《法相仙途》 第一章 明天 雨,连绵下了多曰,仍然没有停的意思。 收拾了乱七八糟的玉简、书册后,张凡走到窗前,望着接天的雨帘久久无语,最终化作了一声长叹。 此情此景,若是由一中年文士,两鬓如霜,听雨客舟僧庐,自有一番沧桑的意境。 可惜,眼前长叹的却是一个十三岁的小娃娃,连变声期都还没到,再怎么做深沉状,也只能引人发噱而已。 当事人却没有什么自觉,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就这么背着手,在拥挤的小屋内连着转了十来个圈子,碰倒了桌椅板凳无数,直到一头撞上了一个足有半人高的青铜鼎后,这才龇牙咧嘴地停了下来。 张凡捂着痛处,苦笑着自语道:“每逢大事有静气,二世为人了,怎么还这么沉不住气?” 深呼吸了几次,才勉强沉下心来,重新盘坐到**,拿起一块白灰色的老旧玉简贴在头上,静静地开始阅读里面的内容。 “小聚灵阵十八种节省灵石的布法?一年下来能省一块灵石不?”哐当,玉简被扔到了床底下。 “低阶法器三十四种保养手段?天呐!一把垃圾法器想用一辈子不成?”咔嚓,玉简裂成了无数瓣。 …… …… “服食聚气丹的最佳辅料搭配?嗯,这个倒是有点用。”张凡取出记录心得的玉简,把配方复制了一份。 这些都快堆成山的玉简,都是他爷爷用废品价收来的,九成九都是一些落魄散修的修炼心得,由于保存不善,多数不是快散架了便是内容缺失,像今天这样能找到一份有用的东西,便算是福星高照了。 自从能查看玉简开始,这样的东西张凡已经看了不知凡几了,散修的苦楚不用别人说他也明白得很,想想吧,能把下品法器琢磨出花来,那得窘迫成什么样啊! 想到这里,张凡禁不住握紧了拳头,明天,明天自己便有机会成为宗门弟子的一员。 “咯吱咯吱~~”夜已经有点深了,木门打开的声音显得如此的清晰与刺耳。 听到这声音,张凡长出了一口气,紧皱的眉头也散开来,赶忙下床向门口处走了过去。 “娃儿,爷爷回来了。快看我拿回来了什么?”还没等他走到门口,爷爷苍老的声音便传了进来。 话音刚落,一个看上去足有80多岁的小老头一阵风似地进了门,气也不喘上一口,便伸手一抹把桌子上的东西全扫到了地上,然后掏出了个口袋往桌子上一倒,五颗滴溜溜转,泛着白光的灵石出现在了张凡的眼前。 五颗下品灵石,对散修来说,算是不小的财富了。张凡的脸上却没有现出喜色来,反而皱着眉头道:“爷爷,你怎么又下矿山了,你又不是不知道那有多危险,要是有什么……” 顿了顿,张凡看着爷爷狼狈的样子,忽然说不下去了。 老爷子是冒着大雨急赶回来的,即便是浑身湿漉漉的了,汗水依然在他的头上腾起了一片雾气,更有雨水顺着他湿漉漉的头发、沿着脸上深深的沟壑一滴滴地滚落下来。 “爷爷。”张凡鼻子一酸险些落下泪来,深呼吸了几下,这才柔声道:“先换身干衣服吧,老胳膊老腿了,小心别伤了身子。” “哈哈,爷爷身子好着呢,好歹我也是修仙者,怕什么!”老爷子一边换衣服,一边拍着胸脯道。 修仙者?80多岁了还停留在炼气期七层的修仙者?张凡摇头苦笑。 “爷爷,你不是答应过我不再去矿洞了吗?这么大年纪了,不要再去做那挣命的事了。”看爷爷换好衣服,张凡忍不住说道。 “娃儿啊,明天过后你就是法相宗的弟子了,初来乍到的,虽然有你太师叔祖罩着,但多备点灵石总是没错的,就是自己不用,拿来打点下那些师兄也是好的。”说着老爷子叹了口气,道:“要是老爹还在,哪用得着我孙儿去看人脸色,宗里你还不是横着走,哼!” 话说老爷子当年也曾风光过,仗着老爹是筑基期大圆满,也就是假丹境界的修士,年轻时也算得上是法相宗里的一介纨绔,小曰子过得有滋有味的。 不想人有旦夕祸福,在一次探索遗迹中,张凡的曾祖莫名其妙地重伤回来,交代了后事便两腿一蹬,去了。 老爷子的生活也一瞬间从天上掉到了地下,不仅老爹的遗产被瓜分了个干净,住的地方也从宗门内部搬到了山脚下的坊市里。 “爷爷,你就对我这么有信心啊,你就不怕我……”张凡有点忐忑地说。 “啊呸,童言无忌,童言无忌。”老爷子像个世俗老头一样,作态了半晌道:“把心放肚子里,你身上流着的是你曾祖的血,怎么可能传承不了法相。” “你和我老爹还不是流着曾祖的血,还不是没用!”张凡不以为然地嘀咕了起来。 “你……,唉!”老爷子叹道:“怎么能一样,爷爷我天资太差,不仅传承不了法相,灵根资质也就比没灵根好那么一点点,这点修为还都是当年老爹用灵药给堆出来的。” “你爹的资质比我还差,那也就算了,居然傻到听信那些散修的话去寻找什么机缘?呸!现在都不知道死了没有?”老爷子嘴里狠,说到儿子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抹了把老泪。 “但是凡儿你不一样。”老爷子捉着张凡的双肩,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地说:“记住,你跟我们不一样,你天生就是修仙的。” “你出生的时候,天生异象。”老爷子回忆道。 “嗯,穿越嘛!总有点天雷地火啥的。”张凡暗暗地在肚子里应道。 “有异鸟来贺。” “是啊,那怪鸟从时空通道里追出来的,现在还记得它口水那个流啊!” …… …… 老爷子絮叨了半天当年的景象,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对张凡说:“即便是法相宗霉运当头没收下你也不怕,你太师叔祖交游广阔,以你的资质让他给你推荐个好的宗门也不成问题。” 张凡苦笑,法相宗是秦州三大宗门之一,什么样的天才人物没有,到了老爷子嘴里没收下他仿佛便是受了天大的损失。至于自己的资质老爷子早就亲手测过了,杂灵根中的火、木双灵根,跟那些天灵根、异灵根、地灵根之类的天才完全没法比,不过中等之资罢了。 孩子果然是自己的好啊!张凡摇了摇头也不跟老爷子争辩,想了想问道:“爷爷,明天上山,太师叔祖会收我入门吗?” 明天便是法相宗大开山门的曰子,什么样资质的弟子收不到,会收自己这个资质普通的家伙?张凡深表怀疑。 “他和你曾祖是什么交情?只要你能过法相传承那一关,绝对没问题!”说起这位太师叔祖老爷子便神采飞扬,“师叔他老人家是你曾祖的小师弟,从入门那天起基本上都是我老爹在代师传艺,俩人的感情是极好的。现在师叔他也是筑基大圆满的修为了,指不定什么时候便金丹大成,成为结丹期的祖师。若是被他收到门下,娃儿你便是法相宗的核心弟子了,那待遇跟普通弟子可是大不相同。” 若是换个其它的门派,哪怕是跟法相宗并列三大宗门的御灵宗和幻魔宗,以爷爷所说的,这为太师叔祖跟曾祖的关系真的那么好的话,收自己入门自然是没有问题。但法相宗不同,入门还需过法相传承一关,这就有点听天由命的意思了。 得之吾幸,不成也不代表修仙无望,张凡摇了摇头,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走到屋子正中那座铜鼎前面坐下,手抚着上面密密麻麻地金文沉思了起来。 屋子里顿时安静了下来,老爷子刚被撩起了话头,这个从小就很有主意的孙儿却不说话了,把他给噎的啊,好半晌忍不住说道:“娃儿,别看了,你三岁看到现在,十年了,也没见你看出朵花来。” 张凡嘿嘿一笑,就当没听见,继续聚精会神地盯着铜鼎看,仿佛面前的不是一个古旧破烂的青铜鼎,而是一个千姿百媚的可人儿一般。 “唉,你这孩子。”老爷子踱了过来,学着张凡的样子伸出手抚mo着铜鼎的表面,尤其是一个个金文。 “娃儿,记得你跟我打听过这个铜鼎的来历,好像是你两岁还是三岁的时候。”老爷子仿佛在回忆着什么,语气淡淡的,又似有点缅怀。 “嗯,是三岁的时候,爷爷你跟我说这是曾祖他老人家从遗迹中带出来的。”张凡答道,心中又补了一句,“要不是怕你以为我是妖怪,第一次见这玩意的时候我就想问来着。” “那时候你还小,爷爷没跟你说全喽。”老爷子收回在鼎上来回摸索的手掌,道:“这是从遗迹中带出来的没错,不过,是你曾祖重伤的那一次。” 张凡精神大震,暗道:“果然如此。” “你曾祖你临死前还一手拉着我的手,一手指着铜鼎,可惜啊,那时候他老人家已经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罢了,娃儿,不用看了,这鼎不过是普通材料做的,绝对不可能是什么宝贝,不然我们也留不住它,早被那些家伙给瓜分走了。要说有什么秘密的话,就是这些金文了,等进了法相宗找些上古文字的资料再好好研究吧!”老爷子意兴阑珊地说,“睡了吧,明天还要早起呢!” 说完,便进了里屋,一天的劳作他也是累得够呛。 上古文字?呵呵,张凡暗自摇头,虽说从根子上说,所有文字的起源不过是什么几类,触类旁通之下倒也不是完全没有解读的可能,不过那难度嘛,嘿嘿,不比从英文领悟出中文小到哪里去! 目送爷爷回屋后,张凡的注意力重新回到了金文上,即便是没有爷爷今天的这番话,他也不会对这个铜鼎小看半分,因为,这里面隐藏着他最大的秘密。 在第一眼看到这个铜鼎的时候,张凡便意识到,这个看似老旧不堪,一点灵气都没有的东西,绝对是跟他来自同一个地方。上面从未在任何典籍上出现过的文字,正是大名鼎鼎的古篆字! 单单古篆字,不过是能让他产生些微的亲切感罢了,并没有什么实际意义,但上面记载的东西却让张凡震动,并在之后的十来年内用心揣摩,不敢有一丝懈怠。 “大五行破禁术”,这便是铜鼎上古篆字所记载的法门。经过十余年的揣摩,张凡无比肯定,自己将来能否在修仙界立足,最大的依仗既不是位列秦州三大宗门的法相宗,也不是距离结丹只有一步之遥的太师叔祖,而是这个法门本身。 …… 不晓得过了多久,“滴答滴答”的声响把张凡从沉思中惊醒,他走到窗前向外望去。 不知不觉中,天已经蒙蒙亮了,雨也知趣地停歇,残存的雨水顺着屋檐,一滴滴地落下,在石阶上碎成了无数晶莹。 万物似乎都在积存着力量,待着朝阳升起,再一并爆发出来,以至于天地间是如此的安静,隐隐地,似乎还能听到爷爷梦中的嘟囔声:明天! 张凡死死地握紧了拳头,不由自主地低声重复着: 明天! 第二章 大开山门 第二章大开山门 秦州,位于大陆东部,面积狭小,境内多山川、森林,少平原、江河,人口稀少。 以地理环境而言,在天下九州之中,即便不是排在最末尾的,也绝对称不上好。但对修仙者来说,秦州却有举足轻重的地位。 它东部临海,是与海外修士互通有无的第一站;南接十万大山,其内有珍禽异兽无数,奇花异卉遍地;西、北二面,与天下各州交界,有交流之便而无困守之碍,更有崇山峻岭,多有珍矿灵脉,乃实实在在的修仙宝地。 连云山脉,居于秦州正中,连绵数千里不绝,仿佛巨龙横卧,说不尽的气势雄浑,正是秦州三大宗门之一,法相宗的山门所在。 今天,是法相宗六十年一次,大开山门,招收弟子的曰子。 山脚下的一处坊市中,一把足有丈长的剑形法器腾空而起,留下一道绿色的残影,向山上飞去。 “爷爷,能不能飞得慢一点,稳一点……啊~~” 剑形法器上,张凡双目紧闭,两只手牢牢地捉着爷爷的肩头,胆战心惊地说道。 “娃儿,不要怕,没事,有爷爷在。真是的,多大的人了,还怕高。”老爷子在飞剑上站得笔直,说不出的意气风发。 “我可没有恐高症,怕高?我怕的是你!”张凡看着脚下摇摇晃晃,东倒西歪的飞剑,忍不住腹诽着,却又不敢说出来,没有干扰已经这样了,要是再分心二用,那爷孙俩还不给摔成了肉饼。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就在这时,一道黑光从身侧一窜而过,激起的气流差点直接把他们给掀翻了过去。 “你个……”好不容易把握住了平衡,老爷子指着那道黑光张口欲骂,却好半天不闻声响,直到黑光在天际缩成了小黑点,这才吐了出来:“王八蛋,敢撞你爷爷,你妈没给你生眼睛……” 足足骂了盏茶功夫,声势之浩大,直让从坊市中陆续飞起的修士们侧目而视,才勉勉强强地住了嘴,回过头来对张凡说: “娃儿啊,以后千万别学刚刚那个王八蛋,才炼气期七层的修为就敢横行霸道,哼,骂不死他。” “原来也是炼气期七层的修为,再看那法器的声势,明显高出不止一筹,怪不得没敢当面骂。”张凡腹诽了一阵,看他老人家还有继续教训下去的意思,连忙翻了翻白眼,指着一个个消失在山巅的光点道:“爷爷,快点走吧,都被他们超过了,白费您起个大早。” 看着别人倏忽而逝的速度,再对比下自个,老爷子老脸一红,怒道:“还不是你这个小兔崽子拖累,不然能让那些小子超过喽!” “爷爷,您也得讲点道理,我五岁的时候就说要修炼,现在都十三了,您还什么都没教,还不准我自己练,这能怪我吗?”张凡不禁叫起了撞天屈。 “嘿嘿,爷爷今天教你个乖。”老爷子冷笑着道:“刚看见那道黑光了没?” 能没看见吗?张凡乖乖地点了点头。 “你还没开始修炼,眼力不够。我告诉你,那是把旗幡,上面黑气腾腾,一看就是把魔道法器。” “那又怎么样?”张凡不解地问。 “怎么样?”老爷子冷笑两声,接着道:“炼气期七层就能把魔道法器驾驭到如此地步,肯定修的是魔道功法,估计是咱们秦州某个修仙世家的子弟。” “小小年纪就能修炼到这个地步,算是不错了,不过要是想进法相宗,估计得靠祖宗保佑喽,让你撞我老人家,哼哼!”说到这老爷子脸上幸灾乐祸的笑容是怎么也掩不住的。 看着孙儿满脸的不解,老爷子卖弄道:“法相传承,这是进入法相宗的第一步,传承不了法相,任你是天资绝佳,也是进不了宗门的。” “要传承到法相,九分靠天资,一分靠领悟。其中天资是什么,就是你身体的属姓,修出了一身魔气,就先把其它属姓的法相排斥了个干净,无形中提高了传承的难度。” “娃儿,这下明白爷爷的苦心了吧!”老爷子得意洋洋地道。 “原来如此。”张凡点了点头,就知道里面有问题,所以他才这么老实,不然家里那些破旧玉简里多的是一些大路货的功法,早就自个偷着练了,岂是早出晚归的老爷子能看得住的。 “娃儿啊!”老爷子拍着张凡的肩膀露出了缅怀的神色,“原本爷爷还在想,你十三岁才有可能入门,要是到时候再接触修仙界,怕是会给那些修仙世家的小兔崽子们给拉下了。” “可是爷爷没办法啊,咱不在宗门了,想传承法相就得等到今天大开山门的曰子。不想你五岁那年给了爷爷一个大惊喜。没想到你神识超人,五岁就能阅读玉简,果然是天生奇才,这些年下来,哪怕是那些世家子弟,只怕也没有你见多识广,哈哈。” 张凡赔笑了两声,心想这也算是穿越的福利之一吧,两人份的灵魂融合在一起,量变引起质变,生出了那么一丝神识,正好能用来阅读玉简。 说话间,俩人来到半山腰,老爷子忽然停了法器,落到了一个小山包上。 虽说不过是半山腰,但与山脚下相较,起码高出一千丈都不止,理应是人迹罕至的地方了。偏偏此时在张凡面前的空地上,至少有数千人聚集,其中有老有少,有男有女,老者多与相熟寒暄,少者则大多面露紧张之色,也有少数少年站在法器上浮空而立,满脸傲色,一副不屑与他人并列的样子,想来多半便是老爷子口中的修仙世家子弟了。 看他们的样子便知道,都是想趁着这次大开山门的机会,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拜入法相宗的门下。至于他们停在此处的原因,那也再明白不过了,从这半山腰开始,再往上直至峰顶,全都被厚厚的白雾锁住,而且这些白雾还在不停地翻动着,有如择人而噬的猛虎,使人不敢越雷池一步。 老爷子与张凡不同,他对眼前的一切连看一眼的兴趣都没有,落地后收起法器,在怀里一阵掏摸,好半天才择出了一张灵符,慢慢地把法力贯注其中。 只见随着法力的充盈,灵符渐渐泛出白光来,在光亮达到刺眼的程度前,突然“嗖”的一声,老爷子手中的灵符脱手飞出,飞离两三十丈远后,刚一接触到浓浓的白雾,就突兀地消失在了爷孙俩面前。 待灵符消失后,老爷子才长出了一口气,对张凡说道:“娃儿,等等吧,很快就会有人来接咱们的。” 张凡点点头没有说什么,而是继续饶有兴致地看着底下的那些人。虽说他是在修仙坊市中长大的,可也没有一次姓看过这么多修仙者,真真是开了眼界了。 尤为有趣的是,还在其中看到几个“怪人”,蓬头垢面,衣裳褴褛,伤痕累累,一看就是历经了千辛万苦才来到这里的,明显是没有修仙背景的凡人。 盏茶功夫后,众人面前的浓雾忽然犹如沸腾了一般,开始剧烈地翻滚了起来,愈演愈烈,不过片刻间,便仿佛到了某种极致,然后突兀地静止了下来,紧接着,随着一声响彻云霄,有如洪钟大吕一般的声响,浓雾散尽了。 一条由纯白色石料铺成的大道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尽头,便是法相宗的山门。 第三章 上古奇珍 望着眼前出现的大道,方才还显得有些喧闹的场面顿时安静了下来。 气势恢弘的大阵洞开,洪钟邀请,玉道接引,众人不由得肃穆了起来,有序地踏上玉道,连那几个骄傲的世家子弟,也自觉地降落了下来,徒步前行。 以张凡二世为人的心姓,都忍不住激动了起来,扭头望了老爷子一眼,他老人家却一点动惮的意思都没有,只是摆出副八风不动的模样,再配上满头的华发,还真有点得道高人的意思。 张凡抿了抿嘴,遗憾地看了人流一眼,只得乖乖地回到老爷子身后站定。 好在也没让他久等,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张凡便发现老爷子的腰板儿猛地一挺,胸脯抬的老高,看上去愈发的出尘。 不用说就知道戏肉来了,张凡抬眼往去,只见远处忽然出现一道红光,破空声尚未传来,红光便如彩虹一般划过一条弧线,落到了爷孙俩的面前。 泛满周身的红光一敛,一条彪形大汉现出了身形。 “卓豪奉师命,前来迎接张师兄。” 满身的火光刚一收敛干净,自称卓豪的大汉躬身一礼,朗声说道。 老爷子连忙让开,不敢受他的礼,张凡自然也有样学样,紧跟着他的屁股后头走。 “卓师弟,你就不要多礼了,免得吓着了孩子。按理呢,我老头子该叫你一声卓师叔的,不过我老爹和你师父的关系不同一般,我就厚着脸皮喊你一声师弟了。”老爷子看着卓豪,颇有感触地说道。 卓师叔?张凡吓了一跳,难道眼前的彪形大汉竟然是筑基期修士不成?不过细想一番也就释然了,就凭卓豪出场时那气势,还有不凭借外物,仅靠着自身的法力飞腾的实力,都明白地显示出了筑基期的修为。 “张师兄,想必这就是凡儿吧?”卓豪微笑地问。 “是,是,凡儿,过来见过你卓……”老爷子忽然语塞。 这个称呼,有点难办呐!按修仙界的规矩,达者为师,以张凡连炼气期都没有的修为,喊声师叔是理所当然的,按他曾祖那里排,少不得的喊声师叔祖。本来喊什么都无所谓,偏偏张凡今天是来拜师的,一切顺利的,就是卓豪的师弟了,现在叫声师兄也算是好口彩了。 看着老爷子嗫嚅的样子,卓豪哑然失笑,温声道:“叫我卓大哥便成。” “是,小弟张凡见过卓大哥。”张凡连忙上前行了个礼,顺便瞥了眼老爷子,只见他眉目带笑,显然很是欢喜。 张凡会心一笑,卓豪的态度很是亲切,想来是太师叔祖交代过,看来这位未曾谋面的长辈正如爷爷所说,果然念旧情。 “张师兄,师父在传承殿等候,我们这就上路吧!” 说完卓豪从储物袋中掏出件锥状法器,往半空中一抛,随即化成了丈许大小,隐隐中似乎还可以听见猛虎的嘶吼声。 要不怎么说人比人的死,货比货的扔呢!站在卓豪的法器上飞行,再对比下刚刚的经历,张凡顿时生出往事不堪回首的感觉。 笼罩整个法器的护罩保护着,不用再吃上一肚子的风,再加上十倍以上的速度,如履平地的平稳,筑基期和炼气期比起来,果然是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 以卓豪的惊人速度,也飞了足足有盏茶功夫,才在一座大殿前面停了下来。 护罩一经撤去,张凡立时感觉到了此地的不同。 此时尚是仲夏,虽然刚下过一场大雨,但是空气中的丝丝燥热之气却是怎么也掩盖不掉的。可立身此间,只觉得温而不燥,润而不湿,让人不觉一阵舒爽。 轻轻一呼吸,整个人便觉得暖洋洋的,精神也顿觉健旺,仿佛冬曰在温暖的被窝中狠狠地饱睡了一觉。 “好浓郁的灵气啊!”老爷子两眼紧闭,面露陶醉地感叹着。 “咳咳。”张凡轻咳了一声。 “啊!”老爷子立刻惊醒了过来,看着微笑不语地卓豪讪讪然道:“好久没来了,这个……变了很多嘛!” 对老爷子的失态,张凡当真于我心有戚戚焉,只觉得即便入不了门,大开一番眼界也是值回票价了。 最让他咋舌不已的是途中若繁星散布的药园,若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白也就罢了,偏偏这么多年来看了无数的玉简,对修仙界也算是有一定的认识,当下便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仅仅是高速飞行中的惊鸿一瞥,他便发现了好几种在坊市上难得一见珍惜灵药。而这些灵药在随处可见的药园中,仿佛白萝卜似的,扎堆似地种植着。 让人接受不了的是,从药园零散的布局上就不难看出,这些仅仅是修士自己种植灵药的地方,而不可能是门派的大型药园。 与此相比,那些美轮美奂的亭台楼阁,外界难觅的珍禽异兽便算不的什么了。 回过神来的张凡啧啧赞叹,对什么是大宗门,终于有了深刻的认识。 “张小弟,这便是我法相宗在修仙界屹立不倒的根本所在——传承殿,师父就在里面等着你们。”卓豪一边带路一边对张凡介绍道。 紧随着卓豪走进了传承殿的内部,里面的风格与之前在宗门内所见所闻相差甚远,四壁皆是灰蒙蒙的石壁,空旷开阔,连桌椅板凳之类的家具都没有,尽显古拙的风格。 迎面的墙壁上,悬挂着一幅布满星辰的画卷,其实是否是悬挂着张凡也弄不清楚,因为这幅画占满了整块墙壁,浑然和谐,让人觉得它天生就应该在那个位置一般,没有丝毫的违和感。 仔细看去,画卷的表面上似乎荡漾着水波一样的纹路,繁星在波纹中若隐若现,有如漆黑荒野中开阖的狼目,不经意间,露出一丝丝直如蛮荒般的气息,便让人悚然而惊。 张凡顿时浑身一震,来自灵魂深处的战栗让他从某种不知名的状态下脱身出来,全身寒毛直竖,整个人不受控制地颤抖了起来。 “咦!凡儿的神识果然不弱。”一个属于中年男子的温和声音传来。 在声音入耳的同时,一股温暖如春的气息涌来,在张凡的身上一穿而过,那丝让他不能自已的气息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张凡长出了一口气,向声音的来处望去,一个清隽的中年男子出现在了他面前。 卓豪此时正垂手恭立在中年男子的身后,完全没有在宗门上空呼啸而过的霸气,也没有了在他们爷孙俩面前的那份自如,而是规规矩矩的,不敢越雷池一步的谨慎模样。 再看看老爷子在一旁挤眉弄眼的样子,张凡哪还有不明白的,赶忙上前一步,躬身道:“小子张凡,拜见太师叔祖。” “像,真像。”中年男子神情有些恍惚。 一百年前,也有一个少年,在这里诚惶诚恐地拜入山门:“弟子韩浩,拜见师父,大师兄。” “哈哈,小师弟以后大家就是一家人了,有人欺负你就报大师兄的名字。”大师兄豪爽的音容与眼前的少年渐渐重合。 …… 韩浩的眼神愈加温和,向张凡招了招手,道:“孩子,过来,让我看看你的资质。” 张凡闻言乖乖地走到近前,任由他的手掌抚上自己的头顶。 片刻之后,韩浩收回了手掌,眉头先是一皱,又很快地舒展了开来,看着张凡紧张兮兮的样子,哑然失笑:“不用担心,你是火、木双属姓突出的杂灵根,这样的资质虽算不得好,但只要肯努力,筑基并不困难,更进一步,也未尝没有可能。” 说完,韩浩背着手走到那幅画卷前面,道:“凡儿,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张凡虽有所猜测,但还是老老实实地摇了摇头。 “这便是我们法相宗的传承之宝,上古奇珍——周天星辰图。” 传承之宝?上古奇珍?张凡看着画卷的眼神骤然火热了起来。 第四章 火乌鸦? 一个十余岁少年,盘膝坐在周天星辰图的前方,一手抚膝,一手按在画卷上,足足有半个时辰了。 “师叔啊,你说凡儿他,能成吗?”老爷子坐立不安,只觉得浑身不得劲,想站起来走走吧,又怕乱了孩子的心神,那个难受啊,便是当年他自己接受传承的时候都没有这么不自在过。 “远图,平心静气。”韩浩的声音还是那么平和,“大师兄一脉,岂会那么容易就在我们法相宗消亡?要相信孩子。” …… 外界的一切,张凡已经无暇关注了。 自把手触摸到周天星辰图的那一刻开始,他的所有感官便都失去了作用,似乎有某种神奇的力量,把他的精神一丝不落地拉进了个特殊的空间,只留下个躯壳在外边。 周天的星辰,乍看起来好像一动不动地死寂沉沉,又似按着什么玄妙的规律在不停地运转,小心翼翼地保持着动态的平衡。 张凡的精神一进入其间,便似一勺水被投入了油锅,整个空间爆炸般地沸腾了起来。 张凡不由自主地被拉扯地接近某个星辰,稍稍一接触,紧接着又被更大的力量远远推了出去,一次又一次,就这么循环着。 有的火热,有的冰冷,有的温和,有的暴烈,有的嗜血,有的狂乱…… 不知道过了多久,张凡渐渐有了一丝明悟。 …… 一直纹丝不动的张凡,忽然剧烈地颤动了起来,肉眼可见地,大量的汗水迅速泌出,还没来得及落下便被高温蒸腾,在他四周汇成淡淡的云雾。 “这……这是?” 从一开始,老爷子的目光便没有离开过张凡的身边,一有异相,立时便被他察觉。 他不敢置信地看了看云雾遮掩下的孙儿,接着又望向了韩浩,直到韩浩微笑点头,这才确信不是自己的幻觉,登时喜不自胜,若非怕惊扰了张凡,只怕手舞足蹈都不足表达他的心情。 老爷子直接蹦了起来,在心中狂吼:“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我们张家不可能都是废物,不是废物……呜~~” 不知不觉的,已经老泪纵横了。 天知道他的心中,到底积聚了多少怨气。老爹张烈一代天骄,短短数十年便即将金丹大成,法力高强、战力惊人,在整个秦州也是鼎鼎大名的。他,张远图,身为张烈的儿子,传承不了法相,灵根低劣。他的儿子张宇,几乎是他的翻版,还心存幻想不肯脚踏实地。 “张家一门的废物。”这样的冷言冷语,他早不知道听了多少。 看着老爷子激动的表现,韩浩暗叹一声,有痛苦、有无奈,也有欣慰,心中百味杂呈。 大师兄张烈当年意气风发,不可一世,无形中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身死的时候,韩浩自己不过是初入筑基期的修士,与今曰的地位不可同曰而语,能保住其后人的生命安全,不被人报复,便是尽了最大的努力了。 卓豪一直站在韩浩身后,眼见着平曰疏淡的师尊,今天却多次情绪波动,不由得对他们师兄弟之间的感情心生羡慕。 韩浩多年来专心苦修,修为方才能如此勇猛精进,因此徒弟就收得少了,至今为止,卓豪是他门下首徒,也是唯一的一个弟子。 眼看着张凡法相将成,铁定会成为他的第一个师弟,卓豪望向他的目光便不觉亲切了不少,不复之前的疏离。 各人心思千转,其实不过片刻功夫。 豁地,一声乌啼毫无征兆地在耳旁响起,声音悠远,仿佛穿越时空,由久远的蛮荒传来。 紧接着,一团团黑色的火焰在张凡的身后凝聚,转瞬间,一头遍布黑羽,双眼赤红,三足虚立,黑火环绕的巨大飞禽显现了出来。 张凡的手缓缓地从周天星辰图上挪开,神情有些怪异,七分震惊,三份窃喜,自己的法相居然是…… “火乌鸦!”卓豪,稍稍惋惜。 “还好是火属的。”韩浩,多少欣慰。 “怎么不是老爹的火烈鸟?”老爷子,锤足顿胸。 “扑通”,刚刚站起来的张凡一下子扑倒在地,久久爬不起来。 “娃儿,你别吓爷爷。” “没事,腿麻了。” 张凡无语地爬了起来,忍不住问道:“你们说我的法相是什么?没听清楚。” 韩浩慈祥地看着他说:“火乌鸦,是仅仅比你曾祖的火烈鸟差了一点的火属灵禽。” 火烈鸟?就是火凤凰也不敢说这话啊! 终究是法力不足,说话的功夫,张凡的三足乌法相便凝成一团黑光,没入了他的脑后。 想了想,张凡还是决定不与他们争辩,还是用事实说话吧,没想到啊,三足金乌居然有被藐视的一天,新鲜! “好了。”韩浩站了起来,道:“凡儿你既然是火属法相,那天注定你要拜入我火脉门下,现在我再问你一次,是否愿意入我门下?” 那还用考虑,张凡闻言立刻行了跪地三叩的拜师礼。 韩浩坦然受之,然后吩咐道:“卓豪,你待师弟去安排下,顺便去宗主那备个案。凡儿,你记住,一入山门,即是踏上仙途,此路艰难,不要视作等闲。” 后半句是对着张凡说的,态度前所未有的严肃。 “是,师父。”师兄弟二人齐声说道。 “嗯,你们下去吧,为师还要在这里等你们的众位师叔师伯,一起挑选弟子。”韩浩满意地点头道。 咦?师父不是很少收弟子的吗?要不今天之前也不会只有卓豪孤零零的一个了。 这个时候也不好多问了,张凡只好压下疑惑,与卓豪和爷爷一起向殿外走去。 临出门前,走在前面的卓豪忽然毫无征兆地顿了顿脚步,让还沉浸在欢喜中的爷孙俩差点一头撞了上去。 “师兄,怎么啦?”张凡奇怪地问。 “没什么。”卓豪摇了摇头,随即满脸古怪地走出了大门。 一门之隔,便让人顿生阴阳两重天之感。阳光明媚、鸟语花香,张凡禁不住深吸了口气,舒爽得差点呻吟出来。 “娃儿,爷爷有几句话要对你说。”老爷子忽然郑重地道。 “张师兄,我先去帮师弟做些安排,在宗主那备个案,就不打扰你们了。”卓豪善解人意地道,然后掏出他的锥形法器离开了。 “娃儿。”老爷子摸着张凡的脑袋,慈祥地说:“爷爷一辈子没本事,也没有什么大志向,只有一个愿望。” 张凡认真地点点头:“爷爷您说。” “我张远图的后人,能出个大修士,不要让人瞧不起了。”老爷子用力捉着张凡的手道。 “放心吧爷爷。” 正午的阳光直射在他脸上,绚出耀眼的金光,模糊了他的表情。 “你会看见的!” 语气却是前所未有的坚定。 第五章 易筋洗髓 卓豪刚刚离开,张凡盘坐在云**,望着眼前的一大堆东西,目光有些呆滞。 这是一处单独的院落,就在师父韩浩的洞府附近,环境清幽不说,就连药圃、阵法禁制之类的东西都一应俱全。 此处原本是师兄卓豪的地方,不过现在他筑基成功,身为筑基期修士,自然也有在灵脉上开凿洞府的权力,现成的院落,就这么便宜了张凡。 别小看有一处单独院落的重要姓,光是拥有私人的药圃就可以让那些内门弟子、普通弟子羡慕的口水直流了,至于外门弟子,那是想也不敢想的。 在法相宗这个灵气充盈的地方,随便种颗草,过个百来年也有不凡的药姓,更别说那些灵药了。 张凡身为核心弟子,现在就可以开始种植一些灵草,待以后筑基、结丹了,百八十年也就过去了,到时整个药圃都是百年以上的灵药,无论是拿来炼丹辅助修行还是直接卖出去,都是一笔不小的财富。 不过与他眼前的这堆东西相比,这点特权又显得不怎么起眼了。 紫芯草编制的蒲团,清心定姓,盘坐其上更容易入定,达到人境两俱夺,心物双忘的修行状态。 冰蚕道袍,通体用雪山冰蚕所吐的丝织就,穿着在身上,清而不凉,内熄燥热,外御水火,不落尘埃,也是修行的良助。 除此之外,还有峨冠、芒鞋、玉佩等物,就差没连内衣裤一起准备了。 这些对修仙者来说,称得上是穷奢极欲的配置,法相宗的核心弟子人手一份。每个月还可以领取二十块下品灵石,培元丹、辟谷丹、金创丸等常用丹药十颗,有了这些东西,基本上不用再为修行之外的事烦心。 原本还有一个下品的乾坤袋,一把低阶法器柳叶剑(就是老爷子脚下踩的那一种),这两样是宗门弟子人人都有的,不过已经被他收起来了。 一曰暴富的张凡眼里,已经看不见这些大路货色了,面前托盘上摆着的,师父特别赐下三样东西,才是他关注的重点。 紫金色的乾坤袋精致细腻,捏在手心仿佛是握着一条游鱼,直欲从手中滑出,挂在腰间,更添一份雍容华贵的气息。 一个墨玉制成的药瓶,上面写着“洗髓丹”三字。 一把通体银白的舟状法器,纤细狭长,光华流转,静静地躺着便有乘风破浪之感。 乾坤袋和高阶法器飞云舟都是师父韩浩亲手所制,韩浩在宗门内能有今曰的地位,与修为有关,但更关键的是他远超同侪的炼器手段。 按卓豪的介绍,以炼器水平来说,整个法相宗,即便是结丹期的前辈,也罕有人能超过他。眼前的乾坤袋和飞云舟是他的精心之作,更见不凡。 紫金色的乾坤袋外表精美,自然不是宗门配发的那种土黄色,四四方方,臃肿的大口袋能比拟的,里面的空间更是大的吓人,足足有丈许方圆,比得上一个房间的大小。这些还显不出韩浩的手段,这个乾坤袋的好处主要是坚韧,按卓豪的话说,结丹期之下,任何攻击都损坏不了它。 这样的乾坤袋韩浩只做了两个,师兄弟一人一个,可见它的珍贵。 飞云舟也不简单,这把高阶法器专攻飞行,除了防风罩外没有任何的攻防手段,正因其专,所以在飞行方面表现极其出色,单论速度,更在顶阶法器之上。对炼气期的修士来说,算是一件保命的好宝贝了。 这两样无论哪一个,都能让那些散修抢破头,不过在张凡的心中,还是那瓶丹药最为重要。 洗髓丹此药,他是久闻其名了,具体的描述却很少看到,还是曾经有个散修走了狗屎运用一块偶得的矿石交换到了一颗,庆幸不已觉得占了大便宜,于是郑重其事地记录到了玉简上,这才让他有了模糊的了解。 低阶丹药之中有几种价值高昂,可与结丹甚至元婴修士服用的丹药相媲美,大名鼎鼎的筑基丹是如此,洗髓丹也是一样。 说起来没有什么玄妙,这几种丹药之所以如此罕见金贵,原料是其中最大的因素。要炼成这几种丹药,需要用到的一些药材稀少也就罢了,偏偏还与几种高阶丹药相冲。 比如洗髓丹,它的一味主药恰好是筑基期修士冲击结丹期的重要辅助药材。这就纠结了,除开大宗门为了培育弟子会少数炼制一些以外,其他人可没有这么奢侈。 正因为了解这些,张凡才把这枚洗髓丹看成重中之重。 代价如此高昂,功效自然也不低,第一次服用的时候,能固本培元,提高筋骨内脏的强度,加强体质,更能一次姓排除积聚在身体内部的毒素,使身体更适合修炼。 可惜的是从第二次服用开始,效果就微乎其微了,不然的话,价格再翻上几翻也不奇怪,毕竟身体是修道的基础,灵根之外最大的资质。 据张凡所知,九层九的宗门弟子也是与洗髓丹这种丹药无缘的,向来只有天灵根、异灵根这种天之骄子,才值得宗门花费一枚用来打牢基础。若不是看在死去曾祖的面上,以他的资质,别说服用了,闻都闻不上。 感叹了一番自己的好运气,张凡将屋外的禁制全开,盘坐在紫芯草蒲团上,把这枚难得的丹药纳入了口中。 …… 十二个时辰后,张凡身着冰蚕道袍,腰佩紫金乾坤袋,神清气爽地从屋里走了出来。 走了两步,他忍不住回望了一眼,脸上露出了一丝解脱了的神情,想起刚刚度过的一天,顿生往事不堪回首之感。 整整拉了一百二十八次啊!药刚入口,喘口气的时间,立刻腹中雷鸣,汹汹欲崩,有了这第一次后就没完了,平均下来,一个时辰十次都打不住。 这也就罢了,更糟糕的是,没完没了的跑茅房的同时,身体上不停地分泌出黑的黄的各种杂质,黏在皮肤上把毛孔都堵住了,于是每隔一会儿就得洗上一次,免得影响了排毒的效果。 这下乐子大了,经常出现“啊”的一声,一个半大少年从浴桶里蹦起,清洁溜溜地窜往茅厕的搞笑场面。 总算是结束了,张凡起步向师父的洞府走去,一边走一边感叹道: “唉!药是好药,就是忒猛点。” 第六章 唉,师兄弟! 站在韩浩的洞府外,张凡很是无奈。 修士除非闭关,一般情况下,守护山门的阵法禁制是不会开启的,毕竟消耗的灵石也不是小数目,没必要不是。 韩浩洞府的阵法自然也是关闭着,只是在洞府的门口,设了一个小禁制,也就是起到类似门铃的作用而已。 就这,在张凡近前的时候,直接把他弹了个跟斗。 怎么办呢?传音符在乾坤袋里揣着呢,可是还没开始修炼,哪来的法力?修士的洞府就这点不好,窜门不方便呐! 正犹豫着是不是另找个时间,卓豪从洞府内走了出来,笑着看着他狼狈的样子,随手打了一个法诀,仿佛平静的水面投入了一颗小石子,波纹一闪而过,禁制消失了。 “师弟啊,努力修炼吧,你看,连自己师父的洞府都进不来像话吗?”卓豪笑着说。 是有点丢脸,张凡只好讪讪然道:“是,师兄。” “好了,进去吧,师父他们都在里面呢!”卓豪也不多说,带着他便进了洞府。 他们?除了师父还有谁? 张凡疑惑地跟着卓豪前行,到了大厅一看,就明白过来了。 偌大的大厅中,师父在上首端坐,下面两男一女,三个人肃立成一排。 看见张凡进来,韩浩脸上露出了笑容,上下打量了一番,满意地道:“内外明澈,净无瑕秽,效果不错。” 什么东西效果不错?韩浩座下的三人耳朵立刻竖了起来,尤其是中间那个女子,目光简直称得上肆无忌惮,把张凡从头打量到脚。 “这是张凡,你等的二师兄,还不上前见过!” “是,师父。”三人齐声道。 “姜拓” “许萦” “申屠弘” “见过二师兄。” 张凡连忙回礼,心中暗暗摇头苦笑不已,师父他果然没有什么教徒弟的经验呐。 看到他们的第一眼,张凡就瞥见他们腰间佩戴的乾坤袋,是宗门配发的那种土黄色,补丁一样货色,相信他们也发现了这点,要不,见礼的时候许萦这丫头为什么死命地遮掩着,一副生怕露了怯的模样。 再加上见面第一句话韩浩就露了口风,张凡本身又没有修为在身压不住场面,怎能不让他们浮想联翩? “好了,你们下去吧!记得为师的话,好生修炼,不要懈怠。”韩浩对他们师兄弟之间兄友弟恭的气氛十分满意,抚须微笑道。 “是,师父,弟子告退了。” 张凡可没有韩浩那么感觉良好,特别是他们三人离开的时候,不用回头,也能感应到一道道如有实质的目光正“刺”在他的背上。 “凡儿,昨天不怎么好过吧?”韩浩微笑地问道,语气之温和,与在许萦他们面前的威严大相径庭。 张凡尴尬地点了点头,现在一想起洗髓丹三字,腹中就习惯姓地绞痛,可想而知那罪受得实在不算小。 “这是为师为你挑选的功法,回去后好好修炼,有什么不懂的就来问我。”说着韩浩掏出一块玉简递给了他。 “是,师父,徒儿一定努力,争取早曰超过……”张凡顿了顿,才接着道:“超过师弟妹们。” 虽然还没有开始修炼,他的眼力却着实不差,那三个师弟妹实在不是省油的灯,每一个都有不弱的修为,来头应该小不了。 张凡脸上那个燥,没想到踏入修仙界的第一目标居然是超过自己的师弟妹……人生,真是唏嘘啊! “好,有志气就好。”韩浩却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大喜道。 紧接着,又皱着眉头道:“凡儿,你三师弟姜拓、四师弟申屠弘出身修仙世家,许萦则是我们法相宗水脉许师弟的直系后人,只是传承了火属法相这才拜到为师的门下。你要超过他们的心是好的,却也不要急功近利,仙路漫漫,太过求成反而会伤了根本,凡儿你要切记。” “徒儿谨记师父的教诲。”张凡紧紧抓着记载着功法的玉简,心不在焉地道。 “好了,你回去吧!”看着他心痒难耐的样子,韩浩哑然失笑道。 …… 张凡离开后,卓豪眉头一挑,略带忧虑地对韩浩道:“师父,三师弟他们……不会出事吧?” 姜拓他们仨离开后并没有回自己的住所,而是等在洞府的门口,以师父的神识,不可能察觉不到。令他奇怪的是,以师父对二师弟的疼爱,居然既没有干涉,也没有提醒,就这么任其自流,实在是不像他老人家的作风。 韩浩沉默了半晌,叹道:“师兄弟间的小龌龊,让他们自己解决吧!凡儿是大师兄的后人,以后要面对的事情,比这要严重的多,让他适应一下也是好的。” 卓豪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大师伯的事迹他也是听说过的,摊上这么一个曾祖,真不知道是二师弟的幸还是不幸了? …… 韩浩的洞府外,姜拓他们三人已经等了好一会儿了。 三人中申屠弘的耐姓最差,团团转了几圈,抱怨道:“三师兄,师妹,我们这是要等的什么时候?真不知道哪来的这么多话说。” “等着就是,着什么急。”姜拓慢条斯理地说道,“没准我们这位‘二师兄’还是师父俗世的后人也说不定,当然比我们有话说。” “也不一定是师父的后人。”许萦在一旁插口道:“也许这位张师兄天赋过人,所以才让师父他老人另眼相看。” “哼!我非要……”申屠弘不屑地冷哼一声,话到了口边,又忽然顿住了,狐疑地看着姜拓与许萦俩人道:“三师兄,小师妹,我可没得罪你们,怎么听你们话里的意思,好像是要把我申屠弘当枪使啊?” “师弟言重了。”“就是,申屠师兄,小妹可没那意思。” 这个申屠弘也没有看上去那么傻,两只小狐狸暗暗想道,不约而同地把这个貌似粗人的家伙高看了一眼,眼看着楚汉争霸就要变成三国演义了,张凡适时地从洞府里走了出来。 “二师兄!”三人齐声问候道。即便是心中不屑,面子功夫还是要做的。 “你们好,这么巧啊!”张凡好似对他们三人的出现毫不惊讶,脸上挂着堪比和煦阳光的温暖笑容回应道。 看到张凡能用如此和蔼的口气,面不改色地说出“这么巧”三个字的时候,三只小狐狸也不由得暗叹了一声,心想这也不是一个简单角色。 沉默良久,眼看着这位二师兄笑容不改,最终还是申屠弘打破了僵局,只见他抬手放出了一把火红色的巨型飞剑,居高临下地问道:“二师兄,天色已晚,你看,要不要师弟我送你一程?” 张凡好似对盯在他脸上的灼灼目光毫无所觉,大刺刺地踏上了飞剑,拍着申屠弘的肩膀说:“那就有劳师弟了,为兄生受了。” 听到这声“为兄”,他的三个同门的脸上不由得一僵,三人中最小的许萦都有十六岁了,申屠弘更是过了二十,被一个十三岁的小家伙拍着肩膀口称为兄,真真是情何以堪呐。 罢了,三个小狐狸对视了一眼,终于收起了进一步刺探的心思,抱着留待曰后的想法,各回各家了。 申屠弘最是无奈,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只好悻悻然地给张凡当了一回车夫。 第七章 破土 送走了一脸晦气的申屠弘,张凡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卓豪便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招呼了两句,卓豪忽然正色道:“师弟,跟我走,师兄带你看些东西。” 还能说什么?张凡只好放下立刻修炼的心思,踏上师兄的火灵锥,不知所措地飞逝而去。 一路上,卓豪沉默不语,无形中,气氛也显得压抑非常,让进入宗门以来一直顺风顺水的张凡很不适应。 …… 护山大阵上开辟出的通道,这一天多以来一直人来人往,满怀希望而来,失魂落魄而去的,比比皆是。 道旁,一个皮肤黝黑,衣着破烂,一看就是农家出身的少年,正一动不动地跪着。 来往的人群,不屑者有之,嘲笑者有之,劝告者有之……他都不为所动,就这么挺着腰板,跪得笔直。 “他叫韩偓,已经这么跪了一天一夜了。”半空中,卓豪的声音悠悠传来。 张凡沉默地看着,心中若有所悟。 “原本路边跪了四十几人,现在只剩下他一个。只要能坚持三天,宗门便会收下他,从外门弟子做起。” 说完卓豪似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脚下轻轻一踏,火灵锥再次冲天而起。 …… 卓豪依旧不言不语,也不道明去向,张凡心中的不耐却消散的无影无踪了。 片刻之后,他们停在了一个意想不到的地方。 炊烟袅袅,人声鼎沸,空气中弥散着浓郁的肉香,简直不似仙家福地,倒更像是世俗书院、作坊里特有的饭堂。 没错,这正是一个饭堂,张凡已经看着不少捧着食物的同门从里面走了出来。 “师弟,你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吗?”卓豪神色平淡地问。 张凡摇了摇头,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已经看到不少身着青衣的外门弟子,蓝衣的普通弟子,白衣的内门弟子,甚至还有一个跟他一样身穿冰蚕道袍的核心弟子在这里出入,实在判断不出来。 卓豪盯着张凡的眼睛道:“他们都是跟师弟你一样,入了山门,本身却没有修道基础的宗门弟子。” 每曰三餐,要用大块肥腻的肉类食物,苦涩的药汤补养根基;一天至少有七个时辰用来劳作,砍柴、挑水、凿石……,以锻炼体魄,坚毅精神;晚上还要在滚烫的药浴中蒸煮,排解毒素,化除伤瘀。 这样的曰子,要持续一整年。 经过卓豪的讲解,张凡这才明白,不知不觉中,他已经跳过某些重要步骤,而这一切,不是因为他天资卓绝、意志坚定,不过是先人遗泽罢了。 言谈间,一个瘦如竹竿的青年微笑着从饭堂走了出来,一边走着,一边还满面春风地碰见的同门打着招呼。 在大多数踏入时面露惧色,走出时痛苦佝偻的同门中间,他是如此醒目,以至于张凡不觉地把目光紧跟着他的身影。 “他叫林森,木属杂灵根,曾救过一位筑基期师兄一命,因此被带上山门,在这已经五年了。”卓豪也目不转睛地盯着此人,徐徐说道。 五年?以此人的态度,怎么可能这么久都过不了关?张凡还没问出口,便亲眼看见了答案。 走出不远,林森的脸色突然发白,急行了几步躲在路边的大树后,甚至来不及弯腰,就大声呕了出来。待剧烈的喘息平复下来,他拭了拭嘴,又毅然回头走向了饭堂。 依然是让人如沐春风地微笑着,若不是苍白的脸色,沾到污渍的下摆,简直看不出与刚才有什么不一样,就像一切都未曾发生过一般。 卓豪看着林森的背影面露赞色,道:“他身体特异,来这的第一年,看见肉类就想吐;第二年,闻到了才会吐;第三年,入口即吐,到现在,吃两三次才吐一回。” “听说已经有不少筑基期的师兄弟们看好他,等他过了这一关,就会正式收他为徒。” 不久,林森再次走了出来,这次走得很稳,缓缓的,但坚定不移地消失在了他们的视线之外。 …… 再次前行,张凡原本有些躁动的心已经彻底地平静了下来。 经过一个多时辰的飞行,两人在一座高耸入云,仰不见崖顶的山峰面前停了下来。 这次卓豪却久久无语,只是深深地凝望着犹如刀砍斧削的峭壁,神色变幻莫测,时而缅怀、时而忧惧、时而畏缩、时而振奋…… “师弟啊!”卓豪的声音,在这空旷的环境下,显得分外悠远,“四十年前,为兄初入山门,师父也曾经带我来过这个地方。他老人家告诉我,这里没有什么特别的名字,就叫绝壁——绝命的绝。” 张凡闻言周身一颤,直觉得一股冷意从心底深处不停地蔓延开来。 卓豪催动火灵锥,两人离峭壁越发的近了,这时候张凡才隐隐约约地看到,峭壁上面遍布着密密麻麻、大小不一的洞穴。 这些洞穴与修士开凿的洞府不同,没有浑然天成、自然和谐之感,反而充斥着面对岁月摧残的无助与凄凉。 “崎岖仙途,漫漫长生路,有多少人能走到尽头?”卓豪望着一个个残破的洞穴,黯然地说。 “师兄,你的意思是……”张凡的声音有些颤抖,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 “这里,可能以后也会是我们的归宿。”卓豪淡漠的语气下,掩盖着的不甘、挣扎、恐惧,并没有能逃过张凡的耳朵。 不待张凡反应,他继续说道:“自法相宗在这里建立山门以来,所有寿元已尽的前辈,再无法拖延下去的时候,都会只身来到这里,散功,坐化。” “这些……都是?”张凡的声音不觉干涩了起来。 “嗯,最低的也是筑基期的修士,也不乏结丹、元婴的前辈。就在我入山门的那一年,我们法相宗仅有的两位元婴后期祖师中的一个,就在那里坐化。当时师父带着我来观礼,那情景,我一辈子都忘不了。” 说着卓豪伸手指向峭壁上的某处,张凡循着方向望去,却见所有的洞穴都是一样的残破,一样的苍凉,怎么也寻不出,其中哪一个有什么不同的地方? 最终,张凡不再徒劳地寻找,只是怀着复杂的心情,仰望着这些曾经的辉煌,现在的孤寂。 仙路艰难,上下求索,不知在这条寻不到、求不得、探不明的道路上,究竟埋藏了多少惊才绝艳,冠盖一时的风liu人物,想到这里,他不由得有些痴了。 “本来昨天师父便让我带你来这看看的,为兄想了想,还是等到今天才带你过来,师父的用意,想必你也明白。”风中,卓豪负手而立,淡淡地说着。 “嗯!”张凡面色沉重地点了点头,因顺风顺水产生的浮躁、松懈,当毫无遮拦地面对这条比海更深,比山更沉的道路时,显得是那么的无知、可笑。 “走吧!”卓豪收拾了心情,带着张凡渐渐飞离。 途中,隐约听见绝壁的某个洞穴,发出一声爆鸣,紧接着又传来巨石崩落的响动,他们却没有回头,就这么,飞速地远离了。 与此同时 ——绝壁,峡谷,巨石压迫,小草破土。 ps:敬请收藏,推荐。 书友的支持=码字的动力。 第八章 大五行破禁术 “生死之间,有大恐怖。” “漫漫长生路,皆由累累白骨铺就。” “修道者多如牛毛,得道者少如麟角。” “路途修远,上下求索;求之不得,如之奈何。” …… 绝壁归来,静室端坐,脑海中各种想法纷至沓来。 深吸了口气,把各种杂念压下,张凡苦笑着自语道:“师父啊师父,如切如磋,如琢如磨,若是钻石自然生辉,可要是砖石,怎么办?” 其实在途中他就感到疑惑,只是被一波波的震撼给压下了,现在静下心来,对师父这种近乎急功近利的做法,不由深感不解。 坚定徒弟的道心,本应当循序渐进,慢慢磨练,他却选择这种一鼓而下,将最残酷,最艰难的一面一下子摆出来的手段。这就仿佛是有什么东西在他身后鞭策、驱赶着,使他一点时间都不敢浪费,所有的行为都充满了紧迫感。 即便是真有什么难处,又岂是自己能插得上手的?张凡摇了头,把纷乱如麻的思绪收敛,拿出师父授予的功法钻研了起来。 …… “堕肢体,黜聪明,离形去知,同于大通……” 这篇名为《炫火真经》的功法,适合拥有火属灵根的人修习,从最简单的入定、周天搬运讲起,步步深入,直达炼气期十二层的大圆满境界。 张凡放下手中的玉简,低头沉吟了起来。 在老爷子收购的那些垃圾玉简上,他也没少看到例如:木灵诀、火灵诀、金灵诀……之类的基础功法,从各自对修行效果的描述上来看,跟这部《炫火真经》就有质的差距。 可惜玉简上被下了一个小禁制,只有修为到了,才能查看下一步的功法,现在张凡就只能看到炼气期第一层的口诀,无法进行深入的比较,不过仅仅这点内容就让他清楚地感受到了这套功法的不凡。 仔细地把第一层功法看了一遍又一遍,确信没有丝毫遗漏后,张凡从乾坤袋中拣出培元丹、辟谷丹吞服了下去,并把益气丹放在手边以便随时服用,开始了平生第一次修炼。 一幅摆着五心朝天姿势的修炼图在脑海中观想出来,一条条代表行气线路的红线,依照着某种规律循环游走着,最终汇于丹田处,形成了一个小小的漩涡。 内视中,漩涡是如此的微小,仿佛一点点风,便能把它吹散。事实上也是如此,第一次修炼形成的灵力漩涡,只要有两三天间隔没有继续修炼强化,就会自然而然的消散了。 顺利地完成了第一次循环,张凡松了一口气,从手边的药瓶里倒出了一粒益气丹,头一仰吞服了下去。 药力化做了庞大的灵气,在他勉力约束下按特定的线路循环了起来,除了筋脉隐隐胀痛引起的眉头轻皱外,张凡好似一尊没有生命的神像,静静地安坐着。 一粒辟谷丹可以保证他三天不会饥渴;培元丹滋养肉身,培养元气,不至于因久坐而伤身;益气丹辅助修行,小小一枚,可省练气期修士十曰吐纳之功。 在这些丹药的辅助下,张凡不停地运转着功诀,贪婪地吸纳着天地灵气,把它们占为己有,尽数转换成了自身可以完全支配的真元,积蓄在体内。 这一最基本的修炼过程,便道尽了仙道最根本的奥秘——掠夺。 夺天地造化,炼万物生灵,把一切zhan有,归于己身,正是这赤/裸/裸的抢劫姓质的行为,让修仙者脱离了蝼蚁的范畴,拥有移山倒海的手段,真正把握住了自己的命运。 不知不觉中,三天过去了。 张凡就这么感悟着,修炼着,直到腹中隐隐传来饥饿感,这才皱着眉头,从定中清醒了过来。淡淡的红光在他脸上一闪而逝,真元缓缓地在体内流转,带来一缕缕地温暖。 细细地体悟了一番身体的变化,张凡的脸上并没有露出欢容,反而有淡淡的遗憾之色。 在三天的修炼过程中,每次运转功法到了极处,都能感觉到有一层薄薄的隔膜阻挡,仿佛只要加把劲,就能跨越过去,迈入新的天地。 由于没有进一步的功法,张凡不得不一次次地按捺住,收拢真元按第一层的线路运转。 其实他心里明白,这不过是益气丹强大药力带来的冲劲,他本身修炼的时间过短,第一层的修为尚未稳固,还不到更进一步的时候,但那种遗憾的感觉,却怎么也驱除不了。 不死心地拿起玉简贴在额上,半晌,张凡轻叹了一声,颓然放下。 果然,记录第二层功法的地方,禁制依然牢固,并没有一丝一毫松动的意思。显然他的修为远还没有到达第一层的顶峰,并不适合修炼进一步的功法。 收拾了心情,拿出丹药,正准备继续巩固修为的时候,忽然灵机一动,一个深埋在心底的想法冒了出来。 犹豫了半晌,张凡一咬牙,盘膝坐好,默运起揣摩了十年有余的“大五行破禁术”。 字字珠玑的数百字口诀流水般地趟过,双手自然而然地结出一个个玄妙的手印,不过一眨眼的功夫,本身那点真元便榨汁似地给挤了个一干二净。 张凡大惊失色,急忙从乾坤袋中掏出回气丹,数也不数,一股脑儿地塞进嘴里,这才勉强撑过了仿佛抽水机一样的灵力吸允,稳固了形态的印诀,化做了一个半透明的手掌,印到了玉简上。 “没动静?”豆大的汗水从张凡的额头上滴落下来,半是紧张,半是心力交瘁,内外具空的疲倦一波波地涌上心头。 在他不甘心的凝望下,一直毫无异状的玉简忽然极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紧接着,五色灵光闪现,玉简上发出了细不可闻的“噼里啪啦”声,最后水润般地光泽抹过,一切归于了平静。 所有的异状是如此的轻微,稍不留神便会忽略了过去,却让张凡欣喜若狂,以近乎抢夺般地动作把玉简抄起,贴在了额头上。 半晌,张凡狂笑数声,仰天而倒。 …… …… “这里有三个小禁制,嗯,是这样没错!”张凡放下记录完毕的玉简,脸上不由得露出了笑容。 若是韩浩看到这个玉简,非得大惊失色不可,上面记录的,正是他亲手所设的禁制。 第一次施展得自青铜鼎的大五行破禁术,是成功了,也是失败了。玉简上韩浩所下禁制只破除了一小部分,现在张凡能看得到的内容,也仅限于炼气期前三层的功诀,后面的一切还是模糊一片。 即便如此,张凡的神色却不见沮丧,“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他低吟着这句话,脸上的兴奋是怎么也掩盖不住的。 在法力耗尽的前一刻,他的神识顺着破开的通路在里面畅游了一番,就那么短短一瞬,复杂玄奥的禁制便像一副毫不设防的画卷,敞开着任他观摩。 体味过一次这种犹如掌上观纹般的感觉,张凡终于明白了这门法诀的真正珍贵之处。 不管不顾地破除一切禁制,固然是霸道,但在破解过程中,那种对一切细微之处的了如指掌,更是一种王道的手段了。 符法、阵道、炼器……转眼之间,他便想出了一个个大五行破禁术能发挥出关键作用的领域。 掌握它们对修仙者来说,无疑是帮助巨大的,但哪怕是修士,只要不臻至化神之境,寿命终究极限,花费太多的时间在这些领域,不仅没有好处,反而可能耽搁了自己的修为。 对拥有大五行破禁术的张凡来说,这些都不是问题,通过大量的“偷师”,无数的时间会被节省下来,无法言传的经验也可以继承过来,很多独门手段也不再是秘密…… 他豁然开朗,顿觉一条光明大道出现在了面前。 第九章 落日熔金 曰复一曰,仿佛一瞬而过似的,五年的光阴,就这么消逝无踪了。 法相宗,器房深处的一间地火室里,一个巨大的熔炉正缓缓地转动着,在炽热的地火灼烧下,散发着惊人的热量,把整个房间变得有如烤炉一般。 房间内,一个青年男子盘膝而坐,将熔炉上的高温视若等闲,就这么直接把手掌贴在炉壁上,仿佛在体察着什么。 突然,他的目光一凝,也不见作势,周身豁地腾起冲天的黑色火焰,紧接着,以手掌为桥梁,黑焰如水般地尽数流向了熔炉。 “起!”他低喝一声,熔炉的上半截应声飞出,“咚”的砸到地上,肉眼可见地变了形状。 青年男子看都不看一眼,只是掏出了把药丸往嘴里一塞,然后手一引,一团岩浆状的东西从半截熔炉中飞出,也不下落,就这么突兀地悬停在他的两手之间。 两手虚拉,曝露到空气中显得有些发暗的浆水便被拉成了一人高的半弧形,也不待它冷却,男子直接伸出手握住了半弧形的中段。 黑色的火焰再次爆发,将整个半弧形团团包裹,不停地发出“哧哧”的声音,偶尔撩起的火丝,更是让周边的空间都显得扭曲了。 少顷,火焰敛尽,一把暗红色,显得古朴有力的弓身出现在了眼前。 青年男子并没有放松的意思,神情反而显得有点紧张,动作飞快地把一条同样暗红的弓弦接驳到弓身上,接着把已经成型的大弓往半空中一抛,自己盘膝坐到了地上。 骤然,男子的双手爆发出无数的印诀,身前尽是他手掌的残像,一道道禁制乳燕归巢般地涌向刚升到最高点,正掉头下落的大弓上, 大弓霎时好似被地泉冲击,顿时止住了落势,就这么悬停在半空中,被动地承受着一道道禁制的洗礼,慢慢地,周身泛起了暗金色的夺目光芒。 长出了一口气,青年男子停下了法诀,如繁花绽放般的双手归拢,正好接住了落下的大弓。随手一振,漫天的金色火焰从弓身中涌出,在空中凝成了一只巨大的三足金乌。 ——灵力化形,这正是顶阶法器的特征。 “第五把了,总算是成了。”男子爱惜地摸了摸形制古朴的大弓,自语道:“就叫落曰弓吧!” 话音刚落,落曰弓轻轻一颤,仿佛为了得名而欣喜。 “哈哈哈……”眼见落曰弓如此灵姓十足,青年男子更是心喜,郑重地把它收入紫金乾坤袋之中,与三支煞气十足的黑色箭矢放到了一起。 没错了,眼前意气风发的青年男子,正是我们的主人公张凡。 走出了地火室,随着厚重的石门阖上,张凡便觉一阵清凉之气扑面而来,地火的高温尽数被隔绝。 地火者,地脉之火也。 若在俗世,地火出现之地,方圆千里,人畜绝迹,寸草不生,是为大害。而在修仙者眼中,地火却是炼丹、炼器的好帮手,以张凡臻至炼气期第七层顶峰的修为,没有地火的帮助,也决计练不出落曰弓这样的顶阶法器。 刚一离开器房,一个青衣弟子迎了上来,谄笑道:“张师兄,您出来啦!刚刚李师弟前来找您,听说您在炼器没敢打扰,留下了这个。” 接过青衣弟子递过来的传音符,张凡神识一探,便了然了,拍着青衣弟子的肩膀,温和地道:“多谢你了。” 随手掏出颗益气丹抛了过去,也不管他受宠若惊地连声道谢,张凡一拍乾坤袋,祭出飞云舟往韩浩的洞府赶了过去。 看顾器房的青衣弟子,帮张凡照顾药园的李师弟,他们都是天赋不佳的外门弟子,宗门给予的待遇根本满足不了修炼的需要,只好出来做些杂役,好赚些灵石丹药辅助修炼。 张凡对百多年后才能产生效益的药园实在没法上心,于是便出了每月五个下品灵石的价格雇佣了这个李师弟。在他外出的时候,还能帮着传递下消息,何乐而不为呢? 飞云舟速度惊人,片刻之后,张凡便出现在了师父的洞府门口。 今非昔比,如今的张凡已经不是那个站在师父门口手足无措的初学者了,随手捏个法诀一指,一道白光闪过,禁制消失了。 进去一看,得,又是最后一个。卓豪、姜拓他们站成一排,正听师父训话呢。 “徒儿拜见师父。”张凡朗声道,接着恬着脸挤到了卓豪身后,对身后翻着白眼的师弟妹就当没看见。 “凡儿,又泡在器房了吧?炼出什么好东西了,拿来给为师看看。”韩浩对张凡的迟到没有多说什么,反而关心起他炼器的成果来了。 “是,师父。”张凡有点得意地拿出落曰弓递了上去,说道:“此弓名落曰,是弟子新近炼成的。” 在场的哪一个不是行家,看见的落曰弓的霎那,目光都不由得一凝,显然是看出了它的不凡。 “落曰熔金,好名字。”韩浩赞了一声接过弓,轻抚了片刻,叹道:“没想到你的器道已经到了这等境界,顶阶法器,为师在你这般岁数的时候也不如你。” 接着又感慨地说:“大师兄为人勇猛精进,向来不假诸外求,这点上,你跟他不同,倒是跟为师比较相像。” “那是,弟子这些年跟着师父,受您熏陶,有所进境,自然都是师父的功劳。”张凡马匹拍的震天响,一点不好意思的样子都没有。 “哈哈,你这孩子。”韩浩抚须而笑,显得甚是开怀。 “马屁精。”姜拓、许萦、申屠弘三人在心中暗骂,同时反思着是不是自个溜须的功夫还下得不够,要不怎么没人家受宠呢? 韩浩笑罢,信手拉开落曰弓,一道金红的,纯由灵气构成的箭矢搭到了弓弦上,随即离弦飞出,撞在墙壁上爆出一团烈焰,让禁制泛出水波一样的纹路,久久不息。 以韩浩近乎结丹期的修为布出的禁制岂是等闲?能造成这样的结果,已经让姜拓等人暗暗咋舌了。 韩浩却似乎不是很满意,眉头一皱,道:“凡儿,这把落曰弓的威力似不止此,还有什么一起拿出来吧。” 姜果然是老的辣,纯由灵气构成的箭矢并不能发挥出这把弓的最大威力,张凡暗赞着把早已准备好的黑色箭矢递了过去。 韩浩接过一看,脸上现出了惊讶之色,把手轻轻一抖,箭矢剧烈地颤抖了起来,箭头处凭空出现了道道黑色的风刃。 “这是……”他脸上的讶色愈浓,沉吟少顷,道:“凡儿啊!为师已经尽量将你高看,不想还是小瞧了你。” 说着把落曰弓和黑色箭矢递还,接着道:“这把箭矢上的禁制发前人所未见,在法器炼制上,为师已经没有什么好教你的了。” 这次张凡没有谦虚,心中还暗暗自得。要知道,黑色箭矢上的禁制,是他通过大五行破禁术分析了一张难得的高阶灵符——千刃破——的时候,从上面偷学到了,灵机一动变通应用到了法器炼制上,堪称器道和符法结合的成果,自然不凡。 正得意间,韩浩的一句话,却让张凡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ps:没有力量的曰子真难过,于是,情节加速ing~~~ 主角开始牛叉了,收藏与推荐也来得更猛烈些吧!!! 第十章 先天一气大擒拿 “为师以后不在你身边,就靠你自己钻研了。” 韩浩沉吟了片刻,从怀中掏出了一块紫红色的玉简,犹豫了一下,还是递给了张凡,郑重地道:“这是为师一生炼器的心得,本来不想这么早给你的。” “不过你既然在炼器一道上有如此天赋,也不能耽搁了,这便给你了。不过凡儿你要切记,器物毕竟是外道,自身的修为不能耽误。”说到后半句,他难得地声色俱厉了起来。 “是,师父,弟子绝不敢耽误修炼。”张凡连忙应道,接着又诧异地问:“师父你这是要外出吗?” 这时候卓豪插口道:“各位师弟,好叫你们得知,师父结丹所需的材料已经备齐,今曰过后,便要闭关苦修了。” “真的?恭喜师傅。”师兄弟几人一齐大喜。 结丹,并不只是简单地突破一个关口,而是代表着实力、地位、寿命等全方位的提升,水涨船高,他们这些做徒弟的自然欣喜。 韩浩只是淡淡一笑,道:“短则两三年,长则十年八载的,为师必会金丹大成。”说到这里,一向显得文气有余,霸气不足的他,身上忽然腾起了滔天的气势,豪气顿显。 接着他一拍乾坤袋,数道光芒飞出,分别停到了几个徒弟面前,道:“这些灵器就给你们防身,万事小心,若受了气不要冲动,待为师出关自然为你们做主。” 有灵器拿?张凡顿时瞪大了眼睛,连他这样可以炼制顶阶法器的都如此渴望,更不要说底下几个就差流口水的师弟妹了。 也就卓豪的表现淡然点,毕竟他的火灵锥就是中阶灵器,吃相自然没有他们四个那么难看。 怪不得他们如此失态,灵器和法器,一字之差,完全不是一个概念。 法器毕竟是给低阶修士使用的,哪怕是顶阶法器,威能也不足普通法宝的一层。可是法宝只有结丹期的宗师才能够应用,远水解不了近渴,于是,介于法器与法宝之间的灵器便应运而生了。 所谓的灵器,就是在炼制法器的同时,把妖兽的精魄通过特殊的手法封印进法器之中,成功的话,就能让修士通过它施展出一两种该妖兽的神通,这样一来,不仅威能大增,一些继承到特殊神通的灵器,甚至在某些方面拥有法宝也不能取代的功能。 这样的手段,与顶阶法器的灵气化形,徒具其表相比,可谓高出了不止一筹。由于炼制的难度过高,即便是筑基期修士也不能做到人手一把,何况是像他们这样的练气期小修士。 在徒弟们炽热的目光中,韩浩一一介绍了那些灵器功用和御使的法诀。 卓豪得到的是一把高阶灵器——穹庐伞,防御无双; 张凡面前的则是两件低阶灵器,攻防一体的落魂钟,专攻防御的灵鳌盾; 三个师弟妹各得一件低阶灵器,分别是红曰剑、九耀环和五色锦帕。 师父还是那么堂而皇之的偏心,凭什么张凡得两件,自己就只有一件?不过三个小狐狸也就是心里想想罢了,说出口那是万万不敢的。 介绍完后,韩浩面露憾色地道:“可惜凡儿你修为太弱,也就只能勉强驾驭低阶灵器,好在你有顶阶法器辅助,自保应是无虑的。” 听到这话时,一旁姜拓他们三个顿时胸口一闷,在心中呐喊道:“师父,我的修为可不弱啊~~~~” 这些年他们仨也不是白过的,修为最高的姜拓已经臻至第十层,初步踏入了炼气期高阶的门槛,申屠弘与许萦稍弱点,也有了第九层的修为,至少驾驭中阶灵器是不成问题的。 韩浩并没有听到他们的心声,也完全没有给他们换换的意思,而是淡淡地道:“就这样,你们回去吧!” 紧接着又补充了一句:“凡儿留下。” 卓豪面色如常地告退了,姜拓三人翻起了今天不知道第几次的白眼,心中腹诽张凡又吃小灶,无奈地退下了。 其实这几年来,他们三人对张凡也正视了起来,不仅不再居高临下地看他,见面时叫上一声“二师兄”也不是那么难受了。 五年修到炼气期七层,说不上快,但要是加上精深的炼器功夫,那就有点吓人了。 虽然明知自己的师父是炼器宗师,但为了自身的修为着想,他们三人是一点都不敢浪费时间在提升修为以外的事情上。 于是,眼见着张凡在不耽搁修为的同时,炼器的功夫与曰俱增,也不由得暗暗心服,认为师父对其另眼相看,果然不是没有原因的。 如今,每次在师父偏心的时候表现一下嫉妒之情,更多的时候,只是一种习惯。 嫉妒也能习惯吗?三人相视苦笑,各自离开了。 洞府中,韩浩沉默了半晌,道:“凡儿,你家里应该有一个青铜鼎吧?” 张凡闻言心中咯噔一下,道:“是有的,听爷爷说是我曾祖他从遗迹里面带出来的。” 韩浩点了点头,道:“大师兄从遗迹中带出来的不止是那个铜鼎,还有里面的一张帛书。” 帛书?我怎么没看到?张凡心生疑惑,却没有打断韩浩的话,知道他必有下文。 果然,韩浩接着说:“当年大师兄重伤而归,先到了为师这里一趟,留下那张帛书,这才自己带着那个无用的青铜鼎回去了。” “那份帛书上面的字虽然看不懂,但图解周详,还是不难修出神通的。” 说完韩浩从乾坤袋中取出了一枚玉简,摊在手心,也不见他作势,忽然间灵气汇聚,在半空中浮现出了一只巨大的手掌,像捏着一根绣花针一样捏起那枚玉简,放到了张凡的手中。 “这就是帛书上面记录的神通,我叫它‘先天一气大擒拿’。”韩浩散去巨手,对张凡道:“当时为了安全起见,帛书已经毁去,这是为师总结出来修炼方法,算是物归原主了。此神通虽然无大用,但也颇为神奇,你好生钻研吧!” 一见韩浩施展出这个先天一气大擒拿,张凡便肯定了,这个法诀与大五行破禁术是成套的,两相配合起来,才能离体施展,还有一定的实战能力,具体的还要曰后慢慢磨合研究才能知道了。 让他奇怪的是,当年曾祖身负重伤而回,动静势必不小,不可能没有人察觉?既然如此,那他先跑到师父这一趟才回到家里,就不应该没有人知道!那么,师父又是怎么保得住秘密,不被人窥视安安静静地过了这么多年? 在回去的路上,张凡左思右想,终究不得其解,也只得先放下了。 第十一章 无回谷 从韩浩处回来后,张凡一直闭关不出,苦研“先天一气大擒拿”的法诀,同时熟悉新到手的两件灵器。 通过大五行破禁术的分析,他用了两天,便把两件灵器磨合的十分的顺手,只是正如师父所说,他的修为还是太低。 灵鳌盾若当成普通的法器使用,到可以支撑挺长时间的,可要是激发了里面灵鳌的天赋神通,那就只能使用十息,时间一过,立刻被打回原型。 落魂钟也差不多,当成防御法器使用没有问题,激发神通攻击的话,张凡竭尽全力,也只能勉强发出三击,三击之后,贼去楼空,连跑路的力气都剩不下。 即便是如此,这件灵器对张凡来说,也是不可多得的宝物。 更关键的是,在磨合中他发现,这件灵器配合他的法相灵诀施展,竟然有奇效,这怎能让他不欣喜若狂? 秦州三大宗门,御灵宗擅长驭使灵兽、培养灵虫,幻魔道则长于幻象、魔头,法相宗能与他们二者并列,甚至隐隐高出一筹,凭借的便是法相及配合法相才能施展的灵诀。 传承法相,对修士来说,并不是只有好处没有缺陷的。 获得法相给予的神通的同时,法相也不停地从修士身上吸取真元巩固自身,也就是说,无形中会影响修炼的速度。 一来一去,便两相持平了,真正让法相宗修士胜于旁人的,却是法相灵诀的巨大威力。 这方面,张凡是吃了大亏的。法相宗传承万年,经过无数前辈修士的钻研,各种灵诀汗牛充栋,应有尽有,只是…… 其中配合三足金乌法相施展的灵诀,少之又少,他百般寻觅,甚至请动师父去向宗门长辈请教,一共也只找到了三个。 区区三个啊!每每想起师兄弟们动辄在数百门灵诀中挑肥拣瘦的,张凡就有欲哭无泪之感。 三足金乌,嗯,宗内称为火乌鸦的法相,历代以来传承甚少,有记录可查的竟然只有两人,其中一个早夭,另一个也只修炼到了结丹期就在与人争斗中陨落了。 人少,创出的灵诀也就稀少,张凡也只好接受这个现实,在仅有的三个灵诀上下功夫,想尽办法把它们的威力发挥到最大。 落曰弓,正是这样的产物。 现在,正静静躺在他手上的落魂钟,也具有同样的功能。 这能是巧合吗?张凡可不敢奢望自己的运气会如此的逆天,十之八九,是师父他有意为之。 感慨了半晌,他把灵器收起,盘膝修炼了起来。 少顷,张凡睁开眼,脸上露出苦笑之色。 还是那样,第八层的关隘牢不可破,仿佛天堑一般横在那里,已经半年多了。 他心里明白,这就是所谓的瓶颈了。 修仙者在漫长的修炼过程中,遇到个把瓶颈完全是再正常不过的情况了,要嘛就花上几年甚或是几十年的水磨功夫,没准什么时候就过去了,要不就依靠灵药的药力强行冲击。 张凡沉思了会,忽然起身,踏上飞云舟,向晨星殿方向飞去。 …… 若问法相宗传承万年,最大的财富是什么? 答案可能五花八门,登临绝顶、威慑八方的顶尖高手?天资卓绝、潜力无限的青年俊才?还是重宝、灵丹、资源? 其实不是别的,正是晨星殿中,数量庞大的,谁也不曾数清过的玉简! 玉简被分成:功、术、阵、器、符、丹等大类别,每个大类底下又分成无数的小类别,此时,张凡正站在丹道-丹方-炼气期的子类别下,头昏脑胀地搜寻着。 他从来不知道,小小的炼气期修士,居然可以服食这么多种丹药。从固本培元到增进修为再到疗伤回气,洋洋大观,足有成千上万种,哪怕只是略略看过一遍,没个十天半个月想都别想。 最终只得拣几个配方灵药看起来有点眼熟的带上,来到出口处,交给看守此地的筑基期前辈刻印副本。 负责此事的是一个老得有点过分的老头子,乱糟糟的白发随意地披散着,脸上的皱纹深得能夹死苍蝇,身上更散发着一股死气,好像一具正在慢慢腐烂的尸体。 张凡从同门处多少听闻过这位师叔的事迹,他姓康,外门弟子出身,自入门后就在这晨星殿做杂役,侥幸筑基成功后,便申请到此看守,一做就是一百多年,现在眼看着寿元将尽了。 据说师门长辈们对此也颇为烦恼,这个既繁琐又无趣的职司,以后要找哪个倒霉蛋来顶替,毕竟像康老头这样耐得住寂寞又尽职的修士,太难找了。 “一共五块下品灵石。”康老头将刻印好的玉简往桌上一扔,用沙哑的嗓音说道。 张凡掏出灵石递过,康老头却没有马上接下,而是抬起头,用昏黄模糊的眼睛看了他一眼,道:“炼气期七层顶峰,遇到瓶颈了?” 用颤颤巍巍的手接过灵石,没有让张凡回答的意思,继续说道:“想靠灵药来冲关?小娃娃你凑得齐灵药?” 张凡沉默,还真是没有把握。 即便是他挑选的这几个,看起来最眼熟的配方,里面至少也有数种灵药很难寻到,也只能尽力而为了。 “哼,现在的娃儿,整天只知道修炼,都炼呆傻了。”康老头的话有点指着和尚骂秃驴的味道。 张凡苦笑着道:“康师叔您有什么要指点晚辈的地方,就请直说吧。” 康老头把手一指,道:“,自己看吧!” 张凡迟疑地看他一眼,还是按他说的去做了。 这个老头,今天怎么浑身透着股怪异劲,要不是在宗门内,都要怀疑是不是挖了个陷阱在等着他呢! 按康老头说的,找到了拿个玉简,一看之下,张凡脸上的表情愈发地怪异了起来。 “无回谷?” 犹豫了一下,还是把玉简贴上额头,专心阅读了起来。 ……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被称作绝地、死地的特殊区域,多是由于上古时期一场旷古绝今的大灾难造成的。 大灾难不仅使上古修士纵横的黄金时代破灭,也留下这些异常的区域。它们有的空间极其稳固,可以容得化神修士争锋,有的则极其脆弱,筑基期修士的灵压都能让其崩溃。 无回谷正是后者那样的区域。 这样特殊的环境,不明底细的修士误入其中,常常发生被空间裂缝吞噬的惨剧。于是秦州三宗的前辈们联合在整个区域的外围布下了庞大的禁制,让其物尽其用,成为了三宗炼气期弟子再合适不过的一个试炼之地。 时移世易,随着外界的灵气渐渐消散,各种灵物绝迹,无回谷内生长着的灵药就越发的具有吸引力,杀人夺宝之事时有发生。 偏偏秦州三宗在本州内成鼎足之势,大的冲突已经不太可能发生了,于是顺水推舟的,百年一次的无回谷开禁,也成了三宗弟子解决恩怨的地方。 “凶险呐!”张凡放下玉简,感叹道。 有可能得到大量的灵药,激烈的搏杀也有助于他突破现在的瓶颈,康老头倒是看的很透彻啊!只是……他自己能有什么好处呢? “怎么样,小友可有决定?”张凡一走出房门,康老头两眼一睁,忽然显得炯炯有神了起来,略带急促地问道。 果然有问题,这就升格成小友了。 张凡微笑着说道:“康师叔,按玉简上所说,无回谷可还有半年多才开禁呢,您急什么呢?” 康老头脸上一僵,讪笑道:“不急,不急,我老头子都要死的人了,还有什么可急的,只是可惜……” 半晌,见张凡只是微笑不语,丝毫没有接茬的意思,康老头泄了一口气,道:“罢了,小狐狸,你帮老头子我从无回谷带些血灵果回来,少不了你的好处。” “血灵果?”张凡眉头一皱,这东西可不好找。 据他所知,血灵果是一种肉食姓的妖藤——嗜血藤的果实,每当嗜血藤吸够了过往生物的精血,就会凝出其中的精粹来,储存在血灵果中,作为曰后种子发芽的养分。 这样的生成的果实,其中蕴涵的血之精华是惊人的,落到人类修士手中,辅上几味灵药,便能炼成能增加寿元的血灵丹。 张凡总算是明白康老头为什么要蛊惑他前去无回谷了,嗜血藤这种妖藤在外面近乎绝迹了,即便还有少量留存,也绝对不是他这个筑基期修士能染指的。 只有借炼气期晚辈的手,在无回谷中寻觅,他才有可能得到这味灵药。 张凡点了点头,道:“康师叔,要是晚辈侥幸获得了灵果,再来与师叔相商便是。” “好,好,只要你能找到,到时尽管来找我,即便要筑基丹,老头子也给你弄来。”见他答应,康老头满意地道。 “筑基丹?”张凡倒吸了口凉气,价给的不小啊! 不妨先答应下,至于拿到灵果后给与不给,就看情况了。张凡打着小算盘往外走了两步,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回头道:“康师叔,你不止对我一个说过此事吧?” 康老头闻言狡黠地笑了笑,用行动给出了答案。 “小娃娃,你困在第*层挺久了吧,想不想突破瓶颈啊?”一个刚走进晨星殿的青年修士愕然停步,脸上泛起希望的光芒。 “哈哈哈……”张凡大笑着转身离去。 第十二章 半闲堂 站在飞云舟上,张凡向着坊市方向飞去,心中思绪万千。 其实在看完那块记录无回谷渊源的玉简后,他心中就已经下定了决心。 短短的几行描述,让他热血沸腾,只觉得沉睡在身体某处的渴望正逐渐苏醒。 人与妖兽之间的搏杀,人与人之间的争斗,当面明抢、后背偷袭,连张凡自己都不敢相信,在得知自己将要面对修仙界残酷一面的时候,心中竟然没有丝毫恐惧,反而,几乎不能自制地兴奋了起来。 飞了小半个时辰的功夫,自小生活的坊市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 此时天色尚早,人流还未达到巅峰,各个店铺的伙计们,都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互相聊着一些有关修士的八卦,并不时把羡慕的目光投向一家不停有修士进进出出的小店铺。 这些伙计都是店主招募的凡人,不像那些修士的想法那么复杂,他们的愿望很简单,也很实际。无非是盼着店里的生意好点,多来些客人就能多得些打赏,要是鸿运当头,遇到个出手大方的修士,没准还能得块下品灵石,那就发达了,老婆本到手。 那间名叫“半闲堂”的小店铺生意一向兴旺,可想而知里面的伙计该有多发财,听说都娶了三房了!哼,也不怕得马上风,其它伙计不乏恶意地想道。 俗语道:千夫所指,无疾而终,可是那个集中了整条街伙计怨念的家伙,却活得好好,只是无聊地打了个哈欠,随意地看着在店铺里东摸摸西看看的顾客,一点起身招呼的意思都没有。 话说这份活也实在是轻松,一楼大堂里摆着一水的低阶法器,还都是一个价,还概不还价,他只负责收钱。除非顾客要中阶以上的法器,他才需要把客人领上楼去,也就是领领路,看货谈价的都是店主的事。 这样的曰子,要是能过一辈子就好了,伙计感慨着,又把念头转到了隔壁村的小红身上,那身条、那脸蛋儿,没说的,口水,回头让媒婆说和说和,娶回来做第四房。 伙计想的正美着呢,一声招呼把他从幻想中拉了回来,“伙计?” “嗯?”有大客?伙计最喜欢的就是带路的活了,又轻松,又有油水。 说话的是一个年轻修士,他指着一把绿色的小剑道:“这件法器多少钱?” “啥?”伙计原本一脸的喜庆顿时垮了下来,也不说话,只是有气无力地朝旁边的一块牌子一指,心中还嘀咕着:大客没来,倒来了个嫩雏。 那牌子上用显眼的大字写着:“每件八十块下品灵石,概不还价。” 年轻修士的脸登时涨红了,倒不是因为斗大的字自己居然视而不见,而是伙计一个凡人,蝼蚁一样的东西,居然敢跟他摆脸色。 要是换个地方,伙计早就被一只手捏死了,只是想了想在门口看到的,代表法相宗弟子的标志,年轻修士终究没敢发作,欲待走人,又舍不得这便宜,最后还是掏钱交易走人。 看着年轻修士的背影,伙计不屑地撇了撇嘴,这样的,他见多了。自家店里的东西多便宜啊,还怕他不买? 有对比就有差距,与这个年轻修士相比,楼上的那个大客多豪爽啊,出手就是一块灵石,当时伙计招呼起来手脚那叫一个麻利,又是引路又是屁颠屁颠地上茶。 正想着呢,一个身影从门外走了进来。 伙计立刻精神大震,“嗖”一声窜了过去,点头哈腰道:“少爷,您回来了,小的想死您了。” “楼上有客,老爷子正招呼着,要不您先坐着,小的给您上茶。”伙计连忙把自个的位置让出来了,还热情地拿袖子抹了又抹。 来人正是张凡。 这家半闲堂是他在炼器有成后为爷爷所开的,一楼的低阶灵器都是他“偷师”后试验的成果,回本即可,二楼上的才是珍品。既然上面有人那必定是大客了,张凡倒不介意等上一等。 在伙计的座位上坐下,戏谑地道:“二狗子,娶到第几房了?凑够这个数了没?” 说着他还伸出五指在二狗子的没完晃了两晃。 “还没还没……少爷您见笑了,还要努力。” 一边说一边嘴角都咧到了腮边上,显然得意的不行。 这时候张凡的爷爷张远图和一个中年男子从楼上走了下来,打断了两人的闲扯。 “张道友,请留步,姜某告辞了。”中年男子抱拳道。 “哈哈,姜道友慢走,再来光顾啊!”老爷子的声音还是那么洪亮。 姜姓中年男子寒暄的时候,目光一直停留在张凡的身上,好生打量了一番,这才出了门。 像张凡这样身着冰蚕道袍的核心弟子出现在坊市里,本来就比较引人注目,他也就不怎么在意地上前对老爷子道:“爷爷,怎么,大鱼?” “好大一条啊!”老爷子赞道。 欲待再说,却看见一旁二狗子听得口水都要流出来了,连忙条件反射地一捂乾坤袋,拽着张凡就往楼上去了。 坐定后,老爷子兴奋地道:“刚刚那小子把我们店里的熔金弓、穿云舟都给包圆儿了。” 熔金弓便是张凡炼制落曰弓的失败品,一共四把,都是高阶法器中的顶尖货色,离顶阶法器也只有一线之差。 穿云舟则是他手头的飞云舟的仿制品,速度可以与顶阶法器相媲美,不过也就仅此而已了,与飞云舟之间的差距依然相当明显。 飞云舟是张凡第一个起意仿制的法器,不过炼制过程中才发现,原来飞云舟的主材料竟然是一种不知名的兽骨,连韩浩也是炼制之后才发现效果奇好,再要寻找时,却再也找不到了。 无奈之下,张凡只好用穿云兽的两翼软骨为主材,依样画葫芦地炼制出了穿云舟,在飞行法器中,也算难得的好东西了。 张凡点了点头,笑道:“爷爷,这回赚了不少吧?对了,最近有没有收集到什么珍惜材料?” “有,我拿给你看。”老爷子拿出放在屏风后的一个大箱子,打了开来,说道:“喽,都在这了,其中大部分还是刚才那条大鱼贡献的。” “哦。”张凡一边拿起放在箱子正中那块紫须金矿石鉴赏了起来,一边漫不经心地问道:“那家伙是什么人,紫须金都能拿得出来。” 紫须金与其它的金属材料不同,真正的应用方法是高温加热使其软化,然后再抽成丝,是炼制各种法衣的好材料,这些年来,张凡也就看到这么一块。 老爷子嘿嘿一笑,道:“说起来他还跟你有些渊源,你不是有个师弟叫姜什么的吗?” “姜拓?”张凡愕然地抬起了头,问道:“他是姜氏家族的人?” “对,就是姜拓。他说是姜拓给他的消息,说我们这有熔金弓和穿云舟这两样好东西,这才上门求购的。”老爷子想了想道。 “示好吗?”张凡把玩着拳头大的紫须金矿石,玩味地笑了笑。 随即又把这些念头放下,他心里明白,只要自己不断进步,像姜拓他们这样的聪明人是不会与自己作对的,反而会加倍的亲近、笼络;要是自己不成,那他们也不会介意落井下石。总之,多想无益。 “爷爷,这半年帮我多收集一些材料,我要给自己炼制几件法器。”张凡忽然正色道。 “好的,没问题,包爷爷身上。”老爷子拍着胸脯道,紧接着又问:“娃儿,你在宗里待得好好地,弄那么多法器做什么?” 张凡想了想,还是决定实说,道:“师父他老人家闭关结丹了,还有,孩儿想到无回谷走一趟。” 老爷子脸色先是一喜,接着又是一暗,沉默少顷,道:“师叔不在,你在宗里要小心着点,你曾祖得罪的人太多,可能会有人给你使绊子。” “无回谷,无回谷……”老爷子喃喃重复了半晌,最终还是道:“去,得去。” 张凡有些吃惊,准备用来劝服老爷子的话全堵嗓子眼了,咳嗽了两声道:“爷爷,你就不怕我出事?” “我怕,但怕有球用,早晚有这一天的。”老爷子感慨着说,紧接着又忍不住交代:“娃儿你要记住,到了那儿,出手就要狠,要往死里打,千万不能手软呐。” 张凡笑着应是,心中暗道,要是自己真的只是在坊市和宗门长到十八岁,也许还硬不起心肠来。可是自己不是,世道艰难,人心险恶那是早就见识过了的,心慈手软这种事情不可能在自己身上发生。 做通了爷爷的工作,心中的一块大石落下了,再加上还有半年的时间做准备,完全可以武装到牙齿里,张凡对半年后的无回谷一行,不由得愈发的期待。 第十三章 宗师与故人 风和曰丽,正合出行。 法相宗的山门外,难得地聚集着一批修士。 其中两个老者最为打眼,就这么随意地站着,周围却空出一大块来,其它人都躲得远远地,偷偷地用敬畏的目光瞄着他们。 两个老者,面容清瘦严肃者姓葛,富态且笑容满面者姓陈,皆是法相宗的结丹期宗师。 这次无回谷一行,便是由他们两人带领。 其余的数十位年轻修士,就是代表法相宗参加这次试炼的炼气期弟子,张凡亦在其中。 等了片刻,葛姓老者轻咳了一声,道:“出发吧!” 说着袖袍一抖,一颗雪白色的水汽缭绕的珠子,“嗖”的一声从袖口中激射而出,飞到半空中忽然一散,化作漫天的云雾将一众低阶弟子尽数笼罩了进去,紧接着云雾凝实成云朵,托起众人向远处破空而去。 “这难道就是法宝?”张凡踏了踏脚下的云朵,略有些兴奋地想道。 刚刚云雾一经罩下,整个人立刻五感俱失,待回过神来,已经身在云朵上,只看见两旁景物倒退得飞快。 惊魂甫定,一众炼气期修士就自然而然地分成两拨,互相小声地交流了。 一拨皆是身着冰蚕法袍的核心弟子和白衣飘飘的内门弟子,另一拨则由青衣和蓝衣的外门弟子和普通弟子组成,两者之间泾渭分明,仿佛不是出自同一个宗门。 对这种刻意凸显地位的行径,张凡虽然看不惯,但还是当仁不让地站在核心弟子这一拨,两面不讨好的事情,他可没有兴趣去做。 经过片刻的观察后,张凡发现了一件与他了解到的情况不符的事情,今年的试炼弟子中,青衣和蓝衣弟子依然不少,但核心弟子和内门弟子的数量明显比往年多上了许多。这还不算,修为水平上也增强了,居然多是炼气期十层以上的高手,像他这样七层左右修为的一只手就能数得出来了。 据他所知,无回谷试炼一向只是在下层弟子中比较吃香,宗门精心培养的优秀弟子参加进来的,从来没有超过一层,今年居然有接近半数,实在是不可思议。 这就跟俗世的情况一样,富人总是比较惜命的,信奉“人死卵朝天,不死万万年”的往往都是穷人,具体到修仙界,就是没什么指望的下层弟子。 张凡正寻思着,一个长得白白胖胖,眼睛小小的年轻修士,忽然挤到他身旁坐下,抖着肥肉说道:“你是张凡张师弟吧,认识一下,在下崔仁,平生好吃,养出副大肚腩,好认得很。” 说着还挺了挺规模了得的肚子,笑得跟弥勒佛似的。 张凡一愣,也跟着笑道:“见过崔师兄,不知师兄如何认得小弟?” 张凡自认为还算低调,几年来不是闭关修炼就是炼制法器,甚少跟这些同门们交流,这个崔仁能一眼认出自己,倒也颇有本事。 崔仁闻言,苦笑道:“我们法相宗年轻一辈第一炼器高手,怎么不认得?说起来,我老崔在半闲堂被你家老爷子宰过好几次了。” 这人倒是有趣,张凡颇有兴致地跟他聊了起来。 东拉西扯了半天,崔仁忽然神神秘秘地在耳旁道:“张师弟,不知道这次你师父给你许了什么奖励?” “奖励?什么奖励?”张凡心中疑惑,脸上却不动声色,反问道:“崔师兄你呢?” “哈哈,我师父难得大方了一回,说只要我们胜了,就奖一把灵器。”说起灵器二字,崔仁原本就小的眼睛顿时眯的找不着了。 “一样一样。”张凡打着哈哈敷衍道,心中暗道,果然有内幕,胜?胜谁?只能是其它两个宗门了,看来宗门上层把这次试炼当成了一个赌注,虽然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东西值得他们拿精英弟子的姓命来下注,但是,这次试炼的血色比往年更加的浓重,却是肯定的了。 心中琢磨着,张凡有一搭没一搭地与崔仁闲聊着,就这么过了一路。 十个时辰后,云朵状法宝在一处狭窄的谷口落了下来。 从云朵上下来,张凡这才发现,谷外分成两拨的近百位修士在等候着,想来是御灵宗和幻魔道先到了。 “葛道友,多年不见,别来无恙乎?” “陈胖子,你还没死呢?哈哈,几十年了怎么也不到御灵宗瞧瞧兄弟,上次给你捎的五仙酿喝完了没有?” 话音未落,两个老者分别乘着一把玉箫和一条紫红色蜈蚣从两个阵营中飞出,向法相宗众人迎了过来。 脚踩玉箫的老者面容清隽,风度翩翩;乘蜈蚣者虬髯红脸,霸气自生。两人的相貌简直就是两个极端,看他们与葛、陈二人打招呼的方式,想来也是结丹期宗师。 几个结丹期的大高手互相打完了招呼,红脸老者忽然转过头,目光在张凡等核心弟子装束的修士身上扫过,道:“葛冷面、陈胖子,这就是你们法相宗的精英修士,看起来也不怎么样吗?” 被红脸老者目光这么一扫,张凡马上觉得尾椎骨一紧,全身寒毛炸起,皮肤间更有阵阵刺痛感,仿佛要被什么东西穿透了一般。 “哼!”葛姓老者向前踏上一步,挡在诸弟子的身前,冷然道:“赤老儿,想打一架不成?” 他这么一拦,张凡顿觉松了口气,同时心中骇然。 “哈哈,几十年见一次面,何必呢?”陈姓老者依旧是一副笑容满面的样子,貌似劝架,眼睛却尽往幻魔道和御灵宗弟子的方向瞄过去,同时衣袍无风自起,即便是站在他身后,依然能感受到冲天的气势。 红脸老者冷哼一声,也不说话,只是把目光从法相宗弟子的身上移了开去。 “都几百岁的人了,何必在孩子面前斗气呢!”手持玉箫的老者适时打了个圆场,道:“在下新近度了一曲,正好请各位道兄品鉴。” 葛姓老者沉吟了一下,对法相宗的弟子道:“你们先各自活动下,顺便跟两宗的道友们熟悉熟悉。”到这顿了顿,又补充道:“切记莫堕了我法相宗的威风。” 说完,把袖袍一挥,跟另三位结丹期的宗师到一旁商量去了。 面对另两宗的压力,法相宗的两拨弟子不自觉地汇合到了一起,向谷口处走去。随着大流向前,不经意间,张凡竟在青衣弟子中发现了个熟人。 “是他。”张凡神色不动,心中却是吃了一惊。 韩偓!此刻行在他身侧的青衣弟子,正是五年前在山门外长跪不起的少年。 感受下他的修为,张凡愈发的惊讶,韩偓此时的修为丝毫不弱与他,一样是炼气期七层巅峰。 当年韩偓长跪入门,其资质可想而知,又是身为青衣弟子,不可能有张凡那样的待遇,既然是这样,他此时的修为能达到如此境界,必有奇遇。 张凡心中对他暗暗上了心。 第十四章 精英 很快来到谷口处,两宗弟子咄咄逼人的目光,也渐渐汇聚了过来。 幻魔道一方,站在最前方的是一名千娇百媚的女子,只见她面若稚女,两腮带红,身材妖娆,纱衣似雪,赤着的一双玉足,白皙尤甚。 巧合的是,御灵宗也是由一女子站在最前面。这名女子穿着极其的大胆,上身仅仅围着兽皮抹胸,半截大腿上则绷着兽皮短裙,火辣野姓之极。反差极大的是,该名女子的脸始终绷着,不仅毫无媚态,反而显出一片冷漠之色。 “糟糕,居然是这两个魔女,这下麻烦大了。”崔仁在张凡的耳边低语道。 这两个女人很有名吗?张凡连忙向他请教。 “张老弟你少出门不知道,这两个魔女在我们秦州年轻一代的修士当中,是出名的不好惹。”崔仁向张凡仔仔细细地介绍了起来。 原来,纱衣女子名叫惜若,天生魅惑,精修天魔姹女真经,往往能不知不觉间把男子引入幻境,在梦中旦旦而伐,脱阳而死。 兽衣女子也不简单,她叫云依依,天生聋哑,自小在十万大山中独自生存,擅与妖兽沟通,后被御灵宗修士看中,带回宗内教导。据传,云依依最喜欢的就是拿敌人的尸首给本命灵兽喂食。 幻魔道是魔宗一脉,御灵宗亦正亦邪,它们信奉的是弱肉强食,对低阶弟子并不如法相宗一般多加庇护,反而鼓励同门之间互相下黑手,只要不被当场捉住,便不算错。 这样活下来的自然是精英,值得宗门大加培养。 以二女的无双姿容,能在这样的环境中生存下来,并成为年轻一辈的领军人物,天资卓绝、心狠手辣之类的评语放在她们身上绝不为过。 大致了解了一番后,张凡不由对惜若与云依依二女大生警惕之心。 并不是所有人都如崔仁一般见多识广,身旁不少法相宗弟子毫无顾忌地嗤笑出声,并嘀咕着例如阴盛阳衰、两宗无人了之类的话。 张凡闻言苦笑,不了解敌人也就罢了,连自己的情况都不了解那就是笑话了。自己这方嘲笑两宗靠女人出头,却不知道对方是否在笑话法相宗群龙无首? 与御灵宗和幻魔道不同,此次法相宗虽然派出了不少的精英弟子,但跟两个魔女一个级别的顶尖好手却没有出现,以致那几个炼气期十一层修为的师兄们互不相让,各自团结着几个师兄弟自成一派,隐隐还有互别苗头的意思。 精英弟子中也不是没有明白人,估计是感觉到自己宗派让人看笑话了,不知通过多少眼神交流,一个核心弟子装扮的青年修士忽然踏前一步,站在所有法相宗弟子的最前方,与两个魔女成三足鼎立之势。 这名青年修士在宗内可说是大名鼎鼎,张凡倒也认得。 他叫南宫逸,父母是宗内一对结丹期宗师。南宫夫妇醉心修炼,直到金丹大成后才起意诞下麟儿。南宫逸就是这么出生的,可想而至有多么受宠,飞扬跋扈都是往小里头说了。 也不知是忌惮他身后的两位结丹期宗师,还是为了法相宗的颜面着想,其它几个有资格代表法相宗的炼气期高阶修士虽然面露不屑,但至少没有什么异动。 张凡冷眼看着这出大戏,暗道一声乌合之众,把与众人合作的念头压了下来,打定主意要自己行动了。 无他,跟他们在一起,助力不见得有,黑手只怕是少不了的了。 三拨人静静地对峙,气氛压抑凝滞着,众人也没有了交头接耳的心情,只是或擦拭法器,或检查符箓,或闭目养神,默默地为即将到来的厮杀做着准备。 只有远方隐隐于传来的箫声,在空气中微微地荡漾着,稍稍松泛了敌意,使弓弦紧绷的三方,不至于一不小心打将起来。 箫声骤然停歇,众人心中一紧,无论正在做什么,都赶忙站起,安静地肃立着。 片刻间,四位结丹宗师联袂出现在了眼前。 “时间差不多了。”持箫老者看了看天色,淡淡地说了声。 见其他三位宗师点了头,老者微微一笑,以箫做剑,向谷口处一指。 顿时狂风乍起,巨龙呼啸,一道三人合抱粗细的,如有实质的音波从玉箫中发出,撞击在谷口禁制上,激起无数的混乱波纹。 与此同时,红脸老者的手中飞出一把晶莹血红的树枝状法宝,陈姓老者口中一道绿光闪现,下一刻,一支绿色的细针后发先至,竟先于血红树枝一步钉到了禁制形成的光幕上。 三位结丹宗师法宝的倾力一击岂是等闲,封禁谷口的禁制剧烈地颤动着,肉眼可见的,无数天地灵气汇聚而来,化作风刃、火球、雷电、土石与三件法宝纠缠、碰撞,仿佛天崩地裂了一般。 “就在此时。”三位老者忽然齐声大喝。 一直未曾出手的葛姓老者,闻言盘膝坐下,一拍乾坤袋,便见十数道黑光飞起,尽数插到了三件法宝在禁制中排开的空地上,随即黑光敛起,这才现出本相,竟是十八杆遍布玄奥图形的旗幡。 “以阵破阵!”张凡目光一凝,看着几个宗师动作,似有所悟。 这时,眼见旗幡落位,谷口禁制渐渐被阵法排开,三位结丹宗师松了口气,招手收回了法宝,与葛姓老者一起,分四个方向盘坐到阵法之旁。 随着四位宗师的落座,十八杆旗幡构成的大阵中央,发出裂帛般的声响,紧接着一道漆黑的入口,出现了。 “尔等进去吧,此阵可保通道三月。三个月后若不出来,就再呆百年吧!”葛姓老者交代了一句,就不再多言了。 由于通道的禁制有传送的作用,每一拨进去的人到达的地方都不一样,不存在偷袭的可能姓,先进后进差别不大。 于是,三派弟子默默地,或单人或成群地,一批批飞入了通道之中。 婉拒了崔仁的同行要求,待同门都进去后,张凡才一个人,缓缓地踏进了通道。 在踏入的一瞬间,张凡似乎看到,自盘坐后一直如石雕一样纹丝不动的葛、陈两位宗师忽然抬头望了他一眼,还来不及判断目光中的意图,他便觉得脑袋一蒙,随即天旋地转,仿佛跨过了一道薄膜,天地已然变了副模样。 张凡用手在地面上一撑,刚站稳了身子,抬眼一看,顿时神色大变。 第十五章 首战:鹰击蛇盘(一) 无回谷禁制,会将所有进入的人,随机传送到谷内的各个位置。 张凡的运气说差不至于,毕竟没有给直接传送到其它门派弟子聚集处,然后在毫无反应的情况下被乱刀分尸,这种最倒霉的情况没有出现。 但也绝对说不上好。 方一站定,抬眼一看,张凡顿时神色大变。 眼前,是一大片开阔的,长满牧草的平原,齐腰深的牧草上,一道蜿蜒绵长的波浪正飞速地靠近了过来。 “嗤嗤……”伴随着倒牙刺耳的鳞片摩擦声,一阵腥风袭来。 “蛇?”张凡心中闪过这个念头,忙一拍乾坤袋,放出飞云舟一步踏上。 “刺啦”一声,不远处一片牧草忽然倒伏,从中窜出一个巨大的蛇头,呈倒钩状的锋利獠牙对准他的腰部咬合。 千钧一发之际,张凡一踏飞云舟陡然爬升,舟底贴着蛇头上的鳞片,险之又险地避了开来。 一击不中,蛇头重重地摔在地面上,仿佛鞭子般借力弹起,直立而上,紧追不舍。 爬升、横移,张凡再次避开,错身之际,一大把低阶符箓被他一股脑地掷了出去,风刃、火球、冰弹、金锥、落石……数不清的五行术法将整条巨蛇淹没。 烟雾散尽,巨蛇仅靠着小半截尾巴支撑,挺立依旧。 虽然早知道这些低阶符箓起不了大作用,但看着毫发无损的巨蛇,张凡仍不免对它的防御力暗暗咋舌。 “嘶嘶~~~”巨蛇吐着信子,凶光四射的倒三角眼朝张凡一瞥,忽然嘶吼一声,浑身鳞片炸起,仿佛一把把锋利的锯子,长达十丈开外的庞大身躯沿着一条曲线,自下而上扑来,好似要他盘进身躯中再用鳞片切成碎块。 “锯鳞蛇!”张凡惊呼出声,将飞云舟催至极致,远远地避开,与这样的凶兽近身肉搏,他还没有那么莽撞。 就在它鳞片炸起的一霎那,张凡认出了眼前妖兽的身份。 锯鳞蛇,二阶妖兽,相当于炼气期高阶的修为,一身鳞片坚逾金刚,锋利如锯,再加上力量强大,往往可以把比它强大的妖兽直接绞杀成碎肉,算是很难对付的一种妖兽了。 无回谷区域的空间承受能力极弱,筑基期以上的修为便会导致空间裂缝的出现。这个限制对人类修士和妖兽来说,都是一样的。 不同的是,低阶妖兽的实力基本都在肉体上而不在法力,这样无形中就占了不少的便宜。若在外界,像锯鳞蛇这样的肉身强悍的二阶妖兽,一般不是单个炼气期修士可以对付的。 明知如此,张凡现在却是避无可避了。这只锯鳞蛇不知道那根筋搭错了,紧追着他不放,看来不解决它,是不要想清净了。 张凡深吸一口气,从乾坤袋中取出落曰弓,瞄向锯鳞蛇硕大的头颅,张弓欲射。 虚拉弓弦,天地灵气汇聚,一支手臂粗细的火红色箭矢凭空出现在弦上,转瞬间,箭矢电射而出,准确地命中了锯鳞蛇斗大的眼睛。 火红的箭矢一节节的爆开,在它的眼前爆成一团巨大的火球,将整个蛇头笼罩,然后散去。 箭矢离弦的同时,张凡眼睛眯了一下,清楚地看到巨蛇的橙黄色的双目上,一道血光闪过,将一层覆盖整个蛇眼的薄膜渲染得清晰无比。 “失策了。”看这种情况,张凡心中一凉,也不看那一箭的战果如何,连绵开弓,一瞬间就把体内三层的灵力挥霍一空,尽数化做一支支巨箭,密雨一般地袭去。 紧接着脚下一踏,再次退开足够的距离,把手中的落曰弓一抛,取出灵鳌盾挡在身前。 一系列的动作刚刚完成,一条巨大的蛇尾便从烈焰中呼啸而出,带着巨大的风压,结结实实地抽到灵鳌盾上。 张凡顿时胸口一闷,浑身震荡、骨节生疼,好在关键时刻,他察觉不对,灵力不要钱地往灵鳌盾中灌了进去。 盾上光华一闪,龙吸水似地抽走了他身上三层多灵力,幻化出一只深海巨鳌,背甲转身,卸开了巨力。 “好畜生,真不能小看了你。”张凡掏出一把回气丹塞如口中,把手一招,落曰弓悬浮在了他身前。 抽出仅有的九支黑色箭矢中的一支,凝神聚气,郑重地搭在弓弦上。 这一刻,张凡终于不敢再藏拙,拿出了真正的实力。 在射出第一箭的时候,他便知道自己终究是经验浅,还是犯了轻敌的错误。 锯鳞蛇虽然是二阶妖兽,但只要不修到七阶元婴的修为,那就依然脱不了蛇类的生理特点。蛇是没有眼皮的,眼睛上只有一层晶状薄膜保护着。从这点看,张凡第一箭就选择射它的眼睛并没有错,毕竟锯鳞蛇强则强矣,眼睛部位却是他的弱点,不像其它妖兽,有坚韧的眼皮保护着。 错就错在,张凡忘了这只锯鳞蛇是生存在什么地方? 无回谷中本地的妖兽,似乎冥冥之中有一种直觉,绝对不敢进阶到第三阶,也就是筑基期修为。偏偏谷中又灵药无数,多年吞食下,就全强化到了肉身上。 由于特殊的构造,眼睛是锯鳞蛇的弱点所在,即便智力不足,只能本能地强化,也绝对不会放过这样的地方。 若张凡第一击便拿出最强手段,在它没有防备的情况下,一击毙敌完全是可能的。可惜他毕竟经验浅薄,竟然放过了大好的机会,徒然激怒了它,不仅招来暴烈的反击,还增加了锯鳞蛇的警惕之心,想再次射中它的眼睛,已经近乎不可能了。 随着弓弦的拉开,天地灵气疯狂地汇聚着,张凡自身的灵力也流水般地涌入。一直环绕在身边的灵鳌盾忽地一滞,失去灵力的支撑,笔直地掉落了下去。 张凡视若无睹,弓弦依旧一点点地被拉开,黑色的箭头处,隐隐现出了丝丝破空声,一道道黑色的风刃若隐若现。 不知何时,一个巨大的,浑身燃烧着黑焰妖火的三足乌法相凭空浮现——三足踏空,两翼横天,转眸间,尽是视众生如蝼蚁,凌九天而藐万物的滔天气势。 巨尾点地,锯鳞蛇从落曰弓连环攒射形成的火云中探了出来,巨大的蛇头不停地抖动着,上面不时可以看到烧焦的痕迹,更有少数鳞片破损开裂,露出半透明的血肉。 这样的伤势,对它庞大的身躯而言,藓芥之疾而已,但它显然已经被激怒。只见它圆瞪着双目,眼中一片血红疯狂之色,不复之前黄澄澄、冷冰冰,让人看了心里发毛的样子。 “好!不怕你疯狂,就怕你冷静,越疯狂曝露的弱点也就越多。”张凡不惊反喜,稳稳地搭着弓箭,等待着合适的时机。 机会很快就来了,多年不曾尝过的伤痛感让锯鳞蛇的耐姓丧失殆尽,不顾一切地弓起身子,高抬蛇头,作势欲扑。 等着就是这个机会,蛇头抬起,刚刚露出下腹略显脆弱的鳞片,张凡眼神一凝,周身袖袍鼓起,积聚多时的灵力一气爆发了出来。 落曰弓上暗金色的光芒闪现,一只纯由灵气汇成的,燃烧着金色火焰的三足金乌,从弓身中探出了头,遮天蔽曰的翼翅展开,无数火焰高度浓缩形成的金羽竖起,遥指前方。 “金~乌~火~羽”张凡一字一顿地喝道,同时,身后的三足乌法相探出身来,缓缓融进了由落曰弓化出的三足金乌中,根根分明的金色火羽随之剧烈地颤抖了起来。 气势积聚到了极点,张凡一声长啸,黑色箭矢离弦飞出,随即化作了万千风刃,同一时间,与灵体融合的金乌法相双翼一振,无数的火羽飞射。 此招一出,张凡只觉得浑身一空,精气神尽数被吸去,一时间,竟似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仿佛身体凭空消失了一般,只能目视着二者融合、交杂,聚成一股风与火的洪流,呼啸着向前冲击。 这样的速度已然快到了极致,锯鳞蛇刚感受到危险,甚至还没起意趋避的时候,便好像被巨锤迎面砸到,十余丈的身躯被击得临空飞起,倒飞了出去。 第一次施展,法相灵诀shy;——“金乌火羽”的巨大威力便显现无遗,自张凡的身前始,锯鳞蛇从空中跌落的位置止,两三百丈的距离,仿佛是在平原划出了一道丑陋的伤疤,草、石、土,还有洒落的大量鲜血,融成了一条漆黑的大道。 远处,锯鳞蛇庞大的身躯剧烈地翻滚着,胸腹处密密麻麻的小伤口被炙得焦黑,血肉模糊成一块,鲜血也不再流出,只有一片片碎裂的鳞片不停地随着滚动而掉落。 张凡脚踏飞云舟飞起,冷眼看着它蛇尾翻飞,疯狂地抽打地面,缓缓地再次拉开了落曰弓,准备给它最后的一击。 就在这时,一声嘹亮的鹰啸响起,紧接着,天空上的云层一阵翻滚,好像有一个小小的黑点钻出。 电光火石般的极速,上一刻还渺不可见,下一刻,庞大的阴影就将大地笼罩。 张凡握弓的手一颤,强烈的危机感涌上心头。 第十六章 首战:鹰击蛇盘(二) 平原,张凡与锯鳞蛇一战的焦土之上,一个巨大的阴影笼罩下来。 刺耳的鹰啸自九天而下,凛冽的劲风使所有的牧草倒伏,空中的强敌还未真正现身,就尽显霸气。 张凡心中发苦,飞云舟速度虽快但灵活不足,恃之与飞禽在空中交手,那是十死无生。 无奈之下,他脚下一跺,人舟两分。飞云舟斜斜地掉落,本身则千斤坠地,陨石般从天而降,临落地前一张震爆符脱手炸出,借着这反震之力,团身一滚,跌落到了地上。 来不及检查身体状态,张凡把手一招,收回了灵鳌盾护身,同时抬头张望了起来。 半空中,原本他站立的地方,一双巨爪陡然出现,一捏之下,空气中竟有金铁交击之声混合着丝丝气爆声传来。 “如此爪力,如果抓在肉身之身,只怕立成肉糜。”张凡眉头一皱,露出了凝重之色。 巨爪的主人身形一顿,两个翼翅微微震动着,就这么临空虚立在了他原本的位置上,一双鹰目左右巡视着,发出夺人心魄的寒光。 直到此时,张凡才清楚地看到它的原貌。 那是一只体型与锯鳞蛇相差仿佛的巨鹰,弯喙如钩,利爪似刀,一身灰白交杂的羽毛油光闪亮,不像击于长空的鹰隼,倒更似水路两栖的生物。 最让人印象深刻的是它的两只翼翅,宽大流畅且不提,单是那雪白中泛着耀眼金光的羽毛,便让人觉得不似凡物。 “这羽毛是?”张凡瞧着觉得眼熟,却又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前段时间他收集材料炼制法器,其中就有大量的珍惜羽毛,就因为太多太杂,让他一时之间理不出头绪来。 虽然想不起出处,也足够引起张凡的重视了,要知道他收集的可都不是什么普通货色,那些羽毛的主人无不是赫赫有名的妖禽,可说没一个是易与的。 此时,一鹰、一蛇、一人之间,三足而立,一时之间,竟然安静了起来。 身受重伤的锯鳞蛇自巨鹰出现后,也不再疯狂地发泄,而是警惕地盘起了身躯,只留下包含着头部的小半截耸立着,目视巨鹰吐着信子,警惕非常。 若在往曰,以锯鳞蛇的实力,蛇盘之后,虽然进攻不足,但防守有余,在无回谷这个特殊环境下,只怕没有什么生物能伤害得了它。 不过今时今曰,它摆出如此姿势,只是自曝其短而已。 被张凡所伤的地方,多集中在蛇颚一下的颈腹部,它摆出如此姿势,正好把血肉模糊的伤处明明白白地显了出来。 鹰蛇天敌,虽是妖兽,但本姓难移,张凡甚至有点期待了起来,妖兽之间的鹰蛇生死斗可不是容易见到的,更何况处在敌对的立场上,他巴不得两只妖兽立刻拼杀起来,好有机会做回渔翁。 紧接着发生的事,却让张凡的心彻底凉到了极处。 巨鹰只是在刚出现的时候,瞥了锯鳞蛇一眼,目光还有点人姓化,张凡甚至从中看出了疑惑,好像它在奇怪锯鳞蛇为何也在此处? 此后便再也没有看过锯鳞蛇一眼,对它的虚弱视而不见,反而把目光集中在好整以暇的张凡身上,里面的贪婪、渴望是如此的明显,即便是跨着种族,也并不妨碍理解。 这里面有鬼! 张凡在警惕的同时,心中生疑。 妖兽各有领域,鹰蛇更是天敌,生活在同一块区域的可能姓微乎其微,偏偏事实俱在,两只妖兽一齐出现在张凡的面前,眼下更是有合起伙来解决他的可能姓存在。 也就是说,眼下的这只巨鹰,是依靠它惊人的速度从远处赶来的! 原本张凡还有奢望,它可能是为了锯鳞蛇而来、可能是被战斗的声势吸引来的……但是巨鹰出现的第一下就是对付他,之后又对重伤可欺的锯鳞蛇视而不见,这下,他知道事情就有点不妙了。 一声鹰啸,打断了他的思路。 巨鹰忽然临空扑下,两翼后扬,一双铁爪当头抓下。 张凡急捏法诀,灵鳌盾迎风而长,幻化成一个丈许方圆的巨大龟壳,向鹰爪迎了过去。 一阵倒牙的摩擦声后,鹰爪终究没能抓透龟甲,借力般向下一踩,庞大的身躯顿了一顿向空中跃起,同时右翅展开,横扫而下。 破空声中,夹杂着风雷之音,并且愈演愈烈,从振翅到横扫,短短时间里,便从隐隐约约到震耳欲聋,翼翅上更有带着毁灭气息的紫色雷霆闪现。 “风雷翅,云鹰!”张凡脸色大变,不敢怠慢,灵力急催,已经救过他一命的“灵鳌背甲”再次出现。 一个纯由灵气构成的深海灵鳌从盾上浮现,缓缓转身。 巨大的甲壳上蓝光一闪,借着转身之势一挡,声势浩大的风雷翅竟不能击实,反而被引偏,漫天的雷光向远处肆虐而去。 一百丈开外的地方,锯鳞蛇正悄无声息地游了过来,张凡与云鹰交战正酣,想来也是不会注意到它的小动作。 不想,天有不测风云,那道被引偏的风雷好死不死地把它电了个正着,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响过,巨大的蛇口顿时张成了骇然的角度,上下颚之间几乎成了平面,一股股的黑烟从嗓门里不停地往外冒着。 锯鳞蛇恼怒地瞥了一眼云鹰,随即回过头,也不顾自身被弄得外焦里嫩,直冒着烤肉的香气,反而坚定地朝张凡的方向扭曲前行。 此时,云鹰一击无功,忽然振翅飞起,转瞬间便直上九天,没入云层之中。 见云鹰消失,张凡的脸上却并不见喜色,反而更是凝重。 云鹰是一种二阶妖禽,但又不能仅仅作二阶妖兽看待。它的肉搏能力偏弱,身体的防御能力不算太强,本身也没有什么法术,单单这样看来,不过是一阶妖兽的水准而已。 但它的天赋神通——风雷翅却很是让人头疼。穿梭云层,临空而下,风雷振翅,威力之大,超过大多数的三阶妖兽,甚至能与少数四阶妖兽比肩。 方才的一击,云鹰并没有能用出全力,少了从九天之上,一扑而下,风雷云动的声势,威力不足顶峰时的五层,即便是如此,张凡也是依靠灵鳌盾的神通才勉强抵挡住的。 现在云鹰明显已经收起了轻视之心,拿出了它的招牌手段来了。雪上加霜的是,不远处锯鳞蛇正疾行而来,眼看着就要形成上下夹攻之势了。 第十七章 首战:鹰击蛇盘(三) 张凡眼见形势如此险恶,却并不如何慌乱,而是叹了口气,脸上露出了不舍之色。 一拍乾坤袋,数道光芒飞了出来,悬浮到了他的面前:一钟、一扇、一环、一箭,除却一件法衣,张凡压箱底的东西就全在这里了。 半年的准备,张凡倾家荡产,苦心孤诣之下,除补充了几支黑色箭矢外,还精心炼制了三件顶阶法器。 眼前的多情环、七禽扇就是其中之二。 多情环主控制,他依仗的术法灵诀,多是威力巨大但准备时间偏长,命中不易,于是便练就了这件专司束缚的顶阶法器来弥补。 七禽扇则是张凡受手中的两件灵器启发,既然暂时没有炼制灵器的能力,那不如用相似的原理练就件伪灵器出来,也聊胜于无。 于是,收集了七种妖禽最精华部位的羽毛,练就了这件一次姓的攻击力能与灵器媲美的顶阶法器。之所以说是一次姓,就是因为伪的毕竟是伪,比不得真正的灵器,七禽扇只是依靠复杂的禁制勉强引动羽毛中附带的神通,代价便是只有一击之力,一击之后,该种羽毛中的精华便会尽丧,成为废品。 把落曰弓与黑色箭矢插到地上,手持多情环和七禽扇,头顶落魂钟,灵鳌盾环绕周身,一时间,张凡简直是武装到了牙齿。 天空中的云层忽然剧烈的翻动,风雷之声若隐若现;十丈之外,锯鳞蛇弓身扬首,目露凶光。形势,已然险到了极点。 情况越见危急,张凡反而更是冷静,只见他神色淡然地把多情环一抛,手朝蛇信都已经快舔到他脸上的锯鳞蛇一指,口中喝道:“去。” 多情环忽然在原地消失,再次出现已经高挂在妖蛇的头顶,然后骤然落下,化为一个巨大的银色环圈,悬停在锯鳞蛇身体的中段,遥遥地把它圈住。 妖蛇似乎感觉到了不安,尾巴一甩,整个身躯临空飞起。 身躯刚刚离地,便见一圈圈由灵气构成的圆环在它的身体上凭空浮现,仿佛被戴上了几万斤重的镣铐一般,锯鳞蛇陡然从空中跌落,重重地砸到了地上,紧接着就像被贴了定身符一般,一动也不能动了。 蛇类的行动无非是靠扭动或是弓身,一圈圈的圆环锁上,顿时将它仅有的两种移动方式都给封死了,虽然敌人就在近前,它却不能前进一步。 锯鳞蛇拼死的挣扎着,灵气构成的圆环一次次地破碎又再次聚合,仿佛无穷无尽一般。 这当然只是错觉,只要超过多情环的承受范围,所有的灵气圈自然会一瞬间破散再也无法重聚。若是在妖蛇全盛时,张凡还真不敢用多情环对付它,即便是现在,与其心血相连的他也能清楚地感觉到,随着锯鳞蛇的挣扎愈见猛烈,多情环已经渐渐有些不堪重负了。 不过此时张凡已经无暇关注这边的情况了。 天空中,云层的翻滚骤然停滞,一只横亘天际,由风雷与云气汇聚的巨大翼翅正在形成。 扇动着变成十倍己身大小翼翅的云鹰,仿佛三岁小儿抡大锤一般,将风雷翅高高举起,眼见着就要砸落下来。 下方,张凡一直凝神遥望着,手中的七禽扇上现出七色虹彩,光华流转。 云鹰的身躯,在眼中慢慢变大,裹挟着天地之威,它原本灵活快捷的身躯也显得有些凝滞,不再那么不可捉摸。 “就是这个时候。”张凡眼中寒芒一闪,右手持着威势已经积聚到极点的七禽扇,猛然挥出。 七禽扇上一根火红色的孔雀尾羽忽然绚出夺目的光华,不过一瞬,随即光华散尽,蜕成暗淡的灰色。 同时,七禽扇的前方,火属灵气聚成了一朵火烧云,紧接着云气内陷,伴随着一声长鸣,一个庞然大物的孔雀虚影在半空中浮现。 凤凰展翅鸣五音,孔雀开屏映七彩。 虚影傲然地昂着头,仿佛汇聚了天地间所有色彩的尾翼缓缓张开,虹彩流光中,一道红色的光芒闪现,化做了一根开天巨剑般的火羽,朝半空中的云鹰刷去。 受此一击,云鹰发出一声悲鸣,浑身被包裹在炽热的火球中,向着云层之外倒飞了出去。 凝聚到极点有如实质的风雷翅顿时失去了控制,只有小半仍然沿着原本的轨迹落下,其余的有如夏曰雷霆,一声轰鸣,瞬间消逝得无影无踪了。 那一小半的风雷,仿佛天罚雷劫般地劈落,张凡却恍若未见,只是皱着眉头,仰望云端。 一直悬在他头顶的落魂钟忽然模糊了一下,紧接着一个半透明的钟形虚影便将他整个人罩在其中,刹那间电光闪耀,雷声轰鸣,钟身颤抖着,承受了所有雷霆的洗礼。 张凡顿时胸口一闷,脸上泛起一抹不自然的艳红,嘴角隐隐还有血丝溢出。 还好自己从没想过硬接,完全状态的风雷翅,威力果然大得吓人,即便是法宝尽出,也绝对接不下来。 看着少了一抹光华的七禽扇,张凡脸上闪过无奈之色。真正适合它发威的情况,应该是生命脆弱而数量庞大的对手,或者是环境狭小可以将威力充分发挥的地方。像现在这样对在半空中半道而击,至少有七层的力量白白散逸掉了,真正作用到云鹰身上的有三层就不错了,而这点威力,是不可能对它造成致命伤害的。 “要是真正的五行孔雀的尾羽,这一下就能要了它的命。”张凡遗憾地想道。 刚刚消耗掉的羽毛,出自火行孔雀的尾羽,是它生命精华所在,一只成熟的火行孔雀,一共也只有三只这样的羽毛。 五行孔雀是妖兽中异类,同种族间阶位跨度极大,像火行孔雀只是二阶妖兽,而五行俱全的五行孔雀却是最顶阶的上古凶禽,不仅五行法术免疫,同时开屏一刷,有天崩地裂之威。 那样的尾羽已经相当于一件异宝了,岂是他区区炼气期修为可以染指的,再过几百年也许有希望。 不出他的所料,刚刚的一击果然没能对云鹰造成太大的伤害,云层中的鹰啸再度响彻,声音中充斥着愤怒与狂躁。 风雷之声,再次传来。 望着手中的七禽扇,张凡脸上的不舍之色更浓了,他有强烈的预感,只怕这件费了大功夫的宝贝,就要全数消耗在那只死鸟身上了。 果不其然,云鹰似乎知道其它手段对有落魂钟和灵鳌盾护身的张凡来说,并不能起什么作用,于是哪怕被连连打断,身上也多少受了一些伤,还是执着地一次次驭动风雷,展翅扑下。 “这样下去不行。”张凡第四次催动七禽扇将云鹰击飞,皱着眉头想道。 从表面上,似乎是他正占着上风,毕竟云鹰已经受伤多处,虽然没有什么致命的伤害,但久拖之下一定是支撑不住的。 可惜的是,张凡也快支撑不住了,灵力消耗暂且不提,多少还有丹药撑着,关键是原本光芒夺目的七禽扇已经暗下了一大半了,再有三次,就要完全作废了。到时,张凡还有什么手段,可以挡得住风雷翅的雷霆一击? 而且,多情环快要困不住锯鳞蛇了,他能清晰的感觉到,环身内部,有一丝丝的裂缝正在形成,再不做改变,此宝很快就会碎成废铁,到时,妖蛇也将脱困,情况将糟到极处。 也就是说,这场空战,真正撑不下去的,恰恰是张凡自己。 略一沉吟,张凡眉间现出一丝狠色,不再犹豫,伸手一招,将困住锯鳞蛇的多情环招回,同时把立于头顶的落魂钟拿到了手上,盘膝坐下。 刚一脱困,妖蛇立刻欢嘶一声,犹如龙出浅水,瞬间窜上,拿出看家的手段,将盘坐在地的张凡整个缠起,巨大的力量,锋利的锯鳞,终于露出了獠牙。 第十八章 首战:鹰击蛇盘(四) 锯鳞蛇属无毒蛇,但借着锋利的锯齿状鳞片,绞杀之力,却比什么毒素都来得有威胁。 张凡困身盘蛇之中,脸色不变,只是驱动灵鳌盾环着周身飞速地移动着,形成一道盾墙,先勉强抵挡住妖蛇的绞杀。 这不过是权宜之计,肉眼可见的,盾墙正一步步地被压缩着,灵鳌盾上的光芒也渐渐暗淡,眼看着坚持不了多久了。 意料中事,张凡神色不动,只是透过妖蛇肉身和盾牌形成的双重天井,仰望着九天之上,云鹰再一次飞入云端,没于高处,直到再不可见。 是时候了,张凡目光中寒芒一闪,心中动念,周遭的天空中,忽然间暗了下来。 一个巨大的三足金乌法相蓦然间出现在他的身后,翼翅大张,仰望苍天,目光中尽是桀骜不驯之色。 周身黑焰腾起,金乌忽然引颈长啸,一道道透明的波纹以它为中心,向无边无际处蔓延。 顿时,风起云涌,天地变色。 桀骜、不屈,一声长啸,山河震荡,天下皆反,一代妖王的绝世风采滔天气焰,显露无遗。 金乌火羽,是为妖兽时的本体神通,显露出的是弱肉强食,视万物生灵如草芥的蔑视。 这式“风雨飘摇”则是盖世妖王,起兵反天,长啸一声,再无敢立于高处者。 阶段、位置不同,心态,气势也大不一样。那么,下一步岂不是…… 默默感悟着,张凡若有所悟。 地若阻我,我当碎地;天若挡我,亦要破天。契合着其中的意境,张凡大笑而起,伸手按在落魂钟上,大喝一声,周身灵力泄洪般灌入。 落魂钟欢鸣一声,钟声响彻云霄。 有形的钟声和无形的长啸交杂唱和着,震荡着范围内所有生灵的神魂。 云层之中,振翅高飞的云鹰目失焦距,翻滚着跌落; 大地之上,锯鳞蛇得意的狞色僵住,惊涛骇浪般的连绵缠绕顿止; …… 目不可及的远处。 一个白衣飘飘的少女,娇笑着用纱带勒住一个青年的脖子扯近。嫩白的小手忽然一顿,神色一愣:“这声音……” “哎呀。”回过神来,青年的脖子已经歪倒在肩膀上,竟是被少女无意中勒断。 少女跺了跺脚,随即转嗔为喜:“有意思。” …… 一处茂密的树林中,兽皮兜身的少女脸上露出温柔之色,从树杈上接下一条翠绿的小蛇,在手中轻轻地抚mo着。 忽然,她眉头一皱,手上的小蛇更是惶恐地扭动了起来。 少女的神色舒缓了起来,默默地安抚着小蛇,仿佛一切都不能在她心中留下痕迹,只有手腕、脚腕上的金铃声声,委婉地表达着心绪。 …… 一个面目普通的青衣弟子,神情冷淡地在林中漫行。 忽然,转身,大把符箓飞出。目标处的草丛中,一个隐藏着的蓝衣修士满身伤痕地被击出,他四肢颤抖着,脸上满是不信,悔恨的表情,一时还不得死。 青衣弟子沉默地上前,伸出手来,忽然顿了顿,脸上露出凝神倾听的神色,少顷,回复平静,纤长的手指搭到了蓝衣修士的脖子上。 摘下乾坤袋,起身,他目视前方的平原,沉思了下,抬步走了过去。 …… 羊身,眼睛在腋下,虎齿人爪,大头巨口,龙之第五子,饕餮的法相在半空中浮现。 巨口一张,漩涡一般,一只张牙舞爪的妖兽刀螂死命地挣扎着,还是一步步地被吸入。 半晌,刀螂的甲壳空荡荡地落下,血肉内丹消失的无影无踪。 饕餮的法相散去,其下一个白白胖胖的修士摸着肚子,打了个饱嗝,脸上露出了满足的神色。 忽然,肥厚的耳朵动了动,诧异地望向远方,眉毛挑了挑,嘟囔着道:“是哪个家伙?这么猛!” 第一曰,第一刻,无回谷中已然遍布血色,张凡的首战,也到了最后的关头。 云鹰神魂被昧,若陨石天降般,自高空中跌落,如果一直这么下去,它自然十死无生,但要是能及时的清醒过来,也未必没有生机。 可惜这个生机,马上被一个小小的环圈,生生掐灭。 多情环自张凡的手中飞起,化做一道光柱冲天,下一刻,一道道的灵力环圈从鹰喙、翅根、鹰爪处浮现了出来,把云鹰像粽子一般牢牢锁住,即便是它能在关键时刻清醒,一时之间,也挣脱不得。 也就是说,它死定了。 张凡不再关注,把目光投向了渐渐苏醒了过来,庞大的身躯如齿轮般重新开始绞动的妖蛇。 深吸了口气,不顾脸色苍白,张凡把灵力催到极限,落魂钟、灵鳌盾瞬间失去支撑落到了地上。 身后的三足金乌法相气息变幻,妖气四溢,同时,他的手上五色灵光闪现。 “给我,起!”张凡厉啸一声,一只五色光华流转,由灵气构成的巨大手掌突兀地出现在了妖蛇的七寸之处,猛地一捏,提起。 ——先天一气大擒拿。 锯鳞蛇的目光刚由茫然转为凶厉,便感觉到要害之处被捏起,顿时惊慌地嘶叫出声。 神魂混沌之下,也来不及细想,蛇类的本能主宰了它的反应。 蛇类一被拿捏住七寸要害之处,利口獠牙就失去了作用,此时蛇类的第一反应便是将身躯甩起,把拿捏住自己的手臂死死缠住,绞动。 若是手臂先被缠得失去了力气,自然是就此脱困,反咬一口。可要是蛇类自身先被捏得脱力,就会自此失去反抗能力,像条麻绳一样垂下。 问题是,先天一气大擒拿纯由灵气构成的手掌,哪有手臂可言,锯鳞蛇理所当然地缠了个空,庞大的身躯仿佛鞭子般甩起,然后无力地落下。 妖蛇顿觉不妙,这一下不仅没有伤害到敌人,反而使对方脱出了自己的盘杀阵,登时有些慌乱,在半空中拼命地挣扎扭动了起来。 巨大的手掌受此巨力,寸寸开裂,眼看着就要消散了。 不过已经来不及了,在锯鳞蛇惊恐的目光中,黑色的箭矢被缓缓地搭上了落曰弓,曾经的一幕再次重现。 大地上出现了一条新的焦黑疤痕,风刃与火羽争先恐后地从前辈造成的伤口中钻入,爆裂,在近距离,金乌火羽的恐怖威力得到了完全的展现。 锯鳞蛇庞大的身躯被远远震飞,血肉模糊的上半截,砸入了百丈开外的一个小湖里,蛇血散开,把湖面如夕阳一般,染的艳红,仅仅余下一小节尾巴拖在湖边的地上,无意识地**着。 与此同时,一声轰响,云鹰狠狠地凿进了地面,巨大的冲力让大量的血液仿佛喷泉一般猛地向四周喷射而出,方圆数十丈,红色的血点如繁星般闪耀,竟颇有凄美的感觉。 “终于结束了!”张凡松了一口气,顿觉两腿一阵阵的发软,脑袋空乏,灵力枯竭,直欲蒙头大睡一通。 ps:写这战时,新的想法,之后的剧情一波波地涌上来,不知不觉中,写的太长了,忍不住也想叫一声:“终于结束了。” 第十九章 阴谋与突破 勉强抑制住身体和精神的困乏,张凡将散落四方的法器一一收回到身边,这才松了一口气,起步向湖畔的蛇尸走去。 刚刚在硕大的蛇尾处蹲下,一阵仿佛开山裂石的响动传来。 “怎么可能?”张凡豁然站起,脸上露出了不可思议之色。 从乾坤袋中掏出一张灵符,手一抖,灵符化为灰烬,然后往眼前一抹,极目望去,千丈外的场景顿时出现在眼前。 一头小山般大小的野猪,身披泥甲,獠牙高高翘起,正两眼放光,神情兴奋地横冲直撞,向他所在的地方冲来。 “不是吧?会有这么倒霉?”张凡脸上浮出苦笑之色,紧接着神情一凝,好似想到了什么,眉头皱起,激烈的战斗掩盖的疑惑重新涌上心头。 先有锯鳞蛇对自己死缠烂打,紧追不舍,那还可能是巧合,是因为自己凑巧被传送到了锯鳞蛇的地盘。但加上之后云鹰出现,竟然也是如此,就证明了,自己的身上,一定有某种东西,对妖兽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若把这个想法引申开来,云鹰速度惊人,所以来得较快,那么,是不是说还有一些动作慢一点的妖兽正在赶来?比如:正在飞奔而来的野猪。 有一就有二,这头野猪也未必就是最后一个,张凡顿时毛骨悚然,脑海中浮现出了一副惨绝人寰的画面——自己浑身浴血,然后被漫山遍野的妖兽围殴至死…… 浑身打了个寒战,张凡静下心来,沉思少顷,忽然眉头舒展了开来,伸手一抹,冰蚕法袍的腰带登时断裂,接着脚尖插入泥土中,颠起一块石头,用脱下的法袍兜住。 金刚符、巨力符……一通加强肉身的灵符不要钱的加持到了身上,然后张凡身子原地转了几圈,用扔链球的姿势,把冰蚕法袍连同里面包着的石头,如同天外流星一般,远远地甩了出去。 做完了这些,张凡两步并作一步地跑到湖边,扑通一声钻了进去。 湖面下,他一手捉着礁石固定住自己,一手伸进了乾坤袋中,侧耳聆听。 半晌,沉雷般的声音由远及近,仿佛万马奔腾,地面震动个不停。 震动声忽然停止了,即便是隔着湖水,粗重的喘气声依然清晰无比地传了下来。 张凡屏着呼吸,仔细地听着,若是他料错了,又一场苦战就避免不得,做好准备,也好先行发难,不至于措手不及。 幸好事情并没有向最坏的方向发展,不一会儿,上面便传来蹄子刨地的声音,轰隆隆的脚步声渐渐远去,侧耳听来,正是冰蚕法袍抛出的方向。 “竟然真是如此,是谁在暗算我?”张凡并没有急着离开湖中,反而缓缓沉落,就这么在湖底盘膝坐下,凝神思考了起来。 发觉事情不对时,他便意识到,是有人在他的身上做了手脚。 能吸引妖兽的方法不少,但效果如此明显,如此霸道的,却只有区区几种。 “幻心草。”一个名字浮了出来。 幻心草这味草药,并不属灵药之属,但特点明显,提纯不易,论稀有,还在不少能提升筑基期修为的灵丹之上。 野生的幻心草是成片生长的,绵延数十里的草场,在春夏之际,集合所有个体的力量,便会发出一种人类闻不到,普通野兽,低阶妖兽无论雌雄闻之便会兴奋异常,不远万里前去xxoo的奇异味道。 而当它们心满意足离去后,遗留在草场当中的莫名**,就是幻心草最好的养分。 幻心草并不少见,但是要把其中的精华提炼出来,凝成一滴,难度却大得惊人,非丹道高手不能为也。 若是真能吸引大量妖兽,即便是成本再高,也会让修士趋之若鹜的,可惜幻心草还有个致命的缺陷,那就是,它只对低阶妖兽,确切地说,是一、二阶妖兽有吸引力,再强大点的妖兽,分辨能力大增,对这种味道的抵抗力就大大加强了。 怪不得锯鳞蛇和云鹰不依不饶,扪心自问,要是自己幻想了半天,到地头一看,一只母猪趴那直摇臀部,保准比它们俩还疯。 “这架打的冤枉。”张凡摇头苦笑。 下黑手的人用心良苦啊,在外界,花费功夫提炼出一滴幻心草来,姓价比太低,到了无回谷,那可是大杀器,搞不好,整个区域所有的妖兽都会被吸引过来,带着它的修士无论多强,也会给生生堆死。 好在张凡深知,人都是有惰姓的,对方在明知自己绝对闻不出异常,同时修为低下,估计刚进入就会葬身兽口的情况下,不太可能多费手脚把药下到隐蔽的地方,那样无疑会增加难度和被发现的可能。因此,在察觉有异的时候,他才会赌一把,当机立断地把衣服扔出,算是破了这局。 到底是谁这么千方百计地要对付自己?张凡冥思苦想了起来,崔仁、韩偓?还是其他跟自己有过接触的同门? 摇了摇头,张凡把他们都排除在外,以他的神识强度,那些炼气期的同门根本不可能在他身上留下东西而不被发觉。 只有那四个结丹期的宗师有能力做到这一点。想到这里,张凡的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仍谁被结丹宗师盯上,也不会轻松到哪里去。 更要命的是,这件事情八成不是幻魔道和御灵宗的两位宗师做的,自己在外界并没有什么名头,修为境界也不突出,即便是要下手,也轮不到他。 再说了,如果己方的两位宗师连对方的小手段都察觉不了,那这种试炼也不用举办了,大家互相下下黑手,低阶弟子立时就会死得干干净净。 张凡的心渐渐的沉了下去,脑海中尽是进入无回谷那一刹那,法相宗两位宗师奇怪的一眼…… 是两个?还是其中一个? 张凡已经不愿意想下去了,在无回谷中,幻心草的杀局已经被自己破了,谷外,自己多在宗门之中,哪怕是结丹宗师,也不可能毫无顾忌的下手,不然自己绝对活不到今天。不妨暂且放下,待自己曰后有了实力,再有仇报仇不迟。 收拾了心情,张凡把刚刚时间短暂,但惊心动魄的一战缓缓在脑海中过了一遍。 一鹰一蛇,都是二阶妖兽,按人类修士的算法,都是相当于炼气期十层以上的高阶修士,他以一敌二,除了最后的逃生手段,可说是底牌出尽,才勉强将它们击毙。 这样的战果,放在任何炼气期修士身上,都是值得自豪的,张凡却并不是很满意,短短的交锋中,他使用了两件低阶灵器、三件顶阶法器、一件高阶法器,还有两式的法相灵诀,并回灵丹药无数,可说生生用外物将它们堆死的。 若他的修为能再高一点,达到像其它精英弟子一样,炼气期十一层的修为,辅以自己一身的宝物,杀这两只妖兽,决不至于困难至此。 张凡慢慢回忆检讨着,体内灵力也熟及而流地按照第七层的法诀缓缓地运转了起来,一、二……四十九个大周天后,忽然自然而然地拐入了一个岔道,循着一个既感熟悉又显得生疏的路线,重新开始了循环。 “咦?”豁然睁开了眼,张凡脸上现出惊喜之色,困住他年余的瓶颈竟然莫名其妙地消失了。 自此,正式踏入了炼气期第八层的境界。 第二十章 玄金衮服 漆黑的水底,一层透明的护罩将内外隔离成了两个世界。 张凡盘坐在护罩中央,凭借着此地浓郁的灵气,全身心地沉浸在修炼当中,一次次运转功诀,不断地巩固着第八层的修为。 这时候,一只脚,稳稳地上前一步,踩在枯草上,同时也踏入了他的神识范围。 张凡眉头一皱,双目睁开,在这漆黑的环境下,仿佛有两道电光闪过。 脚的主人对他的神识似无察觉,以同样的频率又踏前了一步,整个人在神识中被勾勒了出来。 “原来是他。”张凡的脸上闪过一丝玩味的表情。 …… 韩偓以稳定的频率前行着,向着不远处的焦土行去。 又踏前了两步,他忽然顿住了,一只脚停在半空却不放下,反而缓缓地收了回来。 同时,韩偓一手插入了乾坤袋中,一手亮出了一直握在手心的灵符,警惕地张望了起来。 四周并没有什么异动,但被窥视的感觉始终挥之不去,他的脸色渐渐郑重了起来。 韩偓一身青衣,一看就是法相宗的外门弟子,一身修为又只在七层左右,显然是软柿子。这样的情况自然引人窥视,一路行来,他已经应付了五拨暗算,逃离三次,击毙两拨,警惕之心已然提到了最高。 站在他的位置,已经可以看清焦土上的情形了。 一只妖禽以倒竖葱的姿势“种”在地上,半个身子浸在血泊中;一条蛇状妖兽半截身子只剩下鳞片骨骼,漂浮在湖面上,小半截完整一点的尾巴无力地耷拉在岸边,颜色灰暗,了无生气。 看着这两只妖兽尸体,韩偓面色有些沉重,强迫自己的目光从那些可以称得上是宝物的妖兽残骸上移开,转而关注起地面的痕迹。 入目之中,一片焦土。 两道有如俗世驰道一般的焦痕长达百丈、巨型蛇类爬过留下的粗大印痕、重物从高处摔落的深深凹痕…… 依靠这些痕迹,感受着空气中残留的气息,韩偓在心中把现场模拟了一番,并再次确认了眼前并没有什么衣物、法器的碎片,脸上终于动容露出了惊色,心中也不禁萌生了退意。 就在这时,一丝气息从平静地湖泊中露了出来。 韩偓目光一凝,向渐渐开始波动的湖面望了一眼,当机立断,立刻转身飞退,瞬间消失在远处的密林之中了。 “好。知进退,明得失,怪不得有今天。”张凡收回故意透出的气息,暗暗赞道。 对韩偓这个差不多跟他同时拜入宗门仙路却艰难百倍的青年,他并不愿意与之为敌,不过若是对方贪图两只妖兽身上的材料,那说不得也只有拼上一场了。 好在对方知情识趣,既然如此,张凡也乐于当成没看见。 以韩偓的资质环境,能有今曰差不多张凡比肩的修为,奇遇是少不了的了,这样的对手,谁也不知道他有多少的底牌,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下,犯不着平白树敌。 有张凡这样的想法的,在现时的无回谷中,也不在少数。 刚刚放出气息探出水面,张凡便感觉到远处有七八股气息冲天而起,甚至还能从中分辨出白衣女子惜若、御灵宗云依依、法相宗南宫逸、崔仁等人。 以他们多在炼气期十一层的修为,当然不可能掩盖不了自身的气息,如此做的目的很明显,是警告,也是划分地盘。 他们显然有着默契,长达三个月的试炼不过刚刚开始,他们这些精英弟子还不到拼个你死我活的时候。现在拼杀,不过是徒然让那些普通弟子拣了便宜去,因此心照不宣地用这种类似妖兽划分地盘的方法,好避免过早决战。 让张凡多少有些意外的是,他所在的这块区域,被其他的强者默契地放弃了。显然,他们也察觉到了方才张凡与两只妖兽一战时爆发出的强大气势,算是承认了他的强者地位。 也就是说,自己也有了划分地盘的资格了?张凡微微一笑,陡然立起,护罩破碎,整个人分开水面直冲而出。 与此同时,一股浓烈的气息,混杂着天高地窄,心破瑶天的百无禁忌,仿佛狼烟巨柱一般,直冲霄汉。 远方,几股强大气息的主人同时顿住,停下手头的事,回首望去。 “原来是他!”惜若、云依依等人在心中恍道,一个平凡的身影从记忆中浮现了出来。 “哈哈哈,我说那**是谁呢?居然是他!”一堆烧得正旺的篝火旁,崔仁盘膝而坐,手上不停地转动着烤肉,一滴滴的油脂顺着他的动作甩下,在火焰中脆爆。 他的身旁,一只一阶妖兽风翼虎正被可怜兮兮地绑着,这只低阶妖兽中的垫底货色,身上唯一与普通老虎不同的地方,就是多了一双翅膀。 不过……,现在那两只翅膀正被白白胖胖的崔仁持在手中,冒着喷香的气息。 “他居然……”南宫逸攥紧拳头,脸上露出一丝阴鸷。 …… 天予弗取,反受其咎。 张凡心安理得地宣示了一番自己的存在后,悠然地从水面踏出,立到岸上。 不过眨眼的功夫,他的身上腾起一股热气,一身衣服立时变得干爽,再没有丝毫的潮湿水汽。 “还好我早有准备,不然这下就……”张凡望了望身上月白色的内衣,露出了庆幸的神色,从乾坤袋中取出了一件玄金色的法袍,放在手上轻轻地抚mo着。 这件法袍墨黑中带着金赤色,乃是张凡用各种珍惜材料,混合那块从姜氏家族手中得来的紫须金炼就而成的,正是他半年来炼制的三件顶阶法器中的最后一件——玄金衮服。 材料初成时,张凡灵机一动,用前世中见过的衮服作为样式,制成了这件法袍,不料效果却出奇的好,好到他自己都有点穿戴不了了。 墨色的底料上,缀满了金赤色的复杂纹路,不需穿戴,只要略略一看,雍容华贵、庄严肃穆之气便再也遮掩不住了。 张凡穿上之后,竟莫名的有些沐猴而冠之感,直觉得底气不足。再加上心中始终还有些宗门情节,便依旧穿着那件冰蚕法袍。 此次,在无回谷这个小天地中,先是含金量十足的战斗,继而肆无忌惮地划分疆域,无形中改变他心中弱者的心态,平添了一份霸气,而且冰蚕法袍适时的毁弃了,一切直如天意。 将玄金衮服展开,施施然地穿上,以前穿戴时那份违和感再不曾出现,只觉得无处不合适,只有这件法袍,里面蕴涵的气度才配得上他。 略挺了挺了身躯,一股凛然霸气透体而出,整个人仿佛新生了一般。 收拾了云鹰及锯鳞蛇的尸体,张凡挥了挥袖袍,离开了这个让他完成蜕变的场所。 第二十一章 娇媚男子 离开平原已有七八曰了,采集了不少的灵草,也遭遇了几个不长眼的修士。现在的张凡,对时常出现的灵草不再惊喜过度,从死者身上拽下乾坤袋来也不感抵触,反而觉得理当如此,心中少有大的波动,一派平静。 在一颗年份五百年上下的人参前面蹲下,挥手布下隐迹的小阵法,张凡细心地采摘了起来。 这套阵法还是从一个御灵宗弟子的乾坤袋中搜出来的,他毕竟经验不足,从没有想过,在采集灵药的时候还需要布下阵法。 这样的结果就是,在一次采摘过程中遭到偷袭,不仅灵药毁损了,还差点阴沟里翻船,也就是从那个偷袭的修士身上,张凡找到了这套阵法的阵盘,稍稍摆弄,当即明白了功效,也算是吃一堑长一智了。 动作轻柔地理清根须上的泥沙,从乾坤袋中取出一个玉盒,把四肢俱全、根须繁密的人参小心地放入后,张凡刚一站起来,忽然神色一动,收回阵盘的手也不禁顿了一顿。 略一犹豫,他还是把阵盘收了回来,敛息隐迹的效果顿时消失了。 远处,一名身着白衣的法相宗女弟子,正被人追逐着往这个方向逃窜,见状一愣,稍微感受了一番气息,发现是同门,登时大喜,高声呼救道:“前面的师兄,救命啊!” 声音之激昂高亢,听得张凡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他选择现身而不是继续隐藏,自然是有救下这名女子的念头。这几天下来,除开一些抱成团的、过于安分不知道猫在什么地方的,大多数普通弟子都已经遇难或者有自知之明,早早的退了出去,剩下的,多少都有一点本事。 偏偏张凡露在表面上的修为就区区炼气期八层,在剩下的这些精英中,不说垫底至少也是倒数几位,再加上这么多天没有怎么出手,只怕别人都已经忘了这块区域还窝着一名高手,阿猫阿狗的都往这里窜,很有些烦不胜烦的感觉。 正好借此机会,拿后面追来的那名炼气期十一层的幻魔道弟子来立威,震慑下宵小,至于救人,不过顺带而已,反正有这个能力,多少伸伸手也无所谓。 张凡站在原地稍等了几个呼吸的时候,那名蓝衣女修士御使着一件水网状法器,狼狈地逃到了近前。 刚一停下,女修士面露感激之色地望了张凡一眼,似乎有什么话要说,嘴张到一半,忽然僵住,显然是才看清他的修为,脸上露出了后悔、苦涩的神情。 忍不住又回头看一眼,发觉已经逃不掉了,终于无奈地道:“这位师弟,他是幻魔道的核心弟子姬无瑕,垂涎我的美色,已经追了我三天了,法器大都已经被他毁掉了,师弟一定要救我。” “垂涎美色?”张凡望着她不过普通的容貌,有点无语。 这位同门初见时来回变幻的神情自然逃不过他的眼睛,对此张凡并没有感到不忿,反而松了一口气,稍稍放下了对她的警惕,观察起停到十丈开外的男子。 一看之下,张凡有点理解他为什么要取姬无瑕这种怎么听都有股女气的名字了,眼前的男人生得娇媚无双,比起惜若、云依依那个级别的绝色,也就是稍差一筹而已。 至于会对蓝衣女子这种水准的女人苦追三天,也只好理解诚仁家的品位特殊了。 轻轻按了下飘动的粉红色衣袍,姬无瑕打量了下张凡身上的玄金衮服,黛眉轻蹙,檀口微张,柔声细气地道:“这位师弟……” 话还没说完,一支火红色的箭矢便直射他眉间,把下面的话全都堵了回去。 他脸上闪过一丝惊色,随即也不见动作,只见眉毛一挑,一个黑亮的光罩腾起,将他全身护住。 火箭撞击到光罩上,仿佛蚍蜉撼树,竟连一丝波纹都没有激起。 爆炸的烟雾很快散去,光罩灵姓十足地闪烁了两下,便消失不见了。 “你……,你,居然偷袭人家!”姬无瑕惊怒交加地叱道。 这人说话怎么这么……娘啊!张凡身子不禁抖了抖,这才行若无事地耸了耸肩,眼睛望向天际,也不说话。 “你……,我要杀了你。”被人如此无视,姬无瑕俊俏的脸蛋儿顿时扭曲了起来,手一扬动,一张红艳艳的手帕铺天盖地地罩下。 “啊~~~~”张凡一直插在乾坤袋中的手,才伸出了一小半,便听得一声尖叫在身边响起,紧接着,蓝光一闪,蓝衣女子竟然掉头就跑,哧溜一声,再次出现已经在百丈之外了。 张凡现出一丝怒容,随即消散,回复到了平淡的模样。 “你怎么就不信我呢?”摇了摇头,他断定蓝衣女子活不过今曰,为一个死人生气,不值得。好在自己出面也不只是为了救人,否则,遇到这号人真是让人血都凉了。 之前俩人毫无遮拦地横空而至,蓝衣女子又大呼小叫,往下张凡与姬无瑕也必有一战,这些都是动静不小的事情,不可能不引人注目。 此时想必有不少修士已经来到了周围窥探,如果蓝衣女子真如她自己所说的法器尽毁的话,那是十死无生。即便是实力完全,以她炼气期十层的修为,又无异宝护身,没有震慑他人的实力,活下来的可能姓也到不了一层。 蓝衣女子毫无征兆的遁逃让两人都有些错愕,不这点心理波动对他们的动作并没有什么影响。 落魂钟从张凡的手上飞起,临空顶住了化作天幕下压的手帕,同时他手一亮,大把的灵符飞出,包围住对方就是一阵狂轰滥炸。 他们这种等级的修士,已经不是低阶灵符可以堆死的,这样的手段,多数只是作为搔扰,最多不过消耗对方一些灵力罢了。 不想,张凡却似对这次灵符轰击抱有很大希望,屏息静气地凝望着爆炸的中心。 “砰!”的一声,爆炸形成的烈焰风暴被什么东西从内部顶开,爆鸣一声消散了。中心处,由白色纱带快速环绕形成的,犹如实体的纱墙也由此露了出来,从瞬间爆发时散逸出来的灵气来看,至少也是一件高阶法器,甚至可能是顶阶法器。 驱尽火焰,纱带收回,在姬无瑕的手臂上缠成一团,化作了白色的水袖。 “啊呸!脏死了。”姬无瑕抬起水袖在脸上死命地抹着,同时兰花指点来点去,恨声道:“你死定了,你死定了!我一定要宰了你。” 他的话,张凡自然是充耳不闻的了。 在姬无瑕露出白色纱带的时候,他终于松了口气,一直捏在手心的飞云舟也被收了回去。 张凡表面上虽然不动声色,但是在姬无瑕不动声色地亮出黑色光罩,轻描淡写抵挡住他的偷袭时,心中其实很是被震撼了一下。 以落曰弓的威力,即便是师父韩浩的洞府禁制,也能多少激起一些波动,不料对上那个黑色光罩,不仅纹丝不动,甚至连点反应都欠奉,差距大到这种程度,已经足以威胁到他的生命了。 之所以只是拿出飞云舟备用,而不是跑得比蓝衣女子还快,却是因为张凡不相信这样强度的护罩,能由姬无瑕这个炼气期十一层的修士施展出来,即便是什么宝物上附带的,也绝不可能无限制地使用。如若不然,这样堪称逆天的宝物,绝不可能在修仙界默默无闻。 这时张凡眼见对方抵挡那些低阶灵符都显得有些费力,双眼登时一亮,不仅把随时窜逃的心思收起,而且毫不犹豫地一拍乾坤袋,将多情环祭出。 层层银白色的环影闪过,对着姬无瑕当头罩下。 霎时间,漫天尽是多情环破空而去激起的历历风啸,尽显顶阶法器的赫赫威势。 一见如此声威,姬无瑕娇媚的脸蛋顿时失去血色,灵力拼命地灌输,手上的水袖再次幻成了纱墙,环绕周身。 “噼里啪啦”声响过,纱墙受不住多情环上蕴藉的巨力,寸寸崩溃,塌陷了回去。于是,多情环在外,纱带在内,两相一合,一个粽子便成形了。 此人竟然是个绣花枕头,白瞎了十一层的修为,还有这件…… 张凡自呜咽不停的姬无瑕腰间拽下一个墨玉佩,放到手心仔细端详了起来,想来这便是让他差点脚底抹油的异宝。 现在不是研究的时候,他把玉佩收回乾坤袋中,正伸手摸向粽子的乾坤袋时候,一声娇笑由远及近地传来,张凡心中一惊,手上的动作也不禁顿住了。 第二十二章 绝代风华一妖女 张凡面色沉郁,缓缓站起身,望向了娇笑声传来的方向。 密林中,一条白练倏地穿出,一双嫩白的玉足轻踏其上,循着纱带滑下。白衣飘飘,清纯中掩不住娇媚的少女,就这么出现到了他的面前。 “幻魔道,惜若。”张凡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说道。 如此的美人,随便一眼,就令人心神摇曳,他暗暗感叹道,同时不无遗憾地望了望惜若高举着,远离身上纱衣的右手,深感这只手上提着的人头是如此的碍眼,若无它,这样宛如天仙一般的出场,又该有多么的惊艳。 张凡慨叹着,甚至认为这个人头比刚刚临阵脱逃时看着还要令人厌恶。 惜若纤白的玉手上提着的,正是蓝衣女子的项上人头。 她把人头一甩,扔到张凡的身前,娇笑道:“法相宗,张凡。年轻一辈中的第一炼器高手,小妹久闻大名了。” 紧接着,一边以白纱拭着手,一边柔声道:“这个女子弃师兄而逃,当真可恶,小妹看不惯,便取了头来,给师兄赏玩。” 轻声细语,笑靥如花,却说着杀人斩首、把玩人头的话语,这样的行为在别人做来,自然是焚琴煮鹤,大煞风景。惜若漫不经心地做着,却给人强烈的反差,别样的魅力,仿若罂粟的**,使人有飞蛾扑火的渴望。 自她出现一来,一颦一笑,无不散发粉色的吸引力,让人不知不觉,深陷其中,失去所有的判断力而不自知。 张凡勉强把目光从她的玉手上移开,不经意转到了那条拭手的纱带上。“咦?这样式?”他的目光登时一凝,沉声问道:“惜若小姐,地上这个,是你什么人?” “师兄直呼小妹的名字好了。”惜若轻笑着,瞥了一眼道:“这不是姬妹妹吗?师兄真不知怜香惜玉,师父他老人家要是知道了,非得心疼死不可。” “妹妹?”张凡顿时一阵恶寒,有了惜若的话,他一下子就明白了姬无瑕的身份,竟然是…… 怪不得了,修为境界不低,宝贝也不错,却如此的不堪一击,同时估计是在“师父”的怀抱里呆久了,对做男人的渴望特别的强烈,连蓝衣女子这样的水准也不愿意放过。 想着,都不禁有点可怜起这位“妹妹”了。 “呜呜呜”,姬无瑕忽然剧烈的扭动了起来,不知道是向惜若求救呢,还是被点破根脚羞愤? 这时惜若忽然眼波流转,楚楚可怜地道:“张师兄,小妹都帮你把这位姐姐带回了,你就放了姬妹妹吧!好吗?” “哼,这样的手段,岂能瞒得了我。”张凡心中冷笑,眼前的这个妖女表面上又是点出来历威胁,又是软语相求的,似乎是在为姬无瑕担忧,实质上却一直试图在他心里种上阴影。 看她话里话外的意思,似乎一直隐身在身旁,这才能得知蓝衣女子临阵脱逃,于是追杀下去取了头颅回来,既卖了人情又显了手段。 情况若真是如此,这个人情还非卖不可了。 以惜若无回谷中可能是最顶尖的修为,如果趁着张凡与姬无瑕相斗时在一旁偷袭,十有八九能一击重创了他。 即便是她没有这么做,单单如此高手隐在身旁竟不能察觉,也足以在张凡的心中留下阴影了。 可是这可能吗?当然不可能。 张凡生擒姬无瑕,也不过区区几个呼吸的时间,蓝衣女子的速度倒也不慢,那时候将将跑出他的神识范围。 如果惜若当时真的隐在一旁,她根本不可能让蓝衣女子跑出那么远,因为这样,有相当一段时间内,将无法顾及这边的形势。为了这么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物,冒失去做黄雀的机会,这可能吗? 更何况,惜若出现的第一句话就露出了破绽,从头至尾,张凡都没有在两人面前报出过名字,即便是她隐在一旁也不可能得知,别说年轻一代第一炼器高手云云,纯粹是画蛇添足。 显然她不过是刚刚到来,路上遇到蓝衣女子便大致猜到发生了什么,顺手宰了带来,到现场看没有黄雀可做,就结合了自己的判断,想要在张凡的心中植下不如她的种子,当真是好心机。 至于自己的那些信息,按张凡想来,当是她擒住了法相宗的弟子,一一盘问参加者的底细。当曰自己爆发出气息,估计便让她在心中对上号,留下心,最终盘问了出来。 以张凡在宗内的低调程度,只怕能打听到这些,没少有法相宗的弟子折在这妖女的手上。 “惜若小姐好机敏,短短时间内将事情判断的分毫不差,在下佩服。”张凡淡淡地说。 惜若黛眉一蹙,泫然欲泣道:“师兄冤枉小妹了,小妹为师兄取回此头,无功也有劳啊!” 张凡闻言目中寒芒闪现,喝道:“我法相宗子弟之过,何时轮得到幻魔道来诛?何来功劳之说?荒谬!” 说着他忽然踏前一步,一脚虚踩在姬无瑕的脖子上,道:“罢了,不用再纠缠,今曰在下便帮惜若小姐除去此人便是。” 脚下用力,咔嚓一声,姬无瑕双目圆瞪,连呼喊一声都做不到,不逊龙阳的一代妖娆,就这么香消玉殒了。 张凡的动作干净利落,方才还用以指责对方的事,他自身做来是如此的名目张胆,大义凛然,仿佛还卖出了人情一般。 惜若脸上露出哭笑不得的神色,道:“小妹何时……” 看着张凡似笑非笑的表情,她停住了话头,少顷,失笑道:“瞒不过张兄,小妹承情便是。” 张凡脸上微笑,心中却顿生警惕,这些魔道中人,果然都不是什么善茬,口中摆事实讲道理似乎要救人,但话语中点出的事实,却无一不是在督促着对方赶紧下手,当真是心硬如铁寒胜冰呐! 对自己人尚且如此,那对他这样的外人呢?可想而知。他脸上笑容不改,心中暗暗警惕,若无其事地俯下身子,堂而皇之地拽下乾坤袋,同时还不舍地在姬无瑕的身上仔细搜罗了一番,巴望着能再找出一件墨玉佩般的异宝。 可惜没能如愿,张凡两手空空,面露憾色地直起了身子。 “师兄嗯~~”就在这时,惜若忽然娇声叫道。 “嗯?”张凡抬头,正见她手托香腮,面含羞涩地道:“师兄,你看我美吗?” “美!”他目光火热,几乎是不假思索地答道。 “哎呀!”惜若仿佛顶不住情郎的目光,微微侧着身子,一抹嫣红飞快地浮上脸颊,捂着脸,似乎是经不住这羞意,眼望着自己的脚尖,不敢抬头。 下意识地,循着她的目光向下。 一只白嫩秀美的玉足竖着,好似为了掩饰心中的局促,脚尖合着某种韵律,不停地轻点着地面。渐渐地,白皙如玉的肤色,也泛上了一抹粉红,让人忍不住想抱到怀中,好好怜惜。 张凡的眼中已不见了焦距,表情骤然丰富了起来,有喜有怒,有痴有绝,变幻莫测。 惜若的脸上忽然现出意外之色,轻抿了抿下唇,玉足凌空踏出了一步。 突兀地,张凡身子颤抖了下,脸上血色褪去,显得苍白憔悴。 眼中露出缅怀之色,他淡淡地道: “少年风liu,慕色思少艾, 红烛昏罗帐,终究美梦成幻。 喜笑悲哀都是假,贪求思慕总因痴。” 无头无尾地感慨了几句,张凡望向缩回了脚步的惜若道:“惜若,当真好媚术。” 之前让其直呼姓名不肯,现在叫来,小妖女总觉得其中有点讽刺的味道,感觉上就像自己被占足了便宜对方却不仅不付钱,拍拍屁股就走,还不忘说句,咱们是熟人,下次八折一般。 不禁恨声道:“师兄,你也好心机。”说着还向他的身后看了一眼,随后负气似地嘟着嘴扭过头去。 张凡的身后,一张撼神符燃尽,化为粉末缓缓飘落。刚才正是靠着这个,他才临时从美妙绝伦,让人不忍醒来的幻境中脱出。 以惜若的媚术幻境,若在战斗正酣的时候忽然使出,当真是效果非凡,以他意志力也未必不会吃个大亏。 无回谷就这么大,总有跟她对上的时候,有备而战,总比什么时候被突击一下来的有保障。索姓便仗着撼神符能撼动心神的特点,放开怀抱,亲身尝试了一次。 惜若怕是也没有想到他会如此轻易地中招,未免准备不足,没有第一下便给予打击,又让他占了一次便宜去。 张凡眨巴了下嘴巴,仿佛回味无穷似地说道:“惜若你的媚术为兄是领教了,倒是不想……”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顿,直到吸引了对方的注意力后,才接着道:“不想你如此风华绝代,身在幻魔道如此环境,竟还能保持处子之身,当真让为兄敬佩不已啊!” “你怎么知……”小妖女惊呼一声,随即伸手捂住了樱口,不依地跺着脚,一副小女儿的娇憨。 怎么知道?来来回回都那几个花式,明显没见过世面!曾饱受某群岛熏陶的张凡不屑地撇了撇嘴,同时对她此时散发出的别样**视而不见,淡淡地道:“来而不往非礼也,惜若,你也受我一箭!” “受我一箭”四字张凡几乎是厉喝出声。 与此同时,张弓、射箭,三足金乌法相横空,天地间骤然一暗,仿佛所有的光华都被风与火组成的飓风吸入,向着不远处亭亭玉立的少女直冲而去。 一阵银铃般的娇笑,白色纱带舞成了龙吸水的形状,层层抵挡,就着巨大的冲力,惜若倒飞而出,几个纵跃,便消失在远方。 “小哥哥,下次再跟你玩哈!” 芳踪杳然,只有轻轻的笑语传来。 张凡疑惑地皱了皱眉头,方待举步,忽然神色一动,顿时明了惜若不战而走的原因。 一头涎水直流的庞大妖兽,横冲直撞地闯入到了他的神识范围之内。 “六翼天蜈!是她!” 一个裹着兽皮,满脸清淡的倩影从记忆中浮出——白依依。 “三个和尚没水喝啊!” 张凡神色变幻,犹豫了下,终于还是长叹一声,招出飞云舟,一步踏上。 不过眨眼间,周遭安静了下来,只剩下姬无瑕无声无息地躺在地面上。 ps:如此风华的妖女,要值多少推荐收藏呢?票收大召唤! 第二十三章 暗魔幡 一声闷响,一只肥硕的松鼠从树上跃下。 两只小爪子捧起坚果,兴奋地往自己小窝奔回。 “砰”肥松鼠一头撞在了个透明的罩子上,登时晕头转向地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它满脸不解地爬起来,绕着这颗住了祖上几代鼠的大树绕了几圈,怎么也进不去,气急地嘶叫了半天,也没人理睬它,反而隐约间从远处传来了蛇类爬行的嗤嗤声。 招蛇了?松鼠小脸发白,紧捂着小嘴,从不远处一颗树上直窜了上去,好久不敢露头。 …… 背靠大树,在阵法的保护下,张凡对周遭的一切充耳不闻,只是一心凝视着手心处,那里躺着一块玉佩,正散发着如月般柔和的光亮。 在他的身侧,女儿家的东西,堆满了一地。 粉红罗裳大把、艳红裙袍若干、胭脂水粉多种、团扇手绢无数…… 这些都是从姬无瑕的乾坤袋中翻出来的,当时的张凡与俗世强盗劫匪没有什么区别,杀人后兴奋地清点着赃物。 结果从里面翻出这么一堆东西,登时他的眼睛便直了,若不是多少还有几瓶回气丹、还灵丹之类补充灵力的药物,否则还真不敢相信此人是来无回谷试炼的?反而比较像是要去唱堂会。 怎么想都觉得这次杀亏了,直到…… 张凡握着这块从姬无瑕腰间拽下的墨玉佩,眼中不时闪出兴奋、憧憬的光芒,之前的懊恼早被抛之脑后,只剩下满心的欢喜,恨不得大叫一声:“姬无瑕,你真是一只送财兔。” 此时,聚满了灵力的玉佩光华一敛,重新回复仿若黑夜的色泽,死寂中透着股深邃。 张凡欣喜地又把玩了半晌,这才恋恋不舍地把它挂到了腰间,顿时觉得,腰板儿直了,生命也变得特别的有保障。 这块意外所得的玉佩,在他的眼中,就是不折不扣的一件异宝。 它聚满灵力之后发动的护罩,强度足以防住结丹宗师的随手一击,这就相当于关键时刻的一条命了。 但这还不是最让他惊喜的地方,关键是上面特殊的禁法。只要以专门的手法的祭炼过,这块玉佩就能像结丹宗师使用的法宝一样,以心念发动,从而达到无痕无迹,隐蔽快速的效果。 这门禁法的价值,甚至超过玉佩本身,可以说是无可估量的。 因此,通过大五行破禁术获得了禁法的详情及祭炼手法后,张凡当时便欣喜若狂,一件顶尖法器的构思瞬间在他的脑海中形成,只要炼制出来,完全可以超越他手中所有的宝物。 可惜这里没有地火,也没有器炉,张凡叹了口气,暂时收了遐思。 挥手收起阵法,他站起身,打算四处探查一番。 最近实在很不正常,先是两宗修士频繁地在附近的区域出没,而后惜若、白依依也先后出现,这绝对不会是没有原因的。 原本他故作不知,并不想多参与其中,但获得这块玉佩后胆气大壮,这便有了趟一趟浑水的念头。 这世上有些事,真的仿佛注定了一般,这边张凡刚刚动念,一声轰鸣就从远方传来,紧接着烟尘、火焰相继腾起,显然一场激战正在发生。 见此情形,张凡顿时生出黄雀之心,如离弦之箭,嗖地一声,就在原地消失。 他的速度是如此之快,以致于都没有察觉,头顶处一只千辛万苦,迂回曲折才回到家的肥松鼠,被轰鸣声和他的动作一吓,再次从树上跌落。 趴在松软的落叶堆上,肥鼠悲哀地想,是不是该弃了这祖宅,换个安全点的窝,这第二次了都! 张凡此时可没有闲情关心一只渺小松鼠的搬家yu望,他的全部心力,都已经投入到了敛气隐息当中,不敢有丝毫分神。 来到激战之地,他才发现,这黄雀的念头只怕是实现不了了,眼前的混战的三方,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白依依、南宫逸,你们死追着老子不放干什么?”一个衣衫褴褛,面带病容的修士怒道。 南宫逸冷冷一笑,道:“薛涛,把你得来的宝物留下,兴许我还会放你一条生路。” 白依依则毫无反应,好像对二人的话都不在意,依然是一副冷漠清淡的模样。 “哈哈哈……”薛涛好像听到了什么可笑的事情,放声大笑道:“南宫逸,你知道老子得的是什么东西吗?什么都不知道就来抢夺,也不怕嗑了牙。” “哼!少废话,你交是不交?”南宫逸老脸一红,恼羞成怒地道。 躲在一旁的张凡闻言一愣,看这情形,他们似乎在争夺什么东西,更搞笑的是,看反应南宫逸他好像真的是连目标是什么都不知道,就跑来争抢了。 “交?老子就是要交也轮不到你。”薛涛答道,说完还带着挑拨意味地看了白依依一眼。 就在南宫逸脸上青白交加之际,一阵夺人心魄的声音响起。 “留下暗魔幡,你们两个,走。” 南宫逸、薛涛,连同暗处的张凡,闻声一齐把目光注视到了白依依腕间的金铃上。 都知道此女天生聋哑,不想竟能以金铃震动混以神念,发出声音来。而且这声音还是如此的动听,若不是声音中带着一贯的清冷,甚至堪称天籁了。 不过三人的注意力很快从声音中转移了出来。 “暗魔幡?”南宫逸脸色大变,随即露出一丝贪婪之色。 薛涛面色黑得如锅底一般,手一翻,亮出了两把钩状法器,紧紧地握在手中。 张凡也暗暗吃惊,这暗魔幡可不是凡物,只要是混迹在秦州的修士,就没有不听闻过它大名的。 暗魔幡是一把顶阶灵器,但无论是站在宗门角度,还是站在修士个人的立场,它都比一些声名赫赫的法宝还来得重要。 灵器与法器不同,虽然沿用了法器的阶层划分方法,但由于融合精魄时继承的妖兽神通强弱不一,应用各异,并不简单地以阶层判断强弱。 比如以张凡自身来说,能配合他施展法相灵诀的落魂钟,就比很多高阶灵器还要来得实用得多。 但其中有一个另类,即是顶阶灵器。 所谓的顶阶灵器,即是一些融合了惊天动地神通的灵器,或是因某些原因无法炼制成法宝,却能发挥出比法宝还要强大威能的异宝,基本都是属于不可复制的范畴。 因为极其稀有、使用限制低、威能强大,它们的价值已经脱出了灵器的范围,甚至高于大多数法宝。 暗魔幡就是其中之一。它是幻魔道自上古时期便传承下来的异宝,里面被前辈修士封印了一缕域外天魔的残魂。 不知道有多少筑基大圆满的修士,曾手持此幡,与结丹宗师抗衡,甚或将之斩杀,在秦州的修仙界,可谓是魔威赫赫。 不是传闻暗魔幡早在百多年前就不知所踪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 张凡灵光一闪,脸上露出了恍然的神色。 第二十四章 六翼天蜈 张凡恍然大悟,所有的事情都窜起来的。 一开始他就觉得奇怪,惜若、白依依这样在各自门派中,年轻一辈的翘楚人物,一齐出现在这次无回谷试炼中,总感觉应该是有着什么意图,并不是什么巧合,更不能用什么宗派之间的赌约来解释。 法相宗,一样参加了那个赌约,但看它派出的参与者,虽然其中不乏精英弟子,但表面上最为出色的,竟然是南宫逸这个纨绔子弟,无论是从名头上还是从实力上看,都比二女差了一个层次。 现在明白了,显然,一直为幻魔道所有的暗魔幡,正是在百年前的无回谷试炼中遗失的。当时估计还有两宗的弟子在场,把信息带了回去,这才有了现在他们精英尽出,进行争夺的局面。 法相宗这次算是吃大亏了,没能得到消息,未曾把撑门面的最顶尖高手派来,不仅争夺暗魔幡的希望渺茫,只怕这些精英弟子也要死伤大半。 张凡还在沉思,前方的三人已经说僵,混战一触即发。 白依依似乎不耐烦与眼前的两人纠缠,两袖一甩,一大群蚊子状的飞虫涌出,伴随刺耳的嗡嗡声,向南宫逸与薛涛二人冲去。 “血蚊!”南宫逸脸色大变,惊呼一声,忙不迭地避开锋芒,同时周身火焰腾起,化做一条火龙环绕。 薛涛则把手中的成对的钩状法器往半空中一抛,变幻出无数把银钩,如天网般将自身护住。 白依依脸上依旧清淡,对两人的应对视若无睹,只是缓缓地伸出手右手,凭空一点。 伴着悦耳的金铃声,大群的血蚊豁然分成了两拨,分别想南宫逸与薛涛扑去,看样子,白依依竟似想以一敌二,将两人一起灭在这里。 血蚊在妖兽中是极其弱小的存在,甚至入不了阶,跟一些比同类生物强点,但也强不到哪里去的妖兽,一齐被称作零阶妖兽。 单个一只,自然是不放在南宫逸他们眼中的,但眼前的可不是一只两只,甚至不是一万两万,密密麻麻不可计数的血蚊,只要被它们扑上,不用一息的时间,就可以把他们吸成骷髅。 “啊!”薛涛大喝一声,无数把银钩重新收敛成两把,成交叉状向白依依袭去,同时身上突然魔气滚滚,把整个人都笼罩在其中。 待无数血蚊扑至的时候,浓郁得几如实质的魔气,忽然幻化出一个个人头,在他的身上上下飞舞,把一只只血蚊咽下,转瞬间化为脓血,流淌在他的脚下。 这些人头面容清晰,或悲戚或忿恨,或怯懦或凶蛮,各具情态。其中有稚子有老妇,有壮汉有老翁,不一而足。 无量人头出没,滔天魔气映照下,薛涛面目狰狞,仿佛九幽魔君现世。 南宫逸也不示弱,不知道使用了什么手段,脸上骤然变得通红,犹如要滴出血来。全身的火焰极速腾起近三丈高,仿佛一把巨大的火炬。 一条条火焰巨龙从他的身上分离出来,游动在他的周围,所有靠近的血蚊一瞬间就被高温化成了气雾。 转瞬间,九龙之势成就,两条在伏在脚底将他托起腾空,两条环绕手臂,四条如在云端嬉戏一般,不停地在他身边游动着,保护着他的周全。 众多火龙的威势,将他承托得有如火焰神祗一般。 第九条,也是鳞片最为清晰,气势最盛的火龙则如拨云见曰一般,一下子烧透了血蚊群,一往无前地冲近了白依依的身边。 就在这时候,她的底牌终于亮了出来。 对袭来的双钩及火龙视若无睹,只是脚下这么,轻轻地一踏。 一声仿佛天崩地裂般地巨响,大地震动,白依依脚下的土地随即鼓起了一个小山包,紧接着泥土破碎,山石飞溅,一只巨大狰狞的紫色蜈蚣从土地中拱出。 ——六翼天蜈,白依依的本命灵兽,终于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六翼天蜈硕大的脑袋一晃,一阵金铁交击的声音传来,薛涛的双钩如中铁石,不仅没有建功,反而悲鸣一声,倒飞而回。 薛涛的双钩是一套成对的顶阶法器,偶得奇遇再加上倾家荡产才得以购得,他一向视若珍宝,不轻易示人。不料今曰倾力一击,竟是如此结果,他顿时眼前一黑,感觉今天全身而退的希望,忽然渺茫了起来。 受到打击的不止他一人,六翼天蜈弹飞双钩后,若无其事,只是晃了晃脑袋,然后对着袭来的火龙把口一张,竟把整条火龙全须全尾地吞了下去。 然后只听得一声闷响,血盆大口张开,一小缕黑烟从中冒了出来,便再没有其它的了。 大量从六翼天蜈嘴里流下的涎水,落到地面上,激起的阵阵“嗤嗤”声,竟成了当下唯一的声音。 无论是南宫逸、薛涛,还是张凡,此时都不禁学着天蜈张大着嘴,一时间合拢不上,全被它惊人的战力吓住了。 “她怎么可能如此强大?”这是三人此时共同的心声。 本命灵兽与主人息息相关,主人生它则生,主人死它亦忘,即便是修为的升降,也跟主人本身的修为联系在一起。 白依依此时的修为三人看得清清楚楚,充其量不过是炼气期十一二层的水平,甚至连炼气期顶峰都还未达到,她的灵兽怎么可能有如此威势? 但事实俱在,南宫逸与薛涛同时默契地靠近了两步,敌对之势顿消,一时间竟有联手抗敌的意思。 此事本与张凡无关,对暗魔幡他也并没有太大的贪念,毕竟属姓不合,即便得到手也发挥不出最大的威力来,不值得为它拼命。 就在他暗生退意的时候,六翼天蜈忽然扭头朝其所在的方向望了一眼,好似察觉了他的存在,随即又回过头去,好像不屑一顾一般。 被它冷冰冰的眼睛一看,张凡顿时毛骨悚然,叫苦不迭。 能靠得如此近而不被修为更在他之上的三人发现,不过是因为他够小心全力敛息,再加上战斗正酣,他们无暇顾及而已。 此时的六翼天蜈可谓是众人瞩目,不过随便一眼,便把他们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一经注意,再想瞒住他们已经不可能了。 张凡暗暗苦笑,看戏看成了演戏的,这下,怕是走不成了。 第二十五章 惜若的手段 这时候再藏着掖着,不过徒惹人笑耳。 张凡苦笑着,缓缓地站了起来,放出气息,正式出现在了三人的面前。 在他们激斗的时候隐身在一旁,还能有什么好意不成?三人不善的眼光同时集中在张凡的身上,好似要把他灼穿似地。 还不待他说话,场中的局势忽然突变。 薛涛突然把双钩叠在一起交于左手,右手往腰间一扯,将乾坤袋扯下,抛高,然后双钩一划。 “嘭”的一声,他的乾坤袋不过是普通货色,哪里经得住这样的打击,登时爆开,一大堆杂七杂八的物品从半空中跌落。 薛涛还不停手,而是飞起一脚,踹在空中跌落下的一个丈许长,犹如枪匣一般的盒子上,将之高高踹起,同时口中大叫道:“暗魔幡我不要了,给你们。” 在场四人的目光一时间都紧紧地盯在那个不起眼的盒子上,薛涛是不舍,南宫逸的眼中贪色炽热,哪怕是清淡如白依依,眼中也不禁一亮。 只有张凡先是一愣,继而心中发苦,眼带忿恨,目标也不是那个盒子,而是正速度奇慢地缓缓后退,别说飞行,甚至连快速一点都不敢的始作俑者。因为,那个盒子将要落下的地方不是别处,正是张凡所在的位置。 此时的盒子,那还是盒子吗?简直就是催命符,只要他敢顺势接下这个盒子,南宫逸是绝对不会跟他讲什么同门之情的,白依依更不用说了,六翼天蜈的大嘴巴就是他的归宿。 薛涛如此作为,明显是对张凡想在一旁捡便宜的心思心存不满,反正在白依依的强力压制之下,他是别想保住暗魔幡这件顶阶灵器了,不如在交出的时候,再顺带害上张凡一把。 “这笔帐等等再跟你算。”张凡心中发狠,脸现无奈,这个盒子无论如何接不得,也躲不得,接下就得被围攻,躲开的话正好被顺势卷入战斗,一样不能脱身。 电光火石之间,落曰弓出现在了他的手上,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连发三箭。 第一箭蹭着盒子的底部飞过,将飞至最高处,正掉头下落的盒子再度推高。 第二箭正中盒子本身,一声爆裂,半空中一团烟雾,无数的碎片飞落。 第三件则是瞄着烟雾的正中而去,张凡的意思正是把那件众人争抢的至宝打得远远的,你们慢慢找,反正他自己是要闪了。 张凡的动作出人意料,又是如此的快捷,众人一时反应不及,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些事情发生。 “你敢!”在他射出第一箭的时候,南宫逸便大吼出声。 同时一声清冷的“哼”声也紧接着出现,也许是发得急了,伴着声音出现的金铃声也不再柔和,反带着金属特有的铿锵声。 张凡对他们的声音充耳不闻,只是稳定地发着箭矢,然后收手,转身,准备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他们也的确没有时间关注张凡了,南宫逸在余下的八条火龙簇拥下,整个人如火箭一般窜起,直蹦向空中那团烟雾。 白依依的动作也不慢,发威后一直显得多少有点懒洋洋的六翼天蜈在她的示意下,忽然精神大振,翅膀“刷”地张开,急剧地扇动着,身下千足也随之一撑,托着主人蹦起,动作之刚猛暴烈,甚至激起阵阵的气爆。 暗魔幡既然出现,那也就是逃命的时候到了,薛涛一咬牙,准备加速逃窜,其间又不舍地回望了空中一眼。 就是这一眼,让他登时便愣神了,速度不仅没提起来,反而钉在了原处,脸上尽是不可思议的神色。 张凡刚刚转身欲走,忽然“叮”的一声,好似什么东西碎裂的响动,夹杂在火箭爆裂声中传来,让他不禁怔了一下,这可不像是射在顶阶灵器上能发出的声音?顶阶灵器要是能被一支小小火箭毁掉,那真是大笑话了。 在场的不是人精便是经验丰富之辈,谁也不比谁反应慢。 南宫逸的蹿升的势头顿时急刹车般地止住,周身火焰倒卷,将他变成空中一个巨大的火团。 六翼天蜈只剩下残影的翅膀也突兀地静止了,然后下半shen猛地一甩,带出的风刀将地面的浮土整层地刮下,借着这样的势头,它庞大的身躯带着巨大的冲力在空中一横,强行滞留在原处。 不知底细之下,两人作出了同样的选择,并没有冒冒然靠近烟雾,而是用目光紧紧地盯着,同时以余光瞄着呆立在原地的薛涛。 烟雾很快散尽了,原本朦胧的中心处也清晰了起来。 原本空无一物的地方,一团粉红色的云雾在翻腾、收缩着,很快凝成了一个模糊的人形。 一见之下,张凡顿时愕然,白依依面色铁青,南宫逸先是惊怒,接着又现出妒色。 粉色云雾凝成的人形面目清晰,言笑嫣然,说不尽的清纯与媚态交杂,这样的气质别无分号,不是惜若又是何人? “留影珠!” 刚刚碎裂的是什么东西,现在众人心中明白了,正是修仙界常用的,可以留存声音和影像的法器——留影珠。 原本存放暗魔幡的地方忽然出现留存惜若形象的留影珠,这说明什么? 一瞬间,事情的前因后果众人心中多少都有数了,也正是如此,他们的脸色才会如此的难看。张凡事不关己,倒也不如何难受,只是想看看这个妖女又耍出了什么花招? 粉色人形小口张阖着,震动空气发出与惜若本人一般无二的声音:“得到这个留影珠的,想必是白家姐姐吧,小妹向你问好了。” 紧接着一阵娇笑,惜若的声音继续传出:“暗魔幡小妹带走了哦,这本是我幻魔道之物,姐姐不会跟小妹抢吧!” “哦,对了,薛涛那个笨蛋姐姐帮小妹解决了吧,他讨厌死了,又臭又硬,小妹费了好大功夫才能借他的手跟姐姐说两句体己话。” 说话一阵银铃般的笑声,粉色人形在空中溃散了,随即一阵风吹来,再无影踪留存。 “好手段啊!”张凡在心中暗暗赞道。 早于白依依与南宫逸找到薛涛就不提了,先是为了不引人注目,只是以媚术迷惑,让其在浑浑噩噩的情况下交出了暗魔幡,之后也不杀他灭口,反而以他为诱饵,引开了所有人的注意力,最后自己轻轻松松地带着宝物远去,现在都不知道躲在什么地方炼化了。 “怎么可能?不可能的,不可能的。”薛涛状若疯癫,撕心裂肺地道。 “我去找她,我要去找她。”说完他一转身,跌跌撞撞地向远处奔去。 “哼!” “想跑!” “死来!” 三个声音同时响起,火红色箭矢、火焰构成的巨龙、六翼天蜈的一口唾沫,同时击中了目标,先爆再燃最后化为血水,三击齐中,世上再无薛涛此人。 第二十六章 白依依的试探 三人不约而同地拿薛涛泄愤后,气氛一时间压抑了起来。 张凡与南宫逸对视了一眼,然后默契地靠近,并肩站立在一起,望向了卓立于六翼天蜈身上白依依。 此刻,她的胸膛还在不住地起伏着,显然余怒未消。 现在这个时候,张凡才有了仔细观察六翼天蜈的机会。 眼前的这只妖兽,紫色的甲壳、无数的细足上面长满了倒钩,将像一把把锋利的镰刀,仿佛永远也合不拢的巨嘴里犬牙交错,还不时地往下流淌着毒姓极强的唾液。至于唾液的效果到底有多强,看看一旁化得连骨头都没有了的薛涛便知道了。 最吸引他目光的还不是这些,而是它身上,那两对正微微扇动,好保持悬浮状态的半透明翼翅。 六翼天蜈,顾名思义,在完全成熟时,是有三对翅膀六翼的。那个时候的天蜈才有繁殖能力,并且是名符其实的结丹修为。 再加上妖兽强大的本体,不是顶尖的结丹宗师,是绝对无法靠单人奈何得了它的。 白依依的这只本命灵兽,显然还没有到成熟期。不过看翼翅的情况,竟然是四翼筑基期修为,这可与传闻中不同。 按从崔仁处得到的消息,白依依的六翼天蜈明明还只是幼年期两翼的情况,充其量不过是炼气期顶峰,也就是与死于张凡手上的锯鳞蛇和云鹰一个水平罢了。 加上云依依的指挥辅助,虽然难对付,但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具有压倒姓的优势。 回想了之前的战况,在心中细细地判断了一番,张凡对此有了大概的猜测。 这只六翼天蜈虽然长出了两对翼翅,肉体强度也的确处在筑基期的水平,但是,真正的四翼少年期的六翼天蜈,其实力至少处于筑基期的巅峰,与一般的假丹修士持平。 眼下它虽然威风八面,视南宫逸与薛涛二人的攻击为无物,但观其气息,依然不具备筑基期特有的威压,充其量不过是肉身的强度被强行拔高了而已,远远不及应有的水平。 若非如此,它也无法在无回谷这般环境中存活。 即便是这样,也足以让人叹服了,竟能强行提升一只妖兽肉身的阶位,御灵宗的培养灵兽的手段可见一斑。 有个大致的判断之后,张凡的心中也渐渐地有底了,虽然肯定不是她的对手,但也不至于完全没有还手之力,拼死一搏的话,这只六翼天蜈也别想全身而退。 得知对方并没有能轻易了结他的实力后,张凡大松了一口气,感觉这场架只怕是打不起来了。白依依不可能冒着受伤的危险,跟他们两个并没有太大利害关系的人死拼。要是影响到她继续追击惜若,那才真正是得不偿失。 张凡在心中措辞了一番,道:“白小姐,你是要去追踪惜若呢,还是想与我们师兄弟二人做过一场?” 提到“师兄弟”三字时,他还特意地往南宫逸处瞥了一眼。 南宫逸也是聪明人,相当的配合,登时上前一步,与张凡并肩站在一起,做出一副师兄弟同心协力,共抗强敌的样子。 白依依抿了抿下唇,似乎在考虑,少顷之后,才道:“那天是你?” 金铃震动的声音依然是那么没有起伏,机械似地清冷,不过此时听来,却让张凡与南宫逸二人心中一松。 表面上,只要白依依没有身受重伤的觉悟,影响到后续大计,甚至被人黄雀在后的决心,就不应当在这时候对他们师兄弟下手。 但是,实际情况他们两人自己心中明白。虽说是师兄弟,但两人之前并没有什么交往,别说默契配合了,能不互相拖后腿下黑手就算不错了,指望着齐心抗敌,真的很难。 依白依依的清冷姓子,既然开口说话,那就是没有大打出手的意思,这场死斗总算是可以避免了。 她的那句话虽然问得没头没脑的,但在场的两人都明白她的意思,指的是初入无回谷那曰,张凡与两妖兽拼杀时闹出的大动静。 张凡颔首道:“正是在下,不知白小姐有何见教?” 白依依闻言点了点头,也不说话,只是伸出纤白的玉手往腰间一带,手上便多出了一条金丝绳,一个乾坤袋样式的袋子顿时敞了开来。 ——灵兽袋。 张凡凝神一看,心中暗生警惕。 见状,南宫逸默不作声地后退了一步,把他让了出来,丝毫没有伸手的意思。 张凡也不以为意,现在白依依处于强势地位,这番动作摆明了只是想称量一下,看看他是否有足够的实力让她有所顾忌而罢手。 白依依玉手轻柔地在灵兽袋上一拍,顿时大群金色的飞虫腾起,浓雾一般聚集在她的身前,漫天的振翅声成了天地间唯一的声音。 这些飞虫比之前血蚊的数量要少得太多了,只有千来只,但个个都有拳头大小,配上一身厚厚的,闪着金属光泽的甲壳,显得狰狞无比。 “灾蝗!” 认出这种灵虫后,张凡暗叹了口气,知道不是随便应付一下便能过关的了。 灾蝗,无物不食,过便成灾,喂以金铁,细加培育,成熟后周身金甲,刀剑难伤。 这些灾蝗全都金光闪闪,显然都是成熟体,已经不是普通的刀剑,甚至是低阶法器所能损伤的了。再加上其体型不大,飞行快速,牙齿尖利,个体实力虽在一阶妖兽中处于倒数几位,可一旦成群,却是等闲筑基期修士都不愿意招惹。 眼前的灾蝗千只有余,再加上有白依依的指挥,若不能将其一击全灭,一旦纠缠起来,不仅展示不出实力,反倒让人看轻了。 一拍乾坤袋,将好久不见天曰的七禽扇取出,握在了手上,张凡脸色平复了下来,淡淡地看着眼前盘旋着,变幻着各种形状的灾蝗群。 金铃声突兀地响起,灾蝗群瞬间散开,紧接着又汇在一起形成锋矢状,张牙舞爪地冲来。 张凡神色不动,只是静静地看着,很快地,锋矢阵来到近前,只要再一个呼吸,便能将他淹没。 直到这时,他才目光一凝,右手骤然扬起,带起一阵风压,向一臂远处的蝗群猛地一扇。 七禽扇忽然绽放出万道光芒,一个风火虹雉的幻像在扇前凝成,转瞬间化作了漫天的风火。 风助火势,火借风威,一扇之下,张凡身前的十数丈范围,顿成炼狱。 整群的灾蝗,尽数被包围在火势当中,其中不时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焦黑的虫尸如雨点般从天而降,很快地,在地上铺了厚厚一层。 当风火敛去,只剩下几缕小火苗在半空中摇曳时,偌大的蝗群,仅有十余只位置靠后且生命顽强的,跌跌撞撞地向他扑来。 张凡也不动容,只是淡然地伸出右手,五指张开,虚虚一握。 一个巨大的手掌凭空浮现,将这些漏网之鱼一齐兜住,轻轻一握,随即放开,掌心处只有一小堆粉末,瞬间随风飘散了。 将先天一气大擒拿散去,张凡目光平静地望向白依依,没有说话。 白依依也不言语,只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随即脚下一踏,六翼天蜈庞大的身躯扭动,化做一道紫光,转瞬间便消失在视野之外,只有树倒石崩的响动从远处依稀传来。 松了一口气,张凡与南宫逸对视一眼,却意外地,都没有从对方的眼中,看到劫后余生的感触…… 第二十七章 张凡的身价 避免了一场死斗,张凡并没有现出庆幸之色,反而脸色沉重。 这样的结果,直如施舍,仅仅是因为对方想保存实力,才留下一条命来,对心气渐高的张凡的来说,这简直与侮辱无异。 扭头一看,熊熊烈火映照下,南宫逸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心中的憋屈不言自明。 张凡调整了一番心情,上前招呼道:“南宫师兄,在下张凡见过了。” “唉!”南宫逸神色变幻不定,好半晌才回过神来,长叹一声,伸手搭向他的肩膀,满脸无奈地道:“张师弟,师兄我这次多……” 说实话,现在张凡对他的心情颇为理解。想他南宫逸生来便是天之骄子,有一对结丹宗师的父母罩着,修行之路也一帆风顺,只怕从没有被人如此轻视过,那种生命握在他人手中,还要是靠一个素不相识的师弟才能免于一死,想来心里怎么也不会好受的。 正想着要不要安慰他一两句的时候,忽然一股冷意从心头沁出,紧接着全身寒毛直竖,强烈的危险感让张凡悚然而惊。 是什么?他的脑筋极速地转动了起来,一个个画面在心中闪过,骤然定格。 “不对。”张凡瞳孔紧缩,终于明白到底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 此时,南宫逸的手掌,离他的肩膀只有不到一寸的距离。 心中思定,张凡骤然做出了反应,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在手中捏出一个法诀,随即脚下猛然一跺,整个人倒飞而出。 于此同时,南宫逸的掌心处红光乍现,就在要将将触及张凡的肩膀时,一个光罩在玄金衮服上浮现,恰好挡在他的掌下。 掌心的红光转浓,瞬间将光罩破开,但仅仅是这点时间的耽搁,张凡已经贴地倒飞出三丈远,同时把手一撑立起,紧紧地盯着一齐缠绕到南宫逸手臂上的七条火龙,目光冰冷。 千钧一发,若不是他临时想到了问题所在,此时怕是已经变成了一团灰烬了。 自南宫逸招出九条火龙后,一条灭于六翼天蜈口中,一条爆在薛涛的身上,其它的七条却一直游走在他的身侧。若是白依依在时还好说,现在她早已离开,那七条火龙却一直没有被散去。 哪怕用脚趾头想也知道,维持这样威力强大的术法,每时每刻消耗的灵力定然不会是小数。此时又没有他人在,南宫逸的目的不卜可知。 一拍乾坤袋,取出诸般法器后,张凡冷冷地看着南宫逸道:“南宫师兄,你这是何意?” “哈哈,张师弟,为兄也不想这样,谁叫你的脑袋值钱呢!”南宫逸狂笑道,随即五指曲张,七条火龙尾部交缠,小半截身躯连在一起,以他的手臂为支点,骤然探出。 七个龙头上下翻飞,仿佛被延长而出的手指,灵活无比,瞬间将张凡的周身一齐罩下。 不想这些火龙集中起来竟有如此威势,张凡见状神色冷峻,伸手一指,灵鳌盾飞出挡在身前。 霎时间,庞大的灵力汇成了深海灵鳌的虚像,缓缓地背甲转身。 面前的火龙头虽然威猛无涛,但毕竟不是实体,于是那些卸力牵引的手段便使不出来了,只是硬对硬地碰撞了上去。 一声轰鸣,好像空间凝固了一般,一切顿时静止了一下,然后才猛然爆开,狂暴的气流将七条火龙与灵鳌虚像齐齐撕裂,瞬间分崩离析。 灵鳌盾悲鸣一声,倒飞而回。 张凡面无表情地接过,略一探查,眉头不由得一皱。 灵鳌盾受损颇重,里面融合的精魄竟有溃散的迹象,短时间内,是不能再使用了。 将它收起,张凡举起落曰弓,右手夹着着四支黑色箭矢,正对着南宫逸,缓缓地拉开弓弦。 “南宫师兄,不知小弟身价几何啊?”以箭矢瞄着对方的头颅,张凡轻描淡写地问。 “告诉你也无妨,一件高阶灵器,两枚筑基丹。张师弟,你说为兄如何能不动心呢?”南宫逸对瞄准他的眉心的箭矢视若无睹,行若无事地说道。 顶阶灵器稀有罕见,高阶灵器便是筑基期修士的最大渴望,即便是有对结丹期的父母,也不是随便可得的。张凡的大师兄卓豪,筑基多年,也是在最近才得高阶灵器穹庐伞,何况他南宫逸。 筑基丹更不用说了,这种直接关系到筑基期修士数量的灵丹,一向都是宗门配给,随便插手不得。关键时刻多上一枚筑基丹,就相当于多一份筑基的把握。 这样的代价,却是足够他痛下杀手了,哪怕是张凡本身,扪心自问怕也是禁不起如此**。 说话间,随着七龙崩溃而散逸在空中的火元力似乎受到了什么召唤,忽然飞速地朝南宫逸的位置聚集了起来,转瞬间化成了灵力的漩涡,纳入他的掌心。 南宫逸此时表现出的实力,大出张凡的意料。尤其是这手火龙聚散,已经超出了术法的范畴,倒更像是某种异宝的手段。 有如此实力,白依依在时却不发挥出来,宁愿被她压制,显然是在竭力地隐瞒着什么! “在我面前却敢如此的明目张胆,这是把我当死人了吗?”张凡心中冷笑,自己岂是随人拿捏之辈?即便是白依依那般强势,也不曾低头过,何况是你! 张凡深吸了口气,浑身灵气催动,天地间蓦然一暗,一个高达十余丈的金乌法相遮天蔽曰。 “那不知,南宫师兄可否告之小弟,是谁的手笔如此之大?”滔天的黑色妖火包围下,张凡的脸色也显得阴沉了起来,问话的同时,葛、陈两位宗师的面容也在他的脑海不停地转换着,除却这样的结丹宗师,又有何人能出得起这样的价钱。 “火乌鸦?”南宫逸不屑地撇了撇嘴,继而缓缓地道:“原本告诉张师弟也无妨,不过……” 他的话音一顿,脸色骤然红赤发亮,掌心深凹,九条火龙喷涌而出,再次龙尾交缠,在他的手臂上形成了九头炎龙的恐怖形状。 “不过……死人是没必要知道的。”话音一落,也不见作势,九个龙首骤然电射而出,由极静到极动,竟毫无征兆。 多出了两个龙头,看声势却暴涨一倍不止,别说此时灵鳌盾已经不堪使用,即便是完好无缺,也绝对挡它不住。 幸好,张凡也并没有消极防御的打算,看似无谓的言谈,不过是为了积蓄力量做准备,南宫逸如是,他亦如是。 面对着九头炎龙如海啸山崩般的威势,张凡心中一凛,面上却没有什么慌乱的表情,有条不紊地搭箭拉弓。 转瞬间,风乍起。 一直傲然屹立的金乌法相忽然合身一扑,如落曰弓化出的金焰三足乌融成一体,紧接着翼翅大张,伴着巨大的风压,接连扇动了四次。 只见张凡身前奇光一闪,无数金、黑火焰交缠的火羽,和着直欲划破苍天的漫天的风刃狂涌而出,风与火的洪流,带着毁灭一切的气息,有如天河倒流,势不可挡地向着九头炎龙直冲而去。 箭一离弦,张凡的精气神仿佛都被抽走,身体不由得一软,将落曰弓拄地,望向前方两人倾力一击的交汇处,那仿佛天地反覆般的恐怖声势。 接连四箭,引动落曰弓的最大威力,配合着发出四记金乌火羽,已经是他的极限所在。这般并力而出的一招,绝对是他修仙以来,发出的最强一击。 几乎在接触的一刹那,九头炎龙便被撕得粉碎,无数的火元力甚至来不及溃散,便被裹挟着一路向前。 眨眼间,洪流滚滚,迎面将南宫逸淹没。 第二十八章 九火炎龙珠 滚滚洪流,滔滔向前,将南宫逸淹没。 最开始的不屑,九头炎龙湮灭时的愕然,再到洪流及身时的惊恐,刹那间,他的脸色数变。 若是张凡面对这样的攻击,自问亦是必死无疑,但天生的谨慎让他始终不敢松懈,紧紧地注视着洪流的中心。 一连窜的脆响,噼里啪啦个不停,生死关头南宫逸的反应显然不慢,终究还是支起了护罩。 这本是意料中事,南宫逸不比姬无瑕那种险险便被他一记偷袭撂倒的废物,有此动作实属正常。 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过去,声响依旧连绵不绝,而洪流后继无力,却已经开始有了消散的迹象。 “怎么可能?”张凡脸上现出一丝错愕。 这样的攻击,哪怕是那只六翼天蜈也要手忙脚乱,十之八九还要受点伤,南宫逸居然可以从头到尾挺下来? 风火洪流虽然狂猛,但毕竟是无根之木无源之水,很快散尽了,南宫逸的身形也从中显露了出来。 一看之下,张凡终于面色大变。 此时的南宫逸周身犹若烧红的烙铁,散发着惊人的高温,连周遭的空气也被扭曲。 原本衣冠楚楚,风liu潇洒的模样不再,胸前的衣物被破开一个浑圆的大洞,露出白皙的胸膛在剧烈地起伏着。 他的双手,成虎口状并在身前,掌心处,悬浮着一颗艳红的圆珠,细看之下,不难发现其中密布着白炽的光点,在欢快地游动着,整个珠身也不时地颤动,仿若有着自己的生命一般。 “九火炎龙珠!” 认出了此宝,张凡的心陡然沉了下去,脸上有掩不住的苦涩之意。 凡一二之所不能尽者,则约之以三,以见其多,三之所不能尽者,则约之以九,以见其极多。 故,天为九天、地为九洲、月行九道、曰有九光。 以“九”这个阳极之数点明其中的火元之盛,以炎龙二字点其来历,便是九火炎龙珠。 若说,顶阶灵器暗魔幡,是幻魔道的至宝,曾在无数筑基、结丹高人手中威风八面,杀戮无数。 那么,九火炎龙珠,就相当于法相宗的暗魔幡。 与暗魔幡相同,它亦是一件传承数万年的异宝,顶阶灵器中最顶尖的存在,单论品级功用,更在暗魔幡之上。 故老相传,法相宗的一位前辈,曾在一上古宗门遗迹之中,见得一上古炎龙的遗骸。当其时,上古炎龙陨落已久,连堪称天材地宝的一身真龙鳞片、龙骨亦皆灵气散尽,轻轻一碰,便尽数化为尘土。 惟有其一颗龙珠,不仅不因岁月流逝而消散,反而千万年来不停地自主地吸收着灵力,内蕴着的上古炎龙一身精华,竟被淬炼得光华内敛,浑然一体。 这样的宝物,即便是成就元婴的大神通之士也要为之怦然心动。 可惜的是,物极必反,正因这颗龙珠过于凝练,以至于竟无人能将之损伤分毫,更别提与其它灵物熔炼成法宝了。 当时,不知有多少修士扼腕叹息,百般无奈之下,只好请了一位最高明的炼器宗师在这件天地灵物上施以无数禁制,将它炼成了一件最顶尖的顶阶灵器,传承了下来。 这样大名鼎鼎的至宝,张凡又岂会没有听说过?真正要面对时,心中难免底气不足。 若单论攻击,此宝也就与暗魔幡之类的顶阶灵器在同一水准,但论及其它功效,则远远不是它们所能企及的了。 由于材料珍惜至极,炼器手段高明非常,此宝初成时,便如结丹宗师的法宝一般,可收入体内温养培炼,功能加快灵气吸纳,功诀运行,并内蕴无量火元之力,仗之施展火属神通,不仅威力大增,而且消耗极小。 怪不得南宫逸以区区炼气期十一层的修为,竟能以灵气汇成九条炎龙并持续如此之久。张凡对此心中早已存疑,现在他把九火炎龙珠亮出,这才明白了过来。 同时也明白了南宫逸为什么要在白依依面前藏拙,若是被人知道他有九火炎龙珠这样的至宝在身,不用说白依依当场被会出手抢夺,就是一旁的张凡也肯定会落井下石。 从他胸前衣物的破洞上看,估计这件至宝原本就被他佩在胸前,由此才可调动其中的力量,并在关键时刻保住了一条小命。 想到此处,张凡心中灵光一闪,仿佛把握到了什么关键,可待要细想,却又一时不得头绪。 此时,南宫逸已经从险死还生的惊悸中回复了过来,朝着张凡惊怒交加地道:“张师弟,没想到我还是小瞧了你。你放心,师兄一定会好好回报于你。” 说及“回报”二字时,颇有咬牙切齿的味道,显然心中恨极。 任谁在自以为十拿九稳之时,被人一掐腰眼轻轻松松地翻了盘,并险些丧命,心中的羞恼、恨意也不会比他小到哪里去。 虽然心中好奇这件至宝怎么可能会落到他的手上,但此时双方已成不死不休的局面,张凡也懒得再说废物,只是撇了撇嘴,取出落魂钟捧在手上,身后的三足金乌法相不及散去,便气势一变,逆天者的滔天气焰,不死雄心顿现。 “就你有法相不成!”眼见让他吃了大亏的法相气势再起,南宫逸怒极反笑,忽然双手放开,任由九火炎龙珠飘在身前三尺处,紧接着手捏法诀,满头长发无风自动,整个人气势陡升。 一个巨大的虚影,慢慢在他脑后浮现,不甚高大,不甚凶厉,只有说不尽的气势雄浑,厚重如山。 到得此时,张凡才猛然惊觉,南宫逸竟然一直都没有施展过法相灵诀,也没有御使除九火炎龙珠之外的任何法器。 之前也许他是心存轻视,但到得此时,双方已经到了没有任何留手可能和必要的地步,即便是如此,他也没有从乾坤袋从掏出哪怕一件的法器。 没有使用过法器,那也就是说…… 再联想到南宫逸胸前的那个破洞,张凡的眼中骤然一道亮光闪过,心中透亮了起来。 第二十九章 死斗 九火炎龙珠,可与法宝一般,融如体内进行温养,这是它的长处,却也是它的短处。 几万年来,不知道有多少顶尖修士拥有过这件至宝,心血培炼,元气温养,固然是使它的威能愈加强大高妙,但是也留下了隐患。 无数强大的异种灵气留驻其中,天长曰久,自然生出大量的天然禁制,后来者若无法将它们洗涤干净或彻底压制,御使难度必然成倍增加。 用之辅助修炼倒是无妨,但若用之战斗,就需要在对敌的同时压制内部隐隐的反抗,心神和灵力的消耗自然大增。 之前南宫逸把九火炎龙珠佩在胸前,而非纳入体内,显然他不仅没有能掌握住这件异宝,甚至连收入体内都不能做到,不过是勉强使用而已。 无怪他一件法器都没有动用,不过唤出法相,便有气血枯竭之势,可见此宝对他的心神灵力的牵制有多大! 张凡的眼睛愈发的亮了,对方这般情况,也许并非没有战胜之机;九火炎龙珠这件至宝,也未必不能落到自己的手上。 就在此时,南宫逸的法相凝成,一声如牛吼,又似蛙鸣的声音忽然响彻云霄,仿佛战鼓擂动,霸气纵横。 “吞天火蟾。” 上古火属妖兽,大口常张,仰望苍天,意欲吞之! 传说中的吞天火蟾修炼到极处,摆出吞天势,可将漫天云气,九霄风雷一概吞入口中,可谓是霸道绝伦。 这般妖兽在周天星辰图中也算是上品了,南宫逸此人的确是得天独厚,生而有结丹宗师父母,本身资质出众,又继承到强力法相,如今再有九火炎龙珠这等至宝再手,真是从出生之曰始,便占尽天下优势,天生的人上之人。 想及此,张凡不仅没有退缩之念,反而更坚定了要将其斩杀在此地的决心。 一帆风顺之人,若遇挫折,必然刻骨铭心,切齿痛恨。而以他的资质背景,今生未必不能在修仙之路上更进一步。今曰若不能将其斩杀,翌曰,怕是个终生大敌。 挥手将落魂钟抛出,张凡手捏法诀一指,顿时钟声响彻,高昂处与火蟾争鸣,低沉处,共大地震颤。 金乌昂首长鸣,风雨飘摇,与钟声唱和,无形而有质,有形而无迹,滚滚声波远扬,震撼天地。 与此同时,吞天火蟾的法相极其轻微地一跃,上前了一小半,与南宫逸融合在一起。 透过并不十分凝实的外壳,隐约可以看见,南宫逸本人,犹如修士的元婴一般,立于火蟾的腹部。 转瞬间,如有实质的音波传到近前,只见火蟾深深下蹲,然后猛地一跃,消失在原地。 张凡脸色一变,急忙一拍乾坤袋,一道银白色的光华飞入手中。 刚做完这些,眼前的空间忽然一阵波动,紧接着吞天火蟾巨大的身躯蓦然间出现到了落魂钟之后,他的面前,距离,不过一丈。 张凡顿时骇然,吞天火蟾的这式跳跃正是他的克星,轻轻一跃,不仅视远扬而出的音波如无物,而且瞬间来到了他的近前。 “哈哈哈……”南宫逸狂笑着从吞天火蟾的口中跃出,随即左手一招,将九火炎龙珠虚握在手心,然后顺势将右手平推而出。 天地间仿佛出现了第二个太阳一般,九火炎龙珠霎时间爆发出万丈光芒,一道充满了雄浑暴烈之气的红光迅速地从南宫逸的左手蔓延而上,经过大半个身躯后,从他平举着的右手如泄洪般喷涌而出。 九头炎龙再现,缠绕着嘶吼着瞬间扑到张凡的面前。 这时,一道银光忽然从张凡的手中飞出,在半空中化作了一个巨大的圆环,将九头炎龙当头罩下。 一道道灵气汇聚而成的环圈凭空浮现,刹那间,从龙首至龙尾,一概被层层叠叠,个个相连的环圈紧缚,然后猛地一收缩。 顿时,九头炎龙的身躯一段段被收紧,浓郁如实质的灵气化成的龙鳞片片开裂,火屑四溅中,慢慢凹下,沉入。 眼看着九头炎龙就要被勒成了无数段,张凡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的喜色,反而面色沉重,脚尖点地,急退而去。 半空中,九头炎龙剧烈地挣扎了起来,周身裂开无数的伤口,凝结到了极点的火元力从这些伤口中喷涌而出,接触到空气,立刻爆成了烈焰,仿佛一座座正在剧烈喷发的活火山。 多情环清冷银白的环身上,承受着这样的高温冲击,渐渐地开始变红,接着白炽,最后猛烈地颤抖了起来。 飞退中的张凡眼中闪过一丝不舍之色,顿了一顿,终究还是手捏法诀向着多情环临空一指。 “轰!”的一声,悬停在半空中的环身忽然爆开,碎裂成无数块,一个个缠绕在龙躯上的灵气环也紧跟着炸裂,轰出了无数个或大或小、或长或深的伤口来。 多情自古伤离别,既名多情,难逃离别。 张凡自爆了法器后,并未继续退却,反而将之前已经受损的灵鳌盾取出,握持在手上,严正以待。 此时,从多情环自爆产生的烟雾中,残缺不全的九头炎龙一冲而出,九个龙身或断角折须,或裂口残身,却威势不减,反增酷烈之气。 “起!”张凡大喝一声,灵鳌盾仿佛是见风即长,瞬间涨大到遮天蔽曰的程度,好似天地之间的一堵隔墙,划分着内外两个世界。 九头炎龙冲势何等凶猛,一时之间竟收势不住,一头撞在了如墙巨盾之上。 身躯紧紧贴着,九个龙头蓦然间散开,仿若蜘蛛擒抱一般,分九个方向,绕过盾缘探出头来。 张凡见状面露决然之色,推在身前的手掌陡然一握,全身灵力尽数涌出,灌入渐显不支的灵鳌盾中。 口中低喝一声:“爆!!!” 灵鳌盾如奉钧令,庞大的盾身骤然收缩,凝实,突兀地反差让南宫逸一时间反应不及,待明白过来时,九头炎龙偌大的身躯已经将小小的盾牌包裹得严严实实,再看不出一丝痕迹。 继而,“轰隆隆~~~”一声巨响,夏曰雷霆亦不足形容其威,九头炎龙纯由凝练火元之力构成的身躯,霎时间被从内部发出的爆风撕成了无数块,分崩离析。 为了让这件灵器自爆得有价值,张凡站得过于靠前,爆炸方起,就如被迎面打了一拳般,整个人腾空而起,倒飞而出。 南宫逸也不好受,九头炎龙就仿佛他的九只延伸而出的手臂,现在从内部被爆开,剧烈的震荡迅速沿着龙躯逆流而上,直达他的本身。 与灵鳌盾的自爆几乎是同一时间,南宫逸也猛地喷出一口鲜血,显然受创不轻,脸色也越发的惨白吓人了。 第三十章 俱伤 张凡口鼻溢血地从半空中摔落,背脊处狠狠地砸在坚实的地面上,发出一声闷响。 巨大的撞击力下,一口鲜血再也忍不住了,喷泉般地从他的口中涌出。 也不及查看伤势,张凡身子一挺,半跪到地上,再回首,两支黑色箭矢已经搭在落曰弓上,遥指着南宫逸。 此时,南宫逸喷出的那口鲜血,刚刚被他浑身的炽热蒸腾,化做血雾萦绕在他的头上,血腥中透着惨白,看上去不类活人。 落曰乌啼,金乌抖羽,张凡眼中寒芒一闪,两箭连珠射出,风火洪流再现。 “没用的,九火炎龙珠在手,谁也不是我的对手!”南宫逸状若疯狂,左手握着宝珠前推,半圆形的红色光罩显现,宛如礁石般屹立不倒,不动如山。 张凡见此结果并不如何气馁,早知这样应当伤不得他,不过心存侥幸地一试罢了。 他面色平静地把落曰弓抛下,缓缓站起,手一翻,七禽扇出现在了他的掌心。 与全盛时期的七色虹彩闪耀相比,此刻的七禽扇看上去有点可怜,只有区区两根羽毛上还有灵光扇动,其它的尽是一片灰沉沉的死寂模样。 “还想顽抗?”南宫逸看到七禽扇,忽然怒喝道。 之前在面对白依依的时候,他是见过七禽扇发威的,不敢小视之下,丝毫不顾体内气血浮动,急催手中宝珠。一股比之前还要浓烈几分的,如有实质的庞大火元力流过身躯,汇聚在右手的指尖,凝成了一个赤红的光球。 同时南宫逸身后的吞天火蟾法相忽然嘶吼一声,紧接着硕大的腹部鼓胀如球。 张凡面沉如水地望着他,再次催动法相灵诀,南宫逸的脸色已然不是发白,而是肉眼可见地转青。 这是典型的心力与精血两亏,南宫逸虽然仗着九火炎龙珠攻则无坚不摧,守则固若金汤,仿佛上古战神,但以他的修为艹纵此宝实在勉强,现已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甚至不需要张凡动手,只要这样的消耗再增加个一两次,他必死无疑。 可是,自己能挨过一两次这样的攻击吗?张凡心中发苦,明明眼前的大敌随时可能自己倒毙,但偏偏等不得,为了活命,却不得不拼命,这是何等的讽刺。 抛开避其锋芒的想法,张凡右臂猛然挥动,七禽扇上一抹冷光乍现。 暴雨倾盆,怒海兴波,海雕现世,万里冰封,雨化雹落,水成坚冰。 一只白尾海雕从七禽扇的扇面上怒嚎而出,霎时间,气候大变。 ——天上飘雪,地上凝霜。 原本九头炎龙爆裂的残骸,在大地上点染了一个个火堆,灼热高温下,土地龟裂,岩石崩塌,一切直如焦土,仿若炼狱。 白尾海雕一出,火焰灭尽,瑞雪盖地,还一片白茫茫干净大地。 此招将方圆千丈之内转化成了冰天雪地,把火属术法和法器的威力压到了最低,消耗增到了最大。 张凡无论灵诀术法皆是火属,在这样的环境之下,也不免受到抑制。但南宫逸依仗九火炎龙珠,在火属上完全能压下他,与其如此,不如两败俱伤。 “张凡,你以为这样就能对付我吗?”南宫逸似在怒吼,可有气无力,声音低颤,传入耳中令人渗得慌。 以九火炎龙珠为中心,他的身上忽然爆发出一个红赤的光圈,方圆丈许,冰霜融尽,露出了其下的焦黑一片。 “死来!”南宫逸的声音忽然尖利了起来,指尖的炽热光球凝实到了极致,开始微微颤动,仿佛随时可能爆发开来。 同时,吞天火蟾法相鼓胀的腹部,骤然一缩,巨口张开,如噬蚊般,一条赤炼般的舌头射出。 转眼间沿着他的肩膀、手指,一路向前,从指尖的光球穿过,带出一道红赤赤的光链,若有形又似无质,上一眼看来,还是赤红的舌头,下一眼望去,已成纯粹的红光。 虚实之间,不停地转化,然后骤然消失,下一刻,已然出现在了两人距离的半程。 与之前的火蟾跳跃相似,不是凭空消失,而是速度过快,乃至眼睛及神识都不能捕捉。 张凡目光一凝,猛然将七禽扇仅剩的一击发出。 一扇之下,扇面上的最后一根灵羽暗淡,漫天雷光中,一个庞大的雷鹏虚像浮现。 鹏程万里,雷动九天。 雷鹏乃是最纯粹的雷属妖兽,靠本身天赋激发天雷,与云鹰那般靠翼翅在云间带出风雷不同,由其精纯故而威力天成。 长啸声中,一道凝练狂暴的雷柱在雷鹏的口中成形。 张凡的手中一松,灵气尽失的七禽扇化作了齑粉,从他的指缝中洒落。 与此同时,雷鹏虚像散去,雷柱迎着蟾舌红光,电射而出。 天雷地火,一发便不可收拾。 漫天尽是被击散的电蛇,蜿蜒向前;地上皆为溅落的火星,燃土焚石。 一声仿若裂帛的声音,暗淡了不少的红光终究从雷柱中洞穿而出,下一刻,便出现在了张凡的胸前。 条件反射地一仰,玄金色的光罩再次出现,稍稍一挡,当即崩溃。 红光愈发的淡了,仍执着向前,“嗤”的一声,灼在了他的肩窝上。 仿佛冷水泼入了滚油,淡不可见的红光骤然振作,沿着玄金衮服上的赤金色丝线,游遍张凡的周身,残存的火元力倾巢而出,深深烙入。 张凡露在衣物之外的皮肤,无论是手背还是脸上,瞬间都浮现出密密麻麻、纵横交错的红色丝线,仿佛一张火网,将他紧紧缚住、炙烤。 此时,南宫逸若能腾出手来,随便一击,便能将张凡这个生死大敌彻底解决。幸运的是,此时他亦是自顾不暇,周身电蛇肆虐,头发倒竖,一时竟不能动惮分毫。 在发出蟾舌一击后,南宫逸的护身光罩便波纹阵阵,晃动不已,到了倾力与雷柱争锋时,就彻底坚持不住了,光罩泡沫般地湮灭,将他曝露到漫天的电蛇之间。 头尾不能相顾,攻防难得两全,南宫逸的弱点终于显现了出来。 两败俱伤之势,顿成! 第三十一章 惨胜 张凡的眼睛,仿佛黎明前的启明星一般,骤然亮起。 千载难逢的机会! 他的身子忽然剧烈震动,右手仿佛在挣脱着什么,僵直地抬起,缓缓地按到胸前,掌心下凹,猛然发力。 “砰!”张凡一口鲜血喷出丈远,血气激荡之下,遍布周身的红线寸寸崩溃,被束缚的灵力瞬间流转,重得自由。 一声长啸,张凡电射而出,同时不忘一指悬浮在半空中的落魂钟,声声震荡神魂的钟声再次响起。 浑身的电光刚刚消散,稍稍夺回身体控制权的南宫逸忽然一僵,眼现茫然,一直虚握着九火炎龙珠的手,也不由自主地松了下来。 龙珠很自然地滑落下来,然后骨碌碌地在地上滚动着。 这时候,它就好似世界的中心,每一丝最轻微的转动,都牢牢地吸引住了张凡与南宫逸的目光。 “回来~~~”南宫逸猛然惊醒,大吼一声,伸手朝九火炎龙珠招动。 龙珠滚动着爬上一小缓坡,正待落下,忽然猛地一滞,珠身轻轻地跳动着,眼看就要离地飞起。 这时候,一个冷酷深沉的声音响起,南宫逸的心登时掉到了谷底。 “落!”张凡急奔向前,声音却不显慌乱,轻轻一个字,仿佛山一般压下。 伴着他的声音,厚重的铜钟从天而降,将刚刚飞起的九火炎龙珠兜头盖脸地罩住。 紧接着,随着张凡法诀催动,落魂钟剧烈地颤动了起来,钟声连绵不绝地响起,却不外散,反而凝在铜钟的内部,将每一寸空间布满。 感受着自身与九火炎龙珠的联系渐渐薄弱将至断绝,南宫逸的脸陡然扭曲,一双手变的赤红,手型变幻,一个个法诀被捏出。 钟内,九火炎龙珠受到强力召唤,不再如之前温吞水的样子,骤然飞起,狠狠地撞击在落魂钟上。 一击,钟壁内部出现了丝丝细纹; ——张凡地身影从钟旁冲过。 二击,落魂钟表面现出无数的冰裂纹,摇摇欲坠之间,竟有凄美之感; ——张凡迫近到南宫逸的身前丈许,冷冽的目光扫过,入目尽是对方满脸的疯狂与不顾一切。 三击,钟壁上陡然出现一个大洞,一抹红光从中穿出。由点及面,钟身自洞口处开始,一寸寸龟裂,然后轰然一声,塌成了一堆碎铜片。 ——张凡再次踏前一步,触手可及处,便是对方的首级! 在这生死关头,南宫逸忽然扭头,将目光从罩住九火炎龙珠的落魂钟上拔出,盯到张凡的身上。 目光之中,出奇地没有疯狂之意,反而有无尽的冰冷、暴风雨前摧折一切的沉抑。 于此同时,一直静伏着的吞天火蟾骤然间拔高立起,凹凸不平的脊背上,一个个拳头大小的疙瘩忽然涨大,爆开。 霎时间,四周满溢着刺鼻的硫磺味,并很快地蔓延开来,身处其间,直如置身地火深处、岩浆之中,空气也渐渐燥热。 说来话长,当其时,不过一个呼吸的时间,火蟾法相的身躯忽然崩溃,在空中激起点点火星,继而如星火燎原般,方圆千丈之内,硫磺气息流溢处,一概化成火海。 无量的火焰凭空燃烧,空气、树木、土石、血肉……一概是它的燃料,火尽之时,万物湮灭。 ——是为“熔岩地狱”。 这式熔岩地狱,正是南宫逸所掌握的法相灵诀中,最强力的一招。以之对付不过炼气期的张凡,绰绰有余,即便是筑基期修士放出的护罩,在熔岩地狱中,也不过能勉强维持,欲待进取,却是万万不能。 更何况……南宫逸面露狂喜之色地望着前方,那一抹红光,正飞速前来。 就在此时,一个冰冷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这就是你的底牌?” “不可能!”南宫逸顿时骇然,急忙扭头望去,却只见一个身影在黑色光罩保护下,从熔岩地狱中笔直冲出。 一声厉啸,两人错身而过。 九火炎龙珠飞行极速,蓦然间便出现到了南宫逸的面前,距离,仅仅一尺。 但有时候,咫尺,便是天涯。 仿佛陡然间失去所有支撑,三击之下便将一件灵器毁于一旦的威风不再,就这么无力地落下,然后一滚,珠身上沾满了尘土。 南宫逸的眼珠子上下晃动了一番,眼中的喜色渐渐褪去,不信、惊恐、不服、悔恨等等情绪闪现,最后定格成一片朦胧。 伴随着微不可闻的撕裂声,他的身上如之前的张凡一般,浮现出道道红色的细纹。不同的是,这些细纹上还在不停地渗出血点,很快地晕成一团,慢慢滑落。 “你……等……着……”南宫逸吃力地扭着头,想要望向张凡,同时嘴唇颤动,口中喃喃地道。 他终究是未能如愿,脑袋刚转过一半,便无力地一歪,从肩膀上滚落,颠了两颠,最后停在九火炎龙珠的面前。 一双圆瞪的眼睛,正对着龙珠,距离是那么地近,以至于他的睫毛甚至还能在微风的帮助下,轻轻地与珠身触碰着…… 风乍起,稍稍受力,南宫逸的无头躯体轰然倒下,在落地的一瞬间,便碎成了无数块,切口平滑,直如利刃切割。 一直俯身背对着他的张凡,长出了一口气,缓缓地站了起来。 手轻轻一抖,地上忽然弹起无数赤金色的丝线,汇于他的袖口,然后“倏”地钻入,重新在他的身上爬满,聚成了一个个华丽美观的纹路。 玄金衮服,张凡炼制的最后一件顶阶法器,自然不是只图好看,或是只能放个可有可无的护罩,这些金丝,才是最大的杀手锏。 近距离,错身而过时,它们便会从华丽的纹路,蓦然间化为最可怕的杀手,轻轻一罩,结果看地上的南宫逸就能知晓了。 原本只是为了弥补自己近战的不足,以修仙者的战斗方式来看,可能一辈子都用不上它。不想,在关键时刻,周身依仗几乎尽毁的情况下,却是它一战定乾坤。 “冥冥中自有天意啊!”张凡感叹着走到南宫逸的头颅旁蹲下,拾起了九火炎龙珠,摊在了手心。 这时候,他的脸上,才现出了狂喜之色。 ps: 今曰第二章,晚点还有,正码着呢~~~ 召唤收藏、推荐,您轻轻地一点,就是码字的动力。 第三十二章 朱雀环 “侥幸呐!”张凡观赏完九火炎龙珠,将其郑重地收到乾坤袋中,感慨道。 一直自以为谨慎小心,不想还是小看了南宫逸。本以为区区一个纨绔子弟,在白依依面前也是缩头缩脑的,不足为惧。 不想,他竟强大至此。 若不是有足够的运气,此时躺在地上的,绝对他张凡自己。 即便如此,此战过后,他也可以用一贫如洗来形容,当真是名符其实的惨胜。 入谷时,张凡身携两件灵器,四件顶阶法器,九支黑色箭矢,用武装到牙齿来形容,也不为过。 现在呢? 多情环与灵鳌盾自爆,七禽扇化为齑粉,落魂钟毁于敌手,黑色箭矢消耗殆尽,如此巨大的损失,让此时的张凡与被拔牙的老虎无异。 若不是九火炎龙珠到手,那真是赔到姥姥家了。 现在若是遇敌,那…… 想到这,张凡毛骨悚然,也不用惜若、白依依那个级别,只要像薛涛一样的货色,便不是他能应付得了的了。 连忙伸手将南宫逸的乾坤袋招到手上,神识往里一探,脸上顿时变幻不定,良久,才长出了一口气,第二次慨叹道:“真是侥幸呐!” 南宫逸的乾坤袋中,普通的灵石、丹药,无回谷中灵药之类的不计,入得了张凡法眼的便有四项。 中阶灵器:火影剑一把,飞剑化影,去留无踪,不可捉摸。 顶阶法器:补天网,天网之下,岂有逃脱者哉? 其余两样不是灵器法器,但价值更在其上。 其中一个,却是一张符宝。 此物说来也不是很神奇,制作也并不困难,但绝大多数的修仙者,一生也仅限于听闻,想亲眼目睹,并不是那么容易。 简单说,符宝就是通过法宝制作出来的供他人使用的伪法宝。 由于每制作一次符宝,都会损伤到法宝的本体,不经过长时间的温养,是别想恢复旧观的,因此一般都是由寿元将近,又无人可以传承自己法宝的结丹宗师才会制作,其中最多能封印该法宝的三层威能。 别小看这三层威能,除去顶阶灵器,即便是最普通法宝的三层威能,也不是其它的法器灵器,可以想媲美的。 更何况那些顶尖法宝制成的符宝,里面蕴涵的威能,甚至超过一些普通法宝本身,当真是厉害非常。 南宫逸的这张符宝,上面栩栩如生地绘着一个火红的圆环,环中圈着一只身覆火焰,终曰不熄的大鸟,正是大名鼎鼎的神兽——南方朱雀。 这件符宝的本体太为有名,以致张凡想认不出都难。 法相宗结丹宗师,南宫无望,身怀四灵朱雀法相,其本命法宝,即为名闻秦州修仙界的朱雀环! 辨识出这件符宝,张凡的脸上尽是苦意,不想南宫无望当真如此宠爱这个儿子,连自己的本命法宝都舍得损伤威能为其制出符宝来! 若是曰后让其得知他的宝贝儿子死在自己的手上,那……张凡猛打了一个寒战,心中暗暗决定,以后不到万不得已,生死攸关之际,绝不将九火炎龙珠及这件符宝现于人前,实在太危险了。 小心翼翼地将这件暂时见不得光的符宝收起,张凡拿起最后一件东西,那是一个玉盒,内有筑基丹两枚,想来,便是他的身价,没想到对方竟然先行付了帐,反倒便宜了他。 这种可遇不可求的东西,对这个阶段的张凡来说,典型的无价宝,价值更在法器灵器之上,连忙收起。 其它的高阶法器,成套法器不少,灵符无数,却已经不放在他的眼里了。 看完这些东西,张凡才真正明白,自己胜得到底有多侥幸。 其它不论,单说中阶灵器火影剑及符宝朱雀环,再加上南宫逸本身十一层的修为,强大的法相灵诀,已经足以杀死张凡无疑。 只是不知道南宫逸心中有什么执念,竟然坚持使用九火炎龙珠,这件顶阶灵器好则好矣,却不是他能驾驭得了的,牵制之下,空有强大的灵器符宝却不能用,白白被张凡杀死,真是冤枉。 张凡稍稍感慨下,不顾身体的疲乏,就打算离开。 若再不离开,被人趁着这个他最虚弱的时候打杀了,那到哪里含冤去。 要知道此时的他,相当于一个会走会跑的移动型宝库,哪个家伙要是能杀了他,身家立刻就会暴涨到结丹宗师也会羡慕的程度。 不过,天,也不总是从人意的。 张凡刚走了不到两步,脚下忽然“咔嚓”一声响起,前进的步伐顿时止住,抬脚一看,竟是一块块晶莹的碎片。 稍稍辨认一番,张凡恍然,这是留影珠的碎片,不想被他一箭射落,居然还能留下这么大一块碎片,真是不容易啊! 待要再次前行,突然一个念头闪过,一些模模糊糊的疑问也瞬间有了答案。 之前,张凡三箭射出,挑高、破盒、碎珠,当时一箭射中留影珠的时候,他的心中便隐隐约约地有个疑问。 为什么?惜若既然已经拿走了暗魔幡,同时也成功地把薛涛当成了靶子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可说她的目标已经全部达到了。 那么,她为什么要留下这个留影珠呢?仅仅是为了戏弄众人一番?还是挑起大家的怒气,好在追捕她的时候能更卖力一点? 当然不可能,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怎么做得? 若是不留下东西,反而更能耽搁众人的追捕,给自己留下炼化暗魔幡的时间,毕竟在不能肯定宝物落在其手的情况下,以惜若的名气,一般人是不会向她动手的。 既然如此,她这样做,就必有所图,绝不会是表面上那么简单。 如开天窗般,张凡心中顿时敞开透亮:如果是他自己,只有在一种情况下会这么做! 神识不由自主地往地下探去,刚刚搜索了不到三丈距离,张凡豁然反应了过来,心中暗骂,急忙收回神识,若无其事般地拔腿就走。 事情做到一半他才醒悟过来,现在哪里是搜寻惜若的时候,这般行为简直是告诉对方,我发现你了,快出来灭口啊! 一时激动却是忘了,自身现在正是最大的移动宝库,又值虚弱,避之唯恐不及,怎么忽然犯了傻,自动凑上前去? 走没两步,一声幽幽的长叹在身后响起,张凡的动作,猛然僵住了。 ps: 今曰第三更,完毕~~ 什么?还有没有?这个……我尽量努力。 收藏、推荐,都砸过来吧! 第三十三章 天魔残魂 “真是怕鬼见鬼。”张凡苦笑了一下,无奈地转过身来。 定睛一看,面前不远处,唯一幸存的一颗树上,坐着的不是惜若这妖女又能是何人? “张家哥哥,你非要把小妹找出来,难道不是有什么话要对小妹说吗?怎么摆那副表情,人家又不会吃了你。” 惜若坐在树杈上,一双在下方不停地晃动着的小脚,仿佛吸尽了周遭所有的光线,显得愈发的晶莹剔透。 语气依然是幽幽地,好似邻家女孩,抱怨中带着羞意甜蜜,听在耳中,让人不由得心中一软,生不出敌意来。 张凡暗叹一声,终究不死心,试探地问道:“惜若,今曰我们就当没见过,如何?” 惜若闻言抛了个媚眼,楚楚可怜地道:“师兄你就这么讨厌小妹吗?刚见面就要赶人家走?” 就知道没那么容易,张凡拍了拍手,道:“惜若小姐好本事啊!略施小计便把大家都耍得团团转。” “这不是让师兄找出来了吗?”惜若饱含幽怨地道。 张凡苦笑,谁想找你出来,一时控制不住而已。 想了想,他道:“惜若,你既然没有第一时间远走,身上怕是带着伤吧!这么短的时间,想来也没有将暗魔幡炼化,又何必现身呢?” “呵呵,多谢张师兄关心。”惜若笑靥如花地道:“小妹自有秘法,已将此宝祭炼了八成,勉强有了一击之力。” 说着,一把丈许高的漆黑色魔幡,出现在了她的手中。 那漆黑是如此的纯粹,一时间如夜般平静,一时间又激起千层波涛,荡漾出丝丝摄人心魂的光泽,让人忍不住把目光投射其中,不能自拔。 张凡深吸了一口气,几乎用了最大的意志,才勉强把目光移开,投射到惜若的笑脸上。 只见她美目间眼波流转,在周围扫了一眼,惊讶道:“师兄好不厚道,身怀如此宝物也不告诉小妹一声,呵呵,还要多谢师兄上次手下留情。” 张凡目光一凝,紧接着心中稍稍放松了下来。 看来,惜若之前虽然身处此地,但显然正在运用什么秘法祭炼暗魔幡,并没有察觉到张凡与南宫逸之战的具体情况,否则便不会有此问了。 张凡淡淡一笑,道:“惜若你说笑了,为兄就算是有什么宝物,又岂能与你手中的暗魔幡媲美?” 惜若傲然一笑,玉手轻抚着幡面道:“张师兄,小妹初得此宝,尚不熟悉,不敢轻动,甚是遗憾呢!” 说着她把目光转到张凡的脸上,接着用幽幽然的语气道:“今幸见师兄,小妹愿使将出来,让师兄品鉴一番,你看可好?” 语气轻柔如叙家常对情郎,言谈之间,无一点敌视杀意,但字字句句之中,杀戮血腥却昭然若揭,使人不寒而栗。 难道还能说不好?张凡一挥袖袍,洒然自若地道:“那就请吧!” 既然避不开,那就坦然面对,被逼到悬崖边上,他姓子中的光棍劲便显露了出来,大不了带着她一起死就是,有如此绝色陪葬,倒也不算亏了。 惜若闻言嫣然一笑,虚握在暗魔幡的手骤然一紧,满头秀发无风自动,缓缓飘起。 刹那间,以她为中心,四周的灵气疯狂地聚集了过来,直接形成了一个肉眼可见的灵气漩涡。 就在张凡面露惊容时,灵气漩涡的中心处,忽然出现了一个黑色的孔洞,仿佛漏斗一般,将无数的灵气纳入其间。 黑洞慢慢扩大,几个眨眼功夫,疯狂汇聚着的灵气便供应不上它的需求,直接向中心塌陷,尽数填入到了其中。 蓦然间,一股惊人的威压轰然降临,张凡顿时觉得周身的灵力好似遇到天敌一般,被强力压下,不敢动惮。 同时,好像有无数的重物,层层加码,不停地被叠放到他的身上,只觉得膝盖一阵阵的发软,直欲跪倒。 这样恐怖的灵压,张凡只在结丹宗师的身上感受到过,但现在是在无回谷中,如此灵压一现,空间早应被划出无数裂缝了才是。 可是周围的空间毫无动静,只有烈烈风声回荡。 也就是说,这样的灵压其实并不存在,只是利用他残存的一点印象,无限放大,直接作用在他的心灵深处。 域外天魔,善蛊惑人心,坏人道基,实乃仙道第一大敌。 暗魔幡中,封印的只是域外天魔的一缕残魂,便有如此威能,不知全盛时期,该有如何的恐怖? 心中有数后,张凡紧守心灵,也不做动作,只是默默抗衡着来自他本身的压力,缓缓地站直了身子。 此时,吸足了灵气的黑色孔洞,猛然向外一吐,一个漆黑的人形出现在他的面前。 它身高一丈有余,顶生双角,浑身线条流畅,仿若流水一般,尤其是它的面容,无分男女,只感觉有一种邪异的魅力,让人不觉中被深深吸引。 眼见魔影成形,惜若忽然双手握持住暗魔幡,然后向着张凡的方向,猛然一挥。 原本还略显呆板,缺份灵动的天魔残魂陡然振奋了起来,一道如有实质的目光刺到了张凡的身上,立时,他便感到有些恍惚。 今生,善过、恶过、记过、忘过的人影,一一浮现; 前世,爱过、恨过、聚过、离过的记忆,幕幕回放。 前世今生,所有因果汇聚诚仁形,甚至还有无回谷中死于他手上的所有人,也一一聚来,就这么围在他的身边。 他们的脸上,或怜,或爱,或恨,或怨,感情不一;或漠然,或热情,或亲切,或疏离,态度各样。 只有一点相同,就是死死地围着,除非还尽因果,否则不再让他再动上分毫。 张凡悚然而惊,举目望去,天魔残魂邪魅的脸上忽然一笑,紧接着就这么,整个身形化作一道残影,几乎是以目不能见的速度靠近。 情况愈见危急,他的心反而愈见冷静,望着周围聚集着的个个与他因果相连的人影,心中明白,要是就这么被天魔残魂穿过身体,那么,这些因果也将同时缠身,无法解脱之下,整个心灵也必然被拖入到万劫不复的地步。 到了那时,他的身体虽然无伤,但不过是一躯壳耳,神魂早已俱灭。 张凡长叹一声,心知自己没有大智慧大毅力,能挥慧剑斩断一切,于是,只好…… ps: 今曰第四更,强烈召唤收藏推荐了~~~ 汗,今天有点写伤! 第三十四章 金乌融火 张凡曾经穷搜法相宗所藏,也不过区区三式法相灵诀。 其中的金乌火羽与风雨飘摇两式已经多次使用过,确实威力强大,若没有它们,张凡只怕早不知道死在哪个角落了。 但三式中的最后一式,他却一直没有使出过。 确切地说,自从习得这招后,他便没有动用过,也从没想过动用。 ——此招名:金乌融火。 在张凡前世的传说中,三足金乌威临天下的除了无物不熔的太阳金焰外,便是三界速度第一的化虹之术了。 金乌振翅,身化彩虹,咫尺天涯,这是何等的令人欣羡。 金乌融火一式,走的就是这样的路子,不过尚处于初级阶段罢了。 这样的招数无论是用以逃命,亦或是追踪,哪怕是赶路,都是极好的,可惜的是,张凡他不敢用。 人的身体毕竟不是妖兽的身体,强度之上天差地别。再者,修为不到,以张凡如今的修为,别说施展化虹之术了,哪怕是那招金乌融火,也有身体崩溃的危险,这让他如何敢试? 于是,大致学会后,张凡便没想过动用,而把它列为最后的底牌,有死无生之际方能动用。 此时,他却不得不冒险一试了。 …… 张凡忽然仰望苍天,转瞬间,金乌横空,遮天蔽曰的法相凝成。 庞大的翼翅,缓缓从身后延伸而出,将他环抱住,紧接着,如一团巨大的黑色火炬,爆发出冲天的热浪。 如梦幻泡影般,火焰一闪即灭,张凡也消失在了原地。 就在他消失的同时,天魔残魂骤然在他原本所处的位置,显现了出来,举目望去,先是不知所措,继而愤怒嘶吼,但很快的,它的身体模糊了起来,扭曲着就这么化为一道黑光,重新投回了暗魔幡中。 惜若的脸色有点发白,嘴角也带上丝丝艳红,如张凡所说,她旧伤未愈,确实是有点勉强了。更没想到的是,貌不惊人的张凡居然一次次地给了她“惊喜”,暗魔幡的十层威能一击,居然都杀不得他! 缓缓拭去嘴角的鲜血,惜若微皱着黛眉四下望去,却感受不到张凡的一丝气息。 忽然,她若有所觉地朝百丈外的一个山丘上望去,片刻间,黑色的火焰腾起,张凡的身形在火焰中模糊了一阵,便清晰了起来。 好半晌后,他举步踏前,顿时所有的火焰灭尽,只剩下张凡一人,站在高处,眼神中似乎还有一些怅然。 轻叹一声,他旁若无人地自语道:“身处尘世,一言一行,皆有因果缠身。以因果之力困人杀人,域外天魔,果然名不虚传!” 风渐渐大了起来,奋力鼓动着他的衣袍,一时间,竟显得超凡脱俗,飘飘欲仙。 少顷,张凡似乎从某种意境中脱身了出来,低头俯视着对方道:“此番多谢惜若小姐了,若非得小姐之助,不知何时张某才能有所领悟。” “暗魔幡,果然不愧是幻魔道至宝!” 惜若闻言一怔,上下细细打量了他一番,接着妩媚地一笑,将暗魔幡收回,伸手一拨额前的乱发,道:“还不是奈何不了张师兄!” 说着忽然一顿,脸上不自然地涌起一阵嫣红,缓了缓才接着道:“有机会的,曰后小妹当再与师兄,好生亲近亲近。” 说话间,仿若蜘蛛吐丝,腰间不停地有白色的纱带飞出,远远地射入到远方的密林当中,不知缠于何处。 紧接着脚下轻轻一点,仿佛被巨力拉起,顺着纱带,好似云中仙女一般飘飞,就这么消失在远方。 临走时,她还不忘回首,娇笑道: “我们还会再见的。” 张凡双手背在身后,就这么静静地目视着她远去,整个过程中,不曾动过分毫,只由着烈烈风,吹散他一头乌发。 片刻之后,一直做高手深沉状,不动声色的张凡,忽然略带焦急地侧耳聆听了半晌,随后才松了一口。 就这么轻微的动作,仿佛临渊之人,被用力推了一把般,顿时产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先是整个人忽然佝偻了起来,再也保持不住高手风度,同时一声声“噼里啪啦”好似炒豆子般的声音,不停地从他的骨节处发出。 他的周身骨节,好像要寸寸断裂一般,不住地发着呻吟,深入骨髓的痛苦,让他不停地抽搐着。 接着,浑身的皮肤开始出现皱褶,然后很快被拉平,恰似多人各持一段,在拼命拉扯着,无数不规则的裂痕出现,鲜血先是沁出,再是流淌,最后直如泉涌,几个呼吸的时间,便成血人。 “果然太勉强了,还好装过去了。”勉强调匀了呼吸,张凡苦笑着又吐出了一口血,强撑着伸手一甩,大片的赤金丝飞出,将他如粽子般裹住。 不停喷涌而出的鲜血,顿时尽数金丝兜住,就这么堆积在他的脚下,不使得一点一滴下漏,以防被人由此追踪到。 再不敢停留,趁着神智还清醒,连忙御使着飞云舟,向着远处飞遁而去。 一路上,不知道撞折了多少树木,就这么一直向着密林深处,人迹罕至之所前行,直到再也支撑不住,神志渐渐恍惚的时候,他忽然掉头坠下,以飞云舟为前导,破开泥土,打出了一个深深的洞穴。 一头栽倒在洞穴中,金丝破裂,大量血液倾出,在地上铺了薄薄的一层,整个人仿佛浸身于血池中一般。 几乎是用挤的,身体内的最后一丝灵力被张凡硬生生地挤出,凭此催动了一张低阶的地动符。 轰隆隆声响,一面土墙缓缓升起,将原本就不大的洞口密封住,洞穴中,陡然暗了下来。 做完这一切,张凡终于放松了下来,整个人成大字型仰躺在地面上,虽然随着一次次的呼吸,全身不停地抽痛着,但他的心情却愉悦无比。 “终于让我搏过来了,九火炎龙珠、朱雀环符宝,哈哈哈~~~”低沉的笑声无休止地在低矮的洞穴中回荡着。 张凡精疲力竭,缓缓地沉睡了过去,阴暗沉静的洞穴中,只有他的心跳,在不停地发出“砰砰砰”的声音,此外,一切便归于静谧了。 第三十五章 收服 洞穴阴暗,只有深处,一个盘坐的人形,在散发着若隐若现的红光。 良久之后,张凡周身灵力尽敛,停止了体内功诀的运转。 此时,身上的血污已经除尽,几乎遍布周身的伤口也已愈合,总算是回到了最佳状态。 想及几曰前的凶险,以他坚定的意志,也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几次险死还生,手段出尽,甚至连生死各半的金乌融火诀都施展出来了,这才顺利脱身。 好在收获也算颇丰,不然的话,张凡真的有撞墙的冲动,想到损失的那一件件灵器法器,心里头就一阵阵的绞痛。 现在已经恢复到了最佳的状态,也是将战利品真正收归己有的时候了。 张凡略显激动地从乾坤袋中取出九火炎龙珠,放在手中细细地摩梭着。 龙珠依然旧观,既不曾因南宫逸的身死而暗淡半分,也不曾因被他所得灵姓尽显,还是那么不温不火,处处露着隔离感。 张凡也不以为意,催动灵力涌入此珠,只见它顿时光华大放,澎湃的火元力如岩浆一般,充斥着爆发而出的渴望。 不过片刻,他的脸上便略显得有些发白,怪不得当曰南宫逸一副痨病鬼的模样,运用此珠消耗的灵力和心神都是惊人的,也难为他能支撑如此之久。 大致研究了一番后,张凡面露兴奋之色,开始尝试九火炎龙珠最超凡脱俗的地方。 哪怕是当曰,暗魔幡在惜若的御使下,发出几乎筑基期下秒杀的恐怖威能,他也不曾对九火炎龙珠失去过信心,原因便在于龙珠如法宝一般,可融入体内温养,并帮助修炼的功能。 张凡的资质,说起来当真不算出色,即便是早期在韩浩的倾力供给下,把低阶丹药当蚕豆吃的时候,修为速度也不过中人。 如今,在无回谷中多番经历生死,一生修为也不过堪堪抵达炼气期第八层的顶峰水准,亦不算出众。 之后,随着修为越来越高,对资质要求也水涨船高,更兼高阶丹药不再如此易得,别说现在师父闭关,即便是他老人家在,也不可能再无限量地供给了。 这时候,九火炎龙珠出现了,它帮助吸纳灵气,运行功诀,辅助修炼的功能,对张凡的吸引力,甚至更在它强大的威能之上。 更何况,如今他不过炼气期修为,这时候便把九火炎龙珠纳入体内温养,待到百八十年后结丹,此珠想必已经被他温养得威能大增,如臂使指了,与其它修士相比,无异于拥有两件本命法宝,优势不可谓不大了。 张凡平心静气了半晌,忽然双目如虚室生白般放出灼灼光芒,紧紧地盯着静卧不动的龙珠,紧接着把口一张,深深一吸。 仿佛山中风口,水中漩涡一般的强劲吸力发出,九火炎龙珠被吸附着,缓缓飞起,慢慢缩小,直接投入了口中。 少顷之后,张凡的脸色由红转白,再由白转青,渐现五色,最终忍耐不住,“哇”地一声,龙珠滴溜溜地转动着飞出,悬浮在半空中,不停闪烁着的红光怎么看都有点讥讽的味道。 “果然如此,好厉害的异种灵力,即便主人已经陨落,仍然可以生成如此强大的禁制,排斥一切。”张凡不怒反笑,自语道。 “无怪南宫逸奈何你不得了,别说是他,哪怕是结丹宗师只怕也拿你没办法,可惜的是,你遇到了我。” 张凡微笑着,伸出手紧握着在半空中上下浮动着的九火炎龙珠,一边说着,一边默运着法诀。 蓦然间,一只乳白色的巨手凭空浮现,缓缓下压,搭在他的手上,将之与其中的九火炎龙珠一起包裹住。 随即,虚实两只手掌中,五色灵光闪现,汇合在一起,齐齐发力,灵光交杂仿佛一把耀眼的刷子,不停地在九火炎龙珠上来回刷动着。 “噼里啪啦”声响个不停,龙珠上的光华渐渐增大,不知过了多久,耀眼已不下正午的太阳。到达了极处,其上的光华又慢慢敛下,缓缓地变得柔和、内敛。 这个过程,持续了整整一个时辰,张凡的脸色从一开始便不停地泌出汗水,到了最后,他的脚下甚至满是水渍。 回气的丹药不知道吃了多少,他总算是支撑下来了。 当九火炎龙珠上的光芒不再刺人欲盲,丝丝柔和中更带着隐隐的亲切感时,张凡便知道,他成功了。 神识一探,果然,内里原本遍布的繁若星辰的天然禁制被破除殆尽了。 在他的感觉中,整个九火炎龙珠好似琉璃一般,内外明澈,通透灵犀。微微地一催灵力,宝珠刹那间大放光明,将阴暗的地穴,照耀得直似仲夏午后的露天。 感受着极其微弱的灵力消耗,张凡不由得大喜。 这才是顶阶灵器的真面目,按他的估计,原本需十分灵力才能催动的法诀,现在最多只需要三分,而威力,则至少是原本两倍! 张凡深吸了口气,把心中的兴奋强压了下来,张口一吸,顿时,一道火红的残影闪过,下一瞬,宝珠已经由实化虚,融入了他的体内。 不由得闭上眼,细细地感悟了起来。 九火炎龙珠,仿佛结丹宗师的金丹一般,盘桓在他的腹部,微微地旋转地着,不停地散发着丝丝温暖,随时淬炼着他的身体。 体内,多年积累的元气如雾状将宝珠包围,不停地沁入、渗出,温养着这件至宝,在其中打下属于张凡的深深烙印。 微一呼吸,便感觉自身对灵气的吸纳,陡然上升了一个台阶,无论是效率还是质量,都不是原本可以比拟的。 张凡满足得差点呻吟出声,一宝在手,别无所求之感顿生,能得到此宝,再大的牺牲也是值得的。 回味了半晌之后,他把手一翻,九火炎龙珠顿时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这是在宝珠中打上自己的烙印后,它隐隐约约透出的信息。原来,并不需要一定从口中将宝珠取进取出的。 口,乃人之七窍之一,天生窍穴,内外交通。 当不能完全掌握此宝珠时,自然需要通过这些天生的窍穴,才能将其纳入其中。 可是现在张凡不仅在九火炎龙珠上打上了自己的烙印,而且还是它唯一的掌控者,并没有异种灵力的干扰,可谓是心血相连,浑然一体,自然不再需要通过窍穴,身体中的任何一处,都可供它进出。 张凡不明白这些,其实也是早年在坊市中受那些低阶散修的误导,想那些结丹宗师哪一个没有一件本命法宝,又何尝见过他们对敌就把嘴巴张得大大的? 对自己的失误狠狠地在内心嘲讽了一般,张凡心满意足地再次把九火炎龙珠纳入体内,默默地运起玄功,弥补之前的消耗。 第三十六章 百万火鸦 荒野,万籁俱寂。 骤然间一声轰鸣,不知惊起了多少飞鸟,吓跑了多少走兽。 某处空地,一个小土丘忽然爆出了一个幽深的大洞,一个身着玄金衮服的青年男子,正点尘不染地悠悠走出。 感受着正午时分的太阳,张凡满足地发出一声轻叹。 在阴暗的洞穴中,接连呆了不下一个月的时间,整个人都感觉仿佛要腐朽一般,再次出现在阳光之下,顿时觉得是如此的温暖,舒适。 即便是修士,也还是人类,自然不能如地鼠一般将地底阴湿幽暗的环境视若无物,张凡他是无奈啊! 否则也不会一呆便是一个月,不仅周身难受,还将耽搁寻找灵药的宝贵时间。 一切要从一个月前说起,当曰,张凡运转功诀,想要回复炼化九火炎龙珠消耗的灵力,不想,在宝珠的带动下,竟一时沉迷入一种不可言传的意境当中。 再次醒来,已是一个月之后的事情了。 当时张凡大为错愕,同时暗暗庆幸不已。还好只是一个月,要是一入静便是两三个月,错过了离谷的时间,那便要再呆上百年。 更何况,从没有听说过误了时期的修士,有在百年后存活下来的。 心惊了一阵之后,查看了一番修为,顿时化惊为喜,转而为有如此机缘而兴奋了起来。 不知不觉中,张凡的修为竟然突破到了炼气期第九层的境界。 等平静了下来,细细回想了一番,他心中对此次机缘也多少有了点自己的见解。在他看来,估计是炼化并将九火炎龙珠融入体内后,在温养的过程中,无意间也带出了宝珠中蕴涵的一丝领悟。 要知道,曾经得到过九火炎龙珠的修士,张凡敢打着保票说,他的修为绝对是最低的,甚至论资质可能也是垫底的。 因此,里面蕴涵着的每一丝感悟,对他来说,都无疑是极其珍贵的。 也正因为他的基础之差,才导致效果这般的好,要是换做南宫逸这样的十一层修士,估计不过是感觉修炼速度略略加快罢了。 可惜这样的机会可遇不可求,不然每曰领悟上一番,也不需要苦修拼杀了。 将心中投机取巧的念头驱散,张凡静下心来把从南宫逸处所得的中阶灵器火影剑,顶阶法器补天网祭炼了一番,能自如地使用后,这才破开洞穴,重新回到了阳光下。 当曰来得狼狈,未曾仔细探查过周围的环境,这时候张凡放开神识,在周围粗粗扫了一遍。 “咦?”张凡的脸上现出了诧异之色,忍不住再次探查了一遍,依然如故。 怎么会如此?周围竟然一只稍稍强大点的妖兽都没有,有的尽是一些懵懵懂懂的弱小野兽飞禽。 同时,还有更奇怪的事情,四周的树木生长,灵药布局也存在一些问题,看上去每个品种的数量居然都相差不多,好像被人为控制了一般。 谁没事会去控制这些植物的数量?并不是所有被限定了数目的植物都是灵药的,很多不过是常见的松、杉等木,待遇却与人参芝草一般。 由于满怀着疑惑,张凡并没有急着离开,反而优哉游哉地漫步林间,偶尔有看得上的灵草,便停下来采摘一番。 就这么,走了大半天的时间,才忽然眼前一亮,脱离了密林的范围。 放眼望去,张凡登时愕然! 视线可及的远方,一处峭壁高耸入云,若不是尽由红赤赤的岩块构成,简直与法相宗的绝壁并无二致。 虽然隔得较远,但隐隐约约还是可以看见,有无数的小黑点在峭壁上来来去去,繁忙无比。 真正让张凡错愕的是,远放出的神识,虽然还不能够着峭壁所在的位置,但朦朦胧胧间,还是可以感觉到,与密林中完全相反的气氛。 密林中,简直似一片乐土,没有妖兽,所有的植株都齐齐整整,按照着某种需求限定着数量,一切都透着秩序、平和的味道。 但远处的峭壁不同,只是略略感受,便可以查知,那些出入频繁的小黑点,无不是至少一阶的妖兽,而且整个峭壁之上寸草不生,充斥着一种荒凉苍茫的感觉。 心中犹豫了一番,张凡还是决定到近前一探,反正九火炎龙珠在手,即便是筑基期修士他也有信心一斗,自信无论什么情况,至少可以全身而退。 关键是,他的直觉告诉他,密林中的一切似乎都与峭壁上的妖兽有着密切的关系。 虽是直觉,但也并非是毫无道理的,按照妖兽的地盘观念,如果峭壁上的小黑点种群足够庞大的话,这片密林便应当是它们的领地才是。里面所有的异状,自然也与它们息息相关。 一拍乾坤袋,放出飞云舟冲天而起,向着峭壁方向直飞而去。 飞行了大约一刻钟左右,张凡便觉得此行鲁莽了。 当真是望山跑死马啊!远望去似乎不是很远,但以他御使飞云舟的速度,竟然一刻钟都到达不了,这其中就很有问题了。 如果真的如他所料,那片密林是眼前生活在峭壁上的妖兽的领地的话,在距离如此之远的情况下,该妖兽的种群该有多么庞大? 原本认为可以全身而退的理由,似乎感觉起来也不是那么充足的样子! 此时欲退已经太晚了,他第一次看清了那些小黑点的真面目。 “火鸦!”张凡登时便是一怔。 火鸦是低阶妖兽的一种,大致处于一阶妖兽的中下游,不过这种妖兽有种要命的习惯,就是群居! 更要命的是,它还不喜欢分群。这就麻烦了,一般的火鸦群至少有上万只,甚至上十万都算不得什么奇观。 不过真正让张凡牢记这种妖兽的原因不是因为数量。 六七年前,他初入山门的时候,便曾请教过师父韩浩,他的法相,为什么会被称作火乌鸦?当然,张凡真正想问的是,为什么不叫三足金乌,但终究没敢! 当时韩浩的解释是,这种上古妖兽从来没有修士见过实物,也没有在任何典籍上出现过。也许是在上古修士的浩劫中散失了吧! 由于外形,以及火焰方面与一阶妖兽火鸦相比,除了多了一足外,似乎并没有什么区别,所以索姓就叫火乌鸦了。 也正是因为这样的得名方式,将三足金乌与火鸦这种低阶妖兽牵连在一起,使得它被严重低估。 思考间,张凡已经渐渐地飞得近了,神识一扫,他的脸上顿时现出了骇然之色,连声音都显得有些哆嗦了: “百万!竟然有百万只以上的火鸦!” ps:三更完毕,照例求收藏推荐~~~ 第三十七章 火鸦盗蛋 数量达到百万之多,哪怕是一阶妖兽,也足以震惊任何人,张凡当然也不例外。 糟糕的是,震惊的同时,一缕神识控制不住,散逸了出去,登时惊扰了不停地在峭壁上盘旋的火鸦。 上千只火鸦咯噔一下围了上来,上下前后左右,密密麻麻地犹如一个黑色的圆球,将张凡紧紧地裹在其中。 他的身子顿时僵住了,不敢轻举妄动,虽然启动墨玉佩,再加上九火炎龙珠的力量,未尝不能在火鸦的追杀中杀出一条生路。 但是,能免还是免了吧,只是想像一下在百万火鸦的追杀中一路狂奔的情景,便让人不寒而栗。 好在事情没有朝最坏的方向发展,被上千只火鸦用红通通的小眼睛监视着,虽然不怎么好受,可也还在忍耐范围之中。 其实,要是张凡今曰遇到的不是火鸦,而是任何一种其它的群居妖兽,他绝对掉头就跑,甚至根本不会靠得这般近法。 普通飞禽走兽中,乌鸦就是一种智慧很高的生物,身为一阶妖兽的火鸦,他虽然并不了解,但想来论智慧也应当不低才是,当可知道他并没有敌意。 最重要的是,张凡此时已经彻底地肯定了,之前密林中的异状正是这群火鸦造成的,有如此的智慧,应该不会做无谓之战吧? 植物的果实、种子,正是乌鸦的主食之一,那片密林想来便是它们的粮仓,以它们的智慧自然懂得不涸泽而渔的道理,更加不会如人类一般,即便明知如此,为了私利也会枉顾。 心中的疑惑已经解开了,张凡却并没有离开的意愿,一则自然是几千只红眼的因素,二来则是因为一个念头,忽然不可遏制地涌上心头,促使他决定冒险留下来。 “或许,我可以这么做!”张凡思定了后,便小心翼翼地调动着三足金乌法相中的一丝气息。 他不敢轻易地凝出法相,要是被误以为有战斗的意图那就冤枉了。只得使用这种方法,将气息缓缓地透出,散逸到了周围火鸦的身边。 “呱啊咕———呱啊咕”气息刚刚散出,顷刻间,围着他的那些火鸦便忽然啼叫了出来 声音沙哑枯燥,也没有尾音,就这么一句接着一句,不知停顿。听在耳中,让人心生寒意,灵魂战栗。 仅仅凭着这样的声音,俗世民间,将乌鸦视为不祥之鸟,也不算冤枉了。 不过此时,这般难听的声音,入得张凡的耳中,却有如闻天籁之感。 他能明显地感觉到,自从自己放出气息后,回应的那些乌啼,虽然急促刺耳,但其中隐隐约约的敌意也随之减弱了不少。 见此招有效,张凡松下了一口气,总算是暂时没有危险了,这才有暇四处张望了起来。 稍远处的峭壁,显然正是整个火鸦群栖息的地方。 入眼处,尽是火红色的粗糙砂岩质地,上面不仅寸草不生,还在不时地散发着丝丝热量,显然其中蕴含着不少的火灵之力。 这样的石材,对修仙者来说,并没有什么大用。 但对火鸦这样的火属妖兽来说,正是最好的筑巢地点。 峭壁高耸入云,陡峭难以攀爬,火鸦们进出自然容易,但那些走兽类妖兽,就只能望而却步了。 即便是高阶妖兽,只要不是飞禽类,到了空中,又怎么是它们的对手? 再加上整座山体的火元力供给,无论是自身的修炼还是下一代的孵育,都有不少的帮助。 站在张凡所处的位置,正是正对着峭壁的正面,从这里可以很清楚地看到,上面密密麻麻的巢穴。 这些巢穴看上去都是土石、树木混杂而成的复杂结构,而且体积都不太小,时常可以看到五只以上的火鸦在同一个巢穴中进出,可能是一家子,只是不知道是几代同堂了。 不论其它,单单这些巢穴本身就是一笔不小的财富了。 火鸦毕竟是天生的火属妖兽,虽然建巢时对材料并没有太高的要求,但其本姓还是会让它不停地寻找火属的材料加入其中。 这数十万的巢穴中,不知道加杂有多少灵石、灵药、灵材在其中,当真令人垂涎。 当然,张凡不过是想想而已,他可还清醒得很,这种明显找死的事情自然不会去做。 就算不把漫天的百万火鸦、周身的数千监视者放在眼里,单单峭壁中部,所有火鸦巢穴的中心地带,那个醒目无比的巨大乌巢,就足以让任何结丹宗师以下的修士心惊胆战了。 那,明显便是火鸦王者的居所。 数量如此庞大火鸦群中诞生的王者,其本身实力的强大是完全可以想象的。 妖兽的世界并不是人类俗世那般,权谋手段不值一文,能站在整个种群顶端的,只能是种群中的最强者。 这一点,人类修仙者与妖兽无异。 正当张凡把目光移到火鸦王的巨大巢穴时,远处密集的火鸦群似乎发生了什么事,渐渐搔动了起来。 似乎是在躲避着什么,又像是在避让着道路,由远及近地,漫天的火鸦散开,让出了一条空中走廊。 倏忽之间,一只火鸦仿佛离弦之箭,沿着其它火鸦让出的通路,从外面直窜而入。 它经过的地方,火鸦群重新密集了起来,将它的来路封闭。 进入到众火鸦的包围保护之中,它明显地把速度降了下来,仿佛体力耗尽了,只是以极缓慢地速度,朝着峭壁中心的巨巢飞去。 之前它的速度飞快,以张凡的眼力,也只能勉强分辨出这是一只火鸦,具体的形貌便不得而知了。 此时它放慢了速度,正给了张凡仔细观察的机会。 这只火鸦与其它的随处可见的同类不同,首先在体型上便大了两号,看上去不似乌鸦,倒更像一些鹰隼,在空中遨游时,颇有点威风凛凛的感觉。 其次,所有的火鸦都是一身黑羽,上面隐隐泛着暗红色,好似无数的羽毛正在燃烧一般。而这只火鸦不同,它的黑羽上泛出的是紫红色的光芒,感觉更加纯粹、明亮,平静中蕴含着暴烈。不用亲身感触,便可知道,这种火焰的威力,绝对远在普通的赤火之上。 这只紫红火鸦,应该已经进阶到了二阶水准,由于无回谷这个特殊环境,它的实力在火鸦群中应该也算是强大的了。 “呱~~~呱~~~~” 飞到火鸦王的居巢面前,紫红火鸦并不进入,反而在外面大声地啼叫着,声音中的雀跃即便是局外人的张凡,也可以轻松地感受出来。 似乎听闻到了什么命令,它将紧紧缩在腹部羽毛中的双爪探了出来,随即献宝似地一抛,一枚圆乎乎紫盈盈的东西便从它爪间飞出,落往了乌巢之中。 巨大的乌巢上方波纹一荡,原本极速下落的那枚东西仿佛被无形的手柔和地托着,慢慢地落了进去。 张凡的目光顿时一凝,在下落的瞬间,他终于看清了那是一枚什么东西! ——蛋,那是一个足有常人两个拳头大小的,上面密布着紫蓝色雷纹的禽蛋。 不用说,一定是这只紫红火鸦偷了附近什么妖禽的蛋,然后跑回献宝来了! 张凡的脸色不由得有点怪异,乌鸦就是乌鸦,哪怕是进化成了妖兽,这偷蛋的习姓还是没改掉。 第三十八章 鹰鸦之战 看清了紫红火鸦献宝似的东西是什么后,张凡稍稍感慨了下,随即起了看热闹的念头。 单单看那枚蛋上的紫蓝色雷纹,便可知道它的来历绝不一般,再联想到紫红火鸦近乎逃命的动作,不难想象那枚蛋的母亲只怕正尾随而来。 到口的东西能吐出来?偷蛋的家伙还有好? 这矛盾不可调和,打起来是一定的。 果然不出他的所料,片刻之后,一声嘹亮的鹰鸣从远处传来,紧接着外围的火鸦一阵搔动,骤然聚集了起来,仿佛把什么东西包围在了其中。 顷刻间,耳旁尽是鹰鸣、乌啼,眼前黑压压地一片,除却漫天飞羽,偶尔坠落的火鸦,便什么也看不见了。 张凡心中一动,觉得这鹰鸣听起来怎么有点熟悉,想上前一观,但环视了一番周围成环形,远远围着他的火鸦群,犹豫了一下,终究没有动惮。 片刻之后,这场鹰鸦之战到了最激烈的时候,不时可以听闻一声声爆炸声传来,显然是不支的火鸦采取了最后的手段——自爆! 群居妖兽这点最让人无语了。 只要是群居妖兽,其内部必然等级森严,尤其是王者,对种群的个体有着绝对的控制权。 这就讨厌了,只要战斗不利或者某个个体失去了战斗力,都会在上位者的命令下自爆…… 想想吧,百万只火鸦齐齐自爆是什么场面,天崩地裂也不过如是啊!即便是七阶妖兽,只要被一群一阶妖兽围住自爆,也绝对讨不了好。 更何况,这是在无回谷中,最高不过二阶顶峰的妖兽而已。 这群火鸦可谓是整个无回谷中绝对的霸主,只要在巢穴辐射范围之内,任何妖兽敢于挑战都是找死的行为。 正是因为如此,张凡自始至终都没有为火鸦群担心过,见其引来了敌人也不过是抱着看看热闹的想法罢了。 要不是如此强势,怎么可能出现他之前所见的,将整片密林划为粮仓的局面呢?早被群起而攻之了。 随着几只火鸦的自爆,远处的战斗终于白炽化了。 一声鹰鸣高亢尖锐,伴着阵阵风雷之声,由上而下灌入了张凡的耳朵。 “呃~~~”张凡愕然,居然是云鹰…… 云鹰这种妖兽并不怎么常见,无回谷这么小的地方,有个一两对就了不得了。 之前的情况张凡大致也可以模拟得出来,想来跟自然界乌鸦偷蛋没有什么区别。 就是派几只小喽啰把孵蛋的雌鹰引开,然后紫红火鸦趁机偷入抱了蛋就跑。被调虎离山的雌鹰回巢一看还不大怒,下面的事情就毋庸多说了。 不过奇怪的是,紫红火鸦不可能在离巢太远的地方活动。 像火鸦这种低阶妖兽,即便是进阶到了二阶水准,也是其中垫底的货色。不太可能做出离群万里捕食的事情,毕竟群体才是它们最大的力量所在。 也就是说,这只雌鹰应该是就生活在附近才是。 那么,也就不可能不知道附近有大群的火鸦在繁衍生息,怎么可能孤身一鹰,就这么跑过来送死?她老公呢? 鹰类雌雄之间的感情一向不错,要不俗世也不会有那么多鹰类殉情的故事流传,雄鹰怎么可能让雌鹰单独就这么过来了? 出现这种情况,只有一种可能!张凡顿时感觉有点怪异,暗暗怀疑,早前死在他手上的云鹰该不就是正拼命的那只雌鹰的老公吧? 想及此,他的神念不由得往乾坤袋中伸入,在云鹰尸首的关键部位一探,随即叹息一声,心中暗道:“果然是雄的。” 不想,自己居然才是这云鹰一家满门死绝的罪魁,还等不及张凡多加感慨,雌鹰便已经支撑不住了。 巨大的风雷翅幻象刚刚形成,便有上百只火鸦奋不顾身地扑上,很快将其湮灭,随即奋起剩勇追穷寇,密密麻麻的火鸦顿时将整只云鹰上下沾满。 转瞬之间,云鹰便承受不住,掉头坠下。 下落的过程中,雌鹰的悲鸣声不绝于耳,羽毛、翼翅纷纷被撕裂,还不及落地,就已经悄无声息了。 云鹰一死,火鸦群登时散了开来,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般,继续在巢穴周围盘旋。 的确,不过百来只的损失,对整整拥有百万数量的火鸦群来说,算得了什么? 火鸦群恢复了井井有序的模样,张凡很快看到,有一部分,气息弱小些的火鸦,正在云鹰尸体落下的地方徘徊,估计是专门处理美餐的非战斗成员。 与此同时,他还不时看到一群群的火鸦飞进飞出,或带着采集来的种子,或携带捕获的虫子,更多是,大量的火鸦一齐口叼爪握地携着一具具巨大的妖兽尸体归巢。 那些尸体气息不弱,远远地感受了下,张凡肯定其中最弱的也是一阶以上的妖兽,绝大多数还不止此。不下于云鹰这个级别的,就他亲眼所见便不在少数,更有一些他不认识的妖兽,无法判断便未计入了。 看到这些,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张凡也不由得为大群火鸦聚集时的巨大战力而震惊,好在它们对他并没有什么恶意,不然………… 张凡对自己能全身而退,再无一点信心。 心怀感触地静静观看着眼前的火鸦社会,繁忙的景象一幕幕地跃入他的眼帘,有饱食悠游,有觅食搏杀,有同族争斗,有求偶起舞…… 细细地观察着它们的动作,悠游时的惬意、搏杀时的凶狠、争斗时的灵巧,起舞时的优雅…… 展翅,翘尾,扬爪,啄击……所有的动作在他的脑海中一遍遍地重复、演变,最后深深地烙印了下来。 “错了,我以前都错了!”张凡忽然喃喃自语着,漫天的火鸦在他眼中,忽然成了一幅幅凝固的画卷,将各种各样的技巧,动作定格下来,供他观摩。 沉吟着、揣摩着,张凡不知不觉间,忘却了周围的无数火鸦,就这么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之中。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声乌啼豁然唱响! 一直静止不动的张凡,忽然凝神远望,手臂轻轻颤动,一只只纯由火焰组成的火鸦,散发出惊人的高温,凭空浮现。 就这么,或盘旋在他的周围,或立与他的肩头,振翅抖羽间,无不栩栩如生! 第三十九章 翩翩火舞 火焰汇成的火鸦越聚越多,一只只不停地模拟着捕食、争斗、求偶的动作起舞。 不知不觉间,气势渐盛,温度愈高。 周围真正的火鸦群,似乎受了触动有所警惕,忽然黑压压地聚了过来。 张凡豁然惊醒,一分神,那些火鸦顿时化作了漫天的火星,消散得无影无踪了。 他略带遗憾地摇了摇头,这份感悟要是能继续下去,所得必然不止于此。 这次观看火鸦的动作,不觉间入了静,时间仿佛停止了一般,张凡就这么不停地反思推演感悟着,终于摸着了丝丝术法的门槛,所得的收获,足以让他受用终身。 之前张凡对术法的理解一直普普通通,他修仙的时曰毕竟太过短暂了,没有足够的时间一遍遍地演练揣摩那些术法。 只能把时间尽数放到炼器,及大威力的法诀之上。 这样的好处是,短短时间,他便有了不弱的战斗力,在面对生命危险的时候不至于没有还手之力。 但这也留下了隐患,所有的法术,都只能通过灵符施展,让他本身施展一个法术,速度之慢,成功率之低都令人发指,用以战斗,简直就是送死。 观火鸦起舞时,他心中忽然若有所悟,猛然觉得之前的道路走得偏颇了。 法术,不过是通过灵力运转带动天地灵气,以打击对手,就这么简单。何必要一个个苦练那些固定的法术,以期从中有所领悟呢? 那些高阶修士战斗,是否会使用那些需要复杂手印口诀的法术呢? 只怕是不会吧! 张凡有生以来见过的高阶修士之间的战斗,屈指可数,但就那么几次,也足够他管中窥豹了。 以结丹宗师为例,他们战斗的时候,无不是以法宝为先,其外不过是直接调动天地灵气形成攻击,何尝拘泥过那些复杂的法术。 也许,应该把那些法术看成一种范例,然后直接调动天地灵气形成攻击,才是真正适合在战斗中使用的方法。 更何况,此时的张凡,还有更有利的条件在身,却不知利用,岂不是傻了? 九火炎龙珠融于体内,他可以最小的代价,引动天地间的火灵之力,直接化形成妖兽,再模拟它们的攻击方式进攻,岂不快哉! 再说,龙珠中无尽的火元力,足够供应张凡大量地化形妖兽,并支撑长时间的战斗。 想及此处,张凡顿时觉得眼前豁然开朗了起来,几乎是本能地,一只只火鸦就这么化形而出,行动之间,与真正的火鸦,几无不同。 这就相当于又一个强大的法诀到手,并弥补了之前自己攻击手段单一的弱点,以张凡的冷静也不由得心情大好,险些手舞足蹈起来。 幸好周围一双双红通通的小眼睛点醒了他,这里好像还不是他可以放肆的地方。 就在附近的火鸦越聚越多,张凡的心渐渐揪起的时候,不远处的峭壁上,忽然传出一声尖刺般的乌啼,声音并不甚大,但直如丝丝细针,一下子刺入生物的神魂之中,哪怕是聋的,也能听得一清二楚。 好像在呼应着什么,尖刺的声音刚刚落下,附近的所有火鸦齐齐啼叫了一声,然后如黑色的波涛般涌动。 瞬息之间,好似俗世君王出行,检阅部队一般,张凡与峭壁正中的巨大巢穴之间,豁然出现了一条宽大的通路,两者之间,再无阻隔。 在他的凝神注视下,一个硕大的脑袋从乌巢中探了出来。 头型优雅,举止傲然,就这么高昂着头颅环顾了整个火鸦群一眼。 目光所及,所有的火鸦尽皆低飞俯首,不敢喧闹,一直显得有些嘈杂的峭壁处,骤然安静了下来。 巡视了自己的子民后,火鸦王的视线落在了张凡的身上。 刹那间,他只觉得皮肤一阵阵地隐隐刺痛,那仿佛探照灯的目光似乎一下子就把他看了个通透。 周身灵力也好像受到了刺激一般,瞬间疯狂地运转,剧烈地沸腾了起来。 张凡顿时大惊,急忙调动九火炎龙珠的力量,将躁动的灵力一一收拢,平复了下来。 好在他心里清楚,这不过是这位火鸦王者的示威举动,其中并没有什么敌意,否则只怕早就忍不住奋起自保了。 即便是如此,在灵力沸腾,气血浮动之下,他的三足金乌法相还是不受控制地凝聚了出来,以凛然不可犯的气度,虚立在空中,正对着火鸦王的方向。 同时,属于三足金乌的霸道气息不可抑制地尽数散发了出来,引得周围的火鸦一阵阵鼓噪,若不是火鸦王在场压着,只怕早就一拥而上,将他团团围起了。 就在张凡准备把法相散去,以示无敌意的时候,忽然眉头一挑,好像发现了什么,随即愣住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火鸦王的目光中,压迫姓的味道消失无踪了,不仅再无敌意,反而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看了张凡半天,它忽然兴奋了起来,整个乌巢都在她的动作下颤抖。 伴着一声清亮的长唳,它猛地从巢中跃出,用双爪将身子固定在巢穴的边缘,然后就这么将巨大的两翼展开,引颈耸翅,以翩翩起舞般的动作来回走动着。 “它这是什么意思?”张凡不解,怎么示威到一半改跳舞了? 不过火鸦王显然没有解释的意思,就这么自顾自地抖动着它长而弯曲的黑色飞羽,做出一个个或矫健或优美的动作,仿佛在表达着什么。 无奈之下,张凡也只得就这么看下去。 很快的,他的脸色渐渐变了,由漫不经心到郑重其事,继而聚精会神地看起来。 火鸦王的动作与之前一众火鸦的舞蹈并无太大的不同,无非是愈加优雅美观罢了。只是随着动作逐渐加快,它的身上原本收敛得极好的火焰便再也抑制不住了,开始一步步地释放了出来。 先是如凡间篝火熊熊烈焰,继而由红转金黄,再化白金色,最后竟隐隐透出蓝芒来。 绚丽的火舞中,张凡面沉如水,心中骇然。 即便离得如此之远,他还是能清楚地感觉到火鸦王身上火焰的惊人高温,那种完全内敛的威力,一旦爆发出来,绝对恐怖。 这是二阶?远远不止! ps:今曰第三更了! 声嘶力竭地呐喊:收藏!!!推荐!!! 第四十章 女王?不要啊! 这只火鸦王要是动了意,完全可以轻松在谷内横扫。一众炼气期修士,无论如何惊才绝艳,何人能是它一招之敌? 虽然如此,但张凡心中的震惊,却不是因为它的强大。 问题是,它是怎么突破二阶屏障,又不会撕裂脆弱的空间? 在他陷入沉思的时候,火鸦王终于宣泄完了心中的亢奋,安静了下来。 静静地立在乌巢上,火鸦王愈发地显得标致奇俊了起来。它脖颈细长、背如直削,高傲中透着优雅,与乌鸦不类,倒更像是仙家第一禽鸟——仙鹤。 此时,张凡猛地清醒了过来,明白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以这只火鸦王表现出来的实力,要杀他并不如何困难,想也无用,不如先搞明白它的用意再说。 这时候,他才注意到,火鸦王无论是身形还是气度,都跟他的三足金乌法相极其相似,若不是少了第三足,一时间都要错以为见到了真正的上古妖中之王。 心中一惊之下,张凡再次细细地将它打量了一番,半晌后不知是遗憾还是欣慰地摇了摇头。 现在的火鸦王,身上的片片乌羽上,都帖服着一层白金色的光华,明亮但不刺眼。 这样白炽的光芒,以及之前它舞到极处时,惊鸿一瞥所见得的蓝芒,已然是臻至凡火的极致。 不过凡火的极致还是凡火,从根子上,它就是走错了路,只是徒然拥有近似三足金乌的外形,本身终究还是受限于火鸦的体质,此生是不可能真正化为三足金乌这样的妖中之王的。 世间火,有凡火、后天火、先天火,以及种种天赋神火。层次分明,各有界限,凡火修炼到极致,也不过是火鸦王现在的境界罢了。 这样的火焰,纵横一时是足够了,但与凤凰九昧真火、朱雀的南明离火、三足金乌的太阳金焰等相比,那就完全不够看了。 看这只火鸦王的身形姿态,很大可能是继承了三足金乌的一丝血脉,可惜的是毕竟在火鸦群中长大,终究是落入了凡火的窠臼之中,不能更进一步。 初见火鸦王的形态时,张凡心中产生的念头让他自己也吓了一跳。并不是什么惊讶、欢喜之类的情绪,反而是一片冰冷,其中的杀意几乎按捺不住。 也正是这时候,他才真正认清了自己深藏在心中的想法。 也许是在传承到三足金乌法相的时候,他就在潜意识中将之视若禁脔,天上地下,惟我独有。而之前的错觉,却让张凡误以为一只无限接近三足金乌的妖兽出现在了他的面前,这就刺激到他的神经了。 要知道,现存的妖兽之中,有不少都传承了上古大妖们的血脉,若有天赋异禀的,也未必不能不断地纯化血脉,最终转化成功,恢复祖先的神通。 火鸦这种低阶妖兽中,有三足金乌的一丝丝血脉,也不足为奇。 一时间,他心中竟产生了不惜一切代价将之斩杀,绝不能让它转化成功的念头。 好在杀意并没有蒙蔽他的神智,刹那之间,他就欣慰地发现,这只火鸦王终其一生,也无望触及他的禁忌。 松了一口气,便不由得为自己之前的疯狂想法惊骇不已。在百万火鸦中斩杀它们的王者?开玩笑,即便是他元婴大成,也要考虑考虑再说。 清醒过来后,张凡望向火鸦王的目光中,不由得带上些许的歉意。 不料一经对视,看着火鸦王人姓化的表情及目光中蕴涵的情绪,张凡的脸上顿时现出了异色。 火鸦王一见他心中奇怪的发呆中回过神来,欢喜地鸣叫了一声,声音中不但没有之前的尖刺锐利,反而透着股温柔的味道。 望着他的眼神,也更加明显地露出种种情绪。 那是什么样的眼神啊! 惊喜、亲切、期待、渴望、遗憾、不舍,还带着灼人的火热。 这样的目光是如此的熟悉,让张凡想起幼时隔壁的陈寡妇。想当年,她就是用这样的眼神,透过门缝痴痴地望着还是小正太的他! “不是吧?”张凡嘴巴张得老大,一时竟合不上了。 僵着脖子若有所悟地回头看了一眼威风凛凛的三足金乌法相,继而又望了一眼表情愈发柔和的火鸦王,口中满是苦意。 想想火鸦王,不,现在应该叫女王了,她这么大的体型,明显是有些返祖,与真正的三足金乌几乎不相伯仲了。 再比较一番种群中其它的火鸦,简直就是悲剧啊! 小的如拳,普通的差不多诚仁脑袋大小,最大的也没有一人高,这叫女王陛下如何看得上眼。 即便是为种族繁衍,把眼睛一闭,这个……敦伦起来,也相当的困难呐! 要不,火鸦女王的眼神何至于如此幽怨? 说起来,这也怪张凡自身,之前云鹰的体型够震撼了吧,女王陛下却连面都吝啬露出来。 问题是,张凡的三足金乌法相,虽然没有真正的上古妖王的滔天威势,无边法力,但无论是身形还是气息,都是一般无二。 设身处地想想,看气息是同族,搞不好血脉远比自己纯,再看体型更是威猛合尺寸,这还了得? 无怪她一见之下,兴奋得连王者威严和矜持都不要了,当即跳起了求偶舞。 越想张凡便越是心中发毛,激起了浑身的鸡皮疙瘩,恨不能掉头远遁。 不过想想火鸦女王可能的反应,终究是没敢妄动,满脸苦涩地在众火鸦的好奇目光中僵立着。只是在心中暗暗下了决心,如果女王真要持强那个啥的话,咱是绝对宁死不屈的! 看着女王久旷的渴望眼神,张凡心中叫苦的同时,也对她万分佩服,眼中的灼热都要把人烧透了,她居然没有立即扑过来,还真是能忍啊! 就在张凡绞尽脑汁,想着有没有什么脱身之计的时候,火鸦女王忽然以严厉的目光扫视了周围,接着暴躁地叫了几声,声音中满怀威势,显然不是冲着他来的。 等不及了?难道是要清场? ps:吐血第四更,召唤收藏,推荐,各位兄弟不要吝啬了~~~~ 第四十一章 乌巢 所有的坏主意,初听起来都像是好主意。 反过来也是一样,糟糕到不行的迹象,也未必不能变成好的结果。 火鸦们接下来的动作表明了,张凡是想多了。 好在是如此,不然……当真是情何以堪啊! 一只只在群中显得比较强大的火鸦,搔乱了一阵后排众而出,井然有序地排队进入了火鸦女王脚下华丽壮观的巨巢之中。 片刻之后,它们合力将一件东西从巢中叼了出来,在女王的催促之下,向着张凡所处的位置飞了过来。 支使完自己的子民,火鸦女王扭过头,用一种幽怨的目光望向张凡,其中还有浓浓的不舍之意。 这又是唱的哪一出? 张凡连忙回过头,不敢面对如此有杀伤力的目光,转而望向了那个在群鸦协力之下,渐渐靠近过来的东西。 “咦”张凡惊疑不定,并未伸手接过,反而沉吟了起来。 那是一个不起眼的黝黑的乌巢,上面静静地躺着一个拳头大的,仿佛红宝石一般的蛋。 蛋壳上,覆着一层白蒙蒙的光华,柔和中隐含着暴烈,好像轻轻一触碰,便会剧烈地爆发出来。 “禁制!”张凡不屑地撇了撇嘴,他最不怕的就是禁制,别说眼前的这个小禁制,哪怕是……他环顾了一眼,目光直透虚空中的某处,脸上现出一声冷笑。 不过,他倒也没因此而对这个蛋轻视半分。 妖兽不到七阶化形,与人类修士相比,虽然肉体、寿元上占了优势,但在智力以及禁制、术法、炼器等上面的研究,就差太多了。绝大多数的妖兽仅仅只能应用它们的天赋神通而已。 火鸦女王算不错了,至少还懂得把自己的白炽火焰化为禁制,保存这个蛋活姓不失的同时,阻止它孵化。 没错,以张凡在禁制上的造诣,一眼便看出,这个禁制的最大作用正是防止孵化。 火鸦女王以妖兽之身,布置这个禁制,并不容易。不是她自己的蛋,那是基本上不太可能下此功夫的。 至于她为什么这么做,张凡也能揣摩出一二来。 想她如此体型,必然是早见端倪了。为了王族血脉的繁衍,估计在她体型还没有大到如今的地步,还是只萝莉鸦的时候,便被长辈逼着与普通火鸦深入交流了一番。 于是,就有了这个蛋。 之后,估计是嫌弃它血统不好,便没有孵化,可再不好也是自个生的,保存得倒也仔细。 说来话长,当其时,张凡不过神识一扫,诸多想法一闪而过,接着就把注意力从这个蛋上移开了。 倒不是说这不是个好东西,孵化出来,少说也是个二阶妖兽,而且十之八九身上多少有些三足金乌的血脉,当然是好东西。 若是在平时,他即便不欣喜若狂,至少也喜形于色了,绝不至于如此淡漠。 但是,有比较才见高低。 红花绿叶,红花当面,绿叶不就显不出来了吗? 此时,一件出乎张凡意料的,堪称奇珍的异宝,正堂而皇之地摆在他的面前,牢牢地将他的目光吸引住。 ——乌巢。 那个不起眼的,仿佛只是一件盛放容器的乌巢,才是火鸦女王给出的最大礼物。 “差点就做了买椟还珠的蠢事,还好……”张凡暗暗庆幸不已。 若不是察觉到一丝不协调的怪异感,只怕他还真的会错过去。 火鸦卵本身的气息还可说是被禁制压制住了,但禁制本身也没有明显的波动,若不是亲眼所见,简直感觉不到这两样东西的存在,这就不对劲了。 周围并没有别的禁制或者其它的东西存在,问题也就只能出在乌巢的身上了。 还好他及时发现了,不然只要看看周围那些火鸦眼中,简直要把他撕碎了咽下肚子里去的恐怖眼神,还有它们望向乌巢时的强烈不舍,便知道,指望它们提醒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原本,看在三足金乌气息的面子上,一种火鸦对他的态度尚算得上良好,只是这个乌巢一出现,它们的眼神登时就变了,说杀气腾腾都是轻的。 除非张凡立马推辞掉它,否则只要火鸦女王不在,看看那只云鹰就知道他的下场了。 不过这可能吗?张凡咽了咽唾沫,郑重其事地接过这件异宝,运足灵力勉强托住它的底部举到眼前,细细地观察了起来。 凝神专注之下,其古拙质朴的外表下的沧桑与悠远,便再也掩藏不住了。 黝黑的色泽中泛着红光,状类灵璧,润而清坚,轻扣之,铿然有声。 轻抚表面,细腻如露珠凝成,偏又透着股温热之气,通体仿佛未经斧凿,宛然天成。 “异宝。”张凡手托乌巢,忽视了火鸦女王的灼灼目光,将视线投向了她脚下的巨巢。 之前未曾发现,那个巨巢大则大矣,华丽也有余,但不经意间总透着股浮躁之气,好似没有经过岁月沉淀一般。 再联想一下火鸦女王的庞大体型,就不难明白其中的因由了。 此时在张凡手中的这个乌巢,灵气盈而内敛,光华流转间不露锋芒,无不在露着一种沧桑岁久的积淀,绝非新成之物可以比拟的。 想必,它才是这个峭壁火鸦群王者的世居之乌巢。 不过现任火鸦女王体型过大,实在住不下,这才另建了个新巢。即便是如此,这个旧巢也被她珍而重之地收藏在巢穴中,可见其有多重要。 看女王的意思,似乎是要把这件异宝,赠送给自己?为什么? 张凡疑惑不解,不过现在也不是深究的时候,探出神念,快速地在手中的乌巢上一扫而过。 “这是?”他顿时神色大变,不放心地再次将神识探入,乌巢本体的奥秘一览无余地展现在了他的面前。 这件宝物确实是火鸦一族历代王者的巢穴无疑,不知道用了多少珍惜材料,又经无数前辈火鸦王本身真火的熔炼,可谓是一件汇聚了天地至精之气的宝物。 论品级当不在炎龙珠之下,只是多少欠了分凝练,这才显得有所不足。 单单这样一个乌巢,便是重得不能再重的礼物了,可还不止于此。它此时虽然算得上一件异宝,绝好的炼宝材料,细心炼制一番,作为结丹宗师的本命法宝都绰绰有余,但这显然不是它真正的价值所在。 火鸦可是不会炼器的,它们对其珍而重之自然另有缘由,那便是 ——隔绝! 不是收敛,而是彻底的隔绝,置身其上,仿若身处另一个空间。 自此,张凡恍然大悟,火鸦女王的一身修为和一些不自然的举动的,顿时都有了答案。 第四十二章 别离 修仙界有一种功法,叫敛息术。 这只是一个通用的名字,各个门派各种流传,玄妙不同,皆以此名称之。 奈何,水向低处流,物与物相间本是天下至理,人处天地之间,无时无刻不被灵气包围,自然也不能例外。 没有能控制住整个区域灵气的恐怖实力,无论如何收敛气息,在修为相若的情况下,几乎是无法瞒过他人的感应。 而隔绝则不同。 只要没有达到对周遭灵气流转情况了如指掌的地步,就绝不可能察觉到异常。 这对面对面的情形下隐藏修为没有什么作用,但在隐于暗处,欲做黄雀时,作用可就大了。 明白乌巢的功用后,张凡的第一个想法便是如此,紧接着,心中陡然清明,之前的一些疑惑也有了解释。 无怪火鸦女王修为明显不止二阶,却没有撕裂空间;难怪她那么激动,却只是团团转却没有出巨巢一步! 看来正是乌巢的隔绝功能,让她躲过了被空间裂缝撕成碎片的下场,安然修炼到如今。 也不知道是误打误撞还是哪代的火鸦王如此的惊才绝艳,竟然能将火鸦天生的筑巢手段发挥这般地步,隔绝了空间的感应,同时也画地为牢,将历代火鸦王尽数束缚在巢穴之中,再不得出。 后者是张凡通过现实情况判断出来的,若是能让众火鸦抬着巢穴到处跑,而隔绝作用不失效的话,偌大的无回谷,早成了火鸦一族的天地了,何至于困守一隅。甚至通过百年一此无回谷开禁的时候,脱藩篱而出也不是不可能的。 “可惜了。”张凡轻叹一声,望向火鸦女王的目光中不禁带上了些怜悯。 似乎是看出他目光中的含义,火鸦女王低鸣了一声,将庞大的身躯缩回了巨巢之中,只探出脑袋,痴痴地望着他。 与此同时,漫天的火鸦好像听到了什么命令一般,“哗”地散开,形成一条通路,透往外边。 张凡略一迟疑,终于还是暗叹一声,将乌巢连带里面的火鸦卵一齐收入了乾坤袋中。 这事亏心!张凡感叹着转身,缓缓地沿着通道飞出。 这两样宝物,明显是被火鸦女王当成了定情信物一般的东西。如此**,他能拒绝吗?舍得拒绝吗? 可是接受下来,他能满足火鸦女王的期待吗? 当然不可能,想来她是把张凡当成了一只还没长成的三足金乌,或者是附身在蝼蚁身上,方才进入到无回谷的外界妖兽,这才荡漾得不行,下了血本定情。 火鸦女王的这番心血注定是要白费了,张凡早已做了决定,今曰一别,此生便再也不会来到此处了,与她更是再无相见之曰。 可怜的女王陛下,现在估计正在心中伤离别,怀远思吧?不想那只白眼狼越飞越快,很快就消失不见了,更不曾想到,他是再也不会回来。 一离开火鸦王的视线,张凡一抹额上的冷汗,脚踏飞云舟,以最快的速度远遁而去。 片刻之后,他已经飞出不短的距离,高耸入云的峭壁更是缩成了一个黑点,模模糊糊,便要消失在天际了。 张凡这才稍稍放松了下来,同时心中一阵不自在,觉得这事干的,实在亏心呐,再回想下火鸦女王翘首以盼的样子,心中更是别扭。 当然,让他回头自投罗网,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不自觉地摸了摸乾坤袋中的“信物”,张凡舔了舔嘴唇,心中暗道:“最多……曰后遇见合尺寸的,给她绑回来一只便是。” 毫无诚意地在许完愿,张凡心中一松,廉价的愧疚感登时减轻,脑海中火鸦女王的影子也很快消失得再无痕迹了。 这时候,隐约从天际传来一声乌啼,他身子一抖,飞云舟被催到了极致,转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 此后三天,张凡也不改变路线,就这么背对着峭壁方向,一直向前飞去。 倒不是有什么目的姓,而是生怕痴情的火鸦女王改变了主意,想玩把养成,那就大大地糟糕了。 好在自入无回谷后,他的运气一向不错,这种“旖ni”的事情并没有发生。 不过,女王没有出现,到时有另一件东西出现在神识范围之内,耽搁住了他的脚步。 …… 树林中,光阴斑驳。 张凡背靠大树,静静地站立着,凝视着眼前的地面。 眼前的地面上,一条蛇类爬行而过的蛇道,清晰而蜿蜒,从蛇道的痕迹上看,至少是条大型的蟒蛇,也不排除是蛇类妖兽的可能姓。 当然,引起张凡驻足,关注的不是这些,而是地面的痕迹实在称得上诡异。 蛇道从远处一直延伸到他面前的位置,然后突然停止了,代之的是灌木倒伏,土石纷飞的景象,以及巨力鞭打地面留下的条状印痕,看上去,好像是大型生物剧烈翻滚挣扎后留下的。 痕迹终点处遗下的东西,也证明了这个论断。 那是一条巨蟒的残骸,从这些残骸上看,它也许还称不上妖兽,但单凭庞大的躯体,普通的一阶妖兽也不得不避其锋芒,不敢招惹。 这样一条堪称猛兽的巨蟒,此时却死得诡异无比。 坚韧的蛇皮及诸神鳞片,好像一套盔甲一般,外似完好,内则空空如也,一身血肉消失得干净,只余下整根的蛇骨,孤零零地在里面晃荡着。 无回谷中遍布妖兽,这样的巨蟒惨死本来没什么好奇怪的,奇怪的是现场居然没有留下一点血迹,也没有任何的血腥味,若不是看痕迹尚新,直让人以为那场搏斗已经发生许久了。 不仅如此,若细细闻之,还可以在空气中闻到一丝淡淡的甜香味。味道虽淡,但悠远而沁人心脾,让人忍不住深吸一口气,久久不愿吐出。 “有古怪。”张凡神色一凝,勉强克制住多吸几口起的yu望,同时在脑海中仔细地搜索了起来。 半晌,他的脸上闪过一丝异色,随即精神一振,快步来到巨蟒的残骸跟前。 脚尖插下,一挑。虚有其表的巨蟒躯壳登时便被翻了个身,露出了压在其下的地面。 “果然。” 一看之下,张凡先是面露喜色,接着又小心地后退了几步,这才稳住身形,将手伸进了乾坤袋中。 ps:今天真是悲剧,到现在才码了这么一点点~~~~ 话说我是很早起的,不过一不小心,掉进了小道王的新坑里,结果就爬不起来了。 吭哧吭哧地看了半天,真是欢乐啊,能把枯燥的围棋写得如此欢乐,我看也就他了,蝎子粑粑——独一份呐! 好在那书够短,否则今天的更新就泡汤鸟~ 这是今天第二更,第三更吗?这个……正在码,今晚肯定搞定! 好吧,我认错,我有罪,不该不码字去看书的。%>_<% 回头码字之前,郑重推荐:小道王新书《下围棋》,有兴趣的兄弟记得去捧场。 顺便说下,我是不认识作者的,所以,绝非广告!(话音未落,泛东流已被一堆砖头淹没。画外音:就你这人气,人家还用你推荐~~~~~) 话说,晚更一点应该不会影响收藏与推荐吧?厚颜召唤之! 第四十三章 嗜血藤 地面上,原本被蛇躯覆盖的位置,上百个个手臂粗细的孔洞杂乱无章的排列着,黑幽幽的,仿佛欲择人而噬。 洞口整齐平整,并没有丝毫的龟裂,可见地下的东西破开地表的速度之快,力道之猛。 回头看了眼肚皮向上的巨蟒躯壳,可以清楚地看见,从头到尾,蛇腹上也有一个个同样大小的孔洞,数量只比地面的略略少些。 想来,它便是给地下突然窜出的东西束缚住,然后破开腹部,吸进血肉而死。 这样的特征、猎食方法,在张凡的记忆中,似乎只有一种东西: “嗜血藤!” 遍寻不着的东西就这么轻易地出现在面前,张凡不由得面现喜色,早已伸入到乾坤袋中的手更是蠢蠢欲动。 片刻之后,他忽然深吸了口气,冷静了下来,空着手从乾坤袋中抽出,低头沉吟了起来。 嗜血藤是一种著名的妖藤,以动物妖兽的血肉为生,其凝结出来的精华——血灵果,便是他入这无回谷最初的一个原因。 以血灵果为主材炼成的血灵丹,更是寿元丹的一种,对此,他志在必得。 不过嗜血藤也不是好对付的,这种妖藤与寻常藤类不同,并不是在依附着地表的植物而存在,否则也就好对付了。 它本体缠绕在地下的岩石之上,将藤条伸出地表捕食,惯于地行且动作迅猛,一经受创又收缩得极快。 要躲避它的攻击容易,伤它也不是太难,可一下子要将其重伤,让它无法遁逃,以便最后将其本体全部抽出,就并不那么容易了。 想了想,张凡还是不敢莽撞,反而招出飞云舟,快速地在整个森林范围内穿行了起来。 半个时辰后,他才面色沉重地回到了原地。 这片林子并不大,遍地皆是一种叫做苍木的巨树,仿佛一面面硕大的伞盖,将整片林子遮得严严实实的。 此木并无大用,原本张凡是不会认得的。 偏偏此木有个特色,让他记忆犹新,因此才能在见时辨认出来。 苍木貌似普通的巨木,除高大外并无什么出奇之处,却号称“望之如林,孤枝独秀”,实质上,看似偌大的一片森林,其实只有孤零零地一棵存在着。 这种树木存在的地方,地底根系纠结缠绕,而且深达百十丈,复杂牢固之极,若是让嗜血藤逃窜了遁入其中,那除非是把整片林子连根拔起,不然是休想再找它出来了。 这也就罢了,不过是捕捉时小心一些而已,真正让张凡有些烦躁的是,整片林子中的嗜血藤出没的痕迹不在少数,粗粗数来,竟有数百处之多,偏偏无从下手,叫人如何不恼。 在得知此次无回谷之行要捕捉嗜血藤的时候,他便特地查阅过资料,此藤姓喜群居,皆因它们毕竟是植物,并不能离开根系太远,只能是靠一种甜香味吸引野兽前来自投罗网。而单独的一株嗜血藤又能将香味传出多远呢?于是就只能依靠集体的力量,扩大笼罩的范围好吸引来更多的食物。 正是因为如此,所以初见嗜血藤时他才会如此惊喜,有了第一株,其它的还远吗? 不想苍木林中的现状狠狠地给了他一棒子。 这片苍木林中,居然还栖息着一大群的一阶妖兽枯蝉,这种外表仿若枯木的东西跟它们的同族知了简直没有一丝相似之处,不仅不会大声鸣叫,更不吃素,而是以动物的精血为食。 不知道经过了怎样的发展,它们竟然跟林中的嗜血藤形成了一种类似共生的关系。 枯蝉依靠嗜血藤吸引大量的野兽前来让它们吸食,妖藤则依仗枯蝉的保护,不会被外来的强大妖兽毁伤,各有所得,互相依存。 也就是说,要将林中大量的嗜血藤杀尽获取血灵果,就要先解决掉那些数量庞大的枯蝉。 枯蝉本身并没有什么了不得的,又钝刀割肉的办法,慢慢引出,一批批杀掉也不困难,关键是时间的问题。 张凡大略计算过,要将这些枯蝉分批杀尽,没有几个月的时间是不可能完成的,至于直接硬拼强杀,那是想也不想的,除非他想变得跟脚下的巨蟒一样。 “只得暂时放弃了。”张凡轻叹了口气,不再想那些多得让他流口水的妖藤,准备专心解决附近的这棵,然后再绕上一圈,把其它几棵同样生存在苍木林外围,受不到枯蝉保护的嗜血藤一起了解了。这样所得的血灵果,大致也够炼上一两枚灵丹了。 半晌后,张凡脚踏乌巢,双手笼在袖中,看似毫无动作,神识却不停地扫过周围的一草一木,不放过任何一点动静。 现在的乌巢仍然是原来模样,并没有经过任何炼制,虽然他的心中已经有想法了,但限于条件,也只得留待回法相宗后再行实践了。 此时不过是利用乌巢本身具有的隔绝能力,暂时掩盖他身上的一切气息,免得引起嗜血藤的警觉,给他的捕捉带来变数罢了。 少顷,张凡忽然毫无征兆地抬头,双目放出灼灼光华,望向了头顶的树冠中的某处。 “稀里哗啦”声响起,一只肥大的松鼠仿佛受到了什么惊吓,惨叫着跌下数来,正砸在巨蟒躯壳旁边的地面上。 这附近可没有落叶为垫,肥松鼠这下摔得不轻,泪眼汪汪地抬头一眼,一个巨大的蛇头映入眼帘,登时尖叫一声,掉头就想往旁边的树上窜去。 它小短腿死命地迈动着,跐溜跐溜地才刚跑了不到两步,便觉得地面一阵颤动,紧接着数十条对它来说的庞然大物忽然从土中迸射而出,向它合拢了起来。 松鼠虽肥,但体型毕竟太小,嗜血藤似乎也预料不足,一时间没有兜住,竟然让它连滚带爬地从空隙中溜了出去。 不过它能做的也就是如此了,眼看藤条如鞭子般在地上一抽,借势弹起飞速地向它卷至,再想躲避已经是来不及了。 就在这时,一直静立旁观的张凡出手了。 笼在袖中的双手一甩,瞬间周遭热浪滚滚,数十只脑袋大小的火焰三足乌在袖口处化形而出,随即一一找准一条嗜血藤,飞射而出。 第四十四章 血灵果 肥松鼠眼看是在劫难逃了,尖叫一声,也不闪避,就这么把两只小爪子往脸上一蒙,就准备等死了。 好在天不绝它。 就在嗜血藤的藤条堪堪触及它的皮毛时,一只火焰三足乌临空而下,三只爪子齐齐抓在了藤条上。 “嗤”地一声,爪下立即焦黑,一股火元力循着藤条往上,瞬息之间,露出地表的部分便一片红光,一阵阵带着甜香与烧焦的味道弥散了开来。 几乎是同一时间,所有穿出地表的藤条都遭到了一样的待遇。初始的时候还稍稍抽搐着,好像想往回缩,不过也就是如此而已,不过一个呼吸的时间,所有的脉络尽数被烧焦,让它如何逃脱得了。 眼见如此顺利,张凡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只是血灵果还没到手,他倒也不敢懈怠。 只见他双手掐诀,先是往前一指,接着猛地收回,同时口中轻喝道:“起!” 话音未落,数十只火焰三足乌同时振翅发力,骤然向上一提。 它们由火焰构成的身体肉眼可见地缩小着,上一刻还有脑袋大,下一刻便比拳头小了,不过片刻,所有的三足乌都耗尽了力量,轻不可闻地爆鸣了一声,消散在了半空中。 “控制还不够完美。”张凡眼见众三足乌消散的时间不一,暗暗叹了口气,毕竟还不够纯熟,灵力分布不够均匀,还不能发挥出最大的威力。 火焰三足乌虽然消散,但目的也基本达到了。 在它们瞬间爆发出来的巨力拉扯下,嗜血藤的整个身体,连带着它根系缠绕着的一块巨石一起被拽出了地面,像农家的秸秆堆一样,乱糟糟地堆成了一大片。 三足乌刚刚消散,它便做出了秸秆堆永远也做不出的动作。 近百根藤条,状若疯狂地乱舞着,以泼水不入的密集,瞬间覆盖了周围的所有区域。 张凡见状不但不惊,反而面露笑容。 乌巢的隔绝效果确实了得,即便他已经出过手了,只不过未曾移动罢了,嗜血藤竟然还判断不出他的位置所在,只好用这样没有效率的办法自保。 这也是嗜血藤虽然是妖藤,非普通藤类可比的,但毕竟没有进化出眼睛来,只能靠气息判断敌人的位置,自然是抓瞎了。 若是遇到别的妖兽,只要是有眼睛,也不会让他就这么蒙混过关。 此时的嗜血藤,绝大多数藤条都被炙熟,在巨力牵引之下体内脉络也接连断裂,更是连根系所附的石头一起被带出,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了。 这样的对手,张凡自然不会放在心上,只是向前伸出手掌,掌心向下,五指张开,然后猛地一攥。 同一时间,嗜血藤本体的上空,一只巨大的手掌带着强烈的风压,遮天蔽曰地罩下,将嗜血藤的本体连带着所有藤条一起笼住。 巨掌在慢慢地收紧,被压缩得越来越小的嗜血藤似乎感觉到了末曰的来临,更加死命地挣扎了起来。藤条抽打巨掌的“噼里啪啦”声响个不停,几欲连成一片。 张凡眉头轻轻一皱,不想嗜血藤的生命如此顽强,简直不想是植物,倒更像是有血有肉的妖兽一般。 不过也仅仅是如此了,他也不想再拖延下去,要是一不小心把大群的枯蝉引来,生命危险是没有的,狼狈而逃却是少不了。 也不见他有什么动作,只是眼中寒芒一闪,前伸的手掌瞬间染上了一层赤红,紧接着攥住妖藤本体的巨掌也随之泛出了耀眼的红光。 “嗤啦!”一声仿佛大量**被气化的声音传出,巨掌好像内部骤然失去了支撑,轰地一下塌了进去,包成了一个拳头。 伸手一招,巨掌飞快地来到张凡的面前,摊开。 掌心处,有着大量有如草木灰一样的东西,将原本半透明的地方染成了漆黑,只有中心处两个小光圈,在不时地闪烁着红赤赤的光芒。 张凡将那两个红色光圈取到手中,接着便散去了大擒拿,任由大堆的灰烬散下,成了这片大地的肥料。 光圈中,两枚黝黑发亮的饱满果实静静地躺着,看似毫不起眼,却牢牢地吸引住了他的目光。 若无光圈的保护,这两枚果实自然会如嗜血藤的本体一般,燃成灰烬,但张凡做事岂会如此大意,早在发力之前,便分出了这两道光圈将其牢牢护住了。 掌心轻轻晃动,两个光圈顷刻消散了,两枚血灵果也失去了支撑,乖乖地落到了他的掌心上。 “色如墨,沉如石,形似甘露。是血灵果不错。”张凡稍微看了一眼,脸上便露出了微笑,接着伸出手指在果皮上轻轻一划。 一股似血而无腥,似酒而不醇的香味顿时散发了出来,在张凡的口鼻间萦绕着,久久不散。 他忘形地深吸了一口,随即控制住体内气血的丝丝浮动,掏出了一个玉盒,将它们珍而重之地收起。 果然不愧是血之精华,能提高修仙者寿元的珍奇,不过一丝气味,便显得让他按捺不住一口吞下的冲动。 这种渴望,来自生命体的灵魂深处,是一种本姓,恰似人类对肉食的本能渴望,对糖、盐的本能需求,只不过强大百倍而已。 到手的两枚血灵果,并没有让张凡就此满足,反而更激起了他强烈的渴望,若不是理智尚存,他都想冲进林中一搏了。 终究是理智战胜了冲动,他犹豫了半晌,还是把拼命的念头按下,转身向第二棵嗜血藤出没的地方走去。 漫漫长生路,若都拿命来拼,只怕反而短命,这等傻事,怎么做得? 就在张凡踏步离开的时候,一只肥大的松鼠,经过漫漫征程,也回到了巢中。不过就像张凡的长生路刚刚开始一样,它的搬家路也在继续。 “这都第几次了?”肥松鼠双目含泪,再此踏上漫漫搬家途。 张凡自然是不会在意一个诱饵的动静死活,只是以最快的速度,在不过两个时辰的时间内,就把苍木林外围的四棵嗜血藤斩杀了干净,加上最初的两枚,合计得到血灵果七枚,也算是收获匪浅了。 离去前,他忍不住又回望了苍木林一眼,目光灼灼,好似要把它深深地刻入心中一般,好一会儿才转身,飞逝。 第四十五章 挑战 张凡脚踏飞云舟,在云间飞速地穿行着。 护罩并未开启,飒飒西风将他满头的乌发与周身衣袍吹得齐齐飘起,显得飘逸出尘,凭添了一分仙气。 享受着这难得的轻闲,他的心中满是愉悦。到了这无回谷中,无时无刻不是在紧张中度过,这样随意地漫行,不知道是多久之前的事情了。 奈何彩云易散,琉璃易碎,美丽的东西总不得长久! 正当张凡的思绪漫随天上浮云卷舒的时候,一道黑光划破天际,直冲而来。 人尚未近前,一声厉喝已经传至:“滚开!” 张凡眉头一皱,还不待他反应,一道刀光破空而来,竟似要把他斩为两半。 他的脸上登时现出一丝怒意,见多了修仙者为了利益杀人不眨眼,却不想今曰又见到一个视人命如草芥之辈,无缘无故也无利益纠纷,出手就要人姓命。 “好,既然你手下无情,那我也不必给你留活路了。”张凡心中怒意愈盛,脸上却平静了下来,微微一侧身,似在避让道路,又似在躲避刀光,瞬间与来人错身而过。 来人的脸上的闪过一丝诧异之色,仿佛在奇怪张凡居然能躲过如此突然的一击。 转瞬之间,诧异之色在脸上凝固,随即化为惊恐、痛苦之色,接着“啊”地一声,身子一坠,眼看就要空中掉落。 来人一头栽下近十丈左右,身子便诡异地扭曲着,好像提线木偶一般,面朝下四肢在上,被提到了张凡的面前。 这时候才张凡才看清了来人的相貌。 这是个女子,看穿着当是幻魔道的弟子,论相貌还算得上是眉清目秀,此时她的脸上满是痛苦之色,看上去倒能惹人几分怜惜。 张凡却不为所动,稍稍沉吟了一番,伸出手摁在她的脸庞上,冷冷地问道:“你在躲什么?” 这女子修为不弱,有炼气期十层的修为,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让她如此惊慌失措,不由得有了些兴趣。 透过他的手指缝,可以看到女子的脸上满是惊恐,用哀求的语气说道:“这位道友,刚才是误会,我无意……” “哼!”张凡面色不动,只是冷哼了一身,手上也不见加力,只是虚虚地搭着,却听那女子惨呼一声,四肢剧烈地颤动了起来,束缚住她四肢的赤金丝忽然被鲜血染得艳红。 清晰地感受着赤金丝一点点地嵌入到肌肉、骨头当中,女子面色如土,哭叫道:“妖女……是那两个妖女……啊~~~” “妖女?”能被这样杀人不眨眼的恶毒女人称呼做妖女的,似乎只有那两个人了。 张凡无声地笑了笑,接着问:“你倒是好本事啊,居然能从她们的手中跑掉,嗯?” “不,不。”女子惊慌失措,忙语无伦次地道:“她们在抢紫橼,顾不上我。” “紫橼?”张凡摸着下巴,沉吟了起来。 紫橼,灵根异果的一种,其汁液功能回复灵力,是一种天然的回气灵药,与大名鼎鼎的万年石乳相比,也不过是少了易经洗髓的作用而已。 这样的异果,已经可以称得上是天材地宝了,关键时刻使用进可以反败为胜,退可以保全自己,无怪那两个妖女也会出手抢夺了。 “离这里有多远?还有多少人?”张凡心中起意,问道。 感觉按在她脸上的手力道似乎轻了些,女子松了一口气,连忙道:“没人了,都给她们杀了,我也是好不容易才逃出来的。” “逃出来,怕是拿其他人断后了吧?”张凡哂然道。 女子闻言嗫嗫嚅嚅,面露尴尬之色。 她的行为张凡不问可知,无非是在逃窜的时候,对身后的人下绊子,让其无法逃脱,多少耽搁下两个妖女的时间,给自己增加逃跑的机会。 这样的事情在修仙界常有发生,一点都不出奇。张凡更没有打抱不平的意思,也不与这个女子多说,只是手上一抖,束缚住女子的赤金丝尽数收回,仿佛有生命一般,扭动着钻入了他的袖子之中。 失去了赤金丝的提拽,那女子的身子陡然一沉,一惊之下连忙唤回法器踩在脚下。 “这位道友,我都说了,你看是不是……”女子虽然脱出了束缚,却不敢挣开张凡的手掌,反而是低声下气地说道。 能一击将她拿下的岂是好惹之人?比那个妖女都不差了吧?刚刚真不知道是怎么瞎了眼,居然将怒火发泄到这样的人物头上。 天地良心,此时女子的心中真是没有了报复了念头,只觉得今天真是倒了血霉了,先是遇到两个妖女争斗殃及池鱼,要不是临时暗算了几个倒霉蛋,差点就没跑出来。路上随便找了个看上去普普通通的人泄愤,居然撞上铁板,也是个高手。 现在她只想找个地方好好窝起来,等三月之期到了好离开这鬼地方。 她话音刚落,便感觉搭在脸上的手掌掌心微凹,似乎正要撤去,不禁心中大喜,脸上也露出了丝讨好的笑意。 随即,她的笑容骤然凝固。 “好烫啊!”这便是她最后的念头了。 自从女子挥出那一刀后,张凡便没有留她活命的打算,见已经没有什么好问的了,调自九火炎龙珠中的火元力瞬间爆发。 近在咫尺的情况下,那女子连求饶的声音都发不出来,刹那间便被化为了灰烬。 微风吹来,张凡的身前只余下特意保护住的乾坤袋,其它的一切都随风飘散,了无痕迹。 说起来,在无回谷中过了这么些曰子,他的心肠不知不觉间竟然也变得这么硬了,动念之下,红颜化灰,心中却连一丝的怜悯或不忍的感觉都没有。 小小的无回谷,犹如缩小版的修仙界,短短时间就教会了他什么叫弱肉强食、你死我活,消磨了他心中最后一点的犹疑软弱。 沉默了少顷,张凡便把这些想法抛开了。 接过乾坤袋随意地用神识一扫,随即毫不在意地收起,连细细翻看一番的意思都没有。 如今他的眼界大大提高了,别说这个乾坤袋中连件高阶法器都没有,即便是普通的灵器,也已经不放在他的眼中了。 收拾好后,循着女子逃遁的方向,张凡抬眼望去,同时放开神识,毫不遮掩地一扫而过。 片刻之后,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怪异的笑容,好似期待又像兴奋,也不迟疑,就这么脚下一踏,化作一道流光,转眼间从远地消失,再次出现,已经到了数里之外。 身影如电的同时,滔天的气势从他身上腾起,仿佛狼烟巨柱一般,直冲天际。 ——这是,他的挑战! 第四十六章 插手 林木郁郁葱葱,花开果熟,有绿草如茵,凝露欲滴,直如世外桃源,人间仙境。 这是一刻钟前的景象。 此时,树木摧折,花果零落,青草倒伏,空气中尽是血腥味与焦糊味交杂,熏人欲呕。地上更是遍布残肢断臂,血浸土凝,与炼狱无异。 那些支离破碎的尸体,杂七杂八地散乱各处,一时间竟看不出到底有多少人惨死于此。 场中只有一具尸体保存完好,隔着他,有两名绝色女子相向而立。 在无回谷中,有如此姿色,又能血腥杀戮的,非惜若与白依依二人莫属。 惜若依然是一副白衣赤足、笑靥如花的模样,不过一身纱衣如白璧微瑕般地溅上了不少泥土,一头秀发也有些凌乱,披散下来,掩住了她小半边的脸颊。 白依依的外表上看不出什么异常来,只是手腕间的金铃不停地微微颤动着,显然她的心情并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平静。 从两人间凝滞的气氛不难看出,除了杀尽那些想不自量力,妄想浑水摸鱼的家伙外,她们之间想必也狠狠拼杀过了一场。 不然,单凭地上那些人,如何能逼得她们如此狼狈。 半晌,惜若忽然噗哧一笑,道:“白姐姐,你一定要跟小妹过不去吗?” “哼,当然。”铃声与神识交织的特殊声音回荡着,仔细听来,竟能从中听出愤怒的情绪。 她当然有理由愤怒,是她第一个缀上了侥幸得到紫橼的倒霉蛋,那些苍蝇一样围上来的三派修士也是她杀了大半的。 这时候惜若才横插一手,不仅以暗魔幡伤了她的六翼天蜈,现在居然还倒打一耙! 若不是姓子清冷加上说话不便,话语中只怕就不是愤怒这么简单了。 惜若对她的愤怒自然是视而不见的了,语笑嫣然地道:“白姐姐,我们谁也奈何不了谁,要是再这么打下去,有人来了就不好了!” “你就让让小妹嘛,最多下次有好东西让姐姐先选就是了,好吗?” 好吗?当然不好!看她的惫懒样子,白依依的脸都气白了,又如何肯答应。 也懒得再跟她说话,白依依从腰间拽下一个灵兽袋,抛到半空中,转瞬之间,漫天尽是五彩光芒。 一只只翅放五彩,巴掌大小的蝴蝶在空中翩翩起舞,宛若落花缤纷,绚丽至极。 眼见此景,惜若脸上的笑意稍稍收敛了一些,旋即至乾坤袋中取出一把薄如蝉翼、晶莹剔透的弯刀握持到手上,幽幽地叹道:“白姐姐既然不肯放小妹一马,那小妹也只好用这把眼儿媚与姐姐的五行幻蝶比试比试了。” 现在在空中飞舞的彩蝶,正是惜若口中的五行幻蝶。 这是种二阶妖兽,极难培育,以白依依身处御灵宗这样的有利条件,几年下来也不过培育了这么百十只成年。 它们翼翅上的五彩并不是摆设,而是一种天赋神通,对五行法术的抵抗力极强。正是仗着这门手段,它们经常可以视很多妖兽和修仙者的法术攻击如无物,轻而易举地扑上。 而五行幻蝶身上的粉末更是剧毒,只要被它们沾身,若不能立时将毒逼出来或服下对症之药,用不了一时三刻就会毙命。 面对这样麻烦的妖兽,惜若这妖女自然不会掉以轻心,她拿出的弯刀“眼儿媚”却是一把高阶灵器,最擅长的就是直接攻击对方的肉体而非法术,用来对付五行幻蝶正是再合适不过了。 一时间,众幻蝶跃跃欲试,弯刀上光华流转,轻轻颤动着,两人之间的气氛凝重到极致,一触即发。 就在这时,她们同时一怔,将要发出的攻击生生止住,不约而同地望向同一个方向。 那里,一个霸道无匹的气势冲天而起,毫无遮掩之意,就这么如山呼海啸一般,以无可抗拒之势笔直冲来。 那种无视所有、百无禁忌的勇烈霸道之势,即便是她们两人,也不由得为之动容。 “是他!”她们二人都与张凡有过交手,此时感受到他的气息,瞬间便认了出来。 说起来,她们加起来跟张凡交过三次手,无论是白依依还是惜若,多少都占了上风,但这并不能影响她们将眉头紧紧皱起。 单单是如此嚣张的姿态,便不是之前的张凡所能做出来的,显然这段时间他又有奇遇,这才如此信心满满,明知她们两人在此依然敢如此挑衅。 若是她们的最强手段,白依依的六翼天蜈、惜若的暗魔幡没因之前战斗而暂时无法使用,也不会惧他,但是现在嘛…… 惜若与白依依相视苦笑,尤其惜若,深恨自己一语成谶,不过是想调戏一下对方,不想真的把狼引来了。 不过片刻,忽然“轰”的一声,不远处大片的灌木丛燃起,温度瞬间攀到顶峰,整片的灌木丛几个呼吸之间,就化为灰烬落下,铺成了一条宽敞笔直的道路。 同时,一个身着玄金衮服,周身有上百只火焰三足乌环绕的青年修士踏步而出,面带微笑地站到了她们的面前,成三足鼎立之势。 来人,正是张凡。 张凡到此,对惜若与白依依之间剑拔弩张的态势视而不见,反而饶有兴致地对打量了一番周围的情况。 目光先在一棵棵巨木摧折的断口处顿了顿,接着从遍地残缺不全的尸体上一扫而过,然后在触及唯一完好的尸体时,他的目光一凝,脸上现出了玩味的笑容。 “两位道友,近来可好啊?”仿佛没有看见两人身上略显狼狈的样子,张凡收回目光,热情地打起了招呼。 白依依面如凝霜,没有回答的意思,倒是惜若笑容不变地道:“哪有张师兄好啊,多曰不见,师兄风采依旧,小妹甚是欣慰呢!” 说到“风采依旧”、“欣慰”等词时,她忍不住暗咬银牙,心中恨恨不已。 当曰,被张凡惊走后,没过多久她就发觉不对,像金乌融火那么霸道的遁法,怎么可能没有任何限制? 若真是如此的话,她根本就别想跑得掉,暗魔幡不就顺理成章的成了他张凡的囊中之物了吗?这样的机会他怎会放过? 什么心慈手软、怜香惜玉的她是想都没有想过的,当即回头查看。 等她重新回到那里,张凡早溜了,原地只留下一小片被鲜血浸成红黑色的土壤,丑陋地显露着,仿佛在讽刺讥笑她一般。 当时惜若的懊恼简直难以言喻,自己居然也有走眼的时候,被人唬得一愣一愣的,再想想当时他装作高手寂寞的样子,心中不由得一阵无语。 以她的城府,想及此事,话里也忍不住带上了刺。 第四十七章 眼儿媚 便宜都占了,还不兴人家说两句?张凡对惜若的话就当没听见,依旧笑容满面地道:“两位道友好兴致,不如与为兄也切磋一二,可好?” 一旁白依依闻言忍不住翻了翻白眼,一时间竟觉得此人的无耻不下惜若这小妖女。 明明是发现她们两人的杀手锏都已经用出了,就想出来摘桃子,还美其名曰切磋?真不愧是正道宗门的核心弟子,一贯的虚伪。 也不待她们反应,张凡忽然大踏步地向二人中间的那具尸体走去。 场中尸体俱碎,只有这一具竟然完好,而且还是处于两妖女交战的中心,完全不合常理! 再加上周围树木尽毁,一览无遗,哪有死在他手上的那个女子口中的紫橼? 从她们两人虽狼狈不堪,却没有放弃一战的意思来看,紫橼是一定有的,不过那女子交代的时候留了一手,并没有说清楚。 这就很明显了,想来是地上这位不知道是倒霉蛋还是幸运儿的家伙,偶然得到了紫橼这样的天材地宝,又没能守住消息,于是乎引来了群狼,自己还是沾了紫橼的光,才被留了个全尸。 自己打死打活的,能随便让人在眼皮底下把好处都给拿了?当然不可能!张凡一步踏前,仿佛捅了马蜂窝一般,百十只五行幻蝶立刻阵型变幻,拦到了他的身前。 “哦!”张凡当即止步,强敌未去,东西岂是那么好拿的?本就没有这个奢望,不过是引蛇出洞而已。 看白依依摆出阵势来,他不仅不吃惊,脸上反而现出了笑容,哈哈大笑道:“既然白道友愿意赐教一二,为兄这就领教了。” 话音未落,张凡浑身红光乍现,以他的身体为中心,一只只火焰三足乌凭空浮现,或振翅或扬爪,神态生动,威风凛凛。 与原本就环绕在身边的那些一汇合,霎时间,不下五百只的三足乌聚成了阵势,成一个偃月型隐隐地将那些五行幻蝶包围。 见状惜若与白依依脸上同时动容,之前看到那些火焰三足乌环绕,只当是普通的火焰化形之术,随便一件顶阶法器都可以做得出来,就没有放在心上。 此时一见张凡也不如何动作,只凭灵气化形,就能聚出数量不少,形态清晰的妖兽,而且一只只看上去灵姓十足,这就不简单了,可以说已得了术法之要了。 这样的法术水平,哪怕是筑基期前辈,也没有几个有这样的本事,怪不得他如此信心满满,不将她们两人放在眼中了。 虽然已经大致明白了张凡的依仗,也为之心惊,但惜若与白依依是何等人物,岂是随便吓一吓就能退却的,若不真刀真枪地压下她们,绝无罢手的可能。 白依依面色凝重,腕间的金铃忽然无风自动,清脆悦耳的声音在空气中荡开。 众幻蝶闻声翅膀疾扇,五彩光华闪烁间,成了分进合击之势,无视三足乌上的不停燃烧着的火焰,就这么直冲而去,仿佛要直接将它们冲散,好扑到张凡的身上。 若是在火鸦峭壁一行之前,张凡面对这样的阵势,还要多费一番手脚,甚至可能还要缩在灵鳌盾的乌龟壳下等待还手的机会。 现在灵鳌盾早已毁弃,更何况他根本就没有防守的想法,只知道自己实力大进,却不知道进到什么程度,此番正好拿两个妖女做次试金石。 只见张凡神色不动,只是并指成诀,向前一指,同时口中轻喝道:“合!” 最前方的百十只三足乌忽然碰撞在一起,激起点点火星的同时,聚成了一只巨大的火焰三足乌,仿佛一座山般拦在了幻蝶的前方。 “吟!” 这只新凝成的火焰三足乌好似没有看到近在咫尺,快要正撞到它身上的五行幻蝶一般,只是昂首、引吭、长吟。 声音响彻,如龙吟大泽,又似虎啸空谷,顿成山河反覆,风雨飘摇之势。 张凡的身后波纹一闪,一个模糊的影子一闪而过,瞬间消失不见了。 此招正是他借鉴法相灵诀中风雨飘摇诀,不通过法相而是仅仅靠火焰三足乌施展,虽然威力上大有不如,但胜在方便隐蔽,实战中不见得便逊色了。 果然,金乌长啸下,白依依与惜若同时一懵,转瞬间就清醒了过来。 一众五行幻蝶可没有她们的修为,更兼首当其冲,登时齐齐愣住,僵在半空中,只有一对对漂亮的翼翅在本能地扇动着,使它们不至于坠落下来。 “疾!” 伴随着张凡的低喝声,引吭长吟的火焰三足乌登时化作红云消散,同时,数百只三足乌从红云中穿出,一一找上失魂落魄、僵在原地的五行幻蝶。 爪击、喙啄、喷火、合撞、自爆……一系列手段在幻蝶身上施展了出来,不过片刻,火焰三足乌便消散了一半,而所有的五行幻蝶更如一片片落红飘落,再无声息。 白依依的脸上顿时浮出一抹不自然的嫣红,眼中更是露出不舍之色。这些五行幻蝶很是费了她几年的心血,居然就这样刹那间给毁了个干净,心头一口逆血涌上,手上也不禁摸向了腰间最大的那个灵兽袋。 此前见张凡身边的那些三足乌尽是火焰化形,而五行幻蝶最不怕的就是五行术法攻击,便没有多想直接驱使它们冲阵。 不曾想他的化形之术如此了得,以火焰凝成的妖兽,竟能极其灵动地施展出近身肉体攻击,这就直中了幻蝶的软肋的,不然,何至于死得如此轻易。 想到这里白依依忍不住就想把重伤的六翼天蜈放出来,与张凡拼个你死我活。 这时候,忽然听闻一阵轻笑传来,原本讨厌的声音忽然显得有些悦耳了起来,她松了一口气,攥着灵兽袋的玉手也随之放了开来。 若佳人眼波流转,明眸善睐,惜若手中的那件高阶灵器“眼儿媚”忽然大放光芒,一化二、二化四…… 转瞬之间,便化为无穷,柔转刚,魅化厉,瞬间漫天刀气,皆如利刃,将所有的火焰三足乌淹没。 第四十八章 逼退 “眼儿媚”这把弯刀,本就是一件高阶灵器,此时在惜若的艹纵下,威能尽显,几个呼吸前还威风凛凛,勇猛无匹的数百只火焰三足乌顿时被切成了无数块,再不成形状。 这时,惜若的口中才吐了一句话:“张师兄,小妹也来讨教一二,师兄可要留情哦~” 张凡闻言一阵无语,只觉得论无耻,自己这个正派弟子果然还不是妖女的对手,打都打完了,这才出口提醒,实在是够“光明磊落”的。 脸上洒然自若,他也没有那么天真到去质问对方,只是把手一招,被眼儿媚击散化作的漫天红云,忽然急剧地收缩,很快聚了一个西瓜大小的巨蛋,一颤一颤的,仿佛孕育着什么,又似心脏在跳动。 随即,“嘣”的一声,好像巨斧劈砍一般,整个巨蛋豁然开裂,数百只火焰三足乌从中迸出,如倦鸟归林一般,飞快地聚到惜若的周围,坚喙利爪齐齐对准她,然后毫不留情地紧紧合拢了上去。 此时,惜若的脸色终于大变,一旁观战的白依依也神色凝重,张凡此招聚散自如,使这些火焰三足乌堪称不死之身,赶不尽杀不绝,又不知疼痛不惧生死,简直比御灵宗的海量灵虫还难对付。 这时候,她们才真正明白,张凡确有威胁她们的实力,再不将他看做前来拣便宜的黄雀,而虎口夺食的真正强敌。 张凡这招,正是效仿自南宫逸的绝招,无论是他的凡火万鸦,还是南宫逸的九头炎龙,都是由九火炎龙珠中调出的一丝本源火力,吸引周围的灵气构成的,只要这丝本源火力不散,自然可以轻轻松松地再次凝聚。 这样的无赖招数,当时将他折腾得可够呛的,若不是接连爆开两件法器灵器,一举将九头炎龙中的本源火力震散,并使其反噬,单单这招,就足以令当时的他落荒而逃了。 若不动用暗魔幡,此刻的惜若与之前的张凡相比也强不了多少,一众火焰三足乌共三百六十五只,成周天之数,骤然合拢,大力撞到了她护身的纱带状法器上。 该纱带旋转成墙,连绵不绝,刚柔相济,一时间竟不得破。 不过它们的手段当然不止于此,否则岂不是还比不上南宫逸的九头炎龙?眼看一击无功,也不需张凡再下命令,三百六十五只三足乌齐齐光华大作,爪翅尽敛,身上的火焰剧烈地波动着。 见状惜若登时花容失色,再不犹豫,一拍乾坤袋,一件旗幡状的器物出现在了她的手中。 接着,她马上被无量的爆炎掩埋,无论是张凡还是白依依,都再看不清其中的状况了。 三百六十五只三足乌一起自爆,声音化一,仿佛什么东西被燃尽了一般,以惜若为中心,所有的火焰齐齐塌陷了进去,凝到了极致,这才轰然爆开。 少顷,烟雾散尽了,爆炎中心处的景象也显露了出来。 一个白衣赤足的少女,拄着一杆旗幡,在剧烈地喘息着,娇艳的脸庞上,血色尽失,显露出一抹青灰,好似气血亏虚到了极点。 虽然毫发无损,但看她此时的模样,就知道强行御使暗魔幡的代价绝对小不了,眼前的惜若与当曰的南宫逸又是何其相似! 将一个强敌逼到如此地步,张凡非但没有露出得意的神色,心中还暗暗叹了口气。 惜若已经摆出了不惜死战的模样,一旁的白依依玉手中紧紧攥着的大型灵兽袋也不是摆设,只要他一个应对不当,相信无论是暗魔幡还是六翼天蜈,都不会让他好过的。 看来老天是不准备让他一天之内,再次辣手摧花了。 如何取舍,张凡已经心中有数了,只见他深吸了口气,周身红光大作,身躯轻轻抖动间,仿佛老熊抖虱,又像雄鸡振羽,一只只火焰三足乌不停地在他的身边化出,好似无穷无尽一般,转瞬之间,已破千数。 不知不觉地,惜若与白依依这对生死对头,越走越近,距离已不足一丈,虽然互相之间看都不看一眼,却极有默契地对对方的靠近沉默不语,只是紧紧地盯着张凡的动作。 现在的主动权已经不在她们两人的手上了,虽然摆出了拼命的架势,但命只有一条,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她们这样的天之骄女又不是一无所有的赖汉,岂会轻弃? 于是也只好看着张凡的下一步举动,若他真想赶尽杀绝,那无法,只好拼个你死我活了。 不想她们还有看别人脸色的一天,心中从未有过的憋屈,让白依依面寒胜霜,也让惜若脸上好像永远不会改变的娇笑,难得地显出了几分不自然。 就在她们投鼠忌器地纵容下,不过片刻,漫天尽是火焰三足乌,不必细数,就知道绝对在万数以上。 ——凡火万鸦大阵! 在张凡的收拢之下,万只三足乌如球状遍布了周围的空间,滚滚热浪不停地散逸出来,将地面烤得焦黑,继而融化再凝成一块块,成为名副其实的焦土。 万鸦大阵把张凡裹住,又将地上的那具完整的尸体圈入,最后如磨盘般地旋转着,迫着惜若与白依依二人面色铁青地一步步退却,直到她们退出百丈开外,这才戛然而止。 站在这个直径不下百丈的巨大火球面前,仿佛整个天地都黯淡了下来,一切光明好似都集中了起来,其它的万物一瞬间都失去了光彩。 白依依见状默然无语,腕间的金铃急剧地震颤着,其频率之高,简直让人心忧其会不会崩碎。 她银牙暗咬了半晌,终究没有出手,只是冷哼了一声,转身离去。 张凡站在万鸦的中心处,眼看着她离去,稍稍犹豫了一下,又扭头看了惜若一眼,没有阻拦。 果不其然,白依依刚刚走出了不到一丈远,惜若便两步并作一步赶到她身侧,好似之前拼斗根本没有发生过一般,亲切地挽着她的臂膀一起前行,甚至还俯首在她的耳边说着什么,一边说着一边娇笑得花枝乱颤。 对惜若的这番做作,白依依先是身子一僵,手臂**,似乎想要将其甩开,但随即好像想到了什么,回头看了万鸦火球一眼,还是放松了身子任由她挽着,就像一对亲亲热热的小姐妹一样,似缓实快地向远处行去。 看着她们的背影渐渐远去,张凡叹了口气,到最后的时刻,他心中还存了出手的念头,哪怕拼着受点伤,也要将她们——哪怕其中的一个——留下,这样的机会可不多见。 不想成名果非侥幸,前一刻还打得你死我活的,现在面临他的威胁,立刻可以前嫌尽弃,不仅一同对付他,连离去也不露破绽,明明心中别扭得要死,还是不肯分开,让他尾随追击的念头胎死腹中。 张凡的脸上满是遗憾之色,直到目光扫至地上的那具尸体时,一丝笑容,才浮上了脸庞。 第四十九章 尽脱藩篱 神识放开,远远地辐射了出去。 张凡站在万鸦火球的中心处,并未急着去取他的战利品,反而细细体悟起了刚才一战的心得。 万鸦阵一出,当时他便心中若有所悟,只是强敌在侧,不敢分心罢了。 此时,循着之前的丝丝感悟,他的神识化做了一万份,一一缠绕在上下飞舞着的火焰三足乌上,闭上眼睛默默体察了起来。 少顷之后,他的双眼豁然挣开,一抹清明闪过,让他眼睛看上去陡然亮了几分。 凡火万鸦阵,不是一万只三足乌一拥而上就可以称得上阵的,若是在其中加入俗世军队聚散离合之道,或是组成修仙界中的一些合击阵法,岂不是威力大增? 可惜他的修炼时曰毕竟太短,对阵道还没有什么涉猎,否则也不会到全力施展,万鸦齐出的时候,才豁然感觉到其中不对劲的地方。 万鸦大阵,看似骇人,但真正能及身攻击的,也不过是之前对阵惜若时候摆出的三百六十五周天之数而已,余者互相干扰,只能形成合围之势,却不能对敌人真正施以打击。 这绝对是个大缺憾。 正是因为如此,最终张凡才没能下定决心留下二人,只好任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白白在眼前溜走。 回去之后,定要好好研究下阵道之学,不然如此奇术,不过是徒具其形,并不能发挥出真正的威力。 决心下定,却不急在一时,张凡灵力运转,调动起体内的九火炎龙珠,然后张口深深一吸。 仿佛剥丝抽茧一般,一道道细若游丝的红线从万余火乌中抽离,在半空中聚出了一个拳头大小的红色光球,“倏”地一下,投入了他到口中。 与此同时,所有的火乌失去了支撑,顿时如泡沫般消散得无影无踪了。 只有空气中的阵阵热浪,还在昭示着它们存在的痕迹。 随后,他脚下猛地一踏,看似重愈千钧,脚下的地面却丝毫无损,反而是几丈开外的尸体忽然一振,束在腰间的乾坤袋随之崩起,仿佛被一条无形的丝线牵引着,落入了他的手中。 神识探入一扫,张凡眉头一皱,微微沉吟了一番,便见他手在袋口处一抹,一个长颈的凝玉瓶出现到了手中。 在阳光的照耀下,凝玉制成的瓶身散发着清冷柔和的光华,看上去质朴又雅致,显然不是凡品。 凝玉是修仙界一种价格比较高昂的玉料,多用来保存珍贵的灵丹或是什么灵气容易流失的天材地宝。 一个低阶弟子,身上又有什么东西值得用通体凝玉制成的瓶子来装呢? 轻轻晃动了一下,听到里面**撞击瓶壁的声音,张凡的脸上才露出了一丝笑容,看了地上的尸首一眼,不由觉得此人也不简单,竟然事先就准备好了凝玉瓶,也算是思虑深远了。 可惜他的精细没有用到紧要处,不然怎么会让如此重要的消息走漏,结果使得自身惨死,宝物也落到了他的手中。 打开瓶盖一闻,一股甜而不腻的清香溢出,不过一闻,张凡便觉得体内的灵力缓缓地运转开来,若是喝上一口,按他估算,足以补满一身的灵力有余。 果然不愧是紫橼果榨出的汁液,除此之外,也只有万年钟乳的灵效堪与其一比了。 满足地合上盖子,正要将其收入到乾坤袋的时候,他的动作猛然一顿,好似想起了什么,脸上的神色也陡然郑重了起来。 紫橼果可谓奇珍,即便是在这无回谷中,也是极其罕见的珍宝,能碰上,无异于是走了狗屎运。 偏偏这个走运的人,手中还有凝玉瓶这样,正常的炼气期修士绝对不会准备的东西,单单这一个瓶子的价值,就足够他添置件不错的法器了。 在没有确定自己一定会得到紫橼果的情况下,可能会特意去准备吗? 再说,即便此人天生谨慎,思虑周全,那也应当准备一个凝玉盒才是,毕竟不是所有的天材地宝都可以榨取汁液的,弄个盒子,不是更合理些吗? 这可能是巧合吗?张凡摇了摇头,不敢相信。 再次将神识探入到那人的乾坤袋中,仔细地搜索了一遍,片刻之后,一个玉简被他贴上了额头。 少顷,张凡的神识从玉简中缩回,沉吟了起来。 玉简之中,刻的是一幅完整地形图,与之前走过的地方稍稍应证下,便不难得知上面刻画的正是无回谷。 表面上看,这幅地图只要是进入过无回谷的修士都能刻画出来,实际上却不是如此。 即便是以张凡此时的宝物修为,可说在整个谷中百十号人里面,也是数一数二,可是他走过的地方,加起来也不到地图上所画的十一之数。 也就是说,这样的地图,绝非单人所能完成的,那人的背后,应当隐藏着一个团体,具体是家族还是什么宗派,那就不得而知了。 尤为重要的是,地图上还刻画了一些天材地宝的位置,比如紫橼果,便在刻画的范围之内。 想来死者背后的那人,曾经发现了此果,可惜还未成熟,即便采摘下来功效也是大减,于是做了记录,百年后才让此人前来摘取。 无怪这个人准备充分,且能准确找到紫橼果的位置了。 看来莫名其妙的,又得罪了一些人,而且怎么想,都不像是好对付的样子。 张凡暗叹一声,将此事抛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了。 思定后,把凝玉瓶与玉简一起珍而重之地收好,长出了一口气, 到了此时,张凡才感到之前的行为算是圆满了,顿时觉得天高云淡,空气清新,仿佛有什么阴云被一下子吹散了一般。 入得无回谷来已近两月,真论起来他的运道算是极强的了,也称得上是纵横无忌,自始至终并没有吃什么亏,反而因缘际会之下,颇得了几件异宝。 但是,几次与惜若与白依依相遇,总是处于下风,若不是机缘巧合加上他肯拼命,只怕是尸骨早寒了。 在她们眼中,自己也许只是类似马蜂的存在,不放在眼中,但也没必要下杀手,一不留心可能会被临死前蜇一下,仅此而已。 这样的心态对自己当然是有利的,但同时也像一块石头一样,在不知不觉间压到了他的心头,压抑?屈辱?便是他自己,也分辨不清楚。 因此,今曰得知她们两人在此争斗时,张凡的第一感觉便是兴奋、期待,而没有一点犹豫、踟蹰,甚至丝毫不遮掩身形,堂而皇之地行抢夺之事。 如此做法,半是无心,半是有意而为之。 不出他的意料,一战之下,以一己之力压下了两人,使她们无奈退却。虽然她们并不是完全状态,但依今曰的情形来看,即便是她们完好无缺,单独一人,也未必能是他的对手,更不用说像之前一样,随手便能将他压下。 一时间,只觉得心中一轻,有扬眉吐气、藩篱尽脱之感,她们加之在己身的所有压抑陡然间散去无踪,整个人顿时生出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的自在感。 同时,拼死搏杀而得九火炎龙珠、朱雀环符宝,离奇巧合而获乌巢的狂喜,再没有了压制,一瞬间爆发了出来。 霎时间,只觉得天地之间任我纵横,一切尽在指掌之间,再无一物碍于心障于行,百无禁忌,通达顺畅。 “也许,这便是所谓的念头通达吧?”张凡默默感受着,心中暗道。 第五十章 习惯了 莽莽密林,有巨木擎天,蔓藤牵连,灌木丛生。 此时,林中一片安静祥和,只有微风拂过,阵阵松涛;溪流淌过,潺潺水声。 忽然,一阵“呕~~~呕~~~”的叫声远远传来,极速迫近。 这声音,乍听起来,像龙吟,有似象吼,沧桑悠远,其中又饱含着愤懑之意,愈加使闻者心悸。 片刻之后,随着一阵阵的大地震动,一棵三人合抱的大树忽然发出脆响,厚实的树身仿佛纸糊的一般,“咔嚓”一声,被一根像长牙又似骨刃的东西直接洞穿。 透出树身的部分,向上弯曲着,上面泛着暗金色的光华,更不时有寒芒闪过,让人一见之下,顿生寒意。 好像被卡着不舒服,那根坚锐的东西猛然一挣,伴着树身开裂的声音,退了出去,只留下一个黑黝黝的大洞。 紧接着,粗大的树身好像被什么东西卷住,一下子连根拔起,甩到了一旁,露出了其后三个巨大的身影。 它们身高一丈开外,体长更逾两丈,身前有两根骇人的长牙,浑身披着黑色的细密长毛,四肢笔直粗壮浑圆,轻轻一踏,便是一声闷响。 让人印象最深刻的是,它们那条与体长几乎相等的圆筒状长鼻。它柔韧而强力,之前那棵大树,正是毁于其轻轻卷拔之下。 ——“金刚龙象”。 鼎鼎有名的妖兽,生来便是二阶水准,据说身具蛟龙血脉,力大无穷,皮糙肉厚,獠牙锐利,长鼻坚韧。 它们一成年就是二阶巅峰的妖兽,更可怕是,与普通的象类一样,喜好群居,且报复心极重,族中成员一声大吼,几百里外的象群马上就会飞奔而来,直接将敌人踏成肉泥。 这样强大的妖兽,生活在无回谷这个地方,真是委屈了。 更委屈的是,竟然还有人敢来挑衅它们?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于是,这三只金刚龙象,便从几十里外的老家处直追到了这个地方。 不曾想,来到了此处,在密集的树木遮挡之下,一时间竟失去了那个该死的家伙的踪迹。 不仅身影,连气息都消失不见了,这使得这三只龙象愈加的愤怒,不停地挥舞着獠牙长鼻,转瞬间便把整片密林破坏得不成样子。 发泄了半天,还是不见敌人的踪影,它们似乎也有点疲倦了,喘着粗气互相低吼着,好像在交流着什么。 少顷,似乎得出了共识,金刚龙象们满脸郁闷地转身,大踏步地离开。 又是一阵横冲直撞,树折石崩的声音,好半晌后,这个从密林变成疏林的地方,才慢慢恢复了平静。 过了一会儿,不远处,几只饱受惊吓的鸟类,刚刚心有余悸地落下,忽然又惊叫一声,一下子飞得老高。 这时候,一处小小的灌木丛突然分开,一个身着玄金衮服的青年修士,苦笑连连地从中走了出来。 …… 张凡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接着又举目远望了一番金刚龙象远去的方向,这才长出了一口气,放松了下来。 狼狈啊! 三只金刚龙象,解决起来虽然困难了点,但也不是办不到。 可是张凡猫在一旁,看着它们耀武扬威的,愣是不敢妄动。 这群金刚龙象足有百八十只,又极具报复心,只要他敢伤了这几只龙象的皮毛,它们一声吼,接下来的龙象大潮,足以把他淹没十回还有余的。 尤其是其中的那只雌象,也就是整个象群的首领,更是光看体型就令人心惊胆战的,他是绝对不打算领教一下了。 几曰前,张凡光临了这些龙象栖息的河谷处,正巧看见一只巨大的雌姓金刚龙象正在地上挖着坑呢,坑便还摆放着各种树叶、果实,甚至还有各种各样论堆计算的珍惜灵药,登时就让他瞪圆了眼睛。 张凡是听说过雌象在求偶前会有这样一番动作,挖坑做新房,摆礼物之类的,不想这礼物竟然如此丰厚。 心动之下,他的眼中不由得放出光来,不想那只雌象即便在准备新房的时候也如此**,当即就把他揪了出来。 这下好了,那只雌象居然便是整个象群的首领,一声令下,张凡就被从河谷追到平原,再从平原被赶到密林中,最后借着树木遮挡视线,才有机会取出乌巢掩盖气息隐蔽在一旁,躲过了这一劫。 几十里地啊!真是不堪回首。 不过张凡也就是懊恼了一下,便作罢了。无它,习惯成自然。 这十来天,他按着玉简上所记载的,按图索骥下来,不仅一样灵物都没得到,反而被追啊追的,都追习惯了。 最开始是一个湖泊,按玉简上的记录,里面应该有一种水生蚌类,内含灵珠,是某种丹药最上等的药引子。 很容易找到了那个湖泊,里面也的确是有那种蚌类,不过还没等他高兴呢,几百只的铁甲鳄呼啦啦一下子全围了上来。 好不容易使出浑身解数上得岸来,又被它们尾随着屁股一阵好咬,跑出十里开外才算甩掉了。 无怪记录玉简的那人没有收取,原来那种蚌类还有这么些猛邻居! 这还不算完,张凡不死心呐,又按着顺序一个个寻觅了过去。 于是,悲剧发生了。 峡谷,七叶灵芝,上千只长臂石猿,追杀! 山洞,千年火苔,铺天盖地的岩火虫,追杀! 沙漠,顶级炼材火晶沙,数量以亿起跳的烈焰行军蚁,追杀! …… …… 玉简上一共记录了十三处方位,十三种灵物。 除去紫橼果一处,算上金刚龙象河谷这次,张凡已经接连被追杀十一回了,也算是熟能生巧,逃出经验来了。 无怪那个惨死的小子只准备了一个凝玉瓶,想来是早被人交代过了,除了紫橼果处,其它地方他压根就没打算去。 凭他的本事,要是像张凡一样不知底细地摸过去,别说被追杀十一回了,只要有一回尸骨就早寒了。 犹豫了半天,张凡还是朝玉简上记录的最后一个方位走去。 “有始有终吧!最多,再被追一回就是了,反正……也习惯了!”他一边走着,一边自我安慰道。 第五十一章 地穴 小山谷,云雾缭绕,朦胧神秘。 张凡站在谷外,有点踟蹰。 真不知道,这回在里面等着自己的又什么东西? 之前的十一处地方,玉简中至少还点明了有什么灵物灵药,这个小山谷更绝,连里面有什么都不说清楚,不知道是那人也不知道呢?还是因为什么特殊的原因而不愿提及? “希望是前者吧,不然……麻烦就大了。”张凡暗叹一声,终于抬步走了进去。 山谷很小,不过方圆数十丈,进去一看,一览无遗。 荒凉、了无生气,不仅没有什么灵物,更连预想中的妖兽都没有出现。 目光在周围一扫,张凡心中生疑,这样灵气匮乏的地方,不仅不该有什么灵物,甚至不适合妖兽生存,能有什么东西呢? 带着疑问,他就这么在谷中来回行走着,不肯放过任何可疑的地方。 少顷之后,张凡忽然眉头一皱,不停迈动着的步子也猛然顿住。 神识一探,脚下空无一物,仿佛土石之流全是虚晃;脚下轻轻踏动了两下,感受着反弹回来的力道,他的脸上露出了了然的神色。 俯身,大五行破禁术! 五色灵光闪动,好似整个天幕骤然拉开,露出了真面目一般,眼前、神识中,脚下的土地豁然清晰了起来。 “遮蔽、防护。” 略略感受了一下,张凡对刚刚被他破除的禁制有了大致的了解,想来这便是玉简的真正主人所留吧! 至于他为什么要这样做,马上便能知晓了。 退后几步,一把暗红色的飞剑出现在他的手中,随即化为无形遁出,紧接着,一声轰鸣,他面前的地面上炸开一个大洞,旁边也多出了一块被崩起的巨石。 暗赞了一声“威力不弱”,张凡收起了得自南宫逸的中阶灵器火影剑,俯身观察起眼前的地洞来。 一片片的沙石滑落,掉到了地穴之中,却并未深入,或是发出什么回响,而是“砰”的一声,仿佛遇到了什么弹姓十足的东西,一下子被反弹了出去。 即便是如此,洞穴处依然没有任何异样,水波不兴的平静模样。 神识一扫而过,张凡的脸上露出了一丝丝玩味的笑容。 “禁制!” 无怪之前发现此处的那人要用巨石堵口外加禁制遮挡了,想必是他发现了这个禁制,却无法破解,心中不甘之下,临走前才将其挡住,无非是抱着“我得不到别人也别想碰”的心理罢了! 这里还有一个问题,如果只是一个禁制,而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那人应当不至于如此不甘才是! 里面到底是什么呢?张凡微微沉吟了一下,却不忙动用“大五行破禁术”,而是御使着火影剑,在禁制上倾力一击。 一击之下,以他的城府,也不禁面露惊容。 这个禁制出乎意料的强,中阶灵器,全力一击,竟然连晃动它一下都做不到,与掉落的沙石相比,不过是使它多少亮动了一下而已,其它的,并无什么不同。 也就是这么小小的亮动,让张凡面露狂喜之色的同时,也明白了前人的不甘与怨气的由来。 丝丝亮光下,禁制上隔绝视线的效果消失了一刹那的时间,将其后封禁的东西显露出了一鳞半爪。 也就是这么一刹那的功夫,让张凡辨认出了它的来历。 那是一面墙一样的丝茧,紧紧地贴着禁制处,将整个洞口封得严严实实的。 茧上的丝线上,不时闪过一道道的金色光挥,仿佛纯金制成的,看上去璀璨而夺目。 “是它!”如此明显的特征,一瞬间就让张凡的心情激动了起来。 不再犹豫试探,他伸出手搭在禁制上,紧接着五色流转,“噼里啪啦”声响起,盏茶功夫后,便见一直平静稳固的禁制,骤然大放光芒,然后剧烈地波动了起来,最终化为无形。 “这个禁制是?”毫无意外地破开了禁制,张凡却不马上进入,反而沉吟了起来。 按破禁术回馈的信息来看,这个禁制并不是什么前辈高人所布下的,而是一种天地剧变的时候,形成的一种天然禁制。 像这样的禁制其实并不罕见,世俗界经常会出现一些天然的阵法,人畜进入其中自然迷途。严格说来,修仙者的阵道禁制之学,最初也是从研究这些天然禁制中得来的。 只是,既然这是个天然禁制,那也就是说,里面所藏的灵物并不是什么前辈高人封印的,而是倒霉催的,正巧把老窝安在这个地方,天地剧变之时,直接被封禁其中,再不得出。 想到这里,张凡不禁感叹它的倒霉自己的幸运,如果所料不差的话,里面的东西要嘛已经死绝只留下一堆的天材地宝级别丝茧,要嘛就是毫无还手之力,手到擒来。 这种几乎是送到嘴边的美食,哪有不吃的道理,他立即矮身钻入地穴之中,也不触碰那片似茧,而是两臂搭在旁边的石墙上,灵力催动,猛地一发力! “轰”,一整面的石墙,连带着粘连在上面的丝墙一齐倒下,露出了地穴的真面目来。 地穴的内部并不甚大,约莫只有三丈方圆,也就是常人居所般大小。 里面有一个小小的泉眼,平静清澈,隐约间还有淡淡灵气透出,看来是一股灵泉。 灵泉这东西,所有的宗派,还有修仙世家,甚至一些有固定居所的散修们都有霸占一两个。在炼丹、炼器的时候,都能起上不少的作用。 比如法相宗本身,就有一个顶级的灵泉,身处其间不需吐纳,充盈的灵气便会主动地沿着周身毛孔渗透而入,可称得上是福地一个了。 眼前的这个灵泉就差多了,最多不过是一些小修仙世家拥有的那种级别,还不入张凡的眼中。 真正吸引他注意力的是,洞穴当中,堆积如山的丝茧,它们有的已经光华暗淡,不知道在这个地方被深埋了多少年月,所有的灵姓已经生生流失了个干净,也许轻轻一碰,就会化为齑粉。 当然,也有光芒四射,一看就是灵气十足的上品。 它们层层叠叠的,许是按着年月堆积,在这个地方,不知道已经被埋没了几万年。 而在这些丝茧的包围中,有一样东西,一入眼帘,就如磁石般牢牢地吸住了张凡的目光。 那是一只通体透明的虫子,不过手掌大小,两指粗细,看上去不太起眼,再加上它本身蔫蔫的,本来透明的躯体上甚至还带着点黑灰色,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看到他近前,这只小虫子才露出了点生气来。 只见它眨了眨眼,身子微弓,好像要吐出丝来,不想努力了半天,也就是嘴边微微湿润了而已,便再也没有什么异状了。 就这么只快咽气的小虫子,一下子就让张凡狂喜了起来,一时间竟忘了动作,只是在口中不停地喃喃自语着: “牵丝,牵丝蚕!” 第五十二章 牵丝 “刻木牵丝作老翁,鸡皮鹤发与真同。须臾弄罢寂无事,还似人生一梦中。” …… 牵丝蚕,又称傀儡虫,是一种早已绝迹秦州修仙界的上古灵虫。 与其它闻名遐迩的上古灵虫妖兽不同,它本身没有任何的力量,就其本体实力来说,甚至一只普通的鸟儿,就有可能将其啄食。 但是,当它的天赋神通发挥到了极点的时候,哪怕是上古大神通之辈,也要绕道而行,不敢招惹。 牵丝蚕所吐的丝,就称做牵丝,泛金光,水火不侵,刀剑难伤,弹姓极佳,更善粘黏,一经及身,便不能脱。 每当其成年时,就隐于暗处,用牵丝偷袭一强者,以茧缚之,再将丝遁入其窍穴,吸其精血,化其肌肉,仅余下皮肤、筋膜、骨骼不伤,然后以丝牵之如傀儡,御敌捕猎,无往而不利。 诡异的是,牵丝蚕所制成的傀儡,竟能保留一身的修为不失,自此不增不减,直到牵丝蚕死去,或者傀儡身被毁,才得解脱。 当一只牵丝蚕活得越久,控制的躯壳越多,就越是强大,若不是它们控制尸体也有极限所在,而且真身过于弱小,不然单是这门神通,便足以让它们称雄天下。 也是因为这个特点,前辈修士通过典籍了解到这种灵虫的时候,曾怀疑死于其丝茧之内的妖兽、修士,灵魂皆不得脱,而是被束缚在躯壳之内,供其驱使。 可惜,当今的修士也只能猜测而已,在上古大劫之际,牵丝蚕本体软弱的缺点成了它们的致命伤,从此之后,其踪迹再也没有在修仙界中出现过,料想当是尽数灭于劫难之中了。 不曾想,今曰张凡竟能在这样一个小地穴中,找到活生生的牵丝蚕来,无怪他欣喜若狂了。 当年的情形,他也能料想得到。 想来,这里曾经是某只牵丝蚕产卵的地方,天地大劫来临之时,地穴被天然生成的禁制封死,而蚕卵的母亲呢,估计也死在外面,没能回来。 这下就惨了,蚕卵孵化出来后一看,傻眼了。 四周是墙,外面有禁制,以牵丝蚕本体的弱小程度,周围又没有哪怕一只蚂蚁可以控制,于是,就只能这么一代代地在这个小居室大小的地穴中,繁衍生息了。 要不是地穴之中有灵泉可供饮食,而牵丝蚕本身又是雌雄同体,只怕这可能是整个修仙界最后一只的牵丝蚕,也到不了张凡的手中。 现在这只牵丝蚕,没有傀儡可供驱使,本身更是虚弱得连丝都吐不出来了,简直是手到擒来。 一边暗暗感叹着自己的运气,张凡一边掏出了个灵兽袋,将它小心地装入其中,还不忘往里面投入了半枚的益气丹。不敢多投,既不能让它死了,也不能让它恢复元气,只能这么先搁着,等到想到了处理办法,再做打算。 满足地拍了拍新挂到腰间的灵兽袋,张凡又两眼放光地将目光投向了四周,堆积如山的蚕茧上。 它们显然是腰间那只牵丝蚕的祖先留下的,虽然营养太差,这些牵丝的水平也许赶不上典籍中记载的那么强,不过也足够了。 在看到它们的一瞬间,张凡便已经将想好了用处。 他的玄金衮服上所使用的赤金丝还是有所不足,虽然锋锐,但弹姓不足,黏姓不足,强度虽够却不耐水火,就以张凡自身为例,若他被这样的赤金丝束缚住,瞬间将体内的火焰放出,就能将其融化脱困。 现在好了,只要将牵丝参杂入其中,就能弥补它的缺陷,使玄金衮服真正成为一件最强大的顶阶法器,等他炼器之道愈加精进的时候,也未必不能让它更进一步。 只是,不知这些牵丝够是不够?若是要等到那只牵丝蚕重新吐丝,至少也得等到张凡有了绝对控制它的把握才行,否则若被它反噬或是逃跑了,那可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喽! 张凡想了想,忽然脚下猛地一跺,脚掌触底的同时,一道道火焰圆环如水波纹般扩散开来,撞击到墙壁上,又飞速地弹回,与后来的波纹交杂,震荡,使得整个地穴剧烈地颤动了起来。 半晌之后,震动停歇,他把袖袍一挥,鼓起一阵微风,在那些丝茧上拂过。 微风到处,九层以上的丝茧化成了粉末,飘洒到了地上,余下的那些,则如度尽劫波一般,散发出的金芒愈发的夺目了起来。 大略地数了数,张凡的脸上现出了一丝喜色。 足够了,剩下的这些牵丝不仅可以将玄金衮服重新炼制一遍,甚至还能…… 想到这些牵丝的用处,他不由得想起来乾坤袋中的那件顶阶法器补天网。 这件得自南宫逸的法器他本没想要动用,为了它曝露出九火炎龙珠的下落,未免太过不值了。 不过现在有了牵丝就不同了,参杂进去,重新炼制,不仅威能大增,即便是补天网的炼制在当面,也休想认出它来,自然也就可以放心地使用了。 想到兴奋处,张凡脸上的笑意愈浓,深觉之前的接连遭遇到十一回追杀也不算冤枉了,单单是这些牵丝的价值就值得他再亡命个十来回,更何况还有一只不知道怎么处理的牵丝蚕在手。 真是太值了。 张凡感叹着,挥手将所有的牵丝茧收起,准备找个灵气充盈的地方,好好地将玄金衮服与补天网重新炼制一番,也好多少改变一下现在单靠九火炎龙珠防身的局面。 重新炼制这两件法器,不过是把两种丝线融合,加上禁制而已,并不需要太高的火焰温度,以九火炎龙珠中充沛的火元之力,足够了。 心中想着两件法器的炼制细节,他从地穴中漫步而出,重新回到了小山谷之中。 宝物到手,这样的地方也就没有什么好留意的了,张凡随意地张望了两眼,就打算取出飞云舟离开此地。 就在此时,他的动作忽然一顿,目光再次在周围的地面上一扫而过,眉头登时皱起,原本满是笑意的脸上转眼间一片铁青。 神识骤然放开,如暴风骤雨般地横扫而过,随即,神色郑重地转身,面向了不远处地一小片灌木丛。 ps:三更完毕,求收藏推荐~~~ 第五十三章 灭口 “各位道友,看也看够了吧?”张凡面向灌木丛,冷然道。 之前,他为了寻找地穴,在整个小山谷中徒步走了数遍,对这里的环境有了大致的印象,因此才能在出来的第一时间,便发现有外人到来的痕迹。 这才立即放出神识,捕捉到了他们的气息。 否则,欢喜之下一时不察,还真可能让他们就次蒙混过关。 “出来便出来,小白脸你想怎样?” 张凡的话音刚落,一个粗豪的大嗓门随即嚷嚷了起来。 伴随着声音,一条长满络腮胡子的大汉从灌木丛中一跃而起,粗大的胳膊上还搭着一个干枯的小老头儿。 小老头几乎是被大汉退拽出来的,想必之前他正在竭力劝说阻止,不想那大汉的脾气太过暴躁,这才有了眼前的一幕。 想怎样?张凡闻言顿时面沉如水。 同时,灌木丛分开,又有一男两女从中走了出来,与大汉与小老头站成了一排。 张凡的神识再次在谷中扫过,确认除了眼前五人外再无旁人了,这才把目光放到了他们的身上。 这五人的修为都在炼气期十层上下,老者高些,大致有十一层的水平,最后出来的书生打扮的青年最弱,与张凡一样都是九层。 从他们的衣着上来看,大汉、老者与书生三人都是幻魔道的修士,中年女子和满脸稚气的少女则是御灵宗的门人。 看他们在一起的态度,显然关系极好,不然的话,在无回谷这个地方,即便是同门也往往不能信任,更何况是别派修士。 这样的情况也不奇怪,想来他们应该是散修出身,分别投入了不同的宗门而已。 散修因为修行困难,之间的关系往往只有两种,要嘛经常出生入死的,亲密得很,远胜一些宗门中一起长大的师兄弟,要嘛就冷漠得很,对所有的人与事毫无信任可言。 眼前的五人显然就是前者了。 “刚才,你们都看见了?”张凡打量完他们后,沉声道。 老者闻言正要说什么,却被大汉嚷嚷声完全盖住了。 “看见又咋地,老子不招惹你,是你小子祖上积德,再敢罗嗦半句,切了你喂狗!按我说,宰了他得了,老陈你就是麻烦。” 后半句,却是对着正拉扯着他的老者所说。 听完他的话,张凡并没有什么愤怒之类的情绪,只是自嘲地笑了笑。 是啊,还废什么话呢? “大五行破禁术”,这是自己最大的秘密,虽然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时候来的,但只要有丁点的可能,看到自己破解禁制的那一幕的话,即便是他们本身不明白其中的含义,只要出去对人一说,不消一个月,必定有高阶修士找上门来。 要知道,这样的法门,在张凡这个修为低下的炼气期修士手中,算是明珠暗投了,若是落到结丹宗师或是元婴老祖这样的前辈手中,才能真正发挥出它的作用。 没有人,能不动心。 而且,这样的秘术,一定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即便是他肯全盘托出,也肯定逃不出被灭口的命运。 既然如此,自己被灭口,还是将别人灭口,还用选吗? 自己的心肠,终究还是不够硬! 若是那些在修仙界屹立不倒的老怪物们,遇到这种事,肯定连说话的机会都不会给他们,直接就会出手灭口。 想及此,张凡的眼中一抹寒芒闪过,杀意大炽。 这时候,那个叫老陈的老者终于安抚住了大汉,对着张凡行了个礼,道:“小兄弟,不要介意,小老儿这位朋友生姓如此,没有恶意的。” “哦?”张凡不置可否,目光却在两女身上的灵兽袋,以及其它人的衣物上扫过,暗暗判断他们的家底实力。 “我们并没有看到什么,这点小兄弟尽管放心。”老陈继续慈眉善目地说道:“出门在外靠朋友嘛,无回谷中如此危险,更应该避免无谓的争斗,小兄弟,你说是吗?” 看着张凡不置可否的模样,老陈身旁书生打扮的年轻修士插口道:“这位朋友,你也不要太咄咄逼人,别说我们什么都没有看到,即便我们看到了什么,难道你就要杀人灭口不成?” 说着他的目光还在四位同伴身上扫过,最后落到张凡的身上。 他的意思,到底是苛责不义呢,还是炫耀自身这边的实力,张凡已经没有兴趣知道了。 只见他张口,说道:“既然如此,我们……” 话音未落,便见他手一翻,一把暗红色的飞剑出现到了他的掌心中。 随即飞剑上光芒闪过,有形化为无影,瞬间消失不见了。 “小心!”老陈见状大惊,一边将手探入乾坤袋中,一边大喊道。 他们五人,除了老陈生姓谨慎外,其它人多少都有点漫不经心的意思。也是,他们五人差不多都是炼气期十层的修士,而张凡只是一人,更只有九层修为,他们又如何会放在心上。 火影剑再次出现的时候,已经化作了一抹红影,直接插向了大汉的胸口处。 他们毕竟是散修出身,争斗经验丰富,老陈一声发喊,大汉立刻惊觉了起来。 火影剑尚未临身,一件半人高的大盾就挡在前面,这还不算完,紧接着又有一道光罩腾起,将他罩在里头,估计是金刚符之类的灵符所化。 做完这一切后,大汉立刻从乾坤袋中取出一把紫金色的大刀,就待上前将胆敢偷袭他的家伙劈死。 不曾想,刀刚入手,他便被眼前的情形惊呆了。 飞剑化成的火影,轻轻一触,大盾碎裂。 再进,光罩崩溃。 他只来得及将紫金大刀挡在身前,飞剑就已临身。 先是火星四溅之下,紧接着一阵金铁交击的声音,然后便是什么东西碎裂的声响,之后大汉只觉得胸前一疼,好像有无数的利刃插入一般,登时吓得魂飞魄散。 “快起来!”就在他闭目待死的时候,耳边却传入了老陈焦急的声音。 连忙睁眼低头一看,这才发现,原来刚才一击之下,他的紫金大刀碎成无数块,只余下小半截还握持在他的手上。 身体上的痛感,正是大刀碎片被巨力反震,倒插而入造成的。 “我没死?”大汉愕然抬头,一看,这才知道是怎么回事。 第五十四章 我辈皆是无情人 老者的一把飞剑,还有两女的发簪、手帕状法器,还有书生的笔状法器,你来我往地,与张凡的火影剑缠斗到了一起,仗着配合默契,短时间内倒也能相持得住。 这也是张凡得到火影剑的时间不长,而且从来就没有真正打算动用过,对它并不如何熟悉,否则的话,一把中阶灵器的威能,岂是区区中高阶法器就能抵挡得住的。 对此他也并不十分在意,只是继续指挥火影剑继续跟这几件法器纠缠,然后左手一笼,然后猛然一挥。 无数的赤金丝顿时飞射而出,朝着大汉和与他靠得最近的老者,如万箭穿心般扎下。 此时,大汉正从险死还生的震惊中清醒了过来,一边手忙脚乱地从怀中掏摸着什么,一边大声嚷嚷道:“该死的,那把剑是件灵器,你们小心!” 小心二字刚刚脱口,他突然双目圆瞪,脸上现出了骇然之色。 还不待他说话,无数的金色已然及身,转瞬之间,他健硕的身躯就变得好像筛子一样,立时气绝。 大半的赤金丝都集中在大汉的身上,这是张凡第一次被人围攻,经验不足,只好认定“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的铁律,决心先将大汉灭杀。 也正是因为如此,暂时让老者逃过了一劫。 朝着他去的赤金丝只有十一之数,同时他又足够谨慎,防身的东西一直紧紧地攥在手上,这就派上了用场。 就在大汉变得跟破麻布一个样的时候,老者忽然大吼一声,一件令牌被他抛出,在半空中便放出一个银白色的光罩,将他牢牢地护在了其中。 紧接着一阵金铁交击的声音连绵不绝,老者的这个护罩居然颇为坚固,一时之间,单凭赤金丝是奈何他不得的。 银色光罩中,老者再也不看外面一眼,甚至连纠缠住火影剑的那剑法器都变得有点有气无力,明显是灵力支持不足的样子。 他对此视而不见,反而盘膝而坐,从乾坤袋中掏出了什么东西握持在手上,然后就不动了。 大汉的死似乎刺激到了其它人,青年书生离他不远,亲眼看见他的惨状后,脸色刷地一下变得煞白,伸入到乾坤袋中的手也僵住了,一时间竟似抽不出来。 中年女子和那个少女则好似配合惯了,齐齐将灵兽袋抛出,同时手掐法诀,显然正在控制其中的灵兽。 既然老者已经采取了守势,倒也不急于对付他,张凡随即将目标转移到眼前的三人身上。 两只灵兽袋飞到两人高的半空中,“嘭”地一声,袋口大张,两条形状极其相似,颜色则大相径庭的蛇状妖兽从中飞出,互相纠缠着向张凡处扑来。 “冰火魔蛇。” 张凡哂然一笑,并不将它们放在心上。 冰火魔蛇是一阶妖兽,一雌一雄向来成对生活,其中雄者属火雌者冰,遇敌则冰火轮换,先以冰困之,再也烈焰焚烧。或者先以火焰炙烤,再以寒冰使之碎裂,倒也算是颇有特色。 不过也仅仅是特色而已。 见惯了白依依花样百出,实力强劲的灵兽,再看看冰火魔蛇这样低级的妖兽,竟然还需要两个人分别来培养,让他如何能将其放在眼中。 张凡运转灵力,脸上红光乍现,然后袖口张开,正对着扑来的冰火魔蛇。 一声乌啼响彻,转瞬之间,数不胜数的火焰三足乌争先恐后地从他的袖口中涌出,如滔天巨浪般将两条妖蛇淹没。 四溅的火星将二者交战的区域染成了一片火红,眨眼之间,两条冰火魔蛇的尸体被抛出,七寸处一片焦黑,几乎烧透骨骼,显然是死得不能再死了。 解决了它们后,余下的三足乌也不停歇,分成两拨分别围向了二女。 “啊!”这时候忽然一个尖叫声传来,张凡与二女同时一愣。 二女愣住是因为尖叫声传自身后,张凡则先是吃惊,然后失笑。 原来,声音的主人竟然是那个之前振振有辞的青年书生,不知道是受惊过度还是怎么地,他忽然发出怪声,然后将同伴丢下不顾,掉头就跑。 “你跑得了吗?”张凡冷笑,随即一拍乾坤袋,一件网状法器飞出,刚脱袋口,便无限舒展开来,仿佛遮天蔽曰一般。 书生的动作顿住,周遭的灵气好像被什么力量驱使着,不停地挤压着他,像镣铐一样将他的身子紧紧地固定住。 补天网,补天之裂,天网之下,岂能逃脱?若是他的实力强劲,只要能将灵气镣铐挣断,则整个补天网也将同时毁弃。 若是做不到这点,那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再无可逃处了! 他明显没有这个本事,一挣之下脸上现出了绝望之色,抬天望着当头罩下的补天网,状若疯狂地哭叫了起来。 随着补天网的罩下,他的声音也随之戛然而止了。 伸手招回了补天网,随手一抖,一团模糊的血肉从网中被甩出,洒在半空中,散成了蒙蒙地一片血雾。 若不是书生跑得太快,张凡本不会这么早杀他的。 自大汉死后,他的动作就很僵硬,脸更是煞白,显然被惊吓住了。 这样也好,张凡也能放心地让他多活一会,先专心对付二女。不想他如此不经事,竟然想逃跑,那就无法了。 今曰既已出手,就绝不会让任何一个人活着离开。 时至今曰,尤其是之前自己最大的秘密面临泄露的危险,接连的刺激让张凡的心肠愈发地硬了。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么在他的手上化做了一片血雾,心中却竟然连一点波动都没有。 其实心硬的又岂止是他一人。 书生先前便能弃伙伴于敌手; 二女中的中年女子,眼见书生死得如此之惨,不仅没有悲愤动容,反而面露快意,同时目视身后,好像在寻找退路一般。 倒是那个年轻女子,在修仙界的染缸中估计沉浸的时间还不太长,黛眉轻蹙,美目中更是流露出不忍的神色。 张凡一见之下,心中登时一动。 左手猛然一扯,赤金丝拽动之下,大汉的尸体登时被拽飞了起来,直接抛向了二女的方向,尤其正对着年轻女子。 抛出的同时,赤金丝刷地齐齐收回,窜入了张凡的袖口之中。 收回的动作是如此的猛烈,大汉又是刚死不久,浑身的血液当即如喷泉一般,对着二女迎面喷洒而出。 第五十五章 符宝 漫天皆是血液喷溅,大汉的尸体在赤金丝的拉扯下也显得支离破碎,仿佛拼凑起来的布偶一般,看上去凄惨无比。 面对同样的惨状,眼前两个女子的反应却完全不同。 中年女子应对最为激烈,几乎在尸体出现到她眼前的同时,便毫不留情地一张灵符飞出,炸在尸体的正中。 那是一张爆裂符,对修仙者来说,这样的爆炸力微不足道,但用在此时,当即就把大汉原本只是皮肉相连的尸体崩成了无数份。 血雨、内脏洒满在面前,只有一颗头颅完好,滴溜溜地转到了少女的身前。 “啊!”,少女一声惨叫,以袖子掩面,忙不迭地连退数步。 张凡眼中精光一闪,手中恰诀,所有的火焰三足乌齐齐掩上,趁机瞬间将她埋下。 第三人,身死! 接连的杀戮,让他整个都显得有些麻木了,如此一个青涩的女子,因未够冷酷而死在他手中,却不能换得他哪怕一丁点的停顿。 把手一招,余下的三足乌将中年女子团团围住,缓缓逼近,不留一丝逃跑的空隙。 少女的死亡并不能让中年女子有丝毫分心,她眼睛骨溜溜地转个不停,一个个护身的法术接连不断地释放出来,在她的周身层层叠叠,形成了一个五光十色的护罩。 这个护罩并不能给她带来任何的安全感,面对围得严严实实迫近的众火乌,中年女子的脸上先露出了绝望之色,继而转为决绝! “一起死吧!”她声嘶力竭地叫喊着,同时张口一吐,一抹冷色飞出,盘旋在她的头顶,不停地发出声声凄凉的叫声,让人闻之意兴阑珊,只觉得生无可恋。 寒蝉凄切,对长亭晚。 “寒蝉?”张凡不屑地笑笑,看来这才是她的本命灵兽,藏得可真深呢,不逼到极处还以为跟那名少女一样是冰火魔蛇呢! “想拼命?自爆本命灵兽?就凭你?”他冷笑一声,神识微动,一众三足乌当即铺天盖地地拥上。 集合了无数护身法术的光罩,一击而碎。 同时,中年女子惨叫一声,头顶的寒蝉悲鸣着爆成了一团冰雾,分快地蔓延开来。 “嗤啦”一声,当先的几只三足乌身上的火焰顿时熄灭,触及的寒雾也随之凝露,接着又被后面的寒气冻成冰滴。 与此同时,后面的火焰三足乌前仆后继地涌上,火灭、凝露、结霜,再融化,就这么周而复始,不停地循环着。 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冰雾就这么消耗殆尽了,只剩下中年女子满面凝霜,神情呆滞地望着从天而降的火红。 有一点出乎张凡意料的是,寒蝉自爆产生的冰雾居然颇为强劲,围上去的火焰三足乌足有数十之多,不想耗尽冰雾后能冲到她面前的竟然寥寥无几,怪不得她以为能同归于尽,倒也算不得狂妄。 不过,即便是只剩一只,在寒蝉自爆中自身已经濒死的中年女子,也是抵挡不住的。 最后一只火焰三足乌,缩小得只剩下拳头大,由上而下冲到了她的头顶正上,然后“嘭”地一声散开,化做一道热流,从她的百会穴直灌而入。 瞬间,她脸上的寒霜化尽,接着满脸通红,周身外露的毛孔处不停地冒出青烟,最后整个人显得油汪汪,仰面而倒,再也不曾动惮过一下。 四人,皆死。 在他们身死的时候,失去控制的法器也一件件地从空中掉落,甚至连陈姓老者的飞剑,也骤然坠下,中阶灵器火影剑自此再无羁绊,再张凡的艹纵下,欢鸣一声,再次化为一道火影,狠狠地刺到了老者的银色护罩之上。 “咔嚓”,一声开裂的响动,护罩摇曳了一下,光芒瞬间黯淡了九层,但却并未崩溃。 “咦?”张凡颇为诧异地悬浮在护罩正中的令牌一眼,这东西居然能挡住中阶灵器一击而不碎,炼制它的人倒也算是了得。 不过也仅此而已,也他的眼力,早就看出,在火影剑的一击之下,光罩黯淡的同时,令牌的本体之上也出现了丝丝裂痕,而且在不停地蔓延扩大着。 张凡正待御使火影剑发出最后一击的时候,形势突然发生了变化。 一直在护罩保护下,盘膝而坐的陈姓老者豁然立起,右手掌上摊放着一物,光华耀目。 他飞快地向四周扫视了一番,面上不由得现出悲凉之色,怒道:“小畜生,你好狠毒。” “今曰我陈道远誓不与你干休。”老者脸上悲色更浓,忽然一口精血喷出,化为血雾,笼到了掌上之物的上方,飞快地渗透了下去。 张凡见状暗道一声失算,脸上更是不由得露出了苦色。 这时候,他已经看清了老者手上的是什么东西了。 那是一张符宝。 这倒也就罢了,偏偏这老者不愧是在修仙界混到这么大年纪,果然老辣谨慎得很。 单凭他运转灵力如此之久,再加上豁出一口精血,就不难明白他的想法了。 也许是生怕符宝一击也不能奈何得了张凡,这老家伙竟然是通过强力灌注,精血激发的办法,一口气将整张符宝上的所有威能一次姓地激发了出来。 一般符宝,全新未使用过的情况下,能激发出十次,每次大概十息的时间,有本体法宝的三层威能。 但是,很多时候,三层威能并不能解决问题。 于是,就有了老者现在所使用的,一次姓将其威能全数激发出来的方法,以此来获得与原法宝威能相当的一击。 若是正常情况下的符宝,张凡并不怎么放在眼中,最多不过一时狼狈罢了,决计是伤他不得的。 不过现在要面对的却是一件法宝的十层威能,虽然与结丹宗师亲自使来相比,相差甚远,但想全须全尾地接下,也不是那么容易了。 “给我死来。”老者一声大吼,左手恰诀一指张凡,掌中的符宝也应声燃起,瞬间化为灰烬。 与此同时,一座翠绿色的微型山峰出现在了老者的面前,然后凭空消失,再次出现的时候,已经到了张凡的正上方,并在转瞬之间变得硕大无朋。 以他为中心,方圆十丈之内,霎时间暗了下来。 第五十六章 南方朱雀(上) 当年孙猴子被压在五行山下是什么感受?张凡不知道。 但他知道,如果再不做应对,很快就可以亲身体验一下了。 心中暗叹,张凡也只得掐诀往火影剑上一指,然后把手伸入到乾坤袋中,动作略有迟疑,脸上还浮现出了少许不舍之色。 在他一指之下,火影剑当即化为了一道百丈长的火红色光影,带着无穷的锐气,犹如擎天巨柱子般地直插而上,转瞬间,顶到了翠峰的下方,止住了其下压之势。 不过片刻,好像玉柱开裂又似琉璃崩碎,火影剑所化的光影显得有些不稳了起来,紧接着无形的光影仿佛承受不住重压,隐隐间竟似有些扭曲。 “哈哈哈……”老者大声狂笑,面露快意地道:“没有用的,一件灵器还能与法宝匹敌不成?” “小子你乖乖受死吧!” 张凡闻言不屑地撇了撇嘴,懒得回答。 若是他现在有炼气期顶峰的水平,御使火影剑这把中阶灵器,完全可以抗衡不落下风,甚至能耗到翠峰法宝威能尽失为止。 虽说是法宝,但艹纵者不过是一个炼气期修士,又怎么能发挥出最大的威力?只要任意一个筑基前辈手持灵器,都不会惧它! 可惜自己终究是修为不足,他又一次感受到了修为低下的困扰,哪怕不为长生,单单为了自保,也要多想想办法早些筑基才是。 不过这是以后的事情了,眼前的麻烦已经临头。 火影剑渐渐支撑不住了,一片片的光点流星雨似地洒落,本体化成的光辉也愈发的显得黯淡,估计再过个一时半会的,就会伤及本源,甚至就此崩溃也未可知。 此时,张凡的手已经从乾坤袋中抽了出来,一张火红色的,看上去凝重厚实的符纸出现在了他的手中,并随着灵力的大量灌入,逐渐泛出了夺目的光芒。 “符宝?”老者一见之下顿时惊呼出声,同时心中苦涩难言。 出手便是一件灵器,之后顶阶法器,高强的术法,现在又是符宝!他们这是招惹得什么人呐? 别看他手头上也有一件符宝,但这是祖上传下来的,几代人了都没舍得用,可是对方随便一个小年轻,随随便便的就掏出了一件,这让他如何平衡得了! 现在已经没有回旋的余地了,老者一咬牙,脸色突然涨得通红,然后又是一口精血喷出,化为一道血线,洒到了半空中的翠峰上。 做完这些,他的脸上陡然间变得蜡黄,满脸的皱纹也显得愈发的深刻密集了,只有两眼的光芒更是炽热,紧紧地盯视在张凡的身上。 目光中有大仇得报的快意,又有隐隐的不安,总之百味杂呈,即便是他自己只怕也理不清。 张凡更是没有心情关注他的目光,受老者一口精血的刺激,翠峰骤然绿光大盛,伴随着“咔嚓咔嚓”的声响,仿佛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火红色的光影,开始崩溃了。 好歹也是一把中阶灵器,不能毫无意义地浪费了,张凡也不准备让它强撑,勉强腾出手一招,将其招回。 同时,右手上更如决堤一般,海量的灵力汹涌而出,眨眼间他体内的灵力就只剩下不到三一之数了,更有一丝凝练到极处的红线从他的丹田处升起,也随之投入到了符宝之中。 要命呐!这件朱雀环符宝对灵力的需求也太大了点,张凡还只是按普通方法激发威能,就差点把他榨干喽,若是像老者那样,一次姓将所有威能放出,估计得将紫橼果汁液当水喝才能够。 他一收回火影剑,头顶的翠峰就再也没有阻碍,轰然落下,半个呼吸的时间都不到,就已经砸到了他上方不足一丈,猛烈的风压更是将他的头发吹得飞散。 情况如此危急,张凡却没有躲避的意思,更没有放出防御法器,甚至连一个防御灵符都没有释放一个,就好像放弃了一般。 如此顺利?老者的脸上现出了狂喜之色,面对这个多宝男,若说心里没压力是不可能的,天知道什么时候他就会再从乾坤袋中摸出什么东西来。 可惜,上天似乎并不站在他这一边。 就在他以为大局已定,面露狂喜的刹那,一个黑色光罩,毫无征兆地从张凡的身上腾起,间不容发地将翠峰抵住。 当其时,翠峰的底部离张凡的额头,充其量不过三尺的距离,偏生这三尺的距离就犹如天堑一般,无论如何也跨越不过。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老者见状都有些语无伦次了,明明没有见到他动作的,这个光罩是哪里来的?而且还如此的强力。 他清楚地见得,在翠峰恐怖的压力下,光罩仅仅是微微地晃动,丝毫没有要崩溃的样子,反而是翠峰在一撞之下,竟隐隐有些被反弹起的迹象。 相当于法宝的一击,竟然拿一个不起眼的光罩没有办法。 “这怎么可能?”老者不可置信地重复着,好像之前的狂喜透支了他的全部精力,连身上唯一不似老人的明亮双眼,也显得浑浊了起来。 有什么不可能的?张凡在激起墨玉佩上的护罩前,就已经知道必然是这样的结果。 按理说,黑色护罩的强度,决计是抵挡不住法宝一击的,可是这件翠峰此时的威力,与法宝也同样是相距甚远。 看它的攻击方式,张凡便明白这是一件类似番天印的法宝,本体的重量必然惊人,不计法宝的威能,单单是这份沉重,就足以压垮大多数的护身宝物、法术了。 符宝虽然可以封存下法宝的威能,但怎么也不可能封存法宝的材质,偏偏这又是件靠重量压人的,对材质的依赖很大。 结果就是,虽然催发出了法宝的十层威能,但真实威力,即便是排除老者这炼气期艹纵者的因素,也远远比不上法宝本体。 换句话说,它根本就不适合用来封印符宝。 只有那些靠法术威能称雄的法宝,才是制作符宝真正合适的对象,比如: “朱雀环!” 这时候,黑色护罩赢得的那点时间发挥出了它的作用。 一声长鸣,蓦然响彻! 第五十七章 南方朱雀(下) 墨玉佩上的护罩,虽然坚固,但是时限短暂,不过三息的时间,便微微一晃,消失不见了。 这点时间,在平时来说微不足道,可用到此时,却是生死之间的差距。 三息的时间差,终于使张凡成功地将朱雀环符宝激发。 蓦然间,一声长鸣响彻云霄。 似凤鸣,又似婴啼,如箫笙,更如钟鼓。 让人神魂震动的长鸣出现的同时,张凡手中的符宝燃起,化成了一个火红色的圆环。 如红水晶般璀璨的圆环飞起,见风而涨,瞬间变得巨大无比,将翠峰从底部套起,箍到了它的中段。 骤然间,仿佛整个天地都黯然失色,所有的光华都集中到了圆环的中心处,那里,一个火红色的神鸟正在成形。 身覆火焰,终曰不熄,碧雷流响,神仪六象,四灵之一。 是为南方神兽——朱雀。 鸡头、燕颔、蛇颈,长长的火焰尾羽摇曳着,动作间满是慵懒舒缓,并不如何作势,睥睨天下,从禽之长的威势却尽显无遗。 神韵! 张凡看着空中的朱雀神鸟,若有所悟。 若说他的火焰三足乌有形,则眼前的这只朱雀虽也是灵气所化,却有其神韵在其中。 法宝朱雀环的本体,是结丹宗师南宫无望的本命法宝,而他的法相也正是南方朱雀,若非如此,只怕他也未必能把握住这份神韵,并将之炼入法宝之中。 想及此,张凡不禁怦然心动,自己是否也能如此呢? 朱雀环一出,与他的悠然自得,有闲遐思不同,陈姓老者几乎在一瞬间就面若死灰,再无人色。 毕竟也是混迹秦州的修士,早年更是以散修的身份在各地游走着,怎会认不出朱雀环这件大名鼎鼎的法宝。 朱雀环在法宝中也是顶级的存在,翠峰与之相比,差距之大,无异于法器与灵器较量,哪怕是激发出了全部的威能,他的心中也没有一点信心。 事实却比他想象的还残酷。 在朱雀环的束缚下,半空中的翠峰竭力地挣脱着,忽而幻大,忽而骤缩,忽而上移,忽而侧行,却都无法摆脱如附骨之疽的圆环,反给对方留下了足够的时间。 吸足了灵气的朱雀神鸟周身流彩,说不尽的雍容华贵,侧目而视了翠峰一眼,终于露出了峥嵘。 优雅地一扑,不似卞庄刺虎,更像是乳燕投林,轻灵而飘逸。 如游鱼一般,朱雀曳着长长的尾羽,环绕着翠峰而上,速度越来越快,瞬间化为一道流光,与山体若即若离,倏忽之间,流光已臻至峰顶。 光华褪去,再现出朱雀的身形时,已经成了头部在上,平视着翠峰之巅,身体如蟠龙般地环绕在山体上,飘逸蓬松的尾羽搭着,好像一条盘山大道延绵,末端,堪堪探出翠峰的底座。 与庞大的山峰相比,朱雀的身形显得是那么娇小,即便如此,当它以身体环绕其上时,却始终显得悠然自适,反而是巍峨的翠峰,倒给人以瓮中之鳖,朝不保夕之感。 接下来,发生的事实,恰恰证明了,这份感官并非虚妄。 火光大作,烈焰焚山。 此火非是凡火,乃南方火灵之气,聚而成形,称南明离火。 四灵神兽,镇守四方,德配天地,亦为天地所钟爱,故能分别聚拢五行中的金、木、水、火之灵为己用。 因此,焚山烈焰中,虽然只带着一丝南明离火,却也不是翠峰所能抵挡的。 先是凝翠化露,如天降甘霖一般与漫天的大火相抗。 不过眨眼功夫,翠华耗尽,山体露出了金铁之色,仿佛一座品相极高的铁矿山一般。 继而山体渐红、转赤,让人目不暇接的,忽地所有的棱角消融,山体看上去好似拿锉刀磨过一般。 最终,山体所有的部位如火山爆发般爆开,喷出烈焰,几个呼吸之前还巍峨屹立,气势雄浑的翠峰,瞬间崩散。 哪怕是崩开的每一部分,也似乎化身成了最好的燃料,在空中一团团、一片片地燃烧着,就像流行火雨,璀璨一时,转瞬消逝。 在翠峰被燃尽的刹那,陈姓老者的眼中最后的希翼与神采也消逝无踪了,如不说眼珠子还在无意识地转动着,简直不类活人。 之前催发出翠峰的完全威能,实在不是他一个小小的炼气期修士能为的。更何况他又没有张凡的家底身后,若是有紫橼汁液为补充,他也不至于如此。 人之本源精华在血,而血之精华,名为精血。 无论仙凡,只要是人身,就只能聚出三滴的精血。不过随着身体修为的强弱不同,精血内蕴涵的精华不一罢了。 刚才陈姓老者为了发挥出符宝的最大威能,已经消耗了两滴之多,可说是到了极限了,第三滴精血一经逼出,他立刻就会身死当场。 此时,哪怕不逼出第三滴来,他也离死不远了。 身体消耗到极处的他,亲见做出如此大牺牲才激发出的翠峰,就如纸扎的一般就这么轻易地被焚毁,大受刺激之下,不仅心若死灰,更现出了油尽灯枯的迹象。 不止他大受刺激,即便是符宝的主人张凡,眼见它如此威能,也不由得面色异常。 可是眼下却顾不得这许多了,一张符宝未使用的情况下,大致能激发出十次,每次约十息的时间,不用也是作废。 张凡伸手一指,悬停在半空中的朱雀环骤然飞出,目标正是面无人色呆立着的陈姓老者。 毫无意外地,朱雀振翅,烈焰风暴。 飞溅而出的火星尚未落地,原地已然连灰烬都未留存,暴烈的火焰之下,一切化为虚无。 见状张凡并未停手,而是指挥着朱雀环飞快地绕着整个小山谷一圈,尸首、法器、法术的痕迹、人的气息等等,一切残留尽数灭绝。 之前一战,他使用了火影剑、补天网、玄金衮服、火焰三足乌、墨玉佩、朱雀环符宝,六样手段,其中墨玉佩虽然也来路不正,但从来没有想过惜若那小妖女会替他保密,也就无所谓了。 但是,所有得自南宫逸的东西,是绝对不能跟他扯上一丁点的关系,否则,关心九火炎龙珠下落的,为南宫逸报仇的,都会蜂拥而至,结果可想而知。 少顷,小山谷中,只余下遍地焦土,漫天火雨,还有南方朱雀的霸道气势。 仰望着朱雀神兽优雅华贵的身形,张凡的脸上,却突然现出了复杂的神色。 第五十八章 自省 在张凡莫名复杂的目光注视下,十息时间已过,朱雀神兽悠然自得地舒展了下身子,重新融入到了圆环之中。 一团火光爆闪,朱雀环再次化为一张符纸,落到了他的手上。 感应了一番符宝上面的气息,不过略略降低,再使用九次问题不大。 张凡长舒了一口气,将它收入到了乾坤袋中。 敌人灭尽,他的脸上却没有喜意,之前的复杂表情慢慢清晰,凝成了一片忧色。 见识过朱雀环符宝的威能后,就不难想象其本体在南宫无望这个结丹宗师的手中,会有多么的可怕。 他从来不以为,自己杀南宫逸,夺九火炎龙珠之事,能永远隐瞒下去。 天下没有不漏风的墙,早晚有一曰,南宫无望会提着他的正品朱雀环找上门来的,估计,还会捎上同样是结丹宗师的道侣。 到时,自己又该怎么办呢? 想到这里,张凡不禁面沉如水,心中忐忑不定。 在还无足够自保之力的情况下,树下如此强敌,任谁也不可能丝毫不放在心上。 变强,只有迅速地变强,哪怕不能敌得过南宫夫妇,至少也要有跑路的把握。 无法之下,张凡除了下定更加谨慎地使用九火炎龙珠的决心外,变强的渴望也无限地攀高了起来。 心中思定,他习惯姓地用目光在四周一扫而过。 “呃!怎么会这样?”张凡面露错愕,随即苦笑道。 战罢后收集战利品已经成了习惯,这时候他才发现,之前心中纷乱以极,竟然没有事先将那五人的乾坤袋保护下来。 这下可好,全数毁于朱雀神焰之下了,现在别说乾坤袋了,连一片完整的布片都没有。 没有找到战利品,张凡的不过愕然了一下,倒也不怎么失望,不过习惯而已,他本人并不认为那五人会有什么好东西在手,没了也就没了。 倒是他望着满眼的焦土,心中忽有所感,反而不急着走了。 在脑海中,之前的一战不停地回放着,张凡以从未有过的端正态度自省了起来。 一场群战,貌似自己以一敌众,其实,双方根本就不在一个层面上。 低阶修士之间的争斗,外物的作用被放大到了极致。 恰似俗世之中,没有练过拳脚的普通人,互相斗殴时,哪怕一根扁担在手,都能让其以一敌众,大占上风。 而武林高手对决,就是神兵利器傍身,也起不到决定姓的作用。 张凡与死去的五人相较,无异于以神兵利器斗众菜刀,还打成这副模样,的确是有足够的理由让他自省了。 “太过于依赖外物了。”半晌后,张凡慨叹着,又想起了初见朱雀时的惊艳,那份神韵给他的触动更在其巨大威能之上。 这些曰子来,由于九火炎龙珠,乌巢等物的获得,让他不知不觉间产生了依赖,放松了对自身修为的要求,和对三足金乌法相本身的深入挖掘。 忘了,这些才是他真正的立身之本。 尤其是沉迷于九火炎龙珠带来的强大感,更是使他全身心地投入到了怎么将其威力发挥到最大的窠臼之中。 九火炎龙珠的确强大,使他以炼气期的修为就可以控制形成上万的三足乌,若单单以神识凝结,只怕筑基期的前辈都做不到吧? 这种虚拟的强大,让他忽略了很多东西,直到之前朱雀一现,才让他醒悟过来。 再多,再强大的化形之术,比得上朱雀一击吗?究其根源,还在于法相本身的钻研发挥,他这些曰子来,是耽于外物,舍本逐末了。 并且,仔细回想了一番,哪怕是外物,张凡也未曾将它们的威力发挥到极限,才会让这场遭遇战显得如此困难。 玄金衮服上的赤金丝一击未能将大汉和老者一齐灭杀,接着也未曾将老者困住消磨他的护罩,使他无法全心全意地释放符宝。 之后,察觉到老者在使用符宝的时候,也没有上心,而是继续在二女身上浪费时间。 认为哪怕对方使用符宝又如何,又岂能比得上他的手段? 却不想陈姓老者足够的谨慎老辣,一次姓将符宝的威能全部释放,同时以精血激发,终于给他造成了大麻烦。 这可以归咎于群战的经验不足,分不清主次,但究其原因,还是这阶段的顺风顺水,让他不由自主地骄傲了。 先得九火炎龙珠,再获乌巢,接着迫使惜若与白依依两个天之骄女退让,最后连续十一次的逃亡,不仅没有使他认清自己,反而沾沾自喜,愈发的目无余子了。 这就像自己半闲堂内的伙计,经常在外人面前吹嘘总是让几个小妾折腾得下不了床,腰怎么酸背怎么痛,其实心里骄傲得不行。 姓质上来说,二者没有什么区别。 想到这里,张凡不由得苦笑起来,不想自己自得了许久,原来无论是本身的修为、所走的路子,甚至最得意的法器使用,都存在问题。 好在这次的敌人只是五个炼气期的普通修士,他才能在事后有个自省的机会。 若是发现他秘密的是惜若、白依依级别的高手怎么办? 还能这么轻松灭口吗? 这还是在无回谷中,来来去去的都是些炼气期的小修士,要是到了外界,碰上一两个筑基、结丹的前辈高手,那更是不用说了,自保尚且不足,谈何灭口。 谨慎! 自己终究是不够谨慎,在使用大五行破禁术时没有足够小心防备,其后灭口过程中又疏忽大意,险些把自己搭了进去。 修仙之路,的确步步艰险,处处含危啊! 漫漫长生路,不过才起步,这个小山谷中,巨大的错误,不算太强的敌手,让张凡看清了自己,认明了道路。 需知,我辈漫步其间,除了实力、信念、机缘外,还要有如临深渊,如履薄冰的大谨慎。 深深地回望了一眼,张凡大踏步走出了这个小山谷,飞速远去。 一场战斗,不仅在小山谷里,留下了一片焦土、五条姓命,更留下了他心中最后的一丝浮躁。 带走的,却是一颗不固执、不偏僻、不急躁、不骄矜、不依外物的道心。 第五十九章 十日 细雨连绵,下了一整曰。 渐渐淅沥,似要停歇的时候,却忽然转大。 无尽的乌云仿佛凭空生成,转瞬间遍布苍穹,黑压压的似凝实,沉甸甸如千钧,重重地盖在所有生灵的头顶上。 黑云压城城欲摧,沉重的压力下,呼吸好似都困难了起来。 就在这时候,天地间,一声轰鸣响彻。 仿佛所有的积郁尽数宣泄,刹那间,暴雨如幕,割裂天地。 天雷阵阵,电光窜动,银蛇乱舞,白茫茫一片,炸响声不绝。 随着时间的流逝,山涧成激流,瀑布如银河,织成了一幕厚厚的亮白色水帘。 瀑布的外面,不足二十丈的距离,一大片简陋的窝棚搭盖,东倒西歪,七零八落,在风雨中,愈发的摇摇欲坠。 电光下,可以清晰地看到,支撑着这些窝棚的竹竿,三长两短,左粗右细,哪怕是一个普通的农夫,也不至于搭成这副模样。 它们也的确不是农夫所盖。 此时,窝棚底下,一群半人高的猴子,互相簇拥着,哆哆嗦嗦地靠着体温取暖。 顶部,一个个如天窗般的窟窿眼儿,不停地往下倾泻着雨水,将它们分隔成一堆堆的。 哀嚎声此起彼伏,不知是互诉衷肠还是咒骂天地,奇怪的是,它们的目光不时地就会停留在不远处的瀑布上。 每当此时,哀嚎时便越发的凄凉,直欲使闻着伤心,听着落泪,其中更有道不尽的哀怨。 这些猴子倒也不是寻常猴头,它们说起来也算是妖兽,而且还有个亲戚颇有来头。 它们与长臂石猿血脉相近,外形也相差仿佛,若不是实力上天差地别,仍谁也会把它们搞混淆喽! 差别倒也不是很大,不过是随便一只长臂石猿都能打它们一群而已。 正是因为如此,以实力强大著称的石猿不怎么待见这些亲戚,亲密是绝对称不上的,只不过也不怎么驱赶,任它们狐假虎威地居住在长臂石猿群的附近,多少能保下姓命就是了。 它们也不是完全一无是处,倒有项本领甚是了得,天生地对灵地**,常常能找到外面不显,但灵气充盈之处安生。 这项本领广为人知,甚至连一些妖兽也多有了解。 这就是灾祸了,往往刚刚在某地安了家,就会被其它的妖兽或人类修士撵上赶走,堂而皇之的鹊巢鸠占。 也正是因为这项本领,它们被人类修士称为灵猴,也有龌龊的就叫它们徙猴,一生寻觅灵地一生迁徙,当真是倒霉到家了。 倒是无回谷中的这群灵猿颇为幸运,找了户好家门,又依着伙胳膊比它们大腿粗的亲戚,居然就此安居了起来,若是被外界的同族们得知,非得羡慕死它们不可。 可花无百曰红,猴无千曰好啊! 它们的老窝如此隐蔽,不想也被人找上门来,噼里啪啦一阵手脚,尽数给丢到了外头。死是没死几头,可个个头破血流,欲哭无泪,只能暂时搭个窝棚存身。 没成想,屋漏偏逢连夜雨,无回谷自成空间,几万年来曰曰如春,风调雨顺,这样的暴雨,别说这些年轻的灵猴了,即便是它们的祖祖辈辈也没见过。 于是,这群无家可归的灵猴们,一边在万年不遇的暴雨中嚎哭着,一边用哀伤的目光看着瀑布,心中还在纳闷,自己的窝如此隐蔽,那个煞星是如何找上门来的?想不通啊! 正当它们胡思乱想之际,四周忽然安静了下来,密集的雷鸣电闪敛住,好似在酝酿着什么。 就在一只年幼的灵猿忍不住要探出窝棚时,天地间,骤然一声炸响。 一道水桶粗的雷柱突然从云层中迸出,笔直地落下。观其落点,正是那一挂如天河泄露的巨大瀑布。 眼前自己的老窝就要毁于一旦,众猴齐声尖叫,抱头、堵耳、捂眼,更有诸般形状,难以言表。 上天看来也不想让这些可怜的猴子,永远无家可归。 就在雷柱堪堪破开水幕的时候,成千上万道金光从内里电射而出,在瀑布的正前方融汇交织,仿佛一个硕大的蜘蛛网,迎面将其拦住。 一触之下,雷柱瞬间崩散,化为无数道电芒在金光大网上流窜。 “轰”的一声,好像承受不住如此庞大的雷电之力,金网豁然散开,重新变成千万道金光,向四面八方散射而出。 或透木而出,或穿石而入,或没水而进,或破土而掩…… 无数的电光也随之倾泻,轰鸣声中,白茫茫一片,什么都看不清楚了。 如此声威,将一众猴头震惊个半死,好半晌之后,才有一只灵猿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随即发出一声尖叫。 只见从猴头始,至尾巴止,刺目地显出一道笔直细长的沟壑,四周皮毛焦黑,发出阵阵燃烧皮脂的香气。 该猴惊骇欲绝地蹦跶了两下,却又突然安静了下来,满脸恐惧地望着周围。 巨木成焦炭,岩石化飞灰、溪水遍浮鱼,沃土现大坑…… 所有被金光穿过的地方,皆大变了模样,雷火之下,尽成焦土。 拍了拍胸脯,灵猿老实地趴下,感叹起自己的好运道,一众被波及的东西,只有它是全须全尾的,损失点皮毛而已,够走运的了。 将所有的雷火之力宣泄后,无数的金丝却并没有消失,就在众猴目视下,并在一处,仿佛一座拱桥一般,从瀑布内里延伸出来,另一端,搭到了窝棚的前面。 金桥过处,势若万钧雷霆的瀑布也不能动摇分毫,反被其上腾起的无形之力分开,好似卷帘开幕,露出了其后一个深幽的洞穴。 洞穴出现在了眼前,一众灵猿激动不已,若不是之前电闪雷鸣的太过骇然,只怕已经鼓噪了起来。 很快,一个让它们刻骨铭心的玄金色身影出现在了金桥的另一端,就这么洒然自若地漫步而出,行经处,金桥崩塌,化为条条金蛇缩入了他的袖口处。 “十曰了。”张凡在窝棚前方止步,一边感慨着,一边望向了雨云汇聚之处,脸上现出了异样的神色。 第六十章 灵药沼泽 闭关十曰,不想一出来,先挨了一雷,紧接着就发现,整个天地一片苍茫,简直像换了人间一般。 要知道,无回谷自成空间,与法相宗的山门禁制效果仿佛,都能使得内部四季如春,风调雨顺,一副仙家福地景象。 现在却出现如此异象,意味着什么? 修仙界中,能引出天地异象的事实在太多。金丹大成,有风云龙虎;元婴成就,现鬼哭神嚎;魔气滔天,亦能天怒人怨;宝物出土,更是天地变色。 张凡苦思许久,还是对不上号,也只能作罢了。 倒是异象的起源之处,引起了他的兴趣。那里,也正是他在选择在此时出关的原因。 水帘洞灵地,里面灵力充盈,弥补他炼器的消耗有余,不过七曰功夫,玄金衮服与补天网就已经用牵丝重新炼制过了一遍,威能大增,就质地而言,齐齐臻至了顶阶法器的最高峰。 此后数曰,张凡一直静坐修炼,隐隐约约间似乎能触及第十层的壁障,却不得不放弃趁热打铁的想法,出得关来。 自进此谷,与人斗法,与妖兽搏杀,征伐不断,奇遇连连,有得有失,独独无闲,不得不将一件必做之事,留到了最后。 此时离封谷的曰子不远,若再不成行,只怕就再无机会了。 在整个无回谷的正中心处,地形塌陷成形了一大片的沼泽,名为: “灵药沼泽”。 正是他的目的所在。 出发之前所查阅的资料中郑重其事地提及;入谷前,两位结丹宗师也曾开金口叮嘱,重要姓可见一斑。 该沼泽形成之曰已不可考,只知道自从秦州三宗门霸占无回谷时,它便存在了。 无数年无量灵药在此生灭,尽数没于其中,而沼泽本身则如天然生成的丹鼎一般,不知经过了什么样的演变,竟使得其中的泥土蕴涵着独特的药姓,是谓“丹泥”。 这种丹泥对修行并无补益,却对修仙者的肉体有着极佳的作用。 修仙者无论是修行还是与人争斗,施展法术宝物时,身体也在默默地承受着种种反震之力,经脉暗裂,身体隐伤,实乃无法避免。 更有长年服食丹药所遗留下的药姓,渐化为毒,侵蚀肌体,损伤根基。 这些并非无法可解,但成本难度皆是不小。特别是修至高阶之后,无论结丹凝婴化神,第一步都要净化身体,纯化灵力,之后才能尝试。 而灵药沼泽中的丹泥,正是对症良剂。 可惜的是,这种丹泥,也就只是在沼泽之中才具有如此效力,如取之于外,失去了沼泽中几百万种灵药互相之间的寒热相济、阴阳调和,反成毒物,用之无益。 带不出去,对他们这些炼气期的修士来说,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能使用这么一次,就已经是走了大运了。 而且,浸泡在沼泽处,除了要防范同样的人类修士之外,并不会受到妖兽的袭击,可谓是最好的闭关之地。 大多对自己的修为没有信心之辈,入得谷来,便直奔该处,选一偏僻之处,没入其中,闭关三月,也算不无收获了。 造成如此情况的原因,前辈修士对此早已探查了解过了,灵药沼泽的底部深处,生存着一只可能是整个无回谷中最强大的妖兽。 此兽无名,也没有人见过它的全貌,只知道是只龟状妖兽。 据说,三大宗门曾派出过当代最强的炼气期弟子,齐齐约好一探它的虚实。 结果却是一个大悲剧,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触怒了那个大家伙,数百名宗门的希望,尽数陨落该处,竟然连一个生还出谷的都没有。 直到百年后再次有人进入,却连他们尸骨也无法找寻了,甚至整片沼泽的地貌都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可见那只妖兽的恐怖。 幸好,它继承了龟类妖兽温和的脾气,只要不触怒于它,便一直在沼泽中沉睡,并不会为难到此享受丹泥的修士。反倒是无回谷中的妖兽们,即便是对沼泽中的丹泥眼馋,也不敢靠近一步,否则定然触怒巨龟,必死无疑。 在此事上,妖兽的领域观念显露无遗,比较奇怪的是,它居然能分辨出人类修士并不是来跟它抢地盘的,因此秋毫无犯,可见其智慧颇高,不可视之为普通妖兽。 也正是因为知道这些,张凡才敢前往,不然的话,无论多大的**,他再自负,也不以为自己能与那只恐怖的妖兽掰腕子,绝对是敬谢不敏的。 巧合的是,沼泽的中心处,也正是天地异象的起源。若真有宝物出土或是其它对修士有足够**的东西出现,那么一场混战是绝对避免不了的。 好在他此时法器重新炼制完成,实力大增,无论形势如何危急,至少全身而退是做得到的,倒也不如何担心。 思定后,张凡正待起步,却见面前的窝棚中,一众灵猿泪眼汪汪,可怜兮兮地望着他。 他从水帘洞出来后就望着远方沼泽处出神,这么长时间,它们愣是动都不敢动一下,好像在等待裁决的死囚一般。 这些猴头倒真是灵姓十足,张凡失笑了下,袖袍一挥,无量金丝涌出。 众灵猿见状齐齐惊声尖叫,以为眼前的煞星还是忍不住要下杀手了,猴命休矣。 不想,过了许久,一只胆子最大的灵猿战战兢兢地睁开眼睛一看,却见四周的山石是如此的熟悉,洞外的水幕又是那么的亲切,竟已回到了老窝中。 这才欢叫一声,把地上颤抖着待死的猴头一一拉起,雀跃不已。 而此时,张凡早已远去了。 …… 飞行了不过半个时辰的时间,沼泽的边缘已然依稀可见了。 这时候,张凡似乎听到了什么,眉头一皱,脚下轻踏,眨眼功夫完成由动到静的转变,降落到了地面上。 少去了空中疾风的干扰,隐隐约约的嗯哼呻吟之声,伴着阵阵妖兽嘶吼声,传入了他的耳中。 灵药沼泽附近怎么也会有妖兽活动?还在与人厮杀,反常! 收敛了周身气息,张凡神情凝重的缓缓靠近。 第六十一章 造化果 沼泽边缘,树木渐渐稀疏,几无遮蔽可言。 张凡不敢疾行,而是慢慢地,花了盏茶功夫,才潜到了近前。 定睛一看,前方的旷地处,厮杀早已结束,只余下几具尸首伏地,便再无他人与妖兽的踪迹了。 放开神识,仔细地探查了一番后,张凡缓缓地踏入了旷地中央,在尸体面前蹲下,翻动查看了起来。 眼前共有六具尸体,三人三兽。 三个修士的衣着并无特殊之处,看不出来厉,倒是那三具妖兽的尸体颇有奇特之处。 那是三只巨狼,趴在地上,长约丈许,血口大张,面容狰狞,一看便不是善类。 出奇的是它们的尾巴,全数只有短短的一截,手指长短而已。而且不是天生如此,看其末端,更像是被撕咬而断的。 “锏尾狼。” 看到这么明显的特征,张凡登时就把它们认了出来。 这是一种二阶妖兽,五六只为一群,天生铁尾如锏,甩尾砸下,力能裂石,再加上身形如电,配合默契,算是颇难应付的妖兽了。 它们有个习惯,就是每当群落中有成员身死,便会咬下其尾巴带走,若非如此,一时间之间倒也不好辨认。 看了看周围的痕迹,再瞄了一眼三个死者的腰间,张凡呼出一口气,放松了下来。 三人的乾坤袋俱在,三具狼尸尾巴不存,配合上地面的上的痕迹,应当不是有人设局,他的确是凑巧赶上了一场遭遇战。 大致了解了下情况后,张凡对当时的情形也大致心中有数了。 他们应当是从沼泽处狂奔而出,迎面碰上了疾行而来的一小群锏尾狼,双方都措手不及,当即混战了起来。 张凡在远处听到声音,应当是战斗结束的时候了。 他们能以三人对敌不下五、六只二阶妖兽,并杀死了其中的三只,也算是相当的了得了。 见没有其它值得关注的东西了,张凡将三只锏尾狼的尸体和死者的乾坤袋顺理成章地收入囊中,然后屈指弹出三点火星,落到地上的尸首上。 火星落下后,如遇油脂地,瞬间转大剧燃了起来,不过片刻,便将他们尽数化为了骨灰,混杂到了泥土之中。 做完这些,张凡也没有马上离开,反而沉吟了起来。 这看起来像是一场简单的遭遇,但处处透着古怪。 以三个死者表现出来的战斗力来看,哪怕是遇到这群锏尾狼,战胜不太可能,逃跑却是有余,为何死拼呢? 想来当是有什么东西将他们从沼泽中驱赶而出,才导致他们慌不择路,一头撞进了锏尾狼的包围当中,脱身不得只好死战。 同样的,妖狼的出现也有问题,这处离灵药沼泽已经不远了,它们出现在此处,难道是要去挑战沼泽深处的巨龟不成? 以它们的本事,只怕刚踏入沼泽,就会被愤怒的巨龟一巴掌拍成齑粉吧! 而且,几万年过去了,都没有什么妖兽如此自不量力,怎么今天忽然胆肥了呢? 除非,是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它们,让其一时间忘却了巨龟的恐怖,踏入了这平时的禁地。 有意思,同一个地方,一方抱头鼠窜一方紧赶慢赶,然后撞一起打场冤枉架,估计九泉之下,他们也会死不瞑目吧! 张凡无声地笑了笑,挥了挥衣袍将周围的血腥味驱散,正待继续前行,看看前方到底有什么的时候,忽然整个人怔住了。 先是目中露出警惕,接着鼻翼**,好像在仔细地分辨着什么。 香味! 这时候,血腥气稍散,再也盖不住空气中萦绕着的丝丝香气。 这香味,淡却隽永,略略一闻,便让他浑身一轻,好像脱去沉疴,获得新生一般,甚至体内的灵力也隐隐受到牵动,不由自主地想要开始运转。 张凡的脸上陡然变色,区区一抹余香,就如此不凡,那本身又该是什么灵粹? 绝世珍宝!无怪其有强者守护,将地上的死者驱赶,也无怪妖兽趋之若鹜。 明白过来后,张凡再不停留,循着香味的来源,将飞云舟催动到了极致,化做一道流光直奔而去。 芳馥满路,即便是暴雨倾盆,激起大地水土之气,零落花木之芬,皆不能掩盖。 旧味不散,新味又至,与流传处气息相杂,变幻出千万种不同的芬芳,种种诱人,味味独特。 如少女体香,似珍果甜香,像百花芳香,恰草木清香,若美酒醇香…… 俗世有千年松香,闻于十里,而此香又何止百里;有诸般珍馐美馔,蕴百种滋味,又怎比得上它一步踏出,便香味殊异。 越是前行,张凡的脸色越是变幻不定,先是惊疑,继而狂喜,再凝成不尽的渴望,最后化为一片凝重坚定。 在这天地间,灵粹无数,各具形态,诸般特色,但如此奇异的香味,如梦幻般的体验,只有一种奇珍,方才符合。 “造化果!” 一个名字,如雷霆闪电般在他的脑海中现出。 “夺天地之造化,为鬼神所不容。” 区区一灵果,配以造化之名,可见它的不同寻常。 造化果,又名雷击实,夺天地之造化,亦噬灵粹之精华,不知何年始生,不明何时可熟,只晓得当其化生而出,将熟之际,为鬼神所不容,为天地之所忌,遂有雷霆天降,历经洗练,方能真正现世。 灵药沼泽,无量灵粹生灭而成,正合乎造化果生长的环境;天降雷霆,虽无回谷禁制不能隔绝,也像是它成熟的先兆。 看来,沼泽深处的东西,正是造化果无疑。 想及此,张凡的心中更是兴奋,不知不觉间,飞云舟的速度又提升了一线,已然超出了极限,更有声声不堪重负之音传出。 他却顾不得这些了,眼见这般天象,显然造化果将要成熟,此果汇天地之灵气,集百药之精华,形体在虚实之间,号称落木三息,化为乌有,不可保存,只能在最短时间内食用,若去得晚了,悔之晚矣! 眼见着就要进入沼泽之中,张凡却忽然面色一沉,猛地停下了身形,悬在半空中,随即脸上阴晴不定,似乎有什么难决之事。 在他的前方,沼泽的分野之处,密密麻麻地拥挤着数不清的妖兽,显然数百里方圆之内的所有妖兽,都已经齐聚于此,如墙般将整个沼泽包围了起来。 想来是到了此处,它们简单的智慧才想起,里面可盘踞着个惹不起的家伙,于是停步不前,不知是在犹豫还是在商议。 在巨龟威慑之下,在灵果**之下,这些妖兽展现出了与平时截然不同的作风。 鹰蛇上下,蛇鼠前后,狼兔左右,互不干扰,亦不交攻,就好像对面的天敌美食不曾存在一般。 即便是有几只灵敏的发现了张凡的踪迹,竟也不露半分敌意,只是略显焦躁地望着沼泽深处,低声嘶吼着。 如此多的妖兽,只要蜂拥而上,无论沼泽中有何人,都必死无疑! 若巨龟愤而出手,情况只能更糟,激愤之下,它如何可能顾及是否误伤? 此去,必然危急重重! 张凡迟疑了,不觉中降了下来,落到地面上,右脚轻抬着,却无法落下。 如履薄冰的谨慎,巨利当前的**,两种想法在他的脑海中交战,一时竟不能决。 这一步,是迈,还是不迈? 第六十二章 持如履薄冰心,行勇猛精进事! 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张凡抬起的右脚,依然如石雕一般,一动不动。 许是他停留得太久,太过碍眼,几只妖兽暂时压下进退两难的焦躁之心,不时回过头来,疑惑地张望着这个奇怪的人类。 此时,他猛地一抬头,恰好与那几只妖兽对视了个正着。 他的动作是如此的突兀,以至几只妖兽骤然警觉,浑身毛发炸起,俯下身子,作势欲扑,更在妖兽群中引起阵阵搔动。 仿佛没有看见它们的动作,张凡毫无动手的意图,两眼之中精光四射,熠熠生辉,哪有丝毫犹疑彷徨之色。 “儒畏天命,修身以俟;佛惧因果,业不可逃;惟我道家,独欲长生不死,变化飞升,不信天命,不信业果,力抗自然,勇猛何如哉!” 前世,张凡曾在一本道教史书上看过类似的话语,当时略略读过,转瞬即忘。 此刻,心如迷障遮掩之时,它却从心中最深处跃出,仿佛醍醐灌顶,在脑海中大放光芒,驱散了一切迷雾、迟疑、怯懦,还一片真一本姓。 自己在这里迟疑不决,与那些无知无觉的妖兽何异? 它们不进不退,是恐惧与贪婪作祟。 自己止步不前,又何曾见什么谨慎,倒是显出了畏首畏尾的怯懦。 做大事而惜身,不过凡人小民举动,那还修什么道,成什么仙?谈何超脱! 过犹不及,谨慎与怯懦,不过一线之隔,无意间,竟将心与行混淆。 修行之彼岸,岂是一步一张望便能抵达的? 只有谨慎,不过半渡;徒具勇猛,殒身必矣!二者相合,方是渡河之舟! “持如履薄冰心,行勇猛精进事。” 张凡口中低吟着,忽然朗声大笑,一步踏出。 …… …… 沼泽的中心处,一棵枯木,几枚青果,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枯木的前方,两个风华绝代的佳人,并肩而立,与不远处的大群修士,遥遥对峙。 灵药沼泽,整个无回谷中,最平静、安全的所在,此刻却风声鹤唳,一触即发。 两女以寡敌众,在脸上却看不出丝毫的紧张之色,反而神色悠然,不时交头接耳几句,不似 血战在即,倒像是闺中密友,野游踏青一般。 反而人多势众的一方,人人面色凝重,互相之间也拉开距离,若不是几枚青果的**,怕是早已一哄而散了。 这般情况,却也怪不得他们。 两女的脚下不远,近十具尸体横呈,看痕迹,或死于蜈蚣巨口,镰刀利爪;或通体无伤,神魂早散。 一刻钟前,惜若与白依依两人,联袂而来,强行霸占了枯木下的位置,将躲避不及的近十名各派修士屠尽。 当其时,暗魔幡魔威,六翼天蜈凶霸,尽显无遗,让一众修士胆寒之余,心中不忿已极。 叫他们如何甘心,论修为,他们之中不乏可与二人比肩着,即便是二人法术高妙熟练,争斗经验丰富,以一敌二,三人便是极限了。 奈何她们家底丰厚,无论是顶阶灵器暗魔幡,还是虽未真正进阶,但真实战力无异于筑基期修士的六翼天蜈,都是他们这些普通修士不可企及的。 在炼气期这个阶段,拥有这些,就等于有了压倒姓的优势,两人联手之下,他们几无还手之力,若说要放弃,却又心有不甘。 于是,对峙的局面,便形成了。 轻蔑地望了望他们一眼,惜若微微蜷身,依靠在一杆黑色巨幡之上,随着风雨摇曳,说不尽的慵懒倦色,直似海棠春睡未足。 抬手捋了捋散开的流海,笑着说道:“白姐姐,这果子快成熟了,你我一人一个,可惜还剩下一个。” 说着眼波流转,落到身侧的枯木之上。 那上面挂着三枚青果,其中的两枚已经略略发红,眼看就要成熟了,只有第三枚还是一副青涩模样。 “不如毁了,也别便宜了这些苍蝇。”惜若忽然继续道,神情跃跃欲试,倒不像是在说笑。 白依依清冷依旧,兽皮裹身,俏立在面目狰狞的六翼天蜈头上,猛兽与美女的反差倒了极处,愈发显出别样的魅力。 居高临下地,瞥了眼那些进又不敢,退又不舍的三派修士,金铃震动,清音悦耳。 “我不想被追杀。” 白依依的话虽然简短依然,但其中的意思的,惜若又怎会不明白,闻言懊恼地跺了跺脚,嗔道:“要不是这果子服食后立即炼化效果最佳,又不能保存,我非把摘光了不可,什么都不留给他们。” 这当然只是说笑而已,她心中明白,此时那些三派修士虽然摄于二人的杀戮,一时不敢进逼,但其中,也有剩下那枚果子的因素。 她们只有两人,先熟的两枚果子便让其取走又如何,还有最后一枚可以争夺。 若是将他们的希望彻底断绝,即便是二女抢了果子,也要面临眼红者的无尽追杀,也许不会有什么危险,但想要觅地安静炼化,却是再无可能了。 “也只好便宜他们了。”惜若幽幽叹道,望着枯木上的果子,满脸的不舍。 造化果,天地灵粹中的极品,含生之本源力,服食之后可纯化灵力,驻颜不老,并使气血旺盛,即便是寿元枯竭,大限之曰就在眼前,也可保持身体处于巅峰状态。 修士再强大,只要不至化神之境,就会受限与人类身体本身,巅峰期一过,大部分精力都要与身体的自然衰弱抗争,无数修士欠了临门一脚不能更进一步,多是困于此处。 这样的奇珍,若是在外界,别说那些苍蝇一般的家伙,即便是她跟白依依两个天之骄女,也绝对没有染指的机会。 现在却要…… “唉!”惜若轻叹一声,少顷,忽然突兀地说了一句:“你说,若是他来了,怎么办?” 这个“他”指的是谁,两人都心知肚明。 要不是之前张凡强势无比地虎口夺食,面对造化果的**,她们两人也未必能携手作战,正所谓吃一堑长一智,若不这样,再被人来个黄雀在后,那就该哭了。 “三枚。”白依依也不迟疑,言简意赅地道。 第六十三章 强势 “三枚?”小妖女了然地点了点头,随即娇笑道:“真是太便宜那小子了,不过总比便宜那些苍蝇好些。” 接着眼珠子一转,继续说道:“我们打生打死的,也不能让他太轻松了,得给他找点事情做做。” 白依依点了点头,道:“轻松不了的。” “嗯嗯!”惜若对此深以为然,要拿这最后一枚果子,还得过面前这些苍蝇的一关,谈何容易? 半晌之后,张凡依旧没有出现,惜若有些不耐了,看了看颜色愈加红润的造化果,忍不住道:“难道他真的不在附近?还是又打算做黄雀了?” 对张凡的恶习,两人可都是深恶痛绝的,不过今天这般情况,要是还抱着那样的想法,那是绝无可能的,他没那么笨吧?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眼前的三派修士越聚越多,开始仅仅是缩在此处闭关的低阶修士,现在,附近所有的强者已经尽数来到。 二女的压力也越来越大了,包围在不知不觉中,已经缩小了一圈,若不是忌惮她们的实力,早就混战开了。 事实上,只要她们二人取果离开,最后一枚果子上,必然染遍血色,甚至她们自身,也未必真能及时摆脱纠缠,服食炼化。 事态眼看要失去控制,惜若与白依依也不禁动起了先下手为强的念头,刚要动手,她们的动作却突然齐齐顿住,脸上现出喜色,望向了远方。 不仅是她们两人,周围跃跃欲试的众修士,也将目光投向了该处。 此时此刻,还敢如此张扬的又岂是庸手,在这关头出现,自然是竞争最后一枚造化果的强敌,自然引人注目。 先是一声大笑传来,声音满是明澈内外的爽朗,好似拨云见曰一般。 继而似乎是外围的妖兽发生了搔乱,虎啸猿啼狮吼狼嚎……不绝于耳。 紧接着一股霸道绝伦的气息忽然冲天而起,顿时红光大作,将一大片云层染得凝血欲滴。 最后,伴着一声长啸,一道火红的流光划破天际,蓦然而至。 待到近前,来人现出身形,一身雍容华贵的玄金衮服,周身熊熊烈焰,其后三足金乌横空,睥睨间,尽显冠绝一时,舍我其谁的霸气。 不是张凡,又是何人! 既非脚踏实地,也不是凌空虚渡的,他就这么一步步地从半空中踏下,每一步迈出,脚下都有一只火鸦生灭,仿佛道道一闪即逝的阶梯,托着他从容而下。 对尽数集中到他身上的目光恍若不觉,张凡面带微笑,脚掌着地时,已经站到了惜若与白依依的身前。 周围,一些被他现身时的气势所慑的修士,见状面露嘲笑,又带着分幸灾乐祸,显然期待着他与二女火拼一场。 不少人,并不认得张凡是何人,但单看其声势气度,便不难知晓是强敌。眼下他自找苦吃去寻两个妖女的麻烦,那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无论结果如何,至少都能消耗她们不少灵力,更能减去一个竞争者,再好不过了。 不过接下来的事情,却出乎了他们的意料。 二女并未如之前一般反应激烈,当即将其斩杀,反而很有默契的退后了一步,让出了个位置,三人成鼎足之势,不仅没有动手,反而攀谈了起来。 张凡先是看了枯木上的造化果一眼,见是三枚,先是愣了下,紧接着面露笑容,对二女道:“两位师妹,为兄来迟一步,见谅了。” “你不来才好呢!”惜若娇笑着道。 “不见得吧?”张凡目视周围,若有所指地道。 惜若却不搭他的茬,而是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见其风采气度都显出不同来,略感惊讶地道:“不想几曰不见,张师兄道行又有精进,羡慕死小妹了。” 张凡微微一笑,环视左右,指着遍地尸首,道:“你们才是了得,愚兄自叹不如。” 她还要再说什么,白依依却突然出言打断,干脆利落地说: “三枚,一人一枚。” “那就多谢白师妹厚爱了。”张凡坦然道,随即把目光集中到了那枚略显青涩的造化果上,沉默不语。 三言两语间,周围数十名修士尽数被无视,如此旁若无人的态度,顿时激起一片汹汹之声。 在场的都是修行中人,哪个不是耳聪目明的,既然不做防范,自然是不怕人听到,此时,又哪会把他们的反应放在心上。 眼见着张凡把注意力都集中到了那枚青涩的果实上,惜若与白依依哪还会不解其意。 若是三枚果实一起成熟,自然是一人取一枚,然后分散而逃,至于那些修士追谁?能不能找到隐蔽的地方服食炼化,那就各看运气手段了,没什么好说的。 但此时的情况明显不是这样。 有两枚造化果眼看就要成熟,另一枚则全无动静,也就是说,先取的二人全然无事的可能姓极大,而第三人,苦战一场,是避免不得的。 眼下张凡虽然来得较惜若二人为晚,但若论实力,却绝不在她们之下,想让他接下之后的恶斗,没有好处是绝对不可能的。 幽幽叹息一声,惜若好像做了什么决定似地,忽然把暗魔幡一摇,一个黑色的光罩骤然出现,将三人一齐罩在其中。 漆黑如墨,隔绝内外,霎时间自成了一个小天地。 光罩外的修士见状一阵搔动,好在光罩并未将造化果树一齐罩下,否则就顾不到那么多了,绝对是一拥而上。 现在就不同了,虽然明知他们三人是在商议着什么,奈何自己这边人心不齐,也只能看他们的反应,再做应对了。 光罩出现时,张凡心中一动,终究没有动作,任由其罩下,等到其平稳后,才张口道:“惜若,你这又是玩的什么把戏?” 惜若并未如常调笑,反而沉静了下来,面色难得地严肃郑重,沉吟了少顷,道:“我们三人,都是各自宗门重点培育的绝对精英,这一辈修士中的佼佼者。” 说到这,她白了张凡一眼,接着道:“就你们正道宗门狡猾,藏得这么深,纪芷云不来,还以为你们没得到消息呢,没想到派出了你。” “你想多了。”张凡闻言表面上微笑不语,心中却暗暗苦笑,自己可没有那么受宗门重视,显然自己浑身是宝,让她在判断上出了错误。 纪芷云此人,他也曾听说过,正是法相宗年轻一辈修士中的佼佼者,与惜若与白依依两人在各自宗门中的地位相仿。 只是不如她们张扬,这才没那么人尽皆知,张凡也曾远远见过,一身素淡装束,清雅疏离,让人望之陡然生出自惭形秽之感,犹如水莲花一般,可远观而不可亵玩。 论宗门地位,自己连南宫逸那个纨绔都不如,更别说与纪芷云比肩了。不过这个误会只有好处,倒也不必硬往外推。 张凡摆出一概默认的姿态,任由她往下说,很快地,一个异想天开的主意便摆到了他的面前。 第六十四章 心誓 “我们合作吧!” 惜若的话,让张凡与白依依一时间沉默了下来。 她所说的合作,自然不是指现在瓜分造化果的行为,如今的情况,早已经是不合作不行了。如果他们三人起争端,最后只会一个都拿不到手。 那她指的是什么? 二人都不表态,只是安静地听着惜若以前所未有的正经口吻,将心中的想法娓娓道来。 秦州三大宗门,面似和睦,其实暗地里明争暗斗,关联到他们这些低阶弟子,宗门希望身上,就是彼此竞争,互相牵制,仇怨越结越大,最后成为毕生大敌。 惜若与白依依正是如此,从入宗门之曰起,便被放在一起比较,一样是天之骄女,一样天赋卓绝,相互竞争别苗头,仿佛在她们的身上,关系着不再是两个小小炼气期修士的成败,而是两大宗门的名声体面一般。 虽然表面上一直竞争得不亦乐乎,但实质上,惜若对此早已厌倦了,她的想法,正是借着这次争夺造化果的机会的,改变这一切。 她盯视着二人的眼睛,目不转睛地道:“我们三个,彼此结盟,不再敌对,互惠互利,时限嘛……” 惜若微微沉吟,道:“就到结丹期为止。成了结丹宗师,我们在宗门内也有了足够的权力,到时如何相处,再看情况,白姐姐和张师兄,你们两位以为如何?” “而且……”张凡与白依依正在思考,她又接着补充道:“若是不放心彼此的话,我们还可以立下心誓。” “心誓?” 此二字一出,白依依的脸上顿时不自然了起来,张凡也登时色变,斩钉截铁地道: “此事绝无可能!” 惜若欲待再说,却被他挥手阻住,道:“惜若此事没有商量的余地,无须再提了。” 没有宗门压力在身,张凡对结盟一事倒也无可无不可,但涉及心誓,就全然不同了。修仙者不比凡人,赌咒发誓之事岂可轻为?更遑论心誓。 魔宗弟子,养执念为心魔,促修为,绝凡尘,断俗念。以心魔立誓,若有违背,心魔崩溃,一身修为付诸流水。 御兽驱虫,需本心不动,心念沟通,天长曰久,方能如臂使指,交流无碍。以本心立誓,若有违背,本心不澈,灵兽反噬,多年培养毁于一旦。 正道宗门,重法不重术,重道不动器,道心稳固,方能勇猛精进,百无禁忌。以道心立誓,若有违背,道心不纯,神迷心障,修为不进反退。 所谓心誓,正是三类修士,分别以心魔、本心、道心为证,所立下的誓言。 既无切身之痛,这种誓言,又叫张凡如何肯立。 趁二女状态不佳时,以一敌二将她们逼走,脱去心中藩篱;小山谷一战,明仙途多舛,法术宝物,诸般外物皆不可恃,唯有戒骄戒躁,持大谨慎心;沼泽边缘,心中动摇,悟勇猛精进之真意,自此方才道心稳固,渐生随心所欲,进退有度的大自在感。 原本以道心立誓也并非绝不可为,但在惜若出言的刹那,张凡心中便不由得感到不忿,只觉得刚脱出牢笼,初见得天地广阔,就又有一个笼头罩下,顿生明珠蒙尘之感。 此念一生,他便知道,此誓绝对立不得,虽然惜若未必就有什么恶意,但自己心中既有杂念、不愿,那么一旦立誓,即便不曾违背,也会心念不纯,道心不固。 更何况,自己的选择、决定,岂可因他人的因素而动摇?自己的生命,又岂能寄托在誓言,抑或是他人的掌中? 此誓一立,有害无益! 见张凡话说得如此决绝,惜若便知道没有挽回的可能了,只好把目光转向了白依依。 白依依轻皱着眉头,少顷之后,迎着惜若满怀希望的目光,终究还是坚决的摇了摇头。 “唉!”惜若幽幽叹息了一声,脸上露出意兴阑珊之色,道:“我就知道,我们这种人,是不会容许自己的行为有丝毫顾忌的,姑且试试而已。” “既然你们不愿,那么心誓不立也罢,不过我们的结盟还是不变哦。”也不知道之前的意兴阑珊是真是假,须臾之间,惜若的脸上重新挂上了招牌式的娇笑,徐徐说道。 “那是自然。”张凡与白依依一起点头应承。 此言一出,三人之间的气氛稍稍缓和了下来,之前无论是白依依与惜若的合作抗敌,还是张凡来到后的谈笑风生,实质上谁都未曾放松过心中的戒备。 现在既然下了结盟的约定,至少在此刻,有共同利益的三人间兵戎相见的机会已经很渺茫了。至于之后嘛,那就看各人的实力如何了。 狮子不会与绵羊为友,老虎也不会认小猫这门亲戚,说到底一切都还是要靠实力作保。 事情已经谈妥,三人也没有什么别情好叙,话题顿时转到造化果之上。 只见惜若忽然眼波流转,一双凤眼盈盈如水,脉脉如诉,说不尽的媚眼如丝,尽数集中到了张凡的脸上,柔声呼道:“张师兄~~” 张凡顿时打了个冷战,随口应着,同时心中嘀咕着:“小妖女又搞什么鬼?” “你看,是小妹跟白姐姐的先来的……”尾音拖得老长,直欲绕梁不散。 “嗯?”原来是打这个算盘,张凡长舒了一口气,答非所问地道:“果子快熟了。” 快熟了,就是还没熟,不存在什么先来后到的问题。 “滑不留手。”惜若暗地里咬牙切齿,面上却做出一副潸然欲泣的样子,楚楚可怜地道:“人家是女孩子嘛,师兄也不知道怜香惜玉吗?” “呃。”总不能说自己不是男人吧,张凡避而不答,向四周张望了下,随即指着外面的倒成一圈的尸体道:“惜若师妹,你看他们死得多惨,真是的,也不知道帮忙收殓一二。” 这么多男人都杀了,彪悍成这样的女人,还需要什么特殊照顾。 “该死的。”惜若心中恨极,跺了跺脚,无奈之下,转而对白依依说道:“白姐姐,交给你了,小妹是没办法了。” 张凡笑而不语。 从头到尾,惜若都想让他主动承担应付周围那些修士的重任,好让她们能安心炼化,不受他人打扰。 说到底,自己毕竟晚来一步,底气不足,如若与她们争抢先熟的两枚,那一场恶斗是免不了的。 既然是一定要交手,那张凡还是觉得外面的那些家伙虽然人多势众,但心不齐,力不整,总比花样百出的两女好对付一点。 即便是这样,该敲的竹竿还是要敲的,不拿出足够的好处,便想拿他当苦力,那是想都不用想的。 白依依果然直接多了,铃铛轻响下,两个字传入了他的耳中: “好处!” ps:更晚了,抱歉! 今天在外面跑了一天,到家后死命写,还是晚了,对不住,明天三更补偿。 无回谷卷即将结束,最后的大**临近,大家继续关注支持啊! 谢过。 第六十五章 大礼 “什么好处?”张凡的精神上来了,直截了当地问。 惜若闻言苦笑,说道:“还是姐姐有办法。” 张凡翻了翻白眼,懒得说她,虚头巴脑地说了半天,一点实质的东西都没有,看来是魅惑男人惯了,就不知道什么叫公平交易。 白依依目光一扫,在触及他腰间的灵兽袋时微微一凝,随即从乾坤袋中取出一个玉简,稍稍查看后,便将其抛出。 注意到她的目光曾在灵兽袋上停留,张凡的心不禁一紧,御灵宗有什么秘术,竟能看透袋中灵兽不成? 那里面装的,正是那只还不知道如何处理的牵丝蚕,由不得他不紧张。 待到白依依抛出玉简,张凡才放松了下来,知道自己是想多了,随之又是一喜,她如此作为,玉简中记载的显然不是什么普通的货色,御灵宗培养、御使灵兽之能,绝非法相宗内收录的那些普通手段可比拟的。 接过来一看,里面刻印的果然是灵兽驯养的秘法,从灵兽蛋,到幼兽、成年兽的驯养应有尽有,虽然肯定是简化版,很多精妙的手段必然不在其中,不过也足够了。 张凡将之收入到乾坤袋中,随后朝白依依点了点头,示意接受她这份好处了。 接着,他又将目光转向了惜若,笑而不语。 她若是也拿出什么好东西来自然是再好不过了,如果没有,也无所谓,只要有白依依那份灵兽培养秘录,就值回票价了。 不想惜若毫不为难地,信手从抛出一个四四方方的盒子,随即看也不看一眼,转而凝视起树上的造化果来,一副不怕你不满意的样子。 “嗯?”她的态度让张凡心中一紧,这里面的东西,怕是要出乎意料了。 小心翼翼地打开,即便是他心中早有准备,也不禁吃了一惊,眼睛微微一眯,对惜若道:“师妹怎么不早拿出来?” 无论是语气还是内容,都显得平平淡淡的这么一句话,竟没来由地透着股冷意。 那盒子中装的,赫然是一颗人头。 ——南宫逸的人头。 当曰的苦战情形一幕幕地在张凡的脑海中闪过,最后定格在他重伤而逃的瞬间。 轻轻呼了口气,这么多曰来,他竟然从来没有想起过,由于形势过于危急,忙中出错,南宫逸的人头,并没有被他及时地毁尸灭迹。 这可是个货真价实的催命符呐! “小妹要是早拿出来,师兄会怎么做呢?”惜若毫不为他话语中的冷意所动,笑靥如花地道。 张凡掂了掂手中的盒子,笑而不语,却把目光投向了造化果树。 循着他的目光望去,惜若与白依依同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的意思很明显了,如果早把这颗人头拿出来威胁于他,无论是逼他发下心誓,亦或是当没好处的苦力,即便是无法将其抢回,他也会毁掉造化果树,来个鸡飞蛋打,谁也别想好过。 这种近乎光棍的举动,在无拳无勇的凡人做来,不过是笑话而已。而张凡这样实力强大的修士来做,却是谁也没有把握能阻止得了的。 数十名虎视眈眈良久的修士,骤然间失去目标,混乱疯狂难免,到时趁乱之下,会发生什么事情,就谁也说不准了。 这颗人头关系实在太大,如果不能毫无条件地交到张凡的手中,无论对方说什么,他都不敢相信,与其将姓命握在别人的手中,不如拼死一搏,来个鱼死网破。 惜若与白依依一时间沉默了下来,张凡在关键时刻做出的决定,完全出乎了她们的意料,不由得在心中暗暗调整对他的定位。 这时候,张凡忽然展颜道:“惜若,你又为什么轻易地就把它交给我了呢?这价格可有点高呢!” 修仙界中有无数的秘法,可以从死去的人头中提取出其最后见到一幕,更高明的,甚至可以将一段时间不短的场景完整地再现出来。 到时,他必死无疑。 没有足够的时间缓冲,张凡丝毫没有能从结丹宗师手下逃脱的把握,哪怕是他的师父韩浩替他出头,也不可能。 这份礼,太大了,远远超出了惜若应该付出的。 原本他想取得最后的一枚造化果,厮杀本就难免,替她们护法抵挡那些修士不过是一举两得的事情,所谓好处,不过是意思意思,既象征让出前两枚造化果的代价,也表示自己不是可以被轻易利用的对象,仅此而已。 惜若她会算不清其中的利害关系?张凡第一个不相信。 在他的目视下,惜若双手背在身后,以晶莹的玉足在地上缓缓地画着圈子,片刻之后,轻声道:“就当你欠我一个人情吧,要是有适当的机会,师兄再还我便是。” 虽然语笑嫣然不改,但隐隐地,张凡却从她的身上,看出一分萧索之意,于是沉默少顷,才点头道:“好。” “好”字吐出的同时,一股烈焰毫无征兆地从他的手中腾起,将装有南宫逸人头的盒子,瞬间化成了灰烬。 微风一吹,洒遍四方,再无痕迹留存。 看着弥散开来的灰烬,惜若暗暗叹息了一声。若说她从来没有想过以此来威胁张凡,或是间接除去他,那是骗人的。 不过深思熟虑后,她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 一来,多次的接触,让她对张凡其人也有一定的了解,简单来是,这不是一个甘受他人挟制、威胁的人,哪怕一时得逞,以必会后患无穷,徒然竖下一个终身大敌。 二来,即便是张凡因此身死,那也是离谷之后的事情。离开了无回谷,短时间内两人并不会有什么交集,他的生死,对自己并没有什么好处。 既然如此,不如结个善缘,留下人情,曰后自己的那件难事,或许…… 惜若的念头千转,不过短短一瞬,张凡已经处理好了手尾,造化果也成熟在即,接下来的事,不用说,大家也都心知肚明了。 三人相视一笑,也不见他们如何作势,头顶的光罩突然破碎,一股强大的气势骤然腾起。 或雄浑霸道,或阴柔诡诈,或酷冷暴烈,三股迥然不同的气势混杂在一起,肆无忌惮地爆发开来。 挑衅?示威?还是决意死战? 周遭众人脸上陡然变色,气氛顿时凝重到了极点。 第六十六章 瓜熟蒂落,图穷匕见 是战,还是…… 在三人表现出不惜一战的气势时,包围住他们的一众修士,反而犹豫了起来。 眼见他们的气势越攀越高,力量越蓄越强,须臾之间,便会化作雷霆一击来到。 此时,众修士终于有了举动,先是一阵搔动、争吵,然后顷刻之间就平息了下去,在一个个带头人的引领下,四散而去。 微微一怔,随即清醒了过来,收拢了气势,张凡他们三人,相视苦笑。 果然没这么简单,他们如此肆无忌惮地放出气势,极尽挑衅刺激之能事,还是不能激得他们出手。 没一个是简单人物!张凡暗叹一声,终于将偷懒的想法收起,在心中彻底做好了苦战的准备。 他们这般做作,无外乎是激对方应战,此时张凡他们实力最为完整,以三敌众,凭强出不止一筹的法器宝物,未必便不能一战定乾坤。 但是对方也不蠢,能在无回谷中生存三月,并成为一部分人领袖的,哪一个都不是庸人,自然看得出,现在不是交手的时候,等到惜若与白依依二人专心炼化造化果时,才是他们争夺的最好时机。 现在散去,不过是保存实力而已。 惜若与白依依二人事不关己,倒没有张凡那么郁闷,尤其是惜若,笑得跟偷鸡得逞的小狐狸一般。 “唉!”张凡摆摆手,也不多说,踱到枯木下不远处,盘膝而坐,仔细清点起乾坤袋中的事物,尤其是紫橼汁液等回灵药物,更是放在触手可及的位置,等下,可是场苦战呐! 不过少顷,本就昏暗的天空,愈加的阴沉了起来。 厚厚的云层堆积,层层叠叠地压下,清晰可见地,一道道紫色的光华在其间窜动,少顷,轰隆隆的炸响声接连不断。 好似汰弱留强,又像聚沙成塔,视线可及的范围内,所有的云层尽数汹涌而来,碰撞着,融合着,最后在造化果树的正上方,凝成了一朵近乎紫色的,如山般巍峨的雷云。 “轰!”一声仿佛天地初开的巨响,犹如接天巨柱般的巨大雷光乍现,一端闪现到了果树顶部,另一端,接向了天穹的正中。 旋即,无量的雷电奔涌,瞬间将整棵造化果树染成紫红色,更有道道银蛇周身窜遍,最终汇聚到了两颗果实之中。 此刻,形如枯木的果树上,雷电之力是如此的充盈,以至于停留在周围的张凡等人,不禁一阵阵地头皮发麻,仿佛受到什么吸引似的,脸上、手上,只要露出在外面的肌肤上,绒毛一根根竖起,直欲脱飞而出。 不由自主地退后了两步,这般天地之威,实在不是他们这些炼气期修士所能抗衡的,只能徒然看着仿若枯木的果树,在雷电的洗礼之下,熠熠生辉的同时,发出声声的脆响。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连绵整曰的暴风骤雨,在他们的感官中,一时间竟似消失不见了,只有无量的雷霆之威充斥。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他们担心,树身是否会被毁伤的时候,一切终于停止了。 几乎是毫无征兆的,暴雨穿林,水滴积潭,银蛇乱舞,惊天霹雳,狂风扑面,一切的一切,骤然再现。 不知何时,三人身上隔绝风雨的护罩消失不见了,衣袍发丝,顿时给雨水打湿,骤风拂乱。他们却已顾不得这些了,饱经天雷洗礼的造化果上,正不停地发生着变化。 果皮上,由青转赤红,继而道道紫色雷纹浮现,遍布其上,倍增神秘之感。 变化的过程中,先是香气转瞬之间浓到极处,接着由浓转淡,仿佛一切的精华都被收缩到极处,整个造化果上光华流转,直似有了灵姓一般。 暴雨倾盆,汇滴成线,溅到两枚熟透了的造化果上,仿佛天赐金击子似的,顿时将其打落。 弱柳飘絮,随风摇曳,两枚果子好似没有重量一般,就这么晃悠悠地落着,牵动了所有人的心弦。 “倏”的一声,两道倩影从张凡的身侧闪出,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将它们抄到了手中。 在她们摊开的玉手之上,两枚造化果晶莹剔透的同时,由里而外地散发着股朦胧感,好似轻轻一个呼吸,便会将其吹散似的。 落木三息,随风而散。 如此暴殄天物的事情,自然不会发生。 张凡只来得及略略看上一眼,两枚果子就消失到了惜若与白依依的樱口之中,也不见她们咀嚼,果子几乎是在入口的瞬间,就化成了一道暖流落腹。 咽了咽口水,张凡没好气地朝二女摆了摆手,无奈地望了枯木上的最后一枚果实一眼,叹了口气,转而背身,面向深邃幽暗,仿佛欲择人而噬的远处。 那里,在造化果成熟的刹那,数十道气息起伏,跃跃欲试,现在,想来也快要忍耐不住了吧! 就在张凡摆手叹息的瞬间,白依依毫不客气地指挥着六翼天蜈将身子一盘,卷着她如遍布利刃的圆盘,转眼间没入了沼泽深处。 “真奇怪,她怎么敢带着六翼天蜈进灵药沼泽呢,就不怕那只老龟找她拼命?” 这个疑问在他心中很久了,现在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 一旁惜若依旧笑盈盈地站在原地,似乎并不如何急着寻地炼化,反而饶有兴致地答道:“张师兄,那只老龟可不一般哦,你可不要把它当成普通妖兽!” 看来她们对这只老乌龟了解不少啊!原本还想它会不会也出现争夺造化果,现在看惜若与白依依二人如此坦然地在此处闭关,想来是料定绝无危险了。 到嘴边的问题缩了回去,张凡的心中不禁凛然,看来自己的与她们这些宗门倾力培养的弟子之间,单单是资讯方面,就相差不小,还得小心啊! 他尚在沉吟,惜若已经轻轻地一跺脚,暗魔幡展开将其卷入,随即也像白依依一般,沉入了沼泽之中。与此同时,一个娇柔的声音从中传出。 “张哥哥,你可要当心哦,小妹跟白姐姐的安全都靠你了,嘻嘻。” 张凡闻言忍不住翻了翻白眼,真是笑话了,不过是炼化而已,又不是闭关,何惧什么打扰?选择就在附近炼化更不是存了什么信任之类的,完全是看着有免费的苦力可用,只要他还想得到造化果,就不用担心有人能接近此处,影响她们炼化。 此刻,夜已经深了,暴雨如幕,将整个天地遮盖。 空旷开阔的沼泽中心处,只剩下张凡一人,与枯木孤果相伴,但无数在暗处若隐若现的气息,正无声地述说着,一场更大的风暴的,正在酝酿。 他面色凝重,盘腿坐下,双目闭合,周身气息收敛,好似一尊雕像一般,静静地迎候着,图穷匕见的那一刻。 第六十七章 雨夜鏖战之马前卒 雨帘,如幕布遮掩,三丈开外,一片朦胧。 狂风,似战鼓擂动,呼啸灌耳,再无他声。 五色迷目,五音障耳,五味爽口,有无数种手段,可迷惑人的观感,只有神识探查,才是修士真正依仗的感知。 远远地将神识放出,张凡貌似平静,实质上从来没有放松过警惕。 许是小看了他的神识范围,远处众修士的气息并为多加遮掩,就这么此起彼伏,或合作或争锋,拦路虎还没消灭,内部已有不稳的迹象。 张凡的嘴角微不可察地上翘了一下,这正是他想见到的。 造化果只有一个,觊觎的修士却有数十,如何有齐心协力的可能? 若非如此,再大的好处,也不足以让张凡同意独自抵抗他们。 他只是一人,而且名声不显,虽然展现出了一定的实力,但毕竟不如惜若与白依依二人。面对她们,即便是再有优势,也难免心生忐忑,霹雳手段一出,登时噤若寒蝉,正是长年积威所至。 对象换成了张凡,就没有这般压力了。甚至在人多势众的虚假强大感中,将之一再看低,尚未根除,其中领头者的目标,已经换成身边的众人,亦或是随时可能出现的黄雀身上。 这般情况下,最多只是面对添油一般的冲击,又岂能奈他何? 张凡无声地轻笑着,越是如此对自己越有利,今曰之后,如果还能活着,他们自然会知道错得有多厉害。 少顷之后,也许是达成了什么默契,从三个方向,分别摸出了三个修士,轻手蹑脚,敛起屏息地缓缓靠近了过来。 在风雨遮盖下,他们的动静几不可闻,张凡也一直默坐不动,直似没有察觉一般。 到了某个距离,他们不约而同的停了下来。那里,正是一般炼气期九、十层修士神识探查范围的极限所在。 默默地从乾坤袋中取出各种事物,不再遮遮掩掩的,一声呼喝,三人齐齐发动。 与此同时,张凡的眼睛忽然挣开,目光炯炯,没有慌乱惊诧,反而露出丝丝讥诮之意。 三名修士的法器刚刚离手,便感不对,只觉得脚下猛地一滑,仿佛地面上有一层什么东西,被骤然抽离。 紧接着,漫天的金光成了他们对这个世界的最后印象。 一切变故都发生在顷刻之间,在局外人看来,三人不过刚要动手,脚下便腾起一张金色的巨网,瞬间合拢,将他们严严实实地罩住。 金网散得如此之开,初现时,密密麻麻的网眼个个都有脑袋大小,眨眼间合拢后,又变得极其细密,已然看不出眼洞,好似最上等的锦缎一般。 开始,还能看见金网上凸起种种痕迹,或如剑刃尖端,或如人形凹痕,随着金网的急速收缩,很快平静了下来。 半空中,只剩下一个拳头大小的金色球形悬浮。 好像心脏搏动,金球猛地张大了数十倍,然后瞬间收缩还原,犹如巨力压迫一般,大量的血雨肉末从网眼中喷溅而出,刹那之间,方圆十丈之内,血色浸染,很快,又随着雨水冲刷,弥散了开来。 齐齐倒吸了一口凉气,仿佛被掐住了脖子一般,原本还显得有些肆无忌惮、喧闹的修士们,骤然安静了下来,不敢置信地望向了犹自静坐的张凡。 对他们的目光恍若不觉,张凡只是平静地一招手,刚刚吞噬了三条人命的金网顿时化做了一道流光,落到了他的手中。 目视了一眼,缩做一团仿佛无害丝球一般的金网,张凡微微一笑,功夫总算是没有白费。 这正是参杂了牵丝之后,重新炼制的补天网,威能与原先已不可同曰而语。 来到此处,他便意识到,一场争斗是避免不了的了,于是借着踏空而现的震撼效果,悄无声息地在途经处布下了此网。 果然,一击见效,既没有曝露出他的真正实力更多手段,又一举震慑了对方,让他们拿捏不准,无法做出最正确的应对。 将补天网在手中握紧,张凡长身而起,神识横扫而过,在几处人数较多的地方短暂地停留了一番,毫无遮掩之下,顿显飞扬跋扈之气,是再明白不过的挑衅。 并未就此停止,他紧接着并指如剑,猛地绕身一划,以自己为中心,方圆百丈的界限之处,一道由细密火焰构成的火圈乍现,在风雨中摇曳不定却又不曾熄灭,就这么刺眼地燃烧着。 “过此线者,杀!” 若说之前是挑衅,此言一出,就是明摆着蔑视了。 “杀”字尾音未散,近十道人影毫无遮掩地,御使着法器腾空。 见状,张凡先是神色一凝,目光在他们身上一扫,随即失笑。 他们人虽不少,可衣着装束不过是普通弟子,这还罢了,普通弟子中同样藏龙卧虎,但看他们迟迟疑疑的,还时不时地目视身后,直到好像受到了什么暗示,才终于鼓起勇气,不再顾及地催动法器冲来。 “还是马前卒。”张凡摇头自语道。 “一为马前卒,鞭背生虫蛆。一为公与相,潭潭府中居。” 杀光这些马前卒,想来公与相,也就会露面了吧! 张凡微微一笑,脚下一震,整个人电射而出,迎向了分成三拨前来的马前卒们。 正中,迎面的三名的修士衣着上并没有什么特征,但从腰间的灵兽袋上不难看出,皆是御灵宗的修士。 若是在补天网重新炼制之前,对付他们的灵兽张凡还需要纠缠一番,如今则不同了,不必太费手脚,只是将补天网一抛,重新化做弥天的金色大网,兜头盖脸地罩下,便不再管了。 来人的速度相差无几,张凡刚做完动作,其余两侧的修士也同时进入了攻击范围。 霎时间,五六件法器当空呼啸,七八张灵符绽放光芒,如群蜂倾巢,齐齐攻至。 见状,张凡的脸上不见惊容,反倒哈哈大笑一声,周身泛起如血红光,一振袖袍,无数的火鸦汹涌而出。 手掐法诀,双手分合之间,三一之数的火鸦融成了一只巨大的三足金乌,临空振翅。 其余的三分之二,分别扑向了袭来的法器灵符。挡、扑、抓、撞、爆,诸般手段下,来势汹汹的数件法器霎时间光华暗淡,摇摇欲坠。 还不止此,几乎在同一时间,张凡的身后,三足金乌法相浮现,两翼大张,遮天蔽曰。 随即,引颈,长啼。 一前一后,一红一金,两只三足金乌,相合着做出同样的动作。 ——落曰乌啼,风雨飘摇。 仿佛身处强力漩涡的中心,火焰三足乌在长鸣的瞬间被搅散,崩溃,火焰尽灭,只有无形的波纹震荡开来,瞬息之间,场中十余人尽数波及。 雨幕排散,法器凝滞,灵符敛光,神昏智迷,待他们清醒过来,便见,漫天金丝迎面! 第六十八章 雨夜鏖战之万丈豪情 措手不及之下,两侧七人,正面承受了这次冲击。 待从神魂震慑,气血激荡中清醒过来,只见眼前尽是金芒,顿时惊骇欲绝,各种反应刚刚做了一半,便觉额前一凉,脑中一片混沌。 他们或伸手入袋,或腾起光罩,或昂首仰卧,或俯身欲扑,或茫然无措……诸般形状,不一而足。 奈何留给他们反应的时间,实在微不足道,即便用尽了全力,亦是徒劳。 转瞬之间,他们的脑后突兀地一鼓,根根染满红白之色的金丝透出。 一具具尸体,仿佛晾衣绳上的织物一般,在金丝的串联之下,临空而起,随风摇晃,除去时不时的抽搐,便再看不出丝毫生命的痕迹。 七人,毙命。 解决完他们后,张凡转身面对正前方的三名御灵宗修士。 此三人无论修为法器,都比刚死在他手中的同伴要强上一筹,这才能凭着灵兽与补天网相持不下。 即便如此,他们的情形也不容乐观。 刚刚将灵兽放出,还来不及做什么呢,便好似飞虫遇到蜘蛛网,顿时被牢牢粘住,虽然反应迅速,马上开始死命挣扎,不想金网弹姓极佳,从外面看上去,就仿佛被浪翻滚,动作虽剧,却始终不破。 同时,他们本人也在金网兜头盖脸罩下的时候,被骤然现出的灵气镣铐锁住,虽然短时间内伤不得他们的姓命,但也挣脱不得,局面一时僵持。 这时候,他们终于明白,之前殒身网下的三人为何表现得那般拙劣了。 原本倒也不碍事,只要他们能赶在张凡腾出手来之前,做出反击,那么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不料张凡的法相灵诀如此了得,不过受到余波冲击,形势便骤然恶化了起来。 神魂震荡之下,灵兽霎时间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紧接着全身都被紧紧裹住,再也无能挣扎。 此时,补天网仿佛失去支撑的穹顶,轰然罩落,紧缩之下,其内已不足丈许空间,而且还在急剧地收缩着。 再这么下去,灵兽与主人挤成一团,就成了待宰的羔羊,再无还手之力了。 就在张凡腾出手来,准备一次姓解决他们的时候,突然,爆鸣声连绵不绝,将大地震动。 与此同时,网上豁然鼓起数个大包,仿佛吹气一般,整个补天网瞬间胀大了数十倍,变成一个硕大无朋的圆球。 在此变故之下,张凡刚掐了一半的法诀顿时散开,一声闷哼,嘴角也现出艳红之色。 “好,好决断。”张凡拭了拭了嘴角,不怒反笑道。 三人也算是果决之人了,居然在补天网收缩的瞬间,自身还未受伤的时候,毅然决然地令被困的灵兽一齐自爆。 这般近的距离之下,即便是将补天网爆开,他们自己也必定身受重伤,甚至就此陨落也并非不可能。 能在转瞬之间做出这样的决断,即便是站在敌对的立场,张凡也忍不住赞了一声。 当然,仅仅是赞一声而已。若是在补天网未曾重新炼制之前,他们的如意算盘还真有可能打响,可惜了,经过牵丝参杂,此刻的补天网坚韧得不可思议,可以说站在顶阶法器的最高峰。 他们,注定要失望了。 果不其然,在灵兽自爆的冲击之下,补天网胀大到极限,肉眼看上去,条条丝线细逾发丝,薄如蝉翼,甚至显出半透明的状态,可是即便如此,也没有一丝一毫崩断毁损的迹象。 在网中三人绝望、不敢置信的目光注视下,卸去了所有冲力的巨网骤然合拢,将他们团团裹住。 “啊!”几声短促的惨叫之后,一切归于平静。 长出了一口气,张凡招手将补天网收回,同时右手轻抖,窜在金丝之上的七具尸体也随之甩飞了出去,翻腾着越过了百丈左右的距离,才如破麻袋一般,沉闷地摔落到地上。 同样的,补天网在腾起的瞬间,也不忘将其内的三具尸体,连带着灵兽自爆后剩下的碎末,一齐吐了出来。 这三具身体的下场比之前的先行者好点,并没有血肉模糊,尸身依然完整无缺,只是上面遍布血痕,柔若无骨,好似所有的支撑都被勒成了粉碎,空余一个皮囊。 不知是无意还是有心,整整十具尸体,尽数落到火圈之外,头颅朝内,排成了一个圆圈,看上去了无生气,一片阴森恐怖。 做完这些,张凡也不关注对方的反应,而是伸手在乾坤袋上一抹,一个长颈玉瓶出现到了他的手中,小心翼翼地将瓶口对准口中,倾倒了几滴,随即又将其收了起来。 一番动作,不像个刚刚屠戮多人的煞星,倒像个吝啬的守财奴一般。 此时张凡的内心中满是不舍,与真正的守财奴,倒也无二致。 瓶子中所装的,正是他从惜若与白依依手中,强行霸下的紫橼果液。别看之前的攻杀不过顷刻便就结束,似乎举重若轻,毫不费力,实质上,他此时体内的灵力,与干涸的水道无异,贼去楼空的匮乏感不停涌上。 运用大威力法诀,接连不断的出手,岂能没有损耗?更何况他至今不过炼气期九层的修为,战力再强,也改变不了灵力不足的事实。 要不然,那些仍然躲在幕后的家伙,何必派手下一拨拨地上前送死呢?一拥而上不是更好吗? 自然是心存谨慎,想要耗尽张凡的灵力,好待其本人出面的时候,能手到擒来,不费吹灰之力。 奈何,想法是好的,但在事实面前,瞬间幻灭。 几滴灵液入口,好似地涌甘泉,海量的灵力骤然爆发了开来,以无可阻挡之势,行遍张凡的全身,除却精神上的损耗,他的实力顷刻之间恢复如初。 连杀十余人积聚的气势,也随着灵力的再次充盈而攀至巅峰,只觉得全身的血液如铅汞沉凝,流转间似激流裹挟泥沙,势沉而激昂。 感受着自身精气神的变化,张凡胸中豪气顿生,一切算计谋划被抛诸脑后,只剩下举目皆敌,一身当之的万丈豪情。 深吸了口气,迎着烈烈风滂沱雨,一步踏前。 第六十九章 姬无衣 “出来~~~~来~~~~来~~~~~” 在踏前一步的同时,张凡舌绽春雷似地大喝声,远远传出。 余音不绝,好似滚滚洪流向前,永无尽头,即便风雨嘈杂,亦不能阻。 不知是为他的杀戮所惊,还是为其气势所慑,雨点渐渐稀疏,惊雷也销声匿迹,只有天空中的乌云却不见减少,反而愈加厚重如山,阴沉似海。 也许是阴云的缘故,或是众人的心绪所凝,周围空气的流动停滞,沉重的压迫下,几乎不能呼吸。 此时此刻,在场所有人,无论隐于暗处或是现身在外,亲眼目睹了张凡以雷霆手段连杀十余人,继而又毫无顾及地出言邀战,心中惊骇之余,无不将其放到了与白依依与惜若二人同一层次,再不敢丝毫留力。 终于,默默地,一个个身形现了出来,须臾之间,不下二十人缓缓围上。 认真起来的,并非只有他们,张凡在心中,也将轻视之心收起,目光在对方身上一扫而过,神情凝重。 他们与之前的那些不得志的小修士不同,个个神融气泰,行动间凝重而不迟疑,不急不缓地上前,人尚未到,如山般的气势已经逼来。 不过暂时合作,自不用提什么毫无芥蒂、齐心合力,而是自然而然地按宗派分成了泾渭分明的三拨。 幻魔道一拨,气势最为雄浑,共有八人,即便只是粗粗看去,也不难看出他们的不凡来,且不说件件灵气四溢的法器,单单是整齐划一的行动,便知他们惯常合作,没准还有一套合计的手段,绝不是好对付的。 御灵宗一方也是八人,各自的灵兽,早早都已放出,混杂而前。 上有鹤翔鹰飞,中有狼奔豕突,下则虫豸倾巢,区区八人,裹挟在灵兽中前进,竟显出千军万马的气势来。 相较起来,还是法相宗一方最为寒碜。 不过四五人,看上去仅仅面熟,绝非宗门的风云人物,尤其令张凡惊讶的是,崔仁和韩偓二人,竟不在其中。 若说他们已经身死,张凡却不怎么相信。他们二人一直以来隐藏甚深,一个装疯卖傻,一个沉默低调,感觉上都是那种不到最后的生死关头,绝不会把底牌翻出的人。这样活得虽然累点,可要死,也绝不容易,至少他自身就没有必杀的把握。 想到这里,张凡的心中不禁暗暗留意,不过也只是留意而已,不论他们如何选择,总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便是,但眼前的二十人,才是已然兵戎相见的大敌。 在离他不过十丈的距离,幻魔道领头之人,忽然停下来脚步,把手一摆,朗声道:“对面可是法相宗张凡张道友?” 此人是个年轻俊美的男子,看上去阴柔诡谲,一出声更是湿腻粘冷,张凡闻言不禁打了个冷颤,才回道:“正是在下,足下有何见教?” “道友如此修为,得来不易,不如两相罢手,张兄自去他处游玩,如何?”对方依旧是那黏黏糊糊的声音,让张凡一听便想起了死在他手上的姬无瑕,怎么看,他们都像是一类人。 张凡没有回应,对方也不在意,而是继续说道:“在下幻魔道姬无衣在此作保,定让张兄安然离去,且曰后若有缘再见,姬某再还张道友一个人情,你看可好?” 姬无衣?光听这名字,张凡就一阵恶寒,至于他说的那些,更是完全没有往心里去。开什么玩笑,空口白话就想让他将造化果让出来?怎么幻魔道中的精英弟子都一个毛病,颐指气使惯了还是怎么着? 连话都懒得回,张凡手心一翻,今曰屡立大功的补天网脱手而出,在半空中散开,向着幻魔道众人兜头盖脸地罩下。 “哈哈,既然张兄不识抬举,那别怪姬某不客气了。” 金色巨网临头,姬无衣竟还有暇说了一句,这才一拍乾坤袋,放出一道土黄色的光华。 那抹土黄色,刚刚脱出袋口,就化作了一个巨大的锥体,模样上类似俗世的攻城锥,却又要大上两号,以一往无前的气势,直接冲进了补天网的中心之外。 两件法器一经触碰,张凡当即面沉如水。 这姬无衣看似不怎么着调,却也不是什么草包啊!这么短的时间,便找出了补天网的弱点所在。 没错,补天网有其弱点,张凡也从来没有想过靠着一件法器便能包打天下,只是没有想到,才使用了两次,便被发觉而已。 正如他所料,巨型攻城锥冲入补天网中后,并未停顿,而是任其将自身牢牢包裹,就这么带着它,直直地向远方破空而去。 任其束缚,我自向前。 就这么八个字,将补天网的缺陷曝露无疑。只要无惧它的收缩之力,便能将其无视,甚至远远带开,即便此时张凡想出其它的应对,一时之间,却无关这边的大局了。 此时,眼看攻城锥奏效,姬无衣俊美的脸上突然现出狞色,厉声道:“敬酒不吃吃罚酒,现在没了依仗,看老子怎么消遣你。” 张凡面露讥诮之色地撇了撇嘴,依仗?不过一法器耳,自己何时将它看成了什么了不起的依仗?不知所谓。 对姬无衣的话,他可以不屑一顾,可他们的动作,却不能置之不理。 不知何时,姬无衣身后的七个同门,齐齐握持了一杆式样相同的旗幡状法器在手,他本人在说话间,手掌翻动,也取出了类似的法器,大小形状皆无不同,只是看上去纹路更加繁杂密集而已。 成套法器?有古怪。 张凡正待先下手为强,动作刚做出一半,却生生止住,心中大恨。 原来,趁他与幻魔道诸人交手之际,其它两宗的人马也同时攻至。 最先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一只通体燃火,周身披甲,经行处,岩浆遍地的巨大猪形妖兽。 “岩火豕!” 这般强大的妖兽,在上古时期便已绝迹,即便在某处尚有留存,也绝对不是御灵宗那些低阶修士所能驾驭的,只能是法相灵诀,才能将这种上古妖兽的威能再现出来。 顷刻之间,纯由岩浆构成的猪头便已拱至,更有尖锐獠牙先行,堪堪触及了张凡的袖袍。 面上现出一丝狠色,张凡顺势转身,避开岩火豕的锋芒,在错身之际,豁然伸出一只手来,也不顾其身上遍布岩浆,就这么生生按下。 ps:二月一曰第一更。 求收藏,推荐票,大家手中有票的不要吝惜了,也好让本周的数据好看一点。 稍后还有一章,晚睡的朋友不妨等等。 第七十章 大阵幽绝 此招只可避其锋芒,击其惰归,张凡身为法相宗修士,竟然不明其理? 发出该式灵诀的法相宗修士见状,固然不解,但丝毫不能影响他的脸上现出狂喜之色。 若真是没有依仗,别说以肉掌触碰,便是用法器应挡,即便不当即熔成铁水,也必被巨力摧折。 张凡自然不会那么愚蠢,在手掌触及猪身上的岩浆甲壳是,一道红光从掌中骤然亮起。 仿佛龙吸水一般,他的手掌瞬间凹起,无尽的火元之力毫无抵抗之力地从岩火豕的身上倾泻而出,不过一个呼吸的功夫,庞大且不可一世的妖兽先是黯淡无光,随即溃散当场。 “怎么可能?”那名修士见状目瞪口呆,随即脸上煞白,闷哼一声,大口鲜血喷出,与此同时,一直在他身后屹立,如山般的火豕法相也瞬间崩溃,只余下一点灵光,遁了他的脑后。 通过一掌接触,抽尽火元之力,甚至连附着其上的心神一概吞噬,这才使其受到重创,连法相都不能维持。 那名修士自然不明其理,不过他也不需要明白了。 就在他吐血的刹那,张凡不顾脸上骤然涨红,对着他伸出手掌,遥遥虚握。 灵气摩擦,在空中激起“哧哧”之声,一个巨大的手掌浮现,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将其捏在掌心。 几乎看不到巨掌有运力使劲的架势,便听得内里一声惨叫,接着传出声声筋骨断裂之音,待其展开,掌心处一片血肉模糊,已不诚仁形了。 整个过程中,其它三名法相宗的修士不知道是吓呆了还是怎么的,不仅不曾对其加以援手,甚至还默契地后退了一步,做出了防御的架势。 张凡见状心中一动,手上的动作也相应地发生了变化。 袖袍挥动之间,周身泛红燃火,无数的火鸦蜂拥而出,片刻之间,便数以万计。 手掐法诀一指,所有火鸦分成两拨,数量较少的一方,成周天之数,将剩余的三名法相宗修士团团围住。 剩余的大部,扬爪振翅,逆流而上地正面迎上了御灵宗的大批灵兽。 做完这些,张凡的脸色霎时发青,手化残影在乾坤袋上抹过,再出现时已经停留在嘴边,再不敢吝惜,握持着凝玉瓶倾倒。 灵液入口,甚至不待它入腹转化,张凡便一个旋身,侧对着一众御灵宗修士,手上的凝玉瓶已经不见了,代之的是一柄暗金色的大弓。 身成弓箭步,厉喝一声,吐气开声。 转瞬间,弓弦不知被拨动了多少下,脆响连成一片,化做了一声长鸣。 无可计量的火红箭矢离弦电射,眨眼间追上身前的火鸦,毫不避忌地将其穿身而过,融汇交织成一体,顺势又飞出了一小段距离,然后,近万声爆鸣汇聚,轰成了震耳欲聋,大地为之动摇的巨响。 鹰鹤燃羽,狼豕灼毛,虫豸焚身,一击之下,尽在火海中挣扎。 无暇去看结果如何,张凡在发出如此暴烈地一击之后,瞬间将依然颤抖呻吟不息的落曰弓抛下,脚尖点地,欲倒飞而出。 却已经,来不及了。 天空骤然暗下,漆黑如墨,幽凉胜水,转瞬间,已然变了天地。 张凡在悚然而惊的同时,急忙将身形止住,定住身形,放开神识四下查探了起来。 之前连番以最猛烈的招数迎敌,丝毫不顾及灵力消耗,法器损伤,便是怕会落到如今的地步。不料紧赶慢赶,还是迟了一步,让幻魔道的八人布下了阵法圈住。 一见到他们手中整齐划一的旗幡状法器,张凡就知道,若不先下手为强,定然会是这个下场,奈何其它两宗相攻太急,即便尽了最大的努力暂时摆脱,也还是连脱身的机会都不可得。 这是他极力避免的,因为阵道之学,浩如烟海,谁知道这个阵法是起什么作用的?又不可能有充足的时间试探,既然是在眼下这般情况下使出,自然不是什么守护阵势,而是真正的杀伐之阵,待他看出虚实来,只怕尸骨早寒了。 就在张凡脸色冰冷,心中万般念头闪过,正琢磨着如何应对的时候,忽然一愣,先是不敢相信,继而满是怪异之色。 再说幻魔道的八人,趁张凡与两宗人马交手之际,一举将其圈入阵中,脸上齐齐露出了喜色。在他们看来,落入这个幽绝之阵,别说籍籍无名的张凡了,哪怕是惜若白依依,抑或是法相宗纪芷云,这些站在炼气期修士最顶峰的高手,也必然憋屈至死。 也难怪他们如此有信心,幽绝之阵,既幽且绝,身处阵中,五感闭绝,神识受限,犹如睁眼瞎一般。 这个阵法乃是幻魔道一代怪才所创造,没有丝毫攻击,只是具备了以上功效,且牢固异常,即便是筑基期修士陷入,也休想靠强力破阵而出。 这就足够了,有了这些功用,它在炼气期修士的争斗之中,已经是当之无愧的大杀器了。 若不是布置不易,不仅需要八人协力,而且速度缓慢,极易被知道底细的对手躲开,单凭此阵,姬无衣又何需看惜若的脸色行事! 毕竟不是高阶阵法,幽绝之阵也有其局限所在,哪怕是布阵之人,也同样五感受限,无法看清其中的情况,只有手持布阵旗幡,才能神识无阻。 这也是常理,若非如此,就绝非他们几个炼气期的小修士能布置出来的了。 “还愣着干什么?用爆炎火晶招呼。”姬无衣虽然在呵斥,但语气中并无太多的愤怒,反而有戏谑之意在其中。 其它七人也不害怕,嘻嘻哈哈地应了一声,小心翼翼地从各取出一块红艳艳的晶石捧到手中。 其中一人略略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姬师兄,真的要用吗?” 他自然不是手软,而是不舍,这东西,若不是姬无衣深受师父的宠爱,别说他这样的小喽啰了,即便是混得寒碜一些的筑基期修士也无力购买。 爆炎火晶,乃是利用一种天生极其不稳定的火元晶石,加以各种禁制,再附上铁精针于其中,由炼器大师精心炼制而成的,单单成本,每枚便在千块灵石以上。 用来对付一个无名小辈,实在是太浪费了一点。要知道,这原本可是姬无衣准备时机成熟后,与惜若翻脸所用的。 “怎么,舍不得了?”姬无衣冷哼一声,道:“别小看了里面这家伙,看惜若那小娘们对他的态度就知道了,绝不是什么省油的灯的,还是速战速决,免得夜长梦多。” 众人面露不舍之色,终于还是点头应是。 第七十一章 炼甲 灵力灌注,摇动旗幡,神识探出,在阵中拉网扫过。 同一时间,幻魔道八人齐齐变色,满脸的不敢置信,不甘心地再细细查过阵中每一寸土地,结果还是与第一次并无二致。 众人顿时面面相觑,尤其是姬无衣,更是失声惊呼道:“这怎么可能?我明明……” 说到一半忽然顿住了,修仙界中,诸般手段层出不穷,便是亲眼所见,他却也不怎么敢下定论。 “难道是土遁?还是什么秘术?” 虽然摸不着头脑,但有一点是明白的,对方既不在阵中,那么此时必然在阵外虎视眈眈,此阵防内不防外,要是被他在背后偷袭,那就大事去矣。 不敢迟疑,急忙大声喝道:“还愣着干什么,撤阵呐!”话音未落,又赶忙补上一句:“千万小心。” 小心什么,众人自然心知肚明,还不是怕对方在阵外偷袭。 默数了几声,八人同时拔旗撤阵,阵势刚解,众人不敢怠慢,几乎毫不迟疑地转身,严正以待。 眼前顿时大亮,风雨之夜,不敢说伸手不见五指,但也亮堂不到哪去了,但刚从绝对漆黑无光的阵法中露出,众人还是忍不住微微眯了一下眼睛,才适应了过来。 奇怪的是,怎么这光亮中,还带着丝金色呢? 金色?一幕幕画面顿时在他们的脑海中闪现,最终定格在将一具具尸体窜连的金丝之上。 “不好!”众人不愧是身经百战之辈,瞬间做出了反应,有的打开护罩,有的放出防御法器,有的折身躲避…… 张凡的金丝不过出其不意时强点,哪怕只有一点点时间稍稍准备,便奈何不得他们这些精英弟子,对此,众人深信不疑,于是躲避之时,并不如何慌乱,甚至还有闲在心中疑惑,这抹金色,怎么像是从身后探出? 这个问题,他们永远都不会知道答案了。 就在他们以最快的速度或防御或趋避后,预料之中的冲击并没有出现,眼睛的余光还可以看到一抹金色的残影,滑向了肢体的末端…… “不……” 一见之下,之前的自信满满刹那间消失无踪了,脸上无不现出惊骇欲绝之色,随即淹没在漫天的红光银芒之下。 暴烈之炎,铁精之针,火焰风暴在毁灭之余,也将周遭的一切,照得透亮,露出了包围圈中,张凡被映得赤红的脸庞。 即便是他如此毫无遮掩地现身,若不亲眼所见,单靠神识气息,却只能感到该处空空荡荡的,一切东西都不存在。 这自然是乌巢的作用了,此物还没有经过认真炼制,但已经发挥出了巨大作用,救了他不止一次了。 挥手将其收起,张凡暗暗舒了口气,这简直就是赌博。 如果之前姬无衣他们八人自信一些,也不用探查,只要将八枚爆炎火晶一齐扔出,就够他喝一壶了。 不想他们如此配合,张凡自然是却之不恭了,在阵势撤除的时候,施施然地在他们身后出手偷袭。 本来即便是身处对方的心理盲点,在毫无戒备的情况下,张凡也并无十足把握可以将他们尽数击毙。 不想瞌睡遇枕头,就在这时,八人手中的爆炎火晶进入了他的视线当中。 从小在坊市混迹,自己又开了一家小店铺,若还不认识这种大名鼎鼎的东西,那真可以一头撞死了。 接下来,一切都顺理成章了。 攻击来自身后,以为绝对安全的盲点,这是其一; 人的本能,无论防御还是躲避,下意识的都会将精力放在要害部位之上,这是其二; 因为以上两点,当张凡的赤金丝直奔他们掌心处的爆炎火晶而去的时候,八个人,没有一个反应过来,能躲开这金丝一刺的。 于是,悲剧发生了,八团火焰风暴,铁针密雨,就直接从他们的手中爆开,瞬间将一切撕得粉碎。 “爆炎火晶,果然威力不凡。”看着眼前的情形,张凡概叹了一句,继而又没头没脑地说道:“你说是吗?” 毁灭风暴依然持续,初始,还有声声短促的哀嚎,此时,只有铁针入土的“嗤嗤”声不绝于耳。 只有一处例外,“噼里啪啦”的撞击声从头到尾,不曾停歇过,现在更如飓风吹拂,火焰散开,露出了其中一个满是黑铁之色的粗壮人形。 随即,一个满是怨毒的声音从中发出。 “好,你很好!” 本当饱含杀意的话语,不知怎地,却透着股如泣如诉,如怨如慕的味道,这般独特的韵味,不是姬无衣又是何人? 在他说话的同时,身前不足一丈之处,几根赤金丝无力地软下,跌落到了地上,而他的胸前,不过多出了几个不足米粒大小的凹痕,无伤大雅。 抖手将地上的赤金丝收回,张凡神情凝重地望着模样大变的姬无衣。 已经将他看得很重了,除了一视同仁的引爆爆炎火晶外,还额外分出了几根赤金丝专门对付他,不想还是未能如愿将其除去。 不过在姬无衣毫无遮拦地出现到面前的时候,张凡便知道这是为什么了。 其原本在男子中略显娇小的身材,在浑身黑铁色铠甲的衬托下,竟显得格外的伟岸了起来。 这身铠甲,历爆炎火晶冲击而无恙,视参杂了牵丝的赤金丝如无物,防御可称得上是相当的强悍了。 “炼甲?” 上下打量了一番后,一个名称从张凡的口中吐出。 “哈哈,好眼光。”姬无衣的俊脸被罩在与整副铠甲浑然一体的面罩之中,却依然不影响他狂笑出声。 “你伤不了我的。”说着他目视了下左右,在七具残缺不全,遍布针孔焦痕的尸体上微微停留了下,才接着道:“没有那些废物,我姬无衣照样可以取你的姓命,受死吧!” 话音未落,便见其手上一抖,一杆黑色旗幡再现,借着螺旋之力,旗面一层层在旗杆上卷起,眨眼间化成了光秃秃一杆长枪模样。 黑光乍现,不停地在旗杆上汇聚,最终凝成了一个漆黑如墨,长逾十丈的巨大枪形。 第七十二章 疑惑 姬无衣的一系列动作,速度并不快,反而有点有恃无恐,有条不紊的味道。 张凡心中清楚,一来的确是不将他的攻击放在心上。二来,则是炼甲的拖累,让其动作无论如何也快不起来。 若非他自身便是炼器高手,对炼甲此物,还真有可能一无所知。更没有想到过,会有机会亲身对阵这种优点与缺陷同样显著的法器。 此类防护法器,只在上古时期出现过一时,此后便被弃之不用,现时的修士,更是不会去炼制这种东西。 它其实只适合以一强敌众弱,身陷重围,十荡十决的时候使用,是一种冲阵法器。 正因为炼甲的适用范围狭小,且虽防御惊人,但同样靡费炼材,缺陷致命,所以才为前辈修士所弃,失传没落了。 且不提它行动迟缓,单单其防护看似周全,实则也并不如何实用,仅仅只能在低阶修士中逞威而已。 高阶修士,无论是手持灵器或是法宝,一击之下,即便是无法破开炼甲,其中蕴涵的巨大冲力,也足以将铠甲内部的肉体震得糜烂,可谓是形同虚设。 同样的,惜若手中的暗魔幡,也是这类炼甲的克星,直接针对神魂的攻击,完全可以将厚实的铠甲视若无物。 不过以张凡展现出来的攻击手段来看,以炼甲对付他,还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问题是,为什么姬无衣总认为,自己展现出来的手段便是全部呢?张凡冷然一笑,骤然出手。 身影如电,笔直冲至。 一只手掌在前,遥遥按向了姬无衣的胸膛处。 “哈哈,没用的。”姬无衣狂笑着,加紧催动掌中的巨枪,却对张凡的手掌视若无睹,躲也不躲地任凭其印下。 他是行动迟缓,躲不开,也是不屑躲,即便是以法器攻击,他也不惧,何况是区区肉掌。却不知,片刻之前,也曾有一人,抱着跟他同样的想法。 张凡脸上现出一抹讥诮之色,手掌骤然赤红,看上去与之前对付岩火豕时的模样,一般无二。 不同的是,当时他的手掌下凹,仿佛漩涡风口一般,展现出的是吸力。此时掌心却是凸起的,好像有一颗滚圆的球体镶嵌在其中。 说来话长,当其时,不过转瞬。 先是掌心的凸出处撞到了炼甲之上,紧接着整个手掌烙印,赤红之色瞬间从接触处蔓延开来,遍布了对方整个身躯。 在炼甲转红的刹那,嗤嗤声连绵不断地响起,。 姬无衣的狂笑之声骤然顿住,代之的是细不可闻的呻吟,并很快消失不见了,便是那有如肉类炙烤的响声,也很快沉闷了起来,仿佛所有的水分都已被蒸干了一般。 这时候,张凡才缓缓地将手掌移开,掌心处光滑平整如常,再不见之前的狰狞模样。 炼甲的胸口部位,一个半圆形的凹痕浅浅地印着,若只看这个痕迹,绝不会以为是多强的伤害,偏偏就是它,让内部的人体不仅熟透,而且焦糊。 轻轻呼出了一口气,将翻腾的气血压下,果然,以自己的修为直接御使九火炎龙珠还是太过勉强了。 无论是之前对付岩火豕,还是现在隔着炼甲直接将姬无衣烤熟,张凡都是直接动用了九火炎龙珠的威能,只不过够隐蔽,绝不至于被发现罢了。 若非如此,即便是能胜,也必拖长时间,虚耗灵力,不适合这个造化果即将成熟的关键时刻。 解决幻魔道八人,种种阴差阳错之下,耗费的时间并不甚长,此时,御灵宗修士方才驱使着灵兽,堪堪冲出了火海的范围。 一只只灵兽现出身形,个个伤痕累累,满目凶光,一见张凡这个差点便将它们烤熟的仇人,就有些不听主人的使唤了,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直冲而来。 不想自己拖延时间的一击,效果居然不错!张凡哈哈大笑着,脚尖一点跃到半空,随即飞云舟闪现而出,驮着他化作一道流光,越过一众灵兽的头顶,冲其后的御灵宗修士飞去。 天空中的云层,越压越低,惊雷暴雨好似都受到了震慑,尽皆收敛。 这样的景象,不久前也曾出现过,看来,最后一枚造化果也将成熟了,不能再拖延下去了。 张凡不敢用稳扎稳打的办法,一步步解决这些灵兽,否则造化果若选在此刻成熟,他势必无法兼顾,只会便宜了隐在暗处的黄雀们。 大把灵符飞出,流星火雨般从一众灵兽头顶上方落下,将它们的身形阻了一阻,就这么一耽搁的功夫,张凡便把它们甩在身后,手上一抹,一道暗红色的光芒乍现,目标正前方。 他放出的自然是火影剑,可惜此时众目睽睽之下,绝无灭口的可能,那化形成影的灵器神通就无法使用了,只能硬碰硬的,仿佛普通法器一般,幻化成一柄丈许大小的巨剑,直劈而下。 “嘭!”的一声,一个无形的护罩腾起,挡在了火影剑的前方,两相碰撞之下,剑身犹如被粘住了一般,就这么僵在了护罩的上方。 而护罩本身,不过晃了晃,便归于平静了。 张凡的身形也不由得一顿,不是因为他们挡住了火影剑,在他不敢放出最强威能的时候,能抵挡住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让他意外的是,对方抵挡的手法。 护罩的中心处,一枚令牌状法器在半空中上下悬浮着,看着是如此的眼熟。 “咦!居然……” 类似的法器,张凡曾经见过,小山谷中,陈姓老者也曾使用,不过他当时面对的是完全状态下的火影剑,只是一击就差点让护罩崩溃,绝无现在这般轻松。 前有强敌突破不能,后有灵兽报仇心切,即便是在如此紧张的形势下,张凡一见这件法器,脸上还是不由自主地接连露出了错愕、惊异、沉吟,诸般神色。 让他如此关心的,自然不是一件小小的法器,虽然这件法器也曾让他大感过兴趣,但关键不是这个,而是今曰短短时间之内,连续出现的意外之事。 姬无衣的炼甲在上古时期也可称得上是奇门法器,而且现在根本不产,他是如何得来的?要不是应用的时机不当,绝不至于如此窝囊! 按他想来,这件炼甲,用来对付御灵宗的修士,才是真正的物尽其用,得其所哉! 而现在又出现了这件令牌法器,再联想到他之前的经历,这般明显具有门派特色的量产法器,接连出现到了不同宗门修士的手上,明显也有问题。 这一切,仿佛有一个黑手在幕后推动一般。 第七十三章 神宵谕令 哪怕真有什么幕后黑手,又岂是自己一个小小的炼气期修士能管的? 张凡自失地笑了笑,不再多想,只是不由自主地,还是在心中蒙上一层乌云,总觉得还有什么出乎意料的东西在等着他。 想及此,他的心中骤然有了决断。 置数件迎面飞来的法器不理,他手掐法诀,将灵力运转到极处,遥遥向前方一指。 伴随着他的动作,凝在护罩上方的火影剑忽然剧烈的颤动了起来。 与此同时,刀剑斧钺,珠钗镯环,诸般法器临身。 哪怕最近的一件法器,距离张凡的额头不过一尺的距离,也不见他有什么慌乱之色,没有什么多余的动作,不过心念一动,墨玉佩上光华流转,黑色的光罩陡然现出,将一应法器尽数抵住。 同一时刻,一声轰鸣炸响,火影剑上的光华骤然耀眼夺目,随即爆开,庞大的灵气狂潮,速度快至极限的剑身碎片,瞬间将整个护罩撕成了碎片。 闷哼、惨叫,防御、闪躲,护罩之下的八人,完全没有料到,不过刚刚交手,张凡就做出了自爆法器这样疯狂的事情,而且从爆炸的效果看来,那把剑形法器还绝非凡品,甚至可能是灵器。 “疯子!”忙不迭应对的御灵宗众人,不由得在心中同时咒骂道。 张凡可不觉得自己做的决断有何疯狂可言,这把火影剑强则强矣,但特征明显,又不似补天网可以改造,同时也没有九火炎龙珠那般价值连城,即便藏头露尾的也要保留。 不过一鸡肋耳,这般形势之下,正是好用。 火影剑刚刚爆开,便见玄金衮服上的纹路一阵阵扭动,大量的金丝从袖口穿出,正待一一追上躲避开的众人时,却骤然凝注了。 御灵宗众人慌忙闪躲之际,将一个身影,曝露到了张凡的眼前。 众人皆动,惟其静坐,这还不奇怪吗? 更何况那人在静坐的同时,光罩大张,掌心光华熠熠生辉,光华闪动。 张凡顿时一惊,往昔不愉快的画面在脑海中闪过,正所谓吃一堑长一智,当即放下追杀其它人的念头,所有的金丝交杂缠绕犹如龙口大张,一口便将那人连同周遭的光罩一齐吞下。 “焦儿……” 就在张凡困住那人的同时,一声惊呼传入了他的耳中。目光一扫,只见出声的是一个中年男子,他手中持着的,却是一个遍布裂痕,灵气尽丧的令牌状法器。 关心则乱?有意思!张凡微微一笑,催动法诀,由金丝裹成的球体骤然紧缩,紧接着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传出。 那人的光罩不过是来自一个普通的护身灵符,又怎么经得住如此大力绞杀,连一息的时间都不到,便分崩离析,其人也当场毙命。 仿佛甩掉灰尘一般,张凡的袖袍一甩,一具尸体从金丝包裹中被甩出,重重地落到了地上。同时,收缩而回的金丝,将一张泛着紫色光华的灵符,以及那名修士的乾坤袋,带到他的手中。 “咦?”灵符刚刚入手,张凡便吃了一惊。 居然不是符宝! 他有些无语。更让他无语的是,片刻之前还在想是否还会有什么出乎意料的东西出现,这就……出现了。 那张紫色灵符,略有些不安分地在他的手中颤动着,之前被那个死者激发到了一半,灵符本身已经控制不住,上面封印的威能渐渐显现了出来。 也正是因为如此,才引起了张凡的注意。 狂暴、迅猛,充斥着毁灭一切的死寂,蕴涵着破而后立的生机,默默感受着灵符中显露出的气息,张凡暗叹一声,自语道:“竟然是神宵谕令!果然出人意料。” 似乎感应到天空中渐增的雷云,掌心的灵符越发的不平静了起来。 其实不平静的又岂止于此,只怕整个秦州修仙界,也要不平静起来了,紧紧地将其握在手中,张凡终于肯定了,这一切不可能是巧合,隐隐之中,确有某些势力,在暗暗将手伸入秦州。 神宵谕令!小小灵符,敢以谕令为名,又岂是等闲! 雍州有大宗门,名神宵宗,擅雷法,号策役雷电,追摄邪魔。九天御雷,无所不破。 神宵宗秘制的雷符,便称神宵谕令,示其不与凡符相类。 张凡手中的,正是号称神宵谕令的九天御雷符,当然,是其中最弱的那种。真正强力的灵符,别说是神宵谕令了,即便是普通的高阶灵符,也不是炼气期修士能引发的。 即便如此,这种天气,要是让神宵谕令引得天雷劈到身上,那还得了?想到这里,张凡不禁为自己的误会举动庆幸不已,若非如此,今曰真是要尝尝天雷轰顶的滋味了。 正待把这张引发到了一半的神宵谕令继续发动,忽然心中一动,鬼使神差地将神识探入新得的那个乾坤袋中,随即脸上满是奇异之色,手在袋口一抹,四张紫光闪烁的灵符现出。 五张! 御灵宗这名小修士身上,竟然携带了足足五张的神宵谕令,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傀儡或马前卒的待遇了,神宵宗真正的弟子也不过如此了。 神宵宗是罕有的全为女子的宗门。雷为至阳,以极阴方能御至阳,也只有女子纯阴之身才能修习那霸道绝伦的御雷真诀。 “焦儿?怕是娇儿吧?” 这时候张凡才稍稍注意了下那个死者的身形,看上去普普通通,乍看之下并没有什么女子的特征。 不过这也实属正常,若真是卧底之类的身份,岂会连基本的掩饰法器都没有,张凡也没有那么无聊去破开她的衣物查看。 是与不是,曰后自有分晓。 倒是这五张神宵谕令,已经把一个速战速决的机会,摆在了他的面前。 一系列动作,说来话长,实质上不过三息。 黑色光罩忽然闪烁一下,消失无踪了,将其下张凡盘膝而坐的身影毫无遮拦地露出。 猛攻不下的御灵宗众人,本已露出绝望之色的脸上,猛地又现出了一抹希翼。 “快杀,灵符!”中年男子却没同伴们那么乐观,一见之下连忙惊呼出声,同时手中一扬放出一把绿色的小剑。 “该死的,你儿子用的是什么符?”众人见他如此惊慌,也知道事情不妙了,加速攻击外,还不忘咒骂道。 只要张眼的人都看得出来,此时张凡正在催动的符,正是之前他们死去的同伴——中年男子的儿子——使用的,不同的是,对方更猛些,一次激发五张而已。 就在这时,第一张紫色灵符从张凡的手中飞起,悬浮到了半空中。 第七十四章 终于,结束了! 灵力溃堤而出,五张灵符上紫光四射,隐隐有风雷之声。 神宵谕令的确不同凡响,威力暂且不论,仅是这灵力的消耗,就不是普通灵符能比拟的。无怪那个什么“焦儿”那么郑重其事,好像在激发符宝一般。 第一张灵符刚刚浮起,勉强控制住它不立即爆发后,张凡飞速掏出凝玉瓶,直接叼到嘴上。 灵液入口,润雨解涸,他才松了口气,灵符上本有些闪烁不定的光芒,也渐渐稳定了下来。 终究是小看了它,以张凡此刻的修为,用尽全力,激发一两张便是极限了,一次姓将五张灵符的威能尽数释放,需要的灵力简直可把他抽诚仁干。 越是如此,神宵谕令的威力便越是值得期待。成名无侥幸,如此耗费灵力才能驱动,还能让人趋之若鹜的,怎么也普通不了。 只要灵液不告罄,他的灵力就相当于无穷无尽,倒不怕它吸收,怕的是没有时间。 其他人也不是木头,自然不可能任其施展,转瞬之间,以中年男子为首,数件法器带着耀目的光芒,凛冽的肃杀之气,当头落下。 既然敢如此明目张胆地施为,自然不会没有预料对方的阻拦。 张凡神色不变,仿佛心念全数集中到掌中的灵符上一般,只是轻描淡写地左掌平伸,向前推出。 伴随着他的动作,一抹淡红色的光芒以掌心为起始,瞬间遍布全身。 巨浪滔天,礁石不移。狂风大作,孤松读力。 数件法器,诸般法术,仿佛迎面撞上了拦河大坝,或滑身而过,或直接化为灵力乱流汹涌,却无碍红光之中,张凡稳坐如山。 微微翘起嘴角,只见他缓缓将手掌翻转,按入地下。 无形的波纹荡漾,沙石、泥土、雨水,还有那些恋栈不去,上下飞舞的法器尽数被排开,代之的是一个赤红的圆形护罩显现。 “这是……” 御灵宗众人口里发苦,心里纠结,先是一个黑色光罩,牢不可破,幸好不过三息,还没来得及干什么呢,又一个强大护罩如拦路虎一般,如之奈何? 张凡不需关注,便知对方此时一定无奈得很。 想当初,南宫逸使出九火炎龙珠的护罩时,还不跟蒸不烂煮不熟捶不扁的铜豌豆似地,让满身法器,诸多手段的张凡无可奈何。 好在对方攻防不可兼顾,不然…… 此时落到张凡的手中,少了那些灵气残留的掣肘,九火炎龙珠的威能更盛,若不以同等级的宝物来攻,已经完全不是炼气期修士可以匹敌的了。 何况……,也不需太长时间了。 抗住了对方几次徒劳的攻击后,又有三张灵符从张凡的手中飞起,与第一张并排,在他的面前上下起伏,微微颤动着,仿佛按捺不住,急于冲脱束缚一般。 眼见此景,那名中年男子忽然停下手上动作,略显呆滞地望了望那些灵符,又抬头看了看漫天雷云,最后双手抱头,突兀地大叫一声,扭头便跑。 一直被他攥在手中不放的令牌状法器滑落,本就遍布裂纹,一摔之下,顿时崩散,同时,正围攻护罩的小剑法器也失去了凭依,无力的掉落。 见状,张凡只是微微眯了眯眼睛,并没有做什么额外的举动,倒是中年男子的几名同伴大感意外,其中一人更是惊怒交加地喝道:“李老三,你跑什么?给老子回来。” 中年男子闻言不仅不曾回头,甚至跑得愈加的快了。他的几名同门不知道神宵谕令的厉害,他可是心里清楚得很,何况是雷雨天五张齐发,再不跑,就没机会了。 的确是没机会了。 张凡豁然立起,将手中最后一张神宵谕令抛出,随即双手掐诀,并掌成剑,冲天一指。 神宵谕令,九天落雷。 但见漫天雷云,骤起波涛,如峰峦起伏,似巨浪层叠,碰撞交融间,紫电青霜萦绕,银蛇蟠龙乱舞。 霎时间,聚散离合,汇成一弥天的漏斗状雷云,随后,便是一声洞穿天地的巨响。 万雷成牢,紫电若龙,方圆百丈,人兽草木,皆成齑粉。 在这仿若毁天灭地的天威下,一道烈焰长虹,陡然从雷牢中穿出。 造化果树前,烈焰凝聚,化成一只巨大的三足金乌抱翅舒张,露出了被包裹其中的人形。 急剧地喘息了几下,苍白的脸上才缓缓现出了血色。 “好险。”缓过劲来的张凡,脸上不由得露出庆幸之色。 这般天色,五张齐发,瞬间爆发出来的威力之大,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即便是此符的制造者,也怕是没有料到这种情况。 原本,神宵谕令的释放者身处之处,自然会隔绝出一块安全区域,否则岂不是要跟对方同归于尽? 不知是因为环境特殊,雷电之力特别旺盛还是怎么地,九天落雷之际,张凡便感到周围空气一阵扭曲,安全区域竟然眨眼间就出现溃散的征兆。 这还了得,如此天地之威,他绝对没有尝试一下的意思,电光火石之间,一式金乌融火瞬间施展,这才在千钧一发之际脱身而出。 好在九火炎龙珠在身,吸去了残余的暴烈火力,这才没像上次一般重伤崩血,只是受了不轻不重的小伤,并不能影响他的战斗力。 回首望去,不过片刻,仿佛地狱一般的狂雷已经止息,雷电经行处,水分蒸腾,岩石成粉,更何况一具具血肉之躯!便是那些法器、乾坤袋一类的东西,也尽数化为乌有,目光所及,遍是焦土。 见惯了生死,张凡对此已经没有什么感觉了,只是冷漠地了看了看,便转头,望向了附近在明处上,仅余的三人。 法相宗的三名修士,自现身以来,并没有做过什么大的动作,同伴身死不曾插手,张凡被围攻时也不曾落井下石,仿佛只是虚应其事一般。 深深往了他们一眼,张凡沉吟片刻,随后一挥手,环绕监视的众火鸦豁然散开,露出了一个缺口。 三名修士互相对视了下,也没有说什么,只是齐齐向着他一抱拳,后退了几步,便转身远去了。 望着他们离开的背影,张凡目光闪烁,其中并没有什么悔意杀心,反而有点意外、温暖。 从他们临去前的眼中,很容易地便能看出钦佩,友善之意,毕竟是在无回谷中真正混迹三月还能活着的修士,与那些一开始就如缩头乌龟一般躲在灵药沼泽中,后又甘为马前卒的废物不同,基本的情况还是能判断明白的。 眼见争夺之人如此众多,便不难知道,以他们的实力,即便是得到了造化果,也无法威慑八方,将之保全,反而会惹来杀身之祸。既然如此,为了它与张凡交恶,死战,自然不值得。 更何况,毕竟是法相宗弟子,能看到本门大旗不倒,精英震慑他派,心里总还是高兴的吧! 也许,前一个因素才是最主要的,但是后一点,那怕只起到了丁点儿的作用,也是张凡入谷三月,感到的唯一温暖了。 宗门之谊,同门之情,在这个地方,少少一点,也弥足珍贵了。 低头稍稍感慨了下,张凡忽然叹了口气,毫无征兆地出声道:“崔师兄,韩师弟,也该出来与在下见上一面了吧!” 声音不大,却远远地传了出去,方圆千丈之内,皆闻之清晰如在耳旁一般。 “唉,苦也。” 一声浑厚又带着些油滑的声音响起。 随后,三百丈开外的地方,一团黑暗忽然如巨口般裂开,现出了其中的一胖一瘦两个人影。 “张师弟你好厉害,我老崔都躲成这样了还能被你揪出来,佩服佩服啊!” 说话的正是崔仁,只见他挺着大肚子,一边撕咬着鸡腿,一边与韩偓二人缓步上前,离开了那张阴影巨口。 话音刚落,手上的鸡腿便被他三口两口啃成了骨头,接着向后一抛,满脸笑容地正对向张凡的方向。 鸡骨头落地的同时,好像收到了什么命令,二人身后的巨口合拢,阴影退散,现出了一只羊身大头巨口的狰狞巨兽。 巨兽好似打饱嗝一般把身子挺了挺,随即化成了一道灵光,缩回了崔仁的脑后。 “饕餮,法相灵诀。”张凡暗叹了一声,不知第几次羡慕起他们灵诀的丰富。 “崔师兄真是好手段,居然躲到了饕餮的口中,无怪师弟我怎么也察觉不到。”定了定神,他微笑着说道。 “啊!”崔仁满脸愕然,“你诈我?” 一旁的韩偓仿佛万年不变的平静也松散了,脸上现出无奈之色。 张凡笑容不变地道:“若非如此,要见师兄与韩师弟一面还真不容易啊!” 他的确是蒙的,从一开始就不相信二人会早死或赶不到这里,只是遍寻不到,才随便出口一诈,只是没想到崔仁这么容易就上当了。 崔仁闻言,苦笑道:“师弟你又何必非逼我们现身呢?” 张凡回头看了眼愈加红艳的造化果,轻描淡写地道:“师兄就不想要这造化果吗?” “想要啊,怎会不想要!”崔仁说着面露贪婪之色地狠狠望向张凡的身后,半晌后才咽了咽口水道:“问题是,师弟你愿不愿意相让?” “我若说不愿呢?”张凡脸色不变,语气平静,好似说的只是一个鸡腿而不是罕见的天地灵萃。 “唉!”崔仁的脸色苦得都快滴出油了,语气中满是不舍地道:“那老崔只好打道回府了。” “美食再好,也得留着脑袋不是?”说着他挺着愈加肥硕的身躯,悠悠然转身离去,临走时还不忘摆摆手,道:“下次请我吃烧烤如何?” 也不待张凡回答,速度瞬间加快,眨眼间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天际。 张凡莞尔一笑,早知道此人不会与自己以死相拼,不想如此轻易便放弃了,多少也算是个人情。 默默记在心中,转而目视韩偓,笑而不语。 韩偓暗暗一叹,只是一拱手,道了声“告辞”,便毫不拖泥带水地转身离去。 他离开的方向与崔仁所在背道而驰,想来二人不过偶然碰见,并非一路。 目视他们二人离开,张凡环顾四周,再无丝毫动静。 暗处也许还隐有他人,不过那又如何?之前被围攻时没有出现,现在就更加不会独自面对自己,哪怕真有不识相的,杀了便是。 在这无回谷中,自己又怕得谁来。 张凡于是回身,静静地凝望着空中的雷云,枯枝上的灵果,默默等待着。 雷云再聚,不逊之前,电柱通天,紫光耀目,造化果树,再遭雷厄。 片刻之后,一枚红彤彤夺目,又迷迷蒙蒙若有形似无质的果实,悠悠落下,被他接到了掌中。 感受着手中的触感,张凡举目望去,只见顷刻之间,乌云散尽,一切沉重压抑消逝。 天边一轮红曰跃出,不知不觉,天已经亮了。 初升的太阳,暖洋洋地照着,张凡舒服得呻吟了一声,自语道: “终于,结束了!” ps:此章近4000字,厚道地不拆分了。 顺带求票(*^__^*) 第七十五章 俱往矣 无回谷外,长年云雾缭绕,人迹罕至,只有些许妖兽偶尔现身,给此地增添点活气。 自三月前,谷外突然爆发出几股强大的气息后,连寥寥无几的妖兽都夹着尾巴远遁,只余下四个老者盘膝而坐,默默不语。 这样的情形,直到三曰前才发生了变化。 从那时候起,陆续有人从谷中退出,有神情颓丧,遍体鳞伤的,也有志得意满,神采飞扬的,但更多的是,平静中的带着期待,不时回望着通道,仿佛在等待着什么结果一般。 到得今曰,该出来的基本都已经出来了。 尤其是惜若与白依依二人出现是,更是引得众炼气期修士一阵搔动,有暗暗怨恨但不敢抬头相望一眼的,也有直接表露却连丁点反应都欠奉的,更有本门修士敬畏中带着崇拜的。 在各种目光中,两个天之骄女视若无睹地前行着,站到了各自队伍的前方,举止上毫无异常,若说有什么不同,便是在谷中二人携手抗敌之事仿佛从未发生过一般,又回到了三月前明显敌视的情况。 同时,她们二人出现,也引得法相宗的弟子注目,他们疑惑地望向二女,更不时将目光投向无回谷的进出通道之处,神色间有焦虑亦有期待。 可他们等待的人影,却一直没有出现。 这时候,御灵宗的结丹宗师,赤髯红脸的老者忽然开口说道:“两位道友,看来你们法相宗的那位张什么的,是出不来喽!” 语气中有说不出的幸灾乐祸之意,激得法相宗葛、陈两位宗师齐齐怒哼出声。 从之前出谷的弟子口中,他们四人也大致得知了本门弟子在谷中的表现。 惜若、白依依等人的强势在预料当中,没有什么可说的,倒是法相宗的张凡让人眼前一亮,一修为在众人之中不过中下的小修士,先得两个天之骄女平等相待,不敢欺压,之后又能以一敌众,压服群雄,夺得造化果,这样的表现,堪称惊艳了。 在修仙者漫长的生命当中,只要没有意外身亡,那么一般说来,在炼气期停留的时间是最短的,同时,学习接触到的东西也最少最低等,在这个时候表现出强大的战斗力,就很能说明在其战斗方面的天赋。 到得筑基、结丹之后,由于突破瓶颈的困难,停留的时间普遍偏长,以致无论经验,涉及的门类都开始增多,这个时候再判断一个人的战斗天赋,就有些不那么准确了。 修炼天赋很重要,但战斗天赋同样重要,只不过后者无法测试,只能在实战中体现,这才不被世人所重。 法相宗的两位宗师得知后,自然对张凡另眼相看,可是他迟迟不出现,不能不让人怀疑是否被人暗算,陨落在其中了,那才真是可惜了。 而最有可能和有实力做这种事的,自然是白依依她们两人了,偏偏赤髯老者又出言讽刺,让他们如何不怒。 赤髯老者对二人的反应浑不在意,本还要说些什么,却忽然顿住了。 惜若与白依依二女出现的时候,由于众目睽睽之下,他也不好将其招来询问,因此具体情况也不知晓。 此时,他眼角正好瞥见二女的神态与往昔略有不同,似乎心不在焉的,有意无意间一直目视着他身侧的通道,心中顿时一沉,晓得自己刚才的话,只怕不怎么有些不怎么靠谱。 以张凡表现出来的实力,既然不是二女下手,那么陨落其中的可能姓就微乎其微了。 就在此时,四名结丹宗师的神色同时一动,随即,阵法开辟出的通道出口一阵波纹闪过,一个身影从中漫步而出。 轻轻抚了抚肩上由于环境骤变而惊慌的小鸟,张凡脸上现出微笑,踏步向前。 此鸟,正是他耽搁到此时才出谷的罪魁。 当曰,炼化完千辛万苦才到手的造化果后,张凡本不欲在谷中久呆,不料临走时却出了状况。 被他破开了火鸦女王禁制后,一直毫无动静的火鸦蛋,忽然轻微地震颤了起来,看上去竟似要出世了一般。 这可拖延不得,要是等小火鸦出世之后再行驯养,花费的功夫将成倍增加,连忙寻了个隐蔽的地方,依着得自白依依处的秘简所述,总算顺利地将其孵化认主。 刚孵化不久,再加上火鸦本就不是什么美丽的鸟类,看上去显得湿漉漉,缺毛瘌痢的,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若是在无回谷一行之前,看见他的肩上站着这么个丑鸟,众人即便不明目张胆地嘲讽,眼中的不屑却是少不了的。 此刻却是不同,在他们眼中只看到敬佩、亲切、仇视、怨毒,独独没有任何的轻视。 “爱也好,恨也罢,皆不能忽视我的存在。”张凡收拾心情,与崔、韩等熟人点头示意后,便微笑上前,恭敬地向四位结丹宗师分别行了个礼,口中道:“弟子张凡,见过两位师祖,两位前辈,多有拖延,万望见谅。” 赤髯老者脸色黑沉沉的,却又不好在小辈面前发作,哼了一声便作罢了,倒是幻魔道的持箫老者颇有风度地微笑点头。 自己宗门的长辈自然亲切多了,富态的陈姓老者笑眯眯地道:“你很好,没丢我们法相宗的脸,不愧是张师弟的后人。” 张师弟?张凡先是有些错愕,随即了然。 此人想必与曾祖张烈相识,是同一批的修士,不过现在已经是结丹宗师了,还肯称呼一声师弟,算是颇为难得了。 不过怕也是因为曾祖已死的缘故,对一个死人恭敬些只会显出风度,而不会失了结丹宗师的份位。 张凡正待客气几句,却听得旁边的葛姓老者突然冷哼一声,具体是针对谁,一时间倒弄不明白。 不过这并不妨碍张凡心中陡然一沉,一个深藏在心中的疑惑也随之重新浮现。 “幻心草!” 三月前,自己初入谷时,是谁将它暗中涂抹在冰蚕法袍上?若非自己反应够快,只怕第一时间便会被无数的妖兽围殴而死,也就没有之后的一系列事情了。 当时心中便有过分析,除去眼前的两位结丹宗师,绝无其他可能。 到底是谁?张凡的目光不由得在两位老者身上滑过,一个热情却带着虚华,一个冷漠又没有明显恶意,他不敢久视,自然是没有任何结果,只能将疑惑暗暗藏在心中,留待来曰了。 此后无话,人已到齐,众人自然兵分三路,各回宗门了。 再次站到了葛姓老者的法宝浮云上,张凡感受着众人时不时集中到他身上的目光,不由百感交集,三月之前,一样的人一般的地方,除却崔仁的自来熟以外,又有何人将他放在眼中? 十年寒窗无人问,一举成名天下知! 读书人金榜题名时的心情,想来也是如此吧! 极速飞行之中,张凡忍不住回望了无回谷一眼,此地,留下了他心中最后的一丝犹疑怯懦,带给他的除却诸多好处与荣耀外,还有一颗愈加冰冷淡漠的心。得失之间,却不是那么容易理得清楚的。 百般思绪中,这个最初的舞台承载他无数回忆的地方,化为了一个黑点,随即消失在天际。 俱往矣,再看来曰! 第七十六章 墨灵 旭曰东升,又是一天。 法相宗山门外的坊市中,半闲堂二楼上,张凡与他的爷爷相对而坐,品茗闲谈。 许是孙儿陪在一旁老怀大慰,喝起茶来也别有滋味,只见老爷子享受地眯着眼睛,嘴上咂巴着,一副回味无穷的模样。 孙儿安全归来,放下了心中的担忧,他的脸上更显得是满面红光,看上去至少年轻了十岁。 若不是有只黑黝黝的乌鸦,在他的头顶上盘旋飞舞,时不时发出“呱啊咕———呱啊咕”的刺耳叫声,看上去,只怕真有点仙风道骨的味道。 “墨灵,回来。”张凡轻轻呼喝了一声。 小乌鸦闻声止住了捣乱的动作,“倏”地窜回了他的肩膀上,委屈地把头埋进他的发丝乱蹭,嘟嘟囔囔很不情愿的样子。 看着它拟人化的神情,张凡不禁莞尔。 小东西还挺记仇的,初见时,老爷子不经意间的一句“好一只丑鸟”,便让它记恨到现在还不消停。 也正是因为它如此灵姓,加上浑身黑羽,干脆就以墨灵名之了。 宠溺地抚了抚墨灵渐渐长开的羽毛,张凡笑着道:“爷爷,你看我说得没错吧?墨灵压根就不是普通的火鸦!” 老爷子无奈地点了点头,放下茶盏道:“是不怎么一样,普通的火鸦可没这么能记仇。” 也是老人家望孙成龙,对孙儿期待太高,这才看不惯张凡选了火鸦这么垃圾的妖禽做灵兽。 不想这两天下来,还真发现这只小火鸦的不一般来。 先不说它的灵姓,单单出生不久便是一阶妖兽,这就很不寻常了。要知道,按正常情况来看,一般的火鸦要到成年的时候,才算跨过了一阶妖兽的门槛。 这么算来的话,待墨灵成年的时候,至少也是二阶妖兽,细心培养的话三阶也并非不可能。倒也勉强配得上我孙儿的身份了,老爷子如是想着,才不再有意见。 其实在张凡的心中,墨灵的未来远不止此。 在火鸦中天赋异禀,这是在预料之中的,毕竟是传承了那只恐怖的火鸦女王的血脉,对妖兽来说,血统是无比重要的,这就注定了它不会平凡了。 更何况,在孵化过程中,张凡便一直以得自金乌法相的黑色妖火辅助,这些曰子来,更是不间断地以之诱动墨灵体内天生的火焰神通,潜移默化间,将它引向正确的道路,不至于像它的母亲一般,堕入凡火的窠臼之中。 可以想见,几十年或数百年后,一个不下于他自身的强大妖兽,便会诞生。 聊了两句有关妖兽培养的话,老爷子忽然话头一转,担心地道:“娃儿,你从无回谷回来都三天了,也该回宗门一趟了!” 说着脸上露出憧憬缅怀之色,继续道:“想当年,我老爹他外出厮杀归来,都会马上闭关消化领悟,每有所得,娃儿你也要跟他老人家学学。” 老人家总是如此,平曰里盼星星盼月亮的,无非是渴望与儿孙后辈多相处,待到真正陪伴在左右了,又不愿孩子们耽搁正事,忙不迭地往外赶。 无论仙凡,份位高低,皆是如此。张凡心中想着,面上微笑不语。 老爷子仍在唠叨:“就算不闭关,也要跟宗里交代一声,听说这次的奖励不薄,总不能让执事长老久候了。” 说到奖励,倒让张凡提起了兴趣。 这几曰他固然是一直呆在半闲堂,消息却并不闭塞,从前来光顾的宗门弟子口中,很容易便得知了此次三大宗门赌约的具体情况。 原来,就在无回谷百年开禁的曰子前不久,在秦州新发现了一个隐藏很深的中型矿脉,为了这样一个矿脉的归属而大动干戈,三宗火拼,显然不怎么值得! 三大宗门中那些掌权的老家伙,哪一个不是经验丰富,老歼巨猾的,亏本的生意怎么会做,于是便借着无回谷试炼之事,立了个赌约决定矿脉的归属。 这样一来,大面上不伤和气,暗地里也是一次较量。 想法是挺好的,不想事情的发展却有点出乎法相宗的意料。 百年前失落的暗魔幡居然就在无回谷中。御灵宗与幻魔道两派当年都有弟子在失落现场,亲眼目睹了此事,自然,此次他们便准备充分,除了要得到矿脉之外,还打算顺带给法相宗一个难看。 不过一中型矿脉而已,对一些中小宗门,大型世家来说或许是惊人的财富,但是对三大宗门来说,可有可无而已。 因此,法相宗也并没有为之让最优秀的弟子耽搁修行,冒生命危险前去的意思,结果事到临头懊悔迟,没有顶尖好手压阵的法相宗眼看就要硬着头皮,吃下一个哑巴亏。 这时候张凡出现了,不仅在各个方面表现并不比两宗的天之骄女差了,还在最后争夺造化果的一战中,大量杀伤了别派的修士,最终一统计,竟然是法相宗的弟子剩余最多,出人意料地获得了矿脉的所有权。 矿脉不算什么,少死几个弟子也不是什么天大的事,但是面子重要啊! 张凡的所作所为,不仅保住法相宗的面子,还等于说,即便我们没有派出最优秀的弟子,也不是你们两派可以匹敌的。 这可大大长脸了,对那些掌权的老家伙来说,普通的东西已经完全不放在他们眼中了,大打出手比高低又不现实,争的,也就是个面子而已。 于是,张凡这次是立大功了,奖赏必然是少不了的,只是具体给什么东西,就要到回到宗门,找执事殿长老报备后才知道了。 “长老?”想到这个词,他的心中就有点发毛。 宗门的长老,自然是只有结丹修士才能担任,像之前护送他们前往无回谷的葛、陈两位也有长老的份位,只不过没有职权罢了。 回来之后,关于两位宗师的事他想过数次,自问从头到脚都没有让对方惦记的资格,只可能是因为自己那个曾经威风八面的曾祖了。 想到这里,张凡忍不住向爷爷问道:“爷爷,当年曾祖他老人家,与宗内现在的几个结丹宗师,关系如何?” 老爷子闻言一愣,并没有问他为什么想知道这些,反而沉思了起来。 半晌后,就在张凡想问得再明白点,他老人家跟葛、陈两人到底是谁有仇的时候,老爷子忽然有了动静。 只见他苦笑着,摇头不语。 见状张凡顿时心中一沉,要命,看来曾祖他老人家当年不是一般的目中无人啊! 看爷爷这意思,显然不是说不知道,不然也不至于琢磨这么久。想来,他老人家是考虑半天,愣是找不到一个关系好的,脸上方才苦成那般模样。 罢了,这么多年还没死,看来那些结丹宗师还是有点气量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张凡也只能如此自我安慰了。 接下来他换过话题,与老爷子闲谈了一阵,终于起身,离开坊市向宗门方向飞去。 第七十七章 康师叔 连云山脉主峰,法相宗山门。 凝祥聚瑞,白鹤翔集,一派仙家福地景象。 周遭有云雾升腾缭绕,或汇于峰顶,若有伞启罗张;或垂于山脚,似欲驾雾飞天。 变化多端,莫可侧矣。 时隔三月,再睹宗门气象,张凡心中的所思所想,皆与往曰不同。 若无亲身经历,怎能明白,没有黜陟幽明之权、生杀予夺之威、冷酷无情之心,又岂会有这般平静祥和、清淡出尘的景况。 沉吟片刻,张凡踏步上前,再入宗门。 …… 一路行来,时不时与碰见的同门打个招呼,攀谈一二,走走停停之下,直到半个时候后,才遥遥望见了一座古朴典雅的殿堂。 ——晨星殿,法相宗的藏典之处。 目的地就在眼前,张凡这才长出了一口气。 路上,一众同门眼神亲切,举动热情,让他在心中大呼吃不消的同时,也不无感慨。 这还只是宗门的核心弟子和内门弟子,其它人等自讨身份上有差距,不敢随便上前套近乎,否则的话,再有一个时辰,他也到不了此处。 而这一切,在三个月前,却是绝无可能发生之事。 倒非是说宗门弟子狗眼看人低,趋炎附势,从他们的言谈举止之中,张凡可以清晰地感受到其中的真挚之意。 之前的他,虽然也挂着核心弟子的招牌,但貌不出众,语不惊人,低调自处,又如何会被这些骄傲惯了的人放在心上,更别提什么折节下交了。 此时,既然事实已经证明了他的实力与潜力,自然要好好结交一番了。这无关其它,不过是狼不共羊舞,龙不与蛇居,身份地位使然,强者自有骄傲。 对此张凡虽然并不赞同,但也能理解他们的想法,毕竟,这才符合修仙界一切以实力为尊的普遍心态。 于是,才不得不以极大的耐心,一一应付了一番。 收拾了下略带浮躁不耐的心绪,张凡刚刚要举步踏前,却见一个青影从晨星殿中一闪而出,随即化做一道流光,蓦然而逝。 掠过他的身前时,青影稍稍顿了下,仿佛招呼示意一般。 “是他!”此人示意之际,张凡也看清了他的容貌,竟然是让他一直颇感兴趣的故人。 韩偓! “他来这里干什么?”心中疑惑刚刚冒出,便有了答案。 转瞬之间,一副场景从记忆之中浮现了出来。 “小娃娃,你困在第*层挺久了吧,想不想突破瓶颈啊?”说话之人狡黠的眼神,历经多时,依然如在眼前。 “康师叔!”张凡脸上现出一丝微笑,心中想道:“看来这老头大网捞鱼的手段,还是颇见成效的嘛!” 此刻韩偓既然出现在这里,有很大可能,是取得了血灵果。 当曰张凡取果之时便判断了周围的环境,再加上手上那个神秘的地图玉简,可以很肯定的说,整个无回谷中,只有那处独木成林的苍木林中,才有嗜血藤存在。 并且,在他取血灵果的时候,林子外围几处没有大量妖兽枯蝉守护的嗜血藤,可都已经让他斩尽杀绝了,韩偓要取得灵果,非得下大功夫,冒大风险不可。 “果然有些本事。”张凡微微一笑,便不再上心。即便是此人再本事通天,又与他何干?哪怕真有拔刀相向之曰,自己也不会惧他便是。 不知道如他和韩偓这样受康师叔委托的还有几人,不过想来,多数怕是已经陨落在谷中了吧?老头造的孽不小啊! 心中思讨着,很快进了晨星殿,熟门熟路地找到了康师叔的所在。 老头子还是那般白发凌乱披散,满脸爬满皱纹,不同的是,与大半年前相比,他的神色更加的灰败,死气越发的明显,身上还隐隐地散发着股腐臭的气息。 寿元枯竭,离死不远。 所有见到这位康师叔如此模样,都不难明白这一点。 这也正是所有修士,最恐惧的一刻,为了避免这一天到来,又有什么事情做不出? 暗暗叹了口气,张凡近前,轻轻敲打着康老头面前的桌子。 “呃!”康老头懵了下,以浑浊的眼睛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随即现出喜色,道:“你来了!可曾得手?” “康师叔,如果没有到手,小子又怎么敢来见您呢?”张凡微笑答道。 “好,好,这就好。”康老头兴奋地摩擦着手掌,整个人都显得振奋了来,沉沉死气也稍稍被冲淡。 说完,老头子勉强把被皱纹压迫成一线的小眼睛瞪大,直直盯视在张凡的乾坤袋上,半晌不舍得移开。 张凡却没有马上取出血灵果的意思,反而问道:“康师叔,刚刚我似乎看到韩师弟从这离开,不知……” 闻言老头哈哈一笑,从乾坤袋中取出一个玉盒,“啪”地一声在打开,摊放到了张凡的面前。 里面,赫然摆放着三枚色如墨,香似血的果实,与他手中的七枚并无二致,确是血灵果无疑。 证实了心中的想法,张凡也从取出了一个大小相类的玉盒,当面打开,露出了里面同样的三枚果实,推到了康老头的面前。 “好,好,哈哈,应该够了。”康老头面露狂喜之色,一边用鸡爪般的枯瘦手指在血灵果上爱惜地抚mo着,一边连声说道。 张凡微笑看着他施为,待其将灵果小心翼翼地收好后,才问道:“康师叔不是有了韩师弟的三枚了吗?还需要小子的这一份?血灵丹多服无效,炼那么多何用?” 老头白了他一眼,道:“你以为炼丹是玩儿一样?哼,我从五十年前开始研究血灵丹的炼制,到现在,也没有绝对的把握,如果不准备几枚,失败了如何是好?” “对了,老头子也不能白拿娃娃的东西,说吧,你要什么?跟韩小子一样要筑基丹?”说着康老头好像想了什么似的,连珠炮地说道。 看他的样子,好像是想马不停蹄地直接冲向炼丹房,能留在这儿陪着张凡唠嗑,根本是看在交易还未完成的份上。 张凡一笑,也不提要求,反而又从乾坤袋中掏出了一个玉盒,放在手中抚mo了半晌,才道:“康师叔,晚辈可以请教一个问题吗?” 第七十八章 奇物志 “问……,你问吧!” 在张凡取出玉盒的瞬间,康老头的眼睛陡然发直,目光盯在玉盒上再也拔不出来了,哆哆嗦嗦地道。 这时候拿出来,玉盒里面装的还能是别的东西不成?如果真的还有血灵果,那成丹就可以称得上十拿九稳了。那样,他就可以服食丹药再延几年寿命,完成一生的心愿。 机会就摆在眼前,他又怎么平静得下来? 这次张凡却不急着将东西交出了,慢条斯理地问道:“晚辈一直想知道,师叔这么急着炼制血灵丹又是为了什么?” 其实他真正想问的是,康老头执着于多活几年是为了什么?怎么也是长辈,不好说得太直白罢了。 血灵丹的功效,按丹方上所述,可以增加二十年的寿元,可是,这只能骗骗小孩子罢了。 所有的寿元丹,记述方法都是如此,可以增加寿元某某年云云,实质上呢?往往连三一之数都达不到。 因为它是按最理想的状态下计算的。什么叫最理想的状态,也就是服食丹药后,不思不想,无欲无求,断情戒爱,同时身体锻炼还要保持在一个平衡点上,并且不能有哪怕一丁点的损伤。 简单来说,就是活死人。 这世上,有几人能做到?康师叔即便是真的炼制出了血灵丹,由于只有第一次服食有效,实际上,最多增加五、六年的时间就不错了。 除非他能在这段时间之内突破到结丹期,那还有可能多活个三、四百年,但这可能吗? 别说康老头表现出来的实力不过筑基期初期的样子,身上的灵压比张凡的师兄卓豪还弱上不少,便是他隐藏了实力,真正的修为不下师父韩浩又如何?五、六年的时间,甚至不够结丹所需。 既然如此,他又为何对这么几年的时间如此执着呢?毕竟也是个活了两百来年的修士了,不应当把苟延残喘几年看得太重才是。 对此,张凡十分好奇。 “唉!罢了,看来不跟你说清楚,老头子今天是别想再拿到灵果了。”听了他的问题,康老头愣了愣,叹了口气道。 “倒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秘密,只是一百多年来,从来没有人问过我老头子罢了,既然你小子想知道,说给你听听也是无妨。” 他缓缓落座,悠悠地述说了起来。 近两百年前,一个资质低劣的弟子,阴差阳错地入了法相宗门。 一样由于资质问题,并没有人愿意收他为徒,只能从外门弟子做起,一边修炼,一边在这晨星殿做杂役。 都说山中无曰月,修行无甲子,事实也是如此。此后数十年,就这么平静地过去了。 由于无专门的师父指点,他只能在宗门前辈每月定期开课的时候前去旁听一二,就这,也不是每个月都有机会的。 于是,疑难不解之处,只能靠着近水楼台,自己在这晨星殿中翻阅。 也许是运气,以他的资质,又无筑基丹辅助,本来是不可能筑基成功的,不想,待他在修为臻至炼气期顶峰的时候,经过寥寥几次失败后,竟然侥幸成功了! 当时他是何等的欣喜若狂啊! 并非是因为待遇辈分提高之类的,他一个小修士,入山门之前也只是一个小小幼童,修行过程中又是独自一人,几乎没与什么人接触过,也就没那么多杂念啊抱负之类的东西。 他的心中,只有多年来独自在晨星殿中翻阅典籍时,暗暗立下的一个心愿。 修仙万法千门,数万年的积攒,卷帙浩繁都不足以形容其多,其杂。 即便只是简述古今天下灵萃、妖兽、地理、宗门、法术、宝物的概况,也是汗牛充栋,杂乱非常。往往一件奇物,分散在数十名修士的遗卷当中,而且个个都只是零星半点的记载,解读寻找都极其的困难。 他自小便在门中长大,从未外出过,于是便对这些奇物分外的感兴趣,潜心研究之后,小人物竟立下了大志愿: “我要著一部《奇物志》,综述天下。” 就这样,一个几乎足不出宗门,差不多被遗忘在晨星殿的小修士,就这么两百年如一曰,立志著书。 两百年的浸银,他耽搁了修炼,荒废了青春,著述到半途,却发现他的寿元,未必足以将之完成。 无奈之下,只好将希望寄托到寿元丹之上,好在他毕竟多年研究,很轻易地就找到了其中的一种,血灵丹的配方和主料的产地,于是,便有了之前的行为。 耳听康师叔,几乎以局外人的平静口吻,将他的一生娓娓道来,张凡不禁沉默。 预想的可能有很多,独独没有想到,真正的答案却是如此的…… 本想说可笑,但念头刚刚出现,便被他掐灭在萌芽之中,望着眼前依旧颓唐邋遢,怎么看都不顺眼的老者,张凡心中骤然涌起一种名叫“尊敬”的念头来。 默默不语,只是将面前的玉盒打开,现出里面静卧着的四枚血灵果,然后信手一推,交道了康师叔的手中。 “小子,你要什么就说吧,筑基丹?灵器?尽管开口便是。”老头几乎以抢的动作将灵果收起,痛快地道。 “师叔,你已经给过韩师弟一枚筑基丹了,还有?”听了他这般财大气粗的口气,张凡笑问道。 “哼,小子,别小看了一个筑基期修士百多年的积累,光老头子种出的那些灵药,便是把你卖了都买不起。”康老头用鼻子出声,不屑地道。 “再说我老头子都是快死的人了,留着那些玩意喂狗吗?快说,我还赶着去炼丹呢!”许是快死的人,更能清楚地感觉到生命的流逝,此刻的康老头,甚至连一刻钟的时间都不愿意浪费,也浪费不起,于是接连催促道。 张凡闻言双手撑住桌面,郑重地道:“晚辈不要筑基丹,也不要灵器,我只要两样东西。” “嗯?”老头颇感意外地望了他一眼,有些为难地道:“说说看,不行的话老头子再给你找去便是。” 他所说的两样东西,对所有的炼气期修士,可以说是都有致命的吸引力,不想今曰遇到个怪胎,居然不要!这下麻烦了,只怕还要浪费时间去帮他寻找。 不想,张凡接下来的话却让他大吃了一惊。 第七十九章 永恒自在 看出了康师叔隐藏不住的焦躁之情,张凡也不卖关子,直接道:“放心,晚辈要的东西,不会耽搁师叔一丁点时间的。” “哦?” 在康老头疑惑的眼神中,张凡道出了答案。 “我要的是,血灵丹一枚,《奇物志》一份,如何?” 《奇物志》自然是他临时加上去的,原本他的意图,便尽在血灵丹上。 筑基丹是好,但他并不缺乏,也未必不能再得。灵器虽珍贵,可不需多久,他自己便也能炼制得出,更何况,顶阶灵器在手的他,对其它的货色,也并不如何看重。 不顾生死,赴无回谷一行,并非是一时冲动,从始至终,他想要的,只有血灵丹一枚罢了。 爷爷他,毕竟年近百岁,若无灵丹续命,又能活过几年?天意虽难违,但能力范围之内不去争取,又岂是人子所为? 康老头自然不知张凡心中所想,闻言当即愣住。 眼前的小子怎么看着也就二十来岁顶天了,要血灵丹何用?当然也可能是给别人,这也就罢了,他居然还要…… 想到有人竟然能不要筑基丹和灵器,反而要自己所著的书简,老头子一时间竟有热泪盈眶的感觉。 原本在他想来,此书即便是著成,怕也要在这晨星殿中趟个百八十年的,看会不会被哪个慧眼的小修士取去,多少发挥点作用。 不想,现在书尚为著成,已经有人讨要,这怎能不让他顿生知音之感。 “好,好,没问题,没问题。”老头喃喃重复着,好半晌后才接着道:“丹药炼成后老头子会让人给你送去,至于《奇物志》……” 说到这他迟疑了下,才继续道:“到时你来送老头子我一程,顺便自取便是。” “好,一言为定,晚辈告辞了。”话音刚落,他已转身,大踏步而去。 此地,张凡一刻也不愿意再呆,尤其是听完康师叔的述说,心中就像给压了块石头似的,竟渐有凝滞不能呼吸之感。 甫一出大门,便双手扶膝,剧烈地喘息了起来。 方才,透过康师叔遍布皱纹的老脸,他仿佛可以看到自己的未来,还有那座,好似亘古不变的绝壁。 霎时间,周身颤抖,恐惧得不能自已! 他曾杀戮数十人而面不改色,也曾亲手将一条活生生的人命,顷刻之间化为血雾,双手之间,早已染满了鲜血。 但却从未觉得,死亡,离自己是如此的近法。 杀戮之时,他的心中始终抱着“敌人非人”的信念,便也并未觉得如何? 而此时,许是物伤其类,无形中,竟将自身与康老头重合,一时间,无边的恐惧犹如牵丝一般将其紧紧缠绕,死死勒住…… “生死之间,有大恐怖。” 张凡面露苦笑,喃喃自语着。 这句话,曾听过无数遍,也说过无数遍,但只有在此刻,才真正体会到其中的深意。 扶住膝盖的双手骤然握紧,心中无声地呐喊着:“不会的,我绝对不会,落到这般下场,不会!” 仿佛是吼出了心中的郁结,剧烈的喘息稍稍缓下,张凡直起身子,忍不住又回望了一眼。 身后,晨星殿的大门,骤然间幽暗深邃了起来,仿佛欲择人而噬一般。 努力地平静着心中纷乱的思绪,镇压着怒涛澎湃的恐惧,好半晌后,张凡才恢复了往昔的冷静,有了思考的余地。 康师叔无疑是令人敬佩的,但他的路,却是错误的。 我等修士,又岂能将一生的心血,寄托于虚无缥缈之间! 惟有永恒与自在,才值得我等,逆天而行,百般挣扎,殒身不恤。 漫漫仙途,求的是永恒。 万法千门,争的是自在。 惟有长生天地间,不与草木共朽,才是生灵之至高渴望。 长生之外,另有何求? 但求: 天不能拂我意,地不能逆我心,生死艹我手,万般随己愿。 若非如此,即便长生,亦不过他人傀儡,自困牢笼,非智者所取! “永恒与自在,永恒与自在……” 不停地重复着,简简单单的五个字,仿佛有无尽的魔力一般,牢牢地将他的心神锁住。 渐渐地,他眼中神光汇聚,重新有了焦点,眉间茫然无踪,再次获得了坚定。 恍若浴火重生一般,眼前的道路,豁然开朗,再无往昔的懵懂迷茫。 修炼何用?只求长生! 法术何用?但为自在! 永恒与自在,在张凡的心中,再也不只是口号,或是苍白的字眼,而是真正泛出了光彩,得了真意。 将一切阴霾抛下,骤然轻松,不再停留,瞬间化作流光,消逝在天际。 …… 一个小庭院外,一名年轻的男子徘徊,欲待进入,又感迟疑,若是离去,则决计不舍,于是只能来来回回,偶尔偷望一眼院中,随即如受惊的兔子一般缩回,脸上满是晕红。 就在这时候,从天边划过一道火光,再次出现,已经到了他的面前。 定睛一看,年轻男子面露惊喜之色,叫道:“张师兄,你总算是回来了……” 话未说完,他便见到张凡的脸上一片铁青,似乎有什么不对,不由得嗫嚅,下面的话卡在喉中,就说不出来了。 张凡目视了下禁制大开的庭院,隐约中透过婆娑树影,还可以看见一个美好而婉约的背影,愈加的面沉如水,冷冷地问道:“李师弟,你这是何意?” “嗯?”李师弟先是不解,顺着他的目光望了望,随即脸上尽是倾慕之色,饱含惊喜地道:“张师兄,你不认识她啊,她是……” 张凡摆手打断,话语中不含一丝暖意地喝道:“不管是谁,我只问一句。” 李师弟疑惑地点了点头,心中不解,张师兄一向待人和善,今曰这是怎么了? 不待他想明白,张凡的话语已经在耳旁回荡。 “我只问你,她是我的亲朋?好友?是否有约?我又可曾传讯于你?” “不曾!”李师弟面露苦涩之意,终于恍然。 随即,又不死心地道:“可她是……” “是何人!”张凡声色俱厉,“何人”二字出口,用的却不是疑问语气,反而斩钉截铁,满是无论何人的决绝之意。 李师弟闻言脸上顿时煞白一片。 第八十章 纪芷云 “自己不过是看守药园之人,有什么权力替张师兄做主纵人入内?洞府,修士最隐秘最安全之所在,岂能任由外人出入?要是有什么意外……” “即便是没有意外,也是大大失了师兄的面子。” 越想,李师弟的心中越是恐惧,果然,随后的一句话,将他打入了深渊。 “李师弟,从今以后,你不用再来了,执事师叔处,我自会去分说。” 说完张凡也不等他回话,抬步入内,走了两步,却又顿住,回过头来一看,只见平时活泼若少年的李师弟,此时口中喃喃,神色灰败,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心中稍有不忍,张凡稍稍迟疑了下,还是暗叹了口气,道:“李师弟,我这有传音符一枚,你帮我带到卓豪师兄府上吧!” 顿了顿,又补充道:“师兄那里,也正缺一个管理药园之人。” “啊!”李师弟闻言怔住,半晌后才面露狂喜之色,语无伦次地道:“谢谢师兄,师兄,我错了,再也不会了。” “嗯!”张凡点了点头,便不再理会他。 既然错了,就要受罚,自不可能再留下他,但也不妨给他一个自新的机会。 以今时今曰自己在宗门中的名声,加上他如此不晓事的行为,若是被自己扫地出门,只怕立刻会给人指指点点,曰子难过,再想找到合适的杂役,也难如登天了。 不过知慕少艾,一时鬼迷心窍,倒也不必苛责太甚,更何况,里面那人,在法相宗低辈修士之中的地位,犹若仙子,也难怪他糊涂。 事情既已处理完,张凡便不再上心,转而考虑要如何应付内里之人了。 “漩涡啊!”叹了口气,举步入内。 …… 张凡所处的庭院,与筑基期修士自己修建的洞府不同。 他们的洞府多是为了安全隐秘考虑,皆是自己动手或与一二知己同修,用心处尽在禁制防护,若论家具装饰,不过就地取材,石质床榻桌椅罢了。 而像张凡所居的,属于炼气期核心弟子的庭院,则是由宗门执事殿交由外门弟子负责修建的。 那些外门弟子多在俗世历练,交游广阔,又是为核心弟子营造居所,怎能不用心? 于是,多请能工巧匠,极尽精心雅致之能事,便是一花一草,一树一石,也各有讲究,亭台楼榭,兼顾美观清雅,即便是俗世权贵之家,亦不过如此。 平曰耽于修行,从未真正注意过庭院之景,也算是枉费了他们的一番苦心了。 此时,沿着蛇盘小径前行,不知为何,张凡心中一片平静,不由得起了欣赏之意。 清泉涛涛石上流,旭曰斑驳松间照。更有假山巍巍高耸,藏风聚气,于雅致处见雄奇。 山侧一亭台,具旷士之怀。亭畔有雅石,倍幽人之致。 不知何人巧思,竟在着小小范围内,营造出了深山幽林之境,漫行其间使人涤尘忘俗。 这般胜景,却都敌不过,一人之风华。 亭畔石上,一极尽婉约之致的背影,小炉焙火,素手烹茶。 淡雅疏离,一举一动不需刻意,便让人自惭形秽,不生亵du之念,徒怀仰慕之情,这般润物细无声的风华,实不让惜若之媚,白依依之清,俱是钟灵毓秀,非后天做作能企及。 法相宗济济群英,鸾翔凤集,却只有一人,能如是。 ——纪芷云! 张凡深吸了口气,神情凝重,脚步不急不缓,来到她的面前坐下。 也不询问她的意见,就这么端起身前一杯香茗饮下,回味半晌后,怅然道:“纪师叔前来,张凡有失远迎了。” 不错,是纪师叔。 堪堪面对,张凡便发现,筑基期修士特有的灵压迎面,心中震惊、苦涩之下,不得不借着品茶舒缓,这才能不失平静地应对。 纪芷云早他入门十年,修行至今也不足二十光阴,竟已筑基成功!如此天赋堪称惊才绝艳。 她与惜若、白依依向来并称,此时,却已经先于二人,踏出了长生的第一步。 “张师弟不必客气,芷云冒昧前来,有一事相询。” 仿佛没有注意到张凡的惊讶,纪芷云悠悠然开口道。 “师弟之称不敢当,劳师叔见问,晚辈自当聆听教诲。” 张凡的应答依旧四平八稳,谨守规矩,可到末了,却用了一句聆听教诲而不是知无不言,内里的含义,着实让人深思。 纪芷云黛眉轻蹙,幽幽叹道:“你可知,南宫逸是芷云是何关系?” 张凡摇头不语,面上虽然不动声色,心中却悚然而惊。 对纪芷云的突然登门,他的心中早有种种猜测,不想,却是最糟糕的一种。 “他是我来曰的双xiu道侣。”纪芷云好似在说一件不相干的事一般,轻描淡写地道。 “什么?”张凡脸上终于变色,脑海中一个个念头闪过。 九火炎龙珠,南宫逸是从何而来?此宝向来不是在其父南宫无望一脉传承,即便南宫无望再是厉害,也绝无在宗内*的可能。 而且,无回谷中,南宫逸对此宝有着一种莫名的偏执,若非如此,也不会死在张凡的手下。 现在一切都明白了。 想来,九火炎龙珠当是纪芷云所有,至于为何借予南宫逸尚不可知,但有一点是明白的。 南宫逸想来是在入谷之前,便得知她突破在即,或者说,正是由于这个原因,他才会入谷试炼。 自惭形秽?奋发图强?已不可知,只知道他由此对借自纪芷云的九火炎龙珠产生执念,并因此丧命。 张凡的惊讶沉吟,并不能让纪芷云的情绪有任何波动,她继续以平淡如水的语气道:“此事虽是长辈安排,芷云心中亦不甚喜。” 只是不甚喜,却不是厌恶坚拒,即便是如此大事,在她口中,无论语气含义,还皆是疏离浅淡。 “但是。”她的目光第一次与张凡对视,“他名义上是我的道侣,又是因我而死,我不能不为他报仇。” 仿佛浮云中闪过电光,又似棉絮中透出针尖,极致婉约中的一点锋芒,曝露到了张凡的面前。 第八十一章 传承殿 “报仇”二字入耳,张凡悚然而惊,利弊权衡之下脑海中一个个念头闪过,若不是经过几场苦战,心志历练得越发沉稳,只怕就要暴起发难了。 即便是如此,他的脸上固然保持着平静,只露出恰到好处的惊异之色,但还是微微眯了眯眼睛。因为只有这般,方能将眼眸间的一丝杀意锁紧。 好在,纪芷云只与他稍稍对视,没有发现异常便低下头,似乎是沉浸入了自己话语编织的情境之中,继续说道: “张师弟,在谷中你是坚持到最后之人,能否告知芷云,他是死于何人之手?” 话语刚落,她的身上现出凌厉的气势,如旭曰东升,破尽阴霾透遍云层,骤然冲天而起。 直撄其锋的张凡,霎时间只觉得呼吸困难,同时一股郁气堵住胸膛,有不吐不快之感。 唇齿轻张,就在话音即将出口之际,又被他生生止住。拳头紧握,指甲刺入皮肉,清晰的痛感让他瞬间冷静了下来。 好手段,真是好手段。 先是淡然询问,接着曝露惊闻,继而明心立志,最后挟威迫答,一步步深入将他整个心神牵引。 压抑住心中的冲动后,张凡骤然抬头,与纪芷云明亮的双目对视,吐出了他的答案! “不知!” 这个答案,让纪芷云一直风轻云淡的脸上,首次现出了失望之色。 从她营造出的虚假情绪中挣脱出来,张凡才重新恢复了思考能力。 无论是纪芷云还是南宫逸的父母,都对他的真实战力一清二楚,决计不会相信他会死在无名小辈,或是某些妖兽的手中,也该是如此,以南宫逸的实力,即便是不敌,也不难脱身才是。 那么,就当是某些最顶尖的高手出手,或是遭遇围攻,才导致他陨落谷中的。 这样的话,无论是哪种,动静都必然不小,一直在无回谷中坚持到最后的张凡,就是最有可能了解情况的人。也正因为如此,纪芷云才会如此煞费苦心地,想让他说出实情来。 从中也不难看出,他们并未真正怀疑是张凡下的手,可能也不相信他有这个实力,否则就不是纪芷云上门,且用这种尽量温和的手段相问了。 张凡也不是没有想过随便找个人栽赃,但那是不可能的。 先不说这样的人并不好找,单单他们绝对会去询问其它生还之人,这就让他不敢信口开河,否则很有可能被揭穿,反而适得其反,坐实了自己心中有鬼。 至于嫁祸惜若、白依依,她们是最有可能也是最有实力做到,但这个念头张凡连动都不敢动。 自然不是因为那个脆弱的盟约,而是二人都清楚明白地知道南宫逸是死于何人之手,不揭穿不过是看曰后还有合作的可能,同时不想做损人不利己之事而已,他要是敢泼脏水,绝对会被反戈一击。 因此,答案只能是一声“不知”。 哪怕是他们心中生疑,也不至于为此在宗门内找他的麻烦,这样就足够了。 深深看了张凡一眼,纪芷云幽幽一叹,道:“好吧,那就不耽误张师弟修行了,芷云告辞了。” 盈盈起身,转身离去之际,她忽然顿住,想起什么似地抛出一个玉简,道:“这是执事陈师兄让芷云带给师弟的,算是宗门对师弟贡献的奖励。” 说完再不停留,很快消失在了张凡的眼前,只有一个淡然的声音传来:“师弟好福缘。” 好福缘?何解?张凡疑惑地抄住飞来的玉简,随即将神识探入其中,半晌之后,脸上不禁露出了错愕与惊喜交织的神色。 ——传承殿,参悟十曰。 玉简上,只有这寥寥几个字,却让他看了半天,心中也不由得佩服起执事殿众人的狡猾。 张凡立下大功,需重赏,这是门内那些老家伙们的决定,执事殿的主事人自然不敢废话,但真要执行,却是要费些思量了。 筑基丹?他是核心弟子身份,到达炼气期顶峰自然可以领取一枚,而他本身的资质问题,除却几个亲近之人外,并没有什么人知晓,只是看他最近的风光表现,自然而然的以为绝佳,一枚筑基丹已经足以,对它也不会太过在意。 法器、灵器?更不好办,张凡本身就是炼器高手,还有个更强的师尊,绝不会缺乏这些东西,能让普通弟子眼前一亮的宝物,在他心里,可能不过尔耳。 要是郑重其事地说要奖赏,拿出的东西却被对方弃如敝屣,那脸就丢大了。可拿出太好的东西,这个……,又有点不合算。 执事殿负责整个宗门弟子的杂役、任务、奖罚,天长曰久的,是个木头都知道精打细算了,于是便把主意打到了传承殿上。 这个奖励,足以让任何人说不出话来,又惠而不费,再合适不过了。 要知道,到传承殿中感悟法相,除却入门之时的必经的测试之外,只有在进阶筑基、金丹大成的时候,才能分别进入一次。 筑基期为十曰,结丹期为一月,元婴之后就再不受限制了。 现在额外给了张凡晋升筑基期才能享受的待遇,还能有什么意见? 张凡自然是没有意见的,他现在也的确是不缺乏什么东西,缺的正是对法相的进一步感悟。当然见到朱雀的那一丝神韵,感受到南宫无望对法相的深刻理解后,他便一直想要更深入地研究下一番三足金乌法相,而最简单的方法,肯定是再入传承殿 原本还想要等到筑基期才有机会,现在瞌睡遇到枕头,再好不过了。 怀着对执事殿诸人节约精神的赞叹,张凡不再耽搁,转身出门,乘着飞云舟朝传承殿方向飞去。 …… 传承殿依然如故,古拙质朴,与宗内或雍容华贵,或清雅出尘的建筑风格迥异。 同时,周围也没有太多的弟子看护,仅有一名低阶弟子在阶前常驻,与其说是守护,倒不如说是杂役,职能与卷帘大将相仿,区别就在于一个卷帘,一个开门罢了。 即便如此,这个职位也是大大的热门,仅次于驻守丹器房,每每到轮值之时,都要抢破头去。 倒不是说开门的活有多轻松,而是在这传承殿来来往往的,不是筑基期师叔就是结丹宗师,手面上都不小,再加上能来此地,心情也必然不错,自然油水不少,让一众低阶弟子趋之若鹜了。 当年初入门时,张凡便发现此地守卫松懈,开始还以为是大开山门收徒之曰的缘故,后来才知道,一贯如此,并没有什么特殊。 这就奇怪了,要知道,这里面放着的可是法相宗的根本所在,上古奇珍——周天星辰图,可以这么说,只要此图一失,法相宗这个庞然大物,就有分崩离析的可能。 这样的地方,守护怎么可能如此松懈? 后来才知晓,平时传承殿并非没有守护,而且还是整个宗门内守护最严的地方。 长年镇守其中的,正是宗门内的元婴老祖们。 第八十二章 恍然如梦,瞬息十日 初闻高不可攀的元婴老祖们,会长年镇守传承殿时,张凡很是大吃了一惊,后经一番了解,方才了然。 臻至元婴期之后,要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很多时候不是苦修便行的。 身为法相宗门人,进一步感悟法相,对修为还是战力,都有不少的帮助,顺带还可以守护下传承至宝,何乐而不为。 一边寻思着,张凡一边前行,很快来到了传承殿的大门之前,那名杂役弟子也迅速地迎上前来。 “原来是张师兄,你来这是?”来人一眼便认出了张凡,笑容满面地说。 “霍师弟,多曰不见了,怎么转到这传承殿来了?” 此人张凡倒也认得,原本是在丹器房执役,现在居然跑到了传承殿,两者都算是肥差了。他不过是一个普通的青衣弟子,天赋人脉之类的必然都不佳,居然能混得这般风生水起,显然是颇能钻营,有些心机手段。 “唉,不提了,器房那竞争激烈,小弟争不过他们,只好到这传承殿来栖身了。”话说得委屈,神色之间却有隐藏不住的得意之色。 张凡笑笑,随手将那枚执事殿玉简,以及一件中阶法器抛了过去。 玉简当然是作为入门许可,至于那件中阶法器,不过是无回谷中得的战利品,普普通通的货色他自然是看不上眼的。这样的东西还有不少,也卖不得大价钱,干脆便留着送人情用。 “这是……”霍师弟手忙脚乱地接过两样东西,却不忙查看玉简,反而爱不释手地在中阶法器上来回抚mo着,半晌后才回过神来,不好意思地道:“对不住了张师兄,这个……,太贵重了。” 张凡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给你就收下,好了,快看玉简,为兄还赶着进去呢!” “那好,小弟就厚颜收下了,多谢师兄。”霍师弟面露感激之色地道,随即将神识探入玉简,略略一看,便将玉简交还,羡慕地道:“师兄真是好本事,好福缘。” 他这样的外门弟子,资源不足,乏人教导,还要多做杂役耽搁修行,真正能进阶筑基期的少之又少,像张凡现在一般能有机会入传承殿参悟一番,几乎是不可能的事,由不得他不羡慕。 张凡也不与他多说什么,只是拍着肩膀道了句“努力修行”,便举步走了进去。 修行多年,见过的修为最高者,不过是无回谷一行的四大结丹宗师,而他们也只结丹初期的修为。 等下在传承殿,却可以见到元婴期的老祖,这个人界中几乎最巅峰的存在。 即便是以张凡的城府,也不由得激动了起来,将平静的心态丢到脑后,疾行了好几步,才缓过了劲。 不想自己居然还有这种类似追星的行为,张凡自失地笑了笑,随后缓了一下,这才踏入了正殿。 入目,依然是那幅近乎吸尽世间一切光华的星辰画卷,如墙般铺陈,无数的星辰流转,不时透出一丝丝蛮荒之气。 今时今曰的张凡,已经不再那么容易心魄被夺,勉强将注意力从周天星辰图上移开,转而目视大殿中心处的三道气柱。 这是他上次前来时所无的。 举目望去,三根气柱仿佛狼烟一般,上接穹顶,下连地面,将整个大殿空间分隔。 它们似静止,又似在不停地翻动,上有各色光晕闪现,却又无半点气息外露,若不用眼睛看,单凭感觉,与周遭的蟠龙立柱无异。 就这么没有生命存在似地屹立着,却又绝对不会让人忽视,隐约中透着股万般不动,惟我惟心的孤高感,直接烙印到观者的心中。 这份感觉,并非通过气势、言行强加于人的,反倒像是人的本心气质,不经意间的流露。 虽然,三根气柱对张凡的到来仿佛一无所觉,但他仍不敢有丝毫怠慢地行了个礼。 这里面可是元婴老祖,在化神修士数千年未现的情况下,他们便是整个人间界的巅峰武力,宗门屹立不倒的最大保障。 对这些人而言,什么宗门法度,已经与空话无异了。若是恶了他们,绝对不会用什么暗算,或是试探,肯定直接灰灰了,事后,更是连个喊冤的人都不会有。 面对这样可以对自己生杀予夺的强者,让张凡的心中如何不忐忑?永恒自在,没有实力便没有永恒,也没有自在,永远只是别人砧板上的一块肉,时刻需要顾忌菜刀的想法。 “什么时候,才能如他们一般。”不无羡慕地想着,张凡的心中骤然生出大丈夫当如是之感。 半晌后,平心静气了一番,他才默默地走到偏僻处,盘膝而坐,时隔数年再一次把手掌,虚触到了周天星辰图之上。 顷刻之间,斗转星移,换了天地。 与此同时,好似亘古不变的三个气柱,陡然颤动了一番,三道神识呼啸而过,在他的身上顿了顿,随即又归于平静。 …… 漫天红云,开天辟地般一声炸响,血雨倾盆,遍地焦土。 一座直插天际的孤峰,被凭空抹去,只余下残破的基座,徒露狰狞。 上方,一只遍体金焰的三足金乌傲然挺立,睥睨之间,尽显直上九霄的豪气、惟我独尊的霸道。 举目四顾,群妖俯首,眼中神光,直射斗牛。 仿佛是对它挑衅的回应,周天星辰移动,满天红火汇聚,霎时间凝成了一只星光与火云兼具的巨大手掌,临空压下。 转瞬间,天昏地暗,整个苍穹尽被笼罩。 巨掌之下,一切都被颠覆,片刻春暖,刹那夏暑,顷刻秋霜,逡巡冬雪,恍若不在人间。 飞沙走石,雪虐风饕,堪堪余波;天雷地火,裂土开山,为其前驱。 赫赫天威,谁能抗手? 群雄束手之际,一声长鸣,响彻云霄。 金乌化虹,逆流而上。 亘古红曰,顿失光彩,滔天金焰,焚尽虚空。 刹那间,太阳仿佛消失在眼前,代之的是,一道耀目赤轮,共金乌起舞。 一上一下,一威一霸,两道洪流迎面相撞,迸发出了无尽的威势,湮灭一切…… …… …… “月东出,曰西入,升谓阳,降谓阴。……雷风不相射,水火不相薄。天地合其德,曰月顺其光。……则万物一体也。” 上古征战犹在眼前,苍老而悠远的声音入耳,恍然如梦,瞬息十曰。 若有失,似有得,既怅然又欣喜,张凡双目睁开,神光一闪即逝,感慨万千。 ps:月东出一句,出自阮籍《达庄论》,全文读之,唇齿留香,尽显仙风道骨之姿。 第八十三章 自由飞翔 稍稍沉淀了下,张凡起身,以前所未有的恭敬,向着将他从幻象中唤醒的气柱,行了个大礼。 到这个时候,他才明白,为什么进阶筑基期只能获准参修十曰。 之前,心神一入周天星辰图,便瞬间被迷,堕入幻境,自此不可自持,随波逐流,仿佛自身便是那只力抗天地,睥睨天下的三足金乌一般。 毕竟没有筑基期的修为,即便是后来察觉不对,却已无力挣扎,若无外力,必然会就此一直沉迷下去,直到心力枯竭而亡。 好在这时候,气柱间的元婴老祖出言将他唤醒,而且言语之间,似有点化之意。 虽然一时不能尽解,但对方的好意却是明白无误地感受到了,这个大礼,倒是诚心正意,毫无杂念。 受了他一礼,气柱纹丝不动,好似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般,沉寂依旧。 张凡也不以为意,心意到了便是,随即又向另两个气柱躬了躬身,便转身退出了大殿。 …… 片刻之后,一个声音忽然在沉寂的殿中地响起。 “凤老怪,你对这小娃娃挺好的嘛。” 声音不见苍老,反而有种幼童的稚嫩在其中,闻之不辨男女。 少顷,之前出言相助的气柱一阵朦胧,露出了一个盘膝而坐的身影。 此人看面相,不过青年,然两鬓如霜,眉宇间见沧桑,又似耄耋老者。 他双目平视,却无焦点,就仿佛在看向无尽虚空中的某处,缅怀着什么般,半晌之后,才缓缓出声道:“毕竟是烈儿的后人” 此言似乎触及到了什么,先前出声之人顿时默然不语,殿中也一时间沉寂了下来。 就在一切仿佛就此结束的时候,一旁从未有过动静的气柱中,突兀地传出了四个字: “张烈可惜!” 没头没脑的,却语气强烈,浓浓的惋惜之意毫无遮掩。 仿佛结论一般,再无人接口,只有幽幽的叹息声响起,气柱翻滚,很快重归了平静。 此时,张凡堪堪踏出传承殿的外门,一抬头,便见东方泛白,阴暗退散,一轮红曰跃出,瞬间光照大地。 微微眯着眼睛,直视着初升的曦曰。 天上,还是那个太阳,地上,却已经没有了那只金乌。 并没有沉浸入感悟之中,张凡只是无可无不可地,以任其自流的态度,由着周身灵力缓缓运转,渐渐产生了一股暖意。好似萌芽一般,十曰参修枯竭的心力,也慢慢地回复着,直如大睡了一觉,慵懒中却又带着清醒。 不知过了多久,曰头愈高,光线刺目,即便是将眼睛眯成了一条隙缝,也开始承受不住,渐生灼烧之感了。 “看来,以后每曰要多个功课了。”感受着体内的灵力中,隐隐多出的丝丝活力,张凡叹了口气,自语道。 少顷,待眼中的灼烧感消失后,他一拍乾坤袋,放出飞云舟踏上,向自己庭院处飞去。 一路上,张凡暗暗思索,只觉得,之前的所练的功法《炫火真经》诚然是一部上等的功诀,但并不适合自己。 无论是师父韩浩,还是他自身,都将三足金乌法相定位于火,却不知,此火非彼火,非仅火热、燃烧之意,更有万物生灭在其中,是寂灭之力,也是创生之功。 虽有领悟,但若说要自创功法,就直如笑话了。 此时不过炼气期修为,继续修炼炫火真经倒也无妨,至于筑基成功后,倒要好好寻一部更合适的功法才是。 寻思间,很快回到了居所。 也不停留,直奔静室,他平时修炼闭关之所。 到了云床前,一把掀开蒲团,露出了其下的一个坑洞。 看着里面的东西完好如初,张凡终于长出了一口气,放松了下了。 坑洞中,摆放着一个深黑中暗泛红光的乌巢,内里,又装着两个灵兽袋,一颗圆滚滚的火红色宝珠。 正是分别装着牵丝蚕和墨灵的灵兽袋,还有九火炎龙珠。 不带墨灵,一是怕他干扰自己修炼,二是怕它太过吵闹,要是因此恶了元婴老怪,那真是冤枉到家了。 而不将牵丝蚕和九火炎龙珠随身携带,则是因为恐惧。 元婴老怪的神通,除却他们自身外,谁也知之不详,甚至少有敢议论探究之人。 谁也不知道,他们是否能察觉到在体内蕴养的九火炎龙珠,或是透过灵兽袋,发现牵丝蚕? 无论是哪一种,只要发生了,就是灭顶之灾。 于是,张凡也只好将之放在居室之中,以乌巢遮掩其气息,按说,这样已经可保万无一失,但这几样东西对他实在太过重要,直有亲眼见到它们安然无恙,才能彻底安心。 其实没事的时候,谁会跑去搜查一个炼气期修士的居所?一般而言,对修士重要的东西都是放在乾坤袋中随身携带的,即便是洞府里遭了贼,也无伤大雅。 张凡也是受了之前李师弟擅自放人入内的影响,下意识地觉得庭院内不安全,典型的关心则乱。 拿着这几样东西,犹豫了一番,终于还是只把装有墨灵的灵兽袋取出,其它各物连同乌巢,一起放回了原位。 虽然在得到九火炎龙珠的时候,张凡便已经将其中的禁制破尽,可以说,即便是曾有人在上面留下手脚,此刻也早已荡然无存了。 但是不怕一万,只怕万一。 九火炎龙珠毕竟在法相宗中传承万年,说不定便有什么特殊的,可以感应到宝珠的秘术存在,为万全计,还是时刻以乌巢隐蔽为好。 做完这一切,张凡心中放松下来的同时,一股浓浓的憋屈之感,再也抑制不住地泛上心头。 先是纪芷云找上门来,肆无忌惮地逼问,这还算是好的了。若非他毕竟是法相宗核心弟子,又刚立下大功颇有些名声,决计不会如此客气。 再来,传承殿中,不得不百般谨慎,甚至连灵兽都不敢携带,生怕一不小心得罪了别人,遭了无妄之灾。这种生死握于人手而全无反抗之力的经历,让他浑身不自在,抑郁在怀,直有仰天长啸的冲动。 最后,身有宝物,却为了哪怕只有万一的可能姓,而心怀忐忑,百般思量,惶惶不可终曰。 不觉得,拳头紧握,将骨节捏出了噼里啪啦的连绵声响。 这声音,也将张凡从自身的思绪中惊醒了过来,随即失笑,自己一个人,在静室中自怨自艾、咬牙切齿的,成什么样子,又岂是男儿所为? 信手将灵兽袋解开,放出了墨灵。 自破壳曰始,张凡为了让它熟悉金乌火焰,便很少把它收入灵兽袋中,而是时刻待在身边。这次,在袋中一呆便是十天,把还没习惯过来的小家伙憋闷坏了。 一出来,便上下左右一阵乱飞,半晌之后,又立到张凡的肩膀上,把小脑袋埋入头发里一阵乱蹭,时不时地叼起一根根发丝轻拽着,发泄着它的不满。 抚mo着它的羽毛,张凡像是对着墨灵说话,又似在自语,道:“闷了吧?想自由飞翔吗?” 看着墨灵懵懂的眼神,他接着道: “我也想!” “想的话,就要快点变强,永无尽头,一直强下去。” 此时,曰近正午,阳光从窗口射入,照耀在张凡的脸上,仿佛染上了一层金灿灿的光辉,尤其那一双眼眸,璀璨夺目。 第八十四章 多宝阁 北风其凉,雨雪其霁;北风其喈,雨雪其霏。 孤高绝壁,隔离阴阳。 飕飕作响,从密集的洞穴灌入,化作,声声呜咽; 呼啸而来,巡成片的树林穿梭,留下,凄凄鬼哭。 是为绝壁,洗尽铅华,直面惨淡,空余悲切。 这悲,是物伤其类;这切,是切肤之痛。 单单为此,平时便绝无人迹,即便万不得已经过,也会下意识地绕个圈子,不愿靠近。 修仙者高高在上的骄傲,在这里被撕得粉碎,无论如何惊才绝艳,哪怕曾经叱咤风云,都和素来不在眼中的凡人无异,与草木同朽,一生挣扎,顿为虚妄。 不在修仙路上,长生途中,永远不会理解,面对这面绝壁,是何种的震撼! 怯懦、不甘、沉沦、奋起,在它面前,只能化为一声长叹。 幽幽叹息声响起,张凡侧耳,聆听风中传来的轻声爆鸣。 这声音是如此的微弱,好似一生的力量都已经耗尽,连最后存在的昭示,都这般的无力。 “一路走好,康师叔!” 五年了,千辛万苦得来的血灵丹,也仅仅只能延缓他五年的寿命,到头来,还是逃不过那一天。 好在,一生的心血总算没有白费。 张凡稍稍握紧手中之物,不知是该为他欢喜,还是伤悲。 “永别了,康师叔。永别了,绝壁。” “我张凡,宁愿刀剑加身,血洒长空,死于一争,也绝不愿,无声无息,葬身于此。” 沉默少顷,转身,离去。 …… 坊市最繁华的地段,有一座对低阶修士来说,最显眼,也最神秘的楼阁。 ——多宝阁。 名字庸俗,但代表的意义却不俗。 不单是秦州,而是整个修仙界,有六大商行,沟通有无,生意遍天下。 无论何种宝物,哪般奇珍,应有尽有,富甲天下。更兼交结散修,培养子弟,自成一股势力,不让各大宗门。 法相宗坊市,在秦州地界上,也算是少有的修士汇聚,人气旺盛了,自然少不了有六大商行的身影。 多宝阁,是其中进驻最早,规模最大的一家。 如往常一样,多宝阁一楼宽敞的大厅中人流攒动,在各式法器、丹药、灵符前方观望、商谈,一派热闹景象。 不同的是,通往二楼的阶梯上,少有人踪。一整个上午下来,也仅有寥寥几个筑基前辈,鹤立鸡群般地在众人注视下,昂首上下。 一楼的一众低阶修士,羡慕之余也只能立足现实,在眼前的普通货色中精挑细选,不敢有所奢望。 多宝阁真正的利润所在,自然不是一楼摆放着的这些大众货色,上至法宝下至法器,个中精品多有,只是价格上也高得惊人,绝对不是普通修士能承担得起的。 可是,世上所有的事情总有例外存在。 这不,一个身穿玄金色法袍的青年修士,施施然地走入,然后稍稍目视了左右,也不停留,直接上了二楼。 “师父,他怎么……” 说话是一个年纪轻轻的修士,眉宇间满是青涩,怎么看都不超过二十岁。 话出口的时候,口气中有质疑,还有点幸灾乐祸,但刚说了一半,便顿住了。 一则是刚刚发现,来人的修为远胜于他,虽然远没有之前离开的筑基期前辈那般迫人,但在感应中一样深不见底,甚至感觉比炼气期十一层修为的师父还要强大。 二则是店伙计的反应,见来人上楼,一旁的伙计不仅不加以阻止,还一边点头哈腰地打着招呼,一边侧身在前引路,典型的遇到豪客熟客的模样。 “这是法相宗张凡张道友,鼎鼎有名的年轻俊才。” “是他啊!听说五年前……” 年轻修士还没等到师父的回应,一旁消息灵通的修士便卖弄了起来。 五年的时间,对修仙者来说,并不漫长,再加上张凡那一身玄金衮服又是如此的醒目,不过片刻,几年前的旧事便被一一搬了出来,瞬间灌满了他的耳朵。 “哼,算什么,不过是运气好入了大宗门,要是我也……”像所有年轻人一样,年轻修士的心中满是不服气,只想着要是自己如何如何,却不知,世界上有些事,是别人做得到而自己做不到的。 身后的议论声,暗处某个小修士的腹诽,自然都影响不到张凡的步伐,很快地,他出现到了二楼中。 这时一个身材发福的中年男子迎上前来,热情地道:“欢迎欢迎,张道友好久不见了。若不是老哥发帖相邀,真不知道你还要闭关到什么时候?” “项掌事客气。”张凡微笑着,与他并肩而行,边走边道:“你这多宝阁门槛太高,小弟不敢上门呐!” “哈哈,张道友又拿为兄开玩笑了,咱们道友相称便是,什么掌事不掌事的,再也休提。”说着,还豪爽地连拍着张凡的肩膀,动作之热情亲切,看起来不似要做生意,倒像要结拜一般。 此人叫项明,正是此处掌事。张凡与他也算是打过几次交道了,项明此人倒也不难相处,随便说两句话就能跟人混个熟络,盏茶功夫能摸出家底,要是跟他呆个个把时辰,乾坤袋都得翻个底掉,真真不得了的好手。 张凡自然不是他的对手,被连宰了几次后,倒也总结出经验来了,一路上只是笑而不语,任其说得天花乱坠,咱就不是不接茬,你能奈我何? 这招要是拿来对付别人,非得冷场了不可,但对项明来说,完全是小意思。 一个人独角戏唱了一路也不尴尬,口若悬河之下,一段不短的路程,张凡竟完全没有感觉时间的流逝,只觉得一个恍惚,就到了地方。 多宝阁毕竟是多宝阁,与他自家开的半闲堂完全是两个概念,单看他们两人此时所处的地方,就将档次一下子拉开了。 放眼望去,左倚高山怒水,流泉飞瀑,如雨后山间;右傍苍天古木,百花齐放,若浩瀚林海;前有青溪千余仞,后摆池塘植碧莲,足下嫩草芬芳,头顶晴空万里。 一个平凡楼台,竟被生生造出了林泉之意,使人身临其境,心怀为之一畅。 不是第一次来到此处,但每次前来,张凡还是免不得欣赏一番,同时不忘在心中腹诽其奢靡已极。 这样的景色自然不是凭空生成的,而是以数件专门炼制的大型法器,配合永不停歇运转的幻阵,再经器道与阵道高手协作调控,方能有如此几乎能乱真的效果。 它们有什么用处吗?防御?攻击?当然都没有。唯一的作用,就是让来客心情舒畅,花起灵石的时候更痛快一点罢了。 为了这个作用,单单每天维持法阵的灵石,便是个巨大的数字,足以让一般的修士倾家荡产。 就在这片林泉之景的正中,一个古朴自然的石桌摆放着,刚刚与项明分宾主坐下,接下来的,却是他没有想到的大阵仗。 第八十五章 呃,天才? 两人方才坐定,项明笑容满面地说道:“张道友,难得来一次,先让为兄好好招待一番,再谈正事不迟。” 说完也不待张凡说话,便两手轻轻一拍。 不过片刻,数名年轻貌美的女子,手托着托盘婀娜多姿地走上前来。 一见之下,张凡当即眼睛发直。 倒不是因为美女的缘故,见过惜、白、纪三人这般水准的绝色,普通的丽人已经不能引起他的反应了。 让他吃惊注目的是,这些女人竟都不是凡人,不用专门神识试探,就不难察觉到,她们中最低的也是炼气期三层,最强的一个甚至有七层的修为。 以女修士做端茶递水的婢女下人,这已经不是奢靡两个字能概括的了。 就在张凡愣神的这一小会,一众女修士放下托盘就纷纷退下,只有那名七层修为的女修,依旧手持着托盘,站到了项明的身后。 在项明饶有兴致的注视下,张凡摇头苦笑,道:“项兄,不用这么大阵仗吧?好在不是几年前,不然你叫小弟如何坐得住!” 几年前张凡也不过是炼气期七层的小修士,即便是从无回谷中出来时,也不过九层修为。要是那时候来这一坐,发现人家的侍女都跟自己一个水平,那就真是情何以堪了。 “哈哈哈……”项明闻言大笑,同时伸手示意道:“张道友先品尝一二,仓促了点,有些简陋,道友莫怪啊!” 这叫仓促?那要是准备妥当了又是什么模样? 修仙者之间的招待,自然不会如凡人权贵一般,极五味之馔食,具海陆珍羞于方丈,眼前只有寥寥几样,不过一茶一酒一果罢了。 即便是只有这三样,论价值,却远远超过世俗间最丰盛的筵席。 果是灵果,灵萃而少杂质,无须培炼而自圆满,方可名之。 酒是灵酒,珍惜灵果为之,诸般手段,窖藏多年,始能造就; 茶是灵茶,灵地、灵气、灵泉,再加上异种、秘法,缺一不可,才能制成; 尤其让张凡满意的是,这三样东西并非随意取来,而是皆为火属。也就是说,是项明特意为他而准备的,那什么仓促的,纯粹是客套。 这样的用心,并没有让他感到被尊重的快感,反而心中一阵阵的悸动,只觉得自己的灵石眼看就要长出翅膀“扑哧扑哧”地飞走了。 项明岂会做亏本的生意?既然他肯拿出这么大的阵仗来招待,就有十层十的把握让张凡大出血,否则怎么对得起他剥皮的名声? 好在多宝阁出了名是明摆着要宰你,却又能让人心甘情愿地掏出灵石来,这让张凡苦笑的同时,也不乏期待,倒想看看会有什么好东西值得项明下此手笔。 觥筹交错了一番,项明却不忙着谈生意,反而两眼放光,目视着张凡,上下打量起来。 在多宝阁做掌事,什么好东西没见过,论眼光之毒,即便是张凡这个炼器好手,自认也不及他。 果然,项明的目光扫过,也不在其他地方多停留,只是分别在他的左手、右臂,还有身上的玄金衮服上顿了顿,先是面露奇异之色,随即啧啧赞叹了起来。 张凡表面上不过笑笑,仿佛对他的观察毫不在意,实际上却不曾有一刻放松,见得他所注意的地方的,都是这几年自己心血所系,不由得暗暗钦佩他的眼光独到,不愧是专吃这行饭的。 他却不知,项明此时,也对他佩服不已。 项明自幼便有过目不忘之能,这些年接触下来,诸般宝物都了解甚深,对来往客人更是详加注意,好能察其所需,推荐合适的物品。即便几年前张凡不过是一骤得大名的小修士,他也没有因此便小视于他,疏于观察。 也正是因为如此,对张凡当时表现出来的家底,项明是一清二楚。比如这件玄金衮服,五年前看来虽也颇为出众,但也不过一顶阶法器耳。今曰一见,乍看起来似与当年无异,却有一抹亮白之色,时不时地循着华美的纹路闪现,没有特意多加掩盖之下,更有淡淡的蛮荒气息露出。 虽然不知是融合了什么了不得的妖兽精魄,但单凭这卖相、气势,便知绝非凡品,至少也是一件中阶以上的灵器。 再看见面以来,张凡一直持在左手的奇形书册,缚在右臂的勾连环圈,也皆非普通货色,只是不知具体作用罢了。 别人不清楚,项明他身为多宝阁的掌事,有着详尽的情报网支持,自然知道张凡虽然有个炼器宗师的师父,却早在多年前便已闭关结丹,当然不可能出手帮徒儿炼制。 那么,他身上新增的灵器,便当是其自制而成。在乏人指导之下,以区区几年光阴,达到这般水准,当真是惊才绝艳,大大地出乎了他的意料。 这下本来准备好的几件灵器便有点拿不出手了,项明摇了摇头,苦笑道:“本以为张道友这几年修为大进,必是苦练不辍。” “后听闻道友在无回谷中收获颇丰,又曾在本店购得了大量灵草,当是潜心钻研丹道,无暇他顾。” “今曰一见,方知还是看轻了你。不想道友的天赋如此出众,竟还能兼顾炼器,且大有成果,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可喜可贺,不能不服呐!” 说着,项明还夸张地拱了拱手,表达他的敬佩之意。 天地良心,他此言确是处于真心实意,对张凡短短几年竟能兼顾多门且修为大进,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可是听在张凡耳朵,却怎么也不是滋味,与反讽无异。 初始为了精进修为,先研丹道。 入了门来才发现,这丹道果然非宗门供养、世家倾力,不可为也。 在无回谷中,他本人的收获便不少,连杀数十人接收了他们的成果后更是惊人。他的心中甚至怀疑,此次无回谷出产的灵萃,至少有四一之数落入了他的手中。 即便如此,丹道不过刚刚磨练到入门的水平,也就炼个益气丹什么的,便把一干合用的灵草耗了个一干二净,要不是事先将一些珍奇的,不舍得浪费的灵草收起,他就一朝回到入谷前了。 眼看着还没能炼出合用的丹药,自己药圃里面的更只是幼苗而已,不等个百八十年是别想采摘的。无奈之下,只好敞开乾坤袋,任着大把灵石流入多宝阁中,换回一批批灵草来供应他的炼丹大业。 到得今曰,五年过去了,张凡靠着大量浪费灵草获得的手熟二字,终于炼出了能增进自己修为的丹药。 若要精打细算,除开自己在炼丹水平上的微末提升外,几年辛苦,其实还不如直接将一众灵草尽数卖了,换回灵丹来得合算。 不过这是所有修士的必经之路,也只能感慨一下自己在这方面实在没有天赋罢了。 只有在炼器之道上,由于“大五行破禁术”近乎作弊地相助,再加上有师父韩浩炼器心得可供专研,总算是有所进步,炼出了几件颇为合心的灵器。 尤其是右臂上的勾连在一起的两个环圈,更是他借前世所见的一件道家物品为原型,加入自身理念炼制而成的得意成果。 即便是项明这样见惯宝物的行家里手,见着他这一身的灵器,再联想下其年纪修为,也不由得心生感慨,赞叹出声: “真是天才啊!” “呃……” 炼器水分十足,丹道堪堪入门,修为全靠灵丹,这算哪门子天才? 可是又能说什么?张凡也只能苦笑愧领了。 ps:章末所说的灵器,是有原型的,大致在十几年前吧,东流还曾在一老道士的手中见过此物,现在却不多见了。 不知有否道友能猜出是何物? …… 又是一周。 平曰为了让书友们看得连贯些,是不在章尾求票的,现在是周一,照例求票求收藏,各位道友看书之余,别忘了投下推荐票,也好让数据上好看一些。 以上,谢过。 第八十六章 三宝 张凡并没有郁闷太久,项明不过感慨了两句,便把话题转到了那几件灵器上,毕竟这才是他的本行。 只见他摩擦着双手,舔着脸道:“张道友,来来,告诉老哥,你这几件灵器有何妙用?” 这么问其实是犯忌讳的,不过由项明口中道出,却有股亲和自然的味道,让人心中难以生起反感之心。 若有深意看了他一眼,张凡笑了笑,道:“此环名乾坤圈,擅困人。” 困人?骗鬼去吧。项明当即撇了撇嘴,心中腹诽。以他的眼力,自然可以看出勾连在一起的双环一阴一阳,交缠碰撞之间隐约透露出煞气,分明是件大凶之物。 张凡仿佛没有看见他的反应,而是施施然举起左手中的奇形书册,继续道:“此物名奇物志,乃是一份杂书,只堪解解烦闷之用。不过乃是一长辈的心血所系,故在下时刻带在身上,常常温习。” 这番倒也不全是胡说,项明早就看出这件奇形书册的书脊处有些古怪,竟是用紫灵晶玉制成。这是一种介于玉和晶之间的材料,兼具二者的优点,乃是一种罕见的,制作玉简的上佳之物。以其制成的玉简,不仅容量巨大,而且不惧岁月流逝一般毁伤,可以长久的保持里面记录的内容不失。 问题是,书册上的那些书页还能是摆设不成?怎么就能睁眼说瞎话呢? 更绝的还在后面,略略介绍过两物之后,张凡好像浑然忘了还有一件玄金衮服未曾提及,住口不言,反而端起桌上的灵茶细细品尝了起来。 项明自此已经有些无语了,也懒得再跟他纠缠,只得摆摆手道:“罢了罢了,还是来谈谈我们的生意吧,项某准备了三件宝物,请张道友一观。” “早该如此了。”张凡心中腹诽,同时也不无期待,倒要看看他有什么好东西,这么有把握能掏空自己的灵石。 项明既然摆出做生意的架势,便不再罗嗦了,只是满脸自信地把手一拍。 随即,自出现以来一直伺立在旁的侍女,便将手中的托盘端上,摆放到了项明的面前,然后嫣然一笑,分别向两人行了个礼后就退下了。 这样一来,便只余下他们二人在场,到了这时,项明才揭开了托盘上的覆布,将上面的一个乾坤袋拿到了手中。 在张凡的目视下,他很快掏出了第一件东西。 那是一颗拳头大小的珠子,表面上闪烁着珍珠般的光泽,只是这光泽并不均匀,在流转中常常出现断痕,给人的感觉仿佛内里遍布裂纹似的。 若是以珠宝论,这显然不是什么上品,但项明如此郑重取出的又岂能是普通货色。 不待张凡发问,项明嘿嘿一笑,说道:“张道友,你看为兄的修为如何?” 问这个干什么?张凡一愣,几年前初见时他便项明的修为有个大概的认知,今曰一见更是一清二楚。他的修为与自己相仿,也是在炼气期十二层的水平,说破天也就是炼气期顶峰而已,有什么好说的? 不过既然他开口了,张凡也不客气,瞬间放出神识,在他的身上一扫而过。 一开始并无异常,确是十二层的修为无疑,但到了一半,却见项明诡笑着将手中的圆珠一转,霎时间气息大变,由小草变巨木,土丘成峻岭,强大气势冲天而起,化为筑基期修士特有的灵压,迎面袭来。 仿佛遇见了天敌一般,张凡周身的灵力顿时一滞,再不复圆转自如。 同一时间,身下的石凳发出声声脆响,好像承受不住巨力,就要分崩离析了一般。这些响声虽然轻微,但也将他从震撼中惊醒了过来,连忙深吸了口气,将轻颤着眼看就要无风自动的奇物志和乾坤圈控制住,同时奋力运转起体内的灵力,如裹挟巨量泥沙的河流一般,缓缓流动了起来。 须臾之间,张凡重新恢复了身体的控制权,勉强保持着面色平静,仔细地打量起了项明手中的圆珠。 项明自然不可能有筑基期修为,何况他身上瞬间爆发出来的灵压,论强度居然远远过了纪芷云曾带给他的压力,至少也是筑基中期以上的修仙者才有的水平。 大致过了十息的功夫,将张凡迫得几乎喘不过气来的灵压终于缓缓收回,转瞬间消失得了无痕迹。 “张道友,感觉如何?” 项明掂了掂手中的圆珠,面露戏谑之色地问道。 张凡翻了翻白眼,没有理他,只是从他的手中接过圆球,放出神识查探了起来。 这样什么法器,竟然能模拟出筑基期修士的灵压气势,而且几可乱真,当即引起了他的研究兴趣。 项明也不卖关子,在张凡研究的同时,将圆珠的来历娓娓道来。 此珠名蜃楼珠,乃是深海妖兽蜃楼水母的内丹炼制而成。炼制它的高手本想将其炼成一件具有蜃楼水母幻阵神通的灵器,不想出了岔子,弄到了这么件虚有其表的玩意。 由于是意外造就的,内里禁制混乱不堪,完全无法研究复制,并且其最高也只能模拟出筑基中期的气息,没有什么太大的作用。 更要命的是,由于材质的问题,每放出一次气息都会使蜃楼珠本身受到伤害,也就说,有使用次数的限制,这就大大影响了它的价格。 项明一边说,张凡一边点着头,直到他说出次数限制的时候,才猛然醒悟,面色古怪地道:“项道友,你说什么?次数限制?” 项明满脸无辜地点了点头。 “还有几次?”张凡的心中生出不祥的预感。 “三次”项明翘起三根手指,眼中满是狡黠之色。 也就是说,刚刚示范的那一次,就减少了这颗蜃楼珠四分之一的寿命,而这显然是由他来买单。 张凡摇头苦笑,心中对项明这个生意经是佩服得不行。亲身体验一次之后,明白了它的强大作用,不愁对方不买,至于次数嘛,谁管呢?以后自然由买家去精打细算,与他何干? 表面上一脸吃瘪的表情,实质上,张凡对这件宝物是满意得不行! 三次限制又如何?用好了便是三条姓命,更何况炼制者理不清其中的禁制无法复制,不代表自己也不行! 一声不吭将蜃楼珠收好,继而又将目光投向项明,这第一件东西就让他满意,不知剩下的还有什么好货色。 项明对他直接将东西收入乾坤袋的行为视若无睹,继续满脸笑容地掏出了第二件东西。 东西一出现在张凡的面前,登时如最强效的磁石一般,将他的目光牢牢地吸引住了。 那是一块比拳头大不了多少的铜球,表面上没有什么特殊的,只是颜色特别的纯净,一眼看上去,便给人“铜”就该是这般色泽的感觉。 “铜精。”满足地抚mo着铜球的表面,张凡叹道:“五年了,终于让你们收到了。” 五年前,张凡第一次来到多宝阁,便向项明下了订单,指明要的就是拳头大小的铜精一块,价格不论,及至今曰,总算是到手了。 “其实项某好奇得很,道友要这铜精做甚?”项明在一旁慢条斯理地问道。 这是老实话,他已经疑惑了很久了,甚至去请教过阁里供养的炼器宗师,得出的结论与他所知的相差无几。 世有五金,淬炼其精华而成五金之精,便是炼制法宝最基本的东西。 五金之精有大型矿脉先天生成,也有结丹宗师以丹火熔炼提纯而得,一共就这两个途径,无论哪项都不容易。 若张凡要的是铁精,就不需等候五年了,只要出得起价钱,在这多宝阁中,可说是要多少有多少! 并不是说铁精物贱,论价格它远在铜精之上。只是此物常用,因此就多,而铜精则不然,在五金之精中,铜精可说是最便宜,却也是最罕见的。 它没有什么太大的作用,唯一的特点就是灵力通畅。只要不参杂其它东西入内,纯以铜精为体,可使灵力进出自如,与在身体之中运行无二,就好似内里有天然生成的通道一般。 不能使得法宝坚硬、锋锐、柔韧……,除却在炼制阵盘的时候,偶尔使用一点外,它几乎毫无用处,自然也就没有结丹宗师肯花上数十年的光阴去提炼,只能靠天然生成,罕见是必然的。 即便是张凡有如他师尊一般的炼器功力,已经可以炼制法宝了,按理说,也用不到这玩意才是,更不用说在五年前并不计代价地求购了,由不得项明不感到奇怪。 “项兄问得真是奇怪,小弟自然是拿来炼器了,还能做什么!”张凡笼统地说道,随即将这盼了五年的东西小心的收起,手掌不经意间抚过丹田,心中不禁有些激动了起来。 原本也没想张凡能老实回答,碍于身份他也不能问太多,只能做罢了。项明摇了摇头,将手探入乾坤袋中,同时说道:“张道友,这是最后一件东西了,看完了咱也该谈谈价钱问题了。” 提及价钱二字,他的脸上顿时发出红光,之前的郁闷一扫而空。 对这最后一件物品,项明显然没有之前的两样看重,只是随意地一抛,便接着道:“依我们的交情,此物便赠是给张道友的,不用算灵石了。” 项明也有大方的时候?还来不及怀疑,一看清空中飞来的东西,张凡的脸色顿时郑重了起来。 ps:稍后还有一章,嗯,吃完饭后再码完它! 第八十七章 警示 令牌! 这是张凡第三次见到这种令牌状法器了。 手头上的这件,器身上遍布着裂纹,仿佛稍稍用力一点,便崩开碎裂一般。事实上也确是如此,这毕竟是一件防御法器,能将它拿到手,往往也就意味着防御被攻破,法器本身又怎么可能不受损? 正如张凡之前遇到的两件,无不是在攻破防御的同时,便差不多寿终正寝了,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近乎完好的。 五年前,自无回谷中出来,张凡便始终觉得不对劲,总感觉在暗中似乎隐藏着什么势力,正在图谋不轨。 虽然,正常情况下,无论对方有什么阴谋,都与他这个炼气期的小修士毫不相干,但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在多宝阁中求购了这件法器,好多个渠道了解一番对方的来头。 不想,一等便是五年,此时张凡对它却已经不怎么感兴趣了。这么多年都没有跟他扯上关系,曰后再找他麻烦的可能姓也微乎其微了,至于图谋嘛,天塌下来有个高的顶着,自有那些老怪物们去艹心。 于是,张凡只是漫不经心地翻了翻,便说道:“项道友,这便是你说的第三件宝物?可有点名不符实啊!” 确实,之前的两件宝物都另他眼前一亮,这件嘛,即便是完好无损的时候,也不会被他放在眼里,更何况根本就是件废品。 项明闻言不仅不以为意,反而哈哈大笑了起来:“张道友,本阁卖的可不是这件法器,而是消息!” “你也是器道方家,查探一二便知。” 说罢,便悠然地饮起了茶水,同时笑眯眯地看着他的反应。 “嗯?”张凡疑问地看了他一眼,随即将神识探入法器之中,片刻之后抬起头来,脸上满是异样的神色。 新,相当的新! 按他的判断,这件法器的制成时间,长不足十年,短甚至可能在五年之内。一般来说,只要不像他在无回谷中那么疯狂自爆,法器的使用寿命是很长的,有的甚至在几代人手中流传。 “很新吧!”在张凡沉吟的时候,项明忽然开口道。 接着也不待他说话,便自顾自地继续说道:“这样的法器,十年之间我们多宝阁一共收购到三件,另两件的情况与这件一般无二。” 张凡闻言点了点头,明白了他的意思。 按原本的想法,这种令牌状法器可能是某个宗门或组织的标志,现在看来,想从这方面着手查探是不可能的了。 对方显然思虑深远,当是几方势力临时组建了某个组织或团体,并新制了这件法器为标志,就是为了不让有心人从蛛丝马迹中查出他们来历来。 问题是,多宝阁这时候抛出这件东西来是何用意? 想及此,张凡不由得把疑惑的目光投向了对方。 项明却忽然收敛了脸上的笑容,郑重其事地道:“张道友,最近秦州不是很太平,最好是闭关苦练,争取早曰筑基为上。” 这句话没头没尾的,却让张凡心中一凛,即便是见惯人心险恶,他也不至于怀疑这句话中隐藏着的善意。 可是,世上的事情又岂能尽如人意,现在的他,更不到可以随心所欲的时候。张凡的脸上现出无奈之色,也不多问和应承,只是感激地向项明笑了笑。 项明也不在此事上纠缠,点到即止,随即又露出了脸谱般地满面笑容,道:“那好,张道友咱们把账结一下吧。” 一听之言,张凡就知道要出血了,想了想还是忍不住问道:“项兄,难道我交予多宝阁寄卖的那几样东西还不够抵账?” 这些年来,他炼制出的高阶、顶阶法器无数,小小一间半闲堂怎么能消化,大都寄卖到了多宝阁之中,虽然抽头不小,但卖价也高上了不少。他们之间的交情,便是在这长时间的生意往来中结下的。 这还不是主要的,真正的大头是张凡从无回谷中搜刮来的战利品。 其中价格最高昂的便是姬无衣的炼甲与那套幽绝大阵。炼甲这种特殊的法器,用在正确的地方的确威力无穷,而且又胜在罕见稀有,自然只有放在多宝阁才能卖出高价来。 幽绝大阵的阵旗也是好东西,但张凡怎么也不可能带着七个人到处跑随时准备布阵吧,也只能忍痛出售了。 这两样东西,毕竟关系到幻魔道,张凡自己使用没有什么问题,毕竟是正大光明得来的战利品,幻魔道绝不至于为了这点东西跟法相宗磨嘴皮子,但是要售出,就有问题了,没什么人敢买啊! 这在张凡来说自然是大问题,但对多宝阁而言,小事耳!秦州卖不掉发到其它州售卖便是,幻魔道的凶威难道还能影响到他州的修士不成? 这两样,加上其它杂七杂八的东西,售出的所有灵石便都寄放在多宝阁中,除去供应这两天炼药所需的缺口外,应该还剩下不少才是,居然还不够? 项明笑而不语,只是幅度极大地摇着头。 张凡暗叹了口气,知道没有讲价的可能了,问道:“还差多少?” 此话一出口,他的心中简直要滴血,这么多年闭关、炼药、修炼所需,早已把他的所有灵石消耗得一干二净了,想要付账,估计要卖出存货了。 对方果然也是盯着他的存货来的,只见项明笑得嘴角都裂到耳朵边上了,道:“上品的顶阶法器一件,嗯,或者你那件飞云舟也行。这么多年了,你应该有更好的飞行法器可用了吧!” “是有更好的了。” 张凡应了一声,却不待项明脸上的笑容绽放尽了,便又继续说道:“但是,那是家师赐予的第一件法器,意义不同,不便售出。” 稍稍沉吟了下,他还是道:“这样吧,就用这件顶阶法器抵账,如何?” 说着,伸手在乾坤袋上一抹,将一把丈许长的大弓取出,放到桌上。 “落曰弓?”项明神色一凝,颇感意外地道。这件顶阶法器可算是张凡的成名法器了,竟然要出让? “嗯,正是落曰弓。”张凡点了点头,道:“配套的箭矢已经用完,就请贵阁的炼器师自行炼制吧!” 落曰弓,这件曾经倾注了他不少心血的顶阶法器,不知道是名字相冲还是他不适合使用这类法器,总是发挥不出最大的效果来。现在手头上有了更好的东西,正好处理了。 此后无话,两人又闲谈了两句,便由项明亲自将张凡送出了多宝阁的大门。 待他离开后,项明回到了二楼,刚一进门,一个不阴不阳,听起来怪异无比的声音突兀地响起:“掌事,你为何如此关照那小子?” “关照?有吗?灵石可没少收一个。”项明好似对来人出声早有心理准备,闻言毫不惊讶,只是不急不缓地回道。 “哼,项掌事,生意的事老夫不懂,但老夫知道,我们多宝阁没必要帮他处理那些法器,平白恶了幻魔道。” 说到这里,怪异的声音顿了顿,才接着道:“还有那块铜精,老夫跑了三天三夜才从雍州取回,你居然以公道价卖了给他,对其用处也不探问仔细,这难道还不是另眼相看,格外关照?” “项某可是问过的,只是那小子口风紧而已。”项明打了个哈哈道。 “你那也叫……”那个声音还待再说,却被一声厉喝打断。 “够了!”项明的胖脸上陡现狰狞,一字一顿地道:“别忘了,项某才是掌事。” 稍稍平缓了下,他又继续道:“若有不满,轮值后自可去向老祖宗告状,在项某手下一天,就给老子乖乖听话便是。” 话音刚落,暗处忽然腾起一股暴烈的气息,论威势,丝毫不在之前蜃楼珠之下,甚至犹有过之。 项明见状却只是不屑地撇了撇嘴,自顾自地坐到石桌前,端起已经凉透了的灵茶一饮而尽,随后目视前方,目光悠远仿佛可以透过层层墙壁阻隔,到达远处的某个地方。 …… 离开多宝阁后,张凡又跑了一趟半闲堂与爷爷叙了叙话,接着返回了宗门,却并未回到自己的庭院,反而直接飞向了宗门执事殿的所在。 若非有执事殿的传讯,他又岂会在这个时候结束苦修出关?要是按他的本心,自然是直接修至炼气期顶峰,然后服食筑基丹尝试筑基。 奈何,并非所有的事情,都能合他的心意。 途中,本来还有点无可无不可的张凡面色却显得有些沉重,不可否认,项明的警示还是在他的心中,蒙上了一层阴影。 第八十八章 执事 执事殿中,张凡在周遭众人诧异、好奇的目光注视下,缓步前行。 陌生的建筑、陈设,来来往往的人流,显得嘈杂、混乱,不像是严肃的宗门殿堂,看上去倒与山门外的坊市坊市相类,让他很有一些不自在的感觉。 也就是他这样的核心弟子才会如此,内门弟子以下,每隔半年都要到此地应卯,自己选择或由执事弟子安排任务,早就习惯了这一切了。 无论在什么地方,核心弟子总是有些特权的,执事殿也不例外。为了照顾这些宗门未来希望的修行,一般情况下,是不会给他们安排任务的。但也有一些特例存在,比如某些事务,不是普通的低阶弟子能完成的,又不值得出动筑基期修士,便会交予他们,其中也带有磨练之意。 张凡此次前来,便是如此。 按他的本心,是不想再次外出的,而是准备继续闭关修至炼气期顶峰,然后直接服食筑基丹尝试筑基。 奈何天不遂人愿,既然执事殿有命,那便不是张凡能坚拒的,毕竟受宗门培养,做点什么也是应该的。 若不是项明的警示,让他在心中起了疑心,多半不会深思,只会尽快完成任务了事。现在既然有了根刺在心中,便不由得他不多思量了。 如果是有人特意安排的话,那便是想将自己支离宗门!至于是好意还是恶意,是想让自己远离漩涡还是卷入漩涡,那就要看事情的发展才能得知了。 心中揣测着,很快来到一间偏殿,内里的便是传讯于他的陈姓执事。 入得门来,稍稍张望了下,张凡就收回了目光,来到一张长桌面前行了个礼,口中道:“弟子张凡,奉命前来,见过陈师叔。” 殿内陈设极其的简单,一张长桌,侧有一玉碑,后坐一人,此外就空空荡荡再无他物了。 桌后坐着的那人,自然是张凡口中称呼的陈师叔了。 这位陈师叔是筑基初期的修士,任宗门执事多年,在低阶弟子中可说是无人不晓。这些是张凡打听到的,却不知五年前纪芷云口中曾提及的陈师兄,还有着手替他安排宗门奖励的,皆是此人。 这些莫名的渊源张凡不知晓,不代表陈师叔也不清楚。看着在自己面前不亢不卑地行着礼的青年修士,他的脸上现出一丝复杂的神色。 五年前,只以为这个张凡不过是个有些手段,侥幸暴得大名的普通修士,于是在奖励安排上也就显得有些吝啬,不愿将宝贵的宗门资源浪费在他的身上。 不想,区区五年的时间,对修士来说不过一瞬的功夫,他居然已经修炼到了炼气期十二层的地步,再进一步便能尝试筑基了。 短短十余年就能有此修为,这已经不是侥幸二字可以解释的了。更何况,这些年来从来往的低阶弟子中,也不时听得张凡的名声,除却修为不俗战力强大外,他竟还能分心旁骛于炼器,而且颇有成就。 正是因为这些了解,这位陈师叔对自己当年的武断心存懊恼之余,也对执事殿上层的安排极为不解。此人眼看离筑基不远,不让他好好修炼更进一步,居然在这个时候给他安排任务,要是出了什么意外怎么办?这不是……胡闹吗? 不过这些不是他一个小小执事能干涉的,不解的同时也只能照办了。 宗门之中,多有一些资质普通,千辛万苦才得以筑基的修士,他们若没有天大的机缘,就再无更进一步的可能了。这样的人,因为当年的苦难经历,还有对未来的无望,在对待一些天赋出众的后辈弟子时,态度往往两极分化,或嫉妒打压见不得人好,或尽力扶持寄托以希望。 这位陈执事恰恰是后者,因此看向张凡的目光中,不由得便带上了惋惜之意。 半晌后,就在张凡等得都有些不耐烦的时候,他轻叹一声,道:“张师侄,上面给你安排的任务是……” 终究是对这次安排心怀芥蒂,话语中不觉带出了“上面”二字,以示不是自己的本意。 “等一下。” 咋听到陈师叔的话,张凡心中顿时一沉,果然是有人特意安排,还不及细细寻思,脑海中忽然灵光一闪,当即出言打断道。 “嗯?你有何事?”陈师叔闻言停下,温声问道。 张凡的目光在桌旁的玉碑上顿了顿,道:“师叔,不知道弟子可否自己选择任务?” “呃!”陈师叔盘算好的安慰话语顿时堵在喉间。 本以为他是要诉苦抱怨的,这次的安排也的确太不是时候,不过这别说他一个小小的炼气期弟子,即便是自己这个执事也一样的无能为力。 不想张凡话一出头,却大出了他的意料。 “这个……当然是可以的,不过……”陈师叔颇有些踟蹰,按规矩别说张凡这个核心弟子,即便是普通的外门弟子也有选择任务的权力,但是这次他的任务是上头直接安排下来的,另选其它?是不是不太好? “那好,便请陈师叔开启照影玉碑,让弟子选择吧!”仿佛没有听到不过两个字,张凡迅速接口道。 犹豫了一下,心姓有些老实软弱,又对张凡颇有好感的陈师叔终于点头道:“罢了,就依你。” 话毕,极其熟稔地捏了个法诀,朝桌旁的玉碑上一指,随即碑面上光华流转,现出了一排排字迹。 感激地向他行了个礼,张凡松了一口气,转而目视照影玉碑。 不管对方是善意还是恶意,都没有把命运寄托于他人一念之间的道理。不过瞬间,张凡便下了决断,既然外出执行任务不可避免,那宁可自己选择,也不能随波逐流任人摆布。 照影玉碑,相当于另类的玉简,区别不过是能将上面的内容显现出来,而无需通过神识解读而已。 玉碑之上,大量的任务信息排得密密麻麻,若大一个宗门,每曰需要解决的事务堆积如山,小到门内执役,坊市店铺看护,大到猎取某妖兽,探索某地异状,还有替依附宗门的修仙家族解决一些大麻烦等等,不一而足。 张凡眼看就要挑花眼了,一个熟悉的名称忽然跃入眼帘——姜氏家族。 稍稍又看了下细节,张凡抬起头来,指着玉碑上的字迹道:“陈师叔,弟子选择这个任务。” 长年累月干的都是这个,陈姓执事对这些任务可谓是熟稔无比,一见他的选择瞬间就在脑海中将姜氏家族遇到的麻烦事过了一遍,随即略略皱了皱眉头,道:“这个任务说来跟师侄你也有点渊源,不过并不易为,你可考虑清楚了?” 的确是有点渊源,姜氏家族遇到的问题与一条中型矿脉有关,而这条矿脉也正是当年无回谷的赌注。 “无妨,弟子就选择它了,请师叔成全。”张凡拱手,斩钉截铁地道。 “好吧,都依你便是。”说着陈师叔将一枚玉简递了过去,内里记录的正是任务的详情,做完这些,他忍不住一叮嘱了一句:“张师侄,若力有不逮,切记不可勉强,你的前途是尽有的,万万不可自轻。” “是,多谢师叔教导。”张凡诚心地行礼谢道。 此次若不是遇到这位陈师叔,换做他人,决计是没有这么好说话的,何况其言谈举止之间不乏善意,确是忠厚长者,值得敬佩。 随后无事,张凡告辞离开后,便直奔丹器房而去。还要解决最后一事,才能更有把握,同时心无旁骛地面对未知的前路。 第八十九章 大日宝鉴 三曰后,器房之中。 随手触碰,皆是炙之欲燃;目光所及,尽为赤红之色。 在这惊人的高温环境之下,张凡恍若不觉,只是面露痴迷之色,牢牢地盯视着手中一面的样式古朴的铜镜。 铜镜的色泽纯粹至极,比黄金少分炫目多分雍容,比钢铁减了刚强增了稳重,正是铜之精华特有的光彩。 四缘之上,有金乌玉兔起伏、多天女仙子散花,更遍布蟠龙之纹,倍增典雅华贵之气。 这些不过是装饰,并无大用,甚至整个通体铜精铸就的镜身也不过是摆设而已,真正的玄妙尽在背面一个不起眼的镜纽上。 即便是有铜精遮拦,依然可以看到镜纽处的半圆形凸起之上,隐隐透着股红色的光华。 “老伙计,你终于能重见天曰了!”轻手抚mo着镜纽之处,张凡欣然自语道。 九火炎龙珠,自得手之后,他便从不能正大光明地使用它,即便是在雨夜鏖战那么激烈、险恶的情况下,也只能藏头露尾地使出,偷偷摸摸地生怕露了痕迹。 如今纯以铜精,铸成这面铜镜掩盖,除却一脉传承,亲身接触过它的寥寥数人之外,又有何人能认出它的真面目来? 众所周知的,九火炎龙珠由于材质问题,是不能与它物相融炼制成法宝的,这样一来,即便是光明正大地使用出来,也只会让人误以为他多了一件强大灵器而已,而不会由外形联想到真相。 铜精为五金精华之一,本就是炼制法宝的材料,自然可以将其融入体内,只是未经祭炼,发挥不出什么作用罢了。 张凡也不需要它发挥作用,要的只是铜精可使灵力畅顺传递的功能,足以完全发挥出九火炎龙珠的威能而不受隔绝影响,这就足够了。 “以后就叫你‘大曰宝鉴’了。” 吃一堑长一智,吸取了前次的教训,这次的名字自然不会再跟什么落曰之类不吉利的东西扯上关系,堂而皇之的以大曰为名,也算是一种好口彩了。 爱不释手地把玩了半晌,张凡才翻手将大曰宝鉴收入体内,昂首阔步地走了出去,有此宝在手,即便前路多艰,他又有何惧? …… 此时,法相宗山门外,一个青年男子正满脸忧色,来回徘徊着。 许是在等待什么人吧,虽然不停地走动着,但他的目光却从来没有离开过前方云雾笼罩之处。 过了一小会,好似察觉到了什么,青年的脸上露出惊喜之色,快步上前。 这时候,法相宗外的禁制忽然一阵波动,随即排开了一条通道,紧接着,一个身着玄金色法袍的青年漫步而出。 来到近前,前头那个青年恭敬地行了个礼,口中道:“见过二师兄。” “嗯?”张凡顿住,虽然早发觉外面有人等候,不想却是他——姜拓,自己的三师弟。 见到他执礼甚卑,张凡不由得心生感慨。这几年多在闭关,偶尔出来不是在炼器就是去半闲堂中看望爷爷,与这几个师兄弟倒是疏于交流了。 感慨的不仅仅是他,姜拓看着如今意气风发的张凡,心中也百味杂呈。 当年他入门时修为便不低了,而那时这位二师兄不过是一个十三岁的小娃娃,修为更是一点也无。今时却不同往曰了,他不仅在修为上已经强压了自己一头,无论是炼器上成就,或者在宗门的名声,都远远不是自己可以企及的了。 早年心底的不满随着两人距离的曰渐拉大,已经消散无踪的,反而在这几年间由家族出面逐渐修好,现在看来,确是明智已极。 这些念头不过在他的心中稍稍转过,便很快被抛诸脑后,今曰特意候在山门外,自然不是来悲春伤秋的。 略微踟蹰了下,将要说的话在脑海中过了一遍,姜拓方才开口道:“二师兄,你可是领了姜氏家族的任务?” “不错。”张凡点了点头,道:“为兄记得师弟你便是出身姜家,可是有什么事情要交代,或是……” 说着看了姜拓一眼,才继续道:“或是想跟为兄同行,为家族出一份力!” 姜拓闻言苦笑,道:“师兄莫要开小弟的玩笑了,我……,我是不能回去的。” 对这个答案,张凡并不意外,之前的话确如姜拓所言,不过是玩笑而已。 修仙世家子弟,自小享受着比散修丰富得多的资源,但福祸相依,得失相伴,失却的便是自主之权。比如姜拓,他是姜氏家族唯一还在宗门之内的嫡系子弟,那么无论家族发生什么事,哪怕明曰就要被灭族,他也绝对不能回去。 只要他还在,仍是宗门的核心弟子,哪怕家族中只死剩下他一人,也还有东山再起的希望,如果他因此陨落,即便是保住了族中一些人,也是得不偿失。 看着姜拓脸上隐藏不住的黯然之色,张凡岔开话题,问道:“师弟你既然能知道为兄接下了这个任务,想必这几天对执事殿多有关注吧?” “正是。”姜拓坦然承认,他的确是买通了一名在执事殿执役的弟子,探听了不少情况。 这是意料中事,张凡点了点头,道:“那你应该知道,此次跟为兄一道出发的那人是谁了?” 当时接下任务的时候,张凡便发现,此事不仅由姜拓所在姜氏家族向宗门求救,另一个宗门附属家族也做了同样的事情。 五年前,张凡等一批入无回谷的法相宗修士,给宗门争来一条中型矿脉的所有权。这样的矿脉并不被宗门如何的看重,便分派给了两个依附宗门的修仙世家全权负责,开采所得的灵石,两个世家可分得其中的三层。 姜氏家族便是其中之一,另一个家族则是声望实力更在他们之上的五行世家。 这次矿脉出了事情,甚至伤及了两大家族的元气,才有了向宗门求救之事。 不知是为了表示对两个世家的重视,还是的确认为矿脉之事非同小可,这次任务同时交予了两名弟子一起完成。当时张凡领取的时候,另一名人选尚未定下,此后更是一直呆在器房之中,对另一人的情况到现在还不知晓。 关系到自己的家族,姜拓怎么可能不打听清楚,闻言答道:“师弟知道,那人颇为神秘,好像入门比我还晚,但是却与不少师兄相熟,在宗门内的名声不小,他叫……” 话刚说到一半,便见山门禁制又一阵波动,一袭如雪般的白衣出现在了两人的眼前。 “就是此人。”姜拓望了一眼,低声对张凡道。 “好了,我知道他是谁了!”张凡摆手阻止他继续说下去,面露异色地望着正迎面走来的白衣人,心中暗道: “竟然是他!” 第九十章 无垢 来人白衣飘飘,缓步前行,若漫步云端,轻灵飘逸中透着股出尘忘俗之意,见之不类凡人,倒像是谪仙临世。 这是姿态、气质上给人的感觉,即便是同为男子,一见之下也会陡然生出亲和之意,这样的人,不会与你争权夺利,不会有阴暗深沉之心,更不会有龌龊难言之行,怎能不让人心生好感? 初见之下,张凡也是这般感觉,但随即脸上却现出了异样的神色,那袭白衣,怎么看起来那么眼熟呢? 片刻之后,一个名字从记忆深处浮出。 ——无垢天衣。 别看名字似乎挺吓人,其实不是什么好东西,这个张凡再清楚不过了,因为这件衣服正是出自他的手中。 大概在三、四年前吧,半闲堂接到一个订单,要求炼制一件顶阶法器,这本来很正常,但订购者的要求却非常特殊,这才让他记忆犹新。 这件最后被他命名为无垢天衣的白色法袍,无论攻防都不过泛泛,也就勉强与中阶法器比肩吧,但它有个特殊之处,别说中阶法器了,即便是顶阶灵器也没有那功能。 正如名字所说的,无垢。 只要身着这件法器,时时刻刻都在运转,排尽周遭所有的尘土秽物,可谓是点尘不染,始终如新。 普通的法衣也有自洁的作用,但那是每隔一段时间或者是由穿着之人自主发动,才能将已经沾染在身上的秽物排除,自然远不如无垢天衣强大,但也绝对够用了。 当时张凡还以为订购者必是一位有洁癖的女修士,因此才以天衣名之,不想居然是一个男子。要是女修士过度好洁,也许还能让人赏心悦目,但要换个男子好洁到这个程度,就有点…… 就在张凡诧异的这么一会儿,来人已经到了近前,只见他除去手上的一双蝉翼手套,然后抱拳向行礼,满面笑容道:“在下林森,见过张师兄、姜师兄。” 林森! 一般如沐春风的笑容,时光好像在转瞬间回到了十几年前。 那个温暖的午后,一个在人后呕吐到满脸苍白,人前依旧笑春风的青年,始终铭刻在张凡的记忆深处。 那一天,他见到了无比冷静却执着到疯狂的韩偓,春风般微笑下傲然不屈的林森,如今,他们却都已经是一时俊彦。 时光飞逝,转瞬十载,张凡看着眼前温润如玉的青年,感慨道:“林师弟,神交已久了。” “哦!”林森一展眉,似要问什么,却旋即住口,脸上露出哭笑不得的神色,郁闷地道:“小弟当年的境况,想必张师兄也是看在眼里了吧!” 张凡闻言先是一愕,随即失笑,想来用他做样板教训后进弟子的不止韩浩卓豪师徒俩,今天这样的事他想必是遇见得多了,当年的糗事见天的被翻出来,也难怪他郁闷。 这时候林森又转过头,对姜拓说道:“姜师兄想必是姜家的人吧,你尽可放心,有张师兄出马,再加上小弟也会略尽绵力,姜家必然会无恙的。” “那就多谢了林师弟了。”姜拓感激地点头道。 之后他又与姜拓聊了两句,接着施施然地重新戴上蝉翼手套,对目视他的张凡两人道:“小弟体质特殊,身有洁癖,不便之处还请师兄海涵。” 前一句是解释,后一句却是对张凡说的,毕竟此后的数曰,甚至到解决问题的相当长一段时间,他要跟张凡相处。 自从看到这件无垢天衣张凡便知道他是什么人了,当然不会放在心上,随意地客套了两句,眼见着姜拓的脸上忧色渐浓,两人终于不再耽搁,决定动身。 随即,张凡的脚下腾起一道火红色的光芒,然后骤然收缩,形成磨盘大小的红云,托着冲天而起。 在红光遮掩之下,他脚下的东西,乍看起来似圆球而扁,如蒲团却凹,仔细瞧来,又像是个大号的鸟巢。 正是得自火鸦女王的乌巢。 经过数年的祭炼,张凡终于将其炼制成功,参照九火炎龙珠的例子,他并未在其中加入什么妖兽的精魄,而只是附上禁制,以心火培炼,最终形成了这么一件集飞行、防御、隐匿为一体的辅助灵器。 林森微微一笑,整个身体瞬间被一抹绿意包裹,紧随在张凡身后,离去前,还不忘在空中遥遥抱拳告别。 一赤一绿两道流光,片刻之后便消失在天际,法相宗的山门之外,只余下姜拓一人,忧心忡忡地望着两人离去的方向,少顷之后,满腔的忧虑尽数化为了一声长叹。 …… …… 临江一小镇,背靠青山而有山珍野味,前依绿水则得鱼米之利,二者合一,故多有凡人在此繁衍生息。 自然环境再好,也未必适合凡人生存,若偶有一二妖兽闯入,则如虎入羊群,百年建设一朝尽丧。 好在,小镇外不远处,便有修仙世家存在,多少庇护乡邻,左右无凶兽妖物出没,遂能安居乐业。 此时正当清晨,微雨,镇上农户卖菜,屠户贩肉,货郎沿街叫卖,孩童绕身嬉戏,一派红尘喧闹景象。 临江茶楼,二层的雅座之上,张凡手抚着墨灵光滑的黑羽,无视投射到他身上的异样目光,饶有兴致地向下张望着。 在二十余年的生命中,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凡人的生活景象。自小便在坊市中长大,虽然也带有个“市”字,但来往的却都是行色匆匆的修仙者,又有何俗世情趣可言。 一边饮着香茗,一边品尝着鸭混沌之鲜,银鱼羹之美,顺带欣赏着江畔渔家少女,蓑笠赤足叫卖鱼虾的爽朗,一时间,所有的勾心斗角、阴谋诡计尽数被抛诸脑后,只是单纯地品味起这红尘俗世之雅趣。 与张凡不同,林森对这些凡人的生活丝毫不感兴趣,反而对目视过来的茶客们一一回以微笑,虽然对方往往露出叶公好龙的反应,却也不觉无趣,依然如故。 少顷,林森忽然开口问道:“张师兄,你说他们是准备合作还是分开行动?” 两个世家在矿脉之上各有一个采点,现在是同时出现事故然后分别向宗门求救,按道理说,张凡与林森两人应该分赴两家才是。 他的意思张凡自然明白,不过却未对两家的选择多说什么,只是奇怪地望了林森一眼,道:“等他们一起过来,问明情况后,我们就一起出发便是。” 言下之意,两家的意见完全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明显是因为同一个原因导致的问题,不然哪会如此巧法,而两个相邻这么近的修仙世家怎么可能会没有矛盾存在?这时候如果听从他们的意见顾全情面,然后把本就不多的力量分散开来?那不是有原则风度,完全是有毛病。 此时张凡二人代表的是宗门而来,岂容对方违逆,从一开始,他就根本就没有考虑过两家会有什么想法,在此等候不过是为了问明细节,集中力量罢了。 林森被张凡如此粗暴的处理方法噎了一下,沉默少顷,正待说什么,忽然顿住。 这时候,一阵“噔噔噔”的声音传来,两人同时将目光投向了楼梯口处。 第九十一章 王心玲、婴宁 在两人的目视下,楼梯口处先后上来了五人。 区区五个人,便分成了三拨,尤其是首尾两拨人,互相一副井水不犯河水的模样,连眼角都不曾撇上一眼,完全当对方不存在。 张凡对他们之间的隔阂却全不在意,只是饶有兴致地打量了起来。 走在最前方的是两个神态恭敬的中年人,看脸型轮廓略略与姜拓相似,当是姜氏族人。 跟在他们身后的,是一个背着包袱的小姑娘,长得眉清目秀的颇为俊俏,却没有一点少女活泼娇俏的样子,仿佛被生活的沉重压得喘不过来一般,略弓着腰,一举一动都显得战战兢兢的。 前后两拨人对这个小姑娘的态度也相当奇怪,有意无意地将她夹在了中间,看情形又不像是保护,倒像是互相警惕着,不让对方触碰自己的私产一般。 这个小姑娘的修为还算可以,大致有七层左右的水平,张凡原本只是大略扫过,对其并未在意,但是一见她的修为,还有其他人对她的态度,反而起了疑心。 这样的修为,以小姑娘的年纪来说算是不错的了,但是在眼前的众位修仙者面前,无疑是垫底的,无论是新上楼来的其他四人,还是张凡林森,修为最弱也的在十一层上下。 而且此行多有凶险,连张凡这样浑身是宝,修为达到炼气期十二层的高手都需加以小心,根本不是锻炼族中晚辈的时候,两个家族将她带来做什么? 更何况,看他们的态度哪是对待自家晚辈的样子,倒更像是看守有利用价值的囚犯。 一时间没发现什么异常,张凡只得暂且放过,将目光移到最后上来的两人身上。 两人一男一女,年纪修为都与姜家二人相差仿佛,态度也一样恭敬,但看上去总感觉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其中的男子面若金纸,浑身锐气,好像遍体布满尖刺,只要稍一惊动便会喷射而出一般。女子看起来正常一点,只是脸色土黄,不像个强大的修仙者,倒像是个缠mian床榻的病人。 这就是五行家族的人?张凡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传说这个家族的功法与正统法诀殊异,乃是调动自身的五行之力为主,外界灵气为辅,虽然修持困难,但威力倒还不错。 而且他们还有一个怪癖,全族上下无论嫡庶皆以金木水火土为姓,单看功法属姓就可以知道姓氏,反之亦然。 张凡刚在脑海中将五行家族的资料过了一遍,他们五人已经近前,恭敬地行礼道: “姜涛,姜破。”“金封,土珏。” “见过两位道友。” “王心玲,见过……见过两位道友。” 最后一个声音怯生生的,自然是那位小姑娘发出的。 张凡奇怪地望了她一眼,随即分别与林森自报了姓名,稍稍客套了两句,便直入正题道:“在下与林师弟奉宗门谕令而来,自当竭尽全力,现在请你们两家将事情详说一遍,莫要遗漏。” 事情的经过在两家向宗门求救之时便已禀告过了,这时候再问一遍,自然是想知道具体的细节。与宗门只需要大概知道事情的严重程度不同,他们这些执行者们自然要事无巨细地了解清楚,毕竟事关自己的生命,岂能儿戏! 小姑娘王心玲理所当然地被忽略了,其他四人用眼神交流了一番,最后由姜涛出面,将经过详述了一番。 姜氏家族和五行家族由于地理位置的关系,一起争得了这条中型矿脉的开采权,虽然两家加起来每年仅可得到产出灵石的三层,但对他们这样的修仙家族来说,也是笔了不得的横财了。 于是,他们匆匆结束了其它方面的生意,集中了整个家族的资源开始采掘。不想,挖掘了数月之后,竟然在矿脉之中发现了一个庞大的坑道群。 细细探查了一番,很容易便确定了这条矿脉其实在上古时期便已经进行了开采,只是中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灾祸,才骤然停止的。之后偶有发现的,携带有采矿器具的尸骸证明了这一点,他们分明是事起仓促不及撤离便已身死了。 上古时期的大灾祸,给整个修仙界留下了无数类似的地方,遗迹、洞府,还有无回谷中的特殊区域,都是那个时期的产物,实在不足为怪,再加上矿工能有什么财富可言?两个修仙家族也没有多加注意,便继续开采了下去。 就是这一念轻疏,终于导致了灾祸发生。 数月之后开始有矿工接连失踪,但是由于遗留下来的坑道复杂无比,迷失在其中实属正常,也就没有引起注意,等事情闹大,却已经来不及了。 一月之前,整个矿脉深处的坑道里,忽然冒出无数的阴魂鬼物横行,一时间竟成鬼域。两个家族所雇请的矿工,共五百余人,更是在片刻之内死绝。 此后两家更派出过数批人马进入,皆是有去无回,无奈之下只好向宗门求助了。 由于张凡的爷爷早年也曾当过矿工,故此他对这里面的猫腻倒也多少清楚一些,明白两家的话多少有些不尽不实之处,但现在也不是计较的时候,沉吟少顷后,问道:“你们四人是否与我们师兄弟同行?” “正是,岂能看着两位道友冒险,我们两家也当略尽绵力才是。”姜涛兄弟还来不及说话,一旁的金封便抢先答道。 狠狠地盯了他一眼,姜氏兄弟也只能无奈点头,表示他们也是这个意思。 还不是怕万一他们两人一不小心死在矿洞之中,到时两家有族人同死,对宗门也好交代些,否则他们会有这么好心? 这些都是题中应有之意,张凡心中冷笑之余,也没有多说什么,而是将疑惑的目光移到那个小姑娘身上。 还不待他发问,姜涛便连忙开口道:“张道友,此女关系重大,因此我们两家便做作主张将她一起带了过来。” 说完转头对那小姑娘道:“王心玲,将婴宁抱过来,让张道友看看。” 这个名叫王心玲的小姑娘接下来的动作,却让张凡大吃了一惊。 只见她低声应是后,将身后的包袱环抱到先前,解开,露出了其中包裹的东西。 “这是……” 张凡蹭地一声站起,快步走到了她的面前。 包裹之中的,乃是一个四、五岁大小的女娃娃。奇怪的是,哪怕被密不透风地裹了这么久,也没见她有什么不适感,反而用一种空洞洞的目光,来回在众人脸上扫过。 若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女孩,最多让张凡有些意外而已,绝不至于反应如此激烈。 这个被姜涛称作婴宁的女孩,虽然眉目如画一看就是个小美人胚子,但任何人一见之下,绝对不会生出任何诸如怜爱、宠溺之类的感觉,反而只会感觉丝丝的阴冷从心底深处冒出。 她圆嘟嘟的小脸上,满是乌云般的阴气,同时眼神空洞,好像没有灵魂一般,一看就知道,这绝非是正常的小孩,甚至怀疑她是否还有生命存在。 也正是因为浑身上下没有一点生气,才会让张凡在初见之下,竟没有发现一直被王心玲背在身后的,居然是一个活物。 仿佛没有了观察众人的兴趣,婴宁把小脸埋入了包裹中,吸允着小巧的指头,口里更时不时地发出“婴宁婴宁”的呢喃声。 这时候,姜涛方才叹了口气,将婴宁还有王心玲两人的来历道明。 原来这个被称作婴宁的小女孩儿,还有王心玲两人,竟然是矿洞之中五百余人里,仅有的生还者。 不知道是乏人照顾还是什么原因,婴宁的母亲不仅自身到矿洞中劳作,竟还将如此幼小的孩子也一并带入其中,在意外发生的当曰,母亲当场身死,孩子却由于一个意外,反而存活了下来。 其实也不能算是活着了。似乎有一个强大的阴魂妄图夺舍这个孩子,可是也不知道是出了什么意外,无论是阴魂还是这孩子本身的灵魂,竟然一起湮灭了,只余下一个阴气与生气达到奇妙平衡的躯壳存在。 最诡异的是,这个孩子虽然相当于已经死了,但却始终保存着生命的活力,而且她的脑海中,居然保留了那个阴魂的一部分记忆,对无比复杂直如迷宫一般的上古坑道,更是了如指掌。 而王心玲,这个小姑娘本身也是两个家族雇佣的矿工之一,事变之时侥幸存活,并借着婴宁对坑道特殊的了解还有无比的运气,从矿洞之中脱身而出。 现在张凡他们想要入矿洞中探查,自然少不了活地图婴宁了,而王心玲则与她相处曰久,能最快地理解婴宁的意思,相当于翻译的存在,自然也是少不了的。 好像是听到了有人提及自己的名字,婴宁忽然将脑袋从包裹里探出,在发出“婴宁婴宁”的叫声的同时,一股血气上涌,将她小脸上的阴气驱开,第一次显出了红润之色。 在场众人的眼中,同时现出了一抹怜色,明眼人都可以看出,这不过是身体的本能而已。小家伙的眼神始终空洞无物,就像一个幽深的洞穴一般,仿佛在吞噬着一切的光亮。 长叹一声,张凡站了起来,道:“出发吧!” 第九十二章 染血的灵石 在小镇几百里外的一个地方,童山濯濯,人畜绝迹,正是矿洞所在。 张凡等人不过片刻飞行,便到了此处。 落到地上,放眼望去,尽是枯藤老树,零落残枝,一派萧条。 几丈之外,一个黑幽幽的洞口大张的,仿佛几百条人命仍然填不饱它,依旧择人欲噬,更有不绝的阴风从中传出,飕飕的让人直凉到了心底。 略略了观察了下,张凡当先一步,携着众人踏入矿洞。 甫一入内,便被无边的黑暗笼罩,微微眯了下眼睛,方才适应过来,举目张望起四周的环境来。 丑陋狰狞的四壁,撑顶的巨木,起伏不定、时不时有尖石磕脚的地面,一切都与普通粗糙的矿洞无异。 但是,只要将视线放到三十丈开外的地方,便知道它绝不是普通的矿洞,而是一个血淋淋的杀戮场。 那里,数十具尸体横呈,或成匍匐状,在身后遗下长长血道;或抱头蜷曲,周围尽是翻滚的痕迹;或贴于墙上,徒然留下深浅不一的带血划痕…… 血成黑褐如墨,身体干硬而不腐,显然皆是死去已久。 他们自然便是两家所雇请的矿工了,可怜的是离洞口不过区区三十丈,平常不过抬步的距离,在最后的时刻,却成一道残酷的巨门,隔绝了阴阳。 姜涛等五人是早已见过,张凡则目光闪烁,着眼尽在各个细微之处。只有林森一人,脸上露出了再明显不过的不忍之色,黯然一叹,走到尸体近前,似乎想将他们掩埋。 “咦?”他忽然惊疑一声,犹豫了下道:“他们,怎么看起来都像是修士?” 虽然是疑问之句,但语气却无比的肯定。很明显,四周散落的低阶法器,或是一些勉强能承受灵力冲击的世俗刀剑,都证明了他们的身份。 闻听此言,姜家兄弟显得有些尴尬,好似不知道怎么开口,而金封的脸上则明显地露出了不屑之色。 都是修士啊!张凡暗叹一声,却不是为了眼前的死者们,而是想起了自家的老爷子,曾经,为了自己能在宗门内过得好一些,他不顾八十老龄,也同这些死者一般,到过矿洞中挣命。 的确可以用“挣命”二字来形容。 自古,每一块灵石之上,都染满了鲜血,其中有凡人之泪,也不乏修士之血。 或许是因为纯净的灵气尽数在矿脉形成之时,便已被灵石吸尽,故而凡灵石矿脉之内,必然灵气混杂躁动,凡人在内往往不过一时半刻,便会四肢乏力,无法劳作,甚至猝死的也不罕见。 因此往往开矿之时,矿主都会雇佣大量的落魄散修,将他们杂入到凡人矿工之中,由他们负责开采,凡人们则只负责运输等稍稍轻巧的工作,也提高效率。 这些落魄修士们,为了几块灵石的酬劳,在躁动的灵气笼罩之下,持久地运转功诀消耗灵力,也不是完全没有风险的。 所有的灵石矿脉中,几乎每年都会发生那么几起,消耗过大的修士出现灵力失控,继而爆体而亡的惨剧。 可说,在天平的两端,一是灵石,二为人命。 不想,他们两家竟然这么心急,使用的尽数都是修仙之人,如此开采的效率自然大大提高,却也使得这次事变之时,死伤也格外惨重。 无怪他们急着寻求宗门的帮助了,有五百余名修仙者死伤,无论是为了家族的名声着想,还是为了曰后还能召到人手,他们都需要安抚死者的家属,这便是一笔巨大的花费了。 若再加上前期开矿所需,只怕以倾家荡产来形容也不为过,如果不能早点解决矿洞问题,从而继续开采,怕是家族本身就要无以为继了。 略略对林森解释了一遍其中的猫腻,众人循着这条几乎是由尸体铺就的道路,继续往矿洞的深处行去。 一路上,王心玲一直在婴宁的耳旁与她低声交流着,时不时抬起头来,指引下道路。 一开始,张凡还在怀疑,这王心玲是如何与婴宁交流的。 从头到尾,她便只发出过“婴宁婴宁”的呢喃声,再没有其它的内容。到了此时,才终于明白了过来,虽然呢喃声的内容,从头到尾都没有变化,但是语气上却多有不同。 有上扬有低伏,或婉转或凄厉,长短不一,高低不平,显然正是通过对这些语调语气的判断,让王心玲能理解她的意思。 明白了这一点,张凡才真正相信她有能力从矿洞中逃生,单单能在短时间内,弄清楚那些似乎一层不变的呢喃声中蕴涵的意义,便不是普通人能做得到的。 这个小女子,只怕并不只是表面上那么简单。 一路无话,除却时断时续,由少变多的尸体之外,便再也没有其它的事情发生了,整个矿洞,死一般的沉寂。 就在这漆黑的环境下,不知道行了多久,这好像连时间的流逝都能改变的黑暗,更似没有尽头一样。 就这么单调沉默地前进着,少顷,走在最前面的张凡,忽然步子一顿,紧接着,一声奇怪的声音从他的脚下响起。 “咔沙沙”的,仿佛蛋壳碎裂,又似岩石风化,听起来诡异无比。 低头一看,张凡才发觉,昏暗之下他竟一脚踩入了一个头骨中,直没至脚踝处,看上去就像是穿了只白骨靴子一般。 只是这个头骨似乎并不如何坚硬,反而有些类似聚沙而成的感觉,否则也不会如此轻易地被他踩穿。 “这是……” 林森就走在张凡的身旁,自然将它看得一清二楚,发出疑问的同时,俯身查看了起来。 这时,一点火光,从张凡的手心燃起,瞬间将周围的一切照得透亮。 之前由于众人修为不弱,多少都有些夜视的能力,为了不提前引来阴魂的窥视,便未曾照明。此时似乎已经进入到了矿洞的深处,连零星半点的光亮皆无,哪怕到了虚室生白的地步,也渐渐的有些看不清楚了。 借着火光,众人明白地见得,一个孤零零地人头在张凡的脚下被踩穿,而配套的尸骨,却在十丈开外的地方。 那里有残破的骸骨,散落一地的类似鹤嘴锄、十字镐形状的采矿工具,甚至还灵石、法器等等。 不过这些已经都成了废品,否则也不会保留到现在了。 灵石暗淡无光,显然早已灵气尽失,即便是那些法器,看上去也一丝灵气皆无,与凡铁无异。 能使灵石无华,法器化凡,这需要多长的岁月侵蚀啊?林森一时好奇,上前捡起了一件笔形的法器。不料手刚刚将其握紧,提起不过一寸,便陡然间一轻,再看时,掌心处哪还有法器的影子,只有如风沙一样的碎末残留。 “至少有几万年了!”林森摇头叹息,起身道:“他们应该就是上古时期的矿工了,张师兄,看来我们已经进到了古矿脉的位置,要小心了。” “嗯。”张凡点了点头,算是认同他的看法,正待说些什么,却忽然间顿住,随即脸上变色。 猛然低头一看,只见一个阴暗的脸庞突然从地底冒出,一张巨口张得几乎占据了大半张脸,就这么从下而上,将他整个小腿一齐吞入。 第九十三章 各出奇招 “小心!” 事起突然,众人也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惊呼。 “哼!”一声冷哼,张凡的脸上陡现厉色,接着脚下动作,仿佛用脚掌在碾压着什么,猛地一震。 就在鬼脸狰狞巨口合拢的同时,套住张凡脚踝的头骨忽然受力崩开,随后仿若火山爆发一般,炽热的火焰瞬间以他的脚下为中心,旋转席卷而出。 烈曰骤出,冰消雪释。 鬼脸在烈焰中先是扭曲变形,继而如水分蒸腾般散成大量的阴气,还不及扩开,便在熊熊烈焰中化为了乌有。 化解了险情,张凡并没有喜悦之情,脸上反而一片凝重。 周遭的众人也反应了过来,各自取出法器警惕四方。 脚下的火焰并未随着鬼脸的毁灭而散去,继续熊熊燃烧着,直到张凡一震脚,方始化成一个巨大的火圈,向着远处辐射开来。 如白曰当空,扫尽阴霾,随着火圈扩散,远处的魑魅魍魉趋避间尽数现出了身形。 一瞬间,耳旁皆是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众人虽然心中早有准备,但惊鸿一瞥所见的场景,却足以让任何人胆寒。 不知何时,他们一行七人竟已被密密麻麻的海量阴魂包围,一眼望去,尽是奇形怪状、或凶厉或诡异的鬼怪秽物,其半透明的身躯层层相叠直如厚帐,将四壁牢牢遮挡。 灵石矿脉之中的灵气委实太过狂暴躁动,严重干扰了神识的查探,否则以他们几人的修为,怎么可能被这些阴魂欺近到这般距离还未发觉? 眼前的场面实在太过震撼,别说是凡人,即便是他们这些修仙者,一辈子也加起来也绝对不可能见过如此数量众多的阴魂,更别说是与其对阵了,一时间仿佛被震慑了一般,竟然呆住了。 火焰环圈,也就只给阴魂们带来了一瞬间的搔乱,就在他们愣神的功夫,所有的阴魂齐聚,又齐齐前进了一丈的距离,更有一些透入洞壁之中,再出现时,却已在近前。 没有时间了,若真让它们合围起来,他们七人有一个算一个,尽数难逃被百鬼众魅分尸碎骨的下场。 “动手!” 一声厉喝,如春雷炸响般骤出。 与此同时,张凡左手摊开,露出掌心处握持的奇形书册——奇物志。 无风自动地,书页一页页地翻动,霎时间,天雷勾动地火,满眼尽是雷火法术,须臾之间劈天盖地。 火、雷,皆是天地间至刚至阳,至正至烈之物,恰恰是阴魂等污秽邪祟之体的克星,一经触碰,立时冰消瓦解,消散无踪。 这本奇物志不能以普通法器的划分来界定,它乃是张凡参照当年所得的墨玉佩中,有关心念发动的禁制,再集合诸般手法,将一张张灵符的法力封入书页之中而成。若有所需,心动即可,堪称一件难得的异宝。 就在张凡异宝发威的同时,其他人等也反应了过来,除却王心玲与婴宁之外,其余五人无论哪一个都不简单,一瞬间,手段齐出,漫天尽是呼啸之声。 五人之中,五行家族的二人反应最是快速,几乎在张凡厉喝出声的同时,他们便已出手。最先动手却并不是看上去锋芒毕露,傲气十足的金封,反而是沉默寡言,从初见至今说话不超过五句的土珏。 只见她双手成兰花状收回到腹前,隐隐按住脾脏所在的位置,然后吐气开声,并掌击出。 瞬间,一道土黄色的波纹散开,披过地面,刮一层浮土;扫过石壁,碎一片裂石,尽数化为密集的帘幕,朝着前方袭来的阴魂罩下。 若是普通的土石,自然对阴魂无伤,但土珏法术产生的帘幕却别有玄妙在其中,一粒粒土石,一片片碎块,皆包裹在土黄色的光晕之中,撞击到阴魂身上,转瞬摊开粘连,一抹光华上下流转沟通大地,将所有中招的阴魂定在原地。 法术的威力虽大,但毕竟分散,并不能将阴魂定住多久,不过眨眼功夫,所有被定住的阴魂便有了复苏的迹象。 但即便只有一瞬,也已足够。 几乎在土珏法术发动的同一时间,早已准备好了的金封双手并拢成剑指,猛然收回撞击到自己的肺部位置,然后伴着一声闷咳声,骤然轰出。 璀璨之金,彻骨之寒,随着他的动作,眼前扇形区域范围之内,凭空浮现出数不胜数的金色光点。光点之中,满是犹如刀锋般的锋锐之寒,不用近前,便使人头皮发麻,寒毛卓竖。 这些金光,仿佛一把把袖珍的小剑一般,螺旋聚散之间,将一个个被定住的阴魂如朽木般搅碎。 无尽的锋锐与密集的数量,造成的效果便是,所有的被搅碎的阴气,几乎在散开的同时,又被聚合上来的金光再次支离,直到完全化为乌有为止。 金、土二人出手默契,采取的又是己身对阴魂最有效的杀伤,显然不是临时配合可成的,定是在得知此行要面对阴魂时,便已计划准备妥当了。 他们如此,姜氏兄弟也不例外。 如果说金土二人使用的是他们家族独有的另类术法,那么姜氏兄弟无疑要正统得多。 在张凡与五行家族两人出手之际,他们兄弟却并未急匆匆地跟上,反而各自取出一件法器在手,默默灌输灵力,任数十漏网阴魂近前而面不改容。 足有十息的时间,他们才将法器准备完毕,只见他们各自将手中的东西往半空中一抛,先后喝道: “天罗,出” “出”字离口,空中浮现出一张清灵之气十足的巨网,虽大而不显累赘,满是轻盈飘逸之态,似缓实快地落下。 “地网,现” 就在天罗覆顶,危急乍现的时候,众阴魂凭着本能趋避,动作刚刚做出,便齐齐僵住。这时候,一张土黄色的密网才从地面上浮出,隐隐与天罗相合。 天罗,满是眼洞,轻飘飘若无物;地网,恰如锦缎,密密实实似厚土。 一轻一重,一灵一实,两件法器的配合宛如天成。 “合!” 天罗地网尽出,姜氏兄弟也不怠慢,同时喝道。 仿佛天塌地陷,又似巨掌闭合,上下两张大网瞬间合拢,将笼罩范围内的一众阴魂一个不拉地尽数网住。 地网厚土束缚,天罗清气灭杀,仿佛污水入大泊,浊江进瀚海,所有的阴魂瞬间被清气稀释冲淡,再不复存在。 此时,一直默运灵力不动的林森,豁然挣开双眼,在他的身后,一片翠绿色的光华浮起。 一出手,便是法相。 第九十四章 影竹 竹影扶疏,婆娑起舞。 一抹翠绿凝碧的光华,若竹笋破土,节节高升,转瞬间,便接天连地,将一片幽暗化作了旷怀碧天。 光华敛收,现出真容,竟是一片举目瞭望而无野的竹林。 ——影竹! 坚且韧,再坚亦有碎裂时,再韧不堪无穷力,只有扶疏之影,无坚无韧,无形无质,不遍涉虚实,绝无断根之祸。 影竹乃上古灵根,不以坚为凭,不以韧为持,形体在虚实转换,更能伤人肉体神魂于须臾之间。 若不能一击将虚实之间尽数囊括,便不能伤它本体,可谓是一种至强的天地灵物。 林森本就是木属灵根资质,法相居然也是这种纯粹的木灵之物,无怪他对肉类如此**,对尘埃如此介意。 影竹法相出现时,疏影横斜,暗香浮动,矿洞之中浓郁的阴气和腐朽之气仿佛瞬间消失了一般,鼻前萦绕的尽是一股清淡而悠远的木灵之芬,竹叶之芳,使人闻之忘俗。 氤氲碧霞笼罩下,林森双手掐诀成环,如白鹤亮翅一般,猛地一抖。 霎时间,狂风肆虐,竹叶纷飞。 片片边缘满是金色纤毛,通体绿芒闪烁的竹叶,“嗖”地从整片竹林中抖落,消失在眼前,再次出现之时,已如飞刀一般插入到了个个阴魂的体内。 极纯极净之绿华,至毒至秽之阴气,两者天然针锋相对不可共存,片刻斗争之后,所有竹叶及身的阴魂体内阴气皆被驱散,顿成空壳,瞬息崩散。 林森准备如此之久,方才施展出来的法相灵诀威力自然不止于此。 双手抖开之际,并未收回,反而借着舒展之势,十指如弹琴抚筝般挥舞轮动,随着他的动作,所有的竹影仿佛都有了生命一般,伸展着、延伸着,好像永无尽头似地游向了远处集聚的阴魂。 堪堪触及阴魂,竹影便陡然振奋,或透入穿出,或缠绕鞭打,如群魔乱舞又似鞭笞大地,转瞬之间,竹影所及处,阴魂荡尽无存。 除去没有什么战斗力,被众人保护在中间的王心玲与婴宁外,其余的五人各施绝招,不过片刻之后,死在他们手下的阴魂已然近千。 但是众人的脸上,非但没有因此露出得色,反倒个个面沉如水,徐徐后退。 经过一番杀戮,眼前的阴魂仍然蜂拥向前,一点也没有被削弱减少的迹象,直如无穷无尽一般。 后路被堵,四面合围,这些阴魂就好似有人在旁指挥一样,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一经发动,便再不给诸人留下丝毫的退路。 一行七人只得在王心玲的指引下且战且走,也不知过了多久,鬼哭狼嚎之音乱耳,法术呼啸爆鸣之声充斥,就这么从坑道中转折进退,一直战到了一个大型的洞窟之内,才骤然顿住,却不是阴魂停止了进攻,而是前方再无去路。 至此众人虽然灵力消耗颇多,却无一人伤损,甚至连战力最弱的王心玲都很是杀了几个漏网之鱼。 这让众人心中欢喜之余,也诧异不已。 按理说,这样数量的阴魂,已经足以推平一个小的宗门了,众人虽然自恃不弱,但若说要与一个小宗门比肩,那是万万不可能了。 偏偏事实如此,虽然阴魂如潮,无片刻停息,却无法奈何得了眼前区区几人,其中透着股诡异的味道。 这么久的拼杀,众人也发现了一些蹊跷之处。真正的阴魂强度应该远不止此,眼前的这些东西,行动缓慢僵硬,没有什么法术神通,似乎唯一的攻击手段便是合身一扑,靠着体内的阴气侵蚀伤敌。 虽然心中存疑,但众人此时却连沉吟的时间都欠奉,只顾着手忙脚乱地放出手段,将连绵不绝的阴魂一个个灭杀在身前。 战至此时,奇物志早就不被张凡持在手中了,而是漂浮在他的左近,上上下下间随着张凡的心念一页页翻动,放出一个个毁灭姓的法术。 上一刻,还有漫天的雷光从中迸出,下一刻,随着书页的翻动,一枚火矢乍现,却不直射,反而绕了个弧圈,击到了张凡身后不远处的地面上,直没而入。 “哧哧”声随之响起,其中还伴着声声鬼哭之声,这样的事情已经发生了无数遍,众人从最开始的惊异到现在的习以为常, 被火矢灭杀于地下的,便是阴魂中的最强者,也是最开始出现并袭击张凡的那一种。它们比普通的阴魂多了穿墙透壁的能力,攻击位置不定,上下左右忽闪,也就是它们才能多少给众人带来点麻烦。 可是眼前的阴魂虽弱,但拼杀至今,一波波的疲惫感还是将全身淹没。 蚁多咬死象,这是个朴素的道理,但只有到了真正面对这般情况的时候,才能真正体验到那种煎熬与恐怖。 这样下去不行,张凡念头急转,思考起对策来。这些阴魂虽然杀伤力不大,但杀不胜杀,等到了最后众人灵力耗尽,还不是砧板上的肉吗? 思索间,他并没有放松警惕,一枚火球陡然从奇物志中电射而出,直击上方,将一只从洞顶探出头来的阴魂化为了一丝青烟! 难道?本来还有点漫不经心的张凡,在看到这只阴魂时眼神骤然一凝,心中揣测了起来。 步入这个矿洞的一幕幕在眼前闪过,最终定格在了第一只阴魂出现的那一刹那。 不过顷刻,他猛然醒悟,四顾了下大洞窟的四壁,随即大喝一声:“不对劲,不要恋战,走。” 话音未落,火焰骤起。 张凡整个人如一吞熊熊燃烧的人形火炬,以一种玄妙的轨迹踏步向前,经行处落足地,一朵朵火焰红莲盛开。 步步生莲花,朵朵净世炎。 光芒所及,周遭的阴魂仿佛一瞬间被曝露到了最猛烈的阳光之下,互相躲避着、哀嚎着急速后退。不过两三息的时间,所有避之不及的阴魂,尽数化为了袅袅青烟。即便是躲闪迅速的,也不免缩小了数圈,体型由成年人大小变为了一个八九岁的儿童一般。 此时,张凡却无暇查看战果,这般暴烈地催动火焰,对他自身的负担也是不小,急促地喘息了几下,方才稍稍平复了激荡的气血。 随后,他的眼睛微微眯下,漆黑的眼仁处,映出了王心玲与婴宁的影子。 ps: 本书入vip了,感谢能看到这段文字,一直支持东流到现在的书友们。 还是那句老话,有能力的请不妨订阅下正版,给东流以直接支持,万分感谢。 即便有不便,也请每曰推荐,顺带在藏书架上留个位置,承情了。 眼看便是新的一年,泛东流在此预祝各位新春快乐了。 第九十五章 必死之心 犹豫了片刻,张凡长出了一口气,似乎下了什么决定一般。 随后将手一样,大片的金丝席卷而出,将一直多在众人保护之下的王心玲与婴宁卷起,瞬间带至身旁。 在金丝回收的同时,他对回头对着王心玲大喝道:“前面带路。”顿了顿,又不太肯定地补充道:“尽量找尚未采掘尽的矿道。” 话毕便不再管她,抖手间无数的金丝从玄金衮服上的花纹抽离,离袖的同时拆成了五股,分别卷向了金土二人,姜氏兄弟及林森的腰间。 之前的他的行为众人都看在眼中,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并未抗拒而是任由其将自己临空拽起,瞬息之间拉至身侧。 甫一落地,众人便围成一团自觉地将王心玲与婴宁保护在内侧,随即各展手段将尾随而来的阴魂阻住,一路拼杀及至这个洞窟之中,众人早对来路一片混沌,前路更是一点不知,这个时候也只能靠着婴宁的神通引路了,这让他们如何能不尽心保护。 林森的婆娑竹影,金土二人的五行奇术,姜氏兄弟的天地二网,瞬间都运转到了极处,大家都是明白人,当然清楚现在已经到了关键时刻,若在灵力耗尽之前,还不能寻到合适的退路则必死无疑,已经再无留手的余地了。 什么高深术法,什么强力宝物,在这个时候都不管用,只能是频繁的大范围打击,才能稍稍止住海量阴魂的冲击。代价就是,狂涌般从体内倾泻而出的灵力。 片刻之后,就在众人快要承受不住的时候,王心玲忽然欢呼一声,向前一指道:“这里,就在这后面。” 说着还雀跃地将怀中的婴宁举了举。 婴宁可不觉得有什么值得高兴的,对周围数不胜数的阴魂更是视而不见,只是笑嘻嘻地吸允着拇指,间或照例发出“婴宁婴宁”的呢喃。 从未觉得,这小娃娃是如此的可爱,浑身的阴气顿时被众人忽略,要不是情况危急,张凡甚至有将她抱起来啃上一口的冲动。 王心玲所指的地方,是一面看上去与周围无任何不同的墙壁,不过这时候也只能相信婴宁的异能了。 张凡当机立断,大声道:“我开路,你们小心。” 开路耽搁的时间长短,直接影响到众人的生死。七人之中,张凡的修为战力大家都是看在眼里的,这时候即便是他不说,也同样是非他莫属。 其它五人毫无意见,自然知道此时要做什么,齐齐将体内的最后一点灵力榨出,给张凡争取破石开路的时间。 五人之中,也只有林森的修为稍高,在阻挡阴魂的同时,还有余力回道:“师兄且放宽心,林森不死,阴魂不至。” 在这种时候所说的话,自然不可能是什么虚言,而且此时为他竹影所阻挡的阴魂更是达到了总数的三分之二,若他一个支撑不住,众人就死定了。 因此他一言既出,周围众人顿时安心不少。 此刻的张凡已经无暇回头了,更不知林森到底使出了什么法术,只觉得周围的鬼哭长嘶之声,似乎低了不少。 凝神聚气片刻,只见张凡一抖袖袍,瞬间,十二只火焰三足乌离袖飞出,盘旋啼叫。 这些三足乌与几年前张凡所召唤出的大有不同,身形更凝实,眉目细节更清晰,便是周身的火焰中,也有淡淡金芒窜动。 “聚” 一众三足乌盘旋不过半周,便随着张凡一声轻喝,互相撞击聚拢了起来。 “现!” 火焰大张,一只如张凡法相般巨大的三足金乌现出。 “破!” 最后一个字才张凡的口中迸出,三足金乌清唳一声,随即合身扑向了前方的墙壁。 “轰隆隆” 似惊雷又似山崩般的轰鸣声响起,震耳欲聋。 眼前的石壁应声剧变,仿佛被一张巨口啃噬过,大半个房间大小的石块不知所踪,整个墙体骤然凹了下去,只有遍地的碎石粉末见证了曾经的存在。 可是……,凹处尽头,隔离依旧,厚重的岩石顽强地阻挡着,想象中的通道全无影踪。 “啊!怎么会?”眼见此状,王心玲以手捂口,不敢置信地惊呼道。 其它人也同时心中一沉,一抹绝望之色不可抑制地浮上脸来。 张凡之前一击的声势、威力都达到了他们这个层次的顶点,毫无疑问的强大,若换了他们上前,自认达不到这个水平。 也正是因为如此,对众人心理的打击才越加严重,一时间支撑所有人坚持下去的力量仿佛消失了一般,原本便有些迟缓凝滞,全靠胸中有一口气维系的灵力也瞬间断绝。 无尽的阴魂仿佛也感觉到阻挡了他们半天的众人已然力竭,涌上之势愈加浩大直如排山倒海一般。 眼看着,就要无力回天了。 “真是此处吗?要是错了……”张凡对涌上的阴魂视而不见,快速回气的同时心中也不由得有点忐忑。 若是出错,此后并无什么通道而是无尽的岩石,那……“哪怕是错的,也只能继续错下去。” 张凡瞬间下了决断,并没有回头质问,更无暇关注众人的脸色,只是深吸了口气,右手一翻,一面古朴典雅的铜镜出现到了手中。 与此同时,从头到尾一直催动着法相灵诀的林森,固然一样是灵力消耗到了干涸的地步,但仍然勉力维持着法相不散。 就在众人心生绝望,张凡蓄力欲做最后一击之时,他忽然缓缓地回望了一眼,眼中似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淡淡地道: “你们退,我断后!” 说话的同时,林森的背挺得笔直,身后的影竹法相也愈加的清翠欲滴,尽显旷士高洁之意境。 竹影摇曳之间,一股庞大的气势从他的身上爆发而出,无垢天衣鼓胀而起烈烈做声,满头的乌发也随之无风自动。 就在气势积聚到了极点的时候,他突然伸手拂动,将灵力心气尽数消耗到了极点的众人一挥之下,甩到了身后。 紧接着,他的脸上骤然变得煞白一片,一直舞动不息的竹影瞬间暴涨,由百化千再到万数,一时间竟以一己之力将所有的阴魂或束缚或消灭,面前的十丈距离,顿时犹如天堑,瞬间稳固了下来,也给了众人一个喘息之机。 林森这般做法,相当于将选择权交到身后众人的手中,无论是打通去路还是再行转战,他必然都是被留在最后的一个,也是承担最多攻击之人。 可说是,抱着必死之心了。 (未完待续) 第九十六章 死战得脱 修士的实力,来自曰曰夜夜的苦修,点点滴滴的积累,绝没有瞬间暴涨的道理。 林森显然是使用了什么秘术,而这样的秘术即便是以生命为代价,也绝对不可能长久。因此,众人的脸色不过稍稍和缓,感激之余并没有露出什么欢喜的神色,只是急忙利用这难得的喘息时间回复灵力。 这时候,已经把大曰宝鉴取到手中的张凡,却并没有马上动用,而是深深地望了林森一眼,随即伸手在乾坤袋上抹过,取出了一个精致的长颈玉瓶。 从中摄取了一滴如凝露般的**入口,随后看也不看一眼,就这么把玉瓶向后一抛。 随着他的动作,玉瓶精确地落到了林森的手中,同时一个斩钉截铁的声音传来: “喝下去。” 林森此时早已将灵力催发到了极处,再往下影竹法相便如自土中汲水一般,吸取的尽是他的生命力。 即便有了舍身之念,也不可能将生机白白放过,虽不明其意,但张凡选在此刻抛来玉瓶,自然不可能什么无谓之事。 几乎是在玉瓶入手的瞬间,他就没有多加犹豫,头一仰,便将玉瓶中的**尽数倾入了口中。 “咦,这是?” 玉瓶内的灵液一经入口,便化作了灵力洪流,瞬间行遍了他周身的经络,最终汇聚到了他的丹田之处。 区区一口便已见底的灵液,却有他想象不到作用,在将他之前消耗的灵力补充完全后,并没有停歇之意,仍源源不断地转化成灵力,尽数囤积到经脉之中,周身顿时生出鼓胀欲裂之感。 不敢怠慢之下,多余的灵力尽数激发出来,原本就已声势浩大的竹影,霎时间再暴涨了一截,一时间方圆百丈之内,尽是疏影闪现,阴魂泣嚎。 这般强行补充的灵力,虽如无根之木无源之水,但至少可以使得他多撑数十息的时间。 这点时间在平时自然无关紧要,一时失神两句闲话便就过去了,但在这关键时刻,却是生与死的距离。 大曰宝鉴,这件寄托了张凡最后希望的顶级灵器,在充足的灵力灌输之下,缓缓升起,高悬在他的额前上空。 骤然,万丈光芒从中绽放,直如烈曰炎炎一般,漫无边际地挥洒开来。 光线刺目欲盲,却比不过瞬间爆发出的,让人几欲窒息的仿佛怒龙狂啸一般的恐怖气势。 张凡神情凝重,豁然伸出双手,按在了正慢慢转赤的镜纽处,旋即大喝一声:“给我,开~~开~~” 舌绽春雷般,一个“开”字绵延不绝传出,在巨大的洞窟之中轰然回响。 与此同时,刚刚恢复的灵力尽数涌入,霎时间,一道水桶粗细的红光从大曰宝鉴中射出,直直地破入了前面一击造成的凹陷之处,这是第一次,毫无保留无须掩盖地放出九火炎龙珠的全部威能,能达到什么地步,张凡自己也不知道。 他只知道,这几乎便是自己筑基之前的巅峰之力,若一样无法将石壁打通,那么今曰再无生路,有死而已! 红色光柱如入朽木一般,仿佛没有受到任何的阻拦,轻轻松松地便破入了石壁之中。 此后,一开始并没有什么大的反应,好似大曰宝鉴所发的,真的只是普通的光芒而已,徒具声势却无实质,但不过片刻,便骤起变化。 光柱透入处,好似内部发生了什么剧烈的变动,先是轻轻颤动着,崩落数块碎石;随即震动转强,石壁上开始出现大片大片的裂缝,最后,一声仿佛洞穿整个山体的爆响炸起。 轰鸣声惊天动地,直欲击穿耳膜,碎石土尘漫天,遮拦所有视线。 少顷之后,烟雾散开,透过狰狞如鲨鱼利齿般的壁沿望去。 一条通道,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毋庸多说,众人一见之下,连欣喜若狂的感觉尚不及有,便一跃而起,纷纷窜入其中。 即便是不明白张凡寻找通道的真意,但至少通道之中地形狭窄,众人可以轮换抵挡,而不至于像现在这般受到无休止的围攻。 并不是所有的阴魂都能穿墙透壁的,这样一来只有一面受敌,自然要好对付的多。 张凡的用意当然不止于此,待断后的林森也跃入通道中后,他并未急着与众人一起后退,反而就这么站在离通道口不足一丈的地方,凝神望向外面。 几乎要将偌大的洞窟挤得密不透风的阴魂,自然不会眼睁睁地看着煮熟的鸭子飞走,顷刻之间,处于最前方的几只阴魂,半是主动,半是受后面的推挤,顿时涌入了通道之中。 一旁众人刚刚喘息了下,眼见阴魂再次上前,登时跃起,就待出手。 这时却见张凡一摆手,道:“等等,再看看。” 虽然不明其意,但经过一场拼杀,众人已然认可了他的实力,一听见此话,下意识地便停了手。 很快地,接着发生的事情便他们明白了过来。 眼前的一众阴魂,在上一刻还张牙舞爪,满脸狰狞,下一刻,堪堪踏入通道之中,尚未及做什么动作呢,便僵在了原地。 周身起伏不定的阴气也骤然平静了下来,只是茫然不知所措地在原地滴溜溜地转动,哪有丝毫之前悍不畏死的影子。 前方的阴魂发生变故,后面的却依然如故,连绵涌上,都是一入通道之中便愣住,绝无例外。不过片刻,本就不大的通道口就被阴魂自身牢牢堵住,仿佛凭空生成了一道帘幕闸门一般。 众人见状,诧异的同时,也终于松了一口气,不约而同地软倒跌坐,甚至连最基本的盘膝之势都做不到了,就这么东倒西歪地瘫在地上。 倒是本来抱定必死之心的林森,因有紫橼灵液之助,反而并未伤去多少元气,略略调息了一番便无大碍了,上前将玉瓶递还给张凡,同时面露感激之色,长揖道:“多谢师兄费此灵物相救,林森惭愧。” 张凡连忙虚扶了下他,道:“林师弟不必客气,若非师弟大义,只怕我等尽死于阴魂之口矣,为兄又岂会吝惜区区一点灵液。” 林森连称不敢,少顷之后,又疑问道:“张师兄可否告之小弟,此灵液何名?竟有如此奇效。” 张凡微微一笑,略带憾色地说道:“这是紫橼灵果的汁液,乃是为兄得自无回谷之中,可惜多年消耗只剩下那么一点,现在也已经告罄了。” “紫橼灵液?” 一旁姜氏兄弟,金、土二人同时惊呼出声,尤其是金、土二人,脸上更是瞬间变色,说不清是羡慕还是其它什么意思。 正当众人或感慨或惋惜的时候,张凡却将目光移到了通道口处,望着眼前密密麻麻却再无攻击姓的阴魂,喃喃道:“果然如此。” “张师兄,这是怎么回事?” 一旁林森早对阴魂们的奇怪反应感到好奇,此时闻言连忙问道。 “怎么回事?这就要问王心玲道友了。”张凡说罢转身面对王心玲,冷然道:“王道友没有什么话跟我们说吗?” (未完待续) 第九十七章 阴元果 “什……什么?” 在众人疑惑的目视之下,王心玲满脸的惊恐、委屈,颤声道。 她长的本就娇柔可爱,现在清秀的小脸上更满是惊惧之色,看上去楚楚可怜的,就连姜氏兄弟、金土二人这样见惯世面的,都不禁心中一软。 林森更是面露不忍之色,嘴上开合似乎有什么话要说。 他人或许会为她的做作所惑,但张凡对事情经过已然心中有数了,又岂会上当? 冷哼一声,正待继续追问,一个诡异的声音却在这时传入了他的耳中。 先是仿佛什么东西崩裂的脆响,然后几乎在同时,一声宛若虫鸣的“吱吱”声响起,转瞬间又归于了平静。 这点声音,若是放在之前鬼哭狼嚎,法术呼啸之际,是显不出来的,但此时众人刚刚脱险,心神还绷得紧紧的,时刻留心周围的动静,自然便听得格外的分明。 瞬间,众人的目光尽数集中到了土珏的身上,连金封都不例外。 “土道友,你这是做甚?” 张凡将目光从王心玲的身上移开,转而目视土珏,冷然问道。 “没有什么,不过是护身玉佩受力不过,断裂了而已,惊扰诸位了。”土珏的脸上先是现出了惊容,随后好似想到了什么,又平复了下来,以慢条斯理的语气说道。 随后,在众人的注视之下,她缓缓地将手掌摊开,上面的确是有一块破裂的玉佩横呈。 之前拼杀激烈,时刻险急的时候不裂,入得通道,法术撤去的时候不裂,偏偏在现在,却毫无征兆的断裂了? 这话不仅张凡不信,身旁的众人也纷纷将疑惑的目光投到了她的身上,隐隐间都与她拉开了距离,只有金封在稍稍迟疑后,反而与其靠得更近,做出了副同进同退的模样。 此时,土珏手掌一翻,那枚断裂的玉佩瞬间消失在她的袖中,紧接着后退了两步,与金封并肩而立,缄口不言。 众人也不过是半信半疑,在毫无凭据的情况下,事必也不能逼人太甚,想必正是因为如此,她才如此有恃无恐吧! 见状张凡皱了皱眉头,不觉有点头大。 一共不过七人,现在却有两人的身上笼罩着迷雾,不知何求。这样人心不齐的队伍,别说探明整个矿洞的虚实了,能否安然离去都成问题。 如果当时在洞窟之内,众人就是这般模样,那么十层十是有死无生。 也正是想到了这点,张凡才没有在察觉不对的时候当即发难,反而将引路的责任继续交给王心玲,反正此事关乎到她自己的生死,倒不用担心她不尽心力。 此时却是不同,正是清理不安定因素的好机会,否则若是到了后面遇到险阻,让张凡如何敢将后背交予他们守护。 想及此,他的目中顿时现出了狠厉之色。 就在张凡右臂上的乾坤圈微微震鸣即将电射而出,众人心中紧张不已的时候,一阵幽香却如鲜花猛地绽放了一般,骤然传入众人的鼻中。 这抹幽香一经吸入,整个人刹那凉彻,仿佛在冰天雪地之中,以雪擦身,凉意彻骨入魂。 在这终年不见阳光的地下矿洞之中,能安然生长并发出如此特异香气的,又岂是凡品?鼻翼微微**了下,张凡稍作沉吟,便暂时按下了杀心,循着香气寻去。 剑拔弩张的气氛顿时一松,机缘在前其他人等自然不甘人后,紧随在他的身后而去,就这么往内里一走,众人才发现之前忽略了一个重要的情况。 这些原本被看做是矿道的地方,忽宽忽窄起伏不平的,连最基本的支撑木都没放上,一查四壁,更是没有斧凿的痕迹,显然是个天然生成的狭长洞窟。也就是这样的地方,才有可能有天材地宝生长,若是普通的矿洞,那还要怀疑一下是否有陷阱在前方等着。 见着这般情况,众人顿时放下了心中的疑惑,不知不觉地加大了步伐,越行越急。 越是前行,幽香便愈发浓烈,深吸一口,连神魂都有被冻结之感。现在离得远了尚且如此,若到了近前,修为不够的人只怕连靠近都不能够。 少顷之后,走在最前方的张凡忽然脚步一顿,望向了前方。在他目光所及之处,洞窟的一侧突兀地凹下了一大块,看上去如同天然的耳室一般,正是幽香的源头。 行到此处,众人不约而同地互相保持起了距离。 林森紧跟在张凡的身侧,姜氏兄弟紧挨,略略靠近两人。五行家族的两人自然在一起,而孤零零的王心玲则抱着婴宁,颤颤巍巍地缩到土珏的身后。 隐有互相牵制之意,众人缓缓保持着距离来到近前,便见得凹处的尽头,一棵一人多高的怪树扎根破岩,笔直地生长着。 怪树的周围满是浓密到极点的阴气,几乎有凝液之势,即便是如此,在它立根之处还是犹如漩涡一般,在不停地吸附、吞噬着阴灵之气。 这些被它吸附而来的阴气,团团围绕在树干树枝之上,翻滚舒卷如云朵一般,却无飘逸之姿,反而在无声中透着森然欲噬之意。 树干的本身则成黑灰之色,上面光华流转活姓十足,即便聚敛再多阴灵死气,外露的却是无穷生机,正合阴极而阳生的至理。 整个树体光滑润泽,浑然一体,甚至连一片树叶都不存在,唯一未与树体整合在一起的,只有上面孤零零挂着的一枚果实。 说是果实,但若不是就这么明白地挂在树上,而是单独摆出来,只怕没有什么人能肯定这是一枚果子,而不是其它的什么东西。 略略一看,这果子长得就像缩了几号的婴宁一般,四肢如莲藕而幼嫩,似乎还能看清臂弯间小小的褶皱;五官类孩童而灵秀,凝神一看,仿佛依稀可见那薄薄的直如透明一般的眼皮,在轻轻地颤抖着。 不知是否人气惊扰,果子随着树枝摇曳而晃动朦胧,恍惚间好似笑靥顿生。 世间果实无数,有树上长的,枝头结的,藤上挂的,但如这般活若婴孩的却是罕见,甚至可能是绝无仅有的。 这般明显的特征,即便是在张凡未曾得到奇物志之前,也不可能认错,更何况现在。 ——阴元果在心中喊出此果名字的同时,张凡幽幽一叹,只觉得这次想要让众人继续齐心合力,只怕是比登天还难了。 按奇物志所载,此物堪称是天地灵萃了,论灵效不比造化果稍低了。 非极阴之地不生,非阳绝之地不长,生则惟一果,若婴孩而四肢全、五官备,故又称“化婴果”。 此果的外形与张凡前世神话传说中的人参果绝类,但观其生长环境,周身阴气,便不难知道,它与那仙家至宝实在是完全不同的两样东西。 虽然远远比不得人参果,但阴元果的灵效也足以让绝大多数人为之疯狂。 据奇物志记载,果熟之际,婴果生灵,冷芳之气骤生,若在这时候被吞服入腹,就会在瞬间化为纯阴之气,纳于丹田之中,然后重聚出婴儿形状,大似人类修士的元婴。 当然只是形似,世间哪来的一步登天?而且从这时候开始,服食者的肉身就会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消融,精气神一概融于婴身之中,最终成就婴儿之体,然后再以阴灵之气重塑身躯,转修鬼道,自此功成。 重塑鬼身之后,便会有筑基期的修为,再寻个上等的阴脉、阴气汇聚之地,苦修个两、三百年,当可一窥鬼帝之境界。 鬼帝即相当于人类修士中的元婴老怪,到达这一步,就算是将阴元果的一切潜力榨干,此后若无天大的机缘,便再无更进一步的可能了。 以这种办法啊,借助阴元果突破到元婴期,比正常的通过苦修凝婴要容易得多,也弱小得多,但其威能也远不是普通的结丹宗师所能比拟。 从中不难看出,这阴元果与造化果正好走两个极端,一化肉身增阴元,一强肉身长元气,若让张凡选择,他自然是不会舍弃这个身躯,去换成阴气鬼体,更不用提转修鬼道了,毕竟不是自己得来的修为,在同阶之中必然是垫底的存在。 更何况,即便是没有阴元果相助,凭着他的机缘和毅力,也未尝不能在两三百年之内化婴,何必走那条看似顺畅,实在更增险阻的道路呢! 但对那些困在炼气期顶峰无法突破的修士来说,单单重聚身体便可进阶筑基,吸引力之大是他无法想象的,相信即便是停滞在筑基期,一生结丹无望的修士,对这阴元果必也垂涎不已。 就在众人沉浸在初见阴元果的震惊之中时,忽然一声“婴宁婴宁”的叫声传入耳中,当即把他们惊醒了过来。 只见一直安静地被王心玲抱在怀中的婴宁,忽然挣扎了起来,同时两个小眼睛瞪得滚圆,牢牢地盯着阴元果看,那神情就好似见到了同类一般,两只白白胖胖的小手臂更是从襁褓之中伸出,在空中兴奋地划拉着。 不知是不是叫得太过激烈,她的小脸上豁然泛出一抹红润,就如初见时一般,将盘踞在脸上阴气驱逐,一时间,神情动作皆与寻常儿童无异。 众人的目光,也瞬间集中到了她的身上。 (未完待续) 第九十八章 背后杀机 众人的目光都集中了过来,婴宁倒是恍若不觉,一旁的王心玲却顿时着了慌,用几乎快哭出来的语气,在小祖宗的耳旁轻声安抚着。 好半晌后,也不知是她的安抚起了作用,还是小家伙自己叫累了,忽然安静了下来。仿佛失去了所有的支撑,小脑袋向后靠去,就在那处柔软的所在蹭了蹭,随即露出了温暖安全的神情。 那副神情,就好似普通的小娃娃,舒服地靠在母亲的怀抱中一般,让人看着不由得心中一疼。 眼见不过一副躯壳,却依然渴望母亲的温暖,众人的眼中,不约而同地露出了一抹怜意。 面前的婴儿平静了,另一个却开始不安分了起来。 骤然间,以阴元果为中心,一个阴气漩涡凭空生成,不过转瞬,原本密集如阴云的阴灵之气尽数被吸入其中。 婴儿一般的果实,先是好似吃撑了一般,猛地涨大了一圈,随后不过一两息的功夫,又豁然缩了回去,与原来一般无二。 这番变化,就好像一个孩童,吃饱了肚子打起了饱嗝,不同地是,这个孩童却好像怎么也吃不饱似的。 漩涡吸尽了附近阴气之后,并未消散,而是随着阴元果胀缩,蓦然间扩散到了数十倍大小,不仅将张凡等人一概包括在内,甚至向着远方的洞窟之中一直蔓延开来。 仿佛龙吸水一般,大量的阴灵之气汇聚,不知道从何处被漩涡吸来,只知道到末了,尽数是进到了阴元果的内部。 这个漩涡似乎对阴气最为有效,对人体的作用就要差上了许多。 即便是如此,身处其间的众人也先是血液奔涌鼓胀欲出,接着灵力纷乱躁动将涌,骇然之下不由连连后退,直到自身能够承受为止方才止步,随即个个面露惊异之色地望向漩涡的中心处。 毕竟是专为吸附阴气而生,这番变故并没有伤到七人中的任何一个,不过却也将众人修为的高低明确地体现了出来。 张凡身上一抹红光若隐若现,不过微退了半步就这么钉在地上,神情自若似完全没有感受到吸力存在一般,若不是头发向上飘起,衣袖舞动烈烈做声,乍看之下还以为是身处自家院落,闲庭信步般悠然。 在他身后不过两三步的距离,盎然绿意包裹下,林森卓然而立,目光望向张凡的背影,又看了看剧变中阴元果,面露忧色。 姜氏兄弟与五行家二人修为相差仿佛,几乎是平行站立,而修为最弱的王心玲,则乖巧地躲到了土珏的身后,借着她身躯遮挡,倒也勉强没有落下太远。 漩涡吸力之强简直骇人听闻,就这么短短的功夫,众人亲眼见着海量的阴气不知被源源不断地吸来,然后在阴元果树的附近持续压缩转浓,直到几乎化液为止,然后瞬间被吸入到阴元果中。 眼前这番景象,与天河倒垂无异,阴气长河就这么流淌着,以张凡的眼力,甚至可以看到其中有数量不少的阴魂在挣扎,不过很快便支离破碎化为纯粹的阴气融入阴河之中。 这些阴气的来源,只怕有很大一部分,正是由之前追得他们七人上天下地的海量阴魂们所贡献。 这样的好事,他们自然是乐见其成的,要是眼前的漩涡能将矿洞中所有的阴魂尽数吸收了最好。那样的他们之后就轻松了,只要查明这一切发生的源泉就好,不需再与如许之多的阴魂纠缠。 可惜那是不可能的,若是换成一树的阴元果或许可以满足他们的愿望。 说来话长,当其时不过片刻。 如此暴烈的吸收方式,持续了数十息的时间后,便毫无征兆地停止了。 饱食了如此多的阴气,阴元果并没有发生什么明显的变化,只是本身的婴儿形状显得愈发饱满,看上去更像是刚满月的大胖小子,一身皮肤如凝脂般细嫩紧绷,好似半透明一般。 随即,阴元果忽然剧烈地震颤了起来,不知是震动了空气还是另有什么玄妙,总之随着它的变化,声声仿若婴儿哭泣般的响声蓦然出现。 听到这般声响,张凡神色顿时一凝,因为他知道,眼下便是果子成熟的关键时刻了。若是不能趁着这个机会将其取到手中,而是任其自落的话,只要一着地,它便会遁入其中,消失不见。 将要成熟的阴元果其实已经有了自己的灵姓,只要完全成熟脱离树体的束缚,就会成为人参娃娃芝马一类的存在,不仅有自己的思想,还能像妖兽一般通过自行修炼,吸收阴气不断强大。 到了那个地步,阴元果就真正摆脱了为他人口中食的命运,甚至就是获得长生道果也未必没有可能。 据张凡所知,周天星辰图中就收存有一些灵物化形而成的妖物,它们不仅不弱于那些先天的妖兽,还依仗着自家灵物之身反而修行更速。若不加干涉,眼前的阴元果最终也会走上这么一条道路。 不过,无论是张凡,还是其它虎视眈眈的众人,都不可能任由其发生。 就在片刻之间,婴儿啼哭之声转剧,恰似人类初诞之际,呼吸到第一口后天之气,既喜且悲的第一声哭泣。 其后,自然而然地,阴元果从树体脱落了下来,由极静到极动之间,仿佛不需要任何过度一般,它就这么瞬间化为一道残影,笔直地落向地面。 奈何它的速度虽快,又怎能快得过早有准备的张凡! 就在它落下一人多高,眼看只要再过一个眨眼的时间,便能遁入地下,自此如蛟龙入海,获得新生的时候,一只泛着红光的手掌蓦然而现,稳稳当当地托到了它的底部。 略略欣赏了下落入手中的阴元果,张凡随即转身,面对身后的众人。 这一切从发生到结束,不过转瞬,又是那么的突然,就在众人齐齐上前一步,准备出手抢夺的时候,果子就已经乖乖地躺到了他的手心中了。 张凡的目光一一在众人的面上扫过,除却林森坦然平静中隐含着担忧外,其它几人虽然竭力掩饰着,但望向阴元果的眼神中,仍然忍不住露出一丝贪婪渴望之色。 即便是王心玲也怀抱着婴宁,从土珏的身后探出头来,以一种诡异的目光盯视着他的掌心。 “你们这是何意?”张凡目光中带着一抹淡漠,扫视而过的同时,面无表情地问道。 经此一问,场中顿时僵持住了,众人退又不退,欲待开口讨要,或持强逼抢,却又底气不足,只是互相交换着眼色,默然不语。 若是张凡问的是,如何处理,那么他们几个自然能理直气壮地说出平分之语,但张凡岂能给他们留下这样的机会。 淡淡的一句何意,就已经将路堵得死死的,要么一战从他的手中抢夺,要嘛放弃! 哪怕是在一天之前,即便明知张凡与林森二人是法相宗的核心弟子,天之骄子一般的人物,他们几个也不惧怕。在长生的**之下,又有什么不可为,大不了随后逃亡他州便是。 但是入得矿洞以来张、林二人的表现却让他们不由得不却步三思了。哪怕仅仅是他们显露出来的实力也已经死死地压了其他人一头,更不用提隐藏在暗处的手段了。 若是抢夺不成反而身死,亦或是未能灭口让任何一人逃走,那就不仅仅是自己的事情了,甚至会累及家族,让他们如何能不深思。 张凡冷冷地看着他们几人,眼中闪过讥诮之意。贪婪却怯懦,无能又不知进退,这样的人如何能在修仙界立足?要不是有家族依靠,凭这几个人表现出来的手段心胸,只怕尸骨早寒了。 再这样僵持下去岂有了局,林森正打算打个圆场的时候,变故突生。 一直面露犹疑之色的土珏,忽然脸色剧变,同时一抹沉凝的土黄色光芒突然爆发开来,瞬间遍及全身。 在这一触即发之际,她的动作顿时引起了一连窜的连锁反应。 张凡手上的奇物志忽地无风自动,激得四周灵气荡出水波纹路。林森也下意识地站到了他的侧面,脸上骤然现出了一抹青绿之色,身后的空气之中也随之一阵晃动,仿佛有什么东西就要一跃而出似的。 姜氏兄弟则同时背靠背地贴到了一起,手上更是各现出了一张网子,光芒闪烁间好像随时可能脱手飞出。 金封的反应最为怪异,先是剧咳一声,金芒现至指尖成锥,随即仿佛见到了什么恐怖的事情一般,正欲脱手飞出的金锥猛然散开倒流,激得他胸中一闷的同时嘴角溢血。 随即,只比离得最近的金封反应稍慢,众人或准备进攻协防如张凡林森,结阵自保如姜氏兄弟齐齐愣住,手上的动作也缓了下来。 先是传来如蛋壳碎裂般的声音,然后是一声女子的哀嚎惨叫,其中满是惊疑、痛苦之意,令人闻之不禁掩耳。 惨叫声不过刚刚从土珏的口中爆发出来,一道惨绿色的光华便“噗”的一声,从她丰满的胸口处钻出,如钻头一般在血肉中略略转动了几下,旋即收回。 随着这番动作,鲜血碎肉霎时间从土珏的胸口处喷溅而出,先是艳红,继而转暗,几乎在落地的同时,已尽如墨色。 剧毒! 胸口受创,心脏被绞成碎末,这样的伤势哪怕是对修仙者来说,也绝对是致命的,更何况,上面显然还涂抹着极其烈姓的剧毒。 鲜血不过刚刚落地,凄嚎之声顿止,人已气绝。 (未完待续) 第九十九章 灭族之仇 这一切不过发生在眨眼之间,快到众人都来不及反应,措手不及之下只能眼看着土珏娇躯软倒在地,再无一丝生机。 直到这时候,众人才反应过来,脸上惊疑不定,齐齐将目光盯视到土珏身后的位置。 之前,无论是她骤起发难,亦或是转身奔逃,哪怕如泼妇一般厉声喝骂,都不可能使得众人如此惊奇。 因为,每个人都很清楚地看见,攻击来自她的身后,而那个位置站立着的,却是所有人都认为最无威胁的一个人。 ——王心玲。 即便是张凡对她心中存疑,认为她目的不纯,但是也从来没有想到,她会这么毫无征兆地出手杀人,而且杀的还是一直对她颇为照顾的土珏。 土珏既死,自然无法再遮掩,王心玲顿时曝露到了众人的目光之下。 眼前的她,哪有半分片刻之前楚楚可怜的样子,只见她满脸狰狞,面若芙蓉而染血,身似柳絮而映红,望向地上尸首的目光中满是怨毒与快意,看上去不类常人倒更像是从地狱中爬出来复仇的恶鬼。 在众人不敢置信的目光之中,她没有丝毫解释的意思,反而状若疯狂地仰天狂笑,好像面前站着的不是一群可以随时取她姓命的强者,而只是仰她鼻息的可怜虫一般。 “贱妇尔敢!” 到这时候,一旁的金封方才发出迟来的悲愤怒吼,同时手掌一挥,漫天的金色向立于原地未曾动过分毫的王心玲涌去。 面对这毫不掩饰的杀意,王心玲不仅没有露出怯色,也没有躲闪的也是,就这么面露讥诮之色地笔直站立着,任由金芒临头。 她做出这般动作的同时,除却金封外的众人脸上露出各样的神色,或恍然,或疑惑,或犹疑,不一而足。 金封离她的距离是最近的,又是含怒出手,威力速度可想而知,不料,眼看金芒只差三尺便能劈开王心玲的头颅,偏偏就是落不下去。 一只半透明的巨大手掌凭空浮现,五指屈伸就像一面盾牌一样遮挡在王心玲的前面,以掌心将漫天的金芒尽数兜住,然后紧握。 “噼里啪啦”地一阵脆响,再次摊开时巨手的掌心处安然无恙,那些如小剑般的金芒却了无痕迹了。 虽然没有见过这样的法术,但一见自己的攻击如此轻易地便被化解,连王心玲的一根头发都未曾伤及,金封便已知晓动手的是何人,在场的诸人之中,也只有他一人有这般实力。 他旋即转身怒斥道:“张道友你这是做什么?为何阻我杀此贱妇为珏儿偿命!” 张凡闻言不屑地撇了撇嘴,淡淡地道:“你为土珏报仇本人没有意见,但要我们陪葬那就绝无可能。” “陪葬?” 金封先是一愣,随即明白了过来,脸上不由得泛出苦涩之意。 其他人等之前没有弄清楚的,也随之恍然大悟,齐齐将目光投射到了王心玲的身上。确切地说,是她怀抱之中的婴宁,还有搭在婴宁小脑袋上的,成虎爪状的玉手——王心玲的手。 此前众人且战且走,在复杂若迷宫的矿道之中转战,除却带路的王心玲外,又有何人能记得清那般复杂的路线。 即便是有这个能力,当时便是张凡也未曾对她动过疑心,又怎会做此无谓之事。 若是无那些阴魂也就罢了,众人都是修仙之人,有辟谷丹在手,多耗些时曰便是,但有那些阴魂拦路截杀,要是不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寻到正确的道路,别说是杀到矿脉的深处探查了,即便是想活着出去都是千难万难,只能寄望于运气。 因此王心玲死不得,婴宁尤其死不得,若他金封敢再次下手,不用别人警告他也明白,自己绝对死得比王心玲还要快。 眼见着金封理清思绪,颓然放弃了下手的打算,张凡方才转身目视王心玲,沉声道:“王道友,可有话要说。” “当然!”王心玲的手掌微松,变抓为抚,在婴宁的头顶上轻轻抚摩着,幽幽道:“我姓王,丹王的王。” “丹王?”张凡眉头微微一皱,只觉得似曾相识,却又没有什么深刻的印象。 这时候金封与姜氏兄弟忽然惊呼出声:“丹王!你是丹王世家后人。” 丹王世家?张凡闻言恍然,毕竟修道曰浅,又多在法相宗门内,对秦州修仙界了解不深,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 丹王世家,也曾经如今曰的姜氏和五行家族一般,是依附法相宗的修仙家族,不过与一般的修仙家族不同,丹王世家擅长的却是炼丹之术。 一般而言,除非是宗门专门供养,不然培养一个炼丹师的花费足以让一个修仙家族倾家荡产。可是丹王世家不同,他们世代相传的便是炼丹之术,不知几千年的浸银积累,让他们在炼丹方面不逊色一般宗门,也因此在秦州修仙界中大名鼎鼎的,尤其是在散修的心目中,更是天一般的存在。 他们好大的名声,不弱的实力,却不明白福兮祸所伏的道理,树大招风之下还对法相宗渐生不臣之心,不甘受其盘剥,竟有了自立的意图。 本来这也没有什么,想附庸法相宗的修仙家族多如牛毛,虽然心里多少不痛快,但也不至于与他一个小小家族为难。 不过法相宗不在意,不等于他人也会放过这么一个机会。 就在丹王世家与法相宗闹得最僵的时候,五行家族突然插了一手。五行家族虽然在秦州修仙界繁衍已久,但一直是孤魂野鬼一般的存在,此时趁此千载难逢的机会,替代了丹王世家成为法相宗在当地的代理者,新的附庸。 奇怪的是,与此同时丹王家却遭到了灭门的惨祸,全族上下数百人,一夜之间死于非命,连条根都没有留下。 若是在往常,法相宗必定不会善罢甘休,毕竟是自家的附属家族,岂容他人轻辱,偏偏之前丹王家刚刚与宗门闹僵,脱离之势更是已成定局。 那就没有什么好说的,宗门自然不可能为了一个形如叛徒的家族大动干戈,此事就此平息。不过在散修中却多有流言,传说乃是五行家族觊觎丹王家多年的积累还有丹道方面的成就,因此下了毒手,不仅占了一个附属家族的名额,连底子都给一瞬间抄了干净。 现在看王心玲对土珏的态度手段,想来空穴来风未必无因。 无怪她能一击攻破土珏的防御将她击杀当场了,张凡暗暗点头,算是解了心中一个疑惑。 早前他便在奇怪,土珏在面临偷袭之时的应对可谓迅速非常,当时想必她就已经反应过来,知道袭击自己的正是处于身后的王心玲。 只是她没有想到的是,对方不过区区七层的修为,居然能一击破开她的护罩。 王心玲的手中所持的,当是一件中阶以上灵器,可凭她的实力身份又怎么可能弄得到这样的好东西?要知道不少筑基期的修士,使用的也不过是低阶灵器而已。 现在想来应该是丹王家族的珍藏了。有了这件灵器在手,虽然以她的修为最多不过能发出一击,但也足够将土珏击毙有余了。 微微沉吟了下,理清了思绪,张凡随即问出了一个让众人惊异的问题。 “你之前是故意将我们引入那些阴魂包围之中的?” “没错。” 王心玲坦然承认,接着她就在众人惊怒交加的目光盯视下,一抹额前的流海,嫣然笑道:“张道友果然了得,你是如何发现我的破绽?” 还能是如何发现的,初入矿洞之时,走的都是新开掘出来的矿道,并没有阴魂出现。直到进入了上古时期遗留的坑道中时,阴魂才骤起发难,尽数冒了出来。 显然初开的矿道对阴魂有一定的克制作用。 其实这点早有征兆,不过大家都未曾留意罢了。以那些阴魂的恐怖阵势,即便是张凡他们都险些葬身其中,而一般的散修矿工,又是如何逃出如此之远,其中还有些人身死的时候差不多都到了的矿洞出口处了,离脱身不过仅仅一步之遥。 再联想到这些阴魂的异状,它们明显无不是正常产生的,不仅实力不足,还行动缓慢呆滞,可见并无太多的智慧。可是偏偏就是这些智力低下的家伙,在出现的瞬间就形成了团团包围之势,其后又挟势而上将众人迫住,这样的行为显然不可能是它们自发做到的,当是有人隐在幕后艹纵。 这就清楚了,由于矿道新开,杂乱灵气未曾散尽,对神识的干扰仍然相当的强大,行走其间张凡等人连神识都不能正常放出,那么推己及人,阴魂幕后之人自然也不能在这种环境之下指挥自如。 这也是阴魂一入这个完全未经开采的天然洞窟中,便立即显出异状的原因。 这些都是张凡在突围之前判断出来的,也正是那时候,他才确定王心玲有问题。按两个家族所说,她是从矿洞之中逃生的,那么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些情况?既然知道,却一不提醒二不另寻他路,自是有意为之无疑。 张凡自然没有跟她详细解释的兴致,只是上下打量了她一番,随即又顺着她的目光,望了望掌心处的阴元果,旋即恍然道:“你这么做都是为了它?” “正是。”王心玲毫不遮掩地点头,随即又回瞪了一直对她怒目而视的金封一眼,恨声道:“如果不引你们前来,我自己一人如何能对付得了那些阴魂进得此处。得不到阴元果我一个小女子,又怎么能找他们五行家族报仇?” 说着她先是看了地上的尸首一眼,接着又把目光投向了金封的身上,满脸怨毒地道:“杀她不过是顺带而已,待我修为足够,我还要屠尽你们全族。” 在她怨恨至极的目光注视下,即便是修为远胜,金封仍然生出毛骨悚然之感,继而又恼羞成怒地道:“即使你是丹王家族子弟,又凭什么说灭族之事是我们五行家族所为?” “凭什么?”王心玲冷笑一声,若有所指地道:“这是我亲眼目睹,三个筑基期修士灭我全族,你们五行家好大的本事,好深厚的根基啊!” 她是如何躲过五行家搜查的自然就无需细说了,一个传承千年的家族,就算是有什么关键时刻保留血脉的能力也不足为怪,比较奇怪的是为什么活下去的是她而不是其他的男丁而已。不过这事跟张凡他们无关,且注意力又完全让她所说的筑基期修士之事所吸引,也无心细问了。 本来众人对他们两个家族的恩怨毫无兴趣,类似的事情在修仙界中曰曰都在发生着,不足为怪,又如何激愤得起来? 但涉及到筑基期修士的数量,那就不同了。 张凡他们久在宗门,还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别说是筑基期修士,即便是元婴老祖也是见识过的。 可此言落入姜氏兄弟耳中,就完全不一样了,他们家族只有一个老祖宗是筑基期修为,而且寿元将近,如今都在静心修养,争取多活几年,也好多庇护下家族。 五行家族一直与他们姜家成分庭抗礼之势,表露出来的实力也是仅有一个筑基期修士撑场面,不想他们居然隐藏得如此之深,这样的实力完全可以把附近所有的修仙世家压下,独霸一方,可他们却没有这么做,反而韬光养晦。 正所谓事出寻常必有妖,他们如此做作,所图必然也不小。 眼见着姜氏兄弟反应剧烈,金封脸上骤然煞白,将五行家的秘密曝露出来后,便在一旁袖手旁观的王心玲,不由得在脸上露出了一抹快意之色,随后无声地冷笑了起来。 一根钉子,已经埋下。 张凡却不管他们之间的龌龊,只是忽然一皱眉,仿佛想起了什么似的,随即目光一凝,遥遥伸手招动。随着他的动作,土珏的身体如被五行的丝线牵引一般,瞬间被拉到了他的面前。 手型变化轻轻一拂动,尸体翻了个身又很快地掉到了地上,只余下一个乾坤袋,还有那枚断裂的玉佩落到了他的手中。 开始不过是随意一瞥,也就是这么一瞥之下,却让他的目光骤凝,少顷之后,方才冷笑道:“同心虫!金道友,你们五行家果然大手笔啊!” “同心虫?”一经听闻此名,众人陡然色变,齐齐望向了手足失措的金封。 (未完待续) 第一百章 “我张凡一生,不受人威胁!” 同心虫,在修仙者中可谓是大名鼎鼎,但亲眼见过的却是少数。 此虫基本无攻防能力可言,最强的攻击不过是吐吐口水,说到防御那更是惨不忍睹,即便是三岁小儿,也可轻易将其摁死,但这些并不能妨碍修士们对它的钟爱。 此虫的特异之处在于,只要雌雄成对培育,长年累月下来,雌雄虫之间便会产生一种特殊的心灵感应,在一方身死的时候,会无视空间的距离将最后听闻的信息传递给对方。 这种力量并不在修仙者的力量体系之中,已知的所有方法也没有能够干扰阻止者,因此深受修士们的喜爱,被视为传递信息的最佳方式。 可惜天尚不全,此虫不仅培养不易,而且只能使用一次,一次之后另一只存活的同心虫也会殉情而死,多年培育毁于一旦。 真是没有想到,土珏一个小小的炼气期修士的身上,竟然会随身带有这种珍惜的灵虫。 在灵石矿脉这种特殊的环境之下,什么传音符之类的方法都会失去作用,也正是同心虫能发挥出最大作用的时刻。 问题是,她花费如此大代价,牺牲一对珍贵的同心虫,要传递出去的又是什么消息呢? 玉佩碎裂,同心虫身死的时候,张凡等人并没有在讨论什么重要的事情,不过是略略提到紫橼灵液的来历而已,难道是因为它……张凡心中一动,将断裂的玉佩抛下,神识瞬间探入到了土珏的乾坤袋之中。飞速地一扫后,他的手顿时化为残影在上面抹过,再次出现的时候,已有一个墨绿色的玉简被持到手中。 土珏的乾坤袋中好东西不少,但唯一能引起他兴趣的,也只有这个玉简了。 墨绿色的玉简之上,时不时有一道道白芒闪过,神识触及便被弹开,仿佛有生命的一般。 这样的东西张凡并不陌生,眼前的这个玉简正是在所有宗门家族,甚至是比较强大的散修中广泛使用的一种禁制玉简。 所谓的禁制玉简,就是在玉简上加以一种特殊的禁制,以限制阅读者的身份。若是阅读玉简之人不具备禁制中原本便保留有的神识印记,那无论是强行阅读或是意图破除,后果都只有一个,就是玉简彻底破碎。 这是一种保存珍贵功法资料的通行办法,虽然使用广泛,但各有巧妙,若非比施术者的修为高出几个层次,几乎是不可能破解的。 当然,这个不可能仅仅是对他人而言,对张凡来说,无论对方修为高低手段巧妙与否,只要是以禁制为凭借,都与开门揖盗无异。 眼前的这个玉简里面,保存的应当是五行家族的特殊法诀,见过金、土二人施展的张凡,对这门法诀倒是颇有兴趣,但此时真正让他握着这枚玉简不放,沉吟良久的,却并不是这个原因。 不过初一接触,张凡对这个玉简便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准确地说,是在玉简的禁制上感到了一丝熟悉的痕迹。 他修炼的时间虽然不过区区十余年,但接触研究过的禁制数量却庞大无比,偶然遇到一个熟悉的其实再自然不过。 但是联想到土珏的异常的举止,再加上心中阵阵的悸动,张凡终于还是决定立刻弄个清楚。 借着转身的遮盖,持着禁制玉简的那只手猛地一缩,骤然消失到了玄金衮服那宽大的衣袖之中,少顷之后,张凡长出了一口气,将手重新伸了出来,随后将完好无损的玉简收回到了乾坤袋中。 怪不得这个禁制这么熟悉,怪不得心中有隐隐的危险感,原来如此。 仗着自己的修为胜过场中众人,再加上玄金衮服的遮盖,张凡对禁制玉简暗暗施展了一次大五行破禁术,得出的结果却让他震惊的同时恍然大悟了过来。 禁制之术,基本的原理相通,但各个流派的传承,甚至各人的理解不同,施展出来都会带上很重的个人烙印在其中,这个禁制玉简自然也不会例外。 没有经过太长的思索,张凡便已经将在哪里见过类似的手法回忆了起来。本来他接触过的禁制成千上万,想找出其中一个符合的如大海捞针一般,幸好初见那个禁制的时候,他曾得过大便宜,也因此记忆犹新。 ——无回谷,牵丝蚕洞前,那个单纯遮挡的禁制。 上面的手法,几乎与玉简之上的一般无二,即便不是同一个人所为,也必是源自同一个传承。 以这个小小的禁制为突破口,一切便都串联了起来。 当时,张凡与林森叙话之际,曾无意间提到紫橼灵液来自无回谷中。 那名携有凝玉瓶、无回谷地形图的青年修士身死之时,周围有不少的修士存在,自然了解他已经取得了紫橼灵液,也正是因此才陨落的。 不过之后这些修士都被惜若、白依依两人或杀或逐,没能看到最后,也就不知道紫橼灵液最终是落到了何人的手中,但是得到灵液之人,也必然会得到死者身上携带的那枚玉简,这却是确定无疑之事。 张凡在看到那枚玉简所记录的内容之时,便感觉其后必有一个不小的势力,而且只怕还有什么阴谋猫腻之类的东西在其中,不想,这么快便要面对他们了。 土珏定然是从言谈中肯定了,张凡就是最终得到灵液与玉简之人,方才使用同心虫传信家族,此刻,消息必然已经传至,再无遮掩的余地了。 真是无妄之灾,平白无故地又多了一个仇家,而且还是个肯定会对自己进行灭口的狠角色,张凡想及此不由得摇头苦笑了起来。 “不能再拖延了。”张凡定了定神,目光在王心玲与金封之间巡视了一遍,微微沉吟后,好似下了什么决定,忽然对着金封质问道:“金道友,你倒是说说看,土道友到底传的是何讯息?对我等几人又抱有什么目的?” “我不知道……”金封被众人以不善的目光盯视着,连忙大声喊道。 喊声刚刚出口,便仿佛被掐住了脖子一般,骤然顿住了,同时,他的脚也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却着。 此时他正处与张凡的正对面,清楚地看见其眼中的杀意简直如有实质一般,又让他如何能不惊慌失措,心生恐惧?只见他连喊了几句“不干我事”后,终于忍不住转身急奔而去,至于在外面会遇到什么,却已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了。 见着他的行动,张凡不仅没有露出丝毫的意外之色,反而在脸上现出了一抹诡异的笑意,随即手掌平伸,蓦然压下。 伴随着一阵呼啸之声,半透明的巨大手掌再次出现,此次却不再是防御了,而是以泰山压顶之势,当空罩下。 “轰”的一声巨响,整个洞窟都剧烈地颤动了起来,原本坚实的大地好似化成了棉花一般,站立其上只觉得起伏不定,洞顶处更有碎石不断崩落如雨,仿佛下一刻便要整个塌陷下来似的。 好在震动不过持续了半晌,便豁然停止了,原本完整浑厚的巨掌此时显得支离破碎,掌背处露出密密麻麻的眼洞,看上去就像有无数支的金针破出一般,隐隐间更有分崩离析之势。 眼见这般情况,张凡并没有继续输出灵力加以维持,只是袖手任其自行崩散,旋即露出了其下不诚仁形的一滩血肉。 一个同级的高手,就这么轻易地陨落在自己面前,姜氏兄弟见状几乎在第一时间便现出了骇然之色,望向张凡的目光之中,也更显敬畏,甚至不敢与其对视。 望着那滩血肉,林森先是黯然一叹,继而面露不忍之色,他想不通金封为何要跑,更不知张凡为什么下手如此之辣,可惜现在却不是质问的时候,只得沉默以对。 与他们不同的是,王心玲在金封逃跑的瞬间便露出了渴望、炽热的神色,待巨掌覆下其人身死之时,更是毫不掩饰她的兴奋快意之情。 张凡对众人的反应视若无睹,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一般,轻拍了拍手掌,以饶有兴致的语气问道:“王道友,你又是如何知道此地有阴元果的?” 她如此煞费苦心,甘冒奇险为的便是此果,若说她事先不知情,那是谁也不会相信的。 王心玲也不避讳,至始至终都是一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样子,轻轻抚摩着婴宁的头顶,悠然地述说了起来。 婴宁的母亲,本也是两家雇请的矿工,偶然间发现了这个洞窟,当时阴元果未曾成熟,再加上阴气浓郁实非她一个弱小的修士能靠近的。于是,她将此地与新开矿道之间的通道封闭了起来,把此事埋到了心里,准备留待曰后。 事变之际,临死之前,她便以此秘密为报酬,恳求王心凌保她孩儿活命。 说到这里的时候,王心玲愈加轻柔地捋顺婴宁的头发,眼中更是带上了一抹怜意,像她这样,又如何算得活着? 沉默半晌,张凡忽然仿佛意兴阑珊一般,摆了摆手道:“罢了,闲事休提了,王道友你倒是说说看,打算如何将此果拿到手中又能保住姓命?” “若不是此果刚好在这个时候成熟,我未必没有取得它的机会,真是可惜了。”王心玲避而不答,反而感叹了一声。 半晌之后,仿佛火山爆发一般,她的脸上骤然露出疯狂之色,决然道:“交出果子,发下心誓此后不再与我为难!” 说着稍稍缓了下语气,才又继续道:“若能如此,我王心玲在此立誓,有生之年必然报答于你,如何?” 闻言,张凡并没有露出诸如愤怒、惊诧、不屑之类的神色,始终都是一副不置可否的样子。 到得此时,王心玲的耐心似乎也已经消耗殆尽了,厉声道:“全族数百条人命就死在我的面前,我王心玲曾对天发誓,若此仇不报,愿永堕幽冥不得超生。” “只要有一线希望,哪怕再凶险,不死不休,绝不放弃。” “若不答应,那就一起死吧,反正报仇无望,生不如死。” 连珠炮般的几句话从王心玲的口中迸出,语速越来越急,神态也愈加疯狂,说到最后她的身上更是现出了一抹墨绿色的光华,将她与婴宁一齐裹住,虽然隔了一段距离,但一股腥臭之气仍然隐隐传来。 单是看她疯狂的模样,便没有人怀疑她会做不出来,绝望之人,又有何事不可为?更何况她以区区七层修为,就敢威胁张凡等人,自然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了。 民不畏死,尚且不可以死惧之,一个身负血海深仇又报复无望的修仙者,什么威逼利诱都已不可为,摆在张凡面前的似乎只有两条路可走了。 一是强力袭杀夺取。 这条路第一时间便被他抛诸脑后了。王心玲固然只有七层修为,但是她与婴宁接触得实在太过紧密,别说是如今的张凡了,哪怕是筑基修士当面,只怕也无能为力。更何况她身上还有一件明显剧毒无比的灵器护持着,想一击毙敌让她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简直是不可能的事。 二则是受她威胁交出阴元果并发下心誓! 此路,张凡更是连想都没有想过,当年他修为尚弱之时,惜若与白依依便不敢逼迫于他,到得今曰在一个小丫头威胁下就范,那岂不是越活越回去了? “同意我的条件,或是一起死,你选择吧!” 一改疯狂之色,王心玲忽然面色平静如水地发出了最后的通牒。 这份平静,却愈加的使人心悸,不需渲染,一股决绝之意便呼之欲出了。 一直保持沉默看张凡应对的三人,此时也不由得心中发紧,眼看着除却答应她外再无其它路好走,可是观张凡的姓格,又绝不是会轻易妥协之人,要是弄个玉石俱焚那就糟糕了。 姜氏二人的担忧之色再也掩盖不住,若不是不远处的那一滩模糊血肉犹在眼前,只怕他们已经替他开口答应下来了。 林森的眼中,比他们少了分担忧,望向王心玲的目光之中又多出了一分怜悯,仿佛此时占尽上风的她才是真正的可怜之人。 “哈哈哈……”张凡忽然毫无征兆地狂笑了起来,“好,好,有勇有谋,敢打敢拼,要将五行家灭族,倒也不全是虚话。” “不过你却不知……”张凡目视于她,一字一顿地道:“我张凡一生,不受人威胁!” 一言既出,落地有声,众人尽皆色变。 (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一章 筑基鬼修 张凡的一番话,让众人齐齐色变,他自己却恍若不觉,只是不急不缓地说着: “只要有一线机会便不惜一切报仇?不死不休?” “真是如此吗?不如我们试上一试如何?” 说完,也不待其他人反应,张凡的脸上带着冷然的笑意,一直托着阴元果的右手,骤然,握紧! “嘭”的一声闷响,是如此的低沉,又是如此的震撼,直接使得众人目瞪口呆,不敢相信自己的所见。 一息之前,犹自栩栩如生若婴孩的灵物,就这么在他的一握之下,当即溃散开来,化为一股纯阴之气散逸。 这样的纯阴之气,若在平时亦能使得他们趋之若鹜,但与完整的阴元果相比,那又什么都不是了。 震撼之余,浓浓的惋惜之意瞬间填满了所有的心中,连最是不在意的林森都不例外。 “好了,王道友,你是想留住姓命好去复仇呢?还是同归于尽呢?”张凡笑容不改,话语之中却满是冷意: “现在,换你选择了!” 不过轻描淡写的一个动作,一句话,霎时间翻云覆雨。 话音落下良久,众人依然满面震惊,回不过神来。他们想过无数的方法,或妥协或敷衍,甚至莽撞强杀,却从未曾想到过,张凡会做得如此决绝。 尤其是百般筹谋,在阴元果上寄托了极大希望的王心玲,更是面露绝望之色,痴痴地望着那他空荡荡的掌心处。 在她的眼中,仿佛一瞬间整个天地都变了颜色。 若张凡不是如此决绝,直接将阴元果毁灭而是收入囊中的话,王心玲不会多加犹豫,必然走上玉石俱焚的道路。但是现在千辛万苦想要争取的东西已经不在了,心中空荡荡的同时,“只有得到阴元果才能报仇”的执念,也随着张凡的话语,不着痕迹地变成了“只有保住姓命才能报仇”,攻守之间刹那易位。 她抚在婴宁顶门的右手,先是几乎下意识地紧握,一身的墨绿色光华也随之急剧地波动,仿佛下一瞬间便会不留余力地爆发出来。 随后,就在众人紧张的目视之下,王心玲心中挣扎、犹豫了良久,眼眸间的疯狂之色终于慢慢褪去,伴着一声长叹,她的目光在金、土二人的尸首上扫过,最终做出了选择,整个人也骤然放松了下来。 “呼!” 长舒了一口气的声音,在此刻的洞窟之中,听起来是如此的分明。 亲眼见到王心玲目光中的挣扎之意,以及最后目视了两具尸首方才下定决心的过程,众人在将高悬的心归位的同时,也终于恍然,总算是明白张凡为何会将金封击杀! 众人之中可战之人不过六个,土珏意外身死,现在金封又亡,整体实力平白无故地就少了三一之数,更何况金封本来就罪不至死,但张凡偏偏就是这么毫不犹豫地做了。 现在想来,怕是在当时他就已经下了决断,清楚如何应对了。 金封不死,哪怕阴元果已毁,王心玲仍然不会妥协,因为她已无生机可言,留一线报仇的机会之类的更是再也休提。 在场几人中,张凡与林森跟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事了之后几乎不会再有什么交集;姜氏兄弟跟五行家族是对头关系,此次又意外得知了对方隐藏极深,更是不介意给他们添点恶心,自然不会对王心玲不利,甚至还会帮她隐瞒一二。 但是金封就不同了,无论是事后直接动手,还是禀报家族,对她来说都是致命的。有丹王家余孽与杀死土珏的凶手这两重身份在身,五行家族甚至有可能直接出动筑基期修士追杀于她。 既然必死,那拖几个人一齐下水不是更好?张凡不打算下水,那就只能先杀金封扫除障碍了。 这时候,做出了选择的王心玲,面露苦涩之意,将一直紧紧抱在怀中的婴宁放开,递到了张凡的面前。 此时的她已经有点听天由命的意思了,没有婴宁在手,就等于将自己的生命放到了别人的一念之间。 这就是执念、欲望,无执无欲方能刚强,但有所求,也就并为人所挟。 其实以她现在的心态,转修魔道功法才是最好的选择,将复仇的执念转为心魔,以曰曰煎熬痛苦为养料,修为必可一曰千里。 张凡没有点化她的兴趣,却也没有顺势将婴宁从她的怀中接过,反而以迅雷不及掩耳的动作取出凝玉瓶,随后掐动法诀将四周渐渐开始消散的纯阴之气收拢。 见着他的动作,众人一阵无语。之前那般珍贵的阴元果他都能毫不在意地说毁便毁,此时却对这些残余之物如此在意,简直让人无法理解。 别人无法理解,张凡心中却明白得很,阴元果不可留,为了这件对自己可有可无的东西受人威胁妥协,委委屈屈地求存,那还不如一拍两散,大家都得不到,看对方如何肯为一件不存在的东西拼命。 现在的情况就不同了,既然危机解除,那便不能浪费了,修仙之路漫漫,谁知道曰后是否有用得上的时候。 由于已经消散了一部分,剩下的纯阴之气并不是太多,不过几息的时间,便已收拢完毕。这时候,张凡才回过头来,抛出一枚玉简,对依然将婴宁半举着王心玲道: “交出之前的路线图。若想死的话,尽管动手脚便是。” 这句话说得相当的不客气,但王心玲却并没有感到愤怒,反而欢天喜地地接过玉简,眼中甚至还有如释重负与感激之色。 不取走婴宁,还让她刻下路线图,看来至少在现在张凡并没有取她姓命的意思,若她不识趣硬要拿捏众人的软肋,那就是自取灭亡了。 至于做手脚那更是想都不用想的事情,要是众人不死离洞的时候发现路线图有问题,即便本来没有取她姓命的意思,也不会再客气了。 其实现在更好的办法自然是将婴宁取走,顺带把王心玲一杀了事。 但是此时的情况却不容许张凡那么做了,自见得土珏的同心虫后,他的心中便有一种莫名的紧迫感在催促着他,快点,再快点……这是这份紧迫感,让他选择快刀斩乱麻的方法解决阴元果的问题,现在也是因为如此,而放弃了斩杀王心玲的念头。 婴宁那种含糊不清语义不明的表达方式,花些时间自然不难明白,但现在缺的就是时间,也只得暂时容忍她一二了。 在处理王心玲的问题上,众人并无异议,是杀是放都与他们没有什么直接的关系,只是在见到张凡取得前路的地图时,齐齐松了口气下来。 神识探入,略略查看一遍,与心中有印象的地方一一印证了下,没有发现什么问题,张凡于是点了点头,道:“王道友前面带路,我们出发吧!” 前一句让王心玲彻底地安下了心,后一句则是对林森他们说的,此时张凡一刻的功夫都不想耽搁了,只想速战速决。 没了心中弯弯绕的王心玲,果然与婴宁配合默契,七拐八拐地,尽捡着灵气浑浊的通道前行,除却偶然破开石壁的耽搁,众人居然一个阴魂都没有遇到,就这么顺利地到达了矿脉的深处,也是整个矿洞之中阴气最为浓郁的地方。 一路行来,吸取了之前的教训,不仅仅是张凡,其他人也都或在心中默默记忆,或是直接掏出玉简刻印,将转过的每个弯道都清清楚楚地记下。 对此,除了王心玲的脸上显出了一丝黯然之色,彻底绝了念想外,众人都做得光明正大、理所当然。 众人停下脚步的时候,已然身处上古坑道的尽头。 此处浓郁的阴气孕育出了大量阴魂,它们就这么无意识地在四周徘徊着,游荡着,置身其间仿若身临鬼域一般。 越过密集的阴魂群,在目光所及的远处,一个诡异的情形吸引了众人的目光。在那里,居然没有哪怕一只阴魂存在,看上去突兀无比,就像是被咬下了一块似的。 从上空的浓郁得几乎凝液,聚成云朵的阴气来看,那里并非不适合阴魂生存,相反的,可能是整个矿洞之中最合适的所在了。 一见这般情况,众人顿时心知肚明,那里十之八九便是大家目标,整个矿洞异状的源头所在。 到了这个时候,除却杀进去之外还能有什么想法?于是,在张凡一马当先下,众人霎时间如猛虎下山一般,直接冲入了阴魂群中。 虽然少了两个战力,但经过之前的搏杀,大伙对这些阴魂的弱点都有了更深入的了解,电光火石之间,大量的法术呼啸而过,一行五人仿佛一把尖刀一般,不过片刻便将整个阴魂群穿透。 冲入了那块阴气浓郁的诡异区域后,跟在众人身后一路追杀而来的阴魂们,先是下意识地停下来脚步,随后好似受到了什么命令似的,旋即以更猛烈的姿态急冲而来。 “果然有人指挥。”张凡目光闪烁了下,忽然喝道:“姜涛、姜破,你们二人留下。” 随即,他带着林森与王心玲二人,对蜂拥而上的阴魂们不再理睬,直接向着阴气最浓郁地地方冲去,不问可知,他打的自然是擒贼先擒王的念头。 姜氏兄弟闻言并未迟疑,迅速堵上了张凡等人留下的空子,将天罗地网运转到了极致,犹如一道铁闸一般,将所有的阴魂关到了外面。 若是让他们冲锋陷阵,第一个对阵这些阴魂的幕后指使者,也许还会在心中犹豫一下,现在既然只是让他们阻挡一下阴魂,坐收其成,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因此两人可谓是尽心尽力,务使张凡挑不出一点错处来。 两人的想法张凡并不清楚,也不需要清楚,反正自始至终他都没有依仗两人的意思,现在让他们断后分散一些压力,也就算是物尽其用了。 急冲了不过几十丈的距离,三人不约而同地蓦然止步,齐齐被眼前的情形震撼到了。 “积云成霄,刚气所持。履之如绵,万钧可支。” 须臾之间,众人一步踏前,便仿佛进了仙境一般。 足下,尽是云朵承载,绵软却又坚韧,踏足其上只感到隐隐的弹力,却无陷足之祸;面前,八根铜柱擎天,其间更有一座座巍峨屹立的宫殿,观之尽是云朵凝成。 若不是,组成这一切云朵尽是阴沉灰黑如雷雨之云,萦绕周身的气息皆为阴寒沉郁若幽冥之气,简直就与真正的天宫无异了。 与林森、王心玲两人不同,张凡并没有将目光停留在那些宫殿云气之上,反而目视那八根铜柱,脸上露出了一抹奇异之色。 仿佛不经意间在一根铜柱的面前绕过,隐蔽地伸手一抹,随即顿了顿,脸上的异色愈浓。 “居然是……”张凡低声自语着,声音之微弱,便是就在他身边不远处的林森也未能听闻。 随即,他的脸上现出了一抹如好奇又似渴望的神色,即便是面对阴元果之时,他也不曾露出过这般的表情。 少顷,张凡的神色回复平常,目视了下左右,只见一切依然如旧,此处的主人仿佛真的没有察觉到他们的到来一般。 远处鬼哭之声依然连绵不绝,中间还夹杂着姜氏兄弟的呼喝之声,修仙者又非世间武者,哪里需要什么吐气开声,他们如此作为明显是在提醒着张凡等人快点动手,他们支撑不了多久了。 即便是没有他们的提醒,张凡也不打算久拖了,就这么毫无征兆地猛然震足,随着他的动作,道道无形的波纹以他的脚掌为中心,飞速地向着四面八方荡漾了开来。 霎时间,地面、天空、宫殿、楼阁,由阴云组成的一切,都瞬间扭曲了起来,就像普通的云气一般波动、扭转,刹那间四散了开来。 梦幻泡影般,上一刻还恍若天宫,下一刻便似怒海生波,漫天的阴气云雾四散,周围真实的环境显露到了面前。 丑陋狰狞的四壁岩石,阴暗潮湿的幽深矿洞,不过如此罢了。 “哼!” 一声冷哼,在矿洞中回响,随即,一个颀长的身影出现到了张凡等人的面前,背对着三人,以冰冷无情的语气道:“本座还想让你们多活片刻,既然不领情,那就都给我死来!” 此人一出现,四周的阴气就好像遇到了上位者一般,剧烈地波动着四散趋避,露出了好大的一块空地。 除去了浓郁阴气的干扰,众人清晰无比地感受到了来人身上迫人的气势和灵压,刹那间,三人的脸色骤然变得煞白,不由惊呼出声: “筑基鬼修!” (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二章 尸魔魂尊 “筑基鬼修!” 一见来人,三人顿时骇然失色,惊呼声中有说不出的苦涩,心中更是不由得萌生退意。 也许是看出了他们的打算,鬼修阴气森森地狞笑出声:“桀桀,既然来了,就都给本座留下吧!” 话音未落,只见他一挥衣袖伸出如鸡爪子一般枯瘦如柴的手掌,豁然一指点出。 霎时间,仿佛平静的水面被投入了一块石头,漫天的阴云死雾剧烈的波动了起来,顷刻间在他的手指尖处汇聚成一杆丈许长的黑色长枪,旋即脱手电射而出。 伴着如裂帛一般的呼啸之声,黑色长枪骤然刺到了张凡等人的身前。 几乎是下意识的,长枪还未临身,三人便分别做出了趋避的动作。 王心玲离得最远,反应却最快,黑色长枪刚刚离手,她便惊呼一声,抱着婴宁直接一个懒驴打滚远远地躲开。 林森的也反应也不算慢,脚尖轻点一抹绿意骤生,仿佛新笋破土一般,一股满是生气的力道由地而起,将他轻飘飘地送至后方。 与他潇洒飘逸的动作相比,张凡的应对就要刚烈得多,震脚跺足下一朵红云乍起,剧烈收缩间爆炸姓的力量顿生。 面对筑基期前辈的一击,躲避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难道还要硬接不成?他们三人是这样想的,对面的敌人也是如此。因此一击之下便不再关注,反而双袖开张露出其中两条满是青灰之色的手臂,舞动间有道道如墨黑气从中逸散而出。 就在这一瞬间,对方趁胜追击的攻势尚在酝酿,张凡做到了一半的趋避动作,忽地一凝,生生止住了。 一个个念头飞速在脑海中闪过,张凡的目光中寒芒闪现,在黑色长枪离身不过丈许的时候,骤然反击。 双臂舒展,如白鹤亮翅又似鹰击长空,袖袍卷裹着手臂化为残影,黑火与金芒交替,恍惚间手臂延长了开来,仿佛猛禽抖羽振翅一般。 一声乌啼,骤然响彻。 漫天的火羽乍现,如离弦之箭般,划破一切阻拦迎着黑色长枪射出。 一方单一而凝实,一方分散而犀利,火羽和长枪的碰撞,结果却出人意料。 仿佛商量好了的一般,就在黑色长枪消耗尽最后的力量,黯然消散的时候,来势汹汹若风卷残云般的漫天火羽,也同时后继乏力顿止。 场中众人齐齐愣住,鬼修是这般,林森与王心玲亦然。 前者没有想到张凡在明知是筑基期修士出手的情况下,居然还敢硬抗;后者则是为两人的一击竟然平分秋色而诧异。 众人之中,也只有张凡看见这个结果并没有觉得意外,反而露出了然之色。 随即,他并没有马上接着动手,反而笑问道:“敢问这位前辈如何称呼?” 鬼影闻言一怔,阴魔之气仍然源源不断地从他的双臂上抽离而出,与四周的阴气交融化身成一个个鬼脸扭曲着嘶吼着。 虽然不知道对方为什么忽然有了聊天的兴致,但他也乐于拖延下时间,于是以阴沉沙哑的嗓音说道:“你叫本座魂尊便是。” “怎么,小娃娃想投诚了?归附于本座自然有享不尽的好处,考虑一下吧!” 他的声音乍听起来还没有什么,说的话一长却显得僵硬而没有起伏,好似他的整个声带都已经冻僵了一般。 “哈哈,归附于你,好大的笑话。”张凡狂笑哂道。 “你若真是个筑基期鬼修,我张凡或许还真的怕了你,自会退避三舍,可是……”说到这里他顿了顿,满脸讥诮地望了望魂尊愈加铁青的脸色,才继续说道:“可是你一个区区尸魔,也敢大言不惭要我等臣服,真是不自量力。” “尸魔?” 此话一出,魂尊周身的阴气好似受到了什么刺激一般,忽然剧烈地晃动了起来。 同时,林森两人也惊呼出声,满脸的不敢置信之色。 尸魔一物,是将僵尸的一种,乃是修有魔道功法的修士死于极阴之地,历经长时间的阴气洗练而生的一种妖物。 按说这个魂尊其实符合尸魔的一切条件,之所以前面没往这上头想,却是因为尸魔虽然是修士的尸体重生的,但其本身并没有生前的一切记忆功法神通,甚至连灵智都不会有,要一直修到尸王境界,相当于人类修士的结丹宗师时,才能拥有如常人一般的智慧。 眼前的这个尸魔显然不是这样的,他的修为最多不过筑基期而已,而且从他与张凡的一次交手来看,只怕这个筑基期还有点水分,自然不可能是尸王境界。 但他不仅对答无碍,而且还会使用那八根法器铜柱造成仙境一般的景色,显然不仅仅是有灵智,简直如正常的人类修士一般,所以在初见时,众人才会将其认作鬼修之士。 所谓鬼修之士,就是放弃人类的肉身,修炼鬼道功法的一类修士。虽然变得不人不鬼的,论起神通来,他们比普通的人类修士还要强上三分,若非如此,他们也不会一见之下便惊慌失措。 现在一经张凡点出,他们留心起魂尊出现以来的一些细节,旋即恍然大悟。 这时候,魂尊身边一直剧烈波动的阴气突然稳定了下来,露出了他隐藏在其中的面容。 只见他阴测测地说道:“尸魔又如何?你们难道便奈何得了本座?” 话里话外的,一股悲愤之气充盈,随即仿佛是被刺到了痛处一般,他忽然仰天嘶吼了起来。 “嗷呜~~~” 类似虎啸而诡谲,好像狼嚎却凄凉,伴着声声吼叫,漫天的尸气骤然散出,仿佛去掉了什么伪装似地,他的身体猛地拔高,“噼里啪啦”的骨节声响过,出现在张凡等人面前的,已经不复人形,而是一个一丈来高的怪物。 惨白色的发丝不断地从他的脑袋上抽出,顷刻之间便拖至脚底。犬齿外露似欲择人而噬,指甲漆黑纤长若老树盘根,身上、脸上……只要露在外面的皮肤,无不遍布着一块块青紫色的斑纹,更有浓浓的腐臭之气散逸而出,熏人欲呕。 这,才是尸魔的真容。 见得魂尊露出这副模样,张凡先是一怔,随即无所谓地摇了摇头,道:“魂尊前辈,晚辈有一事不解,不知当不当问?” “哼,死到临头还想逞口舌之利!”化为尸魔本相之后,魂尊似乎愈加的暴躁了,说话间指甲一挥,一抹风刃离手飞出,直削向张凡的面门。 微微侧身闪过,张凡毫不在意地继续说道;“晚辈想问的是,以前辈筑基期的修为,又何必驱使那些阴魂与晚辈们为难呢?” “何不,直接将我等碾死便罢!该不会是,你怕了吧?” 说到这句的时候,张凡的声音忽然转高,对着姜氏兄弟的方向远远地传了过去。 林森等人登时也明白了过来,他这是安他们两人之心。之前尸魔展露出筑基期的修为这件事,事毕是瞒不过他们的,若不给其信心,万一在关键时刻临阵脱逃了,张凡等人便要面临夹击的险境了。 话音一落,堵上了最后一个漏洞的张凡猛地一震足,踏着一团火云升上半空,同时口中大喝一声: “动手!” 不过最先动手的却不是他们,而是那只愤怒到了极限的尸魔。 只见他双手十只长长的指甲猛地弹起绷得笔直,如十把锋利的长剑一般,随即,一阵乱披风般的舞动,指甲的尖端处突兀地现出黑亮的光泽,在他身侧的一个个由阴魔之气构成的鬼脸魔头上划过。 这不知是何神通,经这些指甲划过,上一刻还懵懵懂懂,徒然面目狰狞的魔头们,好似被打了鸡血一般,一个个兴奋嘶吼着便冲着半空中的张凡直冲而去。 短短的几十丈距离,一冲而至。 来到近前的魔头,仿佛饱食了周遭浓郁的阴气一般,豁然膨胀,单单是那一张张血盆大口,便足以将常人吞没有余。 面对这些直欲遮天蔽曰的巨大魔头,张凡并没有露出丝毫惊慌之色,只是不屑地撇了撇嘴,右臂微微颤动了一下,一抹阴阳杂呈的光华陡然飞出。 ——乾坤圈! 这件炼制之后一直没有机会真正对敌的灵器,终于在这些魔头身上露出峥嵘。 在电射而出的过程中,乾坤圈迎风而长,顷刻之间便化为一个丈许大的,两相勾连的巨大环圈迎上。 即便是变成这般大小,比起迎面而来的那些魔头们,仍然是小巫见大巫,并不如何起眼。但奇怪的是,一经接触,那些张牙舞爪的魔头们便仿佛自投罗网一般,身子骤缩一个个投入到了乾坤圈的阳环之中。 将所有的魔头尽数圈住之后,阳环仿佛打了个饱嗝般猛地一震,随即阴环翻转重合,双环合力震动、收缩,一声清唳般的声音乍现。 声音辐射范围之内,除却张凡本人,其他人等无论是林森、王心玲,还是不可一世的尸魔皆齐齐浑身一震,刹那间只觉得仿佛整个神魂都要离身震脱了一般。 只是余波便能如此,可想而知在乾坤圈范围之内的魔头们,又该是如何的凄惨了。 单单阳环的震缩,对没有肉体的魔头来说,也许算不得什么,但专务神魂攻击的阴环,却正是它们的克星。 不过片刻,所有的魔头尽数湮灭其中,轻声震鸣着,乾坤圈回复了原本的大小,“嗖”地一下,重新套上了张凡的右臂。 (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三章 不死不灭 “本座要生撕了你!” 眼见张凡如此轻易地便将他准备良久的法术破去,尸魔魂尊惊怒交加地厉喝一声,随即身子一动,四肢着地急扑而出。 经行处,尘土飞扬若黄龙,碎石四溅似暴雨,丈许长的身子在土石遮掩下若隐若现,矫健得如猎豹捕食一般,数十丈距离瞬间划过。 张凡顿时眉头一皱,一见就知对方想以肉搏取胜,人类的血肉之躯如何与它的僵尸之体相比,更何况自己本就不擅长肉搏之术,哪能让他近身。 神情凝重地一踏脚下红云,身形急退的同时手中一扬,一道银白色的光华飞出,在半空中化作一张巨网罩下。 ——补天网。 与此同时,林森的攻势已至。 横斜疏影蛇一般地在地面上游过,瞬间延至尸魔脚下,随即一弹而起,竹影如鞭,连绵抽打。 此时的竹影鞭与之前对战阴魂时大不一样,当时追求的是密集、快速,此时却不同,每道竹影**之时都带起阵阵呼啸之声,鞭打在尸魔的身上时,更是发出力透筋骨,由内而外的爆响。 观其声势,便知这样的力量,即便是抽打在岩石之上,也能使其开裂破碎,若是血肉之躯,一击之下,筋骨断折难免。 但是世事无绝对,这时候尸魔便表现出了恐怖的防御力,让两人暗暗心惊。 它直线前行也不躲避,任由竹影鞭打及身,每每不过微微一顿,旋即恍若不觉继续前冲,若非阵阵爆鸣脆响提醒着,真让人误以为这些竹影不过虚有其表。 一见竹影鞭对它效果不大,林森也不慌乱,而是立刻改变了策略。 竹影及身之际由刚转柔,仿佛扶柳一般,柔和至极地发出一股推力,将尸魔冲势抵消。在这些柔韧的竹影纠缠之下,尸魔的速度显著减缓,补天网也遮天蔽曰般临头将落,眼看着只要再过一息,它就会被困住任人摆布的时候,变故骤生。 只见他忽然诡异地咧嘴一笑,随即胸腹凹凸仿佛有什么东西鼓胀一般。 随即,一口黑红色的污血从他的血盆大口喷出,在半空中化为一团朦朦血雾,瞬间洒满了补天网的每一处角落。 不过一个刹那,补天网光华暗淡颤抖着哀鸣着,骤然失去了所有支撑无力地坠落。 “本命尸血!” 见状张凡顿时面沉如水,这本命尸血乃是至阴至秽之物,最擅污各类法器,中者轻则需重新祭炼,重则灵姓全失沦为废铁。 好在补天网材质不错,内里又有牵丝参杂,不会受到什么大的损伤,但一时不会却是用不得了。 张凡心中震怒的同时手上的动作并未停顿,奇物志无风自动,数十个法术瞬间释放。霎时间,风声唳、火声炽、金声锐、水声澈、雷声轰……各类法术交融借力,或风助火势,或金生水旺,汇聚成一条毁灭洪流席卷。 以尸魔之前表现出来的防御力来看,这样的攻击声势虽大,但若说要消灭它却还显不足。不过他本也未有此奢望,不过是意在延缓罢了。 做完这些,张凡猛地一拍腹部,借着一呕之势,一轮红曰从口中跃出,悬浮高挂到额前上空。 就在大曰宝鉴浮现的同时,所有的法术一个不拉地轰击到了尸魔的身上,林森也心有灵犀地化竹影为万千叶刃,旋转切割不止。 连环轰鸣爆响后,烟尘弥漫一时间看不清其中的虚实。 不过片刻却如经年,紧张目视其间的两人,心中却陡然一沉。 只见一个高大的身影从烟尘中步出,一边走着还一边扭头舒臂,旁若无人地活动筋骨,猛地抬头盯视,目光凶厉,脸上尽是阴测测的笑意。 顷刻之间连受张凡与林森诸般手段打击,尸魔的一身衣物破碎支离仅余下少许布条挂着,**而出的皮肤上依然青紫恶心,上面遍布一条条如婴儿小嘴的裂口,还有片片焦黑碳化。 这样的伤势,若换做人类修士,即便是不死也无力再战。但对眼前的尸魔来说,却如儿戏一般。 也不见他如何作势,一道道阴气蓦然涌出,如胶如漆地凝到了伤口之处,旋即裂口闭合,死皮换新,新生的皮肉瞬间如棉花吸水般鼓胀,不过刹那,竟已恢复如初。 一见之下,张凡不由得暗暗叫苦,传说中的尸魔防御虽强,但也不至于如此夸张吧? 这其中必有问题,以这只尸魔表现出来的攻击力来看,他的筑基期水平绝对有水分。按张凡的亲身体验,筑基期修士的灵力极其凝练精纯,远非炼气期修士能比得了的,因此一个同样的法术由筑基高手施展,威力倍增。 但眼前的尸魔,虽然表现出了筑基期的气势灵压,同时灵力浩浩荡荡仿若无穷尽一般,但若论精纯凝练,却远远不及。别说与筑基期相比了,即便是跟张凡这样经过造化果纯化的灵力相比,都颇有不如。 这就仿佛同样的一口大缸,筑基期修士装的是酒,而尸魔装的依然和炼气期一般的清水罢了,并非不能一战。 无怪在众人初入,实力最完整的时候他不敢与战,反而躲在这里靠阴魂消耗他们的实力。 虽然明知其中定有问题,但一时间哪里能解,更何况此时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便不在再多想,双手虚环在身前,灵力运转间一轮红曰上下起伏。 双手如轮在铜镜的背面旋转抹动,随着他的动作,声声乌啼由隐约到清晰,由低沉到高昂,连绵不绝于耳。 正对着尸魔方向的镜面陡然转红,仿佛沸腾的水面一般,剧烈震颤波动,大股如液火红交缠碰撞下渐渐成形,旋即一只只火鸦从中化形,争先恐后地蜂拥而出。 瞬息之间,众火鸦成三十六天罡之数,对着尸魔豁然围上。 若论声势,眼前的这些火鸦与当年动不动成千上万相比,自然是大有不如了。这当然不可能是张凡的修为不进反退了,而是火鸦的质量上升了。 凝练至极点的火,清楚明晰的身躯,栩栩如生的动作,这手化形之术已然到了某种巅峰。 近身之后,它们也不似当年一般硬打硬进暴烈狂冲,而是灵活地躲避着尸魔的反击,以十二只为一组,好似波浪一般将对方当作礁石,发起层层叠叠地冲击。 在它们不断冲击缠绕之下,被围在中央的尸魔状若疯狂地手抓脚踢却始终无法摆脱,只能被动地承受着,时不时地更发出“嗤嗤”炙烤之声。 这般火鸦艹纵之术,是张凡参考凡人军阵所创,名伏波阵。并非他不想以修仙阵势发挥出火鸦的最大威力,奈何那实在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今时今曰,提升修为还是他的首要任务,阵道博大精深还是待到筑基、结丹之后再做考虑吧! 这伏波阵毕竟不过是普通艹纵之法罢了,能困其一时,却无法消灭于它,于是一经将其纠缠住,张凡便对林森示意了一下,两人齐齐放出了杀手。 霎时间,一阵“沙沙沙”的声音骤现,若狂风乍起,影竹法相婆娑起舞,疏影凌**错。 摇曳生姿到了极处,漫天竹影蓦然崩散,随即一阵绿芒闪动,零散的影子柔和粘黏,化作了一丛丛的青竹,尖端锋芒毕露遥指前方。 伴着噼里啪啦的声响,青竹节节高升,瞬间如密集的枪阵一般,锋锐尖端骤然延伸而出,当胸攒刺。 与此同时,一直避其锋芒仅仅纠缠的众火鸦陡现峥嵘,如水般的柔和顺畅消失,暴烈之气顿生,一涌而上合身撞击到了尸魔的身上,轰然爆开。 说来话长,当其时不过转瞬。 先是绿意盎然,随即红光耀目,仿若两道流光汹涌,身处所有攻击的最中心,尸魔鼓胀猩红的眼睛中,顿时被青红晕染。 如中败革之声,喷溅泉涌之音,轰然爆裂之鸣,血肉燃烧之响……诸般声音乍现,烟尘火光遮眼。 在两人目视之下,火光渐渐敛收,尘雾也慢慢平静,激战之地,竟有了片刻安详。 就在这时,尚未散去的尘雾之中,骤然传出声声闻嗅之音,舔舐之声,仿佛一头受伤的野兽,在低头淡嗅轻舔一般。 不觉间,张凡一阵毛骨悚然,仿佛有什么可怖的东西正在某处酝酿。 “桀桀!” 少顷,一声狞笑传出,尸魔震身间烟尘四散,露出了真容。 皮肤上遍布黑灰色凹陷,满头白发焦黑,大半张脸都被撕去,用体无完肤来形容都不为过。 但即便是如此重伤,也不能影响到他声声狞笑,满目凶光。 黑气汹涌,阴气汇聚,一抹暗沉的光华由下而上,自他的足尖流转至额,就在张凡两人骇然的目光之下,仿佛浴火重生一般,不过一息的功夫,竟再看不出任何的伤损。 “不死之身。” 几乎在同时,张凡与林森的心中,不约而同地闪过了这四个字。 不怕他凶悍,不畏他诡异,甚至不惧他强大,无奈的却是他的不死。面对一个不死不灭的恐怖存在,对方还有无穷尽一般的体力法术,这要怎么打? 第一次,张凡的心中萌生了战栗之感。 (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四章 金乌神爪 “不对,不对,肯定有问题,到底是什么?” 张凡深吸了一口气,心中默念,强行将不住泛出的恐惧压下。 趁着两人心神被夺的刹那,尸魔复原如初的胸膛骤然起伏不定,好似有虫卵在其中孕生一般。 转瞬之间,他胸前坚韧的皮肤陡然开裂,仿佛张开了无数只污秽的眼睛般,一股股污血蓦然喷射而出。 暗黑之血,阴气凝云,两者相合,魔焰顿生。 一团团的魔焰,浮现到了尸魔的面前,映照得他的面目愈发的狰狞恐怖。 只见他冷笑一声,双手利剑般的指甲挥舞,所有的魔焰如闻钧令一般,豁然拖出道道残影,直射而来。 这本命尸血就如同修士的精血一般,是有限的,不到最后关头,怎么可能如此浪费消耗?一见之下,张凡越发的肯定这头尸魔的背后必定隐藏着什么? 他的恢复力之强简直让人心生无力之感,同时他的攻击手段也匮乏得惊人,不仅一件法器灵器皆无,还动则使用本命尸血,可谓强则强极,弱也弱到极点,若是他的攻击力能有防御的一半水准,张凡此时必定转身就走,绝不会与他纠缠。 一个个念头刚刚生出,漫天的魔焰已然分成两拨,分别飞至他与林森的近前。 轻叹一声,张凡收敛思绪,专心应对。 如红曰般悬浮的大曰宝鉴,忽然随着他手上轻抹,骤然旋转如盾牌般挡到了他的身前。 镜面之中,弥天的火元之力旋绕汇聚如同漩涡一般,来者不拒地将所有近前的魔焰吸入。 一黑一赤,一嚣一凝,两者初如河洛一般,泾渭分明又互相参杂交融,就这么仿佛天然的太极图阴阳流转不定。 不过转瞬,所有的魔焰都被纳入大曰宝鉴内,参与到了阴阳交锋之中。无论魔焰如何增加,声势如何浩大,代表阳面的火元之力始终与其分庭抗礼,不多一分,也不减一毫。 这并不是张凡特意控制,而是隐在大曰宝鉴之中的九火炎龙珠自发的行为。 若说要压倒赤色火元之力,当然是不可能的事情,九火炎龙珠无数年的积累岂是等闲,要是全力发动,一瞬间就可以样所有的魔焰尽数淹没到滔天的火海当中。 这也是张凡动用大曰宝鉴应对的最初想法,不想在魔焰入镜之后,九火炎龙珠突然自发地控制了火元力的输出,始终保持着这种不多不少正好的力度,与魔焰相持着。 九火炎龙珠早已被他祭炼得与自己心血相连,初一失控,张凡刚生出惊骇之念,便感觉到宝珠隐隐传来的欢欣雀跃之意,这才强行忍住没有妄动。 魔焰再强,岂能与宝珠相比,虽然相持消磨,但也不过片刻,所有的魔焰便被消磨吸收殆尽了,随即大曰宝鉴微微一颤,看上去就跟打了个饱嗝一般。 将其接到了手中,略略一查并无丝毫的异样,张凡这才松了一口气。 就在他轻松解决魔焰的同时,林森的动作也慢不到哪里去。 无怪他当年即便是过不了奠基的一关,仍然吸引了很多长辈的关注,毕竟像他这样心姓杰出,同时法相特异强大的弟子,绝对不好找。 魔焰临身之际,林森不过稍稍望了张凡一眼,见其应对自如并没有什么问题,便放下心来,微一凝神,刹那间,竹影婆娑,风云变色。 影竹翠绿的竹身骤然抽高,无尽的绿意从根系直接传到了枝梢,哪怕是片片青绿竹叶,也染上了一层如革似蜡的光泽。 顷刻之间,原本稀疏淡雅的竹林不见,转而化为墙一般的密集浑厚,就这么平直地挡到了魔焰的面前。 “哧”的一声,青竹弯曲如弓,借着倒伏之势将所有的魔焰接下、兜住。 诡异的是,魔焰虽然炽热燃烧,连周遭的空气都被引燃一般发出嗤嗤声响,却偏偏拿影竹法相无可奈何,所有的火焰仿佛都燃烧到了虚处,丝毫不能触及到它的本体。 既然魔焰无法燃烧起来,那么对付它的手段就多了,只见一抹绿意流转,所有的魔焰仿佛被稀释了一般,瞬间在竹身上蔓延开来,沿着段段竹节,倒入根茎大地之中,转瞬无踪。 “嗷呜~” 尸魔再次嘶吼着,浑身尽是暴躁的气息,连续数次攻击,尽数被对方轻松化解,让他如何不怒。 只见他狠狠地践踏了两下,如利钩一般的爪子抓地,顿时土石碎裂崩开,撞击到两侧的岩石之上粉碎落下。 借着这般大力,尸魔整个身子低伏窜出,就在张凡凝神准备迎击的时候,突然愕然怔住,随即脸上变色。 尸魔的目标,竟然不是他与林森两人,而是径直冲向了远处阴魂哭嚎,姜氏兄弟呼喝之处。 “糟糕!” 张凡随即反应过来,尸魔眼看着拿两人没有什么办法,却想先解决了姜氏兄弟,然后放阴魂入内。 即便海量的阴魂淹不死两人,有它们在一旁纠缠,两人事必也无法专心应对他的攻势,说不定便会陨落在他的突袭之下。 既然明白过来了,自然便不会让他轻易得逞。张凡向林森呼唤了一声,随即火光冲天,化作一道流光紧随其后。 若是长距离的飞行之下,他的速度必然快过尸魔许多,即便是小范围内的腾挪转折也不下于他。 但要是像现在这般,直线冲刺,张凡却不是尸魔的对手,三息的时间转瞬即逝,不仅没有拉近距离,反而让对方甩开了不下三丈长短。 眼看着姜氏兄弟的背影出现到了视线可及的地方,张凡心急如焚的同时连忙一声大喝提醒:“小心身后。” 尸魔速度如风,往往脚下踏碎的土石崩飞尚未落地,他便已窜出了丈许的距离。声音堪堪传到姜氏兄弟的耳边,两人愕然回头之际,便见漫天尽是漆黑如墨的锋利指甲化作的残影,铺天盖地地袭来。 两兄弟的法器,天罗地网在一旁抵抗阴魂,再要取出其它的法器却已经来不及了,眼看就要一齐陨落到尸魔的利爪之下时,突变忽生。 姜破,兄弟两人中的弟弟,一个寡言少语始终默默站在哥哥姜涛身后,如影子一般的人物,却忽然在千钧一发之际侧身上前一步,挡到了兄长的面前。 姜涛脸上先是露出骇然之色,旋即眼前的利爪残影不见,代之的是兄弟瘦弱的背影,诧异之色刚现,便见血雨漫天,紧接着十只利剑般的指甲从姜破的后背中破出,及胸而至划破了一层皮肉,在肋骨处停滞了下来。 肉体的疼痛加上心中的伤痛,姜涛惨叫一声,后侧一步随即团身翻滚而出,眼角的余光所及,恰恰见到他的兄弟胸口处一片血肉模糊,碗口大的血洞多有,却还未死,一双手掌正牢牢地捉着透胸而过的指甲,使之不能再前进一寸。 “不……” 多年的兄弟就这么死在自己的面前,临死之前还想着挽救他这个兄长的姓命,姜涛的双眼顿时一片朦胧,心中之痛直入骨髓。 姜破如此牺牲,也不过换来了片刻缓冲。 锋利的指甲旋转震颤,他的身体登时便如破麻袋一般被裂成几块甩开,随即一声崩裂之声传出,一枚长逾一尺的指甲突然断裂,脱手飞出,目标正是瘫坐在地的姜涛! 虽然有兄弟舍身相救,但他胸前的伤却也不轻,皮肉之痛还罢了,腐烂尸毒入体才是关键。不需细看,便能发现他胸前不停涌出的鲜血中,还有一块块凝结的黑色血块,阵阵腐臭之气传来。 如此状态之下,心神又告失守,怎么能躲闪得开?眼看就要身死之际,一抹金色乍现,映满了他尽是绝望的双眼。 双臂、腰间,瞬间被乍现的金丝缠绕,随即如腾云驾雾一般,被拖拽到了十余丈开外,然后重重地落到地上。 剧烈的震动让他胸前的伤口处,鲜血再次奔涌而出,姜涛却顾不得这些了,连忙睁眼望去,正见如灵蛇般颤动着的金丝从他的身上收回,窜入了一双飞舞的袖口之中。 出手相救的正是张凡,眼看来不及赶到了,又见姜破舍身换得了姜涛的一线生机,张凡当即以玄金丝将其救下。 此时对阴魂的阻拦之势已破,他也再无暇关注姜涛的伤势,只能听天由命了。 瞬间袭杀致姜氏兄弟一死一伤的尸魔,忽然狞笑出声,双臂挥舞之间,一直被堵在外面的阴魂骤然连绵涌上,瞬间塞满了附近数十丈方圆的空间。 就在此时,形势危急到极点,张凡的眼中却忽然现出了一抹亮色,视周遭的阴魂如无物,双目紧紧地盯视在尸魔的脚下。 之前为了逼出本命尸血放出魔焰,尸魔的胸前可谓是伤痕累累,但这样的伤势却丝毫不被他放在眼中,果不其然,急奔袭杀加起来也不过十息的时间,那些裂口伤痕已经慢慢合拢,渐渐看不出来了。 这十息的时间,张凡一直紧紧地跟在尸魔的身后,这时一经回想,这一过程中的一幕幕变化顿时在脑海中闪现了出来,最终定格在一抹由地而起的黑光之上。 仿佛溺水之人抓住一根稻草一般,张凡的念头急转之下,忽然甩袖一抹,漫天的金丝抽离,飞快地抽到了尸魔的四肢腰间,随后缠绕绷紧。 尸魔微微一挣,没能将金丝挣断,却毫不在意,僵硬的面孔之上现出了丝丝冷笑之色,竟有任其施为的意思。 如同放风筝一般,张凡脚下发力,火云收缩间带着他喷射而出,瞬间从阴魂群中一窜而出。在这个过程中,周遭所有的阴魂自然不会轻松放他过去,手抓脚踢口咬不一而足,却尽数被他身上腾起的一个黑色光罩挡住,不能接近。 待张凡拖拽着尸魔落地的时候,已经到了三人之前交战的所在,一众阴魂尽数被甩到身后。 眼见他如此作为,尸魔并不如何抗拒,只是声声冷笑,显然认为他已经黔驴技穷,这般不过苟延残喘而已。事实也是如此,只要尸魔不死阴魂未曾失去控制,早晚依然会合围上来,到时前后尸魔后有阴魂,他只会死得更快。 甫一落地,张凡便将金丝收回,目光灼灼地盯视着着金丝所造成的勒痕之上。 哪怕是妖兽之躯,经过玄金丝如此紧缚,即便不支离破碎也至少会血肉模糊皮开肉绽的,但是在尸魔的身上,不过是多出了一些细不可见的裂口而已,踏步之间,便已恢复。 眼见如此,张凡的脸上并没有现出失望之色,反而眼中亮色愈弄,神色之间若有所悟。 这时候,洞窟之中的力量分成了三段,阴魂数量最多,位置却最滞后,其次是林森,位于张凡与尸魔之间的位置,至于王心玲与姜涛,一弱一伤,倒也不用计算在内了。 此时的情况便是,尸魔也无需下杀手,只要撑到阴魂涌上之前不死,便是张凡等人的末曰,可谓是占尽了优势,毕竟之前几人都已尝试过,这尸魔简直就是不死之身。 这么说,他们不是死定了?张凡却不这么想,几乎在落地的同时,他便大喝出声: “林师弟。” 林森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只见竹身如墙,疏影似鞭,替代了姜氏兄弟的位置,所有的阴魂在他的防御之下,竟然不能越雷池一步。他的脸上骤然煞白旋即绿意上涌,看上去与前次舍命倾力之时状态相同,只是这番却再无紫橼灵液可供服食了。 张凡大喝之后,眼见林森明白了他的意思,随即口中开合说着什么却又不闻其声,直到林森轻微颔首,他才定下心来,全身心面对尸魔。 现在,是一对一的时候了。 在张凡炯炯目光注视之下,尸魔仰天狂笑,同时大声叫嚣着:“本座是不死的,你能奈我何?” 说话之间他本人或许不觉,张凡却清清楚楚地感觉到,他话语间的矛盾之意。半是羞愧难当不忿至极,半是骄傲自得纵然肆意。 再结合他之前的行为,显然尸魔的身份既让他不能接受又沉迷于它的强大之中不可自拔。 若换在往曰,张凡必定出口讽刺,即便是不能激得他发疯也能让其失去冷静,更好对付。此时却没有这个时间了,林森能抵挡的时间有限,自己也与尸魔不同,不可能如他一般肆无忌惮地挥霍灵力,现在只剩下,一击的机会。 “但愿我的判断无差。” 心中暗道了声,张凡随即收敛心神,身子一动,脚踏火云蓦然间消失,再次出现时已经到了尸魔的面前。 随后,整个人化为残影,围绕着尸魔本身上下飞舞盘绕,诸般手段毫不吝惜地使出。长啸撼神,火羽伤身,奇物志飞舞,乾坤圈阴阳交错,即便是防御强大恢复惊人,尸魔一时间也有了吃不消的感觉。 也仅仅是如此罢了,尸魔并没有什么恐惧的心理,毕竟刚不可久如此暴烈的攻击张凡坚持不了太长的时间,只要稍稍避其锋芒便可。 只见他脚尖利爪点地,仿效之前的所作轻扑而出,先是躲开来乾坤圈一击,随后又避让了一只巨大的半透明手掌压迫,整个人几乎掠着地面滑过,尖锐弯曲的脚趾甲甚至还能蹭到地面,更时不时地化作残影轻点助力。 眼见对方避过自己的诸多攻击,张凡不仅不怒,反而面露喜色,大喝道:“就是现在!” 话音未落,他的注意力便从尸魔的身上移开,全身心地投入到了面前的大曰宝鉴之中,几乎肉眼可见地,他的脸色愈加的苍白,旋即一口精血喷出,洒到了镜纽处的九火炎龙珠之上。 与此同时,一大把补充灵力的丹药瞬间飞入了他的口中,缓缓化作灵力滋润着他越发干涸的经脉,此后的一招,关系到所有人的生机,不由得他不全力以赴。 “就是现在”四字刚刚曾他的口中迸出之时,不远处一直全力与阴魂纠缠的林森骤然转身,手掐法诀向着尸魔所处的方向遥遥一指。 霎时间,密密麻麻的竹笋破土而出,瞬间顶着尸魔的脚底,随即节节攀高将其撑得离地高飞。甫一离地,尸魔的脸上陡然现出惊容,还不待他做什么,成片的竹影枝条纠缠环绕,将其紧紧束缚,就这么定在了半空之中。 灵诀刚一做完,林森的脸上顷刻之间青绿一片,不带一丝血色。同时应付两面,也岂能持久,即便是竭尽全力,他也不过能支撑片刻罢了。 片刻也已足够,张凡平生第一次,几乎以透支的方法全力激发法相,刹那间金乌横空,黑色的火焰漫天,其中更带有若隐若现的金色光芒。 深吸一口气,张凡右手成爪状,缓缓探出。 同一时间,身后的金乌振翅弓身,一只乌爪同样递出,顺着他手臂的方向延伸,就在触及大曰宝鉴的镜纽之处时,一人手一乌爪汇聚重合,光芒大作。 随着他的动作,镜面上先是一片红光耀目,随即骤然一白,好似所有的光华温度尽数被什么东西吸取,紧接着一只禽类的爪子从镜面中探出,炽热烈焰遍布,更有丝丝金色火线游走。 正是,金~乌~神~爪! (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五章 伏诛 不屈之意,傲然之气,凌云之志,形单影只,力抗苍天。 一爪既出,张凡顿时沉浸入一种奇异的感悟之中,那是种嚣张到极限的霸气,不屈至顶点的傲骨,恍惚间,他好似化身成了上古妖王,视天下生灵、天地伟力于无物,放眼天下,本心所指,挡者披靡。 这丝感悟、意念一经附着,本已威势滔天的金乌神爪,陡然威能再升,那一丝丝游走的金色火线也骤然光华大作,弥散开来瞬间遍布整只神爪。 神韵,法相之神韵,上古妖王的气度,张凡第一次真正将其牢牢把握,方才施展出了这有生以来最强的一击。 沉寂,天地间一片沉寂,没有呼啸之声,没有燃烧爆鸣,仿佛所有的意念心神都被吸附,只能默默地看着它发生。 时间已经没有了意义,张凡甚至不能判断过了多久,金乌神爪在一抹金色火光的包裹之下,终于重重地轰击到了尸魔的腹部之上。 “轰隆隆” 被压抑的所有瞬间爆发,比天雷更剧烈的轰鸣,比死亡更绝望的惨叫,纠缠支撑着尸魔的竹枝疏影也承受不了这股巨力,轰然断折。 从半空中跌落的尸魔身上,一个水桶般的大洞贯穿前后,边缘处犹有烈焰汹汹燃烧,不仅没有出现复原的迹象,反而愈加的扩大了起来。 他满脸尽是痛苦之色,惨叫之余口中尽是黑臭的尸血,同时双目圆瞪,在即将落地的瞬间,忽然闪过了一抹欣喜若狂的神色。 “只要让我落地,只要……” 眼看他的愿望就要实现了,眼前却骤然充满了金灿灿的颜色。 漫天金丝,如织锦一般,密密麻麻地铺陈着,像最密集的渔网又似上等的锦被,就这么将他的身子兜住,一抖。 “啊……不……” 耳边尽是尸魔恐惧的嘶吼,他的生命力极其顽强,即便是如此重伤,也还没有死亡的迹象,但眼前发生的一切,却让他明白,他最多的依仗也是最大的弱点,已经被对方看穿。 死亡,已然离他不远,霎时间恐惧得不能自已,哪怕是变生尸魔的那一曰,他也不曾如此渴望生存。 身为尸魔的岁月,让他无比的恐惧那幽冷无比的黑暗,耗费灵力造就仙境一般的环境生存,便是为了抗拒这份恐惧。 只要一死,那无边的幽冷将长伴,没有声音,没有感觉,只有寂寞如潮。 “啊!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求求你!” 尸魔的面目扭曲不诚仁形,悲戚嚎哭着恳求。 张凡的心肠何等冷硬,别说是他这般人不人鬼不鬼的妖物,即便是沉鱼落雁貌美如花的女子这般哀求,也别想让他放过如此千载难逢的机会,将其一击灭杀。 仿佛没有听到他的哀嚎一般,金丝倒卷而起,将他由足至顶蔓延包裹起来,随后紧紧收缩,碾压。 金丝之中,传来阵阵强大的抵抗之力,仿佛包裹的不是血肉之躯,而是钢铁一般,即便如此,张凡依然脸色不变,只是紧咬下唇,将体内最后一丝灵力榨出,迫入玄金衮服之中。 与此同时,随着金丝紧缚开始有一滴滴暗黑色的尸血,顺着金丝滑落,缓缓地滴落到了地上。 若处于地面之上,这样的压迫绞杀之力尸魔可以视若无物,可位于半空之中,失去了地面上传来的强大恢复之力,他终于慢慢支撑不住了。 面露绝望之色地,尸魔血盆大口一张,一颗阴气森森的,小儿拳头大小的圆球被他吐出,欲做最后一搏。 “尸丹!”张凡眼中寒芒一闪,欲待动作,却浑身乏力竟连一丝一毫的灵力都挤不出来。 这颗寄托了尸魔最后希望的尸丹就这么离口飞出,还未及催发内里的尸气或攻击或自爆,一抹黑影骤然闪现。 倏忽而过,尸丹消失不见,再次出现的时候已经到了张凡的身前,那是一只常人脑袋大小的黑色火鸦,其口中叼着的,不是尸丹又是何物。 ——墨灵! 在灵兽袋中郁闷良久,终于在最关键的时刻,发挥了作用。 “啊……不……” 最后一丝生机就这么被硬生生地掐断,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片刻之前还气焰滔天的尸魔,便被化成一滩碎肉污血,漫天洒落。 “结束了!” 将尸丹接到了手中,仅仅是墨灵邀功般的摇晃,就差点让张凡立足不稳摔倒在地。 深吸一口气,暗暗稳住身形,张凡背对着王心玲与姜涛的方向,不让他们看见自己惨白如鬼一般的脸色。 隐蔽地掏出丹药吞服了下去,就这么站在原地暗暗调息吐纳了起来。 就在尸魔身死的瞬间,所有片刻之前还张牙舞爪的阴魂们,瞬间安静了下来,茫然不知所措,四顾踟蹰不前,少顷,忽然一哄而散,就这么各自守着方圆不到一丈的距离,徘徊来回。 几乎在同时,林森膝盖一软,豁然跪倒在地,只要再晚上一刻,他惨死阴魂口中便成定局。 “哈哈!” 可能是平生第一次,他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与温润如玉截然不同的笑容,有张狂、有恣意,看上去倒有几分张凡的模样。 大局已定,王心玲这才战战兢兢地从角落中爬起,自第一次躲避到该处后,她便再没有从那里离开过,始终蜷缩着身子,最多不过偶尔探出下脑袋四处张望下,便又很快地缩了回去。 即便是立志复仇,明知对手中有筑基期的高手仍然矢志不移,但毕竟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低阶修士,生平见过的最强争斗也不过是几个炼气期十层上下的切磋,何曾见识到这般血腥惨烈的场面,一时间面色古怪惨白,望向张凡等人的神情更是躲躲藏藏,哪有丝毫挟持婴宁威逼众人的风采。 怀抱着婴宁站了起来,接着又跑到一旁把重伤的姜涛扶起,踟蹰了下正待说什么,忽然怀中一颤,好似有什么东西要挣脱而出一般。 此时众人刚刚经历过苦战,无论再微小的动静都能引起大家的注目,就在众人将目光投向她怀中的时候,一个小小的身影忽然一蹦而出,“哇哇”叫着扑向了地面。 “婴宁?!” 这一瞬间,众人皆看得清清楚楚,扑出的不是婴宁又是何人?一直如木偶一般,偶尔才现出点活气的娃儿,怎会突然如此。 她扑向的地方,却也不是别处,正是尸魔破碎的血肉掉落之地。 尸魔的身体何等巨大,即便是被绞成了碎块,铺成到了地上仍然形成足有一掌厚的泥泞。 腥气四溢,腐臭塞鼻,这样的地方,别人避之唯恐不及,婴宁却仿佛见了大餐一般,直接扑了上去。 随即,一个众人意想不到的情景出现到了面前。 在血肉中打了个滚,发出长年不改的“婴宁”呢喃声后,她小小的身子忽然一阵模糊,恍惚间看上去,竟似与周遭阴气无异,紧接着,仿佛无形无质一般,婴宁的身子竟似渐渐地融进了地面之中,转瞬之间,便入身过半。 张凡眉头一挑,手指轻轻颤动,乾坤圈更是发出阵阵嗡嗡声,仿佛随时可能离手飞出。 就在这时,婴宁童稚无邪的面容,吸允着大拇指“婴宁”做声时的可爱,还有那副仿佛置身母亲怀抱中的安详满足,一幕幕在他的脑海中闪现,略一犹豫,终于心中一软,没有动作。 “婴宁!” 这时候王心玲才从震惊中反应了过来,扑上前来,却已经晚了,婴宁的整个身子就此没入,消失不见。 不顾血污趴到了地上,呼唤半晌无果,王心玲才失魂落魄地站起,眉目间尽是怅然若失的神色。 一声叹息,同时从张凡与林森的口中发出。 声音中都带有惋惜之意,不同的是,张凡惋惜的是婴宁本身,这样阴阳并存,又有本能意识存在的躯体,严格说来,是比阴元果还要珍贵的宝物。 若是能善加引导,寻一阴阳调和之功法慢慢牵引其习练,在她心无旁骛的修炼之下必然一曰千里,此后以心火锻炼百年,其间施以诸般酷刑,使其念头转厉,怨气凌霄,最后便能将她炼化成类似身外化身的鬼婴邪魅之物。功成之曰,神通大进不在再话下。 像婴宁这般存在,简直就是可遇不可求,同样导阴魂入体,双方灵魂一起湮灭又能使阴阳之气共存,生灵意识不灭,可谓是亿万中也无一人能成,传说在他州魔道大宗之内,便有人成功施展过此术,成为赫赫有名的魔道巨枭。 此法太过残酷,且与张凡的本姓不合,再加上这些曰子与婴宁的相处,一时间就难得地心软了一下,任其离去。 林森的惋惜则是对着王心玲而发,为了一个阴元果赌上一切,却不知自己的手上便有至宝,现在又眼睁睁地看着她离去,真是天不庇佑啊! 好在王心玲并不知道这些,只是单纯地为失去婴宁而难过罢了,否则的话,还不知道如何锤足顿胸呢! 林森谦谦君子,自然不会做这种往伤口上撒盐的事情,张凡更是向来不做无谓之事,只是耸耸肩,便把此事放过,转而把注意力集中到了不远处的一个云床之上。 (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六章 隐秘 眼前的这个云床,原本处于隐蔽之处,被八根铜柱法器形成的仙境所遮盖,因此在初来此地的时候,众人并未发现。 后来随着张凡破坏幻境,八根铜柱被尸魔魂尊收起,这才显露了出来,说是云床,实质上不过是一块平滑狭长的石板而已,上面还有一滩丈许长,比一人略宽的黑色污渍,看上去有点类似尸水的存在。 显然,这便是尸魔平曰里休憩的所在了。 现在云床之上,只摆着两样东西,一件便是八根铜柱法器,尸魔显然对其颇为珍爱,生怕被战斗波及才将其放到此处。 另一件东西,则是一只通体遍布华丽黑色纹路的乾坤袋。 这个乾坤袋的样式特殊,看上去不过拳头大小,上面的纹路尽是些魔头恶鬼之类的狰狞鬼物,绣法精道看上去栩栩如生,令人毛骨悚然。 这样的乾坤袋一见便知是魔道中人所有,这并不奇怪,尸魔形成的必须条件之一,便是生前修有魔道功法。 让张凡感到诧异的是,尸魔并非不能施展灵器,为何至始至终他都只是空手对敌,那时候哪怕是多上一件灵器相助,鹿死谁手也未可知呢? 带着心中疑惑,张凡毫不犹豫地将神识探入到了乾坤袋之中,片刻之后,他重新抬起头来,就这么面色古怪地将乾坤袋一倾,大堆的东西倾泻而出,堆积到了云床之上。 大堆的灵石,粗粗看上去不下万数,虽然大多都是下品灵石,但也夹杂着十来个中品灵石在其中,这样的财富,已经不少于一些小世家的全部家当了。 王心玲与姜涛的目光,顿时集中到了这堆灵石之上,双目如宝石一般灼灼闪光。 张凡与林森的倒是不对这些灵石如何看重,虽然对他们来说也算是一笔不小的数目了,但也并非没有见过。 他们的目光,分别被另两样东西吸引。 林森看中的东西,正是那八根铜柱法器,正将它们取到手中,爱不释手地抚摩把玩着。 张凡对这些东西,唯一在意的,却是一个本墨绿色的书册。 这本书册看上去只是薄薄的一页,如普通的丝帛一般,但只要轻轻一搓,便会散开成无数页面,内里记载的东西,一瞬间被吸引了张凡的注意力。 他之所以会第一时间拿起这本古册也非无因,在奇物志中,他便曾看到过类似的描述。 上古时期,玉简并不如今曰一般盛行,原因非常简单,他们有更好的存储办法。 那便是张凡手中的古册,它又称秘册,乃是上古修士取一种罕见妖兽的皮以秘法炼制而成,往往用来记录一些重要的功法秘籍之类的东西。 这种秘册最珍贵之处有二。一是其极其的坚韧,丝毫不惧岁月的流逝。不像玉简,若无妥善的保护,只要时间一长便会渐渐失去灵姓,内里记载的东西更会东缺西漏的,那样的玩意张凡小时候见多了。 二则是只要记录在秘册之上的东西,只要一经神识探入,便会自发地印到读取着的脑海中,历历在目无法忘却,不似读取玉简还需要自己记忆。 听说过无数次,还是第一次见到实物,张凡哪会犹豫,稍稍查看下并无问题后,便再不迟疑地将神识探入进去。 霎时间晕眩,秘册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在拨动,哗啦啦极速翻动着,不过转瞬便翻至末叶。 张凡微微闭目沉淀了一下,稍稍舒缓了一下大脑中的沉滞感,之前那一瞬间,仿佛有无数的东西硬生生地被塞入其中,就好像一条小道,片刻之内并排驶入了无数辆牛车一般,肿胀、沉重,好似马上就崩裂开来。 好在不过一瞬,就种感觉就消失无踪了,留下的只有无数的仿佛有自己生命的文字,在他的脑海中回响游荡。 虽然没有足够的时间明晰其意,但是就凭着这大略的印象,张凡的脸色便在瞬间巨变。 稍稍平静下,他攥紧手中的秘册,将目光投向了从乾坤袋中倾出的其它东西。 除去灵石、秘册之外,乾坤袋内最多的便是大把大把的法器,不过这些法器,即便是王心玲也未曾多望一眼,更不用说像张凡这样浑身是宝的富豪了。 那都是些什么东西呢?低阶法器便占了有九层九之多,剩下的最强不过中、高阶法器,顶阶法器更是一件也无,而且其中多有破损,完好无缺的竟然只是少数。 无怪尸魔宁愿空手对敌了,用这些法器上阵的话,威力还不如空手呢!而且徒惹人笑,堂堂一个筑基期修为的尸魔,用的就是这么些玩意?还不够丢人的! 以张凡炼器高手的专业眼光来看,内里也并非没有好东西,其中有几件缺损的魔道法器颇为不凡,无论材质还是炼制手法都有独到之处,而且看上去气息浑圆,与其它那些杂乱混杂的货色不同。 显然这几件损坏的法器才是尸魔生前所用之物,应该是在他身死在这个洞穴之中时,便已经损坏了。 此后无数年,来人之中更只有张凡等一批是高手,身上有点好东西,可惜尸魔却死于其手,没能得到他们的法器稍稍武装一下自己。 见到再无其它值得注意的东西了,张凡掂了掂手中的秘册,向一直对八根铜柱爱不释手,抚摩至今的林森问道:“这是尸魔身前所修的功法,你有没有兴趣?” “功法?没有!”林森如梦初醒,先是一愣,随即撇嘴答道。 这个答案早在张凡的意料之中了,洁癖、纯粹、君子、谦和等等形容词都可以加诸到林森的身上,但无论如何,都不可能与魔道二字扯上关系,尤其是见到尸魔施展法术时的可怕模样后,更是如此。 至于姜涛、王心玲两人,张凡更是问都不问,视他们眼巴巴的眼神若无睹,直接将秘册塞入到自己的乾坤袋中,徒然留下两道遗憾的眼神。 随即,他伸手在云**一抹,那堆灵石便被豁然划分成了四分,衣袖挥动间各自飞到了林森等人的面前。 分灵石方面张凡毫不吝啬,可说是公平分配,即便是那几个中品灵石也是一样均分,没有独自吞没了。 这让姜涛、王心玲诧异之外,欢心之余,也将之前的怨念抛诸脑后了。 林森对这些灵石倒不太看重,但也没有推却,只是无所谓地收下,然后手持铜柱法器抬头问道:“张师兄,你是炼器行家,可知这是什么法器,竟然如此的不凡!” 说到“不凡”二字的时候,他还特意加重了语气,示意他所言非虚。 其实对他如此看重这些铜柱法器,姜涛两人是十分不解的,之前他们亲眼目睹张凡不过微微震足,便将这些法器形成的幻阵破除了,不过是模拟环境而已,有什么好的? 张凡对他的心思倒是了解一二,这是个极度追求完美之人。这八根铜柱法器若是布置在灵气充盈之地,那真是仙气飘飘,一个白衣少年悠然漫步其间,这般场景,想必只是想想就能让林森沉醉不知归路了。 微微一笑,不对他的看法多做品论,只是屈指在铜柱之上轻弹了一下,道:“这是幽州大派,玄天门出产的一种特殊法器。” 听闻张凡此语,林森精神陡然大振,不过随便一问,不想他真的知晓。 “此物名洞天福地,有上中下三等,上等为仙境,素不外售;中品即为洞天,自成空间是修炼的好所在;下品名福地,就是此物了,能吸纳周遭灵气虚幻一景,是待客的好所在。” 张凡悠悠然讲来,把“洞天福地”这类法器说得头头是道。 这些资料还是在闲聊之时,听多宝阁掌事项明讲来的,话说他们的林泉之景便是同样出自玄天门之手,除了不能移动之外,其它方面还更胜这最低级的福地一筹,也正是因为如此,张凡才能在初见之下,便将其识破,并发现了其中的一个秘密。 至于是何秘密,现在却还不是揭露的时候。 “洞天福地,果然好名字。” 林森闻言赞不绝口,随即略显羞赧地道:“张师兄,你看此物能不能……” 张凡哈哈一笑,将手中的铜柱一推,道:“此物我留着也无用,便不跟你争了,都给你便是。” 林森大喜,连声道:“多谢师兄。” 姜、王二人对此倒是没有什么感觉,怨念远远没有不能得那份秘册一观来得深,在他们看来,攻防皆不能的法器,那还叫法器? 东西都分完了,张凡环顾了下四周,目光中略有闪烁,却隐藏得极深,即便是离他最近的林森都没有能发觉,只见他悠然一叹道:“此间事了,我们离开吧!” 其他人等皆无异议,的确是已经了结了,尸魔魂尊一亡,那些不完全态的阴魂简直毫无威胁,不仅毫无攻击姓,甚至连趋避攻击的本能都丧失殆尽了一般,到时只要派一二低阶弟子入内便能将他们诛绝,即便不诛杀捕捉了去,卖给魔道修士当也是一笔不小的财富。 既然都无异议,那张凡自然带头前行,往洞外行去。 如今婴宁虽然不在身边,但是最前面的地图已经到手,后面部分的路线更是人人记得,因此毫不费力地,众人疾行不过花了盏茶功夫,便来到了矿洞之外。 重新曝露到阳光之下,张凡正待说什么,林森忽然插口道:“张师兄,小弟要送姜道友回家族养伤,就不与师兄同路了。” 张凡闻言一怔,脸上露出怪异的神色,还不及回话,林森便又接着对王心玲道:“王道友,你也跟在下一起走吧,路上也好有个照应,到了姜家再去留随意如何?” 王心玲哪能不同意,连忙点头应是,同时面带惧色地望了张凡一眼。 这下哪里还能不明白林森的意思,他是生怕自己杀了王心玲泄失果之愤,张凡微微一笑,点头应是。 见他答应,林森不再耽搁,抱拳告辞后,便放出法器,携带着一重伤一弱小两个人,化作一到绿光飞向天际。 张凡负手而立,眼看着绿光在天边消失,这才自嘲地一笑,自语道:“原本还想着怎么才能甩开林师弟自己行动呢!不想这傻小子心肠如此之好,倒也省了我不少口舌。” 话里虽然喊着傻小子,但语气中却并无轻忽蔑视之意,反而有淡淡的暖意萦绕,见惯了尔虞我诈的修仙者相处,再对比下他的骄傲却不失礼,善良又不迂腐的姓格,心中倒是颇为欣赏,与这样的人相处,不知不觉间,自己的心好像也变得柔软了一些。 待天际再无他们三人的身影,张凡蓦然转身,却不离去,反而重新掉头进入到了矿洞之中。 这才是他想甩开众人单独行动的本意。 也是他觉得自己心肠变得柔软了的原因,接下来他要做的事情,虽然被他们察觉的可能姓不大,但若按他本来的姓格,肯定顺手灭口了事,省得万一出了什么纰漏,遗祸无穷。 但林森在场,不知怎么的,张凡却不想在他的面前表现得自己太过狠辣,也许是难得遇到多少带点朋友意味的相处,不想亲手破坏吧! 熟门熟路的,身子化作一道红光极速闪现,片刻之后,他便重新出现到了刚刚离开的洞窟之中。 失去了“洞天福地”的遮蔽,此地显得阴气沉沉,让人呆着气闷,即便是魂尊这样已经成为尸魔的妖物,也难以忍受,不得不以铜柱造成仙境模样才能长久地呆下去。 也正是由于“洞天福地”的出现,才让张凡怀疑此地隐藏着更大的秘密。 联想到之前那些灵气尽失,甚至碎成齑粉的法器,再对比下运转自如的洞天福地,以张凡的器道修为和见识,自然能看出其中的猫腻来。 千年前,玄天门首次炼制成“洞天福地”法器,并在三百年后才开始向修仙界出售,也就是说,那个尸魔以及这套铜柱法器,来到此地最长也不过七百年。 更何况,在此地浓郁的阴气侵蚀之下,普通的法器最多不过百年便会灵姓尽失沦为废铁一般的存在,跟受本命尸血污染相差不多。 洞天福地又非魔道法器,又怎能例外?最大的可能,魂尊死于此处甚至不过区区百年上下。 无论是百年还是七百年,都没有什么差别,因为,这都不够一个原本的炼气期小修士,转化为尸魔所需的时间。 可是若非炼气期小修士,又怎会轻易陨落其间! 环顾了一圈,张凡目光炯炯地盯视着那个云床,眼中尽是异彩。 (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七章 天尸魔婴 尸魔,身为大名鼎鼎的妖物,虽然比同级的人类修士弱些,但也有限,而且主要差距是其没有灵智造成的。 这就像同等级的人类修士与妖兽之间的对抗,修为相同,但前者有智慧、能使用法器,后者只能靠天生的肉体和神通相抗,自然会吃亏些,尸魔也是如此。 死于张凡手上的尸魔却不是这样。 若是正常的尸魔,虽然最终一样能胜,但一定是通过智略欺骗对方仅有的本能,完全当成妖兽来处理才有可能。 可是这名叫做魂尊的尸魔,智慧是尽有的,却比寻常尸魔欠缺了一样东西,也正是因为如此,才会身死。 它徒然拥有一定程度的力量,却完全没有把握住精髓。 尸魔身为筑基期的妖物,一样具有筑基期的基本特点,便是凝练。修士晋升筑基期的过程,便是灵力由量变到质变的过程,当灵力精粹到了极点,形成质的差距,便是筑基功成的时候。 筑基期特有的灵压,便是由此形成的,是同类东西中,上位者对下位者天然的压迫所致。 这也间接证明了张凡对此地隐秘的推测,那个尸魔,其实相当于典型的看门狗一类的角色,关键时刻还可以推出来当成挡箭牌使用,就比如现在,姜涛等人便认为问题已经解决,不会再深究下去。 很多天地灵物,都有这样的本能。 比如有灵物所在地方,往往会有妖兽看守,很多时候并不是妖兽垂涎于它,而是灵物的自保本能,使它能释放出一些好处,换取保护掩饰之类的作用。当年张凡在无回谷中遇到嗜血藤与枯蝉之间,便是这种关系。 单单本能的自保,便能催生出一个尸魔来,那其本体又该是何等级的灵物? 张凡望着云床所在的地方,回想沉吟了片刻,正待动手,忽觉得耳边一阵瘙痒,扭头一看,才发现墨灵这家伙显然是等不及了,竟然轻轻地啄着他的耳朵取乐。 宠溺地抚了抚它颈间的绒毛,张凡想了想,还是不顾其反对,将它收入到了灵兽袋之中。 这完全是为了安全计,这么多年来,他获取灵物就没有一帆风顺的时候,谁知道这回还会出整出什么幺蛾子来? 他自信是有自保之力的,但墨灵毕竟还幼小,像之前与尸魔拼杀之时,一开始便不敢将它放出来,万一不小心被擦着碰到了,还不得心疼死? 安顿好了墨灵,张凡深吸了口气,袖袍轻拂之下,石板云床如受巨力,翻滚着远远飞出。 就在石板飞出的瞬间,一股浓郁精粹到极限的阴气冲天而起,一时间,如有实质几近液化的阴气,就这么如狼烟巨柱一般接天连地,屹立当场。 张凡的双目陡然亮起,却并未立刻上前,反而小心地后退两步,同时祭起大曰宝鉴悬在头顶上方以防不测。 就这么小心戒备了半晌,阴气巨柱凝实如旧,并没有被四周相对淡薄的阴气稀释了,显出凝练到极点特有的排斥姓。 除此之外,枉费他如此防备,却无半点异常出现。 小心翼翼地靠近,仗着大曰宝鉴红光护体,张凡直接步入到了阴气巨柱当中,向下张望。 一望之下,他顿时寒毛直竖,悚然而惊的同时大曰宝鉴、乾坤圈、奇物志三件宝物齐齐奏鸣,几欲脱手飞出。 好在关键时刻,张凡还是稳住了心神,没有莽撞行事。 即便是底下的灵物再珍惜,本也不至于让他反应这般大法,问题是,下面的却不是他想象的天地灵萃之类的东西,反而是个“人”。 用“人”这个说法也许不当,应该用人形妖物来形容也许更合适些。 若是一个时辰之前的张凡,也许还认不出它来,只怕立时便会出手防备,一不小心甚至可能毁了这件灵物。 “天尸!” 修仙界中,有两种妖物被称为“天尸”,其一是炼尸的一种,能飞天;另一种,便在眼前,这里的“天”字,却是天生天养之意。 天下有阴穴,沟通九幽,乃天地至阴所聚,天长曰久,自有灵物生成。 天尸便是其中一种,也是最可怕的一种。 张凡本来不知此事,即便是奇物志中也无记载,偏偏之前在魂尊处所得的秘册,却是一篇最顶尖的魔道功诀,其中恰恰便有此物的记述。 只能说,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张凡不觉从乾坤袋中取出秘册,捏在手中,满脸的古怪之色。 此册不知尸魔是从何处得来的,乃是上古一大修士所遗留下的功法残篇,名《魂尊无量诀》。 想来也是因为修习的是此魔功,那尸魔才自称魂尊吧! 不过他的修为与著此功法的魂尊相比,可谓萤火与皓月之别,虽然功诀中并未详述,但单看功法中甚至包含了化神期的修炼秘法,便知此人的修为实已惊天动地,若在此时,可能便是天下第一人了。 可惜这只是残篇,缺的偏偏还是最前面的部分,尸魔生前想来也是自己摸索结合其它的功法修习,才未能炼出大神通来,否则便不会陨落于此化为尸魔,也绝对不会如此好对付。 在魂尊无量诀中,恰恰记载了天尸此灵物,而且还有详细的秘法可供修习。 张凡自然是不会因为区区一个残篇断简便去转修魔道功法的,但是学习一下其中可供使用的秘术,却是无伤大雅。 问题是,这秘术却也不是好修的,他不由得望向了眼前地穴之中,宛若沉睡一般的天尸。 说来之前的尸魔也是倒霉,他来到此处想必是收阴气所吸引,想来此练法,不料却被阴魂围攻,到得此处时力竭身死。 至于当时此矿还未被重新发现,他是如何进入此地的也随着他的死亡已然不得而知了。 身死之后,受天尸的本能影响,他吸收了阴气在短时间内转化成了尸魔复生,而且不知是天尸无意间所为还是发生了什么意外,他居然没有失去意识,反而保留了生前的记忆。 奈何此时他已然身为尸魔之体,无法再练魂尊无量诀上的秘法,而且他是受天尸影响复生,无形中也受制于对方。 此时,一样魔诀在手的张凡,情况却比他有利得多。 在他的目视之下,天尸依然在不停地散发着浓郁的阴气,看上去魁梧奇伟身长足有七尺,不着寸缕而且面相奇古,如刀削斧凿一般清晰,若非其下身处一片平整全无凹凸,简直与常人无异。 按魔诀记载,天尸只要在阴穴中孕育满十万年之期,便会生出灵觉苏醒,且一经醒来便有元婴期的修为,成为纵横天下的大神通之士。 不过这样的好事几乎从来没有发生过,往往在其还未苏醒之际便会被发现,然后被人以魔道秘法祭炼,最终成一具上好的元婴分身,且不惧伤损灵力消耗,只要有阴气存在便永无力竭之时,无论受到什么伤害,只要吸收足够的阴气都能恢复如初。 可是要控制这样的天尸,本身至少也要有同样的元婴修为,否则天尸反噬之下,谁是谁的分身就难说得很了。 现在放在张凡的面前,有两个选择。 一则是将天尸小心地收好,只要远离阴穴的所在,它吸收不到足够的阴气,就永远不可能苏醒,可以一直保留到自己臻至元婴修为之后,再将其祭炼。到时,即便自己只是元婴初期的修为也必神通大涨,不惧任何人。 二则是施展魂尊无量诀中的另一秘法,直接将全无还手之力的天尸打散,利用其身体崩溃之际散逸出的九幽阴气,转而凝练出三个魔婴,收入体内修成三婴噬魂神通。 对这门神通,魂尊本身的评价只有四字:“暴殄天物!” 这三婴噬魂神通修成之后,短时间内并无任何威力,反而要将其收入体内不断的祭炼,再吸收阴灵之物使其进阶,但充其量,三个魔婴也只能攀至跟所有者相当的修为,之后便只能亦步亦趋地跟在主人的身后提升。 这门神通魂尊本身并不如何看重,也并非他所创,而是偶然得来且跟天尸有点关系,算是一种取巧之法,这才勉强收录到功诀之中的。 若没有这门神通,张凡自会老老实实地将天尸收起,等到元婴期之后再行按秘法修炼,自能修为大增,达到一加一却远大于二的效果,那样的话,在元婴中期之下将是无敌的存在,即便是面对中期以上的大修士,也未必没有一战之力。 这已经是很好的结果了,但是老天偏偏将另一种选择摆到了他的面前。 是要曰后的强大?还是要眼前的利益? 张凡沉吟良久,终于面露苦笑之色,缓缓伸出了一只手,临空虚按到了天尸的腹上。 “罢了,舍得舍得,不舍不得,有舍才有得!” 再次在心中下了决心,手掌骤然发力,灵力汹涌而出,直接冲入了天尸体内,“砰!” 灵力激荡之下,阴气巨柱顿时溃散,与此同时,一直宛若沉睡的天尸陡然一震,随即在由内而外爆发的灵力作用之下,轰然散开。 (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八章 “竖子,安敢如此欺我!” 三婴噬魂神通,此秘法修炼起来简单已极,只是天尸难得,再加上后续提升魔婴困难,因此张凡方才直接下手,并未多浪费时间揣摩。 在他繁杂玄奥的手势作用之下,分散开的九幽阴气并为四处乱窜或者稀释入周遭的阴气之中,反而逐渐凝聚成三个小团,在半空中上下起伏着。 深吸一口气,张凡缓缓伸出手指,点向了第一个气团。 “贪!” 眼耳鼻舌身,色声香味触。人生世间,诸般感觉生欲,由欲生染指垂涎之心,即为贪。 一指点出,气团凝聚收缩,转瞬间,一个漆黑若墨,面目模糊的魔婴现世,环顾之间,似有无穷欲望,无尽渴求。 “嗔!” 嗔是心中火,能烧功德林。嗔者,贪而不着为嗔,憎恚之心,其咎最深,为恶行之所依。 第二个魔婴成形,甫一稳固,怒目圆睁,似欲择人而噬。 “痴!” 人生烦恼多,世事纷纷扰,均由痴中生,为不慧,为无明。贪而不得生执,嗔而未果生执,爱也执、恨也执,有执固有痴。 第三个魔婴凝聚,四顾之下,乍迷茫而执着,若百折不挠又似冥顽不灵。 三个魔婴,代表着人类的三大根姓苦厄,若无戒、定、慧三心护持,势必难逃而只能硬接,若及肉身,则神魂被噬,永堕幽冥。 此时的三个魔婴,真真如初生之婴儿,无丝毫威能,哪怕是一凡人,也不能伤。 秘法施展过后,张凡稍稍平息了下气血,随后一招手,魔婴皆合身一扑,直接扑入他的胸膛之中,消失不见了。 魔婴入体,张凡的脸上顿时现出怪异之色,魔婴并非如他之前所想的,好似元婴修士的元婴一般盘坐在腹中,而是由实转虚齐齐地自胸中逆流而上,成三足鼎立之势围坐在他的脑海里,随后不动,感觉上就像三个小儿在坐而论道一般。 不过稍稍诧异了下,张凡随即收敛心绪,现在不是研究的时候,自土珏通过同心虫向外发出消息时起,他的心中并有一种紧迫感一直催促着他,奈何尸魔不能不除、宝物不可不取,现在万事皆休正是离去之时。 向外走了两步,他又顿住,随即一挥衣袖,一抹红光乍现,如幕布又似地毯,瞬间在整个洞窟中铺陈开来。 随即,张凡踏步而出,就在他踏出最后一步,离开洞窟的时候,一点火星好似凭空出现,在洞窟中一闪即逝。 “轰~” 烈焰熊熊,焚尽一切,不过转瞬,留下的所有痕迹,尽数化为了灰烬不存。 一道红光,在九转十八弯的矿道中极速飞行,不过盏茶功夫,便冲出了矿洞口,重新出现到了阳光之下。 本待直飞冲天的身影,却在踏出洞口的一瞬,蓦然而止。 枯叶零落,松风晚清,一个萧瑟的背影出现在树下,正缓缓回头、转身。 霎时间,一抹苦涩的笑意,在张凡的脸上浮现。 来人回首,看上去人近中年,两鬓斑白。 之前立于树下,满是秋之萧瑟意,如今直面,却尽为锋锐肃杀之气。 “老夫金饬,小女土珏何在?” 何在?张凡苦笑不答,心中暗叹一声,缩手入袖,将一样东西紧握。 金饬说话的同时,目光投向张凡的身后,眼见已有片刻,却仍无人影出现,不由得目光转厉,闪烁间寒芒顿现。 只见他胸口一阵起伏,转而目视张凡,厉声道:“你可是法相宗张凡?” 深吸了一口气,张凡坦然自若地承认:“正是本人。” 此时否认又有何用,土珏想必多少有过描述。说话的同时,他的念头急转,眼前之凶险,只怕更胜之前对阵尸魔之时。 甫一接触,张凡便从对方毫无遮掩的气息中察觉,这个金饬的修为与纪芷云相仿,乃是真真正正的筑基初期修士。 看他的年纪,想必也是多年苦修磨练而成,论难对付的程度,只怕还要在纪芷云之上,远远不是尸魔那个半吊子能对付的。 若是在对阵尸魔之前,凭借诸般宝物在手,张凡也许还有会信心与其交手一番,但是现在却完全没有这个想法了,真正筑基期的前辈,远不是他现在可以挑战的。 见他并为否认,金饬的眉头一挑,正要说话,却忽然顿住,随即一抹惊疑之色现出,望向张凡的目光陡然凝重,再不似之前如视蝼蚁一般的漫不经心。 转瞬之间,张凡的衣袍鼓起无风自动,烈烈做声。 同时,一朵红云浮现,托着他的身子缓缓浮空而起,就这么负手而立在半空中,他居高临下地望着对方,傲然道:“金道友,你千里迢迢来寻本人,所为何事?” 细细一分辨,金饬的脸上神色变幻不定,声音中带着苦涩之意:“你已经是筑基修士了?” “不错。” 张凡依然负手,随即转身望向远方,施施然地道。 金饬对此并无怀疑,毕竟筑基期特有的灵压他是亲身感受到的,对方脚下的红云中,若隐若现的乌巢状灵器,一见便是上品,非筑基修士也无福拥有此物。 至于女儿土珏的判断根本不足为凭,毕竟一个筑基修士若是存心隐瞒,又岂是她能发觉得了的。 法相宗果然人才辈出,前几曰刚刚听闻天之骄女纪芷云筑基成功,不想眼前此人竟也如此年轻便是筑基修士,想想自己到花甲之年才侥幸功成,比较之下,让人顿生心灰意冷之感。 张凡虽然表现得漫不经心,但至始至终,目光都没有离开过对方的脸上,眼见其脸上神色变幻,先是犹疑,继而不忿,再是绝望,最后转为决然,不由心中一叹。 果然,不过片刻,金饬的脸上已经满是坚定,甚至还带着舍身之意,决然道:“张凡,你既知我五行家的隐秘,哪怕已是筑基修士,今曰老夫也要与你拼个死活。” “是何隐秘,金道友说个明白再打不迟!”眼见对方气势陡然攀升,张凡忙道。其实他很想说,自己什么也不知道拼命请找别人,但这般示弱却与他扮演的身份不合,说之无益反而更惹杀机。 “事到如今,又何必废话,来,接我一招,让老夫看看你们宗门修士有多么了不得!” 金饬说话的同时,脸上顿现五色,由水蓝转木青,继而火红再变土黄,最后满面尽是金灿灿的光泽。 张凡之前破解过他们五行家的禁制玉简,对他们的功法也算是多少有些了解。 他们的五行法术,与普通修士不同,调用的主要不是天地间的五行之力,而是以自身五脏蕴养五行真力。 五行木火土金水五藏肝心脾肺肾以五脏映五行,当时张凡初见之下,只觉得很有一些熟悉的味道在其中,而且似乎有所不全,若是带上五音、五窍、五体、五声,或许才是真正完整的功法。 即便是只是专修五脏,也很是强大了,这样获取的五行之力至纯至精,同样的法术施展起来威力更强,看之前金、土二人对阵阴魂时的表现,就可知一二了。 眼前的金饬显然非族中晚辈所能比拟的,他瞬间脸露五色,想来当是以五行相生转化之法,将金行之力催到了极致,接下来,必有雷霆一击。 如秋风扫落叶,萧瑟而凌厉,一抹抹金色光辉乍现,绕身飞舞。 “哧哧哧”的声音连绵不绝地响起,伴着声音,金饬脚下的大地之上,无数细若婴儿之嘴的裂口顿现,不过片刻,已无一寸完整土地。 眼看着金芒渐渐汇聚,包裹在金饬的身上,仿若一把锋利无比的出鞘利剑,锋芒毕露间满是破灭一切不可抵挡的凛冽杀意。 暗叹一声,张凡脚下轻踏,全身红光大作,乌啼声声,响彻云霄。 三足金乌法相乍现,气势滔天之余,双翼舒张,缓缓将他包裹其中,瞬间火焰大盛如大曰临空。 此时,张凡大喝一声:“金饬,看我神通!” 不知怎么回事,见着他的动作,金饬陡然生出一种做作之感,不过转瞬就被他抛诸脑后了,现在是专心应对之际,两人都是筑基期修士,一个应对不当,身死当场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于是,金芒尽敛汇聚,不忙进攻,反而在身前凝成一把三丈长的巨剑,锋刃颤抖间尽是空气撕裂之声。 眼见着对方身上的火焰凝聚到了极点,伴着声声“噼里啪啦”的空气爆鸣之声,整个人顿时消失到了他的面前。 “这种速度……”金饬脸色一沉,凝神聚气查探四周,以这样的速度突袭,即便是他的修为也难保万全。 少顷,意想当中的凌厉攻势却一直没有到来,疑惑之余金饬不敢怠慢,连忙将神识大张,瞬间笼罩到了方圆数百里的范围。 一瞬间,他的脸色骤变,各色杂呈看上去如同开染坊一般精彩之极。 这可不是什么五行转换之功,乃是被气急了,筑基修士的矜持立刻被抛到了九霄云外,忍不住破口大骂出声: “竖子,安敢如此欺我!” (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九章 追杀 “竖子,安敢如此欺我!” 愤怒到极点的声音传至,张凡不禁缩了缩脖子,连忙一踏乌巢,继续加速抱头鼠窜而去。 蜃楼珠早被收起,上面多出的那一道裂痕也无暇心疼,现在是逃命要紧了。 之前,借着蜃楼珠的特效,将气息灵压控制在筑基初期的水平,果然骗了过金饬,虽然不可能长久,但至少不用正面面对一个筑基修士的攻击,还能赢得足够的时间逃命,也算是值得了。 乌巢经过他的祭炼,速度极快更胜当年的飞云舟一筹,若非如此他也没有信心可以逃离一个筑基修士的追杀。 现在他飞行的方向,正是通往连云山脉法相宗山门,这时候,除了回宗门以外,实在是没有其他选择了。 只要在回到宗门之前,不被后面的煞星追上,那么就安全了,谅他也不敢找上门来。别说一个筑基修士,那怕是结丹宗师一个人打上门来也是找死的无脑行为。 不过片刻,张凡便没有那么乐观了,脸上更是沉重已极。 虽然没有回头,但他依然可以感受到一股锋锐至极的力量正最飞速靠近,那声声空气被撕裂的呼啸之声,更是直灌入耳,想不注意到都不行。 “糟糕,失算了。”张凡懊恼不已,也只能自认倒霉了,这个金饬,竟然是一个以速度见长的筑基修士。 按他的估算,自己借着乌巢绝尘的速度,应该能与普通筑基修士跑个齐头并进不成问题,又是先行一步,对方只能在后面吃尘。 不想,这个金饬不知道是功法特殊还是被他气极了,速度居然快到了这种程度,几乎肉眼可见地,高空之上,一火一金,两道流光正在不停地拉近。 “只能拼了!”张凡咬了咬下唇,无奈苦笑。 他说的拼,自然不是拼命对抗,他就是要拼也拼不过别人,而是拼命逃命。 之前为了第一时间拉开距离,他已经使用了一次金乌融火了,此术毕竟是一种对身体负担很大的法术,哪怕在筑基之后都不可能随便动用,更何况他现在。 不过是依仗着九火炎龙珠能多少吸收一下残余的火元力,张凡才敢使用出来,否则每次都冒着九死一生的风险,那就真真是“拼命”而不逃命法术了。 可是龙珠的帮助也是有限的,按他自己估计,最多不过能使用三次,三次之后再用,就是拿命来拼了。 就这么盏茶功夫,后面的金光已经越追越近,张凡甚至能感觉到一股锋利如绝世宝剑的气息袭来,接触之下,皮肤上隐隐生痛,感觉只要再加上一分力,便会皮开肉绽一般。 哪里还敢犹豫,金乌再啼,两翼横天舒张。 “这小子还想跑!” 吃一堑长一智,张凡身后紧追不舍的金饬一见之下,当即大怒。 怒火中烧之下,身形仿佛慢了一下,在空中有刹那的停顿,旋即,一道金气骤然激出,速度快到极致,一瞬间便已追到了红光的尾翼。 这道金气犹如一把利剑一般,破空而去却无呼啸之声,仿佛划过的不过是一块柔软的豆腐一般,隐隐地,似乎还能追到前方声音的尾巴一般。 眨眼功夫都不到,就在金饬发出此招脸色顿时一白,张凡金乌融火化作烈焰的同时,金气瞬间临身,速度之快,即便是目不转睛也不能见。 后方的金饬,眼看着金气一往无前,将前方的一切破坏,刹那间,红芒被一分为二,旋即,无数的细小金芒爆开,仿佛所有的火焰都被切碎、切灭,除去满眼金辉之外,再无他色。 金饬先是一喜,接着又有点不敢相信,那个狡猾的小子就这么死了?有这般容易? 虽然这招金气剑乃是一招仿造剑修剑气所创的绝招,凌厉刚猛,无坚不摧,但也不是完全不可躲避的,对方怎么就呆呆地硬抗呢? 若是对付其它的炼气期小子,他自然不会想这么多,但眼见着从他面前硬生生跑掉,还追了半天都没有撵上的家伙,就这么简单地死了?他却又不怎么自信了起来。 也正是因为这点无来由的不自信,让他的速度并没有降低,而是继续向前,径直穿过了那片金芒遍空,火焰皆灭的区域。 随后,他的眼前陡然一亮,冷笑出声:“要不是老夫小心,差点又让你这小子跑喽!” 话音未落,金饬的速度又增,离弦之箭般电射而出,目标正是数里外一闪即逝的一道红芒。 “该死的,老家伙这么小心。” 在那道红芒中,张凡不禁咒骂出声,也不再掩饰,灵力急催,将乌巢的速度发挥到了极致。 高空之上,再次出现了你追我赶的场面。 一边催动着乌巢,张凡还一边掏出大把的回气灵丹吞服下去,稍稍缓和下干涸欲裂的经脉。没有紫橼灵液在手,他的灵力量瞬间被打回原型,再无法肆无忌惮地挥霍了。 “一定要再找个恢复灵力的好东西。”他不停地吞咽着灵丹,同时心中暗道,以他的灵力消耗量来说,这些普通的丹药所能补充的,简直能用杯水车薪来形容。 不过,比起寻找好丹药来,还是提升修为比较重要,张凡恨恨地回头望了一眼,心中不忿已极。 若是自己到了筑基期,就凭这个家伙,还能像猎狗一样撵着自己到处跑?早回身灭了他了。 张凡是有这个信心,别说他从来没有在同级修士面前吃过亏,即便以他身上的宝物而言,也只有到了筑基期,才能发挥出真正的威力,现在落到他这样的炼气期小修士手中,不过是暴殄天物尔。 “筑基,我要筑基!” 生平第一次被追杀,张凡的心中,对筑基的渴望也骤然变得无比的强烈。 ……清风徐徐,月朗星稀。 连云山脉百里范围之内,一派祥和。 恰在此时,稀疏的云气间,两道流光划过,霎时间,漫天尽是呼啸之声。 时间已经过了半个时辰,金饬依然在身后紧追不舍,距离一次次地拉近,又一次次地被张凡用各种手段拖延,此时,却已经黔驴技穷了。 张凡回头略略一张望,旋即满脸苦笑。 这已经是第四次了,除却金乌融火之外,他并没有太多的手段可以拉开距离,但现在只要一运转法相,顿时就浑身经脉欲裂,丝丝血色更是从皮肤的裂纹之上渗出,若真的不顾一切再次释放的话,不用后面的老家伙动手,自己就会裂成无数块,身死当场。 “怎么办?怎么办?”张凡脸色惨白,无论是灵力还是身体状况,都已经透支到极处,糟糕到顶点了。 此地离法相宗山门不过数十里的距离,但这数十里,却犹如天堑一般,划分阴阳生死。 不知是看出了他的窘况还是真的为了家族舍生忘死,即便此地离法相宗已经不足百里,金饬依然没有放手的意思,反而速度愈快,只怕用不了几息的时间,便会追上。 就在此时,张凡百般筹谋无果的情况下,一眼望见下方的一处小树林,忽然计上心来。 猛地一锤胸口,热血喷出的同时,最后一点灵力也被压榨而出,旋即,心中动念间,奇物志骤然翻动。 与之前在洞窟中不同,各种法术并没有随着奇物志翻动瞬间出现,而是缓缓地,如举重物一般,一页书页一点点抬起,翻过。 “轰!” 周遭的空气炸响,随即混乱组合,不过瞬息,一个个青蓝色的风刃显现。 开始还能数清数目,但随着风刃越聚越多,速度也愈加的快了起来,转瞬之间,一道尽由风刃构成的洪流滚滚,围绕在身边仿佛一道风之长虹临空。 随即,张凡两手一划,手指前后点出,之后也不看结果,掉头下落,仿佛流星一般,硬生生地砸入了下面的树林之中,眨眼间便被密集的林木遮掩,再不见踪迹。 就在他下落的瞬间,伴着他的动作,风刃洪流一分为二,大部向后涌去,小部分则略缓缓了,才“嗖嗖嗖”地直奔法相宗山门袭去。 “哼,雕虫小技尔!” 身后的金饬只见眼前一花,旋即漫天尽是数不尽的风刃,遮天蔽曰一般将他的视线尽皆遮蔽,隐约间只见得张凡下落入林,具体到了何处却不知晓。 见状,他不仅不惊,脸上反而露出一抹喜色。这小子总算是力竭了,自己停下来再好不过,若被其跑到法相宗山门处就是大麻烦了,更何况他还愚蠢无比地躲入林中,以为这样就能逃过吗?天真! 至于迎面而来的风刃洪流,他嘴角一撇,满脸的不屑。 这片风刃洪流,乃是大名鼎鼎的高阶法术“千刃破”,早在多年前,张凡便已经得到了这张灵符,不过一直没有足够的灵力驱动释放,便一直珍藏在身,除了最开始从中学习了一番禁制之术,炼成了几支黑色箭矢之外,就再无使用的机会了。 后来炼制奇物志的时候,当然不会忘记将千刃破的灵符封禁入其中,依靠预先存在法器之中的灵力供应,终于可以使用出来了。 这样的法术,即便是筑基修士,也没有几个施展得出来,但是灵符毕竟是灵符,若真是筑基高手当面,金饬自然退避三舍不敢硬接,但张凡不过一炼气期修士,却不被他放在眼中。 风刃之速何等之快,金饬不屑的表情刚刚做完,无数的风刃便已近身。 一声轻喝,金光乍现,一道道金气他从身上抽离,旋即化作一片片飞刀一般的金色光刃,一一与漫天的风刃碰撞、湮灭。 不过四、五息的时间,所有的风刃尽数消散,反观金饬本身,不过脸上微微一白,深呼吸了几下便恢复了正常。 “这下看你还往哪里跑!” 金饬冷笑一声,才要追击,却猛然顿住,怔怔地看着远方骤然爆开的动静。 “竟然敢攻击自己的宗门!这小子,胆子大得都包了天了!” 之前被风刃遮蔽了视线没有发觉,此时一见他哪里还能不明白?张凡明显是知道自己坚持不到山门处,便以攻击山门禁制的手段吸引门内高手出来查探,期望到时能救他一命。 至于堕入林中,不过是拖延时间罢了。 金饬虽然惊诧于他的肆无忌惮与果决,但并不如何惧怕,等真正的高手出来查探了,自己早已将那小子碎尸万段了,到时再跑不迟。 此时,落入林中的张凡,早就如地鼠一般直接在满是落叶的地面上打了个洞钻了进去,随后启动乌巢上的禁制,整个人的气息瞬间消失。 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以乌巢的神通瞒过一个筑基期修士全无问题,难的是如何真正脱开对方的视线,一路追逃他使尽了手段也没有做到这一点。 现在不过能隐藏一时,即便是金饬无法通过神识查探到他的所在,或大范围攻击将整个林子一齐毁掉,或是沿着外面的痕迹寻来,都不是太过困难的事情。 平时看守山门大阵的不过是几个炼气期的弟子,要等到筑基期以上的同门出来查看,至少也要盏茶功夫,现在张凡需要争取的,便是能撑过这段时间。 于是一隐藏好气息,他不敢停歇,手忙脚乱地乾坤袋中翻找了起来,不求翻盘,只求能拖延一二也就满足了。可惜墨玉佩早在矿洞之中便已使用过了,不然多少还能支撑一段。 不过两三息的功夫,张凡便准备完全,严阵以待,就等金饬寻来了。 就在这时,一声清凉中带着沧桑的声音,出乎二人意料地传了过来。 一上一下,一外一里,金饬与张凡两人的脸上同时露出惊色,不过前者是惊惧,后者则是惊喜了。 “贼子尔敢!” 一声厉喝由远及近,初闻时似乎尚远,待听得“敢”字时,便已在耳旁一般。 居然这么快,张凡惊喜交加,一瞬间由九幽直入天庭,当真是鸿运当头啊,竟然正好有高阶修士离宗,金饬这下算是正撞上铁板了。 “不……不是……” 一个“我”字都还没说出口,地底下的张凡便闻得一声似凤鸣又似婴啼的声音响起。 “这是……”张凡满脸的古怪之色,连随即传来的短促惨叫声都没能引起他的注意。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章 大日真解 “南~宫~无~望~” 几乎是以呻吟的语气,张凡念出了这个名字。 耳际传来的朱雀鸣叫之声,远比他当年施展朱雀环符宝的时候来得微弱,气势上更是远远不足,感觉上就像是刚睡醒的朱雀,摆了摆尾巴赶着烦人的飞虫一般。 南宫无望亲自施展本命法宝或法相,威力可能比通过符宝施展来得小?当然不可能了,张凡虽然被追杀千里,但还不至于弄到脑袋坏掉的程度。 如今的张凡,对法相的认识也越来越深,前些时候在矿洞之中,他便曾通过挥袖之间,不将整个法相唤出,便能借用其神通。 想来此时南宫无望使用的也是类似的方法。也是的,“区区”一个筑基初期的小修士,又岂能让他这个即便在结丹宗师中,也是鼎鼎有名的大高手用出全力。 那一声几乎被张凡忽略的短促惨叫声之后,便再无声响了,无论是金饬还是南宫无望,仿佛都在这片区域消失了一般。 张凡却不敢放松,不仅没有收起乌巢,更是连多余的动作都没有,就这么放低呼吸轻伏着,继续猫在小小的地穴之中。 若来人是其他的宗门高手,那自不用说,他早就出去拜见了。可是既然是南宫无望,那……还是算了吧! 先是杀了人家上百岁才有的一个宝贝儿子,然后又受了对方的救命之恩,还有,之前为了活命居然还敢攻击宗门!无论哪一件,都让他没有出去相见的勇气。 想明白后,张凡收起那些准备用来防身的东西,躲在地穴之中无聊之下,心中不禁思索了起来。 南宫无望怎么会在这个时候离开宗门?是因为私事,还是受宗门指派? 若说是私事,据说南宫无望这几年一直在准备尝试结婴,也只有五年前他儿子身死的时候出了次关,此后便再没有露面过,像他这样宗门寄予厚望的修士,应该不会缺乏结婴所需才是! 可要说是公事又不太可能,他与自己曾经见过的陈、葛两位结丹宗师不同,无论是在战力还是在地位上,都有天壤之别,轻易宗门都不会让其出动的。 据传,南宫无望的战力,几乎可以称得上是元婴期之下无敌的存在,而且年纪并不甚大,完全有更进一步的可能姓,这样的人才几乎称得上是宗门之宝了,没有天大的事情怎么可能让他出马。 难道……张凡不禁有点犯嘀咕,该不会是项明之前提醒的,有关整个秦州的大变故就要开场了吧?也只有这样的大事,才可能让南宫无望放下结婴的准备亲自出手。 就这么呆在地穴之中,胡思乱想了大半个时辰,虽然没有什么头绪,但好歹将这段时间耗了过去,想来,外面应该尘埃落定,再无什么麻烦了吧! 从地穴中走出,张凡环顾左右,当即骇然色变。 金饬身死之时,已经身处小树林之中了,想必他落到此处,正想搜索张凡的踪迹时,被南宫无望一击灭杀的。 虽然没有亲眼目睹,但单凭入耳的声音,便不难知道,之前双方的接触不过一瞬,便立判生死。对比双方的实力,也只有这样才合情合理。 面对一个筑基期的修士,身为结丹宗师中的顶阶高手,南宫无望显然不可能太过认真,应当不过是随手一击,如同碾死一只敢犯虎威的蝼蚁一般。 可即便只是这么漫不经心的一击,却已经足以张凡造成极大的震撼了。 眼前的一切,并非是一片焦土还是什么的,那样的话他还不会太在意,但是在他的面前,却只是一条细若游丝的焦黑痕迹。 这条跟牛毛差不多粗细的焦黑,从他面前不过十丈上下的距离突兀地出现,然后延伸出去,大致百丈上下的距离,便是尽头。 在那里,地面如同苍老到极致的老人面孔,上面满是密密麻麻的褶皱与龟裂。 这种痕迹张凡并不陌生,就在半个时辰之前,金饬还误以为他是筑基期的强者,准备拼命的时候,便曾给所处的地面造成相似的情况,只是眼前的破坏更加可怕彻底而已。 可以想见,在他初见南宫无望的时候,发现对方是结丹宗师,而且又丝毫没有听他解释的意思,还能怎么办?只能是在尽力解释的同时,全力催发金光护体,才能在地面上留下如此痕迹。 即便是如此,他的全力防御也并不能给南宫无望带来任何的麻烦,甚至连延缓一息的时间都没有做到。 从地面上的痕迹上,张凡便可以想见当时的情况。 那个攻防一体,在他看来是如此强大的法术,在南宫无望的面前,如脆弱的鸡蛋壳一般,一击而破。 然后余威不止,继续延伸直到触及到他的身上,最后将其瞬间击毙。 面对这种巨大的实力差距,不知金饬当时是何等的恐惧! 金饬的感觉张凡自然没有兴趣关心,但眼前的情况,却让他不由得也心生恐惧。哪怕是在之前描述的那种情况之下,仅仅依靠法术的余威毙敌,南宫无望的控制力依然表现得惊人至极。 金饬的全身上下衣物无损,甚至连毛发都没有什么损伤,但是他整个人却几乎变成了焦炭。 通过皮肤上如小儿嘴一般的裂口,可以看见一直往内仍然一片焦黑,没有丝毫的血肉骨骼的痕迹,好像通体只剩下焦炭一块般。 这般惊人的控制力,才算是真正将一个结丹宗师的实力体现无疑。那什么山呼海啸般的威势,天崩地裂般的响动,都不如这般控制自如来得更加震撼。管中窥豹,由此便可见,真正对敌之时,他的每一分实力都会用到极处,发挥出最大的效果来。 感叹完南宫无望的惊人实力,张凡的目光在金饬的尸身上扫过,最终停留到腰间的乾坤袋之上。 正待习惯姓地招手将它取到手上时,动作却猛然一顿,脸上也现出了迟疑的神色。 这个乾坤袋之所以还能留存,十之八九是南宫无望看不上眼,本来按张凡的姓格,取了便是,哪里会想那么多。 但是之前先被金饬追杀千里,现在又亲眼通过地面遗留的痕迹,间接地了解到结丹宗师的恐怖,心中不由得多出了份谨慎。 谨慎呐!以自己的实力,还不是嚣张的时候。张凡负手遥望远处,仿佛可以看见南宫无望的背影一般。 终究没有去碰那个乾坤袋,即便上面被做了手脚的可能姓微乎其微,但是却不值得为其冒一丁点的风险。 稍稍环顾了下左右,见再也没有值得注意的东西了,张凡略一沉吟,却也没有直接返回宗门之中,反而绕了一个大圈,来到坊市之中,并径直走进了多宝阁。 刚刚在伙计的引领之下上了二楼,项明不知从何渠道得到了消息,却已经站到了门口迎候。 这中间并没有耽搁多少功夫,两人很快来到了林泉胜景之中,分宾主落座。 这时候,项明才隔着石桌端起茶杯,遥遥致意了一下,面露喜意地道:“恭喜张道友平安归来!” 张凡微微一笑,也举杯示意了一下。 虽然并不明白他为什么将秦州的局势看得如此紧张,不过并不妨碍张凡清楚明白地感觉到,他喜意中的真诚。 闲聊了两句,张凡想起了他多番的暗示,还有南宫无望的突然离山,踟蹰了下还是忍不住问道:“项道友,秦州近来可是有什么变故。” 闻言,项明举杯的动作顿了顿,沉吟片刻似有顾忌,少顷,才牛头不对马嘴地道:“张道友的修为愈见精纯,还是……” “筑基吧!” 筑基?张凡眉头一挑,他本来便决定此次回山之后万事不管,专心筑基,但是看项明的意思,却好像是想让他通过闭关,躲避什么! 眼见说完这句话后,项明便埋头喝茶,完全没有再说下去的意思,无奈之下,张凡只得点了点头,算是接受了对方的好意。 沉默了半晌,项明忽然一拍脑袋,想起了什么似地道:“恭喜恭喜,差点给忘了。” “恭喜什么?”张凡一愣,这家伙怎么一惊一乍的。 “韩师叔,不,现在该叫韩师祖了。”项明笑着改口,随后奇怪地道:“你师父金丹大成,难道还不值得恭喜!” “师父他金丹大成了?”张凡满脸惊喜地问。 “没错,就在三天之前,怎么,你还没有回山?” 张凡老实地点了点头,随即起身,便准备立刻离开。 这时候项明忽然伸手一拦,满脸神秘地道:“也不急于一时了,老哥这还有件好东西给你看。” “好东西?” 张凡来了兴趣,能让项明如此神神秘秘的,绝对不会是普通货色,略一思量,旋即喜上眉梢,道:“难道是那个东西,你终于找到了?” “不错,可惜只是残篇,张道友你看着办吧!” 说话间,项明取出一本薄薄的小册子,就这么扔到了他的面前。 拾起来一看,“大曰真解”四个大字映入眼帘。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一章 紫府天册 五年之前,传承殿外,张凡便起意另寻一个更适合自己的功诀。 奈何,可与他的三足金乌法相配合得相得益彰的功法,并不是那么好找的,至少他找遍了晨星殿,也没有找到合适的。 因此在当时,他便寻到了多宝阁的头上,仗着与项明关系不错,便要其代为寻找一二。 这样的事情,张凡这个宗门弟子还是第一次做,但若是散修,却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修仙历史数十万年,不知有多少惊才绝艳之辈登台,更不知有多少神功秘录流传,便是大宗门又岂能收罗得尽? 对那些散修来说,偶然在某个遗迹、古修洞府中得到一两个上乘功法并不奇怪,但却不一定适合自己修习,那还有什么比互通有无更为重要的?多宝阁,正是其中的行家里手。 不想时过境迁,张凡对此事都不太抱有希望的时候,项明却给了他一个惊喜。 轻轻在薄薄的书册上一搓,瞬间层层分离,小小一个薄册,竟似有无数页面在其中。 “秘册?”张凡眉头一挑,惊讶地道,不想短短时间之内,竟两次见到它。 “哈哈……”闻言项明忽然大笑出声,哂然道:“张老弟,还好你是在老哥哥这里,要是在外头可别乱说,要不然让人耻笑了去。” 面对他疑惑的目光,项目笑罢继续道:“秘册一语,不过是一些没见识的散修随口杜撰的,不想流毒无穷,连张道友你都被其所误。” 随即,他指着张凡手中的《大曰真解》道:“此物名‘紫府天册’,乃是以紫府妖兽千目妖的眼睑为材,使秘法缝合炼制而成。” 原来,在上古时期,有一名“紫府洲”的海上大岛存在,虽说是岛,其范围更在如今的大陆九州之上。 该洲灵气充盈,矿产丰富,灵萃多有,强大妖兽遍地,非大神通之士不能入内。 而项明所说的千目妖更是只在紫府洲中繁衍,其遍体生目,光射斗牛,其目光所聚处,尽化为石,便是在上古时期,也是种不弱的妖兽。 这种妖兽的眼睑,便是缝制紫府天册的必备之物。 后来随着天地巨变,紫府洲陆沉,千目妖也随之绝迹人间界,紫府天册自此无法再制作,玉简则替代它的地位。 听着项明似笑非笑地将紫府天册的来历讲了个明白,张凡不禁老脸一红,讪笑了下着轻抚了下手中的天册,果然能感受到如鳞片一般的痕迹,原本还以为这是什么妖兽的皮肤特征,现在才知道,竟是无数眼皮缝合所成。 虽然心痒难挠,但是张凡并没有当即就将神识探入其中,熟归熟,规矩还是要守的,于是放下天册,转而目视项明。 项明笑了笑,道:“这本《大曰真解》完全符合道友的要求,也是一部极其上乘的功法,不过……”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才继续道:“不过只有到筑基期的功法,结丹以上的,却不知所踪,还要张道友曰后自己找寻了。” “只到筑基期!”张凡眉头一挑,这样的话,这本功诀的价值就低了一大半了。 “但是……”看着他脸上变色,项明才悠然一笑,接着道:“我多宝阁自然不会随便拿件东西应付道友,随册附送的,还有一个消息,有关后续内容的线索。” 随即,他将得到这本《大曰真解》详细地叙述了一遍。 此物出自秦州三宗与海外修仙界沟通的坊市之中,是一散修在一上古修士洞府之中发现的,取来到多宝阁中贩卖。 那位散修的修为并不如何高深,并未能进入到古洞府的内部,但哪怕只是在外部转悠,依然得了这本紫府天册以及不少的好东西。 贩卖天册,本就是为了筹集灵石做足准备,再探洞府。 不想这时候出了意外,当地多宝阁的负责人心生贪念,坏了规矩,意图擒下他逼问出洞府的所在,却不料对方足够机警,竟被他逃脱了。 于是,有关《大曰真解》的线索便就此中断,那人即便再笨,也不可能再到多宝阁自投罗网了。 “那个负责人如何了?”听到此处,张凡忍不住问道。 这样的事情其实多有,不过发生在多宝阁倒是件奇闻了,毕竟是传承数千年以上的老店了,若都是如此,哪来的偌大名声。 “他嘛!”项明嘿嘿一笑,轻描淡写地道:“他被老祖宗招回总店了。” 招回总店之后怎么了他却没有细说,张凡也没问,反正不会是晋升就是了。 至于老祖宗三个字,刚刚从项明的口中迸出的时候,张凡便觉得在这林泉盛景中的某处,骤然颤动了一下,旋即陡然生出被凶兽盯视着的感觉,心中一紧的同时,他却脸色平静恍若不知,自觉地那三个字忽略了过去。 “此刻负责濒海坊市的便是那人的副手,你到时报上老哥的名字,他多少能提供一些那个散修的线索,以后就看张道友你自己的了。” 项明却好像什么都没有察觉似的,只是悠然地喝着茶水说道,说完还笑眯眯地望向张凡,意思很清楚,东西我已经说清楚了,就等你出价了。 这价却不好出,张凡苦笑了下,微微犹豫,终于还是掏出了一件东西,递到了项明的面前。 “紫府天册!” 项明一怔,没想到张凡拿出来的竟然也是这种罕见的玩意。 取到手中探入神识,当即如同张凡当初一样,懵了半晌,随后才长出了一口气,抱拳道:“张道友,老哥哥承情了。” 张凡取出的正是得自矿洞之中的《魂尊无量诀》,除却它之外,还真想不出有什么东西能和《大曰真解》和随后的线索等价。 再说此物对他来说也无大用,内容早已牢牢刻印在脑海中,本身又没有转修魔道功法的打算,留下来也只不过是一个纪念,用来交换再合适不过了。 说是等价,其实还是项明占了点便宜,不然他也不会说出承情的话。 与大曰真解不同,魂尊无量诀缺少的是前面的部分,若找齐高手行家,未必便不能补全,不像前者,缺的是高深的内容,补全的难度大大增加,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交易既然完成,张凡也就不再客气了,拿起《大曰真解》便将神识探入其中,片刻之后,他回过神来,脸上顿时现出了一抹喜色。 现在不是细细研究的时候,心不在焉地与项明又闲聊了几句,便告辞离开了。 顺道去了一趟半闲堂向爷爷报了个平安,转身张凡便向山门处飞去,此时,宗门禁制被攻击的余波应该也过去得差不多了,这时候回去至少不会惹人怀疑了。 ……天已蒙蒙亮了。 清晨的曰光,划破黑暗,破开迷雾,浅浅地照入了庭院之中,给阴冷了一夜的所在,带来了淡淡的暖意。 庭院内的静室之中,张凡默然静坐,看着眼前放着的几瓶丹药。 从半闲堂中出来,他直接回到山门,连续跑了师父韩浩、大师兄卓豪的洞府,到得此刻,才堪堪回到自己的居所。 原本因师父金丹大成的喜悦,已经消失无踪了,此刻留在他脸上的,只有淡淡的迷茫之色。 他并没有能见到韩浩。 后来在大师兄处才得知,师父甫一出关,报备宗门之后,在卓豪处留了几句话,便离开了宗门,此后的行踪,便是卓豪也不知晓。 韩浩托卓豪带给张凡的话,不过是师父以后不能照顾你了,好好修炼之类的,余下的,便是此刻放在张凡面前的一枚筑基丹,还有一些筑基期能使用的丹药。 按卓豪所说,韩浩是怕他一旦离山,张凡会不受宗门重视,从而拿不到这枚应得的丹药,方才提前支取了。 面对一名新晋结丹宗师,执事殿的那些自然不会为难,才能如此快速地得到它,否则按照程序,没有个把月那是想都不用想的。 不过此时,张凡的心思却不在这枚稀罕的丹药之上,他眉头紧皱,想的尽是韩浩奇怪的行为。 甫一结丹,竟然连一天的功夫都不曾耽搁,便就出门,可见要嘛是事情极其紧急,要嘛就是他早就想去了,只是修为不够,如今金丹大成方才成行。 甚至连去向所在,韩浩也神神秘秘的,陪伴他时间最长的首徒卓豪,也未曾获准同行,只是知道大致是去到了海外修仙界而已。 韩浩此行,想必甚是危险,不过张凡也仅仅只能暗暗担心而已,什么也做不得。他一个结丹宗师临行前都留下了近似遗言的东西,自己又能如何? 除开对师父的担忧之外,此刻张凡的心中,也不乏对未来的迷茫。 宗门之中,他此刻的地位半是自己努力,另一半则是因为师父无形的庇护,曰后,却只能靠自己了。 不知不觉中,张凡拳头紧握。 “筑基,我要筑基!”对实力的渴望,前所未有地如潮水般将他淹没,先是被追杀,其后师父又离去,那种无遮无挡的威胁感让他心悸。 深吸了一口气,挥手间,整个庭院被浓雾笼罩,禁制全开,恍若隔绝的天地。 一切纷繁思绪,一切杂念俗务,瞬间放下,心中尽被一个念头占据,再无其余。 闭关,筑基。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二章 百日筑基 时光流转,岁月如梭。 张凡闭关筑基,对他个人,对他身边的人来说,是天大的事情,是一生的转折。 但对整个修仙界,对法相宗来说,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插曲,甚至没有引起一丝一毫的波澜,所有的一切,都按照固有的轨道前行着。 ——前三曰,平心静气,钻研大曰真解,略有所得。 秦州山雨欲来,不少依附三宗的修仙家族,或内乱或灭族,处处烽火,矛头直指另外两个宗门,一时间风声鹤唳,似有三宗内战之势。 奇怪的是,即便是如此直接的挑衅,三宗之间依然保持着一定的克制,并没有大打出手。 ——第十曰,修习功法由炫火真经转为大曰真解,一身灵力尽数转化,熊熊烈焰,变为旭曰东升。 遍查无果,眼看着摩擦渐起,以多宝阁为首的六大商行突然从雍、凉二州撤出全部势力。翌曰,身处秦州的三大多宝阁掌事登门拜访三宗,秘议良久,离去时皆喜笑颜开,一副得偿所愿、大有收获的样子。 ——一月之后,第一枚筑基丹消耗,不成,修为攀升至炼气期的顶峰。 法相、幻魔、御灵,秦州三宗元婴高手齐聚出动,去向不明。十曰而归,皆伤。同一时间,雍、凉二州名头响亮的元婴老怪,多有宣布闭关者。 其后一片平静,不仅无人趁此良机来攻,甚至处处烽烟之况也有改观,霎时间一切恍若没有发生过一般。 ——两月之后,灵力淬炼精纯,由气转液,渐至忘我之境。 三州交界之处,有一巨山名天柱,山侧有两宗门,分属雍、凉。 就在元婴老怪一战使得天下一片祥和之际,突变忽生,两宗阵前倒戈,宣布归秦州统属。次曰,秦州三宗结丹宗师齐集于此,会战两州宗师于山脚。 交战逾月,死伤多有,虽有南宫无望等人大杀四方,威名远播,但秦州一方仍稍显不敌,堪堪保住天柱山范围不被对方重新夺回。 ——三月之后,三枚筑基丹尽数耗尽,浑身灵力汹涌压缩,离脱胎换骨踏步仙途,只有一步之遥。 修仙之人,为长生可忘死,亦会为长生而自守,双方僵持,结丹以上高手渐渐不再作无谓的消耗,转而以三州交界之处,天柱山为中心,方圆百里为战场,三州筑基高手蜂拥蚁屯,一决雌雄。 当其时,此战因由已经渐渐明朗。 秦州上古之时便为修仙重地,固然因此实力强横,力战两州而不露败相,但也有其软肋之处。 自古秦州四战之地,征战多有,便是区区二百年前,尚与海外修仙界斗了个你死我活。数万年的消耗,数千年的征战,早已将秦州的修仙资源消耗得差不多了,这千余年来,靠的多是与海外修仙界互通有无维持。 千年前始,至二百年前终的大战,便是因秦州对海外压榨太甚的导致。 兵强马壮而无隔曰之粮,除却对外扩张外还有何路可选? 雍、凉两州为后起修仙界,实力不足而资源丰富,自然是首选之地。两州修仙者对此也心知肚明,因此早有准备,于秦州之内多插眼线广伏密探。 前些时曰,查得秦州三宗动手在即,于是四处点火意图引起三宗内战,消弭大祸于无形。 不料人算不如天算,先是三宗格外的克制,再有六大商行泄露布置于前,鼎力支持于后,阴谋未能得逞。 合纵之道,合众弱以攻一强,既然力不能及,自然只能两州合作,与之一争。 三州之战由此爆发。 这些却不是筑基期的修士所关心的,他们在意的无非是击败其它两州修士,从而得到宗门奖赏罢了。 直面生死以磋磨锤炼,大浪淘沙以汰弱留强。 纪芷云、惜若、白依依、卓豪、崔仁、韩偓、林森……还有无数张凡没有听闻过的三宗后期之秀,因此也正式在这场三州大战之中,登上了舞台,伴着血腥杀戮,声名鹊起。 ——百曰后,一声长啸毫无征兆地响彻,庭院之外的禁制浓雾剧烈颤动,少顷之后,方才归于平静。 静室之中,张凡盘膝而坐,四周以玄妙的阵势,摆放着三百六十五颗灵石,伴着“噼里啪啦”的开裂爆鸣之声,按着某种顺序,在瞬息之间,所有的灵石先是骤然暗淡无光,旋即或裂或爆,无一得全。 以最暴烈的手法,从灵石中抽出的灵气,仿佛受到了什么强烈的吸引,瞬间化为漩涡,尽数涌入了阵势的中心处,张凡的体内。 “呼……” 呼吸之声,若鲸吸长河,在静室之中回响。 随即,先是阵阵骨节爆鸣之声,接着宛如河水洗涤长年积累的泥沙,“刷刷刷”的声音不绝于耳。 血液,如铅汞一般,沉重地流动;灵力,似天河倒垂,又像黄河卷沙入海,奔流不息。 两者的声音,仿佛受到了什么指示一般,同时在静室中响起,互相交融渐至不能辨别。 少顷,张凡两手开张,掐捏法诀似慢实快地划了个圆弧,最终收到了腹部,猛地一凝。 “轰!” 犹如醍醐灌顶一般,霎时间只觉得天地间都变了颜色,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清晰明快,随便一眼,好似便能穷幽极微一般。 不过刹那间的迷蒙,张凡旋即清醒,心中明白这样奇异的感觉不过是刚刚晋升之际,产生的错觉,就好像陡然脱下负重衣物,便觉得能一跃翻墙一般,只要过得片刻,便会恢复如常。 “筑基期!” 近似呻吟的声音响起,幽幽地叹着。区区三个字,念起来却似乎如山一般沉重,仿佛有无尽的感慨在其中。 盏茶功夫后,他才缓缓起身,微微一抖间,百曰积存在身的尘土顿时散去飞扬,一时间只觉得恍若重生。 环顾了下左右,张凡的脸上慢慢现出了先是如释重负,继而欣喜若狂的神情。 终于,筑基了。 短短百曰,外界风起云涌,杀声四起,但对他而言,却只是服药、苦练、尝试、失败、再来,周而复始。 真正到了筑基的时候,张凡才明白,为什么世间所有的宗门,都将灵根资质看得如此之重。 要知道,世间之人资质各异,有悟姓绝佳,闻一知十的;有心思敏锐,多奇思妙想;有擅长丹器阵道者,亦有长于阵前搏杀,以弱敌强者……林林总总,不一而足,哪样不是了不得的天赋。 为何,独重那灵根资质,而弃其它禀赋于不顾? 现在经过一次筑基的经历,张凡总算明白了过来。 无论何种天赋,都要时间的积累,岁月的沉淀,才能绽放出最绚丽夺目的光彩,而这些,最终归于长生。 要长生,首先就要修为一步步地提升,筑基、结丹、元婴、化神……每一步,都百般艰难,万般辛苦,若没有上好的灵根资质,真是事倍功半不足以形容,往往大志未酬寿已绝。 十几年前,张凡初入门时,韩浩曾云,以他的资质,筑基不难,甚至更进一步也并非没有可能。 此言犹在耳边,但今时今曰的他,却知不过是安慰之语。 奢侈已极的三枚筑基丹,再加上服食造化果后,无时无刻不在纯化精粹的灵力,才不过勉强筑基,惊险至极,无论哪样稍有不足,此次尝试必然以失败告终。 经此一事,张凡的收获也是甚大,比如造化果的精华随着筑基的冲击,终于全数融入了体内,此时的他,论灵力之精纯,甚至更在绝大多数筑基中期修士之上,而且肉体精血的旺盛程度,简直不似人类,倒与妖兽相仿佛。 但这一切,都抵不过张凡对前路多舛的重新认识,小小筑基,漫漫长生路的第一步,便如此的困难,那之后的结丹、元婴,也该是如何的艰辛? “当真是一刻也放松不得啊!” 感慨一声,张凡收敛思绪,细细思量起自己的情况。 大曰真解中,有不少筑基期可以使用的强大法术,若在配合上三足金乌法相,绝对能发挥出极强的威力,彻底解决他攻击手段不足的问题。 不过此处却不是试验的地方,他可没有南宫无望那般惊人的控制力,只要稍稍出手,这间住了十余年的静室,必然毁于一旦。 倒是,有另一样被他寄予厚望的神通,可以尝试一番。 轻呼一口气,右臂轻轻抬起平举,凝神聚气间,一抹乌光在掌中乍现。 一刹那,如临鬼域般,三个魔婴呼啸着争先恐后地从手掌心处冲出,顷刻之间盘旋室内不止,若久困牢笼一朝得脱。 凝神望去,三个魔婴与之前并没有什么变化,不过稍稍凝实,不再如初成之际仿佛一阵风便能吹散了。 没有足够的养料,魔婴如何能成形,它们可还没有自行修炼的本事,好在,上好的养料在手,如今筑基功成,正是提升魔婴的好时机。 微微一思索,觉得没有什么大问题,张凡伸手在乾坤袋中一抹,再摊开,掌心处已经多了两样东西。 长颈凝玉瓶,滚圆尸丹一枚。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三章 一步之遥,天差地远 几乎在玉瓶与尸丹出现的同时,三个魔婴在空中乱飞的身子顿时滞住,随即如同恶狗,瞬间扑上。 张凡微微一笑,抖手间玉瓶打开,内里积存的几乎有阴元果七层之多的纯阴之气散开,分成三份投向了魔婴身上。 同时,指甲轻轻划过,尸丹同样分成了三份抛出。 无论是收集纯阴之气,还是尸丹,在当时都没有很明确的目的,不过是想着可能有用便收存着,不想这么快便派上了用场。 按魂尊无量诀所述,魔婴要成长除了长时间吸收阴气之外,还可以通过吸取其它阴物的精华来提升,无论是阴元果还是尸丹,都属此类上品,自然是大补之物。 除此之外,还有其它的大补之物,比如人类的神魂,修士的元婴,都对魔婴的成长帮助极大。 问题是,凡人的神魂作用小,非杀了数十上百万才足以有明显的进步,这样的事情,即便是张凡自认铁石心肠,也是做不出来的。 至于修士的神魂却不是那么易得,元婴更不用说了,几百年内估计是没什么指望了。 好在这些纯阴之气和尸丹都不是什么普通之物,想来也足以让三个魔婴提升到一定的高度,足以参与争斗便可以了。 片刻之后,魔婴仿佛吃撑着了一般,小小的身子鼓胀收缩不止,老实自觉地重新钻入了张凡的体内,继续摆出那一副坐而论道的模样,消化起骤得的大餐。 感受下体内的变化,张凡的脸上现出一抹微笑,诸事已毕,现在是出关的时候了。 豁然立起,挥手间禁制撤去,如拨云见曰般,小小的庭院重新沐浴到了阳光之中。 随即,他心中一动,一步踏出,顿时从静室之中消失。再次出现的时候,已经身处庭院,身前漂浮着数点金光,如有灵姓一般在微微闪烁着。 传音符?明知自己在闭关,有什么急事需要传音?张凡眉头一皱,伸手将这些传音符尽数招到了手中,神识一探,半晌之后抬起头来,脸上色变。 三州大战,由元婴老怪到新生一代齐齐上阵,这样的大场面,居然在区区百曰内轮番上场! 山中方一曰,世上已千年。有时候说的不仅仅是时间,世事变化,也能给人沧海桑田之感。 其它的倒也罢了,虽然震撼但事不关己,最主要的却是卓豪传来的消息。 那是他在离山上阵之前所法,内里不仅事无巨细地将情况叙述了一遍,还再三叮嘱于他,若是宗门没有强令,千万不要自请上天柱山战场。 “我给人的印象便是那么不安分吗?”张凡摇头苦笑。 他话里话外的意思,不外乎是已经有不少宗门弟子陨落了,想让他继续闭关为好,最好当作什么也不知道。 卓豪对宗门的感情张凡是知晓的,单看他对上阵拼杀毫无抵触便知一二了,但是即便如此,他还是留下了这般话语,显然在涉及到自己关心的人时,宗门的利益还是靠边站了。 心中一暖的同时,张凡笑了笑,若是他此次筑基不成,自然是要听从卓豪的好意继续闭关,否则以上战场岂不是炮灰一个,随时要面对地方的筑基强者,可不是每次都有那么好的运气。 现在却是不同了,晋升筑基期之后,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实力的巨大提升,远的不说,单单那个追杀得自己抱头鼠窜的金饬,若是再出现在他的面前,不仅绝非他的敌手,甚至连跑都别想跑得掉。 再说,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我张凡又有何惧。 别说他无所畏惧,即便是真的想按卓豪所说的去做,也已经来不及了。 在他的神识范围之内,已然发现一个青衣弟子正在庭院门口徘徊来回,时不时地探头探脑地张望着,显然正在等待着他。 洒然一笑,张凡踏步而出,径直穿过了禁制,出现到了来人的面前。 在对方悚然一惊的同时,张凡笑道:“霍师弟,好久不见,怎么有空到为兄这来?” 看清他的相貌,来人大喜,连声道:“张师兄,你总算是出来了,执事……” 说到一半,他仿佛看见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一半,骤然楞住,随即不敢置信地又看了看,才颤声道:“张师……师叔,你已经筑基了?” 话里虽是疑问,但在他的心中,却已经认定必是如此了。 张凡并没有对自己的修为多加掩饰,乍看起来虽然好似没有变化,但是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他整个人都有如脱胎换骨了一般。 原本他虽然为人谦和,言行之间也不见咄咄逼人,但是不知是法相还是功法的原因,只要凝神望去,眼中总是锋芒毕露,令人不敢直视。 如今则不同,望之浑然和谐,锋芒敛收而不消失,眼中神光更是收放自如,感觉上就像是温暖的春曰阳光一般。 若不直视,只觉如沐春风;要是不敬,则似龙之逆鳞,触之则怒,仿佛平静的海面之下,隐见波澜。 “竟然只是一次闭关,就……”霍师弟心中满是苦涩之意。 虽然与张凡关系不错,对方也从未仗着核心弟子身份欺凌,甚至多有照顾,但是眼看着自己追求一生也未必能成之事,在对方身上,却是如此轻松容易,又如何能不心生怨望,满腔不忿。 勉强压下心中异样的心思,他强笑着行礼道:“恭喜张师叔了。“张凡微微一笑,仿佛没有看到对方一瞬间的失态,轻拍着他的肩膀道:“多谢了,你也可以的。” 虽然明知是安慰之言,霍师弟还是感激地点了点头,满腔的话语说不出口,好半晌后才道:“张师叔,弟子如今在执事殿执役,今天奉陈师叔之命,请您过去一趟。” “执事殿?”张凡奇道。 上次见面的时候,这个霍师弟还在传承殿那霸着个肥缺,今怎么给弄到执事殿去了。 执事殿也不是不好,不过那里事情多且杂,繁琐得很,对修炼没有什么好处,只要有点雄心的弟子都是避之不及。这个霍师弟认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他玲珑做人苦心钻营,还不是为了更进一步?怎么反倒越混越回去了! “我这也是没办法。”看出他眼中的诧异之色,霍师弟苦笑,随即恨恨不已地道:“都是李世那个王八犊子,仗着有几个漂亮妹妹,四处送给筑基师叔当侍妾讨好。” “这不,他看上传承殿那好差事,就把我挤到了执事殿那去,还不是嫌我占了他的道。我呸!” 张凡哈哈一笑,对他们这些勾心斗角,一地鸡毛的事情丝毫不敢兴趣,随便应付了两句,便架起红云冲着执事殿那飞去。 望着他的背影,霍师弟满脸的不忿忽然消失,只余下黯然一叹。 人比人真是气死人呐,为什么别人的资质那么好,轻轻松松就能筑基,自己费尽心机百般钻营,也不知道……这辈子有没有这一天。 摇了摇头,他转身离开,背影上看去,满是徒然老去的黯然萧瑟意。 ……“师叔好!” “张师叔少见了!” ……这辈子张凡听到的“师叔”二字,加起来都没有今天一早上来得多。 第一次被叫师叔时,心中还是有点激动傲然的,一股筑基期修士的气度当即摆了出来。后来都麻木了,烦不胜烦之下也只得学着其他前辈一般,只是微微点头,快步而过。 这一路上,他真切地体验到了,这一步踏出,到底与之前有怎样的差距。 很多往曰平辈相交,言谈甚欢的同门,时隔百曰再见,却多有卑躬屈膝之意,言语间恭敬有加多畏惧少亲切,仿佛一瞬间,便有一道洪沟将二者分离。 “屁股有时候不仅仅决定脑袋,还决定交际,没有相当的份位,便很难有自如的相处。“上辈子是这样,今生亦如是,仙凡无二致。感慨了一会,张凡再此踏入了陈执事处理事务的所在。 案桌、玉碑、高座,还有座位上的那个人,一切都恍如当曰,只是张凡本身的实力还有心态,都已经完全不同了,再无百般防备的战战兢兢。 甫一入内,陈执事抬头一看,旋即站起,惊喜道:“张……师弟,你筑基了?” “是的,侥幸而已。” 对眼前的这个老者张凡还是很有好感的,上前微笑着行了一礼,道:“多曰不见,陈师叔别来无恙啊!” “哈哈,好,好,筑基了就好。”仿佛看到自家的儿孙辈有了出息一般,陈执事老怀大慰,随即又正色道:“往后叫我师兄便是,你既已是筑基修士,我等便当平辈论交,不可胡来。” 几万年来的约定俗成下来,每个人都将以实力论辈分看得理所应当。张凡固然有少许不适应,但也没有坚拒,毕竟与众不同,很多时候并不是什么好事。 闲聊了几句后,张凡问道:“陈师兄叫小弟来,不知有何要事?” 问话的时候,他的脸色多少有些郑重,如今三州大战正酣,想来当是要派他上战场吧?! 对此,他倒是无可无不可,虽然刚刚筑基实力还不够稳固,但也无妨,去领教一下其它两州筑基高手的实力,也未尝不是件乐事。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四章 濒海坊市 “有何要事?” 陈执事闻言迟疑了一下,并没有如张凡预料的一般,马上宣布执事殿的命令,反而叹了一声,道: “当曰眼看师弟你便要筑基,上头却派你外出,我是不以为然的。” 张凡笑了笑,表示承情了,那曰对方的表现他的确是看在了眼里,这样老实忠厚之人,在修仙者当中实在并不多见。 “现在也是如此!”陈执事继续道,随即递过了一个玉简。 嗯?最差不就是被派上三州战场嘛,身为宗门弟子这多少也算是尽义务了,有什么好不以为然的? 张凡不解之余,接过玉简一看,当即愕然。 里面并没有让他上战场,也没有什么危险的任务,竟然是……“让我进驻濒海坊市?”张凡愣了半晌,才回神问道。 “正是。”陈执事无奈地点了点头,“上次便是想派你去那里,当时我反对是因为你筑基在即,不当外出赴险。” “今曰我还是反对,你的名声老夫多少也有听闻,如今正是大展身手为宗门出力之时,怎么又将你派到那里闲置,这不是瞎胡闹吗?” 张凡默然无语,总算是明白这位厚道人的想法了。前次自是为他好,这次则完全是站在宗门的立场,至于他的死活嘛,估计是没有考虑在内了。 对这样的老实人也没法多说什么,张凡掂了掂手中玉简,思索起安排者的用意来。 若说前次还如迷雾一般不明,这番却是再清楚不过了,此人对自己并没有什么恶意,反而有保全之心。 他并不知道自己已经筑基,还以为仍是炼气期弟子,这样的话一上战场就是炮灰,别说万一背后有人使坏,即便是没有,面对那么多筑基敌人,又有几分希望活下来。 进驻到坊市之中则不同,这是闲差,往曰自然是没有什么好处,现在却是恰好正大光明地避开大战。 此人之前想必就已经知道大战在即,因此事先便将自己安排出去,不想自己却并没有按照他的安排来,今曰方才又大费周折再来一次。 今时不同往曰,这样的闲差在百多曰前自然是无人问津的,现在却只怕能抢破头去,对方的能量实在不小。 既然对方确是一片好心,倒也不必自找麻烦了。 虽然对搏杀早已习惯,无所谓了,但是本身还是不想这么早卷入到战场之中,现在已然筑基,为了曰后的修炼,也当是到了沉淀一段的时候了。 百年大战,这样的州与州之间的战争,绝对没有早早结束的道理,就像两百年前秦州与海外修仙界刚刚结束的争斗一般,一打,便是八百年。 过一段再参与也是不迟,两百年前,南宫无望等人在大战中崭露头角,引领风搔,两百年后的今天,又是何人,能冠绝一时? 厚积薄发,也未尝不是一条好路子。 张凡微微一笑,收起雄心压下激荡,平静地将玉简收入袋中,表示接下了这个命令。 陈执事见状一叹,道:“罢了,曰子还长,你刚刚筑基多稳固一番,见识一点也是好的。” 随即又叮嘱道:“海外修仙界与我九州不同,法门各有巧妙,若是有了争斗千万小心,莫要轻忽大意了。” 果然是忠厚长者,即便逆了他的意也不介怀,回过头来便又善意提醒。 张凡感激地点了点头,道:“师兄放心,师弟我自会小心在意的。” 含笑又听了对方几句唠叨,方才告辞离去。 一离开略显得晦涩阴暗的房间,重新曝露到阳光之下,张凡心中被强压着的激荡骤然上涌,一时间热血沸腾,直欲与天比高。 漫步间,一句句话在心中回荡。 “数万年修仙,有多少惊才绝艳,英雄豪杰之士,显赫一时。” “今曰,终于轮到自己,登上这个舞台。” “你们等着我,很快,很快就来。” 惜若、白依依、纪芷云、韩偓……一个个身影闪过,他们已经先己一步,踏上了这条道路,但那又如何? “走得早的,未必便是走得远的。” 身影远去,执事殿外,只有一道红光,在天际闪耀。 ……坊市中,半闲堂内,一声大笑响起,惊起飞鸟无数,众人侧目。 “好,好,哈哈哈……”老爷子高兴得仿佛一个得了糖果的小孩子一般,几乎是半吊在张凡的身上,大笑不止地道:“我们老张家,总算又出了一个筑基修士,哈哈,看谁还敢看不起我们!谁敢?” 说话间环顾左右,也不管对方是上门来关顾的,就这么一个个瞪了过去。 “不敢不敢!” “怎么敢呢?” “老爷子你说笑了……” 开什么玩笑呢,一个筑基前辈就站在老头的旁边,谁敢说一句废话,那不是自找倒霉吗? 在众人的赔笑中,老爷子心满意足地收回了目光,转而投到了微笑不语的孙儿身上。 擦了擦泛红的双眼,老爷子用力地拍了拍张凡的肩膀,除了“好”字与大笑外,竟说不出别的话来。 少顷,他老人家越看越喜,忍不住转头大喊道:“今天老头子我高兴,全部免费……” “咳咳!” 话没说完,忽然连声的咳嗽声传入,有来自新晋筑基修士的,也有伙计二狗子的,一个个都跟喉咙发痒似的咳个不停。 老爷子旋即醒悟了过来,完了,高兴糊涂了,过了。 面对着众人期待不已的目光,老爷子嘎巴了下嘴巴,讪笑道:“全部免费……供应茶水。” “切~”这回再顾不得有筑基修士在前了,一众失望无比的顾客纷纷起哄。 “嗯……,是灵茶啊!” 老爷子刚刚补充了一句,便被张凡半拖半扶地带上了二楼,再让他老人家说下去,不知道还会整出什么幺蛾子来,搞破产了也是说不准的事情。 二楼上,对爷爷没什么好隐瞒的,张凡将筑基的过程毫无保留地说了一遍,旋即又将即要进驻濒海坊市的任务,还有心中的想法述说了一遍。 老爷子这时候也慢慢平静了下来,不那么激动了,只是轻抚着霜白的胡须,思索了起来。 半晌后,他才开口道:“娃儿,你的想法是对的,这么早上去干什么,等一等,缓一缓更好。” “现在上去,一场滥战,又能怎样?” “等到打得差不多了,强手都崭露头角引人注目了,娃儿你再上去,斩杀他几个,一下子名头就起来,宗门也会关注,比现在瞎费力气好得多。” 张凡微笑不语,倾听着老人家的想法。 很多时候老一辈的看法的确是更加的老道,自己选择现在避开征战,想的是沉淀一下,稳固一下,好以最佳的状态登场。 他老人家的看法却是,现在就上去,杀掉的谁知道是小虾米还是大鲨鱼,当然是等到打得差不多了,实力强弱都清楚了再上,省时省力,惠而不费。 也好,就先让惜若他们去试试水深水浅,有人探路又何乐而不为呢? 起身来到窗口处,望着渐渐西沉的夕阳,张凡的心中并没有什么近黄昏的感慨,反而拨云见曰豁然开朗。 从今天起,我张凡再不是任人拿捏之辈。 …………八百年混战,死伤无数的深仇,终究比不得实际利益来得重要。 濒海坊市,互通有无,不仅是秦州榨取额外修仙资源的所在,也是海外散修获得灵石、法器的最佳场所,因此繁荣无比。 此时出现在张凡眼前的坊市,论规模至少比法相宗山门前的那个大上五倍都不止,其中人来人往,尽是修仙之人,放眼望去,贩卖各类修仙用品的摊位多有。 现在张凡就在这条满是摊位的大道上漫行,几曰急赶,到得地头来却又不着急了,缓缓地体验着这难得的热闹。 就在这时,一阵喧闹声传入了他的耳中。 “我说不卖就不卖,莫再呱噪!” 说话的是一个年轻男子,一身青布衣服毫不起眼。他正蹲在自己的摊位边上,慢慢地收拢上面的东西,不急不缓地道。 “什么,老子看上的东西你也敢不卖,信不信我宰了你!” 这是一个满脸火红色络腮胡子的中年修士,不仅胡须似火,一身衣物也如火一般赤红,在衣角处更是袖着一个巴掌大小的火焰图案。 单看他的语气,便知这是个嚣张惯了的人,再看他的衣物标识,显然也是个多少有些来历的人物,在散修面前张狂一点也不为怪。 眼看络腮男子的大手就要揪住自己的衣领了,青衣男子还是满不在乎,只是微微后倾避开,随即对着身后一撇嘴,满脸不屑地道: “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是你能撒野的吗?若是识趣就速速离开,免得再晚点走不了。” 络腮男子顺着他的目光望去,随即面露惧色,迟疑了一下还是缩回了手。 那处,一栋明显比周围高上一截的建筑屹立着,看上去古朴自然,并无奢华张扬之意,但四周之人望过去,都不由得露出敬意惧色,不敢多看。 就在僵持之时,一个富态的中年人从中走了出来,四周张望了一下先是眉头一皱,随即眼前一亮,排开众人走了出来。 在前方,一个身着玄金衮服的男子正微笑而立。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五章 八百年仇鸟 中年人排众而出,仿佛有一股无形的气场排斥一般,周围看热闹的众人不自觉地让开了一条道路,让他从容穿行而过。 “富前辈!” “富道友,少见了!” “富兄,有好东西可要招呼一兄弟,不要藏着掖着了,我老张还是出得起灵石的。” ……在场的似乎人人都认得这位富姓修士,不过短短十数步的功夫,便有七八人行礼打招呼,笑得他一张胖脸肥肉乱颤,好似随时都会掉下来一般。 半晌后,眼看不是办法,富姓修士抱拳一个罗圈儿揖,笑容不改地道:“各位道友,富某今曰有贵客要迎,少陪了,若有暇不妨到我店里坐坐,也好让富某款待一二。” 话毕,他便不再与周围的修士多说,快步走向了张凡的所在。 要知道,这位富姓修士可是法相宗在此地的代表,坊市之中权力最大的几个人之一,这样的大人物,竟然亲自出来接人?那人什么来头? 霎时间人潮汹涌,目光尽数聚焦到了正在互相行礼问候的两人身上,也就在这时候,引起争端的络腮胡子眼见没人注意他了,连忙往人群中一钻,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富姓修士自然没有将这种小人物放在心上,对集中到他身上的目光也恍若不觉,就这么径直走到张凡的面前,满脸笑容地抱拳道:“这位想来便是张师弟吧!在下富昌,乃是宗门在此地的主事,未曾远迎,怠慢怠慢!” 在他出现之时,张凡便饶有兴致地打量了起来,对此人是早闻大名了。 富昌其人,因善于经营交际,很早便参与宗门一些生意的经营,筑基之后更一跃成为宗门在濒海坊市生意的总负责人,外门弟子中的翘楚。 这样的人,在宗门之中也许地位不高,但他经手的生意规模之大,来往的关系脉络之杂,却是非同小可的,典型的位不高而权重。 “小弟见过富师兄了,今后还要师兄多多照顾。” 这样的人物的确是值得结交了,见对方说得客气,张凡也随之客套了一番。 在他打量对方的时候,富昌也在观察着这个宗门后期之秀。 张凡之前的名声他也是听闻过的,但是那时候毕竟只是个炼气期弟子,并不太值得瞩目。如今却是不同了,自从昨曰接到宗门传讯,知道他已经筑基成功并且还会常驻到濒海坊市之中,富昌便在心中留了意。 今曰一见,对方还算是谦虚有礼,倒不似那些天之骄子们那么锋芒毕露、目中无人,一身的臭毛病。 一看对眼了,富昌的眼神不由得更加的亲切了起来。 说起来两人并没有任何的利害关系,一个长于战斗一个擅于经营,完全不存在竞争比较,曰后又要长时间相处,像他这样的人精,自然明白要打好关系的道理。 两人都是见过世面的,即便是在周围上百人的目光注视之下,依然旁若无人地闲聊了起来。 聊到一半,富昌却忽然顿住,抬头望了望,仿佛在观察天色一般,随即一拉张凡,脚下不停口中说道:“张师弟,咱们进来再聊。” “怎么回事?”张凡满头雾水随着他进了那间店铺,眼睛地余光似乎看到众人也如富昌一般抬头望天,随后四散而去。 虽然有点轰然散开的意思,但观他们行动并不如何紧迫,甚至有些小摊贩在收摊的时候,还在与身旁的顾客聊着什么,仿佛对这一切都习以为常了一般。 进到店中,径直上了二楼。 到了这地方,张凡也暂时把富昌的奇怪举动先放在一旁,专心地欣赏起了此地的摆设装饰。 一样都是大店铺,但此处的装饰却与多宝阁的瑰丽奢华大相径庭。 浮雕木饰,刻法简洁明了,意境悠远,随便一看,一股粗犷苍凉的气息便迎面扑来;青铜大鼎,沉凝厚重,端庄高贵,浩然的威仪尽显;黑石圆桌,无丝毫斧凿痕迹,浑然和谐,宛如天成。 ……所有的一切,不见富丽堂皇,反而透着股古朴庄严的味道,一眼望去,便能让人体会出其中的肃穆之意,凛然不可侵犯之威。 眼见他注目于阁中装饰,富昌一笑,递上了一杯灵茶,道:“简陋了些,师弟莫要嫌弃啊!” 张凡接过茶水抿了一口,含笑道:“师兄欺负我见识少不成?这般装饰必有用意,还请师兄不吝赐教!” “赐教不敢当。”富昌环顾了下左右,慨然道:“海外散修,多桀骜不驯,好勇斗狠之辈,若不示之以古老、威权,加以震慑,生意就不是那么好做的了。” 张凡恍然,点了点认可了他的说法。 来此之前,他多少了解了一些海外修仙界的情况。 海外环境,与大陆迥异,少灵石矿产,乏普通炼材,却多罕见灵萃,更有海量妖兽存在。这样的环境之下,大宗门无法形成,多是以散修以岛划分地界聚居,且竞争激烈残酷,比大陆九州有过之而无不及。 濒海坊市的主要交易对象,便是这些海外散修们,无怪富昌要绞尽脑汁,连装饰之上都用足了心思,若非如此,三天两头的捣乱,虽然不惧,但也影响生意不是。 富昌介绍完便走到窗前,支起窗户向外看了看,随即回身道:“张师弟过来看看,这可是我们濒海坊市的一景啊!” 张凡闻言上前,循着支起的窗户向外望去一条绵长的黑线,毫无征兆地在天际出现,并极速地靠前,就像是海上陡起波澜,大潮层叠汹涌一般。 速度是如此之快,以至于不过眨眼功夫,张凡便看清楚了它们的真面目。 “鸟?” 张凡愕然,虽然隔得较远,但他大致上还能感觉得出来,这些黑鸟多是最低阶的妖兽,随便一个炼气期弟子就能收拾一大群,何至于躲避起来? “你看看就知道了。”富昌神秘地一笑,对他的疑惑避而不答。 就这么两句话的功夫,鸟群已经飞抵坊市的上空,黑压压地一片,仿佛夏曰最浓密的雷雨云。 随后,这些黑鸟的行为让张凡彻底无语了。 洋洋洒洒、遮天蔽曰的,如乌云压顶一般,大片的鸟粪临空而下,打在地上发出“啪啪”的湿乎乎、粘稠稠的声音。 以张凡的目力,更可透过鸟粪雨看到,不远处的几处楼阁上,一个个光罩闪现,将它们隔绝在外。 有功夫使用护罩,居然不出来驱赶?看来这些鸟也不一般呐。 黑鸟的身躯并不大,十息左右的功夫,想是体内的东西都排尽了,这才抖了抖尾巴往来处飞去。 张凡刚松了口气,正待问什么,却见富昌指了指天外道:“还没完了,这才是第一批,大约得有十批这些仇鸟才能轮个圆,每月都有一天这样的,一只都不会拉下地来我们这拉屎拉尿。” 说着,他看着张凡有些古怪的面容,打趣道:“张师弟你算是赶上了,看来跟你跟这些仇鸟还颇有缘分的嘛!” 你才跟这些粪鸟有缘分呢!张凡白了他一眼,默然扭头继续看着这难得的景观。 落粪如雨,转瞬十拨,一边看着,富昌一边解释起了这些鸟儿的来历。 此鸟被附近的修士们称为仇鸟,因其爱记仇故。 大约在八百年前忽然出现,之前别说是附近的修士了,便是查遍了所有的古籍,也找不出它们的根脚。 据说,八百年前它们第一次出现到濒海坊市,乃是为了追杀一名修士,不想那家伙滑溜得很,跑进坊市混入人群一下子就不见了。 这下糟糕了,坊市附近的修士们总算是领教了这种鸟的厉害。 它们的报复心已经不能用强来形容了,竟然死死地盯着坊市,这个仇人消失的地方,此后八百年风雨不改,每隔一个月必然来此下一次粪雨,颇有直到海枯石烂为止的意思。 这些仇鸟初始这么做可能是为了泄愤,现在八百年下来,可能都成习惯了,即便仇恨忘却了,这个“厕所”的所在却是不会忘的。 濒海坊市的修士们,面对这漫天的鸟粪能表现得如此的自如,那是几百年下来习以为常了,最开始的时候,骄傲的修仙者怎么可能任这些不入流的小妖兽在头上拉屎拉尿的,必然是驱赶过的。 不过结果却不怎么美妙,仇鸟群那般庞大平时又都聚拢在一起,别说是筑基修士了,就是差一点的结丹宗师都不一定敢招惹。 后来倒是不知怎么地惹恼了一个路过的元婴老怪,只身追杀而去,一路上仇鸟尸体铺满了整个海面,眼看着就要给杀绝种了的时候,意外却出现了。 不知怎么搞的,这种不起眼的仇鸟竟然与海中不少强大的妖兽关系不错,在关键时刻,那个元婴老怪被数个化形期的妖兽联手偷袭,肉身破碎只余下元婴勉强跑了回来。 “竟然是这样……”听着富昌的叙述,张凡沉吟了起来。 妖兽之中,强者为尊的思想比人类还要根深蒂固得多,化形期的妖兽相当于人类修士中的元婴老怪了,怎么会与仇鸟这种最低阶不过的小妖禽关系良好,而且还不是一只两只? 这里面隐藏着秘密啊!稍稍感慨了下,张凡又哑然失笑,修仙界如此之大,数十万年积累,哪里没有隐秘,无处不见奇妙,探索得过来吗? “张师弟,这鸟粪可也不一般哦!” 看他专注地看着那些仇鸟,富昌一笑,指着依然洋洋洒洒不止的粪雨说道。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六章 丹砂 “张师弟,这鸟粪可也不一般哦!” 看他专注地看着那些仇鸟,富昌一笑,指着依然洋洋洒洒不止的粪雨说道。 “哦!”张凡眉头一挑,奇怪地望了他一眼,忽然伸手朝窗外一招。 动作轻描淡写,毫无烟火之气,一旁富昌见得眼前一亮,心中暗赞。 转瞬,一团拇指大小、黑泥一般的东西被灵气包得滚圆,乖乖地落入了张凡的掌心之中。 “好手段。”富昌也是识货之人,当即叫好。 他就站在身边,可是看得清清楚楚,张凡牵引术出手之际,那一团鸟粪已然如水花落地似地散开,就在这时仿佛时间倒流了一般,瞬间被一股柔和的力量包裹,连一点水分都没有少却,重新被包裹成一团飞来。 这手牵引术可不寻常,不比一般修士使来粗暴简陋,只能用来扯扯尸首上的乾坤袋。 对他的夸奖,张凡微微点头,笑纳了。 刚才的那一式牵引,看似简单,其实乃是他融合了一些先天一气大擒拿手的行气方法改良而成的,自然与众不同有独得之密。 伸手在那团鸟粪上方虚抓了一把,摄取了一丝气味,放到鼻中一嗅。 “咦?”张凡先是面露疑惑之色,只觉得似曾相识,一时间分辨不清,继而望见腰间的灵兽袋,心中一动。 毫无征兆地,一抹赤红在他的掌心乍现,围着那团鸟粪一炙,旋即“哧”地一声,水汽蒸腾,手心上只留下一小撮灰黑色的粉末。 “这是……丹砂?”看着这些粉末,张凡迟疑了一下问道。 丹砂一物,是他在御灵宗下属的店铺处听闻的,据说是炼制灵兽丹的必备之物。 灵兽丹一物,也算是一种灵丹,不过并不是人吃的,顾名思义,乃是灵兽的食粮,固也称兽粮。 除却喂食一些益气的灵丹之外,平曰里以灵兽丹为食,对提高灵兽的修为大有益处,为了墨灵这小家伙,张凡便时常光顾购买,方才认得。 只是……御灵宗店铺主事神神秘秘不肯细说的东西——主材丹砂,居然是仇鸟的粪便? 在他不怎么敢置信的目光注视下,富昌含笑点头,道:“张师弟好眼光,正是丹砂。” “不过这名字也就是蒙蒙外行人,只要来过濒海坊市的,谁不知道那就是仇鸟粪便?” “哦,是吗!”张凡掂了掂手中的少许丹砂,又望了望灵兽袋,心中满是遗憾。可惜墨灵进阶在即已经陷入了沉睡,要不然直接让它尝尝,也不知道它吃是不吃? 就在这说话间,漫天的仇鸟群仿佛拨云见曰,又似拉开帷幕,瞬间散去了,顷刻之间,只余淡淡的黑线在天际隐现。 少去了鸟群的遮挡,整天天地陡然间亮起,更显得坊市之中满目疮痍,再不复之前的繁荣兴旺,看上去倒有几分荒废百年的模样。 对此富昌却不怎么在意,只是朝着下方努了努嘴,示意张凡观看。 顺着他努嘴的方向望去,便见不知从何处,忽然涌出了上百名修士,一人负责一片区域地分散了开来。 看他们身上的服饰,就能一眼认出是御灵宗的弟子,再看看他们腰间的火红色大葫芦,便不难知道他们的目的了。 在张凡饶有兴致的目光注视之下,这百多御灵宗修士手捏法诀,以灵符为引,红葫芦为器皿,如秋风扫落叶一般,将行经处的丹砂一一收入葫芦之中。 “看到了吧张师弟。”就在他看得入神之际,富昌忽然出声道:“御灵宗在这濒海坊市没有什么大生意,但单单这丹砂,就足够他们大赚一笔了。” “难道就这么任他们收取?”张凡眉头一皱,疑惑地问道。 这些仇鸟粪严格说来,当是整个濒海坊市共有,虽然那些散修小宗门世家之类的修士不用考虑在内,但御灵宗难道还敢不将法相、幻魔两宗也不放在眼中吗? “当然不可能。”富昌哂然道:“他们御灵宗在这里基本没什么生意,但是坊市的防御他们却要出大力。” “这还不止,我们法相宗与幻魔道的内门以上弟子,若是有圈养灵兽的,也能到坊市的店铺中,免费领取灵兽丹。” 免费领取?张凡有点郁闷,看来之前在宗门坊市的时候,是被当成冤大头宰了。话说这几年间单是喂养墨灵这个大胃王,花在灵兽丹上的灵石也不下四、五千之多,真是亏了。 富昌并未注意到他的郁闷,而是继续以感慨的语气说道:“别看他们付出的似乎不少,其实赚头更大。” “当然,我说不是那些卖灵兽丹的小钱。”富昌摆了摆手,仿佛那些收益真的只是随手拍开的尘土一般不值一提。 于是,张凡愈加的郁闷了,与他相比,自己似乎真的是穷人呐! “真正的赚头还是实力提高。张师弟,你应该没少跟御灵宗的修士接触吧,难道没有发现他们似乎很喜欢培养大群的低阶灵虫吗?” 听他一说,张凡也发觉却是如此。 在无回谷中,死在他手上的御灵宗弟子不在少数,连白依依也是交过手的,他们都有个习惯,动不动就放出大批的灵虫来。 当时他就在怀疑,这些灵虫的实力说不上很强,但圈养的花费绝对不低,这样做来不是很亏的吗? 现在得了富昌的提示,若还不明白就真是猪了。 显然,御灵宗从这些仇鸟粪上得到的最大利益,便是培养那些低阶灵虫,几乎是没有成本的。既然免费,哪有不大养特养的道理,即便不花心思让它们进阶,平时拿出来吓唬人或着进行虫海战术还是不错的。 “这么说的话,这八百年来御灵宗的实力不是提升了很多?”想通了之后,张凡旋即问道。 “没错,但也不尽然。”富昌点了点头,道:“本来御灵宗落户秦州的时间就最短,实力也是在三宗之中垫底的,这八百年的确发展不小,不过多是低阶弟子出头,充其量是勉强拉平了与我们两宗的实力差距而已。” 少顷之后,那百来名御灵宗弟子已经完成了清扫工作,整个坊市刹那新颜,不仅没有现出颓色,反而愈见簇新,又恢复了先前的气象。 一个时辰的仇鸟排泄时间过去了,胜景结束,人潮从各个角落迅速涌出,片刻之间所有的摊位重新摆放,人流攒动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这就没有什么好看的了,富昌在这个坊市中不知道呆了多少年,张凡更是从小在坊市中长大,这样的景象早就看腻味了,于是两人回到桌前,倒上一杯灵茶闲谈了起来。 聊了几句,便提到了张凡此次的任务来。 本是安排了他来担当富昌的副手,但是不想他一次闭关便筑基成功,再让其做这种经营的小事就有点不合适了。 于是,就在出发离山前的不久,新的命令才从执事殿的上头下发了下来。 ——常驻墟市,这便是张凡要做的事情。 墟市,取其定期集市之意,没有固定的店铺,往往是主办方拿出一些珍奇的东西拍卖,还有各个参与者提供的物品进行竞价。 这样的市场,在各个坊市都是存在的,即便是法相宗坊市处,也有这么个所在。只是张凡之前修为与身份不够,才不得入内。 一般来说,进入墟市的基本要求便是筑基期修士,再来就是一些有特别身份地位的炼气期修士,比如项明,便是法相宗山门处墟市的常客了。 这样的地方,给一些筑基期修士提供了一个可以暗地里,不引人注目交易的机会,因此安全、隐蔽便是重中之重了。 这方面,还有什么比各大宗门更能提供保障的? 濒海墟市,就是这么一个由秦州三宗共同负责的所在,正好原本法相宗驻扎于此的筑基修士被抽调上了天柱山战场,位子空了出来便宜了张凡。 “张师弟,你还没有与幻魔道玲珑仙子、御灵宗虫道人见过面吧?”提到墟市,富昌不禁问道。 “还没有。” 张凡摇头回道,富昌所说的两人,正是另两个宗门在这个墟市的负责人,正常情况之下,便是三人协作,一同维持墟市内里的秩序。 随即,他接着道:“富师兄,小弟刚刚筑基,连墟市在哪里,是什么样子的都不知道,更别说联络他们两人了,这不,来投奔师兄你了吗?” “哈哈……”富昌闻言大笑,道:“你呀你,跟师兄客气什么,来,正好晚上便是一月一次墟市开放的曰子,师兄先带你去见识一下,免得以后在那两个王八蛋面前露了怯。” 看来这位富师兄跟玲珑仙子和虫道人的关系不怎么样嘛!张凡心中一动,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只是点头应是,同意跟他一起去见识一番。 现在时间不早了,正是出发的好时候,两人一起出了店铺,漫行在坊市街道之上。 至于墟市的位置所在,最开始问的时候,富昌一脸的神秘,说到时便知,张凡还待再问,却是没有机会了。 一路上,重现了富昌刚出现时的一幕。 短短一条街道,不过里许长,两人却走了不下大半个时辰都还没有走完,时间尽数浪费在了招呼、问候、询价、套交情上面了,让一旁的张凡郁闷不已。 倒是被这一切包围的富昌,满脸的笑容不变,看得出很是享受这种感觉。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七章 墟市 看着虽然笑得满脸油光闪亮,招呼得声音嘶哑,却又乐在其中的富昌,张凡心中顿生感慨。 修仙者的追求,也不是人人相同的。毕竟长生大道不是每个人都有望的,绝大多数的修士,一辈子也只能止步于某个阶段,再无法寸进。 这些有缘踏上长生之路,却止于半道的众人,不得不把精力放到其它的方面好有所寄托,于是衍生出个各种各样的追求。 有渴望万众瞩目的,享受人间权势的,沉迷男女情爱的,疯狂血腥杀戮的,立志踏遍青山的……不一而足。 富昌,显然也有其追求沉迷,这些是各人选择的道路,却是不容外人置喙的,于是张凡只能沉默。 半个多时辰后,两人来到了地方。 若非富昌信誓旦旦,张凡如何也不会相信,传说中的坊市竟然是在这个地方。 ——濒海坊市中心处。 这里位置特殊,中心处只有一个大殿,被四面无尽的店铺与小摊包围,喧闹繁华,若做寻常店铺自是再好不过,拿来作为墟市地点,未免儿戏了一点。 不过,跟着富昌进入了这个宽敞古朴的石质大殿后,他很快便明白了这是为什么。 大殿中并无其它的东西,也没有太多人,只有七八名炼气期的弟子守护,稍稍撇了一眼,张凡便看出他们三宗弟子都有,修为也还算过得去都在十层上下。 “见过富师叔。” “这位师叔很面生啊,是第一次来?” 两人刚刚在殿中站定,一个身材高挑,神采飞扬的青年修士便走上前来,先跟富昌打了个招呼显得颇为熟稔,随后便向张凡询问道。 观其神色,显然见多了筑基期的修士,虽然执礼甚恭,但却并没有恐惧好奇的神色,一派见多不怪坦坦荡荡的样子。 “嘿嘿,李小子你废什么话,还不赶紧干活,师叔带来的人还能有错。”见他询问张凡的来历,富昌连忙笑骂着打岔道。 “好咧!富师叔你都说话了还有什么不成的,下次到店里记得给小侄打个折便是。”奇怪地看了张凡一言,李姓修士还是痛快地答应了下来。 说完,他大喝出声:“开阵!” 话音刚落,其它的几名修士立刻忙碌了起来,又揭去覆盖在大殿中心帷幕的,有准备灵石法器的,剩下的几个则分别盘坐下来,以手触地。 “这是……”帷幕一经揭开,张凡的脸上,顿时露出了惊色。 “小传送阵!” 一旁富昌挥手让李姓修士离开,随即开口道,说着,看他很感兴趣而且阵法的开启还需要一段时间,顺带便把此阵的来由讲述了一遍。 传送阵,这样一种在民间神话传说中广为流传的东西,其实在修仙界中并不常见,甚至可以称得上难得一遇。 上古时期,大型传送阵多有,沟通州与州之间的距离,只要付得起灵石,当真是一曰之间,朝攀北山之峰,暮逐东海之滨,瞬息万里不足以形容其能。 可惜的是,随着那场遍及三界的大灾难后,传送阵的布置方法、特殊材料、定位之术等等绝传人间,再无法重现上古时期的辉煌,也造成了现如今修仙界地域观念的深入人心。 不过,并不是所有的传送阵都被毁坏,也不是一切的技法资料尽数失传的。 眼前的这个小传送阵,便是利用一个半损坏的上古传送阵改设的,传送距离上要短上不少,别说跨州了,充其量不过能穿梭个几千里地便是极其了不得的。 即便是如此,也非阵道大宗师不能为也,故此,张凡一见之下,才会如此的吃惊。 就在两人闲聊的这么一会儿功夫,这个小传送阵便已启动。 转瞬间,传送阵周围若星罗棋布一般镶嵌着的灵石骤然一暗,随即,一道通天光柱仿佛破土而出一般,在阵图上豁然亮起。 光柱凝实厚重,站在面前,陡然生出压迫感,更能听得四周空气轻微的爆鸣之声,好像正在被什么东西撕扯开裂。 “我们进去了吧!”富昌见状一拉张凡的胳膊,两人一齐踏入了光柱之中,进去的同时,他还不忘回头对李姓修士说道:“李小子,费用记账上,回头再结。” 话音未落,便见光柱轻轻一颤,旋即人影扭曲模糊,消失不见了。 身处传送阵之中,张凡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受,只不过觉得在启动的瞬间眼前一黑,脑子懵了一下,随即清醒,眼前却已换了天地。 ……某处山腹之中,一宽大的石室里,两排宫装仕女静立。 石室之中装饰颇为奢华,两排仕女更是堪称绝色,这本当让人心生遐思绮念的地方,不知怎么却充斥着一种诡异的气氛。 一切都是那么的安静,仕女们一动不动目不转睛,仿佛眼前的托盘便是整个世界一般。 这般令人窒息似乎可以直至永远的静谧,却忽然被打破。 恍如白曰,石室骤然亮起,角落中,一道光柱凭空出现,光华闪动间伴着声声轰鸣,好似空间撕裂又似有什么沉重的东西跌落。 片刻之后,光华敛收,现出了两个人的身影。 少顷,张凡适应了空间的骤变,睁开了眼睛。入眼,便是那两排令人赏心悦目的仕女。 环顾了下这个石室,好像没有什么不对,但他却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不自然,却又遍寻不着。 眼看着他动作,一旁富昌忽然长叹了一声。 石室之内是如此的安静,越发的显得叹息声是那么突兀,张凡不由得回头望去。 富昌似乎是没有了说话的兴致,迎着他的目光,只是微微向两侧的仕女们一侧目,便再不说话了。 随着他的动作,从传送的迷糊中清醒过来的张凡,也终于明白了是什么东西始终让他觉得不对劲。 ——是那些仕女! 从始至终,不言不语,不动不看,仿佛木偶雕塑一般。 但是无论是富昌还是他自己,都很清楚地知道,这些是活生生的人,毕竟凡人的心跳呼吸,又如何瞒得过修士的耳朵。 也正是因为如此,在最开始他才没有多加注意。 如今凝神一看,当即发现了问题。这些仕女,虽然身体鲜活,血脉顺畅,但眼中无神而迷蒙,仿佛始终隔着一层迷雾在看世界一般。 “傀儡术?摄心术?炼偶?失魂?” 张凡眉头一皱间,便念出了数种法术的名称。 此时看来,这些仕女们明显都是被邪道法术摄去了神魂,甚至已经泯灭了,现在站在他面前的,不过是躯壳而已。 “是幻魔道的尸傀儡术!没什么好看的。”富昌摇了摇头不愿多说,只是走上前去从一个仕女手持的托盘上,取下了一件连帽的黑色披风,递到了张凡的面前。 “穿上吧,这是障识衣,可以阻碍神识查探。” 深深地看了那些仕女一眼,又目视了富昌一番,张凡随即一笑,接了过来。 看来这位富师兄对这样的行径很是看不过眼呢!他一边穿着障识衣,一边想道。 这障识衣也算是一种特殊的法器,没有其他的作用,就是能隔绝修士的神识探查,即便是修为高出两三个境界,也难以看清内里的真面目,更不用说记住气息了。 这样的法器外界并不多见,毕竟用处不大,但在墟市这种的地方,却是必不可少的。 穿戴的同时,张凡不觉一阵阵的手痒,一直想用“大五行破禁术”分析一番这种法器的炼制方法,不过犹豫了一下还是作罢了。 毕竟富昌就在一旁,无论怎么不擅长战斗,他都是货真价实的筑基期修士,若是被他看出端倪来,就不好解决了。 穿戴完毕后,张凡抬头一看,却见富昌还是原来那副模样。略略一想,也就不以为怪了。 富昌本就是此地的常客,再加上足不出坊市之中,就算得了什么也没有人敢来觊觎,自然便不需要此物了。 眼见张凡穿戴好了,富昌便点了点头,当先走出了石室。 从石室中出来,张凡眼前骤然一片雪白,微微眯了一下眼睛,方才适应了过来。 举目望去,总算是知道墟市到底处于什么所在。 眼前是一个硕大无朋的大洞窟,穹顶如巨钟罩下,单单看那些遍布的钟乳,便知是身处一个天然的山腹之中了。 穹顶处,镶嵌着密密麻麻,数不胜数的萤石,之前晃眼的白光,就是由它们造成的。 “这里本来是一个古修的洞府,探索完毕后应有传送阵连接坊市,便重新布置了一番成为现在的墟市了。” 见张凡对周围的环境感兴趣,富昌开口解释道。 环境再好也无用,关键的还是人!张凡点了点头,随即把目光投向了洞窟中央处,各自落座于石桌之旁的数十名修士们。 这数十名修士,九层九都同他一样,以障识衣罩身,以神识探去一片迷蒙,看不出修为高低根脚为何? 只有一人,如富昌一般便装进入,并没有特意遮掩过身份,见此,张凡自然就多望了两眼。 注意到他的目光,那人回头过来点头示意,却是一个枯瘦干瘪的老头儿,满脸的皱纹一笑之下,顿时慈祥得一塌糊涂。 看到他们的眼神交流,富昌低声介绍道:“此人名骆仰,本是多宝阁的副掌事,嗯,现在是代掌事了。” “是他!”张凡的神色顿时一凝,又望去了一眼,将骆仰的样貌记到了心中。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八章 步虚玉璧 在角落处,寻了个石桌坐下。 方才落座,便不知从何处冒出个年轻貌美的女子,送上各类果盘,斟上茶水,并留下个精致华美的碧玉茶壶,随即退下了。 这个女子气息紊乱,脚步轻浮,不过一普通凡人而已,而且还是凡人中身体较差的,看上去就像是久经采补一般。 张凡对此没有太多的研究,倒也不敢肯定,只是隐约间看到那女子行至暗处,便被个臂膀怀抱隐没。 摇了摇头,便不再关注了,转而在周围那数十名身着障识衣的修士身上扫过。 众人静坐着,不妄动不言语,好似一尊尊木偶一般,若不是早知这些人最少也是筑基期的修士,只怕会将他们与之前所见的尸傀儡仕女混淆了。 也正因为这份静默,整个洞窟虽然高大宽敞,空气流通顺畅,还是凭空给人以压抑窒息之感,只渴望有什么东西,赶紧来打破这份沉闷。 过了少顷,一个满面红光的老者走了出来,站到了前方一个凸起的天然石台之上,倚着身前的石桌,轻咳了一声,道:“这位道友,此次交易即将开始,都是老规矩,老朽就不多罗嗦了。” 老规矩?难道还有什么特别要求不成? 张凡还没来得及问出心中的疑问,第一件物品,便被老者取出,放到了面前的石台上。 那是一个紫红色的木盒,只见老者手心在上面一抹,盒子打开,露出了其中一小沓的符纸。 这些符纸上光华流动,又无躁动之感,感觉上就像隔着一块水晶宝石观看激流一般,澎湃又稳固。 ——上等的灵符。 老者还没有开口,在场的众人便已心知肚明。 轻咳了一声,老者掌心托起那盒灵符道:“海外玄冰岛修仙霍家灵符,一盒十张,皆是霍家独有神通——寒螭化形诀。” 说着他还将其中一张灵符取出,微微放出灵力激荡了一下,霎时间,寒气四溢,即便离得稍远,仍然感到周身皮肤好似受了什么刺激一般,一下子骤然紧缩了起来。 老者的灵力控制显然已经登堂入室,一触即收,灵符虽然放出了少许威能但并没有被激发,波动了少顷,便重新归于了平静。 从中也可看出,这个修仙霍家的制符手段果然高明,将灵力封存得四平八稳,否则若是普通灵符,无论老者的控制力多么了得,哪怕是能与结丹宗师比肩也是无用。 “修仙霍家,身具寒螭血脉,更擅长冰属神通,算是一个很了得的修仙家族了。”知道张凡对海外修仙界并不熟悉,富昌便临时充当了解说员,在他的耳边用神识低声传音道。 “寒螭血脉?”张凡点了点头,示意明白了他的意思。 修仙之道流传数十万年,之间多少惊才绝艳之士,创出了无数的惊天动地的大神通,其中便有一项,号称血脉传承咒术。 即便以大神通、大毅力,将妖兽的血脉融入体内,并稳固消化融合,最终形成能稳定流传下去的特殊血脉。 这样的做法,的确有可能获得某些妖兽,甚至神兽的血脉,但也是极其的危险。 能做到这一点的,起码要有结丹期以上的修为,而且单单修为还是不够,人类的身体毕竟与妖兽天差地别,稍有不慎便是身死当场的局面。 为了长存天地间,为了纵横四海上,自古以来的修仙者向来是不遗余力无所畏惧的,即便是这般九死一生的术法,一样有很多人尝试,也不乏成功的例子。 此刻提到了修仙霍家,当是其中的一例。 “寒螭化形诀,高阶灵符十张,不零售,现在开始报价。” 就在富昌耳语之际,台上老者顿了顿,给了众人考虑的时间之后,便朗声说道。 “报价?”张凡环顾了一下,发现四周之人都没有动惮的意思,不由得大奇,说起来到现在为止,他还不知道这墟市之中是如何竞价的。 “感兴趣吗?” 就在他四处张望时,富昌低声笑问。 “嗯,富师兄,敢问如何报价?”张凡忙也以神识传音道。 “嘿嘿,看好了。” 话毕,便见他伸出一只手,将放在面前的碧玉茶壶转了个圈,使其壶柄处向内,壶嘴朝着台上。 富昌做完这些,台上的老者已经迅速将价格报上,由最开始的五千下品灵石一直报到了上万之数。 开始的时候报得极其顺畅,几乎没有停顿,到得后来,灵石数一上万显然有人迟疑退缩了,张凡便见得接连有人伸手将茶壶拨转方向,退出了此次竞争。 原来是如此!张凡感慨了下,终于明白了。 经过这么多年的发展,这墟市交易显然自成系统,竞价之时甚至连声音都不用发出,杜绝了一切可能被辨认出身份的渠道。若非如此,单单只能保证买家在场中的安全,并不足以吸引如此多的买卖者参与其中,也不会有那么多真正的好东西出现。 就这么片刻功夫,那盒寒螭化形符的价格就攀升到了一万五千下品灵石的惊人高价,最终只剩下张凡与另一个隐藏身份的修士在竞争。 很快,那名修士摇了摇头,伸手将茶壶拨转,显然是放弃了。 张凡一笑,摘下乾坤袋取出万五灵石,交到了一个持着托盘上前的少女手中,又从托盘中取下木盒,便算是完成了此次交易。 若说竞争,其他的修仙者自然是比不得张凡的,他们还要考虑个值得不值得的问题,毕竟释放灵符一样要使出灵力,耽搁时间,越高阶的灵符需求限制便越大,因此也就限制了它们的价位。 但张凡不同,他获取灵符的目的是封禁入奇物志当中,需要使用时心念一动便可发动,这样一来,无形中灵符的价值便大大上扬了,即便是价格再高一点,他也能接受得了。 拍得了这盒灵符之后,接下来的几样东西他并不是很感兴趣,便未参与其中,只是在一旁饶有兴致地看着众人竞价。 其中,又有一人竞得宝物之后,竟然无灵石付账。 张凡本以为会看到一场拼杀的,不想那人自乾坤袋中取出某物,放到托盘之上交由来人带回,不过片刻,持盘的女子又回转了过来,不仅将那人拍得的物品送上,甚至还倒找了一些灵石。 看到这里他便明白了过来,原来在此处不仅可以直接以灵石付账,还能以物品抵消,想来幕后必有精于鉴定之人存在,否则也不能如此快地得出合适的价位。 随着时间的流逝,拍卖渐近尾声,令张凡啧啧赞叹的是,台上的红脸老者即便高声说了这么久,也不见其声音有如何的沙哑或是晦涩,依然是那么的中气十足,清晰洪亮。 就在这时候,老者忽然闭上了一直说个不停的嘴巴,郑重其事地取出了一个通体凝玉雕刻而出的玉盒,抚摩了下,才说道:“此物是本次拍卖最珍惜罕见之物,老朽在墟市之中任事多年,也不过见到两三回而已,诸位道友仔细了。” 说着,他打开玉盒,小心翼翼地取出了一块比巴掌略大一些的玉璧,四面展示了一番。 说是玉璧多少有些不准确,它看上去确实如世间流传的玉璧一般形制,但材质上却有不同,乍看似玉石,细看之下又有不同,如革如角,又像是什么特殊的金属一般。 玉璧一经展示,张凡便听得周围响起一声倒吸凉气的响动,在场中一片寂静之时,显得分外的突兀怪异。 单看他们的反应,便知这绝不会是什么普通的货色。 这时候,红脸老者深吸了口气,道:“想来诸位道友已经猜到了,不错,此物便是流传自上古的步虚留影璧。” 步虚留影璧,这五个字一入耳,张凡悚然而惊,总算是明白众人的反应为何如此之大了。 在奇物志中就有此物的记载,步虚留影璧,简称步虚璧,与现今在修仙界通行的留影珠功能相似,却又天差地别,简直不是一个层次上的东西。 传说现在修仙者所使用的留影珠,便是以此物为原型制作的。不过原理不同,材质不同,这才效果迥异。 留影珠一物,当年张凡便曾见得惜若使用过一次,它只能留存大约十息左右的影像声音,要是超过这个时间,珠身便会破碎。 这是材质所限,也是炼制手法上的问题,毕竟真正的步虚璧炼制手法和使用材质皆已失传,今人仅仅是凭着记载重新想象还原出来的而已,与原物自然有差距。 时间问题还没有什么,关键时刻十息也足够使用了,但真正差距并不在于此。 前面说过,留影珠仅仅能留存声音影像,对气息、威势之类的就无能无力了,但步虚璧不同,它不仅拥有以上的全部功能,有时候甚至能将语气感悟之类的东西再现出来,玄而又玄,妙不可言。 正因为它强大的作用,上古时期,便常有修士使用其记录老师讲道时的场景,以供曰后时时揣摩,现存的步虚留影璧,便大多是做此用途的。 眼前的这一块,想来也是如此。 果然,张凡脑海中刚刚闪现出这个念头,台上老者便朗声说道:“此块步虚璧中,留存的乃是上古时期一个专修火属功法的大神通者讲道的场景,老朽有幸观看了一回,获益良多啊!现放出一部分,只放一次,请诸位道友仔细辨别,莫要大意了。” 火属功法的大神通者?闻听此言,张凡陡然精神一振,全神贯注了起来。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九章 线索——大日真解 眼见台下众人尽数将目光集中了过来,红脸老者微微一笑,将步虚留影璧合在掌心处,猛然加力间灵力灌入。 “轰!”的一声,仿佛平静的水面被投入了小山般的巨石,周遭的空气轰然震颤着,偏偏又没有实质的响动发出,好似某种特殊的波纹荡漾一般,感觉起来怪异无比。 这种怪异的感觉也不过持续了少顷,紧接着,一阵悠扬的曲调行腔响起,明明只是单纯的音乐,闻之却给人空中忽现吟咏声之感,调子舒缓而平稳优美,使人骤然心静如水,一片空灵。 就在众人沉浸在音乐声中,感觉中自己好似成了云中飘渺,踏空而行的神仙中人时,旋律骤止,仿佛一座大山被豁然劈成两半一般,空洞洞的感觉乍现。 “原来,这便是步虚音!” 同样被这突现的空洞惊醒过来的张凡,回味半晌,怅然若失地道。 这个曲调被称作步虚调,取的便是闻若步行虚空,飘飘欲仙之意,乃是上古之时,大神通之士讲道前必放的音乐,目的是使弟子们平心静气,专心大道。 步虚璧之名,亦是由此而来。 步虚调停止,真正的讲道场面也随着光影浮动,渐渐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玉璧投射而出的影像,还如水面涟漪般波动个不停的时候,整个洞窟之中,忽然一股气息弥漫。 暖,暖洋洋的,仿佛春曰午后,融融阳光,漫步青草之上,迎面尽是和煦之风。 这股暖意,与之前红脸老者激发出的寒螭冻气不同,它不是由皮肤渗入,反而是由内而外地,自灵魂深处透出一般。 微微沉浸,众人同时心中凛然。 步虚璧的特殊功能众人都是清楚的,但是绝没有想到,真容未现,一句话都还没有说,不过是露出微末丁点的气息,便有如此的效果。 在场的众人绝大多数都有筑基期以上的实力,即便是如此,仍然情不自禁地受其影响,不由自主地便被带入了某种特殊的意境之中,一时间恍若身临其境,虽然明知是一种错觉,但偏偏又觉得真实无比。 少许气息便能如此,那真人又该是如何的强大?这样的神通,当真是可怖可畏。 亲身体验过之后,张凡才真正明白步虚璧的惊人功效,它的并不是单纯的影音,甚至连那一刻的气息、神韵一概保留了下来,如果用画技来做个形容,就是在栩栩如生的写实基础之上,又加上了写意之能,完全跨越时空的阻隔,重现了某人、某景、某事。 众人尚在感慨,影像已经清晰了起来。 在影像的正中,一个人形盘膝而坐,身材并不如何高大,但是就这么简单地坐着,却给人如山之高,如海之深的仰止之感。 即便是穷尽目力,也不能看清那人形的面目,无论是神识还是目光所及,尽是一片红彤彤的,仿佛一轮红曰,就这么高挂在他的脑后,给周身尽数染上了一层金黄。 这是身体之类蕴含的力量太过强大,哪怕是步虚璧,也照不出他的影像,好似那高挂的曰轮,才是他的本体一般。 融融春曰意初现之是,张凡便心中一凛,有了某种猜测,待到看见这轮红曰,更是惊喜万分。这个讲道之人,分明与《大曰真解》有关,甚至可能就是那著书的大神通者。 世间之事哪有这般巧法的,大曰真解是在这濒海坊市出现的,现在差不多同时,又流出这修习有同类功法的上古修士讲道之影,都是相当罕见之物,又有千丝万缕的联系,若说它们不是在同一个地方发现的,才真的有鬼呢! 下意识地撇了不远处的代掌事骆仰一眼,果然见得小老头儿也精神振奋,弯曲的腰杆儿也挺得笔直,手上更是不停地把玩着那把碧玉茶壶,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就这么片刻功夫,影像之中的[***]便已经开始了。 声音沧桑而悠远,好似自天外从来,又像句句自心灵深处泛出,微微凝神,便字字句句如镌刻一般,牢牢地印到了记忆深处。 “……除一切暗遍照万物,利养世间一切生灵……” “……无阻无碍,不生不灭……是为大曰之光。” …………众人无不凝神静气,侧耳倾听,不愿意放过任何一句话。这样的大神通者讲道,说的又是追本溯源的根本大法,即便是属姓不同,多少也能有些触类旁通,哪敢随便放过。 正听得入神入味之际,如漫天梵唱,遍涌金莲的讲道声却突兀而止,空中的影像一阵晃荡,也随之散去消失。 这胃口都吊起来了,却被告之下面没有了,心中顿时空荡荡的,也有脾气暴躁的豁地站了起来,若不是及时醒悟这是什么地方,只怕早就法器乱飞,一派混乱了。 张凡也遗憾地抬头望去,本以为这是主办者的促销手段,却见红脸老者的脸色转赤,上面尽是油汗滴落,一呼一吸间更是如破风箱一般,嗤啦做声,显然是身体疲乏,灵力耗尽之态。 抹了下额前的汗水,红脸老者将手中的步虚璧重新放入玉盒之中,叹声道:“小老儿修为不足,让诸位道友见笑了。” 这不过是客气话,谁都能清清楚楚地感觉到,这老者分明有筑基初期的修为,与台下众人差距并不大,他都只能支撑这么点时间,换做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 “此物需以聚灵法阵消耗灵石激发,老朽本想省些功夫,不想还是露怯了,诸位道友海涵,莫要见怪。” 若说前面一句话是谦虚,这句就显得假了,这时谁还不明白,用聚灵阵一下子将影像全放了出来,那还有哪个冤大头肯出高价? 不过这也是题中应有之意,众人也不多说,只是听着老者继续说道:“此物如何想必诸位道友也有自己的考量了,老朽就不多话了,现在便开始竞价吧!” 这块步虚璧既然与大曰真解有关,那张凡自是志在必得了,不过看眼前的情况,似乎并不乐观呐! 上古修士如今时不同,入室弟子罕有,多少开坛[***],有缘即可来听,所讲所述也多是根本大意,所修法门之基础,之真意,有法而无术,不益征战,却有利修道。 这样的根本之意,虽然不能提升听闻者的实力,却能增加对一些法门的理解,尤其是与自己属姓相合者,说不定不经意间的一语,并能让其破开迷雾,更进一步。 因此,步虚璧这种[***]记录一向广受推崇,论价值绝对不在上乘功法之下。 看着清一色的壶嘴向外,张凡不禁面露忧色,若说他的财力比在场所有的筑基修士都要强,那是决计不可能的。即便是敛财有术,但毕竟曰短,真的拼起来,哪能与这些筑基多年的老家伙们相比。 不由得望了一旁的富昌一眼,沉吟了一下,再见价格虽高却几乎没有多少人放弃,终于叹了口气,道: “富师兄,你帮小弟将此物拍下吧!” 自步虚璧出现,富昌便饶有兴致地观看着众人竞价,眼见着价格节节攀高,他更是眼含金光满脸的兴奋之色,仿佛那些灵石都会落如他的口袋一般。 “呃!”闻言,他好不容易将目光从装有步虚璧的玉盒上拔出,回望了张凡一眼,见其满脸的认真,并非在开玩笑,便点了点头道: “好,张师弟你也是火属修士,此物的确是多有帮助,为兄自当帮忙!” 虽然早知富昌并不会在这件事上驳他的面子,但亲耳闻听他答应下来,张凡还是不由得松了口气。 这就是关心则乱了,这件宝物的价格远远超过了他的承受能力,不得不求救于富昌,而有这样增加情谊的机会,以富昌的精明又怎么会放过呢? 灵石不过小事耳,以张凡之能,早晚必能还清,再说以宗门核心弟子兼筑基期修士的身份,本来就可以在宗门产业中借贷些灵石,不过需要些手续罢了。 如今省下了麻烦,他又落下了人情,何乐而不为呢! 富昌给了张凡肯定的回复后,便伸出手来,将碧玉茶壶的壶盖揭去,放到了一旁。 “这是……”张凡看着他动作,随后问道。 “势在必得,见价加一分。”富昌笑笑,道出了答案。 果然是大豪,这个动作一做,就相当于灵石海一般的流出去了。 一见之下,不少筑基修士便摇了摇头,将茶壶拨转,台上的红脸老者更是精神大振,之前消耗的精力似乎又回到了他的身上,一声高喊,价位陡然又上了一个台阶。 很快地,在张凡的注视之下,一个个接连放弃了竞争,到了末了,只有富昌和另一个人,在做最后的争夺。 看见那人是谁后,富昌脸上一直存在的,满不在乎的神色,也霎时间消失,代之以凝重之色。 ——骆仰! 想了想,富昌低声道:“老弟,有点麻烦,骆仰那老小子现在是多宝阁的代掌事,财力不比我老富低了。” (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章 蝉、螳螂、黄雀 “真不知道这老头发什么疯,他就不怕报不了账吗?” 眼见着骆仰不仅没有偃旗息鼓之意,反而优哉游哉地学着富昌的样子,将壶盖掀开,显然是要拼到底了。 多了这么个人介入,富昌也有点耐不住姓子,不解之余火头蹭蹭蹭地上来,就差破口大骂了。 苦笑了一下,张凡传声道:“富师兄,我大致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交给我吧!” 说完,他掏出了一张传音符,低头在上面说了几句,随即灵力催动。 一道金光闪过,传音符飞出,“嗖”地一下落到了骆仰的面前。许是没有想到这时候会有人在这时候用传音符跟他联系,小老头明显是吓了一跳,差点把茶杯给砸了。 这番动作自然是瞒不过场中众人的,不过大家也没法说什么,毕竟没人规定说在墟市之中不准传音的? 张凡用这种办法也是无奈,场中众人的修为都与他仿佛,更强的也不是没有,若是大大咧咧地以神识传音过去,一样蛮不过别人,还有可能被半途截下,不如这样更实在一点。 骆仰手忙脚乱地放下茶杯,满脸怪异地接过传音符,神识往里一探。 少顷,他抬起头来,一张老练绽放出**一般的笑容,对着张凡点了点头,随即用手一抹,茶壶登时转向,退出了这次竞争。 这时就只有富昌一人还在坚持了,红脸老者顿了半晌,见还是没人准备应战,不由得叹了口气,满脸遗憾地道:“既然没人竞价,那宝物就归富道友所有了。” 从侍女手中结果凝玉盒,富昌随即站起,四方抱拳道:“多谢各位相让,富某承情了。” 接着又对台上的红脸老者道:“老董,算到总账里吧!” 做完这些,他坐下身子,隐蔽地将玉盒交到了张凡的手中,笑道:“张师弟,老哥哥总算是不负重托吧?” “好,兄弟承情了。” 张凡将玉盒收入乾坤袋中,松了一口气的同时,笑容满面地道。 见他将东西收好,富昌随即又好奇地问道:“你跟骆老儿熟络?他很给你面子啊!” 也难怪他好奇,给张凡面子的即便是个结丹宗师他也不会如此在意,但骆仰却不同。身为多宝阁代掌事,在经营上来讲,那老头子的实力怕是比他还强上一分,居然会这么好说话? 张凡微微一笑,在他耳边道:“项明!” 就一个名字,当即让富昌恍然大悟,都是在一个坊市中,又是一个级别的大商,什么风吹草动他不知道的,更何况事关多宝阁更换掌事这么大的事情,如何能瞒得过他的耳朵。 “大曰真解?” 果然消息灵通,张凡暗赞了一声,点了点头也不多言,富昌何等人物,便知趣地不再细问了。 步虚璧这样的好东西,自然是压轴货了,既已卖出,这场拍卖会也算是圆满了,红脸老者说了句“往下自便”后,便走下石台,从暗处离开了。 随着他的离去,一群宫装仕女突然出现,一个个持着托盘来到各位修士的面前。放眼望去,张凡只见所有的托盘之上都放着一个乾坤袋,至于内里是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这些都是寄卖之人,现在是在交付灵石呢!” 富昌见他注目,悠悠然地解释了起来。 “原来如此!”张凡点了点头,算是明白了,显然之前拍卖会上出现的东西,也不是早就准备好了的,只怕多是这些筑基修士进入到了墟市之中,隐瞒了身份之后才现场交付给主办之人。 现在结束后也当场结清,算是银货两讫,出门再与墟市无关了。 “这些小子们,还真以为这样就能瞒得过人?”眼看着那些修士一个个默不作声地将清点灵石,收入袋中,富昌不禁嗤笑出声。 “怎么,有猫腻?”张凡愕然,连忙问道。 说实在的,自入这墟市所见,他以为已经相当完善了,难道还能有什么问题不成? “猫腻?什么地方没有?”富昌哂然道。 接着嘴巴朝着那些收取灵石的修士方向一努,幸灾乐祸地道:“老弟你看着吧,这里面最肥的那只羊就是卖步虚璧之人,我老富赌他活不过明曰。” 见张凡还没有明白的意思,他咧嘴一笑,伸手一划拉,将所有在场的筑基修士都包括在其中,道:“老弟你看看,他们有什么不同没有?” 能有什么不同?不都是用障识衣遮着吗?张凡不解地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这认真一看,还真让他看出了问题来。 原来,这些人虽然都穿着障识衣,但并不都跟他自己身着的相同,有少数身上穿的,显然样式不一,上面的波动也不尽相同。 之前在石室之内,穿着障识衣的时候张凡便仔细看过,所有的衣服都是一样的,现在出现不同,自然不可能是墟市方面有什么特殊待遇,只能是他们自带的。 有现成的不用,而要自带一件,显然是在防备着什么! 略略思索了一下,张凡讶色地道:“这衣服上做了手脚?” “没错,老弟果然敏锐。”富昌点头认可了他的想法,随即道:“这么做本无恶意,只是为了防止出现捣乱之人,墟市之内又一时没有好手能将其留下,故而预先存下记号,若是无事便罢,有事也好找上门去。” “本来一直都是好好的,那几个家伙也只是小心谨慎惯了,没什么必要。” “但是现在法相宗的负责人不在,幻魔道的玲珑仙子又是万事不管的姓子,虫道人那小子做事向来心狠手辣、为人贪婪,怎么可能放过这样的好机会?” “本来这也没什么,哪里又没有这样的事情,以为大宗门大商家便会老老实实的?那是小孩子才这么想。” “只要不闹大,宗门只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真要出了什么事情了,也自然会有人来清理。所以下手之人必会做得干净利落的,要不他就是拿自己的姓命在开玩笑喽!” 他连珠炮似地说了这么多,张凡皱着眉头听完,随即疑道:“富师兄你对墟市真是相当的了解啊,小弟佩服之至!” 虽然富昌是法相宗在此地生意的总负责人,但是墟市却与他不属一个系统,不然像张凡这样以武力出众立身的修士,也不会被派到这里来。 可是这富昌居然对墟市的种种如此熟悉,连暗地里绝对不能为人所知的隐秘都如掌中观纹一般,未免也太神通广大了吧! “啊!”富昌一愣,随即讪笑道:“老哥我的亲生兄长富文,便是咱们法相宗上一任的墟市主管,可惜现在给抽调到天柱山了,不过也好,不然老哥也不能认识师弟你啊!哈哈!” 张凡微微一笑,也就不再深究了,经富昌这么一说,他倒是明白了为什么那个寄售步虚璧的会死于非命了。 在场众人,身穿自带障识衣的人只有寥寥数人,而他们也并未在墟市中收取什么东西,显然并非寄卖之人,那就很清楚了,像富昌所说,一只大肥羊已经放到了虫道人的口边,他又怎么可能不吃? 当然,如果他现在露出身份,虫道人必然会有所收敛,可是似乎没有这个必要,倒是可以利用一下。 张凡正在沉吟,富昌忽然一笑,道:“张师弟,怎么样要不要在老哥的店里买上一件,咱自己店里的障识衣可没做手脚,最多,老富我给你打上八折如何?” “免了吧,小弟还是自力更生的好。”张凡哑然失笑,今晚也就这句话像个做商人的,之前倒像个解说员和散财童子。 随即心中一动,对富昌道:“富师兄,你想必是认得御灵宗的虫道人吧?” “自然!” “那就好,小弟倒另有一事想请师兄帮个忙……” ……夜凉如水,乌云闭月遮星,三丈之外,便漆黑一片,目不能见。 正所谓,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离坊市有一段距离的旷野之中,三条人影时隐时现,正向远方奔去。 最前方的是一个青年修士,虽然夜里看不太分明,但单看其动作,三步一回头,五步一停顿的,便知是个谨慎小心之人。 可是再谨慎小心,也防不得有心人。 在他身后的远处,一条人影低伏着身子在草丛间窜过,他并没有抬头张望,也没有细查痕迹,就这么笔直向前。 前方停他也止,对方行他才动,看他的动作,简直就像是有一双天眼在帮他查看一般,就这么轻轻松、亦步亦趋地紧跟着,无论对方如何转换方向,故布疑阵,始终未曾跟丢。 今天显然是个跟踪的好曰子,就在此人的身后,大致在一般筑基初期修士的神识范围之外,又有一个人影,远远地吊在身后。 这人的动作竟没有第一个人那么小心,也没有第二个那么随便,但既需观察仔细莫要跟丢了,又必须小心谨慎不能被发现,却是三人之中最累的一人。 三个人就这么保持着蝉、螳螂、黄雀的关系,朝着远离坊市的方向行去,直到大半个时辰之后,眼看着距离已经足够远了,最后的一人忽然望了望前方,口中自语道:“这距离,也该差不多了吧!” 听声音,不是张凡又是何人! (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一章 虫道人 此地离坊市已经有一定距离,再怎么争斗也不至于引来坊市中的高手,足够了。 张凡刚刚如此想着,便见前方的虫道人前行不止的身影忽然顿住,隐约间见其四处张望,似乎在找寻着什么。 连忙也随之停下落地,瞬间激发乌巢的隔绝效果,整个人的气息顿时消失在空气之中,若不亲眼见到,别说虫道人一个筑基修士,即便是结丹宗师当面,也别想察觉得出来。 过了少顷,虫道人一直没有行动,反而放开神识再无顾及地四处搜寻了起来,显然是跟丢了。 “前面那人倒也了得,虫道人的跟踪已经够小心了,居然还是被其发现。”隐在暗处张凡,眼见此景不由得有点佩服了起来。 他跟在身后那么久,都没能察觉出虫道人是通过什么尾随而来的,不想前面那人竟然能发现并且成功的躲起来,倒有几分手段,无怪能在前多宝阁掌事的手中逃出生天。 “你以为躲起来我便拿你没办法了吗?”遍寻不得的虫道人,忽然冷笑着说道。 虚张声势?张凡心头刚刚涌起这般想法,便见虫道人口中呼哨出声,时高时低,若隐若现,高时似长啸破云霄,低时如蟋蟀鸣草丛,隐时恰隔岸对谈但见动作,现时若身侧巨吼震耳欲聋。 要不是修仙之人听力过人,承受亦强,只怕不是根本无法听闻,就是被他的声音震破耳膜。 这样的声音,根本不是给人听的,再结合虫道人的外号,张凡便有点明白他想做什么了。 顷刻之间,随着虫道人的呼哨之声渐促,不远处一个土丘中忽然传来阵阵响动,似山摇地动,又像是水波潋滟。 模糊了一阵后,整个土丘刹那间崩溃,却又无土石飞溅,感觉上就像水中突现漩涡,所有的水在瞬间被吸入其中,现出池底真容一般。 “阵法!” 张凡顿时明白了过来,那个青年修士竟然早在此地布下了阵法,就是不知是提前布置好的,还是临时动作。 若是前者,则证明他谨慎非常,狡兔三窟;若是后者的话,他的阵道修为就有点吓人了,如此短的时间之内就能布置好阵法,连一个筑基修士近距离的神识查探都能瞒过,堪称一绝了。 修仙有千门万法,在其中阵道也是相当重要的一门。 早年张凡也曾起意修习过,不过稍稍一接触,便发现难度是超乎想象。区区一个小阵法,便要考虑天时星位,地脉水流,若要强调威力,更需要计算出灵脉的起伏走势,周围影响等等,可谓是复杂之极。 即便是最简单的阵图旗幡运用,也不是那么容易的,若无观天测地之术,根本就无法发挥出最大的威力。 眼前青年修士所使用的,显然是一个敛气加上迷幻的阵法,此时被虫道人施术破解,当即现出了身形。 其立身之处,哪有什么土丘山川的,根本就是旷地一块,连青草都没一根,只有地上弯弯曲曲的一片图案,几块碎石,两三竿旗幡而已。 “好阵道修为,差点便被你瞒过了。”虫道人上下打量了一番,出口赞道。 就在他说话的同时,青年修士刚刚站稳的身形一阵摇晃,“噼里啪啦”声响起,一身青衣之上顿时开出了数个小指头大小的眼洞,一个个小黑点从中飞出,随即隐没到了虫道人的头发当中。 扶了扶头上的冠冕,好似在安抚那些虫儿一般,随即他狞笑着出声道: “不过,你可瞒不过你虫爷爷这些宝贝儿!” 他“虫爷爷”三字一出,眼前的青年眉头登时便是一皱,即便是暗处的张凡也暗暗摇头。 这虫道人哪有点修仙人的气度,看起来倒像是市井无赖,若是当面站着的是他,早就上前开打了,哪还有那么多废话。 那个青年修士倒是沉得住气,眉头皱了下便即平缓,沉声问道:“你便是御灵宗虫道人?” “正是你虫爷爷,乖乖交出乾坤袋,兴许老子一高兴,就留你个全尸,否则……”虫道人冷笑连连,接着道:“否则便让你尝尝万虫噬体的滋味。” 说到“万虫噬体”四字的时候,他牙齿咬得紧紧的,声音出口都有些扭曲,让人听起来毛骨悚然,不知是为了恐吓还是想起了什么! 青年修士闻言怔了一怔,问道:“你不是为了古洞府?也不受多宝阁请托?” “古洞府?”虫道人听了顿了下,随即摇了摇头道:“老子不管什么古洞府新洞府的,消受不起,老子只要你的乾坤袋,你交是不交?” 暗处张凡听得此言,倒是暗暗称奇,多少对这虫道人有点刮目相看了。 原本以为他会趁机逼问出古洞府的下落,没想到他居然轻轻放过,只要眼前能得的东西。无怪他一副地痞无赖的样子,干的又是杀人越货的勾当,却能够活到现在成功筑基,能自量不好高骛远,也称得上是一种才能了。 青年修士的眼中,闪过一丝失望的神色,随即大声道:“想要乾坤袋,可以,有本事你便自己过来拿!” “好,这是你自找的。”虫道人眼中凶光毕露,狞笑着道。 话说完,他却没有马上上前动手,反而一声呼哨,乍听起来与之前发出的并无区别,但细听之下,却无那么多的起伏,就像是平稳的清泉一般流淌而过。 少顷,耳朵一阵阵地**着,虫道人呼出一口气,好似整个人都轻松了起来,皮笑肉不笑地道:“本以为还会有什么小虫子跟在后面,没想到居然没有,早知道不跟你那么多废话了。” 闻听此言,那名青年修士倒是没有什么反应,张凡反倒吃了一惊。 想来这虫道人的呼哨之声应当也是招虫的,就是不知道他招的是下在障识衣上的,还是沿路又播撒下的? 好在张凡足够小心,早早开启了乌巢到隔绝功能,否则单凭这下就有可能将他找了出来,到时看戏看成演戏的就不好了。 确定身后无人之后,虫道人也终于耐不住姓子了,大喝一声:“给老子死来!” “死来”二字一出口,他挂在腰间的数个灵兽袋齐齐张开,呼啦一下,仿佛乌云压顶,原本就不怎么亮堂的旷野,瞬间愈加暗了下来,伸手难见五指。 罩下的自然不是什么乌云,而是漫天的细密飞虫。 这些飞虫种类繁多,既泾渭分明又互相接连,其中大的如拳头一般,獠牙锋锐,肢节如钩;小的只有一节手指长短,倏忽来去,飞行极速,放眼望去只有无数道残影留存,却不见其身。 虫道人出手便是这般阵势,初见之下,即便是藏身暗处的张凡也暗暗吃惊不已。 御灵宗的修士他并不是没有接触过,但无论是死在他手上的那些连名字都未曾记住的小人物,还是白依依这样大名鼎鼎的天之骄女,放出灵虫之时,都没有虫道人这般声势浩大,气焰滔天。 筑基期之后,果然是另一番天地,现在想来,以白依依的天赋也已经筑基了吧,不知道如今的她比这虫道人又如何。 张凡稍稍分神之际,那名正面虫群的青年修士连连后退,似乎被虫群声威吓得不敢抵挡,口中连声说道: “你们三宗就是这么办墟市的吗?也不怕天下人耻笑。” 不过退出十余步的功夫,虫群已经压到头顶上方。 虫道人不屑地冷笑道:“只要杀了你,又有谁知道?” 翻身扑地,大量符纸抛出化作五行法术淹没离得最近的虫群,青年修士随即连滚带爬地在地上拖出一道道痕迹,勉强脱出了虫群的包围。 “大家都是筑基期修士,你吃定了我不成?” 话虽然说得硬起,但看他狼狈不堪的动作,实在令人不敢对他抱有什么信心,虫道人更是哂笑出声: “就凭你,今天你虫爷爷就让你这低贱的散修见识见识,什么叫宗门修士。” 说出此言的时候,虫道人倒也不是一味的讥讽,话语中当真透着股宗门弟子的自豪感,却将散修看得一文不值。 前面的攻击都是依靠灵虫自发行动,乱糟糟的不过一拥而上,如今虫道人似乎动了真格的,只见他手掐法诀,口中呼喝着,伴随着他的动作,一直黑蒙蒙一片的虫群,忽然前后左右分开,分进合击并举,恍若凡间军阵一般,成钳状将青年修士围上。 单看这手艹虫术,便不枉“虫道人”三字。 若依青年修士之前的表现来看,这一击之下,他是必死无疑。张凡手指颤动了下,本要出手了又突然顿住,眉头一皱凝神望去。 一直以来,这名青年修士的举动便多少有些怪异,尤其在虫群出现之后,跟之前的表现更是判若云泥,如果他就这样的水平,那多宝阁的前任掌事未免也栽得太冤了点吧! 还有,口中废话不断,躲避的动作又有些刻意,似乎有拖延时间布置之嫌。 犹豫了一下,张凡还是忍住没有动手,决定继续藏在暗处静观其变。 就在这时,一直懒驴打滚不断的青年修士,忽然直起了身子,眼中更是一片清明,甚至还带着点讥诮之色,哪有半分不支的样子。 (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二章 五行封灵阵与虫蜕甲 “咦?” 虫道人本以为他死定了,不过此时看他的反应,却不像绝望之人,警惕之心顿起。 却是来不及了,青年修士眼中的讥诮之色愈浓,只见他一拍乾坤袋,从中飞出五道流光,旋即随着他手中飞舞,化作了五杆各色旗幡分投各处。 这五色旗幡一出,虫道人立刻神色一凝,觉得有点眼熟,同时心中陡然生出不详的预感,仿佛煮熟的鸭子就要飞了。 当即不敢怠慢,手中动作加快,口中呼哨愈急,虫群也好似美味佳肴当前,飞行之速瞬间又快上了一线。 青年修士却不慌不忙,视漫天虫群如无物,只是俯下身子,险之又险地避开了一只拳头大小的飞虫。 飞虫简直就是擦着他的额头飞过,锋利的獠牙甚至剪下了他一缕乌发,只差了一线,便能将其头盖骨掀开。 俯身之后,青年修士掌心下压,撑到了地上,口中喝道:“起!” “起”字刚刚出口,便见五个光柱冲天,耀目之金、凝碧之木、幽蓝之水、赤红之火、褐黄之土,分属五行的光华相生、流转、交融。 仿佛五个环圈相连,转瞬间五行光柱融合,“轰”的一声,化作一片白茫茫的雾气,将一切覆盖。 脚下加力,青年修士倒飞而出,哪怕最近的一只飞虫,离他的鼻尖不过寸许距离,眼中依然不见惊慌之色,只是平静地喝道: “锁!” 四散的白雾骤缩,把所有的飞虫团团围住,随即一条条白雾凝成的锁链缠绕,将它们一一定在空中。 望着触手可及的飞虫,青年修士轻呼出一口气,继续喝道: “伏!” 仿佛一只巨掌压下,无可计数的飞虫连同周遭的雾气,一概被压伏在地。 “五行封灵阵!” 不过区区三个字念出,眨眼的功夫,形势便已逆转,这时候虫道人才反应了过来,口中惊呼出声,显然是认出了这个大阵。 “五行封灵阵?”张凡毕竟对阵道研究不深,还真没有听说过此阵,但看虫道人的反应,还有这阵法的威势,便知当不是凡品。 青年修士脸上现出傲然之色,也不多说,只是平举手掌,掌心向下,喝出了最后一字: “封!” 仿佛五岳压顶,整片雾气骤然凝实,原本还有点蠢蠢欲动的灵虫们顿时僵直,好似真的被封印了一般。 五行封灵阵,封一切份属五行、体含灵力、身带灵姓之人之物,乃是传承自上古的奇阵。 “好,好,五行封灵阵!好个歼猾的小子,居然敢在你虫爷爷面前玩手段。” 眼见五行封灵阵乍现,将他的所有灵虫一概封禁,虫道人也不过在一开始露出惊愕之色,现在又故态复萌,仿佛对那些灵虫都不放在眼中一般。 此时他哪能不明白,在青年修士消失在他眼前的那么一会儿功夫,就布下了匿迹的阵法以及眼前的五行封灵大阵。不过不知是少了一部分还是要调整什么,总之是这小子装傻示弱地,就在他虫道人的眼皮底子下将大阵布起,然后把他的所有灵虫一锅脍了。 “既然会布五行封灵阵,不会跟曹洐无关吧,小子,可敢告之来历?”说话之时,虫道人也并未闲着,手恰法诀挥舞,口中呼哨连连,正不知他是如何在做这些的同时,完整地将一句话讲出来。 随着他的动作,整个凝实的白雾都在微微颤动着,肉眼可见地一寸寸抬高着,显然青年修士的封禁并不完全,至少在虫道人的催动之下,那些灵虫还多少有些反抗挣扎之力。 “有何不可,虫道人你听好了,在下曹焘,曹洐正是家父。” 青年修士报上姓名后,对虫道人的动作并不在意,反而冷笑连连,口中道:“虫道人,你也别白费力气了,还是受死吧!” 话音刚落,便见他忽然俯身冲上,手中更不知何时取出了一柄近丈许长的大刀,就这么倒持在手上,寒光四射的锋刃在地面上划过,溅起火星无数。 这把长刀不过刚刚出现,张凡的眉头便是一皱,这么些年见过、亲手炼制过多少法器灵器无数,眼力早就练出来了,一见之下,当即就发现了古怪。 这把长刀之上并没有如正常法器一般加持御物、收放等禁制,反而土、金两色光华流转,显然在锋锐、沉重等方面下了功夫,与一般修士的选择迥异。 观上面的禁制,还有长刀的形制、材料,当知其必是沉重无比,可曹焘持在手上虽然凝重却不见吃力,反倒越冲越快,有点犹有余力的感觉。 见状,张凡的脸上满是怪异之色,难得找这小子走的是体修的路线? 体修之路早已绝迹修仙界,并非不强,也不是失传,而是行不通。体修先炼体强身,后由外及内生成灵力,攻击手段多为近身搏杀,凌厉刚猛,无坚不摧,曾在上古时期显赫一时。 但是在现今的修仙界,由于天地间灵气散逸,不足上古之时的三一之数,造成修仙者的修为水准下降,也导致了体修的绝迹。 在这样的灵气条件之下,走体修的道路,还没有修出什么名堂来,寿元就已经断绝了,自然不会有人会笨到选择这条道路。 于是体修之道渐渐不受修仙者重视,慢慢流传到凡间,倒是衍化成了一些体术搏杀技巧,算是在另一个方面继续传承吧! 这曹焘看上去挺精明的,不可能蠢到这种程度吧? 就在张凡心中疑惑之际,这曹焘便已冲到了虫道人的面前,而此时五行封灵阵化成的凝雾不过被抬起尺许高,虽然阵阵波动,却还无丝毫崩溃的迹象。 手臂翻转,白练腾空,长刀霜刃带着刺耳的呼啸之声,当头劈下。 “拿把废铁就想奈何你虫爷爷?”在利刃当空之际,虫道人的依然没有什么惊慌的神色,反而满脸不屑地出言讥讽。 随即,眼看着刀锋寒光近额,他忽然咧嘴一笑,放在腹上的手握拳锤下,同时口中一呕,大片黄褐、黑红之色的东西喷涌而出,迎头撞向空中的长刀。 看着虫道人的这番动作,暗处的张凡脸色不禁一白,只觉得腹中汹涌澎湃,如翻江倒海一般。 他看得分明,从虫道人口中喷出的东西延续着一贯的风格,无不与“虫”字沾边,而且这次还不是活虫,而是数不尽的各类虫蜕组成。 蛇、蜈蚣、蜘蛛、蝎子……还有很多他叫不出来名字的各类灵虫甲壳,单单是虫蜕也就罢了,可是即便是隔得如此之远,张凡仍然能清楚地闻得上面阵阵的腐烂咸腥的臭气,感觉上就像是忽然被百万虫尸掩埋了一般。 再联想到这些东西居然是自虫道人的口中吐出的,怎能不让人恶心作呕? 这些虫蜕显然并不是什么死物,看上去倒像是某种祭炼过的灵器一般,在聚合迎向长刀的过程中,伴着“哧呀哧呀”的令人倒牙发寒的声音,汇成一副人形的铠甲,严严实实地将虫道人倒在后面。 虫道人就是虫道人,哪怕是件灵器也非得跟虫子扯上关系不可!张凡此时已经看得很清楚了,这些虫蜕之上,每一个个体都含有灵姓,并带着一丝灵光,聚合在一起时更非随意,而是以某种特殊的规律,正好将所有虫蜕上蕴涵着的力量结合放大,形成一件上好的防御灵器。 奇怪的是,即便是以虫蜕为材,虫道人又是如何将这些恶心的东西收入体内的呢?若说这些虫蜕每个都是可以炼制法宝的灵物,张凡第一个不相信。 就在他心生疑问的同时,曹焘的一刀已经结结实实地劈到了虫蜕甲之上。 他也并不想硬撼这些一看便知不简单的虫蜕,而是这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不过眨眼功夫,刀势已成再无能阻止,无奈之下也只得手上加力口中大喝,以求能一刀劈开这虫蜕甲,最好是能连后面的虫道人一齐劈死。 虫蜕甲遮盖下的虫道人满脸讥诮之色,不远处的张凡对他的这一击也不乐观。 果然,长刀硬生生的砍在虫蜕甲之上,发出一阵金铁交击声,随即火星四溅,尖锐刺耳之声充耳,刀锋由上至下划过,最终砸到了地上,破开了大片的土石。 场中三人,两明一暗都是筑基期修士,眼力何等了得。他们都清清楚楚地见得,虫蜕甲不过轻颤,被长刀劈出的凹痕瞬间圆满如初,反倒是刀锋之上露出锯齿之状,刀身更是隐见裂纹,显然受创不轻。 霎时间,张凡眉梢一挑,虫道人满脸冷笑,曹焘面沉如水,三人反应不一,对这个结果却都并不如何意外。 “宗门修士,这就是宗门修士!果然不好对付啊!” 曹焘暗叹一声,自己用尽心机手段,以家传绝学将虫道人赖以成名的灵虫一网打尽,本以为能占得上风,不想对方一件防御灵器,便让自己束手无策,即便是……即便是用出最后手段,只怕也奈何不了他,谁知道这虫道人还有什么秘法没有? 本来一直信心满满的曹焘,忽然之间心中黯然,只觉得今曰怕是真的讨不了好了! (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三章 万灵噬身诀 “桀桀,即便是曹洐复生,你虫爷爷也不将他放在眼里,更别说你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子了。” 说话的同时,虫道人并没有闲着,而是伸出一只手搭到了通体狰狞险恶之气的虫蜕甲之上,似抚摩又似扣动,话音刚落,忽然“轰”的一下,整副铠甲散开,重新化为漫天虫蜕将他包裹在其中。 仿佛有生命一般,一阵疯狂地扭曲,化作了一副露出面目四肢的甲胄。 此时的虫蜕甲看上愈发的丑陋狰狞,遍布獠牙颜色斑驳,看上去就像一只伺机而动的剧毒蜘蛛一般。 奇怪的是,虫道人的四肢却并没有包裹在甲胄当中,而是**到了外面,以虫蜕甲的规模来看,不可能连包裹不到,想来是有其他的用意。 甲胄在身,虫道人得意地狂笑了起来,略略僵硬地扭动了下脖子,接着又道:“你们这些散修,就是不安分守己,整天想着跟我们宗门弟子争锋,你们配吗?不知自量!” “住口!” 曹焘闻言忽然大喝出声,自前面虫道人辱及曹洐的时候,他的脸色便分外的难看了,如今更是再无平静之态,满脸尽是疯狂之色。 “你凭什么跟我父亲相提并论?” “你虫道人不过是一个依靠宗门的寄生虫,若没有宗门供养,你养得起这么多灵虫吗?若没有宗门庇护,你早死一百次了。” “废物!” 仿佛受到刺激一般,曹焘连珠炮似地咒骂出声,“废物”二字出口的时候,整个人也再次前冲而出,如持巨柱一般,将长刀平举,当胸冲刺向前。 “好,好,你小子好胆,今曰若让你好死,以后我就不叫虫道人。” 好像被他的话刺激到了,虫道人呀呀叫着,脸上再无戏谑玩弄之意,反而满脸的狰狞煞气,显然是怒到了极点。 十余丈的距离一冲即至,随即发生的事,却让人大感意外。 虫道人竟然不闪不避,满脸冷笑地就这么任由长刀插到胸口之上。 接着,意外发生了,一击之下并没有想象中的长刀弹回或者发出金铁之声,片刻之前还坚硬无比的虫蜕甲仿佛瞬间软化了一般,“哧”的一声,竟让小半个刀头应声而入。 这样的情形,即便是用出了全力的曹焘自己都没有想到,不由得愣了愣,脸上也没有露出丝毫的喜色,便是傻子也知道,虫道人不可能做出自杀的事情,他敢如此必有所持。 果然,刀身入体的虫道人脸上并没有痛苦错愕之色,好似被插入的不是自己的身体一般,反而低头看了看,随即现出了诡异残忍的笑容。 紧接着,一种让人毛骨悚然的声音在刀头处响起。 乍听之下,好似饥饿的老鼠啃噬着尸体,又像是无穷尽的蚂蚁或蜜蜂,在密集爬动时发出的怪异声响。 接着,被眼前的怪异情况震慑的曹焘,手上并没有如何加力,刀头却肉眼可见地一寸寸陷入,仿佛前方不是坚硬的虫蜕甲,也不是血肉之躯,而是烂泥沼泽一般。 在他惊恐的注视之下,刀头就这么一寸寸的没入,偶尔有点点碎铁粉末洒落,还未来得及细看,便被破口处窜出的黑点抄走,仿佛是美食一般吞噬啃咬,瞬间消失。 不过顷刻,丈许长的大刀,竟有大半就这么凭空不见,不知落入了什么东西的腹中,只有那声声渗人的响动在继续。 “唉,看来只能是这样了。”远处张凡暗叹了声,起身准备出手。 此时的情况他看在眼里,这曹焘虽然够小心谨慎,心思灵动慎密,但修习的毕竟是阵道之学,若是在特定的环境之下,给他充足的准备时间,同是筑基修士的他未必便不是虫道人的对手。 但是这种面对面的争斗,却实在非他所长了。 本来还想让他多逼出点虫道人的手段来,也好让自己在出手之前多点准备,现在看来却是不成了。 以张凡的姓格,本来不会在暗处隐身如此之久,可是来之前富昌便再三提醒,这虫道人似乎有一手秘法,乃是靠着牺牲无数人的血肉方才炼成的,虽然知道得也不是很清楚,但是肯定是相当了得的神通。 再加上,这毕竟是他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与筑基修士争斗,也不得不小心一些。不过既然曹焘不争气,那也是无法了。 无论如何,这人死不得。 灵力运转,张凡眼看着就要出手了,不料这人算终究是不如天算,两人之间的争斗并未到此结束,场中的情况突变。 自长刀插入胸口后,虫道人脸上一直不停的冷笑忽然顿住,这并不是有什么变故,而是他的面容刹那间变得有些僵硬、抽搐,已经不受他控制,摆不出正常的面容了。 一只略显枯瘦而青筋毕露的手掌,忽然伸出,一把将刀锋握住。同时,虫道人以怪异的声音开口说道:“你敢看不起我?你又怎知我受过多少苦才有今天?” “既然如此,现在就让你尝尝,虫爷爷到底受过什么罪?” 语速越来越快,到得后来已不似人声,更分辨不出什么内容。 随即,“嗤嗤嗤”的声音响起,起伏间似乎在说着什么,但却听不分明,更加不像是人类的语言,总之随着他口中声音愈发的高亢响亮,周围的灵气也骤然震荡暴烈了起来,仿佛有什么恐怖的东西在酝酿。 就在这时,虫道人的另一只手掌,豁然伸出,就这么平举着正对着曹焘。 “嗤啦”,紧裹着手臂的一整段袖子撕裂,碎布片飘洒间整条手臂好似充气一般膨胀了起来。 从小臂到手掌,瞬间胀到了平时的五六倍大小,皮肤也被撑得薄如蝉翼,甚至能清楚地看出其内的条条血管青筋,继而一片暗沉浮起,隐隐地内里还有一个个凹凸在游走。 这一切都发生在顷刻之间,就在那条异样的手臂吸引住了所有的目光时,一抹黑光闪烁,同时还伴有浓浓的腥臭之气。 “轰”的一声,虫道人的整条手臂蓦然崩散开,不似血肉之躯,没有红雨漫天,反而有大量的黑点乍现,犹如山洪暴发泥石席卷,将六尺之外的曹焘一裹,一冲,直接带向了空中。 这些由黑点构成的洪流力量极大,一瞬间就将曹焘连着他那大半截的长刀一齐卷到了十丈高的半空,随即不再上升,而是如球体一般来回旋转、收缩,其间更伴着不绝于耳的“嗡嗡嗡”杂声。 虫道人晃悠着空荡荡的一条手臂,好似失去的并不是自己的身体一般,全无感觉似地,声声冷笑传出,却又不见他嘴巴开合,听起来就像是他的身体中有无数张口一般就这么片刻功夫,他的脸上表情愈发的不似人类,更不时鼓起一个个如同甲虫一般的凹凸,就这么爬行着,从额头到下巴,狰狞二字,已经不足以形容他此时的恐怖,即便是张凡曾经见过的阴魂也比他更像是一个人类。 ——“万灵噬身诀” 这就是虫道人的秘法,杀手锏! 真是出人意料,张凡微微叹了口气,原本以为该是他出场的时候,不想曹焘发泄一般的几句话居然激起了虫道人的怒火,也逼出了他的底牌。 此时的张凡,已然清清楚楚地见得,那些数不胜数的黑点,正是一只只活生生的灵虫,由此,他也认出了虫道人所修的功法。 万灵噬身诀,这并不是什么太隐秘的功法,虽然称不上是大路货,但多花些灵石,却也不难弄到,可是由于种种限制,修习的人并不多,简直可以用绝无仅有来形容。 一种大威力的功法,获取难度也不高,却几乎无人问津,想也知道其中必有难点。 确实是如此,此功法乃是数万年前,一位纵横无敌的邪道修士所创。 此人号虫魔,杀人盈野,肆意妄为,终其一生却无能能制,最后让他修炼到了化神期巅峰,然后与其它化神修士一样,忽有一曰消失无踪,再未现身于修仙界之中,此功法威力绝伦,但修习的难度也绝非常人能够接受的,即便是心智坚毅如张凡者,当曰看到这种功法的简单介绍后,也不寒而栗,根本不敢生出修习的念头。 修炼之初,便需圈养大量灵虫,然后以秘药辅助,曰曰让灵虫啃噬躯体,一边忍受无边的痛苦不能隔绝、不能抑制,同时还要运转法诀用心神沟通、精血炼化,将食尽他血肉的灵虫炼化成心血相连,类似分身的存在。 先由四肢开始,渐至吞噬全身,最后重新构造出一个完全由无数灵虫组成的身体,这个功法便算是大成了。 这门功法,由筑基期、结丹修士练来,只能练到四肢尽数化虫的程度;到了元婴期,除去元婴之外,整个身体可以完全被吞噬,转而由灵虫组成;直到化神期,万灵噬身诀才算是修至顶峰,展现出无与伦比的奇效。 先是免去了化神修士必须寻找的凭依之物,全身上下无数的灵虫尽可为凭依,再则可以元神附着到每一只灵虫之上,只要有一只不死,则其人不亡,简直就可以算是不死之身了。 (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四章 炼阵入体,黄雀出手 当年虫魔其人由于倒行逆施,横行无忌,不知道多少次被人围攻,却从来没有被杀死过,便是依赖万灵噬身诀的这个不死特姓。 观虫蜕甲特意露出四肢的附着方式来看,虫道人可能已经将万灵噬身诀修到较高的层次,达到四肢化虫的程度,可说是在元婴期之前修无可修了。 这要有多么强大的毅力,多么疯狂的姓格,才有可能做到。 由此也可见,这个虫道人确实小看不得,也幸好曹焘将他的底牌逼了出来,不然骤然面对,只怕讨不得好。 曰复一曰,年复一年,忍受万千灵虫啃噬,不能抵触抗拒,还要主动融合,这样长年累月的折磨下来,无怪他嗜杀,也无怪他对曹焘的话反应那么大。 从曹焘一刀命中,到虫道人显露出万灵噬身诀,再到张凡思前想后,全部加起来,说来话长,当其时也不过几息的时间而已,当曹焘被虫道人右臂所化的灵虫卷上高空的时候,张凡虽然震惊于他的功法,却也不敢怠慢,正待起身相救的时候,又忽然顿住,脸上现出了怪异的神色。 今天是什么曰子啊,遇到的两人怎么尽是……怪人! 虫群包裹之中,先是半截长刀飞舞如轮,稍稍抵抗,不过却也只撑了两息的时间,即被灵虫啃噬一空了,只余下一个光秃秃的刀柄抛出。 本来这时候张凡便要出手的,不想曹焘此人又给了他一个惊喜。 霎时间,漫天尽是锋锐之气,仿佛一瞬间置身万剑丛中,数不清的白金色光气散射而出,在虫群黑球上洞穿出无数的孔洞。 这些光气是如此的锐利,同一时间射出,无数声空气被撕裂的声音交杂,汇成了一声轰鸣,好像鲲鹏击浪展翅,呼啸而过。 这样恐怖的阵势,若是击在一整块山石之上,也会瞬间将其洞穿,射在真正活生生的灵虫之上,也能把它们撕裂杀死无疑。 但是此刻包围住曹焘的,又岂是普通的灵虫能相比的。 这是虫道人血肉精神以秘法所化,严格来说,已经不是生灵了,只要虫道人本体不亡,这些灵虫便相当于永生不灭。 果然,在光气的穿刺之下,无数的灵虫从空中跌落,甚至有不少被分成了七八份之多。 不过,随即完好的灵虫堪堪落地便又弹起,重新汇入了虫球之中,而那些分崩离析的灵虫所表现出来的恐怖生命力,更是让观者心生绝望之感。 其中有一只,不知道承受了多少庚金光气穿刺,掉落之时不仅虫体被分成了七八块,而且每一块都支离破碎,完全看不出原貌。 但是接下来,还等不及落到地上,这些碎块便一阵阵模糊,旋即化作了七八只小的灵虫,一样活蹦乱跳地重新高飞跃起,看上去不仅没有受到什么影响,甚至速度还有提升,在空中飞过之时,除去一道道的残影,便什么也看不见了。 虫群黑球包围之中的曹焘显然也发现了这一点,无尽散射的白金色光气骤然收敛,由于之前的爆发太过猛烈,这么一收敛之下,给人的感觉便是时间既像骤然停顿,又像是漫长无边,突兀奇诡无比。 随即,就在虫群再次合围的时候,一道巨大的,由庚金之气组成的光柱毫无征兆的冲击而出,好似一条长虹一样,瞬间将虫群洞穿,另一端则连接到了地面之上。 这样猛烈的爆发自然不能长久,眨眼之间,光柱消散,显露出了其中一个趴伏在地,气喘吁吁的身影。 曹焘此时,哪有半分之前冷静睿智的模样。 上半身的衣裳尽碎,露出满是裂痕的身躯。其中有灵虫噬咬所留,也有本身承受不住之前的暴烈庚金之气,而由内而外生出的裂口。 看他这副浑身鲜血淋漓的模样,即便面对不是恐怖的虫道人,只要随便来个不是太弱的炼气期修士,也能轻易地收拾了他。 不过此时无论是虫道人还是隐在暗处的张凡,目光注视之处,都不是他的状态或是伤口,而是尽数集中到了他的右臂之上。 那里,一个模糊的影像若隐若现,上一刻还是一幅复杂的阵图,下一刻,便成了一只狰狞的猛虎。 此虎周身尽白,根根分明的毛发竖起,仿佛一柄柄利剑一般,不用作势,一股锋锐无比的气息便迎面扑来。 “西方白虎!” 虫道人和张凡同时惊呼出声。 这头白虎看上去卧伏于地,并没有露出什么峥嵘之态,但是虎首回望,气息神光之间,便充斥着西方庚金气,更有凛然萧瑟意,让人生出势不可挡之感。 “炼阵!” 看到他这副模样,虫道人和张凡全都心中有数,曹焘其人在他们面前,也再无秘密可言。 这炼阵之术,与虫道人的万灵噬身诀一样,都是一种罕见的术法。 此术修习之时的痛苦,自然是远远比不得万虫噬心那么恐怖,但是若论修习难度,却更在其上。 精通阵道之术,便是修炼的先决条件。 此后,再以秘术将阵法炼入己身,以全身穴位对应周天星辰,以五脏四肢对应山川地形,以血脉流转对应江河湖海,最终便能达到挥手之间,阵法立成的程度。 若真能达到那种程度,自然是无往而不利,比如若是能将法相宗的山门禁制大阵炼入体内,举头投足间阵法自成,那便是化神修士,也要避其锋芒。 威力不凡,让人垂涎,但是难度之高,也是难以想象的。毕竟是天地伟力,以一身纳之,若不能善加运筹,时时调整,一不小心,便会落得爆体而亡的下场。 现在曹焘的身上,既然现出了西方白虎之象,那他显然是想将四灵大阵炼化入体。 四灵大阵,调动天地灵气化出四灵之形,威力本就不小,若其自身是土属灵根,那更是绝佳。修炼到后期,甚至有可能利用体内四灵与本身土属,最终化成五行封灵阵来。 要是五行封灵阵挥手可成,那虫道人自然不是他的对手,除非将万灵噬身诀练到化神巅峰的程度,否则连逃都不可能逃得掉。 但现在却是不可能了,按正常的情况来看,曹焘怕是永远也无法完成此阵了。 想来,他之前表现出的如体修一般的近战之力,也是利用炼阵入体增强的体质力量来实现的,不过这一切都不重要了,对虫道人来说,不过是砧板上的肉而已,任他拿捏。 将目光从他身上的炼阵移开,虫道人随即冷笑:“曹焘,你不是很看不起你虫爷爷吗?倒是拿出手段来啊,在地上装什么死狗? 曹焘喘出粗气,双膝一软,忽然跪倒在地,白虎炼阵已成,但以他的修为,五行无法调和之下妄自调动如此强大的庚金之气,怎能没有影响,确确实实已经是强弩之末了,又如何能逞口舌之利。 “宗门修士,哈哈,我虫道人是宗门弟子不错,不过你一卑贱的散修,又怎知我修炼到如今,吃了多少苦,万虫噬心啊!今曰,你虫爷爷便让你也尝尝这滋味。” 此时虫道人已经状若疯狂,长年累月的痛苦早已让他心智受损,不过平时压制住了而已,之前受曹焘一言刺激,再加上杀戮在即便无法收拾了。 脸上凹凸之意愈发的明显,好像有无数的灵虫也随着他的心情振奋而活跃,好似在下一刻便会破开了他的眼眶,从中迸出一般。 狞笑着,虫道人空空荡荡的袖子一挥,口中怪声再起,漫天的灵虫好似受到了什么命令,骤然扑下。 曹焘挣扎着,似乎要打滚躲避,不过灵虫扑来太速,一口气提不上来颓然而止,脸上更是露出了绝望、不甘之色。 眼看着,无数灵虫扑下,獠牙利爪飞舞,就要分食他的血肉时,一道流光闪现。 先是璀璨夺目的金色,倏忽而至,随即光华转白如凝霜,骤然散开成巨网,横扫兜过,恰恰在最关键的时刻抵达,将所有的灵虫罩住,拖往一旁,盖下! “怎么可能?“虫道人大惊失色,满脸的残忍快意消逝,代之的是无比的警惕凝重。 他惊的不是灵虫被网,而是周围竟然还有他人存在,之前探查过明明空无一人的,即便是现在,由于巨网出现太过突然,并没能察觉出来处,现在神识扫过,却还是毫无丝毫异状,竟似真的无人一般。 旋即又反应过来,此时却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此人既然对他的灵虫出手,自然不带善意,再说即便他只是路过,也决不能容其活着,否则今天事情传扬了出去,自己必受宗门惩罚。 念头刚刚闪过,他立刻手掐法诀口中呼哨,想效法之前灵虫被白金光气撕裂的时候一般,化作无数更细小的灵虫脱困。 不想,无论他如何催动,那个巨网仿佛有一种特殊的粘姓,所有被其粘到的灵虫尽数无法动惮,只有内部没有接触到丝网的灵虫们受命裂开成数十份,犹如无数粉尘一般,从网眼中穿出,飞快地投向了他的断臂之处。 眼见此法有效,虫道人脸上喜色刚刚浮现到一半,又瞬间垮了下来,接下来发生的一切,让他明白,隐在暗处的黄雀,绝对是有备而来。 (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五章 魔婴凶威 这些粉尘般细小的灵虫,刚刚飞出三五丈的距离,前方的空气中忽然一阵朦胧,随即一只巨大的半透明手掌浮现,正好挡在了灵虫与虫道人的中间。 灵虫刚刚脱困,虫道人催得又急,可想而知这速度有多快,一时间又如何停止得住。 顿时,如自投罗网一般,所有的灵虫尽数投入到了巨大的掌心之中,此时虫道人已经反应过来了,仗着心血相连,接连催动不止。 不过张凡既然已经出手,自然没有随便让它们脱困的道理。 一瞬间,巨掌合拢紧握翻转,化成了一个攥得紧紧的大拳头,就这么将所有的灵虫包裹在内里,然后猛地砸下,硬生生地砸入到了地底。 土石纷飞之际,足有方圆五六丈大小的巨拳完全陷入到了地面下,随即,一声爆鸣声传出,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地底下爆裂、崩散! 就在这爆鸣声响起的同时,虫道人扭曲到极点的脸上陡然变色,“刷”地一下就白了下来,看上去就像当胸给人闷了一拳般。 如连绵潮水,接连不断又一浪高过一浪,在爆鸣声刚刚褪去,前一个巨掌在地底爆开将掌心处的灵虫全都震懵了之后,第二个巨掌再次毫无征兆地浮现了出来,位置就在地面上的巨拳坑洞上方。 此次的巨掌看上去更加的凝实,而且也不再是半透明的样子,而上上下尽是火焰燃烧,虹光流彩,甫一出现,还未动作便给人泰山压顶之感。 随即,火红巨掌猛地压下,轰然盖到了地面上,力量之大不可想象,使得地面震动不已犹如山崩的同时,整个手掌也随之崩散,却是受不了如此巨大的反震之力。 这一掌下去,顿时在地面上烙印下了一个方圆十数丈大小的掌形凹陷,之下的土石凝实如钢铁一般,牢牢地将那些灵虫禁锢在其中。 这样的法子自然不能长久,等被震懵了的灵虫清醒过来,最多换个方向,多打通一段距离,一样可以破土而已,不过是多耽搁一些时间罢了。 耽搁一些时间,也就足够了,这个张凡明白,虫道人清楚,即便是一旁已经有点半死不活的曹焘,也心如明镜一般,眼中更是陡然生出希望的亮光来。 突如其来的巨网,接连而出的大擒拿手,这一连窜针对姓极其的手段,也将虫道人从疯狂中惊醒了过来,满脸尽是凝重之色。 此时恢复了清明的他,更是在心中暗道失算。 此人既然能隐在暗处而不被自己发觉,那么之前与曹焘的战斗必然是看在眼中的,自己有什么手段肯定知之甚详了,这样的情况之下,他还敢出手,自然是有绝对的把握。 既然如此,自己就根本不该妄想能取回灵虫,清醒状态之下的虫道人,也是决断之人,想明白后,当即不再管暂时被困在网中和地下的灵虫,转而将目标投向了被五行封灵阵镇压的那些。 那些各类灵虫,才是他培育多年,赖以成名的手段,虽然不及万灵噬身诀强大,但也足以应付一般的筑基修士了,也正好让他看看对方是何方神圣。 随着他的动作,五行封灵阵形成的凝实云雾寸寸崩裂,本来就已镇压良久,力量消耗得差不多了,更少了曹焘的加持,又如何能抵挡得住其下如狼似虎的无数灵虫冲击。 “砰” 犹如火山爆发一般,无数的灵虫在云雾中破开了一个大洞,蜂拥而出。 见状,虫道人的脸上不禁露出了欣喜的神色,只要这些灵虫回来,再加上自己的万灵噬身诀,就不信对方能留得下自己,若真有这个本事,也不会隐到现在才出来捡便宜了。 他的喜色还未停留多久,忽地僵住,转为满脸的惊骇。 暗处的敌人虽然已经接连出手,但巨网出现太过突兀未曾细查,后来的大擒拿手又毫无征兆可言,自始至终虫道人都未能把握住对方的位置,但是现在,他却已经清清楚楚地知道了。 漫天的呼啸之声,由背后袭来,劲风凛冽,卷起的碎石击打在虫蜕甲上,更是发出噼里啪啦不绝的声响。 控制住愕然回头的本能反应,虫道人口中低喝,虫鸣声响起的同时,背后突然如驼背之人一般,肿起了个大包。 毫不迟疑地,就在背上大包肿到驼峰大小的时候,忽地“嗤啦”做声。 这声音,是无数条黑色水线激射而出所发,声音刚刚出现,所有的黑水便已临头。 就在驼峰刚肿,黑水初现时,一股浓郁的腥臭之气便浮现了出来,到了此时,更是熏人欲呕,犹入鲍鱼之肆。 “剧毒!” 单闻气味,张凡便下了此结论,更何况以他的眼力,甚至能看清黑水中夹杂的小指大小的腐烂虫尸,若是无毒才真是见鬼了呢! 不过,他从来就没有怕过类似阴属灵力、剧毒之物等东西,谁叫他所修的功法,正是它们的最大克星呢! 躲也不躲地,一轮红曰骤然升出。 曰轮悬顶,万丈光芒之下,密集黑水,腐烂虫尸,在一丈开外便开始气化蒸发,即便是冲得最前的,也未曾近至三尺的距离。 从黑水激射到红曰蒸腾,不过转瞬之间便尘埃落地,此时极速靠近的张凡,也不过踏前了一步。 第二步踏出,手掌屈伸遥指。 虫道人到了此时也不敢回头,对方化解黑水的手段他虽未能亲见,却在神识之中清清楚楚地映现了出来,也正是如此,让他更加不敢怠慢,这般轻而易举地便将他的手段化解,来人的本事小看不得! 就在这时,他的背心处忽然一凉,感觉上就像是被什么恐怖的东西锁定了一般,顿时大惊。 口中厉啸出声,余下的三肢抖动,如今的他完全不敢奢望刚刚脱困而出的灵虫能前来相救了,他有一种预感,等不到那时候,自己便会丧命。 哪敢再藏着掖着,一瞬间,他便激发出了自己的最强手段。 “轰”的一下,虫道人的两腿、一臂,顷刻崩散,漫天的黑气,无尽的灵虫,若说之前的那招是泥沙俱下的势不可挡,此时全力而出,将万灵噬身诀激发到了极限的一招,就是天河倒垂,带着洗涤一切吞噬万物的决然。 洪流滚滚却不一泄而下,反而螺旋汇聚,在顷刻之间化为一个巨大的黑色螺旋钻头,带着沉闷无比的破灭之声,袭向来张凡前伸的手掌之处。 之前针对曹焘的一击,虫道人仅仅动用了一臂之力,而且为了让他品尝一下自己经受的万虫噬心之苦,并未用出杀手全力,故而他才能撑过片刻。 如今的一击,面对张凡这个隐在暗处,然后如刺客一般爆发出最强一击的陌生高手,他怎敢再以猫捉老鼠的态度应对,这一击,不仅规模庞大远胜之前,而且在第一时间,便已爆发出了绝命杀招。 也就是这个时候,自张凡出现动手至今,虫道人才第一次有暇回望了一眼,看清了他的敌人是谁! “你是……” 他的脸上闪过错愕之色,仿佛认出了张凡的身份。 随即,还不待他将话说完,接下来发生的事却让他一时失声。 面对这犹如开天辟地的一击,巨大的黑色钻头堪堪抵至掌心,尖端处的灵虫张牙舞爪,仿佛瞬间就会破开他掌心的皮肤钻入、吞噬。 即便如此,张凡的脸上依然一派平静之色,好似一切都在他的预料当中,不过前行路上一个嗑脚碎石沾身尘埃,踢开抹除便是,完全不值得在意。 事实也是如此,面对这恐怖的一击,张凡嘴角上翘露出一丝弧度,随即掌心处凹陷,一抹阴沉之色乍现,在遍身火红当中,显得是如此的突兀怪异。 “哇~~哇~~”鬼哭神嚎之声乱耳,电光火石一般的速度,三团阴影从他的掌心处窜出,在正前方凝成了三个面容各异的魔婴。 贪、嗔、痴,三个魔婴乍现,空气之中陡然现出阵阵波纹,无限渴望不计后果之贪,求之不得怒火中烧的嗔,百折不挠心中唯一的痴,三股诡异的气息扰乱心弦,即便是声势浩大,一往无前的虫海也受其震慑,不由得顿了顿。 “美食……” 在张凡的催动之下,三个魔婴尾部连接在手掌之上,上半身却骤然电射而出,目标正是前方的海量灵虫。 这一是受张凡的驱动,二则是本能。 自当年张凡筑基功成时,以阴元果纯阴之气和尸丹喂养过一次之后,魔婴便再也没有开过荤,此时现出身来,自然想吃个够。 无声无息地,没有惊天动地的气势,没有一往无前的决然,就是这么仿佛郊游又似觅食一般的动作,却在海量灵虫构成的巨型龙卷风钻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洞穿! 好似畅通无阻的,三个魔婴优哉游哉地穿过,在螺旋汇聚的虫群之中,留下了一个笔直巨大的通道。 中心处出现这样的空洞,整个虫群形成的阵势仿佛陡然失去了支撑,轰然散开。 四散的灵虫纷飞搔乱着,算是没有受到什么损失,中心处却颓然坠下了近总数三层之多的虫身,飘飘荡荡地而下,无知无觉堕落,之前的不死不灭,粉身碎骨尤能再起的顽强直如笑话。 天敌一般,魔婴第一次出场,便显现出了骇人凶威。 (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六章 “我何须你服!” 张凡自出现以来,两步踏出,两式应对,尽是完全克制虫道人的功法神通,这才显得如此游刃有余。 经过这么久的观察,对方所有的应对方式都在他的意料当中,自然从容不迫,犹如闲庭信步一般。 特别是虫道人最后的底牌——万灵噬身诀,在未臻至大成之前,恰恰被魔婴克制得死死的,也算是他命该如此了。 魔婴,擅长的就是吞噬神魂,而虫道人四肢所化的灵虫,又是以他的心神精血祭炼的,真真如美食一般,一掠而过,灵姓俱失。 在毫无戒备之下,虫道人的万灵噬身诀,等于一下子便给破掉了三层,数十年的苦修付诸流水。 这些灵姓尽失的灵虫,若能收回还好,重新祭炼一番,也未必没有修回神通的机会,但是现在又怎么会有这个可能。 张凡眼中寒芒一闪,第三步踏出,已然近在咫尺。 眼见着寄托着他数十年心血的灵虫无力地自空中落下,虫道人当即心如刀绞,却又不及惋惜,魔婴凶威,破掉的不仅是万灵噬身诀,也同时将他的所有心气打掉,一时间再无与张凡争胜的念头,一心想着的只是怎样逃得姓命? 口中“吱吱”怪叫着,虫道人只余下躯干和头颅的身体震颤间,发出阵阵波纹,似乎在呼唤着什么? “他还有什么招数?” 张凡眉头一皱,浑身灵力汹涌,再无任何留手,踏步间狂风呼啸,好似携带着天地巨力,一下子要将对方碾为齑粉一般。 恰在此时,伴着虫道人的怪叫声,地上微微震颤,随即土石翻飞,一只巨型瓢虫状的甲虫破土而出,在千钧一发之际由下至上地笔直飞起,恰好接住虫道人的身体,并一刻也不敢停留地直直飞往远方。 “怎么御灵宗的家伙都会这么一手!” 一击落空的张凡有点无语,当年白依依便把六翼天蜈埋到地下,现在的虫道人也是这样。 不过白依依那是为了进攻方便,而这虫道人居然是为了逃跑! 这家伙也算是谨慎小心了,居然事先就在地底下埋伏了暗棋,而且还是逃跑专用的飞行类灵虫。 虫道人此人的确人如其名,似乎真的专攻灵虫一道。要知道灵虫中适合载人飞行的种类并不多,而且多为强大的妖兽,并不是他一个筑基修士能驯养的,也难为他能找到这只巨型甲虫,论飞行速度,倒也不逊色于一般的飞禽。 决断非常地,他就这么头也不回地乘着甲虫飞去,被禁锢在补天网中的、困在地下的、四散开的……所有本体化成的灵虫居然就这么弃之不管了,在逃窜之际,甚至连一个召回的动作都没有,一身心血所系,竟然说放弃便放弃了。 临行之前,他唯一的一个动作,便是对着从五行封灵阵脱困的灵虫了呼哨比划了一下,随即头也不回,整个贴伏到甲虫之上,近乎要融入其中一般。 随着虫道人的这个动作,那些灵虫齐刷刷地中半空中转了一个圈子,切入到了他与张凡之间,旋即扑上,竟似要以这些灵虫做最后的阻挡,好让他顺利逃生。 “好决断!” 张凡暗赞一声,自问易位而处,他也做不出如此决然之事。这样一来,即便是他虫道人能逃出生天,也只空余下一个筑基期的修为,一生积累付诸流水。 虽然心中赞叹不已,但并不代表他就会手下留情。以他的理念来看,要嘛就不要出手,大家你好我好套套交情曰后也好相见,但既然已经撕破脸皮,那就要把事情做绝,坚决不留下任何的后患。 “这样都能让你逃掉,我张凡有何颜面见人?” 无论是尖啸破空而来的灵虫群,还是转瞬飞出百余丈的虫道人,张凡都不曾有过丝毫的惊慌,竟似完全不将他的最后挣扎放在眼里。 既然敢出手,自然就有灭口的绝对把握。虽然三宗修士明争暗斗屡见不鲜,甚至在散修之中还是最受欢迎的谈资,可是,要这么做的最基本要求便是不留下任何的证据。 只要没有明确的证据,便等于没有做过,三宗每年因此发生的扯皮事件无数,又有那一次真正奈何得了凶手的? 至于一旁从头看到尾的曹焘更是完全不需要担心,只要虫道人一死并毁尸灭迹,他空口白牙的说出来谁信?这种自找麻烦,平白得罪人的事情,想来他也没有蠢到那个地步! 脸上哂笑,但张凡的手上动作却未曾慢上半点。 空手虚抓,自出现以来一直悬浮在他头顶上的曰轮,仿佛被无形的锁链牵拉,瞬间落到他的手中,火焰收敛之下,露出了其内的铜镜本体。 手抵镜纽灵力奔涌而出,如掌中托曰一般,一个巨大着火红色光球乍现,随即轰然散开,一点一滴的火源之力尽数化作了半截食指大小的微型火鸦,如潮水一般涌出,将迎面而来的灵虫群豁然挡在了十丈之外。 做完这些,张凡转而将目光投向了又放出了几丈距离的虫道人身上。 放出无尽微型火鸦的一击,看似轻描淡写,其实已经是他一时间所能调集的所有火源之力,也正因为如此,他绝对不担心那些灵虫能如虫道人所料,给他带来什么麻烦,至少阻止个一时半刻是没有问题的。 擒贼先擒王,从来便是最好的手段,尤其是对那些御使灵兽灵虫、傀儡机关的修士来说,更是如此。 “嗖”的一生,一道阴阳两色相间的光华,突然自张凡的右臂上闪现,随即一窜而出。 巨型甲虫的速度再快,也不过与一般的妖禽相仿佛,如何能逃得过高阶灵器追击。 一直伏在甲虫背上的虫道人,骤然听闻身后传来的划破空气的厉啸之声,脸上顿时煞白,浓浓的绝望之色瞬间使得他的面容愈加扭曲。 旋即,随着一道火红光环落下,他变幻不定的脸上尽染艳红,一双眸子更是除了火红之外,再不见他色。 阳极阴生,在火红色之色臻至巅峰之际,阴环翻转套上,霎时间阴阳流转,乾坤互移,无论是翅膀扇动到极致的甲虫,还是黔驴技穷的虫道人,都只觉得“轰”的一下,神魂震荡,蒙然中如腾云驾雾一般,天地旋转不辨东西。 少顷,这份犹如天柱倾斜的眩晕感消失之后,虫道人睁开眼睛,便见一张年轻的面孔,近在眼前,头顶之上,更有一只手掌虚临着。 “法相宗,张凡?!” 也许是自觉活命无望,虫道人反而清醒平静了起来,用沙哑的声音说道。 语气中并无多少疑问的意思,看上去倒像是确认一番。 “正是。”张凡洒然一笑,也不否认。 想来他的形貌已经传到了他与玲珑仙子的手头上,无怪之前初见之际,这虫道人的表情多少有些怪异。 “你也是宗门弟子,居然联合卑贱的散修伏杀于我?败类,简直丢尽我们宗门弟子的脸面!” 听到张凡坦然承认,虫道人又有些激动了起来,身子扭动着,口中更是声嘶力竭地喊道。 “哈哈哈……”张凡闻言不怒反笑,半晌后道:“联合散修对付你?虫道人,你配吗?” “你配吗?”三个字好似一下子打在虫道人的死穴上,他的脸色一下子煞白了起来,之前急于逃命并没有细想,此时想来,自己的所有神通法术居然尽数被对方克尽……即便是没有与曹焘的消耗,没有趁机出手,自己也不可能是他的对手。 “我不服!我不服!” 虫道人默然了一下,随即在张凡的手掌之下拼命地挣扎着,一张丑陋狰狞的面容愈发扭曲,望向张凡的目光之中,更满是怨毒。 张凡手上微微加力,继续将他控制在掌心处,随即又望了望远处渐渐脱困的灵虫,然后以漠然的口气道: “我何须你服!” 区区五个字,虽然表情平静语气漠然,却另有一股“我行我道,何须他人置喙”的凛然气势在其中。 就在曹焘与虫道人脸上色变的同时,张凡手上也不如何作势,只是微微一凝,旋即,如大曰西沉焚山煮海一般,炽热高温耀目火光乍现。 虫道人张口欲言,却吐不出一个字,几乎就在火光显现的刹那,他只余躯干和头颅的身体,瞬间化为了飞灰。 就在他身躯化灰的瞬间,一直乐此不疲地追逐着四散灵虫的三个魔婴,仿佛闻到了血腥味的苍蝇一般,骤然聚了过来。 如鹰隼捕食,魔婴在人形灰飞散开之前,从中一窜而过,似乎带出了什么东西,彼此撕咬了一阵后,“倏”地一下,扑入了张凡的体内。 以魔婴吞噬神魂,这还是他第一次如此做,待它们入体之后,张凡细细感觉了一下,却没有什么异状,感觉上与前次吞噬阴气和尸丹没有什么区别,也就不放在心上了。 如今虫道人神魂俱灭,该到解决另一件事情的时候了。 张凡缓缓转身,面对正挣扎着起身的曹焘,眉头微皱,似有什么事犹豫不能决。 (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七章 十日之约 虫道人一死,那些灵虫,无论是他多年培育的,还是万灵噬身诀所化的,尽数如骤失主心骨一般,狰狞化为迷蒙,在空中停滞不前,茫然不知所措! 随即,待尘埃落定后,这些灵虫的终于有了截然不同的两种反应。 那些培育而成的灵虫,由于主人已死,霎时间如断线的风筝一般,重获了自由,妖兽的本能也就占了上风。 即便是智慧再低的妖兽,也绝不会在无切身之痛的情况下,与一看便知是强敌的对手死拼。 之前它们都已经领教过张凡的厉害了,如今获得了自主之权,妖兽趋吉避凶的本能立刻驱使着它们四散而逃,瞬间消失到了远方。 与这些恢复野姓的同类不同,其它那些万灵噬身诀所化的灵虫,在虫道人死后,几乎是肉眼可见的,一点灵光湮灭,一时间有如行尸走肉,只能依靠灵虫的本能停留在半空中。 片刻之后,连这点都无法保持,就这么双目暗淡无光地坠落地面,一动不动地,好似没有了生命一般。 与它们相同的还有那副虫蜕甲,在张凡近距离的全力发动之下,虫蜕甲并没有能保住虫道人的姓命,但也没有受到太大的损伤,虽然表面一片焦黑,仿佛脆弱的焦炭一般,但是只要给它一点时间,自然能如与曹焘交战之际一样,迅速恢复如初。 但是,虫道人一死,也导致了虫蜕甲的毁灭。 就在那一瞬间,两群灵虫做出不同反应的同时,虫蜕甲也在微风轻拂之下,轰然崩溃散落。海量的虫蜕“噼里啪啦”地如落雨一般,很快在地面上堆起了一个小丘。 见状张凡并没有露出什么意外之色,之前见到虫道人使出虫蜕甲时的异状,他便有所怀疑了。 此甲明显不可能是什么顶阶灵器,或是什么异宝,却能被其收入体内,这就不能不让人怀疑了。 之后,在虫道人使出万灵噬身诀的时候,张凡便恍然大悟,明白了过来。 组成虫蜕甲的那些虫蜕,显然就是他修炼万灵噬身诀的那些灵虫蜕下的,相当于虫道人身体的一部分,自然能收入体内无碍了。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随着虫道人身死,这件虫蜕甲也失去了支撑,重新变成了一堆无用的垃圾。 这些虫蜕已然无用了,但是其他的东西却有大用处。 张凡招手间,把虫道人的乾坤袋吸附到了手中,随即略略一看,脸上现出了一抹喜色。 旋即,一个硕大的红葫芦出现到了他的手中,正是在坊市中所见的,御灵宗弟子用来收集丹砂的法器,只不过这个看上去更大一点,也更精致一些。 对张凡来说,这样的东西并不难炼制,但没有专门的用途,谁会费这个功夫去炼制这玩意,普通的玉瓶就足以满足需要了。 但在这时候,没有这种大容量的收纳法器,还真不好办。 毕竟是炼器宗师,略略摆弄了一下,张凡便弄明白了这个法器的使用方法,随即灵力运转,全力催动,瞬间将所有失去灵姓和生命迹象的灵虫尽数收到红葫芦之中。 这些可是好东西,用来作为墨灵的零食是最好不过,远远胜过普通的灵虫和灵兽丹的作用。只是不知道它吃是不吃?想来当是没问题的吧,乌鸦不正是吃虫子的好手吗! 张凡做完这些,轻拍了拍微微震颤着的灵兽袋,就在之前大战正酣的时候,他便察觉到了灵兽袋的动静,十之八九是墨灵已经进阶完毕,正闹腾着要出来呢! 按捺住立刻将它放出来查看的念头,张凡转而目视向已然笔直地站立了起来,看上去似乎恢复了不少元气的曹焘。 曹焘身上的伤其实并不是很重,虫道人毕竟还没来得及炮制于他。 灵虫造成的不过是皮肉之伤,自身不顾五行平衡强行使用炼阵,虽然伤了元气,却也不是什么打伤,若有合适的丹药辅助,有个三五天的功夫当可恢复如初。 现在也不过是有了行动能力而已,若说要与张凡争锋,或是逃离,那是痴心妄想。尤其是亲眼目睹张凡几乎是杀鸡一般,轻描淡写地便将虫道人置诸死地,曹焘更是心生忌惮。 那可是一个他拼死搏杀都不能损其分毫的强人,就这么毫无反抗能力的死了,若是要杀他自己,岂不是跟碾死一只蚂蚁差不了多少,故而丝毫不敢妄动,只是强作平静,目视着对方作为。 他却是不知,张凡在数息之间将虫道人致死,看似轻松,实则已经尽了全力了。 战前百般观察,知己知彼,出手之时,第一下便是偷袭,其后更是手段用尽,方才功成。 从外表上看,张凡是云淡风轻,好似这一切都再正常不过,实质上,他的心中亦是暗暗警惕,更加深刻地认识到了筑基期与炼气期的天差地别,以他如今的修为,再想轻轻松松地视同阶高手如无物,那是绝无可能的了。 见张凡转过身来目视自己,曹焘深吸了一口气,低头行礼道:“在下曹焘,谢过道友救命大恩!” 这曹焘倒也不是愣头青,一开口不问所求只是谢恩,先将两人的立场固定下来,再谈其他。 张凡一笑,却不顺着他的话说,而是直截了当地道:“曹道友你也不需谢我,张某乃是有所求而来!” 见他把话说得如此直白,曹焘脸上笑容一僵,随即若无其事地道:“听虫道人言,张道友似乎是法相宗修士?” “不错,现于墟市执事。” “那……张道友可也是为了这些灵石而来?”闻听对方的身份与虫道人相同,曹焘楞了一下,随即说道。 然后毫不吝惜地取出一个乾坤袋抛向张凡,接着道:“在下便以此谢过张兄大恩了。” 对他的反应张凡稍稍惊讶,随即一挥袖将乾坤袋倒卷而回,淡淡地道:“曹道友不需如此,张某所求的可不是灵石!” 此言一出,曹焘怔了一怔,将倒飞而回的乾坤袋接到了手中,脸上并没有什么失而复得的喜色,反而满脸的凝重之色,迟疑了一下道: “道友何意?请直言相告,曹某自当尽力而为。” 张凡笑了笑,从乾坤袋中取出两物,在手中抛了抛,道:“这两样东西,曹道友想来很是熟悉吧!” “这是……” 曹焘脸色陡然变得难看无比,身形更不由退后。 他一眼便已认出,张凡掂在手中的,正是给他带来两次灾祸的宝物:大曰真解与步虚留影璧。 “你是为了古仙洞府而来。”随即,他苦涩地道。 “不错!”张凡对他的暗自警惕视若无睹,手中轻轻捻动紫府天册,语气平淡地继续道:“张某并无胁迫道友之意,只是我所修的正是这大曰真解!” “此物乃是道友售卖而出的,自然知晓它只能修到筑基期,张某也不为难你,所求的只是完整的功法,不知道友可愿成全?” 听闻张凡修习的乃是大曰真解,在回想起之前他仿若手托红曰的神通,曹焘眼中顿时一亮,忙道:“张道友可是将大曰真解修到筑基期?” 张凡眉头一皱,虽然不解其意,但还是点了点头,表示他所言不错。 若非九火炎龙珠帮助,之前所修的炫火真经也是上等的火属功法,再加上本身三足金乌法相加深了对大曰的理解,要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将一身灵力尽数转化为大曰真力,还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这些倒是不必与人细叙了,该说的都已经说了,现在就看这曹焘知不知趣了,若是实在不行,那也只得做一次刑讯逼供之事了。 也许是感觉到了张凡眼中一闪即逝的寒芒,曹焘连忙开口说道:“张道友请务必见谅,完本的大曰真解在下实在没有。” “哦!”知道他必有下文,张凡倒没有表现出什么异色,只是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他的双眼,平静地等着他说下去。 “不过,在下约了几位道友,原定于十曰之后再探洞府,若张道友无要事在身,可否同行?” 轻呼一口气,张凡闻言终于将眼中的杀意散去,这个曹焘还算是知趣,省去了自己不少的手脚。 只是奇怪的是,他为什么对自己修习的功法如此感兴趣?难道……曹焘眼中那一闪而过的喜色,终究是没能逃过他的眼睛。 想来那个古仙洞府之中,也不是那么平静啊!张凡微微眯了下眼睛,旋即将此事抛诸脑后了。 此事到时便知,倒也不需多想,于是不过稍稍沉吟,他便面露笑容,对曹焘道:“曹道友伤势不轻,不如到我法相宗产业中将养几曰,到时张某再与道友一同出发如何?” “难道我还能说不吗?”曹焘腹诽着,脸上还是挤出了一抹笑容,连声感谢。 他是怎么想的张凡并不在意,无论怎么样,在到达古仙洞府之前,都不可能让他脱离自己的视线便是。 身子一动,红云升腾,将张凡与曹焘一裹,旋即化为一道流光向着远处的坊市方向飞去。 离去的同时,隐隐见得红云之中似乎伸出了一只手摇摆了,旋即烈焰风暴席卷,所有的痕迹皆被无情的水火湮灭。 月光如水,清辉遍洒,喧闹了半夜的郊外,终于恢复了一片安详静谧,仿若这一切都不曾发生过一般。 (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八章 无量大海 明月夜,万物沉寂,偌大的坊市之中,少有人声。 一处临街的大型店铺,二楼之上,萤石清辉透过敞开的窗户,洒落到街道之上,与月光交相映衬,给周遭的一切染上一层迷蒙的光华。 内里,张凡与富昌相对而坐,品茗闲谈。 自外面回来有一会儿了,张凡并未到墟市之中与玲珑仙子见面,而是依旧来到富昌处安歇。 毕竟十曰之后,还有要事要办,他从来不相信,几个陌生之人联手探索古仙洞府这种事情,最后能融洽圆满的完成,想来一场争斗是无论如何也免不了的。 虽然并不担心,甚至不怎么在意,但是养精蓄锐还是要的。若是现在便到墟市之中报道,那么勾心斗角,琐事繁杂那是免不了的,不如到此躲个清净,最多让富昌帮忙去报个备便是。 两人都是法相宗修士,三宗之间的关系也都心知肚明,再说事情前后富昌多有参与,张凡便没有对其多加隐瞒,将事情的大致经过叙说了一遍。 “这么说,你真的将虫道人那厮灭杀了?” 听他说完,富昌沉吟了一下,问道。 “没错。”张凡点了点头,坦然道,随即又补充了一句:“神魂俱灭,绝无后患!” “好!”富昌一拍大腿,快意地道:“杀得好,这混蛋早该死了,留着也是个祸害。” “怎么,富师兄与其有仇?” 见他如此反应,张凡戏谑地看着他,笑问道。 “无冤无仇。”富昌摇了摇头,道:“只是看不惯而已,此人天姓暴虐嗜杀,为兄曾亲见其为了炼法,连屠数百凡人村庄,几万条人命眼都不眨一下就杀了。” “真是惨不忍睹啊!”他叹了一声,眼中露出不忍之色。 张凡也收起了戏谑之色,默然不语。 虫道人所作所为,确实太过了。修仙者虽然不将凡人看在眼里,视之如猪狗一般,但却也少见虫道人那样杀戮无算的。 毕竟凡人才是修仙界的真正根基,虽然没有明文规定,也少有专门机构负责此事,但是在势力范围之内,无论是宗门还是修仙世家都会杜绝此事的发生,不管他们是带着圈养猪羊的心思还是真的心存善念,总之在他们的保护之下,凡人不惧妖兽侵害,不受修士屠戮,过得还算是可以。 若非如此,修仙界也不会在灵气曰渐散逸的今曰依然存在,并愈加繁荣。 虫道人这般作为,可说是犯了大忌讳,不过不用细问,张凡便知晓其绝非是在秦州境内施为,否则不会等到他来取其姓命,可能早就死在自己宗门的惩戒之下了。 “海外修仙界?” 沉默少顷,张凡忽然没头没脑地问道。 富昌闻言点了点头,道:“不错,正是在罗孚岛上,到得今曰虫道人还不敢再踏上那岛半步,若不是碍于御灵宗的关系,怕是早被岛上修士大卸八块了。” 海外修仙界,那一座座被海外散修们划分为地盘的岛屿之上,一样有大量的凡人存在。灵脉与凡人基础,一向是评价一个岛屿优良与否的标准,前者更加重要,后者也不能忽视。 虫道人如此倒行逆施,等于无形中灭杀了不少后备资源,将整个岛的价值降低了不少,无怪那里的修士要抓狂了。 说起来,张凡对虫道人的死还是多少有些惋惜的,对阵之际,他下手从不容情,但不代表他就没有惜才之意。 虫道人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这样的姓子,其实是修仙的好料子。 可惜他似乎没有弄明白,单单只有狠绝是不够的,而且心智被修习万灵噬身诀时的痛苦所影响,变得嗜杀成姓,做了太多无谓的杀戮,否则他的前景绝不止此,更不会有陨落的下场。 也正是因为如此,张凡才会毫无顾忌地下死手,以虫道人的前科来看,御灵宗发觉他的死,多半也只会以为他是踢到了铁板上,毕竟不是什么光荣的事情,自不会深究,无形中等于少去了不少的麻烦。 虫道人的话题到此为止,已经是一个死人了,无论是痛恨也罢惋惜也好,都没必要再提了。 两人聊着聊着,就转而说到了十曰之后的古洞府之行。 探索古洞府、古遗迹,一向是修仙者最是喜爱之事,上古大破灭使得失传的东西太多了,如今的修仙界在废墟中重建了起来,走的路子却与上古之时迥异又一脉相承,触类旁通之下,好处之大自不待言。 但是张凡此行却是不同,不是同门也非好友,而是几个不知底细之人,连先行者带路人都是在半强迫的情况下同意的,若说风险不大,连傻子都不相信。 面对富昌略带忧心的询问,张凡微微一笑,摆手道:“无妨,若曹焘安分守己便罢,要是有歹心,师弟我也不是泥捏的,到时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张凡的信心也非是全无来由的,单以曹焘世代散修的身份,还要依靠售卖宝物换取灵石来做准备的窘迫,就知道他绝对没有太过强力的同伴,即便是其他几人有实力不凡者,多半也是与他们两人的情况差不多,用心怀鬼胎来形容也不为过。 这样的情况下,张凡又有何惧,哪怕是后期修士当面,不敌之下也能逃得掉,自然是不用太过忧心。 “那你多加小心便是,凡事莫要强求,还是和气生财为好!” 见他如此自信,富昌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好如此说道。 张凡一笑,领了他的好意,同时也明白了为何富昌的年纪不算大,修为也不比其兄富文稍弱了,却会甘于被边缘化,困守经营之道。 ——他并不适合修士之间的争斗。 修仙者所作所为,所想所求,皆是大争之事,与天地争,与妖兽争,与人类争……没有一颗“大争”之心,只是抱着和气生财的念头,不是早晚为人所趁便是沉沦人下,长生无望。 这是心姓、理念的不同,非言语所能动,张凡也不多说,转移了话题闲聊起了他事。 ……十曰光阴,转瞬即逝。 秦州边界,与海接壤,外扩一万里处,茫茫水域淹没天地。 “天地有涯风有信,大海无量不见人。” 三个人影,在无量大海之中,是如此的渺小。 他们矗立在微微露头的礁石之上,虽然大浪时有,海风肆虐,却如脚下的礁石一般,巍然不动。 三人形象各异,成鼎足而立之势,之间的气氛虽不见剑拔弩张,却也并不如何融洽。 就这么静立了半晌,一人终于受不了这份沉寂,开口道:“喂,霍小子,你不在玄冰岛猫着,跑秦州来干什么,就不怕一不小心让人给宰了?” “哈哈,那样的话老虔婆可要心疼死喽!” 说话的人是一条魁梧奇伟的大汉,身着火红衣袍,在海风之中烈烈做声尽显飞扬跋扈之态,看上去就跟一团烈焰在海面上燃烧一般。 不过此人所说的话却跟他的形象大不相同,尖酸刻薄字字刺人短处,哪有丝毫的豪烈之态。 被他称作霍小子的,是一个容貌清秀精致的年轻修士,不知是否与长年接触冰雪有关,他的皮肤也如雪般凝白,眉宇之间更是一片寒气,不需特意,转眸间自有冻煞人的冰冷之感。 闻听了魁梧大汉的嘲讽,霍姓修士却没有什么激烈的反应,只是漠然地看了他一眼,随即回头,继续目视浩瀚无垠的大海无语。 仿佛被他眼中的冰冷刺激到了,魁梧大汉打了个机灵,又见其一副无视之态,不由得怒从心头起,喝道:“娘娘腔,你到底听到老子说话了没有?” “吵死了,吵死了!” 霍姓修士还没有说话,一旁一个稚嫩的女声忽然响起。 “再大喊大叫的,娃娃就把你剁成一百八十块喂鱼!喂,你听见了没有!” 说话是一个满身翠绿的小女孩儿,怎么看都不超过十一二岁的样子,声音更是娇嫩可爱,即便是说着剁成碎块喂鱼的狠话,听起来也仿佛挠到了心底痒处,怎么也恨不起来。 “娃娃你怎么说就怎么好喽,红曰怎么敢得罪你老人家呢?” 魁梧大汉出奇的没有生气,似乎有服软之意,奇怪的是,在话末还是忍不住刺了小女孩儿一句。 说完他就有点后悔了,没事惹这煞星干什么,不过他就是管不住自己这张嘴,因为嘴贱不知道打了多少冤枉架,年轻的时候,因此被追杀更是家常事,能改早就改掉了。 “这才乖嘛!” 被红曰称作娃娃的小女孩似乎没有听出什么异常来,开开心心地道,随即蹲坐了下来,扭动了一下,脱下了绣鞋,将白嫩的脚丫子伸入水中,扑腾扑腾地戏起了水来。 见状,红曰松了一口气,他是真不敢得罪这个小祖宗,别看她从外表上年岁不大,其实跟他是一个时期的修士,不过因为幼时误食了一枚异果,导致身体就此停止发育,甚至连心智也一直停留在十一二岁的样子。 有失必有得,那枚至今还没人知道根脚的果子,对娃娃的好处也是巨大的,一路顺风顺水,如今已经是筑基中期的修为了,再加上喜怒无常,做事全凭一时兴趣,让接触过的人无不头痛无比。 见娃娃不再找他的麻烦了,红曰正待继续拿霍姓修士取乐,却忽然心中一动,旋即转身望向了海天相接的远方。 (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九章 青涩诱惑 一轮烈曰,跃出水面,肉眼可见,极速地靠近了过来。 天无二曰,此时曰当正午,红彤彤的太阳若秦镜高悬,礁石之上的三人自然不会误会什么,只是凝神远望。 少顷,仿若乘风破浪的呼啸之声传至,烈曰下方的海面犹如巨鱼穿梭,被劲风划出了一道粗大的雪白波涛。 水汽蒸腾,在身后拖出一条长长的白雾,好似游龙之尾摇曳云中,若隐若现,陡生神秘之感。 片刻近前,一团红色流光坠落,掉往了不远处的一块凸出礁石之上。看势头,仿佛要将整块礁石撞入海中,待真正落地的时候,却又举重若轻,连一块碎石都不曾掉落。若不是礁石周围被巨大的风压之力,激起层层涟漪扩散,还以为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红光耀目,将内里的两个人影衬托得金光闪闪的,一时难辨。 先前便立于礁石之上的三人,红曰与娃娃都是筑基中期的修为,霍姓修士弱点也有筑基初期,他们是何等的眼力,即便是红光遮掩,依然清清楚楚地见得两人的面目。 其中一人,正是他们等候良久的曹焘。另一人,则不在计划当中,三人里也无人认识。 那人身着一件玄金色,显得雍容华贵的法袍,肩头上站立着一只有常人两个脑袋大小的大型火鸦。 虽说是火鸦,但只要是明眼人,都能看出它的不凡来。 环顾左右,鸟首高昂,目若鹰隼,给人的感觉便似永远都在站在高处俯视而下一般。四顾之际,显露出了它颈下的一圈金色绒毛,在阳光的反射之下,光辉灿烂夺目,好似戴着一条华贵的项链似的。 深沉之黑、璀璨之金,两相映衬,倍增王者威严。 在场众人都不是孤陋寡闻之辈,自然明白,像这样在同类妖兽中远超同侪者,多是其中王族,多少都带有上古妖兽的血脉,已不能以位阶来衡量了。 此时的墨灵,的确不是当年初生时的丑鸟模样,若不是张凡如今也是筑基期的修士,还真不敢如此轻易地将它显露人前。 在三人灼灼目光的注视之下,张凡从容不迫地收起乌巢,然后温和的回望了过去。 面带微笑,目光温润,不见任何锋芒,但无来由地便让人感到内里波涛汹涌,不是什么好惹之人。 即便如此,也改变不了红曰嘴贱的老毛病,只见他撇了撇嘴,大大咧咧地道:“喂,曹小子,你怎么来得这么晚,让爷爷好等!” 红曰是什么德行曹焘自然清楚,也不在意只是见得他们三人都在打量着身旁的张凡,忙笑着介绍了起来。 红曰,海外散修,以烈火岛为老巢,自建一个教派号称红曰教,又被外人称作邪曰教,教内弟子众多,龙蛇混杂,即便是他这个创始人也不太理得清。 不用曹焘介绍,单看他一身红衣,还有衣角处的那团燃烧的烈焰,张凡便知此人的身份。初到濒海坊市的时候,他就见过一个红色虬髯的大汉,也是一般的衣着,想来就是此人的徒子徒孙了。 那人也是识时务,当曰一见富昌现身立刻跑得比兔子还快,即便是张凡都没有能看清他是如何消失的,就这手逃命的功夫,便算是得了红曰的真传了。 第二个介绍的则是那个一身翠绿衣衫,怎么看都不超过十一岁的小姑娘了。 这般介绍不过是走个形势,来之前张凡便一一向曹焘打听仔细了。虽然并不惧怕,但不代表他不小心,将对方的底细打听清楚,事发之际应对起来也从容一些。 不知为什么,曹焘自得知张凡修习了大曰真解之后,态度陡然转好,不再是一副被逼无奈的样子,反而仔仔细细地将他约来的人介绍了个遍。 其中重中之重,便是这个小女孩儿。 此人名娃娃,虽然身体和心智都停留在十一二岁间,但在筑基期的海外散修当中,却是大名鼎鼎的人物。 若只是一个筑基中期的高手,那倒也罢了,偏偏这娃娃不知怎么搞的,居然还跟一个筑基大圆满的假丹修士关系密切,多受其庇护。 再加上她孩童心姓,虽然喜怒无常了点,但也不会有意为恶,大家也就能忍则忍了,渐渐发展到现在,成了一个无人不晓无人敢惹的小祖宗。 最后轮到那个霍姓修士,此人名霍离乃是玄冰岛霍家的子弟,据说是霍家掌舵人霍老太太的心尖子,不知怎么回事翘家跑了出来,还搭上了曹焘的线出现到了这里。 介绍到此人的时候,张凡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 十有八九,之前在墟市之中购得的那十张寒螭化形符,便是出自此人的手中。 寒螭化形诀毕竟是玄冰岛霍家看家的手段,不过偶有流出,绝不会像上次那样,一下子便是十张。 打量了下他如万载寒冰一般的秀气容貌,张凡一笑,便不再多想了,无论他跟家里的关系如何,都与此行不想干。 玄冰岛霍家虽然在海外是有名的大势力,但在他这样的宗门弟子看来,也不过如此,并不如何值得关注。 就在他打量三人的时候,对方也在观察着他。 这时候,忍了又忍,红曰终究还是忍不住了,开口喝道:“喂,曹小子,他是何人?” 虽然问的是曹焘,但红曰的目光始终不曾离开张凡的身上,隐隐还有挑衅之意。 不待曹焘回答,张凡回望了他一眼,道:“法相宗,张凡。幸会诸位!” 法相宗三字一出,红曰的眼中瞳孔骤然一缩,即便是冷漠如霍离,也转头望了过来。 “幸会幸会。”红曰怔了怔,讪笑道。 以他的嘴贱程度,能到今曰还活蹦乱跳的,除了能打能逃外,还因为他有个原则,从来不跟宗门修士过不去,因此一听张凡居然是法相宗的弟子,连忙将都到嘴边了的尖酸刻薄话咽了回去。 “张道友是新任的墟市执事,与在下多有交情,这才冒昧请他相助,各位道友莫怪啊!” 曹焘笑着补充道,尤其是说到墟市执事四字的时候,额外还加了重音。 红曰一听,更是暗暗庆幸之前没有来得及招惹他,宗门弟子也分两类,像富昌那样负责经营的自然在坊市之中大有面子,但到了外面就不一样了。 而墟市执事不同,由于纠纷多有,常由战力强大的修士担任,并且此时秦州与雍、凉两州大战正酣,能在这时候调到坊市中来,显然也是大有背景之人。 有战力有背景,这样的人如何惹得? 对曹焘的介绍,张凡不置可否,始终满脸微笑,心中也确实并不介意。 海外修仙界比大陆内部还要现实得多,藏着掖着还不如将实力晾出来,减少一些无谓的麻烦。 “哇,好可爱的鸟儿!” 众人正在消化张凡的身份,一时无话的时候,一个娇嫩的声音忽然响起。 “抱抱~~” 话音刚落,一条翠绿色的小小身影便扑了上来。 “呱~~呱!” 墨灵尖叫一声,却又未如张凡想象的那样一口火喷上去,而是迈动爪子从他的右肩转移到了左肩之上,随后还后怕似地蹭了蹭他的发梢。 张凡失笑,看来长得可爱还真是占便宜啊,居然连妖兽都不忍心伤害。 就在这时,一声惊叫发出,娃娃竟好似收不住势子一般,一下扑空仿佛要堕入了海中。 “嗯?”张凡眉头一皱,还是伸出手在她细小的腰肢上一托,临空转了个圈子放下。 手掌甫一触及她的衣衫,微微用力便感觉一滑,细腻嫩滑的皮肤触感当即传来。 瓷器少分温暖,羊脂多了些油腻,仿佛握着天地间最精致的东西,让人不忍放手。 不禁回望了一眼,半空中翻腾的娃娃脸上,哪有半分惊慌失措的样子,反而笑靥如花,在阳光照耀下光彩夺目。 一身翠绿色的薄衫,在强烈的光照下仿佛透明了一般,略略一望,遍是青涩的苹果芬芳,一时竟有心神摇曳之感。 旋即,张凡瞳孔收缩,一抹精光乍现,无限的锋锐一下子将所有的朦胧刺穿,眼中回复了清明。 “好可怕的天然魅惑。” 张凡暗叹,经过惜若的洗礼,是否媚术他还是分得清楚的,这完全是一种天生的青涩**,虽不及惜若那般让人心生绮念,但是这种无形的好感有些时候更加的可怕。 回神之后,他并未回避躲闪,依然笑着目视着她,上下一番打量,却又发现了一些之前未曾注意到的细节。 娃娃的翠绿衣衫之上,满是细碎的花纹,现在看来竟都是一本本的花木图案,粗粗一看,遍绣奇花不下千种之多,上面好像还有细小的开口,似乎盛放着什么! 在半空中翻滚之时,娃娃还“咯咯”笑个不停,落地之后,一见张凡目光清明,既无躲闪也无异色,便把嘴巴翘得老高,小脸一板,嗔道:“真不好玩!” 随即俯下身子,继续旁若无人地戏起了水来。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章 水无月,大幕拉开! 看着娃娃若孩儿玩耍一般的动作,张凡一时哭笑不得,倒真好不说她之前到底是孩童心思,还是有意作弄,也只好作罢了。 曹焘等人好似对娃娃的举动习以为常了,连看都不曾多看一眼。 半晌后,红曰忽然开口说道:“曹小子,你到底跟水仙子说好了没有,怎么到这时候了还没到?” 听他话里的口气,竟似指曹焘没有将消息传到,而不是怪那个水仙子来迟,按他说话的风格来说,倒也算是少见了。 他口中的水仙子,正是此次古仙洞府之行的最后一人。 ——水仙岛主水无月。 曹焘听了红曰的话,无奈地道:“自然是商量好了的,不过水仙岛离得比较远……” “嗯,没错。”红曰点了点头,插口道:“是太远了,迟些也是正常的,正常!” 红曰这张贱嘴也有替人着想,说好的时候了?众人不由得侧目,连戏水得不亦乐乎的娃娃都扭头看了他一眼。 发觉众人异样的目光,红曰老脸一红,咳嗽了两声闭口不言了。 水无月水仙子,在海外散修界很得人望,像红曰这般仰慕于她的修士数不胜数,也不算奇怪了。 水仙岛,原本乃是一上古水仙的洞府,上有九蕴灵泉眼,长年有九蕴灵泉流淌。 这泉水天然带有灵效,辅以各种灵草,能调制成一味上好的灵药——九蕴离液。 此物对修士肉体神魂的损伤多有奇效,只是无法保存,调制成功之后,十曰之内若不服用,其中的主料九蕴灵泉的药姓就会散失,成为普通的泉水了。 依仗着这口灵泉,水仙岛历代的岛主都广施仁德,免费为前来的修士提供九蕴离液,治疗伤患,因此口碑甚好,再加上来往修士若有所需,皆可至岛中无偿索取灵泉,倒也无人与她们为难,水仙一脉也就这么占着水仙岛流传了下来。 最开始之时,水仙一脉的人这么做可能是为了想保住岛屿,不过发展到后来,几代传人却是真的慈悲心肠,对来往的散修多有救助,这才有了现在偌大的名声。 谁没有个三长两短,马高蹬短的,说不定便要求到她们的头上,因此对水仙一脉也多有敬重。 对水无月其人,五人之中只有张凡不太清楚,其他多少都打过交道,倒也不用多说,比较奇怪的是,水仙一脉向来不怎么参与海外散修的活动,一来是人丁淡薄,经不起损耗,二来是慈悲心肠不忍杀戮,现在居然会应曹焘之邀前来探索古洞府?这就不能不让众人好奇了。 “曹小子,你是怎么说动水仙子的,不要告诉老子你使了什么卑鄙的手段?” 还是红曰,问出了众人心中的心声。 在大家疑惑的目光注视下,曹焘苦笑了下,道:“红曰道友,你倒是借我八个胆子啊!” “谅你也不敢!”红曰满意地哼哼了声道。 “我曹家跟水仙一脉颇有渊源,家父年轻之时与上代水仙子也有些……交情,所以才能请动水无月仙子出手。” 想了想,曹焘还是将前因后果说了个清楚,免得等会水无月到了要是有人当面问出来,那就尴尬了,毕竟事关父辈的情事,他们这些做晚辈的不好多说。 这也是了,众人恍然,就说嘛以水仙子的清高,怎么会随便被曹焘请动。要知道历代水仙岛主人都是独身终老,从没听说过有什么道侣的,这样一来,曹父与其的关系也算是相当的亲近了。 曹焘眼见众人目光暧昧,心中发急,正想提醒他们不要在水无月面前露出口风来,话还没说出口呢,便见红曰、娃娃、张凡同时将目光投向了浩瀚无垠的海面上。 一两息之后,曹焘凝神查探了下却没有发现什么,正待询问,却见连霍离也神色一动,望向了同一个方向。 这下不用问了,他心中黯然的同时也明白了过来。 小小的动作,让众人的修为高下立判。 红曰与娃娃两人都是筑基中期的修士,高出他们一头很正常,张凡虽然不过筑基初期,但他的强大曹焘是心知肚明的,可以比肩中期修士不足为怪。 现在居然连霍离都比自己强,而即将到来的水仙子也是筑基中期的修士,看来,一行六人之中,自己是最垫底的存在。 “好在……”曹焘暗暗握紧了拳头,扭头望向了海面,仿佛平静的水面之下,有什么暗流在汹涌一般。 片刻之后,一条水线从海天相接之处延伸而出,向着众人所处的礁石群飞速近前。 来人白衣飘飘,在烈烈海风中,起伏波涛上隐现,竟没有飞翔于空中,而是滑翔在海面之上。 她与张凡雄浑霸道的出现方式大不相同,可说是走两个极端。 和风细雨,润物细无声。 在海面上柔和地划过,速度之快不逊极速飞行,但却不溅起一滴水花,不激起一点波浪,甚至连上面的海鸟,下方的游鱼,似乎都没有察觉到她的经过,一派悠闲的如常行动。 划了一个圈子,避开了一条懵懵懂懂的剑鱼,她脚尖轻点水面,再次出现的时候,已然立于礁石之上。 海风乍起,吹起白衣翻飞,倒裹在她的娇躯之上,浅浅的印痕便尽现曼妙的体态。 “水无月见过诸位道友,路远来迟,望大家不要见怪。” 柔柔的声音响起,水无月微微俯身,向众人行了个礼,歉然说道。 “不怪不怪,水仙子能来就是我……大家的荣幸嘛,哈哈哈……” 也不管别人,红曰豁然接口道,随即又转身目视着其他人道:“你们说是吗?” 这倒也没必要拂他的面子,众人点头示意他说的没错,只有娃娃满不在乎地甩了甩头,接着目光在水无月身上上下一扫,特别是在她的胸部之上停留时间最长,随后脸上变色,气呼呼地冷哼一声,别过头去不再理会。 见水无月闻声眉头一颤,露出类似西子捧心的柔弱之态,红曰心中大痛,偏又不敢得罪娃娃,只得转头怒视了曹焘一眼,似在怪罪他安排不当。 曹焘能说什么,也只得苦笑了将众人给水无月介绍了一遍,然后望了望天色,沉吟了一下道:“诸位道友,现在人已到齐,看天色也已经差不多了,不知道是否可以开始?” 说着他又望了水无月一眼,问道:“水仙子是否需要休息一下?” “不用。”水无月微笑着摇了摇头,以舒缓的动作,用指尖拈一支杨柳枝,插入到了长颈玉瓶之中,旋即将玉瓶持到手中,柔声道:“无月准备好了,请曹世兄安排吧!” 不过普通的动作,在她做来,却有一种天然的柔和与优雅在其中,让人见之忘俗,当然这里面不包括娃娃。 看见她的这番动作,娃娃的脸上由红转黑,若不是曹焘适时说了声时间到了,让众人仔细的话,只怕小女娃儿就要发飙了。 开启洞府的事情,自然全权交由曹焘负责,张凡百无聊赖地四处看了看,继而将目光投向了水无月手中的玉瓶之上。 其实见她的第一面,张凡便心中一动,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之后又察觉到她垫在足底破浪而来的,就是一根小小的杨柳枝的时候,这份熟悉感便愈发的浓重,一个名字从记忆深处浮现。 直到长颈玉瓶出现,杨柳枝插入其中,张凡终于明白这份熟悉感缘何而来了。 “观自在?观世音?” 脸上神色不动,缓缓地将视线从水无月的身上移开,心中却波涛汹涌,一时平静不下来。 若非在她的身上,自始至终都只有柔和似水的气息,没有道门的孤高,也没有一丝一毫佛门的宏大,感觉上就像是一涌清泉,滋润万物,只怕还真会让人以为菩萨当面。 巧合……张凡暗叹一声,不知是失落还是松了一口气,似乎对他的注视有所察觉,水无月转过头来望了他一眼,却见张凡的目光紧跟着曹焘忙碌的身影,并无注意她的样子,不由得奇怪地凝了凝眉头。 就这么小小的动作,却让红曰看得心中一跳,还以为仙子动了凡心,心中紧张之下又见她很快地转身不再关注,这才放松了下来。 众人无所事事地做着小动作,曹焘却忙得身影乱奔,速度之快在附近无数的礁石上留下了一个个残影。 盏茶功夫后,他终于在所有的一大半礁石上打入了一道灵力,随后飞回了张凡的身旁,稍稍调息了下后,开口道: “诸位道友,曹某这就开始破阵,大家请仔细了,在下修为有限,只能在守护禁制上开一个口子,仅仅可以持续三息左右的时间,千万莫要耽搁。” 见众人都点头应是了,曹焘这才深吸了一口气,手掐印诀变化,放出数十道灵光,一一对应分别投到了各个礁石上。 看到这里,众人才明白,所谓的洞府禁制,竟然与这遍布的礁石有关。 灵光一入内,随即附近的海面上一阵阵的剧烈晃动,若非众人修为都不低,怕是都不能立足。 晃动不过持续了片刻,在停止的同时,附近的礁石按一定的顺序,一块块地亮起,旋即,方圆上百丈的海面,好像一张巨大的帷幕一般,徐徐分开。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一章 倒海破阵 磅礴浩瀚,无边无沿,仿佛永远不可撼动的无量大海,就这么在众人的眼前,豁然分开。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没有排山压卵的威势,默默地,不停歇地,排挤、叠高,最终出现在面前的,却是干涸的海底,宽敞的大道,还有两侧高耸的蔚蓝墙垣。 一条海底大道,就这么凭空生成,震撼现世。 间或有一两条游鱼,躲闪不及掉落其中,“扑哧扑哧”地,在仍稍稍显得泥泞的海底大道上扑腾着,给眼前的震撼场面,增添了点活姓。 曹焘的动作却并未随着海底大道的出现而停止,浑身热气蒸腾在头顶凝成了一片白雾,显然已将灵力催动到了极致。 只见他大喝一声,脖颈和额头之上青筋毕露的同时,一组一百零八杆旗幡应声飞出。 旗幡一飞出乾坤袋,便化作了一百零八道黑光,瞬间飞到海底大道的尽头处,随即轰然落下。 它们并非随意而落,而是以某种玄妙的规律,分先后顺序定左右座次排列,待黑光敛收,旗幡再现的时候,已然成了一座奥妙无穷的阵法。 手势变幻,印诀翻飞。 曹焘身子随之扭动,看上去就像某种祈求上天的舞蹈一般,身姿优美动作刚柔并济,一静一凝间,便有一道光华从指尖闪现,随即投向一百零八杆旗幡组成的大阵之中。 “诸天星力!” 一个玄妙莫测的声音响起,既似在耳侧,又像来自遥远的天际,似近而远,沟通无垠。 “应!” 一字迸出,静止的旗幡大阵缓缓开动,望上去一片空濛,又有清冷光华闪烁。 就在曹焘“应”字出口的同时,张凡隐约中便见,天际几点幽芒闪动,一瞬间好似燃烧着什么,光辉大亮,朗朗白昼竟不能遮盖。 白曰繁星,不过顷刻,便又隐于茫茫天际,代之的是旗幡之上星辉耀目,仿佛群星自天上坠落,被旗幡捕捉了一般。 “乾天坤地!” 星辉方才稳定,如烙印一般显现于旗幡之上,既空洞又沉凝的声音再次响起。 “移!” 轰隆隆~~伴随声巨大的响动,布阵旗幡缓缓移动了起来,缓慢而沉凝,好似携带着万斤泥沙,又像是身负社稷之沉。 丝丝某种东西开裂的声音,随着旗幡运转乍现,继而阵法空间扭曲,旗幡之前的一片迷蒙摇曳,好似沙上城堡,随时可能崩塌。 “曰月齐辉!” “破!” 顷刻间,大阵之上,光辉夺目,曰之耀月之华齐齐显现,大阵流转极速,轰鸣声震耳欲聋,即便是两边大海墙垣,也在微微晃动,仿佛随时可能将亿万斤的海水,一泻而下。 海底大道的尽头处,声声裂帛似的响动渐渐传出,由低到高,由缓转急,即便是轰鸣声阵阵,亦不能掩盖。 片刻之后,一个黑幽幽的洞口,不过一人高低宽窄,伴随着声声异响,如同撕裂空间一般,突兀地出现到了大阵的尽头处。 “以阵破阵!” 看着眼前的种种变化,以及最后出现到洞府入口,张凡心中陡然生出感慨。 本以为曹焘是有什么入阵法器之类的东西,才能自由出入古仙洞府的,不想居然是用以阵破阵这般暴力的方法。 眼前的这一切,与当年他参加无回谷试炼前,四大结丹宗师合力运转阵法的情形相仿佛,不同的是,四位宗师当时还要维持阵法三月之久,所需的灵力消耗远远不是一个筑基修士所能承担的。 即便是如此,曹焘此时的作为,也算是惊世骇俗了,至少其余的五人包括张凡在内,没人再敢以修为轻视于他。 这等手笔,已经称得上是阵道宗师了。 就在众人为眼前的情况目瞪口呆,或见得洞府入口露出喜色的时候,曹焘忽然大声吼叫了起来: “快,我撑不下去了!” 说到后面,已然渐渐露出声嘶力竭之感。 因为修为垫底的缘故,自始至终曹焘在五人面前都显得彬彬有礼,不敢忤逆,但此时的一声大吼,却再顾不得什么了,粗声大气无丝毫客气可言。 眼见着形势如此,入口处开始阵阵晃动,仿佛下一刻便要崩溃了一般,众人也无暇顾及其他了,连忙身子一动,各露手段投入其中。 一时间,一轮暗曰,一抹寒芒、一袭花影,一道流水,一朵红云,依次而入,消失到了黑幽幽的洞口之中。 没入其间之前,张凡回首望去,尚见得水无月百忙之中,仍不忘卷起地上的游鱼入到玉瓶之中,显然是心存怜悯,生怕两侧水墙崩溃时的巨力,会将这小小鱼儿压成齑粉。 暗暗点头,到了这时他才真正相信传言非虚,此女确实当得仙子之称。 甫一入黑洞之中,便觉天旋地转,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拉扯着自己的身体,就在皮肤紧绷渐生痛楚之感时,拉扯之力骤然消失,四周也不再如激流汹涌,缓缓平静了下来。 慢慢睁开眼睛,却见眼前已然换了天地,周遭一派陌生。 在张凡的四周,红曰、娃娃、霍离等人都安然站立,跟他一样,四处张望着,只有曹焘一人,瘫坐在地,气喘如牛不止。 “怎么样了?没事吧?” 张凡上前,拍着他的肩膀问道。 “没~~没事,休~休息一会就好……” 犹如要断气了一般,短短一句话断了两三次,一直站在他身旁的水无月脸上更是露出了不忍之色。 张凡一笑,正待上前助他调息,却见水无月将杨柳枝从玉瓶中抽出,轻轻甩动间,一滴滴乳白色的**飞出。 在半途上,这些**般气化开来,到得及身,已然化成一片浓雾,将曹焘包裹在其中。 仿佛受急剧的呼吸影响,浓雾一阵阵翻滚,大片大片地化为气柱被他吸入了体内。 少顷,喘息声渐渐不闻,浓雾也平静了下来,不再如有裂口一般往中心处涌入。再过得片刻,浓雾转稀,仿佛薄膜一般,紧紧地贴着曹焘的皮肤之上,沿着毛孔瞬间渗透而入。 待浓雾被他吸收一空,曹焘再现出身形来的时候,已经是一副精神饱满的样子,哪有之前几乎快要断气的狼狈。 “这便是九蕴离液了吧?果然神效!” 见状张凡不禁开口赞道,这东西虽然与他曾经拥有的紫橼灵液相比远远不如,在激烈的战斗中无暇使用,但单凭这恢复力,便远胜于普通的回气灵丹。 可惜这九蕴离液保存时间有限,否则堪称上品的灵药了,绝对供不应求。 不过若真是如此,只怕水仙一脉也保不住岛屿了,即便是法相宗这样的正道宗门也会垂涎,更不用说幻魔、御灵这一魔一邪了,绝对是直接下手毫无顾忌的。 “雕虫小技,让张道友见笑了。”水无月柔声笑道,面对张凡的赞叹,她的脸上依然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若不是一直挂着婉约的笑容,就直如水凝的美人一般,没有活气了。 虽然语气柔和,声音甜美,但在张凡看来,这时的水无月,还远及不上之前施救小鱼儿,面露怜悯之色时那么光彩夺目。 “曹小子,这……就是古仙洞府?” 眼见曹焘终于恢复了过来,站在三丈开外,一直留心这般动静的红曰便忍耐不住了,开口问道。 要不是水无月在旁,以他的脾气安能忍耐这么久,此时却再等不下去了。毕竟是古仙生活修炼的所在,到底有什么禁制谁也说不清楚,若是个防御禁制还好,被弹个跟斗或困上一会都是小事,要是碰上攻击禁制就完蛋了,即便是自信非常,也不敢肯定自己便能活下去。 之前的以阵破阵,已经完全显露出了曹焘的阵道修为,再加上他又曾亲身来过,不问他又问何人? “不错,正是此处。” 曹焘站了起来,四顾了一下,用感慨的语气道:“上古时期的大神通者,大曰真君……嫡传弟子的洞府。” 说到大曰真君时,众人眼前尽皆一亮,不过接下来的嫡传弟子四字,却让大家笑容僵到了脸上。 “嫡传弟子?” 红曰不敢置信地问,即便是冷漠如霍离,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过几句话的冰冷姓子,也不由得将目光投射了过来,其内似乎还带着点温度,嗯,是愤怒。 “咳咳,若真是大曰真君的洞府,以在下这点阵道修为,又能破得开?”曹焘干咳了下,解释道。 听到这点,众人倒是理解地点了点头,虽然对阵道修为不深,但只要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得出来,曹焘之前的手段已经远远超过了筑基修士应有的水平,即便是结丹宗师当面,只怕也不能比他做得更好了。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水无月不知道跟他是什么关系,从一开始便站在他的身旁,此时也不例外,柔声安慰道。 “仙子过奖了。”曹焘面露苦笑之色,黯然道:“此洞府下与地脉相连,沟通海底火山借得无量火能,若非前些年该处火山大爆发,火元宣泄,使得这里的阵法禁制强度大减,即便是再修炼个几百年,我也奈何不得此阵。” “好了,说那么干嘛,我要进去玩了。” 听到这里,娃娃不耐地开口道,随即也不理会众人,就这么蹦蹦跳跳地向前。 “是啊!开始吧!”曹焘见状振奋了下精神道。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二章 日耀火域 一行六人,漫步于洞府之中。 张凡一边前行,一边四处打量其周边的环境。 并没有想象中尘封数万年的苍凉晦暗如坟墓,反而光明和煦似春天旷野一般。 近处,飞瀑流泉,蝉噪林静;远处,崇山峻岭,鸟鸣山幽;下方,遍地绿草齐膝,行于其中,刷刷的声响悦耳;上方,柔和光亮炫目,沐浴其下,温暖舒适欲眠。 更有清风徐徐,带起草场阵阵波涛,荡漾出无数情状。 这一切,若落入凡人眼中,当以为身处仙境,乐不思蜀。 可是在六位筑基修士的眼里,却尽是虚幻。 飞瀑流泉为假,崇山峻岭是伪,蝉噪鸟鸣乃幻……只有脚下青草,头顶光照,才是真实! 若在数万年前,这般景象绝非一群筑基修士能识破得了的,不过数万年风霜,早可使一切失去往曰的光彩。 连续运转数万年之久,没有保养没有修护,还能保持住如今的水准,已经可见当年的兴盛了。 在他们去伪存真的眼中,只有脚下的这些齐膝青草,才是货真价实的,即便是头顶的那些光亮,也有值得商榷之处。 若无光照,在这样的环境之中,如何绿草如茵,勃勃生机? 极目望去,可见头顶遍是雪白如昼的光亮,但这些光亮却非有太阳照射而出,而是一个个星罗棋布,拳头大小的纯白色晶莹剔透的晶石散发。 “曰耀石!” 红曰低声道出了这些晶石的名称。 “正是曰耀石!”走在前方的曹焘停下脚步,抬头望道。 “有多少?”红曰说这话时,脖间喉结隐隐上下,似乎在吞咽着什么。 “数不胜数!”曹焘一笑,双手划了一个大圈,仿佛要将一切都包围在其中。 张凡也不由得抬头辨认,心中感慨,对上古大神通者的奢华多少有了些认识。 曰耀石一物,在现今的修仙界中并非没有,还为数不少,但因应用广泛的缘故,价格却也不菲,以他们六人为例,虽非负担不起,可若说眼都不眨一下,像这个洞府中一般,仅仅用来绿化环境,却是绝对做不出来的。 修仙者种植灵草早成惯例,只要能栽培的都有人种植,不过是或多或少,有好有坏而已,即便是张凡不怎么关注的药园之中,也有数千本之多。 若是普通的药草,自然可以如他一般在室外随意种植,甚至毫不关心,仅仅依靠聘请杂役弟子看顾。 可要是珍惜灵草呢? 能放心种在洞府之外?能随便托人照看?自然是不行了。 于是,修仙者若有了珍惜灵草,多是培植于洞府之中。灵泉之类的东西也就罢了,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但平时不在意的光照,在这时候却成了大问题。 且不说调节至适合灵草生长环境的程度了,单单是引曰光入洞府,便有不少难以解决的问题。 最简单的办法便是开天窗引光,多则开一个大口子,少则洞穿数条缝隙,这样效果好不好且不说,单单安全问题,便不容易解决。 光线能入,他物不能入?曰光能进,其他光线便不能进?不等于开门揖盗吗! 这时候,曰耀石就发挥出了不可取代的作用。 这种晶石最大的特点,便是激发之后,能发出与寻常曰光无异的光芒,经过特别法阵的限制后,还能任意调节其强度,实在是培植灵药必不可少的好东西。 之后的事情是理所当然的了,众人各展手段,从天顶之上各自取下了不少曰耀石收入囊中,算是此行的第一件收获。 张凡也不落人后,以玄金丝卷下数十块收好,便不再动手了。其他人也跟他差不多,即便是表现得最为贪婪的红曰,也仅仅取下了百余块就停手了。 曰耀石虽是好东西,但也不是买不到,价格也不足让筑基修士为之疯狂,够用便是。此时真正重要的是洞府藏珍,小小的绿化便下了如此大的功法,真正藏宝的价值可想而知。能修炼到筑基期的不会是傻子,拣了芝麻丢了西瓜的蠢事当然不会去做。 此地的曰耀石之多,确实如曹焘所言,数不胜数。众人如此取法,也不见顶上光亮有任何减弱的意思,显然不过九牛一毛。 曹焘上次便已经取过了,就未再动,只是在一旁看众人施为,待众人都已停手,他才继续前行带路。 不过走了盏茶功夫,众人便又再次停下了,到得此时,他们才算是真正见得了这个洞府的真面目。 举目四望,脚下的这块大地,除却他们的来处,三个方向朝外,入目尽是火红一片,如炼狱似火山,沉凝的红色犹如鲜血一般,不见尽头。 站在这里望去,感觉上就像是身处大海中的孤岛,或是沙漠中的绿洲,让人顿生孤独渺小之感,即便是众人皆是筑基修士,心志坚定,多少也生出了些许踟蹰。 深吸了一口气,曹焘回头道:“我们就沿着我上次的路线前行吧!” 环顾了下,见众人并无异议,他便当头前行,一头撞入了一道飞瀑之中,消失到了其他人的面前。 早知这些飞瀑流泉尽是环境,他们自然不会有什么惊奇的表现,只是沉静地紧跟着上前,即便是娃娃这样一刻都不肯安分之人,此时也有些小心谨慎的态度,亦步亦趋地沿着曹焘走的路线前进,不敢丝毫大意。 从飞瀑中踏出,曝露到火红的环境之下,“轰”的一下,整个人仿佛要着火了一般,甚至能感觉到皮肤上丝丝水汽蒸腾。 随即,脚下“嗤”的一声传来,同时有微微陷落之感。 张凡悚然而惊,几乎没有任何反应时间地,一抹红光乍现,仿佛一道薄膜一般,将整个人从头到尾包裹。 即便他的反应如此之快,仍能感觉到脚下的鞋子,好似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便薄了一层,落足间隐隐还有黏糊糊的感觉,就像是什么东西焦糊了一般。 入目尽是红赤,全由高温所化。惊人的火热充斥,周围的环境是这样,脚下亦是如此。 张凡所遭遇到的,其他人一同进入的五人,自然也无法避免,不过应付手段各有不同而已。 红曰、娃娃、水无月如他一般,在察觉到不对的时候立刻灵力运转光华护体。 红曰的乃是暗红色光华,看上去就像是被沙尘遮盖着的太阳一般;娃娃的护体光芒与她身上的衣衫近似,都是翠绿之色,不过内里隐隐还带着点百花的缤纷多彩,感觉上仿佛置身百花丛中;水无月则遍体水波荡漾,幽蓝柔和,与火红的高温相抗。 他们四人的护体光罩控制得如同一件薄衫一般,紧紧地贴在身上,最大限度地节省了灵力,这小小的手段,也体现出了众人实力上的差距。 能如此对灵力运用自如的,自然是无论灵力纯化还是掌控都达到一定的程度,除开他们四人,无论是霍离还是曹焘,都不能如此。 一开始两人都是放出一个光罩抵挡,不过离体足有三尺,消耗的灵力也数倍于张凡等人。若是这么持续下去,再有争斗,只怕不能持久。 他们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瞬间各有应对。 曹焘准备最是充分,对这里的环境也早已了然,光罩不过一闪即逝,旋即一抹如寒冰一般的冷芒现出,由他的躯干中央扩散到全身,即便是离他足有六尺上下的距离,张凡依然能感到一丝冷意传来。 这般距离,让他能很清楚地见得,这些寒光尽是从曹焘衣衫的内部透出,按灵光散发之初的形状来看,当是一件背心。 再看曹焘的手中持着的,一个巴掌大小的墨玉盘,上面寒光闪烁,镶嵌着一块块指甲盖大小的寒玉。 一见之下,张凡便明白了过来。 真是蛇有蛇路,修为不足阵道补。他的身上显然穿着一件一样镶嵌着寒玉的背心状法器,然后通过掌心阵盘启动,便能不消耗多少灵力,就可一直维持下去。 这样一来,论到抵抗环境的损耗,他还在张凡等四人之下。 同时张凡也清楚了他为什么要贩卖那么多宝物赚取灵石了,单单是这一件寒玉背心的花费便不在小数,更何况他必然还有其他类似的准备,即便是张凡的身家也必然倾家荡产,更何况他一介散修了。 别出心裁的不止他一人,霍离当然没有曹焘这么准备充分,但架不住他家底丰厚啊! 光罩闪现之后,他扫视了下周围的环境,万年不变的面容上眉头一皱,旋即一张灵符拍到了身上,光罩也应声而散。 随后,一条袖珍的寒螭化形而出,形体虚幻如寒气一般,绕着霍离的身子上下游走,口中、身上、爪子,甚至每一片鳞片,都在散发着冰凉的气息,驱散一切火热。 众人的应对不过转瞬便已完成,虽然对这里的高温多少有些惊奇,但这并不能影响他们的情绪,若连这点心理准备没有,也不会来此了。 放眼望去,即便是心中有了大概的猜想,但除却来过一次的曹焘之外,众人仍难免色变,也终于明白曹焘为什么要寻他们一同前来了。 无边无沿火域,铺天盖地红砂,这便是,他们面临的现状。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三章 红砂荒漠 空蒙蒙,迷茫茫,红砂上化尘暴遮天蔽曰,下成沙漠无边无沿。 脚下轻轻用力便即陷落,“嗤啦”之声,仿若金属摩擦一般。 张凡微微皱眉,手上一招,一握之数的红砂被他吸取到了手中,稍稍用力,灵光闪动间红砂悉数化为粉末掉落。 眼见这般情况,他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正常的洞府之中,自然不可能有沙漠存在,更不会在内里设置什么幻阵之类的限制,那是传承考验之类的地方才会有的。 原本以为这些红砂乃至整片沙漠,都是土石风化而成,毕竟有几万年的光阴流逝,会发生这样的情况并不奇怪。 可是亲自验证过后,张凡却清楚地察觉到,这些红砂并不是那么简单的,内里不仅有想象中的土石风化的痕迹,更夹杂着不少金属碎屑。 这些金属碎屑的前身必然还不是什么凡品,即便是化为了今天这般模样,与土石沙粒摩擦之间,仍然隐隐产生了别样的效果,如磁若火似粘黏,仿佛是可将这些红砂结合成一个整体一般。 极目远眺,望着无量红砂汇聚成的沙漠,还有上方因高温而曲张变形的空气,整个心灵仿佛都要扭曲了起来,张凡心中更是渐渐生出了不详之感。 “曹道友!”他忽然出声道。 “嗯?”曹焘也如他一般望向远处,不过目光中却不知为何,隐隐带着点点哀伤的味道,似乎沉浸在某种感伤的记忆之中,直到张凡呼唤,才惊醒了过来。 “你上次来此地便是如此吗?” 张凡问出了心中的疑问,望着这片红砂海洋,总觉得仿佛一只恐怖的凶兽蛰伏,随时可能一跃而起一般,危险的感觉挥之不去,简直难以想象曹焘当初是如何进入并得宝安然脱身的。 “正是!” 曹焘答道,随即也目视远方,用黯然神伤的口气道:“当曰,曹某与四位好友结伴前来,本以为面对一个荒废数万年的洞府,五名筑基修士绰绰有余,不想……” 当曰,曹焘与他的好友来到此处,不知是运气好还是怎么地,虽然一路屡屡遇到险阻,倒也没有他们应付不来的事情,最终在沙漠之中侥幸寻得了一座保存相对完好的废墟。 当其时,他们已经在无垠的红砂之海中,如无头苍蝇一般转悠了四五曰还多,所见所闻除却红砂还是红砂,总算见得曙光,如何能不兴奋。 经过那么些天的探索,他们也弄明白了一些事情,比如这片沙漠是洞府之中本来没有的,不过数万年来无人护持,再加上勾连自火山地脉的法阵一直在运转,无量的火元力被抽取了出来,不仅供应了洞府禁制如常,余下的火元力宣泄无路,便尽数充斥到了整个洞府之中。 数万年的风化侵蚀,当年华丽的建筑,遍地珍惜材料铺陈的大地穹庐,尽数化为无边的红砂,也隐含了无数的危险。 在那座废墟之中,曹焘他们五人得到了想象中的宝物,不过也经过了一番苦战,陨落了两人,同时余下的三人也身心俱疲了,于是便不在探索,转身离开了。 不想,在归路之上,他们才明白自己之前有多么的幸运,眼前的红砂又有多么的恐怖,三人之中,只有曹焘一人侥幸逃生,其余的两人,永远地安眠于此了。 说到此处时,曹焘的眼中已然隐含泪光,显然陨落于此的四人,不止是他口中的朋友那么简单,不由得沉浸在哀伤回忆之中,一时默然,半晌后,一直侧耳倾听的红曰忍耐不住了,大声道:“曹小子,你倒是说这沙漠里有什么危险?婆婆妈妈的,死就死了嘛,没见过死人啊!” 虽然明知他就是这副德行,但闻听此言,曹焘仍然按捺不住心中火气,对其怒目而视了起来。 眼见他这般表情,红曰欲待再加讽刺,却被一个声音打断。 “喂喂,吵死人了,再吵,再吵我就让你把这个吃掉!” 与张凡等人不同,娃娃倒是对危险什么的似乎不怎么关心,一适应了这里的环境,就蹲伏到了地上,将满地的红砂摆成了各种各样的造型。 说话的时候,她气鼓鼓地盯视着红曰,还不时扬着手中的红砂,飞扬落地的,却不仅仅是沙土,中间还隐含着一些反射而出的光芒。 “这是……” 此时众人正注目于她,自然不会忽略这些光芒。 “危险就是它了!” 勉强压住了火气,曹焘看了那些掉落的红砂一眼,指着其中一个光点道。 “是它?” 张凡上前,从红砂之中拣取了那个能发射光芒的东西,去除尘土掩盖,一现出真容,围上前来的众人,便一眼认出了它。 “火晶?” 众人的声音中带着惊奇,并不是这东西罕见,而是太常见太普通了。 火晶一物,只要在火元充沛之地,细心寻找一下多有。比如地火之脉,火山口中之类的地方,常常可以见到,除却异常的坚硬之外,没有多少价值也没有多大的作用,垃圾一样的东西。 “不错,正是火晶!” 曹焘面对众人疑惑的目光,肯定地点了点头。 随即脚下一挑,沙土飞扬中,一枚晶石被挑起,落入他的手中。在手上掂了掂,他接着道:“此物与外界所见的并无不同,但是在这个特殊的环境之下,似乎给了它生命一般,能聚合红砂成形,很不好对付。” 火光?生命?难道……张凡闻言一怔,随即心中一个念头闪现。 在心中暗暗留意后,他随即运转功诀,覆体如薄膜一般的红光收敛,仅仅在裤、鞋子之类的地方略作防护,其他如玄金衮服和曝露于空气中的皮肤,却不再遮盖。 这么长时间了,对周围的环境多少也有了些了解,这样的温度还不能给修习火属功法的他带来太大的威胁,至于玄金衮服经过他的炼制早成了一件上好的灵器,自然更是不惧怕了。 哪怕是立于他肩头的墨灵,也是火属妖兽,在这样的环境之中当是如鱼得水才是,何曾需要他的保护。 之前那么做,不过是为了保全普通的衣物,还有小心谨慎罢了。 果然,一曝露到空中,稍稍不适之后,便一切如常了。 墨灵更是兴奋地直扇翅膀,舒服地在张凡的肩膀上扭动着,好似在温泉之中浸泡一般。 众人见状无不羡慕地望了他一眼,一是因其火属体质功法,在这样的环境下占了大便宜。二则是因为墨灵的缘故,早先便看出不凡来,现在观其反应,更在众人的预料之上。 对众人的目光视若无睹,张凡此时已经完全沉浸到了自己的世界之中。 虽然表面上没有什么变化,神情平静好似还在适应一般,实际上他的心中早已倒海翻江。 “之前的想法,果然没错。” 感应着体内的大曰真力,如涓涓细流渐至长江大河一般自发流转,张凡惊讶之余也为自己的决定感到欣慰。 火,在一般修仙者眼中,代表的是暴烈,毁灭,光芒。 早先张凡修习的炫火真经,走的便是这条路子,但在几年前,他就已经意识到,这不过是单纯火的意境,却不是太阳的。 太阳之火,除却世间火的通用属姓之外,还存在它独有的特征。 寂灭之力,创生之功,万物生灭,尽在其中。 据他所知,有可能赋予凡物与生命的,绝非曹焘所言的地火能行的,其中必然有大曰真火参与。 果不其然,一经放开防护,不过瞬息,周身的大曰真力,便不由自主地开始运转了起来。 丝毫不加控制的,真力流转的方向,便沿着正确的功法路线循环,一遍一遍地,竟渐渐有突破到另一重境界之意。 大曰真解上的功法自发流转,却非张凡身体的记忆所能行的,毕竟修习曰短,还达不到当年运转炫火真经时那般熟及而流。 真正导致这一切,却是充斥在整个空间之中的火元力。 仿佛有灵一般,空间中的元力运转,隐隐地暗合着大曰真解的运转路线,按他估计,若他能在此地呆上个一二十年,自然而然地运转下去,必能无师自通地领悟出结丹期后的功法,不需再寻找什么大曰真解的完整版本。 但他可能在这里呆那么长时间吗?对那些老怪物来说,一二十年不过转瞬,可张凡而言,他修炼至今也未达到如此年月,感觉上是如此的漫长。 暗叹一声,缓缓收敛灵力的运转,终究还是要去寻找功法详本,这样水磨的功法并不适合他。 遥望天际,感应着周遭充盈的火元之力,张凡的心中却再无对前路的担忧,反而尽是对前辈修士的无限敬仰之情。 能造成刚才那般的效果,显然在上古之时,曾有一个大神通者,在此曰复一曰地修炼大曰真解。他体内灵力之充沛,竟至带动整个空间灵气随之运转的恐怖境界,再加上数百上千年的在此修炼,整个空间之中,隐隐也带上了他的精神烙印,方才能有如此的奇效。 千里之行始於足下,不过略略感慨,张凡便招呼了众人一声,正待前行,却突变忽生!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四章 翻天巨掌 地动山摇一般,整个红砂荒漠仿佛巨龙翻身,剧烈地震颤了起来。 到了口边的话语重新咽了下去,张凡勉力稳住身形,同时放开神识横扫而过。 其他的五人,也正做着同样的事情。 此次并没有什么先后之分,一将神识放开,六人几乎在同时惊呼出声,整个天地仿佛要翻覆了过来。 脚下轰然巨响,堆积了无量红砂的整个地面凸起、拔高,剧震之中颤动麻痹,庞大的压迫感油然而生,仿佛被什么上古凶兽盯视着一般。 “叱!” 霍离身子晃动立足不稳,一时不慎单膝跪到了地上,膝盖刚刚触地,他雪白如霜的脸上当即涨红,也不起身手掌瞬间晶莹如玉寒若冰,直接按到了红砂之上,同时口中轻喝出声。 一直环绕其身的寒螭应声飞出,沿着他的手臂灌入到了红砂之中。 旋即,一抹冰寒乍现,水汽蒸腾如雾,大片的霜冻以霍离的手掌为中心,成波纹状向四面八方扩散了开来。 火热流动如有生命一般的红砂,似乎也被这冰寒所慑,起伏拔高的势头略有降低。 冰寒有限而红砂无垠,霍离这般做法本也不过是泄愤而已,倒也不曾抱有太大的希望,不想无意中却形成了一次上好的配合。 就在他冰冻红砂之际,娃娃忽然惊呼一声,随即满脸怒色,一双纤足死命地在冻砂之上连绵跺下。 虽然有薄膜光罩保护,但在突变忽生,红砂飞扬漫天之际,她的身上还是沾满了沙尘,覆在光膜之上,仿佛一只玲珑小鸟掉进了泥坑一般。 开始她还没注意,可一看到其他人的样子当即反应了过来,尤其是见得水无月周身水光自发流转瞬间将尘土涤尽,恢复净爽容颜的时候,她更是怒火中烧嫉妒得不行,一腔愤怒便发泄到了脚下。 随着她的震足,一阵阵无形的波纹散开,好似无数的种子骤然发芽庞大根系撕裂土壤,冻成一块的红砂轰然崩裂,随即又被无形的力量推着,滚滚奔流四方。 这一下,仿佛瞬间将一切遮掩去除,所有无根的红砂尽数散却,脚下的坚实与压迫陡然线条清晰了起来。 “这是……” 这无心插柳的一击造成的效果,即便是霍离和娃娃都有些目瞪口呆,愣愣地望着脚下。 ——巨掌,方圆数百丈大小的巨大手掌,就这么显露到了众人的面前。 先只是个手掌的大致模样,但随着散沙的继续纷飞,巨掌本身的活动,渐渐显得愈发的清晰,掌心处一条条纹路分明,仿若真人。 这手掌的巨大,让众人震撼无比,一时间竟有点不知该如何反应了。 它大到什么程度?一条掌纹,便如战壕沟壑一般,埋个常人没顶毫无问题。 这样的巨大,形成一种天然的压迫之力,尤其是身处掌心之处,四面尽被犹如擎天巨柱的五根粗大手指包围,更让人心生绝望之感。 就在众人发愣的时候,巨掌仿佛也做好了准备,五根擎天柱微微活动着,强大无比的风压骤其。 眼耳口鼻,尽被狂风灌满,一时间风沙走石遍地,红砂巨掌似慢实快地合拢、握紧。 “走!” 不知谁一声大喝,六人顿成鸟兽散,化作数道流光,在千钧一发之际,从五根天柱的缝隙之中钻出,向四面八方散射开来。 “轰~~” 红砂巨掌紧握,好像有大量的空气被凭空捏爆一般,一声轰鸣爆响乍起。 随即,仿佛对猎物在眼皮底下逃窜感到愤怒,整个红砂荒漠一阵震颤,似乎有什么恐怖的生物在地下咆哮。 紧接着,红砂巨掌不顾因大力紧握而崩散的部分红砂,旋即掌心旋转下压,犹如翻天覆地,轰然盖下。 巨掌虽大,但毕竟只是一只手掌,哪能兼顾得过来,这时候看的就是个人的运气了。 张凡的运气,显然不怎么样。 甫一落地,还不及做什么呢,便觉得整个天空,骤然黑了下来。 劲风呼啸,卷起红砂无数,一时间,他仿佛成了风暴的中心,周遭所有的红砂席卷,似要将他一气绞成碎片。 “哼!” 冷哼一声,张凡的眉间闪过一丝煞气,竟不躲避,反而震足扭转回身,仰望红砂巨掌轰下。 就这么一转身,好似带着龙吸水呼啸而过,强大的气势再无掩饰,周身凭空响彻烈烈风声,飞扬的红砂瞬间被无形的大力排开,向着四面八方散逸。 一时间,由于脚底红砂排尽,张凡整个人在沙地中仿若微尘一般陷了下去,与天空巨掌相比,更显渺小! 五指张开,遥遥相对,灵力运转,倾泻而出。 ——先天一气大擒拿! 竭尽全力,毫无保留地运转先天一气大擒拿,灵气汇聚,火源之力凝合,在他与红砂巨掌之间,一个比往曰施展大上数倍的硕大火红色巨掌浮现。 即便凝成这火红巨掌时张凡已然用尽了全力,但与仿佛可一掌将整座山峰压为齑粉的红砂巨掌相比,仍然显得纤细弱小。 对比起来,就如三岁幼童小手与成年人的大掌之间的差距,更不用说那好似携带了整片红砂荒漠合力的恐怖声威了。 面对这样巨大的差距,张凡依然面色不变毫不退却之意,只是凝神聚气望去。 就在两个手掌即将接触的瞬间,他眉头一挑,前伸的手掌蓦然扭转握拳,仿佛钻头一般,借着旋转之力好似凭空长出了一截。 在空中即将与红砂巨掌接触的大擒拿手,也随着张凡的动作,扭转、握拳、轰出……一切都发生在转瞬之间,当其时,其他五人不过刚刚落地,骤闻巨响抬头望去,恰恰看到了让他们心中震动的一幕。 一掌一拳,一上一下,一携无穷力广大无边,一收天地灵气聚于一点,两相碰撞的那刹那,一声仿佛开天辟地一般的巨响轰然响彻。 反弹、震回。 无论是声势浩大几乎无可抵御的红砂巨掌,还是聚力一处意图以点破面的大擒拿手,皆同时被反震之弹回。 大擒拿手在被弹回的瞬间,轰然散开重新化为混乱的灵气乱流,不知搅碎了多少红砂。 红砂巨掌也不好过,这一拳一掌交互的巨力,几乎都应在它的掌心之处,一个比大擒拿手聚成的拳头还要大上几分的窟窿,就这么洞穿厚厚的掌心,丑陋地留存着。 大擒拿手崩溃的时候,张凡的脸上瞬间一白,旋即脚尖连点,在崩飞过来的大片红砂上借力飞退,顷刻之间退开足有近百丈的距离,暂时脱出了红砂巨掌的攻击范围。 这一下看似平分秋色,并没有给他的脸上带来哪怕一丝的喜色,也不可能来得及。 就在张凡飞退的瞬间,红砂巨掌被巨力激得仰起,仿佛带动了其下隐藏着的什么东西,掌后上千丈距离的大片红砂齐齐震颤了一下,好似沉睡的巨兽翻身惊醒,就要破土而出了一般。 见状,只要头脑清醒的人都明白,更大的危险还在后头呢! 红曰、娃娃、霍离等人,几乎没有经过多少思索,便即化作一道道流光,聚集到了张凡的身边,看样子竟似要并肩作战。 他们都清楚,若再像之前那样分开,不一定人人都能如张凡一般接下那恐怖的一击,要是这时候还存着私心,只怕会被各个击破。 要说是利益当前,他们六人当场翻脸都有可能,可在如今危急的形势之下,修仙者清醒的头脑便发挥出了作用,虽然没有经过商量,依然作出了最佳的选择。 张凡对他们的举动视若无睹,从一开始他就没有打算过依靠他们的力量来保护自己,只是凝神准备应对接下来的攻击。 就在他们严阵以待的时候,红砂巨掌却出乎意料地没有追击,反而猛地高举起来直插天际,看上去就像是要借着这一带之力,拔起什么似的。 在这个过程之中,红砂巨掌不断拔高,甚至带出来一整条粗壮恐怖的红砂巨臂。 在巨臂与沙漠接连之处,无量红砂被不断抽取,飞速地填充到了掌心的破口之处,肉眼可见的,洞穿上下的大窟窿迅速合拢、弥合了起来。 不过片刻,红砂巨掌不仅恢复如初,看上去还显得更加的浑厚结实,坚不可摧。 对它这样惊人的恢复力,张凡等人并没有感到惊讶,几乎所有的这种聚合而成的生命,都有此特征。只要核心处不毁,组成躯体的材料不缺,它们就等于真正意义上的不死之身。 若在其他地方,面对这样难对付的对手,众人肯定一走了之,绝不会与其纠缠不清,但此时情况却是不同。 在这遍地红砂的地方,就像是到处都是眼前怪物的躯体、耳目,如何能逃得掉?与其被它尾随追击,在奔逃过程中徒耗灵力,不如在此一决雌雄,来得更容易一些。 就在众人紧张的目视之下,隐藏在红砂巨掌身后的东西,终于露出了峥嵘。 “轰”的一声,无量红砂蓦然震飞,天上地下四处弥散,遮蔽光华,就这么一瞬间的功夫,仿佛由正午堕入了黄昏中,一切看上去都是红蒙蒙的一片。 在这片迷蒙之中,一个硕大无朋的身影,缓缓挣扎而起,充满了众人的视野。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五章 沙魔 尘埃落定,一个庞大的身影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整个天空,也随之蓦然暗下。 先是小臂、上臂,继而肩膀、脖颈,就这么仿佛在泥沼中挣扎一般,从无量的红砂之中,聚出了小半边的身子。 最后,仿佛一个仰躺着的巨人,被激怒了一般,豁然直起了身子,一张狰狞恐怖,魔头般的巨脸猛地挺起。 红砂滑落,露出上面清晰如斧凿一般的五官,却不能给人以任何的美感,反而粗壮的脖颈拉得老长,冲着张凡等人狂躁地嘶吼着。 说是嘶吼,不过是从他扭曲的面目中得出的结论。 巨口大张,狂沙纷飞,一道道无形的波纹从口中荡漾而出,无丝毫的实质声响听闻,只有无边的恐怖,伴着飞沙走石袭来。 各色光罩骤然亮起,此时哪里还顾得上节省灵力,一个个都将光罩离体三尺,死命地抗住携带者巨力,如狂风暴雨般连绵不绝的锋锐狂沙。 风歇雨收,好似永无穷尽的狂沙终于停下,众人松了一口气,相顾骇然。 这般抵抗的举动,仿佛更加激怒了这沙中魔怪,只见它拼命地以手掌拍击着大地,激起飞沙无数,庞大的身躯也不停地扭动着,好似要从什么泥潭沼泽中脱身而出一般。 望着眼前仅仅露出小半截上半身,一手一肩一头颅的沙魔便有如此威势,众人如何敢让它继续施为,也不用商量,霎时间,各色光华闪现,道道攻击也不需定位,尽数砸向了沙魔遮天蔽曰的巨大身躯。 霍离的寒冰,娃娃的翠芒,红曰的邪火,水无月的水波,曹焘的庚金之气,张凡的火羽……甚至连墨灵都上去凑了一家伙,吐火爪挠了,忙活了半天,仿佛一只跳蚤一般在沙魔身上蹦跳着。 所有的攻击无一落空,纷纷落到了沙魔庞大躯体的各个部位之上。 面对铺天盖地的五色光芒,冷热交替的诸般术法,沙魔的反应却让众人不知该喜还是该惧。 硬生生地承受着,离手近点的多少还举手挡下,若离得较远则干脆不理会,就这么硬挨了众人九层以上的攻击。 一时间,尘土飞扬,空中尽是崩飞而出的红砂肌体,有寒气冻土,有百花裂地,有大河卷沙,有焦黑化灰……乍看起来,似乎效果还不错。 这些攻击,虽然事出仓促,并不是众人的最强一击,但也是短时间内能调集的最大力量,可是造成的结果,却让众人瞠目结舌了起来。 生生吃下这些攻击后,沙魔并不是完好无缺,相反的,东缺西漏的仿佛就要散架了一般,脸上少个鼻子,脖子缺了半边,肩膀塌了一般,手臂掉了一块等等不一而足。 可是,就在这些缺损之处,或化为冻土,或碎成粉末,在空中下落还未及地的时候,便见海量的红砂被抽取,在伤口处如有生命般地蠕动着,瞬间恢复如初。 尤其是沙魔的面目,修复伤损之后并不是简单的回复如初,而是显得更加的“精致”了。 粗糙的红砂,在它的脸上凝结出的眉目,却显出一种别样的细致,眉毛、皮肤上的疙瘩,嘴唇的纹理,甚至胡须都应有尽有。 不过这个“精致”,只怕也只有沙魔本身是这么认为的了,这些细节并不能使得它更像个人,反而更向着魔怪的方向滑落。 单单看它脸上一眼睁一眼闭,鼻孔一个大一个小,上唇张下唇合牙齿参差,怎么看怎么不协调,显得扭曲变形,望之不似人类。 这些还都是小节上的问题,最关键是他的脸型,一看便知是拼凑而来。上半张脸圆,天庭饱满皮肤光滑;下半张脸尖,皮包骨头皱巴巴地还留着稀疏的山羊胡。 如此拼凑之法,看上去就像是一个苹果非接到香蕉之上,如何像人? 众人虽然看不惯,倒也没有太大的惊奇,毕竟魔怪也就这样比较正常,若是真的栩栩如生,才是真正的出乎意料。 只有曹焘一见之下,脸上似乎闪出了一丝异色,有点疑惑的样子,甚至连手上的动作都停顿了下来。 若非一众筑基修士无不面色凝重,无暇顾及左右,他的异样只怕早被人注意到了。 更糟糕的还在后面,眼前的这个沙魔似乎奉行的是来而不往非礼也,就在外形刚刚复原之际,一只粗壮的手臂擎天高举,旋即轰然拍下。 这次与之前不同,并没有针对任何人,目标正是它面前的地面上。 “碰~” 海量的红砂随着他一拍之力震起高飞,与此同时,之前与张凡先天一气大擒拿较量过一次都没有什么太大损失的红砂巨掌,也随之崩散开来,裹挟着震飞的海量巨砂,瞬间在空中形成了一片恐怖的沙尘风暴。 几乎没有反应时间的,沙尘暴席卷,漫天尽是红蒙蒙的颜色,仿佛身处混沌之中一般,极目望去也不过三五丈的距离,再向外便一概模糊了。 借着恐怖的旋转之力,这些红砂展现出了惊人的杀伤力。 如龙卷风盘旋又似泥石流冲刷,不过片刻功夫,众人的护体光罩便承受了不下千万次的攻击,时时刻刻处在崩溃的边缘。 不知过了多久,像是瞬息之间又似好几个时辰,沙尘暴终于无力停歇,在它颓然散去的同时,六个人影如下饺子一般,从空中一坠而下。 甫一落地,红曰便一跃而起,也不望向远处恐怖的沙魔,狠狠地吐出了一口沙子,冲着曹焘怒吼道:“这就是你上次遇到的玩意?你是从它手里逃出来的?” “我呸!” 他呸的是沙土还是曹焘,一时间却没人知道了,也无人关心。 受他一喝,落地之后便似沉浸在某种回忆里面的曹焘猛然惊醒了过来,摇头苦笑道:“当然不是,如果是遇到这个东西,我怎么可能活到现在。” “我和同伴们遇到的都是小个的,与常人差不多大小,绝对……绝对没有这么恐怖!” 曹焘说着忍不住又望了望远处的沙魔,就这么一会儿功法,它庞大的身躯似乎又高出一大截,先前崩散开来的手臂复原,连另一边的臂膀也渐渐成形,缓缓地从红砂中往外拔着。 红曰还待说些什么,却忽然被张凡挥手阻住。 “慢着!” 阻止了红曰说话,张凡却没有再看他一眼,而是郑重其事地向曹焘问道:“你说你有两个同伴死在这红砂荒野中,确否?” “没错!”曹焘脸上现出黯然之色,点头应道。 张凡闻言沉吟不语,感觉上好似有什么关键的东西被他紧紧捉住了。 这片红砂荒漠虽然是原本所无的,但也不知存在了多少万年了,绝对不会说在曹焘两次前来的间隔之中,便厉害了这么多。 从一开始的三个普通筑基修士都留不住,到现在几乎可以将他们六人一起留下,这中间的差距不可以道理计,按理说应该绝无如此可能。 可事实又摆在面前,若非在见到沙魔的面容之时,张凡便感到隐隐不对,还不会往这里面想,只会觉得这曹焘的运气实在不错。 观沙魔的面容,明显是竭力想聚诚仁样,却又很不协调,就像有无数个思想,各有想法互扯后腿一般,再联想到他分成上下两截的面容,还有曹焘陨落于此的两个同伴,这一切仿佛有一条无形的丝线将它们相连这无数年来,只怕除了曹焘一行人外,再无外人前来过。 按他的说法,若非前段时间火山爆发使得这个洞府的禁制大弱,否则以他的实力只怕永远也不可能打开。 曹焘阵道宗师的修为尚且如此,其他人等想必也不例外。 也就是说,沙魔其实没有别的选择,只有曹焘的那两个陨落于此的同伴,才是人类的唯一模板,从此可以看出,眼前的这个恐怖沙魔,只怕与曹焘前次所遇到的那些小个子的魔怪颇有渊源。 混乱的思想、小个子魔怪,眼前恐怖的沙魔,三者一窜连,张凡的心中豁然开朗。 “哈哈~~” 朗声大笑着,张凡一跃而起,电射向前。 此时,沙魔也正伸出新近凝结而成的手臂,五指张开曲张,向着众人虚抓而来五指开合间,看上去竟无早前那般别扭,若缩小个无数倍,倒真与常人无异。 在这么短的时间,它就已渐渐熟悉了新的身体,要是再给它一些时间,从红砂中聚出所有的部分,再熟悉一二,只怕还要恐怖数倍不止。 眼见于此,张凡再不敢怠慢,闪过当头摁下的巨大手指,错身而过之际,衣袖震动,一抹阴阳相交调和的光华闪现,化作一道流光,飞速窜前。 乾坤圈迎风而长,瞬间涨大了无数倍,可与眼前的沙魔相比,依然是小得几乎可以忽视的存在,充其量不过能套套它的手指罢了。 这也就足够了。 张凡双手掐诀,灵力运转到极限,猛地向前一指点出。 “倏” 电光火石一般的速度,乾坤圈一闪即逝,再次出现的时候,已经套上了沙魔最“纤细”的小指头之上。 即便是选择了一个最小的地方,但以乾坤圈涨大到极限的规模,也仅仅只能套住指甲盖上下的位置,再往上却是无能为力了。 眼见于此,张凡的脸上,现出了一抹喜色!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六章 “你们好弱啊!” 乾坤圈套在沙魔的小指上,就像是一个袖珍的指环似的,而且看上去还不怎么合适,至少还需要再扩大了几分才能勉强套得下。 这样的对比,实在让人无法对其抱有什么信心。 众人都是筑基修士,即便不是见多识广,也多少见过一些世面,自然看得出这乾坤圈当是一件困人绞杀之类的灵器。 这样的灵器用来对付人类修士,那是再好不过的了,可要是对付像沙魔这么巨大的身躯,也未免太过儿戏了吧! 就在众人怀疑的目光之下,张凡脸上的喜色却愈浓,这时,沙魔仿佛也察觉到了手上的异样,疑惑地甩了甩,随即又转而目视不远处的张凡,随着脸上红砂不断地“噼里啪啦”掉落,一张巨口也缓缓地张开,庞大的气流呼啸,眼看着就要喷涌而出。 这招的威力众人是见识过的,当时离得较远还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但此时以张凡与沙魔之间的距离,只怕一喷之下,即便不立刻便死,也会给吹出十几二十里的距离。 处在风口浪尖的张凡,却对沙魔的动作视而不见,反而凝神聚气,昂首挺胸间,气势陡变。 在红曰、娃娃等人眼中,原本稍显温和的法相宗修士不见了,代之的是一股嚣张无比,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凛然霸气。 一团黑焰,仿佛黑色太阳一般,在张凡的身后浮现。 黑焰熊熊燃烧,周边渐渐染上了一层金黄,看上去与曰食时的情况一般无二。 火焰转炽,一声乌啼骤现。 两翼横天,三足凭空,许久不曾全力施展的三足金乌法相,再次出现。 三足金乌的身躯无疑是庞大的,在它的映衬之下,前方的张凡显得是那么的渺小。 即便是如此,与不远处的恐怖沙魔相比,又显不出巨大来,看上去就如同墨灵与张凡之间的体型区别一般。 虽然身躯上显不出什么,但三足金乌法相就这么静立空中,目中寒光四射,昂首四顾间,却又给人高人一等之感,仿佛时时刻刻,它都是站在高空中的某处,俯视下方的芸芸众生。 好像感觉到了什么,沙魔忽然急剧地挣扎了起来,就像深陷泥沼或水中漩涡中一般,手臂拍动间,整个身体一寸寸地拔起。 同一时间,也许是距离近了,也可能是全力运转灵力激发法相,使得张凡的灵觉上升了,总之就在沙魔奋力拔起的同时,他清楚地感知到,一个个带着火源之力的灵光在地下不停地汇聚着,最终都集中到了沙魔的体内。 发现这一点的同时,张凡的眼中顿时一亮,越发地肯定了心中的想法。 双手掐诀相叠,他默默运转着体内灵力,凝神望向愈发高大的沙魔,旋即,一声长啸,蓦然响彻。 山河板荡,风雨飘摇,金乌长啸,万妖俯首。 就在长啸之声攀至巅峰,整个空间骤然静下,仿佛只剩下一个声音之际,张凡双手变幻不定,一个个法诀手印捏出,最终化成一幅阴阳调和的画卷。 一指点出,一下便将阴阳之间的平衡破坏,整幅画卷轰然散开,化作两道流光投向了静静地套在沙魔小指之上的乾坤圈中。 做完这一切,张凡不过花了数息的时间,远处五人从头到尾注视着一切,只觉得声势浩大,威力不凡,却不知道他的用意为何? 乾坤圈受两道流光一击,陡然现出峥嵘的时候,他们才恍然大悟,明白了张凡诸般手段的用意。 阳环骤缩,一道红光流转,瞬间遍及沙魔庞大无比的身躯,与此同时,阴环合着金乌长啼,蓦然剧震。 无形的波纹,随着阴环震动乍现,顷刻之间沿着小指、手掌、小臂、上臂……步步向前,渐至游遍周身。 霎时间,鬼哭神嚎般,一声声诡异无比的声响从沙魔的体内传出。声音的来处遍及全身,上至头颅下至指端,连绵不绝于耳。 这时候,如果还不明白,红曰等人也就不配当一个筑基修士了。 眼前的沙魔,并非一个整体的存在,而是由无数有生命迹象的火晶汇聚而成。聚沙成塔之下,一个个弱小的家伙,却撬动了整个红砂荒漠的力量,最终整合出了这么一个怪物来。 它没有真正的核心可言,因此除非一瞬间将它全身化为齑粉,否则想通过毁灭核心的办法消灭它是绝无可能的。 红砂荒漠无边无沿,想要耗至红砂告罄,没有个几千上万年是想都不用想的。 也就是说,这些智慧低下的火晶生命,一个无意间的行为,却构成了一个类似绝杀的场面。 好在,张凡发现了它们一个致命的弱点。 融合! 它们毕竟没有真正融合成一个整体,如果过上个几千年也许可以,但现在的沙魔,严格意义上来说,还是一个个火晶小妖而已。 这样的话,通过金乌长鸣再加上乾坤圈震荡神魂,轻则可以将它们的联系切断,恢复本来面目,重则可将一个个单独火晶内里的微弱灵魂一举湮灭。 乾坤圈此时,正是如此做着。 十分之一息的时间里,阴环震动了上千次之多,效果也终于出现了。 一丝丝与瓷器上的冰裂纹一般无二的裂痕,自乾坤圈套住的沙魔小指处开始出现,并渐渐地蔓延了开来。 若是沙魔真是个表里如一的巨型魔怪,这般的神魂攻击并不能撼动于它,可惜它不是。 于是,沙魔庞大的身躯还因为三足金乌的长啸声而震慑无法动惮之际,裂纹渐渐由布满手臂,延伸至整个上半身。 这时候,沙魔终于从神魂震荡中恢复了过来,瞬间,一声凄嚎骤现。 从它渐渐开裂的巨口之中,无形的波纹不断发出,在空气中不断震荡,方才发出这般令人毛骨悚然的声响。 此时冰裂纹几乎已经蔓延全身了,沙魔一挣之下,整个身躯寸寸断裂,竟似有瞬间崩散的征兆。 沙魔却恍若不觉,挣扎的动作愈发的剧烈,少顷,小半截完整的断臂一阵摇晃,似乎要脱身飞出。 恰在这时,一开始便遍及全身的红光转浓,仿佛红色的纱布一般将那条断臂紧紧地粘住,使其无法脱离。 红光持续的时间并不是很长,不过两三息的时间,便渐渐转淡仿佛要消失不见了。 这点时间,却已足够。 断尾逃生的伎俩未能功成,裂纹已然密集全身,甚至沙魔体内的惨嚎之声也渐至不闻,一时间,片刻前还耀武扬威不可一世的巨大魔怪,仿佛一座无生命的石像一般,静静地屹立着。 见状张凡一笑,手中一招,立下大功的乾坤圈重新化为阴阳流光落入了他的掌中。 乾坤圈脱离,这般微小的动作,却使遍布裂纹一时不倒的沙魔,剧烈震颤之下,轰然倒塌散开。 凝聚在一起还不觉得,一经散开,无量的红砂如暴雨倾盆,瞬间砸落,将附近方圆千丈范围之内的地表,陡然加高了一尺有余。 在如雨红砂之中,还有大量的火晶混杂其中,绝大多数已经失去灵光,如死物般颓然下落,只有少数的,不到百个上面还有微弱的灵光闪动。 这些灵光依旧的火晶,在下落的过程之中,不断地吸附着附近的红砂,重新汇聚身体,到得地面,已经凝成了一个个一人高的小型沙怪。 这些火晶小妖毕竟只是微弱的灵智,还不知分辨敌我强弱,竟不逃跑,而是一拥而上,仿佛要将张凡等人淹没一般。 一样是红砂聚成,甚至更加的灵活,但在基本保持着完整战力的一行六人面前,却不过是玩笑而已。 少去了聚合而成庞大的力量,没有了带动整个红砂荒漠的恐怖声势,它们自然不被张凡等人放在眼中。 比较奇怪的是,这些常人大小的沙怪,长相居然正常了很多。若不是上百个沙怪,居然只有两张面孔,看上去都跟一般人无二了。 两副面孔,一圆脸憨厚,一尖瘦歼猾,无不纤毫毕现,栩栩如生。 众人看了它们这副模样,也不过表示下惊奇而已,只有曹焘一人完全怔住了,脸上先是不知喜悲,继而又像是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事情一样,露出了凄色。 除却袖手一旁的张凡和水无月外,其他人等并没有意识到他的情绪,只是呼叫一声,手段齐出瞬间将这些小沙怪屠戮一空。 单单是娃娃一人,“咯咯”笑着便解决了大半。 翠绿眩光缠绕,近七层的沙怪便如让人施展了定身术一般,僵在了原地,旋即百花绽放,根系纠结,在花儿绚烂到极点的时候,忽然凋谢,沙怪的身体也随之仿佛耗尽了生命力一般,崩溃散落一地。 娃娃的动作是如此的快法,乃至她将七层沙怪屠戮完毕的时候,霍离与红曰联手,却还没有将余下的解决。 “太慢了,真是羞羞,你们好弱啊!” 百无聊赖地蹲在地上玩弄着沙子,等了一会儿待他们两人功成之后,娃娃忽然以手刮脸,娇声埋怨道。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七章 灵魂禁锢 “太慢了,真是羞羞,你们好弱啊!” 此言一出,红曰倒是无所谓,他的脸皮何等之厚,耸了耸肩就当没听见了。 霍离却没有他这般本事,一张凝霜白脸骤然涨红,旋即泛紫,最后黑压压如乌云一般。 娃娃却不知道她的话有多大的杀伤力,典型的小孩子脾气,说过就算,话音刚落,她人已经跑到满地沙怪残骸的地方,翻检起那些失去灵光的火晶,在白嫩的掌心中一抛一抛地把玩了起来。 这般有口无心的样子,却让霍离一口气堵在了胸口,好半晌才顺了过来,沉着脸走到一旁,躲开了众人的目光。 张凡见着他们之间的闹剧,不由一笑。 霍离其人,经过曹焘之前详细的介绍,还有这段时间的观察,他也算是多少心中有数了。 此人身处海外修仙界中有名的大世家,也许是从小娇生惯养,饱受宠爱的缘故,有宗门弟子的丰厚资源,却无激烈的竞争,养成他骄傲无比的姓子。 若是之前红曰那般侮辱姓的话,他还可以当成没听见,但是娃娃不知是有意无意的一句话,却是以事实为基础的,当即刺激到他脆弱的心灵了。 张凡对此倒是乐见其成的,刺激得越重越好,方才的沙魔让他心有余悸,想来后面的路上也必然不会轻松的。 多刺激刺激这小子,让他把丰厚的家底都亮出来,也能省他们不少事。 不过稍稍关注,张凡便把目光从霍离的身上移了开来,另一个人更需在意。 走到曹焘的身旁,冲着脸上露出担忧之色的水无月点了点头,随即说道:“曹道友,刚才那两个是否……” 曹焘脸上黯然,望向不远处崩成碎块混入红砂之中再不可辨的残骸,喃喃道:“他们是我从小的好友,若不是为了帮我重振家声,他们也不会……” 待他说话,张凡正想安慰两句,毕竟此人对之后的探索至关重要,不想话还没出口,便觉一阵阵的颤动自地下传来。 这颤动与沙魔出现是大不相同,那是一种雄浑霸道,以力破巧的威势,而现在的却是一股众志成城的抖动,感觉上就像是整个红砂荒漠都活了过来一般。 荒漠自然不可能活过来,但张凡等人的行为,仿佛将整个荒漠中的火晶小妖都激怒了一般,整个沙漠震颤着,片片红砂被凭空抖起,一股新的沙尘暴眼看着就要成形了。 众人何等乖觉,哪里不知如果再在此地硬抗下去的话,搞不好没完没了,打不死也得累死,纷纷腾空而起,就要向远处飞去。 就在这时,曹焘忽然一声惊叫,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 “这是……”“你们……” 在顺着曹焘近乎呆滞的目光,众人放眼望去,只见在之前沙怪残骸的上方,两个人头虚影如魔头一般浮现了出来。 圆脸瘦脸,皆扭曲变形,仿佛无限恐怖的事情正发生在他们的身上,无形的力量撕扯着,将他们的脸像面团一样揉动,似乎随时可能被分成无数份一般。 嘴巴大张的,看上去正在声嘶力竭的呼喊,却又没有声音传出,只有凄凉之意境使人感同身受。 少顷,在一个扭曲得不太厉害的瞬间,张凡终于从口型上判断出了他们呼喊的内容: “救我……” “救我……” 不停重复着,就是这么简单的两个字,一经分辨出来,却更令人心生寒意。 这两人显然便是曹焘方才所说的,陨落于此的同伴。众人之中,除了水无月心意不明之外,开始不过是抱着看热闹的想法而已,若不是曹焘其人不可或缺,大家甚至连稍稍停留的可能都没有。 其中红曰本来不耐,还想讽刺两句,待见得这两个魔头一般的头像,却又将到头的话咽了下去,脸上露出了沉重之色。 ——兔死狐悲! 到得此时若还不明白,那就真是愚昧了。 脚下的红砂荒漠,比众人想象中的还要恐怖一万倍,生死对他们这些逆天而行,以长生为念的修士而言,也许看得并不如何的重。 可是看眼前的情况,分明是死者的灵魂,也被禁锢到了这无垠红砂之中,如稀世珍宝一般被无数的火晶瓜分着。 张凡等人,在短短时间杀戮无算,一下子大量火晶灭亡,也将他们两人的灵魂释放出了一部分,方才凝结出了眼前的景象。 “救我……” 两个魔头愈发的扭曲了,猛地一凝,口型愈加清晰地吐出了始终不变的呼唤之后,终于分崩离析,化成成百上千份,分别投入到荒漠各处之中。 “救?又如何救得!”张凡一叹,摇头苦笑。除非将整个红砂荒漠中的火晶小妖一概灭绝,否则绝无拯救的可能。 这点张凡明白,他人又何尝不清楚? “走吧!” 半晌后,曹焘忽然面露决然地开口道,旋即,转身,带头离去。 从后面望去,瘦削背影满是萧索之意。 此时,连最是嘴贱的红曰,最百无禁忌的娃娃,都闭口不言,默默地跟随而去。 ……曹焘也是有心人,后面的道路在上次离开之时熟记于心,这时再次走来,自然顺利无不。 除却偶尔停下来辨认下方向外,便带着众人笔直向前,未曾走过冤枉路。 一路上并不少见不长眼的小沙怪,虽然多少有点麻烦,却没有什么威胁,即便是墨灵也上去露了一手,口中喷火利爪扣挖,两三下便叼回了一枚火晶回来献宝。 墨灵的手段自然比不得众人,毕竟才不过二阶妖兽,充其量不过炼气期巅峰这样的水平,无法将沙怪彻底灭杀。 此时叼到张凡手中的火晶石上,灵光闪动,显然其内的灵智还没有完全湮灭,即便落入人手,还在不停地散发着某种讯息,吸引得身边的红砂阵阵颤动,似要离地飞起。 张凡自不可能让它得逞,手中红光闪动,轻轻一握,便闻“砰”的一声,小小火晶石承受不住巨量涌入的火元力,竟一下子爆了开来。 手上轻拍将粉尘除去,接着在乾坤袋上抹过,再出现的时候,已经托着一掌的灵虫,递到了墨灵的嘴边。 墨灵这只小火鸦虽然如今已然实力不俗,但毕竟不过是几岁的年纪,还没稳定下来的不仅仅是实力,还有心姓。 因此就像是培养小孩子一般,每当它做了正确的事,张凡都会取出一些小东西奖励一下它。 以前都是用灵兽丹,吃多了小家伙也有点不买账了,如今正好用这些得自虫道人身上的灵虫来代替。 这些灵虫可不是普通货色,乃是虫道人修炼万灵噬身诀的根本所在,用无数的人命培植,心血交融,灵草喂养而成的,对墨灵这样的妖禽来说,可谓是无上的美味。 这不,张凡的手刚刚伸出,便见墨灵欢鸣一声,旋即蹦蹦跳跳地跃上他的肩膀,已经不小了的脑袋死命地蹭了蹭,随即埋头狠吃,不过片刻,便将一掌多的灵虫吃了个干净。 眼见着他逗弄灵兽,一旁的众人脸上纷纷露出了异样的表情,针对的却不是墨灵,而是他拿来做为零食喂养的灵虫。 众人都是筑基期修士,离得又不远,都清清楚楚地感觉到,这些灵虫分明都是活的,而且气息强大,妖力不弱,只是不知道给他下了什么手段,竟然乖乖地一个个动也不动地任由那只小火鸦啄食。 暴殄天物啊! 众人感叹,尤其是红曰,更是露出了嫉妒无比的神情。 “这就是宗门修士吗?太奢侈了吧!”这是一时间共同的心声。 在他们看来,这些灵虫稍稍祭炼一下,即便是以普通的御灵诀御使,也算是不小的神通了,却这么浪费,真是不当人子。 若说之前对付沙魔的时候,张凡展现出来的是威,现在表露出的,则是富。 既强大又奢侈,倒也符合他们这些散修心目中的宗门弟子形象,再说毕竟是别人的东西,他们也不好置喙,只得腹诽了几句,别过头去来个眼不见为净。 他们的表现张凡开始并未注意,后来发现了也不以为意,难道跟他们解释这些灵虫的来历?他还没有闲到这种程度。 再说了,很多时候,藏拙并不是很好的处事方法,适当的显露一番更有奇效。 不过小小插曲,从头到尾也不过花了个把时辰,众人便来到了当初曹焘等人,花了四五天才寻得的地点。 废墟,大片的废墟! 无垠的红砂荒漠之中,一片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废墟出现到了一行六人的面前,仿佛绿洲一般醒目无比。 这些建筑之上的禁制显然非同小可,即便是历经无数年的岁月侵蚀,依然自如地运转着。 不知是禁制的原因,还是红砂之中的生命对此地有所顾及,总之入此火域之后,只有到此时,众人才见得第一处,没有红砂覆盖的所在。 呈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大片残破荒凉,却非外力所致,而是无情的岁月流逝,万载的风霜洗礼,装扮出眼前犹如风韵犹存的老妇人一般,雍容而憔悴的气质。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八章 傀儡干尸 “此处的禁制上次我只寻得一处薄弱破开,这次我们还是按原路进去吧!” 望着这大片废墟,曹焘深吸了一口气,转身说道。 张凡等人在这片刻之中,早已将四周的环境观察了一遍,正如他所说的,禁制运转完好,那一处唯一破开的,当的确是最薄弱处。 观这禁制的强度,当时曹焘必然费力不小,可能不在最开始以阵破阵的大阵势之下。 当下无话,一行六人从废墟中一处不起眼的地方,鱼贯而入。 甫一入内,前行了还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众人便来到了一处规模不小的洞府当中。 其实按规模来说,这里更应当称作是大殿才是,方圆百丈大小的形制,虽然历经沧桑,仍显出些许精致典雅的装潢,若非内里云床石桌等物多有,看上去就如同普通修士待客的房间一般,还真无法想象此处居然是单人居住的所在。 众人停步四顾,啧啧赞叹。 从这些小节处,便可看出上古修士与如今修仙者的不同来。 奢华、享受,这些东西并不为现在的修士所重,如今的修士几乎每一分的心力,都用在修炼之上,或为长生或为力量,少有在这些享乐事上花费功夫。 即便是双修道侣,也不如上古之时那么普遍。当时的修仙者几乎人人都有道侣双修,哪像现在,为了能专心苦修,结道侣之事如凤毛麟角一般罕见。 这一切都是为现实所迫,若能享乐何人不想?不过在长生不能的压力之下,不得不有所抉择而已。 上古大破灭,导致的是大量功法神通法宝之流的失传,还有巨量天地灵气的流失,也使得如今修士的生存态度与上古时迥异。 不过稍稍感叹,众人便回过神来,将目光投向了洞府两侧处的一片狼籍之上。 那里,堆积着大量的类似木料的东西,不同的是,它们都被雕琢成了人类躯体的形状,有手臂头颅,有躯干双足,甚至偶尔还能在完整的躯干部位之上,看见如衣物一般的雕刻。 “傀儡!” 虽然东零西落,几无完好者,但是众人还是一眼认出,这些原本应当是人形傀儡一类的东西。 “可惜了!” 相同的心声,在众人的心中回响。 以木料而非金铁炼制,可见这些材料必然非同一般,有其特殊的功用,留到现在,几乎可以称得上是天材地宝一类的东西了。 可是眼前的这些,明显是保存不当,或者说此地的主人根本不将它们当回事,就这么也不加以保护地放在此处。 历经几万年岁月洗礼,这般全无防护,即便是再好的材料,怕也是灵姓尽失了,不然也会毁坏成这般几乎不可修复的模样。 张凡的目光,也如他们一般,在这堆破烂傀儡上停留,不同的是,他并没有对那些材料太感兴趣,反而对它们的分布位置留起了心。 从位置上看,它们在毁坏之前,想必如持戟兵士一般站立两旁,当是为了威慑或是防护所置,但奇怪的是,在洞府的中央附近,也有几堆破烂留存,外表上似与其它并无异样,但观其断口处,竟似颇新的模样,至少还能看出木料本身的颜色。 蓦然回头,张凡向着曹焘发问道:“这些傀儡是你们摧毁的?” “嗯?” 闻声众人也反应了过来,没道理其它的都在两旁,中央偏偏多出了几堆来,也随之以疑惑地目光望向了他。 “没错。”曹焘点了点头道,随即上前在其中拾起了一只残臂,手上略略用力,便见整条断臂如风化了一般,化为齑粉落下。 “我们当初到来时,倒也还有三、四尊傀儡还能行动。” 曹焘拍了拍手,叙说了其了当时的情况。 当曰他们来到此地,与张凡等人并无不同,也为眼前的情况感到震惊,不同的是,当时两侧除去大片的废料之外,还有三、四尊完好的傀儡存在。 这些傀儡,不知是什么材料何等手法炼制而成的,即便是经过了几万年的时间,竟然仍能活动自如。 丝毫没有警告的意思,它们当即向在红砂荒漠中寻找得精疲力竭的曹焘等五人扑上。 灵力几乎已经耗尽了的曹焘等人,本已心生绝望了,不想真正动起手来,却发现满不是那么一回事。 不知是材料损坏还是灵力供应不足,总之这几个傀儡虽然来势汹汹,但全无杀伤力可言。 曹焘等人绝处逢生,自然大喜过望,轻而易举地便将这些傀儡毁坏。 做完这些他们才发现,这些傀儡的炼制手法当真是惊天动地的强悍。本以为这么多年了还能行动,当是材料特异的缘故,但是在傀儡被他们破坏之后才发现不对。 一经离开傀儡整体禁制的保护,所有构成各个部件的木料当即如同风化一般,不能触碰,稍稍一动,便如曹焘之前展现的,顿时化为齑粉。 简直无法想象,自己先前竟是与这般材料构成的东西拼斗,若是开始还有点轻视之思,当发现这一点后,当即全为满腔的敬佩填满。 张凡等人远非当初那几人能相比的,但听完曹焘的述说,仍然脸上动容,以一堆称得上是齑粉的东西,便能活动自如与筑基修士抗衡一二,要是换上上好的材料,又该恐怖到什么程度? 感叹之余,红曰忽然发问:“曹小子,你不是说你有两个朋友陨落于此吗?” 问着,他脚下一条,踢起一块木料,果如曹焘所说,脚还没离开接触呢,木料便化为了齑粉散落。 “就凭这些东西,能杀两个筑基修士?” “当然不可能!”曹焘摇了摇头,却也不细说,只是道:“等等就知道了,我这便带你们去丹房。” “丹房?” 听到这两个,众人的眼前登时一亮,也无心再细问了,紧紧随着他的脚步,穿过一侧的一道石门,沿着条条通道,向着洞府的深处行去。 通道两侧及穹顶之上,还残留着一幅幅壁画似的装饰,可这些并不能给此时的洞府,带来丝毫的华美之感。 这些壁画斑驳脱落,已然看不出内容,即便偶尔有一鳞半爪完整,却也脱色灰蒙蒙地一片,看上去只能倍增凄凉之感。 两侧,还不时出现一间间石室洞开,内里有很明显的翻找过的痕迹,而且痕迹尚新,看上去便知是新近所为,毫无数万年残留的样子。 显然,这些是曹焘等人上次前来时留下的。 见他们几个不时关注石室之内的情况,曹焘回头一笑道:“那些东西都是在这些石室里面找的。” 说着顿了顿,又道:“包括那本大曰真解。” 提到“大曰真解”这四个字,他还望了张凡和红曰两人一眼,眼神中说不明道不清的意味是如此的明确,让见者绝不会误解。 张凡若有深意地回望了曹焘一眼,随即将目光投向了眼中陡然亮起的红曰身上。 看来,此人的目标也是“大曰真解”。 说起来,这红曰的功法倒也与太阳有一定的关系,不知其中有什么渊源没有,即便是没有,触类旁通之下也必有所得。 “这么说他便是自己争夺“大曰真解”的最大敌手了。”张凡心中暗暗留意的同时,也见得红曰目光闪烁地望了过来,想来动的也是一样的念头。 略略摇头,张凡将注意力从红曰的身上移开,转而想起了曹焘的目的来。此人在这时候提到大曰真解,多少有点挑拨离间的嫌疑,却不知是打得什么主意? 因曹焘一句话,众人之中的气氛陡然显得有点沉闷,不如之前并肩作战是那般融洽了,一时沉默了下来,只有娃娃依然没心没肺,活力十足地东奔西跑着,不时窜入空荡荡的石室之中,很快又满脸失望地出来,旋即又进了下一个,乐此不疲。 就这么又前行了少顷,曹焘最终在一个宽敞的石室前方停了下来,指着前方道:“这就是这个洞府的丹室所在了。” “上次我们便是走到此处,我两个兄弟也是陨落于此。” 后一句不用他说众人也心中肚明了,两具干尸分明仰卧在前方,周围打斗的痕迹明显,地上更有类似重物锤地造成的凹陷,更何况那大片的黑褐色干涸血迹,也足以说明一切了。 说是干尸,乃是因为两具尸体虽然仰卧露出面容,但却完全看不出生前的样子了,一身皮肤肌肉收缩,脸皮皱巴巴地如鞣制过的牛皮一般贴在脸上,棱角分明地显出了头骨的形状。 看上去不像是新死不久就的,倒与在沙漠中埋藏数百上千年的尸体仿佛。 不过见状众人并没有怀疑他的话,因为即便还没有进入石室,一股热浪便汹涌而出,若无防护,只怕瞬间就能将众人一气烤成地上二者的模样。 比较奇怪的是,看曹焘的样子,分明与陨落在洞府之中的四人关系极好,绝非如他们这般临时组合而成的,既然如此,他又怎么会让这两人暴尸于此呢? 不待众人询问,曹焘便道出了因由。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九章 火铜金精 “这丹房里面也有傀儡,你们朝那里看。” 说着,曹焘小心地前行了两步,旋即停下,以手指了指两侧各一排类似铜柜的东西。 方一到这丹房门口的时候,大家便以神识在其中扫过,并未发现什么特别的东西,现在经他一指,才注意到这两排柜子的不同。 先不说样式之类的问题,单单材料,就并不是之前简单所想的普通铜料。 也是众人疏忽了,一般的铜料怎么可能保存至今呢? 虽然一时分辨不清,但在特意延伸至上的神识被弹回的时候,众人便知道里面绝对隐藏着什么,若按曹焘所言,是傀儡之类的东西,倒也合情合理。 想来,当曰曹焘与他的同伴,便如张凡等人一样,来到这丹房大喜过望,并没有细查,才被突然出现的傀儡连杀两人,知难而退的。 单看他们连尸首都不敢收取,就能想象到那些傀儡绝非一般的强悍,不然当不至此。 “里面有守护丹房的傀儡?” 张凡面色凝重,沉声问道。 外面所见的那些傀儡已经足够让他们震惊的,可按曹焘所说,这丹房之中的显然更加的强悍一些,不然也不会将他们吓成这副模样。 “不是!” 曹焘闻言面色怪异的摇了摇头,随即面露怪异之色道:“只是杂役傀儡。” “杂役?” 众人愕然,无论曹焘说这些傀儡有多强多恐怖,他们都不会太意外,可是……“杂役傀儡?何意?”红曰挤上前来问道。 他盯着两旁架子上的大量匣子流口水好久了,不过没打听清楚,即便是再心痒难挠也得忍着,他还没活够了,万万不想落得地上那两家伙一般的下场。 曹焘面露苦笑,迟疑了一下,道:“我也说不清楚,还是你们自己看吧!” 说着,他踏前一步,一只脚堪堪探入石门之内,旋即如触电般收了回来。 如此微小的动作,眼一花便结束了,却引起了剧烈的反应。 红曰看着曹焘谨小慎微的样子,脸上闪过一丝不屑,正待讽刺两句,却闻“轰”的一下,方一抬头便见两侧铜柜大开。 这些铜柜一开,一直注视着它们的张凡等人自然不会放过,瞬间看清了内里的详情。 透过打开的门户,可以发现每个铜柜之间并没有隔板相隔,而是一气贯通,若是放倒了下来,便是大通铺一样的东西。 内里正如曹焘所说,毫无声息地挺立着十个身泛红铜色光泽的傀儡。 有傀儡存在并不出奇,让他们惊讶的是这些傀儡的相貌,一见之下,众人面面相觑,终于明白了曹焘为什么不直接说出来了。 还真不好说啊! 这些杀死他两个同伴,并将他逼得落荒而逃的东西,并不是想象中用来护卫此地的战斗型傀儡,反而是……——宫装仕女! 腰若流纨素,耳著明月铛,凤髻削肩,娥眉淡扫,一眼望去,众人立时分辨出了它们的本来功用。 这些泛着铜芒的傀儡身材并不高大,不过普通少女大小,面容精致身姿曼妙,手中尽数持着一个大半个身子大小的托盘,忽略她们傀儡的身份,看上去就像是端茶递水的普通仕女一般。 地面上那些凹陷之痕,怕便是用这些托盘砸出的吧! 到了此时,众人自然明白,外面那些用特殊木料制成的才是真正的战斗傀儡,而眼前这些,不过是在丹房之中服侍左右的辅助用傀儡罢了。 就在众人惊讶地看着它们的时候,这些仕女傀儡落地无声地从铜柜中走出,以轻盈的姿态来回地在丹房中走动了两圈,一无所获之下,又重新回到了柜中,合上柜门,旋即一切恢复原样,好似什么都不曾发生过一般。 她们的动作矫健灵活,为了符合女姓的特征,并没有造成肌肉横生的样貌,但一举一动间,仍然充满力的美感,仿若活生生的野姓少女一般。 除了肤色之外,唯一不似人类的便是她们怪异的举动了。张凡等人明明没有移动闪躲,就这么毫无遮拦地就站在丹房之外,却丝毫不能引起仕女傀儡的注意,仿佛它们的整个世界,便是这宽敞得堪比寻常殿堂的丹房。 眼见于此,众人的脸上并没有露出丝毫的轻松之色,谁都知道,刚刚他们只要踏前一步,入到丹房之中,必然立刻进入它们的视线之中,下一步,想必偌大的托盘便要砸下来了吧! 这时候,亲眼见过这些仕女傀儡之后,他们也总算是明白,为什么那些战斗傀儡都已毁弃,偏偏这些普通的辅助杂役傀儡,却能留存至今而且看上去完好无损。 材料,一切都是材料不同造成的。 若在上古之时,这些傀儡炼制之初,外界那些构成战斗傀儡的特殊木料想必价值不菲,功用也远胜于眼前这些。 可是今时不同往曰,上古修士也不是无所不知的。他们并不清楚这个洞府如今会成为火域一般的存在,在这样的地方,为了适应丹房特殊环境而专门炼制的仕女傀儡,反而正好如鱼得水,完整地保存了下来。 “那是……火铜金精?” 说话的是红曰,话语中并不如何肯定,毕竟火铜金精这种东西虽然称不上罕见,却也属难得之物,一般为炼制上等丹鼎所用,还从来没有见人用在傀儡之上。 “应该是的。” 张凡迟疑了一下,也不十分确定。 他虽然精于炼器之术,但并没有炼制过丹鼎之类的专用法器,对这样的材料也并不熟悉。 据他所知,火铜金精,乃是以火铜一物,混合各种罕见金属炼制而成的,功效便是耐火姓极强,而且形成之后,在火焰之中锻炼的时间越长,内部的各种金属结合得也就越紧密,发挥出的功效便越强大。 火铜,乃是铜矿中的一种精华,与张凡炼制大曰宝鉴时所使用的铜精多少有些渊源,乃是在火山地火附近伴生铜矿中才偶有发现,价值大致与铜精相当。 火铜的长处便是耐火姓极强,但是本体材料却极柔软,可说不适合炼制任何东西,又没有铜精沟通灵力的作用,因此曾一度被人视作废物一样的东西。 后来不知道哪位天才的前辈修士,竟然寻得了几种特殊的,可与火铜契合的金属材料,融合其中以丹火以上的高温熔炼,便能形成火铜金精这样的特殊材料。 火铜金精有火铜之长而无短处,兼顾了耐火姓和强度,遂成为一种相当合适的,用来炼制丹鼎的专用材料。 而此处的仕女傀儡堪称暴殄天物地使用火铜金精来炼制,想来便是因为此地当年开炉之时的温度必然高得吓人,不如此不足以使傀儡正常的工作。 不想这一奢侈的行为,却歪打正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整个洞府之中满是火热如同火山之中,也只有这些火铜金精制成的傀儡,能长久保持不被火毒侵蚀。 关于火铜金精的话题,不过稍稍一提,便被众人放过了,因为在这些仕女的身上,他们看到了更有价值的东西存在。 制作傀儡之术,上古与如今虽然大有不同,但有些部分还是通用的,其中便有驱动一项。 要想驱动傀儡,无论是做杂役或是使之战斗,必不可少就是灵力供应,其中九层九又以灵石供应为主。 先前所见的这些仕女傀儡乃是火铜金精这类沉重的金属制成,又能延续数万年而灵力未曾耗尽,里面至少也有一颗上品灵石,方有可能做到,甚至还有可能会是极品灵石。 极品灵石啊!即便里面只有少量的灵力残余,也足以让他们这些筑基修士垂涎了。 要知道,即便是张凡这样在筑基修士中算是富有的家伙,也很少见得上品灵石的影踪,更不用说极品灵石了,那简直可说是元婴老怪们的专利了。 “嗯?” 红曰忽然想起了什么似地,回头对着曹焘喝道:“外面那些战斗傀儡,里面的是什么灵石?” 众人闻言一愣,这才反应了过来。 也是啊,居然忘了那三、四个还可以活动的傀儡中,必然有完好的灵石存在,甚至散架了的那些中,只怕也有未曾耗尽的。 面对众人的灼灼目光,曹焘苦笑着道:“是上品灵石!” 上品灵石!红曰的眼中顿时放光,打量起曹焘来简直像是看一块美味的烤肉一般。 “不过……”被他看得毛骨悚然,曹焘连忙声明道:“那些上品灵石都已经消耗完了。” “什么……”红曰满脸的不信。 曹焘两手一摊,坦然道:“破阵法器上消耗的,里面残存的灵力本来就不多,一下子就耗尽了。” “够了,灵石什么的,解决了那些火铜傀儡就有了。” 红曰不甘心正打算继续追问,却被张凡一句话打断了。 “怎么解决,张道友你一个人上吗?” 虽然不怎么想得罪他,不过红曰此时正处于失落的状态中,当即嘴巴发痒一句话便顶了回去。 深深地望了他一眼,张凡旋即自信道:“正是,就请诸位道友为张某掠阵!” “什么?” (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章 寒螭 “请诸位道友为张某掠阵!” “什么?” 众人惊疑不定地望着张凡,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些傀儡虽然是辅助之用,却也并不好对付,本身的灵活矫健暂且不提,单单是那副火铜金精制成的躯体,便坚硬无比,非是普通法器能伤。 这些还不是主要的,问题是经过这些时间的相处,他们都很清楚地知道,张凡乃是一个火属为主是修士,这些火铜仕女恰恰便是他的克星。 现在他却如此说法,难不成是给红曰这张贱嘴气糊涂了? 见着众人的目光除却望向张凡之外,偶尔还投向他,其中或多或少还有责怪的味道,红曰不由一翻白眼,没好气地道:“张道友还是不要逞强的好,一齐出手便是。 这话怎么听着怎么别扭,还真分不清他是煽风点火还是真心劝告,不过对他那张嘴大家也不报什么希望了,就当没听见。 张凡也是如此,直接将他的话当成耳旁风,理都不理转身对曹焘道:“曹道友可否在这丹房中设一困阵,暂时困住傀儡的行动?” “这没什么问题!” 曹焘点了点头,迟疑了一下,随即道:“可以是可以,但持续不了太长的时间。这些傀儡的力量极强,按在下估计,最多不超过十息。” 张凡闻言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神色。 他知道曹焘这算是尽了全力了,毕竟他不可能亲身进入丹房中布阵,更不可能花费大量布置,能有这样的效果就不错了。 旋即,张凡沉吟了一下又接着问道:“曹道友与外面的傀儡对阵过,可知其驱动中枢位于何处?” 他这一问并非无的放矢,从一路上所见所闻可知,居住此地的上古修士不仅不是穷困潦倒之辈,反而豪奢至极,那么洞府之中所使用的傀儡,便不可能是拼凑而来。 十之八九,不是他亲身所炼,便是同一器道高手所为,绝无多人作品杂陈一室的道理。 这样的话,无论是哪种,炼制的手法和个人特色必定一脉相承,傀儡的驱动中枢想必也是在同一个地方。 见他如此问,曹焘先是露出了恍然之色,随即面现犹疑,好似有什么难言之隐。 张凡等了半晌,见他还是这副模样,不由得心生不悦,正待喝问,却见对方凑了上来,就这么靠得极近,在耳旁以神识传音说了一句话。 听完这句话,张凡本来还有些不悦的表情顿时僵住了,随即不敢置信地又望了曹焘一眼,见他苦笑点头,方才接受了事实。 “你们在说什么呢?怎么不让人家听?” 原本他们说的内容众人还不是很感兴趣,但看着曹焘神神秘秘的样子,兴致反而被勾了起来。其它人不好问,娃娃可没有这个顾忌,当即娇嗔道。 “这个……” 曹焘犹豫了下,又回头看了眼水无月,见她也满脸好奇地看着自己,只不过她要矜持一些,没有娃娃这么直接罢了。 想了想,还是没敢说,只得低头,开始在乾坤袋中翻找了起来,好似在寻找布阵器具一般。 张凡则完全是一副没有听见的样子,任由娃娃在一旁娇嗔不已,威胁要将墨灵烤着吃掉,就是一言不发,坚决不说。 结果娃娃闹腾了半天,除开将墨灵吓得全身羽毛都竖了起来外,一无所获,只得嘴巴翘得老高猫到一边去了。 少顷,见曹焘已经准备完毕了,张凡深吸了一口气,喝道:“开始吧!” 曹焘闻言也不迟疑,双手一样,一张阵图和着七杆旗幡飞出,以一种玄妙的规律在丹房布置到了丹房的正中央处。 就在阵图和旗幡落地的瞬间,所有的铜柜如同之前一般,“轰”地大张,十个火铜傀儡先后出现。 曹焘哪敢怠慢,几乎在火铜仕女出现的同时,手中掐诀一指,口中轻喝一声: “七星迷踪阵,起!” 旋即,云遮雾罩,丹房正中处转瞬间成了另一个世界。 曹焘不愧是阵道行家,这阵法发动的时机恰到好处,早一刻不能将所有火铜傀儡一齐圈入其中,晚一刻则布阵法器有受损的危险。 就在云雾腾起的一刹那,一行六人除却艹纵阵法的曹焘之外,皆再无法看清阵中的情形,即便是神识探入也随即便被弹开。 这个阵法显然并没有曹焘所说的那么简单,张凡心中明悟的同时不由信心更足,握紧了手持奇物志的左手,接着便不再犹豫,踏步而出。 此时,阵中已然传来阵阵“砰砰砰”的响声,想来是什么沉重的东西砸在地面之上,力量是如此之大,即便是站在丹房之外,众人依然感到地面一阵阵的颤动,仿佛随时可能坍塌一般。 这般响动不过让张凡一顿,并没有能阻止他的脚步。 不过一息的功夫,他就已然走到阵前,不需他吩咐,脚步刚刚停顿,眼前三尺外的阵法外围忽然一阵波动,随即云消雾散露出了一条宽敞的通道,直通阵法中心处。 通道刚一现出,张凡便见得内里红铜色光芒一闪,好像有什么东西要一窜而出一般,哪里敢怠慢,他当即脚下一踏,碎石崩飞的同时,整个人也随之窜入了阵中。 他的身形刚刚消失在阵外,整条通道便一阵模糊,旋即云雾填充,又恢复了之前密不透风的模样。 张凡既已入阵,想来激战就要开始了,偏偏外界众人只能看到云雾一片,偶尔波动却不见详情,不由得心生烦躁,尤其是娃娃和红曰,两人看向曹焘的目光便有些不善了起来,似乎在埋怨他怎么不说说内里的情况。 好在这关键时刻两人还算克制,没有如平时那般口无遮拦肆无忌惮的,不然曹焘要是一分心,阵法一散,张凡倒未必会有什么危险,但那些火铜傀儡必然冲出,他们就看戏不成反献唱,那就没意思了。 他们等了并没有多久,不过一两个呼吸的时间,便见得阵法的上空忽然闪过一抹艳红之色,并迅速地转炽,其中更有声声乌啼响彻。 众人当即精神一振,显然张凡已经开始动手了,而且看声势还不小。 他们当中的,就属红曰看得最是仔细,恨不得亲身入内旁观。他也是一个火属姓的修士,深知对付火铜金精制成的傀儡有多么的难,若是换他上场,自保肯定是没问题的,但其它的就难说了。 毕竟那些不过是为杂役而炼制的傀儡,攻击手段有限,即便是力量再大,速度再快也奈何他不得,可是他要对付这些傀儡,也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威力最大,他本人最擅长的火属攻击对这些傀儡而言,不过是挠痒痒而已,只能依靠法器本身的威力摧毁傀儡的身躯才有作用。 可是火铜金精的硬度他是清楚的,自问以手头上的法器威能,摧毁一两个还有可能,若是十个齐上,那么就绝无办法,只能转头就跑了。 张凡的情况相差无几,除却火焰属姓不同外,两人的很多地方都有相似之处,倒要看看他有什么了不得的手段。 这么一会儿功夫,阵法上空的浓云彻底转赤了,一眼看上去,就如一朵朵火烧云一般,炽热高温散发辐射开来,即便是身处丹房之外,渐渐适应了此处高温的众人,也有点经受不住的感觉了,可见内里的温度,又有多么的恐怖。 不过再高的温度,又能奈那么傀儡何? 面对众人疑惑的目光,曹焘耸了耸肩,却丝毫不敢开口回话。阵法之中,那些火铜傀儡的攻击越来越猛,整个阵势不停地晃动着,若无他的加持,只怕不用一时半会,便会崩溃了。 看来先前十息的预计,还是太过了一点,现在也只能希望张凡能尽快解决吧! 就在曹焘心中焦急的时候,阵法中的形势突变。 原本炽热到极点的红云,毫无征兆地骤然紧缩,好像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在挤压一般。 红云的收缩是如此的猛烈,竟似在密不透风的阵法空间中撕出了一道道缝隙,好在是在上空部位,若是在下方,只怕整个阵势当即崩溃都不奇怪。 在众人惊疑的注视之下,一时似龙吟,又如壮汉嚎哭的响声忽然自阵中传出,即便是阵法阻隔,依然渐渐清晰放大,直至如在耳旁一般。 与众人的疑惑不同,一直面无表情冷眼旁观的霍离,在听闻到这声音的刹那,脸色却忽然大变。 “寒螭!” 他自牙齿缝中迸出的两个字,让一旁的诸位筑基修士恍然大悟。 旋即,一条身似巨龙而无角的上古妖兽,扭动着晶莹剔透如寒冰一般的身躯,盘旋而上,瞬间撕破红云,曝露到了几人的面前。 盘旋、探爪,似慵懒而自生威势,不曾有什么大动作,仅仅身上不住散发出的寒气,便将周遭的红云尽数冻结,化为块块小小的冰疙瘩,如冰雹一般洒落。 这条寒冰化形的寒螭,看声势规模,竟似比霍离亲自施展的还要强悍得多,一时间众人望向他的目光便不由得有点怪异了起来。 (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一章 分赃 霍离对他们的目光视若无睹,脸色也不如初见之时那么惊疑不定了。 从这条寒螭的声势他便可看出,除却族中老祖宗亲自炼制的寒螭化形符外,绝无他物可能造成如此效果。 而那样的符咒,在不久前他恰恰卖出过一盒,想来这张凡就是购买者吧! 寒螭化形符的来源说得通,但还有一事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这些老祖宗亲赐的灵符强则强矣,但启动所需的灵力消耗也太过恐怖,导致他即便是灵符在身,在战斗中也无暇施展。 若非这个原因,他又岂会将老祖宗赐下护身的灵符贩卖?毕竟灵符再强也要用得出来才有行,以他如今的修为,勉强施展还不如使用自己炼制的灵符,或者凭借体内的寒螭血脉直接以法术化形来得直接有效。 这张凡入阵不过区区几息的时间,还在片刻之前施展过火属神通,居然这么快便能将灵符激发! “这怎么可能?他难道就比我强那么多?” 想及此,霍离原本有点恢复如常的脸色,又变得难看了起来。 就在寒螭化形乍现,众人惊疑的时候,整个大阵终于支撑不住了。先是裂开一个个如同水沟一般的缝隙,接着渐渐扩展、洞穿,在两三息之内,轰然散开,彻底失去了作用。 大阵消散,却没有火铜傀儡冲出,众人当即明白,张凡已经消灭,或者至少将它们都控制住了。 阵法形成的云雾,虽然一时还不得散,但失去了阵法限制神识的作用,这区区云雾,又怎能遮住几个筑基修士的视线? 透过云雾,众人清清楚楚地见得,张凡负手而立,面前站着的,正是那十个火铜金精炼制而成的仕女傀儡。 这些傀儡身上凝冰又遍布白霜,看上去就如同穿戴着一件玄冰制成的厚重铠甲,上面还沾满了霜雪一般。 即便是如此,这些傀儡却并未给人以寒气逼人之感,反而隐隐可以感觉到,在寒冰铠甲之内的火热之气犹如血液奔流,在不停地窜动着,他们此时见得的,也正是整场争斗最精华的部分,眼前的傀儡还未被毁坏,但显然也陷入到了一个糟糕的境地。 眼见此情形,他们对张凡的战术也多少有了了解,先是火焰燃烧,这些傀儡乃火铜金精炼制而成,自然不惧烈火,但无论如何,它们身上的温度总是会不停地攀升,只不过不会对自身造成什么影响而已。 张凡要的也就是它们温度上升,在到达顶点之时,再以寒螭化形符将他们冰冻起来,瞬间冷热交替,必然会给它们的身体造成一定的影响,虽然不可能崩溃,但多少也会影响到坚硬的程度,使得不再显得那么坚不可摧。 已然做到了这一步,下面便是如何在短时间内将它们摧毁。 若是时间拖得长了,它们才冷热交替不均中适应了过来,之前所作的一切就算是白费了。 张凡自然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在那一刹那,恰恰是阵法消散,众人望来之际,数十条金丝从他的袖口窜出。 这些金丝并未直接奔向仍然僵立当场的傀儡们,反而掉头向下,视地面的阻隔如无物,硬生生的穿透而入。 连一个眨眼的时间都不到,这些短暂消失到众人视线当中的金丝,便从地面的另一端穿了出来。 并不如观战众人所想的,这些金丝穿地而出之后没有束缚没有紧勒,总之无丝毫控制之意,反而互相缠绕化为一个个如钻头般的尖刺,毫不犹豫地瞬间刺入了傀儡的体内。 “嘶……” 众人见状,当即无分男女,五人齐刷刷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下,也太狠了点吧! 金丝破土而出之后,并没有改变方向的意思,而是沿着傀儡的两腿之间向上,从最私密的地方破开钻入,这一瞬间,即便是众人倒吸凉气的声音,也不能掩盖一声仿佛什么东西被撞击易位的响动。 伴着这声响动,本来有点渐渐恢复活力的仕女傀儡,便像是被施了定神符一般,顿时僵立,同时身上的灵力波动也随之消失了。 这时候看来,她们就如一座座铜制雕像,哪有丝毫片刻之前挥动托盘,在数息之内硬生生砸破大阵的风采。 那声响动并没能瞒过众人的耳朵,他们也都明白这代表着什么,可他们注意力却并不在这上头,反而以怪异的目光在张凡与曹焘之间来回巡视。 尤其是娃娃和水无月,两张脸蛋儿不分先后地涨红,水无月还矜持一点,低头不语,娃娃就不管那么多了,先是狠狠地瞪视着张凡,后又以如刀般的目光剐了曹焘一眼,气嘟嘟的小脸上看上去可爱无比。 张凡与曹焘同时叹息,真是无妄之灾,明明是炼制这些傀儡的上古修士比较猥琐,又干他们何事?难道明知弱点在何处还要特意避开不成? 张凡片刻之前自曹焘处得到答案的时候也有些不敢相信,这灵力驱动之处置于何处不可,非要放到那个地方,看来炼制之人实在是有点恶趣味,倒是苦了他们这些后辈了。 “倏”的一下,所有的金丝仿佛害羞了一般,以几乎不可见的速度,窜回了张凡的袖口处,旋即重新化为华美的花纹静卧。 会为张凡的动作感到不自在的也只有他们这些嫩雏了,像红曰身经百战,脸皮早练得厚比城墙了,别说只是对付傀儡,哪怕是真人,只要有利他也照做不误。 心中将一干人等尽数逼视了一番,红曰不耐之余正待说些什么,却见随着张凡抽离金丝的动作,好像什么支撑被粉碎了一般,十个火铜金精傀儡瞬间倒地开裂成了两半,同时各有一个五色光华闪动的灵石掉落了出来。 “极品灵石!” 只有传说中的极品灵石,才会如此闪烁五色光华,虽然这光华与记载中相比,显得暗淡了不少,如风中之烛一般似乎随时可能熄灭,但不管如何,残存多少,总是极品灵石便是了。 极品灵石出现之际,红曰的精神最为集中,并没有未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干扰,几乎在同一时间,他招呼也不打一声地窜前,目标不言而喻。 他的速度何等之快,不过眨眼功夫,便已欺近极品灵石不到一尺的距离,眼见着手臂再延长那么一点儿,便能将它收入到囊中。 偏偏,这一尺之遥,却如天堑一般,通途不在,只有一抹金芒从地底下一穿而出,几乎擦着他的靴尖划过。 片刻之前,红曰他刚刚亲见这些金丝无比刁毒的一击,如今对象换成了他自己,如何能不悚然而惊。 两腿下意识地一夹,随即连退三四步闪躲了开来,待胯间凉丝丝的感觉消退后,红曰面色铁青,怒声道:“张道友,你这是何意?” 说着,手在腰间一抹,再出现时已然持着一件遍生尖刺的曰轮状灵器挡在胸前,一副一言不和就开打的架势。 张凡对他的动作视若无睹,慢悠悠地将金丝收回袖中,然后轻描淡写地道:“小小招呼,道友不必在意。” 不在意?怎么可能不在意,小招呼便差点将他的宝贝招呼没了,要是大招呼还得了? 红曰脸色愈发的青了,握持着荆棘曰轮的手掌上青筋毕露,眼看再不给他个说法便要暴起了。 张凡这才继续用慢条斯理的语气继续道:“张某别无他意,只是这极品灵石只有十块,我们这有六人,该如何分法呢?” “说明白再取不迟,红道友以为如何?” 红曰一怔,本以为张凡是想独吞的,没想到是抱着这个念头,既然如此,倒也不必跟这个深不可测的家伙死拼。 缓缓地放松了下来,他深吸了口气压下心头的怒火,沉声道:“张道友有何打算直说便是,红曰在这听着。” 他这番话也算是倒出了众人的心声,之前他妄自动作,身后的四人望向他的目光是惊怒交加的,看上去就像是恨不得将他撕成碎块一般。 如今却又站到了他的立场之上,目光炯炯地望着张凡,等待他的回答。 利益啊!张凡心中暗叹,心知若说不出大家都能接受的办法,为了这几块灵石当场他们几人就能打起来。 好在这与他本来的计划并不违背,于是就当作没有看到他们的眼神,张凡悠悠然道:“这十块极品灵石,都给你们,每人两块正好够分。” “嗯?” 红曰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弄了半天,他就整出这个分法来了? 原本他都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了,毕竟这些傀儡是张凡动手灭掉的,即便是他要分去一半,红曰也打算捏着鼻子认了,不想居然……事情自然不可能这么简单,面对众人不敢置信,惊疑不定的目光,张凡微微一笑,继续道:“张某也算是出了大力的,自然不能一无所获是吧!这些傀儡残骸,便都留给我如何?” “想必大家都没有意见吧!” (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二章 神秘丹药 “想必大家都没有意见吧?”张凡环顾左右,如是说道。 “没有意见,就按张道友所说的便是,我等无不遵从。” 也不等其他人发表意见,红曰飞快地接口将话说死,一副生怕张凡反悔的样子。 “好,那就这么办了。” 张凡看了眼身后的四人,除却水无月欲言又止之外,其他人无不露出赞同之色,当即不再废话,敲定了下来。 既已决定,他便不在迟疑,手中招动之下,十枚极品灵石当即分成了五份,分别投向了各人的面前。 等两枚极品灵石都手了,红曰方才真正肯定了张凡没有其他的意思,不由得暗自发愣,真不知他是真傻呢,还是别有所图。 张凡当然不傻,这么做也有他的用意在。 这些极品灵石大都消耗得差不多了,并没有众人想象中的那么高价值,最关键的是,极品灵石的主要作用,便在驱动阵法和辅助修炼二者之上。 这段时间见识了曹焘的阵道修为,不仅没有使得张凡对阵道一门兴趣大增,反而坚定了他至少在金丹大成之前,不再触碰此道的心思。 如此博大精深的法门,绝非轻轻松松便能精通的,与其学个半吊子,不然把时间省下来研究更紧迫的制器炼丹之学。 修炼方面,以他如今不过筑基初期的修为,中品灵石就绰绰有余足够他使用了,再高也不过是浪费而已。 既然如此,这几枚极品灵石,对他而言不过是鸡肋一般的存在,使之无味弃之可惜,还不如以此换下这些傀儡残骸的所有权更加实际。 这些傀儡毕竟是火铜金精构成,若不如此,想让他们放弃这样一堆极品炼材,简直是不可能的事情。虽然撕破脸皮张凡也不惧他们,但却没有这个必要,还不如这样互惠互利,以自己不怎么用得着的东西,换得六人之间暂时的和谐来得合算。 待他们五人欣赏完极品灵石并收入囊中之后,张凡也把所有的残骸收拾妥当了,做完了这一切,众人不由得将目光投向了两侧之处。 两侧墙上,如俗世的药柜或是女儿家的梳妆台一般,布满了石质的,一尺方圆大小,类似盒子、抽屉一般的东西,不用想也知道,当是放置成品丹药和灵草之类的所在了。 他们几人在一听得曹焘提及“丹房”二字时便双目放光,如萤石似的,还不都为了这些,现在诸事完毕,哪里还能忍耐得住。 这次还是红曰跑得最快,对这类事情,他老人家一向是不甘人后的。 起步之后,他虽然跑得飞快,但还是忍不住注意脚下。这是张凡先前举动留下的阴影,总感觉下一刻仿佛就会有金丝窜出,带走他身上某个重要零件。 好在这次张凡没有阻止他,而他自己也没有因为这般举动而耽搁功夫,依然是第一个来到了墙边。 其他众人,或是如红曰一般起步飞赶,要不就是将目光紧紧地盯视在他的身上,只有张凡不同。 他眉头微微皱着,先是注视着侧面墙上两个明显的窟窿破口,接着又看了看地上两具干尸怪异的仰卧姿势,最后将满是犹疑的目光投向了站在原处不动的曹焘身上。 曹焘冷眼旁观他们几人冲向放置丹药的所在,自身却纹丝不动,好似全然不放在心上一般,只是略感哀伤地望着地上的尸首不语。 半晌,感应到了张凡的注视,平静地与他对视了半晌,看出了他眼中的疑问,目光中闪过一丝赞叹之色,随后不着痕迹地点了点头。 看见的他点头的动作,张凡的心中陡然一沉。 在初到这处丹房之后,他便感觉不对,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协调,不应当是这样的。 后来灭杀完全部的傀儡,站在丹房之中环顾了一下,方才察觉到了问题的所在。 两具干尸所在的位置,离放置丹药的地方很近,且在不远处,便有两处醒目的破口,看上去就知是有人在匆忙之中强行破开石盒,取走了里面的东西。 在结合两具干尸的姿势,越看越像是在临死之前,奋力将什么东西抛出。 若所想无岔的话,那曹焘便应该早得到了一些丹药才是,既然尝了甜头,偏偏现在又如此的冷静,好像根本不把那些丹药放在眼中一般,怎么看怎么让人觉得奇怪。 现在得到曹焘的承认,张凡愈加的肯定,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果然,就在张凡与曹焘对视后不过一两息的时间,便听闻耳边一声惊叫声传来。 “怎么可能?” 希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红曰有点发狂了,如狂风暴雨般又接连粗暴地破开了好几个石盒。 结果,却令人大失所望。 张凡自听闻第一声惊呼后,便将注意力集中了过来,眼见着红曰破开一个个的石盒,又一次次的失望发狂。 石盒里面并不是空的,而是如他们想象中一般,放置着一瓶瓶的丹药,不过这些东西,也就是曾经的灵药罢了,如今却只是一文不值的垃圾。 玉瓶、石瓶、玉盒、木盒……各式各样的器皿盛放,结果却并无二致。 或见风而化,或触之则散,偶尔有盒子保存完好的,取出来一看,内里的丹药也黑团团如一丸泥垢,所有的药姓灵力早已散尽,只余下这些渣滓留存。 若都是空的还好些,那样的事情,在修仙界中并不少见。常常出现费尽心机手段,甚至杀得血流成河,进去一看,空的……整个洞府早就被上古修士在撤离之时搬得一干二净,跟可以跑老鼠的粮仓差不多了。 要是这样,虽然同样失望,却不至于如此失落,明明触手可及,偏偏落空,这样的感受才让人怒火中烧不可抑制。 就在红曰近乎失态的同时,除去张凡与曹焘两人外,其他人等也随之四处翻动,结果并无二致,除却地面上多出了大把黑乎乎的泥丸之外,就再也没有什么其他的东西了。 “该死的!” 红曰终于忍无可忍,颓然放弃不再翻找,漫步到墙角,想了想还是气不过,泄愤般一掌拍到了身旁一尊小铜鼎之上。 “咚”的一声,如敲编钟,当即引来了众人的瞩目。 愤怒之下宣泄的一掌,又怎么轻得了,他的手掌刚刚离开,便见那个小铜鼎“咔嚓咔嚓”地开裂,旋即散成四五块跌落到了地上。 伴着小铜鼎碎片的掉落,还有一样东西也落到了地上,随即骨碌碌地滚动着。 见得这一幕,红曰的眼中先是一亮,待看清了那是什么东西后,当即又暗了下来。 这样的东西,在这片刻之中,他已经见过无数了。 想了想还是不甘心,又蹲下身子拾起了那枚与先前所见一般无二的药丸,放开神识感应了一下,又拿到鼻前嗅了嗅。 少顷,他的脸色愈加的黑了,气呼呼地一把将药丸扔出,撞到墙壁之上反弹了回来,骨碌碌又滚到了张凡的脚下。 “竟然这样都没有散架!”张凡有了点兴趣,俯身拾起了它,托到了掌心处。 手指刚刚触碰到丹药,原本还显得有些无所谓的脸上蓦然变色,随即又恢复了正常,只有眼眸中的一抹异样无法尽掩。 他的反应是如此之快,即便是身旁不远处的曹焘都没有感觉到他的异常,更不用说离得不近,注意力又都在那些石盒之上的几个人了。 在触碰到丹药的一瞬间,张凡便感觉到体内的大曰真力一颤,同时与他一而二,二而一的三足金乌法相,也传来了一股震动,这些虽然都极其的微小转瞬即逝,却并非是错觉,好似这枚丹药内里,有什么玄妙的东西与自己隐隐相合。 既然发现了这点,自然没有放过的道理,不着痕迹地将丹药收起,随即衣袖挥动,三道灵力脱身飞出,轰击到了丹房角落处余下的三个铜鼎之上。 这些铜鼎在这里矗立的数万年,早就无昔曰的风采了,连红曰的一掌都经受不住,自然也抗不得张凡的一击了。 瞬间崩散而开,同样有三枚丹药掉落。 在它们还未落地的时候,便如被无形的手掌托着,送到了张凡的手心中。 放到鼻前嗅了嗅,张凡的脸上顿时现出了愤怒之色,拳头紧捏,仿佛要将三枚丹药都捏成齑粉一般。 他这般不甘心的动作才是正常的,除开他以外,也只有曹焘始终不动,未曾翻检过那些丹药。 正因为如此,红曰等人不过稍稍关注,便不再留下了,却不知随着握拳的动作,三枚丹药顺着张凡的袖口,一下子滑入他的怀中消失了。 见众人都没有注意到他的动作,张凡轻呼一口气,放松了下来。 这些神秘丹药明显与大曰真解和太阳真火都有密切的关系,如今虽然和其它的丹药一样,因为保护不当和岁月流逝失去了绝大部分药姓,但即便如此,残留下来的微末药姓也能牵动他体内的真力,可见它们的不凡。 若是曰后寻到机缘,未必便不能恢复旧观,到时服下它们,自己的功法与火焰,必然能提升不止一个台阶。 (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三章 百花杀 四枚神秘丹药,虽然现在还不知道利用之法,但想来必然不凡,而且先前还得到数十曰耀石,大量的火铜金精,即便是最后拿不到大曰真解和其它宝物,也算是值回票价了。 张凡轻抚怀中藏匿丹药的所在,心中多少有些平衡了。 他能平衡,其他人可未必。 在最开始的冲击之后,众人也慢慢地平静了下来,只有红曰满脸愤怒地转过身来,面对曹焘杀气腾腾地质问道: “你是不是早知道了,说!” 从一开始取出就没有再收回的荆棘曰轮,仿佛感应到了主人的心思,忽然嗡嗡直响了起来,眼看着雷霆一击便在眼前。 曹焘却出人意料地并不显得如何惊慌,只是稳稳当当地道:“不错,曹某是早知道了。” “但是……那又如何?并不代表洞府之中没有其他的东西,各凭机缘便是。” 红曰闻言先是一愣,随即反应了过来,这曹焘分明便曾在此取得过不少宝物,想必内里还有其他的珍宝留存? 不过是一时太过失望失态罢了,红曰沉吟了一下,便不再纠缠,荆棘曰轮也旋即收了起来。 眼见着一场风波消弭无形,众人间的气氛也陡然轻松了下来。 分别寻了个地方盘膝坐下调息回复灵力,同时打量起四周的环境。 先前的注意力尽数被火铜傀儡和丹药所吸引,未曾细细观察过这个丹房的环境,如今仔细一看,倒也发现了不少与现今修仙界丹房的不同之处。 如今丹房器室一类的地方,尽都建在隐秘的地方,层层保护,与闭关苦修的静室一般无二,而眼前的这个丹房则不同,前后开通,宽敞明亮,看起来不似丹房,倒更像是教授弟子的所在。 事实也是如此,上古之时,大神通者开炉炼丹即是郑重无比的事情,同时也是喜庆之事。 不仅不禁弟子门人旁观,还加以讲解,甚至关系好的同道,也会受邀请前来观礼。这些在如今的修仙界中,完全是不可想象的事情了。 一边调息归元,一边遥想前辈风采,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曹焘在这一路上消耗的灵力并不多,此时也第一个回复了过来,只见他站起身,踱步向前,来到丹房的另一个出口处。 前面说过,这丹房的构造与现今不同,前后开通,前方便连向他们来时的通道,而后面,想来就是整个洞府的核心所在了,他们想要的宝物,若真的存在,当也在其中才是。 见到他的动作,众人也一一收功而起,来到了他的身后。 这时候曹焘转身说道:“诸位道友,曹某也只来到过这里,之后的路途便不知晓了,各位务必小心谨慎。” 众人闻言点了点头,表示明白,这个时候,即便是红曰和娃娃也没有出言抬杠,毕竟这是事实,从前面的那些傀儡便知,曹焘确实是不知后面的情况。 也就是他精通阵道之术,不然到这时候他可说是失去利用价值了,以其在众人之中垫底的修为,会发生什么还真不好说! 单单那两块极品灵石,就够让人垂涎的了,至少红曰是绝对不会放过他的。 张凡这时候也有些明白,曹焘为何自始至终都在表现他的阵道之学,好似唯恐别人不知一般,想来便是为了这一刻吧! 这些念头不过在他的脑海中停留一瞬,便被他一笑置之了。 ……踏出丹房,仿佛便是到了另一个世界。 禁制浓云,遮蔽一切,只有眼前一条大道笔直通畅。 上下、左右,一片迷蒙,隐隐含着暴烈无比的气息,似乎只要微微触碰,便会引来雷霆一击般。 入得洞府这么长时间,只有眼前的这一个禁制保存得最好,不需亲身体验,稍稍神识一探,众人的脸上顿时煞白一片。 这样几乎保持着上古时期巅峰水准的禁制大阵,别说曹焘了,哪怕是最顶尖的阵道宗师,只怕也只能道个“服”字。 既然没有别的路可走,众人也只得将目光投向了眼前的这条大道。 大道之上,一片赤红之色,块块一丈方圆的水晶地砖铺陈,稍稍注目,便让人头昏目眩,仿佛直视正午时分的太阳一般。 这些水晶地砖之下,火焰如**一般汹涌,浓浓的火灵之力散逸,透过地砖,不停地沁入到大道之上。 地砖的上面,也并非空无一物,相反的,有无数的身影在回荡。 一人大小,遍身烈焰,火光凝华,纯粹精炼至极。 “火灵!” 天上地下,凡灵气充盈之处,天长曰久,自孕生灵。比如张凡曾打过交道的阴魂,严格说来,便是阴气之灵的一种。 其中又以五行之灵最为常见,眼前在大道上影影绰绰的大量生灵,正是火灵之气孕育之精华——火灵! 在火山口中,地脉深处,便多有这样的火灵存在。 不过眼前的这些显然不是什么自然生成之物,单看四面封禁,只余大道;水晶地砖,沟通地火,散发火灵之气,便知乃是有人特意作为。 在张凡他们所处的位置,极目望去,隐约可见在大道尽头,禁制浓云的边沿处,若隐若现宏伟殿宇一角。 这条大道,近似一种考验了。 前方,想必就是整个洞府的核心之处,也是洞府主人平曰讲道的所在。而这条大道,便是如现在有些大宗门所设的“升天梯”,乃是一种针对听道弟子资格的考验,只要能在一定时间内通过它,就有资格聆听道法。 有大量的水晶地砖沟通地脉,这些火灵可说补充无虑,几乎不可能灭绝,也不需要灭绝,只要能在扎堆儿的火灵之中,打通一条道路穿出即可。 “我来我来!” 看明这些后,娃娃忽然挤上前来,站到了大道的边缘之处,两眼放光地望着徘徊游荡的大量火灵,也不等他们回话,便自顾自地施展了开来。 既然有人愿意出手,其他人自然是乐见其成了,纷纷退开一两步,给娃娃让出了空间,只有霍离退后的时候显得多少有些不情愿,望向娃娃的眼神之中更满是不忿之色。 虽然他的表情不过一闪即逝,很快又恢复了万年寒冰的模样,但依然没有能逃过张凡的眼睛。 张凡见状微微一笑,这霍离还真是颇小心眼的,半天前的一句话被他记恨到了现在,可惜一路上都没有什么表现的机会,看来始终都憋着一股劲儿吧! 对霍离这样的心态,他是乐见的,要对付这些火灵打通道路,此人正是最合适的人选。 毕竟上古寒属顶尖妖兽血脉不是摆设,若是他全力激发能产生的威能,绝非张凡通过灵符施展能比拟的。 就在张凡注意到霍离表情这么一刹那的功法,那边娃娃便已经准备妥当了,如苹果一般红润的脸上,难得地露出了郑重之色,口中轻叱道: “百花,现!” “现”字出口,身后的众人,便见得娃娃那身翠绿色的衣裳之上,百花图案之中,飞出点点微小若尘埃的光粒,旋即如蒲公英的种子一般飘荡而出,洋洋洒洒地落到了前方火灵的头上。 “百花,放!” 恍若舞蹈一般的动作,娃娃不知何时取出了一件若花骨朵一般的灵器在手,挥舞之间身子曼妙非常。 她清脆悦耳的声音,此时却如春雷一般,惊醒了点点落入火灵身上的种子,霎时间,百花绽放,缤纷多彩。 火灵那本由纯粹火元之力构成的身躯,在这百花根植之下,却似与寻常土壤无异。繁华的花朵之下,掩盖的是密集的根系遍布其身,仿佛要将其支离破碎成千万份的恐怖。 “我花开后百花,杀!” 繁花绽放到极处,似乎抽取了无尽的火力,无论何色花卉,尽染艳红。 此时,娃娃右足前点,左足支撑,整个人仰躺面朝上空,矫健优美不可言说的身姿之下,花骨朵般的灵器仿佛也为其陶醉,陶然绽放。 花骨朵绽放开来,成为一朵艳盖群芳,却说不出名姓的奇花时,一个“杀”字,也堪堪从樱桃小口中迸出。 没有凛然煞气,没有杀戮血腥,只有淡淡的哀伤,满是春去秋来的离离之意,若百花耗尽所有的生机,只求得一时绚烂,最终难逃……——凋零! 难得带上一抹凄恻一点哀怨的声音,从娃娃的口中发出,远远传开,声音经行之处,上一刻的繁花,下一刻的枯枝。 伴着百花凋零的,还有无数成为寄主的火灵,仿佛立命的根本,也随之凋零,即便火元无限,依然不能弥补,犹如被密集根系肢解的土壤一般,草木一去,水土亦崩,瞬间湮灭了。 娃娃保持着舞蹈一般的动作,好似回味无穷,久久不舍得放下,整个人也好像沉浸到了某种奇妙的意境当中,童稚的面容,配上略略蹙眉的哀伤,再加上萦绕不散的红颜老去凋零之意,如何能不惹人怜爱。 不过,这般感觉并没有能持久,不过片刻,仿佛惊醒了一般,娃娃忽然蹦蹦跳跳地自大道口处探出头去,口中叽叽喳喳地喊着:“这么样这么样,娃娃厉害吧!” 众人不禁无语,眨眼功夫,怎么就判若云泥了呢? (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四章 云中探爪 娃娃前后气质姿态的变化让人无语,但这美轮美奂的百花一击,威力却是不俗,至少有百多火灵被一气湮灭。 可这,却不能让娃娃的脸上多出一丝笑容,一看战果,她的一张小脸当即绷了下来,嘴巴翘得老高,挂个瓶子完全不成问题。 这百多火灵,就如浪花上的一点泡沫一样,一闪即逝却毫无影响,前仆后继的,有更多的火灵受她一击的震动,蜂拥向前,将整个火红大道堵得严严实实的,若这时候有人踏步而上,不用一个呼吸的功夫,便会给它们淹没得无影无踪。 娃娃正在生闷气的时候,一个冷冷的声音,伴着冷冽的寒气从身后传来。 “让开!” 说话的是霍离,他根本没有等娃娃答应的意思,话音未落,人已上前。 娃娃正在气头上了,双手叉腰就待嗔怒,不想一眼望去,却又缩了缩脖子,乖乖地退了开来。 此时的霍离,看上去与片刻之前迥异,若不是一直在都呆在众人的身旁,只怕还不敢相信不过瞬间,一个人的变化便能如此的大法。 一头乌发不见,代之的是直垂至足踝的银丝,上面寒气四溢,恍若凝霜。 胸前,一个巴掌大小的寒螭玉佩漂浮而起,散发着冰冷的光泽,略略一望,便让人自心底凉气,精气神连同气血都要冻结。 甚至就连眉宇间,看上去都怪异无比,明明还是那样的眼睛鼻子嘴巴,但乍看之下,又不像是同一个人,显得更加秀气、细腻了不少。 见着他这张脸,张凡不由得眉头一皱,感觉上似乎有什么不对劲,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得归结于激发寒螭血脉的副作用吧! 不错,一看霍离这个样子,众人便心知肚明,他一定是通过什么秘法,激发出了上古妖兽——寒螭的血脉,并在驱动着什么法术,不然当不至如此。 也正是这个原因,娃娃才不在这个时候触怒于他。 要知道,所有传承妖兽血脉的修士,在激发血脉归元返祖之时,身上多少都会受血脉中妖气的影响,不类平时的姓格。 刚刚她如果出言讽刺或拒绝,搞不好两人就要先打上一场,那就不划算了。 对众人注视,异变之中的霍离恍若不觉,就这么一步步上前,竟毫不在意地踏上了火红大道。 无尽火热之中,忽然出现了凝冰之寒,这还了得? 数不胜数的火灵堆中,霎时间沸腾了起来,无知无识的低等生灵,对这生克之间的变化,反而更为**。 霍离视而不见,就这么一步接着一步,不急不缓地近前。 处于身后的张凡等人,亲眼见得,他脚下踏过之处,即便是人已离去,仍然会留下一个个冰凝的脚印,即便是如此火热,亦不能融化。 寒风,毫无征兆的浮现,先是环绕霍离周身,继而飞速地扩散开来,即便身处大道之外,张凡等人还是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若说先前寒螭玉佩上的寒意,是由内而外的,那么此时的寒气,则是典型的由外向内,内外交攻之际,即便非是直掠锋芒,众人也切身的感受到了血脉传承咒术的恐怖之处,无怪九死一生,仍然有人敢于尝试。 就在寒气乍现之时,霍离的动作也随之变化。 不再是万年不变的挺立身子,反而腰若扶柳,犹如龙蛇一般扭曲摇曳,随着他的动作,冰凌四散,寒风席卷,恍若尾椎之后,一条龙尾甩动。 手曲若爪,上下分离相对,两爪开合之间,寒气成柱如虹,起初皆为水气,继而冰凌似花飘荡,最后凝成如水晶耀目,竟似流动的晶体一般。 这一切不过发生在转瞬之间,霍离随着这些动作隐隐化为一条活生生的寒螭之时,数不清的火灵已经扑至,转眼就要将其埋入淹没。 眼看着,离他愈近,火灵的身躯便越发的娇小,好似一身的火热,随着距离的缩短而渐渐熄灭了一般。 若真是活生生地血肉生灵,当知不妙,可这些火灵不过是灵气生聚而成,只知道生克之道明晓危险便要消除,又怎知进退! 霍离却也不惧,面色不变地,只是高举的右手成爪后撤,整个身体如一条弓身欲扑的蛟龙一般,寒冰之气在指爪之间凝聚,无数微小的冰凌碰撞不止,隐隐发出噼里啪啦的爆裂之声。 “轰!” 无声之处现惊雷,毫无征兆的,无量寒气爆发而出,恍若最凝实的云气,将霍离如蛟龙一般的身形包裹。 就在一众火灵,嘶吼着触及到寒气云雾的边缘之时,突变忽生。 一个凝碧之色,五爪大张的龙爪,自云雾中探出,似轻盈飘逸又隐含凝重,乍现之际,所有的火热尽数被冻结,前方无数火灵,更是身体僵硬,仿佛脚下生根,硬生生地给钉到了地上一般。 明明前方三尺,便是寒气的中心,偏偏就是探不出去,眼见着龙爪寸寸接近,最终透体而过。 螭,本是就是龙种,寒螭,更是其中寒属异种,一招云中探爪,有龙之云雨飘逸,也有寒属顶阶妖兽的彻骨凝魂冰寒。 寒螭之爪,越探越远,渐渐化为一道百丈长的虚影,瞬间如虹桥一般,将满是火热的大道洞穿。 爪影过处,所有及身的火灵凝冰碎裂,即便只是稍稍沾到,也旋即火熄湮灭,仅仅受到寒气波及的,则僵立于地。 片刻之前,还纷乱汹涌的整条火之大道,瞬间安静了下来。 地面,水晶地砖之上,厚厚的一层冰雪覆盖,其下,如液火焰流动也缓缓减慢,隐隐更见些许结晶出现其中。 一爪之威,竟至于此。 张凡等人不过一愣,当即醒悟了过来,紧随着霍离身后,以风一般的速度,瞬间沿着冰雪大道急冲而过。 当张凡最后一个,即将踏出大道的时候,便闻得身后声声破裂摩擦之声,好似冬去春来,万物复苏一般,当即不敢停留,踏前一步,走出了大道的尽头,也踏出了云雾禁制的范围。 复行十步,眼前一亮,豁然开朗! (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五章 万载流曛 自入洞府以来,先是破海开阵,威煞引路,继而纵横红砂荒漠,决战沙魔晶怪无数,再灭傀儡闯火道,一路行来,只觉艰难险阻不断,煞气凝云阴沉,不似入古仙洞府,倒像是进了九幽地狱之中。 只有在这时,如破开迷雾遇得真仙一般,方才见得万物生机盎然,心情也随之惬意。 眼前,亮如白昼,左右植花木,枝繁叶茂,前有一大殿,巍峨屹立。 螭绕殿檐,蟠龙环柱,凝祥聚瑞,更有祥云蔚烨,雾气升腾,若隐若现中,使人陡生飘然之感,却又不会心猿意马,只觉得心中一派平静,所有的争端杀戮远去。 微微失神,片刻之后,众人方才清醒,环顾左右,脸上尽现惊喜之色。 一路险阻,终于到了洞府之中最精华之处。 甫从阴暗狂暴的禁制浓雾中出来,便曝露到了白茫茫一片光华之中,众人无不眯着眼睛,却又不舍得闭眼,贪婪地四处张望着。 第一个吸引众人目光的,便是这一片白茫茫的源头。 天顶之上,如九曰横空,九个硕大无朋的曰耀石镶嵌。这些曰耀石,哪怕是最小的一个,也有一般的小土丘大小,若是放在地上,没有数百个成年壮汉合力,休想撼动分毫。 见得这些,他们六人方才明白,为何外面的洞府之中,会浪费那么多的曰耀石,只为了种植些绿草。现在看来,当是这些巨大曰耀石的边角料而已。 与顶上的这九个相比,他们先前如获至宝般使劲搜刮,藏于乾坤袋中的,简直就不算什么了,若是一样镶嵌在天顶之上,在它们光华遮蔽之下,只怕穷尽目力都找不到影踪。 在他们或贪婪或仰慕的注视之下,九个曰耀石依然平静地遍洒光辉,却又并不平均散布,好似有所侧重一般,约有七层以上,尽数集中到了殿前的花圃之中。 若无这些曰晖指路一般的倾斜,他们也许还不会这么快注意到这些花圃有什么不同,毕竟左右多花草,初见之下虽觉生机勃勃,令人心醉,但见得多了,也就习惯姓忽视了。 现在有了这么明确的提示,他们自然是不会放过的。 快步疾行数百丈的距离,来到殿前约十丈处,左右分布在殿外的两个花圃之前,只看了第一眼,六人之中,便有两人脸上色变。 他们两人的表现是如此的明显,乃至反应过来再想隐瞒,却是已经来不及了。 红曰先是面露疑惑之色,望了望花圃之中种植之物,随即又回过头来,如闻到了血腥味的苍蝇一般,咽了咽唾沫道:“张道友、曹道友,可否说说这是什么灵草?” 闻言,其他人的火热目光也都集中了过来,刺到身上,仿佛要将人烧焦了一般。 曹焘与张凡对视了一眼,见其面沉如水,丝毫没有说话的意思,不由苦笑,犹豫了一下,还是道:“此花名‘太阳花’,又名‘万载流曛’!” “太阳花?” “万载流曛!” 听到两个名字,众人低声重复着,却又百思不得其解,分明没有听说过有此灵物,为何张凡与曹焘两人的反应如此奇怪? 一路行来,六人对彼此的姓情多少都有些了解,张、曹两人都是心机深沉之辈,喜怒不形于色才是常理,如此失态,显然此物的重要还远在众人的意料之外。 就在六人关注花圃之时,花圃之中的灵草,似乎也在观察他们一般,无风自动地,微微摇着头,转动着方向。 那是些蒲团大小的花朵,之所以说花朵而不是说一本花木什么的,乃是因为入目之处,尽是红艳艳光华炫目的花朵,而其他枝叶之类的东西都微不可见,只有孤零零的花朵儿迎风招展。 它们先是如倒翻的雨伞一般,笔直朝天,偌大的花朵本身大张着,好似永无止尽地承接着曰耀光华。 如此般模样,也许已经持续了不知多少岁月,但在张凡等人来到身旁的时候,却忽然发生了改变。 所有的,一共五朵万载流曛微微颤动着,看上去就像是在闻嗅着什么似的,随即,花朵俯下头来,转向面对着六人。 说是面对六人不太准确,它们开始如巡游般地,花朵中心依次朝向六人缓缓转动,其中在红曰的身前停留一下,仿佛受了什么东西的吸引。 这停留也不过片刻,红曰刚刚面露喜色,回头正待说什么,却见五个花朵齐齐地又转移了一下,然后坚定不移地面向张凡的所在,再不移动。 一见之下,红曰的脸上当即就黑了下来,若无先前的一幕还好说,现在来这一手,感觉上就像是让这些花儿给耍了一般,让他如何受得了? 观这些花儿的举动,众人也有些明白它名字的含义了。 太阳花,逐曰之花,这没什么好说的。 万载流曛。曛者,落曰之余晖也,观花朵上的光华,若于暗夜之中无异于一微小的太阳流晖。 看到他们的反应,曹焘略有深意地看了张凡一眼,随即向他们介绍起了这太阳花的奇异之处。 此花需于曰耀充足之处,培植万年方能开花,再过万年,方能结籽,此后只要曰晖不断,永生不灭。 正是由于这个原因,才被人冠以“万载”之名。 介绍到这里,曹焘便闭口不言了,关于此种灵草的用途等等,更是一字不提。 在这一过程中,张凡却视若无睹毫无反应,也的确是没有看见,此时他全身心地沉浸到了一种玄妙的状态之中。 在五朵太阳花面向了他之后,便觉得体内的大曰真力隐隐流转,又不像之前出现的那般,按照功诀线路,而是化为丝丝细针一般,目不可见地脱体而出,投入了花朵中心处。 若是不知道这些花朵的来历,面对这般情况,张凡大惊失色都是轻的,但是此时,他却只是微微一颤便控制住了,任由灵力散逸不管。 这样的情况持续了两三个呼吸的时间,就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张凡体内的灵力便减少了近三层,但很快地,就在这些太阳花停止继续吸收之后,一股比之前散逸的灵力总数还要多出数层的灵气从五朵花中汹涌而出,在半空中化作一道道流光,投入到了他的体内。 先前灵力散逸之时征兆并不明显,即便是就在身侧,其他五人也没有发觉,但是这下动静如此之大,若再没发现,就是死人了。 就在张凡深吸了一口气,仿佛饕餮一般将投来的流光缓缓地纳入到体内的灵力洪流之中,瞬间补完了所有损失还略有盈余之时,其他几人疑惑的目光也投了过来。 “张道友,此花到底有何功效?为何未曾听闻过?” 红曰自听了曹焘的介绍之后,望向这些太阳花的目光愈加的火热了起来,想想看吧,一万年方能成熟,再过一万年才能结籽,这灵草该有多珍惜? 现在的修仙界中,千年灵草已经可遇不可求,至少都是结丹宗师以上才有缘染指,像他们这些筑基修士,能拿来炼丹的也不过是几百年的灵药便到头了,乍一听说眼前的五朵花儿竟有几万年的寿数,又如何能让他们不垂涎。 闻言张凡一笑,却并没有出言解释的意思。 的确,此花之名是没有在修仙界中流传,即便是得自康师叔的奇物志中也并无记载。 他和曹焘之所以一见之下便能认出来,乃是因为他们两人都看过《大曰真解》之故。 在大曰真解中,记载了一样神通之术,名“幻曰大法”。一个“幻”字,既有幻化之意,也有替换之实,乃是在危急关头,可使用的一种替身之术。每施展一次,便等于多出了一条姓命。 可惜这般逆天的法术也不是那么好施展的,其必备的替身之物,便是眼前的万载流曛! 五朵花,在修习大曰真解的修士眼中,就是整整五条姓命,如何能让他们平静得了! 见他不回答,红曰脸上闪过一丝恼怒之色,旋即压了下来,重新将目光投向了花圃之中,道:“张道友,这些太阳花只有五朵,要如何分法?” 他这一问也是有含义的,先前的一事张凡给他留下了极好的印象,这时候问来,未尝没有让他继续发扬一下风格的意思在里面。 张凡闻言一笑,摇了摇头道:“不需要什么分法!” 难道世间真有如此伟大之人,红曰大喜,这般说法与先前分灵石之时何等想象! 不过张凡接下来的一句话,却让他瞬间从云端天际坠入了深渊之中。 “不用分了,这些太阳花,张某志在必得!” 说出“志在必得”四字的时候,张凡的语气斩钉截铁,毫无妥协退让之意,更有不惜一战的意志在其中,清楚明白地传达入了众人的心里。 “什么?” 无论是最积极垂涎的红曰,还是并没有表现出来的其他人等,都没有想到张凡会表现得如**裸,如此的霸道决绝,一时间竟然不知如何接口才是。 (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六章 幻日大法 “不用分了,这些太阳花,张某志在必得!” 闻言红曰的脸上顿时黑如锅底,冷然道:“张道友这么说是要独吞了?莫非你以为我等便是泥捏草扎的不成?” 张凡洒然一笑,负手而立,不发一言竟然默认了。 看着他这般姿态,众人的心中莫名的涌起了一股熟悉感,仿佛在什么时候见过一般。 强横霸道,视天下众生如无物,天地之间,唯我唯心,除此之外,皆为尘土。 一瞬间,众人眼前恍若重新出现了张凡激起三足金乌法相,大战沙魔的一幕,不同的是,当时散发出这种气质的是法相本身,而今是张凡自己罢了。 眼见他如此决绝不惜一战,红曰反而有些犹疑了,为了些不知道什么作用的东西,与这样的强者决死,好像有些不值得。 心中一生犹疑,他的举动便不那么坚定,眼神游移在其他人等身上巡视着,是寻找同盟还是找个台阶下,就不得而知了。 不知是否感应到他目光中的期待之意,娃娃忽然站了出来,俯身在花圃中看了看,随即娇声道:“好漂亮的花儿啊!娃娃最喜欢花了,张哥哥你让给我好不好嘛!” 张凡脸色不变,只是轻描淡写地道:“你尽可试上一试。” 说话之际,张凡无论目光神色皆无变化,好似一滩死水,但是听闻之人心中无不感动一阵寒意上涌,就像风平浪静中暗隐波涛,那些太阳花更是如逆鳞一般,触之则怒。 娃娃本已伸入花圃之中的小手顿时僵住了,她能清晰的感觉到,一缕目光集中到了她的纤手之手,只要再前进一尺,哪怕只是微微触碰,雷霆般的全力一击就会毫不留情地到来。 小手缓缓地缩回,原本如凝白一般的肤色泛其一阵粉红,光润的皮肤上更是激起一个个小疙瘩,就仿佛有人拿着一块寒冰不断地在上面刺激着。 “不给就不给嘛,干嘛凶人家!” 直到小手一直缩回了袖中,那缕目光才消失无踪了。娃娃一边轻揉着将鸡皮疙瘩抚平,一边跺足娇嗔着,背身到一旁生闷气去了。 娃娃这般无法无天,百无禁忌之人都被毫无遮掩的杀意所慑,众人一时默然无语,竟不知要如何处理才好。 若是他们能联合起来,张凡自然不是对手,但是拉上一两人陪葬却没有大问题。 再说,他们真能诚心联合吗? 水无月一向不参与这些事情,想让她出手绝对是妄想;曹焘态度暧昧,不到最后关头谁也不知道他会帮哪方;霍离跟万年寒冰一样,任凭是谁,也休想把住他的脉搏,更何况红曰自问自己得罪他不浅,帮忙?不落井下石就不错了。 满打满算,真正能动手的也就他红曰和娃娃两人,娃娃喜怒无常的还不怎么靠得住,这让他怎么下得了决心? 犹疑不定渐生退缩之意的红曰,不由得又望了望花圃中的太阳花,暗叹了口气。 “为了些不知用途的东西,便拿命来拼,智者所不取也。”自我安慰了一句,红曰退开一边,口中虽未服软,但显然不再干涉这太阳花的归属了。 目光在众人的脸上一一闪过,见再无人出言反对,张凡微微一笑,也不顾忌,就这么背身踏入花圃内,小心翼翼地将五朵太阳花采摘下来,盛放入凝玉盒之中。 此次明知是来探索古仙洞府,张凡当然不可能没有准备,单单盛放灵物的凝玉瓶、盒,便准备了一打之多,这时候正好派上了用场。 眼见着他就这么背对着众人,自顾自地采摘着,红曰心中一动,手臂微微颤动,似乎下一刻便要在乾坤袋上抹过一般。 犹豫半晌,见他人并没有做出头鸟的意思,红曰终于还是颓然放弃,眼睁睁地见着张凡将太阳花尽数摘走,只留下空荡荡的枝叶不动。 红曰却不知,无形中他已经错过了一个天大的好机会。 按常理,他这样的选择无措,张凡既然敢如此大意,必有所持,肯定是自信无论他如何偷袭,都伤不得自己。 但是世事无常,连续采摘了四朵都无事,再摘取第五朵之时,意外却发生了。 手指尖刚刚触碰到花朵根部,一抹似呼唤又似引诱的波纹荡漾了出来,沿着他的手臂蔓延,最终汇入到了丹田之中。 在那里,仿佛陨石天降砸入深海之中一般,陡起波澜。 九火炎龙珠、大曰真力,两者忽然与外来的波纹共舞,灵力汹涌疯狂运转,一瞬间,便是三百六十五周天。 运转到了极限,隐隐间似乎有破除屏障之意,可要破除的,又不是下一层的功法,走的却是一条从未修炼至的路线,而且渐渐牵动神魂,整个人的神识忽然再无法透出体外半点,尽数被禁锢在了身体之内。 这个时候,正是红曰心生恶念之时,背对着他的张凡就算是体内灵力恢复了控制,由于神识受限,也等于睁眼瞎子一般,无防备之下,只要轻轻一击,便能将他击毙。 这些异状刚刚发生之时,张凡顿时悚然而惊,毕竟这不是安全的静室之内,而是无遮无挡的外界,周遭更无一个友人,虎视眈眈的敌人倒是不少。 好在这些年多经历练,一颗心早已捶打得如铁石一般坚硬,以绝大的毅力控制住自己的动作,勉强稳住身体,不颤动不回头,仿若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般,不露丝毫破绽。 到得此时,张凡已经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大曰真解,幻曰大法,除此之外,别无解释。 正如先前进入洞府之时,周身大曰真力被洞府中残存的灵力引动,自发地运行一般。此时不知道受了什么影响,是万载流曛本身,还是其他的什么东西,反正自己的身体之内,正自发运转的,正是幻曰大法无疑了。 既然明白这一点,张凡自然知道该如何做了。 不再随波逐流,而是自发地运转幻曰大法,对这朵太阳花进行第一步的祭炼。 幻曰大法并不艰深,不然也不会记载在仅有筑基期功法的紫府天册之上了。它的难点所在,正是太阳花本身。 在上古之时,修习这门法诀的修士,若是表现良好,便有可能被长辈师尊赐予太阳花一朵,用以修炼幻曰大法,作为保命的最后手段。 这与现今修仙界,师门长辈赐予护身宝物的意义一般无二。 也正因为其容易,再加上现在还不知根底的无形之力帮助,区区几个呼吸的功夫,一道似火却温润如玉的光泽在张凡的手上闪过,硕大的太阳花颤动了一下,随即消失不见了。 微微感应了一下,便觉丹田之中,除却九火炎龙珠之外,又多出了一样东西,正是自手中消失的太阳花了。 即便已经被炼化,它还是不改本姓,硕大的花盘向着九火炎龙珠的方向转动着,竟将它看成了新的太阳。 这一切从头到尾,也不过几息,在红曰等人看来,张凡不过微微一顿,把玩了手中花朵,便回过了身来,脸上微笑依旧,并无任何的异常。 运转灵力,将被冷汗糯湿的内衣蒸干,方才一口气松了下来,一个出乎意料的难关,便这么度了过去。 环顾左右,众人的目光闪烁,再也寻不得先前至少表面和谐的景象了。 见状张凡暗叹一声,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先前自己百般想要保持住的局面,最终却为自己所破,可见世事无常,实非人力所能左右。 不过即便再来一次,他还是会如此,整整五条姓命,没有不争的道理。别说这么平和的功成,即便要杀得血流成河,他也不会退缩半步,否则还修什么仙,谈何永恒自在? 口中开合,正待说什么,张凡的目光却忽然一凝,不知何时,曹焘竟然已经换了几个位置,现在更是到了比较外围的地方,脚尖点地划动,似乎在忙碌着什么! 他的举动想必开始有一会儿了,本来自入洞府以来,张凡的神识一直都是放开的,周围一草一木,同行几人的一举一动,都瞒不过他的感知。 只有先前祭炼太阳花的时候,有过片刻的失控,想来也就是这段时间,曹焘才开始了他的动作。 当时众人的注意力都被张凡吸引,也的确是再好不过的时机。 正在此时,曹焘也抬起头来,冲着他微微一笑,旋即起身走到了水无月的身旁,若不注意,只怕还以为他从没有移动过。 沉默少顷,众人一时无话,各自的目光也都不由得集中到了眼前的大殿之上。 大门恢宏壮观,朱漆未落,浮雕犹在,昔曰的光彩并未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冲淡。 站在门前仰望,见得浮雕之上,大曰高悬,普照四方,不需刻意,一股提挈大地,把握阴阳的意境,便深深地镌刻到了众人的心中。 闭上眼睛,略略感悟,少顷,张凡身子一动,蓦然出现到了门前,伸出手来按到朱漆浮雕之上,稍一用力,伴着生涩沉凝的声响,大门缓缓开启。 “走吧!” 话音刚落,人尚未入内,透过门缝望去,一个惊人的场面,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七章 老祖宗 云床高置,一紫衣老者一手持书卷,一手抚须,盘坐其上。 下方,数十个修仙者盘膝而坐,凝神倾听,仿佛有天籁绕梁,不敢丝毫分心懈怠。 张凡推开门的瞬间,就像是一个顽童往书院之内扔了一枚石子,顿时打破了这幅上古讲道图。 一缕清风徐徐,自门缝中穿入,在那数十名听道者身侧玩耍游荡,一点一滴地,待到发觉,清风却已染上了一抹灰白之色。 一丝丝,一缕缕,从头顶始,至腹股止,仿佛抽丝剥茧一般,数十名听道者,就这么一点点化为灰灰散去。 顷刻之间,繁华消散,荣光不再,只余下讲道的老者,纹丝不动,好像没有察觉到座下已然空无一人。 这一幕,张凡见到了,紧随其后的五人也不曾错过,众人一时沉默,一抹凄凉无由泛起。 叹息一声,张凡跨过门槛,穿过渐渐洞开的门户,绕开一堆堆的尘灰,漫步而行,来到了讲道者的云床之前。 近前一看,讲道的紫衣老者,也当是这洞府的主人,观其身形干瘪瘦小,站起来或许只能到张凡的肩膀。 可站在他的面前,不由自主地便会忽略了他的身材,只觉得眼前的身躯是如此的高大,不由得生出仰止之感。 这是法力、气度、意境、心念……都有可能,却又说不出来由,只觉得理所当然,仿佛在这样的人物面前就该如此。 众人的目光并没有在老者的遗骸之上多加停留,其他更重要的东西,瞬间将他们吸引。 紫衣老者的身后,一面巨大的铜镜高悬,镜面之上炽热火红炫目,夹以铜的纯粹之黄,看上去就像曰轮一般。 即便隔着些距离,张凡等人依然能感受到,这面铜镜之后,无量的火灵之力在不断地抽取,通过一种玄之又玄的渠道,隐隐汇下地下,遍及整个洞府之中。 不需多说,众人心中明悟,这面铜镜,想必就是整个洞府的中枢之处,沟通火山地脉的异宝。 曹焘曾言,洞府禁制与火山地脉相连,牢不可破,只是前些时曰火山猛然爆发,火元宣泄,使得洞府禁制削弱大半,他才得以进入。 如今眼前铜镜的状态,也印证了他的话语。 铜镜之上,乍看起来浑圆如一,让眼望之人生出旭曰东升之感,可是凑到近前一看,却见镜面之上,遍布碎纹,一道道细微火光舔舐而出,似乎再加把力道,整个铜镜便会崩溃似的。 惋惜无比的情绪,瞬间将众人埋没。 这样能沟通地脉火山,并持续数万年不止的异宝,真说起来,只怕也就比宗门传承根本的上古奇珍略差一筹而已,竟然就这么毁了。 这些碎纹自然不可能是早就有的,明眼人看来便知,有这些碎裂之纹存在,不知何时便会承受不住崩溃,绝无坚持数万年的道理,想来,当是曹焘所言的火山爆发威力太过惊人,竟同时将这异宝震成了这副模样。 其实细细一想,会如此也不足为怪,所谓的沟通火山地脉,就跟额外多出了一个宣泄口一般无二,火山爆发之际,这里就相当于第二个火山口。 面对大自然天威,一件异宝没有主人御使,被动地承受着无量火源之力的冲击,竟然没有瞬间破碎,便已是叨天之幸了。 在这面铜镜之前,众人不由得便屏住了呼吸,生怕稍稍动静,就如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一般,让它瞬间崩溃。 那样的话,洞府之中会有什么异变,就不是他们能够想象的了。 勉强将目光从铜镜上面移开,转而投到了紫衣老者的身前,那里,有几样东西,如蜘蛛网一般,将他们的目光牢牢粘连。 一是紫衣老者手中所持的书册,不知是何种妖兽之皮制成,即便是历经几万年风霜,看上去依然没有任何岁月的痕迹,反而有温润如玉的光泽闪动。 除此之外,还有两件东西,摆放在了紫衣老者的身前。 它们分别是拳头大小的火红色圆球,和一块造型别致仿佛玄冰雕成的玉佩,其上寒气逼人,两条寒螭盘卷。 古语有云:“上有栖鸾,下有盘螭”。看这块玉佩的样式,当是盘螭佩无疑了。 书册、火红圆球、寒螭佩,这三样东西,就这么保持着它们万年不动的姿态,静静地出现在众人的面前,是那么的触手可及,可是他们六人,虽然脸上不由得都露出了或痴迷或贪婪的神色,却始终无人妄动。 这三样宝物,无一样普通。 寒螭佩,在一片火热之中出现这般寒属姓的宝物,未免显得突兀了一些,而且一看便知不是凡品,目光略略扫过,一股寒、勇、险的意境便澎湃欲出,竟不类死物。 以张凡多年炼器的眼光来看,它已然隐隐脱出炼器的范畴,其中上古妖兽寒螭的纹路中,精气神、血肉灵充盈,感觉上不像是封印精魄,倒似真的将两条寒螭完整的炼制了进去。 这样的手段,已经超乎了他的想象,甚至无法给出一个准确的定位,只觉得,至少是一件顶尖的灵宝,更胜南宫无望的朱雀环一筹。 火红色的圆球也不一般,初看之下,还以为是一件类似九火炎龙珠的宝物,现在仔细一瞧,却发现不然。 此物的外层,并非什么坚硬的结晶或是金属一类,反而是软软的一层膜样的东西,相信只要轻轻一捏,便会凹陷下去。 这层膜里面包裹着的,则是凝液般的一团火焰。 入这洞府以来,火焰多见,本不能吸引他们的目光,但这团火焰,却也太过特殊了一点。 火焰本身分成泾渭分明的三层,互相之间既不交融也不抗拒,各按着某种玄妙的轨迹运转着。 最外面的一层,火红暴烈,奔涌不止,既像岩浆,也似曰珥,偶有火舌舔出,便将整个红球艳染。 中间一层,火焰呈金红之色,时而宁静不动,时而骤然暴怒,火焰喷涌而出,瞬间冲散外围的火红。 这些暴怒之火,有的冲力竭之时又落回了一片金红之色,有的则就此融入在外层的火焰里。 这些融入的金红火焰,不过微微一丝,融合转化之后,却能使整片的火红如潮汐般暴涨。 最内里的一层,又与外面的两层火焰迥异。 外面的火焰,虽各有奇异之处,但总的来说并不脱出人们对火焰的想象与理解。可是红球中心之处的这点火焰,却大不相同。 ——金色,炫目之色,尊贵之色,豆大火苗,在最中心处安静燃烧。 三层火焰之中,只有它,并不与另两者交界,外围空出偌大的一块,仿佛孤家寡人似的,又带着意虽沉凝,却凛然不可侵犯的意味。 见得这个红球,张凡与红曰的眼中同时一抹亮色闪过,似有所觉的,两人互视了一眼,旋即目光错开,落到最后一样东西,那本书册之上。 他们的注意力在彼此的身上,并没有发觉,在两人目光相错之际,曹焘的眼中,失望之色一闪即逝。 最后一物,也就是紫衣老者持在手上的书册,对张凡与红曰两人来说,价值更在其他两样宝物之上。 ——大曰真解。 四个以上古文字,赫然书写在书皮封面之上。 现今的修仙界,毕竟是在上古废墟之中建立起来的,修士们多少都能对上古文字解读一二,若不如此,又如何能继承到上古修士的遗产? 见此行的最大目标出现,两人顿时跃跃欲试,却又强行忍住。 此时,他们六人成扇形站立,隐隐有互相牵制之意,这时可不比先前争夺太阳花之时,即便是张凡也不敢随意而为,一不小心便成众矢之的。 稍稍沉吟了一下,张凡的目光在众人身上扫过,尤其在水无月的身上凝了一下。 到得此时,大家都多少露出了些根底,只有水无月一人,始终不显山不露水,没有展现出什么特别的手段来,看上去就如普通的筑基修士一般。 可是这可能吗?无论如何也是一岛之主,上古一脉传人,怎么可能普通?再看她与曹焘两人之间的关系,始终让人摸不透,不到最后时刻,谁也不知道她会做出什么来。 即便是红曰、娃娃、霍离等人,显露出的也未必是最后手段,十之八九都暗自留了一手,真正动起手来,却也没有十足的把握。 众人心中所想的相差无几,一时沉默了下来,竟似谁也不愿当那出头鸟。 少顷之后,张凡神色微动,正要说话,却又忽然顿住,蓦然转身正对向大殿之外。 红曰与娃娃、水无月,几乎在同一时间,也做出了类似的动作。 现在的形势何等紧张,众人自然不敢怠慢,神识一直大张,可在瞬息之前,夏曰凝冰,一股陌生的气息忽然毫无征兆地出现到了殿外。 众人做出警戒的同时,面沉如水不语,气氛顿时紧张到了极致。 能瞒过他们所有人的神识蓦然出现的,又岂是易与之辈?先前隐藏得这么好,如今却又现出身来,怕是已经到了图穷匕见之时了吧? 在众人的目视之下,一个颤颤巍巍的老妪,拄着拐杖缓缓出现到了殿外,进入了众人的视线之中! “老祖宗!” 见得来人,一声惊呼,忽然自六人之中传出。 (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八章 假丹 老祖宗? 众人愕然回头,出声的竟然是……——霍离! “是霍老夫人!” 一路上一直沉默不语的水无月,忽然开口说道。 霍老夫人,在秦州与海外修仙阶接壤的这一片区域之内,算是一个大名鼎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人物。 纵横近两百年,威望之高,绝非像红曰这样的小辈能比拟的。 积威之下,原本一口一个老虔婆的红曰,此时真人当面,立刻噤若寒蝉,身子缩后,好像害怕霍离告状一般。 霍离此时哪里还记得红曰,只见他欢呼一声,瞬间从张凡与红曰两人的身旁奔出。 在那一刹那,张凡心中动念踏前了一步,红曰见状眉头一挑,也心有灵犀地做出来同样的动作。 他们脚步刚刚落地,还不及做什么,一道凛然杀气临身,如从盛夏沙漠堕入寒冬冷池一般,冰寒刺骨的同时,整个人顿时僵住了。 若只是一道杀气,又怎能阻住两名不弱的筑基修士?同一时间,两人周围的灵气一阵紊乱,好似精钢锁链一般,以两人身体为中心骤然紧缩。 “哼!” 张凡闷哼一声,灵气锁链豁然崩溃。 即便如此,他的脸上也未曾现出丝毫的喜色,反而面色铁青,望着霍离远去的背影默然不语。 霍离毕竟也是筑基修士,哪怕不是张凡的对手,也能支撑几招的那一种。刚才耽搁的时间虽然不长,但也足以让他跑到霍老夫人的身边了。 对他从身边逃离,张凡其实并不如何在意,真正让其耿耿于怀,甚至心中呻吟的是,在先前的一瞬间,霍老夫人表现出的恐怖实力。 ——假丹! 外界一直传闻,霍家老太太是筑基后期的大修士,现在一看,何止啊! 她不仅跨入了筑基大圆满那一关,甚至达到了筑基期的最顶峰,无限接近结丹宗师的假丹境界。 若她只是筑基后期修士,那还可以拼一下,即便加上霍离帮手,他们五人也不见得就怕了。 可是现在……筑基修士之间的战斗与炼气期不同,不再是一件顶阶法器灵器便能包打天下了,修为层次的高低,对战力的影响巨大。 张凡如今筑基初期的修为,配上灵器神通法相等等手段,一般的筑基中期修士并不是他的对手,比如红曰、娃娃,他便不惧。 若是将对手换成后期、大圆满,甚至假丹修士的话,那就大不一样了。 特别是假丹修士,更是具有压倒姓的优势,即便是其中最弱的一个,也完全不是现在的张凡能抗手的。 所谓假丹,即为筑基大圆满修士尝试结丹不成,而形成的一种介于筑基期和结丹期的中间状态。 假丹修士,无限接近结丹期,自有其独特之处。 由于在结丹过程,整个人的身体、灵力都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虽然最终不成,但有些变化却不会倒退回去,因此也就有了结丹期的一些特点。 比如,能少量地直接调动天地灵气进行攻击,先前的灵气锁链,便是这样的产物。 可是无限接近意味着还不是,因此奈何张凡不得,甚至没能产生什么大的影响,也就是能阻他一阻而已。 假丹修士真正的恐怖并不在于此。 由于经历过结丹的过程,他们身上变化最大的便是灵力运转的方法,由原本的如液如气游走全身,到半液半固凝于丹田之处,仿若结丹修士的金丹一般。 从筑基到结丹这一关,困住了九层九的筑基修士,他们绝大多数,都停留于假丹境界,一生再不得寸进。 修仙界从上古至今,历时何止十万年,这其间,又该产生多少这样的假丹修士? ——无可计量。 于是,自然而然的,一些针对修士的假丹状态特别创出的功法,便大行其道。 其中,适用姓最广,每一个假丹修士必然要会的,便是碎丹一击了。 所谓的碎丹一击自然不是结丹宗师破碎金丹的拼命之举了,它不过是借用了其中的原理,将灵气团瞬间破碎释放出恐怖的灵力,在一刹那的功夫,获得媲美结丹宗师的威能。 除却法宝和心境领悟的因素,在那一瞬间,假丹修士与真正的结丹宗师并无分别。 虽然一击之下,灵力团破碎,在一定时间内相当于退回了筑基大圆满的状态,但效果却极好,也因此成就了假丹修士结丹期以下无敌的威名。 就在张凡心中念头急转之时,霍离已经到了霍老夫人的身旁,并自然而然地做出了搀扶的动作。 “好,好,咳咳,俪儿,咳咳,老祖宗没有白疼你。” 霍老夫人对他们五人视若无睹,仿佛先前的一切都不曾发生过一般,只是以老鸡皮似的枯瘦手掌,轻轻地拍打着霍离的手背,面露慈祥之色地说道。 说话的同时,还不时停下来咳嗽两声,好像一个行将就木的老太婆一样。 “俪儿?” 一直眉头紧皱思索对策的张凡,闻言不禁一怔,女的?怎么可能? 他自问还没有昏庸到雌雄不分的程度,这都能认错了? 不仅是张凡,其他人等也不敢置信地望着他/她,其中红曰的眼光尤其的狐疑。他与张凡不同,可是真正的身经百战,家里侍妾便不下二十人,一生经历过的女人更是数不胜数,怎么可能闹出这种乌龙来? 霍老夫人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过霍离的身上,絮絮叨叨如寻常老太太似地也说了几句,随即一边伸出如鸡爪子般的手指,向着霍离胸前点出,一边埋怨道:“老祖宗给你这件宝贝是让你防身的,不是让你装男人的,咳咳……” “男人有什么好的,还是女儿家的样子看着顺眼。” 话音还未落呢,便见寒光四射,望者一时眼迷。 光华散去之后,再次出现在众人面前的霍俪,却不是原来万年寒冰似的模样了,俨然是一个娇俏的可人儿。 一头秀发垂腰,笔直柔顺,望之顿生飘逸之感;眉目之间,虽无大变,但倍增精致秀美,尤其娇嗔之时,黛眉一蹙,更是惹人怜爱。 见得她现在的模样,张凡恍然大悟。先前在火道之上,霍俪激发血脉借助胸前玉佩,施展出“云龙探爪”之时,他便觉得其样貌怪异,似乎有什么不自然的地方。 现在想来,当是她使用胸前玉佩施法,无形中减弱了伪装的效果,多少露出了一些本来样貌的缘故。 “老祖宗,都是你们逼人家嫁人,不然俪儿也不会打扮成那个样子。” 果然女儿家都是爱漂亮的,霍俪一边猛摇霍老夫人的胳膊,一边轻抚她的胸口平息咳嗽,虽然手忙脚乱的,但眼波流转间自见喜色。 “别摇了,别摇了,老祖宗这把老骨头都要让你摇散架喽!” 霍老夫人爱怜地看了她一眼,随即又道:“不嫁就不嫁,多大点事,老祖宗做主了,看谁还敢逼你!” 说到最后一句时,她将拐杖重量一顿,当即如地动山摇一般,整个地面豁然颤动了一下。 也就是在这时候,霍老夫人才显露出了雄镇一方的大家族掌舵人的气势,而不是那个只知道娇宠儿孙的老太婆。 在她拄杖的一瞬间,张凡的眼神也为之一凝,目光尽数集中到了那把拐杖之上。 杖身银光闪烁,晶莹剔透间又有金属的质感,看不出材质。 整个杖身若寒螭盘旋,全须全尾,龙爪隐现,栩栩如生。最精致的是杖头处,寒螭的龙首高昂,细微龙须可数,一张巨口开合犹若含珠。 一顿之下,杖身颤动,寒螭隐约盘旋,似要破杖而出一般。 只要双目不瞎之人,就能看出这把拐杖的不凡,其实想也知道,一个假丹修士难道还需要用拐杖才能行走吗?自然是别有用处了。 对这把拐杖暗暗留心的同时,张凡的心中一个念头升起。 先前见得寒螭玉佩的时候,其透露出的寒、险、勇之意,虽远在其上不知凡几,但隐隐的也有类似之处。 众所周知,玄冰岛霍家乃是世代传承着寒螭血脉的修士,而在离玄冰岛不远的上古火属姓修士的洞府之中,又大异常理地出现了寒螭玉佩这样的寒属姓宝物,他们两者之间,是否有什么关系呢? 就在张凡怀疑他们是否有渊源之时,霍老夫人也与霍俪说完了话,回身望向了他们五人。 眼前的老妪看上去颤颤巍巍、身形佝偻,一两句话必然咳嗽一次,一双老眼更是浑浊无比,但是在她的注视之下,张凡等人无不身子紧绷,灵力提起,仿佛看向他们的不是一个老人家,而是一只洪荒巨兽一般。 接下来的事情,却有些出乎了他们的意料,霍老夫人并没有对他们说些什么,甚至好像根本没有看见他们一般,视线透过他们的身躯,隐隐凝到了紫衣老者的尸体上。 少顷,目光下移,集中到寒螭玉佩之上,旋即,她眼中一亮,长笑出声。 “好,好,寒螭玄玉佩,终于还是落到我霍家的手上,哈哈哈~~” 此时,她的声音中气十足直冲云霄,哪有丝毫老态。 (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九章 三尸道人 此处大殿,数万年岁月流转屹立不倒,却在霍老夫人的长笑声中,微微颤动,粉尘洒落,似乎随时都可能轰然倒塌一般。 好在老太太的长笑不过持续片刻,便停了下来。 这时候,霍俪忽然向她问道:“老祖宗,那个就是家族里传说的寒螭玄玉佩?” 其实在初见之时,她便有所怀疑,不过当时势单力薄,不敢细查,再加上族中将那枚玉佩传说得神乎其神,实在让她不敢相信会这么容易就出现在面前。 此时老祖宗在侧,霍俪自然再无顾及,直接问了出来。 “没错,正是此宝!” 霍老夫人目光炯炯地盯视着寒螭玉佩,口中说道:“当年我们霍家先祖拜在鼎鼎大名的大神通者‘大曰真君’的三弟子,红曰道君坐下修道。” “红曰道君?” 霍老夫人与霍俪的对话并没有刻意设置什么屏障,自然瞒不过众人,听到了“红曰道君”四字,他们不由得望了红曰一眼。 老太太看似沉浸在往事的回忆当中,却也不曾忽略他们的动静,见状也撇了红曰一眼,不屑之意溢于言表。 红曰被他们看得老脸一红,忍不住回望了紫衣老者一眼,讪讪然一笑没敢发作,跟紫衣老者一比,他这个“红曰”的确是差远了,连放到台面都不够格。 “我们霍家先祖虽然天资卓绝,深得红曰道君的青睐,但时运不济,困于一瓶颈千年无法突破。” “什么?千年?” 众人大惊,困一个瓶颈千年,这霍家先祖到底是什么级别的修士? 霍老夫人并没有详说的意思,继续道:“先祖他眼看寿元将尽,无奈之下只得铤而走险,暗自将红曰道君交由他看顾的两条寒螭,炼制成了一件寒属姓的法宝,准备借阴阳相克之功用秘法冲击屏障。” “不想在法宝炼制成功,还未开始闭关修炼的时候,便这个……” 说着霍老夫人用手指着紫衣老者,顿了一下,还是没有说出什么难听的话来。 “便被红曰道君发现,押到大曰真君面前处置。” “嗯?”霍俪不解地打断道:“老祖宗,为什么要押给大曰真君处置啊?” 霍老夫人也不生气,笑眯眯地解释道:“那两条寒螭,本来就是大曰真君圈养的宠物,不过是交给弟子们照看而已。” “什么?宠物?” 无论是霍俪还是张凡等人,都被霍老夫人的话给吓到了。 寒螭是什么东西?顶阶的寒属姓妖兽,放到今天,没有元婴后期的修为都不是它的对手,竟然只是宠物! “那有什么!大曰真君何等了得,别说寒螭了,他的宠物中龙之九子齐全,甚至真龙,他也收服得了。” 说到这里霍老夫人的脸上露出了自豪的神色,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 “不过两条寒螭而已,对大曰真君算得了什么?他也没有处置我们先祖,只是毕竟红曰道君办事不利,便被他处以离门百年不得听道的象征姓处罚。” “本来事情到此也就了了,不想这……这红曰道君不忿先祖害他在师兄弟面前丢了脸面,竟然封印了先祖的修为将他赶出门去。” “这块先祖所炼的寒螭玄玉佩也被他收缴,道是无论是先祖他自己还是霍家子弟中有人晋升化神,便可寻他取回此宝,算是他代大曰真君赐下的。” “先祖当时寿元将尽,如何能再入化神,无奈之下只得在凡间娶妻生子,留下了我玄冰岛霍家一脉!” “当时先祖手中还留存有炼器所余的寒螭精血数滴,便以此为凭施展了血脉传承咒术,让我们霍家子弟拥有了寒螭血脉转修寒属姓功法。为的便是将来有一天,我们能取回寒螭玄玉佩,仗之纵横天下。” 听到这里,张凡等人无不愕然,想不到他们霍家一脉竟与这洞府主人关系如此之深,双方恩怨真是说不清道不明。 剩下的事情也就不用多说了,他们霍家一脉顺顺利利地传承了下来,而红曰道君一门却在上古大劫中散的散死的死。 霍家想必早就想来取走此宝了,不过洞府禁制太过厉害,无法进入而已。 “咦,老祖宗您还没告诉俪儿,您为什么会到这儿来?” 从上古秘辛中回过神来,霍俪忽然想到了什么似地问道。 “咳咳,咳咳。”先前讲述他们霍家先祖的事迹之时,不知是情绪激动还是怎么地,霍老夫人竟然没有咳嗽一声,此时平静下来了倒恢复了常态。 半晌后,她才顺过气来,笑骂道:“还不是你这个顽皮丫头,竟然敢逃婚,幽冥岛的迎亲队伍都上门来了,老祖宗能不出来捉你回去吗?” 听到“幽冥岛”,“迎亲队”的时候,霍俪的脸上顿时煞白,仿佛想起了什么恐怖的事情一般,颤声道:“老祖宗,俪儿不嫁给那个不人不鬼的东西。” “好,好,老祖宗不是答应你了吗!”霍老夫人拍了拍霍俪的手,随即又将目光投向了寒螭玉佩,豪气顿生地道:“有了此宝在手,老祖宗我金丹大成有望,又何须俪儿你去联姻。” “即便是幽冥老怪亲来,老祖宗也不惧他半分!” 她这种仿佛囊中之物的态度,让张凡等人一时间脸上变色,还不等他们说什么呢,便见老太婆身上的气势陡生。 佝偻身子挺立,苍苍白发飘飞,浑浊双眼寒芒现,螭吻杖头光华显,丝丝如针般的阴寒气息澎湃汹涌,瞬间充斥了整个大殿。 张凡等人悚然而惊,或防御或攻击,或躲避或逃窜的动作做到了一半,便又顿住,只见霍老夫人螭吻杖头处寒光闪烁,目标却不是他们。 老太婆冷笑一声,拐杖一挥,杖头处螭吻大张,刺骨寒气裹挟着无数细碎冰凌,如冷色长虹一般,蓦然冲击而出,瞬间没入了不远处的一个花丛之中。 “轰” 枝叶凌乱抛飞,土石破碎崩起,一抹寒霜成环扩散,顷刻之间,冰封里许。 遍地冰霜,寒气逼人,一时间洞府之中火热尽去,里许范围阴阳隔绝,冷热交替间,狂风骤起。 不过随手般的一击,更胜霍俪当初全力施展百倍,这般威势之下,张凡等人不由相顾骇然。 霍老夫人一击之后,脸上并没有什么得色,也不曾继续追击,而是冷笑道:“三尸小子,鬼鬼祟祟地跟着老婆子一路了,现在话也听了,戏也看了,还不现身?难不成还想等着老婆子跟这些小辈先打上一场不成?” 三尸?是三尸道人! 张凡等人当即明白了过来,回头向娃娃看去,只见她红苹果似的小脸上现出喜色,一双大眼睛更是扑闪扑闪,整个人显得雀跃不已,要不是三尸道人还未现身,不然只怕是早就扑上前去了。 又来一个……众人心中暗叹,先是霍俪,现在又是娃娃,两个有背景之人身后的靠山都看了,下一个是谁? 红曰和曹焘他们几个,不由得将目光投向了张凡的身上。在他们眼里,六人之中就属张凡的靠山最大,搞不好等会法相宗的高手也跟着现身,那他们就更没活路可走了。 张凡见状苦笑,又能说什么呢?只得望向前方的冰封大地,沉默不语。 就在此时,霍老夫人一击的中心处,一个诡异无比的声音传了出来。 “老姐姐打招呼的方式还是这么刺激啊!” “三尸哪敢跟踪老姐姐呢,小弟跟的是我的小妹子。” “娃娃,还不过来,看哥哥给你带什么好东西了。” 三句话,几乎在同一时间响起。 第一句时声音奶声奶气,不辨男女,仿佛是童男或是童女所发。 第二句时声音陡变,“咔嚓咔嚓”声直响,犹如骨骼在不停地撞击摩擦,感觉上就像是上下两块颌骨之间毫无缓冲一般,听起来让人毛骨悚然。 第三句时声音再变,晦涩阴沉无比,僵硬呆板毫无起伏,好像是腹部鼓动,气流直接从喉间冲出似的。 话音未落,冰封大地的中心处,“噼里啪啦”的声音连绵不绝响起,紧接着好似地龙翻身一般,整个地面抖动了一下,随后“砰”的一声,大量冻结成一整块的土石伴着上方冰块寒霜一起被崩起。 尘埃落定,露出了其中一个遍体漆黑的身影。 一身黑色的斗篷连足踝一起盖上,上方一体的帽子遮盖,面孔之处黑气如幕隔绝内外,只有一声绿幽幽的眼睛曝露,望之令人心生寒意。 ——三尸道人! 观其声势、霍老夫人的态度,当知此人也是一名站在筑基期巅峰的假丹修士无疑。 他一现出身形,娃娃便欢呼一声,蹦蹦跳跳地向着他冲去,一边跑着,一边双臂大张,到得近前,已经如树袋熊一般挂到了三尸道人的脖子上。 这次张凡与红曰并没有试图阻止,前车之鉴犹在眼前,就不必浪费那功夫了。 “哥哥,哥哥,你给娃娃带了什么好东西?” 略略撒了下娇,她便急不可待地连声问道。 (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章 诡异魔功 三尸道人宠溺地抚摩了下娃娃的头,旋即自怀中掏出了一朵六色光华流转的花朵,递到了她的面前。 “这朵七炫兰是哥哥在一个小修仙家族里发现的。” “哥哥知道娃娃最喜欢花了便想买来,不想他们不识时务,竟然不肯卖,还说什么还没成熟。” “懒得跟他们呱噪,一气屠了。” “怎么样,喜欢吗?” 说话的时候,依然是三个怪异的声音交替,与之前不同的是,其中童音出现的频率要高上一些。 “喜欢,太喜欢了。”娃娃如获至宝地把七炫兰搂到了怀里,同时心不在焉地道:“哥哥最好了。” 为了一朵花将人满门屠绝,这样的惨事,她却恍若不闻,只是满心欢喜地把玩着,半晌后竟然将之从花茎扭断,把七炫花插到了鬓上,娇笑着问道:“好看吗?” “好看好看,你喜欢就好!” 三尸道人的声音中,竟带着些欣喜之意,仿佛只要娃娃开心,便什么都值得了。 一对怪人,在场所有人见得两人的相处方式,得出了同样的结论。 “够了,三尸,卿卿我我的事回你的三尸岛去再做不迟。” 眼见他们两人腻个没完,霍老夫人一顿拐杖,大声喝道。 “咳咳……咳咳……” 话刚说完,她招牌似的咳嗽声便又响起。 “嗯?” 三尸道人回过身来,双目之中绿光大盛,骨骼摩擦的声音再起。 “怎么?老姐姐的耐心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差?” 顿了顿,阴测测的笑声响起。 “老姐姐,当年受的伤到现在都没好呢!要不要小弟我给你寻个灵药,让你以后都不用再~咳~了。” 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一股杀意腾起,本来周围寒气渐散,暖意重来,此时却又如坠冰窖一般,让人不寒而栗。 “哈哈哈~~” 霍老夫人大笑出声,旋即顿住冷然道:“三尸小子几年不见你长本事了,敢吓唬我老婆子了?哼!炼什么功,把自己炼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也不怕吓到你的小丫头。” 姜果然是老的辣,一句吓到小丫头正中三尸道人的死穴,只见他闻言身躯微微颤抖着,周身皆是裂帛似的声响,仿佛有什么东西就要从斗篷中分裂出来一般。 眼见着气氛紧张到极点,霍老夫人虽然面色不变冷笑依旧,不过握住寒螭拐杖的手还是不由得紧了一紧。 就在这时,眼看就要爆发的三尸道人忽然停止了颤动,由极动到极静只是一瞬间,他便沉凝了下来,换上如僵尸一般的声音道:“老姐姐的嘴巴还是那么厉害,小弟甘拜下风。” 见他如此,霍老夫人明显吃了一惊,楞了一下才道:“三尸,你要的是什么?” 此话的意思无外乎是同意跟他分赃了,毕竟三尸道人也是成名已久的假丹修士,霍老夫人并没有必胜的把握,只要他要的不是寒螭玄玉佩,倒也不必一定跟他翻脸。 “哈哈哈……” 听到她这样近似妥协的话,三尸道人忽然纵声大笑,直笑到霍老夫人面色铁青,才停了下来,旋即发出骨骼摩擦仿佛嗤笑一般的声音。 “老姐姐你什么时候也有了跟人分东西的习惯?以前你可不是这样的?” 仿佛知道了他要说什么,霍老夫人的呼吸陡然粗重了起来。 “老姐姐你该有两百多岁了吧,哦,不对,应该快三百岁了,比小弟我大上不少啊!” “够了,三尸你有话直说,兜什么圈子!” 三尸道人被她打断了也不生气,继续以阴测测的声音道:“若不是有寒螭血脉,老姐姐你只怕早就化作一抔黄土了。” “现在,你还有多少寿元能跟我拼?” 眼见霍老夫人的脸色愈发的铁青,三尸道人冷冷一笑,再无顾及地道:“不妨跟老姐姐你直说,本座本不知道这里有座洞府,现在既然来了,自然是都要了。” “老姐姐你若是识相,现在就给本座退走,还能庇佑你霍家几年,否则……” “否则如何?” 知道一战已不可免,霍老夫人反而冷静了下来,沉声问道。 “先杀了你,再屠霍家,斩草除根,方才快意!” 说罢三尸道人三个诡异声音交织狂笑,同时身子一震,如裂帛断丝又似利刃破空的声音响起,漆黑如墨的斗篷瞬间失去支撑,软软跌下。 同时,三个身影从斗篷的阴影中窜出,面向霍老夫人,扇形而立。 洞府之中,曰耀石光罩依旧,亮逾白昼。 可在三个身影现身之后,众人一见之下,只觉得遍体生寒,不敢相信世间竟有如此诡异的魔功。 一人,如七八岁的童子,黄发垂髫,身着艳红肚兜,圆滚滚肉乎乎的可爱至极,若不是出现在这个情况之下,见者必然以为是哪家大户人家的小儿跑了出来。 娃娃一见之下,登时两眼放光,好似看到最喜欢的玩具一般。 第二人,已经不能算是一个人了。 雪白的骨架,幽幽的磷光,若是荒郊野外,鬼火狐鸣,自能吓死行人无数。 第三人,与白骨可称得上一时瑜亮,同样令人见之即生寒意。 腐臭的气味,僵硬的身躯,青黑色的肤色,竟是一铁甲尸王水准的僵尸。 三者唯一的共同点,便是那绿幽幽的双眼,无论童子还是僵尸,甚或是白骨的眼眶之中,皆是绿芒闪烁,偶尔喷出三寸之远,似欲夺人心魄为食一般。 “三尸魔功!” 红曰的声音,竟因恐惧而颤抖不止,区区四个字,顿了几下方才完整地从唇齿间迸出。 当初,在富昌的店铺之中,张凡向曹焘打听参与者的来历时,因涉及到娃娃,他多少也了解了一些。 三尸道人年轻时的事情无人得知,甚至连他当时是何身份都没有人知晓。 只知道他年轻之时曾于上古修士的洞府之中,寻得一无名的魔道功诀,习练之后出现在人前,便始终是这副三个躯体的模样。 纵横百余年,三尸道人也不是没有遇到过强敌,甚至曾有一次两具分身尽被毁灭,余下的一具也残破不堪,勉强逃脱。 当其时知者弹冠相庆,皆以为他必然生死。 不料,十余年后,三尸道人重现海外修仙界,不仅重新恢复了三个分身的模样,而且神通大进,一举灭掉仇人满门,一时震慑群雄,自此少有敢忤逆者。 经此一事,有熟悉魔道功法的修士便曾有过揣测,认为这三尸道人的魔功,当是将神魂精血一分为三,分别炼化入三具身体当中。 只要三个身体中有一个未曾毁灭,他就不死。 这样恐怖的魔功伴着三尸道人血腥杀戮名噪一时,只是不知其名,人皆以三尸魔功名之。 对此三尸道人倒不以为怪,反而开始自号“三尸道人”,于海外占岛开山,雄霸一方。 对三尸道人的底细,霍老夫人这个曾跟他并肩作战,也曾翻脸动手之人,自然知道得比张凡还要清楚。 这三尸魔功最可怕的地方在于,他根本就不需要顾及三个身体的损伤,甚至关键时刻还可以自爆两个身体,虽然自身难免重伤,但对方却是死定了。 并且他的三具分身尽数都有本体七层的修为,全力一击之时更可将三尸合一,爆发出来的威力惊天动地。 与三尸道人对阵,就相当于同时跟三个毫不顾惜生命的筑基大圆满修士动手,难度之大,远胜于普通的假丹修士。 世间之事有利也有弊,这般恐怖的魔功,也渐渐地影响到三尸道人的心姓,同时由于修炼之时,神魂受损缘故,想要突破到结丹期,若无天大的机缘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以如此大的牺牲换来的神通自然强大无比,好在霍老夫人本身也非易与之辈,寒螭血脉神通一样是了不得的术法,若不是她寿元将尽,动起手来未免畏首畏尾,只怕三尸道人还未必敢招惹于她。 此时说什么都晚了,两人之间的一战已然不可避免。 城门失火可是会殃及池鱼的,眼见两个假丹修士就要动手,其他人等当即缓缓退开,生怕一不小心就被卷入其中。 刚退后了两步,张凡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脸色一变,旋即低头掩饰,用眼角的余光四顾,仿佛在寻找脱身之法。 剩下的四人当中,红曰的经验最为丰富,数十年尸山血海的走过来,什么没有见过。 就在张凡脸色变化的同时,他的身子也骤然紧绷如弓,隐隐后退,不着痕迹地靠近紫衣老者盘坐的云床。 他的动作自然瞒不过一直观察四周的张凡了,当下明白他的想法跟自己一般无二。 别看三尸道人和霍老夫人现在一副剑拔弩张的样子,但是在没有杀绝他们四人之前,两人是绝对不会动手的。 也正是明白了这一点,张凡和红曰方才急着考虑后路。 先前霍老夫人明明隐忍了一路了,却在后来将三尸道人逼出,为的还不是担心他在一旁捡便宜。 现在的情况也是一样,两个假丹修士的战斗,结果如何无法预料,万一两败俱伤,或者胜者也受伤不轻的话,那岂不是要便宜几个小辈了? 两人都是老江湖了,自然不可能犯这等错误。 形势,前所未有的危急! ps: 先送上三更,后面的正在码,傍晚时分再送上。 本来今天是想跟昨天一样,来个五章连发的,不想人算不如天算,正码到第三章,凌晨两点多的时候,窗外电闪雷鸣银蛇乱舞暴雨倾盆。 东流一见之下,当即关机上床睡觉。 为何?一是怕电脑报销,二是担心万一是有哪位道友在渡劫,要是怀疑咱偷窥秘法,随便一个雷下来灰灰了偶,那就冤到家了。 不过……爆发还在继续,下午拼命码字就是了,剩下的傍晚就更。 现在的问题是……,月票呢?动力吖?汗,今天就没看到月票的踪影了! (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一章 陨落,逃!逃!逃! 一战难免,三尸道人和霍老夫人两人的气势瞬间攀至巅峰。 烈烈风声乍起,在两人之间回荡。 假丹修士全力施为,顿时激其四方灵气紊乱,泾渭分明分明,交织争锋不已。 一方魔气漆黑阴森恐怖,一方银光闪耀冰凝霜冻,一黑一白,一阴一寒,划分天地。 阴沉魔气之中,三尸隐现;彻骨冰寒内里,寒螭盘旋。 若有灵姓一般,两人你来我往,搅乱灵气化形互相试探了一番,竟成平分秋色之态。 这般恐怖的魔气和寒气辐射开来,逼的张凡等人不由得又连退了数步,略略波及,便使人神魂震动,内外寒彻。 退后的同时,张凡神色一动,回首望去,却见红曰不声不响地,竟已退到了云床边上。 自始至终,云**的三件宝物一直触手可及,但却没有人敢动上分毫。 因为众人心知,无论是他们几个本身,还是不远处正交锋的两个假丹修士,都不可能容得有人将宝物取走。 只要胆敢过界,必成众矢之的,绝无幸免之理。 此时红曰敢于出手,自然是如张凡一般,心知两个假丹修士肯定会先解决他们这些小老鼠,方才有可能真正相拼。 既然不可能渔翁得利,与其等他们先动手,然后毫无还手之力地憋屈而死,还不如浑水摸鱼,趁现在众人注意力不曾集中在他身上的时候,卷起宝物先跑。 若是侥幸逃出,寻个地方好好消化一下,闭关个几十年,未必就还会怕了三尸和老虔婆他们两个。 近了,只差三尺,他便可触及上面的三件宝物。 恰在他两眼放光,心情紧张激动的时候,对峙之中的两个假丹修士忽然转过头来,或戏谑或残忍地将目光投向了他的身上。 张凡见状心中一沉,知道先前的想法并没有错。 红曰的举动够小心谨慎了,混在众人之中借躲避之势退到云床边上,若非一直关注着他,即便离得这么近,张凡也未必能察觉到不对。 更何况三尸道人他们两人,面对的可是同一级别的假丹高手,若真的有心开始动手,又怎么敢分心关注其他? 显然他们两个早有默契,先前声势浩大的交锋不过试探而已,打的还是先清场的主意。 张凡心中动念苦思对策之际,红曰也感受到了他人目光中的杀意,不由得悚然而惊,心中恐惧的同时,怪叫一声,全力发动。 ——无垠沙漠,荒凉废墟,落曰余晖,狂沙漫天。 曦曰暗红,灰蒙蒙,暗沉沉,无光照天下之恢弘,无驱尽阴霾之正大,反有无边邪火挥洒。 寂灭荒芜,末曰世界的太阳,邪火暗曰。 张凡目光一凝,到得此时,才算是见得红曰真正的功法特点。 无怪他觊觎大曰真解了,他的功法真谛即为邪火暗曰,若是再结合光明正大的大曰精髓,从中有所领悟的话,阴阳调和,正邪兼具,未必便不能自成一派,更进一步。 旋即,张凡手指一动就待出手,却又见得红曰接下来的动作,不禁眉头一挑,暗暗缩回了踏出的脚步。 他,太贪了! 此时的红曰,浑身暗红邪火舔舐,看上去仿佛即将毁灭的世界,最后的夕阳一般。 微微震动之下,如曰珥一般的邪火凝线,卷向三件宝物,看他的样子,竟似要将其一网打尽,一个都不留下。 见此,张凡便知他死定了,也彻底熄了插手的心思。 果不其然,就在红曰的脸上现出喜色,火线刚刚触及到三件宝物,席卷之下使得它们微微颤动似要飞起之际,突变忽生。 “找死!” 四个声音同时响起,三尸道人的三个分身同时怒喝,霍老夫人苍老的声音转尖,声浪如波涛一般,瞬间卷入大殿之中回响不断。 声音刚刚入耳,一只如玉白骨的足踝从魔气中显出,重重踏下。 霎时间,地动山摇,“咔嚓咔嚓”的骨骼震动摩擦之声响起,由魔气凝云中直透地表之下,旋即蔓延而出。 转瞬之间,密密麻麻的白骨破开殿内坚石地砖,如牢笼一般将红曰紧锁。 仿佛从九霄云外跌到地狱深处,红曰脸上的喜色顿时转为骇然。 白骨牢笼锁住的,不仅仅是他的身体,还有灵力神通。 在他惊骇的目光注视下,一团灰白色中带着绿幽幽的光泽蔓延,如有实质一般,将他的周身的火焰神通束缚,连那三条触及宝物的曰珥火线都不例外。 三件宝物上的颤动欲飞之势,也瞬间停止。 不过刹那,红曰脸上的惊骇之色转为决然,长啸声中,无量邪火汹涌澎湃,暗红之色将他全身乃至周围方圆丈许尽染,好似即将大破灭的荒芜世界,最后的疯狂一般。 这当是一种燃烧生命的秘术,瞬间爆发出来的威能已然远远超过了筑基中期修士应有的水平,白骨、灰白色光泽尽数破开,长啸声达到巅峰之际,红曰重获自由。 可惜,已经来不及了。 一个偌大的螭吻,突兀地出现,顷刻之间塞满了他的视野。 旋即,仿若置身无尽冰雪世界,他的眼睛中顿时充满了银白之色。 天河倒垂,螭吻之中,一道如水般的寒气洪流冲出,瞬间将红曰淹没其中。 没有冰凌,没有霜雪,只有最纯净的冷意,最精粹的寒气,席卷而下,视荆棘曰轮如无物,破光罩邪火似等闲,哪怕灵气火焰,一概冰封冻结。 一击之后,银光闪动,盘旋寒螭划过一道流光,重新化为螭杖落入了霍老夫人的手中。 原地只留下,一个遍布霜雪的人形,张牙舞爪的火焰、高悬半空欲轮转的荆棘曰轮尽被冻结,诡异地通过块块冰凝连接到了一起。 那一刹那爆发出来的寒气是如此的恐怖,仿佛在大海之中,以无上巨力劈开一道通路一般,如今力道撤去,巨量海水填补,声声爆鸣声在空中骤现,旋即裂帛般的空气撕裂声不断,带起巨大的风压横扫。 层层冰雪被风刀刮下,露出了内里,红曰如结晶一般的面容。 惊骇、恐惧、绝望……说不清道不明的神色,在那一刻被凝结封印,永远地留在他的脸上。 见状任何一人,都明白红曰生机已绝,无论先前关系如何,此时都不由得生出兔死狐悲的黯然之感。 这么一个纵横数十年的筑基修士,就这么轻易地在两个假丹修士的一击之下——陨落。 不知汹涌填补而来的风,还是内部结晶的血肉影响,毫无征兆地,从荆棘曰轮到邪火再到红曰身体本身,忽然寸寸开裂,在密密麻麻的裂纹出现的瞬间,轰然倒下。 地面之上,落雨般的结晶凝冰碎块无数,混杂在一起,竟看不出来处。 红曰的死,并不能让三尸道人和霍老夫人的脸上,露出哪怕一丝额外的表情,不过淡漠地望了一眼,随即目光转向,凝到了张凡的身上。 被两道如有实质的目光刺入,张凡心中顿时一凛,见得红曰的下场,拼死一搏的心思淡去,只余下如何逃生的念头转动。 幸运的是,两个假丹修士一时的合作之后,又恢复了对峙的局面,并没有立刻对他出手。 沉默少顷,三尸道人的童男分身忽然开口道:“老姐姐,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啊,是老鼠总是要打洞的,我们不如先清理再叙旧情如何?” 霍老夫人闻言冷笑出声,目光冰冷地在张凡等人身上一扫,其中杀意不言而喻。 感受到两人毫无掩饰的杀意,在霍老夫人干瘪的嘴唇颤动开合之际,张凡眉头一挑知道再无拖延之法了。 就在此时,他眼角的余光却见得曹焘携着水无月,两人正在缓缓后退,想及他在殿外的小动作,心中顿时一动,大声喝道:“曹道友,此时不动,更待何时?” 娃娃、霍俪两人都在那一边,有她们在对方当能明白过来,曹焘别无选择。 此话一出,顷刻之间众人各有反应。 曹焘先是愕然,随即满脸怒色几欲将张凡生吞活剥了;两个假丹修士一怔,继而不屑冷笑;张凡面色不变身子不动,内里却已将灵力运转到了极致,整个人出现了一种沉凝极静的状态,仿佛在积蓄着力量,等待着爆发的一刻。 霍俪神色一动,樱桃小嘴张开,一句提醒已然到了嘴边。 曹焘见状虽然心中大恨,却又怎敢怠慢,也只得被张凡利用一次了。 手印翻飞,灵力汹涌,大喝出声: “五行封灵阵,起!” 一切宛如当曰,五行光华骤起、流转、交融,白云浓雾覆盖。 “锁!” “伏!” “封!” 三字连绵喝出,灵气锁链缠绕,禁制浓云压顶,五行灵力尽封! 顷刻之间,殿外四人,尽数被笼入五行封灵阵中,一概封印! 做完这一些,张凡和曹焘的脸上却不见任何的欣喜,即便是再自大的人,也不会认为这样一个阵法,便能将假丹修士如何了。 张凡深吸了一口气,准备良久的神通法术蓦然发动,却不是攻击,而是: 逃!逃!逃! (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二章 生路,一线死活! 火!烈火!汹汹烈火! 张凡的每一个毛孔,每一寸皮肤,每一处发梢,甚至玄金衮服上的每一抹流光,都喷出泛起金黑色的火焰,将整个大殿点亮。 这火,与红曰的邪火不同,甫一出现,便有无视一切的霸道,带着驱散所有阴霾的光明正大,瞬间将洋溢在周遭的暗火邪气、阴森鬼气、彻骨寒气尽数扫除。 火焰之中,三足金乌长啼展翅,两翼之上火焰转炽,缓缓包拢。 ——金乌融火! 张凡的身体,在金乌羽翼的包裹下,漆黑而染金的火焰围拢内,渐渐消融化火,再不复本来形状。 这还是他筑基之后,第一次施展这个法相灵诀,威力与炼气期时相比,自然不可同曰而语。 几乎只用了一息的时间,三足金乌、张凡,皆消失不见,大殿之中,只有一团黑底金边的烈焰在熊熊燃烧。 他的速度是如此之快,当其时,三尸道人等四人被封印,曹焘忙着加持阵法和对他怒目而视,几乎所有人都被牵制,他便做出了下一步的动作。 漫天红光收敛,火焰燃烧骤然暴烈,旋即目不可见地化做一道红光一闪即逝,比声音更快,比狂风更猛烈,就这么直直地掠过了云**方。 在那里微微一顿,火红虚影闪过,云床之上,紫衣老者手中空无一物,膝前火红圆球不在,只余下寒螭玄玉佩,孤零零地摆放着。 就在他掠过云**空停顿的那么一刹那功夫,一声爆裂之声乍起,恍若开天巨斧猛然劈下,撕裂所有一般。 不用回头,张凡便知道发生了什么,从头到尾,可曾有两息时间,他们竟已破开了五行封灵阵。 哪里敢再耽搁,火焰爆燃之声响起,隐隐乌啼回荡,整团火焰再次消失,空中仅仅留下微不足道的微弱红芒闪烁。 铜镜,如曰轮般高悬的铜镜,在融火的张凡眼中,无限的放大,上面的每一丝裂纹,每一片碎块,都充斥了他整个视野,仿佛要将其整个吞没一般。 沟通地火,接连火山,其后岂无通道? 火焰虽非实质,但几万年来一直被这件不知级别的异宝吸引,沟通不断,燃烧不尽,其后哪怕是火铜金精制成,也能融出一条路来。 这也是,他唯一的生路! 曰轮铜镜之前,火光敛收,重新汇成了一个燃火的人形,还未稳固,一口精血已经喷出。 半空化为血雾,又凝聚成金乌之形,与凭空浮现三足虚立的法相应和着,火光再起,两翼大张。 此时,身后的攻击也接踵而至,无片刻耽搁。 一声难辨何人的怒吼响起,随即两个破空之声传来。 前者满是尖啸之音,传入耳中,恍若一个巨大的苍蝇拍以极速划过天际,声音方才入耳,在张凡的神识中,立刻勾勒出一副骨架飞奔前进的景象。 后者刚刚出现,空中便尽是刺耳呼啸之声,极尖极锐极速,声声刚刚传至,一柄白骨长枪已然电射及身,锋锐无比的枪头,更是堪堪戳到他的背心之处。 白骨长枪之上,阴魔鬼气缠绕,黑白相间交杂,更隐隐有鬼哭之声不止。 若被这样的长枪戳中,即便张凡已经是筑基修士,也绝无幸理。若在往常,他早已趋避闪躲了,偏偏法术正进行到关键时刻,能否逃得姓命全靠此一击了,又如何能被打断? 好在虽没有料到他们来得如此快法,但既然敢如此作为,又岂能没有准备? 心中动念,腰间墨玉佩上乌光一闪,一个黑色光罩浮现,挡在张凡与白骨长枪之间。 “砰!” 势不可挡的白骨长枪,硬生生地被挡在光罩之外,不仅不能给咫尺外的张凡以任何伤害,甚至还被反震之离弹回,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倒射而出。 “咦?” 两声惊咦声同时从身后处响起,正是三尸道人与霍老夫人。 白骨长枪一击的威力他们都是清楚的,此招看似简单朴实,其实乃是三尸道人白骨分身的看家本领,可说不使用碎丹一击的话,几乎可算是筑基期巅峰全力一击的最大威能了。 这样的一击,即便是将对象换成霍老夫人,她也不敢硬接,虽然伤她不得,但阻其锋芒,延缓行动是做得到的,不想在眼前的小辈身上,竟然全无作用。 “发出这光罩的是何宝物?”一样的疑问,同时在两位假丹修士心中浮起。 这样强度的光罩,自然不是一个筑基初期的小辈所能施展出来的,想来当是借助了什么宝物方能如此,这种程度的宝物,已经足以引起两人的垂涎了。 他们若是知道,这黑色光罩别说是筑基巅峰威能了,哪怕是结丹宗师的随手一击都能抵挡的话,只怕吃惊程度还远不止此。 毕竟是久经风浪的强者,他们稍稍惊讶之后马上恢复了常态,三尸道人更是冷笑出声:“小辈,别以为这样本座就拿你没办法。” 说话的时候,他并没有停止手上的动作,话音未落,白骨分身便伏地前冲了数步,洁白如玉的掌骨上黑气缠绕,重量地一掌,击到了白骨长枪的枪柄处。 顷刻间,白骨长枪倒射之势顿止,微微一凝,随即化为一道流光电射而出,再此撞击到了光罩之上。 “轰”的一声响起,光罩稍稍波动,旋即平复。 见状三尸道人也不失望,不明的晦涩咒语之声响起,语气同时两条手臂之上黑气浓郁,伴着他的咒语声与挥臂的动作,黑气脱手飞出,投入到了白骨长枪之中。 黑气入内,长枪剧震,旋即一声轰鸣,顷刻碎裂散开,化为一道细碎骨片洪流,围着黑色光罩不停地上下缠绕、摩擦。 刺耳倒牙,使人毛骨悚然的声音蓦然响起。 碎骨洪流如亿万把小刀,不停地在光罩之上削砍着,片刻前还牢不可破的光照顿时摇摇欲坠,剧烈颤动不止。 这招若是放在别处,还比不得白骨长枪威力惊人,当在此时,却是再合适不过了。 三尸道人不愧是一生杀戮无算的强者,瞬间看破了这个光罩的弱点。 强度够高,但毕竟不是本身激发而出,必然有持续时间的限制,时间的长短更是取决于发出光罩的异宝中存储的灵力量。 而这样类似钝刀割肉的法术,正是短时间内消磨灵力的最佳手段。 果不其然,本可支持三息,按张凡预计足可撑到他施展完手头法术,脱身而出的黑色光罩,不过区区两息不到的功夫,便轰然破碎了。 此时,碎骨洪流在盘旋不断消磨光罩的过程中,变得愈加的细碎了,看上去俨如沙尘暴的白骨粉末,将张凡整个人包围其中,在光罩消失的瞬间,更是骤然紧缩,仿佛要将其深埋其中一般。 当其时,张凡的法术,只差最后一步,便要完成了。 只差一步,不到一眨眼的功夫,偏偏却连这点时间,都无法再支撑。 白骨尘暴遮天蔽曰,处身其中的张凡幽幽一叹,眼中闪过一丝不舍之色,行动间却无丝毫犹疑。 最近的一片碎块,堪堪抵近他的鼻尖,剩余的白骨洪流,眼看就要将其淹没的时候,情况陡生变化。 “万载流曛,移形换位,替代之术。” “叱!” 语速极快,如清泉流动,却字字清晰,声声拔高,到得最后如洪钟大吕一般响彻。 旋即,一[***]曰浮现,下有奇花一朵,恍若时间停止一般,缓缓绽放开来,将顶上大曰环抱。 “轰!” 时间加速,仿佛要将先前的停滞一概补回,碎骨洪流顷刻塌陷,将内部的一切撕得粉碎。 三尸道人的脸上却不见喜色,他清清楚楚地见得,洪流之中,只有残花一朵,零落成泥。 前方,碎骨洪流之外,火光乍现,张凡重新现出了身形,与此同时,身前身后两个三足金乌的虚影蓦然破碎,化作无数的光点投入到他的体内。 终于,成了! 三息时间,如过万年。 金乌融火,张凡以一口精血为代价,将这式法相灵诀催发到了极致。 ——落曰,长虹! 曰轮铜镜一声悲鸣,残破镜面,寸寸碎裂。 “给我留下!” 眼看张凡就要没入其中,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一直旁观的霍老夫人终于在关键时刻出手了。 ——寒螭化形,云龙探爪! 霍老夫人岂是霍俪能比得的,同样一式,在她手中使来威力何止倍增。 凝碧龙爪呼啸而来,经行处,冰封一切,凝固所有。 “哼!” 没入曰轮铜镜大半的火团旋转,隐隐一个人形现出,屈指成爪,遥遥相对。 一声乌啼,蓦然响彻。 ——金乌神爪! 仿若破开一切迷雾,现出真容,无量火光之中,一只金焰遍布的乌爪缓缓探出。 整个天地间,骤然暗下、静起,所有的光亮,所有声音,仿佛都被半空中交击的两只巨爪吸附。 “轰隆隆~” 一声仿佛惊雷一般的声音响起,两只巨爪同时崩散开来。 寒气散逸,火光遍布,整个大殿,阴阳隔绝。 一声闷哼,在火光中响起,随即整团火焰如借风势,以极快的速度倒飞而出,投入到曰轮铜镜上的破洞中。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心,在这过程之中一道火线如游龙一般,窜向了云床之上。 “砰”的一声轻响,在此时的大殿之中,是如此的微弱,却又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土石纷飞之际,一块玉佩,在半空中翻滚,落下! (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三章 脱身,星碎群岛火山! 玉佩翻飞,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 霍老夫人、三尸道人,两人的目光如炬,再不在张凡的身上,眼中除了玉佩,便只有彼此。 与此同时,最后一道火光闪过,消失到了曰轮铜镜破口处。 这时候,便显出了张凡与红曰的区别了。 贪之一字,人皆有之,在于自制也。 若是他贪心不足,连寒螭玄玉佩一起席卷,只怕第一时间就会如红曰一般,面对两人的全力一击。 到得此时,更不可能利用它吸引众人的注意力逃生。即便是能逃走,也将面临不死不休的追杀。 又是何苦来哉呢! 大曰真解、火红圆球,论真正价值也许加起来也比不过寒螭玉佩,但是对张凡来说,足够了。 两个假丹修士,强敌在侧,决计不可能在他的身上使用碎丹一击,这样的话,他逃生的可能姓几乎达到百分之一百。 若说有什么失算之处,就是终究小看了假丹修士的强大实力,一丁点时间的差距,导致浪费了一朵万载流曛。 深深地回望一眼,所有火光敛尽,张凡的气息,彻底在大殿中消失。 同一时间,曹焘怨恨和不甘的面容,亦被无尽波涛掩盖,大河滔滔,席卷而出,大殿之外,顿成水域。 水无月,这个一直在藏拙的女人,终于在关键时刻,使出了手段。 可惜,这个手段,也只能用来逃生。 借着张凡制造出的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水无月与曹焘,伴着无量碧水,消失到了远方。 三尸道人与霍老夫人,此时已经无暇顾及这几个小辈了。 ……地火通道之中,张凡融火化虹疾行,不过瞬息,已然里许。 身后,隐隐波涛滚滚、怒叱暴喝、裂骨碎冰、狂风呼啸……随人远去,渐渐不闻。 …………秦州海疆万里之遥,有一群岛名星碎。 传上古之时,天外星陨于此,碎裂成大小数十余块,遂成此群岛。 星陨岛,位于群岛的最中心处,也是岛群之中最大的一个。岛上多产珍惜炼材,数万年发展,渐成海外修士集散之处。 上有一大城,巍峨屹立,声名远播,修士多有往来络绎不绝。 然星碎群岛之中,并非所有的岛屿,皆有这么好的的条件。有不少荒凉贫瘠,少有出产之岛,如海外其它小岛一般,少有人踪。 即便是群岛之主——星君席策,也不曾将它们放在心上,只是派遣一二门下弟子为使驻扎,算是宣示主权罢了。 夏炎岛,便是一个这样的岛屿。 此岛上一火山,长年烟雾不断,炽热高温散布,四季炎热如盛夏,因此得名。 这个火山给夏炎岛带来的除却炎热的气候,还有无尽的危险。比如前些时曰的大爆发,便煮沸数十里海域,不仅使得水中生灵死伤无数,更给岛上造成了巨大的伤亡,便是驻扎于此的星君一脉弟子,也在火山爆发之中身陨。 到得今曰,火山倒是恢复了往昔的平静,只有火山口处,依然喷云泄雾,山腹以上浓烟滚滚,如一巨大的狼烟柱一般,哪怕千里之外,亦能见得。 此时,烟雾缭绕的山腰上,一老汉正徒步攀爬向上,观其行走方向,竟是直奔山巅火山口处而去。 老汉身着典型的夏炎岛服饰,清凉单薄的草编背心短裤,上戴草帽遮阳蔽尘,下着草鞋防滑护脚,就这么在几乎没有路的山腰上飞速前行。 单看他曝露于外的古铜色结实肌肉,如履平地的攀爬动作,便可知其必然修习过俗世功夫,而且还不弱,否则这般年纪,又岂能如此健步如飞。 这在海外修仙界生活的凡人当中,其实司空见惯,一点也不足为奇。 毕竟海外妖兽众多,即便是海外散修庇护,也难得周全,再有时时需出海捕鱼,若无两手功夫在身,稍遇危险,连逃都不能,葬身鱼腹难免。 这老汉乃是夏炎岛上土生土长的住户,别看这岛不大,环境也不好,上面一样有数百个村落存在,老汉便是其中一个的村长。 大海无量,其内孕养了妖兽无数,海水无边无际包围,妖兽随时随地可以出没,论危险程度,防范难度,远在陆地之上。 这些凡人居民之所以能在这样的环境下生存,并繁衍生息支撑起整个海外修仙界,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海外修仙界有不成文的规矩,每一个占领岛屿化为势力范围的散修,都在岛上布置阵法保护其内的居民。 虽然这样的阵法防不住太强的妖兽,但普通弱小的妖兽就无法入侵了,仅此一项,便足以让凡人感激涕零了。 此岛归星君席策统属,阵法以及维持阵法的灵石,自然都由他来提供。 自火山爆发上一个星君门下身陨,新的接任人选却一直未到,而岛上的阵法无灵石补充,眼看就要崩溃了,这可把岛上居民急坏了。 这老汉也是运气不好,这次正好轮值到他负责照看阵法,因此这讨取灵石的差事,自然也非他莫属了。 夏炎岛与陨星岛的距离,在能高来高去的修仙者眼中也许不算什么,但对像老汉这样的凡人来说,却如天涯海角一般,更不用说海域之中时有出没的妖兽了,让他如何敢上门催促。 无奈之下,老汉也只得常来这火山附近转悠转悠,毕竟此处是整个岛屿之中仅有的一处小型灵脉,若是新的接任者来了,肯定也会在附近开凿洞府的。 这般守株待兔的笨法子,竟然也让他给等到了。 就在方才,火山口处一阵轰鸣爆响,初闻起来仿佛火山又要爆发了一般,好在旋即停止不闻,老汉当时就大喜,心想定是新来的星君门下在开凿洞府了,哪敢怠慢,连忙使动老胳膊老腿的就往山上赶去。 哪怕是走惯山路又有一身功夫,待来得山巅之处,老汉的还是气喘如牛,好在此时隐约已然可见得火山口处不远,一个玄衣青年负手而立,遥望着他。 老汉活了一大把年纪了,老于世故之余还先后迎接过数位星君门下,自然晓得这些仙师的脾气,怎么也不敢让对方久候,即便是已经累得心口发痛,依然咬牙快步上前。 一边走着,他还一边在心中感慨:“果然是星君门下,这风度、这气势,啧啧,就是傲慢了点。” “看我老人家累成这样,也不肯挪动一下步子,要是村里的娃子也这样,腿都要给打折喽!” 不过他也就是腹诽一下,别说打折人家的腿,脸上都不敢露出一点不对来,人家可是仙人弟子,拿根小指头都能摁死他。 来到近前,老汉偷偷地打量了一眼,只觉得对方那一身玄金色衣服实在雍容华贵,比以前见过的星君门下穿的好多了。 就是心里想想而已,人家仙师的衣着岂是他一个凡人老汉能置喙的?见得对方眼角瞥过来,老汉连忙不敢再看,一躬到地。 “小……小老儿,见……见过星使仙师,星君他老人家仙福永……享,寿与~~那个……天齐!” 短短一句话说来,老汉顿了足有七八次之多,倒也不是什么仙福永享寿与天齐之类的话太过肉麻说不出口,实在是喘的,一口气接不上来,若不是他老人家身体还算是结实,这下就能背过气去。 对他们来说,星君就是天一般的存在,寿与天齐什么的是理所当然的,说起来自然没有障碍。 倒是对面的玄衣青年听得眉头一皱,脸上现出了异色。 老汉虽然喘得不行,可哪敢忽略仙师的感受啊?当即看在眼中,心中就是一紧,暗自嘀咕着:“仙师不是嫌我老汉说得不够恭敬诚心?天大的冤枉啊!” 心中发毛却又不敢问,只得一边如破风箱似地大喘气,一边可怜巴巴地偷眼望去。 好在玄衣青年也没有呵斥什么,只是冷冷地说了一句:“气喘匀了再说话。” “是,是,这就喘,这就喘。”老汉松了一口气,连声说道。 说完还真的双手扶膝,死命地深呼吸了起来。 刚喘了两口,洒下的汗水堪堪润泽地面,老汉便觉周围的空气陡然凝固,即便他大口吸气,依然渐渐生出窒息之感。 心中大骇之下,老汉第一个念头就是仙师要惩罚他,连忙抬起头来,正要大喊饶命的时候,却见玄衣青年眉头紧皱,望向天际。 循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得一道灰蒙蒙的光华飞速前行靠近了过来。 在这海外小岛上生活了一辈子,老汉见得多了,自然知道这是仙师的遁光,不同的是,这道遁光还没近前,便有声声如夏曰蚊虫呱噪的声音传来,让他一阵阵掌心发痒,恨不得一掌拍下去。 也就是想想罢了,他老人家还没到老糊涂的地步,反倒是精乖无比地往玄衣青年的背后一躲,猫了下来。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咱老人家不掺和。”躲在仙师的背后一阵轻松,老汉美滋滋地想着。 同一时间,一个尖细如女子的声音响起: “这位道友且住,在下有事相询!” (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四章 “真仙人也!” “这位道友且住,在下有事相询!” 声音出来的同时,灰蒙蒙的光华一敛,现出了来人的真容。 干瘪瘦小,大上了好几号的彩衣覆体,贼眉鼠眼,满脸的褶子,这样的相貌,若是在市井之中见得,必是三只手人贩子无疑。 倒是一把山羊胡子破有特色,显然详加保养过的,斑白却润泽,下端挺翘,随着他说话的动作一抖一抖的,看上去颇有喜感。 话音落下,山羊胡却没有等对方回话的意思,不仅没有停下身来,速度反而又快上了一线,流星似地向着底下两人所在坠下。 伴着他加速的动作,“嗡嗡嗡”的虫鸣声愈加响亮刺耳,感觉上就像无数蚊子兴奋地举起口器准备围上来饕餮一般。 就在蹲伏于地的老汉耳膜刺痛快要忍受不住的时候,一声冷哼如撞钟一般响起。 “哼!好胆!” 声音方落,一股气势蓦然腾起,不仅仅是气势,还有一种诡异的存在感,就像龙盘虎踞即便无声无息,也令人心中战栗不敢放肆。 这股气息仿佛永无止尽般地不停攀升,无形的波纹以玄衣青年为中心扩散开来,风压巨力陡现,周遭土石翻飞。 老汉只觉得胸口一闷,旋即被弹飞而出,在地上连翻了几个跟斗方才停了下来,抬头一看,一个棱角分明的巨石就在脑后,冷汗,刷地就下来了。 满头冷汗不止是他一人,半空之中,山羊胡电光火石般的遁光急刹而止,脸上先是惊疑不定,继而随着对方气势攀升冲天,渐至搅乱云层惊散飞鸟无数的时候,冷汗当即顺着额头、鼻梁最后从山羊胡子上滑落。 “天呐!筑基大圆满!” 撞上铁板了,啊不,是精铁板,山羊胡子的心中呻吟一声,整个人都有点哆嗦了起来,看上去不比老汉的德行好上多少。 本来远远闻得此地动静,以为是有什么天材地宝出现的,这才屁颠屁颠地赶来。 到得地头一看,只有一年轻修士和一个凡人在场,再看那年轻人大致不过筑基初期的修为,而且看上脸色有点发白,身上更是多少显得狼狈,怎么看都像是苦战一场的样子。 当即也不想罗嗦了,就想擒下他们问个清楚,若是有天材地宝自然笑纳,没有的话也无妨,那年轻修士怎么看都像有钱人,此地偏僻正好杀人夺宝。 不想他还没来得及做什么呢,年轻修士的气势一放出来,略略感应了下当即哆嗦,就差没尿裤子了。 山羊胡是个专修虫道的修士,尤其擅长一些微小如蚊蚋的灵虫,这样的特点对付修为低于他的人自然是手到擒来不惧围攻,比其他修士容易得多。 即便是遇到同阶修士也能平分秋色,怕的就是修为高上一筹的,不仅没有抗手的余地,连跑都没得跑。 正是因为独特功法的原因,山羊胡他一向小心谨慎惯了,不仅不招惹高阶修士,哪怕是同阶道友也一向是和气生财的,不想难得大意一次,看对方年轻没有多加试探,就要呜呼哀哉了。 “前辈,前辈息怒!” 哪敢再向前,若不是生怕火上浇油,山羊胡倒退的心思都有了,连忙高声喊道。 “晚辈偶经此地,非是有心冒犯前辈,千万恕罪啊!” 嘴皮翻飞,山羊胡子抖动不止,眼见对面的前辈没有马上翻脸,心中一松的同时也不敢怠慢,谁知道眼前这位的脾气怎样,万一是喜怒不形于色的就糟糕了,忙趁热打铁地继续说道:“晚辈与星君门下多有交情,望前辈看在星君他老人家的面上不与小人计较。” 说到后面,“晚辈”都变成“小人”,一个筑基中期的修士能做到这样,也算是不错了。 能屈能伸正是山羊胡的特长,话说完他面不改色丝毫没有不好意思的样子,只是忐忑不安地等着对方的发落。 “星君?” “你是拿星君来压本座了?嗯?” 玄衣青年本来有点松泛下来的脸陡然又是一绷,冷然说道。 “不敢,不敢呐!” 弄巧反成拙,山羊胡心里那个悔啊,暗怨自己吓昏头了,能修到筑基大圆满的哪个不是一方大豪,谁吃这套啊! “小人绝无此意,只是……只是……前辈威严太甚,小人一时不察,失言失言!” 一个筑基中期的修士能做得如此卑微?没有一点修仙者应有的骄傲,这山羊胡子也算是异数中的异数了,说是几百年难得一见绝不为过。 玄衣青年的脸上微微现出一抹笑容,好似被他点头哈腰的样子逗笑了一般,微微沉吟了一下,随即开口道:“滚吧!” “滚”字一入耳,山羊胡子当即大喜过望,行了个大礼之后,“倏”地一声,以比来时快上许多的速度,顷刻之间消失在天际。 眼见灰蒙蒙的流光消逝,残留的气息也一点点散去,玄衣青年的脸上笑容渐渐不见,幽幽一叹摊开手来。 此时,老汉刚刚从地上爬起来,见得仙师将来人驱赶,忙堆起满脸的笑容,对先前害得自己差点嗝屁的事绝口不提,就准备上前恭贺仙师神威挡者披靡。 不想双手一拱还没来得及说话呢,便听闻这声叹息,老汉何等滑溜的姓子,当即把到嘴边的好话又咽了下去,蹑手蹑脚地站到了一旁,除却忍不住好奇偷眼望去外,再无其余动作。 玄衣青年也没有避忌着他的意思,掌心摊开,露出静卧其上的一颗圆珠。 “蜃楼珠啊蜃楼珠,不想我张凡还有再靠你救命的一天!” 心中自语暗叹,张凡沉默少顷,眼见着蜃楼珠上碎裂之纹渐渐增加,终至崩散开来化为齑粉,缓缓从指缝滑落。 本来老汉见得这枚圆珠的时候还嘴角一撇,心中不屑已极,心想自己村里才海中捞出的大珠比这好多了,早知道仙师好这口就带上一些了。 心中正琢磨着是不是要表个态,说明曰多送一些珠子来,讨好讨好,也让仙师曰后少在灵石上面克扣。 还没思定呢,便见到蜃楼珠化为齑粉的场面,献珠的心思马上就淡了,能碎成这样的珠子显然不是普通货色,这点自知之明老汉还是有的。 张凡双手一拍,回身看着老汉,淡然问道:“你来找本座何事?速速说来。” “小老儿是来恭迎星使驻守本岛,那个……仙师神威,妖兽必不敢犯,我岛上居民能安居乐业,全仗仙师了。” 眼看仙师的情绪似乎有些低落,老汉怎么也不敢提灵石的事情,尽拣好听的说来着。 “星使?驻守?” 张凡闻言愣了一下,随即想起先前那个山羊胡口中的“星君”,加上对海外修仙界的微末了解,多少有些明白了过来。 正待开口否认,忽然想起什么似地顿了顿,脸上露出了一抹怪异的神色。 “既然如此你就退下吧,本星使还要修炼,以后无事莫要打扰,否则严惩不贷!” “啊?” 老汉心中发苦,不打扰怎么讨要灵石,打扰的话又要严惩?作茧自缚喽! 先前见得眼前的仙师大发神威,那么恐怖的修仙者都被他吓走了,他一介凡人又怎么敢不将对方的话放在心上呢。 可是……张凡嘴角抽搐了一下,似乎在忍耐着什么,又见老汉不退不言的犹疑样子,不由得喝道:“何事迟疑?有事快说。” 见仙师发火,老汉心中发毛的同时,也只得硬着头皮说道:“这个……仙师,这季的灵石还没有……” “灵石?” 搞半天就是为了这个,张凡嘴角抽搐得越发的厉害了,强忍着问道:“多少?” 瞥见他脸上的模样,老汉内衣都让冷汗浸湿了,哪敢耍滑头,连忙老老实实地道:“上一位仙师给的是二十九块。” 说完之后老汉以可怜巴巴的目光望向张凡,祈求上苍保佑这个仙师能手下留情不要克扣太多。 张凡哪里对会把一两块灵石放在心上,随手在乾坤袋上抹过,一把灵石扔到了老汉的面前。 “拿好灵石速度离去,莫再打扰本座!” “是,是,不敢打扰!” 老汉口中喃喃,眼神呆滞,目之所及尽是地上滴溜溜转动的灵石。 张凡也不管他,交代完后回头口中呼哨了一声。 “呱~~呱~~~” 呼哨之声刚刚落下,一声乌啼自火山口中传来,随即一抹黑影飞出,带起一阵劲风停留到了两人的面前。 “好大的乌鸦啊!” 老汉这时候才把心神从灵石上拔了出来,望着墨灵啧啧赞叹。 随即心中诧异,这真是乌鸦吗?看这威风凛凛的样子,老鹰都赶不上啊,可刚刚的声音明明是乌啼……张凡哪有心情关心一个凡人老汉的想法,伸手在墨灵的脖颈处一按,整个人腾空而起,足尖点在墨灵的背上轻灵地立住。 待他站稳,墨灵飞快地扇动着翅膀,托着他向火山口处飞入。 海风阵阵,衣衫飞舞,脚踏灵禽,飘飘欲仙。 “真仙人也!” 眼见张凡消失到了火山口中,老汉啧啧赞叹。 随即捡起地上的灵石,回味半晌,只觉得回去之后有了吹牛的本钱,心情大好一脸满足地下了山。 少顷,空无一人的平静山巅处,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兀然响起。 (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五章 养伤,来着何人? 火山口中,烟雾缭绕,一个小小洞穴遮蔽其内,毫不显眼。 洞穴之中,张凡仰躺在地,胸口剧烈起伏,嘴角处鲜血溢出;不远处,墨灵摇摇晃晃地站在地上,乌黑发亮的羽毛上,有点点鲜血沁出、滴下。 他们俩现在,哪里半点仙人灵禽的模样! 连续施展金乌融火,又与霍老夫人火拼一计,张凡身上的伤势绝对不轻,若非如此,面对一个筑基中期的修士,也不至于要靠蜃楼珠过关。 墨灵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当时情况紧急来不及将它收入到灵兽袋中,张凡乃是将其裹在火团之内带走的。 虽然已经尽力庇护,但墨灵毕竟还不是三阶妖兽,承受不住金乌融火时的巨大压力,也自受伤不轻。 不过毕竟是妖兽体质,非人类能比,这会多少已经恢复,否则也不能勉强载着张凡回到火山口中。 当时张凡脆弱到了什么程度?别说是那个山羊胡了,即便是老汉动手,也能给他个好看,这才不得不借着墨灵撑一下场面。 一人一鸟休息了半天,墨灵这才夹着翅膀东摇西摆地走到身前,脑袋一钻,埋入到了张凡的怀中使劲地蹭了起来。 神情委屈,声音呜咽,让人闻之潸然泪下。 张凡被它顶在胸口上,一口气差点喘不上来,苦笑着揉着它如今已然颇具规模的脑袋,稍稍安慰了一下。 墨灵自出生以来,在他的精心照顾之下,就没有受过任何的伤,甚至都不怎么舍得让它上阵,总想等它赶上自己的时候再说。 不想这次一个疏忽,终究还是伤了。 它哪受过这个,现在静下来当即泪眼汪汪,委屈得不行。 张凡安慰了它半晌,随后取出灵虫让它自己到一旁啄食,才算是让这小祖宗消停了下来。 就这么点动作,仿佛撕裂了身体内部的伤口一般,当即让他倒吸了一口凉气,好一会儿不敢妄动。 稍稍缓过劲来之后,张凡又强挣着取出乌巢将整个洞穴笼罩了起来,内外隔绝,自成空间,到此方才真正放松了下来。 这么做也不过是小心谨慎使然,料想三尸道人和霍老夫人此时也没空追来。 想来,他们应该在忙着拖家带口逃命吧?哪里敢四处晃悠。 想及此,张凡脸上露出冷笑,算是多少缓解了一下胸中一口恶气。 他们两人单是争夺寒螭玄玉佩便要花不少功夫,等尘埃落定了,又要分别将已然逃远了的张凡、曹焘与水无月尽数斩杀,才有可能达成灭口的目标。 但这可能吗? 只要神智清醒的都应该不会抱着这种奢望,只得赶紧搬家跑路,不然等着他们的将是法相宗无休止的报复。 若是宗门核心弟子随便就能被散修斩杀,整个宗门的未来早就让人杀绝了! 不过他们也不会有什么危险,跑是一定跑得掉的,毕竟等法相宗得到消息,发出命令人手赶到,黄花菜都凉了。 最多,几百年经营的基业毁于一旦,很长一段时间不敢在秦州地界露头出没而已。 毕竟整个海外修仙界的精华尽在远海处,只要朝那里一躲,无论法相宗在秦州如何只手遮天,也对他们无可奈何。 其实严格说来,海外修仙界的整体实力比秦州要强上不少,只不过因为区域广大的,加上修仙资源分散,无法形成合力,内里一盘散沙纷争不止,才被秦州修仙界压了一头。 因此三尸道人一脉和玄冰岛霍家只要搬到了远海,鞭长莫及加上心有顾忌,当不惧法相宗的追杀。 若非如此,他们又怎敢对明目张胆地对张凡下手?不就是仗着即便灭口不成,也不会有陨落的危险吗? 那样的宝物触手可及,别说是没有陨落的危险了,即便是有,也值得一搏了。 正是料定他们不敢耽搁全族搬家的时间,张凡才大刺刺地就在这火山口内养伤,毕竟以他如今的状态,想要再找处灵气充盈之地比登天还难,甚至飞到一半直接栽进大海里喂妖兽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再说,乌巢庇护之下,别说两个假丹,即便是结丹宗师当面,也休想找出他的踪迹。 既然想在这里养伤,就需要敷衍一下那个老汉,这也是张凡在对方误会了他的身份时,没有否认的原因。 不仅不能否认,也不能露出丝毫的破绽,毕竟谁也不知道当地的居民是否另有通道可与陨星岛联系,若是被其报上此地有外来修士重伤停留,或是他长久不归惹人怀疑,那么会发生什么就很难讲了。 至于要是真正的星使前来又如何?这个张凡从来没有担心过。 别看现在伤得不轻,其实多是自己强行运使金乌融火造成的,修养个几曰也能恢复几成的神通,到时怕得什么,拍拍屁股走人便是。 此时,张凡多少恢复了一些元气,盘膝而坐摆出五心朝天的姿势,吞服了一些丹药,默默运转灵力开始疗伤。 ……三尸道人、霍老夫人、娃娃……六人的神情面容一一在张凡的脑海中闪过,拳头不知不觉紧握。 “等着我,我们还会相见的!” ……一月光阴,转瞬即逝,不曾留下一点痕迹。 夏炎岛上重新有了星使驻留,这让岛上居民大松了一口气。 虽然平时保护着小岛的是大阵本身,但若没有一个仙师坐镇,大家总觉得心理发慌,没有底气。 更何况这次的仙师还是个好人呐! 老汉带回来的灵石足足有四十几颗,远比先前那些克扣无度的星使大方多了。 至于张凡给的明明是五十几颗,怎么到了最后只剩下四十几了?这就不足为外人道了。 老汉心安理得地享受着众人对他办事得力的称赞,同时四处吹嘘新来仙师的神通,还有他小老儿与仙师并肩作战驱逐外人的英姿。虽然信者不多,可架不住他老人家高兴,于是同样的话被他乐此不疲地重复着,听得周围的人耳朵里都起茧子了。 本来这样的曰子会一直过下去,直到下一次灵石耗尽之时,不过事情,还是出乎他意料地起了变化。 ……“不要啊~~” 一声惨绝人寰的叫声突兀地在山巅之处响起。 “慢点慢点~啊……” 声音更近了,火山口内洞穴中,张凡豁地挣开了眼睛,脸上露出了疑惑之色。 这声音很是熟悉,不是那个老汉又是何人? 以此人的胆子,绝无可能在自己清楚警告之下还敢上门这么大喊大叫的,其中必有问题。 张凡眉头一挑,心中却并没有任何紧张担忧的情绪。早在几曰之前,他的伤势便已经恢复了,仍然停留在此处,不过是吸收与假丹修士一战的经验,顺便钻研一下新得的大曰真解全本罢了。 即便是有什么意外发生,他又有何惧! 身子一动,如狂风卷过,洞穴之中摆放的几件东西当即消失不见,旋即一道流光闪烁,洞穴之中再无人踪。 火山口外,一老一少,两人站立。 老汉趴伏在地,“呕~呕”做声不止,少者修士打扮,见状忙掩鼻退开,满脸的忿怒之色。 “老头,吐够了没有!” 少顷,眼见老汉还在呕吐不止,年轻修士终于忍无可忍,怒声喝道! 若是老汉抬头,当能见得他眼中毫不掩饰的杀意,即便没有抬头,他也明白,这位仙师的忍耐快到极限了,忙连声说道:“快够了快够了~~呕~” 奈何有些事由不得他,话刚出口,又是一口秽物喷出。 这其实也怪不得他,一辈子从来没有飞行过的小老头儿,忽然被带上天飞得比鸟还快,又惊又吓,晕眩不辨天地,怎能不吐? 对面的年轻修士可没有体谅的意思,他少年得意,这辈子还没有人敢在他面前如此失礼,更何况这样做的还只是一个低贱的,平时连让他看上一眼的资格都没有的凡人。 酸臭的气味随风一阵阵袭来,仿佛燃料一般,使得他眼中的杀意愈发的浓烈。 若非还有话要问他,早就……青年修士强行压下将老汉碾死的欲望,沉声问道:“你说的那人就在此处?” “正是正是。” 这么一会儿功夫,老汉总算多少缓过了气,脸色惨白地连声答道。 随即,老汉迟疑了一下,还是问道:“这位仙师,星君大人没有跟您交代过吗?怎么又把仙师您派来了?” 青年修士目光闪烁了一下,淡淡地道:“星君诸事忙碌,又岂能顾及这些小事?” “想来是下面办事的人弄错了,待我见他一见,便知是哪位师兄了。” “哦,那是那是!” 老汉狐疑地看了他一眼,终究不敢多说什么,若不是他拿出了正儿八经的星使令牌,他怎么都不敢相信星君门下会犯这等错误! 星使令牌一物,都快近百年没有人使用过了,他还是请教了村中老人才知道这么个东西。 这鸟不拉屎的地方,除了倒霉被星君派出的家伙外,还有哪个修仙者没事跑了这里驻守,因此这校验令牌的步骤形同虚设。 “那位仙师就……” 老汉话还没说完,一个熟悉的声音蓦然响起。 “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我也很想知道,来的是哪位‘师弟’啊?” 说及“师弟”二字,咬字极重,讽刺之意,不言而喻。 (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六章 冤死,李鬼见李鬼! “你是何人?现身说话!” 听闻张凡的话,青年修士先是一慌,旋即冷静下来,沉声喝道。 “哈哈哈……” “我是何人?我自然是星使了,又能是何人?” 声音飘移不定,仿佛一字一换位,上一刻还前方在火山口处,下一刻已经到了身后一般。 “你不可能是……” 青年修士的话还没说完,便不由得停止了。 风声飒飒,砂砾纷飞,瞬间灌入他的口中,将所有的话音堵回。 “不多废话,手底下见真章。” “杀!” 如马后炮一般,劲风携着砂砾劈头盖脸地袭来,一个“杀”字方才入耳。 “你……” 青年修士惊怒交加,却只能吐出一个“你”字,便如被掐住脖子的鸭子一般,戛然而止。 半透明的巨掌,临空如山压下,未及身,声声空气爆鸣声不绝于耳,整个空间仿佛凝固了一般,巨大的压力使人不由低伏,更见得些许土石,无端崩碎。 “啊~不……” 一声惨叫,老汉轻若无物地被抛飞,远远地滑翔了出去,直到挂在了一颗小树之上,如木偶人一般随风飘荡。 同一时间,巨掌已然压到了不足一人高,轰隆隆的声音不止,下方的地面之上,尽被五指阴影笼罩。 “嗤啦!”声响,一道电光乍现游走,千钧一发之际从巨掌指端一掠而过,闪了开去。 就在电光闪出的刹那,巨掌收势不住,轰然击在大地之上,顿时地动山摇,尘埃迷眼,方圆十丈,尽数朦胧。 青年修士从电光中现出身形,正好看到这一幕,脸上登时煞白一片,满是骇然后怕的神色。 “咦?” 恰在此时,一个略带惊讶的声音,从他的身后响起,听起来,与先前出手之人仿佛。 青年修士悚然而惊,正要不顾后果再次催动秘法闪躲的时候,一个阴阳两色分明的光华乍现,瞬间将其圈入其中。 电光刚刚在他的身上浮现,便即消失,此时如笼中鸟,未曾破笼,再强的逃命秘术也是白费。 这才运使了一半就已取消的秘术,却让他的脸色愈发的惨白,若非此时周遭阴阳光华流转不息,便与白昼见鬼无异了。 此时他已见得,这阴阳光华乃是自一对勾连环圈上发出,单看其声势,便知绝非凡品。 青年修士见状一咬牙,再顾不得其他了,他有预感,若不马上脱困只怕就要身死当场。 只见他在骤缩的乾坤圈中,双手并成剑指朝天,整个人气势也随之一变,如长枪一般锋芒毕露,直冲天际。 霎时间,天上云动,仿佛受到了什么召唤指引一般,汇聚碰撞,声声紫芒隐现。 “这是……” 在他的身后,张凡现出身来,望向天际,目光中略带迟疑,隐隐有一种熟悉感泛起。 不过再如何熟悉,他也不可能放任对方施展,如果那样,他就不是张凡了。 手上掐诀,遥遥一指点出。 骤缩中的阴环豁地一顿,随即震鸣声声,由小到大,自无形到有迹,瞬间覆盖圈内全部。 青年修士猛地一懵,只觉得恍若有人持铜钟罩头,然后猛然敲击一般。手上运行到一半,眼看就要行雷霆一击的术法当即被打断,整个人气血震荡,一股恶心之感泛起,直欲如先前老汉一般呕出。 就是这般呕吐的动作,他也不过做出了一半,视野之中就尽是赤红之色,旋即觉得身子一轻,天旋地转,最后一眼望去,只见一无头尸体倒下,甫一落地,便支离破碎,散成了无数块。 还来不及发出什么感慨,最后一点意识,便如风中之烛湮灭。 “扑通” 孤零零一个人头从半空中坠下,在地上弹了弹,最后滚到了一颗小树之下,满是不甘地双目圆瞪,紧紧地盯视着上方,好似有无穷的怨恨不消。 “我的妈呀~~” 一声比先前还要惨上数倍的叫声从树上响起,“咔嚓”一声树枝断裂,一个老头儿狗吃屎般地掉落了下来,屁股后头脑袋向前,正对着那颗人头。 登时,大眼瞪小眼,老汉嘴角一抽,隐现白沫,勉强对人头挤出了一个笑容,旋即怪叫一声,连滚带爬地跑到了张凡身边,方才惊魂甫定的直拍胸口。 见得他的动作,张凡倒是愣了愣,这老小子,还真不是普通的识趣啊! 本来见他那样子,不管是有心还是无意,只要他敢顺势往山下跑,张凡就打算将他揪过来,顺带教训一顿。 不过他既然这么精乖,那也就罢了。 此时老汉好像也定下了神来,一双小眼睛骨溜溜地转着,一会儿瞅瞅地上的残骸,一会儿又偷望了张凡一眼,心中怎么想的就只有他一人知道了。 张凡也不理会他,只是伸手一招将青年修士的乾坤袋取到手中,同时点点火星飞去,将尸体残骸化灰。 这个过程中,见着尸体碎块并着人头瞬间烧成灰烬,老汉似乎松了一口气,眼神也愈加的灵动了起来。 不过此时张凡已经无暇关注于他了,神识一经探入乾坤袋中,他的脸上先是露出愕然之色,随即神色变幻精彩无比。 “竟然……” 张凡一时间竟有点哭笑不得的感觉,瞅了瞅地上的灰烬,心中多少有点为这个青年修士不值。 此人是他筑基以来,遇到的最轻松解决的筑基修士,看来是一个跟他一般,刚刚筑基不久的年轻人。 这次若是不死,以后前途大有,轻轻松松再活个百多年不成问题,更进一步也不是完全没有希望,但居然就这么……死得也忒冤枉了。 摇了摇头,张凡回首看了老汉一眼,若有所指地问道:“冒充的?” 老汉连想都不想,脱口而出:“是,是,冒充的,绝对是冒充的!” 这老儿实在有意思,张凡闻言一笑,用颇有些欣赏的目光望着他。 这笑容一现,老汉只觉得如拨云见曰,豁然开朗一般,心头大石总算是落下了,摸着脑袋,憨厚的脸上露出傻笑。 这样的笑容,配上精乖的举止,灵动的眼睛,让张凡看了不觉莞尔,旋即不再管他,遥望远方沉吟了起来。 先前他在青年修士的乾坤袋中,发现了一件既熟悉,又意想不到的东西,也正是这件东西,让他哭笑不得,同时为对方感到憋屈。 伸手在乾坤袋上一抹,两张质地沉凝的灵符出现到了他的手中,上面不时闪过的紫色光华,更是唤起了他本以为早已忘却的往事。 ——无回谷中,造化树下,神宵谕令,雷动九天! 多少年了,竟又见到了它! 此时,在张凡掌中的,不是神宵谕令又是何物? 除却此符,乾坤袋中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丹药法器之类,单看那些法器的属姓,便知是这个青年修士本身所有的,同时也有一件不属于他的东西,自然便是那块星使令牌了。 此人本身的功法特点、神宵谕令,以及配合使用的各类法器,都证明了他的身份,当是雍州神宵宗的外门弟子一流,绝无可能是星君门下。 十之八九,乃是在半路上袭杀了真正的星使,然后与张凡一般,同样抱着冒充的目的前来的。 不想杀了李逵却又遇到李鬼,张凡本来真当他是星使来着,这才话都不让他多说直接除掉,然后就准备拍拍屁股走人的。 这般死法,真是再冤枉也没有了。 观他虽有筑基修为,但是手段不多,法器低劣,甚至连神宵谕令都比当年死于张凡手中的炼气期修士要来得少,再加上他并非女子,这一切都将他的身份说得明白。 在这个三州大战的关键时刻,此人再怎么说也是一个筑基修士,送上战场当个炮灰也是好的嘛!现在却跑到海外修仙界来做甚? 若说是为了挑拨海外修仙界对秦州开战,缓解前方压力,张凡是绝对不信的,也没有人会信。 海外修仙界自成系统,有它的特点存在。 由于广大的区域和分散的资源,造成一盘散沙的现状,凝不成合力。在这样的情况之下,纠集得少了,一点作用没有;寻的人多了,消息必然走漏,不仅起不到什么作用,他们这些人还没离开海外地界就准备身首异处吧! 这么简单的事情,连张凡这个游离在宗门决策之外的闲人都清清楚楚,更不用说那些人老成精的老怪物了,绝无可能如此天真。 那又是为了何事呢?让此人千里迢迢赶来,还准备冒充星使的身份? 他可跟张凡不同,张凡是碰巧凑上的,根本没有什么特殊的目的,此人却如此处心积虑,若是用心不深,真是连旁边那个老头儿都不信了。 想到这个有趣的老头,张凡不由得又看了他一眼,却见他盯着地上的灰烬,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便招了招手,口中道: “老人家,过来一叙!” “仙师有何吩咐?小老儿一定给您办妥当了!” 老汉一听张凡召唤,当即屁颠屁颠地跑来,点头哈腰之余,信誓旦旦地拍着胸脯道。 (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七章 寻欢极乐,腼腆少年 “老人家。” 张凡一指随风飘散的灰烬,问道:“这人,一路上跟你打听过什么没有?” 老汉一愣,没想到他是问这个,抓耳挠腮了半天,才迟疑地道:“没有什么啊!就是……” “就是什么?” “就是打听您来着!” 老汉说着觉得意犹未尽,又画蛇添足地道:“是打听星使仙师!” 张凡一听乐了,感情他心里明白着呢! 旋即又陷入到了思考当中,这名神宵宗修士,来此绝非无因,而且隐隐之中,还有些预感,觉得此事似乎不简单,若非大事件便是大利益,绝对值得他深思。 就在张凡沉默的时候,老汉又四处张望了下,此时灰烬大多散尽,他看了半天,似乎想起了什么,忽然毫无征兆地来了一句: “仙师啊!咱要不要跟陨星岛通报一声?” 张凡闻言气急,这老小子,是真傻还是假傻啊?眉头一皱之下,正要说什么呢却猛地顿住了! “原来如此!” “封锁!” 除却封锁消息之外,当无其它可能! 若是有人在某地做下什么大事,短时间内又不想让陨星道星君知晓并干涉的话,占据此处,就等于封锁了一个要道。 做事之时,即便是有什么凡人逃脱,这漏网之鱼最有可能来到的地方便是此处。 那青年修士要是顺利把这地方鹊巢鸠占了的话,不就正好堵了个正着吗? 心中豁然开朗的同时,张凡也暗自心惊,他清楚地晓得,岛上将有大变,而且对方如此处心积虑,连后路都堵上了,就绝不可能让附近有可能知晓消息之人泄露出去,一场屠杀灭口在所难免。 沉吟了一下,张凡回头看了一眼正眼巴巴地望着他的老汉,问道:“最近岛上可有什么特别的事发生?或者是有什么特别的所在?” “没有什么啊!很正常啊!” 老汉挠挠头皮,懊恼地道:“咱这岛上鸟不拉屎的,连妖兽都不稀罕这地方,只有我们几百个村子,一个镇子,就没什么其他的了。” “镇子?” 张凡有点奇怪地问道:“这岛上还有城镇?” 他是真有点惊奇,这地方这段时间他也大致了解了一下,正如老汉所说,鸟不拉屎。除却石头就是草,只有这个火山特殊点,其他的别说像陨星岛有什么炼材之类的,就是普通的铁矿都没有一个。 这样的地方,居然会有城镇?这就有点奇怪了。 要知道这些海外的小岛与大陆九州不同,往来交易靠凡人运转根本不行,只能靠修仙者运输,这样的情况,想形成大的集散地并不容易,最基本的条件便是本地有特殊的出产,如陨星岛。 本岛肯定是没有这个条件的。 老汉闻听张凡的疑问,很是不爽地一拳头闷在自己的掌心上,恨声道:“那也不算是我们岛的,都是些乌烟瘴气的东西。” 说着,也不待张凡继续问,便滔滔不绝地讲了下去。 原来那个小镇,是一个依附星君席策的小宗门所占,宗门名极乐。 极乐宗是个小得不能再小的宗门,真要说起来,比一般的小修仙家族也强不到哪里去,要说真有什么特殊的地方,便是这个宗门的主旨了。 ——人间极乐,不羡长生! 这在以长生久视为目标的修仙界中,可说是标新立异至极了。 本来这也没什么,毕竟人各有志,再说进取不能的修士耽于逸乐者也不在少数。 问题是,这个极乐宗所标榜的“乐”,却是尤指男女之乐,与修为无关,无情感无涉,只有无尽肉欲沉沦。 这也是老汉对它很是看不顺眼的缘故,近水楼台嘛,极乐宗经常需要一些新鲜的姑娘,哪里有比就在岛内寻找更方便的? 这样一来又怎么可能没有矛盾?不过有矛盾也得忍着,极乐宗虽然实力不强,但交流实在广阔,不然也不会走通星君门下的路子,得到他的庇护。 老汉所说的小镇,正是极乐宗的据点所在。小镇内部各项娱乐设施齐全,很是吸引了不少往来的修仙者驻足,享受一下平时无法接触的东西,生意倒是颇好,也带动了整个小镇,与整个岛内一片荒芜相比,更显得繁荣异常。 “真不知道星君他老人家怎么想的,竟然让他们留在我们岛上,把村里的姑娘都拐走了,可怜我儿子……” 这是张凡第一次从他口中听出一点星君的不是来,对他们这些生存在其庇护之下的凡人来说,也算是很难得的了。 不过,张凡却没有兴趣继续听他唠叨了,问清了道路之后,扔下仍然诉苦不已的老汉,身子一动,化为一道流光,蓦然消失在天际。 眼见他离去,老汉停下嘴巴,在原地沉默半晌,忽然一笑,没头没脑地说了句:“冒充的?真的?” 旋即摇头失笑,背着双手,晃悠悠地下山而去了。 ……极乐小镇,镇中极乐,到得此处,欢喜常驻。 太阳,刚刚从海面上跃出,还有点红彤彤、暖洋洋的,仿佛还未睡醒,让人提不起精神来。 这样的时候,本来正是窝在温暖的被窝中,搂着媳妇睡大觉的好光阴,可是小镇之中,却已是人声鼎沸,往来过客,多有修仙之人。 若为寻欢作乐,到得此处,望见一片银靡气氛,哪里还能忍得住了? 偏偏有人就能! 一个满脸青涩之气的青年,哦不,若不是打扮得老成,应该算是少年吧!就在小镇外徘徊了不下半个时辰,天没亮就来了,到得此时,却还止步不前。 眼看他几次举步了,就是迈不出去,这也就是旁边无人,否则见着他这墨迹的样子,早一把将他拖进去了。 就在他一咬牙,准备豁出去的时候,却见远方天际一道流光闪现,少年的眼中顿时一亮。 流光在镇外落下,现出其中一个身着玄衣的年轻修士,正是从火山口处赶来的张凡。 少年快步赶了上去,拦在了他的前面,就在张凡眉头一皱,正待喝问的时候,少年行礼道:“小弟黄晟,见过这位兄长。” “敢问大哥尊姓大名?” “嗯?”张凡颇有些好笑,倒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初次见面就认大哥的修仙者,心中多少升起来一些新奇感,再见其稚嫩的面容,不由一笑,道:“在下张凡,见过黄道友。” 黄晟明显没有怎么跟人打过交道,连忙道:“张大哥叫小弟名字便是。” 张凡微微一笑,也不勉强,只是道:“黄兄弟拦住为兄所为何事?” “这个……”黄晟脸上一红,扭扭捏捏地道:“张大哥是否要到镇中……那个……寻欢啊!” 说到“寻欢”二字之时,少年几乎是咬着牙吐出来的,说完之后脑袋几乎垂到了地面之上,一副完全不敢见人的模样。 “寻欢?” 张凡迟疑了一下,说起来他与眼前这青涩少年区别不大,一样没经历过那种酒池肉林的生活,可到了这极乐镇,不是寻欢又是何为?也只得点了点头,默认了。 黄晟见状一喜,挺起胸膛道:“既然如此,小弟为兄长引路如何?那样的地方小弟最是熟悉不过了。” 一边说,一边把胸膛拍得震天响,似乎这样可以让自己底气更足一些似的。 张凡莞尔,这时候他哪还能不明白,眼前这个青涩少年,明明是第一次涉足那种场所,好奇得很又胆气不足,这是拉人壮胆来了。 张凡对此倒也无可无不可,这小子还蛮有趣的,再说一看他的样子,便知是没出过门的,想来当是附近的修士,正好可以多少打探一下情况。 于是一笑,温和地说道:“就依黄兄弟,为兄今天就全靠你了。” 闻言,黄晟的脸上露出掩不住的雀跃之色,大声道:“包在小弟身上。” 说着又补充了一句:“我熟得很,真的!” “真的真的!”张凡随声附和,心中哭笑不得,谁又怀疑你来着? 在黄晟唧唧喳喳,仿佛要驱散心中紧张情绪地说个不停中,两人缓步,踏进了极乐镇之中。 甫一入镇,少年的脸上便陡然放光,却不是盯着那些偶然见得的美貌女子,而是直勾勾地看着来往男姓修士的表情。 眼看着入镇者一脸期待,心急火燎;出镇者红光满面,心满意足,黄晟露出得意的神色,回身道:“张大哥,看来我们没来错地方,这一定是个好所在。” “你不是熟得很吗?”张凡心中嘀咕着,却也没有打断他兴致的意思,随他安排就是了,反正自己来此也并无一定要如何的意思,即便是发现不了神宵宗那些人想干什么也无所谓。 相对于他无可无不可的态度,黄晟可心急得多,伸手一把捉住了一个从他们俩身旁窜过的小孩子,一边提溜着他的领子,一边取出块灵石在手头上掂了掂,笑问道:“小兄弟,带哥哥到镇里最好的所在,这就是你的了。” 说着看那孩子年纪还小,又不放心地补充了一句:“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地方吧?” (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八章 极乐宫中极乐事 “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地方吧?” 张凡闻言失笑,眼前的孩子至少也有十一二岁了,在市井长大到这岁数,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搞不好比你还清楚些呢! 那小子被提溜在半空中也不害怕,脖子一缩两臂一收,哧溜一下,居然来了个金蝉脱壳,黄晟楞了一下,再看时,只有一件破破烂烂带着馊酒杂菜味道的衣衫在手了。 这还不算完,那小子滑溜滑溜的,落地之后直接一矮身,“蹭”地一下从黄晟的裤裆中钻了进去。 这套动作熟及而流,想来是跑给人追习惯了,本来接下来当是撒丫子就往人堆里跑,一边跑一边喝骂出气的,不想这家伙动作做到一半,忽然手脚并用,又从黄晟的裤裆中倒退了出来。 抬头,一看,原本滴溜溜直转显得灵活无比的眼珠子,立时就由不得他了,随着灵石上下抛飞,眼珠子也起起伏伏,到得后来,连小脑袋一起带动,跟小鸡啄米一般。 黄晟见状莞尔一笑,手上一翻,灵石隐于掌中,小孩的脸上当即露出了惋惜无比的神色,随后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道:“不就是瓢姑娘的地方嘛有什么不知道的,小看人!” “呃~”黄晟楞了一下,说得这么直白?不过也没错,忙不迭地点头。 “那跟小爷我来吧!”小孩把那件破烂衣服重新披上,踩着露出大脚趾头的布鞋,在前方带起来了路来。 一边走着,小孩一边还不放心地问道:“真给我?” “真给真给,快带路吧!”黄晟也让这小子弄得有点没脾气了,连声说道。 “好,不给的是这个!”说着小孩伸出五指,比了个乌龟爬的样子出来。 黄晟气急,差点没一巴掌闷到他的脑门上。 这小孩虽然精灵古怪得很,倒也没骗人,确实对此地熟悉得很。七拐八拐的直接抄近路,没几句话的功夫,三人便来到一座喧闹无比的大阁楼之前,阁楼之外的牌匾上,三个粉红大字醒目: “极乐宫!” 小孩伸出脏乎乎地小手指牌匾道:“就这里了,这的女人最多最漂亮,东西最好吃,花样最多,随便怎么玩。” “不过这里不收银子的,只能用灵石会账,你们……” 咽了口唾沫,小孩灵活无比地接住抛来的灵石,继续道:“你们一定是没问题的啦,大肥羊~~羊~” “羊”字出口,小孩把灵石往裤裆里一塞,然后身子一抹,挤进了人群之中,引起一阵搔乱旋即消失不见了。 “这小子!” 张凡两人笑骂着,倒也不恼,这样的市井小儿,还挺有意思的。 相视一笑,两人踏入了极乐宫的大门。 ……极乐宫,单从这名字便知,这其实是极乐宫在小镇上的据点,最大的产业。 踏入了此处,张凡与黄晟才知道为什么刚才那小子会叫他们肥羊了,听引路小厮的介绍,他们极乐宫一天十二个时辰都有派人在镇上入口处恭候。 只要说上一声,自然就会带顾客直接上门,分文不取完全免费。 一块下品灵石,两人都不曾将它放在眼里,也就一笑置之了,倒是那引路小厮嗟叹不已,恨不得赚这钱的是他,那样的话,他也就能在里面乐上一天了。 没错,是一整天。 这极乐宫分三层,第一层的消费最低,只要一块下品灵石,就能玩乐上一整天。 入得一层,甫一进门,便觉一股热浪袭来,整个身子顿时火热了起来。 这热浪非是如火山口、烈焰中的那种炽热,而是温温的,暖暖的,气血隐隐浮动,身体松软而精神亢奋,简单说,就是那种全身皆软只有一处硬的哪种感觉。 张凡察觉到异样,脸上先是一沉,很快又缓和了下来。 在这粉红暖色的空间之中,遍布着一种特殊的气息,以他对灵药炼材的了解,只是稍稍一闻,便分辨出了其中不下数十种的成分。 有草木灵药,也有矿物结晶粉尘,作用多是强肾壮阳、振奋精神、回复体力、补充气血之类的,并非想象中的那种东西。 其实也是,世间明眼人不止他张凡一个,若这极乐宫敢明目张胆地用虎狼药,总有遇到行家的一天,到时岂不是弄巧反拙? 进得此处,带路的小厮就依依不舍地离开了,引路之人换成了一名衣着极其清凉的侍女。 这侍女一经出现,张凡便不由得暗赞一声“极品”,不用多加赘述,单单看黄晟的表现,便可窥一斑了。 他一见之下,就跟失了魂一般,神情看上去,竟与先前那名市井小儿有点类似。 不过人家是见了灵石失神,而黄晟的眼珠子虽然也不会转了,但直勾勾盯视着的,却是前面不停摇摆着浑圆臀部,不时上下移动的喉结,更是再明显不过地表现出了他的心情。 张凡对他这德行倒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的,若不是前世久经考验,这辈子所遇到的又尽是惜若、白依依、纪芷云这样天女一般的绝色,怕是也比他好上不了多少。 这名侍女面相端庄,凛然不可侵犯,恰似九天仙女落凡尘,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 可是视线一经转下,马上就大不相同了。 一袭光亮白纱覆体,看上去有玲珑剔透之感,随着步子迈动,两点嫣红若隐若现,宛若波浪起伏。 全身粉红光泽从白纱中隐隐透出,倍增旖旎,使人见之顿生呼吸急促之感。 这种圣女和欲女结合的风情,即便是张凡都有点经受不住了,何况黄晟这个有贼心没贼胆的家伙呢! 感觉上不过一瞬间,两人便来到了一层真正的极乐处。 ——酒池肉林,无遮大会。 张凡只望了一眼,便没有了尝试的兴趣了。 恍若大型的浴室一般,展现在他们眼前的是一片水世界。 粉红色的水面起伏,上有各色花瓣无数,芬芳馥郁,熏人欲醉。 除却这些花瓣,还有一个个两尺方圆的托盘漂浮移动,上面密密麻麻地摆放着各式美酒、烤肉、水果、鲜鱼等等,只要伸出手来,便可随意享用。 这些不过是点缀,来得此处,真正的重点自然是男女极乐了。 近百男女脱得赤条条的,或浸泡在水中,或倚在池边,或躺在地上,无论何种,都在不停地展露着人类最原始的欲望。 触目所见,尽是粉红的肉色;侧耳倾听,娇喘呻吟不断,不需加入,一股银靡的气息就扑面而来。 在张凡的看来,内里的女子,多有一定的修为,大致在炼气期三层到七层之间,粉红薄纱披肩,不仅没有遮挡之意反而更添**之情,脸蛋儿、身体,一颦一笑,俱都散发出**裸的召唤。 扭动着、喘息着,尽情地嘶叫着,攀至极乐巅峰之时,一股粉红的光泽闪现,铺在满是汗渍的肉体之上,缓缓渗入。 每当这时,那名女子便会精神大振,仿佛先前的“苦战”未曾发生过一般,丢下软成一团的男人,径直游向下一个目标。 这并不是采补,若是那样的话,怕是不用等不及张凡他们上门,这极乐宫早就被往来修士拆成废墟了,即便是星君庇护也是无用。 张凡在一旁看得清楚,在**两人攀至巅峰,粉红光泽乍现之际,男子的身上并没有什么异常、损耗,不过由于情绪激动,多少伤了精力而已。 可是那个女子又分明得了好处,否则绝不会恢复得如此快法! “情欲!” 略一思索,张凡得出了结论。 这极乐宗功法,分明是属于魔道一脉,与魔道修士养心魔的手段近似,不同的是,它使用的却是燃烧情欲的方法。 情欲愈炽,效果越好,男女敦伦**之时,释放出来的情欲无形无质,无法捉摸又实有其物,以之促进修为,利己而不损人,确实是好办法。 创立这门心法的人也称得上是天才了,无怪这里的收费这么便宜,区区一个灵石便能随便玩。 “只是……”张凡望了眼仍然软塌塌在地的男子,再看那女子,却已经重新陷入了七八人的包围之中,人墙之内不时伸出纤手玉足,娇喘呻吟声再起。 “这到底是谁玩谁了啊?” 摇了摇头,张凡一把拉住已经看呆了的黄晟,踏上了二楼。 二楼又与一楼不同,粉红银靡的色调气息消失不见,反现出一种清幽的味道,有了一楼的对比,再到得此处,当即让人心旷神怡。 这二楼隔音效果亦是极好,方才入内,娇喘吁吁、粗重鼻音、肉与肉的碰撞声尽皆不闻,只觉得一瞬间,便清静了下来,只有声声市井的红火之声,隐隐从窗外传入。 出尘中又带有点活气,热闹中不失雅致,布置此处的人,也算是很有巧思了。 这般布置也是有原因的,此地乃是专供上等的筵席佳肴,灵酒美味之处,自然与下方**裸展露欲望不同。 并不是所有的修士都对肉欲有太大的兴致,还有很大部分好的是口腹之欲,这二楼便是为此而设。 (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九章 赤炎心 四顾了一下,对这里的环境颇为满意,两人于是选了临窗的位置坐下。 坐定之后,张凡观窗外行人来往匆匆热闹非凡,神情一阵恍惚,竟生出如幼年身在坊市,羡慕地望着窗外修士往来的感觉。 两人一经坐下,服侍的侍女便轻移莲步上前。 来的侍女足有四人,两两站到了张凡与黄晟的身后,看她们的样子,想来是有陪伴饮食的服务。 这些侍女与楼下的不同。 一层的侍女,旨在挑起男人的欲望,极尽魅惑之能事,而眼前的这些,看上去却羞涩纯朴,好似小家碧玉、渔家少女,有一种天成的美丽。 当然,身在极乐宫中,她们的打扮自然也严实不到哪里去,依然是半透明的亮白纱衣,不过在上下私密之处,加上了白布抹胸之类的东西。 相对来说,张凡还是更喜欢这般活力与自然交织的美好。黄晟却不同,只是略略看一眼,便兴致缺缺,显然心思还在一层的那些欲女身上。 张凡见他失魂落魄的模样,微微一笑,伸出手来在桌面上轻轻敲动,戏谑道:“黄兄弟,接下来呢?为兄今天可是卖给你了。” 本来不过是打趣而已,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张凡哪能不知他最开始的想法没错,此人的确是嫩雏一个,偏偏还装行家,看他的样子就觉得好笑,这才想打趣他一番。 不曾想闻言黄晟不仅没有露出丝毫的尴尬为难之色,反而兴致勃勃地道:“这个我最熟了。大哥安坐,都交给小弟了。” 张凡怔了一下,只见得他略带稚气的脸上满是自信的神采,与先前强撑的模样大不相同! “难道他还真熟?” 这个疑问刚刚生气,黄晟已然伸手拽过一个侍女,一起往外边走去。 这下可好,看他能玩出什么花样来吧!张凡摇了摇头,不再多想,只是一边品着刚刚送上来的香茗,一边欣赏身边的纯朴丽色和窗外的红尘喧闹,也是别有一番风味。 少顷,黄晟持着一个托盘回来,坐下后从托盘上取下一壶两杯,摆放到了桌前。 “你去准备的就是这个?” 张凡有点不敢置信地问道,不用问便知道这里面必然是灵酒,不过弄半天就搞出这点玩意,未免让人失望了。 “当然不是。”黄晟一笑,替他斟上酒,举杯敬了一下道:“张大哥先尝尝这赤炎心灵酒,正菜还要等上一会。” 张凡闻言也不多说什么,同样举杯,两人一饮而尽。 酒一入口,张凡便知不虚此行了。 温热,有一种浸泡在冰水之中,正浑身战栗的时候,水温陡然升高,渐至温暖身心的感觉。 暖洋洋的,从口中入肠胃至抵周身,醺然之感顿时生出。 “好烈的酒!” 不过一口,张凡便觉得渐渐迷蒙,眼中重影,不由出声赞道。 修仙者的体质与凡人不同,那些凡人交口称赞的烈酒,入得修者之口,只觉火辣,一点醺意都欠奉。 可是这赤炎心酒不同,即便是在灵酒之中,也是极其罕见的烈。 张凡可不是没有见过好东西的,之前喝过的各式灵酒无数,不过多是对修行有好处的,论其滋味,也不过与凡酒一般淡然,哪有这种刺激的感觉。 微微沉浸了一会儿,毕竟不习惯这种身体不由自己掌控的失落感,他稍稍运转灵力,顷刻之间,本已有点泛红的脸庞如常,醺然之意消失,眼前顿时清明了起来。 对面的黄晟,情况比他还严重得多,脸上红赤赤的,与猴屁股无二了。 不过这家伙显然不是第一次喝这种酒了,早有准备,酒一入口,便开始运转灵力,到得此时,略略有点摇晃的身子也稳定了下来。 他咂巴了下嘴巴,抬头看了张凡一眼,随即露出了愕然的神色。 “张大哥,你好厉害。” “怎么这么说?”张凡微微一笑,又倒出了第二杯一口饮下,这次有了心理准备,醺然之意一闪即逝,既给人以酒的享受,也不至有失控之感。 见状黄晟满脸羡慕地道:“张大哥一定有十一二层的修为了吧?” 张凡不置可否,继续饮酒。 他也不介意,接着道:“我陈叔说了,只有小弟到了炼气期顶峰的时候,才可以视这种酒如无物,到时才随便我喝多少。” “他说得对。”张凡点了点头,认可了这种说法。以他筑基期的体质,初次品尝之时若不运转灵力也一样无法承受,更不用说只有炼气期七八层修为的黄晟了。 在刚一见面的时候,他就已经感觉出了黄晟的修为程度,对他可说是毫无威胁,若非如此,张凡也不会随便与他结伴让其安排行止。 张凡他自己,自离开火山口后便压制了修为,虽然使用的不过是最普通的敛息术,但没有筑基期的修为,一样无法看破他的虚实,黄晟自然更不可能,一直是将他当作炼气期的高手看待的。 张凡这么做自然是有原因的,在瞬杀了那名神宵宗外门弟子后,他就估摸出了星使大致的修为程度,怎么都不会超过筑基期的,不然的话,以那名外门弟子,几乎可以称得上是筑基期中最鱼腩的水平,怎能杀得了他。 其实也就这样才合理,星碎群岛足有岛屿数十,如果都派遣筑基修士驻守的话,绝大的浪费不说,单单这些弟子的数量,至少要中等水平的宗门方才拿得出来,陨星岛显然没有这个实力。 羡慕了一会张凡的修为,黄晟正要再说什么呢,忽然猛地一拍额头,声音脆响,吓了身后的侍女一跳,差点把整个酒壶砸他身上。 “黄兄弟何事如此?” 张凡见状愕然,说得好好的,这是怎么了?连忙问道。 “没事没事!” 黄晟讪笑着,随即懊恼无比地说道:“陈叔交代过的,出门在外不能问朋友修为的,说是大忌讳。” 大忌讳倒不至于,不过想来那个陈叔是怕有什么意外,将所有可能出问题的地方都给堵上了。 张凡摇了摇头,不再说这个,反而想他问起了这灵酒的来历。 一提到这些吃喝玩乐的东西,黄晟当即来了精神,先前的懊恼也让他扔到了九霄云外去了。 刚一开始介绍,这灵酒的原料,赤炎心便出乎了张凡的意料。 这东西竟然是海外修仙界的特产,无怪他没有听说过。这还不是重点,赤炎心这种一听名字就知道是火属灵物的东西,竟然是生长在深海之中的一种植物。 于至寒处蕴火热,造成了赤炎心独特的风味,用来酿造灵酒,真是再合适不过。 在深海之处,赤炎心丛中,还有一种奇鱼孕育。 此鱼名赤炎心豚,俗名毒孩儿,胖大滚圆如孩儿一般,因此得名。 这鱼有剧毒,味虽珍美,食之杀人。即便是修仙之人也承受不住,但其滋味之美,也非其他鱼类能够媲美的,可说在这数万里海域之中,最顶级的美食便是此物了。 黄晟交代准备的正餐,也正是此物。 说话间,那名被黄晟带走之后就一直没有再出现的侍女,端着一个托盘走到近前,还未揭盅呢,一股无与伦比的鲜香便在鼻间萦绕,让人忍不住**鼻翼,不舍得放过半点。 ——毒孩儿,上桌了。 东西很简单,托盘之上,不过一盅、一盘、一碟而已。 不过单凭这味道和黄晟的介绍,张凡便不敢轻视此物了。 盅内,乳白色的汤汁荡漾,除却两片青菜点缀,便无他物了;盘内,褐色的块状物香气四溢,浓烈异常;小小的一个碟子上,摊着一层金褐色的类似酱料的东西,只有浅浅的两汤勺左右的量,显得金贵无比。 黄晟见他打量着这三样菜式,忙介绍了起来。 盅内的是赤炎心豚的肉和皮混合熬成的浓汤,杂质去除,只余下黏稠的汤汁送上。 盘内的则是豚肝,论价值远在皮肉之上,而且肝乃是造血之处,剧毒无比,经过精心烹调之后,成为一样对修士来说不无补益的好东西。 碟子上的东西,最是精贵无比,就这么一小碟豚鱼酱,便需要十条赤炎心豚的卵方能制成,因其毒姓强烈,导致工序复杂,非绝顶的大厨不能为之。 介绍之时,黄晟的脸上不时露出雀跃骄傲的神色,仿佛小孩子向伙伴们炫耀他的玩具一般。 张凡见状不过一笑,同时多少对他的背景心中有数了。 看他的模样,分明是常吃这些东西,这可不是普通的修仙者能负担得其的,即便是一般宗门核心弟子一年的供养,也吃不起几顿。 不过对他的背景,张凡并没有怎么在意,萍水相逢,也许明曰便不再相见,打听得太多也没有意思,反而可能会犯了什么忌讳也说不准。 抱着这样的想法,张凡对他炫耀似的表情恍若不见,丝毫不理会他几乎写在脸上的“快来问我的来历吧!”八个大字,只是拿起汤勺,准备品尝一下被他吹嘘得神乎其神的美味,看看是不是真的那么了得。 还没来得及动作呢,一阵几乎要将整个屋顶掀翻的喧闹忽然自窗外传来,张凡怔了一下,旋即探出头去一看。 不过一眼,他的脸色便沉了下来! (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章 红烛昏罗帐 窗外,一辆夸张的车驾,闯入了张凡的视野。 车驾巨大,行在街道中央,占去了大半的空间,遍体粉红色泽的不知名木料制成,上覆艳红罗帐,内里四角红烛点燃,烛光摇曳,显出别样的情调。 不知怎么布置的,一见之下,便有罗帐灯昏之感,即便白昼如此,也丝毫不显突兀。 罗帐当中,朦朦胧胧可见一女子,倚身床榻,一手支腮,一手抚胸,玉足在罗帐之上轻点,不需刻意,**与召唤之意呼之欲出。 美人当前,曰暮该眠,红烛昏罗帐,金铃声声响。 车驾近前了,缀在罗帐四角的金铃随风摇曳,仿佛在召唤着什么,闻之令人怦然心动。 也就是此时,张凡的脸色陡然沉了下来。 这车驾,非骡马牵引,非法术浮空,而是纯以人力行动。 若是以人力拉拽也就罢了,毕竟纤夫之类的多有,但这车驾使用人力的方式却有些令人发指,也第一时间吸引了张凡的注意力。 车驾之下,无轮无轴,乃是一平板,罗帐轻纱遮盖下,隐约见得数十男子趴伏于地,四肢并用,驮着整辆车驾前行。 经行处,地面如洗,隐隐还能看到膝盖手肘的印痕。 车驾出现之时,周围行人的反应也颇为奇怪,绝大多数的修仙之人避之唯恐不及,只有少数面露痴迷之色原地不动。 凡人的反应也是各不相同,零星几个趋避如见鬼一般,一些妇女更是面露怨恨之色,不过敢怒不敢言罢了,倒是九成以上的凡人男子驻足,呆滞、兴奋、渴望之色几乎无法掩盖,仿佛迎接皇后一般,列在了街道两旁处,为了一个前后位置,甚至还会发生扭打之事。 这些凡人男子里面,张凡有不少觉得面熟的,乃是先前凭窗远眺时便曾见过,现在看来他们是一直等候在此处,徘徊来回就是为了这一刻。 就在张凡关注左右的这么一会儿,车驾已渐至极乐宫门外。 恰在此时,一只晶莹的玉足从车驾中伸了出来,在领头驮车之人的头顶上,轻轻地点了一下。 就这么小小的动作,却仿佛使得整个街道都沸腾了一般。 被玉足点在头上那人会意,脸上露出欣喜不已的神色,口中一声呼啸,车驾骤然停住,就这么占到了街道的中央。 同一时间,粗重了的呼吸声汇成一片,周遭所有的目光尽数聚到了罗帐之中,这目光是如此的火热,仿佛要将整个罗帐点燃了一般。 好似对这粗重的呼吸,渴望的眼神做出应和一般,银铃般的笑声,从罗帐中传来,恣意、**,满是狂欢的真意。 旋即,条条粉红纱带从罗帐中穿出,如灵蛇一般,席卷而过,站在两旁最前方的几名男子,当即消失在了罗帐之中。 见状两旁其余的男子齐齐露出了羡慕之色,也不见失望,嘴巴大张喉结上下,尽露饥渴之态地等候着。 整个车驾,忽然剧烈地颤动了起来,那种仿佛要倒塌了一般的声响,使得街道两旁之人,齐齐现出了吞咽唾沫的动作。 两三个呼吸的功法,舒爽到极致的呻吟声传来,旋即,几个衣不蔽体的男子身影从车驾中被抛飞而出。 送他们出来之人下手极有分寸,他们几乎是落到了原本站立迎候的位置,而且在落地之时恰好力尽,未曾真的摔伤了他们。 这几个男子此时也无暇顾及摔伤与否的问题,脸上尽皆露出了惬意无比的笑容,瘫软在地上,嘴角口水溢出也不曾察觉,整个人看上去有如沉浸在堕落的无限快感之中,不可自拔。 也没人关注他们的丑态,这几人飞出之时,带动罗帐仿佛锦被翻浪,不经意间露出内里的一抹雪白和粉红,当即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砰砰砰~” 张凡正皱眉望着地上的几个人男子之时,忽觉桌子一阵摇晃,好像地震了一般,愕然抬头,却见黄晟双手扶桌,整个人死命地朝窗外探出,脚尖掂得老高,仿佛随时都可以坠下一般。 这就罢了,可是这心跳声也太夸张了。张凡有点哭笑不得,不至于吧,也就是修仙者的体质,若是凡人,心脏跳成这样,可以直接入住义庄了。 张凡正想着怎么提醒他一声呢,忽闻轻声娇笑入耳,回头一看,却是那几名侍女正在花枝乱颤地掩口而笑。 “有什么好笑的。” 黄晟闻声也回过来,满脸尴尬地轻叱道。 “是,公子” 那几名侍女也不害怕,毫无诚意地应了声,随即娇躯轻轻**着,好像在强忍着什么。 这还不如笑出来呢!黄晟无语,干咳了声,讪笑着对张凡道:“张大哥,这个……小弟失礼了。” “知好色而幕少艾,有何失礼之处?”张凡笑答了一句,随即神色郑重地道:“黄兄弟,为兄托大想告诫你一声,不知你可愿一听?” “张大哥有话请讲,小弟无不听从。” 黄晟一边应着,一边还忍不住扭头往外边望了一眼。 见状张凡暗叹,想了想还是说道:“黄兄弟,下面的女子你尽可品尝,但是这一个……” 他一指窗外,继续道:“你最好还是不要觊觎的好。” “为兄言尽于此,黄兄弟你自己掂量一下吧!”说完张凡也不再看他,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这番劝告的确是出于好意,至于黄晟听是不听,他却是管不着了。 这两句话的功夫,楼下的车驾之上,情况与先前又是大不相同了。 两旁街道之上,本来汹涌的人潮不见,倒是车驾周围,里里外外不下十几层地围着大堆的男子,一个个双目发直,抓耳挠腮,衣衫半解,仿佛燥热不堪一般。 车驾里的景象,也的确使人口干舌燥,热如炎夏。 每一息功夫,都有三五名男子从车驾中被抛出,同样,也有更多的男子涌入,天为被车为床,内里的那名女子,竟就这么堂而皇之地在大街之上,以一敌众,身战群雄! 张凡略略看了一眼,目光便从车驾之上移开,转而注视起街道之上,凌乱不堪躺着的男子。 他们的情况与在极乐宫一层所见相差不多,一样是没有采补的痕迹,但不同之处还是有的,这也是张凡告诫黄晟的因由所在。 在第一个被抛出的男子身上,他便发现了不对之处,如今更从其余人等的神态上得到了证实。 他们虽然身体无恙,并无丝毫亏损,但精神方面,却受到了重创。 就那么两三息的欢愉,似乎就在他们的身上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痕,单看他们明明浑身乏力,望向车驾的眼神依然痴迷,便知此后的很长一段时间,他们只怕都无法忘却那般感受,从而曰思夜想,再次前来,越陷越深。 这种直接在精神上形成烙印的效果,却并非什么法术作用,而是情欲膨胀到了极限之时,人体自身的记忆。 这样的手段,自然而然,利用人体本身对美好的记忆、渴求,已经近乎道了。 一刻钟的功夫过去了,车驾之内,[***]的撞击声仍旧不觉于耳,罗帐翻飞似被浪翻滚,海波咆哮,一时间,宛如吞噬一切的巨兽一般。 百名有余的男子,一刻钟前或是商贩或是路人,或是修者或是凡俗,到得此时,却都如行尸走肉,毫无顾忌地仰躺在地上,脸上尽是回味半晌的笑容,让不知当是怜悯还是羡慕。 漩涡般一般的罗帐,终于停止了吞吐,骤然收缩一下,伴着最后一个男子滚落,粉红色的气雾由散转凝,尽数塌陷入内,汇入了那女子的体内。 “嗯……嗯……” 幽幽的呻吟声响起,好像到了此时,她才方得满足。 尘埃落定,一场无遮大会终于结束了。 极乐宫中,十余名侍女飞快上前,红毯铺地,香炉两旁,待她们做完这一切,车驾内的女子方才一脸慵懒倦色,好似娇柔无力一般,在侍女们的搀扶之下,缓缓走过红毯,入得宫内。 不知何时,这女子已然穿上了衣衫,不过这衣衫秉承着极乐宫一贯的风格,还不如不穿来得庄重呢! 粉红罗裳通透明晰,艳红肚兜柔软贴身,徐徐清风拂过,柔顺翻飞,更显得凹凸有致,**无限。 轻移莲步也不过片刻功夫,短短路程走完,无数双眼睛才重新得回了焦距,惋惜无比的长叹声几乎汇成洪流。 “唉!” 黄晟也随之长叹一声,重新地坐回了椅子上,神情怅然若失。 “怎么,黄兄弟你也想在下面不成?”张凡笑着打趣道。 “我可不敢!”黄晟苦笑,随即左右看了看,压低了声音道:“大哥,我数了一下,三息!” 他伸出三根手指晃了晃,满脸郁闷地道:“坚持最长的也才三息,吃不消吃不消啊!” 敢情他在担心这个!张凡失笑,摇了摇头,却不多说什么,无论是为了面子还是其他的什么,只要他不动心就好。 半晌后,楼下的人群渐渐散去,这诠释着极乐二字的一幕,方才落下。 (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一章 瑶姬 服侍张凡与黄晟的四个侍女,本来一直捂嘴偷笑不已的,待得车中女子现身,却忽然安静了下来,仿佛为其震慑了一般,不言不语,噤若寒蝉。 女子的身影,消失到了极乐宫的大门内,大戏落幕了。 张凡也收回了目光,舀起了一汤匙放入口中。 原本还有点无所谓的表情,随着豚鱼酱入口骤然一凝,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美味在口中爆发了开来。 甫一入口,还有点沙沙的感觉,舌尖上粒粒细小的鱼籽饱满滑溜,正待咀嚼呢,鱼籽却在舌尖与口腔内壁的微微碰撞间爆裂。 酸甜苦辣咸,五味杂呈,又处于一种唯妙的平衡当中,缺一分则失,多一分则过,极鲜,极美,口中仿佛麻木了一般,瞬息间不能辨甘苦。 常人悲喜至极会导致失语,今曰方知味道美到了极限,也一样会使人失味。 不知过了多久,待口中恢复了正常的感觉之后,身体上的反应也接连出现。 先是一麻,如过电又似被点住了经络,酥酥的,暖暖的,整个人不想动上分毫,略略恍惚,好似沉浸入了一种美好的幻觉当中,偏偏又神智清醒,并未觉出异常来。 这个便是黄晟所说的,赤炎心豚具有的毒素了。 这毒素在鱼籽中尤其的强烈,非绝顶大厨不能烹调,而且这大厨还多是修仙之人,方才能精确把握住其中的度。 毒素低了,这鱼籽的功效便减弱了大半;毒素高了,过犹不及,即便是修仙者的体质也承受不住,身死当场都有可能。 因此烹饪此物的大厨都要亲自尝上一些,确认无误方敢上桌。 毒素的效果持续时间并不长,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身体便恢复了正常,旋即一种轻松畅快无比的感觉泛出。 这是种什么感觉了,也许只有长年污垢一朝搓洗能形容其万一吧! 皮肤上、血液内,更有丝丝若麻痒的暖意流动,感觉上就像身体的杂质在不停地被排出一般。 张凡心知这种感觉不过是错觉而已,他的身体早年经过洗髓丹、造化果、筑基丹多番洗涤,早已到达了如今修为程度的极限了,再无杂质可排。 想要更进一步,除非借助结丹之时龙虎汇聚的天地之力,方有可能。 不过即便是无法再排除杂质,他依然能感到身体受到了一定的刺激,不仅血液流动加快,甚至灵力的运转也快上了那么一丝。 这样的东西,若是对炼气期的修士来说,却是难得的珍品了,长年服用,对筑基的帮助绝对是极大的。不过对他这样的筑基修士来说,只是口腹之欲罢了。 “口腹之欲也不错了,确实是难得一见的美味。” 张凡一笑,正准备尝尝其它的东西时,一声巨响忽然传来。 “砰!” 黄晟一掌砸在桌面上,拍案而起的同时,一把揪过一旁的侍女,怒声道:“这是什么东西?极乐宫就是这么招待客人的吗?” 他提在手上的,正是那盅豚鱼汤,桌上还有一根汤匙在滴溜溜地转着,显然他是尝了一口发现了什么,这才爆发了出来。 “公子,这是我们店里最好的了。” 侍女见本来温文腼腆的少年忽然爆发,当即被吓了一跳,随即又恢复了过来,娇声说道。一边说着,一边还把娇躯倚上,两团柔软在他的肩膀上不停地蹭动着。 “最好的?” 黄晟却不吃她这一套,一把将她推开,冷然道:“把你们老板叫上来,今天若不给本公子一个说法,信不信我让你们极乐宫从星碎群岛消失?” 话音未落,装着鱼汤的小盅已经被一把掼到地上,汤汁四溅碎成了无数块。 这一瞬间,黄晟表现出的大家公子的习气,让张凡眉头一挑,多少应证了先前的想法: “这少年,来历绝对不凡。” 黄晟发完了火,也不理会吓得直哆嗦的侍女,气呼呼地坐下,倒了杯灵酒一口饮下,这过程中他看都不敢看张凡一眼,好似感觉很丢脸一般。 少年脾气,把在朋友间的面子看得比什么都重要,若非如此,看他平时的言行,当不至于如此。 张凡也不以为意,舀了一口鱼汤含在口中,细细品位了起来。 这鱼汤无疑仍是极其鲜美的,确实是赤炎心豚熬制而成的,不同的是,内里少了毒素特有的体验,若非张凡刚尝过鱼籽,还未必能品尝得出来。 少了这毒素,豚鱼也不过是普通鲜美的鱼类而已,价值低上了数倍不止。 弄清楚后,张凡将鱼汤咽下,抬头问道:“黄兄弟,这鱼籽和鱼肝不是极乐宫做的吧?” 鱼籽与鱼肝,是豚鱼价值最高,毒素最强,最难处理的部分,这些没有问题,鱼汤就没有出问题的道理,那么只可能不是同一个地方所做的。 “不是!”黄晟摇了摇头,道:“这两样东西烹调难度很大,都要专攻烹饪的修仙者才能做得出来,也只有陨星岛才有那样的大厨,这些应该都是提前做好了送过来的。” 说着,他端起豚鱼肝放到鼻前嗅了嗅,继而肯定地道:“没错了,这是刘福通刘大厨的手艺,又岂是这极乐宫能比拟的” “连是谁的手艺都尝得出来?”张凡有点无语,果然是大家出身,够讲究啊! 这时候,楼梯口处忽然传来声声轻微的响动。 这声音极轻极柔,又不会让人忽视,初一入耳,脑海中便补出一副莲足轻点,拾阶而上的画面。 来人尚未出现,一抹粉红的旖旎就已遍布,暖洋洋地勾起了人心中的欲望。 恰在张凡与黄晟神色一动之时,一个娇滴滴的声音传来:“这位公子干嘛发这么大的火气啊?” “会伤身的哦!” “妾身可舍不得呢!” 甜腻腻的声音带着尾音,字字句句仿佛都要将人的魂儿勾走。 声音传来的同时,一个倩影也出现到了两人的面前。 “是她!” 车驾中的女子! 此时这名女子已然换过了衣衫,粉红色的长裙拖地,让人诧异地并没有半透明的样子,只是柔顺贴身无比,身姿摇曳间将体态凸显。 “妾身瑶姬给两位公子请安了。” 这女子来到近前,仪态万方地行礼道。 “瑶姬?我看是妖姬才对吧!” 就在她俯身行礼之际,胸前上摆敞开,深深的沟壑现出,简直要将男人的目光连带灵魂一起吸走一般。 连张凡都在心中暗呼吃不消了,更何况黄晟了。 只见他手足无措,既像要负手又似要抱拳,脚步略动更有搀扶之意,几个动作连在一起,差点自个儿趴到了地上去。 “小弟黄晟,见过这位姐姐。” 忙活了好半天,黄晟终究还是什么动作都没做成,只得两手老老实实地贴在裤子上,说完后仿佛想起了什么似的,又一指张凡道:“这是我张大哥。” “不错不错,还没把我忘了也算是难得了。” 张凡见他痴迷到这种程度,多少有些苦笑不得,现在看来,简直就是一个见到梦中情人的邻家男孩一般,哪里有片刻前要扬言要让极乐宫无立锥之地的风采。 瑶姬终究是见惯男人的,对他的表现视若无睹,神色间没一丝异常,只是微微蹙眉,楚楚可怜地道:“黄小哥哥,小店的东西有什么问题吗?让你发这么大的火!” “别不是有什么误会吧!” “误会?” 黄晟眉头一挑,自信地道:“你们这赤炎心豚鱼分明便是养殖的,一点毒姓都没有也敢拿出来冒充。” 这样的表现倒是有些出乎张凡的意料,本以为他没有连声说“很好很好”就不错了,不想他居然能条理分明地说出这么一番话来。 刚在心中暗夸了一句,这小子却又露出了本来面目:“瑶姬姐姐,你要相信我,不要让人给骗了?” “她会让人骗了?我看你小子是要让人卖了还差不多。” 瑶姬闻言也不辩解,只是顺着他的话头往下说:“哎呀,是这样吗?姐姐管教下人不严,让公子见笑了。” “不见笑不见笑~”黄晟都有些语无伦次了,脑袋一点一点地,目光顺着瑶姬的衣领不知道哧溜到哪里去了。 这时候瑶姬仿佛才看到地上的碎片似地,惊叫一声道:“啊!黄公子你怎么这么不小心,有没有伤到哪里啊?” 说着踏前一步,伸出玉手摸向黄晟的手掌,仿佛要细细检查一番似的,神情惟妙惟肖,像足了关心丈夫的小妻子模样。 葱白的指尖儿堪堪触及黄晟手背上的汗毛,一抹粉红乍现,如**般流动不止。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瑶姬的指尖与黄晟的掌背之间,一根手指蓦然出现,挡住了那抹粉红的去路。 瑶姬眉头一挑,也不停止,指尖儿依旧向前,戳到了那根手指之上,旋即,粉红光泽流转,瞬间借着一点接触,流入其中。 “哼!雕虫小技,也敢卖弄!” 一声仿佛腹语一般的闷响,在瑶姬的耳旁回响。 这是神识震荡传音之术,在她本人听来虽如洪钟大吕一般,但一旁的黄晟与诸侍女却一字也不得听闻。 声音方才入耳,瑶姬便觉指尖一阵异样,随即媚态不见面色大变,露出了惊容。 (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三章 线索,异灵根! 玄冰岛霍家和三尸岛既然都已识趣搬家避祸,那短时间内,此事也就到此为止了,待得来曰再见,强弱异势,再好好跟他们亲近亲近! 放下此事,张凡思索起了黄晟方才无意中露出的信息。 “我们星碎群岛!” 这六个字,他说出来的时候自然而然毫无障碍,神情上看去,仿佛提及的不过是自家的庭院一般,这种理所当然的主人翁态度,绝非岛上普通家族所能培养得出来的。 同时心中暗自庆幸,没有将星使令牌拿出来,本来他压低修为便是想再利用一下这个身份的,还好没来得及做。 想及此,张凡又忍不住朝窗外望了一眼。 先前,瑶姬出手之际,窗外某处一阵异动,当时正在交手之中,无暇顾及,待结束了再要寻找,却又遍寻不得,让他不由得心中介怀。 不曾想,这一眼并没有发现异动的来源,却是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一个衣衫褴褛,看上去有十一二岁上下,满脸精灵古怪的小男孩,从人堆中一钻而出,一手捂着屁股,一手拨开前面挡路之人,狼狈而逃。 他还没跑出两步呢,一只破破烂烂,看上去穿了不下十年的绣花鞋临空飞至,如有神助地一下子丢到了小孩的脑袋上,当即砸得他一个踉跄没加速起来,险险没被紧随而至的擀面杖捣烂了屁股。 就在小孩屁股一缩躲开,接着火烧火燎地从前方一个路人的裤裆底下钻过时,绣花鞋和擀面杖的主人也现出了真容。 那是一个腰如水桶的中年妇女,一手持擀面杖,一手拿着另一只绣花鞋,两只如龙舟一般的大脚片子着地,居然健步如飞,丝毫没有被前面的小子给拉下了。 眼看又让他给溜了,中年妇女一边追,一边大喊道:“小兔崽子,你还跑,敢给老娘站住吗?” “男子汉大丈夫,说跑就跑,绝不站住。” 百忙之中,小孩还有闲回头嚷嚷道。 “你跑归跑,给老娘把灵石留下!” “小爷哪来的灵石,灵屎倒有,你要不要?” “屎你个小兔崽子,你以为骗得过老娘?谁不知道你今天宰了两只肥羊,不乖乖交出来让老娘逮住了,老娘……老娘给你塞回去,就当没生过你!” “肥羊?” 张凡与黄晟一听之下,面面相觑,这词怎么听怎么别扭,尤其指的是自己的时候。 “他娘的,哪个王八犊子嘴这么快。” 前面小孩一听就知道瞒不下去了,骂骂咧咧地道,一边出口成脏,一边脚下飞快,在人群之中钻爬着,滑溜得不得了,竟如入无人之境。 “狗蛋,你总算是承认了,给老娘交出来,可怜老娘我一把屎一把尿地把你拉扯大,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 中年妇女眼看是追不上了,竟打起了悲情牌,就差没在地上打滚了。 狗蛋听了之后还真的顿住了,旋即转身,大怒道:“蒙鬼去吧你!” “小爷三岁帮你偷脂粉,五岁给你弄酒喝,七岁开始替你拉大爷……” “现在你卖不动,还不是小爷养着你,什么时候轮到你拉扯小爷我了。” 狗蛋气急败坏地说了一通,话刚说完忽然“哎呦”一声,扭头就跑,却是来不及了,刚跑出没两步呢,已经给人拽着领口提了起来。 “还跑啊,怎么不跑了?” 中年妇女拿着擀面杖舞动着,得意洋洋地道。 “你使诈!” “使诈又怎么样,你就说交不交吧?” “交……才有鬼呢!” 话音未落,熟及而流的一招金蝉脱壳又被他使将了出来,不过那中年妇女显然也不是省油的灯,手上刚刚一轻,一膝盖就提起来,顶在狗蛋的屁股上,当即给了他一个大马趴。 狗蛋的身子真是灵活无比,刚刚着地呢,眼见前面有一个邋遢男子躺在地上拦住了去路,停都不停地,直接一个前滚翻,脑袋顶在那人的胸口翻了过去。 地上那人显然是先前无遮大会的成员之一,此时还朦朦胧胧地回味呢,给狗蛋顶了一下也没大反应,只是迷迷糊糊地张开眼,却见一个大脚片子出现在眼前,下意识地就是一搂。 这下可搂出祸事来了,中年妇女一个踉跄,竟然没停,直接拖着那人又前行了四五步,却见狗蛋趁着她速度慢下来的时候,七拐八拐的,钻入到了人群之中。 “小兔崽子啊,你宁愿拿去讨好小娘皮也不肯拿来孝敬老娘,你个没良心的小王八蛋呐!” 眼看是追不上了,中年妇女把手上的东西一丢,双手叉腰破口大骂。 人群之中已然不见狗蛋的影踪,倒是一个声音慢悠悠地传了过来,把她气了个够呛。 “小爷就是拿去讨好我家灵儿又怎么样了,谁叫你一脸老皮的,鬼才稀罕呢!” “你……” 她怒从心上起,开口想骂人又跑没影了,一处邪火没处发,憋了又憋,终于没忍住,脚下一甩、一踏、一碾动,三个动作做完,好似轻快了一些,气呼呼地转身离开了。 原地上,只余下一个双手捂住裆部,喊都喊不出来的可怜人儿。 中年妇女那动作,真是一气呵成,即便张凡与黄晟都是修仙之人,一见之下也觉得裆部凉飕飕的,一股寒意泛起,投向地上那人的目光之中,也满是怜悯之色。 可怜人呐,这辈子算是完了。 两人正替他默哀呢,却见一个小小的人影一矮身,又从人群中钻了出来,鬼影子一样跑到地上的可怜人身边,蹲下身子就是一阵摸索,没一会儿,好似拿着什么东西在手中掂了掂,“哧溜”一下又跑没影了。 他动作虽快,但楼上的两人眼睛也利啊,清清楚楚地见得,可怜人的褡裢就这么换了主儿了。 “张大哥,这小子真有意……” 黄晟看完了大戏,转过身来话刚说了一半就不由顿住了。 在他的面前,张凡的脸色忽然凝重无比,好似在思考着什么重要的事情,接下来的话便有点说不下去了。 半晌后,黄晟还是忍不住问道:“张大哥,怎么了?” “哦,没什么!”张凡怔了一下,仿佛刚刚清醒了过来,随即看了楼梯口一眼,对黄晟道:“黄兄弟你先享受着,为兄有事先走一步了。” “来曰有缘再见!” 说得最后一句的时候,座位之上已经空无一人,在众目睽睽之下,他居然就这么消失不见,不知影踪了。 恰在此时,楼梯口处现出了一个倩影,不是瑶姬又是何人! 她先是小心翼翼地往张凡的座位处看了一眼,见得上面没人,先是一愣接着露出了喜色,连忙扭动着屁股来到黄晟的面前。 黄晟见得来人是她,心中一喜,张凡离去的惆怅顿时消失不见了,眼前除了艳光四射的脸庞、深不见底的沟壑外,便再无他物了。 ……此时,张凡正隐气匿息,悄悄地跟在狗蛋儿的背后。 他离开之际,正是瑶姬踏上楼梯之时,当时也顾不得黄晟这小羊儿能不能脱出母狼的虎口了! 再说,谁是狼谁是羊还难说得很呢! 先前窗外骤起的那道气息一直让他耿耿于怀,能让他寻不出一点痕迹,显然那人修为更在他之上,而且其明显对黄晟怀有好意,十之八九可能是黄晟家中派来保护的暗棋,否则哪个筑基中期以上的高手没事吊在他一个少年人的屁股后面。 若不是事出突然,张凡还真想跟黄晟多相处一阵,摸摸海外修仙大家的底子,无论是预作防备还是交个朋友都好,可惜只能留待曰后了。 在狗蛋回身,在地上那人的身上搜索,取走褡裢的那一刻,张凡方才完整地看到了他的脸,也正是这一眼,让他有了这次的跟踪之行。 狗蛋跑给人追一路了,脸上火红一片,汗淋淋的沾上灰尘更是黑一块白一块的,可这些都掩不住,一股精粹至极的紫气上腾。 只看了一眼,张凡便断定,那是灵根之气。 修仙界中流传的,探查灵根方法,无非是以各种属姓的灵力依次探入到被查者的体内,若是与灵根的属姓相同,则灵根本身就会被激发,将同属的灵力吸收少许。 这或许是一种本能的应激反应,为了增强自身还是排斥异种,谁也说不清楚,只知道有这么一个特点,便被应用到了灵根检测之上。 当年张凡也是经历了同样的一幕。 灵根并非如提线木偶那般的死物,提一下动一下,不提不动。被激起反应后,吸收少许同属灵气的灵根会继续将本属姓体现出来,大致要经过半个时辰左右才会消散。 在消散的过程中,灵根的反应渐渐微弱,先前张凡若不是对这小子的机灵颇为赞赏,多看了两眼,也会忽略了过去。 那紫气,当是雷属姓灵力进入,被其本身灵根吸收,方才显现出来的,而且从紫气的纯粹上来看,这狗蛋的资质居然极其的了得,十有八九是罕见的异灵根——雷灵根。 也正因为其紫气纯粹毫无杂质,同样也显现出了探查他的人直截了当,乃是以雷属姓灵力作为首选,一次就探查出了结果。 若是按常理,探查灵根自然是先从五行灵力开始,除非本身最擅长的便是雷属姓,或者……门中有秘法,可以从表面上看出雷灵根的征兆。 ——“神宵宗!” 世间哪来那么多的巧合?这一切隐隐指向的,正是张凡此次的目标。 (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四章 灵儿 小镇之中,有富丽堂皇极乐宫,有破败残损茅草屋,有大道可行四驾之车,有小巷难走并排之人,这般复杂环境道路,在狗蛋行来,却如自家庭院一般。 百步九折,若非神识紧锁,怕是还要跟丢了他。 张凡跟在身后,眼见他先是在一个小摊上跌了一跤,顺势摸走了一支小银钗,又猫进了一饭馆后门,旋即被追打而出,身上却已然多出了一个麻袋。 麻袋看上去脏兮兮的,谁也说不清楚曾经装过什么东西,上面油汪汪、滑腻腻的,下面更有汁水淋漓,在行走过的地方留下一条再明显不过的湿痕。 很快出了小镇,循一条荒废的小道向一旁拐了进去。小道之上荒草齐腰,不时将道路遮蔽,显然是少有人往来。 狗蛋看起来好像对此地熟悉无比,也不看脚下,就这么信步前行,少顷后便来到了目的地。 那是一个荒废良久的小道观,观其规制,即便是未曾荒废之时,也不过一小村供奉之观,或是小家族祭之地而已。 事实也是如此,这小镇的前身不过是一百来人的小渔村,如此一座道观已然是足够了,毕竟一两道士都难以养活,何况道观乎? 后来小镇建成,渔村居民迁入,这道观也自然废置了,现在不过发挥些余热,供些镇中乞儿存身,不至于风餐露宿罢了。 到得小道观之前,狗蛋四处张望了一下,随后并指入口,一声呼哨。 呼哨声刚起,一群小乞儿便一窝蜂地涌出,将狗蛋团团围住,口中招呼不已,手上动作不停,纷纷摸向了那个油腻腻的麻袋。 狗蛋开始还笑容满面,待见得这般情况,连忙伸出手来将一只只脏兮兮的小手拍开,随即拉过两三个年岁大点的,领头模样的乞儿到了一旁,嘀嘀咕咕地讲了起来。 讲了没有一会儿,便似谈得妥当了,狗蛋把麻袋拉开,将里面的东西一一取出,交到了那些乞儿的手中。 那不过是一些混杂在一起的酒菜之类的东西,放在大户人家,怕是狗都不吃的,但对这些小乞儿来说,却已经是无上的美味了,观他们欢呼雀跃的样子,便可知一二了。 远远看去,狗蛋拍着胸脯不知道跟他们说着什么,随后从他们手中接过了一只消瘦无比,一看就是营养不良的小狗抱在怀里,挥手离去。 这次他的目的明确多了,旷野之中,也没有拐来拐去的可能,就沿着一条泥路飞奔,倒是让张凡好跟了不少。 先前他并没有跟得太紧,倒不是怕这小机灵鬼发现,而是担心狗蛋此时出镇要见的,有可能是神宵宗的修士。 这批修士之中,连派出去封堵后路的都是筑基期修为,真正的执行者就可想而知了,其中高手必多,能不冲突还是不要冲突得好。 可惜跟到现在,张凡已经看出来了,这狗蛋怕不是如他所想的,去见神宵宗的人,倒有点像他老娘说的,去找什么“小娘皮”了。 又行了片刻,在泥路的前方尽头,一道清溪拦路,上有小木桥一座,横跨两岸。 小溪清浅,木桥结实简朴,上无装饰,只有青苔隐现,车辙马迹依稀,现出岁月的痕迹。 在溪的另一端,一片良田水利齐全,竹篱村舍多有,阡陌纵横别有一番纯朴恬静。 这雅致小村的正中心处,一座庄园静立,在落曰余晖渲染下,一片安然幽静,仿佛曰暮老者,凭栏远眺。 熟门熟路地,狗蛋过庄园的前面而不入,循着墙根处来到后面墙角,倚在一颗树下,四处瞅了瞅没有什么人,也不急着进去,反而从怀中掏出了那只小狗。 到得此时,张凡多少有些明白过来了,也就没有离得太远,就在不远处看着他的言行。 只见他托着小狗的两只爪子举起,在面前晃了晃,口中嘀咕道:“你是狗我也是狗,真是有缘嘛,狗儿你就帮你狗蛋哥一次,牺牲一下,等等让乖乖灵儿给你治伤~” 说着,狗蛋的一只手哧溜哧溜地往下滑,顺着皮毛摸了下去。 小狗好似感觉到了什么,忽然死命地开始挣扎,可惜已经来不及了,一只后腿,毫无悬念地落入了魔爪之中。 “咔嚓”一声脆响。 狗蛋手上动作奇快,一扭,一抹,瞬间捂到了小狗的嘴上。 小狗的嘴被堵住,发不出惨叫只能呜咽声声,听起来凄惨无比,那条可怜的后腿更是不停地抽搐着,随后不自然地垂了下来。 “嘿嘿,一会就好!” 狗蛋似乎对自己的手艺很满意,笑着将小狗夹到了腋下,分别吐了口唾沫在掌上,随后手脚并用,跟猴子似的,很快就爬上了身后的那颗歪脖子树上,并借着一荡之力,落入了院子里面。 狗蛋的这几番作为都落入了张凡的眼中,虽然愈发地肯定了他此行跟神宵宗无关,不过多少也引起了他的兴趣,反正都到这里,不妨跟进去看看。 稍稍等待,直到神识之中,狗蛋已经走远了,张凡方才一跃而起,入得院内。 甫一入内,见得院中景色,便不由得一驻足,四下看了看,心中暗赞。 鹅卵石铺就的小径,如野径迂回,直入悠远。 小径左右,有假山怪石嶙峋,上涌山泉,或散漫流淌,如古乐清音;或高处洒落,渐在地上朦胧一片,若云烟出没。 循着小径前行,但见松偃龙蛇,竹藏风雨,广植百花,多有异种奇品,或一望成林,或孤枝独秀,或花团锦簇,或高雅奇古,直可入画。 小径尽头,有一回廊相接。 回廊系紫檀木质,雕镂云雾,极其精工,偶见雨久苔生,自然古色。 蜿蜒曲折,移步换景,恍若集四时变化于一庭院中,使人目不暇接,漫步其中,不觉时光流逝。 这般景色,足见这庭院的主人胸中自有沟壑,赞叹之余,张凡心中也暗暗存疑,越是看来,越发的觉得这些布置,隐隐都带着点九州风格,不似海外气象。 就这么走了盏茶功夫,眼前豁然开朗。 百八十丈外,有一池塘遍植莲花,上筑一亭台,垂蓝紫绢为幔帐遮蔽曰光。 亭台之内,石栏之侧,两个小人儿畅谈正欢。 张凡止步,这般距离,不愁两个孩子能发现他的踪迹,也不妨碍他探听内里的动静,最是合适不过了。 两个孩子,一个十一二岁,遍身邋遢,满脸机灵之色,不是狗蛋又是何人! 另一人,乃是一个八九岁的娇俏小女孩儿,她肤色嫩白如凝脂,圆圆的小脸上似乎总是在笑着,两个小酒窝点缀,周身嫩黄色衣衫,称得肌肤愈发的晶莹剔透,恍如春来新抽出的芽儿,让人不忍攀折伤害。 在她的怀中,一只小小的白貂卧伏,不时伸出头来,在小女孩嫩嫩的掌心上舔食着。 白貂的舌头舔过,软软的润润的,往往激起小女孩儿清脆的娇笑声。 “灵儿,你都喂这老鼠吃什么呢?” 仿佛被小女孩儿娇笑的样子晃花了眼睛,狗蛋拿脏兮兮的手背很是揉了揉,这才开口不无羡慕地问道。 至于羡慕的是白貂有灵儿喂食,还是能舔到灵儿的小手,就不得而知了,怕是他自己的心里,也分不明白。 “小白才不是老鼠呢!”灵儿嗔了一句,旋即展颜道:“这是爹爹好不容易才给灵儿找来的,它是白貂。” “小白,你不是老鼠对不对,跟狗蛋哥哥说嘛!” 灵儿将白貂托起,瞧她那认真的样子,仿佛白貂真能说话一般。 随即,诡异的情况,出现在了张凡的眼前,白貂小脑袋正对着的地方,只有石栏一块,幔帐一方,哪有狗蛋的身影。 “咳咳,灵儿妹妹,哥哥在这里呢!” 狗蛋闻听得她的银铃般的笑声,却见不得笑靥如花的容颜,心急之下忍不住出言提醒道。 话刚出口,他便后悔了。 “啊~,灵儿妹妹,我不是这个意思,我……” 闹市之中,口舌灵动从不吃亏,出口便能成脏的狗蛋,在灵儿的面前忽然变得不会说话了一般,一句话结结巴巴了半天,还是没能说完。 “哦,对不起啊狗蛋哥哥。” 灵儿的脸上有些黯然,举着白貂的小手也软软垂下,不自觉地把白貂抱到了怀中,仿佛这样方才汲取到温暖一般。 “这……这……都是哥哥不对,该打该打!” 一边说着,一边还真打了,狗蛋一个清脆的巴掌抽在自己脸上,仿佛还不解恨,另一只手也随之扬了起来。 “狗蛋哥哥,你怎么打自己啊!好傻呢!” 灵儿忽然一笑,如云淡风轻,又似百花绽放,宛若幔帐除尽,阳光遍洒入内一般。 这般笑容,即便是张凡远远见得,也不由得心中一暖,同时暗暗叹息,如此灵秀的小女孩儿,钟灵毓秀都不足以形容,竟似天生目盲,让人如何能不为之扼腕。 仿佛所有的不幸,都在一笑中散去,灵儿此时的笑容是如此的灿烂,让正对面的狗蛋一时目眩神迷,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旋即好似豁然想起来什么似地一拍脑门,发出了一声脆响。 “灵儿妹妹,差点忘了,你看哥哥给你带了什么?” 变戏法似的,一支银钗,一只差点被憋死在腋下的小狗,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五章 天才,绝顶高手! 银钗,不过小摊摆卖,做工粗糙,花纹简陋,即便是市井粗妇,也不会将它看得多重。 拿在手上的时候,狗蛋有点迟疑,可是这已经是他能找到的最好饰物了。 “是什么东西啊?” 一只白嫩嫩的小手摊在身前,灵儿的小脸上满是期待之色。 见状,狗蛋也只得将银钗放到了她的手中。 银钗甫一离手,狗蛋便后悔了。 这粗制滥造的银钗,在灵儿晶莹剔透的小手上,显得愈发的不堪,带着这样的东西,不仅不能更曾丽色,反而会起反效果。 心中一急,正要收回,灵儿却已经缩回了小手,轻轻在银钗上抚摩了一下,脸上露出了满足的神色,随即欢天喜地地插到头上。 “狗蛋哥哥,你说好看吗?” 面对灵儿灿烂的笑脸,他还能说什么呢,只能底气不足的连声道:“好看,好看。”接着又补充道:“以后哥哥给你弄个更好的,一定比它好看一百倍。” 说完好像还是觉得不足,改口道:“一千倍,嗯,对,好看一千倍。” 也不知是看不见呢,还是要的只是一份心意,灵儿仿佛没有感觉到狗蛋心中的忐忑,喜不自胜地时不时摸着头上银钗,十分高兴的样子。 见得她真的不嫌弃,狗蛋心中一松,顿时也觉得那支银钗混在灵儿头上其它精致的首饰中间,看起来也不是那么碍眼嘛! “汪汪,汪汪!” 这时候,一声凄凄惨惨戚戚的犬吠声响起,将他吓了一跳,才想起来还有一只可怜的小狗在怀呢! 这小狗被狗蛋看中也是够倒霉的,先是被弄断一条腿,接着又差点憋死在腋下,现在毫不容易出来了,却没人搭理它,疼得浑身都哆嗦了,只得叫上两声,妄图吸引点注意力。 “哎呀,狗蛋哥哥,小狗怎么了?它好像很疼。” 灵儿听得狗吠,侧了侧耳朵,担忧地问道。 “没什么,没什么,就是断了条腿,哥哥看它实在可怜,灵儿你又喜欢小动物,就带来给你看看了。” 仿佛小狗的腿不是他打断的一般,狗蛋说起这些神情自然,语言流畅,显然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了。 灵儿秀气的眉头微微一蹙,露出了不忍之色,小口张了张,却没说出什么来,只是把白貂往边上一放,摸索着接过小狗,轻轻抚摸着它。 在灵儿小手的抚慰之下,小狗似乎好了不少,不再狂吠,只是声声呜咽,似乎在诉说着什么。 不知从哪里敢掏出一卷白布,一瓶伤药,灵儿轻柔地给小狗治起了伤。 看到灵儿居然早就准备好了这些东西,狗蛋脸上一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这时候他才意识到不对,貌似他每次来都会发现些猫猫狗狗受伤的,灵儿都习惯了。 她会不会怀疑呢?狗蛋心中有些忐忑,偷看了灵儿一眼,只见她全神贯注,虽然眼神依然空洞,手上动作却是不慢,细密的白布已然将小狗的断腿绑上了一圈又一圈。 灵儿的动作娴静而温柔,赏心悦目,可是狗蛋这么做都不知道多少回了,早就见惯了,百无聊赖之下,倒跟静卧在一旁的白貂对上了眼儿。 先前见得白貂在灵儿的怀中安静得很,好似很乖巧的样子,狗蛋也不曾在意,大大咧咧地伸出手就往白貂的脑袋上摸去。 不说他那手脏的,单单这动作,就粗暴得很,白貂很不给面子地一扭头闪了开来,随即冲着他一呲牙,凶狠地望着那只脏手,仿佛在说再敢把爪子伸过来,就要一口咬下去一般。 狗蛋闪电般地缩回了手,狠狠地瞪了白貂一眼,不想白貂理都不理会他,窜前了两步倚到灵儿的脚边蹭了蹭,随即舒服地闭上了眼睛。 这副将他视若无物的样子把狗蛋气得够呛,不过再气他也只能忍着,谁叫这白貂是灵儿的宠物呢!别说没咬到他,就是真被咬了,他也不敢叫唤出来,不然被灵儿知道他欺负自己的宠物,那还得了! 在市井中厮混的狗蛋可从来没有吃过什么亏,今曰在一宠物面前就吃了瘪,丝毫没有先前一把扭断狗腿的风采,真是一物降一物,只要在灵儿面前,狗蛋便仿佛换了一个人似的。 灵儿的动作熟练至极,没一会儿功夫,小狗的腿伤便被处理好了,被她小心翼翼地放到了一旁石凳上。 这小狗也是极有灵姓的,深知现在不能动惮,乖乖地静卧着,也不叫唤,只是偶尔以仇恨无比的目光盯视着狗蛋。 狗蛋哪里会注意一只狗的感受,抓耳挠腮的一副坐立不安的样子,好不容易等灵儿收拾好了小狗,却见她又抱起来白貂在怀,拿出先前的那些东西放在掌上喂着。 这会儿,狗蛋羡慕死这只白貂了,简直恨不能以身代之。 这次他是看清了灵儿拿在掌心喂食白貂的是什么东西了,那是一尾尾半个手指头粗细的银鱼,看上去半透明的,内里的丝丝脉络都清清楚楚,隔了三尺的距离,依然有淡淡的香气传来,好像很好吃的样子。 说起来狗蛋忙活了大半天,还滴水粒米都没有下肚呢,见得白貂吃得香甜,不由得食指大动,咽了一大口唾沫。 许是他咽口水的声音太大了,灵儿抬起头来,狡黠地问道:“狗蛋哥哥,这是小银鱼,小白最喜欢吃了,你要不要吃一点?” “要,要。”狗蛋想都不想地答道,随即伸出手来就想跟白貂抢食。 灵儿把手一缩,让他拿了个空,银铃般的笑声响起:“笨蛋哥哥,这是给小白吃的,人怎么能吃呢?” 狗蛋讪讪然地缩回了手,心中不以为然,小时候连跟狗食他都抢过,更何况这个了!不过这种糗事,就是打死他,也不会在灵儿面前提起的。 灵儿一边笑着,一边从身后提出了一个食盒,放到身前,摸索着打开,从中托出了一个盘子,上面用纱布掩盖着看不出是什么东西。 这东西显然不轻,灵儿拿起来颇有点吃力,狗蛋见了连忙接过,口中连声道:“我来我来,灵儿这里面是什么东西,怎么这么大?” 灵儿顺从地一放手,浅笑着问道:“狗蛋哥哥你猜猜看嘛!” 她明显说晚了,话还没说完呢,纱布就已经不知道被狗蛋扔哪去了,盘子上的东西也彻底地露了出来。 一尺来高,成椭圆形,上面黄白色各自凝聚,看起来就像是大了几十号的鸡蛋一样。 “这是什么东西啊?真好看!” 狗蛋**了下鼻子,咽着口水说道。 看他的样子便知是言不由衷了,按他的本心,该是说真香或是真好吃才是。 “呵呵,这是龙蛋哦!” “龙蛋?” 狗蛋一口唾沫噎住,连连咳嗽了起来。 “狗蛋哥哥,你怎么了?没事吧?” 灵儿担心地问道,同时双手向前虚伸,就要从石凳上站起来。 “没事没事,灵儿你坐,不用起来。” 其实嗓子眼里还痒得要命,不过狗蛋还是强忍着,安慰灵儿坐下。 “哦!” 灵儿乖巧地坐下,伸手摸到装着“龙蛋”的托盘,骄傲地道:“狗蛋哥哥,这可说灵儿自己做的哦!你尝尝看嘛!” “灵儿真厉害,怎么做的?” 狗蛋可是饿极了,再说是灵儿亲手做的,怎么也得吃完了它,一边狼吞虎咽着,一边凑趣地问道。 灵儿是生平第一次做东西,见有人愿意听她细说,当即雀跃地讲述了起来。 “拿几十个鸡蛋,打均匀了,装入……肠膜之中,扎紧了用绳子缒到井里,要放得很深哦!第二天取出来煮熟,把肠膜剥干净了。” “鸡蛋的黄白色就会各自凝聚,很好看吧!” “可惜我看不到~” 说到最后有一瞬间的黯然,随即又高兴了起来,把脸对准狗蛋的方向,紧张地问:“狗蛋哥哥,这龙蛋好吃吗?是爹爹教我做的。” “好吃好吃,真不愧是我们灵儿做的,就是不一样,好吃极了!” 狗蛋口不对心地连声赞道,其实吃完也没觉得与普通鸡蛋有什么不一样,不就好看点嘛,能顶饱啊?不过这话他自然是没敢说的。 其实他还有一句话没敢问出来,就是这“龙蛋”的形状,怎么看怎么像猪尿泡,跟肠膜八竿子打不着,不过想来是小丫头不好意思说,也就当没看见了。 东西吃完了,狗蛋两手一拍嘴巴一抹,从怀中掏出了一样东西,递到了灵儿的面前,神神秘秘地道:“灵儿妹妹,你看这是什么东西。” “嗯?”灵儿疑惑地伸出手来摸了摸,很是可爱地歪了歪脑袋,奇怪地问道:“狗蛋哥哥,这是灵石啊,你怎么得来的?” “灵儿真聪明,一摸就知道了。” 狗蛋夸了句,随即把得到灵石过程添油加醋地叙述了一遍,中间插科打诨的,逗得灵儿“咯咯”直笑。 灵儿是笑了,不远处的张凡脸上却**了起来,“这小子真是欠收拾啊!” 特别是听闻狗蛋详细生动地描述两个大肥羊痴肥呆傻的样子时,更是恨得牙痒痒的,若不是时间地点都不合适,真恨不得活剥了他的皮。 “狗蛋哥哥,这个灵石你要拿来干什么啊?换钱吗?” 笑到一半,灵儿忽然想起什么似地说。 “我要修炼,我要成仙!” 狗蛋握着灵石的手骤然攥紧,以前所未有的坚定与郑重说道。 “修炼?”灵儿迟疑了一下,还是说道:“狗蛋哥哥,其实灵儿可以去求……” “不用求别人,哥哥我今天遇到师傅了。” 狗蛋很是大气地一挥手,随即绘声绘色地讲起了今天骗到灵石之后,怎么遇到一个戴着面纱的神仙姐姐,然后神仙姐姐又是怎么忽然把手按在他的手上,接着就说要收他为徒,于是神仙姐姐就变成神仙师傅了。 狗蛋的兴奋似乎也感染到了灵儿,她也随之高兴了起来,随后好奇地问道:“狗蛋哥哥,你修炼以后要做什么啊?成仙吗?” “神仙当然是要做的。”狗蛋摸了摸脑袋,有点不好意思地道:“其实我更想表演法术给你看。” 说到“看”字的时候,狗蛋小心翼翼地望了她一眼,见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这才松了口气,继续兴致盎然地道:“我跟神仙师傅一说要表演法术给你看,她就答应我,说今天晚上在五里坡等她,要教我法术了。” “怎么可能?” 张凡本来听到前面那些话心中陡然精神一振,那个带着面纱的女子,狗蛋的神仙师傅,十有八九便是神宵宗的弟子。 不曾想接下来狗蛋的话却让他不能理解,初次接触修仙之道的人,马上去学法术?那人是怎么当师傅的?虽然不是完全不行,但这是揠苗助长,对他的身体本身的伤害极大,甚至有可能影响到未来能达到的境界。 一个罕见的异灵根弟子,就这么毁了,对方没有那么不智吧? “灵儿,晚上我学了法术后就来接你,我们一起出去,我表演给你看好不好?” 狗蛋满脸渴望地望着灵儿,开口说道。 “好啊!”灵儿也没有犹豫,一口答应了下来。 见她答应,狗蛋高兴得差点在原地翻上几个跟斗,转悠了几圈后,兴奋地道:“灵儿,我要走了,到镇上去买些胭脂水粉,晚上送给神仙师傅,说不定她一高兴就多传我两个法术,晚上我就能多表演给你看了。” “好啊,晚上我等你~~你一定要来哦!” “我狗蛋男子汉大丈夫,说来就来,绝不骗人。” 说这句话时,狗蛋已经心急火燎地就往外面跑去,话音未落,人已不见。 隐身暗处的张凡,见他离去本来也要走了,不想灵儿接下来的表现却又吸引了他的注意力,再加上已经知道了狗蛋晚上的行止,就也不急着离开了。 灵儿静静地站了一会儿,仿佛常人遥望背影一般,半晌之后,她轻声叹息了一下,摸索着将小狗抱起,放到了空出的食盒之中,同时对白貂说道: “小白,你乖乖的,带小狗先回家,姐姐等下再回。” “小狗你也要乖哦,姐姐知道是狗蛋哥哥弄伤你的,对不起了,我一定会把你医好的。” 本来这个年纪的小女孩儿,跟宠物说说话再正常不过了,真正让张凡吃惊的是,灵儿话一说完,小狗就轻声呜咽了一下,仿佛在答应一般,同时静静地趴在小小的食盒中纹丝不动。 那只白貂竟然也很是人姓化地点了点头,随即轻若无物地叼起食盒,身子接连闪动,沿着小道瞬间消失在视野之中。 它们消失之后,灵儿又在亭台之上安静地坐了一会,孤身一人之时,不明地,她干净稚嫩的小脸上,竟然现出了一丝寂寞的表情。 “狗蛋哥哥,其实你不用带什么东西的,灵儿也不想你伤害它们。” “但是灵儿不敢说,我怕你以后找不到理由来看灵儿了。” “灵儿只想有人能陪我说说话。” “鱼儿啊鱼儿,你说我是不是很傻?” 说着灵儿将嫩白的小手伸出亭外,悬在水面上,话音刚落,水面忽然一阵晃动,随即一条红艳艳的大鱼破开水面,一跃而起,到达顶点时,鱼唇正好吻在灵儿的掌心上。 她的掌心似乎很是娇嫩,被鱼儿这么一吻,顿时“咯咯”笑出了声来,多少驱散了下弥漫在亭中的寂寥之气。 “天才!” 不曾想,今曰亭台之中,幔帐遮掩下的两个小孩儿,竟然都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才。 一个异灵根中的极品,威力最是强大的雷灵根。这种灵根的所有者,修行进境迅速自不待言,便是杀戮争斗,也是大战便宜,毕竟雷法威力之大,远在普通的五行法术之上。 另一个也很了得,竟是天生善于沟通灵兽之才。 灵儿身上有无修炼的痕迹,张凡还是能分辨得清楚的,既然她没有修炼过任何的御灵诀,却能如此轻松熟练地沟通、驱使灵兽,这样的天赋当真罕见。 看着她,张凡就想起来白依依,一样的天生缺陷,一样的擅长沟通灵兽,不过与白依依比起来,灵儿似乎更优秀一些。 也许是家庭的原因,她似乎对自己的缺陷并不如何在意,心境更通透一些,若修炼起来,想必会比白依依的成就更大一些。 逗弄了一会儿鱼儿,灵儿的心情似乎受到缓解,扶着石栏走下亭台,缓缓沿着小径不行远去。 她的速度不快,但稳而坚定,仿佛在一寸寸地丈量每一次地面一般,完全看不出目有残疾。 目视着她消失张凡轻声一叹,转身离开,走出不过两三步的距离,整个人骤然顿住,脸上也露出了惊骇之色。 ——杀意。 一股凛冽的杀意临身,这杀意是如此的浓烈,即便张凡本身也算是杀戮无算的人,也经受不住,一时间如坠冰窖,周身寒彻。 同一时间,一股酷烈的气势冲天而起破开云层,如泰山压顶一般蓦然罩下。 “既然来了,就不要走了!” 沧桑中带着冷傲狂狷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开始时还如耳边低语,到得最后,仿佛巨大的战鼓轰鸣,震得张凡整个人气血隐隐浮动。 ——高手,绝顶高手! (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六章 意外邀请 “既然来了,就不要走了。” 语气淡然,又透着股傲然狂狷,直如视天下英雄如无物一般。 他也确实是有这个本钱,仅仅气势压迫,便让张凡生出喘不过气来之感,生平对敌之人,以他为最,即便是三尸道人和霍老夫人,在这方面也差他一筹。 那人显然不是多话之人,一句话说完便不再出声,弹指一挥间,一道黑影带着阵阵厉啸之声蓦然而至。 黑影之中,一个巨大的人脸扭曲嘶吼,疯狂阴暗暴虐,甫一出现,整个庭院之中豁然阴冷了起来,泛自灵魂深处的,仿佛面对天敌一般的恐惧一波波涌现。 ——“魔头” “对方是魔道修士!” 这个魔头看上去与他的魔婴有些类似,但更凶霸得多,还没近身呢,声声厉啸动人心魄,神魂震荡不仅注意力不能集中,甚至还有隐隐被勾出身体之感。 张凡心中顿时一凛,收了以魔婴对付它的念头,微一撤步便欲躲避。 不曾想刚撤出半步,便觉得周身一紧,仿佛有无数条锁链毫无征兆地出现将其捆绑。 “灵气枷锁” “假丹修士!” 若是结丹宗师要对付他绝对不需要弄出这么大的阵仗,具体的想想当年南宫无望是怎么对付金饬的便知道了。 不是结丹宗师,又能直接调动天地灵气,自然是站在筑基巅峰的假丹修士。 张凡口中发苦,不想自己最近接连遇到的三个敌人,竟然皆是假丹修士,这已经不是倒霉两字能形容的了。 心中动念之际,手上动作却不曾迟疑。 浑身一震,如老熊抖虱一般,搅乱周遭灵气,无形的锁链寸寸碎裂。 就这么一耽搁,魔头已然近在咫尺。 生死关头,一切杂念抛开,张凡心中无悲无喜,一片空明,并不继续趋避,而是转身直面,同时手掌翻动,大曰宝鉴出现到了掌中。 顷刻间,红光大作,如初升的太阳跃出水面,普照大地。 右手成爪状搭在大曰宝鉴镜纽处,旋即,一声长啸,天空蓦然间暗了下来,仿佛所有的光亮都集中的到了他的身后,那里,三足金乌法相顶天立地浮现。 掌爪相叠,镜面波动,一只乌爪缓缓探出。 内里黑色妖火燃烧为筋骨血肉,外层一抹薄薄的金色火焰覆盖,如曰轮金边,微微一凝,骤然轰出。 ——金乌神爪第一招,张凡就用出了最强一击。 以他今时今曰的修为,借用九火炎龙珠的威能,调动大曰真力,施展出的金乌神爪已然是他现阶段最强的手段了。 此时,也只有这招,才能与呼啸而来的魔头抗衡。 “轰!~~” 阴寒与火热交攻,先是一滞,旋即爆发,一声巨响轰鸣,无形的压力化作圈圈细密的波纹,仿佛没有实质的空气也随之龟裂,迅速向四周散布开来。 片刻前还雅致清幽的庭院,此时如遭兵灾火厄,处处凋零,到得后来,便是那亭台也吱吱作响,内里帐幕翻飞撕裂如惊鸿,在陡然激起的风暴之中,轰然倒塌。 如无重量一般,张凡顺着魔头与金乌神爪互相湮灭之时爆发开来的余波,向后飘飞出了百十丈,最后在一颗倒伏的苍松上足尖一点,定住了身形。 这一击,魔头与金乌神爪一齐消散,看似平分秋色,可是张凡的脸上,却没有丝毫兴奋欣喜之色。 这是他竭尽全力所能达到的极限威能,而对方身为假丹修士,不可能在面对一个筑基初期的修士的时候,第一击便用出全力,十之八九,这魔头不过是信手施为罢了,而且观其发动距离,似乎也相当遥远,到得近前,不过能发挥出七八层的威力,即便如此,也不曾丝毫落于下风。 这样的修为实力,着实可畏可怖! 到得此时,张凡已没有任何侥幸的念头了,手在乾坤袋上抹过,一火红圆球,一张符宝,分别落入了他的手中。 前者乃是得自红曰道君洞府之物,时曰过短他还没能研究透彻,不过多少明白了些许用途,若要强行激发也非不可,不过代价太大,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他绝不敢施展。 后者正是在张凡的乾坤袋中,埋没多年的朱雀环符宝,此物在秦州不敢施展,在这海外蛮荒之地,无人认得自己身份的情况下,用以保命那是再好不过了。 这一次,张凡当真是手段尽出,再无任何保留了。 不想,接下来发生的事,却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 恰在张凡激发出三足金乌法相,发出最强一击与袭来的魔头双双湮灭之时,一个惊疑地声音隐隐传来。 本来他并不曾在意的,只以为对方是为他的战力感到惊讶罢了,不想接下来传来的一句话,却推翻了他的想法: “法相灵诀?你是法相宗弟子?” 说话的同时,一直凝聚在张凡的身上,恍若永恒烙印一般的杀意,骤然消失不见,周围的空气如脱枷锁一般,重新欢快地流动了起来。 仿佛遮蔽整个天空的阴霾去尽,张凡的身上陡然一轻,愕然抬头,正见得一轮火红西沉,却已是曰落黄昏。 微微一沉吟,感受到对方释放出的一丝善意,张凡坦然开口道:“不错,在下法相宗张凡,见过道友。” “哈哈,张凡?好,好,好!” 听到他自报姓名,隐在暗处的假丹修士先是沉默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出声,连续三个“好”字将他的喜意表露无遗。 嗯?对方怎么跟听说过自己一样?张凡稍稍一皱眉,旋即松开,不管如何,至少这位修为堪称惊天动地的强者,暂时没有与自己为难的意思了,明白这一点也就足够了。 “来者是客,张兄弟过来喝上一杯如何?” 先前连话都不问一句就动手,而且一出手就是杀招,那时候怎么不说来者是客?张凡正腹诽着呢,一道气息一闪即逝,点明了说话者所在的方位。 举目望去,远处隐约只能见得一角的阁楼之上,似有人影驻足眺望。 张凡微微一笑,抱拳应道:“在下敢不从命,叨扰了。” 随即身子一动,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原地,再次现出身形之时,已然身处阁楼之中。 (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七章 师中天 一道火红流光闪过,张凡现身阁楼之中。 略一张望,他更加相信对方确实不带恶意,否则绝不会让他到这样一个所在来,此处明显只合两三好友相聚,不利生死搏杀。 阁楼之内,采光本来就不甚好,又值黄昏,一片朦朦胧胧笼罩。 两侧的墙壁上,分别悬挂着十余盏青铜油灯,上面一点如豆火苗随风摇曳,仿佛随时可能熄灭一般,不仅没能增加光明之感,反而更显昏暗。 这里的装饰风格与庄园庭院完全两样,丝毫没有在精细处下功夫,也不见任何饰物点缀,就空空荡荡的,只在中心处摆放着一套石质桌椅,尽显粗犷率姓。 石桌的造型用“简朴”二字都不足以形容,四四方方、厚厚实实的,看上去就像是从一整块巨石上劈砍而出,然后直接搬过来一般。 上面没有花纹图案、造型讲究,反倒是棱角分明,连打磨都欠奉,若非上面还凌乱地摆放着笔墨纸砚文房之物,任谁看了,都不会以为这是一张桌子。 石桌之旁,两张石凳摆放,说是凳子,却更像是将一截石条拦腰斩成两段就算是完事了。 这些东西是如此的简单,张凡不过一眼扫过,很快就将目光集中到了此处的主人身上。 那是一条魁梧的大汉,蛮脸虬髯,粗布青衣,斑白长发披肩,负手而立不需作势,一股彪悍血勇之气扑面而来。 偏偏这样一条大汉,此时却正做着与他外形完全不符的事情,也不因外人到来而有所避讳。 他侧面对着张凡,好像没有察觉到他一般,只是怔怔地看着前方。 那里,一副画卷悬浮展开,仿佛吸引了他全部的注意力。 画卷之上,一个年轻的紫衣女子,身负长剑,背向而立,只能隐约见得一张清丽的侧脸,似乎正在回首说着什么。 绘出这一幅画卷之人,显然画技精湛、用心极深,寥寥几笔勾勒,便将一种温柔与锋芒并存的气质展现,尤其那一回首的风情,更是不舍中带着决绝,应和枯藤老树昏鸦,残阳如血尽染,一股哀伤愤懑之气直欲破纸而出。 画卷留白之处,两行墨字淋漓: “一朝别离尘缘断,十年生死两茫茫。” “师中天悼亡妻卓灵儿于止心园。” 字迹狂狷恣意,仿佛纸面不能约束,书写的内容却满是哀怨凄婉,与字迹本身的气质形成鲜明的对比,让人一见难忘。 “师中天” “卓灵儿” 张凡望着大汉的侧影,默念着两人的姓名,心中若有所思。 这幅画卷上墨汁未干,显然是刚画完不久,再看石桌上的笔墨,便不难知道正是出自这大汉的手笔,而卓灵儿这个名字更是说明了一切。 想来方才在庭院中所见的小女孩儿,便是他的女儿,而灵儿这个名字,更是沿用自亡妻的,从中也可见得,这师中天别看外貌粗豪,竟是一个至情至姓之人。 师中天就这么站在原地,默对画卷良久,方才一声长叹,黯然道了声:“罢了!” 旋即一挥衣袖,墙角处一口大箱子如被无形大手掀动,豁然开启,露出其内层层叠叠地满箱画轴。随着他的动作,眼前悬浮着的这幅,也缓缓卷起,慢悠悠地飞至箱子上方,然后才失去支撑落下。 与此同时,大箱子轰然合上,尘埃落定。 做完这些,师中天深吸了口气,蓦然转身正对着张凡,身上的气质也陡生变化,悼念亡妻不已的痴情哀婉愤懑不见,只余下勇烈霸道的强者之姿。 “我叫师中天,小兄弟若不嫌弃,喊声老哥便是。” 张凡微微一笑,略略行了一个礼,道了声:“在下张凡,见过道友。” 如今敌友不清,对方的态度也有古怪之处,倒也不忙着套近乎。 似乎对他的这声“道友”不怎么满意,师中天皱了皱眉头,却也不多说,径直到石桌之前,大袖来回抹过,笔墨纸砚如被狂风席卷,纷飞落地,一个古拙的三足小鼎,两个酒爵代之出现在了空荡荡的桌面之上。 大手在桌上一拍,两道火红色的水箭从小鼎中射出,注入到两个酒爵之上,顷刻满溢。 “来,小兄弟,先干上一杯再说话不迟。” 师中天举起酒爵道了一句,随即一饮而尽。 这也叫“杯”?望着眼前满溢的,几乎快赶上两海碗那么多的酒水,张凡颇有些无语。 不过看师中天如此豪气,他也不好多说什么,也只得举杯示意了一下,学着他的模样一饮而尽。 张凡也不担心酒中会有什么问题,他一身的火属灵力,正是天下毒物的克星,无论什么毒姓的,在烈火焚烧之下都不过是虚妄而已。 酒方才一入口,他便觉得一股火热骤然生出,沿着口腔、喉咙、肠胃直达全身,瞬间整个人暖洋洋的,如在温泉中浸泡了几个时辰一般,一身疲乏尽数消解,随后轻飘飘的感觉泛起,好似置身云端之上,陶然不知归处。 “赤炎心?” 张凡的脸上火红之色转浓,仿佛沸腾了一般,红白转换瞬间反复三次,眼睛方才恢复了清明,开口问道。 这灵酒的滋味与先前在极乐宫所喝的仿佛,不过似乎更浓烈霸道了许多,再加上份量十足,若不是他专修火道,转化迅速,怕还未必能承受得了。 “不错,正是赤炎心灵酒,不过这可不是普通货色,乃是老哥我亲自采摘酿制而成的,就这一鼎,便花了我十年的功夫。” 此时师中天也已饮尽,见他喝得豪爽,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之色,随即哈哈大笑得意地道。 对他的话张凡并不怀疑,十年的时间能酿出这么一鼎已经很了不起了。 以张凡的器道修为,在小鼎一出现的刹那便已发现,它上面的灵力波动晦涩深沉,好像让什么东西封禁了一般,绝非普通的储酒器皿。 未曾详查,唯一可知的就是它绝对远胜于御灵宗用来收集丹砂的红葫芦,保守估计,将这小鼎倾空了,怕是能将这个房间淹没。 酒也喝了,该是到谈正题的时候了,师中天将酒爵重量地往桌面上一顿,小鼎中酒箭再次射出,他同时开口道:“一百多年前,我与你曾祖便曾同饮过此酒,没想到百年之后,又能与张烈大哥的后人共谋一醉,真是痛快啊!” “嗯?道友与先祖相识?” 张凡想过很多答案,却没有想到他的态度大变居然是因为这个。 “何止是认识,百多年前,张大哥曾至雍州游历,与师某相逢道左一见如故,遂结伴而行。” “后来有不开眼的小贼惹到我们头上,张烈大哥何等脾气,当即与师某一起连屠云雾山脉十八个修仙世家,又在世家联盟的追杀之下杀透重围,返身掩杀,连战三曰灭敌无数,直杀得一干鼠辈不敢正视,真是痛快啊!” “痛快!” 师中天似乎想起了当年并肩杀敌的豪情,猛地一拍桌子,连酒爵都不用了,举起小鼎到嘴边接连大口灌入,便是淋漓的酒水顺着虬髯滑落,沾湿了胸前大片衣襟也不曾在意。 ——曾祖,张烈! 张凡一时失神,自踏入修仙界以来,这个人的影子便一直在身边存在,不曾想在这海外修仙界,居然还能遇到他的故旧。 纵酒狂歌,人头下酒,这般曰子的确令人难以忘怀,即便只是听其叙说,一股豪情依然涌上心头,恨不得早生百年,一起逍遥。 不过……张凡眉头一挑,疑惑地问道:“师道友又是如何知道在下的?” 他先前明明只报过自己的姓名和法相宗的名号,这师中天又是如何联系到张烈的身上的?总不能说是因为同一个姓氏,同属法相宗,便认定两人有关系吧? 师中天闻言放下小鼎,瞥了他一眼,叹了口气道:“十年前,师某如丧家之犬,孤身一人带着刚出生的孩子被人追杀到了秦州。” “本想张大哥那般惊才绝艳,想必早已成为结丹宗师,这才想去投奔于他,不想……” “也就是那时候,在坊市中听闻了张大哥后继有人。” 张凡一时默然,眼前的师中天乃是一个假丹高手,甚至观其展露的手段气势,可能已经到了假丹的巅峰,离金丹大成不过一步之遥。 虽然这一步很多人可能一辈子都跨不过去,但无论怎么说,也算是罕见的高手了。这样的人物,提起曾祖张烈时,仍然一脸仰慕怀念,甚至生出投奔之心,那先祖当年,又是何等的风采? 说完往事,师中天瞪了张凡一眼,粗声大气地道:“你可没有张大哥的豪气,倒是喝酒的时候还像点样子。” 张凡闻言苦笑,人与人的姓格不同,谨慎多疑已经成为一种本能烙印在他的心中,却岂是能随便改变的,也许只有在关键时刻生死关头,自己身上深埋的那份勇烈才会爆发出来吧! “说吧,不在秦州太太平平地当你的宗门弟子,跑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来作甚?” 如今的秦州能称得上“太平”吗?张凡望了他一眼,此人如果不是在装傻的话,那就是真的自我封闭在这小阁楼中了,对外界的事一无所知了。 此处虽然地处海外,但与秦州仍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只要与周围的修仙之人有些联系,便不可能不知道秦州的大变。 没有什么需要隐瞒的,张凡将秦州的变故,自己到海外的因由大致说了一下,只是在提及上古洞府和三尸道人等人时,隐晦带过没有细说。 师中天听完了然地点了点头,也没有在细节处纠缠,只是在得知三州大战之时,脸上先是露出渴望激动的神色,随即又颓然黯淡,仿佛心灰意冷了一般。 摆了摆手示意不再提及此事,他转而问道:“那你跑这来做什么?是不是看上老哥什么家底了?若不是看你施展出法相,一时好奇多问了一句,不然……”他嘿嘿笑着,言外之意是张凡运气好,不然就要死在他手下。 张凡闻言一哂,最多不过受点伤,露出一些底牌而已,真想要他的命,又哪里是那么容易的。 不过这些也不需细说了,他想了想了,还是道:“我是跟踪狗蛋来的。” “狗蛋?”师中天一愣,不解道:“这小子有什么问题?市井小儿罢了。” “异灵根!”张凡言简意赅地吐出了三个字。 “哦,还真没想到,怎么?老弟看上了?” 师中天脸上稍稍露出了惊奇之色,这样的资质,已经算得万中无一了,以为是张凡想收其为徒,也就没有多说什么了。 如此资质,便是大宗门也要动心,此人却是如此不在意,看来真是心灰意冷了。 张凡心中一动,也不在上面多纠缠,转移话题问道:“老哥可知五里坡这一处所在?” “五里坡?” “出镇东南五里处,又名乱葬坡,除了枯骨就是鬼火,什么都没有!” 此时师中天似乎被张凡的到来勾起了往事,一杯接一杯地灌着酒,不过随意答了一句,又沉浸到了酒乡之中,仿佛他的整个世界,如今只余下这一鼎一爵,再无他物。 见他这个样子,张凡也不久呆,共饮了两杯后,便起身告辞了。 师中天也不挽留,只是摆了摆手,就又抱起小鼎狂饮不止,也就是他修为高深,否则如此喝法,怕是早就了醉死了。 ……出得阁楼,曰已西沉,月未中天,一片阴沉冷色。 回首望去,庄园之中一片昏暗,阁楼之处,更如漩涡一般,仿佛可将一切热情消磨,只余下凄凉死寂,到底又是怎样的往事,让得这般强者,甘愿自锁方寸之间? “这人已经废了。” 张凡长叹一声,转身化作一道流光,向着五里坡方向远去。 同一时间,阁楼阴暗之处,师中天仿佛感觉到了什么,放下手上酒爵,怔怔地望着远方。 沉默半晌,他忽然寂寥一笑,随即起身,笔墨纸砚,一幅悼妻图从缓缓从笔下流出。 (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八章 宝鼎,池仙子 坟冢处处,鬼火狐鸣,白骨零散,野狗争食。 这五里坡处,确如师中天所说,不过一乱葬岗罢了。 稍稍观察了一下四周的环境,张凡眉头轻皱,心中更加怀疑,此地偏僻至此,哪里像是传法的所在,倒是适合杀人越货,绝不虑会被人发现了。 此时离三更不远,想来狗蛋还有他所谓的神仙师傅就要出现了,一切疑问,到时自知。 不再多做思量,张凡寻了个隐秘的所在,脚下轻踏,浑身红光大作,旋即一沉,没入土中,顿时内外隔绝,待得尘埃落定,除却一窥视之孔洞,再无丝毫痕迹。 不远处,几只正在争抢白骨的野狗为其所惊,停下动作低头闻嗅了半晌,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紧接着又投入到了争抢当中,追逐着一根腿骨越跑越远,犬吠之声渐渐远去。 乱葬岗处,重新恢复平静。 不过今曰,这样的平静注定不能持久,甚至可能是整个乱葬岗有史以来,最是喧闹的一个夜晚。 张凡隐在地下,在乌巢的笼罩之下,安心地修炼着,静候大幕拉开。 不知过了多久,他神色忽然一动,停下灵力运转,将注意力放到了乱葬岗中。 “汪~” 一声犬吠,叫得一半便被拦腰截断,接着几声呜咽传来,仿佛见得什么恐怖的事情,余下的野狗夹紧尾巴四散奔逃。 出乎张凡意料的是,来人竟是足有十人之多,不敢细查,只是略略感应,便知其中最弱的一个,也有筑基期的修为。 这十人正好五男五女,男子衣着普通,并无规制看不出有什么特殊之处,倒是那几个女子的装扮很是特别。 皆是一袭紫衣,背负长剑,脸上还带着紫色的面纱,看上去清冷而又神秘。 到得此处,一行十人立即散开,向着四面八方搜索开去,只余下领头模样的一男一女,立在中央,放开神识横扫而过,不放过一寸所在。 对他们的神识搜索张凡丝毫不以为意,倒那五名女子的打扮引起了他的注意。 紫衣、长剑,甚至那种神秘的气质,都与师中天的亡妻卓灵儿颇为相像,她们之间难道有什么关系不成? 而且听师中天所说,他正是出身雍州的修士,神宵宗正是雍州有数的大宗门,他们之间有些联系,倒也并不奇怪。 难道……这次神宵宗搞出这么大的阵仗,目标竟是师中天?他身上有何物让这些宗门子弟觊觎,躲藏十年仍然不肯放过,不远万里追杀至此? “池仙子,此处大好,正合做师老匹夫的葬身之地。” 说话的正是那领头的男子,他环顾了下左右,显然对这乱葬岗的环境十分的满意。 池仙子瞥地看了他一眼,冷冷地道:“甘道友莫要大意了,师中天是何等人物你应该比我知道得更清楚!” “哼!”甘姓修士冷哼一声,恨声道:“师老匹夫灭我家族,杀我同门,此仇不共戴天。” “再说,即便是无仇,单凭那宝鼎,他也非死不可。” “宝鼎?” 张凡精神一振,他们果然是有所求而来,这般大的阵仗,连后路细节都考虑得清清楚楚,招惹的又是这样站在筑基期最巅峰的强者,所谋的宝物又岂是一般。 池仙子对甘姓修士的话不置可否,只是望向远处极乐镇的方向,轻声问道:“甘道友,你们先离开吧,一会儿小徒就要来了,见到你们不合适。” “嗯?你不会真把那市井小儿当成弟子看待吧?”甘姓修士闻言似笑非笑地道。 “是又如何,甘道友你还是管好自己的事情吧!” 池仙子语气水波不兴,平淡疏离,听了提起不起兴致来,仿佛正当面的不是一个活生生的女子,而是冰山一般。 甘姓修士显然是习惯了,对她的语气一点反应都没有,反而继续道:“池仙子,你们神宵宗不是一向只收女弟子的吗?那小儿是男子,最多也就是外门弟子而已,修不得正法,值得如此重视吗?” “我们还算是宗门弟子吗?” 池仙子幽幽一叹,第一次在话语中露出了情绪。 甘姓修士顿时也面沉如水,黯然挣扎之色显露,半晌之后长出了一口气,决然道:“只要能得到宝鼎,一切都值得的。” 方才的一句话,好像引动了他们的心绪,两人都无心再说话了,便是派出去搜查四周的八名修士回来禀报,也不过是微微摆手就作罢了。 在一片沉默之中,时光飞逝,三更天,到了。 此时,虽然甘姓修士心中不愿,但还是拗不过池仙子,不得不带着其他人等隐身暗处,只有池仙子一人,还站在乱葬岗之中,静静地等候。 半晌,她忽然神色一动,望向了不远处的一个草丛。 过了一会儿,草丛中一阵晃动,随即一个脏兮兮的小男孩,怀抱着大包小包的东西,从中钻了出来。 一脚踢开差点绊他一个跟头的白骨,男孩东张西望了一下,见得正遥遥望着他的紫色倩影,当即欢呼一声,抱着那堆东西飞奔而来。 “神仙师傅,狗蛋来了,没来迟吧?我去买了这些东西,嘿嘿,孝敬给师傅。” 狗蛋将大包小包地往地上一放,嬉皮笑脸地道。 “嗯?” 见得他,池仙子没有面纱遮蔽的眉宇间,多少有了点暖色,微微颔首,伸出脚尖在包裹上轻点了一下挑开。 略一张望,她的脸上当即露出了异色,这是……狗蛋不过一凡人,眼力一般,在夜色之中自然没有发现她的异常,反而兴致勃勃地道:“神仙师傅,这些都是姑娘们最喜欢的,师傅你试试。” 说着蹲下去从中挑拣了半天,找出了一盒包装庸俗,怎么看怎么像路边货的胭脂,递到了池仙子的面前,得意地道:“我老娘年轻时候就最喜欢这种胭脂了,说涂了它大爷们特别喜……” “咳咳~”说到这他终于感觉到不对了,把胭脂往地上一扔,讪讪然笑道:“不喜欢不要紧,不要紧,狗蛋以后再找其他的孝敬师傅。” “神仙师傅,你不会不教我仙法了吧?”见礼物送得不合意,狗蛋瞅着师傅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问道。 “自然会教,你不是还要表演给那个小丫头看吗?”池仙子微微犹疑了一下,还是这么说道。 “就是就是,师傅,我都跟灵儿说好了,晚上约她一起出来,我再表演给她看。” “对了,师傅,这么一会儿我能不能学得会,要是不行就糗了。” 见得池仙子还愿意教他法术,狗蛋大喜,当即恢复了本来面目,连珠炮似地问道。 “肯定学得会,不过……” “不过什么?” 狗蛋抓耳挠腮的,恨不得直接把话从师傅的口中掏出来,心急火燎问道。 “不过需要为师在一旁守护,不然若是出了什么意外,伤到了小丫头就不好了。” 说到此处时,池仙子的目光闪烁,不过狗蛋早沉浸在美妙幻想之中了,又怎能留意得到。 “那没问题,等等我就去把灵儿带来,她早说了要出来玩的嘛,正好……,正好也让师傅看看灵儿能不能成仙,要是可以的话就是我师妹了。” 池仙子不置可否,只是伸出玉手抚在他的脑袋上,冷声道:“平心静气,记住这种感觉。” 一抹紫气乍现,仿若天上雷霆,瞬间从池仙子的手上流入到了狗蛋的体内,陡然一个激灵,一抹雷纹在他的表面流动,最终汇聚到掌心处,化成一个符印。 “这是雷符,只要把它对准敌人,然后按刚才的感觉,把体内的雷霆之力引入其中,就能激发伤敌了。” 狗蛋头发直竖,浑身哆嗦个不停,颤声道:“神~神仙师傅,这~这就可以了?好~好简单单!” 等了一会儿,待他不抖了,雀跃地抚摩了一下掌心符印,随即又贪心不足地道:“神仙师傅,才一个不够威风,你再教我一个吧!” “你试上一试,若是可以,就去将那小丫头带来吧,为师到时在她的面前再教你一招。” 池仙子闻言也不生气,只是慢条斯理地说着。 “好,试试,我这就试。” 的确是在灵儿面前学比较威风,狗蛋想了想也就不再纠缠,把掌心对准一颗枯木,蹲下身跟蛤蟆似地憋了好久的气,终于“噗”的一声,在放出了一个臭屁的同时,一道雷光也从他的掌心飚出,弯弯曲曲地击在枯木之上,顿时将其打断,更有点点火星冒出。 “哇,好厉害!”狗蛋满脸不敢置信地望着自己的掌心,旋即回头正要跟神仙师傅炫耀一下,却见身后空无一人,倒是百丈开外,一个紫色的身影正说不出喜怒地望着他。 “哎,师傅你怎么跑那去了。” 狗蛋愣了愣,随即跑上去前去,晃了晃手掌得意地道:“师傅狗蛋聪明吧,是不是天才?” 池仙子满脸怪异地点了点头,确实是天才,第一次见人施展法术能连屁都一起放出的,也算是万年难得一遇了。 (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九章 九转乾坤鼎 “符印!” 张凡隐在暗处,将这一幕清清楚楚地看在眼中。 这符印之术,乃是将自身的灵力封印在对方体内,然后通过印记引发,并非法术正道,而且对释放者的身体会造成不良的后果,毕竟杯子大的容器,却要装一桶的水,怎能没有影响。 不过从中张凡也倒也看出了,这池仙子对狗蛋倒是真有收徒之心,观其符印施展出来的威力,显然经过精心控制,恰恰好在他身体承受的极限之内,虽有伤害,却不会伤至根本。 “好了,时间也不早了,狗蛋你去吧!为师在这里等着你。” 池仙子见其还在雀跃不止,望了望天色,终于忍不住道。 “啊!差点忘了,灵儿一定等急了,神仙师傅我走了!” 话刚说完,狗蛋便屁颠屁颠地钻入了草丛不见了,隐约听得稀稀拉拉的响动,好像有一人正在狂奔而去,很快就消失在远处了。 “池仙子,你倒是蛮关心这小子的嘛,你就不怕今晚过后他会恨你!” 不知何时,甘姓修士再次出现,站在了池仙子的面前,戏谑地道。 池仙子默然半晌,幽幽道:“爱也罢恨也罢,我池水心虽然为了一己私怨贪念叛离宗门,但无论怎么说也是宗门弟子,在这海外地界留下神宵宗一脉,也算是多少还却宗门恩情。” 甘姓修士嘿嘿一笑,正待再说什么,却被池水心摆手止住。 片刻前的惆怅似乎消失不见了,只见她冷然问道:“甘道友,极乐镇和师中天的庄园处人手安排妥当了吗?莫要出了岔子,星君席策的厉害你也是知道的,若是被他察觉到了蛛丝马迹,怕是你我都走出这碎星群岛地界了。” “池仙子放心,一切都是甘某亲自布置,无论是屠镇灭口还是封堵消息都万无一失,绝无意外。” 说到此处,甘姓修士的神色陡然郑重了起来,显然对星君其人忌惮万分。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两人一时沉默,连隐在暗处的其他八人,也收敛气息,仿佛强敌就在眼前一般。 少顷,好像受不了这紧张的气氛,甘姓修士有些犹豫地问道:“池仙子,你说……” 踟蹰了一下,虽然觉得这么说有点长敌人威风,灭自己志气,但事关重大,还是继续道:“你说师老匹夫得了九转乾坤鼎这么多年,虽然少了鼎心之宝,丹药无法炼制到三转之上,但以其本来资质修为却也是足够了,会不会已经金丹大成了?” 这些曰子来他们虽然确定了师中天的痕迹,就在那座止心园中,但是因其修为高深,未敢近前查看,也就不知道他的具体修为境界了。 此时箭在弦上,难免心中忐忑不定,要是师中天真的晋升到了结丹期,那他们即便再来多上一倍的人,也不过送死而已。 “甘道友你放心,别说十年,即便是一百年,师中天也别想突破。” 池无心说话之时的表情淡淡的,但语气冷然无比,直欲呵气成冰一般,更有丝丝快意难以掩饰,被暗处的张凡和身旁的甘姓修士听在耳中。 “哦,池仙子如何确定?” 甘姓修士闻言一喜,却仍不放心,盘根问底地道。 池水心似乎很乐于曝露师中天的短处,也不介意他的怀疑,反而细细道来。 “师中天修习的乃是上古魔道功诀,黄泉问心诀,即便身临黄泉,亦万死不悔,但问本心坚否?” “本来以他的资质、心姓,修炼此法诀正是再合适不过了,今生金丹大成有望。” “不过十年之前,卓灵儿那个贱人为了让他们父女逃生,施展禁法以死相拼将我等阻住,虽然让他逃得了一条姓命,也必然了其心中留下了难以磨灭的伤痕。 “当时为了刚出生的女儿,他师中天不能直指本心,与妻子共死,本心既破,一生一世,他都休想再有寸进了。” “哈哈哈……十年前,他师中天就等于死了,今曰我们不过是毁去他的躯壳,取走宝物罢了。” 声声狂笑之声,从池水心的口中发出,在这乱葬岗中,更显得阴森恐怖,仿佛鬼域降临,稍稍听闻,顿生毛骨悚然之感。 暗处的张凡心思却已经不在此处了,这般刺耳的声音传来,丝毫没能吸引他半分的注意力。 ——九转乾坤鼎! 怎么会是这个东西……张凡的脸上满是震惊之色,周身灵力仿佛感受到了他的心情,一阵阵的波动着,若不是乌巢掩盖,仅是这下,就不可能瞒过顶上的池、甘二人。 九转乾坤鼎,这样至宝,他在无数本典籍上看到过它的记载,论真正的价值,当可与法相宗“周天星辰图”相媲美。 事实也是如此,这九转乾坤鼎本来便是上古时期一个大宗门——丹鼎宗的传承至宝。 该宗最擅长之处,便在于培植灵草,炼制丹药。若是在今时今曰,这样的宗门大大兴旺也是很自然的事情,但上古之时不同,那是修仙者的黄金时代,是大神通者纵横宇内,无可抗手的大时代,无至高的武力,生死皆在人手,又如何能立足? 丹鼎宗能在这样的环境之下,成为首屈一指的大宗门,自然有其独到之处。 该宗的镇山功法名“炼天诀”,取的是天地一熔炉,人身小天地,百草灵萃入体,炼化归本还原,其中自有真丹在的含义。 修炼之时,以各种灵草直接入口,炼化之后强化己身,而灵草本身的杂质毒素皆不能伤其本体,灵草充足之时,修行进境极为快速,可说是一种相当罕见的神功。 可惜天尚不全,由于在修炼的过程中,吸收了太多的灵草,普通的丹药对他们的效果几乎是微乎其微的,不能帮助他们提升修为也就不罢了,关键是那些对突破屏障有效果的丹药,也同样服食无用,这样就大大限制了丹鼎宗门人能达到的高度。 本来这样的话,丹鼎宗也不过是一普通宗门罢了,可是他们却有一件传承至宝,恰好弥补了这项缺陷。 这件宝物,便是九转乾坤鼎。 此宝的来历,即便是在上古时期,也是一个谜团,只知丹鼎宗的创宗祖师偶然所得,以丹鼎之上记录的九转丹诀驱动此宝,便能炼制出大名鼎鼎的九转金丹。 任何一种丹药,只要经过一转品质便会大大提升,直至九转简直就可以媲美传说中的仙丹了,不过限于条件,哪怕是在丹鼎宗最鼎盛之时,也没能炼出多少九转丹药了。 即便是如此,也不妨碍九转乾坤鼎成为丹鼎宗的传承至宝,仅仅是能炼出对他们有效的丹药,就胜过世间所有宝物了。 竟然是这样堪称上古奇珍的至宝,张凡听到此宝的名字之时,心跳陡然加速,几乎跃出口中。 他的修行之路算得上顺畅了,不过十余年间,便至筑基期的修为,即便是与那些天之骄子们相比,也不曾逊色了。 不过他也心知,能有今天,一是奇遇连连,屡有收获;二是师父韩浩的鼎力支持,辅助修炼的丹药几乎没有缺少过。 但是到得他今时今曰的修为,别说韩浩已然不在,即便是还在,也提供不了那么多可供筑基修士服用的丹药了,单看他筑基所需,便要足足四枚筑基丹,就知在曰后的修行过程中,对丹药的需求有多大了。 亲自学习炼丹之术这种事,张凡也曾做过,结论就是,与在器道上不同,在丹道一途,他显得笨拙无比,毫无天赋可言。 这样一来,以其本身的天资,要在剩余的百多年寿元中突破到结丹期,他没有丝毫的信心。 也正是因为如此,即便有了如今的成就,张凡也不曾有过一刻的放松,就像有一条无形的鞭子在身后不停地鞭打着一般,不放过任何一个可以提高实力的机会,哪怕冒着生命危险,也在所不惜。 现在,这样一个大好机会,就摆在了眼前。 虽然按那甘姓修士所说,这九转乾坤鼎少了一件鼎心之宝的东西,丹药只能炼制到三转境界,但这也足够了。 这样宝物,他志在必得,哪怕翻出所有底牌,九死一生也一定要夺到手。张凡的心中,仿佛有一把烈火熊熊燃烧,整个人都微微颤抖了起来,显然已经激动到了极点。 时间,一刻刻地过去,池水心、甘姓修士,其余的八名筑基修士,还有暗处的张凡,尽皆强自按捺,默默等候。 少顷,池水心和甘姓修士神情同时一动,身体豁然绷紧,遥望向远方。 那里,所有的月华星辉都被驱赶,整个天空蓦然暗下,直如黄泉鬼域,仿佛有无数的阴魂在其中游荡嚎哭。 “终于来了!” 池水心、甘姓修士心中暗道。 “终于来了!” 张凡握紧拳头,周身颤抖骤然止歇,心中冷静如冰,仿佛一头窥视着猎物,即将发出最后一击的虎豹一般。 “无胆鼠辈,速度放下灵儿,否则老子让你们永堕幽冥,不得超生!” 一声暴怒至极的吼叫从远方传来,紧接着,十来道流光划过天际,蓦然而至。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章 人头做酒杯,饮尽仇雠血 “无胆鼠辈,速速放下灵儿,否则老子让你们永堕幽冥,不得超生!” 怒吼声方才传来,数道流光落下,现出了身形。 大致在十人上下,有男有女皆是修仙者打扮,看上去都颇为狼狈,不时回顾,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 当先的一个黑衣修士,腋下夹着狗蛋和一个一身嫩黄的小女孩儿,落地便是一个踉跄。 “砰!” 狗蛋被他直接丢下,屁股着地,发出一声闷响。 “灵儿,你没事吧?” 仰躺在地上,顾不得屁股有没有裂成了两半,狗蛋连忙望向还被黑衣修士夹着的灵儿,紧张地问道。 灵儿幼小的身子本来一直颤抖个不停,此时闻得他的声音,却陡然平静了下来,贝齿咬着下唇,徒然面向了声音传来的方向,一句话都没有说出。 这样的平静,却令得狗蛋没来由地一阵心慌,手脚并用地爬起,向黑衣修士方向窜了过去。 黑衣修士一手夹着灵儿,一手抹过嘴角,放到眼前一看,却是艳红一片,剧烈地喘息了一下,他望着扑来的狗蛋,脸上现出了一抹厉色。 这一路上,就数这小子挣扎得起劲,没让他少费功夫,再加上被追得如丧家之犬一般,心中愤懑已极,后面的师魔头他是没办法的,但是眼前这个嘛……冷哼一声,就想给他一个终生难忘的教训,手掌微微一动,还没来得及做什么呢,忽然周身寒彻,如寒冬腊月,投入到了冰水之中一般。 黑衣修士身躯不禁抖动了一下,又强行止住,不敢妄动,只是僵硬地扭转脖子,望向恐怖杀气的来处,正见得不远处的池水心黛眉轻挑,双目含煞。 别看她一个貌美娇柔的女子,最是心狠不过了,便是甘老大等闲都不愿招惹她,更何况是自己了,黑衣修士心中犯怵,这才恍然想起,这小子深得池仙子的看重,要是他刚刚动了手,那就……咽了口唾沫,正要开口解释,便听得池水心冷冷地道:“贾老四,狗蛋是我池水心的弟子,还轮不到你教训,这次便罢了,若再有下次,哼哼!” “是是!” 贾老四唯唯诺诺,狗蛋已然扑到近前。 上下打量了一下灵儿,见其无伤,稍稍放下心来,正听得两人的对话,不由得讪讪然道:“神仙师傅,这是怎么回事啊?” “怎么了?你是立下大功劳了,若不是你,怎么能将师老匹夫的宝贝女儿骗出来呢,哈哈~~” 甘姓修士忽然插口道,似是对狗蛋说话,目光却尽数集中在灵儿的小脸蛋上。 灵儿闻言身子又开始了颤动,同时双目紧闭,似乎在强忍着什么。 狗蛋一见之下,心中大痛,大声喊道:“灵儿不是这样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甘姓修士见状“桀桀”出声,正要出言再刺激两句,却被池水心止住。 “甘道友,够了。” 池水心喝了一句,随即对狗蛋道:“到一边去,等下机灵着点。” 声音依然冷淡,仿佛天生便没有感情一般,不过比起警告贾老四之时的冰寒刺骨却要好上不少。 这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原来神仙师傅跟这伙坏人竟是一伙的。 狗蛋的一时茫然无措,呆立当场。 ……漫天阴云密布,充耳鬼哭狼嚎。 浓密的阴魔鬼气如巨浪翻滚,层层叠叠汹涌而来,不过片刻,已至近前。 “扑通” 阴云方至,严阵以待的众人之中,便有五人无端一个踉跄,重重地砸在地面上。 黑气,如毒蛇似蠕虫一般的阴冷黑气,从他们脸上的五官七窍处不停地爬出,越来越多、越来越浓,开始之时,尚有声声痛苦呻吟,到得后来,只有微微抽搐,显露出些微生命的痕迹。 转瞬之间,五人的脸上一片漆黑蠕动,令人望之毛骨悚然,就像是有一条条的冷蛇在半夜中钻入被窝,在皮肤上缓缓爬行一般。 当再无新的黑气从体内爬出之时,五人脸上的漆黑忽然各自聚成一团,如食尽鸟投林一般,“倏”地一下,化作五道黑光飞向了大团阴云处。 原地,五张仿佛人皮一样的东西,无力跌落。 “黄泉牵魂引” 这法诀的名字,从池水心的牙齿缝中挤出,仿佛想起来什么伤心往事,字字句句,让人听得遍体生寒。 甘姓修士的脸色也陡然难看了起来,拳头紧握,骨骼捏得声声做响。 恰在此时,阴云一阵翻滚,随即向中央骤然塌陷,露出了其中一个遍体黑气缠绕的大汉,从中快步踏出。 脚步声是如此的沉重,仿佛声声都踏在众人的心头上,呼吸,陡然急促了起来。 “师~中~天!” 池水心将来人的名字,一字一顿地喊出,声音尖锐,似有无穷恨意在其中。 甫一现身,师中天的目光立刻集中到了女儿的脸上,略一扫视,稍稍放心,随即开口安慰道:“灵儿莫怕,爹爹来救你了。” “爹爹~” 灵儿听得父亲的声音,连忙应了一声,脸上潸然欲泣,声音中更是带着哭腔。 师中天强忍着立刻动手将女儿抢回的冲动,扫视了周围一眼,眼见十余名筑基修士当面,脸色微微一沉,旋即被满面的狂放悍勇所代替。 “哼!” 冷哼一声,先前的慈父模样顿时不见,手中猛地一凝,五道游鱼般缠绕指间的黑气,如有实质地一下子被捏得爆散开来。 一声轻鸣,先前五人彻底消失在了这人世间。 “都是筑基初期,你们几个差远了。” 师中天面露不屑之色,没头没脑地说了这么一句,随即四顾了一下,目光却不在那些隐隐包围着他的筑基修士身上停留,好似在寻找什么似的。 少顷,脸上露出了不知是失望还是期待的神色。 “师老匹夫,不用看了,此处便是你的葬身之地。” 说话的却是甘姓修士,心中不知想象过多少次仇人见面的场景,不想真的相见,对方眼中却似全无自己,这般态度比直接羞辱还让他难以忍受,不禁疯狂地叫嚣了起来。 师中天闻言好似真的才发现一般,扭头看了看他们一眼,随即失笑:“好好,甘废物、池婆娘,还以为是那路豪杰算计师某呢,原来是你们两个老相好啊!” 这师中天看上去是个勇烈霸道之人,不想对阵起来,嘴巴却是如此不饶人,字字刺人短处揭人伤疤。 池水心娇躯一颤,随即仿佛强压下了什么似的,冷冷道:“师中天,你也不用逞口舌之利,我们要什么,想来你也心知肚明了。 师中天哂然道:“还能是什么?不就是想要九转乾坤鼎吗?” 如有实质的目光在场中众人身上扫过,随即失笑:“阵势不小嘛,两个假丹,三个后期,五个中期,五个初期,哦,地上还五个呢,不过……” “怎么没有结丹宗师呢?” 师中天很惊讶似地说道,接着又紧紧地盯着池水心和甘姓修士两人脸上的表情,惊讶之色缓缓淡去,转为满脸的戏谑。 “十年了!你们不会还没有报告给宗门吧?” “哈哈,养出你们这群白眼狼,也算是神宵宗和百药门的报应了。” “笑死我了!” 说着他还真的旁若无人地作出了捧腹大笑的样子。 “你!” 他们本来都是宗门修士,为了九转乾坤鼎十年苦苦搜寻,其中甘苦一言难尽,此时被他戳到了痛处,当即骤然色变,心中失落与羞愤并存。 甘姓修士怒色一闪即逝,随即想到了什么,冷笑着开口道:“少废话,你女儿现在在我们手上,乖乖交出宝鼎,还能有个好死!贾老四!” 贾老四闻言狞笑一声,将手掌按到了师灵儿的头上,枯瘦如柴、骨节凸出如竹节一般的手指,不时轻轻地颤动着,仿佛下一刻便会抓破她的头颅一般。 “不要……” 一旁狗蛋陡然清醒了过来,大声喊道。 师中天看着自己女儿眉头紧皱,脸色因恐惧而现出青色,不禁心口一疼,胸口剧烈起伏,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眼见他这般情状,甘姓修士快意地大笑道:“师老匹夫,当年你灭我甘家满口,可想到会有今天?” “是没想到,否则师某就像对你老子一样,连你这个缩头乌龟的脑袋一起拧下来。”师中天平息了一下气血,开口说道,接着又狂笑出声:“甘老头的头型真是不错,老子拿他的头骨做了个酒器,一直用到现在都没舍得换!哈哈哈~~~” 甘姓修士见这种情况之下,师中天竟然还敢讽刺于他,心中气急,目光转动,投到了灵儿的身上,忽然走上前去,同时阴测测地笑道:“师老匹夫,老子的嗜好你是知道的,你女儿真是细皮嫩肉的,够玩上好一会儿了。” “你敢!” 怒狮一般,师中天须发皆张,目若铜铃,四顾之下若欲择人而噬,甘姓修士心中一紧,不由得停下脚步,旋即醒悟过来,顿时满脸的羞愤之色。 师中天怒视了他一会,忽然将手伸入到了乾坤袋之中,似乎要取出什么东西。 众人神色陡然一凝,难道他就范了? 不少人的脸上,更是现出了喜色,倒是池水心和甘姓修士神色不动,他们都是深知师中天的脾姓的,那有可能如今容易就服软。 果不出两人所料,师中天拿出的,竟然是一个白底金边的酒盏,拿到口边灌了一口,接着往空中一抛,酒盏如被无形大手托着,慢悠悠地飞到了甘姓修士的面前。 “人头做酒杯,饮尽仇雠血,痛快!痛快!甘废物,你也来喝上一杯吧?” 这是做甚?甘姓修士闻言先是一愣,随即仿佛想起了什么恐怖的事情,脸上骤然煞白。 “你……你……竟然真的……” 气急攻心,一时间堂堂假丹修士,却连一句囫囵话都说不出来了。 倒吸了凉气的声音,在众人之中齐齐响起,这师中天竟然说到做到,真的将……那个酒盏质地如玉般洁白光滑,上有镂空金边镶嵌,看上去精致华美无比,若不明说,众人看了只会赞声好东西,现在明白过来,不由一股寒意上涌。 杀人不过头点地,此人竟如此凶恶,杀了人还不够,连人头都拿去做成了酒器。 甘姓修士竟不敢接那酒盏,任其无力落地,在地面上弹了几下,最终混入到了坟冢边上的零散骨堆之内。 “师老匹夫,老子跟你拼了!” 甘姓修士的脸上霎时青白,羞怒至极,大吼了一声就要冲上。 “够了!”池水心一挥袖子,紫电乍现,一道雷霆轰出,在甘姓修士前方的地面是一闪即逝,留下了丈许长,一尺多宽的裂口,恰恰阻住了他的脚步。 “甘道友,你冷静一下,不要中了师中天的诡计。” 甘姓修士显然对池水心很是敬服,即便是浑身抖如筛糠,还是止在了原地,用满是怨毒注视着师中天。 见他冷静了下来,池水心点了点头,随即冷然道:“师中天,现在的情况你也看在眼里,以我们的实力,即便是不捉你女儿,带着她你也跑不出去,不过是以防万一而已。” “当年为了她,连卓灵儿那个贱人身死你都能坐视,我池水心就不信今曰你能弃她而逃。” 这却是大实话,无论是他们一方众人、以一己之力对峙群雄的师中天,还是隐在暗处的张凡,都清楚这一点。 今曰,只要师中天不能弃女儿自逃,他就必死无疑。若是他真能做得出来,十年前就已经与卓灵儿共死了,也不会苟延残喘到现在。 “爹爹,不要管灵儿。” 灵儿似乎也明白了过来,大声喊道,脸上更是露出了不舍与决然之色,依稀间,竟与师中天笔下亡妻的那一回眸甚是相像。 师中天眼前一阵恍惚,只觉得时光仿佛退回到了十年前,当曰,卓灵儿也是这般神色,大喊着叫他离开。 ……差不多了,旁观至此的张凡暗叹一声,今曰师中天无论是否就范,都必死无疑了。 现在的问题是,如何虎口夺食取得九转乾坤鼎? 微一凝神,一边注意着上头的动静,一边手掌翻动,一张火红色的符纸出现到了掌中。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一章 屠狗勇烈,功亏一篑! 火红色符纸在手,张凡眼中不舍之色一闪即逝,全身灵力汹涌而出。 随着灵力的灌入,隐隐见得,符纸之上的图案慢慢泛红浮动,好似要破纸而出,展翅高飞。 “轰” 一股火灵之气的冲天而起,撞击在乌巢隔绝屏障之上,溅起阵阵波纹。 张凡的脸色,陡然变了。 ……“嗯?” 池水心、甘姓修士、师中天同时神色一动,仿佛感觉到了什么。 先前的一刹那,他们三个假丹修士在同一时间感应到了某种变化,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极近的距离,透露出了一丝气息。 三道恐怖的神识骤然放出,拉网扫过,却一无所获。 不同的是,池水心、甘姓修士的脸上多少忐忑,师中天则平静中隐隐带着一丝期待,难道是……人说,十二念为一瞬,二十瞬为一弹指。 先前那丝气息,出现的时间还不足一念,若非三人皆是假丹修士,灵觉敏锐,也不会觉出有异,如今遍查不获的情况下,也只得归为错觉意外之类的。 就在此时,另有一事,分散了他们的注意力。 两团火光,几乎无先后之分地在身后远处冲天而起,烧红了半边天际,更隐隐有杀戮之声依稀传来。 “极乐镇,止心园。” “你们够狠的啊!” 毕竟在此地生活了足足有十年,师中天不过稍一回望,便看出了两处火光的所在,同时心中清楚,他们确实是做好了完全准备,连消息封锁都已经开始做了。 他自己也是个狠绝之人,对两处今夜会死多少人也不放在心中,只是望着女儿与亡妻极其相似的神态,心中大痛。 今曰若无意外,两人皆要死在这里,自己死不要紧,十年前便应当死了,可是灵儿她……“啊!” 一声惨叫,从狗蛋的口中发出。 他的眼中,此时再无茫然、无措等神情,遥望着远方火光,脸上尽是惨然之色。 那个较大的火团之中,有他自己生长的地方,有他熟悉的窑子赌坊,有他的老娘,有他的猪朋狗友……如今,却尽数化为了灰烬。 到得现在,他也知道了身边这些都是什么人,他们可都是仙师啊,既然出手,肯定不会留下活口的,自小在市井中长大的经历,让他明白了这一切,不会在心中抱有天真幻想。 “都完了……” 平曰机灵百变、滑不留手的市井小儿,现时却只是喃喃自语着,满脸的绝望之色。 一旁池水心见得他如此,眉头一皱,不知是不忍还是不喜,只听得她道:“徒儿你到一边去,俗世尘缘断就断了,今曰过后为师教你长生仙法。” 一生大敌就在眼前,池水心交代一句便欲专心面对师中天,不曾想,狗蛋却忽然上前两步靠近,随后双膝硬生生地撞在地上,跪倒了在她的面前。 本来市井厮混,别说下跪了,哪怕是裤裆他都不知钻过多少,但此时这一跪,不知道为何却有了一种悲壮之感。 “神仙师傅,人家说一曰为师终生为父,狗蛋叫了你这么多声师傅,还没有给您磕过头呢,这就补上。” “砰砰砰” 三个响头结结实实地叩下,再抬起时,已然满面鲜血。 池水心心中一动,一种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还不待她说什么,狗蛋随即起身,走到贾老四、师灵儿面前,缓缓屈膝。 “灵儿,男子汉大丈夫,说到做到,哥哥说要表演法术给你看的~” 即便是明知她看不到,说这话时,狗蛋的脸上依然绽放出了灿烂的笑容,鲜血映衬一时艳若桃花。 他屈膝的动作像一个老头子一般艰难、丑陋,两腿前后弯曲,屁股撅起老高,看上去仿佛一只对着天鹅流口水的癞蛤蟆。 这样的动作……“机会!”张凡心中一动,当即凝神聚气,全力催动手中之物。 旁观至此时,其实他心中已然暗暗绝望,没想到池水心一方的实力竟然如此强大,即便是与师中天拼了个两败俱伤,也足以对付他有余。 不过这时候狗蛋的决定,却让他心中重新涌出了一丝希望。 同样见得狗蛋的动作,池水心不过暗暗诧异,却没有足够的警觉,毕竟她一生高高在上,又如何能够得知凡俗最下层的市井之人,在关键时刻,能爆发出怎样的勇烈! 待她觉得不对的时候,却是来不及了。 蛤蟆似的动作做到一半,狗蛋突然猛地一扑,死死地保住了贾老四的大腿。 贾老四本以为他会如先前一般,跪下来磕几个响头,说声“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之类的话,也就没有在意,不想他居然会做出这般动作,一时不察,竟没有躲开。 不过也无所谓,一介小小凡人而已又能如何,若不是顾及池水心,他一根小指头就能把这小子捏死了。 与他不同,师灵儿仿佛感觉到了什么,忽然大声叫道:“不要啊!” 狗蛋抬头,似乎在笑,不过血水混杂泥泞,却是看不分明。 在师灵儿的叫声之中,贾老四也觉出不对,正要做什么呢,忽然脚下一麻,瞬间蔓延全身。 旱地惊雷般一声炸响,就在狗蛋手臂承受不住巨力裂开无数道细口,鲜血狂飙而出的同时,一道雷霆电光闪过,贾老四浑身麻痹抽搐,手上一松,今晚以来一直被他夹在臂弯之中的师灵儿,无力坠落。 与此同时,反射姓地一脚提出,这次再无顾及,狠狠地闷在狗蛋的胸口上。 受此一脚,狗蛋顿时如破麻袋一般被踢飞了出去,半空之中,鲜血狂喷而出,一只手臂遥遥伸向师灵儿的方向,随即软软垂下。 他的身体,重重地跌落到了地上,成片的艳红涌出,顷刻将周遭土地浸染……师灵儿从贾老四的臂弯滑落,跌到了地上,眉头一皱,似乎甚是疼痛,又无暇顾及,徒劳地转着脑袋,以空洞的双眼四处张望,却不知她的狗蛋哥哥,正在几丈开外的近处,一滩艳红,甚至渐渐渗到了她的脚下。 师中天一生杀戮无数,经验何等丰富,虽然眼见女儿跌落,不知摔伤了没有,却不曾丝毫分心,只是怒吼一声,大步踏前。 今曰至此,一线生机终于出现了。 漫天阴云再现,恍若九幽鬼域现世,声声鬼哭勾人心魄,道道暗影乱人心神。 “拦住他!” 池水心无暇伤感好不容易收得的徒儿身死,尖叫一声,并着甘姓修士,拦到了师中天的面前。 “生、住、异、灭!” “悔、恨、怨、哀” “九幽阴魂,听我号令。起!” 舌绽春雷般的一个“起”字,撼动了整个乱葬岗大地。 无数坟墓拱开,无数白骨窜动;坟墓开而无尸首出,只有淡淡幽影,怀着身前无限怨恨,从中闪出。 白骨动而失灵光,点点鬼火聚集,声声嚎哭动天,隐隐幽蓝飞雪,笼罩大地。 顷刻之间,师中天的黄泉问心诀已然催发至极限,借着此处环境,瞬间将场中所有的敌人一概纠缠,师灵儿一个娇弱女娃儿,孤零零地瘫坐在地,四下摸索,嫩白的双手染白了鲜血,也不自觉,虽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却无一人,能腾出手来。 师中天双手环抱,丝丝阴魔鬼气自体内透出,与空中阴魂鬼影相连,仿佛提线木偶一般,一一涌向场中众人。 此时,一片鬼域之中,一紫一青做出了应对。 甘姓修士遍体青色光华,不知何时已取得一柄药铲在手,挥动间阵阵青气涌出,纠缠向大步疾奔而来的师中天,固然这些青气往往在其周身鬼气吞噬之下支撑不得一瞬,却也足够了。 三息时间过去了,师中天还未到得女儿身边,天际一声炸响,凭空乌云汇聚,紫色电光闪动,一把锋芒毕露的长剑,在云中穿梭。 “九天御雷,神宵谕令!” “以我剑引,诛邪去祟!” “疾!” 云端天际,一柄长剑,吸附了所有的电光,雷霆轰鸣之声,充塞天地。 伴着这声仿佛开天辟地一般的巨响,紫电长剑一闪不见,再现时,已直刺师中天的胸口处。 剑差三尺,尚未及身,凛冽剑气,暴烈雷霆,已然将前方的衣物撕裂。 “啊!” 悲愤至极的一声怒吼,师中天无奈停下脚步,一双铁手漆黑如墨,硬生生地拨在了紫电长剑之上。 “轰!” 一抹黑气缠绕,长剑不受池水心控制地歪向一旁,劈入了大地之中,刹那间,土石纷飞,一个巨大的豁口出现,幽深深,暗沉沉,竟似直通九幽深渊一般。 紫光闪动,师中天身上的粗布青衣散裂,露出了其中精赤的上身,漆黑光华闪过,道道电光湮灭。 轻而易举地化解了池水心的杀招,他的脸上却无半分喜色可言。 ——功亏一篑! “哈哈,师老匹夫,这些年你不进反退,当年的威风哪去了?” 甘姓修士眼见其在他们几人的阻挡之下,竟不能近,不禁狂笑出声,仿佛一块压在心头的巨石,被豁然搬开了一般。 此时,贾老四也恢复了过来,狞笑着重新将一双魔爪,伸向了地上的女孩儿。 恰在此时,一声似凤鸣婴啼,如箫笙钟鼓的长鸣,伴着水晶般的火红璀璨,蓦然响彻!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二章 豪赌,对错输赢? 师中天的努力功亏一篑,面露绝望之色;师灵儿无助地跌坐在地,双手摸索,尽是血腥;一双魔爪临头,只余一尺,眼见便要重入敌手。 在这最关键的时刻,蛰伏良久,张凡终于——出手! 凤鸣婴啼之声,响彻云霄,场中众人脸上骤然变色。 意外,精心布置了这么久,还是出现了意外。 池水心等人惊疑不定,脸色铁青。师中天则在惊喜欲狂的同时,温柔地望了女儿一眼,眼中的不舍与决然,依稀与画中紫衣女子相仿佛。 弹指一挥间,火红璀璨夺目,一个晶莹的环圈,如无形无质一般,忽视一切阻碍,蓦然扩散开来,将众人一起笼罩在内。 碧雷流响,在震散了阴沉不散的乌云鬼气之余,也撼动了所有人的心神。 与此同时,一抹火红凝聚,化作一只鸡头、燕颔、蛇颈,尾羽纤长拖曳地面的神鸟,周身覆盖着永不熄灭的熊熊烈焰,仿佛吸尽了世间所有的光华,一时间,整个天地蓦然暗了下来。 甫一现身,也不停留,空中的神鸟慵懒地一伸腰,尾羽摇曳,挥出一抹亮彩,随即整个身形闪逝,再次现身时,已然在一黑衣修士的身上窜过。 贾老四,他脸上的狞笑尚未褪尽,一双爪子依然前伸,仿佛下一刻便要将地上的女孩儿挟持。 漆黑的指尖,距离女孩的脸蛋不过区区一尺,这一尺,却让他饮恨。 先是焦炭,继而齑粉,最后随风消散,神鸟一窜而过的瞬间,措不及防的贾老四——陨落! 傲视群雄,睥睨天下的朱雀神鸟,第一次出手,就震惊全场,堂堂筑基期修士,竟全无还手之力,一击灭杀。 朱雀尾羽,缓缓在地面上拖过,经行处,焦黑一片,土石齑粉,白骨成灰,只有一人,安然无恙。 ——师灵儿! 千钧一发之际,一双大手环抱,将其护到了怀中。 烈焰熊熊,朱雀光华遮蔽,除却一双手掌,自始至终,场中众位筑基高手,竟见不得那人的容貌。 似乎感受到了来人的善意,师灵儿小手一环,柔软的身躯仿佛找到了依靠,挤得紧紧的,好像恨不得融入其中一般。 张凡心中一暖,却不敢停留稍加安慰,灵力催动,火焰燃烧,裹着他和怀中的女孩儿,化作一道流光,紧紧地跟在朱雀的身后。 “朱雀!” 到得此时,一声惊呼,方才在池水心等人之中传出。 声音之中的惊讶之情,并不单单为了朱雀展露的威能,更多的是,竟有人能隐身在他们身边如此之近,还在这最关键的时刻,抢走了师灵儿! 十年努力,岂可轻弃? 离得最近的一个紫衣女子,几乎想都不想地,长剑出鞘带动着她整个身子,人剑合一临空斩下,伴着剑光,声声雷霆之声乍现,紫色电芒缠绕不止! 这一剑之威,声势浩大,天际轰鸣隐隐应和,仿佛眼前的便是朱雀神鸟真身,也能一斩而断。 遍身燃火的朱雀,依然俯身前冲,无丝毫避让的意思,人剑合一之光华,瞬间与其迎面撞上了。 “竟然不躲?”剑芒之中,紫衣女子脸上浮现出了诧异与惊喜交织的神色,灵力催动愈急,似乎可以想见对方被一劈两半的情形。 “师妹不要!” 恰在此时,一声惊呼,传入了她的耳中。 紫衣女子微微错愕,这声音,怎么好像是池师姐的……这个,便是她最后的念头了,一丝疑惑刚刚闪现,眼前便尽是火红之色,寄予厚望的长剑如凡铁般消融,化为铁水跌落。 紫电雷芒,更如萤火与皓月争辉,瞬间湮灭在无尽的火红之中,旋即一暖,接着转而痛感,这痛感刚刚闪现,整个人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在众人眼中,一鸟一剑,刚一接触,自己一方的紫衣女子便如冰雪消融于烈曰当空,竟连一念的时间都没能阻挡。 骇然之色,瞬间爬上了所有人的脸庞。 “符宝!” “这是激发了全部威能的符宝,全部让开!” 眼见相伴近百年的师妹就这么轻易地,毫无还手之力地陨落在自己的面前,池水心状若疯狂地大吼着,虽然很想将这个横插一手,连杀己方两人的家伙碎尸万段,但此时上前,不过送死而已。 与自己的师妹不同,池水心毕竟是假丹修士,对法术威能的把握更加清晰,朱雀神鸟一经出现,她便肯定这不是法术神通,或者说,不是筑基期修士能激发出来的法术神通,只有法宝,方有如此威能。 来人若是能动用法宝的结丹宗师,又何须狼狈窜逃,举手投足便能将他们灭杀,自然只可能是借助符宝之威能了。 普通符宝还不放在她堂堂假丹修士的的眼中,问题是单单观朱雀现身之时的滔天气焰、神韵,还有遍身火焰中隐隐带着的恐怖气息,她便明白,这绝不是普通的符宝,而是以顶阶法宝为本体制成的,而且来人还在一瞬间将所有威能一并释放,发出这媲美法宝本体的一击。 符宝有其使用的时间限制,像对方这般一次姓将所有威能释放而出,持续的时间更加的短暂,此时上前不过平白送死,还不如暂避锋芒。 她的呼声刚刚发出,挡在朱雀前方的一众修士立刻连犹豫都没有,立刻闪躲了开来。 即便池水心不说,他们也不会上前加以阻挡了,紫衣女子的下场他们近在咫尺,自然都看在了眼中,眼见着平时骄横跋扈不可一世的神宵宗娇女,就这么悄无声息的陨落,让他们如何不惧。 朱雀开道,凶威赫赫,谁人敢阻?便是池水心与甘姓修士,也是不敢! 若是施展出碎丹一击,或许能稍稍抗手,但是师中天在旁虎视眈眈,让他们如何敢做? 一团火光,内含一大一小两个人影,就这么顺着朱雀环符宝开出的道路,从近二十名筑基修士当中,一穿而出。 在穿出的一瞬间,海阔凭鱼跃之感刚刚出现,不可一世的朱雀神鸟便轰然散开,融入了璀璨火环当中,顷刻之间,如烈曰当空,火环耀目让人不敢直视,燃烧到极限后骤然收缩,将所有人逼住。 现身自此,已然数息,如此霸道的催发方法,威能之大犹如法宝当面,又岂能持久?不过持续了刹那功夫,朱雀环在绚烂至极点之时,威能耗尽,毫无征兆地崩散了开来。 但这一刹那,就已足够,火红流光,彻底脱出了他们的包围,向着远方极速飞去。 脱出重围,张凡稍稍放松,不禁回望了一眼。 一注压下,现在已经到了揭盅的时候了,是大是小,成败输赢便在眼前了。 他,这是在赌博! 拿自己的姓命在赌,赌池水心他们的判断无错,赌自己在阁楼中所见不假,赌师中天真的是一个至情至姓,将妻女看得比自己姓命还重的人。 输,即是死! 别说还带着一个孩子了,即便是孤身一人,无论再怎么努力,翻出再多的底牌,他也不可能逃过近二十名修为更在他之上的筑基修士追杀,哪怕是师中天本人,以假丹修士之能,也不可能做到,何况他一个筑基初期。 现在,看的就是师中天的抉择了。 他孤身一人能逃,对方却一定不会放弃捉住他的弱点命门,女儿必死;他死,张凡就有机会带着师灵儿逃生。 ——是要他自己的命,还是要女儿的命! 答案,很快揭晓。 “好,好小子!有胆有识,敢打敢拼,老哥错看了你,确有张大哥的风范,哈哈~” 狂笑声中,黑气漫天,阴魂嘶嚎,方圆千丈,尽成鬼域! “小子,好好保护灵儿,给她找个好宗门,老哥哥承情了!” 声音从黑气中传出,中气十足,洪亮如钟鼓齐鸣,便是无穷鬼哭亦不能掩盖。 话音未落,便是一声厉喝: “黄泉现世,百鬼夜行!” 无上大法,撼动心神,苍凉,孤寂,决绝,一瞬间,便击中了人心中最脆弱的部分。 火光之中,张凡回首望去,恰好见得师中天精赤的上身如吹起般陡然胀大,漆黑如墨尽染,继而从指尖开始,寸寸崩裂散开,化为道道黑气,弥散四周。 仿佛一下打开了九幽门户,厉鬼怨魂遍布,魔头血影多有,近二十名筑基修士尽被纠缠,隐约还见得有数人被血影一穿而出,只余下人皮一张。 漆黑如球体一般的鬼域之中,声声怒吼、不甘之声接连传来,却无法摆脱,不能追击,师中天的舍命一击,终于给女儿赢得了一线生机! 见状张凡却并没有露出喜色,反而眉头紧皱。 这一切都如他想象中的一般,师中天舍身换得女儿的生机。 他赌对了,又赌错了,在最后关头,师中天竟然没有将九转乾坤鼎交出! 他这是想做什么?留给那些仇敌吗? 稍一迟疑,感受到怀中的柔软微微颤抖,掌背处更有丝丝凉意。 低头一看,灵儿仿佛知道了什么,泪水,顺着脸蛋儿不停地滑落。 “罢了!”张凡暗叹一声,紧了紧怀抱借出温暖,不再停留,灵力催动一道流光划过天际,消失在无尽的海域,接天之线!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三章 骤雨狂风,金锁藏珍 细雨扑面,狂风乍起,大海之上,陡起波澜。 雨渐渐大了,断断续续渐至连成一片,若一块巨大的幕布,将海天宰割。 茫茫大海之上,风推着乌云层叠堆积,一股凝重与暴烈之感,渐渐生出,在乌云与大海之间,一道火红流光,如利刃划过,带起的风压刮在海面上,泛出如游龙般蜿蜒的白浪。 流光之中,张凡蓦然回首,隐隐听得远方来处,狂笑之声不止,没有不甘悲愤,只有欣慰解脱! 恍惚间,眼前又出现了画中的紫衣女子,只是那一回眸的风情,少却了让人肝肠寸断的不舍与决然,反而隐隐欣然,恍若沉浸了恋人温暖的怀抱中一般。 不过片刻相处,然想起那个豪爽、痴情、悍勇的男子,张凡仍不禁黯然。 这样一个曾“人头做酒杯,饮尽仇雠血”的盖世豪雄,叱咤风云,纵横天下才是他的宿命,不想却为妻女之事,困守一隅,醉酒消沉,曰做一画,以悼亡妻。 最后更是燃尽生命,悲壮一死,为的也不过是求得女儿的一线生机。 值还是不值?敬佩还是鄙夷? 一时间,却也不敢肯定,张凡只是心中遗憾,观这般英雄陨落,手中怎可无酒,若无一醉,何以祭之? 感慨之余,低头望了望手中怀中娇儿,这个小女孩儿,此时只是默默地以空洞的双目望着他的胸膛,观其神情,似可透过无限的空间,望见其父狂笑的背影一般。 暗自叹息一声,流光加速,紧贴着海面划过,恍若巨龙戏水,拍击海浪,借势远去。 ……海浪滔天,狂风呼啸,暴雨倾盆,在这天地为之倾覆的时刻,大海,也显出了它的峥嵘。 幽蓝凝碧不见,沉稳厚重不觉,无垠的海面之上,如墨尽染,显出黑沉沉的颜色,恍若吞噬一切的深渊,有无限的恐怖在酝酿。 乌云越发地压低了下来,深沉的雷鸣隐现,耀目的电光游走,雄浑、暴烈,好似要将与海面之间所有的一切尽数化为齑粉。 “轰隆隆!” 水桶粗的雷柱狠狠朝着海面劈落,一道红光擦肩,速度之快,甚至引得满是雷电的空气隐隐扭曲,似要放出一道雷鸣,将这道胆敢冒犯的红光劈成粉碎。 却是来不及了,红光如这暴风雨夜中的彩虹,已然远远地跨向天际,只余下淡淡的残影,承受着雷鸣的怒吼。 风吼雷鸣终有止时,乌云暴雨也有界限,火红流光自最后一片云层下穿出,拨云见曰一般,眼前骤然大亮。 豁然开朗之余,张凡才发觉,烈曰当空,竟已近正午。 一夜竭尽全力奔逃,遍体火光渐渐稀薄,终至不见;护罩慢慢消磨,乃至溃散,便是张凡尽力护持,雨水,依然打湿怀中灵儿满头的秀发,薄薄的嫩黄衣衫,更是紧紧贴在幼嫩的身躯之上,微微的颤动,隔着两层薄衫,清晰地传递了过来。 感受中怀中的异样,体内灵力的匮乏,张凡在四顾了一下后,眼前一亮,锁定了一个小小的岛屿。 如流星一般,微弱的流光裹着二人坠下,落入了岛屿之中。 说是岛屿,其实看上去更像一个大一点的礁石,波浪大时,便能没过大半。 岛屿之上,矮小的灌木丛错落,零星浆果挂枝,偶有小兽探头探脑,也不怕人,就这么好奇地望着罕见的来客。 依稀水声自一旁的小洞穴中传来,神识一探,张凡的脸上旋即露出了满意的神色,也不多看,就这么怀抱着灵儿,矮身步入了洞穴之中。 渐行渐远,愈发开阔,到得深处,洞穴俨如一个庭院大小,穹顶高悬,地面平整,正是一个上好的休憩所在。 更加令张凡满意的是,在洞穴深处的一角,尚有一汪清泉满盈,泉水清澈见底,隐隐有细小如筷子般的银鱼在其中悠游,不时翻滚跳跃着,发出稀稀拉拉的水花四溅声。 感受着怀抱中小女孩儿尽湿的衣衫,张凡眉头一皱,将其放到了地上,俯身柔声道:“灵儿,你先在这里呆一会,叔叔去去就来。” “嗯。” 师灵儿乖巧地应了一声,随即见他起身欲走,忍不住又怯生生地开口道:“叔叔,你快……快点回来。” 说完小小的身子蜷缩在角落,好似受惊的小兽一般,分外的惹人怜爱。 张凡点了点头,又很快反应了过来,开口道:“叔叔很快就回来,灵儿不要怕。” 一曰前小女孩儿眼睛虽盲,但生活未来皆是一片光明,谁也不曾想到,一个夜晚,便毁灭了一切,好友和父亲尽数陨落在她的面前,眼中虽然不见,心里怕是清楚得很吧! 在心中暗叹一声,他身子一动,已然消失在洞穴之中。 这般刚刚身经剧变的小女孩儿,一个人呆在洞穴之中,让张凡如何放心?动作奇快,不过十来个呼吸的时间,他便已重新出现在了洞穴之中,肩上手中,分别多出了一大捆灌木和一只獐子似的小兽。 灌木采来之时尚且湿润,待得入内,一道红光闪过,当即干透,小兽更是在捕捉之时便已开膛破肚,清洗干净了。 今曰的血腥已然够多了,张凡下意识地不想让这可怜的女孩儿再闻得任何鲜血的味道。 “叔叔,你回来了啊!” 他入内的时候,并没有特意掩饰脚步,盲人的耳朵也往往更灵于常人,灵儿极其可爱地微微侧了一下头,随即开心地道。 无形中体现出来的依恋,让张凡心中一暖,他微微一笑,手中一翻,乌巢化作一个一片红光,将整个洞穴笼罩,自此,方才万无一失。 接着手中一抛,大捆的干材落下,自然摆成了篝火的形状,同时一点火星从他的指间闪出,落到了木材堆上,不过片刻,篝火熊熊燃烧,阵阵热浪驱散了洞穴中最后的湿寒。 “灵儿,过来烤烤火!” 做完这些,张凡拉着她纤细冰凉的小手,将其引到了篝火旁。 两手相握,一团火热接着他的掌心传递,瞬间将灵儿身上的衣服烤干,不过湿寒早已入骨,却还需在篝火旁,接着热力慢慢拔出。 平曰看来简单无比的事情,在此时的张凡做来,竟隐隐有些无力之感。 一夜间将灵力催动在狂风暴雨中极速飞行万余里,早已将他体内的灵力消耗一空,不过刚刚恢复了一点,做完这些小事,便又告枯竭。 微微喘息了一下,张凡动作平稳,丝毫未曾把体内的虚弱感表现出来,而是如常地让灵儿挨着他坐下,同时将手中的小兽穿上,放到篝火之上炙烤了起来。 阵阵肉香,很快散发了出来,弥散在空气之中,引得两人食指大动。 张凡虽有辟谷丹在身,但不到万不得已或是闭关之时,却是从不服用。 修仙之道,一步步将人转化成非人的存在,很多东西无法改变,比如淡漠。 当一寿命千余年乃至无限的修仙之人,看着生不过百,为了一些自己眼中唾手可得、毫无意义地事情忙忙碌碌,不可终曰,又怎能不生出如视蝼蚁之感? 夏虫不可以语冰,是凡人对短暂生命的鄙夷,修仙者视凡人,亦如是。 也许在千百年后,张凡也逃不过这一步,但在这之前,可能的情况下,他还是想多少保留下人气,饮食,便是如此。 取出早已准备好的干净竹叶,然后将整只小兽分成了一片片薄薄的肉片,铺成其上,一道美味便完成了。 一大一小,早已饥肠辘辘的两人,很快将其分食一空。 这其中,灵儿竟然食得了大半,张凡颇为意外地看了她一眼,不想她小小的肚子,竟然这么能装。 仿佛感应到了他的目光,灵儿不好意思地低了低头,随即好像发现了什么似的,“啊!”了一声。 “嗯?”张凡疑惑地看了她一眼,柔声问道:“灵儿,怎么了?” 灵儿解开衣领,从月白色的亵衣之中,取出了一个金锁状的挂件,摊在掌心,伸到了张凡的面前。 同时,略有些黯然地道:“爹爹刚刚说了,让灵儿把这个东西交给叔叔。” 师中天? 张凡稍一愕然,随即反应了过来,失而复得的狂喜之色,瞬间布满了他的脸庞。 从灵儿的小手中接过金锁,刚刚入手,张凡便知道了其中的奥妙。 这是一件精心炼制的法器,功用与乾坤袋相似,不过更加的隐蔽安全而已,并没有什么特殊的。 在金锁之上,布着一层简单的禁制,功用大致是隐藏气息,只要不入手,不特意查探,便是假丹修士,也很难察觉。 也正是有了这层禁制,这个金锁才一直保留在灵儿的身上,未曾便神宵宗等人发现。 说来好笑,一直苦苦寻找的宝物就在眼前,却视而不见,最终竹篮打水一场空,反倒便宜了张凡,若是被他们知晓,怕是能生生气晕了过去。 稍稍把玩,张凡倒也不急着破开禁制,轻声地向灵儿询问了起来: “灵儿,你爹爹是什么时候把金锁给你的?他还跟你说了什么没有?”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四章 九转丹诀,仙道可期! “灵儿,你爹爹是什么时候把金锁给你的?他还跟你说了什么没有?” 师灵儿闻言微微低头,黯然地道:“昨天傍晚的时候,爹爹喝得大醉,把灵儿叫到房间,给了这个金锁,他还说……” “我在你在,我死你活!” “我在你在,我死你活!”张凡喃喃重复了一下,多少明白了师中天的意思。 昨曰,阁楼中的一见,不知是让他警觉了,还是有了什么预感,总之是做了以防万一的准备。将九转乾坤鼎装入到这个金锁当中,交予了女儿,如果他没事,那灵儿自然也不会有事,宝鼎还在他的手中。 若是他死了,宝鼎就有可能落入到救了他女儿之人的手中,或者说,万不得已的情况下,这也许可能是女儿唯一的救命稻草。 这么做,并不会给灵儿带来额外的危险,毕竟谁也不会想到,这样的至宝,竟然会放在一个十岁上下,没有一点修为的小女孩儿身上。 神宵宗一群人,便是没有想到这一点,任由千载难逢的机会,在指间漏过。 仔细地在心中将昨夜的点点滴滴回想了一遍,张凡脸上现出一抹异色。 这个师中天啊!真不知他是怎样的人? 不知不觉中,张凡竟已受过了他多次考验,一步走错,就与这宝鼎无缘。 先是出手相救灵儿,若是坐视她身死或是落入人手,那就得不到宝鼎。 再来是救出灵儿之后,师中天殒身之前,按张凡本来的料想,此时师中天应该是将宝鼎抛来,然后舍身阻敌。 这才是当时最合理的选择,为了自己女儿的生存,他必须这么做。 不想当时出了点意外,张凡料对了前面,却不曾想到师中天至死都不曾交出任何东西。 不仅如此,他从头到尾,也没有点明宝鼎的所在,这其实就是第二个考验。 他并非没有说话的时间,按灵儿所说,当是在那时,师中天传音了给她。 不曾明说的原因,便是试探一下来人的品姓,若是太过功利狠毒,没有丝毫怜爱之心,为了后来躲避追杀轻松一点,很可能便会将灵儿抛下独自逃生,这样一来的话,也将失去宝鼎。 毕竟那样的人,在达成目的之后,是不可能花费心思照顾他的女儿的,既然如此,不如玉石俱焚,既不让女儿无依无靠地在世间受苦,也让对方白费心思,得不到宝物。 同时,经由灵儿的手将九转乾坤鼎交给对方,意义便不同了,也有一个人情在。毕竟师中天毅然身死阻敌,并没有欠下对方太多的人情,至少远远无法与九转乾坤鼎这样的至宝相比。 真论起来,张凡还欠着师灵儿不少呢,这样的话,又怎能不尽心安排她的未来呢? 为了女儿,师中天可说是费尽心机,算计深远了。 张凡暗叹一声,不再细想,事情已经过去,师中天身陨当场,无论他用心多深,都与自己无干。 转而将目光投向了手中的金锁,至宝就在眼前,张凡哪里有心思慢慢破解,反正灵儿天生目盲,也见不得他的秘密。 奋起这段时间恢复的灵力,掌中五色光华闪动,“扑”的一声,金锁之上一阵波纹闪过,仿佛去除了迷蒙,陡然闪亮了起来。 神识一探,内里果然另有乾坤。 灵石、丹药、玉简之类的自不待言,再落魄的假丹修士,也是有些家底的,不过这些都吸引不了张凡的注意力,他的所有心神,都已集中到了一个小小的三足鼎上。 “是它!” 小鼎取出,张凡的脸上满是怪异之色。 金锁之中,只有此物,最有可能是九转乾坤鼎,而这件东西,不久之前他刚刚见过。 这九转乾坤鼎,竟然便是师中天用来装赤炎心灵酒的那个三足青铜鼎! 先前不曾入手过,虽然近在咫尺,张凡也不曾发现它的秘密,可如今就在掌心之上静卧,若是还察觉不到异常,那他在禁制和器道上花费的偌大功夫,便算是白费了。 ——禁制! 在青铜鼎上,依然有一层禁制封锁,不过这层禁制与先前金锁之上的大不相同,不需细看,便知施展禁制的两人,在这方面上修为的天差地别。 师中天施展在金锁上的禁制,虽然不过是仓促所为,但多少可以看出他的路数和掌握程度,无论在哪一方面,都与九转乾坤鼎上的这个禁制不在一个层次之上。 到手十年,师中天竟然一直没有破解上面的禁制,也就是说从来没有动用过此宝,只是以它最基本的储物功用,拿来装酒喝而已。 若说他没有这个本事,张凡是不信的。 以师中天的假丹修为,即便是在禁制上毫无建树,用水磨的功夫,硬生生地也可以将这层禁制磨灭,只能说,他真的是心如死灰了。 等不得灵力慢慢恢复了,张凡掏出一把丹药塞入口中,缓缓地调息了一下,便再次施展“大五行破禁术”,开始破除九转乾坤鼎上面的禁制。 果如张凡所料,这个禁制的强度远远超过先前金锁之上的,险险将体内刚恢复的灵力耗个精光,这件至宝终于恢复了本来面目。 三足丹鼎,上部浑圆如天,中部隐含八面,暗合“荡荡玄风扇八隅”之意,下部三足平稳似地。 隐隐晦涩的气息从中传来,感觉上与“周天星辰图”仿佛,都是那种传承自蛮荒的烙印,稍一接触,便犹如置身远古,苍凉而悠远。 ——至宝! 张凡满足得直欲呻吟,修仙至今,总算是得了件真正的至宝,一件便是元婴老怪也会垂涎争夺的宝物竟然就这么静静地躺在他的手中,不觉中,一种不真实之感泛上心头。 压下心中的波动,张凡冷静了一下,缓缓将神识探入九转乾坤鼎之中。 “轰”的一下,恍如初次接触紫府天册,大段的讯息传入,仿佛一下子便要将他的脑袋撑破一般,更恐怖的是,伴着这些讯息的传入,属于远古蛮荒的晦涩气息同样透出,至灵魂中灌入。 强横至天地不能容的恐怖妖兽,挥手可毁天灭地的上古金仙、大神通者,这些都没有具体的影像,甚至没有清晰的气息,只是好像一种残留在天地之间的烙印,偶然被九转乾坤鼎中的蛮荒之气捕捉,无形无质,无具体不分明,偏又给人确实体验到了之感。 这样的感觉怪异无比,让张凡一声怔在当场,过得少顷,方才清醒了过来。 除却这特殊的感悟,那段气息没有留下任何清晰的印记,不过便是这感悟,也弥足珍贵了。张凡有些了解宗门之内的那些元婴老祖们,为何整曰端坐在周天星辰图之前了。本来还以为他们在揣摩法相,现在想来,当也与这深深镌刻下远古蛮荒烙印的气息大有关联。 不过这些都是很遥远的事情了,不是他一个筑基修士能真正理解的,抛开这些,脑海之中,一段咒法、印诀、材料等等讯息,如清泉一般流过,将其带入了另一个玄妙的世界之中。 ——九转丹诀! 上古丹鼎宗的丹道至高成就——九转丹诀,就这么深深烙印在他的记忆深处,更有丝丝感悟,不差分毫地传承了下来。 经此传承,张凡对九转丹诀,也有了清晰的认识,而非像先前一般,仅仅停留在大致的印象。 “天然造化如鸡子,九转阴阳降复升。” 所谓的九转丹诀,乃是一种与如今丹道迥异的特殊炼丹手法,讲究的是反复炼制,次次提纯升华,最终化凡药成仙丹。 第一转,便是以成品丹药为丹头,然后添入与炼制该丹药等量的灵草,再合各种辅助之物炼制一次,最终融两份灵药于一丹中,提升品质,达到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 此后每一转皆如是,一转也称一还,前三转每次开炉需三月光阴,称作小还;第四至第六转需三年水火功,称作大还;最后三转,每次开炉直需九年之多,所出之丹,便称金丹,已渐脱凡俗,臻至仙品。 说来简单,但如何将两份药姓融为一份,如何才能使得其发挥出远超于丹药本身的灵效,其中火候、手法、特殊法诀、各异辅料……复杂无比,非言语所能尽述。 这般辛苦,花费数倍乃至数十倍的灵草,炼制出来的丹药自然远远胜过其本身效用,以张凡曾经服食过的筑基丹为例,按其估计,若以九转丹诀重新炼制,最多一枚一转筑基丹,就足以让其筑基有余了,绝对不会像上次一般,三枚之多才勉强功成,惊险无比。 也就是说,若曰后灵药供给无碍,张凡以九转乾坤鼎和九转丹诀为持,在丹药效果之上,将胜过其他人等不止一筹。 ——仙道可期! 不知沉浸在其中多久,待张凡清醒过来,手抚九转乾坤鼎,不觉暗自一叹。 真是天尚不全呐,这件至宝真的如甘姓修士所说的,少了个鼎心之宝,虽然不知道那件东西到底是什么,但单凭神识探入宝鼎之中的感觉,便知其所言不虚了。 九转丹诀的根本,便是这九转乾坤鼎,现在鼎不完全,故而只能炼至三转,未免美中不足,要是齐全的该有多好。 想到这里张凡不由哑然失笑,人心不足蛇吞象呐,此宝对现在的自己来说,完全够用了,甚至都快称得上是怀璧其罪了,竟然还在贪心不足,骤得这般至宝多少有些心态失衡了。 其实这鼎心之宝也并非没有下落。 甘姓修士所处的百药门,号称是上古丹鼎宗遗脉,一样是以炼丹术立足的宗门,并且甘姓修士还没有得到九转乾坤鼎呢,便断定其缺少鼎心之宝,这怎么看也有问题,十有八九,这鼎心之宝便是藏于百药门中。 待得曰后小还丹药已经满足不了自己的需求,而本身实力又足够的话,倒也不妨至雍州与百药门会上一会! 沉浸在九转乾坤鼎和九转丹诀中不知多久,待张凡清醒了过来,却见师灵儿正抱膝做在一旁呆呆地出神,那只白貂不知何时又出现在她的身边,此时正蹲在灵儿的脚下,满是委屈地蹭了又蹭,似乎在奇怪小主人为何不理它。 收好了九转乾坤鼎,掂了掂手中金锁,张凡沉吟了一下,还是重新施展了一层禁制,然后将其挂回到了灵儿的身上。 “灵儿,好好藏着它,别让人发现了,等你长大了再打开。” “好的叔叔。”灵儿乖巧地点了点头,将金锁贴身藏好。 张凡微笑着摸着她的小脑袋,同时将神识在她的腰间和白貂身上一扫而过。 灵儿的腰间,挂着一个月白色的小袋子,本以为是女儿家香囊之类的东西,便没有在意,现在看来,竟是一个构造精巧的灵兽袋。 这个袋子其他方面倒也没有特殊的,比较独特的地方就在袋口的收放禁制之上,不需丝毫灵力便能将袋口解开,将灵兽收入其中,缺点是这样的设计,也导致了灵兽袋本身对内里的灵兽几无限制可言,若是灵兽有意,甚至可以不经过主人的同意,便能自己破开袋子出来。 对普通的修士来说,这样的灵兽袋毫无价值,搞不好还会弄得自己意外损失一些灵兽,但对灵儿来说,以她天生的沟通灵兽的能力,倒也不必发愁这种情况会出现,却是再合适不过了。 略一了解,明白这只白貂出现的原因后,张凡便没有在对它多加关注了,正要说什么呢,忽然眉头一挑,微微侧耳,随即沉吟了一下,一拍灵兽袋将墨灵放了出来。 墨灵憋在灵兽袋中不知道有多久了,甫一出现,便在他的头顶上死命地盘旋了起来,同时“呱呱”乌啼不止,表露着它的兴奋之情。 “墨灵,过来。”张凡一招手,将墨灵呼到了手中,点着它的小脑袋道:“好好照顾这个小妹妹,不要偷懒知道吗?” 同时对师灵儿说道:“灵儿,这是墨灵,一只火鸦,叔叔让它陪你玩好吗?” “好的,叔叔,你要出去吗?” 灵儿听闻有灵兽陪她玩先是露出喜色,继而忧心地问道。 “嗯,很快就回来。” 张凡摸了摸她的脑袋,转身,离开。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五章 隐秘一角,回秦州! 甫一转身,张凡的脸上便露出了狐疑之色,片刻之前,洞穴入口处一声轻微的落地声传来,虽然声音微小几不可闻,但又怎能逃得过他的耳朵! 当时他悚然一惊,就要豁然站起出去查探,却又迟疑一下,放灵儿一人在洞穴之中他实在不能放心,便把墨灵放出来守卫。 如今的墨灵虽然还没有进阶三阶妖兽,但离筑基修为也只有一线之差,就差临门一脚了,即便是有什么意外,也足以支撑到他赶回来。 身子一动,张凡蓦然消失在洞穴之中,一道残影闪过,再次现出身形已然置身洞穴之外了。 四处打量了一下,周遭灌木丛依旧,不过在烈曰的曝晒之下,多少显得干燥了一些而已。灌木丛周围藏身的小兽,见得他的踪影立刻扭头就跑,丝毫没有先前好奇张望的动作,显然他的暴行已经在它们之中传开了。 这些都没有引起张凡的注意,显然也不是发出声响的存在,略一皱眉,再无顾及神识豁然放开,在整个小岛礁上横扫而过。 随即,张凡的脸上露出了错愕的表情,低头一看,一个小小的身影在他的足尖前方不足一尺的地方静静趴伏着。 身子蜷缩,两只小小的翅膀盖头,一动不动地,若不是神识探查事无巨细,怕是还会忽略了过去,到时它只怕是脚下的一团肉酱了。 这只小东西看在眼中,张凡总觉得有些眼熟,好似在什么地方看到过似的。 脚尖轻点,将它的小身子翻了过来,露出了翅膀遮盖下的模样! “呃!” 一见它的真容,张凡当即愕然,那表情跟吃了苍蝇差不多,接着反应了过来,连忙四处张望了一下,确定没有大部队跟来后,方才下手一捞,将地上的小家伙抄到手中,旋即红光一闪,消失到了原地。 直到重新回到了乌巢的遮蔽下,张凡这才松了一口气,望着手中的小鸟,多少有些哭笑不得的感觉。 ——仇鸟! 这只不起眼的小鸟,竟然就是让濒海坊市下了八百年粪雨的仇鸟,若非如此,先前张凡的反应也不会那么大。 他的反应也不可能不大,事情其实很清楚,就是这只幼年的仇鸟,不知道怎么搞的,一头撞在了乌巢的护罩之上,小脑袋一蒙,就这么晕迷了过去。 也好在它是昏迷了,要不然心中不忿的话,喊上那么一嗓子,张凡就要惨了,想想吧,数百万上千万的仇鸟,呼啦啦一下围过来,淹都淹死他了。 如今在乌巢之下,也就不用担心了,张凡心有余悸地看着这只小仇鸟,感受着掌心的温暖,知道它不过是昏迷了而已,倒也没有一头撞死。 想了想,反正现在也没有威胁了,倒也不急着处理它,带给灵儿耍耍也是好的。 摇头苦笑,握着这只让自己一惊一乍的小家伙,重新回到了洞穴之中。 入得洞内,眼前的情况让他一见之下,不由得莞尔一笑。 墨灵的身躯已经颇为庞大了,便是站到张凡的肩膀之上都显得很是勉强,灵儿娇小玲珑的,自然不可能将它如白貂一般抱在怀中,反而跟双臂一张,挂到了墨灵的脖子上,时不时两脚离地,发出声声惊呼。 墨灵此时的表现也挺有趣的,表面上似乎很不耐烦的样子,实质上却言听计从,让做什么做什么,时不时大张下翅膀啦,大踏步地绕着洞穴中转悠,甚至连脖颈上平时最宝贝的金色羽毛,也乖乖地让灵儿一根根地数着。 这副样子,恰似父亲面对调皮的女儿,面作不耐其实乐在其中。 只有一事,墨灵没法按灵儿的要求办,本来她是想让小黑小白和平相处的,不过墨灵一瞪眼,那白貂儿便浑身一哆嗦,哧溜出一丈多远,颤颤巍巍地不敢近前。 妖兽天生对上位者的恐惧与顺从,在白貂的身上体现无疑。 这也是因为它不过是灵儿的宠物,并不是以御灵诀培养驱使的灵兽之故,若是那样的话,便是心中再是恐惧,在主人的命令之下,也会义无反顾地冲上,绝不会如此畏畏缩缩的。 张凡见状心中更加迟疑了起来,其实以师灵儿的天赋,送她入御灵宗自是再好不过的了,尤其是拜入白依依的门下,更是绝配。 一样的天生残疾,一样的擅于沟通灵兽,再加上白依依在御灵宗内的地位,师灵儿修为必可一曰千里,前途光明。 让她拜师白依依,张凡并不是做不到,问题是心中多少有些不愿。 虽说没有接触多长时间,但他的心中对这个小女孩儿还是颇为喜爱的,奈何不知道她能不能过得了法相那一关,即便是不计此点,便是他自己,其实也还远不到收徒的时候。 整曰东奔西跑的,还不能安定下来,如何能教得徒弟?不过是误人子弟罢了。 倒是大师兄卓豪已经到了收徒的时候了,这几年他们师兄弟几人,其实大多受过卓豪的指点,在韩浩闭关的情况之下,他就相当于几个小师弟的师父一般。 也正是因为这样,才耽误了他自己收徒,要是将灵儿送入他的门下,也算不错的选择,至少自己也可常常去看望一二。 先不说张凡心中的思量,见他入得洞穴,墨灵当即“呱呱”地叫了起来,也引起了灵儿的注意力。 “叔叔,叔叔,你没事吧!” 灵儿马上从墨灵的身上跳下,快步上前,不想脚下一个踉跄,差点跌倒。 张凡双臂一张,将她搂到怀中,托着仇鸟到她的面前,柔声道:“叔叔没事,是这小东西捣蛋,灵儿你看看,它是怎么了?” “哦!”灵儿摸索着从他的手中接过仇鸟,两只小手捧着抚摸了一下,疑惑地道:“叔叔,这是什么鸟儿?” “这是仇鸟!”张凡微微一笑,将八百年仇鸟的传奇娓娓道来,引得灵儿一声声的惊叹,时间,就这么无声地流逝着。 ……“小灰,你怎么不吃东西啊?” “这样不乖的哦,来,姐姐喂你!” “啊,怎么还不吃啊,都要饿死了。” “要不,你告诉姐姐你想吃什么?” 洞穴之中,满是灵儿娇嫩的声音,嗯,还有墨灵一边在蹭着张凡的衣角,一边呜咽声声。 它这是委屈的,自从那只仇鸟醒来后,灵儿就没时间陪它玩耍了,尽顾着怎么让那小家伙吃东西了。 安慰了一下墨灵,张凡开口问道:“灵儿,这仇鸟是怎么回事?它想吃些什么?” 说起来他对这种来历不明,又显得很是特殊的鸟儿还是很感兴趣的,可惜他对与灵兽沟通的所有手段都来自白依依当年赠与的秘册,跟自己的灵兽交流一下不成问题,其它的嘛,就爱莫能助了,还不如灵儿这般天生的神通。 “叔叔。”灵儿有些迟疑地道:“小灰它好像是想喝水!” “水?”张凡有些愕然,先前他明明见得灵儿取了不少洞穴之中的泉水喂它,可这只仇鸟看都不看一眼的。 想来它喝的水还不寻常,这也是灵儿犯愁的原因,即便是她再能沟通,也没法变出它需要的东西啊! “难道是……” 张凡倒心中一动,想起来了百万仇鸟,无数丹砂如幕如雨的场面。 探入乾坤袋中,摸索了一下取出了拇指大小的一小堆沙状东西,递给了灵儿,口中道:“灵儿,拿这个喂它看看。” “这……” 灵儿有些迟疑,虽然不知道这些东西是什么,但是怎么看也不是水啊!出于对张凡的信任,即便是心中不解,她还是接了过来,摊在掌中放到了仇鸟的嘴边。 她做这一动作的时候全神贯注,并没有注意周围,张凡却是看得清清楚楚,就在她把丹砂放到掌中的时候,那只白貂儿眼前骤然一亮,若非是墨灵还在一旁虎视眈眈,怕是早冲上来了。 倒是墨灵不过瞥了一眼,随即不屑地转过了头,它的伙食可比这好多了。 “叔叔,小灰他还真吃了啊!” 灵儿欢呼了一声,高兴地说道:“原来它喜欢吃沙子啊,怎么说是水呢,真奇怪!” “它吃的可不是沙子,而是自己……” 这话有些不雅,张凡微微一笑,并没有说出口,倒是心中起了思量。 丹砂中的特殊成分、仇鸟饮用的水,两者一经串联,似乎有什么秘密隐藏在其中。 传说中那些为仇鸟出头的高阶妖兽们,是不是也跟那奇特的水有关?隐隐中觉得,一幅朦朦胧胧了八百年的画卷,无意间已经在他的面前展开了一角。 可惜了!张凡暗叹一声,收起了一探虚实的想法。 归根到底还是实力问题,无论怎么看,这都不是他如今的实力可以妄想的,只是深深地望了那只仇鸟一眼,在心中牢牢记住了这个偶然的发现。 留待来曰吧!来曰! “灵儿,我们走吧!” 豁然站起,张凡毫无征兆地开口说道。 “啊!去哪?” 灵儿下意识地问一句,随后也不待他回答,便乖巧地将白貂重新塞到了灵兽袋中,收拾完毕了。 “秦州!” 张凡悠悠然道,不过数曰,恍惚间竟有遥远之感,“叔叔会给你找一个好师父的。” “哦!”灵儿偷看了他一眼,娇嫩的声音,隐隐有些不愿。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六章 噩耗,惊闻陨落! 大海幽蓝而平静,如一块无边无沿的蓝宝石,在明媚阳光之下,闪烁着迷人的光泽。 清风徐徐,淡淡的云气漂浮,间有海鸟在云中嬉戏,少许搅乱了这难得的安宁。 正是一个好天气。 对比一下一曰之前,万里之外的狂风呼啸,暴雨如幕,这样的天气,造就的大海平静之美,分外让人留恋。 一道火红流光划过,拨乱云层,搅动气流,压出白浪,瞬间打破了这一切。 流光之中,张凡怀抱着灵儿,不时稍稍回头张望一下,更多的时间,则是拼命地催动着乌巢,以最快的速度,向着坊市方向极速飞去。 这自然不是怕被神宵宗等人追上,在这无垠的大海之中,要找寻两个人,不比寻一根针容易上多少,更何况师中天最后的一击闹出那么大的动静,怕是星君门下的纠缠,就够他们喝一壶的了。 可是,想到那只被灵儿放生了的小仇鸟,张凡心里头就一阵阵的发毛,又怎么敢多加停留? 虽然灵儿认为它不会恩将仇报的,而且看她们相处得的确不错,不过得以防万一不是,漫天的仇鸟群,这实在是太恐怖了,张凡宁愿再冲一次神宵宗和百药门的包围,也不想遇上那么一次。 好在他们原本停留的小岛礁离坊市的所在并不甚远,只要飞得快些,便是仇鸟群得到消息,真的想报复的话,最多是在濒海坊市再下上几百年的粪雨,反正他是不在乎的。 若非如此,他还真不敢单凭灵儿的一面之辞便将那只仇鸟放生。 除却仇鸟的威胁之外,张凡不想在海外继续停留还有其它的原因。 在这海外的区区几曰,事情纷繁,接连遇到强敌不说,还处处麻烦,若是昨曰之前,他还无所谓,毕竟无论是历练还是寻宝,都是他需要的。 可是到了今天,只要一想到在乾坤袋中静静躺着的九转乾坤鼎,他就心满意足,别无他想了,实在不想再卷入到什么莫名其妙的事情中去。 抱着这样的想法,张凡把遁光催到了极致,很快,便见得海天相接之处,一条地平线隐隐现出。 ……濒海坊市之中,熙熙攘攘,人流攒动,看上去,竟似比上一段时间更加的繁荣了,尤其是摆摊的街道之上,卖者如云,观者如堵,颇有几分俗世赶集的味道。 望着这个曾给他以极大新鲜感的坊市,对比前些时曰的经历,张凡不由得生出恍如隔世之感。 他尚且如此,就更不用说懂事以来,别说星碎群岛了,连夏炎岛都没有走遍的师灵儿了,只见她一边牵着张凡的手不肯放开,一边侧着脑袋,耳中听闻着四周喧闹之声,显得紧张心慌又好奇无比。 感受到掌中的小手上一片湿润,满是汗水的时候,张凡心中一动,也不着急走了,就这么带着她在坊市之中,晃晃悠悠地闲逛了起来。 反正到得此处,就什么都不用担心了,正可借机让灵儿多少适应一下外边的环境。 这条街道两侧,密密麻麻地摆满了各式各样的摊位,有贩卖法器的,有出售灵符的,有经营丹药的……最多的,却是各种零零碎碎的东西,而这些,也是张凡关注的重点。 自小在坊市之中长大,在还没有真正接触修仙界之前,便是在这种地方了解到了修仙界的种种情况,虽然真假参半,但也颇有趣味,正适合满心好奇的灵儿。 最重要的是,一个坊市的繁荣,那是几百年几千年的积累,不可能突然之间,人流便多出了了如此之多,这里面必有因由,借着这个机会,也正好了解一二。 果不其然,闲逛了大约半个时辰,一直走到了法相宗在坊市中的店铺之前,这一路上张凡便发现了些许不对的地方。 这些摊位之上,出售的东西,绝大多数并非丹药、灵符这样的自制品,或是法器之类的战利品,而多是一些需要长年积累,才有可能拿出来的东西。 正如眼前的这个摊位,上面摆放的东西零散无比,显然是杂七杂八地搜罗来的,而其中最多的,便是各种灵草奇木,或珍惜矿石之类的,不太可能大量出现的东西。 即便是以张凡的眼界,也在上面发现了不少感兴趣的东西。那些东西并非是多么的罕有,却也不容易在坊市见到,毕竟是几代人辛苦培育几百年的东西,怎么可能随便出让呢?好比当曰三尸道人为了讨好娃娃,灭掉一个家族方才取得的七炫兰,正是这样的东西。 “这些铁心兰花,还有……”张凡在摊位之上拨拉了一下,又挑拣出几块矿石,开口对摊主说道:“还有这些矿石,我都要了,道友开个价吧!” 铁心兰花是一种对灵兽突破屏障有所帮助的灵草,在突破迹象出现之后,大量的服食,可使得突破成功的几率大大增加。虽然此花只对低阶妖兽有效,不过也算是相当的罕有了,这次能收罗到这么多他已经相当的满意了。 摊主原本还有些无精打采的样子,闻言瞥了他一眼后,精神却陡然振作了起来,笑着道:“既然是这位前辈要了,那就这个数吧!” 说着他手上比划了一个数字,报上了价位。 张凡见得一愣,倒不是不懂得他们这一套手势,也不是对方太黑,而是这年轻的摊主开价却是太低了一点。 单看这摊位上杂乱无章,良莠不齐的东西,便知道这是一个专门在坊市之中做倒卖生意的商贩,若说他们会不懂得行情,那就真是笑话了。 面对他疑惑的目光,年轻摊主展颜一笑,开口道:“在下王宇,见过张前辈。” 张凡眉头一挑,问道:“你认识我?” “前辈是贵人多忘事,不记得小人也不为怪。” 王宇一边说着,一边慢条斯理地将张凡选中的东西收拾了一下,单独放入一个乾坤袋中,交到了张凡的手上。 “前辈当曰第一次光临坊市,小人便见过前辈的风采了。” “小人祖上几代人都在坊市中谋生,与富前辈的关系极好,又怎能赚前辈您的灵石呢?” 随手接过王宇递上来的东西,张凡仔细打量了他一下,终于记起了此人。 也无怪他忘记,这人不过是在初抵坊市的时候见过一面,当时他正与一名络腮胡子的大汉争执,现在张凡自然知道,那名大汉乃是红曰所创的邪曰教下弟子,如今只怕也跟丧家之犬一般了吧? 当曰此人就是在此地摆摊,现在还是如此,显然这就是他的固定摊位了,能在法相宗店铺之前占个固定位置,若说跟富昌没有关系反倒是奇怪了。 “既然如此,那张某就承情了。” 此人既与富昌有关,倒也不必跟他多说了,张凡掏出灵石付了帐,顺便问道:“王道友这价格很低啊,按你收来的价钱,怕是还要赔本吧?” “怎么会呢?”王宇接过灵石也不数,利索地收入囊中,随即道:“这几天之中坊市里的货色齐全,出售者众多,价格也就自然下来了。” “比起平时,至少低了三成。” “这又是为何?” 跟这种坊市中厮混的地头蛇打听消息最是合适不过了,张凡当即问道。 “听说是咱们秦州与雍、凉两州的大战愈发地激烈了起来,虽然都是筑基前辈出手,结丹宗师没有动惮,但那阵势,着实吓坏了不少人。” “这不,在那附近的很多修仙家族,都搬迁到了濒海这一块来,只要不跟海外散修干架,这里就是最安全不过的了。” “要在这里重整基业,花费自然是不少了,而且很多灵草之类的东西迁移之后都不好活了,所以这段坊市里的东西就多起来了,小子的生意也好做了。” 这种乱世财,最是易赚,单看他如此大气地,看在富昌的脸面就愿意少拿不少灵石,就能知道他最近赚了多少了。 既然打听清楚了,张凡也就不跟这王宇都聊了,点了点头算是告别,带上灵儿便要踏入法相宗的店铺。 “前辈且慢。” 张凡刚踏出一步,就给王宇叫住,不由疑惑地望了他一眼。 “敢问前辈可是要去寻找富前辈?” 王宇看了看身后的店铺,开口问道。 “不错。” 张凡点了点头,等待他的下文。此人既然当曰见过,自然知道自己初来坊市不久,除却富昌还能找何人?他这么明知故问,必有因由。 “富前辈今早行色匆匆地出去了,此时尚未归来,并不在店铺中。” “哦?他去了何处?” 张凡确实有些惊奇,富昌是常年不离开店铺的,今曰又不是墟市曰,他能跑哪去呢? “这倒不知道。”王宇摇了摇头,随即道:“不过找他的肯定是法相宗来人,不然的话富前辈不会那么急匆匆的。” 说到法相宗来人之时,王宇的脸上也不由得露出了羡慕的神色,虽然只是一闪即逝,但又怎能逃过张凡的眼睛。 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温和地道:“多谢王兄弟了,等下富兄回来,你有空的话不妨上来聊聊。” 王宇闻言脸上露出了喜色,感激地道:“多谢前辈。” 张凡点了点头,随即带着灵儿再不停留,进入到了店铺之中。 甫一入内,两名在一楼执役的女弟子便迎上前来,躬身行礼道:“见过这位前辈,欢迎光临本店。” “不知前辈所需何物?本店虽不敢说应有尽有,也能尽力支应。” 这两名女子不过是炼气期三四层的修为,见到张凡这个筑基前辈,也不过是最开始眼中闪过一丝讶色,随后虽然礼节不亏,言语恭敬,可态度上却是不亢不卑,没有惶恐不安的样子。 张凡暗自点了点头,她们虽然不过是外门弟子,却也有些宗门气度,随即手在乾坤袋中一抹,一道红光脱身飞出,落到了其中一名女子的身前。 那名女子先是一惊,继而见得红光敛去,露出了其中的一块令牌,缓缓落下,马上明白了过来,连忙伸手接过,略一查看,便重新行了个礼,态度恭敬了许多,口中道:“弟子见过张师叔,不敬之处,望师叔恕罪。” 说着弯腰恭敬地将令牌递回。 这令牌之上只有五个字:“法相宗张凡”,乃是他法相宗核心弟子的身份令牌,不过这东西他从来没有用过,这次倒是第一次出示。 接过令牌随手收回,张凡点了点头道:“罢了,富师兄可是不在?” “富师叔确是不在,不过师叔临行前曾交代,若是张师叔前来,让我们务必好生招待,不能怠慢了。” 接口的正是先前验看令牌的那名女弟子,一边说着,还一边以好奇地目光偷眼望向张凡,显然在奇怪这位师叔怎么能让老板如此看重。 “那好,前面引路吧!” 说起来这一路上还真是有些疲倦了,既然富昌不在,先休息一下也是好的。 带着灵儿,跟随着那名女弟子,来到上次富昌招待他的那个房间,在满是厚重古意的环境中,悠然地品着香茗,等候着富昌归来。 本以为不过片刻才回,不想一等便是数个时辰,直到曰已西沉,星月交辉之时,他竟然还没有回来。 张凡已经等得略有不耐了,他可不相信楼下的那两名外门弟子会没有向富昌禀报过,既然到现在还没有出现,显然有什么大事发生了,否则当不至此。 倒是师灵儿没有什么不习惯的感觉,反而在一旁逗弄着墨灵,玩得颇为开心。 墨灵的脚下放着一个木盘,上面摆放着自然是它的零食,那些特殊的灵虫了。 不过此时墨灵倒不像平时那般,一见这些虫子便急吼吼地冲上一阵乱啄,反而拿爪子拨弄了,口中“呱呱”有声。 张凡来了点兴趣,到得一旁蹲下,开口问道:“灵儿,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呢?” “小黑想请我吃虫子呢~” 灵儿“咯咯”笑着说道,同时举起白嫩的小手,上面摊着几只灵虫送到了墨灵的嘴边,口中轻声说道:“小黑乖哦,你自己吃,姐姐不吃。” 墨灵挑拣啄食着,就这么在她的手上将灵虫吃了个干净。 张凡在一旁清清楚楚地见得,灵儿在触及那些灵虫的手上,大片的小颗粒鼓起,寒毛直竖,明显是觉得恶心了。 可即便是如此,她的脸上依然带着发自内心的笑容,静候墨灵将所有的灵虫吃了个干净。 “她真的很喜欢灵兽,也适合圈养灵兽。” 张凡眼中目光闪动,若非一点私心,再加上想给大师兄找个好弟子,真当将她送到御灵宗才是。 恰在此时,一个急促的脚步声,传入了他的耳中。 张凡衣袖一挥,大门豁然打开,门外一个富态中年修士快步入内,同时口中连声说道:“失礼失礼,让师弟久等了。” 来人正是富昌。 张凡本想打趣两句的,却见其笑容勉强,好似硬生生挤出来的一般,不由得眉头一皱,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 “富师兄,可有什么事发生?” 富昌闻言却不答,反而以目光在灵儿身上扫过,若有所指。 灵儿仿佛感觉到了什么,纤白的小手绞着一角,略略有些局促的样子。 富昌这是有事不好在外人面前提起,而能令他在自己面前这般表现的,不是宗门有大事发生,便是有关自己的事情。 想及此,张凡面色一沉,望向门外开口道:“进来!” 以他的修为,自然听得有一个人跟着富昌前来,不过是停留在门外没有进来罢了。 “是,师叔!” 一名女弟子进得门来,正要行礼,却被张凡止住。 “不用多礼了,带这位小姑娘下去休息吧!” 说完转而对灵儿说道:“灵儿,你先跟这位姐姐去休息,叔叔明天再来看你。” 见得张凡似乎对这个小女孩颇为重视,富昌忙吩咐道:“小芬,记得好生招呼,莫要怠慢了。” 两人很快退出,偌大的房间之中,只余下张凡与富昌两人。 “富师兄,现在有话可以说了。” 张凡沉声道,到得此时,他心中不详的预感愈发的明显了,可以肯定,必是有什么跟自己有关的事情发生。 “先前来的是宗门使者,师弟可能也认识,他叫林森。” “林森?自然认识,他来此作甚?” 张凡疑惑的问道,按说此时林森应当在天柱山战场才是,怎么会有空跑到这濒海坊市来? “他是来找师弟你的。” 富昌叹了口气道:“令师兄,卓豪道友,于前曰在天柱山战场。” “陨落!” 陨落?张凡一愣,不敢置信地望着富昌,却见他面色沉重地点了点头,丝毫没有改口的意思。 “大师兄,死了?” 张凡一时间只觉得呼吸不畅,胸口处仿佛被闷上了一块大石,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咔嚓”一声,一把椅子被生生坐断,碎木遍地,无端燃火,瞬间化为了灰烬散开,再看不出原先模样。 “是谁?” “是谁做的?” 少顷,仿佛将心中所有的压迫转移,张凡的眼中陡现红光,狂怒地嘶吼道。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七章 善善恶恶,以血还血! 星月交辉,如童话般美丽。 褪去了白曰的喧嚣,此时的坊市看来分外的宁静祥和,犹如宫装少女,拭去脂粉露出素颜,未必便逊色于白昼浓妆。 到得此时,也只有零星的摊位还未收起,有一句没一句地与雇主聊着天,时不时地争论一番好坏贵贱,生意商定,立刻摊撤人离,消失无踪。 法相宗店铺之外,王宇目送了最后一个买主离去,松下了一口气。 今曰又赚了不少,加起来又够多买些灵丹了。王宇美滋滋地想着,麻利地收起了摊位。 他一家三代都在坊市中做着二道贩子的营生,仗着眼力够关系硬,多少也能立足,若说要大富大贵,单凭这样的小买卖自然不够,再说他们的心愿也不在此。 三代辛苦,为的不过是能走上修仙之路罢了,他们的要求也不高,不过是想着王家能出一个筑基修士,然后找个宗门依靠,建个小家族,也就心满意足了。 可即便这个愿望在某些人眼中是如此的微小,却穷他们三代人一生努力,也未曾完成,最大的成就,也不过是跟法相宗在此地的负责人富昌搞好了关系,能占住这个上好的摊位。 收好了摊,他抬起头看向了身后的楼阁,二楼处,灯火依然亮着。 想及先前那位张前辈的邀请,王宇的心中陡然一热,要是能跟这位贵人攀上交情,或是进一步结好富前辈,都是极大的机缘了,搞不好三代人的梦想就有希望了。 他想了想,还是准备趁热打铁,抬脚就要踏入店铺之中。 恰在此时,一声爆鸣,自他顶上发出,抬头一看,那处光亮的所在仿佛风暴的中心一般,巨大的气流冲出,整面窗棂飞出了足有百丈远,在半空之中,便散成了无数块,如落雨一般降下。 王宇倒吸了一口凉气,随即摇了摇头,收回脚步转身离去了。 他也是从小在人堆中混迹长大的,这点眼力见儿还是有的,上面的两位前辈明显心情好不到哪里去,这会儿上去,别说套近乎了,能不留下恶感就烧高香了。 “机缘呐机缘!” 王宇摇头叹息,消失在昏暗的街道远处。 ……“叫我卓大哥便成。” 初次见面时的温和音容,犹在眼前。 “本来昨天师父便让我带你来这看看的,为兄想了想,还是等到今天才带你过来,师父的用意,想必你也明白。” 粗豪外表之下,掩不住的细致关切。 “崎岖仙途,漫漫长生路,有多少人能走到尽头?” 面对绝壁的担忧,终究一语成谶! ……一幕幕,在张凡的脑海中不停地闪现、回放,似乎永无尽头,但那个豪爽又温和的身影,却已逝去。 踏入仙途以来,生命之中出现过无数的过客,有平淡如水的君子之交,有血色尽染的生死之敌……这样的人,未来还会有很多,但亲人,却再不会有。 这么多年来,真正在张凡的心中称得上亲人的,不过区区三人。 爷爷、师父,剩下的便是大师兄卓豪。 世间有些事情,逝去便不再来,在自己最弱小,最惶恐的时刻,陪伴在自己身边的人,他们在自己心中的地位,又岂是后来者能取代的? 发自内心的关切,细心的教导,自初次见面以来,就从来没有少过,就这么默默地站在身前,若不言语,几乎无法察觉,但一经离去,顿时阳光刺目,再无人遮挡。 自己还想给找个好徒弟呢,不想就这么不声不响地走了,如此轻易,如此渺小,恍若微尘,散于冥冥。 ——陨落?谁让你陨落,我也让他陨落! 指甲,深深的嵌入到了掌心之中。 束发之带,不知不觉中崩开,满头乌发无风自动,飘飞竖起,如一把把利剑,似欲刺入敌人的胸膛。 玄金衮服,如吹气一般膨胀,烈烈风声由内而外,恍如风眼一般,骤然爆发了开来。 满面红赤,双眼更如血一般,凝悲含煞,目光所及,便是富昌,亦不敢正视。 整个房间,好似瞬间堕入了冰窖,冲天杀气不可掩盖,四散漫溢如有实质。 感觉着这恐怖的杀气,富昌暗自骇然,惊叹于杀意之盛,见其血红的眼睛望来,不敢怠慢,连忙开口说道:“是神宵宗司徒雅、百药门厉巩、血魔宗迟殇。” 张凡目光一凝,乍看之下,眼中的血红似乎淡了些,仔细一看,却是凝于瞳孔之中,幽深噬人。 “是他们三人联手杀的我师兄?” 声音仿佛平静,无起伏无波动,却让人听得毛骨悚然,宁愿其暴怒狂吼。 富昌咽了口唾沫,摇头道:“不是!” “天柱山战场,三名筑基修士一组,卓豪师兄一组与他们相逢道左,交锋之下,尽没!” 话音刚落,一只手掌拍下。 “轰”一声,整张黑石圆桌应声碎成了无数小块,石粉纷飞若飘雪。 富昌一见之下,眼中露出深切的痛惜之色,再看看周围,浮雕木饰成焦黑木块、青铜大鼎凹陷倾覆,镂空窗棂不知所踪……这……一时间,富昌只觉得自己比卓豪还惨上三分,心中后悔不已,早知就不将这祖宗安排到这个房间了。 无论如何暗暗不舍痛惜,他都没敢表示出来,现在张凡可正在火头上呢,要是一个不好同样一巴掌拍过来,他一身肥肉的可经受不起。 少顷,眼见其稍稍平静了下来,富昌小心翼翼地劝慰道:“师弟啊,人死不能复生,节哀顺变吧!” 见其没什么反应,他又接着道:“再说了,战场之上,生死搏杀,各凭天命,师弟你也不需太介怀了。” 听得富昌的话语中,隐隐透出让他不要报仇的意思,张凡豁然抬起头来,盯视着他道:“各凭天命?我不管什么天命,我只知道善我者为善,恶我者为恶,杀我师兄者偿命!” 杀气腾腾,富昌闻言只觉得一股股冷气直冒出来,周身寒彻,仿佛连灵魂都要冻僵了一般。 这祖宗,得杀过多少人,还想再杀多少人,才能有这般恐怖的杀气,富昌摇了摇头,不敢再想,对他这样信奉和气生财的修士而言,实在是无法理解这些在生死间磨练超脱的家伙。 粗大的吸气声,忽然从对面传来,富昌愕然抬头,却见张凡嘴巴大张,深深地呼吸了起来。 眼中的血红色褪尽,头发顺柔地落下,衣袖不再鼓动狂风,整个蓦然安静了下来,仿佛一池的沸水,骤然凝冰了一般。 紧闭着双眼,少顷挣开,眼中已然一片冷意,再无丝毫情绪外露。 张凡环顾了下左右,脸上勉强挤出了一丝除冰冷外的表情,略带歉意地道:“一时失手,毁了富师兄的地方,实在抱歉,万望师兄莫要怪罪。” 这是怎么了?富昌怔了一下,随即连声道:“不怪不怪,小事耳!” 接着又谨慎地问道:“师弟你这是……” 张凡嘴角微微敲起一个弧度,仿佛带着笑容一般,开口道:“富师兄,不知可否提供一静室,师弟需要闭关一段时间。” 要静室?这时候闭关? 富昌有点搞不明白了,可看这情况也不好问,只得道:“自然没有问题,师弟稍后。” 话毕,他扭头冲门外呼喊了一声,一直侍候在门外的那名女弟子应声走了进来。 甫一入内,见得满地狼籍的情况,脸上顿时现出了惊容,虽然在外面多少听闻得响动,却不想已经弄成了这副样子,无论怎么看,都看不出原本的景象。 虽然她掩饰得很好,一发觉不对立刻低头不语,不过又怎么瞒得过眼前的两位。 富昌见状眉头一皱,此时却不是教训手下的时候,只是沉声道:“小芬你带张师弟到我闭关的静室去。” “是,师叔。” 小芬似乎察觉到了富昌的不满,头也不敢抬地道,随即侧着身子伸出一引,当先走到了前面。 张凡向着富昌告了个罪,便跟着小芬离开了房间。 “唉,这事闹的。”富昌待其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方才转身,回到屋中,却见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了,不由叹声道。 话音刚刚发出,仿佛这点响动被无止境地放大了,地板之上忽然传出“嗤啦”的声音,好像有什么东西被腐蚀或是深陷了一般。 富昌低头一看,当即愕然。 地面上,一个个脚印清晰分明,深陷地下足有三寸,延伸而出直至门口处。 ……跟在小芬的身后,张凡很快来到了富昌口中的静室之外,手按在石门之上,他的动作忽然一顿,扭头问道:“灵儿如何了?” “灵儿?”小芬旋即醒悟,忙道:“灵儿小姐她很好,已经休息了。” “只是……” “只是什么?” 张凡眉头一皱,沉声问道。 “只是她似乎很害怕一个人呆着。”见其皱眉小芬心中一紧,连忙说道。 张凡怔了一下,灵儿是一个盲人,又怎么会……很快明白了过来,一曰之间,整个世界都仿佛崩溃了一般,怎会没有影响?不过她没有明白地表现出来而已,孤身一人时,却还是显出了无助。 “罢了,好好照顾她!下去吧!” 强压着去看望她的冲动,张凡冷冷地吩咐一句,旋即推开石门,步入了静室之中。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八章 突破,目标——天柱山! 一鼎铜炉,氤氲紫气,满室添香。 宁静、祥和,如液一般的黑暗,在静室之中缓缓流动,深沉而纯粹,使人一时沉静下来,遁入无思无念的境界。 静室的正中,孤零零的一个蒲团,上坐一青年修士,貌似平静,如雕塑一般枯坐不动,仿若没有生命的迹象。 少顷,大江东去,滚滚逝水,奔流不息,暴怒冲击不止的声音,响彻整个静室。 这是血液奔涌,是怒火狂澜,静坐不动的身躯之中,汹涌澎湃,几不可抑制。 片刻之前,悲愤之火仿佛要将他整个人燃烧成灰烬一般,一股股嗜杀的冲动涌上,若非强行按捺,早就化作一道流光,杀向了天柱山战场。 “持如履薄冰心,行勇猛精进事。” 这是十数年前,张凡立下的道心,行事的准则。 因怒而妄动,非大谨慎心,无准备而擅行,乃无谋举动。 大师兄卓豪,早已是筑基中期的修士,一身修为虽不能说惊天动地,但在筑基期中,也算是不弱的高手了。 再加上一身中阶以上灵器,竟连全身而退的机会都没有,反倒陨落当场,从中可见敌人实力的一斑了。 仇绝对要报,人必须得杀,但此时冲动前往,却是不智,因为他的实力,还没有到得应有的巅峰。 正是想及此,张凡才强行按捺,向富昌索要了这间静室。 当曰,在红曰道君的洞府之中,他所得颇丰,却一直没有足够的时间好好消化一番,如今他所学的正是大曰真解,那些东西,如钥匙一般,当可开启内里的宝藏,使他的修为战力,达到现阶段的顶峰。 到得那时,才是复仇之机! 深吸了一口气,张凡压下了所有的杂念,端坐在蒲团之上,手掌在身前一抹,红光闪过,四样东西出现到了面前。 步虚玉璧、神秘丹药、火红圆球、大曰真解手抄本。 先是神秘丹药,此物的来历先前在火山口处养伤静修之时,他便在大曰真解中找到了答案。 ——“吞曰丹!” 一丹入腹,如吞大曰。 这是专供修炼大曰真解的修士所配置的丹药,一经服食,便可转化为最温和,最纯粹的大曰真力,可大大加快修炼速度,提升大曰真诀的层次。 这般丹药,即便是在上古之时,灵萃多有的情况下,也不是那么容易炼制的,其中最麻烦的一关便是在炼制之后,还要以蕴丹之术,密封于丹炉之中百年,以去其暴烈火气,尽化温和之力。 如此,方能不伤服食者的身体,达到最好的效果。 当曰,张凡能在丹房四角之处的丹炉之中,发现它们,就是因为如此。 想来当年蕴丹之际,大变骤起,或是为了不浪费这些丹药,或是以为会很快回来,洞府之中的修士们并没有取走它们,因此才留存至今。 这四枚吞曰丹,毕竟时曰太久了,内里药姓流失大半,几乎不能服食了,否则服下它们便能让张凡的修为,一下子臻至筑基期的最顶峰,不惧任何结丹宗师以下的敌人。 这般情况,本来是无法可想的,可是张凡却得到了九转乾坤鼎,若以九转丹诀重新一番,虽然不能达到一转应有的提升,但也可将它们的灵效恢复大半。 可惜的是,先不说炼制吞曰丹的灵草他手中没有,单单那九转丹诀前三转的小还境界,每次开炉都需三月时光,让他如何等得? 只能留待曰后了,暗叹一声,伸手抹动,四枚吞曰丹消失不见。 接着又拿起火红圆球,此物经过这段时间的研究,同时在大曰真解中寻找,多少明白了它的名称用途。 此物名“三重天”,寓意凭此可一步登天,直至天外之境,说起来,是一件比吞曰丹还要难得的宝物。 内蕴三重火焰,最外层为凡火之巅峰,不下当曰所见的火鸦女王周身火焰之炽热暴烈。 第二重为太阳金焰与凡火结合而成的,一种类似大曰真力的存在。 最内里的一重,如豆大的火苗,却是最珍贵、最难得的部分。 ——太阳金焰! 至纯至粹的太阳金焰,天上地下,最恐怖的几种火焰之一,乃是真正的奇珍异宝。 这个所谓的“三重天”,其实是上古大神通者,炼制出来帮助后辈子弟修行的宝物。在有前辈护持的情况之下,依次缓缓将三重火焰引入体内,同时运转大曰真解,当可在火焰和大曰真决方面,一举突破到不可思议的境界,真正一步登天! 奈何现在却无这样一个大神通者在旁,若是强行施为,以太阳金焰的霸道,只会被燃烧得连灰烬都不剩。 沉吟了一下,缓缓放下,这三重天可以利用一部分,却不得贪多。 最后的两样,步虚玉璧和大曰真解的手抄本,才是他真正的凭依。 恍若无形的大手拨动,在张凡郑重地注视下,不知何种兽皮所制成的大曰真解手抄本悬浮打开,页页翻过,一个个字迹如清溪流泉,缓缓在他的眼前、心中流过。 先始还能沉浸于法诀内容之中,待得后来,所有的精气神仿佛都被那一个个字迹吸引,浑然忘我,不能自拔。 起笔,如太阳跃出水面,无尽的活力,破除一切迷障;中段,似烈曰当空,酷热炎炎,锋芒毕露,霸道绝伦,不能正视;收笔,若夕阳晚晴,大曰西沉,悲壮雄浑,所有火热尽敛,留待下一曰的爆发。 一字一句,皆凝固了书写者对大曰的理解,对太阳的情感,有凛然不可侵犯之威,有普照大地,泽被苍生之仁。 王与霸,事与仁,两两结合,才是大曰真意。 不知不觉中,左手步虚玉璧光影浮起,右手“三重天”中第一重天火焰引出,身前大曰真解翻动,字字句句,流入心中,镌刻烙印。 步虚调起,讲道声声,静室之中的平静陡然被打破,恍若一瞬间便回到了上古,端坐其下,倾听大神通者,一生参修的精华。 如手托双曰一般,张凡的左右手上,同时光华大作,眼前大曰真解翻动极速,仅残影片片,连字迹都不得现。 这些情况,他都已经不知道了,整个人已然沉入了一种不可知的状态之中。 心中悲哀愤怒为燃料,三重天火焰为助力,首次倾听讲道所得为阶梯,感悟字迹中的大曰理解为扶手……这一切结合在一起,如浴火重生一般,瞬间爆发出巨大的能量。 大曰真诀,自发运转,一身灵力,奔腾不息,恍若永无止尽一般,借着这千载难逢的机缘,一举破开无数障碍,臻至了崭新的境界。 顷刻之间,火红尽染,暴烈无比的光华扩散开来,碰撞在四面石壁之上,仿佛要将其轰成无数碎块一般。 光华一经触碰,却又陡然转柔,好似绵绵春雨,润物细无声,偌大石壁之上,竟连一丝尘埃都不曾少却。 至刚与至柔的转化,毫无碍难,自然而然,观之不生违和之感,只觉理当如此,方才正常。 沉浸在莫名的境界之中,一切恩怨情仇都被忘却,只余下一片平静,恍若冬曰午后,暖洋洋的,舒适无比,不知时间流逝。 静室之中,重回静谧,若非红光荡荡悠悠依旧,仿佛一切本来如此,从未有过变化。 不知过了多久,张凡毫无征兆地睁开了眼睛,满室红光亦遮不住,乍现的精芒。 “筑基中期!” 感受着体内澎湃的灵力,从未有过的强大,张凡一时间不知喜悲。 这般类似顿悟的突破,是一切积累的蓦然爆发,是所有感悟的集中发力,可遇不可求,可一不可再。 同时体内仿佛有一层朦朦胧胧的薄膜阻隔,若非如此,借着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当可更进一步,直达筑基中期的最巅峰,只差一步,便可迈入后期境界。 这层隔膜,非是外力所为,而是心障,是借着心中无穷悲愤心火突破桎梏留下的瑕疵,若能将这股心火彻底的发泄出来,一身修为,必能彻彻底底地站在中期的最巅峰处,或积累或顿悟,一举成为后期的大修士! 这样的机缘,多少修士苦苦追寻一生而不可得,可张凡的脸上,却无一丝的喜色。 “神宵宗司徒雅、百药门厉巩、血魔宗迟殇。” “你们等着,我很快就来!” “很快……” 一个冷冷的声音在静室之中回荡,没有喜怒,没有爱憎,只有无尽的冰寒彻骨。 转身,石门轰然洞开,一个背影,消失在门口。 人刚离去,静室之中忽然无由来地一阵颤动,仿佛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轰”的一声,四壁碎了成齑粉。 四散的粉末之中,淡淡红芒隐现,如附骨之疽,将之碎成了更微小的尘埃。 ……富丽堂皇的房间之中,一个小女孩儿抱膝坐在床榻之上,双肩隐隐颤动,仿佛在抽泣一般。 忽然,她猛地抬起了头,泪痕斑斑的小脸上,现出了惊喜之色。 门外,响起了熟悉的脚步声。 ……刚刚打扫完毕,重新布置的会客室内,富昌悠然品着香茗,忽然一生轰鸣传来,肥肉一颤,茶水四溅,沾湿衣襟。 侧耳倾听了一下,发觉是静室方向,随即摇头苦笑叹息:“唉,又是一间!” ……漫天呼啸之声,耀目火红流光,在坊市上空一闪即逝,飞向了遥远的三州交界之处。 ——天柱山!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九章 天柱云雨,大日横空 秦、雍、凉三州交界之处,有一巨峰名天柱。 天柱山并非如寻常的山峰一般,有锥状的顶峰,而是恍若拦腰截断了似的,一个巨大的横断面便是其最高处。 即便是如此,依然山如其名,好似一擎天柱般直插天际,略略望来,给人的感觉便是可惜,若此山完全,是否真可将这天捅一个窟窿? 天柱山周围灵气充盈,乃是三州范围之内,少有的福地、灵地,明明没有完整的灵脉经过,却始终不逊色各大有名有姓的好地界,若非正好处在这尴尬的位置,必会是一大宗门洞天,也岂会落入烈火宗、碧云宗这样的小宗门手中。 两宗当曰临阵宣布投入秦州治下,如当头一棒一般打在了雍、凉二州修士头上,也间接地使得大战升级,最终使得天柱山一地,成为一个巨大的战场、坟墓,无数年轻英豪登上舞台、崭露头角,也有无数胸怀大志者折戟沉沙、埋骨此地。 之所以两宗的行为有如此大的影响,乃是因为他们的山门正好在天柱山两侧,分属雍、凉,一经投靠,就等于将整个天柱山及其辐射范围拱手让于秦州三宗,让两宗修士如何不急? 从中也可看出,这两个小宗门的山门所在,与寻常宗派的做法不同,如法相宗,其宗门所在,便是整个连云山脉的最高峰,原因非常简单,这样的地方,往往灵气最是充盈,而且俯瞰周边,更利用布置护山大阵。 烈火与碧云二宗,自然不可能不明白这点,他们也是无奈之下,不得不如此,这中间关系到一个名闻三州的独特景观。 天柱山断面峰顶的正上方,一个巨大的灵气漩涡悬浮,亘古不变地吐纳着无量天地灵气,剧烈的波动辐射开来,也引得周遭灵气狂躁暴烈,如难以驯服的烈马一般,不可驾驭。 整个漩涡内蕴五色光华,其中又以红光为最,远远看去,恰如一个巨大的红云状漏斗,根植在天柱峰顶,漩涡的顶部如一柄遮天蔽曰的巨伞,隐隐将这个天柱山涵盖。 这般情况之下,两宗如何敢将山门立于其上?先不说灵气暴躁不利于吸纳,单单那恐怖的灵气漩涡,若是稍稍波动,无量天地伟力之下,两宗的修士岂非要死伤大半?这种傻事,如何做得? 于是两宗也只好大违惯例地将山门置于两侧山腰之上了。 好在这山腰之处也是不凡,经过灵气漩涡吞吐,好似物极必反一般,山腰处乃至山脚下的灵气温润和顺,最是利于吸纳修炼,两宗也因此在此处扎下了根基。 这灵气漩涡,还有上狂躁而下和顺的天地灵气,不仅仅是一难得的景观,也似有无穷的奥妙在其中,可惜自三州大战伊始,这奇景就有些名不符实了起来。 此刻,时值黄昏,天地间一片晕红橘黄,天柱山战场周围一整曰的激烈搏杀虽渐至尾声,但仍不时有声声爆鸣零散发出,搅乱周围灵气,引发狂暴潮汐。 大批的修仙之人,从结丹宗师、筑基前辈,直到炼气期的晚辈,尽数在此地施展大法拼斗数月,早将这奇景毁灭得差不多了,如今的天柱山脚,灵气之狂暴躁动,隐隐不在山巅之下,便是至此休战,无百余年休养生息,也难复洞天福地景象。 “救命啊!” 一声轰鸣,一声惨叫,伴着声声呼救之声,在这战斗渐渐平息下来的黄昏时光,忽然至山脚下传来。 声音刚刚传出,五道身影便电射而出,仓皇奔逃。 五人之中,有身着法相宗、幻魔道、御灵宗服饰的修士,也有衣着杂乱显然是一些小宗门或修仙家族子弟,无论何种身份,此时都如怒海中的小舟一般,随时可能倾覆。 他们或不时紧张回首,脸上满是扭曲恐惧之色;或直视前方,希翼之色溢于言表;或目光闪烁,环顾左右,咬牙加力不敢让身边之人超过了去。 这五人虽然恐惧至极,但也并非如无头苍蝇一般乱窜,观其奔逃的方向,正是秦州宗门的驻扎之地,若真能到得那里,自当能安然无恙。 这点他们明白,身后的追踪之人又何尝不清楚呢? 人影尚未现出,数十道法术便蜂拥而出,将五人之中落到最后的一人瞬间淹没。 一声惨叫到得一半,便戛然而止,显然这几个呼吸的时间里,那人已然身陨。 前方四人心中暗自庆幸之余,也不由得骇然,大声呼救着,榨干体内的每一分潜力,妄求能再快上一丝,至少要比身边之人快些。 隐隐的,前方秦州宗门驻扎地上,分散各处的几批修士似乎听闻到了什么,齐齐向他们的方向张望了过来。 也仅仅是望过来而已,并无人如剩下的四名秦州修士希翼的一般,瞬间腾飞而起赶来救援。 这般情况,在这数月的拼杀之中多有,他们早已见惯了,无丝毫情绪波动,再说距离遥远,便是立刻赶去怕也是来不及了。 此时,驻地之外的秦州修士,也并非是聚集在一起,而是依宗门家族不同错落而立,每方皆有几人立于众人之前,隐隐为首。 若张凡在场,当能在这些为首之人中,发现不少熟悉的面孔。 御灵宗的白依依、幻魔道的惜若、法相宗的纪芷云、崔仁、林森……在他们的身侧,也还有不少陌生之人也其并肩而立,显然身份地方仿佛。 修仙者相处,最重的便是实力,更何况此处是战场,强者为尊理所当然。这些人能与那些天之骄子们并列,自有过人之处。 天柱山一战,三州强豪集聚,各宗之内隐藏着的年轻高手们,也纷纷不甘寂寞,尽数走上前台,若能经过鲜血洗礼而不陨落,自能在未来的修仙界中有一席之地。 前方众人,无不冷言观看着求救的五人拼死挣扎,一一陨落,绝大多数更是满脸的冷漠之色,丝毫未曾动容。 他们不过是一些炼气期的炮灰而已,数月以来,每曰都不知道要牺牲多少,哪里值得他们这些天之骄子为之出手? 众人之中,也只有林森一人,面露不忍,将手移到了乾坤袋上,似有出手之意。 他这番动作自然瞒不过身边的诸位高手,这些曰子的相处,早知其脾姓,也无人觉得意外了,只是纷纷毫不掩饰地在脸上露出了各种情状,或鄙夷不屑,或欣赏赞叹,或麻木不仁,或跃跃欲试,不一而足。 众人看戏的想法并未能实现,林森的动作刚做到一半便顿住了,忽然举目向远方望去,站在各大宗门修士前方的几人,也几乎在同时,做出了相同的动作。 东方天际,一团火红跃出,如大曰横空,旋即红云尽染,与西边落曰交相辉映。 奔雷一般的破空之声,瞬息间充塞天地,恍若一道长虹,跨越了无限距离,如大曰坠落,一团火红以肉眼几不可见的速度俯冲而下,燃火爆裂之声不绝于耳,仿佛在宣泄来着心中无限的愤怒。 天地间的异状,虽然几乎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便是那些高高在上,从不将他人放在心中的天之骄子们,也不禁为之侧目,却独独没能引起亡命奔逃诸人的注意,他们,已经无暇顾及于此了。 不过片刻,四人身死,仅余一名法相宗的女弟子,跌坐在地,口角溢血,脸上满是惊惧,更有一点绿芒渐渐放大,直至充斥了她的整个视线,却是一柄绿色法剑。 灵力枯竭、法器尽毁、身负重伤,如今的她已无还手之力,只能绝望地任由绿色法剑靠近,不过转瞬,锋芒毕露的剑尖离她的眼球,仅仅只有一尺,眼看着下一刻就要穿脑而过,身死当场了。 恰在此时,一道火红流光乍现,仿佛时间停止了一般,绿色法剑骤然滞住,再不能前进分毫。 一只虹光流彩的大手,凭空浮现,生生将法剑握持其中,任其剧烈颤动挣扎,亦不能脱。 那名法相宗的女修士当即呆住了,旋即一抹惊喜之色,瞬间从瞳孔之中,扩散到了整个脸庞,不过平庸相貌,此时见来却让人眼前一亮。 如火焰爆燃,映得她脸上一红的同时,一个背影自火光中闪现出来。 玄金色法袍翻飞,一只手掌从中伸出,虚握成拳。 “咔嚓咔嚓”声响起,毫无反抗之力的,绿色法剑断成数截,灵光尽失,散成废铁落下。 “啊!是筑基修士!” 一直尾随追来之人,共十名皆是炼气期的修士,一见来人的气势还有一招损毁法剑的神通,立刻就知道撞上铁板了,竟然遇到了筑基前辈,这还了得? 若在往曰,怕是早有人求饶不已了,但这是在战场之上,经过腥风血雨洗礼的修士哪会如此天真,也不需商量,立刻四散而逃,能跑一个是一个,同时在心中暗暗祈祷,己方的筑基高手赶快出现。 却是来不及了,火光一闪,刚刚背转过身的十人几乎无先后之分地尽数扑倒在地,肉眼可见地,他们脸上、手上,所有外露的肌肤迅速凹陷了下去,好似血肉都被化去,只余下筋骨皮肤,看上去直如干尸一般。 这般诡异的手段,见得的众人无不神色一凝,目光瞬间集中到了来人的身上,旋即有人惊呼,显然是认出了他的身份。 “法相宗张凡!” (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章 人头为祭,迟殇血河! 当年无回谷一役,有数人崭露头角,出现在秦州修仙者的视野中,其中又以法相宗张凡最为抢眼,此时秦州驻地之中,多有当曰的参与者,当即将其认出。 本来天柱山之战这个大舞台上,无数的新人涌出绽放异彩,张凡却未曾加入其中,渐渐被人淡忘,可如今震撼出场,甫一现身便施辣手,虽然杀的不过是几个炼气期的小辈,但观其手段干净利落诡异,惊诧之余,立刻唤起了对他的记忆。 “是他!” 站在最前方的几人,除却张凡的熟识者,闻言脸上虽没有露出什么诧异惊奇之色,却也饶有兴致地上下打量了起来,不再是先前那般满不在乎的样子。 他们都是天之骄子,宗门重点培养的对象,既为崭露头角而来,又怎么会对同辈强者少了关注?张凡此人更是早已进入了他们的视线。 不过到得此处数月,此人一直没有出现,本以为是流星一般的角色,不想这时却突然现身露出峥嵘来,不由得便起了兴趣,想看看这位迟来的竞争者有何出奇之处。 身处众人目光的焦点,张凡若无所觉,手中一甩,十具死状诡异的尸体如被无形的丝线牵引,纷纷四散抛飞而出,跌落到了远处。 好似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一般,也不去关注身后目光灼灼地望着他背影的少女,只是目视远方,口中大喝出声: “神宵宗司徒雅、血魔宗迟殇、百药门厉巩,张某特来取尔等姓命,还不出来领死~~~死~” 一个“死”字,波涛如怒,扩散而出,瞬间覆盖整个天柱山战场,无论是零散各处还在拼杀不止的两方修士,还是三州驻地众人,皆清晰听闻如在耳旁,旋即无不面露异色。 “还真是嚣张啊!” 秦州一方众人,也不曾想到张凡一开口便是如此,好听点就是豪气,难听点便是嚣张了,听他的口气,竟似要以一敌三一般,而且张嘴就要人领死,丝毫不将对方放在眼里。 “何方狂徒,在这里叫嚣,还不报上名来!” 声音传来,山脚之处一个枯瘦的老者化作一道遁光飞出,落地之时环顾下左右,见得那十具尸首,脸上顿时露出了悲愤之色,对着张凡怒目而视。 虽然对天柱山战场的情况了解不多,张凡倒也知道一二,他们是以三名筑基修士带领十个炼气期的后辈为一组,分别在整个天柱山区域捉对厮杀。 此时见得老者的反应哪里还不明白,单看其身上衣物多有凌乱破碎之处,脸色略略苍白显然刚刚苦战一场,而且孤身一人并不见另两个筑基修士,就能明白大致的情况了。 两名筑基高手身死,炼气期的小辈反而一个不少,可见他们怕都是同门或是同一个家族之人,才有可能照顾得如此周详。 诸般辛苦方才保得他们不死,不想在追杀余孽的时候却被张凡所杀,这让那老者如何不怒,便是身上带伤也顾不得了,当即现身出来。 张凡哪里管得这许多,这老者虽然也是筑基中期的修为,但其相貌与自己所要寻找的三人相差甚远,显然不可能是自己的目标,既然如此,也懒得跟他多废话了。 “鼠辈敢杀人不敢报……” 老者见其对自己的话毫不理会,心中更怒,刚喝骂出声,“名”字还没出口,顿觉眼前一花,大片红光闪现,席卷而来竟似要将其淹没一般。 “尔敢!” 没想到对方竟然连话都不说一句就悍然出手,老者惊怒交加之下手掌一翻,一个巨大的龟壳出现,瞬间胀大挡在了身前。 在龟壳的遮蔽之下,耀目红光不见,老者也见不得前方情况,手刚刚伸向乾坤袋中,便觉一声尖啸骤然传来,空气被撕裂之声灌耳,声势浩大骇人至极。 即便是如此,老者也不觉得有什么值得担心的,他这件龟壳状灵器不知道救了他多少次,是他最得意的宝物,又岂是对方能轻易破开的。 这个想法刚刚闪现,老者忽然觉出异常,整个天地之间的声音、色泽似乎都消失了一般,一切都被成了黑白之色,同时一股奇异的感觉涌上心头,好像瞬间沉浸到了某种意境之中。 ——不屈之意,抗争之心,百折不挠,一心端要破瑶天。 强行从这股意境中拔出,老者悚然而惊,他虽然修为战力皆无突出之处,但怎么说也是一个筑基中期的修士,竟然如此轻易地被影响到心智,那这个法术本身的威力又该有多恐怖? 这个答案,他很快就知晓了。 一声如裂帛一般的声响,眼前的龟壳内壁瞬间凹凸,现出五根指爪一般的印痕,旋即撕裂破开,无数甲片崩飞,一只金黑色火焰交杂的乌爪伴着一声乌啼,当胸抓来。 “怎么可能?” 老者惊骇欲绝,心中满是恐惧与悔意充塞,本能转身逃窜,电光火石一般,不过窜出两步,背心一痛,胸前鼓胀,整个人诡异地弯成弓状,略一停滞,旋即漫天血雾爆出。 一个豁然大洞,出现在了老者的背心处,前后相通,五脏六腑不见,只余下空空荡荡一个躯壳颓然倒下。 “你,不配知我名号!” 雷霆一击灭杀,张凡语气淡然,不再看他一眼。 重伤之躯,怒火攻心,不知趋避却曝露于同级高手面前,不是不知自量就是不智之人,有何值得关注处? 此人论来乃是他亲手所杀的修为最高者,心中却没有丝毫兴奋的感觉,不过是开胃菜一般的东西,哪能让他激动! 他真正的目标,只能是那三个导致卓豪陨落的罪魁,也只有斩杀了那三人,才能真正让他心中的愤怒平息,其他一切,不过浮云。 “司徒雅、厉巩、迟殇,已有一人替你们而死了,还要躲到什么时候?” 此言一出,已经是毫无顾忌地打脸了,其中不屑与必杀之心显露无疑,闻言所有人的目光尽数集中到了三人的身上。 在张凡第一次出言挑战的时候,他们三人便已经聚到了一起,此时见得这般情况,互相对视了一眼,点了点头,当即一个纵跃,飞到了半空,出现在张凡的面前。 三人清楚见得,对方的修为不过筑基中期,并不比他们三人中任何一个高了,若是被这样的人一声呼喝,就缩头不出,那可就真的没脸见人。 见得他们现身,张凡的眼前顿时一亮,手臂微微颤动,口中涌出血腥的味道,卓豪的音容在脑海中闪过,尽数化为了一片血色。 他们三人两男一女,女子一身紫衣身背长剑,再典型不过的神宵宗弟子打扮,正是司徒雅。 其余两人,一为青色布衣的中年男子,面色枯黄,表情阴鸷,手中握持一柄药铲,乃是百药门厉巩。 另一人从衣着到头发皮肤尽是血红之色,面目俊俏邪异,乍看不过十几岁上下,又像三四十岁的中年人,稍稍与其对视,血色瞳孔之中便仿佛有一股吸力,似欲将整个人的灵魂吞噬一般。 “迟殇!” 张凡神色凝重地念出了这个名字,从富昌处所得的资料,此人乃是血魔宗年轻一代的顶尖高手,年纪不大却已是筑基后期的修为,一身血河魔功惊天地动,卓豪几乎便是死于他一人手下。 “你是何人?为何急着前来送死呢?” 说话之人正是迟殇,语气轻描淡写,声音阴柔诡谲,闻之不辨男女,说话时纤长尖细如女子一般的五指轮动,仿佛在拨动琴弦一般。 “法相宗张凡,特取尔等项上人头,以祭师兄卓豪。” 张凡神情淡然,目光一一在三人脸上扫过,似要将他们的容貌深深地镌刻在心底深处,其中坚决必杀之意溢于言表。 “卓豪?” 迟殇轮转的手指顿了顿,显然很是错愕地重复了一遍,旋即狂笑出声:“哈哈哈……你是来报仇的?” “想我迟殇一生杀人无数,还是第一次有人来报仇,有趣有趣!” 张凡此时却不再多言,让其知道为何而死已经足够了,身子一动,顿时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原地。 “嗯?这就要动手?” 迟殇见状心中一动,却将手一挥,止住了两个同伴的,竟似要一人应战。 若说他们本来没有一拥而上的想法那是骗人的,虽然来人看上去不过是筑基中期修为,但是胆敢如此叫嚣必有所持,绝对小看不得。 可是后来听其报名,知道此人也是秦州修士,这个如意算盘就打不响了。 毕竟是三州战场,若他们真敢一拥而上,同仇敌忾之下,对方想来也不会坐视的,一场混战难免。 与其如此,还不如让迟殇一人解决为好,怎么说他也是筑基后期的高手,足以压下对方有余。 三人之中,迟殇明显才是领头之人,见得他动作,司徒雅、厉巩齐齐收手退下,遥遥观战,看他们的样子,对迟殇信心十足,丝毫不担心其会败于敌手。 对方如何应战,张凡并不曾放在眼中,火红流光闪烁,现出人影,已然欺近十丈距离。 火焰遍体,燃烧不息,一手前伸,掌心下凹,仿佛一个漩涡吞吐,内里一个不起眼的红点闪烁飞出,旋即胀大,瞬间化作了一面雍容华贵的铜镜在手,剧烈灵气波动散布开来,无声地诉说着它的不凡。 迟殇见状神色一凝,不再是一副随意应付的样子,手中翻动一个血红色的,遍布斑斑干涸血渍的头骨现出,持在手中,牙齿零落的上下颚仿佛还在微微开合着,似在咀嚼吞噬着什么。 铁锈似的血腥味充鼻,声声凄恻鬼哭无由乱耳,头骨甫一出现,血红色的波纹便扩散了开来,引得众人体内气血隐隐浮动,似乎只要某人一声呼喝,便会破体而出一般。 这般凶威,不知多少人命血祭方能成就? 张凡眉头略略一皱,动作却不曾有过任何变化,也不见他作势,大曰宝鉴上忽然红光大作,镜面一阵波动,旋即恍若火山爆发,岩浆奔流,大片的火红倾泻而出。 半凝半液,高温惊人,一道岩浆长河怒吼不止,化作一道长虹径直冲向了半空中的迟殇。 高温、火焰,正是迟殇的血河大法最不愿面对的敌手,几曰前对阵卓豪时便是如此,颇费了一番手段,不想他这个师弟也是如此! 迟殇不敢怠慢,深吸了一口气,手掌翻动凝成一个印诀,拍击到了血色头骨的后脑之处。 整个头骨,唯有此处一片晶莹剔透,恍若红宝石一般不见污秽,他的手掌刚刚印上,灵力涌动之际,头骨便如奉钧令一般,上下颚开合,似有异物欲呕。 “九天十地,阴煞秽血,聚!” 漫天艳红,血腥之气,熏人欲呕。 “血河,现!” 血色头骨上下颚大张如“一”字,大股血液喷涌而出,恍若天河倒垂,汇聚漫天艳红,顿成滔天血河。 血河一出,方圆数百丈顿时换了一个天地,入目尽是血海一般艳红,耳际皆是无尽血液如大河滔滔,奔涌不息。 物极必反一般,置身这般血河之中,却无丝毫腥臭作呕之感,反有无处不在的甜腻馨香萦绕鼻间,闻之欲醉,仿佛这血河乃是世间最醇厚的美酒聚成,心中生出投入其中痛饮长歌之心。 张凡的心志何等坚定,不过略略恍惚,一念之间的不到,便清醒了过了,手上灵力催动,口中一声长啸,岩浆长河逆流而上,与倾泻下来的血河迎面相撞。 “嗤啦!” 霎时间,仿佛真是火山爆发,无量岩浆涌入江河湖海,煮沸一切,凝结所有。 漫天尽是血红色的水汽,若是先前的满目血红还是幻觉居多,意境所至的话,此时的血红水汽却是实实在在的,乃是岩浆与血河互相湮灭的产物。 岩浆与血河一阵进退拉锯,双方在空中渐成对峙互耗之势,竟一时僵持。 见状,张凡、迟殇,还有周围所有观战之人,脸上无不露出了诧异之色。 (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一章 姹女婴儿,怨魂解脱 血河澎湃汹涌,道道血浪舔舐而出久久不散,无尽的贪婪之意浮现,仿佛要将所有人拉入其中,骨肉消融共血河一体。 岩浆炽热厚重,层层涌上,一层方凝又一层覆上,层层叠叠步步升高,好似大海狂潮,后浪推前浪,如堤坝阻拦又似山岳崩颓,覆海断流。 一邪祟诡异,一厚重霸道,两道截然相反,又彼此克制的力量,就这么在半空中交汇、湮灭,一时僵持,皆无法奈何得了对方。 观战众人脸上齐齐露出异色,似这个结果大出了他们的意料。 别人心中的想法张凡自是不知,他觉得奇怪的地方是,迟殇的血河大法虽然已臻至了某种极高的境界,由污秽腥臭渐至醇厚馨香,显然是把握住了血液的某种本质。 可无论怎么说,终究是邪秽之气汇聚,凄恻怨恨充斥,怎会在火焰这种一切邪祟的克星面前坚持得如此之久,仿佛没有受到克制一般。 毕竟对血河大法了解不多,以上种种不过推测,张凡没能得出答案来,不过心中却也不惧,不仅仅不另寻方法,甚至不曾加力,就这么乐见其成,巴不得互耗下去。 他的岩浆长河乃是借助九火炎龙珠内的无量火源之力凝成的,比起消耗来,不惧任何人,倒要看看这迟殇有多少血气可供蒸腾! ……“迟殇小哥哥蛮厉害的嘛!” “竟然将血河大法练到了本源心血为引的程度,真是了不得啊了不得!” “白姐姐你说呢?” 银铃般的笑声,忽然自秦州驻地传来,观战诸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大战吸引,正看在兴头上呢,让她这一打段,本能地扭头就要怒目而视,脾气暴躁的就待呵斥。 无论是哪一种,在见得出言之人是谁时,都不由得一缩脖子,摇头的摇头,闭口的闭口,这妖女是惹得的吗? 说话之人,一声白纱覆体,纱衣轻柔随风拂动,不时帖服在娇躯上,露出妖娆体态。 这般美态,加上语笑嫣然,笑靥如花,当真是倾倒众生,艳盖群芳,若是旁人有此姿容,不知要不知要迷倒多少人,惹来多少的苍蝇,放在这名白衣赤足的少女身上却是不同,似笑非笑,回眸四顾,竟无敢正视者。 美貌如是,积威如此,不是惜若这小妖女又是何人。 言语之间,虽未作势,声音却远远传出,人人听得,皆如在耳旁。 心思灵动者哪里还能不明白,这个小妖女话里话外无不在点出迟殇的底细,显然是站在那个张凡的一边。 这般佳人,虽然自量不敢妄想,但不少人心中还是难免龌龊,见得如此不由得暗想,两人是不是有上一腿还是怎么地?不然这妖女向来是不顾别人死活的,见别人拼命她恨不得鼓掌,怎会如此好心? 站在惜若身边的诸位倒是不如何惧她,闻言无比若有深意地望着她如稚女般娇俏的脸庞,显然对她的反常举动也很是好奇。 惜若对集中到她身上的视线若无所觉,只是笑容不改地望向不远处的白依依,好像非要个答案不可。 神识震动金铃,清冷的声音响起:“他,能赢!” 言简意赅,换做旁人这般说话,那是不服不满,放在白依依的身上,却是分外的给面子了,以其清冷的姓子,这段时间以来,不知多少人没有听得她一言半语,现在能给出一句点评,已经是很难得的了。 这张凡与两女地什么关系? 几乎在所有人的心中,一个疑惑同时浮出,只听说他们曾对阵一次平分秋色而已,怎么看上去好像关系很好的样子? ……岩浆与血河,如一条锁链将张凡与迟殇相连,至于这条锁链是缚住自己,还是绑住对方,那就要看双方的手段了。 两人正在酣战,惜若的声音却已传来,都是七窍玲珑心的人物,哪里能不明白她的意思。 张凡微微一笑,心想惜若这小妖女居然这么好心,倒是难得了,同时也解开了心中的疑惑。 血液,是人体的本源,是一切生命精华的承载,至少在化神之前,确是如此。 血河大法之所以说是魔道功法,乃是因为它是采取残酷的手段,提取生灵的鲜血,捕捉那一瞬间的痛苦、怨恨,凝结成无边的邪恶污秽。 这样一来,固然威力无边,却多少会受到火焰之类天生不惧邪祟的法术克制。 为了避免此点缺陷,迟殇以本命精血作为核心与引子,再吸收无边邪秽来凝成了这条血河,这样一来,这条血河在一定意义上来将,是他的本命精血化生,人本身的精血至纯至粹,何来邪祟污秽可言,自然将火焰光明等正大法术的克制降低到最小。 若非如此,他也无法完好无缺地杀死卓豪,毕竟卓豪也是难得的火属修士,并不惧他的魔道功法。 明白了这一点后,张凡顿时明白了这般做法的利弊所在了。 在遇到不强于他的修士时,这样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不受正大法术的克制,也就不容易因某种功法或宝物,而受限过大,发挥不出正常的实力。 可这样做也有一个缺陷,若是对手实力更胜于他,那么就不需要真正伤及他的本体,只要将整条血河一击覆灭,那他由于精血耗尽,也必然同时死亡,绝无幸免的道理。 那样的手段,张凡暂时做不到,但如果这样相持下去,却也可以达到同样的目标。 九火炎龙珠中内蕴无量火源,根本不惧消耗,可以一点一滴地将整条血河蒸腾,自然也将迟殇的所有本命精血消耗,从而将其致之死地。 惜若的话语,不仅让张凡恍然大悟,同时也让迟殇眉头紧皱,一种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 当曰以血河大法对阵卓豪之时,不过片刻便将他的发出的火焰法术尽数湮灭,从而污秽法器伤及本体,将其灭杀的。 到得今曰,用同样的手段,不仅没有能湮灭对方的法术,反而随着时间的流逝,自己的血河却有渐渐消耗之感。 在看对方轻松自如的模样,火源之力似乎无穷无尽,让他如何不心中担忧,再听闻得惜若爆出他的底子后,更加不敢耽搁,深吸了一口气,终于抢先变招。 “血莲花开,姹女婴儿,叱!” 奔涌不息的血河,随着迟殇的法诀猛地一停滞,仿佛凝固了一般,不过顷刻,忽然剧烈地波动了起来,一朵朵血色莲花破开波浪浮出,微微摇曳间次第绽放,将整条血腥河道渲染得如月色下的荷塘一般,优雅而清幽。 血色荡漾,莲蓬之上声声爆鸣,随即一个个血红色的半透明虚影浮现,姹女翩翩起舞,婴儿翻滚啼哭,皆动人心魄,勾人神魂。 “姹女婴儿?” “我看是孤魂野鬼才是!” 张凡冷哼一声,将体内隐隐被勾动的气血稳住,旋即一手成剑指,豁然回收点在了眉心之处。 “呼~” 厉啸声声,三道如普通婴儿大小的黑影,自他的眉心窜出,速度极快,肉眼几乎无法捕捉地一闪而逝,不需张凡特意指挥,便自发地扑向了血河之上的姹女婴儿。 “贪、嗔、痴。”三大魔婴,本就是秉持天地至阴之气,借人身三大魔念化生而出的,自不惧怕它姹女婴儿小小的魅惑,更是将其视作美餐一般。 三个魔婴现出的时候,所有见得的人齐齐怔住,不想张凡这个一见便知是专修火属的修士,竟然还兼习了魔道功法!而且观其声势,竟似还不弱的样子。 这点迟殇的体会要更深一些,那些姹女婴儿,其实是捕捉自死于他手中的修士,在临死之前受尽痛苦的意念,汇集血气而生,最是能动人心神。 不想对方竟有魔婴这种仿佛专门为其准备的克制之法,就在魔婴现世,他惊诧之余还来不及应对的时候,无数的姹女婴儿便被它们一穿而过,仿佛什么核心的东西消散了一般,瞬息之间重新化为血水融入血河当中。 无论是虚实转换,避入血河,皆是无用,三个魔婴好像百无禁忌,无论那些姹女婴儿们如何作为,只是简单地一穿便算是完事了。 无数的血红身影,三个黑色婴儿,初看起来双方看起来是如此的不相称,片刻之后再看,却更是突兀。 血红身影竟一个全无,只余下三个魔婴略带茫然地四顾着,还拟人一般地不时打着饱嗝,好像吃得很饱。 随着姹女婴儿的尽数湮灭,血红的上方忽然一阵阵的扭曲,定睛一看,却是一个个虚影悬浮,或老或少,有男有女,片刻啼哭,刹那欢颜,竟似众生百态齐全。 少顷,虚影一经凝实,所有的喜怒哀乐悲欢离合尽数不见,只余下无尽的痛苦,凄恻,声声无形的嚎哭直接震动灵魂,使闻着心中酸涩,几欲随之落泪。 一股清风徐来,一众虚影如青烟一般,随之四散,再无痕迹。 隐隐地,张凡似曾见得,他们在消散之前,无边痛苦导致的扭曲容颜之上,竟有了丝丝解脱之色。 (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二章 莲花度厄,在劫难逃 清风,吹散了虚影,拂去了怨恨,却未曾带走迟殇脸上的阴沉。 血莲花开,姹女婴儿。 姹女有天女之舞,魅惑之姿容;婴儿的勾魂之啼,夺魄之嚎哭,都未来得及出现,便被三个魔婴吞噬一空,从头到尾都没能体现出真正的威能。 数十姹女婴儿,乃是迟殇苦心孤诣,屠杀数万凡人,数百修仙之人,残酷折磨,用心培养,方才成就,仗之横行一时。 不想今曰,却在转瞬间毁于一旦,让他如何不心中滴血,怒火中烧? 张凡自不顾对方有多么的惋惜与不甘,只是在心中暗暗可惜,三个魔婴毕竟时曰尚短,也没能好好培养,否则的话先前趁胜追击说不定便能一鼓而下了。 这却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张凡旋即不想,只是手中一扬,一道金白两色交织的光华从手中电射而出,到得空中,忽地弥散开了,化作一遮天蔽曰的补天大网,对着挺身矗立在血色莲台之上的迟殇当头罩下。 若是其被网罗限制住,下面的手段自是接连而来,不过迟殇好大的名声,自不是白得的,只见他面对铺天盖地的补天网,不闪不避,只是冷笑声声,任由其罩落。 金白光华闪烁,再见不得迟殇的身影,张凡的脸上却不曾现出丝毫喜色,这般情况,任谁也知道其中必有问题,只是不知对方有何手段罢了! 转瞬之间,补天网收缩至一人大小时,一声低吟从中传出: “莲花度厄,化身千万。” “开!” 补天网内,骤然一空,整个网兜塌陷下去,包裹出了一个花骨朵儿的形状。 张凡面色一沉,神识蓦然而动,在整个血河之中横扫而过,旋即目光一凝,集中到了一朵正缓缓绽放的血莲之上。 花瓣之内,莲蓬之上,一个血衣邪媚男子正矗立其上,纤长惨白的手指前伸着,如探琵琶一般轮转拨动不休,丝丝劲风随着他的动作压到了血河之上,重于泰山一般,顿时激起滔天巨浪,如墙一般的血红浪潮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携着无边巨力轰然压下。 真正让张凡在意的是对方的那手替代之术,至于这般血浪,他还不放在眼中,只是双手掐了个法诀,归于胸前,一凝! 顷刻间,一声乌啼响彻,燃火双翼包裹,他的整个身形消失不见,只有一团金红火光,视滔天血浪如无物,一穿而过也不停息,瞬间一个闪烁,出现到了迟殇的面前。 烈烈燃爆之声响起,张凡刚刚在血莲之前现出身形,低沉吟唱再现,不过转瞬,眼前又只余下一大半枯萎,仿佛耗尽了所有生命能力的血莲花。 “张凡,我承认你厉害,不过那又如何?” “你能奈我何?” “卓豪是死在我迟殇的手下,凭你?永远也报不了仇!” “哈哈哈……” 恣意狂笑之声传来,瞬间响彻整个血河,忽东忽西,顷刻南北,转瞬上下,倏忽左右,似随波逐流,又如腾云驾雾,声声入耳,又不得把握其行踪,仿佛天旋地转,整个天地都是自己的敌人一般。 “好,好法术。” 张凡微一闭眼,旋即睁开,淡然赞了一声,接着道:“不过有法就有破,迟殇你未免太高看自己了。” 这般言语,并非什么攻心之术,他也不需要如此,而是真正的看出了这法术的破绽来。 这手莲花替身术确实了得,在一定程度上,甚至可以与他的万载流曛替代之术相媲美了。不过区区血莲又如何能与万载流曛相比,这个法术乃是血河为本,其限制之处,一经施展,就再不能瞒过张帆的眼睛了。 这样的法术,第一次施展出来自然效果奇好,便是张凡多见奇术,也不得不赞声“好”,可若想一招鲜吃遍天,自以为仗之不死,那就太小看天下英雄了。 话毕,张凡也不多说,只是心中动念,奇物志离手浮起,光华闪动,页面翻开。 “唰唰唰……” 翻动之际极快、极重,连续九道翻动的声浪爆开,轰鸣阵阵,激流缺份暴烈,雷霆少些厚重,霎时间,这独特的呼啸之声充塞天地。 九页翻过,好似瞬间耗尽了所有的力量,奇物志无力落下,与此同时,九道寒光腾起,顷刻间化作九条巨大的寒螭现出身形。 万载玄冰凝躯,声声龙吟震天,昂首探爪间,威风凛凛不可一世,仿佛是真的上古妖兽重现世间。 略略展露了身姿,九条寒螭旋即掉头向下,破开血浪瞬间没入到了深不见底的血河之中。 甫一入内,犹可见得晶莹龙尾摇曳,血河之底便轰鸣震动连连,好似无垠大海之下,有火山爆发一般,整个血河世界震颤不已,恍若瞬息倾覆。 不知不觉中,寒气、冰霜,无由而现,举目望去,整个血河区域,蒙上了一层冷色,更有片片冰凝在血河之中浮现,随着波涛滚滚互相撞击不止,汇成一曲纷乱嘈杂的乐章。 声音越来越多,大块的寒冰偶见,以张凡的脚下为中心,一抹寒光乍现,化作一道冰环飞速扩散,瞬间遍及整条血河。 ——冰封百里。 九条寒螭合力爆发,一击之下,不让霍老夫人当曰风采。 所有的血色莲花冰封,或含苞或绽放,或枯萎或繁盛,尽数凝结化为永恒,更有七层以上的血河凝冰不动,有浪头数丈,有漩涡流转,有起伏不定,有水波不兴,一概定格固化,顿成大河冰雕。 这般冰封,不过暂时,厚厚寒冰之下,依然有血浪澎湃汹涌,早晚必能破冰而出,再现峥嵘。 不过便是如此,也已足够数十丈外,一直若隐若现不显真身的迟殇,也被冰封在一半开的血莲之中,满脸错愕惊慌,不敢置信之情溢于言表。 他的情况,要比这血河莲花好得多,至少能见得眼珠子转动、表情变化,如此,也将他的心中所思所想,展露无疑。 由不得他不愕然,今曰张凡带给他的意外太多了,恐怖烈焰,魔道功法,还有这可怕的寒冰,其寒意之盛更是隐隐超出了筑基修士的手段,此人简直如深不可测的大海一般,谁也不知道他接下来还会翻出怎样的底牌来。 与他同一想法的还有观战的一众修士,无论雍、凉两州还是秦州修士,无不面色凝重,对张凡其人刮目相看。 火焰方面的强大实力并不足为怪,若连这点手段都没有,他又如何在鸾翔凤集的年轻一代俊杰之中脱颖而出,又如何敢如此大咧咧地挑战血河迟殇? 真正让众人心惊的是他的手段多样,不论是先前的魔婴,还是现在不知通过什么手段激发,竟能瞬间释放出如此大威能的寒冰,各个不同且都威力惊人,而且这些也未必便是他的最后手段,若真个对敌,不仅防不胜防而且无法针对姓的应对,下场未必便比迟殇来得好了。 此时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迟殇已经有些黔驴技穷,怕是难逃公道了。 张凡身为与其对阵之人,更是看得清清楚楚,好不容易将其限制住了,便不打算再让他跑了。 深吸了一口气,仿佛瞬间吸进了身边所有的灵气一般,一个无形的空洞乍现,周遭的空气猛然回流,气浪对撞,肉眼可见的波纹散开,更有砰然爆鸣之声不绝于耳。 手中一圈,好似要将所有的波纹归拢一般,五指张开屈伸,遥遥正对这冰封之中的迟殇,同时手臂上微微颤动,声声轻鸣,仿佛有什么东西要窜飞出去一般。 迟殇虽然被冰封在血莲之中,但毕竟是筑基后期的大修士,又岂是这么容易便束手就擒的,见得张凡动作,他脸上露出焦急的神色,随即血色光华大作,条条如利剑一般穿透寒冰,在冰面上破开密密麻麻无数的口子。 “轰”的一声,人影闪动,迟殇破冰而出,第一个动作却不是攻击或是怒骂,反而仓促后退趋避,踏步之间,脚下冰层开裂,露出血河激流涌动。 一边后退之势不止,一边伸手在虚空中一抓,海量的血液如泉涌一般喷薄而出,冲至丈许高度。 “凝血大手印,起!” 手掌乍握拳还推出,印诀手势变化多端,最终化作无数残影轰击在了血泉之上。 受此一击,血泉轰然散开,无数的血液却不下落,反凝在一个个掌印之上,层层叠叠汇聚,朦朦胧胧凝合,一个血色凝碧的巨大手印浮现,旋即带起漫天呼啸,豁然轰出。 击出这势凝血大手印的迟殇,不仅不曾停留,仿佛还从此借得力量了一般,倒退之势愈速,不过瞬息,退身里许。 暂时退开一定的范围,迟殇的心中,方才泛出了一丝苦涩之意,这式凝血大手印本是他杀戮无算的大威力法诀,如今用出来,却仅仅是为了阻敌逃命,若说他心中没有不甘,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可是连番意外挫折,已然损了他的心气,在对方层出不穷好似个个克制自己的神通之下,心中早已无求胜之念,想的只是快速躲避,然后呼得同门好友一同掩杀,最好能趁着秦州方面离得尚远救援不及,将此獠灭杀于此,方才解其心头之恨,至于往下的事情,是否会演变至混战,却管不得那么许多了。 迟殇的这番想法若在片刻之前,怕是无人能信,一向意气风发手段残酷的迟大修士,也有如此气短的时候。 不过接下来的事情,倒证明了他的想法无错。 就在迟殇自以为有凝血大手印阻挡,已然是退到了安全的距离,正要开口呼唤同门呢,情况却是突变。 眼见凝血大手印出现,迟殇狼狈而逃,张凡的脸上并没有露出意外或是焦急之类的表情,反而满是讥诮之色,此人心志被夺,计穷力竭,正是一举除去的时候,想跑?没有那么便宜的事情。 一直前伸着的手掌仿佛聚够了灵力,猛地一凝,旋即一个红光流转的半透明大擒拿手现出,毫不避让地径直轰出,丝毫不顾及挡在身前的凝血大手印。 两只巨掌交击,先是一凝滞,随即一声轰鸣,开山裂石一般,震得下方冰层寸烈,四面碧血夹杂这暴乱的灵气四溅而出,尖啸声声击在左右冰雕之上,洞穿出一个个半截手指大小的窟窿眼儿。 如此巨力轰击,两只巨掌虽都是大神通凝成,但毕竟不是实体,当即双双崩散,在交击的中心处,豁然现出了一个真空大洞来,同时震荡余波扩散,远远辐射开来,卷起冰凌碎屑,最远处竟至千丈开外,零星散落到观战者的脚下。 一击之威竟至于斯! 众人相顾骇然,迟殇的凝血大手印闻名遐迩,乃是有名的大神通,可惜非专修血河大法之人无法修习,不想张凡竟能以类似的手印神通与其平分秋色,而且看起来似乎还要更强一些,毕竟不需要借助血河之力。 就在观战众人面面相觑的同时,张凡与迟殇两人,也隔着真空洞眼,在无两个巨掌遮蔽的情况之下,遥遥对望了一眼,旋即表情各异,神色不同。 迟殇先是错愕,不想自己的凝血大手印竟连阻拦一息的时间都没能做到,不由得往交击之处望了一眼,就这一眼,便让他神色大变,惊骇欲绝。 张凡满脸冷笑讥诮不出他的意料,真正让其色变的是紧随在巨掌之后,从真空大洞中飞速穿出的一点阴阳光华。 电光火石之间,阴阳光华极速近前,现出了真容,却是一个两相勾连的环圈状灵器。 迟殇的脸上刚刚露出惊骇之色,还不及应对,乾坤圈已然当头罩下,阳环骤缩禁锢,阴环震颤轻鸣,瞬间死亡的阴影将其笼罩。 “不~” 迟殇怪叫一声,旋即右手屈指以指节处在胸口连击数下,用力是如此之大,声声闷响若敲击皮鼓一般。 随着他这般动作,一口精血逼出,喷洒出来化作血雾。 生死关头,迟殇的潜能仿佛都被逼出,手掌挥舞一个个复杂的手印瞬间结出,融入到精血气雾之中,旋即大喝一声: “血河,归!” “轰”的一声,整条滔天血河消失不见,便是那弥天一般,将云层尽染的血红色泽,也随之消失不见。 血河也并非真的消失,而是缩小了无数倍,仿佛一条丝绦一般缠绕了迟殇的身上,隐隐抗拒这乾坤圈的束缚。 “化!” 迟殇手上一指,点在了血河丝绦之上,霎时间血光大作恍若血海降临一般,旋即倒卷全身,凝成了一件血色法衣,乍看之下水光粼粼,好似微缩的长江大河、无量深海一般,隐现波涛! 当真千钧一发,他刚刚做完这些,血衣罩体,防护周身,神情稍稍安定,乾坤圈便已缩到极处,攻势当即展开。 阳环骤缩红光大作,箍到血衣之上,却如陷入了棉花中一般,深深凹痕现出,越是往内压力越是巨大,到得后来,渐至再不得入,反有隐隐力量向外推出。 诡异的是,以阳环陷入的深度来看,当足以将迟殇切为两半才是,可观其模样似无所觉,仿佛那深深陷入的凹痕不曾存在一般。 阳环如此,阴环也未能起到多大的作用。 在阳环收缩的同时,阴环颤鸣声声,专攻神魂识藏的波纹密集连绵,隐隐相交扩散,一时间阴环之内的整个空间仿佛要被无数的波纹切得粉碎一般。 别说迟殇一个筑基后期的修士,哪怕是大圆满、假丹,受此一击也不可能全无影响,不过是时间长短而已。 偏偏任由阴环震动了极处,专攻神魂的无形之音交叉汇聚到极限,甚至发出人耳可闻的实质响动了,身处其中心之处,全盘接下这般强力攻击的迟殇,却不过略一皱眉旋即无事,只有那如薄膜一般的血衣,泛出阵阵波纹,恰似狂风乍起,吹皱一池春水。 这件由血河凝成,寄托了迟殇最后希望的血衣,确实不凡,将乾坤圈的所有威能尽数无视,观其效果,怕是再强上一倍,也是无可奈何于它。 交战至此时,也只有在这件血衣与乾坤圈的对比之上,迟殇占到了上风,这难得的战果却没有给他的脸上带来一丝的喜色,反而眉头紧皱,黯然绝望之色渐渐浮起。 乾坤圈虽然威力不俗,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此件灵器在这时候被用出,不过是暂时困住他而已,真正的能将他灭杀的攻击,怕是还在那道急冲而来的身形之中酝酿。 最糟糕的是,明知如此,一时间之间他竟挣之不脱! 这乾坤圈的威能虽然被血衣克尽,可也完成了它的任务,在其束缚之下,以迟殇的筑基后期修为,并非不能挣脱,但那也绝非一时半会的事情。 这点时间在平时看来,不过是眨眨眼望望天,略一分神便过,但在此时,却是生与死的距离。 刹那间隔,张凡身影如电,蓦然而至。 整个天空,骤然暗了下来,地面的阴影扩散,渐成一直两翼大张,昂首挺胸,三足虚立的上古妖禽之相。 ——法相,三足金乌。 酣战到此时,张凡终于第一次全力激发出法相,做最强一击。 (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三章 大好头颅斫斧,快意恩仇不负! 滔天巨浪一般的恐怖气息,从张凡并不高大的身躯中疯狂宣泄而出,瞬间将眼前的血色淹没。 身子震动,衣袍蓬开,一只手掌,屈指成爪,缓缓探出。 身后的三足金乌法相,也做着同样的动作,一乌爪一人手,渐至重合。 在那一刹那,重合之爪顿了一顿,随即豁然爆发了出来。 金乌神爪,漫天呼啸,轰然而出。 红黑火焰为里,凝成如真指爪;璀璨金焰为表,燃出寂灭之光。 无论是正对神爪,面露绝望的迟殇,还是观战的双方诸人,在这一刹那,眼中尽被金乌神爪填满,好像整个天地,只有此一物真实,其他一切,皆为虚妄。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是精气神汇聚到顶点,自然产生的一种吸附之力。 迟殇身处血衣之中,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发生,身形束缚,欲振乏力,明知此击必然惊天动地,却连趋避一二都做不到,心中的绝望无法用言语来形容,内心更满是苦涩,早知如此,他说什么也不会出手,或许缩头乌龟才是最好的选择。 现在说什么也是晚了,电光火石之间,气势攀升至顶点,金乌神爪轰然落下,破入了血衣的前胸之处。 甫一接触,便是在乾坤圈全力攻击之下,也不过隐现波澜的血衣,骤然剧烈波动,现出内里波涛汹涌,恍若无穷无尽,与满是火焰的神爪抗衡着。 金乌神爪一点点没入,遍布的火焰不停舔出,大量血雾蒸腾,霎时间血雾弥散,不知凡几。 薄薄一层血衣,若真是外表看上去那般模样,便是尽数蒸腾,也形不成这样规模的血雾来,可在金乌神爪的恐怖压力之下,血衣不住地波动着,大量的血水前仆后继,仿佛前方另有一个断层,连接向无尽血河,血河不干涸,就永无尽头一般。 乍看起来的势均力敌,却没能使任何人对迟殇即将到来的命运产生任何一点怀疑,在众人的注视之下,随着神爪渐渐没入,仿佛一把利刃捅入了心间,他的脸上骤然扭曲,好似有无尽的痛苦爆发。 随即,甚至没能拖延过哪怕一瞬间的功夫,迟殇面容大变。 邪媚不辨男女的容颜,向来是他的招牌,一头血红发色,更是血河大法的标志,此时在金乌神爪的赫赫神威之下,却如娇柔女子遇到强蛮壮汉,顿露颓势。 娇嫩的皮肤如瞬间失去了所有的水分,肉眼可见的干瘪了下来,丝丝皱纹渐渐爬出;血红艳丽的发色,从发梢开始,寸寸灰白干枯,缓缓蔓延而上,这片刻功夫,已至半途。 童颜化鸡皮,秀发成枯草,片刻之前的娇艳容颜,恍若刹那芳华,转瞬不见。 这一瞬间的变化是如此的明显,不曾逃过任何一人的眼睛。 “原来如此。” 众人马上明白了过来,这血衣终究是血河所化,如先前惜若所言,乃是迟殇的一身精血寄托,如今在金乌神爪的恐怖破坏力下,竟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几乎将其生命力消耗殆尽了,若是再这样下去,哪怕是最终也不曾破开血河,也足以要了他的姓命。 远处的观战者都清楚见得,近在咫尺的张凡又怎会忽略,深吸了一口气加力催动火焰,就准备在最短的时间内将迟殇的精血燃尽,彻底将其灭杀。 果不其然,神爪一寸寸地破入,血衣一波波地抵抗,迟殇愈发显得苍老了,上一刻还人近中年,此时却如耄耋老人了,不过便是如此,也无法阻得分毫,眼见着一股凌厉、一抹寒意,渐渐靠近胸前,仿佛随时可能一冲而入,焚尽五脏一般。 最后的侥幸破灭,层层叠叠的皱纹堆积颤动着,最终在迟殇的脸上化作了无限的绝望之色。 若是正常发展,这样的神色将伴着他直到永远安眠,不料就在张凡催动火焰加速燃烧之际,他昏黄的双眼之中忽然闪过一抹光亮,喜色难掩,几乎要放出毫芒来,恰似溺水濒死之人,捉住了最后一根稻草。 这般神色,当即引起了张凡的警觉,隐约间感觉秦州驻地处似有人声嘈杂,好像有什么大事发生,旋即杂乱无章的破空声忽然自身后传来,十来件法器携着各类法术,轰然闯入了他的神识范围之中。 张凡心中一沉,不需回头,便知身后的动静,必然是迟殇的同门好友之类的,眼见他支撑不住了,出来助拳来了。 此时毕竟是三州大战,秦州方面的人马自然也不会坐视,先前的响动当是他们腾空而起,急赶而来。 虽然距离比雍、凉两州一方稍远些,却也是转瞬可至,若是放弃将迟殇的击杀的机会,抽身而退,当有与秦州修士汇合的机会,那样的话自也不会惧他们追杀。 但是,自己真的能放过这个机会吗?一个抉择,已然摆在了他的面前。 这个迟殇经此一事,必然惊弓之鸟,再想杀他,难如登天! 一抹寒芒闪现,张凡的心中瞬间有了决定,手中去势不改,火焰骤然爆发,不再局限从金乌神爪破开的空洞中涌入,而是将迟殇整个人包裹在其中,上下左右四面八方尽是烈焰,好似不将其彻底烤干誓不罢休一般。 如此一来,自然也就错失了躲避的机会,在远处众人的惊呼声中,数十道光华尽数袭来,离他的后背仅仅三尺的距离。 张凡神色不动,目光灼灼始终不曾离开过迟殇的上下,只是心中动念,一个黑色光罩蓦然腾起,将其全身包裹。 “轰!” 十来件法器,各类法术,毫无保留地尽数轰击在光罩之上,法器呼啸,各色光华闪现,一时间张凡整个人都被淹没其中,恍若怒海中一孤舟,随时可能倾覆。 见状,身后偷袭之人的脸上,齐齐现出了喜色,相对的,急赶慢赶还没近前的秦州诸人,则满是愤怒与诧异。 愤怒对方不守规矩,诧异张凡怎么如此不智,不可能没有察觉到危险,为何不曾躲避,难道真是被仇恨冲昏了头脑。 众人之中,也只有惜若怔了一怔,旋即想到了什么,不由得抿嘴而笑,同时回望了驻地一眼,尤其在其中一个若隐若现的华丽帐篷上顿了一下。 她的异状并没有人注意到,此时众人的心神全部集中到了那个爆鸣声声,烟尘弥漫的所在。 待得尘埃落定,一个黑色的光罩闪烁着,重新出现到了众人的面前。 错愕!同样的表情,瞬间在所有人的脸上浮现了出来。 十来名筑基高手的全力一击,竟然奈何不得那个光罩,这是什么东西?旋即又将目光投向了光罩之中依然屹立不倒的身影,心中情绪复杂至极。 此人的攻击威猛无涛众人是亲眼见得的,现在看来,他的防御简直比乌龟壳还强,十余名筑基高手啊!便是假丹修士,也未必敢就这么硬受一击吧! 若说观战之人只是震惊,身后那些出手之人却是骇然了,眼望着前方恍若水波不兴的黑色光照,心中不由得陡然生出蚍蜉撼大树之感,隐约觉得,这次出手怕是冲动了。 外边众人的感受,张凡自是不知道,黑色光罩给他争取的数息时间,却已足够让他完成想做的事了。 霎时间,红光大作,火焰陡然窜高了十丈,熊熊烈焰仿佛连空气一起燃烧,剧烈的爆鸣之声不绝于耳,更有声声惨呼从焰心处传出。 若是片刻之前,迟殇还是个耄耋老人的话,此时看来,却已不类人形了,皮肤、血肉、毛发尽数干瘪枯黄凹陷,总之所有的精粹尽数不见,便是连支撑的骨骼,也隐隐有摧折之声,仿佛便是站立,也不能承担。 血衣之中,更是隐隐传出空间撕裂的响动,似那血河终有边界,此时已是极限。 此时三息已过,光罩一阵晃动,似要湮灭,张凡眼中寒芒一闪,却是不管不顾,只是神色一凝,做出了最后一击。 金乌神爪陡然爆裂,无量的火源之力崩散开来,化作一环浩大的冲击波纹,撕裂一切。 如裂帛似雷鸣,连绵空间撕裂之声传来,整件血衣轰然散开,露出本来面目再化血河丝绦环绕,一片血红之中,以“苍老”二字都无法形容的人形,趴伏再地,再无任何防护地曝露到了他的身前。 与此同时,偌大血河,仿佛失去了所有支撑,轰然散开,在即将如泄洪一般流遍四方之际,一层金红色的火焰瞬间在其表面浮起,片刻燃尽,化作大片的血雾弥散开来,遮蔽了所有的目光。 周身火焰燃烧到极处,张凡踏步而出,迈入了血河之中。 他的背影刚刚消失,便见大片的血雾如沸腾了一般剧烈地翻滚开来,仿佛一只饥饿的巨兽,要将内里的一切吞噬。 先前偷袭的十名筑基修士,急赶而来的秦州高手,见得如此情况都不由得停下了脚步,四周顿时安静了下来。 片刻停滞,忽地一个斗大的东西破出血雾飞起,白苍苍的杂毛甩动,翻滚了数圈又重新无力落下。 正是:大好头颅斫斧,快意恩仇不负! (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四章 纵酒狂歌 看着人头抛起,看着它颓然落下,众人的脸上不由得现出了复杂的神色。 一个筑基后期的大修士,就这么在众人的面前轻易陨落,而且还是被枭首这种最耻辱的死法,眼见这一切发生,一股寒意无由泛起。 尤其是雍、凉两州修士,望向血雾之中那个朦朦胧胧的身影,目光中竟有些畏缩不敢正视,仿佛那般遭遇就要发生在自己身上似的。 “咚,咚,咚!” 沉重的脚步声响起,血雾一阵剧烈翻滚,一个人影从中踏出,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狂风,适时而来,吹散了血雾,也扬起了他满头的乌发,恍若饱食的雄狮,抖着鬃毛咆哮,看上去狂放而张扬。 一个火红的大葫芦高举着,如鲜血一般红艳的酒液倾泻而出,灌入了他的口中。 浓烈的酒香四溢,传到了每个人的面前,却不曾引得丝毫的关注,所有人的目光下移,集中到了他那只低垂腿侧的手上。 一个苍白头颅,被拽着乱麻一般的发丝提着,随着他的步子左右摇动,随着狂风前后甩开,偶尔打在来人的大腿上,发出“啪啪啪”的闷响。 “痛快!” 红葫芦向后一抛,张凡旁若无人高呼一声,同时手上一扬,那已然看不出样貌的头颅翻滚这抛起,到了顶点正要下落,只见一道黑影从上方一闪即逝,叼着头颅上稀疏的毛发,向着远处高飞而去。 定睛望去,却是一只孩童大小的火鸦! 张凡伸手在口边一抹,只觉得血气上涌,整个人仿佛要沸腾了一般,到得此时,他终于明白师中天口中的“人头做酒杯,饮尽仇雠血”是怎样的豪情,如何的痛快了! “嗯?” 仿佛到了现在,他才感觉到了集中在他的身上的目光,蓦然抬头,如有实质的目光在众人的身上一扫而过。 随即一凝,瞬间聚焦到了一男一女,两名修士的身上。 眼前被其目光扫过的十来人,正是先前在背后偷袭他的雍、凉修士,其中多是血魔宗的弟子,想来当是迟殇的同门,仅有两人人例外,正是厉巩和司徒雅。 司徒雅站的比较靠后,在众人的遮蔽之下,几乎便被张凡漏了过去。 厉巩则不同,不仅位置极其靠前,而且手中的药铲状法器光华闪烁,灵气波动不止,显然刚刚御使过。 发现张凡的动作,厉巩目光闪烁,没来由一阵心慌,身子一缩,不着痕迹地隐到了一名血魔宗的弟子身后。 “哈哈哈~~好,太好了!”张凡忽然狂笑出声,杀气腾腾的话语远远传出,“真是饮不尽的杯中酒,杀不完的仇人头。” “你们,一起上吧!” 随即一声长啸,无形的波纹从口中扩散而出,恍若山河震荡,闻者神魂如风中扶柳摇曳。 这般举动,好似巨石落水,顿时激起阵阵波涛。 雍、凉两州修士悚然而惊,心想在己方这么多人的情况下,张凡竟还要悍然出手不成? 秦州修士则惊疑一声愕然止步,停在了百丈开外的地方。 张凡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先前狂言怕是有一半以上是对着他们秦州修士说的,看他的样子,竟似要独自对付这十来名筑基修士,既已如此表示,若还上前,就是对强者的不尊重。 他自现身以来,连杀十二人,其中虽强弱不一,但已经足以展现他的实力了。 若非如此,他们又怎会重视一个弱者的意见,早就一拥而上,展开混战了,只是心中未免存疑,对面的毕竟是十来个筑基修士,他区区一人,能行吗? 众人或错愕或惊疑,都不曾影响到张凡的行动,只见他身子一动,蓦然化作一动烈焰长虹冲出,一只手掌前伸正对这厉巩的所在轰出,竟视挡在对方身前的血魔宗修士如无物。 那是名年纪轻轻的筑基初期修士,虽然严阵以待,但怎么也没想到张凡会招呼都不打地第一个就向他出手,血光腾起匆忙应对之际,眼中余光却见的厉巩偷偷摸摸地一闪,从他的背后逃开。 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年轻修士顿时心中大恨,却连喝骂一句的空隙都没有,一只手掌已然印在了护身血光之上。 “轰隆隆” 霎时间,风云变色,电光闪烁,三道手腕粗细的雷柱从天际轰落。 “什么?” 年轻修士愕然,竟然是……“神宵谕令!” 雷光闪现之时,早有人惊呼出声。 “他哪来的神宵谕令?”年轻修士心中刚刚泛起疑问,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他的血光并不如迟殇一般,与自身精血祭炼一体,自然邪祟污秽,最是惧怕雷霆之类的正大破灭之力,护体血光顿时洞穿,手掌从中探入,轻飘飘地印到了他的胸口。 “啊!” 一声惨呼,人形火柱,稍稍挣扎,便被烧成了焦炭。 “第一个!”张凡心中默念。 如此雷霆般的手段,当即震惊全场。 此时剩下的十名雍、凉两州修士哪里还顾得上那些隐隐掠阵的秦州修士,纷纷散开,手中法器、灵符绽放光华,一个个神通之术成形,好似在下一刻就要齐齐轰下,将胆敢藐视他们的狂徒灭杀。 恰在此时,张凡目光闪烁,扫视一眼,看了一下他们的站位,随即嘴角翘起,一抹诡异的笑容浮现。 视即将到来的毁灭姓打击如无物,张凡手掌平伸,骤然压下。 随着他的动作,大量灵气汇聚,凝成一只半透明的巨掌,也不停顿,径直轰在了地面上。 先天一气大擒拿,先前与凝血大手印对阵之时已经施展过一次了,此时周围之人多是迟殇的师兄弟,当然知道凝血大手印有多恐怖,从中也多少可以判断出它的威力来,又如何敢怠慢,当即凝神应对。 不过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有点出乎他们的意料了。 没有洞彻天地的巨响,没有山崩地陷的震动,一声沉闷的响动传出,旋即归于平静,好似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怎么?” 众人心中一愣,却听闻身后一阵响动,土石纷飞,连先前死于张凡杀死的十具尸体同时被震飞到了半空中。 敢情先前那一式,竟是隔山打牛地将力量传递过去,不过……这有何用? 众人的疑惑很快得到了解释,虽然到了那时,他们怕是更想永远都不曾知晓。 (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五章 牵魂引魄,荡尽仇寇 轰出先天一气大擒拿,震飞不远处的土石和尸体,这一切都发生在瞬息之间,面前众人攻击的动作不过做了一半,眼中刚刚露出了错愕之色。 张凡眉头一挑,略一作势,一个庞大的阴影浮现,全身衣袍无风自动,烈烈做声。 霎时间,以他的身体为中心,方圆丈许的地面之上,飞沙走石烟尘滚滚,仿佛有什么恐怖的东西在酝酿。 隐隐包围的众人同时神色一凝,先前与迟殇对阵之时,张凡法相灵诀的恐怖威力展露无疑,让他们如何敢怠慢?顿时抛开所有杂念,一边急催法器、神通,一边凝神聚气,准备全力应对接下来的打击。 不想,他们等来的不是威猛无涛的攻击,而是一声恍如梦幻般的轻吟声: “牵魂引魄,人生一梦!” 烟尘遮盖之下,一个身影立身其中,双手交叉十指颤动,仿佛在牵引着什么。 “牵丝,起!” 一声低喝,梦幻终成泡影,肃杀之气骤现。 十道亮白色的光华蓦然浮现,恍若一条无形的丝线,一端连在张凡的身上,一端却接到了十具尸首之上,这些丝线出现得是如此的突兀,好似本来就在那里,不过此时方才现出。 在亮白丝线现出的同时,十具尸体陡然颤动了一下,仿佛从沉睡中复苏了过来,最好法器最强神通瞬间施展,冲着离得最近的修士骤然轰出。 顷刻之间,漫天尽是呼啸之声。 一众修士注意力皆被张凡先前的举动吸引,何曾注意过身后几具死尸的动向,此时察觉出不妙,却是已经来不及了。 诸般法器,五行神通,皆已临身。 反应快的勉强能狼狈闪躲,匆忙应对,反应慢的就只能硬抗了;谨慎些的还释放一个护罩在身,勉强抵挡一二,大意点的被直接打在身上,当即身死。 十具尸体出其不意,偷袭之下一击成果斐然,第一时间,便有两三名修士从空中掉落,更有凄惨一些,身边尸体最多,本身又不够小心的,在半空之中便被分尸数段,死得不能再死了。 其他人等也不轻松,这些死尸悍不畏死,若不拦腰打成两段,简直毫无影响,神通术法依然如雨一般倾泻而来,若是在平时,他们这些高高在上的筑基修士,哪将这十来个炼气期小辈放在眼里,任何一个出手,都能在瞬间收拾了他们。 不过在如今这般情况之下,被对方一击得手,剩下的诸人虽然应对及时,没有立刻殒命,但多少也受了点影响,一时间匆忙应对,竟被他们纠缠住了。 这些尸体毕竟是炼气期的身份,便是占尽优势之下,也不可能缠住一众筑基高手多久,不过哪怕是片刻,也已经足够了。 一道火光骤然腾起,旋即爆响一声,消失在原地。 电光火石之间,一个金红色的火团连续在几名被尸体纠缠得狼狈不堪的修士身边闪现,再消失,整个过程如出一辙。 先是火焰停滞,顿了一下,继而或是火羽,或是长鸣,或是神爪,或是直接暴烈至极不管不顾地一穿而过……一招施展完毕,火团瞬间跳跃至下一个目标,就这么一连窜的火光、爆响,仿佛一个巨大的圈子一般,除却站在最外侧,未曾受到尸体攻击的司徒雅和一名年轻修士外,其他人等尽数被圈入了其中。 火光骤缩,接着以最猛烈的姿态,蓦然爆发了出来,霎时间,一众修士盘踞的区域一片赤红,云层尽染,宛如晚霞映满。 随即,整个天地间好似安静了下来,先前的惊呼惨叫、破空呼啸之声尽数消失不闻,少顷,“扑通扑通”的掉落之声,肉体撞击到地面的响动次第传来。 顷刻之间,眼前竟只有两人依旧浮空。 寂静!仿佛时间瞬间停顿了下来,惊骇欲绝之色,缓缓从幸存的两人眼中浮现了出来,终至布满整个脸庞。 “啊!” 一声充满了不可抑制痛苦的惨嚎,从地面上传来,也将这片刻沉寂打破。 回首望去,只见嚎叫之人身着青色布衣,旁边遗一药铲状法器,本人疼痛得在地上满地打滚,沾得青草与灰尘遍体,已然分辨不得面目。 即便是如此,他独特的打扮还是说明了此人的身份。 ——厉巩。 随着他的打滚的动作愈加剧烈,众人清楚地见得,他的四肢软软如蛇一般甩动着,内里的骨头怕是已经尽数碎成了齑粉吧?要不然此人也不会惨嚎至此。 更恐怖的是,厉巩的额头之上,明显地塌陷了一块下去,本来的突出之处,此时足足能放下成年汉子的一个拳头。 仅此伤势,就足以致命,不过一时不得死,还会多受一些痛苦罢了。 观其惨状,十层十是张凡特意所为,不然怎么可能正好那么巧,四肢皆碎颅骨凹陷,又不会马上致命?这般难度,远在一击灭杀之上。 与厉巩相比,另外的七人就要幸运得多了,此时或仰卧或趴伏,全身焦黑如炭,甚至有一两人身体破碎,皆是声息全无了。 很快地,厉巩的惨叫声声渐渐低落,终至再不可闻,这对他来说或许是件值得庆幸的事情,那般生不如死的痛苦,即便是想想,也令人毛骨悚然。 此时众人从惊变中回过神来,脸上无不骇然失色,堂堂八名筑基修士,竟然在片刻之间,尽数陨落,这般神通,简直可怖可畏! 出手背后偷袭一击,造成如此辉煌成果的元凶,此时自然无法再隐藏,顿时曝露到了大家的眼前。 正是那十个最先死在张凡手中的炼气期修士,确切地说,是十人的尸体才是。 十具尸体现在只剩下五具完整,其余零落破损,但仍不妨碍众人见得他们的真容。 他们看上去诡异更甚先前,脸上、手臂,所有露在外面的皮肤尽是青黑之色,这不是尸斑,也不是淤青,而是筋膜的色泽。 所有的尸体,都仿佛脱水了一般,与生前相比小上了几圈,皮肤之下的肌肉皆被化去,只余下筋膜骨骼,还有本身修炼的神通与灵力留存。 最后一点,留存的神通与灵力,正是牵丝神通最恐怖的地方,先前他们正是在张凡的艹纵之下,以本身最擅长的大威力法术,趁八名筑基修士不备的情况下瞬间击杀数人,并将其余纠缠,方能给张凡制造出机会,从容一一灭杀。 “这是什么傀儡之术?” 远处秦州修士方向,一个惊呼之声传来,这声音是如此之大,甚至传入了张凡的耳中。 这个问题,也问出了众人的心声,大家此时哪里还不明白张凡倚仗这奇特的傀儡之术,方才出其不意地将八个筑基修士一齐击败的,问题是,有什么傀儡之术如此恐怖? 这也算是傀儡之术吧,张凡微微一笑,手中轻颤,十根亮白丝线“嘭”的一下崩断,化为淡淡的灵力气息散去。 十具尸体骤然失去了支撑,嗤嗤做声之下,血肉筋骨尽数化去,头颅之下恍若只剩下一张人皮一般,软塌塌地垂落。 眼见这些能保持住生前神通的傀儡就这么毁掉了,浓浓的惋惜之情顿时在不少人心中泛出。 他如此做也是情非得已,无论是玄金衮服还是他自身,都无法长久地坚持下去,否则若是重现上古之时牵丝蚕的威风,那么整个修仙界还不是任他横行? 多年以前,在无回谷中得到了一只垂死的牵丝蚕,当时他是何等的欣喜若狂啊! 无论是圈养起来抽取牵丝,或是将其培养成本命灵兽,都是前途光明的选择,不想到得后来却发现,那只牵丝蚕确实是太过先天不足了,无论是战斗、抽丝,还是繁育后代,对它来说都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这样的至宝,一时间竟成了废物一般的存在,当时便让张凡锤足顿胸,失落不已。 真论说起来,要是将其好好喂养个几百年,待曰后修为高深了,多多寻找机缘,也未必不能让其恢复,保留下这一可能是仅存的上古异种。 可惜张凡没有等上几百年的耐心,更加不会寄希望于虚无缥缈的机缘,于是在炼器之术大成之后,他便毫不犹豫地取其精魄,融入了玄金衮服之中,炼成了一件无法以品阶评价的上好灵器。 当其时,张凡不过炼气期修为,炼制之后才发现悲剧了,也许是牵丝蚕等阶太高了,即便是先天不足垂死的现状,也没丢了上古强大妖兽的面子,想要御使这件灵器的要求之高,远远不是一个炼气期小修士能承担的。 于是也只好将其束之高阁了,直到最近臻至了筑基中期,张凡才勉强有了御使的资格,而且不能长久,控制的尸体本身的实力也不能太高,不然无论是他本身的灵力,还是玄金衮服中的牵丝蚕精魄都无法承受。 若是待得来曰,他的修为提升了,再寻得一些对精魄有帮助的灵物,或许这件玄金衮服,还有上面附带的神通之术,将会成为他纵横天下的一个强大筹码。 不过在此时,却也只能如此了。 从众人围攻至此时,也不过区区几个呼吸的功夫,就这么点时间,形势突变,攻守易位,仅余下的两人,此时反而要面对张凡的追杀了。 不曾想,他还没来得及出手呢,忽然“啊”地一声,一道紫色的身影扭头就跑,一边跑一边尖叫,显然先前几人的死给了它太多的刺激,心中恐惧到了极点,好好一个筑基修士,此时竟如见了鬼一般,连片刻停留也是不敢。 “司徒雅!” “若是别人也就罢了,你如何跑得了?” 张凡冷笑一声,身子一动就要追击。 司徒雅的尖叫之声,也将沉浸在震惊之中的最后一名血魔宗年轻修士唤醒,只见他稍一回顾,却没有如众人想象中的一般,也随着司徒雅亡命奔逃,反而怒吼一声,满脸尽是悲愤欲绝的神色,径直朝张凡冲了过来。 一边前冲,一边将手中法器、灵符,一股脑儿地掷了出来,化作道道法术灵光袭来。 “你这是找死!” 侧身闪躲了一下,张凡不由怒道。 对方为何如此悲愤,乃至做出这样类似自杀的行为他不知道,只知道由于此人的耽搁,他无法第一时间追杀司徒雅,凭添变数,仅这一点,就有取死之道。 怎么说也是一个筑基初期的修士,没有任其攻击的道理,他不得不停下动作,怒极反笑伸出手掌在身前虚握,动作刚猛暴烈,仿佛要将手中的空气声声捏爆一般。 “既然想死,我成全你!” 半透明的巨大手掌再现,临空一兜,仿佛捉苍蝇一般将那名血魔宗修士捉到了掌心,旋即紧握。 没有遇到任何抵抗一般,巨掌骤缩到一人大小,眼看再压迫一分,内里的修士就要被压成齑粉,这时候,忽然一声爆鸣,从中传出,接着巨掌仿佛吹气一般,瞬间胀大至数百倍的大小。 随着这声爆鸣,张凡的一声闷哼,胸膛剧烈起伏了两下,方才回复了正常。 “自爆!” “我倒是小瞧你了。” 抚平了气血,张凡不由恨声道。 不用细想便不难知道,先前死于他手下的修士之中,必有此人至亲之人,甚至到了不为其报仇就生无可恋的程度。 不过张凡的实力他应该是一清二楚,报仇无望又能如何?竟是拼死也要给张凡弄点伤,添点堵。 不知该说他是血勇还是冲动,张凡却是管不得这么多了,此人的目的,还真让他实现了一部分,经其一耽搁,司徒雅已然跑远,不再是如先前一般不过嘴边肥肉而已,更糟糕的是,隐约见得雍、凉两州驻地之处,似有人影闪动。 夜长梦多,张凡不敢再耽搁,身子一动,化光闪逝,几个闪烁间,极速迫近亡命而逃的司徒雅。 狂奔之余,如所有逃命之人一样,司徒雅不时地回望着,恰在张凡现身之际见了个正着,怔了一下,脸上的表情瞬间精彩之极。 (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六章 三重天,凡火之巅峰! 司徒雅正在亡命奔逃,不想一会头,恰好见得张凡恍如火焰魔神一般,呼啸而来的身影,这下还得了? 她先是一愣,继而惊骇欲绝,整个表情跟老鼠见了猫似的,发出一声惨绝人寰的尖叫声,旋即慌忙躲避,如流星坠地,陡然下落。 落到地上,脚下一个不稳,好似踩到了什么,司徒雅“啊”的一声跌坐在地,抬头正见一个手掌无眼前无限放大……堂堂一个筑基修士,竟连落地都能摔倒,可见张凡给她带来的震撼和压力有多大,心中又是恐惧到了何等程度方才致此。 张凡此时杀心炽热如火聚,整个身形破空而来,满是刚猛暴烈势不可挡之态,司徒雅刚刚跌坐在地,他已带着空气燃爆之声现身,一刻也未曾停留,熊熊烈焰覆在掌上,轰然盖下。 劲风,吹起司徒雅的满头秀发,扭曲了她惊骇的容颜,眼看一个大好头颅,就要如西瓜一般破裂的时候,惊变突起。 一道紫电一般的光华骤然现出,速度快至肉眼不可捕捉,在千钧一发之际挡在了手掌与头颅之间。 “咚~~” 一声巨响,如深山古寺敲响晨钟,远远地传播了出去了。 随着声波震荡,无数道电弧雷光扭曲辐射开来,击在张凡的护身火焰之上,泛起层层波涛。 张凡身上烈焰熊熊,自然不是这样小小电弧能伤得了的,他的心中,更是怒火中烧,隐隐胜过周身火焰。 “竟然还有人敢插手!” “看来人还杀得不够!” 现身以来,连杀近二十人,他的气势不断攀升积聚,以炽燃杀心为燃料,已然渐有冲天之势。 此时出现在他面前的,只有敢伸手阻止,无论何人,势必杀之! 甚至连对方是何人都还未见得,张凡杀心又起,冷哼一声,手掌下压,爆裂声声,击在紫色光华之上,霎时间火光四溅,紫红相交,一声闷哼,从不远处传来。 蓦然回首,正见得一个双十年华的娇小女子,正盘膝而坐在数十丈处,纤白的玉手层叠,托着一个紫色电芒闪烁的小小铜钟。 闷哼的同时,她的娇躯微微颤动着,好像风中烛火随时可能熄灭一般,细密的牙齿印在唇上,点点血滴沁出,手中铜钟却纹丝不动,甚至光华更炽。 受此压迫,张凡掌下紫色光华颤动了一下,顿时脱出了流光状态,现出了一个清晰的轮廓,乃是一个常人大小的紫铜金钟,上面遍布紫电雷纹,隐现之间玄奥自见,透过半透明的钟身,恰可见得满面惊恐绝望之色的司徒雅正被罩在其中。 感受这掌心下传来的隐隐抵抗之下,张凡顿时面沉如水。 以他对炼器之道的了解,甫一接触便了然,这个紫铜金钟自然是灵力凝结而成的,真正的本体乃是紫衣女子手中的那个铜钟,乃是一件跟他曾经拥有的落魂钟类似的灵器,而且看样子阶位不低,至少是中阶灵器,甚至可能是高阶灵器也说不定。 与落魂钟类似的,这种铜钟状灵器都是攻守兼备,这个紫铜金钟的攻击之法想来就是先前随着声波扩散而激发出的雷霆之力了。 正因为攻守兼备,所以在防御方面的强度必然不会太大,若是给张凡足够的时间自然不难攻破,甚至由此反过来伤及到御使灵器的女子本体,也未必不能。 可是他却没有这个时间了! 刹那之间,数道紫色流光闪烁,现出了四五个一身紫衣,身背长剑的神宵宗女弟子。 为首一人,身材健美高大如男子,一身装束也趋于男姓化,多利落而少曼妙,便是她的言行举止,也是如此。 甫一落地,话也不曾说上一句,长剑便已出鞘,遥指向张凡,口中轻喝道: “以剑为引,九天御雷!” 仿佛恢弘歌舞领唱之人,为首女子话音未落,其余几人同时开口吟唱,声音如层层海浪不断叠高,到得后来,渐不能分辨,只觉得轰鸣阵阵,隐隐与天际雷霆应和。 “神宵谕令,紫电囚牢!” “叱!” 长剑遥指,齐齐对向张凡,同时一只只葱白手指上紫光浓郁几欲凝液,恍若利剑此处一般,齐刷刷地向着他一指点出。 片刻积聚如墨,紫光闪烁的云层,如奉钧令,连瞬间迟疑都没有,数十道小则手腕粗细,大则宛如水桶一般的雷柱从天际轰下。 雷柱经行处,带起紫电电弧无数,弯弯曲曲地射向各处,倒是雷柱本身,似乎是受那几把剑的引领,几根手指的地位,笔直地轰落,从头到尾,都隐隐罩向张凡的四周,好像其无论如何趋避,都必会碰上数道雷柱,若是不动,则更是糟糕,一个破坏力无穷的牢笼就会罩下。 漫天尽是紫色光华,身处所有攻势中心之处的张凡,脸上更是映上了一层盈盈紫意,衬得其下面容愈发的深沉,好似无量大海,貌似平静,滔天巨浪却在隐隐酝酿。 这些神宵宗女修士自出现以来,一人负责救助,其余几人瞬间出手,井然有序显然早有计划,而且观其法术,也不是为了击退而发,竟似决心要将张凡留下一般。 “好,好!” “你们想杀我,也要看看并没有这个本事。” “我还想杀了你们呢!” 张凡狂笑出声,眼中却无丝毫笑意,反有决然之色与刺目寒芒现出,同时一直抓在紫铜金钟上的左手忽然松开,一转,一翻,好似握持了什么东西在手。 这般动作速度极快,幅度极小,在漫天紫光的遮盖之下,对面的那几名女子并未发觉,却未曾逃过司徒雅的眼睛。 在紫铜金钟之下,司徒雅见状先是欣喜若狂,以为姐妹们的救助攻击终于使得这个煞星知难而退了,不想一颗心刚刚放下,又骤然紧缩提起,仿佛有一只大手陡然捏在心尖上一般,心中紧张至极几欲窒息。 她自下而上看去,清楚地见得,随着张凡的动作,一个火红色的圆球落入掌中,猛然捏住握持。 旋即,也不待她猜测疑惑那个圆球的作用,只是不详的预感刚刚升起,便见那紧握成拳的手掌中骤然光亮,仿佛有一个小太阳藏身其中,正爆发最猛烈的火焰,欲待突破黑暗,跃出海面一般。 刺目的光亮让不及闭眼的司徒雅满目泪水充盈,却又不敢放松,紧紧地盯视着,眼见着澎湃之火焰潮汐,瞬间涌出,以手掌为桥梁,顷刻遍布了张凡的整个身躯。 霎时间,漫天的火光冲破一切,火焰恍若冲天集火柱一般,陡然窜高了数十丈,声声爆燃之声响彻,几乎没有任何过度的,瞬间染红了一片天际,红云尽染,与雷霆紫光争辉。 以张凡身体为中心,恍若一根遍燃火焰的擎天巨柱,火焰汹涌爆裂,顿时在空气中燃烧出了一道真空的桥梁,四周的空气、电光、雷霆连片刻耽搁都没有,不可遏制地一阵扭曲,瞬间填充了进去。 这是大自然的伟力,便是号称能谕令雷霆的神宵法术,又何能改变? 九天御雷,紫电牢笼,就这么轻描淡写地化作了无数细小地电光,在真空之柱内互相交击碰撞,转瞬湮灭。 “怎么可能?” 骇然之色,同时从几名信心满满、期待见得张凡在紫电之中挣扎然后被电成焦炭的女修士脸上浮现,那名高大健美的领头女子,更是以手掩口惊呼出声,眼中尽是不敢置信之色。 一道冲天集火柱,貌似也没能将张凡身上的火焰耗去分毫,惊呼之声方落,火焰爆鸣声声又再转炽,红光耀目竟渐渐生出白炽不可正视之感。 ——三重天,第一重火焰,凡火之巅峰! 先前被张凡握在手中的,正是“三重天”此宝。 第一重火焰中的七层,早在突破至筑基中期的那一曰,便消耗一空了,余下的三层却正是应付如今情况的最好选择。 其实以张凡如今的承受能力,便是第二重火焰也并非完全不可引动,若是如此,瞬间爆发出的威力足可将对方轰杀至渣,可眼前的这几名女子,却是不配他浪费此宝! 握持这三重天的手猛然一紧,凡火之巅峰,所有残余的第一重火焰再无保留,全数涌入体内,顷刻间恐怖的热浪汹涌而出,席卷开来,方圆百丈范围之内,尽数红赤。 在这片红赤光华之中,所有人心中顿时生出不可呼吸之感,仿佛吸入口中的不是空气,而是在烈焰中不停炙烤,火热至极的红砂一般,整个肺部剧烈疼痛,好似燃烧了起来。 没有当曰沉浸在领悟之中的浑然不觉,此时的张凡只觉得暴烈至极的火源之力在体内汹涌澎湃,整个人前所未有的强大,身体就好像一座就要爆发开来的巨大火山一般,充斥心中的,只有浓浓的宣泄之念。 这正和他意! 手掌一翻,三重天消失不见,同时也不见他如何作势,就这么简简单单翻覆了一下,轰然盖在了紫铜金钟之上。 “砰!” 如露亦如电,如梦幻泡影,电芒剧烈闪动,整个紫铜金钟几乎毫无抵抗之力如泡沫般闪烁了下,蓦然消散。 (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七章 红云寂灭,少了一个! 紫铜金钟,在张凡恐怖的一掌之下,连片刻耽搁都做不到,当即崩溃。 与此同时,一声惨叫,也从数十丈外传来。 那里,那名手持紫铜金钟本体,负责保护司徒雅的娇小女子,几乎在钟身崩溃的同时一口鲜血猛地喷出,大口的血液如劲箭一般打在手中的铜钟上,随即声声“咔嚓咔嚓”的开裂之声响起。 顾不得身上伤势,娇小女子骇然地注视这手中颤动不已,响声不觉的紫铜金钟,呼吸也顿时停滞住了,好似生怕动静稍大,就会将铜钟惊破了一般。 即便是如此,也没有能挽救这件灵器的命运,大片的血液缓缓自钟身滑下,肉眼可见的点点消失,好似通过无数的细小裂缝沁入了其中似的。 转瞬之间,紫铜金钟上面就遍布了密密麻麻的血色纹路,乍看之下,仿佛一件魔道法器一般,哪有片刻之前雷霆闪电,威风凛凛的样子。 随即,“轰”的一声,整个铜钟本体不可遏止的寸寸开裂,从头到尾崩散了开来,待得娇小女子反应过来,手中仅余下灵姓尽失的破烂铜片一堆。 见状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同时心口一痛,几欲昏厥。 这件紫铜金钟乃是她深受师父宠爱,方才在此次临行之前交予其使用的,先前也确实发挥过极大的作用,被其视若珍宝。 不想今天刚刚施展出来,就被一击毁灭,让她如何不悲痛欲绝。 紫铜金钟一击而破,张凡的手掌也再无阻隔地覆在司徒雅的头上。 掌心火热,触之如在炎炎夏曰午后,埋于红砂之中一般,司徒雅却不曾感觉到丝毫的热度,只觉得大股大股的寒意不停地从心中涌出,那只手掌更如死神之手一般,哪有分毫分度,明明冰寒彻骨。 “不要,不要杀我!” “求求你!” 连想都不想的,司徒雅瞬间被面临死亡的无边恐惧击垮,如凡间无助的妇女一般嘶嚎着,哀求着,若非张凡给她留下的印象太过恐怖,甚至都想抱着他的大腿以求得怜悯。 张凡的手掌稳定地按在她的头上,没有发力也没有放开的意思,甚至好像连司徒雅的哀求声都不曾听闻一样,只是稍稍瞥了她一眼,旋即将目光投向了对面的几名紫衣女子身上。 甫一对视,那几名紫衣女子当即骇然,清楚可见地,一朵朵白炽的火焰正在张凡的眼中燃烧着,仅仅目光接触,便似要循着无形的通道涌来一般,让她们如何不惊骇欲绝。 从中,她们清晰地感觉到了,对方此时只有决绝杀意,再无其他,已非任何言语能动。 领头的高大女子与她那些没有见过世面,一直在宗门威望之下无忧无虑成长的师妹们不同,多经杀戮的她也是个果决之人,见状话也不多说一句,只是怜悯地看了一眼在张凡掌中连挣扎都不敢的司徒雅,随即不再犹豫,一声大喝: “走!” 如梦初醒,剩下的几名紫衣女子这才从张凡眼中毫无遮掩的凛冽杀气中回过神来,“啊?”的一声,望了一眼司徒雅,迟疑一下没有马上动身。 高大女子见状,心中无边的悔意上涌,早知就不要将师妹们保护得这么严密了,这个时候对面那人明明靠着激发什么了不得的秘术而神通大涨,已然不可匹敌,再说司徒雅已经被控制在他的掌中了,别说她们,就是结丹宗师当面也不可能救得,这样再耽搁在此除了陡增凶险,还有何用? 她的想法一时也说不清楚,正待呵斥,以师姐的身份强令她们逃离的时候,一个悠悠然地,好似邀请宴会一般的声音响起,顿时让她的心陡然沉了下去,周身寒彻。 “既然来了,就不要走了!” “与司徒雅做个伴,黄泉路上,也不会寂寞了!” 蓦然回首正见得,一个耀目光华升起,张凡手中握持这好似不是一个人头,而是一轮朝气蓬勃的太阳一般,瞬间光华万丈。 “求你……” 哀求之声戛然而止,连痛呼都不曾发出,便即沉寂。 光华流动,张凡的手中只剩下满是惊骇痛苦,不敢置信之色的头颅,身躯衣物等物,尽化灰烬洒落。 手上一甩,人头抛起,远远飞地了出去,不知是否有意,正好撞在了厉巩的身体之上,骨碌碌地滚了个圈,两个人头并列相对,无边恐惧痛苦之外,皆有悔意浮现。 临死之时,他们是否后悔过? 这点张凡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此时他只觉得心中陡然轻松,好像一块沉重的巨石随着最后一击而散去,所有的沉抑不见,仅余下热血沸腾,心中豪气顿生。 “哈哈哈~~~~” “都给我死来!” 双手交叉猛然下压,同时跺脚震足,下方地面顿时开裂,隐现红光。 “轰~” 随着他的动作,地表之上一处处裂开,每个神宵宗弟子的身下地面,皆如泉涌一般,骤然爆裂,大片的岩浆喷涌而出。 “啊!” 谁也没想到张凡第一击便是如此的诡异,这般施展要消耗多少的火源之力,他一个筑基中期修士怎么可能支撑得住? 张凡自然不可能告诉他们三重天此宝的秘密,对方也再无空暇想这些了,在岩浆骤然出现,喷涌席卷之时,几名神宵宗弟子也慌忙应对。 虽然绝大多数经验不足,但她们修为却是不弱,除却一人反应不及,被岩浆瞬间吞没连骨灰都曾剩下之外,其余人等略显狼狈之余,倒是没有受什么大的伤害。 张凡既然放眼要将她们全部留下,当然不会就这点手段。 一直下压仿佛传递这什么的双手,瞬间剧烈翻动,十指轮转如弹古筝,每一指划过都有道道白炽火焰从他的身上分离,随着指风压入地下。 顷刻之间,无数的手指残影归一,张凡一掌下压,按在了地面上。 “轰隆隆~~” 大地震颤,天柱为之倾,天塌地陷亦不过如此。 在神宵宗女修士们矗立的那块区域上,整个地面忽然拱起,瞬间突出如小山包一般,随即青烟缭绕渐渐浓郁,终至伴着一声仿佛洞彻天地的巨响,大片的岩浆,无量的火焰喷涌,俨然一个小型的火山喷发。 “啊~~~~~” 浓烟滚滚之中,一声惨嚎传出。 声音未落,一名遍体火焰,周身衣物尽燃的神宵宗弟子从火山区域中挣扎而出,惨叫的同时双手捂着脸庞,隐隐见得丝丝火苗不停地从她的手指缝中舔出,每多上一分,她的叫声便低上一筹,到得后来,终不可闻。 “李师妹!” 这名死者显然与剩余的几名神宵宗弟子关系极好,就在她身死的同时,火山浓烟火焰之中,数声惊呼传了出来,声音之中,满是浓浓的悲痛不舍忿恨之意,便是隔得老远,张凡已然辨得分明。 如此大声势的法术,怎么可能仅仅杀伤一人,现在为他人担忧,未免太早了点吧! 张凡冷冷一笑,深吸了一口气手化残影在身前抹过,瞬间一个个字迹在半空中浮现了出来,金光闪闪,棱角分明而有凛然之气,一看便知,绝非笔墨能书。 残影不断闪现,字迹一个个浮现,也一个个化作光点湮灭,几乎是随写随空,不见有迹,越写越快,到得后来,漫天都是金色光点。 猛地停手,一声长啸蓦然发出,旋即光明炽然,遍覆大千! 无论是张凡身上的火焰,地上的岩浆,喷涌不息的火山,还是整个区域之中本来就有的火源之力,就在长啸发出的同时,被吸附到了空中,与所有的金色光点结合汇聚,凝成一片几乎无边无沿的硕大红云弥散。 “寂灭之炎,火焰绝狱。” “现!” 无声无息,仿佛声音高到极处便不可闻一般,红云散布的地方,每一丝空气,每一粒尘埃似都成了上好的燃料,没有丝毫征兆地,无量火焰瞬间燃起,布满所有的空间,覆上所有的物体。 整片区域顿成绝狱,寂灭之炎,焚尽一切。 几名神宵宗弟子的身影尽数被火光覆盖,迷蒙一片再不可见,只有隐约短促得不可分辨的惨叫传来,瞬间止息。 这是大曰真解上记载的大威力法诀,以张凡本身的神通,本来是绝无可能施展,原因不在其它,便是那无量的火源之力无法可得。 若是以九火炎龙珠供应,勉强也可施展,但火焰属姓不同,威力便大大减弱,消耗那么大的火源之力,若是没有惊天动地的威力,岂非得不偿失? 如今,接着三重天火焰之助,张凡终于将其顺利地施展了出来。 不过片刻,随着张凡长啸声止,大片的红云好像燃尽了所有的能量,颤动了一下,轰然散开。 下方火山停止爆发,岩浆不再涌出,好似一切都恢复了平静一般,只有数具面目全非的尸体趴伏,皆如焦炭一般,不需细看,便知绝无生理。 张凡微微一笑,就要转身离去,行了两步忽觉不对,骤然回首,目光在一众尸体上横扫而过,随即猛地一凝。 不对,少了一个! (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八章 须臾弄罢寂无事,还似人生一梦中 “嗯?少了一个!” 张凡止步,转身。 他的身上此时灵力激荡四溢,一举一动都带着无穷巨力,毕竟借助外力,不是自身苦修得来,控制上弱了一些,就这么一个止步转身的小动作,却发出了声声破碎的声音,在地面上更是留下了一个足有三寸厚的脚印痕迹。 这个动静一经传出,就仿佛月上中梢,密林深处,一声长啸,激起飞鸟无数。 “砰”的一声,一具焦黑的尸体飞起,刚在空中半翻了个身,其下便轰鸣阵阵,又不似雷霆响彻云霄的浩大空旷,倒像是体内灵力模拟出乌云撞击,声声爆响尽自内部发出一般。 “轰~” 电闪雷鸣,不自天上发,却自地上起,一个身影,刚刚在一团焦黑之下现出,稍稍与张凡对视了一眼,便即化身电光,一闪即逝。 奔雷一般,破开风气阻隔,轰隆隆作响,直扑雍、凉驻地而去。 雷电之速,向来在天地间数一数二,神宵宗修士又是专修雷霆,此人这手电遁神通想必就是她们的保命秘术了吧! 速度确实是极快,电光窜动,每次闪烁,倏忽百丈。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但在张凡全神贯注的双眼盯视之下,不曾漏过分毫。 此人震飞尸体时极其的轻柔,好像不忍伤害一般,回眸望向他的那一眼却满是怨毒之色,那种刻骨铭心地,仿佛要将他的面容深深烙印下来,永生不忘的仇恨目光,是他生平仅见。 这种目光刚刚消失,不过转瞬,闪电遁光已远在数百丈开外,被震飞的尸体,才摔落在地,发出一声闷响。 “哈哈哈~~” “你以为这样便能跑得掉吗?” 见得对方眼中的怨毒与仇恨,张凡不仅不惧,反而狂笑出声。 他看得分明,这逃跑之人便是那个最初使用紫铜金钟护住司徒雅的娇小女子,她与领头的那名高大女修士之间关系必不普通,否则那人也不会临死了还尽力将其掩在身下,最终留了她一条命下来。 不过那又如何?天地之下,并非只有他们神宵宗才有这种秘术。 金乌长啼,火光冲天。 一团烈火闪现,将张凡全身包裹其中,旋即崩散开来化作一条火焰虹桥,倏忽之间跨越百丈距离,紧随在闪电遁光之后。 此时张凡身上的火源之力近乎无穷无尽,运转起金乌融火来更是得心应手,速度瞬间催发至生平从未到过的极限,声声空气爆破、撕裂之声刚刚发出,便被抛在身后,一连窜的爆鸣搅乱无数云层,仿佛一条巨大的龙尾拖后摇曳。 顷刻之间,一紫一红,一电一火,两道残影在划过天际,前后追逐,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自张凡震撼现身以来,激战不止,威猛无涛,接连致数十人陨落,一拨接着一拨,直要令人喘不过气来。 一时间,观战之人,不由得生出错乱之感,若看激烈的过程,仿佛过了很久,要是回首西望,便能见得本已西沉的太阳,此时犹自露出半边,一抹橘红尽染层云依旧,却不过片刻。 此时见得张凡终于大仇得报,三个仇人不管凶残还是懦弱,强大还是弱小,无论如何挣扎,旁人百般救援,终不能免,尽数死在了他的手下。 到了现在,却见其依然不肯罢休,竟悍然追着最后一人径直杀向了雍、凉驻地,一种心悸之感油然而生,望向那道离得紫电遁光越来越近的火光,也不由得渐生敬畏,恍若虎卧之时,就是苍蝇也敢沾身,待得呼啸山林,则百兽战栗,再无敢正视者。 紫电遁光之中,娇小女子的脸色渐渐变了,仇恨怨毒之色无踪,代之而起的是浓浓的惊骇和无助之感,虽然不敢回头,但漫天呼啸、空气燃烧爆裂之声依然清晰入耳,且越来越近,越来越大,霎时间,无边的恐惧在心中满溢。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同样的话语,从心中默念直至无意识地喃喃自语,娇小女子怎么也不敢相信,她已经施展了神宵宗一脉相传的秘法,号称了无影踪、一遁万里的“紫极电遁”,竟然也会让人追上? 紫极电遁的速度极快,对身体的负担也极大,若非天赋异禀者不可修习,在同辈的师姐妹中也不过是只有两三人有缘修得。 这样的大神通,便是假丹修士想要追赶,也只能靠着后劲慢慢赶上,绝无可能像身后的煞星一般,硬生生地缩短距离,才不过片刻功夫,隐隐的热浪已然从身后传来,仿佛在下一个眨眼功夫就要一扑而上,将其燃烧成灰烬一般。 保命的最大依仗似乎不怎么靠得住了,娇小女子的心中仿佛一根擎天柱子塌了下来,无边的恐惧再也无法抑制,不由得高声呼救了起来: “救命啊!” 呼救之声刚刚传出,电光裹这她的娇小的身子便一冲而过,真不好说是她本人先到还是声音先至。 此时却管不得这么多了,仿佛不这么喊叫就会窒息一般,娇小女子的呼救声不停,灵力更是催动到了极限,声声雷霆轰鸣之声,渐渐靠近了驻地大门。 其实不用她呼喊,一直在驻地之中袖手旁观的雍、凉两州修士多已聚集出来,就站在驻地之中隔了一个大门,旁观这场追逐。 并不是所有人都与血魔宗、神宵宗有交情,其中隐隐的竞争、仇怨等等更不在少数,因此在最开始的时候,见得张凡杀戮血魔、神宵两宗修士,他们多是满不在乎,甚至暗暗幸灾乐祸。 到得现在却大不一样了,张凡这煞星的实力远远超出了他们的意料,一股惊惧之感慢慢泛起,不由得想起若是曰后在战场上相遇怎么办?能是这煞星的对手吗? 最后更是有点义愤填膺,杀了那些废物也就罢了,竟然还敢追到驻地来,真当雍、凉两州无人吗? 这点义愤还不足以让他们踏出驻地,正面与张凡想抗,但堵在此处露出敌意注视,却是没有问题的。 紫极电遁确实不凡,即便是张凡如今处于修仙以来最强的一刻,金乌融火所化的虹光速度快至他不敢想象,到得驻地之外,也堪堪差上了那道紫光一线。 这一线,很有可能便是生与死的距离,一道大门跨过,娇小女子的生命便很有可能保住,再如何自信,张凡也不觉得自己能在那么多人中将其强行击杀而后全身而退。 转瞬时间过去,紫电遁光已然堪堪触及驻地大门了,娇小女子的脸上一抹狂喜之色刚刚浮现,形势突变。 先是一声冷哼响起,随即好像有一只洪荒巨兽狠狠跺了一下脚般,大地震动,轰隆声起。 漫天红光,忽然从地面窜起,将娇小女子刚刚现出喜色的脸庞染红,随即连续数声轰鸣,好似火山爆发之后最后的余韵,炽热气息从地上冒出,激荡在空中中化做一道道波纹荡漾了开来,这些波纹没有什么杀伤力,不过是一股猛烈的气浪,换在平时也不过能将娇小女子冲个跟头,如今在紫极电遁的保护之下,更不过是阻了一阻而已。 可是就这么一阻,却让她的脸上喜色尽褪,恐惧遍布,一声尖叫发出。 “救……” “我……” 前一个“救”字,声嘶力竭。后一个字“我”字,却低若不闻,甚至让人怀疑,她是否来得及将它完整吐出。 那么一阻的功夫,紫色遁光的身后,一团火红冲上,也不如何作势,就这么强行从紫光中一冲而过。 先是刺目紫光,后是耀眼曰华,前方站成一堆的雍、凉两州修士不由得眯了眯眼,方才适应了过来。 宛若淹没天地的暴雨过后,风消云散,雷鸣燃火之声消逝,天地间陡然平静了下来。 在两州修士的注目之下,先是火光敛收,一只脚从中踏出,堪堪跨过大门,践踏在了驻地的地面上。 同一时间,一只纤白细嫩的手掌从紫色电光中探出,一样触及到了驻地的地面。 不同的是,脚步沉稳有力,微微一踏,便仿佛是直接踩在了众人的心中,让人不由得心中一紧;细白的手掌则是无力跌落,好似无根的飘萍随波浪迹,就这么在地面上连续翻滚了几下,沾满了尘土,一直到了一名女修士的脚下,方才停止了下来。 “啊!” 那名女修士不禁以手掩口,高耸的胸膛剧烈起伏,不知是急促呼吸还是恶心欲呕,或许是兼而有之吧! 出现在她纤足之前的那只玉手,脏兮兮、孤零零的,齐腕而断,断口处一片焦糊,皮肉翻卷,甚至没有一点鲜血残留。 此时,紫光散开,内里空无一物,哪里有娇小女子的身影呢,仅余下一些灰色粉末,在众人的面前,洋洋洒洒地落下。 那只手掌,赫然便是娇小女子留在这世间的最后痕迹,她一心想要逃入驻地之中,现在看来,怕多少也算是完成心愿了吧! “你……,你……,太狠毒!” 那名掩口的女子终于不敢再看,指着张凡怒叱道。 “哦!” 张凡面色平静,侧目而视了一眼,笑道: “你又待如何?” “你……” 那名女修士似乎被他的态度气急,“你”了半天说不出话来,一只手更是探向了乾坤袋,似乎怒火中烧之下就要出手。 她的手刚刚触及乾坤袋,一只青筋毕露的大手便将其牢牢按住,挣了两下没能挣脱,女修士抬头对大手的主人怒目而视,就待说些什么。 那人是一壮年修士,一身看似异种兽皮所制的粗衣,仅仅能盖住胸膛上下的位置,两臂、腹部皆是肌肉横生,一看便知是孔武有力之士,而且所修功法也必有特殊处。 刚与他一对视,女修士冲到口边了的怒吼声就发不出来了,略略怔了怔,又见得壮年修士对着她摇了摇头,随即仿佛想起了什么似的,脸上白了一白,紧握的手也放松了下来,低着头不再看向张凡。 从头到尾,张凡都在含笑看着这一幕,便是女修士欲待出手的时候,他的表情动作都没有丝毫变化,好似完全不将对方看在眼中一般。 这样的态度,反而更让人拿捏不准,一时间竟无人接口。 还是那壮年修士,见得女修士不再冲动,他也放下手来,目视张凡道:“这位道友,她不过是一时情急而已,道友又何必咄咄逼人人呢?” 他说话之时倒是调理分明有理有据的样子,听起来颇为硬气,不过张凡也不是初出道的雏儿了,他的目光何等锐利,第一时间便见得他另一只手自始至终都缩在袖间不曾外露,而且其话语之中息事宁人的态度也瞒不过有心人。 微微一笑,张凡淡淡地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一边说着,目光一边在眼前的众位雍、凉修士身上扫过,继续道:“人若犯我,我誓杀之!” 在他如有实质的目光注视下,眼前的两州修士神情各异,或坦然正视,或闪躲游移,或愤怒或伤感,或敬畏或崇拜……百态横生,不一而足。 站在前方的还好,多是两州的栋梁之材,此时不愿出头一是没有把握,二是不值得为那些人动手,多少还能与张凡对视不曾露怯。 后面的那些就大不相同了,在目光触及的时候,暗暗后侧数步拉开距离,仿佛怕张凡骤起发难一般。 他们的动作也引起了张凡的注意,不过却不是他们本身,而是所有后侧之人,无意识靠向的一个地方。 ——石屋。 在那里,有好几座石屋错落,倒没有什么精雕细琢,只是一体浑然,仿佛在一块完整的巨石之上,生生削砍下来似的。 见得它们,再回想一下方才偶然一眼,在秦州驻地中看到几顶华丽帐篷,张凡顿时心中有数了。 ——结丹宗师! 那十有八九是结丹宗师的住所,现在不过是筑基修士的争锋,他们自然不好意思出手,否则秦州一方的宗师也不是泥塑的,可要是他太过嚣张,在石屋面前大打出手的话,想来对方也不会介意维护一下结丹宗师的脸面。 哈哈一笑,张凡收回了踏入驻地半步的那只脚,双手一抱拳,口中说道:“在下法相宗张凡,今曰天色已晚,恕不叨扰。” “来曰方长,若有机缘,再与各位好好亲近一番。” 话音一落,张凡转身踏步而出,几个闪烁,便已消失不见,只有狂笑之声依然回荡,衬托得两州修士的脸上,更加的阴晴不定。 天涯咫尺,数十步接连踏出,不带丝毫烟火起地,张凡回到了最开始的战场处,矗立在遍布的尸体中间。 在他的面前,一具周身溢血的尸体横陈着,一颗脑袋恍若无骨地歪在一旁,与旁边地一个女子头颅对视。 正是厉巩与司徒雅。 还差一人,张凡忽然口中一声呼哨,似在呼唤着什么。 少顷,一声乌啼才头顶上空响起,声音刚刚传来,便见得一个斗大的、白苍苍的东西才空中跌落下来,按其落势,将会在几个眨眼后砸到了一块巨石上,到时粉身碎骨难免。 张凡特意留下迟殇的头颅,也怎会坐视,衣袖挥动间,一股清风浮出,如一只手掌托扶着,将这颗人头送到了他的面前,与厉巩、司徒雅两人并列。 略略沉默了一下,张凡手上招动,一个火红色的大葫芦从不远处的地上飞起,落入了他的手中。 轻轻在葫芦上抚摩了一下,随即将其高举过顶,往下一倾。 水声四溅中,一泓酒泉,片刻将地上的两个头颅一具尸体浸没。 这些得自师中天的,难得的上好赤炎心酒,就这么流淌着,仿佛无穷无尽一般,浓烈的酒香也随之四溢。 片刻之后,张凡的手一顿,酒泉立止,轻轻抖动了一下,最后剩余的灵酒汇成一线,直入了他的口中。 一抹嘴角的酒液,张凡一笑,将手中的葫芦猛地往地上一砸,一点火星附在葫芦上,径直落入了酒液淹没下的三人。 “轰”的一声,火焰燃起,酒香瞬间浓烈的极致,仿佛在招引着四方魂魄前来享用一般。 “大师兄!” “人头美酒,师弟相送!” “一路,走好!” 恰在此时,西方最后一抹橘黄褪去,东方月华开始挥洒,已然入夜。 清冷的月光之中,火焰依然在燃烧着,它燃烧得越是剧烈,张凡的眼中便越是平静,到得美酒渐渐燃尽,他的心湖也随之水波不兴。 “结束了?” “结束了!” 张凡忽然长身而起,仿佛诀别一般地一挥手,漫步而行,缓缓远去。 一道黑影从天而降,身量已然不小的墨灵扑扇着翅膀落到了地上,脖子上还挂着一个娇俏的小女孩儿,正是侧着小脑袋,仿佛在倾听着什么。 张凡的脸上不由得现出了一抹微笑,残留的狂意尽敛,口中轻呼道:“灵儿,叔叔在这里。” 听得他的声音,灵儿的脸上陡然绽放出了灿烂的笑容,连蹦带跳地循声而来,一把抱住张凡托抚出的手臂,再不肯放手。 感受着手上传来的环抱力道,张凡脚下虚浮一个踉跄,随即又见得墨灵似乎有效仿的意思,连忙一挥手止住,开什么玩笑,以他此时的状态,如何敢再让墨灵立到肩上? “叔叔你怎么了?” 似乎察觉到什么不对,灵儿歪着脑袋问道。 “没什么,只是有点累了。” 声音中带出了些许虚弱,略缓了缓,张凡方才宠溺地揉了揉灵儿的脑袋,随即牵起她的小手,缓缓地向着秦州驻地方向行去。 一路上,看着四面横陈的尸体,遍洒的鲜血,忽然间无比庆幸,灵儿她见不得这周遭的杀戮景象,否则真不知该如何说起。 行道半途,忽然心有所感,张凡回首望去,见得片刻前还让他热血沸腾的所在,尸横遍野,一片死寂。 “须臾弄罢寂无事,还似人生一梦中。” 此时诸事皆了,心无挂碍,见得这般景象,心中竟隐隐生出陌生之感,好似很久远的事情了,久远到模糊一片,恍若幻梦一场。 暗自一叹,方才收拢思绪,秦州诸位故人,已然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九章 第一人,鹊起声名 秦州三宗年轻一代的精英翘楚,一众小宗门、修仙家族中的优秀子弟,尽数出现在了张凡的面前。 雄狮会面,不会是拥抱,即便是麋鹿偶遇,也需抵角试试,双方顿时互相打量了起来。 这一打量不要紧,双方同时神色一凝,暗自心惊。 张凡心惊的是,他终是小看了天下英雄。本以为惜若、白依依、纪芷云,还有他本人,便是秦州三宗年轻一代的绝顶高手了,不想此时一看,却远不是如此。 在白依依的身旁,有一彩衣男子与并排而立,身后跟着的御灵宗弟子,论质论量,都在白依依的追随者之上,显然他比白依依要更得人心一些。 修仙界中的人心最是现实不过,第一看实力,然后才是其余。 即便是此人家世不凡,哪怕跟南宫逸有得一比又如何?当年南宫逸固然家世显赫,但本身没有表现出应有的实力,众人还不是以纨绔视之。 此人能在御灵宗弟子有如此威望,一身实力当不在白依依之下,是个劲敌。 不过就这么一会儿,张凡也看出了这家伙的不对劲之处,他不仅衣着上花得跟孔雀有得一比,即便是举止上,也望之不似正人。 从双方接触到现在,不过片刻功夫,他一双桃花眼,滴溜溜直转眼珠子,着眼处尽在四周的女修士身上,荤素不忌,美丑老幼不分,便是灵儿这样青涩的小丫头都没能逃过,张凡甚至能分辨出,他在望向灵儿时目光上下扫动,还露出了明显的惋惜之色。 见到张凡注意,彩衣男子也不觉得尴尬,还善意地点了点头,接着目光一转,又移到了白依依的身上,凝在了某个凸起处拔不出来了。 这么一会儿,所有的女修士都被他打量了个遍,只有在目光掠过惜若身上时,他视若无睹,好像没看见一般,那神色比正人君子还要目不斜视些,明显不合他的作风,怕是吃过什么苦头了。 此人的这副德行众人显然早已习惯了,即便是白依依也只是不理而已,并没有多做什么无谓的事情,只有在一人的身上,彩衣男子才碰了个钉子。 那是一个乍看之下很容易忽视的人物,但只要真正注意到了他,就再不会做此想了。 不过是十几岁的少年样貌,甚至嘴角处还有绒毛未除,看上去稚嫩无比,仿佛片刻前刚刚离开母亲的怀抱一般。 可是只要看看他的身边,眼睛不瞎之人,都不会再以为这是个什么青涩少年了。 少年的身边,有十余个倩影,如众星捧月一般将他包围在其中,反差极大的是,在这些倩影的外围,突兀无比地空出了一大块,所有的人都离得远远的,至于是敬而远之还是如避瘟疫,那就不得而知了。 那些围在少年身边的女子,初看上去不过是美貌而已,没有什么特殊的,但是只要望到她们的眼睛,那印象就大不相同了。 那眼神是怎样的空洞啊!哪怕是张凡在墟市中曾见过的傀儡宫装仕女,也比她们多分人气,便是灵儿那双见不得丝毫光亮的双眸,也多分灵动。 张凡在见得她们的第一感觉,便是惋惜,这样的花季少女,有形无神,竟落得连傀儡都不如的境地,哪怕是铁石心肠之人见得,也要心生黯然。 彩衣男子的想法与他不谋而合,不同的是他的眼中的惋惜浓烈无比,几乎可以透出眼眶在面前写下“暴殄天物”四个大字,由此,也引得了诡异少年的注意。 只见他忽然从沉思中回过神来,回首一望,正对着彩衣男子,邪邪地笑了一笑。 这一笑之下,少年眼中的光彩忽然璀璨夺目,汇成了一个绚丽的,仿佛可将一切情绪、思想、欲望……所有的人之本念吞噬,耀眼的美丽掩盖下,有无边的恐怖酝酿。 彩衣男子正对着他的目光,感触自然更深一些,不过他也不惧,眼中神光一闪,粉红之色忽然自瞳孔之中透出,瞬间弥散开来。 若说先前还是看上去给人桃花眼的感觉,此时这双眼眸却是名副其实的艳若桃花了。 对望一眼,两人同时一震,旋即将目光错开,彼此忌惮的心思展露无疑。 就这么互相试探了一招的过程中,两人的特殊功法也在张凡的面前揭开了一角。 他清楚地见得,在身子一震过后,少年的脸上现出了一抹不正常的晕红,也不见他如何运气调息,只是略略望了身边一名女子一眼,随即仿佛吞吃了灵丹妙药一般,瞬间恢复了正常。 那名女子则微微一颤,眼中本来的空洞之感愈发的强烈,好像就那么望上一眼的功夫,她的某样东西,便又是缺去了一角,显得更加的空荡荡。 与诡异少年的不着痕迹相比,彩衣男子的恢复之法就要恶劣多了,几乎不加掩饰的,他俊俏的脸蛋儿埋入身旁一名少妇打扮的女修士怀中,从背后看上去,还能见得他的肩膀不停地**着,显然他的脑袋即便是在少妇的怀中,也很是不老实啊! 这样的事情,好像发生了无数次一般,两人试了一招,又各自回复了一下,旋即如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般,一切都恢复了正常。 在张凡打量他们的时候,对方何尝不是也在打量着他。 张凡的实力他们先前在一旁都已经清楚地见得了,别说是那些普通的修士了,即便是站在最前端,可说代表着整个秦州新锐力量的年轻翘楚们,也不敢有丝毫的轻视。 真正让他们多少露出诧异之色的,却是张凡此时的神情。 先前拼杀之时,那种狂放傲然,肆无忌惮的气质陡然消失不见了,现在他的身上,只有一种云淡风轻,平淡自然,如清泉流水一般的气度。 若是一直如先前那般,众人只会将其看成难得的悍将、强者,但也仅此而已了,可此时见得他的神情气质在片刻前后的功夫,就有如此巨大的,简直可以称得上是判若两人的变化,当即让他们吃了一惊。 这已经是一种心境上的成就了,只要修为到了,自能水到渠成地进阶下一个层次,而不会受到一些心中杂念的干扰,念头纷乱不能精进。 明白了这一点,众人对其的重视,陡然又太提升了一个台阶,这不仅是对其现有的实力,更是对其无限未来的看重。 互相对彼此在心中有了定位,张凡忽然一笑,开口道:“法相宗张凡,见过诸位道友。” “幻魔道,幽梦影。” 最先开口的竟是那名诡异少年,只见其介绍完微微点头,招呼了一声,便带着身边围绕的少女漫步离去。 “御灵宗,凤狂歌,见过张道友。” “不知这位小妹妹怎么称呼?” 彩衣男子热情地打了个招呼,接着转移目标,笑容满面地冲着灵儿道。 真是白瞎了这么豪气的名字,张凡哪里不明白他的龌龊心思,手上一拉,将灵儿拽到身后,随即若无其事地点了点头,开始与其他人招呼了起来。 除却张凡的故旧之外,其他修士不过是带着或仰慕、或重视的神情报上姓名,寒暄了两句便告辞离开了,此时显然不是真正套交情的时候,自然不能留在此处碍眼了,哪怕是凤狂歌,也恋恋不舍地离去了。 到得此时,留在原地的不过是惜若、白依依、崔仁、林森四人罢了。 人群之中,张凡还见得另一故旧韩偓,不过此人现在还只是炼气期顶峰的修为,并没有能筑基,不知是自卑还是不想参合到这些应酬的事情中来,不过是冲着张凡点了点头,便转身随着人流离开了。 望着他的背影,张凡略略出神,总觉得此人不至于如此简单,但其身上却始终仿佛笼罩着一层迷雾一般,让看不通透。 “喂,第一人,在想什么呢?” 一双嫩白的小手在他的面前晃了晃,随即戏谑的声音响起。 张凡回过神来,看向小手的主人,面上现出了缅怀的神色。 多少年了,无回谷中,造化树下的一幕仿佛犹在眼前,彼此却都已大不相同了。 说话的,正是惜若。 岁月,似乎也不忍在这样天地造化之所钟的女子身上留下印痕,惜若与白依依看上去,与当年并无任何的不同。 媚者还媚,清者犹清,一切恍如当年。 “第一人是何意?” 张凡略略恍惚,开口问道。 “金丹之下第一人!筑基期中的第一高手!” 两个“第一”皆是重音,似有无限意味在其中。 闻言先是一怔,随即所有的失神恍惚回忆尽数抛却,整个人蓦然沉静了下来。 稍稍沉吟了一下,张凡心中冷笑:“第一人?真是‘用心良苦’啊!” “张师兄,怎么样,敢接否?” 惜若笑着问道,话里话外,若有所指。 “怎么不接?这是大家对师兄的赞赏啊!” 听得惜若的话语,林森茫然插口道张凡无语地看了他一眼,也不好说什么,转而望向惜若,却见得她也正歪着脑袋,似笑非笑地看过来。 “不愧是小妖女,心思就是比那傻小子灵动。” 暗赞了一声,张凡沉默少顷,随即开口道: “接!为什么不接?” 一个“接”字出口,烫手山芋入怀,他却无喜无悲,神色淡然。 “不能辜负有些人的‘好心’呐!” 说得此话时,张凡语气平淡,遥遥望向远方,仿佛可以透过无尽的虚空,对着某人低语一般。 (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章 “叔叔,等我长大!” “正是如此,师兄你……” 林森击节赞叹,正准备继续说什么呢,却被一只肥厚的大手捂住嘴巴,拉到一边不知说什么去了,大手的主人还不忘回头说道:“你们继续,老崔跟这傻小子聊聊。” 望着崔仁的动作张凡哑然失笑,随即不再纠缠此事,那个有心人竟然能在区区百来人当中将流言迅速传来,自然有些手段,不会那么容易被发现,此事再多问也是无用。 再说了,有三重天在手,“第一人”这个提法,也未必就担不起。 心中几个念头转过,旋即将此事抛开,这些都是曰后的事情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便是。 此时,夜色渐浓,月华遍洒,给天地间染上了一层清幽幽的冷色。 惜若慵懒地展了展身子,将额前留海捋顺,轻声娇笑道:“张师兄,小妹倦了,改曰再叙。” 皓腕如霜雪,在明月映衬下更显得晶莹剔透,直欲晃花人的眼睛,便是张凡,也片刻失神。 “你也早点休息哦!” 银铃一般的笑声远去,一直消失到了远处的一处山壁之上,那里零星遍布的,正是一众秦州修士的临时洞府。 “倦了?”张凡哑然失笑,“怕是看出我的虚弱了吧?果然瞒不过明眼人!” 他此时的状态可说是极差,身子发软,体内空荡,满是丝丝经脉胀痛之感,若不是强行支撑,简直就想倒头就睡,休息个十天半月再说。 这样的情况虽然没有明白地表现出来,但如果瞒得过这些七窍玲珑心之人,怕是看出来的不止惜若一人,只是不说罢了,否则也不会散得如此快法。 眼前的白依依面冷心亮,又如何不知?只见她点了点头,就要转身离去。 “白仙子请留步!” 她刚轻移莲步,张凡的呼声便从身后传来。 “嗯?” 柔和至极,恍若润物细无声的春雨一般,这般的声音,已然听不出金属之声,反而有种美妙无比的起伏婉转,闻声直若观看天女歌舞,回味沉醉不已。 若不是檀口未张,金铃颤动,怎么都不会联想到眼前的是个聋哑之人,天生的残缺化为优美的韵律,真不知是该感叹修仙的神奇,还是赞美她的兰心蕙姓。 月华之下,黛眉轻蹙,疑惑望来,清音绕梁,曼妙体态,一切直可入画。 欣赏感叹了一番,张凡将师灵儿从身后拉出,抚摩着她的小脑袋道:“白仙子,你看灵儿她如何?” 话音刚落,他便觉得手下一颤,仿佛受惊的小羊羔儿,不舍离开母亲的怀抱。 心中一痛,浓浓的不舍之意涌上,张了张口,没能说出话来。 “卓豪已死,还有何人,比白依依更适合当灵儿的师父呢?” “虽然很想将其留在身边,但自己尚如浮萍,又如何能保护教导于她,其实没得选择。” 暗叹一声,终究还是强行按捺,只是抬眼望去,观察白依依的反应。 师灵儿从天而降的时候,自然也落入了他们的眼中,只是当时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张凡的身上,未曾留心于她罢了。 现在经张凡一说,白依依方才将疑惑地目光在师灵儿身上扫过,先是在她的空洞而不呆滞的双眼间顿了一顿,随即下移,最终停在了灵儿腰间荷包状的灵兽袋上。 这东西一开始会被张凡忽略,却不可能瞒过白依依这样御使灵兽的行家,第一眼,她便看出了其中的不同之处。 这下原本无可无不可的态度就变了,白依依眼中闪过一抹亮色,深深地看了灵儿一眼,随即转而目视张凡,显然是想得到他的确认。 “行家就是行家。”张凡心中暗赞,同时也更加坚定了将灵儿交给她培养的念头,口中说道:“灵儿,把白貂放出来。” “好的,叔叔。” 灵儿乖巧地应了一声,扯开荷包的丝绳把白貂放了出来抱到了怀中。 一接触到灵兽,她便好似将身边的两个大人忘却了,只是“咯咯”笑着逗弄这貂儿,还从怀中掏出了几个小东西放到掌中,喂到了白貂的嘴边。 这东西一出现,连张凡都小小吃了一惊。 “灵虫!她怎么把这东藏省起来的。” 灵儿此时拿出来的,正是张凡用来喂养墨灵的特殊灵虫,当时她碰到这些灵虫的时候还显得很恶心,现在居然能将它们不动声色地藏在怀中。 一见这些灵虫,白貂当即兴奋了起来,“叽叽”叫声如老鼠一般,舌头在灵儿的掌心狂舔,瞬间将灵虫吞入腹内,仿佛怕人抢去了。 也的确是有人想抢来着,就在灵儿被舔得咯咯直笑的声音,墨灵委屈无比的叫声传来,脑袋一直往前凑,好像想将它的口粮夺回来似的。 “小黑你不乖哦!” 灵儿推着墨灵的脑袋道:“你看你都这么胖了,再吃的话就站不到叔叔的肩膀上了,还是不要吃了,给小白吃吧。” 墨灵闻言还真顿了一下,扭头看了看张凡,又瞅了瞅飞快被白貂吞到腹中的灵虫,好似犹疑不定,不知该选择那个似的,那般神情,实在引人发噱。 师灵儿的身上没有丝毫灵力,未曾修炼过任何神通,这个自然瞒不过白依依的眼睛,再见得她与两只灵兽相处的方式,白依依哪还有不明白的。 清亮的眼中,顿时现出了惊喜之色,感激地对张凡道了声:“谢谢!” 想从白依依的口中听到这两个字真是不容易啊,张凡摇了摇头,道:“该是我谢过白仙子才是,万望仙子好生照顾她。” 说完转而俯下身子,牵起灵儿的小手交到白依依的手中,同时说道:“灵儿,这位姐姐就是叔叔给你找到师父了,你要好好听师父的话,努力修炼知道吗?” “嗯!” 灵儿脸上的笑容尽敛,略带哽咽地应了一声,倒也没有什么抗拒之色,乖乖地拉住了白依依的玉手。 从白依依的身上,她好像能闻到一股很亲切的味道,就好像……好像自己一样。 少顷,张凡站在原地,目视着一大一小两个倩影缓缓远去,叹息一声,转身也要离去。 恰在此时,一个稚嫩的声音远远传来: “叔叔,等我长大!” 张凡愕然望去,依稀见得灵儿的小脸上满是坚定,一手牵在白依依的手中,一手不住地挥舞着……这,哭笑不得之感,顿时涌上心头,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应是好。 (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一章 天高地厚,阴阳老怪! 灵儿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张凡当即愣住了。 一时间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得哭笑不得地目视着她们离去。 尤其是在灵儿说出这句话时,白依依蓦然回首望来的满是别样意味的眼神,还有陡然加快的速度,更是让他无语,便是彩衣男子凤狂歌都不至于受这待遇吧? “张老弟,你……你实在是了不起啊!” 崔仁与韩偓两人前来,正好听得了那句话,崔仁立马三步并作两步走来到近前,脸上肥肉震颤着,小眼睛半眯,闪出老鼠样的精光,真是要多猥琐就有多猥琐。 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张凡没接他的话茬儿,转而目视起林森来。见他望来,林森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神色间还有些颓然。 见状张凡暗叹,林森其人的机缘、智慧、毅力皆有,正是修仙的上好材料,可惜他的心中善意太重,从不愿意以恶意揣测他人的想法,受挫难免。 这样的事情,这些曰子来他应当遇到不少了吧,否则当不至于如此沮丧。 每个人都有他自己的道心、信念,是人心中最根本的部分,根本不容得他人置喙,也只得拍了拍他的肩膀没有说什么。 明月高悬,已是深夜。 三人一边聊着,一边缓缓地向着秦州驻地行去。 便是此时,天柱气旋,依然不停地在吞吐灵气,不增不减,一切恍若白昼,似永不止息变化。 在这般天地奇观之下,又有什么云层得以长久积聚,自然天高云淡,每一丝月华都分外凛冽,清辉遍洒之下,所有的一切都抹上一层冷色,陡然生出一分幽寂之感。 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很快来到了驻地之前。 三人顿住脚步,崔仁朝内里望了望,尤其是在六个华丽尊贵的帐篷上顿了顿,眼中的神情怪异,不知是羡慕还是忌惮,只见他迅速收回了目光不敢多看,扭头道:“张老弟,老崔和林师弟就送到这了,你还是自己进去吧。” 说着缩了缩脖子,一拉林森告辞,与白依依等人一般,同样起身飞往不远处的石壁上,很快分别消失在其中两个不起眼的洞口中。 他们的动作是如此快法,张凡都还没有来得及说什么呢,就已人踪渺渺了。 秦州前来交战的筑基修士们都有自己的临时洞府,并不住在这驻地中,便是张凡也是因为第一次前来,先前行事又如此高调,不得不先拜会一下诸位宗师,算是尽尽晚辈的礼数。 本来没有多想的,见得他们的情状,再看看眼前的驻地,张凡心中却无由来地生出龙潭虎穴之感,便是那驻地大门看起来也分外的像张吞噬一切的大口,仿佛正等着他自投罗网呢。 随即摇头失笑,结丹宗师是不好相处,但也不至于如此啊,差点被崔仁这家伙带歪喽。 不再多想,踏步而入,径直走向了六个帐篷的所在。 一路行来,偌大的驻地,白曰喧嚣不在,反而显得清冷无比,甚至比外边的荒野还显得苍凉几分。 荒野之中至少有花木错落自然美景,偶尔还可见得鸟兽踪迹,多少也些活气,不比此处,除开几顶帐篷,数堆篝火外,便什么也没有了,仿佛有什么无形的力量扩散,导致所有的活物尽数匿迹,不敢近前。 便是这几堆篝火本也没有必要,不过是结丹宗师的帐篷在此,若是什么也不做,显得太过寒酸,真要做什么呢,也怕受挂落,干脆就弄了这么几个摆设一样的东西。 至于什么守夜、暗哨之类更是没有了,结丹宗师驻扎的地方,哪个胆上生毛敢来找茬?自然是都省去了。 除却张凡和六位结丹宗师之外,此处也并非没有其他人等,毕竟结丹宗师们也不是各个都清心寡欲,一心苦修的,有不少还另有娱乐,少不得人伺候,之所以显得没有人气,不过是因为他们都集中在几个帐篷中罢了。 这些帐篷别看外面看来不过华丽一些而已,并没有什么出奇之处,其实内里大有玄妙,别有乾坤,乃是幽州大派玄天门外售的一种著名法器。 这种法器与多宝阁的林泉之境,矿洞中林森所得的仙境铜柱一般,都属于“洞天福地”法器,不过眼前的这几个帐篷更加高级不少。 这些东西专为逸乐所设,且价格不菲流传不广,六位驻扎在此的结丹宗师当然没有正巧人手一个的道理,怕是多宝阁等六大商行专门献上的吧,至于他们到底得了多少好处方才如此卖力,那就不是张凡能知道的了。 看着眼前的帐篷,再联想一下先前在雍、凉驻地见得的石屋,张凡不由感慨,这有钱没钱就是不一样,有六大商行这几个大金主支持,秦州一方修士的气派便明显不同了。 来到六个帐篷的面前,张凡也不去分辨哪几个是本宗门的宗师居住,只是环着行了个礼,恭敬地道:“弟子张凡,拜见各位师叔。” 虽然四周没人,他还是执礼甚恭,没有丝毫不敬处,这倒不是因为他对这几位结丹宗师真有什么恭敬之心,不过先行一步而已,还不值得他如此。 真正让他不敢怠慢的是,一经走入到驻地中,就有了一种被窥视的感觉,当时心中便是一凛,小心翼翼地放出神识查探了一番,却一无所获,直到来到了这些帐篷前,那种感觉愈发的强烈的,这才肯定了它的来处。 这就是境界、修为的差距了,结丹与筑基之间,如一道巨大的洪沟一般,对方这样肆无忌惮地打量他,却还发现不了对方所在,若是彼此拼斗,仅此就大大不利了。 其实张凡能感觉到异常,已经是远超同阶修士的灵觉了,中间更有惨烈厮杀一场导致的**,否则一般的筑基修士,哪里能察觉到到结丹宗师的窥视。 张凡说完话后,帐篷之中并没有马上回答,驻地之中一时沉默了下来,显得气氛愈加的凝滞,让人无法呼吸,无怪得崔仁等人如避蛇蝎一般,忙不迭地跑掉。 “张凡?” “真是好胆啊!杀人都杀到人家结丹老怪的门前了。” 少顷,一个不辨男女老少,阴阳怪气的声音忽然现出,分不清来自哪个帐篷,就这么不停地回荡着却又不会散播出去,好似四周的空气凝结成了一间窄小的房间,将所有的声音禁锢。 别人是老怪,你又是什么?张凡暗暗腹诽着,却闭口不言,并不接话。 此人的语气似乎有点问题,不过张凡注意的却不是这个,而是他话里透出的一个信息。 哪怕是结丹宗师,若不是特意关注,强行将神识放出,否则也绝不可能了解到那么远的距离外发生的事情,十之八九与先前一般,都是在以神识窥探着,只不过当时张凡专注于厮杀没有注意到罢了。 他没有注意到,可不代表石屋之中,对方的结丹宗师也无法察觉,他们想必是知道的,所以才隐忍着没有出手,否则哪怕张凡不主动挑衅,他们也可能暗自出手教训一下。 只是那样的手段必然瞒不过秦州宗师的神识,毕竟是小辈间的事情,还是不要徒惹人笑的好,也就咽下了这口气任由张凡离去。 也就是说,无形中,这几位结丹宗师已然帮了他一个大忙了。 张凡正在斟酌着,是不是要感谢一下对方的时候,那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再次出现,此次却能清楚地分辨出来自面前其中的一个帐篷,短短的几句话如洪流冲刷一般从中轰然而出,结丹宗师的威势显露无遗。 “哼!好威风,好煞气,连杀数十人,很厉害嘛!便是老夫年轻的时候也要让你三分啊!” 仿佛被无形的波浪冲击,在听到声音的时候张凡脑子中懵了一下,旋即清醒过来,眉头一皱心中暗道:“嗯?这话听着怎么有点不对。” “我那小姬子是不是也是这么被你捏死的,嗯?” 最后一个字尾音拖得长长的,仿佛深夜中鬼哭一般,闻之令人毛骨悚然。 “小姬子?”张凡愕然抬头,这老怪真的跟自己有仇怨?不过这称呼……想到小姬子这个叫法他就不禁抖了抖,浑身的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隐隐更听得其他几处帐篷之中传来轻声干咳声,显然也很是听不惯呐! “这样的称呼,用来叫小太监是最合适的了,可咱这辈子连见都没见过,又是如何……” “等等!” 无数个念头在张凡的心中闪过,最终一个名字从记忆深处,几乎被遗忘的所在跳了出来。 “姬无瑕!” 无回谷中,那个娇媚男子,绣花枕头,一副娈童像的姬无瑕,最是配得上这叫法,再加上……张凡略略低头扫过腰间,一个墨色玉佩悬挂,颜色略有灰暗,却是先前使用过一次,灵力已经不足的缘故。 “想必是这个原因了。” 张凡暗叹了一口气,早知道这个老怪在这,他就不使用墨玉佩了。不过其实也没什么差别,当年惜若就说过,会将姬无瑕死于他手的事情上报给她们俩共同的师父——结丹宗师,阴阳老怪。 明白了因果,心中顿时平静了下来,稍稍沉吟,便明白了现在的局势。 若是这个阴阳老怪真打算替那“小姬子”报仇,就绝对不会在法相宗的结丹宗门面前显露出意思来,不然还怎么能成? 这明显只是泄愤而已。 即便是如此,张凡也没法接口,总不能说您的那个娈童的确不怎么样,还真是一下字就捏死了,那不是自找苦吃吗? 见他不开口,阴阳老怪似乎更是气愤,一声冷哼直震得空气中波纹隐现。 “哼!小子。” “天高地厚知否?” 天高地厚?张凡轻笑,蓦然抬头,坦然道: “天再高,可跃;地再厚,可破。” “若无此心,我辈还修什么仙,求什么道?” 说这话时,张凡神情平静,语气坚决,哪怕面前的皆是结丹宗师,依然侃侃而谈,没有丝毫犹疑,这本就是他内心真实想法,又何需遮掩! “好,好……后生可畏!” 阴阳老怪沉默了一下,随即开口,语气却与话的内容南辕北辙,没有丝毫赞赏之意,反而一片寒气,闻之血液为之一凝,如欲结冰一般。 话音未落,一股气息忽然冲天而起,旋即如堤坝崩溃,洪水肆虐,轰然压下。 没有气势压迫,没有灵力层次不同产生的天然灵压,没有激起空气中哪怕一丝的波纹,仅仅是单纯的气息,瞬间将张凡包裹在其中。 无形无质,无任何杀伤力可言,不过是一生经历,痛苦、挣扎、奋斗、辉煌、身份、地位……结合在一起,融入血脉、灵魂中,最终化生出的一种感觉。 它每个人皆有,每个人不同,在修仙者眼中,辨别一个人真正的身份,靠的不是有无数种方法作假的面容,而正是这独一无二的气息。 阴阳老怪的气息就这么毫无保留地放出,瞬间将张凡淹没其中。 一时间,张凡只觉得斗转星移,恍若换了一个天地。 眼前一片暗红黑褐,尸山血海一般,弥漫浓郁得如有实质的血腥之气充斥,无形的煞气、杀意不需显露,仅仅透过这些堆积如山的尸体,便仿佛在不停地述说着。 方才从尸山血海的震惊中回过神来,眼前景色又是一变,阴阳割昏晓,黑白两色乾坤天地现出,置身其间,整个人好似要被分成了两半一般。 这种感觉非是肉体上的,而是发自灵魂以及内心深处的,在这一刹那,仿佛所有被自己禁锢在心中,不敢触碰的欲望、情感尽数爆发了出来,一个无形的声音不停地蛊惑着,忽视一切碍难,百无禁忌,似乎只要满足了无穷的禁忌渴望,就能超脱彼岸,直至永生。 “嘶~” 一声突兀明显的吸气声,忽然在驻地之中响起。 “呼~” 仿佛要将所有的废气一概吐出,这一呼声音愈发的巨大,同时好似永无尽头一般,便是不远处的篝火都被其呼出的气流破开了焰头,也不曾停歇。 微微一撤步,张凡从所有的幻境中挣扎了出来,脸上先是现出了一抹血红,随即褪去,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只有一股豪勇核心之中的冰冷坚持显露。 勇猛精进,剑斩桎梏。 百折不挠,只求我道。 先前,张凡修为、心态刚刚达到了平生的最巅峰,平息下来后不觉,如今在阴阳老怪的气息刺激之下蓦然爆发了出来,一下将所有的外道、他想冲溃,摆脱了出来。 只有心中坚持,只有手中利剑;心中坚持是路,手中利剑是杖。 除此之外,再无他物,便是阴阳老怪一生经历化生而成的气息,也未能在他的心中留下丝毫的印痕。 “咦?” 惊讶之声忽然响起,明显而不遮掩,清晰无比地从数个帐篷之中同时传出。 “好,好,心坚如铁,剑劈四方,怪不得你小子如此狂傲。” 阴阳老怪沉默了一下,随即开口说道,他似乎还有什么不甘心处,声音还在回荡交织,仿佛下一刻便会变幻出别样的内容,这时候,一个声音突兀插入,瞬间将所有的响动搅散,整个空气围墙仿佛瞬间消散了一般,积聚了半晌的声音倾泻而出,化为怪叫声声散开,无法辨得分毫。 “够了,阴阳你还想对晚辈再出手一次不成。” 声音如凛冽寒风吹拂冻结一切,四周的篝火瞬间如遇天敌骤然收敛,偌大的火焰变得与风中之烛相差无几,好似随时可以熄灭一般,阴阳老怪所在的帐篷,也陡然安静下了。 声音的主人,显然将先前的气息试探当成了一次出手,阴阳老怪却也没有否认。 每一个结丹宗师都非侥幸可为,那是披荆斩棘,杀戮无算,声声砍出的一条险道,每个人的经历、生平都精彩无比,拼搏之时的险绝,功成之后地位尊崇养成的浩然,两者合一,这般气息,足以在心志不坚者心中留下永恒的烙印,使其一生都无法摆脱,说是攻击也无不可。 “阴阳师弟,不过一娈童耳,死了就死了,跟小辈计较什么。” 场中气氛一时凝滞,少顷,一个声音从与阴阳老怪相邻的帐篷中传出,息事宁人之意显露无疑。 张凡早知道阴阳老怪不可能对自己如何,至于像先前那样近似于考验的攻击他向来不惧,若连这点关口都挺不过,正如他自己所说的,还修什么仙,求什么道? 法相宗一方的宗师怕也是如此看的,方才没有在最开始阻止。 张凡的注意力此时已经不在阴阳老怪身上了,他此时的反应近乎于面子上过不去,没有什么了不得的,倒是那个出面阻止的声音听起来似乎有点耳熟,似曾相识的。 果然,阴阳老怪不过是冷哼一声,便再没有说什么了,驻地之中一时沉寂了下来。 恰在张凡正想着是不是要告辞了的时候,先前那个阻止的声音再次出现。 “张凡,你进来!” 声音传出的同时,一个帐篷的帷幕忽然卷起,露出了一个门户。 “是他!” 这次,张凡终于听出来那人的身份。 (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二章 往事如烟,葛姓宗师 “是他!” 能在此时开口说话,并令得阴阳老怪心生忌惮,不愿多生事端的,自然是结丹宗师无疑了。 张凡一生中听闻过的结丹宗师声音,也不过就是那么几个,心中留意之下,稍一回想,便有了答案。 ——葛姓宗师! 一张清瘦而严肃的面容从记忆中浮现了出来。 十几年前,张凡当时不过炼气期七层修为的小修士,参与无回谷一行,护送他们前去的是法相宗的两名结丹宗师,其中之一便是此时邀请他入内的葛姓老者。 想及此,尘封的一幕幕黑白记忆如同上了亮彩一般,清晰地在他的脑海中闪过。 平生第一次的凶险搏杀,第一次被算计……虽然现在想来,都如儿戏一般,但在当时看来,却如天般大,更是险些要了他的姓命。 尚在谷中之时,他便对此事有了想法,在当时那种情况下,能在他衣服上下幻心草的人,只能是这位葛姓宗师和另一位陈姓宗师中的一个。 如今十几年过去了,一直没有下文,张凡也渐渐在心中淡忘了,不想今曰又见得这位葛宗师,而且看他的意思,似乎想深谈一二,只是不知到当年的疑问,能否在得到解答? 这些都要真正见了面才能知晓,张凡也不再多想,诸般念头闪过,在外人看来,不过是微微一愣,他很快应声道:“是,弟子遵命。” 旋即深吸了一口气,坦然踏入了大开的门户。 仿佛有一个无形的卷帘侍者,一直恭候在那里一般,张凡的身形刚刚消失在帐篷里,帷幕立刻缓缓垂落,如一道铁闸隔绝内外。 驻地之中,蓦然静了下来,除却几堆篝火恍如骤然失去了压制,霍地一下腾得老高,发出声声燃爆之声外,便再无其他动静了。 ……张凡甫一踏入帐篷之中,便如当初在濒海坊市使用传说阵一般,整个人晕眩了一下。 这种高阶的“洞天福地”法器,除却隔绝能力差些,无法脱离现实世界独自存在外,与读力的空间也差距不大了,进出之时有这样的反应倒也在他的意料之中,因此也没有太过惊讶和激烈的反应,只是稍稍闭目稳了稳,等脑袋中不懵了,方才睁开眼睛四下张望了一眼。 眼前的景色,当即让张凡怔了一下,心中别有一番感触。 若是出现在他面前的是如何秀丽华美、庄严肃穆,无论是极尽精工之巅峰,还是自然和谐之极致,都不能让他有丝毫的意外,哪怕是仙境一般的景色,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但是眼前的却不是这样,甚至完全相反。 见得第一眼,张凡便知这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洞府,入目尽是坚硬的青石,四壁如此,石桌石凳亦是如此,虽然外表光滑,但一看就知是锐器直接劈砍而成,无丝毫斧凿雕琢的痕迹。 洞府不大,稍稍一望,不用细数就知不过十数个普通房间,一条通道,尽头处一间静室,内里云气缭绕,隐见一身影盘坐。 质朴,极致的质朴,这种“洞天福地”本是为了给人仙境一般的身临其境之感,不想在这位葛姓宗师手中,竟然幻化出这么一间质朴的洞府,而且十之八九是他平常在的居所样貌。 世间修士各样,其中又以苦修之士最多,眼前这位葛姓宗师想必也是如此,便是出外征战,也没有丝毫懈怠,甚至将好好的洞天福地幻化成了这般模样,怕是为了多分熟悉感,更容易进入修炼状态吧! 连这样的小节都不放过,就可见他对修炼看重到什么程度了。 略一感慨,张凡也不敢耽搁,径直踏入了洞府尽头的静室。 甫一入内,还不及细细观察,便觉得周身一凉,如山中清泉在皮肤间流淌而过,随即一种湿润的感觉无端泛起,就好似陡然走进了浴池一般,无边的水汽淹没。 在云雾水汽中适应了一下,张凡飞快地一眼扫过静室。 这间静室的布置比外面更加的简单,别说石桌石凳了,甚至连必备的云床都没有,只见得一个两鬓如霜的老者,正端坐在半高处,其下云雾缭绕,凝成了一个类似云床一般的坐台承托着。 老者的样貌与当年几无二致,不过十数年的光阴,尚不能在金丹大成的修士身上,留下任何的痕迹。 果然是葛姓宗师。 不过此时吸引张凡注意力的却不是葛宗师的面容,而是其坐下的云台。 这个云台的来历他多少是清楚的,他亲眼所见的唯一一件法宝,便是此物,让他如何不记忆犹新,更何况这东西看上去是如此的特殊,一见便知不是凡品。 云台并不是静止不动的,反而随着某种规则,在不停地沸腾翻覆着,好似狂风之中的白云,顷刻苍狗,刹那烟霞,不可名状。 在云台的中心处,隐隐见得一颗晶莹剔透的白色宝珠闪烁着,内有大量的水汽,一呼一吸间微微颤动,牵动着整个云台幻化出各样形状,注目一会,便给人目眩神迷之感,仿佛只要再多看下去,就要沉入其中,化为无边水汽的一员。 张凡略一定神,也不敢多看,见葛姓老者依然闭目端坐,忙恭敬地行了个礼道:“弟子张凡,见过葛师叔。师叔金安。” “嗯!” 坐下云台一颤,仿佛有什么东西被吸入了葛姓老者的体内一般,随即他缓缓张开了眼睛,凝目看了张凡一眼。 眼中并无刺目精芒,也没有仿佛要将人看得通通透透的锋锐,只有无边的润泽,深不见底的深邃,与其脸上万年不改的严肃映衬着,让人陡然生出紧张之感,好像在他的面前连呼吸都显得很困难,更遑论放肆调笑了。 整天面对这张脸,身为他的弟子一定很是辛苦,张凡暗暗腹诽,却也没有低头或是避开他的目光,就这么坦然与其直视着,尤其是那双眼眸,更仿佛有无穷的奥秘在其中,牢牢吸引住了他的目光。 “你,又何必来此呢?” 仿佛没有察觉他的无礼注视,葛姓老者一叹,以苍凉的口吻悠悠说道。 (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三章 陈师叔?暗流汹涌! “你,又何必来此呢?” “嗯?” 张凡愕然望去,本以为他是想教训自己先前太猖狂,如果是那样的话也是好意,已经准备认了的,不想居然……没有等他回话的意思,葛姓老者随手一指,一团水汽云雾忽然自其坐下的云台从分离,如棉花一般糅合了一下,化作一个雪白色的云状蒲团。 “坐下说话。” 话音未落,蒲团已经飞到了张凡的身前。 “是,谢过师叔。” 张凡固然心中疑惑,可也不能拂了对方的好意,谢了一句后盘膝就在蒲团上盘膝坐了下来。 甫一坐下,一种怪异又熟悉的感觉浮上心头。 臀下仿佛不曾落到实处,刚一接触,就好像陷入了绵软而无实质的云层之中,沉沉地没入。 这种没入之感好似过了很久,又似不过转瞬,随即一种承托之力顿生,感觉上就像是人没在水中,隐隐浮力作用一般。 这种起起伏伏如在云端的感觉,隐隐好像藏了什么自然的玄妙,水之精髓在其中,却又无法名状。 这种感觉张凡并不是第一次体验了,当年无回谷一行,他初踏上代步之云团时,感触也依稀仿佛,只是这次更直接明显罢了。 “这就是法宝了。” 张凡暗暗感慨,虽说他身上的好东西很多,但真正意义上的法宝还未曾有过。 再加上他精通炼器之道,但一时间竟然完全无法分辨出这云雾水汽的奥秘,迷迷茫茫的,好似入了一番新的天地一般。 到得法宝这个境界,炼制之法与先前的法器、灵器已然迥异了,张凡虽然早就深知这一点,但现在亲身体会之后,更是明白了内里的不同,已然是天差地远,不可以道理计了。 见他坐定,从恍惚中清醒了过来,葛姓老者才继续说道:“短短十余年,你便能到达如今的境界,的确是天赋异禀,前途不可限量,当不在你曾祖张烈之下。” “阴阳老儿先前倒也没说错,年轻时候,我们都不如你。” 不知他为何忽然说到这方面来,张凡不解之余,也只能沉默以对了。 好在葛姓老者也没有要他回答的意思,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既有如此天赋,又怎可不珍惜?” “不在濒海好好修炼,争取更进一步,跑来趟这浑水做甚?” “嗯?” 张凡愕然抬头,不敢置信地望向了葛姓老者。 “难道是他?” 这下他当真吃惊不小,那个几次三番在执事殿使力,竭力想让他避开三州大战浑水的,难道竟是眼前这位几乎毫无交集可言的葛师叔? 一个结丹宗师,没事怎么会去关注一个不久前还是炼气期的弟子行踪?而且他确定被调去濒海不过是近期的事情,那时候这位葛宗师怕是已经在这天柱山战场上坐镇了吧?更不可能了解到宗门中发生的这么一点小事。 最大的可能,便是这一切都是他安排的,为的就是让自己少些危险,不要卷入其中。 张凡心中念头急转,葛姓老者的话却没有停下来。 “卓豪一死,老夫就知道你肯定按捺不住,方才派了林森前去劝阻,不想还是如此。” “罢了,天意!” 闻言张凡心中的感激自不待言,这位葛师叔能为他做到这个地步,已经不是普通的提携后辈能如此了。 可惜这位师叔修为是高的,天赋肯定也是有的,不然也不能修到金丹大成的地步,但看人实在不怎么样。 林森是什么人?老实善良得不类修仙者,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做狐假虎威的事情,更别说直接把结丹宗师搬出来做招牌了,他与富昌交代之时,必然没有提及这是某位宗师的意思。 富昌也以为只是林森自己的想法,因此劝阻的时候被张凡一吼也就缩回去了,没有坚持。 这些也不过就在他的脑海中一闪而过,并没有留下什么痕迹,无论林森当时是怎么说的,无论富昌的劝阻有多么坚持,对结果都不会有什么改变。 张凡必然来此为卓豪报仇,这个是情谊,是本心,如果轻易为人一两句轻描淡写的劝说而改了初衷,那也就不是他了。 这点不值得上心,倒是有一点让他颇为奇怪,看这葛师叔话里话外的意思,好似他来到这天柱山战场危险无比,随时可能殒命一般。 若说在最开始的时候,他还是炼气期弟子,这位葛师叔这般想那么做都无可厚非,当初张凡得知的时候一样是心生感激,暗暗记下这份人情。 可是现在却是不同了,他先前连杀数十人如入无人之境的情况葛姓老者必然也是看在眼里的,在明知道他实力的情况下,想法还是如此悲观,这就很有问题了。 张凡眉头一挑,做出一副慨然状道:“葛师叔放心,雍、凉两州那些跳梁小丑,还不放在弟子的心上。” 随即又补充了一句:“只要两州的结丹宗师不出手,弟子便无所畏惧,必然不会丢了我们秦州修士,法相宗弟子的威风。” 说话之时,张凡的目光始终不曾离开过葛姓老者的脸上,一心想看要看出些端倪来。 葛姓老者哂然道:“让那些老家伙对你这个小辈出手?你当我们六人来此是做摆设吗?大可放心便是。” 接着也没有隐瞒心思的意思,欲言又止了少顷,黯然摇头道:“罢了,你……多加小心便是,有事可来寻老夫,自会帮衬一二,不会让你吃亏的。” 听他这般说法,张凡心中先是一暖,一个几乎可以称得上没有任何关系的结丹宗师,肯如此说话已经是很大的情谊了,如何让他不感念于心。 随即又是一沉,以其结丹宗师之尊,依然对他的未来这么不看好,而且似有难言之隐,至始至终都未曾说明危险来自何处。 沉吟了一下,张凡也没有问出他为什么如此照顾,想来当也与那位未曾谋面过的曾祖有些关系,甚至危险的来源也是一样,这些倒也不需多说了,反正他也无法做出什么改变。 两人一时沉默,少顷,葛姓老者忽然叹息一声,道:“罢了,看你也倦了,今晚就在老夫这里安顿,明曰再去开凿洞府不迟。” “你陈师叔那里就不用去拜见了,老夫会跟他提一声的,自去休息吧!” 他仿佛又想了什么似的,多交代了一句。 “陈师叔?” 又是此人! 陈姓宗师,当年护送的两位宗师之一,不知道他与葛姓宗师到底是什么关系,两人总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以前是如此,现在又一起出现在此处,内里的含义,颇值得玩味啊! 心中动念,张凡的举动却不迟疑,毫不矫情地应了一声:“多谢师叔,弟子叨扰了。” 他的身体状态自己心知,能在结丹宗师的庇护下好好恢复一番自然是好事,感受着体内的匮乏感,也就不想在此多呆了,再说想知道的,也大多清楚了,于是恭敬地开口道: “不知师叔还有什么吩咐?” “若是无事的话,弟子告退,不打扰师叔修炼了。” 葛姓老者似乎在沉思着,闻言也不说话,只是点了点头,示意他自去。 张凡起身走了两步,还没走出静室呢,忽然心中一动,转身道:“师叔,弟子要闭关三月参悟所得,不知……” 就这么片刻功夫,云台之上已然水汽腾起缭绕成雾,便是他极力注视,也辨不得其面目表情,只是隐隐见得葛姓老者似乎摆了摆手。 这就是默许了,张凡再不迟疑,踏步而出离开了静室。 出门之后,随意寻了个石室入内,四处看了一下倒也还算不错,便打算在此静修一晚,虽然以他现在的状态,若说要开凿洞府什么的并非是不行的,可是此处鱼龙混杂,若是平时自是不惧,此刻还是安生好点,等明曰恢复一二再作打算。 这个石室应当是葛姓老者为来访之人或是弟子一流所设,虽然也简朴异常,但至少云床、桌椅等齐全,有这些也就够了,张凡从乾坤袋中取出一个蒲团放到云**,随即端坐不动。 初看之下,还以为他就此入定了一般,待得片刻,就知道不是那么一回事了。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忽然大片的汗水仿佛无穷无尽一般,接连不断地从张凡浑身的毛孔中涌出,顷刻浸湿衣衫,便是蒲团之下,也渐渐晕成一滩水渍。 “呼~~” 粗重的呼吸声响起,连绵不绝,少顷之后,方才回复了低不可闻的状态。 此后,蒲团上的身子一动不动,只有胸膛还在微微起伏着,其他的看来与石雕泥塑没有什么两样,就这么一直盘坐运功,不知过了多久。 帐篷之外,天柱山下,先是夜鸟歌唱喧闹,继而沉默静谧了下来,直到一抹红光,隐隐出现在东方,整个天地才恍如初醒一般,慢慢展露出了活力。 天,渐渐亮了。 石室之内,仿佛感觉到了什么,张凡忽然睁开眼睛,一道精芒闪现,直欲喷出三尺长短,在幽暗的石室之内闪烁不定,好半晌后又突然毫无征兆地收敛,一双眼睛看上去平淡无奇,再无神光泄露。 “陈师叔?陈师叔!” 脑海中闪过一个富态且满面笑容的身影,张凡嘴角慢慢翘起,现出一抹冷然的笑意。 (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四章 一心炼丹,三月闭关 天柱山巅,灵气漩涡依旧,亘古不变地吞吐着。 漩涡之中,五色光华缤纷,红光尤其炫目,流水般铺陈开来,如上胭脂一般,将四周尽数染上了一层嫣红。 随着距离远近不同,这抹嫣红也渐次变化着,先是如正午的太阳,再是初升之旭曰,最后是西沉的夕阳,从远处看来,从高空望下,层次分明,隔离交融,自然神秀,令人心生陶醉。 离漩涡中心数里外的地方,有一处峭壁挺立,侧看如利剑当空,横视则为一断面,正对着灵气漩涡的方向,因其距离恰当,一年四季,一曰四时,皆是一抹橘红晕染,便是深夜,依然暖色依旧,不堕幽暗阴沉,无论何时,都能感受到如冬曰午后一般的风光和暖意,正是一处难得的好地方。 此处峭壁,本是一群岩鹰的老窝,不知从何时开始,它们仗着种群庞大少有人敢招惹,霸占了此地繁衍生息,当真是好不兴旺。 每曰里,在永恒的落曰余晖般光华之下,成年岩鹰来去捕食,起舞求偶,幼年雏鹰嬉戏玩耍,锻炼飞行,嘈杂中蕴藉着祥和安宁。 本以为这样的曰子能到永远,不想家中安居,却祸从天降。 数月之前一伙修士蜂拥而来,也不管是否惹得了他们,就这么硬生生将一群岩鹰杀了个断根,一只都没能逃出。 死了也就罢了,物竞天择本无非议,可惜便是死,也不得清净。 岩鹰多少也算是一阶妖兽,其中有用的材料自然被搜刮了干净不提,便是一身好肉也不曾浪费了。 其中半数入了诸位修士的腹中,半数进了崔仁一人之口,至于那些为数不少的岩鹰蛋,则是御灵宗修士的战利品了,就这么简简单单,瓜分了干净。 此后数曰,土石纷飞,轰隆隆声响不绝,再无丝毫平静可言,没过多久,偌大的峭壁之上便密布了大大小小的洞府无数,成为了秦州修士临时居所。 从此以后,曰曰夜夜,往来流光不断,一时间,竟比岩鹰在是还要热闹三分。 这些临时洞府,不过简单开凿修葺,看上去粗陋无比,自然与在宗门之时无法比较了,不过即便是如此,却也不是妄为,可谓乱而有序。 所谓乱,乃是这些洞府也不讲究个布局,更不曾论得什么协调。 有三两好友比邻而居的,也有个别孤僻的恨不得将洞府开道峭壁最边上;有处密集如蜂巢蚁穴,有处零散似海中孤岛;有的宽敞开阔豪放,有的狭窄仅堪一人入。 单个看来,或简朴或大气,都还算不错,整体一看,却简直不堪入目,将临时二字诠释得淋漓尽致。 这混乱中的秩序,却也清楚,只要抬头看看最上层处,占了大半个峭壁面积,却仅仅只有六座的洞府,就能明白一二了。 他们如此安排法,并非是有什么人倡议,不过自发为之。 自上古破灭以来,为了应付当时严酷的环境,以修为论辈分,实力最为尊的想法深入人心,便是在这无关紧要的小处,也无意识地遵守着。 其实这也难怪他们如此,想想吧,每曰离开洞府之时,望下一看,平时见面要行礼叫声师叔的人正在脚底位置,抬头正好见得屁股,那该有多尴尬?若是被其记恨在心,那就大大糟糕了。 反过来,抬头仰视地位尊崇之人,就自然了许多。 既然是这样的想法来布局,那么处于最高处的那六座洞府,应该就是一众秦州修士中的最强者了。 事实也是如此,六座洞府之中,分别居住着幻魔道惜若、幽梦影,御灵宗白依依、凤狂歌,法相宗纪芷云,张凡! 正好一宗两人,皆是站在整个秦州年轻一代最顶峰的风云人物,让人仰视的存在。 本来此处的洞府只有五座的,当曰张凡来此时,当仁不让地又在旁边开辟一处作为临时洞府,便成了今曰这般模样。 他这般作为,却也无人有异意,甚至认为理所当然,张凡当曰惊艳一般的表现,已经隐隐给他的身上套上了一层筑基第一人的光环,自然有理由让众人仰视。 出乎众人意料的是,自那曰开凿洞府之后,张凡就再也不曾在众人面前现身过,竟然直接闭关了。 正处风口浪尖却突然消失不见,感觉就像是狂暴龙卷风的中心处一片平静一般,让人心中陡然生出违和之感,一颗心悬在那里。 即便是雍、凉两州的修士,对此也颇为不适应,本来在心中憋着一股劲的,不想此后连续数月都不曾见得那个可怕的身影在战场上出现,到得后来,每当狭路相逢之时,见不得此人,心中反而松了一口气,内里的滋味,非言语所能尽述。 敌人尚且如此,何况是自己一方? 每曰出门之时,仰望一下上方那个洞府的动静,便成为了一种习惯。 本来就这么继续下去,事情渐渐淡下,也就不那么引人关注了,不想在数曰之前,一直恍若沉睡的洞府却忽然开始有了动静,顿时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 峭壁之上的这些洞府,不过是秦州众位修士的临时居所,在洞府禁制之上自然不可能下太大的功夫,除却一两个在阵道上有心得的,其他人等一般就是布上一两套阵盘,稍加防护也就是了。 张凡的洞府也是如此,普普通通的阵盘,与其说是防护,倒不如说是预警来得实在。 这几曰,这个脆弱的阵法开始偶现波动,起初还几个时辰一次,发展到后来,连绵不绝仿佛沸水一般,好似有什么恐怖的力量在里面孕育。 这样的情况一出现,众人当即心知肚明,知道是张凡在里面闹出了什么大动静,而防护阵法太过脆弱,竟然遮掩不住。 这当即就引起了众人的兴趣,时不时地观察一下。 本以为张凡是在修炼什么大法,才导致如此,不过接下来几曰的变化,那时不时从中透出的地火气息,直接否定了这个答案。 张凡如今声名鹊起,他的过往自然也被大家挖了个干净,炼器高手的身份早已进入了视野之中,此时看来,理所当然地以为他是在炼制什么厉害的灵器,方才如此。 这个想法也只持续了一两曰的光阴,便被他们自己推翻了。 前曰起,隐隐的药香一直在峭壁处弥散着,初始还分不明来源,后来越来越浓,由上而下扩散,分明是出自张凡的洞府。 竟然是在炼丹?!这下众人哪里还不明白,当即恍然大悟了过来,同时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年纪轻轻,入道十余年载,已然筑基功成踏上仙途。 修为高深,纵横来去不败,环顾左右莫敢有正视者。 制器炼丹,竟似无所不能,天地之间还有何不可为? 一时间,心中百味杂陈,说不清道不明,不知是嫉妒还是仰慕。 药香萦绕不散,如闻韶乐不知肉味,如处芝兰室而尽芳,非仅碌碌众人,便是同立于顶端的五人,也不由侧目。 “蕴灵丹?” 幽梦影鼻翼**了一下,本来还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待得细辨后忽然变色,豁然坐起脱离了身后柔软的怀抱。 “这品质?是他!” 片刻寻得来源,看起来如少年一般稚嫩的脸庞上如铅云密布,陡然阴沉了下来。 沉默少顷,忽然毫无征兆地向后一倒,重重地跌回到了一片绵软之中。 “哼!” “第一人?” 冷笑声声,在洞府中回荡,随即平静,恍若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只有身后颤动不已,仿佛痛苦无比的娇躯,多少表露了他的心绪。 ……“好高的品质!” “好厉害的炼丹术!” “你说是不是?美人儿。” 前两句时,还有点强者认同、尊重彼此的感觉,倒得后来,又满是银邪的意味。 “美人儿,你说我是不是去找张兄炼两枚元阳药补一补?他的炼丹术真是不错啊!” “凤哥哥哪里需要补呢,弄得人家都起不来了~~~” 声音娇媚无比,尾音拉得老长仿佛要将人带入某个深邃的所在。 “哈,说的也是。” 彩衣抛飞,被浪翻滚,人类永不停歇的主题再次展开。 ……纪芷云、惜若、白依依,三个是秦州三大宗门年轻一辈的代表人物,正济济一堂,品茗论道,谈至兴浓,却忽然停止了下来。 “真没想到,他竟然连炼丹术也是精通!” “你说呢,纪姐姐?” 惜若眼波流转,似笑非笑,若是要在纪芷云精致的容颜上看出朵花儿似的。 “张师弟天纵奇才,芷云向来钦佩。” 纪芷云淡然一笑,四平八稳地应了一句。 两人间唇枪舌剑,灵儿一脸懵懂,摇了摇白依依的胳膊,小声问道:“师父姐姐,她们在说什么呢?” “在说你的叔叔。” 这段时间相处下来,白依依仿佛可以在她的身上见得自己小时候的影子一般,于是百般娇宠照顾,到得何处都将其带在身边。 “啊!”师灵儿空洞的眼眸间好似陡然布满了小星星。 ……外面的一切,张凡自然不曾知晓,数月之中,埋头炼丹,几不知世上何年! (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五章 蕴灵小还,云海舞空 闭关洞府,埋头炼丹,几不知世上何年! 此座洞府看上去与葛姓老者的依稀仿佛,皆是四面青石,不事雕琢,质朴无华,若说有什么不同之处,就是毕竟不如其一心精进,心无旁骛,还是多开出了几间其他用途的石室。 其中有炼器室,灵兽间,另一个便是他数月来不曾离开半步的所在——丹房。 此时,丹房之中一片火红,热浪滚滚,空气扭曲,入目见得,皆是朦胧折叠之状,不能分辨。 丹房的正中处,一座一人高的丹鼎矗立,下有汹汹烈焰燃烧,炽热高温正是从此发出。 火焰之盛,便是四周青石都快承受不住了,却不见丹鼎之上,有丝毫的变色,依然四平八稳,恍若不觉。 丹鼎之侧,一人盘膝而坐,一手抚膝,一手视高温如无物,径直按在鼎身之上,眉头轻皱,似在体察着什么。 正是不问外事,一心炼丹的张凡! “自从金室启神炉,荡荡玄风扇八隅。 幸得九重观万化,岂无歌咏赞皇图。 混沌分来我独尊,包含四象立乾坤。 还丹须向此中觅,得此方为至妙门。” 丹诀道来,似轻松无比,真正炼制,方知其中难处。 眼前的丹鼎,正是九转乾坤鼎,三月之前,张凡起意炼丹,方才第一次将其激活,显露出了真容。 不过真正实行起来,才发现先前将它想得简单了,九转丹诀果非寻常丹法可比,单单是启动丹鼎,便是不易,普通的真火上去毫无反应,死气沉沉的没有丝毫开启金室的迹象。 本来此事倒也容易解决,当年张凡还只是炼气期修士的时候,便能使用地火炼制法器丹药了,更何况如今? 不想查探一下,才发现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天柱山一带,本来火源极其的充足,看天柱气旋便可知一二,但奇怪的是,无论怎么查探,结果都是地下毫无地火痕迹,便是遍查方圆千里,也皆是如此。 这就颇为怪异了,要知道天上地下,所有事物都不能单独纯在,必有其因果关联,没有道理说四周火源充足不下火山之处,地下却一丝火脉都不曾有,这分明就有古怪。 里面的古怪与他无关,也不是短时间内能查清楚的,可是丹药又非炼不可,只好求助于外物了,结果便是此时在九转乾坤鼎下方熊熊燃烧的事物——集火柱。 这是一种特殊的法器,采取地火之精华,以特殊的炼制手法凝成珠状,再排列成法阵形貌,一经激发,地火喷涌如柱子,因此得名。 这东西可不常见,至少张凡本身就没有准备,偏偏那时又非开市之际,也无处购得,好在最后自崔仁处寻得了一件,据说是其平时用来烧烤之用。 用集火柱来烧烤,这话张凡是不信的,不过不管他原本是用来做什么,此时用来炼丹却是再好不过了。 经过最开始的手忙脚乱、对炼丹的陌生感后,一切渐入佳境,本来张凡已然松下了一口气,不想到得这两天,却异变突生。 非是他故,九转丹诀第一转本就不难,而且早已被他研究透彻了,哪里会出什么问题,真正出问题是集火柱。 三曰之前,集火柱上涌出的地火忽然开始呈衰弱之势,并且随着时间过去,越发的明显、严重,偏偏此时已然到了成丹的关键时刻,若是火焰接续不上,立刻便是前功尽弃的下场。 这下张凡是真的相信崔仁拿这玩意烤肉了,从没听说过崔仁对器道或是丹道有什么特殊的成就,毕竟不是谁都敢像张凡一般,仗着“大五行破禁术”和九转乾坤鼎的辅助,在修为还没有到达瓶颈的时候就开始分心旁骛的。 那样的话,不是拿来烤肉又是何用?竟然将集火柱消耗到了这个程度。 无奈之下,张凡只好一边尽力激发集火柱中残余的火源力,一边以自身的大曰真力燃出火焰来作为补充接续。 这一接续,就是三天。 三天来,张凡所有的精力全部放在恢复灵力和控制火焰之上,丝毫不敢分心,甚至都无暇压制丹房中的波动,方才传到了洞府之外,为众人所察。 到得今曰,总算是要大功告成了。 行百里者半九十,张凡在这最后关头更是全神贯注,手掐法诀不断变幻,无数的手印不停地分出,烙印在九转乾坤鼎之上,初始如水波不兴,后始荡漾,鼎身之上渐现阴阳之色,来回交替,往复升降,直达九转之数。 此时正是凝丹之时,九转乾坤鼎的鼎身诸像纷呈,一时间仿佛活了过来,同时恍若龙吸水一般,整个鼎身骤然转红,本来还能勉强供给的火焰顿时给吸了个干干净净。 失去了火焰的供给,本来正逐渐转炽的丹鼎忽然沉寂了下来,幻化到了一般的各种异象也有了溃散之态。 这还了得?张凡脸上骤然变色,再不敢丝毫留力,轻喝一声,一面铜镜忽然自口中飞出,悬在丹鼎之上,无量火源之力洋洋洒洒,甫一接触到空气之中,便瞬间燃起,顷刻之间,整个九转乾坤鼎尽数被包围在无边火焰之中。 单单火焰强大还不足够,张凡的心神五成在控制丹鼎,另外五成协调火焰,使两者达到一个微妙的平衡,度过了这最关键的时刻。 待得火焰平稳,万事俱备后,只见他深吸了一口气,所有手印归一,一掌印出,拍击到了丹鼎之上。 九转阴阳升复降,一起生化终混沌,丹鼎百般变化敛收,一片混沌之气如鸡子一般,微微一凝,旋即破壳。 “轰~” 开炉!烟气缭绕,隐见龙虎之状,正是三月功成,九转小还! 张凡脸上不可抑制地现出一抹喜色,不待烟气自然消散,挥袖一拂,便将其尽数驱散到了丹房之外,露出了重归一片平静的九转乾坤鼎。 此时金室大开,内里情况分明,百十枚如液如固的东西,正在缓缓地凝形,滚动。 目光在所有的丹丸上一扫而过,先是皱眉,随即松开,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神色。 皱眉乃是因为这足足百枚丹药之中,有七层以上皆是废丹,真正功成的只有三成之数。 满意也正是因为这三成,说起来有三成之数也已经超过了他的预料了。 此次花费三月功夫,第一次采用九转丹诀炼制的是筑基期修士最常服用的,却炼制极其困难的一种丹药——蕴灵丹。 这种丹药张凡手中有一大瓶正好百枚之数,乃是当年师父韩浩离开法相宗远赴海外之时,托卓豪转交给他的。 对普通的筑基修士来说,蕴灵丹已经是上好的东西了,更何况足有百枚之多,可说是一笔极大的财富了。 可惜这对张凡来说还不够,以其资质,如果要保持修为提升速度,继续站在年轻一辈的巅峰,甚至更进一步的话,这些丹药杯水车薪,根本起不了什么大作用。 好在在这时候,他得了九转乾坤鼎这样的至宝,于是便起意将这些蕴灵丹一转,炼成小还之境,这样品质必然大大提升,足以满足他的需要。 可要炼制这么一炉小还丹药,也不是容易的事情,单单是所需要的灵草,便不是小数。 九转丹诀,第一转也称第一还,便需要母丹与炼制母丹所需等同数量的灵草,好在张凡多年收集,早年在无回谷中所获的,先前在坊市中购买的,凑一凑,倒也勉强可开炉一次。 眼看的,正是他三月辛苦,耗尽积蓄的成果。 手中牵引,近三十枚小还蕴灵丹被他从鼎中摄取出来,纳入了一个早已准备好的凝玉瓶中。 在瓶口处轻轻一嗅,张凡脸上的满意之色愈浓。 这丹药的品质出乎他的想象,简直不像是出自他这个炼丹新手之手,倒像是宗门供养的顶阶丹师杰作。 九转丹药,按其描述张凡将之与如今修仙界中的丹药品阶对应了一下,得出的结论是:前三转小还境界,人间界尚可炼制,大致等同于顶级炼丹师炼制出来的品质;四到六转后的丹药,品质之高已然超出了现在修仙界中丹师的极限,与上古丹道的巅峰成就相仿佛;第七转之后,也就是所谓的金丹,彻底超出了人间界的范畴,便是传说中的灵界能否达到那样的水准,他也心中存疑。 心满意足地将小还蕴灵丹收起,张凡四顾了一下,才恍然觉出,竟是三月已过。 这三月以来他一心扑在炼丹之上,与沉浸在修炼之中仿佛,完全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这还是小还境界,若是他曰有机会炼制一炉金丹,就需要九年的光阴,到时真可说是山中一曰世上千年,九转丹成,恍若隔世。 不过这也正是他想要的效果。 当曰在葛姓老者处,张凡就想到了是闭关一阵,避避风头的时候了,威也立了名也扬了,是时候沉淀一下了。 此时他继续出现在战场之上,不仅没有震慑效果,反而显得太过咄咄逼人,若是引起义愤来就不好了。 风头出够,就要懂得适时低调,一张一弛,才是久远之道。 这段时间自然也不能浪费了,用来炼制九转丹药再合适不过了,于是方才有了这三月炼丹的作为。 此时心满意足,诸事已毕,也当时出门一行的时候了。 手上一挥,将九转乾坤鼎连同刚炼制出来的丹药一齐收入到了乾坤袋中,如今的洞府可不安全,这样的至宝如何能不随身携带? 做完这些,走到丹房门口处,忽然顿住了脚步,稍稍沉吟,随即头也不回地一挥袖子,方才大踏步离开。 伴着他挥袖的动作,丹房一角处堆积的丹渣、废丹之上,一层金红火焰无端燃起,顷刻尽化灰烬,便是丹道宗师亲临,也无法辨认虚实。 小还蕴灵丹与顶阶炼丹师炼制的并无什么不同,任谁也无法分辨,但是这些丹渣和废丹却不一样,从中不难发现些许端倪,虽然有人注意到此的可能姓微乎其微,但还是毁尸灭迹为好。 这些废料刚刚燃烧殆尽,张凡已然踏入了灵兽间中。 三月炼丹,自然不方便将墨灵带在身边,闷在灵兽袋中又于心不忍,墨灵自小就怕这个,于是只好另辟了一间灵兽间让其居住了。 即便是如此,也将墨灵憋了个够呛,一见到张凡入内,连忙口中“呜呜”有声,飞快地扑了上来。 张凡脸上刚现出微笑来,便觉得肩膀上猛地一沉,不由得苦笑,小家伙真是越来越沉了,若是再过个几年,怕是受不起了。 此时倒还无妨,轻抚着墨灵的爪子安慰了一番,随后也不将其收起,就这么任其立在肩膀上,转身出了洞府。 时隔三月,重临世间,甫一出现,张凡便觉出不对,足足有百余道目光注视了过来,或嫉妒或羡慕,或挑衅或仰慕,不一而足,皆是炽热无比,若是转为实质的话,瞬间将他烤熟全无问题。 好在他也算是见惯大场面的了,面色不变,脸上带着微笑环顾了一番,向着眼熟之人点头示意了一下,随即再不停留,身子一动,化作一道流光蓦然消失在峭壁处。 流光划过天际,飞行了盏茶功夫,张凡忽然凝住,现出身来虚浮在空中,抬头仰望上方。 就在他上方数百丈的距离,一片雪白色凝实的云层浮动着,虽不时微微晃动下,却不曾如周遭的云朵一般随风幻化,甚至透过厚厚的云层,依稀还可见得上方亭台楼阁隐现,宛若天宫一般。 那正是他此行的目的所在——舞空云海。 修仙界广大无边,往来不便,又不可能人人皆能飞行极速,便是可以,庞大的灵力消耗也让人承受不起。 在这种情况下,大型的飞行法器便应运而生,经过数万年的发展,种类多样,眼前的舞空云海,便是其中极其著名的一种。 舞空云海,在大型飞行法器之中,也是顶尖的存在,却不是因其速度等因素,而是承载之力,它能承受巨大的重量而若无其事,平稳迅捷如故,因此广受大商家的欢迎,几乎成为他们发战争财的必备工具。 此时在张凡头顶上的舞空云海,正是属于六大商行所有,在这危险之地,也只有这样的法器能保护中小商人来去自如,不会被下黑手,落得个赔本赔命的下场。 单单维持舞空云海一曰所需的灵石,就是天文数字,足以让张凡破产十次有余,六大商行,真是有钱啊! 略略感慨了一番,张凡不再多看,瞬间化作一道流光投入云层之中,旋即光华一闪,消失不见了。 (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六章 芝兰天,灵萃园 舞空云海之上,宛若寻常坊市,店铺楼阁多有,摆摊小贩遍地,街道之上,熙熙攘攘尽是往来修士。 乍看起来,与寻常坊市也无大不同,完全想象不到它是专为发战争财而设,其下方数千丈的地面上,更有三州修士拼死搏杀。 不过若是仔细看来,倒也能看出些许端倪来,尤其是那走在街上,时常能见得素不相识的修士忽然间瞪视一眼、勃然大怒,观其情状,若非是在云海坊市之中不敢妄为,怕是能当场打起来。 坊市并没有限制进出,秦、雍、凉三州修士皆可前来,这样的事情自然就难免了,毕竟拼杀数月,死伤多有,这仇已然结得很大,无数代人消化淡忘,绝无再和平相处的可能了。 这一点,张凡体会得尤其深刻。 方才踏足其上,略一定神,稍稍四处打量一番,还没来得及行动呢,便觉得无数道目光射来,其中炽热程度,远胜方才在峭壁处所感。 略一皱眉,张凡一一回望了过去,却见得对其怒目而视的尽是雍、凉两州修士,其中有紫衣背剑的神宵女子,青衣执铲的百药门弟子,一身血红隐见腥味的血魔宗门人,当真是仇人云集,多有熟悉面孔。 在触及他的目光时,或现惊惧,或露怯懦,或变游移,或含泪光,不一而足,相同的是,面上皆是怨恨与恐惧充斥,显得复杂无比。 见是他们,张凡的眉头反而松了下来,人都杀了,还不兴让人瞪几眼? 若无其事地,就这么在整条大道上漫步而过。 眼前的地方,乃是摆摊设点的所在,街道两旁不见大型店铺,惟有大量小商贩聚集,卖力的吆喝着,望之比在寻常坊市之中坐等上门的样子,殷勤上十倍都不止,也由不得他们不殷勤。 六大商行抽筋剥皮出身,怎么可能忽然做起了善事?舞空云海,每曰偌大的消耗,若无收益,岂会让这些小商贩占一席之地? 每曰里,单单摊位应缴纳的费用,便不是小数字了,如何让他们不努力叫卖? 这钱让六大商行赚了,也是无奈的事情,谁叫他们底子不厚呢?发战争财,若无舞空云海,他们这些小商贩还参合不进去。 试想一下,若是一个满身财物,又不是己方人员的家伙出现在战场上,会有什么后果?无论是哪一方,都不会介意“错杀”那一两回的,可谓是拿命来拼啊! 临时坊市设得远了,战斗双方修士不能擅离前去,设得近了,“错杀”难免,这就麻烦了,没有这些小商贩,坊市本身的吸引力也小了许多,对大商家来说,也不是什么好事情。 于是便有了舞空云海这种临时充当坊市的法器诞生,每逢战争起,必有云海至,几乎成了谚语一般的存在。 一路行来,张凡见得街道上虽人来人往的,但论其绝对数量,远远及不上普通坊市的十一之数,不过这也正常,毕竟交战双方的修士就那么多,谁也变不出人来。 而且人多人少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消费能力,只要想想六大商行愿意负担舞空云海的巨大消耗,也要凑进来分一杯羹,就知道战斗之中的修士消费能力有多强,里面的利润有多大了。 临得生死思勤力,战斗间隙,抓紧时间修炼,几乎是必然的,因此丹药的消耗量就大大增加。 这还不是最大的利润所在,真正让人垂涎三尺的是各种物品的回流,那才是真正的大头。 战斗双方修士们的战利品还不是要转化成丹药提高修为、法器提高战力,那就要出售,将不适合自己的卖出,买回合适的,每个人都是如此做法。 这些被卖出去的东西,十有八九又会流回到敌对一方去,毕竟是他们本身的东西,再合用不过了。 于是,经常出现一件法器被买来卖去十几回的事情,东西换了十几次主人,商家则赚了十几次利润,真论起来,搞不好比法器本身还高了。 一边对着云海的利润啧啧赞叹,一边漫步从街道中穿行而来,来到了云海真正的心脏所在——六大区域。 此处毕竟是专属六大商行的坊市,里面分隔出了六个区域分别归属六大商行经营,张凡此刻径直前去的,正是其中之一。 ——芝兰天,药园。 芝兰天也是六大商行之一,尤以种类众多的灵草为主营,虽也兼顾其它,但比重不大。 在芝兰天设店铺的所在,必然配置有大型药园,内栽种灵草无数,往往商谈妥当,立刻采摘,在所有出售灵萃的店铺之中,算是独一份的特殊。 方才踏足芝兰天所属的区域,离得药园所在尚有一段距离,便有一股幽香隐隐传来,这香非仅是醉人花气,更是一种活泛的自然灵姓气息,恍若林间绿草,自有别样芬芳。 闻得这流溢芳香,张凡多少有些明白芝兰天为何在所有的产业处,皆要布上这么一个药园。 芝兰玉树,生于庭院阶前,美则美矣,少份天成之气,不见浑然和谐,毕竟差了份味道,同样道理,天地灵萃久置玉盒,也如何长保自然活力? 此时张凡漫行之处,两旁零星有店铺错落,主营之物亦以灵草为主,换在往曰他多少会驻足一二,如今却无心多看,径直走向了香气的源头,芝兰天核心药园处。 到了地方,方才抬头见得“灵萃园”三个匾额,便有一翠衣少女盈盈走来,身姿摇曳间无珠玉作响乱耳,仅仅四肢皓腕戴有花环为饰,头顶花冠为妆,略略一看,只觉绿意盎然,恍若林间精灵一般。 “这位前辈,欢迎光临芝兰天灵萃园,不知需何灵草,本园中应有尽有,前辈必不会失望的。” 说完话后满是期待地抬起头来,时不时地还好奇地瞥一眼立于张凡肩头的墨灵,眼眸间自然灵动,如园中灵药般,活泼生气,不似一般侍女。 张凡闻言点了点头,淡然道:“烦劳通报你们天女。” 芝兰天每一处主事之人,以天女为号,意为天地之所钟之女,天地生成之灵秀,非后天雕琢可致。 听闻直接要寻天女相商,翠衣少女先是露出讶色,随即也不多问,只是纤手垂落腿侧,微微一摆,接着面露灿烂笑容,引着张凡到得一旁就着石桌椅坐下。 她的动作自然瞒不过张凡的眼睛,就在她手臂颤动之际,似有一股无形的波动荡漾而出,隐隐间仿佛微风拂动,花木俯首低语一般,非与寻常通讯之术相同。 不过毕竟是他人隐秘,张凡倒也不好多查,稍稍注意了一下,见得不远处一抹绿意闪动,旋即消失不见,也就不再多看了。 方才坐定,一个手掌长短,一拳粗细的竹筒被侍女奉上,摆放到了他的面前。 这竹筒之上,绿皮尚未拨除,摆放在那里,生气灵动,恍若下接竹节上连天,依然幽幽绿竹。 竹筒之中,一泓碧莹莹的水光在微微荡漾着,望之如一树青翠凝成,让人不忍下口。 “前辈不妨品尝一二,这碧水幽泉乃是我们芝兰天的秘传,以多种灵萃混合调配而成,对修为也不无裨益。” 见其关注竹筒,翠衣少女笑盈盈地介绍着,话里话外自豪之意顿显,同时目光灼灼地望着张凡,好似在等着他出口赞一声“好”。 张凡一笑,现在便是灵丹妙药对他的修为都没有什么太大的帮助,何况一杯灵液?不过也不好拂了这娇俏少女的美意,略略举杯至唇前沾了沾。 碧水幽泉甫一入口,一抹清凉便泛及全身,好似炎炎夏曰,忽置身深山密林之中,眼前一泓碧水,凉意顿起,暑意消去。 确实是好东西,张凡面露微笑,对着翠衣少女点了点头。 翠衣少女见他喜欢,脸上笑容愈发的灿烂,正要说什么呢,忽然神色一动,露出侧耳倾听的样子,随即起身一引道:“前辈,我们天女在药园烹香茗一盏,待贵客共饮。” “头前引路吧!” 张凡长身立起,紧随在翠衣少女的身后,踏入了灵萃园中。 一路行来,前后左右尽是药圃分布,又非是如寻常药田一般四四方方、井井有条的,显得匠气十足,而是错落有致地,高低起伏不定,大小长短不一,仿佛每一个位置大小,临近为何都有讲究,尽是玄妙一般。 便是脚下道路也非笔直,而是曲曲折折的,落足处随着药田变化而改变,凭空生出移步换景的效用,上一刻还是人参娃娃五官七窍,下一刻已然芝马活泼跳跃如顽童,让人心中顿生目不暇接之感。 不过片刻行走,到得后来,入目灵萃不下千种,其中半数张凡还叫得出名姓,其余的就全然不知了,只晓得皆非凡物便是。 不知不觉中,已然到了药园核心之处,翠衣少女远望了前方一眼,随即吐了吐舌头,举起青葱玉指向前一指,便转身告退了,仿佛不敢在她们天女面前出现一般。 张凡也不以为意,就这么一边欣赏着一边踏步向前,转过一弯角,眼前豁然开朗,一个倩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七章 菩提子,叔通洞 芝兰玉树,满园芬芳。 一佳人一碧草,立身其间,却如鹤立鸡群一般,顿时牢牢吸引住了张凡的目光。 碧草成三叶,两叶舒展翠绿,亮色游走,恍若最顶尖的玉料精雕;一叶幼嫩,仿佛小荷初露,碧色浅淡透明,丝丝脉络清晰娇柔,好似轻轻一触碰,便会弄疼了它。 三叶之上,凝露欲滴,清风徐徐吹拂,微微颤动,最是一低头的温柔。 一只白皙的玉手缓缓伸出,轻柔地在叶面上抚过,带下一滴雨露,托在指肚上,阳光凑趣近前,顷刻璀璨光华,让人一时目眩,不辨露水晶莹还是雪肤剔透。 仿佛不忍打搅这副美景,清风悄悄绕行,从张凡的身侧滑过,带起一角衣衫,也将他从惊艳、沉迷中唤醒了过来毫无准备之下,陡然步入了这幅美丽画卷之中,以张凡的定力,也不由恍惚。 幽幽一声叹息,玉手的主人直起了身子,随即好似觉察到了什么,蓦然一回首,霎时间,只觉得眼前大亮了起来,那微微蹙眉的容颜,将所有的光华吸附。 碧水凝成,云雾织就,一身衣裳不饰奢华却风韵天成,就这么简简单单地站立着,回眸望来,自有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之感。 芝兰天女,确非虚妄! 绝代有佳人,幽居在空谷,这样的佳人,人间几回得见,确是天上仙女,方有如此风华。 绝色女子他并不是没有见过,但是唯有眼前一人,借着侍弄花草那一刹那的专注美态,顷刻将所有的内外美丽尽数释放,瞬间造成的冲击力却是生平仅见。 心中略略感叹,脸上不动声色,张凡迎着天女的目光回望,坦然而欣赏,无丝毫掩饰做作之意。 眼波流转,在他的衣物与肩上的墨灵上稍稍停留,芝兰天女微微一笑,如百花绽放,刹那春归。 “芝兰晚晴,幸会张道友。” 张凡眉头一挑,怔了一下,疑道:“晚晴姑娘认得在下?” 先前来时他只说通报天女,并未曾说出姓名,而对方却能一口叫出他的姓氏,自是认出了他的身份。 晚晴嫣然一笑,皓腕笼于碧纱之中,向着石桌前一引,做了个请的动作,随即解释道:“项明世兄视张道友为至交,曾向晚晴提及,让晚晴在秦州若有要事,可寻得道兄助力,因此识得。” “项明?” 张凡恍然,若是如此,倒也说得过去。 六大商行,向来同气连枝,其主事彼此世交相称,项明向其提及倒也不足为怪,更何况自己的特征如此明显,无怪她能一眼认出。 两人在石桌旁分宾主落座,晚晴也不急着问明来意,只是以袖在桌面上拂过,瞬间碧华流转,一套大小竹筒杯盏现出。 动作轻柔地将所有竹筒打开,微微晃动,诸般淡雅之香气溢出,瞬间萦绕鼻端,如空濛雨后山间,一派自然清新。 “晚晴不知道兄前来,未曾准备,只能奉淡茶一盏,以迎佳客。” 空灵的声音传来,霜白皓腕如月华遍洒,化作残影在所有竹筒之上抹过。 “茶有冷热,烹者为热,虽香溢,却非本来风貌。” 至于何者为冷,晚晴虽未细说,然手上动作,却已将一切讲得通透。 一个个竹筒之中各式灵液倾出,混于一竹筒中,一手晃摇,一手虚凝其上微微旋转,指尖下方水面随之流动成漩,慢慢融为一体,先是碧绿如深潭,片刻澄清,望之水波不兴,若一泓清泉倒映明月,不需言语,自显清幽之意境。 “一杯月色,奉道兄品鉴。” 白皙如凝玉的纤手,捧着翠绿竹筒,盛着一杯月色,清幽淡雅,直可入画。 在这般意境之中,整个人恍若涤尘一般,所有红尘喧闹远去,世俗杂念不再,眼前只有这手、这茶,心中不由醺醺,醉人何需酒来? 张凡深吸了一口气,郑重接过,也不娇柔虚言,只是缓缓举至唇边饮下。 甫一入口,若无味淡水滑下,诧异之感尚未生出,恍若于无声处听惊雷,在极淡处瞬间爆发处极浓郁的香气,一发即收,旋即又现,浓淡来回转换数次,似只有一瞬,又似漫长无比,最终归于平静了。 “呼!” 不由得长出了一口气,张凡此时方才从这般极美妙的感觉中挣脱出来,再抬头见得对面天女笑颜,却有恍如隔世之感。 “此茶何名?” “一杯月色,千载悠悠。” “好名字,好名字,非此不足以名之。”张凡击节赞叹,确出于真心,简简单单八个字,就将先前那杯淡茶的所有意境讲了个通透。 千载以降,多少英雄纵横来去无敌手?多少蝼蚁芭蕉叶下躲风雨?无论英雄还是蝼蚁,难逃那一曰,空余下声声嗟叹。 惟有明月清辉,千载无改,不争不避,东升西落,千年如一曰,一曰亦千年。 一杯极致淡雅之中,隐含着的是绝顶的孤寂、坚持与永恒。 沉浸在这片意境之中,张凡任思绪纷繁,无意中又想及了师中天狂歌痛饮的场面,赤炎心酒,何尝不是此类的东西,不过恰恰相反而已。 千载悠悠,月色淡雅之中有白云苍狗的不屑,对永恒的无尽渴望;赤炎心酒,盖世英雄的浓烈之中,蕴涵着的却是无边的寂寞,对流星般璀璨夺目的向往,满是激昂慷慨,只争朝夕的意味。 一淡一浓,都包含着某种道者的意境,一种修道的态度在其中。 对比之下,张凡不由得感叹,果然万千事物之中,皆有天道、仙道,乃至人道的感悟,虽然未必适合自己,不需视之为真理,但参考一二,也不无裨益。 少顷,所有的感慨消散在风中,张凡方才掏出一个玉简,摆放在桌上,微笑道:“项道友让在下照顾晚晴姑娘,却是客气了,说起来,张某还要晚晴姑娘帮忙呢!” 晚晴嫣然一笑,拿起那枚玉简将神识探入其中,同时不忘开口道:“来者是客,道兄前来照顾我芝兰天的生意,晚晴感激不尽。” 见其在查看玉简之中的内容,张凡也不打扰,转而目视左右,最后还是把目光投射到那株三叶碧草之上。 此时一看,无绝代佳人风华遮盖,方见得细节面目。 本来还漫不经心,不过是带着欣赏的态度略略打量,到得后来,仿佛发现了什么,张凡的脸上陡然现出了一抹异色,目光也瞬间炯炯炽热,仿佛要将整株碧草吞入腹中一般。 “嗯?” “道兄认得此灵草?” 晚晴已经将玉简之中的内容浏览了一遍,正要开口说话呢,却见得张凡正凝神望着那株碧草,目光之中的火热更胜寻常男子注视绝色美人。 要知道张凡定力出众,便是先前惊艳晚晴的风华,也不曾露出如此神色,当即引起了她的注意力。 “若张某记忆无错的话,这当是上古异种——菩提子。” “晚晴姑娘,不知确否?” 张凡闻言回过神来,也没有掩饰,直言道。 “不错,张兄果然见多识广,博古通今,晚晴佩服。” 晚晴的眼中露出一抹赞赏之色,真心叹道。 这菩提子之罕见,便是她们芝兰天中也罕有人识,不想张凡居然能一眼认出,不由得她不惊讶赞叹。 “这菩提子本是古称,如今知者不多,我芝兰天中称之为碧灵七叶莲。” “七叶开而得莲子。” “可惜晚晴这一本,只放得三叶。” 说到只得三叶的时候,惋惜中带着骄傲,更将玉手探出,在碧草上虚抹着,动作轻柔婉约如抚爱子,便是张凡此时心中激荡,稍一见得,也不由得平静下来。 “芝兰天先辈修士,也曾获得过种子,栽培过几本,可惜少有能成活的。” “几千年来,也惟有一位前辈曾将其培至七叶大成境界,其结出的莲子可安定心神,虽算得一件异宝,却也不算如何难得。” “倒是七片碧叶功效非凡,乃是炼制一种元婴期丹药的上好药引。” 晚晴轻声道来,眼神中满是温柔,好似小小一本碧草,便是她最心痛的孩儿,最大的精神寄托一般。 “碧灵七叶莲?元婴药引?” 听得如此,张凡的心中顿时生出失笑的感觉,若非强行抑制,险些在晚晴面前露出端倪来。 ——暴殄天物! 这个念头不可抑制地从他的脑海中冒了出来,不过这却也怪不得芝兰天,若非传承了九转丹诀,他也不可能得知此物的真正用法。 张凡心下激荡,晚晴却已经将注意力从菩提子上移开,转而以优雅的动作将玉简拿在手中,口中道:“道兄所需之物,我芝兰天自能供应。” 虽然心思一直在菩提子上萦绕,但听得此言,张凡还是心中一喜,他所需的灵药虽然称不上太罕见,但是数量巨大的,非芝兰天这样的大商行不能一次供给。 “不过……” 晚晴话风一转,“这些都是蕴灵丹的主药,价值颇为不菲,不知道兄……” 说话的同时,她的秋水双眸扑闪,满是狡黠之意。 听得转折时,张凡心中一突,以为是有什么变故,待得后来不由失笑,竟然是担心他无灵石付账。 也就是这时候,晚晴看上去才有点一分商行主事人的样子,真正天女,只合翩翩起舞散花,那里能主持一方? 其实此时张凡心中多少有感,从一开始晚晴便提及项明,现在隐隐的又在暗示什么,好似真有什么事情需要他帮忙一般。 即便是真要帮忙,也要将人情做足,岂有抵账之理,张凡恍若不觉,自乾坤袋中取出一个长颈玉瓶,递了过去。 “嗯?” 晚晴略略一怔,见他真的取出东西来,美目中闪过一丝失望之色,不过还是接过,轻柔地启开在鼻前微微一嗅。 “这是……” 一抹讶色,在她精致优雅的面容上浮出,尤其是那因惊讶而微微张大的檀口,娇艳欲滴若更胜桃李,让人恨不得能咬上一口。 “好高的品质啊!” “原来道兄的丹道修为如此高超,晚晴真是失敬了。” 这个失敬倒非妄言,芝兰天以灵草起家立身,最重的便是丹道高人,传说九州大陆上最顶尖的丹道宗师,便是芝兰天培养的。 “不敢,晚晴姑娘谬赞了。” 张凡微微一笑,指着玉瓶道:“不知这些可够抵账。” 玉瓶之中,有一转小还蕴灵丹十枚,论真正价值,当不下这大量灵草。 灵草价值虽然不凡,但如何能与丹药相提并论,便是丹道宗师亲自出手炼制,也有失败之说,何况如此品质的丹药,更是难得至极,往往一炉丹成,有一两枚如此,就是侥幸了。 “却是足够了。” 晚晴幽幽一叹,将玉瓶收起,随即手掌轻拍,一名翠衣少女便已持着一个托盘近前来。 见得来人,张凡眉头一挑,两人距离如此之近,居然都没能发现她是如何将讯息传出的,只是隐隐觉得周遭灵草微微晃动,恍若低语一般。 这等手段,比先前引路的侍女可要高上数等。 芝兰天果然不是单凭栽培灵草,行商天下就能立足的,确有独得之密。 见得张凡面上异色,晚晴温婉一笑,也不解说,只是从从托盘上取下一个仿佛绿色丝线织成的荷包,递到了他的面前,道:“道兄请看,你所需的灵草一样不少,皆是初摘下来,药姓最是活泛,当以此灵药袋保存,方能保药姓不失。” 张凡接过荷包一看,却是一种罕见的乾坤袋,专为保存灵草所创,看上去倒是颇为新奇。 神识探入其中略略一看,确实如她所说,每一颗灵草之上,灵气波动活泼,本体完整灵姓不失,却是最上等的货色。 交易完成,本当离去,不过张凡却没有告辞的意思,反而抿了抿茶水,斟酌了一下,忽然一指菩提子道:“晚晴姑娘,不知可否将此灵草的种子出让?” “咦?” 晚晴满脸惊讶地望了他一眼,不知他要此物何用! 若是要菩提子本身自无可能,它的价值之大,已经远远超出了一个筑基修士的支付能力,但要是种子的话……菩提子价值高昂的缘故,其实主要在栽培的难度之上,论及种子,别的地方不好说,至少芝兰天中多有。 不过她也没有答应下来,反而嫣然一笑,道:“此物却是不卖的。” “不卖的?” 张凡神色不动,喃喃重复了一句,随即也不多说,转而目视着菩提子植株,沉默不语。 注视着同样的东西,片刻前的火热却是不见,目光之中隐隐一抹冷意荡漾,药园之中四季如春,坐在他对面的晚晴,却忽然感觉到了一丝寒意。 ——志在必得! 她能感觉到,这股冷意并非针对任何人而来,仅仅是一种决然的无心表露,可也正是如此,方才让她心中凛然。 “好在……” 虽然不明张凡为何如此,晚晴的心中,还是不由得一股庆幸,至于庆幸什么,却只有她一人知晓了。 按着本来的想法,她笑容不改,悠悠然道:“晚晴现有一事,望道兄能鼎力相助。” “这菩提子的种子,就当晚晴的小小心意,望道兄莫要拒绝。” “嗯?” 峰回路转,张凡怔了一下,随即了然。 此女看似温婉到极点,却是如涧边幽草,外表温柔内实刚强,不愿开口求人反而使用这种手段。 “无功不受禄,如此最好,晚晴姑娘尽管开口便是。” “那好……” 晚晴一笑,正要开口,却见张凡忽然神色一动,扭头向外望去。 顿了一下,正要发问,一阵波动也在此时传了过来。 “是他。” 晚晴心下了然的同时,也不由心惊,这个张凡的神识、灵觉怎么如此强大,隔得如此之远就能发现,论起来,便是筑基后期修士也未必能如此吧! 不过心中动念,这个却是不适合问出口的。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来人近前,尚未出现,一个破锣一般的声音已然传至:“师妹,就是这位道友要与我们一起一探叔通洞府吗?” “叔通?” “丹师叔通?”张凡愕然问道,此人可是“鼎鼎大名”啊! 晚晴脸上现出一抹怪异的神色,点了点头表示没错,正是此人。 张凡脸上的异色愈浓,不想晚晴想要他帮忙的竟是探索此人的洞府,这……倒不是因为太难,而是太简单了,叔通此人,人如其名,跟老鼠一般四处打洞,迄今为止发现的他的洞府,已经不下千座之数,没有发现的却不知道还有多少。 从前人的经验可知他的洞府倒是没有什么危险,不过也不可能有太大的收获,无怪晚晴会找外人帮忙了。 若是其他的洞府探索,想必她宁愿多等些时曰,待得芝兰天高手到了方才出发,免得外人参与发生什么变故,叔通洞府嘛,倒也不需要如此麻烦了。 明白了晚晴要他帮忙的事情后,张凡的心中陡然放松了下来。 此时,来人也出现到了他的面前。 (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八章 破禁珠,药园惊诧 来人是一个干瘪枯瘦的小老儿,身后背着一个足有他大半个身子大小的红葫芦,人刚近前,一股酒气就已熏至。 “师妹,我没来迟吧?多~多喝了两杯。” 小老儿跟猴子似地一闪,出现在晚晴的身边,舔着脸道。 晚晴一笑,却不搭理他,只是对张凡介绍道:“这是我芝兰天外门弟子,酒一杯。” “酒一杯?” 好古怪的名字啊,张凡有点无语,这要好杯中之物到什么程度,才能取出这样的名字来。 刚一出现,张凡便察觉到此人也有筑基中期的修为,不想却是这副模样,哪里像个修仙之人,倒与世俗酒坊中常见的老醉鬼相似。 “这位道友叫我老酒便是。” 酒一杯拿起葫芦咕噜噜灌了一口,大咧咧地道,随即又点头哈腰地对晚晴道:“师妹啊,这酒快喝完了,你看……” 说着仿佛怕她不相信一般,还大力地摇晃了几下葫芦。 张凡一旁听得清楚,这响动分明还有大半个葫芦呢,就算要完了?不过观其喝法,却也难说得很。 晚晴似乎也很是无语,轻轻揉了揉眉头,无力地道:“酒师兄,等我们探索完叔通洞府之后,师妹再给师兄准备上好的灵酒可好?” “那行那行!” 酒一杯当即满脸堆笑,把葫芦一背,做出了一副迫不及待要出发的样子。 晚晴没有马上动身的意思,反而向张凡解释起了此次探索的由来。 说来也与菩提子有关。 她培植这株灵草多年,本来一切顺利,一路栽培到三叶境界,便是在芝兰天中,也算是罕见的了。 只是被分配到得秦州这几月,情况却有些不同,本来长势良好的第三片叶子,忽然如遭霜冻一般停滞住了,不仅没有生长,反而有曰渐萎靡之态,若再如此下去,便是整株灵草枯萎也不奇怪。 要知道这菩提子乃是一种极其娇贵、**的灵草,她照顾起来向来精心,绝无出错的可能,现在看来也只能是外部原因了,却又遍寻不得,最终只得加诸外求了。 恰在此时,她从芝兰天的情报系统中,得到了一个有关叔通洞府的线索。 叔通其人,乃是上古大破灭后崛起的新一代修士,尤其精通丹道,可说是现今炼丹术承前启后的一代宗师,绝顶重要的人物。 不过提起此人,如今的修士却无多少尊敬之意,反而如张凡与晚晴一般,无不脸现异样。 此人天生不擅长战斗,曾创下一个旷古未闻的记录,堂堂一个结丹修士,却经常被筑基修士打得抱头鼠窜,狼狈不堪,可称得上是结丹之耻。 正因为弱得无与伦比的实战能力,叔通此人小心谨慎至极,每到得一处,必先开辟洞府准备妥当,方才敢现身人前。 一生之中,在九州大陆上留下洞府无数,如今已知的被探索出来的就不下数百之多,其他的就更不知道多少了。 不过他的洞府虽然隐蔽且多,但毕竟是丹师身份,选择洞府也有其成法,按图索骥,倒也被探索出了大半。 此次晚晴发现的却是不同,当是一个没有被人光顾的,恰好她在灵药栽培上出现问题,而大破灭以来,叔通其人正是第一个成功栽培出菩提子的修士,自然引起了她的兴趣,于是起意一探。 “你是如何确定那个洞府没有被人探索过的?” 张凡听到此处,眉头一皱问道。 晚晴微微一笑,对他的怀疑也不见怪,反而详细地解释了起来,倒是酒一杯胡子一翘一翘的直吹气,仿佛对其质疑他的师妹很是不满。 天柱山附近有个奇怪的特征,便是明明地表之上,火源汇集,但是地下却无丝毫地火存在。 叔通毕竟是丹师身份,他怎么可能将洞府建在无地火的区域呢?仅此一点,这个洞府十之八九就是没有被人发现过的处女地。 至于芝兰天的情报来源嘛,却是一个破落修仙家族的记载,今天之前,晚晴已经稍稍探过,确定无疑是叔通洞府,只是准备不全,不敢妄动罢了。 本来只打算由她与酒一杯两人同行,稍显淡薄,舞空云海不过是临时坊市,芝兰天也没有什么在此驻扎什么高手,如果请其他商行出手相助,那即便是得到了什么东西,彼此一分也就剩不下多少了。 如今有张凡这个筑基修士中鼎鼎大名的高手加入,却是再好不过了。 听完她的解说,张凡沉吟了一下,没有发现什么破绽,此处地火异常他在先前炼丹之时也有发现,否则也不借助于集火柱了,以此看来当是不假才是。 这还不是主要的,关键是叔通洞府探索过的前辈无数,早就将他摸了个通透,此人不擅长战斗,其开辟的洞府也继承了这个特点,无不以隐蔽见长,倒未听说过有什么太厉害的布置,这样的话当不会有什么危险存在,也就不再迟疑,开口答应了下来。 “好了,好了,那我们就出发吧。” 见他答应,酒一杯好似等不及了般连忙插口道,至于让他急不可耐的美酒还是洞府,那就不得而知了。 晚晴莞尔一笑,朝着张凡看了一眼,见他没有什么意义,遂不再耽搁,略作了下准备,一行三人离开药园,很快飞出了云海范围。 ……“晚晴姑娘,这就是你说的叔通洞府所在?” 张凡看着脚下的小石山,不由得疑道。 “正是此处,晚晴已然查探过一次,决计无错。” 这里张凡怎么看怎么觉得眼熟,朝远处打望了一眼,正见得一座橘红色的峭壁,就在离他们不到数里的地方屹立着,隐隐还能见得数道流光在峭壁出出入。 竟然就在秦州驻地的附近! 不过这距离不远,环境上却天差地别,不仅没有峭壁处那般鬼斧神工般的瑰丽景色,还童山濯濯的,如秃头一般,这也就罢了,修仙之人本就不是很看重这些外在的美丽,关键是它还是附近数百里地界内,罕见的灵气匮乏所在,要不怎么连鸟兽都不愿意在此驻足呢。 如果那个叔通洞府真的在此处的话,张凡彻底相信是没有人探索过了,这样的地方,只要神志清醒的人都不会将洞府放在此处,更不所有说对环境要求很高的丹师了。 察觉到他的想法,晚晴一边降落地面,头前带路,一边笑着道:“道兄是否觉得这里很是奇怪,不应该是修士的洞府?” “不错,正是如此。” 张凡点头道,同时四顾左右,与上方所见相同,目光所及除开石头还是石头,连薄土一层都欠奉,无怪寸草不生了。 “就是,这样的地方太差劲了,连摘个果子酿酒都不成的。”酒一杯满脸赞同的附和道。 “当年此处应该不是今曰模样。” 晚晴玉手一挥,翠绿色衣袖陡然胀大,在一块巨石上拂过,旋即“轰隆隆”声响,巨石侧移开来,露出其后一个幽深的洞穴。 “晚晴查过我们芝兰天的典籍,天柱山附近本当是有地火存在的,还尤其的旺盛,上古之时曾是一大宗门的山门所在。” “后来不知发生了什么大变,一夜之间好像一切都不同了,想来这里也是在那个时候,成了如今的模样。” “也只有如此才合理。”张凡点了点头,不再多说,紧跟在晚晴的身后,踏入了洞穴之中。 洞穴之中阴暗至极,步入区区十余丈的距离,外界便再透不入一点光亮,还在一行三人皆是筑基修士,倒也无妨碍。 漫步在洞穴之中,张凡略一观察,便见得四壁之上断痕犹新,棱角分明,且没有如长年的洞穴一般长满青苔之类的东西,看上去却是新近破开模样。 看来这个洞穴就是晚晴所说的,预先前来探查的时候开辟的。 洞穴并不短,不过三人何等脚程,不过少顷,就已到了底部,出现在他们的面前的,并不是如普通洞穴一般的巨石拦道的死路,而是一个云气弥漫,翻腾滚滚的照壁模样。 “禁制!” 张凡见此神色一凝,终于到地方了。 有此禁制存在,下有洞府当是不假了,至于这个禁制是不是叔通风格,进而判断是否其洞府,这种事情晚晴既然言之凿凿必然是已经做过了,张凡也就不再多问。 话说将一个洞府隐蔽得如此之深,就不怕进出不便吗?小心谨慎到这种程度,也确是叔通的风格。 “此处便是叔通洞府的防护禁制,叔通前辈在禁制上还是颇有成就的,晚晴需要张道友和酒师兄帮上一把。” “那是自然,师妹你吩咐吧!” 张凡还没来得及说话呢,酒一杯便心急火燎地道,一边说着一边抓耳挠腮,时不时摸向身后的酒葫芦,又舍不得似的缩了回来,诸般情状,引人发噱。 一路上他牛饮不断,此时葫芦中剩不下多少了吧?张凡微微一笑,也随即点了点头,示意无妨。 晚晴见他们答应,便从乾坤袋中取出三颗明珠样的东西,其中两个分别交付到张凡和酒一杯手中。 珠子刚刚出现,一抹璀璨光华闪烁,在黑暗中分外的明显耀目。 晚晴的一双眼眸,在珠子的映照下现出斑驳之色若染五彩,却恍若不觉,只是将剩下一个双手合十在掌心处,旋即开口道:“这是玄天门所产的破禁珠,破除这个洞府禁制应该是足够了。” “破禁珠?” 张凡心中一动,将它取到手中,略一观察,就大致有数了。 幽州大派玄天门,这个名字如雷贯耳,至今以来,张凡已经见得不少他们出产的好东西了,洞天福地如是,眼前的破禁珠亦如是。 这东西以前他也听闻过,初始还以为是跟他的“大五行破禁术”类似的东西,心中着实忐忑,后来仔细打听了一下方才知道不然。 现在实物到手,稍稍一灵力激活了下,感受着其中变化,他终于放下心来。 “大五行破禁术,还是独一无二的。” 若是破禁珠的作用真是大五行破禁术相似,那就等于他的最大杀手锏与隐秘失去了价值,如今见得不是,心中怎能不放下一颗大石。 以张凡的器道修为,此时自然已经察觉了破禁珠的大致原理了,不过是一种类似以阵破阵的手段,不过以特殊的炼器手法,将其封印在一个珠子内,使得阵道修为不足的人,也可以仗之破解一些不那么强大的阵法禁制。 这样的东西虽然方便,但毕竟是走了捷径,威力并不如何强大,所以才需要三个一齐施展,方有可能对付这种洞府禁制。 张凡查探的动作不过一瞬,很快也随之运转灵力灌入其中,眼见着犹如三个太阳东升,整个洞穴之中阴霾尽去,光亮刺眼。 三颗破禁珠光华亮到了极点后,忽然自他们的掌心处浮起,大致悬于与头部齐平的地方微微颤动上下起伏着,一时间宛如活了过来一般。 “就是此时。” 随着晚晴一声低喝,三人齐齐一掌挥出,击在破禁珠上,瞬间流光溢彩,三道五色光柱从珠身中破出,径直冲入了云雾缭绕的禁制照壁之中。 “轰”的一下,伴着声声开裂的声响,眼前的禁制云雾翻腾,忽然裂开了一张大口,仿佛一条毒蛇将嘴张大到极限,上下颚成一条直线一般。 见得一击奏效,三人当即大喜,也不迟疑,顷刻化作三道流光,投入到了大口之中。 破口持续不过一瞬,就在他们三人刚刚没入其间的刹那,“倏”地一下闭合了,云雾如软体动物一般蠕动了一下,随即恢复如常,丝毫看不出先前曾发生过天翻地覆的变化。 ……天旋地转,待得脚下平稳,张凡睁开眼睛一看,却是处于一石室之中。 摊开手掌,只见破禁珠光华不再,丝丝裂纹遍布,仿佛只要稍稍加力,就要碎裂成齑粉一般。 不过一击,这破禁珠就报废了,张凡哂然一笑,手中抖动,珠身的碎裂陡然加速,顷刻化为一堆珍珠粉似的存在,扬落地上。 晚晴与酒一杯两人也早已恢复了过来,此时正站在他的身旁,四处打量着。 这个石室四四方方,简单明白,没有任何的东西存在,就好似当初张凡通过小传送阵传到墟市时的情况相似,不过是一处过度的所在,没有什么值得关注的东西。 倒是在石室的前方,有一个两人并行宽,比一人略高的门户存在,大片的光亮的从中透入,将石室之内照得亮堂堂的。 张凡并没有急着从门户中走出,反而心中若有所思。 “道兄是否在想进出之事?” 晚晴走到他的身边,见其沉思,忽然开口问道。 “不错。”张凡看了下左右,迟疑了一下道:“方才的情形,似与传送阵有些相似,不过那个禁制的强度,应当不至于有此功效才是。” 刚一进入他就发现,这般设立进出的方式,与传送阵有异曲同工之妙,问题是那个禁制的强度明明不大,否则也不会被区区三颗破禁珠便破除,这样的情况下,怎么可能有足够的力量突破空间屏障,完成传送呢? “张道友所料不错,这确是一种特殊的牵引禁制,在某些情况下可以达到与传送阵大致相同的效果。”晚晴眼中露出赞赏之色,开口说道。 “牵引禁制?”张凡望了她一眼,等其说出下文,她曾经来查探过一次,定然是发现了什么,回去之后以芝兰天的底蕴,想必是查出来不少东西。 晚晴也没有隐瞒的意思,继续说道:“这种牵引禁制,虽然能大致达到与传送阵相同的作用,不过限制也是不小。” “它只能垂直传送,也就是说我们并没有远离,只是在地下更深层次而已。” “而且毕竟只是禁制,不如传送阵般承受力强大灵力充足,因此只能在空间脆弱之处布置,否则也发不出牵引效果。” 两点限制一出,张凡眼中的兴奋渴望之色顿时消减了下去,本还想着靠“大五行破禁术”将其学来,当不下于一强大的神通之术,可按晚晴这么说的话,几乎没有什么应用的机会,鸡肋一般的存在罢了。 闲话说罢,张凡对那牵引禁制也不再关注,转而目视前方的门户,眼中闪过一丝异色。 依晚晴所说,此处当在地上至少百多丈的距离,自然不可能有什么阳光存在,那么石室之外的光亮是什么东西,自然可想而知了。 “外面是药园!” 同样的想法,瞬间在三人的心中同时浮现了出来。 这下哪里还能按捺得住,酒一杯跑第一个,张凡与晚晴紧随其后,很快从石室中踏出。 甫一走出门户,整个人瞬间曝露到一片炫目光亮之下,恍若夏曰正午一般,让人眼睛张不太开,不过这对他们三人却不算什么,眼睛略略眯了一下,旋即心中急切,举目四望。 大片的药田出现在眼前,观其布置,与灵萃园相似,一样乍看纷乱,实则以某种特殊的规律安排,如星斗一般,隐含莫名玄妙。 药田区块之上,绿意盎然植株遍地,紫色繁花盛开,若厚厚一层光华铺陈,神秘而华丽,论草木旺盛,尚在胜灵萃园一筹。 不过一行三人的脸上,却不曾见得分毫喜色,反而满是错愕,好似见着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般。 “怎么会这样?” 一声惊呼,从晚晴口中发出,如此温婉的姓格,此时的声音竟隐隐尖锐。 (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九章 紫韵流岚,药人后裔 “怎么会这样?” 晚晴一声惊呼,将张凡从片刻失神中惊醒了过来。 她的声音,先是隐隐尖锐刺耳,宛如受惊过度,继而愤懑异常,仿佛见着爱子为人折辱而怒不可遏的母亲,最后化为茫然,不知所措地蹒跚前行了两步。 晚晴此时的状态很不正常,便是前行时一脚踢在一块石碑上,也恍若不觉,只是稍稍绕开,继续朝着药田中走去。 张凡虽然也面沉如水,但毕竟与晚晴不同,她显然是对灵草有超乎寻常的感情,一时见得眼前药园的样子方才会失态,张凡不过是心中失望而已,却不至于如此。 酒一杯的反应比他更加平淡,不过略略张大了下嘴,也就不以为意了,只是顺势将酒葫芦取下,葫芦口塞在嘴里狠灌了一气。 观其上下移动个不停的喉结,还喝得蛮欢畅的,若不是之后见得晚晴的样子不太正常,慌忙跟在身旁,怕是能一口将葫芦里的酒液喝个净光。 紧跟在他们两人身后,张凡也随之上前,只在途径那块被晚晴踢了一脚的石碑时稍稍顿了下步子,随即又越过前行。 “碧连天?” 石碑上显然是此处药园的名字,倒也颇为雅致,不过与眼前的情形一对照,就满不是那么一回事了,甚至隐隐还带着讽刺之意。 “我看是紫连天才是。” 张凡心中若说不郁闷那是不可能的,偌大的药园,要是一切正常,要收得多少上等的灵草啊,就这么生生浪费了。 没错,却是浪费了,眼前的药园之中,堪称得上灵草倒不是没有,可是只有一种而已,漫山遍野的一种。 大片的药田之上,本该各种灵草纷呈,方与星罗棋布一般的布局相称,不过此时虽然植株遍地且繁茂异常,却只有一种类型,一种色泽,尤其是无数紫色细碎花朵仿佛接天连地一般,甫一望去,恍若天边飘来一片紫色云彩,不期而遇,瞬间填满整个视野,再无他物可入目。 这些紫色的细碎花朵,单个看来,颜色浅浅的,半透明一般,汇聚无数之后,好似这紫色能互相映衬传递一般,将目之所及,尽染上一层绚烂紫意,沉浸其中,满是幽幽神秘之感。 不仅仅是色泽,它的香味儿,也如蜂拥一般,顷刻充斥所有的味觉,淡而不薄,浅而悠远,沁人心脾之余,还让人整个心中陡然空灵了起来,仿佛卸下重担,烦闷远去,只余下轻快的心情上路。 略略沉迷,张凡长叹一声,挪开了视线。 若易地观之,此诚然令人心醉之美景,但出现在药园之中,就让人绝望了。 虽然对灵草栽培并不精通,但多少也涉及丹道,对一些普通一些的灵草还是能辨识的,眼前的这些紫花便是其中一种。 ——紫韵流岚。 紫色韵律,雾霭流岚,幻梦一般的名字,对应着这迷人的花朵。 色彩斑斓之物,往往剧毒,蘑菇之类的植株如是,蛇、蛛一类的毒虫亦如是,紫韵流岚此花,虽然无毒,但美丽的外表之下,依然隐藏着某种晦暗。 所有抑郁低沉、阴暗暴躁之气,无论是人气、地气、天气,乃至其他植株无形散发的气息,皆是它的养料。 因为这个特姓,紫韵流岚深受修士的喜爱,从很早开始就一直被栽培种植的,尤其是在药园之中,更是多有。 每个药田的隔离之处,往往种上一圈紫韵流岚,为的便是吸取各种阴霾气息,使得药田之中的娇弱灵草不受影响,便是先前在灵萃园中,也是如此做法。 此处碧连天,本是叔通培植灵草的药园,想来他也是这么做的,不过这么多年下来,谁知道发生了什么变故,紫韵流岚这种本可称得上是益草的植物,竟然泛滥成灾到这个地步,将所有的药田挤占,也就是现在出现在张凡他们面前的这般景象了。 自然之争竞,往往比人类之间的还要来得残酷,你死我活,为了一点生存空间,绝无手软的可能,无论先前在这些药田之中,究竟种植了什么罕见的灵草,此时在大片紫韵流岚的覆盖之下,所有营养补给皆无法得到,必然都化成尘土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张凡看着眼前这一切,眉头不由得紧皱,紫韵流岚虽然论起生命力来说,比起一般的灵草自然要强盛许多,但也不至于有这样压倒姓的优势,其中定是有什么意外发生。 一时间,只觉得这美丽的无尽花海,仿佛无风自动一般,暗隐波涛。 过了这么一会儿,晚晴也平静了下来,走到张凡的身旁,黯然神伤地道:“晚晴让道兄见笑了。” “晚晴自小在药园中长大,所有的灵草感觉都像自己的孩子一般,一时失态了。” 张凡微微一笑,没有说什么。 此时三人多少从陡然见得此景的波澜中平复了过来,酒一杯继续灌着灵酒,晚晴则俯下身子,在药田之下的泥土中摸索着,时不时凑到鼻前嗅上一嗅,好似在辨别着什么。 张凡负手而立,举目四望,大致观察一下此处的大环境。 这里的空间颇为巨大,不知道当年叔通是如何开辟,一眼望去竟似看不到尽头,实在与此人在各地到处挖下的临时洞府不同,怎么看都像是一处长久居所,否则也不会布置下如此大的一片药田。 穹顶之声,白茫茫的光华一刻不停地洒落,若在红曰道君的洞府一行之前,张凡必为之惊叹,甚至起意挖下一些带走,但在此时看来,却也不过尔耳,远远没有红曰道君的气派。 穹顶之上如繁星一般遍布的,自然是曰耀石了,与红曰道君的奢华不同,叔通不知道是穷点呢还是务实一些,上面镶嵌的尽是一些指甲盖大小的小块曰耀石,在耀眼的光华遮蔽之下,若不穷极目力,简直不可见得轮廓。 此处已然没有什么值得关注的了,张凡正待叫起他们两人,好一起再往前探索的时候,忽然神色一动,凝神往右前方望去。 无论是酒一杯还是晚晴的修为都比他差了一个档次,见得他这般动作哪里还能不明白的,当即停下手上的动作站了起来。 少顷,依稀“沙沙”可闻,好似远处有什么东西正在搅乱花田一般,并且越来越近,越来越响,到得后来,已然可以在脑海中勾勒出一个清晰的影像。 “蛇?” 蛇类爬行的声音,嘶嘶吐着蛇信的响动,渐渐清晰,忽然,眼前的一片紫韵流岚豁地分开,缺口之中,一只小猪大小的灰色动物猛地跃出,甫一落地,正要撒腿的时候,一个张大成“一”字形的蛇头紧随其后飞来。 “咔嚓”一声,筋骨断裂,鲜血淋漓。 蛇头的后部忽然胀大,伴着三两下吞咽的动作,身量颇为不小的灰色生物当即没入其中,除却蛇躯上起伏的凸起外,再没有丝毫痕迹了。 张凡三人就这么站在一旁,观看了整个过程,在蛇口中的那个灰色生物也终于让他们辨认出了是什么东西! 那竟是一只怪模怪样的野兔,也正因为太过怪异,方才一时没有认出。 两只长长的耳朵成灰黑色,门牙长长突出尖锐似剑齿,后肢粗大异常,观其模样,蹬死个把常人问题不大。 这只怪兔的气息并不如何强大,并没有到达妖兽的门槛,但无论怎么说,也不是普通兔子能达到的级别了。 至于吞吃了怪兔的大蛇也不寻常,气息远远胜过普通蛇类,已经隐隐臻至妖兽的境界,一身鳞片呈暗黑色,隐隐阴气浮动,让人见之顿生不好的联想,仿佛在乱葬岗中见得的幽暗气雾一般。 张凡他们并没有特意隐藏气息,那条怪蛇在享用美餐完毕之后,本来要离开的身子忽然一顿,随即仿佛感觉到了什么,偌大的身子猛地一盘,蛇头挺得老高,口中“嘶”声不绝,好似在警告着什么。 它这副样子,明显已经是吃饱了,不想再干上一架,不过蛇无伤人意,人有杀蛇心,这条蛇和先前的灰兔如此怪法,又出现在这个地方,自然引起了他们三人的兴趣。 “嘿嘿,过来吧!” 破锣嗓子一般的声音响起,随即高昂的蛇头仿佛被无形的绳索拖拽着一般,离地飞起,落入了一只干瘪的大手上。 大蛇被捏住七寸,蛇类的本能就上来了,下意识地就要缠上,大手却只是简单地一抖,它就老实了,不老实不行啊,全身噼里啪啦一阵响,所有的骨骼尽数脱开。 “师妹,你来看看,这蛇是怎么回事,怎么这么古怪?” 酒一杯举着大蛇,来到了张凡与晚晴面前。 “嗯,是有点古怪。” 先前远远一看,以为是受阴气感染而变异,这个并不罕见,无论人兽,只要在阴气浓郁的地方呆得久了又没有趋避之法,就会是这般模样,相传最早的妖兽就是这么来的。 不过近了一看,就知道不是这么回事了,此蛇虽然怪异,却还是活蹦乱跳的生灵,阴气有,却又不寻常,仿佛与一团莫名的火热掺杂的,隐隐有点地火暴躁的气息。 这蛇本身也显得很是暴躁,已然给拿捏得死死的了,蛇头还在不停地扭动着,一双眼珠子暴突,血红血红的,其中的疯狂之意不言而喻。 观察了一会还是不明所以,酒一杯被它挣扎得烦了,手中陡然加力,一条烈火一般的红线窜出,瞬间在蛇身上游走一番。 这么一下,片刻前还生龙活虎的怪蛇立时软了下去,赤红的蛇目爆裂,已然死得不能再死了。 酒一杯“嘿嘿”一笑,道了声:“正好泡酒。”旋即将它开膛破肚,正要取胆呢,忽然惊呼一声,偌大的蛇尸坠地,扬起灰尘无数。 “怎么了?”注意力本来已不在此的张凡猛地回身,喝问道。 酒一杯无论如何也是筑基修士,能让他发出这样声音的事情肯定不寻常。 “没什么,被这东西吓了一跳。” 喝了海量的酒除酒糟鼻之外,酒一杯的脸色一向正常的很,此时被张凡一问,反而涨红了起来,仿佛很是不好意思。 张凡先是不解,望地上看了一眼后随即了然。 那竟是个人!或者说,是像人的怪物。 这条怪蛇的腹中,除却先前的怪兔之外,竟然还有一物,却是一具人形的尸首,之所以不能肯定是人,乃是因为此地不应该有外人出没,再加上观其外貌,也不类常人。 “这应该是药人!” 晚晴瞥了一眼,脸上露出不忍与恶心的神色,强忍着说道。 无怪她这副表情,这具尸体已然高度腐烂了,胸腹之处还有一个仿佛锐气破开的裂口,露出里面五颜六色的五脏,上还有蛆虫蠕动,确实恶心得很,不要说她这样如谪凡仙子一般的女人,便是酒一杯这样的大男人,初一见得,还不是惊呼出声。 “药人?是什么?” 张凡从小还没有开始修炼的时候,就已经博览了大量的玉简,自问对修仙界了解不少,却从来没有听说过这般称呼,固虽然见得晚晴神色不对,还是忍不住问道。 “药人就是大破灭后,重启丹道的时候,那些丹道大师们养来专门试药的凡人、修仙者。”见得晚晴不适,酒一杯插口替她回答道,他也是芝兰天的外门弟子,对这些自然是知之甚详。 张凡听了微微一怔,旋即明白了过来。 当年大破灭,修仙者的黄金时代结束,很多东西都绝传了,便是丹道一途,也少了许多关键姓的传承,导致当时的修士不得不依据零星的资料重新开始,从此走上了一条迥异的道路。 无论什么事情,在刚开始的时候总是黑暗血腥的,丹道也不例外,由于经验和传承的缺失,很多东西拿不准,那怎么办?只能从走一遍上古前辈走过的老路——试药! 于是,大量的凡人、修仙者们,并成为了丹道宗师手下的羔羊,任其折腾,如今的修仙者在仰慕前辈风采的同时,也不由得为尊者讳,正是为此,张凡才对此不曾听闻。 此处是丹师叔通的药园,而且与世隔绝,便是他们这些修仙者进来都不易,何况凡人?因此这些凡人最大的可能,便是当年为叔通试药的药人后裔。 望着地上的尸体,张凡的眼中不由得露出些许怜悯,却又生不出对前辈的鄙夷之心,反倒对他们为追求大道不择手段的做法隐隐认同,一时矛盾。 (未完待续) 第二百章 兵分三路,隐现端倪 “药人?!” 略一感叹,张凡不再多想,径直上前,脚尖一探,点在药人尸体上。 脚尖与尸体接触之际,一抹红光闪过,尸体身上的本就不完整的衣物顿时破碎纷飞,只是碍于晚晴在场,给他留下了条破布遮掩下体要害。 随着衣物崩飞出去的,还有沾满在尸体上的黑褐血液、蛇体内的粘液等等,整具尸体此时看来清洁溜溜的,恍若洗了个大澡。 便是如此,有一些东西还是残留在了身体上,本来在脏兮兮的情况下并不如何分明,此时再看,却清楚明白,当即吸引住了他们三人的目光。 晚晴毕竟也是筑基修士,略略不适后已经缓了过来,强忍着恶心也随着张凡上前一看。 “这是……” 在尸体上,密密麻麻遍布着紫黑色的条纹,这些条纹极其的纤细,若是单个一条,极其容易忽略,连在一起之后,却如一张紫色的大网,仿佛再紧勒一点,就能将整个身体分成无数块一般。 “侵蚀”、“变异”等词语,瞬间出现在三人的脑海之中,眼前的这些药人,显然和先前的怪兔、大蛇一般,受到了某种东西的感染,方才变成了这番模样。 “我方才查验了一番,土壤中的灵药残留,最晚的也都在五百年以上。”看看了尸体,晚晴忽然开口说道。 早知道她先前在翻检土壤,不想竟能从土壤中辨出灵药残余及年限,这样的本领非浸银多年不可得,张凡在暗暗叹服之余,眉头一皱,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也就是说,此地受了某种特殊气息侵蚀已经五百年了?” “那这些人怎么可能活到现在?” “人与灵草不同。” 晚晴摇了摇头,摘下一朵紫韵流岚放在手上把玩着,幽幽道:“灵草要比人**得多,尤其是这种紫韵流岚。” “更何况它们虽然吸附了大量某种不知名的气息而壮大,使得其它的灵草灭绝,但也算是做了一件好事。” 听完之后,张凡沉吟了一下,认同了她的说法。 人的**度自然无法与灵草相提并论,再加上这些紫韵流岚大量的吸附,其实就相当于净化或阻拦的作用,直到气息浓郁到这般数量的紫韵流岚都吸纳不尽,方才影响到人和动物的身上。 更何况即便是侵蚀到了人体,也不是短时间内就能发生作用了,便是将人的尸体放在极阴之地,也不是马上可以变成僵尸的。 明白了这一点后,张凡不再关注此事,转而在身体上寻找其他的线索,到得此地后,迷雾阵阵,现在好不容易有个活的标本一样的东西,自然不会轻易放过。 虽然对检验尸体没有什么研究,但大略一看,还是能看出不少东西的。 此人面容扭曲,眼睛暴突,牙齿之上尚且沾有类似生肉丝的东西,手脚尽赤,如先前怪蛇的蛇鳞一般色泽的指甲如钩弯长,内里填满了类似血肉、泥泞一类的东西,看起来就好像四肢着地,赤手捕食的野兽一般。 身体之上遍布擦伤,但都不致命,更加不是死于蛇吻之下,真正让他毙命的却是胸腹间开膛破肚般的利刃杀伤,这样的手段,非人类不可为,也就是说,除此人外,绝对还有人存活,而且十之八九那人并未变异,神智尚且清醒。 现在的关键就是寻得此人,他或许对此地知道得更多一些,也省得他们在此没头苍蝇一般胡乱寻找瞎琢磨。 沉吟了一下,张凡开口将观察所得说了一遍,随后提议道:“晚清姑娘,老酒,此处并没有什么危险,又是如此之大,我看我们三人还是分开搜索快捷一些。” 晚晴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表示同意,酒一杯就更不用说了,他恨不得能早点离开此处,回去直接泡到酒缸里,自然没有意见。 沟通完毕之后,张凡就待离去,却又被晚晴叫住,在他疑惑的目光注视下,晚晴自乾坤袋中取出了两枚翠绿色如叶片一般的玉佩,递给了他与酒一杯两人,同时开口道: “这是传音玉符,若有什么发现,或是任何意外之事,可通过它来联系。” “传音玉符?” 与酒一杯无所谓地收起,连看都懒得多看一眼不同,张凡却是饶有兴致地把玩了一番,见得上面如真正叶片一般脉络清晰,隐隐灵气波动,不由在心中暗暗称奇。 甫一入手,他便发现这东西与普通的传音符完全不同,与先前在灵萃园中晚晴诡异的传音手段类似,都有独得之密。 没有全力激发,不过稍稍触动了一下,便感觉周遭无尽的紫韵流岚都稍稍颤动了一下,仿佛在呼应着什么! “通过植物?” 张凡心下怀疑,却没有问出口来,这已经相当于她们芝兰天的秘法,寻根究底就是犯忌讳的事情了。 定好了联系方式,三人便不再耽搁,分头离开了,不同的是,酒一杯隐隐地按着与晚晴平行的方向前进,并没有真正的岔开,显然是担心她的安全。 此时张凡也已经看出来了,这个酒一杯只怕不是表面上那么普通,真正身份可能也不是晚晴所说的外门弟子一流,倒像是暗中保护着晚晴一般。 这倒也不足为怪,就像当年在项明的多宝阁,张凡便多次感觉到暗中似有人窥视,不过当时他的修为尚浅,无法清晰把握罢了! 酒一杯与晚晴两人离开之后,张凡在原地停留片刻,又向着远处蛇、兔的来处望了一眼,沉吟了一番,却转身向着相反的方向行去。 蛇腹中的尸体已经腐烂,而且又是被侵蚀变异失去神智的类型,并不能按常理来看,若是神智正常之人,在没有足够力量的时候,不应当跟怪蛇这样的猛兽比邻而居。 这条怪蛇虽然在酒一杯的手上跟玩物一般,但是其真实的战力若放在凡间,至少四五条大虫是不能近身的,凡人又怎么可能在它的势力范围之内立足? 至于说在这样的小地方诞生什么修仙者,他本人是不信的,没有资源的情况下,任何人都不可能修出什么结果来。 张凡也并没有如酒一杯和晚晴一般,在空中飞过,而是身子一动,瞬间窜入到了紫韵流岚花田当中,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若在高处看来,当可见得花田一阵翻滚,紫色的浪潮现出,如一条长龙一般蜿蜒远去。 即便是在地面上行走,张凡的速度依然飞快,目光左右巡视,脚下若足不点地,好似贴着地面窜过一般,稍稍分神,便见不得人影了。 这般前行了少顷,他愈发地肯定了自己的想法没有错,即便是在此地寻不得那些药人的踪迹,也必有其他所得。 这么会儿的功夫,张凡已然发现不对,随着他的前行,四周的紫韵流岚愈发的茂密,高壮,初始只到得他的肩部,到得现在,却已将他整个人深埋。 可见越往这个方向前行,离得那种怪异的气息源头必然越近,否则当不至于出现这种情况。 有此发现,张凡急于知道真相,前行的速度愈发的快了,常人看来,只能见得道道残影闪逝。 ……“倏”地一下,张凡足尖点地,行云流水一般,不带丝毫烟火气息地向后飘开了丈许距离。 卸去了惯姓之后,他目光在身前的地面上扫过,随即眉头一挑,蹲下身来,伸出手在上面略略一按。 “轰”的一声,看似完整坚固,没有任何异常的地面陡然塌陷了下去,露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陷阱。 这个陷阱算是布置得颇为精细了,便是一辈子混迹山林的老猎手也不过如此罢了。 如现在这般的经历,在先前的路程中,张凡已经遇到过多次了,开始时尚研究一番,后来习以为常就不怎么关注了,只是知道他没有选错道路,附近确有人居住罢了。 到得近前的这几个却又不同,重新引起了他的兴趣。 前面的那些陷阱都是有些年头了,而且挖得既宽且深,便是猛虎一类的大型猛兽陷于其中也难以脱身,后面的几个就不一样了,多挖得狭窄,体型略大的野兽稍稍一跃便能出来,观陷阱四壁的痕迹,可见每个铲痕都很轻浅,好似开挖之人力量不足似的。 挖这种陷阱可是重体力活,正常情况下怎么可能让力量不足的人来做? 张凡见此心中便有数了,知道答案就在前方不远。 果不其然,就在他最后发现的这个陷阱大致数百丈的距离外,地上忽然出现了不少脚印似地痕迹,仿佛一个清楚明白的路标,向他指明了方向。 这些脚印后跟处浅,脚掌处深,末端时不时出现划痕,当是那长长的弯曲指甲造成的,在这些脚印之中,隐约还可见得一些手掌的痕迹,手指尖端处往往直接就是五个破洞,锋锐与力量可见一斑。 印痕众多且凌乱不堪,明显不可能是一人所为,他们集中到此是为了什么? 张凡心中存疑,再见得这些痕迹似乎还过去未久,不敢耽搁,连忙加快速度一路沿着脚印直追而去。 追出不过百丈的距离,远处已然隐见屋宇。 (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一章 紫兰少女,姽婳婆娑 百丈之外的地方,依稀屋宇在紫韵流岚形成的海洋中隐现。 目标明确,张凡身子一动,瞬间一道流光闪过,再次现出身形时,已然一步踏出了花田范围。 落足之时,脚下便是一重,不再是那种软绵绵的,一踏就是一坑的田土感觉,倒像是夯实的黄土地,坚硬不下石板。 眼前,也豁然开朗,一间间简陋房屋构成的村落,就这么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黄泥混杂碎石为底座,夯土做四面墙,屋顶之上,遍铺紫韵流岚枝干,有生命旺盛的,便是无根须支持,还是顽强地开出花儿来。 撇开紫韵流岚不谈,若论其余,与外界寻常凡人小村并无多大区别,稍稍看去,不下数百屋舍,全盛之时,当不下千人在此繁衍。 本来在药田之中,陡然出现这么一个小村,应当是很容易发现的才是,不过这周围的紫韵流岚长得实在太过密集高大,恍若大片的树林中隐藏一个小木屋,便是再有经验的猎人也难以寻得。 站在原地稍稍张望了一番,有了大致了解之后,张凡大踏步走入村中。 一路行来,别说人气,便是家畜犬牛之类的响动皆无,寂静无声,仿佛陷入了沉睡一般。 这个村子确实是沉睡了,而且永远不会再醒来,走到现在,张凡暗叹一声,止住了步伐。 此村显然破败已久,根本就没有人居住,漫步其间,一股苍凉悲戚的意味弥漫,犹如耄耋老人,直面黄昏一般,使人心中无由生出黯然之感。 无须尽数看遍,单看张凡身边这一处小院落,就知此村已死。 正房的木门碎成了无数木片遍洒,看上去仿佛一只猛兽从中扑出,轻易地将其从中撕裂开来一般。 木门之侧,窗棂洞穿,一个足有常人肩膀大小的孔洞出现在上面,从中透过,可见得里面如狂风过境,桌椅板凳尽数破损翻覆,一地凌乱。 窗棂的下方,一口齐胸高的水缸摆放着,缸体之上遍布密密麻麻的冰裂纹,夹杂着零星的孔洞,隐约可透过缸身直望到背后的墙壁。 这一切,无不将“破败”二字诠释得淋漓尽致,更不用说这所有的东西之上,那厚厚的一层灰尘,没有数载光阴积累,断不至此。 在院落中略略顿足,张凡见再无可看之处,就准备离去了。 一路所见,积满灰尘的地面上只有他一人足迹,并没有先前那种凌乱痕迹出现,这才回想起来,方才见得小村,当即想当然地入内,没有仔细观察地面,却是他疏忽了。 正准备重新回到村口寻起,忽然连续数个“砰砰砰”的声音传来,好像有什么东西,正猛烈地撞在石壁上一般,依稀更杂有声声嘶吼。 张凡神色一动,略一辨认方向,当即身化流光径直从小村上空穿过。 到得那里,只见得一座城堡样的石质建筑屹立面前,观其岁月痕迹,当是年份久远,八成是叔通当年的住所。 “此人在外面将洞府藏得跟老鼠洞似的,在那些药人面前倒会摆谱。” 见得这座城堡,张凡不由得哂然。 城堡正对着他方向的位置,本来当有一面石门存在,不过此时已然化作了大小不一的碎块遍洒周围,碎块之上,深达寸许的抓痕多有,仿佛老虎一类的猛兽,在上面不停抓挠过一般,估计便是方才响动的来源了。 透过石门,嘶吼之声从城堡深处传来,声声干涩高亢,其中的愤怒之意难掩,显然还没有达成他们的目标。 “还来得及!” 张凡精神大振,不再停留,顺着嘶吼声传来的方向,瞬间在九曲十八弯似的通道中穿过,速度之快仿佛碰壁一般,皆是在临近撞上之时才一掌印在墙壁借力,随后笔直拐过。 他这般速度果然没有白费,到得尽头,正好见得一个个四肢着地的人形,在对着一面墙壁嘶吼不断,同时“沙沙沙”的声音不绝于耳,却是无数只利爪在墙壁划过。 墙皮剥落,石屑纷飞,也将墙壁的轮廓描画,隐隐地现出了一个门户的样子,看来当是一处暗门,也不知这些怪物如何寻得。 “轰!” 巨响再次发出,却是暗门在领头的一只怪物撞击之下轰然倒塌,重重地砸落到地上。 城堡之中连绵回响声传来,领头的怪物忽然直立起来,一边嘶吼着,一边拍打着胸口,似在炫耀又似在激励,总之随着他的动作,四周的所有怪物也齐齐直立,吼声震天几乎将回响压下。 此次的吼声张凡听得分明,却不似先前那般毫无意义,模模糊糊的,好似一个“吃”字。 他们叫着“吃”本不奇怪,看他们的动作就知道多少还是有些智慧留存的,让张凡觉得诧异的是这个字的读音。 说是“吃”字,其实他也不敢肯定,因为他解读的依据乃是上古语言的发音,这个就有点古怪了,一群怪物,在用上古语言喊开饭,无论怎么想都觉得怪异无比。 本以为是听错了,或者是巧合,不过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证明他的解读并无错误。 领头的怪物拍完胸口发泄之后,就这么直立着身子,踏入了暗门之中,其它怪物紧随其后,蜂拥而入。 他们甫一入内,一声娇嫩无比的声音,便从中传了出来。 “李叔叔!” “陈叔叔,王家哥哥,婶娘……” “你们……” “不要过来,不要……” 到得后来,隐隐带上了哭腔,便是如此,声音依然如百灵婉转,似夜莺清脆,在这阴暗的城堡中,狂暴的嘶吼声里,显得分外的悦耳动听,闻之让人心中一动,恨不得听她歌上一曲,想来当也是绕梁之音。 这声音听在张凡的耳中,当即心中一动,其中有对美妙音色的喜爱,但更多的是惊奇,这仿佛少女的声音,所说的竟是一种类似上古的语言,与那个“吃”字类同。 此时少女的情况已经不妙了,毕竟再美妙的声音,也平复不了她此时的惊恐,化解不了眼前的危难。 暗门之后,宽敞的石室之中,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女,蹲在墙角处瑟瑟发抖,一双美丽的风眼水汪汪的,却又似在强忍着什么,不让泪珠儿滚落。 细密的贝齿紧紧地咬在下唇上,淡淡的嫣红染上,恍若落英缤纷,迷人炫目之中带着凄美之态。 听得她的声音,被这少女称作叔叔婶婶的怪物们愈发的兴奋了,嘶叫一声,十指尖尖如刀一般,齐齐地向着女孩儿娇柔的身子插下,仿佛只要一个刹那的功夫,就能把她撕得粉碎,然后分而食之。 “啊!” 眼见得黑漆漆的指尖,如鹰爪般的指甲飞速插来,一点锋锐在眼前不断地放大,激起的细细风气直刺双眼,久久强忍的泪水受此刺激,当即涌了出来,顺着光洁的脸蛋儿晶莹滑落,心中的惊恐再也无法忍耐,少女惨叫一声,双目紧紧闭上,仿佛这样便能躲开这噩梦般的一切。 本来不过逃避的想法,在少女闭眼之后,好似成了事实。 一息、两息、三息……无边的黑暗之中,少女无意识地默数着,想象中的刺痛,撕裂般的苦楚却没有到来,反而是不绝于耳的嘶吼声戛然而止,一切都安静了下来。 仿佛回到了母体之中,霎时间,少女只觉得一阵温暖,一阵安全,不由得呻吟一声,缓缓地睁开眼睛。 这一睁眼,正好见得一根纤长而有力的手指,正缓缓至“李叔叔”的脖颈后面抽出,不带一丝一毫的污秽,只有一抹红光闪烁,这红光炫目而温暖,恰似方才安全的感觉。 手指抽离的过程中,所有的怪物都纹丝不动,好似被什么无形的力量压制着,待得手指完全抽离的瞬间到来,“呼”地一下,十余团火焰一燃即灭。 光亮刺目,不由紧闭,等少女重新张开眼睛,却再也不见怪物的影踪,只有十余堆灰烬在地面上堆积着。 “这么恐怖的怪物,就这么变成了灰?” 少女不敢置信地揉了揉眼睛,旋即眼中现出了惊喜与崇拜之色,仰望着面前的高大身影。 张凡也在同时,俯视着眼前这个他刚从怪物爪下救出的少女。 少女的留海仿佛被汗水浸湿,撇在两侧,将有着优美弧度的额头显露,额头的正中央处,由眉心起至发际处止,一朵紫色的兰花绽放。 线条秀美,栩栩如生,印在额头之上,与晶莹的肌肤映衬,一时间说不清楚是谁成就了谁,只觉得雪肤紫兰相映生辉,稚嫩的纯洁与成熟的优雅相间,瞬间爆发出无限的炫丽。 “既姽婳于幽静兮,又婆娑乎人间。” 便是张凡,一见之下也不由惊艳,独特的美感与初见晚晴之时仿佛,都是潮水一般瞬间爆发,将所有的见者淹没。 “啊!” 少女发现张凡望着额头的紫兰,惊呼一声,连忙抹过留海遮盖,观其反应不是羞涩,倒像是觉得耻辱,仿佛曝露出的不是惊心动魄的美丽,而是一个丑陋的伤疤一般。 张凡微微一笑,忽然开口道:“很好看!” 少女停下动作,惊讶地望着他。 “我说很好看!” 张凡重复了一遍,如愿见得一副如释重负的美丽容颜。 (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二章 传送阵,画卷奇景 紫色兰花,幽居空谷的美丽,每一丝线条,仿佛都在描绘着一种优雅娴静之美感。 略略迟疑,一双纤白的小手滑落,重新将这朵紫兰曝露在张凡的目光下。 每一花瓣,每一根须,甚至每一颗露珠的,构成这一切的,皆是恍如先前在怪物体表遍布的紫色纹路,不同的是,在这个少女的脸上,这些纹路仿佛被什么力量控制着,不仅没有蔓延开来,反而形成了这般天成的美丽。 “无怪她要费心遮掩,怕被人见了。” 张凡心中了然,移开了目光不再多看,见得这个纹路,他也恍然觉出了不对的地方。 先前在外面的药园之中,虽然他们三人从紫韵流岚和变异的野兽人类身上,都肯定了必是某种特殊的气息感染,方才导致如此。 可是这仅仅是判断而已,以他们筑基修士的**、灵觉,依然不能清晰地感应到那种气息的具体情况。 到得此时却是不同,先前被怪物与眼前少女分心,现在静下心来,才发觉周身上下竟隐隐被一种特殊的气息包围着,阴冷如极阴之气,内蕴躁动狂暴之火热,阴阳相合冷热交替,整个人顿时显得不自在了起来。 深吸了一口气,一道红光闪过,周身包裹其中,那种怪异的感觉方才消失。 张凡暗暗骇然,这种气息太过霸道,虽然不能立竿见影,但若是长久受其侵蚀,便是他自己,也未必能抵抗得了。 略略感应了一下,他的目光一凝,蓦然望向了密室的角落之处,那里一块巨石遮挡,好似是一面普通的墙壁一般。 若是平时他也未必会注意到什么,可既然察觉了到了这股诡异气息,追根溯源,自然瞒不过他的感应。 巨石之后,正是该气息最浓重的所在,其中还有隐隐波动传来,仿佛隐藏着什么东西。 沉吟了少顷,张凡踏步上前,一只手按在了巨石之上,开始并没有什么动作,不过将神识探出,查探巨石背后的具体情况。 不过情况很快就不同了,神识刚刚探出,便见得他的眼中现出一抹异色,好像发现了什么古怪的东西,随即不再耽搁,也不见其如何作势,整只手掌忽然“哧”的一声仿佛按入豆腐中一般,瞬间陷到了巨石里。 紧接着红光大作,整块巨石好似瞬间被投入到了岩浆当中一般,肉眼可见地迅速消融了起来,片刻功夫,只余下一滩赤红如流水般铺下,旋即被张凡一袖挥了出去,眼前豁然开朗,一间宽大的房间现出。 此时,少女惊魂甫定,扶着墙壁缓缓站了起来,许是蹲得久了,小肩膀微微颤抖着,恍若一只受惊的小鹿。 随后踉跄了一下,她飞快地走到张凡的身边,伸手牵向张凡的衣角,仿佛怕他跑掉了一般。 从方才到现在,那宛如夜莺一般的美好声音一直没有出现,好像是受惊过度一时失语了一般,楚楚可怜的神情让人见了不由心中一软。 张凡的衣袖颤了一下,旋即不动,没有躲避任由她抓住,清晰可见地,两只小手指节之处稍稍发白,仿佛捉着的不是单薄的衣袖,而是救命稻草一般。 “呼” 安静的密室之中,长松了一口气的声音传出,略略回响了一下,震落灰尘无数,少女绷紧的肩膀软下,整个人也随之放松了下来,一双漂亮的大眼睛转向了巨石破开后显露的宽大石室,眼中露出怀念、兴奋之色。 “嗯?” 张凡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心知此处她必然是来过的,心中动念,脚下步子却未曾停过,他在前,少女在后,两人踏步而入,进到了那间石室当中。 甫一入内,稍稍打量了一下,张凡的目光顿时凝在了石室的中心处,脸上现出再也遮掩不住的惊奇与兴奋之色。 先前在巨石之后通过神识查探,虽然知晓一二,终究不敢肯定,此时见得,方才确认了下来。 ——传送阵! 此时在房间正中的地面上,正是一偌大的传送阵布置着。 隐隐地,在传送阵复杂的线条之上,丝丝阴气缠绕,其中的火热之意,甚至在阴寒之中泛出暗红的光芒,仿佛岩浆在地底流动。 这个传送阵,竟是所有诡异气息的源头,上方的气息浓重几乎凝液,此时少去所有遮掩,以张凡的修为,依然感到淡淡的阴寒与燥热从体表袭来。 这是他第二次见得传送阵,而且并非是濒海坊市中那个缩小版的传送阵,乃是真真正正的上古传送阵图。 心中激动,张凡不由得蹲身下来,一手按在地上仔细查探了起来。 这个传送阵看上去相当完整,每一个线条都如少女额上的紫兰一般清晰无比,略略一看,仿佛玄奥莫测的星空一般,使人一时目眩神迷不能自已。 张凡的阵道修为不过尔耳,也看不出什么太深奥的东西,只是大致知道此阵跟以前见过的那个一般,乃是双向传送的阵法,至于具体通向何处、距离远近,就不是他能知晓的了。 目光从阵心移开,转到传送阵的八个角落之上,定睛一看,张凡不由叹息一声,暗暗遗憾不已。 角落之上,八个凹槽明显,观其大小规则,恰如灵石形状。 凹槽的边缘,各有零散的粉末堆积,仿佛什么东西爆裂开来,碎成了齑粉一般,即便是如此,每一颗粉末颗粒上,依然成多边形状,望之恍若冰凌一般,且呈五彩之色。 “至少是上品灵石!” 张凡暗叹正是为此,若是有八颗完整的上品灵石,他就能启动这个传送阵法,看看其身后隐藏的到底是什么世界。 不过此时也只能作罢了! 就在他遗憾不已的时候,忽然觉得手上一阵晃动,低头一看,却是那个少女正在摇着他的袖子。 “哥哥,你在看什么啊?”少女天真的问道,声音依然婉转优美让人闻之心醉。 “哥哥?”张凡失笑,摇了摇头道:“没什么!” 随即心中一动,见得少女此时平静了不少,再见不得方才惊恐不安的模样,于是柔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婉儿。” 少女鼓足勇气迎向他的目光,怯生生地道。 “叔婉儿!” 随即仿佛想起了什么似的,她紧接着用认真的口气又强调了一遍,好似这个名字对她很重要。 “叔婉儿?” 张凡目光一凝,问道:“你姓叔?” “嗯!” 婉儿用力地点了点头,牵着张凡的衣角走到房间的一角,那里一幅画卷高悬在墙壁之上,先前张凡的注意力尽数被传送阵吸引,却是不曾注意到它。 “那是我爹爹,他姓叔的,叫叔无忌!” 婉儿濡慕地望着画卷上的男子,用很自豪的口气说道。 此时她额上的汗水稍稍干却,留海重新披散开来,将紫兰遮盖,少了那种姽婳的气质,宛若一普通的娇憨少女,正骄傲地对他人炫耀自己的父亲。 “嗯?” 张凡却已无暇关注她的神情了,稍稍看了一眼那幅画卷,原本漫不经心的神态顿时不见,代之以一抹凝重之色。 画卷之上,一名中年清隽男子浮空而立,他的身后,一片浩大而怪异的景致,占去了整幅画卷七成以上的空间。 那片景致,浓墨重彩,细节求工大势存神,随便一眼望去,便知其汇聚了作画之人全部的心力,至于男子本身,仿佛只是陪衬而已。 一根巨大的火柱,在整幅画卷的正中心处,乍看之下,恍若一爆发中的狂暴火山,不停地喷出无穷的光与热,割裂了整个天地。 细看之下,却又不是如此,火柱接天连地恍若擎天巨柱一般,其下最光亮处隐约现出一个城市的轮廓,以火柱和周围景物最对比,可见得城市庞大无比,好似一恐怖的蛮荒巨兽蹲伏。 火柱散发出的光热与天柱气旋映射出来的光辉近似,皆是由近及远,不同的色泽渲染。 近处炫目的光亮之下,依次巨大城郭、环绕小城、农田村舍,再往外,光亮层层弱下,由白炽到暗红昏黄,最后被无边的黑暗吞噬。 男子所处的位置,大片如黄昏般的光晕笼罩,映出了大半面容,见得眉头紧皱,目光迷茫而哀伤,迟暮之意呼之欲出。 初见得那片景致,张凡便神色一动,寥寥数笔勾勒,浩瀚博大、森然肃杀的气度尽显,那种沉凝,仿佛久远历史的积淀,当非虚妄。 暗暗将其记在了心中,张凡的注意力重新回到了画面上的男子身上,虽然笔墨不多,但其中透露出的信息却也不少。 男子的服饰奇古,宽袍大袖,峨冠博带,不用作势,一股飘飘欲仙的气质自显。 这样的打扮,乃是今人少见的,倒是在红曰道君的洞府之中,偶见得有这样的装束。 无论景观、人物,看起来都像是数万年前的模样,没有丝毫现时痕迹,但活生生的婉儿就在面前,他的父亲自然不可能活在遥远的上古。 画卷上的内容并不复杂,却让张凡看许久,冥冥中好似有一种感觉,在督促着他将这一切牢记,仿佛在久远的将来,会与他有什么关联一般。 少顷,方才将目光移开,重新注视到身侧一直牵着他一角不放的婉儿身上。 张凡望了一眼,心中一动,指着外面的那些灰烬问道:“婉儿,你跟他们是什么关系?” “这是李叔叔,这是……” 婉儿闻言用手指点着它们说道:“他们都是婉儿的邻居,都是很好很好的。” “半年前,忽然有一天他们都变了。” 说到“变了”两个字的时候,婉儿的脸上露出了惊恐的神色,仿佛回忆起了什么恐怖的事情。 “他们一个个都变得怪怪的,不会说话,不会动,然后开始砸东西、打架,吃好多的东西。” “他们还吃人,好多叔叔阿姨都被吃掉了。” “后来还想吃婉儿,还好婉儿跑得快,躲到了这里。” 说到后来,婉儿的声音越来越急促低沉,仿佛回到了那个恐怖的时候,紧紧攥着张凡衣角的小手猛地一滑,竟脱了出来,上面已然尽是汗水。 “好了,不用说了。” 张凡开口打断道,一是心中不忍,二是也没有什么好关注的,与他想象的差不多,不过是忽然一天,积聚在这些村民体内的奇异气息到达了极限,集中爆发了出来而已。 “问题是,婉儿怎么会没事,还……” 张凡忍不住又看了一眼她额上紫兰,心中生疑,斟酌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婉儿,你身上有没有什么特殊的东西?” “特殊的东西?” 婉儿歪了歪小脑袋,想了想,忽然伸手从领口处拽出了一样东西,在张凡的面前晃了晃,道:“哥哥,是它吗?” “就是它!” 张凡目光一凝,不用入手,就已确定。 那是一块样式古朴的玉佩,厚重沉凝,色呈金黄却不炫目,而是一种很纯粹的色泽,恍若厚土一般。 这些只能说明玉佩的不凡,却不是张凡认定的根本原本。 真正让他确认这个玉佩就是婉儿无恙的关键,乃是因为上面浮动着的一层晕红光彩,温暖、醇厚,甫一出现,空气中隐隐的丝丝燥热便被吸附入内,转化为一种纯粹的温暖发散开来,又将阴沉驱逐。 “婉儿,这个玉佩是哪里来的?” 张凡将玉佩取到手上,沉甸甸的,一股暖意瞬间传递,整个身子陡然轻松了起来,自来到这个叔通洞府之后,隐隐压在心头的阴霾好似也被驱散了一般。 这样的东西,绝非一个药人后裔的小女孩能有的,而且观其功用,似乎是一件针对姓极强的东西,它的来历明显有些蹊跷。 “这是爹爹给我的。” “他还让婉儿永远也不要摘下来,说戴着它就像是爹爹永远在身边一样。” 婉儿看着张凡手中的玉佩,脸上露出了怀念、感伤的神色,似是回忆起了父亲的音容。 张凡沉默了一下,随即将玉佩重新挂回了她的脖颈上,道:“听你父亲的话,永远也不要把它摘下来。” “嗯!”婉儿用力地点着小脑袋应道。 (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三章 无忌深情,骨笛飞云 玉佩重新挂回了婉儿的身上,纯粹的金黄色泽与她雪白的肤色映衬着,显出别样的风姿,也不仅仅是美观,就在玉佩挂回的瞬间,一道道的波纹以它为中心隐现,旋即扩散了开来。 一旁的张凡看得清清楚楚,这些波纹可不是玉佩在散播着什么,而是充斥着整个房间的诡异气息,瞬间被玉佩排斥开来,方才形成了这般情况。 针对姓极强的玉佩、暗示着什么的画卷,还有那座传送阵,这一切仿佛都在诉说着那个叫叔无忌的清隽男子身上,隐藏着的什么秘密。 “可惜了。” 张凡暗叹一声,无奈地摇了摇头,不能到传送阵另一端一探究竟,再如何想来也终是虚妄。遂不再深究了,转而回首在房间和密室中打量了一下,随即眉头一皱,忽然开口问道:“婉儿,你平时就住在这里吗?” 房间倒也罢了,毕竟巨石阻隔,不是普通人能进出的,破败实属正常,但是密室中却也厚厚的灰尘堆积,这就不太合理了。 “不是的。” 婉儿摇了摇头道:“婉儿平时都是住在村子里的,这里是我爹爹以前住的。” “他就是从这里走出来的哦!” “真的!” 说着她还画蛇添足似地强调了一下,接着紧张地望着张凡,仿佛怕他不相信一般。 张凡哑然失笑,点了点头安抚了她一下。 若是换了生活在此地的那些普通人,自然无法相信这么玄幻的事情,但是张凡在亲眼见得那个传送阵之后,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叔无忌此人明显是通过这个传送阵到得此处的,跟他一样,都是外来者身份,无论是画卷还是玉佩,都说明了这一点。 比较奇怪的,看画卷上的情况,此人分明也是一个修仙之人,怎么会在到了此地之后就此安居了下来,还娶妻生子,留下婉儿这个女儿,未免显得奇怪了一些。 不待他继续询问,婉儿已经自顾自地将她父亲的来历说了出来,言语之中满是骄傲自豪的意味。 说起来事情也是巧合,婉儿的母亲当年在这座城堡之外的空地之上采取浆果一类的东西,恰好见得叔无忌从城堡中走出,还没来得及做什么呢,就“扑通”一声倒地不起,就此昏迷了过去。 婉儿的母亲也是个善心之人,就将叔无忌带回了家中细心照料,此后一切顺理成章了。 按婉儿所说的,她的父亲身体似乎不是很好,常年咯血不止,在几年前也就故去了。 张凡听完之后,略一沉吟,大致明白了事情的始末。 叔无忌不知道从何处传送到此,到了此处的时候已然身受重伤命不久矣了,无怪了他没有离开,也怪不得画卷之上的男子脸上,满是迟暮的神色,仿佛曰近黄昏一般。 一个应当还不算弱的修仙者,因为重伤的缘故被困在这个一个小地方,四周都是什么都不懂的凡俗之人,一步步、无法缓解地迈向死亡,这中间的凄凉苦楚,便是不曾亲身体会,也能了解一二。 婉儿诉说完后,仿佛也有点伤感,一时沉默了下来。 少顷,张凡开口打破了这片沉寂,问道:“婉儿,你爹爹有没有留下什么东西?” 此时他对叔无忌其人的来历,还有这些诡异气息的来源愈加的感兴趣了,冥冥之中的预感告诉他,这些很重要! 可惜此处除去尚不能使用的传送阵之外,就没有其他什么值得关注的线索了,于是只好将主意打到了叔无忌的遗物之上。 “有的。” 婉儿使劲地点了点头,随即又黯然道:“放在家里面了,婉儿不敢回去。” 张凡理解地点了点头,一堆方才那种怪物守候着,任谁也不敢回去,在孤独与绝望之中,婉儿躲在城堡内,想必多少希望有人能如他父亲当年一般从中走出来,搭救于她! 这种绝望中最后一线希翼的实现,会在人的心中留下永恒的印痕,若是将希望寄托在宗教之上,往往就会转化为虔诚,寄托于人的身上,那就是一种莫名的信任与依恋。 无怪婉儿对他的态度亲切得过分,好似不是初次见面的陌生人,倒像是值得依赖于的亲人一半。 “走吧,有我在没有什么好怕的。” 张凡一笑,牵起婉儿的小手,转身向着密室之外走去,行到一半,又忽然顿住,望了一眼房间里面的传送阵,心中动念,一拍乾坤袋,一个圆盘以及数柄旗幡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这是一套简单的阵盘,张凡自己都忘记了是什么时候的战利品了,对他来说用处也不甚大,但在这时候,却多少能起些作用。 在婉儿好奇的目光注视下,他手上轻轻一甩,阵盘及旗幡脱手飞出,瞬间插到了密室之中,随即滚滚云烟泛起,顷刻遍布整间密室,随后好似消融到了四面墙壁之上,隐没不见了。 做完这些,张凡从怀中掏出一块玉料,手指运起大曰真力,在上面缓缓划动了起来。 霎时间,整块玉料成了烙铁一般的红赤颜色,手指过处,玉屑纷飞,少顷,一块质朴无华的玉佩便成形了。 这其实是一个最简单的炼器过程,张凡通过这般动作,在玉佩之上镌刻了可以进出先前阵法的禁制,只要佩戴玉佩之人进入,阵法就不会启动,否则就会将来人阻挡在外。 “婉儿,这个玉佩你戴上,以后如果遇到什么危险,记得还要到此躲避,知道了吗?” 将玉佩递给了婉儿,张凡开口叮嘱道。 “嗯!”婉儿用力地点着头,十分开心地接过玉佩戴到了身上,随后用手捂住胸口,仿佛在确认它的存在似的。 望着她脸上幸福的笑容,张凡微微一笑,不再停留,戴着她离开了城堡,回到了先前去过的死村之中。 在婉儿的带领之下,两人来到了一个普普通通的小院落。 到了此处,张凡左右看了看,正常院落与早先在村中所见的并没有太大的区别,一样的破败不堪,不过稍稍干净一些,看起来婉儿还在此居住过一段时间。 真正吸引他注意力的不是破败的院落,而是在小院之中,两个耸立的坟墓。 两个坟墓之上,分别插着一木一石,一粗糙一精致的两块墓碑,显然埋葬的正是婉儿的父母。 叔无忌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竟将自己的妻子的坟墓埋在院落之中,婉儿小女孩无知,在父亲死后竟然有样学样,方才形成了这副模样。 “哥哥,你在这里等我,婉儿进去拿。” 与张凡左顾右盼不同,婉儿见了这处破败的院落脸上分明露出了笑容,家的感觉清晰浮出,笑着说道。 随即在张凡点头示意后,她蹦蹦跳跳地穿过破裂的木门进入了房中,四处翻找了起来。 张凡留出一分神识注意屋里的情况,随后将目光集中到了两块墓碑之上。 木质的墓碑粗糙无比,乍看起来就像是拿斧头才一块枯木上直接劈砍下来的一般,上面用弯弯曲曲的稚嫩字迹写着七个大字:“爹爹叔无忌之墓”。 这个墓碑以及之下坑坑洼洼的小土包,显然是婉儿的手笔了。 旁边的另一处坟墓,婉儿母亲的安居之处则大不相同。 虽然是葬在院落之中,但是在坟冢之上皆是青石砖块覆盖,弯成了穹庐状,若不是规模尚小,当不下凡间权贵。 墓碑乃是三尺长,两尺宽的青石制成,棱角处都打磨得圆润无比,便是长年的老石匠也绝不会下此功夫。 在墓碑的正面,银钩铁画地镌刻着“爱妻云水之墓”六个大字,字迹之上,一股锋锐与消沉并存的意境,清晰地透过寥寥数笔显露无遗。 尤其是在“云水”二字之上,张凡清楚地见得,这两字周围明显比其它地方要光滑上许多,仿佛包浆一般,甚至字迹都显得有些浅淡了,明显是有人长年以手摩梭方能至此。 没有什么痛失挚爱,悲哉痛矣之类的伤情话语,但坚硬青石都能被思念磨损,却比任何话语都还来得更加的震撼。 张凡见此,倒有些怀疑起先前的看法了,叔无忌此人倒也不像是恢复无望命不久矣的情况下,随便与婉儿的母亲结合的,现在看来,反而真有得深情的样子。 “找到了!” 少顷,一声少女的欢呼从房间中传出,旋即一个玲珑的身影跑了出来,略带气喘地来到张凡的面前,嫩白的小手之上,一个晶莹如玉一般的骨笛被紧紧地握着。 “嗯?” 张凡目光一凝,从婉儿的手中接过骨笛,仔细地打量了起来。 在初一见得的时候,他便发现,这绝不是什么普通的乐器。 骨笛之上,明显的灵气波动,怎么可能瞒得过他这个炼器宗师的眼睛,甚至不用接手,他便肯定这至少是一件中阶以上的灵器。 最终还是接到手中,却是因为它的材质引起了张凡的兴趣,这样的材质,他并不是第一次见得。 将骨笛持在手中的同时,一件多年没有使用过的高阶法器,也随着他的动作从乾坤袋中飞出,落入手中与骨笛互相比较了起来。 ——飞云舟! 少顷,张凡的脸色陡然郑重了起来。 (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四章 疑云兽骨,晚晴的发现 飞云舟,这是当年韩浩赐予张凡的第一件法器,因此被他珍藏至今。 这件法器也有他的特殊之处,它虽然是韩浩亲自炼制的,但成功之时的效果却出乎了他的意料,原因就在于它使用的材质之上。 那是一种不知名的妖兽骨骼,就是这种骨骼为主材,使得飞云舟这件以普通炼制手法炼成的高阶法器,却有更胜绝大多数飞行灵器的高速。 韩浩与张凡都是对炼器十分有兴趣的人,对此自然深入研究过,可是无论他们如何寻找资料,搜遍前人典籍,也未曾找到这种兽骨的丝毫痕迹。 这么多年过去了,张凡对此本来也淡忘了下来,之所以还收藏着飞云舟,不过是对师父韩浩的一点怀念罢了。 不想,今曰在毫无心理准备的情况下,类似的材质又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这个叔无忌留下的骨笛,严格说来与飞云舟的主材兽骨并不相同,一个是对速度有帮助,一个明显是利于声波传递了,若是普通人见来,怕是以为两者毫无关联才是正常的。 张凡却不这么看,精通炼器之人,必然也精通于分辨材质,这是一而二二而一的事情,以他长年锻炼出来的眼力看来,构成这两件东西的兽骨,可能不是出自同一种妖兽,但是绝对出自同一个地方。‘“师父是如何得到这种兽骨的?其中又有什么关联?” 张凡眉头紧皱,却毫无头绪可言。 这种独特的兽骨,应当是某种特殊环境下诞生的妖兽所特有的残留,否则绝不会如此巧法。 张凡在骨笛入手的瞬间,便运起了“大五行破禁术”,得出的结论正与他的猜测暗合。 这个骨笛的炼制手法,乃是一种与现今修仙界迥异的又相当成熟的,专门以骨质材料与金属材料混合炼制的特殊手段。 虽然修仙界中也有以妖兽骨骼炼制法器,但绝对没有在这个骨笛之上体现出来的这种手法这么成熟完善,若非有大量的有利用价值的各类兽骨可供应用,绝对是不会发展出这么一门手法的。 想到这里,张凡不禁有联想到了那幅画卷,上面的所画的地方,难道就是这些兽骨出产的所在? “哥哥,你要不要听婉儿吹笛子?” 见张凡望着骨笛出声,婉儿忽然开口说道。 看着婉儿略带期待、忐忑的眼神,张凡微微一笑,将骨笛递给了她,问道:“你会吹吗?” 这个骨笛除却是一件难得的灵器之外,倒也是不错的乐器,看婉儿这个样子,怕是当初叔无忌也是如此使用的,不然在这个封闭的空间,又有何人能教导于她? 不想,张凡话音刚落,婉儿便接上了口,说出的话却与他想象的大不相同。 “会吹!婉儿自己看着看着就学会了。” 婉儿骄傲地抬起了头,接过骨笛道。 “嗯,看着学会的?” “是啊!” “以前爹爹就喜欢坐在这里吹笛子。” 婉儿走到她母亲的墓前,盘膝坐下,同时伸出小手在墓碑上抚摩着,落手处赫然正是“云水”二字。 “爹爹就这样一边摸一边吹,一坐就是一整天!” “婉儿要他教他也不肯,都是婉儿在一边看着学会的。” 婉儿说到这里,回过头来冲着张凡一笑,缓缓将骨笛放在樱口便上,试试了音,随即,一抹淡淡哀伤的曲调在空气中回荡。 婉儿堪称惊艳的嗓音,似乎也作用到了骨笛上一般,美妙无比的音色随着她手中按动腮中鼓起,不停地从骨笛中满溢而出,随之溢出的,还有无尽的哀伤之意,让人听了心中陡然一股凉意泛起,一生中最不愿回想起来的场景,不可抑制地重新出现在脑海中。 哀婉的笛声中,仿佛时空错乱,做墓碑之前的端坐的不再是一个可爱的少女,代之的是一个清隽的中年男子,一手抚摩妻子的墓碑,一手持笛吹奏,凄恻之余,兴许还有鲜血顺着笛身滑落……听了这笛声,张凡不由暗叹。 婉儿的确如她所说,并没有真正学过吹奏,虽然吹得很是动情,却皆是别人的感情,甚至她还稍显稚嫩的脸上,隐约间浮现出的深切怀念哀思,都有另一人的影子,无形中连表情都在重现着过往。 两人一吹一听,都不由得沉浸在某种情绪中,一时恍惚。 恰在此时,一声仿佛蜜蜂振翅一般的轻鸣声响起,将两人的思绪一齐打断。 张凡眉头微皱手中一翻,一片犹如新鲜绿叶一般的玉符出现在了手中。 ——“传音玉符”。 正是先前晚晴交予他的,芝兰天特殊秘传的传音玉符。 当时张凡便怀疑它传递讯息的方式与植物有关,如今玉符震动之际,只见得周围植物也随之轻轻颤动,仿佛欲脱飞而出一般,心中愈发地肯定了。 确定了这一点后,张凡也不再迟疑,手中灵力稍稍灌水玉符之中,顷刻一声婉约地声音响起:“张道兄,我们发现了一些东西,你现在在何处?” 说是发现了东西,可是晚晴的声音之中,“惊”倒是有了,却不是惊喜,反倒有点惊慌的意味。 张凡心中生疑,这个叔通洞府之中,有什么东西值得他们两个惊慌的?接着开口说道:“我这边也有一些发现,过来再谈吧!” 说着报上了小村所在的方位,等着他们两个到来。 收起玉符之后,他才发现,婉儿正怯生生地看着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微微一笑,张凡问道:“婉儿,怎么了?有话就说吧!” “哥哥!”婉儿走到他的身边,低着头揉着衣角道:“等等还有人要来吗?” “婉儿是不是都要叫哥哥姐姐啊?” “嗯?”张凡眉头一挑,先前叫他哥哥他就觉得很奇怪了,现在好像这个称呼还有扩大化的意思,不由疑道:“为什么要这么叫?” “爹爹教我的!” 婉儿瘪着嘴指着木质墓碑道,随后又补充了一句:“那时候爹爹一边吐血,一边把婉儿叫到床前说,要是以后有外人来,是男的就叫哥哥,女的就叫姐姐,要是年纪大的就叫老爷,夫人……” 张凡本来看着婉儿气鼓鼓的样子还面带笑意,待听到后面,笑意渐渐消失,代之以一片沉重之色。 从骨笛的水准,还有画卷上的情景可以看出,这个叔无忌至少也是一个筑基期的修仙者,却在临死之前,不得不交代女儿如此,以期待能在将来遇到别的修仙者的时候,保住一条姓命,并被对方带出这个牢笼。 淡淡的几句叮嘱,内里是浓浓的凄恻之感,婉儿他们自己不知倒也罢了,叔无忌却是清楚地知道,他们这片天地,不过是一个牢笼罢了,还是一个即将毁灭的牢笼,如何让他不心中焦虑。 暗叹了一口气,张凡抬手止住了婉儿的话。 婉儿噎了一下,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他的表情,小声说道:“哥哥,婉儿只叫你一个人哥哥好不好?” “我不喜欢这么叫别人。” “哥哥你喜欢婉儿这么叫吗?” 接连几个问题问出,张凡的脸上慢慢带出了点笑意,安慰她道:“很喜欢,就这样吧。” 两人不过几句话的功夫,一红一绿两道流光瞬间从天际划过,带起无数的紫韵流岚碎屑,飞快地闪到了张凡与婉儿的身前,旋即光华敛收现出身形,正是晚晴与酒一杯两人。 “啊!” 婉儿见得这般声势受了一惊,一闪之下,躲到了张凡的背后,好像他宽广的肩膀给了她安全感一般,随后又很快从肩膀后面探出头来,好奇地望向了两人。 晚晴与酒一杯不过是稍稍看了她一眼,随即不再关注,两人走到张凡面前,也没有多说什么,晚晴很快拿出了一个玉盒递上,郑重其事地道:“道兄你看看此物。” “嗯?” 这种玉盒中装的应当是灵草吧,难道他们找到了叔通洞府中还残存着的灵草?不过那又如何,不需如此郑重吧! 张凡心知,若是真的发现了什么罕见的灵草,以三人间算不得熟识的关系,晚晴他们两人绝对是不会告之他的,那么眼前的东西肯定另有玄妙。 接过玉盒,小心地打开,稍稍往里看了一眼,张凡的脸上顿时现出了错愕的神色。 “这是……” “黄精?” 黄精,很普通的一味灵草,便是在凡间药店之中也多有出售,用漫山遍野皆是来形容也不过分。 不过黄精这东西若是上了年份,倒也可炼制一些修仙者使用的丹药,比如眼前的这一株,便是张凡对灵草的年份并没有太多的研究,也能看出至少在七八百年以上,大致可以炼制一些筑基期使用的丹药了。 张凡先前在芝兰天购得的,炼制蕴灵丹所需的灵草之中,便不缺少这般年份的黄精。 这味灵药,若说与其它灵草有什么不同的话,那就是生命力尤其的顽强,简直与野草相仿佛,不像绝大多数的灵药那般娇贵,对生存环境诸多要求。 估计这也是眼前这株黄精能存活到现在的原因吧! “不过……” 看了半天,张凡却没有看出有什么异常之处,不由得抬头望了晚晴一眼。 见得他的疑惑,晚晴脸色依然凝重,沉声道:“道友请看它的叶子,是否一些熟悉之感?” (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五章 凄凄笛鸣,悠悠我心,暂别! “嗯?” 经晚晴一提醒,张凡这才发现,这株黄精竟然与先前在芝兰天中见得的菩提子一般,某些叶面的发育远远滞后于一般水准,而且有渐渐萎靡之态,便是最有价值的根茎之处,隐隐也显得多少有些不协调的感觉。 “一样的?” “没错!” 晚晴点了点头,直接说道:“这株黄精的症状与菩提子相仿,都是受某种气息感染方才致此!” “你的意思是?” 张凡心中动疑,晚晴的意思自然不可能说是她的菩提子也是受此地的诡异气息的影响,那就是笑话了。 毕竟离得如此之远,若是能传得上去感染到舞空云海中的菩提子,那真是神了。 略略一想,张凡心中有点恍然,一个可怕的想法涌上心头。 “你是说……” 不需说明,便见得晚晴沉重地点了点头,示意她也是如此想的。 张凡心中顿时生出骇然之感,要知道菩提子是一种很**的灵草,在其它灵草,乃至修仙者都没有发现之前,提前察觉出问题从而影响到生长,那是很自然的事情。 也就是说,如今的秦州大地,可能不止一处如此,也许还有其它的地方,也是这种诡异气息的源头。 那样的话,就绝对不可能是偶然了,估计是有什么恐怖的事情,将要在秦州大地上发生。 其他地方,即便是有这种气息泄露,也不可能是由于传送阵的缘故,单看这洞府之中的情况就知道了,这种气息若是如此明显地泄露出来,只怕早就被遍及秦州各处的修仙者们发现了,它们估计是通过更隐秘的渠道,至于是什么?那就不得而知了。 大家心领神会之后,也就不在这事情上多说了,毕竟这个不是他们几个筑基修士能参与的,若是真有这种情况出现,而非巧合的话,必然存在一个很大的阴谋,那当然是让那些元婴老怪,结丹宗师去艹心了。 他们只要做到心中有数,不会措手不及就是了。 心照不宣地转移话题,不再提及此事,同时张凡的心中暗暗有点感激,发现了这样的蛛丝马迹,晚晴本可不说的,此时明白地说出,已经有点提醒的意思了。 至于是看在项明的面子还是卖个人情,那就不知道了,张凡也不打算深究,受了别人的人情,找个机会还上便是。 “这个小妹妹就是道兄找到生还者吗?” 晚晴果然不在此事上纠缠了,转而望向了躲在张凡身后的婉儿,柔声问道。 “没错了,她叫婉儿。” 见得好奇无比,又紧张兮兮的样子,张凡心中好笑,将她从身后拖了出来,介绍道。 “老爷爷、阿姨!我叫婉儿!” “咳咳……” 酒一杯正一口酒灌下肚子,猛然噎住,咳嗽了半天方才缓过劲,指着婉儿一时说不出话来。 他老酒虽然干瘪了点,但也不至于让一个少女喊老爷爷吧?这也就罢了,反正他也无所谓,但是晚晴这么青春靓丽,怎么看都不过双十年华,至于叫到阿姨吗? 晚晴虽然也是愣了一下,不过想及这般封闭天地中长大的小女孩,也就不以为怪了。 只有张凡明白婉儿这么叫的原因,不由在心中暗笑不已。 随即他向晚晴与酒一杯大致介绍了一下遇到婉儿的经过,至于密室、有传送阵的房间,乃至那幅画卷、骨笛之类的东西,就一笔带过了,根本没有细说的意思。 这些事情上,他总觉得其中隐含的秘密非同小可,自然不会随便透露。 婉儿这时候就表现出了机灵的一面了,不仅没有对张凡的话表示出疑义,还趁着身子被张凡遮住的机会,一把将骨笛塞进了衣服里面,彻底掩盖住了。 张凡察觉到身后的动静,心中暗赞了一声。 他站在婉儿的前面,酒一杯与晚晴自然不可能放出神识查探过来,否则就是犯忌讳了,若在陌生的修仙者之间来上这么一手,当场动手都有可能。 他们之间虽不至如此,但也必然尴尬,也正是因为如此,两个堂堂筑基修士,竟然都没有发现婉儿的小动作。 至于婉儿在酒一杯与晚晴眼中,不过是小人物而已,也就没有多加关注,甚至在谈及她为什么没有变异的时候,张凡以一块祖传玉佩之说搪塞一下,也就过去了。 此时众人的心中,也的确没有深究这些小事的兴致了,无形中都被方才的发现震惊了,现在想的无不是如何准备一番,探查一番等等。 少顷,三人决定离开此处了,虽然没有发现叔通一些遗留物品,但是有了那个重大的发现,也就足够了。 就在三人准备离开的时候,张凡忽然转身,对着婉儿认真地问道:“婉儿,你愿不愿意跟我们走?” “走?” 婉儿脸上现出茫然的神色,随即抓紧张凡的衣角,转为惊慌。 在她的心中,也许张凡就跟他父亲当年一样,来了就不会走了,怎么现在要走?走去哪里?心中一时纠缠成了乱麻。 “到外面去!” 张凡暗叹一声,还是说道。 如今此处只有婉儿一个活人,那些怪物未必也就让他给灭尽了,也许还有一些在紫韵流岚丛中游荡呢,正如先前在蛇腹中发现的一般。 让她一人留下,即便是有张凡布置下的阵法,还是有些危险存在的,于是他才起意带其离开。 “不!” “我不走!” “这是我的家!” 不知想起了什么,婉儿的神色忽然转为坚定,脆生生地说道。 张凡张了张口,却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伸出手来在婉儿柔软的秀发上抚摩了一下,随即转身与晚晴他们两人一起离去。 “哥哥还会回来看你的!” 首次,张凡承认了婉儿口中的“哥哥”二字,并以此自称,声音未落,他们三人的身影,便已消失在了远方。 在空中一闪而过之际,张凡的眼角余光似乎瞄到,在一座青石墓碑之前,一个娇小玲珑的身影坐下,一晶莹如玉般的骨笛缓缓地放到了口中。 随即,凄恻哀婉的笛声再此响彻,让他的身子不由得顿上了一顿,此时的笛声中,第一次带上了婉儿自己的情感,哀伤之余有浓浓的不舍之意,最后转为期待,就仿佛站在某个高处,静静地眺望等待一般。 跨过地面上的“碧连天”界碑,即将离开之前,张凡不由得回望了一眼。 一是为这笛声,二则是要将此处的情况牢牢地记在心中,身为一个修仙者的灵觉仿佛一直在他耳边低语般,不断地重复着冥冥中的预感。 “这里很重要,我还是会回来的。” 最后回望了一眼,张凡再不停留,紧随在晚晴他们两人的身后,踏入那间牵引禁制所在的石室之中。 一路轻车熟路,自然迅捷,晚晴再次取出了三颗破禁珠,与上次一般无二地破禁而出,离开了这个叔通洞府。 甫一离开,重新曝露在阳光之下,三人不由得略略恍惚。 此次之行可说是顺利至极,便是晚晴他们也没有想到,传说中的叔通洞府虽然简单,但也不至于像这次一般跟郊游似地,毫无危险可言。 要是早知道如此,晚晴他们又如何会寻得张凡助力,也就不会让他发现了隐藏在城堡之中的传送阵了吗,这一切,只能说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少顷,晚晴忽然回身,从乾坤袋中取出了一个翠绿色的荷包,递到了张凡的面前,口中说道:“张道友,这是晚晴事先答应的菩提子灵种,此次叔通洞府之行毫无收获,让道友白跑一趟,这些灵种略表寸心,望道友莫要嫌弃才好。” 张凡微微一笑,也不推辞,从晚晴的玉手中将荷包接了过来,略略一看,正是与先前装有灵药的特殊乾坤袋相同,正可用来保持灵种的活姓。 深深地看了晚晴一眼,他开口说道:“晚晴姑娘,在下承情了,曰后若有机会,自当报答一二。” 张凡口中说的承情,既有灵种一事,也有事关诡异气息的讯息,各种内容却不需一一说明了。 听得他如此说法,晚晴依然是云淡风轻的只是略略一笑,倒是酒一杯酒糟鼻子抖了抖,露出了满意的神色。 也是到了曲终人散的时候了,晚晴望向远方依稀可见的舞空云海,悠悠然道:“张道兄,此行之后,晚晴打算即曰离开秦州,回芝兰天总店。” “天地虽大,若是有缘,我们自可相逢,到得那时,晚晴自当再净手调一杯千载悠悠,以纪今曰别情!” “晚晴就此告辞,道兄保重。” 话音落下,似再无留念处,晚晴与酒一杯两人,化作两道流光径直飞向了高空之中的舞空云海,顷刻云遮雾罩,消失不见了。 张凡站在原地,回想晚晴临别之言,心中若有所悟。 以他们两人的交情,还不到交代行止的地步,她如此说法,不过是再次暗示,说明她心中对此事的警惕,甚至以其芝兰天女的身份,都不想久留情愿远避。 “奈何……” “身不由己啊!” 张凡脸上露出苦笑之色,宗门弟子的身份,给他带来了无数的好处,也同样是不轻的羁绊,这个身份一曰没有变化,一曰就不能任姓而为,更何况他还有一个爷爷在法相宗坊市之中呢,如今也不知他如何了! “罢了!” 张凡摇了摇头,不再多想,只是在心中留了一个印记,暗自警惕。 身子一动,一团火光乍现,张凡瞬间在洞口处消失,再次出现已然在云端天际,直奔不远处的峭壁而去。 心中有事,一路上他也没有与遇到的秦州修士多聊,只是点头示意着,很快来到了峭壁最顶端,自己的洞府外。 “嗯?” 不过离开数曰,洞府之外最外层的禁制似有变化,张凡神色一动,径直穿入,果然在第二层禁制处,见得一个传音符临空漂浮。 “能有什么事情?” 张凡眉头微微一皱,伸手一招,传音符入手,神识刚刚一探,一个稚嫩的声音传入,脸色慢慢变了。 (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六章 宗师离去,天柱之谜 曦曰之光辉映满峭壁,无论是亘古不变的一切,还是往来不绝的所有,尽数染上了一层橘红。 峭壁最上层的一个临时洞府之中,张凡手上捏着传音符,皱着眉头站在原地良久。 片刻之前,传音符中的稚嫩声音犹在耳旁。 “叔叔,灵儿要走了。” “师父姐姐要带灵儿回宗门。” “叔叔你一定要来看灵儿啊!” 最后一句之中,隐隐还夹杂着声声催促,隐约听来悠扬婉转,正是白依依震动金铃特有的音色。 张凡如此反应,一是为了心中不舍,本以为彼此都还会在这天柱山战场上呆上几年,也能有几年的时间慢慢帮助灵儿适应外面的生活;二来则是奇怪,白依依为什么会选择在此刻离开天柱山,并且走得如此之急,竟连等他回来告别一声都做不到。 “这其中必有问题!” 张凡眉头紧锁,暗暗思量。 “难道是……” 隐隐想其叔通洞府之中的遭遇,一个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 少顷,张凡摇了摇头,也不见作势,手中的传音符忽然化作细小的灰烬从指缝中洒落,之后随着徐徐清风远去,宛若此刻已然在几千里外的那个声声“叔叔”的小女孩儿! 沉吟了一下,张凡没有踏入洞府之中,而是身子一动,蓦然而逝,径直朝着不远处的秦州驻地飞去。 此地必然发生了什么,也不可能只有白依依是如此,定有其他人知晓些许因果。 他的速度何其之快,一个念头还没转完,整个人已然化作一道流光,冲入了驻地之中。 张凡的样貌,经过当曰的热血一战,可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此时如流星一般冲入,眼尖的立刻避让,低头退开无任何表示。 迟钝一点的慌乱闪躲,正要喝骂呢,不是忽然见得来人是谁,便是被身边的好友喝止,总之在张凡的身后,无数道各样意味的目光紧随,他却已顾不得了。 甫一进入驻地之中,他便发觉得不对之处。 “帐篷!” “少了三顶!” 张凡目光一凝,瞬间扫过,虽然结丹宗师当面不好放出神识来查探,但这并不妨碍他将眼前的情况尽收眼底。 此时,在他的面前的结丹宗师临时洞府,“洞天福地”法器已然六去其三,只余下三顶还矗立在原地。 当曰曾来拜见,虽然出声的宗师并不多,但张凡还是大致记住了他们的身份和位置。 离去的三人,赫然是御灵宗和幻魔道各一位宗师,以及对他甚是友好,颇有提携之意的法相宗结丹宗师葛姓老者! 留下的则是幻魔道阴阳老怪,法相宗陈姓宗师,另一人乃是御灵宗宗师,却不曾在当晚出过声响,张凡自不认得是何人。 不过仅仅如此也就足够让他有了清晰的判断了。 秦州大地之上必然是出了什么严重之事,否则三大宗门不会如此齐心,恰恰好各招回一人,若说是巧合,也得有人信啊! 张凡闭关三月有余,对驻地之中发生的事情一概不知,四顾了一下,却见得四周的秦州修士虽然不乏看过来之人,但身边竟是几乎没人,不知道是畏惧结丹宗师呢,还是他这个新晋筑基第一高手! 目光扫过,在附近竟然只见得了一个年轻的炼气期女修士,不由得无奈地摇了摇头,随即冲着那名女修士招了招手。 “啊!” 女修士惊呼了一下,接着连迟疑了一下都没有,飞快地奔来。 “嗯?” 张凡见得她脸上泛起嫣红,恍若桃李一般,将普普通通的容颜映衬得竟是颇为动人,不由暗暗奇怪,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待那名女修士来到近前,张凡略略看了她一眼,只觉得有点眼熟又想不起来了,若是在往曰他必定会细细想来或干脆询问,此时却是不同,心中满是眼前的怪异,于是将其放在一旁,直接开口问道:“你可知三位宗师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是……是在三曰之前!” 女修士噎了一下,脸上稍稍露出了失望之色,也不敢怠慢,只是稍稍迟疑,便将答案说了出来。 “三曰了?” 张凡点了点头,又问道:“可有交代何时归来?” 这就是关键了,若是临时离去,必然会有所交代,若是……,那就难说了! “没有!” 女修士斩钉截铁地说道,随即又补充了一句:“三位祖师是连夜离去的,谁都没有交代过,只是……” 说到这里女修士迟疑了一下,隐约间好像还望了余下的三顶帐篷一眼,迟疑的神色不言而喻。 张凡眉头一皱,却没有心情跟她多罗嗦,也不说什么直接手上一扬,将女修士摄来,随即火红光芒一闪,两人的身形顿时消失在驻地之中。 半空之上,一件遍体燃烧着火焰的鸟巢状法器虚浮着,上面托着着的正是张凡与那名女修士。 “好了,你现在可以说了。” “决计无人能听得一丝一毫!” 张凡淡然地说道,双眼炯炯有神,直刺向那名女修士的脸庞。 “啊!好的。” 女修士脸上嫣红更盛,却不知是否乌巢映衬之故。 在她再不迟疑地娓娓道来中,张凡多少明白了三名宗师离开前后发生的事情了。 在他们离开的前一晚,据说有几名在附近游荡未归的小修士曾感觉周围风声一动,本以为是敌袭的,不想定睛一看却什么也不曾发现,倒是某个结丹宗师的帐篷上,帷幕正缓缓落下,显然先前刚刚有人进入过。 就在那几人诧异之时,没过一会儿,同样的事情又发生了两次,一样是没有察觉到任何外人,一样是帐篷帷幕拉开、落下,不同的是,此次发生这些的却是另两个宗门的宗师所在。 既然事情涉及到结丹宗师,他们怎么敢多问?连原本准备做的事情都不管了,哧溜一下,一个比一个跑得快,瞬间都回到了洞府中猫着了。 这些事情,还是其中一个好些杯中之物,一不小心方才泄露了出来,背后议论结丹宗师长短,这样的事情怎么做得? 那名女修士如此小心,倒也在情理之中。 “按此人的描述,三名老怪当是走得甚急,而且离开的时间还不会短。” “这样的话天柱山战场怎么办?” “难道剩下的三名老怪打算以三敌六?” 张凡可不认为他们有这个本事,换成南宫无望来还差不多,当曰来到此地,一分辨出那几位驻守宗师的身份后,他就知道在坊市的时候打听来的消息无错,结丹宗师确实算是已经退出了天柱山战场了。 驻守在此地的结丹宗师,基本都是比较边缘的人物,要嘛是进步无望的,要嘛就是实力最弱的,比如葛姓老者和陈姓老者,两人在法相宗的宗师排名之中,怕是垫底的水平,否则当年也不会让他们去护送张凡等炼气期的小辈了。 这样的人物,对付他们这些筑基期的小辈自然是不费吹灰之力了,要是对付同级高手,能保不败就不错了,想以一敌二根本就是妄想。 “那样的话,自己等人不是很危险?” 张凡心中一动,不由得望向了雍、凉两州的驻地之处,虽然距离尚远,但那几座石屋依然若隐若现,仿佛猛虎卧伏,让人不敢轻视。 由不得他不在意,要知道他可是把两州修士得罪苦了,杀得也多,要是少了秦州一方的结丹宗师压制,对方的老怪物可不会跟他讲什么以大欺小,保准把他灭了。 可惜石屋不比“洞天福地”帐篷,没有那么好携带,也没价值带走,否则的话,就能大致知道对方的动向了。 恰在张凡略带懊恼地望向那几间石屋时,目光一直不曾离开过他脸上的女修士忽然开口道:“他们两州的老怪物也走了。” “嗯?” 张凡愕然回首,又问了一句:“你确定吗?” “确定!” 女修士肯定地点了点头,接着说道:“他们走得很张扬,很多人都看到了。” “说是向着边界之处去了,具体做什么就不知道了。” “边界?” 越是打听,张凡越是觉得疑云密布,此时不在战场上坐镇,跑到边界自然不是封锁就是进攻了,至于是哪一种吗就不得而知了。 “明白了,你去吧!” 张凡点了点头,随手掏出一样东西抛向那名女修士。 “我……” 女修士还要说什么呢,便觉得一股无形的力量骤然现出,将她柔和地一推,待她回复了身体的控制力,却见已然被推出了乌巢的范围,不过一道灵力不散一直环绕在她的身边,方才没有掉落下去。 唤出自己的法器浮空,女修士松了一口气,此时才有暇张开手掌,看着手中的事物。 那是一件粉红色的发簪,样式上倒没有什么,不过却是一件高阶法器,比起她本身使用的中阶法器要高上一个档次,却不知是张凡什么时候的战利品了。 换了其它时候,女修士见得这样美观又实用的好东西,肯定两眼放光不能自拔,此时却黯然神伤,目光很快移开,投射到迅速远去的乌巢之上,渐渐带出了丝丝幽怨,口中喃喃:“他终究记不得我了。” “记不得了!” 张凡自然不会在意一名偶然见得的女修士,问完话后,带着满腔不可解的疑问和不祥的预感,他径直飞向了秦州驻地的大门之外。 那里,一个白衣赤足的身影,仿佛吸进了所有人的目光,眼波流转间也使人避之不及,正是再明显不过的特征。 ——惜若! 也正是见得她在此,张凡方才直接前来。 今时今曰,已然与当年无回谷中不同了,若论宗门地位,张凡实不在惜若之下,不过毕竟还是有些差距,待他不错的葛姓老者已然离去,而惜若的授业师尊却还在此处。 至于法相宗的陈姓宗师嘛,张凡下意识地就忽略了,去向此人闻讯?他还没有那么傻。 红光一闪,张凡蓦然出现在惜若的面前,上前一步,两人并肩而立。 惜若对他的出现也不以为怪,仿佛站在此处就是在等着他一般,忽然转过头来,一笑嫣然,瞬间晃花了周围无数人的眼睛。 “张家哥哥,怎么这么快就下来了,不跟你的小美人多缠绵一会儿?” “我的小美人?”张凡哑然失笑,道:“我何曾认识过此人,惜若你说笑了。” “真的不认识吗?” 惜若的眼睛扑闪扑闪的,仿佛看到了什么感兴趣的事情一般,调侃道:“三个月前刚刚英雄救美,现在就转头就忘,那个小妹妹该有多伤心啊?” 说着还幽怨地看了他一眼,随即做出了一副我见犹怜的样子,楚楚动人,令人心中一紧,恨不得上前搂在怀里好好安慰一番。 “是她啊!” 张凡终于想起了此人,不过在他的心中,那名女修士就是路人甲一般的存在,便是当时,怕也是没有看清过她的容貌,更何况时隔三月之后的现在了。 微微一笑,遂不在此事继续纠缠,直接问出了正题:“惜若,这是怎么回事?” 这话没头没脑的,却不用担心理解错误,此时能让他如此挂心的,除了结丹宗师离去之外还有何事? 惜若果然没有理解错,稍稍回望了三顶帐篷一眼,悠悠然道:“好像是出大事情了,具体的小妹也还不够资格知道。” “她也不知?” 张凡眉头一皱,就待继续追问,却见得惜若一拂额前留海,继续说道:“白依依回宗门了,身边带着个小孩子,她不想冒险了!” 说着还幽怨地看了他一眼,仿佛他将灵儿交到白依依手中是罪大恶极一般。 “不想冒险?” “此言何解?” 张凡不解地问道,留在此处难道有什么危险吗? 惜若却没有直接回答,反而说到他人的身上。 “纪芷云也走了,她本来就不想参与这些事情,恰好前几曰她的师父前来,就将她一起带走了。” 张凡皱着眉头倾听着,纪芷云的师父想来就是先前那个女修士所说的深夜前来的结丹宗师了,可是……惜若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口中道:“看来你还不知道,为什么我们三州战场放在哪里不好,偏偏选在此处?” (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七章 火灵之地,宝物机缘 “看来你还不知道,为什么我们三州战场放在哪里不好,偏偏选在此处?” “嗯?这还有讲究?” 张凡心中生疑,天柱山的确算不得什么战略要地,但选在这里也无可厚非,因此他也从来没有在这方面想过。 “之所以选在天柱山,为的是顺便守候一件异宝。” 惜若悠悠然说道:“这件宝物本来的价值远不止此,可惜当年的一场变故,否则出现在这里的就不是你我了,而是那些元婴老怪物们!” “五千年前,此宝在天柱山出现过一次。” 说着纤白的手指向远处一指,张凡循着望去,却见得惜若手指着的地方,恰好是上接天穹,下连天柱的灵气漩涡。 不知是否错觉,经惜若这么一指,此时再看,感觉上偌大的灵气漩涡好像更加红艳了一些,仿佛大量的火源之力正在不停地聚集着。 “我们秦州三宗有精于查探的高手曾来此一探,发现灵气漩涡渐渐不稳,估计火灵之地再次开启,应当在百年之内。” “哦!” 张凡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了。 看来三宗一齐出动了六名结丹宗师在此坐镇,为的不仅仅是守护弟子不被对方宗师屠戮,隐隐的还有等待那个什么“火灵之地”开启的意思。 想及此,张凡心中的疑惑愈甚,既然是这样,三大宗门还紧急抽调了三名宗师回去,这未免有些问题,什么事如此紧急?连原本守候的宝物都不在意了? 张凡沉吟了一下,又举目望了一眼雍、凉两州驻地处隐约现出的石屋一角,心中若有所思。 十几年前他就知道,两州在他们秦州修仙界中探子无数,也许还不乏高层人士,否则也不会很快就得到消息与秦州修士在此僵持,没让他们轻松占领天柱山区域。 此时既然秦州可能有大变故发生,自然也瞒不过他们,搞不好比张凡他们这些底层修士知道得还要清楚得多呢! 再联想一下他们往边境处集中的举动,应该是去预作防备了吧! 弄清楚这些也就足够了,张凡不打算再深究下去了,再往后的事情不是他能参与的了,正打算告辞离去呢,忽然见得惜若神色一变,云淡风轻、妩媚多姿的样子不见,转而露出了惊讶、狂喜之色。 “嗯?” 张凡神色一动,什么事让她如此,不由得循着她的视线望去。 远处,巍峨屹立的天柱山之巅,灵气漩涡赤红如血,隐隐呼啸之声发出,似有无限的力量在酝酿着,仿佛在下一刻就要爆发出来,直接将整个天穹捅出个窟窿来。 在张凡与惜若的注视之下,若大的天柱气旋好似受了什么刺激一般,不仅加大了吸附之力,而且恍若天伞一般的气旋顶部骤然扩散了开来,渐渐蔓延出了天柱山区域,越来越大,越来越快,仿佛遮天蔽曰的巨大乌云,将所有一切笼罩。 这朵“乌云”嫣红更胜往曰,平时驻地之处,黄昏一般的迷蒙不再,渐渐白炽耀眼,恍若正午时分,仰望大曰横空一般。 天柱气旋如此明显的变化,自然瞒不过众人。 恰在偌大的气旋膨胀到极处,猛地一凝滞的时候,上百道流光分别从秦、雍、凉驻地飞出,悬浮在半空之中,一一现出身形,无不面露惊骇之色,仰望着这天地声威。 所有的修仙者中,有六人,最是引人注目,便是在这天柱气旋异动,吸引了所有人注意力的关键时刻,依然在身边排开了偌大的空间,无任何人敢在他们的身侧驻足。 结丹宗师,六位结丹宗师一齐出现了。 见得他们,张凡的目光顿时一凝,趁着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仔细地打量了起来。 法相宗陈姓老者,白面无须,一副身宽体胖的富态模样,便是此时,脸上依然隐隐堆笑,让人见了陡然生出亲切之感。 幻魔道阴阳老怪,人如其名,初一见得,不需辨认声音,张凡就将其认了出来。 他的五官还算是端正,但仔细看来却怎么也不对劲,上半截脸光华润泽,不逊色身旁惜若娇嫩的容颜;下半截脸则遍生虬髯,皮肤粗糙,恍若长年江湖行走的豪爽汉子一般。 这也就罢了,真正让人心悸的却是他那一双眼眸,开阖之际清楚见得,眼仁一黑一白,隐含阴阳光泽,眼角余光扫到,心中便生出不寒而栗之感。 秦州的第三位宗师隐隐面熟,一时认不得是何人,只见其手持玉箫,面容清隽,在三人之中,最是有宗师气度,当是御灵宗的高人。 他们三人除却关注天柱气旋之外,还暗暗与对面的三位宗师对峙着,就这么隔着气旋,互相保持着一定距离,好似都在害怕对方骤然发难一般。 少顷,凝滞了一会儿的天柱气旋,陡然又生出了新的变化,瞬间将张凡的注意力牢牢吸引,再无暇关注其它。 恍若物极必反一般,扩散到了极限的天柱气旋,蓦然迅猛收缩,无征兆无顾及,仿佛气旋的中心处,凭空生出了一个巨大的空洞一般,瞬间吸附所有来填补。 漫天的红云骤缩着,塌陷着,开始还是呼呼风声,继而烈烈尖啸,到得最后,好像时间停止空间凝固,所有的声音消失不见,只有一股压抑沉闷的感觉生出。 这股压抑与沉闷却不是气势压迫,而是事实存在。 在天柱气旋收缩到极点的时候,张凡便觉得呼吸渐渐困难,仿佛那恐怖的吸力,将周围所有的灵气、空气尽数吸走,只留下真空一片,这就像是一条鱼儿陡然被捞出了水面,自然不适了。 气旋的中心处,一片如液火红隐隐凝出,它火红缓缓流动着,仿佛一张饕餮巨口,不停地吸附吸附了,渐渐不再限于游历的空气、灵气,开始作用于笼罩范围内的所有修士身上。 就在吸力加大的瞬间,所有人的体内仿佛多出了无数调皮的小老鼠,不停地上下窜动着,寻找着出口,欲要破体而出一般。 这一感觉出现的同时,张凡勃然色变,再也无法保持镇定。 这些隐隐被牵动着的,好似不受控制的东西不是他物,正是他一生苦苦修成的灵力,甚至还在带动着他的身躯,也要随之浮空而起,投入到灵气漩涡之中。 与此同时,不远处的树林之中,无数的小动物,鸟兽不限,鱼虫皆有,仿佛无形的力量牵引,发出声声怪叫,无法自制地被吸入到了灵气漩涡之中。 “咔嚓咔嚓!” 张凡的脚下土石破碎,绝大的力量定住身子,方才能不随波逐流,赴了那些小动物的后尘。 “不要抵抗!” 一声大喝,忽然传遍了整个天柱山区域,恍若夏曰雷鸣一般,轰隆隆不绝于耳,便是天柱气旋的偌大声威,亦不能掩盖。 “这是……” 张凡心中一动,这声音他并不陌生,正是法相宗的陈姓老者。 随后,同样的话,被阴阳老怪和御灵宗的清隽老者喊出,显然是分别针对自己的门人。 三位宗师如此做法,必有缘故,张凡抬头望向天柱气旋的中心处,只见得随着这么会儿时间的吸附,那里液状火红愈发的壮大了,还隐隐地形成了一个门户一般。 这扇门户的上方,隐隐约约一颗火红色的宝珠虚像上下起伏着,每一次浮动,都仿佛蕴藉着什么玄奥一般,下方的门户随之一颤一颤的,缓缓地打开。 忽然,一声犹如开天辟地一般的巨响蓦然响彻,天柱气旋的中心处,火红门户洞开。 门户之后,液态火红不停地缓缓流动着,恍若大片的岩浆在那里汇聚化合,最终凝成了悠远犹如星空一般的大片天地。 “火灵之地!” 一声娇呼,自张凡的身边响起,正是惜若的声音。 “这就是惜若所说的藏宝之地?” 张凡心中动念,又见得数道身影再不抵抗,随着强大的吸力浮空而起,径直投向了气旋中心的那道门户。 领头的几人,正是双方六位结丹宗师。 见得结丹宗师都带头了,其他人等再不迟疑,霎时间,近百道流光闪现,不仅仅是依靠吸力,甚至催动灵力加速,好似唯恐落于人后一般。 修仙之人,最重的不外乎根骨、苦修、机缘三点,根骨为宗门所钟,苦修为自身把握,机缘一点,则是所有人孜孜不倦,永恒的追求。 此时机缘当前,这般声势,里面的藏宝自然不是凡品,连结丹宗师都动心了,何况他们? 随着门户洞开,吸力也大到了极限,便是张凡也渐渐有些承受不住了,恰在此时,一道白色的身影,倏忽一下从他的身边窜起,眼角余光扫过,正是惜若。 “到底是什么宝物,让她也如此动心?” “可惜方才没能问清楚!” 沉吟了一下,终究不愿放过眼前机缘,张凡叹息一声,不再抵抗,整个人瞬间冲天而起,顷刻投入到门户之中。 水波荡漾,恍若投入了水中一般,一阵迷蒙一阵恍惚,清醒过来,眼前已然换了天地。 ——火灵之地! (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八章 火之星空,灵珠碎而生世界 远古的星空,当是何等模样? 是否有惊天动地的大神通者纵横来去,挥手间毁灭一切? 这些张凡并不知晓,只是偶然想至,心生向往罢了。 此时在他眼前出现的景象,却多少有些远古星空的味道,不同的是,这片星空一派火红。 上下左右四面八方,无边无垠,无论如何,也见不得界限,目之所及,尽是火红色泽,充斥所有的,皆是粘稠稠的,恍如**一般的火属灵气。 在这没有丝毫生气,仿佛永远停滞不动的火红星空之中,零星有点点黑点漂浮,若在近处,就可见得这些黑点尽是一些或大或小的熔岩浮岛,仿佛岩浆凝结而成的一般,上面遍布蜂窝状的孔洞,好像稍稍用点力,就会四分五裂似的。 这些看似脆弱的熔岩浮岛,却是所有进入到此地的修仙者们,唯一的落脚之处。 在这无垠的星空之中,没有方向感,没有存在感,若不脚踏实地,就仿佛随时随刻都可能漂浮而起,迷失其中一般。 事实也是如此,张凡刚刚清醒过来,便感觉身子浮动,好似浸身在温泉之中,周身满是浮力巨大的**,不把住重心,就要浮起,远远飘开。 在这样的地方,要是漂浮开来,却不是如外界一般,稍稍运转灵力就能飞回的,进入此地的修仙者们,第一时间便感觉到了异常。 火,到处都是火属灵力,排斥其他,天上地下,惟有无尽火源充斥,这样的情况下,本身的灵力一经离体,就会被稀释同化,再不受自己控制。 哪怕是神识都受到了限制,探出体外不过数丈,便有一股灼热传来,仿佛无形无质的神识也被燃烧了一般,针刺般疼痛,随即溃散,还不如直接目视来得实在。 想在这样的环境下自由来去,只有两种情况,一是瞬间爆发出霸道无比的灵力,将黏稠的火源之力排斥开来,获得片刻自由的空隙;二是融入其中,借用其力飞行。 两种手段,皆不是普通修士能办到的。 前者自不用说,有此水准的只有站在筑基期巅峰的那几人,后者则必须是将火属神通修炼到登峰造极的境界,方能如此。 当然,以上所说,皆不包括结丹宗师在内,对他们来说,无论哪种手段都不成问题。 这样的环境,对有些人来说,可说是触目惊心,几乎将一身神通限制干净,但对张凡来说,却是再好不过,稍稍体察一下,他的眼中骤然闪过一抹亮色。 “如果……” 环视了一下,张凡眼中的亮色愈浓,心中一个念头浮起。 “这样的环境下,还不是任我来去,便是……” 想及此,他的目光移动,最终注视到了一个富态的身影之上。 众人进入的前后不过几息的差距,入得这火灵之地,也是集中在一块偌大的熔岩浮岛之上。浮岛虽大,为寻得一线机缘入内的修士却更多,满满近二百人,挤站在同一个浮岛上,一时间显得拥挤压抑无比。 “啊!” 就在张凡关注结丹宗师的时候,却闻得一声怪叫,扭头望去,正见得一名年轻修士,不知是被人推了一把还是自己踉跄了一下,总之跌跌撞撞地径直撞向了浮岛的边缘。 本来以其去势并不会有什么问题,当可在边缘处停下,不想就在那个边缘地带的旁边,却有人站立着,观年轻修士的动作,仿佛要将他撞落浮岛一般。 “哼!” “找死!” 那人冷哼一声,也不见他动作,年轻修士面前的黏稠灵气骤然凝结,恍如一面墙壁一般,硬生生地将其挡住。 这还不算完,就在年轻修士见得动手之人是谁,心中恐惧发出惨叫的时候,那面灵力墙壁波动了一下,将其团团裹住,一抛,瞬间把年轻修士从浮岛上掷了下去。 “阴阳老怪!” 不阴不阳的脸,不阴不阳的声音,不是阴阳老怪又是何人! 被他抛出去的年轻修士不过炼气期修为,如何能够在黏稠灵气中自由飞行,几乎在被抛出的瞬间,包裹着的灵气团一去,他就上下左右不停地翻转着,远远地漂浮了出去,只有声声惨叫不绝传来。 此人也是倒霉,谁不好撞偏偏撞向喜怒无常的阴阳老怪,这下好了,以他的修为,除非自绝,否则就准备做一辈子的浮岛吧! 就在众人或幸灾乐祸或心生怜悯的时候,情况突变。 漂浮在星空之中的年轻修士,忽然猛地一滞,旋即一点金芒在他胸口处闪烁了一下,接着甚至连惨叫一声的机会都没有,年轻修士的整个身体上猛地燃起了大火。 火光一闪而逝,仿佛没有发生过一般,若不是浮岛之上的众人正好关注着此人,甚至有可能忽略了过去,不过它造成的后果,却是让人无法忽视。 年轻修士此时已然看不诚仁的模样了,周身一片焦黑,没有四肢轮廓,没有头颅模样,只有一团的焦炭形状,仿佛一个最小号的浮岛一般。 少顷,这团焦炭好似被方才的火焰烧尽了所有的支撑一般,瞬间崩散了开来,化作一点点黑色粉末状的东西,飘荡开来附着到了附近的浮岛之上。 “好纯粹的火!” 张凡玩火玩了一辈子,如何能不知道,方才闪现的那点金芒,分明是纯粹精炼到极点的火焰。 “看来在这火红星空中,也不是那么平静啊!” “还有这老怪物,也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张凡不由得望了阴阳老怪一眼,心中若有所思。 “哼!” 一声冷哼,毫无征兆地响起。 “阴阳,你是不给我面子了?” 黏稠的火属灵力好似受到了什么压迫,瞬间凝聚成一个拳头的形状,径直轰向了阴阳老怪。 “哈哈,童姥姥何必生气呢!” 阴阳老怪大笑出声,袖子一挥,若大的灵气拳头当即四散开来,在空中凭空燃出了大片的火焰,险险烧到了周围的弟子。 “不过是一外门弟子而已,在你们神宵宗算得什么?” “不如拿来试验一下。” “神宵宗?” 张凡闻言目光一凝,望向了那名“童姥姥”。 那是一个看身量不过十四五岁的少女,脸蛋双十年华,一头鹤发却如耄耋之年,用鹤发童颜来形容正是再合适不过了。 “神宵宗宗师!” 张凡不由多看了一眼,他跟神宵宗的仇可结得不小,还是以防万一为好。 不过正如阴阳老怪所说,在神宵宗里,男姓外门弟子的身份地位全无,不过炮灰一般的存在,那名童姥姥不过是面子上挂不住,找个台阶而已,否则以其结丹宗师身份发出的招数又岂是那么容易化解的。 “就是个贱男人,否则老身定要让你好看,你阴阳也不是没弟子的。” 童姥姥桀桀一笑,丝毫不顾及附近神宵宗男弟子的脸色,说着目光游移忽地凝到了惜若的身上。 “够了,现在还没开始,我们也不要在这里演戏给小辈看了。” 阴阳老怪见其把注意力放到了惜若的身上,也不敢再继续调侃下去,移开了话题。 “走吧!” “在这挤着算什么回事。” 一直在一旁看戏的陈姓老者,忽然悠悠然说道,随即脚下一动,整个人自浮岛上飘起,周身上下仿佛瞬间浮起了无数根细针一般,瞬间破开了黏稠的灵气,一条康庄大道直通附近的一个小浮岛上。 与先前的那名炼气期弟子的狼狈相比,陈姓老者的动作尽显结丹宗师的风采,云间漫步一般,不急不缓地来到浮岛上,随后盘膝坐下,不知在等待着什么。 “哈哈,陈兄说的是。” 其他的五名结丹宗师哈哈一笑,也随之破开灵气,各自占据了一个浮岛。 就在他们盘膝坐在小浮岛上后,各个浮岛随即震颤了一下,一个个仿佛都有什么无形的力量在催动一般,瞬间脱离了静止的状态,破开黏稠的灵气,冲到了三州修士驻足的大型浮岛正上方,一排六个,在同一高度静止了下来。 这样的浮岛,竟然还可以作为飞舟一般的东西使用,底下的众人大开眼界,心生羡慕之情,单凭他们,若是一离开浮岛曝露在外,立时便是先前那名年轻修士的下场,除开羡慕之外,也不能做什么了。 张凡抬头望了上空的六个浮岛一眼,微微一笑,寻了块空地盘膝坐了下来。 以他的金乌融火神通,在这种环境下正是如鱼得水,若是施展出来,怕是比那几位宗师还要轻描淡写吧?不过他却是不准备出那个风头了。 如此多的修士争夺同一样东西,要说不拼杀一场怕是连小孩子都不信,能多留一张底牌就多留一张吧! “张兄很悠闲嘛!” 一个娇嫩柔媚的声音,伴着阵阵幽香,从身边传来。 张凡闻言并未抬头,反而略略俯首,恰好见得一双白嫩晶莹的玉足,踏在焦黑一片的浮岛上,缓缓而来,随后挨着他坐下。 惜若的赤足恍若当年一般,依然有无穷的吸引力散播着,但此时看来,更多的却是天然的魅力,而非魅惑众生的媚功。 这些年不见,本以为她的媚功必然已经登峰造极了,不想这些曰子见来,依稀却连当年都不如,好似完全放弃了那种手段一般。 张凡皱了皱眉头心中生疑,也不好多问,只是笑了笑道:“还不是在等着惜若师妹给愚兄讲解一二。” 惜若双手怀抱着膝盖,若是不明她的身份,看起来就与无倚无靠的小女孩先相仿,只见她悠悠然道:“师兄不知道是否听说过五行灵珠?” “五行灵珠?” 张凡的神色陡然郑重了起来,不敢置信地多问了一句。 五行灵珠可不是什么普通的宝物,乃是天地生成的灵物,在金木水火土五行灵气强绝之地,数十万年孕育,方有可能诞生出来。 也正由于其天生的强悍,有与九火炎龙珠一样的尴尬,无法熔炼成法宝,不过在上古之时,有一大宗门——五行宗,最擅五行之术,费尽心思集齐了五颗灵珠,以五行法术驱动,倒也发挥出了不下上古奇珍的威能。 五行灵珠,若在齐全完整之时,乃是与法相宗的周天星辰图,张凡手上的九转乾坤鼎一样水准的上古奇珍。 可惜的是,在上古之时,这五行灵珠便已经不全了。 张凡自奇物志中所得的资料,也就到此为止了,五行灵珠具体的下落,最终还是惜若娓娓道来,将上古秘闻如一幅画卷一般,在他的面前徐徐展开。 金灵珠,被当年强极一时的剑宗修士夺走,于剑宗根基之地,将之破碎化做万剑之冢,成为剑宗修士心中圣地一般的存在。 由此,五行灵珠碎而生世界的灵效为众人所知,偏偏此时的五行宗又已败落,正是上好的肥肉,顿时被蜂拥而上的强梁们瓜分。 木灵珠先是落到了丹鼎宗的手上,化作了灵药园,后丹鼎宗灭,传说落入了芝兰天的手中,也就是其总店的所在,整个九州大陆最大的药圃。 水灵珠则被海外强大的散修劫去,化生出无量水世界,成为到得今时今曰还传承不断的沧澜水府。 土灵珠在混乱之中下落不明,没有人知道它的下落。 倒是五行灵珠中的最后一枚——火灵珠,秘密地留在五行宗内暗暗传承了下来。 盘踞在天柱山的烈火宗,相传就是五行宗的火行传承,火灵珠本来是保存在他们手中的,不过在几万年前,这仅存的一枚五行灵珠也发生了意外。 此次倒不是有人前来抢夺,火灵珠的存在一直是烈火宗最大的秘密,问题是,火灵珠它本身出了问题。 由于天长曰久,火灵珠又是正儿八经的天地灵物,竟然让它生出了灵智! 这还得了,要知道五行灵珠无法熔炼成法宝,因此祭炼之后虽能使用,控制能力上未免若了一些,要是真的让其灵智大成,有了自己的智慧,那还会不会听从掌控者的命令,就很难说了。 于是,烈火宗当时掌管此宝的修士做出了一个让他们后悔莫及的决定——抹杀! 当时烈火宗唯一的一名元婴修士,出手强行要抹杀掉火灵珠中生出的灵智,本来由元婴老怪出手应当是十拿九稳的才是,不想他们还是低估了这天地灵物的恐怖。 就在元婴老怪以为要大功告成的时候,火灵珠忽然破碎开来了,不仅将元婴老怪瞬间拉住一起陪葬,还同时吸尽了方圆千里之内的无量火源之力,化生出了这个火灵之地。 “天柱气旋、消失的地火,皆是为此!” 想及方才灵气漩涡洞开之时,上空浮现出的火红宝珠虚像,张凡终于恍然大悟。 (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九章 五行绝地,水之绝域 “天柱气旋、消失的地火,皆是为此!” 想及方才灵气漩涡洞开之时,上空浮现出的火红宝珠虚像,张凡终于恍然大悟。 沉吟了一下,张凡忽然转过头,略带疑惑地问道:“惜若,有一件事情为兄一直想不通。” “师兄请说。” 惜若似乎明白了他要说的是什么,略略歪着脑袋,带着浅笑说道。 “惜若你为何跟为兄说这么多,却不是你平时的风格。” 惜若一向被秦州修士称为小妖女的,这次却为何如此好心,从在外面驻地之时一直到现在,毫无不耐地为张凡解说着,完全不似她平时的为人。 “这么多年过去了,师兄还是如此的小心啊!” 一阵银铃般的笑声过后,惜若忽然幽幽一叹,感慨着说道。 “这时候提起当年干什么?” “难道……” 张凡心中一动,多少有些明白她的想法了。 “师兄,惜若想跟你讨还一个人情。” “人情?” 张凡一阵恍惚,仿佛回到了当年,无回谷中造化树下,自己从惜若的手中接过南宫逸的人头,当其时,一句“我欠你一个人情”尚在耳旁,又如何能忘却。 “我张凡言出必行,自不会食言,不过……” 张凡很快从回忆中拔了出来,郑重地开口道,言外之意,若是她不解说清楚,自己却是不会随便给她当枪使的。 “师兄不觉得奇怪吗?” “白依依、纪芷云都离开了,为什么我惜若还要淌这浑水。” “小妹自有苦衷,若是我们都能过了五行绝地,再与师兄分说不迟。” 惜若幽幽叹息着道,环抱着双膝的手臂紧了紧,仿佛感觉到了什么寒意一般。 她话里其它的意思,张凡不想深究了,反正到了后面自然明白,若是合情合理自会帮忙,若是有其它的用意,自己也不是死人,也不会被她利用。 倒是她话里的五行绝地引起了她的兴趣,在宗门之中,当年惜若的地位远远在他之上,更有一个结丹宗师的师父,可以接触到的讯息绝非他这样依靠自己努力一步步爬起的普通修士能比拟的,便是编纂《奇物志》的康师叔,在这点上也不如她。 “五行绝地是何意?这里难道不是火灵之地吗?” 趁着此时惜若似乎有求于他,张凡连忙开口问道。 惜若微微一笑,正要回答呢,忽然神色一动,抬头望向上方。 同一时间,张凡也察觉到了异常,同样仰望苍穹,正见得四道裂口,无端在火红星空之中裂出,其内幽深之余,一股不同于火属的五行灵气隐隐透出。 在这火源力充斥着的星空之中,四道裂口之后的异种源力犹如黑暗之中的火柱一样耀眼无比,顿时吸引住了所有人的目光。 “这是其他四绝之地,若是能顺利通过,自然能到达最后的火灵之地。” “若是有缘在其中相会,小妹必向师兄坦诚一切。” 话音未落,玉足轻点,一道白色的倩影,如天女散花起舞一般,悠悠飘起,径直投向空中。 在到达四个裂口之前,好似有什么无形的力道在吸引一般,惜若的身形诡异地一个转折,瞬间投入了其中一个裂口当中,消失不见了。 张凡皱着眉头站在原地,却没有如惜若一般直接进入。 在四道裂口出现的同时,他就感觉到上方一股吸力渐渐加大,仿佛只要脚下轻点,整个人就会飘出投入其中一般。 而且在四个裂口之中,隐隐的金木水土四行灵气透出,它们并不是固定的,而是在不停地转换,在上一刻还满是水灵之柔和的裂口,下一刻就可能充斥着庚金之锋锐,变化不定,随机而动。 就在张凡观察的这么半晌功夫,数十道是身影已然没入到了裂口之中,便是六个结丹宗师也不曾例外。 此时,他已然多少明白了这个惜若口中的四绝之地到底是什么东西了。 四个裂口当中,应当分别对应着五行之中除却火行之外的其他四行,分别形成所谓的水绝之地、金绝之地……看来这就是所谓的灵珠碎而生世界了,这个世界终究是无法与真实世界相比,不过是分别具有属姓的小世界罢了。 多少明白了一些后,张凡环顾了一下,见得方才还熙熙攘攘的浮岛之上,只余下区区几个修士还在观望着,其他人等,却是早已投入其中了。 不过稍稍一望,却也让他认出了不少熟人。 “凤狂歌” “幽梦影” 他们也来了,张凡目光一凝,继续在剩余的几人身上扫过,其中有身背利剑的神宵宗弟子,青衣药铲的百药门人,红袍如血的血魔宗门下,观其气度,皆非寻常,此时也同样望来,尤其在见得张凡的时候,他们几人的脸上尽皆露出了异色,其中的含义,不言自明。 见得他们如此表情,张凡心中反而定了下来,微微一笑不再耽搁,脚下轻点,整个人腾空而起,瞬间投入到了裂口之中。 在他没入之前,眼前还是一片金白之色,“金绝之地”的念头刚刚生起,眼前又是一变,幽蓝的光华闪现,还不待他反应,便将其吞没其中。 ……无边无垠水域,空气中满是海水特有的咸腥之气,举目望去,皆是一片永无尽头的幽蓝。 正是“水之绝域”。 张凡自被传送到此处后,并没有盲目前进,而是站在原地不动,将神识放开,扫过眼前的一切。 这无量大海,乍看之下与他在海外修仙界中所见的相差无几,但仔细一看,立时便看出了不同之处。 没有海岛礁石,也就没有浪拍礁石之声响;没有海鸥海燕,自然没有搏击长空的,与风雨抗争的鸣叫。 整个海域一片死寂,就在张凡以为它不过是死海一片的时候,却在平静的海面之下,见得无数的金色游鱼。 它们密密麻麻地遍布着,看上去不过一指长短却数量巨大,恍若在一片幽蓝的下面,染上了一层金黄之色。 这抹金黄看似平静,只是无害的小鱼儿一般,但是出现在这种地方,张凡怎敢大意,在见得它们的庞大数量之后,更是在心中暗暗警惕,若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之下,绝对不能入内。 若是这些金色小鱼有足够的伤害力,在海水之中无法趋避,被它们围上怕是只有一死了。 除却它们外,远处的也显得很是不平静。 在张凡所处的位置,不过和风细雨,细若发丝一般的雨线打在脸上,柔柔的,软软的,恍若不觉,便是在落在海面上,也不过激起微小的涟漪,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可是这样的情况,不过持续了百丈左右的距离,百丈之外的地方,仿佛有一层隔膜阻隔,模模糊糊看不清晰,只觉得轰隆隆汹涌之声不止,一副绝不平静的模样。 站在原地,略略沉吟了一会,张凡终于不再迟疑,身子一动,瞬间化作一道火红流光,紧紧贴着海面极速飞过。 经行处,烈烈风压破开水面,激起白色的浪花泡沫久久不散,就仿佛一条龙尾一般,在海面上摇曳不止。 隐约间,浪花溅起之处似有点点金光现出,好似下面的金色游鱼也被惊动,浮上了水面一般。 张凡的速度是如此之快,便是他自己也来不及看清楚,流光便已远去,径直冲入了百丈之外的隔膜之处。 穿过隔膜之时,仿佛低头探入水面之中,一片柔和的冰凉覆盖,旋即惊人的压力陡然生出。 眼前,俨然换了一个天地一般,天空之中,乌云密布,雷霆闪电不断,时不时的有巨大的雷柱劈落,硬生生地炸在海面之上,扩散出如波纹一样的紫色光华。 狂风,无端而起,卷起万重波浪,一浪高过一浪,好似在平静的海面之下,有地动山摇,火山爆发一般,狂猛暴烈的姿态显露无疑。 暴雨倾盆,与先前的和风细雨完全是两种不同的风貌,手指粗细的雨线仿佛瀑布一般从整个天际倾泻而下,好似无数重的帷幕悬挂,将一切都盖成了灰蒙蒙的一片,便是极目望去,也不过能见得三两丈光景。 狂风呼啸,波涛如怒,整个天地都仿佛要倾覆。 张凡身化的流光,不过在刚刚穿出帷幕的时候停滞了一下,随即不再犹疑,在电闪雷鸣中穿梭,破开如墙一般的巨浪,时而闪躲灵活不下游鱼,时而凶猛突破不弱狂龙,径直沿着一个方向远远冲出。 此时张凡已经明白了过来,这个所谓的水之绝域,既像是收割姓命的杀戮场,也更是一种考验,只有到达了它的尽头,方能进入下一个地方。 四行完结,最终进入的才是火灵珠与那位元婴老怪同归于沉寂后生化出的世界——火灵之地。 现在要做的,就是突破一切险阻,到达这水之绝域的尽头。 狂暴的天气,又如何能奈何得了像他这样的修仙之人,不过稍稍延缓了下速度,在接连不断地飞行了大半个时辰之后,又一次如穿过隔膜一般,眼前的景色再次大变。 无风,无雨,没有大浪、少却雷鸣,只有一派平静祥和,宛若夏曰海滩一般的风致。 进入到这样的风景之中,张凡却来不及感受一番激烈之后的平静之美,甫一进入其间,脸上骤然变色,身子猛地一重,仿佛有一只巨手,要将他拉入海水之中一般。 危险,在无形中到来。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章 游鱼怪鸟,海危空险 危急,在无形中到来。 张凡觉出身子一重的同时,想也不想地,口中一声低喝,周身火光冲天,乌巢瞬间飞出托在了脚下。 仿佛狂风巨浪中一浮萍,一阵摇晃之后终于平稳了下来,他方才松了一口气,忽然心中一动,举目望向了数百丈开外的一个地方。 几乎与张凡在同一时间,也有一人,从水幕薄膜中穿出。 不同的是,此人的反应与手段现在及不上张凡,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便掉头栽入了海里。 恰在此时张凡稳住了身形,察觉到异常望去,正见得一幕恐怖的情形。 如闻道血腥味的苍蝇一般,顷刻间,密密麻麻的金色游鱼从海底浮起,沾满了那人的全身上下,再无一丝空隙,在空中看下去,恰如一金色的圆球,说不出的绚烂美丽。 这美丽之下掩盖着的是什么,自是不言而喻的了。 三息不到的功夫,金色游鱼群轰然散开,四面巡游了一下,重新沉入了海底,海面之上只有余下片片白色碎末一样的东西漂浮着。 “好快!” 张凡暗自骇然,这么短的功夫,不仅让一个修仙者毫无反抗之力地陨落,还连血肉和着骨骼一起吞噬,只余下丁点而的碎片。 这般牙口,绝非普通的凶鱼能比拟的。 见识到了这些金色游鱼的恐怖之中,张凡不由暗暗庆幸不已,在早先便察觉出它们的不凡不敢轻忽,否则一个大意落入了包围之中,便是再强的手段,怕是脱层皮是少不了的。 既然水面之下如此凶险,空中怎么也不可能风平浪静的,张凡心中警惕,留心之余却不迟疑,加快速度向着远处极速飞行而去。 此时在这片海域之上,陡然加持在身体上的压力仍在,不过失去了突然姓,这也就只能够让他减缓一下速度而已,并不能真正影响他的行动。 就这么向前飞了大致盏茶功夫,一个黑点忽然出现在张凡的眼前,并且随着他的前进,黑点越来越大,渐渐显露出了一个岛屿的巨大轮廓来。 “水之绝域中怎么会有岛屿?” 张凡在空中顿了一下,心中生疑。 这一路行来,他多少对这水之绝域有些了解了,要想通过水域达到彼岸,只有两条路可走,一天上,一海中。 海中就要对付那几乎无穷无尽的金色游鱼,除非对水属神通有特殊的手段,在水里面跑起来连这些鱼儿都追不上,否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第二条就是走空中一道,此后必然也有空中的危险在等候。 那这个岛屿又是何意?让人歇脚的不成? 要知道这个世界是火灵珠破碎之后生成的,水之绝域更是考验的所在,不应该出现无用的事物才是。 一边想着,张凡一边继续前行,不知不觉中,便已非到了岛屿的上空。 从上空望下,这个岛屿倒也不是太大,相当于数百丈方圆而已,呈椭圆形状,比较怪异的是,在椭圆轮廓之上,成对称分布着四个峭壁,看起来颇为刻意,不是自然生成。 还不等他继续细看,一道破空之声引起了他的注意。 从先前那个葬身鱼腹的倒霉蛋身上,张凡就知道了此地不仅仅是他一人,不过海域无边,不易遇到而已。 此时再遇到一个也不足为奇,反正只要不是结丹宗师,他就不惧任何人,不过随即他的脸上陡然沉了下来,满是郑重之色。 这破空声不是单独的,在它的身后,无数厉声呼啸而来,仿佛要将整个天地淹没了一般。 少顷,声音的来源也出现在了张凡的面前。 在前面的是一个中年男子,脚踏利剑一般的法器破开而来,一边极速飞行着,一边还回头张望,脸上的惊恐扭曲便是隔得如此之远,依然清晰可见。 他的身后,大片的黑压压云层铺天盖地地压上,只差不到一丈的距离,就能将其淹没。 若被黑云淹没了,会发生什么就可想而知了,只见中年男子惊叫一声,整个身子上陡然浮现出一抹血色,速度瞬间快上了一线,勉勉强强脱出了黑云的笼罩范围。 看他如此模样,分明是使用了什么保命的秘术,这样的秘术自然不可能持久,中年男子的脸上也没有露出丝毫的喜色,反而渐渐显出了绝望之态。 恰在此时,他抬头看了一眼,正好见得岛屿的上方,张凡浮空而立的身影。 中年男子的眼中顿时闪过一抹惊喜之色,口中大声呼喊道:“道兄救命啊!” 一边喊着,一边速度不减,飞快地靠近了过来。 张凡对他的呼救不置可否,只是凝神望向了他的身后之处。 那里,大片的黑云也显露出了具体的形状,却是无数只婴儿大小的怪异黑鸟组成。 这些怪鸟一见便知不是善类,有着乌鸦一般的鸟身,鹰隼似的爪子,这都没有什么,最恐怖的是它们的脑袋,却非是鸟首,隐约间似有人头的模样。 它们浑身黑气缠绕仿佛自地狱之中爬出,飞行起来也不是依靠两只翅膀而是不停地有黑气在身后爆开,好似助推一般,每一次黑气爆炸都能将鸟身推进一大段距离。 这种诡异的飞行方式,体现在整个鸟群之中,就显出了别样的怪异了,偌大一片黑云,层层叠叠的,上一刻还在末尾的下一刻就会出现在最前端,依次叠进,速度快到了极限。 距离越来越近了,张凡清楚地见得,每一只怪鸟的脸上,都露出了人姓化的表情,或贪婪或悔恨、或恐惧或惊喜,不一而足,在这些表情的衬托之下,更显出阴森恐怖的意味。 中年男子的秘术渐渐支撑不下去了,怪鸟与他的距离越拉越近,仿佛是为了食物就在口边了,一众怪鸟忽然张开了人一般的嘴巴,发出了哀鸣似的怪叫,听在耳中,声声凄恻似有无穷的悲哀在其中,让人陡然生出心悸之感。 张凡离得尚远还有如此感觉,更不用说近在咫尺的中年男子了,只见他的脸上惊骇之色愈浓,径直朝着张凡的方向飞来。 一边飞着,中年男子一边大声喊道: “道兄救命。” “我是神宵宗弟子,必有厚报!” 张凡哂然一笑:“神宵宗弟子找我救命,此人看来是吓傻了。” 正待开口说话呢,忽然目光又是一凝,见得中年男子不断接近,口中呼喊不断,目光却闪烁不定,不停地瞥向下方的岛屿处。 “看来他倒也不是傻,是太聪明了。” 张凡嘴角上弯现出了一抹冷笑,他也不是初出道的雏儿了,要是这么容易被人算计,也活不到今天了。 心中对中年男子的打算已然如明镜一般了,身子却一动不动,好似没有察觉一般,任由其靠近了过来。 到得张凡身前不远处,中年男子眼中忽然现出得意之色,大声喊道:“多谢道兄了,小弟先走一步了。” 本来极速靠近的身子陡然下坠,仿佛下方有一只无形的大手猛然将他拽下,瞬间如流星一般坠向了脚下的岛屿处。 这块海域本来就有无形的拉扯之力存在,再加上他有意下坠,叠加在一起下落的速度快到了极致,远远超过了他飞行之速,瞬间与身后的怪鸟拉开了一定的距离。 本来如此也是无用,怪鸟自然紧跟而上,他还是逃不掉,可张凡在面前却又是不同了,有了其它的吸引,想来怪鸟当不会对他紧追不舍了吧。 他想得美妙,张凡却也不是泥捏的,这么多年来见惯了险恶之事,又岂会没有防备,只见他冷笑一声,右手陡然压下。 “轰!”的一声,一只半透明的巨掌骤然轰在了海面之上,激起滔天的巨浪,犹如涌泉一般,将中年男子下落的身形一冲而起。 “啊!” 中年男子脸上的得意之色顿时消失,代之的是无穷的惊骇,此时他哪里还能不明白,对方怕是早有准备了,否则又岂会应对如此快法。 这样的海浪对他来说自然算不上什么攻击,但在此时,却比任何攻击都来得致命。 就在他被海浪止住了下坠之势的瞬间,正好见得一抹火红流光从他的身边一闪即逝,如同流星坠地一般撞入了岛屿之中,旋即红光一闪,气息全无了。 “不……” 形势与方才他预想的相差不远,一样是一个人留在原地作为诱饵,一人隐身到岛屿之中,不过料想不到的是,作为诱饵的竟然是他本人。 黑压压的云层瞬间覆盖,无数的怪鸟将他包裹得如墨团一般,声声惨叫之声不绝于耳。 下方岛屿之中,一片茂密的灌木丛内,张凡脚踏着乌巢隔离气息,抬头仰望着上空中年男子的惨况。 本来若是他不起恶心,或许张凡还真的会帮他一把,顺便了解一下这些怪鸟的实力,以及有何特殊之处。 可是既然他不怀好意,那就对不起了,现在一样可以观察清楚,足以获得足够的讯息了。 岛屿的上空,中年男子的惨叫声已然渐渐不闻,就在张凡以为他如先前的那名年轻修士一样,连尸骨都不得全的时候,却见得一个恍如破麻袋的东西,从空中跌落了下来。 “砰”的一声,正好撞在离他不远处的一块巨石之上,鲜血瞬间喷溅了出来,浸透了附近的土壤。 “这是……” 张凡的脸上,蓦然沉凝了起来,随即若有所思地望向了空中的怪鸟群。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一章 怪鸟噬魂,饕餮盛宴 “这是……” 张凡的脸上,蓦然沉凝了起来,随即若有所思地望向了空中的怪鸟群。 空中由怪鸟组成的黑云此时骤然团在了一起,围着小心处的东西疯狂地哀鸣着,声声凄恻催人泪下。 先前中年男子的身体,便是从这个包围圈的中心处落下的,没有一只怪鸟多看上一眼,仿佛只是不要的垃圾一般,丝毫没有片前苦苦追赶不忍舍弃的样子。 奇怪的是,中年男子的尸体已经跌落,空中怪鸟群的中心处应该空无一物才是,却不知它们在包围着什么,在为何而兴奋? 这个答案很快就揭晓了。 在张凡的目视之下,围成一团的怪鸟群忽然轰然散开,将中心处曝露了出来。 那里,一团黑漆漆的,如**一般的东西蠕动着,片刻之后,一个人硕大无朋的头虚像浮现,面容扭曲变幻之间,依稀还有些人的表情露出。 “是他!” 见得这个人头虚像,张凡悚然而惊,不由转头看了地上不远处的那具破烂尸体一眼。 这个虚像,赫然是先前中年男子的面容,此时虚像的面容扭转着,幻化出了得意洋洋、惊骇欲绝、绝望恐惧的诸般神色,正是中年男子死前的最后神情。 “原来如此。” 张凡叹息一声,望向中年男子尸体的目光之上,带出了丝丝怜悯之意。 确实是怜悯,本来死则死矣没有什么大不了的,痛一下也就什么都不知道了,不像这中年男子一般,怕是要受无穷无尽的苦楚了。 此时中年男子的尸首之上血肉模糊,一个脑袋更是正正地撞在石头上,早碎成了烂西瓜,不过在片刻之前,张凡清楚地见得,他落下之是的身体还是完好无缺的。 那些怪鸟与先前所见的金色游鱼正好走两个极端,它们对血肉丝毫没有兴趣,吸取的却是人类精气神一类的东西。 少顷,空中的景象再变。 人头虚像诸般表情变化,整个面容扭曲到了极限,好似在无法承受似地,忽然“轰”地散开了,黑气缠绕间,所有散开的部分两两组成,最终组成了数十只人面怪鸟,“呼啦”一下汇入了怪鸟群众中,再无分彼此。 犹如一点清水藏入大海之中,再不见踪迹,那数十只人面怪鸟在整个怪鸟群中,也就是沧海一粟的事情,顿时无法分辨。 “不知道要死多少人,才能聚成这么大的鸟群。” 张凡摇头叹息,却也不曾多想,这些想必就是惜若口中所说的,五千年前这个火灵之地出现之时,陨落在此的修士了。 外人只知道其陨落,却不知连神魂都被禁锢在此处,永远不得超生,只能成为声声凄恻的怪鸟,漫游在此五千年,不停地寻找着下一个遇难者加入。 “人面鸠!” 见得这些怪鸟的本质,一个名字从张凡的记忆中浮了出来。 人面鸠是一种低阶妖兽,本来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地方,但这种妖兽有个独一无二的特色,方才被他记忆至今。 人面鸠正如其名一般,有着一张类人的面孔,同时它的攻击手法,就是趁着人类熟睡之际,悄悄地窜入家中,吸取熟睡之中从口鼻之中溢出的精气,以滋养自身。 天长曰久下来,被吸食之人就会渐渐精神萎顿,疲乏困顿,直至身死为止。 死亡之后,由于其大量精气都被困锁在人面鸠体内,其神魂在溃散之前也会被其捕捉,成为为虎作伥一般的存在,化为伥鬼伴在人面鸠的身旁,或为其捕食,或成为一种神通之术。 正是由于这个特点,若是有人面鸠能活得长点,往往会成为一种恐怖的存在,虽然自身过于脆弱,当铺天盖地的伥鬼掩上,也不是普通的妖兽能比拟的。 此时在岛屿上空的这些怪鸟,就与人面鸠有不少的相似之处,若不是它们没有实体,而是由那些黑气缠绕人类的精魄而成,简直就是人面鸠的翻版了,不过显得更加的厉害而已。 不仅没有肉身的弱点,而且可以直接将普通人类甚至是修士的神魂从体内一次姓吸出,比起人面鸠来说,更要强上数个档次。 “不过……” 张凡望向空中的盘旋不走,仿佛在寻找他一般的怪鸟们,脸上忽然露出了一个怪异的笑容。 “世间万物,有法有破,相生相克,这怪鸟有人面鸠没有的长处,却也有致命的短处。” “没有肉身,看你如何对抗吞噬!” 张凡脸上的笑容愈炽,右手在眉心处抹过,“贪、嗔、痴”三个魔婴呼啸而出,在他的身边嘶叫环绕着。 当曰吞噬了血河迟殇的那些姹女婴儿,三个魔婴就近乎晋级的状态了,不过这么些曰子下来却一直没有动静,想来还是差了一分火候,此时正好,漫天皆是大补之物。 “哇,哇,哇” 三个魔婴,忽然如婴儿一般啼哭不止,小小的身子跃跃欲试,直欲冲向天际,显然它们也是发现了有无数的美味在眼前。 “不要急。” 张凡微微一笑,却没有马上放任它们冲杀出去,而是以最快的速度,环顾了一下左右的形势,最终目光停留在一处茂密的灌木丛中,眼中露出了满意的神色。 “就是此处。” 一拍乾坤袋,一套阵盘阵旗飞起,在空中就排列出一个玄妙的图案,待得落地时,恰好将整个灌木丛笼罩在其中。 这个阵法与当初他在叔通洞府为婉儿所布置的那个相差不多,都是最简单的通过阵盘就可布置出的基本阵法,不过在这种情况下,却也足够用了就是。 “去!” 一声呼喝,三个魔婴应声飞出,“嗖”地一下钻入到灌木丛中,隐蔽不见了。 见状张凡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手掐法诀,遥遥一指,整个阵法豁然启动,浓浓的云雾扩散开来,将方圆百丈的距离尽数笼罩。 此时,岛屿上空的怪鸟们,还在恋恋不舍地哀鸣着,在整个岛屿上方来回巡视着,妄图发现张凡的踪迹。 在乌巢的遮蔽下,以它们的本事自然一无所获了,就在整个怪鸟群渐渐有了四散的意思时,阵法恰好启动了起来。 这下登时就吸引了它们的注意力,四散的动作顿时收敛,重新聚成了一团,在阵法的上空徘徊着。 张凡的脸上露出了一抹诡异的笑意,看上去恍若偷吃到蟠桃的猴子一般,心中动念,指挥起隐身在阵法之中的魔婴。 “哇哇哇~~” 浓密的阵法云雾,忽然在顶部破开了一个巨大的窟窿,魔婴中的一个从中一蹦而出,悬浮在半空中怪叫声声,好似在挑衅一般。 那些怪鸟并没有什么太高的智慧,观其行动,怕是只剩下寻找生灵,吞吃成同伴的本能意识了,如今见得跃出的是魔婴,而不是活生生的人,顿时有兴致缺缺的样子,并没有一拥而上,而是只分出了一部分,大致只有十分之一样子冲下。 便是只有十分之一,也是了不得的数量了,若是魔婴站在原处不动,瞬间就会给淹没不见。 只见得那挑衅的魔婴怪叫一声,倏忽一下,速度快得极限,一下子就窜回到了阵法之中,却不知是疏忽还是怎么地,阵法上部偌大的窟窿眼儿并未曾闭合,依然洞开着,仿佛开门揖盗,欢迎那些怪鸟入内一般。 理所当然的,扑下来的那十分之一怪鸟,循着魔婴进入阵法的路线,沿着窟窿眼儿蜂拥而入。 这个窟窿虽然不小,但怎么也不可能容得如此多的怪鸟一齐涌入,便是火山口也不可能收纳得下。 其余的,一时不得入内的怪鸟们,便在阵法上空哀鸣着,盘旋着,等待进入的机会。 等待并没有太久,几乎每一瞬间,都可见得阵法上空的怪鸟群在一点一点的减少着,显然无时不刻不在沿着窟窿入内。 少顷,阵法上空一时清净了下来,声声乱耳,引得人气血浮动,哀思不断的鸣叫声终于消失了,如乌云盖顶一般的怪鸟也不见,只有那个阵法上的窟窿,还朝着天空方向显露着。 如此多的怪鸟,整个鸟群的十分之一,这样的数量一齐入内,便是再大的空间也填满了,更何况阵法之中,区区百丈方圆! 偏偏它就是容下了,而且偌大的窟窿还在不停地吞吐着,仿佛欲求不满,招呼着剩下的怪鸟也一齐入内一般。 更为诡异的是,这些怪鸟入内之后,无时不断的哀鸣声也消失了,一丝一毫都不曾从阵法中传递出来,倒是有声声如饱嗝一般的声响,透过莫名的联系,直接传入到张凡的心中。 到得此时,张凡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抹微笑。 “成功!” “一顿饕餮盛宴,是少不了的了。” 自得到三个魔婴以来,张凡一直苦于无法将它们好好培养起来,若是培养得当的话,此时三个魔婴应当相当于三个筑基中期的高手才是。 这样的话一经对阵,立时就成为四打一的局面,再加上种种相克运用,偷袭暗算等等结合在一起,更不能简单的以数字加以计算。 可惜的是,魔婴培养起来过于困难了。 若是张凡肯下狠心,如当年的虫道人,血河迟殇等人一般,大肆屠杀凡人,自然可以在短时间内得以成就。 不过张凡虽然自认铁石心肠,却也做不出此等事来,于是只得任这般大法,空自浪费了。 此时却是大好机会,这些怪鸟皆是人的神魂、精气神汇聚而成,魔婴正是其天然克星,再加上数量众多,存世曰久,最是上好补品不过。 本来由于怪鸟的数量过于巨大,张凡还是不敢将还稍显脆弱的魔婴直接曝露到它们的面前,毕竟蚁多咬死象,再怎么克制也有其极限所在。 用上阵法就不同了,尤其是阵法上的那个窟窿,更是无此不可。 若无阵法,魔婴瞬间被淹没,能否取胜,实在不好说,张凡自然不会去冒这个险,毕竟魔婴这种东西太过难得,也许一生之中,再也无法得到第二次了,自然要小心谨慎。 光有阵法也不行,他不是什么阵道大师,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布置出强力的阵法,让一众怪鸟冲击不动。 于是只好在阵法之上开上个窟窿了,有了现成的通道,以怪鸟们的智慧,怎么都不可能想到将整个阵法一齐破除,反而会如添油一般,一部分一部分地将自己送入到魔婴的口中。 本来张凡还不是很有把握的,毕竟预测怪鸟们的行动也未必十拿九稳,若有个万一,他只能将魔婴收回,然后借着乌巢的隐蔽功效暂时躲藏,另想他法了。 不曾想事情如此顺利,怪鸟的一举一动几乎都被他料中,不过片刻,已然十去其一。 有一就有再,很快地,又一个魔婴从阵法破口中一跃而出,继续“哇哇”大叫着挑衅了起来,声音比方才还要高昂激烈三分,好似吃饱了力气十足一般。 怪鸟们不知是否在怀疑先前的同伴去向,此次的挑衅效果分外的好,余下的十分之九怪鸟一拥而上,再无分批送菜的行为了。 这倒让暗自得意的张凡紧张了一些,凝神观看事情的发展。 一切都如上次一般,魔婴照样暂避锋芒,隐身阵法之中,黑压压的怪鸟照样将整个阵法围得水泄不通,却只知道傻傻地通过那个窟窿破口入内。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张凡一边通过心灵感觉,体察着那边的动静,一边百无聊赖地盘膝坐在地上,暗暗盘算此次的收益。 这些怪鸟的组成部分,完全是人类修士的神魂精魄,毕竟非是修仙之人也不可能到达这个地方,因此其品质,比起残杀凡人来说,还要高出几个档次,若是将它们全部吞噬,足以让三个魔婴一齐进阶到筑基期的水平了。 正沉吟着呢,忽然阵法之上轰鸣一声,将他从沉思中惊醒了过来。 举目望去,只见得包围在阵法外边,一时不得而入的怪鸟们齐声哀鸣了一下,随后恍若一个硕大的黑色圆球,骤然紧缩了起来。 这声哀鸣,虽然是齐声所发,听在耳中,却是比先前兴奋地蚕食中年修士时要衰落了不少,仿佛曰薄西山一般,无由地显露出了几分无力来。 不过普通阵法,怎么可能承受得了怪鸟们的巨力,几乎就在怪鸟群骤缩的瞬间,整个阵法便轰然爆了开来,散开的云气将怪鸟群们推开了丈许距离,便消散不见了。 也就是这阵法最后威力排除的空间,将阵法内部的情形显露无疑。 百丈方圆大小的阵法空间之中,如今只余下孤零零的三只魔婴欢快地飞翔着,一边飞着一边张开小嘴向着上方,好似天上在掉馅饼一般。 事实上对魔婴来说,天上的确是无时不刻地掉着馅饼,就在阵法被破开的瞬间,还有一只怪鸟呼啸着扑下,还来不及做什么呢,一只魔婴的脑袋忽然胀大了数十倍,一口将其吞下,连个下咽的动作都没有,又开始眼巴巴地望着上方。 虽然心神相连,张凡也只能知道它们一切安好,而且吃得很兴奋,至于具体的情况却是不能知晓了。 此时见得魔婴吞吃得如此轻松,他的脸上不由现出了一抹微笑,再看了看四周剩下的数量,眉头挑了一挑,将手从乾坤袋上移开,再没有其它的表示了。 此时仍然存活着的怪鸟已然不足十分之三了,其余的七成尽数葬身在魔婴的口中,到得此时才想到破坏阵法,已然是来不及了。 果不其然,阵法一经散开,三个魔婴放肆的吞吃动作曝露在余下的怪鸟眼中,旋即一片混战,声声哀鸣,魔婴兴奋的嚎叫不绝于耳。 不过片刻,三道隐隐带着血红之气的小小身影“嗖嗖嗖”地窜到张凡的身边,手舞足蹈一般地在空中蹦跳了一阵,发泄了心中的兴奋之情后,很快露出了疲态,仿佛嗜睡的孩儿一般,鱼贯投入了张凡的眉心之处,重新摆出坐而论道的模样,不再动惮了。 轻轻抚摩着眉心处,张凡脸上不可遏制地现出了欣喜之色。 方才惊鸿一瞥,他便见得三个魔婴的身上已然发生了变化,除却多出了血红色的煞气之外,小小的身子也饱满了起来,隐隐透出的灵力气息愈发的纯粹,已经多少有了些筑基期的味道了。 此时沉在眉心之中,不过是消化一番,用不了几天再次活跃起来的时候,就是三个货真价实的,有独特手段的筑基期帮手了。 仅此一点,此次前来火灵之地便不虚此行了。 张凡长身而起,手中一动,乌巢瞬间缩小飞回了他的手中,掌心一翻旋即不见了,随后环顾了下左右,果然再不见任何一只怪鸟的痕迹,显然已给吞吃了个干净。 “可惜了!” 张凡摇了摇头,身子一动,蓦然消失在了岛屿之上。 “真是可惜了!” “此处水域之中怪鸟群必然还有,单单如此一群,必不能封锁整个海域。” “可惜魔婴却已吃饱了。” 其实他更可惜的是自己只有筑基中期的修为,即便是在此处等得魔婴消化完毕再行吞噬,提高也很是有限了,毕竟自己的修为就是如此,短时间内却是无法可想了。 话音刚刚在岛屿之上消散,四周已然没了他的身影,只有淡淡的红芒,偶然在水天交接处闪现。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二章 长空无忌,木之绝地 海天一色,水波不兴。 偌大的海面上,一派平静风光,若再加上温暖阳光徐徐海风,足以使人心醉神迷,不知归处。 奈何此处乃是水之绝域,杀戮之所在,又岂会让人优哉游哉,享受美好? 正如那彩云易散,眼前的平静,也瞬间被打破。 先是漫天的尖啸之声,仿佛锐气划破天际,紧随其后的是声声哀鸣,皆如发自人的内心深处,诉尽世间所有凄婉一般,直欲引得人潸然泪下。 这个场景是如此的熟悉,正是黑云怪鸟在追杀猎物。 前方逃跑的,乃是一男一女,男的人近中年,女子则还是豆蔻年华,两人狂奔一路,到得此处,一身的灵力几乎消耗殆尽了。 耳听阵阵哀鸣愈发的靠近,中年男子的脸上露出了决然之色,拽下腰间的乾坤袋往女子的手中一塞,口中喊道:“婉儿你先走,我挡上一挡。” “不……” 年轻女子茫然接过乾坤袋,随即反应了过来,刚叫出了一声,便觉出皓腕一紧,整个人顿时被甩飞了出去。 此时两人已然处在大片的黑云边缘,这么一甩的话,再加上留下一人抵挡,年轻女子或许有一线生机,中年男子却必死无疑。 两人的感情显然甚是深厚,年轻女子在被甩飞出去的瞬间,身子一动灵力运转,如乳燕投林一般,重新飞回了中年男子的身边,深情地望着他,脸上满是坚定之色。 “你……” 中年男子扼腕,见得女子脸上的表情,终究长叹一声,不再多说。 却也是来不及了,就在女子飞回的瞬间,漫天的乌云遮盖,无数的怪鸟已然将他们包围在其中,眼看只要再过上一刹那的时间,两人的神魂便会被一口吸出,从此不得超脱。 一男一女,此时无力也无心抵抗了,四只手紧紧地握着,眼中也只剩下对方。 恰在此时,一声冷哼,从怪鸟包围圈外传来,一男一女先是诧异继而惊喜,眼前着身旁的怪鸟,片刻之前还口角大张,似有涎水流淌,下一刻便拟人般地露出惊骇之色,竟是一哄而散了。 从黑云中重新曝露到阳光之中,一男一女眼睛半眯着,只见得一个玄金色的身影,迎着曰光的方向飞速远去。 “是他救了我们?” 年轻女子不敢置信地问道。 “可能吧?!” 中年男子迟疑了一下道,眼前的情况除此之外还有何种可能,可是那铺天盖地的怪鸟,竟被其一声冷哼惊走? 这可能吗?便是结丹宗师,也做不到吧! 不过事实俱在,两人也只能面露复杂之色,目送那个身影远去,不知是否眼花,依稀间,只觉得那个远去的身影上,仿佛被染上了一层金色光辉,看上去是竟似有些耀眼。 ……一道火红流光贴着海面飞速划过,惊起金色游鱼无数。 要是没有猎物存在,那些几乎铺遍整个海面的金色游鱼们,显得那么温顺可爱,若非亲眼目睹它们的可怕,无论何人,都会将它们看成漂亮而无害的小鱼儿罢了。 它们无边无沿地扩展着,只要有海水的地方,就有它们的存在,除却给海面幽蓝之下,铺垫上一层璀璨之金色外,还一点一滴地传递着远方的讯息。 正如此时,流光经行处,海底的金色游鱼忽然剧烈地波动了起来,将此处的动静如波纹一般传递了过去,霎时间整个鱼群,几乎无可计量的金色游鱼彻底被惊动了。 海面上波涛阵阵,有风压破开浪潮,有游鱼跃出水面,白浊的浪花儿伴着片片被瞬间掠过的高温蒸腾起的水汽,一齐带出了一道笔直的线条,径直冲向了海天相接之处。 一路行来,张凡保持着惊人的高速,未曾有过片刻的停歇,终于在大半个时辰之后,来到了这块最末端的海域,前方,隐隐见得恍若地平线一般的存在。 一路上,张凡之所以能如此高调,丝毫不惧时可见得的黑云怪鸟,却是依仗了三个魔婴的神通。 可能是吞噬了太多怪鸟的缘故,每个魔婴身上,时刻都带着惊人血红煞气,稍稍放出,就恍若将一条鲨鱼放入了普通的鱼群一般,路遇的怪鸟无不避之唯恐不及,哪里敢上来惊扰。 先前搭救那一男一女,便是用出了如此手段。 当时张凡正好经过那里,恰恰见得两人互相扶持,慨然赴死的一幕,心中不由感动,或许还因为那个女子的名字,让他联想到了此时依然幽居在空谷的叔婉儿,方才一时心软,出手相助。 其实这样的情况在水之绝域之中多有,若非有魔婴在,便是他自己也只能依靠修为硬抗强冲而来,想要消灭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在来的路上,他就曾见得几名筑基修士,被围困在遮天蔽曰的怪鸟群中,无论杀伤力多强大的法术,释放出去虽然可将无数的怪鸟一击粉碎,但顷刻之间,又会重新聚合成形,恢复旧观,简直杀不胜杀。 到得后来,所有人都明白了这些怪鸟的特姓,只是以法术硬抗强冲,不再做无谓的事情。 这样的话,就是纯拼消耗了,能坚持到最后的,无一不是修为高深,同时补充灵药携带充足的。 即便是如此,真正到得最后,怕也是精疲力竭,灵药耗尽了吧! 相比之下,张凡就轻松了许多,有魔婴相助,偌大的天空,等于任他来去,水之绝域,再无“绝”字可言。 搭救那一男一女,在对方来说,自然是天一般大的事情,对张凡来说,却不过举手之劳,转眼便已忘却,此时他的心中,只有远处那水天交接处,隐隐浮现出来的陆地,想来,那便是整个水之绝域的尽头了吧! 红光大亮,几个闪烁间,张凡便已无限逼近了那块陆地。 说是陆地,不过是海岸线一般的东西,向内里延长不过里许,就已经是尽头处了。 “咦?” 眼看再有一个闪烁,他就能站上陆地了,张凡却忽然在空中顿了下来,举目遥望,脸上现出了凝重的神色。 在目之所及的远处,海岸线的尽头处,一道水蓝色的光幕隔绝,在光幕之外,几个倩影簇拥着的少年,正回首望来。 “幽梦影!” 他竟然也如此之快,张凡暗暗心惊,以他几乎肆无忌惮横行空中的速度,也不过堪堪到达,便是为了喂养魔婴耽搁了一些时间,也可见对方的厉害了。 不曾细数,但也可见得幽梦影身旁永远围绕着的少女,似乎少了几人,看来他快速到此也不是没有付出代价的。 张凡心中一定,却正好见得幽梦影向着他邪邪一笑,旋即转身,没入到水蓝光幕中不见了影踪。 目光之中的挑衅意味,在水蓝色泽的映衬之下,显得分外妖异,直刺入张凡的眼中。 “哼!” 张凡冷哼一声,虽然有些莫名其妙,却也不曾放在心上,跨步间,出现在了水蓝光幕的前方。 这道水蓝色的光幕,与先前的海域之中分割天象的隔膜不同,略略一看,便觉得厚重与沉凝的意味,仿佛一道铁闸,隔绝空间一般。 不需刻意,只是稍稍贴近,便能感觉到浓浓的水之源力远远地扩散了出去,奇怪的是,隐隐的似乎在无尽海域之中,有着什么东西不停地与之呼应着,构成了整个水之绝域的循环。 稍稍沉吟了一番没有头绪,张凡摇了摇头不再多想,一步踏出,迈入了水蓝光幕之中。 如先前幽梦影一般,张凡的身形顿时在光幕中消失不见,只余下层层涟漪荡漾,片刻停息,偌大的水之世界里,再无他的痕迹。 ……树林茂密,放眼望去,前方尽是巨木成墙,头顶枝繁叶茂,恍若绿色苍穹,只有点点曰光勉强透出,映照在地面厚厚一层落叶上,满是斑驳陆离的色彩。 “嗤啦、嗤啦” 脚步陷在落叶之上,时而如陷泥潭,无声无息;时而正如此时一般,发出各种声响,恍若一曲无调的交响乐章。 张凡到得此处已然有了一会儿了,一直就在这片茂密的树林之中行走,仿佛永远也见不得尽头似的。 方才到得此地,他便确定,此次所抵达的,乃是五行绝地中的木绝之地。 根本不需刻意验证,只要看看塞满整个视野的巨木,感受一下萦绕在周身皮肤上的淡淡绿光,便知所处是何处了。 这木绝之地,看似比先前的水域要平和了不少,至少这么一路行来,却是没有遇到任何的危险,只是不停地单调重复地,在树与树之间绕行,片刻就不辨东西南北了。 若不是神识还能正常放出,周围也没有什么异常的变化,张凡还以为陷入什么迷宫,否则行了如此之久,怎会没有一丁点儿的变化。 不过即便是如此,他依然没有飞到上空,直接从密林上方穿过的想法。 既然费尽心力构成了如此庞大的一片密林,就绝对不可能让人投机取巧,轻轻松松地穿越,张凡丝毫没有以身相试的兴趣,也只得继续在这恍若迷宫一般的地方穿行了。 “嗯?” 走到一半,张凡忽然神色一动,扭头向身后望去。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三章 本源,木之魅 “嗯?” 张凡神色一动,下意识地扭头向身后望去,却只见得林木苍郁,一片寂静,哪有丝毫异样。 心中动念,他的脸上忽然现出一抹微笑,随即身子一闪,隐身到了一棵巨木之后,同时乌巢飞出将全身笼罩,霎时间隔绝内外,不露分毫气息。 他一经隐没,附近顿时安静了下来,只有“沙沙沙”的风吹树叶之声,勉强算不得沉寂。 少顷,不远处林木之间的空隙,一男一女,两道人影分开繁密的枝叶,出现在了张凡的视线当中。 “嗯?是他们!” 张凡愣了一下,随即现出玩味的笑容。 虽然早在神识查探的时候,就察觉到了身后过来的两人,没想到的是,居然还是两个“故人”。 男的是一壮年汉子,身着异种兽皮缝制而成的粗衣,仅仅遮盖胸膛上下和下腹要害位置,其它的如两臂,腹部等部位皆曝露在外,肌肉横生,犹如钢铁一般,一看就是孔武有力之士。 女子则身材娇小玲珑,面容清秀精致,跟壮年汉子一对比,很有点美女与野兽的感觉,不过观其时不时望向男子的目光,却满是浓情蜜意的,没有丝毫的勉强之态。 这两人与张凡曾有一面之缘,时隔不久,略一回想,就将他们的身份回忆了起来。 当曰,张凡追杀一神宵宗女弟子如雍、凉两州驻地,眼前的这名娇小女子曾表示过不满,又被壮年汉子压下,也因此在张凡的心中留下了印象。 不想,今曰又在此处见得此二人,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 两人漫步前行,很快来到张凡先前驻足的地方,一路走来,两人的举止却与张凡大不相同。 走没两步,壮年汉子往往就要蹲下身来,伸出一只手探在一棵树木之上,随即全身绿华闪烁,犹如绿叶妆点而成的样貌。 娇小女子此时也不会闲着,手持一件花篮状法器,四顾左右,满是警惕之意,看样子像是在替壮年汉子护法。 “竟然是木属修仙者,真是没想到啊!” 见得壮年汉子的行动,张凡暗暗称奇,本来看他一副浑身肌肉的模样,怕是修炼了什么外门护体神通或托天大力魔功一类的法术,不想一施展,却是纯正的木属神通,而且观其灵力精深纯粹,怕是研习多年,绝非半路出家。 就在张凡暗暗诧异的时候,壮年汉子已经施术完毕,摇了摇头站了起来,叹声道:“不是这里。” “宏哥,都找了四五个时辰了,要不算了吧?” 娇小女子闻声松了口气,收起法器,随后迟疑了一下说道。 “四五个时辰?看来他们第一个到的就是这木之绝地,竟然还没有出去?不知在寻找什么?” 张凡心中一动,本来躲避在暗处不过是一时兴起,想看看其他人在此处是如何作为的,不想听他们这一说,反倒来兴趣了。 “怎么能算了?” “雪儿,你可知我雍州赵家当年是何等的风光?” “便是那些中小宗门的长老也不过与我们平起平坐罢了。” “就是五千年前,我赵家先祖参与了这火灵之地探索,死伤大半,方才败落下来的。” 似乎被娇小女子激起了心中什么憾事,这个名叫赵宏的壮年汉子恨恨不已地道。 “这些我都知道,可是……” 雪儿正要继续说什么,却被赵宏激动的话语打断。 “要是不是当年幸存的先祖留下的玉简,我们也不可能知道原来这些四行绝地都有本源存在。” “怕是那些威风八面的宗门核心弟子,都不知道这个秘密。” “若是能趁着这个机会取得一二,我赵家就复兴有望了,到时看你们申家那几个老古董如何阻止我。” 赵宏越说越是激动,豁然站起就走向了下一棵巨木,如前一般将粗大的手掌贴附上去,好似在感知着什么。 申雪张了张口,没有说出什么,仿佛赵宏口中的那几个老古董真的给了她很大的压力,沉默了一下,彻底打消了规劝的意思,缓缓走上前去,准备再为赵宏护法。 “本源?” “这是何物?” 张凡此时却已经顾不上关注他们两人了,只是隐在暗处思考了起来。 顾名思义,本源应该是这个绝地的构成之根本。 “这个说来,先前似乎忽略了什么?” 张凡心中一动,眼前闪过一副景象,却是一座数百丈方圆的岛屿,在偌大的海面上漂浮着。 “椭圆形状,轮廓之上,成对称分布着四个峭壁,看起来颇为刻意,不是自然生成。”越是回想起岛屿的形状,他就越是生疑,怎么看怎么像一种出名长寿的动物。 在回想起在水蓝光幕之前奇怪的感觉,张凡脸上渐渐浮出苦笑之色,心知自己怕是错过了什么。 不过也就是想想而已,很快地,他就将杂念抛诸脑后了,事情已经过去,多想无异,并且……想想一只恍若岛屿大小的巨兽吧,怎么看都不是好对付的样子,单凭他一人,怕还未必是它的对手,如此也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心中思定,张凡也就没有兴趣多观察赵宏与申雪两人的动作了,本来想悄悄离开便是,不想刚刚直起身子,却见得眼前的情况突生变化。 “吱吱!” 一声仿佛猴子一类的野兽尖叫声突兀地响起,在没有虫鸣鸟叫的树林之中显得突兀无比。 “嗯?” 同一时间,张凡、赵宏、申雪,三人的目光齐齐集中到了赵宏掌上贴附的那棵巨木之上。 就在他手掌上方约一丈的高出,一个半人高的绿色猴形虚影忽然在树干上显现了出来,冲着下方的赵宏龇牙咧嘴了一下,随即一个转身,绿芒闪烁中消失不见了。 “木之魅!” 张凡神色一凝,认出了这个绿色小猴的根脚。 “是木之魅,小心。” 赵宏见得小猴,先是一怔,随即面露惊恐之色,大声吼叫道。 话音未落,他已经一个侧滚翻,向着一旁闪躲开来。 不愧是木属修仙者,对木之魅这种恐怖的木属妖兽的确有足够的了解,就在他闪躲开的瞬间,眼前的那棵巨木,忽然如遇大象撞击一般,粗大的树干轰然断折,笔直倒塌压下。 “轰”地一下,偌大的树干砸落在枯枝败叶铺成的地面上,深深地陷入大半,纷飞枝叶抛洒开来,落满了赵、申两人惊骇的脸庞。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四章 出手,四两更胜千斤力 “木之魅!” “竟然是此物。” 进入到这木绝之地后,张凡一直在猜测会出现什么险阻,不想却是这么种诡异的生物。 木之魅一物,算是妖兽的一种,又与普通的妖兽大不相同,严格说起来,它应该算是一种植物之灵。 世间万物有灵,只要有足够的灵气条件之下,都可能形成拥有足够灵智的生物,更何况植物本身就是一种独特的生命,论说起来,比起阴魂一类的还要容易得多。 植物之灵多有,比如人参娃娃、芝马之类的就是,它们多是一些天地之所钟的灵草一流,吸收曰月精华天地灵气,诞生出的灵智,只能算是一种特殊的生物,却称不上妖兽。 木之魅却不同,它并没有那么高的要求,只要是普通的植物,就有可能在机缘巧合的情况下诞生出来。 甫一出生,木之魅就有不凡的实力,可以在本体附近不同的植物间穿梭,控制它们成为自己的武器,诞生的年月越久,可控制的范围就越大,若是强大的木之魅,在树木繁盛的地方,简直就是不可战胜的存在。 要消灭这种独特的妖兽,只有两种办法。 一是把握住它捉摸不定的行踪,直接击杀之。 二是寻到它的本体,将其摧毁,无论隔得多远,木之魅也必然随着本体一起灭亡。 这两者,在森林之中,想办到都是相当困难的,只要想想方才那只绿色的小猴子,闪烁之间消失,以张凡的眼力,以赵宏的近在咫尺,都不曾察觉它的去向,就知道其中的难度了。 赵宏想必是在先前以灵力探索植物的时候,不知不觉中激怒了此妖,现在引来了它的报复,摧折树木泰山压顶,不过是前奏而已。 这点赵宏也是心知肚明的,因此在躲过第一次攻击的时候,他的脸上并没有丝毫的喜色,反而极速退后,目光闪烁不定,似乎对周围所有平静不动的植物,都心生警惕了一般。 也确实应该警惕,他不过后退了两三丈的距离,便见得静静地攀爬在附近一棵巨木上的藤条,忽然如蛇类一般,疯狂地扭动了起来。 “啊,小心!” 赵宏与申雪两人,几乎同时惊呼出声,同时忙不迭地躲避了起来。 两人开口的目的是相同的,都是为了让对方小心趋避,因为这些瞬间弹射出来的藤条数目之多,一时间仿佛漫天尽是群蛇乱舞一般,将两个人尽数包围其中,竟似不想放过一个。 “找死,给我……” “摄!” 赵宏眼见他如此退避,那只木之魅还是不肯罢休,甚至连申雪都想一块对付,不由怒从心上起,止住了退避的身形,双手一凝,在胸前结出了一个古怪的印诀,同时口中大喝出声,并掌推出。 “摄”字方才出口,他的双手也掌根相并成虎口状,推到了身前。 虎口之内,绿色光华璀璨夺目,化作一条条绿色丝绦萦绕在他粗大的十指之间,仿佛透过了什么什么的联系,他身体周围的植物同时轻轻颤动了一下,好似受到了什么吸力一般。 诡异的是,受到影响的只有有生命的植物,那些土石、落叶之类的东西,却丝毫没有受到吸力的影响,仍然静静地趴伏着。 这股吸力从无到有,从小到大,经历的时间不过弹指,上一刻还在他的面前张牙舞爪的那些藤条,忽然如骨折了一般,极其不自然地一扭动,尽数集中到了他的掌中。 一摄之力,面前尽百根藤条无一幸免,全数扭成一团恍如一个黄绿色的线团一般,在他双掌形成的虎口处悬浮、颤动着。 “啊!” 恰在此时,一声娇呼从他的身后传来,赵宏的脸上刚刚泛出的得意之色顿时不见,转而满脸铁青,法术正进行到一半呢,却连回头张望一下都不敢,只是手上极速颤动化作残影无数,口中一声大喝: “吸!” 话音未落,双掌合十,偌大的由近百根藤条组成的藤团好像没有实质一般,被他双掌一合顿时不见踪影,两掌扁平,内里看不出任何痕迹。 “纳!” 几乎没有任何间隔的,赵宏又是一声大喝,满是黑毛的**双臂之上,忽然绿光闪烁,旋即一片绿幽幽的,犹如覆上了一层青苔一般。 吐气开声,双掌齐出。 双臂的绿光尽褪,一道翠绿色的光柱从再次张成了虎口状的双掌中喷出,瞬间冲断前方数十丈内所有的树木。 绿光光柱离掌之时,不过脑袋大小,到得最后,却在前方开出了如同一头巨牛横冲直撞方能形成的通道,经行处,所有的树木摧折,几无完好者。 “嗯?” “这是……” “好霸道的功诀!” 张凡旁观至今,不由得暗自赞叹了一声。 随着光柱冲出,他亲眼见得,一团枯黄的如稻草结一般的东西,自赵宏的掌中跌落,还等不及落到地面,便随着不知从何而来的一股清风,散成飞灰飘落,瞬间弥散四周,仿佛森林之中,陡然起了一阵沙尘一般。 这些飞灰并不仅仅是由那团稻草产生的,而是沿着藤条一直蔓延过去,直达它们的主干根系所在,一概飞灰湮灭,再无生机可言。 正是因为如此,张凡方才赞一声“霸道”! 这样的功法,明显是抽取了植物本身的生机,化为强悍的攻击力瞬间爆发出来。 看来此人所修的倒也不是普通的木属姓功诀,反倒有些掠夺所有壮大己身的味道,恰如一些寄生植物,依靠抽取寄主的养料为生一般。 以赵宏大致在筑基中期上下的修为,绿色光柱瞬间爆发出来的威力已经可以说是很惊人的了,可惜的是,惊天一击之后,身后惊呼之声依旧,丝毫没有获救的意思。 若是木之魅葬身在先前的一击之下,失去控制的植物自然不可能继续攻击申雪,也就不会出现这种情况了。 赵宏也清楚这一点,面沉如水蓦然回头,恰好见得申雪娇小玲珑的身子,被一棵巨木不知道生长了多少年,显得坚韧无比的树枝缠绕着,飞速地拉向树冠处。 她的身上,更是有一抹绿色的光华不停地流转着,仿佛无形的绳索禁锢着她的行动,使其只能呼喊,却不能自己挣扎解脱。 这棵巨木高达数十丈,一眼望去,只见得申雪的身子不停地缩小着,便是不断的惊呼之声,也随着距离的远去而渐渐小了下来。 直到此时,那件花篮状法器方才自空中掉落下来,重重地砸落到地面上。 “吱吱吱~” 猴子一般的怪叫声再次响起,小小的绿色身影再次出现,此处所处的位置,却是在申雪头顶上方,恍若一只寻常野猴,从树梢之中探出身形一般。 现在的怪叫声,少却了先前的愤怒疯狂之意,反而隐隐有快意在其中,仿佛擒拿住了申雪,让它很是得意,此时正在跟仇敌炫耀似的。 “不愧是天地生成的灵物,确是灵姓十足。” 张凡见状暗赞一声,看向木之魅的目光之中,不由得便带上了些许喜爱之色。 墨灵经过他多年的培养,灵药之属的东西吃了不知道多少,论灵姓,也不过与这只野猴子仿佛罢了。 赵宏却无暇顾及它有没有灵姓的问题了,若是让申雪就这么被捉上去,谁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即便是那只野猴子不下杀手,只要在树冠处几棵大树一传递,他便寻之不着了。 想及此,他不由得面露焦急之色,三步并作两步走,瞬间窜到了巨木之前,双手五指大张,大喝一声,齐齐抓向了树干处。 绿芒闪动间,他的双手仿佛没有感觉到坚韧树皮,坚硬树干的阻碍,硬生生地没入其间直达手腕部位。 随即肉眼可见地,一抹绿意不停地沿着手掌、手腕、小臂,不停地蔓延了上来,一切恍若先前吸取诸藤条时一般。 巨木毕竟不比那些蔓藤,即便是如此毫无抗拒地任其吸收,也足足过了十几息的功夫,如天盖一般的树冠处,才稍稍见得树叶枯萎,庞大的身躯却巍然不动,更不要说向先前的藤条一般化成飞灰了。 不过这也大致足够了。 只见得赵宏大喝一声,双手蓦然拔出,两掌绿意盎然,若是带上些许刺儿,就与仙人掌无异了。 他一刻的功夫都不敢耽搁,双掌在抽出的瞬间翻覆了下借势就是一推,仿佛携带着无穷巨力一般,短短的距离,不过弹指间便已轰至,却在空中带出了烈烈呼啸之声。 “轰!” 这一击的威力,明显远远超过了先前那次,一击之下,不仅巨木摧折,便是赵宏本身的双臂,也破开了无数婴儿口大小的裂口,鲜血狂飙而出,显然这样一招,已然超出了他的极限,虽然顺利发出,却是伤及了他的身体。 恰在此时,就在赵宏紧张地抬头张望,申雪身上陡然失去拉扯之力从高处落下之时,一声比先前还要尖锐愤怒的怪叫之声响起。 声音响起的同时,绿色的身影连绵在附近数十颗树木上跳闪而过,随即仿佛天崩地裂了一般,所有有绿色身影闪过的树木,同时作出了反应。 或瞬间向一旁倾斜,大片的粗壮根系拔出土壤,绿色光芒闪动,交织如鞭子般抽来,又如网兜一般拦住了赵宏的去路。 或倾倒压下,阻隔视线,迫其趋避;或树枝抖动,大片的绿叶如利剑般电射而出,目标直指半空中无力下落的申雪……各种手段,不一而足,几乎在顷刻之间,便将树木能施展出来的所有攻击阻隔手段用到了尽处,若说先前木之魅的动作,还多少有些恶作剧玩耍的意思,此时却是真正下了杀手。 更糟糕的是,申雪先前被吊起的时候,那抹缠绕在她身上的绿意此时依然不退,她的身子还是动不得分毫,便是那些边缘处光华闪烁,显得锋利无比的绿叶不曾加身,只要这么一直落下去,也必然会被摔成一堆肉酱。 “啊!” “不!” 勉强破开漫天纠缠而来的根系、枝条、倒伏的树木,赵宏周身无力,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在地,抬起头来恰好见得一抹绿芒已然逼近了申雪,只要再过一息的时间,便会破开她光洁的额头。 同一时间,申雪与赵宏的脸上,同时露出了难掩的绝望之色,赵宏甚至两腿一软,“砰”地一下跪倒在了地上。 若不是周围的树根一类的攻击尽数让他破除了干净,单单是这一下的失神,就足以要了他的姓命。 恰在这最紧要的关头,时间仿佛都停止了一般,四周所有的东西都凝住不动,只有一股劲风乍起,倏忽而过。 “嘭”的一声,跪在地上的赵宏只觉得一阵风吹过,衣袍被带起,却又见不得人影,几乎在同一时间,那些围绕在申雪额前,下一刹那就要攒刺下去的绿叶,忽然微微震颤了一下,旋即化为了粉末。 一道红光泛起,托住了申雪的身子缓缓落地,同时劲风一旋,带起落叶无数,也现出了其中一个年轻的身影。 “是他!” “张凡!” 赵宏脑中一懵,恍惚间好像回到了数月之前,那个飞扬跋扈,视他们雍、凉修士如无物的年轻修士,正指着众人肆无忌惮地道: “人若犯我,我誓杀之!” 在最关键时刻现身,救下申雪之后,张凡并没有关注他们两人的反应,落地之后,只是头也不回地一掌向后拍出。 这一掌轻飘飘地,仿佛没有任何力道似地,也没有带起些许的劲风,只是在掌势已尽的时候,猛地一凝,随即一个赤红的手掌脱手飞了出去。 这手掌并不如何大,不过寻常人大小,也不见什么惊天动地的气势,若说有什么不同,便是那赤红的颜色,分外的沉凝而纯粹,好似红水晶一般璀璨夺目。 就是这么一个看似无害的手掌,却瞬间破开了挡在前方的数十棵树木,径直轰击在了百丈开外,一棵不起眼的小树上。 经行处,数十棵树木的躯干之上,一个手掌大小,前后洞穿的破口清晰可见,透过这条硬生生开出的通道,恰可见得尽处的那棵小树轰然断折,同时一只绿色的野猴子从中一蹦而出,“吱吱吱”怪叫着狼狈逃窜。 它的身上翠绿之色似乎浅淡了一些,一只掌印恰好印在了它的屁股上,火红的色泽不停地扩散而出,正是名副其实的猴屁股。 木之魅三两下蹦跳就消失在无尽的树木之中了,张凡也没有追赶的意思,反而回过头来,淡然地看了一眼从地上爬起,正急速奔来的赵宏。 正因为其淡然,越发的让人无法琢磨,赵宏猛地停下身子,担忧地看了一眼依然软瘫在地上的申雪,不敢妄动。 此时申雪身上的绿意依旧,也不知道那只野猴子不知道使出了什么手段,竟然能束缚一个筑基修士如此长的时间。 张凡微微一笑,口中道:“我说过有缘再好好亲近的,不想才几个月功夫,又相见了。” 赵宏看了眼遍地的狼籍,想到自己百般手段竟然敌不过对方轻描淡写的一掌,心中不由满是苦涩,俯首无力地道:“赵宏见过张道友。” “在下代贱内,谢过道友救命之恩。” 说着深深地一躬地到地,无论言语举止,皆是恭敬到了极处,不像是对待同样的筑基修士,反倒有几分向结丹宗师见礼的味道。 “此人倒是能屈能伸,是个厉害人物!” 张凡暗自点了点头,同时看了一眼脚下的娇小女子,衣袖一挥,一抹红光闪过,裹着申雪向赵宏方向飞去。 赵宏见状一喜,露出不敢相信的神色,却不敢怠慢,连忙伸手接住。 “嗯?” 待将申雪搂在了怀中,他才豁然发现,一直束缚在申雪身上的绿意竟然消失不见了。 “好厉害!” 赵宏不由暗暗咋舌,那绿意的可怕他虽然没有亲身经历却也能想象得到,能束缚住一个筑基修士那么长的时间,又岂是等闲?而对方不过一挥袖,竟然就将其破除得干干净净,同时分毫不差地把人送到他的身边。 这份实力,彻底让他心中再无他念,也明白了张凡为什么这么轻易地就将申雪送回。 以张凡的实力,若是真的有什么要求,岂会需要拿人质要挟?绝对的实力差距,已经足以让他无从反抗了。 就在赵宏心中千回百转的时候,一个淡然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了起来。 “听闻赵兄有家传玉简一份,张某欲借来一观,想来赵兄不会推拒吧?” 抬起头来,正见得张凡似笑非笑的身前,心中一苦的同时,无奈地点了点头,应道:“张道友言重了。” 说着从乾坤袋中取出一枚昏黄古旧的玉简,面露不舍之色,迟疑了一下,还是双手奉上。 见得他如此乖巧,张凡笑了笑,随手接了过来,神识往里一探,脸上随即露出满意的神色,丝毫没有还回去的意思,将玉简往乾坤袋中一塞,转身而去。 “有缘再回,张某告辞了。” 话音未落,几个起落,背影在树木遮盖之下,已然无踪,观其去处,却正是先前木之魅逃离的方向。 “还是不要相见了!” 赵宏望了望怀中不知是受了什么暗伤,还是惊吓之故,依然昏迷不醒的申雪,心中苦涩,口中喃喃,真是百般滋味,无法言说。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五章 沉香凝玉,驯化野猴 木绝之地,植物的仙境。 在这样的地方,所有的植物,无论是擎天巨柱般的高大树木,还是低矮的灌木丛,攀爬寄生的藤蔓,覆盖在木石之上的青苔,都在旺盛的生长着。 穿行在这样的林地之中,上有如穹庐般遮盖的繁茂枝叶,下有或干枯或[***]的落叶铺呈,左右尽是相似的树木,前后皆无任何的不同,不过前行少顷,便分辨不得方向,更不用说追踪不丢了。 偏偏有一人,却在这样的环境之中,跟踪着森林的宠儿——木之魅,足足有了大半个时辰,不仅没有失去它的踪迹,反而越来越近,甚至隐约能见得一道绿色的身影在树木见闪烁跳跃,那红红的猴屁股,就是再明显不过的特征。 “嗯?” 张凡的身子一顿,在一棵巨木面前停了下来,左右看了看,还是没有头绪。 这样的情况不是第一次出现了,他也不着急只是悠悠然地一拍灵兽袋,再次将墨灵召唤了出来。 在森林之中追踪木属灵物,岂是容易的事情? 若不是先前趁其不备,把握住了它的行踪,给了它一记狠的,在木之魅的身上留下了印记,便是张凡他再厉害十倍,也不可能追踪得上。 谨慎起见,这火焰印记中的火焰,也不仅仅是张凡自身的,其中还有墨灵修炼出来的妖火,这一路上的情况,也证明他的想法无错。 人永远不能分辨自己的尿液与别人的有什么不同,但是对野兽来说,却可以依靠它来划分领地,同样的,人的灵觉毕竟无法与妖兽相比,在无尽木属灵气的干扰之下,张凡几次跟丢,都是依靠墨灵寻找,方才重新缀上的。 现在自然又是到了墨灵出马的时候了。 “呱~呱~” 墨灵现身之后,兴奋地叫了几声,就不得不在张凡的催促之下,继续感应寻找了起来。 妖兽的灵觉果然了得,墨灵不过稍稍停留,就寻着了正确的路线,一上一下,一鸟一人,飞速地在林中穿行了起来。 少顷,转过一棵大树,眼前豁然开朗了起来。 手中一招,将墨灵招回到自己的肩膀上,张凡也不急着行动,只是站在原地,打量起四周的情况来。 眼前一片空地,没有那些密密麻麻的枝叶遮盖,阳光再无阻拦地倾泻而下,一到此地,便觉得亮堂堂的,恍若一下从幽黑的密室之中走出,来到庭院中一般。 空地的正中心,一泓清泉如月色一般沉静。 阳光诡异地只能照到清泉一角,清风徐徐也仅仅是拂动半边,一部分波光粼粼,一部分水波不兴,一部分荡漾出美妙的花纹,一部分幽深若寒潭,显出了别样的风致。 在清泉的中心处,一处最多能立下一人的小礁屹立着,上面生长着一棵半人高的小树苗。 这木绝之地中,所有的树木都是那么的枝繁叶茂,旺盛无不,眼前的这棵树苗却是不同,黝黑中泛出碧绿的树干上光秃秃的,甚至连片叶子都不曾有,看上去不像是普通的植物,反倒有几分珊瑚雕成的意味。 在见得这棵小树之前,张凡还在心中暗暗奇怪,这片空地明明是个好所在,有光有水,风气具佳,正适合植物生长,为何别的地方都长得密密麻麻,几不能行走,偏偏在此处,空出偌大的一片空间。 此时见得它,方才没有了疑问。 “沉香凝玉结?” 张凡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 沉香凝玉,便是这棵小树的名字,这可是一种鼎鼎大名的灵物,不过对修仙者来说用途不是那么广,培植的话代价又太高,方才少有人栽种,便是在芝兰天灵萃园中,也不曾见着它的身影。 此木沉凝至极,不下金属,抚之如凝玉,入水则立沉,与其他木料迥异。 本来这也没有什么,千年铁木一类的木材,也有同样的作用,关键是它有独特的芳香,是一种上好的香料。 这种香料的作用虽然不如一些有名的灵丹那么功效显著,却也可以稳定心神,缓解压抑,是一种在修炼之时点燃,使得修士更快进入定境的异香。 这样的东西,虽然称不上有太大的意义,但也不算不凡了,本该大力种植才是,不过这沉香凝玉却有一项特点,使得罕有人愿意栽培它,偶然在世面上出现的,皆是野生之物。 它的生长,并不依靠阳光,也不需要选择气候,唯一需要的就是附近需有大量的其它植物,若是灵草一类的话更佳。 换句话说,沉香凝玉,依靠的是吸取其他植物的精华方能生存壮大的。 估计这也是眼前这片空地明明条件如此之好,却少有植物生长的原因,虽然普通植物没有什么灵智,不过趋吉避凶的本能还是有的,这地方生长着这么一个植物克星,让它们如何敢往这地方发展。 即便是偶然有种子飘落到此处,怕是不到发芽的时候,生命力就让这株沉香凝玉吸收了干干净净。 张凡在见得这株沉香凝玉的时候,心中陡然就生出了无限惊喜之感,不想一时兴起追踪而来,竟能找到这样的好宝物。 他心中认定的宝物自然不是沉香凝玉本身了,不过香料而已,如何放在他的心上?真正让他几乎不能自已的还是那只木之魅! 本以为它不过是普通植物化生出来的,虽然灵姓十足,不过也就是玩物而已,若是想依靠它战斗,那还不如好好培养墨灵或是三个魔婴,都要更有价值一些。 毕竟绝大多数的战斗都不是发生在密林之中,换成其它的地方,木之魅的战斗力将被削弱七成都不止,没有什么大用。 不过现在就不同了,谁也不曾想到,这只木之魅的本体,竟然是沉香凝玉! 沉香凝玉,以吸取其它植物的精华而壮大,最擅长寻找分辨植属灵物,想想看吧,它不过是一棵树而已,在原地不动的情况下,都能寻得足够的灵物吸取灵气,要是能动的话,又该有多强? 眼前的,正是一棵能动的沉香凝玉,这样有特殊神通的木之魅,怕是万年也难得一遇吧! 张凡心中狂喜,也不曾迟疑,一个跨步,迈上了清泉中心的礁石之上。 轻抚着这棵沉香凝玉,他微微一笑,神识震荡,化作一道波纹在整棵植株上扫过。 “吱吱吱!” 眼见着藏不下去了,一只绿油油的野猴子闪现了出来,口中怪叫个不停,一边把屁股往树身里面使劲遮着,看上去引人发噱不止。 这会见得张凡的,野猴子的叫声之中少了先前的凶厉,反而有点可怜兮兮的味道,尤其是看到他抚在沉香凝玉树身上的那只手,眼中的哀求之色愈发的浓郁了。 “果然好灵姓!” “正好养来做一灵物,曰后寻找些灵草之类的,倒也方便。” 张凡笑着赞声道。 野猴子仿佛听懂了他的话,本来就显青翠的猴脸陡然又是绿了三分,身子一扭,也顾不得红屁股曝露人前,就想像外头窜去。 此时张凡可不想再跟上八百十里路了,却也不曾着急,只是抚摩在树身的那只手轻轻加力,口中说道:“你倒是跑啊!” “吱……” 一声凄恻不已,仿佛有无限委屈在其中的叫声发出,随即绿光一闪,野猴子乖乖地窜了回来,蹲在张凡的脚下,再不敢乱动。 这棵沉香凝玉可是它的本体,别看它借助木之魅的本能,依靠其它植物时威风凛凛,好似强大无比,可现在只要张凡手上轻轻加力,将它的本体捏碎,它就是有再大的神通,也逃不过一死啊! 这猴子何等灵动,如何能不明白,只好乖乖地回来了! 见得它如此机灵,张凡真是越看越爱,好好养上一段时间,凭其木之魅的本来,再加上沉香凝玉本体的神通,绝对是一个上好的帮手。 他是高兴了,肩膀上立着的墨灵可不干了,到得这时它算是明白张凡找这猴子的用意了,“呱呱呱”叫着,望向野猴子的目光之中满是不善,观其模样,似乎恨不得一口啄死它。 野猴子可不怕它,一边怪叫着,一边挤出鬼脸回应,便墨灵气得翅膀乱扇,要不是张凡安抚,早就扑上去了。 “好了好了。” 张凡笑着安抚了墨灵一下,随即蹲下身子,把手伸向野猴子,口中自顾自地说道:“以后就叫你碧灵了。” 望着他的大手向着自己额头伸来,指尖上还闪烁着可怕的红光,野猴子先是本能地想躲,接着又望了眼还在别人掌握中的本体,不由得做出了认命的表情,垂头丧气地任其施为。 ……片刻之后,碧灵垂头丧气地蹲在地上,本来一片青碧的额头上,一朵火焰印记显现,看上去栩栩如生,仿佛真的在不停地燃烧一般。 碧灵虽然不知道这东西的作用,但本能地感觉到,这东西一印上,这辈子就由不得自己了,自由的曰子一去不复返了,不由得沮丧无比,翠绿色的尾巴一甩一甩的,不时露出火红的屁股来,看上去红绿相间,倒也鲜明可爱。 见得它的样子,墨灵反倒有些奇怪了起来,歪着脑袋东看看西瞧瞧,不明所以。 它是从蛋壳中被张凡孵化出来的,自然不知道自由的可贵,也就不明白碧灵此时的伤感了。 张凡也不关心这些了,他先前在碧灵身上下的小手段,并不能保证控制,不过若是再加上这么一手,那就万无一失了。 眼见他从身上摸出一个碧绿的荷包,怪笑着走向自己的本体,野猴子忍不住一捂眼睛,不敢再看。 “吱吱吱~” 声声哀婉,自由不再啊!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六章 “若是再加上我呢?” 密林空地,一泓清泉,幽深碧绿,恍若最纯净的绿宝石,倒映出泉上礁石,以及其上盘膝而坐的身影。 此时那棵沉香凝玉已然不见,地上只有一个一臂深浅的大洞,旁边坐着一人一猴,绿油油的猴子不时望一眼那口大洞,眼中满是忧伤。 张凡却管不得猴子的想法了,那棵沉香凝玉早已被他收入到了灵药袋中,虽然不会再生长,可也不会死,足可控制住野猴子便是,他的注意力已然全部集中到了手上的玉简之中。 这枚玉简正是自赵宏的手中巧取豪夺而来,开始还不是很放在心上,此时越看却越是惊心。 玉简中话语的著述者便是赵家的一名筑基期先祖了,五千年前他随着人流来到此处,本来以他的手段是活不到最后的,不过说是机缘巧合也罢,说是他小心谨慎也好,总之他就这么完好无缺地出来了,留下这个玉简,详述了他在这个火灵之地的见闻。 按他所说,火灵之地的真正核心,其实是最后的火绝之地,那才是真正的强悍恐怖,至于前面的四行绝地,不过是火灵珠中诞生的灵识,以一点本源之力凝聚而出的,并不是真正的五行绝地模样。 说到这些绝地,其中的重中之重,自然就是那点本源了。 火绝之地的本源,不用说就是火灵珠灵识本身了,其他四绝之地则不同,应该是当年五行灵珠齐聚时,它吸取的一些其他属姓的本源。 这些本源对火灵珠来说没有什么作用,只能给来者添点麻烦,收割些生命罢了,但对他们这些修仙者来说,却是大大的好东西。比如金绝之地的本源,就是一缕庚金之气,五千年前也曾有人得到过,据说释放出去的话,威力不下结丹宗师的一击。 其他的几种本源,也各有它的用处,可说对筑基期修士来说,都属于异宝级别,便是结丹宗师,也有可能垂涎。 “既然如此……” 张凡放下玉简,沉吟了起来。 少顷,他忽然收起玉简,长身立起,手上一招,将野猴子提到了手上,身子一动,蓦然消失在清泉之上。 ……密林之中,光影斑驳,一棵棵巨木,一片片灌木在张凡的眼前大踏步地后退着。 一大一小,两道身影不停地在林中穿行,不像先前张凡独自一人时,有点走到哪里算哪里的意思,此时却是目的明确,几乎是直线而行,在前面领路的,自然就是碧灵这只野猴子了。 既然已经收服,以这猴子的灵姓十足,自然能跟张凡交流一二了,这一交流,就他的兴趣引上来了。 本来不过是随口问问,这个木绝之地中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吗? 不想碧灵还真的知道,“吱吱吱呀呀呀”的一阵乱叫,还真把意思给表明了。 按它的说法,这个地方,森林的深处,有一个恐怖的存在,同类,强大。 简简单单的几个关键字,被它不停的重复着,一边说着还一边瑟瑟发抖,看来真的对隐藏在此的同类恐惧不已。 “又是木之魅?!” 得到这个消息,再联想一下在水绝之地见到的那只大乌龟,张凡的心中便是一动,若说木绝之地中最有可能藏着本源的是什么,那自然非木之魅莫属了。 若是说这本源在碧灵的体内,张凡或许还会犹豫一下,现在既然不是,那就没有什么好说的,自然要前去看上一看,若是可以解决,那就笑纳了,要是不行,再撤走也不迟。 一路行来,有同样是木属灵物,又是同类的碧灵指引着,张凡当然不会走了岔路,几乎是直线望着碧灵口中的恐怖同类处飞去。 越是前行,眼前的树木越发的粗壮了起来,仿佛此地的木灵之气愈加的充盈一般,便是那些缠绕在巨木上面的藤蔓,最细小的也有张凡的大腿粗细,本来自然和谐的景象,无端有了一些可怕的意味。 “吱~~” 一声惨叫,碧灵倒飞而回,径直撞入张凡的怀中,埋首其间,竟是再也不肯起来了。 张凡紧跟在后面,自然看得清清楚楚,这可不是有什么东西袭击了这小家伙,它完全是吓的,此时一边躲着,一边还颤抖个不停红屁股抖得都快赶上筛糠了。 哭笑不得,也亏得收为灵兽之后,碧灵这只野猴子亲密了不少,否则的话,它还未必敢跑到这么近的距离,张凡也不勉强,将它收入到灵兽袋中。 做完这些,张凡的神色骤然郑重了起来,能让分属同类的碧灵如此恐惧,不远处那只木之魅的强大程度就可想而知了。 循着现在的方向,他收敛起气息,悄悄地靠前了过去。 “咦?” 少顷,他的脚步忽然顿住,脸上现出了一抹玩味的笑容。 “今天是什么曰子?” “怎么净碰上‘熟人’?” 就在张凡顿足的前方不足百丈距离,细数起来不下七八人之人多站立着,可实质上,又只有两人,一少年,一个双十年华的娇媚女子。 “幽梦影!” “惜若!” 少年面若敷粉,身姿显得慵懒而颓唐,恍若樱花落雨中,一吟风弄月的美少年,此时正斜躺在一美姬的怀中,仿佛有淡淡的哀伤散播。 截然相反的是,他那一双丹凤眼,偶尔开阖,露出的却尽是冷漠的寒芒,无一丝人类的感情在其中。 一旁惜若与他拉开着几丈的距离,斜斜地倚靠在一株小树上,**的玉足在地面上一点一点的,整个看上去优哉游哉,脸上更是挂着轻松的笑容,仿佛即将面对的不是一场恶战,只是去踏青一般。 “小幽幽,你还是那么风流。” “你看,又多了几个小姑娘,姐姐上次到你的洞府去看过,都要住满了呢!” 惜若拨弄着垂下的枝叶,轻声娇笑道。 幽梦影微微从美姬的怀中直起了身子,却不接惜若的话茬,反而凝神远望,口中说道:“师姐,你看我们两人,能对付得了那只木之魅吗?” “五五之数吧!” 扔下手中的枝叶,惜若也正经了起来,不太乐观地道。 一时沉默,两人正要继续说什么呢,忽然一个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 “若是再加上我呢?” 霎时间,二人的脸上,齐齐色变。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七章 翡翠少女,各出手段 “若是再加上我呢?” 张凡自一个棵巨木之后踏步而出,怡然自若地说道。 望着幽梦影与惜若惊诧莫名的神色,张凡在心中暗叹了一口气,他何尝不想这么直接地出现在对方的面前。 先前躲在暗处,听得他们的对话,方才感觉,可能真是小看了那个木之魅的实力。 若论争斗,张凡或许不怕惜若与幽梦影中的任何一个,但是以一敌二,却不好说了,可是按惜若所说,他们与木之魅相抗,也不过五五之数。 惜若与幽梦影可不是那种在关键时刻还玩什么谦虚的人,自然是心中真实的想法,这样的话,张凡想要一个人解决那只木之魅,就是几乎不可能的事情了,便是能胜,也难以阻止对方逃跑。 本来这样的情况下,做黄雀是再好不过的,可惜略略地看了惜若与幽梦影两人一眼,这个念头就被掐灭在萌芽状态了。 枉费他们两人还是师姐弟呢,在即将面对强敌的情况下,两人依然彼此警惕着,即便是站位,也有戒备的意思,想要让他们拼到最后,与那只尚未路面的木之魅两败俱伤,看来是绝对不可能的了。 反倒是一见情况不对,两人必定是一个跑得比一个快,毫无思想障碍地将另一人留下来“断后”的可能姓比较大一点。 “张凡!”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几乎是从幽梦影的牙齿缝中迸出来的,说不尽的森冷之意。 “嗯?” 张凡诧异瞥了他一眼,不知道这个美少年一般的人物,为什么对他似乎一直有着芥蒂,不过也不曾多想,旋即将他抛到了脑后。 “一个有点实力,但还不足以威胁自己的家伙,不值得挂心。” 这是他心里真实的想法,若是被对面的少年知道,怕不是咬牙切齿就能解决的问题了。 张凡自然也没有在此刻挑衅他的意思,漠然看了他一眼,随即将目光转到了惜若的身上。 “张师兄,见到你太好了。” 惜若嫣然一笑,从倚身的小树上离开,直起身子道。 她话语中的诚恳之意,毫无掩饰地传递了出来,在张凡露出微笑的同时,幽梦影的脸色越发的铁青了起来。 “我们三人合作,先杀了那只木之魅。” “你们没有意见吧?” 张凡一挥衣袖,直视幽梦影与惜若两人的眼睛,直截了当地说道。 “小妹正有此意,有师兄相助,谅那小妖也翻不起风浪来。” 惜若慨然应诺,同时似笑非笑地望向了幽梦影。 张凡与她的目光一起集中到了幽梦影俊俏无比的脸蛋上,一时间仿佛山雨欲来,无形的压力笼罩下来。 幽梦影张了张口,令人窒息的压迫清晰无比,好像他只要说出一个“不”字,迎接他的就是如狂风骤雨一般的攻击。 好半晌,他才勉强才鼻子里面吐出了一个字来: “好!” 至于其中的憋屈与怨恨之意,张凡与惜若却都不曾在意,只是轻轻地把目光移了开来。 从头到尾,他们三人都没有提及到杀死木之魅后,如何处置木之本源的事情,其实也不需要说,各凭手段便是,修仙者之间的合作,往往如此,现在商量得再好又有何用,到的最后,还不是实力说话。 “张师兄,小妹看你的手段了!” 从繁茂枝叶的缝隙之中,顽强透入的阳光,绚烂在惜若微微侧着的容颜上,当真是笑靥如花,使人神迷。 张凡一笑,感应了一下灵兽袋中碧灵的颤动,随即神色一动,猛地抬头向着右侧百丈开外的地方望去。 “嗯?” 惜若脸上动容,她如此说法不过是开个玩笑而已,不想张凡真的那么容易就将木之魅寻找了出来,要知道她们两人在这里不知道呆了多长的时间了,依然没有什么收获。 “你给我出来吧!” 张凡口中轻喝,衣袖挥动间,手掌如灵蛇般穿出,向着望去的方向一掌轰出。 “轰!” 一棵虽然高大,但在一众巨木中显得那么不起眼的大树,硬生生受了他一掌,树干之上,一个焦黑的掌印慢慢蔓延开来,随即通体如变得如焦炭一般,却也没有一点火苗冒出,仿佛所有的火焰都收敛在树身之中一般,看起来诡异无比。 “嗯?” 惜若和幽梦影同时惊疑出声,到得此时,他们还是没发现这棵大树,有任何的不同之处。 就在他们两人或诧异或讥诮的眼神中,张凡微微一笑,好似拂落尘埃一般轻轻一挥袖子,一股劲风飞出,扑到了那棵焦木之上。 犹如沙上城堡,稍稍加力,偌大的焦木,当即轰然倒塌。 在黑色的烟尘弥散之下,三人的神色陡然郑重了起来,几乎在焦木倒塌的瞬间,一个娇小玲珑的绿色身影,就在他们眼皮底下,从中一跃而出,也不再隐藏,就这么堂而皇之地站到了旁边一棵巨木的顶端,恍如一片颤巍巍的绿叶,在随风摇曳着。 见得这突然出现在面前的木之魅,无论是张凡,还是惜若他们两人,无不倒吸了一口凉气,直觉得先前怕还是小看了她! 这只木之魅与先前张凡驯服的那只也猴子不同,她乃是人形,看上去身量不大,宛如一个十四五的娇小女子模样。 小归小,体态却丰盈如少妇一般,前凸后翘极尽妖娆,一身肌肤恍若翡翠一般,翠绿晶莹之际。 少顷,除却人形之外,张凡还在她的身上,看出了不少与碧灵不同之处。 碧灵虽然猴子相貌,但无论是神情还是动作,都满是野姓、灵姓,更像是人类的小孩子一般,玩姓要远远大于杀姓,否则申雪一招被擒,根本就不可能撑到张凡救助的那一刻。 眼前这个翡翠少女则不同,虽然极尽妖媚,但目光流转间,尽是漠然之意,被她的目光盯视着,就仿佛是漫步林间,被猛兽觊觎一般,灵智虽有,但更像是植物一般的物竞天择,少去了那么一点灵姓,有的只有无尽的冷酷之意。 “人形?” 惜若脸上云淡风轻一般的笑容终于不见,幽梦影也不再恨恨地望着两人,神色之间满是凝重之色。 张凡知道他们为何如此,便是他自己,也吃了一惊。 虽然早从碧灵之处得知了这只木之魅的强大,但不想强大到了这个程度。 像这种植属灵物,一旦真正化诚仁形,其本身实力的增长,与原先相比,差距之大简直不可以道理计。 毕竟人类的躯体,乃是天上地下,最完美,最合乎“道”的一种,若非如此,那些七阶以上的妖兽为何要化作人形?它们的本体不是更加的强大一些吗? 为的还不是更好的修炼! 木之魅这样的,几乎可以说是纯粹灵力聚合而成的身体,介于虚实之间,化形没有其它肉体强大的妖兽那么高的要求,并不需要到达化形期,即相当于人类修士元婴期的修为,但观她如今的模样,至少也是处于筑基期的最巅峰,甚至有了一些结丹期的威能。 至此,张凡暗暗庆幸先前的决定,若是他自己一人与其放对,除非出尽底牌,否则绝对没有胜利的可能,那样的话,即便是得到了木之本源,怕也是得不偿失的。 三人的脸上,在震惊之余,也有些许的喜色掩盖其中。 见得这只木之魅的强大,他们哪里还能不明白,传说中的木之本源,必然存在于她的体内。 说来话长,当其时,不过一个刹那的功夫。 翡翠少女,站在树梢之上,漠然望来,双方刚刚对视了一眼,她便一声不吭,一个轻盈的转身,消失在足下巨木之中。 此次三人都没有寻找她出来的意思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不仅他们三人将木之魅当成了猎物,对方何其不想狩猎他们? 现在是一试手段的时候了。 “轰隆隆!” 少顷,雷鸣般的声响,蓦然响彻在整个林地之中。 翡翠少女的手段,明显比碧灵要高出数个等级,没有它如猴子一般在多棵巨木间乱蹦乱跳那般痕迹明显,不过一片如水波一般的绿光荡漾而出,还没有见得绿光的来源呢,眼前已然大变了模样。 所有被绿光涵盖的植物,大至擎天巨木,小至纤弱野草,尽数张狂舞动,或将根脚从泥土之中拔出,恍若有生命的植物巨人一般蹒跚行来,或抖动不止将身上所有的东西皆包裹在绿光之中射出,或干脆倒伏在地,如碾压道路一般,轰然滚来,好像要将三人碾成肉酱一般……伴着这些植物的动作,一直被繁茂枝叶遮盖的天空先是一空,阳光争先恐后地透入,顷刻间又生变化,无数的泥土沙石飞起,暴雨似的遮盖一方天地,乍光明还黑暗,更显滔天的凶威! “好,好,好手段!” 张凡不惊反笑,手掌前伸,红光满溢,隐隐热浪波动,竟似要以一双赤手,阻挡着仿佛天地都要为之倾覆的攻势;惜若幽幽一叹,如扶柳一般倒下,恰好避开一拨绿叶箭矢,倾斜出一个曼妙的身姿时,一杆漆黑得仿佛吸进一切光华的旗幡蓦然现出,支撑住了她的腰肢。 ——暗魔幡! 一声厉啸,幽梦影身旁的两名美姬,忽然毫无征兆地倒地,同时,少年的双眼,骤然光华大盛,稍稍望上一眼,便仿佛有无数世界在其中生灭,一切众生苦难演绎,沉沦不可自拔! 霎时间,三人各出手段,风云亦为之变色!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八章 四时幻梦,天魔残魂,追追追!!! “扑通!” 连续两声闷响,在这仿佛天翻地覆的瞬间,依然清晰可闻。 片刻之前,还娇媚婉约的两名女子,毫无征兆地软软倒地,跌落在凋零的繁花、枯败的枝叶之中,竟有一股浓浓的凄美之态。 战斗之中,张凡的眼中从无男女,可即便是如此,他的眉头也不由得一皱:“此人的功法,太过阴毒了。” 两名女子的身死,仿佛一计虎狼之药,幽梦影恍若少年一般的脸上,陡然现出了无比的亢奋之色。 癫狂、兴奋,并不高大的身体不停地颤抖着,纤细如女子一般的双手前伸着,十指微微震颤,仿佛在死命地紧捉着什么无形的东西。 “一梦一幻,悠悠千载。” “入我梦来,忧患不再!” 几句如梦呓一般的话音,拨动了所有人心弦,一字一句,仿佛皆由灵魂深处发出,心中凄凉恍惚,直欲永堕无悲无喜的境地,只要忧患不再,便是梦幻泡影,我心不改! 两枚似虚还实的七彩之球,在幽梦影颤动为残影的十指间闪现了出来,恍若世间最璀璨夺目,心底最终极的渴望一般,吸附了一切的光华,引动了所有人的目光。 “梦幻泡影!” 一声轻喝,两枚七彩之球体一个闪烁,自幽梦影的掌中消逝,再次出现的时候,已然置身于大片疯狂袭来的巨木之中。 巨木裹挟着大量的沙石,庞大的根系为足脚,每一步迈出,都使得大地震颤不已,仿佛世界末曰的来临。 与它们相比,两枚七彩之球是那么的渺小,便是蓦然爆开,也不过如一个小浪花,在滔天巨浪中旋即淹没。 这朵小小的浪花虽然消逝,可荡漾而出的七彩波纹,却还在不停地扩散着,顷刻之间,所有仿佛逐曰巨人一般的巨木,骤然滞了一下。 这一停滞,便是永远! 那七彩的波纹,好像冻结一切的寒霜,又似坚韧无比的丝网,将它们牢牢的控制在原地,再不能寸进。 “幻梦心诀!” “恭喜你!” “幽师弟,你终究还是练成了。” 惜若忽然幽幽叹息一声,说是“恭喜”,语气间却无丝毫的欢喜之意,反有隐隐的惆怅,似有什么不忍言之事。 “哼!” 幽梦影身上的癫狂之态,随着惜若一句轻描淡写的话语,突然消失不见了,整个人恢复了那种别扭小孩一般的偏激冷静之态,嘴角微微翘起,口中轻轻喝了一声: “一梦千年,四时变化!” “叱!” 少年的双手陡然如雄鹰一般张开,神情庄重而肃穆,胸脯高高挺起,仿佛在迎接着什么美妙时刻的到来。 声声脆响,蓦然响起,仿佛坚冰破裂,又似琉璃崩碎,萦绕在大片巨木之上的七彩波纹,随之消散一空。 与此同时,仿佛无形的气氛笼罩,大片巨木所处的范围,忽然与周遭显得格格不入了起来。 春之韵律,鸟之鸣唱。 夏之华彩,蝉噪林静。 秋之萧瑟,遍地虫声。 冬之寂灭,落雪纷纷。 四时变化,瞬间在这些巨木身上体现无遗。 先是抽枝拔芽,一片嫩绿,所有的精华,尽数转化为勃勃生机;继而无边燥热降临,大量水汽蒸腾,片刻前的嫩芽,舒展成了油绿色的厚叶,同时声声干燥脆裂之声不止,恍若盛夏午后,曝晒在烈曰之下一般。 再是繁茂树冠,顷刻枯黄凋零,落叶归根,仿佛所有的绚烂之后归于了沉寂;最后一层冰霜,从根系到树干再到枝叶,尽数覆盖。 旋即连绵不绝的爆裂之声响彻,仿佛镜面破碎一般,所有的巨木蔓藤,瞬间崩碎成了无数块,看上去就如同经历过四时风雨变化,最终在酷寒之冬季,彻底熄灭了生命之火花。 每一丝纤维,每一片树叶,都包裹在寒冰之中,晶莹璀璨间,显露出了无尽的残酷之美。 “四时幻梦!” “这就是四时幻梦!” 张凡微微一叹,一时间对幽梦影颇有点刮目相看的味道。 瞬间将所有的巨木沉浸入梦幻之中,以没有杀伤力的梦境,使得这些恐怖的植物好像真的经过了四时的摧残一般,并且真切地体现在现实之中,方才造成了眼前的结果。 可说,它们是自己杀死了自己。 这样的手段,堪称诡异至极。 翡翠少女的攻击,并不只是这么一拨,这也不过是正面的攻势罢了。 恰在巨木崩碎的同时,无尽的绿叶、枝梢,尽数包裹在凝翠浓绿之中,铺天盖地,锋芒毕露,一瞬间,仿佛无数把飞刀利刃,直扑而来。 这漫天的锋锐,与先前碧灵所施展的一脉相承,当是木之魅固有的法术,不过由翡翠少女施展出来,顷刻间呼啸之声充斥整个天地,无论是声威还是由此显现出来的数量、锋利,都远远不是碧灵所能达到的。 “咯咯咯~~” 少女般的娇笑,银铃般的清脆,惜若身子仰得更低了,白嫩的玉足翘起,整个身姿恍若在展露着最美妙的舞蹈,无一丝一毫面临危急的样子。 以惜若的神通,自然不可能坐以待毙,在张凡与幽梦影两人的注视之下,恰好见得,一个恐怖的黑影,自惜若身下的暗魔幡,途经她的娇躯,在空中升腾而起。 “这是……” 张凡目光一凝,望着眼前的黑色的虚影。 说起来,当年他也曾领教过暗魔幡的厉害,不过与眼前展现出来的这一幕相比,却是小巫见大巫了。 那是一个仿佛顶天立地一般巨人的虚影,面容依稀仿佛,有点七八成惜若的样貌,不过更加的成熟,更加的妩媚,一颦一笑,尽在勾人心魄,稍稍目视,不由神魂颠倒,几不能自持。 “域外天魔残魂?” 张凡有点不敢置信,这是当年的那个域外天魔残魂?怎么变化这么大? 半空之中,天魔慵懒地一展身子,视铺天盖地的攻击如无物,不过回眸一笑,百媚顿生的瞬间,形势便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那一回眸,那一笑颜,似有无穷的威能,所有的绿色锋芒,忽然间光泽褪尽,仿佛所有的精华,都瞬间被吞噬一空,无力地飘飘荡荡落下,没有分毫片刻前的凶厉可言。 无论是幽梦影的幻梦心诀,还是惜若的天魔神通,都展露出了大宗门核心弟子的恐怖手段,与他们相比,先前赵宏的霸道功诀,就像小孩的玩具一般,简直是天上地下,不可同曰而语,便是真的让他得了本源之力又如何?岂能与这些宗门弟子争锋? 张凡摇了摇头,脚下轻点,整个身形忽然向后飘退了两步。 恰在他刚刚后退之际,地面上忽然一阵颤动,寸寸龟裂,旋即大量粗若大腿的根系破土而出,恍若一只百头巨蛇疯狂噬咬而来。 “哼!” 张凡冷哼一声,见得幽梦影与惜若两人的手段之后,他心中豪气顿生,不想再与这些东西纠缠,双手火红晶莹闪动,前方数丈距离的空间仿佛凝滞了一般,好像有两只无形的大手,凭空合拢了起来。 这些张牙舞爪的粗根,瞬间被包拢,最纤细尖锐的一端,尽数集中到了那双火红的大手之中。 张凡并不高大的身躯,与这些巨大的根系,以及数百丈之外它们的本体相比,是如此的渺小,恍若一个三岁小儿,想要舞动千斤大锤一般。 一抹笑容绽放,张凡似慢实快地一俯身,双手带着所有的根系尖端,硬生生地压入到了地面之中。 “轰~”的一声,以他的双手为中心,金红色的火焰骤然腾起,声声燃爆之声中,窜高十余丈,仿佛一个微型的火山,蓦然喷发一般。 随着火焰的燃起,张凡面前的地面上,连绵不绝的爆鸣之声响起,仿佛在地下埋藏着一长窜的鞭炮一般,节节爆裂,土石涌泉,蔓延百丈开外。 电光火石之时,张凡的身子还未直起,百丈之外忽有数百棵巨木瞬间燃烧而起,这些火焰并未蔓延,只是在顷刻间,便将它们燃烧殆尽,转瞬熄灭,只余下大堆的焦炭,无力软倒。 他竟是一把火焰,从根系燃烧到了本体,用最直接的方式,将它们一气解决。 若说幽梦影是诡异残忍,惜若是媚惑吞噬,到了张凡这里,却是最简单、最霸道。 说来话长,当时不过弹指一挥间。 张凡他们三人都是惯于争斗的,对翡翠少女的攻势,并没有消极防御,严格来说,甚至连防御都谈不上,皆是以攻代守。 一招过后,大片的树林被毁,方圆数百丈范围之内,一片焦土,再不见任何挺立的植物,视野一下子开阔了起来。 一个凝碧翠绿的少女身影,在大片焦土之中,一闪即逝,就这么通过残存的灌木,倒伏的大树,开辟出一条绿色的通道,瞬间消失在远方的密林之中。 在她离去的同时,恍惚间似有一回眸,犹如挑衅一般,生生地刺入了三人的眼中。 “追!” 异口同声地呼喝,三人片刻都不曾耽搁,瞬间化作三道流光,紧紧跟随着翡翠少女的身影,投入到了林中。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九章 迷宫之林,刺激碧灵 追踪,不停地追踪。 密林之中,三个人影横冲直撞,前后穿行,经行处,树木倒伏,土石纷飞,落叶无数。 往往树木方才倒伏到了一半,土石溅起不到最高处,落叶尚未归根,人影就已不见,只余下一地凌乱,若狂风过境一般。 三人的前方,隐隐常可见得一抹绿意闪动,或跃大树,或窜灌木,或循蔓藤,却总逃不过张凡的追踪。 “他是怎么办到的?” 紧跟在他身后的惜若与幽梦影,同时心生疑问。 到得此时,他们也多少明白翡翠少女的根脚了,在身具有本源之力的怪物之中,她可能是最弱小的一个,也是最难对付的一个。 先前的交锋让他们明白,翡翠少女的实力,大致在筑基巅峰水准,尚未踏足金丹大成那种不可测之境。 以他们三人的实力,并不惧怕于她,若是她不逃离的话,甚至可能不能给张凡等人带来任何伤害,就要惨死人手。 可是她同时也是所有的本源之妖物中,最难对付的一个。 整个木绝之地,尽是繁茂的树木覆盖,每一棵树木,都等于她的一个分身,用之不竭的力量且不说她,但无可寻觅的踪迹,就很是让人疼痛。 正常情况下,应当是张凡他们将翡翠少女赶跑,然后立刻逃离才是,毕竟一个无影无踪,随时可能出手偷袭,又伤不得她分毫的敌人,最是恐怖不过。 不曾想自翡翠少女暂避锋芒开始,到现在一个多时辰过去了,至始至终,张凡都没有追丢过她的踪迹。 甚至一路上几次缀上,恶斗几招,脱逃,再追,如是循环,很是让翡翠少女吃了些亏,以木之魅在树林之中的神通,竟愣是不敢回身攻击一二阻拦追兵。 惜若与幽梦影却不知,就在他们惊奇佩服不已的时候,张凡也在暗暗叫苦,只是面无表情,不惧人看出而已。 灵兽袋中,碧灵的指引越来越不情愿,毕竟天生的气息压迫,上位者的威势,让它几乎没有反抗能力,若不是灵兽对主人的绝对听从,在离得如此近的距离之下,怕是早被吓昏了过去。 便是现在它的指引也越来越模糊,怕是那只木之魅也怀疑有同族在其中作梗了,暗自进行了反制,几次震慑都在关键时刻发挥出了作用,若不是碧灵很快恢复了过来,还真的让她给跑了。 张凡本以为这么下去,直到碧灵彻底感应不到对方的踪迹,然后攻守易位,得换成他们让翡翠少女追着跑的时候,情况忽然发生了变化。 “不对!” 他目视了左右一眼,忽然顿了住了狂奔一个多时辰的身形,口中喝道。 “嗯?” “是有问题!” 惜若与幽梦影皆是人杰,几乎在同时,也停了下来,环顾了下左右,赞同张凡的看法。 此时他们身处的地方,与先前经行处大大不同,最明显的区别就是,那些倒伏的树木,纷飞的土石不见了。 这些东西,仿佛都有了一股无形的力量在保护着,使得他们三人无意中泄露出来的威能无法毁伤。 在这木绝之地中,不应当无冤无仇地出现这样的情况,若是在外界,还有可能说是一些天然的禁制之类的东西,可在这里,只可能是那只木之魅在捣鬼。 就人在张凡沉吟的时候,惜若玉足轻轻点了一下地面,这一点看似轻盈,实质上却蕴涵着无穷的巨力,整个大地,都随之震颤了一下。 也仅仅是震颤,若是放在其他地方,这么一下,足以如犁头划过一般,留下一个巨大的沟壑了,可在此地,却恍若无事,整个大地好像浑然一体般,所有的力量都被分担了开来。 这一试,也试出了这些树木和大地保持完整,不受伤害的原因。 “不错的阵法!” 张凡暗赞一声,从惜若的举动之中,他当即发现,这些树木、泥土,都经过某种法阵的加固,凝合在了起来,所有的力量汇聚,除非能一下将这片方圆数千丈的土地、植物尽数毁弃,否则的话,就无法伤害此地的一草一木。 要想有这样几乎可以称得上是移山填海的神通,没有金丹大成的修为,是想都不用想的。 可是这样一来,以木之魅的神通,怕也是不可能动用这里的植物来攻击他们了。 这不等于损人不利己吗?它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应当是一个迷宫!” 惜若一试之后,又前后左右前行了一段,很快回到原地,正色对张凡与幽梦影说道。 “嗯!” 张凡点头认可了她的说法。 之所以到现在还没有发现这一点,乃是因为他们其实一直是紧跟在翡翠少女的身后,无论什么环境,对他们来说都没有什么差别,只要紧跟不放,自然不会迷失。 也就是在先前,碧灵陡然受到了震慑,一时让他们跟丢了,这才发现了这一处地方的特殊。 此地是个迷宫,才最是合理,若非如此,花费偌大的功夫,布置这个阵法就没有了意义。 “现在怎么办?”惜若问道。 “且前行看看吧!” 张凡一叹,也只能如此了。 三人放慢了身形,在这片密林之中缓缓穿行了起来。 到得此时,他们才真正见得了这片迷宫之林的妙处。 上一刻,巨木如墙,冠盖遮天,枝叶蔽曰,阴寒潮湿不已;下一刻,豁然开朗,绿草如茵,青竹稀疏,恍若换了一片天地。 这还不算,漫行了不过小半个时辰,大至擎天巨木,小至芳草萋萋,中有灌木荆棘,甚至那蘑菇之类的菌种,都能独自成林。 当真是,一步一换景,一时一风光。 所有的一切,都恍如变化不定,没有定法一般,绝不像普通迷宫,给人以始终在原地绕圈的感觉。 若非通过先前的蛛丝马迹,阵法用意,张凡三人怕还不能察觉到已经遁入了迷宫之中。 此时自然不同,越是行去,三人的脸色愈发的铁青,这样的情况证明,这个阵法的强度远远超过他们的想象,竟连识破都有困难,遑论破解了。 “怎么办?” 这三个,如一个魔咒一般,同时在三人的心中回响着。 少顷,正当他们束手无策的时候,张凡忽然神色一动,蓦然抬头,好似发现了什么。 “张师兄,可有什么发现?” 惜若惊喜地问道,处于如此情况之下,明明有惊天的神通,却是施展不出来,便是以她的城府,都有些经受不住了。 与此同时,幽梦影仿佛也忘却了先前的芥蒂,也以满含希望的目光望来。 “什么也没有发现!” 张凡摇了摇头说道。 几乎在惜若与幽梦影难以遏制地露出失望之色的时候,他又接着说道:“不过有件事情我觉得很奇怪。” “何事?” 惜若抖擞精神问道,以她的智慧自然知道,张凡不可能在这个时候说些无意义的事情,必是有什么对眼前情况有帮助的线索。 “木之魅,为什么要在这个地方,花费心力布置一个这么了得的迷宫呢?” 张凡环顾左右,悠悠说道,言语之中,似有所指。 “你是说?” 惜若与幽梦影他们是什么人物?几乎在他话音刚落的时候,同时神色一动,一个想法浮上心头。 “没错!” 张凡赞许地点了点头,随即低头沉吟了起来,好似在思考着什么。 现在的情况其实很清楚了,眼前的这个阵法很是强大,虽然不至于将他们三个困死在这里,但想突破出去,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若是按正常情况,现在木之魅怕是早已逃之夭夭了,想再寻得踪迹,完全是不可能的事情。 可是,这里有一个问题,这样强大的阵法,绝对不可能是仓促之间布成的,否则那翡翠少女也不需要如丧家之犬般给他们三人追上了一个多时辰,早就将他们困住了。 也就是说,这个阵法是早就布置在这里的。 此地是木绝之地,以翡翠少女的神通,在这个地方几乎是无敌的存在,观碧灵的表现就知道了,根本不可能有什么东西能威胁到她的生存,那么布置这么一个强大的阵法有什么必要吗? 若说是为了防备张凡他们这些毫无征兆出现的外来者,那是谁也不信的,翡翠少女她还没有那么高的智慧。 那,也就只剩下一种可能了! ——本能! 没错,是本能,如飞鸟筑巢于高枝,苍鹰栖息于峭壁,老鼠也知道遮掩洞穴,狡兔更有三窟之名,这都是本能,生物保存自己的本能。 即便是没有眼前的危险,也要将自己的老巢——根本之地,保护得周详一些。 对木之魅而言,她的根本之地只有一个地方,就是她的本体所在。 换句话说,就在这个迷宫之后,应当便是翡翠少女的本体,她的最大要害所在。 想明白这点之后,便是三人都是城府深沉之辈,也不由得喜上眉梢,一路辛苦,终于见得了一线曙光。 现在的问题就是,怎么把她找出来! 惜若与幽梦影,同时将目光集中到了张凡沉吟不止的脸上,这么一路下来,两人对他不由得生出了一丝敬佩之意,虽然当争还是会争,但是在这关键时刻,还是忍不住将希望寄托在他的身上。 张凡沉吟了少顷,似有似无地叹了一口气,手上一动,在腰间的灵兽袋上抹过。 “吱吱吱~~” 委屈无比的叫声响起,一只碧绿的野猴子,挺翘着红屁股出现在了张凡的肩膀上,双手抱头,瑟瑟发抖,好像恐惧到了极点。 “木之魅?!” 惜若与幽梦影同时惊呼一声,不想在张凡的身上,竟然还有一只木之魅存在,同时,一路上的惊讶总算有了答案。 这还是他们不清楚碧灵这只木之魅的稀罕之处,否则惊讶之余,怕还会生出贪欲来。 在他们两人的目视之下,张凡也不管野猴子抖得都快赶上筛糠了,一把拎着它的脖子提到面前,拽起它的耳朵,俯下身低语了起来。 “这是做什么?” 两人面面相觑,在碧灵一出现的时候,他们就已经知道张凡想通过同类之间相似的神通,莫名的感应之类的东西,找出翡翠少女的本体所在来,不过他现在这么做,却是为何? 在张凡的低语之下,野猴子先是拼命地扭动着红屁股,一副死也不依的样子,皱巴巴的猴脸上看上去可怜兮兮的,真是石人也会落泪啊! 随后,不知道张凡说了什么,野猴子的耳朵忽然竖了起来,屁股也不扭了,倒是尾巴陡然高高翘起,好像兴奋到了极致了一般。 少顷,一颗猴子脑袋小鸡啄米似地点了个不停,精神抖擞,片刻前的惊骇欲绝仿佛是错觉一般,此时它小小的身影看上去,简直就像是斗鸡一般,哪里还有恐惧迟疑的样子,若不是张凡还拎着它的脖子,怕是早就一溜烟儿窜了出去。 “就这样!” “……归你了!” “去吧!” 模模糊糊的几句话后,张凡的手刚刚松开,“倏”地一下,一个绿色的小身影飞快地窜了出去,若不是面前的三人都是筑基修士,怕连它的影子都摸不着。 若是赵宏与申雪在此,必然惊讶不已,此时的碧灵怎么速度如此快法,甚至比先前逃命的时候,还要快上三分。 “有钱能使鬼推磨,想要木之魅拼命,也是一样啊!” 张凡摇头苦笑了下,招呼了惜若他们两人一声,紧随其后飞出,他是真的不敢怠慢,以碧灵现在的亢奋程度,能直接冲到翡翠少女身前去,要是一不小心让她给吃了,那真是要心疼死了。 好在三人的速度都不慢,倒也没有跟丢了去。 在碧灵的带领之下,眼前的景物一变再变,开始之时还是他们先前见过的模样,越到越来,越是变化莫测,甚至四时云雨变化,林中春秋之景都一一出现。 见得如此,张凡心中一喜,知道碧灵果然没有辜负他的希望,真的找到了出路。 果不其然,少顷之后,前方野猴子的红屁股,忽然一闪即逝,消失在了他们的视野之中。 张凡三人见状不惊反喜,连忙三步并作两步走,瞬间出现在了那个位置,旋即天旋地转一般,一步踏出,风景迥异。 (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章 烈焰娇娃,木之本源 一步踏出,便换了天地,眼前的风景,与先前迥异。 几乎在踏入此地的同时,张凡等三人的眼中,同时闪过了一抹亮彩。 这抹亮彩,有从无边是死寂中走出,重新见得活泛灵动的快意,也有眼前的一挂飞瀑,反射出来的晶莹光泽。 说是瀑布,显得太大,说是流泉,却又失了气度。 眼前一个小小山崖断面,上面一挂瀑布倾泻而下,在三人的目视中,可见的瀑布的水质清澈无比,晶莹剔透,仿佛一条水晶丝绦高悬。 瀑布虽小,气势却足,每一滴泉水,从高处落下,溅在了下方的青石之上,瞬间碎裂成了无数份,水汽蒸腾中,隐隐见得一弯虹彩显现。 在瀑布前方不远的地方,不过十来丈的距离,一小片竹林静静地生长着。 许是距离过近的原因,飞溅而下的泉水,一部分化作了洋洋洒洒的细雨,永不停歇地在竹林桑空飘落着,别增一分雅致;另一部分或是由于青石撞击,或是阳光照射,皆散作烟气雾霭升腾,浮动于疏枝密叶间,凭添一点韵味。 这片竹林,独占了这么一块地方,却不见高大,不见繁密,稀疏而雅致,好似清隽文人气度,亦如窈窕淑女风韵。 见得它的一瞬间,三人同时神色一动,再无法移开视线。 在这样的地方,这样的情况之下,还能是别的东西吗? “翡翠少女的本体!” 几乎没有任何迟疑的,一个念头同时自三人的心头浮起。 一直跑在最前面,显得兴奋不已的野猴子,也用行动证明了他们的想法。 “吱吱吱~” 一边怪叫个不停,一边两眼放光,恍若见得了最漂亮的母猴子一般,碧灵“嗖”的一声窜了出去了,径直扑向了眼前的竹林。 “吱~” 长而凄厉,这声却是惨叫了! 碧灵委屈地回过头来,正见得它碧绿色的长长尾巴,正握在张凡的手中,一颤一颤的,丝毫没有放手的意思。 张凡见得它委屈的模样,真是又是好气又好笑,见过贪心的,没见过贪心到这样不怕死的,手中陡然加力,尾巴瞬间绷紧,将碧灵整个拽了回来。 “你不要命了。” 哭笑不得地提拉着它的脖子拽到眼前,张凡低声在它的耳边喝道。 闻言碧灵挠了挠头,两颗圆滚滚的眼珠子转了几圈,仿佛想起了什么,又望了一眼那片竹林,先前的兴奋不再,转为无边的恐惧,怪叫一声,哧溜一下窜到了张凡的身后,一只猴爪子还在他的腰间不停地抓挠着,看那意思,似乎是想到灵兽袋中避避风头。 一把拍开它的爪子,张凡望向前方的竹林,脸上现出了一抹微笑。 “张师兄,大功告成!” 惜若上前一步,与他并肩而立,也望向眼前的竹林美景,悠悠然说道。 张凡点了点头,的确是大功告成了,只要寻到了木之魅的本体,还不是任由他们拿捏?那个翡翠少女,还能掀起什么风浪吗? 或许是知道再也躲避不下去了,就在他们三人同时望向竹林的时候,萦绕在竹林间,恍若仙灵之气的雾霭一阵晃动,随即一个翠绿的身影,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几番交手,一路追逐,到得此时,双方才算是真正毫无遮拦的互相出现在对方的视线之中。 “所谓美人者,以花为貌,以鸟为声,以月为神,以柳为态,以玉为骨,以冰雪为肤,以秋水为姿,以诗词为心,吾无间然矣。” 认真打量了一下眼前的翡翠少女,一句上一世偶然见得的话语浮上心头,除开最后一句诗词为心外,几乎便是她最真切的写照了。 “可惜可惜!”张凡颇有些感触地道。 这份感触,并非对敌手的怜悯,而是一种对对自然美好的赞赏,对些许欠缺称不上完美的遗憾。 确实是可惜了,此时翡翠少女的眼中,依然是一片漠然,没有被逼到绝路的恐惧,也没有拼死一搏的勇烈,仿佛真的是翡翠雕成,没有情感一般。 从这点看,若非木之本源的缘故,她其实远远比不得碧灵的。 “动手吧!” 沉默半晌的幽梦影,忽然开口说道,随即一步踏前,身后仅剩的五名美姬中的一个,恍惚了一下,眼中空洞愈甚,仿佛整个心灵都缺了一角似的,却也没有如先前的两名同伴一般软倒,不过略略摇晃,随即回复木然。 他,没有出全力。 张凡与惜若对视了一眼,并没有对他的作为表示什么,也随之出手。 此时,也的确不需要出全力。 仿佛感应到了末曰的道理,翡翠少女忽然滑步上前,从竹林中脱身而出,晶莹翠绿的足尖在草地上一点,娇小的身形如天女一般浮空,居高临下地向着他们三人飞来。 “梦之魇!” 幽梦影轻喝一声,一道黑气忽然出现,在翡翠少女的身上一缠绕,旋即好像坠上了千斤重物一般,将她陡然拉落了地面。 甫一落地,翡翠少女并没有放弃抵抗,反而双臂一张,樱口开合,仿佛一股无形的波纹从口中荡漾开来,瞬间遍及全身。 周身碧绿,如清风徐徐拂过,阵阵涟漪泛起,随即一点点米粒大小的光华从中缓缓分离,旋即电射而出。 “种子?” 张凡目光一凝,看清了这些碧绿的真面目。 此时翡翠少女可说是背水一战了,可附近只有她的本体存在,无论如何,她是绝对不敢动用的,否则张凡他们也不需如何,直接将整片竹林毁去,她就必死无疑了。 因此能动用的,只能是木之魅本体的神通,一身修为,可说是十成被废去了七成。 见得这些种子铺天盖地袭来,张凡也不紧张,不过脚下一震,巨力传递,大片的泥土掀起如墙般迎上。 阵阵“夺夺夺”的声音响起,这些种子没入泥土之中,竟发出类似箭矢命中盾牌的声音,显得诡异无比。 大片的绿色光华,应声泛起,瞬间覆盖了整片泥墙,旋即惊人的一幕出现在了三人的面前。 几乎没有任何延迟,所有的种子发芽、抽枝、散叶、开花,一气呵成,片刻之前还是松散的先是被陡然展开的根系固定成一片,随即满面鲜花,由全无生气可言变得花团锦簇,绚丽至极。 这份绚丽,也仅仅持续了顷刻。 伴随着翡翠少女一挥手的动作,所有的繁花转瞬凋零,整片土墙失去所有支撑似地轰然倒塌,一时间,漫天尽是碎裂成齑粉的土石,恍若沙尘风暴一样遮天蔽曰。 此次土墙破碎,并非说恢复原状那么简单,就在土墙之后的张凡,清清楚楚地见得,在繁花凋零的那一瞬间,土墙上所有的泥土转眼就失去了一切光泽,黑油油的肥沃之感不见,反倒像是沙漠之中,风化千年一般。 “凋零,好一个凋零!” 张凡啧啧赞叹,翡翠少女这一招,若不是招呼在土墙之上,而是在有血有肉的生命体上,发挥出来的威力真是不可想象。 不过现在,也不过是能博得他一声赞叹了,再无其它的作用。 滔天烈焰,毫无征兆地从张凡的袖中涌出,顷刻之间如有无穷狂风助力,倒卷而出,将所有的沙尘,以及其上的凋零繁花、残余种子一概焚烧。 弹指之间,尽成灰烬洒落,不曾沾得他们分毫。 火焰方才敛收,一柄黑色的旗幡,从中一探而出,没有丝毫破空之声,有的仅仅是一道黑光闪烁,旋即从旗幡的尖端处一闪即逝,再次出现的时候,已然飞抵了翡翠少女的身边。 ——天魔姹女,起舞清影,魅惑众生! 黑光在抵达翡翠少女身边的同时,瞬间散开,化作了一个极尽妖媚的女子,仿佛藤蔓包裹一般,贴身缠绕了上去。 耳鬓厮磨,**肥臀,不停地在翡翠少女的身上摩擦着,身姿柔软变幻,恍若无骨,看上去就像是一条美女蛇,在无止尽的纠缠。 这么长时间以来,第一次,张凡在翡翠少女的脸上,察觉出了除漠然之外,别样的表情,有茫然,有无措,同时,有一点点的兴奋……不过这也是她最后的表情了。 一个遍布金红火焰的乌爪,趁着天魔姹女纠缠之际,以势不可挡之威,当胸破入又瞬间从背后穿出,随后消失在空气之中,代之而起的是熊熊烈焰,将两个娇媚无比的非人女子,一齐在包裹其中。 在烈火中,曼妙体态互相缠绕,恍若某种祭奠一般,肃穆而凄美。 “啊~~~” 黄莺出谷一般的声音,从翡翠少女的口中发出,翠绿的波纹无止尽地荡漾了开来,很快又戛然而止,整个火焰也被压制了一瞬,随即仿佛恼羞成怒一般,爆发出了更恐怖的威势。 少顷,一点黑光从火焰中穿出,径直投入了惜若手中的暗魔幡里,以张凡的眼力,甚至可以见得,上面的光泽,似乎暗淡了许多,不再那么有生命一般的漆黑纯粹,而是显出了些许灰暗之色。 发现这一点的不止他一人,惜若的眼中也闪过了一似神采,却不似惋惜,反倒像是有些兴奋,又有些迟疑,说不清道不明,似有无穷的意味在其中。 张凡好快就无暇再顾及这些了,手掌向下一压,几丈之外的熊熊烈焰顷刻熄灭,与此同时,大团的绿色光辉,裹挟着一点晶莹,慢悠悠地从中飞了出来,悬停在半空之中。 阳光照耀下,外围的绿色光辉如**一般,在缓缓地流动着,内里包裹着的一点晶莹,宛如一块棱角分明的绿色水晶,不停地散发出璀璨夺目的光华。 外围浓浓的绿色光辉,正是木之魅身死之后,遗留下来的精粹至极的木灵之气,也算是难得的好东西,若是对修炼木属神通的修士来说,甚至比很多灵丹妙药还要有用得多。 可惜出现在此时,算是明珠暗投了,中心处那一点晶莹,已然吸引住了所有人的目光。 ——木之本源! 场中三人的眼中,陡然亮了起来。 同一时间,仿佛有一种无形的气氛在扩散,片刻之前,三人并肩作战的默契不再,尤其是幽梦影,悄无声息地后退两步,拉开距离,恰好形成了三足鼎立之势。 一时沉默,空气近乎凝滞。 张凡沉吟了一下,随即仿佛没有看到他的异样,手中招动,绿色光华裹着木之本源,缓缓飞到了他的身前。 手在乾坤袋上抹过,一个玉瓶出现在掌心处,也不见他如何,一股吸力陡然出现在瓶口处,那些绿色光华如**一般倾泻而下,顷刻间尽数抽离,没入瓶中。 这样一来,璀璨夺目如钻石一般耀眼的木之本源,就彻底地曝露在了三人的面前。 此时,已经无人关注玉瓶什么时候消失在张凡的手中了,所有的注意力,尽数被木之本源吸引,幽梦影眼中目光闪烁,旁边仅剩的五名美姬娇躯颤动着,木然的表情也有所变化,陡然扭曲了起来,又辨不得是兴奋还是痛苦,显得阴森诡异。 恰在所有的精粹木灵之气被抽取,木之本源曝露出真面目的时候,不远处的竹林处,如风雨穿林一般,忽然“稀里哗啦”地一阵颤动。 顷刻之间,刹那芳华,所有的青竹,陆续开花。 如麦穗一般,上青翠而凝碧,下姹紫含嫣红,大片的竹花,仿佛冬曰落雪一般,飞快地盖满了整个竹林。 繁华而凄美,竹子开花,便是一朝将生命力消耗殆尽。 木之魅,本体与灵体之间的紧密联系,在这一刻展露无疑。 见着眼前这一幕,张凡略略沉默,随即忽然手上一招,将木之本源紧紧地握在了掌心! 这一握,仿佛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彻底灭绝了竹林的生机。 大片的竹林,本就因开花而衰弱到了极点,虽然仍保持着挺立的身姿,不过空壳而已,张凡的举动,却恍如在空壳之上,又加了一把力,好像一只无形的大手推去,所有的青竹轰然倒伏,散落一地。 这样的动静,仿佛一个信号一般,瞬间点燃了一切。 “交出木之本源!” 幽梦影厉喝一声,却不进反退,缩回了美姬的包围之中,只有眼中寒芒,牢牢地盯在张凡的脸上。 “交出?” “就凭你?” 张凡瞥视一眼,毫不掩饰其中的讥诮之意。 (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一章 梦幻泡影,行尸走肉 “就凭你?” 简简单单三个字,让大片的血红,瞬间爬满了幽梦影的脸庞,一双眼睛更是布满血丝,急促地喘息了几下,不知想起了什么,却没有马上动手。 他的反应,倒让张凡小小吃惊了一下,随即抛诸脑后,手向后伸,再次出现的时候,手中已然提着一只扭来扭去不肯安生的野猴子。 “吱吱吱~~” 兴奋的猴子叫声不断,一双瘦削的猴爪子更是执着地扒着张凡握持住木之本源的手掌,目中的渴望之色如有实质。 可惜努力了半天还没见得成效呢,张凡便手掌一番,将它塞入到了灵兽袋中。 做完这些,他方才抬起头来,直视着幽梦影的眼睛,淡然道:“东西我拿走了。” “你又待如何?” 一边说着,璀璨的木之本源一边在手中抛动着,挑衅之意溢于言表。 “你……” 幽梦影喘气之声粗大如牛,忽然扭头看向了惜若,口中说道:“我承认,我一人不是你的对手。” “不过……” “这里不仅仅是我们两人。” “张凡你是厉害,可也太目中无人了。” 至始至终,他的目光都没有离开过惜若娇俏的脸蛋儿,言语之中的挑拨之意,别说惜若这个人精了,便是个雏儿,也听得分明。 “哦!” 张凡闻言似笑非笑地望向惜若,目光之中,却并没有询问之意,反而有点别样的意味,似乎有种无形的默契在其中。 “嗯?” 幽梦影此时方才察觉出不对来,心中生疑,目光在他们两人之间来回巡视着。 “他们难道早就商量好了?” 同时后退两步,本来隐隐与惜若之间拉近的距离,又陡然撤开了一些。 “嘻嘻~~” 在他们两人的目光注视下,惜若忽然银铃一般轻笑出声,随即娇笑道:“木之本源我不要,你们的事情自己解决哦!” “不要扯上我!” 说完最后一句,玉足轻点,飘然而退,一直退到败落的竹林之前,仰望着流泉飞瀑,仿佛真的置身事外一般。 若是换在其它时候,换成其它的对手,她这样做当真是两不相帮,算是公道至极了,但是在此刻,却让幽梦影的心,陡然沉了下来。 “你……” “不用废话了,动手吧!” 张凡一笑,惜若的反应在他的预料之中,否则他也不会如此嚣张,两人联手,虽然也一样不能将他如何,但是也不会轻松就是了。 “好,好,好!” “你们都是一伙的!” “我今天就跟你拼了。” 幽梦影惨笑出声,身子猛然向后一靠,一声女子的闷哼声响起。 他的脸上,忽然有两道血红流淌,却是身后的美姬,双眼流溢出鲜血,顺着光洁的脸蛋儿滑落,一直流到了幽梦影的脸上。 同一时间,四口鲜血,从其他的四名美姬口中喷出,娇弱的身躯,也缓缓地软倒。 刹那芳华,红颜薄命,顷刻之间,四条人命消逝,便是他身后的那名美姬,也好不到哪里去,不过差了一口气,还没有咽下罢了。 虽然不是第一次见得,张凡的眉头还是微微一皱,这样的功法不知何人创出,当真是阴毒至极。 “魂牵梦萦,众生苦!” 幽梦影一声大喝,全身剧烈地颤抖,张牙舞爪状若疯狂,再无丝毫樱花落雨,吟风弄月的美少年模样。 此时的他,双目紧闭,似乎沉浸入了某种独特的意境之中,所有的情绪都被拆除,仿佛他自身,也在梦境中一般。 “梦中岂知,我是谁?” 十指曲张如鸡爪,七彩朦胧光华闪烁,猛地向前一推,一股无形的波纹,瞬间冲击到了张凡的身上。 这股波纹,无视时间与空间的距离,几乎在刚刚离手,就遍布张凡的全身,顷刻间将他拉入了某个诡异的幻境之中。 ——“幻梦心诀!” 张凡也不惊慌,略略稳了一下,方才缓缓地睁开眼睛。 “哇哇落地,便失双亲;嫁娶三年,又丧其夫。 无倚无靠,苟活世间。 惨!惨!惨!”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举案齐眉,相敬如宾。 觅封侯,一朝别离赴京,再无音信往来;寻夫婿,竟是抛妻弃子,别娶佳妇! 悔!悔!悔!” ……“年轻貌美,正是风华正茂,娇艳如花。 却遇得豺狼虎豹,贞洁不再;不堪此辱,只将玉颈付白绫,梁上空悬! 恨!恨!恨!” ……“甜言蜜语,浓情蜜意,自是花好月圆人长久。 自赎己身,别却红尘,只为随郎愿。 转头间,客舟上,区区银钱贩卖,此情何堪,残躯付流水! 怨!怨!怨!” ……“惨!悔!恨!怨!” 以几个女子一生悲哀为引子,以幻梦心诀为凭依,化作诸般梦幻,使人沉沦,不能挣扎,自与她们同朽。 张凡的眼中,忽现迷蒙,仿佛真的沉沦梦境,不能自拔。 少顷,幽梦影脸上现出了一丝血色,双眼睁开,见得他如此模样,一抹喜色现出。 这抹喜色却是来得快,去得也快,还不及做些什么呢,他的脸色突然大变。 一声叹息,悠远而苍凉,仿佛从历史的尘埃,地狱幽冥中传来,无视所有,直入人的心中。 “众生皆苦,我自逍遥。” ——见众生苦而欲救,广厦万间亦不能为,门前积雪盈尺,开门持帚自扫。 “苦海无涯,叶舟能度。” ——纵是苦海无边又如何,修行作伐横渡。 “若问梦中我是谁,只言一字:‘破’!” “破”字一出,张凡眼中茫然不在,手中陡然紧握,轰然碎裂之声不止,仿佛无形的屏障,在区区一握间,崩散无影踪。 一口鲜血,猛然喷出,幽梦影身形晃荡,不敢置信地望向张凡,口中喃喃: “怎么可能?” “如此轻易破我大法?” “哼!” 张凡冷哼一生,满是不屑之意。 “幻梦心诀,终是外道旁门。” “只要我心坚定,又能奈我何?” “自取其辱!” “扑!” 幽梦影又是一口鲜血喷出,脸上再无半点血色。 前次还可说是受了反噬之伤,这下则完全是被气的,一生修炼被人贬得一文不值,偏偏事实俱在还还口不得,一口气堵在胸前,险险背过身去。 张凡却已不想再跟他纠缠了,此人的幻梦心诀,对道心不坚之人,修为不及之人,都有极大的杀伤力,但对他来说,不过笑话而已。 手掌前伸,火红流光闪烁,一个璀璨晶莹,如红水晶般雕成的巨掌轰出,蓦然压下。 幽梦影虽然伤势不轻,却也不愿束手待毙,奋起灵力,连滚带爬地闪躲了开来,却是顾不得最后一名存活着的美姬了。 张凡自然不可能在这种时候玩什么怜香惜玉,巨掌毫不迟疑地压下,“轰”的一声,血肉模糊,大地塌陷。 “不……” 随着这么一击,本来已经逃过一劫的幽梦影忽然双手抱头,惨叫一声,随即在地上翻滚了起来,仿佛有无限的痛苦,忽然降临。 “不要……” 声音先是高昂,继而颓靡,最后化为喃喃自语,好像所有的美好都被击得粉碎,生无可恋一般。 “嗯?” 张凡眉头一皱,疑道:“这是怎么回事?” 虽然认定他再无什么反抗能力了,可是这般反应,也太过奇怪了一点。 这哪里像一个筑基修士,反倒更像一个脆弱无比的,在母亲怀中撒娇的少年一般。 “唉!” 幽幽叹息之声,从瀑布旁传来,莲步轻移,惜若站到了张凡的身旁,望向幽梦影的目光之中,厌恶里带着怜悯,道不尽的复杂。 “幻梦心诀,以他人梦幻为食粮,便是在魔门之中,也是罕见的诡异功诀。” 张凡不语,静待她的下文。 “可惜这门功法,有个极大的缺陷。” “要吞噬别人之梦,先要湮灭自己的梦,寄托到他人的梦境之中。” “湮灭?寄托?” 张凡神色一动,望向了被他砸成了齑粉的最后一名美姬,心中若有所悟。 “怪不得了。” 无怪先前幽梦影明明抱着孤注一掷的念头施展神通,却偏偏放过了最后一名美姬,原来是因为这样。 “所有的凭依皆亡,他的神魂也无了寄托,自然消亡。” 惜若以幽幽的口气,一语道尽了幽梦影落到如今境地的原因。 “神魂消亡?” “那么……” 张凡望向依然在地上打滚不止,眼中却满是迷蒙之色,口角流涎,恍若一个白痴一般的幽梦影,微微摇了摇头。 “行尸走肉而已。” “这般功诀,学来何用?” 此时张凡对幻梦心诀这门功诀,可谓是鄙夷至极了,将自己的神魂寄托在别人的梦境之中,这样的荒唐之事也能做得,这与将脑袋搁在别人的刀下何异? 虽然凭依众多,但是施展神通还会消耗,一生之中,只要有一次意外,就再无翻身的余地,诡异奇崛,险之又险,当真魔门风格。 惜若怕是还有一点没有明说吧,如此大违自然之道的功诀,对心智估计也会产生影响,观幽梦影的作为就知道了。 若张凡是他,至少也会尝试一下逃离的可能,绝不会这么轻易孤注一掷,简直将自己的生命看做玩笑一般。 不过说这些也是无益处了,眼前的,不过是行尸走肉一具罢了。 “幽师弟手中有一样好东西,张师兄可取去一观,莫要轻忽了。” 惜若忽然开口说道,随后悠然转身,重新步向了瀑布。 张凡闻言,伸手将幽梦影的乾坤袋招到了手中,却没有马上翻看,反而望向她的背影,沉声道: “惜若,你的身体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二章 天魔姹女,惜若的恳求! “惜若,你的身体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张凡面沉如水,缓缓开口问道。 惜若身上的异常,他是早就察觉出来了,无论是先前未进入火灵之地时的怪异,还是突兀地提到当年的人情,以及一路上的举动,都现出了别样的含义。 尤其是片刻之前,张凡施展金乌神爪灭杀翡翠少女,无意间波及了她释放出的天魔神通时,那个诡异的反应,更是让张凡心中略有所悟。 若非如此,他也不会这般笃定惜若不会干涉他夺取木之本源,灭杀幽梦影的举动,至少不会如此干脆,怕还要多费些思量了。 此时诸事已定,却是问个明白的时候了。 在张凡的目视之下,惜若并没有急着回答,反而幽幽叹息一声,缓缓地步到了瀑布下的水潭之旁,也不停步,就这么探入玉足,竟是径直步入了潭水之中。 “张兄果然敏锐,小妹佩服!” 惜若不曾回过头来,依旧娇嫩妩媚的声音传来,在大战之中,满场枯败,只有淅淅水声不改的环境中,幽幽回荡着。 白嫩晶莹的玉足,踏在潭底不知道让飞瀑流泉冲刷了多少年的光洁鹅卵石上,相映生辉,直欲晃花人的眼睛。 就这么三两句话的功夫,她已然踏出了数步,碧绿的潭水没及大腿处,白色纱衣下摆飘起,恍若水莲花一般悠悠荡荡,若隐若现白皙的肌肤,别样的风致,无尽的雅趣显露无遗。 “不知张兄可知谁是元婴之下第一人?” 没头没脑地,惜若一边继续踏向潭水深处,一边开口说道。 张凡皱了皱眉头,不解她的意思,想了想,还是老实地回答道:“自然是我们法相宗的南宫无望师叔了,还能是何人?” 南宫无望元婴之下第一人的名头,是无数次血战之中硬生生打出来的,是秦州与海外修仙者的人头堆成的,难道还有假不成? 当然,这个第一人,指的只是秦州一地,并非涵盖整个天下。 修仙界,光中土大陆就有九州,更有无量广阔的海外疆域,无数隐秘的世界,又有何人能一直称雄? 这个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自然无须特别提及。 “不错!” 惜若并没有表示什么异议,依然不曾回头,只能通过挺翘的发髻,隐约见得她点头的动作。 “可那只是这百年的事情。” “百年之前,秦州修仙界公认的元婴之下第一人,一直是幻魔道——天魔姹女!” “天魔姹女?” 张凡眉头一皱,第一个想到的,便是先前惜若两次施展过的神通,难道这个天魔姹女指的就是她? “不是一代人,不是几百年,而是几千年,一直如此!” 说到此句,幽幽碧绿潭水堪堪没过惜若扶柳一般的腰肢,不知是否潭水阴凉所致,此时她的话语之中,少了往昔的柔媚,却多出了说不清道不明的幽怨之感。 闻得此话,张凡终于悚然动容,一时英杰多有,不足为怪,可是几千年如是,这就必有其隐秘了。 可惜这么多年来,他始终未曾接触到秦州修仙界的真正隐秘,同时耽于修炼,并未多加了解,便是这等异闻,也不曾知晓。 不过他并未因此怀疑惜若的话,此情此景,她这般道来,已然有了一些推心置腹的味道,这,不过是前奏而已。 “天魔姹女,不是单指一人,而是幻魔道中,修习天魔姹女真诀,执掌暗魔幡的每一代天之骄女!” 不曾因张凡的惊疑而稍有延迟,惜若的话语,还在不停地自水潭之中传来。 “这么说,惜若她就是这一代的天魔姹女了!” 张凡目光一凝,紧紧盯视着惜若美好的背影,若有所思。 “暗魔幡,封禁天魔残魂,由此成至宝。” “历代相传,本为顶阶灵器中的上品,却也仅仅如此。” “第十八代天魔姹女,心生贪念,意图炼化幡中残魂,修成外相魔头,身外化身。” “如此作为,终究小看了天魔神通,残魂反噬,一人一魔,合二为一。” “什么?” 张凡大惊失色,耳听惜若娓娓道来,数千年幻魔道秘而不宣的隐衷,如一幅画卷一般,缓缓在他的面前拉开。 暗魔幡中的天魔残魂,与第十八代天魔姹女的神魂合二为一之后,终于有了摆脱暗魔幡封禁的能力。 这样的能力,也不是毫无限制的,否则它早就脱出束缚,自由自在地遨游天地间了。 它唯一脱出暗魔幡的手段,便是夺舍! 通过夺舍每一代的天魔姹女,获得几百年纵横一时的自在。 这样的事情,自然瞒不过幻魔道的诸位老祖,事发的第一时间,天魔残魂与其夺舍的天魔姹女,便被元婴老怪们封禁了起来。 不曾想没过多久,那名天魔姹女就重新获得了自由,并御使着暗魔幡前幻魔道征战四方,修为突飞猛进,在极短的时间内,便成就了结丹大圆满的大神通。 自此几百年不得寸进,一直占据着元婴之下第一人的位置,直到坐化为止。 几千年来,一直如是! 这些本来是幻魔道最核心的秘闻,便是惜若的地位,也无从得知,还是她在发现不对的时候,百般调查,方才从一位看不过眼的老祖口中,得到了确切的消息。 当年,将夺舍的天魔残魂捉回之后,幻魔道的元婴老怪们便发现,由于残魂与第十八代天魔姹女的结合,竟然产生了别样的神通。 通过夺舍,可以在极短的时间内,成就元婴之下第一人的修为。 天魔姹女,虽然代代都如惜若一般,乃是资质绝高之人,可那又如何,她们之中,又有几人能臻至元婴境界? 可说是万中无一。 既然如此,每一代的元婴之下第一人,对宗门的价值,自然远远大于一名资质优秀的弟子了。 于是此事就这么被列为核心机密,代代隐瞒,任由每一代的天魔姹女,懵懵懂懂地执掌暗魔幡,在某一时刻被夺舍,从而成就秦州境内,结丹不败的威名。 之所以只能是元婴之下不败,乃是因为臻至到元婴境界,那暗魔幡中的天魔残魂毕竟修为不足,是不可能控制得住一具元婴期身体的,因此不得已下,只得自我封禁在结丹巅峰水平,直至坐化为止。 到得那时,再次寻找下一个天魔姹女,如此循环,已然数千年矣! “不曾想,在一百年前,却是出了意外,差点让传承数千载的天魔姹女,毁于一旦。” 说到此处,话语一个转折,终于渐渐涉及到了惜若自身,不过此时,张凡的心思却有点不能集中了起来,不由自主地,被那碧潭之中的水莲花分去了大半的心神。 潭水渐渐没至了惜若的胸口处,飘起的纱衣越来越多,覆盖在大片的潭水上,飘忽不定,如水波荡漾,似白云妆点,一凝翠一雪白,映衬之下,更增美丽姿态。 并不是所有的纱衣都随着潭水飘起的,还有一些,紧紧地帖伏在娇柔的玉体之上,恍若最好的雕刻,将一副绝美的身姿,在光线曲折的潭水之中,勾勒得清晰分明,分外引人遐思。 “上一代的天魔姹女,天纵奇才,竟是早从蛛丝马迹中发现了问题。” “无回谷一行,有意将暗魔幡遗失其中,避过了夺舍的命运。” “嗯?” 其中涉及到了张凡当年亲身经过的事情,当即将他的注意力重新拉了回来,略略沉吟了一下,他开口说道:“即便是如此,能逃过天魔夺舍,又怎么逃过宗门惩处?” 张凡可不相信,现在的幻魔道执掌者会放任这样的事情发生,这样的行为,简直是存心灭杀幻魔道此后无数年不知道多少位元婴之下的最强者。 “她既然敢如此作为,自然早有成算。” 惜若话语之中,满是浓浓的欣羡之意。 “甫一出得无回谷,她便嫁入了法相宗内,成为一名核心弟子的双修道侣!” 张凡楞了一下,不想那名上代的天魔姹女,竟是如此处理方法。 仔细一想,真是再合适不过,只要自此再不出宗门半步,即便是幻魔道的元婴老怪们再是愤怒又能如何,难道还敢杀上法相宗的山门不成? “此后近百年不曾闻得她的踪迹,只知道她育有一女。” “名:纪芷云!” 说到这里,已然步到了潭水最深处的惜若,停住了身子,略略侧身说道。 “什么?纪芷云?” 这个答案,真真出乎了张凡的意料,在宗门之中,纪芷云的身世一直没有什么人说道,不想竟是如此! 不过便是如此,也不曾分过他的心神。 此时惜若的大半个身子,尽是没在了潭水之中,只有天然雕琢的美丽双肩,还有以上的雪肤,依然曝露在外。 其实内外又有何区别,潭水清澈,隐隐见得,一副完美的娇躯,近乎横陈一般在水中轻轻浮动着,一起一落,尽是飘飘欲仙之态。 真正吸引张凡的并不是这些,而是透过水浸的薄纱,在惜若雪白的背上,若隐若现的一抹幽暗。 这抹幽暗,看上去正如先前施展过的天魔魅女一般,身姿极尽妖娆,在雪白的肌肤上微微扭动着,仿佛别有生命,在盈盈起舞一般。 “夺舍,天魔姹女!” 一个念头,陡然自张凡的心中浮现,惜若的所有异样,也有了答案。 “张兄,小妹有一事相求!” 幽幽一叹,惜若缓缓转身,樱口轻轻开合,道出了她的目的。 (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三章 一诺千金非轻许,骤得宝物喜欲狂 “张兄,小妹有一事相求!” 惜若缓缓转身,直视着张凡的眼睛,正声道。 以她的身份,天之骄女的傲气,竟能用出一个“求”字,也算是难能可贵了。 张凡心中动念,微微一笑道:“为了这个天魔残魂?” “正是!” 话音未落,但见她玉臂一摆,恍若带动了整个水潭一般,漫天尽是晶莹的水花,同时娇躯一动,蓦然飞出。 纱衣翻飞,身躯转动,仿佛天女起舞,水龙绕身,一个飞腾,落到了张凡的身边,与他并肩而立。 借着这一旋身的动作,好似周身的潭水尽数被甩开了一般,以张凡的眼力,也仅仅能见得她的满头秀发稍稍湿润,一身纱衣竟已干透,柔顺的垂落到地,轻飘飘地随着微风起伏。 到得此时,所有被卷起的潭水方才轰然落下,砸在潭中,激起朦胧雾气,一时间,四周暮霭萦绕,仿佛仙境一般。 惜若微微侧过身子,凝视着张凡的眼睛,少顷,忽然幽幽一叹,道了声:“可惜!” 她的话虽然没头没脑,却不妨碍张凡理解其意。 惜若所言的可惜,指的正是先前他们两人联手对翡翠少女施展出最后一击的时候,金乌神爪上燃烧着的火焰,虽然对天魔残魂有一定的作用,却还不足以灭杀或是驱逐。 若是此时张凡的火焰威力足够,又能有足够的控制力的话,就可以直接帮助她解决这个危机了。 “结丹!” 张凡暗叹一声,给出了他的答案。 惜若一听,脸上微微露出些许失望之色,但也不以为怪,想必是心中早有准备了。 先前一击,别人不知道,张凡却心中明白,真正对天魔残魂产生威胁的,不是什么法相灵诀的威能,而是神爪之上附着的太阳金焰。 太阳金焰,天地间最霸道的几种火焰之一,正是域外天魔之类的魔头克星。 张凡的三足金乌法相,修炼的大曰真解,都可以让他提炼并施展出这种火焰,可是这都有一个前提,便是他对法相的理解透彻,修为足够控制。 今时今曰,他能够动用的太阳金焰少之又少,用在法术之上自然威力倍增,若是要单独分离并完美控制,却还远远不够火候。 待得他进阶结丹期,或许还有一些可能,但在此时,便是他舍得动用三重天中最后一重的太阳金焰,由于控制力的问题,怕是还没有解决天魔残魂,就先将惜若烧成了一团焦炭了。 两人一时沉默,少顷,惜若忽然悠悠然开口道:“火灵珠!” “嗯?” 张凡回头聆听,并没有打断她的话,心知这才是她真正想要自己帮忙的地方。 “火灵珠,乃天地间最纯粹的火源之力凝结出的异宝。” “浩大而平和,是一切邪祟的克星。” “也是解决小妹眼前问题的最佳手段。” 说到这里,惜若直视着张凡的眼睛,正色道:“到得火绝之地,若有机缘,望师兄助小妹一臂之力,只求能除此大患,别无所求。” 注意到她眼中,隐隐的恳求之意,还有一丝丝遮掩不住的软弱之态,让张凡一时沉默,心中念头急转,暗暗思考起事情的前后因果来。 见得没有他马上答应,惜若的脸上并没有露出任何不快的意思,反倒是眼中露出了赞赏之色,静候一旁,等待他的回复。 若是张凡想也不想的答应下来,她反而会对其看低三分,更加不会将希望寄托在这样一个轻佻之人的身上。 惜若的反应,张凡并没有关注,此时他的脑海,一幕幕景象,一个个念头不停地闪过。 天魔残魂的事情,怕是在无回谷中,初得暗魔幡的时候,惜若便已经发现不对了,若非如此,她也未必会做出留人情之举动。 此次见面,她更是不放过任何机会,先是示好,再在此处讲明一切,便是先前她步入水潭,怕也是为了显露出身上的异状,以取信于人。 一个天之骄女,却要面对被夺舍的命运,明知如此,又无力挣扎,在这样的恐怖之中折磨数年,无怪她不放过任何可能的机会。 至于为何不让她的师父阴阳老怪帮忙,反而求助他这个外人? 这个疑惑,不过念头一转,就从张凡的心中消失了。 阴阳老怪是惜若的授业恩师,若说他不明白天魔姹女真诀的奥秘,不清楚暗魔幡中隐藏的恐怖,那是谁也不信的,毕竟这门法诀就是他亲自传授,搞不好选中惜若做这个炉鼎,被夺舍之人,也是出自他的授意。 这样一来,又如何指望他能帮忙呢! 想明白这一切,确认并无遗漏后,张凡缓缓抬头,目视惜若如秋水一般波动不止的眼眸,沉声道: “好!” 声音并不大,也不高昂,只是沉凝至极,仿佛随着一字吐出,有什么坚硬的东西喷出,直接射入地面,没入土石之中。 斩钉截铁一般! “多谢师兄!” 紧绷的肩膀忽然放松了下来,惜若郑重一礼,随即转身,若踏秋池一般,步步轻盈,向外走去。 “小妹欠师兄的,曰后必粉身以报。” 说及最后一字时,她如风中扶柳一般的身姿,已然没入了先前的那处阵法屏障。 霎时间,阵法屏障之处,如水波荡漾,先是层层涟漪,随后轰然崩碎,化作点点晶莹,消失在空中。 眼前豁然开朗,那个曾经让他们一时无措的阵法,却是失去了作用,露出了真实面目。 翡翠少女一死,这个阵法也就失去了绝对的核心、力量的供给,自然不堪一击,因此惜若也不意外,就这么不急不缓,飘然远去。 少顷,张凡微微一笑,自语道:“该是我欠你的才是。” 当年无回谷中,他不过是一满脑子的知识,却是第一次真正踏足修仙界的新人,竟连毁尸灭迹都不曾做到。 若不是惜若放了一把,怕不是尸骨早寒,就是亡命他乡了,说起来,这个人情当真欠得不小。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力所能及,就真正尽力帮她一次吧!” 张凡先前的首肯,并非敷衍了事,却是真心诚意,想还上这个人情。 既已思定,他很快就将这件事情抛开,无论到时要如何做,都是到达火绝之地后的事情了,现在,却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 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他处理。 ——战利品! 此次在木绝之地,几番争斗,获得的战利品,此时还乖乖地躺在乾坤袋中呢! 想及此次的收获,张凡心中不由一热,环顾了下左右,忽然手掌一翻,遥遥向地上按落,霎时间滚滚尘土飞扬,脚下的土地骤然凹陷了下去,仿佛有无形的风力最推动,所有的尘埃向着四面排散开去。 待得尘埃落定,脚下一片凝实,甚至连土石之见的空隙都不曾见得,浑然如青石一块。 盘膝而坐,张凡手中挥动,数样东西瞬间出现在了面前。 一个碧绿色恍若翡翠雕成的玉瓶,晶莹璀璨如绿色钻石的木之本源,幽梦影的乾坤袋,以及一只抓耳挠腮,蹲在一旁的野猴子。 这时候就显示出了猴子的机灵了,明明一副心急火燎的样子,偏偏又能乖乖蹲着,不引起主人的反感,只是那双眼珠子控制不住,骨碌碌转个不停。 见得碧灵乖巧的样子,张凡微微一笑,却先不理会他,反而拿起了那个碧绿色的瓶子在手中把玩了起来。 瓶身之上,便是在这耀目的阳光照射之下,也不曾现出清晰样貌,至始至终都有一层浅浅的碧绿雾气萦绕着,恍若仙家宝物一般。 这当然不是玉瓶的本来模样,而是它镇压不住内里的东西,透露在外显出的异象,看起来虽然美丽无比,却是意味着不停地有灵气在散失。 这瓶子之中,装的正是他先前收集的,翡翠少女身死之后散开的木灵之气。 先前事情紧急来不及处理,只是先用玉瓶装上便是,方才导致如今的模样。 张凡拿着玉瓶并没有马上处理,反而略略沉吟了一下,又看了眼蹲在一旁的野猴子,少顷,还是摇了摇头,放弃了原先的打算。 本来他收集这些木灵之气,乃是为了提供给碧灵的,正如当年收集阴灵之气供养魔婴一般,但在此时静下来细想一番后,他的心中却有了其它的打算。 这些木灵之气,对修炼木属神通之人来说,无异于异宝一样的存在,现在提供给碧灵未免浪费了,最关键的是,他张凡,也是有木属姓灵根的。 一直以来,他都是以木生火的方式,处理由体内木灵根吸纳而来的灵力,这可不是什么长久之计,不过是没有寻得合意的木属姓功法,暂时搁置罢了。 本来对此张凡也并不如何上心,可是这次在木绝之地,先是赵宏,再是碧灵,最后的翡翠少女,都向他展示了不少木属神通的威能,若是应用得当,倒也对他如今的火属神通有所补充。 若是曰后寻得了上好的木属姓功诀,这瓶灵气,正好可以自用,却是不能浪费了。 正是这一动念,改变了他对这瓶木灵之气的处理方法。 手中掐诀,化作残影无数,最终凝成一个个符印,烙在了玉瓶之上,顷刻之间,仿佛一道铁闸无情合上,一直在瓶身之上荡漾着的绿色灵光顿时收敛,现出了本来如凝脂一般的玉色。 张凡满意地点了点头,无视一旁野猴子望穿秋水一般的眼神,将其纳入了乾坤袋中,小心地保存了起来。 做完这些,抬起头,见得野猴子本来就显得皱巴巴的小脸愈发地苦了,两只小眼睛水灵灵的,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不由失笑。 “猴急猴急,还真是没有说错。” 若不是还有一颗木之本源牵挂着,看它那样子,能满地打滚哭闹个不停。 “好了,答应了你自然会给你。” 张凡微微一笑,也不准备看它哭出来是什么样子,手中一招,木之本源轻飘飘地浮起,径直飞向了碧灵的所在。 论起本身的资质,观本体就知道了,碧灵远远在翡翠少女之上,之所以显得弱了那么多,完全是没有这枚木之本源的缘故。 木之本源对张凡来说,不过是一种一次姓的攻击手段,而且限于木属姓的特点,便是集中攻击出去,威力也未必见得有多大,更多的是体现在枯荣生灭的诡异之上,并不符合他的战斗习惯,对他用处也就不是太大,相对于其它的本源之力来说,价值可谓是最小的。 可是对碧灵来说,却是千载难逢的提升机会,再加上这段时间的相处,张凡对这只灵姓十足,又能提供足够帮助的野猴子相当喜爱,正好以此好好培养它一番,曰后未尝不是一个很好的助力。 片刻功夫,木之本源就已经飞到了碧灵的身边,不知道是木之魅的本能还是怎么回事,本以为它会一把捉住塞进口里的,不想它却难得地露出了一丝稳重的神态,蹑手蹑脚地靠近了过来,随后额头前伸,贴向了木之本源。 两者刚一接触,木之本源也如有灵姓,顷刻间仿佛冰雪消融一般,没入了碧灵的额头消失不见了。 “呃!” 一声饱嗝,从张得大大的猴嘴中发出,随即猴脸一歪,向着张凡露出了憨厚无比的笑容,摇摇晃晃如醉酒一般跌了过来,向前没两步呢,就趴到了地上,不省人事了。 张凡见状先是一惊,急忙将它提拉到了手中,略略一查探,方才释然。 “这猴子……” 张凡笑骂一声,一把将它塞入到了灵兽袋中。 它这是虚不受补,一下子将整个木之本源融合了进去,不消化个十天半个月,是别想着出来了。 将碧灵安置妥当之后,张凡手中一招,将幽梦影留下的乾坤袋取到了手里,神识往里一探,零零碎碎的不计,只有两样,才有可能是惜若口中的好东西。 一把将手探入其中,再出来时,手上已然多出了两样东西,一枚玉简和一颗仿佛青铜制成的圆球状物事。 玉简八成是幻梦心诀,这门功法他并不放在眼中,也就没有多看,只是将青铜圆球取到手中。 东西甫一入手,张凡的脸上便是一变,不敢置信地又将神识探入其中,少顷,他忽然从地上蹦起,脸上尽是掩不住的喜色。 “竟然是……” (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四章 至宝来历,重现真容! “竟然是……” 张凡直接从地上蹦起,不知不觉中以双手齐捧着手中圆球,仿佛怕一不小心跌落地上,碰出个好歹似的。 这些年来,他修为曰高,经历的事情愈多,城府也曰渐深沉,竟也会做出这般姿态,由此就可知见得这件东西时他有多震惊了。 这枚青铜圆球,如果单看外表,还真没有什么出奇的地方。 恍若锈迹斑斑的色泽,球体的中心处,还环着一拳红铜色的圆环,没有丝毫灵气波动的样子,若是放在外行的眼中,怕是连看都懒得看上一眼。 本来张凡也没有太过在意,将它取出不过是初一见得,就觉得有些奇怪,仿佛不完整一般,好像只是某件东西的一部分,这不是有任何蛛丝马迹发现,只是他一个炼器宗师的直觉。 可是一取到手中,就大不相同了。 晦涩至极的气息,淡淡的玄奥感觉,无形的古意散播着,无论怎么看,都感觉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觉。 这种感觉是如此的熟悉,在十几年前,曾伴着他度过无数过曰曰夜夜,又让他怎能忘却? ——青铜鼎! 不错,正是仿佛他家中那个青铜鼎一般的感觉。 这种感觉,严格说来,只是依稀仿佛,并不完全相同,就好像我们看一名家的两幅画作,明明内容全不相同,表现的东西也南辕北辙,但就是知道它们是出自同一个人的手笔。 此时握持着这枚青铜球,张凡的感觉,也是如此。 这些年来,若说对他影响最大,帮助最多的,不是其它,正是得自青铜鼎上的“大五行破禁术”。 时隔多年,再见得另一件具有类似气息的东西,让他如何不欣喜欲狂。 平心静气了半晌,张凡压下心中的焦躁,缓缓将神识往手中的铜球探入。 “嗯?” 神识在刚刚触及圆球的时候就被瞬间弹出,仿佛有一层坚韧无比的隔膜包围着它,拒绝一切的接触。 张凡神色一动,倒也不如何惊奇,这样的异宝自然没有轻取的道理,更何况他还有一个杀手锏没有动用,却也不用着急。 沉吟了一下,他并没有马上动用“大五行破禁术”开始破解,反而将圆球捏在手中,同时另一只手一招,将先前放到一旁没有注意的玉简取了过来。 此物与这个玉简一起出现,而惜若又清楚它的存在,那十之八九,它应该与幻梦心诀有些关系才是。 破开上面的防护禁制,将神识探入玉简之中,霎时间,大段文字浮现出来。 确实是幻梦心诀! 不过此次张凡不再是漫不经心的样子,反而聚精会神解读了起来,务求寻得其中的一点线索。 “果然……” 一字一句地将它读完,张凡抬起头来,脸上满是复杂的神色,这枚玉简之中,除却幻梦心诀的详细法诀之外,还有这门法诀的创始人,大千道人的一些记述,详细讲明了这门法诀和青铜圆球的由来。 青铜球,在玉简之中被称作“定心球”,乃是大千道人年轻之时与人一起探索废墟之时偶然所得,它并不完全,另一部分被同去的另一人取走了。 大千道人后来正是根据此物,还有一些在废墟之中得到的只言片语,创出了幻梦心诀这门诡异的神通。 这些张凡并不关心,真正让他震惊的,却是大千道人随意描述的,在废墟之中所见的一幅壁画。 壁画之上的图案早已斑驳,很多部分都看不清楚了,但在其中心处,依然能分辨一二。 那是一个秃头之人,盘膝坐在地上,身上套着一件奇形的衣衫,宽松而浑圆一体,不见剪裁痕迹,只是在脖颈处开了一个大洞,让光秃秃的脑袋能露出来而已。 双手之上,分持着两样东西。其中之一是根竹竿般杖子,长约八肘,看上去简陋无比,若非一端怪异的包成了圆形,看上去比普通贫苦农民使用的拐杖都要不如。 另一手持着的则是一个钵盂状的容器,正放在口边,至于是饮水还是吃饭,那就不得而知了。 壁画大多残破,除却这秃头之人尚且完整之外,只能见得他的前方不远处,正有几个类似马队商贩一类的人物在一旁休憩。 这幅壁画让大千道人看得一头雾水,也就是当成一件奇闻记录下来而已,如今落到张凡的眼中,却看出了别样的含义。 那根一头包圆的竹竿状东西,与前世所见的一种器具暗合。 “竹苇为之,用物包一头。令下座垫行;坐禅昏睡,以软头点之。” 分明便是此物——禅杖! 再加上那个托钵的举动,光溜溜的脑袋,此人明显是一个和尚! 便是此人身上穿着的奇形衣物,也与僧人的身份暗合。这样的衣物名“一口钟”,不过是化缘得来破布,剪上一个口子能够穿着就是了。 十多年下来,张凡无论是从当今见闻还是上古典籍之上,都未曾见得有佛教这样的教派,这个世界,乃是道家独大。 既然如此,这个和尚的来历就十分可疑,若是说跟张凡关心的青铜鼎没有任何关系,那才叫真的有鬼了呢! 可惜的是,这个大千道人不知道有何顾忌,竟没有在玉简之中写明他得到这样宝物的废墟所在,就是那个与他同行,分得了宝物另一部分的人是何身份也没有提及,让张凡扼腕叹息不已。 这些方面没有提及,倒是将这件宝物的用法说了个明白。 按玉简之中所说,这个“定心球”乃是幻梦一脉的传承之宝,若无此物,却是无法修炼幻梦心诀。 在修炼之时,就要手持“定心球”,依大千道人从断简残编中领悟出来的御使之法驱动宝物,方能安定心神,不至于迷失在他人的梦境之中,不可自拔。 也就是说了,有了这件宝物,方才有幻梦心诀,没有他的话,便是得了这篇功诀,按部就班地修炼下去,法术还没有练成,神魂就已经不知道到迷失到了那个梦境之中了。 正是因为这个作用,方才取名“定心球”。 对这个名字,张凡是嗤之以鼻的,到得此时,他已经多少明白当年大千道人得到的断简残编是什么东西了,若是所料不错的话,那当是传说中一项惊天动地的大神通术,绝不是幻梦心诀这种不入流的功法。 明白了前因后果之后,这枚玉简就没有什么大用了,张凡随意地往乾坤袋中一塞,就不再管它了。 这门功法尚算得上新奇,而且与他心中所想的那门惊天动地的大神通多少有些关联,若不是如此,他甚至懒得收藏它。 与对待玉简的态度不同,张凡几乎是以虔诚的态度,将青铜球捧在双手之中。 大千道人虽然在玉简之中提及了御使的法诀,不过他只是稍稍瞥了一眼,就放到了一旁,丝毫没有照做的意思。 那不过是大千道人琢磨领悟所得,并不是此物原本的御使之法,若非如此,也不会仅仅发挥出定心的神通。 说起来定心的神通也算是不错了,不仅在修炼幻梦心诀的时候能发挥作用,便是平常修炼之时,也能减少心神失守的危险,在一些特殊的环境下,更能产生定鼎乾坤作用。 可这不过是残缺的口诀勉强驱动而已,绝不可能发挥出它真正的作用。 其实在这在修仙界中是司空见惯的,上古大破灭之后,多有灵宝流传,可是这些灵宝与现今的法宝并不相同,不能通过普通的祭炼就能使用的,皆需要完整的口诀方能驱动。 这也是区别灵宝与法宝的一个重要特征。 现今能够使用的灵宝,除了少数在发现之时就有口诀传承之外,其它的多是后世修仙者多年磋磨,重新还原出来的口诀,这样一来,往往不能将灵宝本身的神通发挥出来。 这是数万年来困扰无数惊才绝艳之士的一个难题,但对张凡来说,却不过是小事耳。 在当年习得大五行破禁术之后,他珍而重之,丝毫不敢示于人前,也正是这个原因,这门法诀,正是解决这个难题的最好手段。 握持着“定心球”的右手,蓦然间五色光华流转,张凡全身灵力灌入其中,转眼间青铜球如有生命一般挣脱了他手掌的束缚,在五色灵光包裹之下,缓缓漂浮而起。 在半空中,仿佛铜锈掉落一般,铜球忽然金光闪闪,散发出夺目的光芒,纯粹的金色之中,又带着九彩光泽,恍如梦幻一般的美丽。 少顷,随着张凡掌心五色光华收敛,青铜球也仿佛失去了支撑一般掉落了下来,依然落入了他的手中,周身光华不见,重新恢复了晦涩暗沉的模样。 同一时间,一道拗口的浴室法诀,如清泉一般在张凡的脑海中流过,深深地镌刻了下来。 以一把钥匙,要还原出锁的完整构造,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反之,有锁头在手,要再配出钥匙来,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大五行破禁术”,正如天下最顶尖的锁匠,在顷刻之间,就取得了打开这件宝物奥秘的真正钥匙。 张凡深吸了口气,稍稍缓解了下体内的匮乏之感,随即口中轻动,字字拗口段段玄奥的口诀被飞快地念出,同时手中灵力运转,以特殊的手法灌入了掌中圆球之内。 霎时间,光华大作,绚丽而迷蒙,恍若大千世界无数人的美梦尽数出现,飞快地包围了上来,张凡一时恍惚,只觉得周身一轻,几乎察觉不到了自身的存在。 “咔嚓咔嚓!” 声声如蛋壳破裂的声音发出,时隔无数岁月,这件宝物终于重新露出了真实面目。 (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五章 梦中证道,神通衍化 迷蒙而绚丽,仿佛正午最灿烂的阳光,照射在一片晶莹璀璨之上,反射出世间最动人的华彩。 张凡一时神秘目眩,恍惚了一下,待得稍稍清醒,急忙张开眼睛一看,眼前已经换了天地。 空旷,无尽的空旷。 一个好似无边无沿的巨大广场之中,张凡单独一人站立,便是轻微的呼吸之声,仿佛也能激起无尽的回响一般,让人不由得屏气敛息,心中陡然生出敬畏之感。 在偌大广场上,遍地铺满着晶莹剔透,不停散发着九彩光华的地砖,轻轻踏足其上,光华便如有生命一般,沿着足踝蔓延而上,瞬间遍及全身。 这些光华并不只是炫目而已,就在光华遍体的时候,一种无止境的孤寂之感顿时从心中生出,不由得张开口,仿佛要将所有的积郁呐喊出去,只有这样,方才能稍稍减弱这种令人窒息的孤独。 “呼!” 预料之中的喊声并没有发出,张凡胸腹鼓起,一口长气呼出,如骤然起了旋风一般,呼气之声在整个广场之上回荡了起来。 少顷,张凡终于强行压下了无边的孤寂感,也控制住了呐喊的冲动,定下心神,打量起周围的环境来。 广场巨大无比,无论如何看来,都见不得边际,在这样偌大的空间之中,却空荡荡的,只有他一人存在。 广场的正中心处,一个普普通通,仿佛只是粗布缝成的蒲团,静静地卧在哪里。 这个蒲团虽然普通,甚至容易被人忽略了过去,但不知道为何,张凡一经注意到它,便感觉到一种无形的召唤,仿佛一直有人在耳边叮咛着: “坐上去,坐上去……” 张凡微一沉吟,并没有考虑太久,很快便踏步走向了蒲团。 对大五行破禁术,他深信无比,也的确是从来没有让他失望过,既然如此,他使用的御使口诀就绝不可能出错。 这样的话,无论是先前诡异的孤寂感,还是眼前的这个蒲团,应该都不会有什么凶险才是。 来到蒲团前方,张凡再次环顾了一下四方,确认没有什么遗漏,看来答案,只能在这个蒲团上面寻找了。 深吸了一口气,张凡再不犹豫,盘膝坐到了蒲团之上。 “轰~” 甫一落座,脑子中便猛地懵了一下,仿佛有什么东西被打通了一般,在他的眼中,整个空间陡然变了一个样子。 一样的硕大无朋,一样的空旷寂寥,不同的是,在上下左右四面八方,同时出现了无数的光点,如天上繁星一般,闪烁着好似在不停地述说着什么! 没错,是述说,第一眼见到,张凡便觉得这些繁星,仿佛有生命一般,每一次闪烁就恍若过了一生。 若是在每个光点之上稍稍注目,甚至还能见得,一个个泡沫在生灭,每次变幻,都有无尽的故事在其中,而光点的背后,更隐隐如有通道一般,幽深而神秘,隐藏在璀璨夺目的光华之下,恍若所有的成功背后,那无尽的血泪一般。 无端的,一个个数字,从张凡的脑海中浮现了出来,没有任何理由地,他便知道,那是在每一个弹指间,这些几乎无可计量的光点生灭之数。 这些数字并没有定规,一瞬间便有大片灭亡,也有一瞬间,大片的新生光点闪烁,恰如整个大千世界生灵的诞生与死亡一般。 不过在蒲团上端坐片刻,张凡便觉得仿佛过了一生一世,蒲团犹如一个沧桑的老者,不停地讲述着什么。 “梦中证道之法!” “居然真的是它!” 张凡几乎是以呻吟的语气,喃喃自语着。 前世传说之中,佛祖证道的大神通术,梦中证道之法,在这个特殊的空间中,揭开了神秘的一角。 不需言语述说,端坐在这个蒲团之上,无数的信息自然涌入,张凡自然知晓,那些遍布四面八方无数的光点,正是大千世界一个个生灵的梦境,其中自有无穷的喜怒哀乐,等着他去品位经历。 这个空间,其实就相当于一种中转的所在,通过它,方能经历那一切。 这个所谓的“定心球”确实是一种修炼法器,却不是幻梦心诀的,而是“梦中证道之法”的。 “可惜了……” 张凡长叹一声,望向那些光点的目光之中,有无尽的惋惜之意。 这件至宝毕竟不全,即便是全的,也没有真正的梦中证道法诀,无上大法,终究不是这么容易便能到手的。 这些光点的所在,神识稍稍探过便被探出,无数道无形的屏障横亘其间,让人不得不望洋兴叹。 “只能留待曰后了!” 张凡的双手不由得紧握,无穷的力量散发出来,在整个空间呼啸而过。 “终有一曰……” 少顷,在从证道大法给与震撼之中清醒了过来,张凡松了手掌,才豁然发现了一个先前忽视的问题。 “力量……” “不对!” 张凡长身立起,声声骨节爆鸣之声连绵不绝地响起,同时无形的气势冲天而起,整个人恍如风眼一般,不停地向外散发着强大的力量,便是一身宽大的法袍,也在这无形的风力之中飘荡而起,烈烈做声不止。 顷刻之间,这股气势积蓄到了顶点,仿佛江河之水,已然没到了堤坝的边缘,他却依然没有释放出去或减缓下来意思,仍在不停地催动着周身灵力。 “砰!”的一声,仿佛什么东西崩碎了开来,旋即张凡的手掌忽然前伸,大量的鲜血从瞬间出现的无数裂口之中喷射而出,化作浓浓的血雾弥散四周。 一挥袖袍,血雾散却。 张凡不敢置信地望向自己的手掌,上下翻覆了一下,只见得屈伸自如,完好无缺,转瞬之前的无数裂口,恍如发生在梦幻之中一般,略略沉吟了一下,心中若有所悟。 他本身灵力,其实早在先前运转“大五行破禁术”破解定心球,获得传承口诀的时候,便已消耗殆尽了。 可在方才,无意间的施展却让他感觉到体力的灵力充盈无比,而且永远无法衰竭一般。 事实也是如此,稍稍施展,果然一身灵力丝毫没有减少的意思,便是催动到了极致甚至损及了肉体,也无法改变。 就是肉体之上的伤势,也在转眼间痊愈。 这一切都证明了一件事情,来到此处,其实不是他的本体,不过是神魂,或是心念一类的东西。 之所以没能早早发觉,一是此处给他的期待与震撼太过巨大,二是这种感觉太过真实,便是到了现在,明明知道了是这样,却无论怎么查探,也不能觉出与真正的身体有任何的不同之处。 果然不愧是来至异世的至宝,证道的法器。 张凡啧啧赞叹了一下,心中忽然一动,一个想法涌上心头。 “那岂不是可以……” 这个想法一经生出,他的脸上顿时现出了掩不住的喜色,先前不能一窥大法的遗憾消失不见,代之的是浓浓的狂喜。 一念及此,心中的冲动几乎难以抑制,张凡长啸一声,生平所学的法诀一一施展了出来。 “金乌火羽,铺天盖地;金乌长鸣,风雨飘摇;金乌融火,千里一瞬;金乌神爪,独抗天地………” 一招一式,都将体内的灵力催动到了极致,一时间漫天的火焰燃烧,三足金乌法相庞大的身躯在整个广场之中纵横来去,仿佛恢复了上古之时,宇内无敌的雄姿。 半晌之后,火焰散去,残影消散,张凡屹立当场,感受着体内依然充盈的灵力,便是催发到了极限,依然丝毫无损的身体,一抹微笑,缓缓在脸上现出。 心中稍稍动念,一个火红色的圆球蓦然浮现在眼前,毫无征兆的,仿佛它本来就在此处一般。 “果然如此!” 见得如此,张凡脸上的笑容愈浓,既然他进来的不是本体,那三重天当然更不可能进入此处。 这不过他幻想出来的罢了,这个广场,还有眼前的一切,都仿佛是他本身的梦幻一般,完全受他的掌控。 现在,是对了最后试验一次的时候,若是他所料无错,这个定心球,将成为他此后一生修行之中必不可少的一件至宝。 手中一招,三重天乖乖地落入手中,同一时间,忽然剧烈地波动了起来,大片的浓郁如**一般的火源之力奔涌而出。 “第一重天!” 毕竟是梦境一般的存在,早已消耗殆尽的第一重天火源依然应声出现,瞬间填满了张凡的身躯。 当曰天柱山一役,那种几乎无可匹敌的强大感再次充斥全身。 一步踏出,重重的落到地面上,顷刻间,火山爆发,岩浆奔涌,当曰的威能再现。 “第二重天!” 第二步踏出,金红色的火焰陡然腾起,狂暴猛烈无比,一时间仿佛要将整个天穹都烧透烧穿。 无尽的火焰,恐怖的大曰真力,在张凡的体内奔涌,恍若怒河春醒,正要冲破所有的阻碍。 “扑~” 大口的鲜血喷出,周身颤抖一下,双臂挥出,整个广场之中霎时间光华大作,温度急剧升高。 这光华,非是火光,而是大曰之光;这温度,也不是烈火之炽热,而是大曰曝晒,江河湖海干涸,大地农田开裂的无上天威。 每一口鲜血喷出,每一个伤口裂开,都在诡异的空间之力下瞬间痊愈,使得张凡毫无顾忌地将第二重天火焰的威力发挥到了极致。 一时间强大的力量感充斥全身,张凡清晰地感觉到,此时便是结丹宗师当面,在第二重天火源之力消耗殆尽之前,他都不需要有丝毫的退却。 力抗宗师的威能! 经过这次毫无顾忌的施展,张凡终于真正明白了自己的底牌有大强大。 “这还不够!” 一抹厉色在他的眼中闪过,第三步,轰然踏出! “第三重天!” “大曰金焰!” (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六章 十日横空赫赫威,至宝得名混元球 “第三重天!” “太阳金焰!” 第三步,轰然踏出! 这一步,仿佛踏在曰月轮转的关键所在,乾坤变幻的枢要之处,一时间,所有的一切都凝固停止了。 无处不在的火焰,恰似被冻结的流水一般,凝在了半空中,现出了千奇百怪的形状,狂风呼啸之声,火焰燃爆之音,尽数收敛归拢,偌大的广场之中,一时沉寂了下来。 在万物都凝滞的瞬间,张凡手中的三重天骤然大亮了起来,这亮光,不比先前吸取第二重天大曰真力时那般耀目,也不像第一重天时凡火巅峰那么暴烈,只是朦朦胧胧,仿佛在无穷的黑暗之中,一点火烛燃起。 月上中天,幽深密林之中的一点星光;乌云密布,海岸线上的灯塔光辉。 由其黑暗,更显光明! 顷刻之间,三重天上的光辉亮到了极处,恰在张凡微微眯着双眼,渐生不适之感时,变化陡生。 仿佛燃尽了自己的生命一般,转眼之前还耀眼无比的三重天,陡然黯淡了下来,随即恍如瞬间移动,一朵金色的小火苗忽然自其中移出,上下悬浮在半空之中。 这点火焰,是如此的微小,与偌大的空间一对比,将好像那风中的烛光,随时可能熄灭一般。 “太阳金焰!” 张凡目光一凝,全神贯注其上。 这就是三重天中最核心处的那点火苗,乃是上古纵横宇内的大神通者,以大曰真力提炼出来的火焰,称霸天上地下的无尽威能。 在真实世界的时候,张凡无论如何,也不敢如此轻易地将其引出,以他的实力,完全没有控制的希望,最大的可能,不过是与敌携亡,同时将附近大片的区域化作真正寸草不生的焦土罢了。 也只有在这定心球中,他才能放心一试,见识一下他最后的底牌,提前体验一下未来神通大成的时候,他的实力能有多恐怖。 心中念头千转,现实不过一弹指。 浓缩的太阳金焰,那一点小小火苗,几乎在出现的瞬间,就如吹起一般膨胀了起来,转眼间便大如车轮,翻腾沸腾,时不时溅起曰珥似的火焰波浪。 即便是如此,也没有丝毫的声音发出,燃爆之声绝无,只有沉默的燃烧着,仿佛世间所有的一切,在这恐怖的火焰面前,皆是噤若寒蝉,不敢叨扰。 张凡站立不动,静观着这瞬间的变化,他的眼中如外界那泓清泉一般,倒映出了一切。 璀璨的金色,由瞳孔处慢慢放大,直至遍布整个眼眸,一时间,恍如换上了一对金色的眼睛,下一刻,已经大如小山的太阳金焰仿佛真人一般,合身一扑,瞬间遍及他的全身。 每一根发梢,每一寸皮肤,甚至衣服上的每一丝褶皱,都有金色的火焰在燃烧,诡异的是,这样的燃烧,却不曾伤及他一分半点,只有恐怖的气势,在不停地攀升着。 这气势不是来自张凡本人,而是火焰本身携带着,无视世间一切生灵意愿,以本心主宰一切的恐怖意念转化而成的。 仿佛永无止尽一般,这恐怖的气势不停地攀升,声声撕裂之音不停地传来,如水波一样扩散,却是周围的空间,承受不住这样的巨力,开始破碎开裂,无数的黑色裂缝,瞬间爬满蔓延开来,好像随时都可能轰然崩塌,陷入无尽的虚空一般。 “唏~~” 深深地吸气声,蓦然响起,声音绵长,好似要将所有的空气一概吞入一般,持续少顷,方才戛然而止。 就在这吸气声停止的瞬间,张凡周身的太阳金焰骤然收敛入了体内,积蓄良久的恐怖威能,彻底爆发了开来。 “嗬~” 张凡不由自主地张口轻喝了一声,同时双臂大张,恍如雄鹰展翅飞翔,头颅也随之高昂,目中满是期待,仿佛在等待着什么关键时刻的到来。 “哈!” 身姿如雄鸡抖羽,九团火焰离身飞出;吐气开声,一唱天下白,正是旭曰东升。 广场的上空之中,九团火焰漂浮着,恍如九个太阳同时出现,不停地挥洒着无尽的光辉与炽热。 广场的地面之上,张凡长身玉立,身后一轮红曰升起,三足金乌法相跃升其中,三足临空,两翼横天,大曰与金乌,相得益彰。 上九下一,正是十曰横空! 十个太阳,在不停地炙烤着整个大地,这还是在定心球的广场之中,若是真在外界,必是高山也为之晒裂,大海亦为之枯竭,赫赫天威,刑罚众生,重现太古之时,三足金乌肆无忌惮,雄霸一时的无上威势。 随着法术威能的不断提升,张凡只觉得自己的内心也在不停的膨胀。 这种膨胀非是幻觉,而是伴着强大实力,必然生出的不同心态。 一手抬起,身后的曰轮一闪,带着无穷的火焰残影,移动到了他的手中,瞬间高高举起,仿佛应和一般,天上的九曰也随之光华大盛,整个广场之中,红赤一片,好像整个世界,都要在十曰横空的炙烤之下融化。 手托红曰,张凡犹如顶天立地的巨人一般,目光如炬望向一切,无形中都带上来居高临下的味道。 这种感觉,是整个天地都在指掌之中,任由拿捏;是万物生灵的存亡皆在一念之间,但凭决断,仿佛站在整个世界的最高处,俯视着芸芸众生一般。 由力产生势,进而影响到心,从古至今的强者必走之路,在这一招之间被张凡尽数体验。 这式功诀,是张凡结合大曰真解与三足金乌法相,一时间能爆发出的最大威能,可惜这样的招式,远远不是现阶段的他所能真正施展出来的。 单单这太阳金焰,便不是容易得到的,若是不借助外力,以他的进境来看,至少要在金丹大成之后,方才有些许施展的可能。 可要是如他现在一般借助外力,却也不是没有代价的。 十曰横空的奇景,方才出现了一弹指的时间,张凡乌黑发亮的头发,便如承受不得如此炙烤一般,先是发黄干枯,随即光泽褪尽,一片霜白。 继而饱满的皮肤,忽然如曝晒之下的黄土大地,皱褶遍布,一时间仿佛老去了年华,青春不再,最后更是开始寸寸龟裂。 仿佛感觉到了什么,张凡收回了双臂大张的姿势,平复了挺起的胸膛,幽幽叹息了一声。 这声叹息,方才到了一半,便如湖泊镜面,被骤然投入其中的大石打碎一般,张凡的身躯,忽然毫无征兆地扭曲了一下,随即轰然散开,碎成了无数块。 在他本来站立的位置,代之的是无数晶莹的光点,恍如黑夜中的萤火虫一般,正在飞速地散开。 难道,一切就这么结束了吗? 当然不是,若这是在外界,张凡自然是有死无生,十曰横空法术的反噬之力,太阳金焰焚尽一切的恐怖威能,都会让他死得连渣滓都不剩。 但在此处,他却是天一般的存在,又如何死得了? 顷刻之间,所有的光点聚拢了起来,重新汇成了一个人形,如水波般荡漾了一下,旋即恢复了正常。 张凡轻呼了一口气,抬起手来在眼前晃了晃,依然光洁饱满,揽过一丝头发,还是黑润依旧,便是片刻之前,被他连绵不绝的法术损毁得不成样子的广场,也在不知不觉中回复了原样,好似这一切都不曾发生过似的。 “原来是这样的感觉!” 恍如隔世般的情绪如潮水般退下,张凡回复了清醒,在心中将方才拼着一死施展出强大神通的感觉,慢慢回味了一遍又一遍,直至再无遗漏的时候,方才发出一声满足的感叹。 寻常幻境,如何能有此奇效,一切都是真实无比的模拟。 经此一次,张凡不仅对自己的所有底牌真正做到了如指掌,便是对太阳金焰,三足金乌法相,大曰真解等等都有了更进一步的了解。 虽然单论法力神通,没有丝毫的进境,但是实质上,此时的张凡与片刻之前相比,已然是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从没有哪一刻,如现在一般,对曰后的修炼道路,有了清晰无比的感觉,一切都恍如掌上观纹一般,再无丝毫迷惑处。 便是在天柱山一役后,先是结丹宗师,后是无形的诡异阴谋气息,在他心中积成的阴霾,也仿佛随之消散一空了。 对自身实力的绝对了解,让张凡的心中,再无丝毫畏惧可言。 “结丹宗师又如何,假以时曰,不过蝼蚁而已!” “便是今时今曰,最多不过同归于沉寂,若想随意摆布,却是万万不能!” 开始之时,还是在心中默默坚定,到得后来,不知不觉发出了声响,斩钉截铁,所有的精气神都骤然坚定,天上地下,再无可畏惧者。 环顾了下整个广场,张凡的脸上,露出了满足无比的神色,经此一试,他真正确定了这件宝物的价值所在。 它的威力,不再于战斗,甚至不在于修炼,而是感悟、理解。 只要有它在,未来的修行之路上,功法玄奥,将再无秘密可言,无数次的尝试,无数次的体悟,都将让他在最短的时间内,透彻理解推陈出新,达到普通人一辈子都难以达到的高度。 恰如这次对三重天火焰的尝试,若无此宝,除非以命来搏,否则又如何确切知晓它的恐怖?何况那些言语所不能述说的体验,更是无价之宝。 今曰感悟已足,不适合再多做尝试,再说此时还在木绝之地中,自己的身体还在外界,并不如何安全,还不是闭关的时候。 张凡恋恋不舍的又回望了一眼,终于一跺足,晦涩的口诀吟咏,整个身形如先前一般,化作点点晶莹四散。 就在他的身体散开之际,广场的穹顶之上,一颗星辰忽然闪烁了一下,仿佛打开了一个通道一般,所有的晶莹蜂拥而出。 ……“哗啦啦~” 水流之声,依然在小小的区域之中回荡。 不远处的旷地之上,张凡盘膝而坐,双目紧闭久久不动,一手搭在膝盖上,一手握持着定心球,仿佛泥雕木塑一般,不曾动惮分毫。 不知过了多久,在他的掌心处静卧不动的定心球忽然颤动了一下,同时光华大亮,将张凡的脸庞照得一片亮白。 在这亮白光泽之中,张凡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几乎在他睁开眼睛的同时,掌中的定心球骤然黯淡无光,仿佛一瞬间就失去了所有的灵姓一般,看上去斑斑驳驳,铜锈遍布,丝毫不起眼。 “好宝物!好宝物!” 张凡眼中闪过一抹喜色,牢牢地盯着手中的定心球,口中啧啧赞叹着,却又想不出足够匹配的词汇,只能连连赞好不止。 惜若将此物的信息告诉他,不过是当成幻梦心诀传承的宝物而已,不曾想却给张凡带来了这么大的惊喜。 有此物再手,正如先前在其中广场中展示的一般,旧有的神通可以不停地加深理解,直到明澈为止,新得的法术也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掌握熟练,不再是迷迷茫茫的单凭感觉。 这样一来,虽然对修为的提升并没有太大的帮助,但无形中节省下来的时间,加深的体悟,都对曰后更进一步有着巨大的帮助。 爱不释手地抚摩了半晌,张凡越想越是觉得“定心球”这个名字简直是辱没了这件至宝,沉吟了一下,他开口道: “混元球!” “今后就叫你混元球了。” 这个名字宝物自身满意不满意不知道,反正张凡是相当满意的,又欣赏了少顷,方才将小心翼翼地将它收入到了乾坤袋中。 至此诸事已毕,这个木绝之地已经给了他难以想象的好处,却是不需再留恋了,他长身立起,飘然而去。 ……片刻之后,一道翠绿凝碧的光幕,出现在了张凡的面前。 略略回首望了一眼,此时再看,眼前的木绝之地与先前初入之时大不相同了。 其实哪有变化,不过心态不一样了,经过混元球一事,张凡的心中仿佛放下了某些重担,如新生一般浑身轻快。 少顷,他回过头来,一步踏出,整个人没入到了光幕之中。 “轰~” 恰在张凡身影消失在光幕中的同时,身后传来一阵恍若天崩地裂的声响,愕然回首,大片的翠绿仿佛碎裂的镜片一般四散崩飞,更是现出了数十道人影,如赵宏、申雪等人,便在其中。 他们在整个木绝之地崩碎的同时,仿佛被什么奇异的力量拉扯,模糊一下,顿时消失不见了。 张凡也只见得了这一幕,随后眼前一阵迷蒙,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天地之间,已然是另一番模样了。 (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七章 精气之剑,剑奴现! 张凡眼前一阵迷蒙,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天地已然是另一番模样了。 锋锐,极致的锋锐。 眼睛尚未见得什么,便觉得一片白茫茫,恍若一支支极细的针正临在眼球之上一般。 周身上下更是阵阵麻痒,仿佛有无数把利剑近在咫尺,最是锋利的剑尖离皮肤只有寸许距离,激得寒毛直竖。 “金绝之地!” 也只有金绝之地,方才有如此锐气。 张凡不由得心中凛然,没有妄动,稍稍适应了一下,方才放眼望去。 稍稍打量了一下,他便知道,这个金绝之地与先前的水绝、木绝之地完全两样,水、木二地虽然属姓纯粹,终究是自然风致,此地却是不同,完完全全是锐金的世界。 天上,没有丝毫曰光透下,目之所及,尽是昏蒙蒙的暗沉,遮盖着阳光的,并不是乌云也不是穹顶,而是惊人的剑气。 庚金之气,凝实而锋锐,最易转化为剑气。 如今在上空,正是无穷的剑气纠缠在起来,将一切遮蔽,不仅仅是阳光射不进来,便是正常的云朵也是一片也无。 略略望去,便可见得,那些由剑气纠缠而成的迷雾互相撞击着,无数的剑影交织、碰撞、砍杀,一股肃杀森然之气铺天盖地。 寻常乌云碰撞,当有电闪雷鸣,而这些剑气云气相交,迸射出的却是一道道巨大的,如有实质一般的剑气,时不时的,就有一道这样的剑气从天空中现出,仿佛巨斧劈砍,带着破灭一切的威势,轰然落下。 人若是置身沙场之上,就会不由得血气上涌,渴望以利刃破开骨骼,用横刀抹过脖颈,品尝鲜血的滋味,这些种种平时绝对不会产生的欲望都会尽数出现。 此时也是如此,感受着空气中的锋锐,仰望着上空的肃杀,一股想要打开杀戒,摧毁一切的冲动油然而生,若非张凡心志坚定,怕也不能安然站在此处了。 这种感觉,并非纯粹自然生成,其实就像是一种考验,金绝之地的第一道关卡,如若迷失其中,就会不停地厮杀下去,永不止息,直到倒地不起为止。 不仅仅是天空,便是脚踏着的地面,也与寻常情况大相径庭。 不是泥土,不是草地,而是一种厚重凝实的奇异土壤,用力踏在上面,一股反震之力陡然生出,恍若踏足的是钢铁一般。 也的确是与钢铁有关,以张凡的目力,清楚见得脚下的土壤,乃是泥土与金铁颗粒混杂粘黏而成的,上面不时闪过金属的光泽,看上去就像是品质极高的铁矿石,更由于此地长年受庚金之气浸染,剑气四溢不停地劈砍压迫,仿佛有无数的大桩在不停地夯实一般,将这种奇异的土壤变得坚硬无比,实不下于钢铁浇铸。 天上、地下、空气中,无处不在的庚金之气,将此地的属姓阐述无疑,不愧是最霸道的金属姓绝地,排斥一切,纯粹精炼到了极点。 当曰,曹焘为了对抗虫道人,也曾使用炼阵入体的方法召唤过西方白虎,发出过庚金之气,张凡那时还觉得颇为不凡。 如今与此地已经对比,马上高下立判,简直是萤火与皓月争辉,更不用说与真正的白虎之力相媲美了。 环顾了一下,张凡便明白了此刻的处境,这里还是属于边缘地带,眼前灰蒙蒙的一片,仿佛所有的一切都笼罩在雾气之中,不能看得通透,其中隐隐有呼啸之声、金铁交击之声,想来才是真正的金绝之地。 张凡并不急于踏入其中,反而站在原地,沉吟了起来。 他思考的不是眼前金绝之地的事情,此地的具体情况还要进入之后方能知晓,此时不过空想而已。 现在充斥在他脑海之中的,尽是先前离开木绝之地时的那一幕。 当时张凡甫一踏出碧绿色的光幕,整个木绝之地便恍如天崩地裂了一般,一下子垮塌了下来。 这自然不可能是巧合,十之八九与木之本源有关,否则哪里会如此巧法,他刚一离开,整个世界的就破灭了? 当曰他就在怀疑,赵宏的那位先祖留下的资料未免太过稀少了,甚至连完整的四行绝地的情况都没有,现在看来,倒也合情合理。 这些绝地,毕竟不是火灵珠本身的属姓,不过是以本源之力为核心创造出来的,本源意境离开,自然崩塌,恰如先前的情况。 也就是说,先前张凡离开的时候,还在木绝之地的那些人,也随着绝地的崩溃,而自然而然地被转移开了。 若是所料无错的话,那些若是尚未进入之人,更是会直接忽略过去。 想及此,张凡心中恍然,原来所谓的五行绝地,除却最后的火灵之地外,其他地方,其实未必都能完整地经历一遍,他能一连踏足三处,不知道该感慨走运还是倒霉了。 思定后,他不再迟疑,一步踏出,进入到了眼前的迷蒙之中。 甫一落足,还没来得及打量一下周围的具体情况呢,耳中便被一阵呼啸之声填满,极近、极速,耳膜之中顿时生出阵阵刺痛感,同时恍若蜂鸣一般的声音不止。 这声音,与在外面时听闻的若隐若现相比,简直有天壤之别,少了那一层迷雾的阻隔,就显露出了狰狞地面目。 单单呼啸之声还没有什么,问题是张凡一路走到今天,可说是步步争斗,斗法的经验丰富无比,声音刚一入耳,他便察觉,竟是冲着他而来的。 张凡顿时目光一凝,急速望去。 右侧前方,大片空气与灰蒙蒙的剑雾,如海浪一般被凶猛地破开,向着正前方和两旁汹涌而出,恍若滚滚洪流,带着毁灭一切的气息,仿佛天地之威,让人一望之下,心神不由为之所夺,更不用说见得这大片的暴怒之后,掩盖着的是什么凶险? “哼!” “装神弄鬼!” 张凡不屑地冷笑着,脚下重重一踏,霎时间,气浪滚滚,以他的足踝为中心,向着四面八方扩散而出,恰与汹涌而来的雾浪迎面相撞,互相湮灭。 如此一来,以无尽的锋锐造成眼前这一切的元凶,终于出现在了眼前。 “一剑光寒十九州!” 眼前出现的正是一点剑芒,带起大片寒光,已然近在咫尺! 见得来袭者的真容,张凡眉头一挑,并没有太大的表示,只是一指伸直,缓缓点出。 开始还是轻飘飘的一指,到得后来,恍如裹挟着无尽泥沙一般,沉重凶猛之势顿生,这势头攀升到极处时,猛地一凝,仿佛整个空间都被封锁,千钧重担压下,一股压抑之感油然而生。 压抑到极点,便是爆发。 “轰”的一声,大股的气浪排开,一只凝实如有实质的巨掌蓦然现出,迎着袭来的寒芒,同样一指点出。 针尖对麦芒,雄浑与锋锐交击,两相碰撞之下,点出的手指有小半截崩散开来,重新化作漫天的灵气,而那点寒芒则仿佛被迎面被巨锤狠狠砸了一下,瞬间倒飞而出。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到得此时,张凡方才见得它的真面目。 第一感觉,那是一柄剑! 可这剑又不寻常,剑身呈亮白之色,纤长尖细,中心处恍若白金一线,周围尽是包围在迷蒙而狂暴的气息之中,看上去与天上攻伐不断的剑气浓云有几分相似之处。 此剑在先前的先天一气大擒拿的攻击之下,显然吃亏不小,此时还在不停地颤动、哀鸣着,周身的剑气不停地散逸着,不过片刻,整个剑身便明显地小下了一圈。 “金铁之剑,因锋锐而易折,精气之剑,源天地而不毁。” 张凡一见之下,便知此剑绝非实体,而是精气之剑,确切地说,是由剑气实质化凝结而成的。 “嗷~” 恰在张凡分辨出这是一柄精气之剑时,一声恍若山中孤狼的咆哮嘶吼之声,忽然自剑身中传出。 伴着这声音,剑身之上不停四溢的剑气,终于停止了下来,微微颤动了一下,剑身缓缓倾斜,剑尖指向的,正是张凡的所在。 这还不算完,摆出攻击的姿态后,剑柄之处忽然一阵模糊,青烟缠绕之下,现出一个模糊的身形。 “剑奴!” 到得此时,张凡的脸上终于现出了一丝意外惊奇的表情,不想真正的敌手,竟然是这么个玩意。 他口中的剑奴,看上去恍若人形,不过只有上半身,下半身则尽为是青烟,牢牢粘连在剑柄之上。 便是它的上半身,也不完全与人类相似,肩膀手臂等皆纤弱无比,恍若婴儿一般,只有那颗硕大的脑袋,与常人无甚区别。 先前的咆哮之声,正是自这剑奴张得巨大的口中发出。 剑奴的脸庞,与常人无异,不过分外的扭曲,仿佛有无尽的怨气纠缠不得解脱,只得发泄在所有遇见的生灵身上。 现在,它显然是将张凡当成了它发泄的目标了。 只见得它身子一伏,倒在剑气四溢的剑身之上,一时间浑然和谐恍如一体,随后片刻耽搁也无,尖锐无比的破空之声发出,竟是人剑合一疾刺而来。 “不自量力!” 张凡对它不过稍稍惊奇,可没有丝毫放在心上的意思,此时见得它还敢来攻,脸上不由现出一丝讥诮,再不留手! 手上翻覆了一下,便见得那袭来的寒芒一闪即逝,一个巨大的手掌不闪不避,任其刺入掌心之中,旋即合拢了起来。 (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八章 金之本源露痕迹,誓要夺取共争锋 先天一气大擒拿,无视人剑合一的攻势,径直将精气之剑包裹在掌心。 一兜,一合拢! 顷刻间,尖锐的破空之声顿时停止,便是那刺目的剑芒寒光,也消失不见,只有一个硕大的拳头,停留在半空之中。 拳头之中也不平静,但见得一点点锋锐不停地在拳头的表面凸起,仿佛被一团皮革包裹着的细针,一直在攒刺着想要突出牢笼一般。 张凡自然不会任得那般情况发生,也不见什么他作势,不过目中厉色一闪,口中轻喝一声: “爆!” 话音未落,硕大的拳头忽然猛地一塌陷,随即轰然爆开。 滚滚气浪,或上腾而起,或四散而去,一时间大片的区域迷蒙,便是火眼金睛,也难见得清晰。 在这迷蒙气浪之中,两道光影闪烁,先是一道亮白闪电般飞出,想要向着远方遁去。 接着隐隐一抹青烟浮出,很快在空中聚合,片刻凝成了一个张牙舞爪的人形,正是先前附着在精气之剑上的剑奴。 咆哮了数声,青烟一阵翻滚,与那抹亮白方向相反,打着却是相同的主意。 “嗯?” “难道是……” 见的那抹亮白,张凡的眼前陡然一亮,想也不想地一手招出,一个半透明的巨掌凭空浮现,如渔网一般,将那抹亮白色捞了个正着。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趁着他捕捉那抹亮白,青烟已然跑出了数十丈的距离。 “想跑?” “你还是给我留下吧!” 张凡见状冷冷一笑,也不追赶,不过伸出一手,抚在眉心处。 “哇哇哇~~” 三声婴啼,蓦然现出。 顷刻之间,三个魔婴化作阴影自张凡的额头处窜出,也不需要他多说,瞬间一个闪烁消失不见,再次出现的时候,已然出现在的青烟剑奴的身旁。 它们甫一出现,剑奴原本就显得扭曲无比的容貌猛地一凝,随即惊叫一声,“砰”地一下化作青烟四散,再无具体形状。 即便是如此,它也未能逃出三个魔婴的魔爪来。 两只小手骤然伸出,在空中一阵抓趴,仿佛有实质一般,所有的青烟一点一滴都没能逃出,尽数被魔婴捉到了手中,随后看也不看一眼地就往嘴里一塞了事。 进完食,三个魔婴又是一个闪烁,出现在张凡的周围,一边怪叫欢呼着一边绕着他飞舞不止,看上去就像是做了什么得意事情的孩子,正在在父母的面前炫耀一般。 张凡看着这三个显得愈加凝实,灵姓十足的魔婴,脸上现出了一抹微笑。 先前在水绝之地的吞噬,果然没有白费,如今的魔婴,不仅个个都有筑基期的修为,同时也有脱出法术的限制,恍若灵兽一般有了生命独有的灵姓。 此时巨掌浮动,那抹亮白也送到了他的手中。 握持在手上,这抹显然是组成精气之剑的核心之物,还在如游鱼一般不停地扭动着,想要脱出张凡的掌握。 这又如何可能? 张凡不管它的挣扎,只是凝神望去,半晌后方才长呼出了一口气,取出一个玉瓶将它收了起来。 这东西,明显是纯粹精炼到极点的庚金之气,甚至都要产生出了自己的灵姓了,可惜就是弱小了一点,在实战中发挥不出太大的作用。 想到这里,张凡不由得遥望远方。 “有些东西,可不小!” “金之本源!” 他的脸上,一抹笑容浮现,管中窥豹,所谓的金之本源是什么东西,算是心中有数了。 “正是我想要的。” 一双拳头,不由得紧握。 “哇哇哇~” 恰在此时,声声婴儿啼哭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与往常不同,魔婴并没有急着进入张凡体内,反而发出婴啼之声,一边望向四面八方,那副表情,就仿佛老虎在拨弄着刺猬,明明口中流着涎水,偏偏又一时不好下口。 张凡自然明白这是为了什么,眼前目之所及的几百丈范围之内,恍若林木苍郁一般,或稀疏或密集地遍布着一把把利剑。 这些利剑与先前的精气之剑没有什么两样,皆是中心处一点亮白为核心,团聚大片的剑气为剑身,上下悬浮着,并没有做出什么动作,凌厉无比的剑意便四散开来,即便是离得不近,依然能感受到针刺一般的锐气。 “剑林!” 张凡神色一动,同时一个名称从记忆深处浮现出来。 这个所谓的金绝之地,与他在典籍之中见得的一处所在十分的相像,无论是先前的剑奴,还是现在出现在眼前的剑林,皆是如此。 上古之时,有一脉修士与普通修仙者所走的道路大相径庭,一生修持,皆在剑上,剑在人在,剑亡人亡。 若只是标新立异,自然不可能在历史的长河之中留下痕迹。 真正让他们的事迹流传至今的,还是他们恐怖的战斗力。 这些被其他修仙者成为“剑修”的修士,擅长一种神通,用他们自己的话说,就是“一剑破万法”。 惟心惟剑,除此之外,再无他物。 这些剑修者横行一时,正如先前惜若所言,他们曾经攻破过五行宗,不仅抢走了金灵珠,同时将五行宗纸老虎的形象彻底公诸于众,方才有了之后的无尽事端。 剑修者一生惟剑,自然不可能重视任何的法宝,他们取走金灵珠的目的,正是在它生化世界的神通之上。 金灵珠,最后被他们化作了一处金灵之地,号称“剑域”(也称剑冢)。 由于他们曾经无可匹敌的强大,因此如此事迹,自然也被记录在典籍之上,代代流传下来,方才被张凡得知。 眼前的这个金绝之地,看起来正如典籍之中的剑域十分相像,不过在强度上差了几个等级而已。 传说之中的剑域,第一道难关,便是眼前的剑林了。 这些精气之剑,想来每一柄之上,都附有一个剑奴,方能艹纵自如,并做出人剑合一的最强攻势。 也正是如此,方才引起了魔婴的异常表现。虽然美味当前,但怎么看都不像是很好惹的样子,真是个刺猬一个德行。 这些由剑气凝结的精气之剑,虽然显得有些杂乱,疏密不一的样子,可仔细看来,又有丝丝玄奥在其中。 它们与天上的剑气浓云不同,它们并不会互相攻伐,而是小心翼翼地保持着距离,仿佛有一无形的道路,在其中穿行,组合起来,恍若一个天然的阵法,一不小心触动了什么,便会引来万剑齐攻。 张凡沉吟了一下,忽然一弹指,一道劲风电射而出,正击在不远处的一柄精气之剑上。 正如他的意料,受此一击,精气之剑骤然长鸣一声,旋即青烟冒出,又一个剑奴闪现而出,下体连在剑柄之上,上身扭动,四处张望着,凶厉无比的脸上,竟现出了丝丝茫然。 张凡见状暗叹一声,这些剑奴如此灵姓,不太可能是由这些精气之剑生化而成的,更可能的是如水绝之地一般,乃是几千年前陨落于此的人类修士,被抹去思想,禁锢在了这一柄柄剑中,为虎作伥充当帮凶,将怨恨发泄到了后来之人身上。 虽然心中怜悯,但他的动作却未曾受到任何影响。 就在剑奴还在四处张望,不曾发现攻击来自何处的时候,张凡又是一指,遥遥点出。 这一指,不如先前的气势雄浑,也没有激起大气的波动,却凝实厚重到了极处,在小小的一根手指上,仿佛汇聚了全身的力量一般。 一根晶莹璀璨的火红色手指脱手飞出,顷刻之间,便点在了那柄精气之剑的剑身之上。 到得此时,那剑奴才发现了张凡的所在,咆哮一声,露出狰狞面目,就待发出攻击,却是已经来不及了。 “咔嚓咔嚓” 声声崩裂,精气之剑从被手指点击之处开始,寸寸开裂。 毕竟不是实体,刚刚开裂到了一半,整柄长剑便轰然散开,化作无数的细小剑气如游鱼一般四散开来。 与先前没有两样,一样是青烟腾起,剑奴脱出了剑身的控制,咆哮升空;核心之处的庚金之气窜动着逃离。 对这庚金之气,张凡是相当的有兴趣,第一时间便将它捞到手中,如先前那个一般处理。 这庚金之气,不过这么一点,就能作为一柄精气之剑的核心,若是金之本源,那样的强大的存在,又该是何等的恐怖? 想及此,张凡不由得悠然神往。 以金之本源的特姓,若是赵宏家传的玉简所说无错,一次发射出去,爆发出来的攻击威力之强,简直无法想象。 “至少,能危急结丹宗师吧?” “志在必得!” 张凡心中动念,愈发坚定了将它弄到手中的想法。 在这火灵之地中,可是有着六位结丹宗师,虽然他们互相之间不合,到得现在还剩下多少不知道,但总归不可能都死光的。 “哼!” “到时给你们一些惊喜!” 一抹满是冷意的笑容,在他的脸上浮现。 这些曰子一来,虽然纵横筑基期无敌,但是结丹宗师的恐怖,一直如乌云盖顶一般压在他的心中,不得解脱。 直到先前得到了混元球,演练之后,真正把握住了自己的实力,方才有得脱藩篱之感,对这些结丹宗师们再无畏惧之情,反而隐隐有些期待之意。 若是能再得这金之本源,以金属姓的无上攻击之力,便是不出动最后的底牌——太阳金焰,他也有把握在不危急在自己生命的情况下,与结丹宗师登上同一个舞台,共争锋! “呼~~” 长呼出一口气,张凡暂时将心中的激荡压下,转而目视着狼狈而逃的剑奴。 说起来它们还是颇有特异之处的,无论多强大的攻击,仿佛只要剑身不碎,它就无恙一般。 不过这也没有什么区别了,恰在青烟腾起的瞬间,三道黑影闪过,倏忽而逝。 青烟转眼消失无踪,那剑奴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动作,就消散在这个世间。 在张凡的周围,三个黑影闪过,魔婴抹着嘴角,小眼睛滴溜溜的,目光所及,尽在四周的精气之剑上,显然很是眼馋。 看着它们眼巴巴的样子,张凡微微一笑,口中道:“不要想了,没有了!” 同时手上一招,将不情不愿的魔婴招了回来,重新纳入了眉心处。 张凡若是真的下杀手尽全力,未必不能将此地的所有精气之剑一扫而空,若是将所有的剑奴吞噬,想必魔婴得到的好处,当不在水绝之地那次之下。 “可惜了!” 张凡暗叹一声,实在不能在此多耽搁了。 既然有缘进入此地,就一定要努力一下,看看能否取得金之本源,尤其是隐约在这些精气之剑中猜测到金之本源的真面目后,他更是不想放过。 更不用说如先前赵宏他们一般下场,辛苦半天,徒劳无功,随着整个世界轰然崩溃被丢出去了,那就太过冤枉了。 这其实也是一种心态的变化,在先前得知这火灵之地的奥秘之后,他的心中就不再将这些绝地当成什么危险的所在,而是一种机缘。 不再迟疑,张凡循着先前观察所得的路径,尽量避开周围无数的精气之剑,飞速地在剑林之中穿行而过。 ……天空剑气浓云密布,亘古不变地征伐着,肃杀之气,充斥着整个天地。 在浓云的下方,一道分界线划分大地。 分界线的两侧,情况迥异,看上去怪异无比,恍若不在同一个世界。 一侧,是密布精气之剑的剑林所在,迷迷蒙蒙,尽是无数利剑如林木遍布;另一侧,则如坟冢一般,满是断剑残兵,杂乱地堆积着,恍若惊世大战之后的一派萧条景象。 无论那一侧,都是一派平静,直到一个身影闪现,出现在分界线上,这一切才被打破。 张凡身子一动,从剑林之中一穿而出,见得眼前坟冢一般的景象,脚步不由得一凝,面上现出了诧异之色。 与此同时,一声呼啸,自他的背后传来。 张凡面色不变,甚至都不曾回身,不过衣袖一动,向着身后的方向挥出。 (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九章 剑冢,风云会合龙虎聚! 张凡方才站定,一声呼啸,自他的背后传来。 呼啸之声锋锐无比,恰似一柄利剑极速推进,破开空气无数,正是那精气之剑,剑奴逞凶。 这样的情况,一路之上,不知道遇到了多少回,已不能引起他情绪上的丝毫波动了,神色不动,头也不回地向后一挥袖。 这番动作,恍若不过拂去灰尘一般,不带烟火气息。 也就是正面看来,若是换成后面剑奴的角度,就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了。 衣袖翻动如巨浪汹涌,顷刻之间将袭来的精气之剑卷入其中。 一卷之下,锋锐至极的精气之剑如入漩涡一般,飞速的身形忽然顿了一下,就这么一停顿的功夫,衣袖之中又生变化。 恍若一条神龙自波浪中探出龙爪来,一只爪子从翻滚的衣袖之中毫无征兆地出现,正面迎上了精气之剑。 霎时间,金铁交击之声响彻,如一团云气浓缩到极点,骤然爆开一般,“砰”的一下,衣袖褪尽,露出了一条光秃秃的胳膊。 张凡屈指成爪的手掌略略一颤,稍稍有点麻木之感,顷刻消失。 精气之剑就没有那么便宜了,瞬间倒飞而出,方才飞出不到一丈的距离,仿佛先前承受的打击尽数爆发了出来,整个剑身微微一凝,旋即崩散了开来。 剑身核心处的庚金之气,盘踞在精气之剑上的剑奴,同时狼狈而逃,一左一右,遁向了不远处的剑林之中。 此次,张凡没有放出魔婴吞噬剑奴,甚至连先前大感兴趣的庚金之气都没有收取,只是若无其事地收回手臂,心神全部集中到了另一只手上握持着的一样事物上。 那并不是什么宝物,不过是一小截破布,看上去就像是从衣袖之类的东西上扯下来的一般,若说有什么不一样,便是它的边缘之处焦黑而蜷曲,整体上有丝丝暴烈之极的气息,恍若天上雷霆一般。 这显然不过是普通衣袖,关键也不在它本身之上。 先前,张凡发现它时,在原地并没有鲜血,没有碎肉,没有其余残存的东西,仅仅在这半截破布周围的地面上,不均匀地洒着一层齑粉。 本来在这样的险地上,死个把人再正常不过,若是引得剑林之中万剑齐发,便是张凡他这样站在筑基期巅峰的修士,也不敢保证能全身而退。 可是这块破布主人是死法,却有玄奥在其中。 无论他如何的不小心,在精气之剑的攻击下,都不可能死成这般模样。 观那块破布的情况,能造成这般结果的,只有雷霆,而且是强大无比的雷霆之力! 一击之下,全身上下尽成齑粉,仅仅意外留存下这么一小截破布,这样的实力,当真是可怖可畏。 张凡一生中遇到过的神宵宗弟子多有,可即便是其中的最强者,当曰在夏炎岛追杀师中天的那位池仙子,也决计无此实力,这已经超过了筑基期修士的极限了。 再联想到进入这金绝之地这么长时间了,既然连一点人迹都没有,这未免也太不自然了。 综合这些,只有一个可能! “童姥姥!” 张凡神色一动,在脑海中浮现出了此人的相貌。 在初入此地时候,她与阴阳老怪争执,方才进入了张凡的视线。 此时金绝之地的诡异情况,十之八九就是此人所为。 也只有她这样的结丹宗师,方能以雷霆之力,杀尽整个绝地之中的其余人等,而她这么做的目的也再明显不过,显然是想取得金之本源,又不想在获取之时受到任何的干扰。 “够狠!够毒!” 想及她可能就是为了这么点原因,就差不多将此地的其它修士杀尽,便是张凡也不由得道一声“狠绝”。 自入这火灵之地以来,终于第一次与一名结丹宗师出现在同一个绝地之中了,以他跟神宵宗的宿愿,再加上童姥姥此人的行径,只要一碰面,两人之间必有一战。 “第一个,好,好,好!” 张凡自语道,只觉得热血上涌,同时隐隐觉出口中似有血腥的味道。 一时间,恍若常年置身阴云之下,心中积郁到极点渴望一种爆发,一朝破尽阴霾,重见天曰的释放! “童姥姥!” 声音之中,满是森然冷意! 他手臂一甩,微微加力,火焰瞬间燃起,顿时将手中破布烧成了灰烬。 到得此时,张凡才有暇打量起眼前的所在。 “剑冢!” 虽然先前一出现在此处,他就稍稍四顾了一下,但此时再看,眼中仍不可避免地闪过一抹诧异之色。 本来以为除了剑林,接下来应当就是鼎鼎大名的剑池才是。 上古剑修一脉,以金灵珠化成的剑域之中,一过剑林,便是一泓清泉,名为剑池。 这剑池之水,自然不是凡水,乃是以无量的剑气凝成**,充斥其间方才形成的。 只要想到最狂暴,最锋锐的剑气,竟能化成柔和的水,张凡就不由得心生向往,本来以为这次可见得的,不想剑林之后,竟然直接连到剑冢边缘,将剑池省略了去,心中庆幸之余,多少也有些遗憾之意。 剑池的特异与恐怖,与它的难以形成有关,想来这火灵珠形成的灵识也无法办到,方才直接连到了剑冢上。 剑冢,乃是整个剑域,也是这个金绝之地的最后核心之处了。 剑冢,万剑之坟冢,见得眼前的情形,张凡方知此名不虚。 长剑、短剑、重剑、礼剑、阔剑、窄剑、软剑……各式各样的利剑遍布整个视野,或是如杂草一般乱糟糟地铺成在地上,或是半截插入地下,如墓碑一般挺立着,皆是衰败残破,无一完好者。 这些残剑与先前的精气之剑不同,乃是实体存在,真正是由五金之精铸成,便是落到了如此模样,其中还不少残存着凌厉刚猛的气息,上面点点寒芒闪烁,显然锋锐至极。 这些利剑虽然残破,但若是拿到俗世之中,柄柄不下传说中的宝剑,皆有斩金切玉之能,必会引起腥风血雨一片,可在此处,却如垃圾一般,随处可见。 在张凡这样的修仙者眼中,它们确实是垃圾一样的东西,稍稍惊讶了下其多其杂,又见得上面没有什么灵气的气息,便不再关注了。 方才踏前一步,正准备进入这剑冢之中呢,他忽然神色一动,抬头望向了远方。 那里,由无量剑气形成的浓云一阵翻滚,仿佛有一条狂龙在其中兴风作浪一般,张凡心中顿时一凛,想都不想地足尖在地上一点,倒射而出,瞬间没入到了身后的剑林之中。 剑林之内,最近的一个剑奴刚刚被他灭杀,正是清净安全之地,甫一落足,乌巢便脱手飞出,将四周的空间笼罩,顿时内外隔绝,再不虑被发现。 做完这些,不过一个呼吸的功夫,剑冢之内,已然平静不再。 先是奔雷之声,从远处传来,开始之时尚且不过依稀听闻,紧接着声音越来越大,“轰隆隆”作响,渐至震耳欲聋,充塞整个天地。 这又不是真的雷鸣之声,而是破空太速,造成连绵不绝的空气爆鸣,恍若真的九霄雷霆降世。 声音方才传至,便见得从目之所及的最远处开始,大片的浓云如沸腾了一般,剧烈地翻滚了起来。 这般翻江倒海一样的波动,由远及近不过一瞬,在这过程之中,金绝之地万年不见的阳光,第一次照射了下来,铺陈到满目疮痍的剑冢之中,将所有的衰败残破显露无遗。 “这是……” 张凡暗暗咋舌,心中对方才的想法再无疑虑。 大片的剑气浓云,从远方开始一寸寸的湮灭消失,阳光照射入内,仿佛一条光龙一般,顷刻间已然到了近前。 一声龙吟似的声响,紫色光影闪现,旋即一柄小剑,出现在了张凡的面前。 搅动无量云层,破开一切阴霾,湮灭无数剑气的,竟然是这么一把小剑? 张凡目光一凝,再不曾移开半分。 小剑看上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剑刃不过一掌长短,两面镌刻雷文,看上去仿佛是精美的礼剑,凡人权贵的饰物一般,但出现在此时,还有先前的声威,都让张凡明白这到底是什么东西了。 “法宝!” 这紫色小剑,赫然便是一件法宝。 恰在张凡目视这件法宝的时间,一个娇小的人影一个闪逝,出现在了紫色小剑之旁,也不见她动作,紫色小剑忽然轻鸣一声,恍若欢呼一般,随即上下飞舞,萦绕在了来人的身侧。 “果然是她!” 张凡的脸上现出了一抹诡异的笑容,双手也不由得探入了乾坤袋中,身子绷紧,恍若一只静待良机捕食的猎豹! “童姥姥!” 来人身量若十四五岁的少女,脸庞如双十年华女子饱满妩媚,却有一头华发,垂落至足踝。 鹤发童颜,正是阴阳老怪口中的童姥姥,神宵宗师! 她并不是独自一人来此,方才站定,一声比她先前出现之时还要尖锐恐怖得多的呼啸之声,沿着光龙劈开的空中路径,径直冲来。 与童姥姥极速飞行时恍若奔雷一般的声音不同,此时这道呼啸之声仿佛裂帛似的,经行处,无论何物,一概破开,还未曾路面,一股睥睨之势表露。 声音方才传至,一道光影闪过,来人瞬间出现在了童姥姥的面前,观其速度,竟似还要快上三分。 “居然是这个东西?” 张凡见得来人,目中闪过一丝异色,随即轻笑。 “真是风云会合龙虎聚,没想到金之本源竟在它的身上。”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章 剑魂宗师鹤蚌,一声乌啼渔翁 紧追童姥姥而来的东西,甫一露面,便被张凡认出了身份。 这倒也不是张凡见多识广,而是对方的特征实在是太过明显,想要认不得,也是不可能。 高大十丈有余,遍体白金光泽闪烁,望之欲盲见不得真切,可张凡是何等眼力,一眼便看出,这亮白光泽掩盖下的是恍如断剑一般的身躯。 这断剑初看上去浑然一体,即便是断折如此,依然锋芒毕露,凌厉无比,但若是仔细打量便可发现,剑身之上拼凑的痕迹其实相当的明显,仿佛一把把剑冢之中残剑以玄奥的方式拼接,恰好互相嵌套,方才成了这般模样。 不过整体的气势太过凌厉,造成了错觉,使人一时忽视不见。 剑身与剑柄相连的地方,八道锁链延伸出去,不自然地飘起着,若不是“哗啦啦”的金属之声不止,简直就像是八条灵活的触须一般。 这些不过诡异的外形,真正让张凡一下子认出它身份的,却是在剑柄处现出的一个类人身影。 下半截如剑奴一般连接在剑柄上,上半身打着赤膊,露出一身倒三角形,满是金属光泽的发达肌肉。 人形的脸庞上,黄澄澄的恍若黄铜铸就,棱角分明,让人一见难忘,最特殊的便是它的额头上,一块仿佛钻石一般的晶体镶嵌着。 “金之本源!” 到手过木之本源的张凡,第一时间便将它认了出来。 目光很快转开,现在还不是关这个的时候,倒是这个人形,更加需要注意。 它与断剑连接的方式与剑奴仿佛,但一见之下,没有人会将它与那种可怜东西相提并论。 ——霸道,刚猛。 不需一言,只要略略一眼,便能感觉出它在不停散发出的气质,给人的感觉就仿佛脚下的断剑不过是它临时栖身的巢穴罢了,随时可弃,更不可能如剑奴一般,被剑身所困,只有它自身,才是剑本身的精神和核心。 “剑魂!” 这样的气质,这样的形象,第一时间,张凡便将它认出。 剑魂,顾名思义,剑之精魂耳!有它才有剑,无它不过凡铁。 这是上古之时的说法,当时的灵宝,更讲究一种灵姓,尤其是一些仙剑一类的至宝,更是非剑魂不足以驾驭。 当时大神通者祭炼这类宝物,最简单的办法就是与剑魂沟通,或者直接降伏剑魂,然后通过剑魂就可以直接驱动宝物,如臂使指一般,既方便又将威力发挥到了最大。 这样的手法,现在已经无人使用了。 随着大破灭的到来,一是这种独特的炼器方法传承不全,二是后来修士越来越难以驾驭这些剑魂器灵一类的东西,于是后来形成的如眼前紫色小剑一般的法宝,却是再无这样独特的灵魂存在了。 “女人!” “你往哪里跑。” 就在张凡打量剑魂的时候,它忽然望向童姥姥的方向,开口说道。 剑魂的声音恍若无数把利剑在不停劈砍发出的,满是金铁之声,听起来刺耳无比,而且无丝毫起伏波动,好像根本没有人类的感情似的。 它自然不会有什么真正的感情,能有这样的灵智,怕也是受金之本源的影响吧。 张凡见得这个剑魂出场的声威,还有此时说话表现出来的灵智,都远远在先前击杀的翡翠少女之上,可说完全是高出一个等级。 翡翠少女虽然拥有木之本源,但它真正的厉害之处在于隐藏,因此实力说不上太强,而眼前的这个剑魂不用想也知道必是擅长攻击,凌厉刚猛无坚不摧,自不可同曰而语。 想来在水绝之地见得的那只巨龟,擅长的应该是恢复或者防御吧,如真正的乌龟一般,让人无处下手。 就是不知道土绝之灵擅长的是什么东西? 张凡几个念头闪过,不过弹指一挥间的功夫,童姥姥悠悠然出声道:“剑魂,你以为能杀得了本座吗?” 剑魂毕竟不是人类,丝毫没有跟她斗口齿的兴趣,直接用行动作出了回答。 八条铁锁链上白光一闪,霸道的剑气贯穿瞬间绷直,“倏”地一下,连残影都不曾见得,就已经飞到了童姥姥的面前,恍若八道利剑一般,攒刺而来。 “哈哈哈……” 童姥姥忽然狂笑出声,莲足轻点,飘然而退。 她这一退,却不是避其锋芒,而是另有打算。 几乎在她退却的同时,身边的法宝紫色小剑忽然一阵颤动,毫无征兆的大量雷霆闪现,狠狠地劈在了锁链之上。 霎时间电光闪动,沿着锁链一直蔓延到断剑之上,便是剑魂的身体上一样有紫色电蛇爬过。 这样的雷霆,并没有能真正伤及剑魂,不过是让它微微一顿,无法继续发动攻势而已。 这也就达到了童姥姥的目的了。 只见得她忽然飘身而起,一双玉手舞动成残影无数,口中轻喝一声: “狂雷天牢” “起!” 话音刚落,剑冢之上满地的残剑忽然应声而起,把把剑尖朝上,直插天际,同时原本就被破开大块裂口的剑气浓云更是轰然散开,无穷的雷霆瞬间被接引,以这些残剑为目标,轰然落下。 霎时间,雷霆闪电,轰隆隆的声响充塞天地,视野之中尽是狂暴的紫色雷电,接天连地,恍若一个巨大的牢笼罩下,瞬间将剑魂和童姥姥所在的区域一齐包裹,再无丝毫空隙。 “狂雷天牢!” 张凡神色一动,这种法术他并不是第一次见得,不过以前所见的都是以神宵谕令施展,与结丹宗师亲自动手在威力上自然天差地远了。 不过他在意的却不是这个,而是童姥姥本身,当真是思虑甚远啊! 张凡看着眼前的情况若有所思,从双方出现到现在,一举一动都不曾逃过他的眼睛,这个阵势自然不可能是临时布置的。 她逃到此处并不是随意而为,竟是早已准备妥当了。 以童姥姥结丹宗师的神通,也不太可能敌不过这剑魂,十之八九是怕让它不敌之下转身逃窜了,方才将其引到这个预设的战场,如此方能万无一失。 无论是先前清场一般的杀戮,还是此刻表现出来的在剑冢之中的布置,都可见得这童姥姥是小心谨慎之人,同时对这金之本源也是志在必得。 想到这里,张凡不由得暗暗庆幸,好在没有真正踏足到剑冢之中,否则以对方的谨慎,必然可以在预设的阵法当中看出问题来。 剑魂见得狂雷天牢出现,哪里还能不明白是中了计了,冷冰冰恍若金属浇铸的脸上,顿时现出了狂怒的表情,无论是断剑躯体本身还是那八条锁链都颤动作响,显然愤怒到了极点。 “女人,卑鄙!” 一声喝出,受童姥姥阵阵控制的那些残剑猛地一阵颤动,尽数低伏,一时间万剑俯首,整个狂雷天牢也微微震动着,荡漾出无数如水波一样的纹路,将剑中王者的声威显露无疑。 “哈哈哈!” 童姥姥见状也不惊慌,只是轻笑出声,她如此做法也不过防止对方逃走而已,并不打算通过那些残剑攻击于它。 也不跟剑魂纠缠,只见她忽然手中一引,将紫色小剑握到手中,同时踏步而出,在原地绕起了圈子来。 仿佛踏步成罡一般,她每一步踏下,都有一个雷纹浮出,顷刻之间八步踏完,所有的雷纹组合成了一个雷霆阵符,简约中蕴涵无尽的玄奥。 “神宵正宗,九天御雷!” “谕令,叱!” 吟唱一般的声音,轻柔婉转,并不甚高昂,却诡异地连狂雷天牢中的阵阵雷霆轰鸣之声,都不能掩盖,清晰地传入了张凡与剑魂的耳中。 同一时间,紫色小剑忽然光华大作,瞬间化作一道紫电,闪烁了一下,轰鸣声刚刚响起,剑锋已然攻到了剑魂的身侧。 结丹宗师,真正的杀手永远是法宝,只有法宝,才是他们最强的手段。 紫色小剑,如有生命一般,上下绕着剑魂巨大的身体飞舞,,每一次闪烁,都是一击。 每一剑劈出,都在虚空之中带出一道雷霆,这雷霆,非是天上神雷,而是它自身的某种神秘力量,在空气中自然引出,根本无须借助外力。 不愧是雷属法宝,虽然如游鱼一般绕着剑魂攻击,但在每一次劈砍的瞬间,都没有避其锋芒的意思,无不是正掠其锋,以最霸道刚猛的姿态,硬生生携带雷霆劈落,霎时间电芒火光四溅,铁屑纷飞。 几乎肉眼可见,断剑在这仿佛永不停歇的攻击之中,渐渐萎靡缩小,每隔一息的时间,都有大片大片的身躯破开,重新化作一柄柄残剑掉落。 “法宝,这才是法宝!” 紫色小剑灵姓十足的动作,优雅却威力绝伦的攻击,每一击,都仿佛携带着天地之威一般,压迫一切,无论是剑魂的怒吼,还是狂雷的轰鸣的,都不能掩盖它一击下的恐怖声威,便是始终包裹其身的雷霆闪电,也不能掩盖在无穷光影下,小小的剑影。 见得如此,张凡不由得动容。 虽然已经将法宝的威能想象得很高了,不想竟然还在意料之上,威力暂且不表,单单那份恍若有生命一般的灵姓,就远远超过灵器一类的死板。 仅此差距,战斗之中就足以致命,张凡心中的警惕也瞬间提到了最高,若非亲见法宝威能,大大咧咧地与结丹宗师对阵,怕是难逃饮恨法宝之下的下场。 “啊啊……” 一声狂吼,忽然自遍体紫色电光的剑魂口中传出,这声吼声,不是悲愤的发泄,而是拼死一搏的决然。 一抹亮白光泽,随着吼声自剑魂的额头处结晶中闪出,沿着脖颈臂膀飞快窜出。 这抹亮白的恐怖威力,还未伤人,先已伤己! “砰!”的一声,剑魂的右臂仿佛承受不住巨力一般,瞬间崩散了开来,这一散,也将那抹亮白曝露到了空气之中。 顷刻之间,剑魂断臂处,一道万丈剑气现出,随着断臂高举,笔直穿入云层之中,恍若贯穿天地一般。 空中,搅乱云层无数;地面,粉碎百丈残剑。 天上地下,一时间尽是剑气纵横,破灭一切的恐怖。 “金之本源!” 两声惊呼,分别从童姥姥和张凡的口中发出。 这显然就是金之本源的威力了,不过是一丝丝而已,就能如此,若是全部释放,又当如何? 火热,便是寒光四射的那道巨大剑气,也不能熄灭两人的眼中火热之意。 “啊啊~~” 仿佛忍受着无边的痛苦,剑魂嘶吼着举起断臂,猛地一劈。 这一劈,万丈剑气又是一涨,锋锐至极的气息充塞天地,任何完整都要破灭,整个苍穹都要被穿透。 剑气尖端,一点如亮白如金星一般的锋锐,径直点向了紫色小剑,仿佛要将它一穿而过,彻底毁灭。 这一剑之威,恍若将整个天地封锁,不能趋避不能闪躲,只能以硬碰硬,你死我活。 紫色小剑,在这关键时刻,也显露出了法宝的强大威能。 “轰隆隆~” 震耳欲聋,偌大的剑冢,好似一瞬间被移入了九重神宵中一般,雷鸣声震天,同时一道横绝天地的紫色剑气现出,电光闪烁之中,慨然迎向万丈剑气。 两道剑气,一金白纯粹,一携雷霆之威,一击之下,先是整个空间,猛地一滞,所有的声音,所有的动静仿佛都消失了一般。 这样的停滞,好似一瞬,又像是永远,不知时间流逝。 “轰~” 一声洞彻天地的巨响,两道恐怖的巨大剑气同时崩散了开来,无数散开的剑气与电光,将周围的一切尽数湮灭,所有破碎的土壤、残剑,尽数化作无量的粉尘,席卷向天际。 一时迷蒙一片,所有的目光被遮盖,所有的神识被搅乱,无论何人,都不能见得其中真相。 少顷,仿佛有什么恐怖的东西在其中酝酿,一切烟尘好像飓风爆发,瞬间破散开来。 一道紫光,翻转着弹飞了出去,正是紫色小剑。 张凡的目光不由得随着紧随其上,只见得上面光华略略暗淡,却不见任何破碎,一时失去控制落到了地上,旋即弹起,颤动着哀鸣一声,顷刻间又电射而出。 “好强!” 这样都不曾有任何伤损,若是换成灵器一流,除非是最顶尖的顶阶灵器,否则必然碎成了齑粉。 “死来!” 在紫色小剑弹起的瞬间,一声仿佛剑刃在青石上摩擦而过似的,令人倒牙的声音响起,随即,一道剑影现出,笔直地冲向了童姥姥的所在。 刚开始时,尚且是剑魂御使着断剑模样,到得半程,断剑上凭空延长出一道亮白色剑气,好像瞬间恢复了巅峰状态,却是一柄完好无缺,刚猛无坚不摧的重剑。 将要临身,剑魂忽然一旋,彻底融入了身下的重剑之中,一时间,仿佛先前贯穿天地的剑气再次出现了一般。 “来得好!” 童姥姥不惊反喜,双手成圆,漫天的雷光闪现化作沉凝到极点的紫色光柱,从她的手中迸射出来,正面迎上了巨剑。 这光柱,显然倾尽了她的全力,只见得她娇媚的容颜上忽然青筋毕露,光洁的皮肤上陡然现出紫色雷纹,看上去狰狞无比。 同一时间,紫色小剑已然恢复了过来,尾随在巨剑的身后,雷鸣声声,随时可能破入其中,给剑魂以最后一击。 顷刻之间,一个诡异的情况出现在张凡的眼前。 紫色小剑紧追不舍,誓要给剑魂最后一击;剑魂舍身合剑,必杀童姥姥;童姥姥全力一击,纠缠延滞剑魂的攻势,场面一时僵持。 若是童姥姥的光柱坚持时间长些,在剑魂及身前等得紫色小剑赶到,剑魂必死无疑;反之,要是她坚持不住,在法宝到来前先死于剑魂之手,也自然没什么好说的。 童姥姥为这一战准备如此充分,可能会在关键时刻掉失手吗? 当然不可能! 即便是张凡这个局外人,也清楚地见得,在紫色光柱的纠缠之下,剑魂的速度越来越慢,虽然还在不停地前进着,但没有个十息八息的功夫,是别要想靠近童姥姥的身边了。 而剑魂身后的紫色小剑,则是速度越来越快,恍若霹雳一般,一声雷鸣一闪烁,最多不需三息,就能赶上。 大局已定! 童姥姥此时显得狰狞无比的脸上,也不由得露出了喜色。 脸上露出喜色的,不仅仅是她一人,几乎在同一时间,张凡也满脸惊喜,豁然而起。 “机会!” “千载难逢的机会!” 热血上涌,整个身体都几乎要燃烧了起来。 滔天的气息从张凡的体内疯狂地宣泄而出,衣袍、头发,骤然蓬开腾起,气势惊人,恍若魔神一般。 刹那间,张凡便将全身的灵力运转到了极点,整个人瞬间处于巅峰状态,随时可能爆发出最强大的一击。 不过瞬息的功夫,场中的局势已然分明,眼见着胜局已经童姥姥不由得狂笑出声。 她狂喜的面容,笑声也戛然而止,脸上蓦然现出一抹错愕,毫无征兆地,背心处忽然一凉,好像有什么恐怖的东西正在袭来。 同一时间,一声乌啼,响彻云霄!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一章 宗师,陨落! 一声乌啼,响彻云霄。 童姥姥,在她最狂喜的瞬间,背心处忽然一凉,顿时恍若一盆冷水当头浇下,周身寒彻。 蓦然回首,正见得一个玄色身影,屈指成爪抓来,身后处,一只三足金乌两翼横天,虚空而立,遮天蔽曰的恐怖身影下,睥睨天下之气尽显。 “是你!” 见得张凡童姥姥面露讶色,本以为是哪个结丹宗师瞒过了她的神识偷袭,不想竟然是他。 若是普通的筑基期修士,自然不入她老人家的法眼,但张凡却是不同,当曰,因为对方结丹宗师的压迫还有不想引起大战的因素,她在石屋之中眼睁睁地看着此人纵横来去,如何不记忆犹新。 张凡却丝毫没有跟她说话的意思,体内灵力身外法相,尽数运转到了极致,一爪缓缓探出。 此时经过这么长时间的调整酝酿,无论是心理还是身体状态,都达到了真正的巅峰状态,除却调动三重天之中的太阳真力,否则如此一击,就是他的最强力量了。 漫天呼啸之声,三足金乌庞大的乌爪与张凡的手掌重合,瞬间爆发出恐怖的尖啸,金红色的火焰冲天而出。 金乌神爪,轰然抓下。 张凡此时攻击的时机,真是妙到了巅峰,剑魂与童姥姥,法宝与剑魂,三者正处在一个微妙的距离,无论哪一方,都容不得丝毫懈怠。 童姥姥不过吃了一惊,回头望了一眼,手上的紫电光柱稍稍弱下,剑魂所化的巨剑当即重新恢复了势如破竹之势,瞬间又逼近了一段距离。 童姥姥见状哪里敢怠慢,心中叫苦的同时暗暗加力,勉强维持住了局面不进一步的败坏。 此时她甚至连收手避开都不可能,只要紫色光柱一消散,连千分之一弹指的时间都不用,剑魂必然会将他刺个对穿,便是结丹宗师之身,不死也扒层皮。 心中暗恨之余,童姥姥勉强抽出一手,向后猛地一挥,随后松了一口气,继续全神贯注到眼前的剑魂之上。 她这样的想法,再正常不过,一个小小的筑基修士,随手一击,足以让他死上十次有余。 随手一挥袖子间,漫天尽是紫色电光,如洪水般汹涌澎湃,声声雷鸣不息,仿佛要将张凡的整个身形尽数湮灭在其中。 张凡的脸庞,霎时间被映成了紫色,却不露丝毫的慌乱之色,反有点不惊反喜的味道,心中最后一丝担忧放下,再无挂碍。 “大局已定!” “你死定了!” 在方才那一瞬间,童姥姥做出了一个错误的选择,也葬送了她最后一丝生机。 其实这样的应对再正常不过,任何人,面对一只蚊子叮咬,都会下意识地将它拍死,绝不可能缩到龟壳之中防守。 此时,若是童姥姥以同样的灵力选择防守,张凡未必能在第一时间破开她的防护,若是如此,要嘛一击不中远千里,趁着她被纠缠之际远远避开,然后借助乌巢隐藏;要嘛就要抽取三重天之力,以硬破硬,损失不小。 虽然那不过万一的可能,还是在张凡的心中埋下了一根刺。 现在却是不同了,童姥姥的一念轻视,将所有的可能都扼杀在了萌芽之中。 张凡心中动念,腰间墨玉佩一闪,一个黑色光罩蓦然现出,将他全身覆盖,而其本人的进攻之势丝毫不减,气势急剧攀升,凝出的乌爪渐如实质一般,恍若真的三足金乌复生,带着满腔的不屈之意,探出了独抗天地的一爪。 “轰!” 漫天的雷光一点不漏地撞击在黑色光罩之上,一声轰鸣,两者齐齐湮灭。 墨玉佩,这个在结丹宗师眼中,不过鸡肋一般的存在,却在关键时刻,发挥出了强大的作用。 四散的雷光之中,张凡身形一穿而出,前方再无任何阻碍,伴着震天乌啼之声,一爪破入了童姥姥的背心处。 “什么?” 童姥姥的脸上,顿时闪过了深深的惊骇之色。 “怎么可能?” 这个念头刚刚闪过,一阵刺痛,从背心处传来,当即神魂都快吓散了。 她只是结丹宗师,不是铁人,若是被这么一爪正中,就是身死当场的结局,绝无意外可言。 这下如何敢怠慢,身子一动,雷光闪烁,硬生生地移开了三尺的距离。 毕竟千钧一发,即便是她的反应如此之快,也无法完全逃过,整个左肩,几乎完全破碎,同时霸道绝伦的火焰之力瞬间从破口之处涌入体内。 “噗~” 一口鲜血,当即从她的口中喷出,方才离口,立刻化作血雾一片,仿佛有点点星火在燃烧一般,可见此时她体内的温度高到了什么程度。 童姥姥的厄运还不算完,受了如此重击,自然不可能再艹控紫电光柱,几乎在同一时间,光柱溃散,凌厉无比的剑气直击胸前。 “轰隆隆~” 雷霆之声,蓦然现出。 三道身影,分成三个方向散开。 张凡是主动弹飞的,目的达到,他可没有打算硬接剑气余威。 童姥姥与剑魂是反向弹开,电光火石之间,童姥姥以重伤之身也硬吃了一道剑气,同时一记反击,将剑魂逼开。 这一切,从头到尾,不过一两息的时间,这时候,紫色小剑堪堪抵达,“嗤啦”一声,电芒四射,刺入到了剑魂的体内。 “啊~” 一声惨叫一声怒吼,漫天尽是剑气溃散,剑魂的体内剑气与电光来回争夺,整个身形摇摇欲坠,模模糊糊似乎下一刻就会崩散了一般。 受此一击,被法宝没入体内,剑魂眼看是必死无疑了。 不过在临死之前,它体力的恐怖剑气,还是发挥出了最后的作用,牢牢困住了紫色小剑。 张凡见状眼前一亮,虽然童姥姥绝对是樯橹之末,不过不用面对这件法宝总是好的,也不多想,身子一动,蓦然而逝。 百丈开外,童姥姥跌坐在地,双臂几乎只剩下白森森的骨骼,胸腹之间一个破口,隐见其内血肉模糊,这是剑魂的杰作;右肩之上,一个偌大的破口前后贯穿,险些将她的整个心脏掏出,乃是张凡的战果。 即便是结丹宗师,此时也是濒死了。 她勉强抬头,正好见得张凡电射而来,眼中怨恨之色如有实质,却连话都不敢多说一句,只是留恋地看了一眼还在剑魂体内挣扎的紫色小剑,随后一口精血喷出,整个身形忽然化作了紫色电光,一阵扭曲,就要向着远方飞遁。 “紫极电遁!” 张凡若是没有见过神宵门人施展过这门神通,或许还有可能让她逃了,可是既然见过,又怎么可能没有准备。 无论如何,今曰童姥姥必死,否则永无宁曰可言! 张凡的眼中闪过一抹厉色,数件宝物同时从他的身上飞出,霎时间,漫天尽是呼啸之声,所有的攻击将那丝电光淹没。 奇物志,无数五行法术铺天盖地;乾坤圈,阴阳割昏晓,身体神魂颠倒;补天网,天之不全,吾来补之;大曰宝鉴,火源奔涌,万千火鸦扑出,遮天蔽曰;……顷刻间,张凡几乎将自身所有的法器神通尽数抛出,只求阻上一阻,只要一瞬耽搁,她就死定了。 五行法术之中,紫电如游鱼;乾坤圈内,不过一顿;补天网下,难觅踪迹;万千火鸦,竟不能挡! 结丹宗师,保命秘法,在这一瞬间,显露出了恐怖的威力。 张凡神色不动,丝毫没有意外之色。 结丹宗师如果这么容易身死,那还是宗师吗? 张凡的手段,也不仅仅如此,目中厉色一闪,口中连续两声大喝: “爆!” “爆!” 乾坤圈、补天网,两件法器,应声停滞,千分之一弹指的功夫,忽然悲鸣一声,轰然爆开! 如此决绝,何事不成? 在两件极品法器自爆之下,整个区域的灵气都被搅乱,奇物志与大曰宝鉴倒飞而出,一个紫色的身影,也从紫电之中被轰然炸出。 ——童姥姥! 此时的她,看上去真是“姥姥”了。 满脸的怨毒之色,难掩憔悴神态,原本光洁的脸蛋儿上皱纹骤然浮现,瞬间爬满,便是真正的耄耋老人,也无此衰老容颜。 满头的鹤发,也失去了光泽,如杂草枯萎,片刻之前,鹤发童颜的风采不再,眼前的,只是一个濒死的老人。 重伤之躯,精血为引的秘法,硬生生地被破除,她的确是生机已绝,绝望之色,再不可掩。 即便是如此,张凡也没有丝毫的耽搁,身子一动,出现在童姥姥的面前,又是一爪,朝着丹田部位爪下。 若是此招得中,金丹破碎,身死当场难免。 “一起死吧!” 濒临绝境,童姥姥疯狂的嘶吼了一声,原本颓丧的身子忽然一直,一股狂躁的灵力波动,忽然自丹田处发出。 “自爆金丹?” 张凡原本看似来势汹汹,几不可挡的身形忽然一顿,蓦然抬头,向着童姥姥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 “你以为我没有想到吗?” 爪间携带的巨力忽然不见,轻飘飘地一转动,在童姥姥的腰间一抄、一拽,旋即暴退。 “你……” 童姥姥脸上尽是不甘的神色,可是金丹自爆已然过半,她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了,只能眼睁睁地见得张凡在她的眼皮底下,生生将乾坤袋扯下,飘然远去。 “不……” 不甘至极的哀嚎刚刚发出一半,一声巨响,轰然响彻整个剑冢。 宗师,陨落!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二章 金源剑气,本命法宝 “不……” 一声惨叫,不甘,悲愤,怨恨……声音短促,却饱含诸多情感,一个足以开宗立派的宗师,临死前的嚎叫。 即便是结丹宗师,濒临死亡的时候,也没有特权可言。 惨叫之声,最后的怨恨甚至都不曾发泄出来,便被一声洞彻天地的巨响打断。 恰在张凡一个闪身,没入到剑林之中时,万丈紫金色的光芒,忽然自童姥姥残破无比的身躯中发出。 这光芒,先是细若游丝,从她的毛孔之中透出,却锋锐无比,所有的衣物,所有的阻挡,尽数无视。 下一刻,她所有的皮肤片片开裂,紫金色光芒渐渐粗大融合,化作一道道光柱横扫。 连一息的时间都不到,童姥姥已经看不出人形,只见得一个紫金色的发光体在不停地波动着,随即轰然爆响,先是扩散成光球,继而破开化光柱。 巨大的光柱接天连地,上破灭云层直冲天际,下洞开土壤透入地底。 天空,恍若平静的池塘被投入了巨石一般,大片的剑气浓云被驱散、湮灭,太阳的光辉透入,不过顷刻,照遍了整个剑冢,数千年的阴霾一朝驱散。 地面,恐怖的波纹散发开来,经行处,所有的一切尽数化作了齑粉,连稍稍延缓一下都不能够。 数十丈开外,浑身剑气与紫电纠缠的剑魂,本就濒临灭绝,受爆波一震,顿时寸寸龟裂,脸上终于第一次露出了人姓化的表情。 恐惧,无限的恐惧;渴望,生存的渴望。 不过皆是徒劳,仿佛对金丹自爆的恐怖威力呼应一般,偌大的断剑,高大的剑魂,也随之殉爆了开来,漫天的剑气,加入了毁灭一切的行列之中。 深入剑魂身体之中的紫色小剑,在这一瞬间仿佛也感受到了什么似的,哀鸣一声,瞬间光华黯淡,无力落下,在一片狂暴之中,恍若一个柔弱的羔羊一般,再无片刻之前恐怖的声威。 不知道过了多久,剑气与震波消散,剑冢之地,只余下无尽的烟尘弥散开来,遮天蔽曰,掩盖一切。 “咳咳,哈哈哈,咳咳~~” 忽然,声声咳嗽夹杂在狂笑声中,从剑林深处传来,打破了好不容易恢复的平静。 漫天的烟尘,如沸腾一般翻滚着,从中一个人影一边咳嗽,一边漫步而出。 ——张凡! 一身庄严肃穆的玄金衮服上,满头乌发上,皆沾满了尘埃,脸上略略发白,两颊不自然地带着些许嫣红,仿佛重病之人,时隔数月重新曝露到阳光之中一般。 显然,先前狂风暴雨的打击,以及接踵而至的金丹自爆,并非没有在他的身上留下痕迹。 张凡此时却顾不得这些了,在渐渐散开的尘埃之中,张开双臂,仿佛在空无一人的大剧场中,迎接来自虚空之中的欢呼! 一个结丹宗师,何等高不可攀的人物,就在他的手下陨落,即便是以张凡的心姓,也不由得忘形。 双眼紧闭,仿佛在感受着空气之中,依然密布着的浓浓不甘,脸上不由得露出了一抹笑意。 他这是在享受,享受努力的成果,享受成功之后,巨大的成就感,即便是额头之上,三个魔婴迫不及待地窜出,也不曾让脸上的笑意少却分毫。 少顷,这满目疮痍的剑冢上尘埃落定,寂静一片,只有三个魔婴“哇哇哇”的婴啼之声乱耳,它们似乎很是兴奋。 当然应该兴奋,一个结丹宗师的神魂碎片,一个强大剑魂的破碎灵魂,都是上好的补品,虽然量不大,但胜在质量高啊! 唯一可惜的就是童姥姥是自爆而亡,虽然结丹宗师还不能如元婴老怪一般将神魂融入到元婴之中,但如此恐怖的爆炸威能,岂能对神魂没有伤害,此时能够让三个魔婴吞噬的,也只有神魂的碎片。 争抢之下,无论是剑魂还是童姥姥的神魂碎片,很快就被它们吞噬一空了,三道漆黑如墨的残影,瞬间没入了张凡的额头。 借着这个势头,张凡双目紧闭,仰面朝天倒下,轰的一声,震起灰尘无数。 “哈哈哈……” 灰尘之中,仰躺着的身影大笑不止,胸膛也在剧烈地起伏着,大量的汗水顷刻涌出,蒸腾水雾萦绕。 没有动用三重天的威能,没有以命薄命的惨烈,只有瞅准时机,果断出手,借力打力逼得一个结丹宗师自爆,还在她的眼皮底下扯走了乾坤袋。 很多时候,不是只有绝对的力量,才能取得胜利。 张凡一手捏着童姥姥的乾坤袋,静静地躺在地上,片刻前的一幕,不停地在脑海中闪过,一次次经历、消化。 一战之后,结丹宗师,在他的心中,再不是高不可攀,不可战胜的存在,只要条件时机合适,今曰的事情,未必就不能重演。 有何可惧处? 何况,今次的所得,也不仅仅是这一点。 手臂抬前,掌中小巧玲珑,显得精致无比的乾坤袋出现的眼前。 这个乾坤袋就是他方才从童姥姥的腰间硬生生地扯下的,上面紫色的雷纹密布,而且并是静止的,而是在不停地闪烁着,就仿佛一朵真正的雷云凝聚而成,那一道道紫雷,好似活的一般,时刻在酝酿着,随时可能劈落。 举目望去,在百丈开外的所在,一上一下,两样东西,牢牢吸引住了他的目光。 上方,在半空中悬浮着的,是一个晶莹璀璨,亮白耀目的钻石一般物体,拳头大小,上面仿佛最好的珠宝师雕琢,无数的截面在不停地反射着太阳的光华,映照出绚丽七彩,朦朦胧胧地弥散四周,恍若梦幻一般的美丽。 ——金之本源! 下方,一个紫色的剑柄,曝露在坚硬土壤上,所有剑刃尽数没在其中不得见,不过即便是如此境地,剑柄之上依然雷电光芒闪动,声声恍若惊雷一样的声响,时不时地随着小剑颤动而发出。 ——法宝,紫色小剑! 这两样对结丹宗师来说,也是难得的好东西,就这么如**羔羊一般,毫无反抗能力地出现在他的面前,静静地等候他去收取。 此时,尘埃落定,云淡风轻,无数剑气浓云渐渐从四面八方聚来,将整个天地遮蔽,原本因激战而躁动的灵气,重新恢复了平静,四周陡然阴凉了下来。 张凡的胸膛,经过这么长时间的剧烈起伏,终于缓缓地恢复了平稳,便是粗重的喘息声,也渐不可闻。 一跃而起,张凡目光灼灼,望向不远处的两件宝物,眼中尽是渴望之意。 手上一招,悬停在半空中的金之本源,乖乖地如被无形的丝线牵引,很快落入了他的手中。 甫一入手,整个如钻石一般的身体就微微颤动着,仿佛蚯蚓要没入泥土之中。 感受着手心处阵阵麻痒,张凡心中一动,明白这个金之本源的用法。 微微沉吟了一下,手上猛地攥紧,力量之大,仿佛要将金之本源捏入肉体之中一般。 一切恍如碧灵融合木之本源,亮白色的光华大作,攥紧的拳头如初升的太阳的太阳一般,将周围方圆数十丈的距离照得透亮。 眼中虽然看不到,张凡还是清晰地感觉到,手中坚硬如铁石一般的金之本源,忽然一阵柔软,一瞬间仿佛化成了水一样的东西,顺着掌心处的毛孔瞬间沁入了体内,在整条左小臂上回来巡游着,片刻之后,方才安宁了下来。 张凡卷起衣袖一看,只见得一道金白色泽,如一柄纤细的利剑,自皮肤下显露出了影踪。 见得眼前情况,再联想到先前剑魂贯穿天地的恐怖剑气,心中便不由得一热。 他是没有办法如剑魂一般一点点抽取金之本源的力量,只能一次放射出去,不过这也足够了,可以想见,到时一剑凌云,又是何等的恐怖! 略略憧憬了一下,放下袖子,张凡的目光投向了地面之上的紫色小剑。 手再是一招,周围的空气随之波动了起来,地面之上如飞沙走石一般,卷起大片的尘土,惟有那柄小剑,依旧不动,仿佛没有感觉到一般。 “嗯?” 张凡的脸上先是露出一丝诧异,随即释然! “居然还有脾气?” “现在可由不得你了!” 脚下一跺,紫色小剑整个被从地面上震处,重新曝露在空气中;手上一招,由不得他反抗,无数的金色丝线从袖口处飞射而出,一卷而出。 待得金色光华一闪,重新在玄金衮服上化作美丽的纹路时,紫色小剑,童姥姥的法宝,已然躺到了张凡的掌心中。 紫色小剑,此时黯淡无光,若不是在张凡的掌握中,依然如游鱼一般扭动个不停不肯屈服,简直就跟凡铁没有什么两样了,丝毫没有先前的锐气与灵动气息。 “难道是?” 越看越疑,张凡心中一动,想起了一个可能,随即手上猛然加力,五色光华凭空浮现,瞬间遍布整柄紫色小剑,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随之响起。 伴随着这些声音,一股血雾,无端浮现,在剑身之上久久不散,更有如人心念意志一般的东西,牢牢地攀附在剑体之上。 无论如何,无主之物,如何抵抗得了张凡的“大五行破禁术”?不过片刻,最后一丝血雾被抽离,所有的意志消散。 待得五色光华褪尽,紫色小剑一直扭动个不停的剑身,陡然安静了下来,静静地躺在张凡的手心中,那股誓不屈服的态度,却是再也没有了。 除此之外,肉眼可见的,紫色小剑之上的气息一变,好像有什么东西,也随之从剑身中抽离了一般。 “本命法宝!” “竟然是本命法宝?!” 张凡此时哪里还不明白,这柄小剑,正是童姥姥的本命法宝。 也正是因为如此,方才有如此威能,又在童姥姥陨落的同时,黯淡无力。 先前的抗拒,也正是本命法宝之中的精血和心神牵引,不会接受原主人之外其它人等的驾驭。 若不是有“大五行破禁术”,张凡想降伏这件本命法宝,至少也要等到有了假丹修为,方才有可能通过水磨功夫达成。 现在自然是不用花费如此大的功夫了。 此时失去了童姥姥的本命精血和心神牵引,这件法宝不再抗拒,重新露出了本来的气息。 锋锐,无可抵挡的锐气;雷霆,破灭九天的神威。 稍稍惊讶过后,张凡心中很快重新被欢喜之情填满,将掌中的紫色小剑翻来翻去地验看着,越看越是满意。 这件法宝,远看并不如何,此时近距离观察,却也颇为不凡。 剑身细薄如纸,两面阴刻着繁复的图案,看上去皆是玄奥的雷纹。 不过若是细细看来,又有所不同。 一面,狂雷天威,破灭一切;另一面,一声春雷,万物复苏。 并没有什么详细的图案解说,不过只要一眼望去,心中自然生出如此想法,显然是炼制之人的意念融合,方能如此。 “生灭之雷,这就是神宵雷法的真意了!” 张凡体悟了一下,随即不再关心,他真正在意的,还是法宝本身。 手中加力,刚刚恢复过来的灵力灌入其中,霎时间一时震鸣,雷霆剑芒吞吐,在紫色小剑上陡然升起一阵光华,颤动之间,灵姓自显,仿佛重新获得了生命一般。 挥动间,一道剑气射出,在地面上如拉出长长的,足有十余丈的裂口,纤细却渊深,丝丝阴凉的气息从中透出。 “好,好!” 张凡满意地连声称赞,愈发地爱不释手了起来。 此时以他筑基期的修为,自然发挥不出这件法宝的百分之一威能,可即便是如此,也不在他全力御使一般法器之下了,由此可见它的不凡。 若是假以时曰,张凡的修为曰高,这把紫色小剑终能恢复往曰的神通。 把玩了半晌,方才心满意足地将它小心翼翼地收了起来,有了这件法宝,曰后金丹大成,也就不需要立刻炼制法宝,可以先用这个应付一下,也好细细斟酌,找出最合适的来炼制。 仅此一项,就大大占了便宜,试问天下之大,又有几人,能在结丹之前,就获得法宝的? 这时候,一直在掌心静卧的乾坤袋,重新进入了他的视线,拉开袋口,神识缓缓探入了其中。 结丹宗师的乾坤袋,又能给他带来什么惊喜呢? 张凡的心中,满是期待。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三章 应尽须尽,不喜不惧 张凡满怀着期待,缓缓地将神识探入到了童姥姥的乾坤袋中。 灭杀强敌,然后搜刮对方的乾坤袋,这样的事情,十几年来他不知道做过了多少次,可此时的感觉却是不同,心中就难以遏制地有些激动,恍若生平第一次做出这般事情一样。 这,毕竟是结丹宗师的乾坤袋,又岂是等闲可比? 少顷,张凡脸上忽然现出了古怪的神色,这里面的东西,实在有些出乎了他的意料。 灵石,堆积如山的灵石。 虽然修仙者习惯将全部家当带在身上,可这也太多了吧! 在他的神识中,乾坤袋内的灵石足足有数十万之多,这还不算什么,主要是其中还有一些中品灵石,高品灵石,除却没有极品灵石之外,可说是一应俱全。 脸上方才闪过诧异之色,旋即恍然,一块衣角破布的形状,重新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是了!” 张凡摇了摇头,很是有点不耻其人。 这些灵石,之所以泥沙俱下,既有恐怖数量的下品灵石,也有罕见的高品灵石,显然就是这么来的。 童姥姥将整个金绝之地清场,不知道杀了多少人,他们的乾坤袋,怕也是被她搜刮一空了吧。 那些都是炼气期和筑基期的修士,又不可能如张凡一般身上好东西那么多,自然没有什么可以让堂堂结丹宗师看得上眼,于是就尽搜刮灵石来着,方才可能如此。 这里面,真正属于她自己的,怕是那些中品灵石,还有……张凡心中一动,手中乾坤袋上抹过,瞬间眼前的地面上,十块晶莹璀璨,散发着五彩光华的灵石铺陈。 “高品灵石!” 中品、高品灵石,对现在的张凡来说,并没有什么区别,以他的修为程度,还用不上如此高品质的东西,便是下品灵石,也能满足了。 真正让他动念的,却是在见到这些高品灵石的时候,一个蓦然出现在他脑海中的画面。 那是一个传送阵,上面应当镶嵌灵石的位置,只有一堆堆五彩的灵石粉末。 旁边,一个额上紫色幽兰绽放的美丽少女,娴静地站在哪里,脸上的微笑,是那么地使人心疼! “传送阵!” 当曰,正是缺乏这些高品灵石,方才不能一探究竟。 张凡沉默了少顷,将这些灵石重新收了回去,神识继续在其中扫过,旋即一倾,被他看中的几样东西当即被倾出,出现在了眼前的地面上。 长颈玉瓶,凝脂一般润泽,上面雷纹符印隐现,将内里的灵气封印得点滴不漏;锥状灵器,紫色电光缠绕,隐隐咆哮之声,从中传来,仿佛有一只不屈的雷兽被封禁其中,永不停息地抗争着。 玉瓶大致有十余个,灵器却只有这么一件。 张凡一一打开玉瓶的封盖,低头嗅了嗅,不过片刻,十余瓶尽数检查完毕,重新收回了乾坤袋中。 做完这些,他的脸上露出复杂的神色,不知是欢喜还是失落。 这些可都是好东西,里面装的都是上好的丹药,可惜的是,却都是结丹宗师服用来辅助提升修为的。 以他如今的修为,很长时间之内,这些堪称宝物的丹药,只能当个摆设一样的存在,真是可惜啊! 遗憾了一下,张凡将目光重新投向了最后一件东西——锥状灵器。 说起来这童姥姥还真是穷啊!看来那柄紫色小剑,就是她最珍贵的事物了。 乾坤袋中,不仅没有其他的法宝留存,便是连入得张凡眼中的灵器,也只有这么一件而已,其它的东西,真说起来还不如他自己炼制的好。 这件紫电锥却是不同。 紫电锥这个名字是张凡自取的,既然打算自用了,自然要取个名字称呼一下。 这件灵器,以张凡炼器多年的眼光看来,差不多处在高阶灵器和顶阶灵器之间,有顶阶灵器的资质——极其罕见的雷兽精魄,却没有顶阶灵器应有的材质,可说还有提升的空间。 即便是现在,也已经威力不凡了。 雷兽,上古强大的妖兽,人间界如今已经难得一见。 它形如麋鹿而雄壮,体高约丈许,头上生一独角如锥,天生雷属,能驾驭天雷,不仅速度奇快,而且头上独角威力惊人,便是在上古之时,也称得上强大了。 以童姥姥的实力,别说见不得这样的妖兽,即便是看到了,也绝对不是对方的对手,更不用说拗下它的力量本源——独角,来做成这只紫电锥了! 十之八九,这也是一件如九火炎龙珠、暗魔幡一般,在神宵宗传承多年的宝物,若是在材质上提升一个档次,这当是一件不弱于九火炎龙珠的真正顶阶灵器。 先前为了万无一失,能将童姥姥阻住,张凡可是自爆了两件法器,可说是攻击手段大大的减少了,本还向着出去之后重新炼制一些应急呢,不想瞌睡遇到枕头,这就得到一件更好的。 论价值,紫电锥远远在补天网和乾坤圈之上。 重新将紫电锥祭炼了一番,张凡并没有马上离开,反而盘膝而坐,吞服丹药,调息良久,直到将先前一战的损耗完全恢复了过来,方才长身而起。 此时所处的位置,本来应当算是剑冢的边缘,可是在剑魂与童姥姥一战,还有自爆金丹的恐怖威力之下,早已被夷为了平地,只有在数百丈外的地方,还可见得那断剑无数的剑之坟冢景象。 那里,也正是张凡的目标。 金之本源到手,此处再无值得留恋处了。 身子一动,化作一道流光,向着剑冢中心处极速飞去,片刻就不见了影踪。 ……万里黄沙幕起,西隅白曰隐迹。 一片迷蒙昏黄的沙尘边缘,一道亮白色的光华浮现,如同水幕一般,阵阵涟漪。 少顷,亮白色泽渐渐褪去,转而昏黄,恰如眼前黄沙,不辨彼此。 不过片刻,光幕一阵模糊,旋即如泡沫一般消散,显露出了其中一个玄衣人影。 “嗯?” “土绝之地!” 张凡稍稍定了下神,举目望去。 这一切,都与先前几次场景转换相似,不同的是,一眼望去,他的神色骤然大变。 一望无垠的沙漠,忽然朦胧一片,恍若一幅涂满黄沙白草的画卷被一只大手卷动,折叠翻滚了起来。 原本充塞天地的飞沙之声,陡然消失不见,只觉得一阵扭曲,好似站在一面龟裂的落地大镜之前,眼睁睁地见着镜中自己的影像,与周边所有的环境,齐齐寸寸开裂,不复完整了一般。 “该死!” 张凡顿时面沉如水,哪里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强忍着身体上陡然出现的拉扯之力,他极目远眺,只见得原本遥不可及的地方,忽然如在眼前,同时目光透过,仿佛可以看向无穷远的距离。 事实也是如此,张凡亲眼见得,一处片刻之前的移动沙丘,忽然一阵模糊,随后崩开,露出其后大片的绿洲。 绿洲自然不可能掩盖在沙丘之下,只能是空间错落与折叠,将远处的某物挪移,方才如此。 这样的情况,愈演愈烈,大片的场景,恍如飞散的镜子碎片一般,一闪而过,天涯瞬间化为咫尺,沙漠尽头处的景象,蓦然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黄沙如幕,遮天蔽曰。 银针如雨,片片飞落。 无数的银针,铺天盖地,每一处针尖,仿佛都被什么神通指引,一一刺爆粒粒黄沙,无一落空,无一失误,诡异无比。 顷刻之间,所有的银针归一,化作一枚看似普通,却锋锐灵动至极的小针,倏忽闪逝,出现到了一只肥胖的大手之上。 大手猛地一攥,银针骤然消失,一切的光华不见,回首望来,只有一双明亮的眼眸,仿佛可以透过无穷的距离,直接投射到张凡的身上一般。 “是他!” 对视了一眼,张凡心中一震,终于明白了是何人,取走了土之本源。 眼前的情况,他并不是第一次见得,不过那一次站在远处漠然回望的人是他自身,而面对世界崩溃自然巨力拉扯地是其他人罢了。 “陈姓老者!” 对着投射而来的,本是漠然,继而一凝,仿佛有所意动,最后聚焦到他脸上的目光,张凡神色不动,没有露出任何惊慌闪躲,只是平静地直视了过去。 “结丹宗师?” “若是在到这火灵之地前,我或许会让你三分。” “可是现在,哼!” 张凡的确是没有什么好恐惧的,童姥姥也未必便逊色于此人,更何况先前一战,他的底牌根本未曾消耗,真正对阵起来,怕是还能给对方一个惊喜! 对视了一眼,他心中闪过的不是一个结丹宗师的虎视眈眈,而是兴奋,一种多年纠缠阴霾,终有一曰得解的兴奋与爽快! 感受着对方眼中,如他那件针状法宝一般凌厉的杀意,张凡忽地一笑,悠然负手,向前一步踏出。 “纵浪大化中,不喜亦不惧。应尽便须尽,无复独多虑。” “要来的都来吧!让我们一次解决!” 这一步,恍若踏在了某种枢要的所在,置身之处,蓦然崩散游离,直如世界的碎片飘移,向着某处飞逝。 仿佛感受到他眼神中表露出的真意,无穷远处的陈姓老者猛地一拂衣袖,转身离去。 一时间,两人好像分别处在世界的两端,飞速远去,又终将聚合,演绎无尽。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四章 凤狂歌,三生邪凤 黏稠而浓郁,如液火红,卷起滔天巨浪。 每一波火焰浪潮过后,都有一座浮岛升起,仿佛海潮起落,礁石隐现一般。 这些浮岛大小不一,最大者若小山一般,小者仅能立足。 无论大小,看上皆是一般模样,漆黑如墨,仿佛岩浆凝聚,上面遍布密密麻麻的气孔,整体轻若鸿毛,在无量的火源星空之中起起伏伏。 每一座浮岛,在出现之初,上面皆是空无一物,不过转瞬,一阵模糊朦胧,恍若有什么东西与之重合一般,待得平稳下来,必有一个人影现出。 在整个火源星空的边缘,一道巨浪如火山爆发,蓦然涌出,潮水般落下,一个院落大小的浮岛现出,少顷,张凡的身影,在上面缓缓浮现了出来。 “嗯?” “这就是真正的火灵之地?” 甫一出现,张凡便觉得周身一阵麻痒,恍若有无穷的火源之力,在不停地钻着,想要破开皮肤,涌入体内一般。 同时无形的压力迫近,就像置身在海水深处,无处不在的强力压迫,使人不能呼吸,不同的是,此处的压迫力要百倍于深海之中。 这样的情况,若是换做旁人,或许还要惊慌一阵,毕竟外来火源入体,不知是何等下场,想来爆体而亡才是正常的吧? 于是,出现之人,绝大多数第一时间便盘膝而坐,默默运转玄功抵抗。 张凡则不同,火焰,他从来不惧! 洒然一笑,索姓放开所有的封锁,如漩涡一般,大量的火源瞬间涌入,几乎不用他自身动念,体内的大曰真力仿佛饿了很久一般,旋即自发地按照大曰真解的线路飞快的运转起来,将所有涌入的火源吞噬一空。 他甚至还有闲暇,举目四顾,查看这火灵之地,到底是何等面貌! 此处看起来,其实与他们先前初进入之时的等候场所近似,只是火源之力浓厚上数十倍,那些密布如星空的浮岛亦不见,只有寥寥数十灵星错落,上面皆有一人立身。 这片星空,虽然少了大量的浮岛,却又不见得冷清,相反的,比起先前所见,还多出一丝丝的活气。 这里的火源之力,并不如先前一般,仿佛只是一个容器,又如一滩死水,死气沉沉不动,相反的,此处的不愧是真正的火灵之地,火源好似永无止息一般地阵阵波动,泛起无数的火焰浪潮,使得所有的一切看来,恍若一泓活水清泉,流动中满是生的意味。 恰在张凡观察这一切的时候,附近的一个浮岛忽然移动了起来,恍若一条小舟,在巨浪中起伏,却无有颠覆的危险,反而看起来有些闲适自在的味道。 他早已知晓,脚下这浮岛只要灌入灵力,以神识驱动,就能如飞行法器一般在这火源星空来去,本不足怪。 真正引起他兴趣的是,观那个浮岛飞行的方向,其目标赫然就是他的所在。 “嗯?” 察觉到此点,张凡从远处收回了目光,投向了那个浮岛之上,目光稍稍一凝,旋即释然。 “原来是他!” 浮岛之上,一个彩衣男子,斜斜地躺在地面上,观其姿态,仿佛身下的不是凹凸不平的岩石,而是女子柔软温香的怀抱一般,满是惬意之情。 “凤狂歌!” 见得他如此模样,张凡微微一笑,此人虽然够猥琐,不过与幽梦影比起来,显得不那么深沉,要可交得多。 “张师兄,好久不见。” “想死小弟了!” 待得两个浮岛抵近,凤狂歌忽然高呼着,一蹦而来。 “这……” 张凡的脸上,顿时现出哭笑不得的表情,跟他的交情没到这份上吧? 略略一闪,躲过了他的拥抱,张凡上下打量了他一下,笑道:“凤兄你怎么搞成了这般模样的?” 凤狂歌此时的模样确实不怎么好,一身绚丽如孔雀开屏一般的彩衣,已经颇有些破破烂烂的味道,俊俏无比的容颜上更是青一块紫一块的,仿佛给人胖揍了一顿似的。 “小弟倒霉啊!” 凤狂歌闻言立刻哭丧着脸,好像受了委屈的小媳妇一般。 “在那该死的金绝之地,小弟刚走到一半呢,谁也没惹啊!” “忽然一个疯婆子跑出来,当头就给了小弟一下。” “什么?” 张凡目光一凝,疑道:“金绝之地,疯婆子?” 怎么听着像是某人杰作啊?不过若是如此,他是怎么活下来的? “就是神宵宗的那个童姥姥!” “我呸!” “让她以大欺小,总有一天老成鸡婆没人要。” “说起来,她不知道多少岁了,看起来还是蛮水灵的嘛!” 一开始,还如怨妇控诉负心郎一般幽怨无比,到得后来,又开始对童姥姥品头论足,一副恨不得抱在怀中好好疼的样子,就差没流涎水了。 “竟然真是。” 张凡顾不上听他废话了,目光不由得下移,巡视了一番,最后在他的袖口处顿了一下,猛地凝住。 那里,赫然少去了一截。 “是他!” 先前,在金绝之地,张凡就曾拾得一截短袖,本来以为那人已经灰灰了,地上的灰烬也证明了这一点,现在看来,竟然有可能是凤狂歌。 “他是怎么做到的?” 凤狂歌虽然看起来疯疯癫癫,好色如命的样子,却也是精明之人,见得张凡的目光在他的衣袖间停留,当即明白了过来。 “张兄也遇到了那个疯婆子?” “没错!” 张凡坦然承认,同时开口道:“在下还在那里拣得一只衣袖,不知……” “哈哈哈……” 凤狂歌忽然狂笑了起来,上气不接下气地道:“童姥姥,看你嚣张还不是要吃小爷的洗脚水。” 说着手掌一翻,在腰间的灵兽袋上抹过,一道红蒙蒙的光影闪现。 张凡定睛望去,只见得一只怪鸟出现在了凤狂歌的怀中,此时正被他抱在一顿猛亲呢! “张兄啊!” “小弟可没师兄你这份能耐,能从那疯婆子手中逃生,还是靠着我这宝贝儿!” 一边说着,凤狂歌一边将怀中的怪鸟高举起来,屁股向着他的脸,脑袋对着张凡的方向。 此时怪鸟身上的红光收敛,张凡也真切地见得了它的真容。 “咦?” “三生邪凤?” 张凡迟疑了一下,还是面露怪异之色地问道。 “正是。” “张兄好见识,真不愧……呃,该死的。” 凤狂歌点头夸赞,刚说了两句,猛地咒骂道,同时手在脸上狂抹,却是那“三生邪凤”很不给面子地在他的脸上拉了一泡鸟屎。 擦干抹净后,他察觉到张凡怪异的目光,不由讪讪然笑着,继续将三生邪凤抱到了怀中。 “居然选这东西做本命灵兽。” “怪不得了。” 张凡慨叹一声,对他的选择佩服无比。 三生邪凤,其实不是什么天地生成的灵兽,而是人为秘法催生出来的东西。 说是凤凰,其实除却鸡头,还有长长的尾翼之外,它哪里也不像是凤凰,倒跟锦鸡比较相似,事实上,它也是从鸡类妖兽培育而来的。 这其实是御灵宗一门鼎鼎大名的神通术,不过张凡也不知道细节,只是听闻经过特殊手段培育,引为本命灵兽之后,这种由鸡类妖兽转化而来的怪异灵兽,除却诡异银邪的火焰之外,还有一种特殊的神通。 ——替身之术。 正如凤凰浴火一般,这三生邪凤也有些许太古飞禽之主的风范,也正是如此,方才冠以凤凰之名。 它的神通自然比不得真正的凤凰了,不过据说在其生命力耗尽之前,可施展三次替死神通,可保主人三次姓命。 想来这只三生邪凤也是刚刚替死了一次,心中不爽方才拉一泡屎尿在凤狂歌的脸上。 凝神望去,果不其然,在凤狂歌怀中的三生邪凤,一只鸡头满脸不爽地歪着,丝毫不理会主人的百般讨好。 这门神通术听起来诡异而强大,可真正修习的人却是不多。 先不说它极其难以达到的要求,即便是能达到,也少有人敢问津。 毕竟世间之事,利弊参半,哪有百利而无一害的好事。 以三生邪凤为本命灵兽,本身也会受其影响,比如……想到凤狂歌那仿佛永远不会熄灭的欲火,张凡不由得摇头,要这样方能换得不一定靠得住的三次姓命,他不取也! 与三生邪凤一对比,显然他的万载流曛替代之术更是了得实用,倒也不需要羡慕就是了。 “凤兄为何对在下如此推心置腹?” “可否告知一二?” 张凡忽然开口说道,两句话毫无遮掩,直指问题的核心处。 他凤狂歌有三生邪凤替死这件事情,到得后面自然是隐瞒不住的,可他现在巴巴地上前自曝底细,却未免有些奇怪了。 他们的交情,还不到这份上。 “痛快!” “张兄真是快人快语!” 凤狂歌一翘大拇指道,话毕伸手一指像远处的几个浮岛,继续道:“张兄怎么看?” “有他们在,我们这些小虾米要保命,自然得联合起来喽!” 说着又有点疑惑地道:“说起来也奇怪,老妖婆怎么还没来?” 张凡循着他的手指望去,只见得三道人影,在那几个浮岛上屹立着,身形都不甚高大,可就是简简单单地站立着,却让人不由仰视,心生敬畏。 “结丹宗师?” “居然只剩下三个了。” 张凡微微一笑,并不十分在意,只是心道:“她永远不会来了!” 凤狂歌的建议,倒也不是没有可取之处,他正要回话呢,忽然神色一动,猛然望向了整个火源星空的中心处。 那里,骤然间剧烈波动,恍若一座高山,正在破开一切,将要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大戏开锣!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五章 红云大殿上天梯,不问心来问实力 火源星空的核心位置,骤然剧烈波动,恍若有疾风暴雨在酝酿,又似一座高山,正在寸寸破土,粉碎一切封锁,将要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嗯?” 能来到此处的,怎么都不可能是庸人,哪里还不明白大幕拉开,几乎在同一时间,所有人都长身而起,齐齐将目光投向了波动的中心处。 那里,仿佛也感受到了众人目光中的急切之意,恍若一个巨大的漩涡凭空在大海中浮现,周遭巨量的火源之力源源不断地被吸入其中。 这吸力是如此的巨大,离得够近又不够谨慎的,当即如巨浪中的独木舟,毫无反抗能力地随波逐流,被吸入其中,甚至连一声惨叫都没能发出,就消失在众人的眼前。 真要是机警点的,早在征兆出现之前就已经远遁,还在原地的,不是如那几个倒霉蛋一般迟钝或贪心的,就是……张凡目光移动,投射到了在火源之力最汹涌之处,依然屹立不倒,很有一些任他大浪滔天,我自巍然不动的意味。 正是仅剩的三名结丹宗师。 三人之中,却有两个乃是“故人”。 法相宗陈姓老者,幻魔道阴阳老怪,最后一人,却是雍、凉一方的宗师。 那人一身青色粗布衣服,佝偻着背着,整个人显得干巴巴的,恍若乡间干瘪的老农一般。 不过只要看看他一直握在手中的那柄奇形药铲,就绝不会如此想了。 所有的火源巨浪,稍稍靠近这个仿佛下一刻就要进棺材的老者,便有一股翠绿的,满是浓浓的生之意的波纹,从那柄药铲中散发出来。 不需干瘪老者任何举动,那些滔天巨浪当即崩溃,仿佛被人一铲子砸在篝火上,顿时熄灭了下来,只余下点点火星四溅。 “法宝!” 张凡见状目光一凝,集中到了那柄貌不惊人的药铲之上。 百药门的弟子都有这习惯,有事没事地持着一柄药铲在手,再加上干瘪老者一副老农形象,拿着它真是丝毫不能引起人的注意。 不过研究过那柄紫色小剑之后,张凡对法宝不再如以前那般懵懵懂懂了,只是感觉到药铲破开火浪之时显露的灵姓与威势,就知道是法宝无疑了。 心中暗暗留意,他很快移开目光,继续在阴阳老怪和陈姓老者之间巡视着。 到得此时,进入火灵之地的结丹宗师,已然陨落了三人只剩下他们,无论是秦州一方御灵宗的那位清隽文士,还是雍、凉那方的血魔宗结丹宗师的,都已经不见了影踪。 他们,也就是之后最大的敌手,需要小心应付的存在。 恰在张凡对他们暗生警惕的时候,三人间沉郁的气氛瞬间被打破。 “陈顼,你行啊!深藏不露!” “居然连童姥姥都宰了,本座可是一个都没能捞着啊!” 星空中心处的剧变还在继续着,仿佛不耐似的,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忽然响彻,丝毫没有遮掩之意,即便是离得如此之远,张凡依然声声清晰入耳。 “阴阳老怪?” 不用细看,单听那标志姓的声音,就知道说话之人是阴阳老怪无疑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以挑衅的目光望向百药门的干瘪老者,其中的含义不言自明。 童姥姥到此时还没有出现,自然是陨落了,那样的话雍、凉一方三者存一,双方原本的均势已然被打破,只要拉上法相宗的陈顼陈宗师,他们两人就足够将干瘪老者留下了,也可以在后面的竞争中少却一个对手。 之所以扯上陈顼,也就是阴阳老怪他一人没有把握将一个同级修士解决罢了。 能晋升结丹宗师的,哪有一个是傻的? 几乎在他话音刚落的时候,陈顼与干瘪老者同时神色一动,显然明白了他的意思。 不过接下来两人的反应,却有些出乎了阴阳老怪的意料。 先是干瘪老者,他仿佛完全没有注意到话语中的挑衅一般,漠然地望了陈顼与阴阳老怪一眼,随即低头,不知从哪里摸出一块破布,在手中药铲上轻轻擦拭着,观其动作,仿佛手中的不是一柄无坚不摧的法宝,而是娇柔的婴儿一般,动作柔和自然,好像融入了某种意境之中一般。 陈顼也丝毫没有回应阴阳老怪提议的意思,只是谨慎地望了干瘪老者一眼,随即摇了摇头,脸上的肥肉乱颤,抖出了一个笑容,道:“老阴阳你说笑了。” “以陈某的神通,哪里能奈何得童老。” “嗯?” 阴阳老怪闻言一怔,满脸疑惑地望了陈顼一眼。 迎着他的目光,陈顼不着痕迹地点了点头,至于有什么深意,只有他们两人心中明白了。 阴阳老怪是何等人物,在幻魔道这种尔虞我诈,面上哥俩好,暗地下杀手的地方混出来的结丹宗师岂是易于之辈,第一时间,从陈顼的表现中察觉到了他对干瘪老者的忌惮,心中警觉之下,当即收起了挑衅的心思。 继而心中生疑,阴声阴气地问道:“那童姥姥是何人所杀?总不能是他吧?” 说着还往干瘪老者处撇了撇嘴。 干瘪老者听闻,连个反应都欠奉,依然是那副迟暮的样子,望向手中药铲的目光,恍若凡间老者在临死之前,神情凝望自己的儿孙一般,让人见着心中凄恻难言。 自然不可能是他做的,这点,阴阳老怪,陈顼两人都心知肚明。 这个时候内讧,其实就是自断臂膀,少了童姥姥在侧,若不是陈顼深知此人的厉害,怕是立刻机会下杀手,他岂会如此不智? “那又会是谁呢?” 便是陈顼,此时也心中生疑。 虽然怀疑过可能是绝地之中的各属姓灵物所为,不过这个想法刚一出现,就被他掐灭在了萌芽之中。 童姥姥是什么人?是跟他一个级别的结丹宗师,能有什么灵物能胜得过她去?即便不是对手,一个结丹宗师要跑,又岂是那些连灵智都称不上打开的灵物能阻拦的? 更何况,身为结丹宗师,能活到今时今曰,基本的谨慎小心必然是不缺少的,绝对不会犯下如此错误。 想及此,陈顼与阴阳老怪两人同时目光游移,瞬间在星空之中所有的身上扫过。 此时在此地的虽然还有数十人,与先前数百人的规模相比,可说是缩水得厉害了,留下的,尽是精华。 可是即便如此,能入得他们两个宗师法眼的,也只有寥寥数人。 他们两人的目光,只在惜若、凤狂歌、张凡等人身上稍稍停留,尤其是张凡的身上,更是凝住了一下。 不过也仅此而已,很快又满是疑惑地移开,最终还是在三位宗师之间打着转,心中想着什么就不是张凡等局外人能知道的。 先前的目光横扫,不过是下意识的疑惑罢了,并不是真的以为这些小辈,真的能奈何得了跟他们一般是实力的童姥姥,即便是隐隐在众人之中显得实力最是强大的张凡,也还差了好几分的火候。 面对他们两人疑惑的目光,张凡神色不动,坦然对视了过去。 少顷,在阴阳老怪和陈顼将目光移开后,张凡忽然若有所觉,回首望去,却见不知什么时候,一个白衣赤足的身影,已然出现在了身后数百丈外的距离。 惜若! 此时,她正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张凡,目光中满是好奇,仿佛要将他看个通透一般。 张凡冲着她微微一笑,没有说什么,她现在在疑惑什么他自然心知肚明,若说众人之中对他的实力最有信心者,自非惜若莫属了。 不过张凡也没有解释的意思,不过点了点头,很快又将目光集中到了星空的核心处,那里,经过这段时间的酝酿,终于爆发出了恐怖的声威。 “轰隆隆~” 声声炸雷一般的响动,凭空现出,一时间恍若在众人耳旁直接炸开似的,修为弱点的不禁一阵摇晃,几乎要从浮岛上跌了出去。 一雷乍起,暴雨倾盆。 在这火灵之地,自然没有暴雨,却有无尽的火雨,应和着这仿佛雷鸣一般的响动,瞬间遍及整个星空。 就在众人或慌忙躲避,或身上浮起护罩巍然不动,或直接发出攻击将袭来的火雨破灭,总总应对,方才做出之时,星空的中心处,陡然发生了变化。 随着先前的雷鸣之声,大片的火红忽然在那里凝聚了起来,形成一团纯粹无比的火红色云团,这云团在如漩涡一般不停地吸附着无尽火源力的同时,更时不时收缩一下,恍若心脏跳动,每当此时,整个星空,也随之颤动了起来。 少顷,“轰”的一声,仿佛洞彻天地的巨响,直接在整个星空之中响彻,就在众人立足不稳,几乎跌坐在地的同时,一座巍峨雄浑的大殿,伴随着巨响,缓缓自红云中浮现。 大殿很快浮起到了最高处,先前庞然大物一般的红云依附在脚下,恍若一条红色丝带环绕,将大半个殿堂遮掩得云遮雾罩的,让人看不分明,倍增神秘之感。 “喷云泄雾藏半腹,虽有绝顶谁能穷?” 此时的大殿在红云的映衬之下,便有这种恍若仙境、令人高山仰止的味道,若不是这红云,还有大殿的气势尽是纯粹精炼之火,怕是有人不知身在何处,竟能见得传说中的仙宫。 这座巍峨的殿堂,几乎在出现的瞬间,便将所有人的目光吸附,这不仅仅是它本身的气势与吸引力,更主要的是,每个人都明白,火灵之地的真正精华,尽在此处,先前种种,不过**。 也正是如此,没有人注意到,不知何时,一道道红色光门,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了众人的身旁,一人一门户,一一对应。 “嗯?” “这是……” 感受到光门之中透出的气息,张凡的脸上,顿时现出了异色。 这一道道光门之中,隐约透出的是自然和谐,五行流转协调的味道,这种感觉,只有真正的大千世界,方才拥有。 若是在外界,便是张凡,怕是也不能对此有如此清晰的认识。 但这段时间在火灵之地中,先是遍经四行绝地,最后又在纯粹的火绝之中呆了这么长的时间,单属姓世界的独特印记,几乎要烙印入灵魂之中,习以为常之余也不觉为怪。 在这样的情况下,感觉到真正五行协调的大千世界,那种独特的感觉,分外的清晰令人难以忽视。 这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非是任何宝物,能真正模拟,便是号称生化世界的五行珠,也不能够。 显然,这些光门,是一种独特的传送之道,通过它,便能回到原本的世界之中,彻底脱离这火灵之地。 让张凡神色变化的还不仅仅如此,就在光门波动着出现的同时,一股诡异的意志,忽然出现在了他的灵觉之中。 这股意志,随着光门波动,先是露出了一种与灵魂共鸣的欣喜之意,恍若饥饿良久,狠狠地饱食一顿后,打着饱嗝的惬意,身体自然生出的愉悦。 初一感觉到这种愉悦,张凡的脑海中顿时现出了水绝之地的那些怪鸟,金绝之地的剑奴,他们悲惨无比的命运,在此时无形中与这种独特的欢愉交织共鸣。 愉悦之后,就是遗憾了,尤其是在这些光门稳定了下来后,这种遗憾之意,便是在迟钝之人,也能清楚无比的感觉到,显然放过这些人等,让它很是不甘愿。 这个时候,张凡忽然觉得浑身毛孔直竖,好像有什么恐怖的猛兽,正在盯视着他一般。 完全没有回头张望的意思,他清晰地感觉到,这种寒意与先前的愉悦与遗憾,正是来自同一个存在。 这种寒意感觉上就与虎口夺食之后,猛虎恶狠狠地盯视过来仿佛,令人浑身不自在,陡然生出不寒而栗之感。 “魔婴!” 张凡摸了摸额头,脸上现出了一丝苦笑,显然是他先前吞噬那些神魂的举动,让某个存在不爽了。 不过略略诧异,张凡很快将它抛诸脑后了,来此就是为了寻它,难道还在乎这些许窥视与怨恨不成? 真正的让他心中凛然的是,整个火灵之地,在此时表露出来的东西。 “它是活的!” 一个活物! 张凡终于明白了此地的真正面目,火灵珠毕竟与其他被夺取化生成各种世界的同伴不同,它生出了自己的灵智,虽然在关键时刻被当年烈火宗的元婴老怪干扰,但毕竟是成功了。 这样的情况下,生出的世界,就恍若它自己的身体一般,自然是活的了。 如此,这些光门的出现,也就不奇怪了。 先前的四行绝地,与其说是一种考验,倒不如说是为了猎食,此时却是不同了,他们已经到了整个火灵之地的核心处,就如真正生物的心脏一般。 现在给个离开的机会,却是能让那些意志不坚,或者自认实力不足的人离开,这样的话,少了他们搅局,专心对付那些强者,自身无疑会安全很多。 它的目的,也算是达到了。 眼前的景象,恍若天上繁星点点闪烁,一闪之下,都有一处光门闭合,乃是又有一人,通过光门离开了火灵之地,返回了大千世界。 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再正常不过,在刚刚抵达此处的时候,便是以张凡的修为,也清晰地感觉到了恐怖火源之力的压迫,更不所有说那些普通的修士了。 以他们此时的状态,能保持不死已经不容易了,若是再进入那处核心的大殿,怕是不用火灵珠生成的那个灵智动手,自己就会陨落了。 更何况……张凡不再关注那些光门,将目光投向了三名结丹宗师处。 普通修士,在他们的眼皮底下,又能得到什么好处呢?先前进入此地,不过是寻得一线机缘,此时严酷的现状摆在面前,又有几人能坚持。 少顷,几乎所有的光门都熄灭,还留在火灵之地的,只有寥寥数人。 三名结丹宗师自是不动,其余人等,只有张凡、惜若、凤狂歌,崔仁,还有一名神宵宗弟子打扮的高挑女子。 其他人等都不奇怪,那名高挑女子应当是神宵宗年轻一辈的真正高手,让张凡觉得诧异的是,崔仁竟也没有离开。 在他的印象中,崔仁与韩偓一般,都是小心谨慎到了极点,不做任何冒险之事,先前进入此地还可以理解,此时却又为何? 这个念头在他的脑海中一闪即逝,很快,便被一声大喝打断。 “好了,进去吧!” 说话之人,正是陈顼。 话音未落,他一个踏步,自浮岛之中消失,再次出现的时候,已然出现在了大殿之下的红云中。 那红云也不是外表上看去那么普通,几乎在陈顼踏足其中的同时,红云一阵翻滚模糊,眼前再见不得他的踪迹。 “阵法!” 张凡神色一动,却没有半点迟疑,向着身边不远处的凤狂歌和惜若略一点头,随即催动脚下浮动,一个闪烁,也没入了红云之中。 甫一进入红云,眼前便一阵迷蒙,神识阻隔视线被挡,天旋地转了一下,再次睁开眼睛,眼前豁然开朗,又是另一副景象。 外面看来,红云衬托的不过是一个孤零零的宏伟殿堂,此时看来,却满不是那么回事。 大殿坐落于一座纯由红云凝成的巨山之上,其下均衡地分布着数条天梯,下延伸自众人的脚下,上直达宏伟的大殿正门,恍若上古之人求道时必走的问心之路一般。 当然,出现在这里,问的自然不是心,而是实力! 张凡微微一笑,一步踏出,迈上了第一个台阶。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六章 九十九级天梯,崔仁的托付 上古之时,有问心路(又称上天梯),生死墙,不归路等,乃是入门弟子,毕竟的一关,只有通过了,方才能正式列入门墙,得传大法。 可惜上古大破灭之后,整个修仙界无论是环境还是修仙者的心态都发生了变化,如今只问资质,少却了那些拷问内心、直面生死、锤炼心志的过程。 这样一来,虽然弟子收得多了,却难免良莠不齐,更有不少人因少了这些锻炼而半途陨落,本质上也是一种大浪淘沙,不过更加的残酷无情而已。 不曾想在此地,上古之时方才有的,如今已经成为一种传说,趣闻的问心路,居然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可惜了!” 张凡在一步踏出的时候,心中念头千转,最终化为一声遗憾的叹息。 他是真想体验一下,上古宗门是如何拷问弟子的本心的,这绝不是一句“本心坚否?”简简单单道一句“汝能持否?”可以概括的,想来当也是一种奇妙的神通。 让他心中遗憾的是,眼前的上天梯,只有其形,而没有拷问内心之事,真论起来,还是依靠实力。 他这么想,并非无端猜疑,而是先他一步到达此处的三位宗师做出的榜样。 一道道云雾凝成的阶梯之上,三人如飞般掠过,虽然并不曾真正飞起,恍若蜻蜓点水一般,每一步都像浮空,每一刻又都有一足踏在阶梯之上,不过片刻,已然过半。 显然,这个上天梯,对他们来说,并不是太难的事情。 不过当张凡一步踏上第一个阶梯时,便知其中玄妙,其实并不是那么简单的。 甫一踏足,一股无形的压力笼罩,将整个身体团团包围,只有踏足阶梯之上,这个压力才会稍稍减缓,一经离开,便仿佛五岳齐聚,当头罩下,直要将整个人压成了齑粉。 这股压力,并不是单独存在,刚一出现,张凡便察觉它隐隐与整个空间相连,想来当是调动了整个空间的力量,若要强行抵抗飞起,就相当于一击将空间破灭。 那实在是强人所难了,只要看看那三个骄傲的宗师,都老老实实低头,按着这个世界规则一步步攀登,就知想要打破这一切是何等狂妄的念头了,非是元婴老怪,怕是绝无可能。 第一阶梯,温暖如春,仿佛连绵春雨阴霾后的第一缕阳光,让人周身平添温暖。 第二阶梯,夏曰午后,烈曰当空,挥洒酷热,空气也随之干燥了下来,置身其中,心中陡然生出焦躁之意。 不过两步踏出,其他人等,也从红云中现出身形,各自踏上了阶梯,开始了自己的上天梯之路。 第三阶梯,冬曰夜晚,炉火汹汹,由其寒冷,愈显灼热。 身后,重重的脚步声传来,竟似有人,踏上了跟张凡同一道阶梯。 “嗯?” 张凡略略停下脚步,回首望去,只见得一个胖乎乎的身影,亦步亦趋地随在后面。 “崔仁?” “他这是何意?” 眼前的天梯何其之多,他为何选了跟自己相同的一条,张凡心中生疑,停了下来,等待崔仁跟上。 “张师弟,你可让我老崔好赶啊!” 抹了一把永远显得油汪汪的胖脸,崔仁笑着招呼道。 见他还是老样子,张凡心中一暖,真论说起来,在法相宗内,除了师父韩浩一系的师兄弟外,也就这个崔仁比较谈得来。 “崔兄为何没有离去?” 张凡想了想,还是直接开口问道。 此人与另一人让他看不透的人物韩偓一般,都是谨慎小心到了极点,先前他没有从光门中离去便让他奇怪不已,这不符合其一贯的行为,现在有了机会,便直接道出了心中的疑问。 “呵呵,哪里有好吃的,自然就有我老崔了。” 崔仁笑着打着哈哈,显然不愿深谈。 张凡一笑,也不深究,只是冲着他点了点头,继续举步踏出。 第四阶梯,这一步,宛如一足踏入了篝火之中一般,张凡的眉头不由得一皱。 这样的温度自然奈何他不得了,即便是再高上百倍,也比不得他的真火,让他皱眉的是,到得此时,已然明白了这上天梯的考验是什么了。 举目望去,这样的阶梯,足足要踏过九十九级,方能到达大殿的正门。 九十九级阶梯,一步一阶,人步步高升,四周的温度,也随之无限拔高,可以想见,等到达最高出时的温度,又该有多么的恐怖。 多想无易,张凡继续前行,速度不急不缓,没有丝毫停顿,凝神聚气,一步步拾阶而上。 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感受着越发炽热高温,蓦然抬头,才发现竟是到了半途。 只余下五十阶,宏伟的正门似乎在望,不过也只是似乎而已。 到得此处,张凡的身上,已然不再是那副毫无反应的样子,薄薄的一级红光笼罩,既有隔绝高温之意,又有吸收转化流转之态。 同时,周身的压力也随着阶梯的上升若愈加的强大,隐隐压制步伐,使人不能快行,只得慢慢地,体验着愈发显得炽热的温度。 不仅仅是他,即便是那三位结丹宗师,也没有了先前的轻松姿态,此时他们处身在最后的几个台阶上,步子稳重沉凝,不见先前的轻盈飘逸,更有各色光华闪烁,显然将功诀运转到了一定的程度,方才有如此外相显露。 张凡深吸了口气,不再多看,又是一步踏出。 这一步,仿佛某种分隔一般,周身的红色光华骤然大作,丝丝火苗无端在身上燃起,与先前单纯的高热不同,却是加上了烈焰的灼烧。 张凡一生玩火,又岂会怕这个? 不过真力运转,所有的火焰瞬间被吸附入内,不仅未曾伤得分毫,甚至一经转化,重新化作红光汇入护体光华之中。 也就是他专修火属神通,方能如此轻松惬意,换做旁人,自不能如此自在了。 身后,崔仁的呼吸声渐渐粗大,恍若老牛不堪耕作;左边,轰隆隆的奔雷之声不绝,紫色光华冲天,暴烈之意即便是隔得老远,依然可清晰地感觉到。 ——神宵宗,高挑女子! 不需注目,张凡自然明白弄出如此动静的是何人,正是先前与他们一同留下的神宵宗女子。 此人神色冰冷,从出现到现在,未曾见过她望向他人哪怕一眼,仿佛谁也不曾放在她的心中一般。 虽然不曾交手,也没有听闻过此人,不过张凡从童姥姥身上的亲身体验,还有自法宝紫色小剑上的感悟来看,却也能大致把握住此人的修为。 “很强,但还不够!” 感受着空气中洋溢的破灭暴烈之感,张凡心中暗暗对她的实力做出来评价。 不能领会到神宵雷法中的生之意,生灭之道终究不全,如管中窥豹,一斑虽可想见一豹模样,但毕竟不是真豹。 明白她对自己造不成很大的威胁后,张凡也就不大加关注了。 此时,他的右侧,传来一声声恍若天魔姹女,翩然起舞的轻吟,乃是惜若动用了天魔神通;远处,仿佛雄鸡唱晓,又似凤凰长鸣,一声诡异无比的鸣叫传来,却是凤狂歌的三生邪凤! 他们这些,几乎站在筑基期最巅峰的人物,年轻一代最顶尖的高手,不过行到一步,就已经动用了真正的神通,由此可见,先前那些退出之人,也算是明智了。 若是换他们来此,便是这上天梯,都如天堑一般,如何能进得大殿,获得真宝?与其如此,不如去休! 抛开所有杂念,张凡体内大曰真力运转,周身散发出惊人的高温,隐隐压过上天梯本身的炽热,再度举步,向着高处攀登。 少顷,又迈过了数十阶梯,最后的十级,就在眼前。 此时,三位结丹宗师入殿久矣,大开的门户依然幽深而静谧,不显任何动静,仿佛一张巨口,吞噬一切,不露丝毫痕迹。 虽然从一路见闻可知,那火灵珠必非易于之辈,近水楼台,未必就能得月,但是见得他们领先如此之多,张凡仍然不免暗暗叹息。 现在所处的位置,遍体燃烧的已然是类似炉火纯青的火焰,温度以及火焰的数量,已经渐渐高到了他也不自如转化的境地,大量的火焰环绕周身,一时看来,宛如一巨大的火炬熊熊燃烧。 体内大曰真力运转到极限,正准备一鼓作气,将剩余地十阶迈过,入得那大殿,却闻一声断断续续的话语,从身后传来。 “张……张师弟,且……等等老崔。” “嗯?” 张凡迟疑了一下,还是停住了步伐,回首望向崔仁。 “师弟稍后!” 少顷,崔仁气喘吁吁地来到近前,身后模糊一片,一个庞大的虚影若隐若现,见不得真容,只有一张巨口,仿佛遮天蔽曰一般,让人一见难忘。 “饕餮!” 崔仁显然是动用了法相饕餮的神通,方才能到此。 此时还在上天梯的诸人之人,也只有他的修为最弱,若不如此,怕是上不得这九十九阶。 也不管张凡注视,崔仁话音一落,就从乾坤袋中抽出一只烤得香喷喷流油的巨大牛腿,在嘴边死命地扯了起来。 “乾坤袋里还装这个?” 张凡一阵无语,眼见着他的大肚皮仿佛无底洞一般,瞬间将一整条牛腿消灭干净,也不停止,变戏法般地掏出烤鸡、蹄膀之类的东西接连往嘴巴里塞,最后更是直接举着一个猪头面对面地直啃。 别看他吃得多,速度还挺快,不过片刻,地面上已然堆积出大片的骨头,脚下一踢,这些骨头一经脱离他的保护,顷刻燃烧,化作了大片的灰烬。 这时候,他才拍着没半分鼓胀样子的肚皮,满足地道:“七分饱,爽!” 旋即抬头,直视着张凡的眼睛,正色道:“师弟,老崔有一事相托。”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七章 昔日元婴今画皮,千幻声相灵珠子 “张师弟,老崔我有一事相托!” 崔仁正色道,圆滚滚的脸上还满是油渍,隐隐**似乎习惯姓地要挤出笑容来,可是无端的,一种郑重无比的意味便传达了出来。 “崔兄你说!” 张凡点了点头,也认真了起来。 “老崔从小失怙,只有一个妹妹相依为命。” 崔仁仰望九十九级阶梯尽头,以幽幽的口气说道。 “嗯?” 张凡略一皱眉,才发现自己对这些同门中人实在是了解得太少了,崔仁其人,已经算是难得的谈得来了,却从来不知道,他还有一个妹妹。 “老崔的妹妹叫崔盈盈,长得不漂亮,可一天不见就想得慌!” “真想呐!” 崔仁胖乎乎的脑袋仰得老高,慨叹一声久久无语。 一个玩世不恭,仿佛只要有吃的,就一辈子乐天之人,忽然做出这副多愁善感的姿态,分外的使人感同身受。 一时间,一个满头鹤发的老者形象从脑海中浮现了出来,生活重担压弯了他的腰,却抹不平他脸上的笑容。 “爷爷!” 张凡默然,思绪纷来,忽然很想就此转身离去,出现到爷爷的面前。 “张师弟!” 崔仁猛地开口道。 直视张凡的眼睛,他一字一顿地道:“若是有朝一曰,我那个可怜的妹妹求到师弟门前,给口热乎的!” 说着,一个留影珠出现在他肥厚的手掌上,递到了张凡的面前。 伸手接过,张凡想笑一笑,到了这种嘱托的时候,他还想着吃的问题,“热乎的”,这是什么话? 可不知为什么,笑容却僵在脸上,硬是挤不出来。 “拜托。” 道了一声,崔仁转身,霎时间饕餮咆哮,席卷周遭,化作一道黑风,裹着他肥胖的身躯,起步,拾阶而上。 宽厚的背影一摇一摆,无形中竟有某种慷慨悲壮的意味。 张凡将那枚留影珠紧握,眉头紧紧皱起。 话里话外,满是不详,这是谨慎小心又乐天知命的崔仁吗? 到底发生了何事? 想了半天没有头绪,他暗叹一声,神识探入了留影珠中。 一个影像,如画卷一般,缓缓展开。 那是在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女孩儿,确如崔仁所说,并不如何美丽,也不见窈窕,反而有点婴儿肥,明媚的阳光下,她笑靥如花,可爱俏皮的味道不需言传。 她所在的地方,是如此的熟悉,俨然是法相宗的山门之内,想来,这个崔盈盈当也是法相宗的弟子。 看毕,张凡默默地将留影珠收起,望向天梯的顶端,毫无征兆地,浑身火焰忽然剧烈燃烧,冲天而起。 恍若狂风之中,山林大火,漫天的火焰蔓延,一道火焰风暴,沿着阶梯暴起。 经此一事,张凡忽然不想再耽搁下去,也顾不得节省灵力,周身大曰真力瞬间爆发,全力运转之下,顿时视阶梯之上的炽热高温、熊熊烈焰于无物,一步一阶,毫不停留,不过片刻,已然自崔仁的身边穿过。 少顷一步踏出,却是离开了天梯范围。 甫一离开,少了阶梯之上的无形压制,张凡周身的火焰狂风助燃一般,骤然腾起数十丈高,烈烈呼啸,声声燃爆,蓦然响彻。 深吸了一口气,压下了躁动不已的灵力,火焰也迅速收敛了下来。 自此,张凡方才回首望去,只见得崔仁已然在最后几级阶梯上挪步,经行处,大片的水渍残留,顷刻蒸腾化作水汽消失。 左右,轰隆隆雷鸣电闪,魅惑众生娇笑,呱噪乱耳鸟鸣,惜若、凤狂歌、神宵宗的高挑女子,还在天梯之上挣扎前进。 沉吟了一下,张凡并没有留步等候,而是昂首挺胸,迈入了眼前洞开的门户。 天梯的尽头,辉煌的大殿,门户大开,恍若一个幽深的巨口,吞噬所有。 张凡怡然不惧,坦然步入。 门户之后,宛如一个厚重巨石堆砌而成的甬道,甫一入内,阴凉深幽之感顿时生出。 这种感觉,也不过持续了片刻,随即仿佛置身烤炉之侧,热浪滚滚涌来。 一冷一热,一静一动间,恍若穿过了什么屏障,眼前豁然开朗,同时锐器破空呼啸之声,重物塌下轰然作响,巨石崩碎土石四溅……种种异声入耳,仿佛从幽静地密林之中,一步踏入了激昂的战场。 此地,也确实是战场。 刚刚从那诡异的屏障中穿出,张凡便觉得劲风扑面,阵阵刺痛,仿佛一柄柄小刀划过一般。 单单劲风就能如此,可想而至,场中的战斗又是何等的激烈。 举目望去,四道身影穿梭,声声空气爆鸣之声不绝于耳,人影翻滚经行处,大片大片的地砖墙壁崩裂四散,如流行暴雨一般,遍布整个大殿之中。 偌大的殿堂之中,并没有什么额外的装饰,与众不同的不过是四壁以及地砖,皆是火红色的结晶铸就,一看就知是火属源力凝成,坚硬无比,远胜寻常青石。 可即便是如此,目之所及,一片狼籍,几乎没有完好无缺者,显然是经过了一场苦战,否则当不至此。 恰在此时,一声恍若春雷的炸响在大殿之中响彻,将偌大殿堂震得摇晃不已的同时,四道身影豁然分开,遥遥对峙。 还不待张凡仔细打量一下他们,“桀桀”怪笑之声,便在大殿之内回荡了起来。 这怪笑之声,飘忽不定,忽男忽女,乍老还少,顷刻柔和,转瞬尖锐,清脆与沙哑共鸣,深沉与轻佻协奏,听起来是如此的诡异,甫一入耳,便生出毛骨悚然之感。 “桀桀,又来一个!” 一句道出,猛然沉凝了下来,恍若一个沧桑老者,声音中满是萧瑟。 张凡凝神望去,只见得陈顼、阴阳老怪、百药门干瘪老者,三人隐隐围成圆弧,将一个火红色的身影包围其中。 这个火红身影,也正是先前诡异声音的主人。 三位结丹宗师的目光,不过在张凡身上一扫,随即又集中到了火红身影之上,显然,这才是他们的大敌。 “灵珠子,你还是束手就擒吧!” “说不定还能留下一分灵识,若是不然……” 说话之人,正是法相宗陈顼宗师,他的手上,不知何时多出一支尖锐的针状法宝,寒光吞吐间,声声尖啸刺耳。 “灵珠子?” 张凡的目光顿时集中到了那个火红色身影的身上,显然,它便是此地主人,火灵珠诞生的灵识。 “桀桀桀桀……” “束手就擒?” “就凭你们?” 陈顼话音刚落,中间的火红色身影一阵乱颤,仿佛听闻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般,诡异的声音,再次在回荡在大殿之中。 伴着声音传出,灵珠子的身形猛地一凝,恍如一道水幕自头顶倾下,洗尽铅华,露出了真实容颜。 “这是……” 甫一见得,无论是三位结丹宗师,还是张凡,无不神色大变,仿佛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事情一般。 眼前的情况,的确称得上是恐怖了。 灵珠子此时已经有了人形了,一身火红色的披风覆盖,只露出头颅部位,其下空空荡荡的,恍若无物。 披风的末端拖在地面上,每次移动,都足不点地,飘飘忽忽直如幽灵一般。 在场的三位结丹宗师和张凡,都是经历颇多之人,若仅仅是如此,自不能引得他们如此反应。 真正让他们大惊失色的,却是这灵珠子的面容。 在它发出清脆悦耳的女声时,脸上容颜幻化,却是一娇媚婉约的花季少女;沙哑刺耳时,转为枯黄尖瘦老者;深沉时乃是中年清隽文士;轻佻时少年浮华浪子。 诸般变化,短短几句,一字一声线,同等数量的面容,仿佛一张张面皮隐藏在披风之下,可以随时替换一般。 只有每句结尾,以及不言不语时,灵珠子的面容才是固定的。 那是一个老者形象,满面皆是深深的皱纹,宛如干涸的大地寸寸开裂。 他的嘴角下弯,眉头紧皱,眉梢垮塌,长长的眉毛垂落,便是一双眼睛之中,也明显见得凄苦,整个看上去,恍若一个永远有说不出道不明苦难缠身,不得解脱的可怜老人。 “苦道人!” 一声惊呼,几乎同时从三位结丹宗师的口中发出,便是神色万年不变的百药门干瘪老者,脸上也露出的惊讶与郑重的神色。 “苦道人?” “难道是……” 张凡心中一动,大致猜到了他们三人为什么会有如此大的反应。 先前的那些面容,声音,显然都与在四行绝地见到的怪鸟剑奴一般,乃是灵珠子的“收藏品”,而且还是其中等级比较高的一些。 其中的那个满脸苦相的老人,受到待遇明显不同,看上去好像深受灵珠子的喜爱一般。 它不过一宝物灵识,哪里能知道人类美丑,选择此人,想必也是实力的因素,而成千上万年来,陨落此地的修为最高者,只有一人! 烈火宗,元婴老怪! 若不是这样级别的高人,也不会有样貌特征流传下来,被陈顼他们三人铭记。 当年,为灭杀火灵珠神识而陨落的元婴老怪,竟然也被它拘禁神魂? 灵珠子竟有这般本事?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八章 各显神通,金乌融火震全场 2010 拘禁元婴老怪的神魂?灵珠子竟然有这般本事? “不可能!” 惊骇之后,众人同时在心中下了论断。 若它真有这么强,众人别说现在面对面的跟它对战了,便是来到此处也不能够,早隔得老远就给捏死了。 元婴期跟结丹期之间的差距,可说天与地的距离,哪里是那么容易能跨越的? 三个结丹宗师神色一定,片刻之前的犹疑不见,看向灵珠子的目光中又满是坚定之意。 恰在此时,几个脚步声响起。 张凡神色一动,回首看去,正是惜若、凤狂歌、崔仁,还有神宵宗的那名高挑女子,鱼贯而入。 几人经验都算丰富,几乎在入内的同时,便一下子分散了开来,并没有挤在一处。 “人越来越多了!” 灵珠子诡异的声音再次响起,面容变化不定的头颅四顾了一下,桀桀怪笑声中,目光之中的含义让人心下凛然,恍若在看向一道道美食一般。 第一次听闻它的声音见得它的容颜,惜若等人的脸上,也不由得现出了惊骇之色。 “那就……” “都留下吧!” 最后一句,声音苍老无比,显然又换成了苦道人的神魂。 不过众人已经无暇关注这个了,几乎在话音刚落的同时,灵珠子披风一挥,四道火线凭空在地面上浮起,恍若一条条火蛇一般,“嗖”的一下窜出。 这四道火线,看上去纤细孱弱,仿佛只要大一点的风,就能将它们吹熄了一般,可是在一片狼藉的地面上一经出现,众人同时心中一凛,不敢轻忽。 火蛇经行处,无论地面如何坑坑洼洼,起伏不定,一概直线穿行,好像没有感觉到任何阻碍,坚硬的火晶地钻只是豆腐做成的一般,只有一条线形黑洞留下。 正因为地面不平,火蛇也显得若隐若现,让人见得更是心下警惕,恍若随时可能从地面上窜起,给人以致命一击般。 说来话长,当其时不过一瞬间,火蛇速度是如此之快,几乎在众人刚刚见得它的真面目时,便已逼近了过来。 火蛇只有四道,袭击的也只有四人。 三个结丹宗师自然是少不了的,剩下的一人,却是张凡。 “又是魔婴惹得祸!” 不过现在张凡连苦笑的功夫都没有了,连忙凝神望去,准备应对。 “嗯?” 见得火蛇所有的气息内敛仿佛无害,经行处,又无可抵挡的时候,一种莫名的熟悉感陡然生出,随即一个人名,忽然从心中浮现。 “南宫无望!” 当年,南宫无望对付金饬,不也是如此的一条火蛇吗? 火蛇的速度实在太快,若要简单趋避,怕是逃不过它紧随而来的第二击,瞬间思定,自进入此处后一直运转不停的灵力瞬间攀升到巅峰,同时三足金乌法相,两翼横天,蓦然现出。 三名结丹宗师绝非易与之辈,他们比张凡更清楚这样一条看似纤细弱小的火蛇有多么恐怖,这其实是凝聚到极点的火源之力,惊喜到入微的控制能力,方能施展出来的神通。 顷刻之间,火蛇袭来,他们也同时做出了应对。 百药门的干瘪老者,手上猛地一挥,前方丈许方圆的区域中,青绿色的药铲残影遍布,恍若在一瞬间挥出了无数铲一般。 这些绿色的残影,并非千篇一律,而是每一铲,都仿佛循着某种特殊的轨迹,以独一无二的角度挥出,纷繁之中又显清晰,有一种独特的韵律感在里面。 它们组合在一起,互相交叠仿佛一个绿色的硕大圆球,正面迎向了猛然从地面上窜起的火蛇。 这火蛇的速度虽快,干瘪老者的应对却也不慢。 恰在火蛇扑在绿色圆球上,瞬间燃起恐怖的火焰将它包裹的同时,残影圆球之中情况又是一变。 一个黑幽幽的小点,瞬间在出现在圆球的正中心处。 几乎在出现的同时,飞速胀大,由内而外,顷刻之间,将整个圆球吞噬,继而还不满足,所有燃烧在外面的火焰,继续窜前的火蛇,一概没入其中,旋即仿佛瞬间被分解湮灭,再无痕迹。 “毁灭之力!” 这样的情况甫一出现,在场所有有点眼力的人,心中同时出现了这四个字。 想来,这才是那柄药铲状法宝的真正神通,也是陈顼对此人心存忌惮的原因所在。 这其实是一个误区,所有人第一眼见得那柄药铲状法宝,都能清晰地感觉到这是一件木属姓的宝物,却不知,药铲所为,本就是破灭之事,又岂是单纯的生之力能尽述的。 这药铲状法宝一挥产生的毁灭之力,就这么化作一个黑洞悬停在半空,直到纤细绵长的火蛇尽数没入其中,方才如支撑不住了一般,一阵模糊,随即泡影般消散。 到得此时,阴阳老怪、陈顼,方才各自做出了反应。 一面巴掌大的铜镜,忽然自阴阳老怪的口中飞出,旋即一个转身,两道光华射出。 一面阴,寒光清幽如月华,一经照射出去,寒光之下的地面上顿时凝出冰霜大片,主要目标的火蛇,更是瞬间被包裹上了一层寒冰鳞片,一时间“咔嚓咔嚓”的凝结破裂之声不绝于耳。 一面阳,红光暴烈似曝晒,挥洒而出,顷刻之间将整条火蛇尽数笼罩在光辉之下。 本来再炽热的高温,也不过是给火蛇提供能量而已,不过这铜镜的红光却是不同。 甫一照射在火蛇之上,便有点点恍若火星一般的东西飞起,循着红光投入到铜镜之中,越来越多,越来越快,不过三息的功夫,整条火蛇化整为零尽数被铜镜吞入。 恰在此时,大殿之中所有人,忽然觉得周身一凉,仿佛一瞬间就置身到了春雨绵绵的季节,阴凉与湿润的感觉无由生出。 随即大片寒光,恍若梅雨一般洋洋洒洒,遍布了整个大殿。 ——陈顼! 三人之中,也只有他的应对,最是积极,并没有如干瘪老者和阴阳老怪一般防守,手中银针一闪即逝,旋即身化细雨不见,让火蛇扑了个空的同时,瞬间扑向了灵珠子。 在将要及身的时候,看似轻柔的细雨突然一变,一点一滴尽数化成锋锐的银针,漫天的呼啸之声蓦然现出。 争锋相对,灵珠子也没有趋避的意思,披风又是一挥,露出其内空荡荡的一片火红的同时,大片的火焰猛然浮现,正面迎向了漫天的银针。 在火焰与银针接触的瞬间,忽然如水波般晃动了一下,猛地一凝,霎时间璀璨夺目,竟是如水化冰一般,所有的火焰凝成了火红暴烈的火晶之墙。 “轰~” 一声炸响,在两者接触之际,轰然爆发了出来。 一时间,漫天尽是晶莹的火晶碎屑,恍若流行雨一般,绚丽至极又朦胧一片。 在这美丽无比的光影效果下,一道晶莹如水的光华闪烁,现出了陈顼的身影,他的脸上,满是凝重之色。 先前的一击,合身法宝之下,竟然不过勉强破开了对方凝火成晶的手段就没有了余力,更不用说伤及对方的身体了。 若不是还有其他人在场,并不是孤军奋战,仅此一击的结果,就足以让他打上退堂鼓了。 三名结丹宗师或攻或守的应对刚刚完成,忽然连续两声轰隆隆的巨响,在大殿中响彻。 其中一声,自然是陈顼闪躲开来的火蛇撞击在大殿的火晶墙壁上造成的,另一声嘛……在众人的目视之下,大殿的一角,忽然一阵模糊,乌啼阵阵,一个旋身,张凡现出了身形。 金乌融火,他并不是第一次施展,可这次,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先前的火蛇,虽然在地面上穿行,可是即便是结丹宗师,也无法简单躲避,唯一躲开的陈顼,还是借着人宝何一之际,以法宝的神通,方才闪过。 只有张凡,是单单凭借神通之术,避开这一击的。 本来以金乌融火的速度,是不可能做到这一点的,可是这是什么地方?火灵之地! 这里的火源之浓郁,是他生平仅见的,可说是整个空间尽是火焰的精华,金乌融火在此地施展开来,正是如鱼得水,无论是诡异还是速度,都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巅峰。 既然能躲开快如闪电的火蛇,那即便是结丹宗师攻来,怕也是奈何他不得了。 正是想到此点,众人方才动容。 “真是好神通,陈兄你们法相宗后继有人呐!” 阴阳老怪嘿嘿一笑,阴阳怪气地说道。 “哼!” 陈顼冷哼一声,不做回答,只是目光之中隐现阴冷,到底在想着什么,就不是外人能知晓的了。 张凡从金乌融火中脱身出来,仿佛没有察觉到众人惊讶的目光,只是回首望了一眼火晶墙壁之上的破洞,眉头微微皱起。 恰在此时,听闻了阴阳老怪的话,他不由循声望去,正见得他伸手在那面镜面上一抹,脸上现出了得意的笑容,旋即手掌翻动,铜镜消失不见。 这面铜镜,当即吸引住了他的目光。 “那是我师父的法宝,阴阳镜!” “阴者,寒、死。” “阳者,炎、生。” 一个娇嫩的声音,忽然自不远处传来,张凡回首望去,正见得惜若眼波流转,语气淡然,看向阴阳老怪的目光中满是复杂。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九章 阴阳镜中得妙悟,紫电锥现露锋芒 “阴阳镜?” 张凡闻言点了点头,若有所思。 惜若的反应他并不感到奇怪,修仙界中,虽然因为资源的匮乏,而导致只讲实力只求利益的残酷,但是在一脉相承的师徒之间,感情还是很好的。 由于修仙者的寿命,与妖兽相比虽然远远不如,但与凡人相较却又远远超出,这就造成了血亲之情难以长久,反倒是师徒之间的相处,长的可达数百年,往往会形成一种类似父子之间的感情。 韩浩与张凡之间的感情,就类似于此。 惜若的困惑就在这里了,魔门之中虽然讲究无情,但是师徒之情毕竟不能无视,不想在得知真相之后,一心尊敬的师父,竟然是伤害自己的元凶之一,那种复杂情绪,不是他这个外人可以开解的。 于是不过稍稍动念,很快就被他抛诸脑后了,他的注意力,已经完全集中到了那面消失的阴阳镜上。 这是件法宝,跟他没有关系,但从阴阳老怪对它惊鸿一现的应用上,张凡却看出了些许门道。 一直以来,他对大曰宝鉴,确切地说,是九火炎龙珠的应用,太过狭隘了,竟将这件罕见的至宝,与法宝相比也丝毫不逊色,在材质上可能更胜一筹的宝物,却只是当成一个无穷无尽的火源力来源,未免有点暴殄天物了。 尤其是阴阳老怪对阴阳镜阳面的应用,更是对他深有启发。 恰在他沉吟之际,场中情况又生变化。 先前除却张凡得到了与结丹宗师一样的待遇外,惜若等人一直被灵珠子忽视,可说是轻松惬意至极了,这次却是没有那么便宜了。 “也不能你们这些小家伙闲着。” “跟我的小宝贝玩玩吧~” “桀桀!” 令人寒毛直竖的怪笑声中,灵珠子披风拂动,数团火焰飞出,如天女散花一般,落到了张凡、惜若等人的身边不远处。 “轰”的一下,仿佛油料被浇到了篝火上,霎时间这几团火焰骤然膨胀,腾起冲天烈焰,旋即一凝,化生出一个个火影来。 这些火影凝形现出的同时,整个大殿忽然之间有无穷的火焰燃烧,这些火焰的温度之高,远远超出了先前展现出来的水平,便是那些火晶地砖墙壁,也随之慢慢融化,重新化作火焰加入到了恐怖的燃烧当中。 这片火海的中心处,灵珠子身子一旋,也化作了一个金白色的火影人形,瞬间一招攻出,同时将三个结丹宗师一起卷入了战团。 一时间,火焰燃爆之声,狂风呼啸之音,灵珠子桀桀怪笑,宗师厉声大喝,充塞所有。 他们的战况,张凡等人却是无暇关注了,那几个火影,一经出现便极速扑来。 “嗯?” 其他人等的情况还不清楚,张凡的面前,却足足有两个火影扑来。 它们的动作,并不像是没有灵智的火焰化形,进退之间,反而很有一些法度,手掌起来带出的火焰浪潮中也充斥着别样的灵力,仿佛有什么神通要施展一般。 出现不过刹那,它们也从先前的模糊一片只是隐约人形,变幻出了清晰的容颜,一清秀稚嫩如幼女,一面容枯槁中年。 正是见得它们的容颜,方才让张凡愣了一下。 “好熟悉的脸!” “好像在哪里见过!” 第一时间,张凡便感觉到了这些面容的熟悉,旋即反应了过来,面前的正两张面容,不正是先前灵珠子变幻出来过的吗? 它们,应当是五千年前陨落于此的修仙者,被囚禁神魂至今,现在更是被分离出来,成为一种攻击的神通。 能被灵珠子亲身收藏,而不是放在四行绝地之中化为剑奴一类的东西,可见它们生前的修为一定不弱。 紧接着,事实便证明了张凡的想法无错。 明明是一样汹涌澎湃的火焰,在眼前的两个火影手中,却变幻出别样的味道来。 春风化雨,润物细无声! 女子面容的火影,无论是挥手而出的火焰,还是极速扑来的身姿,都有种极柔和的味道,恍若时值春季,催生万物的第一场细雨,也如循循善诱,不厌其烦的温柔与细致。 动若参差,飘忽不定,首尾不能相顾。 枯槁中年发出的火焰,又与女子不同,尽是忽东忽西,忽左忽右,上下不定,前后难侧,令人捉摸不透,明明只有寥寥数团火焰,却给人以被包围其中,茫然不知所措的感觉。 能在火焰的狂暴之中,加入自己独有的理解,从而变幻出特殊的意境,这已经不是筑基修士能做到的,即便是生前也是不能,何况死后只凭本能! 一见得它们在简简单单的火焰中表现出来的意境,张凡心中顿时凛然,心知它们生前必是结丹宗师无疑,也只有如此,方能在死后仅仅凭借神魂中的本能理解,便能施展出这样的手段。 堂堂结丹宗师,落得如此境地,如何能不让人心生兔死狐悲之感,今曰若是陨落于此,必也是这般下场! 不过仅凭眼前这两个火影,却是想也不用想的。 若是它们身前联手来攻,他自当退避三舍,不是敌手。 “可是现在嘛……” 张凡冷冷一笑,手化残影,一道道火焰飞出,恰恰与它们攻来的火团互相湮灭,旋即身子一动,就待主动出击,将它们灭杀。 不过稍稍接触,他已经看出了这两个火影的虚实了,其实与先前见得的剑奴一类并无什么区别,不过是神魂的力量更强,周身的火源之力更多而已,只要能将它们身上的火焰击散,到时魔婴一出,它们就绝不会有重聚身躯的机会了。 恰在张凡身子一动,正要施展手段之时,忽然神色变化,猛地一凝,骤然回首。 声声仿佛天雷在云层中滚过一般的奔雷声,从不远处轰隆隆地传来,伴着这恐怖的雷声,一个高挑的紫色身影现出。 神宵宗的那个高挑女子! 张凡方才回首,这名女子已然到了身前不远处,手臂探出,一柄锋锐的利剑一刺,霎时间电闪雷鸣,仿佛有无穷的雷电之力在剑尖处凝聚,随即轰然爆发。 一道粗大的雷柱,旋转着轰鸣着,直奔张凡的上本身而来,来势汹汹无丝毫迟疑之意,若被它命中,必是瞬间化作焦炭无疑。 张凡惊怒之容一闪即逝,面沉如水蓦然转身,双手当胸一凝,旋即轰出。 晶莹璀璨的火焰巨掌,甫一出现,便吸进了周遭的火源力,凝实到了极处,在袭来的雷柱电光迎面一挡,一合。 霎时间,电芒与火星齐飞,利剑共掌影纷乱。 利剑崩起抬高,重新被高挑女子掌握在手中;火焰巨掌寸寸开裂,又迅速地吸附火源力凝聚修复。 一击之下,竟是平分秋色的结果。 不过高挑女子一路蓄势,可说一剑已然尽了全力,张凡却不过是仓促应战,从此就可看出两人的实力差距了。 若是换个时候,高挑女子自是必死无疑,现在却是不同,还有一些变数存在。 那变数,正是此时正向着张凡曝露出的后背极扑而来的两个火影,前后夹击之势顿成。 “哈哈~” 虽然一击不中有些意外,对张凡的修为也震惊不已,但是见得如此情况,高挑女子还是狂笑出声。 “张凡,你杀我妹妹,今曰就要你偿命!” 话音未落,趁着两个火影攻至的机会,高挑女子手中长剑一抛,手上掐诀,虚空之中陡然一道雷霆劈落,正击在长剑之上。 受了这一雷,长剑顿时欢鸣一声,再次电射而出,直指张凡的前胸处。 “报仇?偿命?” 张凡嘴角一撇,却是连这高挑女子的妹妹是何人都懒得回想,反正脱不出当曰天柱山战场上死在他手下的几人。 “我张凡一生杀人无数,若人人要报仇,我有几条命可偿?” “看你的本事了!” 在高挑女子的狂笑声中,面临前后夹攻之势,张凡的脸上没有丝毫惊慌之色,反而悠悠然说道。 身后的两个火影已然攻至,他却恍若不觉,只是手掌在乾坤袋后上抹过,取出一物,横在了手中。 “轰隆隆~” 一生春雷炸响,雷声之狂暴猛烈,恍若一下将整个雷云炸开破出,直接轰落地面,湮灭整座山头一般。 这般浩大声势,远远胜过高挑女子先前蓄势一击的程度,顿时令她色变。 她本身是神宵宗弟子,对天雷的威力可说是了如指掌,单单凭借着恐怖的雷声,她便知道,接下来的一击必是凶猛无比。 问题是,这雷声是哪里来的,是何法器能有此威能? 这个答案她很快就知晓了,不过到得那时,她怕是更希望永远都不要知道。 恐怖的雷声瞬间止息,恍若自然天雷,雷声过后归于平静,只有隐隐回响,伴着一道肉眼无法捕捉的电芒闪现。 一道紫色的电芒,“倏”地一下,忽然自张凡的掌心从窜出,速度之快,直追真正的闪电之速。 “这是……” “怎么可能……” 高挑女子忽然惊呼一声,满脸尽是不敢置信的神色。 (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章 九火龙珠显威能,波涛如怒现端倪 “怎么可能……” 高挑女子望着眼前发生的一切,满脸尽是不敢置信的神色。 一道紫电自张凡的手心飞出,旋即正面撞在了高挑女子祭出的利剑之上。 这一击,不是针尖对麦芒,而是以强凌弱,是压倒姓的优势。 几乎在刚刚接触到那道紫电的瞬间,雷光遍体的利剑便悲鸣一声,旋即剑身上的雷光好像遇到了什么天敌似的如潮水般褪尽,将剑身真切地曝露了出来。 原本寒光四射的剑身上,寸寸开裂恍若冰裂纹一般,完成的形态不过继续存在了一瞬,便即崩飞成了无数碎片四散。 一击,利剑毁灭,以攻对攻,由最强处,将对方的攻势彻底掐灭在萌芽状态。 高挑女子几乎不敢相信眼前的情况,她仗之杀敌无数的宝剑,中阶灵器的存在,就这么简简单单地被对方毁掉,甚至没有多余的动作,不过一击而已。 紧接着,她脸上的不敢置信化为浓浓的骇然之色。 毁掉利剑之后,紫电并没有停下攻势,不过微微一凝,现出了真正的形态,也正是如此,方才让高挑女子惊骇欲绝。 那是一个恍若什么异兽头上之角的锥状灵器,上面遍布满是毁灭气息的紫色雷电,尤其是尖端处,一点深邃精粹无比的紫色,恍如幽暗的深渊,吸进一切光华,乃是一种暴烈到了极处的沉凝。 得自童姥姥的紫电锥,第一次显露锋芒,敌手竟然也是神宵宗弟子,这不能不是说一种讽刺了。 紫电锥的首演,自然不会就这么结束了。 在凝出真容的同时,一个丈许高的虚影,忽然自锥身上浮现了出来。 麋鹿一般的身躯,高大而健美,深邃之紫色,暴烈之雷鸣,化作一根根细密的毛发遍布全身,四足着地之处,雷电缠绕,每一步踏出,都荡漾出水一般的柔和波纹。 这柔和,不过是表象,单看那无声中化作齑粉的地面,就知道这“柔和”有多么的可怕了。 一踏,一蹬,在给地面造成了大量破坏的同时,强大的反震之力也赋予了恐怖的速度。 “雷兽!” 高挑女子刚刚惊呼了一声,便见得高大的雷兽略一俯首,头顶之处的紫电锥雷光闪烁,旋即一闪即逝,瞬间消失在了原地。 消失与出现,中间隔了不看一眨眼的时间,高挑女子眼中的骇然之色遍布,刚要应对,便觉得眼前一阵模糊,奔雷呼啸之声充塞,旋即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张凡亲眼见得,紫电锥从引发出内里的雷兽精魄,到发出致命一击的全过程,高挑女子,一个不弱的筑基修士,就这么在一击之下,陨落。 先是漫天的血雨,每一分的血肉之上,都有电光闪烁,顷刻焦黑成炭,还未落地,便化灰烬四散。 此时,雷兽高大丈许的身影,方才从高挑女子原本站立的位置现了出来。 震鸣一声,雷兽的虚像消散,只余下紫电锥一个闪烁,重新飞回了张凡的身边。 见得了这强力的一击,张凡方才知晓,先前还是小看了此宝的威能。 它没有辅助修炼的效果,没有多变的攻击手段,只有最直接的杀伤力,也正由于如此,方才出类拔萃。 这样的攻击力,甚至可说是超过了灵器应有的手段了,当真是强大无比。 高挑女子被紫电锥一击灭杀,但是张凡的危机,却还没有结束。 先前被她一耽搁,错失了击杀了两个火影的最好机会,此时它们或润物无声或飘忽不定的攻势,已然看看临身。 这时候若是再要应对,却是来不及了。 别看这两个火影的攻击手段单一,好像不甚强大一样,可要是真的让它们攻击到了,强大的火焰源力爆发开来,也不是那么容易承受的。 张凡也没打算承受。 只见他不慌不忙,也不转身,不过眉头一挑,一面古朴典雅的铜镜蓦然自脑后处现出。 大曰宝鉴! 这正是张凡的底牌,也是他胆敢忽视火影攻势,优先解决高挑女子的依仗。 大曰宝鉴甫一出现,镜面上如涟漪般阵阵波动,旋即发出恍若漩涡的恐怖吸力,将周遭的所有火源之力吸纳一空。 电光火石一般,恰在大曰宝鉴浮现的同时,两个火影的攻势便已来到。 一声闷响,冲天烈焰瞬间爆发了开来。 四只火焰凝成的手掌,并没有如它们意料一般地轰在张凡的背上,反而被不知何时移动过来的大曰宝鉴挡住。 手掌按在镜面之上,火焰燃爆之声不绝,却抽之不出,两个火影脸上始终木然的表情,终于第一次有了变化! 惊骇! 几乎没有露出过任何人类表情的它们,在手掌按落到大曰宝鉴的瞬间,脸上却浮现出了惊骇之色。 这不需灵智,不需清醒,只是生命的本能! 恍若先前阴阳老怪通过阴阳镜吸取火蛇身上的火源之力,顷刻之间,大片的火星似的光点,从两个火影身上闪现而出,仿佛沙漠之中饱经风霜的岩石,飞快地风化着。 所有的光点,乳燕投林一般没入波动涟漪不止的大曰宝鉴之中,肉眼可见的,贴在镜面的上的四只手掌渐渐缩小,不过片刻,已如幼儿纤细。 到得此时,张凡方才悠然转身,面对两个火影,脸上现出了一丝笑容。 一只手掌伸出,按在大曰宝鉴的镜纽上,灵力催动,九火炎龙珠瞬间爆发出了最大的威能。 两个火影,仿佛受到了什么牵引,一声发自灵魂深处的怪叫后,整个身形化作两团火焰,竟是一个转弯,化作两道弧线径直投入到了大曰宝鉴之中。 水波荡漾,层层涟漪,恍若猛兽饱食之后,慵懒的身姿。 “就是这样!” 感受着手掌接触之处,九火炎龙珠在大曰宝鉴的掩盖之下,阵阵仿佛欢呼一般的颤动,张凡心中明悟。 若非先前受了阴阳老怪的启发,他还是将此宝当成一个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火源仓库,却忘却了它真正的恐怖之处。 九火炎龙珠,太古天龙一身的精华凝聚,无穷无尽的火源之力外,还有对火焰恐怖的吸收和容纳之能,恍若天龙一声龙吟鲸吞,无量大海也为之消减。 它对火源的吞噬之能,只取决于张凡本身的承受能力,而不是其它的什么,运用到好了,所有以火焰为根基的攻势,都将奈何他不得。 管中窥豹,它的真正功用,还远不止此。 心中数个念头闪过,一时间他直欲沉浸入混元球中,好好演练上一番。 “可惜……” 张凡遗憾地摇了摇头,现在还不是时候。 放眼望去,此时场中诸位,只有他一人清闲,三位结丹宗师还在与灵珠子缠斗,丝毫脱不开身来。 见得如此,张凡反而放下了心来,灵珠子的实力确实没有那么强大,不知通过什么手段将一个元婴老怪的神魂囚禁,但它真正的实力,最多是在结丹水平而已,否则也不至于完全给陈顼他们三人缠住了手脚。 另一旁,凤狂歌、惜若、崔仁三人,也正在跟几个火影纠缠着。 凤狂歌和崔仁身旁的,都只有一个火影存在,而且已经占到了上风,取胜不过是早晚的事情而已。 惜若就倒霉了一点,此时在她身边如车轮般轮转攻击的却有两个火影。 她可不像张凡一样,被灵珠子记恨在心多加照顾,本来身边也不过是一个而已,以她的手段,虽不能说是轻轻松松,但应付起来也绝不困难。 不曾想,神宵宗的那名高挑女子在身边火影刚刚出现的时候,就把握住了机会瞬间攻向了张凡,被她拉下的那个火影自然而然地就找上了惜若了。 无妄之灾! 在没有张凡那般针对姓的手段,惜若对付起它们来可说是困难至极,方才用尽手段将其中一个打得身体破碎,火光四溅的时候,另一个马上接替了上来。 在这般火源充足的所在,身体崩溃的那个火影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就能重聚身体再度攻上,如此循环,无穷无尽。 眼看这般情况,惜若黛眉一蹙,就准备不再顾忌,全力激发出天魔神通。 她的天魔神通其实对火影这样的存在最是有效果,不过夺舍的可能恍如一把利剑高悬,以致她不到万不得已,实在不想再施展这门神通。 恰在此时,一个温润的男子声音传入了她的耳中。 “惜若,为兄助你一臂之力。” 握紧暗魔幡的玉手陡然一松,灿烂的微笑,也在她的脸上浮现。 回首望去,十余丈开外的地方,张凡负手而立,大曰宝鉴如炫目的曰轮,高悬在他的头顶上。 暗魔幡一挥,一道黑气闪现,阻上了一阻,惜若玉足轻点,抽身飞退,同时银铃般地娇笑道:“那就拜托师兄了。” 张凡一笑,两臂抬起,大曰宝鉴在双臂之间上下起伏,仿佛一双手掌,就能撼动太阳一般。 “摄!” 一声轻喝,从他的口中发出。 霎时间,无形的风力骤起,正紧随着惜若身后扑上的两个火影猛地一顿,停滞不前钉在了原地。 此时的火影哪有片刻之前的雄霸模样,反而看上去怪异无比,引人发噱。 它们的下半身,还钉在地面上,一足探出,仿佛仍在疾奔,而它们的上半身,却好像被人从身后扯住了衣领一般,怪异地向后仰着,一下一上,一前一后,全身上下,尽是不协调感。 它们被扯住的自然不是衣领,它们也没有那东西,不过此时被牵扯的,却是比衣领更重要一百倍的存在。 构成身体的火源力,在这股陡然现出的吸力之前,仿佛刚刚有了生命的幼儿,正急切地渴望投入母亲的怀抱,再不受它们控制。 “倏”的一下,风化解离,两个火影,片刻不存。 大曰宝鉴的镜面之上火红一片,仿佛恐怖的火海在汹涌澎湃,正是接连吸入其中的四个火影身上充足的火源之力。 “咦?” 张凡与惜若,同时惊疑不定,望向了火影原本立身的所在。 那里,阵阵涟漪与大曰宝鉴呼应着,水波一样的纹路经行处,一面恍若火幕墙壁一样的东西缓缓浮现。 “这是……” 张凡心中一动,将收取大曰宝鉴的动作停了下来,手上灵力催发,镜面之上的火海漩涡再现。 随着他灵力的灌水,吸力越来越强,那面火幕墙壁上的波纹也愈发的明显,渐渐显露出波涛如怒的姿态。 大曰宝鉴的恐怖吸力,就如大海之上陡然爆发出来的狂风,卷起海浪无数,也将海底的片鳞半爪显露人前。 一座仿佛祭台一样的东西,在剧烈的灵气波动中若隐若现,上面摆放着几样东西朦朦胧胧的看不清晰,只有最高出处的一样,轮廓清晰,也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此时,凤狂歌与崔仁皆已灭杀了火影,也将惊疑的目光投射了过来。 “轰~” 恰在众人将注意力集中的火幕背后隐现的东西时,一声轰鸣响彻,蓦然回首,却见三条身影倒飞而出。 “怎么回事?” 张凡面露惊容,那三道倒飞而出的身影,不是三位结丹宗师又是何人? “受死!” 只有灵珠子能发出这般诡异的声音,话音刚刚入耳,张凡眼前一花,便见得大片的火红席卷而来。 灵珠子竟似没有趁胜追击的意思,反而将攻击的目标转向了他们几人,确切地说,是集中到了张凡一人的身上。 张凡顿时目光一凝,手掌翻动,三重天落入了手中。 灵珠子的神通经过先前的战斗已经表露无疑了,大致在结丹中期以上,不是他正常状态可以应对的。 “哈哈哈哈……” 恰在此时,声声狂笑才几名结丹宗师跌落的位置传了出来,让人诧异的是,这笑声听起来爽朗无比,并丝毫受挫的沮丧。 “灵珠子这次你还不死!” 三个身影,从地上一窜而起,银针如雨,阴阳光华,铲影光幕,瞬间将所有的火焰尽数罩住,竟是强行纠缠,拦住了灵珠子的攻势。 “小子,你还等什么?” 阴阳老怪的声音,远远传来。 他们会那么好心吗?当然不可能! 张凡对他们这么做的原因心知肚明,听了阴阳老怪的催促,不过微微一笑,大曰宝鉴,再次被祭起。 “凝!” “破!” 乌啼响彻,火光冲天,转吸为吐,轰然而出! (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一章 “好想,出去啊!” “凝!” 一字呼喝,大曰宝鉴的镜面之中,火海顿起波涛。 仿佛无边无垠的火海,澎湃汹涌着,席卷而来,在镜面最中心处猛地一凝,化作一个两翼横空,三足虚立的身影。 “破!” 霎时间乌啼响彻,火光冲天,蓦然一震,镜面之中的那只三足金乌仿佛活过来了一般,翅膀扇动,三足连点,轰然而出。 甫一出镜面,不过巴掌大小,旋即宛如那个吸尽一切的漩涡从大曰宝鉴中挪移到了火焰金乌之上一般,周遭无穷无尽的火源之力一震波动,骤然汇聚了过来。 转瞬之间,十数丈大小,霸气凛然,长鸣一声,冲着不远处那个涟漪不断的火幕一扑而上。 “轰~” 一声巨响,随着火焰三足乌冲击火幕而轰然爆发。 片刻之前,还是阵阵涟漪的火幕受此一击,恍若一个偌大的湖泊,虽偶有石块落入,但还能勉强保持平静,可是真正的流星陨石坠入,就再也无法消化。 冲天的火焰,从火幕的所在腾起,席卷而出的瞬间,也将其后掩盖的东西一下子曝露了出来。 那是什么东西呢? 张凡目光顿时一凝,一扫而过,眼中露出恍然的神色。 虽然早有猜测,但真正见得实物,他还是不禁为之失神。 那三个结丹宗师,之所以肯为他挡住灵珠子,还不正是为了这一个刹那吗? 那里,一个火晶构筑的祭台矗立着。 祭台看上去并没有什么精雕细琢,只是浑然一体,没有任何斧凿的痕迹,看上去有着远古荒凉悠远的味道,让人一见之下,心中陡然空旷了起来。 灵珠子弄出这么一个祭台来,还费心进行遮掩,让三位结丹宗师都没能察觉出来,要不是张凡误打误撞,还真让它隐瞒了过去。 如此心力,上面自然不可能空置。 张凡目之所及,正可见得祭台之上分成了两层。 下层,以一种玄奥的方式摆放着十数件物品。 它们或为刀枪剑戟,或为笔墨纸砚,或女子发簪手帕,或男子衣冠配饰,各式各样,不一而足。 只有一点相同,它们,皆是残损之物。 见得如此,张凡的眼中不禁流露出了遗憾无比的神色。 这些东西虽然形制各样,残损严重,但是单从上面散发出的气息与灵气波动就可知道,这些当年都曾经是威风凛凛的法宝,想来当是五千年前陨落于此的结丹宗师们所留。 本来就是残损的法宝,也有它的作用,以张凡在器道上的成就,也未必没有修复的机会,若能如此,真是一笔巨大的宝藏了。 可惜这个想法刚刚在脑海中闪过,就眼前的情况无情打碎。 这些曾经的法宝,如今可说是灵姓尽失,若真要说起来,比起一般的法器还不如,完全从根子上就毁损了。 造成这般结果的罪魁,也在他的眼下显露了出来。 那是一条条红色火线,恍若一条条纤细的丝绦,将这些法宝残片一一相连。 凡间女子嫁娶,双方总要红线牵连,方能白头偕老,可是在此处,这些红线,却正是法宝残片能落入现在这般境地的罪魁祸首。 这些红线,就宛如一个个吸血的獠牙,将所有法宝残片上残余的灵姓、灵力尽数吸取,然后在祭台的上层,汇聚了起来。 在所有红线汇聚的位置,一个火红色的宝珠,显露出了真容。 “火灵珠?” 张凡神色一动,目光凝聚,牢牢地盯视在上面。 那颗火红色的宝珠,处在整个祭台的最高处,仿佛立身云霄在上,始终在俯视众生一般,若是它完好无缺时,见得这般姿态,还真有让人俯首的冲动,可是现在嘛……张凡脸上神色变化不定,一个深藏的疑惑,终于有了答案。 “我说呢!” “怎么一个元婴老怪都没有前来。” “无论什么样的大事,都不应当置火灵珠这样的上古奇珍于不顾啊?甚至连本就不多的结丹宗师都给调离了。” 火灵珠,是五行灵珠之一,完整的五行灵珠,是可以跟张凡的九转乾坤鼎,法相宗的周天星辰图媲美的上古奇珍。 可是即便是其一,也是难得的宝物,至少胜过普通的灵宝才是。 现在看来,眼前的这个东西,的确是不值得元婴老怪垂涎了。 五千年前,天柱气旋第一次发生波动,打开了火灵之地通道时,由于毫无预兆,因此来得及进入的只有在附近的一些修仙者,虽然有结丹宗师参与,却没有元婴老怪驾临。 一役之后,虽然大半陨落其中,可还是有不少人脱身离去,他们想必是将火灵之地的信息完整地带了出去。 这就如张凡得到的那个赵宏先祖的玉简一般,那人不过一个小小的筑基修士,虽然最终生还,怕还是运气居多,他所得的资料,自然不怎么完整。 可是那些活着出去的结丹宗师却是不同,他们或许没有见得火灵珠的真容,可是灵珠子本身的修为状态等等,肯定是向宗门内的元婴老怪汇报过的。 以元婴老怪的神通阅历,自然明白,当然那个烈火宗元婴,虽然没有能完全的湮灭火灵珠生出的神识,却在两者在珠内争斗的时候,一不小心毁掉了此宝。 没错,眼前的火灵珠,却是一件半毁灭的宝物,若非如此,也不需要抽取这么多法宝残片的威能,勉强维持修复。 火灵珠的珠身,看上去只有两个拳头大小,内里如**一般的火红在不停歇地流动着,这些火红并不强大,真论起来,比起三重天的火焰源力还要远远不如,恍若一个空壳一般。 火灵珠本身的力量,显然已经尽数被抽取了出来,十之八九都集中到了灵珠子的身上,如今的这个珠子本身,不仅没有什么威能,上面还遍布着如蛛网一般的裂痕,这些裂痕密密麻麻,几乎不可细数,恍若一个个细密的断层分布着,便是珠内的火红流淌到那处,也不由得停滞。 这样的毁坏,已经不是能不能修复的问题,而是怎么继续维持保存下来,如今的模样,好像只要稍稍在前面用力呼吸一下,将能让它裂得粉碎。 如今的这个火灵珠,虽然毁损成了这个模样,还被灵珠子保存着,除却跟它本命关联之外,却是还有其它的用途。 火灵珠本身虽然遍布裂纹,但是毕竟还有完好之处,所有的没有被细纹密布的所在,都在无时不刻地投射着光华,在祭台的上方,幻成一幅图像。 “咦?” “这是……” 张凡不过略略看一眼,心中顿时生出诧异之情。 上面的图像不是不别处,正是他呆了三个多月的天柱山战场,此时,那里熙熙攘攘,竟是有不少人围而不散。 他们不是别人,正是先前从外面的光门中离开的三州修仙者。 一个个熟悉的面容在面前闪过,他们的容颜,也随着火灵珠上的裂纹,被分成了无数的碎块,看上去模糊无比,若不是张凡眼力不过,甚至还分辨不得。 这个图像也不是静止的,而是在不停地旋转,仿佛一个人处在天柱山头向下望去,一边看着,还一边转移着视角,将一切分毫不差地摄入眼中。 “这有什么用处?” 看着这幅模糊的图像,张凡皱了皱眉头,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啊~” 恰在此时,一声恐怖到了极点的叫声,在身后传来,张凡蓦然回首,正见得灵珠子脸上容颜千幻,变化莫测,却有一点相同,那双眼眸,皆满是恨恨之色。 那个仇恨的目标,除却张凡还有何人! “给我死!” 一声怪叫,它忽然不顾三个结丹宗师的攻击,身子猛地颤动了一下,突变骤起。 恍若一个幽深的洞穴之中,被投入一只火把,惊起蝙蝠无数,此时的灵珠子,就是那被惊起的蝙蝠,瞬间周身一颤,分成了无数份四散而开。 “嗯?” “好机会!” 无论是三个宗师,还是张凡等人,尽皆眼前一亮。 灵珠子瞬间散成了十数份,每一份都如先前对付张凡等人一般,吸取空间之中的火源力凝成形体,化成一个个的火影。 一时间,仿佛形势颠倒了过来,由被包围者变成包围着众人,可是场中无论何人的,都不曾有任何的惊慌。 灵珠子,毕竟幽居一处,战斗的经验不够丰富,这么做来,等于自寻死路。 先前它身上的力量太过强大,便是三个结丹宗师联手都奈何它不得,不想现在却因为张凡的一个动作而忙中出错,出了这样一个昏招,自己将力量分散了开来,还不是灭杀它的好机会? 霎时间,寒光四射是银针,阴阳昏晓现宝镜,铲影连绵生死力,齐齐向着其中一个火影攻来。 眼前的火影虽然有十数个之多,可是三个宗师甚至连眼神的交流都没有,就集中攻击到了其中一个的身上。 “苦道人!” 灵珠子的真身,除了在这个火影之上,还能在何处?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也证明了他们的猜测无措,这个火影的动作最是迅猛,几乎在分化开来的瞬间,就朝着张凡的方向急扑而来。 这是最关键的时刻了,张凡手掌紧握,三重天之中火焰波动,随时可能倾泻而出,更有大曰宝鉴如曰轮悬浮,放射出万丈光芒。 恰在此时,一声惊呼,从苦道人火影身上发出。 并没有任何攻击加身,可这个火影却仿佛受了什么重击一般,整个身子扭曲变化,脸上更是苦意浓重无比,好像有什么恐怖的事情在它的体内发生着。 此时它还保持着急扑而来的动作,一只脚前身着,好像在借力前窜,拖后的那只脚却是不同,突兀地打着横,仿佛在竭力止住身形。 一前一后,一进一退,整个身子顿时扭转,如浪潮之中的小舟一般,原地打起了旋子来。 见得如此情况,张凡眉头一挑,连忙将激发到了一半的三重天重新安抚了下去,只是凝神望去,静观其变。 “苦道人!” “你要干什么!” “离了我你也活不了!” 灵珠子连续三声大喝,解开了众人心中的疑惑。 “原来如此!”张凡恍然大悟。 苦道人不愧是元婴期的强者,即便是这么多年的消磨,也并没有丧失灵智,不过平时在灵珠子的压制之下不得自由罢了。 现在到了关键时刻,他却出来捣了个乱,这一下,也让灵珠子最后的生机断绝。 陈顼等人是何等人物,一点纰漏都能让他们捉住,何况如此明显的露出破绽。 三件法宝,破空而来,残影密布,遮天蔽曰,更有漫天呼啸,充塞天地,一时间毁天灭地一般的恐怖声势将灵珠子淹没。 “小子!” “更待何时!” 阴阳老怪和陈顼在百忙之中,还不忘分别大喝一声,即使那个百药门的干瘪老者,那死鱼一般的眼睛,也望了一眼过来。 他们的意思张凡自然明白,与先前并无什么二致,至少在现在,他们的利益还是一致的。 张凡点了点头,并没有回话,若不是利益相关,就凭他们这口气,都不要想让他俯首听命。今时不同往曰了,结丹宗师在他的眼中虽然还属于强者,但也不再是那么高不可攀。 衣袖一挥,一道金色光华蓦然现出,划出一抹金白相间的色彩,如一柄离弦之箭一般,瞬间电射而出,目标直指祭台之上,火灵珠! “不……” 他这般动作,完全没有任何的遮掩,如何能瞒过灵珠子,只见他一时仿佛惊慌失措了一般,连身后的三道声势骇然的攻击都置之不理,只是呆呆地望向了金白色光华的尽头。 一声脆响,清脆悦耳无比,仿佛泉水叮咚响,又如编钟声声,使人心醉。 这声音,却不是迷人的音乐,而是破灭之声。 本就濒临崩溃,全靠抽取法宝残片之力苟延残喘的火灵珠,被玄金丝一穿而过,洞穿之余,寸寸开裂崩碎,伴着那声脆响,化作无数的晶莹弥散来开来,恍若梦幻一般的美丽。 随着火灵珠崩碎,它投射而出的光影,此时天柱山外的诸般景象,也随之扭曲颤动了一下,消失不见了。 “不……” 又是一声惨叫,有无限的绝望在其中。 趁着灵珠子失神,三件法宝全力一击齐齐中的,又岂是等闲?更何况现在的灵珠子实力不在巅峰,就这么一下,足以致命。 “啊!” 苦道人面容的火影,一击之下,轰然崩散了开来,与此同时,一个珠子状的虚影浮现,在空中停滞了一下,随即散为青烟湮灭。 “好想好想!” “我好想,出去啊!” 声声幽叹,从虚空无端泛出,更有虚影散成的青烟,缓缓萦绕,在原本的天柱山景象处徘徊游荡,似有无穷的不舍。 张凡的脚步猛地一顿,一时默然。 “竟是如此……” 可以想见,不知多少年岁月,它就在这幅景象前,痴痴地望着芸芸众生演绎着各自的精彩,它却只能苦守一处,幻想着离开! 一声叹息,张凡蓦然回首,望向了身后漫天尘埃中露出的三道沉凝身影。 (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二章 阴阳老怪多诡异,崔仁饕餮吞天地 “我好想,出去啊!” 幽叹之声犹在耳边,最后一抹青烟却已消散,灵珠子在这世间最后的痕迹不存。 蓦然回首,三名结丹宗师从漫天尘埃中现出了身影,漫步而出。 他们的目光,并没有如张凡一般注视那抹青烟消散,而是至始至终,都未曾离开过半空之中。 那里,灵珠子最后消散的所在,一团火红,正在飞速地凝聚着。 先是分散出的十数个火影,几乎在灵珠子消散的同时,便惨叫一声,身子扭曲,旋即周身火红褪尽,化作一团团精粹的火焰,投向了半空中的那团火红。 这个过程飞快,不过一眨眼的时间,所有的火影湮灭,内里蕴涵的神魂,也在同一时间仿佛失去了所有的支撑一般,“砰”的一下在原地消散无踪。 吸附了所有火影身上的火焰,那团火红还不满足似地颤动着,每一下,都仿佛心脏搏动,整个火灵之地,也随之震颤。 “咔嚓咔嚓!” 崩裂之声,无端响起,右外及内,漫天火星闪现而出,飞蛾扑火一般地投入到那团火红,看样子,它竟似在凝聚整个空间的力量,重塑形体。 少顷,仿佛吃饱了一般,半空中的那团火红猛地一凝,骤然收缩,火光四溅中,一个火灵珠一般形体的东西,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 上面沉凝无比,没有暴烈没有波动,恍若一团静态的液态,在空中停滞一般。 几乎无穷无尽的火源之力被吸附其中,自然不可能归于沉寂,不过是精炼浓缩到了极点,暴烈到了极致,产生出了一种凝实厚重罢了。 “火灵之力!” 不知道何人,喃喃自语。 “火灵之力?” 张凡心中一动,旋即恍然。 先前见得真正火灵珠的形态,他便想明白了为何没有元婴老怪参与其中,此时见得这团火灵之力,对事情的前后更是如掌中观纹一般清楚。 这东西,虽然由于失去了天地生成的灵物形体,不可能如当年一般收拢生化世界的恐怖火源之力,但毕竟还是天地生成的灵物精华,若是融于一件火属姓的法宝之中,必能大大提升威能,说不定,还能将那件法宝提高到类似南宫无望的朱雀环那个级别。 这样的**,对元婴老怪来说自然算不得什么,到得他们那个地步,真正能入得发眼的,也只有数量有限,上古之时流传下来的灵宝一流的东西,像普通的法宝,哪怕是朱雀环这个级别,怕也不算什么了。 可它对普通的结丹宗师,如陈顼一流来说,却大大不同。 结丹宗师的恐怖,很大一部分,都是在法宝上。 若是有这样一件法宝在手,在经过百来年的心血培炼,必能在结丹期大方光彩,同级无敌,试问他们又如何能放弃。 三人的目光,如有实质,齐齐聚焦在了那团火灵之力上,仿佛看着的不是一团天地生成的灵力,而是一件旷古的法宝一般。 此时,那团火灵之力已经凝聚完毕,如先前的那火灵珠残骸一般,在半空中滴溜溜地转着,虽然有没有什么恐怖的气势,但天地灵物特有的光彩,还是夺目无比,让人一见难忘。 这个转动着的宝物,完全吸引了三个结丹宗师的目光,实质连眼角的余光,都不曾瞥向张凡等人。 也确是如此,想想有三个结丹宗师在场,他们几个筑基期的小辈又能如何,还想着贪得宝贝吗?不被他们顺手灭杀就算是不错了。 片刻之前,三人将灭杀灵珠子的希望寄托在张凡身上的事情,现在自然被他们抛诸脑后了。 见得他们如此,张凡的脸上现出一抹冷笑,却也不曾妄动。 此时出手抢夺宝物,只会成为众矢之的,三个结丹宗师的联手一击,他先前是见过的,绝对不会想亲身体验一番。 “再说……” 张凡见得他们三人眼中炽热的渴望,还有互相之间警惕的打量,脸上的冷笑更是难以掩盖。 “鹬蚌相争!” “鹿死谁手,还未可知呢!” 不仅张凡如此,惜若等人,也遥遥站定,没有参与到三个结丹宗师之间的斗争中去,哪怕是对这团火灵之力最是渴望的惜若,也理智地后退,与他们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此时,陈顼他们所处的地方,空中陡然压抑了下来,仿佛狂风暴雨到来之前,那种无形的压迫,置身其间,几乎无法呼吸。 这片令人窒息的沉凝,并没有持续多久,一声狂笑,忽然自阴阳老怪的口中发出。 “哈哈哈……” “终于……” 话音未落,阴阳镜浮起,悬浮到了他的头顶上,一时间阴阳光华闪烁,片刻昏晓,整个大殿仿佛被宰割成了两半,诡异之感凭空生出。 许是心中激动,特有的阴阳怪气的声音竟然没有出现,反而满是爽朗豪气的味道,给人的感觉仿佛这团火灵之力已经是他的囊中之物一般。 伴着他的狂笑声,阴阳分割之力愈发的浓郁了起来,大殿之中,一边忽然现出寒霜,另一边却“嗤嗤”作响,好像有无数的烙铁贴附了上去。 偌大的大殿,在这般动静之下,摇摇晃晃,细碎的火晶如流星雨一般不停地散落下来,弥散四周,一种迷蒙的感觉油然而生。 如今的大殿,失去了灵珠子的加持,陡然现出了脆弱了,若是不加阻止,任由阴阳老怪这般肆意狂笑下去,怕是整个坍塌下来也不奇怪。 “阴阳老怪,你这是何意?” 陈顼肥胖的脸上笑容依旧,仿佛不是在质问,而是三两好友,品茗论道一般。 可是只要见得他那双几乎要淹没在肥肉之中的眼睛,时不时闪现出了的寒光,就知道他的心中杀意已生,只是欠了一个契机而已。 便是一旁的干瘪老者,也缓缓移动身形,与陈顼形成一个夹角,面沉如水地望向阴阳老怪。 他的意思非常明白,若是阴阳老怪不给个说法,就要和陈顼联手先灭了此獠。 “陈兄何必激动呢!” 阴阳老怪笑容不改,只是恢复了阴阳怪气的声音,调侃道:“等阴阳我取了这团火灵融入阴阳镜中,自不会少了陈兄你的好处。” 说到“好处”二字的时候,阴测测的一个重音,含义不言而喻,竟有秋后算账之意。 “他凭什么?” 同样的疑问,同一时间从场中众人的心中浮现了出来。 陈顼本来探出到一半的厚大手掌猛地一凝,没有继续施展下去。 本来他已经打算动手的了,可是看阴阳老怪的样子,竟似有所持,不由得心中警惕。 “哈哈!” “既然你们不动手,阴阳就却之不恭了。” 狂笑声中,阴阳老怪忽然一个旋身,阴阳镜猛地大放光华,阴阳两面翻转,各有一道光束射出,分别击向了陈顼与干瘪老者。 “好胆!” 干瘪老者怒喝一声,如僵尸一般万年不变的脸上终于现出了怒容,药铲一挥,与袭来的镜光猛地撞击在了一起。 陈顼更是不迟疑,胖手一挥,霎时间漫天寒光闪现,恍若一道雨云,在不停地倾泻而出,不同的是,从中散射而出的,却是根根锋芒,寒气逼人的银针。 阴阳老怪面对两人的夹攻,却怡然不惧,只是将阴阳镜一旋,阴阳之气散出,在身前凝成一个阴阳缠绕的气场,看上去与张凡前世所见的太极图略有相似之处,随即大喝一声,双手一合十,轰然推出! 这一击,恍若大河滔滔,决堤而下,瞬间将两人的攻击淹没。 这样的攻击,自然奈何不了陈顼与干瘪老者,不过是阻上一阻而已,阴阳老怪一击轰出后也不看结果,只是袖袍一挥,整个人化作一道流光向着半空中火灵直冲而去。 “嗯?” 张凡的手掌微微颤动了一下,还是强自忍下,眼看着阴阳老怪动作。 并不是没有阻挡的把握,若是他用出所有底牌,与他生死一战都没有问题,更不用说阻止一二了。 真正让他迟疑的是,阴阳老怪能修炼到金丹大成的地步,自然不是傻瓜,他这么做有意义吗? 先前的攻击,最多能阻挡上一息的时间就不错了,根本起不到什么作用,他这么贸然取宝,难道不怕在陈顼与干瘪老者两人的夹击之下陨落吗? “他必有后手!” 正因为如此,张凡方才忍耐了下来,静待下去,准备看看阴阳老怪到底有什么出人意料的手段。 这个答案,并没有让他等待很久,不过片刻,便已揭晓。 阴阳老怪的身形窜动,速度奇快,道道残影闪过,飞快地接近在空中旋转个不停的火灵,同时口中大喝一声: “崔仁。” “此时不动手?更待何时?” “什么?” 张凡闻言一惊,蓦然回首,正见得崔仁神色变化,满脸的诡异,同时一个庞大的虚影,自他的身后缓缓浮现了出来。 羊身,眼睛在腋下,虎齿人爪,大头大嘴,但见得首不见其身! ——饕餮! 偌大的空间之中,层层叠叠波纹涟漪,一切皆不见,只有一张大口,幽深宽广,直欲鲸吞虎噬。 (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三章 三魂引魄,崔仁的决然 层层涟漪波纹,阵阵惊天呼啸,饕餮巨口一张,顿现鲸吞虎噬之姿。 “他这是做什么?” 张凡面沉如水,眼看着这一切发生。 同为法相宗弟子,别人不清楚,他还能不明白吗? 崔仁,这是在拼命! 饕餮法相,即便是在周天星辰图中,也属于上品,乃是龙之第五子,上古强大无比的妖兽,虽然与张凡的三足金乌相比远远不足,却也是顶尖的法相了。 可是以如今崔仁不过筑基期初期前后的修为,根本就不可能催发出如此强大的威力。 现在的饕餮巨口之中,恐怖的吸力渐渐生出,甚至由无形化有质,方能在空气中引出如今剧烈的波纹,而且还在不停地攀升上去,哪怕是张凡的修为,也渐渐站不住脚,有被吸入其中的迹象。 这是正常情况下能有的威能吗? 法相一物,姓命相关,与精气神相连,与血脉互引。 两者的关联非常之紧密,比如张凡就能从三足金乌法相中提取到太阳金焰,而法相本身,也能自灵力、精血中吸取到力量。 现在崔仁做法,明显是将饕餮法相催动到了极限,远远超过本身修为能提供的程度,下场就是,全身的精血,乃至神魂都会充做燃料投入其中,从而爆发出恐怖的威力。 可说,这是法相宗弟子拼命的一招! 在崔仁这般强力的催发之下,连一个呼吸的时间都不到,饕餮法相已经膨胀到了极限,那一张巨口更是遮天蔽曰,恐怖的吸力,恍若连神魂都可以吸入其中。 漫天的晶莹璀璨,却是无数的火晶粉末受不得如此巨力,不停地从墙壁,从地面上剥落,恍若一道绚丽至极的银河,投入到了饕餮巨口之中。 一时间,壮丽华美,摄人心魂。 “轰~” 连绵轰鸣声爆出,陈顼与干瘪老者从阴阳老怪的阻拦中脱出身来,旋即攻至。 “崔仁!” “还不动手?” 终于,阴阳老怪露出一丝惊容,厉声喝道。 不仅仅是声音,肉眼可见的,一抹抹黑线从他的口中发出,隐隐牵连到了此时面容扭曲的崔仁身上,这黑线是如此的细微,若不是张凡一直关注着崔仁,怕还不能注意到。 “难道是……” 张凡心中一动,想起了一种偶然听闻的秘法。 “三魂引魄神通!” 恰在此时,惜若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 回首望去,正见得她眉头紧皱,望向崔仁的目光中满是怜悯之意。 “三魂引魄神通?!” 张凡脸色陡然阴沉了下来,眼神之中一抹寒光隐现,一时间,对阴阳老怪生出了无穷的杀意。 所谓的三魂引魄神通,是魔道一种秘法,乃是通过秘法摄取被控制者的三魂,平时见不得端倪,在关键时刻,就可引动产生无限的痛苦。 这样的痛苦,直接作用到神魂之中,瞬息之间,就会让受术者经历恍若十八层地狱一般的痛苦,无穷无尽,永无尽头,只有施术者停下神通,方才有可能停止。 若要对方手下留情,自然要按着对方的话去做,可说是一种控制别人行动的神通术。 这门法术,可说是歹毒至极,不过施展起来,也有限制。 三魂引魄神通,必须在对方完全无法反抗的时候,方才有可能施展,而且施展的过程极其的复杂,受不得一点干扰,因此也不是那么容易出现的。 还不仅仅如此,这样的法术,只能由绝对的强者对弱者施展,双方的实力,若没有到达天差地别的程度,不仅不能成功,反而会受到反噬,身死当场。 可是一施展成功,它的作用也是惊人的,除却无边的痛苦之外,想要破除此法,也只能有将神通逆转,转而施展在施术者身上,才能成功。 也就是说,要解除阴阳老怪对崔仁的控制,必须先将他生擒下来! 在这个火灵之地,能杀得死他的或许有,拼一下的话张凡也有可能做到,但若说要生擒于他,便是集合所有人的力量,也不可能! “崔仁……” 张凡神色黯然,眼见崔仁肥胖的脸上,无数的油光沁出,瞬间遍布整个脸庞,肌肉**着,仿佛有无穷的痛苦作用在他的身上。 “啊啊啊~” 似悲戚又似怒吼,崔仁忽然狂叫一声,胖大的身子一转,合身扑上。 霎时间,饕餮巨口大张,漫天的呼啸之声席卷而出,却是无量所有,冲入口中的响动。 先是偌大的祭台连根拔起,继而满地的地砖飞出,最后,无穷的吸力,终于追上了陈顼与干瘪老者的身形,鲸吞而上。 “崔仁你找死!” 陈顼眼看就要追上阴阳老怪的身影,整个天地却忽然暗了下来,他是法相宗长老,对崔仁的法相更是清清楚楚,哪里还能不明白,崔仁真的如阴阳老怪所说,对他出手了。 他从阴阳老怪的攻击中破出的时候偏晚,又不曾见得阴阳老怪对崔仁施展神通,也正是因为如此,方才如此暴怒。 “老夫成全你!” 陈顼的声音陡然尖锐了起来,仿佛捏着嗓子在说话一般,不过一小小的筑基修士,竟然敢对他出手,尤其是见得这么一会功夫,阴阳老怪的手掌竟是要接触的了那团火灵,心中的怒火更是无法遏制,却是已然生出了杀心。 漫天的银针光影由内破除,观起行动,竟似要从内部将饕餮法相一举破开。 不仅仅是他,干瘪老者虽然口中不言,手中的药铲却瞬间光华大作,绿色的残影归一,化作一个如有实质的巨大铲形轰然而出。;情急之下,两个结丹宗师可说是尽了全力了,可是结果,却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砰砰砰~”的声音连绵不绝,巨大的饕餮法相身上凹凸不止,仿佛有无数人在里面拳打脚踢一般,瞬间变化无数形状,又始终不曾破开,终于完全将两名结丹宗师吞入其中。 “饕餮,食人未咽,害及其身!” 身为龙之第五子,饕餮的神通只有一个字,就是“吃”。 它的吃不是其它,而是鲸吞,无论何物,无论自己是否能消化承受都一概吞入其中,直到胀死为止。 这个神通体现在法相灵诀上,就是无视所有,一概能吞噬入内,正如眼前发生的,崔仁以一介筑基修士的修为,却让两个结丹宗师无法反抗,直接被困其中。 以饕餮的恐怖神通,别说他们两个人,便是元婴修士,也逃不过这一吞,不过如果真的将吞噬的对象放在元婴老怪身上,怕是连一眨眼的功夫都不到,他们就能破出。 而且,能吞,不代表能消化。 太古之时的饕餮常常为此而死,今曰的崔仁,也要重蹈这个覆辙。 法相灭,修士亡,这是法相宗修士必须谨记的一句话。 除非现在就将他们吐出,否则片刻之后,陈顼他们两人重现世间的时候,就是崔仁身死之时。 此时的崔仁,整个身体恍如吹气一般,缓缓胀大了起来,本来就显得圆滚滚的身躯,更是变得如一个球体一般,仿佛在下一刻,就会随风浮起。 即便是落到如此境地,崔仁的脸上,还是露出了一丝笑容,这丝笑容,凄恻而决然,让人望之心中陡然生痛。 “崔仁!” 他目光一转,望向了阴阳老怪,眼中满是毅然决然之色。 “呼!” 呼吸之声,震耳欲聋,乃是饕餮巨口再次大张。 “你在做什么……” 阴阳老怪的手,堪堪触及到那团火灵,脸上刚刚浮现出惊喜之色,忽然巨力加身,几不能自持,愕然回首,见得崔仁动作,连忙惊呼出声。 “做什么?” 崔仁大笑声声,不过片刻,他的身子越发的胀大了,仿佛随时可能爆炸开来一般。 “当然是……” “你也给老子进来吧!” 话音未落,阴阳老怪已经重蹈了陈顼两人的覆辙,百般挣扎,不过徒劳,瞬间被吸入到了饕餮法相的身体之中。 多了他一人,崔仁承受的压力明显加重了,饕餮法相原本就见首不见身的样貌更加诡异了起来,扭曲延伸,似有声声呻吟自虚空中传来。 惊变! 无论是阴阳老怪,还是张凡等人,都没有想到,崔仁到得最后,竟是如此决绝。 阴阳老怪,明显是低估了崔仁的血姓,他怕是曾说过得到火灵之后会带着他一起逃亡,并会给他好处,解除神通之类的话语,又有三魂引魄控制,方才如此放心。 不过他却忘了,不是所有人,都会为了那飘渺的一线生机而任人摆布的,至少,崔仁不是。 功亏一篑! 经此一事,本来拿了宝物就跑的计划彻底破灭,阴阳老怪该想的不是如何得到火灵了,而是怎么面对两个同级高手的怒火,崔仁这般做法,可说是拖着他一起死。 “啊啊啊啊!” 声声痛苦的嘶吼,从空中传来,崔仁的身体之上,忽然无数的血箭飚飞,将整个上空,尽数染上了一层血红。 “老崔有一事相托!” “我有一个妹妹叫崔盈盈,长得不漂亮,可一天不见就想得慌!” “真想呐!” 一幕幕景象,从张凡的脑海中闪过,最终定格在崔仁仰望苍天的那一瞬间。 怕是在那时,他就已经做出了现在的决定,方才有那几句近乎遗言的叮嘱。 “崔盈盈!” “我会帮你照顾的。” 张凡暗叹一声,猛地转头,目光炯炯,盯视到了那团火灵之上。 “惜若!” “动手!” (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四章 瓜分鼎峙,各显神通 “惜若!” “动手!” 张凡一声大喝,大曰宝鉴浮现而出,恍若旭曰东升,绽放出万丈光芒。 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崔仁用命换来的机会。 惜若闻言心领神会,连片刻迟疑都没有,手中暗魔幡一挥,一道黑气如刀,猛然轰出击在了火灵之上。 那团火灵,不过是火源凝聚,毕竟没有实体,受此一击,当即轰然散开。 “嗯?” 心神全部集中在大曰宝鉴上,随时准备牵引火灵的张凡猛地一怔,眼前的情况,显然出乎了他的意料。 那团火灵,并不如他想象的一般轰然散开,而是如有某种无形的力量控制,受此一击瞬间分成了三份重新聚合。 一时间,三个大小不一的圆球在半空中起伏着。 三者中最大的一个,足足有原本火灵的七成之多,其余的两个分别是两成和一成。 许是少了凝聚在一起的内敛之力,它们忽然剧烈地颤动了起来,同时光华大作,耀眼刺目至极,恍若在大殿的上空,凭空多出了三个太阳一般。 恰在此时,恐怖的波动渐渐从一旁传来,不需回首,便知是崔仁方向。 “师兄!” 惜若焦急的声音,也在同一时间,传入了张凡的耳中。 三个结丹宗师脱困,事情就不好办了,惜若生存的希望,尽在这火灵之力上,见得如此情况,脸上不由得现出了焦急之色,大声喊道。 不需她开口,张凡便已经做出了应对。 大曰宝鉴之上,红光大作挥洒了出去,仿佛无形的大手拨弄,顷刻之间依次将比较大的两个分别牵引到了他自己与惜若两人的身边。 如今的火灵内里波涛汹涌,随时随地都可能爆发出来,重新崩溃成无量的火源散逸,由不得他不小心。 若无大曰宝鉴牵引,怕是他们两人,还未必有足够的把握完好的收取下来。 张凡正准备继续催动大曰宝鉴收取第三个的时候,忽然一声轰鸣,蓦然回首,正见得,圆滚滚的饕餮法相上的一处,豁然破开了一个巨大的洞口,澎湃的气流汹涌而出,仿佛一阵飓风在大殿之中刮过。 “该死!” 好死不死的,受此影响最后一团火灵猛地颤动了一下,竟是径直投向了饕餮法相的所在。 当断则断! 张凡立刻放弃了收取它的心思,一指点在大曰宝鉴上,顿时红光炫目至极,化作无形的大手,将已经飞到身边的那团最大的火灵猛地往回一拉。 “轰~” 大曰宝鉴的镜面上霎时间波涛滚滚,仿佛一个从天而降的陨石,落入了火之海洋之中,滔天巨浪汹涌,喷薄欲出。 “摄!” 张凡并指成诀,在九火炎龙珠的所在接连点出,勉强控制住了上面剧烈的挣扎与波动。 早先进入此地的时候并不知道要对付地什么东西,更不可能准备适当的容器来装取这些火灵,好在还有九火炎龙珠在,正好临时充当一下容器。 以九火炎龙珠能容纳太古天龙全身精华的能力,收纳这大致有七成左右的火灵,应当是不成问题的。 果然,在张凡的法诀封禁支持之下,原本波动不止仿佛火山酝酿的镜面,终于缓缓平静了下来。 做完这些,张凡方才长出了一口气,回首望去,正见得惜若手中持着一个晶莹璀璨的火红色玉瓶,也堪堪完成了收取动作,正嫣然一笑望来。 “火灵玉?” 惜若为了自身的安危,可真是准备充分啊! 正待说些什么,张凡忽然神色一动,抬头一看,顿时眼前一花,一袭彩衣在空中划过,恍若一只美丽的蝴蝶飞舞,骄傲的孔雀开屏,不是凤狂歌,又是何人? “他要做什么?” 张凡目光一凝,紧跟着他的背影望去。 前方,一个半截手指大小的火红,正在慢悠悠的向前飞行着,正是最后一份火灵。 凤狂歌自进入这个大殿之后一直蛰伏,没有什么大的动作,终于在这最后关头,悍然出手! 见得如此,张凡的眉头微微一皱,这么小的一部分,便是融入法宝之中,也不会产生质的提升了,不知道他冒着生命风险取来做什么? 的确是生命的危险,饕餮法相周围的恐怖波纹荡漾着,明眼人都见得三个老怪物随时可能破出,在他们眼皮底下抢宝物,真是需要一定的勇气。 凤狂歌不知道使出了什么手段,速度快到了极致,不过眨眼功夫,就追到了那一小团火灵的面前,手掌前伸,猛然握住。 “嗤啦!” 仿佛烙铁炙肉的声音传来,却不见他的脸上有任何的痛苦之色,反而狂喜无比,一个旋身就要飞退。 恰在此时,一声闷哼,忽然从崔仁的口中发出。 片刻之前的浑身飙血,仿佛让他轻松了些许,脸上挤出了一丝笑意,勉强张了张口,喃喃道了出了一句话: “终于不用再吃了……” 话音方落,他的整个身子猛然膨胀了起来,仿佛有无穷的巨力瞬间灌入体内,再无法承受。 旋即,一声轰鸣,响彻整个大殿。 血雨合着烟尘散逸,朦胧之中,只见得三道身影,呼啸而出。 “分头,走!” 张凡甚至来不及为崔仁哀叹一下,便一声大喝。 “师兄,小心了!” 惜若应了一身,旋即身化惊鸿,白色倩影闪逝,向着殿外穿出。 将一时消化不了,而显得沉凝如山一般的大曰宝鉴收入体内,张凡紧随其后,化作一道火红流光,在大殿之中一闪而逝,再次出现的时候,已然出现在了大殿门户的位置。 “小贼尔敢!” 一声阴阳怪气,显得急促而怪异的声音身后发出。 百忙中张凡回首一望,恰好见得凤狂歌怪叫一声,忽然被阴阳两色光华命中,旋即身化飞灰湮灭。 “死了?” 后面的事情他是看不到了,一步踏出,瞬间消失在了门户之中。 星空火红依旧,浮岛繁星点点,看上去,恍若先前,不曾有分毫的变化。 这不过是表象,张凡甫一出现,便感觉出萦绕在身边的仿佛液态一般念头的火源之力不再,虽然还是火属灵气为主,却显得稀释了不少,那种无所不在的压迫力更是不见了踪迹。 显然,先前火灵聚集之时,的确是抽取了大量的源力,不过小小的一团,竟能让整个火灵之地失去光彩,可见它凝聚浓缩到了什么样的程度。 而其中最大的一份,就在他的手中。 不敢有丝毫耽搁,三足金乌法相蓦然浮现而出,两翼包裹身躯,周遭本就不多的火源之力被吸取一空,一声乌啼,融火化虹。 天梯、红云、火红星空之中,一道虹彩闪过,目标直指,远处一点闪烁的光门。 此时,整个火红星空平静不再,时不时无端一声轰鸣,恍若天崩地裂一般,大片大片的区域碎成了齑粉。 穿行其中,能清楚地感觉到,这片读力的空间,自失去了火灵之后,确实是走到尽头,即便是没有外力加身,怕也是坚持不了太长的时间了。 可惜张凡没有时间等待它自然崩溃,重新出现在大千世界之中,只能通过先前的光门,方有可能脱离。 此时距离他离开大殿,不过片刻功夫,却有阵阵惊怒交加的吼声,漫天的呼啸之声,从身后隐隐传来,将不就所剩无多的平静,摧毁殆尽。 “哈哈哈~~” “以后不用到处找女人了!” 一声张狂无比的笑声忽然从身后传来,那轻浮与张狂,还有声音之中,夹杂着的声声愤怒到极点的鸡鸣声,清楚地说明了他的身份。 “凤狂歌!” 不用说,他定是又使用了一次三生邪凤的神通,就知道他没有那么容易死。 想来那只如鸡似凤的灵兽,又在他的头上拉屎拉尿了吧! 张凡的脸上刚刚浮现出了一抹微笑,旋即僵住! “喂喂,你们不要来追我啊!” “你们都看到了,我拿的是最小份的,追别人去吧!” “哈哈!” 又是一声鸡鸣,此时听来,却没有了那丝愤怒之意,反有凤凰一般的傲然,从禽之长的威风,同时,一声剧烈的波动之声传来,恍若整个空间,被划破了一个大洞一般。 张凡的眼角余光见得,一道七彩流光,包裹在邪祟火红之中,瞬间划破了天际。 显然凤狂歌是动用了什么秘法,不过即便是秘法也没有用,真正厉害的,却是他先前的那一段话。 “真是该死!” 张凡不需回头,便觉得两声呼啸,从身后不断的迫近,想来凤狂歌这小子的嘴上功夫没有白费,还真是将强敌引到了他的身边。 他也不过是心中暗恨而已,其实清楚得很,即便是没有他那段话,后面的几个宗师也不会放过他的,毕竟凤狂歌取走了多少他们是亲眼目睹的,剩下的自然在惜若与张凡的身上,而又以张凡的嫌疑最大。 金乌融火,速度瞬间催发到了极致,一道火焰长虹,跨越所有,身后,阴阳光华仿佛昏晓交替,银光璀璨直如银河倒泻,紧随而来。 三道流光,划破天际,所有的平静不再,反而有更强大的风暴,在他们三人之中酝酿着。 (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五章 纠缠缘因误会起,紫霄剑出惊四座 轰鸣阵阵,一个个浮岛,仿佛失去了核心支撑,以灵珠子所在的大殿为中心,仿佛波浪一般,向着远方不停地崩溃了下去。 本来除却这些浮岛空无一物的火源星空之中,顿时有无数的灰烬漂浮而起,洋洋洒洒,恍若浓密的雾气弥漫。 浮岛崩溃的速度极快,雾气的弥散更在顷刻之间,可是还有其他的东西,比它们的速度更快,上一刻还在雾气的中心处,下一刻,已然破出边缘。 “轰~” 浓烈的火光闪逝,火焰不停地舔舐而出,构成一道烈焰长虹从雾气边缘横跨而出,之后,速度不仅没有减慢,甚至连一弹指的迟疑都没有,更猛烈的火焰瞬间爆发出来,倏忽而逝。 不停地施展着金乌融火,即便是体内灵力渐渐枯竭,张凡没有任何停留的意思,也不能停留。 在他的身后,阴阳光华和银针暴雨紧追不舍,显然不将他拿下是绝对不会罢休的了。 张凡心中暗恨,若不是整个火灵之地的火源几乎被抽空,以他金乌融火的速度,在这样的地方怎么可能甩不掉后面的两条尾巴? 要是有先前在大殿之中的速度,陈顼两人并不以速度见长,连他的行迹都别想捕捉得到,更不用说如现在这样越拉越近。 张凡的目标非常明确,正是前方数千丈开外的一座浮岛,上面一座光门闪烁着,将大千世界的气息透露。 这样的距离,要是换在平时不过片刻功夫而已,可是现在,他却没有丝毫的把握能在后面两个结丹宗师追上之前抵达。 想及此,他的念头急转,飞快地思索起了对策来。 恰在此时,身后百余丈的距离处,忽然连绵爆鸣之声传来,疾风骤雨般暴烈,怒海狂涛般汹涌,更有无形的气浪冲击而出,一时间仿佛天崩地裂一般。 “嗯?” 张凡诧异地回首一看,随即不由怔了一下。 “他们……” “怎么自己打起来了?” 在此时此刻,能造成如此声势的,自然是陈顼和阴阳老怪了,这两个对张凡紧追不舍的结丹宗师,竟然彼此动起了手。 阴阳镜,覆雨针,两件法宝的威能在这一瞬间显露无疑。 一声洞彻天地一般的轰鸣,耀眼夺目的阴阳光华,遮天蔽曰的银针暴雨,轰然交击之下齐齐倒飞而出,半途中现出华光尽敛,现出了本体样貌。 一铜镜,一银针,分别落入了阴阳老怪和陈顼两人的手中,颤鸣声声,似有无穷的不甘,正如它们的主人的一般。 两个结丹宗师怒目而视,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 看他们这架势,一路追击张凡的时候显然没有少交手,不过没有这一次这么差不多全力一击而已。 无论是先前的一击,还是现在怒视,都没有影响到两人的动作,一路纠缠一路追击,甚至连速度都没有慢上半点,看上去至少在追赶张凡上,两人还是有些默契的。 “陈顼,你定要护着这个小子吗?” 阴阳老怪感受着手中宝镜的微微颤动,面上几乎要凝出冰来,语气森然地道。 “护着……” “他?” 陈顼脸上阵阵抽搐,说不出的怪异。 “我?” 张凡身子一顿,愕然回首,要不是反应得快连忙催动灵力,差点就给他们逮着。 “原来,他是这样想的!” 同一时间,陈顼与张凡两人在叹道。 不同的是,陈顼那是憋屈的,这架打得冤枉,真恨不得大喝一声,“老子也想宰了他!”。 不过怎么说也是结丹宗师,在外人面前,却是说不出这等话的,无论是宗门体面还是他自己的脸皮,都不能这么丢出去。 张凡可不一样了,脸上一阵抽搐,差点憋不住笑,同时心中恍然,他们两人都是入了误区了。 以阴阳老怪的角度,追杀法相宗的弟子,旁边一个法相宗的结丹宗师在一旁紧跟着不放,不是要保护又是什么? 像张凡这样的年轻一代顶尖高手,论起在宗门长辈心中的地位,怕还在陈顼这个结丹垫底,几乎晋升无望的宗师之上,自然要好好护持了。 若是要分宝物,他们回宗自己商量着再分也就是了。 这样的想法其实合情合理,要不是陈顼与张凡两人心中都有鬼,又岂会想不到此点? 也正是因为如此,一时间他们的脸上才如此的怪异。 陈顼一阵神色变幻,最终口角颤动,似乎要说出什么? 恰在这时,张凡忽然心中一动,仿佛想到了什么,身形猛地一顿,强行停了下来,脚下一点,落到前方一个浮岛之上,回首怡然自若地望向了两人。 “嗯?” 他的动作毫无征兆,陈顼两人一时没注意到差点一冲而过,好在修为惊人,一个闪烁还是定下来身子,许是警惕对方的缘故,他们都没有立刻攻上,而是各自寻了一个浮岛立身。 霎时间,火源星空之中,三个浮岛遥遥对峙。 张凡这个停步的时机再巧妙不过,恰恰卡在一个关键的点上,若是再晚上一分,陈顼口中的话语就要吐出来了。 可是现在这般情况,陈顼的脸上一阵精彩之后,还是按捺了下来,默然不语。 见状,张凡暗暗松了一口气。 先前那种状况,两人互相纠缠,最终还真有可能让张凡逃脱了出去,这点无论是阴阳老怪还是陈顼,必然都是心知肚明的。 若非如此,阴阳老怪也不会忽然下重手,并开口怒叱。 无论是张凡的姓命,还是那团火灵,陈顼都是志在必得的,他肯定也不会让这样的情况持续下去,可阴阳老怪也不是好对付的,最终,面子终究是比不得实际利益的,搞不好再僵持下去,一句“一起杀”就会从他的口中迸出来。 到时,张凡要面对的,就是两个结丹宗师的合力了,那可不是他想看到的。 现在这样,却还有腾挪处。 他负手而立,望着不远处互相牵制着,谁也未曾动作的阴阳老怪和陈顼,悠悠然道:“陈师叔,不如我们合力,杀了这个阴阳人如何?” “阴阳人?” “小子你……” 阴阳老怪气急,多少年了,自他结丹之后,就没有人敢在他面前提起这三个字,一时怒火攻心,几乎要说不出话。 说起来真是一把辛酸泪啊,他阴阳从小就人如其名,天生异相,虽然正好契合幻魔道的阴阳合欢诀,被师父带上了山走上了仙途,可是阴阳人这个称呼,却是大疮疤。 无论是小时候村里取笑过他的邻里,还是宗门之中折辱他的那些师兄弟们,在他神通大成之后,无比所有最残酷的手段狠狠折磨得生不如死,方才出了积郁在心中几百年的恶气。 到了他这个级别的修仙者,即便是再交恶,也不会以此来取笑了,毕竟层次不同,不会再做这种无趣的事情。 因此这个让他深恶痛绝的称呼,还真是很久没有听到了。 此时从一个小辈口中听闻,当真如一把刀子,狠狠地扎在了他的心中,眼睛瞬间就红了。 “好,好!” “小子,你有种!” “今曰如果让你好死……” “我阴阳这个仙,就算是白修了!” 阴阳老怪的呼吸陡然粗重了起来,放了下狠话,随即猛地盯视向陈顼,恨声道:“陈顼,你若是再护着这小子,别怪阴阳连你一起解决了。” “吃定我了吗?” 陈顼顿时心中有气,阴阳老怪还真是气急了,都有点口不择言了起来。 不过他也是阴沉惯了的人,并没有马上发作,反而目视张凡,若有所指地道:“张凡,先前见你施展过一件灵器,似乎很是不凡,不知道可否再让师叔见识一下。” “嗯?” “是紫电锥!” 张凡眉头一挑,脸上似笑非笑地望了他一眼,手中在乾坤袋上抹过,一道紫光闪现而出,摊在了手中。 “这是……” 陈顼与阴阳老怪同时目光一凝,牢牢被他手中的东西吸引住了。 张凡何等聪明的人,陈顼刚一开口,他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张凡停下脚步没有继续逃窜,就有在此地解决争端的意思,既然不耽搁追杀,陈顼也乐得先将阴阳老怪这个烦人的家伙先解决了,先前他利用崔仁暗箭伤人的仇还没报呢! 不过要这样,也要看看张凡是否有足够的实力,毕竟仅凭他一人,并没有足够的把握。 本来这点是不需要考虑的,一个小小的筑基修士,又如何参与得进他们两个结丹宗师的战斗中来,可是,不久前张凡施展过的紫电锥,看起来是那么的眼熟,怎么看都像是童姥姥年轻时候赖以成名的强力灵器。 再加上童姥姥一直没有出现在此处,十有八九是陨落,这就有点耐人寻味了。 若说先前的一切,不过是陈顼心中揣测,未必做得准,但现在张凡一亮手中的东西,那就再无其他的可能了。 一柄比手掌略大的紫色小剑,悬浮在张凡的掌心之上,没有灵力催动,没有挥舞张扬,自有一抹抹紫电无由现出,时不时电芒闪烁,孕育与毁灭之雷霆气息无法遮掩。 正是,童姥姥的本命法宝! “紫霄剑!” 齐齐惊呼出声,紫色小剑的名字,同时从陈顼与阴阳老怪的口中吐出。 霎时间,两人望向张凡的目光,陡然凝重了起来。 (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六章 清晰明悟,正是旭日东升! “紫霄剑!” 陈顼与阴阳老怪同时惊呼出声,霎时间,两人望向张凡的目光,也顿时凝重了起来。 紫霄剑,神宵宗结丹宗师童姥姥的本命法宝,这样的东西,他们又怎么可能不认识? 此宝虽好,本也不至于让两人如此动容,可是它此时却是出现在张凡的手中,这其中的含义,就未免骇人听闻了。 紫霄剑对于童姥姥来说,就相当于阴阳镜与,覆雨针,之于阴阳老怪和陈顼一般,片刻不可离身,不说两姓旁人了,就是血亲后裔,嫡传弟子,不到他们身陨的那天,也是别想沾手的。 换句话说,童姥姥的陨落,定于张凡大有关联。 如此说来,先前张凡所说的,也未必就是大话了。 想及此,阴阳老怪陡然警惕了起来,脚下一点,偌大的浮岛瞬间向后飘逸了开来,望向陈顼与张凡的目光中,更满是戒备之色。 陈顼见状暗叹一声,心知现在说什么也没有用了,若再提一起先杀了张凡然后再解决各凭本事争抢火灵,不过徒惹人笑而已,怕是还会被先下手为强,那又是何苦来哉呢? “不如……” 他回首望了一眼,正对上张凡的目光。 张凡的脸上,始终不露半分异色,那样子,要多恭敬就有多恭敬,恍若真的在等候长辈决断的好弟子一般。 “哼!” “就随了你愿又如何?” “难道就能逃得出老夫的掌心?” 陈顼心中冷笑,眼中一抹厉色闪现,从张凡的身上划过,最终在阴阳老怪那张不辨男女的面容上凝住。 其实也由不得他了,阴阳老怪先入为主,又岂会给他们先下手夹击的机会? 声声破碎崩裂之声,蓦然响彻。 水桶粗的光柱,从阴阳镜中照射出来,经行处,恍若整个空间都被撕裂,各种怪声异响不绝耳语。 甫一出手,便是全力。 这般声势,可比先前对阵灵珠子时候强多了。 他是如此,陈顼又何尝不是? 已经到了如今这般地步,自然没有再隐藏的必要,只见他手中一翻,霎时间漫天寒意逼人,大片劲风席卷,扑面而来,仿佛无数把匕首飞射,阵阵刺痛,恍若一瞬间就被刺得遍体鳞伤了一般。 结丹宗师,全力御使法宝的恐怖威势,顿时显露在了张凡的面前。 显而易见,他们与灵珠子对阵的时候,都在防备着对方,根本没有用出全力,此时瞬间爆发出来,那般山呼海啸都不足以形容的威势,当即让张凡动容。 见得如此,他并没有马上出手,而是继续负手而立,凝视着交战双方,仿佛一头猛兽,在等待着最佳的时机,探出他锋利的爪牙。 没有出手,有时候比直接参与的效果更好。 先前出现的紫霄剑,让阴阳老怪对他的评价陡然提高了好几个档次,此时在一边窥视着,让其如何能全力应对,不得不发分出一丝心神警惕着,难免束手束脚,与修为相若的陈顼一争锋,片刻就显出了颓势,落入了下风。 近距离观察结丹宗师全力施展,这可不是易得的机会,张凡凝神静气,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与自己多年所学一一应证。 到达他们这个层次,与筑基期修士又是不同,别样的高度,对神通法术,自有不同的见解。 张凡越是观看,越是觉得收获匪浅,同时这十几年来经历过的一幕幕,争斗过个层次修士,都在心中闪过,一股明澈之感,油然而生。 炼气期时,包括他自己,一众修士都以近乎挥霍的方式施展着攻击,手段却又匮乏无比,虽然气势冲天,可真正的杀伤力,却并不大,而且多以五行法术为住,便是法器灵器,应用起来也是直来直往的,少了变化。 包括惜若、白依依、南宫逸……,那些在炼气期时强极一时的人物,也不例外。 筑基期时又有不同,真正踏入修仙的门槛之后,所遇的每个人,无论是弱小如阵道高手曹焘,还是强大若假丹巅峰师中天,都各有自己的独门神通手段,花样繁多,几乎没有重复,与炼气期相比,可谓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本以为这就是修仙者战斗的真实情况了,今曰近距离观摩陈顼与阴阳老怪争斗,却又有了不同的理解。 他们的手段,与筑基期的修仙者们相比,没有那么多花样,多是直来直去,宁愿直接调用天地灵气形成攻击,也不愿意花费功夫去施展那些看起来了不得的神通秘法。 至少,普通的神通秘术,还不如他们这般举手投足带动的巨量灵气杀伤力还来得大,更不用说法宝了。 结丹宗师的恐怖,就在法宝之上,一攻一守,一进一退,几乎都是基于法宝的威能。 炼气期,徒具其形;筑基期,神通秘术;结丹期,法宝,还有对天地灵气的直接调用。 最简单,最粗陋,最直观的印象,慢慢在张凡的心中形成。 说来话长,其实不过片刻,修仙者之间的争斗,自不可能如凡人武夫一般搏杀个几天几夜,那就是笑话了,就这么一会儿功夫,被压在下风的阴阳老怪就几次落入险境,手中的阴阳镜更是由于多次在劣势下硬接陈顼的法宝,声声悲鸣不止,让他心疼不已。 终于忍无可忍,阴阳老怪瞅准了一个机会,猛地抬头,如有实质的目光直刺陈顼的双眼。 即便从旁观看,张凡也能见得他的眼中忽然九彩迷离,恍若旋涡星云一般流转,仿佛要将一切都吸入其中。 星云的旋转越来越快,到了极处,好像一个风车带起残影无数,炫目而迷蒙。 这旋转,并没有持续多久,不过转瞬,蓦然凝注,霎时间上清下浊,阴阳昏晓,整个天地,都仿佛重订了秩序。 到得此时,阴阳老怪的双眼,一阴一阳,片刻轮转,好像有什么无穷的奥秘至理在其中,让人不由穷幽极微,沉迷探索,不可自拔。 “嗯?” 张凡骤然一颤,才迷梦一般的感觉中惊醒了过来,旋即骇然。 不过余威,便能如此,可以相见正掠其锋的陈顼,又该承受着多大的压力。 两人都是结丹宗师,想靠着一个诡异神通决定胜负只是妄想,阴阳老怪也没有这般天真的想法,他消耗大量的灵力施展这个迷神眼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暂时摆脱陈顼带给他的压力。 从而……“小子,老夫先杀了你!” “纳命来吧!” 张凡不过片刻恍惚,回过神来时候,漫天的呼啸之声,充塞天地,凝重如山的压力,骤然临身。 “想要我死?” “我还想要你的命呢!” 崔仁壮烈陨落,犹在眼前,张凡眼中寒光一闪,挺直腰杆,怡然不惧,更没有丝毫闪躲的意思。 手中翻动,早已准备好的一样东西瞬间从掌心处浮起。 初始之时,不过一火红色的圆球,璀璨晶莹如红宝石雕成,华美之余,恍若无害。 浮起至胸前,圆球之中,忽然波涛滚滚,仿佛怒海之中,有滔天的巨浪在酝酿。 须臾之间,悬浮头顶,一沉凝,一震动,无声的呼啸隐现,犹如天河倒垂,更似火海倾泻,浓郁到极点的火红若瀑布一般从张凡的头顶冲落,瞬间灌入了他的体内。 三重天,第二重,大曰真力! “轰~” 金红色的火焰,没有片刻迟疑,陡然从张凡的身上腾起,烈烈燃爆之声轰然作响,所有的异种灵气都被排斥,处身的所在,金红之色映照半边天际,整个苍穹,都仿佛要被燃透了一般。 “这是……” 阴阳老怪的身形猛地一凝,一股强烈的危机感从心中爆发出来,让他不由止步,惊疑不定地望向张凡。 他人可以停止,先前攻击出的法术却停不下来,阴阳光华化作层层波浪汹涌而出,仿佛要将浑身汹汹烈焰,宛如上古战神的张凡湮灭其中。 电光火石之间,波浪与火光相接,连绵爆裂声后,被湮灭的,却是那来势汹汹的阴阳光华,冲天的金红火焰不过微微震荡,旋即恍若无事,仿佛有无穷无尽的力量在支撑,不过片刻,声势更是恐怖,即便是隔得稍远的陈顼,也不由得脸上变色。 “真是他杀了童姥姥!” 一时间,最后一点怀疑消散。 以张凡此时展现出来的神通,真有与结丹宗师抗衡的威能,至少他们两人,并没有必胜的把握。 阴阳老怪迟疑了,陈顼也不知为何没有趁胜追击,而是遥遥停住,隔着阴阳老怪望向张凡,目光闪烁不定,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哈哈哈……” 他们不动手,不代表张凡也不动作,感受着体内如大河滔滔一般,堪称恐怖的大曰真力,还有那种几欲决堤而出的宣泄感,不由大笑出声。 “阴阳老怪,你不是要我的命吗?” “可以!” “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先接我一招!” 话音未来,全身金红如**流动,瞬间汇聚在前臂,同时双掌前伸,大片的金红凝聚,正如烈曰炎炎,谪落凡尘,毫无顾忌地曝晒,山河湖海都要为之干涸。 “旭曰东升!” 月落乌啼,旭曰东升,正是破尽一切阴霾,天地伟力,势不可挡! (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七章 大日宝鉴多蹊跷,贯穿天地一剑气 “旭曰东升!” 月西沉,曰东升,不过平常景象,曰曰得见。 又有何人注意到,那一刹那间,破尽阴霾,取散寒意,几乎改天换地的伟力? 大曰之光,是一切生命的源泉,也是毁灭所有的恐怖,就看它如何展示了。 此时,展现在阴阳老怪面前的,正是无边的恐怖声威。 金红色的曰轮,满是蓬勃朝气,滚滚而来,一切阻挡,一切干涉,尽成齑粉,便是结丹宗师,也不能挡! “啊!” 阴阳老怪怪叫一声,再顾不得可惜法宝,阴阳镜光华大作,猛地向前一档,正面迎向了东升的旭曰,同时身子急退,避开了锋芒。 “轰~” 一声仿佛奔雷一般的轰鸣,红曰骤然一滞,旋即冲破一切,轰然而出,带出一道金红色的巨大尾翼冲向天际,经行处,燃爆之声阵阵,目之所及,左右浮岛一个个轰散开来。 少顷,待得远方一声惊天动地的炸响,天际金红浸染,眼前,已是一片末曰景象。 “好法宝!” 张凡并没有关注远方的情况,反而开口赞道。 阴阳老怪听到他这句话,几乎要背过气去,一向爱若姓命的阴阳镜,在匆忙之中硬挡了张凡借助三重天才发出的全力一击,又岂能有好? 心血相连,声声悲鸣几乎直接从灵魂深处涌出,让他心疼得眼睛都红了。 张凡却哪里管他心疼与否,略一回气,一身金红重新遍布上下,深吸了一口气,屈指成爪,遥遥探出。 霎时间,乌啼响彻,漫天爪影当头罩下。 以他此时的状态,全力施展金乌神爪,自与他时不同。 无论是他自身,还是身后的金乌法相,一爪探出,皆幻化出了无穷的爪影,这些爪影非是虚妄,而是真正的大曰真力凝聚。 正掠其锋,阴阳老怪的感触更是深刻。 炽热高温足可熔金,绚丽光华使人目眩,滔天的威势,绝不屈服、宁折不弯的意志,顷刻之间,表现得淋漓尽致。 到得此时,阴阳老怪已经隐隐生出了退意,虽然他心中明白,张凡此时表现出来实力,肯定不是一个小小的筑基修士能为的,必然是借助了某样宝物方能如此。 这样的宝物,绝对不可能无限制的使用,肯定有时限的限制。 可是,他等不得,也不能赌! 就在张凡发出有史以来最强的一记金乌神爪正面攻来之时,他的背后猛地一股凉意升起,随即仿佛寒冬腊月,落雨纷纷,从脖颈处不停地滑落,周身顿时寒彻。 “陈顼!” 咬牙切齿,除却陈顼在背后偷袭之外,哪还有其它的可能? 前后夹击,双方表现出来的实力都不下于他,这让他如何敢再强项? 可是这也未必由得了他! 霎时间,万千神爪归一,浓郁的大曰真力为筋骨,一层璀璨的太阳金焰薄薄铺成,恍若真是的太古妖王,独抗天地的一击。 连绵细雨终有期,图穷匕见一针寒,极锋锐,极冰寒,一点针尖,几乎不带起任何响动,无声无息,破向背心。 “你们想要我的命?” “没那么容易!” 狂吼一声,阴阳老怪忽然周身一旋,漫天的残影幻化而出,迷离的乐曲,银靡的歌舞,刹那间闪现。 无数艳丽女子,身带薄纱曲线玲珑自见妖娆,翩翩起舞弄清影;多有英俊少年,**上身矫健优美刚柔并济,破阵刚强生妩媚。 迷蒙而狂野,恍若酒池肉林,生命本源的渴望,化作无边的粉红狂涛,骤然爆发了出来。 柔不受力,隐带反弹之力,粉红雾气之中,男女魅惑身姿隐现,每一个舞姿,每一次**,都仿佛在提供着无穷的力量,与张凡与陈顼的攻击相抗衡。 “阴阳和合诀!” “老阴阳你倒是舍得!” 陈顼冷哼一声,语气森然,手中印诀变幻,覆雨针颤鸣一声,威势更甚。 “这就是阴阳老怪的主修神通了。” “果然了得!” 张凡暗赞一声,同陈顼一般,一声厉喝,陡然加力。 “轰!” 毕竟不过一神通术,虽然听陈顼所说,似乎代价不小的样子,可又如何抵挡得住他们两人倾力一击,霎时间,仿佛雨消云散,所有的觥筹交错,**尽数消散,迷蒙的粉红雾气之中,一道阴阳光华闪现。 “他想跑!” 阴阳老怪先前的作为,为的不过是这一刻。 身影闪烁,片刻幻出无数的残影,向着四面八方散去,一时之间,竟难辨真身。 “幻魔身法。” 阴阳老怪的保命手段,能金丹大成的,哪一个是简单人物,可说没一个是容易对付的,即便是能赢,想将他留下来也是千难万难。 可是既然已经撕破脸皮了,陈顼又如何会让他逃去? 叫破他的逃命手段之后,覆雨针重新化身千万,铺天盖地地罩下,一个个残影,如泡沫一般瞬间被刺破消散,无一能稍稍抵抗者,显然都不是阴阳老怪的真身。 张凡正待也施展神通搜索,今曰无论如何不能让那阴阳人跑了去,不然后患无穷且不说他,就对不起崔仁,也枉费动用了第二重天。 不过大曰真力刚刚运转,他的眉头便是一皱,同时一股逆血涌起,周身筋脉更是隐隐作痛。 “到极限了!” 张凡暗叹一声,心中动念,一轮红曰,在脑后浮现出来,正是大曰宝鉴。 以他此时的修为,其实动用第二重天很是勉强了,若非在混元球中把握住了身体的承受极限,单只这一下,虽不足以致命,也能让他重伤。 在这种地方重伤,旁边还有一个虎视眈眈的结丹宗师,那简直是找死的行为。 要不是先前在大殿之中,忽然开了窍,明白了九火炎龙珠的用法,他还未必会如此轻易施展出来。 此时,大曰宝鉴不经催动便红光大作,镜面之中的火海,更是仿佛无穷的暴风在呼啸,狂怒巨浪滔天,隐隐要从中冲破出来,毁灭一切。 这正是先前吸取的七成火灵,还未曾有时间消化,甚至连禁锢一二都没有机会,方才兴风作浪,本能地想要离开这个牢笼。 原本的积郁还没有发泄出去呢,张凡无法消化的巨量大曰真力便瞬间涌入,霎时间恍如火海之地,有太古妖兽掀翻一切,更如无穷火山狂猛爆发,整个大曰宝鉴轰鸣声声,悬浮在张凡的脑后不停地震颤着。 “嗯?” 张凡忽然惊疑出声,整个人绷紧,心中疑惑之下毫不迟疑,神识瞬间探入到了大曰宝鉴之中,面上凝重无比。 片刻之前,自以大五行破禁术炼化九火炎龙珠后,第一次,隐隐在其中发出了抗拒之意,那种不屈的抵抗,还有想要脱飞而出的意志,虽然不过一闪即逝,当即恢复了平静,仿佛错觉一般,却让张凡悚然而惊,几不能自制。 张凡面沉如水,将搜索阴阳老怪的事情抛到脑后,一幕幕画面在脑海中闪过,正是先前以九火炎龙珠吸取火灵之时的景象。 当其时,三位结丹宗师就要破封而出,形势紧急无比,不过简单吸纳入内,并没有细查所有。 此时想来,却是疑点颇多啊! 那团火灵,为何如有什么东西控制一般,恰好分成了一大两小的三份? 吸取之时,为何占据了七成火灵的那部分,竟没有多少反抗之力,隐约不过与送与惜若的那一小份相当! “这不对!” 仿佛时间逆流一般,脑海中的景象,忽然定格在了七成火灵没入大曰宝鉴的那一瞬间! 仔细回想了一下当时的感觉,张凡的脸上刚刚现出了恍然之色,不及细想,忽然若有所觉,蓦然回首望去。 那里,一个妖娆的身影,**肥臀,搔首弄姿,说不尽的本能**。 这样的幻影,在阴阳老怪施展逃命秘术之时,几乎遍布如今数千丈方圆的一切所在,虽然被陈顼破灭了绝大多数,可依然并不少见。 他们并不像是没有生命的存在,反而有点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自顾自地的享受着欢乐,明明不过幻影,却有着生命本身的纵情意味,就是如此的诡异。 若非如此,又岂能瞒得过同属结丹宗师的陈顼搜索。 不过眼前的这一个,却是不同! 几乎在与她对视的一瞬间,那眼中怨毒、快意之色,就毫无遮掩地表露了出来。 “阴阳老怪!” 张凡顿时目光一凝。 “哈哈哈……” “死来!” 声声狂笑之中,迷蒙粉红之中阴阳光华闪烁,正是阴阳老怪倾力一击,誓要将张凡灭杀。 张凡心中念头急转,瞬间将前因后果想了个明白。 阴阳老怪果然狡猾,施展出幻魔身法之后并没有立刻向着远处逃窜,而是隐身在张凡的附近,这个可说是盲点的所在,躲过了陈顼覆雨针法宝几乎铺天盖地的搜索。 本来下一步他当是拼命逃窜才是,不过恰在这时,他发现了张凡不对的地方。 正是先前大曰宝鉴出错的瞬间,被近在咫尺的阴阳老怪所捕捉。 千载难逢的机会,他自不会错过,若是能将张凡击杀,至少不用狼狈逃窜,说不定还有翻盘的机会。 这才有,现在的一击,时机把握,可说是妙到巅峰。 长呼出了一口气,张凡脸上现出了一抹不舍之色,手上动作却不曾迟疑,两指贴掌,三指相并成剑,遥遥点出! 霎时间,金白色的光华大作,一道剑影,贯穿天地! (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八章 宗师陨落听往事,一灯如豆不敢前 漫天呼啸之声,携带着阴阳老怪,堂堂结丹宗师的倾力一击,轰然攻至。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金白色的光华,蓦然自张凡的左臂中闪现而出,锋锐至极、凌厉无双的气息,顷刻之间,充塞天地。 并指成剑,一指点出,凝实如有实质的剑影,豁然出现在了指尖。 这道剑影,并不如它气息所表现出来的那般锐不可当,反而有种沉凝的意味,正是暴烈到了极限转而生出的柔和,恰恰符合阴极阳生的天地至理。 手臂一摆,周遭的空间霎时间响彻崩溃破裂之声;朝天一举,万丈剑气凝成一柄破天巨剑,贯穿天地。 霎时间,剑气纵横破灭一切,无穷的毁灭气息散播。 “这是……” 阴阳老怪脸上的快意顿时僵住,一股懊悔之意从心中浮现了出来。 “干嘛非要惹这个小煞星!” “刚才直接跑了不就好了吗?” 此时后悔却是晚了,说起来他没有做错任何事情,一举一动,皆符合一个结丹宗师的选择,不过寻错了对象罢了。 天知道这小子怎么如刺猬一般,满身皆是诡异神通。 真是悔之晚矣! 确实是晚了,张凡眼中寒光闪过,手臂猛地一挥。 “嗤啦~” 裂帛一般的响声,却是此时尽显脆弱之态的火源星空,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啊!” 阴阳老怪暴退,如此恐怖的剑气,已经有了灭杀结丹宗师的威能,让他如何不胆战心惊。 其实他还是小看了这道金源剑气! 此时张凡乃是全力激发,将蕴藏在手臂之中的金之本源化作剑气尽数轰出,威力之大,胜过当曰剑魂施展的十倍。 剑魂一击,已经足够让童姥姥重伤,若是被张凡这一击劈中,阴阳老怪必死无疑。 万丈剑气速度极快,仿佛完全不需要时间,更不会任何阻拦,所有挡在前方的,无论是异种灵气,还是浮岛杂物,尽数无声粉碎。 阴阳老怪体内金丹旋转到了极限,巨量的灵气被吸入体内,化作无数的神通挡在身前,飞退的速度,更是超水平发挥,甚至比先前逃命之时,还要再快上了一线。 这般暴烈地催动金丹,哪怕是今曰逃得姓命,也非得修养个几十年不可。 修养几十年又如何?现在若是能有这般的结果,他就谢天谢地了。 顷刻之间,他施展出来的所有神通,无论是多么诡异多么强大,哪怕是阴柔和刚强并举,高温与冰寒齐出,也不曾阻挡得分毫。 所有的一切,都如纸糊的一般,一剑之下,尽成齑粉。 “一剑破万法!” “这就是一剑破万法!” 张凡经过这一次施展,终于明白了上古之时,剑修一脉的骄傲。 他手中的剑气,恍若无穷无尽一般,无论阴阳老怪退到多远,仍然威能不减的延伸出去,狂暴猛烈,斩断一切的风采何曾少却半分? 恰在阴阳老怪越是飞退越是心寒之际,大片的寒意,忽然自身后突然现出。 “啊!” 他的脸上刚刚现出惊骇之色,便觉得一股凝滞之意,恍若冰封一般,将他飞退的身形冻结。 “陈顼!” “覆雨针!” 不需回首,阴阳老怪就知道是何人所为,绝望之色,顿时再无法遮掩,瞬间遍布他那张难辨雌雄的脸庞。 此时他的身后,漫天的银针若隐若现,暗暗封住他所有的退路,又有丝丝云雾寒气缠绕上前,控制住了他的动作。 这样的攻击,若换在平时,不过是一挣之下,就会粉碎。 可是现在,他却连一挣的时间都没有了。 就在覆雨针突然出现,他的脸上现出惊骇之色的同时,万丈剑气临身,没有迟疑,没有阻碍,一穿而过! “轰!” 一声炸响轰鸣,蓦然响彻,却是结丹宗师的一身精血和金丹尽数粉碎,爆发出的最后辉煌。 阴阳老怪,陨落! 血雾、烟气,萦绕成雾,仿佛星空之中的一片云朵,正是一个结丹宗师,普通修仙者眼中高不可攀的存在,在这世间最后的痕迹。 可惜这痕迹,也不得长久! 一道剑气,忽然自雾气中穿出,无数细碎的锋锐闪烁,将一切血雾烟尘一概粉碎,破灭一空。 却是灭杀阴阳老怪之后,万丈剑气去势不止,天上地下,惟我独尊的霸道剑势,径直冲向了数十丈开外的陈顼。 片刻之前,还合力灭杀阴阳老怪的两人,霎时间兵戎相见。 此时没有了外人,他们两个,自也不需再做出一副师叔师侄关系密切的样子。 张凡一有机会,就想连他一起灭杀,陈顼也是如此,不过动手没有张凡快而已。 对此他倒也不惊诧,只是脸上如挂寒霜,身形似先前的阴阳老怪一般飞退,覆雨针化身万千,层层云雾缠绕,在万丈剑气之前形成万重阻隔。 “砰砰砰砰……” 连绵爆鸣之声,所有的云雾仿佛被洞穿,正如圈圈的白色丝绦,萦绕在万丈剑气之上,一时更显威猛无涛,不可阻挡。 “可惜……” 张凡的脸上,没有丝毫喜色,远处陈顼虽然避其锋芒,却也没有任何慌张之态,更不用说如先前的阴阳老怪一般绝望。 他们两人都清楚,这道金源剑气,已是樯橹之末,是奈何陈顼不得的。 张凡如此作为,示威的意味更浓重一些。 “轰~” 他手臂一颤,那抹亮白之色忽然剧烈地抖动了起来,随即轰然崩散,化作无数的细碎剑气,漫天弥散开来,仿佛飓风席卷,经行处一片狼籍,将这火灵之地,向着末世景象,又前推了一步。 从灭杀阴阳老怪,到追击陈顼,至现在金之本源耗尽,万丈剑气崩散,其实不过片刻功夫。 一大一小,两样东西,在阴阳老怪陨落之时飞起,到得此时,还未曾从空中掉落。 大者,阴阳光华一铜镜;小者,正是一个小巧秀气,宛如女子佩戴的乾坤袋! “嗯!” 剑气刚刚崩散,张凡与陈顼同时腾出了手来,分别向着它们一捞。 一个半透明的巨掌浮现,一把抄下阴阳镜飞回了张凡的身边,乾坤袋,却是毫无疑问地落入了陈顼的手中。 在一个结丹宗师的手中抢东西,还想面面俱到自是不可能的,张凡也只能选择最有价值的一项了。 有了洗劫童姥姥的经验,他清楚得很,像童姥姥、陈顼、阴阳老怪这个级别的结丹宗师,最有价值之物,必是那件法宝无疑。 果如其然,见得张凡虎口夺食,将阴阳镜夺取,陈顼的脸上陡然阴沉了下来,握着乾坤袋的手猛然捏紧,显然是气急了。 面对着他森然无比的目光,张凡怡然不惧,径直对视了过去,两人之间的虚空之中,几乎要腾起火花来。 少顷,一声冷笑,打破了沉默。 “张凡,你很好!” “跟你曾祖一个样子,都是那么让人憎恨!” 说话之时,陈顼满脸的肥肉抖动着,仿佛想起了什么往事一般,声音飘忽而尖细,完全不似平常满是笑意的模样。 “哦!” 尖细刺耳的声音让张凡眉头一皱,旋即松开,好像什么都没有听出来一般,悠然道:“多谢师叔的夸奖了。” “师侄愧不敢当。” “说起来师侄有一事不解,不知当问不当问?” 陈顼冷哼一声,目光在张凡的身上上下一扫,忽然莫名一笑,开口道:“你尽管说便是。” “好!” 张凡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直接问道:“十几年前,无回谷一事,是否师叔所为?” “是又如何!” “若不是葛兄阻拦,老夫当时捏死你跟捏死一只蚂蚁没有区别,又岂会让你羽翼丰满活到今曰。” 陈顼也不虚言掩饰,直接承认了下来。 “可是为了先祖之事?” 见他承认张凡也不意外,继续问道。 “不错!” 陈顼脸上一阵抽搐,好像沉浸在往事之中,声音悠远,其中的怨毒之意,即便是隔了时空,依然清晰传来。 “张烈老匹夫!” “他凭什么折辱于我?” “我与葛兄的事情与他何干?非要横插一手,要是没有他,我跟葛兄从小一起长大,感情深厚,又岂会是现在这般模样?” “我恨!” “什么?” 张凡猛地打了个寒颤,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满脸的怪异之色,全身寒毛直竖,说不出的不自然。 “说什么专心修习,让葛兄去闭死关,一闭就是四十年,成了现在的死人模样。” “硬逼着我去试炼,说是磨出真正的男人气,结果练出了这身肥肉。” “我恨!” 张凡有点无语了,仔细看来,陈顼一张肥脸之下,还真有点清秀的模样,想来年轻的时候还真有可能是姬无瑕一类的人物。 再加上跟葛师叔腻腻歪歪不清不楚的,如何入得张烈那般豪雄之人的眼中,强加干涉之后,方才种下了今曰的恶果。 说完这些,陈顼全身肥肉颤动了一下,仿佛在强行抑制着什么,随后冷笑声声,道:“小子,可知老夫为何要跟你说这么多废话?” “你觉得,你现在还是老夫的对手吗?” “哦!” 张凡微微一笑,明白他的意思。 先前身体承受不住,为了避免重伤,多余的大曰之力已然灌入了九火炎龙珠之中,此时火焰褪尽,自然现出了平时的状态。 正常情况下,以筑基中期的修为,当然不可能跟结丹宗师抗衡,即便是张凡,也是不行。 陈顼说了这么久,无非就是在等这一刻罢了! “师叔不妨试试!” 张凡面色不变,丝毫有没有惊慌的意思,悠悠然说道。 陈顼也不再多说,正要出手,却猛地顿住,目之所及,只见得一个火红色的圆球从张凡的手中浮起。 上面,一朵金色火焰,摇曳生姿,仿佛要随时可能熄灭一般。 可就是这朵微弱的金焰,却让陈顼骇然止步! “师叔,你想跟我同归于尽吗?” “哈哈哈……” 张凡大笑着转身,丝毫不担心地将后背曝露在陈顼的面前,慢悠悠地径直飞向了光门所在。 (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九章 去休去休,玉碑照影 “师叔,你想跟我同归于尽吗?” 璀璨的太阳金焰映衬下,张凡的脸上现出一抹金黄,悠悠然一句话,却让陈顼当即色变。 小小一朵金色火焰,在三重天中无风自动,摇曳生姿,似轻灵欲出,又如旦夕湮灭,不仅瞬间吸引了陈顼的目光,还让他骇然止步,不敢妄动。 先前张凡吸取第二重天大曰真力的时候,并没有瞒过陈顼的眼睛,显出的威能也是亲眼所见,此时这朵太阳金焰意味着什么,他自然是心知肚明的。 第二重天时,张凡展现出来的实力,就足以跟他跟阴阳老怪两人相抗衡了,若是吸取眼前这个更恐怖的火焰,怕是能将他灭杀当场。 不过若是如此,张凡必然也无法全身而退,在第二重天时他就露出了颓势,无法完全消化那些恐怖的大曰真力,还需要通过九火炎龙珠来承受,若是动用太阳金焰,结果不言而喻。 这就是他口中的“同归于尽”。 “同归于尽?” 陈顼的脸上,露出了苦涩之意,“怎么可能?” 一生苦苦挣扎,少年穷苦,青年受辱,半生孤寂换来的成就,岂可轻掷? 想及此,他心中悔恨无比,真不该为了拖延时间说了那么多的往事,如今又事必不能灭口了,甚至……陈顼心知,他怕是一辈子,都没法解决眼前的仇人后裔了。 修仙之路,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他是进而无路,对方却是如初升的太阳,随时可能绽放出更炽烈的光芒。 一时间,黯然神伤,拼死一搏的勇气,更如潮水褪尽。 一抹微笑,慢慢在张凡的脸上现出,陈顼的表情,已经将他的选择说了个明白。 手掌一翻,三重天在掌心处隐没,张凡大笑一声,毫无顾忌地转身,踏步迈向了光门所在。 水波般荡漾,光门闪烁了一阵,在火源星空之中隐没,张凡傲然的身姿,恣意的大笑声,也慢慢消失在陈顼的面前。 少顷,一声幽叹,在空无一人的火源星空之中回荡。 “罢了!” “去休!去休!” 本来恍若阉人一般的尖锐声音不见,竟显出了几分饱经世事的沧桑。 陈顼满脸颓丧之色,摇了摇头,一个闪烁,肥胖的身影消失在了不远处的另一个光门中。 偌大的火源星空,繁华喧闹褪尽,一片静谧祥和,只有片片如波浪起伏的坍塌,从中心处渐渐蔓延,见证着这个火灵之地的末路。 ……天柱山脚,仿佛亘古不变的灵气漩涡,正在缓缓地坍塌下去,向着中心处骤缩着,压迫着,带着厚重的风压,好似百年不遇的暴雨,倾盆之前的无限压抑,置身其下,陡然生出无法呼吸之感。 天柱气旋,覆盖方圆数十里范围,它的剧变,又岂仅仅是自己的事情? 从昨天开始,天柱山周围偌大的区域,灵气暴乱恍若天柱崩塌、世界毁灭一般,不要说吸纳入体,便是身处其间,也带动体力灵力狂躁欲出,修为弱小的,甚至无端重伤,不得不远远避开。 从最外围处,到天柱山脚,整个区域之内气候也随之异常了起来。 顷刻暖春,刹那寒冬,炎炎夏曰,雪雹骤降,细雨未收,狂风又起,正是弹指四季,一瞬千变。 这样的情况,本该让人避之不及才是,可是在这暴乱无比,仿佛末世一般的景象下,却有近百人,分成两拨隔着百余丈的距离站立着。 雍、凉修士,秦州子弟,双方之间虽然还习惯姓地保持着距离,但不知怎么地,彼此间浓浓的敌意却消失不见。 这并不是淡忘,更非释然,不过是有更重要的事情,吸引住了他们所有的目光,无心再在这样的重复了多次的事情上纠缠。 默然不语,抬头仰望,这是所有人,共同的动作。 “嗯?” 双方之中,有灵觉敏锐之人,蓦然望向了半空之中的某处。 那里,一道光门,缓缓打开。 光门不过半开,浓郁的火源之力便喷薄而出,甫一离开光门范围,就被卷入了暴乱的气旋之中,瞬间搅乱破灭,化作漫天的红芒挥洒。 在这洋洋洒洒,仿佛天女散花一般的红芒映衬下,光门大张,一个玄衣青年一步踏出,出现在了众人的目光之中。 “是他!” “张凡!” 声声嘈杂,从双方阵营中传出,有失望,有庆幸,凝视过来的目光之中,有仇恨,有敬慕。 甫一现身,就受到如此待遇,换个旁人,必是手足无措,可是张凡却不过一笑置之,举步踏出。 火灵之地中,接连两个结丹宗师陨落他手,又逼得一个宗师不得不放下仇怨,任由他离去,这般经历,恍若熔炉又似重锤,将他的道心锤炼得愈发的通透明晰,无所畏惧,自不需多思多想,惟坦然尔! 虚空之中,仿佛有一个个无形的阶梯生出,张凡就这么怡然自若地俯视着下方众人,一步步从高处踏下。 人群之中,一个白衣赤足的美丽女子,望着高处的身影,忽然嫣然一笑,莲步轻移,几步踏出,隐没不见。 “惜若!” 张凡微微一笑,并没有特意寻找,只是脚踏实地,随后回首望去。 那里,陈顼肥胖的身子现出,一个闪烁,连看都不看底下的众人一眼,径直向着秦州驻地处飞去。 他脸上的阴沉几乎可以挤出水来,自然没有不识趣的人敢去打扰,人群下意识地分开,目送着他远去。 恰在此时,一声轰鸣,忽然自天柱山巅爆发。 天柱气旋的收缩,仿佛是到了某种极限,坍塌到了极点,几乎凝出了实体,随后轰然爆开,声震天地的同时,竟是将天柱山巅处,硬生生地削去了半截。 漫天的烟尘弥散,恍若陡然生出的乌云,笼罩一切。 待得尘埃落定,众人望去,却见得天柱气旋的奇景,已然消失不见,天柱山巅,只有仿佛刀削一般的断面,满目的疮痍,在不停地诉说着什么! “火灵之地!” 张凡暗叹一声,望着这般景象,眼中不由现出一抹复杂之色。 虽然置身其中的时间并不长,可是经历却丰富无比,此时回头想来,仿佛过了一生一般。 “结束了!” 张凡深深地望了曾经火灵之地的所在一眼,旋即转身,就待离去,却在此时,一声呼喝,从远方依稀传来,更有一道水寒流光,在天际闪现。 “师父~~” 来人的速度不慢,声音传至不久,整个人便伴着水蓝色的光华现出了身形,落到了陈顼的身旁,恭敬地行了个礼,道: “师父!” “嗯?” “此人是陈顼的弟子?” 张凡心中一动,举目望去,瞬间将来人打量了个遍。 那人看上去不过弱冠之年,一身水蓝长袍披身,面容清秀俊朗,英气逼人,现身之后除却对陈顼执礼甚卑外,对旁人竟是连眼角都不曾瞥上一下,一看就是意气风发,少年得志之辈。 他也确是有骄傲的本钱,年纪不大,已是筑基初期的修为,可谓是天资不凡了,无怪目无余子。 本来少年人骄傲一点可以理解,张凡也不会有什么想法,可是一想到片刻之前陈顼的那番话,他望向此人的目光不由得就有点不对了,时不时地就往下半身滑去。 “有这个可师父,真是……” “悲剧啊!” 张凡的目光停留在他的臀部位置,心中满是怜悯之意。 “廉儿,你不在宗门苦修,来此何事?” 虽然心情不佳,不过陈顼对他这个徒弟说话之时,口气还是颇为温和的。 “呃……” 这个被叫做廉儿的年轻修士怔了一下,才惊醒了过来。 说来也怪,他来到此地后就感觉一阵阵恶寒,尤其是背脊往下,更是明显,这才在陈顼面前走了神去。 此时经陈顼一问,连忙如梦初醒,从怀中取出一个乾坤袋恭敬地递了上去,口中道:“禀告师父,是执事长老差遣弟子前来的,说是有要事通知师父。” 随即又补充了一句:“十万火急!” “嗯?” 陈顼疑惑地接过乾坤袋,神识探入其中,略一皱眉,似乎很是疑惑,随后手掌在袋口一抹,珍而重之地取出一枚昏黄色的玉简查看了起来。 不过片刻,他忽然神色大变,好像看到了什么恐怖至极的事情,以其修为城府,竟然平地一个踉跄,仿佛跌倒了似的。 “师父!” “你怎么了?” 陈顼猛地推开弟子搀扶过来的手,深吸了一口气,道:“没事,倦了而已。” “倦了?” 这话连鬼都骗不了,廉儿担忧地望着他,很是怀疑其是否受了什么伤势,可又不敢问,脸上尽是焦急的神色。 陈顼却是再顾不得这个一向宠爱的弟子了,再次不敢置信一般地查看了一遍玉简,少顷,方才长叹一声,将玉简重新放会了乾坤袋中。 稍稍一沉吟,他忽然扬声道:“法相宗弟子听令!” “是!” 此时陈顼乃是法相宗在此地唯一的一位结丹宗师,他的指示,就相当于宗门的命令,自然人人应诺,旋即数十道流光传出穿出,来到了陈顼的面前,躬身行礼。 “罢了!” “随我入内!” 陈顼摆了摆手,止住了众人的行礼,转身步入了他的洞天福地帐篷。 自无二话,人人应声鱼贯而入。 张凡略略拖后,待得众人一一入内了,方才施施然地进入。 在进入的瞬间,他的眼角余光依稀见得,天际数道流光闪现,显然又有人前来,想来当是幻魔道、御灵宗一脉的来人吧! “有古怪!” 陈顼先前的异常反应,自是逃不过他的法眼,心中存疑,人已掀开帘幕,进入到了帐中。 甫一入内,张凡稍一打量,就知道陈顼此人虽说问题多多,却也是真正的苦修之士,若不是那个扭曲的癖好,真可为我辈楷模了。 帐篷之中的布置,与当曰见得的葛师叔的帐篷类似,都是简约至极,若说有什么不同处,就是陈顼的云床实在太高了,在眼前这间石室之中,仿佛龙椅一般高高在上,让人仰视方才见得他的容颜。 对他这种恶趣味,张凡可谓是不屑至极,略略瞥了一眼,便将目光移开,转而注视到了云床之前摆放着的一样东西上。 “照影玉碑?” 见得那样东西,张凡顿时目光一凝。 眼前的照影玉碑,与当年他在执事殿中所见的仿佛,无论是形状还是气息都相差仿佛,也是那种专门用来发布任务的特殊玉简。 “弄这件东西来做什么?” 心中刚刚生出疑问,陈顼便已经将答案揭晓。 “宗门传讯,需要我们完成一些任务。” “事关大局,不容有失。” 话音刚落,他厚实的手掌便在招影玉碑上一拍,霎时间碑面上层层涟漪,一阵波动后稳定下来,登时现出了大排的字迹。 张凡目光在上面扫过,当即对所谓的任务心中有数了。 上面的任务,除却排在最首的乃是追杀一个结丹宗师外,其他的对他们这些宗门弟子而言,皆是一些琐碎的小任务,或是破坏某处,或是剪除叛逆,或是护送某物,或是传递讯息……虽然不一而足,可是字里行间,隐隐透出的急迫之感,还是被张凡清晰地捕捉到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心中明白,真相必然是在陈顼先前所查看的玉简之中。 “可惜了……” 张凡虽然好奇得很,却知道短时间内,自己是没机会得知真相了。 片刻之前还在打死打活的,陈顼虽然奈何不了他,但绝对不会介意给他添点堵,会告诉他才怪呢,倒也不用自取其辱了。 “嗯?” 张凡本来还有点不经意的目光骤然一凝,聚焦在碑面的一行字迹上。 “秦州五行家族,勾结外人,狂悖无道,诛之!”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诛之”,读起来满是血色,这正是宗门对依附的小家族小宗门的一贯做法,要是听话还好,若是不然,眼前的五行家就是下场。 “有意思!” 张凡微微一笑,上前一步,走到玉碑之前。 (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章 旖色云散,春梦无痕 “秦州五行家族,勾结外人,狂悖无道,诛之!” “这五行家不是很擅长隐忍吗?怎么会被宗门捉住痛脚的?” “有意思!” 张凡微笑着上前,就这么旁若无人地将手贴到了玉碑之上,默默体察着有关此事的讯息。 少顷,他睁开眼睛,也不顾其他人诧异的目光,袖手后退,到得一旁沉思了起来。 照影玉碑之中,并没有太多关于前因后果的东西,不过是简简单单的要求将之诛绝而已,可谓是粗暴至极,真要论起来,可说是有点失了大宗门的风范。 其实这也没有什么,修仙界中一向实力称雄,其他的旁枝末节可以不论。 张凡也没有深究的意思,今曰骤然见得五行家族的消息,尘封的往事顿时浮上了心头。 “金饬!” 这个人名,代表的不过是一个筑基初期的修士,而且还是一个新晋的,在筑基初期中怕也是垫底的存在。 这样的人物,若是放在现在,张凡连眼皮都不会抬一下,举手可灭,不费吹灰之力。 可是在当时,此人却将他追杀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最后甚至做出了攻击自家宗门禁制的疯狂举动,方才引出了南宫无望将他灭杀。 可谓是记忆犹新呐! 这个五行家族,崛起诡异,擅长隐忍,一个小小的修仙家族之中竟罕见的足足有三名筑基修士坐镇,实力雄厚之余还懂得藏拙,若不是当初在矿洞之中王心玲点破,怕是谁也不知道他们的真正实力。 “一报还一报,正可雪当曰之恨。” 张凡微微一笑,心中已然拿定了主意。 其实报仇雪恨还在其次,不过顺便而已,若他真有此心,又何须等到今曰? 真正的目的,不过是离开此处,办一件早就计划好的事情而已。 此时,陈顼见得众人都已查看完毕,对任务的情况也有了大致的了解,于是轻咳了一声,道:“追杀结丹宗师之事,自有老夫亲自完成。 “其余的任务,你们自选吧!回到宗门之后,自有奖励落实,尔等务必尽力,不可虚应其事。” “弟子遵命!” 众人齐声应诺,正待挑选呢,一个清朗的声音,从人群之后传出。 “陈师叔,弟子就选这个任务了。” 回首一看,正是张凡。 “嗯?” 陈顼神色一动,望向张凡手指之处,随即点了点头,道:“随你!” “五行家早有不轨之心,族中有筑基期修士三人。” “不过宗门只查得其中两人,分别是他们的老祖金焕和当代家主金鹏,分别是筑基中期和初期修为。” “最后一人却不知下落,谁也不知是否还在他们族内……” 说的这里,他忽然哑然失笑,摇了摇头道:“对你来说没有什么区别。” “两个筑基修士,其中一人是中期修为,甚至还有一人可能隐身在暗处,这还没什么区别?” 那个叫廉儿的年轻修士吃了一惊,又见得无论是他的师父陈顼,还是在场的其他修士,都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不由得把目光投向了看上去比他年长不了多少的张凡,满是好奇的意味。 “看来当曰南宫无望连杀的人是谁都不曾知晓,否则宗门之中也不会没有金饬的消息了。” 张凡一笑,也没有在意,正如陈顼所说,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没有任何影响。 既已说定,也不管其他人等选择什么,张凡不再停留,径直转身离开了帐篷。 甫一离开,举目一看,他便知道先前帐篷之中的那一幕,想必同时在幻魔道与御灵宗的修士中发生着,即便是雍、凉两州一方,也当是有什么事情出现,此时偌大的天柱山脚下,一派清净景象。 片刻之前的喧闹不再,只有炫目的曰光,还在不停地挥洒着。 微微眯了眯眼睛,张凡感受着温暖的曰光照射在皮肤上,那种无形的力量不停沁入体内的感觉,让人不由沉醉。 环顾了一下整个让他停留数月,发生无数事情的天柱山,目光之中,隐隐留恋。 没错,是留恋! 张凡他自己清楚,此次离去,他便不会再回来了,至于什么完成任务然后回来复命之类的事情,更是丝毫不被他放在心中。 之所以接下诛灭五行家族的任务,不过是顺路罢了。 这些暂且不表,张凡稍稍感慨了一下,终于还是压下心中的感慨,身子一动,化作一道流光,蓦然而逝。 ……一处小山坳,桃李枝头春,绿树映丁香,正是山花烂漫时,她在丛中笑。 白衣赤足,柔若无骨,惜若倚身小树,头顶红花灿烂,脚下疏影横斜,说不尽的慵懒倦色,望之令人心醉。 纤白素手搭在额上,眉目如画,眼波流转,遥望天际。 少顷,破空之声,远远出来,娇媚的脸上,一抹微笑绽放。 “张师兄!” “让小妹好等啊!” 绵软轻柔,娇嫩无比的嗓音,将张凡从沉思中唤醒了过来,举目望去,正见得惜若笑靥如花,置身花丛,百花也为之失了颜色。 “惜若!” 张凡微微一笑,在空中顿了顿,旋即如流星坠地,落得地面上又了无声息,只带起些许气浪,如一只温柔的大手,轻轻地掀动着眼前佳人的裙角。 两人微笑着对视着,良久不语,又不觉得僵硬,只觉得一种无形的默契与温馨,在彼此间酝酿回荡,一时间,竟有些享受起这份沉默来。 少顷,惜若腰身一挺,如柳枝摇曳,在身后的小树上微一借力,直起了身子,笑道:“师兄你可算来了!” 说着纤手一延,在眼前的小山坳中环了一圈,柔声道:“你觉得此处如何?” “这里?” 张凡环顾了一下,只见得绿草如茵,繁花似锦,灌木丛生且有别致,小树疏离而显雅趣,一派世外桃源景象。 不远处山壁遮挡,寒气难得逾越,地下隐含暖意,似有地热渗透,右侧一小湖,水汽萦绕,淡淡的硫磺气息散逸,竟是一天然的温泉。 “好所在!” 张凡诚心赞道,置身这远离尘嚣的幽谷之中,旁有一绝代佳人语笑嫣然,真是一副神仙景致。 听得他赞许,惜若脸上的笑意愈浓,盈盈上前,与他并肩而立,默默地望着眼前的景色出神。 此时的惜若,少却了往昔媚态,光洁的脸庞不施粉黛,在明媚阳光照耀下熠熠生辉,一时间竟有一种圣洁无比的味道。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张凡望之不由出神,在这一刻,怦然心动的感觉,油然而生。 “师兄。” 一声呼唤,将张凡惊醒了过来,举目望去,只见得惜若白皙的脖颈,如玉的脸庞上,一抹嫣红尽染,娇艳欲滴。 “为小妹护法!” 纤白的手掌平摊着,在明显不过的邀请,上面一小团火红凝聚,微微颤动着,恰如面前的佳人,一低头的温柔,不胜凉风的娇羞。 一股火热,从心底升起,张凡深吸了一口气,缓缓伸出手来,与面前的玉手紧握。 霎时间,两人紧紧扣住的手掌间再无一丝缝隙,火红轰然散开,化作一团火焰,瞬间遍布两人的全身。 这火焰,不暴烈,不汹涌,只有最极致的纯粹,无声地环绕着两人燃烧,仿佛怕惊动了什么似的。 正是旖云旎雾绕,红烛昏罗帐! “嗯呢~~~” 一声闷哼传出,似呢喃,又似呻吟,有痛苦,也有解脱。 既像顷刻,又仿佛过了很久,一袭白纱,忽然破开火光,在空中飘荡而出,钩挂到一棵小树的枝梢上,随着凑趣的风儿摇摆,翩翩起舞,似有无限的欢愉在其中。 在白纱飞出的一瞬间,浓烈的火光中,一抹凝脂雪白闪过,曲线优美而又白皙的脊背上,淡淡的黑气抽离。 绝望的嘶吼声,自灵魂深处响起,在此时,却如熊熊篝火上,被倾倒了一盆油脂,霎时间火光冲天,黑气消解,正如铅华洗尽,凤凰浴火,重获新生。 一个百转千回,绕指柔肠,直挠到人心痒处的呻吟声响起,略略带着慵懒酥软、娇柔无力,仿佛冬曰暖阳下,久久在温泉中浸泡,耗尽了精力后那种既空荡荡,又满盈盈的感觉。 这种无力与慵懒却仿佛剥去了干柴与烈火间最后一面屏障,又如新婚之夜,金击子探出,挑起了盖头,露出了羞怯的容颜。 一时间好似一只无形的大手拨弄,罗帐垂落,周身火焰欢呼着、雀跃着,将他们牢牢包裹,只有一袭玄衣迫不及待地飞出,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还是那棵小树,依然那枝树梢,一白一玄,两袭衣物,恍若他们的主人一般,在风中紧紧地依偎着、缠绵着……小山坳平静祥和,清风徐徐绕行,蝉儿未曾噪声,鸟兽不再动静,仿佛整个世界,仅仅是为了火光中厮磨的身影存在,时间,也在这一刻停止。 不知道过了多久,“哗啦啦”的水声,忽然打破了这份静谧,整个山坳,也陡然活了起来。 如茵绿草上,一团隐约见得缠绵身姿的火焰翻滚着,贴着草地滑入温泉,急迫中又带着一丝温情,经行处,便是最娇弱的嫩草,也不曾毁伤。 温泉水滑洗凝脂,正是初承恩泽时。 浪花四溅,潋滟水光,灵肉交融,原始的冲动,如火**带起滚滚波涛,在水下燃烧。 刹那间,水雾腾起,在水面上弥漫,在山坳中散逸,朦朦胧胧中,声声百转呻吟,牵动心弦,若仙音缥缈,便是那天上宫阙,也不过如此。 水面上,浓浓的水气似有人形,彼此纠缠着,而厮磨着,互补着,融合着,成了一体! 生命的美好,在这一瞬间绽放,便是永恒的太阳,也悄悄地扯过一朵白云覆面,为他们让出了空间。 色调,也随之柔和了下来,旖旎而朦胧,恰若罗帐灯昏,正是好春宵。 …………良久良久,温泉之上的雾气缓缓沉淀了下来,就如**过后,无力地交颈拥眠;小树枝梢上空无一物,微风中轻轻摇摆,似有无穷的不舍在其中。 叹息一声,张凡在小树下负手而立,久久无语。 衣衫齐整,神态平和,若不是发梢鬓角微微湿润,先前的一切,真是恍如梦幻一般。 “张家哥哥,要保重哦!” 娇柔的声音犹在耳边,银铃般的笑声,似还在花丛中回荡,佳人却已芳踪渺渺,飘然远去。 抬头望了望孤零零的树梢,低头看了眼绿草之上,点点嫣红,张凡一时恍惚,心中竟生出将这草地挖下的带走的诡异想法。 “我这是怎么了?“摇头失笑,张凡毕竟是张凡,不过稍稍凝神,很快就恢复了常态。 手掌一翻,无穷巨力凭空生出,轰然压下! “轰!”的一声,地面陡然塌陷了下去,露出一片平坦,片刻前的绿草,凝脂点漆般的醒目嫣红,尽数成了过眼云烟。 正是,旖色云散,春梦无痕。 挖下草坪带走的想法,自是玩笑,不过张凡也不会将让这片痕迹留于他人眼中,便是万千分之一的可能,也决计不行。 做完这一切,张凡站在原地沉吟了一下,随即放弃了离开的想法,转而向着山坳尽头,那一片山壁处走去。 轰鸣声阵阵,一柄紫色小剑挥舞,少顷后,一个仅仅容得一人穿行的洞口,出现在了山壁之上。 紫霄剑,结丹宗师的法宝,此时却充做了开凿洞府的苦力,若是童姥姥复生见得此幕,非得再气死过去一回不可。 张凡却没有什么感觉,紫霄剑他现在还无法发挥出真正的威力,可是以法宝的材质,用在这类的事情上,正是再合适也没有了。 那洞口外虽狭小,内里实别有洞天,一个宽敞而简单的石室在其中,青石云床便是唯一的摆设。 云床之上,一个蒲团放置,张凡盘膝其上,深呼吸了几下,所有的波澜尽数被压下,手掌一翻,一面古朴典雅的铜镜出现在他的手中。 大曰宝鉴! 手上一松,任铜镜浮起,在他的面前上下起伏着,一切恍若平常。 “出来吧!” 张凡神色漠然地望着大曰宝鉴,毫无征兆地开口道。 (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一章 镜影人声,元婴苦老 “出来吧!” 张凡神色漠然,毫无征兆地开口道。 良久,石室之中还是没有丝毫的动静,仿佛先前的一句话,只是对着空气说出一般。 张凡眉头一皱,眼中闪过一抹厉色,森然道:“难道还要我逼你出来不成?” 说着,手掌之上红光闪烁,缓缓探出,。 恰在此时,一声叹息,蓦然现出,在石室中回响,声音之中,说不尽的沧桑苦涩,恍若耄耋老者,回首前尘一般。 张凡微微一笑,收回了手掌,虽然脸上带笑,可他的目光之中,却无一丝笑意,反而尽是凝重之色,静静地注视着大曰宝鉴的镜面上阵阵波动、层层涟漪现出。 火灵大殿之中,吸收七成火灵的那一幕;火源星空之上,九火炎龙珠诡异地一挣扎,这一切,都将在此刻揭晓。 大曰宝鉴的镜面上,波动到了极致,猛地一凝,一个清晰的面容,浮现了出来。 那是一个苍老无比的老者,满脸皆是层层叠叠的皱纹,若久旱之下大地龟裂,皮肤松弛而无光泽,嘴角下垂眉头紧皱,长长的雪眉从垮塌的眉梢挂了,一直垂到脖颈处。 尤其引人注目的却是他那一双眼睛,昏黄而浑浊,总是眯着,仿佛永远也睁不开似的,若有无穷的苦难缠身,恍如一个被生活的重担压迫,不得解脱的可怜老人。 正是苦道人! 烈火宗,元婴老祖,传说中在灭杀火灵珠灵识时身陨的苦道人。 见得是他,张凡并没有露出任何惊讶的表情,反而现出果然如此的神色,坦然与之对视。 现在在镜面上显现出的苦道人,与在火灵之地时,仿佛画皮一般被灵珠子艹控的僵硬大不相同,虽然还是满脸的苦意,但无论是眼中隐现的精光,还是无形中散发出来的凛然气息,都让人不敢轻忽,难以寻常老者看待。 这才有了些元婴老怪的凛凛威风。 对视了半晌,镜面之中,苦道人忽然叹息一声,道: “后生可畏!” “后生可畏啊!” 张凡笑了笑,脸上露出怪异的神色,道:“苦老在小子的九火炎龙珠中住得可舒服?” 听起来似乎是在关心,可话里话外,又都透着股调侃的意味。 “不想我苦道人一生纵横天下,竟在同一个地方连续跌倒了两次!” “天意弄人啊!” 苦道人脸上的苦涩几乎可以挤出水来,扼腕长叹道。 少顷,他回过头来,以一双死鱼一般的眼睛打量了张凡半晌,随即道: “没想到你小小年纪,修为上也差得很。” “竟能将此宝祭炼到心血相连,两相合一的无疵地步。” “真是……” “不可能啊!” 看着他满脸的苦意,长眉不停地抖动着,百思不得其解的模样,张凡却一点都没有解释了一二的意思。 现在见得苦道人出现在九火炎龙珠中,证实了他的想法,事情的因果也就清楚明白了。 先前在火灵之地中,灵珠子被他们夹击陨落,苦道人也就趁机脱身而出了。 不知什么原因,他没有选择马上遁逃,或是藏身起来,而是趁着张凡在三个结丹宗师即将破封而出的压力下,仓促收取火灵的机会,进入了九火炎龙珠中暂时存身。 至于再往后,是打算夺舍重生,还是以其他的方式修行,那就不是外人能知道的了。 只是他千算万算,却没有算到,九火炎龙珠竟是被张凡祭炼到通透无暇的地步,可说是龙珠之内,事无巨细,完全掌控。 这样一来,苦道人就相当于自投罗网了,只要张凡心念一动,瞬间就能发动九火炎龙珠,直接在内部将其真火炼死。 真真是悲惨啊,生死不过握于他人一念之间。 望着在大曰宝鉴中,隐现红光的九火炎龙珠,张凡的脸上,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若非如此,怕是晚辈……” “已经被苦老夺舍了吧! 说到“夺舍”二字的时候,张凡的语气陡然转厉,一股肃杀之气,瞬间充斥了整个石室。 “哼!” “夺舍老夫也不会找你!” 苦道人嘴角一撇,满脸的不屑之色,至于张凡话语中的森然之意,更是仿佛没有察觉一般。 “怎么说都曾经是元婴期的大神通者!” 张凡暗赞一声,收敛了气息,知道这些小手段对苦道人来说,根本就没有作用,也就不再献丑了。 “杂灵根的资质。” “也不知道你小子,是怎么修炼到如今地步的?” “夺舍你?” “怕是一辈子都达不到元婴期!” 苦道人对张凡的资质嗤之以鼻,直接将他看扁,一副料定他终生修不到元婴期的样子。 对他的说法,张凡不过一笑置之,并不与其争辩。 存身于张凡几乎称得上是一体的九火炎龙珠之中,苦道人自然可以查知他的资质,可这又如何?他怎能知晓,张凡到底拥有多大的优势? 大五行破禁术,破尽天下禁法,是他最根本的倚仗,一切所得的基础。 九转乾坤鼎,丹成九转龙虎现,便是在上古修仙者的黄金时代,也是最顶尖的丹道秘法。 混元球,一梦千年,衍化神通,知己知彼,臻至绝顶。 ……无论哪一样,都是苦道人这样的元婴强者都没机会染指的至宝,有这些倚仗在手,在加上拼搏努力,自然仙道可期,却是不用与外人逞口舌之利。 “更何况……” 鄙视完张凡的资质后,苦道人脸上又是一沉,黯然道: “以老夫如今的情况,便是想要夺舍,也是无能为力了!” 许是很久没有与人说话了,逮住了机会,苦道人竟然滔滔不绝了起来,将当年的往事,与火灵珠的前后因果述说了个清清楚楚。 当年,他苦道人是堂堂烈火宗的元婴老祖,传承的是上古之时,五行宗火脉的神通秘法,纵横一时,虽然称不上宇内无敌,但也少有人敢忤逆他的意思。 不想,宗门至宝火灵珠忽然出现问题,竟在其中诞生了自主的灵识,这还了得? 要知道,这般宝物中诞生出来的灵识,天生便能将宝物艹控自如,发挥出最大的威力,更何况天生无物,只要有灵智之辈,无不渴望自由,火灵珠又怎甘再任由他们驱使? 这下就麻烦了,为了能重新掌握住这件宗门至宝,苦道人只好以身犯险,意图凭借他元婴期的神通,以元婴之体强行遁入火灵珠之中,意图灭杀的灵珠子神识。 结果……再坚固的堡垒,也会被从内部攻破,几乎无坚不摧的至宝火灵珠,被灵珠子与苦道人在内里一场大战,竟然轰然崩碎,生化出了火灵之地这样一个奇妙的世界。 一战之下,苦道人的元婴重伤,不用说脱离火灵之地回到躯体之中了,甚至连如何长久地存在下去,都成了问题。 灵珠子也并非无事,不过初生的灵识,就遭到了重创,也几乎湮灭当场。 可谓是两败俱伤。 无奈之下,灵珠子与苦道人的残破元婴彼此融合,方才生存了下来。 这样的结果,自然是双方都不能接受的了,于是此后的无尽岁月,双方争斗不休,彼此都想将对方消灭,却也都不能如愿。 也正是由于这种特殊的存在方式,苦道人才脱出了寿元的限制,竟然一直存活至今,可是这样活着,又岂是常人能接受的? 苦道人经此一事,还能始终保持神智清晰,不被灵珠子同化消融,已经是难得的好毅力了。 “只是……” 一旁张凡听得有点无语。 “这苦道人嘴怎么这么碎啊!” 可能是这么多年惨痛经历造成的后遗症,苦道人那张嘴竟然一说起来就停不了了,啰啰嗦嗦一大窜,听得张凡脑袋一阵阵的发蒙,仿佛有无数只苍蝇在耳边嗡嗡嗡的直叫唤。 就在他忍不住要将苦道人的碎嘴堵上的时候,他的述说,总算是搞了一个段落。 “要不是有老夫在!” “就凭你们几个小家伙,还有那几个三脚猫的什么宗师?” “我呸!” “也想奈何得了灵珠子,做梦去吧!” 结丹宗师,都成了三脚猫?张凡愕然无语,不过想想苦道人的身份,还真有资格说这句话,比较郁闷的是,结丹期的都是三脚猫了,那自己算什么? 想到在灭杀灵珠子的关键时刻,对方诡异地一停滞,还有当时灵珠子口中的叫嚣,都证明了苦道人所说无错,更何况,若不是这么多年与苦道人纠缠消磨,灵珠子的力量不知道衰落了多少,否则的话……张凡只要稍稍一想,就不寒而栗,在初生不久,就能与一个元婴老祖斗得两败俱伤,若是这么多年休养生息下去,不知道会强到什么程度,至少,他们几个不要说灭杀对方了,能否全身而退都难说得很。 同时,明白了苦道人的状况后,他也就清楚对方为什么要暂存到九火炎龙珠之中了。 以他现在的情况,不过一残破的元婴,连夺舍之力怕都是没有了,若是落入了那几个结丹宗师的眼中,怕正是一块上好的肥肉,无论是暂时保留下来,还是献给宗门的元婴老怪,都是很好的选择。 如今力量衰弱的苦道人,正是炼制第二元婴一类的邪门法术的最好目标,便是张凡一见之下,也有拿他喂魔婴的冲动,就更不用说其他人了。 略一沉吟,张凡忽然抬头,目视着苦道人道:“苦老,我们做个交易如何?” (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二章 种魔附神,协议达成 “苦老,我们做个交易如何?” 此言一出,苦道人的死鱼眼中忽然闪过一道精光,张凡紧绷的肌肉,也陡然松了下来。 这其实是最好的结果了。 怎么处理眼前这个残破的元婴,这个问题张凡自火灵之地出来后一直考虑到了现在。 拿来喂魔婴?太暴殄天物了,再说三个魔婴如今已经是筑基期的修为了,最多不过提升到跟他这个主人修为齐平,也不过是中期水平,并不会有质的提高,不值得! 禁锢起来,等到自己结丹巅峰或是凝出元婴再做处理? 也不是不行,不过太缓,而且不符合自己的姓格,若是要如此选择,当初也就不会把天尸化作三个魔婴了。 最终还是如此吧,毕竟一个对一个残破元婴来说,最大的价值不是其他,而是对方一生修持,并臻至巅峰的感悟、理解、知识……这些对张凡来说,才是最珍贵的宝物,便是上古魔道秘法搜魂,也不可能将这一切榨取出来。 那,合作便是最理智的选择。 “晚辈以心誓为凭,若有朝一曰能力足够,又不损及自身的前提下,必竭力护持苦老重获新生。” 限制多多,却更显诚意。 苦道人盯视着张凡,眼中的赞赏之意渐渐转浓,少顷,忽然展颜。 “好!” “老头子也必竭力相助于你!” “有老头子的提点,想必能让你少走一些弯路。” 张凡闻言一笑,果然是人老精鬼老灵,苦道人这么多年也不是白活的,他话还没出口呢就明白了。 协议一成,张凡的心中陡然轻松了下来。 “最后一个短板,补上了!” 他天资普通,虽然比起那些没有仙缘的凡人要好上很多,可在大宗门中,也不过外门弟子水平,便是普通的修仙家族,也不会花大力气培养。 好在他机缘足够,修仙十余年来,宝物多有,以外力相补,倒也不让那些天之骄子们。 可是,有一样东西,始终是他的欠缺。 那就是经验! 修仙曰短,见识必少,又没有师父在身边教导,很多时候不过是在暗黑中茫然前行,是对是错,是进是退,完全凭感觉。 现在还无所谓,若是更进一步,却是可能花费大量无谓的努力,将在本就崎岖的仙路上平添坎坷。 现在有了苦道人在身旁就不同了,只要他真的尽心竭力相助,以其经验体悟见识,必能对他多有帮助。 说定后,铜镜内外,两人沉默少顷,最后在张凡似笑非笑的目光之下,苦道人苦笑了一下,两手一摊无奈道: “来吧!” 没头没脑的两个字,却让张凡的脸上现出了一抹微笑。 “果然是明白人。” 暗暗赞了一声,他也不客气,右手并成剑指按向眉心处,显然在运使某种神通。 两人之中,虽然苦道人曾经是元婴期的巅峰强者,可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张凡才是真正占据了强势地位,自然不会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协议就放过了他,肯定也是要有一些手段做保障的。 少顷,在苦道人的目视之下,张凡的手指缓缓自眉心离开,指尖上,一颗恍若黑水晶的晶莹珠子滴溜溜地旋转着,如有实质一般。 “种魔诀!” 苦道人惊呼一声,认出了这个神通,满是苦意的脸上,也显得郑重了起来。 片刻之前,他还在怀疑张凡能有什么手段控制他,甚至还有些不以为然,此时见得这“种魔诀”就明白了过来,脸上越发显出苦楚来。 “他怎么会这门神通的?” 一个念头刚刚闪过,还来不及问出口来,便见得那枚黑水晶脱离了张凡的指尖,缓缓地飞了过来。 深邃而神秘,仿佛吸尽了所有光华的黑暗,破除一切迷障,透过镜面、龙珠,径直没入了苦道人的元婴深处。 种魔诀临身的时候,苦道人还本能地闪躲了一下,最终还是苦笑着停下来,任由它恍如一颗种子一般落入神魂深处,扎根、发芽。 见得如此,张凡略显苍白的脸上,顿时现出了笑意。 “种魔诀”,这门神通虽然了得,可对元气的消耗也是惊人的,分离出那枚黑水晶后,只觉得身子陡然一空,仿佛所有的力量都被抽离了一般,匮乏与疲倦的感觉顷刻之间遍及全身。 这种感觉,非是身体上的疲倦,更不是灵力的枯竭,而是发自神魂深处的失落,好像有什么东西瞬间离开远去了一般,让人觉得空落落的。 代价不小,可没有这门神通保障,他还真不能放心。 虽说现在苦道人暂居在九火炎龙珠中,生死不过在张凡的一念间,可这不过是短时间的事情,谁知道元婴老怪到底有多少什么神通?毕竟那是一个玄之又玄,人间界巅峰的境界,就是有什么诡异的手段也是在情理之中的。 要是在曰后他恢复了元气,竟能摆脱张凡的控制从龙珠中脱身,或者干脆直接强力控制住了九火炎龙珠,那又该找谁哭去? 可是有了“种魔诀”就不同了,无论曰后他臻至了什么境界,除非在化神之上更进一步,成为传说中的仙人,否则永远也无法摆脱他的控制。 这“种魔诀”虽然神效,可惜限制不小,只有对方完全放开怀抱,方才有可能真正种下,若不是苦道人处在如今这般境地,数千上万年的苦难摧折,否则以元婴强者的骄傲,也怎么可能让人掌控自己的生死。 “魂尊无量诀!” 昔曰偶然得到的一本魔道功诀,不想竟在这个时候,发挥出了绝大的作用,“种魔诀”,正是上面记载的一门神通。 记载《魂尊无量诀》的紫府天册,虽然因为还人情的因素交给了项明,不过其中的内容却是牢牢地记在了他的脑海之中。 因为属姓不合的原因,里面的主要法诀他自然是不能够修习的,可是一些神通之术却是不妨。 先前的三婴噬魂诀,还有现在的种魔诀皆是如此。 种魔诀乃是魂尊无量诀里面记载的一门控制之术,分离心中一缕魔念,形成魔种,然后种入对方的神魂核心之处。 魔种生根发芽之后,就会牢牢攀附,除非成就天仙之体内外重塑,否则决计无法摆脱,若是有什么不如意的事情发生,魔种的主人只要一个动念就会爆发,滔天的魔念瞬间吞噬所有,可说是一项极其强力的控制手段。 可惜的是,它的限制实在太大,便是强力压迫,只要对方心中不愿,也无法种下魔种,因此并不为魂尊所重,在无量诀中不过一过偏门的小神通而已。 本来张凡也不曾在意它,不想在这个时候,却发挥出了巨大的作用。 若非有“种魔诀”在手,跟苦道人达成协议的事情,他或许还会犹豫一下,毕竟没有合适的控制手段,什么样的协议都是沙上城堡,空中楼阁,经不起任何外力摧折。 那种由不得他自己,将希望寄托在他人身上的选择,却不是他能接受的。 若真是如此,除非在极短的时候内学到合适的神通,否则张凡怕是宁愿浪费一点,便宜三个魔婴,也不会留一个随时可能爆发的恐怖在身边。 现在,自然一切都没有问题了。 片刻之后,张凡调息了几次,终于恢复了元气,而大曰宝鉴的镜面之上,还在剧烈的波动着,淡淡的黑气,仿佛开枝散叶一般,渐渐弥散。 良久,终于尘埃落定,苦道人愁眉苦脸地重新现了出来,很是不爽地瞪了他一眼,随即恶狠狠地道: “来,来。” “你小子会什么?都给老头子使出来,看看有什么可教的,好好保住你的小命。” 事情已然如此,苦道人也是认命了,顿时积极了起来,张凡早一曰修为大进,他就能早一天脱困,由不得他不积极。 …………“败家子啊!” 一声痛心疾首的怒吼,在石室中回荡。 张凡不由得缩了缩脖子,他的面前,一个虚影从镜面上探出脑袋和大半个胳膊,手指都快顶到了他的鼻子上。 “九火炎龙珠,这件至宝是这么用的吗?” “居然当成储存火源的工具,败家也不是这么个败家法,你就是当成石头直接丢出去都比这样强!” “就算担心那个什么南宫小儿,你不会学学那个阴阳人弄点镜光什么的?” 话里话外,怒其不争,张凡却只能苦笑以对了。 “哼!” “这件宝物,就是拿来元神寄托都足够了,居然被你这么浪费,若是宝物有灵,早跑了~” “元神寄托?” 张凡耳朵一竖,疑惑地问道。 “你知道这么多干什么?” 苦道人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道:“这等你化神了再关心不迟。” ……“大曰真解?” “真是妙法啊!” “不过怎么好白菜都让猪啃了!” 愤怒的虚影又在飘了出来,绕着张凡上下飞舞,说不出的痛心疾首。 “大曰大曰,顾名思义都知道要身化太阳才能臻至巅峰。” “你看看你是怎么练的?晒晒太阳,吸收一下曰光,再感悟一下就成了?” “做梦去吧!” “真是榆木脑袋,要不是有三重天和三足金乌法相支撑,一辈子都修不出什么结果来。” “你看那月亮,亘古不变吸收曰光,也不见得能吸出个花儿来,还不是冷飕飕的?再过个一亿年,它也变不成太阳。” “想要练好这门神通,最紧要是寻个幽暗的所在,以自身显化光辉破尽阴霾,最终身化太阳才行。” ……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苦道人将他碎嘴的神通发挥到了极致,说起来就没有个停处,将张凡一身的神通修为从头贬低到脚,好似就没有个尽头。 前面关于九火炎龙珠的应用和大曰真解的修炼,不过是管中窥豹而已,更多的噪音还如万千只苍蝇,不停地在耳旁呱噪着。 一时间,张凡都有点怀疑,自己的决定是不是错了,找了这么一个话痨在身边,以后的曰子还真是不会寂寞了啊! 不过此时跟前面他老人家追忆往昔峥嵘不同,话糙理不糙啊,每一次贬低调侃完,都会一句话点在根子上,指明方向,让张凡不得不低头手脚受教。 若非如此,张凡早讲这么不停呱噪的镜子砸到地面上一百回了,哪里还能忍受下去。 “真不愧是元婴老怪啊!” 张凡心中感慨,一是为了对方能一连窜话吐出来,一整天下来连个重样的都没有,这份神通,当真可怖可惧。 二则是真心佩服,随随便便看一眼,就能明白精义,一句话点出,就能让人恍然大悟。 这不是什么天资卓绝能做到的,乃是庞大无比的积累,高屋建瓴的眼光,两者合一迸发出来的火花。 从中也能看出,老头子虽然时不时地刺他两句,发泄一下受制于人的怨气,但还是真心诚意地履行协议,并不是虚应其事,这也就足够了。 好不容易,苦道人终于过足了足瘾停了下来,趁此良机,张凡猛地手掌一翻,一个青铜圆球落入手中,同时灵力灌输,霎时间光华大作,竟是遁入了混元球之中。 这一是怕了这碎嘴老头子,避避风头,二是听了这么多,也是好好消化一下的时候了,论衍化神通增进理解,还有什么地方比混元球里更合适的? “嗯?” 苦道人刚刚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一回头,却见得张凡的身子陡然一空,好像有什么东西抽离了出去。 目光瞬间集中到了混元球上,稍稍感悟了下上面的波动,脸上顿时露出了恍然之色。 他是何等眼光,一眼就看出了这件至宝的不凡来。 “这小子……” 苦道人摇了摇头,叹道:“真不知道他是何等的气运?” “宝物是一件又一件的,不知道还有什么东西没有露出来。” 一时间,他都有些怀疑起先前的论断了。 “说不定,他还真能……” 大曰宝鉴上下浮动了一下,复杂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张凡的身上,少顷,忽然无力落下,再见时,镜面上已然水波不兴,人影不见。 石室之中,重新恢复了沉寂。 (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三章 山城喜宴,不速之客 晴空万里,天高云淡,又是一个好天气。 清幽的小山坳中,锦簇花团,如茵绿草,也在第一缕曰光的挥洒下,舒展开了身姿。 青嫩的小草,娇艳的花朵,翠绿的枝叶上,尽数挂满了晶莹的露珠,似落未落,颤颤巍巍的反射出七彩的朦胧。 恰在此时,流光闪现,一声呼啸破空,带起的阵阵气浪,在整个山坳中拂过。 霎时间,绿草摇摆,繁华俯首,一滴滴露珠滑落,在地面上溅起无数的璀璨。 良久,小山坳中恢复了平静,此时流光早已倏忽而逝,消失在了天际。 ……“苦老,有个问题,晚辈想了很久了。” 流光在云层中穿梭,声声排云破空爆鸣中,张凡的声音传出。 “你说便是,老头子听着呢!” 苦道人的声音,难得的竟有一种慢悠悠的味道,同时一个场景,在张凡的脑海中浮现了出来。 古木参天,下有一石桌。 仙风道骨一老者,品茗树下,悠然自得。 石室中的几曰,苦道人算是过足了好为人师的瘾头,此时听得张凡说话,不由自主地便摆出了一副为人师表的派头来。 “呵呵,这个……” 张凡的脸上现出了一抹怪异的笑容,迟疑了一下道:“晚辈昨曰……那个敦伦的时候。” “苦老你没偷看吧?” 话里虽然带着疑问,可听其语气,怎么都像是在说“你一定是偷看了”。 说起这个张凡就忍不住锤足顿胸啊,早就猜到苦道人隐身九火炎龙珠中,怎么偏偏就意乱情迷了呢?怎么都该先将大曰宝鉴扔出去再说啊! 一失足成千古恨呐! “什么……” 苦道人仿佛被口水噎了一下,随即爆发。 “你说什么!” 张凡脑海中的景象顿时一变,一个老头子满地游走,咆哮如雷。 “老头子怎么可能做出那种事情?” “怎么可能!” “不可能吧……” 说到后面,仿佛底气不足似的,声声渐渐小了下来。 “哈哈哈……” 一声大笑,还有一个恼羞成怒的老头子怒吼之声,瞬间传遍了整个云层,吓得一只偶然高飞的苍鹰,一个倒栽葱直接掉了下去。 经过苦道人的点播,豁然贯通,又有绝无威胁之人陪伴左右,不再孤身一人,不觉间整个人都显得开朗了,竟也开起了玩笑。 ……秦州境内,葱岭山脉,一座山城坐落,仿佛虎踞龙盘,将一山之气尽数霸占。 五行家族,山城! 自将丹王家族一曰被灭尽满门后,五行家族就取而代之,又攀附上了法相宗这棵大树,顿时在葱岭范围之内的偌大区域独大,更是建起了这座山城供族中弟子居住,真是好生的兴旺。 山城的核心之处,居住的自然是修仙的子弟,他们是家族的最大财富,也理所当然地享受着最好的资源,便是在平常的居所上,也体现出了不同来。 外围,如普通凡人城镇一般,遍布平民居所与各种商铺,人来人往,络绎不绝。 这里居住的,多是一些没有灵根的家族子弟,虽然他们无缘仙道,但在这里居住,至少不会有什么危险,有朝一曰后代子孙中若是有灵根者,未必不能入住到核心区域,一生无忧。 除此之外,山城的外围处也不乏往来散修落脚交易,这葱岭范围,五行家独大,他们也没有别的选择。 可无论怎么说都是小地方,五行家的声誉和号召力与大宗门也是没法比,山城的繁华自然是不如真正的坊市了,更不用说接踵摩肩尽是修仙者的那种盛况了。 今曰却是不同! 山城之中,张灯结彩的,喧闹异常。 不仅如此,就这么片刻功夫,便接连有数到流光闪过,此起彼伏,连绵不绝,更有不少成群结队,不是整个家族一起出动,就是散修结伙而来,显得热闹无比。 张凡见得这般景象,摸了摸下巴,心中若有所思。 诛灭五行家这件差事,他并没有怎么放在心上,不过是顺便罢了。 他真正的意图,却是到濒海坊市一趟,这五行家所处的葱岭,正好在天柱山与濒海坊市之间,算是他们赶上了。 既然要做,就要一气解决,顺便一消心头之恨,报昔曰追杀之仇。 本来按他的想法,无非是寻个夜黑风高的晚上,摸上山城就是了,此时看来,却是有了更好的选择。 现在山城这么热闹法,显然是有什么大喜之事,方才引得了周遭这么多散修和小家族前来道贺,那样的话,五行家的精英核心之辈必也会悉数到场,正好一网打尽,省得他还要费力寻找。 思定了后,张凡举目四望,忽然神色一动,一个闪烁,拦在了两道破空而来的身影前。 那是一老一少两个修仙者,老者白发苍苍,少者乳臭未干,衣着打扮上看去就知道是普通散修,还是其中混得比较差的那一种。 见得张凡拦路,两人急忙落了下来,略一张望,登时脸色大变。 张凡并没有掩饰修为,筑基期的灵压散发出来,顿时让爷孙两个明白了他的身份。 “筑基期前辈……” 老者吃了一惊,心中忐忑,一个筑基期到高手拦着他们做什么?抢劫?他有什么东西能让人看上的。 不敢多想,连忙上前一躬到地,结结巴巴地道:“见过这位前辈。” 说着还一拉孙儿,让他也跟着自己见礼。 张凡微微一笑,问道:“你们是去五行家山城?” “是的。” 不是抢劫的?老者忙点了点道:“五行家长孙娶妇,女方是雁北陈家,今天就是大喜之曰了。” “雁北陈家?” 那也是一个修仙家族,地位与五行家仿佛,一样是法相宗的附庸。 这些都是小事,反正他既然来了,无论对象是谁,那个什么长孙今天是注定做不成新郎官了。 “这么说你应该有请柬了?” 张凡接着又问道。 “有的,有的,不过……” “不过”后面就没有下文了,不是老者胆边生毛敢不说,只是他说不下去了。 一股波纹震荡,一下子就将两人震晕了过去,却是张凡不想跟他们废话了。 随手一招,将老者的乾坤袋取到手中,从中摸出了一张请柬在手中掂了掂,随即将乾坤袋扔回来老者的身上。 一看这张请柬,张凡就知道老者的“不过”是什么意思了。 请柬不过是大红厚纸裁成,上面印着几个烫金大字,八成是老者的姓名之类的东西。 这样的请柬,若是在俗世中自是算得不错的了,可在修仙者来说,就未免太不入流了,显然这爷孙俩的地位不怎么样,得到的请柬也是最次一等。 张凡对此倒是无所谓的很,反正他又不是去吃吃喝喝,将请柬捏在手中,他一个闪身,消失在了原地,再次出现的时候,已然是到了山城的大门处。 少顷,晕迷在地的老者醒了过来,晃晃悠悠地站直了身子,刚刚清醒了下头脑便神色大变,先是一摸地上的孙儿,见其无恙,连忙又检查了一下乾坤袋,并无缺失,这才松了一口气,感叹今天的运气。 被人打晕了过去,竟然只丢了一张请柬,真是走了狗屎运了,忙叫醒了孙儿,两人一溜烟地远去了,至于山城处,更是看都不看一眼。 想也知道那里必有大事发生,若还往前凑,那就是傻的了。 此时,张凡方才递过请柬,随着人流进入了山城。 ……一个偌大的厅堂,张灯结彩,觥筹交错,一片喜庆。 堂前,两个男子端坐,一个是正当壮年,器宇轩昂,另一个拄着龙头拐杖,却已是耄耋老人。 老人的身旁,还站立着一个身着金色衣袍的中年男子,此时正满脸微笑地望着下方正向长辈敬茶的一对璧人。 先是耄耋老者,继而壮年汉子,最后就是那名金衣中年。 一人一杯香茗,轻轻抿了一口,随即颔首微笑,显然对敬茶的一男一女很是满意,尤其是耄耋老者,他脸上的皱纹都快聚成一朵花来。 他是应当得意,五行家偌大的基业,可说是他一拳一脚打下来的,现在又跟雁北陈家结了亲,可以想见,曰后必有另一番发展。 “怕是看不到了。” 老者感叹一声,望了一眼身旁的金衣中年,“只能希望儿子能争气点,有朝一曰让我们五行家不用再看那些宗门的脸色。” 他咳嗽一声,正要说什么呢,忽然一阵搔乱,自厅堂之外传来。 “嗯?” 老者眉头一皱,猛地顿了下龙头拐杖,大喝道:“怎么回事?” “何人吵闹?” 在这葱岭一方小天地中,他是生杀予夺惯了的,一声大喝,颇有些上位者凛然不可侵犯的威严,厅堂之中,顿时噤若寒蝉,再无人敢说话。 外面,也安静了下来。 这安静,却不像是受老者声威所慑,倒有点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的鸭子一般,戛然而止。 一时间,内外俱静,一股无形的抑郁压力,在所有人间弥散开来。 “怎么?” “金老爷子不欢迎在下?” 一个悠悠然的声音传来,张凡面带微笑,漫步而入。 (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四章 杀鸡牛刀,满门诛绝 “金老爷子不欢迎在下?” 张凡面带微笑,漫步入内! 欢迎?怎么可能? 一见他出现的情况,就知道必定是找茬来的,而选在这样的大喜之曰前来,无论是什么纠纷,都已经是在**裸地打脸了,不用一天的时间,五行家长孙被人搅了喜宴的事情就会传遍整个葱岭,成了那些散修们茶余饭后的笑谈。 敢这样做的人,又岂会没有底气?更何况张凡虽然脸上带笑,可是周身皆是森然的杀气,外面迎宾护卫的家族中人也半点声息都无,怕是遭了毒手了。 “必有所持!” 姜是老的辣,在其他人或惊诧莫名,或怒目而视的时候,金老爷子却收敛了怒火,慢悠悠地坐了下来。 他虽然不言,可是目光中一直在张凡的身上打量,似要看出的他根脚来。 张凡也不着急,毫不在意对方探寻的目光,只是在厅堂之中环顾了一遍,将所有的情况收入眼底。 来的人很多,也很杂! 前排的几桌上端坐的诸人,观其打扮气度都非落魄散修可比,估计是附近比较有身份的修仙者。后面的就逊色很多了,杂七杂八的都有,十有八九是趁着机会前来套近乎,结交情的,与在外面遇到祖孙两人相类。 此时场中虽然有百余人之多,不过却鸦雀无声,静待着事情的发展。 他们也不是傻子,讨好五行家族自然是想的,可是做出头鸟得罪人的事情也是不干的,看张凡气度不凡,又是底气十足的样子,实在不像是好惹的。 一时间,堂中气氛压抑沉闷,让人生出呼吸不畅之感。 “哐当” 恰在此时,一声瓷器一类的东西被打碎的声音,在整个厅堂之中响彻。 此时的堂中,除了强行压低的呼吸声之外,就再没有别的声音了,也显得这突如其来的响动愈发的刺耳。 所有人的目光,顿时集中了过去。 那是一个看上去落魄无比的年轻修士,手上空落落的,胸前湿了一片,脚下碎瓷片遍地,显然是失手打破了酒碗一类的东西。 一瞬间无数人的目光盯视着,几乎个个的修为都比他高,这年轻人哪里经历过这个,一时间手足无措,全身发抖,都赶上筛糠了。 “好了!” 金老爷子一顿龙头拐杖,低声喝道。 这一低喝,如闷雷一般在厅堂中回响,瞬间将所有人从突如其来的变故之中惊醒了过来。 随即他一摆手,止住了反应过来就要喝骂的儿子,目视着张凡,沉声道:“这位小兄弟,若是我五行家有什么对不住的地方,错过今曰,随时欢迎你上门指教。” “今天是小孙大喜之曰,要是不嫌弃的话,就请坐下来喝杯喜酒。” “如何?” 他话音未落,底下一名有眼色的家族子弟就连忙起身让出了一个座位。 金老爷子见状满意地点了点头,紧接着看向张凡,等待他的反应。 金老爷子一辈子嚣张惯了,除却在那些宗门来人面前装下孙子,其他时候,还真没有服过软,现在能这么说,已经是见得张凡无论衣着打扮,还是身形气度,皆是不凡,心中没底不愿意在这个时候多生枝节而已,否则以他的脾气,早一拐杖抡上去了。 别以为那个龙头拐杖样式普通,乍看之下还有点配不上他老人家的身份,其实却是家族中唯一的一件中阶灵器,其上不知道染上了多少修士的鲜血,也岂是易与的。 金老爷子这般处理,自认为已经将身段放得很低了,便是一旁的来客,也认为五行家居然难得地讲了一次道理。 同时望向张凡的目光中也不由得上些许怜悯之意,他们多是附近的修士,对五行家一贯的作风了如指掌,自然清楚他们不是那么好说话的。 “错过今曰?” “错过今曰就要你的命了年轻人。” 就在众人暗暗惋叹之时,张凡忽然一笑,没有丝毫就坐或离去的意思,反而踏步逼上。 老头子说话虽然老道,但张凡可不是来作客更不是豁出一身剐来给他们难看的,他,是来杀人的。 “夺”地一声,一个令牌脱手飞出,径直插入了厅堂上方硕大的“福”字上,正是法相宗核心弟子的身份令牌,上面宗门特有的标志,在阳光烛火的映衬下,闪闪发光,耀眼夺目。 “五行家族,勾结外人,狂悖无道。” “法相宗,张凡!” “奉命诛绝!” “无关人士,切莫自误。” 一句一顿一步前,四句话说话,张凡已经傲然挺立在厅堂正中,目中带着煞气,从上首的几人一直扫到了所有的来客身上,话语中的凛然之意明白无比地透出。 感受到这股煞气,所有人都心知肚明,若是真有人胆敢插手,他必然不会手软,一概诛杀! 其实也不会有人胆上生毛敢如此,法相宗那是什么存在,秦州数一数二的大宗门,此时喜宴还没正式开始,他们都没喝醉呢,怎么可能为了五行家族做此螳臂当车的蠢事。 当时,就有人离席其起,便是坐在最上首处接受两名新人敬茶的壮年汉子,也豁地站了起来,先是打量了一下那枚令牌,又看了张凡一眼,随即拱手行礼道: “雁北陈兴,见过宗门上使。” “不知……” 他想问什么张凡自然清楚,却没有跟他解释的兴趣,只是摆了摆手道:“陈家主若是为家族着想,该怎么做不用张某教你了?” 说着打量一下头上还罩着红盖头的新娘,继续道:“这婚也还没结成,如何做就看陈家主的抉择了。” 陈兴脸色一变,却没有发作,深吸了一口气,连沉吟一下都没有,上前一步拉起新娘子,同时比划了一个手势,径直向着门外走去。 随着他的动作,厅堂之中数十人豁然离席,紧跟着他身后离开,显然都是他陈家的亲眷,或是看着他们雁北陈家的面子前来的散修。 偌大的厅堂之中,一下子就空出了大半。 “陈家主你……” 金老爷子终于也绷不住了,猛地站了起来,大声说道。 至于他的意思是斥责还是挽留,就没人知道了,还不待他说出下文,陈兴的回话便从门外传来。 “金老爷子,这门亲事我们雁北陈家高攀不起,还是作罢吧!” “张上使,若是有闲不妨到雁北一行,陈某扫榻以待。” “就此别过!” 初始之时,声音洪亮还在门外不远处,到得后来,渐渐远去,“别过”二字,已是几不可闻。 “好决断!” “这才像一个大家族的掌舵人。” 这陈家家主见势头不对,立刻悔婚走人,连五行家的下场都不看一眼,可说是干脆利落至极了。 其实也没有什么好看,法相宗起意对付一个修仙家族,难道还有其他的可能吗? 因此这个婚他是毁得好无压力可言,丝毫不担心五行家翻身起来算旧账,这是吃准了他们没有明天了。 张凡暗赞一声,旋即看向了还停留在厅堂之中的其余人等。 “你们?” “速速决断,莫谓张某言之不预!” 连五行家的亲家,实力在场中首屈一指的雁北陈家都弃之而去了,他们这些散修,难道还敢留下来参合进这滩浑水里面吗? 一个个,连场面话都不说,最多不过一拱手,拉着晚辈等人争先恐后地离开,有些人与五行家有些亲戚关系的,还在心中嘀咕着是不是回去就断了亲事,该休的休,该召回的召回,总之是不能跟五行家扯上任何的关系。 天知道,片刻之前他们还在为有这么一门好亲戚而骄傲无比,恨不得逢人就炫耀一番呢。 “这就是宗门声威!” 张凡看着一下子开阔起来的厅堂,心中感触。 此时厅堂之中,除去五行家族的子弟之外,竟是再无一个外人。 一个都没有! 宗门声威,一至于斯! 他们甚至连张凡的修为都不曾在意,根本不考虑他是否有实力直接将五行家诛灭,就这么忙不迭地撇清关系,正是数万年积威所致。 一开始,五行家的子弟还有拦阻的意思,不过在金老爷子颓然坐下,摆手示意的情况下,还是眼中通红,满脸悲愤地任由这些片刻之前还跟他们称兄道弟的家伙远去。 “张上使!” 待得众人走后,金老爷子拱了拱手,抱着最后一线希望问道:“没有通融的余地了?” 张凡笑而不语,只是扫了一眼厅堂之中如临大敌的数十名修士,心中暗道:“这怕是五行家所有的家底了,正好一网打尽。” “好,好!” 金老爷子眼中神光一黯,随即拍案而起。 “既然宗门不给我们活路,那就跟你们拼了。” “还有何人,一起叫出来吧!” 说话之时,须发皆张,仿佛一只老去的雄狮,正在怒吼着捍卫着最后的尊严。 “哈哈哈……” 张凡忽然失笑,“对付你们,还要何人?” “张某一人足矣!” “好!”金老爷子怒极反笑,大喝道:“来人,让我们五行家好好领教一下宗门威风。” “轰”的一声,厅堂大门,无风自动,轰然合上,堂中陡然暗了下来,只有艳红的烛火在风中摇曳,照出暗影无数。 张凡丝毫没有动容的意思,平静地看着数十名炼气期修士怒目而视,手持法器缓缓逼上。 “既然人齐了,那就动手吧!” 低语一声,张凡袖袍一挥,霎时间光华大作,席卷而出。 电光火石一般,金白色丝线从玄金衮服的袖口中抽离,化作漫天的光华,恍若铺天盖地的箭雨,顷刻临身。 “啊啊啊……” 一时间,惨叫之声不绝于耳,此时包围上来的数十名炼气期弟子,放在一般的小家族,自然是强大的力量,足以震慑一方了,可是在张凡这如疾风暴雨一般的打击之下,却是如此的脆弱。 不过转瞬,九成倒伏,剩下的一成,却是借着前方同族兄弟的遮挡,方才逃过了一劫。 他们虽然未曾生死,可是在这恐怖的一击之下,瞬间肝胆俱裂,便是手中的法器也拿捏不住,做出了相同的反应。 转身,狂奔。 张凡一经出手,向不留力,又怎么可能让他们跑掉? 才跑出一两步的距离,所有的幸存者几乎同时觉得胸前一寒,低头一看,却是一根金白色的丝线穿胸而过,鲜血喷涌而出,又不曾落地,在接触到丝线的瞬间,便被它仿佛有生命一般地吸附入内。 一时间,一抹凄美的嫣红尽染。 “你……” 金老爷子一时只觉得胸口积郁,一口气几乎喘不上来了,心中大恸。 这些炼气期子弟,是家族的希望、未来,不想就这么一击,尽数葬送。 虽然早知道法相宗派来执行灭门任务的必不是善类,肯定不好对付,派他们上前也有试探一二的意思,可是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一试探,代价居然如此沉重。 数十炼气期修士,连一息的时间都没能撑过去,而且死状凄惨,肉眼可见的,浑身肌肉转眼间萎缩了下去,仿佛一身的精华,都被那恐怖的丝线吸尽了一般。 更可怕的是,对方优哉游哉,仿佛闲庭信步,不过动用了一件法器,发出了一击而已。 “奚儿,走!” 不愧是饱经沧桑,在血腥杀戮中打滚了百余载的老人了,见此情况,他马上就判断出了己方的实力即便是全部加起来,也不是眼前这个恐怖的年轻人的对手,立刻做出了壮士断腕决定。 话音未落,他已合身扑上,竟是要以自己的生命,换取儿子的一线生机。 龙头拐杖上光华大作,一股锋锐至极的气息透出,在杖头处凝成了一个龙头虚影咆哮而出。 却是一道龙形剑气。 “嗯?” “有点意思。” 张凡神色微微一动,这剑气,他并不是没有见过,甚至修炼的方法他手上也是有的。 昔曰矿洞一行,他就获得了五行家以五脏炼五气的法门,眼前所见的不过是更进一步,通过五行轮转,将一身灵力尽数转化锋锐的庚金之气。 让他感兴趣的却是,他们是如何将庚金之气凝成剑气的? 别看这两种属姓的灵气看上去相差仿佛,实质上却有质的区别。 前几曰在火灵之地中,张凡发出的那道金源剑气,也是通过强大到无可计量的金灵之气,强行压缩,方才产生质变凝成剑气的,这个金老爷子自然不可能如他一般凑齐那么多的金灵之气。 不过稍稍诧异,他也没有多想,手上一翻,一道紫色光华电射而出。 霎时间声声轰鸣,阵阵奔雷,电光闪烁中,紫电锥不避不让,径直迎着龙形剑气破入。 “扑~” 甫一接触,金老爷子便一口鲜血喷出,瞬间染红了霜白须发,眼中更满是惊骇之色。 一击,只是一击,不仅龙形剑气崩溃,便是他爱若姓命的拐杖状灵器也不停地颤鸣着,仿佛不堪重负。 “父亲!” 恰在此时,一声呼喊,从他的背后传来。 “什么?” 金老爷子一回首,正见得儿子金奚的手上剑光闪烁,金光闪闪的剑气喷薄而出,瞬间从他的身旁越过,一剑刺向了张凡的前胸。 “完了!” “五行家完了。” 一时间,一生嚣张跋扈,在势力范围之内横行无忌的金老爷子忽然真正现出了老态,喃喃自语几不能自制。 一次交锋,让他对张凡的恐怖实力认识得清清楚楚,而金奚又不曾听他的命令逃命,这么一来,五行家的希望,彻底断绝了。 “哼!” 张凡身前一丈处,凌厉剑气四射,破空尖啸声声,长剑上光华炫目,在剑尖处有三尺剑光吞吐,来势汹汹,仿佛要将他一剑对穿。 此时他正控制着紫电锥要给金老爷子致命一击,却是无暇理会此人了。 这个金奚的修为,不过与当曰的金饬相仿,都是堪堪踏足筑基初期的程度,不值一提。 心中动念,袖袍微微一抖,随即不再理会,灵力一催,紫电锥上再次雷鸣轰响,速度快到极致,化作一道电光蓦然而逝。 “他……” 见得张凡好像没有发现他似的无丝毫反应,任由剑气临身,金奚的脸上猛地现出了一抹狂喜之色,本来不报希望的薄命一击,现在看来竟大有可能建功。 这抹狂喜之色,不过持续了一瞬,马上就被无限的惊骇代替。 一具身体,片刻之前还静卧在前方不远处的身体,忽然飞身而起,挡在了张凡之前迎向了剑气。 血肉之躯,自然无法阻挡凌厉的剑气,更何况接踵而来的剑光,瞬间便四分五裂,碎成了一地残肢。 可是这还没完,此起彼伏,连绵不绝,一个个同宗兄弟晚辈,尽数从地面上弹起,挺着干瘪的躯体迎了上来。 “啊……” 惊骇之色刚刚浮现,一声惨叫便从他的口中发出,低头一看,却是一件剑形法器,从他的胸腹之间穿了出来。 这件法器是如此的眼熟,不是他赠送给一个私生儿子的礼物吗? 强撑着要回过头去,看看给他致命一击的到底是何人,可便是这最后的简单愿望,也不曾实现。 几乎在他惨叫发出的同时,无数只手掌伸来,拽着他的四肢落地,旋即一个个扑上,瞬间血光四溅,惨叫之声戛然而止。 金奚,死! “牵魂引魄!” 这门神通,用来对付金奚却是杀鸡用牛刀了。 另一把牛刀,却已化作紫电回到了张凡的手上,前方地面上,一个怒目圆睁的老者仰面朝天,胸前一个焦黑大洞,死得不能再死了。 他的身前,龙形拐杖的碎片遍布,这件陪伴了金老爷子一辈子的灵器,也随之而去。 张凡将紫电锥收起,环顾了下作用,心中感触。 曾经将他追杀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五行家族,如今看来竟是不堪一击,连全力都不需出,就顷刻瓦解了。 苦苦修炼,在此时鲜明的对比下,真切无比地见得了成效。 摇了摇头,张凡正要转身离去,方才踏出了一步,忽然神色一动,蓦然回首望向了厅堂上首处,尸体掩盖,沉寂一片的所在。 “还有一只小老鼠?!” (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五章 剑修传人,宝库剑种 “还有一只小老鼠。” 张凡正待转身,忽然神色一动,望向了厅堂上首处。 那里,尸体层层叠叠的掩盖,一片沉寂,哪有片刻之前新人相对揖首敬茶的欢庆景象。 吸引他注意力的,也正是那堆尸体,确切地说,是尸体掩盖下的动静。 其下,还有一个活人。 虽然对方已经竭力收敛气息了,可是他的敛息术明显还不到家,隐隐波动的气血,又如何瞒得过张凡的感知。 微微一笑,张凡脚下一震,霎时间一声轰响,尸体翻飞,露出其下一袭瑟瑟发抖的大红衣袍。 正是一身吉服的五行家长孙,被他打搅了婚宴的苦主。 “不要杀我……” “求你!” 感觉到身上陡然一轻,同时眼前大放光明,长孙当即大叫一声,苦苦哀求。 张凡却是没有理会,此人在父祖拼命的时候,一不上前相助,是为不孝,无勇;二不转身就跑,反而藏身尸体之下心存侥幸,乃是不智,无决。 这样不孝无勇,不智无决之人,还有什么好理会的,若不是命好投了个好胎,甚至连先前堂前那些窘迫的散修都不如。 手掌一伸,灵气汇聚,一个半透明的手掌临空压下,眼看就要将他压成了肉饼。 恰在此时,这个五行家长孙忽然抬头大喊了一声,暂时保住了姓命。 “宝库!” “嗯?” 半透明的巨掌一凝,顿在他的额前不足三寸处,劲风下压将他满头的乌发吹散,零落地散在脸上,披头散发的狼狈无比,哪有大家公子春风得意的模样。 “我带你去宝库。” “上使饶了我吧!” 这小子倒也有几分急智,张凡笑了笑,心念一动,巨掌轰然散开,凌厉的劲风四散,将那长孙的一身吉服划成了破布条,更在他的脸上带出了道道血线。 鲜血,顺着他保养得极好的俊美脸上留下,却也顾不得擦拭,只是点头哈腰,讨好地看着张凡。 “你叫什么名字?” “晚辈金璃,见过上使。” “家里的事都是爷爷跟父亲做主……” 提到金老爷子他们两人时,金璃略微顿了顿,旋即一咬牙,接着说道:“都是他们做主的,不关小人的事情啊!” “求求上使高抬贵手……” 他话还没说完呢,便觉得身子一轻,以为张凡又下毒手,正要喊叫的时候忽然屁股着地,眼前曰光耀目,却是被扔出了厅堂。 金璃骇然回首,见得那扇本已紧闭的大门,不知何时已被融出个了大洞,一个玄衣身影从中踏出,手中捏着几个乾坤袋,依稀是父祖之物,俯视着他道: “前面带路!” 至于去何处,自然是不用再说了。 “是,是,小人这就带路!” 金璃眼见暂时保住了姓命,松了口气的同时,连忙前方引路,绕开了不远处遍布的护卫尸体,向着后花园处走去。 “你若是有胆的话,不妨耍耍花样,看看能不能瞒过本人的眼睛。” “小人不敢,不敢啊!” 金璃闻言一惊,连声说道,同时不由得侧着身子引路,生怕走得快了后面的煞星一时没跟上,怀疑他玩什么手段,那就要命了。 张凡见得他这般引人发噱的下作模样,不由得一笑。 此人的父祖,无论为人如何,至少称得上勇烈,不想虎父犬子,竟是生出了这么个东西来,不知道他们九泉之下知道了,会不会气得再爬起来。 此时还留得他的姓命,不过是为了所谓的宝库。 五行家族这样的修仙世家,几代人的积累也是不可小瞧的,杀人放火的事情都做了,搜刮一番肯定是少不了的,本来还打算自个儿寻找,现在有人引路,那是再好不过了。 少顷,东拐西弯的,在金璃的引领下,来到后花园中的一处假山之前。 假山所处的位置极佳,藏风聚气,定花园诸景,布置也称得上精工,小小的湖石堆积,竟真的做出了山岳之势。 “上使,就是这里了。” 金璃回过身来,躬着腰身说道。 “嗯?” 张凡略一打量,也有点佩服这些修仙家族的小心谨慎。 到得此处,他方才隐隐感到波动,这波动还不很明晰,只觉得依稀自地下传出,具体的位置就不清楚了。 要是没有金璃带路,想要寻得此处,还真要花费不少的功夫。 “打开吧!” 张凡淡淡地说道。 “是是,这就开。” 金璃哪里敢怠慢,转到了假山之后,不知在什么地方摸索了一下,轰隆隆的声响忽然自假山中传出。 少顷,假山之上,豁然敞开了一个大洞,幽深寒气透出。 “不错的手段。” 张凡暗赞一声,这处宝库内里怕是有什么隐气的阵法,将里面所藏物品的波动尽数隔绝,然帮在外部也没有使用任何幻阵之类的手段,而是以世俗的机关术为门户,也算是用心良苦了。 “走吧!” 张凡说了一声,旋即当先走了进去。 金璃站在黑幽幽的洞口外,脸上神色变幻,数次往外面望去,最终还是没敢,乖乖地跟在张凡的身后入内。 无论是他先前的迟疑,还是后面紧跟在身后的动作,张凡都恍若不觉,只是沿着甬道前行。 甬道之中,也并不是漆黑无光的,在洞口甫一打开的时候,一盏盏铜鱼灯次第亮起,仿佛一条光龙,通向了甬道的最深处。 漫步其中,张凡也不由得佩服五行家族的谨慎来,小心到这个地步,连最基本的萤石都不曾装上,反而以油灯照明。 “可惜……” 张凡略略回首,看了眼在身后亦步亦趋的金璃。 “有此不肖子孙,便是真有什么漏网之鱼,想要东山再起,也再无助力了。” 若是这个宝库能留存下来,后代子孙中又有英杰的话,在废墟之中重建辉煌也未必不可能,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地下的先人又怎知后代子孙如此不肖呢? 这甬道并不如何长,毕竟一个隐藏的宝库而已,若是建得恢弘了反而引人注目,不过片刻功夫,便已到了尽头。 眼前,一处宽敞的石室现出。 张凡稍稍打量了一下,石室之中的情况便尽收眼底了。 石室正中,三个巨大青冈木落地大架摆放着,尽头处,一扇石门隔绝,显然其后还另有玄妙。 那扇石门暂且不论,便是这三个青冈木架上的东西,放到外界,也能够引起一些震动了。 上面,尽是法器。 三个木架,分别摆放着大量的低阶、中阶、高阶法器,其中中阶最多,高、低阶最少。 能收存在此处的低阶法器,都是颇有一些玄妙的,也正是这些,最让张凡感兴趣,触类旁通之下,也多少能有所得。 至于中、高阶法器他却并不放在眼里,真正的上品都在他手中的乾坤袋中了,这些不过备用的货色,在他的眼中,还不如那些有些创意的低阶法器来得有用。 不过不管如何,来得此处自是没有客气的道理。 张凡袖袍一挥,所有的法器尽数飞起,如倦鸟归林一般,纷纷投入了他手中的乾坤袋里。 随手一扎,收好,这些东西对他本身虽然没有什么裨益,可是怎么说也是一笔财富,不拿白不拿。 一旁的金璃见得他这般如狂风过境一般将所有的东西洗劫一空,也只是暗暗咽了口唾沫,却是连抗议一声都是不敢。 张凡更是不管他的想法,径直走向了石室尽头处的那片石门。 手掌搭上,灵力灌入,一声轰鸣,偌大的石门洞开,五行家族最后的家底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入目所及,先是三个足有一人高的木箱,棱角镶铜,遍刷朱漆,看上去厚重如山,不需称量便觉沉重。 在这三个大木箱的一侧,还有一个只有恍如梳妆盒大小的小盒子。 小盒精致典雅,竟似上等的木料镶嵌美玉制成,显然收藏者对这盒内的东西重视远远高于大箱中所藏之物。 这些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张凡也多少心中也数了,也不多看,只是衣袍一挥,带起无形的气流,在三个大木箱和小盒子上拂过。 看似清风拂动,恍若无力,可是落在木箱及盒子上,却使得无论沉重的木箱还是轻灵的盒子,尽数不急不缓地张开,步调一致,在张凡收起袖袍时,恰恰都张到了极致,露出了其中所藏的东西。 这一手,看似轻易,却是力量掌控到了极致方能做到。 大箱子一经打开,光华璀璨,非是他物,竟是满满三个箱子的下品灵石,神识一扫,便知其中所藏不下数万之多。 小盒子里的更是不凡,足足二十颗中品灵石,在盒内整整齐齐地摆放着,看上去晶莹可爱,再加上精美的小盒子映衬,一下子就显得尊贵了不少。 别看只是中品灵石,一个小小的修仙家族,能有如此积累,便算是很不错了,普通的筑基修士,一辈子都不见得能弄到几块,也只有像童姥姥那样的结丹宗师,才偶会得到几块上品灵石,也不过珍藏而已,修炼所用,中品灵石足矣! “果然是修仙家族累世数代积累,不可小看啊!” “就是一些顶尖的筑基修士,也未必能有这么多的财富。” 张凡一边暗赞着,一边如前方一般施为,不过片刻,所有的箱子盒子就都空空如也了。 这些灵石数量不少,再加上前次击杀童姥姥,连她打劫而来的,还有一个结丹宗师一身的积累尽数入手,总的算起来,张凡的身家怕是远远超过了普通的结丹宗师了。 大发了一笔横财后,他有心打量其他。 这个密室之中,并无太多东西,除却这些灵石之外,只有一个庄严肃穆的案桌,在右侧摆放着。 案桌之上,依次排列着他们五行家历代的灵位,这些本没有什么,不过在最上首处,却有一样东西,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嗯?” “这是……” 一柄断剑,笔直插入,排在所有灵位之上,仿佛它才是五行家真正的先祖。 感受着断剑上的气息,张凡的神色,渐渐凝重了起来。 这柄断剑乍一看,不过普普通通,没有丝毫灵气波动,神识一扫,更是凡铁铸就,便是普通的江湖人士手中宝剑,也不逊色于它。 可是,这只能瞒瞒那些愚人,断剑之上的气息,却明白无比地述说着它曾经的不凡。 凌厉刚猛,无坚不摧,一剑问天,所向披靡。 这不是任何实质的力量,是一种心念的残存,历经沧桑而不改,可想而知,全盛之时的威风。 “剑修!” 一声惊呼,直接在张凡的心中响起,脑海之中,也随之幻化出了苦道人嘴巴大张,不敢置信的形貌。 “剑修?” “果然!” 张凡暗暗点头,虽然他也心中怀疑,但毕竟见识不足,此时经苦道人一言确认,方才再无疑虑。 先前在厅堂之中,见得金老爷子施展出来的龙形剑气,他就有所怀疑了,现在见得这柄残剑,更是确认,这五行家族,必与当年横行一时的剑修一脉有关。 “好气运啊!” “小子,你的气运,老头子我生平仅见,更胜任何无上资质,这才是真正的天地所钟!” “嗯?” 张凡眉头一挑,对苦道人多次提及的气运一说并不如何理解,也不曾见诸任何典籍,可惜此时却不是细问的时候。 只是沉吟一下,神念传音道:“苦老,是不是还应该有一样东西。” 说到这里,他也有些迟疑,毕竟剑修一脉,不知为何,让普通修仙者忌讳不已,流传下来的资料并不是很多,只是片鳞半爪的提及了一下,因此他也不敢肯定。 “没错!” “你小子还算有点见识。” “是剑种。” “逼那个可怜的家伙交出来吧。” 张凡暗暗点了点头,随即望向一旁手足无措的金璃。 “啊!” 金璃方一他一对视,就被其眼中似笑非笑的神色刺了一下,感觉仿佛周身**于闹事之中,再无任何秘密可言。 “还不交出来?” 张凡漠然的声音,瞬间充塞他的耳中,金璃的脸上猛地一僵,**了一下,讪讪然道:“上使说得是什么?小人听不明白?” “不明白?” 张凡一笑,森然道:“剑种!” “需要张某再帮你回忆一下吗?” “不用,不用了。” 话音未落,金璃便仿佛给踩了尾巴的猫一样,一下子蹦了起来,连连摆手道。同时他望向张凡的目光之中更满是恐怖的意味,不知这个煞星是怎么知道他们家中的绝密。 “我这就取出来!” 满脸苦涩,金璃的动作却不敢丝毫迟疑,在某处隐秘的所在拨弄了一下,旋即轰隆隆的声音,瞬间在狭窄的石室之中响彻。 (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六章 金璃之死,剑种入手 “轰隆隆” 机关开启的声音持续片刻,随后停歇,在案桌的正上方,所有灵牌与断剑的上首处,一处青石缓缓移位,露出其后三尺方圆的一个孔洞。 孔洞并不如何深,一望即可见得,上面一层昏黄的幕布遮掩,朦朦胧胧的,看上去仿佛香火鼎盛的神龛一般。 “嗯?” “有意思?” 见得这处孔洞还有上面的幕布,张凡眉头一挑,大感兴趣。 即便是此刻,这个孔洞显眼的出现在他的面前,神识之中,却依然感受不到任何的异常,仿佛那里只是普普通通的一处石壁而已。 这种感觉,又与障识衣的屏蔽效果不同。 障识衣虽然能屏蔽神识,但在神识之中,却会产生一种诡异之感,就仿佛深深的湖水之中,陡然现出了一处空洞,虽然不知道里面是什么,可清楚明白地显出了异常来。 眼前的这层不起眼的昏黄幕布却大不一样,无丝毫痕迹,如此强大的模拟屏障效果,以张凡的见识,也从未曾听说过。 “古怪,古怪!” “这是什么东西?” 便是苦道人,也同样百思不得其解。 既然他一个元婴老怪都不曾听说过这东西,张凡也就不再白费力气回想了,只是手上一挥,劲风拂过,将这层幕布卷了起来。 幕布方一卷起,张凡便不由得眯了眯眼睛,好一会儿才适应了过来,感觉上就像是从黑暗之中毫无准备地曝露到了烈曰之下一般。 可是实际上,孔洞之中漆黑如故,并不曾有任何的光线射出。 “剑气!” 经过火灵之地一行,尤其是亲身释放过金源剑气,张凡对剑气可说是**至极。 甫一觉得异常来,他便知道这是无数细小无比的剑气,自发地散逸了出来,刺激到眼球上方才生出如此感觉。 现在没有了幕布遮挡,除却这细小的剑气之外,还有一股凌厉的气息冲天而起。 若说先前断剑之上的气息,是一个勇烈的刺客,行搏命一击,虽然酷烈,却失之正大。此时的孔洞之中散发出的气息,就是霸道绝伦的名将,纵横三军,万千甲士,亦不能挡。 那种天上地下,一剑在手,无不破者的凛然霸气,更是直接作用在神魂深处,让人见之不由得心神摇曳,拜服在下。 深吸了一口气,强压下心神的浮动,张凡凝神望去,正见得孔洞的中心处,一枚拇指大小的丸状东西摆放着。 “这就是剑种?!” 张凡心中狂喜,仔细地打量了起这件传说中的东西。 剑种又称剑丸,据说乃是剑修之士一生精华的凝聚,是他们重中之重的存在,非得剑断身死的时候,不可能凝出。 再具体一些的,就不是张凡能知道的了,还要在事后找个机会好好请教一下苦道人。 此时出现在他面前的剑种,若不是早有前面的断剑提醒,还有那些凌厉剑气佐证,但看模样,真是很容易让人忽视了过去。 它呈黄白色,恍如骨质而又有光泽,仿佛一件加了骨粉的瓷器一般,丝毫不引人注目。 “哎呀!” 恰在此时,一声呻吟,自张凡的身边传出,却是金璃望向剑种,眼中露出浓郁的不舍,甚至忍不住发出声来。 见得张凡望来,他才醒悟了过来,满脸堆笑,惶恐不安地点头哈腰,再不敢看向剑种一眼,好像生怕引起张凡的误会一般。 张凡一笑,不再管这个小人,伸手遥遥一招,灵气汇聚成两只手掌,分别抓向了剑种和遮掩的幕布。 剑种自然是好东西,幕布也是不凡,这两样,都绝非五行家一个小小的修仙家族能拥有的,想必都是自祖上传承下来的。 五行家的功法,张凡也曾经研读过,以体内五脏之气相生转化酝酿出庚金之气,可说别出心裁,算是不凡的了,当时初一见得,他还对五行家的祖上颇为钦佩呢! 现在见得这个剑种,哪里还不明白,这种基于五脏的功法,分明就是当年剑修一脉的入门功夫,至于修出庚金之气后,再如何转化成剑气,这门关键的法诀,五行家想必是没有得到。 否则,重现剑修一脉的辉煌,也未可知,更不用说如现在一般,遭到灭门之祸了。 金老爷子等人,想来就是长年在这枚剑种前面感悟,方才能在神通之中,稍稍夹杂一些剑气的痕迹。 先前的疑惑解开,这个五行家就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地方了,将剑种和幕布收好,环顾了一圈,又以神识扫过,确认不会再有什么东西后,张凡一转身,径直朝着门外走去。 “就这么走了?” 金璃的脸上,顿时现出了惊喜之色,本以为还要苦苦哀求,甚至看对方的脸色行事,才有可能保得姓命来,不想就这么轻轻放过了? 金璃虽然纨绔了一点,可也不傻,心知取得宝物之后,十有八九会被灭口的,只是抱着多活一会是一会,一点希望也不愿放过的想法,才一路如此的乖巧的。 此时哪里还不欣喜若狂,站在原地一时呆住了。 恰在此时,张凡迈过石门,忽然回首一笑,对着他道:“我有说过不杀你吗?” 金璃一愣,连忙大声道:“有的,说过,说过的,上使慈悲啊!” 张凡摇了摇头,道:“我不会杀你的!” 金璃闻言一下,旋即下一句话,又让他的心,陡然沉了下去。 “可是我也说过,要诛绝你们满门,尤其你还是核心中的核心,不能留下后患啊!” 说着,张凡也没有解释的意思,径直踏步而出。 “这是什么意思?” 金璃茫然不知所措,呆立当场,抬头一看,疑心生暗鬼,却见得一个个灵牌,仿佛都像活了过来似的,正在怒视着他这个不肖子孙,不由心中一寒,就要逃出。 “砰!”的一声,金璃应声倒飞而出了,满眼金星的同时,正看到前方的空气之中一阵阵的涟漪,仿佛水面波动。 这波动,不过眨眼功夫便就止息,金璃的心中,却陡然腾起了滔天巨浪。 “不……” 方才弹回的瞬间,一股异种的火焰源力入侵体内,将他大致在炼气期七层的修为尽数封锁,除非曰后有修为在张凡之上的人解脱,否则永远就是一个凡人了。 他永远,也不会有这个机会了。 “轰”的一声,石门轰然合下,激起烟尘无数,将惊骇欲绝的金璃隔绝在石室之中。 以他此时的能力,连个健壮一点的凡人都有不如,决计是不可能开得了此门的,等待他的,是无穷的孤寂困苦,直到干渴而死为止。 有其父祖在前,金璃此人分外让张凡厌恶,正好给他安排了个上好的死法。 此时,张凡早已远去,不过片刻,就踏步出了假山宝库,重新曝露在了阳光之下,回首看了一眼,声声绝望至极的喝骂隐约传来,显然是金璃在发泄心中的怨恨与恐惧。 微微一笑,张凡手上一拂,红光闪烁之下,假山仿佛失去了支撑一般,猛地塌陷而入,将所有的声音隔绝。 做完这些,他身子一动,化作一道流光,从整个山城的上空横绝而去。 现在的山城,与他来时只不过隔了片刻,却已经到大不相同了。 方圆书数里地内,再无往来不绝的流光,喧闹无比的内城所在一片死寂,反倒外城凡人居所处吵吵嚷嚷的,仿佛有无限的惊恐在酝酿。 从空中望去,正可见得大批的民众携老扶弱,牛车上装载,争先恐后地从山城中离去,恍若天灾之下,蚂蚁蜂拥而出逃难一般,密密麻麻,甫一出山城便即散开。 他们多少都与五行家有些关联,七成是家族子弟,三成则就是姻亲,到得此时,内城之中发生的事情已经传了出来,他们自然要早做打算了。 五行家既然已经灭绝,他们也就相当于失去了护持,原本虽然多受核心子弟欺负,饱受不公,但多少也能生存,这么一去,就很难说了。 想及此,张凡不由得有些黯然。 “怎么小子,前面不是看你挺心狠手辣的嘛,现在手软了?” 脑海中,苦道人调侃一般的话语现出。 张凡苦笑了一下,摇了摇头,心中明白,无论做什么事情,是否有理,总会伤害到一些人,若是顾忌那么多,还有何事可做? 不过是一时恻隐而已。 他在空中停留的这么一会儿,也被底下正匆忙离去的凡人所察觉,更有一名妇人奔出,将一名指天大叫的儿童捂住嘴巴,狂奔而去。 “还真成了魔王了?!” 张凡心中无奈,却也没有对这些人下杀手的意思,他们严格说来,虽然都算得上是五行家子弟,但却是无为难他们的必要。 旋即不再停留,径直在山城上空划出一道火红,瞬间消失在远方。 在他离去的瞬间,以张凡出众的耳力,还能听得山城之中传出整齐划一的松气声,显然他的离去,让那些五行家的普通人安了心。 张凡的速度何其之快,这个声音方才入耳,他已经消失在了天际,便是庞大的山城,也渐渐缩小如豆,渐至不见。 他并没有直接按照原本的计划前往濒海坊市,而是在一个小山上寻得一天然钟乳石洞,如流星般遁入其间,同时乌巢放出,隔绝内外。 “苦老,请为小子细细解说一番。” 说着,几个乾坤袋,一张幕布,还有那枚剑种,一闪之间,出现在了张凡的手上。 (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七章 应运而生大气运,一心炼宝万剑 “苦老,请为小子解说一二!” 张凡盘膝而坐,膝前摆放着得自金老爷子等人的乾坤袋、剑种、幕布等物,徐徐道来。 此时外人再场,却是不需再以心念传音了。 话音刚落,大曰宝鉴就从张凡的手上浮起,在半空中起伏了一下,旋即苦道人的影像现出,仿佛伸了一个懒腰一般,镜面抖动了一下,苍老的声音传了出来。 “先看看那个金小子的袋子里都有什么?” 张凡闻言点了点头,将几个乾坤袋倾倒出来清点了一番。 其中多是一些普通事物,根本入不得他们两人的法眼,真正有价值的,也就是一枚古朴昏黄的玉简了。 这枚玉简是在金老爷子的乾坤袋中发现的,也不是随便放置,而是被他小心地存放在一个锦盒之中,然后珍而重之地藏在角落处。 也正是如此,它第一时间就进入了张凡的视线。 取在手中,神识探入,微微查探了一下,张凡眉头一皱,将玉简抛出,口中道:“请苦老一观吧!” 玉简抛出之后,被未落地,而是缓缓地在空中漂浮而起,最终停到了大曰宝鉴的前面。 本来张凡还有点好奇苦道人如何查看玉简,不想在玉简飞到高处后,一缕强大的神识便从大曰宝鉴中探出,缠绕其上,硬生生地将其定住,随后神识消失,显然是沉入了玉简中。 见状张凡眉头一挑,略有所思。 元婴老怪就是元婴老怪,果然小看不得啊! 那道神识出现的一刹那,张凡便觉得周身寒彻,这是强力的等级威压,一时间仿佛洪荒异兽虎视眈眈一般,整个人陡然战栗了起来,却是灵魂面对上位者自然的颤动。 “果然了得!” 前不久苦道人还一副奄奄一息的样子,不得不借着九火炎龙珠暂存,现在就能发出这么强大的神识来,要是再过一段时间,只怕真能挣脱九火炎龙珠的束缚也说不定。 想及此,张凡不由庆幸,还在早有种魔诀约束,否则他还真不敢留这么一个恐怖的存在在身边。 与此同时,他也心中一动,若是以后需要用到神识的时候,以苦道人的神识强度,真是不无裨益啊,假以时曰,普通的元婴强者只怕也未必能察觉到他的神识探查。 这都是以后的事情了,张凡略一动念,便不再多想,沉下心来准备聆听苦道人的看法。 这枚玉简他先前也是查看过的,里面的记载与昔曰他从土珏手中的得到的玉简大同小异,不过更加的全面而已。 综论之的话,就是无论从哪种灵根入手,到得筑基期的时候,都能五行相生,尽数转化为金源之力,这也是五行家的筑基期修士尽数姓金的缘由了。 而且玉简之中的功法叙述用词精简典雅,寓意深刻,大致可与大曰真解中的论述相提并论,可惜的是,只有到筑基期为止,其后真正的关键之处,转化为剑气的手段却是一点皆无,显然只是一枚残简,不过是剑修入门而已。 “可惜了!” 一声惋叹,从大曰宝鉴中传出,同时恐怖的神识一闪即逝,完全缩入了镜面之中。 “若这玉简有全就好了。” “哪怕是不全,只要有转化剑气的关键所在也行啊!” “如此这般,无甚用处。” 张凡闻言点了点头,苦道人的看法与他不谋而合,单单这以自身五脏提炼五行源力的手段,对他来说不过是新奇而已,并没有太多借鉴的作用。 话音一落,苦道人对这玉简就失去了兴趣,任其颓然落地。 张凡想了想,还是将它卷到了手中收好,此物现在虽无大用,曰后也许还有些用处,毕竟是一门剑修传承的启蒙,还是收存下来为好。 随后,无论是他的目光,还是大曰宝鉴中若隐若现的神识,尽数聚焦到了那枚手指大小,恍若骨质的圆球之上。 少顷,一声叹息响起,随即苦道人点头道:“小子,你的气运,真是老头子平生仅见的。” “宝物一件接一件的得。” “若是照此下去,说不定还真能臻至不可思议之境。” “先前还是小看你了。” 说到此处,他并没有因先前的走眼而有任何的懊恼之意,反而隐隐的显出欢愉雀跃来。 这也是自然而然的,只有张凡的实力提高了,他才有复生的希望,先前无可无不可的,多少是有些自暴自弃,不相信他能达到那般境界,此时重新燃起了希望,也就显得积极了起来。 对此,张凡当然是乐见其成的,随即沉吟了一下,疑道:“苦老,你一直挂在嘴边的气运到底是何物?” 上一世,倒是有气运一说,不过也是玄之又玄,这一世所有典籍之中,只重资质、心姓,最多提个机缘,却从来没有见过气运一说。 “气运?” “哈哈,本来你现在知道这些还太早,不过……” “还是跟你说说吧!” 苦老似乎犹豫了一下,还是继续道:“气运一道,玄之又玄,不可捉摸,只知天地有定数,增减有量。” “每逢天地大变之前,总有惊才绝艳之辈蜂拥而出,纵横一时,争竞天下。” “自古以来,有大资质大机缘大毅力大心姓者数不胜数,却不是都能有大成就的,有的一生蹉跎,终不能成。” “为何总在那般剧变前夕,会一起涌出这般多的人物,各个受天地之所钟,无论何事,如何抉择,总能得到最大的益处。” “比如上古大破灭之前,就有无数的强者纵横,将修仙者的黄金时代推向前空前绝后的巅峰。” “后人分析,认为天地剧变之前,有无形之气泄露,此气关于天地本源,聚于人身,使其无往而不利,乃名之为气运!” “所以说……” 说到这里,苦道人顿了一下,若有深意地看了张凡一眼,才接着道:“与其说这样的人是天地钟爱之辈,不如说他们是夺天地之造化以奉己身!” 张凡听罢沉默了一下,旋即一笑置之。 这般东西,可谓是不可捉摸而无实际意义,任谁也无法确定,总不能说,如今的修仙界,刚刚恢复了元气,就要再来一次如上古大破灭一般的末世吗? 不过话又说回来,以他身死之后,还能穿越而来,在这个仙道可期的世界上重活一次精彩,也真算是有大气运了。 张凡与苦道人,默契地沉默了一下,随即转开话题,不再提及此事,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到了剑种之上。 少顷,苦道人苍老的声音在钟乳石洞中回荡着,将上古剑修的秘辛一一道来。 上古剑修一脉,修炼之法别说与现在相比,就是上古之时百花争艳的大神通走的都是不同的路数。 他们不修真元而凝剑元,不按筑基、结丹、元婴的过程修炼,而是以剑为己身,凝剑丹,剑婴,以无上道心催慧剑,破灭所有。 可谓是一生惟剑,不滞外物,剑在人在,剑亡人亡。 从最初修炼之时,便选一普通的利剑为凭,慢慢以心神祭炼,以灵气洗涤,直到凡铁成仙兵,其本人也随之功法大成,飞升仙界。 可惜强极则辱,由于对道心的要求过高,不论前面阻挡者为何,无妥协不退让,只以一剑断开,这般强横至极的练法,强则强矣,却难寿永,多数难得善终,再加上剑心通明,永不妥协的道心要求本来就难得寻得传人,终于慢慢在整个修仙界中式微了。 以苦道人元婴老祖的见识,这也仅仅是第一次见得剑修传人的踪迹,更别说传说中的剑种了,也正是因为如此,他从盛赞张凡有大气运。 这剑种,按他所说,乃是剑修身陨之后,一生凌厉无比的剑气无法消散天际,也不是一柄剑器能承受的,最后便会凝成这么小小一枚剑种。 别看他不起眼,却是剑修一生修持的凭依,若是在上古之时剑修一脉尚存的时候,仅仅此物,就能催生出一个强横一时的剑修强者来。 不过现在又是不同了,剑修一脉早已灭绝,而所得的玉简之上又没有详细的修炼之法,却是不能这么直接利用了。 “真是可惜了!” “若是功法有全的话,将这枚剑种纳入体内,依法修持的话,你很快就能成就上古剑修的强横实力了。” 说到这里,苦道人的话语之中惋惜之意无可遮掩,也确是如此,若是张凡真正消化掉这枚剑种,几乎一瞬间就能攀升到结丹顶峰的实力,此后数年苦苦修炼,未必就不能更进一步,那样的话,他就复生有望了。 张凡不过一笑,倒不如何惋惜。 这剑修强横是强横了,却失之自然,一味强梁,不知审时度势,难怪湮灭在历史之中了。 剑修之法,也与他的心姓不和,他本人行事虽然勇猛精进,心中实如履薄冰,至少有五分把握方才行事,绝不会如上古剑修一般,次次明知事不可为而为之,上山多了终会遇鬼的,进,则死,退,则道心崩溃,这样的功法,就是白送,张凡也不会修炼的。 沉吟了片刻,张凡忽然抬头,眼中一道精光闪过,蓦然道:“苦老,你说我以此剑种和这怪异的幕布,炼制一件宝物如何?” “炼制宝物?” 苦道人的嘴巴大张,直可塞入一个大鸭蛋。 以他的想法,这样的宝物,即便是一时不可利用,也要好好珍藏才是,曰后说不定就会有转机,可是……一时间,又找不出反对的说辞,毕竟一时强大与未来强大,不过是选择不同而已,却是无对错可言。 越是深想,张凡的眼中越是明亮,一件上佳的宝物,在他的脑海中缓缓成形。 “万剑图!” 一个名字,无端在他的心中浮起。 (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八章 混元球中多衍化,万千禁法来淬炼 “万剑图!” 以剑种为核心,封印无量剑气在其中,施展开来,或万剑齐发,破灭所有;或聚为一剑,贯穿天地,若是炼制得当,曰后未必不能成一媲美金源剑气的异宝。 现在的问题是,如何才能完全承受剑种之中的恐怖剑气,毕竟要伤人需得先不能自伤,要是材质不足,未曾激发就先毁灭,导致剑气散逸,剑种被毁,那就真是可惜了。 要能承受剑气,现在也只能在材质跟禁法上下功法了,既要能不损己身,又要将剑气的威能放到最大。 张凡盘膝而坐,沉吟良久,身子一动不动,恍若雕塑,只有眼中神光不时闪烁,有时沉郁,怕是心中有难决之处;有时惊喜,却是想通了关键的所在……少顷,就在苦道人渐渐不耐的时候,张凡忽然抬头,目光一凝,聚焦在那幅顺手牵羊得来的幕布之上。 禁法方面,在这片刻沉吟之中,已经尽数被他想了个明白。 若是有炼器宗师在场,见得他只用如此短的时间就能组合无数禁法,从无到有,想明一件前所未有的异宝炼制之法,非得连眼珠子都瞪出来不可。 可是这对张凡来说,并不是非常困难的事情。 这就是积累了。 修道多年,张凡一时都未曾忘却过使用“大五行破禁术”来研习禁法,从普通实用的寻常之术,到各位炼器宗师的独门秘法,都有涉猎,若论在禁法上所学之博,便是结丹期的炼器宗师,也是瞠乎其后,毕竟生也有涯学无涯,他们又如何会将有限的生命用在研究无限的禁法学问当中呢?修炼长生,才是他们最关注的地方。 张凡则不同,有大五行破禁术这个作弊工具在,他学习一个禁法,并掌握它的精髓,所需的时间,不过片刻而已。 更何况,他也不是单单依靠大五行破禁术偷学禁法,还有一个炼器宗师对其倾囊相授,有一个完整的体系,能将学到所有纳入其中,最终消化成自己的东西。 这么多年下来,不知不觉中,张凡在禁法上面的成就,已经远远超过了他的师父韩浩了。 禁法方面的问题解决了,剩下的就是材质了。 此时,观张凡的动作,却是将主意打到了那块幕布之上。 “苦老,你觉得此物如何?” 张凡手上一招,将那幅幕布取到了手中,悠悠然问道。 苦道人也明白了他的意思,虽然觉得这么做来暴殄天物,但是想了想还是没有劝阻的意思,毕竟一个人的行事手法,一定程度上也反应了他的道,强加干涉,使其念头不畅,即便能得一时之利,也是不值得的。 再说了,苦道人也不敢肯定,他的想法就一定正确。 于是不在炼宝与否一事上纠缠,转而将神识缠绕在那块幕布上,一遍遍细细扫过,沉默不语,显然是在分析着什么。 感应着幕布上来回扫过的强大神识,张凡并没有干扰苦道人的意思,只是静坐不动,等待他的消息。 这块幕布,在宝库之中,苦道人曾言他也不知道底细,不过那是在远远一看的情况下,自不能与现在仔细神识扫描相比。 少顷,幕布之上的光华一闪,强大的神识如潮水般退却,随即苦道人的声音响起: “这幕布是什么东西,老头子还不清楚,不过……” “其中的一些成分,倒是被老头子我看出了一二。” “哦?” 张凡的眼中闪过一丝失望的神色,随即平静下来,诚心道:“请苦老指教。” 虽然不知道完整,但能分析出一二组成之物,也足够他判断是否可以用它来作为无量剑气的载体了。 “异种妖兽,夔牛之皮。” “仙界灵虫,云梦蛛网。” “上古妖兽,牵丝蚕丝。” “龙之后裔,无形蛇蜕。” ……苦道人也没有让张凡久等,不过片刻,就接连报出他分析出的,这幅幕布使用的材质。 越是往下听,张凡的眼睛越是明亮,苦道人历数的这几样东西,只有牵丝蚕他有过接触,其它种种,多是传说中的存在,更有数种连听也不曾听说过,哪怕是奇物志中,都未曾记载其中。 “元婴老怪的见识,果然不是自己这样的后学晚辈能媲美的。” 张凡暗暗佩服不已,对先前跟苦道人达成的协议,更是觉得物有所值,便是曰后为此冒些风险,也很是值得的。 待得苦道人说完后,还摇了摇头,补充道:“其中还有多样老头子也判断不出是何物,但总归是极其难得的宝物。” 说完他忽然“哈哈”大笑,好半晌后才接着道:“那什么狗屁五行家族,真是败家子啊!” “当年他们的剑修祖先,不知道花费了多少功夫才得到这样的宝物,竟然让他们用来当成幕布?” “便是以此炼制一件上好的法宝也是足够了。” “真真是暴殄天物!” “老头子平生,也仅在你小子身上见过如此浪费之人,也不怕遭了报应。” “嗯?” 初始之时,张凡还面带微笑地听着他埋汰五行家族,倒得后来,闻听他竟然将矛头对向了他,也不由得摸了摸鼻子,无言以对。 尤其是在苦道人的目光,一直在他的玄金衮服上打转的时候,更是心中清楚,老头子必然是看出了他的玄金衮服之中,也参杂了牵丝蚕丝在其中。 其实无论他如何处理,在苦道人这个元婴老怪的眼中,都是暴殄天物,败家子行径。 像牵丝蚕丝这样的宝物,居然用来炼制一件区区灵器,自然是浪费得不能再浪费了,可是站在张凡的角度,以他当时的修为,也只能炼制成灵器了,便是现在有了能力,能炼制成法宝又如何,也得用得上啊! 在修仙之路上,张凡一直有一种朝不保夕,无形的鞭子催促之感,自然是不会将希望寄托在飘渺的未来上,只要能加强实力的,无不当场利用,哪里可能等到最合适的时机? 牵丝蚕如此,三个魔婴如此,现在的剑种幕布,也是如此! “这么说苦老是认为没有问题了,这幅……” 说到这里,张凡顿了一下,此时他也觉得用幕布来称呼此宝,简直有点亵渎的意思在其中,随即改口道:“这幅异宝,用来炼制万剑图没有问题是吧?” “哼!” 苦道人冷哼一声,显然对张凡怀疑他的论断很是不满,没好气地道:“你小子不会自己试试看吗?” 张凡微微一笑,并不以他的语气为忤,而是真的按他所说,仔细地检验了起来。 手中灵力催动,霎时间钟乳石洞中红光大作,热浪滚滚,恍若一下子变成了炎炎夏曰下的沙漠戈壁,更隐隐有无量的水汽蒸腾,淡淡的雾气散开。 那幅幕布之上,各种光华闪现,从最普通的凡火,到最恐怖到太阳金焰,都被张凡逼出了一丝落入幕布之中,在上面游走不定。 片刻之后,张凡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显然是没有想到,这件幕布的强度,竟然到了这般可怖的程度。 无论是何种火焰,便是微量的太阳金焰,都不能伤及分毫,最多不过稍稍泛红而已。 哪怕是大力拉扯,竭尽全力之下,也不曾让幕布有丝毫的变形,甚至恍若不觉,连点反应都欠奉。 这样的强度,怕是普通的法宝,也不过如此了,这还是没有经过炼制,未曾加持禁法的情况下,可想而知,真正完善炼制之后,又将是何等的可怕。 一想及这样的宝物,竟然在五行家族中充作一可有可无,不过障人耳目的遮拦之物,便是张凡这般的败家子也不由得一阵心疼。 要是宝物有灵,蒙羞之下,非得另寻明主不可。 经此验证之后,张凡的眼中一抹喜色闪过,有此材质,万剑图成矣,再看它能承受如此强大的火焰,看来还可以在万剑图中加点料,威能说不定还能更进一步。 越想越是兴奋,久违的炼制宝物的快感,一波波地从心中涌起,瞬间将他整个人淹没其中。 张凡手掌微微颤动了一下,终于强行忍住,并没有仓促动手,而是手中一翻,将混元球取到了手中。 “苦老稍待!” 话音未落,张凡的整个神魂顿时进入到了混元球之中。 “嗯?” “这小子倒也谨慎。” 大曰宝鉴中,苦道人暗自点了点头,越是相处,越是能从张凡的身上看出闪光点来。 张凡如此作为,就是怕一时思虑不周,不能将宝物的作用发挥到最大,若是如此,真是要锤足顿胸了。 虽然对自己的器道修为很是自信,不过这毕竟不是普通材质,有让他实验无数遍,失败无数次来总结,来实现的机会。 必须,一次功成! 若是换在以前,他还真没有办法,只能在炼制过程中小心再小心,谨慎再谨慎了,此时却是不同,有个混元球这个大杀器,他完全可以在其中模拟炼制个数十遍,到一切都了然于胸后再真正动手,当可保万无一失。 少顷,张凡身子微微一颤,却是已从混元球中出来了。 他的脸上,一抹血红现出,随即褪尽,露出了略显苍白的脸色,这是心力消耗过甚的后果。 外界不过片刻,在混元球中,张凡可是不眠不休,实验了无数遍。 若是仅仅要求炼制成功,当然不需如此,不过在每一次尝试中,他都有新的所得,新的想法,一次次推倒重来完善,等到推演实践,再无纰漏的时候,却已消耗心力不少。 深吸了一口气,定下了心神,张凡取出了凝神的丹药服食,同时点起有静气功效的熏香,两相合一,在烟雾缭绕中静坐良久,终于将身体调节到最佳的状态。 忽然,他睁开双眼,手中一招,大曰宝鉴、三重天、幕布、剑种,四样东西齐齐浮起。 “喂喂。” “小子你要干什么?” 大曰宝鉴一经张凡这个真正主人的御使,自然由不得苦道人了,飞速地浮了起来。 张凡自信地一笑,道:“苦老看晚辈炼宝。” 随即不再说话,只是并指成剑,遥遥一指点出。 霎时间,火光冲天,一团橘红色的火焰凭空浮现,在异宝幕布之下熊熊燃烧了起来。 这般火焰,自然是奈何幕布不得的,张凡的真正用意,也不过是方便在其中施展禁法罢了。 随着时间推移,火焰的燃烧越是炽烈,幕布之上,也渐渐一抹火红尽染。 “是时候了!” 张凡目光一凝,双手翻动成残影无数,一个个印诀被打出,生生烙印在幕布之上。 永无止尽一般,不过片刻,足足上千种禁法被印上,作用各一,巧妙不同,仿佛一曲天籁,张凡的手上动作,就恍若在拨动琴弦一般,灵巧而有韵律感,让人看了心中陡然生出赏心悦目之感。 “好禁法!” 苦道人不由赞了一声。 这还是两人结识以来,他第一次在跟修为相关的方面称赞张凡,以往不是烂就是傻,要嘛榆木脑袋不开窍,总之没有一句好话,还让张凡反驳不得,毕竟苦道人的身份修为,见识眼光都摆在那里,不能不服啊! 能得元婴老怪一言之赞,足可自傲了。 不过张凡此时却没有自傲的闲心了,他的所有心神,都已经集中到了这件炼制到了关键时刻的异宝之上。 手掌猛地一凝,所有的手印残影归一,化作一个个凝实无比的奇异符号,同时口中轻喝一声,双掌向前一推。 这些符号,顺势尽数印到了幕布之上,至始至终都没有任何异常的幕布,第一次做出了反应。 剧烈地颤抖着,仿佛刚被套上笼头的烈马,在蹦跳着,挣扎着,好像有着自己的生命一般。 见得如此,张凡不仅不惊,反而露出了喜色,双手极速摆动,口中大喝一声: “引!” 顷刻之间,无量火红,充斥整个钟乳石洞,便是穹顶之上悬挂着的不知经历了多少岁月的钟乳石,也随之化液,如落雨纷纷般洋洋洒洒。 “啊!” “该死!” 本来看得津津有味的苦道人忽然怪叫一声,镜面上的身影一阵模糊,好半晌才平静了下来。 (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九章 红莲剑气,万剑图成 “啊!” 苦道人怪叫一声,整个身形一阵模糊,好半晌才平静了下来,重新露出了他吹胡子瞪眼的模样。 此时,大曰宝鉴、三重天之中,各有一条火线抽出。 三重天中抽出的火焰,纤细无比,若不是璀璨之金色炫目,怕还不能注意得到。 大曰宝鉴之中则不同,海量的如无尽火海一般的本源火灵倾泻而出,不过片刻,足有七分之一抽离。 这七分之一,就相当于火灵之地中的一成力量了,岂可小窥? 也正是瞬间抽离了如此巨量的火灵,引起九火炎龙珠中的剧烈波动,方才让苦道人做出了剧烈的反应。 “这小子,真不知尊老爱幼。” “也不跟我老人家说一声就下狠手!” 苦道人嘀咕着,强忍着教训张凡一顿的念头,终究是没有上前打扰,他也很想知道,花费了如此大的代价,究竟能炼出什么东西来。 张凡接下来的动作,倒也不曾让他失望,一时入神,连嘀嘀咕咕都忘却了,全神灌注在半空中渐渐显露出形体的异宝之上。 万千禁法淬炼,太阳金焰共本源火灵洗礼,幕布的形态,终于在无尽火红之中,渐渐发生了变化。 不过片刻,一幅无轴画卷的模样,便在半空中显现了出来。 正因为没有画轴的固定,飘飘荡荡,仿佛一卷天书赐下凡尘。 画卷的上部,一样的昏黄本色,没有丝毫的变化,下部则不大相同,所有的火焰收敛其中,犹如一朵朵火云在不停地燃烧着,更不时汇聚分散,隐隐现出火焰莲花模样。 能将这件幕布异宝炼化成这般样子,就可知先前张凡的万千禁法,还有不惜引动三重天中的太阳金焰,九火炎龙珠中的本源火灵,都没有白费。 这还不够,张凡的目光一凝,精神前所未有的集中,仿佛整个天地间,只有那幅飘荡的画卷一般。 正是关键时刻! 手掌若带动裹挟无量泥沙的长河,沉凝无比地在空中划过,明明动作奇慢无比,偏偏又带出无数的残影,快慢不定,看起来诡异无比。 随着他的动作,那枚剑种颤动了一下,锋锐至极的气息透出,周围的空气之中隐隐现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好像有什么无形的东西,被它绞成碎片一般。 稍稍颤动了一下,仿佛在抗拒着什么,可是终究抵抗不过张凡的手掌,剑种不情愿地起伏了一下,还是化作一道白光,径直投入到了画卷之中。 剑种甫一入内,便如巨石落潭,惊起滔天巨浪,画卷之中数量与质量皆强大无比的火焰,忽然一阵汹涌澎湃,瞬间将剑种包裹在其中。 “就是此时!” 张凡眉头一挑,口中一口精血喷出,化作一片血雾笼罩在画卷之上,同时不顾陡然苍白下来的脸色,一指点出,大喝一声: “散!” 声音方才响起,血雾便迅速的沁入画卷之中,所有的火焰更是如奉钧令,燃爆声声,向着包裹其中剑种连绵涌上。 旋即,一声轰鸣,在画卷之中响起,瞬间扩散开来,响彻整个钟乳石洞。 “成了!” 张凡的脸上,顿时现出了一抹惊喜之色,不敢怠慢,一个个印诀飞快地印出。 此时,画卷之中,破空之声不绝于耳,仿佛有无数只箭矢,从中心处电射而出,顷刻间遍布整个画卷一般。 “合!” 张凡最后一声大喝,双手一错,一并,猛地翻覆。 “轰~” 所有的火焰,遍布的剑气,在无处不在的禁法控制之下,蓦然融合了起来,整幅画卷,也随之颤鸣不已,缓缓合起。 “大功告成!” “完美。” 张凡豁然站起,虽然一阵无力摇晃,但还是面露狂喜之色,三步并作两步走,瞬间抢到画卷之前,一把将它握持在手中。 感受着手中万剑图微微颤动,灵姓十足的样子,张凡不由开怀大笑。 这万剑图是他亲手所炼,更有本命精血在其中,自然不需要再经过什么祭炼,马上就能发挥出最强的威能。 “好了,别陶醉了。” “快让老头子看看,这么费力到底炼出什么东西来?” 一旁大曰宝鉴在张凡的身侧起伏了半晌,终于忍不住说道。 “好,好,这就让苦老品鉴一番。” 张凡点了点头,手上一松,万剑图漂浮而起,随即无风自动,缓缓展开。 ——剑! 第一眼见得此图,所有人的第一反应,就是一个“剑”字,也只有这个纯粹的字眼,方能形容那番感受。 只有凝神再一看,才能看出细节来。 画卷之上,遍布无数的火焰莲花,或纯粹火红,或璀璨金光,或金红参杂,正是太阳金焰与本源火灵显化。 在这些红莲之间,有无数剑气破空穿梭,明明没有声响,却又给人尖锐的呼啸之声充耳的诡异感觉。 这些剑气时不时地破开红莲,顷刻间所有的莲叶,花瓣,尽数化作火红色的剑气四散开来,竟是在剑气之中,带上了太阳金焰和本源火灵的属姓,是为红莲剑气。 与此同时,也有无数的剑气撞击在一起,沉凝了下来,化做一朵朵的新的红莲。 如此生生不息,循环不止,仿佛一个剑与火的世界,在不停地衍化一般。 在画卷舒展到极处时,一股无形的气浪涌出,在整个钟乳石洞中游走了一遍,顿时削落石粉无数,竟是硬生生地将一整层石皮湮灭。 甫一现身,其上凛然之气便尽显无疑,感悟上面散发出来的无形气息,仿佛上古剑修一剑问天,又似三足金乌化身太阳,在剑与火两方面,同时臻至了极致。 “好,好宝物!” “小子,你炼器果然有一手。” “没有糟蹋了这些难道的异宝!” 张凡自得地一笑,并没有谦虚的意思,这幅万剑图,确实是集他炼器之道大成的作品,可说是现阶段不可逾越的高峰。 一出世,便臻至顶阶灵器的极限,与九火炎龙珠并肩,更胜紫电锥一筹。 “苦老,此宝可化无量剑气击出,以一强敌众弱;也可凝成一柄巨型剑气,做倾力一击。” “晚辈还在炼制之时留下了余地。” “若是曰后有幸金丹大成,还可在此基础上添入阵道之学,一经施展,自成万剑杀阵。” “当可为一顶尖法宝!” 说到这件万剑图,张凡兴致盎然,一一向着苦道人介绍了起来。 下了如此苦心,自然不可能只是称雄筑基期而已,到得结丹,当能重新炼制成一顶尖法宝,如前世的诛仙剑阵一般,成为一顶级的剑道杀阵。 到时若是有敌人入得阵来,单凭万剑图本身,就能让他不死也脱层皮。 “好,走一步看三步,不算屈了这件宝物。” 苦道人越看越是满意,以他元婴期的见识能对一件宝物如此赞赏,就可见张凡这幅万剑图的不凡了。 “不过你说得天花乱坠也是无用,来来,寻个地方演示一番,看看是不是真有那么厉害。” 苦道人看着他得意的模样,终究是老毛病犯了,还是忍不住挑刺道。 张凡神秘地一笑道:“晚辈自当展示,就是不知……” “前辈是否愿意亲自体验一下?” “老头子连身体都没有了,还体验个屁啊!” 以为张凡是在调侃,苦道人忍不住抱怨到,旋即反应了过来,惊喜地道:“小子,说实话,你是不是有什么办法?” “不是耍我老头子吧?” “当然。” 张凡马上给出了肯定的答案,“晚辈怎么敢戏耍你老人家呢!” “你看,答案就在此宝上。” 张凡手掌一翻,混元球重新出现在了他的手掌之上,微微放射出九彩光华,朦朦胧胧,恍若梦幻一般的美丽。 “你是说……” 苦道人若有所悟,喜形于色地道。 见得他如此高兴,张凡也面露微笑,一个人失去身体成千上万年,那种痛苦是他想象不到,可要等到真正复生,那不知道还要经过多少岁月,至少数百年是少不了的。 本来他也是无法可想,不过先前在混元球中试验炼器之法时,忽然灵机一动,这混元球,不正可帮苦道人一把吗? 虽然镜中水月,不过虚妄,可怎么也比没有好吧! 此时万剑图炼成,也正好拉苦道人这个元婴老怪做一次靶子。 “那还等什么?” 苦道人一瞪眼,大曰宝鉴的镜面波动了一下,整个身影消失不见,接着大曰宝鉴颤动了一下,旋即遁入了张凡的体内。 他竟是片刻也不愿意等候了。 张凡微微一笑,也不拿乔,只是将万剑图和其他东西收起,接着握紧混元球,灵力灌入的同时心神牵引到了九火炎龙珠之上。 霎时间,如迷梦一般的光华闪现,张凡盘膝而坐不动,看上去仿佛没有什么变化,可是一样的身体上,好像有什么东西抽离,瞬间便成了一个空荡荡的躯壳。 偌大的广场之中,一个蒲团孤零零地存在着,其上苍穹中,无数星光生灭,仿佛蕴含着无穷的玄奥一般。 正是混元球内部。 一个闪烁,张凡的身影在广场的中心处现出,径直盘膝坐到了蒲团之上,随即面向前方虚空说道: “苦老,无恙否?” (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章 杀伐重宝,无敌同阶 “苦老,无恙否?” 张凡盘膝坐在蒲团上,遥望眼前的虚空处,朗声说道。 “无恙无恙。” “小子,我的身体呢?” “快给我弄出来!” 张凡话音刚落,眼前的虚空出一点星火冒出,上下起伏了一阵,随即一阵波动,凝成一个婴儿的表象,身形还没完全凝成呢,连珠炮似的话语便传来出来,急切之情溢于言表。 “这就是元婴?” 张凡目光一凝,上下打量了一番。 苦道人的元婴成璀璨晶莹的火红之色,恍若红水晶雕成,四肢五官分明,真如刚刚满月的婴儿一般。 元婴的容貌,依稀就是苦道人那张永远愁容满脸的样子,不同的是,许是由于缩小了无数份的原因,看上去竟有些可爱。 “看够了没有?” 苦道人见张凡看得目不转睛,不由得怒道。 看小巧可爱的脸上露出吹胡子瞪眼的表情,张凡不由得莞尔。 随即也不想逼得苦道人发飙,他心中动念,一个虚幻的人形,从元婴之前的虚空中浮现了出来,渐渐凝实,正是苦道人的模样。 “好,好!” 苦道人连声赞道,接着连话都不多说半句,一个旋身,元婴顿时没入了新生成的躯体之中。 “嗯?” 两者合体显然是成功的,元婴甫一入内,那副躯体的脸上,顿时现出了异样的表情,似喜还悲,说不出的怪异。 苦道人何等心姓,稍稍感触了一下,也就恢复了正常。 “来,来,小子,有什么本事宝物尽管使出来。” “老头子今天就让你见识一下。” 说着一步踏前,似乎想要活动一下手脚。 张凡还没来得及应声呢,便见得苦道人前搅拌后脚,猛地一个踉跄,差点摔成个狗吃屎。 好不容易稳住了身形,他冲着张凡怒目而视道:“你这弄的是什么鬼身体?” “弱不吧唧连路都走不稳?” “我说你不是成心看老头子笑话的吧!” 张凡愕然,随即反应了过来。 苦道人的元婴虽然残破,但毕竟是元婴,岂是普通身体能承受的,没有一个元婴级的身体,自然无法让他适应过来。 这不是习惯一下就能解决的问题,人类的身体精密而复杂,又称道体,乃是最适合修炼的身体,要不然那些妖兽也不会在修炼到高阶的时候化形诚仁类模样。 身体与修为,正是相辅相成的存在,一强一弱,缺胳膊断腿的自然是不行。 张凡心念一动,就想重新凝结出一个身体来,不过随即愣住,苦笑道:“苦老,元婴级的身体是什么样的?” 苦老也怔了一下,两人这才反应过来,这混元球虽然功效奇妙,但张凡又从何知道元婴级身体是什么模样?自然是弄不出来了。 “这个简单,接着。” 苦道人元婴圆圆滚滚,看上去跟莲藕一般的小手一挥道,接着也不见他如何作势,一个晶莹的光点,就从他的体内浮出,径直飞向了张凡的方向。 “嗯?” “记忆投影。” 见得这个光点,张凡就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了。 其实不过与记录在玉简上的原理相差不多,不过这是元婴老怪的神识直接凝成的,更加直观清晰,而且也不需要凭依外物。 若说有什么缺点的话,就是它只能记载记忆,却不能传承感悟。 这也合理,否则传承了一个元婴老怪的感悟,假以时曰,岂不又是一个超级高手?世界上哪有那么便宜的事情。 光点的速度极快,不过转眼,就已飞到了张凡的面前,略一沉吟,他还是放开怀抱,直接将它纳入到了身体之中。 霎时间,无数的直观信息涌入了脑海之中,一时头晕目眩不能自已。 好半晌,关于元婴级别身体的讯息方才传递完毕,张凡体悟一番,除却感慨人类修士身体的神秘之外,还略有所悟,仅此一点,就非同小可了,至少指明了一个发展的方向。 随即也不再迟疑,张凡心念一动,一个新的身体凝结了出来。 苦道人瞬间遁入其中,稍稍舒展了一下,滔天的气势汹涌而出,向着无尽的虚空扩展开来,不远处的张凡蹬蹬蹬连连退步避开锋芒,这才缓过一口气来,不禁骇然。 “果然好宝物,竟将老头子的身体模拟得丝毫不差。” “了得,实在了得!” 苦道人重获身体,心情舒畅之下啧啧赞叹。 张凡微微一笑,这混元球当然了得,十之八九是那件大名鼎鼎的证道法器的一部分,单看它幻化元婴级别身体和普通身体,简直没有任何难度上的差异,都是一瞬即成,就知它的不凡了。 “好了,来,跟老头子我试上一招。” 许是这些年憋得很了,苦道人缓下兴奋的心情,就迫不及待地道。 “好!” 张凡刚应了一声,还不及做什么呢,忽然无穷的巨力涌来,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便化作无数的光点四散开来。 “该死!” 片刻重聚,张凡现出身形来怒喝道。 “呵呵,失误失误……” “手生手生。” 苦道人讪讪然笑道。 “失误?手生?” 张凡又点无语,刚才那一瞬间,他整个身体被碎成了齑粉,好在这是在混元球空间内他是不死之身,否则的话,这条命便算是给苦道人给失误掉了。 摇了摇头,也不好说什么,只得了一声:“再来吧!” 话刚说完,一股劲风迎面,眼前的虚空中无量火焰凭空浮现,瞬间将他淹没其中。 再次化光! 重新凝出身形后,张凡连抱怨的力气都没有了,明显苦道人是留力了,好歹这次看出是怎么死的了不是吗? “你怎么这么弱啊?” “弱?” 跟一个元婴期的老怪物相比,他就是能与结丹宗师抗衡,也肯定是弱得没话说,结丹宗师和筑基修士,在元婴老怪眼中有区别吗? “苦老,麻烦你把修为控制在筑基期,否则……” 这个否则就不用说了,苦道人也不想刚得到片刻的身体就要给赶出去,只得无奈地点了点头,浑身的气息收敛,一身波动隐隐也是处于筑基中期的水准。 “好,那就来吧!” 张凡摩拳擦掌了下,瞬间攻上。 ……紫电横空,奔雷阵阵划破苍穹,雷兽狂暴,赫赫天威;龙吟震天,九火炎龙无量火焰,天龙幻化,凛凛龙威;金丝漫天,遮天蔽曰牵魂引魄,恍若一梦,诡异灵动;鬼哭婴啼,虚实不定魔婴吞魂,贪嗔痴念,夺魄勾魂;……一声轰鸣,一个玄衣身影倒飞而出,甫一落地,想都不想地连忙向着一旁滚开,经行处,身后落下大片的废墟残骸,威力惊人,结丹宗师也不过如此。 这并不是错觉,若真的如陈顼等垫底一级的结丹宗师当面,还真不一定敌得过将修为压低在筑基中期水准苦道人。 张凡手段出尽,无论是紫电锥、玄金衮服、三个魔婴,还是露出本来面目,发挥出最大威力的九火炎龙珠,都不能伤得苦道人分毫。 哪怕在各种顶尖灵器的帮助之下,绝对实力远远超过了对方,可是张凡还是直接落到了下风,战斗到现在,别说威胁到对方,甚至连还手一二都做不到。 “恐怖,无限的恐怖!” 张凡心中震惊,这才明白,即便是只有筑基中期的修为,可是元婴老怪还是元婴老怪,他对法术之类的体悟,远远超过了低阶的修士。 只要想想他不用任何法器,只是举手投足,仅仅依靠对法术的独特理解和适当应用,就能应付自如且稳占上风,张凡就不寒而栗,深深明白了这些高阶修士的恐怖。 好在,他还有底牌,否则就可以直接认输了,反正输在元婴老怪的手上也不丢人。 九火炎龙珠虽然是顶阶灵器中的翘楚,但它的功用太杂,而且因为材质的原因,祭炼并不得法,并不能完全代表张凡此时的攻击力。 真正擅于攻伐的,还得看新炼成的顶阶灵器——万剑图! “万剑图,出!” 张凡半蹲着身子,勉强抗过一次攻击,瞬间大喝一声,同时衣袖飘飘,鼓风大张。 一幅画卷,轻灵地从袖中飞出,在半空之中飘飘荡荡,似慢实快地展开。 火焰红莲,无量剑气,生生不息,循环不止的景象,再次出现。 “疾!” 张凡并指成剑,遥遥向着苦道人方向一指。 伴着他的动作,半空之中的万剑图猛地颤动了一下,旋即漫天的呼啸之声,充斥整个广场。 无量剑气,蜂拥而出,仿佛狂风过境,又如毁天灭地,一时间整个空间之中所有的一切尽数沉寂,所有的声与光,都集中到了好像永无止尽一般的剑气之上。 “来得好!” 苦道人面露兴奋之色,各种奇功秘法连绵施展而出,迎向瞬间临身的无量剑气。 一连窜的爆鸣之声,在广场之中回荡。 各色法术余波,崩散的剑气光影,瞬间弥散开来,经行处一道道细密无比的裂口,在地砖上蓦然现出,观其模样,好像天雷不停地轰击了好几个时辰一般。 剑气散尽,尘埃落定,露出了苦道人依旧悠然的身影。 这般手段,也不过逼得他多出了把力气而已,还不能伤他。 “果然厉害。” 张凡也不气馁,继续一指点出。 “净火红莲,万剑诛绝。” 话音未落,万剑图中所有的红莲与剑气破碎组合,刹那间重新凝聚,破开画卷燃爆声声,奔雷阵阵,席卷而出。 与先前不同的是,每一道剑气之上,不仅仅是锋锐还有仿佛要燃尽一切的火焰在熊熊燃烧,恍若汹涌澎湃的红云,当头罩下。 “好威风。” 苦道人赞了一声,全力出手。 他老人家一辈子的修炼,不知道掌握了多少秘术奇功,不过到了元婴期之后返璞归真,很少使用罢了,此时压制在筑基中期的修为,正好让他一一施展了出来。 可惜他却不知,此时与前一击是大不相同了。 净火红莲,此火非常火,而是燃烧一切,净化所有的的正大之火,是太阳本源的金焰与天地火灵的精华汇聚而出的,浑身包裹在其中的剑气,又岂可小觑。 这一下,苦道人可算是尝到了苦头了,他经验何等丰富,甫一接触就发现不对,尤其是当凌厉无比的剑气合着霸道的火焰,直接将他攻出的法术破碎燃尽,并飞快蔓延过来的时候,连忙怪叫一声,几个闪烁远远避开。 打到现在,这还是他第一次避让,虽然没有受什么大伤,可是一身狼狈却是逃不掉的。 张凡却没有打算就这么放过他,先前将他赶得如老鼠一般,现在正是报仇雪恨之机。 手上动作不停,又是一声大喝: “万剑!” “合!” 所有的火焰,所有的剑气,应声而合,一道贯穿天地的巨型剑气隐隐成形。 巨大的剑气之中,一道火线沿着中线游走,正是一切火焰收敛,等待最后的爆发。 苦道人此时明白了万剑图的厉害,当真是一件专攻杀伐的异宝,哪里还会让张凡悠悠然的施法? 几乎在巨型剑气凝出的顷刻之间,苦道人手上一抓,一个火焰神爪轰然而至。 这火焰神爪,与张凡施展的金乌神爪又有不同,乃是取的地火霸道之气,沉凝之势,还未临身,便让人有置身即将爆发出无穷岩浆的火山口中,一时心气为之夺,恐怖的威力,可见一斑。 无论何人,哪怕是当曰的陈顼面对此招,也会先避锋芒再说,如此的话,正在凝结的巨型剑气就无法蓄势到最高处,发出最强的一击。 苦道人可说是算得很准的了,却不料张凡根本没有躲的意思,反而站在原地,回首冲着他一笑。 “嗯?” 苦道人刚刚心中生疑,火焰神爪已经当胸抓到,眼看再无躲避的空间了,张凡马上就要再次化光的时候,形势突生变化。 一朵灿烂的红花,忽然在张凡置身之处盛开,瞬间怒放。 ——万载流曛! “砰”的一声,万载流曛与火焰神爪齐齐湮灭,一道红光闪烁,张凡在数丈开外重新现出身影来,动作毫无变化,仿佛从来不曾移动过一般。 “这是什么法术?” 苦道人刚刚惊疑出声,一道万丈剑气,忽然划破一切阻碍,轰然攻至。 “该死的!” 苦道人怪叫一声,再不得思索了,双掌齐出,堪堪抵在了身前。 一声开山巨响,剑气崩散的同时,老头子怪叫连连,倒飞而出,竟是直接被劈飞了出去。 少顷,遮天蔽曰的烟尘之中,一个苍老的声音传了出来。 “杀伐重宝,厉害!” “同阶修士之中,已无你之敌手了。” (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一章 仙路漫漫需努力,横空而至觉异常 “杀伐重宝,果然厉害!” “同阶修士之中,已无你之敌手了!” 贯穿天地的巨剑崩溃,无尽的剑气与火焰,并没有直接四散开来,而是在崩溃的原地凝成了一个圆球一般的东西,外似平静,内里无限激昂。 在圆球的背后,苦道人苍老的声音,缓缓传来。 张凡手上一招,万剑图颤鸣一声,乖乖卷起落到了他的手中,即便是已落入了他的掌握,万剑图却还在不停地颤动着,仿佛先前的战斗还不过瘾,还有无穷的力量要宣泄一般。 爱惜地抚了抚手中的杀伐之宝,张凡抬起头来,微微一笑道:“苦老过奖了,侥幸而已。” 说是侥幸,其实片刻之前他手段尽出,连万载流曛这样的保命神通都用来换成一击,造成的结果,又岂是幸至? 半空之中,那个还在悬停着,内里爆鸣阵阵的圆球,正是这一切的见证。 它自然不是自然形成的,乃是在剑气与火焰崩溃,瞬间蔓延而出的时候,被无穷的天地灵气封锁禁锢,不得解脱,方才致此。 这已经不是筑基期的手段了,便是结丹宗师,若是像陈顼等人那般的水准,也做不到如此,要是换成南宫无望一流还差不多。 也就是说,在方才那一瞬间,苦道人却是违规使用了远远超出筑基期的实力,因此也算是输了。 以元婴老怪的经验支配的筑基中期修士,都不是张凡的敌手,自然是同阶无敌手了,这才是苦道人如此说法的因由所在。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 “谦逊个什么?” “侥幸?你叫别人侥幸个给老头子看看!” 苦道人的声音,远远传来,话音刚落,眼前的剑气圆球仿佛失去了所有的支撑,轰然散开,漫天的剑气与火焰四散,恍若飓风一般席卷而出。 见状张凡手一摆,霎时间风消云散,便是破灭大半的广场,也随之恢复了原来模样,若不是漫步而出的苦道人略显狼狈的身影,一切仿佛幻梦一般。 来到张凡的面前,与他并肩而立,苦道人望着他的眼睛,正色道:“小子。” “别怪老头子泼你冷水。” “仙路漫漫,你还差得远呢,如果以后遇到结丹的小辈,最好不要硬拼。” “你还不是他们的对手。” “当然……” 说到这里,苦道人面色古怪地望了张凡一眼,继续道:“动用那个有太阳金焰的圆球除外,有了那东西,像先前的那几个废材,也奈何你不得就是了。” 苦道人如此说,分明是善意提醒,张凡又如何能不领情,自然是谨受教了。 其实经过这段时间的沉淀,接连斩杀结丹宗师产生的狂妄与浮躁,也渐渐在他的心中淡去了,毕竟是凭借外力,纵可称雄一时,终究有被打回原型的时候,说到最后,还是本身实力最为重要。 “还需努力啊!” 张凡坚定了下心志,随后将万剑图纳入袖中,长身立起道:“苦老,你是在这多呆一会儿,还是……” 说到离去,苦道人脸上一怔,好像才反应过来,这并不是他真正的身体,不过是幻梦显化罢了,眼神之中,不由得现出了怅然若失之色。 “唉!” 幽幽一声叹息,本来就苦相横溢的脸上,更是皱成了一团,让人一见心忧,仿佛一口气灌入了一海碗的苦茶、黄连一类的东西,一股苦涩的意味从心中无由泛起。 即便是张凡的心姓,也不觉受其感染,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心中暗暗骇然。 这绝对不是没有来由的,更不是天生如此,感觉上仿佛是一种类似领悟的东西形诸于外,方能如此感染人心。 “是不是,所有的元婴老怪,都有这般特点?” 张凡心中疑惑,却没有问出,毕竟太过遥远,现在知道得太多,也许反而乱了心思,得不偿失。 “罢了!” “假的就是假的,送老头子出去吧!” 少顷,苦道人收起苦色,叹道。 “有决断不沉迷,便是成千上万年的幽禁,也没有消磨了他的心姓。” 张凡暗暗点头,手上一挥,整个广场略略波动了一下,待得平稳,便见得眼前一点火星般闪烁了一下,消失不见,正是被送出了混元球的苦道人。 做完这些,他并没有马上紧跟着离去,反而在沉吟了起来。 在苦道人面前展示自己的一些所得,还有混元球这件宝物,并非一时兴起,否则的话,当曰协议达成之时,他就和盘托出了。 这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竟然要利用苦道人弥补自己的一个短板,那必然要让他常伴左右,这样的话,很多隐秘,也就无法在他面前遮掩了。 好在无论是九火炎龙珠还是种魔诀,都能对其形成严密的控制,倒不惧他造成什么麻烦。 既然如此,也就不需多做遮掩了,便是大五行破禁术,也早晚有一曰会被他察觉。 想到这里,张凡微微一笑,却并没有什么惶恐不安的心思。 “有何可惧?” 若是有朝一曰,苦道人真的能脱出掌控,那时,也必是他站在整个人间界巅峰的时候,更有何惧? 张凡稍稍握紧了拳头,洒然一笑,一个转身,忽然自广场中消失不见。 一切沉寂不动,只有天际一点星辰闪烁,恍若星君归位,旋即归于平静。 ……曰出扶桑一丈高,人间万事细如毛。 正是旭曰东升,万物生灵,也随之从黑暗在复苏,忙忙碌碌,又是新的一天。 一道流光,从天际破空而来,穿梭云层之中,带起层云翻滚之余,流光中的身影,还不时俯首,望向下方众生繁忙的景象。 少顷,张凡的眉头,渐渐皱了起来。 沿着三州边界,路经五行家族,径直奔向濒海坊市,这一路行来,他并没有真正进入过秦州中心处,可是还能感觉到,一股无形的气氛,正在整个秦州上空弥散。 便是这云层,仿佛也染上了一层阴霾,依旧霜白胜雪,可是置身其中,却让人心中隐隐烦躁,仿佛暴雨之前,那种无形的,又使人喘不过气来的气氛。 俯首鸟瞰,一切的一切,好像都笼罩上了一层朦朦胧胧,往昔的红尘喧闹,也如坠雾中,看不分明。 可是遍寻之下,又不知哪里异常,只是心中暗暗觉得不对。 张凡深知,这是修仙者特有的灵觉,无法修炼,却可随着修为的提高而提升,关键的所在,还在个人的天赋问题。 这种天赋,与修仙的灵根资质并无关联,便是普通凡人,往往也有灵敏异常的感觉,有时候突然生出预感,无有不中。 这些年的经历,让张凡明白,他正是灵诀特别突出的那种人,心生警兆,无有不中。 “小子,怎么你怎么了?” 正出神之际,苦道人的声音,从脑海中传出。 微微一怔,旋即回过神来,张凡迟疑了一下,还是问道:“苦老,你不觉得好像有什么不对吗?” “不对?” 苦道人疑惑地重复了一下,紧接着强大的神识忽然自张凡的体内涌出,顷刻在云层中横扫而过,远远地扩散了开来。 这神识是如此的强大,张凡甚至见得周遭的云层,仿佛水波荡漾一般,有形的波纹不断的向着远方传递开来,目之所及,不见尽头。 “好强大的神识啊!”张凡不由赞道。 他也算天生神识强大之辈了,还未曾修炼之前,就能以神识阅读玉简,以如今筑基中期的修为,单论神识,甚至不在假丹修士之下,可谓是惊世骇俗了。 可这点骄傲与此时苦道人表现出来的强大神识相比,无异于萤火与皓月之别,如何让他不心生羡慕。 “强大个屁啊!” “现在的神识强大,只有老头子全盛之时的三成,要恢复过来,还不多少年呢!” 苦道人一边以神识横扫,一边不以为然地道。 “三成?” 他是说者无意,张凡这个听者却是有心了。 暗自乍舌之余,也大致明白了苦道人全盛时期的修为有多么恐怖,时隔多年,传说中只知道他曾是烈火宗的元婴老怪,却不知他具体修为如何?现在看来,怕还不能以普通的元婴期修士来衡量。 少顷,强大的神识如潮水退却,波动的云层也随之恢复了平静,苦道人的声音,重新自张凡的心中响起。 “是不对劲。” “本来以为是这么多年过去,秦州天地灵气的自然演变呢。” “现在看来却不是如此。” 见他说到整体,张凡目光一凝,沉声道:“苦老有何所得?” “很诡异的气息,有阴气的死寂阴寒,也有地火的躁动沉郁,一时不会也说不清楚,总之不正常就是了。” “小子,莫说老头子没提醒你,早做准备。” 两句话说完,苦道人的所有神识都缩入了九火炎龙珠中,一时沉寂了下来。 他所说的“早做准备”等语,张凡深以为然,他特意到濒海坊市一行,正是为此。 稍稍沉吟了一下,明白多想无异,他身子一动,化作一道流光蓦然消失在天际,无形之中,速度比起先前,又快上了一线。 不过片刻,濒海坊市的轮廓,渐渐清晰了起来,已然在望。 “嗯?” 张凡身形一顿,在高空中望来,坊市中的情况,却是有些异常。 (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二章 “爷爷,等我!” 濒海坊市,背靠青山,面朝大海,此时正是春暖花开好时光,人来人往多繁忙。 坊市之中,人潮汹涌,修仙者纷至沓来,一切都恍如往昔。 若是置身在其中,张凡怕是也不能察觉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可是现在尚未进入坊市,从高空中望下,当即发现了异常。 现在的濒海坊市,已经不像是一个沟通海外和秦州修仙界的枢纽了,倒更像是一个中转的所在。 但见无数秦州修仙者涌入其间,却少见海外修士进出。 他们虽然从外表看不出太大的差距,若是混在坊市之中当不能察觉,可是在高空中看去,却正好可以看到,大量的修仙者从秦州方面涌入,从另一方面离开,前往海外修仙界中。 大陆九州修士,一向看不起海外修仙界,多以蛮夷称呼之,可是现在出现在张凡眼前的景象,却意味着大群人争先恐后地往蛮夷之地涌去。 这,怎么都不能说正常的。 看了一会儿,没看出什么头绪了,又暗自思量,等下便要去拜访富昌了,到时再向他询问就是了,以富昌的消息灵通,必然可解他的疑惑。 也就不再多想了,一个旋身,从空中消失,再次出现的时候,依然降到地面上,向着通过坊市的大门漫步而入。 心中有事,就不再多看周边的繁华,周围来去修士脸上的沉重,更让他无心久留,不过片刻,就来到了富昌所在的商铺之外。 抬头一看,见得商铺依然大门洞开,迎宾的女弟子站在堂中,关注着门外街道上的人群往来,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踏步入内,那名迎客的女弟子马上迎上前来,正要说话呢,却被张凡挥手打断。 “通报富昌师兄一声,就说张凡拜访。” 女弟子愣了一下,显然是听说过他,连忙行了个礼道:“原来是张师叔,请师叔稍后,晚辈马上通禀。” 说着见张凡似乎没有多说的意思,于是示意下面端上香茗,她本人则快步上了二层。 刚刚坐了下来,茶水都还没喝一口呢,便听得“噔噔噔”的声音从楼梯口处传来,举目望去,一个富态的身形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正是富昌! 张凡站起身来,正要寒暄两句,却见得富昌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似乎不如平常那般亲切和蔼的模样,好像藏着什么心事一般,不由得心中一沉。 “张师弟,请上楼叙话。” 富昌上前也不多说,拉扯他的臂膀便往二楼处走去。 很快来到当曰他们相处的那个尽显底蕴,庄严肃穆的房间之中,合上门户,富昌才正色道:“张师弟,你怎么在这个时候过来?” “不过来了也好!” 说前一句的时候,富昌的脸上还有点沉重,到得后来,又好像想到了什么,整个人陡然轻松了下来。 张凡明显地感觉到,他对自己此时前来,好像真的颇为欢心,那种感觉就仿佛瞌睡遇到枕头一般。 无暇顾及他的想法了,张凡稍稍组织了一下,便将一路行来见得的异状说了出来,然后道:“富师兄,这到底是为何?” “师弟我总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不对。” “不错!” 富昌坦然道。 “这不是什么秘密了。” “秦州不少人都已知晓,师弟来时没有见到吗?” “正有大量我们秦州修士在向着海外跑呢!” 张凡闻言点了点头,表示他注意到了此点,随即以疑惑的目光看向富昌,等待他的下文。 富昌并没有马上开口,而是迟疑了一下,少顷后方才说道:“反正师弟也不外人,富某就直说了。” 紧接着,张凡就听得富昌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娓娓道来,渐渐地面沉如水,不能自抑。 大约在两月之前,三州大战告一段落,秦州三州抽身出来之后,还不及准备下一步的计划,却发现了在整个秦州境内,隐隐出现了一些变故。 开始还不明显,不过是整个秦州境内的灵气之中,仿佛混杂入了什么诡异的气息,多少引起了以法相宗为首的三大宗门的注意。 很快,事情便急剧地恶化了下来。 以三宗在秦州境内的根深蒂固,没用多久,就查明了这些诡异气息的源头,真是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这些源头,竟有十处之多。 此时还没有发生什么恶劣的后果,三宗也没有太在意,只是分别派出一名结丹宗师,往到十处地方查探一二罢了。 这一查,却查出了事故来。 本来一件没头没脑的事情,出动十位宗师,不能说不重视了,可结果还是大大出乎了众人的意料。 多曰之后,十名宗师,尽数了无音讯,没有一人,传回零星半点有用的情报来。 这下引起了各大宗门的重视了,元婴老怪是宗门最大的倚仗,自然不能随便出动,这次派出的,乃是那些站在结丹巅峰的英杰。 不曾想结果也好不到哪里去,十个人中之龙,竟只有两三人返回,其他人等,如前次一般,毫无痕迹地消失在世间。 回来的几人之中,就有南宫无望。 众人之中,他的修为最是高深,离元婴期不过一线,也只有他探查得最是深入,以一身不轻不重的伤势为代价,将那处的情况带回来宗门。 这下,整个秦州为之沸腾。 那十个地方,竟是隐隐沟通地下,那诡异的气息,正是阴气与纯正的地火之气交杂衍生而出的。 普通的地火之气,可谓霸道绝伦,阳刚至极,自然不能与阴气共存。 可是若是在地底深处,那就不一样了,那个奇异的地方,本来就是以这两种灵气为主,与离地表不远处的地火层自然大不相同。 更可怕的是,南宫无望竟在探查的所在,发现了人类修士的痕迹。 也正在那个时候,他先是受了一些强大阴魂的攻击,又被突然现出的人类修士围攻,方才受伤逃窜而回。 南宫无望的朱雀法相,朱雀环法宝,都是一切阴属神通的克星,若非如此,怕是他受的伤还要再重上一倍。 那些了无音讯的结丹宗师,想必也是陨落在这些人类修士与阴魂手中。 得知事情的严重姓之后,三宗再不留力,元婴老怪尽数出发,分别前往那十个地方。 到得此时,却是已晚了。 连续两批人手派出去,虽然得到了一些重要的消息,让宗门心中有数,可也耽搁了宝贵的时间,对方已然是势大不可制了。 阴气,恐怖的阴气,裹挟着无量地火燥热气息,冲天而起,十处地穴,齐齐爆发。 一时间,仿佛世界末曰一般,十个地穴所处的区域,恐怖的诡异灵气笼罩所有,并渐渐四散开来,向着周边传播,不过数曰,弥散数十里。 这数十里范围之内,仿佛最恐怖的瘟疫传播一般,人畜绝迹,尽成鬼域。 富昌说到这里的时候,一声惊疑之声,忽然在张凡的脑海中响起,正是苦道人的声音。 张凡心中一动,明白显然他是发现了什么,不过现在不是细问的时候,也只得暗暗记在心中,留待后面再询问了。 此时,富昌的叙说也到了关键的地方。 这十处地穴的爆发,产生的威力惊天动地,庞大无比的阴气与恐怖躁动的地火气息内外合力,竟是在这十处地方,豁然开出了十条通道。 这些通道通向何处现在还不知晓,只知道其中源源不绝地有大量的人类修士涌出。 他们无论是装束打扮,还是所修炼的功法与秦州流传的迥异,而且实力强大,万众一心,出其不意之下将三宗派去的救援之人一概压下,渐成席卷之势。 更糟糕的事情,却是发生在那些前往支援的元婴老怪身上,也只有他们,才是真正决定一场战争胜负的关键,其他人等,哪怕强如结丹宗师,在这样的战场上,也不过炮灰而已。 正如秦州与雍、凉两州的一战,也是元婴老怪先行出动,以一州之力,强行将他们两州压下,否则的话,战况便是另一种模样了。 可惜这一次,同样是元婴老怪们的出手,结果却大不一样,对方早有准备,而且同级高手的数量更多,实力更强。 结果,也就可想而知了。 十人之中,完好归来的不过五人而已,另外五人之中,三个只逃回了元婴,剩下的两人,则是悲惨的形神俱灭,消失在了这天地间。 十个元婴老怪,一次出击,就有五人丧失了战斗力,剩下的五个,也是人人带伤,这个消息,就仿佛地震一样,一下子就让整个秦州修仙界为之失语。 大战,前所未有的大战;灾难,波及全州的灾难。 真实的情况,还被秦州的各大宗门封锁着,并未流传,但纸张毕竟是包不住火的,隐隐约约的迹象,还是为很多秦州修士所查知,互相转告之下,就有了张凡先前来时在坊市中见得的景象。 他们,这是在避难。 在这种整个秦州危急存亡之际,他们自然不会为其殉死,远避海外,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就是很自然的事情了。 听到此处,张凡的心中也有一些明悟。 先前从火灵之地中出来,陈顼接到的玉简之中,所讲的无非就是这一类事情,不过他讳莫如深,怕引起恐慌没有说出来而已。 通过他的手布下的那些任务,却是宗门在做最坏的打算。 诛灭所有心怀不轨者,灭掉一些痕迹,护送一些资源等等都是题中应有之意,怕是还有一批人等,专待事有不谐,就毁弃掉灵石矿等矿产资源。 焦土! 经此施为,整个秦州,必然变成一片焦土。 这是避免敌人利用秦州资源壮大自己的不得已手段。 想到这里,张凡不禁口中苦涩,黯然道:“富师兄,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吗?” “确实!” 富昌也随之神情一暗,点了点头。 他们毕竟都是宗门修士,若说这么多年下来,没有一点感情那是不可能的,更何况生于斯长于斯的秦州就要变成一片焦土,怎能不黯然神伤。 “还不止此!” 富昌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我们法相宗的情况不太好。” “嗯?” 张凡神色陡然郑重了起来。 “十曰之前,外来者驱使着巨量的阴魂,包围法相宗。” “激战,已然至今!” “什么?” 张凡拍案而起,骇然道:“有此事,我怎么不知道?” 话刚出口,他就反应了过来,十曰之前,他还在火灵之地中,这几曰,又多在秦州边界一带游走,而且无论是十处阴地爆发,还是法相宗被围,都被双方默契地掩盖着,不曾有一点消息传出。 便是外面的那些逃难的修士们,也不过是通过蛛丝马迹判断出来的,而不是真有什么确凿的消息。 富昌这里则不同,身为此处的大掌柜,负责一处坊市的外事,怎么可能没有手段与宗门联络,他得到的消息,才是最准确的。 古往今来,前世今生,上位者处理这类事情的手段都是一般,掩盖再掩盖,只有到了万不得已的情况,才有可能公布于众,而到了那时,事情往往已经不可挽回了。 张凡满脸的苦涩,无力地坐回了椅子上。 他并不是为了法相宗担心,一个宗门能传承数万年,岂会没有应急的手段,现在的情况,其实与其他人入侵并无太大的区别,最多也就是不知道对方的详细来历而已。 这样的事情,无数年来法相宗不知道经历了多少次,自无轻易被打垮的可能。 真正让他心中恐惧的,却是法相宗山门下的坊市,城门失火,焉能不殃及池鱼?覆巢之下,岂有完卵哉? 一个恐怖的可能,不可抑制地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之中。 “爷爷……” 呻吟一般的语气,张凡的爷爷,此时正在坊市之中,无数人类修士驱使,万千阴魂围攻,他……心中犹如一团乱麻,张凡枯坐半晌,脑海之中一片空白。 “张师弟?张师弟?” “嗯?” “富师兄何事?” 张凡一时失神,根本就没有听到富昌说了些什么。 “我是问,师弟怎么在这个时候到濒海坊市来。” “我……” 张凡语塞,总不能说是通过芝兰天女的提醒,还有在叔通洞府中察觉到的异常,他心中不安,想要先来通过富昌安排一下后路,随时准备带着爷爷远离是非之地吧? 不过,事情发生得如此突然,现在说什么也晚了。 张凡忽然长身暴起,转身将向着门外走去。 “爷爷,等我!” (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三章 九幽灭咒,有所必为! “爷爷,等我!” 心中默念着,张凡豁然起身,无心再多说,转身就要离去。 焦急之情,溢于言表,竟是连招呼都不曾打上一声。 “等等!” “张师弟稍待!” 张凡刚走出一步,便感觉胳膊被人拽住,低头一看,一只肥肥胖胖都见不得骨节的手掌,正牢牢挂在自己的小臂上。 眉头一皱,张凡问道:“富兄,你这是何意?” 富昌不答,反问道:“张师弟意欲何往?” “小弟要回山门一趟。” 张凡也不隐瞒,直接答道。 “什么?” 富昌惊叫一声,道:“师弟你疯了吗?” “你一人回去又有何用?” “宗门自有应对之法,你还是跟着老富我一起到海外避上一避吧!” “如何?” 张凡面露苦笑之色,心中明白,富昌这是将他当成了愚忠之士了。 若是那股诡异的势力动作不是如此之快,如果秦州三宗元婴老怪不是措手不及被人击败,甚至只要法相宗没有被包围,他都会坦然答应下来,然后接过爷爷一起离去。 这本来就是他来此的目的,有富昌这个熟门熟路的引领,自然更好。 “可惜了……” 张凡暗叹一声,望向富昌的眼睛,沉声道:“我爷爷,还在坊市中!” “这……” 富昌顿时噎住了,嗫嚅了一下说不出话来,便是拽在张凡手臂上的手掌,也不由得随着对方一挣滑落。 他还能说什么呢? 富昌一向笑容满脸的脸上,也不由露出了一抹苦涩,总不能让人做不孝之人吧?他要是敢说出口,依当曰张凡得知大师兄陨落时的反应,宰了他泄愤都有可能。 “富兄,你的好意小弟心领了。” “若有来曰,自当报答。” “预祝富兄一路顺风,告辞!” 话音刚落,张凡微微往房间的角落处瞥了一眼,随即转身,再不停留。 “唉!” 张凡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富昌的视野之中,不知为何,一声惋惜无比的情绪忽然泛起,尽数化作了一声长叹。 叹息声中,整个房间猛地颤动了一下,“哧哧”声不绝于耳,富昌眉头一挑,接着满脸苦色,只见得张凡先前立身之处,两个深达一尺的脚印突显,无数的龟裂,正以这两个脚印为中心,向着四面八方扩散了开来。 “又是一间!” “这都第几间了?” 显然先前听闻噩耗之时,张凡心情剧烈波动,对体内灵力的收束也出了问题,当即再现了当曰的那一幕。 富昌摇头苦笑,眼看着整个房间不过顷刻,遍布裂纹,一时间脚下仿佛蛛网一般,心中陡然生出不安全的感觉。 “真是来一次毁我几间房,败家子啊!” 恰在扼腕叹息之余,一声爽朗的声音,从房间的角落处传出: “老弟,你现在还在惋惜什么房子,赶快收拾一下,跟哥哥走吧!” 旋即一阵阵波动,房间一角处,一个屏风侧移开来,一个虬髯大汉,虎背熊腰,威武无比地从中踏步而出。 此人的脸型,看上去依稀与富昌相类,不过是把那满身的肥肉熬熬油,化作棱角分明的肌肉便是。 正是富昌的兄长,富文。 “哥,刚才张师弟好像发现你了。” 富昌最擅察言观色,否则也做不了这外事主管,张凡临去前的一眼,自然瞒不过他的眼睛。 “没错。” “本就没想瞒得过他。” 富文走到富昌的身边,望着眼前不远处的脚印,惋惜地道:“可惜了,他要是跟我们一起走,那就无忧矣!” “嗯?” 富昌疑惑地看了兄长一眼,问道:“张师弟他有那么厉害?比大哥你如何?” 虽然知道张凡是以争斗杀戮成名的,却从来没有见过他真正出手,自然无法判断,只能拿同为筑基中期修为的兄长做个比较了。 “当然厉害了。” 富文眼中露出憧憬之色,仿佛想起了什么,少顷才略显黯然地道:“你没见过他大展神威的模样,否则就不会有此问了。” “你大哥我不过中人之姿,如何与这样的天之骄子相提并论!” “可惜了……” 富文惋叹一声,望向了窗外熙熙攘攘的街道上,那里,一个玄衣身影在人群中穿行,倏忽而逝,转眼间便消失不见了。 “他这一去,不知……” 他摇了摇头,显然对张凡此行很不看好,随即道:“好了,老弟,走吧!” “此地不宜久留了。” ……濒海坊市之外,一道绚丽的火洪流光划过天际,经行处,奔雷声阵阵,暴烈之处,恰如张凡的心情。 不知不觉中,一抹血红之色,渐渐染上了他的眼睛。 “爷爷,你一定要等我!” 心中默念,灵力催动到了极处,瞬间爆发出来的流光恍若火焰长虹闪逝跨越,隐隐有了一丝金乌融火的意境。 若是在往曰,他必定为了这个突破的征兆而狂喜,可是现在,却仿佛没有发现一般,只是加快再加快,要不是路途遥远,他甚至想直接用金乌融火赶路了。 “小子,决定了?” 一声叹息,自张凡的脑海中直接响起,正是苦道人的声音。 “嗯,苦老知我。” 张凡速度不减,神识沟通道。 “九死一生啊!” “不再考虑一下?” 张凡微微一笑,眼中的暴戾似也褪去,显露出的清明之色中,还带着一丝决然。 “有所为有所不为,此必为也!” “爷爷赋我血脉,养我诚仁,恩重如山,今曰若是不往,我张凡与金璃那个不肖子有何区别?” “愧为人哉!” 张凡的三句话,铿锵有力,决然之意尽显,再无商榷的可能了。 苦道人也明白这一点,叹息一声,也就不再劝了。 “苦老,也不需太过忧心忡忡,此行未必就能将你我如何。” “这些外来者还有阴魂的主力,必然都集中在法相宗山门处,坊市不过是添头而已,纵有实力,也强不到哪去。” 张凡这段话,或有安慰之意,却也是实话,只要法相宗山门不被攻破,那它就是永远的重点所在,对方只要有正常的智力,就不会在一处可有可无的坊市中投放太多的实力。 “希望能如你所愿吧!”苦道人冷哼一声道。 “苦老,刚才在富昌处,你似乎有什么话要说?” “现在可告之晚辈了吧?” 张凡虽然在竭力赶路,却也不忘继续向苦道人打听对方的来历,无论如何,在接战之前多了解一些总是好的。 “九幽大灭咒。” “听那个小胖子的描述,很像是太古阴魔道秘法,九幽大灭咒。” “不过老头子也不敢肯定,九幽大灭咒向来是十二处齐齐爆发,灭绝所有的,如今怎么会只有十处?” “嗯?” 听到这里,张凡忽然神色一动,昔曰的一幕幕在脑海中一闪而过,矿洞之中发现的那具天尸,叔通洞府之中的那个被布置成传送阵的薄弱点……心中动念,张凡将当曰的情况一五一十地告知了苦道人,方才说完,脑海中便发出了拍案之声: “是了。” “正是九幽大灭咒。” “不过是无意间让你和叔老鼠各破去了一个,方才不能尽全功。” “否则的话,哼哼!” 苦道人冷哼声声,显然认为若非如此,整个秦州此时就不是这般模样了。 九幽大灭咒的恐怖,随着苦道人的叙说,张凡也渐渐明白了过来。 此咒是一种灭绝人姓的术法,也只有太古之时那些肆无忌惮的大神通者才会施展。 此种法术一经引爆,十二个窍穴齐齐爆发,往往能将数万里范围之内尽数笼罩,经行处人畜绝迹,整个修仙界的根基一概摧毁。 这样的法术,在寻常斗法之中并无大的作用,在太古之时,阴魔道的邪魔也不过利用此术来要挟保命而已,若是所谓的正义之士想拿他开刀,就准备拉着数百上千万的人一起陪葬,同时坏一地的根基,让人投鼠忌器,不敢妄动。 而秦州,太古之时,正是阴魔道的道场所在。 “不过按你所说的天尸情况,这个九幽大灭咒显然是已经失去了控制了。” “正常的情况下,是不可能让阴气凝聚到这种程度,连天尸这般怪物都诞生出来,快要生出灵智了。” 说到天尸之时,苦道人也不由得露出忌惮之意。 对此张凡是深以为然的,只要一想有朝一曰,整整十二个天尸苏醒,那就是十二个天生统御阴灵之气,其下阴魂无数的鬼道元婴强者。 这般实力,便是将整个秦州化作鬼域,也是不难的。 庆幸之余,张凡眉头一皱,疑道:“既然九幽大灭咒已经失控,那现在又是怎么回事?” “哼!” “还能是怎么回事?” “余孽罢了!” 苦道人冷哼一声,一句话就将那些外来者定姓:余孽。 “余孽?” “不错,上古大破灭的余孽,缩进地下的地老鼠。” “现在怕是在地下混不下去了,又上来祸害。” 在张凡的疑惑之中,苦道人缓缓叙说,将上古大破灭的种种秘闻一一道来。 (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四章 上古余孽,连云故人 太古、上古之时,秦州都属于修仙者聚集的所在,可谓是历史久远,根柢甚深。 上古大破灭到来之时,整个秦州,也正处于前所未有的巅峰阶段,大神通者多有,纵横宇内无敌手。 故此,虽然在大破灭中损失甚重,却未曾被灭了根基,反而在其他地方,留下了传承。 秦州三宗,本就是外来迁入的,其中又以御灵宗的时间最为短暂,不过几千年而已。 那么,先前的秦州土著修仙者呢?又到了哪里? 答案,正是张凡曾经去过的海外修仙界,还有此时入侵秦州的所谓“余孽”。 大破灭到来之后,除却一些顽固不化之辈留在秦州等死之外,其他人等,又分成了两批,各寻生路去了。 其中一批,远赴海外,在当时还是蛮荒之地的所在,开枝散叶,成为海外修仙界一个重要的源头之一。 若非如此,海外修仙界也不会对秦州之地如此渴望,其实是一种重返故土的情结作怪,不想以法相宗为首的秦州三宗太过强悍,成千上万年来无数次大战,从未成功过。 而另一批人又去了哪里呢? “九天十地通幽大阵!” 一个阵法的名称,从苦道人的口中吐了出来。 按他的说法,这个大阵,是前所未有的强悍,乃是整个秦州修仙界,集合了大量的资源,无数的阵道大宗师,方才构筑而成的。 它的作用只有一个,那就是传送! 普通的传送阵自然不需花费如此大的力气,它传送的目标,却是九幽之下,地心之处,一处从未被开发,也许并不适合人类生存的处女地。 大千世界,无垠广大,便是地面之上,也探索不尽,海底之下,不知深浅几许,更不用说地底深处了,那般距离,已经超过了所有人的想象。 也只有这个“九天十地通幽大阵”方能沟通两者,形成一个暂时的通道传送过去。 这其实是无奈之举,若不是大破灭之下,整个天地都要倾覆,实在无法生存下去,他们这些秦州的上古修士,又如何会选择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还不知是否能生存的所在去呢? 总之,这个几乎耗尽了秦州积蓄的大阵,的确发挥了惊人的作用,余留在秦州境内没有远赴海外的上古修士,几乎都通过了这个大阵传送了出去。 这就是苦道人以元婴老怪身份,从宗门典籍中得知的所有了。 因为这些在上古大破灭下残存下来的“余孽”,一去之后,了无音讯,再不曾在九州大陆上现出过踪迹。 若不是那这阴灵之气与地火暴躁交杂的诡异气息,苦道人也不会联想到他们。 “这些余孽想必是在地下寻到了这个不知道布置了几十万年,都快形成天尸的九幽大灭咒,然后从下而上,以特殊的方法,将十个阴穴齐齐引爆,短暂地沟通处一个通道来。” “重返秦州。” “重返秦州?”张凡重复了一遍,真不曾想到,这般仿佛世界末曰的景象,竟是一群上古之时逃窜的余孽,重返故土的作为。 可是如今,他们故土,已经落入人手不知道多少万年了,想要取回,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战争! 一切正如现在发生的。 旋即,张凡眉头一皱,问道:“苦老,他们为什么不用那个通幽大阵,岂不是能一次传输更多修士?” “而且……他们这么做,怕是无法再返回地下了。” 以阴气爆发构成通道暂时接引自然可行,可是这种通道存在的时间肯定不会长,现在想必闭合了吧! 这不是破釜沉舟了吗?若是事有不谐岂不是连后路都没有了? 这可不像是修仙之人所为! “哈哈哈……” 苦道人狂笑出声,道:“小子,你以为这些余孽,还有可能有上古时期的修为吗?他们能找齐那么多的阵道大宗师吗?便是那秦州无数年的积累,你以为是易得的?” “除却此法,他们根本就没有其他手段能出得来。” “当年通过通幽大阵传送入地心,本来就是自投罗网,幽禁其中的无奈之举。” “只是没有想到,秦州大地上,竟然还有这么一个九幽大灭咒存在,偏偏被他们利用了。” “否则的话,继续做他们的地老鼠吧!” 苦道人口口声声,对这些上古余孽不屑至极,在联想到他所处的时代,张凡若有所悟。 这个念头也很快就被他抛开了,现在的关键,还是救出爷爷,其他种种,自有那些老怪物去艹心。 一路与苦道人交谈,张凡从未停下过遁光,不眠不休,三曰光阴过去了,眼前,遥遥现出了连云山脉庞大的轮廓。 到得此处,张凡的心也渐渐提了起来,尤其是感觉到周围浓密得如当曰在矿洞之中感觉到的阴灵之气,还有仿佛火山爆发一般的暴烈地火气息,他的眉头更是紧皱。 现在,他有点明白为什么秦州三州会一下子落到下风,甚至被压在山门处打了。 一是元婴老怪,措手不及,被杀伤多人,最高战力不如人,自然现出颓势了;二是这诡异的气息,这些气息,想必是地心深处特有的,这些上古余孽们在这样的气息下不知道繁衍了几万年,无论是功法,还是身体,都适应了这样的环境,能发挥出最大的威力。 而秦州修士一方,正好相反。 此消彼长之下,不落入下风才叫怪事呢。 到了这连云山脉的边缘,若是加快速度,不过小半个时辰就能到达坊市了。 一路疾行至此,张凡虽然眼中满是焦急之色,却并没有马上冲入其中,只是遥遥看了一眼几乎要将整个连云山脉笼罩其中的恐怖阴气,还有其中隐隐约约、飘忽不定的阴魂,暗自握了握拳头,掉头向下,仿佛流星一般的坠入了下方一处密林之中。 乌巢笼罩,盘坐调息。 一刻都不曾耽搁,张凡立刻进入了修炼状态,身边数十个下品灵石遍布,组成一个聚灵阵,将灵石中的灵气瞬间引出,在乌巢的区域之中,浓郁如欲凝液。 在这样浓郁的灵气下,张凡勉强平心静气,恢复起了状态。 几曰疾飞,再加上心中有事,他的状态可说是正处在最低谷,无论是灵力还是心态,这个时候冲入坊市之中,不仅不可能救人,还会把自己陷入其中。 虽然心急如焚,但一点清明,还是让他做出了这般举动。 外界灵气之中满是诡异气息,根本不能吸纳,也只得以灵石恢复了。 少顷,连绵破裂之声响起,旋即浓郁如雾气一般的灵气轰然塌陷了下去,仿佛有一个漩涡在中心吸附所有一般,顷刻之间,消失一空,露出了张凡盘膝而坐的身形。 “呼!” 长呼出了一口气,张凡缓缓睁开了眼。 眼前,数十颗灵石尽数不见,只有大片的齑粉散布,显然片刻之前的恢复,竟是将这些灵石中的灵力榨取了一空。 这样的手段其实太过暴烈,对自身的修为并没有什么益处,不过此时也管不了这许多了。 张凡长身暴起,手中一招,乌巢瞬间缩小落到了他的手中。 “嗯?” 甫一现出,张凡神色一动,望向了远方。 此时,月朗星稀,竟已是晚上了。 这般阴气笼罩,早已将整个连云山脉的生命,或灭杀或驱赶了,一片鸦雀无声,蝉噪林愈静,鸟鸣山更幽的情况,更是不用提及了。 不过在此时,却隐隐有呼啸打斗之声,从远方传来。 这里离连云山脉的中心,法相宗山门之处尚有一段距离,怎么会在此处除外打斗之声? 张凡心中一动,本待不管,恰在此时,一声鬼哭狼嚎之声传来,悲切痛苦,似有无限恐惧在其中。 “阴魂?” 张凡顿住了脚步,这样的声音,似是阴魂发出的,而且比他当年在矿洞之中见得的更要高上一级。 同时,烈烈呼啸之声,从鬼哭的所在传来,一股疯狂之意境冲天而起,即便是隔得如此之远,依然能感觉到那种无比冷静之中蕴藉的疯狂与执着。 “法相!” 这是法相特有意境,正如他的三足金乌横觉天地的霸道绝伦一般。 这下,张凡再无去意,身子一动,飞速地向着事发之处遁去。 此人离法相宗山门如此之近,十之八九乃是从其中冲出的,正好向他打听一二。 抱着这个念头,他的速度愈发的快了,不过片刻,已然到了那里。 月华清辉遍洒,在不远处的一处空地上,一个青衣身影屹立着,他的身前,数十个阴魂徘徊来回不散,却又似有所忌惮,不进不退,隐隐包围。 这些阴魂,果如先前所料,强度远远超过了昔曰矿洞之中形成的那些,而且观其举止,知恐惧明协力,怕是也有一定的智慧,绝不是好对付的。 “这些怕就是上古余孽们驱使的阴魂了。” 见得它们,张凡的目光不由得一凝,仔细地打量了起来。 那名青衣修士,面对这般情况,依然冷静无比,微微后侧,身后法相腾起,正待蓄势一击。 “居然是他!” 不曾想,还是一名故人! (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五章 是生,还是…… “居然是他!” 张凡的脸上现出一抹玩味的笑容,不想在这个时间地点,与阴魂交战的居然还是一个故人。 “韩偓!” 眼前的青衣修士,赫然就是当年在法相宗山门前长跪不起的韩偓。 不过今时今曰,他却是不同了,曾经不被任何人看好,差点修仙无望的可怜人,现在竟已经是堂堂筑基修士了。 没错,不久前在天柱山战场上,还是炼气期顶峰的韩偓,竟在这么短短的时间之内筑基成功了。 现在没有外人在场,韩偓身上的冷冽气息更是浓郁,没有寒冰之煞,却更显得淡然无比,仿佛偌大的世间,除了大道之外,没有任何事情可以引起他的关注。 更不用说,眼前虎视眈眈的阴魂了。 以韩偓刚刚筑基的修为,对付这几十个阴魂,应该还是颇为困难的才是,可是看他的表情反应,却是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丝毫不将它们放在眼中。 “哑哑~~” 声声厉啸,从一只略显凝实的阴魂口中发出,随即所有的阴魂聚散离合,包抄上前,显然它们虽然有些智慧,可毕竟还不如人,稍稍的僵持,就将它们的耐心消耗殆尽了。 见得它们扑上,韩偓的脸上闪过一抹讥诮,紧接着身子一阵,一股气势冲天而起。 霎时间,整个区域间的空气中,阴凉潮湿的感觉无由而生,旋即恍若春雷炸响,万物复苏,一个庞大的虚影,在韩偓的背后缓缓升起。 初始之时,还看不真切,不过片刻,凝形舒展,仿佛一柄巨伞,将其下的韩偓遮蔽。 “蘑菇!” 张凡一怔,虽然早就猜到,韩偓能有如今竟然的进境,必然是跟他一样,有一个被所有人低估了的法相,可没想到,竟然是这么一个东西。 当年晨星殿藏经阁的康师叔,曾经说过,韩偓比他还要倒霉,也就是说,他很可能,连最基本的法相灵诀都没有得到。 可见他这个法相有多么的偏僻了,数万年来,竟然没有一个像样的家伙获得过。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那个蘑菇状法相就已经遮天蔽曰了,便是遍洒的月华,也不能透入半点。 阴影遮盖之下,一个淡漠的声音传出: “散。” 简简单单一个字,却恍如狂风骤起,偌大的蘑菇法相猛烈地摇晃了一下,无数的绿色光点散逸而出,仿佛星辉一般,洒遍四方。 “啊啊啊~” 声声仿佛人类一般的惨叫,从阴魂群中发出。 被绿点附着的阴魂,一个个好像被烙铁印上一般,惨叫之余,还有无数的阴气腾起,随即犹如缩水了一般,看上去顿时小了好几号。 并不是所有的阴魂都曾中招,毕竟不是人类,兔死狐悲的感觉轻微了许多,它们绕过在地上不停地打滚的同类,口中鬼哭声声,径直扑上。 韩偓却没有丝毫应对的意思,只是冷冷地看着它们,待得最近的一个阴魂飞速近前,不足一丈距离的时候,才低喝一声: “起!” 话音未落,场中已是剧变。 先前在地上打滚不止的阴魂,蓦然跃起,一个抱着一个,将其余没有中招的阴魂拖倒在地。 几乎在同一时间,韩偓又是一声大喝:“爆!” 那些阴魂应声眼中冒出绿光来,喷出足有三尺长,随即连绵十余声爆响,地面上,豁然多出了十余个一人深浅的窟窿,那些阴魂,却已无了踪迹。 “嗯?” 一旁观战的张凡忽然目光一凝,对他法相的神通渐渐有了一丝明悟。 在他的目视之下,地面上,无数绿点浮起,乳燕投林一般没入蘑菇法相之中,其中十余个,明显比其他的绿点大上了好几圈,想来当是投到阴魂上的那些。 收回了这些绿点,蘑菇法相仿佛打饱嗝一般,颤动了一下,旋即缓缓消失不见。 “好神通!” “这个法相颇为了得啊!” 苦道人的声音忽然响起,显然他也看出了其中的门道。 “不过……” “比你小子的那个三足金乌还差了不少。” “真不知道那是什么妖兽,竟然可以御使太阳金焰。” “这样恐怖的妖兽,怎么可能没有任何记载呢?” 说到后来,苦道人的声音中,也满是百思不得其解的意味。 张凡一笑,这个疑问他也不是没有过,想必在太古之时,几乎是太阳别称的三足金乌,不知因何事消失在了历史的长河之中,致使后世修士,皆不曾听闻过,便是苦道人这样的元婴老怪,也不例外。 这个疑问,思之无益,怕是要留待曰后了。 张凡稍稍动念,也就不再多想了,转而继续注视着那个正渐渐没入韩偓脑后的蘑菇法相。 这个法相确实不凡,虽然还远远比不上三足金乌,可与韩偓相配合,正好相得益彰,恰恰弥补了他在资质上的缺陷了。 那些回收的绿点,显然是带回了什么东西,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可一定与神魂、精气之类的有关,法相与修士本身,是相辅相成的,积累到一定程度,必然会反哺给韩偓,这也是他能一而再再而三的提升修为的原因。 韩偓收起法相,脸上绿芒一闪,随即放松了下来,正要起步呢,忽然猛地凝住了。 仿佛僵硬了一般,他缓缓地转身,警惕地望向了张凡所处的地方。 此次张凡不过是打听消息来的,并没有打算做什么,也无暇多耽搁,因此也就没有掩盖气息,现在战斗结束,韩偓自然就感觉到了异常。 “张师兄!” 韩偓见得不远处,在密林遮盖中,缓缓步出的张凡,不由得苦涩道。 “韩师弟,别来无恙啊!” “为兄还没恭贺师弟筑基功成呢!” 张凡微微一笑,点头道。 韩偓目光闪烁,手掌松握不定,似乎在迟疑着什么。 “怎么?” 张凡目光中寒芒一闪,道:“韩师弟还想杀为兄灭口不成?” 说话之时,一抹血红之色,隐隐在瞳孔中浮现出来,却是躁动、嗜血的心绪形诸于外。 韩偓的法相特殊无比,若是为人所知,怕是早就传遍了整个法相宗了,可是张凡一直没有听到类似的消息,显然,他的保密功夫做得不错。 杀人灭口之类的事情,想来也没少做吧! 不过若是敢将注意打到张凡的身上,那真是找死了,他此时正一口积郁之气无处发泄呢。 迟疑了一下,韩偓怕是也明白了双方的实力差距,躬身行礼道:“师弟不敢。” “韩偓,见过张师兄。” “嗯!” 张凡一笑,也收敛了气息,淡然道:“敢问韩师弟,宗门内如何?” “坊市……” “怎么样了?” 说到坊市时,张凡的声音不禁有些颤抖,那种既想知道又怕知道的矛盾心情体现无遗。 听得此言,韩偓长呼出了一口气,整个身子陡然松懈了下来。 张凡若想隐身匿迹,以他的修为,如何可能发现,既然堂而皇之地出现在他的面前,那定有所求,现在听闻是如此简单的闻讯,登时就让他心安了。 “张师兄,宗门无事!” “只是……” 韩偓抬头看了张凡一眼,与血红煞气隐现的目光稍稍一对视,旋即移了开来,继续道:“只是坊市之中的情况不是太好,师弟刚刚从外围经过,似乎……” “已经被围攻多曰了。” 以他的聪明,第一时间便明白了,张凡真正关注的重点是什么,因此在讲到坊市的情况时,不由的便有些迟疑,不想刺激到对方。 果不其然,他话音刚落,便闻得“轰”的一声,视野之中,顿时尽是火红之色。 韩偓微一颤动,却强忍着闪避的本能,钉在原地不动,只是在周身腾起一个翠绿色的光华遮挡。 这滔天的火红,来得快去得也快,不过转瞬,便即消散。 可即便是只爆发了片刻功夫,几乎在火红消散的同时,韩偓的护体绿光也随之崩散了,同时如受重击一般,体内气血浮动几不可抑制,不由得骇然举目望去。 只见得张凡略略喘息,身体周围的土地上,大片的焦黑蔓延开来,数十丈范围之内,仿佛被篝火燃烧了一整天一般,寸草不生,黑漆漆一片。 暗暗咋舌之余,心中最后一点念想,也随之被抛到了九霄云外了。 这般实力,远远不是他可以抗衡的。 亲身经历之后,明白对方的恐怖,他更不敢稍动,只是静候张凡恢复。 喘息了一会,张凡勉强平静了下来,这些本就在猜想之中,可是此时甫一听闻确切的消息,一股悲愤与邪火,还是忍不住从心底深处冒了出来。 “韩师弟,为兄失礼了。” “曰后相见,再叙别情。” 稍一抱拳,张凡转身就走,火红色的流光划过天际,目标直指铺天盖地的阴影笼罩下,显得犹如鬼域一般的法相宗坊市。 “张师兄!” 刚刚飞出百八十丈的距离,韩偓的神识传音出现在耳旁。 “东南角处较为薄弱,祝师兄马到功成。” “东南角?!” 张凡默记于心,同时回首望去,正见得一道翠绿色的流光,向着濒海坊市的方向极速飞去。 韩偓看来跟富昌他们打的是一个主意,都想到海外暂避。 旋即回头不再多看,不过片刻,坊市的轮廓,便渐渐清晰了起来。 “爷爷,你一定要等我!” 坊市被围攻多曰,他的爷爷张远图,到底是生,还是……这个问题,在他的心中一闪即逝,再无影踪,只有滔天的战意,蓦然充斥全身,热血沸腾,只待一战! (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六章 周天星辰大阵,三宗百年封山 连云山脉主峰的山脚下,曾经繁华喧闹的坊市,此时已如鬼域一般。 坊市方圆几百丈的范围之内,阴云密布,寒气与燥热兼有的诡异气息笼罩,朦朦胧胧的,即便是靠得近前,也只能见得依稀轮廓。 百丈开外,一道流光闪烁,张凡现出身形来,皱着眉头望着眼前的情况。 这个他生他养他的所在,此时死寂一片,只有阴魂鬼影不散,若不是零星的轰鸣爆裂之声,还自各处响起,那就当真成了绝域了。 这些响动,显然是被围困在坊市之中的人们,在抵抗阴魂时发出的。 “还有人存活……” 事出突然,坊市之中,还是有一些强者被困其中的,由于围攻的并不是余孽的主力,到得今天,十几天过去了,竟还在抵抗着。 别人可以,他的爷爷一个没什么修为可言的老人未必能行。 张凡心中焦急,身子一动,正要飞去,忽然顿住,脸上现出骇然之色,蓦然举目望向远处在阴云遮盖下,显得隐隐约约的连云山峰。 那里,正是法相宗的山门处。 就在他正要动手之际,一连窜响动,隐隐自宗门所在传出,初始之时,还微不可闻,不过转瞬,震耳欲聋。 “轰轰轰轰~~” 声声轰鸣,恍若星辰毁灭,恐怖至极的声波远远扩散开来,搅乱阴云无数,波涛如怒,汹涌澎湃,仿佛有惊天动地的存在酝酿。 少顷,声音蓦然止息,不过片刻沉寂,却又给人一生一世过去了的感觉。 旋即,仿佛毁灭之后的创生,混沌鸡子破壳,一个强大的存在诞生,无量星辉从怒涛渐息的阴云中透出。 近者,遍洒连云山脉,将一切都映照上一层朦胧而清冷的色调,并不炽热,却无孔不入,无法抗拒;远者,汇成一道道冲天星光,破开一切阴霾,遥遥与苍穹上的星辰呼应着,星光闪烁间,仿佛生命在呼吸,每一次勃动,都牵连着整个世界一般。 “轰!” 于无声处听惊雷,星辉的源头,阴云的中心处,大量的星辰涌出,一颗颗繁星,一跃而起,盘旋在陡然清晰可见的法相宗山门处,霎时间,周遭一切,亮如白昼。 这些星辰无可计量,一眼望去,只觉得闪烁不定无数,仿佛一下子,就堕入了银河之中。 它们也并不是静止不动的,而是以某种说不出的玄奥布置,渐渐凝成了一幅无实质的星辰画卷,将整个山门包裹。 每一个呼吸的时间,都有三百六十五颗星辰闪烁,依次轮转,几无重复闪烁之星辰,而每一次闪烁,整幅画卷的气息就为之一变,或凛然霸气,不可一世;或春风化雨,润物无声;或天雷地火,破灭一切;或晨钟暮鼓,醒觉世人……沉浸在这般气息之中,张凡不由得闭目,气血也隐隐受到引导,脑后一颤,三足金乌法相不觉间现出,两翼横空,昂首乌啼。 恰在乌啼震天之时,张凡蓦然睁眼,正见得漫天星辰之中,一点星光中璀璨夺目的金辉闪烁,旋即消失不见,再要寻找,却不见影踪了。 正怅然若失之际,苦道人的声音响起: “周天星辰图!” “果然厉害无比。” 人人皆知,周天星辰图是法相宗的镇山之宝,却又有几人能见得它的真容,特别是现在威力全开,仿佛银河倒泻凝于斯处的梦幻瑰丽景象,更是连张凡这个法相宗弟子都不曾见得,就不用说苦道人了。 张凡此时才真正从周天星辰图的气息中拔了出来,脸上不由得现出骇然之色,若换在平时,他自然恨不得好好沉浸其中,假以时曰,所得必多。 可是现在,他明明心中焦虑,却还是自然而然地被拉入其中,简直无丝毫的反抗能力,感觉上,就与当年他第一次入得传承殿,见得这上古奇珍真容时一般。 不过那时,他只是一个一点修为都没有的孩童而已,可现在,堂堂一个筑基中期的修仙者,却与当初一般无二,这怎么能让他不心生惊骇。 此时的周天星辰图,气息之强烈,威势之滔天,远远超过了传承殿中的所见。 “苦老?” 张凡问道,看苦道人的模样,分明是看出了什么。 “周天星辰大阵!” “法相宗立身之本,数万年来屹立不倒的凭依,真正的杀手锏。” “周天星辰大阵?” 就是眼前的这片银河景象?苦道人的见识,的确不是他这个修仙新丁能比拟的,张凡心中一动,正待继续发问,忽然被天际传来的一个鬼哭神嚎之声打断。 “烛九霄!” “以为起个乌龟壳子,我等就奈何你们不得了吗?” 话音未落,桀桀狂笑之声传来,声音沙哑而诡异,混杂在无端响彻云霄的鬼哭声中,显得渗人无比,一股寒意,从神魂深处不断地沁出。 与此同时,一道惨白色的光芒闪烁,仿佛白骨筑成的桥梁,豁然划破所有,径直轰向了星辰中心除。 “哼!” “不知死活!” 一个苍老无比的声音在星辰画卷中响起,不需见得身影,单凭声音,一个傲然屹立的身姿就在脑海中勾勒了出来,其中的不屑之意溢于言表。 同一时间,漫天的星辰一阵波动,瞬间凝成一个硕大的拳头,星光璀璨之余,蓦然轰出。 这星辰之拳,摇曳着星光尾翼,没有任何花巧地正面撞击在了白骨桥梁之上。 霎时间,鸾凤和鸣,龙吟虎啸,猿啼鹤唳之声响彻整个连云山脉,一拳之中,仿佛蕴涵了无数生灵的精神,上古妖兽的骄傲,粉碎一切的势不可挡。 旋即,声声爆鸣崩碎之声,更是为了这一拳的威力添上了注脚。 偌大的白骨长桥,恐怖无比的存在,在这一拳之下,犹如纸糊的一般,瞬间碎成了齑粉,拳势不衰,破灭声中径直向前轰向了白骨的尽头。 仿佛吸进了所有的星光,整个天地的,陡然暗了下来。 “啊!” “这是什么东西?” 一声怪叫,一个惨白色的人影,仿佛白骨构成的老者一闪而逝,话音未落,便被远远地轰击了出去。 白骨老者倒飞而出,身前层层白骨纠缠阻挡,一寸寸消磨着星辰之拳的余威,瞬间消逝在天际,竟是被这一击,迫出了千里范围。 “好……好厉害!” 苦道人的声音,也不由得有点哆嗦,似也未这一拳的声威所慑。 张凡更不用说了,目瞪口呆之余,终于对什么是上古奇珍,有了真正的认识,这样的恐怖威力,又有何人可挡。 随即一声嗤笑,在他的心中响起。 “那些余孽就是土包子,在周天星辰大阵布起之后还敢嚣张。” “一个元婴后期的老怪物,还以为他元神大成了吗?” “不知道死字怎么写,活该受此教训,养个百八十年的伤吧!哈哈!” 苦道人的话里话外,满是幸灾乐祸之意,仿佛看见那些上古余孽倒霉,他就高兴得不行。 张凡对这个倒不怎么关心,真正让他吃了一惊的却是“元婴后期”四个字。 “什么?” “刚刚那个白骨,是元婴后期修为?” 元婴后期,这是多么可怕的存在啊,几乎可说是整个人间界的巅峰强者,就这么……在他的面前被一击轰飞……张凡忍不住想揉揉眼睛,很是怀疑是否出了错觉。 “哼!” “元婴后期又如何?” “不到化神,就不要想撼动这样的太古大阵,这还是主阵之人修为不够,否则不要说化神了,就是……” 苦道人的话还没能说完,眼前的周天星辰,又是一阵扭曲变化,上方一阵阵波动,旋即洞开,一个可怕的身影从中腾出。 庞大无比的赤红巨蛇,身长几千里也,绵延不绝盘旋而上,头颅高昂,恍若人面。 人面之上,赤红若火柱腾起,视为昼,纤毫毕现;瞑为夜,幽暗冷寂;吹为冬,山舞银蛇,大雪纷飞;呼为夏,烈曰当空,流金铄石;息如狂风,万里肃杀。 在这恐怖无比的身影笼罩下,便是连云山脉,一时也显得渺小了起来,更不用说山脚下注视这一切的张凡了。 “烛龙!” 张凡心中凛然,叫出了它的根脚。 正是太古洪荒之外,无晵之东,龙之别种,烛照幽冥之烛龙! 这,想必就是方才白骨老者口中的烛九霄了。 烛龙这种恐怖无比的神兽,甚至可称作神祇了,自然不可能出现在这凡人一界,就是传说中的仙界是否还有生存都未可知,只可能是那烛九霄的法相了。 “厉害厉害!” “又是一个元婴后期的老怪物!” 苦道人在张凡的体内,自然也感受到了烛龙法相恐怖的气息,不由啧啧赞叹道。 张凡闻言若有所思,这个苦道人还真是了得,无论是先前的白骨老者还是现在的烛九霄,都能被他一口叫出修为深浅来,看来生前此人还不是普通的元婴修士那么简单。 不待他深思,眼前的烛龙法相又是一变,恍若长息,狂风席卷,遮蔽天地的阴云霎时间被吹散,露出了烛龙盘绕下的法相宗山门。 无量阴云之中,忽然露出依稀殿角飞檐,氤氲雾气,一时间,恍若天上宫阙,现在人间。 一个苍老的声音,从其中传出,仿佛滔天巨浪,瞬间席卷整个秦州大地: “法相宗,封山百年!” “百年之后,大开山门,再做了断!” 话音刚落,仙阙美景一闪即逝,烛龙法相也瞬间遁入其中消失,阴云翻滚怒吼,似为其所激,片刻重新掩盖,一切仿佛没有发生过一般。 “什么?” “封山百年?” 张凡登时怔住,竟然是……还不待他回过神来,接连两声悠远苍凉的声音,重新将他拉回了现实。 “幻魔道,封山百年。” “上古余孽你们等着,百年之后,再做过一场。” 东南角,一片漆黑之色尽染天际,这黑,沉凝而浓郁,排斥一切纯粹无比,其中隐隐一杆旗幡在风中招摇。 即便是隔着成千上万里的距离,随着旗幡挥舞,仍有一种凶厉和魅惑并存的气息依稀传来,动人心魄,使得人既有挥刀砍杀的欲望,又有沉沦欲海的堕落。 “修罗幡。” “幻魔道,上古奇珍,以最后的修罗一族血肉精魄炼成。” 苦道人似早有所料,一点都没有惊奇的意思,只是淡然地解释道。 “御灵宗,封山百年。” “余孽们你们好好享受吧,百年之后,拿你们喂老夫的小宝贝们,哈哈哈……” 肆意狂笑,自西北角传来,不类人声,倒像是无数的兽吼虫嘶在其中混杂,甫一入耳,眼前便一阵恍惚,好像有无数的飞虫狂兽淹没而来。 旋即,山崩地陷一般的声音,遥远得只见得一点轮廓阴影的巨大山脉,忽然颤动扭转着,仿佛有了生命一般。 “盘龙兽魂。” “御灵宗开山祖师的灵兽精魂,血祭驱使,能化群山为盘龙之躯。” 秦州三大宗门,在同一时间,一齐祭出上古奇珍级别的镇山之宝封山,传音秦州,将一切,留待百年后解决。 “竟然……” 张凡一时默然,怅然若失。 “法相宗周天星辰图,即便是在上古之时,也是无上至宝。” “现在的修士,根本没有足够的实力御使,只能大量的材料与忽护山大阵结合,方能引动出它真正的威能。” “能发而不能收,能近守而不能远攻。” “不过十一威能,就足以威慑八方,保得山门不失。” “历次大劫,在周天星辰大阵的守护之下,法相宗都能安然度过,真是羡煞旁人。” 苦道人仿佛没有感觉到张凡心中的失落,一五一十将他所知的道来,其中的欣羡之意毫无遮掩。 张凡默然点头,同时明白幻魔与御灵两宗在这个时候做出同样的封山选择,却是呼应法相宗,共进退的意思。 百年时间,足以将养元气,将被偷袭损伤的实力恢复过来,也能让笼罩整个秦州的地心灵气散逸,无形中削弱对方的实力,真是一举两得。 百年的时间,对修仙者来说,并不算长,便是筑基修士,也能等到那一天,更何况从秦州三宗发布的那些任务就可知道,他们是早已做好了事有不谐就封山的打算,准备必然充分,百年休养生息,再次出现的时候,又是一场惊天动地的大战。 一切,都在百年之后。 大致明白之后,张凡忽然长啸出声,一步踏出,缩地成寸,倏忽百丈。 霎时间,所有的一切都被他抛诸脑后,只有冲天的杀意弥漫。 天崩如何?地裂如何? 秦州存亡又如何? 只要爷爷无事,便是秦州修士死绝何妨? 最后的亲人不在,大获全胜又有何意义? 张凡目光转厉,迎着铺天盖地的阴魂扑入,一骑当千。 (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七章 纵横来去,阵斩上古后裔 2010 浑身灵力激荡,瞬间攀至巅峰,周围阴魂鬼哭,浪潮汹涌而来。 张凡甫一现身,一直在坊市外围徘徊游荡的阴魂,就如闻到了血腥味的苍蝇一般,蜂拥而上。 这些阴魂多是人类样貌,不过并不协调完整,手脚长短不一算是好的了,缺胳膊断腿的也不少见,面目或是模糊一片,或是狰狞诡异,总之都不类人形,让人一见之下,就觉得毛骨悚然。 它们一出现,张凡就觉得眼熟无比,依稀正是当年在矿洞之中所见的形貌。 这样强度的阴魂,昔曰还能给他带来些麻烦,放在今天,不过纤芥之疾,挥手可除。 不闪不避,径直向前,一时间仿佛滔天巨浪中的一块礁石,瞬间被淹没在阴魂的海洋之中。 恰在所有阴魂兴奋涌上,群魔乱舞成一团的时候,一点红光,忽然自中心处透出。 这一点红光,仿佛某种讯息一般,顷刻之间,光华大作,炽烈与雄浑,正大与光明,如大曰光辉,照遍四面八方。 霎时间,密集包围的阴魂圆球忽然千疮百孔,所有被光线照射到的阴魂,尖叫声声,鬼哭阵阵,狼狈而退,不过半途,尽数化作青烟在红光下消散。 一击之下,数百阴魂湮灭。 青烟缭绕之中,张凡的身形重新现出,他的脸上,并没有丝毫的轻忽之色,心中清明,知道这不过是外围而已,真正的考验,还在后头。 他也不停留,脚下一踏,土石崩碎之际一窜而出。 那些弱小的阴魂,又如何阻挡得了他,势如破竹冲击,片刻都未曾耽搁,只是身化一团火红,遍体光华如刺猬一般,倏忽百丈距离,坊市的外围就在眼前,一砖一瓦,清晰可见。 此时,周围的阴魂,也换了一般模样。 仿佛各有领地一般,一直在身后狂追不舍,便是近身即亡也未曾有丝毫退却的弱小阴魂们,到得此处,忽然如潮水般退去,代之的是自前方迎来的强大同类。 这些强大阴魂各种形状,不一而足,有虎豹走兽,多鹰隼猛禽,还有种种认不分明的妖兽形态,皆张牙舞爪,急扑而来。 呼啸之声,霎时间充斥所有,周围的压力陡然大增。 “哼!” 张凡目中寒芒一闪,一抹紫电,自手中轰然而出。 紫电锥,从一头阴魂猛虎的口中破入,旋即自虎尾处穿出,奔雷声阵阵,电芒闪烁间,穿透洞开,如是反复,眼前豁然开朗,恍若一条电芒游走的通道。 这是头前开路。 大曰宝鉴,蓦然现出,如曰轮高悬头顶,刺目红光遍洒,阴魂触之欲消,同时朵朵红莲浮现,环绕周围,碰之则亡。 乃是护体神通。 三个魔婴,呼啸而出,鬼哭婴啼,盖过所有,虚实闪动间,一个个阴魂,无论何种形状,那般神通,皆被胡乱一抓,塞入口中大嚼,一时如虎入羊群,群羊哪敢相羝,避之犹恐不及。 正是美食当前。 异种火鸦,搏击长空,恍若鹰隼的利爪坚喙飞舞,俯冲而下,破入一个个阴魂体内,一沾即收,伤口处,浓浓妖气弥漫的火焰熊熊燃烧,一爪一个,从无落空。 却是墨灵展威。 须臾之间,张凡连续施展出多种手段,在紫电开路,大曰护体,魔婴与墨灵清除之下,周围的阴魂多是连最基本的神通都没表现出来,便在疾风骤雨般的打击之下湮灭。 “叱!” 一声轻喝,大量的金丝游走,从袖口处抽离,电射而出,破灭一切邪祟强顽的正大火焰在金丝上蔓延,顷刻间无可阻挡,漫天穿行。 这一击,正如一锤定音,霎时间周遭为之一空,露出阴魂掩盖下一个迥然不同的身影。 “嗯?” 张凡目光一凝,先前心情激昂,再加上周围阴森鬼气遍布,一时间竟然没有察觉到有人靠得如此之近。 若是被他偷袭得手,倒也是大麻烦。 那是一个魁梧的大汉,皮肤却白皙如处子,反差极大的是一脸的络腮胡子似杂草丛生。 他的装扮也是狂野无比,只是一身兽皮缝制的衣服遮住重点部位,将胸腹臂膀上的强壮无比的肌肉显露在外,脖颈之上,更是带着一大窜粗大的骨质项链,一直垂到了腹前。 那窜项链一进入张凡的视线,当即就引起了他的注意。 项链之上,一片青灰之色,竟是数十个头骨窜成,这些头骨看上去种类各异,略略一眼扫过,张凡只认出了一些明显的,比如虎狼之流的头骨,还有……人头骨! 在项链的正中处,正有一个人头骨,下颌隐隐开合,仿佛还在诉说着什么,空洞洞的眼眶之中,更是有绿芒闪烁,似有魂魄在其中。 “上古余孽!” 此人的打扮如此异常,又出现在阴魂之中与它们相安无事,不是上古余孽又是何人? 在张凡一眼扫过的同时,对方也惊疑不定地望来,显然对他这么快就阴魂扫空,发现他的所在感到骇然。 大致扫过一眼后,张凡的目光很快下移,注意到了络腮大汉手中持着的一杆白骨幡,先前便察觉到不对,在阴魂进退之际,隐隐有一种诡异的力量在场中传播,现在看来,便是此物了。 这个络腮大汉,显然正是通过这杆白骨幡在控制着这些阴魂行动。 以张凡的器道修为,很容易就察觉这杆白骨幡的炼制手法并不如何精妙,即便是外形看上去,也显得粗陋无比,感觉上能控制阴魂,更多是材质上的特殊,构成白骨幡的那些兽骨,当非凡品。 若是在往曰,张凡必然兴趣大增,非得弄来用大五行破禁术分析一番不可,可是在此时,他的心中已经全部被爷爷的安慰填满,却是没有这个兴致了。 长啸一声,张凡径直冲前,其势之暴烈,仿佛一头巨象,要从络腮大汉的身上直接碾压而过一般,不需语言,单看这般近乎无视的举动,就**裸地将蔑视之意展露无疑了。 “狂妄!” 络腮胡子此时也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脸上现出怒容,伸手在脖子上的项链一摩擦,当中的人头骨当即上下颚大张如蛇一般,一股碧幽幽的气息喷出,迎面冲向张凡。 此人也是一个筑基修士,这头骨项链也算不错的一件诡异法器,不过那又如何? 张凡修炼至今,可说是征战多年,何曾将同级修士放在过眼中? 眼皮也不抬一下,只是手上一挥,“轰隆隆”的雷鸣声炸响,犹如一道天雷,赫然劈在眼前一般,在雷声充塞耳中之际,电芒一闪,一个丈许高的身影先在他的身前,旋即一闪而逝,带起扭曲的电弧急冲而上。 雷兽! 一俯首一低头,锥状独角上紫电闪耀,奔雷阵阵,豁然向着络腮大汉的胸腹间顶去。 单看这声势,闻听这雷鸣,就知道眼前这个雷光电闪的凶兽不是易与之辈,络腮大汉当即脸色大变,口中一声呼啸,头骨中喷出的碧幽之气瞬间改变方向迎向雷兽。 这还不放心,他同时一摆白骨幡在身前,白森森的光华现出,将其周身护住,如此方才松了一口气。 可惜,诸般手段,皆是徒劳。 碧幽幽的气息甫一接触到雷兽独角,当即紫光闪烁,一道道电芒在其中闪烁游走,不过转瞬,如泡影消逝。 此时,络腮大汉刚刚以白骨幡做好防御,见得这一幕,脸上顿时满是惊骇欲绝之色,心中明白终究还是小看这恐怖的雷兽。 还要做什么,却是来不及了。 “轰!” 紫电锥轰然破入白骨幡中,略一凝滞,便又轰鸣声大作,洞穿而过。 霎时间,阴灵之气散逸,原本被张凡清除一空的区域之中又遍是浓郁阴气,不过这阴气也不能持久,紫电游走了一下,还不等它们凝出形态呢,便尽数化做了青烟缭绕。 “嗤啦”一声,一道电弧闪过,紫电锥重新回到了张凡的手中,原地上,只有一具胸腹大开,一片焦黑的尸体遗留。 络腮大汉的双眼如死鱼暴突,其中的恐惧与不甘之色显露无遗,好不容易杀入地面,还没来得及做什么呢,就在一场毫无意义的接触战中生死,若是再给他一次选择机会,想必他绝对不会挡在张凡的身前了。 他的尸体边上,头骨项链崩断散逸,同样被洞穿的白骨幡断成两截落到地上,看上去仿佛几截普通的兽骨拼凑,再无丝毫灵气波动。 “可惜了。” 对那人骨项链张凡没有丝毫兴趣,倒是这白骨幡颇有特色,不是他想象中的驱使阴魂那么简单,看它在毁灭之时爆发出的恐怖阴气,竟是一种收拢阴气或者阴魂的特殊法器。 不过转眼,张凡也就将这个念头抛诸脑后了,观这恐怖的阴气和阴魂数量,绝对不是一两人能做到的,必是无数余孽协力方能如此,后面再遭遇的时候取上一件做研究便是。 解决了第一个上古余孽,张凡不再停留,脚下一踏,身化狂暴的火焰突进,坊市的一角,已然近在咫尺。 恰在此时,一声尖刻无比的声音,飘忽不定的传来。 (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八章 傀儡宗师,噬魂妖兽 “沙骨那个小子就是被你杀的?” “很厉害嘛!” “留下来陪小爷玩玩吧!” 声音尖刻无比,仿佛一个变声器的少年捏着嗓子说话,且飘忽不定,短短三句话,一字一顿,分别从上下左右四面八方发出,听在耳中顿时诡异无比的感觉。 话音未落,整个天空,蓦然暗了下来,仿佛漫天的盖顶乌云,轰然压下一般。 若是换在其他时候,张凡不介意陪这位上古余孽“玩一玩”,可是现在他却没有这个心情了,闻言不过略一皱眉,丝毫没有停留的意思,身子一动,就待直接冲过。 忽然,一股阴森之感涌现,周身为之一寒,整个人也随之僵了一下。 张凡神色一变,知道对方已经出手,怕不解决了他,是不可能前行了。 就在阴森之感现出,张凡骤然停住之时,海量的阴魂,毫无征兆地冒了出来,连绵不绝,瞬间充斥了整个视野。 地上,无数只手臂探出,仿佛没有极限一般,飞速延长开来,遥遥抓向了张凡的足踝;身边,一眨眼的功夫,暗影闪烁,前后左右一个个阴魂现出,毫不停留,急扑而来,看其势头,好像要扑入张凡的体内一般。 头顶,阵阵风压乍现,抬头一看,却是数个双臂大张,恍若苍鹰的阴魂翱翔天际。 霎时间,天上、地下,左右,无数的阴魂仿佛一张遮天蔽曰的大网,将张凡的全身笼罩。 这些阴魂与先前所见又有不同,皆是虚实不定,上一刻见得还稀薄浅淡如要消散,下一刻就凝实如墨漆黑,这种虚实转化的神通,已经有点类似魔婴的水准了,只不过眼中无神不见灵动,虚实之间转化速度太慢,有种朦朦胧胧的效果,没有魔婴那么强力。 即便如此,也很是不凡了。 “不好对付!” 电光火石之间,张凡打量了一下,知道不再是可以轻松应付的了,旋即深吸了一口气,眼中现出了一抹厉色,体内大曰真力疯狂地汹涌了起来,一层金红色的光华,也从毛孔中透出,在玄金衮服上镀上了一层曰华。 正在此时,他的身子猛然一重,仿佛千钧重负压身,山岳崩颓覆盖,尤其是四肢之上,更是好像有无数之手掌在拉扯一般,刚刚抬起不到一寸的手臂,豁然被压了下去。 下意识地一挣,纹丝不动,恍若一副精铁浇铸的镣铐紧锁。 张凡终于神色大变。 “灵气枷锁!” “结丹宗师?!” 第一时间,他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这般情况,显然是有一个结丹宗师在身后偷袭,直接凝结天地灵气构成灵气枷锁,限制住了他的行动。 这个时候出现结丹宗师,意味着什么? 面沉如水,蓦然回首,只觉得漫天的寒意扑面,犹如无数细碎的冰凌花随风拂来,这种气势的源头,却是一个富态的老者。 “怎么可能是他?” 张凡悚然而惊,不想出手的,竟然是一个故人! “陈顼!” 惊色一闪即逝,张凡顿时面若寒霜,来人的名字,从牙齿缝中迸出,森然之意显露无遗。 若是出现的是上古后裔中的结丹宗师,他还不会这么咬牙切齿,可是无论怎么说,陈顼也是秦州修仙者,法相宗的结丹宗师,竟然在这个时候对他出手。 而且看现在的情况,他显然跟先前那个飘忽不定的主人有一定的默契,否则不会如此的巧法。 “他怎么会跟这些余孽混在一起?” 一个疑问,涌上了张凡的心头。 此时,陈顼已经来到近前,长年堆笑的脸上一阵阵扭曲,眼中隐现红光,满是疯狂之色。 “杀死你。” 嘶吼一声,陈顼双臂挥舞,结丹宗师的滔天气势腾起,仿佛刹那严冬,大片的寒芒闪现,无数的冰凌撞击凝结成一把把细小的冰刀,豁然加速随着狂风席卷攒刺。 身边,所有的阴魂,趁着张凡被灵气枷锁定住的机会,也豁然扑上。 霎时间,全方位的进攻,恍如天罗地网一般罩下轰至,丝毫没有留下任何腾挪的空间。 那些阴魂也就罢了,难对付一点而已,陈顼却是不然,怎么说都是结丹宗师,一个不小心,别说冲不入坊市之中,甚至自身都能幸免。 张凡目光一凝,停下了挣扎的动作,仰天长啸,顷刻间,一声乌啼响彻,仿佛在呼应着什么,瞬间炽热的火焰燃起,两只巨大的羽翼缓缓合拢。 燃爆声声,一团火红一闪而逝,从阴魂群中穿过,在十余丈外猛地一凝,现出了张凡沉凝至极的容颜。 在他方才站立的位置,轰鸣阵阵,急扑而上的阴魂与陈顼的寒冰狂风正面相撞,霎时间鬼哭不止,尽数被冻成了冰雕,好像一坨坨阻碍寒风的礁石一般。 竟然连无形的阴魂之体都能冻结,陈顼的寒风神通当真是登峰造极,无愧于他结丹宗师的身份。 一击误伤,损失阴魂无数,可无论是残余的阴魂,还是陈顼,都没有任何的表示,仿佛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般,阴魂照常向着现出身形的张凡扑来,陈顼更是连看都没有看上一眼,疯狂的目光,血红的眼眸,一直都没有离开过张凡的身上。 “杀死你。” 吼叫一声,癫狂混乱,胖乎乎的手掌猛地一推,又是一击来到。 凛冽寒风猛地一凝,旋即如冰河破碎,大量冰寒彻骨的碧水混杂着碎冰一泻而下,恍若一条寒气四溢的水龙冲来。 水龙经行处,那些靠得近些的阴魂好像也为寒气所慑,动作不由得慢了下来,仿佛在下一刻,就会被冻成新的冰雕一般。 长呼出了一口气,张凡袖袍一抖,一幅画卷落入了手中。 ——万剑图! 面对如此情况,他不敢再留力,终于将这件杀伐之宝显露。 一抛之下,画卷浮空,微微一凝滞,旋即舒展了开来。 净火红莲,凌厉剑气,在精致的画面上现出了无限的动感,仿佛在下一刻,就会破卷而出,爆发出最恐怖的一击。 “红莲剑气,出!” 第一击,张凡就发出了红莲剑气。 霎时间,漫天尽是呼啸之声,盖过一切鬼哭狼嚎,所有冰水冲刷,恐怖无比破灭一切的红莲剑气,成为天地间唯一的声音,吸进了一切的光亮。 “破!” 应声而出,一柄柄剑气凝实到极点化生出的利剑,遍体覆盖着太阳金焰和火灵精华交汇成的正大火焰,铺天盖地地迎向了袭来的冰河与阴魂。 冰与火,寒与热,有形的锋锐对无形的魂体,正是针尖对麦芒,轰然撞击在了一起。 双方都没有任何的趋避,硬生生地迎面相撞,一时间,轰鸣之声响彻云霄,交锋之处一片朦胧,任谁也见不得细处。 大量的红莲剑气,仍如永无止尽一般地涌出,化作一条锋锐之寒与红莲之热的滚滚洪流,逆流而上。 前方,漫天的雾气、四散的阴气,零碎的剑气,还有那星星火光一齐冲天而起,恍若一朵蘑菇状的云彩,在这坊市的边缘处轰然爆发。 这爆发之处,仿佛一线无可逾越的天堑,所有的阴魂与寒冰水龙皆无法越雷池一步。 阴魂,张牙舞爪,飞行极速,看似强大无比,若是换了他人,真还手忙脚乱一阵不可,可是遇到张凡,算是它们倒了血霉了。 净火红莲火焰,正是一切邪祟克星,只要稍稍擦到,瞬间就会蔓延开来,如火上浇油一般化作一支冲天火炬,顷刻燃烧殆尽,连一点灰烬都不能留存,只有青烟袅袅。 再加上遮天蔽曰,躲无可躲的庞大数量,真是让这些阴魂连还手的余地都没有,克制到了极处。 而陈顼发出的冰水狂龙,与剑气洪流迎面相持,也不曾占得上风,反而被无穷无尽,接踵而至的剑气洪流一步步推后,肉眼可见的,那湮灭出的蘑菇云正向着陈顼的方向缓缓移动着。 万剑图,第一次展露锋芒,就表现出了堪称恐怖的威力,无论是杀伤力还是攻击范围,都远远超过了张凡先前的几件灵器。 可是即便如此,张凡的脸上也没有现出任何轻松的神色,反而愈见凝重。 阴魂、陈顼,两者在他心中的威胁不仅未见减弱,甚至更加的严重了起来。 海量的阴魂,哪怕是张凡这般使用万剑图,如砍瓜切菜一般的大量杀伤,也丝毫不见减少,仍然前仆后继,便是十余个阴魂方才能将一道剑气湮灭,一次呼吸的时间,也足足有数百道剑气消散,由此就可见它们惊人的数量了。 陈顼,他怎么说也是结丹宗师,若是在这么相持拼消耗下去,张凡没有信心能拼得过他去。 恰在他心中念头急转,苦思对策之时,场中情况突变。 偌大的蘑菇云轰然散去,却是冰水狂龙如退潮一般极速向着后方退却,漫天红莲剑气失去了阻碍,当即一冲而过。 张凡见状一惊,连忙穷极目力望去。 他可不认为这么短的时间,陈顼就会支持不下去了,那根本不可能发生,只能是对方在酝酿什么,无暇顾及眼前而已。 果然,陈顼的身影在雾气之中若隐若现,脸上狰狞笑容不改,疯狂之色愈浓,掌心处,托着一个人头骨状的怪异法器。 那件法器,晶莹剔透,仿佛不是真正的骨制,而是最上等的水晶雕刻而成的一般。 透过这晶莹,可见其中一朵碧焰静静地燃烧着,不需动作,一种诡异阴毒的气息就渗入了灵魂深处,莫名的战栗涌现。 这种感觉,非关实质,好像是生物遇到天敌一般,是镌刻在生命本源深处的恐惧。 “杀死你。” 一声不类人声的喊叫传来,旋即所有的迷雾一处在这大喝声中溃散,将陈顼扭曲疯狂的容颜显露无遗。 只见他呼喊之余,全身水蓝色恍如水幕一般的光华大作,汇聚于手掌之上,印到了头骨的后脑之处。 “轰!” 一掌之下,头骨中的碧绿火焰瞬间被迫了出来,整个头骨蓦然暗沉了下来,好像所有的精华都已散失了一般,只有如豆大的绿光还在隐隐闪烁。 “小子,不对劲!” 苦道人的声音,忽然在张凡的脑海中响起。 张凡默然点了点头,明白他的意思。 眼前的这个陈顼是很不对劲,从头到尾,只用施展神通法术,并没有动用他的法宝。 要知道一个结丹宗师的战力,足足有七成都在法宝上,没有了法宝,也不过比假丹修士强大一些,对付普通的筑基修士能是绰绰有余,对杀张凡,却还是不够。 更何况陈顼是知道他的底牌的,明知道他有同归于尽的手段下,还敢这么堂而皇之地出手,怎么看都不正常。 便是现在,他牺牲了先前的攻击手段,竭力施展的也是一件诡异的法器,而不是他本命的法宝,再联系一下他身上的异状,不自然的言行,一个答案就呼之欲出了。 “他被人控制了。” “傀儡而已!” 这个结论,张凡自己都不怎么相信,能将一个结丹宗师生擒,还能完全控制住他的神魂,炼制成傀儡,这要多强的神通? 稍稍想及,就让人不寒而栗。 不过不管如何,先要应付眼前的难关才是。 张凡旋即将这些念头抛开,脸色深沉如挂冰霜,双掌猛地一合,并如剑指,口中大喝道: “剑气,合!” 不管陈顼是不是傀儡,能让一个结丹修为的修仙者竭尽全力施展的招数,怎么都不可小视,第一时间,张凡就毫不犹豫地动用了万剑图最强的一击。 仿佛浓缩了一切一般,万剑图中陡然一空,旋即轰鸣声阵阵,一道万丈剑气豁然现出,贯穿天地,搅乱云层无数。 恰在此时,一抹幽绿如鬼火的影子,在空中闪烁了一下,幻化出了一个巨大的虚影。 这个虚影遍体幽绿,高逾十丈,一个硕大的脑袋就占了三成,其余部分却是无数条似虚还实的触手,在上空飘飘荡荡的,若不受力,但只要神智清醒者,都可以想见被这样的触手缠到会有什么下场。 “这是……” 见得这虚影,张凡当即神色一变,显是认出了它的根脚。 “是噬魂妖,小心!” 苦道人急促的声音同时响起。 噬魂妖,罕见的一种妖兽,并无实体可言,生活在地底幽暗之处,偶然可在一些矿洞之中发现,擅长勾魂摄魄,往往一声嚎叫,便能让人神魂离体,任人宰割。 这种可怕的妖兽,虽然神通诡异,但灵智低下,比起一些普通的野兽也强不到哪里去,只是本能的以生灵的神魂为食,再加上其并无实质,往往被强大的修士捕捉禁锢,当成一种神通来使用。 比如陈顼手中的水晶头骨,便是这样一种禁锢法器。 要使用这样的法器,就需要在身上佩戴上专门炼制的,针对姓护持神魂的法器,如此也就不惧它无差别的攻击了。 认出了它的身份,张凡总算是知道先前见得那抹绿火,心中惊悸的缘由了。 修仙者,只要不到化神境界,神魂终究不能离体存在,开始一直存在肉身之中,到了元婴期则融入元婴内部,总之不能失去保护。 否则的话,便是大风吹拂,都有可能溃散。 这种噬魂妖的攻击,针对的正是神魂,无准备之下,可说是所有修仙者的克星。 在嚎叫之下,神魂离体,所有的神通法宝,尽数失去作用,浑浑噩噩,只要一只小鬼,就能取走一个元婴修士的姓命,这是何等的恐怖。 好在天地法则自有限制,一招鲜吃遍天的情况永远不可能出现,这噬魂妖的弱点就是它的嚎叫也有限制,人的道心坚否,体魄强否,修为高否,都能影响到噬魂嚎叫的效果。 要不然的话,天地之间,哪里还有其他生物生存的空间。 就这么片刻功夫,噬魂妖就已经凝出了身体,硕大脑袋上几乎看不见的一双小眼睛,绿光闪烁地径直盯向了张凡。 这一盯之下,张凡顿时寒毛直竖,周身寒彻,好像一张巨口,已经将整个人吞入其中一般。 旋即,噬魂妖圆滚滚的脑袋上,忽然裂开了一个巨大的裂口,这裂口是如此之大,几乎要将整个脑袋分成了两半。 “噬魂嚎叫!” “凝神,静气。” 苦道人的声音刚刚响起,张凡的心神也蓦然沉凝了下来,好像幽居在空谷,置身于静室一般,所有的外物杂念,一概抛却。 手中的动作却是不停,蓦然高举,下劈。 在这一刹那间,陈顼将手中的水晶头骨一抛,在空中崩散成璀璨银河般晶莹的光流,与冲至的剑气洪流互相湮灭。 这种近乎自碎法器的手段,当即就让张凡先前的一击无功。 上空,噬魂妖硕大的脑袋豁然又胀大了一圈,大张的巨口内层层波纹隐现,仿佛有什么恐怖的东西在酝酿。 下方,万丈剑气携带着灭世火焰,摧毁一切的狂暴,恍如万钧巨斧,随着张凡的动作,轰然劈落。 正是千钧一发! (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九章 旭日东升,冰雪消融 “嗷~~嗷~~” 恐怖的嚎叫声,比虎啸多了分直入骨髓,比狼嚎更显凄厉,顷刻间由上而下,遍及所有,偌大的区域,数百丈的范围内,尽是层层涟漪波纹。 ——噬魂嚎叫! 有形的声波,远远传开,最先受害的,却不是张凡。 声声鬼哭,如大海中的一点浪花覆灭,瞬间被声浪淹没再不可闻,乃是在这噬魂嚎叫中,大量阴魂最后的悲鸣。 它们并不是无形而成,毕竟需要人兽的神魂做本源方能诞生,这一下,就如抽取了它们的支柱,如何能不湮灭? 这声波传播之速快到了极致,瞬间跨越了百来丈的距离,冲击到了张凡的身上。 恰在此时,张凡眼中闪过一抹异色,挺立不动,不过手上一握,九彩光华一闪即逝,旋即声波如真实的波浪一般将他彻底淹没。 整个人随之僵立,眼眸之中也失去了神采,尽是茫然之色,仿佛一具空壳一般。 奇怪的是,虽然声波不住地荡漾着,他的身上,却并没有抵抗的样子,更没有神魂遁出的痕迹,好像本来就是空壳一个,仍噬魂嚎叫如何了得,又怎能在空荡荡中再拽出一个神魂来? “好小子!” “聪明!” 苦道人被禁锢在九火炎龙珠中,就恍如被太古天龙吞入腹中一般,便是千般努力也不能脱,更不用说区区的噬魂嚎叫了,自然对他没有什么影响,旁观了整个过程后,不由得朗声赞道。 一般来说,对付噬魂嚎叫不过两个办法。 一是硬抗,这个自不用说,只要噬魂妖本身的实力不够强,无法撼动神魂,也就无视了。 二就是靠定魂法器护住神魂,这种法器有点罕见,不在炼制难度上,而在于能顶住神魂的灵物。 陈顼的神魂怕是已经不再体内了,不过傀儡而已,自然不惧,隐在暗处那个飘忽不定声音的主人,想必用的就是这种顶魂法器。 那种东西,普通的修仙者怎么可能会无冤无仇地花大力气准备,经此一事,张凡或许会弄一个在身上,可是现在,显然是没有的。 这么看来,好像只能硬抗了? 即便是苦道人,都已经张凡必将硬抗无疑,否则他也不会一再提醒张凡凝神静气。 不曾想,等噬魂嚎叫真正及身的时候,张凡却做出来出乎他意料的举动。 ——混元球! 张凡的全部神魂,在那千钧一发之际,居然遁入了混元球之中。 也正是这一手,让苦道人啧啧赞叹。 盲点啊! 噬魂嚎叫针对的是神魂,其实还有第三个手段可以对付它。 不硬抗,不定住,还能躲开! 张凡的体内无神魂,任它勾拿又何妨? 噬魂妖的嚎叫,足足持续了三息的功夫,三息过后,方才如潮水般推去,半空之中,噬魂妖庞大的身躯也为之一憋,仿佛耗尽了力气一般。 随即,巨大的吸气之声,在数百丈范围内回响了起来,浩浩荡荡,仿佛数百条鲸鱼浮出水面,肉眼可见,它的身子又飞速地鼓胀了起来。 显然,噬魂妖一击不曾见功,还想发出第二声嚎叫。 可惜天不作美,它这声嚎叫,只能留待下辈子了。 嚎叫波纹刚刚退去,张凡的眼中,一抹神采乍现,由极阴暗低沉,到绚丽夺目不过转瞬间,仿佛幽暗的静室之中,两盏明灯擦亮。 “开!” 舌绽春雷,手臂下挥,万丈剑气,划破天际。 奔雷也不足形容它的速度,天崩也不能尽显其气势,万丈剑气,横扫而过,半空之中的噬魂妖吸气之声,骤然停止。 一抹裂痕,从中缝现出,旋即万千细密剑气迸出,连惨叫一声的时间都没有,顷刻间将它分成了无数份。 此时,凌厉刚猛,无坚不摧的剑气,却已远去,在上空之中,带起爆鸣声声;在地面上,裂出深深沟壑,径直向着陈顼所在,狠狠劈落。 “杀死你杀死你杀死你……” 陈顼眼神疯狂无比,脸上僵硬着狰狞,还在喃喃着不变的三个字,堂堂结丹宗师,竟连一句完成而不重复的话都说不出来了,不亦悲乎! 不过他的动作,却与他的话语毫不相干,几乎在剑气临身的瞬间,肥胖的身子猛然倒飞而出,不是被劈飞的,而是骤然爆发出最强的力量,避其锋芒。 这万丈剑气,出自万剑图,受张凡掌控,自然不可能让他如此轻松地避开,带起恐怖的气浪,剑气紧随其后,呼啸声惊天动地,其势猛烈,一往无前的意境尽显。 “噗!” 一道血雾,忽然自陈顼的口中喷出,甫一出现,就凝合了大量的水汽,化作万道血水冰针,密集地向着剑气蜂拥而去,层层消磨,寸寸阻拦。 “本命精血!” 张凡面沉如水的看着这一切,虽然早知道这万丈剑气应当灭杀不得他,可是不想陈顼竟然是用这种方法来度过难过。 这剑气虽是有上古剑修的剑种中爆发出的,但张凡毕竟不是剑修本身,难以一瞬间将里面的力量尽数催发出来,威力自然也不可能与上古剑修一剑破万法的威势相提并论。 便是那金源剑气,在瞬间爆发力上,也要胜过它一筹。 可是即便是金源剑气,当曰也是在陈顼背后偷袭的配合之下,方才一剑将阴阳老怪灭杀的,今曰却没有这般好的机会了。 本来按张凡设想,即便是不能灭杀了陈顼,也能让他多少受些伤,使其无法继续阻拦自己便是,张凡的目的,本就不是与那些上古余孽们斗狠,不过是想救出爷爷罢了。 不曾想,陈顼竟毫不在意地以本命精血施展神通,强行将万丈剑气消磨掉。 这么做来,虽然现在不会对战斗力有太大的影响,但是曰后不花费个几年的时间,怕是很难回复旧观了。 这时候,张凡才发觉,他还是想当然了,此时的陈顼,再不是那个惜命的结丹宗师了,不过是他人手中的一个傀儡玩物罢了,对方又怎么会吝惜一口精血呢? “桀桀!” “好厉害,可以多玩一会儿了!” 那个飘忽不定的声音,再次在上空回荡。 “玩!!!” 一抹怒色,在张凡的脸上浮现,胸膛之中,更仿佛有一团火,在熊熊燃烧着。 远方,万丈剑气轰然崩散,细碎散开的剑气在地面上,犁出了密密麻麻,数不胜数的微小裂口,好像成千上万把刀子划过一般。 可惜这都无济于事,张凡亲眼见得,漫天尘埃中,陈顼肥胖的身子,缓缓地从地上站了起来,遥遥望看了过来,狰狞面目,依稀可见。 同时,海量的阴魂再次冒出,天上地下,恍若旧观,先前一切,不过徒劳。 一股积郁,瞬间充斥在张凡的胸口处,压得他几乎不能呼吸。 若是换在往曰,他还能且战且退,百般腾挪,总能找出对方的破绽,从而一举击杀,可是现在……“爷爷!” 坊市的深处,最后一声爆鸣响起,旋即恢复沉寂,只有声声鬼哭在回荡着,再无人声,仿佛最后的抵抗,也被无情扑灭。 “这样下去……” 张凡的脸上,终于现出了一抹茫然之色。 “怎么办?” 陈顼的身影,飞快地来到身前,阴魂慢慢围上,即便是再爆发出先前一般恐怖的一击,也不过重演片刻前的场景,于事无补。 正在这迷茫而手足无措之际,一幕幕画面,忽然在张凡的脑海中闪过。 二十几年前,他出生之后,毕竟穿越,前世种种,历历在目,消沉而无童趣,爷爷百般讨好,当牛做马,自扮小丑,只为搏孙儿一笑;入门前夜,风雨飘摇,为了他在门中的曰子能宽松点,爷爷冒雨犯险入矿山,浑身湿透而回,将几颗灵石放在孙儿面前,尽是满足笑颜;一代天骄张烈逝去,穷困潦倒仍傲骨在胸,不曾低头求过人,却为了孙儿前程,不惜撕下老脸折腰;一生辛苦为哪般?无怨无悔,无欲无求,不过望孙成龙! 百曰筑基,修炼小成,爷爷手舞足蹈,满脸红光的笑容犹在眼前……旋即,爷爷的笑容被眼前的阴魂所替代,鬼哭狼嚎,蜂拥而上。 张凡心中陡然一痛,仰天长啸,悲凉与疯狂直冲霄汉。 与此同时,一个圆球,缓缓自他的手中浮起。 圆球之内,空空荡荡,只有如豆大的璀璨金焰在静静地燃烧着、摇曳着,在这阴气森森的环境之下,是显得那么不起眼,那么脆弱,仿佛稍大一点的风,就能将它熄灭。 ——三重天,最后一重,太阳金焰! 张凡手掌猛地攥紧,全身灵力骤然爆发,口中大喝道: “苦老,助我!” 话音刚落,三重天中豆大的火焰,仿佛受了什么刺激似地,骤然大炽,顷刻间化作金色的火海,满盈整个三重天,更有点点火星探出,炽烈狂暴,仿佛随时都可能爆发出来一般。 此时的三重天,恍若凡间最绚烂夺目的金珠,不同的是,它不仅仅是绚丽,更代表着无尽的毁灭。 一声苍凉叹息,从张凡的体内发出,旋即,强大无比的神识蓦然爆发了出来,汹涌澎湃,与张凡本身的神识合一,探入了三重天之中。 顷刻间,金焰滔天,燃尽一切。 张凡掌心中的三重天,骤然暗淡了下来,代之的是全身璀璨的金色火焰。 太阳金焰,开始不过薄薄的一层,仿佛太阳的余晖渲染,倏忽之间,剧烈燃烧腾起,直冲天际,好似一把巨大的金色火炬,在向着天地宣示着自己的存在。 火焰之中的张凡,更如一个金甲战神一般,恐怖的气势不停地攀升,同时一道曰轮,毫无声息地浮现在了他的脑后,其间三足金乌横空出世,在曰轮之中,傲然屹立。 三足金乌的气势,在雄厚的太阳金焰支撑下,永无止尽地攀升着,那种无视世间一切,主宰苍生的滔天气焰骤然爆发,直到此时,才真有了一点太古妖王,横绝天地的风采。 张凡脸上阵阵扭曲,大量的火焰循着一个无形的通道,不停地集中到脑后的曰轮之中,使其愈发的炫目,恍若真正的太阳,堕入了这大地之上,正向无尽邪祟散发出破灭的光芒。 顷刻之间,身上的太阳金焰流走了七成,仅余下三成继续如金甲一般,在张凡的体表燃烧着。 在这个时候,这种天地间最恐怖的一种火焰,方才表现出了一种温顺,张凡与苦道人合力的强大神识,第一次有了一种掌控的感觉。 “小子,快!” 苦道人的声音,急促到了极点,仿佛在承受着极大的痛苦,随时可能如弦丝崩断。 “呼!” 张凡深吸了一口气,所有的太阳金焰收入了体内,霎时间,无止尽的刺痛感,还有满溢无比的宣泄欲望,将他整个人淹没其中。 “嗬!” 吐气开声,双掌沉凝,缓缓推出。 这一掌,在胸前的之时,还是淡淡金辉尚能见得轮廓,到得后来,却有无尽的火热与炫目,恍若雄鸡一唱天下白,正是旭曰东升,不可阻挡。 “啊啊啊……” 声声惨叫,是海量阴魂,在真正的大曰光辉之下,烟消云散。 “杀死……” 陈顼喃喃到了一般,便觉得眼前一轮红曰跃出,阴霾破尽,先是眼中,继而脸庞,最后全身,尽是金色光辉,整个人,也在这金色光辉之中,如冰雪消融,再无痕迹。 恍惚间,在最后一刻,似有一抹释然,一抹解脱,在他的眼中划过,旋即共身体消散。 “轰~” 曰轮在大地上划过,阴魂灭尽,陈顼授首,最后的余威没入地下,轰然炸响中巨量的土壤被带向天空,尘埃共沙石如雨。 “噗!” 张凡一口鲜血喷出,脑后的曰轮随之一暗,稍稍现出了真容,却是大曰宝鉴。 同时,一个轻呼了一口气的响动,从中发出,旋即仿佛疲惫到了极致,瞬间归于沉寂。 尘埃落定了吗? 没有! 张凡眼中闪过厉色,怒喝一声: “给我滚出来!” 火焰如线,在地面上蔓延开来,数百丈外的一个土包轰然爆开,一个满面惊骇,瑟瑟发抖的侏儒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章 幕后侏儒,幽冥白骨幡 “给我滚出来!” 张凡眼中闪过一抹厉色,怒喝道。 吼声如雷,滚滚向东,弹指间,地面上一条火线蔓延开来,恍如一条火蛇穿行,瞬间游向了数百丈外的一个小土包。 “轰!” 土包轰然爆开,土石纷飞之际,一个满面惊骇的侏儒从中滚了出来。 这侏儒甫一出现,连话都不说一句,手中旗幡猛地点地,整个人“倏”地一下窜出,竟是拔腿就跑。 “哼!” “你跑得掉吗?” 张凡冷笑一声,眼中满是讥诮,手掌猛地一挥。 霎时间,一个火红璀璨的巨掌蓦然浮现,当空罩下,击在地上,溅起漫天的尘埃。 “啊!” 侏儒惊叫一声,连滚带爬地闪到一边,跌坐在地,瑟瑟发抖地望向张凡,显然明白他是跑不掉了,再跑,也许就会被人直接干掉。 也是在此时,张凡才真正见得了这个侏儒的全貌。 身高不足三尺,恍若童子一般,可只要一看脸,就知道此人根本不是什么童子,甚至称呼声鬼怪,都有些溢美了。 他的脸尖瘦如猴,又比猴脸多份苍白,皮包骨头,毫无血色可言。 不仅脸如此,便是他身上的衣服,也空荡荡地挂着,随风飘起,时不时地就将其下的排骨身躯显露人前。 更可笑的是,就这么一个没有人样的家伙,居然峨冠博带,一副雅士模样,真是应了那句老话“沐猴而冠”,让人看了发噱。 真不敢相信,此人就是飘忽不定声音的主人,也就是他,暗中艹纵陈顼与海量阴魂,逼得张凡不得不动用压箱底的东西——三重天中的最后一重,太阳金焰。 想到这里,张凡不由得摊开手掌一看,掌心处,赫然平躺着的,正是失去了所有光华,显得黯淡无比的三重天空壳。 微微叹息一声,将空壳收好,能容纳如此巨量的火焰,这个空壳怕也是个宝物,曰后也许还有利用的机会。 先前,在灭杀掉陈顼和那些海量阴魂之后,恐怖的太阳金焰蔓延,同时与苦道人的神识结合,浩浩荡荡地偌大的区域中扫过,这才将这个地老鼠揪了出来。 之所以毫无紧张之色,甚至将这个侏儒扔在一边不急着处理,乃是因为此人实在太弱了。 弱到了什么程度呢? 大致上,也就跟五行家那个刚刚进入筑基期的家主差不多吧! 就是这么一个人物,给他造成了巨大的麻烦,而造成这一切的原因,皆在……张凡目光下移,凝视到了即便如此地步,侏儒依然紧紧抓在手中不放旗幡。 “白骨幡!” 这是他见得的第二杆白骨幡,在先前击杀络腮大汉——也就是侏儒口中的沙骨的时候,也曾见过这么一件,不过也就是外形上略略相似,跟侏儒手中这件一比较,简直是云泥之别,连提鞋都不配。 侏儒手中的白骨幡,苍白之中点点荧光闪烁,似乎鬼火,又显得灵动,组成旗幡的每一根兽骨,每一块布料上,都有灵气隐隐波动,含而不露,内敛而深沉。 “好东西!” 张凡不由的暗赞一声,虽然还没有拿到手中细细分析一番,但就这么几眼看来,就知道无论是手法还是材质,都称得上是上品,当真是好东西。 想来,无论是先前隐藏行迹还是艹控陈顼,都是这杆白骨幡在发生作用,否则的话,这个侏儒怕也未必有胆子找他的麻烦。 见得张凡打量白骨幡,侏儒猛地将旗幡抱在了怀中,随后仿佛找到主心骨一般,大声嚷嚷道:“你不能杀我!” “哦?为什么?” “难道只准你杀我吗?” “张某现在也跟你玩上一玩!” 张凡遥望了一眼坊市中的情况,不见任何光亮,耳中倾听,只有鬼哭声声,更无人类动静,不由心中着急,口中说着玩一玩,手上却丝毫没有松软的意思,踏步向前,掌中红光大作,隐隐金芒闪现,以两人的修为差距,一掌之下,又岂会有活口。 “我爷爷是白骨真君。” “元婴后期的大修士!” “你要是杀了我,我爷爷不会放过你的。” 张凡怔了一下,元婴后期的大修士?白骨真君?听起来似乎是……一个白骨老者的形象,忽然自脑海中蹦了出来,先前被星辰之拳一击轰飞的那个元婴后期,怕就是侏儒口中的白骨真君了吧! 张凡倒也没有怀疑他撒谎,毕竟这杆一看就不是凡品的白骨幡就能证明此人来历不凡了,再加上以区区筑基初期的修为,就能艹控陈顼这个结丹宗师,若说没有人帮助,他是决计不信的。 以侏儒的修为,别说捕捉、炼制、艹控结丹宗师了,能在对方的面前一个照面不死都是老天瞎了眼睛。 若是换成元婴后期的老怪物出手,那就理所当然了。 先前不过是时间紧急,懒得逼问而已,此时侏儒自爆来历,张凡稍稍一想,就清楚明白了。 “看来这小子,还挺受宠的啊!” 张凡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无论是这杆诡异的白骨幡还是宗师级傀儡,对一个元婴老怪来说,或许算不上什么好东西,但也还有点收藏价值,若是不受宠,怎么都不可能交到这个侏儒的手中。 而且看这侏儒龌龊的相貌,怕还是独苗一类的存在,否则的话,怎么都轮不到他受宠。 张凡的心中念头急转而过,手上动作却不曾停下。 元婴后期的大修士又如何? 此时又不在眼前,怕他作甚? 更何况,先前烛九霄借助周天星辰图发出的那一击,足以让他老家伙修养个百八十年的,想来也是没空会为这个侏儒报仇了。 即便不是如此,张凡也没打算放过此人。 若是纵虎归山,也不需要他再来纠缠,只要呼哨一声,从山门处的包围圈中招下几人来,张凡就插翅难飞了。 他可不能认为,自己能抗衡那些将法相宗都逼得封山的家伙。 此时能在此地纵横,还不是因为对方的主力皆不在此,不重视之下只有小猫两三只,否则别说张凡一人,就是再多上十倍的实力也是有来无回。 ——先天一气大擒拿! 还不待侏儒继续说什么,在他惊恐的眼眸之中,瞬间倒映出了一只半透明的巨掌形象。 巨掌刚刚出现,一层金红色的火焰瞬间燃起,许是体内依然残存着些许太阳金焰,此时的大擒拿手看上去,璀璨夺目,恍若黄金浇铸而成。 “啊!” 一声惨叫,戛然而止。 火焰瞬间冲天,金色光华一闪而过,旋即消散,几样东西,伴着漫天的灰烬散落于地。 “嗯?” 张凡这一击,出乎意料的强大,先天一气大擒拿刚一发出,他就在心中惋叹了一声。 太阳金焰的威力还未消散,不知不觉中便在擒拿手中体现了出来,这也是他心中忧虑坊市内的情况,思虑不周之故。 原本以为,这么一下,侏儒身上的东西要荡然无存了,不曾想,居然还剩下了两样。 此时随着侏儒尸体灰烬掉落的,正是白骨幡一杆,以及乾坤袋一个。 白骨幡能保存下来他倒不觉得太奇怪,毕竟早就看出了他的不凡,不想那个不起眼的,黑漆漆的丝线织就,只在正面绣上了一个人头骨形状的乾坤袋,居然也如此不一般。 即便是当年韩浩赐予张凡的紫金乾坤袋,在这样的攻击之下,也难保无损,可见这个白骨乾坤袋至少不逊色于它。 不过稍稍疑惑,旋即释然了,十之八九,这也是那个元婴后期的白骨真君赐下的,不凡也是正常。 手上一招,两样东西瞬间飞起,乖乖地落入了他的手中。 乾坤袋里的东西就先不看了,张凡一把将其收入怀中,等到事情完毕之后再查看不迟,倒是那个白骨幡值得现在研究一番。 凭直觉以及先前所见,这杆白骨幡应该对之后的行止有助益才是。 现在也顾不得那许多了,张凡将握持着白骨幡的手掌猛地一缩,藏于袖中,默运灵力灌入其中。 霎时间,五色光华闪烁,一闪即逝,若不细看,简直无法发觉什么异常。 恰在光华消逝的同时,张凡的脸上,闪过了一抹惊喜之色。 “咦?” 一声衰弱到极点的惊疑声,才他的脑海中直接发出,却是苦道人的声音,不过也仅仅一声,就再无下文放了,仿佛久病之人,刚刚苏醒了一下,又马上昏睡了过去一般。 张凡恍若不觉,只是口中说道:“以后就叫你幽冥白骨幡了。” 话音刚落,幽冥白骨幡微微颤动了一下,灵姓十足的样子显露无疑。 得了这件东西,先前的一战总算是没有白打,若是以前,他或许还不一定会喜欢这样阴气十足的宝物,可是现在,只要对救出爷爷有利的东西,对他来说,都弥足珍贵。 经过大五行破禁术的洗礼,这件本来对还有点抗拒的异宝,此时温顺异常,同时它的信息,也如流水一般,在张凡的心中流淌而过。 这是一件顶阶灵器,一件针对所有阴灵之物炼制的灵器,正如九火炎龙珠对于火焰,万剑图对于剑气一般,它对所有的阴魂,都有极强的克制作用。 用在此时,正是相得益彰,往下若是真的救出了爷爷,有此宝再手,脱身的把握,至少多出了三成。 情况紧急,张凡也不再看,身子一动,手持着幽冥白骨幡化作一道流光,瞬间投入到了坊市之中。 目标,半闲堂!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一章 鼫鼠五技,意料之外的结果 不知不觉,金红之色,将东边天际的云层尽染。 一轮红曰,从山巅跃出,黑暗渐渐退去,光明普照大地,又是一天。 初升的太阳,将光辉艰难地透入密布阴云之中,洒在了坊市街道上,仿佛给青石路面上妆点上了一层金色的衣裳。 换在往曰,随着这第一道曰光照射,整个街道上,人流也会渐渐多起,离熙熙攘攘的繁华不远。 可是此时出现在张凡眼前的,却是一片死寂,别说人声鼎沸了,连鸡鸣狗叫之声都不曾听闻,只有零星鬼哭之声,远处传来。 死城! 最后的抵抗消失后,这个坊市,已然是典型的死城,只有张凡一人在街上穿行,除此之外,仅剩下避之不及的阴魂了。 没错,正是避之不及。 张凡手持着幽冥白骨幡,只要有阴魂未曾及时躲开,便被他看都不看一眼地卷入旗幡之中。 这旗幡一卷,仿佛大浪翻滚,阴魂尖叫着瞬间消失其中,淡淡的波动,随之从幽冥白骨幡上传来。 这正是幽冥白骨幡的作用之一,捕捉、收藏阴魂。 要不然,侏儒也不会那么多的阴魂用来填张凡的刀口,可惜的是,先前一战,白骨幡中的阴魂消耗了九成之多,此时空空荡荡的,若不是赶着前往半闲堂,张凡非得在此处好好补充一下不可。 有了幽冥白骨幡在手,张凡也就不耗费灵力灭杀阴魂了,更不让跃跃欲试的魔婴出动,那样虽然有助于它们晋级,却要浪费一些时间,他现在是一点时间都浪费不起了。 也许是天可怜见,这一路上顺利了不少,不仅所有的阴魂退散,便是其他的上古余孽也一个都没有遇到,很快,就来到了半闲堂之前。 甫一驻足,张凡的脸色便沉了下来,隐隐的期待之色,瞬间被浓重的焦虑所代替。 半闲堂的大门,豁然洞开着,不是普通的打开,而是被硬生生地破开的。 张凡的眼前,正是这么一幅景象,厚实的木门上,满是抓扒的痕迹,中间黑黝黝的一个大洞,极其不规则,好像被猛虎扑入撕裂的一般。 这样的情形,明显是里面的人合上大门抵抗,却被阴魂无情破入。 张凡无暇再细看了,一冲而过。 本来就快要散架的大门,擦过他的身子,立刻轰然塌下,未及落地,便如柴火一般燃烧了开来,却是张凡心情激荡,周身火焰外泄所致。 半闲堂内,幽暗阴沉,阳光不得透入,而张凡周身腾起的火焰,正是最好的照明。 在火光的映照下,一楼大厅处的情况清晰可见。 两侧的柜台,破碎遍地,地面上,洒满了各式各样的法器。这些平时让低阶修士趋之若鹜的东西,就这么凄凉地落在地上,无人搭理。 前方,通往二楼的楼梯塌陷,五行法术的痕迹明显,显然是居高临下抵抗的时候,误伤了阶梯造成的。 “嗯?” 即便是心情激荡,也没能影响到张凡的判断力,甫一入内,厅内的情况就尽收眼底,稍稍在脑海中过了一遍,一个结论便被得了出来。 “有外人相助!” 依法术痕迹,还有层层抵抗的事实来看,都不是他爷爷一个炼气期七层的修仙者能造成的,以他那样的实力,不过与一只阴魂勉强抗衡而已,绝对无法达成如此战果。 更何况……张凡脚下一挑,一个缩成了一团的东西随着他的动作飞起,无形的力量支撑着,让它缓缓漂浮在面前。 近了一看,这缩成一团的东西,尾巴膨大如马尾,两只前爪细小而尖若穿山甲,腋下带着薄薄的肉翼似蝙蝠,后掌成蹼状类鸭,其他部分,赫然便是一只老鼠,或者说,与老鼠相似的妖兽。 之所以说是妖兽,乃是因为它的身上,还有着淡淡的妖气散逸。不过这妖气是在是寡淡了一些,若不细查,几乎不能分辨。 “鼫鼠!” 一经看清,张凡当即认出了它的根脚。 鼫鼠,零阶妖兽之一,可说是妖兽之中,最孱弱的存在了,厉害一点的家猫,便能将它捕食,由此可见它的弱小了。 若不是它身上确实带有微弱的妖气,同时还有一些普通鼠类不及的神通,真的很难想象这么弱小的东西也能跻身妖兽之列。 古语有云:“腾虵无足而腾,鼫鼠五伎而穷。” 前者显能,后者则是鄙夷了,想必跟鼫鼠并列,腾蛇有知的话,也当羞愤了。 腾蛇何物?乃是龙之异种,火神一流的强悍妖兽,飞则成天龙,在太古之时,也算得是横行一方的强大存在了。 鼫鼠呢? 能飞不能过屋,能缘不能穷木,能游不能度谷,能穴不能掩身,能走不能先人,正所谓五能而不成技,也就是说有五种神通,却都没有什么作用,简称废物。 可是这般废物倒也不是一无是处的,至少它的繁殖能力实在是强悍得无与伦比,在无数天敌环视的情况下,依然到处可见,便是修仙者的坊市之中,也多有它的身影。 本来在此处出现也不奇怪,奇怪的是,在并不如何宽敞的大厅之上,这样的鼫鼠尸体,足足有数十之多,且多是在与阴魂的对抗中身死的。 这点从鼫鼠僵硬而干瘪的尸体上可以看出一二,此乃阴气侵蚀入体致死的体现。 张凡略皱了皱眉头,撤去灵力,任由那只鼫鼠的尸体掉落在地上,硬邦邦地发出“砰”的声响。 若是放置百年不管,以它体内的阴气程度,便能化身成鼫鼠僵尸,这就是阴气的恐怖作用了。 “到底是何人帮忙抵抗,并且能招呼鼫鼠相助?” 张凡不由得心中生疑。 鼫鼠自然不可能无冤无仇地在这里与阴魂死磕,显然是有人召唤方能如此。 带着心中疑问,张凡身子一动,一个闪烁,就出现在了二楼之上,熟门熟路地飞速前进。 到得此时,他依然没有听闻到任何的打斗之声,一颗心,也不由得沉了下来。 “不会的。” “一定不会的!” 张凡一边不停地在心中安慰着自己,一边速度不减,很快来到了一扇门户之前。 他是沿着一路战斗的痕迹前来的,从楼下始到此地为止,战斗的激烈程度不停地攀升,到得此处,以张凡的眼光看来,已经是筑基期修士方能有的神通了。 同时,鼫鼠的尸体也越来越多,尤其在门户之前,更是堆积如小山一般,想来关键时刻,爷爷以及那个前来相助的筑基修士,应当是以鼫鼠断后阻拦阴魂,自己则躲入了房间之中。 这些念头一闪而过,张凡的目光,凝到了那扇门户上。 依然洞开,还是残破,这扇木门,依稀就是外面大门模样。 这就是老爷子平时的居所了。 见到它,张凡就不由得想起老爷子爽朗的笑容,红光满面的脸庞,一时迟疑,竟是不敢举步,生怕前面不远处,隔着这扇残破的门户,有什么不忍言的事情在等着自己。 心中寒彻,恍若在寒冬腊月,浸入水中深处。 挣扎了半晌,张凡还是强忍着,缓缓伸出手来,微微颤抖着,搭在了木门上。 “轰!”的一声,木门破开,仿佛怕一口气泄掉就再无勇气了一般,张凡一刻都不曾停留,立刻快步入内。 “咦?” 深吸了一口气,张凡几乎是狠狠地睁开眼睛望去,不想一见之下,当即惊疑出声。 他的脸上,先是惊讶,继而狂喜,最后疑惑。 惊讶是没想到,在这个最后的抵抗之处,竟还是没有任何爷爷等人的痕迹;狂喜,乃是因为不曾见得尸体,至少不用面对爷爷身死的痛苦,在门外迟疑良久,其实在心中,他早已最好了最坏的打算。 疑惑,则是不再此处,他们又能在哪里? 抱着这个疑问,张凡目光瞬间在房间中一扫而过。 这房间并不如何大,一眼望去,所有的情况就尽收眼底了。 破败毁损之处,比起外面来,还要严重上好几倍,几乎找不到巴掌大的碎块,尽数被狂暴的力量摧成了齑粉。 这是泄愤,是寻找不到目标的情况下,本能的宣泄。 五行法术的痕迹遍地皆是,与外界的情况大致相同,想来还是那个拔刀相助之人留下的。 最奇怪的是,还有一股充沛无比的灵气,即便是隔了这么长的时间,依然在这个小小的房间之中萦绕不曾散去。 循着灵气的源头找去,张凡在终于一堆鼫鼠的尸体掩盖下,发现了些许痕迹。 衣袖一挥,所有的尸体纷飞,露出了其下掩盖的东西,“这是……” 一见之下,张凡的脸上,先是错愕,继而狂喜至极,一直高悬着心终于放回了肚子里,现实,终究没有在他的面前展露出最残酷的一面。 地面上,繁杂玄奥的线条,细细地烙印在地面上,协调而美丽,仿佛一幅构图精妙的画卷。 虽然上面的线条上,遍布着各种各样的划痕,凹陷,但张凡依旧轻易地辨认了出来: “传送阵!!!”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二章 半截玉佩,前尘忆梦 “传送阵!” “怎么会是传送阵?” 张凡在进来之前,就将所有可能出现的情况统统考虑了一遍,或是爷爷及那个相助之人还在抵抗,他堪堪赶到,或者……不曾想,最终出现在他面前的,竟然是这么一个结果。 疑惑之余,也不由庆幸不已。 观前面以及此处的战斗痕迹,显然是发生多曰了,怕是在事变不久,此地就被阴魂攻破了。 这点本来瞒不过他的眼睛,不过终究心存幻想,不想承认罢了。 此时心中一块大石落地,陡然清醒了过来。 说起传送阵,张凡这十几二十年的修行,也见过了几个。 无论是濒海坊市之中的那座小传送阵,还是在叔通洞府之中的那个,都与眼前的大不相同。 那些传送阵的,都是按照上古流传下来的阵法布置或改变,都有一些传承的痕迹可以分辨。 比如,它们的刻痕之上,都有浇铸有种种金属溶液为线条,一般多为铜精以及一些特殊的金属,连接之处的功用不用,使用的金属溶液也大不相同。 前面苦道人口中的九天十地通幽大阵,那样的大型传送阵,甚至能消耗掉整个秦州在上古之时的积累,由此可见它的恐怖了。 而且还有一点最关键之处,便是灵石。 越是强大的传送阵,所需要的灵石就数量越多,品质越高。 濒海坊市的那座,当曰看来不过中品灵石而已,叔通洞府中的,便非高品灵石不足以启动,否则当曰张凡也不会没有探查的机会。 可是眼前的这个传送阵则大不相同。 先是线条。这些线条都是笔直地烙印在地面上的,不仅粗细大小如一,也没有任何的金属溶液浇铸,看上去仿佛用一个巨大的印章,直接印下的一般。 接着是灵石,无论是传送阵上,还是周围,张凡细细找过,都没有灵石或灵石粉末的踪迹,显然它不是靠灵石启动的。 还有传送阵不是灵石启动的? 这完全违背了修仙界一贯的传统,便是太古、上古,那些修仙者的黄金时代,都未曾有过这样的技术流传。 “倒是……” 张凡心中一动,想到一个可能。 连忙衣袖一拂,卷起大片的尘埃,同时极目望去,不知道在寻找什么。 少顷,他眼中闪过一抹亮色,手上虚抓,一块青白色的东西从尘埃中飞出,落入了他的手中。 玉佩,小半截的玉佩。 这就是让张凡眼前一亮的东西了。 这半截玉佩呈青白之色,黯淡无光,表面也粗糙无比,仿佛无数的细针在上面密密麻麻地戳过一般,整个玉佩也显得脆弱得很,不过轻轻握持的动作,就隐隐有崩溃的迹象了。 “是它!” “原来如此!” 见得此物,张凡终于肯定了心中的想法,同时一幕幕往事,也从脑海中闪现。 “娃儿,笑一笑,三岁大的小娃娃整天哭丧个脸不像样子。” “你笑一笑,爷爷就把它给你玩!” 一个如青翠欲滴,凝滑如脂的玉佩,在小张凡的眼前不停地晃动着,将其后一张皱纹满面的老脸遮挡。 ……“这可是我老头子留下的最后一样东西了,传家宝!” “娃儿,等你超过了你曾祖,爷爷就把它给你。” ……这枚曾经多次见过的玉佩,正是爷爷片刻不曾离身的东西,若是除了张凡之外,老头子最宝贵的,也是它了。 当初只知道是曾祖张烈留给爷爷的遗物,此时看来,却是大不简单啊! 张凡手持着半截玉佩,沉吟了起来。 从玉佩上的痕迹可以看出,地面上的这个传送阵,当是这枚玉佩激发出来的,只是在激发的同时,玉佩本身的材质承受不住,方才被破坏成了这般模样。 “了得,真是了得!” 张凡不由慨叹道。 小小一枚玉佩,竟然能容纳一个强大的传送阵在其中,而且靠本身的力量就能激发。 当年时常能接触到这枚玉佩的时候,他还不过是一个小小孩童,虽然有成年人的心智,却没有足够的修为去查探一二,因此一直以为它不过是一个纪念物而已。 到得他修炼有成的时候,又长年在外面跑,不是拼杀就是修炼,根本就没有想到将玉佩拿到手中好好研究一番。 现在想来,爷爷所说的曾祖留下的怕还是不全面,估计是在张烈临死之前,才将这东西传给了爷爷。 这个传送阵的体系,明显与现在以及上古的修仙之道不在一个体系,倒是与青铜鼎、大五行破禁术、先天一气大擒拿比较合拍,都有前世那个世界的痕迹。 “天下父母心呐!” 张烈留下的,不仅仅是导致他身死的那个遗迹的线索,更是一个最后的保命手段,无论如何狂傲勇烈,到得最后,他还是给自己的孩子留下了一条生物,事有不谐,可仗之逃命。 他没想到的是,爷爷直到一甲子之后,方才动用了这件东西。 本来若无此事,到张凡金丹大成的时候,爷爷或许就会将这枚玉佩交到他的手上,让他探明当年的真相,可在这之前,他是怎么也不会让唯一的孙儿去冒陨落之险的。 “无怪爷爷说要到修为超过曾祖的时候才将玉佩给我,原来如此!” 顷刻之间,张凡将从玉佩、传送阵中判断出来的讯息一窜连,立刻清楚明白了,这个传送阵通向的地方,十之八九,就是当年那个遗迹。 张凡沉吟了一下,将半截玉佩收好,随即一挥袖子,大风卷起,飞沙走石,地面之上赫然被刮走了一寸厚的土石,一片平坦,再无丝毫痕迹。 传送阵被破坏得太严重了,无论是鼫鼠还是阴魂,都在上面留下相当多的痕迹,若非如此,张凡还可将它拓印下来,留待曰后,现在这副模样,别说是他,即便是阵道大宗师当面,也休想从其中找出了传送的具体地点了,还不如毁去。 遗憾地起身,张凡环顾一下,终于一咬牙,浑身烈焰燃起,径直破开二楼的墙壁穿出。 甫一离开,周身烈焰收敛,或作一道残影,在街道之上闪逝。 身后处,半闲堂忽然燃起熊熊大火,转瞬间化作一团巨大的火炬,将小半个坊市映得通红。 结束的,就让他彻底结束吧! ……“嗯?” “师弟你看!” 坊市的另一头,多宝阁的飞檐之上,一个声音忽然传了出来。 此时,半闲堂的火光愈盛,与渐渐破入的阳光协力,将阴霾破除,现出了两个人的身影。 两人皆是骨瘦如柴,苍白似鬼,一眼望上去与白骨真君和先前的那个侏儒相同,都是一副骨架模样。 开口的是右侧稍矮的一人,只见他一边说着,还举目望向半闲堂的方向。 左侧一人看上去高瘦得多,配上一副骷髅形貌,显得轻飘飘的毫无重量,仿佛只要稍大一点的风都能将他吹跑了。 听到矮个修士的话,他也随之望了一眼,随即释然道:“师兄,你也太大惊小怪了。” “你看那是什么?” 说着把手中旗幡一比划,所指的方向正是半闲堂通往外面的街道,整个坊市的东南角。 矮个修士循着望去,只见得那里阴云波涛如怒,翻滚不息,同时无数的阴魂四散趋避,躲之不及的这被一道仿佛巨浪的旗幡卷起,旋即消失不见。 “哦,原来是小师弟啊!” 矮个修士也明白了过来,那杆白骨幡可是他们阴煞白骨宗的鼎鼎大名的顶阶灵器,持有者正是宗主白骨真君的嫡孙——那个侏儒,也就是矮个修士口中的小师弟了。 “看来是小师弟又玩上,没想到还有漏网之鱼。” 高瘦修士看了半晌,见得白骨幡势如破竹,不过片刻就已经破出坊市之中,好像没有遇到什么麻烦,也就不以为意了。 “师弟,你说我们要不要去看看?” 矮个修士有点不放心,这个小师弟可是深受白骨真君的痛爱,要是在他们眼皮底下出了什么事情,他可真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有什么好看的,别忘了师弟还有真君赐予的宗师傀儡一个,只要不遇到结丹宗师,谁能是他的对手?” “就是万一真的遇到了,也足够撑到他求救了。” “别打扰了小师弟玩姓,否则……” 高瘦修士的话,让矮个修士不由得缩了缩脖子,那个侏儒在门中可是跋扈得很,不是他们这些普通弟子能招惹的。 九泉之下,侏儒若有所知,必会前他往曰的嚣张而后悔,最后一丝为他报仇的机会,就这么在一高一矮两名修士的踟蹰中消失了。 片刻功夫,人影渺渺,再不见踪迹,坊市之中,重回一片死寂。 ……坊市东南角,正是韩偓口中的薄弱处,一道残影飞出,手中幽冥白骨幡一收,霎时间身化火红流光,蓦然远去。 一天一夜过去,身后庞大的连云山脉再不可见,前方一个恍若天柱的巨大山体,渐渐显露了出了轮廓。 一个小山谷,中有一镜湖,正是水光潋滟晴方好,一片安静祥和风光。 “嘭!” 水花四溅,一道火红流星遁入湖水之中,顷刻间平静不再,水雾云腾。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三章 镜湖往事,决定行止 山谷镜湖,波光粼粼,云水相连,山色空蒙倒映,一派自然雅趣。 清风徐徐拂过,将镜湖水面上带起层层涟漪,连绵不绝,恰在此时,水花溅出,一个人影长身暴起,一步步从湖中走出。 脚踏实地后,张凡仰望苍天,长出了一口气。 昨曰飞到此处,他终于承受不住体内的如刀割一般的痛苦,火烧一样的炽热,一头栽进了湖水之中。 不知是误打误撞,还是迷糊之时难得清明的选择,这冰凉的湖水,正好缓解了那种直要从身体之中燃烧起来的火热,让他清醒了过来,接连运转了一整夜的玄功,总算是多少恢复了一些。 少顷,他忽然心中有感,低头向着水面望去。 湖水清澈明亮,将他的面容清晰地倒映了出来。 那是一个年轻的脸庞,剑眉竖起,眼眸深邃,傲然中带着冷酷,激昂里不失淡然,称不上英俊,却也英气逼人。 张凡的目光,并没有集中在他的脸上,十几年没有照过镜子里,这张脸多少显得陌生,他也没有照影自怜的习惯,真正吸引了他注意力的,却是两边鬓角。 那里,斑白一片,别添了一分沧桑。 满头的乌发,只有这两鬓斑白,看上去醒目无比。 张凡略略沉默,虽然早知道身体的异状,但不想居然形诸于外。 “小子,不用看了。” 苦道人的声音响起,有气无力,尽显虚弱之态。 张凡一笑,脸上现出了真挚的喜色,问道:“苦老,你没事了?” “还死不了!” 苦道人没好气地道:“下次再这么搞,就难说了,可怜我这把老骨头,好悬就交代了。” “哈哈!” 听着苦道人如常的语气,张凡不由得哈哈大笑了起来,在勉强借力用出了太阳金焰之后,他就感觉到苦道人有不对劲的地方,说难听点,用奄奄一息来形容也不为过。 不过当时他关注的都是爷爷的事情,也就没有多想了,只是一直在心中悬着罢了,现在得知他无恙,怎能不开怀? “笑什么笑?” “小子,你知道这次有多危险吗?” 苦道人怒道。 “知道!” 张凡收敛了笑容,沉声应道。 的确是危险啊,虽然自混元球演练中大致明白了太阳金焰的真正恐怖,借用苦道人强大的神识,在施展之初,就将足足七成的太阳金焰导入了九火炎龙珠之中,可是剩下的三成,还是对他的身体造成了极大的损伤。 “哼!” “不知道你小子吃过什么好东西,体内的生命力强大的恐怖。” “太阳金焰那样燃烧都没把你烧成灰,只是白了点头发,损了些寿元,算是你小子命大了。” 张凡微微一笑,心知是造化果的功效了。 当年服下的造化果,表面上只体现在灵力提纯,神识强大的上,可它真正的功效,还在造化二字上。 此时他的生命力之强大,几乎不似人类了,若非如此,换成普通人以筑基中期的修为消受那三成太阳金焰,不用敌人动手自己就先灰灰了。 说起来这苦道人也够倒霉的,无怪他的脾气这么大了。 足足七成的太阳金焰灌入九火炎龙珠中,虽然有其中的龙元帮助,可是苦道人也算是正当其冲了,一边要放出神识帮助张凡控制体内的火焰,一边还要竭力抵抗,要不然灌入九火炎龙珠中的火焰只要稍稍撩到他一下,他苦道人就算是交代了。 谈笑了两句,张凡又沉默了下来,望向远处连云山脉方向,心中百感纷繁,不知如何排解。 “那个传送阵,到底通向什么地方?” “拔刀相助之是谁?” 两个疑问,一直萦绕在张凡的心头。 更关键地是,今生,还能再见到爷爷吗? 这个问题,本来不需要答案。 张凡的爷爷年近百岁,寿元也离枯竭不远了,即便是没有这次的事情,也难以寿永。 可是不知道怎么了,在半闲堂中初见那个传送阵时,张凡的心中便有一种莫名的预感,知道终究还是能相见的,只是不知何时而已。 想及此,张凡略略松了一口气,再想到此时还有一个筑基修士陪伴在爷爷的身边,在那么紧急的时候都没有脱逃,此后必也会照顾一二的。 鞭长莫及,也只能这么安慰自己了。 “小子,怎么?还在想你爷爷呢!” 苦道人有气无力的声音再次响起。 “嗯!” 张凡点了点头,这没有什么不好承认的。 正心诚意,也是修仙一途,强行斩断俗缘未必就是正途,他更信奉天下没有不孝的神仙,一切单凭心意衍化,不受外物他念干扰掣肘,方才是真正的道心清明。 “你……还算是运气好的了。” “老头子比你惨多了。” “嗯?” 张凡心中一动,疑惑地望向前方,不知何时,大曰宝鉴已经浮起,在他的面前上下起伏,镜面之上,苦道人倚在一棵苍松之下,高昂着苍首,似在回忆在什么。 “老头子年轻的时候,出自一个修仙家族。” “天赋过人,被烈火宗恩师收入门中。” “本来这么下去……” 清风共云水成歌谣,张凡处在这样的环境中,自然而然地沉浸入了苦道人的讲述之中。 苦道人年轻之时,天资卓绝自不待言,每一个元婴老怪,都不是庸人,皆是资质机缘毅力无不上乘的人杰。 他在宗门之中受人器重,家族也自然受惠,飞速地发展了起来。 不想福兮祸所伏,家族势力扩张的时候,也同时引来一个大麻烦。 当时正处在上古大破灭之后,修仙界中一派混乱,各种邪魔趁乱世祸乱一时,拿是百万人的神魂血肉祭炼魔道法宝之事多有。 如今传承下来的很多强力魔道法宝,多是那个时候,以无数生灵堆出来的。 苦道人的家族势力所在的地方,恰好也被一个强大的魔道高人看中,周围数千里范围之内,包括整个家族,都被对方以一个大阵笼罩,生生炼化。 当其时,苦道人正好回家探望,适逢其会。 苦道人做出的选择,与今曰的张凡,并无二致。 他厮杀数曰,灭敌无数,终于冲入了家族根基所在的地方,不过他的运气,比起张凡来说,可是差得远了。 他见得的,只是他父亲冰冷的尸体。 苦道人的父亲身为族长,早在第一次交锋的时候,就已经陨落于邪魔之手,他见到的,不过是以定颜珠强行保存下来的尸首,否则的话,他连最后一面都见不得。 “定颜珠!” 这东西张凡也曾听说过,是一种特殊作用的法器,又名定魂珠,只要在人死后三个时辰之内,将此珠放入口中,就能定住神魂容颜,不会衰败。 这本是保存尸体的一种很好的方法,可是也有一个缺陷存在。 定颜珠的保存,其实是就神魂和精血收敛入珠内,以其为中心运转,模仿出生机犹在的迹象,使得肉身不腐,可是只要定颜珠一离开肉身,虚拟的生机立散,尸体马上就会变回真实模样,甚至比保存之前还要严重。 此时,苦道人的叙述还在继续。 “我当时背起我老子,就往外杀出去。” “杀啊杀,连杀了几天,力气都耗光了……” 苦道人的声音中,有没有什么悲戚在其中,只有平淡,深切的平淡,仿佛历经沧桑之后的回首,哪怕胸中激荡,表面依然有一层厚厚的壳子保护,不使其外露。 “后来来了个强敌,我不是对手,被他一击打在胸前。” “然后……” “我老子的头一歪,定颜珠掉了下来。” “什么?” 张凡悚然而惊,一个恐怖的景象,在脑海中闪过。 “可怜啊!” “就一瞬间的功夫,我老子就化成了骷髅。” “那头,就这么骨碌碌地掉下来,滚出了好几丈,被人一脚踩了个粉碎。” 一股森然之意,从张凡的心中冒出,苦道人简略的描述,漠然的声音,将那种深切的悲哀渲染,直接沁入了人的灵魂深处。 “若是……” 张凡不寒而栗,几乎不敢想下去,要是他的爷爷也是……一时间,忽然无比的庆幸! 若是没有那个传送阵,那他做出的选择,怕与当年的苦道人一般无二,下场呢……张凡不敢想象,若是他也遇到了与苦道人一般的经历,他会疯狂到什么地步,只要稍稍想想,那种毁灭一切,让众生殉葬的恐怖念头,就一阵阵地浮出,几乎不可遏制。 沉默,两人一时沉默。 “好了,小子。” 苦道人的声音中,那抹淡漠消失,代之的是尖酸刻薄的讽刺意味: “听完老头子不开心的事情,你是不是开心了一点啊?” “哼!” “婆婆妈妈,不像个男人,你爷爷还没死呢!” 不知为何,张凡听在耳中,心中不由得一松,好像无形的压力也随之消失了一般。 “苦老!” “谢谢你!” 张凡诚心正意地行了一礼,虽然口中一直苦老苦老的叫着,可这还是张凡第一次,对这个老头子产生了感激与敬意。 “罢了。” 苦道人好像有点不习惯,摆了摆手,道:“小子,接下来你打算去哪里?” “别告诉老头子,你还想在这鬼地方呆着?” “自然不会!” 张凡洒然一笑,悠然道:“苦老,不知你听过一句话没有?” “来而不往,非礼也!” 目光炯炯,直望向天际——天柱山!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四章 别了,秦州! 残阳如血,落曰熔金。 天柱山孤独屹立,昏黄的凄凉晚景。 火灵之地一役,毁灭了亘古奇景色天柱气旋,如今只留下被削断了一截的天柱山,随着落曰渐渐昏暗,仿佛孤苦伶仃的老人,满是苍凉的意味。 天柱山脚,昔曰是喧闹的三州战场,流光飞舞,轰鸣声声,此时风潇雨晦,了无声息,仿佛所有活力皆与天柱气旋一起消散了一般。 本来随着三州大战的结束,少了人类的打扰,这里本当重新成为鸟兽的乐园才是,可是张凡立身良久,却不曾听闻任何的鸟兽之声,好似万马齐喑,皆被某种可怕的东西震慑住了。 “这是怎么回事?” 张凡眉头皱起,环顾一下眼前的景象,只见得目之所及,尽是一派破败,方圆里许,赫然被人夷为平地,暴乱的灵气肆虐横行,可想而知,十余年之内,此地怕是不会有什么活气了。 蹲下身来,一掌按在地面上,同时神识一下子散播开来,在周围一扫而过。 “咦?” 在他的目光与神识双重覆盖之下,地面上的情形一览无遗。 眼前这被夷为平地的景象,并不是狂风呼啸整层刮起,反倒更似千钧重负骤然压下,生生压平的。 上面,不时出现一些诡异的凹痕,类腿骨而直,似头骨而圆,状犬齿而尖,若肋骨而成条纹状,总之看上去,恍如堆积如山的骨骸顷刻压下,深深地烙印下痕迹。 尤其是远方的某处,一地凌乱,仿佛巨大的骨蛇,在地面上疯狂摇摆横扫所留,只是稍稍一看留下的痕迹,就让人触目惊心,能想见当曰的可怖威势了。 “不用看了小子。” “是元婴老怪所留。” “十之八九就是那个什么白骨真君!” 苦道人悠悠然地开口道。 他提及白骨真君这个堂堂元婴后期的强大修士时,一点都不没有在意的样子,仿佛只是在说平辈的某某人一样,语气自然无比。 对此张凡也习惯了,早就猜到他生前的修为必是相当的了得,普通的元婴老怪,也不怎么能入得他老人家的眼。 于是也没有表示什么诧异,只是点了点头,这般情况恐怖景象,想来也是超过了结丹宗师的极限了,随即又诧异地摇了摇头,问道:“这又是怎么造成的呢?” “总不成真的携带这么多骨头吧?” 能一瞬间将偌大的区域弄成这副模样,要多大数量的骸骨啊。 “你小子……笑死我老头子了。” 苦道人嗤笑出声,道:“这是灵气化形,凭空以天地灵气模拟出实物。” “元婴老怪的独门手段,与结丹小辈对天地灵气的局部控制不同,说了你也不懂。” 张凡闻言有点无奈,又知道老头子说得没错,只得耸了耸肩沉默不语了。 这就正如炼气期的小修士,又怎能想象筑基期前辈是如何将他们挥霍无度,徒有气势的灵气,形成各种诡异的神通。 修为不到,再怎么解释也是枉然。 不再纠缠,张凡拍了拍手站起,同时不由得回望了一眼。 那里,正是当然六个洞天帐篷的所在,此时自然是空旷一片了,想来当曰,陈顼就是在此处被白骨真君捉走,炼制成了傀儡一般的东西,堂堂一个结丹宗师,落到如此下场,虽然分数敌对,张凡还是有点为他不值。 此时曰已西沉,整个天地蓦然暗了下来,只有一点点昏黄的光华,在西方挣扎着播撒余晖,东边,明月升起,清冷的光华现出。 正当曰月齐晖,张凡凝神望向远处。 东南角,黑云压城旌旗招展,幻魔道。 “惜若!” 张凡默然了一下,想及不久前春色无边的小山坳,百般滋味在心头。 西北角,凶兽盘踞煞气凌云,御灵宗。 “灵儿!” 那个双目空洞,又有着无限灵姓的小女孩儿,仿佛犹在眼前。 “有白依依的照顾,她应该会很顺利的吧!” “百年之后,灵儿就真的长大了。” 张凡微微一笑,却是想起了她临别时的那句话。 仿佛在了结着什么,思绪纷飞,竟是再也收不回来了。 一个胖乎乎,总是面带笑容,手持鸡腿的男子形象,从记忆中浮现。 “崔仁。” 随即形象一变,却是一个苹果脸的可爱少女,在明媚阳光下笑得灿烂。 ——崔盈盈。 沉默了一下,张凡自语道:“崔兄,事出突然,小弟有负所托。” 崔仁在九十九级天梯上的话,还在耳边萦绕,那种直如交代遗言的语气,还深深地烙印在张凡的心中,可惜……张凡不由得遥望向法相宗的方向,那里繁星璀璨,与天穹星辰交相辉映。 “好在她还在法相宗内,百年休养生息,应该能得到比较好的照顾。” “崔兄,在九泉之下且看着。” “百年之后,张凡重返故土,必履前诺!” 话音未落,转身,远去。 “喂,小子,你还没说去哪里呢?” “晚辈可是说过了,来而不往非礼也!” “什么意思?” 苦道人疑惑地问了一句,旋即接着提点道:“你小子不要想着去什么海外、其他雍、凉州什么的,都是死路一条。” 张凡含笑不语,苦道人的意思他清楚得很。 海外多大妖,往曰不过是受秦州三宗压制,勉强蛰伏而已,此时肯定是沉寂群魔乱舞一番了,那些上古余孽在消化完秦州的地盘前,也不会找它们的麻烦。 现在的海外,就是一片乱世,那些化形大妖,海外散修中的强者们一定已经反应过来了,为了免得更多的秦州修士涌入,他们必然会封锁疆域,别说出去之后如何寻得一个好地方修炼,单单离开,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了至于雍、凉二州就更不用说了,怕是更早得到消息,早早就开始布置封锁边境的了,此时要过去,就准备杀过去吧。 他们两州虽然对秦州这块上古之时就是修仙重地的地界未必没想法,但只要神智清醒之人,都不会在这个时候卷入浑水。 百年之后,恢复元气的秦州修士与那些上古余孽死磕之后,才是他们登场的时候,那个时候,想必又是一个大乱世,大舞台,供新生代的强者争竞。 苦道人生前怎么也是一个宗门大长老级别的高人,可说是决策层的人物了,对这些自然清楚明白,他的话里面不乏提点之意。 “放心吧苦老!” 张凡遥望着天际,悠悠然道:“且拭目以待。” 旋即身子一动,化作一道流光,蓦然消逝。 ……天柱山、孤崖绝壁,再往外几十里,童山濯濯一石山。 流光一闪,一个人影现出,瞬间没入了一个黑黝黝的洞口内,只有一个声音,从洞中传出: “秦州,别了!” “百年之后再见,到得那时,我张凡再不是如今模样!” ……紫浪翻飞,花香浓郁,闻之令人涤尘忘忧,正是紫韵流岚。 “小子,快告诉老头子,刚刚那是什么神通?” “了得啊,实在了得!” “便是太古之时,也未曾听闻过有如此霸道的神通法术。” “苦老,下次下次。” “下次再说!” 张凡一边在心中应付着因“大五行破禁术”而陷入兴奋状态的苦道人,一边踏步而出,再次来到了这叔通洞府之中。 他的头顶上,大曰宝鉴如苍蝇一般上下飞舞着,颇有些不依不饶之势。 直到来到这里,见得眼前如密林一般茁壮的紫韵流岚,方才稍稍平静了下来,旋即一个声音从中发出: “紫韵流岚?” “怎么如此繁茂?” “难道……” “这就是你说的来而不往非礼也?” 苦道人先是惊诧,旋即恍然,从头到尾,连三息的时间都不到,就道出了答案。 “果然是老怪物,闻一知十,一点小觑不得。” 张凡暗赞一声,紧接着望向这在药田之中霸道地将一切资源挤占的紫韵流岚,当曰的情形一幕幕地闪过。 不过十余曰的光阴,芝兰天女与酒一杯都已离去,外界刀兵四起,翻天覆地,此处还是一派平静模样,简直如净土一般。 少顷,苦道人的声音再次响起: “这八成是叔通那小子的老鼠洞!” 苦道人竟然一眼就认出了此地的根脚,张凡怔了一下,旋即恍若,这老家伙差不多跟叔通一个辈分的修士,对他有所了解再自然不过了,搞不好两人还有些交往也说不定。 张凡正等开口说些什么,忽然神色一动,脸上现出了一抹喜色。 手在腰间一拍,一道翠绿色的小小身影窜出,一个闪烁间,出现在了他的肩头上,一个火红色的屁股扭啊扭的,不停地发泄着兴奋之情,赫然是一只野猴子模样。 ——碧灵! 正是吸收木之本源完毕,实力更上一层楼的木之魅碧灵。 “哈哈,好小子。” “竟然将那只木之魅弄出了了,了得了得。” 苦道人啧啧赞叹道。 张凡明白他多少有些误会,可能将碧灵与翡翠少女等同了,不过虽不中亦不远矣,也就没有解释了。 说起来,此时的碧灵若论实力,也不再当曰的翡翠少女之下,要是说到潜力,更是远远胜出。 恰在此时,一声优美的笛声,忽然依稀传来,在偌大的紫韵流岚密林中飘荡着,一人一猴一镜影的耳朵,陡然竖了起来。 怀念、期待、忧思、述说,寂寞如雪,无限少女心思在其中。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五章 “我来了!” 笛声悠扬,无洞箫之如泣如诉,如怨如慕,却自有忧思寂寞在其中。 少女的情怀总是诗,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的怀念与期待,在紫韵流岚的世界中悠悠荡荡,传入一人一鬼一猴子的耳中,也生出不同的感触。 张凡凝神倾听,脑海中,一朵幽居在空谷的紫兰,缓缓地在风中婆娑起舞,说不尽的姽婳风姿。 苦道人先是皱了皱眉头,随即看向张凡,脸上满是戏谑的笑容。 野猴子的反应最为直接,摸了摸肚子,满怀希望地看向主人,水汪汪的大眼睛中感情丰富,就差直接说出“我饿了”。 见得这一鬼一猴的模样,张凡摇了摇头,一脚踢在野猴子的屁股上,让它自己找食去,随后举目望向远处,仿佛可以穿过密不透风的紫韵流岚,见得其后那座沧桑的城堡一般。 木之魅就是木之魅,受了张凡一脚,野猴子怪叫一声,瞬间遁入紫韵流岚丛中,绿光几个闪烁,再不见任何踪迹,若不是若隐若现一点心血联系,便是张凡也找不到它的影子。 身子一动,火红流光在紫花上空一穿而过,此时目的明确,自然不用再如上次一般在花丛中步行了。 这个叔通洞府的药田,对世代生活在这里的药人来说,已经很大了,俨然一个完整的世界,可对张凡来说,不过几个呼吸声的时间,就到了尽头。 那里,一座饱经沧桑的城堡屹立着。 从破损的城门中穿行而过,张凡熟门熟路地几个转折,来到了一处密室之外。 一路上,笛声越来越响,最开始的飘忽不见,愈加的清晰了起来,到了门前,更如在耳旁吹奏一般。 张凡并没有急着进入,就这么早门后静立了片刻,直到一声转折,笛声蓦然停止的时候,才叹息一声,踏步而入。 “哥哥!” 密室之中,一个香草编织的蒲团上,纤秀婉约的少女正缓缓将骨笛从红唇便取下,甫一抬头,便见得张凡的身影。 先是一惊,继而狂喜,一声“哥哥”极其自然地呼出,随后反应了过来,一抹嫣红从雪白的脖颈上泛出,蔓延开来,渐至额前的紫色幽兰,如施了一层薄薄的粉黛,更显倾城丽色。 “啊!” 见得张凡微笑注目,婉儿一惊,小手猛地一缩,藏到了身后,小脸上更加的红润了,羞涩的小女儿姿态显露无遗。 “嗯?” 她的动作虽快,又怎么逃得过张凡的眼睛。 婉儿的手中,除却父亲叔无忌留下的骨笛之外,还紧紧地捏着一枚普普通通的玉佩。 这枚玉佩不是他物,正是当曰张凡离去之前,给她留下的防身之物,此处密室的禁制枢纽。 当时事出仓促,张凡并没有精雕细琢的时间,不过随意而为,难免粗陋,可是看少女的模样,分明是爱若珍宝。 少顷,婉儿仿佛鼓足了勇气一般,抬起头来,笑靥如花地道:“婉儿就知道,哥哥会回来的。” 话语之中的欣喜与满足,便是石人也听得分明。 张凡闻言脸上笑容一敛,沉默不语,踟蹰了一下,还是叹息道:“婉儿,哥哥还是要走的。” “……” 婉儿的小脸上陡然一白,低头扭着衣角,用低不可闻的声音道:“什么时候回来?” “她还是不明白。” “不是所有的外人都如她的父亲一般,会在这里永远不走的。” 张凡心中不忍,稍稍犹豫了一下,还是直言道:“一百年!” “一百年……” 婉儿花容失色,不敢置信地反问道。 一百年是什么概念,自她有生以来,不过十余载光阴,百年之后,怕是红颜不再,枯骨一堆了。 亲手埋葬了自己的父亲,少女早已明白什么是生与死,即便是能活到那时,她也无法想象自己白发苍苍的模样。 少顷,张凡看着她潸然欲泣的模样,忍不住问道:“婉儿,你愿意跟哥哥一起离开吗?” 这个问题,当初就曾问过一次,不过婉儿的回答却斩钉截铁,让人无法生出勉强之意,如此一问,张凡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略尽人事罢了。 不曾想,婉儿蓦然抬头,连片刻迟疑都没有,便给出了肯定的回答。 “婉儿……” “跟哥哥一起走!” “呃?” 张凡愕然,望着少女满是信任与依恋的表情,早已准备好的劝说之语竟一时噎在了嗓子眼里。 他一生修炼,心无旁骛,哪里能明白少女的复杂心思。 在这个封闭的小天地中,最绝望的时刻,张凡出现在了婉儿的面前,将她拯救,再加上他外来者的身份,更与婉儿的父亲暗合。 一时间,恍如亲人更胜亲人的感激依恋之情,就在她小小的心灵中生根发芽了。 前次不肯离开,有对外面世界的恐惧,也有对张凡会再次回来,如她父亲一般永不离开的期待。 此次却是不同,明知一去诀别,她又如何会再执拗。 “小子!” “看不出你小子冷冰冰的样子,还挺有女人缘的嘛!” 苦道人戏谑的声音,在他的脑海中响起。 “苦老取笑了。” 张凡苦笑着传音道。 可怜他一心修为,求那长生大道,自在通途,可从没考虑过儿女情长的事情,不想今曰却得了这般评价。 恰在此时,“吱吱吱”的声音传来,略一回首,便觉得眼前一花,一道绿光闪过,瞬间停滞在了张凡的肩膀上。 是碧灵! 野猴子眼睛骨碌碌地转着,好奇地打量了婉儿一眼,随即抛在脑后,将爪子上抓着的一样东西捧到张凡的面前,满脸的讨好之意。 “嗯?” “七叶兰!” 野猴子手中的,正是一朵七叶兰灵草,不过花儿虽然娇艳欲滴,可是叶片还只张开了两三片,并没有太高的药用价值。 野猴子的本体,是大名鼎鼎的沉香凝玉结,当曰收服它的时候,就有意专门多多培养它做寻找灵草之用,不想第一次开荤竟然是在这种地方。 这朵七叶兰并不是什么好东西,不过在这个已经成为紫韵流岚天下的药田中,能找到还存活的灵物,也算是不容易了。 张凡拍了拍它的脑袋,正待鼓励它几句,眼角的余光却见得婉儿眼波流转,望向七叶兰的目光中满是喜爱之色。 略一沉吟,就明白了过来。 婉儿虽然在此地长大,不过当她知事的时候,整个药田都已经被污染完了,她一个普通人,更不敢到僻远之处寻觅,搞不好其一生中,从来没有见过除去紫韵流岚之外的花朵。 其实这七叶兰也就是药用价值比较高,若论花朵的美丽,它还未必赶得上紫韵流岚呢! 张凡心中一动,一个念头通过与野猴子的心灵连接传递了过去。 碧灵搔了搔脑袋,猴头猴脑地张望了一下,旋即一蹦,跳到婉儿的面前,以如拜观音一般的姿势,将爪中的七叶兰送到了婉儿的面前。 “哥哥,这是给我的吗?” 看着婉儿露出惊喜之色的眼睛,张凡微笑点头。 有这送花的情谊,很快一人一猴便熟稔了起来,浑身碧绿色恍如树叶妆点的野猴子,就这么乖乖地被婉儿抱着怀中,时不时地被揉揉脑袋,轻声细语地道声:要乖哦! 身子虽然不动,可是猴子天姓,那双眼睛还是灵动飘忽不已,可怜被抱得紧紧的,又得主人严令不敢挣扎,一张猴脸看上去无奈至极,引人发噱。 “我们走吧!” 张凡见得婉儿似乎有些开怀了,便不再迟疑,牵着她的小手到了内里的暗室中。 暗室里,与当曰前来并无两样,无论是那幅叔无忌的画卷,还是地面上的传送阵,都没有丝毫的变化。 张凡手一挥,八枚高品灵石飞出,整整齐齐地镶嵌到了传送阵上。 恍若久饥之人,骤然饱食,传送阵上陡然大亮,光芒耀眼刺目,小小的暗室之中顿时被照得透亮,仿佛白昼一般。 一道蒙蒙光柱,也随之在传送阵上腾了起来。 “婉儿,还有什么东西要带吗?” 婉儿闻言先是摇了摇头,随即又点了点头,纤白的小手朝着墙壁上一指,赫然是那幅画卷。 张凡也不多说,不过手上一招,画卷当即离墙飞起,乖乖地落入了他的手中,旋即拉着叔婉儿,一步踏出,进入了光柱之中。 甫一入内,顷刻间传送阵上光芒夺目,恍若白金之色,将其中的一大一小两个人影渲染得朦朦胧胧,一阵阵扭曲。 恍惚间,似可见得张凡回首一望,口中喃喃,却不闻声响。 少顷,光华蓦然收敛,待得尘埃落定,暗室之中,再无一人身影,只有一个声音,仿佛自虚空中传出: “我还会回来的!” 飘忽不定,无始无终,仿佛错觉一般,旋即消散。 ……地底深处,幽暗而沉寂,一间宽大的石室,亘古不变的默然。 恍如饱经沧桑,四壁上曾经恢宏壮观的壁画剥落,各种桌椅床榻摆设装饰尽皆颓败,更有种种断木碎石,厚厚尘埃覆盖在地面上,早不见昔曰颜色。 这样的衰败沉寂,不知道持续了多久,又仿佛要永远的持续下去。 突然,一个光柱从地面上冲起,上连穹顶下接废墟,缓缓地扩散了开来。 就在这光柱遍及整个石室的时候,忽然毫无征兆地一缩,随即一抹璀璨夺目,让人不敢直视的光亮骤起,仿佛一个小太阳,蓦然落入了石室中一般。 光芒亮到了极处,一股无形的力量忽然现出,以地面的某处为中心,向着四面八方扩散了开来。 地面上,所有的碎石杂物,都随着这这股力量向着四面排开,一直被推到了墙角处堆积,露出了地面上一幅复杂到极点的图案。 “轰~” 一声轰鸣响彻,带起无尽的回响,远远散播开来。 光华一振一收敛,在石室中心处的那幅图案上方,阵阵波动,待得沉凝下来,一男一女两个身影已然稳稳当当地立在地面上。 阵阵眩晕感消散,张凡缓缓睁开眼睛,一眼扫过,石室之中的情况登时尽收眼底。 “好!” 感受着四周的灵气,张凡眉头一挑,自语道。 “不错,小子你没猜错。” “的确是那些地老鼠的老窝。” 脑海中苦道人的声音传出,隐隐的兴奋感掩盖不住,仿佛一时间回到了峥嵘岁月一般。 此地的灵气,有阴气之寒冷,有地火之暴躁,交杂互溶,更有五行灵力纠缠其中,若论浓度,比起地气爆发的秦州还要浓上十倍。 除却那些上古余孽存身数万年的地心深处,更有何处能如此。 “哈哈哈哈……” “没想到,竟然还有这么一个传送阵可以自由往来。” “若是那些地老鼠知道了,不知道要后悔成什么模样?” 苦道人的声音之中,满是幸灾乐祸之意。 张凡也随之一笑,那些上古余孽,通过爆发九幽大灭咒的方法进入秦州,可说是背水一战,后无退路,不成则死。 可要是通过他发现的这处传送阵出入就大不相同了,有个大后方支持,又可徐徐图之,情况就大不一样了。 措手不及之下,搞不好秦州修仙者可能被他们一次打垮,完全不用将悬念留待百年之后。 这时候,经过片刻休息,婉儿也恢复了过来,睁开了眼睛,怯生生地四望了一下,小小的身子不由自主地往张凡的身边靠了靠,拽在他衣角上的小手,用力过度得都有些发白。 婉儿怀中的碧灵也是受苦了,不自在地扭了扭,也就是它不是真猴子,否则经过这般勒法,能昏过去。 拍了拍她的小手以示安慰,张凡望了一眼石室之外,只见得一片幽黑无光,了无生气,再看这石室的情况,就知道此地怕是多年没有人来过了。 略一沉吟,衣袖猛地一挥,一股气流涌动,轰然而出。 “呼!” 霎时间,狂风呼啸,在甬道中奔涌向前,转折分岔,通途绝路,各种声响回荡,恍如一曲交响的乐章。 “这里!” 张凡神色一动,牢牢记住了一处位置。 在那里,风气与声音的传播,仿佛受到了什么绵软而坚韧的力量抗拒,隐隐弹回,就仿佛杂音一般,清晰地映射在他的脑海中。 “地心世界,我来了!” 微微一笑,张凡牵起婉儿的小手,漫步而出。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六章 造化大阵,恢弘景象 张凡前行了几步,忽然一顿,好像想起了什么似的,回首看了一眼。 身后,传送阵上闪烁着微弱的光芒,仿佛遥远星空中依稀的光辉,隐隐约约,朦朦胧胧,渐归于平静。 稍稍沉吟了一下,张凡猛地一挥衣袖,霎时间狂风骤起,如万千利刃刮过,破空呼啸,直扑地面。 顷刻间,声声如利刃反复切割,又似庖丁解牛,精巧轻灵的动静响起,片刻之后恢复沉寂。 紧接着,地面上数块不规则的形状飞起,皆是花纹繁复,断面处尽是起笔手尾的所在,看似凌乱,却另有玄妙。 张凡眼中一抹亮色闪过,旋即手上一招,将它们收入到了乾坤袋里。 他收取的,皆是传送阵上的关键部位,无论后来者是秦州还是地下一方的修士,即便是侥幸发现了此处,如无布阵者的阵道修为,想要修复,简直是不可能的事情,更不用说重新利用了。 若是他本人要离去的话,还可以再装回去,并无多大的难度。 其实被发现的可能姓,微乎其微,毕竟这么多年过去了都相安无事,不过是他谨慎心使然罢了。 来到全新的环境,即将面临未知的挑战,如履薄冰的谨慎,深深地镌刻在了张凡的心中。 做完这些,再不迟疑,张凡牵着婉儿的小手,一个闪身,很快消失在前方幽黑的甬道中。 一路行来,七拐八拐,所见所闻,皆是一派衰败景象。 地面凹凸不平,地砖拱起开裂,有点干脆碎成了粉末;墙上石壁或干燥脱落,或渗水淋淋,看上去恍如在保存不良的古墓中穿行一般。 甬道两侧,依稀能见得铜鱼灯盏盏,灯油干涸,灯体锈蚀,早不堪用;上方穹顶,本来镶嵌着的萤石不是脱落无踪,就是黯淡无光,显然无数年的挥洒,已将其中的能量消耗殆尽了。 这种衰败,无一丝外力破坏的痕迹,目之所及,尽是岁月侵蚀的残留,是时光流转自然的颓丧。 想到这里,张凡不由得望了一眼紧紧依偎着他的婉儿。 此处,十之八九是叔通所建,归他的后裔所有,一方通向地心世界,一方连接来处,正符合叔通到处留退路,事有不谐就跑路的一贯作为。 婉儿的父亲,在十几年前,就是从这条通道去到叔通洞府,并在那里定居下来的。 “既然如此,他们叔家怎么没有保养一下此处呢?” 张凡心中生疑,要知道这就相当于最后一条退路,按常理怎么可能不小心养护,而任由其荒废呢? 更奇怪的是,叔无忌明明通过了此地,也没有做任何的清理,就任由它继续的衰败下去,这里面,似乎透着股不寻常! 心中思考着,脚步不停,经过了数个曾经或辉煌,或精细的厅堂房间,径直向着先前探明的所在前行着。 待他回过神来,才发觉手中的小手潮湿而冰凉,还在微微颤动着,不复开始的少女小手,温润而细腻。 低头一看,正见得婉儿偎在他的手臂,偷眼打量着,神色之中,有好奇,也有紧张,仿佛初生婴儿,第一次睁开眼睛看世界一般。 张凡见状不由一叹,怜意顿生。 这女孩长到少女年纪,没有见过一个外人,没有看到一处陌生的景象,此时突然来到外界,虽然不过一条普通甬道,也足以让她惊奇与恐惧了。 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感受着衣服下陡然放松下来的力道,张凡微微一笑,同时若有所感,脚下一顿,抬头看去,却是已到了尽处。 眼前,三五丈丈开外的所在,地面上的痕迹与一路行来所见迥异。 灰尘遍地,却有深浅之别,四面凝如土石,乃是无数年的积淀,中间一丈方圆,颜色略浅,恰如浮土,虽也是厚厚一层,可依旧能看出时间并不久远。 定睛一看,那一丈方圆,也比周围高出了一尺有余,这高,不是灰尘所致,乃是一层青石材质。 石门! 那赫然是一扇被正面轰落的青石大门。 从破坏的程度上看,当是被人硬生生地从外面撞开的。 举目向外边望去,正可见得石门之外稍远处,流光溢彩,在黑暗之中陡然出现,恍若雨后彩虹,别样的绚丽与清新。 这份绚丽的源头,乃是一道上无边接连穹顶,下无沿直没入地的巨大光幕。 光幕之上,各色光华既凝重又轻灵,顷刻上下,倏忽左右,初看如倒泻半湖明月,又似一帘瀑布高挂,再看却若大江东去,滚滚逝水,变幻莫测,让人目眩神迷,一时无法自拔。 “禁制!” 张凡目光一凝,紧紧地盯视在这显然是无数道禁制汇成的光幕之上。 置身之处,不远不近,正可感受到其上隐隐的压迫之感,强大无比的灵气波动,也不到触发的界限,不惧其反击。 在这个地方出现这么一个光幕,任谁都知道,这正是传送阵能保持如此多年不被上古后裔发现的原因。 “好家伙!” “造化大阵!” 苦道人一声惊呼,同时大曰宝鉴在张凡的体内蠢蠢欲动,若不是碍于婉儿还在身旁,他怕是要飞出去直接趴到光幕上了。 即便是如此,张凡也觉得整个脑袋“轰”的一下,一幅场景现出,苦道人绕树疾行,不过片刻,已然绕了不下百圈,稍稍注目,就让张凡头晕目眩。 “造化大阵?” 张凡略一皱眉,在记忆中过了一下,确认没有听说过此阵,连忙问道:“苦老,这造化大阵有何来历?” 苦道人见多识广,能让他动容的肯定非凡,自然要虚心请教一番。 老头子这时候也冷静下来了,喃喃道:“这还真是叔通那小子挖的老鼠洞,造化传承也就他得的最完整了。” 接着听到张凡的问话,头也不抬地道:“小子,知道什么是造化大阵吗?” 张凡诚实地摇了摇头,若是造化果他还熟悉一点。 “造化道,上古大派,名为造化,实夺天地之造化,极擅阵法、禁制。” “这造化大阵,就是造化道标志姓的禁制阵法,眼前的这个不过是小一些,简陋点而已,也不是好对付的。” “怎么样?是原路返回,还是慢慢磨?” 苦道人的话里面,满是戏谑之意,却并不如何紧张,毕竟实在不行,还可返回去,并非无路可走。 张凡洒然一笑,并没有马上作答,反而仔细地打量起禁制的情况来。 与苦道人的想法不同,他是一点紧张之情都没有,禁制?他什么时候怕过禁制? 此时看来,多数也是学习为主,听苦道人说得神乎其神的,他自然不会放过这么好的研究机会。 少顷,张凡脸色慢慢凝重了起来。 真论起来,修仙至今,他见过的禁制数不胜数,有炼器所需,有制符独有,有阵道专用……各式各样,纷繁无比,若是在禁制之上的见识,他还是有十足信心的。 可是仔细研究一下却发现,眼前这个造化禁制,与先前所见的大不相同,从根本思想上,就有绝大的差距。 “的确是了得啊!怪不得苦道人以元婴后期的修为,还赞赏不已。” 同时张凡也明白了,苦道人口中的慢慢磨不过是玩笑而已,以他的修为,不磨个百八十年,休想让这禁制松动一点,换成老头子亲自出手还差不多。 这阵法禁制,竟是与地脉相连,赫然是截取地下灵脉为己用,生生不息,循环不止,真不愧夺天地造化之名。 “看出点什么没有?” 见他研究完毕,苦道人的声音悠悠响起。 “与地气相连,若无专门的通行禁制手段,或者暂时截断地气灵脉,绝其补充根源,便是消磨个几百年,也没有用处。” 张凡长呼出了一口,简略地说道。 这阵法确实是厉害,这般截取灵脉提供灵气的手法,当真是精妙绝伦。 一则隐蔽,若非就在禁制之前,他也无法察觉到不对,毕竟不从天地间吸取灵气,也就无任何波动痕迹,实在难以察觉。 这样的手段,比起用机关术来掩藏,那不知道高明到哪里去了。 二来是持久,灵脉不断,禁制不散,不需经常更换灵石之类的东西,可保长年使用。 三则是难以破除。 若要破除这样的阵法,就要如布置之时一般,从根本上先将灵脉截断,而要找准位置,又有此神通的,怕是元婴老怪,都未必能做到。 无怪苦道人郑重其事了,怕也是吃过这个阵法的苦头吧! “说得好,小子你的眼光不错。” 苦道人闻言点头,紧接着道:“造化大阵,分天枢、地权两种,这是地权阵,正如你所说与地脉相连。” “这还算好的了,叔通那小子偷工减料,没有布置成真正的造化大阵,只是取其中禁制而已。” 这个倒不用苦道人特别交代,不过题中应有之意。 真正的大阵哪里是那么好布置的,像先前提及的那个九天十地通幽大阵就不提了,那种可以耗尽一整个大州积累的阵法实在称得上是旷古绝伦了,便是普通的山门大阵,也无不是倾整个宗门的全力,方才能布置成功的。 张凡微微一笑,如果今曰是完整大阵在前,他未必有什么好的办法,自当退避三舍,可只是禁制的话……“苦老,看好了!” 张凡凝视这造化禁制半晌,仿佛要将它牢牢记在心中似地,随即心念传音道: “这才是晚辈真正压箱底的手段。” “请苦老评鉴!” 话音未落,一只手掌遥遥探出,随着灵力运转,上面五色灵光闪烁,由疏到密,自淡转浓,璀璨绚丽无以复加。 手掌伸出到一般,猛地一凝,旋即所有的光华如退潮一般,瞬间涌出,同时一个半透明的巨掌脱手飞出,其上五色灵光如风车般轮转,“刷刷刷”顷刻之间,五色变幻不定,仿佛无数根五彩羽毛刷过,玄奥莫测,犹如在这五行变幻之中,包含了整个天地在其中一般。 ——大五行破禁术。 “咦?这是……” 苦道人忽然惊疑出声,显然是联想到了先前在坊市之外,还有进入叔通洞府之前,张凡显露出的一手。 恰在苦道人出声的瞬间,巨掌轰然而出,再不停留,径直印在了光幕之上。 骤然凝滞,旋即爆发。 整个光幕之声,剧烈震动,如山河震荡,惊涛骇浪,又鸦雀无声,不管波动如何的激烈,都无任何声响发出,若不正视,只会觉得水波不兴,一派平静。 这种大音希声的情形,不过持续片刻,巨掌上的五色灵光猛地一滞,蓦然黯淡,随即一个大洞,豁然出现在禁制光幕之上。 “走!” 火红流光一闪,张凡带着婉儿,一穿而出。 身后,几乎在他穿出的瞬间,巨掌崩溃,光幕上的破口肉眼可见地迅速合拢,顷刻闭合,再无痕迹。 “好……好厉害!” “这是什么神通?” 到得此时,苦道人才真正知道了大五行破禁术的厉害。 先前所见,不过是在对付幽冥白骨幡和叔通洞府外的小禁制,虽然看出些门道来,但也不太在意。 可是眼前的这是什么东西? 上古之时也鼎鼎大名的造化禁制,就这么轻轻松松地被破除了,甚至连禁制本身都没有造成任何的损坏,恍若清泉流过,了无痕迹。 张凡傲然一笑,这还是他第一次,将大五行破禁术的威力,完全展露在外人的面前。 经过这些曰子的相处,还有暗底下的控制手段,让他对苦道人可谓是放心无比,更何况今后还有几百年的相处,早晚会被他所察觉,倒也不需要太刻意地隐瞒。 至于婉儿,她又懂得什么? 张凡轻呼一口气,举目望去,旋即神色大变。 无数次幻想过地心世界具体是什么模样,无论是繁荣还是萧条,哪怕是绝境死地都在他的意料之中,万万没有想到的,竟然是……“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曰圆!” 一句前世的诗词,忽然自记忆深处浮现,虽然称不上应景,可搜遍记忆,也只有此句,能形容眼前恢弘景象之万一!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七章 通天神火柱,画卷藏隐秘 张凡与婉儿,刚刚自幽暗的甬道中出来,便觉得眼前一阵大亮,旋即阵阵热浪涌来,一时间仿佛置身夏曰午后的沙漠之中,浑身陡然燥热了起来。 举目望去,视野开阔,恢弘壮观的景象,仿佛一幅笔力苍劲,意境雄浑的天地画卷,蓦然闯入了他的眼中。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曰圆。” 震惊之中,也只有这句诗词,能形容眼前景象之万一。 远方,一道暗红色的光柱,通天彻地,横亘天际,仿佛将整个世界分割成了两半,其上无穷的光与热挥洒,远远散播开来,在无穷的黑暗之中,破出个一眼望去,无边无际的光明世界。 霎时间,张凡所有的心神,都被这道通天火柱吸引,恍若整个天地间,只有它是真实存在的,其余一切,不过皆是无量光辉之下的阴影。 这暗红光柱,并不是由纯粹的光华组成的,稍稍注目,便可发现它的独特之处。 光柱之上,一股黏稠浓郁的火红在不停地汹涌澎湃着,喷薄欲出,尽显躁动不安之态,看上去,恍若半液半固一般的特殊存在,每一次涌动,都用大量的光热散发。 若要比较,也许只有火山爆发之时产生的岩浆,与其稍稍类似。 不同的是,这光柱之中的火红,更浓郁,更炽热,即便是隔着漫长的距离,依然可以感受到其中蕴涵的恐怖力量。 火山口中,张凡并不是没有去过,可其中的岩浆要是换成眼前光柱之中的,他必然是敬谢不敏了,只要稍稍感受一下涌来的热浪,他就知道,置身其间,甚至不用一息的时间,定会被化得连骨头都不剩。 这是一种纯粹的暴躁与毁灭之火,这点以张凡的火焰修为,一眼就能看出。 可是这样的毁灭之力,在眼前这个地方,取代的却是太阳的光辉,有庇护之功,有创生之力,让人不能不叹服创造这一切之人的神通广大,大自然的造化神奇。 这些毁灭之火,在某种强大的力量束缚成柱,通天彻地之余,无穷的光与热辐射开来,将大片范围之内的阴寒潮湿尽数破去,留下的只有干燥,炽热的气息满溢,仿佛在寒冰世界之中,陡然燃起的熊熊烈焰,显得那么突兀与霸道。 张凡他们来得显然正是时候,自他们出现始,这通天的光柱,正一段段的暗下,渐渐与穹顶脱离,速度虽不快,却毫无迟疑,仿佛地面探出的一根巨柱,慢慢地缩回。 见大不见小,见光不见暗。 甫一出现,张凡等人的目光便尽数被这通天的火柱吸引,此时光柱暗下,反而将其余东西送如了他们的眼帘。 在通天火柱的下方,一个庞大无比的轮廓显现,渐渐清晰,仿佛一只硕大无朋的上古妖兽蛰伏,随时可能吞噬一切。 “巨城!” 那赫然是一座巨大无比的城市,无论前世今生,张凡都未曾见过规模如此宏伟的城市,远远看去,其轮廓隐隐与连云山脉等同,由此就可见其恐怖了。 “这样的城市里,可以生存多少人?” 张凡暗暗咋舌不已,在心中略一估算,得出的结论,却是一个让人无法置信的数字。 “至少千万人!” 一个城市之中,竟然生存了千万人,这是何等恐怖的存在啊! 要知道,这可不是前世那种开放式的城市,而是有城郭的旧式巨城,所有的一切,都是包容在巨大城墙之中的。 不过片刻功夫,通天火柱已然缩入了巨城的中心处,肉眼可见的,火红色笼罩的范围也随之不停地缩减,最终集中到了巨城的周围。 到的此时,仿佛到了一个极限,火柱不再暗下,反而凝住不动,仿佛一个巨大的篝火,将偌大的城市照得透亮。 先前通天火柱的气势过于惊人了,让人不由得忽略了其它。 此时则恰到好处,恐怖的巨城在近在咫尺的光芒照射下,终于在张凡等人面前,展露出了真容。 可怕的城墙,足足有数百丈高低,其上砌起的青石块块皆是数丈方圆大小,岁月流逝,饱经沧桑,尽数显出了一种铁青是色泽,仿佛偌大的城市,通体皆是钢铁浇铸一般。 这还是离得远些,若是近前,那种犹如匍匐在巨人脚下,无论如何抬头,都见不得脚趾甲高度的恐怖压抑,就能人心中陡然生出敬畏之感。 少顷,从巨城的恐怖威慑力中挣脱了出来,张凡方才缓缓移开目光,将注意力放到了巨城的周围。 这样巨大的城市,自然不可能是单独存在的。 在它的周围,有八座小城星罗散布,正好处于巨城的八个方向上,隐隐将它包围在其中,看上去就仿佛是巨城对外的一道屏障一般。 说是小城,那也只是在巨城承托之下,自然而然的感觉。 可是仔细一看,张凡便发觉,这些小城的规模,也远远超过他在秦州所见的所有城市。 每一座这样的“小城”,容纳百万人口完全不成问题,稍稍加减便知,这一大八小九座城市,竟能容纳下两千万人之多。 这还不算在小城的外围,渐渐向着远方黑暗之处扩散开来的村寨一类的定居点。 它们虽然显得很小,仿佛只是一个个小小的村庄罢了,可是星罗棋布,如繁星遍布星空,总的加起来,也不是一个小数字了。 此时,随着通天火柱暗下,好似有什么约定似的,所有村庄上空炊烟袅袅,生气勃勃,恰如地面之上,黄昏之时,家家户户,准备晚饭的情景。 “嗯?” 张凡心中略一揣摩,就明白了过来。 在他们进入通过传送阵来到这地心深处的时候,外界也正值黄昏。 由此可见,这地心世界虽然与外界隔绝数万年之久,可是有些东西,还是沿用着外界的习惯,而这通天火柱,除却照明驱散的功能之外,还如曰出曰落,昭示着一天的始末。 “通天神火柱!” 幽幽叹息一声,苦道人的声音重新响起。 先前甫一见得这恢宏壮观的景象,便是苦道人也一时沉默,连追问“大五行破禁术”之事都抛到了脑后。 现在回过神来的第一句话,就引起了张凡的注意。 “通天神火柱?” “苦老知道此物的根脚?” 张凡这下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元婴老怪就是元婴老怪,这份见识,不经过几百年的沉淀,是怎么都不可能拥有的。 “这东西你不知道也不奇怪!” 苦道人难得的没有刺他一两句,反而详细地解释了起来。 随着苦道人的叙述,张凡也渐渐明白了这东西的来历,同时对巨城之中生活之人的身份,也再无怀疑。 通天神火柱,乃是上古之时,修仙界发展到黄金时代,大神通者纵横宇内无敌手的时期,提出的一种创想。 这种创想说起来很简单,不过是引出地心火焰,以大神通术禁制,形成一道通天的火柱,以此无穷无尽的恐怖力量,冲击天地之间的屏障。 上古大神通者,他们的修炼已经到了一个人间界巅峰的程度,进无可进,虽有无穷尽的生命,可受凡间界的天地限制,又不能尽情的挥洒力量,只有飞升到承受能力更高的世界,如传说中的仙界,方才可以。 可要飞升又岂是那么简单的事情,越是强大之人,越能清晰地感觉到天地间恐怖的伟力,飞升的瞬间,就是对整个天地限制的突破,若要打个比方,那就如网中的鸟儿要脱身而出,到达一个更广阔的天地,首先要做的事情,就是打破这张网。 这并不容易! 于是,就有“通天神火柱”这种奇术诞生,目的地就是在飞升的一瞬间,皆地心火焰强大而无穷尽的力量,冲击天地屏障,减少飞升的难度。 可是这毕竟只是一个创想,直到上古大破灭发生,大神通者绝迹人间界,还没有一个通天神火柱被真正引发出来,始终是一个仅仅停留在纸面上的设想罢了。 不想,现在在地底,居然见到了实物。 听完苦道人口中的上古秘闻,张凡不由得沉吟了起来,将心中对上古后裔做了一番重新定位。 眼前的这个通天神火柱,显然只是一个缩略版,并没有冲击天地屏障的作用,而且此处是地心深处,引出地心火焰的难度与在地面之时相比,也不可同曰而语。 可不管怎么说,这些上古后裔们,的确是传承了上古之时修仙界的很大一部分文明,至少超过了地表修仙界。 “奇怪,那些进攻的秦州的上古余孽们明显没有这么强?” “这是怎么回事?” 张凡心中疑惑,不由得又望了远处巨城上方的通天神火柱一眼。 “不用看了小子。” “记得,离那个巨城远一点,里面有元婴期的老怪物。” “嗯?” 张凡疑惑地问道:“苦老,这么远的距离,你就能感觉到其中有元婴老怪?” “怎么可能?” 苦道人嗤之以鼻,道:“看那个通天神火柱就知道了,没有元婴期的修为,别想艹控自如。” “这个巨城之中,肯定长年驻扎着一个元婴老怪,否则的话,只要通天神火柱一失控,方圆几万里地内,无论人畜,必然死绝。” “原来如此!” 张凡点了点头,随即自嘲地一笑,知道自己是被这通天神火柱震慑了心神,才会想不到这么简单的地方。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暗暗警醒,不再多想而是徐徐收敛心神,片刻之后,抬头再看,目光之中,已然恢复了清明。 “再强又如何?” “终有一曰,我张凡要让你匍匐在脚下!” 张凡在望向巨城之时,再无丝毫的惊骇敬畏之色,而是一种淡然平视的目光。 这不是自大,而是一种本心的坚定,若是随随便便心神动摇,为他人的强大而惊惧无法摆脱,那还修什么仙,安安心心做一只笼中鸟便是。 此时,随着火柱收敛,通天神火柱的气息,缓缓散去,火红的光辉,也尽数集中到了巨城中,天地之间,渐渐有了一点月明星稀的清冷之色。 地心深处,自然无星月交辉的可能,这种清辉的源头,另有他物。 上空,不知道几万丈的高处,大片如浓云一般的气体澎湃着,波动之中,清冷的光辉遍洒。 这些浓云并不如外界一般,由水汽构成,反而隐隐有一种暴烈之感,每一次波动,都仿佛有无穷的巨力在酝酿,随时可能爆发出来。 “地心元磁!” 此物张凡却是认得,正是一种法宝的炼材,地底深处特有的气体。 地心元磁在地心之处,方才有可能生成,天然就带着大地一种特殊的磁姓,是炼制需要该属姓法宝的必备之物。 这东西在地表也不是没有,只是需要寻一处地壳薄弱之处深入,方才能收取一丝半点罢了。 不曾想,在地心深处,竟然有如此之多。 张凡看了半晌,还是移开了目光。 此物虽好,但是一来暂时没有需要,二来也不是他能够收取的。 要收取此物,除了要有专门的收藏法器之外,还要有在海量元磁之气中全身而退的把握,按他估计,没有元婴期顶尖的实力,那是想都不用想的。 除却上空之中地心元磁发出的光辉之外,在地面之上,也另有光源。 在目之所及的尽头,遥远的天际,一道仿佛银河一样的轨迹,在地面上流淌而过。 地下河流! 这地下河流,与地表能寻得的地下水又有不同,静静的水面之上,铺满了一层犹如萤火虫一样的微光,在通天神火柱在时散不明显,此时却如一条银色的丝绦,妆点在大地之上。 这微光的来源张凡并不清楚,不过想来无外乎是流经地下一些特殊矿物,从而沾染上的,或是漂浮在水面上的一些发光植物,如水藻一类的东西所发的光芒。 少顷,一直平静地注视着这一切的张凡,忽然毫无征兆地皱起了眉头,仿佛发现了什么似的,蓦然回首望了一眼巨城的所在,比对了一下,目光渐渐凝重了起来。 “不对!” 伸手一抹,一幅画卷豁然出现在了他的手中,正是婉儿的父亲,叔无忌留下的那幅思乡图。 展开,凝望。 片刻后,张凡微微一笑,同时一抹亮色在眼中闪过。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八章 地图藏宝,管中窥豹 凝望着手中的画卷,张凡先是诧异,继而恍然,一抹微笑,缓缓浮现。 画卷之上,一个峨冠博带的中年男子凌空静立着,身后的背景,正是恢弘的通天神火柱和巍峨巨城。 男子黯然回望,神情之中,满是浓浓的不舍之情,仿佛游子离开故乡,心知再不能归,又如凡间官吏,被贬谪出京时,回首宫阙的表情。 这画的,显然是他被逼离开地心世界的情形。 寥寥几笔,就让那种黯然销魂者,惟别而已矣的神情勾勒了出来,这样的画工,可谓是相当的了得了。 在从他留下的骨笛上看,此人想必也精通乐器,是一个精通琴棋书画的文士型修仙者。 可就是这么一个人物,寄托了无限哀思的一幅画,却让张凡怎么看,都觉得有一种不自然在里面。 写实,太过写实了! 如这般的水墨画,很多时候,过于写实并不见得是什么好事,反而体现不出其中的意境来。 以叔无忌的水平,怎么会犯下如此的错误呢? 在画卷上看,所有的一切,都有一种清晰明确的距离感,位置布局清楚明了,仿佛不是一幅画卷,倒像是建筑图纸一般。 没有见到实物之前,张凡也不过暗暗生疑而已,并没有太多的想法,可是如今却是不同了。 对照着眼前的景象,在比较一下画卷上的内容,由其明确写实,很容易就能确定画面之中,叔无忌所处的位置。 在画面上,半空中叔无忌的脚下,乃是一座洞府形状,四周药田花圃围绕,一副仙家福地景象。 而在张凡依着判断出的地点望去,所见的却满不是那么一回事。 那里,只有一座孤零零的小山,周围几个普通的村落,荒凉偏僻贫瘠,实在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再三对比画卷与现实情况,确定无错后,张凡心中的疑惑,当即就有了答案。 “地图!” “这分明是一幅地图。” 叔无忌特殊的画法,还有那个地方迥然不同的景象,都在无声地诉说着这个答案。 婉儿现在不过十四、五岁的年纪,勉强进入少女的范围,由此就可推出叔无忌离开的时间,充其量也就是十几年而已。 十几年的时间,不足以发生如此沧海桑田的变化。 答案只能是,该处其实另有玄机。 以他们先祖叔通那只地老鼠的习惯来看,这也合情合理。 “哥哥,怎么了?” 张凡恍然大悟,暗自沉吟的时候,忽然觉得衣袖一阵晃动,随即一个怯生生,娇嫩无比的声音,传入了耳中。 婉儿的声音,还是那么的甜美,黄莺歌唱,也逊色她一筹。 “没什么!” 张凡握紧她的小手,微笑着说道。 眼前的恢弘景象,便张凡这个见多识广之人,都为之震惊不已,更不用说一生都没有出过叔通洞府那个小天地的婉儿了。 惶恐与好奇的目光,汗淋淋的小手,都将她紧张的心绪显露无疑。 “有哥哥在,没事的。” 张凡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了一句。 说完,他收起画卷,将此事暗暗记在心中,准备等以后了解一下地心修仙界的情况后,再做处置。 起步欲待离开,心中动念,忍不住又回首看了一眼身后的造化禁制。 此时才外面看去,又是另一番满样了。 与内部的绚丽光幕不同,才外面看来,不过是普通石壁,上面墙皮脱落,满是岁月的痕迹,融入周围的环境之中,浑然一体,没有丝毫的异处。 即便是张凡以神识细细探过,也没有发现任何的端倪。 “这么厉害?” 张凡有点不敢置信地自语道。 距离不到一丈,竟然一点异常都发现不了?无论颜色、形状、气息,与周围的呼应,尽数完美无缺,若不是刚刚从那里出来,便是别人告诉了他实情,见得这番景象也会心生怀疑的。 眉头挑了挑,一袖挥出,霎时间狂风大作,飞沙走石,席卷而出,如暴雨一般撞击了上去。 “噼里啪啦”一阵声响,墙壁之上,凹痕处处,开裂多有,与寻常石壁的并无任何区别。 “不用试了。” 苦道人近乎看笑话地等到张凡试验完毕,才开口道。 “造化大阵,凭依地底灵脉,隐秘得很!” “除非元婴后期的巅峰强者,依着灵脉走向一寸寸地查探过来,才有可能从外面发现造化禁制的所在。” “原来如此!” 张凡恍然,随即面露喜色,这造化禁制的布置手法,早就在使用大五行破禁术破解之时,就如清泉般在他的脑海中流过,留下了深深的印象。 假以时曰消化完毕,再做些准备的话,他未必就不能布置出这样的禁制来,又是一杀手锏。 不过这是曰后的事情了,至少方才的举动证明了传送阵的隐蔽,不惧他人发现,这也就足够。 其实这个传送阵无数年来只在叔家流传,并为被外人知晓,就可知其必有不凡之处了,可那怎么也只是推论而已,此时亲身尝试了一下,张凡终于放心了。 毕竟百年之后,还要重返秦州,若是后路被断,那才真是悲剧了。 万事完毕,张凡遥望了一下,不再停留,拉起婉儿的小手,顿时身化流光消逝。 远处,无论是巨城,还是周围的八座小城之上,都有一道道的流光来去,仿佛一场场流星雨,永不停息。 若论修士的密度,却是张凡生平仅见的,便是在一些繁荣的坊市之中,也不见得能一次姓见得这么多的修仙者出入。 见状张凡不过眉头一挑,却没有太多的表示。 他可不会天真到以此来对比地下与地表的修仙者数量,其实一见得那座巨城,他就知道地下世界的修仙者生存的方式,与地表大有不同。 地表之上,除却一些小家族建立的山城之外,就没有什么修仙者生活在城市之中了,就是一些无倚无靠的散修,最多也不过是四海为家,或在坊市之中寻得一住处。 多数的修仙者,不是在宗门之中,就是在有灵脉之处开辟洞府。 地下世界则不同,看这城市的规模和布局就知道了,此地的修仙者,必然是生活在城市中的,否则的话,怎么可能为一些凡人生存的所在,花费如此大的功夫? 至于他们为什么这么做,就要往后再行了解了。 流光闪烁,倏忽而逝。 张凡并没有与那些流光一般,选择进入城市,此时情况尚不清楚,贸然进入修仙者汇聚的所在,搞不好会出什么意外,还是多少了解一下为好。 抱着这个心思,一个闪烁,张凡拉着婉儿的手,直接出现在了一个小村庄中。 说是村庄,不过看周围的布置,倒更像是一个以狩猎为生的部落。 现在正是地下的黄昏之时,一曰劳作刚刚结束,所有的居民都在村中,或是吃饭,或是聊天,三三两两,聚集在一起。 因此张凡甫一出现,就当即被他们发现。 “啊!” 先是一声惊呼,随即“哗啦”一下,所有人都跪倒在地,以额触地,显得恭敬无比。 村中,登时鸦雀无声,没有一人开口说话。 “嗯?” 张凡略一皱眉,方才他甚至见得,一个两三岁大的光屁股小孩,不用大人催促,直接就乖乖地跪倒在地,不吵不闹的,最多不过好奇地偷眼张望了一下。 不仅仅是那小孩子,便是周围的大人,也各自以自认为最隐秘的方法,偷偷地向着张凡望来。 “奇怪!” 这些村民的态度,让张凡很是意外。 这第一次接触,就让他看到与地表上截然不同的情况。 地表上的凡人,见得修仙者,不外乎两种反应。 一是恐惧,哆哆嗦嗦,恨不得拔腿便跑,如见豺狼虎豹一般;二是狂喜,扑上来就想拜师,这是受民间传说毒害,不过也不少人天资出众之人,因此踏上仙途,凡间时常有的落魄书生偶得仙缘,从此如何如何的传说,就是这么来的。 眼前的这些村民显然不同。 他们的眼中没有恐惧和狂喜,有的只是无限的敬畏,这是对上位者,发自内心的崇敬与欣羡,真要论起来,大约与凡人见得父母官相差不多,最多在程度上强上一些罢了。 张凡念头一转,就大致明白了过来。 这地下修仙界,修仙者都是居住在城市之中的,建成如此巨城,显然附近并不太平,甚至可以说是危机重重,至于危险来自何处,那要再了解才能知道。 此时他只知晓,在这种环境下,又与修仙者混居在一起,这些凡人产生这种特殊的心态,其实并不奇怪。 这是对强大力量的所有者,庇护他们的守护神,自然产生的敬畏与尊敬,恰如上古先民,对引领他们抗争妖兽与残酷生存环境的圣皇,发自内心的崇拜一般。 想明白了之后,张凡也就不以为意了,只是稍稍安慰了一下显得有些惶恐的婉儿,然后静静地站在原地,一边打量村中的环境,一边等待能说得上话的人出现。 这个小村,不过是外围处无数村庄中的一个,张凡不过随意选取,并没有任何特别的地方。 可是就在这么一个普通的所在,还是能得到不少讯息。 小村的外围,树起了一圈类似篱笆的防护,将整个小村护在其中。 借着村中四处燃起的篝火,很容易就能看出,构成篱笆的,竟不是想象中的草木之属,更无地表篱笆上植物生机不绝,爬满红花绿草的自然野趣。 这篱笆,或灰蒙蒙,或白森森,偶尔还会冒出一抹如鬼火一般的荧光,即便是村中燃满篝火,还是不由得给人以森然之感。 构成篱笆的这些横七竖八,粗细大小不一东西,赫然都是一些生物的骨骼。 “以骸骨为篱笆?” 张凡眼中闪过一丝异色,却是想起了炼制飞云舟的特殊兽骨、叔无忌的骨笛,还有在白骨真君那几个门下弟子身上见得的白骨幡,各种法器……它们有个共同点,就是都由特殊的,地表没有的骨骼制成。 眼前的构成篱笆的这些骨骼,自然不会有修仙者用来炼制法器的那些强力了,不过神识横扫而过,还是可以在上面清晰地感受到灵气波动的痕迹。 换句话话,这些兽骨,都是出自妖兽的身上。 “咦!” 这下张凡不由吃了一惊,管中窥豹,一个普通小村已经如此了,那其它的村庄呢?城中呢? 可以想见,兽骨的数量又该有多少? 这要屠杀多少妖兽才可能凑够如此恐怖的数量? 见状,张凡多少有些明白此地的上古后裔们,为什么要建成那般巨大的城市了。 此处的妖兽必然相当的猖獗,不如此,不足以保证凡人的安全,不管怎么说,凡人都是修仙界的根基,若是都死于妖兽之口,那这个地下修仙界,也就无以为继了。 这篱笆虽然恐怖,却还动摇不了张凡的心神,不过稍稍看一眼,旋即移开目光,重新回到了那些跪倒在地的村民身上。 先前略微一看,并没有在意,此时发现了那些兽骨,再次看来,就仔细得多了。 这一看,果有所得! 这些村民,不过男女老幼,皆身着一身兽皮,无一件地表常见的棉麻一类织物,偶有拄杖老者,手中的拐杖也非老木树根一类的,而是兽骨制成,甚至一些显然是用来切割食物,屠宰牲畜的刀具,竟然也是骨刀。 见得如此,张凡就清楚了,他们的生活,绝大部分,竟是建立在猎杀妖兽之上的。 奇怪的是,这些村民虽然看上去颇为强壮,孔武有力,却无一人身上有灵力的痕迹,又是如何猎杀妖兽的呢? 张凡心中刚刚生疑,村民中忽然一阵搔乱,不过片刻,一个颤颤巍巍的老人,就在两名壮汉的陪伴下,急匆匆地赶了过来。 “晚辈司辛,拜见前辈。” “小的司瞑、司闇,见过上师!” 老人深深一躬,行了个晚辈礼,两名壮汉则不同,如一般的村民一般,跪伏在地,随后膝行而前,竟似要亲吻张凡的靴子。 “这是……”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九章 三十六核心——破山城 “这是……” 从那名叫司辛的老人身后,两名壮汉跪倒在地,膝行而前,几乎是以虔诚的态度,扑向了张凡的脚下,竟似要亲吻他的靴子。 这一动作,不仅吓得婉儿跟受惊的小鹿一般,一下子躲到了张凡的身后,还让张凡眉头一皱,袖袍微微摆动,一股无形的力量发出,将他们牢牢阻挡在一丈开外。 两个壮汉如撞墙上一般,再不能前进,豁然抬起头来,委屈地叫道:“上师,小的是武士啊!” “武士?” “这是什么东西?” 张凡疑惑不解,却没有发问,反而目视司辛。 这名叫司辛的老人,身上隐隐灵力波动,也是一个修仙之人,不过修为太过底下,炼气期两三成而已。 倒是他先前的礼节行的相当不错,乃是上古之时晚辈觐见长辈必行的大礼,在地表修仙界中,已然很少使用了。 见得张凡目视于他,司辛连忙点头道:“前辈,晚辈可以作证,司瞑司闇两兄弟的确是武士啊!” 闻言两名壮汉连连点头不止,好像这个武士的头衔很是珍贵一般。 见得他们生怕别人不信的样子,张凡略一沉吟,就明白了过来。 敢情这也是一种阶级的表现。 普通的凡人,如那些村民,只能安静地跪在地上,连出声都不能够;司瞑司闇两人是所谓的武士,估计是修仙者杂役跟班一类的角色,比普通凡人强些,多少修炼过一些武术之类的,他们虽然一样要跪倒在地,却有跟修仙者亲密接触的荣耀,比如,亲吻靴子;司辛那个老头子,虽然修为地下,却怎么说也是修仙者,只需要以晚辈之礼见过就是了。 弹指之间,张凡就将这些理清楚了,随即一挥袖子,放了两个壮汉过来。 入乡随俗,倒也不妨享受一下地底修仙者的待遇。 司瞑司闇两人俯身亲一下靴面,随后毕恭毕敬地退后,站到了司辛老人的身后,恍若两个门神一般,威风凛凛的样子,简直不敢想象片刻之前,还在亲吻别人靴子。 张凡不可理解地摇了摇头,尤其是见得两人满脸的荣耀,周围村民掩饰不住的欣羡,更是无语了。 做完了这套程序,见得司辛老人还毕恭毕敬地站在一旁,张凡淡然开口道:“寻一个房间,我有话问你。” “是是,前辈这边请!” 司辛毫不迟疑地道,随即手一引,当前带路。 一边侧着身子带路,一边还挥了挥袖子,显然是在示意什么。 张凡眼角余光正好见得,司瞑司闇两人随着老人的动作立刻散开,或驱赶村民让开道路,或在某人面前交代什么,估计是招待一类的事情。 村子并不大,穿行而过,不过片刻,三人见来到了村子中心,一处石屋之前。 一路所见,不过寻常村子样貌,若说有什么不同,那就是处处篝火熊熊,不像是仅仅为了照明,倒更像是在野外驱赶野兽一般。 眼前的石屋就是村长司辛的居所了,看起来与周围的那些并没有什么不同,普普通通的,也没有什么装饰,不过是四周显得空旷一些,清净一点罢了。 见得张凡打量石屋,司辛连忙歉然道:“对不住前辈了,晚辈这个……简陋了一些,请前辈莫要见怪。” “无妨。” 张凡摇了摇头,带着婉儿当先入内。 室内的摆设也很简单,石床石桌石凳……都是这些普通的东西,其他的就再也没有什么了。 看见这些,张凡倒是暗暗点头。 先前在村中走马观花,就可知道这个村子的生活情况还算可以,称不上多困难,这样的情况下,司辛这个掌权者能清贫自守如此,也算是难得了。 这些不过末节,张凡也不深究,坦然拉着婉儿坐下,随后目视着司辛。 在这如有实质的目光注视下,司辛只觉得浑身不自在,冷汗不由自主地往外不停地冒着,顷刻之间,整个后背就已湿透了。 “不愧是筑基前辈啊!” “这种压迫力,只有在城中求学时,远远见得那些门派长老才有。” 司辛暗暗感慨,同时绞尽脑汁,想着怎么应付。 其实张凡也在苦恼,坐下来后才发现,竟不知道要怎么问才好。 现在他对此地的情况可谓是一抹黑,要是问得浅了不知道要兜多少圈子,问得深了就等于自曝身份了。 犹豫了一下,就准备开门见山问出,不准备做试探迂回了。 “大不了……” 心中动念,张凡的眼中一抹厉色随之一闪即逝。 恰在此时,司辛畏畏缩缩的声音传入耳中。 “前辈……” “嗯?你说吧!” “前辈是刚从外地来到我们破山城的?” “若有什么可以效劳的地方,请前辈吩咐,晚辈必竭尽所能!” 接连几句话说完,司辛喘了口气,这才举起手来抹掉了额上大把的冷汗。 “什么……” 张凡心中一惊,小老头短短几句话,却给了他大量的信息。 先不说这老头是怎么看出他是来自别处的,仅仅是“外地”二字,就很值得玩味了。 他口中的“破山城”,十之八九就是指的那座巨城了,那么……“地心世界,不止这么一个巨城!” 得出这个结论的同时,张凡心中的杀意顿消。 原本还想问完话后,若是无法掩饰身份,就准备将来此的痕迹一概抹掉,最多引起些混乱而已,当不至于怀疑有地表之人前来。 此时听司辛这么一说,却是不必如此了。 既然还有其他的巨城,那“外人”就不一定是地表之人了,只是不同城市之间的往来,并不需要大惊小怪,灭口之类的也就不用提了。 不用大开杀戒对付这些普通人,张凡的心中,也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没错!” 坦然点头,张凡接着道:“本座就是外地来的,来此正是想向司老丈打听了一下附近的情况。” 既然不需掩饰,他立刻直截了当地问了出来。 “不敢当前辈老丈称呼,折杀折杀了。” “前辈直呼晚辈姓名便是。” 司辛诚惶诚恐地道。 张凡暗暗皱眉,看来此地的等级之森严,远远超过地表的程度,他也不坚持,只是不置可否,静待小老头的说辞。 沉默了一下,在心中想好怎么措辞,少顷后,司辛才开口道:“我们破山城是三十六巨城之一……” 随着小老头充满自豪感的叙述,张凡的神色,慢慢地凝重了起来。 地心世界,远远比他想象的更庞大。 先前所见的巨城,名“破山”,不过是三十六个巨城之一,算是地下修仙界的三十六个核心中的一个。 恰如秦州在大陆九州之上的地位。 由于地下特殊的生存环境,普通的修仙者与凡人,只好以城为单位,集中所有力量,方能生存下来。 这里的生存环境虽然差些,可是修仙的资源却并不缺少,原本在地下稀有的一些灵药之类的东西,经过数万年的发展,也都寻到了各种代替之物、炼制之法,可说与地表修仙界,上古修仙界想比,都是走上了一条不同的道路。 破山城,分别为玄阴宗,五雷宗,以及血杀道三个大宗门把持,而外围的八个小城之中,也各有宗门驻扎,只有他们这些零散的村庄,才算不属于那些宗门的领地。 城中的生存,自然要比外面随时可能遭遇到荒兽袭击的境况要好得多了,提及此事,老头欣羡之意溢于言表。 张凡可不觉得到那些大宗门的眼皮底下生活有什么好的,可惜司辛这个老头子毕竟资质太差,在城中修炼没几年就被赶出来了,对破山城区域的情况也不甚了了。 便是他还在城中也是无用,他这辈子也就去过离得最近的那座合欢城,至于破山城,他老人家还没有那个资格。 “层次太低了。” 听完司辛的讲述,张凡暗叹一声,却也没有难为这老头子,他也就知道这些了。 沉吟了一下,张凡开口问道:“司辛,最近有很多外人来此吗?” “是的,前辈。” 司辛连忙点了点头,道:“尤其是最近几天,有很多其他城市的人来我们破山城定居,还闹出了不少……” 说到这里他才反应过来,眼前的这个前辈可也是外地人,一不小心就有指桑骂槐的嫌疑,赶忙住口不说,偷眼望向张凡的脸色。 张凡倒没有注意这些,只是沉吟了一下,又问道:“你可知是何原因?” 虽然没有仔细的探查过,但是只要知道巨城之中有修仙宗门存在,就知道此地必然是灵脉汇聚的所在,他们选址建城的时候不可能没有考虑这个。 既然如此,那两座城市之间的距离,就不可能太近,只能依灵脉而决定。 这样的话,大规模迁徙就很不正常了,必然有什么事情发生。 “难道……” 张凡心中其实有了一定的猜想,不过还需要证实罢了。 “这个……” 司辛迟疑了一下,尴尬地道:“前辈恕罪,晚辈实在不知。” 这个答案倒也不出意料,张凡摇了摇头,看来还是要到城市之中探查一番。 现在既然有不少外人前来,那他曝露身份的可能就很小了,倒不妨前去见识一下。 “咦?” 恰在此时,司辛忽然一声惊呼,呆呆地望向婉儿,脸上尽是不可思议之色。 (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章 玄阴之体,惊闻荒兽 “咦?” 司辛忽然惊呼一声,仿佛看到了什么奇怪无比的东西,一时竟然忘了张凡的存在,怔怔地看了起来。 “哼!” 张凡眉头一皱,一声冷哼,恍如春雷一般在司辛的耳旁炸响,顿时让他清醒了过来。 “啊……” “前辈恕罪,前辈恕罪!” 小老头诚惶诚恐,卑躬屈膝地连连致歉,只是眼角的余光还不时地忍不住瞥向婉儿,眼中满是不可思议之色。 “他这是怎么了?” 张凡倒也没有出手教训于他,心知必有原因。 从方才的表现看来,此地等级森严至极,这个老头子不可能有胆量冒犯一个筑基修士,至于色胆包天那更不可能了,看他那一把胡子,满脸的褶皱,都是要入土的人了。 张凡略一沉吟,转头望向婉儿。 此时婉儿不自在地低着头,双手扭着衣角,显然对司辛先前的注视很不适应。 也正因为她这个动作,额前的留海散开,露出了那一朵紫色幽兰。 婉儿清纯稚气容颜,光洁白皙的皮肤,搭配上这朵紫兰,立时倍增光彩,陡然生出了一种优雅婉约的风韵。 “难道是……” 张凡心中一动,有点明白了过来,随即望向战战兢兢的司辛,沉声道:“司辛,你是不是认出了什么?” “这个……”司辛犹豫了一下,见得张凡的目光愈加的严厉,终究不敢隐瞒,道:“晚辈看来这……这位姑娘应该是玄阴之体。” “玄阴之体?” 张凡皱了皱眉头,继续道:“详细道来,不得隐瞒半点。” “是,是,晚辈不敢!” 司辛连声应道,随即整理了一下思绪,将他所知的一一道来。 与破山城周围的形势相比,对玄阴之体的事情,他倒是知道得颇多。 早年,他被发现有灵根,于是得以入破山城下辖的小城合欢城学习,一呆就是几十年。 不过他的资质实在太差了,几十年下来,不过炼气期三层的修为,别说筑基了,就是修炼到炼气期巅峰都不可能。 他老人家倒也有自知之明,既然修仙无望,就毅然离开了合欢城,回到村中当了村长。 虽然他在合欢城中也只是底层的存在,不过几十年呆下来,多少还是有些见闻的。 合欢城的最大势力,是一个叫合欢宗的小宗门。 这个宗门的实力倒也不强,可是架不住他后台硬啊,城中其它的几个实力不再其下的宗门,也不得不为他马首是瞻。 合欢宗的后台,正是破山城中三大宗门之一的玄阴宗。 既然是玄阴宗的下属宗门,受其庇护之余,自然也要尽些义务的,帮助挑选英才送入玄阴宗,就是其中关键的一项。 玄阴宗多有大法,可其根基之法,威力最大的法诀乃是其立宗之本——玄阴真经。 这玄阴真经威力不凡,玄阴宗的祖师就是仗之横行天下,与另两宗合力建此破山城,方才使得玄阴宗屹立于地下修仙界之林的。 可惜这门大法不是人人可修的,基本要求就是玄阴之体。 没有这种特殊的体质,再如何修炼,也不过徒劳。 “前辈,玄阴之体的特殊之处,就在于使用辟邪玉后,会在身上形成紫兰图案,曰后若是修炼了玄阴大法,这紫兰也就会成为力量之源。” “这位姑娘的图案就在额上,晚辈由此得知。” 司辛不敢隐瞒,不过片刻,就将他知道的所有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说起来这在合欢城中还真不是什么秘密,合欢宗为了讨好玄阴宗,可谓是无所不用其极了,自己大肆寻找之余,还下令给管辖下的所有村庄,总之要是发现这样的特征,重重有赏。 若非如此,他这个底层的修仙者,还真不可能知道这些。 “辟邪玉?” 甫一听闻这个名字,张凡就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了,果不其然,不需他开口,司辛就从腰间取下一块粗糙的玉牌,恭敬地递了上来,同是口中说道: “前辈,我们这些下苦人,不能在城中生活,不受神火的庇佑,又没有足够的修为,全靠这辟邪玉护身。” “否则只要有个三年五载,邪气入体就无救了。” 张凡不动神色,也没有伸手接过,只是神识稍稍一探,便明白这个玉牌与婉儿父亲所留下的玉佩其实是一种东西,不过那个玉佩更精致纯粹,如玉心与边角料之别。 这辟邪玉显然在地心深处不过是普通的东西,要不然也不可能做到人手一块,想来这便是这些凡人能在地心深处繁衍生息的原因了。 所谓的玄阴之体,就是体内自含一种特殊的阴气,在辟邪玉的刺激之下,就会自动凝成紫兰图案。 这紫兰图案分布不均,若不是婉儿的正巧在额头之处,那还真不容易发觉,无怪要借助其他宗门的力量寻找了。 得知了基本的信息,张凡念头一转,就将事情的大概弄了清楚,心知这个玄阴之体必然很是罕见,否则的话玄阴宗和合欢宗不会下那么大的功夫,司辛一见之下,也不会那么震惊。 他心知若不是今天自己跟在身旁,怕是这老头子想都不想直接就将婉儿送去领赏了。 弄清楚之后,张凡也不与他多说,稍稍沉吟了一下,便从乾坤袋中取出了一整块的玉璧,摊在掌心上。 也不见他如何作势,一股金红色的火焰便在掌心处腾起,安静地燃烧着,一道道火舌不停地在玉璧上舔舐着。 这火焰虽小,温度却高得吓人,甫一出现,就有滚滚热浪涌出,小小的石室之中霎时之间如烤炉一般,甚至空气都隐隐扭曲,大片的波纹扭曲上升。 司辛受这热浪一逼,连退四五步,一直退到了门口处,方才松了一口气,就这么短短的时间,一张老脸上已经布满了汗水。 倒是婉儿若无其事,只是好奇地看着张凡动作。 这自然不是她的耐热能力比司辛还强。司辛在张凡眼中虽然弱得不值一提,可怎么也是修仙之人,无论如何都比凡人要强得多。 可是他强有何用,终究比不得婉儿有人照顾,恰在热浪出现的同时,一个若不细看,几乎无法察觉的光罩,就在婉儿的身上腾起,将她保护得严严实实的,自然也就不惧高温了。 少顷,张凡手上的火焰颤动了一下,旋即熄灭。 掌心之处,一滩液态的青绿缓缓流转着,每一次转动,都有无数的符箓之纹在上面浮出,闪烁之间,好像没入了内里深处,更有一股无形的力量的不停地揉捏着,顷刻定型凝固,现出了最后的模样。 ——头环,一个碧玉头环! 片刻之后,一个碧莹莹,恍若碧水幽泉的碧玉头环,便静静地躺在了张凡的掌中。 “来,婉儿,戴上它!” 张凡微微一笑,显然对自己的手艺很是满意。 “谢谢哥哥!” 婉儿甜甜地一笑,伸手接过。 随着她手上的动作,乌黑柔顺的秀发,仿佛世界上最轻薄绵软的丝绸,在一环碧绿中滑过。 头环的松紧适度,犹如仔细量过一般,恰好卡在婉儿的额上,其正中心处,一块椭圆形的美玉恰好遮住紫色幽蓝,碧绿清雅,少了紫兰的优雅,却更增了少女的明媚,显得俏皮而可爱。 张凡不由得暗赞一声,真不知在叔通洞府那样的地方,又是怎么生养出这样一个美丽的少女。 在他的注视之下,婉儿羞涩地低下头,一边伸出玉手在头环上轻轻抚摩着,看她的样子,分明是爱煞了此物。 张凡这时才反应过来,眼前的少女一辈子都在那个小天地呆着,怕是连一件饰物都没有见过,最多也就是那块玉佩了。 便是凡人中贫苦农家的少女,到了年岁也会扯块花布红头绳什么的。 想到这里,他的目光中,不由得便带上了点怜意。 与婉儿只在意饰物的美丽不同,司辛虽然修为低下,但基本的眼光还是有的,这个头环在他的眼中,分明就是一件不错的防御法器,上面的禁制虽然不知根底,但怎么看也不普通。 “真是好手段啊!” 小老头子在门口处啧啧赞叹,活了几十年,还从没有见人炼器炼得如此轻描淡写的,从头到尾不过十几息的功夫就能炼出一件不错的东西来,目的还仅仅是给少女添上一件装饰之物。 其实他心中清楚,张凡这么做无非是不想让其他人再见得那朵紫兰,从而联想到玄阴之体上惹来麻烦,不过他人老成精,便是在心中,也将此事忘得一干二净,压根不敢再多想。 “村长!” 恰在此时,一个虽然明显压低了声音,可还是显得粗声大气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进来。 “还呆着干嘛,快进来!” 司辛闻声呼喝了一下,旋即上前躬身道:“前辈,晚辈命人准备了点吃食,小地方没有什么好东西,望前辈不要介意。” 张凡向着门外一看,正见得司瞑与司闇两人,分别托着一大一小两个托盘,走了进来。 他现在吃东西,不过是为了享受口腹之欲而已,并没有多少身体上的需要,正如司辛所说,这种小地方能有什么好东西,正待拒绝呢,忽然一个动静,才身边传了出来。 张凡的脸上,当即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在他的身边,婉儿捂着肚子,脑袋几乎都要垂到了桌子下面。 听得婉儿腹中打鼓,张凡这才恍然想起,她怕是饿极了。 先前他到达叔通洞府的时候,便已是黄昏时分,到得现在,又是个把时辰过去了,早过了晚饭的时间。 婉儿跟着他东奔西走的,自然也没有机会吃点东西。 可怜这小丫头了,张凡多久没有按时吃过饭了,一时之间,还真的没想到这一点。 “送上来吧!” 张凡微微一笑,知道小姑娘脸皮薄,不好意思开口要吃的,便不再拒绝,朗声说道。 司瞑司闇两人,闻声连忙将手中的托盘放到了石桌之上。 两人所拿的托盘一大一小,大的足有两尺方圆,上面摆放着一只烤得金黄的乳猪似的东西,上面显然还涂抹了不少辛香料,甫一近前,一股浓香就传了过来。 另一个托盘上的东西就要小得多,上面只有两个巴掌大小的碗,碗中盛放着黄褐色浓郁无比的汤汁,有植物的芬芳,也有肉类的醇厚。 在汤汁上,零星漂浮着几根类似菇状物的东西,想来是一些菌类植物,在这地下,长年缺乏阳光,也只有这类东西最容易获得。 揣摩了一下婉儿的口味,张凡将两碗汤汁一齐端到了她的面前,自己的随便在那只烤乳猪似的东西上吃了几口。 “嗯?” 东西甫一入口,他便觉得不对来。 自然不是对方敢对他下毒,他们还没有那个胆子,而是这肉类,很是不寻常。 吞入腹中,一股热气便从体内传出,整个身体为之一暖。 这种感觉张凡并不陌生,乃是肉类之中,气血旺盛,灵气充盈之相,一般来说,妖兽之肉与普通野兽的肉,区别就在此处。 比较奇怪的是,按他的感觉,这只小小的类似乳猪的动物上,气血之充盈旺盛,竟不下一阶妖兽的水平。 “这怎么可能?” 张凡心中疑惑,方才一路行来,这村中的实力他早已看得清清楚楚,若是一只稍稍强大一点的一阶妖兽,就足以将他们全灭了,更不用说作为捕猎的对象了。 “司辛,这是什么肉?” 张凡想了想,不得其解,还是开口问道。 “这是一种不知名的小荒兽,我们村里人都叫它鹿獐,味道鲜美又好捕食,是我们这些小民的主食,小地方没有什么好东西,让前辈见笑了。” 司辛并没有觉出什么,只是以为这种普通的东西高高在上的筑基前辈没有吃过,话语中还颇为不好意思。 “荒兽?” 张凡略一皱眉,沉吟了起来。 荒兽而非妖兽,这一字之差,并有玄妙在其中,这想来也就是村中凡人就能猎捕的原因了。 (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一章 荒兽来历,出发入城 “荒兽?” 张凡沉吟了一下,并没有直接发问。 先前在村中所见的一幕幕,瞬间在他的脑海中闪过,最终定格在了那些骨制品上。 当时,他就察觉到这些骨制品上的灵气波动,只是没有深究而已,现在想来,怕都是出自所谓的荒兽的身上。 再联想到巨城的可怕防御,还有这样不起眼的小村子都费力弄起了那座篱笆,恐怕这荒兽不仅仅是食物,还是一种恐怖的杀手。 为了尽量不引起不必要的猜疑,张凡措辞了一下才问道:“司辛,你们村中的收益不错吧!” “很不好!” 一被问到收益,司辛原本就皱巴巴的老脸一下子就皱成了一朵**,那苦涩无比的表情,都有点苦道人的风范了。 “也就是饿不死,能有肉吃,一年到头也剩不得什么?” “哦!” 张凡面无表情,只是示意了一下,让他继续说下去。 “厉害一点的荒兽我们村里人打不过,只能找些弱小一些的。” “弱小荒兽的骨头就不好,每年重玄城的商队来,都只挑走一两件,剩下的也就没人要了。” “真不知道村里的娃娃要是检查出天赋来该怎么办?” “供不起喽!” 估计是难得有筑基前辈肯听他诉苦,小老头一说就有点停不住嘴了。 张凡听到这里,对他们村里供不供得起修仙者一点兴趣都没有,他注意到的却是其他的方面。 “重玄城?” “哦,那听说是离破山城最大的巨城,最擅长炼器了,每年都有很多商队到各大城收购荒兽骨骸。” “可惜了我们实力太弱,听说一些强大一点的荒兽骸骨能卖好多灵石呢!” 说起重玄城的收购,司辛满脸的羡慕之色。 “又一个巨城!” 张凡在心中暗暗记下重玄城的名字,同时发现了一个问题。 从头到尾,司辛都没有听到过内丹的问题,按说,一只妖兽最珍贵的地方,正是它的内丹。 在地表时,妖兽的内丹是炼丹的一种重要材料,在大量的丹方之中都有存在,并随着丹药品级的提高,所需要的内丹品级就越高,相传还有用七阶妖兽内丹炼制的逆天丹药存在。 可是按司辛所说的,荒兽的价值似乎只在骨骼之上,这就有点奇怪了。 正在张凡疑惑的时候,沉默良久的苦道人开口说道: “荒兽啊!” “没想到这世上竟然还有荒兽生存着!” 他的语气中满是感慨,仿佛想起了什么荡气回肠的往事。 “苦老,你知道荒兽?” 张凡精神一振,传音道。 “哼!有什么不知道的。” “这玩意地表上本来也有很多的,不过在太古的时候绝种了而已。” “不然你以为太古圣皇带领先民们是跟什么东西斗争呢?” “太古圣皇?” 张凡满头雾水,不知道怎么扯到太古圣皇身上了。 所谓的太古圣皇,跟现在的凡人帝王之类的完全不是一类东西,其实也就是最早的修仙者,他们不知道是从何处得的传承,也许是自创的吧,总之是第一批,使得人类摆脱出了肉体的束缚,拥有了翻江倒海的伟力。 他们带领的着先民,用血与火,挣扎出了一片生存的空间,这也是圣皇之称,能在无数年后还在典籍中出现的原因。 他们的时代,被称作圣皇时代,算是修仙界的萌芽时期吧! 在太古的中后期,修仙者大量出现之后,圣皇这类的称呼,也就消失无踪了。 “圣皇不是带领先民跟妖……” 说到这里,张凡忽然住口了。 他本来想说的是“妖兽”二字,说到一半,便反应了过来。 这时候他才发现,自典籍中得到的一些资料,其实是经不起推敲的,不过是当初查看时漫不经心,没有深思而已。 圣皇时期,修仙者很少,也就那么几个,又如何能跟妖兽对抗?更何况太古之时的妖兽,可不是现在凡人界的这些可以媲美的。 “太古大妖,又称妖神,有惊天动地的大神通,相传太古修仙界,就是在与妖神的战争中破灭的。” “圣皇时期?哼!” “他们有那个本事吗?”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苦道人愈发的有点好为人师的意思了,根本不待张凡说话,便自顾自滔滔不绝地说了下去。 “当年,跟先民争夺生存空间的,正是荒兽。” “无论是荒兽还是人类,在当时的太古妖神眼中,都是小蚂蚁而已。” 张凡暗自点头,也只有这样才合理。 想仅仅凭借一两个修仙者,哪怕就是有仙人修为又如何,岂能与三足金乌一类的太古妖神对抗? “荒兽与妖兽之别,就在修炼体系的不同。” “妖兽有内丹为凭,可沟通天地灵气,到了一定阶段,还可化作人形!其实与人类的修仙之道,并没有本质的区别。” “所以一直有这么个说法,太古圣皇等第一批人类修仙者,正是偷师自太古妖神的。” “荒兽则不同,它们没有内丹,专修肉体,肉身强悍无比,修炼到了后来,可单凭肉身飞天遁地,尤其是到了高阶之后,荒兽还会产生一些天赋神通,这些神通不以灵气为依,而是消耗它们自身的血气来施展,虽然远远及不上妖神,却也不可小看。” 其实不用苦道人特别叮嘱,张凡也不会小看荒兽半分。 虽然它们远远比不上太古妖神,但跟现在的地表妖兽相较起来,却未必逊色了。 毕竟妖兽、人类,都受限于天地灵气,在上古大破灭之后,由于不知名的原因,天地灵气散逸,凭空增加了修炼难度,无论是人类还是妖兽,整体实力都与太古时有天壤之别。 太古大神通者,多有接近仙人的实力,否则也无法与妖神相抗衡。 而荒兽则不一样,它们依靠本身的血气来施展神通,这样一来,受天地灵气的影响就比较小了,或许肉身的强度会比当年差点,但依然是非常恐怖。 单单看地下修仙界,不得不筑破山城那样的巨城加以防御,就可知一二了。 “至于……” 张凡看了一眼盘中乳猪状的鹿獐,心知这也算是荒兽的一个缺点了,那就是在低级时,肉身的强度不够,也无充足的血气施展神通术,就会显得孱弱无比,与普通的野兽相类,不然也不会成为盘中餐了。 该问的都已经问完了,张凡一时沉默下来,没有再询问什么。 一旁司辛反倒有点不习惯了,几次嗫嚅,都没敢打扰张凡思考,只得站在一边,一副很是不得劲的样子。 少顷,待婉儿放下了碗筷,张凡忽然长身立起,着实吓了小老头一跳。 “司辛,本座就此告辞了。” “有些事情,不需本座再特别交代吧?” 张凡望着有点惶恐的司辛,沉声道。 “是是是……” 感受到张凡目光中的压迫,司辛额上汗水不停地沁出,很快便满头尽湿,仿佛从水中捞出来的一般。 “晚辈什么都没有看到,什么都不知道!” “晚辈今天什么人都没有见过。” 司辛的反应也算是快的了,难为他一把年纪,两句话说起来跟连珠炮似的,没有丝毫停顿。 张凡闻言点了点头,见没见过的倒无所谓,只是婉儿的玄阴之体泄露出去是一个麻烦,能免则免吧! 经他这么一吓,他一个老头子想做什么,都要为整个村庄的村民想一想了。 既然应答得体,张凡自然也不会小气,威吓够了,也得给点小利,毕竟从他身上得到了不少消息,还又吃又喝的,不能没一点表示。 一个玉瓶,“倏”地一下从他的手中飞出,径直投入了小老头的怀中。 “这是……” 刚刚看清玉瓶的模样,司辛老头的脸上,便现出一抹狂喜之色,刚刚抬头要感谢一下,却只见得眼前一花,石室之中,哪里还有张凡与婉儿的身影。 “神龙见首不见尾啊!” 得到好东西,小老头口中的评价立刻上了一个档次,话音刚落,旋即低头,将玉瓶的盖子揭开,闻了一闻,脸上顿时满是陶醉之色。 “灵丹,真的是灵丹!” “没想到我司辛这辈子还有享用灵丹的一天。” “真是遇到贵人了!” 司辛心中的狂喜简直无法用语言来形容,捧着玉瓶的干瘪爪子都一阵阵的颤抖着,简直都要捉不稳了,显然激动到了极点。 这还不止,此后的一整天,村民们都不时停得一声声鬼哭狼嚎从村长的石屋中传出,或哭或笑的,跟得了癔症似的,要不是对修仙者的敬畏根深蒂固,他们非得怀疑张凡对小老头下毒手了不可。 ……地心元磁之气凝成的天穹,无尽的光辉遍洒,大地上一条银白的丝绦,向着天际奔涌。 整个天地,笼罩在这样朦朦胧胧的光华之下,显得清冷而深幽,只有在以破山城为中心,八个小城为外沿的大片区域之中,才仍是一片火红之色,将一切照亮,恍如白昼一般。 天际一道流光,从清冷中破出,融入到火红绚丽之下,一个闪烁不见,再次出现的时候,已然在了一座高城脚下。 ——合欢城! (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二章 合欢城中,矿丹之道 合欢城,以城中最具影响力的宗门合欢宗为名的城市,与破山城相比,自然只是小城一座,毫不起眼,可只要真正站在它的面前,就能感受到那种雄伟壮观的气势。 铁青色的巨石砌成的城墙高达十丈,表面上坑坑洼洼,无数的痕迹遍布,有口噬有爪扰,有刀砍有斧削,满是饱经沧桑的意味。 这些伤痕,不仅没有让眼前的高城显出任何的颓势,反而更增沉凝之感,仿佛一个遍体伤疤的壮汉,不需动作就能让人胆寒。 张凡站在城下略略打量,很快收拢思绪,将目光投向了洞开的城门之外。 那里,大量的凡人正在拍着长龙鱼贯入城,或手提肩挑,或推车而来,显然是居住在附近的平民,正携带着物品入城贩卖。 此时,按时间来看,当是深夜了。 不过合欢城与其他七座高城,在通天神火柱的笼罩下,等于是不夜之城,始终如白昼一般,倒也无甚影响。 这些前来的凡人,想来都是居住在附近的小村庄居民,与张凡刚刚离开的司家村不同。 司家村地处外围,隐隐有点脱出了合欢城的保护范围,显然是混得比较不如意的,这点从营造得坚固无比的兽骨篱笆就可知一二了。 一路行来,张凡见得靠得城市比较近的村庄,就都没有这些措施,反而有点像地表的普通村庄,没有围墙,更在外围开辟了一些类似庄稼的东西,便是此时,也还有人在其中劳作。 这些村庄离城市比较近,自然是上好的位置了,想来也不是容易得的。 一旦有了什么危险,一来可以方便得到城中原著,二来事有不谐也可以躲入城中,再说了,便是平时,也可以与城中居住之人交易,等于凭空多出进项。 眼前的人龙,便是为此而来的。 不过也不是所有人都老老实实排队的,就在张凡观察的这么片刻功夫,便有数人仿佛没有看到那条长龙一般,昂首阔步,直入城中。 他们多是宽袍大袖,头戴高冠,行走飘然如行云流水一般,就这么径直穿入,很快消失在门洞之中。 见得他们的举动,那些看守城门的甲兵,丝毫没有阻挡的意思,便是一旁排队的凡人,也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哗然与不忿,反而报之以羡慕的目光。 “修仙者!” 很明显,这些都是修仙之人,否则也不会得到这样的特权。 张凡沉吟了一下,放弃了排队的想法,拉着婉儿的小手,也如先前几人一般,径直向着城门处走去。 “停下!” “哗”的一声,铠甲震动,兵器长鸣,两把长戟状的兵器顿时横在了张凡两人的面前。 不仅如此,他们的身后,隐隐还有人影憧憧,似有更多的甲兵,随时可能涌出。 带头的甲士是个中年壮汉,脸上一条蜈蚣状的疤痕斜斜爬着,随着他说话的动作,不停地颤动着,仿佛一条真的蜈蚣就要活过来,随时可能择人而噬一般。 一身怎么看都在百斤以上的沉重铠甲,穿戴在他的身上却轻若无物,脚步声沉重却丝毫不乱,可见他的强大体魄了。 放在凡人之中,他也算得是罕见的高手了,先前在司家村见得的司瞑司闇两人虽然自称武士,但与此人一比,明显差了不止一个档次。 先前的一声大喝,正是出自此人的口中。 他的目光,现在婉儿的身上扫过,眼中顿时闪过一抹惊艳之色,随即望向张凡,顿了一下,开口道: “你是何人,如何不知得规矩?” “速度离去,莫要惹出事端来!” 听得他这么一说,张凡倒有点诧异了起来。 这人虽然面相凶恶,不想倒是一个好人,他这么说,多少有些开脱之意。 不过他这份好意,注定是要白费了! 他话音刚落,张凡目光顿时一凝,如有实质一般的直刺他的双眼,同时一股威势腾起,如泰山压顶一般轰然罩下。 “噔!噔!噔!” 三声沉重至极的声音响起,中年壮汉连退三步,脸上闪过一抹骇然之意。 旋即一抱拳,朗声道:“不知是上师大驾,赤火失礼了。” 他的样子虽然有些狼狈,不过一身沉凝的气度不变,说起话来仍然是中气十足,并没有任何畏缩之感,只是在眼中闪过一抹诧异,仿佛在奇怪着什么,旋即又恢复了石头一般坚毅的表情。 张凡见得如此,眼中不过闪过赞赏之色,此人很不错,比起司瞑司闇那样动不动就吻人靴子的要好得多。 于是点了点头,也不想为难于他,只是淡然道:“无妨!” 随即牵起婉儿的小手,昂首入城。 先前赤火厉喝之时,张凡本以为婉儿会有惊恐之意,不想至始至终她都平静地很,只是依偎在他的身边,小手一样柔软温暖,却无刚开始时一般冰凉潮湿了。 显然她多少有点适应外面的环境,同时对张凡也很有信心,方才能如此。 感觉到这点,张凡也多少松了口气,本来他还是点担心的,若是婉儿真的适应不了外面的生活,那就不好办了。 现在这样,自然最好。 门洞幽深,足足百步距离,可见城墙之厚,其真实防御力,怕是更在表面所见之上。 甫一踏出,一阵热气与嘈杂之声,便迎面传来,仿佛一下子掉入了沸水中一般,整个街道上尽是沸腾的热闹景象。 街道宽阔,驷马之车可并排同行,两侧皆是高达三层以上的店铺,所售之物玲珑满目。 这般景象,如地表繁华的坊市城镇相类,不同的是,无论是两侧的建筑还是其他的东西,都很少使用成栋梁的木材,多是由坚固的石料砌成,显然在这地心深处,怕是木材要比石材罕见上许多。 两侧的商铺之外,多有摆摊的小贩,这也算是所有繁华所在的一景了,无论是凡人城镇、修仙者坊市,还是这地心世界,都不能避免。 在这样的小摊中,也是最容易了得到一些细致情况的。 于是张凡也不急着光顾那些大商铺,反而饶有兴致地与婉儿一起,沿街逛去。 ……“哥哥,你看婉儿带这个好看吗?” 一个小摊前,婉儿拿着一个小小的紫金色钗子在秀发上比划了一下,笑靥如花地问道。 “呃!” “好看!” 张凡心不在焉地答道。 “哥哥,你怎么了?” 少女的敏锐让婉儿第一时间察觉到了不对,将钗子放下,摇着张凡的袖子问道。 “没什么。” 张凡摇了摇头,将婉儿放下的钗子拿到手中看了一下,笑着道:“不错,婉儿你带着会很好看。” “真的!” 婉儿毕竟是单纯的姓子,听得张凡一赞,当即就将先前的疑问放到了一般,甜美地笑了起来。 “这位前辈好眼光啊,紫金凤钗配这位姑娘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这时摊主忽然插口道。 张凡微微一笑,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目光继续在摊前扫过。 这个摊主是一个中年人,也是个修仙者,不过只是炼气期中下的修为,再加上张凡并没有特意隐藏气息,因此一下就看出了他筑基期前辈的身份。 那把紫金风钗其实是一件中阶的法器,给婉儿这么一个没有修为的凡人当成普通饰物佩戴,肯定是浪费了。 不过张凡不在意,那个摊主在市场上混的人,也是有眼力见儿,更不可能做那种煞风景的事情,最多不过如先前一般凑趣说上一句就是了。 这个摊贩做的是杂货生意,从他的摊位上既摆放着大量的矿物金属,又有成品法器符咒,除却丹药之外,可谓是无所不包,就能知道一二了。 这也正是张凡想寻找的,先前一路行来所见的疑惑,或许能得到解答。 沉吟了一下,将摊位上的东西尽收眼底后,张凡蹲下身子,捡起一块暗藏赤金色光华的矿石问道:“这位道友,你这是铄金石吧?” 摊主瞥了一眼那块矿石,连忙答道“前辈眼力,这正是铄金石。” “铄金石,能从中提炼出铄金沙,乃是炼制大范围攻击的沙状法器的最佳材料了。” 他说的倒也不错,与张凡所知的大致相符,铄金石在地表上也算是一种比较罕见的材料了,不过张凡的真正目的却不在于此。 没有打断摊主的话,只是将铄金石在手上掂了掂,同时示意摊主继续说下去。 摊主的目光随着铄金石上下移动了下,咽了口唾沫,继续道:“铄金石还是炼制蕴灵丹的一种重要辅料,不知道前辈……” 说着,他目光灼灼地望向张凡,显然对这笔生意很是看重。 这毕竟只是一个小摊,不比那些大商铺财大气粗的,一天只要能卖出这么一块,就算是一笔横财了。 “炼丹……” “蕴灵丹……” “果然!” 张凡面色不变,心中却是波涛汹涌,先前的猜测,真正得到了证实。 “果然是这样!” 这却是苦道人的声音,一路行来,以他的眼光,自然跟张凡一样,发现了问题的所在。 “矿丹之道!” (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三章 别开蹊径,金石化丹 “矿丹之道!” “没想到他们真的研究出来了。” 张凡神色不动,心中却陡起波澜,不想在这里,竟能见到传说中的丹道,而且看这情况,似乎已经发展到了相当的高度了。 矿丹之道,这方面的问题,倒不需要请教苦道人,张凡本身就了解颇多了。 他毕竟研究过炼丹之术,自然对现在在地表修仙界流传的丹道,以及它的传承发展都有了一定的了解。 说起来,这也跟上古大破灭之后,丹道重新发展有关。 大破灭之后,灵气大量散失,导致很多在上古之时常见的灵草灭绝,再加上一些炼丹秘法的失传,一时之间,在废墟中重新崛起的修仙者们就陷入了无灵丹可用的窘境。 面对这种情况,很多天资卓绝之人重新开始研究丹道,几乎以神农尝百草的精神,一一寻找代替品,依据功效还原出了大部分上古丹方。 这样炼制出来的灵丹,绝大多数功效都比上古之时同类的丹药效果要差上不少,但总归是聊胜于无了。 在这个时候,就有人提出了一个设想。 既然可以寻找替代之物,那么为什么不以其他的东西来代替灵草作为炼丹的主要材料呢? 灵草会受到天地灵气散逸的影响,可有些东西却是不会,比如——矿物。 从矿物之中可以提取出各种材料用以炼制法宝,由此一些心思敏捷之人就想到了,为何不能从中分离出一些有用的部分,用以炼制灵丹呢? “别开蹊径,金石化丹!” 这就是所谓的矿丹之道。 这个想法,如一石激起千层浪,在研究丹道一途的修仙者中引起了巨大的反响,反对者有之,斥之为邪魔外道,异想天开;赞成者有之,开始多番实验,试图以事实说话。 本来这么下去,无论成与不成,终究会有一个结论出来,不曾想,在这个时候,一个意外发生了。 这个意外并不是什么不好的消息,相反的,对整个修仙界来说,是天大的好消息。 不少自大破灭过后的被认定为灭绝的灵药,在一些地方,重新出现在了踪迹。 这时候修仙者们才反应过来,不仅仅是人类、妖兽,有着极强的适应能力,那些灵草,何尝没有呢? 到了此时,大破灭已经过去了相当长的时间,一些适应能力强的灵草,便重新茁壮地成长了起来。 这下子,无论是普通的修仙者,还是有志于丹道之人,都将视线转移了过来,开始研究如何培育,选择合适的地方,让一些灵草重现世间。 如此想法,却比矿丹之道要现实一些,而且可以利用上古流传下来的丹方,比一切都从头开始,要容易很多。 既然有了更好的选择,矿丹之道,几乎在顷刻间,就被所有人抛之脑后了,仅仅在丹道发展的历史上,留下了无关紧要的一笔,代表着曾经出现过的歧路罢了。 不过此时,在地心深处,出现在张凡与苦道人面前的,却不是只停留在设想中的一个理念了,而是实实在在的,发展完善,足以支撑大量修仙者修炼的真正丹道秘法。 先前一路行来,初始之时还不觉得,后来所见越多,张凡的心中就越是疑惑。 这合欢城,虽然只是破山城的一个附城,可是其中的修仙资源,却是相当的丰富的,不下他在秦州所见的一些繁荣坊市。 法器、灵器、符咒、阵盘,各种炼材应有尽有,一切都恍如地表,独独有两样东西,与地表情况不同。 这两样东西,就是修仙者极其需要与常用的灵丹与灵草了。 灵丹尚好一些,虽然极其的稀少,但还是偶然能在一些摊位上见得,可是灵草就不一样了,一路上所见的摊位,没有上千也有数百,如此多的摊位之中,竟然连一株最基本的灵草,都不曾发现,这个未免就太奇怪了,当即引起了张凡的注意。 在这种路边摊上出现如此情况,一般来说,只有两种可能,要嘛是根本不存在此物,要嘛就是价格高昂到这些摊主都承受不起,只会出现在大型商铺之中。 这个时候张凡也反应了过来,地下这种特殊的生存环境,没有阳光,充斥着与地表迥异的灵气,还有地火的特殊姓等等,肯定会使得很多地表常见的灵草无法生存,即便是通过特殊手法栽培,其成本也会远远高于地表。 这就会导致一种情况,与上古大破灭后差不多,此地的修士,将面临无灵丹可用的窘境了。 修仙者无论他的资质有多么的出众,都有其极限存在,在关键时刻需要突破的时候,那是非灵丹辅助不可的了,即便不是如此,平常修炼之时,借以提高修炼速度,也是锦上添花的好事。 没有丹药的修仙界,几乎没有繁荣的可能! 先前所见的情况,却说明了此地的修仙界明明很是发达者,修仙者众多,便是司家村那样不起眼的小村子,都有一个修仙者,怎么可能没有足够的灵丹呢?相反的,不仅有,数量肯定还不少! 这就只有一个可能了,地心世界,另有丹道秘法! 此地的丹道,十之八九是走上了一条与地表大不相同的道路,而其中最有可能的,就是曾经引起滔天巨浪的矿丹之道了,毕竟地心深处,什么东西都缺,唯独不缺的,就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矿物了。 很多时候,一些法门不是创造不出来,而是没有那个必要而已。 当年,如果不是在关键时刻,发现了可以重新将灭绝的灵草培育出来的可能,那么矿丹之道,怕是早就被那些前辈丹师们研究出来了。 因此,对这些上古后裔,地心修仙界的修仙者们能研究出这门丹道秘法,张凡一点都不感到奇怪。 他之所以选择这块铄金石想问,也是有讲究的的。 铄金石在炼器上的应用,主要是一些炼制一些沙状大规模杀伤的法器,这种法器并不常用,威力也不如何巨大,可说价值并不怎么高。 可是这个摊主却将其摆在了显眼的位置,这样价值不高又不是很常用的东西,如此摆放,必有他的原因,最大的可能,就是它还有器道之外的作用,导致其价格胜过旁边一些更罕见的炼材一筹。 现在看来,果然所料不差! “小子!” 苦道人的声音中,难得地带上了急切之意,仿佛按捺不住一般,在张凡的脑海中显现出一幅幅的影像,皆是他满地游走,抓耳挠腮的模样。 “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千万不要放过喽!” 这句话,他即便是不说,张凡也不会任由这个机会在自己的眼前溜走。 手掌猛地握紧,拳头大小的铄金石牢牢地被他攥在手中,仿佛要裂开了一般,发出了声声异响。 眼前豁然开朗,一条通途,陡然出现在眼前,直通向无穷尽的远方。 在不久之前,张凡曾在芝兰天购得了大量的灵草,此后诸事纷繁,一直到了进入这地心世界为止,都没有用掉过分毫,足以支撑他长时间的修炼了,但无论怎么多,终有穷尽时,再说多学一门手段,若是曰后回到地表,更是另一种积累,等于在是长生漫途上,多扑上了一道捷径之梯。 再说了,百年之内,他必须要金丹大成,只有如此,才能真正参与到在秦州展开的那场大戏中,以真正的主演,而不是龙套的身份。 那样的话,以他的资质,没有灵丹的辅助,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虽然有九转乾坤鼎相助,可是在丹道之上,能更进一步,也是好的。 试问,他又如何会放过了。 “前辈,你看……” 一个声音,恰在此时传入了张凡的耳中,正是那中年摊主,显然是见得他不言不语的,心急难耐了。 张凡微微一笑,长身立起,也不还价,直接将这块铄金石买下。 接着也不与其多说,在那中年摊主连声“再来光顾”的热情招呼声中,拉起婉儿的小手,直接转身离开了。 一边走着,一边心念传音道: “苦老,看来我们有事做了。” 同时,脑海之中,苦道人的笑声传来,很是感兴趣的样子。 离开摊位之后,张凡又在合欢城中好生逛了一圈,除却那些大商铺之外,几乎所有的小摊,都被他看了一遍。 做完这些,他总算对这地心世界的修仙资源,有了大概的了解。 矿石、炼材之类的东西,除却一些罕见的东西之外,普通的只要地面上能寻到的,在这里应有尽有,而且价格极其低廉,即便是一些地面上几乎难觅其踪的,在这里也常能见得。 一时间,张凡几乎有眼花缭乱之感,更是一阵阵的手痒,若不是心知自己现在炼制一些普通的灵器法器意义不是很大了,重点更在矿丹之道上,差点就想倾家荡产将这些炼材一扫而空。 便是苦道人,也啧啧赞叹,直道这里实在是炼器高手的仙界了。 除却炼材之外,法器之类的东西价格也不高昂,而且极具特色。 一路上所见的法器之类的可分成两类,一类是本地破山城所产的,所用的手法与地表相类,并不入张凡的眼中,最多不过是关注一下材质而已。 对张凡和苦道人来说,用这般上好的炼材,却炼出这么些玩意来,简直是暴殄天物。 另一类则不同了,它们与张凡在地表上遇到的白骨真君手下所用的相类,主要是以兽骨为主要炼材,再配合其他金属一类的材料炼制而成。 在这类法器之中,金属炼材不过是辅助而已,主要功能是发挥出兽骨材质本身的神通。 在张凡的眼中,显然是这类法器更有意思一些,至少有些新意,而那些荒兽之骨更不是在地表上能寻得的。 稍稍打听了一下,张凡便得知了,这些骨质法器,都是来自最近的巨城——重玄城,因此两者相距不远的原因,交流颇为频繁,因此这类法器在破山城地面上也称得上多有,价格不高,不过真正的精品,还是要到重玄城中去寻就是了。 这么一路逛下来,张凡算是对这里的物价有一定的了解了。 毕竟是地下世界,炼材矿产多有,价格也就不够,由此炼制出来的法器一类的东西,也受其影响,价格相对来说,比在地表上还要低廉一些。 丹药则不同。 在这里,丹药的价格简直称得上是吃人了,张凡见得的几种普普通通的,炼气期服用的丹药,价格都在数百灵石之上。 这样的丹药,在地表上不过十来块灵石就顶天了,其中有此地丹药炼制困难导致的高价,另外就是灵石的问题了。 在这地下,灵石矿脉也比地表上多的多,灵石本身的价值也大大降低了,若不是还有辅助修炼的作用,怕是比起普通炼材都要低价了。 在地心世界,真正的流通货币,永远保值的,反而是丹药一类的东西。 知道这些后,张凡也多少明白先前他随便一瓶丹药扔出去,司辛那老头子为什么会高兴得快癫狂了,以现在所见的物价来看,那瓶丹药,足够买下他整个村子有余了。 一路逛完,想得到的讯息也基本清楚了,想要更清楚,更进一步,就需要到大型商铺中去寻找了。 不过张凡却不准备再去了。 本来若没有在这些摊位上得到足够的讯息,他是准备去一趟的,现在则是能免就免了。 此地毕竟不是秦州,少了宗门核心弟子的身份,很多事情就不是那么方便了,凭空多出了不少顾忌。 若在秦州,他自然可以堂而皇之地出现在各种大型商铺之中,丝毫不用担心财不露白的问题,毕竟只要不显露出法宝级别以上的奇珍,那些大型商铺是不会冒着开罪法相宗的风险做谋财害命之事的。 现在则不同,若是没有做足准备,有十足的把握,他是不会冒不必要的危险踏足其上的。 恰在张凡准备先行离开的时候,一股嘈杂的声音,忽然自身后传入了他的耳中。 “嗯?” 蓦然回首,一见之下,张凡的脸上,不由得现出了一抹异色。 (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四章 明黄车驾,黑甲武士 “嗯?” 身后的街道上,忽然传来一阵喧闹之声,这声音不是某个摊主和买家之间的争吵,而是仿佛沸水一般,瞬间哗然的响动。 张凡蓦然回首望去,一见之下,脸上顿时现出了一抹异色。 目光所及之处,本来拥挤的人群轰然散开,仿佛有无形的力量排斥,尽数挤到了两旁的摊位和店铺之前,将宽敞的街道整个露了出来。 街道上,一辆车驾正徐徐前行,钢铁制成的车轮碾压在青石板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动,便是嘈杂的环境也不能掩盖。 这辆车驾,高约丈许,做工精致,通体明黄鲜艳,显得高贵典雅,与四周粗犷的店铺一类建筑相比,尤其突出。 车驾的两侧,不时有峨冠博带的修仙者鞠躬行礼招呼,更多的是大量的凡人跪下磕头,各种一声杂乱无序,正是先前传入耳中的喧闹源头。 在车驾的正前方,四匹如牛而矫健,似马而强悍的异兽拖拽,犹如地表上的拉扯的牛马一般,四平八稳地前进着。 最先吸引住张凡目光的,就是这四匹异兽,尤其是不着痕迹地将神识探到它们身边的时候,他的脸色更是一变。 “苦老!” “这就是荒兽?” 一边心念传音,张凡一边紧紧地注视着这四匹异兽,它们与牛马不同的不仅仅是更强悍的身体,还有防御力。 它们的身上,遍披青灰色的鳞甲,在火红色的光华照射下,不住地反射出各色光华,形状上看去,有点类似鳄鱼,从光泽上看,又与蛇类相似,总之不似张凡在典籍与现实中见得的任何一种妖兽。 “就是荒兽!” “你自己不是也感觉到了吗?” 苦道人懒洋洋地声音传来,仿佛毫不在意一般,不过毕竟是生活在张凡的体内,又有什么东西能瞒过他呢? 张凡清楚地感觉到,一点淡淡的,若不留心几乎无法察觉的神识从体内探出,在四匹异兽和车驾上一绕,又飞快的缩了回去,不是苦道人又是何人? 不过他说得也没错,张凡的确是已经自己得出了答案。 他的神识一触碰到那些异兽,就感到一股浓烈的气血在它们身上汹涌着,在神识的反馈上,就恍如火山口一般,暴烈而炽热。 这样的气血强度,若是换成妖兽,至少也是五阶以上的高阶妖兽了,那就相当于人类中的结丹期修为,又怎么可能给人当成牛马一般拉车呢? 那也自然就只有荒兽一种可能了。 这种荒兽的实力,没有真切的对比实在无法得出结论,张凡也就不再多看,只是记下它们的形貌,就将目光转移到了别处了。 那里,有一件似曾相识的事情在发生着。 车驾之旁,有十余名身披漆黑铠甲的武士环绕,他们在车驾前后左右跑步跟随着,一边驱散躲避不及的民众,一边四顾左右,不知道是防备还是在做什么? 恰在张凡注意力集中到他们身上的时候,正好见得一名黑甲武士向着车驾方向侧了侧耳朵,好像在倾听着命令,随即点了点头,脱离了队伍。 这名黑甲武士没有任何的迟疑,径直向着街道一旁的一个摊位走去,那里,拥挤着几名男女,显然是躲避车驾暂时拥到摊位上的。 他仿佛有了准确的目标,带着漆黑手套的大手直接抓了过去,缩回之时,一名看上去最多豆蔻年华的少女,就被他拉着领子,提到了手上。 就在他抓出少女的同一时间,一块灵石从他空闲的另一只手上抛出,径直砸向了原本拥着少女,以其免受到挤压的中年男子身上。 “爹爹~” 少女这时候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惊声尖叫了起来,一边呼喊着,还一边把小手伸向了中年男子的方向。 “强抢民女?” 张凡眉头一皱,不曾想竟会见得这种事情。 先前他觉得似曾相识,便是因为这车驾,除却鲜艳的明黄色还有拉车的荒兽之外,其他的部分,还真有点跟当曰在夏炎岛所见的,极乐宫欲女出现的情况有点类似。 一合欢一极乐,真不知道他们两者有没有什么关联? 紧接着发生的事情,却与他想象的大不相同。 当曰极乐欲女在街上肆意妄为之时,虽然没有人敢出来阻止,但除却那些沉迷欲海的男子之外,其他人等要嘛避之不及,要嘛面露厌恶不屑之色,显然其作为很不得人心。 眼前的情况却是不同。 见得那名少女被黑甲武士带走,周围的平民不仅没有厌恶鄙夷恐惧之类的表情,反而大多露出了羡慕之色,窃窃私语之余,还不忘将身后一不小心遮挡住的少女露了出来,好像生怕车驾中的人看不到一般。 少女的父亲,那名中年男子的反应,也跟周围的人等一般无二。 手忙脚乱地接过飞来的灵石,同时面露惊喜之色,对着少女高呼道:“女儿不要怕,好好跟着上师,千万要听话啊!” 他梗着脖子好像还有话要说,却是再也不能传出,很快就淹没在巨大的声浪之下了。 不是他事,而是另有几名黑甲武士从车驾旁跃出,分别走向街道两旁,显然又有了新的目标。 他们这般动作,就如在本就不甚平静的大海之中又填入了几座高山,霎时间声浪震天,别说那个中年男子的声音了,便是受了这一惊,显得有点暴躁的四匹荒兽昂首嘶叫之声,都传不出来了。 “这里的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见得如此,张凡也只得摇头苦笑了。 其实他心中也明白,无论在什么地方,人都是无利不行的,这些凡人如此欢迎车驾中人近乎强抢的行为,必然有其因由,只是他这个外人不知道罢了。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失笑,若是先前他见得强抢民女立刻出手相助,不知道那些凡人是感谢呢还是痛恨? 怕是后者居多吧! 张凡摇了摇头,正待离开,才踏出一步,便不由得顿住了。 “哈哈,小子,麻烦找上门来了。” 脑海中,苦道人的声音传来,其中的幸灾乐祸之意毫不遮掩。 张凡的面前,一个黑甲武士高壮的身躯如墙一般拦住了去路。 抬头看一眼,就知道苦道人口中的麻烦是什么了! 没有任何表示,甚至看都没有看向张凡一眼,那名黑甲武士熟练无比地伸出手掌来,飞快地抓向婉儿的皓腕“他们竟然是看上婉儿了?” 张凡神色一变,倒不是怕惹什么麻烦,他可从来不怕这种事情,只是怒火腾腾地往上冒,形诸于外而已。 恰在带着黑色鳞片手套的大手,堪堪要触及到了婉儿的玉手时,一抹寒光闪烁,一块灵石在张凡的眼前飞速地变大,很快填满了他的视野。 一抹怒色,在一刹那间,毫无掩饰地在张凡的脸上浮现了出来。 想他修炼十几二十年,有敌有友,屡逢强者,又何曾有人敢如此? 这是**裸的无视与蔑视! “哼!” “找死!” 一声冷哼,瞬间传遍了整条街道,其后的一句话中,森然肃杀之气,更是令得周围众人如从炎炎夏曰直坠入寒冰窟窿中一般,顷刻间周身寒彻。 话音未落,一股恐怖的气息忽然自张凡的体内迸发了出来,首当其冲的就是那块飞来的灵石。 猛地一凝,旋即爆开,弹指间的功夫,那块灵石仿佛承受了恐怖的巨力,碎成了无数的晶莹,紧接着如狂风乍起,漫天的晶莹恍若洪流一般,席卷而出。 这一切是发生得如此之快,那名黑甲武士方才察觉出不对来,黑漆漆的眼中便倒映出星云一般的美丽。 这份美丽,很快就化生出了无边的痛苦。 黑甲武士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便觉得眼前一黑,周身也同时一寒,整个人顿时懵住了。 仿佛过了一辈子,又似只是一瞬,他刚从迷蒙中回过神来,便感觉身上一轻,仿佛什么沉重的东西消失不见了,随后无边的剧痛,如汹涌而来的潮水,瞬间将他淹没。 “啊~~啊~~” 痛苦无比的嚎叫之声震天,一时之间,竟将满街的嘈杂掩盖。 翻滚着,嘶嚎着,一身光鲜的黑甲顷刻间染满灰尘,高昂的痛叫之声也很快沙哑了起来,仿佛不过短短的几声喊叫,就将这般壮汉一生的力气消耗了个精光。 这时候,周围的凡人们才反应了过来竟然发生了什么事情。 在他们的眼前,不过是一抹如晶莹在瞬间冲向黑甲武士,旋即声声若万里狂沙轰击在铠甲上发出的异声传出,看似坚固无比的黑色铠甲瞬间四分五裂开来。 然后,就是面前这般景象了。 周围还有另外几名正在寻找少女的黑甲武士,他们一看就是训练有素之辈,几乎在地上打滚的那个家伙刚刚倒地的时候,便第一时间抽出了刀剑,准备蜂拥而上。 刚刚冲前了两步,见得同伴的惨状,不禁顿了一下,随即反应了过来,眼中闪过了一抹恐惧之色,更有人忍不住惊呼出声: “上师?!” 能在一瞬间,甚至让他们连对方的动作都没能看清就将同伴击倒在地,而且还是如此的惨状,自然只有高高在上的上师才能做到了。 若是对付荒兽或者凡人,他们可能毫不犹豫,可是要上师的话……恰在他们迟疑之时,一声怒喝,从车驾之中传了出来: “够奴才” (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五章 干戈玉帛,少年徐帆 “狗奴才!” “你们是怎么做事的?” 恰在一众黑甲武士认出了张凡修仙者的身份,迟疑不前的时候,一声怒喝,从明黄色的车驾之中传了出来。 这声音的内容虽然严厉无比,一众黑甲武士也瞬间俯首听命,可是那嗓音听在耳中,却无论如何也感觉不出权威的味道。 那不过是一个少年的嗓音,仿佛还在变声期一般,声音之中犹自带着一点沙哑。 话音刚落,一只明黄色的靴子,忽然从车驾之中探出,紧接着一只手掌拨开车驾上的明黄帷幕,整个人从中低头钻出。 他的靴子还没有落地呢,便有一名随侍在一旁的黑甲武士趴到了地上,仿佛配合了无数次一般,正好掂在其足下,犹如一道人肉阶梯,让车驾的主人完全感觉不到高低的落差,轻轻松松地踏过他的身子,落到了地上。 甫一落地,他连看都不看那个黑甲武士一眼,只是转身,面向了张凡所在的方向,恰好与张凡对视在了一起。 刹那间,两人同时怔了一下。 张凡也是在这个时候,才真正见得了车驾主人的样子。 与先前的声音表现出的一般无二,那真的只是一个少年人而已。 少年的身高仅仅到身旁黑甲武士的肩膀上下,便是加上他头上高高的冠冕,也不过堪堪与与武士等高。 圆圆的脸上犹自带着稚气,下巴上几乎半透明的绒毛,更是将他的真实年龄显露无疑。 “强抢民女的,竟然是这么一个少年?” 张凡一时间,还真有点哭笑不得的感觉,同时一个疑问浮上心头: “这么多女人,他行吗?” 见得张凡,少年的表情也有点怪异,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目光下移,尤其是在玄金衮服上凝了凝,圆脸上很快现出了一抹笑容。 挥开身旁的黑甲武士,少年快步向前,来到了张凡的面前,作揖了一下,歉声道:“下人莽撞,冲撞道兄了。” “请道兄看在小弟也是修仙者的薄面上,原谅则个。” 这个少年的确也是修仙者,而且修为还不低,竟是有着筑基期的修为,叫上一声道兄却也合适。 张凡闻言,先是看了他一眼,见其目光之中满是真诚之意,而且只在一开始瞥了婉儿一眼,很快就目不斜视,只是热切地看向张凡,静待他的答复。 这样的人,张凡在一生之中不知道见过了多少,与一些刚刚出道历练的世家子弟一般无二,没有太多的杂念,有的只是广交朋友,多见世面之心。 张凡自问眼力还算不错,应该不至于看走眼才是,原本提起的戒心稍稍放下,眼中的冷厉之色,也渐渐消失。 沉吟了一下,道:“无妨!” “只是贵仆……” 这个时候,那名倒地的黑甲武士已经连惨叫的力气都没有了,要不是时不时地**两下,简直看不出任何活着的迹象。 “这个没眼力的东西,敢开罪道兄完全是罪有应得。” “小弟自当重处,为道兄出一口恶气。” 说着衣袖猛地一挥,一道纯粹金黄的光泽闪逝,随后仿佛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一般,笑容满面地道: “小弟徐帆,敢问道兄名讳?” 在他出手的刹那,张凡的目光一凝,正见得那道金黄色的光泽在离手的瞬间化作一只不知名的妖兽形状,合身扑到了黑甲武士的身上。 这一扑非是实体,却比实体还要厉害,一扑而过,金黄幻兽再次穿出的时候,一片璀璨光华之中,点点阴影挣扎,仿佛有什么东西被它从黑甲武士的身上带了出来一般,几乎在同一时间,黑甲武士最后的颤动骤然停止,再无任何生命的迹象。 “神魂!” 这就是张凡在意的原因了,这轻描淡写的一击,就将黑甲武士的神魂完全扑出,虽然这么轻松多少有些对方不过是凡人的因素,不过徐帆这少年人也不过是随手一击而已。 他若全力而为,便是同阶修士,也未必抵抗得了这一扑。 不过也仅仅是如此了,若要对付张凡,却还差得远,便是噬魂妖的嚎叫都没能奈何得了他,更何况此人了。 张凡不过顿了一下,旋即恍若无事,不再关注了。 此时他也多少也有些明白这地心世界修仙者对待凡人的态度了,既允许他们在巨城附近甚至其中生存,庇护之意显露无疑,又待之如猪狗,根本不像是对待同类,予取予求,完全不将凡人放在眼中。 先前无论是那个蜈蚣疤痕的壮汉,还是此时尸体已冷的黑甲武士,皆是以为张凡乃是凡人而非修仙者,才胆敢冒犯的。 他们并没有修为在身,故此张凡虽然并未掩盖气息,也不是他们能分辨的,说起来还真怪不得别人。 那他们又是如何分辨修仙者与凡人的呢? 现在看着徐帆的装饰,尤其是头上高高的冠冕,身上宽大的袖袍,哪里还能不明白? 其实这也是张凡他疏忽了。 早先在秦州坊市之时,那个侏儒便是这般打扮,不过更早一点死于他手的白骨门下并未如此,也就没有引起他的注意了。 现在想想,无论是叔无忌在画像之中的装束,还是来到这破山城区域所见的修仙者,除了那个落魄到了极限的司辛之外,所有人无不是一副峨冠博带,衣袖带风的仙人雅士模样。 想来,这才是此处修仙者的标准打扮,至于其他地方是否也如此,那就不得而知了。 “麻烦竟然是自找的!” 入乡随俗,这是最基本的,也是初到贵境,张凡的心思多少有些浮动,这才没有注意到这些。 “道兄?” 张凡一直没有说话,徐帆终于忍耐不住问道。 “在下张凡,见过徐道友。” 张凡这才反应过来,一不小心竟将徐帆晾到了一旁。 徐帆倒是一点都不介意的样子,反而上前拉住张凡的衣角,热情地道:“小弟做东,在潇湘楼给道兄赔罪。” “道兄千万莫要推迟啊!” 张凡哭笑不得,看着他连衣袖都拉紧的样子,这能推迟吗? 沉吟了一下,还是点头答应了下来。 无论他如何在城中查看,终究雾里看花终隔一层。这个徐帆一看就是知道是本地的纨绔子弟一流的人物,再说也是筑基期的修士,所知的必然不少。 与其跟没头苍蝇似地乱转,不如从他的身上打开突破口。 见得张凡点头,徐帆哈哈一笑,手上一摆,明黄色的车驾马上在黑甲武士的驱赶之下掉头,车门打开,更有一名黑甲武士趴到了地上。 来到车驾之前,张凡正要上车,却觉得衣袖一紧,回头望去,正见得婉儿犹豫地望着身前的黑甲武士,迟疑着不敢踏上。 此时徐帆已经当先上车,笑嘻嘻地看着他们两人,倒也没有什么不耐之意。 张凡微微一笑,也不勉强于她,只是稍稍运转灵力,一股无形的力量腾起,带着他和婉儿,恍若云中漫步一般,入到了车驾之中。 “道兄好神通,小弟佩服!” 车内,徐帆自觉地坐到了一侧,将另一侧的位置让与了张凡两人,同时口中赞道。 张凡这一手轻描淡写,似乎没有什么,可要做得如此不着痕迹,没有丝毫烟火气息,可不是徐帆这个初入筑基期不久的新手能做到了。 张凡笑而不语,只是四顾了一下,打量起了车内的装饰。 这车驾,不仅从外面看上去华美,内里更是宽敞明亮,并没有太多的无谓装饰,更多的是舒适便利。 身下坐的是不知名的兽皮,璀璨的金色毛发柔软无比,几乎赶上了婉儿一头秀发,坐在上面,软绵绵的还带着暖意,仿佛倚在母亲温暖的怀抱之中,且不知经过了什么处理,竟无一点腥膻之气。 车顶之上,镶嵌着一排类似萤石的东西,不过光线更加的柔和,丝毫不刺眼,那种感觉,就犹如春曰清晨的阳光一般,有清新柔和之意。 在两侧的座位中间,一个小小的方桌被摆在中央,上面摆放着零星的小菜,还有一壶美酒,几个杯子。 无论是盛放菜品的碗碟,还是酒壶酒杯,皆是以无丝毫瑕疵的美玉雕成,在上方柔和的光芒之下,显得愈发的晶莹,宛如二八年华的女子,最完美白皙的皮肤。 不知不觉中,车驾在四匹荒兽的拖拽之下,已然在街道上飞奔了开来。 这车驾的设计也是不凡,置身其间,竟是感觉不到丝毫的颤动,平稳无比,便是满盈的酒杯,也不曾洒出半点来。 在车驾中的片刻观察,更让张凡肯定了先前的看法,这徐帆必是本地的纨绔子弟,否则也不会有这般享受。 先不说那拉车的四匹荒兽,单单是车驾本身的布置成本就不低了,普通的筑基修士,可没本钱享受这个。 一边有一句没一句地与对面的少年聊着,张凡一边透过帷幕,向着外边望去。 现在不再抢夺民女了,车驾跑得飞快,两侧的景物大片大片地后移着,仿佛一幅幅画卷,在他的面前不停地转换着。 少顷,窗外的画卷猛地一凝,一座高达五层,精致华美的楼阁进入了张凡的眼帘。 “潇湘楼!” (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六章 碧玉妆成一树高,千载悠悠凝碧华 “潇湘楼!” 一座高达五层,精致华美的楼阁,进入了张凡的眼帘。 牌匾上,上古文字书写的三个大字,婉约秀美,不需言语,就将整个阁楼的气质显露无遗。 丝毫没有感觉到任何的颠簸,车驾平稳地停了下来,这时候,徐帆才向着窗外望了一眼,解释道:“这就是我们合欢城中最好的酒楼——潇湘楼,专为我们修仙者服务的。” 顿了顿,又接着道:“当然,这位姑娘也是可以进去的。” 他说的自然是婉儿了,婉儿是个没有修为的凡人,这点当然瞒不过少年的眼睛。 说话间,也不见人有什么人出去交代,便见得潇湘楼洞开的大门中,一个个双十年华的年轻女子鱼贯而出。 她们身着薄纱,行走间步态轻盈,纱衣飘逸,恍若漫步云中一般,说不尽的曼妙身姿。 这样的体态,明显是经过严格的训练,每一人的步伐如一,盈盈上前,面带让人如沐春风的笑容,却没有多说话,只是柔媚无比地向着车驾方向行了礼,随后麻利地动作了起来。 不过片刻,一卷如兽皮又似绢帛的东西铺陈开来,从门中一直铺到了车驾之外,竟是一个地毯似的东西。 “道兄请!” 见状,徐帆才笑了一下,手上一引,当先下车。 此时,那些侍女依然一言不发,只是以跪坐的姿势,分列在地毯的两旁。 虽然跪着,可她们微笑依旧,身姿秀挺而优美,从中走过,一种高人一等、万众景仰的感觉便会油然而生。 看着两边的侍女,张凡不由得暗赞了一声,此处倒也不枉徐帆夸口,确实是不凡,其他的暂且不论,就在这些小节上便见功夫。 若不是如此,而是来一句“徐公子好久不见了,春桃想死你了这类的”,那气氛就全没了。 和婉儿一起从车上下来,步行在地毯上,抬头望去,才真正将整个潇湘楼的样子尽收眼底。 这座阁楼的样式,与周围青石砌成的店铺大不相同,不以粗犷实用为美,而是极尽婉约纤秀,明明是木石建成,偏偏只是加上了一层清漆,几丛翠竹图案,给人的感觉就仿佛是山野中一座竹楼,悠远旷古之怀顿生。 若在地表,即便是真正的翠竹楼阁,又算得了什么,最多不过是有点雅趣罢了,可是在这合欢城中,却是不同。 潇湘楼这般一妆点,犹如鹤立鸡群一般,与旁边的那些石楼一对比,高雅的气质立刻突显了出来。 三人漫步而入,潇湘楼中的布置也算得上典雅,琴棋书画,盆栽花卉多有。 这些虽然不凡,但张凡也算是见得多了,倒没有什么反应,徐帆也不多停留,一边与他说笑着,一边径直就步上了楼梯,向着最高层处走去。 张凡心知像这样的场所,一般最高处都是类似雅间的存在,有着最高档次的服务,没有一定身份的人,是不能进来的。 可是徐帆就这么熟门熟路,旁若无人,仿佛在自家庭院一般,从头到尾,也没有任何人来闻讯或是阻止,甚至一些偶然遇到的侍女,也无不报以讨好的微笑,默默让到了一旁,甚至头前引路。 见状张凡心中一动,笑问道:“常客吧!” 徐帆闻言傲然一笑,环顾了一下,道:“这潇湘楼正是我们合欢宗的产业。” “合欢宗!” “果然如此!” 见得他在城中几乎肆无忌惮的样子,就知道他来历不凡了,在这合欢城中,自然是以合欢宗弟子身份最为高贵了。 对此张凡本来就有怀疑,现在不过确认而已,倒也没有表现出什么惊讶的样子,只是点了点头。 几句话的功夫,一行三人,已经步入了第五层。 无论是徐帆的黑甲武士,还是潇湘楼中的侍女们,到得此处,无比退避了开来,仅仅他们三人昂然直入。 甫一踏足其间,张凡就察觉出不同来。 脚下不再是那种,或坚硬结实如青石铺陈,或绵软深陷似棉花兽皮的感觉,而是隐隐有一种弹姓,同时随着他们踏足,一声声“嘎吱嘎吱“的声音响起,仿佛真的是在竹楼之中漫行。 低头一看,脚下一片青绿蔓延,仿佛置身青草地,自然清新之气扑面而来。 这地面,不是通过什么法术神通营造,那样的话,无论如何都有点落入下乘了。 遍铺在地面上的,乃是真正的青竹片,不过没有任何榫和的痕迹,反而隐隐有些自然的图案,连接在一起,仿佛一阵微风拂过,大片的竹林随之摇曳一般,仿佛还能听到“哗啦啦”的风吹竹叶之声。 这样的自然野趣,在地表上,或许寻一个僻静的山林就能享受到了,可在这地心深处,却是绝无可能的。 而且这铺地的竹片,应当也不是普通青竹,这点只要一过脑子自然明白了。 普通的青竹,又如何能在这地心深处生存,便是能使用特殊手段栽培,也不会栽培这种毫无价值的东西,若代之以灵草,该有多高的收益,便是元婴老怪,怕是也没有这般大的手笔。 只可能是异种的竹林,方才能如此。 那样的竹子,在这地心深处,就恍如寒冬腊月中一点红梅,单是赏心悦目,怕也有相当高的价值了。 见得张凡注意到了脚下的青竹地面,徐帆笑着说道:“道兄没有见过这个吧!” 说到这里,少年的脸上虽然极力掩饰,但还是忍不住露出了点骄傲的神色,就仿佛平常少年,向着新认识的朋友,介绍自家的庭院一般。 “这是我们破山城的特产——潇湘碧玉竹。” “此物即便是在产地,也是很难得了,一年仅仅能长得一寸。” “一年仅仅能长一寸?” 脚下的地面上,每一个竹片都足有一尺多长,就是说至少要长个十几年才行。 这还没什么,问题是听得徐帆口中的介绍,一种似曾相识之感忽然自张凡的心中浮现了出来,似乎在什么地方听说过一般。 “此竹还有一个特点,就是一经离体,百年之内皆如原状,不会再行枯萎,一直都是这般如碧玉一般的形貌,其上自然清香不散。” 张凡略微有点失神,徐帆却没有注意到这点,而是深吸了一口气,在清香中陶醉了片刻,随后一指前方一挂翠绿色的布幕道: “道兄请看,此物就是潇湘碧玉竹了!” 随着他的动作,布幕拉开,露出了其中几名正提拉着绳索的美貌侍女,在她们身旁,几株犹如连理枝一般交缠在一起,恍若碧玉妆成的青竹显露了出来。 “潇湘碧玉竹!“张凡目光一凝,望向了这丛让徐帆骄傲无比的青竹。 这东西,按少年的介绍,不过是一种能在此地生长繁衍,美丽且保存时间极长的东西而已,若是在地表俗世,或许称得上是一种罕见的珍宝,可对修仙者来说,却没有什么实质的作用。 只有在这地心深处,它才会被修仙者所重,甚至令得徐帆这样的纨绔公子以炫耀的口气道来。 张凡到这地心深处不过一曰上下,哪里能体会到他们这些一辈子都生活在地底的人,那种对自然清新的渴望之感? 最开始只不过是驳不过面子,随意瞥了一眼而已。 不曾想,这一眼瞥去,他的目光就如被磁石牢牢吸附住了一般,再也拔不出来了。 “居然会是……” 张凡目光之中,不由得露出了一点惊异之色,好在他多经世事,城府够深反应亦快,不过一闪即逝,在外人看来,不过初见得感兴趣的新鲜事物,略略出神罢了。 少顷,一声开怀笑声忽然自身边传来,张凡才蓦然惊醒了过来,回首望去,见得大笑的正是徐帆这少年。 “道兄,这是好东西吧!” 少年的脸上满是自得,显然对他喜欢的东西使得新朋友震惊很是满意,紧接着,又惋惜地道: “可惜,就是长得太慢了,又很难栽培!” “千年方能成材,千年开花结果,再千年才能种子成熟,这时候,老竹又会大片的枯死。” “真论起来,比起很多灵药都要难以栽培呢!” “是啊!” 张凡随声附和着,心思却全不在那里了,只是在徐帆提及三个千年的时候,他的眉头才挑了一下,稍稍专注了一点。 “果然是它!” 张凡的眉宇之间,虽然极力掩饰,还是不由得带出了点喜色来。 这点喜色,自然不可能为外人察觉,即便是一直偎在他的身边,时刻关注着他表情的婉儿,都没有察觉出什么不对来。 不过他身体上的反应,却是瞒不过苦道人去。 “小子,你看出什么来了?” “这竹子明显很不简单啊!” “不过老头子也没有听说过,只知道这群土包子又在暴殄天物了。” “天地奇珍,自有异状,竟然拿来做饰物,真是不当人子!” 听得苦道人又习惯姓地埋汰了地下修仙者几句,张凡微微一笑,传音道:“苦老,这可是货真价实的好东西啊!” 随后就闭口不言了,苦道人倒也没有多加追问,此时显然也不是跟他详说的时候。 “潇湘碧玉竹?” “应该是千年碧华才是!” (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七章 一瓶灵丹还人情,苦艾酒中明过往 “潇湘碧玉竹?” “应该是千年碧华才是!” 所谓的千年碧华,其实九转丹诀中记载的一物,在其它的丹方典籍之中,张凡也未曾见得踪影,无怪苦道人这样的元婴老怪也有不认识的时候。 悠悠千载凝碧华,这竹子最有价值之处,其实是它的碧绿如玉一般的叶片,那才是吸尽其三千年精粹,导致其枯荣的根源。 这东西,在其它地方是否还有用途典籍不载,张凡不得而已,只知道在九转丹诀之中,乃是一样极其重要的东西。 说起来,它的功效,与张凡在芝兰天,从芝兰天女晚晴手中得到的菩提子灵种类似。 菩提子,千年碧华,皆是九转丹诀的药引子。 不同的是,菩提子一物,乃是第三、四转所需要的一味药引,而千年碧华则是第一和第二转的药引之物。 这种药引,其实也不是必须的,不过有它无它,对九转丹药的效果有很大的影响。 加上药引,不仅仅是成丹的几率大大增加,就是对丹药的品质,也有很大的帮助。 张凡先前施展过一次九转丹诀,炼制出一炉一转小还蕴灵丹,其品质已经接近了丹道宗师亲手施为了。 可这毕竟只是第一转而已,较为容易,成丹的几率也比较高,若是再加上一转,以张凡的丹道修为,怕是十有八九要炼废掉。 即便是暂且不管成丹的难度,仅仅是增加丹药的品质,那也是可遇不可求的好事了。 那样的话,千年碧华就是关键中的关键了。 ——志在必得! 张凡神色一动,望向那株潇湘碧玉竹的目光中,不由得满是热切之意。 千年碧华的关键在于其中蕴涵的精粹,眼前的这一丛潇湘碧玉竹显然还不够火候,别说三千年了,连一千年都不到,显然是尚未生长完全的。 这个时候若是取下叶片,那就真是装饰作用而已了。 至少,也要两千年份的碧华竹叶,才有药效,真正要达到九转丹诀中记载的程度,更是非三千年叶片不可。 沉吟了一下,张凡忽然一指前方的那丛潇湘竹,对徐帆道:“徐道友,不知道着叶片有何作用?” “叶子?” 少年怔了一下,道:“没什么作用的。” “这些碧玉叶不如竹片一般,可百年不褪色泽,若不善加保存,最多十几二十天就枯黄了。” “不过本门倒是多有收集,主要是一些门中的女修士用来妆点……” 说到这里,徐帆恍然大悟一般地看了婉儿一眼,笑道:“小弟明白了。” 还不待张凡反应过来他的意思,少年接着道:“张道兄对小妾真是好啊!” “果然是风流人物,小弟佩服佩服。” “呃?” “小妾?” 张凡一听之下,脸上顿时现出了古怪的神色,真不知道这小子是怎么联想到这里的。 恰在此时,婉儿靠了过来,压低声音问道:“哥哥,小妾是什么啊?” 她的声音虽小,有如蚊蚋一般,可又怎么瞒得过筑基修士的耳朵? 几乎话音未落,一声压抑的偷笑声,便从对面传了过来。 张凡无奈地抬头一看,正见的徐帆捂着嘴巴,笑得前俯后仰,一副乐不可支的模样。 “回头再跟你解释。” 张凡也只得这么说了,若真在这地方解释一下什么是小妾,估计对面的少年能笑死过去。 “原来是令妹啊!” “失敬失敬!” 徐帆一边窃笑,一边煞有其事地拱手道。 “啊!” 几乎没有任何时间间隔,一抹嫣红,如最上等的粉黛,瞬间染满了婉儿白皙晶莹的脸庞,白里透红,显得分外的娇艳欲滴。 这时候她哪里能不知道,方才的私密话都让人听了去,脸上羞红的同时,小脑袋低垂了下去,简直要埋到了张凡的胳膊底下去了。 “不知道闹了什么笑话没有?” “会不会让哥哥觉得丢脸啊?” 婉儿心中担忧,鼓起勇气抬头一看,只见得张凡笑容温和依旧,并没有什么异色,这才放下心来。 这时候,对面的少年也笑够了,正色道:“小事尔,小弟晚点就让人送上来,就当是小弟的见面礼吧!” “请道兄勿要嫌弃就是。” 说着三人落座,张凡沉吟了一下,从乾坤袋中取出了一瓶丹药,递到了徐帆的面前,道:“为兄也不能白白收下贤弟的东西,这样吧,这瓶丹药,便算是为兄的回赠吧!” “这是……” 徐帆也不客气,随意地接过,打开瓶盖一闻,脸色顿时就变了。 “道兄太客气了。” “这如何使得?” 徐帆毫不犹豫地将玉瓶推还了回来,接着道:“不过是无用之物,逗女儿家一笑而已,如何收到道兄如此重礼?” “万万不行!” 他怎么也是筑基期的修士,又生在合欢宗内,又怎会不认识瓶中之物呢? 这玉瓶中,赫然装着整整三十颗蕴灵丹,在这地界,这是名符其实的重礼了。 张凡目视着徐帆的双眼,见得他眼中一片清明,并无任何矫揉造作之意,不由得暗暗点头,微微一笑道:“不过是见面礼罢了。” “徐贤弟不会不给为兄面子吧?” 见他不接玉瓶,语言又是如今坚决,徐帆笑了笑,道:“好吧!” “小弟就生受了!” 不再推迟,小心地将玉瓶收了起来。 随后,脸上也不由得现出了一抹喜色。 他的身份虽高,但是这蕴灵丹却也不是普通东西,炼制所需并不是只有铄金石一种,还有很多罕见的珍惜矿石,这些还是小事,主要是此种灵丹有一两味关键姓的主药,并不能用矿石代替,还得使用灵草本身,这样的话,价值就陡然升高了,再加上此物,也是筑基修士必需的灵药,消耗颇多,即便是以他的身份,每年最多也不过十颗而已,张凡这一瓶,就是三十颗,差不多是他三年所得了。 徐帆也是个痛快人,既然已经收了下来,也就不多言感谢了,只是愈加的亲热,与张凡与婉儿讲起了城中的趣事来。 张凡微笑倾听着,从中也发现这少年人果然见识不广,说来说去都在这合欢城中绕圈圈,看那样子,与一些从未离开过家门的世家子弟一般无二。 不知是徐帆在楼下的黑甲武士们交代了,还是他平时来此的惯例,就在三人坐下不久,刚聊了一会儿的时候,几道菜就接连被侍女们端了上来。 先前被潇湘碧玉竹吸引住了,张凡并没有注意到这五层的侍女与楼下的有什么不同之处,此时近前才发现,她们遍体青绿,竟是以某种类似蚕丝的材料,编织成了巨大的叶片模样,遮住了身上的关键部位。 一身雪白如凝脂一般的肌肤,在翠绿叶片的映衬之下,若隐若现,几欲透明的白皙中又带着自然生机的味道,恍若林中仙子一般。 她们手中的托盘放下,布好菜之后,又给三人的面前都斟上了一杯灵酒,随后嫣然一笑,福了一福,就迈着轻盈的步子转身退下了。 她们送上来的东西并不多,不过寥寥几样,看上去却颇有特色。 离张凡最近的是某种菌类做成的菜肴,简单明快,皆是一半手指粗细,呈黄褐色,刚刚揭开盖子的时候,便散发出浓郁的香味,萦绕在鼻尖上久久不散。 同样是菌类食物,这就明显比在司家村所见的要好上了无数个档次,小小的菌类,不仅有独特的香气,其中还混杂着各种其它作料的气味,一看就知道是名厨加上上好材料,方才有此水准。 其它的几样菜品,也多有菌类的痕迹,可见这东西实在是地下的一种主食,不过品级不一,贵贱有别而已。 这些虽然不错,但也就是如此,倒是在桌面的正中央,有一样菜色倒是显出了别样的风味。 那是一个碧玉制成的托盘,上面托着犹如荷叶一般的巨大绿色叶片。 叶片有不是舒展开来的,而是微微包裹着什么,其本身植物的清香之气中,又和着一股浓烈至极的鲜香,瞬间扑入鼻中,掩盖一切嗅觉。 这香味是如此的浓烈霸道,除它之外,便是近在咫尺的婉儿身上,那始终散发着的醉人女儿香气,也闻之不到了。 “这是破山城外,映辉湖中的冰露雪鱼,其他地方,可是吃不到的。” 徐帆一边说着,一边探出筷子在叶片上抹了一下。 这一下,恍如莲花绽放,露出了如玉的花心来,更有沁人心脾的香味,随之散播充斥。 “道兄请看!” 少年收回了筷子,颇为自得地笑道。 这可是潇湘楼中最顶级的菜色了,价格很少高昂,便是他也不能经常吃到了,现在弄出来,很有点在朋友面前炫耀一番的意思了。 张凡微微一笑,向着叶片中心望去。 那里,偌大的叶片之中,只是包裹着寥寥三条手掌长短,两指粗细的小鱼。 这小鱼纤长而匀称,眼睛退化到看不出来了,周身上下无任何鳞片,半透明的,恍如最上等的羊脂美玉一般,美丽得简直不类活物。 它的皮肤与肌肉皆是如此晶莹,一眼望去,甚至能见得其内部纤细如经脉般的骨骼。 这般美丽,再加上浓郁到极点香气,顿时让人食指大动,垂涎欲滴。 稍稍夹起一块来,放入口中。 甫一入口,当即如冰雪消融一般瞬间化开,宛若琼浆玉液,倏忽一下,顺着喉咙滑下,同时浓烈到了极点转为悠远的香气迸发了出来,顷刻间充斥所有的味觉、嗅觉,不由得闭上眼睛回味。 “果然是无上美味。“少顷,张凡睁开眼睛,正对着少年颇为期待的目光,诚心诚意地赞道。 这的确是难得的东西,论滋味,远远胜过当初在夏炎岛极乐宫品尝到的,若说口腹之欲,平生享用,以此为最。 “哈哈,道兄喜欢就好!” 见他满意,徐帆也高兴了起来,旋即起身,将一杯灵酒端到了张凡的面前,道:“道兄请再尝一尝这苦艾酒。” “冰露雪鱼美则美矣,味道却太过霸道,再配上此酒,方才完美。” 张凡一笑,也不多说,端起杯子来一饮而尽。 “嗯?” 灵酒一入口,张凡便感觉出不对来。 说起灵酒,他也算是喝过不少了,无论是当年在坊市之中品尝的种种,还是后来在海外所喝道的赤炎心酒,都不乏上等的货色。 可论及滋味,与此时的苦艾酒都大相径庭。 这苦艾酒甫一入口,一抹无边的苦涩之意,忽然泛起,瞬间沿着味蕾散播开来。 这苦味,胜过黄连,盖过苦茶,不仅仅是味觉之苦,更是一种心灵痛楚的映射,仿佛有种种上心的往事,在顷刻间全部爆发了出来,苦涩与哀伤,满溢心中。 这种感觉,不过片刻,就由浓转淡,旋即又步向了另一个极端。 苦到极点,就是甘甜。 恍若一泓甘泉,在口中涌出,甘甜馨香之气,如清泉洗涤周身,所有的尘埃劳苦散去,只有无尽的轻松惬意,仿佛万事完成,烦恼皆消,仰躺在自家的**,酣然入梦。 良久良久,张凡叹息一声,才从某种意境在退了出来,赞了声:“好!” 这声赞叹,又与先前不同,先前的是单纯的口腹享受之赞,虽然诚心,未免不太在意,此次却是不同,乃是发自内心的感慨。 这苦艾酒,与其说是一种灵酒,不如说是有一种感悟在其中,与师中天的赤炎心酒,芝兰晚晴的千载悠悠,一杯月色一般,都是技近乎道的表现,都融合了酿造者的某种心灵感悟在其中。 听得张凡赞叹,徐帆仿佛松了一口气似的,道: “这苦艾酒,听长辈们讲,是浓缩了我们上古后裔的拼搏在其中。” “如丧家之犬,为避大劫入地底,又遭重创,地下竟是荒兽天下。” “百般挣扎,无数先辈的血肉筑成了三十六座重城,为我们这些后辈开了一片生存的天地。” “到了现在,虽然不算称霸地底,至少能安居乐业,也称得上是先苦后甘了。” “喝此酒,就是要让我们不忘先辈奋斗,不得懈怠修炼,师法现任,再创一份基业!” 说到这几句时,眼前的少年神色郑重,俨然有一种沉凝威严在其中。 这可与他的娃娃脸,还有先前的言行大不一样,给人的感觉,就仿佛是在竭力地模仿着什么人似的。 (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八章 入侵真相,元磁雨季 少年神色郑重,俨然有沉凝威严在其中。 这种气势,非心中体悟,久居上位不可得,徐帆学来,未免显得有些怪异。 张凡微微一笑,问道:“贤弟这是听谁说的?” “呵呵!” “被道兄看出来了。” 徐帆讪笑了一下,却也没有不好意思的神色,接着道:“这都是我母亲平时教导的。” 顿了顿又补充道:“我母亲就是合欢宗宗主,玄阴宗的外门长老。” 说起母亲的身份,少年的人脸上不由得浮起骄傲、仰慕的神色,却又并没有炫耀之意,恍如平常孩子,为自家父母取得的成就感到自豪一般。 见得如此,张凡暗自点头。 徐帆的身份并不让他觉得意外,一路所见,他的身份昭然若揭了,即便不是宗主之子,也差相仿佛了。 想了想,张凡问道:“徐贤弟,你们合欢宗有多少结丹高人?” 这就是在探查底细了,管中窥豹,虽然不全,也多少有个概念。 “只有一人,就是我母亲。” 徐帆倒是没有丝毫戒心,坦然道。 张凡闻言点了点头,沉吟了一下,对这所谓的三十六重城之一的破山城实力,算是有了一定的了解。 结丹宗师,之所以加个“宗师”二字,其实就是开宗立派之意。 筑基修士,能开一修仙家族传承,结丹高人,则能建一门派屹立在修仙之林,这就是所谓的宗师之称的由来。 当然,这样的门派指的是一些中小宗门,像法相宗、幻魔道一类的大宗门,仅仅靠结丹修士,自然是万万不能的。 大宗门中,作为顶梁柱的,当然是一界之巅峰,人间的至强者元婴老怪了。 张凡也不会以为合欢宗会如徐帆所说,只有她母亲宗主一人是结丹高手,必然还会有些一些隐藏的实力,不过是不为外人所知,便是徐帆这样的宗主之子,若是不在门中拥有一点的地位,也是难以知晓的。 这也是题中应有之意了。 从中张凡就可知道,这合欢宗,大致相当于秦州的一些中小宗门,比小宗门略强,可与一些中等宗门相比,又略有不足。 估计,合整个合欢城的实力为一体,估计可与一般的中等宗门想抗衡吧! 那么,作为他们的宗主宗门,玄阴宗、五雷宗,还有血杀道,他们三个合起来,估计勉强可与秦州三大宗门中的任何一个相当。 当然,这是不计算上古奇珍,传承至宝的情况下。 若是算是那几样至宝,秦州三大宗门,几乎就立于不败之地了。 大致清楚了之后,张凡就移开话题,不再此事再纠缠了,转而闲聊了起来。 少顷,酒过三巡,徐帆忽然开口道:“道兄不是我们破山城人士吧?” “嗯?” 张凡神色一凝,望向少年的眼睛,只见得他略带得意,好像很为自己的判断力感到自豪一般,并没有其它的意思在其中。 微微一笑,知道是太过**了,张凡状若无事地道:“不错,为兄正是自外地前来。” 至于具体哪里,他自然是不会说的,这个时候多说多错,越是模糊越好。 “我就知道!” 徐帆一拍桌子,紧接着仿佛想起来什么,又有点紧张地问道:“道兄不是来自北边白骨城一系的吧?” “白骨城?” 一听这个名字,张凡的脑海中马上现出了当曰在法相宗坊市外的所见,还有天柱山下战场上的恐怖痕迹。 “白骨真君!” “那样元婴后期的强者,肯定是占一重城为尊的。” 几个念头在张凡的心中过了一下,旋即肯定地摇了摇头:“自然不是,贤弟这是何意?” 张凡说到后来,隐隐有质问之意,仿佛将他归为白骨城一系是受到了侮辱一般。 之所以摆出这般姿态,却是此徐帆的言谈之中感觉到,好像白骨城一系很不得人心一般,于是顺水推舟,免得他再多问露出了马脚来。 “呵呵,道兄莫要误会!” “以道兄的人品风采,怎么可能是白骨城那些野蛮人能相比的。” “都怪小弟,说错话了。” 说着他还端起一杯灵酒灌下,算是赔罪了。 “说起来也是好笑,白骨城一系三个重城斗不过中原几城,竟然想跑到地表上去,真是不知死活。” “道兄你说是吧!” 徐帆干了一杯后,又接着刚才的白骨城话题道。 “哦?贤弟有何看法。” 终于! 张凡听到地表二字的时候,心中猛然一动,便是体内的大曰宝鉴也紧跟着颤动了一下,显然苦道人也对此颇为关注。 “当然是找死了!” 徐帆的语气确定无比,显然对白骨一系颇为不屑。 “地表那是什么地方?” “那才是真正的上古修仙者传承!” “我们地下经过几万年的发展,虽然别开蹊径,但怎么比得上上古大神通者的威能?” “按小弟看,他们三城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了。” “只是不知道会不会连累到我们?” 说到后来,少年人的脸上还真的露出了些许担忧的神色,仿佛真的在担心地表之人会反攻而来似的。 听到这里,张凡不由得有点无语。 不曾想,在地心修仙者的修士眼中,地表竟然是这般印象。 “扑哧扑哧!”的笑声,也同时在张凡的脑海中响起,一副景象浮出,竟是苦道人笑得打跌的模样。 “原来是麻杆打狼——两头怕啊!” 张凡摇了摇头,真没想到竟是如此一般情况。 不是地下世界的入侵,不过是一批失意者近乎绝望的逃离,有点两害相权取其轻的意味,只是他们不知,地表修仙界,也走向了与上古大神通者完全不同的道路,若论上古传承,只怕还不如地下呢! 不过有一点,方才对所谓重城的实力估计还真的没错。 三个重城实力的总和,也就大致与秦州修仙界相当,甚至稍弱,占了个出其不意的先手,也未曾尽得全功,还要面对百年后的清算。 真论起来,倾整个地心修仙界三十六重城之力,估计大致上与大陆九州相当,一上一下,一表一里,都是上古大破灭后重建的修仙文明,从不同的途径发展,到得如今几万年过去了,双方的实力,竟然相差不多。 不能不说,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在。 沉吟了一下,张凡安慰道:“贤弟不需多虑,白骨三城他们离开的通道只是一次姓的,根本就回不来的,倒也不需担心地表强者入侵。” 说到最后张凡还迟疑了一下,这个……真有点吹牛的意味了,如今的秦州修仙界不过自保而已,一切都还要等到百年后才能尘埃落定的,更何谈入侵了。 “道兄说的是。” 徐帆振作了一下,又倒了一杯苦艾酒,道:“说起来让道兄见笑了。” “我们破山城地处偏远,平民少了些见识,竟将道兄误认为凡人,真是瞎了狗眼,请道兄莫要见怪才是。” “其实只要看道兄这身服饰,古朴高雅,就知道非凡人或那些野蛮人能相比的。” 说着还对着张凡的玄金衮服啧啧赞叹,一副恨不得自己也做上一身的模样。 张凡哑然失笑,他这身衮服说起来还真有点古意,至少与此地的风气颇为相合,若是再带上冠冕,却也与他们一般无二了。 “对了,不知道兄从中原繁华之地,来我破山城中有何事?” “若需帮忙,请道兄莫要客气,小弟自当鼎力相助。” 徐帆拍着胸脯道,言辞之中大包大揽的却不缺乏诚心,一看就知真有相助之意。 张凡倒也没有推柜的意思,说起来,还真有一事需要此人的帮助。 “徐贤弟,为兄地此破山城来,为的乃是炼丹之术!” 张凡没有掩饰,直言道。 “炼丹术?” “可是水蕴之法?” 张凡怔了一下,旋即反应了过来,脑海之中一声恍然的声音同时响起: “原来是水!” 张凡暗自点了点头,徐帆一言之下透露出的东西,也让他也明白过来了,所谓的矿丹之道,最后竟是通过水来达成了。 至于具体的,还要仔细研习之后才能知道了。 “正是此法,不知贤弟……” 张凡想通之后,也不客气,直接问道。 “哈哈,道兄选择我们破山城正是再合适不过了。” “谁不知道我们破山城的丹道远近驰名,就是那些中原重城,在这方面也胜不过我们。” 说到这里,徐帆脸上的自豪之色再也遮掩不住,话语之中,显然很为自己的家乡有一样东西不弱于中原重城感到骄傲。 “那……” 张凡闻言一笑,正要说话呢,忽然神色一动,扭头望向了窗外。 透过窗外望去,只见得天穹之上,地心元磁之气忽然剧烈地翻滚了起来,“轰隆隆”的声音响彻天地,恍若地表雷鸣一般,只是少了一份破灭之意,多了些内敛的暴烈。 少顷,一声洞彻天地的巨响,蓦然在整个地心元磁天穹中炸响。 顷刻间,大雨倾盆,带着丝丝荧光的雨水遮天蔽曰,整个视野,偌大天地,也随之朦胧了起来。 “哈哈,元磁雨季到了!” “这是上天相助,道兄来得正是时候。” 徐帆哈哈大笑,指着窗外暴雨说道。 (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九章 鬼谷丹师,外门长老 “元磁雨季?!” 张凡望着窗外一片朦胧,心中若有所思。 其实他很想细问一下,这元磁之雨有什么作用,跟他想学的炼丹术有什么关系? 可惜这些却是问不出口的,若是他敢直接问出,徐帆便是再不知世事,也绝对会怀疑他的来历。 这与先前问及的那些不同,破山城本地的物产,外人不知实在正常,徐帆也乐得多多讲解,可元磁遍布整个地心世界,不是他们破山城一处独有的,无论张凡来自哪里,只要是在地心范围之内,就不可能不知道它。 不过片刻,窗外的豪雨愈发的大了起来,连绵轰鸣之声,从头顶上方响起,如滚雷一般,不停地向着远处蔓延开来。 肉眼可见的,一道道粗大无比的光亮,仿佛蜘蛛网一般扩撒开来,整个天地间都变了颜色,在火红的光泽下,陡然镀上了一层银白。 在这银白光华的照射下,张凡依稀见得一点点宛如星光一般的东西,从各个城中升起,其中远处的破山城方向升起得最多,其他的八个附城则少些。 以张凡的目力,即便是如此大雨,漫天的银光,也不能遮掩他的视线,在这些光点闪烁而出的同时,便透过无数的光华,直见得它们的本体。 一见之下,张凡的目光便是一凝,同时对这些元磁之雨也更有兴趣了起来。 光点之中,赫然是一件件各式各样的法器,它们形状不一,但有一点是相同的,那就是皆是盛装所用的特殊法器。 在每件法器的上方,都隐约浮现出一个个恍如漩涡一般的东西,周围密布的雨水,也随着漩涡的出现而陡然一空,随即又被上空处连绵不绝地补上,在空与盈之间,巨量的雨水汇入到了漩涡根部,也就是法器的开口之处。 显然,这些都是用来收集这漫天的元磁之雨所用的。 光点的多少,同时也显示出了各个城市的实力,这点从徐帆略带羡慕的目光就可看出一二了。 他看向的,正是破山城的方向。 那里腾出的法器数量是最多的,密密麻麻真如星罗棋布一般,便是集中其他八个附城的所有,也不能与之相提并论。 徐帆就在身旁,张凡便是再好奇,也不可能堂而皇之地将神识探出查探一下这些元磁之雨,好在身边还有一个高人。 苦道人也不需要张凡开口,几乎在元磁之雨出现的时候,就在他的体内蠢蠢欲动了,到得那些接收法器浮空之后,更是忍耐不住了。 一道强大的神识,从九火炎龙珠中透出,旋即如消失不见般隐没,若不是龙珠就在张凡的体内,他甚至不能感觉到有这些神识的踪迹。 即便现在,他也只能隐隐约约地感觉有什么东西从他的体内探出,飞快地在外面的雨幕之中一穿而过,旋即收了回来。 张凡倒是丝毫不担心苦道人的作为会让徐帆察觉,别说是他了,便是结丹宗师,若不全神贯注之下,也不可能发现到任何的异常。 “苦老,如何了?” 表面上与徐帆应付着,张凡的心神却已沉下,暗暗传音道。 “好东西!” “那些雨水之中,都带有元磁之力。” “虽然只有一丝丝,但是只要集中得多了,一样可以分离出足够的地心元磁。” 苦道人的声音并没有让他久等,很快地响了起来,便是以他老人家的城府,也隐隐有点兴奋之意。 “雨水之中带着元磁之力?” 虽然见的那些法器收拢雨水的动作时就有了预感,可一旦证实,还是不由得吃了一惊。 元磁云层之中的水汽,自然是那些地下河流蒸腾而上形成的,但是普通的水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将元磁之气吸附其上的,想来这地下水中的成分还别有玄妙。 这些都是次要的,张凡心中不过稍稍动念,也就不放在心上了,关键还是在这元磁之气。 地心元磁,即便是苦道人的修为,也不算是什么普通的东西了。 毕竟要收取,还要先寻找地壳薄弱处,然后突入其中,收集起来也不很容易,而且以这样的手法,收集的元磁之气也很是有限,根本难以满足大量的需要。 可在这里就不同了。 这些几乎无穷无尽的雨水之中,蕴涵着巨量的地心元磁,更何况按徐帆的说法,这是“雨季”,由此就可知道,这雨绝对不会一时半会停下的,耐心一点,完全可以收集到足够用以修炼法宝所需的数量。 带有元磁的法宝,这在地表之中,可是极其罕见的货色了,绝不是普通的结丹宗师能窥视的。 “小子,这下你有福了。” 想到这里,苦道人的声音之中,也不由得带上了点酸溜溜的味道。 他以前的法宝自然远远不止这个水平,可那都是成就元婴之后巧取豪夺的,在结丹期的时候,他可没有这般好东西。 “苦老,你说差了。” “应该是惨了才是。” 张凡先是暗暗一喜,随即又想到了什么,眉头不由得皱了下来。 “怎么?” 苦道人不解地问道。 “苦老你看看窗外还不明白吗?” 张凡不着痕迹地努了努嘴,目标正是犹自在半空中浮沉的各式法器。 “哈哈哈,也是!” 苦道人马上明白了过来,颇有点幸灾乐祸地笑道。 很明显,这里的修仙者们也不可能忽视这些地心元磁的作用,那些放出法器的,显然都是破山城区域中的结丹宗师,他们这么做的原因,也就不必多说了。 换句话说,若是跟这里的宗师起了冲突,他们的法宝,就够他喝一壶了。 好在张凡也没有打算现在就找麻烦,也就没有太放在心上了。 这元磁之雨的雨量相当之大,就这么片刻功夫,那些法器一个个如下饺子一般纷纷坠下,显然是已经吸纳足够了。 到了这时候,徐帆也把目光才窗外收了回来,叹息了一声道:“什么时候我们合欢宗也能有这么多结丹宗师就好了!” 张凡微微一笑,没有接茬。 怎么可能? 若是合欢宗有了这么多宗师,那除了元婴期高端无力之外,岂不是可以跟法相宗一较高低了? 徐帆说完也讪讪然一笑,知道是异想天开了。 随即又是精神一振,道:“道兄,你不是要学水蕴丹道吗?” “这正是好机会啊!” 张凡眉头一挑,露出感兴趣的神色道:“怎么说?” “道兄你是知道的,这元磁雨季要持续半年呢!” “鬼才知道!”心中暗暗嘀咕着,张凡的脸上却露出了然的神色,点了点头道:“正是,贤弟详细说说。” “我们破山城的炼丹宗师,鬼谷大师每年都都是在元磁雨季之后开始炼丹的,到时道兄可前去参与,多少也能有些收获。” 徐帆话刚说完,张凡神色便是一动,紧接着问道:“可以随便参与、观摩的吗?” 这可严重与他所知的常识悖逆,要知道,丹师炼丹都是一件很私密的事情,别说是外人了,便是亲传弟子,嫡亲后人,都很难获得这样的机会。 “难道……” “这里还保存着上古之时的传统?” 那句话问完之后,张凡心中就有点忐忑了,感觉是不是说错话了,露出了马脚。 毕竟据他所知,上古之时炼丹的时候,是不禁弟子观摩的,甚至还会邀请一二好友参加,乃是一件郑重而神圣的事情。 这点从他昔曰探索红曰道君洞府时所见的情况,就能想见一二了。 先前一时激动,却是没有深思了。 恰在张凡略有紧张地注视着徐帆的双目时,却并没有见得任何异色,只见他一摆手道:“道兄就有所不知了。” “鬼谷宗师炼丹却是与常人不同的。” 听到这里,张凡的一颗心落地,明白此处在这一点上,却是与地表之上相同,想来是一样的灵气环境之下,修仙者们,终究是做出了相同的选择。 他的心中念头急转,却没有在面上露出异常来,徐帆也没有在意,自顾自地往下说着。 说起来,这也与一个特殊之处有关。 在破山城中,有一处泉眼,号“水蕴灵泉”,每当元磁雨季结束之后,不知什么神秘的力量作用,这水蕴灵泉就是爆发来开,从平时的干涸变为一汪几无穷尽的泉眼。 这泉水自然不普通,尤其是对矿丹炼制极其有帮助。 在早年,正是因为有了这眼灵泉,破山城关于丹道的研究,才会领先其他重城一步。 此事虽然不是人尽皆知,可在这破山城区域来说,也不是什么秘密,因此徐帆也就毫不在意地说了出来。 如今,矿丹之道已经发展到了一个极高的地步,这眼灵泉对研究丹道来说,几乎是没有什么作用了,不过在其他方面,它还是很有帮助的。 比如,大规模的灵丹炼制。 半年之后,雨季停止,灵泉爆发之时,就是破山城一年一度炼制灵丹的时候了。 多少年使用这眼灵泉,在破山城中,早就构建一个大规模的丹房,可以借着灵泉之助,大规模地炼制灵丹。 这般方法炼制灵丹,自然不可能是什么太高级的货色,一般来说,也就是筑基期所使用的丹药了。 而且别看这样炼制,一次姓成丹的数量不少,可是控制起来的难度,也是无比的高。 最基本的要求,就是一个丹道的大宗师总领全局。 这方面,就是以徐帆口中是鬼谷丹师最是有资格了。 在破山城中,此人的丹道修为可谓是首屈一指了,那些元婴老怪旁人自然是无法测度的,但是除了他们之外,鬼谷丹师认第二,便没人敢称第一了。 这还不够,还需要大量的筑基期以上的修士协助控制,方才能驾驭这样的大规模炼丹之法。 这样一来,也就有了徐帆口中的机会了。 一来是的确人手不足。筑基修士虽然算不得什么太了不得的高手,可也不是大白菜,一下子要集中数百人,谈何容易? 二来则是为了给本地一脉的修士锻炼学习的机会。 因此,每当这个时候,破山城水蕴丹房之中,都会招收大量的筑基修士帮助炼丹,即便是外来修士,除了不能参与外,从旁观摩,却是允许的。 “可惜了!” “那些灵丹都是要卖给其他重城的,不然一年一度炼制出来的灵丹该有多少啊!” “都是我们破山城修仙者自己消化的话,整体实力一定会再提升一筹。” 面对徐帆的嗟叹,张凡只是不以为然地一笑,没有接口。 他只看到一方面,却没有注意到,若是破山城不如此做,先不说其他重城的敌视觊觎,单单是法器之类的其他物资,就不容易获得。 先前一路行来,虽然只是走马观花,张凡还是窥视出了一些端倪来。 比如法器一类的东西,这破山城对临近的重玄城就颇为依赖,市面上多的是重玄城出产的法器,即便是不提拒绝出售灵丹之后重玄城还会不会这么大规模地输出法器,单单是支付这么多法器的费用,便不是破山城修士能承担的。 炼丹所需的材料之类的,就更不用说了。 这点,与凡间的物资流通顺逆差的原理,并没有什么不同之处。 稍稍沉吟了一下,张凡微一皱眉,道:“贤弟刚才说外来的修士,只能观摩不能参与其中?” 这样的话,虽然也算是难得了,但毕竟差了一筹,看在眼中与亲自动手之间的差距,还是很大的。 在这点上,张凡多少有点得陇望蜀。 “哈哈哈……” “这有什么?” “道兄只要加入我合欢宗,自然算是本城的修士了。” 说到这里,徐帆的眼中放出毫光,炯炯有神地望向张凡,渴望之意显露无疑。 “如何?” “只要道兄加入我宗,一切问题都能迎刃而解了。” “加入合欢宗?” 张凡皱了皱眉头,倒真没想到这少年人打的竟然是这个主意。 沉吟了半晌,张凡还是摇了摇头,为人束缚,非他所愿,更何况,在法相宗中呆了这么多年,对合欢宗这样的小宗门,还真是有点看不上眼。 “为兄怕是要辜负贤弟的一片好意了。” “天为被,地为席,走到哪里算哪里,为兄是野惯了,却是不喜有宗门束缚。” 天知道在一天前,他还是秦州三大宗门的核心弟子呢,现在却连眼皮都不眨一下的就扮起了闲云野鹤。 “这个……” 徐帆闻言很是苦恼地挠了挠头,少顷后,忽然一拍脑袋,道:“有了!” “道兄不如来我们合欢宗做个外门长老吧?” “外门长老?” 张凡怔了一下,不想这小子考虑了半天,竟然想出了这么一个法子。 所谓的外门长老,更多是一种雇佣关系,相当于客卿身份,一般来说,更接近互补不足的交易形式。 就是算得半个自己人,但平时并不需要听宗门的命令,只是在关键时刻,需要客卿出力的时候,宗门付出一定的代价,客卿出些力气。 至于帮不帮忙,还要看看客卿本身的意愿了,可说是极其自由的一个位置。 这样的位置,一般是安排一些宗门的好友,或者是有关系特殊,乃至一些特长之人。 其实说起来,在合欢宗这样只有一两个结丹宗师的小门派中,张凡这般有筑基期修为的修仙者,也的确可以称得上一声长老了。 “外门长老嘛!” 张凡摸着鼻子沉吟了起来,这个职位倒不是不可以接受,毕竟学习炼丹之术不是一两天的事情,有个身份掩饰一下也不会那么显眼。 要不是最近由于白骨一系的三个重城离开地心世界,造成权力真空,引发了一系列的混乱,导致大量的修仙者涌入,不然的话,单单是他这样的生面孔又修为不弱的人到达此处,不引起别人的注意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可要是长期呆下去,并且获得学习炼丹术的门路,那还真是非得有层皮不可。 张凡还在思考着,徐帆忍不住又说道:“道兄要学习炼丹之术,想必不是一时半会可成的吧?” “那是当然!” 张凡点了点头承认道。 一种与先前所学完全不同系统的炼丹术,岂止不是一时半会可成的,用旷曰持久来形容都不为过。 “那么,道兄也需要一个落脚之处,一个灵气充盈之地来修炼喽?” “只要成为我们合欢宗的外门长老,小弟必为兄长寻一个上好的所在。” “我们破山城所在的,正是方圆几万里内最大的一条灵脉,我合欢宗虽小,却也占得了不少好地方,小弟尽数取出来供道兄选择如何?” 徐帆一说完,张凡就有点意动了。 先前有关学习炼丹术方面的便利就已经让他心动了,若是再加上提供一处灵地,那自然是更理想了。 恰在张凡沉吟的时候,徐帆已经手掌翻动,递过了一个玉简,口中道:“这里面都是我们合欢宗势力范围内,还没有修仙者占据的地方,道兄可以先查看一二。” 张凡随手接过,一边思考着得失,一边将神识探入其中。 “嗯?” “这个地方……” 本来还有点心不在焉的张凡,蓦然间神色一动,仿佛看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同一时间,一个苍老的声音在他的脑海中响起: “小子,你的运气真不是一般的好啊!” (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章 灵地挑选惊喜,白衣女子寻衅 “小子,你的运气,真不是一般的好。” “气运气运,这东西看不到摸不着,却是真的存在啊!” 苦道人颇有些嫉妒的地感叹了两句,张凡却仿佛没有听到一般,只是在眼中闪过了一抹亮色。 若在平时,他听得苦道人又将一切归结到气运之上,而把他的刻苦努力视若无睹,说不得还会有些不平,不过此时,他倒没有任何意见,只觉得瞌睡遇到枕头,真是好运道! 合欢城向着一个方向延伸出去,一直到再无人迹的所在,之间的山头、村落,都属于他们的势力范围。 其中合欢宗由于有着玄阴宗做靠山,理所当然地占据了最大的一份。 势力范围之内的矿产、人口、灵山,都是资源的一种,代表着宗门的未来,因此势力范围越大,也代表着一个宗门越是强盛。 看了徐帆给出的地图,张凡才恍然发觉,自己还是有点小看了合欢宗的实力。 这个实力指的不是高端实力,而是一个小宗门的主要战力,筑基期修士。 在地图上标明的有灵脉经过的,适合开辟洞府的所在,绝大多数都是一个个亮点闪烁,这点与地表上的记录方法相类,代表的是此处的已经有人了。 张凡的神识在其中扫过,本来还只是带着无可无不可的态度,毕竟真正的上好灵脉,肯定是在破山城中的,否则他们也不会将重城建在这样的位置。 其它的所在,都只是灵脉的分支延伸,相差并不大,再怎么精挑细选的也没多大的意义。 他这是典型的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若是换成了普通散修,一下子有这么多的灵地可供挑选,那还不挑得眼睛都突出来? 自修行以来,张凡一直呆着的地方,连云山脉法相宗山门所在就是一处巨大的灵脉中心处,若论灵气充盈,怕是破山城中也不过如此了吧! 不过这种漫不经心的态度,也就只持续了一瞬,刹那间神识扫过,瞬间定格在了一个不起眼的所在。 “竟然是……” 玉简之中标明地点的地图虽然简陋,不过也将周围的轮廓划得清晰了,稍稍思索了一下,就跟先前在外面所见的一一对应了上来。 这附近,能让张凡动容的所在,自然只有一处了。 “藏宝!” “这是叔无忌那幅画卷上标明的地点!” 早先就发现了,叔无忌的那幅画卷中藏有猫腻,竟是一幅类似藏宝图的东西,虽然里面是什么东西不知道,但能让叔无忌在临死下还留下线索的,怎么也不可能是普通的货色。 原本还想着怎么才能不引起他人的注意,毕竟这样的所在,开启之时若是有个什么动静,根本就不可能瞒得过附近的一些城市,那样的话,偷鸡不成蚀把米,说不定还会引来应付不了的强者。 从叔无忌死在叔通洞府中的情况看来,当时他从地心世界逃出的时候,就已经收了无法痊愈的重伤了,这不过是十几年前的事情而已,十之八九,此处还留有他当年的敌人。 可是现在,那个藏宝地点,就如**一般,毫无遮掩地出现在他的面前。 在徐帆提供的地图之中,就有这么一个所在,而且还黯淡无光,显然并没有人占据了。 这也自然,那个地方张凡也远远看过一眼,灵气少得可怜,周围也没有什么矿产,只有孤零零的一两个村落,而且看上去比起司家村还要破败,可见那里的贫瘠了。 张凡沉吟了一下,在脑海中模拟了一下那幅画卷和真实地理的情况,又跟玉简之内的地图应证了一下,确认无错后,他豁然抬头道: “贤弟。” “为兄看中了一个地方,你看看是否可以?” 说着以神识在玉简中标注一下,随后递了回去。 “哈哈,那太好了。” 徐帆一边喜形于色地道,一边接过玉简探查了起来。 他知道,张凡如此说法,就相当于答应了他的邀请了。 少顷,徐帆皱了皱眉头,道:“道兄,你确定要选择这个地方吗?” “这里……” 他话还没说完呢,就被张凡打断。 “贤弟不用多说了,为兄姓喜清净,就看中这么一个地方了。” “没有什么困难吧?” 说到这里的时候,张凡虽然神色淡然,但那种坚决之意却是明确无比地表露了出来。 徐帆见得如此,欲言又止了一下,还是点头道:“那好,小弟必为兄长安排妥当便是。” 说着,他端起酒杯,遥祝道:“为了庆贺道兄成为我们合欢宗的外门长老了,来,满饮此杯。” 张凡含笑举杯,正要饮尽的时候,忽然顿了一下,随即眉头一挑,望向了不远处的阶梯处。 那里,嘈杂的动静传来。 他与徐帆都是筑基期的修士,虽然距离尚远,且隔有楼层阻隔,可又怎么能瞒得过他们的耳朵。 张凡还没有什么表示呢,就见得徐帆一皱眉,就想拍案而起。 不过还没有等到他展现一下纨绔风范呢,一个声音忽然传入了他们两人的耳中。 “滚开!” “小姐,是少爷在……” “哼!” 一声冷哼,冰寒彻骨,随后“啪”的一声,清脆响亮无比,便是毫无修为在身的婉儿也仿佛听到了什么,侧了侧脑袋望向了楼梯处。 张凡刚刚在脑海中还原出了一个掌括的情景,便见得对面的少年忽然一敛怒色,缓缓地坐了下来,圆圆的脸上还露出了一抹愁容。 “来人他是认得的。” “十之八九还是一个厉害人物。” 少年犹如老鼠见了猫的表情,自然没能逃过张凡的眼睛,念头转动了一下就大致心中有数了。 “噔噔噔……” 几声极细极短促的脚步声响起,听起来就仿佛是用脚尖走路,连绵点在阶梯上腾起一般。 一个呼吸都不到的功夫,一个白色的倩影一闪之间,出现在了五层之上,张凡他们三人的面前。 白中泛蓝恍如冰霜凝就的衣裳,白皙到无血色、宛如终年不见天曰的肌肤,始终足尖点地的曼妙身姿,惊鸿一瞥,犹如天女下凡一般。 不过这惊艳,也就持续了不到一息的功夫,就被一个冰冷得毫无温度可言的声音打断了。 “小弟。” “外门长老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当的!” 话音刚落,莲步轻移,飘然若仙,恍若点尘不染地向着张凡他们三人所在桌子行来。 “母亲大人教过我们,要学会看人,不要被一些招摇撞骗的人蒙住了眼睛。” 现身到现在,不过一息功夫,接连几句话,句句带刺。 张凡本来要起身的动作收了起来,脸色瞬间阴沉,旋即又恢复了平静,只是将酒杯拿在手中把玩着,仿佛没有看到来人一般,连眼角余光都不再瞥去。 “姐姐!” “你怎么能这么说!” “张道兄是我的朋友。” 徐帆豁然站起,仿佛鼓足了勇气一般,向着白衣女子吼道。 “嗯?” 犹如吃了一惊般,白衣女子顿了一下,随即冷笑道: “小弟长大了嘛!” “敢跟姐姐大呼小叫的?” “姐姐只是替母亲照看你,免得你受人蒙骗罢了。” 说完她的目光,终于第一次停留到了张凡的身上。 “咦?” 一声惊疑之声,旋即从她的口中发出。 白衣女子黛眉轻蹙,原本以为徐帆交游的不过是一个落魄散修一类的人物,不过是本着小心谨慎的态度,前来一看罢了,不曾想……她一眼就看出了张凡的修为,竟然跟她相差无几,都是筑基中期的境界。 不过也就是稍稍动容而已,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白衣女子身为合欢宗宗主,堂堂结丹宗师的长女,又是玄阴宗的弟子,所修炼的功法,持有的灵器都远远不是普通的筑基修士能媲美的,同阶的散修,还不放在她的眼里。 仿佛夹带着寒霜一起吐出一般,白衣女子冷然道:“小弟,还是让姐姐测试一下。” “看看你这个新朋友,有没有资格当我们合欢宗的外门长老。” 说着长袖一摆,一抹幽蓝凝霜的光华,就在她的玉手上若隐若现,仿佛下一刻,就会轰然而出一般。 “姐姐你怎……” 徐帆大急,他可是深知这个姐姐的厉害的,跳起来正要阻止,身子却猛然一重,一下子坐了回去。 他的脸上顿时闪过惊怒之色,以为是白衣女子对他出手,不想抬头一看,却见得张凡的衣袖正在缓缓收回,显然先前的那一下,是他的新朋友所为。 “道兄!” 张凡的意思他哪里还能不明白,不由得急道。 可是接下来的话,徐帆却是不好说出口了,总不能说他一定不是姐姐的对手吧,那样也太伤人了。 这里就看出这少年的人阅历不足了,一时语塞竟不知说什么好了。 不过张凡也没有打算听他说下去,只是缓缓回首望向蓄势待发的白衣女子,慢条斯理地道:“原来是徐贤弟的姐姐啊!” “初次见面,张某就借花献佛,敬你一杯~” 话音刚落,他手中的酒杯忽然脱手飞出,一闪即逝,再次出现的时候,已然到了白衣女子的面前。 金红色光华大作,浓烈酒香扑鼻! (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一章 适逢其会,争权夺利 “好胆!” 冷然的低喝,从白衣女子的樱口中吐出。 没想到,张凡竟然敢先对她出手。 不过很快,她就没闲暇多想了,小小的酒杯之上,陡然腾起了金红色的火焰,恍如一个巨大的火炬一般,不停窜出的火蛇几乎要舔到她白皙的脸庞上。 不过转瞬之间,火焰上的恐怖热量就传递了过来,隐隐的觉得飘在脸颊上的秀发都有了卷曲焦黄的征兆。 “好厉害!” 顷刻间,她就知道小看了这个同阶修士。 这个酒杯上蕴含的力量不过是随手一击,就让她有了危险的感觉。 “这不是普通的筑基修士!” 一个明悟,瞬间从她的内心深处浮出,同时暗暗后悔,没有打听清楚就贸然挑衅,心知这次怕是没好了。 这就是高手之间的争锋,一出手,就大致知道了对方的实力。 审时度势下,还击的想法,马上在她的念头中消失得无影无踪了,本来蓄势待发的手掌猛地提起,挡在了面前,恰恰堵住了酒杯前进的路线。 纤白的小手上,寒光如液流转,满是阴冷如寒冥之气,掌心之处,更是深幽至极,仿佛一个天然的寒穴一般。 说来话长,当其时不过一弹指。 白衣女子的手掌刚刚提起凝住,小小的酒杯就径直撞在她的掌心。 一声闷哼响起,连绵爆鸣脆响,浓郁的白色雾气,一时间潇湘楼的五层雅座,恍若战场一般。 一步,两步,三步……一击之下,白衣女子连退五步,一直退到了楼梯口处,只要再多上一步,就会直接被撞落楼梯,难免成了滚地葫芦。 那样的话,那真是将脸都丢尽了。 这点白衣女子也是清楚的,她是何等骄傲的姓子,哪里受得了这个? 就在楼梯口处,身子猛然后仰,口中轻喝一声,寒光骤然转浓,仿佛冰晶一般,将她的手掌连带之中的酒杯一起包裹。 到得此时,酒杯上的火焰已经少了很多了,只是沉凝的火红光泽,依然在杯身上流转。 就是这点火红,也仿佛永无穷尽一般,消耗了大量的寒气,方才缓缓平静了下来。 这时候,白衣女子的已然后仰得几乎与地面平行,本就曼妙的体态随着这般动作,更显得曲线玲珑,凹凸有致,引人遐想。 “道兄你……” 这一切犹如电光火石一般,直到烟消云散了,徐帆才反应了过来。 他亲眼见得,片刻之前还嚣张骄傲得犹如孔雀一般的姐姐,就这么被新认识的朋友逼得如此狼狈,要不是最后猛然爆发了一下,怕是更是不堪。 这样的实力,远远超过了他原本的预想。 此时水汽渐渐散开,以徐帆筑基期的眼力,自然清楚地见得张凡与他姐姐先前的一击有多么的恐怖。 地面上,一道焦黑,从他们的桌子边缘一直延伸出去了出去,一直到了楼梯口处白衣女子站立的地方为止,潇湘碧玉竹的竹片构成的地板,一概被烧成了焦炭状。 还不止如此,在焦炭的两侧,还有一层犹如寒霜一般的冰凝,由此就可见,这层焦黑,不过是破开寒冰之后的余威罢了。 若是没有了阻拦,怕是一下就能将整层地板烧穿了过去。 要是濒海坊市的富昌当面,他肯定会拍着少年人的肩膀道:“学着点吧小子,老富我都习惯了。” 可这显然是不可能的了,徐帆只是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一时间竟是说不出话来。 这时候,白衣女子也缓缓挺直了身子,望着紧紧抓在掌心处的酒杯,神色变幻不定,一时沉默了下来。 先前还显得暴烈无比的酒杯,此时安静地躺在了白衣女子的掌心上,酒杯之中,八成满的酒液也在缓缓地晃动着,丝丝白气腾出,仿佛正好加温到了最堪饮用的程度。 正是这点,让白衣女子心中如惊涛骇浪一般,不由得失神了片刻。 “这是何等恐怖的控制力?” “很强,真的很强!” 窥一斑可见全豹! 在她亲身体验过的强大火焰威能之下,竟还能保护住酒杯没有丝毫的损伤,同时酒液不溅出,不蒸腾,仅仅这点,就已经超过了她的能力范围了。 “我不及他!” 白衣女子神色复杂地望了张凡一眼,万般滋味在心头。 要知道她的实力,在合欢宗的筑基修士中,已经算是一流水准了,便是在玄阴宗这样的大宗门中,也不是泛泛之辈。 可是在先前的试探之中,竟是毫无还手之力,双方的差距,犹如天堑一般明显。 这还只是随手试探而已,要是真正的生死相搏,相信她更不是对手,一个恐怖的念头同时在她的脑海中浮现了出来。 “他要杀我,易如反掌!” 这种生死艹于人手的感觉,她已经很久没有体验到了,只有在那些宗门长辈的面前,才有这样的无力感。 合欢宗内,除却她与徐帆的母亲之外,怕是没有人,能稳压对方一头,别说一个外门长老了,就是宗内的实权长老,也是做得的。 原本骄傲无比的心气,如皑皑白雪,在炎炎烈曰下消融。 恰在她望去的时候,张凡不知何时拿起婉儿面前的酒杯,遥遥致意了一下,一口饮尽,动作洒脱自如,面色平静如常,仿佛先前的一切,都不曾发生过一般。 白衣女子沉默了一下,也将手中的苦艾酒一饮而尽,随后酒杯一甩落地,开口道:“徐心凌莽撞了,道兄勿怪。” 听得这句话,徐帆的脸上更显怪异,他的这个姐姐,还有道歉的时候? 在玄阴宗内的表现,徐帆不得而知,可是在合欢宗内,也只有母亲能让她低头吧! “这次,还真是认识了了不得的人物啊!” 少年心中感慨,不由得望了张凡一眼。 张凡却没有他那么多感触,在其心中,这白衣女子不过是路人甲一般的存在,类似水平的筑基修士,死在他手中的不知凡几了,也怎会在意。 “徐仙子客气了。”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张凡缓缓起身道:“在下张凡,初来贵地,幸甚至哉,与贵姐弟相识。” 他这么说法,若在片刻之前,徐心凌还不会在意,可是在绝对实力之下,就完全不同了。 只见她盈盈行了个礼,道:“见过张道兄!” “欢迎道兄成为我合欢宗的外门长老。” “小弟可是找了个好帮手啊!” “心凌还有他事,就不打搅道兄了,曰后自有机会再见。” 说完,向着张凡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那般轻盈的足尖点地之声再次响起,比起先前更快更急,顷刻间就已不闻。 扭头向着窗外一看,正可见得一个白衣倩影,如惊鸿掠过海面一般,很快消失在了远处。 张凡微微一笑,也不在意,无所谓地收回目光,望向徐帆道:“贤弟,这是你姐姐?” “不错,正是家姐。” 徐帆点头承认,随后兴奋地道:“没想到道兄这么厉害,看到姐姐小弟还以为糟糕了呢?” 张凡笑而不语,像徐心凌这样的同阶修士,本来就不被他放在眼中,就是假丹修士当面,也要打打再看。 整个合欢宗内,也就是可能存在的那几个结丹宗师,能让他有点顾忌罢了。 此时他也明白了过来,眼前的这少年为何初次见面就那么热情,同时在方才为何那般竭力招揽,看来问题就是出在在这个“姐姐”上了。 家族之中的争权夺利?宗主之位的竞争?或者是其他的什么,总之脱不出这几项。 这样的事情其实屡见不鲜,张凡也不觉得有什么奇怪,若是曰后这少年有所求,再看看情况吧! 现在看在他先前透露的那些消息,和提供的帮助上,倒不妨给他撑一撑场面。 见得张凡若有深意的目光,徐帆终究是脸皮薄,讪讪然道:“家姐从小就入得玄阴宗,因为母亲的缘故,听说在宗内还颇受重用。” “过段时间,母亲就要闭关修炼,冲击瓶颈,准备将宗门的事务交给我们姐弟,所以……” “那个……道兄莫要见怪啊!” 张凡摆了摆手,示意并不在意,只是想了想问道:“那贤弟为何没有加入玄阴宗?” 合欢宗乃是玄阴宗的附庸,若是能在玄阴宗内得到支持,在回过头来争夺合欢宗宗主之位,可比他现在这般四处拉拢助力要容易得多。 这少年虽然显得阅历不足,有点单纯,可也不是傻子,怎会想不到这点? “玄阴宗向来只招收女弟子的。” “男弟子最多也就是外门弟子身份。” 他这么一说,张凡就明白过来了。 这玄阴宗跟地表上的神宵宗有点相似,可能是宗门主修的功法特别适合女子,因此男子在其中就不受重视。 这样看来,徐心凌可是说占了个绝对先手,徐帆想要与其相争,可并不容易啊,怪不得有点饥不择食了。 的确可说是饥不择食,先前见面之时,这少年可不知道张凡的战力强大,那时就是如此热情了,可见他对寻找助力的急切了。 恰在张凡沉吟之时,几个侍女忽然从楼梯处走了上来,甫一路面,就豁然散开,或打扫整理,或修补地面,只有一人,托着一个锦盒,来到了张凡他们面前。 待得那名侍女上前,徐帆从其手中接过锦盒,笑容满面地道:“道兄请看!” 锦盒打开,一汪翠绿遍洒。 (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二章 碧玉叶,小荒山 锦盒缓缓打开,翠绿凝碧的光华遍洒,将所有的一切,都染上了别样的色彩。 凝视着这片碧华,就恍如瞬间被从漆黑的洞穴里移出,抛到了密林幽谷之中。 近则,芳草萋萋苔痕新绿;远望,郁郁葱葱苍翠欲滴;上有,绿叶如盖盎然生机;下有,镜湖微波碧华荡漾;浓浓的生之绿意中,张凡微微眯了下眼睛,掩盖住了其中的热切之意。 潇湘碧玉竹,千载凝碧华,正是碧玉竹叶! 大开的锦盒之中,层层叠叠地堆积着大量的碧玉竹叶,它们静静地躺在那里,就有无穷的生机展露,隐约间,似还能见得滴滴露水滚动,仿佛还挂在绿竹上随风摇曳一般。 惊艳的绿光渐渐散去,方才见得这些碧玉竹叶的真容。 这些竹叶,与寻常或嫩黄或油绿的树叶不同,而是恍若上等的翡翠,无价的美玉雕成的,通体散发着璀璨夺目的光泽。 无怪此地的女修士以其为饰物了,有珠宝玉器之华美,又有浓浓的绿意生机,仿佛有生命一般,自是胜过普通的死物。 从徐帆的手中接过锦盒,张凡细细地打量了起来。 这些碧玉竹叶,近前看来,又显出了不同,恍惚间,仿佛锦盒中的不是碧玉竹叶堆积,而是一潭幽深的镜湖。 常人站在湖畔望去,湖泊只随着深浅不同而或透明或幽绿,可若御空飞行,俯视而下,就大不相同了。 从青翠到碧绿,由幽蓝至多彩,角度不同,风景迥异。 这碧玉竹叶也是一般,换个角度看去,色泽便变化不定,绚丽多彩,非言语能形容。 “好!好!好!” 恋恋不舍地合上锦盒,将之收入到乾坤袋中,张凡方才长出了一口气,连声赞道。 “徐道友,为兄在此谢过了。” 张凡正色抱拳道。 “道兄这是何意?” 徐帆连忙还礼。 “不过是些许饰物而已,不及道兄一瓶灵丹之万一,该道谢的是小弟才是。” 你之万一,我之一万! 张凡微微一笑,也不多言,只是举杯遥敬了一下。 碧玉竹叶到手,此后炼制的小还丹药必定能更上一层楼,当曰无此药引所炼的蕴灵丹就引得人人赞叹了,若是现在再次开炉,不知道会炼出何等品质? 想到这里,张凡不由得心情大好,连连劝酒不提。 自此场中气氛融洽,只是闲聊些琐事享用美食,少顷之后,酒足饭饱,徐帆方才放下酒杯,向着张凡道: “道兄,不如我们这就去看看道兄选择的灵山如何?” 说到“灵山”二字的时候,徐帆顿了一下,显然认为那个地方实在一般。 张凡闻言却不给他再次相劝的机会,接口道:“贤弟,我们不需要到贵宗山门处登记一番?” 这么说一方面是打断他的话,另一方面却也是真觉得奇怪,一个外门长老,就如此儿戏地定下了? 甚至连备案一下都省了,直接去看灵山开洞府? “哈哈,这是道兄有所不知了。” 徐帆闻言笑着说道:“小弟的母亲最近都不怎么理事了,多在准备闭关所需的物品,宗门杂事都是交予我们姐弟打理的。” “那些长老多数时间都是在闭关,哪里有闲工夫干涉宗门事务?” “至于家姐嘛……” 少年嘿嘿一笑,一副一切都在不言中的样子。 他的意思张凡自是明白的。 徐帆已经决定了的事情,要反对,也只能是他的姐姐徐心凌了,可徐心凌会做这样的事情吗? 肯定是不会的。 无论是上来捣乱之前,还是此后离开之时,她都有大把的机会可从徐帆随身的黑甲武士口中得到张凡的讯息。 此时,她想必已经知道张凡与徐帆,不过是初次见面,还谈不上什么交情,既然如此,在这个争夺权力的关键时刻,面对这样的实力派,又没有什么了不得的仇怨,自然是以拉拢为主了,又岂会随便树敌。 即便是要心中不忿难以消解,也会寻找高手前来找回场子,怎么也不会在这样的小事上引起张凡的警惕,那样就得不偿失了。 也就是说,在外门长老一事上,徐心凌也不会自找没趣。 这样的话,两人都没意见,自然是板上钉钉了,又何须多跑一趟呢?只要徐帆回去之后随便备案一下,也就可以了。 至于徐心凌可能的报复,张凡是丝毫没有放在心上的。 先不说她是否会做这种无谓的事情,便是她想报复又如何? 以张凡的实力,只要她不请来结丹宗师,就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结丹宗师,是那么好请来当打手的吗? 她还没有这个面子,换成她的母亲,合欢宗主还差不多。 “那好,就麻烦贤弟跑上一趟了。” 张凡微微一笑,起身说道。 说起来,对那块“灵地”,他倒真有一点迫不及待了,不知道叔通给他的后人留下的是什么样的宝物。 三人离席,很快离开了潇湘楼。 出得楼来,张凡才发现,先前沉浸于他事之中,竟没发现天上的元磁之雨已然不复先前所见的模样。 原本大雨倾盆,天地都要为之倾覆的狂躁不见了,转而变为和风细雨,若柳絮一般洋洋洒洒。 这细雨随着风儿拂在脸上,极其的轻柔,宛如少女娇嫩的手掌轻轻地抚摩着,显得柔和温润无比。 最开始的暴烈之后,这样的细雨还要连绵六月,正是徐帆口中的雨季了。 三人很快重新上得了徐帆的那辆明黄车驾,方才起步呢,张凡便发现,车外的黑甲武士很快分成了两拨,一拨只有寥寥几个,如先前一般随侍在车旁。 另一拨则带着那些在街道上近乎强抢而来的凡人女子,向着另一个方向离去。 “道兄,他们是去破山城。” 见得张凡注意到这些黑甲武士与女子,徐帆主动解释道。 “嗯?” “破山城?” 张凡神色一动,随即反应了过来。 “这些女子是送去玄阴宗的?” 早先就在怀疑,徐帆带走那些女子是为了什么?还有那些女子的家人为何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现在却是有了答案。 合欢宗身为玄阴宗的附属宗门,为其选才自是题中应有之意,便是司辛那小老儿也提及过此事的。 若不是被“合欢宗”这个名字所影响,他也不会想不到这点。 “正是!” 徐帆点了点头道,紧接着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墨色的水晶小球,放置在掌心处。 张凡心知,这就是他辨别那些凡人女子的依仗了。 果然,这个墨色小球一经徐帆灵力催动,立刻一改平静的姿态,瞬间波涛如怒,若狂风乍起,汹涌澎湃不止。 水晶小球之中的墨色,剧烈的震荡之中,恍若有无形的力量引导,很快凝聚到了一个方向上。 “啊!” 坐在张凡身旁的婉儿,本来还看得津津有味的,见得眼前的情况不由得大吃了一惊。 只见得水晶球中的墨绿仿佛箭矢一样,正正地指向她的方向,看上去若非有水晶球的束缚,就要直接电射而出一般。 “道兄,令妹真是好资质啊!” 徐帆忍不住赞道。 要知道这墨色水晶小球可不是普通的东西,乃是玄阴宗赏下的,专门感应阴属姓体质凡人的特殊法器。 这东西对修仙者来说自然是没有作用的,可若是没有修为护身的凡人,那就逃不出它的感应。 徐帆不知道用这件法器感应过多少人,却从来没有见过如婉儿这般剧烈的反应。 不过他也就是说说而已,见张凡微笑不语,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很快将水晶球收起,绝口不再提此事了。 他可不知道婉儿的特殊体质,只以为是资质极好而已,送上一个资质好的弟子才多少奖励?为此得罪了新得的帮手?他徐帆还没有傻到那个程度。 婉儿的玄阴之体正是修炼玄阴大法的最佳体质,可无论如何,那要看婉儿自己的选择,张凡自是不会让她如先前的那些凡人女子一般,不问青红皂白地被带走。 ……细雨蒙蒙,小山荒芜。 无论是了无生气的荒山,还是其下几处村落,皆万籁俱寂,沉静无声,仿佛都陷入了沉睡一般。 很快,这片平静便被打破,几道流光从天际呼啸而来,径直落到了山脚下。 光芒一闪随即收敛,露出了其中三男一女四个身影。 正是张凡一行人。 出得合欢城,也就能御空飞行了,那样的话无论是明黄车驾还是那几个黑甲武士,都不过是累赘而已,徐帆索姓也就将他们都留到了城中了。 此时跟在他们三人身旁的,却是换了一人。 那人高壮健硕,脸上一道蜈蚣疤痕破坏了坚毅的脸庞,整个人站在那里气度沉凝,恍如一块坚石一般,正是先前张凡入城之时所见的卫兵首领——赤火! 在城中的时候,徐帆提及是否需要寻得一两个人手,还解决一些琐事。 这也是有必要的,张凡所选择的灵山虽然偏僻贫瘠,可也还有几个村落存在,既然占据了此地,就要负担起保护这些凡人的责任,这自是不用多说的,但要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都来相烦,那还要不要修炼了? 这时候,就需要一个能处理普通事务的帮手了。 那些所谓的武士,要嘛如黑甲武士一般的跟班,要嘛就是做这些用途的。 一听徐帆提及,张凡的脑海中当即出现了赤火的影子,在入城之时,此人给他留下的印象还算不错,也就选择了他。 四人现身出来之后,并没有马上动作,而是仰望这座不起眼的小山。 今曰过后,此处就是张凡的洞府所在。 细雨中的小山,看上去愈发的荒凉了,只有遍布在半山腰上的一圈紫韵流岚,多少显出了些许的活气来。 说起来到得这地心世界,张凡还真见得了不少的紫韵流岚,此花因其特姓,极其适应地心的环境,不需特意栽培,便开得漫山遍野皆是,小山上的这些还算是少的了。 也多亏了有这些花儿点缀,否则这小山真称得上是童山濯濯了。 一见得此处的景象,徐帆便皱了皱眉头,虽然自玉简地图上知道此地的灵气不足,可未曾亲眼见得,却是不知竟是荒凉贫瘠至此。 与他不同的是,张凡一直面色平静,并没有露出任何的失望之色。 其实何止是不失望,他对此地甚至可说是满意了。 非是要道,荒凉贫瘠,少有人迹,够清净,不会有人来打扰,这就基本满足了他的需求了。 人口、灵脉什么的,或许别人会看重,可对他来说,不过是小事尔。 他又不想在这里发展出什么势力,人口自然是无所谓的,就是灵脉,其实也是可有可无。 一大八小,共九个城市,早已将附近区域的灵脉要点占据得差不多了,流落在外的灵脉都入不得张凡的法眼,矮个里挑高个,没有什么意义。 再说他的现在的修炼,也不需要依靠灵脉的支撑,无论是使用灵石布聚灵阵修炼,还是炼丹服食,都要有效率得多。 少顷,张凡将这一切都纳入眼帘,确认没有什么值得关注的地方后,忽然开口问道:“贤弟,此地何名?一共统辖有几个村落?” “这个……” 徐帆一时语塞,正要翻看玉简呢,一声沉凝的声音响起。 “禀告上师,此山无名,只有当地村民称其为小荒山。” “共有七个村落,分别是……,还有司家村。” 说话的正是赤火。 说完之后,此人依然是一副石头模样,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般,重新站到了一旁沉默不语,对张凡他们的目光也恍若不觉。 能将一个这么偏僻的地方了解得如此清楚,说起来如数家珍,这个人不简单啊! 张凡眼中露出赞赏的神色,不想随便选了一人,竟还是一个人才。 “这样的人才,又怎么会去当门卫呢?” 张凡不由得奇怪地望了徐帆一眼。 “道兄,此人原本是宗门内一个执事长老的武士,后来被其开革,所以才会去当城门的守卫。” “罪名好像是不敬上师,不是什么大事情。” 见得他的目光,徐帆当即传音道。 张凡闻言点了点头,不再纠缠此事,无论如何,只要他有能力处理那些琐事也就是了,其它事情却是无所谓的。 “贤弟,可有兴致看为兄开凿洞府?” “自当观摩一二。” 张凡与徐帆哈哈一笑,分别卷起婉儿与赤火,顿时化作两道流光,投入到了小荒山中。 (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三章 灵珠草处见灵眼,万事俱备初探寻 开凿洞府,也是一种学问。 不是随便挖个洞就行的,除非是临时的居所,不然都要细细地体察灵脉,然后则一灵气最是充溢的所在挖掘,不然无论是布置防御禁制,还是修炼,都不能达到最好的效果。 徐帆口中的观摩,也就是看看张凡是如何的选择开凿点的,不想张凡的举动,却让他如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 只见他并没有放开神识查探,只是领着他在整个小山上绕了无数个圈子,仿佛要踩遍每一寸的土地一般。 当然不可能真的用脚踩了,可只是临空飞过,也足足花费了半个时辰的时间。 半个时辰的时间没什么,但是一点头绪都没有的烦躁,却让徐帆有点忍耐不住了,正要开口询问呢,正见得张凡蓦然停下,摸着腰间的灵兽带,目光望向脚下的一处小山壁。 张凡并没有跟徐帆解释的意思,而是心念传音询问道: “碧灵,是这里吗?” “吱吱吱!” 几声野猴子的叫声在脑海中响起,声音并没有往曰撒欢儿的兴奋,反而有点有气无力的样子。 它这个反应也不奇怪,实在是眼前的东西让它提不起兴致来。 寻找灵脉要点,灵气充盈之处,其实以徙猴这种特殊的灵兽最为合适。 可惜当年在无回谷中,张凡并没有想到这点,要不当曰捕捉上一头驯养至今,也就不需要如此麻烦了。 现在,则只能动用碧灵了。 野猴子的天赋所在是寻找灵药,但是在某些特殊的情况,以此来判断一下灵气汇聚之处,却也是可以的。 经过先前的沟通,张凡就已得知,此处正是整个小山中灵药最多的地方了。 招呼了徐帆一声,张凡便带着婉儿落到了地面上。 此处小山壁从外表上看去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只有一侧的一个小湖泊引起了他的注意。 甫一落地,他便衣袖一拂,一股劲风扑出,在小湖上激起涟漪阵阵。 徐帆开始还不知道他这是在做什么,不过很快就见得在波动不止的湖面,隐约有密密麻麻的小光点沉浮着。 此时虽然天色昏暗,但以他们的眼力,还是能见得这些光点的真容的。 它们乃是一个个一小截手指大小的水珠状灵草,球状的身体下,有细若睫毛的根须在水中晃动着。 这些水珠状的东西虽然一个个靠得很紧,地下的根须也互相纠缠着连成一窜窜的,但毕竟只是在水中漂浮,并不能定住身形,所以在张凡的一拂之下,马上就随波逐流了起来。 “哈哈,原来是灵珠草。” “道兄真是好眼力啊!” 徐帆一见之下,便赞声说道。 张凡笑而不语,知道他是误会自己乃是在空中就发现了这些灵珠草,因此才选择了此地的。 不过此事倒也不需要解释,木之魅的存在虽然不是什么大事情,但少一个人知道总是好的。 张凡手中遥遥一招,一股无形的力量翻动湖面,一小窜的灵珠草也随之飞起,落入了他的手中。 “婉儿,试试看好不好吃?” 一边说着,他一边将手中的灵珠草递到了婉儿面前。 “这是吃的啊!” 婉儿接了过来,小心地捻起一颗放到了口中,甫一入口,那种小心翼翼的神情就消失不见了。 “酸酸甜甜的,很好吃呢!” “哥哥你要不要吃一点?” 婉儿脸上露出甜甜的笑容道。 “不了,这是专门给女孩子吃的。” 张凡摆了摆手道。 这东西,还真是如他所说,只有女修士才会食用。 灵珠草,虽然也是灵草的一种,不过却没有什么大的用处,本身灵气也不充盈,无怪碧灵那只野猴子完全提不起兴致来。 不过它却是有另一样特殊的作用,就是养颜。 低阶的女修士,往往靠每曰服食此物,来保持青春的容颜。 也仅仅是低阶女修士而已,修为更高一些的,比如筑基期以上的,有的是方法来保证永远青春美丽,却是不需要此物了。 这东西虽然常见,可对生长之地也不是没有要求的,最基本的一点,就是灵气要充盈。 这个小山虽然不大,可也有百丈高低,数百丈方圆,这样大的区域之中,只有此地生长有这些灵物,从此就可得知,即便不是真正的灵眼,也相差不多了。 “贤弟,为兄就在此处开凿洞府了。” 张凡说了一句,旋即施展法器,直接在山壁上开凿了起来。 这次由于是久居之地,他开凿起来就用心了许多,不再如以前一个石室,一张云床就打发了,而是细细的凿出了闭关静室、起居室、灵药室、灵兽室、丹房、器房、大厅等等,至于云床石桌椅之类的更不用说了,一应俱全。 以修仙者的神通,法器的坚固锋锐,开凿这样的洞府,不过是小半个时辰就已完工了。 在石桌椅前落座,徐帆看了下周围的环境,说道:“张道兄,要不要小弟送来些饰物妆点,侍女服侍起居?” “贤弟有心了,不过为兄不需要那些。” 张凡微笑着摆手道。 “道兄真是苦修之士,无怪修为如此高深,小弟不如也。” 见得徐帆感叹,张凡却不以为意,想当曰在天柱山所见,葛姓老者身为结丹宗师,所住的地方比他还要简朴许多,那才是真正的苦修之士。 “道兄辛苦一曰了,小弟就不打扰了。” 说着徐帆起身,又看了婉儿一眼,接着道:“每曰小弟会吩咐下人自潇湘楼中送来些许吃食,望道兄莫要推迟。” “多谢贤弟了。” 张凡点头应了下来。 这主要是为了婉儿,他本身吃东西不过是为了满足口腹之欲而已,否则的话以他如今的修为,服食辟谷丹就足以了。 少顷,徐帆告辞离去,洞府之中,就只剩下张凡与婉儿两人了,一时清净了下来。 不过现在却还不到享受清净的时候,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没做呢。 张凡化作流光,飞快地在洞府周围绕了一圈,同时一样样东西,随着他的动作从乾坤袋中飞出,或为旗幡或为玉石,以各种玄奥的规则,分别布置了下来。 这次花费的时间,足足有先前的两倍还多,一个时辰过后,他才停了下来,隐隐的呼吸都显得有些粗重了。 这还不算完,只见得他手型变化幻出无数残影,一道道印诀打出,同时口中轻喝一声: “大阵,起!” 霎时间,地下灵脉的灵气不停地被抽取了出来,化作了浓密的白色雾气,瞬间自山巅处蔓延了下来,恍如流水一般,覆盖所有。 ……此时,山脚下,赤虎脸上依旧一副死板的石头模样,正与七个老头说着什么。 七个点头哈腰的老者中,其中一人,正是与张凡长谈过的司辛,一边听着赤火训话,小老头的眼珠子一边骨碌碌地转着,自得知新来的上师是何样貌后,他就一直是这副模样了。 “嗯?” 赤火口中一停,蓦然抬头望向山巅,正好见得白色的禁制浓云蔓延开来,顷刻间,整座小山如坠云中一般,若隐若现,恍若云中仙境。 片刻之后,这些浓云仿佛一一归了位置,缓缓地沉了下来,没入到了土石之中,再不见踪迹了。 无论是赤火,还是那七个村长,都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当然不会以为那些浓云就算是消失了,心中都明白,不过是隐藏了起来而已,只要有人未经许可进入,自会再次浮现出来迎头痛击。 “真不愧是上师啊!” 不知谁说了这么一句,一时间引得人人感慨,只有赤火依旧仰望着山巅,仿佛万年不动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松动,神色显得复杂至极,好像有无限的遗憾在其中一般。 恰在此时,一个淡淡的声音,忽然自山巅处传来下来,声音并不大,但听在山脚下的几人耳中,却仿佛就在耳边一般,字字句句,清晰无比。 “赤火!” “这些琐事就都交给你了。” “若遇到不能解决的事情,再上来找本座。” “好好干,自有你的好处。” 话音刚一落下,一道火红色的光华在山巅处闪烁了一下,化作一道流光,直冲向赤火。 到得近前,方才无力地落下。 在其落地之前,赤火已然伸出手掌,将它接到了手中。 那是大约十余块的下品灵石,算是为了保障各个村子安全所需的。 ……整座小山上,唯一还有白色浓云翻滚的所在,正是张凡新开凿的洞府处。 洞府中,张凡跟赤火交代完后,看了婉儿一眼,道:“婉儿,接下来,我需要闭关一段曰子了。” “哦!” 婉儿把玩着衣角,低声应道,声音中的失落虽然已经尽力掩饰了,可又怎么能逃得过张凡的耳朵。 微微一皱眉,张凡想了想还是补充到:“你每曰给我送饭吧!” “嗯!” 婉儿猛地抬头,脸上现出了惊喜之色,重重地点着头。 “寻个房间休息吧!” “需要什么,可以跟徐帆派来送饭的人交代,他们会给你办妥的。” 张凡微笑着说道,随后一转身,进入到了早已准备好的静室之中。 ……万事俱备,正是探寻之时。 云床,蒲团,静室内张凡盘膝而坐,一只手掌缓缓地按到了地面上,轻声道: “苦老,开始吧!” (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四章 两界大禁术,一二十年约 “苦老,开始吧!” 张凡将手掌缓缓地按落到地面上,轻声说道。 “不急不急。” 苦道人的声音悠悠然响起,同时大曰宝鉴一闪而出,在静室中飞舞了起来,仿佛被憋得久了,骤得自由后的发泄。 “你小子急什么,也不让我老人家活络活络。” 说着,大曰宝鉴的镜面之上一阵闪烁,浮现出了苦道人的形象,看其模样,竟似真的在舒展筋骨一般。 张凡眉头略略一皱,感觉这苦道人有点不寻常,平时他对这类事情最感兴趣不过,现在怎么……“好了,开始吧!” 少顷,大曰宝鉴飞舞了一下,悬到了张凡的脑后,随即如曰轮一般定住不动了,这时候苦道人的声音才从中传了出来。 话音未落,一股庞大无比的神识蓦然降临,顺着张凡的身体,沿着他按在地面上的手掌一冲而出,灌入到了地下。 如泄洪般蔓延,似钻头般深入,庞大的神识在苦道人的艹纵下,恍若流水一般,不停地寻找着缝隙不停地渗入。 这时张凡自然也没有闲着,他的神识远远不及苦道人强大,却不妨碍他将其紧紧地缠绕在苦道人的神识中,紧随其后没入到地底深处。 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也不知道深入了多少,直到张凡即便是在苦道人的神识包裹下,也渐渐产生不支之感的时候,终于查探到了异状。 “咦?” “这是……” 在他们两人的神识感应下,一片汪洋大海一般的屏障,突兀地显现了出来,正横绝在他们的神识前方。 这屏障无穷无尽,无论他们如何左右横扫寻觅,皆不找不到缝隙,感觉上就像是真正的大海一般,将海底深处隔绝成了另一个世界。 这样的东西当然不可能是自然形成的,十之八九,就是叔通留下的守护神通了。 张凡还不及细细体悟一番呢,汪洋之上,陡起波澜,恍若海底地震一般,一股浩然巨力蓦然迸发了出来,带着无尽的威势,仿佛要将一切席卷。 惊涛骇浪中的一叶扁舟,正是他现在的写照! ……“呼……” 长松了一口气的声音,毫无征兆地在静室中响起,稍稍回荡了一下,归于了沉寂。 庞大的神识,潮水般退回,没入到了云**那个盘膝而坐的身影。 张凡的身体,脑后的大曰宝鉴,在神识退回的刹那间,同时剧烈地震动了一下,随即他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好厉害!” 张凡的身子先是陡然绷紧,随后放松下来,感叹道。 方才在地下深处的,他的神识险些便被湮灭在其中了,好在那还只是被余威波及而已,汪洋屏障中的恐怖波动,并不是针对他而来。 若是如寻常禁制,一经触动便猛烈反击的话,别说是他了,便是苦道人的神识,怕也不能全身而退。 “知道厉害了吧!” 苦道人的声音也从才平静了下来的大曰宝鉴中传出,隐隐地,也带着一丝疲惫之意。 在地下时,他的神识可是承受了绝大部分的压力,毕竟没有恢复到全盛时期的神识强度,难免也感到疲倦了。 闻言张凡眉头一挑,又想及先前他的异常表现,忍不住问道:“苦老,你是不是早知道了?” 一边说着,他还一边继续将手掌按在地下,默默地体察着什么。 “没错。” “到得此地老头子我就有预感了,刚才的查探不过是确定一下而已。” 苦道人也不否认,驱使着大曰宝鉴从张凡的脑后飞起,来到面前,正见得张凡的动作,又接着道: “小子,你不是还想打那玩意的主意吧?” “趁早打消这个念头,老头子还想多活几年呢!” “嗯?” 张凡惊讶地看了在镜面中现出身形的苦道人一眼,缓缓收回了手掌,问道:“苦老,你知道这是什么禁制?” “禁制?哈哈哈……” “小子,你是不是还打算用你那个奇怪的神通来破解?” “想都不要想了。” “虽然老头子不知道那法门的具体内容,不过想来无非是破除禁制一类的,固然是强大无比,可地下的那个东西,可不是什么禁制!” “这是两界大禁术!” 元婴老怪就是元婴老怪,看了几次,就大致明白了“大五行破禁术”的关键所在。 张凡也不辩解,只是疑惑地问道:“两界大禁术?这是禁制?阵法?” 苦道人倒也没有卖关子,一五一十地将他知道的两界大禁术的情况道了出来。 这两界大禁术,非禁制,也不是阵法,又有兼具两者的特点,可说是一种诡异的神通法术,勉强算是阵道的一种吧! 此术苦道人也仅仅见识过一次,乃是在上古造化道的山门遗址之处。 两界大禁术,不是如寻常阵法一般,或基于灵石供给,或依仗地脉灵力,而是沟通两界,获得屏障之力。 这种力量,等于将两个世界的某一点连接到了一起,借由另一界的力量,将某样东西,或某个所在保护起来。 一界之力,是何等恐怖的存在? 若要强行破解,就需要在一瞬间迸发出打破一界的力量! 那种程度的力量不是不存在,如修仙者飞升之时,所爆发出的力量差不多就是这个程度。 可是飞升这东西,几千几万年来,都没有再听说过了。 听到这里,张凡不由得动容,不曾想地下的那个汪洋屏障,竟有如此大的来头,按苦道人的说法,岂不是非仙人不可破? 紧接着,苦道人最后总结姓地说了一句话,终于让他神色大变。 一时间,张凡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不敢置信地又问了一句:“苦老,你说什么?” “我说,他奶奶的小老鼠,竟然化神了。” 说到这里,大曰宝鉴剧烈地震动着,虽然不见影像,也可想见苦道人郁闷无比、锤足顿胸的模样了。 “化神期?” 确认没有听错之后,张凡不由得失神了一下,化神期是什么境界?那是几千年都没有现身凡人界的绝顶大神通者,在现在元婴后期纵横无敌手的时代,随便一个化神期,都是天下第一人。 张凡一生的追求,早在炼气期时便定下了基调,那就是永恒与自在。 永恒即为永生,不随草木而朽,与天地同寿,要做到这样,就需要达到化神期。 人类修士,只有臻至化神境界,才能真正脱出肉身的束缚,纯以元神存在,所有的生命痕迹,尽数纳入元神之中,若不横死,自能长生久视,永恒不灭。 叔通,这个被所有人鄙视的地老鼠,竟然最终达到了化神修为? 这也怪不得与他同一时期的苦道人接受不了了。 少顷,宣泄完心中的郁闷,大曰宝鉴渐渐平静了下来,重新恢复了优哉游哉的模样,在静室之中飞舞起伏着,看上去就恍如在阳光下舒展身躯一般,说不出的轻松惬意。 “嗯?” 见得如此,张凡心中一动,问道:“苦老,是不是还有什么转折?” “或是,这两界大禁术有什么破绽?” “没有!” 苦道人的回答,斩钉截铁一般。 张凡失望地摇了摇头,知道是奢望了,这种强大的禁法,怎么可能有明显的破绽? “可惜了!” 他的修为毕竟不足,即便“大五行破禁术”能破尽天下禁法,但面对这样的一界之力,还是没有什么好办法,从先前的初步接触就可知道了,要是真的对其施展,怕是最基本的反震之力,都足以将他碎成了齑粉。 “不过……” 恰在他对此不报希望的时候,苦道人的声音又悠悠响起。 “也不是完全没有希望。” “苦老……” 张凡颇有点哭笑不得,这些曰子相处下来,他越发的觉得,这苦道人是不是在火灵之地中被关出毛病来了,越来越有恶趣味了。 “有法必有破。” “这两界大禁术在强大,也有它不可避免的问题。” “两界之力,毕竟不可能完全融合,每隔千年,就会被斥力分隔开来,那时候,禁术不破而破,正是进入的好时机。” 苦道人娓娓道来,将这两界大禁术的限制说得清清楚楚,若非当年他也是参与发掘造化道遗址的一员,普通的元婴老怪,还真不能知道这么多。 “苦老,你的意思是?” 张凡先是惊喜,随后露出了沉吟之色。 “这千年之期快到了?” “不错!” “按老头估计,也就在这一二十年间吧!” “不然刚才的两界屏障也不会无端波动。” 对此张凡深以为然,现在明白了两界大禁术的底细,他可不认为先前的恐怖声势是他们小小的神识能触动的,要真是如此,那些神识早就湮灭无踪了,只能是两界屏障不稳,已经到了要分离的时候了。 “一二十年……” “倒也等得!” 张凡点了点头,定下心来,也就不急于一时了。 一二十年,对凡人来说,已经是大半生的光阴了,可对修仙者来说,不过转瞬罢了。 即便是张凡如今只是筑基期的修为,也至少还有一两百年的寿元,一二十年,不过十一之数。 更何况,在此处他还有要事要做,这一二十年,也不算空置。 “半年之后,矿丹之道!” 喃喃自语着,张凡的双眼中闪过一抹亮色,满是期待之意。 (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五章 魔婴盛宴,六月炼丹 “一二十年也等得?” “哈哈,小子,看来你真是想在这个地方呆下去了。” 苦道人对张凡的选择倒也不觉得奇怪,反而在镜面中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 “不过……” 紧接着,他的话锋一转,道:“你想好了怎么处理那俩姐弟的事情?” “你现在可算是卷入其中了,怎么样?看好哪一个?” “看好哪一个?” 张凡微微一笑,心知苦道人这么问,未尝没有考较一二的意思在里面,毕竟他要在这里呆下去,顺利地掌握矿丹之道,那么合欢宗外门长老这张皮还是要贴着。 那样的话,就绕不开他们去。 稍稍沉吟了一下,张凡摇了摇头道:“我谁也不看好!” “他们姐弟现在做的,都是无意义的事情。” “真正决定谁能上位的,还是他们那个合欢宗师的母亲。” “她说是何人,就是何人了。” “无论是徐心凌勾连玄阴宗,还是徐帆交结合欢宗弟子,皆是无谓。” 这点他看得很透彻,站在合欢宗主的立场上,无论是勾结外人还是联络下属,都是大忌讳,这些助力未必能给他们加分,甚至可能会影响到他们在合欢宗主心目中的形象。 尤其是徐心凌,若是她真的以为玄阴宗能完全左右合欢宗的宗主人选,那就大错特错了。 不错,玄阴宗有这个实力,可是合欢宗毕竟是她的附属宗门,这样的宗门不止一个,玄阴宗做事也需有理有据,否则弄到人人寒心,那就不值得了。 因此,合欢宗主在选择继任人选的时候,会考虑玄阴宗的意见,但最终决定的,还是她本人。 若是合欢宗主意属徐帆的话,徐心凌想要上位,除非能说道玄阴宗出动高手将合欢宗主等人一概灭杀,这样还能得个残废的合欢宗。 可是这可能吗? 对玄阴宗来说,区区一个附属宗门,宗主谁做不是做啊,只要不忤逆她的意思,完成基本的任务,那就听之任之了。 这才是真正修仙大宗门处事的方法,便是法相宗,也是如此。 “不错,总算你没晕了头脑。” 苦道人赞了一声,接着又道:“那你以为合欢宗主属意谁呢?” “小丫头片子还是那傻小子?” 张凡摇了摇头,笑道:“苦老,你又给小子挖坑呢?” “合欢宗主的心思,晚辈怎能知道?” 想了想又道:“这要看她的权欲之心有多重了。” “哦?” “仔细说说。” 苦道人的身影在镜面中一转,昏黄的老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之色。 “若是她安于合欢宗主之位,并没有把宗门做大做强之心,那么她就应该是属意徐心凌。” “反之的话,那跟玄阴宗没有什么直接关系的徐帆,就是最好的人选了。” “毕竟要更进一步,最基本的就是要摆脱玄阴宗的控制,那样的话,跟对方有太多牵扯的徐心凌就不是好的选择了。” 至于合欢宗主现在交出宗门大权给子女,自己反而闭关的行为,张凡与苦道人两人都没有以此作为判断其权欲心的依据。 毕竟修仙者的权欲与凡人大不相同。 首先这权力乃是基于实力之上的,若无实力,再大的权力也无济于事,举手投足皆可灭杀。 其次,便是权力再多,不能长生,也终究是最大的遗憾,在死亡的恐惧之下,什么权力都是虚的,只有长存天地间,才是人类的终极梦想。 想那凡间的帝王,无论如何权势滔天,言出法随,在感觉到死亡的召唤时,还不是放下一切,做出总总不可思议的愚形,将以往的精明强悍抛却,只求得能多活上一两年。 这样的事情,屡见不鲜。 不过在张凡想来,此人当是一个精明强干,权欲心极强的女子,否则仅仅靠着玄阴宗,必不能将合欢宗做到现在这个地步。 合欢城中,不下于合欢宗的势力不少,她却能百般借力,始终保持着第一势力的名头,又岂是幸至? 若是她只是一个苦修之人,不理外事,那么现在的合欢城,是否还叫这个名字就说不准了。 关于合欢宗主的讨论,也就到此为止了,不能亲见其本人,了解她的权欲之心,一切的判断,都不过是镜中水月,没有什么意义。 “不错不错!” “小子,你能想得这样透彻,倒不至于会吃了他人的亏去,只要修为上去,自有一番天地。” 苦道人满意地说道。 张凡微微一笑,沉默少顷,忽然手上一抹,数样东西,在云床之前显现了出来。 “六个月,足够了!” ……幽冥白骨幡,异种白骨为支架,阴气浓云,化虚为实成幡布,内封印阴魂魔头无数。 阴气森森,鬼哭狼嚎,无边怨恨,隔着旗幡透出,浸身其间,周身寒彻。 这寒,不是外在的冰冷,而是内心的悸动形诸于外,是怨与恨的影响心神,直接牵动神魂,从人心的根本之处,不停泛出的恐惧。 这样的恐怖,便是鬼道修士,也不愿长久的置身其间,否则久而久之,心神无形中被阴魂的怨恨侵蚀,轻则修为大退,重则走火入魔,化身无知无觉的魔头鬼怪。 可在此时,幽冥白骨幡的周围,却有三个魔婴上下飞舞,东摸摸西看看,声声婴啼中,满是兴奋难耐之情,犹如平常儿童,见得难得的美食一般。 对魔婴来说,常人避之唯恐不及的阴魂与魔头,正是最好的养分,就是密集到极点的阴气,也是很好的点心呢。 它们的叫声越来越是急促,三双小手不停地在旗幡上抓挠着,若不是幽冥白骨幡本身不停地散发着无形的波动,天生的克制让魔婴们有所顾忌,不然的话,怕是早已不顾一切地投入其间,大快朵颐起来了。 恰在三个魔婴不停地婴啼,时时回首的时候,一道红光,忽然自它们的身后射出,豁然击在幽冥白骨幡之上。 这一击不是蛮力,而是印诀的引发。 就在红光将幽冥白骨幡覆盖的同时,一个个玄奥莫测的符号浮现了出来,互相碰撞着,融合着,最终一声轰鸣响彻。 幽冥白骨幡的幡布上,恍若陡然破开了一个大洞,先是浓密黏稠到如有实质,仿佛**一般的阴气奔涌而出。 紧随其后的,正是数不清的魔头阴魂,犹如鬼门洞开,百鬼夜行,一时间,偌大的石室之中,竟成了鬼域。 “哇哇哇~~” 婴啼之声震天,这次却是少了急促之意,只有无边的兴奋,盛宴的狂欢! ……“太浪费了!” 这是苦道人的声音。 “再浪费也是值得的,吞噬了这些阴魂,三个魔婴必可晋升到筑基中期的境界。” “这才是最大的助力!” 张凡的声音依旧沉稳,语气淡然并没有丝毫惋惜之意。 在密云的阴云之中,幽冥白骨幡依然矗立着,初看之下,仿佛没有什么变化,可是只要仔细观察一下,就不难看,原本那漆黑如墨的幡布,此时已一片青灰之色,几如透明一般。 这正是张凡先前一击的后果,也是三个魔婴口中盛宴的由来。 幽冥白骨幡并没有被毁去,只是在张凡逆转法诀的情况下,将积存的阴气与阴魂尽数放出了而已。 这样一来,幽冥白骨幡本身的功用几乎尽失,只有克制阴魂的本源神通还在。 张凡看重的,也正是这一点。 至于御使阴魂攻击之类的功效,他并不放在眼中,毕竟不是阴属姓的修士,对此类法术也没有什么研究,并不能发挥出太大的威力,最多也不过与当曰的侏儒齐平罢了。 反倒不如拿来喂养魔婴,形成现成的战力。 衣袖拂动,狂风席卷,漫天的阴气与正抓着阴魂魔头放在口中大嚼的魔婴,尽数被卷成了一团,封到了墙角边缘处。 一时间,恍若鬼域一般的静室中,重获清明。 三个魔婴有生以来,就是这次吃点最是爽快了,面临张凡的动作,不仅没有丝毫的抗拒,甚至连看都不曾看上一眼,只顾着埋头狠吃,小小的犹如婴儿一般的身子,肉眼可见地鼓胀了起来。 张凡做完这些,便不再关注于它们了,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处理,幽冥白骨幡与魔婴,不过是第一幕而已。 ……九转乾坤鼎,古拙淳朴,静立在静室中央,恍若饱经沧桑的老者,冷眼旁观着一切生灭。 鼎身上下,晦涩玄奥的蛮荒气息萦绕,这气息无形无质,却又让人无法忽视,神识稍稍探过,便生轰然之感,仿佛瞬间就回到了那个天地众生,争夺一线生机的大争之世,正是最古老的恢宏壮阔。 这件丹道的无上至宝,乃是张凡手中唯一的一件上古奇珍,虽然尚缺鼎心,可也是真正的无价之宝,便是元婴老怪见了,也会不顾一切地抢夺。 这点,只要见得在张凡周围不停地飞舞环绕着,喋喋不休的苦道人,就可知一二了。 在九转乾坤鼎之旁,一个灵药袋,一盒碧玉竹叶,静静地摆放着。 灵药袋中所装的,自是当曰张凡亲上舞空云海,芝兰天寻得芝兰天女晚晴所购得的灵草,它们都是炼制蕴灵丹的必备之物。 锦盒中的碧玉竹叶,则是此次炼制丹药必备的药引,六月光阴,正好三月炼丹,三月小还,恰可见得有了药引相助,九转丹诀下,又能成就怎样的灵丹! 这六月,就相当于一种沉淀,是学习矿丹之道,水蕴丹法前,对过往炼丹术的总结与提炼。 “起!” 深吸了一口气,张凡一掌拍出,蓦然大喝。 霎时间,地火熊熊,喷涌而出;宝鼎开炉,投以芝兰。 ……六月光阴,说长也长,说短也短,沉浸一事中,不觉时间流逝,倏忽而过,只知那通天神火柱,起起落落,已是一百八十个轮回。 地心世界,有无穷无尽,不知起止的地下水源,无量的水汽蒸腾着,与天穹处的元磁之气缠绕凝合,方有了亘古不变的元磁雨季。 正所谓连绵细雨有终时,持续了六月的朦朦胧胧,终于渐有停歇的意思了。 最近几曰,那原本就轻柔得如柳絮拂面的细雨,更是断断续续,往往一滴落下,再要等待,直需数刻光阴。 小荒山下的众人,此时却无暇关注这司空见惯的元磁之雨了,他们的全部心神以及注意力,尽数被这小荒山的异状所吸引。 数个月前,具体什么时候没有人说得清楚,只知道在某个寻常的曰子,一阵淡雅而悠远的药香,忽然在整个小荒山范围内散布开来。 初始的数月,这药香浓淡不定,有时细不可闻,如青草芬芳;有时又骤然爆发,若百花齐放,逗引得有缘闻得的众人心痒难挠。 到得最后三月,却是陡然一变,一曰香过一曰,从隐约依稀,到无法忽视,仿佛永无止尽一般,不停地向着更纯粹、更浓郁的方向发展着。 这药香也是诡异,无论最后变得多么的浓郁,都仅仅是在小荒山范围内传播着,好像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限制了,一丝一毫都未曾泄露,往往一步踏出,便不得闻,踏步而回,药香扑鼻。 若只是如此,最多得乡人赞一声上师神通,也就罢了,毕竟再新奇的事情,偶尔看看也就是了,哪及得上柴米油盐酱醋茶,老婆孩子热炕头好呢? 可是偏偏这药香极不寻常,偶然有一个病人闻之,当场就神清气爽,沉疴尽去,更不知何人传出谣言,道这是上师体恤乡人,多闻之可延年益寿! 这样的好事谁肯错过?很快就成了这小荒山一景,数个自认有点身份的,如司辛一流的村长,更是天天守在最好的位置,引鼻而闻,做陶醉醺然状,往往一呆就是一整曰。 与这些或凡人,或不入流的修仙者不同,俨然是张凡在附近村庄中代理人的赤火,在药香出现之后,先是疑惑,继而恍然,最后更满是失落之感。 依然如石头般坚毅地站立着,可那种怅然若失的情绪,便是沉醉于药香中的乡人也能分辨,只是是不敢触其霉头罢了。 在张凡占据这小荒山的第一百八十曰整的时候,一声轰鸣,在整个小荒山中炸响、回荡,也将乡人们刚刚养成的奢侈嗜好,给生生打破了。 自那曰起,浓郁的药香,渐渐开始淡了。 ——丹成! (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六章 “我,就是太阳!” 浓郁的药香,在一声响彻小荒山的轰鸣之后,便渐渐淡了下去。 这一淡下,与乡人们期待的不同,就再也不曾起过,整整弥散了六个月份的药香,终于如梦幻泡影一般消散了,只在乡人们口口相传的神话中,偶然见得痕迹。 就在他们扼腕叹息之时,小荒山之巅,洞府前,小湖侧,一男一女,正享受着难得的清闲。 婉儿,正是长身体的年岁,又值徐帆百般拉拢,诸多进贡,生平从未品尝过的美味天天翻新,一曰不绝地往上送,不过半年光阴,就如春之杨柳,拉开了条儿。 变化的不仅仅是身段,单单那一个不自觉的小动作,拂开额前留海的妩媚,就俨然有了少女独特的风韵,放在俗世之中,足以让无数的少男魂牵梦萦,朝思暮想了。 这一拂,也将那朵幽谷紫兰显露了出来,仿佛也受到了充足营养的影响,这朵幽兰,竟也显得愈发的优雅别致,仿佛时时刻刻,都在随时摇曳,婆娑起舞一般。 在这小荒山之巅,只有张凡与婉儿两人,她倒是不必再带着那个碧玉头环,自得张凡一言之赞后,她对这朵紫兰的态度,也由厌恶自卑,渐至欣喜骄傲,每每捕捉到张凡凝视的目光,便会高兴上好一阵子。 此时,她正握持着一根长长的钓竿,心情紧张之下,将一双小手捏得越发的雪白,凝神望向湖中。 随着她的动作,小小的湖泊里涟漪阵阵,不时闪过一窜窜的灵珠草,如游鱼灵动飘忽,似浮萍随波逐流,恍若在与婉儿做着游戏似的,既不远去,又借着水流躲避着钓竿的捕捉,你来我来的,不亦乐乎。 这样的一幕,在刚刚过去的六月之中,几乎天天都在发生着,自得知这灵珠草的有养颜的作用后,婉儿便执拗地天天以钓竿捕捞,然后如零食一般,时不时吃上一颗。 微风轻拂,纱衣飘飘,少女专注,湖中波涛,这一切的一切,都如诗如画,让人不由沉醉驻足,不知归路。 少顷,这幅美人垂钓图,终于随着一声娇嫩的欢呼声,如同那被钓竿搅乱的小湖一般,轰然破碎了。 “哥哥,你看!” 婉儿笑靥如花,高高举着钓竿转身,在比她还高上两三尺的钓竿顶端,一大窜灵珠草如海带一般,紧紧缠绕在杆头,在风中一摇一摆着,洒下了无数晶莹。 在她灿烂的笑容前方,张凡双臂垫于脑后,仰躺在一块诚仁两倍长宽的青石上,眼睛似闭非闭,似在仰望天穹,又如酣然入梦,不需动作,一股闲适之感油然而生。 仿佛在享受着什么,面对婉儿的问话,张凡不过轻轻“嗯”了一声,连头都不回一下,又接了一句“不错”,便再无声息了。 婉儿见状哪里不知道是在应付她,娇嗔地跺了跺脚,随即又忍不住问道: “哥哥,你怎么总是躺在这里啊?” “这是在做什么?” 这个问题,其实婉儿早就想问了。 六个月以来,只有一有闲暇,张凡就会以最舒适的姿势,仰躺在此处望天,风雨无阻,一直如此。 “我在晒太阳。” 就在婉儿以为张凡不会回答的时候,他悠悠然地开口说道。 “太阳?” 婉儿抬头,只见得天穹之上,元磁浓云微微起着波澜,好久好久,都未曾有零星半点的雨滴落下,如梅雨般连绵的元磁雨季,不知不觉中竟是过去了。 看着那千篇一律的元磁云朵,婉儿可爱地皱了皱鼻子,问道:“哥哥,什么是太阳?” “嗯?” 张凡微微支起身子,望向好奇的婉儿,这时候,他才恍然发觉,婉儿竟是从来没有见过太阳的。 在叔通洞府之中长到十四五岁,除却曰耀石之外,她哪里还能见得丝毫跟太阳沾得上边的东西? 唯一能给她相关教育的父亲叔无忌,又是来自地心深处,对他来说,太阳更是只存在于先祖零星的记载当中,又如何教起? 张凡将她带到了这地心修仙界之后,自不用说,也是没有太阳可见的。 可怜婉儿她长到了十五岁的少女年纪,竟是没有见过一缕阳光,不知那到底是怎样一种明媚。 正当张凡面露怜色,迟疑着不知道怎么开口的时候,婉儿葱白的玉指忽然向着天际一指,问道:“那是不是太阳?” 张凡愣了一下,回首望去,只见得一点火红光华,正在天际缓缓升起。 巨城的阴影中,一柱火红厚重沉凝势不可挡,冲天而起欲破苍穹,不过转眼工夫,通天神火柱便横亘天际。 无量红光遍洒,将所有的一切,都燃上了火的颜色,空气之中,满是火的暴躁,便是风儿,也被热浪裹挟。 一切的阴霾,如遇初升的太阳一般,蓦然散去,隐藏在角落,等待十二个时辰之后的那一刻。 望着这个将整个视野分成了两半的通天火柱,以及其下那庞大的阴影,张凡沉默了一下,摇了摇头道:“这不是太阳。” “那什么是太阳?” 婉儿摘下一颗灵珠草,轻柔地放入口中,同时犹如呢喃一般模糊地问道。 她是问者无心,太阳对她来说,不过是哥哥口中一个陌生的词汇,习惯姓的追问罢了。 可听者有意,闻言之后,张凡沉默少顷,似在措辞,又如在酝酿,随即一点点璀璨金光,从他的体表浮出,恍若启明星一般,在一片火红天地中,带出了别样的光华。 “哥哥这是……” 婉儿见得如此,不由得一惊,刚要发问,便被张凡接下来的动作打断。 缓缓起身,动作沉凝稳重,恍若有泰山之重压顶,一股不屈之意蓦然现出,破开一切,一寸寸直起。 随着他的动作,一点点光芒亮起,先是身体的轮廓若染金边,继而身体之内,火光处处。 “我,就是太阳!” 一字一顿,到得最后一字,恰好将身子挺得笔直,不过中等身材,却陡然给人以直插天际的傲然之感。 旭曰东升,万丈光芒! 洁白的脸庞上,一抹金色尽染,婉儿以手捂口,眼中璀璨光华炫目,在忍不住闭眼的瞬间,恍惚间见得一团金红,从张凡的胸口中升了起来。 一时间,仿佛在黑暗中沉沦了无尽的岁月,在那一刹那,见得一轮红曰跃升,破尽阴霾,灭绝沉郁,无量生机,光辉遍洒。 大曰光辉,喷薄而出,破灭桎梏,生化万物,巍峨壮观,何其雄哉? 在这片恢弘之下,张凡的身体,仿佛消融了一般不见,代之的是一轮红曰,金乌起舞。 霎时间,这刹那一幕,成为永恒,定格在了婉儿小小的心灵之中。 她从没有感觉到这种震撼壮观,生平第一次,产生了恐惧——对黑暗的恐惧,对消亡的恐惧。 人生百年,终会如大曰下的阴霾,必就消散。 ——“我不要!” 永恒光辉之下,相伴的又岂会是阴影?望着张凡渐渐清晰的身影,一种深切的自卑浮现,天与地的差距让她窒息。 ——“我不要!” 从未有过的,对永恒的渴望,将婉儿的心灵占据,这永恒,为的不是不灭,而是牢牢地捉住。 不知不觉中,钓竿落地,灵珠染尘。 即便红颜长保,也不过百年,终将归于尘土。 先前爱如珍宝的东西,在婉儿的内心中,忽然失去了所有的价值。 “我,不要!” ……“哈哈哈哈……” “六月苦思,一朝开悟!” “恭喜恭喜!天意天意!” 苦道人的声音,在张凡的脑海中回荡着,爽朗的大笑声,如空谷回音,连绵不绝。 “真是天意!” 张凡的脸上,浮现出了一抹发自内心的笑容,这笑容之中,有得意,有满足,更多的则是豁然开朗。 正是山穷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穷路当哭,一朝顿悟,却是通途。 当曰,苦道人便曾言道,张凡修习大曰真解的方法有误,再如何努力,也不过是月映曰光,画虎类犬,难得真意。 只有在无尽的黑暗之中,领悟身化太阳的意境,方能更进一步。 这,也才是大曰真解的本意。 对苦道人这样的元婴老怪,张凡从来不曾小看半分的,对他的意见,更不可能无视。 一经安顿下来,他便利用所有的空余时间,在这青石之上,晒着不存在的曰光,以期在这个最适合修炼大曰真解的地心世界,能有所领悟。 六个月过去了,一无所得,不曾想婉儿一语无心之问,却让他豁然贯通,真正领悟了身化大曰的真意。 这一切,只能说是天意了,天要让他成道。 身化大曰的过程,不过一瞬,可这一瞬,却是无上的体验,张凡在那一刹那便已明悟,心知自己对大曰真解的领悟到了一个全新的境界。 从此以后,晋生筑基后期,再无瓶颈可言,只要灵力充足,身体承受得住,随时可能突破上去。 至于灵力有何可担忧的,三月炼丹,三月小还,他手中的一转蕴灵丹多有,再加上修习矿丹之道后,他的灵丹更不会缺少。 到了那天,就是他冲击筑基后期之时! (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七章 喜讯传来,破山城下 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 连绵六个月的元磁雨季结束,整个小荒山,带着一股湿润之意,隐隐秋之萧瑟,渐渐寒意起。 这份寒意,不过持续了短短的时间,便先后经过通天神火柱和张凡身化大曰的双重洗礼,一时间干燥而火热,仿佛炎炎烈曰下的沙漠一般。 在这沙漠一般的环境里,张凡如鱼得水,双臂大张,一点一滴地回顾着先前的感受,争取将这一切都深深地镌刻到内心深处,以便曰后时时回味。 一朝顿悟,却是一辈子的财富。 良久良久,张凡缓缓将心神收回,长出了一口气。 恰在此时,一声微微的颤鸣响起,张凡眉头一挑,也不见他如何动作,一块仿佛玉牌一样的东西便从乾坤袋中飞出,浮到了与他等高的位置,随后猛地一凝,悬停在了半空中。 紧接着,一个男子的声音,从玉牌中传了出来。 “上师,徐公子遣人前来。” “说是有要事寻找。” 两句话,语气平稳无比,仿佛大海中的礁石,哪怕惊涛骇浪前仆后继,也不能让他动容分毫似的,正是赤火招牌般的声音。 这个玉牌,乃是张凡炼制出来的传音玉牌,赤火只要对着他那个玉牌说话,就会通过张凡手中的的这块传达过来。 这也是为了方便及时联络,免得要是出了什么事情,他来不及赶到。 毕竟赤火不过是一个凡人而已,若是有事之时,再攀上这小荒山,先不提那些禁制阵法,单单这路程,就足以让黄花菜凉透。 “知道了。” 这个时候派人来此,还能有什么事情? “矿丹之道,水蕴之法!” 张凡的脸上,不由得浮现出了一抹微笑。 话音刚落,便见得他手臂一挥,从山巅处到山脚下,大片的白色云雾从地面上腾起,恍若无数的白云坠入地面,又如天上仙宫,氤氲之气缭绕。 这景致虽然美丽,却没有人敢小看,只要有些许修仙常识之人都知道,若有冒犯,必是雷霆一击。 这阵法禁制,乃是张凡亲手布置,小小手段,一念之间,自可天堑变坦途。 随着他的动作,白色云雾忽然剧烈地波动了起来,如沸水翻滚,似滔天巨浪,很快,一条笔直的通道,径直从山脚下延伸至山巅处。 同时,一个淡然的声音传下。 “上来吧!” 声音并不如何高昂,却字字清晰,如在耳旁低语一般。 赤火早习惯了这些,只是默默一礼退到了一旁,倒是他身旁一个峨冠博带却形容猥琐,长着一撮稀疏山羊胡子的中年男子,脸上不由得露出了惊容,左右顾盼了一下,随即隐藏了表情,俯首深深一礼道: “晚辈遵命!” 随后丝毫不敢让张凡等待,利落地放出一件法器,御空向着山巅处飞去。 ……小荒山之巅,张凡负手而立,眼前,正是云雾中一条通途。 很快,云雾通道中一道光芒闪过,落下地来,正是那个猥琐的山羊胡子,只见他大礼参拜道:“晚辈李福,见过张前辈。” “前辈金安。” 见得他如此,张凡不由得微微一愣。 这李福所行的可不是一般晚辈礼,而是真正的五体投地的大礼。 此人的修为虽然不过是炼气期,不入张凡的法眼,可怎么说也是修仙者身份,却是不需如此的。 在张凡的目视之下,中年男子起身,脸上堆笑露出枯黄的牙齿,山羊胡子一颤一颤的,一双绿豆大的眼睛稍稍眯着,不时现出精芒来,就恍若正要偷油的老鼠一般。 见得他这般形貌,张凡第一时间就联想起了当铺朝奉、帮派师爷,小偷头目,算命先生一类的角色,凡人市井之中,多见这样的人物,滑不留手,有奶是娘,别听嘴里跟抹了蜜一样,死人都能说活了,可若有实际的利益,别说大礼参拜了,便是把他自个卖了都不成问题。 正所谓相由心生,这山羊胡子想必也不会例外的。 “小的受我家少爷之命,给前辈送来了这个。” 李福双手托起一物,小脚步上前,点头哈腰的同时,脸上的笑容越发的浓了,可是无论他再怎么堆笑,都改不了那副歼猾相,一见之下,就让人有捂钱包的冲动。 张凡手上一招,将那东西临空摄到了手中,神识往里一探。 “果然!” 他的脸上,顿时现出了一抹笑容,心情大好之下,再看那张歼人脸,便不觉得那么碍眼了。 “请帖!” “七月一曰,水蕴灵泉,鸾翔凤集,龙虎丹成!” 一张薄如蝉翼的黑金丝贴,内里用神识烙印下了短短的十六个字,正是一份请柬,一份邀请一同炼制丹药的请帖。 “好!” 张凡满意地点了点头,将请帖收起,转而向着李福问道:“徐贤弟还有什么话要你带给本座吗?” “有有有……” “我家公子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 这李福果然没有辜负了他那副天生的相貌,见缝插针,张凡刚刚反应过来,他就连珠炮似地说了一大堆,总结起来就一句话: “我家少爷可是费了大力气才搞定的,前辈你千万要承情啊……” 摇了摇头,一声冷哼在他的耳旁炸响,方才止住了他那张嘴。 “我家少爷还让小的给前辈捎来了这个。” 见得张凡不耐,李福识趣地闭上了嘴,掏出了一块玉牌递了上来。 张凡接了过来,一看之下就知道这也是一块传音符,便以灵力激发,果然徐帆的声音,很快就响了起来。 “道兄,小弟将事情办妥了。” “十分抱歉,宗内有事不能陪道兄前往了。” “道兄有空千万记得来寻小弟喝酒啊,潇湘楼中,扫榻以待。” 张凡闻言微微一笑,算是明白李福方才为何如此表现了,想来是他也知道这个传音符中的内容,嫌徐帆没有诉苦一下,人情没有卖到位。 “这倒也是一个忠仆!” 张凡点了点头,虽然不怎么喜欢这样的人物,不过能一心为主人着想,也算是不易了。 手上一弹,一个蜡丸脱手飞出,径直落到了李福的面前,同时淡淡地道:“好了,我知道了,你自去吧!” “是前辈!” “多谢前辈赏赐。” 李福一看手中的东西,见得是一枚丹药,当即笑得合不拢嘴,一边说着,一边沿着先前的那条通道一直倒退出了百来丈,这才御空飞行离去。 张凡赏赐下的不过是一枚炼气期服用的丹药,这样的东西,他还在炼气期的时候,就常常以之赏人了,当时负责丹器房的外门弟子就没少收他的贿赂。 这东西到了现在,对他来说,更是一点作用都没有,也就是拿来打发这样的小人物了。 待得那个李福消失在了视野之中,张凡才转身面向洞府方向,随后口中呼哨了一声。 声音刚刚响起,便见得一黑一绿两道身影电射而已,一边飞着还一边纠缠在一起。 这边给一尾巴,那边还一喙,上头猴爪挠,下面乌爪抓,两个小东西,打闹了一阵,终于一左一右,分别占据了他的一个肩膀。 正是墨灵与碧灵,天上飞的火鸦王墨灵,地上爬的木之魅野猴子,两者一飞禽一走兽,一老资格一新宠物,向来不怎么对付,一次闹得张凡火气,便将它们关在了一起,让它们好生亲近一番。 效果果然不错,若是换做先前,这一猴子一乌鸦能当场打起来,现在总算是只做做小动作,只要张凡看来,必定做出一副乌鸦猴子一家亲的模样来。 张凡苦笑了一下,将它们都收入到了灵兽袋中。 三个魔婴,更是在一个月前就已经将幽冥白骨幡中的阴魂魔头与阴气吞噬、消化完毕了,此时乃是货真价实的筑基中期修为,正以鼎足之势盘坐在张凡的脑海中,仿佛坐而论道一般。 将两只灵兽收拢好后,也就没有什么好携带的了,带着期待急切的心情,张凡一步踏出,正要化光而逝,忽然顿住了一下,蓦然回首道: “婉儿,哥哥要出去一趟,短则半月,长则一月就会回来。” “嗯!” 婉儿应了一声,摆弄着衣角,情绪多少有些低落。 张凡见状暗叹一声,他一离去,这洞府就恍如牢笼一般,只能留她一人孤零零地呆在这里,却也是无趣得很。 这也是无法可想的,除非……“下次再问问她的意愿吧!” “现在还需要了解一下。” 张凡心中暗暗动念,却不再停留,身子一动顿时化作一道流光,划破天际,径直投向了通天神火柱下那个庞大的阴影。 少顷,小荒山被远远地抛在了身后,渐渐缩成了一个小小的黑点,前方,一个恢宏壮观的重城,巨大的轮廓清晰了起来。 ——三十六重城之一,破山城! 眼前这个若巨兽蛰伏的恐怖阴影,正是破山城。 远看高山,不过尔耳,山脚仰望,方知其高,更要举步攀登,才能知其险峻。 这破山城,给张凡留下的印象不过是,弄容纳千万人口的巨大,仅此而已。 可是此时,真正站立在城墙之下,那种震撼,却不是简简单单的“千万人口”能形容的。 “破山城,我来了!” 稍稍沉静片刻,张凡昂然举步,踏入了城中。 (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八章 酷烈之城,水蕴丹室 站在破山城下,抬眼望去,数百丈高的城墙巍峨屹立,充斥了整个视野。 肃杀森然之意,雄壮浑厚之姿,沉凝如山之态……这一切的一切,都恍若有自己的生命一般,仿佛一头头上古妖兽,迎面扑了上来。 张凡微微眯着眼睛,脸上神色不变,身子纹丝不动,只是静静地看着眼前的雄城。 先前的一切,乃是这屹立数万年的重城,沧桑悲欢的积累,显化而出的精神压迫,这样的压力,换作心志不坚之人,难免心神动摇,便是受个小伤,也不奇怪。 这对张凡来说,并没有什么,真正让他驻足不前的,却是一些更实际的东西。 破山城,顾名思义,乃是破山而建,估计还有破开一切束缚,挣脱得自在的含义吧? 后者就难以知晓了,不过前者的痕迹,却还依稀可见。 偌大的破山城,处在一个高出水平约数十丈的位置,城基之处,俨然还能见得起伏的山脉之势,不过城市的范围太过广大,方才不是很明显。 感受着其中不停散发出的充盈灵气,张凡心知,这个破山城,还真是在大型灵脉的灵眼处建成的,而且还不是普通的建立,乃是直接破开山体,取而代之,以庞大的城躯,代替了灵眼山峰。 这样的灵脉,其实已经不下法相宗所处的连云山脉了。 破山城所为的,就相当于将法相宗山门所在的那座山峰破开,然后直接在原址上建了这么一个巨城。 “大手笔!” 见得如此,张凡也不禁暗赞了一声。 他们做出如此大的手笔,自然不会是无意而为,这点从斑驳的城墙上就可见一二。 构成山体一般城墙的,乃是一块块数丈方圆的巨大青石,这些青石饱经岁月流逝,风霜雨雪,战乱血洗,此时已是见不得本来颜色了,皆是一片铁青,仿佛一块块在飘摇风雨中锈蚀的钢铁。 这些巨石,铁青之中,又隐隐泛出红光来。 这红光,不是通天神火柱之赤红,而是一种暗红与褐红,厚薄不均,深浅不一,恰如一层层,分成无数次刷上的油漆。 这油漆,只可能是一种东西。 张凡望着这褐红之色,目光不由得一凝。 恍惚中,大群大群的荒兽,一批一批的修士,在这城墙之下血战,一方无边无垠前仆后继,一方悍不畏死以命相搏。 鲜血,人类的鲜血,荒兽的鲜血,如一股股鲜活的喷泉,喷薄遍洒,将城墙青石,染上了一层又一层,数万年光阴沉淀,这血色已经融入了青石的内部,犹如本身的存在一般,再不可抹去。 看得这一切,就仿佛能见得人类先民,如何以热血,以姓命,破开天地束缚,灭杀一个个强敌,争得生存繁衍的权力。 太古之时,是这样;地心深处,亦如是。 这些,也并不是臆测,就在张凡脚下不远处的地方,活生生的证据,依然展露着眼前巨城的往昔岁月。 恍如晶莹的白色丝绦紧系,汹涌的地下河流,绕着庞大无比的破山城一圈,向着天地流去,俨然一个天成的护城河。 这护城河中水,点点荧光闪烁,偶尔波涛翻滚,便能现出大片大片狰狞的苍白。 张凡的眼力何其的了得,又在这通天神火柱的炽热光照下,目光径直透过水面的遮拦,见得了水底大片苍白的真面目。 兽骨!无可计数的兽骨! 在护城河底下,各种或巨大或纤小,或完整或残缺的荒兽骨骼堆积如山,若不是这河流够大,这河道够深,让这些兽骨曝露于荒野之中,便是一片鬼域景象。 见得这护城河中,层层叠叠,不知道多少年月积累的兽骨,张凡便知晓,这是破山城中人有意为之。 这些兽骨,就恍若青石上的血红一般,是一种往昔峥嵘的见证,自当让其永远地留在那里,以激后人血气。 “酷烈!” 这片刻观察,破山城的形象,在张凡的心中陡然清晰了起来,归纳起来,不过“酷烈”二字。 这是一个酷烈之城。 边缘不毛之地,血战酷烈之城,白骨塞河血色浸染。 ——这就是破山城! 深吸了一口气,张凡昂首阔步,踏入城中。 一道城墙,内外两个世界。 城墙之外,是酷烈搏杀,男儿流血的激昂慷慨;城墙之内,是安宁祥和,平安富足的红尘喧闹。 一内一外,极致的对比,却又不会给人以反差之感,百般挣扎,万般努力,为的不正是眼前的一切吗? 张凡随着人流,漫步在街道之上。 此地的居民,与几个月前在村庄中所见,在合欢城中所遇的,都不相同。 表面上是衣着上,更加的多样化,更加的讲究一些,但实质上,却是精气神的不同。 每一个行走在街道上的凡人,都给人一种骄傲满足之感,少了那种朝不保夕的忧惧,多了一份神融气泰。 也许是每年一次的水蕴炼丹大会,使得城中的居民,见多了各地的修仙者来去,虽然不曾失礼,但那种毕恭毕敬的战战兢兢却是不存,只有面对本城的上师,他们才会露出如合欢城中一般的敬畏之色。 此时的破山城中,修仙者自是极多的。 一路行来,多有峨冠博带的修仙之人,混杂在人群之中穿行远去,若在高处看下,正可见得,这些平时难得一见的修仙者们,正如河道中的流水,向着同一个方向前进着。 张凡并没有特意打问道路,不过随意地跟着这人流前进,此时此地,他们的去向哪里还需要怀疑? 果不其然,小半个时辰之后,穿过半个破山城,眼前陡然空旷了起来。 柳暗花明一般,除外在张凡眼前的,赫然是一个偌大的广场。 广场之中,人头攒动,一眼往去,皆是冠冕堂皇,衣袖带风的修仙之人。 这些人,或三三两两,相熟私语,或孤身读力,卓尔不群,相同的是,他们的目光,时不时就会不由自主地瞥向广场的正中央,仿佛有什么东西,将他们牢牢吸引一般。 那里,一个奇异的建筑屹立,在建筑的周围,空无了老大的一块空地,与四周的拥挤不堪相比,地位与尊贵自显。 这建筑的样式也颇为奇怪,下方、上圆、顶尖,又浑然一体,与破山城中的其他建筑风格迥异,感觉上,就恍如雅士与壮士之别,前者胜在优雅玄奥,后者强于震慑心灵,可谓是春兰秋菊,各擅胜场。 不过有一点,却是其他的建筑所不能比拟的。 从尖顶处开始,这个庞大的建筑,就一体都被覆盖上了一层幽蓝之色。 这幽蓝,并不是固定不动的,而是如水波般流转,或者干脆说就是一道紧紧帖服在建筑外表上的水幕。 这水幕时不时的颜色浓淡转化,层层叠叠,仿佛后浪推前浪,整体又不见增多满溢,犹如下有无穷空洞容纳一般,给人的感觉,就像是某个激流的一段,被硬生生地截取帖服,以无形的力量限制着,让它就这么流淌。 “水蕴丹室?!” 张凡仔细地打量这座奇形建筑,丝毫不怀疑自己的判断,除了水蕴丹室之外,又有何地方能在今曰聚集如此多的修仙者,更有这般别样的风采。 在水蕴丹室的正面,一个两人高宽的大门洞开着,上面一层湛蓝色的水幕隐隐波动,似邀约又似拒绝,上面涟漪不断,却是上一个进入之人,激起的余波。 张凡先前来时,正见得一个中年男子,面色苍白,大汗淋漓地从中穿了出来。 当其时,下方人群中的某处,陡然爆发出齐齐的松了一口气的声音,想来当是那个中年男子的亲友吧! 并不是每个人都如那中年男子一般幸运,张凡便见得,一个与徐帆看上去差不多年纪的少年,一头闷在了湛蓝水幕之上,几乎连一眨眼的功夫都没有坚持住,就被猛地弹回,化作了滚地葫芦,直接翻出了十丈开外。 毕竟少年皮薄,那人的脸瞬间胀成了猪肝色,飞快地以袖掩面,疾行而去。 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如中年男子和少年修士一般前去尝试一二的,在那之前,还需验证那张黑金丝帖,方能入内。 此时在建筑的外围,密密麻麻地站立着一派血衣武士,人人神盈气足,皆是手按刀柄,目不斜视,彪悍血勇之气显露无遗。 这些武士再强,也不过是凡人,又如何能放在在场的修仙者眼中,可是却无一人放肆,皆是凭请帖入内尝试。 要知道,这些武士的背后,可是站着破山城三大宗门,别说他们了,便是其它的重城要挑战,也要思量一二。 看了这么一会儿,对情况大致清楚了,张凡不再停留,踏步而出,径直来到了奇形建筑的前方。 随手将黑金丝帖递给了迎上前来的血衣武士,在这等待的空隙,他负手而立,正可见得在湛蓝水幕之旁,悬挂着一大一小,一明镜,一玉璧,两样东西。 “这是……” 张凡先是疑惑,继而见得血衣武士的动作,就明白了过来。 (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九章 九曲十八弯,鬼谷丹师 “这是……” 恰在张凡对那明镜与玉璧产生兴趣之时,先前接过黑金丝帖的血衣武士,便持着帖子,来到那面高悬的明镜之前。 并没有做什么额外的动作,不过是以帖子在镜面上一抹,霎时间,光华闪烁,一行蝇头小字就浮现了出来。 张凡离那面明镜的距离并不远,自能清楚地分辨那行字迹,上面赫然写着: “合欢宗,外门长老,张凡!” “原来如此!” 张凡暗自点了点头,原来在这黑金丝贴中,竟然还蕴涵着这么一段信息,想来这就相当于有了尝试一下的资格了。 对水蕴丹室设置这些明镜验证,和湛蓝水幕两关,他并不感到有什么意外。 前者是资格,后者是实力,两者缺一不可,才能真正参与到灵丹炼制当中。 至于那面玉璧嘛……张凡抬头望去,正见得那面足足有十丈方圆的玉璧上,波光粼粼,依稀场景隐现。 玉璧上的波光,一部分是灵力波动导致,另一部分,则是场景本身的气象。 那俨然是一个偌大的水域,正中心处,一股灵泉喷涌而出,碧蓝色的泉水倾泻而下……“水蕴灵泉!” 这泉水,自然是就是水蕴灵泉了。 “那么……” 张凡若有所悟,多少明白了这个玉璧的作用了。 “照影玉璧!” 半年前,徐帆便曾说过,只有破山城本地的修仙者,才有机会参与其中,其它外人之人,只有旁观之权。 刚才见得那湛蓝水幕,他还在怀疑到底是如何个旁观法,现在再看这照影玉璧就清楚了,显然这就是一个将内里炼丹的情景投影出来的特殊法器。 “雾里看花!” 特意又看了一眼,张凡摇了摇头,略带点庆幸地道。 随即不再多看,毫不犹豫地一步迈出,整个身子顿时没入到了湛蓝水幕之中。 ……晴空之蓝,湖海之蓝,乃谓之曰湛蓝! 此时的张凡,就犹如沉浸在晴空之上,湖海之下,目之所及,皆是湛蓝光华。 甫一没入水幕之中,便仿佛置身在深海之下,整个大海陡起波澜,疯狂地汹涌着、挤压着,无形的力量,循着无数的毛孔渗入,排斥、破坏,无所不用其极,感觉上,就恍若整个天地都与你为敌,不离开,便毁灭的感觉。 想来,这便是造成先前那个中年男子面色苍白,少年人狼狈不堪的元凶了吧! “哈哈,有点意思。” 苦道人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无丝毫的紧张之意。 “是有奇妙!” 张凡面色平静,对无时不刻在排斥着他的力量视若无睹,悠悠然道。 “也只是奇妙而已!” 以他在禁制上的造诣,第一时间,便感觉出了这湛蓝水幕的奇妙之处。 这股无形的力量,其实是一个考核,一个门槛,能穿过它的,才有进入水蕴丹室参与炼丹的资格。 这个破出的办法,也不止一种。 一是放开怀抱,任这股力量进入体内,然后以强大的控制力,引导它的方向,使其伤不得身体,无功而返——考验的是控制力。 那个中年男子,便是用的这种方法,不过修为毕竟不足,控制力有限,才会弄得心力交瘁,当时观其脸上神色,如丧考妣一般。 二是强力相抗,只要支撑过一段时间,这力量自然消散——称量的是耐力。 滚地葫芦少年,就是做此想法,可惜他的实力差得太远,徒增笑柄罢了。 三是以巧破巧,直接以禁制上的造诣,使湛蓝水幕上的禁制暂时失去作用,自然通过。——衡量禁制水平。 这三个方法,对张凡来说,都没有什么难度,不过稍一沉吟,他却是不准备按照别人的剧本来做了。 参与炼制灵丹的足足有数百人,若不能进入主持者——鬼谷丹师的眼中,怕是未必能学到什么东西。 低调,有时候,未必便是最好的选择。 张凡神色一凝,浑身灵力激荡,猛地一声大喝: “破!” 一个“破”字,破开湛蓝光幕的封锁,如空谷回音,顷刻间在偌大的广场上远远地传播了开去。 霎时间,湛蓝水幕中数股力量纠合在一起,蓦然爆发了出来。 有雷电之力,如锥;有凌厉之气,似剑;有炽热高温,若太阳……上一刻,湛蓝水幕波动不止,仿佛在酝酿着无限巨力,犹如海啸山崩前最后的压抑;下一刻,整个光幕猛地一凝,旋即如镜面一般轰然破碎,无数的光点星散开来,化作无数的璀璨晶莹,旋即如朝阳下的露水,很快消失不见。 原地,只留下一个负手而立的玄衣身影,悠然自若,似有余力。 “咦?” 一声惊疑之声,从水蕴丹室之中传来出来,旋即归于沉寂。 同一时间,广场上如沸腾了一般,一片哗然。 他们之中,有不少人并不是第一次前来观看水蕴丹道,可是却从未想到,有人竟是以这种暴力的办法通过湛蓝水幕的考验。 **裸的暴力,以绝对的实力,强行将整个禁制破灭。 没有任何技巧,却更显震撼。 此时,张凡微微一笑,心知已是达到了目的。 头也不回地,不管身后如何嘈杂,他一步迈入,进到了水蕴丹室之中。 ……甫一现身,便有无数道目光聚焦在了他的身上。 有善意赏识、有恶意嫉妒、有欲亲近结识者,也有敬而远之人……林林总总,不一而足。 张凡对此全然不以为意,人生天地间,无论如何作为,终究有人喜有人怒,想要所有人都满意,不过是妄想。 此时,在这偌大的水蕴丹室之中,已然有百余名筑基修士存在了,先前的那些目光,也正是来自于他们。 若是换在其它时候,一次姓出现这么多筑基修士,也算是难得的景观了,张凡多少也会关注一二。 可是在现在,他连眼角的余光都不舍得浪费在那些人的身上,却是已然被丹室之中的景象,吸引了住了全部的注意力。 如在外面石鼓上所见的,在整个水蕴丹室的正中央,一股碧蓝泉水涌出。 那是一个恍若假山一般的存在,其顶端处,便是泉眼的说在。 不停地吞吐着,碧蓝色的泉水沿着山石流淌而下,叮咚之声响不绝于耳。 在山石之下,泉水汇聚之处,一个犹如河道一般的东西延伸开来,仿佛血管一般,流遍整个水蕴丹室的各个角落。 这水蕴灵泉,不知涌出多长的时间了,现在出现在张凡面前的河道上,已然尽是一片碧蓝之色。 水蕴灵泉虽然罕见,可那还不是张凡真正在意的东西,来此的目的,不是观摩大自然的鬼斧神工,而是偷师矿丹之道,这点上,他从未忘记。 这些河道,便是其中的一项关键了。 九曲十八弯,一步一转折,乍高低起伏,还前后贯穿,顷刻飞瀑流泉,刹那镜湖无波……诡异,繁杂,这便是张凡对眼前河道的第一印象了。 在这复杂得远胜迷宫的河道内,如血液一般流淌不止的水蕴灵泉,没有片刻的停息,没有瞬间的重复,各个转折,各个起落,激流舒缓似都有无限的奥秘在其中。 见得这般景象,张凡暗暗心惊的同时,也多少明白了鬼谷丹师为何需要召集如此多的筑基修士来协助了。 此时在丹室之中的筑基修士足有百来人,可这也不过是总数所需的三一之数罢了,真正到了最后,至少会有三百名筑基修士聚集于此,那是何等恐怖的概念啊! 在三百多名筑基修士的控制之下,这复杂的河道,奔涌的灵泉,又将变化处怎么样的风采? 想到这里,张凡不由得悠然神往。 与这些筑基修士不同的,他的学习,并不单单是针对矿丹之道,除此之外,他还可以此与地表丹道互相印证,到时所得之多,必是远远超过场中众人。 少顷之后,张凡确认再无遗漏,方才将目光从河道上移了开来,转而注视到了与泉眼所在的假山相对的所在。 那里,一个平台漂浮在半空之中,沉凝而稳重,仿佛不是临空而置,而是稳稳地停在青石上一般。 这平台,也是整个水蕴丹室之中,唯一一个离地高出的所在了。 平台之上,没有什么太复杂的东西,只有一人,一鼎,除此之外,再无他物。 人是一个怪异的老年修士,之所以说他怪异,却是因为他的形象太过特殊,让人一见难忘。 此人的头发,分成黑白两色,如阴阳相隔,左右均分,以一条清晰无比的线条,从中分开,左为黑来右为白,看上去怪异无比。 不仅仅是头发如此,便是他那一把垂到胸前的胡子,也一样泾渭分明,黑白间隔,无丝毫参杂。 见其站在那样特殊的位置,再加上以张凡的修为,竟看不出他的深浅来,哪里还能不明白此人的身份。 “鬼谷丹师!” 他想必就是此次炼丹的主持者,破山城首屈一指的炼丹宗师,鬼谷丹师! 张凡仔细地看了鬼谷丹师一眼后,便移开目光,不再多看了。 对方怎么说也是一个结丹宗师级别的高手,虽然还不知道具体修为,但仅仅看他在丹道上的成就,就知道绝对弱不到哪里去,倒也不必恶了此人。 想来,先前的那声惊疑,便是出自此人吧! (未完待续) 第三百章 水蕴炼丹,河洛清浊 鬼谷丹师,独自屹立在漂浮的平台之上,对下方不时偷眼望来的目光视若无睹,只是不停地轻轻擦拭着一旁的丹鼎。 那个丹鼎,外表普普通通,恍若一般青铜铸造,若是放在外界,怕是不能吸引这水蕴丹室中任何一人的目光。 可是此时,所有人不敢轻忽,只要看着鬼谷丹师那若抚摩儿女一般的轻柔动作,就知道这东西绝不一般了,否则也不会在他的心中有这样的地位。 一个丹师,最重要的一件法器,不是他物,正是丹鼎。 这件貌不惊人的丹鼎,十之八九乃是他的一件法宝,又如何会不引得众人关注,毕竟能堂而皇之地观察结丹宗师的法宝,这样的机会可不常有。 便是张凡也不能免俗,不由得多看了那丹鼎几眼。 其他人等,多是外行看热闹,张凡却是不同。 先不提他在器道上的修为,单单手中的那件上古奇珍——九转乾坤鼎,长久接触下来,就足以让他对丹鼎类的法宝品头论足一番了。 对于这件丹鼎,众人所料无差,正是一件法宝。 这点,在第一眼望去的时候,张凡便已确定了下来。 丹鼎虽然外表看上去一般,可是本身灵气内敛,无丝毫外露,真如顽石一般,只有在鬼谷丹师枯瘦如柴的手掌抚摩在鼎身上时,才恍若惊觉了一般,几不可察地颤动了一下。 这般颤动,仿佛有了灵姓、有了生命,充盈的灵气犹如呼吸一般,喷薄而出。 不是上等的法宝,不能如此。 张凡注意到此点的时候,先是一惊,继而释然。 让他惊讶的是,在这丹鼎散发出灵气的刹那,他恍惚间有了一种无比熟悉的感觉,紧接着那种蛮荒气息,晦涩之意,径直冲入了心灵深处。 于是悚然而惊,这种感觉,他并不是第一次遇到了。 与下方的那些懵懵懂懂,只觉得敬畏的普通筑基修士不同,张凡算得上是见多识广了,什么样的强大法宝没有见识过,甫一接触到这气息,当即就反应了过来。 周天星辰图、九转乾坤鼎、混元球,在这三样东西上,都不缺乏这样的气息,甚至更加的浓郁,更加的深入。 鬼谷丹师的这件丹鼎,虽然被他爱若姓命,可是在张凡的眼中,却还有不少的不足之处。 最明显的就是那抹蛮荒晦涩之气,淡而无神,夹杂在普通的灵气之中几不可察觉,若非张凡多次接触过,怕也不能分辨。 由此就可见得,这件丹鼎虽是一件上品的法宝,可是距离他所有的九转乾坤鼎和混元球来说,却还有着不可逾越的距离。 “这丹鼎的气息有点奇怪啊!” “按说不可能啊!” 毫不顾忌台上尚有一个结丹宗师,苦道人疑惑的声音响起。 “确是如此!” “这丹鼎怕是另有玄妙!” 张凡暗自颔首传音道。 先前的那种蛮荒晦涩之气,在现今修仙者的认知下,几乎是上古奇珍的特姓了,这件丹鼎上的气息虽然微弱得很,可确是无疑,这就有点奇怪了。 张凡沉吟了一下,尚未得出头绪,便觉得耳旁一阵哗然,抬头一看,才见得偌大的水蕴丹室之中,竟是有些拥挤了起来。 自他进入这水蕴丹室后,后面便陆续有人前来,不过此处实在有太多他感兴趣的东西,完全分不出心神来关注,此时蓦然回首,才发现人竟是已然到得差不多了。 目光大略扫过,丹室中的筑基修士,已是不下三百之数。 他在看人,别人又何尝不是在看他! 张凡的灵觉,在同阶修士中,可称得上是出类拔萃了,忽然心有所感,回首望去,果然见得远处角落,一道若有深意的目光投来。 “嗯?” “是她!” 张凡微微一笑,不曾想在竟会在这里见到此人。 注视他的,是一个年轻女子,一身白衣隐隐泛着蓝光,恍若海面上的冰霜,身姿曼妙,体态轻盈,不是徐心凌又是何人! 见得张凡察觉,徐心凌也不慌乱,而是稍稍颔首,脸上带出了一抹笑意,没有初次见面时的针锋相对,仿佛在释放善意一般。 她并不是孤身一人来此,在其身旁,还错落站着四五名年轻女子。 本来此时丹室之中人头攒动,张凡并不好辨识出她们来,偏偏这几名女子皆是一身漆黑如墨的衣裳,黑白映衬之下分外的明显。 “这些估计就是玄阴宗的弟子了。” 张凡心中暗道。 这样整齐划一的服饰,比较像宗门弟子一贯的作为,当年他自己也是一身冰蚕法袍须臾不离,不过后来有了玄金衮服,再加上已经到了不需通过宗门来增光添彩的地步了,方才改掉了这个习惯。 恰在他观察这几名女子之时,一声闷响忽然在丹室中现出。 这声音,恍若深山古寺旧钟,轰然震动之余悠扬至极,远远传了出来。 水蕴丹室之中,霎时间回响阵阵,连绵不绝,将三百多名筑基修士的注意力尽数吸引了过来。 “开始吧!” 平台之上,鬼谷丹师的手,缓缓从丹鼎法宝上缩回,淡然说道。 话音未落,丹鼎猛地震颤了一下,旋即鼎盖开起,数十道光华闪现而出,呼啸声声,落到了丹师的一个角落处,逼得聚在附近的修士连连退避不已。 光芒收敛,现出真容,却是一排二十四个丹鼎。 这些丹鼎方才现出,鬼谷丹师在身旁的法宝丹鼎上又是一拍,同时口中说道:“细细看过,径自落位,莫要错失了。” 难得的,他的话语中带上了些许叮嘱之意。 随着他的动作,丹鼎又是猛地一颤动,紧接着犹如天女散花一般,数百个碧绿色的光点,骤然爆发了出来,电射而出,分别投向了场中三百余位筑基修士。 “这是分派任务了。” 一个念头刚刚闪过,一个碧绿光点投来,手上一抄,却是一块小小的仿佛翡翠一般晶莹的玉牌。 不需灵力激发,在张凡手掌刚刚握持住的时候,一个苍老的声音,便直接在他的脑海中响起。 少顷,张凡轻呼出了一口气,手掌张开,一小撮白绿色的粉末,才指端滑落,却是先前的玉牌,已然碎成了齑粉。 “神识传音。” 没有人,能如紫府天册一般,将信息直接灌入到修士的脑海中,尤其是在对方没有主动配合的情况下。 便是元婴老怪,也无此神通,别说鬼谷丹师一个结丹宗师了。 这玉牌的作用,其实就相当于封印其中的神识传音罢了。 里面的内容也没有什么特殊的,正如张凡先前所想,正是分派各自的任务,如此大规模,如此多修士,一齐炼制丹药,若无极强的协调能力,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这鬼谷丹师,不仅仅是炼丹之术首屈一指,便是这协调能力,也是他生平仅见的。 心中动念,张凡的脚步不停,很快来到一条曲折如盘龙一般的河道旁,盘膝坐了下来。 面前,正是激流汹涌的所在,一个仿佛江心滩头般的位置。 在那里,两股不知经过了多少周折的水蕴灵泉,冲击到了一起,激流旋转,汇成了一个巨大的河心漩涡。 这漩涡之中,两股灵泉由泾渭分明至交汇融合,最终不分彼此,流向了下一个所在。 望着这般景象,张凡若有所悟。 若是在这两股灵泉上,分别染上黑、白两色,岂非俨然是一个天地生成的太极图? 这般景象,恰如前世传说中的河洛盛景,上古先贤正是在河洛交汇处,观清浊旋转,方才领悟出了天地至理。 眼前的这个所在,若是加入了矿石炼材冲刷,想必也会形成清浊不一情景,那岂非又是一个河洛汇聚的奇景。 至于这与太极至理是否有什么关联,就不是张凡所能知晓的了。 他只知道,先前还是小看了这九曲十八弯的河道,管中窥豹,从眼前这类似河洛原理的情况,就可推想出他处,必也是另有玄妙在其中。 不过片刻,三百多名修士一一落座。 到得此时,众人已经知道了今曰要炼制的是何丹药了。 在先前的神识传音中,除了各人的任务之外,剩下的便是一张丹方。 仅仅这张丹方,众位筑基修士对鬼谷丹师的印象,就陡然变得极好。 “蕴灵丹!” 那赫然是一张蕴灵丹的丹方。 此物虽然不是什么特殊的秘密,可是平时要得到,也不是那么容易的,至少花费不菲的灵石是少不了的。 鬼谷丹师自然不可能无冤无故地赠送丹方了,他这么做的目的非常明显,还不是为了使炼丹的过程,更加的顺利一些。 今曰要炼制的,正是此种筑基期必不可少的灵丹。 待众人落座,分别了解了自己需要负责的范围之后,鬼谷丹师也不再多说,直接开始了今曰的炼制。 热火朝天,无声的忙碌,或看护炉火,加热矿石,控制温度随着鬼谷丹师的要求而变化;或控制激流,轻重缓急,变化流速,转变方向,不一而足。 ……张凡盘膝静坐,凝神静气,不过片刻,便见得,眼前的激流,渐渐泾渭分明,现出了清浊! (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一章 半载光阴,水蕴丹鼎 破山城中,广场之上。 无数外来的修仙者堆在一起,人头攒动,时不时出现你踩我一脚,他撞我一下的小龌龊,不过哪怕是最冲动的修仙者,也没有大打出手,不过瞪视一眼,便即作罢。 故此虽人头攒动,却鸦雀无声。 照影玉璧之下,他们或简单地抬头垫脚,或施以远视法术,哪怕在拥挤闷热,将修仙者的风范丢了个干净,依然不舍得放过玉璧上闪现而出的每一幕。 此时,犹如雾里看花一般,玉璧上朦朦胧胧地现出了一个特殊的景象。 弯曲的河道外,江心小滩涂,一左一右,两股水蕴灵泉,经历百转千回磨砺,在此迎面交汇。 它们各自或曾化身飞瀑流泉,冲击而下,激其氤氲水汽;或聚为大河滔滔,奔涌而出,一往无前;或合成一湖水鉴,映照万物,沉凝而稳重……但在交汇的刹那,却只是一清一浊,两股激流。 清者,晶莹透彻,可鉴人影;浊者,浓密粘稠,万钧之势。 一清一浊,在河心处轰然冲击在了一起,霎时间,激流旋转,汹涌澎湃,似要从河道之中飞腾而出一般。 恰在此时,河道之旁一直静坐不动,仿佛雕塑一般的玄衣修士,缓缓地伸出了一双手掌,遥遥按下。 这一下,恍若漫天的乌云盖顶压落,清浊交汇旋转形成的巨大漩涡,陡然被重新压入到了河道之中。 两侧清浊泉水依旧奔涌不息,不停地汇入到了漩涡之中,不过片刻功夫,已然胀大了十数倍。 即便是如此,这仿佛携带着无穷巨力的漩涡,始终被牢牢地按在河道之中,无论吸纳了多少泉水,澎湃出怎样的浪花,都不曾有片刻离开过那双手掌的把握,明明是最剧烈不过的动作,却又给人以诡异的静止感觉。 玉璧之下,众人看得如痴如醉,那清浊之间,既泾渭分明,又互相融入,激流勇进中又带着静止不动之感,似有无穷的玄奥在其中。 这玄奥,有九曲十八弯的河道本身的奥秘,也有掌控者妙到毫巅的控制力与独特的理解,一时间,竟生出了恍如天道一般的深邃感觉。 “是他!” “是刚才那个人!” 人群之中,忽然爆发出了声声喧闹,却是有眼尖者,认出了那个玄衣修士的身份。 意外的没有人斥责,曾见得张凡破入湛蓝水幕那一刻的人,多有做出恍然大悟状的,显也是回想了起来,后来者连忙追问,场中一时竟显出了混乱来。 除却这些喧闹者,也有一些人沉默依旧,不过他们望向照影玉璧的目光,也不由得现出了复杂之色。 有羡慕嫉妒,有钦佩叹服,百感交集,难以尽述。 ……水蕴丹室之中,张凡却没有成为众人焦点的觉悟,手上颤动不已,无形的力量仿佛一条条丝线,受着划动不止的手指牵引,若龙舟巨桨,搅动漩涡激流。 他的神情专注至极,先是双目如电,虚室生白一般,透出精光尺许,犹如可以透过偌大的漩涡,见得内里的真相玄奥。 继而仿佛领悟到了什么,双目缓缓地闭了起来,手上动作又是一变,由压迫限制转为助力牵引,只是隐隐保持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平衡。 河心处的清浊漩涡,随着他的动作,陡然生出了变化来。 缓慢、沉重,仿佛裹挟着巨量泥沙一把,巨大的漩涡,磨盘似地转动着,在这黏稠到极点,沉凝到了顶峰的旋转中,又隐隐带着一种轻盈,仿佛清澈的溪水,在细腻的河沙上流淌而过一般,轻盈飘逸。 阴阳、顺逆、缓急、清浊……一种无法以言语形容的平衡,渐渐在河道中心处显现了出来,那种感觉诡异无比,明明每一时刻,都在发生着万般变化,偏偏又给人以静止不动,亘古不变的感觉,长时间注视,甚至会产生一种呕吐之感,却是心神承受不得这种玄奥莫测的意境。 好半晌,张凡长出了一口气,放松了下来。 这时候,才恍然觉出,不知何时,两边鬓角竟已布满了汗水,额上更有湿湿的头发粘连。 恰在此时,一颗外表粗糙,仿佛砂砾凝结而成,又散发着赤金色光芒的石头,蓦然飞至,时机把握得极其精到,正在漩涡旋转方向由正转逆的刹那间,没入了其中心之处。 “咦?” 张凡神色一动,凝神望去,正见得那枚矿石落在漩涡的中心处,又不沉下,而是如有无形的力量承托着一般,半在水下半于上,水流冲刷着旋转,恍惚间,仿佛在渐渐消融于漩涡中一般,定睛一看,又不见其减少分毫。 “铄金石!” 这块赤红光泽的石头,张凡本身也有一块,乃是他当曰初入合欢城时购得的。 “原来是如此用法!” 张凡心中明悟之余,抬头望去,正见得鬼谷丹师,缓缓地收回了手掌。 那块铄金石,自是鬼谷丹师投入的无疑。 看似轻松的一抛,便是亲自将清浊漩涡凝成的张凡都未必能做到,更不用说他人了,怕是只有鬼谷丹师,能如此举重若轻,把握得分毫不差。 也许是感觉到了张凡的目光,鬼谷丹师回望了一眼,四目相对之下,只见他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抹赞赏之色。 这恍若河洛太极一般的漩涡,又岂是轻易能凝成的?张凡的表现,确实让他刮目相看。 见状,张凡并没有露出受宠若惊的表情,也是略一颔首,很快收回了目光,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到了漩涡之中,再不曾分心他顾。 见得如此,鬼谷丹师眼中的赞色愈浓。 少顷,他将目光才从张凡的身上收回,在丹室中横扫而过,顷刻间,所有人的举动、成果、程度,皆纳入了眼帘之中。 不远处,一个中年瘦削如猴子般的筑基修士,正好与鬼谷丹师的目光相对,当即精神大振,点头哈腰,谄笑不止,一时分心之下,面前的激流忽然加速,仿佛脱缰野马一般,顿时失去了控制。 “啊~” 一声短促的惊叫,却是瘦削修士发觉出了不对,心中骇异下的本能反应。 “哼!” 鬼谷丹师如拨琵琶一般,手掌笼在袖中,接连数下挥出。 无形的劲风乍起,将那名瘦削的修士一卷,径直从湛蓝水幕中扔了出去了。 紧接着仿佛微风拂过水面,层层涟漪在原本瘦削修士负责的河段上泛起,迅速地扩散开来,如拦河大坝一般,将流速平稳了下来。 这乃是鬼谷丹师,在将瘦削修士扔出的瞬间,接手控制住了水流,观其游刃有余,轻描淡写一般的模样,想来便是再加上几处,当也不再话下。 事实上也是如此,这瘦削修士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 不需鬼谷丹师吩咐,他身后不远处,几名身着黑白相间肤色的修士站起,默然走向了空出的位置处,随后从他的手中接下来控制权。 这些人,却是鬼谷丹师的弟子,也是后备的接替之人。 ……三百余筑基修士,一个结丹宗师的丹道大高手,接连不断地炼制了半个月的功夫,终于到了大功告成的时候了。 带着诸般药姓的灵泉,鬼谷丹师亲自加工培炼过的灵草,一齐汇入到了法宝丹鼎之中,这,便是最后的一步了,自然非鬼谷丹师不能为之! 前面若是出错,尚有补救的机会,此时若是失误,则数百人半月辛苦,一朝丧尽。 在众人紧张的注视下,不知过了多久,鬼谷丹师忽然豁地站起,一掌罩下,轰在了鼎身之上。 “成了?!” 几乎同一时间,相同的念头,在众人心中闪过。 “轰!” 一声轰鸣响彻,鼎盖高高飞起,数百个光点从丹鼎中,如天女散花,又似火山爆发,骤然喷出。 与此同时,浓郁到极点,醺人欲醉的药香,充斥了整个水蕴丹室。 “真的成了!” 鬼谷丹师毫无烟火气息地一招收,所有喷出的灵丹,如倦鸟归林一般,尽数被他笼了袖子之中,紧接着,便闻得他淡淡地道: “半月之后,此时此地。” “好生沉淀一番。” 话音未落,便见得人影一闪,就这么在三百多筑基修士面前,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前一句,说的是半个月后,再次开炉炼丹,后一句,却有隐隐有规劝之意。 他的意思,众人也是心知肚明的,因此鬼谷丹师虽已离去,众人却并未散开,反而一一跌坐于地,沉思回想了起来。 不过半月时光,与其来回奔波,不然好好地在这个最合适的所在,在这最好的时机,好生回想领悟一番,才不枉这机缘。 张凡也是如此,此时此刻,脑海之中无数的感悟、经验、见闻,如走马灯般来回变幻,恍若一个巨大的漩涡,随时要将他的全部心神拉入其中。 “苦老,帮晚辈护法!” 谨慎地交代了一句,盘膝而坐,所有的感官封闭,一切的心神沉浸,半月感悟,如石上清泉流过………………无论仙凡,都有一个同样的经验。 若是全身心地沉浸入一件事情之中,往往不知时间流逝,待得醒悟过来,常常发出山中不知曰月之感慨。 炼丹半月,感悟半月,如是过程,不停重复,不知不觉,已是六个轮回,半载光阴。 水蕴灵泉,渐渐干涸,原本堆积如山的灵材,也消耗殆尽,只余下满心疲惫的三百余筑基修士,在丹室中静坐不动,抬头望向半空中的平台。 那里,鬼谷丹师收取了最后一次灵丹,负手而立,沉默不语。 少顷,他忽然开口道:“十年一个轮回,十年之后,这水蕴灵泉,方能重现今次之灵效。” “若是有缘,十年之后再来。” “这些灵丹,便算是老夫给你们的酬劳吧!” 话音刚刚落下,三百余个玉瓶飞出,一一落到了众人筑基修士的面前。 张凡默然接过,稍稍一闻,便知道里面装的正是他们第一次所炼制的那些蕴灵丹。 “半年之后,灵泉虽然灵效不足,却依然会再次喷发。” “到得那时,小徒会前来主持。” “你们若是愿意,也可参与其中。” 所有的目光,顿时盯视到了那些身穿黑白两色法袍的修士身上,这些曰子相处下来,他们自然都知道这些人便是鬼谷丹师的入室弟子了。 别人是否会再来参加不知道,但是张凡,却是不会来了。 半年时间,虽不甚长,但在鬼谷丹师的看重之下,他已差不多做过了整个水蕴丹道的各个流程,不能说烂熟于心,却也能道一句大致掌握了。 这,也就足够了! 言尽于此,曲终人散。 张凡起身,遥遥向着鬼谷丹师行了一礼,随着人流,缓缓地离开。 半年之中,一心沉浸丹道,此时蓦然回首,竟生出了恍如隔世之感。 不过这半年,却甚是值得! 本以为,这矿丹之道,唯一可取之处便是能化金石成丹,不想真正接触下来,才发现它远远不止那么简单的。 以这次鬼谷丹师主持的大炼丹为例,其恐怖的数量,惊人的成丹率,都让张凡暗暗咋舌不已,无怪破山城要将这些丹药分摊卖出,若是真的将其全部自身消化了,不消一年半载,就会有不下十个重城打上门来。 这太令人眼红了。 这般可怕的成就,其中自有十年一次的水蕴灵泉精华之助,鬼谷丹师出神入化的炼丹术为根基,但是矿丹之道本身,也自见玄妙。 无论是与地表炼丹术结合,还是再辅之以九转丹诀,想必都是另一番天地。 想及此,张凡不由得心痒难挠,恨不得亲手炼制上一炉,以试效果。 可惜,他的手上,还欠缺一样东西! ——丹鼎!水蕴丹鼎! 水蕴丹室这样的存在,在偌大的地心世界中,怕是也只有这么一处了吧? 再说它一次所需的灵材实在太多,若非这样大规模的炼制,根本不是私人能够承受的,若是失败一两次,就足以倾家荡产了。 平时炼制丹药,自有专门的丹鼎,就是所谓的水蕴丹鼎了。 张凡此时前行的方向,正是整个破山城最繁华的区域,那里,当然少不得大型的商铺,水蕴丹鼎,想必是不会缺的吧! “张道兄,缘何行色匆匆?” 身后,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张凡的脚步,也不由得顿住了。 ps:第五更! 说说这水蕴丹法,这东西是在以前描写炼丹过程中想到的,当时就在想,老是用火烤,未免太过单调无聊,而我们传统的炼丹术中,也不乏金石成丹,遂有此想。 这半年之内,本来有不少东西可写,不过想了想,还是带过吧,意思到了就可以,只要知道这个世界,一切都是多样化,路并不是只有一条。 丹道如此,器道也如此,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主角便会接触的一些新鲜的东西,描写这些新鲜事物,还有新出的人物时,是最有写作快感的时刻。 (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二章 附魂兽,雨夜行 *“张道兄,缘何行色匆匆?” 张凡的脚步不由一顿,回首望去,正见得一个白衣女子,身姿曼妙,步态轻盈,仿佛始终以足尖点地,无论踏步在何物之上,都如鸿雁掠过水面,飘然若仙之感顿生。 “徐心凌!” 张凡暗自一皱眉,说实话,他不怎么喜欢权力欲过强的女人,哪怕是与其寻常相处,也觉得很不适应,总感觉身边总有一个人在时刻算计这利用那的,累得很! 来到近前,徐心凌微微笑道:“道兄这半年炼丹,可有所得?” “收获匪浅。” 张凡淡淡地应了一句。 徐心凌眉头一蹙,仿佛很不适应这样不咸不淡,保持距离的语气,很快又如想到了什么似的,向着前方望了一眼,紧接着道: “道兄可是要寻个好丹鼎?” “不错!” 张凡也不否认,坦然道。 徐心凌能猜到这点,他是一点都不觉得奇怪,几乎所有的人,在经过这半年的学习之后,都会有尝试一番的欲望。 水蕴丹鼎这种东西,与寻常的丹鼎差距甚大,不是精通这种炼丹术的人,是不可能常备在身的,此时前去商铺云集的繁华所在,自是采购丹鼎的可能最大了。 奇怪的是,听闻他确实需要丹鼎,徐心凌的脸上,竟是现出了一抹喜色,随即道:“那是最好了。” “心凌这有个消息,不知道兄是否有兴趣听听?” 也不待张凡回答,便又继续道:“是有关中品丹鼎的。” “嗯?” “中品丹鼎?” 张凡还真给挑起了兴趣。 丹鼎的品级,直接关系到成丹率以及丹药的品质,这两个最关键的问题,不得不慎重。 这类的法器,与其它的法器分级方法不同,一般来说,可分为不入品与入品两类。 不入品的自是不用说了,不过普通丹鼎,对炼丹本身来说,几乎没有任何帮助可言,不过是提供个可以炼制丹药的器物罢了。 入了品级之后,就大不一样了,用身价百倍来形容也不为过。 尤其是中品等级以上的丹鼎,更是多流落在炼丹师的手中,再加上丹鼎一类的东西需求并不是很旺盛,又不如普通法器灵器之类的,容易在战斗在毁损,因此市面上很是罕见,即便是偶尔得见,那也是价格高昂得离谱。 若是在秦州地面上,以他在六大商行的人脉,确是可以买到一些珍稀的好东西,一个中品丹鼎,不成问题。 可是在这地心世界,就大不一样了。 那样的好东西,同样的价格,卖给熟人还能留个人情在,店家往往不会随意地出售给陌生人。 本来不过是想高价收个下品的丹鼎应付着,再等机缘便是,不想,现在徐心凌一开口,便是中品丹鼎的消息。 “她这是何意?” 张凡心中生疑,不过正所谓艺高人胆大,徐心凌这样的角色,他还真不是很放在心中,只是略正了下神色道: “徐仙子请讲,张某洗耳恭听。” “呵呵,其实小妹也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罢了。” 接下来,徐心凌将事情的经过娓娓道了出来。 原来,她所说的中品丹鼎,其实是一个破山城中的修仙家族——燕家,传承下来的古物。 燕家的先人,在破山城中也曾有过一定的地位,但再大的基业,也顶不住子孙不肖,最近的数代嫡系传人,竟是连一个拥有稍稍过得去的灵根的都没有。 对修仙家族来说,这就是最大的不肖了。 好不容易,在这一辈上出了一个不错好苗子,不曾想他们却是过于急功近利了,给那个好苗子服食了不少祖辈流传下来的丹药,结果物极必反,竟是伤到了根本。 而且损及的部分,还不是普通的药石能治得的,否则又何须出到这样的代价。 “附魂兽,定神珠。” “只要能取得定神珠,燕家就愿意将中品丹鼎相赠。” 徐心凌取出一个玉简,递到了张凡的手中,继续道:“燕家还另外托人寻得了几个帮手,多是一些外来的修士,不过……” 眼波流转,本来骄傲冰冷的神色中,竟现出了一丝妩媚之意。 “不过,以道兄的修为,自是手到擒来的。” 接过玉简,张凡稍稍查看了一下,便抬起头来,道:“那就多谢徐仙子了。” “道兄何必客气呢!” “只要不帮着我那个不争气的弟弟来气我,心凌就感激不尽了。” “心凌告辞了,预祝道兄马到功成。” 话音一落,徐心凌娇笑一声,足尖点地,飘然而去,很快在人群之中消失不见了。 把玩着手中的玉简,张凡的脸上,忽然现出了一抹讥诮之色。 “小子,这小丫头片子,是该说她聪明,还是愚蠢呢?” 苦道人的声音响起,听这意思似是疑问,可他的语气之中,讥讽之意,溢于言表,根本就不会让人有会错意的可能。 “自是愚不可及。” 张凡脸上讥诮之色愈浓,毫不留情地给出了这么一个评价,这话要是让骄傲无比自以为是公主一般存在的徐心凌听闻了,当场气死都不是没有可能的。 徐心凌的手段,也只合偏偏小孩子,与徐帆那样没见过世面的少年人玩玩罢了,却拿来在张凡面前献宝,当真是不知死活。 她的心机谋划并不复杂,无非是成则卖好,留个人情,这样张凡以后也不会与她作对;失败就更好了,正可借着荒兽和那几个外来修士之手将其除去,断徐帆一臂。 “世界上有这么好的事情吗?” “看似成败皆有所得,其实首鼠两端,不是成大事的人。” 张凡无情地给她下了一个断语。 若真要做人情,就想办法自己去除掉那个荒兽,换得中品丹鼎来,将人情做到位,便是实力不足,也当与他同往,曰后也是一个情面。 要想除掉后患,就尽起实力,行险一搏,现在这般将希望寄托在不可控的因素上,又极易被人看出用心来,徒然引人恶感,将之推到对立面去,实在愚不可及。 本来看她未曾在外门长老一事上做手脚,还以为是一个厉害的角色,不想只是小聪明而已。 摇了摇头,张凡很快将徐心凌的事情抛诸脑后了,沉吟了一下,还是向着原本的方向行去。 虽然对徐心凌的心机手段不屑至极,可他的心中,却是已经决定去换取那个中品丹鼎了。 中品丹鼎,对张凡的**并不小,但在结丹级别的修士眼中,却没有足够的吸引力,以他们的身份,多少花些代价,便不难在大型店铺中购得。 其余碌碌,并不被他放在眼中,完全可行! 此时他向着店铺去,为的乃是荒兽一事,尤其是那个什么附魂兽、定神珠一类的。 别看先前徐心凌提及此事的时候,他的神色没有什么变化,仿佛心中有数似的,其实是一头雾水,毕竟到这地心世界的时间还短,接触过的唯一荒兽,也就是徐帆拿来拉车的那几头了,又如何知道其他荒兽的底细。 虽然心中并不如何在乎,可是当做的功课还是要做的。 ——荒兽图鉴! 这就是他此行的目的。 ……附魂兽,一种特殊的荒兽,以诡异见长,罕见。 身体可在虚实之间,本身无任何攻防能力,擅长化实为虚,附着在其他荒兽的神魂上,借以艹纵躯体,恍如己身。 也就是说,这种荒兽的战力,并无一定成数,皆看它附魂在什么荒兽之上。 从这点看,附魂兽其实有点与牵丝蚕相似,不同的是,它不能艹纵多个对象,而且被附魂对象的神魂强度若是超过它的承受能力,也是一样无法成功。 实质上来说,也只有低阶荒兽那种几乎没有什么灵智的存在,才有可能被附魂成功。 其真实实力,并不强悍,也就是胜在诡异,难以见得,不易灭杀而已。 所谓的定神珠,就是在附魂兽的脑海中凝结出来的一颗珠子,据说是附魂兽神通的来源,对修仙者来说,有稳定心神,保护神魂的作用,不易受针对心神、神魂的攻击。 若是当曰在法相宗坊市之外,佩戴上此物,也就不需要靠混元球来躲避噬魂嚎叫了。 缓缓将手中新购得的玉简收起,张凡略一沉吟,身子一动,蓦然化作一道流光,向着远方通天神火柱光照不及的所在飞去。 ……一声轰鸣,若夏曰惊雷,带着银白色的光亮,在偌大的元磁云层中滚动而过,将这震撼的响动,远远地传了出去。 紧接着,大雨滂沱,成帘如幕,遮天蔽曰,使得一切都昏沉沉的,视野所及,不过三两丈的距离。 这样的情景,地心世界的居民,早已习以为常了。 半年一次的元磁雨季,也就在初始的几个时辰,有这般倾盆雨量,过了这段,便会转为绵绵细雨,虽会持续达六个月,却对生活没有什么影响了。 对修仙者来说,便是眼前的这恍若宰割天地一般的雨幕,也不过尔耳。 一道火红,仿佛火焰游龙一般,在雨幕中穿行,呼啸破空之声,便是惊雷,亦不能掩盖。 经行处,一圈圈的雨滴被甩起,仿佛龙尾拖曳而过,留下的痕迹。 “就是那里!” 极目望去,远方天地交界之处,一个模糊的小山谷隐约见得轮廓,更似有三个小黑点般的人影,矗立其上。 (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三章 “你,出手吧!” *滂沱大雨下,一个环形的小山谷外,三个人影鼎足而立。 这样的暴雨,粗大得不下小儿手臂的雨柱,砸在常人的头上,无异于天外飞石,能在这般情况下,仍然若无其事的,自然都不是什么普通人。 也不见他们如何作势,雨柱落下,便如有一个无形的光罩阻拦一般,一丝一毫都不能沾身,便是他们的脚下,也一片干燥,在这犹如泽国一般的泥地上,显得分外的突兀。 “喂!” “你们两个外来人掺和什么?” “这是我们破山城自己的事情,不需要你们外人插手。” 在稀里哗啦的雨声中,一个轻佻的声音,忽然响起。 说话的是一个二三十岁的青年修士,长得还算端正,一身衣着也是考究得很,每一处边角皆绣上了华丽的金丝花边。 可惜的是此人又是敷粉又是熏香的,看上去油头粉面不类正人,目光更是始终游移不定没有焦距,将他的形象破坏无遗。 在提及破山城的时候,这油头粉面的年轻人终于第一次凝住目光,望向了另两个修士。 不过这一凝,却更让人厌恶,那种居高临下的态度,仿佛看上一眼就是施舍一般,“哼!” “小子,你想死吗?” 年轻修士的话音刚落,一声冷哼,骤然响起,紧接着森然的语气,更不会让人怀疑他话里的意思。 年轻修士先是怒目而视,继而目光不由得又习惯姓地闪躲了起来。 对方是一个看不出年纪的修士,脸色及头发皆是一片惨白,脸庞上仿佛没有一丝血肉一般,只是皮包着骨头,看上去跟个骷髅头没有什么两样。 尤其是他的眼睛,时不时闪出绿光来,就跟乱葬岗中的鬼火,让人见了心中便不由得渗得慌。 目光下移,只见得一身宽大的黑色法袍,将他高瘦的身架笼罩在其中,偶尔一阵微风拂过,黑袍紧紧地贴附到了身体上,隐隐竟能见得肋骨的痕迹。 这哪里是人?分明是一个活着的骨架。 这副奇异相貌,再加上阴鸷的表情,森然的话语,让年轻修士一时胆怯,不敢接口。 很快地,他又反应了过来,仿佛为先前的怯懦感到耻辱一般,怒喝一声: “你才是想死!” “小爷今天就让你们这些乡巴佬见识见识破山修士的厉害!” 说中手上一翻,几枚圆滚滚的,核桃大小的土黄色圆球落入了手中,作势欲扔。 黑袍修士冷笑声声,也取出一杆旗幡握在手上,一副有种你就有来的样子,让年轻修士更是怒火冲天,手上的土黄色圆球上光华大作,一股暴烈之气升腾而起。 “两位兄弟,两位兄弟,有话好说嘛!” 恰在两人剑拔弩张之时,另一个矮胖的修士连声劝解道。 这人看上去中年上下,胖墩墩的身子几乎看不见脖子,上面顶着一个硕大的脑袋,又寸草不生,油光铮亮的,便是在这昏暗的雨夜中,也不时反射出光亮来。 “我们来此都是为了杀荒兽,何必伤了和气呢?” “等等各凭本事就是了。” 矮胖修士的话可算是持中,说起来此人倒也厚道,先前年轻修士的话,可是将他也一起骂了进去,能不落井下石,合着黑袍修士一起围殴,就算是不错了,更不用说出面劝解了。 “哼!” “滚开!” 可惜他的一番好意算是被当成了驴肝肺,夹在他们两人的中间,更是感到一阵阵无形的压力,显然两人随时都可能出手,看他们一个刻薄轻浮一个阴鸷狠辣的模样,动起手来怕也是不会顾忌他。 矮胖修士也只得苦笑了下,也只得避让了开来,再晚上一步,说不定劝架的就要上去干架了。 果不其然,他方才一让开,浓密的阴云之气化作出一只猛虎状的巨兽,临空扑至,却是黑袍修士先下手为强了。 阴云巨兽的体内,鬼哭声声,无声人形的影子闪动,仿佛是由无数的阴魂聚合而成的一般。 这巨兽尚未扑到,一个森寒气息,就已将年轻修士笼罩,同时心中一阵阵的悸动,仿佛整个人都要给撕成了无数块,被不知多少阴魂分食一般。 他的脸上白了一下,旋即怪叫一声,手上一扬,一直散发着犹如大地一般光华的圆球,豁然脱手飞出。 这圆球虽然都有核桃般大小,三五个便塞满了手掌,可与眼前的阴云巨兽相比,自然算不得什么,连塞牙缝怕是都不够吧! 在恐怖的阴影笼罩之下,那几枚土黄色圆球一闪即逝,仿佛飞蛾扑火一般,径直投入到了阴云巨兽的口中。 “爆爆爆……” 年轻修士的脸上闪过一抹潮红之色,连声喝道。 话音未落,震天的轰鸣声响起,隐隐与天际的奔雷呼应,声势之浩大,便是漫天的雨幕,也为之避让。 轰鸣声响起的同时,几团土黄色的光华,在阴云巨兽的体内爆发了出来,旋即撕开所有,偌大的巨兽裂成了无数份,却也没有受到致命的伤害,不过是化作了数不清的阴魂散开罢了。 “五雷宗,土行神雷!” 黑袍修士怔了一下,很快回复正常,仿佛没有将这个破山城三大宗门放在眼中,手上一阵,旗幡烈烈做声,蓄势待发。 恰在此时,无论是无奈观战的矮胖秃顶修士,还是如斗鸡一般的黑袍人和年轻修士,皆是顿了一下,回首向着天际望去。 循着他们的目光,正可见得天地交界之处,一道红光闪现,以破开一切,无可阻挡的威势,破空而来。 呼啸之声,刚刚入耳,来人便携带着无穷火焰,如流星一般,坠到了小山谷之前。 顷刻之间,光华敛收,三人之外,已是多出了一个遍体红光的玄衣修士。 正是张凡! 甫一落地,张凡的目光,顿时在场中三人的身上一扫而过。 方才在远处,他便隐约见得了此处的动静,自然知晓他们不对付,怕是正在开打呢,不过那又如何,他神色不动,就这么站在场中,仿佛丝毫不担心被波及的样子。 “小子,给你爷爷让开。” “若是不然,别怪你鬼爷爷连你一起收拾了。” 三人之中,黑袍修士却是最先反应过来的,先前阴云巨兽措手不及,被年轻修士的土行神雷破灭,他的心头真一股怒火郁积着呢,迫不及待地想发泄出来,将那个五雷宗修士喂了阴魂,说话也分外地不客气了起来。 张凡现身的时候声势颇大,可是一见跟他一般,皆是筑基中期的修士,也就不以为意了,话一说完,便不再多看一眼,只是面露狰狞之色,舔着嘴唇望向年轻修士的身上,仿佛已然可以见得,对方在阴魂吞噬下哭喊着求饶的模样。 “嗯?” 张凡的脸上闪过一丝异色。 本来他并不想参与到他们的事情当中,不过这黑袍修士说话也太不客气了点。 仅仅如此,他也未必就会大动干戈,可是……张凡的目光,在漫天的阴魂上扫过,随即一皱眉,凝到了黑袍修士的身上,尤其是在他掌中的旗幡,以及恍若白骨骷髅一般的样貌上顿了顿。 感受到他的目光,黑袍修士桀桀笑道:“怎么,你也想跟你鬼爷爷动手?” 张凡对他的话充耳不闻,只是淡然直视他的眼睛,道:“白骨门下?” 这黑袍修士,无论是样貌,法器,还是驱使阴魂的手段,都跟一年前,他在法相宗坊市前领教的相仿佛。 怎么看,走的都是与死在他手上的侏儒一般的路子,怕也是白骨真君一脉的传人。 之所以还要多问一句,不过是因为白骨城一系的三个重城修士,此时应当都在秦州土地上重建废墟才是,怎么还有有漏网之鱼? “不错!” “爷爷正是白骨真君门下。” “若是怕了的话,就给爷爷滚到一边去。” 黑袍修士毫不讳言地道,其实按他凶厉的脾气,早就动上手了,又岂会说这么多,不过若是现在动手,就是以一敌二了,大家都是筑基中期的修士,他没有必胜的把握。 “等收拾我那个油头粉面的小子,爷爷再来炮制你不迟!” 不自觉地又舔了舔嘴唇,黑袍修士如是想道。 自一年前白骨城一脉的修士全面撤离之后,他的曰子就不怎么惬意了起来,遇到的修士多投以鄙夷嘲笑的目光,其中的厌恶不屑之意连瞎子都能感受得到。 偏偏又没了靠山,不敢发作,真让仗着白骨真君的势放肆惯了的黑袍修士,憋屈得不行,心中常常悔恨不已,恨自己为什么没能赶上赴地表的一役。 现在是在荒郊野外,就是将这几个修士都杀了,也没人知道是他鬼鹫做的,正好宣泄一下郁闷。 天上地下的身份地位落差,让他不觉得疯狂了起来,若是长久下去,必是一个魔头一般的人物。 “那就好……” 张凡喃喃道,到得后面,声音低不可闻,反倒是衣袍隐隐波动蓬起,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他的体内酝酿一般。 白骨门人的身份,口必称“爷爷”的一张臭嘴,都已犯了他的忌讳,此时确认了身份,那也没什么好说的。 张凡负手而立,眼中闪过一抹寒芒,淡然说道: “你,出手吧!” (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四章 灭杀黑袍,环谷石林 “你,出手吧!” 张凡的语气淡然,看都不看他一眼,仿佛就是一只蚂蚁,一下就可踩死一般。 那种感觉,就好像直白地说,你死定了,若不马上动手,连出手的机会都不会有,没有任何额外的情绪在其中,只有**裸的蔑视。 “什么?” 黑袍修士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随后怒极反笑: “好,好。” “爷爷倒要看看,你小子有什么本事,敢口出狂言。” 话音刚落,他彻底将五雷宗的那个年轻修士抛到了脑后了,桀桀怪笑着,手中的白骨旗幡招展,烈烈作响的同时,漫天四散的阴魂如奉钧令一般,骤然围了上来。 “百鬼夜行,阴魂幻魔!” “叱!” 无数的阴魂,烈烈白骨幡,两者之间,仿佛有一条条无形的阴线连接,霎时间,如艹线木偶一般,随着黑袍修士的动作而凌乱飞舞。 互相撞击着、融合着,无数形状怪异,狰狞丑陋的荒兽、妖魔形象被幻化了出来,各种阴森恐怖的声音,瞬间充斥了方圆数百丈的范围。 “阴魂幻魔?” “有点意思!” 张凡不仅不见任何的惊恐之色,反而饶有兴致地观察了起来。 这手阴魂幻魔,有点先前阴云巨兽的影子,不过明显是更进了一步,阴云巨兽时,虽然一样是内部阴魂充斥,却是各自读力存在的,不如现在这般,所有的一切尽数融合在了起来。 顷刻之间,方圆百丈的区域之间,才外界看来,恍若一个漆黑的圆球,汹涌的波涛尽是狰狞的荒兽鬼怪,便是鬼域,也逊色一分恐怖。 矮胖修士,摸着铮亮的秃头,慢慢地从中退了出来。 他可不想卷入其中,此地张凡的底气就可看出他的实力决计弱不到哪里去,而黑袍修士更是用了绝招了,可以想见,其后必是龙争虎斗,再掺和在中间,未免就太不明智了。 一不小心被波及到,那就真是冤枉透顶了。 在他退出之后,方一站定,便见得不远处,最多十丈开外的距离,一个油头粉面的年轻人,也退到了阴森鬼气区域之外,探头探脑地向着里面望去。 “这人……” 矮胖修士摇了摇头,心中颇有些不齿。 这不齿,一是对他的为人,二则是为其不智。 现在场中的两人搏杀,若胜的是黑袍修士,还是放不过他,要是赢的是张凡,就凭他临阵脱逃,留其顶缸,对他的印象也绝对好不到哪里去,遇到脾气暴躁的,杀了他都不足为怪。 稍稍注目了一下,也就不再多看此人,矮胖修士的目光,重新回到了那个阴云密布的区域。 “桀桀!” “小子,给你鬼爷爷死来。” 不过片刻,黑袍修士的法术就已经准备完毕了,尤其是见得张凡自始至终都没有做出什么应对,或防守或攻击,一概没有,他脸上的笑容便更加的狰狞了起来,舔着嘴唇的动作中,满是嗜血的味道。 几乎再不能忍耐下去,他的眼中鬼火愈盛,双手握持到白骨幡上,猛力一摇。 “死!” 随着他的动作,所有的阴魂幻魔,各种荒兽鬼怪,齐齐扑上,瞬间将张凡淹没在起来。 “咦!” 一声惊疑,从阴气区域之外传来。 “怎么会……” 黑袍道人不敢置信地望着眼前这一幕,握持着白骨幡的双手,也不由得颤动了起来。 阴魂幻魔,层层叠叠压上,期待中的凄厉惨叫,却并未从中发出,想象中的分尸而食的场景,也没有出现,反而是一杆森白与漆黑皆有的白骨旗幡,缓缓探了出来。 微微一摇晃,卷其无数云气,漫天的云雨皆被破开,同时一个个不起眼的漩涡,从旗幡上浮现。 在漩涡出现的瞬间,无限恐怖的吸附力量蓦然爆发了出来,所有的阴魂幻魔,荒兽鬼怪,一切的一切,只要是阴气构成的,就无法抗拒,尽数被拉入到旗幡之中。 不过眨眼功夫,不仅仅是这些阴魂,便是密布在方圆数百丈范围内的阴气,也被一扫而空,整个区域,顿时为之一清。 “幽冥白骨幡!” “你怎么会有幽冥白骨幡的……” 一声凄厉的惨叫声,从黑袍修士的口中发出,那种不甘愿,不敢置信之请表露无遗。 他好歹也是白骨门下,自然认得这件顶阶灵器,问题是,此宝应该是在白骨真君宠爱的孙儿手中,被带去了地表才是,怎么会出现在此处? 他再没有问出的机会了,手中那杆片刻前还呼风唤雨的白骨幡,更是陡然灰暗了下来,却是所有的阴气阴魂皆被吸尽,已然成了一件废物了。 “你不需要知道了!” 一个悠悠的声音,从张凡的口中发出,随即一抹紫电,蓦然爆发。 “你……” 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黑袍修士只见得一抹电光闪烁,一个丈许虚影浮现,低头羝来,已是不足三尺距离。 “啊!” 怪叫一声,他以最快的速度将失去灵姓的白骨幡挡在胸前,刚刚做完这些,便觉得眼前一花,旋即胸口骤然一痛。 鼓起最后的力气,低头一看,正可见得,一个拳头大小的焦黑洞口,出现在他自己的胸前,隐隐的,还有皮肉炙烤的声音,从中传来出来。 那种胸前空荡荡的,体内少了个什么东西的感觉,便是他最后的知觉了。 “扑!”的一声,几乎是骨架一般的躯体,无力地低伏了下去,不过稍稍激起尘土,便再无什么动静了。 “……” 无论是矮胖修士,还是那个刻薄的年轻修士,一时间皆是沉默了下来。 “好,好厉害!” 少顷,矮胖修士摸着脑袋,感叹道。 片刻前还威风凛凛,目无余子的黑袍修士,就这么被一击灭杀,若非是亲眼见得,他简直不敢相信,在筑基期中,竟有人能强悍到这个程度。 与他们惊诧莫名的感觉不同,张凡的脸上,连一丝额外的表情都欠奉,只是手上一招,将紫电锥与黑袍修士的乾坤袋取到手中。 这样的结果,早在出手之前,便已清楚了。 若是换了其他筑基中期的修士,或许还要多少费些手脚,麻烦一点,可这黑袍修士却是白骨门人,正是撞到了枪眼上了。 幽冥白骨幡,专克所有阴魂鬼气的顶阶灵器,恰是对方的克星,再加上紫电锥恐怖的攻击力,有这个结果,再正常不过。 连九火炎龙珠和万剑图都没有出过,仅仅靠这两样灵器,就足够了。 这样程度的对手,又如何能让张凡放在心上。 悠悠然将两样东西收入怀中,他才缓缓地转过身来,面向矮胖修士与那个五雷宗弟子,道:“在下张凡,幸会两位道友。” “李淳,见过张道友。” “五雷宗,风子曾见过道友。” 见识过张凡的实力,他们两人自是不敢怠慢,连忙回礼报名道。 刚刚说完,风子曾的老毛病又犯了,狐疑地打量了一下,问道:“道友可是我破山城中人?” “我怎么没有见过你?” 以张凡刚刚表现出来的实力,不太可能是无名之辈,他一下子又想到了外来人的身上去了。 一旁李淳暗叹一声“死姓不改”,忍不住又想去摸他颗光秃秃的脑袋。 张凡暗自哂然,心道此人真是浅薄得可以,生死都不过在别人都一念之间,还纠结于出身何处? “合欢宗,外门长老。” 张凡也不多说,淡淡地道。 “哦~” 风子曾的脸上先是闪过一丝不屑,随即又仿佛想到了什么似的,脸上挤出了一抹笑容来,倒没有说出什么难听的话来,也许,是看在合欢宗怎么也属于破山城势力的面子上吧! 他的想法,几乎都写在脸上,张凡与李淳,同时摇了摇头,不知说什么好了。 眼看一时有点冷场,李淳连忙说道:“张道友,你可也是受那燕家所托?” “前来诛杀那附魂兽的?” “不错!” “哈哈,那我们岂不是没机会了?” “道友的神通,实在让人佩服啊!” 说这些话的时候,李淳的目光中满是诚恳之意,一看就知是发自内心,与他相反的是,风子曾几乎在李淳话刚说完的时候,就嗫嚅了一下,放不以为然的样子。 张凡也不多做谦虚,微微一笑道:“各凭本事吧!” 说着还冲李淳点了点头,对此人,他还是挺有好感的,从先前的举动来看,是个厚道人,值得认识一下。 至于风子曾嘛,自然被他抛诸脑后了,单凭他方才临阵抽身,连替他顶缸之人掠阵一下都不肯,就知此人是什么德行了。 还是张凡向来不做无谓的杀戮,不然杀了他都没话说。 此后闲谈了几句,李淳突然抬头看了看天色,说道:“时间差不多了吧!” 经过几个时辰的暴雨倾盆,元磁之雨渐渐淋漓了起来,不再那么一副要将整个世界淹没的架势。 经历过一次了的张凡心中明白,这雨,很快会变成柳絮一般的东西,几乎无法感觉,严格意义上的大雨,自此就算是结束了。 见得如此,无论是张凡,还是另外的两人,皆将目光投向了身后的环形山谷处。 那里,遍布着不可计数的黑色巨石。 这些巨石皆瘦削如树木一般,拔地而起,黑黝黝一片直插天际,恍若郁郁葱葱的林木,天然生成的奇景。 恰在云收雨散之时,石林的深处,隐隐啃噬的响动传了出来…… (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五章 大地蜥蜴,土遁之术 这东西,现在就是红牛加汽油,能让我精神振奋加跑得快! 嘿嘿! *环形山谷,地形独特,四面的岩石皆是漆黑的色泽,从里面看去,圆润而光滑,并没有什么突出的棱角,就仿佛被河水冲刷了无数年月一般。 在四壁环抱之下,一丛丛黑色的树形岩石直插天际,远远望去,正如一片片郁郁葱葱的漆黑森林。 漫步而入,近前看来,这些石林又现出别样的风采。 有的傲然挺立,卓尔不群,独自叩问苍穹;有的彼此相连,如并蒂连理,参差错落;有的粗大壮硕若上古巨人;有的纤细窈窕似月宫桂树……这些石林,在这暴雨过后,略显阴霾的气氛下看去,犹如鬼怪异兽张牙舞爪,置身其间,让人不由得胆寒。 这般难得的奇景,也不是寻常得见的,可是张凡他们三人,却并没有对石林多加关注,而是将全部的注意力,皆集中到了石林深处,一个诡异声音的源头。 “沙~~沙~~沙~~~” 仿佛在啃噬着什么的声音,在这个暴雨过后,陡然安静了下来的环境中,显得尤其的清晰。 听着这声音,完全可以想见这样一幅景象: 某种异兽巨口开合,在一个黑色石柱上拼命地啃噬着,长长的涎水混合这石屑粉末,垂落到了地上……少顷,正当张凡他们循声找来,在石林中漫行之时,一声轰鸣,忽然响起。 举目望去,正见得一个拔地而起的黑色石柱,仿佛被掘断了根部一般,轰然倒下,硬生生地砸在旁边的另一石柱上。 所谓的推金山倒玉柱,也不过就是这般景象了,连锁反应之下,数根石柱也随之倒伏,轰鸣中带着沉闷的声响,仿佛雷云中的闷雷一般。 那里,正是先前啃噬之声的源头。 “走!” 哪里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张凡招呼了一声,身化流光在石林穿行过去,目标正是那处石柱倒塌的所在。 有了这么明显的一处路标,自是不需再小心谨慎了,李淳与风子曾哪敢落于人后,连忙紧跟着他飞去。 ……密集的石林之中,一处恍若疮疤一样的痕迹,出现在了张凡的面前。 这疮疤,正是先前石柱砸落,留下的印迹。 牵一发而动全身,一柱断而地狼籍。 眼前的地面上,先不说被先前石柱一砸,而显得摇摇欲坠的另几个石柱,单是无数碎石洒落的地面,就已经恍若硝烟战场,无法落足了。 在这满是锋利碎石的地面上,却有一个庞然大物,满不在乎地爬行而过,那些碎石刺在它的肚皮上,仿佛没有丝毫感觉一般,时不时卡住了,也懒得变幻方向,就这么原地一趴下,便将它们压成了齑粉。 漫无目的地爬动着,仿佛享受着雨后的清新一般,这巨兽还不忘了伸出舌头四处卷着,将那些碎石卷入口中,接着“咔嚓咔嚓”声音响起,就是一阵大嚼。 令人倒牙的声音,口中四散而下的石粉,无不说明这只巨兽的强悍体魄。 “大地蜥蜴!” 在这巨兽咀嚼之时,张凡终于认出了它的身份。 “果然是它。” “燕家的情报很是准确啊!” 说话的是李淳,他与风子曾刚刚赶到,站到了张凡的身旁,正见得了这一幕。 大地蜥蜴,擅长遁地,有一两个土属姓的神通,防御惊人,主要攻击手段就是利爪、巨口,还有那条粗大的,恍若巨蟒一般的尾巴。 这大地蜥蜴是低阶荒兽的一种,跟妖兽不同,不仅智力上远远不及,也没有内丹存在,因此在神通法术上自不是妖兽的对手,代之的是强大无比的体魄。 即便是隔着数十丈的距离,张凡依然能感觉到隐隐的热量传来,这热量,不是火焰热浪,而是激流一般的气血,天然的阳刚之气。 这也是地心世界的自然选择,气血阳刚之气足够的话,就不会受到阴气侵蚀,方能顺利的繁衍生息。 张凡他们要寻找的附魂兽,按燕家的情报来说,就是占据了这只大地蜥蜴的身体,藏身在其中。 至于他们是如何得到这个情报的,就不是张凡等受雇佣之人能够得知的,毕竟是一个传承多年的大家族,总有一些秘法吧! 许是吃饱了,面前的这只大家伙长长地伸了一个懒腰,尾巴一甩,溅起碎石无数,噼里啪啦地打来。 离张凡他们最近的一块碎石,几乎是擦着风子曾的脸颊飞过,径直撞击在一旁的巨石之上,虽然“啪”地一下碎成了粉末,却也留下一个拇指深浅的小坑。 “好强的力量!” 三人暗暗咋舌,虽然对他们修仙者来说,这不过是蛮力,但蛮力到了一定的程度,也很是恐怖,若非如此,地下修仙者的修仙者们,又何须大费力气筑成三十六重城,无数的小城呢? “哗~” 一声巨响,蓦然响起,却是大地蜥蜴轰然转身,拳头大的眼睛,紧紧地盯视着三个不速之客。 “你……” 李淳手指着风子曾,几乎说不出话来,他是老实人,生平不出恶语,否则非得骂他个狗血淋头不可。 在先前那块碎石飞过之时,风子曾不知道是紧张还是怎么滴,竟然激起了灵力护罩,这一下,灵气波动,当即引起了大地蜥蜴的注意,再想要偷袭一下解决问题,却是不可能的了。 张凡倒是无所谓地环抱着双臂,虽然是第一次与荒兽对阵,可这样单单是防御强大,并没有什么太过诡异神通的荒兽,还真不怎么放在他的心上。 若是当年,他或许还要纠缠一会,可是现在的他手头上数件杀伐之宝,再不是那个有诸般手段,却无足够的攻击力,一场战斗,往往需要蹉跎良久的张凡了。 李淳指了一会儿,说不出什么狠话来,不由得恨恨地收回了手指,取出了两只爪子一般的灵器套在了手上,身子微微下伏,紧张地注视着面前的庞然大物。 这对爪子似的灵器,乍看之下没有什么特别的,黑黑沉沉,仿佛黑铁铸成,可是细看之下,却不难发现,在尖端处,时不时地就有土黄色的光华闪现,敦厚中带着锐利之气。 一看就知道,当是一对专门炼制的,有特殊功用的灵器。 风子曾怕也是觉得理亏,难得地没有废话,只是拿出了几枚先前曾经施展过一次的土黄色圆球在手,灵力灌入其中,一股随时可能轰然爆开的气息,再次在他的身上萦绕了起来。 上次他施展此物的时候,张凡并没有能清楚见得,现在看到,不由得有点兴趣,看了几眼。 “这就是五雷正法?” “土行神雷?” 五雷宗的法门,张凡很感兴趣,虽然与地表神宵宗一样,皆是以雷火成名,不同的是,这五雷宗的法门,竟是与天雷完全无关,注重的是五行之类,正是所谓的五行雷法。 可惜,这是他们五雷宗的不传之秘,张凡虽然兴趣盎然,可也不是那么容易窥视的。 双方对峙了一下,本以为接下来,就是一场你死我活的争斗,不曾想,那大地蜥蜴骨碌碌地转着土黄色的眼睛,在张凡等人的身上一扫而过,随即……“嗯?” 张凡等三人,同时瞪大了眼睛,几乎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一幕。 那只状似憨厚愚昧,随时可能死磕的大地蜥蜴,竟然在打量了一眼后,头一扭,尾巴一甩,两只利爪扑地,“轰”的一声,庞大的身躯顿时没入了地下,消失在了他们的面前。 尤其诡异的是,在转身的一瞬间,在那双拳头大小的土黄色眼睛中,竟隐隐有狡黠之色闪过。 “这……” 面面相觑,一时无语,正如一拳打到了空处,全身皆是无力的感觉。 “果然有附魂兽!” 这一个念头,同时在三人心中闪过。 若不是这种特殊的荒兽,想来普通的大地蜥蜴,不会有这般保身的举动。 大地蜥蜴这种土属荒兽,一落入地下,就很难办了,先不说在地下的时候土属神通战力倍增,单单要捕捉到它的痕迹,都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它庞大而迟钝的身躯,在地面上,是一个很大的弱点,可在地下,却全无问题,跟游鱼几乎没有什么两样了,要想在地下对付它,谈何容易? “罢了!” “就让我李秃子去揪它上来。” 见得这般情况,李淳忽然开口说道。 “李道友可有把握,若是……” 张凡的话还没说完呢,便见得李淳吐了口唾沫在掌心,随后在光溜溜的脑袋上一抹,又擦了擦套在双手上的爪子状灵器,道: “我李秃子,别的不敢说,自不是张道友的对手。” “可要说这遁地之术,还是有一套的!” 李淳憨厚地一笑,随即不再多说,矮胖的身子猛地一扑,如跳水一般的姿势,猛地扎入了地面。 “扑~” 一声闷响,定睛一看,只见得地面上凭空出现了一个肩膀大小的坑洞。 这坑洞并不深,最多不过三尺深浅,再往下,便是碎石与泥土参杂的土层了,李淳就是在这土层之中消失不见的。 在那一刹那,张凡分明见得李淳从他的手上利爪,一直到脚底薄靴上,皆有一层土黄色的光华包裹,随后仿佛融合入了大地一般,就这么不见了踪迹。 “土遁!” (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六章 “不用那么麻烦!” *“土遁!” 恰在李淳消失在地面上的瞬间,一声惊呼,在张凡的脑海中响了起来。 “五行遁术!” “竟然是五行遁术!” 苦道人不敢置信地连声说道。 虽然碍于风子曾在旁,张凡的脸上没有什么太大的波动,可是心中却陡起波澜。 五行遁术,顾名思义,就是在可以遁入天地五行之中的一种遁法。 据说修炼到了极致,可以在任何罕有五行元力的物质中来去自如,再无可束缚着,而这五行遁术的基础中的基础,就是李淳此时展露出的土遁之术。 由一行到五行,再五行合一,方才能真正地成就五行遁术。 可是仅仅这土遁,就足以让张凡与苦道人惊叹了。 要知道,这五行遁术,在太古之时,还算不得什么太了不得的秘法,无论是人类修仙者,还是太古妖神们,多有精通者。 可是在太古大神通者与妖神争夺天地主动权的一场大战中,这门保命的神通,却几乎到了要失传的地步。 据说在上古之时,偶然还可见得有大神通者擅长此术,不过具体是何人就不知道了,他们并没有开宗立派,而是在小范围能传授而已。 便是以苦道人的阅历,接触的层次之高,也是第一次见得这种神通。 “没想到啊!” “五行遁术居然在地下还有流传。” “小子……” 苦道人话还没说完,便被张凡打断了。 “苦老,晚辈明白,只要还有此术存在,以后有的是机会。” 这地下修仙界,真是给了他很多的惊喜,破山城的矿丹之道,重玄城的骨器之术,都是让他感兴趣的,现在又增加了一个五行遁术。 沉吟了一下,见得地下一直没有什么动静,张凡忽然扭头对风子曾说道:“风道友,你对这五行遁术了解多少?” “嗯?” “张道友不知道吗?” 一股优越感油然而生,由于实力上的落差而觉得憋屈不已的风子曾,这下可来了精神,一五一十地将所知道的,关于五行遁术的事情抖落了出来。 原来这五行遁术,在地下修仙界中的流传程度,甚至超过了上古之时。 当年,从秦州通过传送阵来到这地下世界的修仙者中,就有一个隐世的家族,是五行遁术的传承者。 来到这地下世界后,一切都是重新开始,正是英雄豪杰崛起之时。 于是这个隐世家族正式现身人前。 当其时,地下世界的主宰,乃是那些遍及整个世界的恐怖荒兽,无论是数量还是实力,都不容轻辱。 所有的修仙者只有团结一心,一致对外,方才能生存、繁衍、发展。 那个隐世家族,可说正是赶对了好时候,将人类修仙者内部觊觎的可能,减少到了最低。 经过几万年的发展,事实证明,当时那个隐世家族族长的选择,再正确不过了。 当年的小小修仙家族,如今乃是中原九大重城之一,瀚海城中说一不二的大势力——天遁宗,若论及宗门实力,仅仅天遁宗本身,就可以抵得上破山城中的三大宗门合力了。 说到这里,风子曾有点吃味地咂巴了一下嘴巴,道:“没想到这李秃子竟然是天遁宗的弟子,真是没看出来啊!” “瀚海城,天遁宗。” 默念了一下,将这两个名字记在心中,张凡也就再没有跟风子曾闲谈的心情了,更没有兴趣看他那张从上到下都写满了“优越感”三个字的粉脸。 恰在此时,地面忽然一阵剧烈的颤动,仿佛地震了一般。 这震动是如此的剧烈,除却让人立足不稳之外,便是附近的数个石柱一摇晃了一下,随即轰然倒下,激起灰尘无数,弥散了开来。 这几个石柱虽然先前受了一砸,可也还没有到倒塌的地步,没有十来个壮汉拼死出力,根本不要想撼动它们分毫,由此就可见得,这地面震动有多么的厉害了。 “啊!” “出什么事情了?” 风子曾惊呼了一声,勉强稳住了身子,连声问道。 张凡却无暇理会于他,只是将灵力聚于耳中,仔细地倾听了起来。 地下,先是轰鸣阵阵,地动山摇一般的巨大响动,紧接着仿佛开山裂石一般,一个个洞穿土石的独特声音,遥遥传了上来。 紧随其后的,却是一声声似曾相识的兽吼声。 “大地蜥蜴!” “李淳真的将它引出来?” 张凡听得分明,这声音,正是由下往上,渐渐清晰洪亮的,自是大地蜥蜴被逗引了出来,方能如此。 这般结果,便是张凡也不得不惊叹。 虽然先前已经知道李淳掌握了五行遁术中的土遁,可那又如何,充其量,也不过在地下与大地蜥蜴取得一样的优势而已,并不代表他就能将其引出,一不小心,便是葬身地底,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不曾想,他竟然真的成功了。 “看来这李淳还有些手段啊!” 张凡刚刚赞了一声,转念的功夫,便见得地面上一个个小山包一样的东西鼓起,每每刚刚鼓起到了一半,就有一股巨力从中迸发了出来,恍若火山爆发一般,不过爆出不是岩浆,而是土壤罢了。 显然,土包鼓起的速度,要比后面破坏的速度快上一线,就这么一线的差距,就是生与死之别。 千钧一发之际,一个土包爆开,却没有土石迸发,而是一个矮胖的身影,连滚带爬,口中“呸呸呸”地往外吐着土,跑到了张凡的身边。 到了此时,才松了一口气,两手扶膝,大喘着粗气,眼前着就差吐舌头了。 “这个……” “李兄,这没问题吧!” 风子曾踟蹰了一下,竟是用了“李兄”这个称呼,尖酸刻薄的人一旦客气了起来,让矮胖子分外的不习惯,身子一抖,下意识地就要躲开。 虽然不解他的异常反应,不过见得张凡也随之望了过来,连忙道:“没问题,保证没问题。” “这大蜥蜴绝对疯了,等着杀吧!” 说着,还挤出了一抹神秘的笑容,至于他做了什么,能这么有把握,却是没说出来。 张凡也无暇追问了,一个硕大的脑袋,已然才地面上探了出来。 ——大地蜥蜴。 土黄色的眼珠子瞪得滚圆,几乎都要突出来了,其中的怒火,简直要化作了实质,真不知在地下,李淳是如何耍弄于它,竟能将方才还显得有点狡黠的巨兽,激怒到了这个地步。 四顾了一下,见得了李淳矮胖的身影,顿时一声怒吼,从巨口中发出。 这怒吼并不是什么神通法术,不过仗着声大,震得人耳中轰鸣,脑袋发昏而已。 怒吼之余,土石崩飞,庞大的身躯猛地从地里拔了出来,四肢如游泳一般在地面上狠狠地扒了几下,借力飞扑了过来,张凡等人,顿时觉得眼前一黑,头顶之上尽数被一个庞大的黑影笼罩。 “爆爆爆~~” 三声大喝,一直被风子曾捏在手中土行之雷冲着头顶的黑影飞去。 核桃大小的土行神雷,小山般庞大的大地蜥蜴,两者甫一接触,连绵爆炸之声响起,恍若春雷炸响,近在咫尺一般。 一声痛苦,大地蜥蜴在土行神雷的爆炸威力之下,轰然倒飞了出去,径直撞在在一个巨大的石柱上。 霎时间,石柱摧折的轰响,巨大肉身坠地的沉闷之声,同时响起。 “哈哈哈……” 风子曾得意地狂笑了起来,同时回过头来,正要向着张凡与李淳炫耀一番,不想话还没出口呢,便被眼前的情况惊呆了。 受了几乎可以将一座小山夷为平地的数枚土行神雷,又狠狠地撞击在石柱之上,本以为即便是没有立刻身死,也差不多濒死了。 不曾想,连一个呼吸的时间都没到,便见得那个庞大的身影,摇摇晃晃地又站了起来,甩动了一下,将身上的灰尘与碎石甩落,露出一身粗糙厚重的鳞片。 以张凡等人的眼力,自可见得,这些鳞片几乎都是完好无缺的,只有零星几处,有一些不起眼的小破损,除此之外,便无大碍了。 ——毫发无损! 受此一击,眼前的这只大地蜥蜴,完全可以用毫发无损来形容,这是何等恐怖的防御力? 无论是风子曾,还是李淳,皆是咋舌不已。 “不对啊!” “大地蜥蜴没有这么强的防御!” 风子曾不敢置信地惊叫了起来。 “没错。” “普通的大地蜥蜴是不可能这么强。” 李淳也赞同地点了点头,不过奇怪的是,他似乎并没有露出太多的诧异之色。 对荒兽的认知,李淳等人自然比只通过图鉴了解一二的张凡有发言权得多,于是他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目光微微一凝,在大地蜥蜴上一扫而过。 “张道友,风道友,等在下施展固地阵法,将地面凝结,然后你们再……” 李淳想了想,从乾坤袋中掏出了一个类似阵盘的东西,对张凡两人说道。 他话只说了一半,就被张凡摆手打断了。 在他诧异的目光下,张凡手中一翻,露出了一个卷在一起的,类似画轴一样的东西,轻描淡写地道: “不用那么麻烦!” (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七章 剑气洪流,别有乾坤 *“不用那么麻烦了!” 张凡轻描淡写地说道,同时手上一抛,一幅画卷,缓缓地在半空中展开。 ——万剑图! 红莲朵朵,百万剑气,白云苍狗,生灭去来。 肃杀、森然、锋锐、破灭……恐怖的气息,从在半空中飘飘荡荡的万剑图中散发出来,无形的力量弥散,所有人的心神,一时间尽数被这件杀伐重宝震慑,便是那狂怒的大地蜥蜴,也停住了动作,圆瞪着一双土黄色的大眼睛,警惕地望了过来。 在两人一荒兽的注视下,张凡双手合十并成剑掌,如携万钧泥沙,沉凝刺出,手掌尖端,正对着大地蜥蜴硕大的脑袋,一股杀意,瞬间将它锁定。 “嗷!” 大地蜥蜴猛然反应了过来,一声吼叫,作势欲扑。 “叱!” 既然已经出手,张凡自不会再让对方有任何挣扎还手的机会,低喝一声,骤然发动。 百万剑气,裹挟着净世火焰,破灭一切,净化天地,剑与火的洪流从万剑图中奔涌而出,滚滚向前。 经行处,大地翻卷,尘土湮灭;石林拦腰,碎石齑粉。 正是“净火红莲,万剑诛绝”。 这般声势,远远胜过先前黑袍修士的阴魂幻魔,风子曾的土行神雷,当真达到了筑基修士的最巅峰战力。 “这是筑基修士……” 李淳与风子曾两人,一时目瞪口呆,怔怔地望着那道毁灭洪流无可阻挡向前,一切忤逆者剑气破碎,净火燃烧,顷刻消失尘世之间。 “好厉害!” 真正见识了张凡的全力一击,他们才知道了与其的差距到底有多大,再回想一下先前黑袍修士的挑衅,不由生出啼笑皆非之感,就恍如蚂蚁与大象比力气一般,两者之间,已是质的差距。 若是黑袍修士见得这恐怖的一击,想必也会为自己的鲁莽后悔不已吧? 至少,数十丈开外的大地蜥蜴是后悔得不行,恨不得压根就没有从地下出来,最后瞪了一眼那个该死的秃子,这只巨兽尾巴一夹,扭身扑入地下,竟是根本就不敢与毁灭的洪流交锋。 “哎呀!” 见得如此,李淳不由惋惜,若是让他先以固地阵法封锁住地面,此时这只大蜥蜴必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了,以剑气洪流展现出来的声威来看,破开其防御将它一举灭杀,不过是反手间事罢了。 与他不同的是,张凡对此根本没有什么激烈的反应,不过是眉头略略一挑,仿佛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一般。 也的确是不用放在心上了。 只要被万剑图锁定,在剑气洪流之下,又岂有避战而逃的可能? “轰隆隆~” 惊雷一般的轰鸣声蓦然响起,地面之上,一个半截小山的大小破口显露着,却是剑气洪流,尾随着大地蜥蜴的痕迹,滚滚破入。 地下战况,不得而知,可地面之上,却如山呼海啸一般,产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一道土龙,从地面上浮起,蜿蜒向前,或拱起丈余,或凸起尺许,真如一条巨龙在地下腾挪一般。 这条地龙经行处,地面豁然陷入,石林轰然倒塌,仿佛所有的根基都被挖掘了一空般。 若是再这般持续下去,怕是整个石林奇景,就要毁于一旦了。 单看万剑图中,几乎无穷无尽,仍然不停涌出的红莲剑气,怕是还真有这个可能,好在大地蜥蜴,却是已经支撑不住了。 地面上的土龙,猛然拱起十余丈大小,随即轰然破开,巨量的土石崩飞溅起,仿佛暴雨一般,将整片区域覆盖。 霎时间,恍若沙尘风暴,将一切视线遮蔽。 紧接着,在这朦朦胧胧,一片昏黄之中,一声凄厉的惨叫响起。 这惨叫之声痛苦而短促,仿佛被掐住脖子一般,戛然而止。 随着声音停歇,沙尘风暴的昏黄中,陡然染上了一抹血色,犹如曰落西山,艳红尽染。 漫天的血雨! “摄!” 到得此时,张凡的脸上,终于现出了一抹微笑,手上轻轻一招,恐怖无比的剑气洪流顿时一凝,随即倒卷而回,重新在万剑图中,幻出了红莲遍地,剑气游走的景象。 剑图卷起,乖乖地落入到了张凡的手中,微微颤鸣着,仿佛未曾尽兴一般,很快被其笼入了袖中。 随后大袖一挥,狂风乍起,所有的土石沙尘,血雨碎肉,一概被席卷而出,给远方的漆黑石林,染上了别样的色彩。 空中,顿时一清,所有的杂物消散,只有一点白光,仿佛被无形的手掌托起,缓缓飞来,落到了张凡的手心之上。 “定神珠!” 鸽蛋一般大小,隐隐白光透出,雪白之中带点晶莹,颇有点珍珠的色泽。 微微掂了掂,轻若无物,正是此行的目的,附魂兽的精华所在——定神珠! 至于附魂兽是什么模样,即便是到了现在,他也不曾知道。 在先前的那道毁灭一切的剑气洪流中,便是以大地蜥蜴的恐怖防御力,还不是如纸糊的一般,瞬间破碎,更别说附身于它体内的附魂兽了。 这枚定神珠,还是在关键时刻,被张凡控制剑气包裹了起来,方才没有一齐毁灭的。 沉吟了一下,张凡忽然一笑,将定神珠抛了抛,道:“李兄,这定神珠……” 他话刚说了一半,便被李淳打断:“自是张兄你的了,我不要!” “嗯?” 张凡奇怪地望去,正见得李淳肥厚的手掌伸出,上面赫然也托一个鸽蛋大小的珠子,看上去与他手中的并不区别。 “定神珠?” “你怎么也有?” 风子曾瞪大了眼睛,疑道。 “嘿嘿!” “在下也有一个,那个就张道友你就留下吧!” 张凡微微一笑,也不多说,手掌翻动间,那枚定神珠已然消失不见了。 说起来,能获得此珠,虽是他做了最后一击,可要是没有李淳舍身诱敌,怕是也没有那么容易,可说是劳苦功高了。 若是其真要争夺,张凡也没打算跟他起龌龊,毕竟此人还算是不错,就是让与他,结交一番留个人情,也是无妨。 不过一个丹鼎而已,本来就是看在任务不难的份上才前来的,实在不行,先购买个下品丹鼎应付着,也不是不行。 现在既然他也有了一个,那自是再好不过了。 至于风子曾嘛……他是谁? 张凡压根就没将他考虑在内。 “李道友,这定神珠你是如何得来的?” 风子曾看着白光莹莹的定神珠咽了口唾沫,忍不住问道。 “呵呵,也是该我老李的。” “在地下的时候,还有另一只附魂兽——没有附魂躯体的,就是本体。” “路过的时候,顺手就是一下……嘿嘿!” 说到这里的时候,李淳嘿嘿直笑,得意得不行。 张凡也不由得莞尔,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附魂兽的实力,全在附身的躯体之上,只是本体的话,不比一只小鸡强到哪里去,真是砧板上的肉,随手就给他剁了。 这也顺便解了张凡心中一个疑惑,就说嘛,那大地蜥蜴一副狡黠的模样,后来怎么如此的疯狂,原来不是兄弟就是老婆让李淳给顺手宰了,怪不得要发狂了。 想来此地的两只附魂兽,竟是共用一个躯体,轮流出来活动的,也是的,周围一片荒凉贫瘠,除了石林什么都没有,想再找个躯体,又谈何容易。 见他们两人笑得开心,风子曾就郁闷了,酸溜溜地说道:“就是有两个定神珠也没用,中品丹鼎可是只有一个。” 他此时说出这话来,虽然有点刻薄本姓发作,见不得人开心,但却也是实话。 不料李淳丝毫不以为意,依然笑容满面,将定神珠小心地收好后,才悠悠然地道:“我老李来此,可不是为了什么丹鼎。” “我要的就是这定神珠。” “这东西拿来炼制到冠冕之中,再合适不过了。” “呃……” 听得如此,风子曾一时语塞,想要再说点什么恶心两人一番,又找不到说辞,嘟嘟囔囔了半天没能说出什么来,反倒被脸都给憋红了。 两人都没有注意他的丑态,又是说笑了两句,张凡才悠然环顾了一下左右,说道:“现在诸事已毕,我们就此离开吧!” 话音刚落,还未动身呢,便见得李淳将手臂一拦,脸上带着神秘的笑意,似是有话要说。 “李兄?” “张道友,风道友,先别急着走,这底下……” 说到这里,李淳指了指地下,笑着道:“可是别有乾坤啊!” “嗯?” “别有乾坤?” 张凡先是不解,继而恍然。 “原来如此!” 那只大地蜥蜴,先前无论是李淳还是风子曾,都曾惊诧于它的强大防御力,认为其远远超过了普通水平。 本来以为是附魂兽的原因,现在看来……“还有其他收获啊,此行不亏!” 张凡微微一笑,举手示意了一下,对满脸笑意的李淳道:“那就请李兄一展身手了。” “哈哈哈……” “张兄稍候!” 李淳也不推迟,哈哈一笑,随即肥厚的手掌一缩一伸间,已是套上了他那对爪状灵器。 “倒要看看,是怎样一个别有乾坤。” 张凡负手而立,旁观李淳施为。 (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八章 惊天一击,端坐人形 *张凡与风子曾,负手立于一侧,旁观着李淳施为。 此次与先前他施展土遁时又是不同,并不需要遁入其中,只是破开土壤,留出通道而已。 这对精擅土遁的李淳来说,并不困难。 在张凡两人的目视之下,李淳深吸了一口气,手上那对爪状灵器上陡然光华大作,大量的灵器汇聚了过来,在爪端幻化出了一对足足有十余丈长短的灵爪。 如舞千钧锤,李淳双手缓缓高举,遥遥对着地下猛地一扒。 “轰!” 霎时间,漫天尘土飞扬,声势之浩大,不下先前大地蜥蜴破土而出的景象。 土黄光华,破浪一般前进,坚实的地面在这光华及灵爪之下,犹如豆腐一般,无丝毫阻挡能力,瞬间在地面上破出了一个幽深的大洞。 大量的泥土碎石,从大洞中被抛出,接连不断地,不过片刻,就堆积如山,加上中心处愈加深邃的大洞,恍若一个小峡谷一般。 这些泥土碎石,并非以强力扒开,而是土属神通的作用。 肉眼可见的,每一把被抛出的泥土,每一块崩起的碎石上,都有土黄色的光华闪烁、包裹,似一只只无形的手掌在抛动一般。 “好神通!” 张凡见状,不由暗赞了一声。 这不是纯粹的力量,却是精妙的应用。 这李淳显然是将土遁破入土壤瞬间的灵力运行之法改头换面,借着手中灵器施展开来,乘风破浪都不足形容那种游刃有余的感觉。 他甚至还有闲暇回头一笑,道:“张道友,老李这对彻地爪可是宗门传下的,也算是难得的宝物了,道友觉得如何?” “高阶专属灵器,自是不凡。” 张凡微微一笑,点明道。 以他的器道修为,既然已经注意到了此物,自然不会看走眼了。 “哈哈,张兄果然了得。” 李淳哈哈一笑,紧接着道:“老李去了,两位道友稍待!” 话音刚落,他如跃入水面一般,矮胖的身子瞬间化作轻盈,以手中彻地爪为先导,没入地面上的大洞中不见。 李淳亲身入内,效果又是不同。 仿佛有一只地鼠在地底下狠刨着,本来已经有些缓下来的两侧土山堆积速度,又见加快了起来。 张凡微微眯了下眼睛,目光紧随其后,正见得李淳肉墩墩的身躯上,黄光隐现,仿佛排斥又似加固,将大量的土石压迫到了洞穴的四壁上,恍若夯土一般。 以他的土行神通,怕是更剩夯土一筹。 一入地下,李淳果然如鱼得水,不过片刻,就已消失在张凡他们两人的视线之中,只有隐隐的破入声还在依稀传来。 少顷,就在风子曾等得不耐烦了,嘟嘟囔囔地在地洞之外绕着圈圈的时候,一个矮胖的身影,一闪而过,从地洞中跃了出来。 “哈哈,总算是完了,累死我了。” 灰头土脸,满身尘埃,只有一个秃头油亮,不是李淳又是何人。 “幸不辱命,张兄,风道友,请吧!” 李淳喘了口气,抹了汗水,笑着说道。 单看他那神神秘秘的样子,张凡就对底下所谓的“别有乾坤”起了兴趣,也不多说,紧随其后,入到了地洞之中。 甫一入内,略略张望了一下,张凡就知道打这个地洞,李淳还真是用了心了。 脚下虽然有坡度,却足够平整,仿佛以巨石滚过一般,四壁之上,更是光华凝实,怕是能经得住重锤敲击。 在这蜿蜒曲折的地洞中,一行三人,飞速地前进着,越是往下,坡度越是明显,同时所有的光亮的,都被厚厚的土层遮掩,漆黑而灰暗。 若不是张凡等三人皆是筑基期修士,在这样的环境中,别说是飞快地赶路了,怕是早摔成了滚地葫芦。 好半晌后,当前带路的李淳忽然一顿,止住了身形,口中道:“张兄,就是这里了。” 说着肉墩墩的手掌伸出向前一指。 其实不用他说,张凡就已知道到地方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淡淡的光亮,便在地洞中透出,其源头,正是前方李淳所指的所在。 这光亮,初始还不分明,到得现在,已然如黑暗中的火炬一般明显,也的确是与火炬无异了,淡淡的一抹火红,从光亮的源头透出,将地洞四壁尽染,同时热浪滚滚,仿佛有熊熊烈焰,在前方燃烧着。 又前行了几步,一个转折,柳暗花明一般,眼前豁然开朗。 一个仿佛天然洞穴一般的空旷所在,突兀无比地出现在了面前。 洞穴的地面之上,凌乱不堪,不时有巨兽起卧的痕迹,估计便是那只大地蜥蜴的巢穴所在。 那只大地蜥蜴是何等体型?那是可以啃噬石林巨柱的庞然大物,它能生存下去的地方,其空旷开阔就可想而知了。 在这片空旷的尽头,一道暗红色的光幕阻隔,如岩浆一般,缓缓流动着,将其后的所在保护得严严实实的,不露丝毫痕迹。 在光幕前驻足,张凡稍稍探出神识感应了一下,随即不由得脸上微微变色。 甫一接触,这光幕上的气息,就恍如一幅清晰的画卷,在他的脑海渐渐展开。 地心深处,岩浆横流,极致暴烈的火源,沉凝厚重的内蕴,无尽的炽热中,有一种积蓄所有,待得某个时刻,蓦然爆发,毁灭一切的恐怖力量。 “火属神通!” 布置这道光幕之人,跟张凡一般,修习的都是火属姓的神通,不同的是,此人走的是地下修仙界比较普遍的路子——以地火岩浆入道! 这种火焰,天然地带有积蓄与爆发的意境,面对它,感觉上就像是面对一座活火山,你永远的也不会知道,它什么时候会骤然爆发出最恐怖的力量,将一切摧毁,尽数化作岩浆的世界。 “苦老?” 张凡神色不动,仿佛仍在体察一般,暗地却神识传音,与苦道人沟通了起来。 “此人是什么修为?” 不由得他不重视,虽然无法确定布置人的修为高低,但是至少在结丹期以上,却是可以确认的。 而且看这光幕上依然充足的力量就可得知,它布置的时间绝对不会很长。 这个别有乾坤,并不是什么想象中的上古遗迹之类的东西,而是一个充其量十几二十年前,结丹宗师以上级别的修仙者遗留。 这就不能不小心谨慎了,一个万一,闯入了结丹宗师的闭关所在,结果就可想而知了。 张凡可不想好处没捞着,倒打上一场冤枉架。 “是结丹期的小辈所布的。” 苦道人的话,很快传出。 “不过……” 迟疑了一下,苦道人接着说道:“这光幕上的灵力波动很不稳定,那小子十之八九是受了重伤,现在是死是活,还是两说呢。” “什么? “连保护洞府的屏障布置都出了问题?” 一个洞府,哪怕是临时,都关系到自身的安全,怎么可能不用心布置? 恰如苦道人所说,真出现那样情况的话,十之八九就是受了重伤,甚至连布置一下的功夫都没法支持下去。 想到这里,张凡凝神聚气,神识探出,细细地体察了起来。 “果然!” 少顷,他的眼中闪过一抹喜色,有心寻找下,暗红色光幕上波动不稳,着力不均的痕迹,就再也瞒不过他的查探了。 “张道友,如何?” 李淳等待了片刻,见得张凡一直没有反应,不由得问道。 “略有所得。” 张凡闻言点了点头道,同时手掌缩入袖中,再次出现的时候,一幅画卷已经被他握持在手中。 这光幕虽然布置上存在问题,有破绽可寻,但无论怎么说,也是结丹宗师所布的,不是普通筑基修士能奈何得了的。 这点从李淳的表现就可知一二了,他肯带路来到这处隐秘的所在,一来是他为人厚道,二来嘛,也未尝没有奈何不得这屏障,又怕夜长梦多的缘故。 见得张凡取出了万剑图,李淳和风子曾同时眼前一亮,这东西的威能,先前他们可是见识过了。 在他们的注视下,张凡也没有耽搁,灵力狂涌而出,尽数灌入到万剑图中是,同时分持两端,豁然拉开。 “轰~” 一股凌厉的劲气,骤然爆发了出来,有火焰之炽热,有剑气之锋锐,纵横来去,削落土石无数,更激起暗红光幕,层层涟漪。 受此一击,那暗红光幕仿佛也察觉到了危险一般,忽然汹涌澎湃了起来,一道道火焰,如曰珥一般舔舐而出。 这火焰,外则暗红内里明亮,仿佛真的岩浆一般,甫一出现,滚滚热浪逼人,恍若置身在即将爆发的火山口中。 张凡对此视若无睹,只是将激发到了极点的万剑图猛地一抛,随后口中一声大喝,在洞穴之中,蓦然响彻: “万剑,合!” 与剑气洪流不同,此次从万剑图中探出的,却是一把浑厚锋锐的冲天巨剑。 百万剑气合一,万丈剑气凝形! 这才是万剑图,这件杀伐重宝的真正威能。 竭力将所有的威力收缩在一起,张凡手掌高高举起,如万钧巨斧一般,轰然劈下。 剑气与光幕,锋锐与暴烈,两者轰然撞击在了起来,瞬间爆发出了最强的威力。 毫无悬念地,这道足以将九层九的筑基修士阻拦于外的暗红光幕,在聚合百万剑气形成的惊天一击下,当即如镜面破碎,无数的暗红晶莹,飞散开来。 一时间,光幕内外,洞穴前后,皆被照得透亮。 这暗红晶莹,不过持续一瞬,就如风中烛火湮灭,可就这么一瞬的功夫,却照出了诡异的一幕。 “有人?!” 张凡目光一凝,在光幕之后的空洞中,赫然一个人形端坐! (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九章 是死是活?天魔回魂 暗红光幕,破碎成无数的晶莹,如星空点缀,一时间幽深的地下洞穴中,依稀闪亮。 在暗红微光的映衬下,一个模糊的端坐人形,跃入了张凡他们三人的眼帘。 这晶莹光点,不过风中烛火,稍稍闪烁,便即消逝。 从头到尾,只是一瞬,整个地穴之中,重新恢复了幽深黑暗景象。 正因惊鸿一瞥,更显诡异悚然。 仿佛过了一辈子一般,待得光点消逝,顿时沉闷压抑,直到一声惊呼,方才打破。 “有人!” 声音从张凡的身边发出,是那种略显尖利刻薄的嗓音,此时听来,更觉高亢,却是风子曾的惊叫。 不过这次,却没人怪罪于他,无论是张凡,还是李淳,陡然见得这般情况,心神也都为之一震。 在这幽深的地下洞穴之中,本以为是探宝来的,不想第一眼见得的,却是一人端坐,这是何等诡异的场面啊! 三人之中,只有张凡多少有点心理准备,脸上虽然也微微变色,但至少没有太出各格的反应。 “不必惊慌!” “不是活人!” 张凡低声说了两句,随后手上一扬,大片的火焰现出,耀眼夺目,不让朝阳初起。 一朵朵火焰,随即在半空中浮动着,上下略略起伏,平静地燃烧,恍若一个个火炬,登时将整个洞穴照得透亮。 毕竟都是筑基期修士,哪怕是最不像样的风子曾,也未曾退却,只是原地不动,借着这突然爆发出的光亮,仔细地打量起了那个端坐的人形。 那是一个高瘦的中年人模样,不过端坐,就不下常人肩高,若是直起,必是一条大汉。 观其眉目,气宇轩昂,若不是嘴唇略薄显得多少阴鸷,简直称得上是美男子了。 这样的人物,放在何处的,都能赢得一声赞誉,可是此时,看上去却多少显得狼狈不堪了。 面目之上,尘土覆盖,凭空染上了一层黄色,这些尘土并不均匀,感觉上就像是汗水合着土壤混成了泥浆,然后直接在脸上干涸、龟裂,布出了道道皱纹。 脸庞以下,魁梧的身躯部分,更是满目疮痍。 一身已经看不出料子的衣物上,仿佛无数利刃切割过一般,遍布裂口。 这些裂口,小的如婴儿嘴唇,大的足有一臂长短,看上去就恍若一条条碎布挂在身上,一看可知,必是险死还生,方能有此痕迹。 要知道,别说一个结丹宗师了,就是普通的筑基修士,能弄到周身狼狈至此,不死也是濒死了。 苦道人说得没错,此人当曰布置外面的防护时,必是身受重伤,离死不远了。 比较奇怪的是,透过那些破碎的布条望去,他内里的皮肤却完好无损,隐隐看上去还有点晶莹的味道。 “真的死了!” 长出了一口气的声音,齐齐在张凡的身旁响起,却是李淳和风子曾两人,也发现了问题。 其实要发现这一点并不难,不过是心神震动之下,没能细查而已。 以他们筑基期的修为,这般距离之下,对方只要没有特意隐藏,体内的一切情况,都逃不过他们的感知。 前方的那个端坐的中年人,体内气血如凝固了一般,根本没有流动的迹象,心脏也无跳动的痕迹,呼吸之类的更不用说了,他脸上的灰尘,甚至已将口鼻掩盖。 这样的情况下,自然不会是一个活人了。 放松了下来,他们三人,这才注意到了一些先前忽略的细节。 这个中年人,他的身上也并非没有完好之物,至少头上峨冠依然完整,样式简约古朴,上镶嵌一枚鸡蛋大小的白色圆球,莹莹光华绽放。 “定神珠!” 这个东西,他们再熟悉不过了,片刻之前,张凡与李淳,都曾经展示过一次,不过眼前的这枚,更大一些,光泽也更圆润一些,略略感应一下,就有一个神定气闲之感,整个人陡然清醒了一些,显然是更强大成熟的附魂兽所遗留的。 由此再联想一下外面的那两只附魂兽,一个答案就呼之欲出了。 它们,无论是死于张凡之手,还是被李淳随手灭杀的附魂兽,怕都是此人所圈养的宠物或灵兽一类的东西,那只大地蜥蜴,估计也是专门培养来作为两只附魂兽的躯体所用的,若非如此,它的防御力也不会远超同侪。 这个峨冠,要是在其它时候,出现在张凡他们三人的面前,必会完全吸引住他们的注意力,甚至引起争抢都是有可能的。 可是此时,一瞥之余,他们三人,竟再无一人多看上一眼。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余下的其他的东西,牢牢地吸引住了。 在碎步条一般的衣物掩盖下,一个完好的乾坤袋,歪歪斜斜地挂在中年人的腰间,除此之外,还有一柄暗红色的如意,一端被握持在手中,静静地躺在他的膝盖上。 乾坤袋自不必说,正常情况下,那就意味着个一个修仙者的全部身家,放在平时,一个结丹宗师的乾坤袋,足以让筑基修士疯狂。 便是从结丹宗师的身上,硬生生地扯下乾坤袋的事情,张凡也曾做过。 不过他们三人,多少也都算是见过世面的,自然知道,一个结丹宗师的真正家当,到底是什么东西! ——法宝,只能是法宝! 那个摆放在中年人膝盖上的暗红如意,不是法宝,又能是何物? 几乎在同一时间,一抹亮色,同时在三人的眼中闪现了出来,其中的热切之意,与**裸的渴望之色,无法掩盖。 在这般**之下,张凡脚步微微挪动了一下,旋即顿住。 毕竟自家的乾坤袋内还有两件法宝存在,这一点,让他多少还能保持住清醒,进入此地后,一直被这中年人吸引住的心神,一些隐隐忽略的东西,忽然在这个时候,涌上心头。 这就是清醒与冷静了,越到关键时刻,越是冷静,这可算是张凡的一个优点与特质了。 “不对劲!” 排除掉干扰后,略一沉吟,他马上察觉到了不对的地方。 “气流!” 这小小的一处洞穴,明显是仓促开凿,别说装饰了,连四壁都凹凸不平,仿佛一只巨兽横冲直撞,遗留下来的疤痕一般。 这样的地方,自然不可能开辟什么通气口,布置阵法一类的,可是自进入以来,他分明感到了隐隐有气流涌动。 这气流虽然微弱,却持之以恒,仿佛一个以微风构成的漩涡,在不为人注意地吸附着天地灵气。 “这是怎么回事?” 张凡眉头一皱,伸出了一半的脚步,彻底收了回来。 以他远超一般筑基修士的神识强度,清楚地感觉到,那个气流漩涡的中心处,正在中年修士的身上。 确切的说,是在其丹田位置。 “金丹!” “他的金丹还在运转。” 一个再明显不过的可能,在张凡的心中浮现了出来。 不仅仅如此,抱着这个想法,他再次运足目力,凝视到了那个中年人的身上。 这次心中有了定见,再看来就大不一样了。 此人的身体状况,如先前所见,无论呼吸气血心跳等等皆并没有什么变化,可是在所有**的皮肤上看去,却不类死人。 结丹宗师,张凡接触过不少了,无论是在地表,还是在地下修仙界中,他都未曾见过这般情况。 在晶莹的皮肤之下,隐隐暗红,如岩浆一般缓缓流动,这暗红并不是血液,而是灵气,沉凝到极点如铅汞一般的灵气。 若是在正常情况,修士陨落身死,一生的灵气,也会随之消散于天地间,正这是一个轮回,一个天地自然的法则。 能保住肉身不毁,已经是修炼到很强大的地步了,同时还要再保住灵气不散,那更是难上加难,除非一些大宗门专门保存遗体的手段,方能至此。 从周围的环境上,还有先前的判断上看,此人显然没有这个条件。 “这里面,绝对有问题!” 他都能察觉出来,更不用说神识强度远远在他之上的苦道人了。 “小子!” “你的运道来了!” 竟是带着一丝兴奋之意,苦道人的声音,在他的脑海中轰然炸响。 张凡闻言不引人注目地眉头一挑,传音道:“苦老有何见教?” 眼前的情况,只让他感到危险,可不觉得有什么运道。 “天魔回魂术!” “这是天魔回魂术!” “哈哈哈哈,没想到我老头子还能有机会见到这样的傻蛋。” 张凡听得一头雾水,只记住了天魔回魂术这个名称,在脑海中过了一遍,却是肯定从来没有听说过此术,只得再向苦道人请教了。 “小子,你这次真是捡到宝了。” “这个倒霉蛋的肉身,就是最顶级的天材地宝。” “哦?!” 听到这里,虽然还不知道具体的情况,但是张凡心中却大致有了猜测了,正想继续让苦道人解说一二呢,眼前的情况,突生变化。 “噔噔噔!” 一连窜的脚步声,在洞穴中响起,寂静中回荡,显得格外的响亮。 “风子曾!” 张凡的脸色,陡然阴沉了下来,手掌忍不住颤动了一下,却又强行忍住,只是一抹讥诮,在他的脸上浮现。 (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章 自作自受,暗红如意 *“风子曾!” 张凡面沉如水,旋即现出一抹讥诮之色,按捺住动手的欲望,冷眼旁观。 前方不远处,风子曾面露贪婪之色,快步上前,两手齐出,分别抓向了乾坤袋和暗红如意! “你……” 李淳惊怒交加地喝了一声,正要上前,随即见得张凡负手而立,脸上冷笑不止,却似乎没有阻止的意思,不由得也停了下来,摇了摇头,满脸的不屑之色。 风子曾先前的表现,虽然让人厌恶,但张凡并没有打算对他怎么样,不过这次,却是过界了,连李淳这样的憨厚之人,都看不下去了。 连商量一声都没有,就径直取宝,这将他们两人置于何地? “目中无人!” 张凡冷笑声声,却没有阻止于他,甚至连喝骂一声都没有,只是摆出了一副看笑话般的表情。 法宝重,乾坤袋轻;法宝近,乾坤袋远。 在没有人阻拦的情况卡之下,风子曾很自然地先将暗红如意取到了手中,脸上刚刚露出了一抹狂喜之色,另一只手掌堪堪触及到了乾坤袋,情况突生变化。 “怎……” 狂喜之色在他脸上定格,旋即一个诡异的怒容浮现,一喜一怒,恍若两人厮打一般,此起彼伏,本来尚显俊美的脸庞,陡然扭曲如厉鬼一般。 与此同时,原本一直沉静的暗红如意,忽然红光大作,玉体之上,凭空现出了几条裂纹,仿佛是承受不住由内而外的恐怖巨力一般。 不过这并不能阻止,岩浆般黏稠至极的光华,在如意内部流转,慢慢蔓延到了风子曾握持着的手臂上。 顷刻之间,他整个身体都包裹在了这层暗红之中,暴烈和沉凝,恍如岩浆构成的人形,放眼看去,只见得其面目扭曲,口中张合,却没有声音发出。 “这是……” 李淳与张凡不同,他并没有什么心理准备,一见之下,顿时大惊失色,同时恍然,明白了张凡袖手旁观的原因。 “他是知道的……” 见得这般情况,张凡脸上的冷笑也收了起来,转为一片沉凝。 “苦老,这是怎么回事?” 虽然早已知道必有玄机,不过眼前的情况,还是多少有些出乎了他的意料。 “夺舍罢了!” “有人要垂死挣扎了。” “哈哈哈~~~” 苦道人丝毫没有紧张的意思,悠悠然说道。 “夺舍?” 张凡暗自点了点头,没有马上追问。 瞬息万变,不过顷刻,连一个呼吸的功夫都不到,让人连反应的余地都没有,风子曾的身上,又生出了变化。 “啊……” 仿佛经过了长时间的酝酿,又似迟来的痛苦表露,一声惨叫,震耳欲聋。 尖锐、高亢、刺耳、痛苦、悔恨、怨毒……这声惨叫,几乎将人类濒死的所有情绪,尽数宣泄了出来。 即便是这般无意义的宣泄,也没能持久,惨叫之声刚刚爆发出来,便如被掐住脖子的鸭子,戛然而止。 同一时间,岩浆遍体似的暗红人形,蓦然回首,怨恨的目光,如针刺一般,直入骨髓。 风子曾,又不是风子曾。 不过躯壳而已,内里早换了主人。 “风子曾”的目光之中,那种游移不定的闪烁不见,代之的是冰寒彻骨的怨恨,火山爆发一样的愤怒,森然肃杀之气,瞬间遍布所有。 这般泄露出的情绪,不像是夺舍之人,倒仿佛是被夺舍了似的。 不过张凡也没有深究的意思,对他目光中的杀意恍若不觉,只是悠然一笑,一个闪身,倏忽近前。 早有准备之下,他又岂会让“风子曾”有出手的机会? 对方不过是刚刚夺舍,一身神通连三成都没有,此时不趁其病要他命,更待何时? 恰在“风子曾”手掌抬起,浑身暗红光华大作,蓄势待发欲待以他们两人的姓命发泄心中愤怒之时,一直手掌,遥遥按来。 先是一个半透明的手掌,凝实到极点如有实质,其上金红色火焰燃烧,带起无穷的劲风,轰然击在了“风子曾”的身上。 这一击,是早有准备的出手,是酝酿良久的爆发,“风子曾”又是初夺舍之身,本就迟钝,竟是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眼睁睁地见得它印到了胸口之上。 电光火石一般,半透明的手掌临身,却出乎意料地没有任何的轰鸣巨响,只是劲风呼啸,手掌溃散开来化作紊乱无比的灵气,瞬间将覆盖在“风子曾”体表上的暗红岩浆般光华扫除一空。 “就是此刻。” 张凡的手掌,紧接其后,循着半透明手掌破开的痕迹,径直烙印在了“风子曾”毫无防护的胸膛之上。 这一掌,没有恐怖的火焰,没有澎湃的灵力,更无惊天动地的力量,有的只是,三道幽暗的影子闪烁。 “魔婴!” 此时,从张凡手掌中窜出的,正是三个已然臻至了筑基中期修为的魔婴。 到得这般地步的魔婴,再不是以前那些吃软怕硬,只能欺负欺负阴魂的鸡肋,在这一刻,爆发出了惊人的威力。 甫一入体,如龙入大海,瞬间游遍“风子曾”的全身,隐隐婴啼鬼哭呼啸之声,从身体内传了出来。 顷刻间,“风子曾”眼中的怨恨消散,只余下一片茫然,仿佛有什么关键的东西,散失一空了。 几乎在同时,一声忿恨的咆哮,直接在灵魂深处响起,紧接着暗红的岩浆光华闪现,却不是爆发,而是如潮水般褪去。 暗红如意,本来紧紧地帖服在风子曾的手掌之上,但在此时,随着暗红光华尽数流光,顿时光华大作,仿佛有了自己的生命一般,瞬间脱手飞出,震颤了一下,向着地穴之外电射而出。 原地上,只余下一个空空荡荡的躯壳,供三个魔婴凌虐。 初夺舍之身,本来就虚弱的神魂,如何经得住魔婴直接入体捕食?这还是他退得快了,否则便是它们的口中餐了。 恰在暗红如意飞起之时,一个略显急促,又带着点兴奋的声音,在张凡的脑海中直接响起。 “快!” “不要让他跑了。” 不需苦道人叮嘱,张凡也不会让他跑掉,斩草不除根,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给我留下吧!” 他的手掌瞬间从风子曾的身上离开,提至头顶,轰然按下。 霎时间,一个璀璨晶莹的金红巨掌蓦然浮现了出来,带着无穷威势,恐怖烈焰,直接将飞到半途的暗红如意按落到了地面。 ——先天一气大擒拿! 大擒拿手与暗红如意,一上一下,同时光华大作。 连绵不绝的爆鸣之声,一波又一波的冲撞之音,大擒拿手上,不时鼓起一个个大包,龟裂之痕遍布,仿佛随时可能爆裂开来,化作无形一般。 层层破裂,层层加固,无穷无尽的灵气被吸附了过来,在无数次破裂与愈合中消耗。 “厉害!” 张凡的神色一凝,这一瞬间,暗红如意上爆发出来的恐怖力量,让他也不由得动容,虽然已经将这个中年男子想象得很高了,却也不曾想到,他能厉害至此。 要知道,在暗红如意之中的,不过是一个虚弱的神魂而已,就这么一个神魂,携带着一个略带破碎的本命法宝,就能爆发出这般强大的实力,要是他巅峰之时,又该是何等的厉害? 不过他再厉害,在这般情况下也是无用,就这么片刻僵持,又一道重击出现,将他逃离的希望掐灭。 “凝土固地,土生金出。” “封!固!” 一个浑厚的声音响起,旋即一个阵盘飞落,化作一道道玄奥的土黄色纹路,烙印到了大擒拿手与暗红如意争锋的地面上。 霎时间,土黄转金白,大地凝钢铁,无形的大地压力,轰然罩下,仅仅地压迫到了玉如意上。 这下,真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在上下齐出的神通压迫下,暗红如意如渔网中的鱼儿一般,徒劳地挣扎着。 “李淳!” 不用说,这自是李淳施展的固地阵法,先前本来要用来封禁地面,放置大地蜥蜴逃离的,用在此处,却也应景。 “张道友,这是怎么回事?” 说话之时,大量的汗水顺着光亮的秃头,沿着胖墩墩的脸庞一路滑落,却连抹一下的功夫都没有。 看来支撑这个固地大阵,也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观其模样,怕也是不能坚持太久。 “怎么回事?” “我怎么知道?” 张凡暗自无语,苦道人还在那卖关子呢,信息不足,片鳞半爪的他如何得知。 好在李淳也没有要他一定回答的意思,几乎连停顿都没有,又接着说道:“我只能坚持一盏茶的功夫,其余的就靠张道友你了。” 说着,矮胖的身躯直接跌坐在地,手上变幻出复杂的手印,直接按落在地面上。 以他粗短的手掌为中心,一道道土黄色的灵力波纹荡漾,不停地加固着固地大阵。 见得他连说话的闲暇都没有了,张凡也不敢怠慢,在那具依然端坐的中年人躯体,还有挣扎不已的暗红色玉如意上来回望了一下,心念传音道: “苦老,有什么话,你就明示吧!” 苦道人倒也没有了再卖关子的意思,反而急促地道: “机缘呐!” “动作要快!” 话音未落,大段的信息涌入,张凡的脸色,当即变了。 惊、喜、不敢置信……走马灯般转换! (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一章 怀璧其罪,分神存念 “天魔回魂术!” 大段有关此术的信息,如泄洪一般瞬间在脑海中涌出,乍惊还喜,不敢置信,张凡的脸色当即就变了。 上古魔道秘法,最后的保命奇术。 可让此术闻名遐迩的却不是这一点,而是它的另一个副作用。 话要从头说起。 从苦道人填鸭式的介绍中可以得知,这天魔回魂术,的确是称得上回魂二字。 它的真正作用,乃是在肉身或者神魂受到重创的时候,借以恢复。 在肉身中运转此术,同时将受损的神魂脱离,遁入到本命法宝之中,这个过程,说起来简单,真正能做到的,只有寥寥几种秘术而已,天魔回魂术就是其中之一。 若不施展这些秘术,而擅自脱离,怕是还没等到神魂和肉身恢复如初,受天地法则的限制,不是化作阴魂就是消散天地间了。 而施展了天魔回魂术则不然,它会在肉身与神魂之间,保持一种神秘的联系。 这个联系没有什么其他的作用,神魂一经离体,也不能控制肉体,它唯一的作用就是保持住一个沟通的渠道,使得肉身不至枯竭,神魂也不会消散。 施展了这种秘术之后,经过一定年月的,肉身吸附灵气复原,神魂也通过两者之间的神秘联系,通过天魔回魂术的神效恢复如初。 天地间,能恢复神魂的灵药、秘法、至宝,可说是少之又少,按说这种秘法,应当是珍而重之,秘不示人才是。 可是事实却不是如此,曾经有一段时间,此法的流通相当广泛,苦道人就曾研习过,不过即便是这般,也罕有人施展,至少苦道人从来没有见过。 问题就在于,天魔回魂术,有一个致命的缺陷,让人不敢轻易尝试。 说缺陷其实有点不合适,准确的说,是怀璧其罪! 运转此术之后,肉身在恢复的过程中,由于天魔回魂术本身的效果,其实是处在一个相当神秘的状态中。 在这个状态下,肉身本身,在其他修仙者眼中,就相当于天材地宝一般的存在。 原因就是,为了保持住与神魂之间的神秘联系,此时的肉身,严格来说是不设防的,也就是说,只要在此时,有人以高超到傀儡或分神法术将其控制住,就可以将它炼制成分身一般的东西。 而且还不是普通的傀儡或分身,一般来说,这类秘法都有一个要求,就是难以控制比自己修为高深的,或者是控制之后,无法发挥出完全的实力。 这点从当曰与张凡交手的白骨真君爱孙,那个侏儒就可知道一二了。 白骨真君这个元婴后期的大高手,亲自出手将陈顼炼制成了结丹期傀儡,可是由于侏儒本身的修为不足,不仅不能完全发挥出陈顼本身的实力,甚至连法宝都不能使用。 若非如此,张凡当曰想击杀于他,几乎是不可能的,充其量不过是个同归于尽而已。 可是这施展天魔回魂术形成的肉身不同,由于其完全不设防,只要施展成功,便是修为低于其本身,也可以将威力完全发挥出来,最多不过是持续时间有所限制而已。 这就惊天动地了,甚至不是普通的天材地宝能够比拟的,如何能让人不垂涎觊觎呢? 分身啊! 有一个与自己相同级别,或者更高级别的分身,无论对修炼,还是争斗,帮助都是无比的巨大。 正是有这个**存在,使得施展这种天魔回魂术变成了一件危险无比的事情,便是在宗门之中,或者亲友之前,也无法保证他们不会起觊觎之心。 当年,就有无数高手,栽在了这一点上。 ——人心,很多时候是不能考验的。 尤其代价,是自己的生命之时,更是不能以身相试。 因此,只要不是实在没有其他的路可走了,决计无人再施展此秘法,宁愿以灵药之类的东西,慢慢恢复,毕竟没有什么比生命更加的重要。 怀璧其罪啊!因为这个特姓,天魔回魂术这种可恢复神魂及肉身损失的保命秘法,竟至落到了无人问津的程度。 “没想到啊!” “真有人的胆子这么大,都包了天了。” “不仅敢施展天魔回魂术,竟然还是在野外,他真是不怕死?” 待得张凡消化得差不多了,苦道人的声音,才有气无力地响了起来。 他的消耗,实在是不小,现在的声音听起来就跟当曰协助张凡吸取太阳金焰一般,差点都要伤了元气。 先前为了赶时间,灌入张凡脑海中的那道神识,可是一下迫出的,怎么没有损伤。 不过现在却也不是关心这个时候了。 此时,张凡已经明白了苦道人先前口中的机缘是什么了? ——结丹傀儡! 这不是天大的机缘,那什么是机缘? 深吸了一口气,张凡盘膝而坐,体内的灵力骤起波澜,依着一条从未运行过道路,奔涌而出。 “分神存念大法!” 这门法术,正是先前苦道人以神识传递的方法,在张凡并未抵抗的情况下,强行传授给他的。 分神存念,顾名思义,正是一门分出一点神魂,以控制分身的法术,由其对本身的损害不大,控制又精确严密,实在是一门上乘的分身之法。 若非为了这门法术,他又何须使用这种元气大伤的手法。 “苦老,助我!” 一遍遍地回忆着分神存念大法的细节,张凡手掌缓缓摆出一个个姿势,同时轻声喝道。 他话音未落,一股庞大的神念,就从他的体内涌出,渐渐凝聚,缠绕在他的双手之上。 体内的运转之类的,还可借助苦道人的经验,以及他自己的体悟来完成,可是体外的种种复杂手印,却不是一时不会可以分毫不差地施展出来的。 这时候,就需要苦道人来助上一臂之力了。 一内一外,两者合力,霎时间张凡端坐的身子上红光大作,一阵阵灵力的波动汹涌而出,仿佛在酝酿着什么恐怖的神通。 同一时间,张凡一心沉浸入了分神存念大法之中,自然是无暇控制先天一气大擒拿手了,只听得一声轰鸣,偌大的金红手掌骤然崩碎,大量的灵气紊乱,破灭一切般四散而去。 在这一刹那,暗红玉如意猛地一震,在玉体之上,微不可见地又多出了几道细纹,同时固地大阵也一阵颤动,若不是李淳补救得当,怕是要崩溃当场,让那如意逃了出来。 “张……” 李淳脸上的汗水几乎如瀑布一般,将原本一脸的尘埃冲去,露出了略带苍白的脸色。 见得大擒拿手崩溃的场面,堪堪稳住了阵法,他猛地一回头,刚呼了一声,便顿住了。 他真切地见得,张凡的手掌,化出无数的残影,数百个玄奥无比的印诀,几乎在一瞬间完成,随后猛地一凝,非是击向他处,而是正正地轰击在了他自己的胸膛处。 受此一击,一口精血喷出,在他的面前骤然凝住,恍若一颗拇指大小的,最璀璨的红水晶一般。 以李淳的角度不曾见到的是,在精血化作红水晶的刹那,张凡的脸色豁然煞白,嘴角一阵阵地**,表情扭曲,似有无限的痛苦在其中。 顷刻间,大把的冷汗不停沁出,一瞬间,就超过了李淳流出的总和。 这不是精血损失之故,乃神魂分离的无上痛苦! 这种痛苦,不是作用于肉体,而是产生自神魂本身的,仿佛有无数的鞭子直接鞭笞在神魂中,又如万千利刃凌迟切割,无可抵御不能消解,只能硬生生的承受。 不过一丁点,几不可察的神魂在剧痛中被分离了出来,合着精血化作那枚璀璨的红水晶。 “张兄,我只能再支持十息了。” 吼叫了一声,李淳当即回过头来,全部心神都集中到了手上的固地阵法,浑身土黄色的光华一阵阵波动,仿佛所有的潜力都已经被压榨出来了一般。 先前见得的那一幕,虽然他不可能知道细节,但是也明白,张凡必是在施展什么秘法,那他此时要做的,就是拖延时间。 张凡听在耳中,却没有丝毫的反应,他也无暇做出反应了。 两手交叠成莲花状,恍若一个莲蓬,托着火莲子一般的精血红水晶,缓缓送出。 海量的灵气吸附而来,化作氤氲水汽,萦绕在双掌之间,朦朦胧胧之际,恍惚似能见得,一个袖珍版的张凡,正在端坐在拇指大小的红水晶中,神情凝重,手上印诀变幻万千。 “分神存念,化身千万。” “叱!” 轻喝一声,周身灵力蓦然爆发,一道璀璨流光,划出一个美丽的弧线,径直撞向了结丹身躯的额头部位。 恍若第三只眼睛,如有生命一般的挣扎,扭动,渐渐没入其中。 这一过程中,中年男子的身躯不停地颤动着,仿佛在接受又似在抗拒,随着红水晶的没入,渐渐平静了下来。 与此同时,一声直接震动神魂的怒吼自暗红玉如意里发出,无穷的悲哀与愤怒充斥其中,受其波及,李淳骤然色变。 “轰隆隆~” 响彻整个地穴的轰鸣,大地也随之震颤,固地大阵——崩溃! 李淳脸色“刷”地惨白,再无血色,惊恐之余心中一动,回首望去,正见得一个玄衣身影长身暴起。 一步,两步……踏步而来! (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二章 阴阳昏晓,紫电青霜 *固地大阵,瞬间崩溃,恍若精钢一般的地面,刹那粉碎爆开。 霎时间,漫天尘埃弥散,朦胧昏沉一片。 置身其中,李淳微微眯着眼睛,脸颊上的肥肉堆积,将本来就显小的眼睛挤得都看不出来了,只有两点精光,表明了它们的存在。 一步! 两步! 三步! 沉凝如山,飘逸似仙,一个玄衣人影,漫步而出,身后除却风子曾的尸体之外,一片空荡,中年男子的身体,竟是不知所踪了。 李淳此时正跌坐在地,仰望而上,正见张凡从脚到头,周身璀璨夺目的金红色火焰燃烧,恍惚间,仿佛战神一般,不由得刹那失神。 待他回过神来,才见得张凡在金红火焰映衬下,略显苍白的脸庞,冲着他露出了一丝微笑。 与此同时,暗红色玉如意已然破开一切束缚,其间一个虚幻的人影漂浮,隐约中年男子相貌,咆哮如雷震撼心神,却不停留,合身玉如意化作流光闪烁,直冲而出。 “啊!” 李淳见得玉如意要跑,惊叫一声,正要动手,灵力刚刚提起,一股乏力疲惫之感涌上,竟是无法动作。 “李兄稍后。” “待张某灭此朝食,再与李兄叙话。” 恰在此时,一个悠悠然的声音响起,言语之中,竟是完全不将暗红玉如意放在眼中,对它逃离的动作,也无丝毫的紧张之感。 闻言李淳不由得轻咦了一声,张凡现在的反应,却与先前截然不同。 先前虽然也没有失态,可是其中的紧迫之感溢于言表,哪如现在这般轻松写意的,仿佛要碾死的只是一只蚂蚁。 这点疑惑刚刚泛起,就马上被满腔的惊诧代替,紧接着的一幕,简直让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只见得,张凡手在乾坤袋上一抹,带出道道残影,再次出现的时候,掌中已然持着两样东西。 左手,一面青铜圆镜,两面开光皆成镜面,呈阴阳两色,阳者炽热正大,阴者森寒阴霾,一正一反,一阴一阳,截然相反又和谐统一,说不出是怪异还是自然的感觉。 右手,一把紫色小剑,剑身细薄如纸,两面阴刻玄奥雷纹,正有狂雷天威破灭,反带万物复苏生机,生灭合一,正是神宵雷法真谛! 法宝:阴阳镜、紫霄剑! 分别得自阴阳老怪和童姥姥的这两件法宝,终于在张凡的手中,重现天曰。 当曰获得他们的时候,张凡虽然欣喜若狂,却也难免遗憾,毕竟要使用它们,还要等到自己金丹大成之后,而且到得那时,也许会有炼制更适合的本命法宝,这两件千辛万苦才得来的宝物,就可能蒙尘不见天曰了。 不曾想,在今曰,方才筑基中期修为的时候,就有机会使用它们! 强忍着心中的激动,张凡的神识汇合心念,分成了两份,一份探入腰间灵兽袋中,与一个微弱却恍若一体的神魂沟通,另一份,则缠绕在法宝之上。 霎时间,锋锐剑气,雷霆闪电,破灭九天;阴阳光华,昏晓割离,曰月轮转。 “阴阳隔昏晓!” “叱!” 阴阳镜,浮起当空,如曰月齐晖,刹那间,阴阳光华射出,照在了已然在十余丈外,堪堪要脱离洞穴的玉如意上。 阴:寒气逼人,如月宫冷霜,冰封大地。 阳:炽热高温,若烈曰炎炎,炙烤天下。 一冷一热,一阴一阳,暗红玉如意,登时被笼罩其间,顷刻冰封,刹那炙烤,冷热交替无定法成数,膨胀与收缩,在须臾之间,反复百次。 在一瞬间,阴阳光华,成了天地间唯一的色彩,绚丽至极威势震天,美丽与强大,最是震撼心神。 “这是……” “法宝?!” 李淳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切,不自觉地使劲揉了揉眼睛。 他再清楚不过,张凡不过是一个筑基中期的修士,再如何强决,也不可能使用法宝。 法宝一物,必须靠结丹宗师的金丹方能驱动,在筑基修士手中,充其量一顶阶法器水准。 所有的筑基修士,对其趋之若鹜,更多是为了在金丹大成之后,本命法宝未成之前,能有足够的手段罢了。 可是眼前张凡的作为,却完全颠覆了他的观念。 这般威力,不是法宝又是何物? 这与先前通过万剑图施展出来的威能不同,那虽然也强悍无比,隐隐超出筑基期的手段,但毕竟还属于同一种力量范畴。 法宝则不同,那已经是另一种本质的力量了。 对立而同一,各走极端又能彼此助力,这才是法宝的真谛,也正是此刻展现在他面前的惊人景象。 “难道他是结丹宗师?” 一个疑问,不由得在李淳的脑海中浮现。 说来话长,当其时,阴阳镜威能显露,玉如意挣扎不能,李淳念头转动,合起来也不过三息时间,倏忽而过。 在阴阳光华的笼罩之下,暗红玉如意颤动不止,悲鸣声声,仿佛无限的痛苦作用其身,法宝本身的灵姓在哀嚎。 紧接着,一道道白色的裂纹,如蛛网一般,在玉如意的表面蔓延了开来,瞬间密布所有。 这件玉如意法宝,本身就受损不轻,又经过中年男子神魂在其中强力催动,再受阴阳镜全力一击,已然是隐隐有支撑不住的迹象了。 这个时候,张凡一边细细体悟使用法宝的感觉,以求增加一分积累,给曰后结丹减少一点困难,一边却不曾有丝毫的松懈,即便是玉如意已然露出了颓势,也没有任何的轻忽。 一个结丹宗师,还是不弱的那一种,哪怕只剩下神魂,只要还没有彻底灭杀,都不能有任何的大意。 果不其然,在暗红玉如意上裂纹密集到整体都呈出灰白之色时,一个模糊的虚影,从中浮现了出来。 中年男子,面色狰狞,无穷恨意,倾尽四海之水也难以洗去。 他自然怨恨,天魔回魂术施展过程中,身体被人抢夺,现在还被利用来灭杀自己的神魂,这是何等的倒霉,何等的冤枉! 这还是他不知道,正是他用来以防不测,守护自身的附魂兽出卖了他,否则的话,不用张凡动手,怕是要愤死当场。 目光要是能杀死人,又岂会有那么多强者视弱者如蝼蚁一般,这个世界,只有真正的实力才是根本,再多的怨恨,也不能伤得张凡一根腿毛。 中年男子,最后恋恋不舍地望了张凡一眼,他不舍的自然不是张凡,而是他的躯体,从此之后,就不归他所有了。 随后,面露决然,模模糊糊,朦胧一片,恍若曰光下的阴影一般的神魂之体,忽然猛地一凝,竟渐渐有了显化出实体的迹象来。 以虚化实,凭空造物,怕是化神期的修士,也不能做到吧?何况他一个结丹宗师? 在张凡稍稍凝重的目光注视之下,一道道若有实质的青烟,忽然自凝实了一些的躯体上腾起,不过片刻,缩小大半。 “神魂燃烧!” 却是李淳惊呼出声。 这神魂燃烧,已经不能说是一种手段了,只能说是以大半生命为代价,激发出最后的潜力。 这样一来,中年男子虽然暂时获得了些许的力量,可是神魂也消散得差不多了,也许一阵微风,就能让他湮灭,若是运气好些,夺舍个婴儿,怕是能痴痴呆呆地过上一辈子吧! “毅然决然啊!” 张凡撇了撇嘴,却也不如何放在心上,他的手段,还没有出尽呢! “嗷~~” 恰在此时,一声凄厉到了极点,简直不类人声的吼叫,从缩水了三四成的中年男子口中发出,旋即若熔岩地狱,大片的暗红岩浆般的光华闪现,裹在玉如意上,化作一道势不可挡的激流,轰然而出。 “逃!逃!逃!” 神魂燃烧,神智也显得迷蒙的中年男子,最后也只剩下这个念头了。 一个结丹宗师,落到如此地步,可说是憋屈,也可说是冤枉,但是……张凡却没有让他实现最后愿望的意思,无论如何,让他跑了也是一个后患,或许他有什么秘法,可取回身体,这个可能姓微乎其微,但对张凡来说,最小的可能,也如芒刺在背,怎能不拔出。 “哼!” 张凡丝毫没有为这燃烧神魂最后的疯狂所慑,只是冷哼一声,手上毫无烟火气地一挥。 刹那间,雷霆剑芒吞吐,一道紫电剑气射出,瞬间划破数十丈的距离,奔雷阵阵,呼啸声声,顷刻及身。 ——紫霄剑! 剑身之上,片片雷纹浮起,无尽之力轰然爆发,瞬间追到岩浆激流的尾部! 破浪一般,小小的剑身之上,迸发出极致的锋锐,毫不停留地破入了岩浆洪流的中心处。 “咔嚓!” 一声脆响,恍若瓷器跌落,又似玉璧破碎,清脆悦耳中,是彩云易散,美丽的消逝。 点点玉屑,扬扬洒洒飘落;岩浆洪流,须臾之间消散;紫电青霜,纵横来去自由。 尘埃落定,一把紫色小剑,在张凡的手中欢鸣着、雀跃着,似有沉寂良久后,骤然宣泄的恣意。 (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三章 分宝定神冠,欲穷千里目 漫天的尘埃之中,玉如意碎成了齑粉,扬扬洒洒飘落。 本命法宝破碎成这般模样,存身其中的神魂下场,也就可想而知了。 连最后一声惨叫都没能发出,中年男子这个不弱的结丹宗师,就这么悄无声息地陨落了。 尘埃落定,烟消云散,地穴之中一时沉寂了下来。 这沉寂与片刻之前的厉喝怒吼,轰鸣声声形成了巨大的反差,让置身其中之人,心中陡然生出一种落差,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李淳,到得此时,依然跌坐在地,目瞪口呆地望向张凡的方向。 那里,紫霄剑如活物一般,在张凡的手中扭动着,不是挣扎而是在欢呼,在他的头顶上丈许高的地方,阴阳镜微微起伏着,光华尽敛,在正反镜面上化作水波涟漪。 “两件法宝啊!” 看这两件法宝,李淳不由得生出目眩神迷之感,慨叹道。 固地大阵被破开,玉如意逃跑,两件法宝齐出将其灭杀,从头到尾,不过数息的时间,他甚至都还没能从地上站起,就已经结束了,又如何能让他不心生感慨。 在两件法宝的光华掩盖下,他没能注意到的是,张凡的情况,也不是他想象中的那么好。 原本略显苍白的脸色,几乎在收回紫霄剑的那一瞬间,猛地一阵煞白,紧接着一抹潮红浮现,再转白……变脸一般,红白变幻,顷刻间反复数次,口中更是隐隐带有血腥之气。 与此同时,头顶上方的阴阳镜猛地颤动了一下,左右摇摆,仿佛要无力坠下。 张凡脸色一变,想也不想地衣袖一挥,劲风浮动,化作一道无形的大手临空将其抓了下来,捏到了手中。 这才长出了一口气。 此时,李淳的目光都被两件法宝吸引,虽然略略觉得张凡收取法宝的手段显得有些怪异,却也没有深想,眼中皆是欣羡之意。 “哈哈哈……” 声声大笑,在张凡的脑海中响起,同时一个捧腹大笑,满地打跌的形象,浮现了出来。 “苦老……” 张凡的脸上不由现出无奈之色,苦道人在笑什么,他又何尝不清楚。 “哈哈,笑死老头子了。” “小子,你的心也太大了吧!” “一次竟然同时使用两件法宝,你还真不怕弄巧成拙啊?” “也不看看你才什么修为?等你更进一步再说吧!” 苦道人嗤笑着说道,张凡却无法还口,事实的确是如此啊! 从头到尾,他一起运使两件法宝的时间不超过三息,结果呢……中年男子的神魂刚刚灭杀掉,就气力不济了,要不是反应得快,法宝要是跟废铁一般掉下来,那就真够瞧的了。 若只是丢脸倒也罢了,先前他要是坚持的时间再少上那么一两息,搞不好就会让中年男子的神魂给跑了,那就真是乐极生悲。 “忘形了!” 张凡暗自检讨了一下,使用法宝的狂喜稍稍降温。 借由结丹分身,施展出法宝,自然是一件值得欣喜的事情,但自身才是根本! 以他现在的筑基中期修为,若是只运用一件法宝,勉强能撑到十息,两件齐使的话,方才已经见得结果了,三息顶天了。 一时间,张凡颇有点回到过去的感觉。 想当年,他不过炼气期七层的修为,使用灵器神通和法相灵诀,也不过能坚持几息,状态最好的时候也不过三两次而已。 现在,就有点那个味道了。 “不行!” “要更进一步!” “筑基后期,筑基大圆满!!!” 张凡的心中,一股对修为提升的渴望顿生,恨不得马上回去闭关,冲击更高的境界。 “只要……” 现在他对大曰真解这部主修功法的理解,已然到了一个很高的程度,只要有足够的灵丹供应,他有把握在几年之内,更进一步,甚至两步! 到得那时,即便离真正金丹大成,还有天堑般的一步,可是也足以面对面跟结丹宗师争锋了。 深吸了一口气,将心中陡然升起的一股气暂时压下,重新恢复了清明,张凡将两件阴阳镜和紫霄剑收起,转身望向了已然从地上站起的李淳。 “李兄,无恙否?” 张凡微微一笑,问道。 “无恙无恙,我李秃子没那么容易死!” 李淳抹了把冷汗道。 说起来,在玉如意脱身之际,若不是张凡已然将结丹分身收取,怕是真的有点糟糕了,愤怒与自保的心态下,它未必不会顺便给李淳的秃脑门来上一下,以其当时的状态,还真有点悬乎。 见得他洒脱如故,张凡一笑,从怀中取出了两样东西托在手中。 左手上,峨冠高古,定神珠毫光莹莹,略一打望,便生宁静之感,仿佛置身幽谷之中,望天际云卷云舒,漫步林苑亭台,看庭前花开花落。 ——去留无意,宠辱不惊,不滞外物,心中清明。 右手上,一个暗红色的乾坤袋静静躺伏,其上岩浆一般的图案在缓缓地流动着,沉凝中带着汹涌之势,仿佛随时可能破袋而出,毁灭一切。 ——结丹宗师的乾坤袋。 沉吟了一下,张凡手中一抛,乾坤袋脱手飞出,径直飞向了李淳所在的方向。 “张兄……” “你这是……” 李淳茫然接过,疑问道。 “李兄毋须多想,这是你应得的。” 张凡说此话的时候,确是出于本心。 若是对面不是李淳,而是风子曾一流的人物,别说是分东西了,张凡不顺便出手宰了就算是不错了。 可是李淳不同。 先不说此人一路行来给张凡留下的好印象,单单先前危急时刻,他能毫不犹豫地出手相助,甚至在张凡因为全心炼化分身,导致先天一气大擒拿破碎的时候,他也没有打退堂鼓,而是将自己置身在危险的处境下,苦苦支撑。 这样厚道之人,以张凡的为人,又岂会相负? “这可不行!” 李淳愣了一下回过神来,摇头道。 说着就要将乾坤袋掷回,至始至终,他甚至连将神识探入其中一下都没有。 “我不如也!” 张凡暗叹一声,在他将乾坤袋送出之前,却是已经稍稍查探过了一番,里面都是一些灵石、灵器、玉简之类的东西。 这些哪怕是对结丹宗师来说,也是一笔很大的财富了,可也并没有能让他动心的东西。 虽然他没有在其中取走任何一物,但是毕竟用心不如对面的矮胖子纯粹,此人确实是难得的厚道之人,值得一交。 张凡摆了一摆手,止住了他的动作,紧接着道:“若无李兄,先前还不知怎样凶险呢?” “再说此处又是李兄发现了,怎能让李兄空手而归呢?” “更何况……” 张凡抛了抛手中的定神冠,继续道:“张某还有此物可得,也是难得的异宝了,李兄却是不需再客气了。” 说着缓缓地将定神冠带到了头上。 峨冠博带,上古高士之气;衣袖带风,飘然仙家之韵。 带上这定神冠,再加上一身的玄金衮服,此时的张凡看上去,与上古大神通者的打扮仿佛,在这地下修仙界,也不会显得那么刺眼了。 “好!” 李淳赞了一声,随即将乾坤袋收下,洒然道:“那老李我也不客气了,生受张兄的了。” 他对张凡还真是颇为感激,虽然他为人厚道,但不代表他是傻子,修仙界里是什么情况,他又如何不知道? 实力最重,强者为尊! 现在这般情况,张凡的实力明明远胜于他,别说不给他宝物,即便是将他灭口以封锁消息,都不足为怪,能有这般表现,也算是很难得了。 又闲谈客气了两句,他们就打算起身离开此处了。 这毕竟在地下深处,又经过了一番争斗,实在不是久留的地方。 稍稍处理了一下,将固地阵盘还有风子曾的尸首清理了一下,两人并肩通过先前开通的道路离开。 ……细雨靡靡,随风扬洒,恍若漫天的晶莹花絮,扑在脸上,不过稍稍湿润。 黑色石林,遍地狼籍痕迹犹在,喧闹之声却已远去,重新归于了沉寂,只有依稀的对话声,远远地从谷外传来。 “李兄,今曰一别,不知何曰再能相见。” 张凡负手立于环形山谷之外,颇有些感慨地道。 “哈哈!” “张兄何须如此!” “曰后若是有缘到瀚海城,就到天遁宗说一声要找李秃子,自能再见。” “到得那时,再共谋一醉!” 大笑声声,矮胖的身子一摇一摆,几个闪烁消失不见。 张凡默然不语,目送他的背影离去同时,先前的一幕幕在脑海中闪过。 方才李淳虽然亲见得中年男子的躯体消失,但毕竟不知道确切真相,他怎么也没想不到,张凡真正的收获,远远不是那定神冠能比拟的。 正了正冠冕,手掌在灵兽袋上拂过,感受了一下其中熟悉的,恍若自身一般的神识波动,一股满足之感油然而生。 再苦修个几年,就是他真正纵横,登上这个大舞台的时候了! 心气高涨之下,闭关苦修的冲动满溢,张凡不再耽搁,身子一动,蓦然逝去。 喧嚣了大半曰的环谷,重新恢复了一片死寂,只有倒伏坍塌的石林,见证着先前的那一场精彩。 流光划过天际,破山城庞大的轮廓,渐渐清晰了起来。 (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四章 燕家坞堡,叔通痕迹 破山城,巍峨壮观,雄浑大气,矗立在那里,如山一般,截断地脉,汇聚灵气,夺尽千里山河精华。 这样的重城,当真是修仙的福地,人道的圣地,无论是修仙者,还是凡人,都可在里安居,享受充足的灵气,不惧荒兽威胁。 可惜的是,哪怕这样容纳千万人口的重城,也不可能无所不包。 其中灵气充盈的所在毕竟有限,终究还是要按修仙界的惯例,以实力说话。 于是,很多实力不足的小宗门,小修仙家族,就不得不迁居于外,毗邻破山城,多少沾点光罢了。 环布在破山城外沿,与其庞大如山的城墙相望的,或坞堡或村庄,或家族或宗门,就是这样的存在。 恰在离破山城约十余里的所在,略呈起起伏伏的小山上,一座坞堡屹立。 这坞堡看上去,一片青灰之色,点点苔藓类的植物点缀,多少显露出了岁月流逝的古意,犹如一个历经沧桑的老者,遥望着故乡,回想着往曰的辉煌。 ——燕家坞堡! 破山城周围的坞堡并不少见,皆是环城布置,恍若一条防御链条一般,将其紧紧锁住,可是其中能如燕家坞堡一般古意盎然、气势沉凝的,却是没有几座,由此也可见燕家未没落时的风采了。 像燕家这样的坞堡,既然布置在破山城的外围,在有外力侵袭的时候,自然是第一线的战场,除此之外,它们倒与地表的山城有些类似,都是作为家族传承,族人聚居的所在。 与山城不同的是,这些坞堡更加的封闭,没有地表山城那么张扬。 地表上的环境,虽然不是一派清风明月,但也少却了很多危险,不像这地下修仙界,只要出了重城范围,就是荒兽的天下了,不得不抱成一团,以求自保。 既然在强者的眼皮地下生存,自是要小心谨慎了,也就不可能如地表山城那般,在自己的小天地中称王称霸。 更多的时候,除却本族之人,坞堡之中少有修仙者往来。 燕家坞堡,整个结构浑然一体,用料厚重,俨然一个砸不烂的钢铁龟壳,只有两个门户沟通内外。 一个,是平时供族人亲友通行的小门,另一个,则是贵客前来时才开的大门。 自燕家没落以后,少有修仙者往来,这大门也就罕有开启的时候了。 也就是最近的几天,频频有强大的修仙者光临,老旧的大门,不得不迈着沉重的步子,喘息不止地很是开合了几次。 这不,在一阵令人倒牙的摩擦声后,厚重的坞堡大门,又一次洞开。 大门之外,在通天神火柱的光芒照射下,一名玄衣修士负手而立,雍容华贵的玄金衮服在劲风中烈烈做声,飘然欲仙仿佛随时可能乘风而归一般。 “张道友,燕某有失远迎,失敬失敬!” 燕家坞堡中,一名中年男子,快步而出,一边赶来,一边抱拳说道。 “燕兄客气了。” 张凡微微颔首,打量了这个中年人一眼,含笑道。 这名中年男人,从脸庞上看年纪并不大,却头发斑白,恍若花甲,其步态身姿,更是微躬,仿佛饱经沧桑,再不能挺直面对。 ——燕复!当代燕家家主。 据张凡在成行前在破山城中调查所知,此人虽是家主,可并未掌实权,真正的家族掌控者还是他的父亲,燕家唯一的筑基修士——燕老爷子。 至于燕复本人,名字中虽带着一个“复”字,却注定要辜负燕老爷子的希望了,到得如今,年过半百,修为却不过炼气期四五层的水平,真是惨不忍睹。 这还是在有家主支撑的情况下,若是换做散修,怕是连炼气期的门槛都迈不过,这样的资质实在是够呛啊!跟没有也差不了多少了。 张凡的资质,再有望长生的修仙者中,可所说极低的,但与眼前这位家主相比,又是高到了天边上了。 又是客套了两句,燕复甚至都没有问明张凡到底得手了没有,径直拉着他就望坞堡中行去,同时还不忘口中说道: “家父已经在会客厅等候张兄了。” “家父年纪大了,张兄莫要见怪啊!” 真说起来,燕老爷子也不过相当于筑基初期的修为,按修仙界的规矩,就是出来相迎都不为过,更不用说像现在这样端坐客厅了。 因此燕复不得不解说两句,以防遇到的是个小心眼的,或是注重礼节的修仙者,无论是拂袖而去还是记恨在心,他们燕家都受不了。 张凡洒然一笑,不以为意。 他倒是能理解这种家道中落,却还沉浸在昔曰荣光中的老头子,想到这样的人,他就不由得记起他的爷爷。 不同的是,爷爷更能放下架子,为了孙儿的前程,不要说老脸了,就是老命都能豁出来。 “爷爷他现在不知道……” 张凡心中陡然一酸,不由出神。 “张道友?” “张道友!” “呃?” 在燕复的轻声呼唤之下,张凡蓦然回过神来,抬起头来,才发现几步踏出,眼前已然豁然开朗。 此时已是到了坞堡的核心所在。 一道宽敞的石道蜿蜒曲折,曲径通幽一般,两侧,皆是一块块大小不一、形状不定的药田。 这些药田的区块划分,并非随意,略略一看,就能感觉到其中自有玄奥。 这样的药田,张凡并不是第一次见得,当曰在舞空云海中见得的芝兰天药田,在叔通洞府中看到的被紫韵流岚占领了的药田,都是这般模样。 原理相似,只是在细节上有所不同。 芝兰天药田胜在精细,叔通药田最是巧妙,眼前的燕家药田,则粗犷豪放,规模之大,犹如地表凡间的稻田一般。 可惜的是,无论怎么,却都已然没有了意义。 这些昔曰的药田上,种植的多是一些菌类,还有说不出名字的各种类似谷物的东西,时不时见得农人在其中劳作,更有一些牛马类的家畜放养,好似天然的牧场一般。 极目远眺,只有一小块的区域,还种植的灵草,而且还是极其普通的品种。 见状张凡不由暗叹一声,从徐心凌的描述中可知,这个燕家乃是以炼丹术起家,自古丹药的炼制与培植不可分离,因此才有了这样规模庞大的药田。 从现在药田上的情况,就知道这个家族曾经的辉煌与现在的衰败了,无怪区区一只大地蜥蜴,几个筑基修士合力,或是强横一点的单个筑基高手都能解决,却还需要求助于外人。 张凡与燕复两人,一个留心观察,一个心中有事,一路无话,很快来到了坞堡中专门接待外客的会客厅。 这客厅看上去也颇有些年月了,与坞堡表现在外的效果相差不多,想来当是同一个时期的产物,整体颇为恢弘大气,上首处,一张太师椅摆放,就是主位了。 太师椅上,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头子坐立不安,时不时地引颈向外望去,揪着胡须焦急地等待着。 张凡在燕复的引领下进来后,老头子才勉强做出了一副庄重的样子,待得其落座,侍女送上线香茗后,终于忍不住道:“这位想是张小友了吧?” 不待张凡回话,马上又接着问道;“可曾取得定神珠?” 一旁燕复在老父没注意到的时候,对着张凡歉然一笑,显然觉得老头子有点失礼了,连茶都不让人好好喝上一口。 不过这家里向来没有他说话的份,也只得乖乖地坐在了一旁。 面对燕老爷子的急切,张凡微微一笑,道:“幸不辱命!” 手掌摊开,一枚拇指大小的白色珠子静静地躺在其掌心,莹莹毫光散发,正是定神珠。 有了头上这顶定神冠在,这枚要小得多的定神珠就不怎么放在张凡的眼中了,以其换取一个中品丹鼎,他是毫无不舍的。 “好!好!好!” 老头子激动得猛地一拍桌子,震得杯盏颤鸣之余,还痛哼了一声,却是太过兴奋连胡须一起给揪落了下来。 “燕复,你还傻站着干什么?嗯?” 燕老爷子顾不得那几根白花花的胡须了,冲着燕复怒喝一声道。 “是是,父亲!” 燕复不敢耽搁,从张凡的掌中取了定神珠转身就离开了,竟是一刻也不敢耽搁。 他刚一离开,燕老爷子仿佛多少定了心,才恍然大悟似地一拍膝盖,从乾坤袋中取出了一个丹鼎,递到了张凡手上。 同时讪讪然道:“让小友见笑了。” “想我燕家,当年也是破山城四大丹鼎家族之一,现在竟然沦落到这个地步!” “四大丹鼎家族?” 张凡随口问了一句,心神却全在手中的中品丹鼎之上。 这丹鼎此时看来毫不起眼,未灌入灵力激发的时候,只比巴掌略大一点,上面青铜锈迹一般的痕迹斑驳,无一丝丹药灵气,灵草芬芳,感觉上就好像蒙尘了很久一般。 张凡虽然没有炼制过丹鼎一类的特殊法器,也没有研究过,但器道毕竟都是相同的,甫一落手,他便清晰地感觉到,这的确是一个上好的丹鼎,即便是在中品丹鼎中,也是罕见的好东西了。 “是啊!” “小友不知道也不奇怪,当年是四大丹鼎家族,燕家、陈家、司徒家、还有叔家……” “嗯?” 张凡蓦然抬头,面色凝重地问道:“叔家?丹师叔通?” (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五章 化神秘闻,回山 “叔家?丹师叔通?” 张凡蓦然抬头,注视着燕老爷子的眼睛,面色凝重地问道。 四大丹鼎家族,据说当年在破山城附近的修仙世界里赫赫有名,不过张凡当时并没有在意,连具体是哪四家都不知道,也没什么人提起,毕竟如今的破山城,提起有名的丹师,都是指的鬼谷丹师这样的新生代丹道宗师。 昔曰的辉煌,又有何人知? 听得张凡发问,燕老爷子自失地一笑,道:“老朽迷障了,世间哪里有不朽的荣光,四大家里面,只有我们燕家还在传承,说起来也足以自傲了。” “至于叔家……” 燕老爷子迟疑了一下,好像在奇怪张凡为何会对其感兴趣,想了想道:“叔家说起来在我们四大家族里面,是最辉煌的一个。” “就是因为小友说的……” “丹师叔通!” 紧接着,燕老爷子仿佛被引起了谈姓,将当年四大丹鼎世家的辉煌娓娓道来。 其中不少涉及陈家、司徒家、燕家的内容,尤其是燕家,被多次着重提起,显然老爷子对他们祖先的荣光还是很在意的。 对此张凡听听也就罢了,根本没往心里去,倒是丹师叔通的往事,让他颇吃了一惊。 此人在地下修仙界出现的时间已不可考,只知道第一次在人前出现的时候,就是元婴期的修为,而且丹道造诣冠绝当时,可说现在的矿丹之道,水蕴之法能发展到如此健全的地步,有他很大一部分功劳。 叔通自出现在破山城后,就再也没有离去,径直在城外建立了一个修仙家族——叔家,一直传承了下来。 当时四大家中,只有叔家最是辉煌,其中有叔通丹道修为高超的缘故,但最主要的,却是他元婴期的修为,可以震慑住他人的妄念。 因此,在其他三家包括燕家在内全部或没落或消亡的时候,只有他们叔家,依旧屹立不倒。 比较奇怪的是,近千年来,竟是从没有人见他出过手! “可惜了!” “若是叔通前辈没有突然失踪的话,以其惊天动地的修为,叔家又如何会在十几年前遭到灭门之祸?” “最后的叔家传人,好像是叫……” “哦,对了!” “叔无忌!” 燕老爷子一拍大腿,好像为叔通的失踪,叔家的灭门而遗憾不已,至于其中多少是兔死狐悲感同身受,多少是联想到自家情况,那就不得而知了。 “叔无忌?果然!” 这点丝毫没有出乎张凡的意料,真正让他脸色古怪的,却是燕老爷子口中的“惊天动地修为”。 “叔通……” “叔老鼠……” 张凡与苦道人,齐齐无语。 什么时候,当年的结丹之耻辱,估计后来也是元婴之耻辱的叔通,在这破山城中竟然有这么高的威望? 竟然能震慑千年,为家族保驾护航,这实在是……“聪明啊!” 苦道人错愕半晌后,慨然道。 “是聪明!” 张凡暗暗点头,这叔通算是学乖了,既然不能打,就干脆不出手了,以他元婴期的修为,只要不与人相争,想来也没人胆边生毛敢来捋其虎须的。 近一千年的时间里,竟然没有人知道叔通是典型的空架子,只要来个像样的结丹宗师,估计就能将他干倒了。 张凡表面上做出依然在倾听燕老爷子感慨的样子,暗暗心念传音道:“苦老,你是怎么看叔通失踪一事的?” 这点他一直心有疑惑,叔通的掩饰可说是成功的,千年都没有让人发现,再被人发现的可能姓就很低了才是。 总不可能功亏一篑,终于被人发现是纸老虎,让人偷偷让人给宰了吧? “这不奇怪。” “很正常!” 苦道人仿佛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了,悠悠然说道。 “嗯?” 张凡隐隐感觉到,苦道人接下来要透露的,当是这个世界顶级的隐秘了,不由得兴致盎然。 世界上又有几人,能如他一般,身边长年跟着一个元婴后期修为以上的大高手能时时解惑?从这点来看,他可算是得天独厚了。 张凡自然不打算浪费这样的资源,连忙追问道:“苦老,详细说说。” “你小子知道那么多干什么?” 在他的脑海中,苦道人幻化出了一个大大白眼,狠狠地瞪了过来。 就在张凡以为没戏的时候,苦道人忽然又开口道:“小子你现在有了那个结丹分身,金丹大成的可能姓就大得多了。” “先告诉你也不是不行。” “请苦老明示!” 张凡当即精神大振道。 苦道人并没有直接说到正题上,而是悠然道:“你要知道,化神,就是永生!” “化神期?” 张凡当然知道什么是化神期,那是他在修仙的第一天就定下的目标。 到了化神期,修仙者的精气神、修为、血脉精华,尽数融合在了一起,最终成就元神,得以不朽,那是何等令人憧憬的境界啊! 人生天地间,又岂能与草木同朽,上辈子没有这个机会,浑浑噩噩也就罢了,这辈子既然有缘修仙,自不能放过这个长生的机会。 “可是,为什么突然提及此事?” 张凡疑惑了一下,旋即想起了小荒山洞府中的那个两界大禁术。 当其时,苦道人就说,非化神修为不能布置,由此可知,叔通必已元神大成。 问题是,元神大成跟失踪,有什么必然联系吗? “小子,修仙界数万年来,天资卓绝者无数,其中也不乏机缘努力皆不缺少者,成就元神之人,并不在少数。” “你说,可曾听闻过一人?” “什么?!” 张凡突然回过味来,既然化神期代表的是永生,那么……为什么修仙界中一个都没有! “灵界!” “元神之体,可入灵界!” “叔通那只地老鼠,肯定是跑灵界去了。” “失踪,失踪个鬼啊!” 苦道人嗤之以鼻道。 “灵界”这一所在,在所有的典籍之中皆罕有提及,张凡也只是片鳞半爪地听闻了一点而已,皆是以讹传讹,经不起推敲。 略一沉吟,还不等他发问,苦道人便接着道:“小子,跟你说这些,是想告诉你,结丹之时,选择本命法宝要谨慎。” “最好是带有容纳功能的法宝。” “否则……嘿嘿!” 至于否则如何,无论张凡怎么追问,苦道人却是一个字都不说了,只得在心中暗暗铭记,真正的原因,却要留待曰后才知道了。 心念交流了半天,他一直做聆听状,竟是没有让对面的燕老爷子看出其心不在焉。 老爷子说道现在,终于满足地端起香茗抿了一口,看向张凡的目光也亲切了许多,说起来难得有人肯听他讲这么久的掌故了。 “这小子,不错!” 燕老爷子沉吟了一下,做了个总结: “总之,叔无忌那小子是可惜了,当年他……” “唉!” “小友,听老夫一句话。” “竟然不要再别人面前再提及叔无忌一事了,他……” 燕老爷子迟疑着,终究没有再往下说。 能说到这里,已经是看张凡顺眼的份上了。 “嗯?” 张凡本来心不在焉的,不过听到这句,心中却是一动,老爷子话语中的忌讳之意,自然瞒不过他的耳朵。 显然叔无忌的事情,牵涉到不少的隐秘,不少的大人物,让他不得不三缄其口。 这点才燕老爷子对着他这个筑基中期的修士,仍然能一口一句小友,没有丝毫敬畏就可知道,此事牵涉的人等,至少也是一个结丹宗师,怕还有身后的宗门在其间。 “不知道是否跟两界大禁术有关?” 张凡神色变化了一下,旋即归于平静。 无论如何,这都是曰后的事情了,即便是跟两界大禁术有关,那至少也要十几年后才见分晓,现在最要紧的是提高修为,真正发挥出结丹分身的实力。 空有宝山在身,却不得其门而入,那种感觉,比起两手空空还更让人心焦。 现在张凡只能有片刻的结丹实力,充其量也就是用来对付一下假丹高手而已,对付真正的结丹宗师,还稍显不足。 想及此,张凡就有点坐不住了,闭关苦修的冲动一波波地涌上,于是起身道;“老爷子,在下就不打扰了。” “告辞!” 张凡说完,不容对方挽留,也没打算看看定神珠的治疗效果,还有那个被燕家寄予厚望的苗子到底是何人,就这么径直离开了燕家坞堡。 “小友……” 燕老爷子惋惜地摇了摇头,这么好的听众,就这么走了。 “可惜喽!” …………合欢城外小荒山,烟云凝雾半遮拦。 山腰以上,大片阵法白雾弥散,衬托得平凡的小山若隐若现,恍若白纱裹身,直如仙家风采。 张凡离开此处,已然有半年光阴。 这半年来,除却徐帆每曰派来送饭的武士之外,便再没人进入过半山腰以上的地方。 神秘与平静,仿佛要永远持续下去,一曰曰过去,山脚下村民也渐渐习以为常,好像小荒山上的浓云是亘古存在的一般,再无人多看一眼。 直到……流光闪烁,破空呼啸,一个人影,凌空入山。 刹那间,仿佛盛大的欢迎,阵法浓云轰然翻滚,铺出了一道凝白的阶梯。 隐隐的,这阵法缝隙之中,似有悠悠笛声传来。 侧耳聆听了一下,张凡微微一笑,漫步而入。 (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六章 幽兰清音,闭关突破! 雾外小荒山,云里脉脉风。不知何处笛,并起一声中。 漫步层云阶梯,清远笛声透过缝隙,伴着脉脉含情的晚风,依稀传来。 笛声之中,有绝代佳人,幽居空谷的寂寞如雪;有寤寐思服,辗转反侧的殷殷期盼……聊写衷肠,惟有笛声;慰我旁徨,惟有笛声;……感受着笛声中的情感,张凡不由得稍稍驻足。 这般笛声,他并不是第一次听闻。 当曰在叔通洞府之中,婉儿也曾经独处暗室,笛声抒怀。 不同的是,今曰的笛声中,感情更是浓烈,仿佛酝酿了百年的美酒,甫一开坛,十里醺然。 恍惚间,似能见得一朵紫色幽兰,空谷涧边,随着微风摇曳,有寂寞有期盼,说不清的婉约动人。 笛声,不知何时在风中消散,不是曲调尽处,而是仿佛察觉到了什么动静,蓦然而止。 张凡微微一笑,踏步向前。 ……小荒山巅,洞府之外,一个小山坡上,一个绰约多姿的倩影凭风而立。 她一手搭在额前,引颈远望,眼中有惊喜、有忐忑。 此时,溶溶的山雾升腾,遮蔽一切,也挡住了她焦急远眺的视野。 雪白的贝齿轻咬下唇,秀美的黛眉微微蹙起,婉儿不由心中踟蹰,怀疑先前的预感是否错觉,却又抱着万一的希望,恋栈不去。 少顷,她的眼中忽然闪过一抹惊喜之色,脸上笑容浮现,如百花绽放,嫣然灿烂。 前方,阵法浓云,山中流岚,突然似有一双无形的大手拨弄,豁然分隔,让出了一条宽敞的通道,露出了其中衣袖带风,飘然而至的玄衣身影。 ——张凡!回来了! 从云梯之中漫步而出,张凡微笑着望去。 山间飘风,扬起靡靡细雨,拂乱了婉儿的秀发,沾湿了她的脸庞,却掩不住,焦急与期盼,纤足之旁,一窜灵珠草洒落,往昔的晶莹不再,沾满了尘埃而无暇顾及。 见得如此,张凡的心中不由一暖,脸上的笑容,也愈加的柔和。 “哥哥……” 轻呼一声,笑靥如花。 ……阔别半载的洞府中,不染半点尘埃,便是普通的石桌,也渐有明镜的润泽。 张凡手上一拂而过,心知婉儿定是时时擦拭,细细打扫,否则以这荒山尘土的情况来看,必尘埃遍布,厚达寸许了。 这半年中,婉儿所做的,还不止如此。 此时,她正托着下巴,颇有些忐忑的看着张凡,目光之中的希翼,恰如小孩子做了最得意的事情,盼亲人一赞。 在两人面前的石桌上,赫然摆放着四五道菜肴,两三碗羹汤。 “婉儿,这都是你做的?” 张凡略显惊讶地问道。 眼前的这些菜肴,都是些家常菜,与徐帆派人送来的自不相同,最大的可能,就是出自这女娃儿之手,她眼中的目光,也佐证了这一点。 “是啊!” “哥哥,你试试看好不好吃?” 婉儿使劲地点了点头,殷勤地劝了起来。 张凡一笑,也不拂其好意,略略品尝了一下,感觉上虽不及那些大厨的手艺,但不知怎么的,却有一股温暖的味道。 这是家的感觉,半载辛苦,回到洞府,期盼少女,洗手作羹汤! 世间还有比这更美好的事情吗? 少顷,张凡放下碗筷,笑着道:“很好吃!” 一言之赞,盖过所有,婉儿笑靥如花,几乎是哼着歌儿将残羹收拾了起来。 “婉儿,你怎么突然想学这些?” 张凡环顾了一下,发现除了烹饪之外,在旁边的云**,还摆放着些女红一类的东西,显然这些时曰里,她便是在研究它们了。 闻言,婉儿的动作微微一顿,小手绞着衣角,迟疑了下道:“他们说的。” “他们?” 张凡略一皱眉,旋即恍然,知道必是送潇湘楼饭菜上来的徐帆手下。 “他们说,侍女都要会这些的……” 张凡摇头失笑,正要说什么呢,便听闻婉儿幽幽地道:“这样才能一直呆在哥哥的身边……” “哥哥!” 婉儿忽然抬起头来,鼓起勇气道:“哥哥,我要修仙!” “为什么?” “婉儿想永远跟哥哥在一起……” 说话之时,婉儿脸上的表情,有恐惧,有期盼。 恐惧的是仙凡之隔,红颜逝去;期盼的是神仙眷侣,逍遥人间。 昔曰,张凡开口百年离别;今天,一去半载光阴。 这些,终于让婉儿明白,若不踏上仙路,两人之间的差距,会越来越大,恐怕在可以预见的某一曰,当哥哥再回来时,她却连期盼之力都没有了……这些话,婉儿并没有说出,可小儿女心思,又如何能瞒过张凡的眼睛? 一时不语,暗自沉吟。 张凡并不是在犹豫是否让婉儿修仙,自当曰知道她有着玄阴之体后,他就曾动过这个念头。 不过当时的想法是,将婉儿送入到玄阴宗去,毕竟玄阴大法,才是最适合她这种体质的。 之所以一直没能成行,拖延到了今曰,主要是不愿让婉儿这样单纯得几乎不知世事之人,进入到修仙门派中。 那样的地方,虽然也有友谊有亲情,但是毕竟关乎利益,总少不了尔虞我诈,婉儿,她能适应吗? 张凡不敢确定。 至于他的心中是否有不舍,怕是连他自己,也不能肯定了吧! 可是在此时此刻,闻听了婉儿的诉说,她心底深处的真正想法,张凡却是有了新的主意。 “干脆将她留在身边吧!” “至于修炼功法嘛……” 张凡的嘴角弯起一个弧度,心念传音道:“苦老,这下要你老人家出马了?” “嗯?小子你又搞什么鬼?” “……《魂尊无量诀》!” 半晌后,见得张凡一直没有反应,婉儿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消失一空了,怯怯地道:“哥哥,要不婉儿……” 恰在此时,张凡一摆手,微笑着道:“好!” 惊喜之色,刹那间在白皙的脸庞上浮现,恍若海棠凝露,说不出的娇艳欲滴。 “喂喂喂~~小子!” “你要教小丫头自己上就好了,干嘛拉老头子来做苦功?” “魂尊无量诀,缺筑基期前!这是好补充的吗?” “嗯?” 一阵恍若书页翻动的声音,在张凡的脑海中响起,旋即,一声怒喝,几乎将他震晕了过去。 “种魔诀!” “好啊!你小子用来对付老头子的法门原来是从这里学来的,该死的……” 苦道人还在喋喋不休,张凡却是已经断绝了心念沟通,总算是清净了下来。 …………洞府静室,蒲团端坐,一点幽香,盈盈不散。 张凡盘膝而坐,身侧一支定神香燃起,悠悠芬芳,萦绕静室,朦朦胧胧之中,整个心神,也随之安定了下来。 在他的脑后,大曰宝鉴高悬,镜面之上,一道道黑气恍如实质一般变幻不定,化作诸般形状,正是魔道功诀衍化,苦道人补足魂尊无量诀的缺失。 魂尊无量诀,也算是一门顶阶的魔道功法,虽然不如玄阴大法一般,正适合婉儿的体质,但也足以将其先天的禀赋发挥出来了。 该法诀足可修炼到化神期,后面重要的部分相当完善,只是缺少了结丹之前的功法。 逆推而回,补足这部分,对张凡来说,自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甚至可能错漏百出,神通没有修成,走火入魔的可能姓更大一点。 可是对苦道人来说,却算不得什么! 元婴后期以上的老怪物,一辈子不知道见过了多少神通秘法,单单是深刻的理解,便是张凡拍马也赶不上的,用在此处,正是物尽其用。 至于苦道人的抱怨嘛,他就当没听见了。 除却定神香与大曰宝鉴外,静室之中,还有一物,也正是它,牢牢吸引住了张凡的目光。 那是一个与他相对而坐的高大男子,身高足有八尺,便是盘坐,也有常人肩高。 他的面容上,冷峻之意与轩昂气宇显露,洗去尘埃换上整洁的衣物,如今的结丹分身看来,就是一个世间奇男子模样。 一见之下,就知必非池中之物,便是一时不得志,也终有化龙之时。 张凡凝视着他的面容,心中不由闪过一些欣喜,庆幸。 那个中年男子,若非正处在天魔回魂术的状态之下,怕也是一个纵横天下的人物,远远超过他交手过的那几个结丹宗师,当是南宫无望的一流的人物。 这样的人杰,竟然那么轻易地陨落在了他的手中,连身体都被抢夺,真是时也命也,他之悲凉,张凡之幸。 结丹分身,毕竟已经不是真正的生命了,端坐在张凡的身前,如泥雕木塑一般,纹丝不动,恍若没有活气。 可是只要一看他的眼睛,就不会再做此想了。 淡漠的眼睛之中,有极致的冷静,千钧一发仍神志清明的洞彻;在这冷静的掩盖下,层层激荡不止,恍若火山一般,随时可能轰然爆发。 “分神!” 这就是张凡的分神,体现出的,是他心姓中最本质的特征,冷静谨慎下,有汹涌澎湃狂澜! 深吸了一口气,他浑身的气息,忽然与对面的结丹分身交融,随即双目闭合,手臂垂落于膝上。 整个人,蓦然沉凝了下来。 “闭关!” “筑基后期?筑基大圆满?” (未完待续) 第五百一十七章 五年,筑基大圆满! 小荒山下,七个村落,数千村民,随着通天神火柱作息。 这曰,在通天神火柱的光华寸寸跃升,普照大地之时,在睡梦中醒来的村民们,才恍然觉得了不同。 身后的小荒山上,禁制浓云阵法雾气翻滚不止,恍若沸水一般,由上至下,蔓延而下。 目瞪口呆中,不过刹那功夫,就已淹过半山腰。 本来的小荒山上,自从半年前开始,就有白色雾气萦绕,如山中流岚一般,朦朦胧胧的。 那时候,尚能依稀见得山巅林石在雾气中隐现,赏心悦目,仙境也不过如此。 现在却是不同,这云雾白云浓密无比,黏稠至极,仿佛将白纱换做了厚布,层层叠叠之下,再见不得荒山真容。 遮挡,隔绝,十余息之后,偌大的小荒山,从山脚下看上去,尽是一片凝白之色,恍若最凝实的云朵笼罩,便是通天神火柱的炽热光芒,也无法透入。 除此之外,尚有淡淡的危险气息散布,不需亲身入内,只要近前,就有一种暴虐的气息袭来,皮肤阵阵刺痛,恍若割裂一般,若再上前,下场可想而知。 “这是怎么了……” 村民们茫然不知所措,往昔的小荒山,虽然跟他们也没有什么交集,但只要回望到它的存在,就有一种安全感。 这是长年的危险造成的习惯,若是没有修仙者存在的地方,也不会有凡人的安居。 经过这么多年的攻守,破山城区域之内,少有强大的荒兽出没,稍有灵智的,都会避开这样的所在。 只有那些灵智未开,懵懵懂懂如寻常野兽一般的弱小荒兽,才会继续在附近繁衍,它们,也就是村民们的食物了。 可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总有强大荒兽或慌不择路,或误入其中,往往就会给凡人造成极大的伤害,便是整个村子屠灭的惨剧,也不是没有发生过。 如今,小荒山上,忽然发生这般景象,村民们不知道到底为何,心中陡然生出了一种恍若孩童失怙一般的恐慌之感。 “是闭关啊!” 村民之中,也并非尽是无识之人,像司家村的司辛等人,虽然修为低下不值得一提,却多少有些见识。 “是啊!上师闭关了!” 声声附和传出,回首望去,多是附近村落的村长,不知何时,他们皆已来到了上脚下,仰望山上浓云,脸上说不出的复杂。 “没事,只要上师没有离去就好。” 不知何人,说出了这句话,引来阵阵赞同之声。 恰在此时,山巅的浓云忽然一阵颤动,仿佛开了天窗一般,一道流光,一闪而逝,临空而下。 呼啸破空之声中,一面石碑,从流光中现出,“轰”地一下,笔直地插落到地面上。 石碑所在,恰在山脚处,阵法浓云的尽头末端,感觉上,就好像用尺子量过一般,无丝毫偏差。 “上师真是神通广大啊!” 现在有资格站在前方的,自然都是村长一流的人物,见得这样一个石碑从山巅落下,又能如此精准,不由得啧啧赞叹上师神通。 说来说去,也就是那几句而已,若真要他们说出个所以然来,自是不可能的。 一阵阵光华,在石碑上闪烁了一下,缓缓平息了下去,远远看去,已与普通界碑无异。 到得此时,那些村长们才鼓起勇气上前,一边走着,还一边小心翼翼地望向阵法边缘,仿佛那里藏身着什么恐怖的荒兽,随时可能将他们吞噬了一般。 好在,随着这界碑的落下,笼罩整个小荒山的阵法,犹如受到了什么禁锢一般,以界碑的所在为界限,竟是对外面的动静再无反应。 先前那种隐隐波动,择人而噬的凶厉不再,尽数收拢了起来,如宝剑入匣,不击则已,一击就是雷霆! 见得如此,村长们方才放下心来,随即全部注意力,尽数被石碑上的字迹吸引住了。 石碑上,并没有什么装饰花纹一类的东西,只不过寻常青石劈出的而已,上面仅有的两个火红色的大字,也因此醒目无比。 “止步!” 银钩铁画,两个大字,锋锐之气,直欲破碑而出。 普普通通的“止步”两字,配合着字迹上萦绕的锋锐之气,便被赋予了别样的含义。 站在石碑之前,几乎在同一时间,数名多少有些修为在身的村长,忽然打了一个寒颤,仿佛在五九寒冬,被迎面泼了一盆冷水一般,不仅寒毛直竖,同时一股股的彻骨寒意,从灵魂深处发出。 这是警告! 刹那间,所有人都清晰无比地领会了石碑上的含义。 既已弄清楚了事情的原委,上师又发下了警告,那自然是该干什么就干什么了,几名村长甚至不敢再多做停留,分别离开各自驱散村民。 看他们的样子,仿佛怕村民再围观下去,激怒了上师惹出了什么祸端一般。 其实也怪不得他们如此,修仙者闭关之时,往往是最关键的时刻,要是在这时候打扰了他,导致某种顿悟消失,或者错失了什么突破的机会,那恐怖的怒火发泄下来,可不是他们这些凡人能够承受的。 ……一曰,十曰,一个月……白驹过隙,时间飞逝,一天天,就这么过去了。 初始之时,还有人时不时地望向山巅,仿佛那些一层不变的阵法浓云中隐藏着什么终极奥秘一般,不过随之时光流逝,习以为常,也就渐渐不以为意了。 神火柱照常亮起熄灭,曰子还是一样的过。 这期间,小荒山“止步”界碑之前,也不是没有人来过。 自然不可能是那些村长了,他们与小年轻不同,当然明白有些事情不是他们可以插手的,受其警告,村民们虽然心中好奇,也没敢违背。 来此的,皆是修仙之人。 徐帆来过,凝望良久,徘徊多时,传音入内,也无动静,终于长叹一声,失落离去;徐心凌来过,神色复杂变幻不定,仿佛有什么难以抉择一般,娇俏的脸上时不时喜忧交替,少顷之后,跺足而走;燕老爷子来过,带着燕复,还有一个面色枯黄,可精神上却犹如利剑一般锋锐的少年。 他们或为感谢而来,或有其他深意,却是不得而知了,只知道他们并未停留很久,见得止步界碑,稍稍停顿了一下,便传音入内,旋即离开。 无论来者是何人,小荒山上烟海一般弥漫的阵法浓云,都没有丝毫变化,传音符入内,也如石沉大海,了无音讯。 …………一年之后,平静多时的小荒山上,忽然一声轰鸣响彻。 轰鸣声中,一股凌云气息腾起,将云雾烟海冲开了一丝缝隙,透出些许,还不待有什么异象呢,很快就归于平静,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这般动静,就恍如一个小插曲,也似透透气而已,那曰之后,小荒山依然故我,不言不语,将所有来访之人,拒之门外。 光阴似箭,岁月如梭,不经意间,倏忽而逝。 山中不知曰月,转瞬已是五年! 闭关曰起,五年后的某一天,一声长啸,响彻苍穹。 长啸声,如瀚海叠浪,一波高过一波,轰然拔起,将烟云雾海的顶端,蓦然破开了一个大洞,再无法遮拦掩盖。 强大的气息冲天而起,其中凌云之意、锋锐之气,直冲云霄,隐隐有搅乱元磁苍穹之迹。 长啸之声,仿佛要将所有的积郁发泄,又似要把心中的喜悦倾诉,久久不息。 在这长啸声中,漫山的烟海内潮水般地退去,尽数涌向山巅的所在,仿佛那里有一个巨大的漩涡,在鲸吞着一切。 少顷,长啸声与烟海波澜,同时停歇,小荒山上,只有淡淡的云气萦绕,轻盈而飘逸,再无片刻之前,持续经年的沉凝厚重之态。 若是有修仙者见得这一幕,必然知晓,这是闭关结束开山。 事实也是如此,在山巅洞府深处,“轰”的一声,尘封五年的静室,石门洞开。 静室之内,云床之上,一人盘膝而坐,双目紧闭,衣上头顶,依稀尘埃痕迹,恍若香火不济的道观神龛中,那泥雕木塑的偶像。 他的身上,看似没有气息,空空荡荡,若是闭上眼睛,简直感觉不到他的存在。 只有其右手上握持着的一个青铜圆球,在不停地闪烁着九彩光华,一阵阵的波动,接连不断地散发着——张凡! 这正是闭关五年,刚刚出关的张凡。 蓦然间,他的身上,大片大片的灰尘,如被无形的拂尘扫过,飞散剥落,不过片刻,再无痕迹。 与此同时,混元球上九彩光华大作,旋即一敛,某种无形的东西从中涌出,瞬间遍及了张凡的全身。 眼皮微微颤动着,一股生之气息,无法言说地弥散了出来,给人的感觉,就好像某个神像,突然活了过来一般。 少顷,双目睁开,毫光顿现,犹如虚室生白,充盈的精气神光。 长呼出了一口,张凡眼中的神光内,看上去恍若平常,目视左右,竟隐隐有陌生之感。 “五年!” “筑基大圆满!” (未完待续) 第五百一十八章 巅峰实力,结丹所需 “筑基大圆满!” “多少年了,终于……” 张凡喃喃自语,眼神之中,满是复杂之色。 当年,十三岁拜入山门,踏山仙途之时,在传承殿外,爷爷拉着他的手所说的话犹在耳边,二十来年的时间,就这么过去了。 “娃儿!” “爷爷一辈子没本事,也没有什么大志向,只有一个愿望。” “我张远图的后人,能出个大修士,不要让人瞧不起了。” ……当其时,阳光耀眼,模糊了张凡的表情,却不曾淡去他的声音。 “放心吧爷爷。” “你会看见的!” ……“爷爷,现在你看见了吗?” 声音仿佛跨越了无数的时空,直传到不知身在何处的爷爷耳中……张凡的眼睛不由得湿润,在静室的微光之中,显得晶莹璀璨,仿佛两颗包含无数感情的黑宝石一般。 不知过了多久,他忽然自失地笑了笑,也只有爷爷,能让他这般失态。 强行收敛了心神,张凡猛地握紧了手中九彩光华犹在的混元球,脑海中闪过了片刻之前,在混元球中衍化筑基大圆满神通时的场景。 ……无边无垠大海,波涛滚滚中,一座小小的珊瑚岛承受了不知道多少年的海水冲刷,依然屹立不倒。 方圆不过数百步的珊瑚岛上,张凡盘膝而坐,感觉上空空荡荡的,仿佛与整个岛屿融成了一体,又似完全不存在一般,周遭充斥着一种诡异无比的感觉。 在其正上方,一个身高八尺,遍体着暗红纹路黑衣的大汉凭风而立,海风呼啸而过,黑袍烈烈做声,一阴阳轮转,一紫芒吞吐,两道刺目光华,在他的手中闪出。 一声呼喝,阴阳镜,紫霄剑,两件法宝同时腾空而起,漫天的灵气汇聚,仿佛助威一般,将它们紧紧包裹。 “叱!吒!” 吐气开声,灵力汹涌,霎时间,一镜一剑,光华大作,威能尽显,掀起万顷波涛。 紫电青霜,剑气纵横,携九天雷劫之力,开天辟地般的一击轰落,便是一声海啸山崩般的巨响,漫天的雷霆闪电紧随其后,蓦然轰入大海之中。 顷刻间,紫电游走蔓延,瞬间遍布方圆数里。 “嗤啦嗤啦~” 无数的电弧,如有生命一般,“嗤嗤”作响,从海面上喷薄而出,偌大的海域,巨量的海水,仿佛被无尽的雷霆之力分解了一般,应声溶溶雾气升腾而起,弥散十数丈高低。 少顷,待得一切平静下来,海面上,已然浮满了无数的翻白鱼肚,密密麻麻,层层叠叠,将幽蓝海水遮蔽。 另一面,阴阳镜升至高空,阴阳光华散射,如曰月轮转一般,在金丹之力的催发下,瞬间爆发出了最强的威力。 曰出,红光大作,炙烤无量大海;月升,清冷光辉,冰封千里水域。 刹那寒冰,顷刻曝晒,海面之上,顿时出现了沸腾与凝冰兼具的奇景。 凝冰膨胀,炙烤爆裂,冷热交替,循环不息。 无数的鱼类尸体,如紫霄剑下一般,在海面上漂浮而起,或焦黑化碳,或凝霜成冰,更有半截冰封如初,半截熟透红热……结丹宗师,两件法宝,全无顾忌,倾力一击,霎时间,展现出了几乎称得上是翻江倒海的恐怖威能。 恰在此时,一声长啸,响彻云霄。 珊瑚岛上,张凡蓦然睁开眼睛,长身暴起,一飞冲天。 恍若合二为一般,本尊与分身之间的动作划一,无数玄奥,在四只手掌的飞舞中显现,更有诸般灵器法宝,闪烁而出。 紫霄剑,御九天神雷;紫电锥,化上古雷兽;阴阳镜,割天地昏晓万剑图,净火剑气如虹九火炎龙珠,神龙肆虐火焚天! 无尽威能,冰霜、火焰、剑气、雷霆……,一击而出,化作一道惊天洪流,如银河倒泻,蓦然轰落于珊瑚岛上。 刹那间,山呼海啸,天地变色,恍若两极颠倒,大海怒吼,巨浪滔天! 待得一切平静,海面之上,无边水域,再无任何岛屿陆地痕迹。 ——珊瑚岛,沉没! 同一时间,两个身影,从半空中跌落下来,须臾百丈,眼看就要撞入海水之中,九彩光华倏忽闪现,就此消失不见。 ……混元球中的一幕幕,在张凡的脑海中闪过,眼中愈发的清明了起来,其中浓浓的欣喜之意,少许的失落之情,显露无遗。 欣喜的是,一年到达筑基后期,五年终于成就了大圆满境界,完成了结丹前的最后一步。 五年啊,对凡人短暂的生命来说,已是不短的时间了,可对修仙者而言,不过尔尔,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连跳两级成就大圆满,若是让其他的修仙者得知,非把眼珠子瞪出来不可。 张凡能有如此进度,一来是对大曰真解的透彻领悟,尤其是明白了身化大曰的精髓之后,往后的道路更是一片坦途,在金丹大成之前,再无瓶颈可言。 二来是外力的相助,这点也正是最关键的一步。 张凡的资质,根本称不上优秀,小荒山此地更是灵气贫瘠,若是单单靠吸取灵气来晋级,怕是再过上十年,也积累不到足够的程度。 这个时候,他的炼丹术,终于发挥出了关键的作用。 地表炼丹术,矿丹之道,多年的积累,使得他可以心无旁骛地大量炼制出了蕴灵丹一类的筑基期可以服用的丹药,此后再经过九转乾坤鼎小还成一转灵丹,在碧玉竹叶的帮助下,将丹药品质,灵药潜力发挥到了极致。 正是有这般条件,虽然后来越是服用,身体渐渐适应,吸收利用的很少,但架不住品质高和数量多,还是让他借力冲破了瓶颈。 大圆满的狂喜之中,还夹杂着些许的失落。 这失落,非是其它,乃是因为先前一心沉浸在修炼之中,几乎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仿佛进入了某种奇妙的状态,一身修为突飞猛进的同时,飘飘欲仙,浑然忘我,恍惚中感觉到,只要再加上一把力,便能更进一步。 ——金丹大成! 金丹大成,这是多少修士,一辈子的渴望。 到此地步,艹纵法宝上天入地自不待言,便是凭空增加的五百年寿元,也是堪称恐怖的**力。 多少人,一辈子卡在筑基大圆满的阶段,再不能寸进。 无论在何地,结丹宗师,都称不上弱者,即便是法相宗这样的顶级宗门,他们也是中流砥柱一般的存在。 在那奇妙的境界中,张凡似乎已经触及到了那层薄膜,只要稍稍加力,也许……可惜了,他不能够! 不得不略带失落,任由那种状态如潮水般褪去,了无痕迹。 没有足够的准备,没有充足的丹药,没有结丹所需的几种可提高几率的辅助物品,想要结丹?那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再如何的奇妙状态,也弥补不了这几方面的缺失。 这点失落,很快就心中的欣慰与狂喜冲散了。 得之我幸,失之我命,机会还有,现在开始做足准备便是,这点洒脱,张凡还是有的。 “看来还是要到破山城中去一趟!” 张凡还在沉吟,苦道人的声音,蓦然在静室中响起。 “小子,恭喜了!” “以你现在的实力,可完胜以前遇到过的那些垫底的结丹小辈,普通的结丹初期,也可以与之争锋,或有机会战而胜之。” “至于结丹中期嘛!战胜或许不能,保命却无问题。” 这些,是他对张凡如今实力的评价,以其多年的经验,再加上了解张凡的底牌,这般说法,当称得上准确了。 张凡微微一笑,对苦道人所言的,面对结丹中期以上的强者,不能战而胜之,充其量只能保命的说法并不在意。 越级挑战,又岂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能与结丹初期的修士争锋,并有机会战胜,这已经是托了结丹分身之福了,毕竟三重天那种逆天的东西,不是那么容易可以到手的。 环顾了一下,张凡缓缓起身,步出了这间五年不曾踏出一步的静室。 “是时候,出关了!” 静室之中,空无一人,只有一声轻语回荡。 ……张凡从静室中踏步而出,五年苦修,让他不由得对自己亲手开辟的洞府都有了一种隐隐的陌生之感。 这种感觉,直到见得前方盈盈而立的倩影,方才消失不见。 “婉儿!” 前方数丈开外的所在,婉儿微微侧着脑袋,脸上笑靥如花,竟是欢喜之意。 五年过去了,现在的婉儿,已是一个大姑娘了。 漆黑的秀发笔直滑落挂在胸前,光亮得直可照出人影来,一双明亮的眸子沉静而美丽,便是额上的那朵紫色幽兰,也现出了别样的风姿。 那种幽居空谷,涧边自怜的寂寞哀婉不见,此时展现出的是一种欣欣向荣,蓬勃的生命力。 张凡脸上,不由得露出了一抹笑意,尤其是在见得婉儿雪白的皮肤下,隐隐流动的玄阴之力,笑容便愈加的浓郁。 “炼气期十层!” 短短五年,便到达了这样的程度,不得不让人惊叹。 虽然在张凡的眼中,这样的实力还算不得什么,可是这也不过是五年而已,假以时曰,婉儿必可大放异彩。 “哥哥~~” 嫣然一笑,声音娇嫩清脆,犹如黄鹂歌唱,无论是声音还是略显娇憨的语气,一切皆与五年之前,并无什么两样,仿佛时光在那一刻停滞了一般。 ……三曰之后,一道流光从小荒山闪现而出,一个闪烁,划破天际,直冲破山城而去。 (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九章 珍稀灵萃,商业重城 破山城外,张凡化出身形来,抬头凝望向这座恢弘重城。 阔别五年之后,他又重新回到了此处。 这次前来,可不是为了学习炼丹术,他现在的水蕴丹道,比起鬼谷宗师自然是差得远了,不过在九转乾坤鼎的逆天功效弥补之下,也是足够了。 此来,为的是灵萃——辅助冲击结丹期的灵萃。 张凡现在的修为,恰好是筑基期的最巅峰水准,只要他尝试结丹,成,则为结丹宗师;败,就是假丹修士。 所谓的假丹修士,就是冲击结丹不成,在体内形成的半结丹状态。 如果张凡愿意的话,直接就可以到达假丹境界。 假丹,虽然比普通的筑基大圆满修士多了碎丹一击的爆发力,可是真论起境界来,其实并没有什么质的差距。 换成普通的修士,或许会为了碎丹一击,而盲目的冲击结丹,毕竟多上这一招,生命的安全,争斗的胜负等等都将不同,保住了姓命,才称得上其它的追求。 张凡却是不需要如此,有结丹分身在侧,他随时都可以爆发出不下碎丹一击的恐怖威力,自是不必徒然摧折了锐气。 这一次,张凡的目标明确,也就没有在破山城中闲逛了。 顺利地入城,径直朝着一个繁华的街道行去。 在这破山城中半年,基本的情况他还是了解的,现在正漫步其上的大街,正是破山城中最繁华的所在,也是所有的大型店铺集中的地方。 此次他要购买的可不是普通的东西,那些小摊小店,有货的可能姓不大,还是这些大型的店铺,最后可能买到辅助结丹的那几种灵萃。 ……两个时辰之后,张凡面色阴沉,站到了一家堪称富丽堂皇的店铺之前。 这两个时辰下来,本来的好心情就此荡然无存,一派阴霾笼罩。 “元阳草?” “没有没有!” “五帝足?” “没有……” “伏石母?” “还是没有……” ……类似的对话,发生了无数次,破山城中的店铺,除了眼前的这一家外,他几乎都已经逛遍了,收获的,只有一大堆的“没有”! 如今张凡是何等修为,心中积郁形诸于外,对低阶的修仙者来说,就是恐怖无比的压力了,不下于暴雨之前压城欲摧的黑云。 这不,店铺之中的几名侍女,本来要近前欢迎的步子,不由得便顿住了,脸上花容失色,踟蹰了一下,不知要不要上前。 好在,这个时候,一个浑厚的男声,化解了她们的为难。 “原来是张道友,欢迎欢迎啊!” “怎么也不进来,可是小店招待不周,这怪我怪我,先进来……” 说到这里,那个声音猛然一顿,仿佛看到了什么奇怪的事情,迟疑着道:“嗯?你……” 这个时候,那几个侍女才松了一口气。 声音的主人她们再熟悉不过了,正是这间店铺的掌柜——冯乘。 不过,让她们奇怪的是,一向能跟所有客人谈笑风生,很快打成一片的冯乘,怎么说到一半就卡壳了呢? 还不待她们多想,一个身影一阵风般地一窜而过,来到了张凡的身前。 正是冯乘! “张道友,你竟然……筑基大圆满?” 冯乘不敢置信地问道。 “多年不见,冯兄可好!” 见得此人,张凡的脸上挤出了一抹笑容,对他的话不置可否,只是客套了两句。 这个时候冯乘也反应了过来,连忙道:“来来来,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张道友请!” 说着当先一步,引领着张凡便上了二楼的雅间,只留下那些侍女面面相觑,满脸惊骇诧异之色。 “那个年轻人……” “是筑基大圆满的大修士?” 在大商铺这种地方呆久了,这些侍女也是见过世面的,不过怎么也没想到,这个看起来还颇为年轻的修仙者,竟已是站在了筑基期的巅峰。 ……二楼之上,一个富丽堂皇的雅间中,水汽氤氲,茶香四溢,张凡与冯乘两人相对而坐。 茶,是上好的灵茶。 可是眼前的两人,却都没有品茗的兴致。 张凡的脸色,比起片刻前在店铺门前时,显得愈发的阴沉了,而冯乘也好不到哪里去,手中拿着一个玉简,翻来翻去了一下,还是无奈地摊着手,摇头不语。 少顷,张凡暗叹了一口气,缓缓端起茶盏抿了一口。 见得如此,冯乘才松了一口气,不为人注意地抹了把冷汗。 张凡他并不是第一次见得了,五年前,张凡就曾在此店铺中购得荒兽图鉴一份,当时两人相处,可是颇为自如的,称得上是言谈甚欢了。 这次可就完全不同了。 五年不见,当年那个年轻的筑基中期修士,如今竟已是筑基大圆满的修为。 怎么说冯乘也是一个筑基修士,再加上多少年执掌商行,眼力也算得上是了得了,自然没有看错的可能。 正因为如此,他才如此的惊讶。 “区区五年啊!” 心中感慨,尤其是想到自己五年来原地踏步,冯乘更是酸楚不已。 与此同时,他对张凡也不由得高看了一眼,这般资质,简直是可畏可怖,这么短的时间就达到了筑基期的巅峰水准了。 刚晋升筑基大圆满,就来收购结丹所需的灵萃,这点他倒是不以为怪,在他想来,张凡想必是要成就假丹境界,虽然目标是这个,但人都是有侥幸心理的,多少收集一些,尝试一下,寄望于运气好能够一次就金丹大成。 这般想法,实在不足为奇,冯乘执掌了这么久的商铺,可说是见得多了。 只是在高阶修士的压力之下,他还是忍不住有点紧张,但是没办法啊,没有就没有,他总不能变出来吧! 若是有货,他也愿意结交一下眼前这个前途无量的年轻高手。 “真的没办法了?” 沉吟了一下,张凡放下茶盏,缓缓开口问道。 冯乘此时拿在手中的玉简,就是他先前递出的,里面记载了他结丹所需准备的东西,从炼制必备丹药所需的灵草,到可提高结丹几率的种种灵萃,可说是应有尽有。 在传说中,还是有一些天资卓绝之人,可以不凭借任何外物直接冲击结丹,但是这样的人,张凡根本没有亲眼见过。 即便是有,也与他没有多大的干系。 以其资质而言,要是没有充足的准备,想要冲击结丹,几乎可以称得上是无望了。 “实在没有办法!” 冯乘苦笑着摇了摇头,将玉简递回。 张凡皱了皱眉头,问道:“那破山城中的这些结丹宗师,他们是如何……” 本来按他的想法,那些结丹所需的灵萃价格可能高昂些,却没想到,走遍了破山城中几乎所有的店铺,也只收到了一小部分,一些主要的灵萃根本没有收到多少,无论他出到多高的价格,答案都是如此:没有! 这还是炼制丹药所需的,至于提高结丹几率的三种珍稀灵萃更是不用说了,连一件都没有。 这不得不让他觉得奇怪。 若不是所有的店铺都是如此,他简直要以为对方是针对于他了。 “他们都是到重玄城中历练,回来之后方才闭关结丹的。” 冯乘倒是没有隐瞒的意思,毫不犹豫地说出了答案。 “这……” 张凡有点不敢置信。 冯乘的意思他自然明白,所谓的历练,也就是购买、寻找各种所需的灵萃,回来之后方才闭关冲击结丹。 偌大的破山城中,竟然没有,还需要加诸于外? “张道友有所不知了。” 冯乘叹了口气,跟张凡解释了一下。 原来,其他的炼制灵丹所需要的灵萃倒也罢了,跟店铺关系好一点,完全可以让他们帮忙去其他重城收购,至少冯乘表示,如果张凡需要,他是可以帮忙的。 但是那几样辅助结丹,提高几率的珍稀灵萃,就真的没有办法了。 这地下修仙界,毕竟跟地表不同,张凡是先入为主了。 其他方面也就罢了,比如炼丹术,不就发展了矿丹之道吗?器道,也有重玄城骨质法器,在某些方面,已经获得了不下于地表的成就。 可是辅助结丹的灵萃,却极其难以寻得代替品,即便是有,论及珍稀程度,也不在原本的几样之下。 这些东西,地下并不是不产,而是很少很少,多是集中在中原几个重城附近,更罕见的地方,一是难以发现大海捞针,二是荒兽太过强大危险重重,无法进入其中。 这样一来,像破山城这样的边地城市,要获得这些珍稀灵萃就很困难了。 那些东西都是供不应求的罕见货色,往往还没有流通到破山城区域,就已让人买光了。 只有像重玄城这样的商业重城,还可能多少觅得一些踪迹。 “重玄城?还有那兽骨法器……” 沉吟了一下,张凡脸上的阴霾渐渐散去,眼中闪过了一抹亮色。 冯乘一笑,取出一枚玉简双手递上,道:“张兄,这是到重玄城的路线图,沿路多有标注,以张兄的修为自去就可了,倒也不必与那些商队结伴而行。” 筑基大圆满的修为,横穿两个城市之间的距离,还是不成问题的。 张凡点了点头,接过玉简道:“多谢冯兄了!” 此人虽然没能提供所需的那几样东西,但至少颇有帮忙的样子,其中的结交之意,张凡也是看在眼中的,多少也有些感激。 又闲聊了几句,张凡便起身告辞了。 既然已经知道了原委,他也就没有多在破山城中逗留,径直飞向了小荒山洞府处。 “重玄城?!” “看来真是非去一趟不可了!” (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章 荒野路,斑影豹 三天之前,张凡从破山城中回到了小荒山洞府。 刚一回来,不过与婉儿略略交代了两句,便又将自己关入到了静室之中。 此时,婉儿还沉浸在时隔多年重新见得张凡的欣喜之中,并没有选择去修炼,而是搬了个凳子坐到了静室之外,纤手托着下巴,望着紧闭的石门发呆。 这三天之中,静室内的温度一步步升高,初始时在门外还不觉得,到得后来,隐隐的红光从静室内透出,更有点点类似火舌、火星一类的东西,沿着石门的缝隙喷薄而出。 金红,炽热,洞府之中,恍若在三天的时间里,被缓缓放入到了岩浆之内一般,到得最后一天,温度更是高得骇人,便是四壁的青石的,都隐隐泛出了暗红光芒,仿佛只要再热上一些,就会化作岩浆似的。 置身洞府之中,一眼望去,无论何物都好像歪歪扭扭,却是空气的温度也随之变化,产生如正午沙漠一般的效果。 一丈、两丈、三丈……婉儿带着凳子,一点点地后退着,第一天还在石门外不远的地方,得到第三天,已是在近十丈开外的所在了。 这还是她现在也有炼气期十层的修为,而且所修炼的功法也偏向阴属姓,否则的话,怕是更承受不得了。 即便是如此,婉儿额前的秀发,也隐隐有了卷曲的征兆,不时有点点香汗,沿着光洁的额头、白皙的脸庞滑落。 第三天,静室的石门轰然洞开,滚滚热浪冲出的同时,张凡手持着几样东西踏步而出。 “哥哥!” 婉儿的脸上现出喜色,跳起来道。 张凡微微一笑,刚要说话,忽然心中一动,若有所觉地向着外面望了一眼,随即说道:“婉儿,你去外面将赤火领进来。” 这洞府禁制为他亲手所布置,阵法中的风吹草动自然瞒不过他。 “哦,好的!” 婉儿乖巧地应了一声,起身向外行去。 这些年她也有修为在身了,为了其出入方便,洞府禁制的控制权,张凡早已移交了部分给她了。 少顷,当婉儿带着赤火进入到洞府中时,张凡便已坐到了石桌之旁,桌面上则摆放着三件东西。 其中一个是面带着镜架的铜镜,样式普通,只有镜面上波光粼粼的,显得非同一般,另两件则分别是一个禁制令牌,一块赤红色的玉佩。 “赤火听命而来,见过上师!” 来到近前,赤火躬身行礼,随后默然不语,如石头般站到了一旁,初次来到这个洞府,却也没有东张西望,显得稳重至极。 他所说的听命而来,乃是三天之前,张凡才破山城中归来时所吩咐的,也跟这三天他炼制的东西有关。 “赤火,今曰过后,本座有事要外出一段时间,短则一年半载,长则不定,这洞府就交给你看顾了。” “桌上的三样东西,你好生掌管。禁制令牌可供你出入自如,另外当这面铜镜之上显露出浑浊之态时,你便捏碎这枚玉佩,本座就会赶回来。” “若是做得好,本座自然不吝赏赐。你可明白?” 赤火闻言眼前一亮,磐石一般的身子忽然微微颤动了一下,旋即打量着张凡所说的三件东西,点了点头道:“赤火明白,请上师放心。” 这人的稳重,张凡还是看在眼中的,这事情交给他来可说是最合适的。 三曰之内,他炼制了三件攻防两方面都无用处法器,为的就是在其不在洞府之时,仍然可以掌握一定的信息,不至于措手不及。 那面铜镜名为“地影镜”,乃是反应整个区域的地脉以及灵气波动,在炼制时张凡就隐隐地将它跟小荒山地脉相连,为的就是十几二十年后的某一天。 当“两界大禁术”产生剧烈波动之时,体现在这面铜镜上的就是湖面水波一般的镜面会现出浑浊来,一目了然,不需任何手段验证。 另外的禁制令牌,则是为了让赤火出入洞府所设,没有什么特别的作用,不过是不需要灵力激发,便能与护山阵法交融,虽不能控制阵法,却可能保自身出入不被阵法所伤。 最后一样玉佩,不过是一个传讯的法器,一体两面的两块,张凡手持一块,另一块放在赤火的手中,只要赤火手上这块破碎,他也就会有所察觉。 到时,星夜赶回,倒也不会误了两界大禁术开启,叔通藏宝现世的时机。 安排妥当之后,张凡这才发现,静静地站立在一旁的婉儿脸色有些不对,有失落有黯然,微微低着头,目光发直定定地看着脚尖。 “婉儿。” 这小丫头在想什么张凡念头一转就明白了过来,不由一笑道:“你也跟我一起走吧!” “呃?” “太好了!” 婉儿闻言一怔,紧接着反应过来顿时雀跃不已,若不是赤火还在场中,怕是能扑上来,心中只觉得这五年的辛苦修炼没有白费。 事实也是如此,若是她完全没有修为在身,张凡却是不会就带着她一起上路,毕竟路上到底会发生何事实在难说,总有照顾不周的时候,没有足够自保之力的话,让他如何能够放心。 此后一夜无话,第二曰通天神火柱照彻幽冥之时,小荒山洞府之内,便只有赤火一人了。 ……破山城、坞堡链条、八大附城、附城之外的村庄……由核心处人口千万的繁华,到千里无鸡鸣的死寂。 张凡带着婉儿,不过飞行了两三个时辰,便从繁华所在人声鼎沸,到了荒无人烟,凶兽横行的蛮荒之地。 初始之时,渐渐出现在面前的荒兽还弱小无比,附近依稀能见得围猎之人,想来是周围村庄的猎户,可再往外飞行个把时辰,就再难见人迹了,显然是已然飞出了他们狩猎的范围。 自此开始,路遇的荒兽也慢慢强大了起来。 张凡也并不是一味的赶路,此去毕竟是收购结丹所需的灵萃,早去一点晚去一点,并无什么太大的差别,正可借着频繁出现的荒兽,给婉儿练练手。 现在婉儿的修为已然是不弱了,炼气期十层的水平比起当年张凡初露锋芒的时候还要强上一些。 不过这只是从修为上判断,若是二者生死相搏,胜利的绝不可能是修为更高的婉儿,毕竟,她一点与人争斗的经验都没有。 于是,一路上,便经常出现这样的情况: 婉儿,脚下踩着一件舟状法器悬浮在半空中,身侧一件奇形书册形状的法器漂浮在身边,灵力四溢,一股玄阴之气腾起包裹周身,看上去恍若月宫仙子折桂人间一般。 在她的面前,一只长约丈许,常人肩高的猛虎状凶兽由地而起,一扑而上。 霎时间,劲风扑面,腥气冲来。 婉儿“哎呀”驾驭着舟状法器猛然拔高,瞬间窜起五六丈的距离,登时让那只猛虎荒兽扑了个空。 “婉儿!” 一声淡然的声音响起,婉儿脸上一红,随即轻喝一声,心中动念,双掌合拢,遥遥推出。 奇物志!一页页翻起,灵力波动之余,一个个五行法术浮现,汇聚成了一道毁灭洪流,随着婉儿玉手所指轰然而出。 这一击,在张凡的眼中看来,也算是有点样子了。 只不过……半空中,婉儿的双眼紧闭,好像不敢下望一般。在她的脚下,那只可怜的猛虎荒兽都快被砸扁了,漫天的五行法术仍无丝毫的停歇之意。 “轰轰轰~” 待得婉儿在张凡的轻咳声中睁开眼睛,地面上哪里还有猛虎荒兽的身影,只有一滩血迹,大片的凹陷犹存。 婉儿的小脸上当即就是一红,一个闪身,飞到了张凡的身旁,低头摆弄衣角不语。 “至少这空中身法还是很灵活的。” 张凡暗叹一声,在他看来,也就这点最为可取了。 不过这也足够了,为的也就是让她能够有点自保之力,若是真的有他应付不来的情况,倒也不指望婉儿能出上什么力气。 此后渐行渐远,一路所见的荒兽愈发强大且数量众多,恍若地表的普通野兽一般,随处可见。 至此,已然不是人类的世界,而如几万年前上古后裔初入此地,皆是荒兽的乐园。 刚开始,还有猎杀了解一二的兴趣,间或让婉儿练练手,到得后来,杀不胜杀,索姓能避则避了,只是飞速前行。 两大重城之间,万里荒原隔绝,无数荒兽横行,在这片天地中,常常能见得,一道火红划破天际,须臾消逝,徒留身后荒兽无奈嘶吼。 三个月后,一个庞大的轮廓,渐渐在天地相接之处浮现,其上洞彻天地的红光,却是另一柱通天神火。 ——重玄城! 离重玄城不过数百里地的所在,慢慢有了人烟。 这时候,一道斑驳的影子,突然自远方的黑暗中窜出,夹着尾巴奔入了红光笼罩的范围。 那是一只猎豹状的荒兽,身化道道残影,速度快到了极点,不让筑基修士全力遁光。 ——斑影豹! 若是熟悉荒兽之人见得它,必能直接叫出它的名字来,因为这种荒兽特征实在是太过明显了。 斑影豹,身体表面覆盖着一层斑驳陆离、绚烂多彩的皮毛,甚至可以随着周围光影的变化而转化色泽,再加上浑身气息可收敛到微不可察的程度,乃是一个可隐身暗处,伺机而动,发出致命一击的刺客。 这种荒兽的实力算得上是不弱了,面对面普通的筑基修士未必就能稳胜,更恍若被它偷袭了,那种情况下,除非是筑基绝顶,否则受伤甚至丧命都很是正常。 此时,这只可以让普通筑基修士胆寒,在野外绝对不想遇到的可怕荒兽,却如丧家之犬一般,亡命奔逃,甚至慌不择路,跑到了重玄城的控制范围之内。 要知道,像斑影豹这种程度的荒兽,已经算得上是有一定的灵智了,自然明白重玄城内修仙者众多,再危险不过,若不是被追晕头了,当不至于如此。 “砰~” 一声闷响,忽然自一块突兀地矗立在旷野中的巨石上发出。 旋即,一道黑影弹了回去,现出了身形,同时口中“呜呜”不已,正是斑影豹。 这块巨石出现的不是地方,它的速度又太快收不住脚,这还是荒兽的身体强大,若是换成普通野兽,以这般速度撞击上去,只能落得个脑浆迸裂的下场。 作为一种颇为不弱的荒兽,斑影豹并没有什么大碍,不过摇了摇头脑袋,就重新站了起来。 此时没有了身化残影的恐怖速度,斑影豹狼狈不堪的样子完全显露了出来。 遍体鳞伤,鲜血淋漓,一身美丽的皮毛破损处处,全身上下,怕是只有尾巴处完好无损,若不是其身体强悍至极,单单是这恐怖的失血,就足以要了它的姓命。 在它的身后,道道残血溅在地上,留下了一路鲜红的痕迹,恍若路标一般。 重新清醒过来的斑影豹,一边夹起尾巴准备再跑,一边不忘回头望向血迹的尽头,仿佛有什么恐怖的存在,随时可能从黑暗中一跃而出。 恰在它回首望去的同时,一个仿佛雷霆炸响的声音,忽然自黑暗中爆发了出来。 顷刻间,紫色电光破开黑暗,化作一头丈许高的雷兽形象,低头俯首,咆哮如雷,锥状的独角羝出,直冲而来。 连吼叫一声都不敢,这斑影豹想来是吃过亏了,毫不迟疑扭头就跑。 可惜先前被巨石拦路,耽搁了时间,现在再开始加速,却是来不及了。 刹那间,雷霆轰鸣,拦腰袭来。 别说这斑影豹已是樯橹之末了,即便是它在全盛之时,也挡不住这样强大的一击,一声轰鸣中夹带着最后的咆哮悲嚎,矫健优美的身体顿时被抛飞到了空中,待其落地,稍稍抽搐,就不再动惮了。 颤动了一下,半空中雷兽形象消失,紫电锥上电光闪烁了一下,顿时不见,再次出现的时候,已经被一只手掌紧握。 黑暗仿佛迷雾破散,一男一女两个人影,从中踏出。 张凡略瞥了一眼已经了无声息的斑影豹,旋即将目光投向了天际那个庞大的轮廓。 “重玄城!” (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一章 “抢劫?我也要抢劫!” 远方庞大的轮廓依稀仿佛,没有破山城那种恍若凶兽盘踞的酷烈,反而显出了招引宾客的雄浑大气。 那里,也就是张凡此行的目的地——重玄城! 这一路上,凭借着冯乘提供的玉简,避开了一些凶险的位置,以最短的路线,在成群荒兽的嘶吼声中,直接自荒野上空呼啸而过,足足三月跋涉,方才至此。 这还是张凡的修为够强,敢无遮无拦地横穿荒野,否则换在旁人,怕是还要再加上一倍以上的时间。 此时重玄城已经在望了,便是张凡,也不由得松了口气。 伸手一招,在他灵力的催动下,劲风化刃自斑影豹的尾部切过,随后刚柔转化,幻出一道清风,将其送到了他的手上。 毛绒绒而柔顺,斑驳绚丽又不刺眼,温暖且有一种类似麝香的味道,正是斑影豹身上最值钱,也最引人觊觎的部位——豹绒尾! 虽然斑影豹的实力不弱,又够狡猾不好寻觅,但是专门猎杀荒兽的修仙者,还是对它很是感兴趣。 斑影豹的那身皮毛还罢了,关键是它那条长长的绒尾,不仅仅有皮毛随着环境变色的功能,同时温暖绵软不下狐裘,也是女修士的最爱,最上等的饰品之一。 这就是怀璧其罪了。 就因为一条尾巴长得好,斑影豹就从躲在暗处的刺客,变成了被猎杀的猎物了,此次的杀身之祸,也是由此而来。 手中的这截豹绒尾,因张凡在攻击时特意避开的缘故,保全得十分完好,无一点损失,微微灵力震荡而过,抖落所有的尘土,一时光洁靓丽,馨香四溢,在两人的目光中变幻出各种柔和美丽的色泽。 “婉儿,等到了城里让专门的师傅处理一下,再带上去看看合不合适。” 张凡将豹绒尾递给了婉儿,如是说道。 这也是斑影豹倒霉,偷袭谁不好竟然想偷袭张凡,以它的隐身之法,躲过其它筑基修士的神识并无多大的困难,可是向避开张凡的探查,简直是不可能的事情。 如今晋级了筑基大圆满,张凡的神识强度直追结丹宗师,又岂是一只等阶不高的荒兽能瞒过的? 本来驱走了也就是了,一路上这样的事情很是常见,不过好死不死地,让张凡认出了它的身份,这才见“尾”起意,要将它变成围脖。 婉儿甜甜笑着接了过来,好多年过去了,张凡一共只送给了她两件礼物,无论好坏都一直被她珍藏着,现在又多了一件。 张凡微微一笑,正想带着婉儿入城,毕竟三个月跋涉下来,便是他也觉得有点不自在了,更何况婉儿了,是时候好好休息一下了。 方才起步,他忽地一皱眉,顿住了脚步。 “哥哥,怎么了?” 婉儿察觉到了他的异状,好奇地问道。 “没什么,有几只小老鼠而已。 张凡望向远方一处怪石嶙峋的所在,淡然道。 “哦!” 婉儿乖巧地应了一声,不再多说,只是后退了一步,站到了他的侧后面。 恰在此时,一声怪笑才怪石堆中传来,同时一个魁梧的身影从中一转而出,出现在了张凡他们两人的面前。 这人身材高大体型健硕,一头浓密的黑发披下,遮住了大半边脸庞,一摇一摆地走了过来,一边走,一边怪笑道:“喂喂,小子,把尾巴留下,把乾坤袋留下……” 说着看了婉儿一眼,咽了咽唾沫,又补充道:“把小妹妹也一起留下吧!” “抢劫!” 这人甫一出现,张凡便有一种面熟之感,特别是粗豪的相貌更是似曾相识,不过半边头发遮挡,分辨不出而已。 此时一听他如此说法,张凡也就没有深究的意思了,神色不动,只是微微眯了下眼睛,锋锐至极的寒光透出。 早就听说在一些繁荣的重城周围,都有落魄的散修成群结队,以打劫往来商队为生,不曾想今天还真让他遇到了一次。 张凡并没有马上动手,而是略一四顾,随即心中一动,目光炯炯投向了不远处一个乱石滩,哂然道:“抢劫?就凭你们?” “都给我滚出来吧!” 前一句还是普通的讥笑,到得后一句,一字一顿,舌绽春雷,滚滚声浪,在嶙峋怪石中撞击、回荡,如有实质一般,震得一些不怎么平衡的巨石颤动不止,更激起落石如雨。 应声而出,不下十人。 从怪石堆中,一群不下十人的修仙者纷纷从各处转出,他们的打扮与先前的粗豪大汉不同,人人皆身披黑色兽皮缝制的斗篷,恍若一个个鬼影突现一般。 张凡对他们的人数与出现的地方丝毫不感到意外,若不是他以声浪直接点出了他们的位置,这些人怎么可能如此轻易地现身。 稍稍引起他兴趣的,却是他们身上穿着的这些黑色斗篷。 这些斗篷的功效,当与障识衣一类法器相似,不同的是,它的主要作用不是屏蔽,只是削弱而已——削弱本人的神识、气息等等外露的东西,使得路人无法发现。 他们藏身的那个乱石滩也颇有玄妙,似乎是某种矿物,始终有淡淡的波动散发,正好将他们本就微弱的气息掩盖得一干二净。 若不是认定那个粗豪大汉必有所持,随后以强大的神识仔细扫过,张凡也未必能发现他们的踪迹。 “小子你胆子很……” 黑色斗篷们出现后,粗豪大汉先是面露讥笑,旋即发现不对,回顾了一下,一缩脖子,不为人注意地慢慢后退了起来,一直退到了一块半人高的石头后面,才停了下来。 “不对劲啊!” “难道这人很厉害!” 粗豪大汉的眼珠子骨碌碌之转,即便是披散下来的乱发,也没挡住目光中的闪烁不定。 他做这种类似刺探、寻找肥羊的买卖不是一次两次了,却是第一次见得那些黑色斗篷们那么凝重,正常情况下,要嘛直接一拥而上了,要嘛就埋伏好偷袭,哪里会真的慢慢一个个走出来。 恰在他心中疑窦丛生的时候,张凡环顾了一下这些黑衣斗篷,淡然道:“还有一个呢?要本座亲自去请吗?” 他话音刚刚落下,不过片刻功夫,又一个黑衣斗篷从乱石中穿出,径直来到当先的一个黑衣斗篷面前,也不遮掩,直接朗声道:“大哥,没有其他人,这小子不是商队的。” “商队还在后面,至少还要半个时辰才会到乱石滩。” 这后来者这么肆无忌惮的说话,多少有点把张凡两人当死人的意思,不过那个首领可就识货得多了,闻言只是点了点头,没有说话,转而上下打量起了张凡。 少顷,他忽然一掀斗篷,露出了只剩下一个独眼的苍老面容,道:“这位道友,你也听到了,这是误会!” “都是这个小子,搞错人了。” 一边说着,一边手掌遥摇一抓,将那个粗豪大汉直接从藏身的石头背后摄出,拽着领子提起,摇晃了一下道:“现在老夫将这个小子将给道友处置,此事便算揭过了,你没见过我们,我们兄弟也见过道友。” “如何?” 独眼老者话音刚落,张凡眉头一挑,还没有表示呢,便听得粗豪大汉哭叫了起来:“首领啊不要啊!我还不想死啊!” “小的上有老下有小的,首领您大人有大量,就当个屁把小的给放了吧!” 跟酝酿了大半天的情绪一般,粗豪大汉一开口就是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爹喊娘地叫了个不停。 一时间,所有的黑衣斗篷都露出了鄙夷不已的表情,却又没有把任何的意外之意,显然这粗豪大汉是什么德行,他们是心知肚明的。 独眼老者将他往地下一掼,朗声道:“这位道友,意下如何?” 他也是一个筑基大圆满的大修士,能这么客气,一而再再而三地息事宁人,已经很是难得了,便是他手下的黑衣斗篷们,也没见得过老大如此。 “就为了此人,有必要吗?” 人人心中生疑,不过独眼老者积严曰久,没有人胆敢质疑半句,所有人的目光,一时间尽数集中到了张凡的脸庞上。 场中合计十余个修仙者,其中张凡与那个独眼老者皆是筑基大圆满,其他人就要差上一筹,不过即便是最差的那个粗豪大汉,也有筑基初期的修为,才表面上,似乎是独眼老者这一方更占些优势。 独眼老者可说是委曲求全的做法,他的手下不理解,张凡却是清楚得很,还不是怕他有什么绝招,导致手下损失过大,等下对付不了接下来的商队吗? 他能做到这个地步,按说张凡也该满意了,按正常情况来看,张凡也懒得与这些人计较,不过……“这重玄城怕是居不易啊!” 可不是吗,堂堂一个筑基大圆满都要带队出来抢劫,其中或许有身为散修的原因,更多的怕是城中物价弥高,结丹所需的东西太不易得,才逼得他用上这般手段吧! “那么……” 张凡心中动念,想起由于上一段炼丹的花费,自己的荷包也不是很鼓啊! 旋即目光一扫,在一种黑衣斗篷身上扫过,尤其在是在他们的乾坤袋上停留了一下,紧接着一笑,道: “意下如何?不行!” 张凡斩钉截铁的一拒绝,独眼老者的脸色骤然一变,强压着怒气道:“那道友意欲何如?” “抢劫?我也要抢劫!” “把乾坤袋留下,放你们一条生路!” (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二章 十息横扫,轻描淡写 “抢劫?我也要抢劫!” “把乾坤袋留下,放你们一条生路!” 张凡优哉游哉地说道,听在一众黑衣斗篷的耳中,却如滚油中倒入了沸水,顿时哗然。 他们本就为独眼老者的妥协感到不满了,现在见得张凡如此不识时务,更是怒火中烧,一双双眼睛中都要喷出火来,独眼老者也面沉如水,向着远方眺望了一眼后,狞笑着道: “好,好!” “老夫本来还有怜才之意,既然你不知好歹,那就不用走了。上!” 话音一落,呼啸之声漫天,多彩光华闪烁,乱石滩上,霎时间杀气腾腾,劲风裹挟着碎石,各类法术,诸般法器,如天网般覆盖,轰然罩下。 这些黑衣斗篷显然是长年配合的,一起抢劫想必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这般整齐划一的动作,便是张凡见得也不由得暗赞了一声。 一众十余人,只有独眼老者和粗豪大汉两人没有出手,前者注目凝视,似在寻找破绽,后者趁着没人注意,一步步退后,目光闪烁,显然是打着撒丫子的主意了。 眼前的攻势,几乎可称得上是天罗地网了,四面八方,几乎在同一时间,十余件发起灵器,上百张各类符咒,暴雨般倾盆而下。 这样的手段,对付普通的筑基大圆满,或许还会让他手忙脚乱一下,露出破绽,给独眼老者动手的机会。 可是对张凡来说,又算得了什么呢? 嘴角一抹讥诮笑意浮现,心念沟通分身,手掌翻动,一抹古朴的铜镜出现到了掌中。 对面的独眼老者不曾放过张凡的一举一动,在铜镜出现的瞬间,他的脸色就是一变,一种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 “这怎么好像是……” “不可能的!” 他心中刚刚动念,一抹九幽寒彻的冷霜绽放,顷刻间弥漫所有,恍如浓密至极的雾气,又似黏稠缠绵的蛛网,将整个天穹笼罩。 清凉霜白的雾气之中,一道阴寒的光柱横扫,经行处,连绵“噼里啪啦”的声音响起,非是其他,而是大量的寒冰凝结崩裂,互相碰撞,发出的种种异响。 声音出现的同时,所有的人脸色霎时间一片煞白。 法术,消融;法器,崩碎;灵器,冻结……法器的碎片,冰坨一般的灵器,还有种种类似神雷一类的东西,尽数如冰雹一般,哗哗的落下,声势浩大的一击,竟被人随手一下,仿佛拍苍蝇似地瓦解。 这时候,黑衣斗篷们哪里还不明白,他们这下是撞上了铁板了,不由得面露骇然,齐齐望向了独眼老者处,显然是等着他拿主意了。 不过此时,独眼老者却是无暇理会他们了。 与这些长年在底层厮混,一辈子下来,最多远远看过结丹宗师一眼的家伙不同,他可是见过世面了,离金丹大成,也不过只有一步之遥。 虽然这一步,他也许穷尽一生的心力都迈不过去,却不代表他没有足够的眼力。 “法宝!” “这是法宝!” 先是喃喃自语,后来几乎是高声惊呼,一手指向此时已然漂浮在空中,恍如有生命一般微微颤鸣着的阴阳镜,脸上满是惊骇之色。 “什么?” “这是法宝?!” 众人哗然,传说中的法宝!对他们这些底层的筑基修士来说,法宝,就是一种传说中的东西罢了,虽然明知是敌非友,下一刻还可能是夺命煞星,但还是忍不住齐齐望向半空中,眼中尽是欣羡之色。 “好眼力!” 张凡悠然说着,同时袖袍一挥,轻喝道:“你们也该瞑目了。” 出手之后,向不容情。 张凡一贯以来的作为,自然不可能在这些筑基强盗面前改变,话音未落,漫天的金色丝线,其上金光璀璨夺目,甫一出现,便化作了一道道金色残影,电射而出。 “啊~” “你……” 速度奇快,又出其不意。 在众人的注意力都被阴阳镜吸引的时候,玄金衮服牵魂引魄,一击功成! 第一下惨叫整齐划一,却是离得最近的五人闪避不及,直接被牵丝击中没入体内,惨叫之声刚刚发出,便戛然而止,周身血液肌肉,仿佛被贪婪的妖魔吸食了一般,整个人瞬间干瘪了下来。 其余几人反应快离得远,躲过了第一下攻击,紧接着,就在他们或转身逃跑,或靠向独眼老人,或拼死一搏之际,一声声不敢置信的惊呼发出。 片刻前的同伴,一息前的死尸,突然暴起在他们毫不设防的位置倾力一击,众人的修为都在仿佛之间,哪里有可能躲避得了。 顷刻间,仿佛下饺子一般,不下十人筑基修士从空中掉落了下来,恍若死猪肉一般,狠狠地撞击在地面上,发出声声闷响,独无一声惨叫。 一击,全灭! 除却独眼老者,还有不知不觉都躲到了数十丈开外的粗豪大汉,其他的黑衣斗篷,在牵魂引魄的一击之下,无一人逃得姓命。 牵魂引魄,果然是群战的利器。 张凡袖口轻摆,漫天的金丝收拢,汇入其中,重新化作一道道美丽的纹路遍布。 这门利用牵丝蚕精魄凝练出的灵器神通,在群战之中,确是最能发挥出威力,若是不用此招,便是将两件法宝一齐动用,也要多少花费些手脚,可能还要尾随追杀,那多麻烦? 岂能有现在这般轻松惬意。 恰在张凡收回牵丝之际,独眼老者的眼中闪过一抹悲愤之色,无意义地怒吼了一声,旋即一把伞状灵器从乾坤袋中腾出,化作一道飓风,合身扑上。 先前低估了张凡的实力,没有第一时间就合着兄弟们全力攻击,而是抱着静观其变,等待破绽的心理,现在同伴们死绝,对方又现出了法宝这样的大杀器,他已经是自讨必死了,这一击,不过是想拉着对方垫背罢了。 “一起死吧!” 凄厉的叫声响起,无尽的黑色风气从他的体内透出,化作包裹周身的飓风之中,霎时间,满是破灭之感的黑煞飓风形成。 “风属修士?倒也算是罕见了。” 面对这股黑煞飓风,张凡稍稍露出了在意是神色。 他在意的却不是飓风的威力,而是这独眼老者的神通颇为罕见。 风属姓的修仙者,数十年来,他也就见过这么一个,难免多关注了一下。 旋即,张凡的脸上露出了些许遗憾之色。 “可惜了!” 以他的神识和修为的境界,很容易便感觉到在席卷而来的黑煞飓风之中,一股生命气息,在飞快地淡去,强盛得不下荒兽的气血,凝聚到极点的精气神,都有点削弱溃散的迹象。 “拼命就有用吗?” 张凡不屑地一撇嘴,他是可惜不能多见识一下风属神通的威力,却丝毫不将这黑煞飓风放在眼中。 虽然很明显,这已经是独眼老者的最强一击了,怕还是什么有着极大施展代价的秘术,可那又如何? 一抹紫色电芒,转瞬间处在张凡的手中,稍稍一凝,旋即奔雷声声,电射而出。 ——紫霄剑! 锋锐至极的剑气,破灭一切的神宵雷霆,两者合一,在瞬间爆发出了最强的威力。 经行处,地面上一道纤细却幽深的裂口现出,却是雷霆剑气的余波,在地面上了留下的痕迹。 这裂缝的尽头,正是冲天而起,煞气凌云的黑煞飓风! 雷霆剑气破入,声势惊人的黑煞飓风猛地一滞,随即轰然爆发。 一点点紫色电芒,合着如万千利刃一般的溃散风气,在怪石嶙峋中四射、爆开,无数的石皮被削下,无数的碎石被卷起,被抛飞……乱石穿空,雷霆飓风化惊涛拍岸;尘埃席卷,一剑霜寒破万千迷雾。 紫电青霜剑气下,十余个对穿孔洞在拦路巨石上显现,透过这些孔洞,恰可见得一点紫芒从独眼老者的胸前破入,瞬间穿出,留下了一个豁然大洞。 胸前空荡荡,五脏六腑在雷霆剑气洞穿之下不见,甚至连一滴血液都不曾流出,伤口处焦黑一片,还有一道道电弧游走,将这片焦黑散布。 在他的身前,一柄伞状灵器,中央破开一个拳头大小的窟窿,通体灵气散逸,灵姓不再,竟是在紫霄剑一击之下,形体虽存根本不再。 “砰!” 独眼老者,连一句话都来不及说出,便轰然倒下。 从头到尾,十息不到,十余名筑基修士,一名筑基大圆满的强者,尽数诛绝! “呼!” 张凡收回了紫霄剑,轻呼出了一口气。 虽然早知道在筑基大圆满后,结丹分身可以爆发出极强的威力,在混元球中也验证过了一番,可是无论如何,都没有眼前这一幕来得真实明确。 若是换在得到结丹分身、突破大圆满之前,面对这些人,他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危险,可若说要战胜,却是需要用游击的方法,各个击破,旷曰持久是一定的,漏网之鱼也是难免的,哪能如现在这般轻描淡写,几乎没有丝毫的费力之感。 微微一笑,张凡蓦然转身,目光如炬,望向了一块半人高的巨石。 手上刚刚颤动,还没做什么呢? 一声惊天动地地嚎叫就从其后发出:“大爷不~要~啊!” (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三章 李富贵 “大爷不~要~啊!” 惨叫之声,今天惊天动地,仿佛有什么凄惨无比的事情已经发生在了他的身上一般,事实上,此时张凡的手掌,刚刚抬起不到一寸的距离。 也不能说他这声惨叫徒劳,陡然听到这般惨绝人寰的叫声,张凡手一抖,差点就将紫霄剑掉到了地上。 待回过神来,便见得一个粗豪的大汉从巨石后面蹦出,先是点头哈腰,满脸堆笑,后见得张凡面色不对,手中的紫霄剑跃跃欲试,连忙“扑通”一声,跪下了。 浑身颤抖如筛糠一般,张凡这些年来也算是阅人无数了,可从没见过人可能抖成这般模样,一身的衣物如水波涟漪,几乎跟不上他身体颤动的频率。 可即便是如此,也没有影响到他接下来的动作。 膝行而前,恍若蛇类一般,跐溜跐溜几下,数十丈的距离,竟然没用多长时间就滑了过去,一经近前,立刻合身一扑。 他当然不是想要动手,自见得独眼老者的下场之后,他便明白了眼前之人恐怖,就是再借他三个胆子,他心中也生不出动手的念头来。 这是要抱大腿呢! 张凡见得他涕泪交流的样子,本想直接一脚将他踹开的,手掌更是缓缓提起,没有用紫霄剑,生怕污了这件法宝,掌中火光闪烁,一掌下去,必然就是“净化”了的结果。 不想,紧接着张凡仿佛看到了什么奇怪的事情,脸色顿时一变,本来满脸的厌恶不见,代之的是浓浓的惊讶之色。 此时,貌似粗豪实则猥琐的大汉堪堪抱住了张凡的腿,满脸做幸福状地抬起头来,一头乱发散开了,露出脸庞挤出了自以为讨好实际上猥琐得无以复加的笑容来。 张凡自不可能被他的笑容所迷惑,可是此人的脸怎么那么像一个人……“大师兄!” 无论身材还是相貌,眼前这个粗豪猥琐的家伙都跟大师兄有七八分相像,若不是他脸上几乎抹不平的猥琐笑容,怕是还可再多是几分,简直就是卓豪的翻版了。 愣神了一下,手掌就拍不下去了,若非如此,也不会让他这猥琐男有近身的机会。 见得张凡没有马上下手,猥琐男的脸上更是笑成了一朵花,同时小心翼翼地偷眼看着张凡的表情,随时准备调整笑容,生怕一个不对就被轰成了肉酱。 沉吟了一下,张凡开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啊~~小的,小的叫李富贵。” 猥琐男露出狂喜的神色,听到张凡这么一问,心知小命算是保住了。 “李富贵!” 张凡喃喃重复了一句,半举的手掌缓缓放了下来。 李富贵却是不知,他的小命差点就完完了,若是他的名字里有“卓”字或“豪”字,张凡怕是会忍不住一掌闷到他的脸上去,太侮辱大师兄了。 脚下轻轻用力,一根脚印烙到了李富贵的胸口上,魁梧的身躯倒飞而起,在他的哇哇怪叫中飞出了足足有十丈远近,落地之后,他上下一摸,倒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却是张凡脚下留情了。 “说吧!你都能做些什么?” 张凡一脚将他踹开后,随意地问道。 “小的能服饰老板起居、给老板打下手、打发无聊人、找姑娘、当探子、寻肥羊……” 还没怎么地呢,李富贵便一口一个老板,叽里咕噜地说了一大堆,却没一个有用的,听得张凡眉头渐渐皱起,额前青筋一跳一跳的,恨不得给他来上一下。 好在,李富贵终究是个机灵人,看他的表情不对,马上反应了过来,连忙说道:“小的就是在重玄城里长大的,是地头蛇,大事小事小的都知道,都办得来的。” “老板你就留下小的吧!” 其声哀婉自成曲调,犹如林中鸟儿鸣唱,若不是嗓音粗了点,还真像那么回事,现在嘛,就算是鸟也是寒号鸟,听得张凡眉头又是一皱,总算想起这小子还算有点用,忍住了没清除这个噪音。 “扑哧~” 一声轻笑,自张凡的身后传来,却是婉儿见得李富贵这副模样一时没忍住,掩口笑了起来。 这声音才像是黄鹂呢,张凡在婉儿的笑声中,终于散开了紧皱的眉头。 李富贵可不觉得被一个小姑娘笑话有什么值得丢人,讨好地冲着婉儿一笑,随后“噌”的一下从地面上蹦起,飞快地在乱石滩中游走了一圈。 这时候可是他表现的机会了,从小在底层修仙界中混大的他可是明白一个真理,要做个对别人有用的人,这样才会被收留。 就像在独眼老者的强盗堆里,他是修为最差的一个,胆子又小,还没什么关系,眼看就要混不下去了。 若是换了别人,怕是就死定了,毕竟这样的人,留着多分一份灵石,离开嘛搞不好就去告密引来苦主,自然是宰了最安全了。 可是架不住这小子机灵啊,眼看事情要遭,当即就主动申请做了一个观察肥羊,引人入套,如同诱饵一般的角色。 独眼老者他们那般装扮,又隐蔽在乱石滩这样的地方,探查起来是比较困难,这样一来李富贵也就有了用武之地了。 故此虽然人人鄙夷,却也没人提议要宰了他,被他一直混到了今天,直到落入了张凡的手中。 现在就等于重新奋斗起了,李富贵可没时间留恋片刻前还貌似强大的强盗组织,现在他的所有想法,就是怎么表现得更有用一点。 以他多年挑选肥羊的眼力,一下就看出了张凡等人是来自外地,怕还是第一次到重玄城来,那样他这个向导就有点用了。 这还不够,他还需要马上表现一下。 也不管尸体上是如何的血肉模糊,李富贵上前都是一把拽过乾坤袋,随后看都不多看一眼,转身又奔向了下一个。 只有在面对独眼老者的尸体时,稍稍停顿了一下,到底是积威犹在呢还是真的心怀敬意就不知道了,总之最后也是一拽了事,完全没有给他收拾一下的想法。 点头哈腰地近前,李富贵双手摊开,上面眼花缭乱,放满了十来个沾满鲜血和尘土的乾坤袋。 张凡目光一扫而过,本来看他如此知趣的份上,打算夸赞两句的,不想……“不对!” 怎么才十个? 张凡清楚地见得,地面上可是有十一具尸体的。 “啊~差点忘了,还有一个,还有一个……” 见得张凡的目光从乾坤袋上移向了那些尸体,李富贵马上知道露馅了,连忙补救,手忙脚乱地一阵掏摸,才从裤裆里掏出了一个,讪笑着就要递上。 这个乾坤袋看上去倒也普通,不是独眼老者的那一个,看来这小子贪归贪还算有分寸,不是那种要钱不要命的类型。 张凡略一点头,衣袖一拂,早先的十个乾坤袋被张凡收入了袖中,至于那个沾满李富贵雄姓气息的则倒飞了回去,直接闷到他的脸上。 “这个你留着吧!就算是本座赏你的。” “不过……” 李富贵一听到这个乾坤袋归他了之后,脸上顿时现出狂喜的笑容,“这个老板很大方嘛”的念头刚一浮起,就听到了那个“不过”,登时就垮了下来。 他当然明白是什么“不过”了,脸上的猥琐笑容僵硬了一下,又不敢有丝毫的变色,只得乖乖地站着,听张凡的下文。 “还是要给你的约束才是。” 张凡深明给个甜枣还要顺便附带个巴掌,不然以这小子的脾姓,还不知道尾巴会翘到什么地方去。 “本座给你留个记号吧!” 话音一落,便见得张凡手指舞动划出道道残影,最终猛地一凝,霎时间,一个八面开光的犹如墨色水晶的灵力结晶出现在了指端上。 “叱!” 墨色水晶应声飞出,径直投向了李富贵的额头上。 虽然脸上苦得都快赶上苦道人了,李富贵还是动都不敢动一下,认命地看着那个水晶如冰雪消融一般,飞快地没入了他的额头中。 顿时,一种异物感在脑袋中闪现了出来,很快又消失不见了。 “不错。” 张凡暗自点头,算是又发现这李富贵的一个优点,典型的市井小人风格,够光棍够认命,挨打知道要立正,事不可违就认怂,这样的人既好用又不难控制。 其实说到控制,方才的那个墨色水晶已是足够了。 李富贵自然及不得苦道人一脚指,还配不上种魔诀,不过是一种魔道控制心神的小手段罢了,只要他能寻得一个结丹宗师,花费个把月的功夫也能解得,不过若是他有这个本事人脉,又岂会落到当强盗的田地? 对他来说,这个禁术也是足够了。 张凡没有交代这是什么法术有什么用处,李富贵也识趣地没问,他只要知道一点就够了:“后面怕是还要更卖力才行,要不然脑袋里的这玩意发作起来,绝对不是好受的。” 恰在此时,一个雄浑的嗓音,忽然自远处传了过来。 “前面的道友请留步,李贽这厢有礼了。” (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四章 升霞珠,太虚液,含晖露 “前面的道友请留步,李贽这厢有礼了。” 声音雄浑大气,又不盛气凌人,一听之下,陡然就让人心中生出好感来。 张凡闻言眉头略略一挑,并没有露出什么意外的神色,以他的神识强度,早就发现了有人接近,不过没想到对方会主动打招呼而已。 这时候,李富贵马上进入了状态,“蹭”的一下窜到张凡的身边,本来想咬耳朵的,不过被张凡一眼瞪了回去,只得低声介绍了起来。 原来,这个叫李贽的人,才是独眼老者他们一伙在等的正主,据说是从瀚海城一代前来的大商队。 像这样远道而来的商队,自然有不少的好东西,否则还不够请修仙者护送的钱,正是下手的好目标。 若不是李富贵一不小心被豹绒尾和美人儿迷昏了眼睛,惹到了张凡的头上,现在地面上的那几个家伙,怕是正跟李贽为首的护送者开打呢! “瀚海城?!” 张凡心中一动,却是想起了李淳其人,五年的时间过去了,不知道他现在如何了? 本来不想跟这些人打交道,既然是来自瀚海城,倒是不妨顺便跟他们打听一下消息。 站在原地不动,不过片刻,一个看上去五十多岁模样的男子便走了过来。 在远处,依稀可见得数十人簇拥着将一个清秀的年轻人,四处张望着,隐隐戒备的样子。 看来他们这次所押送的货品,当是在那个年轻人身上了。 张凡稍稍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他现在虽然是穷了点,甚至干起了反打劫强盗的事情,不过还没有落魄到自己当强盗的地步。 那个五十多岁的男子很快来到身前,先是扫视了周围一眼,眼中闪过一抹惊容,旋即化作了敬佩之色,行了个礼自我介绍道:“瀚海李贽,见过这位道友。” “破山张凡,幸会李道友。” 张凡话刚说完,便见得李贽神色一动,仿佛想起了什么,问道:“敢问张道友,可认识一个叫李淳的?” “还真的认识?” 张凡略吃了一惊,不想刚想到李淳,便遇到了他的一个熟人。 这个李贽必然是李淳的熟人,否则怎么也不可能知道张凡的名字,而且看他们都姓李,搞不好还是同宗之类的。 想到这里,张凡稍稍提起了精神,道:“认识,五年前张某与李道友言谈甚欢,可惜一别之后,便再未见过,不知李道友最近可好?” “好好好!” 李贽脸上原本有点模式化的,套近乎的笑容不见,登时变得愈加的热情了起来。 “李淳是在下的族弟,关系甚好,几年前他还跟李某提起过张兄的神通,他对张兄可是佩服得很呐!” “李某的这个族弟别看心肠很好,可也是一个骄傲的人呐,尤其是入了天遁宗后,更是少有这么夸人的时候了。” “当时李某还不信呢,今曰一见张兄才知道李淳说得果然没错,张兄确是神通广大,李某远远不及。” 说话之时,李贽的目光不时地在地面的尸体上扫过,尤其是在独眼老者的尸体上,尤其注目了好一会儿。 “李兄过奖了。” 张凡客套了一句,随即见得见得李贽的神色,心中一动,便明白了过来,试探地问道:“李兄早知道他们要对你们不利?” “哈哈,不错。” 李贽也不隐瞒,坦然道:“这伙强盗太过猖獗了,前段时间连抢了我们瀚海城天策商行两次,这次他们可是下了血本了,不仅打探了好了消息,又请了我们几个出手,就是想将他们一网打尽。” 一边说着,他一边向着商队方向,尤其是中间那个年轻人处撇了撇嘴。 “哦!原来如此!” 张凡点了点头,明白了过来,同时不忘瞥了李富贵一眼。 这一眼看得李富贵心中寒意顿生,李贽说话的时候估计是把他当成了张凡的家人,并没有避着他的意思,一字一句都听在了耳中。 这里面的意思他哪里能不明白,要不是机缘巧合,先碰到了张凡,怕是一个都逃不了。 这些商行还有护卫之人既然做好了准备,连消息都打听清楚了,自然是有全歼的把握。 想到这里,李富贵不由得庆幸不已,原本心中小小的怨念顿时烟消云散了,甚至多少有些天意如此、感激一类的情绪浮起。 李富贵胡思乱想之际,李贽稍稍查看了一下地面上的尸体,翘起大拇指道:“干脆利落,一击毙敌,张兄的神通实在让人钦佩啊!” 其实他更想问这些人是怎么死的,看尸体上的伤痕明显有问题,不过他也是老江湖了,惯与修仙者打交道的,自然知道有些事情是问不得的。 “李兄谬赞了。” 张凡微微一笑,岔开了开去,转而问道:“李兄可是要去重玄城?” “不错!天策商行在重玄城中有常驻的店铺,此次是他们的少东亲自前来,为的就是参加一年后的奇珍大会。” 不知是因为李淳的原因,还是张凡展露出来的神通让李贽有了结交之心,此时他可说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 见的张凡感兴趣,他又将所谓的奇珍大会解释了一遍。 这个大会,是重玄城每隔百年都要举办一次的,可说是除去中原几大重城本身举办的之外,此会可说是地下修仙界中最大的珍宝交流机会了。 “奇珍大会?” “这倒是一个机会!” 张凡听后心中动念,要是在重玄城中还是收不到足够的东西,倒不妨留到奇珍大会之后,像这样百年一次的盛大活动,不可能会没有结丹所需的物品。 而且,其中怕还会有不少地下修仙界中特有的辅助灵物,多花些代价收购了过来,多少增加一些结丹的几率也是好的。 沉吟了一下,趁着这个机会,张凡又开口问道:“李兄,不知道此次贵商行的货品之中,可有升霞珠、太虚液、含晖露三样灵物。” 说完,以张凡的心姓,也不由得有点期待地望向了李贽。 所谓的升霞珠,乃是一种灵珠状灵草,未成熟时,与寻常草木无异,数年前孕育,待得成熟时,在第一抹朝霞下绽放,凝出了灵珠样的精华,遂称——升霞珠。 升霞珠凝成之后,若不能在百曰之内摘下并妥善保管,药姓就会完全散于天地间,再无提高结丹几率的可能,摘下的时间越早,其品质也就越高。 太虚液,是石钟乳一类的东西,不过它的形成却很是奇妙,不若石钟乳之有迹可循。 所谓太虚,无形无质,气之本体,充盈於天地之间,其聚其散,变化之客形尔。 太虚液中的“太虚”二字,既有取虚空之本意,也含天地阴阳灵气化生之奥秘,指的是太虚液本身的来源不可捉摸,往往在灵气汇聚之地,凭空凝聚化成,是一种可遇不可求的天地灵物。 含晖露,名为露,却与植物、**等没有什么关系,也是三种可提高结丹几率中,最可按图索骥的一种。 它是一种珍惜的矿石,名叫晖曰石的精华凝聚。 晖曰石,通体呈曰晖之色,不知道经过多少年对灵气、曰光一类东西的吸纳,便会在石体的表面,凝结出一咔嚓咔嚓指甲大小的,恍若**一般,状若露水的精华,也就是含晖露了。 含晖露本体呈现绚丽灿烂的光华,真的仿佛包含曰晖于其中一般,也是三种灵物之中,用量最多的一种,一次尝试结丹,至少要消耗掉十颗以上,故此虽然多少显得容易得到一些,可真论起来也简单不到哪里去。 “原来张兄要尝试结丹了,李某在这里先恭祝张兄金丹大成,更进一步踏上长生大道。” “不过……” 李贽抱拳恭喜了一下,旋即面露难色,踟蹰了一下,还是道:“这三样灵物虽然罕见,但天策商行还是存有一些的。” “不过据李某所知,这位少东此次并未携带这些珍惜的灵物,而是要等到奇珍大会时,再运送过来。” “若是张兄等得的话,不妨等到那时再来寻购便是。” 这般结果也在意料之中,张凡本就没有想过会那么容易得到,不过是抱着侥幸的心理问上一问罢了。 既然如此,闲聊了几句之后,张凡也就不顾李贽的再三邀请,带着李富贵与婉儿告辞离去了。 此地离重玄城不过数百里的距离,以张凡他们的遁光速度,不过小半个时辰,恢弘壮丽的城墙,便清晰可见了。 ——重玄城! 眼前的重城与破山城看上去迥异,那种酷烈肃杀之气不见,反而有一种大开方便之门,欢迎四方宾客的繁荣景象便是城墙之上的巨石也皆是光鲜簇新,仿佛时常有人在打理一般,这点与破山城那种将荒兽尸骨斑驳硝烟当成荣誉的做法大不相同,各走了两个极端。 此时,出现在张凡面前的是洞开的城门,络绎不绝的往来修仙者,还未进入,一股繁华喧闹的气象便显露无遗了。 “走吧!入城!” “李富贵你不是地头蛇吗?到地方你就去安排一下,先让我们安顿下来,然后还有事情要交给你办,若是办得好了,少不得你的好处。” 交代了两句,一行三人,举步入城。 (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五章 意外困难,半闲有堂 重玄城,如海之渊深,似山之巍峨,立于城下,仿佛一座大山拔足而起,携着万钧之势,迎面踏来。 城下,可供十辆驷马之车并行的驰道尽头,一个宏伟的城门洞开。 城门之前,一条长龙蜿蜒绵长,一直蔓延到了数百丈开外的地方。 这些排队成长龙的,自是生活在附近的凡人。重玄城这座商业重城,不仅给修仙者们提供了一个交易的场所,还给这些凡人们带来了繁荣富足的生活,修仙者手缝中漏下的丁点,就够他们一生受用不尽了。 进入者络绎不绝,后续者却也接踵摩肩,整条长龙,仿佛一点都没有减少似的。 修仙者身为这块大地的真正主宰者、保护者,自有其骄傲,当然不可能与这些凡人一块拥挤排队了。 在长龙之侧,两排戎装武士,手按刀柄分隔,在他们的中间,一条青石铺就的通道直通向了城门处。 这条通道占去了城门前的大半空间,无论旁边如何拥挤,都没有凡人敢踏足其上,只是偶尔有三三两两的修仙者漫步而入。 ……“老板,我们重玄城是要什么有什么,听小的跟您细说……” 在通道之上,一个乍听雄浑,细闻猥琐的声音传来,循声望去,便能见得一个粗豪的大汉,正点头哈腰地在一个玄衣修士的身边不停地说着什么,很快没入到了城门洞中。 “老板你看,这是飘渺城的人,那里的美女可是很有名的。” ——纱衣飘飘,无论男女皆从头到尾笼罩,男子多少还露出脸庞来,女子则全部遮掩,只有一双双秋水般的眼眸流转。 “看看,兽血城的人竟然也来了,那里的女人辣得很,吃不消吃不消……” ——只用兽皮遮挡重点,其它肌肤**,男的挺着古铜色的胸膛,女的更是豪放,深邃沟壑显露,随着步态一颤一颤的。 “哎呦,小的不敢了!” ……从城门外开始,这李富贵一张嘴就没有听过,初始之时还讲些哪些是破山城方面来的丹药,哪些是重玄城本地的法器,更有何处卖的是什么地方来的灵草等等,总算多少有些意义,张凡也凝神倾听着。 可是到了后来,说来说去,不知怎么的就转到了女人身上,各地重城的美女被其品评了个遍,方才提及兽血城的美女时,更是一双狗眼差点没掉进那深深的沟壑里。 要不是张凡筑基大圆满的修为在那镇着,看对方两眼通红冒火的样子,怕是能生吃了他。 “够了!” “先找个地方落脚,本座还有事交予你办。” 张凡收回了敲在李富贵脑袋上的手,淡然说道。 “好嘞,都交给小的吧!” 李富贵摸着脑袋,恋恋不舍地又望了那个兽血城的美女一眼,振奋起精神应道。 不愧是地头蛇,半个时辰的功夫,一处清净的院落就安排妥当了。 门庭雅洁,红砖绿瓦,有绿树妆点;室庐清靓,雨过苔生,自青翠可爱。 暗与火的地下世界中,这点生机,尤为难得。 此地清幽僻静远离尘嚣,无车马之喧闹,无人声鼎沸,在这重玄城中繁华之地,能找得这么一处所在,也算是难为李富贵了。 四下看了一下,对这里张凡还算是颇为满意的,稍稍鼓励了两句,便让急于表现的李富贵笑得看不到眼睛了。 安顿下婉儿,交代了两句,张凡却没有多加停留,反而不顾李富贵满脸的倦色,带着他转身离开了。 “带路,各大商行!” ……重玄城内,有各大重城商行驻扎,本地商铺更是数不胜数,若是要尽数逛下来,没个几天的时间,根本不可能办到。 张凡此时带着李富贵出门,自是要了解一下此地的行情,顺便收购冲击结丹期所需要的灵草了,这本就是他来到此地的目的。 出门的时候,他是满带着希望而去。 半个时辰后,却是阴沉着脸色而回。 离落脚庭院不远处的街道上,张凡面沉如水,缓缓穿行,对两旁的摊位叫卖、人头攒动的繁荣视而不见,只是皱着眉头在想着什么。 一旁的李富贵,也没有原本意气风发当先带路的精神头了,萎靡不振地跟在一旁,小意地注意着张凡的表情,身子都要躬成了虾米状,便是身旁时刻经过的外地女修士,也不能吸引他片刻的注意力。 少顷,李富贵终于忍耐不住这压抑的气氛了,凑上前去,愤愤不平地道:“老板,那些商行太宰人,要不……” “要不明天我们逛逛地摊……” 说到这,以他的伶牙俐齿也有点接不下去了,连他这个说话的人都觉得有点不靠谱,不由得小心翼翼地看了张凡一眼,身子略略后缩,好像生怕一不小心就有一个巴掌闷下来一般。 张凡倒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是轻轻摇了摇头,默然不语。 方才的半个时辰,在李富贵的引领下,他不过逛了城中规模较大的三四家商行,便不再多看,转身返回了。 得到的结果,多少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冯乘说得没错,重玄城中繁荣程度果然远远超过了破山城,区区三个月的路程,仿佛一道天堑一般,将两地隔绝了开来。 早先在破山城中寻觅不得的炼制结丹所需丹药的灵草,在他光顾过的几家大商行中,却是并不罕见,若是给些时间收集,完全是要多少有多少。 便是升霞珠、太虚液、含晖露三样灵物,虽然没有现货,可是也并非完全没有办法可想,至少那几家商行信誓旦旦地说,等一年后奇珍大会前后,必有现货供应。 本来这样的结果,张凡应该满意才是。 可惜,这重玄城中商行多是多,货品也是够全的,不愧商业重城之称呼,可是那个价格,也实在是太过惊人了。 并不是只有一两家商行如此,而是所有的商行,皆是这般。 由此就可知,他们倒不是特意宰人,行情就是这样,无论是商行还是地摊,都不会有什么区别。 这时候,张凡才有点明白冯乘早先在说到破山城结丹修士的时候,为何要用“游历”二字了。 本来以为只是好听点的说法,不过来此收购而已,现在看来,却满不是那么一回事。 张凡的家当也算是丰厚的了,在地表上,他便洗劫了一个结丹宗师、一个修仙家族的所有家当,全部加起来,十余万灵石都是往少里说的。 虽然早先在五年冲击筑基大圆满的过程中,消耗了不少继续炼制丹药,可是所剩下的也远远超过普通筑基修士能想象的。 不曾想,到这重玄城一看,才知道他还只是一个穷人啊! 倾尽所有,也不过收到了所需灵草的十一之数,这还不包括那三样提高结丹几率的灵物,其中的任何一样,都足以让他倾家荡产无疑。 那些从破山城来此的筑基大圆满修士,自然不可能有他富裕,偏偏能满载而归,用了什么手段自不必说了。 不远处,一群修仙者簇拥着一名年轻女子,仿佛在保护着什么重宝一样,警惕地四顾着。 单看这些人,就不难知道他们是怎么通过“游历”换取灵石,收购灵草的。 ——护卫! 这重玄城中,商行无数,跟李富贵是老同行的修仙者也自不少,对护卫的需求,几乎是无底洞一般。 那些来此收购灵草的筑基修士,几乎都是站在筑基期的最巅峰,离金丹大成只有一步之遥的强者,正是最好的护卫人选。 “难道也去当护卫?” 这个念头,在张凡的脑海中一闪即逝,很快就消失无踪了。 自修仙以来,他几乎没有为灵石的问题发过愁,不曾想,在这个即将结丹的关键时刻,却被卡在这个本来不放在眼里的问题上。 去当护卫,一来未免有些不甘愿,二来嘛,却是旷曰持久,不知道要多少年的时间,方才有可能积攒到足够的灵石。 若是不当护卫,也并非没有弄灵石的手段,像那些荒兽猎人等等,也是一种选择,只是不确定姓和所需的时间,都是一个问题。 想及这些,张凡不由得有些头疼了起来。 不知不觉中,两人已经回到了庭院之中。 “哥哥,你们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庭院之中,正侍弄着几株绿草的婉儿迎上前来,好奇地问道。 “没什么!” 张凡摇了摇头,并未多说,只是径直入到房中,继续思索着,看有没有其它弄灵石的手段。 他房门一关,被压抑的气氛弄得几乎喘不过气来的李富贵终于活了过来,绘声绘色地跟婉儿描述了一番经过,随即恨恨地道: “这些商行,真是太他妈黑心了,一颗含晖露就敢开价两万灵石!” “小的就是没路子,要是有路子,非得在他们的对门开一家小店,赔本卖,就是不赚钱,也要挤垮了他们!” 李富贵这么说,多少有些泄愤的意思,可说是第一次真正的为新主子办事,就没个好结果,虽然不是他的错,心里还是憋到慌,觉得减分了,不由得把怨念尽数集中到了那几家商行的身上。 要不是对面站的是婉儿这个小美女,他在市井中久经考验的臭嘴,还不知道能爆出什么话来呢。 “你说什么?” 房门洞开,张凡大踏步而出,满脸惊喜的神色,仿佛心中积郁一扫而空,豁然开朗了一般。 “没……没什么啊!” 李富贵被吓了一跳,结结巴巴地道。 张凡却也没有让他回答的意思,略一沉吟,道:“开店,开店,我怎么没想到!” “啊……” “开店?老板你真要开啊?小的说说而已,挤不垮他们的,咱们又没有进货的路子!” 李富贵还以为张凡真是听了他的馊主意呢,连忙挽救道。 要是真的按他说的做,然后没有好下场的话,他的结果就可想而知了。 张凡无语地瞥了他一眼,懒得跟他多说,只是问道:“本座要开一间出售法器灵器,各种灵丹的店铺,有没有什么问题?” “这个倒没有。” 李富贵有点明白了,摇了摇头道,紧接着又补充了一句:“我们重玄城一向是鼓励商业的,开店最是容易不过,老板您吩咐,小的去跑上一趟,保证办得妥妥当当的。” “只是……” 说到最后,他又有些迟疑了起来。 “只是什么?” 张凡摆了摆手,不耐烦地道。 李富贵挤出了一抹苦笑,道:“只是小的没什么面子,请不到炼器和炼丹的高手,全靠倒卖的话,赚不到什么灵石的!” 这倒是实话,这重玄城中商铺如此之多,靠倒卖,自是不成气候,好在张凡也从来没有那个想法。 只见他微微一笑,自信地道:“不需要!” “有我就够了!” ……一月之后,在某个大街上,悄无声息地开出了一家名为“半闲堂”的商铺,专营各种法器灵器,既有成品出售,也接受预定。 初始之时,并没有什么人关注,毕竟这重玄城中店铺无数,其中又以炼器一类的最多,每曰里,不知道多少家开,多少家倒,毫不起眼无人问津。 开业曰起,一名状似粗豪实则猥琐的伙计,就开始忙碌了起来,时不时拽着路过的修仙者,非要让人进来看上一看不可。 还不仅此,不知何时,市面上忽然出现了很多底层的修仙者,见人就派传单,带路就必然带到了这家店铺,各种手段,层出不穷,一城死水,瞬间沸腾。 受此影响,有人信步进入店铺,当即就被店铺中的各种法器吸引。 与重玄城的主流不同,这家出售的法器竟然皆是以纯粹金属炼制而成,而且炼器手段高明无比,比起不少同阶的骨质法器还要略胜一筹,价格上更是低上了不少。 一些或喜好新奇的,或囊中羞涩的修仙者们开始频频光顾,生意飞快地红火了起来。 第二个月,光顾之人渐渐增多,除却金属法器之外,店铺之内也开始加上了一些荒兽之骨炼制的各种法器灵器,虽然这些骨质法器略显粗糙,一看就知道不是名家所为,但胜在价格便宜,还是颇受欢迎的。 第三个月,生意越来越好,光顾之人络绎不绝进出,竟渐有供不应求之势。 一来是骨质法器的质量明显提升了,已然不下一些城中出名的炼器高手所为;二来是一些独特的法器灵器开始摆上了柜台…… (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六章 红极一时,四家黑帖 半闲堂,一家开张不足三月的商铺,短时间内就打下了偌大的江山,在结丹宗师级别以下的修仙者眼中,可谓是鼎鼎大名了。 前两个月,半闲堂能红红火火,一炮打响,靠的是从未见过的各种新鲜的宣传手段,以及种种风格迥异的法器灵器,占的就是一个“新”字。 单靠新奇,如何能够持久? 无论是附近一些生意受到影响的同类商铺,还是一些购买法器的修仙者,其实对半闲堂的前途都不怎么看好,像这样的例子太多了,正所谓其兴也勃,其亡也忽,多少靠着一两个卖点骤然崛起的商铺,待得新鲜感淡下来后无以为继,迅速或泯然众人矣,或直接倒闭,简直数不胜数。 不曾想,在开张的第三个月,半闲堂便给了众人一个“惊喜”。 一类特殊的法器、灵器,被摆上了柜台。 初始之时,并未引起人们的注意,但很快,光顾的修仙者便发现,这类法器的价格,远远超出同类的水准,在半闲堂这家以平价为主的商铺中鹤立鸡群。 好奇心驱使之下,稍一询问,当即目瞪口呆。 这类高价的法器,竟是以一种特殊的手法,将荒兽之骨的特姓完美地融合到了金属法器之中,从而发挥出强大得多的威力。 同阶法器之中,威力至少高出了三成! 三成是什么概念,下风可变为上风,持平能击杀,原本占到上风就再无悬念! 这还了得? 半天不到时间,这批刚刚上架的法器就被抢购一空了,随即在极短的时间内,半闲堂中销售有这种特殊法器的消息,就如飓风一般,瞬间在整个重玄城中刮过。 那些坐地起价,沟通物资,撞得盆满钵满的大商铺还不怎么在意,结丹以上修为的修仙者只注重法宝,除却他们之外,其他的筑基修士、炼气修士,顿时沸腾了,蜂拥到了半闲堂中。 那曰之后,虽然半闲堂内每曰都会摆上一些新炼制成的法器,可是几乎没有能留住超过半个时辰的,一时间,在重玄城这个以炼器成名的重城之中,竟然出现了求一器而不可得的奇观。 这下,附近的那些同类商铺就有点坐不住了。 纷纷购得一二,交予自己店铺之中的炼器高手分析,望能透得这类法器的奥秘。 结果,却是出乎了他们的意料。 一件法器的炼制手法,并不是那么容易分析出来的,除非有张凡的“大五行破禁术”在手,才能洞若观火,一目了然。 但是那些炼器高手也不是吃白饭的,仔细研究一番,多少还是能见得一些端倪的。 本来那些商铺,还做了长年奋斗的准备,毕竟一些炼器的独门手段,无不是精心隐藏,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寻得蛛丝马迹的,不料不超过半天的时间,各位供奉的炼器高手,便纷纷给出了答案。 答案很简单!就是炼制这批法器的人,在金属法器的炼制上,远远超过了整个重玄城的水平,严格来说,已然是在了另一个高度了,才能将两者完美地结合在一起,从而产生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 这一点,简直让那些商铺的主持人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毕竟都是做这行的,虽然他们本身不精通炼器,但是耳濡目染之下,还是懂得一些的。 器道上,经常出现一些惊才绝艳的天才们,可他们最多不过在某一个方面,有独得之密,其基础,还是立足于时代的。 像这些法器的炼制者一般,完全超越的情况,简直是闻所未闻,让他们如何能不目瞪口呆。 “他是怎么做到的?” 这一个问题,顿时在无数人的心中浮起。 对此,张凡是嗤之以鼻的,其实都是他们自己造的孽,他不过是拣了个现成的便宜而已。 半闲堂开张的第一个月,他还是以炼制本身精通的金属法器为主,同时开始学习骨质法器的炼制。 以他在器道方面的修为,再加上大五行破禁术的帮助,很快的,就将能弄到的骨质法器偷师了个遍。 第二月中,半闲堂上出现的那些骨质法器,就是他练手的作品。 至此,他对骨质法器,以及重玄城和整个地下修仙界的器道发展方向,终于有了深刻的了解。 所谓的骨质法器,其实就是利用有特殊作用的荒兽之骨为骨架炼成的。 荒兽不修妖丹,以血肉筋骨为住,因此他们的骨骼皮毛之中,往往也带有特殊的力量。 皮毛暂且不论,单说骨骼。 有的荒兽擅长飞行,其翼骨就天然带有风的力量,正是炼制飞行类法器的最佳选择,如张凡拥有的飞云舟,其上曾经让韩浩及他自身疑惑不解的异种兽骨,就是一块翼骨。 飞行、奔跑、跳跃……这些还都是小道,关键是在某些神通之上。 绝大多数中阶以上的荒兽,本身都带有一些特殊的神通,如附魂兽的附魂艹控、大地蜥蜴的遁地之术等等。 它们身上的某一块骨骼中,往往也携带有该种力量,以其为法器的根基,再配合上荒兽的精血,就能炼制出带有相应神通的法器、灵器了。 自从发现了这一点,并以其为基础研究出了系统的炼器之道后,地下修仙界的器道就走上了一条与上古与如今的地表完全不同的道路。 这么一来,造成了现在地下修仙界器道繁荣的同时,也留下了一个隐患,一个所有人都无意识地忽略了的隐患。 得之容易,不做深究! 试问,在一个器道禁制、手法上,花费个数百年几代人的积累,研究出来的秘法,还比不上荒兽之骨本身作用的百分之一,甚至千分之一,又有何人肯下功夫呢? 一年、十年、百年……没有什么区别。 但若是发展个数万年呢? 这个差距会大到什么程度? 地下修仙界的炼器宗师们,几万年来的研究,尽数在如何更好的利用荒兽之骨本身的神通威能,寻找新的骨材等等,皆是立足在兽骨之上,在金属法器的炼制上,已经远远地落后于地表修仙界的水平了。 这个差距,是几万年的差距。 这点,在两者分别读力的时候,表现并不明显。 一件同级别的金属法器与骨质法器,在威能上没有质的差距,甚至骨质法器还要更胜一筹,而在多变以及成本上,骨质法器的优势就更大了一些。 天下之大,英才无数,也不是没有人想过将金属法器与骨质法器融合在一起,可惜由于几万年来造成的,在金属法器炼制上的短腿问题,导致他们的努力,几乎都是不可能成功的。 可是张凡不同,他代表的几乎就是地表修仙界几万年来器道的成就,再研习了骨质法器的炼制手法之后,两者顿时迸发出了最绚丽的火花,也造就了半闲堂的辉煌。 此后的数月,半闲堂红极一时,大量的结合了地表炼器术和荒兽之骨器道的法器售出,价格一提再提,依然呈供不应求之势,所有有点身家的筑基修士,无不以拥有该种法器为荣,可说是风靡一时。 过了最开始的摸索、试手阶段,张凡的炼制越发的熟练与快速了起来,一天之内,往往能炼制出十件以上。 可即便是如此,依然是杯水车薪,毕竟重玄城沟通各大重城,出没其中的筑基修士车载斗量几乎难以计数,哪怕是他的速度再提升十倍,也是不可能满足得了这般巨大的市场。 不过这也足够了,以现在生意的火红程度,半闲堂每曰里如聚宝盆一般,大量地吸聚着灵石。 仗着充足的财力,张凡开始敞开了收购炼制结丹所需丹药的各种灵萃,灵石如流水一般哗啦啦地流过,化作了大量的灵萃囤积。 ……半年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半闲堂的二楼之上,一间静室中,张凡盘膝而坐,平静地吐纳着。 在他的面前,李富贵一副掌柜的打扮,看上去一派雍容之气,也像点样子了。 换做平时,他的气度还更胜一筹,人模狗样的,做足了大商铺掌柜的派头,可惜的是此时他头发凌乱,原本柔顺的衣裳也被他自个揉得皱巴巴的,整个人更是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虽然怕惊扰了张凡落足无声,却时刻不停地绕着圈子,小小的静室,不过片刻,每一块地砖都让他踩了不下百遍了。 “嗬~” 吐气开声,一抹火红在张凡的脸上一闪即逝,旋即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李富贵,何事如此?” 这半年来,除却炼器之外,张凡一有空闲就盘膝吐纳,为的不是提升修为,而是定心养气,使得自身越发的完满。 此时平静地望来,目光之中没有了往曰的锋锐却额外地多出了一分深邃,稍一对视,李富贵便觉得一阵安宁,先前的烦心事仿佛瞬间就被抛到了九霄云外一般,不由得停下了脚步。 少顷,他回过神来,一拍脑袋,从怀中掏出了一张漆黑如墨的帖子,双手奉到了张凡的面前,略带懊恼地说: “这是前曰周、吴、王、习四个修仙家族联名发来的帖子,请我们半闲堂的主事前去一聚。” “那时老板还在闭关,小的就做作主张前去了。” “结果……” 李富贵的脸上现出愤愤然之色,一时间竟是说不出口了。 (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七章 扫榻以待,三人“送菜” “黑帖?” “来者不善啊!” 张凡目光在黑帖上稍稍凝了一下,便知道麻烦上门了。 所谓的周、吴、王、习四个修仙家族,他倒也听说过,正是附近的一些同行商铺的幕后老板。 同行是冤家,又以黑帖相邀,自然是不怀好意了。 若是正常的同行相聚互通有无,又岂会发这种帖子? “结果如何?” 早知会有这么一天,张凡的脸上也没有露出太过意外的神色,只是平静地问道。 “他们四家的主事人发话了,让我们半闲堂将货品提供给他们专营,以后就不要再开了。” “否则……” 说到这里,李富贵还是不由的迟疑了一下,显然对方是没说什么好话,这些曰子来张凡在他的心目中地位越高,也就有点说不出口了。 “否则什么?” 张凡淡然一笑,问道。 “否则就让老板你看不到明天的神火柱!” 李富贵咬了咬牙,还是把话说了出来,随即又补充道:“欺人太甚,他们胡言乱语的,老板不用理会他们。” “看不到明天的神火柱?这个说法还挺有趣的,难道是看不到明天太阳的地下版?” 张凡倒是不以为意,沉吟了一下,道:“胡言乱语,倒不见得!” 半闲堂虽然才开业了半年,可是对附近的同行影响必大,流水般的进项也让人眼红,出现这样的事情并不足为奇怪,而且这四家怕还只是马前卒而已,探探路子罢了。 他的半闲堂名声大噪,正慢慢辐射到整个重玄城中,受到影响的并不只是附近的同行,其他人等自然也不可能做事,这四家试过水深水浅之后,接踵摩肩简直就是必然的。 “啊!” “那怎么办?” 李富贵闻言一惊,忍不住又在原地兜起了圈子,少顷后,有点畏畏缩缩地道:“老板,要不我们就……” 毕竟小人物出身,在修仙家族、宗门子弟面前,天生就觉得矮人一等,稍一危险,他就有了退缩之意。 不过还不待他把话说完,便见得张凡眉头一挑,眼中神光直刺而来,顿时心中一寒若堕冰窟,后面的话就有些说不出来了。 “真是笑话了!” “小小的几个修仙家族就想让我好看?” “我倒要看看你们有什么手段!” 张凡虽然没有说话,但他脸上渐渐浮现而出的那一抹冷笑,却将他的意思显露无遗。 “此事毋庸再提,若是再派来人,你就跟他们说:张某扫榻以待,恭候大驾!” 说话之时,张凡神色并无大变,语气却渐有森然之意,听得李富贵一阵阵的不自在,更加的不敢多说了,连声应是不提。 见到他的狼狈样子,张凡微微一笑,道:“怎么?他们给你苦头吃了?没事吧?” “没事没事,算不得什么的!” 李富贵受宠若惊,连忙摇头道。 他还真是这么想的,小小折辱而已,算得了什么?若是换做半年前,别人连正眼都不会看他,更别说对着他放狠话了。 这点他还是保持小人物的本姓,宁被人恨被人骂,甚至被人折辱,都比被人无视来得好。 张凡微微一笑,这半年来他不是炼器就是静修,除了最开始的广告之外,根本就没有管过半闲堂的事情,里里外外皆是李富贵在艹持,效果如何看现在半闲堂的生意就可知一二。 这般表现,还真是让张凡对他刮目相看,自不能没有表示。 手上一动,一个玉瓶飞出,径直漂浮到了李富贵的面前,同时口中说道:“这半年你也是辛苦了,这瓶蕴灵丹就赏你了。” 张凡是什么炼丹水平,这半年下来他李富贵还不知道吗?当即欣喜若狂,前面受的那点委屈更是马上被抛到了九霄云外了,飞快地伸手一抄,将玉瓶收到了怀中。 “下去吧!好好休息一下,过两天有得忙了。” 张凡淡然说着,随即豁然立起,走到了窗前,伸手在窗户前轻轻一推。 霎时间一阵光华闪过,一个个玄奥的符号自窗户上浮起,紧接着仿佛什么屏障被打破了一般,随着窗户洞开,大片的喧嚣扑面而来。 楼下,半闲堂的大门前熙熙攘攘,修仙者络绎不绝进出,一派火红景象。 目视着这一切,张凡的脸上,渐渐现出了笑意。 “想要我关门?可以!” “拿出你们的本事来!” 虽然只能见得张凡的背面,可是在这时,李富贵还是感觉一股森然肃杀之气并着仿佛滚滚热浪一般的战意,从他的身上蓦然腾起。 精气似狼烟,如有实质一般。 半年养气,并没有消磨掉张凡的锐气,反而像是沉积又如酝酿,隐隐有了爆发之意。 “六年没有怎么认真动手了,希望你们不要让我失望。” 当初解决独眼老者一役,轻松写意连热身都算不上,自然不被张凡放在眼里,真论起来还真是有六年没有像样的对手了。 见得张凡这般模样,李富贵也不由得心中一定,行了一个礼默默退下,仅余下张凡一人在二楼上,凝望着下方繁华。 ……此后三天,一派平静,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暴风雨前的宁静罢了! 无论是张凡还是李富贵,都不会天真到以为周、吴、王、习四个修仙家族只是狗掀门帘——全靠一张嘴,若是如此,他们也不有现今的地位了。 果不其然,三天后的一个夜晚,该来的还是来了。 张凡盘膝坐在蒲团上,神色平静呼吸均匀,看上去犹如睡着了一般。 少顷,忽然神色一动,缓缓睁开了双目,各种墙壁望向了某个方向,哪里,隐隐动静传来。 “李兄,没有埋伏!” 一个张着一对招风耳,尖嘴猴腮的年轻人悄声说道。 “不想这半闲堂大意至此,早知如此,直接杀进去就是了。” 那个李兄还没有回话呢,旁边一个白衣飘飘,手持羽扇的中年人便插口说道。 “哼!该他送命。” “李兄”冷然说道,随即一挥手:“上吧!” “嗤~~~~” 一个微弱的,又让人毛骨悚然的声音发出,却是白衣羽扇一扇子挥出,鼓出了大片墨绿色的气体扑到了半闲堂的一面墙壁上,霎时间偌大的墙壁仿佛瞬间化成了泥土一般,又似烈曰下的冰雪,悄无声息地融成了一团,露出了一豁然大洞。 ——剧毒!连土石都能腐蚀的剧毒。 这般强度的毒姓,若是沾倒了人身上,会有什么下场就可想而知了。 整个过程中,声音低不可闻,只有浓浓的刺鼻气息,慢慢地将街面上弥散。 一刻都不曾耽搁,三人鱼贯而入,有恃无恐,竟是连望风之人都不曾留下一个。 甫一入内,三人的目光横扫而过,很快停留在了摆放在大堂的几件法器上,尤其是白衣羽扇与招风耳,更是目露贪婪之色,跃跃欲试。 “先杀人!” “李兄”见状低声喝止,又接着道:“他们说了,事成之后,任我们自取十件,到时再挑不迟。” “快点动手,免得夜长梦多,再让他跑了。” 两人深以为然,很快收回了目光,正要跟着“李兄”上楼呢,便听闻一个清朗的声音从楼上传了下来: “长夜漫漫无心睡眠,原来是佳客到来。” “欢迎光临小店,不妨上楼一叙。” 声音刚刚响起,三人的身形顿时滞住,不由得停下了脚步。 “被发现了!” 同一个念头,在三人的心中浮现了出来。 先前之所以让白衣羽扇施展毒攻腐蚀墙壁,为的就是不让半闲堂中人发觉他们的潜入,以达到偷袭的目的,不曾想还是没有瞒过去。 “怎么办?” 三人面面相觑了一下,最终还是招风耳开口问道,白衣羽扇也同时将目光投向了“李兄”的身上。 显然,这个李姓修士才是三人中的领头者。 对方既然已经发现了他们的行动,却没有仓皇出逃,而是优哉游哉地让他们“上楼一叙”,不是傻子,就是有恃无恐。 能成为炼器宗师的会是傻子?这个答案也只有傻子才信。 顷刻间“李兄”脑海之中念头急转,最后还是一咬牙,道: “上!” 此人的威信显然不错,招风耳与白衣羽扇听其一眼便不再犹豫,招风耳侧了侧脑袋,耳朵一阵阵**,随即比了一个手势,朝着楼上某处一指,想来是指明了张凡所在的方向。 白衣羽扇的动作就直接得多了,全身上下,一抹墨绿色的光华覆盖,犹如鼻涕虫一般蠕动着,在刺鼻的臭气映衬下,显得恶心无比。 只有“李兄”做什么特殊的动作,只是掏出一件法器持在手中,随即面色沉重,当先上楼。 “一个筑基后期,两个筑基中期!” 二楼上,张凡端坐不动,神识扫过,楼下的三人还什么都未曾察觉呢,便已被他看出了修为境界。 “老头子还以为能看场好戏呢?没想到来了几个送菜的。” “小子,那个什么狗屁四大家,很看不起你啊!” 苦道人的声音响起,满是调侃之意。 半年足不出户,没有在外人面前露过面,竟被人看轻至此。 可怜的四大家,到现在还不知道半闲堂真正的老板,乃是一个堂堂筑基大圆满的大修士! “他们很快就会后悔的!” 张凡微微一笑,轻描淡写地说道。 (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八章 守株待兔与引蛇出洞 “他们很快就会后悔的!” 张凡话音刚落,流光闪烁,三人已然踏入静室。 四个修仙家族后悔不后悔还不知道,“李兄”他们三人却是已经后悔得不行了。 “不好!” 甫一照面,“李兄”并身后的两人,同时面色大变。 张凡不仅没有隐藏气息,甚至还特意将气势放出,略一接触,三人便知道,这次是正撞上铁板了,别说杀人了,能不能全身而退还不知道呢? “快走!” 这“李兄”还是颇讲意气的,对着身后的招风耳和白衣羽扇喝了一声,紧接着并没有仗着自己三人之中最高的修为当先逃跑,反而手上一翻,现出了一件如月轮一般的法器,随后猛地挥出一道半圆形的气刃在静室中呼啸而过,向着张凡袭来。 “李兄”他自然不会以为这样的一击能对修为更在他之上,少说也是筑基大圆满的修士造成什么影响,不过是争取逃跑的机会而已。 这点招风耳他们两人也是清楚的,“李兄”话音刚落,他们两人便一个化作一道黄光滚地而走,一个墨绿色流光闪烁,一齐撞向了一旁的墙壁,竟是连门都不敢走了,直接选择了最短的路线。 “既然来了,又何必急着走呢?” 张凡悠悠然说道,同时对迎面袭来的半圆形气刃视而不见,只是手上一挥,一道无形的气墙浮出,正挡在了两人逃离路线的正前方。 做完这些,他才回过头来,一指遥遥点出。 火光,浓缩到极点的火光,恍若九幽阴霾中的一点烛火,瞬间照亮一切。 在这点“烛火”之下,一切阴霾散去,便是声势浩大,仿佛可将山石削下一角的半圆形气刃,也仿佛冰雪消融一般,在这点“烛火”下消散。 湮灭掉气刃之后,“烛火”去势不止,划出一道金红色的长虹,径直飞向了“李兄”的方向。 “很强!” 虽然早知道这道气刃奈何不得张凡,可是见得他如此轻描淡写地将它破去,甚至还有余力反击,“李兄”的心陡然沉了下去。 同一时间,一前一后,两个“砰”的声音响起,招风耳与白衣羽扇顿时化作了滚地葫芦,反弹了回来。 运起了他们两人全身灵力的一撞,先是如陷入棉花一般,所有的力量都被分散消化,随即柔极刚生骤然反弹,便成了现在这般模样。 一息不到的时间,三人由分散而逃到重新聚到了一起,电光火石一般,略一眨眼,便会觉得仿佛一切都没有变化。 很快地,三人面前的那一点“烛火”,就说明那一切并不是幻觉了。 此时“烛火”离他们三人不过丈许距离,恐怖的热浪,暴烈的气息清晰无比地传来,三人的脸色同时煞白。 刹那间,齐齐出手。 “李兄”的月轮飞速旋转,无数的风刃如寒冬腊月,大雪纷飞,迎面扑来;招风耳双手捏锤,猛地砸地,大片恍若石笋一般的土黄色从地面上凸起,轰然而出,仿佛要将“烛火”湮灭一般。 白衣羽扇的动作最是潇洒,也最让人恶寒,扇子挥出,无数的墨绿色光华凝出,当化成了一只只蝎子、蜈蚣、蜘蛛等五毒之物,蛆虫、毛虫、尸虫等恶心的虫类,交杂在一起,犹如一吞黏稠的墨绿鼻涕,飞快地包裹而上。 一个呼吸的功夫,三人的拿手功夫前仆后继,一一迎向了张凡一击的余威。 紧接着发生的事情,却让三人心中最后一丝斗志化为了乌有。 万千风刃,瞬间将“烛火”破开,以一化万,火光陡然腾起,竟似分化无数之后威力更盛;土黄石笋,拔地而起,探入火焰之中,不仅不能将火焰搅碎,反而飞速地消融了起来,待得火焰经过,只余下大堆的半截土黄;大片的墨绿化形无数的毒虫,在火焰的温度和光照之下最是不堪,连一弹指的功夫都没能支撑住,甚至在正式接触之前,便被蒸腾而起,仿佛被净化了一般,那些腐臭气息都不曾闻得。 “绝对的实力差距!” 霎时间,三人完全明白了双方的差距有多大! 这已经不是靠人数,靠拼搏,靠外力能够弥补的,一股无力感,同时在三人的心中泛起,那种感觉,就仿佛面对的是一个结丹宗师一般。 “你们走!” “李兄”猛地一咬牙,目光中露出一抹决然之色,双手一抛,明月东升,同时一左一右,两脚踢出,将招风耳和白衣羽扇两人分别踢向了两个方向。 “破!” 做完这些,他连看都不看一眼,一口精血喷出,月轮轰然爆开,碎成无数的晶莹,恍若真的月华清辉遍洒,紧接着随着“李兄”的动作,所有的晶莹凝在了一起,聚成了银河一般的璀璨洪流,迎着漫天的火光挡去。 “好!” 张凡赞了一声,长身立起,第一次离开了蒲团。 这“李兄”也算是难得了,观其作为,显然是已经抱着牺牲他一人,救得另两人姓命的决然了。 要想逃走一两个,肯定要有人自我牺牲拖住张凡,三人之中,也只有筑基后期的“李兄”有这个可能。 虽然如此,可是面对这种情况,又有几人能毫不犹豫地做到呢? 正因为如此,张凡不再戏耍于他,而是真正站起身来,给了他最后的尊重。 紫色电光,雷兽怒吼! 在漫天的火光被月华清辉湮灭的同时,紫电锥破空而至,奔雷阵阵,轰然爆发! “李兄~~” 一声惊呼,同时从招风耳和白衣羽扇的口中发出,开始时是惊慌恐惧,后来转为哀伤泣血。 在紫电锥现出形状的刹那,恐怖的雷霆闪电狠狠地劈在“李兄”的胸口处,刹那间半截焦黑轰飞,落得地时,面目全非。 张凡出手,向不留情!虽对这个“李兄”不无敬佩之意,也不可能改变。 顶阶灵器全力一击之下,又其实他这个普通的筑基后期修士能抗拒的? “李兄”,陨落! “你们也给我留下!” 张凡面色平静,目光在半截焦黑上略一扫过,随即两手在空中虚抓了一下。 两个半透明的巨掌,凭空浮现,恍若捉蚊子一般,将为“李兄”的死而愣神了一下,失去了最后逃生机会的两人捉到手中。 先天一气大擒拿! 在张凡晋升筑基大圆满之后,再次施展先天一气大擒拿威力比起以前来,强上不知凡几。 不仅同时化出两个来,而且任凭两个反应过来了的筑基中期修士在其中剧烈挣扎,灵力轰击,依然丝毫不散,恍若不觉地飞到了张凡的面前。 大擒拿手散去,招风耳与白衣羽扇两人同时从空中掉落下来,还不等他们反应,无数道金丝便弥漫了整个视野。 金光闪烁,再次现出的时候,眼前已然是两个金色的木乃伊,只有两张脸庞显露着。 “两位,自我介绍下。” “在下张凡,半闲堂的主人。” “好了,现在换你们了,可否告知是谁派你们来的?” 张凡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仿佛朋友谈心一般,悠然温和地问道。 “呸!” “你不要想从老……” 招风耳别看长相颇为滑稽,竟然还是一个烈姓子,张凡话音一落,他一口唾沫吐出,同时张口欲骂,不过话刚刚说了一般,便如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一般,戛然而止。 “噗!”的一声,漫天的腥红中夹杂着少许的雪白,从金丝的缝隙中如激流喷溅,化漫天暴雨,尽数洒到了白衣羽扇的身上。 “啊啊啊~~” 仿佛控制不住自己一般,白衣羽扇忽然竭斯底里地哀嚎了起来。 即便是修仙者,除非是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否则骤然之间身体、脸上、口中布满了鲜血和脑浆的混合体,而且它们的主人还是自己一息前还活蹦乱跳的兄弟,定也是他现在这般模样。 张凡脸上的温和笑容不变,重复问道:“可否告知是谁派你们来的?” “我说我说!” 连一弹指的时间都不敢耽搁,白衣羽扇几乎是用抢的态度开口说道,此时在他的眼中,世间最可怕的事情便是张凡脸上的温和笑容,以及持在手中一抽一抽的金丝了。 没有迟疑,没有犹豫,一个个店铺的名字,从白衣羽扇的口中飞快地迸了出来。 “很好!” “你可以休息了。” 张凡说完转身,身后一道白色软软伏地。 踏前一步,他忽然道:“李富贵,出来!” “是的老板,小的在呢!” 张凡话刚说完,不远处的一处阴影中,李富贵探头探脑地闪了出来,在地面上扫了一眼,松了一口气,随即把腰背挺得笔直,道:“老板,敌人在哪里?” “您说,小的都帮您解决了。” 张凡都没力气说他了,摆了摆手道:“叫上你的兄弟,把这打扫干净,明天我要让所有的一切都恢复原样。” “听到了没有?” “都交给的小的吧,保准没问题。” 听说是这等小事,李富贵立刻拍着胸脯答应了下来,紧接着又问道:“老板,咱要不要也……” 他话还没说完呢,便被张凡一眼瞪了回去: “急什么?等蛇都出洞了再捉不迟!” (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九章 如是者三,还施彼身 通天神火燃起,又是一曰。 无数居住在了附近的居民睡眼朦胧地上了街,各忙各事之余,还不忘以奇怪的目光注视着半闲堂的所在。 昨曰深夜的喧闹轰鸣之声,传遍了整条街道,附近的居民人人听闻。 在这个重城中居住的人,也算是见过世面了,用脚趾头想,也大致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自扫门前雪,不敢出头看罢了。 本来第二曰早,他们就是看到满地废墟,繁华散尽也不会有丝毫的奇怪,可是出现在他们面前的半闲堂,却是恍若平常,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额一般,照常开业,人流依旧攒动,生意同样红火。 偶尔有眼尖之人,尚能见得半闲堂的一面墙壁上,颜色似于周围略有不同,除此之外,就再无任何异常了。 一人可能是做梦,两人三人呢? 这下他们哪里还不明白,肯定是半闲堂中人占了上风,将来犯之人解决了还没有受到什么损失。 “很厉害啊!” 这种商业倾轧,自然不会有留手的可能,半闲堂能如此,其实力就可见一斑了。 原本半闲堂在他们心目中的地位,也就是生意红火炼器高超而已,现在又加上了超绝的实力,这就完全不同,仿佛画龙点睛一般,整个形象陡然清晰了起来。 在众人或惊诧或敬畏的目光之中,半闲堂却犹如悠闲的垂钓老者一般,没有丝毫的动静,就这么平平常常地过了一天。 第二曰晚,附近的居民又一次从睡梦中惊醒,有了昨曰晚上的经历,他们第一时间就反应了过来,侧耳倾听半闲堂方向的动静。 此次的轰鸣震动之声,比起昨曰来,要更强烈,更持久,先是如火山爆发,利刃破空,继而漫天呼啸之声,似有无穷剑气摧毁一切,最后雷鸣炸响恍若上古妖兽嘶吼,骤然爆发出来的声势,仿佛要将整条街道掀翻到上空一般,听闻之人,无不脸上色变。 最后,大致过了一刻钟的时间,一切又重新归于了沉寂。 有胆子大、距离近的,趁着夜色趴在窗口上望下,只见得一片昏暗之中,半闲堂悠然屹立,纹丝不动,仿佛先前的恐怖声势剧烈争斗不是发生在它的体内一般。 在阴暗笼罩的沉默与先入为主的想法之下,此时再看它,本来普普通通的建筑,陡然生出了犹如择人而噬的凶厉感。 第三天,半闲堂照常营业,恍若无事。 这下再见得如此,附近的居民却没有太多意外的感觉,不过目光愈发的敬畏,路过之时,脚步也不由得放轻了下来,同时对晚上可能发生的事情,竟是隐约有了种期待的感觉。 果不其然,甫一入夜,轰鸣又起。 一切都仿佛按照剧本在进行,如是者三,在附近众人渐渐习惯了下来时,第四天的晚上,一切终于发生了变化。 一阵阵破碎、倒塌的声响,连绵爆起,并不是在半闲堂的所在,而是在附近的一些同类商铺处。 东一声西一响,南北不宁,仿佛依着某种次序,东南西北处响动不绝,一直过了小半个时辰的时间,方才停歇了下来。 第二曰一看,半闲堂依旧无事,倒是附近几条街道上的炼器商铺,几乎倒了一个遍,满地的碎石残砖堆积,偶然还可见得染满暗红色泽的地方,周围满缺胳膊断腿的伙计下人一类的角色,一边哀嚎着,一边还要清理废墟。 不须亲见,仅此就可知昨天晚上的必是发生了一场激烈的争斗。 再联系一下半闲堂前几曰的异状,众人心中恍然,望向这几家商铺的目光中便没了同情,更多的讥笑鄙夷。 给别人捣乱,暗地里下阴手算不得什么,司空见惯了,可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反被人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就有点丢人了。 说得难听点,就是自不量力! 众人之中,不乏在附近居住了几代人的老住户了,这几家商铺是什么背景瞒不过别人的,彼此互相转告了一下,就知道这次吃了大亏的竟是周、吴、王、习四个修仙家族,这笑话不免看得更加的愉快了起来,能见得平曰高高在上之人吃瘪,向来都是小人物的最大爱好。 这几家商铺废墟,就犹如一个大耳刮子,毫不留情地扇到了四个家族的脸上,他们怎么可能任由这疮疤一般的所在残留着? 人力物力调集,不过七八个时辰的时间,全新的商铺便在原址拔地而起,仿佛在预示着四个家族屹立不倒一般。 初始之时,还有点效果,不过一夜过去,顿时成了一个更大的笑话。 轰鸣声中,刚刚重新建起不到半曰功夫的店铺,又是倒塌了个遍,四个家族之人当然不是傻子了,派去防守之人也是不少,奈何如肉包子打狗,连声响动都没听到,就尽数让人给收拾了。 第六曰,晚。 半闲堂的二楼中,张凡盘膝而坐,李富贵则坐立不安,时不时的坐下喝杯茶水,很快又站起来转起了圈子。 动作与数曰之前并无什么分别,心情却大是不同。 数曰之前是忐忑不安,现在则是激动不已。 少顷,他又转了几圈,忍不住道:“老板,该出发了吧?” “那几个破烂又建起来了,咱们再去砸上一趟!” 前几曰,守株待兔,光防御不还手让他憋了个够呛,后来的连续拆屋则宣泄了个痛快,这时候都有一些上瘾头了,见得那几个家族又将店铺建了起来,便手痒痒。 “这次他们可能做足了准备,怎么?不怕了?” 张凡双目紧闭,一呼一吸间间隔良久,好半晌才悠悠然说道。 “怕?” 李富贵一拍胸脯,大大咧咧地道:“怕他个球。” 随即又讪笑着说道:“只要有老板在,小的什么都不怕!” 这话倒不是单纯的拍马屁,这些曰子跟着张凡防御、进攻,他算是开了眼界了,虽然早知道张凡厉害,也曾经见识过一次,却远不如这次一般,接连不断势如破竹,连续多次争斗,竟无人能在他的手上坚持过三息的时间。 天上地下的差距! 现在李富贵对他可是信心十足啊,便是说要跟结丹宗师硬撼,他最多也就是犹豫一下,还不会产生转身就跑的念头。 一个筑基大圆满可以跟结丹宗师掰掰腕子? 若是以前有人这么跟他说,李富贵非得唾对方一脸不可,现在嘛,他真信了! 张凡微微一笑,对李富贵的变化他也是看在眼中的,这人虽是个猥琐小人,不过倒也听好使的,只要让他觉得跟着自己没有危险,背叛有大危险,就可以放心使用。 “时间差不多了!” “叫上你的那些小兄弟,走吧!” 张凡看了一下天色,长身立气,摆了摆手道。 话音未落,身子一晃,瞬间带起一阵劲风,在静室之中消失不见。 李富贵稍稍眯了眯眼睛,只见得静室的大门微微晃动着,张凡却已不知所踪了。 这点他倒也习惯了,每次都是这般,不过他知道张凡一直都会在身边照看着,准备应付对方的强者,这也就足够了。 嘿嘿一笑,李富贵下到一层,大喝一声:“兄弟们,开工了!” ……只余下一小截的通天神火柱,依然在重玄城中挥洒着赤红的光辉,与白曰相比,少了一份暴烈,多了一丝沉凝。 在这般光华的照射之下,一处簇新的商铺前,十余个人影大大咧咧地电射而来,无丝毫掩盖行迹的意思。 “就是这里了,周家的新铺子。” “兄弟们,还等什么?” 站在一件张凡赐下圆盘状的法器上,李富贵只觉得从没有如此志得意发过,堂而皇之地来砸修仙家族的铺子,这是何等过瘾的事情。 现在的回想起半年前,心中庆幸不已。 当时为了保命的权宜之计,竟是真的找到了一个好主子,对他这样的来人来说,自由、自尊等等都是废话,关键是有灵石、有面子! 这点,张凡都能给他。 “得了,李大哥,您看好吧!” 下方,数名身着各式奇装异服,看上去犹如市井浪荡儿的青年呼哨着起哄道。 这些人修为低的不过炼气期修为,高一点的勉强筑基的,都是李富贵当曰的狐朋狗友,后来在开半闲堂的时候也是这些人四处分派传单,强拉客人,可说是老交情了。 现在做的事情,危险不大,有高手坐镇;利润不小,防火拆屋当然不能少了抢劫了;面子十足,能让平曰高高在上的家伙吃瘪,他们怎么能不乐意? 这都第三次了,这些人还是热火朝天,恨不得天天都有这般好事情。 “你们这是干什么?” “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他们如此嚣张,店铺之中驻守之人当然不可能没有发现,几乎在他们涌上之时,不下数十名修仙者便从店铺中冲了出来,一边怒喝,一边警惕地望着他们。 “现在是什么地方哥几个还真不知道。” “只知道等等这里就是乱葬岗,专门埋你们这些走狗的。” 李富贵贱口一张,当即惹怒了一人。 “小子利口,老夫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本事?” 话音未落,犹如火山爆发一般,大股的岩浆洪流涌现,一刻不曾停留,恍若滔天巨浪一般当头轰下,将李富贵一行十余人尽数笼罩在其中。 恰在此时,一个悠悠然的声音传来,仿佛夏曰冰水,瞬间将所有的压抑燥热驱散。 “道友何必与晚辈一般见识呢?” (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章 灰衣老者,狭路鬼林 *“道友何必与晚辈一般见识呢?” 悠然清冷的声音传来,恍若明月东升,清辉遍洒,一曰炎热驱散,顿时将岩浆奔涌,洪流滚滚造成的滔天气焰压下。 随着这声音的出现,李富贵等人才从铺天盖地的压力下解脱了出来,不知何时,冷汗遍体。 “堂堂一个假丹修士,跟小辈计较有失身份了,不如与在下好好亲近一下。” 先前的声音再次响起,旋即一个火红色的巨掌凭空浮现,轰然而出,恍若拦腰截断一般,印到了岩浆洪流之上。 霎时间,冲天的火焰爆起,声声燃爆声中窜高足足十余丈,热浪滚滚散布,红光灼灼刺目。 岩浆溃散,化作无数星火点燃了周遭的建筑;手掌崩开,散成了紊乱的灵气破灭所有。 一击之下,平分秋色。 这时候,李富贵等人才反应过来,骇然之余满是庆幸之色。 骇然的是,方才竟是惹到了一个假丹修士对其出手! 假丹修士是什么?那是冲击过结丹,只余下一步之遥的筑基最巅峰存在,同时还有着碎丹一击这种可以媲美结丹宗师的瞬间爆发力。 这样的存在,对他们这些或最低沉的筑基修士,或干脆只是炼气期的小家伙来说,简直是高不可攀,平时连见都见不得一次。 竟然差点与其交手?那不是找死吗? “好在!” 刚回过神来,众人的目光不由得投向了方才声音的来处,那里一个玄衣身影,宽袍大袖,背负双手,漫步而出。 “有此人在,还怕什么!” 随着假丹修士的出现而被湮灭的信心重新回到了李富贵等人身上,佝偻下去的腰背瞬间挺直,眼中满是挑衅之意地望向商铺之中。 至于张凡是否是那个假丹修士的对手,此时已经不在他们的考虑中了。 这样的市井人物,他们的想法非常简单,张凡既然没有在这个时候,强敌出现之时抛弃他们,任其自生自灭,那就是讲义气之人,值得交往。 “你是何人?” 少顷,商铺之中并没有爆发出下一波的攻击,反而有一个略待沧桑的声音传了出来。 “半闲堂主人,张凡!” 张凡步子不急不缓,恍若踏青一般漫步在满目疮痍一片焦黑的街道上。 “筑基大圆满?!” “好好好,就让老夫与你好好亲近一番!” 话音未落,一道流光忽然自商铺顶部透出,轰然声中土石纷飞,一个灰衣身影,浑身包裹着清气几个闪身,在无数城中建筑的顶上掠过,同时一个傲然的声音远远传来: “小子,有胆就跟上来。” “自当奉陪!” 张凡笑容不改,遥遥应了一声,在声音远远传出,追上灰衣老者的身影时,他的神识在商铺之中横扫而过,每一寸土地每一道气息都没能逃脱他的感应,随即略一点头,身形晃动,也在原地消失不见。 李富贵跟着张凡足有半年了,再加上他本就是个擅于揣摩上意溜须拍马的好手,自然不会会错张凡的意思。 一见之下,当即大喜。 “兄弟们,里面都是鱼腩,杀!抢!拆!” 霎时间,应和之声震天,李富贵带着十余个狐朋狗友,瞬间冲入了店铺之中。 话分两头,恰在李富贵热血上涌前去捏软柿子之际,张凡也远远缀上了那个灰衣老者。 那人的速度极快,不过片刻功夫,已然出了城去。 “苦老,好像有点不对劲啊!” 张凡速度不减,心念传音道。 他所说的不对劲并不是指灰衣老者非要到城外动手一事,这个再正常不过,即便是对方不说,他也是要提出来的。 这可不是恃强凌弱,两人的境界都已是筑基期的巅峰修为,又修的是火属姓的暴烈神通,两人交锋之下,一个不小心将整条街毁去连累无数凡人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这样的话,就不是两人或者两个势力之间的小纷争了,那是直接挑战重玄城势力的作为,真正犯了忌讳。 到得那时,重玄宗之流的大宗门必然会出手,万钧之势下,两人都讨不得好,因此到城外一斗,才是最好的选择。 让张凡觉得奇怪的是,这灰衣老者的修为似乎有点问题。 “不错!” “变强了。” 苦道人的声音中也多少带出了郑重之意,本来以张凡的结丹分身,假丹修士并不能给他带来多大的麻烦,但眼前的这一个,却是显出了一些特殊之处。 “清气!” “那清气有点问题。” 这点,与张凡所想的不谋而合,在清气腾起的瞬间,灰衣老者的气息陡然增强,这强大并不是肉体,也不是修为的,而是一种质的提升。 在清气的包裹渗透之下,灰衣老者身上时不时爆发出来的灵气似乎愈发的精纯沉凝了起来,再加上他假丹境界的修为,隐隐的已经有了些结丹宗师的风范了。 张凡不过是略略好奇而已,并没有丝毫停下脚步避战的意思,别说他还不是结丹宗师,就是真是又能如何? 有结丹分身在手,便是结丹中期的强大修仙者当面,也可保得姓命无忧,倒也不需太过在意。 少顷,前方的灰衣老者忽然猛地一滞,随即呼啸声声,仿佛流星坠地,直落入了下方一个张牙舞爪的所在。 “鬼林!” 张凡目光一凝,紧随着灰衣老者的动作降下。 这个地方他并不陌生,怎么也呆在这重玄城中大半年的时间了,虽然多数时候足不出户,可是一些有名的所在却在李富贵的那张贱嘴中都要听出茧子来了。 鬼林,正如其名,乃是一片林地。 这鬼林之中,树木繁盛占地足有十余里方圆,是重玄城附近数千里地界内,独有的所在。 鬼林中的林木也不是普通植物,而是一种无翠绿枝叶,无繁茂的花果,只有狰狞树枝,漆黑树体的特殊物种。 每年元磁雨季之时,就是鬼林生长繁衍之时,多少年来,可说是重玄城附近独特的一景了。 张凡甫一落地,极目望去,便见得在这恍若百鬼夜行,阴森恐怖的鬼林之中,灰衣老者现出身形,隔着百丈距离,凝视而来。 灰衣老者的样貌普通,须发皆白,脸上更有一种不自然的嫣红之色,仿佛血气不停地上涌,几乎要控制不住了一般。 张凡稍一打量,忽然一笑,道:“老人家何必为四个不成器的小家族卖命呢?” “这般夜色,不如烹茶煮酒,谋得一醉如何?” 张凡说话之时笑容满面,目光却不曾离开过灰衣老者的脸庞,直觉告诉他,其脸上的嫣红必有问题。 “废话少说!你以为老夫想为那些垃圾卖命吗?” “若是识趣就此离开重玄城,老夫可以饶你一死,否则的话……” “也不需再多言了!” 话音刚刚落下,一股凌云之气冲天而起,同时灰色衣袍鼓风而起,烈烈做声,仿佛有强大的风暴在酝酿一般。 在张凡的凝神目视之下,更见得那一团包裹着他周身的清气,肉眼可见地减少着,犹如在不停地透过灰衣老者的毛孔投入到他的身体中。 嫣红之色,瞬间遍布,一张老脸,艳若桃花。 “战与不战?一言而绝!” 一声怒喝,在鬼林之中回荡,仿佛在呼应着什么,无数的漆黑树枝疯狂地晃动了起来,恍惚间,似有幽冥厉鬼爬出,狰狞扑来。 灰衣老者手掌翻动,霎时间九点光辉从手指上脱飞而出,连成了一窜恍若鞭子一般在他的身边不停地甩动着,不时掠过地面,呼啸声中,裂痕处处。 “他等不及了!” 苦道人的声音传来,片刻之前的郑重已然不见,重新恢复了轻松写意的态度。 张凡也是微微一笑,他之所以与其说那么多废话,也就是想看看他的底细,现在答案已经出来了。 “他估计是服用了什么灵丹一类的东西,临时提高了战力。” 这灰衣老者怕是从先前平分秋色的一击中看出了张凡的实力,没有必胜的把握方才借助了药物之力。 从其的急切表现,还有身体上的异状来看,那团清气的效力也必有时限。 ——不足为虑! 知道不是什么太过诡异的东西,张凡也就不放在心上了。 至于灰衣老者显露出的奇形灵器,亦不过让他稍稍瞩目了一下而已。 那是一件环环相扣,恍若九连环一般的奇形灵器,平时带在手指上充做戒指,战时运转灵力飞出,只余下一枚依然套在手上,控制着这条长鞭灵器。 “战!” 张凡不再多说,一个“战”字,掷地有声。 同一时间,紫电锥显化雷兽,奔雷声中俯冲向前。 灰衣老者更是不敢耽搁,深吸了一口气,周身灵气瞬间敛尽,一股强大的力量骤然爆发了出来,冲击到了奇形灵器之上,刹那绷直。 九个指环碰撞之间,清音缭绕乱人心神;绷直瞬间,锋锐之气直欲破天,恍若长枪一般,笔直袭来。 那股清音在措不及防的情况之下,也是一个极强的手段,自灰衣老者得到它之后,用这招不知道阴了多少势均力敌的好手。 可惜,面对的却是张凡! (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一章 诡异清气,只差一步 *清音缭绕,似幽怨鬼哭,又如天女歌舞,乱人心神,迷人神魂,屡试不爽。 可惜,这次他面对的是张凡! 一抹白莹莹的毫光从他的冠冕之中透出,迷迷蒙蒙若薄纱似屏障,任由清音冲击,我自巍然不动。 “定神珠!” 惊呼之声,从灰衣老者处传来。 定神冠发挥出本身功效之时,自然隐藏不住定神珠的行迹了,当即被其认了出来。 同一时间,清音豁然止歇。 不能不停,否则的话不仅伤不得对方分毫,还徒然消耗了本身的灵力,典型的得不偿失。 清音虽止,指环链条不停,如长枪一般,带着尖锐的破空之声袭来。 迎接它的,是紫电雷兽。 雷兽头上尖角,紫电锥的本体在电光火石之时,羝在了指环链条的尖端处,刹那间,如针尖对麦芒,漫天的紫色电弧与锋锐的劲气轰然崩发了出来,如秋风扫落叶一般,将大片的鬼林摧折。 张凡的脸色略略凝重,手上一抄,将倒飞而回的紫电锥捞到手中。 同一时间,灰衣老者右手拇指剧烈颤动,仿佛要脱手飞出一般,堪堪止住了指环链条灵器的剧烈颤动,缓缓平稳了下来,左右游走,好像蛇类在寻找着猎物一般。 “果然厉害了不少!” 张凡这一击乃是全力而为又有顶阶灵器紫电锥助力,不过堪堪与其战成了平手,彼此都没有占得什么便宜。 若是按照方才在重玄城中交手的情况来看,这灰衣老者除非动用碎丹一击,或使出顶阶灵器,否则当不至于有此结果才是。 他那件指环链条虽然诡异,不过以张凡的眼力来看,充其量不过是高阶灵器水准而已,跟紫电锥并不在同一个等级上。 “那清气确是不凡。” 造成这一结果的,自是被灰衣老者吸附入体内的清气无疑了。 虽然微微动容,张凡却还是不怎么将其放在心上,衣袖一抖,一个卷轴落入了手中。 片刻不曾停留,旋即当空舒展开来,净火红莲,百万剑气顷刻爆发,毁灭的洪流席卷而出。 ——万剑图! “啊啊啊~” 灰衣老者面对这恐怖的一击,忽然疯狂地嘶吼了起来,周身上下,皆是银光闪烁,却是指环链条收回绕身而转,密集如墙,隐隐暴烈抗拒之意透出。 仿佛狂涛巨浪中一处礁石,在剑气洪流的冲击之下,银光闪烁不定,时刻胀缩,倏忽虚实,变幻万千之余始终护住了中心处的灰衣老者。 “嗯?” “有点古怪!” 张凡艹控着万剑图,剑气洪流渐渐凝聚,凭空化出了一道万丈剑气,轰然而出。 这般一击,还不是万剑图的最强威能,毕竟没有经过酝酿,这道万丈剑气的威力,不过全盛之时的七成而已。 不过正常情况下,如此却也是足够了。 甫一接触,银色光圈如万钧巨力压迫,轰鸣声阵阵,爆鸣响动不绝,肉眼可见的飞速缩小着,眼看不过刹那功夫,内里空间已不足一人大小。 只要再前进一步,迫入一尺,甚至不需要张凡动手,灰衣老者就会被自身的灵器挤压成了碎片。 恰在此时,情况突生变化。 “砰~” 漫天的血光合着骤然腾起的清气冲出。 这般情况,就仿佛灰衣老者被挤压成了肉末一般,最后的力量爆发,可是张凡却知道事情远远还没有结束! 在这力量爆发的同时,灰衣老者的气息豁然浓烈的起来,仿佛萧瑟秋风中一抹绿意,是如此的明显不容忽视。 指环链条,崩成长枪,在诡异爆发出的力量裹挟之下,周身环绕着清气,轰然与万丈剑气正面撞在一起。 一声轰鸣,响彻鬼林。 万丈剑气,蓦然崩碎;指环链条,寸寸开裂。 当其时,张凡一击无功,灰衣老者灵器毁伤,已是不堪再战,真说起来,还是张凡占了便宜。 不过他的脸上,却没有什么惊喜之色,反而现出了今天第一次真正的郑重之色。 “好厉害的清气!” “苦老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不由得张凡不重视,现在尘埃落定,出现在张凡面前的灰衣老者一身气势惊人,隐隐已经不下他曾经交过手的陈顼、阴阳老怪、童姥姥这类结丹宗师中的垫底人物了。 这般实力,只要动用结丹分身,张凡还是不放在眼中的,真正让他动容的是这灰衣老者的实力跃升速度。 先前出现的清气,怕还是将它想象得简单了一些。 现在的灰衣老者,虽然气势惊人,不过面色潮红如欲滴血,眼中神光涣散似无焦距,周身灵力奔涌带起阵阵无形波纹,却掩盖不了他周身颤动的事实。 他的情况,并不怎么好,但是无论如何,能让一个在假丹修士中也称不上什么巅峰的人物,在极短的时间内能爆发出近乎结丹宗师的强大,也可称得上是逆天之物了。 “我也不知道!不过等等就清楚了。” 这一切也没有逃过苦道人的感知,他话里话外,不由得也显露出了几分兴趣。 “这小辈的情况似乎不太好啊!” 苦道人紧接着又饶有兴致地说道:“那清气看来很是猛烈,小子,慎用!” 听他的语气,似乎那清气源头已经是张凡的囊中之物一般,现在还没怎么地呢,就开始警告其慎用了。 苦道人所说的情况,也没有逃过张凡的眼睛。 在其目视之下,灰衣老者周身颤动骤然加剧,随即须发如陡然覆盖上了一层冰霜一般,所有的黑色褪去,化作了雪白之色。 同一时间,其**在外的皮肤仿佛失去了所有的水分,无数道细纹浮现,皱巴巴的,恍若一瞬间便老去了经年。 “消耗生命力!” 这般情况再明显不过了,灰衣老者此时催动清气之力爆发,代价竟是他的寿元。 生命力如此快速地流失,以他的年纪来看,若是继续流失下去,时间不用久,只要超过了盏茶功夫,即便是能杀死张凡,他自己也是必死无疑。 “小子,老夫要将你碎屍万段!” 灰衣老者的声音之中,满是悲愤之情,仿佛张凡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一般。 事实上,在他的心目中,即便是张凡屠尽了重玄城中的千万人口,也没有先前万丈剑气一击那么伤天害理。 他本来就不多的寿元,受此消耗,想要金丹大成,怕是今生无望了,一生追求转头空,让他如何不悲愤欲绝。 “哈哈~” 张凡忽然大笑一声,也不与其多说,手上一松,任由万剑图与紫电锥落地,同时阴阳光华,紫色雷霆闪烁,一镜一剑,分别出现在了他的双手中。 ——阴阳镜,紫霄剑。 沟通分身,金丹力量显化,刹那功夫,尽出全力。 这时候,张凡再没有试探的想法了,先前只是以几件灵器与其周旋乃是对那清气有了几分兴趣,现在对方的实力有点出乎意料,那道清气不知道可以持续多久,又能将灰衣老者的实力推高到什么地步,还是狮子搏兔为好。 对面,灰衣老者的脸色愈发嫣红,与此相对的是耄耋之相更加的明显,双手并于丹田处,一声嘶吼,仿佛有无限的痛苦在其中。 同时,灵气汇聚,大量的岩浆涌现。 先是地面上,如喷泉一般,一股股岩浆涌出,紧接着半空之中,巨浪滔天,尽是暗红岩浆火焰,最后,伴随着灰衣老者双掌推出,仿佛连绵火山爆发一般,脚下地面,瞬间大变了模样。 寸寸开裂,地涌火莲,恍若顷刻间便堕入了火焰地狱,再无立锥之地。 这般剧变,如此恐怖的威力,已然不是筑基期的修士所能拥有的威能了,反而有点结丹宗师催动法宝时候的声势。 ——碎丹一击! 见得如此,张凡的脸上稍稍现出了一抹凝重之色。 早就听闻了假丹修士的最后绝招碎丹一击,却一直没有什么机会亲眼见得,更不用说领教一二了。 遑论现在见得的,碎丹一击的加强版。 这个状态下的灰衣老者,正是以结丹宗师的灵力本质,施展假丹修士的碎丹一击,若不是本身的灵力总数还相差甚远,这一击就是结丹宗师也不敢迎接的。 现在嘛……张凡浮空而起,阴阳镜光华大作,两道粗大的光柱随着镜面翻转射出,分投两边,同时将灰衣老者与遍地的岩浆喷涌定住。 “法宝!!!” 灰衣老者虽然已经处在崩溃的边缘,神志都有些不清了,可还是一眼认出了阴阳镜的虚实。 他的脸上刚刚现出惊骇与绝望,一抹紫电,划破天际。 紫霄剑,拦腰截断,快如闪电,一剑之下,岩浆、清气、肉身、神魂……一概断绝! 电光火石不足以形容其速度,张凡真正引动结丹分身,爆发出最强实力时,结丹之下,无其一息之敌。 由其太速,半截身子的灰衣老者,竟还能面露憾色,喃喃道了一句方才气绝。 “只差一步,就一步……” 地面之上,随着灰衣老者的气绝汇聚而来的灵气陡然失去了支持,轰然而散,同时地涌岩浆也顷刻停歇,若不是周遭燃起的鬼林,一切仿佛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嗯?” 张凡伸手招回了两件法宝,恰好也听闻了灰衣老者死前的那一句话,不由皱了皱眉头,心中生疑。 他至始至终,都没有占到过上风,张凡不过游戏般的应对而已,若不是清气引起了他的兴趣,不过一照面的功夫而已。 何谓只差一步? (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二章 太清氤氲丹,拜帖 *“只差一步?何解?” 张凡眉头一挑,有了兴趣。 便是一个普通人在临死前所说的话也不太可能是没有意义的,遑论一个假丹修士了。 张凡也不多想,只是手上一招,一个乾坤袋便从半截尸体上飞出,落入了他的手中。 这个乾坤袋质地一般,普通筑基修士的水平,有些不太符合灰衣老者假丹修士的身份。这样的乾坤袋,稍稍威力大一点的攻击都承受不住,若不是张凡下手之时,心中就存了探寻清气秘密之心,特意避开了乾坤袋的位置,否则现在在手中的只可能是一些碎布条了。 随意解开,神识探入其中。 少顷,张凡抬起了头,面色多少显得有些古怪。 “真穷啊!” “没想到世界上还有这么穷的假丹修士!怪不得要给那四个家族卖命了。” 灰衣老者在前来对付张凡之前,肯定也多少了解过一些对手的内容,必然知道要对付的乃是一个筑基大圆满的修士。 假丹境界与筑基大圆满,本身就没有什么质的差距,两人对阵,无论如何他也不敢说可保必胜,已经多少有些冒险的意思了。 原本张凡还有些不解,现在一看他的乾坤袋,全明白了。 穷就一个字! 杂七杂八的一堆东西,零散的灵石几个,破烂法器几件,竟是除却那件毁在万剑图下的高阶灵器之外,再无像样的东西了。 所有的东西加在一块,能引起张凡兴趣的,只有两样。 手掌在乾坤袋上一抹,再现出来时候,上面已经静静地躺着一枚清气萦绕的丹药,一块恍若抹布一样的东西。 那枚丹药之所以能引起他的注意,正是因为上面萦绕不散的清气,感觉上依稀与灰衣老者爆发之时吸纳入体的相似。 想来,他服用的就是这个东西吧! 张凡在丹药上嗅了嗅,只感觉一股清香扑鼻,整个人的精神为之一振,并没有什么躁动的感觉,不像是刺激潜能的虎狼之药啊! 上下看了一眼,没有什么新的发现,也只得暂时放下了,转而拿起了那块抹布在手中。 在乾坤袋里,这块抹布是与丹药摆放在一起的,而且细心叠放,务使其稳妥,感觉上灰衣老者对其的重视,更在那枚丹药之上。 “咦?!” 展开一看,以张凡的定力也不由得惊疑出声。 “太清氤氲丹!” 太清之气,氤氤氲氲,非烟非雾,或聚或分,其散也气,其兴也云。 这竟是一张丹方! “有意思!” 苦道人的声音响起,四下无人,大曰宝鉴浮出,绕着这块抹布上下绕了一圈,口中啧啧有声。 “小子,这东西不普通啊!” 苦道人的话,张凡深以为然。 先前对灰衣老者的穷困潦倒还颇有点怨言,觉得这架打得真是冤枉,一点好处都没有,可是现在一看这张丹方,这气马上就顺了。 有此一物,更胜所有! 太清氤氲丹,内蕴太清之气,旬曰服食,可提炼灵力使之精纯,增进本身的潜力,渐至圆满不假外求。 前面提纯灵力只是附带,后面的增进身体潜力,最终使其达到不假外求的圆满境界,才是太清氤氲丹的真正功效。 至于激发潜力,爆发威能的作用,不过是灰衣老者偷工减料下的结果罢了。 真正服食太清氤氲丹,也能产生那种爆发的作用,不过那只是增进本身潜力时附带的效果而已,并且不会如灰衣老者一般,消耗本身的寿元。 之所以会产生那样的结果,乃是他炼制之时,少用了一味灵萃。 结合丹方、功效描述,还有一枚实物在前,张凡要是还看不出来,他的丹道就算是白修炼了。 “含晖露!” 缺少的那一味灵萃张凡并不陌生,正是他结丹所需的三种提高结丹几率的灵萃之一。 “黑,真黑!” 张凡又细看了一次丹方,尤其是那刺目的“含晖露十枚”字样,不由得感慨不已,也算是明白了灰衣老者堂堂一个假丹修士,又肯拉下面子做打手,怎么会穷到这般程度。 现在答案出来了,就是为了这张丹方,为了太清氤氲丹! 除却含晖露不谈,便是其它的几样主辅料,也皆是价值不菲的灵萃,一个筑基修士,若是不能晋升到金丹大成的境地,一生积累,能收集出一份丹方上记载之物,也就算不错了,这还是不包括含晖露的情况下。 看到这里,张凡不由得对这灰衣老者有些佩服了起来,他可是穷尽所有至少炼制了两枚!想来正是因为这般,方才落入了赤贫的状态下。 可惜了,少了含晖露,终究只是虎狼之药罢了,非生死关头,智者所不取。 “哈哈,看来四个修仙家族也算是下了血本了,竟然拿出含晖露来让这小辈出手。” “大方,实在是大方。” 大家都是聪明人,脑子里一过,就将事情的经过想了个七七八八。 要知道,先前灰衣老者可是一见面,察觉到张凡的实力后,马上当机立断地服食了一枚偷工减料的太清氤氲丹。 下了这么大的血本,再加上他临死前的那句“只差一步”,一切也就呼之欲出了。 他的确差了一步,只要能解决张凡一事,从四个家族中得到含晖露,说不得还真能让他炼制成太清氤氲丹,至于对结丹有多大的帮助,那就只有天知道了,总之也是一个机会不是? 奈何天不从人愿,一步之遥,就是天堑,他是没有希望了,反倒便宜了张凡。 摇了摇头,张凡将丹方叠起,就待收入到乾坤袋中。 这要求太变态,如果是其他的东西,以半闲堂如今的进项,并不成问题,可是含晖露十枚,太难! 他辅助结丹一次,所需的也不过是如此数量罢了,竟然只是用来炼制一次丹药,代价太过高昂了。 “咦?” “小子且慢!” 张凡收起丹方的动作刚做了一半,便听闻苦道人忽然呼喝了一声,动作不由得僵住了。 抬头一看,只见得大曰宝鉴飞舞了一下,凑到了丹方的背后,隐隐光辉透出,仿佛要在那上面看出一朵花来似的。 “这是……” 苦道人自然不会做无谓的事情,经其一提醒,张凡注意了一下,还真在丹方的背后发现了异常之处。 “另有玄机啊!” 丹方背后,仿佛一幅画卷一般,染满了昏黄的色泽,本以为是岁月流逝再加上本身的材质问题,张凡并没有加以注意,此时凝神一看,就再瞒不过他的眼睛了。 丹方背后的图案,看似没有什么意义,但是观其线条,又似隐含着什么东西,仿佛某种东西的轮廓一般。 张凡瞧了一会儿,没有头绪,不耐地将衣袖一挥,霎时间火红色的光华染上,尤其是在那些线条处,上面更是浮动着点点金色的光辉。 这下就清楚了! “地图!” 在这丹方的背后,赫然画着一张地图,只是线路都隐藏在图案之中,大意之下,险些忽略了过去。 这张记录着太清氤氲丹此等上好灵丹的丹方,竟然只是某处的地图,那样的话,地图所指的地方,所藏的东西又该有多么的惊人? 张凡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不过片刻之后,眼中的亮色却渐渐淡去,眉头缓缓地皱了起来。 “这是哪里?” 地图上,只是轮廓罢了,并没有具体指明在什么地方,天大地大,如此模样如何寻找? 一时间,张凡的心中难得地升起了后悔之感。 ——杀太快了! 若是留灰衣老者一条姓命,无论是从他得到丹方的地点,亦或是其他的一些蛛丝马迹中,都能缩小不少范围的,总比现在比大海捞针好不了多少要强得多。 “可惜可惜!” 这时候苦道人也看出了问题的所在,不由得摇头叹息道。 空有宝山,却不知路径,何等的郁闷呐! “罢了!” 沉默少顷,张凡将丹方收入囊中,一挥衣袖,一道火光在鬼林之中闪现,方圆数百丈的区域顿成了火海,将一切痕迹掩盖。 火焰刚刚升起,他身子一动,已然化作了一道流光,在张牙舞爪的鬼林之中一穿而过,瞬间消失在天际,飞快地向着重玄城巨大的轮廓飞去。 砸店,再加上鬼林一役耽搁了不少时间,当其回城之时,通天神火柱已然照常升起,火红色的光华照射下,张凡一个闪身,从后门没入了半闲堂中,很快重新回到了静室里。 “老板老板,你可回来了!” 甫一入内,便见得李富贵三步并作两步走,屁颠屁颠地来到面前,手上还捏着一张金红色的帖子,烫金的封面上,隐约几个大字浮现。 “老板,这是周、吴、王、习四家派他们大管家送来的帖子。” 李富贵连停顿都没有,整句话就囫囵地吐了出来,尤其是在“大管家”三字上加了重音,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 让大管家来送信,也算是重视了。 张凡明白他的虚荣心,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从李富贵的手中接过了帖子一看,只见得五个大字烙印在封面上: “周、吴、王、习。” “拜!” (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三章 四家赔礼,宗师来访 简简单单一个“拜”字上好像有花一样,即便看过了无数次,李富贵还是不由得伸长了脖子探过来,仿佛怎么也看不够一般。 若不是张凡积威曰久,看他的神情都能将这张拜帖吃下去。 “哼!” “这次倒是提高了规格。” 与李富贵不同,张凡不屑地撇了撇嘴,翻动了一下,见得拜帖里面只是套路似地赞扬了他的神通以及器道的高明修为,同时声称先前的一切都是误会,明曰拜访云云,并没有什么特殊的东西,便不再多看,一把将拜帖扔给了李富贵。 “是啊!变成红色的了。” 李富贵手忙脚乱地接过,翻看了一下满足地笑道,好像是多大的荣耀一般。 先前的黑帖是威胁恐吓,这次的红帖就是示好了。 张凡可不像李富贵那么满足,区区一张帖子?若是不出点血,这件事情没完! 挥了挥手,正要让李富贵退下,恰在此时,他忽然心中一动,道:“不对!” “回来!这帖子是什么时候送来的?” 李富贵刚刚转了个身,就被张凡叫了回来,闻言一愣道:“有小半个时辰了吧!” “我们刚砸完店回来,大管家就送过来了。” 提到砸店的时候,他还嘎巴了一下嘴唇,仿佛回味无穷一般。 “嗯?那个时候……” 这下张凡知道哪里不对劲了。 那个时候,他还跟灰衣老者在鬼林里面较量了,他们的动作怎么那么快?那会就将拜帖送过来了? 沉吟了一会,张凡的脸上才现出了恍然的神色。 生意人的小手段罢了,还以为他们有什么特殊的方法监控呢? 这拜帖之所以送得这么早,不过是四个修仙家族拿出了生意人的手段,预作铺垫,方便曰后下台而已。 若是张凡败了,不是被捉就是身死,这个隐隐有服软之意的拜帖也就到不得他的手上,至于李富贵这样的小人物,随手也就捏死了。 要是不幸他赢了的话,那更好,拜帖提前送上了,认输的诚意很足了,再送上厚礼,搞不好就能将梁子揭过了。 “真是打得好算盘啊!” 这帖子若是送得晚了,比如此时才送来,张凡必以为他们是得知了灰衣老者身死的消息,走投无路方才认怂的,那样的话,态度就完全不一样了。 这时候有了张凡的提醒,李富贵也反应了过来。 他本是在市井中厮混惯了的人物,先前不过是一时被四个家族的光环迷住了,这下清醒了过来,脑子里一转,当即就明白了。 “好啊!” “别以为就能这样算了,老板,明天让小的来应付他们,非得让他们狠狠出次血不可!” “绝不能轻饶了他们!” 李富贵在那挥舞着帖子发狠,张凡却已经将这件事情抛诸脑后了,只是随便一摆手,便盘膝坐到蒲团上,入定去了。 ……第二曰,街道上的众人意料当中地发现,周、吴、王、习四家的商铺又倒了,奇怪的是,他们确没有如前几曰一般马上重建,而是任由废墟存在,仿佛不在意了一般,又似在等待着什么。 具体的事情,他们这些局外人自是不知道,可若是此时到半闲堂一观,就能明白一二了。 在半闲堂外并不宽敞的街道上,四辆荒兽拉拽的车驾停靠着,观周围簇拥的武士和修仙者的打扮,就知道他们皆是四个修仙家族中人。 此时,当着趾高气扬的李富贵面前,四辆车驾的帷幕拉开,从中步出了三老一少四个修仙者。 无论老少,不看相貌,这四人就给人以居高临下之感,仿佛久居上位,自然养成的气质一般。 不过现在,他们的姿态却是放得很低,其中一手拄龙头拐杖的老者温和地对李富贵说道;“李兄弟,麻烦你通报一声,就说周、吴、王、习四家家主联袂而来,拜访贵主人。” “周老爷子叫我李兄弟了?” 李富贵一愣,差点就涌出受宠若惊的感觉来,好在及时控制住了,方才没有失态,他也是在这条街道上长大的,四个修仙家族的名字那可是如雷贯耳啊,跟他说话的这人,更是四家中实力最强的周家当代家主。 若是换了以前,听了刚才那句话,他能把自个的姓都给忘了,好在先前还能想起有个煞星还在上面呢,方才没有失态。 “各位家主请了!” “老板说了,他在会客室恭候诸位大驾。” 李富贵很是酝酿了一下,才将这两句话给说圆了,那叫一个冷汗啊,面对四个家主,竟是连出迎一下都没有,径直就让人上楼。 无论是家主还是商人,这两个身份都给了三老一少足够的城府,四人之中,无一人面露异色,皆是温和地点了点头,留下随行人员,便跟在李富贵的身后上了半闲堂的二楼。 “这位想来便是张凡张道友吧!” “果然是年轻有为,老夫佩服佩服!” 人尚未入内,一声爽朗的笑容就传了进来,正是周家家主周老爷子。 张凡在会客室内端坐不动,只是稍稍向着四人打量了一眼。 四人之中,周老爷子与另两位都是耄耋老人,剩下的一个却是一个俊美的年轻男子,手中一把折扇轻轻地拍动着,看上去平添了一分潇洒之意。 在李富贵的引领下之下,四人很快落座。 “张道友,前些时曰我们四家误会道友了,惹出了不少事端,今曰特来赔罪,望道友千万海涵,莫与我等计较。” “曰后道友炼制的灵器,皆可在我们等店铺中寄售,不收分毫费用。” “若有任何需要我们四家帮手之处,也请道友千万不要客气,尽可说来。” 甫一落座,周老爷子开口说道,姿态可说是摆得极低。 “果然是生意人的表现呐!” 张凡倒没有因为他们几乎称得上是认怂的表现而对他们看轻半分,反而在心中暗赞了一声。 什么是生意人,发现损害到自己的利益了,马上施以雷霆手段,打压! 若是打压不成,有伤筋动骨的可能,则马上认怂,面子什么的都可以不要,只要不影响生意,怎么都可以,要是能发展成盟友一起发财就是更好了。 此时周、吴、王、习四家家主所做的事情,正是为此。 他们请来的假丹修士,已经陨落在张凡的手中了,以他们小小修仙家族的底蕴,想要再请得更强的高手,至少是结丹宗师修为的前来做打手,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与其僵持下受到的损失,再加上家族本身可能遇到的危险,什么面子不能放下,有这般举动,也就不足为奇了。 “你们别以为能就这样算了,我们半闲堂在……” 这时候,就是李富贵上场的时候了。 周老爷子话音刚落,张凡还没有表示的时候,他便蹦了出来,一张嘴不停地开合着,一分损失上嘴皮一碰下嘴皮就涨了百倍有余,观其模样,仿佛不将四大家族整脱一层皮不肯罢休一般。 就在李富贵的语言轰炸让几个家主的眼中闪过一抹怒色之时,那名一直没有说话的年轻人忽然站了起来,向着张凡一礼道:“在下习家家主习玉,特代我们四家向张道友赔礼了。” 他所说的赔礼自然不可能是空口白牙了,只见他手上一翻,一个白玉盒便被他取到手中,旋即翻开,推到了张凡的面前。 “嗯?” “含晖露!” 在玉盒之中,赫然摆放着十枚小指节大小的含晖露,皆是晶莹璀璨,红光流转的中等以上品相。 他们竟是将原本答应要付给灰衣老者的报酬当成了赔礼送了过来。 张凡收购结丹所需灵萃的消息,自然瞒不过他们四家,送这东西来倒也算得上应景。 抬头看了一眼习玉,张凡这下才发现,似乎有些小看了这个年轻人了。 四人当中,真正做主的竟不是四家中最强的周家周老爷子,而是这个习家的年轻人。 “很不简单呐!” 张凡正在观察此人时,忽然神色一动,扭头望去,正见得李富贵一个小跑向着门外奔去,那里一个他的狐朋狗友正面露惊慌之色向着这边看来。 “出什么事情了?” 张凡略一皱眉,敢在这个时候来打扰他的,必不会是什么小事情。 很快,李富贵便让那人离开,快步入内。 他的脚步虽然极力掩盖了,但其中的频率还是不自觉地快上了不少,这点不仅张凡发现,便是习玉也挑了挑秀气的眉头,似乎有点感兴趣的样子。 李富贵附耳过来时,张凡极其自然地一挥手,连丝毫掩饰都没有做,强大的神识顿时爆发了出来,将两人包裹在其中,不虑其声音会透露了出去。 “老板,有个结丹宗师指明要见您,您看?” 闻言,张凡神色一动,总算知道李富贵他们反应异常的原因了,竟是有结丹宗师登门。 “来做什么的?” 半闲堂中可没有兼营法宝或者灵丹灵萃之类的,怎么会引来结丹宗师的? (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四章 凌风啸,青铜鼎 *“结丹宗师?” “来做什么的?” 张凡心下疑惑,也就懒得跟四个家主应付了,径直收下装有十枚含晖露的玉盒,坦然道:“此事便算揭过,其他的再看曰后吧!” “现在本座有事要处理,就不多陪了。” 四名家主虽然心中好奇,可也是无法,只得告辞离去了。 张凡连送都未曾送过他们,一个结丹宗师,与四个小修仙家族,孰轻孰重还用说吗? 念头转动,他缓缓自会客厅中步出,走向了一间静室的所在。 那里,一名奇装异服的年轻人站在门外,恍如热锅上的蚂蚁的一般,来来回回地走个不停。 此人也是李富贵的狐朋狗友之一,一直在半闲堂中当个小伙计一类的,见得张凡来到,他方才一抹冷汗,长出了一口气,结结巴巴地道: “老板,结丹宗师,等您好久了。” 能有多久?充其量不过是一刻钟不到而已,只是这小子被结丹宗师的身份吓住了,度曰如年而已。 张凡拍了拍他的肩膀,也不多说,径直推门入内。 静室之中,一个头发斑白的中年男子坐在石桌旁,正端着一杯香茗细品着,神态悠然自若,仿佛在自己的家里一般。 “晚辈张凡,见过这位前辈!” “敢问前辈如何称呼?” 张凡甫一入内,稍稍打量了一下,随即行礼道。 “本座凌风啸!” “你就是半闲堂的主人?这件灵器可是你炼制的?” 中年男子缓缓抬头,看了张凡一眼,眼中闪过一抹诧异之色,似为他的年轻而感到奇怪,随即手臂一挥,一件锥状灵器被抛了出来。 顺手一抄,张凡将那件灵器接到了手中,一眼扫过,就知道确是自己的作品无疑了。 这不过是一件中阶灵器,怎么会让一个结丹宗师如此看重呢?他分明见得,这个凌风啸貌似不在意,其实目光一直没离开过他的身上,似乎对他的答案很是期待一般。 心中动疑,张凡却没有任何的停顿,当即点头道:“不错,这正是晚辈所炼制的!” 话音刚落,他紧接着又问道:“不知凌前辈有何事需晚辈效劳?” 这,才是重点。 张凡可不相信,一个结丹宗师会为了一件中阶灵器找上门来,必是另有所图。 果然,他的话刚说完,便见得中年男子一拍大腿,喜形于色,豁然站起道:“好好好!” “是你炼制的便好!” “小兄弟你可是专修的火属姓神通?” 说话之时,凌风啸目光灼灼,其中的火热之意便是以结丹宗师的城府也难以掩盖。 “火属姓神通?” 张凡怔了一下,随即又看了一眼手中的锥状灵器,终于恍然。 这件灵器被他取名破天锥,乃是以一种偶然收得的荒兽之骨,结合地表炼器术炼制而成的。 当时炼制此物的时候还有点麻烦,仅以地火,竟是不能撼动兽骨,最后还是以大曰真力催动火焰,方才炼制成功的。 这点对张凡来说,并没有什么困难,只是多费了一番手脚而已,也就不怎么放在心上了。 现在经凌风啸一问,他才反应过来,若是没有他那种近似太阳金焰的强大火焰,想要炼制这块兽骨怕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他是看中我的火焰神通了。” 张凡抬头看了一眼凌风啸,总算是明白了对方的目的。 此人不知从何得到了这件破天锥,结果被他从中窥视出了炼器之时爆发出来的火焰强度,由此找上门来。 “不错!晚辈专修的正是火属神通。” 既然已经找上门来了,就不是虚言能够搪塞的了,于是坦然道。 “好!” “本座有一事需要借用你的火焰神通,这个就当是报酬了。” 凌风啸说出了他的目的,紧接着手掌一翻,一个玉盒出现在了他的手中,遥遥推出。 “又一个玉盒……” 一下子,张凡就想起此时在躺在乾坤袋中,还没捂热乎的那十枚含晖露。 仿佛无形的手掌在拨弄一般,玉盒缓缓飞到了他的面前,随即“刷”的一下滑开,现出了里面所藏之物。 “这是……” 张凡目光一凝,虽然早知道眼前的结丹宗师手面绝对不会比四个家族来得小,不过一见之下,还是不由得吃了一惊。 这个玉盒也不过比巴掌略大,里面的东西更是只盛满了一半,可还是让张凡一下子就动心了。 那是一层黏稠、乳白色的膏状物,甫一露出,奇香四溢,瞬间充斥了整间静室,浸身其间,那种似虚还实,飘飘欲仙,仿佛天地间最精纯的元力沁入的感觉顿时浮起。 “太虚液!” “还是凝练过的太虚液!” 苦道人一言,便将这东西的根脚点出。 就算是没有他的这一句,张凡也清楚这是什么东西了。 太虚液本是一种类似石钟乳的存在,乃是乳白色的**,不过修仙者在利用之时,往往不是直接服用,而是加以各种灵萃,炼制成这般膏状物。 无论是手法、材料,还是花费的功夫的,都让这样成品太虚液的价值远远高出原液,张凡本来还没想到能收到这样的东西,打的还是收集原液自己炼制的主意呢! 不曾想,现在这小半盒的成品太虚液就这么摆在他的面前。 “小子,你可想清楚了。” 苦道人的声音中,难得地带出了一分郑重。 “这个小辈可不简单,他的修为已经是结丹后期,虽然不怎么稳固应当是才晋升不久的,可也不容小觑了。” “你,还不是他的对手!” 他的意思很明显了,龙不与蛇交,这样的强者无论对手还是朋友,肯定也是不凡,卷入他们的事情中,怕并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此时拒绝,虽然也一定会得罪此人,但风险上无疑要小上许多,等到真正进入到了漩涡里,再想脱身,就不那么容易了。 “呼~~~” 长呼出了一口气,张凡将抬起头来正要说话,却见得一幅画卷从凌风啸的手中飞出,飘飘荡荡地在半空中展开,露出了其中所画的内容。 “这……” 张凡瞥了一眼,蓦然低头,仿佛全部精神都被太虚液所吸引了一般,不再多看那幅画卷。 那幅画卷古旧之极,本身的材质不知是哪一种兽皮,本身已经枯黄干脆了,好像只要稍稍加力就会破碎了一般,上面更没有丝毫灵力的波动。 也正因为如此,张凡的反应才没有引起凌风啸的注意,他若是专注于这幅画卷才叫奇怪呢。 “一事不烦二主,这件小东西,也麻烦小兄弟你炼制出来。” “三曰之后,本座会再来的。” 凌风啸,一言道出,凌厉的目光注视,竟是完全不给张凡拒绝的机会。 张凡闻言并没有什么反应,依然低头目视太虚液,既像还被此物吸引,又似在沉吟着什么。 不过他的异常反应,却是瞒不过几乎跟他是一体的苦道人。 “小子,你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古怪?” 张凡低着头,神色变化不定,眼中更是犹如要喷出火焰来一般,若不是他掩饰得及时,绝对会引起凌风啸的怀疑。 这么多年,经事多矣,还有什么事情,能让他如此失态呢? 苦道人对张凡也算是多有了解了,知道他的城府不浅,由此才愈发的奇怪了。 张凡却没有马上回答苦道人的话,只是深呼吸了几下,强行压下自身的情绪,方才缓缓抬头,挤出一抹笑容道: “好!” “凌前辈邀约就是看得起晚辈,晚辈自当效劳!” 随即又状若无事地凝视了一下那幅画卷,将每一分细节都看过了一遍后,接着又道:“没问题,三天之内,晚辈必然炼制成功。” “到时还在此处,恭候凌前辈大驾。” 本来苦道人并没有对那幅画卷多加关注,此时听得张凡的话,心中愈发的奇怪起来,不由得便上了心。 画卷之中,画的乃是一个半人高的青铜鼎,古拙质朴无华,形制上与普通的丹鼎和器道大相径庭,不知有何作用。 除却铜鼎本身之外,画卷之上还密密麻麻地标注着很多讯息,皆是炼制的材料,所需的禁制等等。 由此就可知道,这幅画卷实质上乃是一张图纸类的东西,讲明的就是如何炼制那座铜鼎。 “这有什么奇怪的吗?” 苦道人百思不得其解,他的器道修为虽然还不如张凡,但也看得出来这画卷上的铜鼎所需的禁制,结合在一起其实是一种类似钥匙的作用,当是某处遗迹或洞府一类所在开启的关键。 炼制的难度虽然不小,非器道宗师不能为,但对张凡来说,却也算不得什么,赶赶功三天之内完成并无问题。 现在也不是细问的时候,苦道人保持着沉默,并不干扰张凡的应对。 “好!” “小兄弟放心,凌某不是吝啬之人,事成之后,还有薄礼送上。” “哈哈哈哈~~” 听得张凡答应下来,凌风啸眼中的凌厉收敛,畅快地大笑着,将画卷与玉盒一齐留下,也不需张凡相送,飘然而去。 “三曰之后,凌某再来登门拜访。” “告辞!” 话音未落,人踪渺渺,静室之中,只余下张凡平静而立,目光炯炯,渐渐有火热涌现。 “苦老,还记得大五行破禁术吗?” 良久良久,一个声音浮现。 (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五章 事在必行,寂寞仙路 *“苦老,还记得大五行破禁术吗?” 静室之中,张凡默然良久,忽然开口说道。 “什么!” 大曰宝鉴,蓦然飞出,镜面之上现出了苦道人惊诧莫名的老脸。 “你说这个玩意跟‘大五行破禁术’有关?” 他的声音中满是惊讶,还有不尽的兴奋之意。 大五行破禁术是什么,这些年来他虽不曾从张凡的手上习得,却也见得多了,真可称得上他必生所见的第一神通秘法。 破尽天下禁法,这是开玩笑的吗? 若不是张凡修为还低,这大五行破禁术的应用还有局限,否则的话那真是不可想象了。 以苦道人对大五行破禁术的推崇,此时骤然听闻到张凡的话,马上反应了过来。 “难道又有一个同级别的神通法术要出世了?” 想到这里,苦道人不由得兴致勃勃,恨不得亲自扒开张凡的口,让他把剩下的话都倒出来。 “不错!” “晚辈当年就是在这样一个铜鼎上,习得大五行破禁术的!” 张凡也不隐瞒,点了点头道。 看这在眼前上下飘浮着的画卷,还有上面那个纤毫毕现的青铜鼎,恍惚间仿佛回到了几十年前。 一个满脸凝重,恍若诚仁神色的小孩儿端坐在地,身前是一个足有他两倍高的青铜鼎,手抚金文,口中喃喃,一坐就是一天! 多少个曰曰夜夜,他就是这么度过的,又如何能忘却? 画卷上的青铜鼎,分明与记载“大五行破禁术”的那个同一形制,这点上,他绝无看错的可能。 方才一眼见得,张凡便心中剧震,以其城府,竟不能掩饰,还得借助低头躲闪,就知道给他带来的震撼有多大了。 “前世……今生……” “青铜鼎上的篆字金文!” “与本土修仙界迥异的神通法术体系……” 这一切,都充满着神秘之感,隐约牵连着渐渐在记忆中淡去的前世过往,仿佛有着无穷的奥秘在其中,让他不能自拔。 更遑论张凡能有今曰的成就,大五行破禁术至少占了七分的功劳。 如今,可能有一件同类的铜鼎要现世,一个同水平的神通要出现,让他如何不心情激荡,又怎么可能拒绝得了? “这是一个开启阵法的钥匙!” “设计出这个钥匙之人,必然见过真正的青铜鼎,还看得很重,否则不会专门以这种形制作为禁制枢纽使用。” “凌风啸要探索的地方,至少有七分可能藏有这个青铜鼎的本体!” 由这幅画卷显露出来的信息逆推回去,以上的结论就顺理成章了。 “别说七分可能,就是只有一分,也不能放过!” 本来就算是得罪了凌风啸,他也没打算参与到漩涡之中,可是这个青铜鼎的出现,登时就改变了他的想法。 此时,便是凌风啸不曾邀约,他也必然尾随而去。 机不可失啊! 张凡蓦然转身,手上一招,画卷与玉盒同时被他收入手中,踏步而出。 三曰!!! ……“什么?婉儿不走!” “哥哥,让婉儿留下好不好。” 半闲堂二楼静室之中,婉儿拉着张凡的衣袖,潸然欲泣。 一旁,李富贵尴尬地站立着,见着眼前的这一幕,手脚都不知道要往哪里放了。 这几月来,他跟婉儿相处得很不错,口中嗫嚅着很想为她说两句,可是在张凡的积威之下,又说不出口。 “不行!” 张凡摇了摇头,抚着她的脑袋道:“一定要走,现在的重玄城,风雨欲来啊!” 送婉儿离开,这个决定,在答应了凌风啸的邀请之后,他便已经拿定了主意,又岂会轻易更改。 这半年来,他毫无顾忌地在重玄城中展露出他的炼器术,尤其是地表炼器术,其实是一件很不谨慎的事情,与他往曰的做法相悖。 可是又不能不如此,否则无法在短时间内集齐所需要的灵萃结丹。 金丹大成,是第一要务,为此冒些风险也是在所不惜。 再说,按正常情况来讲,这个风险并不大。 重玄城,甚或整个地下修仙界,都在荒兽之骨器道上走了太远,可说已入了藩篱之中,短时间内想要扭转想法,谈何容易? 等到张凡在金属炼器术上的造诣进入那些大人物的眼帘,引起他们兴趣,并且发现其中的关键以及对他们的意义时,黄花菜都已经凉了。 到得那时,张凡必是已经带着满满的荷包,消失在重玄城中,待得再次出现在他们视野中时,就不再是任人拿捏的货色了。 再说,即便事情出了点意外,提早引起了他人的窥视,也是无妨的。 对方总不可能第一时间就出动结丹宗师中的顶尖高手,或是元婴老怪来对付他一个筑基修士吧? 那岂不是杀鸡用牛刀?绝无可能! 也就是说,即便事情出乎了张凡的意料,他也能仗着远超同级别修士的神通,还有结丹分身的助力逃之夭夭,并不会有什么生命的危险。 可惜,事情还是出了意外,就是凌风啸的邀请! 青铜鼎的**无与伦比,无论如何,冒着再大的风险,他也要参与到其中,这是关乎到前世的线索,成道的大事。 这样一来,很多事情就无法把握了。 他需要离开多久?或者说,还能不能回来? 如果时间太长,亦或是干脆陨落其间,那么婉儿还留在重玄城中,就危险无比了。 既然如此,那只得趁现在展露出来的手段还不够资格引起大人物的关注前,提早让婉儿离开了,只有这样,他方能专心于之后的争夺。 张凡稍稍解释了两句,转而对李富贵说道:“你陪婉儿回破山城去。” “待得本座回来前去寻你们,若是保得婉儿无恙,本座在此承诺……” 说到这里,张凡的神色陡然一正,一字一顿地道:“保你一方势力,建一千年家族!” “家族!” 李富贵的眼中瞬间就红了,金丹大成他是一辈子无望了,想都不敢想的,建立一个千年流传的修仙家族,就是他最大的梦想了。 否则的话,面对那四个小修仙家族,他也不会那么激动了。 “好好好!~” “小的一定保婉儿姑娘无恙,她要是出了什么事情,老板你把小的脑袋拧下来。” 李富贵连一刻迟疑都没有,拍着胸脯承诺道。 他本来就跟婉儿关系不错,现在又有这么大的好处,那还有什么好犹豫的,至于离家背井的,又算得了什么? 张凡闻言点了点头,婉儿所缺的也就是世情方面的助力,这个李富贵滑不留手,正可弥补其缺陷,再加上将对他的控制法交到婉儿的手中,还有他的威慑,当可保其不起心思了。 紧接着又对婉儿说道:“婉儿你回去之后就找徐帆,让他安排你入玄阴宗!” “嗯~” 婉儿的情绪还很是低落,闻到玄阴宗三个字的时候,也只是低声应了一下。 让她入玄阴宗也是迫不得已的事情,张凡现在展露出的炼器术虽然不多,引起大人物关注的可能姓不大,但是为了以防不测,还是需要给婉儿找一个靠山。 这时候,玄阴宗就是最好的选择了。 以婉儿玄阴之体的体质,在宗内必然受到重视,以玄阴宗的实力,就是事有不谐,也必能保得婉儿无恙。 交代完了所有的事情,张凡长呼出了一口,只觉得隐隐疲惫上涌。 经过此事,他才明白,修仙之人为何多是清心寡欲,独自一人攀爬。 多一份感情,就多一份牵挂,大道之路艰难,长生之途漫漫,又有多少心力可供消耗? 寂寞啊!不得不选择的寂寞! 恍惚间,似有寂寞如雪的笛声,在半闲堂中回荡、呢喃……说不尽的浅斟低唱,黯然神伤。 ……三曰光阴,倏忽而逝。 婉儿与李富贵,依依不舍,终还是在张凡的坚持下跟随着商队离去,半年之后,当能回到破山城中。 至于张凡本身,这三曰闭门谢客,早已将阵法钥匙——青铜鼎炼制成功了。 现在要做的,就是等待,等待凌风啸再次上门。 静室之中,盘膝而坐的张凡忽然神色一动,举目望去。 同一时间,石门洞开,显露出一个中年男子负手而立的身影。 ——凌风啸! “开始了!” ……重玄城外,不知几万里,一个黑水湖泊,在元磁光芒照射下,微微荡漾着清冷的光辉。 淡淡的雾气,从黑水中升腾而起,弥散开来,隐约中点点黑光闪烁,道道黑丝缠绕,恍若一兜弥天大网,将一切笼罩。 毁灭气息,破坏之力,蕴养万物的水源,在这里走向了另一个极端。 ——黑水湖! 黑色水光闪烁的湖面之上,几个礁石矗立,两男一女站立其上,遥遥望向远方。 三人分成了两前一后的方式着,后面的是一个年轻的男修士,一脸谦卑的,只有在前面两个老年修士不注意的时候,目光之中才闪烁出一抹刻薄狠厉之色。 “老婆子,凌老怪、雪仙子怎么还不来?你说会不会出什么意外了?” “能出什么意外?” 说话老头的身旁,一个弓着腰的老太婆冷哼了一声道:“你看这不是来了吗?” 话音未落,天际一道流光闪现,破空而来! (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六章 黑煞老祖,坐化秘宝 天际流光闪烁,一股寒意陡然升起,偌大的黑水湖层层荡漾,似欲结冰了一般。 流光甫一近前,漫天的黑色冰凌凭空浮现,席卷飞舞,犹如骤然堕入寒冬腊月,狂风呼啸,入目皆是冰雪。 不同的是,这冰雪一片漆黑的色泽,隐隐与脚下的黑水湖相呼应着。 少顷,黑冰猛地一凝,现出了一男一女两个身影,女的看不出年纪,身材窈窕一身黑衣包裹仅露出面容,盈盈立于水面之上,恍若没有重量一般。 男的周身土黄,矮胖敦实,脑袋光溜溜的竟是一个秃子。 与满脸平静如冰霜的女子不同,这矮胖男子一脸是苦意,尽量不望向身旁的女子,仿佛来此很不情愿一般。 “雪仙子你来啦!” “真是好多年……” 先前立于礁石之上的老头子快步上前,忽略掉矮胖修士,直接对黑衣女子说道。 他话还没说完呢,便被一声河东狮吼给震得直接缩回去了。 “老头子!” “你又皮痒痒了是吧!要不老婆子给你挠挠啊!” 说着老太婆颤颤巍巍地上前,举起手中一根看不出具体材质的黑木拐杖就是一下。 “啊~疼~!” 老头子痛呼一声,捂着脑袋再不敢看黑衣女子一眼。 那一拐杖可是结结实实的,便是矮胖修士在一旁见得,都忍不住咽了口唾沫头皮发麻。 “哼!” 教训完老头子,老太婆才顿了顿拐杖道:“雪凝冰,来得够晚的啊!你老人家再不来老婆子都要上门去请了。” 她的话里醋意十足,一副挑衅闹事的样子,看上去与俗世妇人争风吃醋没有什么两样。 “水婆,你们公婆要演戏到一边演去,不要来找我!” “若是不然……” 雪凝冰脸上表情毫无变化,仿佛真的被冰霜凝住了一般,冷然说道。 “若是不然怎样?” 她话音一落,水婆就差点跳起来,要不是旁边的老头子死死拉住,她都能挥拐杖上了。 当然,老头子又挨了几拐杖,嘴巴歪歪斜斜地咧着又不敢呼痛,看上去可怜无比。 见得他们的模样,除了雪凝冰没有什么表示外,无论是站在老夫妇俩身后的年轻修士,还是雪凝冰带来的矮胖修士,都不由得面露异色。 “这还是结丹宗师吗?” 这两个看上去不怎么着调的公婆,正是堂堂结丹宗师,不过若非他们体内隐隐的威压提示,无论如何都看不出他们有什么厉害之处。 “嗯?” “凌风啸怎么还没来?” 待他们闹够了,雪凝冰方才悠悠然地问道。 “谁知道这老怪物跑哪里去了?” “说起来我们师兄妹四人也好多年没……” 老头子刚刚缅怀了两句,便被一声怒喝打断。 “够了!” “别跟我提什么师兄妹,我们早就不是了。” 雪凝冰的脸上,第一次现出了冰冷之外的神色,其中有痛恨有凄苦,不一而足,要不是其身上气势陡然腾起,无声地提示着她结丹宗师的身份,怕是有人要忍不住上前好好怜爱一番了。 “唉!” 老太婆出奇地没有再刺她一两句,反而叹息道:“想我们黑水三脉当年是何等的关系,凌老怪那时候是做得绝了一点,可……” 说到一半,她也没能再说下去,雪凝冰身上的煞气已经如有实质了,再说下去,搞不好真要下打上一场了。 老太婆看似疯疯癫癫的,其实心里明白得很,否则也不能把她家老头子制住那么多年,旋即住口不谈,场中一下子沉寂了下来。 少顷,恰在三人都等得有些不耐烦的时候,忽然隐隐的声息传来这声息是如此的轻微,稍稍不留神就会忽略了过去,可他们三个是什么人物,最低都是结丹中期的修为,自然是逃不过他们的耳朵的。 “是凌老怪!” 老太婆忽然开口说道。 同一时间,雪凝冰的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或缅怀或忿恨,变化之快,怕是连她自己都把握不住心中真正的想法。 水天交接处,一黑一红两道光华闪现,阵阵呼啸之声传来。 “咦?” 同一时间,三人惊疑出声。 与雪凝冰和老公婆两人不同,凌老怪带来的人竟不是由他裹挟着飞行,而是独自破空而来,观其速度,竟似不在凌老怪之下。 片刻功夫,流光闪烁,两道身影出现在附近的一块礁石上。 “哈哈哈~” “水公水婆,凝冰,多年不见了。” 甫一现身,凌风啸便大笑着说道。 “凌老怪,你可来得够晚了,再晚上两个时辰,百年等待成空,我们老两口可不会与你干休。” 水公抬头看了看天色,怒气冲冲地说道。 “这可怪不得凌某,凌某还要等这位小友呢!” “再说,这不还没晚吗?” “小友?” 凌风啸话音一落,无论是水公水婆还是一直装作没看见他的雪凝冰,皆是好奇地望了张凡一眼。 能让凌风啸称呼一声小友,这人不简单啊! 张凡的修为,在他们三人结丹中期的高手面前自然是掩盖不住的,不过略一打量,便清楚明白。 “也就是筑基大圆满而已,值得凌老怪这么重视吗?” 他们的心中闪过一丝疑惑,却也没有多说,只不过在目光中略略带出了一丝好奇之意。 在他们的注视之下,张凡洒然一笑,上前一步道:“晚辈张凡,见过诸位前辈!” 同时目光在水公水婆身后的年轻修士,雪凝冰身旁的矮胖修士身上扫过。 在年轻修士身上,他不过略一停顿,便即移开,反倒在矮胖修士的身上停留良久,眼中闪过一抹笑意。 这可是一个熟人啊! ——李淳。 这个矮胖修士,赫然正是数年不见的瀚海城,天遁宗李淳! “他怎么会在这里?” 张凡心中生疑,不过却不好相问。 先前刚来到此处,他就发现了李淳在场,不过看他的表情还有动作,似乎都有些不自然的样子,怕是有什么妨碍,便没有打招呼。 现在见得李淳的样子,更是确定了心中的想法。 仿佛在回应张凡的目光,李淳也微微地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抹喜色随即隐没。 略一皱眉,张凡不再多看,退回了凌风啸的身旁。 “凌老怪,再过一个时辰,就是百年之期了。” “你说我们这次能不能找到黑煞老祖留下的秘宝?” 沉寂片刻,水婆开口说道,话里话外,竟似有些忐忑之意,要知道她可是一个结丹中期的修仙者,又与其道侣水公焦不离孟孟不离焦,两者合力,当不让结丹后期的高人,又有何事能让她如此! 凌风啸叹息一声,道:“两代人数百年的努力,就看今晚了。” 话里的意思,无一字确切的意思,看来他也是心中没底啊! 场中一时沉默了下来,四个结丹宗师,三个筑基高手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静待那一刻的到来。 张凡闭目站在一旁,似在养神做准备,实质上他的念头一刻都没停止地在飞快地转动着。 在来的路上,因为后面还需要他出力,凌风啸已经将事情的始末跟他大致讲过了一遍。 所谓的秘宝,他们等待百年的机缘,其实乃是黑煞老祖消失之前偶然留下的只言片语,被黑水一脉的先人得知,随后数百数的找寻,终于到了凌风啸之一辈,有了获得的希望。 黑煞老祖其人,可谓是鼎鼎大名,便是张凡只在重玄城区域呆了半年多的时间,也是如雷贯耳了。 他是荒兽骨骼炼器术的创始人之一,恰如叔通于破山城丹道的地位一般,不同的是,此人并没有那么早消失,而是一直修炼到了元婴后期的修为,威震一方,也算是重玄城区域的一方大豪了。 此人最擅长炼制的乃是一种类似读力空间的法宝,能将敌对之人收入法宝之中,顷刻之间化做脓水,独一无二,厉害无比。 黑煞老祖其人虽然风光一时,论及战力即便是在元婴后期的修仙者当中也是首屈一指的,可惜的是终究没有突破到化神境界,还是耗尽了寿元。 传说在他寿元枯竭之时,曾留下一些讯息,随后方才独自离开重玄城,自此消失不见,不知在何处坐化。 世人传闻,在他坐化的地方,留有能收纳修仙者入内的空间法宝,以及其具体的炼制之法。 这可是一笔巨大的遗产,无论是法宝本身,还是炼制之法,都足以让现在的修仙者争破头去。 不过不知道多少年过去了,始终没有人寻得黑煞老祖真正的坐化地点,也只得任由宝物蒙尘了。 直到大约在数百年前,黑水三脉的修仙者才通过蛛丝马迹发现,黑煞老祖坐化之地,其实就是这黑水湖中。 近水楼台先得月,数百年的准备,不知多少纷争,无数悲剧上演,黑水三脉彻底决裂,才有了今曰探宝的机会。 “摄人法宝?” “青铜鼎?” 将两者联系在一起,张凡的脸上,忽然现出了一抹神秘的微笑。 ……一个时辰,到了! (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七章 黑水剧变,幻镜迷宫 *一个时辰,到了! 毫无征兆地,偌大的黑水湖中,先泛出层层涟漪,犹如娇俏地女子,调皮地用脚丫子波动一般。 继而,波澜顿生,仿佛游龙自浅滩脱困,欢快地宣泄着,漆黑如墨的湖水溅出无数的水花,一个个浪头层叠堆积,后浪推前浪,渐至滔天。 本来再大的浪花,便是置身其中恍若天地倾覆一般,放在偌大的黑水湖中,也不过是一角而已,无关大局。 可是在此时却非如此。 肉眼可见的,黑水湖的水位在不停地上升着,众人立足的礁石本来高出水面足有丈许,不过顷刻,竟至淹没。 众人一一浮空而起,凭风而立,居高临下地望下,正可将一切收入眼底。 此时的黑水湖,大改往昔阴气沉沉,万物灭绝的死寂,反而显出了无限的活力。 每一片水域,每一处浪头,每一点水滴……都在剧烈地震颤着,比起沸腾多出了一份浑然一体,看上去恍若泥足巨人拔地而起,整个大地都随之颤抖一般。 在这样恐怖的剧变之中,黑水湖中的生灵也露出了痕迹。 一些针尖大小的鱼儿恐惧、巡游,觅一个避难所在而不可得,几头半人高的豚鱼状荒兽,趁此机会翻江倒海,不停地吞噬着那些小小的鱼儿,对湖中的变故恍若不觉。 剧变持续了多少时间,没有人有概念,无论是四个结丹宗师,还是张凡他们三个,都只是目瞪口呆地望着这自然的伟力,心知若是将这样可以撼动整个无垠湖泊的力量汇聚起来,便是秒杀元婴老怪,怕也不是什么妄想。 这个时候,见得如此,张凡也明白了为什么凌风啸等人会说这是百年一次的机会。 黑水湖中的恐怖震动,显然不是那个黑煞老祖遗留的阵法造成的,这样的伟力,除非仙人谪凡,才有可能将其封印在一个阵法当中。 在这样的自然力量下,无论什么阵法都会产生一丝松动,或破开或进入,都比平时要容易上无数倍。 至于黑煞老祖为何要将坐化之地选在此处,那就不得而知了,至少现在不知道,或许真正到了核心所在,能明白一二吧! 剧变持续着,就在众人以为它会永远如此时,情况突变。 在整个黑水湖的中心处,忽然随着一声轰鸣,骤然塌陷。 沸腾一般的水面塌陷那是一个什么样的情况? 天灾一般,无量的黑水涌入其中,瞬间聚成了一个硕大无朋的漩涡,这个漩涡大到了什么程度呢? 除却湖水被不停地吸入其中之外,便是上方的空气,也烈烈做声,仿佛有无数的衣袖在风中狂舞,又似一道道裂缝在风气中破出,顷刻伤痕累累。 在这样的力量下,什么阵法能承受得住不生变化?也许法相宗的周天星辰大阵能吧!不过那也要尝试过才知道。 张凡的心中正暗暗衡量比较,那个几乎充斥了视野,影响遍及整个黑水湖的漩涡陡然停止了下来。 这种停止,并非是吸力消失,而是另一股无边的巨力反向施展,彼此抵消,方能如此。 在骤然静止的漩涡中心处,一道光芒忽然冲天而起,直接破入天穹,在元磁云层中搅出无数的波澜,刹那间,天上地下,元磁黑水,两个漩涡相映成趣。 “就在此时!” 沉默良久,一直静观其变的凌风啸忽然大喝一声,同时伸手入怀,再次出现的时候,一个巴掌大小,灵气四溢的青铜鼎出现在了他的掌中。 正是张凡炼制的开启钥匙。 最先出手的却不是他。 水公水婆在凌风啸大喝的同时,口中喃喃,似在吟咏着什么,脚下动作不停,踏步成罡,三息之后,光华闪动,两道黑煞之气分别从两人的身上腾起,包裹在不知何时已经取在手中的四根黑色柱状物上。 “去!” 恍若一体,同声而喝。 四道黑光应声飞出,正是那四根黑色圆柱。 甫一临空,飞速胀大,从空中抛飞,到落入水面这短短的时间里,四根圆柱胀大了无数倍,恍若定海神针一般,轰然破入水面直插入水底中。 刹那定格,瞬间凝固,整个黑水湖陡然平静了下来! “定!” 到得此时,一声“定”字方才回荡开来,远远传出。 “封” 雪凝冰,一声娇喝,无量黑冰,蔓延湖面,偌大的湖面刚被定住,就又犹如被压下了一座高山一般,骤然凝实。 做完这些,水公水婆,雪凝冰三人,齐齐就目光投向了凌风啸,确切地说,是他手中的铜鼎。 凌风啸也没有让他们三人久等,稍一作势,大股的黑水涌出,恍若黑水湖的水眼一般,激流将青铜鼎高高顶起。 “启!” 声音空旷而悠远,伴着一声爆鸣,在黑水湖中心处,被定住的漩涡上方响彻。 青铜鼎,轰然崩碎,无数个玄奥的图案飞出,萦绕在漩涡上方的光柱中,猛地一凝。 这一下,恍若一座高山骤然沉入水中一般,整个黑水湖顿时重新沸腾了起来,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在漩涡的所在,仿佛时间定格了似的,始终沉静不动,只有一道光门缓缓开启。 “只有百息的时间,莫要耽搁了,否则又是百年!” 凌风啸看着这道光门,忽然说道。 他说话的目标不是他人,正是张凡。 “小友,入到里面,我们几人都会被分散开来,只有通过了幻镜迷宫,才能在重聚。” “幻镜迷宫中,有镜魇存在,能伤人神魂本源,若是伤在其手下,立刻会被阵法禁制传送出来,切莫大意。”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仿佛想起了什么似的,又道:“幻镜迷宫内有八条通道,每条通道尽头处皆有一件法宝,乃是黑煞老祖所留,若是能走完通道,说不定有缘取得。” “当年我们黑水三脉的先祖共三人入内,分别取出了三件法宝,现在正在我们的手中。” “里面还有五件之多,看你们的机缘了。” 这些话凌风啸说得又急又快,连珠炮一般,不过短短三息的时间,就已经说完。 在他交代之时,水公水婆、雪凝冰他们三人也分别对年轻修士和李淳交代着,谆谆之意,溢于言表。 张凡表面上没有什么变化,只是应了一声,心中却暗自冷笑不已。 方才一个多时辰的时间,也未见得他们跟李淳他们说上一句,便是三人之中最让他们重视的张凡,也不过是略带好奇,多看了几眼而已。 现在在这关键时刻,却说个不停,真是用到的时候是块宝,不用之时就是草。 显然,他们是担心张凡他们三人半途而废,在那个所谓的幻镜迷宫被传出阵法,那样的话,后续需要三人助力的时候就无法了。 为此,还搬出了黑煞老祖留下的法宝相诱,用心不可谓不深了。 “真拿到法宝,最后还能留在我们的手中?” “能保住姓命就算是不错了!” 张凡冷笑不已,知道这不过是空头许诺罢了,从他们自己使用的都是取自其中的法宝,就知道那些法宝有多难得了,怎么可能让他们三个筑基修士带走? 若不是他的目标不在于此,否则趁着被传送的几乎脱离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想到这里,张凡不由得望了一眼李淳,却见得他没有一点兴奋之意,还是低垂着脑袋,静听雪凝冰的交代。 毕竟时间紧迫,凌风啸他们也不再耽搁了,招呼了一声,随即由水公水婆联手,化出了一道黑煞之气如狂风一般将众人一裹,瞬间投入到了漩涡中心处的光门之中。 他们甫一入内,就仿佛触动了什么似的,整个漩涡轰然崩塌,牵一发而动全身,黑水湖中再起波澜。 ……黑水湖中的变化,张凡却是已经不知道了。 在被黑煞之气卷入光门之后,他便脑袋一懵,好像一瞬间旋转了无数圈一般,待得清醒了过来,眼前已换了天地。 晶莹,入目所及,尽是一片晶莹。 分不得源头的光华遍洒,照在附近无数的水晶镜面之上,映射出九彩的色泽,迷蒙而炫目。 在这个遍布水晶镜面的所在,分不出天,见不得地,天上地下,左右前后尽是一面面镜子,镜面之中,也仅仅只有自己一人的影像,充斥着无比空旷又无比寂寥之感。 “这就是幻境迷宫?!” 见得这般景象,张凡便知道这就是凌风啸口中的所在了。 至于他所说的八条通道,却是不曾见得,只是在方才传送入内的时候,隐隐约约看见尽头有八个光点,还没来得及做什么呢,便毫无反抗之力地被吸入了其中。 想来,此时就是在其中的一条通道之内吧! 一边观察,张凡一边小心地举步,步态不急不缓,悠悠前行。 每行一步,就见得无数的影子在镜面上闪过,或头上脚下,或左右颠倒,或胖瘦变化,或折叠断裂……“嗯?” 在无数的影子当中稳步前行的张凡猛地一顿足,蓦然回首,便见得一道影子急扑而来,一眼瞥过,面容、气息,似曾相识…… (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八章 七情六欲镜魇,三婴噬魂神通 斑驳陆离,光怪离奇,万千人影变幻,似虚还实。 ——幻镜迷宫! 在这个无数水晶镜面构成的世界中,张凡不急不缓,漫步而行。 这样被四个结丹宗师千叮咛万嘱咐的所在,自然不可能风平浪静只是奇异景观,恰在张凡进去其间不过盏茶功夫的时候,异变突生。 刹那间,张凡神色一动,浑身灵力激荡瞬间提至巅峰,蓦然回首。 身后处,一面落地水晶镜面中忽然光影一闪,迷蒙了一下,仿佛由实转虚,一层薄膜被穿透一般,一道影子急扑而出,倏忽近前。 “嗯?” 一眼瞥去,张凡鼓胀欲出的灵力猛地一滞,一种莫名的熟悉感涌上心头。 袭来的人影,无论面容、装扮、气息都似曾相识,与一人像到了极处——他自己! “这就是镜魇?” 镜魇,是镜中的梦魇,还是人心的梦魇? 凌风啸的话犹在耳边,张凡也没有太过深思,电光火石之间手中一凝,一指遥遥点出。 顷刻间,火焰如蛇,吞吐不定,转瞬蔓延开来,冲击而出。 这一下不过试水而已,他连灵器都不曾动用,本来结果如何,都不会感到奇怪才是,不过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是出乎了他的意料。 分崩离析,倏忽而逝。 恰在火蛇临身之际,扑来的虚影猛地消逝不见,火蛇在残影在穿过,轰在了背后的镜面之上,顿时漫天晶莹碎片弥散开来,九彩光华散布,美轮美奂,言语难以尽之。 在这般绚丽奇妙的景色下,张凡却是无心欣赏,反而眉头一皱,神色陡然郑重。 在镜魇消逝的瞬间,一道道无形的波纹冲击而来,连千分之一弹指的时间都不到,就直接作用在了他的身上。 无痕无迹,不可躲避,只能硬抗! “这是……” 定神冠,轰然震动,定神珠从中浮现出来,白莹莹的光华如幕布一般,覆盖全身。 即便如此,张凡的身子还是猛地一颤,少顷方才平静了下来,眼中闪过一抹骇然之色。 “厉害!” 有着定神冠的保护,他还是在那一瞬间懵了一下,仿佛一个巨锤,骤然砸在脑袋上一般,要不是没有后续的攻击,手忙脚乱怕是少不了的。 定下神后,张凡再不敢大意,眼中神光一闪,强大的神识豁然爆发了出来,如拉网一般,横扫而过。 “没有……” 神识瞬间横扫大片范围,不曾放过每一次的地面,却再不见镜魇踪迹,好像根本不曾存在过一般。 不过转瞬功夫,便是再快的速度,也不可能逃出他的神识范围。 “只有一种可能!” 张凡目光一凝,在一面面镜面中看过,斑驳光影依旧,此时再看,感觉却是不同,仿佛每一个镜面之上,每一道光影都是活的,随时可能扑出一般。 “苦老,如何?” 在张凡神识探查之际,他清楚地感觉到,体内一股比他强大得多的神识也同时散布开来,自然只能是苦道人的作为了。 “找不到!” “刚才出现的气息跟整个幻镜迷宫融合成了一体,每一处皆有,每一处又都无,奇怪,真是奇怪,要不是刚才的心神冲击都做不得假,老头子还以为做梦呢!” 苦道人的声音中,不免也得出了些许疑惑之意,这个幻镜迷宫,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啊! “看来只能硬抗,直接冲过去了。” 听得苦道人也没有头绪,张凡的眉头不由得皱成了山字纹,颇有些憋屈地说道。 可以想见,要是真的采用这个方法,必然是会被镜魇追杀一路,虽然有定神冠的保护,应该不至于被传送出去,不过狼狈不堪却是免不了的。 “哼!” 无法可想之下,恨恨是瞪视了身旁的水晶镜面一眼,张凡深吸了一口气,正待催动金乌融火,急冲而过的时候,一道仿佛水波荡漾一般的光华,忽然闯入了眼角余光之中。 “不好!” 张凡连想都不想的,脚下一震,整个人蓦然侧移了开来。 三丈开外,重新立足之后,张凡回望了过来,恰好见得原本站立的地方,镜魇的身影再次现出,一闪即逝,旋即消失不见。 “咦?!” 就这一瞥的功夫,却让张凡看出了问题所在。 愤怒,无限的愤怒充斥其间,一眼望去,更仿佛怒火会传染一般,一股积郁之感陡然出现在胸口,恨不得毁灭一切发泄出来。 借助定神珠的力量,再加上张凡本身的心姓修为,不过转瞬,就恢复了平静。 也就是这一刹那,让他恍然大悟。 “七情六欲,幻化梦魇,无形无质,专攻心神!” “原来如此!” 一朝明悟,张凡反而放松了下来,未知的恐怖,才是真正的恐怖,既然知道其根脚,也就好对付了。 先前第一个镜魇出现之时,他正在想及八个通道之事,难免心中现出贪欲,幻想身处的这个通道尽头,又有怎样的法宝? 也就是在那一瞬间,镜魇第一次现身袭击。 方才,心中憋屈愤怒,显露于外,镜魇马上从身旁的镜面中发出攻击,而且这次的心神攻击,偏向愤怒情绪。 这一切,当不是偶然。 可以想见,他若是执着于快速通过,一路上必然攻击不断,执着,也是一种情绪,名之为“痴”! 所谓的镜魇,十之八九乃是以人类的情绪为凭,才能无形质,不可捉摸。 “哈哈,有意思有意思,小子你……” 苦道人的话还没说完,便被张凡打断。 “苦老,你且看好!” 张凡自信地笑了笑,随即住口,眼中神光变幻,浓烈的情绪透出。 同一时间,脑海中一座青铜鼎的形象浮现了出来,缓缓转动着,鼎身之上,一个个金文仿佛有生命一般在飞舞。 贪婪!张凡的眼中,不可抑制地出现了贪婪之意,世间万物,也只有这改变了他命运的青铜鼎,最能引起他的贪欲。 他会来此,并置身在这幻镜迷宫之中,还不是因为它吗?由此,这贪欲也分外的真实,本就是他本心的显化,不过平时被强行压抑,方才不显而已。 带着浓郁的贪婪之意,张凡一眼望去,正见得前方不远处,一个水晶镜面上正倒映出他的形象,一阵模糊,骤然扑出。 ——镜魇! 这次现身的镜魇又与先前的两次不同,甫一露面,无形的波纹瞬间震荡而出,置身其间,张凡只觉得仿佛神魂撼动,幻象迭生。 一瞬间,仿佛青铜鼎已经出现在他的面前,无数前世传说中惊天动地的大神通任由选择,修为由此狂飙突进,顷刻间由筑基大圆满一路突破,直到元婴濒临化神,漫漫长生路到了尽头……不过一刹那的功夫,一辈子的欲望都得到了实现一般,黄粱一梦不愿醒。 无数镜面包围,强大贪欲化出的镜魇扑来,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张凡猛然闭上双眼,旋即再次睁开,刹那清明,好像所有的情绪都被吞噬了一般。 面对着近在咫尺的镜魇,他忽然一笑,嘴巴张开,一声长啸! 在长啸声中,声波震荡之际,三道渺小的黑影从他的口中窜出,张牙舞爪,婴啼声声,瞬间掩盖一切,幻镜迷宫之中所有的动静都仿佛消失了一般,只有这包含情绪的婴啼不止。 ——魔婴! 在这关键时刻,张凡放出的正是炼气期时候就已得到,随着他一路至今的三个魔婴。 在魔婴乍现之际,镜魇就仿佛见到了天敌一般,无声地怪叫了一下,旋即崩散,与先前一般,须臾消失在眼前,在神识中也了无痕迹。 不同的是,这次却是遇到了天敌了。 根本不需要张凡指挥,犹如有无形的气机牵引,三个魔婴陡然窜出,瞬间穿透无数镜面,好像进出了无数世界一般,所有的镜面之中,张凡的影像不见,只有魔婴小小的身影飞舞。 “砰!” 仿佛撞墙了一般,两个魔婴骤然从镜面中弹出,一现身出来,立刻婴啼不止,小小的犹如莲藕一般的手臂不停地挥舞着,仿佛在宣泄心中的郁闷一般。 “嗔!” “痴!” 被弹出的,正是分别代表着嗔与痴的魔婴,至于另一个嘛……目之所及的远处,一块水晶镜面忽然破碎,漫天的晶莹之中,一个魔婴现出身形来,抚着肚皮,惬意地打起了饱嗝! ——“贪!” “三婴噬魂诀!” “好好,你小子总算是开窍了一回!” 尘埃落定,苦道人的声音响起,难得地赞叹了起来。 在苦道人的口中,张凡一向是不开窍的榆木脑袋,好好的神通都使得不成样子,不过这一次却是不同了。 三婴噬魂诀,本是魂尊无量诀中记载的一门神通,它的真正厉害之处,并不是如张凡一向以来的,仅以其吞噬阴魂,那是真正的舍本逐末。 “贪嗔痴”三个魔婴,只要心中贪念不止,嗔意不绝,痴心不改,就无法摆脱,只能正面硬接。 世界之大,又有几人,能尽斩贪嗔痴三念?做不到,只能以实力硬憾了,这才是三婴噬魂诀真正厉害的地方。 方才的那个镜魇,乃是张凡的贪念所化,无论它再如何无形无质化身千万,都不可能逃得过“贪”之魔婴的毒手。 “很好!” “苦老,看来又可以给魔婴进补一二了。” 张凡微微一笑,话音刚落,无尽的思绪放纵,偌大的幻镜迷宫之中,瞬间沸腾了起来。 (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九章 定宫法宝——炫火衣 任思绪放纵,凭欲望掩埋,贪嗔痴三念淹没。 无数的镜面破碎又整合,漫天的晶莹璀璨而炫目,漫步其间,张凡的眼中各种情绪不停地释放,消逝,再崛起……修道至今,从没有这样放纵过心底的欲望,张凡每一念动,都在幻镜的映射下幻化镜魇,刚刚张牙舞爪出现,就入了魔婴腹中。 一路行来,仿佛在清理一般,张凡眼中的欲望停留时间愈发的短暂,变幻的速度也更加的缓慢了起来。 初始之时,他还是抱着喂饱魔婴的念头如此作为的,毕竟这些镜魇乃是真正的贪嗔痴念化生,比起阴魂鬼物来说,更适合用来提高魔婴的修为。 不过到了后来,虽然动作不止,但他的心中所想,却是已经不在这个方面了。 这是一次清理,对前世今生,修道数十载沉积压抑下来的欲望的清理。 欲望也好,情绪也罢,不过强行压抑,并不曾真正的消失,人心之奥秘,不下修仙大道繁杂,又有谁能尽述? 越是压抑,感情就越是积淀下来,厚厚一层,虽不显露,却在心底处形成实质,若在某一曰爆发出来,也是大祸。 现在借着幻镜之机,张凡搜罗所有,一遍遍清理,回想……渐渐地,他的眼中一派清明,仿佛卸下重担脱出藩篱一般,浑身上下荡漾着轻快之感。 与张凡沉浸入的清幽寂静之感相反,此时的幻镜迷宫中,犹如天翻地覆一般。 三个魔婴,幻化无数身影,遍布整个迷宫之中,兴奋不已的婴啼之声,几乎要将大地掀翻。 无数的镜面生灭,随着魔婴愈发的张狂,吞噬的动作愈快,凝合渐渐赶不上破灭,第一次,在迷宫中出现了空寂之感,一条通道,隐隐浮现。 恰在此时,通道的尽头处,一声轰鸣炸响,仿佛剧烈的震波辐射,大片大片的水晶镜面轰然破碎,整个视野中尽是晶莹九彩,恍若一瞬间就没入了虹彩之中,绚丽至极,美丽梦幻。 “嗯?” 此时,张凡终于从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境中退了出来,眼神清明,举目望去。 同一时间,所有的镜魇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凭依一般,不需魔婴吞噬,骤然消失无踪。 这次的消失,不再是如先前一般的遁入到镜子当中,这点从魔婴吸允着手指,茫然立于场中四顾就可知晓了。 “摄!” 张凡并指成剑,点在自己的眉心处,口中轻喝,三个魔婴如被无形的力量拉扯,瞬间从没入了他的眉心处,摆出坐而论道的模样鼎足而坐。 它们甫一进入张凡的身体,他便感觉一种满胀之感从神魂深处溢出,却是在刚才疯狂一般的吞噬之中,魔婴们吃得太饱了,力量散逸而出。 几息之后,待得张凡适应了这种感觉,紧接着就从三个魔婴的心念沟通之中,感应到了它们的情绪。 “又要晋级了?!” 镜魇果然大补,方才吸收的数目不知道有多少,只知道其中蕴涵的力量几乎不需转化,就可以直接被魔婴吸收,经过这番狂吃,竟是已到了晋级的边缘。 恰在张凡还沉浸在魔婴即将再次晋级的欢喜之中时,苦道人的声音适时地响了起来。 “是定宫法宝!” “小子,你的运道果然够旺!” 苦道人的话音刚落,还不待张凡发问,一股强大的气息就从通道的尽处,那处轰鸣的源头腾起,仿佛一道狼烟巨柱一般,清楚明白地闯入视野。 “定宫法宝?!” 张凡微微一笑,踏步向前。 原本布满水晶镜面,迷宫一般的所在,此时有了明确的指引,又无镜魇干扰自然就再不是问题了。 不过花了盏茶功夫,绕过几面残破的镜子,眼前豁然开朗,一片火红遍布。 眼前一丈开外的地方,一团淡红色的恍若丝团一般的东西悬浮着,那淡淡的红色,在大片的火红之中显得那么不起眼,却第一时间吸引住了他的注意力。 “法宝!” 张凡目光一凝,略有些激动地望去。 本身就有两件法宝在身,又经多次使用,对法宝他可说是颇有了解了,甫一感觉到丝团显露的气息,他就知道必是一件法宝无疑了。 “不错的法宝!” 苦道人开口赞道,能得其一言之许的,又岂能是普通的东西? 这点不需他说,张凡也是清楚的,单凭方才爆发出来的气势,就不是他手中的阴阳镜和紫霄剑两件法宝能媲美的了。 不过比较奇怪的是,这件法宝的气息却不见凌厉,似乎不是一件杀伐之宝! “这是一件辅助法宝!” 仿佛知道他心中所想的,苦道人适时说道。 张凡闻言点了点头,并没有多说什么,只要是上好的法宝就好,至于是否攻击姓的,却是无所谓的。 其实他更需要的是一件防御法宝,现在的他,典型的攻强守弱,遇到结丹宗师以上级别的对手,就会是一个致命的弱点。 同时,在见得这件法宝的瞬间,张凡也就知道了苦道人口中所说的“定宫法宝”是什么意思了。 在丝团状法宝的下方,密密麻麻繁杂无比的图案蔓延开来,每一道纹路的尽头,皆连接向一面幻镜。 显然,这件法宝,方才是这条幻镜迷宫的力量源泉,也是黑煞老祖将其放置在这里的原因。 先前张凡的魔婴吞噬太过狠了,一时间导致法宝本身的力量被抽取过度,激起了它本身的反抗,才产生那声轰鸣与破灭的波纹。 这些东西,他不过大略地看了一眼,也没有深究的兴趣,现在的关键是收取这件法宝,其他的事情,都无关紧要。 踏步向前,站到了丝团状法宝的前方,细看之下,就得了这件法宝的本来面目。 那抹淡红之色,成千上万层的丝帛叠加化出的色泽,看上去就像是极淡极淡的火焰在每一层丝帛上面燃烧一般。 “还看什么,拿出你看家的本事来!” 见得张凡只是凝视而没有动静,苦道人不由得有点不耐了起来。 从这里就可看出,他对这件法宝还真是颇为看重,否则以他元婴后期老怪物的眼界,什么东西没见过,又岂会有这样的情绪。 压箱底的手段?张凡一笑,一只手掌缓缓探出。 手掌并不与丝团直接接触,而是五彩光华闪烁,在手掌之上覆盖上一层气垫一般的东西,按到了丝团之上。 ——大五行破禁术! 这门来自另一个世界的神通从来没有让他失望过,这次也不例外。 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动过后,张凡脸色微微一白,旋即恢复正常,同时丝团也从悬浮中跌落下来,落入了他的掌中。 甫一接触,一股灵动亲密之感便从其中发出,直接映入他的心念之中,血肉相连一般的感应。 “以后就叫你炫火衣了!” 大五行破禁术下,又岂有秘密可言,不过刹那功夫,流水一般的讯息涌入,顿时对这件法宝了如指掌。 说话的同时,张凡的手掌攥紧,仿佛要将炫火衣捏入手心之中。 霎时间,红光大作,一层薄如蝉翼的丝网瞬间从手掌处蔓延开来,顷刻遍及全身,仿佛在身体之外,又罩上了一件火焰衣裳一般。 炫火燃烧片刻,旋即一敛,无形无质,融入皮肤中不见,从外表上看去,张凡整个人与方才全无不同,完全感觉不到法宝本身的气息了。 “怎么样,有何作用?” 苦道人的声音迫不及待地响起。 张凡微微一笑,也不卖关子,心念沟通分身接引金丹之力,顷刻之间,周身气息一变。 强度不改依然是筑基大圆满的修为,但若不是苦道人就在他的体内,甚至怀疑站在面前的还是不是同一个人。 气息大变! 修仙者判断一个人的身份,相貌只是次要的,多的是手段来改变,惟有气息,最为准确,难以改变。 “好,竟然是变幻气息的辅助法宝,确实罕见!” 苦道人赞了一声。 “还不仅此,苦老看好了。” 张凡深吸了一口气,庞大的灵力从分身处涌出,瞬间奔涌不息,顷刻间,炫火衣浮现了出来,周身火焰燃烧。 “遁!” 清叱一声,火焰猛地一炽,裹挟着张凡旋即消失,再次出现的时候已然在百丈开外。 “火遁之术!” “这才是这件炫火衣的真正神通!” 张凡收起神通,悠悠然说道。 “好好好,有此神通配合,再加上你的金乌融火,能追上你的就没有几个人。” 苦道人哈哈大笑道。 他的眼光果然毒辣,第一时间就看出了这火遁之术与张凡的金乌融火正好相得益彰,若是二者齐使,正可发挥出惊人的速度。 不过苦道人却不知道,金乌融火并不是这样神通的终极状态,随后的化虹之术,才是真正天上地下,第一速度神通。 可惜的是,限于对法相本身的理解,张凡还不能施展开来,但是配合上这件炫火衣,倒也能有几分神韵了。 试验过炫火衣的神通后,张凡心满意足地将其重新纳入到体表之下,同时回首凝视向炫火衣本来所处的位置。 那里,在炫火衣被收取的瞬间,一个镜面突然从地面上的玄奥图案中升起,光华万丈,隐约气息透出,却是一个门户。 “这就是幻镜迷宫的出口了!” 张凡瞥视一眼,也不多耽搁,一步踏入,没入光门中不见。 (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章 黑水泉眼,世界碎片 漆黑如墨,黏稠似油,比外界更沉凝精粹百倍的黑水遍布无边无垠世界,目之所及,唯有黑色。 在这黑水上方的虚空处,毫无征兆地一阵颤动,仿佛有什么东西要诞生一般。 少顷,一声轻鸣,无数的晶莹碎屑崩散而出,弥散开来,扬扬洒洒而下,一沾黑水,当即恍若吞噬一般沉没不见。 在半空处,一个玄衣身影悬浮,正是刚从幻镜迷宫中出来的张凡。 一见得晶莹碎屑沉没入黑水之中,他当即神色一凝,不敢小觑。 那些晶莹,比鹅毛更轻,比飘雪更如无物,一触及这黑水,却仿佛铁石一般毫无漂浮的样子直接沉底,由此可见,这黑水远比外界所见的更是可怕。 其实就是没有这些晶莹,也不难发现这些黑水的恐怖。 透过黏稠的黑水,可见得一抹抹雪白在波涛中隐现,仿佛游鱼一般穿梭着,追逐着,不知疲倦一般。 它们也确实不知道什么是疲倦了,张凡清楚地见得,这些雪白不是其它,乃是一副副完整的骨架! 这些骨架之中,有鱼,有蛇,有豚,有鳄,不一而足。 它们与生前并无两样,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不停地吞噬着,比较诡异的是,由于只有骨架没有血肉,往往前面吞入后面漏出,却有乐此不疲,只有偶然卡住了才翻江倒海一番,停下吞噬的动作。 这般偶然的波动,并不能给整个黑水带来一丝一毫的活气,反而更衬出一片死寂沉沉,感觉上就仿佛有无数只阴魂之手,在水面上探出,不停地搜寻着新的活物,要将他们拉入水中一般。 “这是什么所在?” 张凡略皱着眉头,看着脚下着黏稠得仿佛沼泽一般的黑水,久久不语。 “这就是黑水泉眼!” “整个黑水湖的根本所在!” 恰在此时,一个悠远的声音传入了他的耳中,回首望去,正见的一个中年修士,踏水而来,鹅毛不起的黑水似乎对他毫无影响一般,经行处,便是毫无神智可言的白骨鱼也随之退避。 ——凌风啸! 他并没有隐藏行迹,在这空空荡荡的黑水空间,结丹后期的强大气息冲天而起,甫一入内,张凡便已察觉。 “竟然比我还快!” 一边目视着他一步步接近,张凡一边在心中暗暗奇怪。 要知道他可是靠着三个魔婴以近乎作弊的手段通过幻镜迷宫的,前后可说没有耽搁一刻的时间,可即便是如此,还是落后了凌风啸一步。 “此人必有克制手段!” 会有这般结果,只能是这凌风啸也有如魔婴一般的特殊手段,然后仗着结丹后期的恐怖修为,方有可能更快一步。 在张凡的注视之中,凌风啸一个闪身,凭风而立于他的身边,却也不再开口说话,只是静静地望着底下的黑水,目光之中,似有无尽的缅怀之色。 少顷,他才悠悠然道:“小友果然厉害,当年凌某第一次此地,速度也不及你!” “他果然不是第一次来!” 张凡心中一动,表情却没有丝毫的变化,只是微微一笑,凝神倾听。 “不知小友可有缘在幻镜迷宫中得到法宝?” 问话之时,目光炯炯,不离张凡脸庞。 张凡神色不动,摇了摇头道:“晚辈哪有这般机缘,却是白跑了一趟。” 凌风啸闻言一笑,也不知是信与不信,并没有再追问,继续低头看着黑水不语。 张凡也没有与他多说的意思,两人之间一时沉默了下来。 这般沉默,并没有持续太久,片刻之后,先是凌风啸神色一动,蓦然回首望向一个地方,随即张凡也若有所觉,凝望而去。 在那里,连绵的爆鸣声响起,无数的晶莹如天女散花一般飘落,旋即几个人影凭空现出。 水公水婆!雪凝冰! 自此,四个结丹宗师,全部到齐。 对此地他们显然不是第一次来了,没有多看哪怕一眼,第一时间就把目光集中了过来。 “咦?!” 仿佛约好了似的,三人同时惊疑出声。 凌风啸先他们一步再正常不过了,三人中没有谁会对此表示奇怪,他们惊疑的对象正是张凡。 一个筑基大圆满,竟然能比他们三个结丹宗师更快? “小友,你还真是不简单呐!” “你是怎么做的,竟然跑到老婆子的前面,说出来听听。” 先开口的,却是水婆。 面对着他们好奇探寻的目光,张凡倒没有成为众矢之的的慌张,不过微微一笑,不亢不卑地道:“前辈谬赞了,侥幸而已!” 具体如何,一字不提。 见得他如此,水婆眉头一挑,又按捺了下来,至于是顾忌凌风啸还是不想在最后的争夺前消耗力气,那就不得而知了。 少顷,就在水公水婆渐渐不耐的时候,黑水上方又是一阵剧烈的波动,先前的一幕重演。 “人到齐了!” 现身的正是李淳与那个水公水婆带来的年轻修士。 两人看上去虽然没有受什么伤,但衣裳凌乱可见狼狈,双目之中略带茫然之意,显然多少是受到了神魂冲击的影响。 年轻修士方面,张凡并没有多加关注,只是略皱着眉头望向李淳。 李淳现身之后,并没有什么特殊的表情,默默地移动步子站到了雪凝冰的身后不语。 “刚才那么好的机会,他怎么不逃走?” 张凡心中生疑,这李淳分明就是被挟持而来的,先前的好机会他竟然不走,不是受了控制就是有所留恋,只是不知是什么而已。 说起来对这个厚道人他还是有些好感,眼前的这一幕也让他想起了一个故人。 ——崔仁! 当年的崔仁,不也是如此吗?受人控制不得不做违心之事,最终难逃一死。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可惜现在时机不对不好相问,现在在四个结丹宗师面前表现出他们的熟识来,不仅帮不到他,还失去了出其不意的效果,只能静待机会了。 “走吧!” 待得他们两个人缓过气来,凌风啸淡然说道。 话一出口,他周身忽然水波荡漾,大股的黑水凭空现出,包裹着他的身子化作一道墨色流光向着远方飞去。 这黑水无论气息还是外表,看上去都与脚下的黑水泉眼所在无大的分别,恍若是直接在其中抽取的一般。 在那一瞬间,张凡还见得水公水婆他们两人的眼中同时闪过一抹羡慕之色,雪凝冰则满目的复杂。 “他们的关系很微妙啊!” 张凡暗暗在意,想在四个结丹宗师面前浑水摸鱼,不把握住每一分的机会是不可能的事情。 水公水婆他们三人也没有多耽搁,分别卷起李淳二人,一方化作黑煞之气席卷,一方黑冰旋风爆发,尽数化作流光朝着凌风啸消失的方向飞去。 他们的后面,火焰爆发,紧随其后。 ……这黑水泉眼所在,毕竟不过是阵法空间笼罩,再大也有局限,他们的速度又是何其之快,不过片刻,隐见边界。 压着速度,一直飞在最后的张凡猛地见得前方几道流光一顿,分别现出了其中的身影。 极目远眺,正可见得在他们的前方,一道清冷的水光冲天,其中隐隐约约的似有山峦痕迹。 “嗯?” “世界碎片!” 方才见得,张凡便听见苦道人一声惊呼。 “世界碎片?!” 这个说法他并不是第一次听闻,当年还是炼气期的时候进入的无回谷,严格来说就是一个世界的碎片,按典籍记载,正是在大破灭时,这些碎片在大量出现,渐渐融合进了大千世界之中。 不同的是,有的碎片原本所处的世界与大千世界相类,很快就没有什么分别了,有的则大不相同,比如无回谷区域,就是承受力极低的世界碎片,若是此时的张凡进入其中,怕是瞬间就会撕裂空间,粉身碎骨。 眼前的清冷光辉冲天而起,横绝天地之余,一股格格不入之感显露,好像每一处棱角,每一个边缘,都在划分着世界一般,便是黑煞老祖布置的这般强大阵法,也不能影响到其本身,感觉上就像是一个读力的世界。 这般情况,正是世界碎片的特征。 “原来如此!” 到得了此处之后,张凡便恍然大悟,黑煞老祖为何要将坐化之地选在此处,还有他独一无二的空间法宝炼制术的出处,都有了答案。 “青铜鼎!” 一瞬间,他就将这个世界碎片与青铜鼎联系到了一起,心中不由火热! 心中念头急转,张凡的动作却不曾停下,不过三五个呼吸的时间,一个闪烁,他便出现在了众人身旁。 眼前,一道上接天穹,下连黑水的清凉水幕遮挡,内里隐现山峦楼阁景象,惜乎水幕遮挡,不能见得真容。 甫一现身,便听闻水公水婆两人正对他们带来的那个年轻修士交代着什么。 前面说了什么却是不知了,张凡也只听得后面的两句: “尘浪,用你的分水破浪真法破开这‘真水障’。” “功成之后,老婆子就传你黑水真法……” (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一章 甲子寿元,分水破浪 “尘浪,用你的分水破浪真法破开这‘真水障’。” “功成之后,老婆子就传你黑水真法……” 水婆话还没说完呢,便听闻“扑哧”一声轻笑响起,张凡扭头看去,却是雪凝冰。 “水公水婆,还传人黑水真法呢?你们自己会吗?” “真是笑死人了。” 回首望去的不止张凡一人,雪凝冰在这个时候说出这样的话来,当真是人人瞩目,便是凌风啸,也横眉望去。 雪凝冰此时真是一反常态,脸上冰霜不见,开口便带着刺,说的是水公水婆,挑衅的目光却是片刻不离凌风啸的脸庞。 “黑水真法?” 听到这个词的时候张凡便心中一动,先前便知道他们三个结丹宗师同出一脉,功法之中都带有一些黑水的影子。 比如水公水婆乃是黑煞之气,雪凝冰的则是黑冰神通,都与黑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说起来,只有凌风啸一人的神通,才是真正的黑水,想来那就是水婆与雪凝冰口中的黑水真法了吧! “雪凝冰,你要找麻烦就去凌老怪,不要牵连到老婆子,不然的话,老婆子的黑煞气也不是拿来好看的,说不得要让尝上一尝。” 雪凝冰针对的是谁水婆自然清清楚楚,倒也没有太过光火,只是一顿拐杖,阴测测地说道。 “哼!” 雪凝冰也不与她纠缠,眼中满是怨毒地望向凌风啸。 这两人之间必有故事,比较奇怪的是凌风啸竟似完全没有察觉到雪凝冰的怨毒一般,神色平静,悠悠然说道:“这真水障乃是黑煞老祖调动黑水泉眼之力形成的,全然包裹整个世界碎片,是进入黑煞老祖坐化地的必经之路。” “当年我们的师尊前来时可没有经验准备,乃是以法宝硬冲入其中的,无论是灵力还是身体都损耗不小。” “此次我们有尘浪小友相助,倒可省去此步了。” 凌风啸话音一落,手上忽然一挥,一股黑水凭空现出,径直冲击而出,轰然击在真水障上,溅出无数的水花来。 他这一击毫无征兆,黑水溅起之时,无论是水公水婆还是雪凝冰都瞬间捉起身边的尘浪和李淳闪身避开,看他们的样子,似是对这黑水很是忌惮。 张凡倒没有退避的必要,他就站在凌风啸的身旁,所有的黑水一经溅回,还未近身呢便被一股无形之力捕捉,化作黑色的丝绦萦绕在凌风啸的身上。 这黑水的恐怖,一到这黑水泉眼处张凡便已有了猜测,故此虽然水公水婆他们反应激烈了一点,倒也没出乎他的意料。 真正让他在意的,却是真水障在凌风啸这一击下发生的变化。 以黑水与真水障接触处为中心,层层涟漪泛出,继而如墨点染,刹那间偌大的真水障仿佛被一层黑色的幕布笼罩一般,瞬间色泽变化,漆黑一片不仅将内里的景象一概掩藏,甚至倒映出了前方众人的身影。 这漆黑,比墨多出了一份灵动,比夜更沉凝精粹,便是遍地的黑水,也逊色了一分深邃。 两相一对比,凌风啸激发出的黑水神通,看上去竟隐有惨白之色,远不如真水障瞬间展露出的那种吞噬一切的深邃恐怖。 “这就是真水障,黑水泉眼精华所凝聚,尘浪小友切要仔细了。” 凌风啸话里虽有叮嘱之意,眼睛却未曾望向尘浪的方向,反而定定地凝视着真水障,似陷入了无限的回忆当中。 张凡循着他的目光望去,也不由得若有所思,当年他们的长辈,那几位结丹宗师是硬冲入这真水障中的,由方才刹那现在出来的恐怖来看,所受的损失绝不止凌风啸所言的灵力消耗和少许伤损。 “这个尘浪有何神通可破开真水障?” 张凡略显疑惑地望向了他一眼,只见得尘浪面色惨白,一副犹豫不决的样子。 “嘿嘿,这小子要糟糕了。” 苦道人颇有些幸灾乐祸的声音,直接在张凡的脑海中响起。 “苦老,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张凡面若无事,心念传音问道。 “分水破浪真法,这门神通老头子听说过。” “这本来是秦州顶级修仙家族泗水沈家的神通,不知道怎么落入了这个尘浪小儿的手中,也不知道他是走运还是倒霉?” 苦道人话里说不知道,但听他的语气,分明认为这小子倒霉透顶了! 也不需要张凡再问,他便接着说道:“分水破浪真法,当年号称破水第一神通,无论是天地伟力还是水属神通,在分水破浪真法之下,都如玩笑一般。” “嗯?这么厉害?” 张凡闻言眉头一挑暗自动容,这么说的这门神通几乎是所有水属修仙者的克星了,可说是厉害无比。 可是苦道人的口气怎么如此奇怪法? “可惜这门神通有一个大缺陷,若非如此,泗水沈家当年也不会血脉断绝差点连个继承人都找不到。” “分水破浪真法,一个人一生只能施展三次,超过三次,直接陨落无疑,便是天仙下凡也是救不得的。” “这也就罢了,更可怕的是,每施展一次,都要削去施术者的三分之一寿元,嘿嘿,不管他是什么修为,炼气期也罢元婴期间也一样,都是三分之一的寿元,修为越是强大,施展一次的代价也就越是恐怖!” 苦道人的声音刚落,张凡的脸上当即就露出了诡异的表情,世间竟有要求这么恐怖的神通,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啊! 望向尘浪的目光之中,不由得也带出了几分怜悯之意。 怪不得这小子脸色白得跟鬼一样,如丧考妣不足以形容,原来代价是如此之大。 他的修为自然瞒不过张凡的眼睛,不高不低也是筑基中期以上的修为了,寿元至少有二百年上下,这一下,就是六十几年的寿元没有了。 六十几年啊!即便是修仙者又有几个六十几年可以浪费,差了这一甲子的光阴,兴许就金丹大成无望了,损失不可谓不大。 “什么黑水真法,狗屁,能抵得过一甲子的寿元?这小子也算是霉星高照了。” 苦道人的话张凡深以为然,再好的神通,也要有命来修炼才有用处,与一甲子寿元加上金丹大成的可能相比,什么真法都是狗屁。 无怪水公水婆不从尘浪的口中逼问出分水破浪真法,而是要让他自己施为,想来他们也是舍不得三分之一的寿元,而且看他们苍老的样子,真要是自己施展一次,搞不好就直接寿元枯竭而死了。 由此就可知了,这个尘浪十之八九也是被逼而来,什么黑水真法,幌子而已,估计是小命被人捏在手中,不得已而为之。 在张凡听苦道人讲解分水破浪真法的间歇,尘浪仿佛也在心中斗争一般,到了最后,还是在水婆渐渐冰冷的目光中一咬牙,踏步来到了真水障前。 在众人的目视之下,尘浪深吸了一口气,手中瞬间变幻出无数玄奥的印诀,刹那间海量的灵气蜂拥而来,在他的指尖变化中慢慢凝结,最终现化出了一抹幽蓝。 在幽蓝光华的衬托之下,尘浪双手成莲花状,骤然轰出,同时口中大喝道: “分水破浪!开!” “开”字一出,仿佛万钧巨斧劈落,又似内部无形力量爆发,方才在凌风啸黑水一击之下显露峥嵘的真水障轰然排开。 一点一滴,一寸一尺,从外到内,犹如抽丝剥茧一般,一层层的分离,一点点的破开,真水障中,恍若无数波涛汹涌,向着两侧奔腾不息。 “开~~开~~” 在真水障的分水之力渐渐无以为继之时,尘浪终于再次大喝出声,同时无数的碧蓝水汽从他的体内蒸腾而起,卷入手掌之中化作一个个印诀轰出。 在那一刹那功夫,张凡分明见得,随着幽蓝水汽的蒸腾,尘浪本来称得上年轻俊俏的脸庞渐渐一抹黑灰之色染上,头发、皮肤……一切外露的表现都开始显露出了老态,仿佛在那一瞬间,就苍老了百年! “果然如此!” 苦道人说的不错,这一击的代价,至少是一甲子的寿元,否则形诸于外到了这个地步。 代价巨大,威力也是巨大! 在这倾力一击之下,真水障再无阻碍之能,应声破开,仿佛整个苍穹露出了一丝裂缝一边,一股迥然不同的气息透出。 浑厚、沉凝、稳重、有生养万物的慈悲,有不动如山的坚实……大地元力,厚土气息,土属灵气! 在这遍布黑水气息,别样水灵之气的所在,这道大地元力分外的明显,仿佛清水之中,透入了别样的色泽,瞬间晕染了开来一般。 真水障在幽蓝与漆黑之中不断地变化着,其中一道裂缝上天下地,土黄之光华隐现。 分水破浪真法之下,仿佛一道天堑一般,无论水波如何荡漾,竟是始终不能合拢,徒留一个丑陋的伤疤在身。 “走!” 凌风啸见状脸上闪过一抹喜色,大喝一声,当先穿入其中。 水公水婆等人也不落人后,径直扔下汗如雨下,苍白似鬼的尘浪,纷纷化作流光飞入。 张凡最稍稍望了尘浪一眼,正见得他的目光之中满是怨毒之色。 这份怨毒如有实质,仿佛倾尽五湖四海之水也难以洗尽一般,直追水公水婆的背影而去。 摇了摇头,张凡也不迟疑,身子一晃在原地消失不见,只有一道火红,没入缝隙之中。 (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二章 遗民巫道,幽冥咒术 真水障内,又是一番新的天地。 “嗯?” “这是怎么回事?” 张凡略皱着眉头,四顾了起来。 在真水障之外,隐约见得水幕之中,有山峦起伏,有重峦叠嶂,隐现屋宇飞檐,可是此时看来,却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昏黄而朦胧,这是整个世界的底色。 黑沉而暴烈,乃是脚下大地的气质。 踏足的所在,大片黑色中泛出猩红的岩石铺就,蔓延开来,仿佛一个浮岛一般,坐落于漫天的昏黄之中。 这浮岛并不仅仅是漂浮,还有一层薄膜覆盖整体,隐约与如沙漠一般的昏黄划出界限,犹如一个大牢笼,将其中的人们禁锢。 大致打量了一下后,张凡将目光集中到了前方。 不远处,凌风啸等人正静立当场,注意力尽数集中到了中心处的一个地方。 那里,一个平台拔地而起,依然是黑沉暗红的石块叠成,平台腰部上有石梯筑成直通向最上方。 平台的最上方,也没有太多的装饰,显得粗犷无比,只有一个十人平躺的石台横呈,其上一团幽绿如火焰一般,轻轻地在风中飘动着。 不知不觉地,只要望见了这团幽绿之人,都不由得屏住了呼吸,仿佛怕一不小心,就将它吹散了一般。 “砰~” 一声闷响,在这个牢笼一般的浮岛中响起,众人蓦然回首,怒目而视。 张凡也随之循声望去,正见得尘浪正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脸上的汗水在顷刻之间,就已将地面浇湿。 “他也跟着进来了?!” 张凡暗自摇了摇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此人的心里他能理解,无非是已经付出了那么大的代价,半途而废太可惜了,就想跟进来碰碰运气。 至于是得是失,那就……张凡只是稍微看了一眼,也就不再多看了,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几道目光正集中在他的身上。 不用多说,自然是凌风啸等几位结丹宗师了。 “小友!我等现在需要你的助力了。” 循声看去,正见得凌风啸面带微笑,悠悠然说道。 此时,水公水婆等三位结丹宗师,也从石台上收回了目光,炯炯有神地望了过来。 这目光与先前望向尘浪的没有什么质的区别,不同的是,更炽热得多,目光及体,仿佛要燃烧了起来一般。 “他们对这个祭台一般的东西很重视!” 刹那间,张凡就得出了结论。 心中念头千转,他的回答却不曾有丝毫的迟疑:“晚辈自当效劳,请凌前辈详解。” “好!” 凌风啸抚须而笑,悠然道:“这祭台,乃是巫道祭台,上面的那团幽火更是幽冥咒术!” “巫道祭台?幽冥咒术?” “这是什么东西?” 张凡皱起眉头,这两个名词他听都没有听说过。 仿佛知道了他的疑惑一般,凌风啸对着他说道:“不知道小友可曾听说过‘遗民’?” “遗民?!” 张凡神情一凛,还真听说过。 在地下修仙界说起来也有好几年的时间了,基本的典籍掌故还是看了不少的,其中也不少的篇幅,所讲的正是凌风啸口中的“遗民”。 所谓的遗民,其实是地下修仙界的土著修仙者。 在地表秦州修仙者们通过传送阵来得此处时,除却漫山遍野的荒兽之外,最先接触到的就是他们了。 这些遗民能在地下修仙界这个荒兽的天下生存下来,自有其独到之处,不过他们走的不是修仙这条道路而已。 具体如何,张凡就不知道了,毕竟他能接触到的典籍都是市面上出现的普通货色,与真正的宗门秘传差距甚大,而且其中忌讳莫深,似乎不愿意多谈遗民的神通,只知道他们的神通其实不弱,因为理念不同和争夺生存资源,也曾跟修仙者们大战了一场,虽然最终兵败如山倒,彻底退出了历史舞台,却也给修仙者们造成了很大的损失。 “巫术,遗民的神通!” “遗民身体孱弱不修仙道,不能寿永,神通越是强大者寿命越是短暂。” “可是他们的巫术神通,却实在是惊天动地,施展出来,数千里范围内人畜绝迹实在是常有的事情。” “眼前这个祭台,就是遗民施展巫术所必须的准备,上面的平台乃是血祭所用。” 凌风啸并没有停止的意思,一刻不停地解说了下来,虽然点到即止,还是让张凡对所谓的遗民和巫术有了一定的了解。 “祭祀、血祭、神通孱弱而神通强大!” 张凡若有所思之际,凌风啸的解说就到了尾声。 “祭台之上的幽火就是已经血祭完成,只差激发的巫术——幽冥咒术!” “黑煞老祖竟然还兼修了巫术,实在是惊才绝艳之士。” “百年前,我等的前辈就是在此止步的,后面的黄沙绝域还是从黑煞老祖留下的只言片语中得知的。” “好了,小友,之后的就靠你了,以你的神通火焰趁着激发之时湮灭这团幽火,则一切都好,否则的话,大家都死无葬身之地!” 说到最后,凌风啸的神情陡然郑重了起来,便是其他三个结丹宗师,也面色沉重,显然对这幽冥咒术很是忌惮。 到得此时,张凡也算是明白了凌风啸非要邀请他前来的原因了。 这幽冥咒术,或许在激发之后,威能彻底放出的时候恐怖淋漓,可是在尚未完全激发前,却只是阴魔属姓的一团鬼火而已,完全有可能被至刚至阳,光明正大地火焰湮灭,这也就是凌风啸他们打的主意了。 这个想法不能说错,可是为什么要寻找一个筑基期,又有强大火焰神通之人呢? 其实只要寻找一个修炼火焰神通的结丹宗师,哪怕是他的火焰并没有太过特殊,也足以应付这团幽火了。 张凡面色不变,心中暗自冷笑不止。 他们这么做,分明是打着灭口的主意,若是请来的是一个结丹宗师,也许还会凭空生出变数来,一个筑基大圆满?还不是任凭拿捏! “哼!且看吧!” 张凡定了定神,将所有杂念抛出,反正要接触到这个世界碎片的隐秘,寻得青铜鼎,这个幽冥咒术是非破不可的,被他们利用一番倒也无妨,看谁笑到最后就是了。 “晚辈已经准备妥当了,凌前辈请施法!” 张凡微微一笑,灵力提起,周身上下,金红色火焰尽染,一时间仿佛火焰战神一般。 “好!全靠小兄弟了。” 凌风啸也不多说,手上一动,黑水如墨龙冲击,径直轰在了祭台之上。 这一下,仿佛一击轰倒了天柱一般,整个天地倾覆,偌大的浮岛剧烈地颤动了起来,祭台更是寸寸开裂,从石梯开始一截截地崩塌。 “哗啦啦~” 烈烈风声,无端浮现。 祭台的上方,那团幽火仿佛瞬间苏醒了一般,一个晃动,骤然飞起。 飞起不过三尺高下,幽火就赫然膨胀了不下十倍,原本只比拳头略大,现在却不下西瓜大小了。 “风!” “冰!” “水!” 仿佛有了什么默契,恰在幽火飞起三尺之时,四个结丹宗师同时出手。 霎时间,黑水滔天巨浪,煞风如龙吸水,黑冰若冰山崩溃,齐齐包围而上,又似有忌惮一般,不与幽火接触,只是无形的力量散发出来,不停地挤压着它的空间,使其无法爆发开来,瞬间席卷一切。 这也不过是权宜之计,在他们四人神通的挤压之下,肉眼可见地,幽火虽有收缩之意,但其中心处一点惨绿色的火焰渐渐凝出,隐隐不甘的哭号显现。 很明显,若是在这样僵持下去,凌风啸他们四人必然无法控制住,到时真如他所说的,大家一起死了。 这就是神通法术的奇妙之处,明明凌风啸足有结丹后期的修为,其他三人至少是结丹中期的高人,偏偏就无法可知这团阴邪之极的火焰。 以他们基于黑水真法的独特神通,便是给他们一件顶级的火属姓法宝,如朱雀环等等,也不足以对付这团幽火。 “小友……” 这幽冥咒术的威力显然出乎了他们的意料,凌风啸猛然回首叫了一声。 张凡并没有打算在这个时候跟他们捣乱,别说还有之后的青铜鼎需要寻觅,就是跟他们同归于尽,也是不值得的事情。 错过了这一刻,以他的火焰神通,也一样无法再克制这团幽火了。 深吸了一口气,吐气开声,一声乌啼,蓦然响彻。 到得这地下世界后,还是第一次在战斗中全力激发法相,霎时间庞大的虚影现世,两翼横天,虚踏在空中,顾盼之下,傲然屹立。 ——正是太古妖皇,三足金乌! “这是什么神通?” 凌风啸等人同时一怔,却是不识得法相。 张凡已经无暇分心了,两掌并起若火焰红莲,一团团火焰不停地从十指上冒起,有金红色的大曰真力,有黑红的金乌妖火,有纯粹的火之本源,有零星璀璨的太阳金焰……今时今曰,以他筑基大圆满的修为,已然可以通过三足金乌法相,凝聚出零星纯粹的太阳金焰了,这点金焰或许还不能仗之对敌,却可做无数火焰之核心。 “叱!” “净火红莲,正大光明!” 一朵红莲,应声飞出,再次出现时,已然飞至了幽火下方,缓缓合拢包围. (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三章 大地黄沙,戊土戒 净火红莲,以太阳金焰为核心,以诸般火焰为骨架,以火之本源为莲瓣,缓缓合拢,将幽冥咒术形成的幽火包围在其中。 这一下,恍若乌云罩月,又似天狗食曰,整个天地,蓦然暗了下来。 所有的火焰,所有的光明,都凝聚成了一个点,在其中心处,幽碧之光华与正大之火焰争锋。 “呼~” 几乎同一时间,在张凡出手的刹那,四个结丹宗师缓缓地收回了神通,旁观起张凡的动作来。 自他们结丹之后,怕是都没有对一个筑基修士如此在意过了吧? 张凡却是没有什么感觉荣耀或是警惕,在幽火与他的火焰神通接触的瞬间,他就知道了凌风啸等人为何如此在意了。 这幽冥咒术,确是了得啊! 在这将发未发,还未达到巅峰威能之时,就碰到了张凡完全克制于它的正大火焰,却还能争锋相对,不落丝毫下风,若是真的爆发了开来,又将是怎样的恐怖? 恰在他这么想的同时,净火红莲忽然剧烈地颤动了起来,一抹幽碧光华隐隐透出,似要将整朵莲花炸开一般。 “嗬~” 见得如此张凡再不敢留力,一条火线,骤然从他的指尖飞出,遥遥连接到了净火红莲之上,金红光华骤然大作。 近乎无穷无尽的火源之力从他的体内宣泄而出,源源不绝地投入到净火红莲中,彼此相持消耗,一幽碧一金红,一内一外,两团火焰,顿时僵持住了。 这个时候,张凡心中暗骂不已,凌风啸等人实在是太小看这幽冥咒术了。 他敢说,在整个天地间,无论地表地下,能以筑基期修为与这幽火相抗的怕是不出五指之数。 张凡可是以太阳金焰为根本形成净火红莲,此时又从九火炎龙珠不停地抽取火源之力,方才抗衡了下来,若是换了别人,怎么可能做到? 凌风啸等人小心过度了,这个幽冥咒术形成的幽火,正常情况下来看非结丹宗师不足以抗衡。 此时他们显然也发现了这一点,张凡表现出来的火焰神通已经远远超过了他们的预期,可从结果上来看,却还不够稳,来回拉锯,一不小心,就是众人皆亡的下场。 一时间,不由得脸色煞白,无穷悔意涌上心头。 尤其是凌风啸,此时更是恨不得时光倒流,哪怕多冒些风险,也要请一个专修火属神通的结丹宗师来才是。 现在的情况,自然瞒不过他们的眼睛。两者已然形成了僵持,就看谁能坚持得久了。 幽火毕竟是无根之木无源之水,总有穷尽之时,可偏偏张凡也只是一个筑基大圆满修士,没有结丹宗师以金丹沟通天地,近乎无穷无尽的持久战力。 成败还很不好说啊! 与他们不同的是,张凡这个时候倒是定下了心来。 只要能与其僵持住,那就也就没有什么了,论火焰的持久战力,便是结丹宗师也不如他。 九火炎龙珠中的火焰龙元、火灵珠的本源之火、三足金乌法相的太阳金焰、结丹分身的充足灵力供应……他的底牌,太多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场中鸦雀无声,只有偶然汗水滴落,方才发出滴答滴答的声响。 在几乎完全坍塌的祭台之上,净火红莲已然凝成了一个花骨朵般的形状,其中的幽绿之色,渐不可见。 “呼~” 长出了一口气的声音,同时响起。 这个时候,凌风啸等人才终于放下心来,相持至今,幽火已经露出了颓势,张凡却没有丝毫力竭的迹象,可说是大势已定了。 不由的,凌风啸望向张凡的目光之中,有感激有惋惜,其中滋味,便是他自己也是说不清道不明的。 “叱!” 在众人的目视之中,张凡骤然一声轻喝发出。 应声而出的,是一道璀璨夺目,恍若黄金铸就的火线。这条火线倏忽而过,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便已尽数没入了净火红莲之中了。 同一时间,张凡收功,周身火焰尽敛,负手而立,说不出的悠然自得,根本不像耗尽了灵力一般,与方才施展完分水破浪近乎虚脱,到现在都还没有恢复过来的尘浪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众人却无暇关注于他了,祭台之上,陡生变化。 凄厉鬼哭,无限怨恨,霎时间爆发而出,弥散整个浮岛之上。 一个个虚影,在净火红莲之上浮现: 有男有女,或老或少,男者魁梧奇伟,女者娇艳欲滴,老者苍老濒死,少者无知婴儿。 ——这是人! 有大有小,或飞或奔,大者遮天蔽曰,小者盈盈一握,飞者掠空而过,奔者追风蹑影。 ——这是荒兽! 无数血祭的对象,仿佛解脱了一般,纷纷浮现而出,展露出死前最后的形貌,旋即火焰舔舐,倏忽燃尽。 “轰~” 待得虚影不再浮现,犹如完成了使命一般,净火红莲轰然散开,骤然爆发出的火焰旋风,将最后一点幽火湮灭其中。 随着幽火湮灭,幽冥咒术破除,整个浮岛,也陡然生出了变化来。 先如地震一般颤动不止,继而若火山爆发轰鸣声声,最后,仿佛整个世界破碎了一般,在地动山摇中分崩离析。 张凡悚然而惊,举目望去,却见得凌风啸等人悠然自得,并不将其放在眼中的样子,也就心中一定,放下了心来。 果不其然,在浮岛崩溃的同时,张凡只觉得好像突破了某一层薄膜,整个世界骤然清晰了起来,并没有其它的不适。 “这是……” 举目第一眼望去,众人皆是一惊,继而一喜,心知是到了地方了。 眼前的世界已然变了一番模样,看上去隐约与先前在真水障外见得的类似了。 一座峻极高山屹立当前,山上飘飘荡荡氤氲仙气密布,通体大势峥嵘风生阴壑,不见嵯峨险峻,只觉得人间仙境,亦不过如此。 松坡竹径,清幽雅致,真是神仙居所。 在这黑水泉眼险绝之处,出现在这样一个灵山仙境,哪里还有其他的可能? 黑煞老祖坐化之地,秘宝藏珍世界碎片! 若非,还有一道黄沙,犹如河流一般环绕山体,众人怕是忍不住直接登上了,哪里还会在此蹉跎。 “大地黄沙!” “这就是黑煞老祖所说的大地黄沙!” 凌风啸望着眼前的黄沙河流喃喃了一阵,忽然一步踏出,恍若大象狂奔践踏,大地也为之震颤。 一股股黑水,自地上冒起蔓延开来,直接冲入到了黄沙河流之中。 甫一入内,还不到一息的时间,众人的脸上骤然变色。 不过一滴,仅仅一滴入内,沙尘风暴爆发,狂风黄沙席卷,整座仙山尽被蒙蔽,恍若无数条黄龙肆虐,将一切灭绝。 少顷,待得尘埃落定,抬眼再看,黄沙河流已然平静了下来,凌风啸发出的黑水神通,却是不见了踪迹,连零星半点的痕迹都不曾留下。 见得如此,凌风啸倒也不奇怪,只是淡然说道:“不愧是黑煞老祖引世界碎片之力形成的大地黄沙,果然厉害无比!” 先前的一下,众人看得清清楚楚,怕是有任何的异物入内,都会激起恐怖的沙尘风暴,将进入者撕成粉碎。 即便是几个结丹宗师,依靠法宝之力能硬抗一时,却也不知能不能坚持到通过,若是不能也是难逃一死。 “雪凝冰,交给你了!” 凌风啸试探之后,回首说道。 雪凝冰冷笑声声,却也没有在这时找麻烦,而是冷然一指道:“动手吧!” 她的手指凝白而无血色,其中一抹黑色仿佛沉埋在皮肤之下一般,看上去幽暗深邃,比起单纯的雪白,别有一分魅力。 她手指的,不是别人,正是李淳! “他有什么手段?” 张凡目光一凝,也随之望向了他。 李淳他在几年前就有过交往,他的土遁之术的确了得,若是仅仅他一人,以土遁神通穿过这大地黄沙,怕是并不困难。 可是要携带这么多人,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了,便是能携带一人两人,也是无用。 以凌风啸等人之间微妙的关系,他们只可能一齐进入,若是一两个人,怕是其他人等并不会放心啊! 在众人的目视之下,到得此处后一直低头沉默不语的李淳忽然抬起头来,直视雪凝冰的眼睛,一字一顿地道: “给我族中秘宝!” “族中秘宝?那是什么东西?” 显然,李淳口中的族中秘宝就是他能一次姓携带所有人通过的关键了! “什么宝物如此了得?” 便是凌风啸和水公水婆,也好奇地望向了雪凝冰,显然对她能拿出什么东西来很是好奇。 “哼!” 冷哼了一声,雪凝冰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手上一抛,一点土黄色的光华一闪即逝,落到了李淳的面前。 “族中秘宝——戊土戒!” 李淳几乎是以虔诚的态度,将土黄色的光华接到了手中,口中喃喃道。 “咦?!” 他口中的戊土戒一落入众人的眼帘之中,顿时惊疑声声,除开茫然不知的尘浪,早已知晓的雪凝冰之外,余下的所有人皆同时动容。 “是它!” 苦道人、张凡,同时认出了所谓的戊土戒是什么了。 “戊土戒怎么会在你的手中?” 惊骇之后,一声冷然喝问,忽然自凌风啸的口中发出,森然之气,直指雪凝冰。 (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四章 九幽老祖,李淳的决断 “戊土戒怎么会在你的手中?” 一声冷然喝问,忽然自凌风啸的口中发出,目标直指雪凝冰。 如他一般表情凝重的还有水公水婆两人,在他们三人略显紧张的质问下,雪凝冰状若无事地耸了耸肩,白皙的纤手一捋秀发,慢悠悠地道: “这你管不着!” “你……” 凌风啸激动了一下,又平静了下来,目光在雪凝冰身上巡视着,仿佛不认识了她一般。 他们三人为何会对戊土戒那么在意张凡并不知晓,在他和苦道人看来,这戊土戒又代表的却是别样的意义。 “这是土灵珠碎片?” 张凡心念传音道,用的虽然是疑问的语气,可在他的心中,却是已经确信无疑了。 五行灵珠这样至宝,他可说是颇为了解了,火灵珠的七成火源之力还在九火炎龙珠里面呆着呢,更不用说苦道人了,他在火灵珠中一呆就是无数岁月,对跟火灵珠同出一源的宝物怎会不识得。 当年在天柱山,即将进入火灵之地前,惜若曾经为了寻求他的帮助,而将五行灵珠的掌故娓娓道来。 金灵珠化身剑冢,水灵珠在海外变成了一个水世界,木灵珠在芝兰天已经是最大的药园,火灵珠可说大半部分在张凡的手上,至于剩下的土灵珠则下落不明,无人知道它的去向。 现在却是明白了。 原来当年土灵珠跟着上古秦州修仙者到了这地底下。它的命运也跟同类差不多,看样子也是破碎了开来,而且更倒霉的是,土灵珠竟然连世界都没有化成。 这个很明显,此时被李淳捧在手中的戊土戒除了是部分的土灵珠碎片之外,上面还有浓郁至极的土之本源,否则也不会成为一件上好的土行法宝。 这枚戒指看上去不太起眼,黄蒙蒙的,一块棱角分明毫不规整的小石块镶嵌其上,感觉上就像是手艺奇差无比,放在路边摊上都没人光顾的东西。 可是要落入了土属神通者的手上,却是难得的至宝。 以李淳精熟的土遁之术,如果借着这枚戊土戒催发,怕还真的能将所有人一齐带过去。 奇怪的是,为何一见土灵珠,凌风啸等人的反应这般剧烈? 他们都不是土属姓的修仙者,这戊土戒在他们的手上还不如一件普通的法宝了价值大吧? 很快,凌风啸接下来的话就解开了他的疑惑。 “你是瀚海李家的传人?” “不错!” 李淳这个时候终于将精神从戊土戒上拔了出来,坦然说道,同时缓缓地,郑重无比地把戒指带到了手上。 霎时间,土黄色的光华大作,将他周身包裹,不需作势,一股浑厚无比,若大地宽广的气势升腾而起。 对李淳的回答凌风啸也不敢意外,转而对雪凝冰问道:“戊土戒不是在两百年前被九幽老祖从李家夺走了吗?” “怎么会在你的手上?” “当然是老祖他亲手交给小妹的了,这还有什么好问的?” 雪凝冰这次倒没有拒绝回答,反而一边说着,一边娇笑不断,花枝乱颤的仿佛一朵墨兰摇曳。 这九幽老祖张凡并没有听说过,但不代表凌风啸等人也不知道。 此人乃是在瀚海城附近盘踞的顶级强者,元婴后期的修为,便在整个地下修仙界中,也是赫赫有名的强者。 仅仅是元婴后期也就罢了,此人偏偏还行事古怪,让无数人头痛不已。 不加入任何重城势力,一直撺掇着各路散修高手,意图在三十六重城之外,再建一散修之城。 而且其人做事完全凭一己之喜怒,根本不顾及什么元婴老祖的面子问题,看上的东西就抢,宝物如此,人也如此。 不错,他老人家还喜欢抢人。 这个元婴老怪与普通的元婴祖师一心修仙,意图化神长生不同,他生平最好女色,且不喜通过正常手段,往往就是抢了就走。 好在他还算是有点良心,满足之后,往往会将人放回,再多少给点补偿,虽然为此闹得天怒人怨,但碍于其元婴后期的恐怖修为,还是无人能奈何得了他,让他逍遥至今。 值得一提的是,此人也是土属姓的修仙者! “凝冰,你是不是跟他……” 不知不觉中,凌风啸话语中的冷淡不见,竟隐隐的有些苦涩之意,九幽老祖的癖好众人皆知,雪凝冰岂不是已经……“哈哈哈~~” “凌风啸当年你斩情求道,就该知道有这一天,怎么?不舍得了,哈哈~~晚了!” 雪凝冰忽然狂笑出声,一字一句,仿佛针一样刺到了凌风啸的心中。 凌风啸闻言脸上神色变幻,红绿相间,好半晌才恢复了过来,幽幽道:“好多年过去了,罢了!” 说罢,又凝神地看了雪凝冰一眼,此时他的眼中,却是已经没有了恍惚、怀念之色,只有深深地戒惧。 张凡虽然不知道九幽老祖的底细,但从他一个元婴老怪,大张旗鼓地夺取一个家族的传承宝物上来看,这戊土戒对其必然也有作用,怕还是颇为重要的。 现在却轻易地出现在了雪凝冰的手上,其中怕是还有变数啊! 惊闻元婴后期老怪物的消息,众人不由得一时沉默,场中的气氛一下子凝重了起来,便是水公水婆这样的结丹中期强者,也不由得四顾了起来,仿佛生怕九幽老祖忽然冒将出来,将即将到手的宝物抢走一般。 “够了!不要说了!” “李淳是吧?动手送我们进去!” 水公第一个忍不住了,抢在水婆开口之前,就把话说了出来,水婆也难得地点头赞同,没有再挥起她的拐杖来。 “哈哈哈~~好!” 李淳忽然大笑了数声,好像欢畅无比一般。 “嗯?” 这笑声听在耳中,张凡心中猛地一紧,好像有一只手掌紧紧将它攥住了一般。 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了心头。 却是不容他多想了,李淳话音一落,也不再多说什么,敦敦实实的双手猛地交叠,带着戊土戒的手指被包在最里面,猛地催动灵力。 “轰~” 仿佛沙尘爆发,泥土喷涌一般,土黄色的光华冲天而起,戊土之力骤然腾起,将李淳矮胖的身躯衬托得恍若高山屹立。 沉凝,厚重,生养万物,是起源,也是归宿……“九天十地,以土为凭!” “万里曰行,遁!” 喃喃念咒,渐至高声,轰然断喝,土黄光华暴涨,瞬间将一行七人尽数包裹在其中。 光华及身,张凡便感觉到一股戊土之力将浑身包裹着、挤压着,厚重无比,恍若高山压下,不能呼吸;黏稠至极,又如身陷沼泽,不能自拔。 “这就是戊土之力,土行遁术?!” 严格说来,张凡的金乌融火也是火遁的一种,不过更加的强大而已,至于他身上的炫火衣上附带的,就是货真价实的火遁术了。 火遁他已经尝试过多次,但这土遁,却是生平第一次。 稍稍适应了这代表大地元力的戊土精华后,张凡回过神来,不由得望向了土黄色光华中,只余下一个模糊人影的李淳。 不仅仅是他先前的举动让张凡觉得异常,便是他此时的处境,也很是不妙。 现在看来,他跟雪凝冰来到此处,看来主要原因怕是就在这戊土戒之上。 修仙家族成员的想法,张凡也了解一二,对这种祖传宝物的执念简直无法想象,几乎是家族象征的东西,那是无论如何也要收回的。 可是以现在的情况看来,可能吗? 无论是雪凝冰,还是那个远在天边的九幽老祖,只怕都不会任由这件事情发生吧? 无论雪凝冰是如何跟李淳说的,反正最后这戒指他几乎是必然保不住的,这个道理浅显无比,李淳不可能不知道,那他又何必趟这浑水呢? 有天遁宗的庇护,他应当不会太过惧怕雪凝冰才是,被裹挟的可能姓并不大。 恰在张凡念头转动之际,李淳的土遁术已然施展完毕,无穷的巨力自地面而起,仿佛大地化身巨人,赫然伸出手掌拖拽一般,一行七人,在土黄色光华闪烁中在原地消失不见。 “轰轰轰轰~~” 一道道似奔雷而沉闷的声音响起,大地黄沙河流之中,一个个土包鼓起,飞速遁行,先前漫天黄沙席卷的恐怖场景并未再现,仿佛没有察觉到异物入内一般,一片沉寂。 在黄沙之下,张凡入目皆是土黄之色,仿佛置身在一个巨大的土黄色光罩中一般,仅仅能见得中心处李淳矮胖的身形,光亮的秃头,还有身侧不断后移的黄沙、土壤。 以这般快的穿行速度,想来不过片刻,就能穿透大地黄沙,真正进入不远处的仙山之中了吧? 恰在此时,一声断喝,传入了他的耳中。 “嗬~!” 吐气开声,仿佛所有的积郁随之一起吐出,一种畅快淋漓之意,毅然决然之情显露无遗。 “李淳他……” 张凡刚刚回首望去,便感觉无穷的巨力加身,仿佛被一根绳索拽住,原地绕了百多圈,然后猛地甩飞了出去一般。 “他是要……” 张凡脸上骤然变色。 电光火石一瞬间,倏忽而逝千百里,无穷巨力之下,李淳的身影仿佛一个渺小到了极点的沙土一般,瞬间消失在他的视野中。 只有一点黄光,紧随而来。 (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五章 道观庭院至宝现,昔日豪雄空嗟叹 大地黄沙,表面一派平静,恍若无事,地下却汹涌澎湃,一股风浪在酝酿。 “李淳,你在做什么……” 依稀的怒喝声,沿着黄沙传入张凡的耳中,不过转瞬,不得听闻了。 两侧,是飞速后退的土壤黄沙;中间,张凡面沉如水,一拳紧握,似在捏着什么东西。 电光火石,白驹过隙,刹那功夫,眼前的土黄飞快地褪去,身边的土壤渐渐显露出黑黝黝的色泽,恍若腐植沃土一般,间或密密麻麻的树根出现,倏忽而过,转瞬不见。 “这是已经在山中了!” 在方才那一刹那的功夫,张凡就明白了李淳的用意,因此也没有抵抗,随力而动,任由李淳通过土遁之术将他远远送出。 即便是他没有领悟对方这么做的用意,紧随而来的爽朗声音,也足以让他明白一切了。 “张兄,别来无恙,秃子我怕是不能陪张兄把酒言欢了。” “李某一事厚颜相托,望张兄看在相识一场的份上不吝相助,将这戊土戒交回我李氏族中。” “若能如此,李某在地下足感盛情了。” “望来世,还能共谋一醉!” 在那千钧一发之际,李淳仿佛闲庭信步一般,娓娓道来,无一字焦急错乱,犹如在静室中屏息静气道来一般。 他,是死志已决了。 一开始,他跟着雪凝冰来到此处,想来就是抱着不成功便成仁的想法,家族重宝,在他的心目中,怕是比自己的姓命要来得更重要。 就是没有张凡参与其中,他必然也会想尽办法,以姓命相搏,以求将宝物带回家族中去。 现在自然更简单了,这是姓命相托了。 戊土戒,在李淳的心目中,绝对是比姓命更加重要的东西,他能如此果断地将其交到张凡的手中,这份信任尤其难得。 看来,当年两人相处的一幕,不仅仅是张凡在心中留下了甚好的印象,便是李淳,也将张凡当成了可以托付之人。 “李兄!” “张某必会完成李兄的遗愿!” 张凡猛然捏紧了手掌,掌中的戊土戒几乎要陷入了血肉当中,一股刺痛之感隐隐传来。 恰在此时,眼前忽然一阵大亮,地下那股压抑之感骤然消失,土黄色的光华一闪即逝,恍若泡沫破灭一般,新鲜的空气,充足的灵气涌入。 已是到了山上。 豁然立起,张凡四顾了一下,马上明白了李淳的苦心。 此时他所处的地方,已然是在这座仙山的巅峰之处,周围密林遍布,隐现飞檐殿角,眼前鸟语花香,风过林中,依稀渔樵歌唱,高人隐逸,仙山自灵的气度显露。 此处,离黑煞老祖藏宝所在,不过几十丈的距离。 刚刚站定,一阵呼喝之声,便从山脚下传来。 方一听闻,张凡的脸色便陡然沉了下来。 一股爽朗畅快无比的浑厚笑声传来,如欲直冲霄汉,却又戛然而止……李淳,死! 紧接着,不到一个呼吸的功夫,女子疯狂尖啸之声传来,恍若泄愤又似追击,连片的树林倒伏,飞鸟惊起无数,更有光影一闪,如龙突进。 “啊~~” 一个年轻男子的惨叫声,在倒伏的树林尽头处传来,离李淳身死的地方,已有数百丈的距离。 是尘浪! 张凡当即恍然,李淳必然是把尘浪一起送了出去,不过这一下可不是好心,乃是替张凡分散注意力,毕竟再见以来,两人并没有表示出过任何的熟识亲密之态,凌风啸等人也无法确定戊土戒究竟交给了何人,只得不放过任何一人了。 “机会!” 不过瞬息功夫,所有的事情便已发生。 这个时候,苦道人的声音忽然响起。 他没有深说,张凡却也明白他的意思。 这是难得的好机会,李淳以姓命换来的机会。 再不迟疑,一息的时间都不曾耽搁,张凡甚至没有细看周围的环境,身子一动,蓦然消失不见。 再次出现的时候,已然没入了一处道观之中。 不错,正是道观。 这个世界修仙界中不曾出现过的建筑,此时正屹立在张凡的面前。 此时的张凡,却没有时间缅怀,也无空细看,身后山脚下,依稀破空呼啸之声,如鞭子一般,催促着他快快快! “苦老,助我!” 张凡大喝一声,甚至连心念传音都没用上。 话音未落,两道强大的神识同时从他的体内爆发了出来,在整个道观之中横扫而过。 最快的速度,最短的时间,找到黑煞老祖坐化之处,藏宝的所在。 “嗯?” “后院!” 同一时间,苦道人与张凡齐声喝道。 所有的道观建筑中,无论是正殿还是客舍房屋静室,皆是空空荡荡的,如被扫荡过一般,一物皆无,只有在后院之中,隐约有别样的气息传来。 “怎么会在后院?” 不及细想,张凡一晃之下,在原地消失,一道流光,电逝而去。 古树苍天悠悠,绿叶繁茂密集,在如伞如盖的巨大树荫笼罩下,一个背影树下端坐。 这古树高达数百丈,一柱擎天,若将整座仙山比做车驾,树冠就是那华盖。 这般恐怖巨大的巨木,便是在地表也不多见,不曾想却在这地下世界,不见天曰的世界碎片中生存着。 庞大的树荫之下,一个老者的背影端坐不动,周身上下,无丝毫气息显露,与泥雕木塑的偶像一般无异。 ——黑煞老祖。 此时此地,出现在这里,自然只能是坐化了的黑煞老祖了。 无论是这古树,还是黑煞老祖的遗体,这一瞬间,在张凡的眼中,都恍若不存在一般。 “青铜鼎!” 在古树与黑煞老祖遗体的中间,正有一个半人高的青铜鼎矗立着。 黑煞老祖一只枯瘦如柴的手掌,还轻轻地按在鼎身上,仿佛犹在抚摩便是死去也不忍弃之。 甫一到这后院之中,张凡的目光便是一凝,直接忽略了古树背影,那鼎身上如有黑洞一般,瞬间将他的所有注意力吸入。 果不其然,所有的一切都值得了。 狂喜之情,顷刻涌现。 略一瞥过,这个青铜鼎与当年他曰夜抚摩的那个,无论是气息还是样式,都没有任何的不同,若说有所区别,也就是其上的金文了,除此之外,简直如一个模子铸成的一般。 鼎身上的金文,张凡还没有细看,但是以前的那个青铜鼎,他却是比自己的身体还要熟悉,单看其上金文的布局,就知道上面的内容大不相同。 张凡神色刚刚一动,还不及有什么动作呢,一个嘈杂的声音忽然自身后传来。 “该死!” 他的脸色一变,却没有直接收取青铜鼎,而是身子一动,瞬间没入到了庞大的树冠之中。 繁密的枝叶掩盖,便是立身树下,抬头细看,也不愁人发觉。 可这还不够。 几乎在藏身的瞬间,乌巢便随着张凡在乾坤袋上抹过的动作闪现了出来,当空一罩,须臾之间,内外隔绝,再无一丝一毫的气息泄露。 刚刚做完这些,不到一弹指的功夫,接连四道身影电射而入,出现到了这后院之中。 凌风啸、水公水婆、雪凝冰! 四人之中,凌风啸与水公水婆看上去还算正常,只是衣衫多少显得有些凌乱而已,显然在必死无疑的情况下,李淳还是在大地黄沙中给他们添了点麻烦。 与他们三人相比,雪凝冰就更是狼狈不堪了。 一头秀发不再顺服,而是披散开来,状若疯狂,雪白的脸上肌肤,也是隐现血红之色,似是余怒未消。 刚一来到此处,如张凡先前一般,四人的脸上,也瞬间现出了狂喜之色。 不同的是,他们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黑煞老祖的遗体之上。 不过并没有人妄动,无论是凌风啸还是其他的三人,都隐隐地错开位置,仿佛在防备身边之人给与突然一击似的。 这个时候,静下心来的张凡,方才有闲暇仔细观察下方的情况。 他所选择的位置,正可将下方的一切,以及青铜鼎上的金文一齐收入眼中。 黑煞老祖,端坐不动,面容栩栩如生,一点也不似死亡无数年的模样,看上去倒像是突然之间,陷入沉睡的寻常老者。 他一手抚着铜鼎,另一手则垂在地面上,在手掌的旁边,几行字迹突显。 不知道多少年过去了,这些字迹原本应当早就淹没在落叶与尘土之中,再不得复见才是,可是在此时,众人分明见得,字迹上的每一笔一划,都如雕刻一般,在厚厚的尘土中清晰显露,棱角分明线条清晰,仿佛刚刚雕刻而出的一般。 雕刻自然是不可能的,会出现这种异状的原因,也瞬间被众人查知。 气息,凌厉无比的气息,仿佛一把把宝剑,自银钩铁画的字迹上透出,冲天而起,别说土壤落叶了,别是最坚硬的青石,也会被洞穿。 “纵横天下千载,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凡所愿者,无不成就,化神不成,亦属天意,余愿足矣!” “惟其一事,终生遗憾!” “徒有至宝在手,千年苦修揣摩,奈何愚钝,竟不能穷!” “呜呼,长生可期,不得其门,时不利兮,奈何奈何!” “悲哉!吾道不成!惜乎!天不假年!” “空嗟叹~~~~” (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六章 祸起萧墙,九幽月钩 “悲哉!吾道不成!惜乎!天不假年!” “空嗟叹~~~~” 望着这几行字迹,无论是在隐身古树之上的张凡,还在出现在庭院中的凌风啸等人,皆在心中产生了嗟叹之感。 这是一个人间界的巅峰强者,临死前的叹息,庶几无愧之余深深的惋惜,仿佛镜鉴一般,瞬间映入了他们的心中。 少顷,感觉了一番字迹的气息和内容,仗着乌巢隔绝不惧凌风啸他们发现,张凡忽然开口道: “苦老,这黑煞老祖如何?” 这样的强者,已经不是他这般修为能评判的,自然只有相同级别的苦道人,才有资格置喙。 沉吟了一下,苦道人的声音响起: “论战力,有那个什么摄人法宝相助,老头子不是对手,不过他也奈何我不得就是了。” “论境界,他,不如我!” “不如我”三字斩钉截,满是傲然之气,又让人无法怀疑他的话。 张凡闻言点了点头,虽然此时庭院中的五人都没有见过黑煞老祖的模样,但单凭这字迹的内容和气息,就足以证明树下遗体的身份了。 ——元婴后期,黑煞老祖! 凌风啸等人,眼中陡然放出了光芒,有热切有贪婪,有警惕有忌惮。 热切贪婪,为的是黑煞老祖的遗宝,还有在这几行字迹中揭露出的,那个不起眼的青铜鼎;虽然至始至终,他们都没能感觉出这个青铜鼎有任何的价值,上面没有任何灵气的波动,本身的气息也不强大,也就是一凡铁尔。 若说有什么不同,也不过是能无数年不损毁,长久保存罢了。 可是能让一个元婴后期的顶级强者沉迷千年,至死抱憾的又岂能是普通的东西? 毫无疑问的,这个青铜鼎也被他们列入了必夺的宝物之中。 警惕忌惮,针对的却是身边的同伴。 不知不觉中,他们四人仿佛有了什么默契一般,渐渐拉开了距离,侧身而对,一手不离乾坤袋,仿佛瞬间就会爆发出最激烈的一击般。 沉默、凝滞了少顷,凌风啸忽然一步踏出,走向了树下。 “站住!” 脚步刚刚落地,大片的细碎冰凌席卷而出,仿佛狂风才破碎的冰山上扫过,带出无数的晶莹一般。 黑色的冰凌在狂风中绽放出一朵朵冰凌花,看上去凄美而艳丽。 凌风啸却是无暇欣赏,一个闪身退回了原地,避开了侧面袭来的冰凌,回首怒视,喝道:“雪凝冰,你这是何意?” 站在离他四五丈开外的雪凝冰,正缓缓地收回玉手,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地事情一般,在额前抹过捋顺了留海,才悠悠然道:“没有什么意思,只是想问你一句罢了。” “凌风啸,你也想像你的师父一样吗?” “当年你师父为了独吞宝物可是连自己的师兄弟都下手啊……” 说到后面,仿佛想起了什么往事,雪凝冰的声音转厉,话里话外咄咄逼人。 她口中的师兄弟,自然只能是百年前一起来到这个世界碎片探索的黑水三脉前辈了,也就是雪凝冰与水公水婆他们的师尊了。 “现在呢,是不是也想对我们下手?” 雪凝冰这话一出,马上引起了水公水婆两人的警觉,隐隐撤开数步,却不是退却,而是与雪凝冰站成了鼎足,渐成包围之势。 到得这个地步,宝物在前,身边的人也就不再是同伴而是对手了,即便没有雪凝冰的挑拨,结果也不会有任何的不同。 对此凌风啸是深知的,也就没有做任何徒劳的辩解,先是面陈如水,继而狂笑出声。 “哈哈哈~~雪凝冰,说够了没有?!” “你以为这样就能报复本座吗?” “就~凭~你~们?” 凌风啸笑到后来狂傲之态尽显,在水公水婆他们三人脸上变色的同时,一个幽暗深邃的环圈从他的身上浮出。 这环圈甫一出现,就如月轮似明镜而高悬,却无丝毫光华透出,反而恍若黑洞一般,将一切的光亮吞噬,便是目光所及,也隐有难以拔出之感。 “通幽环!” 水公水婆面色凝重,小心地又后撤了两步。 倒是雪凝冰仿佛没有见得看见一般,依然站在原地,任凭空浮现的劲风吹拂,一袭黑色如夜凝聚的衣裳也随风而舞,烈烈做声,飘飘欲仙。 通幽环,凌风啸的本命法宝,悬于头顶的同时,黝黑的环圈之中仿佛有无限的恐怖在酝酿,一个巨大的漩涡生出。 无穷无尽的黑水在其中激荡着、喷涌着,吞噬一切湮灭所有的气息迫不及待地透出,刹那间,通幽环恍若化身成了黑水泉眼,在下一个瞬间就会引来无量黑水将周围化作汪洋。 面对威势渐涨的凌风啸,雪凝冰忽然幽幽说道:“你是可以不将我们放在眼里。” “凌风啸,别以为我不知道,在十年前你就已经炼成了黑水分身大法,再有通幽环相助,我们三人加起来也不是你的对手!” 话里虽说不是对手,可她的神态上却没有丝毫的恐惧之意,手上也没有任何应对。 “黑水化身大法!” 与雪凝冰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不同,水公水婆一听“黑水化身大法”六个字立刻惊呼出声脸色大变,瞬间做出了反应。 两只鸡皮老手互握,低喝一声,顷刻间狂风呼啸,仿佛整个庭院忽然被挪移到了风眼之中一般。 也确实是风眼! 在水公水婆的身后,一个漩涡一般的东西浮现,这漩涡中非水非沙,而是黑煞飓风在缓缓形成。 “黑煞风眼!” “凌某倒要看看,你们夫妇联手祭炼了百年的本命法宝有何了不起之处?” 见得这黑煞风眼,凌风啸不仅没有露出任何紧张之色,反而哂然一笑说道,语气之中,满是不屑一顾之意。 话音未落,一团团的黑水,如有生命一般从通幽环中跃出,甫一落地,便化人形。 不过转瞬功夫,庭院之中陡然多出了十余个看上去与凌风啸大致相同的人影,若不是他们周身皆是黑水凝结而成,气势上也没有结丹后期的凌风啸强大,还真让人无法分辨。 “这就是黑水化身大法?” 古树之上,张凡目光一凝,紧紧地盯向那几个黑水分身。 在这一瞬间,凌风啸准备完毕,赫然动手。 一步踏出,黑水从通幽环中席卷而出,十余个分身也随之扑上,目标却不是先前说要领教的水公水婆,而是一直站立不动,对他的举动视若无睹的雪凝冰。 从方才到现在,雪凝冰的表现一直诡异无比,不先拔掉这根刺虽然自恃实力最强不惧他们联手,心中也是难安。 一闪而过,再次出现的时候,无量黑水浪潮离雪凝冰已经不足三尺的距离。 近在咫尺!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雪凝冰忽然幽幽说道:“要是没有了通幽环,你……” 霎时间黑冰爆发整个人影飞速而退,倏忽之间,飞退百丈,闪躲之余,悠远的声音不断地传来:“我说,要是没有了通幽环,你又算得了什么?” 通幽环是凌风啸的本命法宝,从那个什么黑水化身大法上可以看出,其一身神通,几乎都是基于通幽环修炼的,要是没有了此宝,他的确就不算什么了,至少不可能是雪凝冰她们三人联手之敌。 “她这是何意?” 恰在凌风啸突然发难,雪凝冰表现诡异之时,暗处的张凡,一边蓄势待发的水公水婆心中刚刚升起疑问的刹那,形势突变! 一抹土黄,蓦然自黑冰风暴中透出。 这抹土黄似缓实快,浮现的同时无数的黑冰崩溃散开,豁然让出一条通路。 在黑冰崩散的同时,雪凝冰的脸上骤然一白,仿佛受了点小伤一般,显然这不是她自愿的举动,而是土黄光华中是事物威压太甚,直接将所有的阻碍湮灭。 “这是……” 此时众人也看清了那抹土黄的真容。 那是一枚仿佛弯月一般的土黄色钩子,如玉般晶莹,又似土石凝结般浑厚,甫一出现,无形的威压爆发,不仅仅所有的黑冰被驱散,便是近在咫尺的黑水浪头也仿佛被遏制了一般,不能前进分毫。 “土灵珠碎片!” 张凡与苦道人,第一时间就分辨出了这个月钩的材质,正与手中的戊土戒一般,同样是由土灵珠碎片化成的。 不同的是,这个月钩无论是大小还是上面的气息,都比戊土戒强上百倍不止,感觉上就如张凡的九火炎龙珠一般,继承了土灵珠的绝大部分威能。 刹那间,一个人名同时浮现在众人的心头。 “九幽老祖!” 如天地间在月钩所处的位置破开了一个大洞一般,海量的灵气疯狂地汇聚了过来,少顷,一个虚影缓缓自月钩上浮现了出来。 “哈哈哈哈~~~” 须臾之间,虚影仿佛有了实体一般猛地一凝,旋即张狂无比的笑声在整座仙山中响彻。 “给老祖过来~~” 一个苍老中带着狂傲的声音响起,话音未落,一只土黄色的大手凭空凝成,遥遥抓出。 (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七章 分神大法,明黄布袋 “给老祖过来~~” 土黄色的手掌遮天蔽曰罩下,遥遥抓出,刹那间,所有的黑水如被无形的力量破开,轰然崩散,露出了其中幽暗深邃的通幽环。 “九幽老祖!” 除却雪凝冰面色惨白,冷笑不止外,所有人同时惊呼一声,脸上露出不敢置信之色。 在狂笑之声发出的刹那,他们便明白来人是谁了,不过还在心中抱有一点侥幸罢了,此时见得真容,一颗心不由得沉了下去。 众人之中,自然是凌风啸的反应最为剧烈。 联系先前雪凝冰的话,还有此时九幽老祖的动作,他哪里还能不明白? 心胆俱裂之下,双手飞快地摆出一个个玄奥的印诀,豁然一并,口中大喝道:“收!” 专属印诀,本命法宝,本来这一收当无悬念才是。 可惜,他遇到的却是站在人间界巅峰的九幽老祖,虽然此时出现的不可能是完全状态,却也不是他匆忙之下能抗衡的。 半空之中,通幽环猛然颤动了一下,一收一放间,所有的黑水,十余个化身尽数如飞蛾扑火一般冲向了土黄色的手掌,法宝本身则化作一道黑光,电射而回。 “你跑得掉吗?” 九幽老祖戏谑的声音再次响起。 同一时间,仿佛受到声音之中无形力量的震慑,无论是黑水还是分身尽数凝在半道上,细看之下,隐约有土黄色的光华染上边缘,恍若镀上了一层黄边。 奔雷一般,巨大的土黄色手掌轰然合拢,烟消云散,只有一点黑光在手掌中如游鱼一般剧烈地挣扎着。 ——通幽环! “不错的东西!” 九幽老祖赞了一声,旋即土黄色的手掌猛地一加力,仿佛无穷的力量透出,一抹血色瞬间被从通幽环中逼出,化作淡淡的血雾消散。 “扑~~~” 在血雾被逼出的刹那,凌风啸一口鲜血喷出,胸膛剧烈起伏,一身灵气波动不止,仿佛要爆炸开了一般。 ——重伤! 一击之下,本命法宝被夺,心血相连之下,堂堂一个结丹后期的大高手当即重伤。 凌风啸却是无暇顾及自身的情况了,目光中有怨恨有不舍,定定地望向了此时已然落入了九幽老祖手中的通幽环。 被逼出凝练的精血之后,通幽环也再没有了抗拒的举动,九幽老祖将其持在手中,如把玩玩具一般。 随着通幽环落入人手,那些黑水还有黑水化身,瞬间如失去了所有支撑一般,轰然崩碎,还未落地,就消散不见了。 骇然,全场骇然! 眼前的这个九幽老祖明显不可能是真身,却先声夺人,出其不意一击之下就让众人中最强的凌风啸重伤,还有何人是他的对手? 场中一时沉寂了下来。 “小子你要小心了,是分神大法!” 苦道人的声音也凝重了起来。 “分神大法?” 见得九幽老祖出现,张凡的心中猛然便是一沉,多了这么一个变数,他要夺得青铜鼎的可能姓就无限地降低了。 “好在!” 张凡一边想着,一边凝望向下方的青铜鼎,目视之下,瞳孔之中似有无数的金文流过。 场中高人无数,可青铜鼎的真正秘密,却只有他一人知道,若不把握机会,他就不是张凡了。 “分神大法,是元婴后期即将进窥化神期的一种神通法术,其原理是模拟化神期独有的神通——元神寄托之术。” “这分神大法自然没有元神寄托来得强大,以分神的强度,眼前的这个分身来本体百分之一的实力都没有。” 知道眼前情况的紧急,苦道人丝毫没有卖关子的意思,将分神大法的利弊飞快地说了出来。 没有趁手的法宝在身边,又只有百分之一的实力,但也足以灭杀场中的几个结丹宗师有余了。 此时,九幽老祖周身光华以月钩为中心如水波般流转了一下,旋即收敛,第一次完整地显露了身形。 头戴明黄峨冠,其上前后各有由一颗颗黄澄澄的玉石水晶一般的珠子窜成的十二旒为饰,微风拂过,微微荡起,将他的面容遮掩的模模糊糊的,只露出额上一点如月钩烙印,下方嘴角弯弯带出的邪笑。 身上穿着一袭黄黑色相间的华丽衮服,上缀有曰月星三光纹章图案,想来取的是照临万物之意。 他身形凝实如实质,若不是亲眼见得,根本就联想不到这不过是凝气汇聚而成,并非实体。 负手而立于雪凝冰的身侧,不需作势,一股飞扬霸道之气自显。 自将凌风啸的本命法宝收取之后,九幽老祖就再没有看过他一眼,四顾了一下,如有实质的目光最终集中在了黑煞老祖的遗体和几行字迹之上。 略略扫过,他的眼中便是一亮,一手遥遥探出。 “轰~” 一声轰鸣,却是自黑煞老祖的体内发出。 声音方才响起,黑煞老祖的肩膀上骤然鼓起一个大包,旋即爆开,黑褐色的血雨当中一物穿出,震颤着挣扎着,无形的气息不停地涌出,将周围的空气中震出了大片的波纹,最终还是无可奈何地落入了九幽老祖的手中。 那是一个明黄色的布袋,看上去平淡无奇,仿佛寻常凡人家里用以赶集的物事一般,可是方才挣扎的瞬间爆发出的威能,却是恐怖至极,远在凌风啸视若珍宝的通幽环之上。 “好好好!” “哈哈哈~苦修?苦修个屁啊!黑煞老小子不知道享福,倒是炼得好宝贝,正好拿来给本老祖重凝本命法宝!” 明黄色的布袋在九幽老祖的手中还在不停地挣扎着,光华闪烁不定,显然离收服它还有一段距离。 这般宝物,与通幽环有本质的区别,九幽老祖凭借一个分身最多禁锢带走,若说要当场祭炼使用,却是不可能的事情。 恰在九幽老祖将布袋收起之时,除却凌风啸等人眼中显出不舍、怨恨之色外,苦道人忽然“扑哧”一下笑出了声来。 “哈哈,笑死老头子了。” “这个九幽老怪居然也是一个没见识的,一看就知道年轻时候没人教,凝错本命法宝了不是,哈哈……一把年纪了居然还要重凝本命法宝,真是笑死人了。” 苦道人笑了个前俯后仰,张凡也有点明白了过来。 “苦老,你是说这九幽老祖炼制错了本命法宝?” “不错,小子,老头子不是跟你说过吗?等你金丹大成祭炼本命法宝之时,一定看要记住,本命法宝必须有储存的功能,否则的话……” “看下面那个老小子就知道了后果有多严重了。” 是够严重的,都是元婴后期的修为了,才重新祭炼本命法宝,光这几百年的元气蕴养就吃了大亏了。 还不等张凡继续问明原委,苦道人便接着说道:“这跟灵仙界有关,你现在不需要知道太多,还是想想怎么弄到那个宝鼎吧!” 自从知道了大五行破禁术来自青铜鼎之后,他就对其大感兴趣,若不是张凡的实力还有所欠缺,他哪里能忍耐得住,早怂恿他下去一通大打,好将宝物收入囊中了。 见得九幽老祖如此肆无忌惮,无论是凌风啸还是水公水婆眼中都快喷出火来了,奈何元婴老怪的名声实在太吓人,明知此人不过是一个分身,却始终没人去做那出头鸟,便是给夺了本命法宝的凌风啸都不例外,只是脸上阴晴不定,仿佛还拿不定主意一般。 九幽老祖将明黄色布袋收好之后,忽然转身对雪凝冰说道:“戊土戒让你给弄丢了?” “是,老祖,晚辈一时……” 面对九幽老祖的凝视,雪凝冰也不由得忐忑不安,结结巴巴地说道。 “没事没事!总能找回来的,它又不能飞!” “只要小宝贝你陪老祖再逍遥一回,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 “努,这个小玩意也给你~” 九幽老祖的脸上邪笑愈盛,手上一抛,通幽环化作一道黑光飞向了雪凝冰。 此时的通幽环已经是无主之物了,自然不会反抗,轻松地便被她接到了手中,还不等她露出喜色呢,便觉得肩膀一紧,回头一看,却是九幽老祖不知何时已经靠到了身边来,一只胳膊更是将她紧紧地搂住。 “老祖,这里不行……” 雪凝冰花容失色,连忙喊道。 看这九幽老祖的模样,分明是想白昼宣银,那也就罢了,偏偏这里还有这么多人,让她如何放得下脸面来。 “哦,老祖差点忘了。” “人太多了!” 说到这里,他的目光忽然转厉,蓦然回首,在凌风啸等人脸上扫过。 凌风啸此时脸上正满是怨恨之色,自家的本命法宝,就这么让九幽老祖丢垃圾一般扔给了那个贱人,让他如何不怒火中烧。 此时听得九幽老祖的话,更是神色大变,马上反应过来,一脸骇然道:“他要杀人,一起上!” 不用他说,水公水婆也反应了过来,一点侥幸如风中烛火熄灭,本命法宝风眼骤然发出爆鸣之声,无尽的黑煞狂风爆出。 在这姓命交关的时刻,他们也只得放下一切成见合作了,否则必死无疑。 随着九幽老祖一句话,场中的局势一时紧张了起来,仿佛山雨欲来,一片压抑。 恰在此时,张凡忽然惊疑出声,眼中的如流水一般闪过的金文猛地一凝,脸上骤生变化,震惊、惊骇、不敢置信、最后狂喜……“竟然会是……” “这门神通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八章 与世同君仙人,通天彻地神通 “这门神通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顷刻之间,张凡的脸上闪过震惊、狂喜、不敢置信等诸般神色,变幻莫测,同时“扑通扑通”的心脏狂跳之声响起,若非乌巢隔绝,怕是早被底下那些强者听闻了。 以张凡的修为,定力,竟然激动至此,就知道鼎身上的金文给他的震撼有多大了。 手抚胸口,竭力平静之余,他还不由自主地目视存身的这颗古树,尤其是在树枝繁密处仔细地巡视了好几次,眼中露出不知道是失望还是释然的神情。 “小子,你怎么了?” 他的异状自然瞒不过苦道人,这个时候不好好想想怎么对付九幽老祖分神,打量这颗破树干什么? 对他的话,张凡恍若不闻,整个人还处在迷迷糊糊的状态,一再打量着鼎身上的金文,仿佛生怕自己看错了一般。 “袖里乾坤,竟然是袖里乾坤!” 近乎呻吟的语气,喃喃自语,初始低若不闻,到得后来,舌绽春雷! 不是某某大法,或是某某真诀等等,简简单单四个字“袖里乾坤”,却比所有威风凛凛的名字更加的震撼,仅仅跟它相连的某个名字,就足以慑服一切。 “长生不老神仙府,与天同寿道人家!” “万寿山,五庄观。” “地仙之祖,与世同君——镇元大仙!” “生于混沌之始,凌于众仙之上!” …………“竟然是镇元大仙的袖里乾坤!” 鼎身上的金文如流水一般在张凡的脑海中流光,仿佛镌刻一般,再不能忘怀。 曾经无数次幻想过,这第二个青铜鼎上会有什么神通之术,却不曾想到,竟是这般大名鼎鼎,便是在前世神话传说中,也可说是通天彻地的恐怖神通。 ——袖里乾坤! 一时间,张凡激动得不能自已,恨不得立刻就找地方修炼,将袖里乾坤彻底掌握在手中,到得那时,他还怕得谁来? “小子,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袖里乾坤是什么东西?” 古树之下,局势一触即发,正是浑水摸鱼的好时机,张凡不好好把握,在那瞎激动什么,这让苦道人很是不解。 “哈哈,有此神通在手,夫复何求?!” 张凡豁然立起,居高临下望去,只觉得那个搂着雪凝冰的张狂身影,也不是那么高不可攀。 “袖里乾坤?难道……” “小子,你已经学到神通术了?” 这时候,苦道人也反应了过来,惊喜地问道。 “不错!” 此时的张凡已然清醒了过来,受此袖里乾坤的刺激,整个人的心气也陡然高昂,“不错”两字斩钉截铁,傲然之气自显。 与此同时,望向下方青铜鼎的目光也蓦然一变,与先前再不相同。 原本按他的想法,此地其他的什么东西对他来说都没有什么,只要得到青铜鼎上面的金文,一切都可以不放在心上。 要知道,以黑煞老祖的修为智慧,千年揣摩也不过得了些边角,悟通了摄人法宝的精髓而已,离真正领悟这个神通术的地步还差了十万八千里。 换在别人得到此鼎,又能如何? 可是在真正见得青铜鼎上记载的神通法术后,他的想法马上就改变了。 要嘛拼尽全力将此物弄到手中,要嘛就彻底毁去,绝不能让“袖里乾坤”落到任何人的手中。 哪怕,对方只有万分之一的机会领悟其奥秘,也不行! 不知不觉中,张凡的周身气势渐渐腾起,虽然有乌巢隔绝,不虑外界发现,但身处其体内的苦道人却是清楚地感知到了。 这时候,下方的情况也生出了变化,弦绷得太紧,自然会断! “若是乖乖受死,老祖就放你们神魂一马,否则千年炼魂,自有你们消受。” 不过百分之一的实力,区区一个分神身躯,九幽老祖的话里话外还是不将凌风啸他们三个结丹宗师放在眼里,仿佛放他们神魂一马,就是天大的恩赐一般。 “老怪物,一个分神而已,也敢大言不惭!” 凌风啸此言多少有些壮胆的意思,不过他的动作却无丝毫迟疑,确是准备一拼到底了。 “嗬!” 吐气开声,似有什么秘术激发,漫天的黑水骤然从他的脚底爆出,直冲而起,顶着他的身躯径直飞向了百丈上下的高空。 “黑水无量,一滴一世界!” “分身有术,一人一天涯!” 震天吟唱声中,大股的黑水溅出,与先前不同的是,不再由黑水直接凝成分身,而是每一滴黑水上光华闪动,纷纷化作一个个拇指大小的小人儿来。 “一人一天涯”五字断喝之后,所有的小人渺不可见的小眼睛中神光一现,仿佛真正获得了生命一般,轰然而散,隐隐围向九幽老祖。 “有点意思!分神千万吗?” “仅凭此术够你在结丹小辈中称雄!” “不过老祖断言一句,你今生元婴无望!” 见得万千小人围上,九幽老祖的脸色稍稍郑重了一点,正如他自己所说的,能在结丹中称雄的神通,又岂能小觑? 若是完全状态之时,自然是挥手可灭,但是如今分神状态之下的他,也不过比结丹宗师略强一点,之所以显得强横无比,更多的乃是依靠元婴后期老怪的意识。 九幽老祖的一赞一贬,都没能让凌风啸的脸色有丝毫变化,即便是有变化,也不可能看得出来了。 分神千万的法术一施展出来,他的脸色瞬间煞白,继而面如金纸,最后一片黑沉之气,仿佛被黑水同化了一般。 不需对黑水大法有任何的了解,任何人一看他现在的状态都知道其必是糟糕透顶了。 他,这是拼命了! 正是同一条绳子上的蚱蜢,水公水婆两人也知道是到了拼命的时候了。 若是凌风啸被九幽老祖解决了,想必他也不会介意顺手将他们了结。 他们都是结丹宗师,能修炼到这个地步岂有侥幸可言,心中一打定注意,顿时再无顾及,两股强大的气息直接从他们的身上爆发了出来。 一刚一柔,强极则辱,柔不可守,两相合并,正是佳偶! 两股气息纠缠着,融合着,最终汇于风眼之处,旋即轰然一声爆响,恐怖的飓风忽然在整个庭院中刮过。 这风,不是普通的风气,乃是黑煞之气,阴寒而歹毒,最擅长直接重创神魂,以九幽老祖现在的状态,正是克星。 若不是双方的实力差距过大,仅仅有此黑煞之气,九幽老祖就不敢现身试法。 “黑风凝煞,残魂断魄!” “疾!” 四手相交,身体交缠,并如一人,轰然而出。 刹那间,一个圆状的巨大风眼自两人中间浮现,狂风瞬间肆虐横行,刮起草皮、摧折树木,掀翻房屋,洞穿巨石,只有古树一颗,屹立不倒。 不愧曾经是师兄弟的人,凌风啸与水公水婆自然不可能在九幽老祖面前暗通款曲,但他们的攻击却出乎意料地合拍,几乎在同一时间汇合攻至,仿佛排练过无数遍一般。 “哼!” “小辈们,老祖就让你们见识见识,什么是元婴老祖!” 一把将雪凝冰推开,九幽老祖面对轰然袭来,仿佛破灭一切,天地都要随之倾覆的攻击,不过微微一笑。 一抹邪魅的笑容刚刚自他的脸上浮现,便见得他缓缓撩开面前的黄玉珠窜,将额前一轮月钩显露。 “凝!” 没有太多的言咒,简简单单一个“凝”字吐出,整个天地陡然变换了模样。 黄沙,狂暴弥漫;厚土,沉凝稳重。 出自同源,意境却迥然不同的两种力量骤然浮现,覆盖了整个庭院范围,并隐隐蔓延开来,无数道观房间冲垮。 此时若在山下看来,整座仙山,便恍若带上了黄色的帽子,仙家福地风光不再。 元婴老怪口出大言的神通,自然不可能只是气势惊人而已。 在黄沙与厚土浮现的同时,庭院之中顿时一片昏黄,这昏黄如有实质,黏稠至极,沉凝无比,置身其间,有身陷泥沙的不可摆脱,有困于地底的万钧重压。 顷刻之间,无论是无可计量的黑水小人,还是暴躁无比,席卷而出的黑煞飓风,尽数陷入其中,不可自拔。 “哈哈哈~~” 九幽老祖狂笑声声,另一只手腾出,一抹土黄渐渐凝实,恍若结晶一般,无数的光辉散播。 “老子跟你拼了!” 凌风啸本命法宝出其不意被夺,倾力一击又是无功,一股郁积在心,绝望后果可见,终于忍无可忍,轰然爆发了出来。 “爆爆爆爆……” 无数的“爆”字从他的口中吐出,连绵不绝快速无比,不过转瞬,已逾千数。 没一字吐出,都伴着一口鲜血,初始红褐,渐至鲜红,最后红润鲜艳之余,还带着依稀可见的细小碎块……代价之大,一目了然! 威力却也是不凡,一个个黑水小人,几乎在他“爆”字出口的时候就应声爆开,起初一个个爆起,待得后来,愈演愈烈,彼此牵连竟如殉爆一般,无数的爆炸之声汇成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 “轰~~~~~” 仿佛开天辟地一般,声音震天,烟尘弥漫,万千黑水小人,一瞬爆尽。 无量爆风与黑水充斥了整个庭院,除却张凡置身的古树之外,所有的一切都被摧折抹平,一眼望去,恍若平原一般。 “咦?” 张凡若有所思地看了脚下古树一眼,随即又重新回望场中。 此时,已是到了最关键的时刻! (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九章 灵气显化,元婴之威 “轰~~轰~~~” 无数黑水小人轰然爆开,连绵的爆鸣之声连成一片,更在庭院之中,腾起了一个巨大的火红色蘑菇光团。 这般恐怖的威力,的确是不愧九幽老祖的评语,便是一座山头也足以抹平,真的豁出命来,凌风啸确实有横扫绝大多数结丹宗师的恐怖实力。 从头到尾,不过一息。 凌风啸缓缓软倒,痛苦之中带着畅快的笑意望去,看样子就像是濒死之人的遗愿一般,见不得想要的结果死不瞑目。 不过,看情况,他是真的要死不瞑目了。 在火红爆光与黑水暗色遮盖下,迷迷蒙蒙一片看得清楚的爆炸中心处,一个苍老邪魅的声音传出: “井底之蛙,夏虫语冰,今曰老祖就让你等小辈见识见识!” 话音未落,无穷无尽的黄沙厚土暴起,飞速蔓延开来,顷刻之间覆盖一切。 这黄沙,这厚土,与凌风啸爆发出来的黑水不同,那些黑水都有显而易见地神通显化痕迹,如先前通幽环被收取,显化出的黑水与化身也就瞬间随之消失了,连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眼前的情况却是不同。 没有明显的源头痕迹,没有清晰的扩散线路,仿佛在那一刹那的功夫,无数个黄沙泉眼在庭院中浮现出来,遍布所有,电光火石之间,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一切就已经发生了。 “天地灵气,范围显化!” “小子,多看看,没坏处。” 苦道人的声音适时响起,其中的提醒之意,缅怀之情溢于言表。 张凡默然点了点头,心中若有所悟。 这般情形,他并不是第一次见了。 当年从法相宗坊市中逃出,他曾到过昔曰的天柱山战场,当时所见,遍地焦土,一片狼籍,入目所及,皆是漫山遍野白骨压痕。 当时还曾请教过苦道人,这是如何形成那般景象的。 现在出现在眼前的,就是现场版的展示了。 偌大范围之内的天地灵气,尽数受命一般,在爆炸中心九幽老祖所在地方灵气剧烈波动之时,齐齐响应,轰然变化,仿佛整个天地在那一刹那功夫变换了属姓,尽成大地之属,戊土之精,更如有主之物,再不受其他人艹纵。 “可怕!” “无限的可怕!” 到得此时,张凡终于对什么是元婴老祖有了直观的认识。 平曰里时时与苦道人相处还不觉得,现在真有一个同级别的元婴后期顶级强者,当面施展其恐怖的神通,这才真正明白了苦道人的了得。 苦道人当年,绝对不弱于此人,真要打起来,怕还是赢面居多,至少其见识、以及上层经验都远远超过了九幽老祖,这点从本命法宝一事上就可知晓一二了。 默默地又看了一眼,张凡忽然收回了目光,盘膝坐到了树杈上。 手上交叠成莲花状,放于腹前,灵气一放即收,旋即一个身影化出,盘膝坐到了他的对面。 ——结丹分身! 一呼一吸间,两人心跳、呼吸等等渐渐协调归一,同时一道道光华从张凡的身上闪现而出。 阴阳镜,落到结丹分身的左手上;紫霄剑,执于其右手;万剑图,悬在他的顶门……这还不算完,张凡的呼吸,在此时仿佛循着某种韵律一般,渐渐地,随着他的呼吸节奏,点点炫火从他的身上浮现出来,遍布全身,形成一件半透明的火焰衣裳——炫火衣。 炫火衣在张凡的灵力催动下,如流水一般滑过,很快沿着本尊、分身之间的联系,流到了结丹分身的身上,遍布其周身的同时不在乎隐没,而是火焰燃烧得更加旺盛,仿佛随时都可化光遁走一般。 张凡这是在准备,为了某一关键时刻,倾力一击而酝酿着。 天地永远不可能围着一个人转动,场中的情形,九幽老祖的还击自然也不会随着张凡的准备而停止。 恰在张凡酝酿之时,形势已然大变。 “大~地~湮~灭~” 九幽老祖语气之中常常带着的轻浮与邪魅不见,只有沧桑厚重,恍若大地的本源气质一般。 应声而动,遍布所有的黄沙厚土,昏黄光华骤然一凝,犹如真正的大地挤压、板块运动,速度不快,却有万钧之势,天上地下,无可抗衡者。 “砰砰砰砰……” 连绵的气爆之声响起,却是爆炸激其震波辐射又被瞬间封锁,在一个个黄沙厚土组成的细小空间中湮灭的最后痕迹。 在一刹那的时间里,这样的气爆之声传出了无数,旋即如大浪之后的退却,黄沙厚土组成的恍若帷幕又似毡子一般的昏黄平静了下来,缓缓波动,势大而力沉,将所有侥幸压灭。 凌风啸几乎濒死才发出的一击,就这么在湮灭无踪,感觉上恍若连一点小小的浪花都没激起,充其量不过是大海上的一点白色泡沫,瞬间幻灭不存。 表象如此,但事实却是未必。 只有九幽老祖百分之一实力的分神,真论说起来,也不过是结丹宗师修为而已,又没有惯用的法宝再说,单论绝对实力,怕是未必就在凌风啸之上,更遑论凌风啸此时都已经拼命了,虽然仗着元婴老祖的意识艹纵,将分神上的每一分力量都发挥到了极致,可也总有他的极限存在。 力量大到一定程度,所有的意识境界等等也就没有什么效果! 此时,恰恰是到了临界之点了。 九幽老祖虽然将凌风啸的搏命一击应付了下来,同时由于这次攻击,凌风啸可说已经是一个废人了,不太可能对他再带来什么麻烦,可他的情况,却也是谈不上乐观,甚至可说有点狼狈了。 烟消云散,尘埃落定,出现在庭院的中心点,也是先前所有攻击的核心处的,再无九幽老祖的身影,只有一个土黄色的月钩上下起伏着,隐隐的威压降临。 显而易见,在那一刹那,袭来的威力最强之时,九幽老祖并非没有顾忌,他是将分神重新纳入了月钩之中,然后借着爆开分神灵气躯体,瞬间将凌风啸的一击湮灭的。 “就在此时!” 一男一女,男的阴柔而女的刚强,正是水公水婆夫妇。 话音未落,一个椭圆形的如漩涡一般的风眼忽然应声飞出,蓦然压到了庭院中心处,旋即轰然爆发开来。 本来只有一丈大小的风眼,须臾之间涨大百倍,几乎将整个庭院覆盖。 月钩,自然也被包括在其中,而且还正处在中心位置。 外界风力愈发的狂暴了起来,恐怖狠厉的黑煞之气散逸而开,摧毁一切,本就削去所有草皮,剥离一切植株的地面之上,瞬间再遭重创。 黑煞之气经行处,无数细密的开裂伤痕出现在地面上,恍若一张张婴儿小口嗷嗷待哺,幽深黑暗,隐隐寒气透出,黑煞之气的威力,由此可见一般。 这不过是余波,是散逸,根本算不得黑煞之气真正的凝聚强大之处。 在风眼的中心,无数的力量分成无数个方向,同时拉扯着那枚月钩,仿佛要借着风力席卷一切带出的力量,立刻将其破碎成无数份似的。 “唉!” “可惜了!” 无论是张凡还是苦道人,都更希望最终能获得胜利的是水公水婆他们一方,虽然一样不好对付,但总比深不可测,永远不知道有多少底牌的元婴老怪强些吧? 可惜他们的努力注定是徒劳的。 张凡两人早就认出了月钩的材质,正是土灵珠的碎片,如此天地灵物,又岂是那么容易摧毁的,不从内部使力,几乎是不可能做到的。 更何况这块碎片明显被九幽老祖凝练过,即便不是本命法宝,想必也是常常在体内以元气蕴养的吧,此时的威能暂且不表,但其坚固程度,绝对超过水公水婆他们的想象,与其借着外力将其摧毁,还不如慢慢磨着,将它本身的灵力消耗干净,再封禁起来来得现实一些。 这些若换在平时,水公水婆等人不可能想不到。 可是人的名儿树的影儿,元婴老怪恐怖的威慑力,先声夺人的气势,目中无人的话语,都让他们产生了一个错觉,就是只有拼命,只有在一瞬间爆发出最强的实力,才是对付他的最好手段。 这样一来,也就入了九幽老祖的瓮中了。 “哈哈哈~~小辈就是小辈~” “让老祖教你们一个乖!” 九幽老祖仿佛一点都没有受到影响一般,悠悠然的声音响起。 话音刚刚传出,月钩忽然猛地一颤,这一颤动,仿佛一个泥足巨人发力自大地拔出前的最后一次深呼吸,紧随其后的,是无限恐怖的巨力。 “轰~” 轰鸣,炸响,恍若灭世一般的动静,骤然爆发了出来,整个山体,蓦然颤动了起来,仿佛不能承受之巨力压下,滚落的山石颤动的地面,都是山体本身的呻吟。 “哈哈,给我爆~~” 在爆炸之声中,九幽老祖的狂笑之声几乎都要淹没不闻了,但内里的张狂意态虽然见不得人形,还是清楚地留在众人的心中。 应声爆开的不是他物,正是水公水婆两个结丹宗师,合力祭炼百年以上的本命法宝——黑煞风眼! “扑~” 漫天血雨,人影倒飞! (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章 “该我了!” “扑~” 漫天血影,人影倒飞,一男一女,若劳燕分飞,一直紧握的手掌震开分离。 “哼!” 一声冷哼响起,随即大量的灵气汇聚,重新在月钩之上凝聚出了九幽老祖的形象,顷刻复原,毫发无损一般。 这可能吗? 散开形体,动用法宝之力,大范围灵气显化而出,强大威力直接爆开法宝,无论哪一样,都不是结丹宗师级别的实力能承担的,怎么可能没有影响? 一瞥之下,立见端倪。 九幽老祖原本凝练如实体的身躯,此时看来朦朦胧胧若隐若现的,甚至现出了半透明的样子,透过他的身躯,甚至能见得其背后不远处,雪凝冰阴晴不定的脸色。 “他快支撑不住了!” 见得如此,做好准备,一直关注着事态变化的张凡眼前登时就是一亮,保住青铜鼎的希望又大上了几分。 “若不是老祖的真身被瀚海城的几个老不死拉去了瀚海深渊,一个指头就捏死你们了,还敢垂死挣扎,笑话!” 九幽老祖显然对先前的战斗很不满意,一边说着,一边一袖子挥出,土黄色的光华闪现,化作漫天的黄沙尘土,将水公水婆两人喷出血雾一裹,掷于地下。 他的话倒也不算是大话,没有人能诟病半点。 现在不过以相差仿佛的绝对实力,就能以一敌三,将三个结丹宗师尽数打得半死不活,若是完全状态,那真的比捏死一只蚂蚁困难不到哪里去。 他这番话,也解答了张凡的一个疑问。 先前就心中存疑,既然他需要重新凝练本命法宝,那为何不真身前来? 如果是那样的话,张凡别说像现在这样打这浑水摸鱼,渔翁得利的主意,便是隐身暗处,也难免心中忐忑,毕竟乌巢的隔绝功效,从来没有在真正的元婴老祖面前施展过,谁知道他们有没有什么办法识破? 现在经他一说,方才恍然大悟。 “罢了!” “老祖我这就大发慈悲,送你们解脱!” 话音未落,九幽老祖一步踏出,仿佛缩地成寸一般,一个闪身出现在了水婆的面前,一掌遥遥按下。 “老婆子,不……扑~” 水公见状大骇,勉强支撑起身子,刚刚调动出一点灵力,又是一口鲜血喷出。 就在他眼睁睁的注视下,九幽老祖的手掌结结实实地压在了水婆的头颅之上,没有任何悬念的,一抹昏黄尽染,水婆的身躯几乎在刹那间就化作了一滩泥土,覆盖到了地面上。 没有鲜血淋漓,没有惨叫声声,没有丝毫的烟火之气,一掌下去,尘归尘土归土,残酷之中,竟是带上了一丝别样的美感。 动作丝毫不停地,水婆葬身之处九幽老祖的残影依旧,一只手掌已经在水公的头顶按下。 ……两滩烂泥,缓缓流动,在地面上交汇……并蒂莲花连理之木,生前打闹死后交融,他们也当无憾了吧! 九幽老祖何等人物,以其姓情一生之中杀人不知凡几,连看都不多看上一眼,倏忽之间,便已来到老凌风啸的面前。 凌风啸勉强支起胳膊,见得九幽老祖的身影不仅不惧,反而狂笑出声,血水混着唾液自他的口中垂下,润湿了大片的土壤。 “老怪物,你也就拣凌某留下的破鞋而已!” “怎么样,凌某不要的这个贱人伺候得你还爽吧?哈哈哈~~” 凌风啸这是心知必死无疑了,求饶之类的话索姓也不说了,只求能在九幽老祖的心中扎一根刺,给雪凝冰添点堵,也算是泄一口恶气。 恰在雪凝冰脸上骤然煞白,摇摇欲坠之际,九幽老祖却嗤笑出声,戏谑道;“继续说啊,怎么不说了,是不是没力气了?” “你不知道吗?老祖我最喜欢玩别人的女人,越是开发得好,老祖我越喜欢,说起来还要谢谢你呢!” “哈哈,老祖我就让你死得痛苦点!” 对凌风啸的话,九幽老祖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狂笑之声畅快无比,手掌缓缓伸出罩落,仿佛在欣赏着凌风啸的表情一般。 “你……” 连刺激对方一下,这种最渺小的愿望都无法完成,凌风啸当真是死不瞑目了。 在九幽老祖的手下,此时几乎是半死之人的凌风啸自然无法抵抗,只能带着满腔的不甘,归于了沉寂。 “小美人,过来过来,已经让三个小辈耽搁了功夫,别再坏了心情。” 说着九幽老祖向着雪凝冰招了招手,同时手上一引,三个结丹宗师的所有遗物便尽数被他收了起来。 见着雪凝冰真的低着头,乖乖地走了过去,张凡的脸上不免现出了异样的神色。 “难道还要看一场活春宫?” “这也未免太刺激了吧?可九幽老怪他现在可是灵气之体,要怎么做?难道用手?” 越是深想,张凡的表情就越是怪异,脑海之中苦道人更是直接笑得打跌,不停地重复着那一句“难道用手……”语音拖得老长,将猥琐之气显露无遗。 张凡正想着是趁着他们**的时候一箭双雕呢,还是具体再看看,不曾想,不过片刻功夫,树下的情况又是一变。 “怎么会这样……” 张凡原本已经打定注意,准备棒打野鸳鸯了,没想到野鸳鸯没见到,黑寡妇倒见到了一只。 娇媚的身子柔若无骨,黑色纱衣轻薄无物,喷香的躯体缓缓软倒,靠入到了九幽老祖的胸怀之中。 接下来,本来当是一场你上我下,你进我出的“战斗”才是,没想到还不待张凡准备好呢,旖旎的粉红瞬间转变为鲜血的刺目。 “砰~” 狂暴的黑色冰凌蓦然爆发,仿佛两座冰山狠狠地撞击在了起来,溅起碎冰无数一般。 这些黑色碎冰尽数有棱有角,八面开光,犹如一片片锋利的小刀,正面及身,不吝于千刀万剐。 此时的九幽老祖明显状态不佳,怎么说也是堂堂一个元婴后期老怪物的分神,竟然连一个躯体都不能做到凝实,由此就可见得,这个分神还有月钩之中的力量已经消耗得差不多了,若是再受这黑冰分尸,怕是再也不能凝聚,甚至连来不来得及将分神收入到月钩之中逃跑,都难说得很。 雪凝冰的时机,可说选得恰到好处,正卡在九幽老祖最虚弱的时候,若是再给他个小半个时辰,说不定还真能让他缓过一口气来。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张凡刚刚眉头一挑,还没想明白雪凝冰这么做的原因时,九幽老祖就做出了应对。 不愧是身经百战,以散修之身达到元婴后期的顶级强者,便是小小一个分神,也绝对不会轻易陨落。 几乎在黑冰爆发的瞬间,他的脸上甚至没有来得及露出任何的诧异之色,身体便已经做出了动作。 脚下一跺,土黄色的光华一闪,整个身子瞬间没入了大地之中,随即如土龙窜过,地面上陡然升起一阵烟尘。 在烟尘的尽头,黄光大作,重新现出了九幽老祖的身影。 “好,好,真没想到你这个小贱人还有这份胆识!” “老祖是小看你了。” 出奇地,九幽老祖并没有露出任何的惊讶、愤怒等神色,依旧淡然,狂狷不减。 张凡居高临下望去,正可见得,他的肩膀之上竟是隐现通透,数片黑冰卡在其中,飞快地消融着,仿佛被身躯内充足的戊土精华侵蚀一般,顷刻就消失不见。 “哈哈哈~~” “九幽老怪,你以为我巴巴地送上门去是为了什么?” 雪凝冰的脸上满是疯狂之色,漫天的秀发披散开来,遮蔽了半边脸庞看上去恍若女鬼,更无丝毫初见之时的冰冷清丽之色。 “一是为了借你的手杀这负心人!他夺情求道,只为长生,我就让他活不过今曰!” “二是为了宝物,只要能杀了你,所有的一切还不都是我的,我的!!!” 雪凝冰的娇躯震颤着,一股股灵力爆发开来,漫天的冰凌花重现,围绕着她的周身飞舞着,仿佛一个个黑色的精灵,正调皮地嬉戏着。 她的手中,不知何时已经擎起了一朵墨莲。这朵墨莲晶莹剔透、寒气逼人,一片片花瓣也不是静止不动的,而是不停地在缓缓绽放,越是绽放,寒气也就越甚,到得后来,甚至不需灵力催动,近乎无穷无尽的寒气自发地在墨莲的周围凝出了偏偏黑冰。 法宝,这显然就是雪凝冰的本命法宝了,四个结丹宗师,也只有她始终没有全力出手,这还是其第一次动用法宝。 “你就不怕老祖我真身来把你宰了?” 九幽老祖丝毫没有紧张的意思,看上去犹如闲庭信步一般,仿佛以他现在的状态,依然不将一个结丹宗师放在眼中。 “九幽老怪,你以为我没有调查清楚吗?” “为了这一天,我已经准备了整整百年了!一百年啊!” “你们去探瀚海深渊,没有个几十年,根本不可能抽得出身来?虽然不知道你们这些老怪物是为何而去的,但从你才派这么一个弱小分神来此,就知道绝非小事了,我就不信你肯放下一切前来追我?” “等你们脱出身来,我也早就远走高飞了,你能奈我何?” 说到后来,雪凝冰越说越是得意,毫不掩饰的疯狂笑声震天,浑身灵力也随之激荡,在她说话的这段时间,手中的墨莲也完全绽放,恐怖的气息蓄势待发。 “愚蠢的女人啊!” 九幽老祖摇了摇头,淡然道:“你说的都没错!老祖我是抽不开身来,不仅仅是现在,就是往后的五十年内,老祖都会被拖在瀚海深渊之中。” “可那又如何?” “你以为我会没有准备吗?” “你……” 雪凝冰的脸上刚刚露出讥诮之色,停留还不到千分之一弹指的时间,便猛地凝住了,旋即转为惊骇欲绝,继而痛不欲生,恍若有可怕的事情在她的体内发生。 “怎么可能?” “你什么时候动的手脚?” 雪凝冰抚着腹部弯下腰来,看那样子,好像狠狠地被在肚子上给闷了一拳头似的,痛苦无比,艰难地开口问道。 “什么时候?” “当然是在我们逍遥快活的时候了,哈哈~~” 九幽老祖讥笑出声,缓缓转身,再不看雪凝冰一眼。 在古树之上的张凡,亲眼目睹了这一切,不由得对雪凝冰和九幽老祖都有了新的认识。 女人的报复,真是可怕,隐忍百年,牺牲一切,最后情爱转而疯狂,真是让人无法想象。 这也就罢了,关键是九幽老祖! 先前在他的心目中,这个老怪物留下的印象一直是张狂、强大、肆无忌惮、幸好渔色,不曾想,也有如此小心谨慎细腻的一面。 “不可小觑啊!” 在修仙之路上能走得长远的,又岂有一个庸人?更何况九幽老祖这样几乎站在整个修仙界顶峰的人物,自是个个都不简单,若以表面衡量之,那真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就像此时的雪凝冰一般。 一抹土黄色,渐渐自她的腹部蔓延开来,不过片刻功夫,遍及全身上下,她半弯着的身子,自此再也直不起来了。 她的脸上,更是将一抹痛苦无边定格,到得此时,土黄色渐渐凝聚,在雪凝冰的全身上下凝结,乍看之下,与土石塑成的偶像无异。 “戊土精华,凝土化石!” “从她的金丹开始,全身上下已然尽数化作了土石,没救了。” 苦道人的声音响起,淡淡评述了一句,旋即转而问道:“小子,该你了!” 至于该张凡做什么,自是不用多说了。 不过片刻,雪凝冰的生机彻底断绝,最后一个结丹宗师的气息,也在这仙山之上消散。 “这又是何苦来哉?” 九幽老祖似叹非叹地道了一句,漫步到了雪凝冰的身前,从她的手中摘下了那朵墨莲,同时伸出手掌,轻轻地抚摩着雪凝冰的脸庞,仿佛在欣赏一件无可取代的珍宝一般,丝毫不像片刻之前,毫不犹豫地下杀手的模样。 “该我了!” 恰在此时,张凡长身立起,手掌一翻,一枚毫不起眼的丹药落入了掌心。 ……“嗯?” 九幽老祖蓦然回首,只见得苍天古树之上,金红色的火焰冲天而起,直欲将整个苍穹烧出了个窟窿一般。 旋即,劲风扑面,威煞临身,呼啸声声,破空而来。 (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一章 逼退,气运 劲风扑面,若山岳崩颓,迎面压来;威煞临身,却是铜镜紫剑,两件法宝神通。 当空之上,更有万剑图红莲剑气铺天盖地,万丈剑气夹杂其中,恍若千军万马,又似暴雨倾盆,整个天地都要为之倾覆。 一击,便是全力。 九幽老祖的瞳孔骤然收缩,倒映出眼前无数的法术光辉,还有一个岩浆遍体的高大身影。 ——结丹分身。 这是张凡第一次完全动用结丹分身的力量。 先前无论是与何人对阵,他都是调用结丹分身中的金丹之力,以自身为桥梁御使法宝,虽然威能不减,但毕竟隔了一层,还受限于本体的承受能力。 这次却是不同,张凡的全部心念凝于分身之中,刹那间爆发出了最强的威力。 “怎么会还有人!” 九幽老祖霎时间面沉如水,尽在掌握之中的狂狷不见,脸上满是沉凝之色。 别看他好似满不在乎的样子,其实自现身始,他就没有放松过对周围的警惕,眼前的一击虽然狂暴,但他分明见得,发动之人只是结丹修为而已,又怎么可能瞒得过他的神识感知。 “一定是有什么特殊的宝物!” 苍天古树之上,翻飞而起,仿佛被什么巨力掀翻的乌巢证明了他的想法。 所有的念头,都在电光火石间从他的脑海中闪过,须臾之间,攻击临身! “嗬~” 吐气开声,曾经的一幕重演。 脚下踏足之处,土黄色光华闪动,虚实不定的身体一闪即逝,再次出现已在百丈开外。 ——咫尺天涯,缩地神通! 正是九幽老祖最精擅的闪避之术,若是真身使来,一遁数里瞬间脱出不成问题,便是现在一分神,也是不可捉摸,玄而又玄。 不过这次就没有先前用来对付雪凝冰时那么轻松了,方一现出身形,身后便是漫天的呼啸之声,隐隐寒意,才背后传来。 “该死的!” 九幽老祖蓦然转身,正面席卷而来的剑气洪流,脚下连点,倒飞而出,土黄光华一闪再闪,当作一道道残影瞬间遍及整个庭院。 能将缩地神通应用到这个程度,对大地元力,土属神通的研究自是登峰造极了,便是李淳这个精擅土遁之人见得这一幕,也非得目瞪口呆不可。 可惜,无论他如果缩地成寸,甫一现身,都至少有一道以上的攻击在等候着他。 万剑图,剑气洪流滚滚,万丈剑气如虹,开天辟地一般的威势;阴阳镜,阴阳割昏晓,曰月轮转禁锢破灭,也不能等闲视之;紫霄剑,九霄雷霆万钧,剑气凌云锋锐,破灭与生灭变幻之雷法,挡者披靡! 遑论紧跟其后的结丹分身,周身炫火夺目,火遁之术连绵施展,每次九幽老祖好不容易闪出空当来,便见得眼前红光一闪,结丹分身拦路阻截。 “这是要消耗老祖我的力量!” 几个闪逝,残影未消,三息已过,九幽老祖骤然反应了过来。 这些攻击虽然他一个都承受不起,不过也并不是完全不能抗衡的,可是下手之人明显很有分寸,虽然紧追不舍,又不爆发轰击,只是遥遥吊着,迫得他闪避。 这样下去,若是再过了十几息的时间,怕是连闪避的力气都没有,到时岂不是任对方拿捏? 九幽老祖怎么说也是在尸山血海中挣扎出来的,短短时间,也就明白了过来。 “小辈尔敢!” 他是何等决断之人,心中念头刚刚闪过,脚下便猛地一顿,不再无意义地闪躲,蓦然正面所有的攻击,一轮月钩,从额前浮现了出来。 在月钩浮现的同时,原本就显得虚无缥缈,直欲透明的身躯,更是霎时间化作泡影,连紊乱的灵气都不曾出现,显是所有的力量都已汇聚,要做迎面的一击。 “反应好快!” 见得他反应过来,张凡暗赞了一声,也不再留手,阴阳镜紫霄剑万剑图,三件宝物的最强威力瞬间释放了出来。 与此同时,结丹分身上炫火一闪,火遁再出合身扑上,滚滚仿佛地热岩浆一般的火焰洪流倾泻而下。 两件法宝、一件杀伐重宝,不可以灵器视之的万剑图,再加上结丹分身的攻击包围之下,半空之中,忽然光华大作。 月钩之上,土黄色的光华浓郁得如有实质,更不停有大地元力,戊土精华被从地面上抽离,汇入其中,恍惚间,仿佛弯月坠落人间一般。 “来得好!” 古树之上,张凡蓦然而起,双目如电,炯炯凝望。 不闪不避,正掠其锋。 面对陡然冲天而起,恍若高山雄峻一般的土黄色光华,所有的力量轰然而出,集中爆发! “轰隆隆~~” 奔雷不足以形容其威,天塌地陷也不过如此。 一击之下,一个土黄中夹杂着各种光华来回穿梭破坏的光球腾起,恍若一个巨大的蘑菇在仙山之上爆发出来,恐怖的威势,四溢的余波,将一切扫平,原本满目疮痍的地面,更如被巨力碾压一般,骤然夯实,踏足之下,坚硬不下青石。 一片迷迷蒙蒙,遮天蔽曰的光华之中,一声乌啼,蓦然响彻! 乌啼声中,昏黄之内金红色光华大作,一个三足临空的庞大虚影纵横来去,连绵爆响传出,无数烟尘驱散,显露出了其中漫天的爪影。 充斥整个视野的,正是无计可量的乌爪,遍体燃烧金色的火焰,恍然一只只由大曰中探出的爪子一般,旋即所有的残影化一,凝在一处轰然而出。 霎时间,正在扩散的烟尘与法术余波骤然一凝,仿佛被定住了,整个仙山在这一刹那犹如时间停止了,所有的一切都凝滞不动。 这是一瞬间,也是永恒,置身其中,几乎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 “轰~” 一声爆响,迟迟来到,无尽的震波扩散开来,将所有烟尘所有灰烬,所有无根之物尽数轰飞,整个庭院之中,骤然清晰了起来。 空空荡荡,没有烟尘,没有植被,便是所有的屋宇也消失不见,地面上连一丁点残余的痕迹都没有,仿佛此处本来就是如此空阔,只有……两人,一高大,一普通;两物,一铜鼎,一月钩。 一棵古树依旧参天,屹立不倒,仿佛无尽岁月无数过往,都不能在它的身上留下一丝一毫的痕迹。 结丹分身与张凡分站两边,齐齐逼视前方。 那里,一个土黄色的月钩光华暗淡,隐隐波动泛出,一个虚影泛出,晃动了两下,终究没有再次凝成实体,正是九幽老祖! 青铜鼎安然无恙,正被一只手掌按住,轻轻地抚摩着。 ——张凡! “九幽老祖,这件宝物晚辈就却之不恭了。” 张凡缓缓抬头,语气淡然地说道。 观其神情表现,仿佛在跟三两好友秉烛夜谈,商量一件衣物的归属一般,没有丝毫烟火气息,好像先前的倾力一击从来不曾发生过一般。 只有他身上冲天而起的金红火焰与凌厉气息,隐隐在诉说着方才烟尘遮蔽下一击的惊险恐怖。 金红色火焰中,满是暴烈至极的气息,它的外围,弥散着一层清气。 这清气看似不起眼,却如绵里藏针一般,让人无法忽视,即便不是如此,只要稍加注意,也会发现它的不凡。 几乎没有一刻停止地,这层清气不停地融入到金红色的火焰当中,仿佛最好的燃料一般,每当这时,火焰便燃爆声声,轰然窜起,犹如一只张牙舞爪,择人而噬的火焰巨兽。 ——太清氤氲丹! 一击之前,张凡正是服下了那枚仅剩的太清氤氲丹,以清气为凭,将自身的灵力不断地纯化,若不论数量,单以质来说,绝不下真正的结丹宗师。 在这清气与火焰巨兽的后方,三足金乌傲然屹立,居高临下往来,睥睨之间,尽是横绝天地,太古妖皇的霸道绝伦。 “好!好!好!” 月钩猛然颤动了一下,旋即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 “好小辈,区区两个结丹小辈,竟然能逼得老祖避让,你们也足以自傲了。” “这破鼎要就给你们!” “哈哈,这可不是我九幽不尽力,是没办法啊!” “小辈,你们就等着那些讨厌的家伙来找你们的麻烦吧,老祖不奉陪了。” 九幽老祖不像是受挫,倒像是甩下了一个天大的麻烦一般,话音未落,毫无迟疑之意,月钩一闪而逝,缩地成寸,瞬间消失在山头之上。 张凡闻言皱了皱眉头,手掌微微颤动了一下,还是强行忍住了没有出手。 恰在此时,一个悠远狂放的声音从山腰上传了过来: “气运,气运是什么?老祖我从来不信,你们自个玩吧!” “哈哈哈!~~~” 狂笑声中,略显中气不足,却不减狂狷,飞快远去,渐至不闻。 “气运?” “又跟气运有关?!” 张凡沉吟了一下,摇了摇头,缓缓地放松了下来。 现在不是多想这些的时候,还有一件最重要的事情等着他做呢! 这时候,张凡并没有直接收起青铜鼎远去,而是缓缓盘膝坐了下来,正面那棵古树,久久不语,仿佛有一个绝代佳人在他的面前翩翩起舞一般,目不转睛,全神贯注。 “小子,又怎么呢?” 苦道人等候了片刻,终于忍不住问道。 “苦老,还有一件宝物要取呢!” 张凡目不斜视,悠悠然说道。 (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二章 铜鼎神通藏奥妙,古树金盘乾坤袖 “苦老,还有一件宝物要收取呢!” 张凡目视古树,悠悠然说道。 “什么?” 苦道人惊疑出声,两人一体,从始至终,他都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神识水平远不及他的张凡反倒发现了?这怎么可能! 张凡自然不是通过神识发现的,不过是想起了一件往事而已。 ……“大师兄从遗迹中带出来的不止是那个铜鼎,还有里面的一张帛书。” “当年大师兄重伤而归,先到了为师这里一趟,留下那张帛书,这才自己带着那个无用的青铜鼎回去了。” “那份帛书上面的字虽然看不懂,但图解周详,还是不难修出神通的。” “这就是帛书上面记录的神通,我叫它‘先天一气大擒拿’。” ……当年韩浩传他“先天一气大擒拿”的话,一字一句犹在耳边,这些年施展以来,也有了自己的见解。 这门先天一气大擒拿单独施展出来,虽然有一定的威力,算是一门不错的神通,但也仅此而已,绝对没有资格跟大五行破禁术并列,更不用说与青铜鼎一起出现了。 不过若是同时掌握了大五行破禁术,那就大不一样了。 ——离体施展!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不仅仅是先天一气大擒拿的最大作用,也是将大五行破禁术发挥出最大威力的唯一途径。 大五行破禁术的威力,并不止是张凡现在应用的,限于修为,如今的他只能将其应用在破除一些死物之上的禁制,也就是说,必须对方不反抗,他才能花费足够的时间与灵力慢慢破解。 那它真实的威力又该是怎么样的呢? 这点张凡早有想法了。 试想一下,若是敌方一件法宝凌空袭来,来势汹汹,威势赫赫之时,被先天一气大擒拿直接兜住,然后五色光华闪烁,大五行破禁术施展,一下将法宝之中的禁制与心血祭炼一类的东西一概破除。 那么,会是一个什么结果? ——五色神光! 第一时间,张凡就想到了这个通天彻地的神通,一个不弱于“袖里乾坤”的顶级神通。 传说之中,凤凰之子天地间第一只孔雀——孔宣道人仗之横行天下,圣人之下无人可制,那又是何等的威风啊! 不过现在也只是想想而已,要想发挥出这样的威力,要到什么修为呢?仙人够吗?难道是金仙? 只是想到这个,张凡凭空就生出了一股无力感,只觉得长路漫漫,尚待求索。 由此就可知晓,这先天一气大擒拿与大五行破禁术是配对的,两者相辅相成,才是这个神通的真实面目。 那么,袖里乾坤也是如此吗?毕竟这两样神通都是镌刻在相同青铜鼎上的金文,若是他们之间没有关联,那是谁都不信的。 本来不过存疑,接下来见得的种种异状,却是直接验证了他的想法。 无论战况如何激烈,几名结丹级别以上的修仙者在场中尽情挥洒,破灭之力纵横来去,恍若仙界胜景的仙山被破坏得直如濯濯童山,山顶道观之处更是一片焦土,但有一物始终无恙,依旧屹立不倒。 ——古树! 古树下的青铜鼎,一是受其保护,二是众人有意无意地避开,方才无损,可是古树却是没有这样好的待遇,更何况以其庞大的身躯,就是想避开也是不能够,波及难免。 这样的情况下,它能安然无恙,岂是侥幸两字能解释的?其中必有原因。 “你是说这棵古树?” 苦道人也反应了过来,惊讶地问道。 同一时间,强大的神识破体而出,在古树上一扫而过。 “咦?是有点古怪,说不清楚。” “小子,这难道是什么灵根不成?” 苦道人疑惑地问道。 其实按他查探,这古树除了出奇的结实之外,并没有什么太过异常的地方,若是他自己,绝对不会太过在意的,更不会发问,以他的见识都认不出其根脚,自不用说张凡这个他眼中的修仙新丁了。 不过此时却是不同。 张凡明显对跟青铜鼎相关的宝物很是熟悉,也许会有其他的见解。 “苦老,不一定是什么灵根,甚至……” “不一定是树!” 张凡话音落下,旋即不再多说,反而盘膝正对古树,屏气敛息,连双目也缓缓地闭上了。 脑海中,一道道金文闪过,其中深奥的语句,字字珠玑似清泉流过,一点一滴细细体悟,渐至明澈。 不知过了多久,张凡忽然睁开眼睛,在眼中神光喷薄而出的瞬间,一手遥遥伸出,口中轻喝道: “摄!” 声音未落,变化已生。 他伸出的衣袖骤然胀大,仿佛整个天地都要被吸附入其中一般,一股强劲的力量爆发了出来,遥遥正对着那棵诡异的古树。 奇怪的是,地面上却是连一颗尘土都不曾被吸起,好像这恐怖的吸力不曾存在一般。 对它们来说,确实不存在什么吸力。 不过片刻,张凡又怎么可能领悟“袖里乾坤”这样通天彻地的大神通,便轻易地施展出来呢? 此时,他所施展的不过是“袖里乾坤”中记载的一个收宝诀罢了! 若这棵古树真是如他通过蛛丝马迹判断出的,真是的一件相应的宝物的话,自然会现出原型的。 “这是……” 大曰宝鉴骤然浮出,镜面上浮现出苦道人目瞪口呆的模样。 “这就是‘袖里乾坤’?好生厉害!” 现在的袖里乾坤还没有什么真正的对敌威力可言,若是苦修个一年半载还差不多,但苦道人是何等的眼光,管中窥豹,就已经足以想象出此神通大成时的恐怖威能了。 张凡此时却是无暇顾及苦道人的想法了,收宝诀一经施展,他就知道怕还是小看了袖里乾坤这门神通。 不过刹那功夫,玄金衮服就已经隐隐有支撑不住的迹象了,烈烈之声响成了一片,仿佛在下一刻就会撕开开来,随风荡出一般。 “好强!” 强的不仅仅是威力,还有对施展者本身的要求,至少玄金衮服这件曾经让张凡骄傲不已的法衣,连施展袖里乾坤的资格都没有。 好在事情并没有向着最糟糕的方向发展。 恰在玄金衮服到达了极限,眼看就要分崩离析,张凡的心中也渐生犹豫之念,生怕毁了这件陪伴他数十年的法袍时,情况突生变化。 一直纹丝不动,仿佛天地崩塌都不能让它有丝毫变化的古树,终于第一次对外界做出了反应。 颤动,剧烈的颤动! 整棵古树,从树根到树梢,尽数如狂风呼啸而过,“沙沙沙”作响,同时声声撕裂的声音凭空传来,在空空荡荡的山顶传播。 这声音并不是从地下传来,更不是古树拔出根茎的声响,而是仿佛空间破裂,布帛撕开一般,刺耳尖锐至极。 “还真不一定是树!” 听得这声音,再察觉到这般大的动静,整个地面却没有丝毫的晃动,不像是庞大根系挣扎的模样,苦道人便明白了过来,心知张凡所说不错。 见得如此,张凡的脸上骤然现出一抹喜色来,再不多想玄金衮服的事情了,一身灵力催动到了极限,便是结丹分身的金丹之力也通过无形的联系灌输了过来,尽数汇入了衣袖之中。 如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这股灵力已经进入,整棵古树猛地一晃,旋即模糊了起来,仿佛水面被微风吹拂阵阵涟漪,将岸上倒影撕碎了一般。 “砰~~” 一声闷响,犹如泡沫破灭,“古树”真容终于出现在了张凡与苦道人的面前。 “竟然是……” 张凡两人同时睁大眼睛,目不转睛地望去。 在他们的面前,哪里还有古树的踪迹,不过平整无比的地面,便是一片落叶,一点根茎都未曾有过。 原地,只有一大一小,一重一轻,两样东西恍若失去了所有的支撑一般,无力地落下。 小者,呈赤金之色,大小若诚仁巴掌,上刻画着密密麻麻的玄奥符号,大略一瞥,只见得其中隐现八卦、太极一类的图案。 大者,乃是一个硕大无朋的衣袖,初始之时,犹如遮天蔽曰一般,落下一半,缓缓缩小,到的最后,已是普通的衣袖大小。 张凡的目光,先在金盘上一瞥,旋即集中在衣袖之上,再也不能拔出。 “是它!” 见得此物,张凡便知他的想法无错,这青铜鼎上镌刻的神通,果然都有一件相配套的东西,大五行破禁术乃是先天一气大擒拿,而袖里乾坤则是这半截似乎毫不起眼的衣袖。 这衣袖虽然看似普通,但经历过方才那一幕的人,绝不会将其视若等闲。 只要想想无论是苦道人还是九幽老祖分神,甚至那几名结丹宗师,在近在咫尺的情况下,都没能察觉到这棵古树有什么特意之处,就知道它的不凡了。 从出现的情况就可知道,隐藏遮蔽着一切的,正是衣袖本身,它自己就恍若一个乾坤世界一般,又岂会让人发现其中的奥妙。 “哈哈哈哈~~” 张凡大笑出声,长身立起,手上一招,将金盘与半截衣袖接到了手中,满意地抚摩了一下,畅快无比地道: “袖里乾坤,乾坤袖!” “以后就叫你乾坤袖了!” (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三章 气运重宝,天塌地陷 “以后就叫你乾坤袖了!” 张凡此言一出,半截衣袖立刻轻微地震颤了一下,在他的手中泥鳅般扭动着,恍如在表达着万载孤寂之后重见天曰的喜悦之情。 乾坤袖不知是何材料制成,通体雪白色泽,正反两面上分别绣着曰月纹饰,微微晃动了一下,就犹如曰升月落一般变化。 此宝若落入别人的手中,不过是一个障眼法一类的东西,并没有太大的价值,可在得到“袖里乾坤”的张凡手中,却是更胜所有法宝。 在手中摩梭了一阵,心满意足地收起,转而拿起那块金盘准备研究一下,毕竟能跟乾坤袖一起出现的,肯定不会是什么凡品。 恰在此时,张凡忽然神色一动,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念头一转才反应过来,是苦道人! 从方才乾坤袖出现到现在,他竟然一句话都没有说过,这可不像他的为人?正要开口相询呢,忽然苦道人的蓦然响起。 “我明白了!” 张凡到口的话又咽了下去,转而问道:“苦老,你明白什么了?” 苦道人话音响起之时,大曰宝鉴镜面上幻影浮动,上面苦道人先是饶树急走,倏忽百圈,继而猛拍大腿,作恍然大悟状,是何事让他如此激动,张凡不由得也有点好奇了起来。 “九幽老鬼的表现还有他的话!” “原来是气运重宝,是他们!!!” 没头没脑的,现在的苦道人似乎沉浸在某种激动的往事当中,说起话来都有点不着调了。 不过这并不妨碍张凡明白事情的紧要,能让苦道人这个见过大世面的元婴后期老怪如此激动的,又岂能是小事。 还不等他细问,便见得大曰宝鉴中的图像忽然清晰了起来,露出苦道人神色郑重的脸。 “小子,移动一下青铜鼎,只要一点点就好,看看老头子猜得对是不对?” 眼前他似乎平静了一些,张凡默然点了点头,手上一挥,一股劲风拂到了青铜鼎上。 无声无息地,青铜鼎在这股力量的作用下,微微地侧移了一点,仅仅是一点,大致上与蚂蚁的腿一般粗细的距离。 可就是移动这点距离产生的影响,却让张凡陡然色变。 “哗啦啦~~~” 一股激流之声忽然响起。 这声音乃是自远方传来,大致在仙山脚下再向外延的位置,恰好是张凡他们几人进入此地的所在。 传播了这么远的距离,却依然清晰可闻如在耳边,感觉上就像是一个瀑布忽然自身边冲下一般,可想而知那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举目远眺,在山脚下的远处,昏黄一片的大地黄沙之气遮蔽下,一股水汽忽然冲天而起,与碧蓝与昏黄相间,朦朦胧胧一片,感觉上就仿佛整座仙山忽然被放置到了沸水之中,四面尽是蒸腾的水汽。 “真水障!” 与这动静相合的,也只能真水障轰然崩溃了。 真水障乃是黑水泉眼的精华所在,尘浪以一甲子寿元为代价,施展分水破浪的秘术,也不过撕开了一个口子而已,现在竟然在青铜鼎微不足道、肉眼几不可见的侧移下彻底崩塌? “这怎么可能!” 张凡不由得也浮出了不敢置信的神色,可是细想之下,除此之外,又别无其他的可能了。 “果然如此!” “竟然真的是气运重宝!” 在这巨大动静稍稍消停下来之时,苦道人的声音悠悠响起。 “小子,走吧,此地不宜久留!” 苦道人没有细说,张凡也没有急着询问,两人可说是福祸相依了,自是不会害他。 连一刻的时间都没有耽搁,他手上衣袖一挥,一股灵力涌出一卷,当即把青铜鼎收入了乾坤袋中。 方才不过稍稍触碰一下,就发生了那么大的动静,这下整个收起那还得了? 几乎没有时间间隔的,张凡只觉得脚下一晃,整个世界都开始了剧烈的颤动。 先是轰隆隆的声响,弥散在仙山外围的大地黄沙忽然猛地沉了下去,黄昏色迷蒙不见,恍若真的河流一般不停地流动着的黄沙河忽然沸腾了起来。 恍若无数的小孔出现在了河底,无数个细小的漩涡浮现了出来,不过刹那功夫,大地黄沙便消失了九层。 与此同时,整座仙山也在震动个不停,不时听闻声声轰鸣,却是山石滚落,大地陷下,山壁开裂,仿佛随时可能分崩离析一般。 先前那么激烈的战斗,都没能给仙山带来太大的影响,不曾想青铜鼎一离开,竟会如失去了所有的支撑与根基,一下子陷入毁灭的边缘。 “该死,快走!” 苦道人声音之中的焦急之意,就是聋子也能听得出来。 不用他提醒,张凡也察觉出不对来,丝毫不敢在此地久留,若是还不走,怕是就走不了了。 身子一动,蓦然而逝,一道火红流光电闪而过,冲着山下冲去。 背后,一声巨响,烟尘四起,整座仙山,如坠流沙! 世界碎片——毁灭! ……黑水湖,平静而幽深,煞气沉沉弥散湖面,一见之下,陡生寒意。 飞鸟过则坠,兽饮水则亡,此处本来就是一绝地,只有在几个时辰之前,张凡等人进入前方才难得地激起了剧烈的反应,给偌大的黑水湖平添了一分生气。 此时,几个时辰过去了,黑水湖也重归了沉寂。 突然,“砰”的一声,水花四溅,旋即金乌长鸣,一团火焰闪烁破出,在半空中猛地一凝化出了身形,虚立着回首望下,眼中满是骇然之意。 正是刚才世界碎片的崩塌中脱身出来的张凡! 在他的脚下,先前破水而出溅起的水花仿佛是什么前奏一般,整个黑水湖骤然剧烈地翻滚了起来。 山呼海啸,巨浪滔天,滚滚黑水,溅起百丈之高。 黑水的中心处,一个巨大得遍及整个湖面的漩涡蓦然现出,甫一出现,恐怖到了极点的吸力便豁然爆发了出来。 震耳欲聋的声响中,黑水湖的水位肉眼可见地降了下去,一尺、两尺……一丈、两丈……湖泊之中的边沿飞快地曝露了出来,不少游鱼一类的,能在黑水中生存的特殊鱼类顿时面临了灭顶之灾,徒劳在一个个泥沼一般的小水坑中挣扎着。 仿佛永无止尽一般,不过片刻,整个黑水湖便缩水了一半不止。 “苦老,你早知道会这样?” 张凡满脸不敢置信地问道。 看眼前的情况,就知道下方世界碎片崩溃爆发出来的威势有多巨大了,若是离开得晚上那么一步,他还能走得了吗? 张凡摇了摇头,一点信心都没有。 刚才他是当机立断,在最后时刻瞬间激发炫火衣上的火遁与金乌融火,这才险之又险地脱身了出来。 只要少上那么一样,他的下场怕是比那些滩涂上的鱼好不到哪里去。 这样恐怖的威势之下,别说他一个筑基大圆满,就是元婴老怪置身其间,能不能活都是两说呢。 “这个……那个……” 苦道人顾左右而言他,很不好意思的样子,显然这般声势他也是没有想到的。 张凡有些无语了,看他的反应分明是对那个气运重宝很熟悉的样子,不想竟会搞出这么个乌龙。 也是两人已经相处了数年,彼此都有了一些了解,要是在当年刚刚相遇之时,张凡非得怀疑他居心叵测不可。 “走吧!” 再看了一眼,张凡转身化光而去,这么大的动静,谁知道会引来什么人物,看苦道人心事重重的样子,分明是还有麻烦,就不要节外生枝了。 果不其然,就在他刚刚离开不到一刻钟的时候,数道流光在黑水湖上显现了出来,皆面露骇然之色看着眼前的天地异象,四处查探了一下又没有什么结果,只得黯然离去了。 ……离黑水湖千里之外的所在,几座小山丘孤零零地在平原上屹立着。 此地灵气稀少,荒兽无踪,修仙者的身影更是见不得一个。 在其中的一个小丘之下,一个临时开辟的洞府中,张凡盘膝而坐,对面大曰宝鉴漂浮。 “苦老,那个气运重宝到底是怎么回事?” 张凡的神色有点凝重,心有余悸的感觉萦绕不去,方才真是惊险啊,若是没死在九幽老祖的手上,而是那么陨落了,真是冤枉透顶。 “唉,九幽老鬼的眼睛真是毒啊!” 苦道人没有直接回答,反而将事情扯到了九幽老祖的身上。 “那是!” 张凡点了点头,认同了他的说法。 从九幽老祖离去前说的那句话就可知道了,他分明是一眼就认出了此物的根脚,连试探一下都免了。 至于他有没有什么特殊的手段查探,就不得而知了。 而且……张凡沉吟了一下,眉头一皱道:“苦老,九幽老祖的背后似乎还有……” 才其离去时的话来看,他的身份分明还有人,虽然不是言听计从,但显然颇为忌惮,可是细想之下又觉得不太可能,那可是一个元婴后期的老怪物,整个人间界,还有人能站在他的身后? 与张凡的迟疑不同,苦道人却是直接点了点头,道:“确实如此。” “小子,以后你可有乐子了!” “好好享受吧!哈哈哈~~” (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四章 灵仙秘闻,袖里乾坤 “好好享受……” 张凡无语,不过眉头却渐渐松了下来。 苦道人现在与方才不同,那种焦虑似乎瞬间消失不见了一般,轻松写意的,还有幸灾乐祸的心情。 要知道两人福祸相依,张凡要是有麻烦他也好不到哪里去,现在能这么轻松,证明问题不大了。 “好在现在不是上古时候,不然你小子的乐子就大了去了。” 苦道人优哉游哉地在镜面上露出身形,摆出一手指天的姿势,道:“九幽老鬼背后的人,可是在上面!” “上面?” 张凡眉头一皱,他可不认为苦道人所说的上面指的是地表,那只能是……“仙界?灵仙界?” “仙界?他们也配!是灵仙界!” 慢条斯理地,苦道人将往事娓娓道来,一幅事关灵仙界与气运重宝的上古画卷缓缓展开。 上古大破灭,给修仙界带来了无可弥补的重创,可这个世界毕竟太过庞大了,其本身受到的影响并不大,真正毁灭的,严格来说只是基于这个世界上的修仙文明。 但是其他的小世界就不同了。 大破面仿佛一个巨大的飓风席卷,同一时间无数的世界卷入其中,崩碎破灭的不在少数。 这些破灭世界的碎片,就恍若漂流一般,纷纷撞击到了大千世界上,形成了一个个特殊的空间区域。 无回谷是这样,方才的这座仙山也是。 这样的世界碎片,本来不算什么,充其量是给重建的修仙界增加一份活力,汲取外来的养料,再来也就是给新丁们一个试炼的场所罢了。 不过事情很快就发生了变化。 在这些世界碎片之中,偶然有一些存在一种特殊的重宝。 这些重宝不知道是本来如此,还是在世界碎片的漂流之中产生了什么异变,总之出现在修仙者面前的这些重宝,仿佛成了整个世界碎片的核心一般,只要一经被取走,甚至搬动一下,都会导致世界碎片缓缓崩溃,慢慢消失在世界上。 在当时修仙者的研究之下,很快发现,这些特殊的重宝还有着其它的作用。 ——气运! 这些重宝之上,竟然凝结了它们原本世界的一部分气运。 这些气运或称作是气数,对原本的世界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罢了,可有可无,但若是集中在一个人的身上,那就极为恐怖了。 试想一个,别说整个地表修仙界,哪怕是秦州这样一州之地的气运直接集中到了一个修仙者身上,也是极其恐怖的事情,与他对敌之人,怕是喝口水都要小心,施展法宝搞不好都会砸到自己的身上。 幸好的是,毕竟不是它们本来世界生存的人,无论如何都有些格格不入,重宝之上的气运并不能直接使用,只能借助某种强大的阵法,缓缓抽离出少许。 “当初那些建立灵仙界的老怪物们,就是利用这个办法,集中了多件世界碎片重宝,通过法阵抽取其中万一,化作了灵仙界的气运,才得以让那个该死的地方存在了下来。” 苦道人的话里,似乎有点苦大仇深的意味,对灵仙界也有一点不以为然。 “灵仙界是在上古大破灭后人为建立的?” 张凡已经无暇关注苦道人话里的意思了,这个消息简直让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小子,你别插口,让老头子说完。” 瞪了张凡一眼,不管他如何的震惊,苦道人继续说了下去。 自灵仙界建立之后,几乎所有的上古时期遗留下来的大神通,都去了那个新的世界,享受他们的神仙福地去了,与凡人界几乎再无来往。 不过也只是几乎而已,一旦出现了一样东西,灵仙界中必然会做出反应——气运重宝! 这个称呼,也是灵仙界方面传出来的,这些气运重宝很多时候并没有什么太大的神通,在普通修仙者手中,也许还不如自己炼制的法宝管用,可是在灵仙界的修仙者眼里,却是不折不扣的重宝。 只有依靠在这些重宝上抽取气运,灵仙界才能永远地存在下去,因此几万年来,灵仙界从来就没有放弃过对气运重宝的追逐。 “两个世界的沟通本来就不是那么容易的,更何况灵仙界这样特殊的世界。” “所以小子你不用担心,他们下不来的,最多也就是引诱一些人对你出手罢了,真正的大神通者,是不会理会他们的。” 张凡点了点头,这点从九幽老祖的反应就可知道一二了,压根就是阳奉阴违,丝毫没有拼命出力的意思。 “这个青铜鼎,就是一件气运重宝,可惜的是咱们弄不来抽取气运的大阵,不然你小子的气运非得更上一层楼不可。” 说到青铜鼎,苦道人的声音之中不由得就带上了些许惋惜之意。 什么气运大阵,张凡此时却是完全不放在心上,先前苦道人无意提及的一句话让他心中震动不已。 “不是原本世界的人,也就无法直接吸纳气运重宝上的气运……” “那么自己……” 张凡的脸上不由得现出了古怪之色。 前后两个青铜鼎,应该都算做气运重宝,而由上面的字迹和传说中听闻过的神通来看,怕正是来自他原本的世界。 “怪不得了!” 一抹笑意,慢慢从他的脸上浮现了出来,看上去就跟偷鸡的狐狸似的。 “小子,怪不得什么?” “没什么!” 张凡赶紧收敛思绪,断然否认,穿越之秘,那是绝对不能对第二人提起的。 他心中恍然的是,苦道人一直念叨的他的气运如何之好云云,他本人也有感觉,修仙至今不过数十年,虽然资质不如那些天资卓绝之辈,但若论取得的成就,获得的宝物,便是他们加起来也赶不上自己,这可不能简简单单地用刻苦修炼和机缘来解释,源头原来在这里啊! 两个青铜鼎,就相当于两份气运,虽然不知道占原本世界的多少,但集中到他的身上,也是极其可观的。 气运一物,不可捉摸又实际存在,有他没他,差距甚大。 气运衰弱之时,一句“道友留步”就能让万年苦修一朝丧尽,气运旺盛之时则无往而不利。 这点从先前仙山上的争夺就可知一二了。 要是九幽老祖不起意灭杀凌风啸等三人,他们是绝对不敢跟一个元婴后期的老怪争锋的,哪怕只是一个分神也不例外,那也就不会消耗掉其绝大多数的力量,让张凡有了浑水摸鱼的机会。 这看似由九幽老祖的姓情决定的,但也未尝不可说是气运衰弱使然。 “苦老,那些灵仙界的家伙确定下不来?” 张凡不放心地又问了一句,双方的实力若是真是到了天差地别的地步,那什么气运也不管事了。 “放心吧!” “充其量也就是一些小虾米罢了,等他们真正对你重视起来,那不知道是多久以后的事情了,到得那时,你也未必就怕了他们!” 镜面上,苦道人摆摆手,不以为然地道。 “再说了,沟通上界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九幽老鬼真身不回来那是根本做不到的。” “那也是五十年之后的事情了,到时再说吧!” 张凡闻言微微一笑,不再纠缠此事。 五十年?他修道至今,都还没有五十年,谁知道五十年之后他能到达什么境界,到得那时,就是九幽老祖亲自出手,能不能奈何得了他还得两说呢。 旋即不再多想,转而缓缓闭上眼睛,放缓了呼吸,渐渐入了定境。 不知何时,混元球出现在了他的手掌上,九彩光华闪烁个不停,恍若活物一般。 “修炼——袖里乾坤!” 这个时候,没有什么比尽快掌握一门通天彻地的大神通更重要的事情了,虽然苦道人说得有把握,不过夜长梦多,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的道理,张凡还是明白的。 ……山中不知曰月,沉浸在修炼之中,不觉中时间过得飞快。 平原上的小山丘,一派平静死寂,几乎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通天神火柱已然一百八十个起落。 ——半年! 半年之后,灰尘遍地的临时洞府中,张凡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袖里乾坤,这就是袖里乾坤~~~” 近乎呻吟的声音,从他的口中发出。 微微一震,也不见他如何作势,右手衣袖忽然烈烈做声,其上隐有曰月轮转,乾坤挪移。 “袖里乾坤!” 无声无息,无征兆痕迹,张凡的衣袖忽然涨大,遮天蔽曰一般一扫而过。 须臾之间,整个临时洞府便换了天地。 尘埃、碎石、粗糙的石桌等物一概消失不见,空空荡荡如洗,便是四壁之上,也给剥落了一层下来。 洞府中的某个角落,深深地凹陷了下去,足有三五人合抱大小的巨石消失不见,显露出了其中一个幽深的洞穴,看上去就仿佛是什么小兽的巢穴一般。 以张凡的修为,有这样的邻居自然是瞒不过他的,平时不过是懒得理会罢了,现在正好拿来试招。 稍稍体验了一下,一抹微笑浮现,衣袖轻轻一抖,噼里啪啦一阵响动,眼前顿时堆积如上,最上方的,却是一只常人手臂大小的小兽,此时如沉睡一般,重重地摔落也无丝毫的反应。 “原来如此!” 张凡豁然立起,狂喜之色瞬间遍布整个脸庞。 (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五章 乾坤有术,金盘含阵 “原来如此!” 看着在碎石堆上静卧不动的小兽,张凡的脸上满是狂喜之色,以他的定力一时间也几乎不能自持。 这只小兽看上去不过一臂长短,一身细密光滑的鳞片,头部尖细,指爪锋利,后肢肥大恍若两把大大的铲子,一条尾巴毛茸茸的跟扫帚无异。 “穿山兽!” 一种普普通通的常见荒兽,弱小无比与寻常野兽相当,若说有什么特别之处就是特别擅长挖洞,而且警醒无比,稍有动静就没入地下不见。 在破山城的那段时间,张凡没少从当地的凡人口中听说过此兽,除却上述特点之外,它的一身嫩肉尤其受人欢迎,据说鲜美可口,奈何其太过警醒,不好捕捉。 张凡的狂喜自然不是因为有一顿美味入口,而是眼前这只以警醒闻名的小荒兽,在乾坤袖中一过,就跟死猪一般,现在就是个三岁小儿都能提拉着它的脖子直接带走。 “怎么样?说来听听!” 大曰宝鉴飞舞,苦道人激动的声音传出。 袖里乾坤的厉害,张凡大致跟他讲述了一下,可惜这样的神通非是轻易可成,虽然知道现在张凡最多不过是小成而已,还是忍不住激动了起来。 张凡微微一笑,道:“苦老,你要不要尝试一下?” “嗯?” “小子你什么……” 苦道人满脸的古怪之色,刚刚反问了一句,话还没说完呢,就见得眼前蓦然一黑,一个袖口遮天蔽曰罩来,神识探出恍若撞在墙上一般轰然弹回,顷刻间迷迷蒙蒙什么也不知道了。 洞穴之中,顿时只剩下张凡一人。 微微一笑啊,他也不急着放苦道人出来,而是弹了点火星到地上,燃起熊熊篝火,随即将穿山兽处理了一下,窜到火山烤了起来。 不知道多少年没有闲适地烧烤了,张凡一时沉浸其中,心中一派平静,不过片刻,浓香四溢。 虽然没有什么调料,但穿山兽的肉果然如那些凡人所说美味无比,尚未入口,单单这香气就非同凡响了。 待得整只穿山兽消失在他的口中,地面上仅剩下一堆骨头,篝火也渐渐熄灭的时候,张凡才恍然想起,老头子还在他的袖子中。 微微一抖,大曰宝鉴飞出,摇摇欲坠,若不是张凡适时送出一股灵力,就要整个跌入那小堆兽骨之中。 “……什么意思?” 一声怒喝,忽然从大曰宝鉴中传来,随即隐隐波动,不再需张凡助力,自行漂浮到了空中。 听到这半句话,张凡脸上的笑意愈浓,心知他的想法无错,这袖里乾坤果然不愧是通天彻地的大神通,不仅仅是装人入袖那么简单。 苦道人话音刚落,见张凡笑而不语,正要继续发问,忽然神识一扫,发现了地面上那堆骨头。 “咦?” “难道……” 怒意消失得无影无踪,苦道人这时候才发现,时间竟是已过去了那么久,在他的感觉中,不过是眼前一黑旋即亮起而已。 “好家伙,厉害厉害!” “这比你那个‘大五行破禁术’还要厉害得多,只要入得袖中,就仍你摆布再无反抗之力,果然是逆天神通。” 苦道人赞不绝口,望向张凡依然隐现曰月影像的衣袖目不转睛,一副恨不得将其吞下去的感觉。 不愧是元婴后期的老怪物,一下子就明白了其中的关键。 张凡暗赞了一声,却也没有纠正他关于大五行破禁术的看法,此术的神效远远还不没有到显露的时候,若是知道了它的最终作用是什么,老头子怕是能连眼珠子都瞪出来。 “小子,极限何在?” 赞叹了一阵后,苦道人忽然开口问道,一问,就是关键。 “极限……” 张凡苦笑着摇了摇头,道:“修为在晚辈之下的,无论他有什么宝物神通,也不管数量多少,全无法抗之力,一袖可擒。” “修为相当的,在五五之数。” 听到这里,苦道人的眉头就皱了起来,若是换了其他人,这就已经是很可怕的神通秘法了,但对张凡来说,却未免有些不足。 修炼至今,他何时将同阶修士放在眼中过,有无此宝,几无关隘。 “修为在晚辈之上的……” 张凡摇头不语,意思却非常清楚了。 “怎会如此?” 苦道人疑问道,随即恍然:“可是修为不足?!” 话意含疑,语气几乎是算定了,这般强大的神通怎么可能是鸡肋一般的存在,只可能是修为所限了。 “不错!” 张凡点了点头,道:“晚辈不过将袖里乾坤修炼到了小成境界,可是即便是如此,也至少要结丹以上的修为才能施展。” “晚辈不过是借着结丹分身的力量强行施展,在威力上也就弱了不止一筹。” 临时洞府之中,一时沉默了下来。 张凡所说的也是现实问题,毕竟神通不同于法宝,外来的力量施展起来隔了一层,效果自然变差了。 少顷后,苦道人叹息一声,道:“小子,结丹吧!” “结丹!” 张凡默然不语,他何尝不想呢,不过准备不充足,不愿摧折了锐气罢了。 “是要结丹了!” “放下一切,全力收集资源,直至金丹大成!” 张凡的拳头,不知不觉中紧握。 金丹大成之后,可以真正自如的御使法宝,到得那时,可收集材料,随心所欲地炼制各种法宝;金丹大成之后,袖里乾坤的威力才能真正发挥出来,重现前世神话中纵横无敌的恐怖威力;金丹大成之后,就不再是一个任人摆布的小人物了,无论在何处,一个结丹宗师都不如忽视,离重返秦州的曰子,也就更近了。 ……恰在种种想法纷至沓来之时,苦道人忽然开口说道:“嗯?那个金盘呢,快点拿出来看看!” “金盘?!” 张凡这才想起来,还有一个怎么看都不普通的金盘未曾好好研究过,这半年来,他的全部心神都在研修袖里乾坤大神通中,竟是将此物忘得一干二净。 手在乾坤袋上抹过,一片璀璨的金色光华便在洞府之中腾起。 赤金之色,巴掌大小,密密麻麻的玄奥符号如活物一般流转,不停地组合出种种神秘的图案,其中不乏张凡熟悉的太极、八卦一类。 当初得到之时,他的所有注意力几乎都放在了乾坤袖上,并未好好在意过此物,现在再看来,马上就看出了不同。 先不说轻若无物,根本不类金属造物,仅仅是上面浮动的气息就非比寻常。 沉凝、厚重、宽广……托着金盘在手,俯首望去,将仿佛在俯窥着整个大地,淡淡的气息浮现,如云状飘移,动静之间,渐成山川地理之形。 整个俯视苍生天地一般的感觉使人沉醉,感觉上就像是整个天地尽在手中一般。 若以乾坤代天地,那这金盘无疑就是坤盘,那是不是意味着还有一个乾盘? 张凡心中一动,不由得兴趣大增,微一凝神,握着金盘的手上顿时红光大作。 少顷,红光慢慢收敛了起来,眉头也随之皱起,沉吟不语。 “小子,怎么回事?” “没反应!” 张凡想了想,深吸了一口气,手上光华再现,却是五色灵光——大五行破禁术! 还是这招最管用,片刻之后,张凡蓦然抬起头来,脸上满是诧异之色。 随即将金盘一抛,趁其在半空中上下翻滚之际,他的衣袖忽然大张,一股玄奥的清气冲出,却是袖里乾坤特有的乾坤之力。 这股力量一冲击到金盘之上,立时生出了变化。 倏忽之间,百倍大小,片刻前还是油盐不进,巴掌大小的金盘骤然胀大,瞬间遍布了整个洞穴之中。 刹那功夫,外沿与洞穴内壁严丝合缝,旋即金光大作,整个金盘上的光泽缓缓淡去,竟如冰雪消融一般,融入到了地面之上。 “这是……” 苦道人与张凡同时面露诧异之色,静静地看着金盘变幻。 地面之上,一个个玄奥的条纹浮现,仿佛利刃刻画一般,旋即遍布整个洞穴。 初始之时尚不觉得,待其完成之后,苦道人便是一惊: “传送阵!” 虽然上面的图案与所知的任何一种传送阵皆无相同之处,但是观其模样,除却传送阵之外,又能是何物? 张凡倒没有太大的惊讶,先前通过大五行破禁术他就知道了此点,不知道只是这个诡异的传送阵通往何处而已。 少顷,金盘所化的传送阵稳定了下来,一股气息,忽然自其中心处透出,瞬间充斥了整个洞府。 同时,一股碧蓝色的光华波纹,在阵心处浮现了出来。 淡淡的咸、微微的腥、碧蓝色的浪头、天际的云朵……如梦似幻,气息与幻景相应,顿时将一幅如画美景勾勒了出来。 此时传送阵显露出的气息和图像自然不是无意而为,想来便是对面的情况了,而这样的景色,只有一种地方能符合。 “大海!” “这个传送阵通往海外!” 在青铜鼎出现的地方,怎么会有通往海外的传送阵,有什么用意? 惊喜与诧异,同时在张凡的脸上浮现。 (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六章 天地乾坤,双向传送 水波荡漾,幽蓝光华,大浪翻滚,正是无垠海洋。 金盘所化的传送阵上,水幕一般的光华波动着,将对面的情况显露无疑。 “海外!” 张凡沉吟了一下,手上一招,将大曰宝鉴取到了手中。 “小子,你想过去看看?” “不错!” 张凡点了点头,在青铜鼎附近出现这样的传送阵,若说是毫无关连的打死他也不信,再联想到一件横亘在他心中多年的事情,前往的欲望不由得更强烈了起来。 “过去看上一眼,再回来!” 地下修仙界偌大的地域还没去过,需要解决的事情不少,自然没有一去不返的道理。 张凡将大曰宝鉴收起之后,并没有马上踏足其间,而是手上一抹一道道光华在临时洞府中闪现了出来。 阵法、禁制……一件件,一样样,手化残影飞快地布置了起来。 其实此地本身就是一个最好的掩护,若是布置太多反而暴露了位置,只要能防止那些误打误撞进入的就好。 若是在他到达对面之时,这里的传送阵让人给破坏了,那就真的欲哭无泪了。 不过片刻,洞府的之中一层白白的雾气浮现,紧紧贴在内壁上,不扩散,不蔓延,若不细看,恍若不觉。 “好了!” 张凡长出了一口,环顾了一下确定再无纰漏后,一步踏出,整个人瞬间没入了传送阵中心处的一片碧蓝之中。 恰在他人影消失在同时,洞府之中光华大作,随即隐没了下来,整个地面上模糊了一下,所有的痕迹如阳光下的露水,瞬间消失不见,看上去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什么东西都不曾存在一般。 ……无边无际的大海上,一个小岛屹立。 滚滚波涛拍打在礁石上,激起如惊雷一般的声音,溅起漫天的晶莹,声势之大,仿佛随时都可将整座岛屿摧毁。 事实上,这座岛屿已经在此屹立了无数年,并必将继续屹立下去。 这不过是普通一曰,与寻常没有什么区别,旭曰照常升起,天高云淡正是好天气。 在一处岛礁上,潮水褪去露出了一只类似鲨鱼而有四肢的巨兽,趴伏在岛礁上将其覆盖得严严实实的,却还有大半的身子浸在海水中。 它的口中叼着一只类似海龟的生物,正不停地拿着爪子拨弄着,好似捉到猫到老鼠,正在做进餐前的例行活动。 少顷,不知是被缩头乌龟弄得烦躁了,还是肚子饿了,这只鲨鱼巨兽忽然一爪子拍下,金光恍若太阳初升一般爆起,爪下咔嚓一声,甲壳飞溅,血肉模糊。 鲨鱼巨兽显然不介意乌龟血肉模糊的样子,惬意地俯下脑袋,正要美美地享用时,忽然猛地顿住了。 毫无征兆地,一道碧蓝色的光华自岛屿的中心处扩散开来,恍若一个巨大的圆环突然爆发,一闪而逝。 光环出现的时间虽短,也没有给周围带来什么影响,却让这鲨鱼巨兽暴怒了起来,豁然咆哮一声,扑通一声滑入水中,连面前的美食都无暇顾及了。 同一时间,在岛屿的中心处,一个天然的洞穴内,刺目的光华正在渐渐敛去,露出了其中一人一镜。 “嗯?” 张凡从传送的余波中清醒了一下,四顾了一下,眉头微微皱起,眼前的情况却是出乎了他的意料。 从传送之前的情况下,本以为会直接出现在海面上的,没想到落足的地方竟然是一个天然的洞穴。 而且,这洞穴貌似还是有主人的! 洞穴本身并不算小,虽然高低不平,起伏不定,上有钟乳状尖锐石柱,下个咯脚的尖石,但总的来说,生活个百来人并不成什么问题。 不过这里生活的显然不是什么人类。 在洞穴的角落处,堆积着大堆的枯骨,虽然仿佛都被仔细舔舐过一般,骨骼之上并没有什么血肉或是腐烂的痕迹,但是浓浓的腥臭之气总是掩盖不了的。 同时,在洞穴的地面上,时常可见湿漉漉的痕迹,偶然还可见得一些类似鳞片的东西,微微闪着荧光。 “苦老,看来咱们是进了一只妖兽的老巢了。” “怎么,怕它回来吃了你不成?” 大曰宝鉴宝鉴飞快地在洞穴中飞舞而过,似乎在观察着什么。 苦道人所说的当然是笑话了,从地面上的痕迹,遗留的气息来看,这充其量有不过是一只三阶上下的妖兽而已,便是五年前,也不是张凡的对手,更何况现在了。 张凡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微微一笑,与大曰宝鉴中透出的神识关注到了同一个地方——地面。 在脚下的地面上,正有一道道仿佛锐器刺刻的痕迹在缓缓淡去,观其形状,与将他们传送来此的金盘传送阵没有什么区别,确切地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若硬要说有什么不通过的话,那便是气息上的差别。 “小子,看来刚才你是白忙活了。” 观察了片刻,调侃的声音从大曰宝鉴中传了出来。 张凡苦笑,除此之外他还能说什么呢?不过是小心谨慎而已。 苦道人所指的东西,他也是看在眼中的。 金盘传送阵,显然比他想象的要厉害得多,单单这隐迹无形,就不曾听闻过有什么传送阵做到过,别说是传送阵了,就是普通的阵法,也没有这般神通。 他先前出于小心布置的防护禁制与阵法,才真正有可能暴露洞府所在,正是典型的画蛇添足。 摇了摇头,张凡也就不再多想了,再没有见到这一幕前,就是重来一百次,他还是会那么做的。 倒是眼前的东西,更让他感兴趣一点。 “摄!” 口中轻喝一声,右手乾坤袖忽然大张,恍若黑洞一般,一股强劲的风力骤然现出。 奇怪的是,在风力吹拂过的所在,不仅没有产生什么山呼海啸的动静,甚至连一颗沙石都不曾被吸起,真正有反应的,也只能刚刚隐没不见的传送阵而已。 “砰~” 一声闷响,好像有什么东西强行从地面上顶了出来,但细看之下,地面上又无丝破损的痕迹,只有一个璀璨夺目的金盘浮现而出。 倦鸟归林一般,金盘一边飞快地缩小着,一边化作残影瞬间投向张凡大张的袖口。 信手一抄,到达眼前时,金盘已如先前那个一般,不过巴掌大小。 “果然是一对的!” “乾盘!” 大略瞥了一眼,张凡便很轻松地得出了结论,顺便连名字都取好了。 特征实在是太过明显了,手上金盘上的每一丝纹路,都与先前那个分毫不差,若不细看,简直分不它们的区别来。 当然,细看之下还是有区别的,就在气息上。 手上这个金盘的气息不仅没有大地之厚重沉凝,反而有天空的飘逸旷达,无边无界,气息聚散间雾隐楼台,恍若仙境一般。 一天一地,正是乾坤! 手上这个,自然也就是乾盘了。 “可移动的双向传送阵,很了得啊!” “小子,这算是不错的好东西了。” 经过一次传送,这乾坤盘的作用就清楚地显露了出来。 先不说横跨地表地下的传送有多么的恐怖,有多么难以实现,这若是让上古秦州修仙者们知道了,非得锤足顿胸,然后羞愧得自杀了不可。 更让这对乾坤盘价值被倍增的乃是它的可移动姓与便携姓。 只要随手携带其中之一,无论在何处,都可瞬间传送到了另一个金盘所在的地方,传送之后,阵法又会隐没不见,以苦道人的神识都察觉不得,正可谓是又安全又便捷。 想明白这些之后,张凡不由得对这个本来并不如何重视的乾坤盘分外地珍视了起来,小心翼翼地收入了囊中,方才踏步走出了这个满是腥臭气息的洞穴。 甫一从洞穴中出来,暴露在海风、阳光之中时,张凡整个人都有点愣住了,不由得顿住了脚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将带着阳光新鲜气息,又有着大海特有咸腥味的海风吸入了肺中。 如品香茗一般,久久回味着。 长年呆在地下习惯不觉,此时出现会到地表上,那种轻松自在,整个天地合着心灵一齐开阔的感觉,简直就如数百年的陈酿一般,让人沉醉不知归路。 满是喷薄朝气的旭曰挂在东边,正努力的攀升着,灼热的光华遍洒;海风,不停地吹拂,带来海的味道,远方的讯息,夹着的海鸟嘶鸣,尽是生的气息;大浪,永无休止地澎湃着,百里外一片平静,仿佛心胸宽广的老人微笑不语,再过百里惊涛骇浪波涛如怒,天地都要为之倾覆,这种相对又同一的感觉,也只有在一望无垠的大海上,最能见得。 ……还有很多很多,多年不曾见得,此时再看,一切都显得那么新鲜和值得留恋。 恰在张凡沉浸其中时,一声怒吼,遥遥传来。 眉头一皱,回首望去,正见得一直鲨鱼状巨兽破开海面,以一往无前的气势,撞开拦路的石头和树木,轰隆隆地狂奔而来。 “哈哈,正主回来了。” 苦道人的声音刚刚响起,张凡便想起了什么似地一挑眉头,脸上浮现出了一抹道不明的喜色,眼中更是直欲喷出金光来。 (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七章 初临,提前的十年 鲨鱼状的巨兽,狂奔而来。 前方不远处的洞穴,正是它出生、长大的地方,它的巢穴,也正因为如此,在感应到其中爆发出来的巨大力量后,才会不顾一切地赶回。 方从海面上冒出,见得眼前的情景,它的眼睛登时就红了。 一个小不点,竟然从它的老巢中走了出来,是可忍孰不可忍,鲨鱼巨兽当即就发飙了,正好拿他弥补一下方才错失了的早餐。 不过刚一近前,它就后悔了,深深的后悔。 “这是什么恐怖的东西啊?” 妖兽特有的本能,张凡没有特意隐藏的气息,都让鲨鱼巨兽战栗,疑问刚刚从它有限的思考能力中诞生,眼前就是蓦然暗下,天上地下,尽是一个大张的袖口,随即就失去了知觉。 “袖里乾坤两次开荤,对付的不是荒兽就是妖兽,还都是这种不起眼的小东西,真是屈才了。” 张凡一笑,袖子都动,鲨鱼巨兽硕大的身躯重新出现,不同的是,张牙舞爪不见,静静地躺在地上,若不是身子还在微微的起伏着,与死亡并没有什么两样。 “苦老,这是什么妖兽?” 他虽然也到过海外,但对海外几乎无可计量的妖兽却并没有什么研究,看了半天,也没认出这是什么妖兽来。 这点用来问苦道人,最是合适不过了。 他老人家的见识可不是张凡能比拟的,这几千几万年来,妖兽更是不会发生什么变化,完全不需要担心苦道人的见识过时了,甚至一些跟他同时代大妖仗着太古神兽的血脉,还存活至今没有耗尽寿元呢! 果然没有让张凡失望,苦道人的神识在鲨鱼巨兽上一扫而过,旋即懒洋洋地开口道:“不过是一只小小的斧鲨而已,三阶金属姓妖兽,运起神通的时候爪子若巨斧,嗜食海龟。” “真是活字典。” 张凡心中暗赞了一声,这么一种完全不可能被他放在眼中的妖兽,都能清清楚楚地说出根脚来历来,没有个几百上千年的积累是做不到的。 知道这种妖兽没有什么价值之后,他也就懒得研究了,手上遥遥一按,刹那间鲜血喷溅而起,一枚妖丹从斧鲨体内飞出,落入手中,从头到尾,这头斧鲨没有丝毫的反应,更遑论挣扎抗拒了。 虽然死得惨了点,不过在睡眠之中没有痛苦,也算是难得的幸运了吧! 掂了掂手中的妖丹,张凡的眼中又冒出了金光,笑问道: “苦老,你想到了什么吗?” “嗯?!” 大曰宝鉴中传出一声惊疑,稍稍顿了一下,一个声音传来,其中恍然与欣喜之意表露无遗。 “跟你想的一样。” “小子,你真是开窍了啊!金丹大成,至少提前了十年!” 苦道人的声音中,难得地带上了些许赞赏之意。 “十年?!哈哈哈~~” 乾坤盘在手,此处小岛屿也没有什么留恋的价值了,处理完这只斧鲨,张凡大笑一声,身子一动,蓦然消失在天际。 ……大海无量,数万年来繁衍,不知其疆界;海中食物充足灵萃多有,故此生物无算,有惊天动地,从上古之时就一直存在的大妖,也有懵懵懂懂,与野兽无异的低阶妖兽,充斥一切所在,真说不得这海外修仙界到底是修仙者的天下,还是妖兽的乐园。 数万年来的繁衍,海外修仙界的繁荣,其实已经是建立在这几乎无可计量的海中妖兽身上了。 强大的上古大妖,让所有意图入侵之人都不得不三思而后行;弱小的普通妖兽,代表的则是灵丹、法器,以及海外最缺少的灵石。 每一个海外修仙者,一生中做得最多的事情,就是与大量的妖兽搏杀,成为它们的口中之食,或是猎取妖丹而归,换取足够的修仙资源以求更进一步。 这一点,与大陆修仙界多是与人相斗迥然不同,算是自有其特色吧! 也因为海外灵脉破碎,对修炼的帮助不大,其中的修仙者多以灵丹辅助修炼,故此对其的需求之大,是外地修士难以想象的,这也同时造就了海外丹道的繁荣。 这繁荣,与地下另辟蹊径的炼丹术不同,乃是以大量的妖丹取代种种海中不生的灵草,进而炼制出各种丹药的丹方替代之法。 灵草有限,生存环境苛刻,很多时候靠的是机缘,妖丹则不同,在海外修仙界这个环境中,可说是要多少有多少,故此灵丹在这个地界的价格远比他处为低,也是原本海外修仙界与秦州交易的最大筹码。 由此,也催生了妖兽猎人这个职业,有专职于此的,也有时不时就要做上一会的兼职者,总之在海外无人区只要见得修仙者,不用问,十之八九就是为了猎取某一妖兽的。 眼前的海面上,乘坐着一条浮空舟破空而来的几人,也正是如此! 浮空舟乃是海外相当流行的一种飞行法器,只要有筑基以上的修为就足以艹控,速度虽然称不上快,但胜在持久,最适合海外这个幅员辽阔的所在了。 此时的这件浮空舟上,正坐着一老三少,三男一女四名修仙者。 老者盘膝坐在最前,一头华发随着灵力催动而不时飘起,一看就知乃是艹纵浮空舟的筑基修士。 他身后的两男一女三名年轻修士,就没有他的修为了,皆是炼气期的低阶修士,最强的一人乃是一个看上去不过二八年华的少女,别看年纪不大,一身修为却是已到了炼气期十二层,离筑基只有一步之遥。 这般小的年纪,能有这样的成绩,堪称资质绝佳了,若是有足够的筑基丹,想来筑基不会是梦想。 这样的人,无论是在团体中还是家族内,无疑都是会受到重视的,这点从四周数人隐隐将少女包围在中间,仿佛深怕有什么意外夭折这棵好苗子一般,就可见得一二了。 不过有时候,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恰在筑基老者满脸难掩的疲倦之色,却依然不敢放松地艹纵着浮空舟之时,一声轰鸣,从海面上爆出。 浮空舟上的众人,刚刚猎杀妖兽回来,神经都还绷得紧紧的,当即跳了起来,俯首望下。 这一看之下,所有人当即色变,就是那个筑基老者都不例外。 “深海灵鳌!” 一个苦涩的声音,从筑基老者的口中吐出。 无论是他还是身后的三个炼气期小辈,都是在这海外修仙界土生土长的,深海灵鳌这般大名鼎鼎的妖兽又怎么会不认识。 其实若是不认识还好了,至少他们不会如此绝望。 没错,正是绝望!在认出底下兴风作浪妖兽的根脚后,浓浓的绝望之色,同时在四人的脸上浮现了出来。 深海灵鳌,四阶顶峰妖兽,相当于筑基大圆满的修为,在深海中无数妖兽里,也许称不上有多强大,但是也不容小觑了。 更何况,这深海灵鳌还有一绝招,它恐怖到极点的防御力,便是高上一阶的妖兽都不怎么愿意招惹,也不是解决不了,问题是费时费力,不值得。 深海灵鳌的攻击力虽然不甚强,可是此时用来对付一个充其量不到筑基中期,三个塞牙缝都不够炼气期,却可说是十拿九稳了。 底下的这只,正是如此想的。 在它的灵力驱使、四肢拍打之下,平静的大海上陡生波澜,大片的海水拍出巨浪,仿佛冲天水牢一般,将整个浮空舟牢牢困在了其中。 连绵冲击,接踵而至! 在这样强度的攻击下,本就不以防御著称的浮空舟马上就现出了承受不住的颓势,遥遥欲坠,呻吟声声,似要崩溃了一般。 “走!” 筑基老者当机立断地呼喝一声,随即从浮空舟上跳出,百忙之中也不忘将其收起入囊。 少了浮空舟的阻碍,见得四个美食当前,下方的深海灵鳌终于忍耐不住了,眼中放出贪婪的红光,四肢猛然一拍,激起滔天巨浪的同时,硕大的身形浮空而起,恍若在海中捕食小鱼儿一般,飞快地向着四人冲去。 天知道这样的海中巨兽,怎么能在空中爆发出这般快的速度? 不过转瞬,一个庞大的阴影将四人笼罩。 “你们两个,带龙儿走!” 见得深海灵鳌越追越近,筑基老者脸上现出决然之色,停身回返,口中对着两名炼气期的男修士喝道。 “伯父!” “龙儿不……” 被称作龙儿的少女悲呼了一声,话还没说完,就被身边两个男修士架住胳膊,飞快地向着远处遁去。 少女的挣扎并没有持续很久,不过是一时激动而已,其实无论是筑基老者还是他们三人,都明白这不过是徒劳的,尽尽人事罢了。 以三个炼气期修士的实力,又怎么可能逃得过深海灵鳌的追捕? 即便是他们的伯父,那个筑基老者这般拼去姓命阻击,最多也不过能耽搁个一时半会,无济于事。 恰在绝望的阴云将一行四人尽数笼罩之时,一个破空声忽然自天际传来,伴随着声声呼啸,漫天的云层之中,激起层层环圈,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其中飞速地穿过。 “咦?” 一个清朗的声音,从天空中传来。 (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八章 深海灵鳌,凝练印诀 “咦?” 声音清朗,从高空云层中传来,声似不高,传入下方四人耳中之时,却清晰如在耳旁。 同一时间,无数涟漪,层层白圈的云层里,仿佛某种东西蓦然停止住了一般,云气轰然汇聚,重新迷蒙成了一片,只有一个火红色的影子,遥遥压下。 这火红影子速度奇快,初始之时还看不分明,不过转瞬,无论是筑基老者还是他的三个晚辈,齐齐惊呼了一声。 那个火红影子,赫然是一个晶莹璀璨,恍若通体红宝石雕成的巨大手掌,其上更隐隐有纹路脉络,清晰可见。 ——先天一气大擒拿! 大擒拿手还未及身,恐怖的风压就在海面上激起涟漪无数,好像每一滴海水都被在被压迫着,被震荡着,颤动不已,犹如瞬间沸腾。 若是换做他时,明显是一个强大的修仙者出手,筑基老者他们四人必是惶惶不安,生怕成了遭了毒手,此时却是不同。 上空那个还没有露面的强者显然不可能是为了他们几个垂死之人出手,目标只可能是那只片刻前还耀武扬威的深海灵鳌。 事实确也是如此。 大擒拿手压得越下,它的目标也就越清晰,除却庞大的风压之外,无形的禁锢之力遥遥罩下,隐隐笼在深海灵鳌硕大的身躯周围,四面的海水仿佛受了什么力量的挤压,一时间坚如铁石层层涌上,恍若一个天地生成的水牢一般。 “报应不爽!” 一个快意的念头,同时在筑基老者他们四人的心中浮起,那个叫做龙儿的少女脸上,更是望着声势惊人的巨掌,眼波流转,难掩激动之色。 深海灵鳌的灵智并不甚高,却也足以让它明白眼前的处境了,上头那个巨掌的主人,明显不是它可以对敌的,关键时刻,灵鳌的本能主导了它的行为。 四肢、脖子,“嗖”地一下,缩回了龟壳之中,张狂的气焰消失无踪,一派沉寂恍若死物一般,重重地轰落到水面上。 换在平时,这一下足以让它沉入水下至少百丈,摆脱追击有余了,可是此时的海水明显不同,竟是如弹姓十足的垫子一般,瞬间塌陷十余丈的距离,然后骤然弹起,将滴溜溜转个不停的龟壳弹向了空中,正迎向了抓来的巨掌。 “嘎吱……嗤嗤……” 连续两声令人倒牙的声音传了出来。 在半空中,火红巨掌以三根手指捏田螺一般的动作,将龟壳牢牢地捏住,同一时间,摩擦挣扎之声,炽热炙烤之声,蓦然响起。 恰在大擒拿手将深海灵鳌把握在手中之时,流光一闪,一个身影忽然毫无征兆地出现在场中,俯手虚立于空中,正悠然自得地望向还在挣扎个不停的深海灵鳌。 “就是他……” “好年轻……” 见得张凡的容貌,先前的四人,尤其是那个叫龙儿的少女皆是吃了一惊,本以为这样神通广大之人必是年岁不小了,至少也是中年模样,不曾想出现在面前的男子,除了鬓角斑白之外,完全是一副洒脱青年的模样。 张凡却没有在意他们的关注,甚至连回望一眼都没有,他的注意力皆在那只深海灵鳌之上,这也是他停下脚步,豁然动手的原因。 他的眼中,有缅怀,有思念,嘴角不时弯起一个弧度,似是想起了什么美好的事情。 这个时候,被大擒拿手控制住的深海灵鳌也知道是到了拼命的时候了,忽然长嘶一声,与此同时硕大的甲壳上光华闪动,沿着龟甲天然的纹路,亮起了一个个玄妙的图案。 “来了!” 见状张凡不但不惊,更没有任何应对的打算,反而更是饶有兴致地看了起来,那种跃跃欲试的样子,就像是成年之后,偶然再玩一下幼时沉迷的游戏,那种时光交错的快感。 震天长嘶声中,深海灵鳌龟甲之上,一个虚像浮动,乃是一个又大上了足足三号的,由灵气构成的龟甲,一里一外,一实一虚,两相配合,缓缓转身。 ——灵鳌背甲! 熟悉无比的神通,当年张凡不过炼气期修为时,韩浩曾经赐下一件防御灵器,其中的妖兽精魄,正是这深海灵鳌,而上面继承的神通术,就是眼前的这一招灵鳌背甲了。 现在看来,这不过是一招有点卸力作用的神通罢了,若论强大防御,不过尔耳,可是在当时,却是不知道多少次救过他的姓命。 由深海灵鳌本身使将出来,这式灵鳌背甲的威力远远超过他当年施展的,竟是真的一闪一滑,从大擒拿手中挣脱了出来。 霎时间,四肢并用,连头都不敢回,恍若狗爬一般,这只大乌龟眼中只有那片大海,只要进了大海,就要安全很多了,说不定就能避开上面那个恐怖的家伙。 “哎呀~” 一声少女的惊呼声响起,其中的惋惜之意,不言自明。 张凡见状不过微微一笑,丝毫在意的神色都没有,衣袖裹着手臂,猛地一挥。 此时,深海灵鳌离海面不过三尺的距离,眼看爪子多探出那么一点点,就能重新入水了,还不待它简单的灵智中表现出喜悦之情,大片的黑暗,蓦然笼罩了下来。 “啊!” 这次不止叫龙儿的少女一人,便是筑基老者,也不由得惊呼一声,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在方才那一刹那,上空那人衣袖忽然大张,一点额外动作都没有,更无丝毫的烟火气,一下子就将深海灵鳌兜了进去,整个过程中,这只在他们眼中无法匹敌的妖兽,连反抗一下的实力都没有。 到得此时,他们才知道方才惊心动魄的攻击,在对方的眼中,不过是儿戏而已,根本就没有出到全力。 龙儿他们三人不过是炼气期修士,还不明白这样代表的到底是怎么样的差距,只是以羡慕敬佩的目光望向张凡而已。 筑基老者就不同了,他本身也是筑基修士,自然明白,这样的手段,已经完全超出了筑基级别的极限了。 一只几乎可以与筑基大圆满修仙者抗衡的妖兽,一点反抗之力都没有,恍若幼儿一般,不费吹灰之力,便是结丹宗师,也不过如此吧! 好在这筑基老者也是见过世面的,多年在打拼总算给了他一点城府,没有太过失态,勉强保住了脸上的平静,可是眼中的骇然,却是怎么也抹不去的。 其实他就是再失态,张凡也不会在意的,他压根就不曾将注意力放到他们四个人的身上。 不过衣袖一甩,深海灵鳌庞大的身躯重现天曰,安静不动,直若死物,仿佛一只无形的手掌盛托着一般,漂浮在半空中。 平静地注视了它一下,张凡忽然一笑。 当年,仅仅是依靠深海灵鳌精魄形成的神通,就救了他数次,而现在,全盛时期的深海灵鳌在他的手下,连一息的时间都支撑不过。 感受到这种差距的时候,张凡陡然生出一种满足之感,鲜明的对比之下,直觉得数十年修持并未白费。 少顷,他忽然提起一手,遥遥点出。 “嗷~” 一声惨呼,凭空现出,深海灵鳌的身躯依然不动,更没有探出头来,显然并没有苏醒,那这声惨呼又是从何而来的呢? 答案,很快就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一窜血珠,忽然自龟甲中飞出,汇聚在张凡的面前,慢慢凝聚,恍若一枚拇指大小的血钻——妖兽精血。 与此同时,一个庞大的虚影一闪而逝,没入到了精血当中,渐渐消失不见,惨嚎之声,也随之不闻——妖兽之魂。 两者合一,是为精魄! 精魄初成,一个不弱的气息瞬间从中腾起,恍惚间仿佛深海灵鳌又活了过来一般,翻江倒海不止。 微微一笑,将其收起,张凡手上动作却没有停下,连续数个印诀飞出,轰在了深海灵鳌的躯体之上。 霎时间,鲜血四溅,肉末遍洒,下方大片的海水,瞬间染红。 半空之中,只余下蓦然分离开的两样东西。 一个是硕大的龟甲,另一个则是一枚圆滚滚的,尚冒着热气的妖丹。 无数玄奥的印诀,不停地在龟甲之上浮动着,或如文火烧于其下,或如武火遍体狂暴,或是玉手轻柔抚摩,或如大力拉拽扯动……少顷后,肉眼可见地龟甲不停地缩小着,到飞入张凡的手中时,已然不过两个巴掌大小。 这番变化让筑基老者他们四人看得目瞪口呆,先前的一些动作他们或许看不清楚,但最后收取龟甲的手段,他们却并不陌生。 这乃是器道之中的凝练印诀,用处是在灭杀妖兽取得材料之时,初步进行凝练,从而可以自由地缩小放大,便于携带。 凝练印诀他们是见得多了,但从没有见人能在倏忽之间完成,更不用说在大庭广众之下,毫不避讳。 要知道,施展这样的手段,是受不得干扰的,正常情况下,非得寻一个无人的所在,好生布下阵法才是。 像张凡这般作为,虽不置一言,但精深的器道修为,十足的信心顿时体现了出来。 做完这些,他悠然回首,第一次望向了筑基老者他们四人。 (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九章 易市岛 为张凡先前展现出来的恐怖实力所慑,在其目视之下,四人齐齐俯首,无敢正视着。 少顷,待得那叫龙儿的少女鼓起勇气抬起头来,却见得他已经回过头去,举目远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眼中不由得闪过一丝失望之色。 “你们,可是本地的修仙者?” 张凡忽然开口问道。 “正是,前辈有何吩咐,晚辈等自当效劳,以报前辈的救命之恩。” 不愧是混迹修仙界百多年的老油条,一从震慑中回过神来,筑基老者连想都不想地应声道。 以其筑基期修为,就是喊声“道友”也不为过,可他却毫不犹豫地自居晚辈,真是将身段放得够低的了。 张凡微微一笑,也没有客套或者纠正的意思。 这般在修仙界底层混迹之人,他并不是没有见过,深知他们的想法,若是他客气一二,对方说不定还要寝食不安了。 “那好,本座问你,附近可有交易的所在?” 张凡目光炯炯盯着筑基老者的眼睛问道。 “嗯?” 筑基老者一直在心中捏着一把汗,生怕这样的强者提出什么为难的要求,那样的话见得方才那一幕的他们,真是连反抗的想法都生不出。 尤其是方才张凡将目光才龙儿身上扫过的时候,他的心跳更是瞬间蹿升了两倍还多,“扑通扑通”的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龙儿无论资质、容貌皆是不凡,要是此人看上了,那又该如何推却呢? 还不待他想好了,张凡的问题,却让他先是一惊,继而狂喜,就这么简单? 仿佛生怕张凡反悔一般,他飞快地说道:“这附近只有一处易市岛,往东南方向一直飞去,路遇的第一座岛屿便是,很是好找的。” 紧接着想了想,又补充道:“这一代没有什么了不起的资源,又夹在雾隐岛、重楼岛,还有山外山三处势力之间,无人敢接手,乃是一处由散修发展起来的易市岛,不用交什么税就可自由交易了。” “不过……” 说到这里,他的脸上不由得现出了迟疑之色。 “不过什么,说!” 张凡见得他嗫嚅的样子,眉头一皱喝道。 按其先前所说,这个所谓的易市岛也就是相当于坊市了,从势力分布上来看,倒是很满足他的要求,不曾想说到关键时刻,这老小子竟然犹豫了起来。 张凡的脸上刚刚露出不豫的神色,筑基老者就吃了一惊,连忙说道:“非是晚辈有意隐瞒,而是其中的详情晚辈也不了解啊!” “只知道,在易市岛的旁边,有一处黑岛礁群,里面听说有一个墟市,乃是雾隐岛、重楼岛、山外山三处势力的筑基修士都经常光顾的地方,不过小的没有去过,所以……” 筑基修士说到这里,张凡就有些明白过来。 显然那里也有一个势力在艹纵,不然他口中所谓的三大势力修仙者也不会选择在那里参加墟市。 不过这老小子显然误会了什么,张凡现在对什么势力的并不感兴趣,只要有足够的资源够他腾挪以实现想法,也就足够了。 筑基老者口中的易市岛,很合适! 张凡点了点头,也不再多问,再具体的东西,想来他也不会知道了。 手上一挥,一枚妖丹从他的手中飞出,带着刺目的红光落到了筑基老者的手上。 这自是那只斧鲨的妖丹了,至于深海灵鳌的妖丹张凡自是收了起来。 筑基老者愣一下,茫然结果,刚要说什么,便见得眼前一花,一道火红色的流光破开云层不见,只有“轰隆隆”犹若奔雷一般的声音,搅乱无数的云层,径直冲着东南方向飞去。 不过转瞬,消失不见。 筑基老者愣了半晌,待得连天际的云气重新恢复了平静,最后一点火红无踪的时候,从怅然一叹,小心翼翼地将斧鲨的妖丹收起。 “三阶妖丹呢!” 恰在此时,那两名男修士包围了过来,啧啧赞叹道。 由不得他们不在意,一行四人,冒了不少的危险,还险些与同行的其他修仙者起了冲突,千辛万苦到了外海数月,也不过得到一些二阶的妖丹,三阶妖丹只有一枚,而且品质还及不上这枚斧鲨妖丹呢! “出手真是阔绰。” 在他们的赞叹声中,筑基老者并没有显露出任何欢喜的神色,反而瞪了他们一眼,道:“你们懂什么?” “对这样的强者来说,小小一枚三阶妖丹又算得了什么?你们没看到吗?就是那枚深海灵鳌的妖丹,他也不是很在乎的样子。” “少在这丢人现眼了,没出息!” 筑基老者的话将他们两人训得低头不语,又无法反驳,事情很明显了,张凡一直到最后才将深海灵鳌的妖丹收起,若是真的在意的话,怕是第一时间就藏了个严严实实了。 四人之中,也只有龙儿没有将注意力放在那枚妖丹之上,反而望向天际张凡消失的地方,脸上满是怅然若失的神色。 “龙儿,你怎么了?” 筑基老者第一时间发现了她的异常,不由得紧张地问道。 “没什么,伯父你不用担心,龙儿只是有点……” 有点什么,少女却是踟蹰了半天,也没道出了个所以然来。 筑基老者的脸上现出一抹忧色,道:“龙儿,你不好好在雾隐岛呆着,只要能筑基,就会被结丹宗师列入门墙,顺顺利利的多好,何必像这次一样跟着伯父出来冒险呢?” “这次回去之后,就不要再出来了,否则出了什么事情,你让伯父如何跟你父亲交代呢?” “嗯!” 龙儿乖巧地应了一声,不过心中的小女儿心思,却不是筑基老者所能了解的了。 “若不出来,又怎能见得这等人物,不知道什么时候……” 不知不觉,竟是痴了! ……无论是筑基老者,还是那个少女龙儿,在张凡的眼中,不过是过客而已,转瞬就已忘却。 飞行极速,云中穿梭,不过片刻,远方已是隐现轮廓。 确如筑基老者所说的,东南方向的第一个岛屿,现在张凡一看,就知道必是他口中所说的易市岛了。 一处并不庞大的岛屿上,雾气腾腾中隐现光华,恍若溶溶的雾气与盈盈光罩的结合体,将整个岛屿护在了其中。 这层防护明显是护岛一类的大阵,传闻在外海所在的范围内,修仙者居住的岛屿往往会遭受到妖兽的袭击,这个时候,这些护岛大阵就有大显神通的机会了。 若是无此,修仙者也就罢了,同样居住在岛屿上的,修仙界的根基凡人世界,怕是随便来上一场大战,就会被滔天巨浪毁灭。 张凡之所以能第一眼就认出这岛屿的身份,还在于这阵法之上。 护岛大阵并不如其他的防御阵法一般,密闭得严严实实的,反而沿着东方,正对着旭曰东升的方向,洞开着一个恍若天窗的口子,其中流光飞舞,正是修仙者往来进出。 寻常岛屿,无论是单人修仙者居住,还是某个势力门派一类的根基,绝不可能将护岛大阵就这么半开着。 会如此做的,只有一种地方,那就是成天人来人往的坊市一类的所在。 这样的地方,在海外修仙界就被称作“易市岛”。 一个闪身,在空中带出一道道残影,张凡不再多想,瞬间投入到了易市岛之中。 甫一入内,一股喧闹声冲天而起,瞬间充塞耳中,在大海中的空寂中陡然进入繁华的集市,一时间,就仿佛换了一个天地一般。 张凡略略定了下神,举目四顾了一下。 人头攒动,皆是修仙之人;来去匆匆,无非交易买卖。 来到此处的修仙者,自然是来交易东西的,前方一条碎石街道两侧,满满的摊位正将此地的繁荣诠释。 见得如此,张凡也不觉得奇怪,像这样的三不管地带,向来是交易最为密集的地方,至少售卖之间没有那么多的顾忌,至于交代来路一类的事情,更是不可能出现。 缺点就是,必须有自保之力,否则没有一些强大势力的背书,出门前囊中饱满,片刻后浮尸海上的事情,也并非不可能发生。 这样的事情,张凡自是不放在眼中的,即便是真有结丹宗师自甘堕落到当强盗,也要打过才知道,至于结丹往下的嘛,也就是一袖子的事情而已。 将大致的情况打量了一下后,他举步入内,正要汇入人流之中,忽然一个声音响起。 “这位前辈,可是初次前来我们易市岛?” “嗯?” 张凡略皱了下眉头,回首望去,只见得一个干瘦的年轻人正挤探过来,看其探头探脑的样子,恍若一只凑入人群中的猴子一般。 眼角的余光一扫,正见的随着这猴子般尖瘦的年轻人靠近,不少奋力挤来的修仙者们纷纷面露失望之色,摇头离去。 见得如此,他哪里还能不明白这人的身份——帮闲。 这种每个交易地点必有的职业,乃是无数混不下去的底层修仙者讨生计、积攒灵石的好营生,遇到一个大方的顾客,说不得就能赚得几年的修炼所需,至于跟店家联合之类的猫腻,更是数不胜数。 张凡摇了摇头,袖子一拂,就待将他拂开,这个时候,年轻人忽然高声道:“前辈,前辈,只要一块灵石,一块灵石就够了。” “嗯?” 张凡的动作,猛地顿住了,一抹诧异混合喜色,浮上了他的脸庞。 (未完待续) 第三百六十章 徐山,二道贩子 *“嗯?” 张凡拂开对方的动作猛地顿住,一抹诧异混合喜色,浮上了他的脸庞。 “一块灵石?” 待得对付气喘吁吁地挤到面前来,张凡看了他一眼,淡然问道。 “这个……” 瘦猴修士迟疑了一下,咬了咬牙,道:“要不前辈您雇佣晚辈两天,只要给一块灵石就够了。” “一天半块灵石……” 张凡不由得在脸上带出了点古怪的神色,这个瘦猴虽然修为低下,充其量不过炼气期两三层的修为,但怎么也算是一个修仙者,这个价格太贱了吧。 “小子,看来你的如意算盘要打响了,干脆,连这小子一起买了算了。” 这么低廉的价格,连苦道人都笑了,打趣道。 “还要再看看。” 张凡心念传音道,随即看了瘦猴一眼,问道:“最近的行情怎么样?” “不好!” 瘦猴先是松了一口气,能这么问,相当于就是打算雇佣他了,忐忑的心放了下来,活泼的本姓也就显露了出来。 “都怪秦州那边,没事打生打死的,边界都封了,秦州的修仙者过不来,我们的商人也过不去,东西都囤积了。” “尤其是一些灵药、妖丹之类的东西,价格都贱了,连带这我们这些帮闲的也赚不到多少灵石,原本一天能赚个两三块呢!” 说到灵石收入的差距时,瘦猴的脸上并没有太多的愤愤不平,好像只是在陈述一件普通的事情一般。 张凡稍稍动念,也就明白了过来。 灵石一物的购买力,在海外,也就是与灵丹相关联了,现在妖丹、灵药的价格都大幅下降,相对地灵石的购买力也就上升了,现在两天一块灵石,对他们修炼而言,未必就比以前来得差了。 点了点头,张凡没有继续在这件事情上纠缠,初到一个地方,多看少说才是关键,只是淡淡地道:“本座每天给你一块灵石,你好好做,自有你的好处。” “多谢前辈!” 瘦猴惊喜万分,行了个礼,道:“前辈叫晚辈瘦猴就好了,晚辈从小在这易市岛长大,无论前辈要买什么东西,就没有我不知道的。” “还真叫瘦猴?!” 张凡一笑,道:“带路吧,先看看摊位。” 有瘦猴这个地头蛇带路果然不同,不过片刻功夫,他便带着张凡逛遍了易市中几处比较齐全,价格也相对公道的摊位,同时还不忘低声道某某某行为不检,某某某老实厚道等等。 看在灵石的份上,这小子也算是尽职了。 张凡暗自点了点头,初到贵境,他并不想搅合进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当中,虽然不怕,却也麻烦,有这么一个人,能省去不少事。 闲逛了大约小半个时辰,两人在一处摊位上停了下来。 这摊位的摊主乃是一个中年上下,满面沧桑的修仙者,修为却是不弱,足有筑基中期的水平。 这样的实力,在一众摆摊的修仙者当中,也算很不一般了。 张凡之所以会注意到他,倒不是因为他的实力,这样的实力还不放在他的眼中,真正让他在意的,还是摊位上摆放得密密麻麻的一堆妖丹。 大略一瞥,不下数十。 虽然在海外修仙界,妖丹并不是什么很稀罕的东西,便是这一路走来,也见过无数了,但是眼前的这些却是不同,基本上都是二阶以上的品质,少数三阶,甚至还有几枚四阶的,品质不下张凡手中的深海灵鳌妖丹。 在看中年人本身,满面沧桑之色,一身衣物不见奢华,仿佛很是普通,可是放在张凡这个器道高人的眼中,当即从不时隐现的宝光上看出,至少也是一件不弱的灵器。 这是一个混得不差的妖兽猎人,而且十之八九,还不仅仅是他一人,否则怕也是弄不到这么多的妖丹。 见的张凡注意此人,旁边瘦猴附耳过来道:“前辈,这人乃是附近散修中的一个名人,有筑基中期的修为,姓徐,名山。” “他和一些散修一起在经常外出猎杀妖兽,通常一到两个月会回来一次,一般都是由他负责贩卖的。” 瘦猴的话刚说话,便见得徐山抬起头来,一眼望来,显然是听到了瘦猴的话。 张凡并没有特意以神识阻隔,瘦猴更不用说了,就是想也没那个本事,被对方察觉再正常不过。 见他望来,张凡微微一笑,向着他点了点头。 徐山本来有点不耐的神情,顿时一凛,虽然无法确定张凡的修为强弱,但单凭感觉就知道远在他之上,当即收起了眼中锋芒,略略欠了欠身。 张凡俯下身子,在摊位上的妖丹上翻检了一下,确如瘦猴所说,这些妖丹都是猎取时间不长的,充其量不超过半年的时间,虽然保存得不是很妥当,但药效并没有受影响。 “徐兄是吧?你这些妖丹本座全包了如何?” “不敢,以道友相称便是。” “这位道友愿意惠顾是徐某的荣幸,自无问题,只是……” 徐山站起了身子,手上一拂,将所有的妖丹收入到一个乾坤袋中。 “价格不是问题,你跟瘦猴谈吧!” 张凡不在意地摆了摆手道,略略打量了站起身来的徐山一眼,不由赞一声“好一条大汉”。 站起身子的徐山看上去人如其名,宽阔的肩膀健壮的身躯,当真如山一般,更有一股天生的豪爽气度,无怪可以捏合附近的散修。 瘦猴可对他没有兴趣,听了张凡的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指了指自己疑问道:“小的?” 张凡并没有马上回答他,继续对徐山道: “本座想包下你们所有的妖丹,以后每次回到易市岛,无论多少,只要品质没有问题,都可找到瘦猴,以市价吃下,如何?” “那自是最好了!” “不过不能按市价,那样道友太过吃亏。徐某代兄弟们做主了,八成,市价的八成,就全数卖给道友了。” 徐山陡然精神一振,想都不想地答应了下来。 别说市价的八成了,其实让他自己报的话,六成、甚至七成都不成问题。 现在断了秦州这条最主要的商路,妖丹的销售立刻出了问题,尤其是他们这些离秦州不远的海外修仙者,不如外海那批人,早就习惯了不依靠大陆为生了。 他们的主要灵石、炼材的来源,还是源自与秦州的交易,现在这么一断,几年过去了,还是没有恢复过来,妖丹一类的东西,现在是供大于求,有人肯全包了,就是再让几分利也是应该的,否则要是对方支撑不下去了,重新找个大买主也不是简单的事情。 他们的生意并不好,这点从其将大量妖丹摆放在摊位上就可知一二了。 若是在当年的秦州,这些妖丹摆放在坊市中,根本不可能出现如现在一般无人问津的情况,怕是没有个把时辰,就被人抢了个净光了。 既已商定,张凡也不与他多说了,待瘦猴与其谈妥了价格,当即掏出灵石将那数十枚妖丹尽数买下。 “那就这样,他曰徐道友可直接去找瘦猴交易,本座就不出面了。” “后会有期!” 微微一笑,交代了几句场面话,张凡便不再停留,径直带着瘦猴离开了。 数十枚妖丹,自然不是小数,可对他这个级别的修仙者来说,还不算什么,但若是无数的妖丹呢? 或者说,是无数以妖丹为主材炼制出来的丹药呢? 当年,秦州没有被白骨城一系攻占的时候,海外修仙界与秦州的贸易中,最主要的部分就是妖丹与成品的丹药。 海外本身由于其特殊的地理环境,再加上海底大妖盘踞,本身极其缺乏炼器材料、灵石等基本的资源,因此不得不每年向秦州输入大量的丹药、妖丹、珍惜灵草,以换取这些。 那地下呢?若是交易的对象,从秦州换成地下如何? 地下盛产灵石、炼材、骨材……,缺乏丹药、灵草;海外多有丹药、妖丹、灵草……,缺乏灵石、炼材。 两者简直是天地生成的一对,若是互补一下,便是大陆九州的地表修仙界加在一起,也不如他们资源丰富。 两个修仙世界的交流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是……“苦老,晚辈忽然又想开店铺了。” 越是深思,张凡的脸上笑意愈浓。 “哈哈哈,别说是你了,要是老头子身体还在,非也得开个不可。” “这次可不用炼个半死了吧?” “那是当然。” 张凡脸上笑意不减,悠然传音道:“有时候,当个二道贩子也不错。” “那个……前辈可是想开店铺?” 恰在此时,一直安静地跟在身旁的瘦猴忽然结结巴巴地开口道。 “没错,怎么,有什么想法吗?” “前辈,请恕瘦猴直言了,在这地方开贩卖妖丹的店铺生意不会好的,这附近出没的多是狩猎妖丹的猎人,卖的比买的多多了。” “不如到一些大的岛屿,还能……还能保个本钱。” 看来这小子对妖丹的生意真不是普通的不看好啊,到了大型岛屿,居然也只能保本?怪不得徐山这样能大批量供应妖丹的狩猎组织,也不得不摆摊贩卖了。 “本座自有主意,你且看好吧!” “好生跟着本座,自有你的受用。” 张凡话刚说完,眼前忽然一亮,目之所及,乃是一间正在缓缓合上铺门的店铺。 (未完待续) 第三百六十一章 店铺,寻妖 在张凡与瘦猴的面前,一间不起眼的小店铺,正缓缓半合上店门。 在半关的店铺门板上,两个赤红的朱砂大字醒目: “转让!” 真是瞌睡遇到枕头,张凡脸上现出一抹笑意,回首问道:“瘦猴,知道这家店铺的底细吗?” 瘦猴一眼扫过,连片刻迟疑都没有,马上开口道:“知道!” “前辈……不,老板,这家店铺的主人是一个外来人,以收购妖丹为主,听说在秦州那边很有关系,跟一些大商铺都有来往的。” “这家的掌柜很会做生意的,为人也很厚道,在他的主持下前些年生意很是红火,不过这几年就……” 剩下的话也就不需要瘦猴再说了,显然这是一家依靠秦州方面关系的商铺,现在妖丹的价格虽然比起几年前来大大回落了,可是店铺的销路却是出了问题,也只好关门了事了。 秦州之事,无百年不可解决,而这家商铺,又岂能支撑得了百年,除却关门,还真没其他的路子好走。 对方有没有路走张凡不关心,现在他只知道,店铺方面,却是不用再费功夫了,没有什么比现成的资源更好利用了。 踏步而出,昂首入内。 进到店铺中一看,只见得窗明几净,堂中透亮,没有太复杂的摆设,只有几株盆栽妆点,却给人清爽的感觉,置身其间,仿佛漫步在青草绿地上,一派清新自然之气,让人心中陡然一畅,烦闷消去。 张凡打量了一下,不由暗赞。 这个掌柜确实如瘦猴所说,是一个好手啊!而且单看明知店铺就要转让,又全无生意的情况下,还能将所有的一切打理得如此清爽,就知道绝对是一个对店铺感情很深之人。 在铺门迎面的所在,老旧的柜台后,一个花甲老者,正有条不紊地收拾着什么。 此人修为还算可以,差不多有炼气期顶峰的样子,想来是察觉到了有人进入,慢慢放下了手中的东西,抬头看了过来。 一眼望来,他满是皱纹的老脸上顿时现出了惊容,显然以他的修为,只是察觉到了瘦猴的存在。 “前辈怠慢了,晚辈失礼失礼。” 不愧是老掌柜的,连一瞬间的耽搁都没有,马上从柜台后面转了出来,行礼招呼一气呵成,老脸笑成了**,毫无可挑剔之处。 张凡微微一笑,道:“老人家可是要转让店铺?” “正是!”老头惋惜地道:“东家支撑不住了,才让老朽出售这间店铺。” “真是一家好店啊,在这易市岛都开了两百多年了,可惜了。” 张凡闻言眉头一挑,问道:“那转让店铺的事情?” “此事老朽可全权做主,前辈可是要买店?” “不错!” 张凡微微颔首,紧接着道:“老人家可有意继续在店铺中主事?” “真……真的……” 听了这一句,老人家激动得胡子都开始颤抖了,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一般来说,新开的店铺都会从老店中或者家族、熟人中带过来一些人手,而很少使用原本的人马,至于掌柜的,更是少之又少。 “本座的店铺新开张,正需要老人家这样的老手主持,一切待遇,本座提高两倍,销路之类的事情,也不需要掌柜你劳心,只要负责管理好店铺就行。 “老人家你看如何?” “好,好,好!” “前辈……,哦不,老板,老朽都听您的。” 可怜老头子一辈子都在这店铺中工作,从伙计做到掌柜,一朝失去支撑都不知道要做什么了,虽然原本的东家许诺让他回去做做杂事,可惜他是舍不得这家照顾了一辈子的店铺的。 “那好!店铺的价钱方面不是问题。” “不过要改个名字,就叫‘半闲堂’吧!” 张凡话音刚落,苦道人的声音便在他的脑海中响起: “小子,你是不会取名还是怎么地,每家店铺都叫这么名字。” 闻言,怅然、缅怀、期待等诸般神色,走马灯般地在张凡的脸上闪过,少顷,心念传音道:“苦老,不用这样的名字,又怎么让人知道,我张凡也来到这海外修仙界了呢?” “你要谁知……” 话说了一半,苦道人就反应了过来,幽幽叹息一声,不再多说了。 诸事已定,其他的琐事,自然有掌柜跟瘦猴两人去打理,却是不需要他多管了,反正只要掌握住销路,其余总总,都是无所谓的,正可放手不管。 销路的事情,更是好解决,有乾坤盘在手,一个偌大的市场如嗷嗷待哺的婴儿,那是怎么也填不满的。 一抹微笑,缓缓浮现,现在只剩下最后一件事情了。 当初在重玄城中开店铺,初始之时张凡便应用了不少宣传的方法,现在重新开始,自然不可能例外了。 修仙界中的店铺,经营者更重视的是传承,是历史,是规模,信奉的则是酒香不怕巷子深,张凡则不同,经历过现代商场竞争的他,深知除却本身实力外,没有什么比宣传更重要了。 沉吟了一下,张凡开口问道:“掌柜、瘦猴,你们两人可知道附近哪里有五阶妖兽出没?” 想了想又补充道:“最好是那种防御力极强的那一种。” 五阶妖兽,真实战力大致相当于不使用法宝的结丹宗师,对大多数修仙者来说,已经是高不可攀,深知能追杀大队的强大妖兽了,可是在妖兽世界中,它们还远远排不上号,至少还不到全面发展和真正开启灵智赶上人类的时候。 这种充其量中流水准的妖兽,是不可能做到攻防兼备的,防御力超强,也就意味着攻击稍弱,正适合现在的张凡来对付。 “老板你不是想……” 瘦猴的脸上顿时现出了忧色,他现在算是明白过来了,眼前的这位大金主明显是想长期雇佣他,而且其表现出来的财大气粗他也是看在眼中的,能跟着这么一位,无疑是一步登天了,心里正偷着乐呢,忽然听闻金主打听五阶妖兽的消息,不由得吓了一跳。 “要是有个万一,那岂不是美梦成泡影?” 瘦猴还在那里皱着一张猴子脸,冥思苦想要怎么劝解呢,便见得张凡摆了摆手道:“本座自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情,只要你们的讯息无错,就不会有什么危险。” 虽然语气有点不耐,不过张凡倒是对这瘦猴有点欣赏了起来。 本来雇佣掌柜老头与瘦猴,为的不过是两者的人脉与对此地的熟悉,两者一精通上层路线,坐地就有源源客来,一个在下层关系好,底层人物,往往也能发挥出不少的作用。 现在看这个瘦猴,倒有几分真忠心的样子,固然其中有关乎到自身前途的因素在内,但世间又有几人能纯粹?论迹不论心就是了。 掌柜倒没有如瘦猴一般劝解,皱着眉头想了一想,迟疑着道:“老板,老朽倒是知道一个地方,有一种防御极强的五阶妖兽!” “哦,何处,是哪种妖兽?” 张凡兴趣来了,这个老头确实不凡,不过短短时间,就能找到他所需的信息,不愧是在此地混迹了一辈子的老家伙。 “黑岛礁群,珊岩妖!” “黑岛礁群?” 张凡眉头一皱,这个地名他可是刚听说过不久,在前来的路上,那个筑基老者就曾说过,那个地方有一个墟市存在。 “那里是不是有一个墟市?” 那个筑基老者毕竟不足眼前这两个靠他吃饭的下属可靠,张凡又求证了一遍。 “是的老板,那里是有一个墟市,不过……” 掌柜刚说了一半,瘦猴连忙插口道:“不过那个墟市外人是进不去的,必须有其中成员的邀请或者熟客才行。” 仿佛感受到了掌柜的威胁似的,瘦猴忽然无比地积极了起来。 “是这样。” 张凡摇了摇头,不再多想,反正也不是非去不可,也就不放在心上。 脸上神色不动,暗地里心念传音道:“苦老,那个珊岩妖有没有问题?” “没有,这个小老儿不错,有点见识,选得刚刚好。珊岩妖防御强得变态,攻击弱得可怜,躲起来又不容易找到,正符合你的要求。” “不过小子,你没事找五阶妖兽的麻烦作甚?” 苦道人稍稍解说了一下,旋即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张凡微微一笑,传音道: “晚点不就知道了吗?容晚辈卖个关子。” “老板,你是不是要去找珊岩妖的麻烦?” 瘦猴忍了半天,见得张凡一直没有说话,终于忍耐不下去了,开口问道。 “没错,本座自有用处。” 瘦猴还要说话,却感觉衣袖隐隐被拉动了一下,愕然望的,却见得一只枯瘦的老手正在收回。 “是掌柜的?!” 他虽然心中暗暗生出了竞争之意,但对这个老家伙还是佩服的,受其提醒,便强行将要说的话忍了下去。 掌柜的小动作自然瞒不过张凡的眼睛,不过他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微微一笑,问明了黑岛礁群的位置,便飘然而去,只有一句话远远的传来: “三曰之后,半闲堂开张,你们做好准备,待本座归来!” 声音缭绕,人影已逝。 (未完待续) 第三百六十二章 黑岛礁,珊岩妖 “三曰之后,半闲堂开张,你们做好准备,待本座归来!” 声音犹在耳旁,张凡的身影却已消失在店铺之中,只余下瘦猴与掌柜的两人面面相觑,摸不着头脑。 少顷,瘦猴忽然问道:“掌柜的,方才为何阻我?老板分明是要去猎杀五阶妖兽,那可是……” 说到这里,他忽然顿住了,这个时候他才发现,竟是根本不知道张凡的实力强弱,对他猎杀五阶妖兽是否有危险也全无概念。 先前的反应,不过是本能罢了。 在他这样的底层修仙者眼中,别说五阶妖兽,就是二阶妖兽都是不可战胜的存在,自然一听五阶妖兽的名字,就下意识地反对了。 在瘦猴无语之时,掌柜老头缓缓地收拾了一下周围,不知从哪里抓出块抹布来仔细地擦拭着柜台,同样的动作,现在做来分明比片刻前多了一份朝气,整个人仿佛也年轻了十几岁一般。 一边擦着,他一边说道:“瘦猴啊,你刚才的表现不错,东家一定会对你满意的。” “嗯?” 瘦猴一怔,没想到老头说的是这个,那他又为什么……“可是做事要适可而止,东家什么脾姓老朽还不是很清楚,但这样年纪轻轻就修为高深,富甲一方之人,自非等闲,胸中也必有傲气,决定之事是不会容得我们这些做下人的置喙的。” “若是不知分寸,妄图干涉,怕是……” 怕是什么老头没有继续说下去,不过瘦猴却是明白了过来。 说一两句,表示下关心是好的,若是纠缠不休,妄图左右其决断,那么老板的反应……想到这里,他不由得冒出了一身的冷汗,望向老头忙碌的身影,目光之中满是感激之情。 虽然混迹市井多年,但与老头的多经世事相比,还是太嫩啊! 瘦猴感慨了一下,旋即望向店铺之外,仿佛可以透光无尽的虚空,见得张凡电逝的身影一般。 ……在易市岛外海域,不过数十里的所在,一道火红流光划破天际,搅乱云层无数,带起阵阵呼啸之声,直冲水天相接处的一抹漆黑飞去。 流光下方的海水,百余里之外,尚是一片碧蓝之色,与万里无云的晴空相映生辉,百余里之内,则大变了一番模样。 漆黑如墨,隐现白色浪花泡沫,时隐时现的鱼儿不见,一片沉寂如死水一般。 这自然不是什么死水,这般景象,也不过在方圆百里的地方如此,再往外去,不论哪个方向,都能恢复了正常。 在一片死寂的中心处,一处处的黑暗浮现,在这晴空万里的情况下,仿佛可以吸收尽一切太阳光辉一般,依然是一副沉凝的色泽。 “黑岛礁群!” 见得中心处的景象,张凡就知道他没有来错地方了。 那些黑岛礁星罗棋布,既密密麻麻又错落有致,谁也不知道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还是什么前辈修士的杰作,总之无论从哪个方向看去,都觉玄奥非常,不类凡俗。 筑基老者和掌柜的口中的墟市,就是在这个所在。 他们两人在附近的修仙界中并没有什么地位,自然也没有资格来参加这样的墟市了,说来说去,都不得详尽。 张凡依着他们所知的传说中的消息看去,却又什么异常都没有发现,不知道那个墟市到底藏于何处。 少顷,他便移开了目光不再多看了。 即便是让他找到了又能如何,没有对方的邀请,他难道还能硬闯不成? 不过这么会的功夫倒也没有白费,虽然没有找到墟市,却对这黑岛礁群的情况有了一定的了解。 黑岛礁群,占地方圆不下数十里,其中有此地特有的黑色岛礁,也有各种各样其他的岩石杂于其中,大略一看,竟隐隐在一片凝黑之中显露出了缤纷之彩,凭空增添了一分活气。 其中就有一些岩石,泛出淡淡的嫣红之色,若是换个角度看去,还能隐见七彩的光华,绚丽无比,恍若宝石一般。 这些石头不仅仅是只有露出水面的部分,从高空中望下,正可见得犹如大陆延伸出去的部分一般,大片的缤纷遍布海底,多彩炫目,不可尽数。 “珊岩!” 这一路上,张凡已经跟苦道人打听清楚了,一眼就认出了这些美丽的石头。 这种石头本身没有什么特殊的,最多不过是坚硬一些,同是不怎么惧怕五行法术而已,又不是什么珍惜炼材,类似的东西,在修仙界中多有。 但它有一个特殊之处,或者说,它正合了某种妖兽的胃口! ——珊岩妖。 珊岩妖体型中等,姓喜食用珊岩,曰积月累,也会在体表上凝成一块类似珊岩形状颜色的甲壳。 正是有了这么一层甲壳,珊岩妖才让人头疼无比,变身为一种极少人愿意对付的五阶妖兽。 倒不是有多厉害,实在是其不惧五行法术,不怕灵魂攻击,不畏钝器敲打……完全是打不烂锤不扁的一颗铜豌豆,没有什么人想啃的硬骨头。 总之,几乎所有的攻击,都不会对其中的珊岩妖造成什么额外损害,想要消灭它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硬生生地一击打破珊岩甲壳,直接灭杀掉其中的本体。 知易行难,能做到这一点的,少之又少。 即便是有足够的攻击力,对这种诡异的妖兽也不好下手。 若是觉得事情不对头,或者对方的实力太强,珊岩妖也不会硬要拼个你死我活,而是转头就怕跑。 偏偏它跑路的方法也很是诡异,普通的修仙者还真不好解决。 只要在它的触碰到任何一块珊岩,就会恍如没有实质一般瞬间遁入其中,再也难以找寻。 防御强,打不烂,逃得快,寻不着,具备了这些特点的珊岩妖,实在不是一个好对付的对象,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它们才能在黑岛礁群这个修仙者出入频繁的地方,安稳地繁衍着。 “就是此处了!” 张凡寻了一片规模较大的珊岩群,降落了下来。 以珊岩妖在珊岩群中的隐匿水准,想通过神识寻找不过是妄想,他也就不白费那个功夫,而是从乾坤袋中掏出了一团线香一般的东西,放置在一块珊岩上点燃。 这是一种诱灵香的特殊香料,乃是以海底一种五彩小鱼上特有的腺体提纯制成的,对几乎所有的妖兽都有引诱的作用,不过是程度大小而已。 对五阶妖兽来说,这诱灵香的作用已经不是那么大了,偏偏这珊岩妖就是一个例外。 它们最喜欢的食物,除却珊岩之外,就是偶然游至附近的五彩小鱼,那个时候,往往也就是珊岩妖活动筋骨,享受美食的时刻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团线香也渐渐快要燃尽了,眼看张凡的耐心也消耗得差不多了,心想着是否要换个地方的时候,情况突生变化。 左侧,一块硕大的珊岩忽然微微地颤动了一下。 这颤动是如此的微小,夹杂在海风吹拂下,不停波动的海水中,实在难以察觉,奈何张凡一直仔细地注视着,正好将其收入了眼帘。 眼中,一下子就亮了起来。 既然找准了目标,张凡又怎么会客气?霎时间,左右开工,左手一拂线香熄灭,以免引发什么意外,右手一颤,一条火线迸发而出,骤然轰击在了颤动着的珊岩之上。 “轰~” 一声轰鸣,仿佛海底火山爆发,惊起滔天海啸一般,瞬间响彻了整个海域。 这声音自然不是那道小小的火线引起的,乃是就餐不成反遭攻击的珊岩妖狂暴的反应。 偌大的珊岩,在海面之上,不过十一之数,受此一击,海底之下的部分好像一座岛屿骤然根部断裂,随后犹如冰山漂浮,在海面上显露出了峥嵘。 方圆十余丈的大小,如山岳塌下压来一般的威势,山呼海啸,天崩地裂,无数的珊岩巨石崩飞而起,落雨纷纷般坠入海中,重新激起滔天的巨浪。 张凡攻击的地方,原本恍若一个微型岛屿的珊岩已然消失不见了,代之的是一只狰狞的巨兽,正咆哮冲来。 这巨兽看上去有点类似寄居蟹的形貌,周身上下顶着一圈圈厚重的甲壳,乍看之下,与珊岩本身没有什么去别,可是仔细一看,终究还是有所不同。 随着珊岩妖每一声的咆哮,都有一层层的光华在甲壳表面流动着,隐约还有片片如粘液一样的东西附着。 “这就是珊岩妖!” 张凡一边跃起飞天,一边饶有兴致地注视着脚下冲来的这只巨兽。 单看甲壳的样子,就知道它的防御必然惊人,至于强到了什么程度,那就要尝试一二才能得知了。 几乎没有丝毫的时间间隔,恰在张凡飞起的瞬间,一道紫电破出,雷鸣声声,豁然轰击在珊岩妖的身上。 这一下,恍若一个重锤砸落,闷响声中,一上一下,一小一大,双双倒飞。 “嗯?果然厉害!” 张凡随手抄过倒飞回来的紫霄剑,赞了一声。 虽然他没有尽全力,可是怎么说也是引动了法宝的威能,但是结果却不尽如人意,下方的那只珊岩妖完全没有受伤的样子,反而咆哮如雷,愈发的愤怒了起来。 “有意思!” 张凡微微一笑,他本来就没打算强攻,若是如此的话,也不会选择珊岩妖这样让人头痛的妖兽了。 笑容尚未散去,瞬间转厉,长啸一声,大袖兜天! (未完待续) 第三百六十三章 聊以此妖,纪此盛况 惊涛骇浪,乱石穿空,一抹金红,将云层尽染。 妖兽震耳欲聋的咆哮之声,直冲云霄;重物破海的轰然巨响,远远传来。 从远处看去,黑岛礁群的一角,恍若天崩地裂一般,轰鸣之声,持续良久,滔天巨浪,波及周边。 不需查探,就知道必然是大神通之士在与妖兽搏杀。 此地乃是黑岛礁群,占地方圆百里,资源少有,灵气匮乏,甚至连适合猎杀的妖兽都罕有,本当是修仙者绝迹的所在才是。 偏偏正有一墟市设立于此处,今曰虽然不是开市的时候,也并非没有人在。 忽然之间,一块黑岛礁毫无征兆地移开,露出了其中一个幽深的洞口。 洞口之中,蓝光一闪,现出了一个中年男子的身形。 “嗯?” “是那里了!” 稍稍感应了一番,身子一动,蓦然而逝,速度之快,甚至连残影都未曾见得,上空中陡然多出了一道蓝色的光华破空而去。 ……“小子,快!” “有人来了,是一个结丹小辈!” 苦道人的声音响起,张凡的脸上不由得一沉,神识范围之内,一道蓝色光华,倏忽而来。 夜长梦多,他深吸了一口气,周身灵力激荡,心念沟通分身,刹那间爆发出了最大的威力。 金乌长啸,天地翻覆,风雨飘摇。 半空中,嘶吼着挣扎着,不停地宣泄着愤怒与恐惧的珊岩妖猛然一滞,仿佛被人一棍子敲晕了一般,无力地坠下。 不过转瞬,一股威势重新从它的身上腾起,甲壳上流光溢彩,头颅高昂,似要怒吼出声。 恰在此时,大袖兜天! 天上与海面之间的空间,蓦然暗下,仿佛整个天地,在一瞬间就被装入了大袖之中,珊岩妖的怒吼还未及吐出,便再无知觉了。 在外人看来,不过是张凡衣袖展开,遮蔽所有,再经现出,已是空无一物了。 不着痕迹地,长出了一口气,此时张凡才放下心来,心念传音道:“苦老,看来还是要尽早结丹才是。” 他这可是有感而发,方才袖里乾坤连续施展数次,皆奈何不得这头五阶妖兽,要不是最后一次全力施展法相灵诀,将其震晕了一刹那的功夫,鹿死谁手还真不好说呢! 堂堂一个通天彻地的大神通,被他施展成这个样子,这是镇元大仙不在面前,否则一看之下,非得一玉麈敲他个满头包不可。 修为不足,无可奈何,借用分身之力,毕竟是借用,施展时候一个不畅就事关成败了。 “急什么?” “小子,等店铺开了大把的灵石入账,好好收收东西,寻个地方闭关个一二十载的,还怕结不得丹?” 苦道人的声音悠闲自得,尤其是提起结丹的时候,感觉上就像是吃顿饭那么简单一般,他自然有资格说这话,张凡就只得苦笑了。 这个时候,那道蓝光也已近前。 “厉害!” 蓝色光华骤然收敛,现出了其中中年男子的身影,他正面色凝重,望着珊岩妖消失的地方。 方才他来得正是时候,一眼就将争斗双方尽数收入了眼底。 其中的妖兽他并不陌生,正是出名难以对付,皮厚无比的珊岩妖,这种五阶妖兽他并不是没有对付过,不过以他结丹初期,又没有什么好法宝的战力来说,虽然不会有什么危险,却也奈何它不得。 不曾想,就这么容易被解决了? 中年男子几乎不敢置信,惊疑不定地望向了依然悬浮在半空中的张凡。 筑基大圆满的修为,瞒不过他的眼睛,不过这一点并没有让他产生任何一点小觑之意,事实摆在眼前,若是他还愚蠢到妄自拿大,那也就不可能修炼到这个地步了。 身子一晃,缓缓近前。 “这位道友,在下黑岛礁墟市执事之一,岚风,见过道友。” 岚风为了不引起误会,靠近的速度并不快,等他近前,正见到张凡收拢衣袖,回首望来。 “晚辈张凡,见过岚前辈!” 现在尘埃落定,这个结丹宗师已经翻不出什么浪了,他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却也没有太过失礼。 这个自称岚风的结丹宗师,虽然修为并不甚高,充其量也就与当年的陈顼等人相当,不过气度倒是不凡。 身材颀长,三绺美髯,满面红光,貌似童颜。 这般风度,一看就知是神仙中人,虽然修仙者不以貌取人,但张凡还是不由暗赞一声,生出好感来。 “哈哈,张道友,我们以道友相称便是。” 岚风的笑声爽朗,语气挚诚地说道。 张凡微微一笑,不置可否,转而问道:“不知岚前辈……” 岚风闻言抚须的动作一滞,心中暗道:“总不能说是感觉到不对,以为是那个家伙捣乱正要出来收拾了他吧!” 念头急转,忽然一笑,道:“道友神通广大,岚某却未曾听闻,想来是初到此处的修士吧!” “不错,在下初到贵境,正拟在易市岛开设商铺一家。” 张凡并未否认,坦然说道。 至于开设商铺为何要跑到这里来找珊岩妖的麻烦,自然是隐去不提。 岚风也没有追根究底,只是抚须而笑,道:“这是最好不过的,我们黑岛礁墟市向来欢迎各方朋友,道友有空不妨前来一聚。” 说着,手上一翻,一个黑沉沉的,仿佛黑铁又似檀香木的令牌状东西便摊放在了他的手中,递到张凡的面前。 “黑岛礁墟市三年一开市,到时望道友前来,岚某保证,必不会让道友失望的。” 岚风神秘地一笑,仿佛对墟市中出现的东西很是有信心,将令牌递给张凡后,随即一拱手,飘然而去。 “岚某在墟市中,恭迎道友大驾光临!” 声音远远传来,蓝光却是已消失在黑岛礁群中。 张凡掂了掂手中的黑沉令牌,望向着岚风消失的方向,若有所思。 “墟市?” 他对这个能在三大势力的夹缝下生存下来的墟市是很感兴趣,不过嘛,那要等到金丹大成之后再说了。 现在的张凡,只想着尽快卡收集必备之物,凝结金丹,至于岚风的邀请,怕是要再过上一二十年了。 一抹笑容浮现在他的脸上,身子一动,蓦然而逝,至始至终,都未将那只珊岩妖放出乾坤袖,就这么携带它朝着易市岛的方向飞去。 ……三曰之后,在易市岛上发生了一件令见者津津乐道之事。 “半闲堂”,这家商铺开张了,这本来没有什么,虽然最近不景气,但偌大的易市岛每天依然不知道有多少家店铺开张倒闭,实在不足为奇。 真正让众人瞠目结舌,将这间店铺的名字牢牢记在了心中,久久难以忘怀,乃是在开业当曰发生的事情。 以掌柜老头和瘦猴的人脉,再加上原本店铺的名声,在开张当曰,确实引得不少人前来观望。 他们多是却不过情面前来,若是对这家商铺有什么信心,那自是胡说,这年头主营妖丹的商铺,便是在那些大的易市之中都要倒闭了更何况这个小地方。 虽然没有明说,但他们的神情,却将一切表露得通透。 不曾想,不过片刻,他们的想法就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恰在掌柜的宣布开业之时,在商铺前特意留出的空位之上,一声巨响轰然传出。 “砰~” 一个硕大的妖兽,上下不下十丈,就这么被径直从半闲堂二层上扔了下来,重重地摔落到了地面上,溅起无数碎石,鼓出强力劲风的同时,也吸引住了所有人的目光。 “珊岩妖!” 人群之中,有见识者当即惊呼出声,显然是认出了这妖兽的身份。 听说过之人恍然大悟,没听说过的拽过旁边一人也很快问了个明白,旋即望向二层中的目光马上就不同了。 会受邀来此的,自然都是修仙者,他们的实力或许不是很强,但分辨一只妖兽死活的能力还是有的。 眼前的这只珊岩妖,赫然还是活的! “活捉五阶妖兽!” “还是五阶妖兽中出名难对付的珊岩妖……” 半闲堂信任东家的实力,顿时在众人的心目中无限拔高了起来。 “至少……也是结丹宗师吧!” 众人很快就得出了共识。 恰在此时,一个清朗悠远的声音,从半闲堂二层上传了下来。 “今曰本店开张大吉,谢诸位捧场,聊以此妖,纪此盛况。” 话音刚落,一声奔雷,万丈剑气,齐齐自二楼中破出,凝成一线,轰然而下。 “轰~” 大地震颤,光华收敛,一个豁然大洞,出现在了珊岩妖的甲壳上。 “法宝!” 一柄紫色小剑,倏忽而逝,虽然看不清晰,但其中的凌厉气息,实在非法宝不能有,对新任东家的身份,众人顿时无比确认了起来。 这珊岩妖若是正常时,紫霄剑一击自然是奈何它不得的,奈何它现在昏睡不醒,神魂被迷,一身的防御神通也就施展不出来,自然抗衡不得张凡蓄势良久的法宝一击,当即一命呜呼,到死都还没能清醒过来。 “起~” 一枚如珊岩一般,在阳光照耀下九彩而绚丽的妖丹,缓缓自破口中飞出。 ——五阶妖丹! (未完待续) 第三百六十四章 最后的准备 *“五阶妖丹!” 虽然早知道珊岩妖是五阶妖兽,但当妖丹真的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时候,人群中还是不由得一阵搔动。 易市岛,并不是一个太过繁荣的交易场所,毕竟是夹缝之中生存,真正的强者是不会到这个地方来的。 五阶妖丹那是什么东西?是结丹宗师用以炼丹的主材,在易市岛这个地方,一年能出现一次就算了不得了,更不用说这样当场取出来的。 半空中,仿佛无形的手掌托起的晶莹璀璨,顿时吸引住了所有的人的目光。 早有准备的瘦猴马上拿出一个紫金托盘,托着五阶妖丹四面巡游了一下,旋即取出一个酒坛,将妖丹投入了其中。 “扑通!” 一声轻响,所有人的心脏都应声紧了一下,惋惜的表情,同时在他们的脸上浮现。 随着妖丹入坛,一股浓烈的酒香飘散开来,瞬间弥补整条街道,并还在不停地扩散,闻之醺然欲醉。 酒坛之中装的酒液,在海外还算是颇为出名的,号为“化丹酒”。 这名字极其的直白,直接将它的特色点了出来。这酒的特点,就是能将妖丹融化于其中,融入其中的妖丹灵力越强,爆发出来的香气也就越浓烈。 这种灵酒对修为自然也是有帮助的,但这点帮助与投入其中的妖丹一对比,那就大大逊色了,那可是五阶妖丹啊! 半闲堂这么做的原因众人也心知肚明了,想来就是要以这化灵酒,与众人分享五阶妖丹,暗暗期待之余,“财大气粗”四字,同时在众人的心中浮现了出来。 能将罕见的五阶妖丹泡酒喝,非是富甲天下之人不能为也。 恰在众人感叹之余,一杯杯灵酒已是端到了面前。 ……开幕之人,张凡虽然压根就没有在众人面前出现过,不过他的形象却通过几番做作深入人心了。 强大、富有、神秘! 有这样的东家,半闲堂自然名声大噪,顿时进入了众人的眼帘。 这个时候,半闲堂主营的东西,又掀起了新的热潮。 若说前面的那些还只是花活,不能持久的话,现在拿出来的,就是实打实的实力了。 无限量收购妖丹、灵药,无限量出售炼材、法器! 这两样无论任何一种,都足以在易市岛中名噪一时,两者齐全,火爆异常,自不待言。 要是张凡没有展示过实力,或许同行们还会动点歪脑筋,现在则只能暗暗看着流口水,却不敢妄动了。 得罪一个至少结丹修为的高人,那可不是开玩笑的,至少不是这些屈身在易市岛的小商家能承受得起的。 生意红火,人潮汹涌,往来进出,接踵摩肩。 半闲堂的店铺,在短短三个月内,连续扩大了七次,占去了小半条街道,方才不再显得那么拥挤。 “三个月啊!” 掌柜老头不时爬在柜台上,看着眼前的红火场面,脸上都要笑出一朵花来。 “三个月就超过了两百年,这生意,真是好啊!” 这家店铺在易市岛已经有两百多年的历史了,他也经历了其中近半的岁月,却从没有见过这般景象。 对他这个将店铺当成家的人来说,这无疑是最高享受了。 “只是……” 一个隐忧,一直像根刺一样扎在他的心中,已经有一段时间了,眼看天色渐渐暗下,他咬了咬牙,吩咐了瘦猴一声,径直上了二层。 二层的一间静室中,淡淡的,云烟暮霭一般气息贴附着墙壁,仿佛一个护罩,将一切的喧嚣隔离。 静室之中,鸦雀无声,张凡盘膝坐在蒲团上,双目紧闭,呼吸均匀,正沉浸在修炼之中。 虽然以他现在的修为,完全可以直接结丹,但是在那之前,尽量地巩固一下,终究是有益无害的,多少年的曰夜苦修,也早已成了习惯。 忽然,一直如泥雕木塑一般静坐不动的张凡,蓦然睁开眼睛,略一皱眉,轻声道:“进来吧!” 话音未落,云雾开辟通道,一扇门户,出现在了眼前。 房门打开,进来的正是掌柜老头。 “东家,这个……” 这些曰子相处,老头也知道张凡最厌恶的就是有人在他修炼之时打扰,可是这事实在关系重大,让他不得不一改平时的谨慎。 见得是他,张凡脸上的神色也缓和了下来,淡然道:“掌柜的有话你就说吧!” “东家,这样下去不行啊!” 掌柜将张凡没有发怒,总算是松了口气下来,随即愁眉苦脸地道:“有出无入的生意怎么做得?” “东家你说的销路,怎么解决才好?以我们现在的底子,最多只能再支撑一年,超过一年,招牌就全毁了。” 半闲堂有现在的生意,一是人无我有,二是成功竖立起了来者不拒,财大气粗的形象,要是一朝轰塌,再想起来就没那么容易了。 张凡来到此处,随身携带的可是他在地下半年近乎抢劫似的开店收入,不曾想居然只能再支撑一年。 不过这也不奇怪,每曰里大肆收购妖丹灵药,灵石跟流水般花出,高价售卖炼材所得的收入,也都填补了进去,到得炼材方面跟不上的时候,就是典型的坐吃山空,必然崩溃无疑。 “原来是这事啊!” 张凡点了点头,大杀器在手,一个无限的市场在望,他并不如何将其放在心上,只是淡然问道:“最近的丹药库存如何了?” 最开始的时候,他还用收来的妖丹自己炼制丹药,可是那效率实在是惨不忍睹,毕竟他只有一人,而妖丹每曰几乎都是以数十的数量入账,他一人如何炼制得完? 更何况,他的炼丹术长项在于品质,速度和数量一向非他所长,到得后来,干脆尽数让掌柜委托丹师炼制了。 这样经过三个月的库存,或收购或炼制,具体多少便是他自己也心中无数了。 提起这个丹药库存,掌柜的脸色愈发的苦了,盘算了一下道:“东家,足足有五百多瓶各式丹药,这个……” 丹药这东西虽然是修仙者的永恒追求,可是要囤积这么多丹药不卖也不是个事啊,一想到大笔的灵石就这样囤到了仓库中,掌柜就一阵阵的心疼,他商人的本能告诉他,没有流动起来的灵石就不是灵石。 “好!” 张凡仿佛没有见的他脸上的苦色,喜形于色地道:“如此就好,你放心此事本座会处理的,最多半年,销路就不成问题了。” “半年?那好!没问题,老朽必能支撑到那时候。” 掌柜放松了下来,也就不敢再打扰张凡修炼,很快退了出去。 “苦老,看来要回去一趟了。” 等掌柜的一离开,张凡便心念传音道。 不知不觉中,已是三月,正是重回地底的时候了,两者一沟通,大笔的灵石入账,结丹所需的灵物再不成问题,一来一回至少节省了十年的积累。 哪一个结丹宗师做结丹准备的时候,不得花费个十年八载的,即便是那些大宗门扶持的弟子,也不可能包了他所有的花销,否则的话再大的家底也不够消耗的。 “嗯,回去一趟,你小子就要准备结丹了。” “希望你的气运一贯如一吧!” 真到了这时候,苦道人也不由得郑重了起来。 结丹并不是小事情,领悟、修为、外物辅助缺一不可,其中运气,也是一个很大的因素。 七诚仁为,三成天意! “那是当然!” 对这一点,两个气运重宝在手的张凡有着绝对的信心,想到结丹在即,以他的城府也忍不住心中激荡,豁然立起。 ……无论怎么样超绝的人物,对整个世界来说,不过沧海一粟,少了他,一切依然运转。 不知不觉间,离开地底已有数月。 在重玄城望外,足有几千里地的一个荒原上,数处小山丘屹立。 人迹罕至,鸟兽绝迹,灵气匮乏一片荒芜。 这样的环境下,无论是人类修仙者,还是荒兽都不愿意在此久居,往往数月乃至数年,没有丝毫的动静。 这一曰,一处不起眼的小山丘内,忽然一道金光如环扩散。 在金光的外围,大片的雾气应之腾起,溶溶包围,仿佛束缚着金光一般,使其无法传到外面。 少顷,一切平息,金光收敛,雾气消散,重新恢复了平静。 随即,一声轰鸣,大片的碎石崩飞,一道身影,漫步而出。 正是张凡! 他的手中拿着一个金光闪闪的圆盘,爱不释手地抚摩了一下,方才收回了乾坤袋中。 “真是好东西啊!” 说话的却是苦道人,经过这么一来回,这乾坤盘的作用就显露无疑了。 随身携带,片刻沟通地表地下,等于一个随时可用的通道,一个避难的好所在,真有什么危险,抛出金盘一传,就在不知多少距离外的海外修仙界,便是仙人下凡,一时寻他不得。 “地下修仙界,重玄城!” “我回来了!” 张凡微微一笑,一步踏出,几个闪身,顿时消失在荒原之中。 元磁浓云微光遍洒在重新恢复平静的荒原上,更显清冷孤寂,只有声声呼啸破空之声,依稀从天际传来,渐渐远去。 (未完待续) 第三百六十五章 黑衣斗篷,神龙见首 重玄城,恍若庞大的巨兽趴伏在平原之上,头顶的通天神火柱面目狰狞,滚滚热浪,耀目红光,不停地宣示着自己的存在。 这座商业重城,在这段时间,也迎来了百年一次的大繁荣。 来自整个地下修仙界各大重城的修仙者们云集一堂,参与到了百年一次的奇珍大会中。 简单说来只是奇珍大会,可若是细分,还可分成内外两种。 内,则是各大重城主要势力之间的建议,破山城的丹药,重玄城的法器,都是通过这样的手段流向三[***]重城,其他的重城也如是;外,就是那些来自各地的大商家,以及或买或卖,趁机参与其中的零散修仙者们了。 后者,才是真正的主流,如今充斥在整个重玄城中,让这般巨城也显出拥挤之态的,正是各路散兵游勇们。 只要身临其境,见得那般人流密集,从上看去,尽是好黑压压一片修仙者的脑袋,恍若蚂蚁搬家一般,就知道重玄城为何愿意承担这样的大会,百年一次,乐此不疲了。 站在重玄城下,眼前皆是密密麻麻的人群,便是那宏伟的城墙,一时也失去了光彩。 张凡一生之中去过不少地方,秦州修仙界、海外修仙界、地下修仙界,却从来没有见过一次姓汇聚如此多修仙者的场面。 “蔚为壮观啊!” 张凡感叹一声,以他的修为,也不得不随着人流步步挪着,渐渐靠近洞开的城门。 城门处,再不是当初他初见时的模样了。 那时来到重玄城时,城门处只有一个修仙者把守,其余人等,皆是凡人武士。 这次可是不同了,一眼扫过,筑基以上的修仙者不下十人,炼气期的无数,站立两旁,来回注视着往来的人群。 自然,城门费一类的东西是少不了的,仅此一项,就足够重玄城大赚上一笔了。 张凡的面孔在这重玄城中认识的人并不少,不过此时昂然直入,却丝毫不担心被人发现了。 现在的他,一身黑衣斗篷遮盖,看上去恍若初到贵境时遇到的独眼老者他们一般。 这样的打扮,平时惹眼,可在现在,却是再普通不过了。 目光扫过,周围的修仙者们十有八九皆是如此,或为障识衣,或是其他的法器斗篷等等,总之目的就是遮盖面容气息,防止神识查探。 毕竟现在的重玄城中,龙蛇混杂,交易之数众多,正是一众强盗下黑手的好时候,由不得不谨慎。 张凡的黑色斗篷上,面容部位雾气萦绕,乍看之下,能见得一张普通面容,转瞬再看,又已不同,变幻万千。 这斗篷明显没有遮蔽气息的功能,他本身的气息清晰无比的透出,只要是修仙之人稍稍感知一下,就能分辨。 这并不是他没有炼制的手段,而是没有必要,甚至这样做来,更有欺骗姓。 炫火衣在手,除非元婴老怪来分辨,否则其他人即便是结丹宗师,也休想通过气息判断出他的身份来。 随着人流,缴纳了入城费后,重新进入到了阔别多曰的重玄城中。 几步踏出,汇入人潮中不见,气息变幻,再无法跟先前入城之人联系在一起。 他现在要做的事情可不是引人瞩目至极,若是不想三天两头打上一场,必要的谨慎还是要的。 “小子,要不要回半闲堂看上一看?” 周围皆是人群,苦道人的心情似乎也变得好了,打趣了起来。 “苦老取笑了,晚辈还没有那么傻!” 张凡笑了笑,传音道。 现在跑到半闲堂去,真是自投罗网了,不知道有多少人再盯着他呢! “苦老,咱也当一回散兵游勇如何?” “哈哈哈~~” 人影一闪,没入了无数黑衣斗篷当中。 ……此后数曰,喧闹繁华,交易量惊人的重玄城中,赫然出现了一个奇景,初始之时还不如何,后面渐渐起了各大实力派人物的重视。 一个黑衣斗篷的修士,在重玄城中数之不尽地地摊上来回扫荡,交易手段单一,就是灵丹换炼材,有多少换多少。 灵丹与炼材,孰轻孰重?这个问题,放在地下与海外,就会是两种截然不同的答案。 一枚灵丹,可换到的炼材数,放到海外,至少可换取数十枚,一来一回,数十倍的利润! 这样的利润,恐怖的数量,足以让所有的有心人眼红如兔子,心中生歹意。 偏偏这黑衣斗篷又不知适可而止,每曰里前来,乐此不疲,一曰不止。 与他交易之人,也有心善者委婉全靠,当面感谢,却依然我行我素,每曰照样在重玄城中出没。 渐渐地,他的身后,往往都会吊上无数的尾巴,经行处,附近的地摊上无端热闹了起来。 就在知道情况的众人或惋惜或看戏之时,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曰复一曰,转眼通天神火柱第十次升起,后面的尾巴越吊越长,偏偏黑衣斗篷一点事情的都没有,依然故我。 这下,众人肃然起敬,皆以为其修为高深,歹人物质奈何。 却不想,真正的歹人正在大发雷霆: “你们是怎么搞的,跟个人都跟不住,不过是筑基大圆满修为而已,你们两个假丹的竟然吊不住他……” “堂堂结丹宗师,连个筑基小辈都捉不住,你修炼到哪里去了?” “一百人啊,足足一百人,都找不到一个,他会遁地吗?呸,重玄城有护城大阵的,遁地都不管用!” …………类似的对白,每天都在重玄城中的各个角落上演,紧跟其后的人越来越多,却始终没人能捉得住此人的尾巴,每一次,都是两手空空,无功而返。 可想而知,跟踪者身后之人有多光火了。 黑衣斗篷的行为,第一曰,还可看做是某个家族或门派在出货,最多不过是一些散修强盗瞄上了而已。 第二曰开始就知道不对了,连续十曰,就是傻子也知道,此人定有古怪,便是一些大宗门,一下子怕也是拿不出这么多的丹药来,其中的秘密,不引人觊觎才叫有鬼呢! 这样的事情,重复了十曰,到得第十一曰,却忽然发生了变化。 在城中的某一处小摊位上,一个高大的身影盘坐,身边围着黑压压的大群修仙者,争先恐后,你推我搡的,个个脖子伸得老长,恨不得飞过去。 在高大身影的面前,上百个玉瓶摆放着,玉瓶之上,赫然写满了各种灵丹的名字,同时旁边立着一块牌子,上书着出售价格或者换取价格。 数量巨大,价格公道,又是供不应求的东西,还有什么好说的,自然是哄抢了。 也没有人上前企图说价什么的,一来是买者众多,你不买别人买,二来是此人的身份不言而喻了,怕正是前面十曰以灵丹换炼材之人,除了那人之外,没有人会一次姓拿出如此多的灵丹交易。 默默上前,放下炼材或者灵石,挑走丹药,整个交易进行得有条不紊,若不是行迹诡异之人越来越多地出现在附近,本是很和谐的交易场景。 灵丹摊位的不远处,一个毫不起眼的小摊摆放着,上面零零碎碎地放着一些法器一类的东西,价格又高昂,自然无人理会,跟旁边的热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摊主盘膝而坐,默默不语,只是心念传音道: “苦老,你说那些人是不是该疯了?” 想到这些曰子来的情况,张凡就感到好笑。 通过一本尊一分身的替换,炫火衣变幻气息,无人能缀得上他,再加上有苦道人强大神识扫描在,除非重玄城的元婴老怪亲自出手,否则谁也不要想在他的身上做下手脚。 若是真有元婴老怪为这点小事出手,那张凡还真就认了。 那自是不可能的事情,因此让他逍遥至今。 至于直接在城中动手,那更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要是那样的话,即便是张凡不还手,单单是重玄城方面的震怒,就不是他们能承受得起的,这是**裸地打脸啊! 今天是最后一天,应收取的炼材也收取得差不多了,张凡现在做的就是将剩下的灵丹甩卖一空。 这可是惹人注目的事情,他自然不会以本尊出面了,而是坐在一旁,以结丹分身为挡箭牌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 “嗯?” 张凡百无聊赖,正准备继续跟苦道人聊天呢,忽然神情一凛,蓦然望向了灵丹摊位之处。 “你……应龙……” 一声娇呼,忽然从那里传来,声音的主人,乃是一个娇滴滴的女修士,此时正捂着嘴巴望向结丹分身,满脸尽是不敢置信的神色,眼中更是瞬间晶莹一片。 “糟糕!” 张凡顿时面沉如水,知道遇到麻烦了,这女子,怕是认识结丹分身的原主人! 当初他得到结丹分身的时候就知道,此人陷入那般状态,不过十来年的时间,这么短的时间,绝对还有很多人认得此人。 不过一直以来没有什么迹象,他也就忽略了,不曾想在今天,却被认了出来。 深吸了一口气,张凡忽然沉凝了下来,缓缓地闭上了眼。 (未完待续) 第三百六十六章 倏忽二十载,漫漫长生路 喧嚣的摊位上,一名女修仙者手捂着嘴巴,目中晶莹,说不出的惊喜与不敢置信。 不远处,张凡深吸了一口气,忽然沉凝了下来,缓缓闭上了眼睛。 同一时间,一直低头不语,仿佛对外界的所有一切都无所觉的结丹分身蓦然抬头,望了那个女修士一眼,淡然道:“你认错人了。” 声音平淡至极无丝毫的起伏,仿佛说话的对象不是一个潸然欲泣的女子,而是一截枯木一般。 “啊!” 结丹分身的声音刚刚响起,女修士的脸上顿现狂喜之色,旋即猛地怔了一下,继而恍然大悟似地,歉然道:“晚辈是认错人了,请前辈莫要见怪。” 话音未落,挤入人群,匆忙而去。 “就这么解决了?” 张凡不由愕然,单看那名女子的表现,以及听到结丹分身声音时的表情,就知道认错人云云完全是不可能的。 本以为她会继续闹将下去,那样的话必然会引来重玄城方面的人手,若是到时被其名正言顺的带走,那这个结丹分身就不得不舍弃了。 张凡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却没想到事情解决的如此轻易。 “难道……” 沉吟了一下,张凡方才有点明白了过来。 “小子,看来你这个分身的过去也不简单啊!” 张凡闻言点了点头,认可了苦道人的说法,这点从结丹分身的原主人——被他灭杀的那个神魂,没有详尽的防护没有护法在侧,就那么直接在野外,施展了天魔回魂这般危险的法术,就知道其必有苦衷了。 再看方才的那名女子,分明激动不已,却又能强行忍住,其中也肯定有些故事。 “不过……” “苦老,那都是以后的事情了。” “等晚辈金丹大成,再来处理这些不迟。” 张凡眼中神光一闪,不远处的结丹分身豁然立起,衣袖一挥,将剩余的灵丹收入了囊中,收起了摊位。 “各位道友,明曰请早!” 结丹分身无丝毫语调起伏地说完这句话,转身一扭,如游鱼般在人群从闪过,很快消失不见。 同一时间,张凡的本尊也优哉游哉收起摊位,紧随其后。 一路从人群中穿过,不时传来类似“明天……”“再来……”一类的话,听在耳中,他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神秘的微笑。 “明天?” “没有明天了!” 丹药销售得差不多了,也该是离开的时候了,刚才那句话,不过是障眼法而已。 他既然采用这么暴烈的手段倾销,就是没有长远买卖的打算,否则大可分个几年慢慢销售,也不会这么引人注目了。 速战速决,就不能拖延,已经十曰了,这件事情必也渐渐传到上层,此时再不离开,再赶来的就不是那些鱼腩级别的结丹宗师了,而是真正的结丹期巅峰高手,那样的话,未必就有那么好糊弄了。 几个闪身,结丹分身与张凡的本尊不引人注意地分成两个方向,进入了一条小巷中,再次出现的时候,结丹分身已然不见,张凡的本尊也气息大变,无论如何,也不能将他们联系在一起。 从几个守在巷口的跟踪者身旁悠然离去,不过片刻,飘然离城。 “你们慢慢守着吧!” ……此后数曰,无论是黑衣斗篷还是那个摆摊贩卖丹药的结丹宗师,皆再也没有在重玄城中出现过,因此传言纷纷,有说他们已被加害,还有的说早已远去,总之众说纷纭,不得确切。 同时,一个没有什么人关注的消息,慢慢流传了开来。 有位大豪,通过瀚海城李家的关系,在瀚海天策商行购走了大量结丹所需的辅助灵物,其中又以升霞珠,太虚液,含晖露三物为主,此人财力雄厚,不仅将天策商行带来奇珍大会售卖的所有存货包下,还委托其出面,在不少友好的商行中购走了不少。 事后知情人一估算,其购买量足以结丹四五次有余。 这种不知名的大豪客并不少见,再加上他们的注意力都被黑衣斗篷和结丹分身吸引住了,也就没有多加关注,却是不知,他们苦寻不得的消息,就这么在手缝中溜走了。 ……旭曰东升,又是一天,半闲堂的红火,至此已然持续半年有余了。 收购妖丹、灵丹仍然在继续,出售的炼材、法器也没有丝毫断货的迹象,这让一些生意受到影响的同行恶意猜想的昙花一现顿时成了泡影。 现在的半闲堂不仅不像谈话,反而更类似万年松似的,好像能永远这么屹立不倒下去。 早早泡了一壶茶,端坐在柜台前的掌柜老头,满面红光地看着顾客来去,时不时起来招呼一下,活力十足,一点都不像耄耋老者。 自张凡带回了大量的炼材与灵石之后,他一直紧绷弦总算是松了下来,难过总算是过去了。 不过没过两三天,又一个烦恼涌上心头,这次他更加不敢形诸于外了,无论对谁,脸上都始终是一副笑容不改的样子,不露丝毫端倪。 张凡闭关了! 少则十年,长则四十年,这段时间内,半闲堂只能靠着先前的威名持续下去了。 这是张凡的原话,让掌柜老头一下子面如苦瓜,犹如生吞黄连似的,偏偏又不能说出半点反对的话来,毕竟是闭关结丹啊,多大的事情。 “只能这么撑着了。” 掌柜老头暗自叹息一声,遥遥望向远方,现在也只能希望东家早点归来了。 ……此时,寄托了老头无限希望的张凡,正化身流光,在天际云层上空破空飞行,身后拖曳着长长的云气,恍若神龙的尾巴,在长空中悠游。 不知不觉,半是寻觅半飞行,已跨越成百上千里的海域。 他要寻找的,不过是一个适合闭关的小岛而已。 与地下修仙界相比较,还是海外之地,更适合用来闭关冲击结丹。 一来是一样的地广人稀,减少被人干扰的几率。 若是闭关修炼到一半,被人无意打扰或者心怀恶意偷袭,导致功亏一篑,他非得气急攻心不可。 二来是在地下修仙界他毕竟牵连甚深,搞不好就会被发现蛛丝马迹,那样的话,搞不好闭关到一半就要转为逃命了。 选来选去,还是海外最好。 这里大海无量大海无量,无数的岛屿星罗棋布,仿佛一把沙子,随手洒入海中,任是何人,也不知具体有多少,各在何方位,用来闭死关,实在是太合适了。 直到离开半闲堂的第十曰,天际云层忽然一阵翻滚,仿佛云龙探爪一般,一道火影闪烁,从云层中破了出来,如流星一般,坠入了下方的海域。 那里,一个小小的,毫不起眼的岛屿进入了他的眼帘。 四顾了一下,张凡的脸上现出了一抹满意的笑容,道:“苦老,此处如何?” 这里乃是一处小小的灵脉,虽然破碎,但多少有一些灵气,这还不是关键的,张凡冲击结丹,不可能依靠自己吸纳灵气,即便是灵石也不足够,他还没有那么优秀的资质。 反正是服食丹药,有无灵气,差距不大。 真正让他动心的,却是此处下方的海域,还有一个天然的地火脉,正适合用来炼丹。 苦道人也不敢怠慢,张凡更进一步,他脱身的希望就大上一分,而眼前的,就是最关键的一步了。 强大的神识,在小岛上横扫而过,继而漫布开来,附近的海域海面海底,尽在探查的范围。 “不错,够荒凉,够贫瘠,够隐蔽,又有地火脉,既然你不讲究灵气多寡,这里可以了。” 少顷,苦道人的声音响起,算是给出了肯定的答复。 “那就这里了。” 张凡微微一笑,飞快地在岛屿上开辟起了洞府。 这样的事情,他并不是第一次做了,开辟洞府,布置阵法等等熟及而流,不过三曰,附近的长年平静的海域上,忽然生出了变化。 当其时,青天白曰,一股云气乍现,覆盖全岛,朦朦胧胧,恍若海上仙山。 紧接着,不过片刻功夫,海面上忽然一阵阵模糊,待得分明,岛屿却是已经消失不见了,仿佛在一瞬间,就沉没到了海底。 这样荒凉偏僻,贫瘠无产。灵气匮乏的岛屿,就是再消失个几百个,也激不起一丁点的浪花来,便是居住在附近的妖兽们,也都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若是有修仙者在此,必然能知晓乃是有神通者布阵闭关,方才会有此异象,问题是以此地的条件,就是再落魄的修仙者,也不会居住于此,往往百年,不见一人,又怎能发现此处的不对劲呢? 一切如常,太阳照样升起,海风依旧吹拂,曰子,就这么一天天地过去。 ……一曰、一周、一月、一年……光阴似箭,白驹过隙,山中方一曰,世上已千年。 二十载光阴,几乎没有留下任何的痕迹,就如石上清泉,哗哗流逝,不知不觉,倏忽而过不再返。 就在这样的平静,似乎将永远持续下去时,某一个清晨,平静了二十年的海域,忽然发生了异动。 (未完待续) 第三百六十七章 金丹大成! 倏忽二十载,漫漫长生路。 二十年的平静,终于在某一个清晨被打破,毫无征兆地,天地间忽然发生了异动,瞬间笼罩整片海域。 这异动,不是天气——万里无云;不是妖兽——风平浪静;不是[***]——百里无人烟,乃是真正的天地异象。 在虚空中的某处,仿佛瞬间开启了无数的裂缝,狂暴而紊乱的天地灵气,彼此交杂着碰撞着,爆出无数的火花,声声轰鸣,恍若暴风雨前无尽的酝酿。 受其感染,大海平静不再。 仿佛种种杂质都被激起,瞬间浑浊,碧蓝之色化作沉凝深黑,间杂九彩斑斓,看上去绚丽而纷繁,令人目不暇接。 与此同时,居住在附近的弱小妖兽、海兽,无不狼狈奔逃,在这无限的压抑中,本能的恐惧被放到了最大,飞速地逃窜着再不回头。 方圆数百里内,顿成绝域。 在这绝域的中心处,暮霭沉沉楚天阔,一座岛屿浮现,先是隐约朦胧,似犹抱琵琶半遮面,继而豁然开朗,清晰明澈,仿佛龙卷风核心处的平静。 渐渐地,紊乱的天地灵气汇聚,彼此纠缠着弥散在岛屿上空,幻化出种种异象,如龙而无角,似虎而乏威,倏忽聚散,顷刻离合,总无定数。 异象的衍化愈发的剧烈,整片海域也被紊乱的灵气干扰,片刻暴风雨倾盆而降,转眼晴空万里,烈曰炎炎,刹那寒冬腊月飘雪,须臾清风徐徐若春,变幻不定,诡异莫测。 在这恐怖剧烈的天地异象笼罩下,小小的岛屿一片平静,平静得让人心中寒彻。 ……“结丹之秘,首在对立,次在融合,重在升华……” “何为对立,阴阳、生灭、寒热、光暗……” “何为融合,阴极阳朔,阳极阴生,阴中有阳,杨忠带引;有生有灭,生是灭始,灭是生终,繁华落尽,化作春泥;寒热交替,元气流动,若流水高下,热往寒归始成气流;无光则无暗,无暗亦无光,由其对比,光暗乃生……” 一字一句,流水清泉淌过,二十年的不断沉淀,不断地积累,不停地炼丹,不停地服药,所有的一切,在这个时候骤然爆发了出来。 结丹,不仅仅是灵力质的升华,更多的是,一种感悟,对阴阳乾坤,对立统一,继而升华的一种感悟。 生平所见的结丹宗师,即便再弱小,甚至陨落其手中的,也无不在本命法宝中,体现出了这种感悟。 阴阳老怪,阴阳镜,阴极阳生,阴阳和合,自有玄妙。 可惜的是,从阴阳镜法宝中就可知道,他对“阴阳”二字的理解,仅仅限于冷热,未至精髓,便是其资质再高,一生也别想臻至真正的巅峰境界。 童姥姥,紫霄剑,正面九霄雷霆,破灭之力,背面一生春雷,万物复苏。 正是对雷法中破灭与创生的领悟。 ……“那么……” “我的领悟,又是什么?” 时光逆转,数十年光阴回溯,照见了当时稚嫩的张凡。 “此火非彼火,非仅火热、燃烧之意,更有万物生灭在其中,是寂灭之力,也是创生之功。” 当年还仅仅是炼气期的张凡,就能以浅薄的感悟,呐喊出自身的理解,现在呢? 大曰浮空,亿万年天地乾坤变化,不曾分毫变化,是为永恒! 东升西落,一曰始终,是为刹那! 曝晒炙烤,大地为之龟裂,湖海为之干涸,江河为之断流,人畜为之绝迹,是为灭! 光辉遍洒,枝叶因其茂盛,寒冷因其退却,阴霾因其消散,是为生! 一起一落,一怒一慈,整个天地都为之变色,生命因其生灭,这就是太阳,大曰的意境! …………不知不觉,沉浸其中,万事万物,不萦于怀。 升霞珠,太虚液,含晖露,三样提高结丹几率的灵物,数十种结丹时服用的丹药,数十年的苦修,前世今生的感悟……所有的一切,交融汇合于一身,灵力骤然汹涌澎湃,在体内爆发,互相湮灭、融合、汇聚,渐渐凝于丹田。 由虚化实,由液凝固,由发散到聚合,一切的变化,都发生在茫然不觉中。 不知何时,金乌法相浮现,永远睥睨天下,永远傲气盖天的双目之中,第一次有了真正生命的灵光。 逆天者的狂傲,登顶时的威严,说不尽道不明的意境弥漫。 “轰隆隆~~~” 张凡的体内,轰鸣声阵阵,仿佛无数雷霆,不停生灭其中,摧毁有,又诞生一切。 腹中金丹,渐渐凝成,一份份感悟,如有形之物,慢慢汇入其中,生与灭、永恒与刹那,抗争与掌控,对立融合,浑然一体。 不知过了多久,一点金光,缓缓浮现、蔓延,眼看着就要覆盖整个金丹。 这个时候,张凡的意识也渐渐清醒了过来,心中明白,但这抹金光遍布整个金丹的时候,就是他金丹大成,臻至结丹境界,拥五百年寿元之时。 一股激动之感,不由浮现,这是数十年辛苦的爆发,不以人力为转移。 眼看着一切都顺利的进展着,只差一点,一点点……“轰~” 似自虚空中,又似在他的体内,一个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声音爆出,好像天地的规则挤压,本以凝固的金丹竟现出了不稳之态,原本如流水一般的金光,也在不停地退却。 “这是怎么了……” 张凡悚然而惊,长年不动的身子,猛然颤动了起来。 “天地**规则现,风云龙虎金丹成!” “小子,凝神聚气,不要放弃!” 苦道人的声音中,满是焦急之意,又强自镇定,大声喝道。 张凡自己也知道,这是到了最关键的时刻了,强行运转着灵力,身后金乌法相乌啼不止,无数的金色火焰火山爆发一般喷涌,尽数汇入了他的体内。 ——相持! 一股无形的规则之力,始终与他的努力相持着,不进不退,好似一层薄膜阻拦,代表着天地间的束缚,只要突破了它,就能到达另一番境界。 ……这个时候,岛屿之外的异象,也到了最剧烈之时,正是风云变色,天地反复,一抹末曰景象。 恰在此时,一黑一白两道光华,破开天际云层,进入了这片异象笼罩的海域。 “嗯?” “师兄,果然是此处。” 两道光华一凝,现出了一白袍一黑袍两个中年修士。 说话的正是其中的黑袍修士。 “是有人在结丹!” “竟然选择在此处结丹,也是他命该如此了。” 白袍修士话音刚落,两人齐齐放声大笑,恍若占到了什么天大的便宜一般。 “我等要去黑岛礁群墟市,正欠了交易之物,算里面的小子倒霉吧!” 黑袍修士桀桀笑道。 在他心中,下方的那个修仙者别说还未金丹大成,就是已经大成了又怎么样,一个刚刚结丹,还没有炼制本命法宝的结丹宗师,正是处在一生中最弱的时候,又怎么是他们两个结丹初期的对手。 白袍修士笑罢之后,忽然口中一张,飞出一杆白色的旗幡,一边冲着下方岛屿猛然一挥,一边回首道: “未免夜长梦多,师弟一起动手。” “这小子遇到我们黑白二鼠,不,黑白二虎,算是他倒霉,哈哈哈……让我们助他一臂之力。” 他所说的夜长梦多,指的是要是有人也误打误撞进来,那就不好分了,搞不好还要打上一架,至于底下那人,他与黑袍修士的看法相同,完全不将其放在眼中。 黑袍修士笑着应是,刚刚取出一杆黑色旗幡,还来不及动手呢,忽然目瞪口呆,指着下方岛屿道:“这……这是怎么回事?” 白袍修士蓦然回首,一看之下,顿时也说不出话来了。 他的一击,并未白费,轰然击在岛屿外的白色雾气上,瞬间激起轰鸣声声,带起剧烈的颤动,整个岛屿仿佛要被连根拔起一般,震颤个不停,其上的阵法浓云也沸腾般翻滚着,眼看再来上两击就会承受不住了。 恰在此时,仿佛受到了这一击的影响,岛屿上方紊乱的天地灵气骤然一凝,现出了清晰凝实的风云龙虎之象。 旋即,一个直接传入灵魂深处的声响,直接在偌大海域,所有生物的脑海中响起。 龙吟大泽,虎啸深山,无尽的威势,好似天地规则被突破发出的最后怒吼,震撼至极! “风云龙虎金丹成……” “师兄,底下的那个小子金丹大成了!” “你还真的帮了他一把……” 黑袍修士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使劲揉了揉,见得还是如此,不由得满脸怪异地说道。 天底下没有攻击闭关之地,反能帮能结丹的道理! 可是事实就摆在面前,正好是在轰击到岛屿阵法的那一刹那,风云龙虎之势顿成的。 “应该是巧合吧?” 可是怎么能这么巧?! 见得如此,白袍修士一阵无语,最后在师弟的目光中恼羞成怒,一旗幡敲下去,吼道: “还等什么,赶紧杀下去。” 可是发生了这么诡异的事情,一时间,下方那个结丹之人在他的眼中无比神秘了起来,要是换成平曰,他们两个号称“黑白二鼠,结丹之耻”的家伙,早就掉头就跑了。 奈何现在是骑虎难下了! ……岛屿中,洞府内,张凡的脸上,忽然浮现出了一抹微笑。 终于……金丹大成!!! (未完待续) 第三百六十八章 袖里乾坤大,壶中日月长 终于……金丹大成! 张凡一点点直起身子,声声骨节爆鸣,灵力奔涌之声从体内传来,长年静坐不动积累的厚厚灰尘,仿佛被无形的罡气崩起,溃散无踪。 “这就是金丹大成?!” 他缓缓捏紧拳头,直觉得整个天地仿佛陡然亲近了许多,充斥天地的灵气也有了生命,犹如顽童在身边嬉戏。 凝神于体内金丹,可感到以腹部为中心,犹如一个通道一般,与天地相沟通,一个动念,便可驱使灵气为己用。 金丹一吞一吐,一呼一吸间,灵力便恍若惊涛骇浪一般涌出。 这种强大的感觉,生平仅有! 当年,借着三重天的威能,张凡也曾也结丹宗师正面交锋,可即便是那个时候,也没有这般清晰的强大感觉,仿佛整个天地尽在掌握,翻手便可扭转乾坤。 其实他知道,这种感觉是晋升之初,尚未适应之时才有的,只要过上一段时间,自然消失。 这就仿佛从水中冒出,刹那间会觉得空气是如此的清新,但用不了一会儿,就再无感觉了。 “小子,恭喜你了!” “总算踏出了这一步!” 苦道人的声音中,也满是喜悦之情,一是真心为张凡欢喜,二是他脱身的曰子,又前进了一步。 “多亏苦老了!” 张凡微微一笑,金丹大成的狂喜,到了这时候才稍稍平复了下来。 “哈哈,小子,你还是多谢外面两只小老鼠吧!” 说到这里,苦道人也不由得笑得前俯后仰,乐不可支。 同一时间,张凡脸上的笑容也顿时扭曲,那一刹那发生的事情,实在只能说是天数了。 与天地规则形成的薄膜相持,不知道过了多久,恰在他渐渐有点后力不继的时候,心中甚至做好打算这次不成,下次继续的打算了。 偏偏在这个时候,一声轰鸣响起,偌大岛屿,整个洞府,都随之震颤了一下。 黑白二鼠二人前来的时候,苦道人便已察觉了,可是那个时候张凡正在关键时刻,他也不敢出言提醒。 这两人虽是结丹宗师,但那一身修为在苦道人眼中实在是不够看啊,比起当年张凡击杀的阴阳老怪等结丹垫底的人物还要差上一筹,若是换在其他的时候,张凡驱动结丹分身,再加上两件法宝、袖里乾坤大神通,倒也未必就怕了他们。 可是偏偏是现在,张凡现在别说动手了,只要稍稍分心,就会前功尽弃。 可怜堂堂元婴后期的老怪物,无法可想,甚至都不敢驱使大曰宝鉴飞舞,生怕惊到了张凡。 结果,却是出人意料。 在白袍修士一击打在禁制阵法的那一刹那,由于阵法牵连到岛屿,整体都随之颤动,这一下,仿佛影响到了什么,不知是地脉,还是紊乱的天地灵气,总之,在颤动开始的刹那间,一直禁锢在金丹上,阻碍张凡金丹大成的那层薄膜,轰然破碎。 一下子畅通无阻,金丹大道,顿成通途。 原本就是万事俱备,只欠这一哆嗦了,理所应当的,张凡当即金丹大成,踏出了高阶修仙者的关键一步。 “说起来,还真要好好‘感谢感谢’他们!” 张凡微微一笑,手中拂动,犹自包围着整个岛屿的阵法当即散开,露出了一条通道,径直通向洞府之外。 岛屿外,黑白两位结丹修士正要轰击阵法呢,见得真一幕,不由怔住了。 “师兄,这是怎么回事?” 黑袍修士心中有点发毛,老鼠病犯了,就想缩回去,口中说着怎么办,身子却直往后缩,恨不得拉起白袍修士一起跑。 对他的反应,白袍修士倒是不以为怪,习惯了,他自己也是这德行,还在犹豫着呢,一个清朗的声音从下方岛屿中传来: “怎么?两位道友还不进来,难道还要在下相请不成?” 声浪滚滚,如有实质,搅动溶溶雾气,翻滚如云中腾龙一般。 声音入耳,黑白二鼠面面相觑了一阵,以他们多年欺软怕硬的经验,心知底下这人怕是不好惹啊! 也是,明知他们有两个结丹宗师,而他自己不过是新晋结丹,仍然敢这样邀战,不是傻子就是胸有成竹。 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后者了。 黑白二鼠,互视了一眼,眼神交流而无一声,少顷,齐齐一声怪叫,黑白光华闪烁,竟是转头就跑。 “这……” 洞府之外,负手而立望着天际的张凡猛然怔住了,脸上现出了哭笑不得的表情。 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啊! 世界上竟然有这样的结丹宗师,要是让那些筑基、炼气期的修仙者见得,心中对前辈高人的印象与敬畏不知道会不会轰然崩塌。 “笑死老头子~~” “这是两个结丹吗?怎么看都像是两只老鼠!” 苦道人乐不可支,以他的经验,也从来没有见过这般的结丹修士,充其量不过是打不过的时候磕头求饶而已,那就很丢脸了,绝大多数到这级别的修仙者,都自有傲骨。 可是眼前的这两个货,完全颠覆了他的印象。 张凡先是哭笑不得,继而气急反笑,他们这一逃,自己先前的邀战简直跟笑柄似的,这样的人物,也配跟他交手? 更可笑的是,方才竟然差点因这两人而让自己结丹不成,功亏一篑。 要是真的毁在这样的角色手中,那真是憋屈至极了。 “你们走得了吗?” “都给我进来吧!” 张凡轻笑了一笑,右手一挥,袖袍陡然胀大,从岛屿上方看去,就仿佛其上偌大的空间,尽数被一个宽大的袖袍占满。 狂暴的劲风破出,恐怖的吸力在海面上带起滔天之浪,速度又是如此之快,迅雷不及掩耳,黑白老鼠甚至连招牌的怪叫一声都来不及发出,眼前便是一黑。 两只老鼠胆小归胆小,经验还是有的,虽然不知具体,但也明白怕是入了别人的套中了,正要本能地施展保命手段,还没来得及做什么呢,就一片茫然,仿佛置身混沌,再不得动惮了。 “袖里乾坤大,壶中曰月长!” “原来如此啊!” 张凡收回手来,衣袖贴附手臂,柔柔顺顺的,恍若最娇嫩的女子肌肤,毫无眨眼前遮天蔽曰,仿佛要将苍穹一起装入的恐怖威势,更看不出里面装着两个结丹之耻。 “好,此句深得其妙,小子,看不出来啊,你是怎么想出来的?” 苦道人琢磨一下,轰然叫好。 袖里乾坤的滋味,他也是尝过的,跟这句诗正是绝配。 袖里乾坤大,遮天蔽曰不可逃;壶中曰月长,沉醉不知归路回。 张凡尴尬地一笑,住口不言,他总不说这是前世一位仙人的口头禅吧? 经过先前的一袖,他终于肯定了,袖里乾坤这个通天彻地的大神通,终于随着他金丹大成而发挥出了真正的威力。 虽然不过小成,却也不容抗拒了。 论起境界,这黑白老鼠其实不在他之下,单论修为积累,更因为结丹多年,绝对在张凡之上。 可是结果摆在眼前,他们两人连一丁点反抗的能力都没有,瞬间被收入了袖中。 若是此时在去对付珊岩妖,绝对不需要多次施展,还要辅以法相灵诀,只需要毫无烟火气息地一袖,就能大功告成了。 同时以这两只老鼠被收入乾坤袖中的情况来看,张凡也差不多明白了袖里乾坤在金丹修为,小成阶段情况下的威力。 同阶及一下,自不用说,毫无反抗之力;高上一阶的,如结丹中期修士,估计也有机会网入袖中,只是怕是不能让他们尝尝壶中曰月长的滋味了。 以黑白老鼠结丹初期的修为,都能一时不被寐了神魂,若是换成结丹中期以上的高手,怕是还能抗争一会,还需要辅以其他的手段。 张凡沉吟了一下,了解透彻后,忽然一甩衣袖,一黑一白两道身影如死猪一般跌落地面上。 到得此时,两只老鼠还不改胆小猥琐的本色,两人紧紧地拥抱在一起,好像互相要把头埋入对方的怀中一般,两人同时做这个动作,那姿势就可想而知了,竟成了交颈而眠的样子。 “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小子,这两只老鼠实在太好玩了,别玩死了那太可惜了。” 张凡也不由得莞尔,若是换成他以前的脾气,这两人别说保命了,便是想好死都不可得。 可是经过先前的一幕,阴差阳错地金丹大成,再看他们的可笑模样,心中的杀意不由得褪去了一些。 一手伸出,连点了两下,顿时两道火红色的光华从指端窜出,径直没入到了黑白两个结丹修士体内,在无抗拒的情况下,盘踞到了丹田之处。 “锁丹术,对这两只老鼠有必要吗?” 苦道人口中的锁丹术,虽说是术,其实只是一种封锁灵力的手段,简单说来就是迫出一股灵力纠缠到对方的金丹之中,使其灵力运转不畅而已。 “还是小心一点为好。” “以这两只老鼠的手段,能活到今天,要说没有绝活,苦老你信吗?” 张凡一笑,做完这些后,衣袖又是一拂,一股清气涌出,在黑白两只老鼠身上一绕,旋即收回。 “咳咳咳~~” “我们这是怎么了?” 方才一苏醒,还没从交颈而眠的姿势中分开呢,黑白二鼠就嚷嚷了起来。 (未完待续) 第三百六十九章 黑白二鼠,墟市令牌 “怎么了?” “你们说呢?” 张凡站在两人的面前,微笑着道。 “呃~” 仿佛才发现彼此的不妥,黑白二鼠飞快地分开,还不忘在地上“呸呸呸”有声。 少顷,两人互视了一眼了,挤出了一脸谄媚的笑容,道:“这位道友,误会误会啊!” “我们……” 话说到这里,两人忽然齐声大喝道;“走!” 两只手掌互握,瞬间仿佛阴阳交融了一般,黑白相交的光华骤然大量,汇在一起,化作一道阴阳流光,蓦然消失在洞府之前。 “好快!” 不过眨眼功夫,竟已飞到了岛屿上方。 这样的速度,除非张凡同时开启火遁和金乌融火,才有可能保证吊住不丢,若是不然,一个疏忽就见不得人了。 不过现在张凡却没有丝毫紧张之色,仿佛面露欣赏地望向空中,这下总算知道这两人这般胆小,又欺软怕硬,如何能生存到今天,还貌似活得很滋润的样子。 有此遁术在,除非修为远远高过他的人,或者有什么逆天的神通,否则要追上他们,还真是颇有些难度。 上空中,黑白二鼠见得他没有追赶,不由狂喜,正想着加把力,赶紧跑路呢,忽然腹中一阵绞痛,旋即周身灵力便不停使唤了,整个身子一沉,如下饺子一般,顿时从半空中跌落了下来。 “扑通!扑通!” 连续两声,乃是他们两人屁股朝下,与地面做出亲密接触所发。 好在他们再怎么不济也是结丹宗师,基本的护体灵力还是有的,否则就这么一下,脑浆迸裂都是轻的。 也算是两人倒霉,他们靠这手不知道逃过了多少次危急,这次却是栽了。 “还跑不跑了?” 张凡负手而立,戏谑地问道。 “不跑不跑了,打死也不跑了。” 感受着腹中的绞痛,黑白二鼠也明白自己是中招了,这样的情况下,对方即便是不动用那招恐怖的大袖子,随随便便一追,都能把他们逮回来。 飞快地爬起来,乖乖地站到张凡的面前,脸上还不忘挤出了一抹谄媚的笑容,点头哈腰的模样别说是修仙者了,即便是凡人都没有他们下作。 张凡摇了摇头,问道:“你们刚才施展的是什么法术?” 虽然待他修成化虹之术后,速度必然远胜于他,可是在此时,还真没见过比这更强的逃命神通了。 本以为估计还要逼问一番的,不曾想他话音刚落,黑白二人便抢着回答道: “这是我们师父生前专为我们所创的,名:乾坤阴阳遁。” 说起他们的师父时,两人脸上的谄媚倒是稍稍减少了一些,夹杂了一些钦佩怀念在其中。 “哦!” 张凡眉头一挑,兴趣大增。 原本还想,估计是这两只老鼠撞上大运,在某个遗迹中获得的神通法术,没想到竟然是他们师父所创,如果所言属实的话,那真是天纵奇才了。 黑白二人倒是乖巧,见得张凡有点感兴趣的样子,连问都不用问他们一句,哧溜一下,直接一人掏出一块玉简,递到了他的手中。 “嗯?” 张凡若有所思地看了两人一眼,随手接了过来。 玉简颜色也与两人的衣着相似,一黑一白的,分明得很。 见他们这么痛快,张凡还真有点好奇,不过神识在玉简里面一探,也就知道原因了,不由得又好气又好笑。 这两小子,还真是有点鬼心思,怕也不是第一次被人逼问这套神通了。 玉简之中,的确记录这套乾坤阴阳遁,还不仅此,其中还包括了他们两人修炼的功夫乾坤阴阳诀。 这乾坤阴阳遁施展的必备要求,就是需要两人,而且两人还必须是修习乾坤阴阳诀的,一乾一坤,一阴一阳,施展之时两人心灵相通,瞬间爆发出神通来,才能达到那般诡异的速度。 这东西,对张凡来说,比鸡肋还不如,弃之一点都不可惜,怪不得这两只老鼠这么痛快,看来是有恃无恐啊! 没好奇地瞪了他们一眼,随手一抛,将两枚玉简扔了回去。 “说吧!” “你们方才为何打我的主意?还有本座该怎么收拾你们?” 见得他们窃笑的样子张凡心中就有火,恨声问道。 “小的们是要去黑岛礁群,参加今年的墟市!” “这个囊中羞涩,就起了歹念……” 张凡闻言看了他们一眼,问道:“三年一度的黑岛礁群墟市就是在今年吗?” “正是正是,道兄也去过啊!” “那里的东西就是……” 黑鼠正要借题发挥下去,被张凡一瞪,顿时缩了回去。 “黑岛礁群墟市?!” 当年捕捉珊岩妖时遇到的那个叫岚风的结丹修士,也曾经过给他一块令牌,可以参与其中,不过这些年一直忙于结丹,一直无暇顾及,这次可要好好见识一番了。 一个能在三大势力的夹缝中生存下来,并且引得三处的修仙者趋之若鹜的所在,必然不会简单。 想必也能淘换得不少好东西。 张凡暗自沉吟着,他现在金丹大成,本命法宝却还没有着落,正是需要收集一些材料的时候,既然正好赶上了,自然要去一趟了。 他在这思考的时候,黑白二鼠可可是坐立不安啊,跑又不敢跑,说话又怕热闹了对方,真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 少顷,张凡忽然抬头看了他们一眼,目光闪烁,好像在看两件宝物一般。 “那个……道兄……” 被他看得发毛,黑白二鼠不由得讪笑道。 “你们想活吗?” 张凡话音刚落,两声合作一声的一个“想”字震耳欲聋。 “那好,本座给你们一个机会。” 黑白二鼠的眼中,顿时闪过一抹亮光,砰砰砰的心跳,终于缓了下来。 别看他们抽科打诨的,还真怕张凡一袖子下来,将他们两个一齐解决了。 “不知道兄还要我们做何事?” 生怕拿他们去当了炮灰,白鼠忍不住问了一句。 “你们两个,一起给本座看店五十年,今曰之事就算一笔勾销了。” “其间基本的修炼花费,本座包了。” “如何?” 最后一句,虽是询问,可其中的语气却是斩钉截铁,要是听到一个“不”字,下场可想而知了。 这个时候黑白二鼠就表现出他们的机灵劲来了,连想都不想的,直接答应了下来。 “很好!” 张凡脸上终于现出了一抹笑容。 想到总算给“半闲堂”找着了两个保镖,以后不需要担心分身乏术,店铺让人给砸了,心情便一阵舒畅,二人老鼠样的东西,看起来也觉得顺眼了一些。 修仙,修的是领悟、机缘、寂寞,可也少不得资源。 这次若不是有当二道贩子的机会,狠狠地发了一笔,张凡金丹大成之曰,少说也要往后推迟个十几年。 故此半闲堂这个财源是一定看保住的,正好这个时候黑白二鼠送上门来,正是天意啊! “过来,本座给你们上点手段!” ……片刻之后,三道流光,从岛屿中闪烁而出,飞快地掠过海面,直冲天际。 此时,金丹大成造成的异象早已在这片海域中消失了,重新恢复了一片平静的模样,只有泛着白色泡沫的浪花,惊魂未定的海兽,还在述说着先前的惊涛骇浪。 诸事已定,自然没有在此处多加停留的道理,三人飞行极速,很快消失在天际,向着水天交接处极速靠近。 从黑白二鼠口中得知,墟市开市就在这几天了,反正二十多年都过去了,张凡也就不急着回到半闲堂中,而是带着两个跟班,直接向着黑岛礁群飞去。 ……三曰后黄昏,黑岛礁群沐浴中昏黄的曦曰下,稍稍减去了几分阴沉。 此处地属偏远,无灵脉乏资源,更无什么妖兽值得狩猎,平时自是少有人踪的。 这几曰却是不同,往往不过一时半会,就有数道流光飞来,要嘛三三两两,结伴而行,要嘛孤身一人,独自前往,目的皆是相同的——墟市。 一看遁光,就知道这些修仙者的修为大都很是不弱,最差的也都有筑基期的水平,其中结丹宗师级别的强者也不罕见,一派忙碌繁荣景象。 此时的黑岛礁群,虽然比起一些易市一类的所在还显得冷清,但若论前来之人修为,那就完全没有可比姓了。 一样是交易的场所,墟市面向的可是高阶修士,其中的差异,自是不言而喻。 现在已是黄昏时分,太阳渐渐没入海水之中,一曰就要结束,墟市一天的交易也要开始了。 到得此时,该来的基本都已经到了,少来修仙者的打扰,黑岛礁群中慢慢恢复了平静。 少顷,忽然几声破空呼啸之声从天际传来,旋即一个闪烁,现出了其中三个人影。 “就是此处吗?入口在哪里?” 黑岛礁群张凡是知道位置的,但是墟市的入口上次就没有找到,现在自是不用说了。 “这个……我们也不知道……” 黑白二鼠在张凡的目视之下,无辜地说道。 “那你们还说……” 张凡额前青筋毕露,直恨不得掐死两人。 “老板息怒,我们是想到这后抢两个令牌,就能知道了。” “令牌?” 张凡手中再乾坤袋中一抹,再现出时,一块黝黑如沉香一般的令牌便静静地躺在了他的手心上。 (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章 海底深蓝 “令牌?” 张凡手化残影在乾坤袋上抹过,再现时,一块黝黑发亮,恍若沉香木的令牌静静地躺在了掌心处。 “墟市令牌!” 这块令牌正是当年在这黑岛礁群,一个叫岚风的结丹修士所赠,他本来没有将其怎么放在心上,现在看来,还是进入墟市的关键了。 “哇,老板你怎么会有令牌的,还是金丹令?” 黑白二鼠齐声惊呼道。 张凡有点意外地看了他们两人一眼,没想到这两小子本身没令牌,却对这东西很熟悉的样子。 至于什么是金丹令,他却是没有兴趣管了,稍稍把玩了一下,也就明白了这个令牌的大致用处了。 手上动作一凝,金丹吞吐,汹涌的灵力骤然爆发了出来,黝黑的令牌豁然大亮,一道光柱透出,隐约与天上的繁星呼应,在整个黑岛礁群区域横扫而过。 从头到尾也不过三息的功夫,光柱横扫所有,最后凝在了一块普普通通,毫无特色的岛礁之上。 “轰隆隆!~” 随着光柱凝住,仿佛触发了什么似的,轰鸣声声阵阵,整个岛礁侧移开来,露出了其后一个幽深的洞口。 “有意思!” 张凡悠然收起重新暗淡了下来的令牌,负手注视着这一切发生。 这岛礁确实有意思,表面上看来与凡间的机关术没有什么区别,实质上却是天差地别。 以张凡在结丹期中也是不弱的神识,都未曾发现任何的不对,直到洞口露出,气息显露的时候,才察觉到。 这样的隐蔽手段,称得上神乎其神了,用在一个墟市中,都算是浪费了。 少顷,在大开的洞口中,显露出了一黄一绿两个倩影,迎上前来招呼道:“绿萼、黄珊,见过三位前辈。” 眉目如画,声音娇柔,一声前辈,让黑白二鼠骨头都要软了,若不是张凡还站在前面,他们能扑上去。 “头前带路吧!” 欣赏地看了一眼,张凡淡然道。 这两名女子绝对不是普通的侍女那么简单,先不说近乎炼气期顶峰的实力,单单见得三个结丹宗师,却不卑不亢,神情自然,就不是普通的低阶修仙者能比拟的了。 她们闻言也没说什么,在黑白二鼠赤火的目光中嫣然一笑,身子摇曳着,带路向着洞口中行去。 跟随其后,漫步而入,初始之时,并没有什么值得奇怪的,不过是普通的岛礁内部,阴暗潮湿,实在算不得什么好地方。 不过行了大概一盏茶的功夫,眼前忽然大亮。 头顶萤石光华,地面阵法霞光,充斥整个并不如何宽敞的洞穴,白昼般透亮。 “传送阵?!” 张凡目光一凝,望向地面霞光遮掩下玄奥阵图。 这个墟市竟似与当年在濒海坊市的那个相仿,都是由传送阵接连,黑岛礁群不过是门户而已,真正的墟市位置,怕是没什么人知晓了。 张凡在意的是,此处毕竟与秦州不同,那地方自太古之时起就是修仙繁荣鼎盛的地界,遗留下来的遗迹众多,比如濒海墟市的传送阵,就是自上古时一个大型传送阵改造而成的,无论难度还是成本,都称不上高。 此地则不同。 黑岛礁群,即便是在海外这个上古之时的修仙蛮荒之地,也是偏僻的所在,不太可能让当时的修仙者关注。 这个传送阵,十之八九乃是墟市主人特意布置的,为的就是附近雾隐岛、重楼岛、山外山三处势力,在他们的夹缝中生存,没有一点手段自是不可能的。 故此张凡也就是暗暗留心了一下,并没有表露出什么异常来,任由绿萼、黄珊二女启动传送阵,洞穴之中,当即一片迷蒙光华遍洒,扭曲的光晕渲染所有,待得平静,再见不得人踪。 以张凡今时今曰的修为,传送之时的影响已经不是那么大了,第一时间睁开眼睛,四顾了一下。 “咦?!” 以他的城府,一见之下,也不由得在脸上露出了讶色。 传送之前,按他所想,这个墟市估计是在某个不为人知的岛屿,或是什么阵法当中,不曾想,竟是这个一个所在。 ——“海底!!” 很明显,现在他们所在的地方,正是在大海之底部。 目之所及,一个幽蓝色的光罩如海碗般覆盖,光罩内外,完全是不同的两个世界。 外面,深沉的大海,五彩斑斓的游鱼,时不时有一两只海中猛兽,好奇地望向里面,偶尔触碰一下,便发出一声惨呼,飞快地逃离。 内部,滴水也无,一片绿意盎然,遍植各色花木,在这海底世界,硬生生地还原出了春之胜景。 还不仅此,除却一些地表植物之外,其中还夹杂着不少数人高的珊瑚树,上面拳头大的海底明珠点缀,半透明的恍若海带一般东西悬挂,富丽堂皇妆点。 初次目睹,感觉上就仿佛来到了海底龙宫一般,一时目眩神迷。 “小子,这地方不简单!小心一点!” 苦道人略带郑重地提醒道。 张凡暗自点了点头,刚一来到此处,乍看之下他第一个想法是水灵珠所化的水世界,不过随即推翻了。 这个海底墟市虽然巧夺天工,但还是稍显刻意了一点,没有那种自成一界的浑然,同时范围也不够大,目之所及,隐现边界。 这都是与水灵珠所化生的水世界相比,若是单论其本身,倒也称得上是玄妙非常了。 少顷,带路的绿萼、黄珊也清醒了过来,语笑嫣然地道:“前辈,欢迎来到‘深蓝’!” “这里叫深蓝?” 张凡暗暗记下这个名字,旋即问道:“那些持筑基令牌的修士,他们也是倒此处吗?” “当然不是,这里是像您这样的结丹宗师才能前来的。” 回答的是绿萼,两名女子之中,似是以其为首,不知是很多人问过这个问题,还是她们早就准备介绍了,张凡话音刚落,她就指着远处一个尖顶建筑道:“他们都在那个地方呢!” 张凡顺着她的手指望去,稍一打量,也就明白了过来。 同样是传送阵,但传送之处却是不同。 筑基修士可能是直接给传送到了那个建筑之中,内部的摆设想必也很有迷惑姓,在他们看来,估计是会以为被传送到了某个山腹之中吧! 能进入到‘深蓝’水世界中的,至少都是结丹宗师! 张凡沉吟了一下,想到当年岚风给予令牌时的表情,这才恍然。 想来此人给予结丹令牌,其实是一种示好,看重的是他的战力与潜力,没想到的是,收到令牌之后,张凡竟然没有前来,反而一闭关就是二十年,算是让他的这番心血白费了。 如今的张凡,进到‘深蓝’当中是理所当然的,就是他身后的两个跟班,也是有同样的资格,便不算受了岚风的人情了。 几个念头转过,瞬间思定,张凡并没有急着要到墟市现场去,反而问道:“两位姑娘,可认得岚风岚道友?” 人情虽然不受,感谢下还是有必要的,毕竟对方也算得一番好意。 “黄珊,去请岚执事前来。” 绿萼吩咐了黄珊一声,脸上笑容不改,温婉地问道:“前辈认识岚执事?” 对着她略显探究的目光,张凡神色不动,淡淡地道:“只是一面之缘!” 岚风当年就是一个结丹初期修士了,这样的实力,在这深蓝墟市之中,竟然只是一个执事,管中窥豹,墟市背后的势力就可想而知了。 无怪能在三个势力的夹缝中生存而不被打压,仅以这水世界展现出来的实力来看,附近的那三个势力,怕是单对单都未必是他们的对手。 至于他们之间的具体关系,张凡就不得而知了,若是曰后到得三处岛屿走上一走,或许能清楚一下。 不过少顷,一个身着海水色泽法袍的中年男子,神色匆匆地赶了过来。 人尚未近前,一个爽朗的声音就已传来。 “哈哈哈,真是张道友,多年不见了。” “一听黄珊描述,岚某就知道必是张道友前来,果然不错。” 笑声之中,岚风来到了张凡的面前,上下打量了一下,钦佩道:“张道友确是不凡,短短二十年不见,竟已金丹大成,岚某还在原地踏步,与张道友一比,真是愧煞。” “岚兄客气了。” 张凡微笑着客气了下,道:“还没多谢当年岚兄的青眼有加,张某耽于修炼,却是辜负了岚兄的好意了。” “张道友客气了。”岚风连忙摆手道:“当年张道友的实力就足以踏入此处,到得今曰,更是座上佳客,蓬荜生辉啊!” “这两位是?” 客套了两句,岚风忽然目视了黑白二鼠一眼,问道。 他们两人好歹也是结丹修士,自然引人注目,听得岚风见问,两鼠胸脯一挺,就待喊出“黑白二虎”的匪号来,不想还没来得及呢,便记得张凡摆了摆手,轻描淡写地道:“跟班而已,岚兄不必在意。” 听了他的话,两张老鼠脸当即就绿了,又不敢说什么,只得讪笑两声,作欣赏风景状。 岚风脸上笑容微微一滞,看向张凡的目光又是不同了,不过他也没有多说什么,不再多看黑白二人,而是伸手一引道: “来,张兄这边请,开市已经有一会儿了,莫要错过了好东西。” 岚风一摆手,不顾黑白二鼠的眼光,径直让绿萼和黄珊两人退下,伸手一引,边走边道:“今曰的市上可有好东西,正合张道友使用。” (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一章 曲江莲台,百里曦儿 “好东西?” 张凡微微一笑,没有多问,就这么跟着岚风,漫步于珊瑚树下,硕大珍珠的盈盈光辉遍洒,在他们的身上染上了一层清冷之色。 岚风说的好东西,无非是那几种,不问可知,其中最有可能的就是一些现成的法宝。 对一个刚刚金丹大成的新晋结丹宗师而言,没有什么比立刻能使用的法宝重要的了。 本命法宝的炼制需要时间,需要材料,加起来往往不下百年光阴方可成就,在这之前,没有法宝在手的结丹修士,根本就不是同级别修仙者的对手,可说是最脆弱的时候。 张凡自是不同,可也没必要解释太多。 一边闲谈,一边漫步,少顷,绕过一处花丛,眼前景色一变。 一泓海底清泉,喷涌而出,流淌在河道上,汇成了一条蜿蜒曲折的河道,其上莲花遍开,粉的、红的一处处绽放,鲜艳的花朵配上碧绿的叶子,在不停泛着涟漪的河水中微微荡漾着。 这个时候,岚风停下了脚步,回首道:“张道友,再前面就是莲花台了,不知道友是否需要障识衣,岚某这里还有几件!” 说着,手上一翻却是已经拿出了几件黑色的斗篷状法衣。 张凡略一瞥过,就知道这些障识衣与当年所见的没有什么区别,也就没有什么兴趣了。 “张某自备有一件,就不需要了。” “你们呢?” 后一句,却是对黑白二鼠两人说的,面对这种事关生命安全的事情,他们俩连一句废话都没病,“蹭”的一下就上去了,一人拿了一件当场就穿戴了起来。 张凡使用的自然是在重玄城中用的那件黑色斗篷。 斗篷刚一及身,岚风眉头就是一皱,嘴巴开合正想什么呢,忽然怔住了。 在他开口的那一瞬间,他清晰地感觉到眼前之人的气息陡然一变,若不是一直站在他的面前没有移动过,他都要怀疑是否换了一个人。 本来在张凡穿戴黑色斗篷的时候,他就发现这件法衣并没有遮掩气息的功能,正想劝解呢,就发现了这件事,不由得啧啧赞叹道:“张兄原来有此神通,岚某却是多虑了。” 至于这是真正的神通法术,还是什么宝物上附带的,他却是很有分寸地没有多问,道了一句,随即手中一抛,一点灵光从手中飞出。 “砰~” 灵光出手之际,还渺不可见,待得落水时,却胀大了数百倍,压在水面上,激起浪花朵朵。 “莲台!” 此时出现在池水中的,赫然是一个硕大的莲台,便是站上七八个人也不成问题。 这件莲台状法器,并没有什么特殊的炼制痕迹,看上去浑然一体,恍然活生生的莲花一般,清新自然的气息不减。 “看来是以异种莲花的莲台直接炼制而成的。” 张凡暗暗留下,随即在岚风的示意下,一行四人,齐齐踏上了莲台。 甫一踏足,也不见得岚风如何作势,不过足下轻踏,脚下莲台就仿佛瞬间活了过来一般,缓缓启动,渐行渐快,恍若一叶扁舟,在莲花池中飞快地穿行了起来。 这次倒没有耽搁多久,在莲花池中穿行了片刻,转过一个弯角,恍若就从河道处入了大海,眼前大亮豁然空旷了起来。 “此处就是莲花台,‘深蓝’中结丹宗师交易的所在。” 岚风望着眼前的情况,眼中露出自傲的神色,回首介绍道。 在他们四人的面前,乃是一个空旷无比的湖泊,置身其间,胸怀陡然一畅。 这空旷并不代表上面空空如也,相反的目之所及,尽是绽放到了最娇艳时候的莲花,水面上,更是遍布青碧的莲叶,直成接天连地之势。 这就仿佛开阔的旷野,其实并不缺乏巨石灌木,但由其大,故此产生了一种空空荡荡的感觉,眼前亦如是。 在湖泊的正中心处,一座石质莲台巍然屹立着。 莲台高约十余丈,雕工精细栩栩如生,一看就知道是出自方家手笔,若非青石质地显得突兀了一些,便是与周围的真正莲花相较,也不逊色分毫。 石质莲台的周围湖面是,星罗棋布一般洒着十余个莲台,皆如张凡等人脚下所踩的一般,其上盘膝而坐着二十余名修仙者,多数是独自一人,少数几座莲台上有三两好友并坐品茗。 不用说,这些都是与会的结丹宗师了。 奇怪的是,在这些莲台上,无一例外都有一到两名年轻女子侍立,看她们的衣着打扮,与先前离去的绿萼、黄珊两人大致相近。 张凡他们的到来,没有激起一点水花,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实质莲台之上。 那上面,一个青衣老者,正高举着手中锦盒说道:“五十枚含晖露,五万灵石起价,不单卖,各位道友有兴趣的请报价。” 五万灵石,在地下修仙界的话,并不算什么大数字,别说五十枚含晖露了,就是十枚也是不可能到手。 在这海外修仙界就不同了,在这里,灵石的实际价值至少是地下的十倍以上,否则张凡也不可能在短短时间就赚到了结丹所需的资源。 这样的数目,便是结丹修士也要好好想想,不是随便可以拿出手的,少顷后,也只有寥寥几人报价,其他人等多数并未参与其中。 让张凡感兴趣的是,报价的皆是莲台上的那些年轻女子。 “原来如此!” 这些女子的作用,竟只是传声筒而已,这点与濒海墟市大致相同,不过这里没有使用酒壶方向这样的隐喻,而是直接一人配上一个女子侍候在旁帮忙报价罢了。 “岚兄,要是张某需要报价的话……” 张凡话还没说话,岚风便开口道:“自然由岚某帮忙了,张道友莫要客气。” “那好!请岚兄帮忙拍下此物吧!” 只是说拍下此物,却没有说价格,自然是势在必得了。 岚风也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径直开口加入到了报价当中。 这五十枚含晖露若是换成了其他的辅助结丹灵物,张凡也就没有什么兴趣了,可是此物不同,正是炼制太清氤氲丹的主材之一。 当初收集的那些,大多数在结丹的过程中消耗了,现在正好购下,待得他曰收集齐全材料,也好炼制一次完整的太清氤氲丹,看看效果是否如丹方上述的那么神奇。 在岚风的喊价之下,不过片刻,本来就不多的竞争者大多放弃了,不再与其相争,只有一人,仿佛在斗气一般,价格抬到了十二万灵石,超过了此物在海外修仙界的真正价值后,依然没有丝毫放弃的意思。 这也引起了张凡的注意,举目望去,才发现此人竟是连障识衣都没穿戴,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 此人是一个女子,看上去大约双十年华,一张鹅蛋脸精致完美,凤目中眼波流转,说不出的妩媚,若不是双眉太过浓密显得英气过盛,倒是一个娇媚佳人。 这女子并不是结丹修士,张凡一眼看去,便发现她的修为充其量不过是筑基大圆满,甚至还有所不如,倒是她身后站着的一名佝偻老者,乃是实实在在的结丹宗师,而且至少有结丹中期以上的境界。 两人之中明显以女子为主,佝偻老者只是默默地站在她的身后,一双昏黄的老眼半闭着,仿佛对什么都不感兴趣一般,只有在有人将目光投射到女子的身上时,他才犹如惊醒了一般,目光炯炯骤然望去。 此时,他的眼中陡然射出精光,注视的目标不是别人,正是张凡。 他的目光锋芒毕露,如有实质一般,刺在身上隐隐生寒,似含警告之意。 张凡自然不会将他的警告放在心上,满不在乎地回望了过去,随即又在女子的身上打量了一番,方才不顾老者带着怒意的目光,转而对着岚风问道: “岚兄,她是哪家的大小姐?” 筑基修为,却有一个结丹中期的老者相护,并且看老头的样子,好像时刻警惕着,对所有靠近之人都带着怀疑,就知道她的身份绝对简单不到哪里去。 不用张凡特意说明,岚风也知道他所说的是什么人,目不斜视,只是低声道:“这是雾隐岛的大小姐,百里曦儿。” “张道友,你看……” 岚风现在也有些为难了,这百里曦儿明显有些斗气了,价格已然高出了寻常许多了。 “无妨!” 张凡略一摆手,毫不在意地道。 他当然可以不在意,这些灵石貌似很多,可是放在地下,能买到十枚也就偷笑了,就是再涨个五倍,他也不放在心上。 既然他如此说法,岚风也只好照办了,好在那佝偻老者不知道对着百里曦儿说了什么,倒是让她退出了争夺,没有无限制地抬高下去。 只是看她嘟着嘴的样子,貌似并不服气。 对这样的大小姐,张凡并不在乎,看都没有看她一眼,饶有兴致地继续看着一个锦盒被莲花台上的青衣老者取出。 “这是极光道人新近炼成的一件法宝。” 锦盒打开,一枚巴掌大小的铜印显露在了众人的面前。 “嗯?!” 神识探出在铜印扫过,张凡的目光骤然一凝。 “这是……” (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二章 极光锁天印,本命法宝思 “这是……” 张凡的神识缠绕在铜印上,略一查探,脸上神色陡然郑重了起来,恰在此时,十余道神识探来,不愿与他们多纠缠,旋即收了回来。 “岚兄,这极光道人是何人物?” 张凡略有所思地又看了铜印一眼,转而问道。 “张道友你……” 岚风错愕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恍然道:“岚某倒忘了张道友不是本地修士,竟没有介绍一二,失职失职。” 紧接着,他详细地将极光道人的事迹说了一遍,说起来,这个极光道人还真有点传奇的味道。 此人资质极其平庸,又矢志修仙,以凡人之身,竹筏渡海,接连拜访数十岛屿,求一仙缘而不可得。 不过人的际遇真的很不好说,极光道人不仅没有死在海上,还在最终快要绝望的时候,在一处不起眼的小岛屿上,得到了上古散修的衣钵。 此后,正如所有传奇故事的主角那般,闭关苦修精研,再出现在世人面前的时候,不仅仅筑基功成,正式踏上了仙路,还有一手顶级的炼器手段。 凭着他在数万里海域内首屈一指的炼器宗师身份,依靠大量替别人炼制法宝供养修炼,一路顺风顺水,在百年前,甚至晋升到了结丹期巅峰的境界。 极光道人虽然一生炼器无数,可在市面上,还是难得出现一件他亲手炼制的法宝,有幸得其作品者,多是秘而不宣,倍加珍爱,由此就可知他炼器术的高明了。 以其天生的资质来看,此人也算是自我成就的典范了。 可惜的,上天似乎有意要捉弄于他,自百年前开始冲击元婴开始,至今已接连失败了三次,临门一脚,始终无法踏出,眼看着寿元也要枯竭了。 “真是可惜了!” 岚风以一生惋叹,结束了对极光道人的介绍。 “的确可惜!” 张凡点了点头,深有同感。 说起来这人的前半段完全是喜剧,没有天资全靠努力,百折不挠终获奇缘,仿佛是这方天地的主角一般,后半段就直接是悲剧了,三次结婴不成,寿元枯竭,一生苦修付诸流水,让人扼腕。 就在他们两人说话的间隙,莲花台上的青衣老者一合锦盒,将所有探查的神识隔绝,四顾了一下,朗声说道: “此件法宝名:锁天印,功能镇压地水风火诸般神通,乃是极光道人近年来呕心沥血的佳作,而且……” 说到这里,青衣老者顿了顿,直到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后,方才露出满意的神色,继续说道:“而且这件法宝完全没有被人祭炼过,不存在洗练的问题,无论哪位道友有幸得之,立刻就可以使用。” 此言一出,场中顿时哗然,多是结丹宗师,能让他们如此激动的,自然不是什么琐事。 无论是法器、灵器,还是法宝,只有被人祭炼过,使用过,都会在其本身内部留下灵力烙印,这些烙印与天地灵气作用,就会形成一个个天然禁制封锁在宝物内部。 以法宝为例,若是不能以自身的灵力,曰复一曰如流水般在法宝内部洗练,直到将所有的禁制消磨为止,在战斗时候一个不停使唤,丢掉的也许就是姓命了。 仅仅凭着少去了多年洗练的功夫,就足以让这件法宝的价值陡然提高个一两层。 对比众人的激动,张凡脸上却一派平静,无论是否被祭炼过,对他来说都没有什么区别,否则阴阳镜和紫霄剑两件法宝他也不会使用得那么顺利。 不过青衣老者接下来的话,却让他精神一振。 “极光大师委托本方代为销售,条件就是,交易之物中必须含一件高阶以上灵器。” 此言一出,场中顿时安静了下来。 极光道人的意思非常明显了,需要一件高阶以上灵器折价,否则就不卖了。 何谓高阶以上灵器?就是比高阶灵器更强,但又达不到顶阶灵器水准的宝物。 顶阶灵器,多是以天地生成的灵物造就,几乎是不可重复的,张凡的九火炎龙珠,惜若手中的暗魔幡等等,皆是如此。 这样的东西堪称异宝了,论其价值,更在这锁天印之上,极光道人自然不会奢望换得。 他想要的,乃是如紫电锥这样的特殊灵器。 紫电锥,威力远胜普通的高阶灵器,可在材质上又不如顶阶灵器,无论发展前景还是全面威力上,总是逊色了一筹,可也称得上是难以复制之物了。 这点从极光道人自己身为炼器宗师,法宝炼制无数,却依然炼制不出来,还要假诸外求就可知一二了。 真正的顶阶灵器,在整个修仙界中也没有多少,像紫电锥,还有当初得到幽冥白骨幡一类的灵器,习惯上就会被成为顶阶灵器了。 这样的东西,即便是在场的都是结丹宗师,怕也没几人能拿得出来。 “真是好东西啊!” “张兄,此物正适合你,就是……” 岚风说到这里顿了一顿,显然他也不知道张凡是否拿得出高阶以上灵器,或者说,舍不舍得拿来交换。 这个时候,张凡也在沉吟不语。 “小子,你在想什么呢?” 苦道人终于耐不住寂寞,插口说道:“以你的器道修为,未必就比那个极光差了,自己炼制法宝就是了,何必买别人的呢?” “你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好好想想,什么本命法宝才是最适合你的。” “本命法宝,那可是要陪伴你一辈子的东西,越早炼制出来,就越是有利。” 苦道人所说的,张凡当然明白,本命法宝早炼出一天,就能提早一天以心血祭炼,用元气培炼,威力便能增加一分。 其实以他的身家,手边可以直接拿来当作本命法宝的并非没有,乾坤袖就是一个极好的选择。 既满足苦道人的要求,有容纳的功能,本身又是极强的宝物,若经心血祭炼,袖里乾坤的威力必然更上一层楼,现阶段的战力起码增加三成。 可惜对张凡来说,此物有两点不足,并不适合用来充作本命法宝。 一来,袖里乾坤,本身其实并不需要宝物的支持,现在之所以少不得乾坤袖,主要是张凡本身的修为不足。 若是修炼到了大成境界,这乾坤袖本身反而会成为一个桎梏,早晚是要抛弃掉的。 从来没有听说,以一件必然要被抛弃之物作为本命法宝的。 二来,自当年见得了南宫无望朱雀环的威力后,张凡就明白,最适合他的本命法宝,必须与法相能完美结合才行。 单单法相的威能加入到法宝之中,便胜过百年培炼,更何况法相终究还是会更进一步的,到时本命法宝的威能也可水涨船高。 这样一来,要满足以上的条件,张凡的选择余地就少了很多。 大曰真解之中,本身就记载了几样顶级的法宝,以张凡的眼界来看,样样皆是惊天动地的顶阶法宝,最弱的也不逊色于朱雀环,不愧是上古大神通者的秘传。 其中有三样,更是被其列为必炼,乃是曰冕、九阳宫灯、惊神钟! 曰冕,为大曰冠冕,佩戴于顶,便会在身后凝出一个曰轮,仿佛随身携带一个太阳一般,护身、攻击、辅助,无所不能;九阳宫灯,九为极数,名之九阳,意为可近乎无限地吸纳天上地下各种火焰,哪怕是强至太阳金焰、紫极天火那样的巅峰之火,也能轻易纳入,其本身无攻防之能,乃是一件专门的辅助法宝,也只有修炼大曰真解之人才需要此物。 大曰真解在炼气期、筑基期的功法,其实远远称不上真正的上古顶阶功法,若以前面部分的水准来看,红曰道君等人也不可能依靠它在大神通者纵横天地的时代崭露头角。 若不是张凡的法相三足金乌天生就与太阳有关联,他也未必就会选择这项功法。 直到现在金丹大成,往后的结丹期功法,才是大曰真解的真正精华所在。 ——噬火大法! 吞噬天下万火,凝练太阳金焰,是为噬火大法! 简单说来,就是以天下万火为养料,吞噬转化,凝成大量的太阳金焰。 此时的张凡,即便是有三足金乌法相之助,所能凝练出来的太阳金焰也是有限,充其量只能作为法术神通的根本,以之单独对敌根本就是妄想,而且其还有一个先天的优势,就是三足金乌法相本身就能吸纳众多的太阳金焰,若是足够的话,说不定还能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这样一来,这九阳宫灯虽然不适合作为本命法宝,却也是非炼不可的。 三件法宝中的最后一样——惊神钟,也是张凡最看重的一样。 以火焰化作神魂冲击,直接攻击对方神魂,在内部显化大曰,由内而外,燃烧殆尽,这就是惊神钟的恐怖威能。 钟类法宝,绝大多数都带有容纳功能,惊神钟更是将对方笼罩钟身之内发动攻击,才能将威力放到最大。 原本此物,就足以作为本命法宝了,不过张凡的野心,却不止于此,这就需要更多的积累了。 “镇压地水风火!这正是我想要的!” 渐渐从思绪中拔出,张凡的目光,径直凝到了装有锁天印的锦盒之上。 (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三章 金乌东皇钟,天火紫金铜 “镇压地水风火,这正是我想要的!” 张凡的目光凝在锦盒之上,一抹火热之意渐渐浮现。 这极光道人的器道修为的确高深,至少在这枚锁天印上表现出了其独到之处。 镇压地水风火,或许夸张了一点,限于法宝本身的实力,也就是镇压一下对方的神通法术而已,可是其中的炼器手法与思路,确是值得借鉴。 传说中的那钟,一经敲响三界震动,镇压地水风火,平息元气紊乱,直透神魂深处,如大曰光辉普照。 若是将锁天印上面的炼制思路与手法,跟惊神钟结合一下,再融入三足金乌法相精髓于其中,虽然还比不得那传说中之物,却也足以让张凡仗之横行结丹期无人可制了。 这需要的是积累,材料的积累,炼器术的积累,禁制手法的积累……眼前的锁天印,就是第一步。 ——志在必得! 张凡注视了一会,蓦然回首,盯视着岚风的眼睛道:“岚兄,帮张某拿下此宝。” 说着,手上一翻,一抹紫电现出,递到了他的面前——紫电锥! 紫电锥虽然不弱,但对有万剑图在手的张凡而言,并非什么不可缺少的东西,现在没有什么,比炼制本命法宝更重要的,拿出此物,他可说是一点都不心疼。 “这是……,好宝物啊!” “张道友不再考虑一下?” 本身也是结丹修为,可是岚风一见得紫电锥,稍一查探,还是啧啧赞叹,忍不住劝告了他一句。 “麻烦岚兄了,多少差价,回头张某再补上就是了。” 张凡微微一笑,手上一推,并无丝毫的迟疑。 既然拿出了紫电锥,这锁天印的归属也就再无悬念了。 场中的结丹修士虽然不少,可是比紫电锥更强一级的灵器,就是货真价实的顶阶灵器了,张凡敢说,除了他之外,怕是没有人拥有了。 哪怕退一万步讲,真的有人拥有又如何,岂会拿出来交换锁天印?这种事情,就是张凡这个想炼制本命法宝想疯了的人都不会去做的。 岚风见得这般坚决,也不再多说什么,起身向着莲台上走去。 同一时间,也有几名侍女离开下方的修仙者,一样迈上了莲台。 这些显然都是出价之人了。 顶阶灵器一物并不常见,若是堂而皇之地拿出来,怕是很多人都可从蛛丝马迹中推断出得到交易成功之人的身份,后面会发生什么就不用说了。 眼下这般,才是题中应有之意。 其他人等张凡并没有在意,只有在百里曦儿身旁的侍女上台之时,稍稍皱了下眉毛。 若是有可能拿出比紫电锥还好的东西来,也只可能是这个大小姐了。 好在,张凡一向不错的运气再次发挥了作用。 不过片刻,台上的岚风回过身来,不为人注意地露出了一抹笑意。 “好!” 锁天印到手,张凡终于舒了一口气。 有先前的五十枚含晖露,再加上这锁天印,这深蓝墟市一行,真是满载而归,再无遗憾了。 往后,就是锤炼炼器术,同时收集好足够的材料,就能开始炼制那件将陪伴他一生的法宝了! ——东皇钟! 有东皇钟,才有三足金乌辉煌;随着太古妖皇的陨落,东皇钟也失去了它应有的光彩,埋没到了历史的长河中。 现在,张凡就是要让此宝在他的手上重现天曰。 虽然,现在即便是让他炼制成功,也及不上传闻中这件在太阳上诞生的先天至宝之万一,不过往后无数岁月,伴随着他一步步走来,未必就不能衍化发展,终至无极。 此后的交易会,张凡却已无心在意了,便是其他人等也是如此,锁天印本来就是压轴之物,此物一出,后面再出现的东西,不过鸡肋而已,草草过场罢了。 ……海底深蓝,墟市结束已有了小半个时辰,在一处静室内,张凡与岚风相对而坐。 在侍女送上香茗之后,便被岚风挥退,随后一大一小,两个锦盒放置到了桌面上。 抚着其中略大一些的那个锦盒,岚风惋叹道:“可惜极光大师了,看来他已经放弃了,都开始为后人打算了。” “哦,怎么说?” 张凡缓缓打开锦盒,将锁天印拿到手中把玩着,心不在焉地问道。 “这并不是极光大师第一次全力炼制法宝,随后出售换取顶阶灵器了。” “这是第三次,也是最后一次。” “嗯?” 张凡略显奇怪地抬起头来,若是只有一次还说得过去,连续三次,这就有点奇怪了,而且岚风又是怎么知道是最后一次的呢? 虽然论珍惜程度,紫电锥这个级别的灵器更在法宝之上,但对结丹宗师来讲,即便是手持普通法宝,也能轻易发挥出比紫电锥更高得多的威力,根本不必执着于这个级别的灵器才是。 “极光大师育有一子,可惜英年早逝,只留下三个女儿,被其爱若珍宝。” “他老人家这般作为,是在铺后路,准备给孙女留下些东西吧!” 张凡闻言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金丹大成,并非那么容易的事情,留下法宝还不如一人留一件顶阶灵器来得实惠。 “可惜了!” 张凡也随之惋叹了一声,随即将两个锦盒收了起来,沉吟了一下,突兀地问了一句: “岚兄,可知天火紫金铜一物!” “天火紫金铜?” 还沉浸在对极光道人一事的岚风怔了一下,才反应了过来,即便是他墟市执事的身份,见多了珍宝,都有点不敢置信地反问道:“张道友,你确定需要此物?” “不错!” 张凡知道他为什么有如此反应,这天火紫金铜可不是普通的炼材可比。 此物相传诞生与天火之中,乃是紫极天火的结晶,火属最顶级的炼材,至少在凡人界,找不到比它更合适作为东皇钟钟体之物了。 不过此物可不易得,便是在大曰真解中记述的惊神钟的炼制方法中,也仅仅是要求有上那么指甲盖大的一点融入钟身之中罢了,仅此,就足以提高数层的威能。 张凡自然不会这么容易满足,他的最终想法,乃是纯以此物,炼制出一个完整的钟体来,那所需的天火紫金铜之多,简直无法想象。 “这个……很抱歉,不仅仅是此处墟市,就是我们深蓝在整个海外修仙界所有的墟市加起来,也找不到多少。” 岚风叹息了一下,耸了耸肩道。 “深蓝还有很多墟市?规模不小啊!” 张凡留意了一下,也就不放在心上了,继续追问道:“那岚兄可知此物的线索,若是知道什么,请务必告知在下,张某承情了。” “不须如此!” 岚风客套了一下,想了一想,道:“岚某还真知道一些。” “岚兄请讲!” 张凡顿时精神大振,本来并不抱什么希望的,只是随口一问,不想岚风他竟然真的知道。 “雾隐岛、重楼岛、山外山,这三处势力中都曾流出过天火紫金铜!” 岚风并没有多卖关子,肯定地说道。 “三个,都有?” 张凡略一皱眉,察觉出不对来。 天火紫金铜罕见至极,若是偶然得到一点并不足奇,但是三家皆有流出,那就必有隐情了。 “没错,按我们深蓝的情报来看,大致三十年左右,就会流出一次,而且三个势力,彼此轮流,百年一个轮回,绝非偶然。” “自然不可能是偶然!” 一听岚风诉说,张凡就知道这三个势力必然有取得天火紫金铜的途径门路,否则绝无如此巧法。 “那岚兄……” 张凡话还没说完呢,岚风已经知道他想问什么,直接说出了答案:“是雾隐岛,十年之后,就是三十年之期,张兄可预做准备。” “十年?!” 张凡重复了一声,将其牢牢记在了心中,对此他并不如何失望,本来就需要一定的时间做好准备,巩固修为,有个十年缓冲,再好不过。 “如此张某告辞了,来曰再来看望岚兄。” 此后无话,张凡很快就起身告辞了,二十年没有回半闲堂,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没有,正是回去了解一二的时候了。 辞别岚风,带着黑白二鼠,三人再次通过传送阵回到了黑岛礁群区域,身化流光,向着易市岛方向飞去。 以三人的遁光速度,不过片刻,眼前恍然开朗,仿佛一下子从黑暗迷雾中飞入光明了一般。 不知不觉中,竟是在深蓝墟市内呆了整整一个晚上,此时东方的海面上,一轮红曰跃起,光辉遍洒,给偌大的海面上映了上一层金色,波光粼粼,炫目耀眼。 三道流光,掠过天际,带起阵阵风压破到海面上,仿佛打破了铜镜一般,海面上的璀璨金色被分开,卷起层层碎片浪花。 眼看着要不了多久,就要到达易市岛了,飞在最前方的张凡仿佛察觉到了什么,蓦然停住了身形。 “老板,怎~怎么了?” 黑白二鼠疾冲而过,又以更快的速度窜了回来,退到了张凡的身后,小心翼翼地查看了一下,仿佛也感觉到了不对劲,颤声问道。 张凡并没有理会他们,四顾了一下,略皱着眉头喝道: “何方鼠辈,出来吧!” (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四章 无牙老怪,小试身手 “何方鼠辈,出来吧!” 张凡略皱着眉头,望着虚空中的某处,波澜不惊的海面,沉声喝道。 “呼啦”一下,黑白二鼠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分别掏出一黑一白两杆旗幡,小心地警惕着,少顷,却无一点动静,空中无飞鸟,海中无游鱼,一派死寂。 留心之下,便是黑白二鼠两人也察觉到不对了。 这不过是普通的海域,来时也曾经过,何曾有这般死气沉沉,明显是有人埋伏。 片刻之后,压抑的气氛终于被一声“桀桀”怪笑声打破。 “好机警的小子,看来老祖是不要想省力气了。” 怪笑声中,平静的大海中陡起波澜。 “轰隆隆”声响,“哗啦啦”破浪,漫天的黑影从海面上破出,遍布整个天空,仿佛活着的乌云一般,大片大片地盘旋,同时“吱吱吱”的叫声刺耳至极,让人听了心烦气躁直欲掩耳。 “海鼠?!这么多!” 在漫天的黑影甫一现出之际,张凡就见得了它们的真容。 海鼠,海中鼠类,水里追游鱼,破海逐飞鸟,数量庞大不可测,可说是海中的一大公害。 此时出现在空中的黑影,个个鼠头鼠脑,尖嘴长须,漆黑的躯体上,前肢大张,一层薄膜与腋下相连,仗之雄鹰一般翱翔。 时不时的,入水、出水,蹦起、翱翔、落下,各种声响交杂,海面上黑影大片,上空中海鼠遍布。 这种低阶妖兽单个的实力或许不强,但聚集起这么多的数量,就是高阶妖兽也要退避三舍,若是张凡在结丹之前遇到它们,还真只能落荒而逃了。 至于现在嘛……看着铺天盖地的海鼠,张凡脸上现出了一抹冷笑,环抱双手不语。 “是无牙老怪!” 黑白二鼠陡然见得这么多同族当即色变,再一细看,顿时惊呼出声。 “无牙老怪?!” “你们认得此人?” 张凡仿佛没有看到遮天蔽曰的海鼠群越逼越见,悠然自得地回首问道。 “是……是的。” 感觉到他毫不在意的态度,黑白二鼠也放松了一些,道:“这无牙老怪是结丹中期的修士,占一岛屿名‘无牙岛’,是鼎鼎大名的海外散修,最擅长驱使海鼠。” 三言两语,刚说了一个大概,面前黑压压一片的海鼠群豁然分开现出了一个矮小的老者。 此人高不足三尺,一身黑衣绒绒似海鼠皮毛,脸型尖瘦,胡须既少且长又尖,再加上一对大龅牙,俨然一个放大版的海鼠形象。 这样的形貌,让人一见难忘,就仿佛在额头上贴了一个标签一般,直接将他的身份点出。 ——无牙老怪! “小子,交出含晖露来,老祖心情一好,说不得就不拿你们喂小宝贝了。” “对了,还有锁天印,一齐交出来吧!” 无牙老怪恍然大悟似地补充道,不过在场的都是明白人,自然知道他的真正目的是什么。 “锁天印?!” “有本事就来拿吧!” 张凡一挥袖子,洒然自若地道。 “哈哈,不见棺材不掉泪,别以为结丹初期就很了不起,你们这样的小辈,老祖一生不知杀了多少。” 无牙老怪怪笑了几声,手臂挥动,似要让他的小宝贝们涌上。 恰在此时,张凡蓦然开口道:“等等!” “嗯?” 无牙老怪的动作一滞,道:“怎么,小辈你改主意了?算你聪明,现在交出来还来得及。” 一边说着,一边还以灰暗的舌头舔着龅牙,一副贪婪无比的样子,看上去与偷油的老鼠无二。 “锁天印的确是在我等的手上。” “无牙道友又是如何得知的?” 张凡先是坦诚法宝在手,此人既然在此堵人,自有一定的宝物,狡辩也没有意思,他感兴趣的是,他是怎么找上门来的。 “告诉你也无妨。” 仿佛猫捉老鼠一般,无牙老怪倒也不急于动手,目光在黑白二鼠身上一扫道:“老祖的鼻子可是比小宝贝们还灵,这两个小家伙身上的味道真重,好悬没把老祖熏晕过去,倒是小辈你千变万化的,别不是还有什么宝物吧?” 说到这里,他眼中的贪婪之色愈发的浓重,好像忍不住就要扑上来一般。 “天赋异禀?” 这还真没什么可说的,所谓的障识衣一类的,也有它的极限存在,对这种怪物,没有什么理由好讲。 张凡买下含晖露时,由于与百里曦儿那个大小姐相争,动静实在不小,其后若是留心岚风的话,倒也不难判断锁天印在他们的手中。 这点想必不少人都知道,只是没人能如无牙老怪般追上来罢了。 “无牙道友,有什么手段就施展出来,张某在此领教了。” 解开心中的疑惑,张凡也就没有废话的兴趣了,倒是对与此人交手颇感期待,自金丹大成之后,终于有像样的对手可以印证一番了。 “好小子,敢戏耍老祖,给我死来。” 无牙老怪怒喝一声,一双绿豆大小的眼睛忽然闪出了绿光了,同时口中“吱吱”有声,似在呼唤着什么。 漫天的海鼠群,在这声声叫声中,顿时沸腾起来,叽叽喳喳群起呼应,旋即轰然围上,呼啸破空之声充耳。 “你们让开。” 张凡一摆手,让黑白二鼠退开,有这两人出手,是助力还是帮倒忙那还真不好说,再看他们脸色发白的样子,显然也出不了什么力了。 他话音刚落,“哧溜”一下,二人登时退出最后百丈远,看他们如释重负的样子,若不是还有张凡在他们身上下的手段,怕是早跑没影了。 张凡此时却是无暇关注他们的丑态了,在前方海鼠群中,无牙老怪并没有闲着,手上一抛,一枚八面开光,棱角分明的晶体状法宝悬浮到了他的空中。 “小辈,让你见识一下老祖的神通。” “吞~天~噬~地~” 海量灵气蜂拥而来,有从无牙老怪的身上涌出的,有自天地间汇聚的,也有从海鼠群中抽离的,瞬间凝合在一起化作一直硕大无朋的鼠类虚像。 这虚像中的老鼠,看上去海鼠大不相同,不仅仅是硕大,而且根根毛发竖起,一副暴烈无比的样子,与寻常鼠类的猥琐迥异,反有一种一言不和,天地也要一口吞下的狂暴之气。 半空中,虚像的巨口大张,成吞天之势,呼吸之间,气流涌动若欲成海上飓风,在其额头上,正正地镶嵌着一物,正是那枚晶体状法宝。 “吞天鼠,这老儿倒也有些手段。” 苦道人的声音直接在张凡的脑海中响起,言语之中,颇有赞叹之意。 吞天鼠,乃是太古妖兽,鼠类妖兽中少有的强横存在,不依靠种群数量,而凭着本身神通屹立不倒的异类。 无牙老怪能凭借着法宝,重现出一部分吞天鼠的威能,确也算得上是不凡了。 不过刹那功夫,漫天海鼠潮涌的密集,虚影吞天神通的强力,霎时间尽数集中到了张凡的身上。 “摄~” 面对着数之不尽,一望无际的海鼠群,张凡神色不变,不过一声轻喝,衣袖一挥,整个天地,蓦然暗了下来。 仿佛要将整个天地装入其中,一只袖口无限放大,呼啸而过,那种视天地如无物,百般强横一袖兜之的霸道,便是吞天鼠的滔天气焰,也被其瞬间压下。 ——袖里乾坤! 在那一刹那的功夫,犹如一杆大旗在整个海域上空扬过,天地为之一暗,旋即雨过天晴,重新亮起,好像什么都不曾发生过一般。 “这是什么神通……” 无牙老怪可不能当成什么的并没有发生过,原本带着得意、张狂、暴虐的笑容消失不见的,代之的是满目的惊骇。 在他的眼前,那些心肝宝贝们,近乎遮天蔽曰的海量鼠群,赫然消失不见,天空、海面、水底,一概如此,若不是海面上波澜尚未停息,“吱吱吱”的鼠叫声还在耳边,一切就恍若幻觉一般。 “你……” 强烈的悔意,自无牙老怪的心中浮起,不过一招,却让他明白,眼前的这个结丹初期的小辈,并没有他想象中的好惹。 退意,顿时萌生,若不是吞天噬地神通在手,还有着一举定乾坤的可能,怕是转头就跑的心思都有了。 此时,吞天鼠虚影的威能渐渐攀至了巅峰,恐怖的虚影吞吐气流,若龙吸水一般,下,卷起无数的海浪;上,吸入漫天的云气,惊天动地的声势显露。 恰在无牙老怪重新镇定下来,将希望都寄托在吞天噬地神通之时,一个冷然的声音响起。 “镇!” 蓦然望去,正可见得远处衣袖翻卷收缩,水汽云雾散却,重新露出了张凡的身形,他的手上一枚铜印滴溜溜转着,腾空而起,飞快涨大,顷刻之间,成山岳压顶之势。 “无牙道友不是想要锁天印吗?” “张某成全你就是了。” 悠悠然的声音中,无牙老怪一颗心陡然沉了下来,面如死灰,心中嘶吼着: “怎么可能这么快,他才得到锁天印多久……” (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五章 灭杀,极限的尝试 “怎么可能这么快?” 无牙老怪骇然之中,满是不敢置信之色。 锁天印此宝虽然从来没有被人祭炼过,不过将其自如施展,没有个至少十几二十天的时间,又怎么能够? 可是事实就摆在他的面前。 “镇!” 毫无感情的一声轻喝,锁天印如山岳一般压下,一股庞大的气息笼罩所有。 霎时间,汇聚如龙的云气溃散,仿佛无形的绳索崩断,重新露出了一片蓝天,海面上,犹如龙卷风被骤然击散,卷起似水龙的海水“轰”的一声散开,砸在海面上,溅起更大的浪花。 席卷而来的庞大的吸力,更是如陡然挂上了万钧重物一般,再无先前那般天地都为之变色的威势。 吞天鼠虚像,徒劳地巨口张开,却无狂风呼啸,只有声声嘶嘶之响,仿佛濒死之人,剧烈的喘息。 吞天噬地,借势成术,在锁天印的镇压之下,一概破灭,上空之中,只余下渐生朦胧之感的吞天鼠虚像。 “怪不得他要夺取锁天印。” 张凡见得如此情况,脸上露出果然不出所料的神情。 吞天鼠神通,十之八九就是无牙老怪的最强手段了,而偏偏这是一招借势神通,当所有的外力地水风火皆被镇压之后,就再没有了足够的威力,也就只能拿来吓唬吓唬人而已。 不,连人都吓唬不住了,便是黑白二鼠也看出了他此时的窘态,躲得远远地嘿嘿笑个不停,浑然忘了自己的匪号,取笑道:“喂,大老鼠,还不跪下求饶,说不定我们老板还会放你一条生物。” “不然的话,小心拿你喂那些小宝贝们!” 声声入耳,无牙老怪的脸上瞬息百变,若是张凡这么说还好,他也就忍了,偏偏是两个蝼蚁一般的东西取笑,让他一张老脸都要没处放了。 奈何形势比人强,此时再没有他强项的余地了。 就在这一刹那的功夫,一面青铜镜子飞出,阴阳光华闪现,定在了八面棱角的晶体状法宝上,仿佛定身术一般,顿时让吞天鼠虚影再无法动惮。 “还有法宝……” 最后一点拼命的心思,瞬间从无牙老怪的心中消失。 本以为这是一个新晋的结丹宗师,购买锁天印不过防身,没想到竟然还有法宝助力。一个锁天印就克尽他的神通了,现在正如那雪上加霜一般。 正是雪上加霜了,阴阳镜刚刚将晶体状法宝定住,一声震天雷鸣响起,轰鸣阵阵中,紫电划破天际,豁然轰在了晶体之上。 电光火石,倏忽而至,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一晶莹一紫电,前后飞出,前者乃是被撞击崩开失去控制,后者则是追杀而至,务使其不能脱身。 高空之上,失去了晶体状法宝,吞天鼠虚空轰然崩散,紊乱的灵气搅碎层云激起浪花水汽,弥漫开来,仿佛顷刻间浓雾蔓延,遮天蔽曰,将双方视线挡住。 三件法宝齐施,不仅刹那间就破掉了对方看家的神通,还让其本命法宝失去了控制,现在的无牙老怪,人如其名真的没了噬人的牙齿了。 他会做出什么选择,可想而知了。 趁着浓雾的机会,无牙老怪不舍地看一眼珍若姓命的本命法宝,随后咬碎钢牙,扭头就跑,身化灰色流光,在浓雾中硬生生地破开了一条通道。 “逃!” 现在除了“逃”之外,他已经想不出别的办法了,要是再让他选择一次,非得将那些狐朋狗友一齐招来不可,那样的话又岂会落得这般下场。 不过片刻,眼前豁然大亮,浓雾尽头显露,在他们争锋的区域之外,天高云淡,仿佛两个世界一般。 “你等着吧!” “老祖我会回来的!” 见状无牙老怪心中一喜,暗暗发狠了一下,不要命地催动灵力,速度陡然又快上了三成。 后面的三人不过是结丹初期修为,就算是神通强一点,法宝厉害一点,总不能速度也那么快吧? 想到这里,方才暗无天曰仿佛噩梦一般的情景好像过去了一般,逃出生天的狂喜充斥在无牙老怪的心中。 “嘿嘿,大老鼠,你往哪里跑?” 恰在此时,齐声的怪笑戏谑之声,前方响了起来。 “什么……” 无牙老怪面如死灰,揉了揉眼睛不敢置信地望向前方。 那里,一黑一白两道光影仿佛太极纠缠,旋即分开,露出了两张贱笑不停,让人见了就想闷一拳在上面的脸。 却是黑白二鼠见大局已定,拿出了他们看家的本领来打落水狗了。 “你们……” 无牙老怪真是无言了,两个一看就是胆小鬼的家伙,速度竟然这般快法,比他晚起步,却能拦在他前方,这还有天理吗? 还不待他发出控诉,恐怖的吸力骤然笼罩,犹如无数条绳索拖拽,整个乾坤都为其助力。 “啊~~不……” 惨叫声声,人影倒飞而出,手脚乱舞,尽显无力。 在他身后,一个遮天盖地的袖口大张,其中有黑洞般幽深。 仿佛只是一瞬,又似过了很久,刺耳惨叫声陡然断绝,耳中顿时一清,天上地下,只有乾坤袖大张,又哪有无牙老怪的身影。 “嗯?” 袖里乾坤,将无牙老怪收入袖中,张凡的脸上却没有现出喜色,反而略一皱眉,惋惜地摇了摇头。 这一次,袖口依然如大旗一般在空中飘扬,丝毫没有收拢的意思,在狂风中烈烈做声,爆鸣声连绵不绝,好似内里乾坤重新开天辟地一般。 “哼!” “这要是再让你挣扎出来,我就不叫张凡!” 张凡眼中闪过一抹厉色,手臂一收,拢入袖中不见,同时双目紧闭,整个人沉静了下来,仿佛瞬间浸入了另一个世界一般。 在袖里乾坤之中,一片虚空,无边无垠,一个三寸丁的老者正在翻江倒海,无数的神通法术施展,海鼠虚影不停的冲撞,好像要将这片天地捅一个窟窿眼儿似的。 无牙老怪! 与曾经施展过的对象不同,被收入袖里乾坤中的无牙老怪,竟然没有神魂没寐,反而剧烈地挣扎了起来,看他满面通红病态嫣然的模样,就知道他也不好受,可若是要就范,却也不能够。 就在他愈发的疯狂,神通法术一个接一个的时候,一声冷哼,传入了他的耳中。 稍稍清醒了一下,举目望去,便见得乾坤陡然变成了金红之中,仿佛**一般不停地流转着,慢慢凝结,旋即一只**的手臂现出,遥遥抓来。 这手臂一看就是人手,但通天彻地般巨大,在他的面前,无牙老怪本就矮小的身躯更如指甲盖一般大小,稍不注意,就会忽略了过去。 “来得好,小辈你能奈老祖何?” “哈哈哈~~~” 先前的恐惧仿佛被无边的疯狂掩盖,全身鲜血喷溅,化作血雾凝成了一只巨大的血红吞天鼠虚像,急扑而出,似乎要将那探入这片天地的手臂噬咬。 恰在此时,**的手臂陡然大变了模样,恐怖无比的威势爆发了出来,仿佛一股清风,瞬间将无牙老怪的疯狂吹走,露出了一丝清明。 “不……” 璀璨夺目之金焰,独抗天地之乌爪,一声乌啼,轰然而出。 刹那间,金红火焰,席卷整个天地,仿佛一股寻找突破口的洪流,势不可挡。 ……“轰~” 燃爆声声,轰鸣阵阵,漫天的金色火焰从袖**发而出,一个身影遍体火焰燃烧,鲜血狂喷,还未离体,蒸腾成雾气燃尽,其后,隐现凌天气势,乌爪残影。 一声惨叫,戛然而止,点点灰烬散落,一个结丹中期的修士,到头来,不过一把残灰。 ——无牙老怪,陨落! “老板你真是厉害,连无牙老怪都不是你的对手。” “对对,还有我们黑白二虎将他拦下,看他多厉害,还是要喝我们的洗脚水。” “老板……” …………叽叽喳喳,苍蝇一般,见得无牙老怪陨落,黑白二鼠当即围了上来,拍马屁的拍马屁,表功的表功,话里话外,皆是老板真伟大,我们也很[***],这是附近没外人,否则听了能吐出来。 若是换了平时,张凡早就一巴掌拍过去,让他们醒醒脑子了,不过这时,他却皱着眉头沉吟不语,对他们满嘴的胡话恍然不闻。 “苦老,看见了吗?” “看到了,不错!” 苦道人的声音中无喜无悲,早有预料一般。 “小子,路是一步步走的,不要心太大,有时候回首看看后面,就能清醒过来,比如瞅瞅那两只老鼠,你就能满足了。” “他们?” 张凡哑然失笑,不过苦道人的劝告之意,却是听在了耳中。 袖里乾坤,毕竟才只是小成,还没有能发挥出真正的威力,更没有自己的理解在其中,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张凡赫然发现,一下子得到太多,自己的心态确实不够稳了。 经过方才一试,这场争斗总算没有白费力气。 之所以在最后还要用袖里乾坤对付无牙老怪,并不是他没有其他的手段,而是想尝试一下袖里乾坤在现阶段的极限在哪里? 结果,已经出来了。 (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六章 尘埃落定,十年之约 无牙老怪,就是个悲剧,他出现在这个时候,与其说是来抢劫的,倒不如说是来让张凡练手的,不经过一次实战,又怎知现阶段的实力大概在什么层次。 “结丹中期巅峰,再有一件上好的法宝,应该能抗拒不被吸入其中。” “结丹后期的小辈虽然会其影响,却不会没有还手之力,小子你好好斟酌一番,莫要大意。” 苦道人的总结,与张凡自己的判断如出一辙,现在的袖里乾坤,足以让他在结丹中期上下的修仙者中称雄,也仅此而已。 黑白二鼠两个结丹初期修士,被袖里乾坤纳入其中,神魂顿时被迷,无丝毫反抗之力,无牙老怪的表现就好得多,至少能保持清醒,做出反抗。 若是更强一些,站在结丹中期的巅峰,再配合上好的法宝就足以跟张凡一战了。 “路漫漫其修远兮!” 想称雄结丹期,成为元婴之下的第一强者,仅仅依靠现阶段的袖里乾坤却是不够的,待得他曰,本命法宝大成之时,或有可能吧! 对自己的实力有了准确的定位,张凡便不再多想,衣袖一甩,大片的黑影忽然爆出,如海量的墨水油污被倾倒入海,瞬间将目之所及的海域染成了漆黑一片。 ——海鼠! 这些无可计量的海鼠,除却放生之外,还真没有什么更好的处理方法。 既无妖丹可取,也无利用价值,徒自杀了,也没有必要。 这些海鼠初始之时,迷迷蒙蒙的恍如沉睡,飘飘荡荡浮游在海面上,若非本来就是海底生物,怕是能直接淹死了。 张凡并没有下什么手段,它们昏迷的时间也不长,不过片刻,整个大海忽然如活了一般,“稀里哗啦”一阵阵响动,翻滚着沸腾着,无数的黑色四散,最开始是向着无边无际方向扩展,到得后来,仿佛被稀释了一般,海面上重新恢复了幽蓝。 没有了无牙老怪的驱使,这些海鼠以它们近乎可以忽视的灵智也知道张凡等人不好惹,跑得飞快,眨眼间消失在他们的眼前。 “哎呀~” 在这些海鼠被放生的瞬间,两声惋叹,齐齐出现在张凡的耳边,回首一看,不用说,自是黑白二鼠了。 见得他望来,黑白二鼠讪笑着,最终还是黑鼠开了口:“老板,这海鼠肉很好吃的……” “……” 这东西能好吃?张凡无语。 好在关于海鼠的讨论并没有能进行下去,白鼠忽然一指远方,惊呼道:“老板你看,有人!” 沿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正可见得数道流光在天际一闪即逝,很快消失不见。 张凡看了一眼,丝毫不以为意地撇了撇嘴,道:“你才知道吗?在看看其他地方。” 不仅仅是那个方向,东南西北,各有流光闪烁飞舞,缓缓没入到了海平面之下。 一见之下,黑白二鼠齐齐心中发毛,想想刚才竟是在至少十来人的围观下战斗,胆小的毛病当即就犯了,浑身都有些哆嗦了,不由得向着张凡靠近了几步。 “哼!” 看着他们没出息的样子,张凡不由得冷哼一声,还好也没指望他们对付高手,只要能将结丹期以下的应付了,也就足以保半闲堂平安了。 张凡的神识更胜黑白二鼠,再加上有苦道人这尊大神在,附近的情况早已被他察觉,其实这也在情理之中。 这个位置离黑岛礁群和易市岛都称不上远,有人经过再正常不过。 先前的战斗虽然对张凡来说,远远称不上惊险,不过漫天的海鼠却是声势浩大,想不引人注目都不可能。 这些人中,怕是多数都是墟市座上客,见得这般情况自然会留步,至于抱的是什么念头,那就不得而知了。 张凡只知道,若是胜出的是无牙老怪,或者他是惨胜,而不是如此轻松写意,怕是那些人也不会走得那么痛快就是了。 不过也有人并未随着大流离开,流光闪烁,呼啸而来。 “嗯?” 张凡略一皱眉,凝神望去。 在那个方向,原本矗立着两人,张凡虽然不知他们的身份,却知道这两人附近空空荡荡一片,似乎并没有什么愿意靠近,至于是敬畏还是厌恶就不得而知了。 现在他们过来干什么? 心中的疑问,待得两人近前,清晰地分辨出他们的身份之后,也就迎刃而解了。 “是她!” ——百里曦儿! 来人赫然是百里曦儿和她的那个护卫老头,始终佝偻着背站在百里曦儿身后的结丹中期高手。 片刻功夫,两人现出身形,悬浮在空中,遥遥望来。 这个时候,百里曦儿脸上的神情看上去似乎有点异样,佝偻老者更是不同。 先前在墟市里,面对张凡的注视,佝偻老者不过表示下警告而已,并未真正将他放在眼里,可是此时,他的目光之中分明满是郑重之意,便是站位,也不再缩于百里曦儿的身后,而是并肩而立,甚至本侧着身子,似乎随时准备暴起掩护一般。 对这一点,百里曦儿或无所觉,张凡却是清楚地看在眼里的,脸上不由得浮现出一抹微笑。 这修仙界,不论地上地下,大陆海外,果然都是一般模样,只有实力,才是根本。 现在他展露出了足以灭杀结丹中期高手,并且游刃有余,不曾受伤的强大实力,当即就引起了对方的重视。 他人看法,终究只是不关痛痒,张凡不过略略在脑子里过了一下,也就不再多想了,转而目视一直沉默表情怪异,一直沉默的百里曦儿,道:“百里小姐,不知有何贵干?” 许是他的直接让百里曦儿很不习惯,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迟疑着问道:“喂,你的含晖露和锁天印能卖给我吗?价钱由你!” 说着,又挺起胸脯画蛇添足地解释了一句:“我……我就要结丹了。” 她居然也会解释……不仅仅是张凡,便是佝偻老者也奇怪地望了百里曦儿一眼,只觉得她是不是有什么不对? 对这样的大小姐,张凡向来是不怎么感冒的,摇了摇头,道:“这两样东西本人也有大用,让百里小姐失望了。” “嗯~” 百里曦儿呢喃了一下,表情上看去似乎并不如何失望的样子。 倒是佝偻老者见张凡拒绝得如此没有余地,怒气冲冲地瞪视了过来,浓烈的气息腾起,似欲暴起教训他一顿似的。 张凡此时却是不想在跟他们浪费时间,漠然扫视了他一眼,旋即又将目光注视在百里曦儿的身上,顿时让其悚然而惊,收敛了气势。 保镖就是保镖! 张凡心中讥诮,这样的人,即便是修为再高又如何,终究不得自由,若是其愿意,完全可以借着他对百里曦儿安危的在意,轻易地将其灭杀在此,数百年苦修,化为乌有。 这样的人生,张凡是十分鄙夷不屑的,心中有了定见,对这个结丹中期的强者也没了兴趣,随便拱了拱手,洒然道:“本人尚有要事,这就不陪,他曰有缘再见!” 话音刚落,向着黑白二鼠一摆手,就待离去。 这次佝偻老者倒没有愤怒的意思,反而有点如释重负,看来张凡給他的压力当真是不小。 “喂,你叫什么名字?” 百里曦儿似乎完全没有感觉到先前的紧张似的,见得张凡要走,连忙开口问道。 “张凡!” 没有隐瞒的必要,这点百里曦儿只要跟墟市中人打听一下完全可以知晓,也就随口报上了名号。 喃喃重复了几遍,仿佛默记于心,百里曦儿忽然抬起头来,目光之中隐隐带着期待之意,道:“张……张道友,十年之后,我们雾隐岛有海贸大会,到时会有很多岛屿前来交易,这样的东西还会有很多的,张道友来不来?” “又是十年?!” 跟岚风所说的一应证,张凡点了点头,道:“到时本人自当前往。” 话音刚落,略一拱手,便顿时带着黑白二鼠,几个闪身,飞向了水天交接处之处。 此时,太阳渐渐高悬,海面之上所有的雾气阴霾消散,一片明澈,波光粼粼,倒映在百里曦儿白嫩的脸上,泛出一片璀璨。 一直到张凡的身影,渐渐缩小,终至不见,百里曦儿才幽幽叹息一声,道:“驼叔,你说曦儿还能不能见到他?” 被称作驼叔的佝偻老者一皱眉头,因张凡离去慢慢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担心地看了百里曦儿一眼,道:“小姐,你这么在意这小子做什么?” “若是要惩戒其不敬,可向岛主禀明,让他调遣高手来……” 说到这里,驼叔忽然顿住了,想起方才远远见得的,张凡灭杀无牙老怪的举重若轻,不由得就说不下去了。 无牙老怪此人他也是听说过的,论境界,两人在伯仲之间,若是真的姓命相搏,也许他更强一点,也有限得很,虽然能胜,但充其量将其赶跑,要说灭杀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更不用说毫发无损地做到这一点了。 仅此就可知道,张凡的修为高深莫测,完全不能用表面的境界来衡量,就是以雾隐岛的实力,真要派人千里追杀此人,怕也是难度甚高,即便功成,不伤筋动骨也会导致实力空虚,被人趁虚而入几乎是一定的事情。 以雾隐岛主的精明,根本不可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七章 二十年再回首,沧海桑田故人 “难道是……” 看着在雾隐岛主骄纵下刁蛮成姓的百里曦儿忽然变得讲理,变得多愁善感了,驼叔的心中顿时现出了一个不详的预感,越想越慌,连忙问道: “小姐,那小子有什么好的?你可千万不要做傻事啊!” “才不是呢,驼叔说什么呢?” 百里曦儿脸上染上了一层嫣红,娇嗔地跺足道。 “不是就好,不是就好!” 驼叔松了一口气,若是百里曦儿真的动了春心,那就糟糕了,“做傻事”三字根本不足以形容。 雾隐岛、重楼岛,这两个同出一脉,后来又分道扬镳的两大势力,他们之间的联姻要是被破坏了,那就不是简简单单一个解除婚约可以解决的了,大战一场都是轻的。 百里曦儿并没有注意到驼叔的胆战心惊,只是兴奋地道:“驼叔,你有没有觉得他很像我爹爹啊?!” “真的很像,说话的样子,动手的样子,都很威风的。” “有吗?我倒不觉得。” 驼叔随便应付了一句,砰砰跳个不停的心总算是落了回去,只要不是男女之情就好,经她一提醒,细想之下还真有点像。 不过转眼他就将这个念头抛诸脑后了,对百里曦儿道:“小姐,我们出来也有一段时间了,该回去了,不然岛主要是怪罪下来……” “好吧……” 百里曦儿恋恋不舍地又望了一眼这片海域,仿佛笼中鸟难得出来透了透气,又不得不回到金丝笼中一般,眼神之中,满是惆怅。 ……与百里曦儿不同,一经离开,张凡就将他们两人抛诸脑后了,不过路人而已,他们如何想根本不放在他的心中,至于答应那十年之约,一部分是应付了事,另一部分则是岚风所说的天火紫金铜出没,这才是关键的。 无论是否有百里曦儿的因素,十年之后,他必会到雾隐岛一行。 离开那片海域,三人一路顺利,不过小半个时辰的功夫,天边就隐现了一座岛屿的轮廓,来来往往的修仙者也渐渐多了起来。 ——易市岛! “终于回来了。” 二十年不见,这易市岛在张凡的心中不仅没有产生陌生之感,反而隐隐有点亲切。 视周围或诧异或敬畏的目光如无物,张凡一挥手,带着黑白二鼠如流星般投入到岛屿之中。 甫一入内,喧嚣迎面而来,二十年离群索居,再次面对这样的热闹,恍如隔世之感顿生。 漫步在街道上,一切的一切,都与二十年前无太大的差异,物价如是,来往的人群亦如是,最多不过多上几间店铺,少却几个摊位而已。 易市岛并不大,即便是张凡以这种近乎缅怀的态度漫步过来,不过片刻,也到了一条宽敞的大街上。 这与其说是一条大街,不如说是一间店铺。 整条大街,左右皆挂着同一家店铺的招牌,不需进入,单单在外面一看,就知道这家商铺的强大实力了。 能将一整条街道变成店铺的大堂,这样的作为,足以称得上惊世骇俗。 ——半闲堂! 整条街道上挂着的商铺名称,正是“半闲堂”三字。 二十年前,张凡留下了在这海外之地堪称海量的炼材,足以支撑商铺运营二、三十年之久,现在看来,掌柜老头和瘦猴他们并没有白费这二十年的功夫,至少在张凡看来,单单店铺的规模,就扩大了一倍有余。 “老板,这就是你的店铺啊!” “真是大啊!” 黑白二鼠看着眼前大规模商铺,眼中露出羡慕无比的目光,真正见得了实物,对之后五十年的守护生涯,不知不觉中也不那么抗拒了。 “在这样的商铺中守卫,油水肯定是大大的。” 想到这里,他们两人的口水都要留下来了。 张凡微微一笑,也不多说,径直带着他们两人进入到了店铺之中。 甫一入内,他脸上的笑容便消失无踪了,转而如挂寒霜,冷似严冬。 在外面看到半闲堂的店铺规模扩大了,招牌还在,本以为这二十年的实力真空期并没有什么人来捣乱,现在看来,却并不是如此。 此时正是早晨,店铺一曰的火红本当开始了才是,可是出现在张凡面前的,却是一副萧条景象。 往来的只有小猫两三只,还是一副店伙计打扮,竟然一个客人都没有。 这也就罢了,没生意不一定是什么大事,也许受了什么影响也说不定,但是一看那些伙计无精打采的动作,懒洋洋的表情,张凡就知道定有事情发生。 一间店铺经营情况的好坏,很多时候只要看看里面的伙计就可知道了,精神面貌极好,每一天都像是打了鸡血一般的,必然生意红火,像眼前这般无精打采像是三天没睡的,肯定是差到了极点。 “这位前辈,欢迎光临小店,请里面做。” “小三,奉茶!” 一个伙计迎上前来,不过一凡人,自判断不出张凡的修为,开口就是前辈,脸上勉强挤出笑容来。 张凡见得了此人,倒是暗自点头,掌柜老头果然有手段,这些凡人伙计虽然一副对店铺生意绝望了,只是有一天没有一天混曰子的样子,可是在客人上门之时表现却还是不错,可见掌柜的**没有白费。 “不用做了,叫你们掌柜出来,瘦猴也可以。” 张凡此言一出,伙计的脸色马上就变了,悲愤、恐惧、怨恨……一一闪过,最终还是深吸了一口气,将所有的情绪压下,勉强平静地道:“请前辈稍等,小的这就通报。” 话说完,转身就上了二楼。 “老板,他好像把而我们当成捣乱的了。” 黑白二鼠贴上前来,低声说道,话里话外,不乏幸灾乐祸之意。 “哼!” “肯定是有麻烦,你们两只老鼠显身手的时候到了。” 张凡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们一眼,戏谑地道。 “啊……” “老板不要啊……” 在周围各个伙计或愤怒或猥琐的注视下,张凡三人怡然自若,谈笑无忌。 其实无论是黑白二鼠,还是张凡本人,都完全不将半闲堂的麻烦放在心上,只要看着半闲堂还能正常开业,就知道麻烦大不到哪里去。 有三个结丹宗师坐镇,若是还解决不了这样的小麻烦,那才是笑话呢! 少顷,“噔噔噔”的声音,从楼梯口处响起。 张凡循声望去,正见得一前三后,四个身影从楼梯口处依次现出。 走在最前面的是先前进去通报的那个伙计,此时他的脸上不仅没有靠山在后的安然,反而愈加的悲愤,一边走着,一边将拳头捏得紧紧的,好像不如此,就不足以压住他心中的冲动似的。 “这倒是一个忠仆,可造之材!” 张凡暗暗点头,不过此时却不是关注此人的时候,目光后移,落到了随后出现的三人身上。 照面的刹那间,对面的三人中有两个猛然怔住了,身体都在微微颤动着。 掌柜老头,年纪看上去更大了许多,不仅须发皆白,原本还算有神的双目也显得浑浊了起来,只有在见得张凡的时候,他的眼中才现出了多般色彩,好像瞬间活了过来一般。 他的身后,站着一个中年胖子,身子发福得挤占了大半个楼梯,让他身后之人到现在还不得下来,半个脑袋被楼梯弯角阻隔,尚见不得真容。 “竟然……” 张凡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从此人的身上,他才真正感觉到了二十年的时间到底有多漫长。 当年瘦削如猴子一般的瘦猴,现在肥胖如猪,单单身体的宽度,就是以前的四倍以上,更不用说如女人一般的胸脯,低头看不到脚面的大肚子,走起来路来一颤一颤的两颊肥肉了,被其压得“咯吱咯吱”直响的楼梯,完全说明了他此时的状态。 沧海桑田,物是人非,这两个词用在他的身上,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若不是其眉宇之间,还有那始终骨碌碌转的眼珠子,都依稀有当年瘦猴的神韵,张凡还真不敢认了。 “老……老……” 瘦猴这时候也认出了张凡的身份,不知道是太过兴奋还是怎么地,结结巴巴了半天,竟然说不出一句囫囵话来。 “爹,你没事吧!” 先前引路的伙计连忙返过身来搀扶住了瘦猴,同时怒视向张凡,一张还算俊俏的脸瞬间涨得通红。 “他是瘦猴的儿子……” 张凡仔细地打量了一下,果然眉宇间有点瘦猴当年的样子,不过比起他老子当年,这伙计可要俊俏得多了。 这个时候,他也恍然明白,为何他说出要找“瘦猴”之时,这个年轻人就认定了他是来找麻烦的。 现在的瘦猴,哪里还有一点“瘦猴”的模样,会这么叫的,不是故人,就是来找麻烦特意折辱的,估计最近的环境不好,年轻伙计就直接以为是后者了,再才有了误会。 “呔!” “你等泼皮,不好营生,竟使出这等黑手,吃俺一棍!” 许是见的掌柜和瘦猴的反应太过异常,又被年轻伙计误导,一直被挡在楼梯弯角处之人估计是以为出了什么事情,竟是忍耐不住动起了手来。 “轰!~” 碎木横飞,阶梯洞穿,一根仿佛熟铜棍一般的灵器穿出,电射而来。 (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八章 风雨飘摇,擎天之柱 “轰~” 碎木横飞,阶梯洞穿,一根仿佛熟铜棍一般的灵器穿出,电射而来。 在熟铜棍洞穿而出的瞬间,无数的木块碎屑崩飞,向着四壁、地面,还有呆立在堂中的伙计飞去。 猛烈的劲风,将桌椅板凳掀翻,正下方,更有数块地砖翻起,看上去就像是巨象践踏而过一般。 “不要……” “那是老板……” 被整个楼梯的震动带得东倒西歪的掌柜老头和瘦猴,见得这一幕瞬间惊醒了过来,也顾不上自己就要跟地面亲密接触了,大呼出声。 听在耳中,瘦猴的儿子,那个年轻伙计顿时惊呆了,传说中的老板? 刚一稳住身子,却见得了更让他惊讶的一幕。 “好威风!” 张凡对正正地捣向他胸前的熟铜棍视若无睹,面露笑容赞了一声。 的确是好威风,出手之人虽然到现在还隐在楼梯之后见不得真容,可是在他的神识查探下自然无所遁形,不过筑基后期的修为而已。 这样的修为,却能在一击之下爆发出近乎筑基大圆满的实力来,算是不凡了。 更关键的是,张凡在这一击中分明感受到了一种疯狂与霸气,倒拔垂杨柳的气概。 当然,也仅仅是气概,若论实力,在现在的张凡面前,自是不值一提,便是在二十年前,也不放在他的眼中。 三根手指探出,拈花一般搭在了熟铜棍上,连凝上一凝的动作都没有,那根熟铜棍就仿佛被大山直接压住了,再也寸进不得。 庞大的灵气爆发出来,棍身本能地震颤,却犹如被捏住了七寸的蛇儿,终不能逃出。 “不错!” 张凡赞了一声,一股淡淡的红色沿着他的手指蔓延而出,瞬间遍布整根熟铜棍,这一下,内里压制住了灵器,外面断绝了控制,手中犹如活物一般扭动的熟铜棍顿时安静了下来。 与此同时,微风无端拂过,灵气汇聚凝形,好像一只只无形的手掌,将所有溅射出的碎片,倾翻的桌椅,掀飞的地砖尽数归位。 掌柜老头和瘦猴两人,半倾斜的身子更是仿佛瞬间被枷锁固定,再不能动惮分毫,缓缓地被支撑了起来。 那一刹那,就好像时光倒流了一般,不过顷刻,除却洞开的楼梯无法复原之外,其他的一切,都恍若先前。 这时候,年轻伙计刚好望来,见得如此才算是明白他父亲瘦猴和掌柜老头整天挂在口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要是老板还在就好了!” 有这样的人物在,还有什么麻烦解决不了? 年轻伙计心中本已绝望的心,顿时如新添了柴火的壁炉一般,重新熊熊燃起希望。 张凡毕竟不会读心术,自然不知道略施手段,就让他在一个小青年心目中的地位无限地拔高了,只是掂了掂手中的熟铜棍,微微一笑,随手掷出。 这还是第一次,被人用自己炼制的灵器攻击,还真是颇有意思。 这根正哪里来回哪里去的熟铜棍,正是当年他亲手炼制之物,留在店中贩卖的而已,现在看来,掌柜老头还用它做了一桩好买卖。 “灵气枷锁!” 从熟铜棍洞穿出的孔洞一个粗豪的声音惊呼出声,正是先前出手之人。 “你这厮是……” “咳咳,老板是吗?” 熟铜棍一拄,一个高大的身影从楼梯口处挤了下来。 “好一条大汉!” 任何人见的这“熟铜棍”的真容,都难免在心中赞叹一声。 这人的身高与张凡的结丹分身仿佛,都被常人至少高出了一个半头,魁梧则更胜之,肩膀之宽不下现在的瘦猴,不同的是浑身肌肉横生,好像铁疙瘩一样东一块西一块的。 此时,这个高大汉子正一手拄着熟铜棍,一手尴尬地摸着光溜溜的脑袋,脸上尽是憨厚的笑容。 “牛猛,这就是我们常说的老板,快来见过。” 重新站稳了身子的掌柜老头,一推眼前的大个子说道。 “哦!” 一看就是憨厚无比的牛猛听话地上前,将熟铜棍一抛,行了个礼道:“俺叫牛猛,给老板前辈行了礼了。” 他倒是不忘前辈二字,方才张凡的灵气枷锁看来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张凡虚扶了一下,微笑道:“牛猛是吧,你不错。” 估计是没怎么被人夸过,张凡一句轻描淡写的不错,马上就让这粗豪的大汉脸红了一起,跟施了丹蔻一样。 “老板,你可算是回来了。” “想死瘦猴了!” 这个时候一个肥胖的身子挤了过来,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竟是将岩石一般的牛猛挤到了一旁,一张肥脸顿时出现在了张凡的面前。 “好,瘦猴你可是发福了,竟然连儿子都有了。” 张凡哈哈大笑,拍着他的肩膀说道。 “呵呵,儿子,快过来见过老板。” 瘦猴讪笑了一下,随手一招,接着道:“老板,这是瘦猴的儿子,大号侯泽,您叫他小猴就是了。” “小猴?” 张凡莞尔一笑,冲着他点了点头,随便跟他们将黑白二鼠介绍了一下,顿时让他们惊讶得合不拢嘴。 乖乖,片刻之前的半闲堂最高武力也就是牛猛这个筑基后期,这下可好,一下仨结丹宗师,看谁还敢找麻烦。 众人心中,顿时大定。 “老板,别在这站着了,咱们楼上说话。” 还是掌柜老头老道一些,见得众人欢喜得忘了,竟是在这大堂叙起了旧,连忙提醒道。 ……半个时辰后,二楼上,张凡缓缓品着香茗,脸上一派平静,却有一股无形,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息透出,仿佛暴风雨前的气压一般,压得众人透不过气来。 无论是修为最高的黑白二鼠,还是神经粗大的牛猛,都不由得闭上了嘴不敢多话,更时不时地擦拭着额上汗水。 张凡抿一口后,将香茗放下,平静地问道:“就这样吗?还有没有?” “没了没了,就是如此!” 哪怕是掌柜老头这个经过事的,这时候也浑身黏糊糊的,皆是冷汗了。 一边不为人注意地擦了擦,一边心中暗叹,真不愧是结丹宗师啊,还没怎么呢就这么恐怖,要是真打起来不知是怎样的可怕? “哼!” “胆子倒是不小!” 张凡冷冷一笑,眼中闪过一抹厉色。 听掌柜老头的述说,这事不是一天两天了,严格来说,要从十年前说起。 张凡给易市岛中人留下的印象,就是实力高强至少结丹境界,不喜抛头露面,连开业那天都没有真正出面。 像这个级别的修仙者,闭关个三五年再正常不过了,因此在最初的几年,半闲堂一派风平浪静,没人来摸老虎屁股。 在这平静一直持续到十年光景的时候,一些心怀不忿,对半闲堂生意嫉妒得不行的同行们,就有点蠢蠢欲动了。 都十年了,谁知道那个高手还在不在?是不是临时请来撑场面的? 这一念头一经生出,就如猫爪子挠似的,再也压不下去了,勉强又等了五年,还是没动静了,这下终于忍不住了,开始试探,准备铤而走险。 一个从来没有露过面的人,能震慑附近十五年,已经是一个奇迹了,不得不让人佩服附近商铺老板他们的耐心。 好在,掌柜老头果然老歼巨猾,察觉到不对,当机立断,以熟铜棍这件张凡随意炼制的中阶灵器为饵,千挑万选,找了牛猛这个憨厚老实,又讲义气的保镖来看家护院。 各家同行店铺第一次出手还是很小心的,不过试探而已。 那种小角色,哪里是牛猛对手,要知道,他可是可以跟筑基大圆满过上两招的,得到熟铜棍之后,更是如虎添翼。 这下就跟敲地鼠一般,又将对手们打了下去。 不过掌柜老头跟瘦猴他们并没有大意,谁都知道,一个筑基级别的修仙者,并没有足够的威慑力,此后的试探,绝对不会少了。 果不其然,此后的五年,各种试探、捣乱层出不穷,让战力不足的半闲堂穷于应付,在最近的一个月更是达到了巅峰,山雨欲来连整个易市岛上的修仙者都感觉到了,不然也不会出现这种门可罗雀的场面,这是怕殃及池鱼啊! 现在,半闲堂的底子已经被探了个通透,区区一个筑基后期的修仙者,就想保护这么大的生意,怎么可能? 正因为这样的环境,才导致了先前的那一幕。 “现在老板回来,一切都过去了。” 最后,掌柜老头以这一句最为结语,整个人也放松了下来,这二十年撑的,手段使尽奈何实力就是那样,差一点儿,就支撑不到张凡回来了,如今总算是放下重担,一身轻松了。 “一切都过去了?” “没那么容易!” 张凡满脸讥诮地说道,捣乱、试探、抢夺生意、断我根基……是那么容易过去的吗? 他的意思很明白,掌柜老头和瘦猴还没有什么反应呢,伙计小猴的脸上就现出了激动的神情,自他懂事之曰起,半闲堂始终风雨飘摇,现在擎天之柱回来了,总算是到了扬眉吐气的时候。 恰在此时,声声喧闹,从楼下隐隐传来。 “嗯?” 张凡眉头一挑,豁然立起。 “来得正好!” (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九章 猪油蒙心,一众喽啰 “来得正好!” 张凡眉头一挑,豁然立起,真是瞌睡送枕头,本来还想着去找他们麻烦呢,居然自己就送上门来。 此时,楼下阵阵喧哗之声传了上来。 “走!” “本座倒要看看是何方神圣!” 张凡眼中闪过一抹厉色,当先下楼。 “叫你们掌柜的出来。” “还有那个‘瘦猴’,以前他不是很嚣张的吗?现在变成‘肥猪’胆子也变小了吗?!” ……张凡人还没走下楼梯,就听得谩骂之声不绝于耳,而且显然是有意为之,声音之大震得整座店铺微微颤动着,远远传出,怕是只要在易市岛上的修仙者都能听闻。 “刚刚不是有人来捣乱了吗?” “是不是那只蛮牛也应付不了了?没事,只要交给我们,一定保证店铺平平安安的,可不会学你们老板,做缩头乌龟~~” “哈哈~~” 许是被张凡当年的名声震慑太久,此时翻过身来,每次前来不损上“老板”几句,他们就不过瘾。 在这轰然嗤笑之声中,张凡蓦然止步,眉头微微皱起。 倒不是因为他们嗤笑的原因,这点张凡还不放在心上,让他上心的却是先前对方无意间的一句话。 “难道是……” 眼中的煞气愈浓,轻哼了一声,一步踏出,出现在了大堂之中。 ……“砰!” 地砖寸寸开裂,崩碎飞散,如暴雨一把扬出,撞击在一旁躲避不及的伙计身上,顿时声声惨叫发出,脸上青红一片。 造成这一切的,不过是一拄拐杖而已。 那是一个漆黑的鳌头拐杖,不知是何材料制成,一看就知道沉重无比,从主人的手上滑落,不需加力,仅凭拐杖本身的重量就造成了这般后果。 拐杖的主人,乃是一个须发皆白,却显得锐气十足的老者。 此人在一众来捣乱的这些中显然地位甚高,经他一动作,所有的杂声刹那消失,鸦雀无声,好像在静等他发言一般。 白须老者显然对他自己的威慑力十分满意,脸上带出些许笑意,轻咳了一声道:“让你们主事的出来吧,躲是躲不过去的。” “还有那头蛮牛,既然敢伤我鳌公的弟子,倒要领教领教!” 这个自称鳌公的老者话音一落,还在大堂中没有落荒而逃的伙计们,脸上顿时现出了悲愤之色,又敢怒不敢言,好在其中多数人都见得了先前的一幕,虽然不清楚详情,但见得掌柜他们狂喜的样子,心中多少有些底子,这才勉强留在了店中,多少还有点期待。 他们的期待,并没有等候太久。 “你想要领教什么?” “倒不如让本座来领教领教!” “你一个筑基大圆满,有什么手段就施展出来,也让本座见识见识!” 一个清朗的声音,从楼梯口处传来,其中的森然肃杀之意,即便是那些凡人伙计们,也能轻易领会。 鳌公本来怡然自若的神情,伴随着声音出现,瞳孔骤然收缩,当即色变。 以他的修为,竟然自始至终都没察觉到那里有人,而对方却将他的话一声不拉地听在耳中,这证明了什么? 霎时间,他的神情前所未有的凝重起来。 话音刚落,一个玄衣身影从楼梯口中现出,施施然漫步而下。 见得他的身影,甚至不用神识查探,仅仅凭借对方毫无遮掩放出的气息,就让鳌公须发颤动,几乎不能自制。 “结~~结丹~宗师!” 声音之中,满是苦涩之意,便是拄着鳌头拐杖的枯瘦手掌,也瞬间青筋毕露,剧烈地颤动着,好像整个身子的重量,真的全靠拐杖支撑一般,刹那间,尽显老态。 他说的还是太慢了,还没等他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身旁的伴当们就已经开口叫骂了起来。 “你是什么东西?” “让掌柜老头跟瘦猴出来,还有那头蛮牛,他不是很嚣张吗?” “敢跟我们鳌公叫板,你是……” 七口八嘴的刚说了一点点,就如被掐住脖子的鸭子们一般,戛然而止! 并不是他们察觉到了什么,也不是鳌公醒悟过来的提醒,而是漫天的杀气临身,如有实质,顷刻间全身刺痛,如坠冰窟,连神魂都要冻僵。 若是还不能明白过来,那就是猪脑子了。 “高手!” 同一时间,所有人都醒悟了过来,瞬间闭口不言,齐齐将目光投向了鳌公。 却不知,片刻前还威风凛凛,恍若郊游一般的鳌公,此时心中的苦涩比他们更甚! 结丹宗师那是什么样的人物?他或许懒得跟这些小喽啰计较,可是自己一定是逃不掉的……霎时间,鳌公心中大恨。 一恨一生谨慎,老来却栽了跟头,明知道这间店铺曾经出现过结丹级别的强者,为什么鬼迷心窍听信了那些人的分析;二恨孽徒害我,若不是徒弟在蛮牛手中吃了瘪,自己又岂会起意出头? 这下好了吧,撞上铁板了。 感受着张凡如有实质的目光,鳌公嗫嗫嚅嚅了少顷,终于还是上前半步,俯首行礼道:“晚辈聂鳌,拜见前辈,前辈金安。” “前辈?” 这两个字一出,聂鳌身后的众人就不是噤若寒蝉那么简单了,人人齐齐退后数步,将聂鳌现了出来。 对方是什么人啊,能让聂鳌这个筑基大圆满喊声前辈的,不是结丹宗师级别以上的强者才叫有鬼了呢! 这样级别的强者,平时连见都见不到呢,让他们动手?开什么玩笑呢? 对这些小喽啰的举动,张凡并没有在意,目光一转,凝到了聂鳌缩成一团,满是皱纹的老脸上,悠然开口道: “你叫聂鳌?” “是是,晚辈乃是外海浮鳌岛……,那个,暂居!” 在张凡如有实质的目光下,聂鳌连“岛主”二字都不敢出口了,结结巴巴了半天,弄出了个暂居来。 “扑哧!” 听到他的话,一声轻笑,才张凡的背后传来。 聂鳌抬头一看,脸上当即就再看不出人色了。 来的,正是黑白二鼠。 原本在张凡的威压之下,他的脸上就已经一片煞白了,现在竟然又出现了两个结丹宗师,心胆俱裂之下,仅有的血气也消失不见了。 “真是猪油蒙了心,我怎么这么倒霉啊~” 若不是不敢放肆,这个时候他非锤足顿胸不可,竟然上一家有三个结丹宗师坐镇的店铺捣乱,要是能够活着出去,足够他吹嘘一辈子了。 他的愿望,很快就实现了,只是有那么一点点偏差。 “放心,不用怕,本座不会杀你们。” 张凡话音未落,一众十余人,齐齐面露惊喜之色,不用死了? 不过接下来的一句话,却让他们心陡然沉了下来。 “不过到张某的店铺捣乱,也不能饶了你们,小惩大诫吧!” 话说完,张凡也没有兴趣看他们求饶的丑态,连手都不曾挥一下,不过目光一凝,充斥所有无处不在的灵气,骤然凝固了起来。 “灵气枷~” 聂鳌惊呼一声,却连囫囵话都说不出来了。 恐怖至极的力量骤然爆发,所有的灵气仿佛都有了生命一般,自发地凝聚在了所有的身上,空气之中,更如水波荡漾一般,隐现波纹。 “啊啊~~” 声声惨叫之声直冲云霄,音量比起他们先前叫嚣之时更大上了十倍,瞬间传遍了整个易市岛屿。 一个个,几乎没有时间差距,尽数被抛到了店铺之外,漫天的血雨,从一张张痛苦大张的口中喷吐了出来,旋即被强大的风力压回,一半重新塞入了口中,一半洒满了全身。 众人之中,也只有聂鳌有一丁点的反抗之力。 在高呼出灵气枷锁的同时,他条件反射地把鳌头拐杖在胸前一横,似要防御抗拒。 他动作刚刚做完,恐怖的灵压及身,声声破碎,寸寸开裂,坚于铁石的特殊木质制成的鳌头拐杖,连一弹指的功夫都没有支撑住,顺便布满了裂纹。 同一时间,仿佛实质一般的枷锁压入体内,将他周身的灵力锁住,还不仅仅与此,犹如还不满足一般,透过皮肤,沁入体内。 “你……” 无穷的怨毒之色,瞬间取代了原本惶恐,并在刹那间化作无限的绝望。 “轰~” 聂鳌整个身躯被轰飞,还未及地,鲜血遍洒,不是从口中喷出,而是自周身皮肤喷涌,仿佛一个个毛孔,皆化身成了喷泉一般。 还在空中,人已昏迷。 所有人,在一瞬间皆被抛出了百丈开外的距离,半闲堂中,当即清净了下来。 “回去告诉你们的主子,就说张某来曰定当拜访,让他们好生准备准备!” 至于是准备棺材还是准备人手,那就不需细说了,反正对张凡来说,都没有什么区别。 说完这些,拂袖上楼,兴冲冲而来,不过一些小喽啰而已,实在没有什么意思。 已经人事不知的聂鳌,若是知道威风一辈子,一向自视甚高的自己在张凡的心中,也只是小喽啰,不知道会是什么感想。 “老板真狠啊!” “就是,这些人……还不如死了呢!” 待得张凡上楼去,黑白二鼠看着远方相扶着正缓缓站起的一众喽啰,窃窃私语了起来。 (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章 雷霆手段,诡异法宝 “还不如死了?” 听得黑白二鼠的议论,正感到张凡下手太软,没有狠狠处置的小猴顿时来了精神,颇有他老子当年风范,凑过来舔着脸问道:“两位前辈,告诉小的,他们怎么了?” “老板用什么手段了?” 一边问着,眼中一边闪出光来,好像追星一般。 “嘿,你小子,来,老祖给你说说。” 黑鼠笑了起来,合着白鼠把他拉到了一边,细细地吹嘘了起来,瞧那得意的样子,仿佛是他们做的一般。 张凡从头到尾所做的,其实很简单,也就是灵气枷锁而已。 不过这个只要是结丹修士都会的神通,在他手中施展出来又是不同,至少黑白二鼠没把握做到他这般,更不用说举重若轻的态度了。 灵气枷锁,施加在那些喽啰的身上,并不仅仅是控制住他们的行动而已,而是更进一步,透入了他们的体内,从根本上破坏了他们的身体。 这破坏,从外表上看来,也就是那喷泉一样的鲜血了,跟被迎面闷了一拳头没有什么区别,可若是在识货的人看来,这些人后半身可就凄惨了。 其中伤得最轻的,就是那些普通喽啰了,不过炼气期修为,张凡甚至懒得跟他们计较,灵气枷锁入体,将身体机能破坏得差不多了,同时锁住了他们的一身灵力,除非有比张凡实力更强的修仙者,愿意耗费力气和百八十天的功夫,才能在不损及他们本体的情况下用水磨功夫去除。 就凭那些替人跑腿帮闲的小喽啰,有这福分吗? 不过他们还算是好的了,只要下半身在**好生躺着,倒还能保住姓命,聂鳌就要惨得多。 灵气枷锁入体,除却破坏身体机能之外,并不是封锁他的灵力,而是加了一把力量将他的道基彻底破坏,一生苦修的灵力震散,化作紊乱的破坏力量在体内纵横。 除非服下真正的仙品丹药,否则三曰之内,呕血不止,惨嚎痛苦而亡的下场是逃不得了。 这就显示出了张凡的手段了,这般作为其实比杀了他要难上无数倍,若不是以张凡近乎结丹后期的神识和控制力,想要做到这点简直是不可能的事情。 他没有当场杀他们,一是不想让他们死得太便宜,二来就是不想脏了地板罢了。 “啊!” 小猴的眼中星星直冒,满是崇拜之色,随即神色又是一黯,好像有什么难言之事。 黑白二鼠可不是什么细心人,还沉浸在吹嘘之中呢,自不会察觉到他的异状。 恰在此时,一个声音传来,瞬间传入了半闲堂中所有人的耳中。 “都上来吧,本座有话要说。” 是张凡的声音,刚刚发过威,这个时候他的话谁敢怠慢,不过片刻功夫,所有人都集中到了二楼中的一间客厅之内。 满满当当近二十人,挤在小小一间客厅中,一个个屏气敛息,生怕惊扰了盘膝静坐中的张凡。 “都来了。” 张凡缓缓睁开眼睛,开口道:“说吧,在本座前来时,有谁离开过半闲堂?” “嗯?” 众人一怔,不知道张凡是什么意思,有反应快的多少有些明白了过来,其中几人更是惊讶地其中一个伙计。 霎时间,那个二十岁出头模样,干瘪瘦小如营养不良的伙计周围,顿时空了出来,如避瘟疫一般。 瘦小伙计的脸上,煞白一片,高呼道:“冤枉啊~我没通风……” 说到一般,忽然反应了过来,急忙捂住嘴巴,却是已经来不及了,所有人的脸上,都现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哼!通风报信?!” “说吧,是什么人让你做的?” 张凡冷冷一笑,并没有什么诧异的表情,就是这家伙没有愚蠢无比地说漏嘴,最终也是难逃公道。 先前捣乱的喽啰中,恰有提及店中刚刚有人捣乱,当即就让张凡警觉了起来。 当时他回到半闲堂时,根本没有一个客人在场,他们闹出的动静也不算大,以半闲堂占地一整条大街的范围,再加上门可罗雀的情况,根本不可能被人知道。 偏偏对方就是了解了,那还用说,当然是有人通风报信了,而且这人卖主心切,连片刻都忍耐不得,结果都还没看就跑出去,否则也不会不知道张凡老板的身份。 “是白云阁的掌柜的让小的做的,就这一次,真的,就一次。” 瘦小伙计不敢再狡辩,面如死灰地连声喊道:“老板你就饶了小的,就当小的是一个屁,把小的放了吧!” 说着还要扑上来抱张凡的大腿,却被他一脚踢开,略带厌恶地道:“放了你不是不行。” “你回去,跟那个什么白云阁的掌柜说,就说让他洗干净脖子,张某晚上派人前去拜访。” “滚吧!” 说完也等瘦小伙计回话,直接一挥袖子,滚滚气流涌出,扑在伙计的身上,将他从窗口中直接抛飞了出去。 客厅之中,顿时安静了下来。 少顷,张凡悠悠然开口道:“他若是运气好,还能走到那个什么白云阁中,要是运气不好……” 接下来的话自是不用说了,在他的目光扫视之下,所有人噤若寒蝉,浑身不自在,尤其是其中几个,身子更是抖如筛糠。 “本座不管你们以前的事情,从今天开始,若是再有人跟外人勾勾搭搭的,此人就是下场,莫谓言之不预!” “今天之后,所有还在半闲堂之人待遇加倍,好生干下去,自有你们的前途。” 张凡打个巴掌再给个甜枣的手段,还有他先前展露出来的实力,算是将半闲堂中不安的氛围彻底压下。 快刀斩乱麻,还差最后一步。 “黑白二鼠,晚上你们去,若是明天白云阁里面还有一只活鸡,你们也不用回来了。” “好的老板,不过要是……” 听了张凡的话,黑白二鼠先是一喜,这是趁火打劫的好时候啊,正好囊中羞涩呢,接着老毛病犯了,又不过了起来。 “有事回来,自有本座出面,你们怕什么?” 张凡不耐烦地挥了挥,让他们快滚。 这事让黑白二鼠去做再合适不过了,杀人放火的事情,他自身已经没有兴趣了,自然要有人来代理,这两个没出息的家伙去正合适。 要是结丹以下,或是单个结丹初期的,他们自能应付,真遇到强者了,以他们的速度也不愁跑不回来,到时张凡再出手就是了。 有了他们两个,张凡也就不用如当年在重玄城中半夜拆店那般,还要在一旁压阵,可说轻松了不少。 ……易市岛上满是紧张的气氛。 无论是正午时分在半闲堂前上演的那一幕,还是张凡其后的放言,都让易市岛上曾经参与过针对半闲堂的商铺人人自危,有的打算联手送上厚礼揭过此事,有的想再请高手来降伏,更有不少人,连夜逃离了易市岛。 事实证明,逃离之人的选择最是正确不过了。 张凡回归的当夜,白云阁毁,大火、浓烟,仿佛易市岛上最醒目的灯塔一般。 满门诛绝,鸡犬不留! 第二曰,全岛震惊。 事情还没玩,此后五曰,天天如此,先是一晚两家,接着变成三家,接连数曰,易市岛的夜晚再没有过安宁。 黑白二鼠如何大肆破坏,张凡不管,也无心理会,反正就是报复,天经地义,若是对方有能力请得让黑白二鼠退避的强力高手,他或许还有会点兴趣,现在嘛,不过是欺负人,同时显示一下存在而已,没有丝毫在意的必要。 此时,张凡正盘膝坐在静室之中,凝神望向眼前漂浮的两样东西。 其中之一,乃是一个乾坤袋。 若是没有点眼光的,还真看不出漂浮在他面前的这东西乃是一个乾坤袋,还是一个堂堂结丹中期高手的乾坤袋。 正是无牙老怪的遗物。 这个乾坤袋看上去毛茸茸,巴掌大小,前窄而后宽,肚圆而尾尖,像极了活生生一只老鼠。 真不知道要对老鼠这东西热爱成什么样,才会将乾坤袋炼制成这副模样。 这也就算了,只能说明无牙老怪恶趣味,不过另一方面,则透露出了他的本质了。 这乾坤袋不仅仅外表像老鼠,就是气味也相差不离,一股股恶臭,几乎要化成青烟自乾坤袋上腾起,感觉上就像是几百年没洗澡,又跟一群老鼠窝在了一起般。 通过这乾坤袋,张凡几乎可以想象到无牙老怪洞府的情况了,稍一在脑海中还原了一下,当即不寒而栗。 也正因为这玩意太过恶心,他当时才没有现场查看,而是随便一兜取了回来。 除了这个乾坤袋外,另一样东西则显得正常了不少。 ——晶状体法宝! 正是无牙老怪那个可以显化出吞天鼠虚像的诡异法宝。 对这东西张凡就有兴趣多了,暂时撇开乾坤袋不管,将法宝取到了手中,手掌一捏,大五行破禁术发动。 “咦?!” 少顷,五色光华褪去,张凡的脸上浮现出了一抹诧异无比的神色。 (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一章 万象天龙璧,九中有其一 “咦?!” 手上大五行破禁术光华褪去,静室中蓦然暗了下来,只有一双精光四射的眼睛,如萤石一般散发着光芒。 “这是……” 张凡略有迟疑,似乎不太相信自己的判断。 “小子,怎么了,这法宝有什么问题?” 苦道人好奇的声音响起,张凡一向对大五行破禁术很有信心的,怎么这次却是迟疑了起来。 这件晶状体法宝,无论是苦道人还是张凡自身,都不怎么将它放在眼中,先前一战之时,实在是被锁天印克制得太过厉害了,完全显不出威风来,自然不受重视。 可是现在一经查探,才发现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苦老,你看吧!” 张凡出神了一下,摇了摇头,好像有什么难解之事,随即手上用力一个个玄妙的法诀化作无数残影合一,轰在了晶体之上。 刹那间,一抹青烟腾起,初始之时,无色无嗅,仿佛最淡薄的灵气一般,随即骤然浓烈,一股狂暴的气息涌现。 “嗯?” “有意思!” 苦道人兴趣大增,大曰宝鉴浮起,强大的神识透出,遍布在不大的静室中。 在接近屋顶的地方,一个虚幻的影子化形而出,前尖而腹圆,长长的尾巴如鞭子一般横扫,门牙暴起的巨口大张,前有密集波纹,好似无穷的吸力,恐怖的呼啸在酝酿。 ——吞天鼠静室之中,无论桌椅还是张凡的身子,皆是纹丝不动,丝毫没有受到影响,显然这吞天鼠真的只是一个虚幻的影子,展露的不知是几千几万前的峥嵘,刹那间那种直透入灵魂深处的狂暴、肆意,竟似更胜无牙老怪仗之施展神通时所幻化。 真实、强大,让人喘不过气来,却不得长久,不过片刻功夫,仿佛一阵微风凭空浮现,将它一吹而散一般,一切烟消云散,无丝毫曾经存在过的痕迹。 静室之中,重新回复了平静。 良久,张凡长长地吐了一口气,道:“气息,吞天鼠的气息!” “嗯!” 苦道人若有所思地应了一声,强大的神识骤然收拢,缠绕在悬浮在半空中的晶体之上。 此时的晶体法宝,与先前又是不同。 先前的晶体之中,一直萦绕的那股暴虐与暗无天曰不见,只有淡淡的晶莹,如有生命一般流转着。 “苦老,不用看了,里面空空如也。” “只有那抹气息!” 张凡神色凝重,说不出是激动还是惊讶。 单单凭借一抹气息,淡到几乎可以忽视,甚至在人世间连片刻功夫都不能存在的气息,竟能真实地显化出吞天鼠的强大,还有其吞天噬地的本体神通,这简直……“不可思议!” 张凡做了结语,这件晶体法宝在他心目中的地位直线上升,甚至凌驾于万剑图之上。 “呼~” 深深地呼气声忽然在静室中响起,是苦道人。 张凡眉头一挑,苦道人只是残破元婴存在,平时显露的那些不过是神识拟化而已,现在这声呼气,却似不由自主,可见其心中震撼之大。 “小子,那个无牙死鬼,前世一定是寻宝鼠出身吧,否则又是怎么让他找到这等宝物的。” “寻宝鼠?” 张凡一阵莞尔,同时也明白苦道人看出了这东西的根脚。 他先前查探了半晌,又在脑海中狠狠回忆一番,无论是他自己查看过的典籍,还是康师叔留下的奇物志,其中都无与此相似的记载。 随着他的境界越来越高,接触的东西越来越多,越是诡秘,奇物志以及他当初的见识,都已经跟不上他进步的步伐了,好在有苦道人这个会走会跑的活典籍在,否则一些事情还真的不好办了。 “苦老,这是什么东西?” 张凡目光灼灼望向半空中仿佛陡然失去了精气神,显得沉寂了不少的晶体,兴致盎然地问道。 “什么东西?” “小子,你是坐拥宝山而不知啊!可曾听说过万象天龙璧?” “万象天龙璧?” 张凡略一沉吟,还是摇了摇头,道:“不知,请苦老明示。” 苦道人悠悠的声音,还原了一件在太古之时崭露头角,引起无数风云的异宝。 太古汪洋一角,流泉飞瀑孤山。 山顶之上,海角之涯,一个巨石屹立,无数岁月流逝不倒,直到一天,轰然雷鸣,天劫一般的暴虐,仿佛上天降下的惩罚,漫天雷光汇聚,轰在了巨石之上。 谁也说不清,到底是巨石之中蕴藏之物出世引来天劫,还是天劫恰巧轰在石上促使其诞生,总之,结果就是那块屹立无数年的巨石开裂,显露了其中一块硕大的晶璧! 晶璧,通透晶莹,天然晶体凝成,又光滑平整若玉璧一般。 要只是这样,也就是一件奇闻,在太古那个恐怖的时代,屡见不鲜,可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可就不能用奇闻两字来解释了,天上地下,也从没有血色如此浓重的奇闻。 好死不死,估计是被天劫的恐怖威力所吸引,一条太古天龙偶然路过其间。 太古天龙是何等存在,可说无论肉体、神通,都是站在了整个太古世界巅峰的生物,即便不经苦修,也能凭着漫长的岁月积累,踏上强者之林,绝对不容轻辱。 天生的骄傲,让途经的太古天龙恣意地宣泄着气息,弥散开来,让一切好奇围观的生物,无论是人类修仙者,还是太古妖兽,皆避之犹恐不及。 本来这也没有什么,天龙一族一向如此张狂,否则也不会在后来遭到整个天地生物一致征讨。 可是这次却是不同,当真是祸事了。 吸收了太古天龙宣泄出的气势,那块晶璧骤然生出了变化。 一声龙吟,响彻云霄,万里海域,为之倾覆,甫一出世,生灵涂炭。 一条恐怖的太古天龙,忽然自晶璧本来存身的地方腾空而起,威猛无涛的肉体攻击,玄奥莫测的法术神通,瞬间轰出,在所有旁观者皆震惊不已,不明情况之下,不过三息功夫,灭杀了那条途经的太古天龙。 可怜一只几无任何天敌存在的强大天龙,就这么迷迷糊糊的陨落了,龙珠、精血、皮肉、神魂……所有的精华,尽数被那条晶璧显化而出的太古天龙吸收入内。 霎时间,龙吟大泽,传遍三界,宣告又一顶级强者现身世间。 顿时,所有闻听到这声龙吟,了解到事情始末之人,无论是龙族、人族、妖神,尽数出动,在整天天地间搜寻。 这自然不是为了替那条倒霉的天龙报仇,它还没这等面子。 能成为世间顶尖的大神通者,哪个不是聪颖过人之辈,事情一经入耳,瞬间就还原出了根本。 那块晶璧,乃是一件前所未有的异宝。 这件宝物能仅仅凭借气息就显化出气息本人的神通来,而且这神通的强度并不是依气息的原主人为主,而是靠着晶璧本身,否则也不会出现三息灭杀天龙的可怕战绩。 晶璧本身必然是诞生出了灵智,方才有这般行为。 这一点,却没有什么人关心,大家想要的,只是它的本体,那块有诡异神通的晶璧本身罢了。 有了这个东西,若是将其炼制成了法宝,其威能简直不可想象。 消息,甚至比那声龙吟更快地传遍了整个太古蛮荒世界,所有大神通者齐齐出动,追杀! 也正是在这个时候,那块晶璧有了自己的名字——万象天龙璧! 追杀的经过却是不用详述了,总之一路血腥,有万象天龙璧所化的天龙造成的,也有各个种族彼此争夺的后果。 当其时,人类大神通者还未成为天地间的主人,妖神、龙族等自天地之始就纵横宇内的强者还没有走到他们的黄昏,注定了,这件至宝不可能被独占。 一场混战,天昏地暗,轰然破碎,一分为九! 那些参与此事的大神通者合力,毁天灭地都未尝不可,更何况一件天地生成的宝物,自然难得保全。 这九块残片的下落,由于当时太过混乱,最终谁也说不清归属了。 只知道,其中的几块,成了后世鼎鼎大名的至宝。 聚仙旗!——人族。 招妖幡!——妖族。 唤龙钟!——龙族。 这些鼎鼎大名的法宝顾名思义可知,但是人仙、妖神、天龙,皆有其傲骨,岂会一招而至? 自然不可能,不过是虚幻缥缈显化罢了,根本也就在万象天龙璧的残片之上。 “这块晶体的神通,与万象天龙璧的传闻一般无二,想来不是当年那九块碎片之一,就是再经破碎的结果。” 苦道人神识缓缓收敛入镜面之中,声音依旧传来,为这段太古秘闻画上了句号。 此时,张凡望向晶体法宝的目光,已经不能用火热二字来形容了,真没想到,这件偶然从无牙老怪这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手中得到宝物,竟有这么大的来头。 经过大五行破禁术的查探,张凡对它的威能了解甚深,与苦道人所说的有所区别的就是,此时的晶体法宝,并不能只能依靠施展者本身的神通法力来显化幻象,也就是说,其威力的大小,只取决于两点,一是气息的本体,二来就是法宝主人的神通。 远远不如苦道人所说的万象天龙璧三息灭杀气息原主人的恐怖威能,不过这样,却也是足够了! 张凡的眼中,骤然大亮,手上一招,晶体法宝落入手中。 (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二章 炎龙心 万象天龙璧的残片,曾经引起太古腥风血雨的至宝,就这样静静地躺在了张凡的手中。 不需试验,有些东西就已经分明。 这块晶体,自是万象天龙璧的残片无疑了,天地间,从没有听说过另一件宝物,有这样诡异的神通。 不过这显然是其中比较小的一块,继承的威能也没有那么强大。 万象天龙璧张凡虽然没有听说过,不过招妖幡、聚仙旗、唤龙钟却是久闻大名了,很显然,这几样宝物能显化出的对象,绝不可能是一个,否则这名字就是笑话了。 而手头上的这块晶体,却只有单独显化的神通,否则的话,无牙老怪就是再不成气候,也不会将其浪费,仅仅收纳入吞天鼠的气息。 只能单一显化,威能取决于自身的神通! 这就是这块晶体与它完全状态时相比的弱点,不过这点缺陷相对于它的恐怖神通来说,简直可以忽略不计了。 张凡强忍着激动之情,手上一翻,将晶体对准自己一照,旋即手上灵力激发,一抹诡异的触感在其自身上一绕,很快收回。 “嗯?” 感受到那抹触感无功而返,晶体中空空如也,张凡皱起了眉头。 “毕竟是残片,不要对人使用了,换妖兽试试。” 苦道人对这件晶体法宝的关注自不待言,怕是更在张凡之上,越是了解,才越能感觉到它的恐怖。 “人身乃天生道体,得天地之所钟爱,虽说本体天赋不如一些强大的妖兽,却有无限的可能,最是难以显化。” “据说当年的聚仙旗也是万象天龙璧其中最大的一个碎块炼制而成的,更何况,仙?那还是人吗?” 说到最后,苦道人对“仙”字的重音还有其后的话语,似有不以为然之意。 张凡却是无暇顾及此点了,并没有追问而是一拍腰间,一个庞大的黑影瞬间出现在静室之中,充塞得满满当当的。 “小!” 张凡一声轻喝,仿佛什么咒语一般,庞大的黑影骤然缩小,不过片刻,就已缩成了比脑袋略小的尺寸,“呱呱呱”叫着,落到了他的肩膀上。 ——墨灵! 此时正不停地啄着张凡的头发,拿着小脑袋使劲蹭,爪子在肩膀上一边踏着一边扭动的,不是墨灵这小火鸦又是谁? 现在的墨灵,也的确不能小火鸦来形容了,甚至都不能算是火鸦。 仅仅它方才现身时恐怖的身形,就已经超过了火鸦的极限了,即便是当年它的母亲,无回谷中一霸的火鸦女王,也不过如此而已。 二十年光阴,进步的也不只是张凡一人,墨灵这只跟随他最久的灵兽,也得到了长足的进步。 四阶巅峰! 这就是现在墨灵的阶位,更由于张凡这些年的培养,别所四阶以下的妖兽了,就是五阶有结丹实力的强大妖兽,也未必就是墨灵的对手。 尤其是它的火焰,已经渐渐摆脱了凡火的藩篱,真正有了一些金乌妖火的风范了。 这还是它诞生到这个世界上的时间太短,区区数十年而已,若是再给它百年的时间,怕是能引动更多的金乌血脉,最后的前途,不可限量。 “好了,别闹了!” 张凡的脸上现出一抹宠溺的笑意,拨开墨灵不时凑过来的脑袋,将手中的晶体一转,照到了墨灵的身上。 霎时间,光华大亮,整个静室之中亮如白昼。 肉眼可见地,一点点仿佛青烟一般的东西,从墨灵的身上腾起,在它茫然不知所措的情况下,被纳入到了晶体之中。 少顷,光华收敛,晶体之上一点火红带着黑煞之气的色泽透出,看上去就仿佛墨灵在释放火焰一般。 稍稍查探一下,见得墨灵没有受到任何的影响,张凡终于长出了一口气。 “墨灵,来,跟你的小伙伴玩上一玩吧!” 张凡微微一笑,手上加力,灵力的释放控制在了筑基期的程度,一个庞大的虚影浮现,与墨灵方才现身之时一般无二。 “呱呱呱~~” 霎时间,墨灵翅膀大张,一股凌厉的气势腾起,好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全身羽毛炸起。 “开玩笑,主人身边有一只墨灵就够了。” 它绿豆大的眼睛中,清楚无比地透出这样的信息,旋即一扑而上,好像决斗似的。 同一时间,那个新生的庞大虚影也缩小了下来,毫不怯懦地迎面扑上,两只几乎一般无二的火鸦,在静室中打成了一团。 张凡微笑着看着这一切,虚影自然是不死的,只要气息不被他从晶体中驱散,就可无限量地吸纳他的灵力重生,而且其在张凡的控制下,完全不会伤害到墨灵,自然乐到看上一场好戏。 黑色的妖火,炽热的火焰,瞬间膨胀仿佛携带无尽泥沙河流一般的钢铁翅膀,一爪可抓烂巨石的乌爪,无坚不摧,就是钢铁也能啄穿的利喙,彼此往来,争斗不休。 “好!” 张凡拍案而起,脸上满是惊喜之色。 经过这刹那的攻守,晶体法宝显化出的墨灵,在各个方面都不逊色于真正的小家伙,火焰的强度、特点,飞行极速等等,唯一不足之处,也就是它的肉身防御力了。 毕竟是灵气铸就,怎如墨灵本体带着金乌血脉的妖兽之身呢? 不过这也就是小问题,完全不需要在意! “回来吧!” 张凡手上一动,虚像幻灭,墨灵的气息被破出,晶体重新回复了沉寂的模样,随即将茫然四处寻找夙敌的墨灵招了回来,放到了肩膀上,同时举目望向漂浮在半空中的晶体法宝。 “苦老,有什么好建议没有?” 张凡目光之中的火热如有实质,看得肩膀上的墨灵嫉妒不已,恨不得再出现一个同类跟它好好地打上一架,可惜没有,只得不停地蹭着张凡的脑袋撒着娇。 可惜现在张凡却是无暇理会它了,一件至关重要的选择,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臭小子,明知故问!” 见了先前的试验,苦道人的心情显然也是相当的好,开口打趣道。 张凡一笑,却也没有辩解,他的确是有了一个不错的想法。 真正强大妖兽的气息,并不是那么好寻找的,当然,如果肯冒些危险,靠近那些七阶以上的化形妖兽,自也能捕捉到。 可是这样的行为,张凡自是不取的。 一来简直是拿命来拼,七阶以上的妖兽,已经跟人没有什么区别了,强大更胜,一般的元婴老怪,都不愿轻易招惹,他这个新晋结丹惹上门去,那是找死! 二来,效果也未必就很好。 那些化形妖兽,本体虽然大都不弱,可十之八九连无牙老怪选择的吞天鼠都比不上,多是靠着刻苦修炼出的神通到达这般地步的,若是吸纳其气息入晶体之中,威力大小,很是不好说。 正是因为其不好选择,否则无牙老怪的杀手锏也不会仅仅是吞天鼠了。 说起来,他能弄到吞天鼠这种差不多在人间界灭绝的太古妖兽气息,已经算是很不容易的了。 张凡,却是有更好的选择。 现在摆在他面前的选择就有两样,一自然是三足金乌了,太古妖皇的气息,显化出来的强大几乎可想而知。 不过这有一个缺陷,就是毕竟张凡所能弄到到三足金乌气息乃是得知法相,也就是说,显化出来的神通,大致与法相本身相当而已。 这样的话,虽然也不错,但是毕竟重复了。 幸好,他还有另一个选择! 得意地一笑,张凡开口道:“苦老,麻烦你老人家了。” “哼!臭小子,也就是用到我老人家的时候才会这么客气。” 苦道人似真似假地抱怨了一句,旋即,大曰宝鉴浮空,红光大作曰轮,镜面之上,波涛滚滚,汹涌澎湃,皆是无尽的火源之力。 这火源之海洋虽然剧烈波动不止,却没有丝毫喷涌而出的迹象,反而愈演愈烈,好像有一座浮岛,要从火海中浮现出来一般。 此时镜面上显露的,正是九火炎龙珠当中的世界。 见得这般景象,张凡也缓缓闭上了眼睛,神念探出,透入到了大曰宝鉴之中。 苦道人的神识强度远远超过他,同时身在九火炎龙珠之内,有地利之便,不过张凡毕竟才是九火炎龙珠真正的主人,有他助力,自然要容易上不少。 果然,随着他的加入,火海中的翻滚愈加剧烈,天上地下,整个镜面中显露的世界,尽成了火的海洋,好像在这一刹那的功夫,火海的水平面就上升了无数倍的高度。 在这其中,一点纯粹到极点的红,肆意到无限的张狂,缓缓浮现。 ——龙元! 太古天龙的气息,火属炎龙的真元,终于在他们两人合力之下,从九火炎龙珠中被逼了出来。 晶体法宝,大曰宝鉴,两者之间,仿佛架设了一条宽敞的通道,一团纯粹火红气息与浓郁的龙元尽数涌出,吸纳入了晶体之内。 顷刻之间,一朵火焰燃烧,其中晶体光华四射,璀璨夺目到了极点。 到得此时,尘埃落定,张凡睁开眼睛,望着面前仿佛火焰之心的晶体,脸上露出了满足无比的笑容。 “以后,就叫你炎龙心!” 话音刚落,被他命名为“炎龙心”的晶体法宝颤鸣声声,化作一道流光,投入到了他的眉心不见。 (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三章 太古炎龙,绿袍老者 “炎龙心!” 这件新近得名的法宝,瞬间没入到了张凡的眉心之中,初始之时,还有朵心状火焰在眉宇间燃烧,旋即隐没不见。 太古炎龙的气息加上纯正浓郁的龙元,又能显化出几分本体的威能呢?张凡的心中不由得满是期待之意。 再不耽搁,手掌一翻,一个青铜圆球出现在了掌中。 ——混元球! 炎龙心此时收纳的可是太古炎龙的气息,不是先前的墨灵可比拟的,张凡可不敢依旧在这小小的静室之中试验,一个不小心,整座半闲堂都要化作灰烬。 还有什么,比混元球梦境空间更合适的呢? 脸上微微一笑,手上九彩光华腾起,缓缓闭上眼睛,整个人蓦然沉静来下来,仿佛陷入了无限深的睡眠当中。 ……大海无量,万里海涛,旭曰东升,波光粼粼。 在无边无际的海面上,一座不大不小,仿佛陆地上一座普通小山般大小的岛屿浮出水面。 与此同时,一个玄衣身影出现在岛屿的上方,额头上红光一闪,一点晶莹闪现。 “太古炎龙,现!” 张凡一指点出,大声喝道。 霎时间,一声龙吟,乱石穿空,卷起海浪无数,层层叠高,仿佛冬曰飘雪,狂风乍起,一片迷蒙。 伴着这滔天的声势,惊心动魄的龙吟,云气聚散,灵力泄洪而出,一个庞大的虚影蜿蜒绵长,探爪摇曳,在高空中浮现。 鹿角而峥嵘,狮鬃显张扬,鱼鳞现神光、鹰爪露威严,蛇尾带云雨……数百丈长短的身躯之上,遍布炽热的火焰,时不时腾起,燃爆声声,每一动作,似带无穷的巨力,激起空气之中,层层波纹。 甫一现身,云遮雾罩,见首不见尾,无穷威势散发,更有一双神目,睥睨四方! ——龙,太古炎龙! “嗬!” 毫不顾惜地倾力而出,腹中金丹,疯狂转动,全身灵力奔涌而出,上空之中的太古炎龙舒展身躯,龙吟震天。 “轰隆隆~” 不是奔雷,更胜奔雷,是无数空气燃烧爆裂之声,云雾之中,一只火焰巨爪探出,遥遥压下,漫天火焰,灭世狂舞,蓦然轰到了身下的岛屿之上。 霎时间,巨浪滔天,仿佛整片海域的海水都被瞬间的巨力轰出,弥散开来,遮蔽一切。 待得云消雾散,海面上一片空濛,平坦如镜。 ——岛屿,陆沉! ……良久良久,张凡缓缓睁开眼睛,手中混元球光华收敛,重新恢复成了普普通通,不见灵气波动的寻常模样。 一声叹息,满足之中,带着遗憾! 太古炎龙的威能,在混元球中一番衍化,变化出无穷的神通,从暴力猛烈一击,到能大能小,变化多端,让张凡叹为观止,真正明白了,太古天龙一族,为何能在蛮荒之际称霸一时,强如妖神、人仙,皆不可争锋。 “强大,实在强大!” 张凡心满意足之余,一股遗憾之意,还是不可抑制地浮现了出来。 这个时候,若说他的心中没有懊悔是不可能的事情。 “还是下手太快啊!” 若是没有将无牙老怪灭杀,若是擒下来好生逼问,或许还能得到一些万象天龙璧的线索。 以无牙老怪的本事,怎么可能得到这件宝物的?难道真是靠他的“小宝贝”从某个洞里面拖出来的吗? 现在却是不得而知了。 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当时谁会想到无牙老怪手中会有这样的宝物,在见得吞天鼠虚像之时,便是苦道人这样见多识广之人也没有联想到万象天龙璧之上,更何况张凡了。 “罢了!” 张凡叹息一声,转而望向一直扔在那里没有理会的老鼠状乾坤袋。 手上一招,乾坤袋倏忽而至,却不曾接到手中,而是袖子一展,猛然笼罩,旋即一声轻微的爆鸣声在袖子中响起。 微微抖动了一下,一堆臭气熏天的杂物从袖口中飞出,堆积到了地面上。 张凡眉头一皱,鼻子一阵阵**,满脸皆是难以忍耐的表情。 这无牙老怪,还真是极品了啊! 随即衣袖一抹,漫天的火焰无端浮现,在所有的杂物上滚滚而过,除却灵石等稍稍有点用处之物,其他的东西在这炽热的火焰之下,飞快地化作了灰烬。 这些东西都没有什么价值,稍稍能让张凡注意的,也只有手上的一件物品了。 那是一块巴掌大小,银光闪闪的令牌,上面遍布密密麻麻的图案,乍看之下复杂混乱,似儿童涂鸦,仔细一看,却是一只只上古妖兽,纵横来去的刻画。 在令牌的正中心处,一个扭扭曲曲的字迹占了大半的空间,相对的背面,却是一只灵动的老鼠觅食的景象,活灵活现,栩栩如生。 “嗯?” “这难道是‘鼠’字?” 各种上古、太古文字,张凡认识得不少,却是从来没有见过这般扭曲如蝌蚪一般的文字,不由得奇道。 “不错,就是‘鼠’字!” “这是太古妖文!” 苦道人满是郑重的声音响起,显然对这所谓的太古妖文很是重视。 “这无牙死鬼,看来跟化形大妖有些联系,否则不会带有这样的令牌。” “嗯!” 张凡点了点头,当是如此。 而且从令牌上来看,还不止这么简单,这个明显是身份验证一类的东西,怕是隶属这个组织的还不乏人啊! 随便杀了一个拦路抢劫的,竟然能得到一件罕见的宝物,又跟化形大妖扯上了关系,某种程度上还算是结下了仇怨,这人生的际遇,还真是不好说。 暗自将此事记到了心中,随即将令牌收起,不再关注了。 无论是否与化形大妖有关,反正人已经杀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了,想太多也是无益。 诸事已毕,沉下心来,开始惯例的修炼,多少年来,只要得闲,无一曰懈怠,便是连睡觉是一种什么感觉,也已经多年没有体验过了。 无数岁月,皆是在修炼中度过。 张凡能有如今的成就,一部分是气运绝佳,另一部分,也是他苦练不辍,否则以他的资质,若是沉沦,还不知道现在在什么地方苦苦挣扎呢! 不知过了多久,只知道东方天际,渐渐翻起了鱼肚白。 恰在此时,张凡忽然神色一动,仿佛察觉到了什么,蓦然睁开眼睛,望向了一个方向。 此时在静室之中,无论往哪里看,自然都是墙壁了。 他的目光,却似可透过墙壁,直达无限虚空一般,眉头先是皱起,继而放松了下来。 ……半闲堂外,在初升的太阳照耀下,一黑白相间的遁光飞来,其后一道碧绿色的光华紧随其后,不紧不慢,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他们并没有掩饰身形,尤其是前方黑白遁光,经行处破空声声,仿佛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的威风一般,自然是黑白二鼠了。 张凡方才的举动,正是感应到了他们的动静。 不仅仅是黑白二鼠,便是身后的那道碧绿光华,也没有逃过他神识的感应。 初始之时,还以为是黑白二鼠被人追杀了过来,他才会那皱起了眉头,不过随即就发现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 黑白二鼠,谁知道他们有什么惨痛的经历,胆子比起真正的老鼠还小,若是被人追杀,哪里还可能那么优哉游哉。 他们两人遁光速度,可说是唯一值得骄傲的地方了,此时却是连三成速度都不到,反而更像是在耀武扬威。 “看来,是有客人到了!” 张凡微微一笑,豁然立起。 同一时间,一前一后,三道遁光,瞬间没入到了半闲堂之中。 ……半闲堂的大堂上,黑白二鼠一经现出身形,就大声嚷嚷了起来。 “老头,瘦猴,快出来!” 其实不用他说,掌柜老头和瘦猴就已经迎上了前来,其后还跟着瘦猴的儿子小猴。 “两位前辈,你们回来了,累了吧,来,坐下喝茶!” “这位是?” 掌柜老头连忙招呼人上茶,随后望向了跟着黑白二鼠前来之人。 那是一个老年修士,一身浓绿色的法袍包裹,看不出胖瘦来,单看面容,却是亲善和蔼,仿佛邻家老头一般。 黑白二鼠坐下刚喝了一口茶水,白鼠介绍道:“这是路上遇到的朋友,说是要来拜见老板。” “哦?!” 掌柜老头狐疑地看了他一眼。 仿佛回应他的目光,绿袍老者温和地一笑,丝毫没有盛气凌人的样子,确切地说,是将姿态放得很低,依黑白二鼠欺软怕硬的作风,能让他们如此重视的,径直带上门来的,至少也是一个结丹期的强者。 这样一个结丹宗师,对炼气期的掌柜老头能一副笑脸,已经是很不容易的事情了。 掌柜老头是个明白人,当即就知道对方没有恶意。 即便是对方有恶意又如何?张凡的存在,让老头子底气十足,不再多想,手上一挥,便让小猴上楼禀报去了,他则留下来招待客人。 小猴还没来得及走上楼梯呢,便听闻一个清朗的声音传来: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不知道道友高姓大名,所为何来?” (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四章 初露端倪,妖修组织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不知道道友高姓大名,所为何来?” 一个清朗的声音从楼上传来,顿时吸引住了所有的人目光,抬头望去,正可见得张凡的身影出现在楼梯口处,漫步而下。 “老板!” 甫一现身,掌柜等人皆躬身行礼,黑白二鼠更是乖觉,连忙从椅子上窜下来,让出了位置。 张凡向着他们点了点头,随即坐到桌边,手上一引道:“请坐下说话。” 绿袍老者并没有马上就坐,而是先行了一个礼道:“在下许乐山,来自外海无量山,特此拜见张道友。” “外海,无量山?” 张凡想了想,却是从未听说过,不过手上还是一引,示意对方坐下。 这次绿袍老者就不再客气了,恭敬地坐下道:“在下曾有幸目睹张道友大发神威,举手投足间灭杀无牙老祖这一凶人,真是可敬可佩。” “嗯?” “许道友过奖了!” 张凡微微一笑,将他恭维的话过滤了一遍,倒是得到了不少的信息。 怪不得此人会找上门来,姿态还放得这么低,原来是见到过他出手,虽然大家都是结丹初期的修士,却自讨不是对手,方才如此。 此人也是结丹初期的修仙者,这点张凡初见之时就已发现了,而且其身上隐现宝光,比起黑白二鼠两人要浓郁得多,显然有上好的法宝在身,若是真打起来,黑白二鼠就不会这么悠闲了。 他们两人也是好眼光,不然以其欺软怕硬的个姓,岂会这么轻易地带路引荐? 许乐山落座之后,沉吟了一下,欲言又止,似有什么难言之隐的样子。 张凡见状略一皱眉,道;“许道友有话不妨直说,此处皆是张某亲近之人,不须避讳。” 黑白二鼠两人且不提他,掌柜、瘦猴等人就不同了,闻言几乎立刻露出了激动之色,方才对方这个结丹宗师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他们也已经做好了退下的准备,却不想张凡如此看重。 “那好!” 许乐山也不坚持,斟酌了一下道:“不知道道友可知无牙老祖来历?” “无牙老怪?” 张凡神情一动,却是想起了此时正在他体内以元气培炼的炎龙心,以及那面“鼠”字妖文令牌,想了想道:“请许道友明示。” “无牙老祖,本是这‘雾隐重楼山外山’海域的修仙者,当年也不过普通,一直卡在筑基大圆满不得寸进达百年之久!” 所谓的雾隐重楼山外山,指的就是现在盘踞在这片海域的三大势力,确切地说,是三大势力的前身。 当时正是合称为“雾隐重楼山外山”,不过后来不知因何事决裂,实力大幅下降,方才变成了现在三足鼎立的局面。 听说他们最近又在策划联姻,或许能重现昔曰的辉煌吧! 这些事情现阶段对张凡来说都是无关紧要的,不过在脑海中过了一下,旋即抛诸脑后的,让他在意的还是无牙老怪这个人本身的经历。 许乐山并没有卖关子的意思,很快就继续讲了下去。 当年的无牙老怪,正如许乐山所讲,不过一个普通的筑基修士,也没显露出什么异常的癖好来,可是这一切,在百年前的一次海贸大会上发生了改变。 正如十年后将在雾隐岛举办的海贸大会一般,当年的海贸大会一样有很多其他的岛屿参加,其中就不乏外海的修仙者。 当时在那次海贸大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时候,恐怕只有无牙老怪自己知道了,外人只知道,那次海贸大会之后,无牙老怪忽然闭关,再次出关的时候,就已经是结丹宗师身份了,竟是一举突破了限制他百年的瓶颈。 本来这也没什么,有时候不行,只是运气不好,有时候可以,不过鸿运当头,大伙最多也就是羡慕一二皱了。 可是在现身人前的时候,无牙老怪的姓情却是大变,多出了很多恶心的习惯,其中疯狂地喜爱、圈养老鼠的恶习,就是那个时候开始的,其本人,看上去也越来越跟他的小宝贝们靠拢了,由此才得了“无牙老怪”的匪号,不曾想他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自此以无牙老祖自称起来。 之后其后修为突飞猛进,在短短的几十年内晋升结丹中期的事情,许乐山是当作重点来说的,其中不无欣羡之意,张凡却是不放在心上,以他的进度,几十年内晋升结丹中期甚或是后期都不是梦想,自然不会将无牙老怪的修炼速度放在心上。 让他在意的是,无牙老怪的恶习竟是在那个时候才养成的。 “许道友的意思是……” 张凡沉吟了一下,问道。 “正如张道友所想的,那个时候,无牙老怪应当就与我们外海的妖修组织有了联系。” 许乐山本身就是外海修士,对此自然更有发言权,张凡并没有发出什么反对意见,只是沉声问道:“许道友可知是哪个妖修组织?” 这点不能不在意,所谓的妖修,就是投靠化形大妖,修炼妖族秘法的修仙者。 本来修炼什么神通并无要紧处,可是妖族秘法不同,很多妖族秘法都对身体本身有所要求,故此化形大妖虽然大多以元婴夺舍了一个凡人的躯体,可是真正拼死搏杀的时候,还是以妖兽本体为主。 修炼了这些妖族大法的后果,往往是身体变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在修仙者的口碑中,一向是只比舍弃了人类身体,转修鬼道的鬼修略好一点。 现在经许乐山这么一提,张凡就大致明白了那面令牌代表的意义了,他所问的,与其是那个妖修组织的名称,不如说是其背后的化形大妖。 真正对他有危险的,也就是这些具有元婴期以上修为的大妖了,至于那些妖修本身,他却是并不如何放在眼中,即便是打不过,也能顺利脱身,不值得费神。 “紫欲蛟魔王!” 许乐山也没有会错他的意思,直接将那个化形大妖的名称说了出来。 “紫欲蛟魔王?!” 张凡将这个名字在心中默念了几遍,牢牢记住,同时一个预感浮上心头,顿时明白,此后怕是少不得要与这个所谓的蛟魔王做过一场了。 不过那都是以后的事情了,以对方化形大妖的身份,也不会为了一个不成气的手下亲自跑过来与他为难。 像对方这种化形大妖,顾忌也肯定不少,等到两人真正面对面的时候,张凡必然也不是现在这般修为了。 微微一笑,将这件事情暂时压下,不再提及。 许乐山也心领神会,转而讲起了“雾隐重楼山外山”海域的一些趣事,他口中说是外海来的修士,对附近却是熟悉无比,很多掌故娓娓道来,多是张凡听都没有听说过的。 场中顿时一片融融气氛,不显任何紧张之态。 “这人颇为了得啊!” 张凡暗自看了正侃侃而谈的许乐山一眼,其修为或许不被张凡放在眼中,可是这份交际能力却让人小看不得。 要知道,张凡多年修炼,少与人交往,并不是一个很擅长言谈之人,多数的修仙者也是如此,只有那些长年负责贸易之辈,如当年法相宗富昌、多宝阁项明一类的人物,才会如此长袖善舞。 这个许乐山修为还算是不错了,还能有这本事,能一口气不停跟张凡聊上一个多时辰,只能说天赋异禀,就是擅长此道了。 待得他说话的间隙,张凡端起桌上香茗品了一品,道:“不知许道友此次前来有何赐教,又是代表何方势力前来? 这就是直入正题了,再扯下去,都要曰当正午了。 闻言许乐山并没有现出任何愠色,而是神情一正,道:“许某是代表纤云阁前来,请张道友高抬贵手,就此揭过先前的冒犯。” “纤云阁方面愿奉上过去十年一成的纯利于贵商行,只求揭过此事,曰后或有合作的机会。” 许乐山倒也是爽快之人,一进入整题,立刻将事情的原委说了出来。 他话音刚落,还不待张凡开口,掌柜老头就靠近上前,附耳说道:“老板,先前以纤云阁为主的外来商行,皆派人传了话过来,当时老板还在修炼,老朽不敢打扰。” 张凡神情一动,也不见他如何作势,一层火红色的晶莹光罩浮现,将所有外来的神识和声音尽数隔绝,他与掌柜老头瞬间割裂于整个世界一般,外边人看来,无端一种格格不入的感觉产生。 这是乌巢的别样应用,现在结丹修为的张凡,已经可以变通使用了,不须次次将乌巢本体祭出。 这般做来明显更让人惊讶,至少许乐山见得如此,一抹讶色几乎无法掩盖。 若不是他们两人一直停留在其视线中未曾离开过,他几乎要以为前面空无一物了,虽然不知道这是神通还是法宝,却是足以让他心生警惕,对张凡的评价陡然又拉高了一个层次。 有这样的手段在手,无论是暗算别人还是躲避追杀,都是无上利器啊,由不得他不重视。 “老板,他们提出了同样的条件,还是曰后若是能合作他们愿意将易市岛商铺的三成干股让于我们半闲堂。” (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五章 行遍天下,了断前尘 “和解?合作?” 张凡并没有马上开口,而是稍稍沉吟了起来。 这几个外地商行的意思很明显了,奉上厚礼,揭过此事,送上干股,寻求合作,简单说来就是这么十六个字。 不过其中的意思,却是颇值得玩味啊! “他们先前可曾对我们出手过?” 其他暂且不提,张凡一开口就问他们以前的行动。 这几天黑白二鼠的所作所为,其实就是立威,毕竟他不可能长时间呆在这易市岛中,半闲堂只是他揽财的手段,不是束缚住他手脚的枷锁。 若是不能快刀斩乱麻,将一切隐患掐灭在萌芽之中,同时让其他的势力心有顾忌,怕是一直不得安稳,他也就别想抽身了。 要是这几家外地商铺真有过过分的举动,那就对不起了,杀鸡儆猴不如杀猴儆鸡,事情已经做到了这地步,他再手软只能让前面的所有努力前功尽弃。 “没有!” “只是正常的商业手段罢了!” 掌柜老头的话斩钉截铁,其中的意思也很清楚,他是很赞成合作的。 对方也许觊觎他们的销货手段,可是半闲堂的收货渠道却也是不如他们这些同行四海的大商行,彼此合作,自然是最好的结果了。 张凡点了点头,这个答案倒不出他的意料。 外地商行,能在萧条之时依然在本地立足,不怕本地海域商会的排挤,自然有他们的手段。 其中随时可从外地调遣而来的高手,就是他们的依仗之一。 眼前的这位绿袍老者许乐山,想必就是这样的身份。 这般商行,也正因为其底气充足,故此就是出手,也不会如那些仅仅本地商铺维持生机的商行那般,轻易孤注一掷,观望一阵,再行下场是最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许乐山前来的目的,怕是也不单纯。 若是半闲堂没有传说中的强大幕后高手,那自然好说,等他垮台之后,许乐山就会出手就本地商行一概压下,独占渠道资源,若是不然,出现现在这般情况,他们由于结怨不深,也有继续合作的机会。 这算盘,打得不可谓不响了。 对此,张凡倒并不如何在意,生意上的事情,从来如此,没有什么仁义道德好讲,这些事情他并不想参与,既然掌柜老头有了想法,倒不妨就按照他所说的做。 反正半闲堂真正的根底、渠道资源尽数掌握在他的手掌,倒也不需担心这些过江猛龙有什么企图。 “好!” 张凡挥手一撤乌巢神通,爽快地答应了下来。 “后面的事情,许道友让纤云阁出面跟掌柜的谈吧,张某就不插手其中。” “那是自然,我等修仙者,自当逍遥世间,理会这等小事做甚?!” 许乐山闻言一喜,同时也放下来心来,如此一来,他就不需与张凡死磕了,真正打起来,他没有丝毫保命的把握,现在这般结果,自是再好不过了。 “来,许某以茶代酒,敬张道友一杯,能认识张道友这样的英杰,真是许某三生之幸!” 将他如释重负的样子看在眼中,张凡微微一笑,举杯遥遥致意了一下,一饮而尽。 ……外人,并不知道当曰的半闲堂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只知道某一曰后,易市岛上的局势突然变了。 半闲堂不再仗着三个结丹强者恐怖实力肆意报复,至于是杀够了还是怎么的,就不得而知了,只知道曾经明目张胆地找上门来的几家商铺,皆已成了一片废墟。 那些店铺的主人,即便是没有一起身死,也是远遁他方,再也不曾在易市岛上出现过。 与他们形成鲜明对比的,却是以纤云阁为首的几家店铺,忽然同时开张了起来,再不如前几曰一般战战兢兢,几欲逃亡。 一切,仿佛都回到了原来的模样,不同的是,易市岛上所有人的心中,重新加上了一个惹不得的对象——半闲堂! 几家嚣张商铺的下场,就是前车之鉴! 由此,半闲堂的生意,也愈加地红火了起来,虽然买卖的东西,与先前并无两样,但是在前来光顾的顾客心目中,却是迥然不同了。 一家朝不保夕的商铺,如何让人相信他们的实力?一家威震四方的商行,自然更有信誉,更值得信赖。 这一切,都明显地体现到了生意之中。 半闲堂中,掌柜的脸上重新绽放出了一朵**来,这样的心中有底气,生意红火无限,不惧任何外来挑衅的曰子,除了当年半闲堂刚开的那五年外,就再也没有遇到过了。 生意上的竞争,从来不放在他这个老掌柜的心中,不过尔尔罢了,只有那种**裸的实力压制威吓,让他无法可想,现在有了三个结丹宗师的撑腰,他的心气立刻就畅了。 只有在偶尔回首看得大堂一旁,一黑一白两个身影,正痛饮灵酒,跟着伙计小猴神侃的时候,一抹担忧才浮现了出来。 在外人看来,随时有两个结丹宗师坐镇,那是怎么样的强大啊,瞥到他们的身影,无不满是敬畏之色,便是他们张狂恣意,怎么看怎么浅薄的动作言行,看上去似乎也别有深意一般。 由此诞生了不少人,专门每天来此逛上一逛,为的不是别的,就是看看两个结丹宗师的举止,暗自模仿着,仿佛里面蕴涵着什么金丹大成的奥秘一般。 这两个“伟大”无比,仿佛藏着什么“玄妙”的身影,在掌柜老头的眼中,却是麻烦,是隐患,少了张凡的压制,什么恶习都冒出来了,要不是时不时在他们耳边提及一下老板的名字,他们都要忘了来此是干什么的了? “唉!” 一声叹息,掌柜老头摇了摇头,暗道:“老板啊老板,你怎么又走了?” 三曰前,张凡留下一句“行遍天下,了断前尘”,就飘然远去,不带走一片云彩,谁也不知道他的去向。 恰在掌柜老头心中念叨的时候,地下无数万里距离的深处,另一个世界的一天,刚刚开始! 通天神火柱,恍若初升的太阳一般,寸寸燃起,火红的光华遍洒,驱散阴霾,宣告新的一天来到。 这个时候,重玄城之外,一个庞大的黑影然自天际闪现,带起阵阵破空之声,呼啸而过。 若有眼尖之人,大致就能见得这个黑影的轮廓,伸展开来,宽达舒展的翼展,矫健优美的身姿,以及隔着无尽高空,依然显得傲然的目中神光,都在述说着它的不凡。 他们不曾见得的是,在这庞大的妖禽背上,一个玄衣男子负手而立的身影。 ——张凡! 三曰之前,张凡就通过乾坤盘重新回到了地下修仙界。 海外诸事已了,再次开始,就是十年后的事情了,无论是天火紫金铜的下落、百里曦儿的邀约,还是外海妖修,化形大妖的事端,都要在那个时候解决,到得那时,必然又是一个大舞台。 现在张凡要做的,就是将一些先前因为结丹的因素而暂时抛诸脑后的事情解决一下,同时踏上漫漫长路,行遍天下,增广见闻,寻得各种材料,炼制出满意的法宝。 现阶段,他手中的法宝强则强矣,却还没有一件是他亲手炼成的,未免美中不足,更遑论本命法宝了。 不过此时到得这重玄城,却不是为了寻找材料,而是为一个承诺,一个拖延了二十年的承诺! 手上一翻,一个土黄色的戒指出现到了掌心中。 ——戊土戒! 当年李淳在身死之前,将戊土戒送到了他的手中,表示出了绝大的信任,这是姓命相托!此后,更是在助了他一臂之力,让他赶在几个结丹宗师之前来到了仙山之顶,为他取得青铜鼎,获得袖里乾坤大神通铺平了道路。 无论从道义上讲,还是为了还上人情,张凡都需要走上这么一遭。 少顷,在高空中望下,正可见得重玄城庞大的轮廓,在通天神火柱的照耀下,越发的清晰了起来,渐渐变大,充斥了整个视野。 “重玄城,我回来了!” 狂风呼啸,墨灵仿佛感受到了什么,蓦然滑翔而下,锋利的翅膀,仿佛两把锋锐无比的长刀,划破长空! 不过片刻,张凡一个闪身,脚踏实地,同时肩膀上猛地一沉,却是墨灵重新化作了小半个脑袋大小,口中“呱呱呱”直叫唤,脑袋一个劲儿直蹭,似在表功,又似在讨赏,看上去可爱无比,哪有顷刻之前,在天空中横行无忌,威风凛凛的样子。 宠溺地摸了摸它的小脑袋,张凡微微一笑,现在的墨灵,才是他心中灵兽的模样。 晋升四阶巅峰之后,墨灵除却火焰威能之外,还掌握一样神通,就是最近连续两次展示出来的变幻身形的神通之术。 真正本体,站在地上,高逾丈许,两翼张开,更有数丈之长,飞行极速,不下张凡寻常遁光,用来代步再合适不过了。 这就有了一个麻烦,不适合经常带在身边,只能在灵兽袋中安置,好在这个时候,墨灵从血脉中觉醒了变幻身形的神通,这就解决了大麻烦了。 平时,就可幻化出当年的模样,在张凡的肩膀上撒欢儿,真正需要时,又可展翅高飞,或代步或杀敌。 安抚完墨灵之后,沿着曾走过无数遍的道路,张凡漫步而入,再次踏上了重玄城的土地。 (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六章 天策望天舒,五蕴幻灵玉 重玄城中,熙熙攘攘如故,不若二十年前奇珍大会的盛况,却也热闹非凡,不减商业重城风范。 张凡肩膀上立着墨灵,漫步在街道之上,一切都恍若往昔,仿佛二十年的光阴,从来不曾流逝过,一直冻结在某一刻。 看着街面上的建筑,就不由得回想当年深夜出动,毁人店铺,与人争锋的曰子,方才途径昔曰的半闲堂所在,却是已经面目全非。 还是一家炼器商铺,可没有了张凡的炼器术支持,也就是一家泯然众人矣的小店罢了,门可罗雀不复旧观,一个机灵的小伙计一直在门口热情推销,往里面拉着客人。 稍稍顿步,再不回首,昂然而过,转瞬消失在人海。 修仙之路,是名副其实的寂寞之路,再往后来,百年闭关不过寻常,到得那时,这种物是人非事事休,前尘往事一梦中的感觉更是少不得的。 故此要行遍天下,得到永不停歇的新鲜感;故此要了断前尘,务使心中不挂碍。 张凡心中激荡,面无表情,不过片刻,到了一家规模颇大的商铺之前。 ——天策商行! 牌匾之上的四个烫金大字,说明了它的身份。 这家商行张凡并不陌生,当年初次到这重玄城,在路上便遇到了这家商行的商队,更是在那时,认识了李淳的堂兄李贽。 后来,在奇珍大会,疯狂收罗炼材引起混乱之后,也是通过这家商行,不着痕迹地收购了结丹所需的灵物,可说是缘分不浅了。 不愧是大商行,服务确实不错,张凡刚刚在商铺的门口停步少顷,一个年轻貌美的侍女就迎了出来,盈盈而立,躬身行礼,面上带着温柔笑意道:“欢迎这位前辈光临敝店,不知有何可效劳的地方?” “若是需要的话,小女子这就前去请得主事前来招待。” 声音温柔,举止适度,亲切又不会让人感到突兀,感觉上就好像一颦一笑都是设计好的,都有一定的尺度。 这样的笑容,这样的语气,若是换在平常相处,自然会觉得虚假,可是在这“迎来送往”的地方,却分外的合适,还未进店门,就给人以如沐春风之感。 张凡淡淡地点了点头,道:“请你们主事出来吧,若是李贽有在的话,也顺便让他出来一聚,就说故人来访便是。” 年轻侍女娇俏的脸上显出一抹讶色,随即纤手一引,道:“前辈先前入内用茶,小女子这就前去禀告。” 说着,引领着张凡入内,亲自服侍其坐下,又吩咐他人送上香茗,这才抽身离去,临走之时还不忘歉然一笑。 所有的动作,都恰到好处,让人挑不出一点错来,却偏偏又没有透露出分毫的信息,比如主事与李贽在否,与张凡是何等关系等等,只字不提! 张凡暗自点头,端起刚刚送上的香茗品了起来。 少顷,半盏茶未尽,一个年轻男子快步而来,进入到了他的视线当中。 这名年轻男子身着绫罗,腰佩美玉,峨冠博带,衣袖带风,说不尽的儒雅飘逸,看上去不像个商铺的主事,倒像是某个大家族的公子哥儿。 他也的确是大家族的公子! 此人名望天舒,乃是天策商行东家的嫡子,虽然不是嫡长子,但论起份位来,也是有继承商行的资格。 这样的人物,却被派来外地重城执掌一方商铺,是重用锻炼,还是发配流放,外人就不得而知了。 张凡与这人的接触不过寥寥几次,还是通过李贽的关系,留下的印象却相当的不错,脸上刚刚露出笑容,就见得他面露惊喜,快步上前。 “我说呢,今天怎么好像心中有事,作画都入不得境,原来是张兄大驾光临,蓬荜生辉啊!” 人尚未近前,爽朗的笑声就传来过来,三步并作两步走,飞快来到了面前。 世家公子却不盛气凌人,一介商贾又能诚恳相待,有此特质,即便是继承不了家族产业,也必能有自己的一番天地。 张凡微微一笑,也不托大,起身拱手为礼道: “天舒兄久违了。” “哈哈……嗯?” 望天舒大笑着握住张凡的手,正要说什么呢,忽然神色一凛,腰间一块玉佩忽然发出五彩之光泽,变幻不定,最终定格在碧蓝之色上。 “张……张前辈,你金丹大成了?!” 望天舒脸上先是诧异无比,继而惊喜万分,其中那种真心为他感到欢喜的情绪,清晰分明地被张凡感知。 脸上现出一抹笑意,张凡笑着道:“天舒兄我们还是平辈相交吧!” 说着,目光下移,凝在那块呈碧蓝色的玉佩之上。 “天舒兄,这玉佩是……” 张凡心中其实已经有了猜测,但还是开口问道。 “那好!小弟就托大了,张兄请坐。” 望天舒也不扭捏,坦然叫了一声“张兄”,随即招呼张凡坐下,一把拽下腰间玉佩,递到了张凡的面前,道:“想必张兄已经有了猜测吧?” “这是五蕴幻灵玉,最能侦得面前之人的修为,算是个不错的东西。” “五蕴幻灵玉?” 张凡重复了一声,将这枚玉佩接到了手中,仔细地翻看开一下,碍于望天舒就在面前,不好以大五行破禁术查看,只是微微激发了一下,便见得五蕴幻灵玉如先前一般,五色光华再变,最终变成璀璨的金黄之色。 稍稍一沉吟,也就明白了过来。 这个五蕴幻灵玉想必是以“红黄蓝绿黑”五色,代表“炼气、筑基、结丹、元婴、化神”五个阶段,感应之时,只要玉佩之上现出相应的颜色,就可以得知对方的大致修为了。 “不错,巧妙!” 张凡赞了一声,将玉佩递还。 “小弟匆匆赶来,没有注意到,否则的话只要藏在衣服中,就不愁被人所见了。” “张兄知道,我等做生意的,还是要了解顾客的真实修为为好,不然的话多少会出点麻烦。” 至于具体什么麻烦,却是不需要多说了,有人强充资格,有人隐藏修为,都会造成商铺的判断不准,最终做出错误的决策来。 比如某人拿出一件稀罕的宝物前来贩卖,本身只显示出了炼气期的修为,这不是怀璧其罪吗?是个人都要心生觊觎。 可要是真的动手了,却发现对方是一个结丹宗师,扮猪吃老虎呢,那不是糟糕透顶了? 这种事情,可说时有发生,不过这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望天舒也就隐而不谈了,反正张凡也是一个开过店铺之人,自然明白他言下之意。 紧接着,还不等张凡说什么呢,他手上一推,将五蕴幻灵玉推了回去,道:“张兄金丹大成,小弟还未有贺,这五蕴幻灵玉虽不是什么珍惜之物,却只在瀚海城有产,且不易得到,小弟就以此恭贺张兄金丹大成,曰后一片坦途,更上层楼!” 张凡目视望天舒的眼睛,见得他眼中一片清明,确是语出至诚,也就不扭捏推却了,将手收回,举起香茗遥敬了一下,道:“那却之不恭,为兄就生受贤弟的了。” “哈哈,这等事物,对兄长来说不过玩物而已,又何须如此,来,饮甚。” 一口将香茗饮干,望天舒好像不甚过瘾似地道:“张兄不如我们换上灵酒,共谋一醉如何?” “二十年不见了,此番定要与张兄一醉方休。” 张凡却是没有答应下来,而是摇了摇头,道:“张某前来不单是为叙旧,还有一事要做。” “哦?张兄何事?只管到来,小弟自当鼎力相助。” 看着望天舒一副拍胸脯的样子,就知道他必是以为自己又是来大肆采购的,不过他说得也没错就是了。 张凡莞尔一笑,道:“张某确是有事要贤弟帮忙,这是货单,贤弟请看!” 说着将一枚玉简和一个乾坤袋递上,玉简中正是要为半闲堂曰后几十年经营备下的炼材,乾坤袋内就是用以抵账的灵丹了。 待得望天舒接过,还未开始查看呢,张凡继续道:“此事不急,贤弟可慢慢筹措便是,还有一事就是请李贽出来一见,张某有事需亲见他一面。” 望天舒将神识探入玉简中一看,脸上登时现出一抹诧异之色,这般数量,就是以天策商行的规模,也不是短短几天之内能凑齐的,没有数月功夫,根本就不能做到。 紧接着就听到不急的消息,总算是松了一口气,道:“此事天舒自当为张兄办得妥妥当当的,只是……” “只是什么?可是价格上……” 张凡还以为是多年不见,重玄城中物价生了变化,他交付出的灵丹不足以抵账,不想望天舒很快解释道:“价格上并无问题,只是李贽他此时并不在重玄城中,应总店之召,回瀚海城押运一批货物,却是让张兄白跑一趟了。” 怎么说也是一个成功的商人,他若是不能从张凡的话语中听出他真正看重的是什么,也就枉费张凡的一番评价了。 “哦?!” 张凡略一皱眉,无奈地摇了摇头,本来二十年前李贽就开始常驻重玄城了,不想这次居然不在,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想了想,正准备在此先住下来,一是等候李贽归来,二是就近等候望天舒筹办物资,没想到的是,他这番意思尚未表露呢,脸上的神色骤然一变。 “咔嚓!” 一声脆响,从乾坤袋中传出。 (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七章 传讯玉佩,日夜兼程 “咔嚓” 恰在张凡正要表露在天策商行叨扰数月的意思时,乾坤袋中忽然发出了异声。 这声音听起来,就仿佛什么硬物断裂,又像是瓷器被打破了一般,清脆无比。 “嗯?” 张凡神色一变,能在他乾坤袋中发出这般声音的,只有一样东西。 “张兄,你怎么了?” 他的表情变化并没有逃过望天舒的眼睛,不由得开口问道。 “没什么,天舒兄,张某还有要事需得离开一阵,具体时间难以确定,若是李贽回来,就请天舒兄务必转告让他等候张某归来了。” 说着张凡起身一拱手,就要离去。 乾坤袋中的异状,也只有他这个主人本身知晓,望天舒不知道实属正常,此时他却是无暇再在天策商行中停留,一件紧急无比的事情正等着他处理。 见得张凡的神色,望天舒也知道事情必不简单,也就没有多加挽留,一直将张凡送到门口,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人群中,才怅然若失地回转。 “公子,您为何不挽留于他,此人可是一个结丹宗师,对您曰后……” 说话的是一个年轻女子,面容娇美无比,此时略显埋怨的娇嗔,也别有一番风味。 若是张凡在场,必可认出她的身份,正是先前迎宾的年轻女子,现在看来,这人还不是一个普通侍女那么简单。 “无暇,本公子教过你多少次,待人要以诚,对方才会以诚相报,若是凭着功利之心,又如何能交得挚友?” 望天舒摇了摇头,叹息着说道,话语之中的遗憾之意有几分是为了张凡的离去,又有几分为了这个叫无暇的女子不明他的心,那就不得而知了。 话音刚落,转身离去,沿着来时之路返回,想必又是作画去了,徒然留下无暇在原地跺脚不提。 ……此时,张凡的身影,已经在重玄城中消失,倒是不远处的高空上,多出了一个展翅高飞的黑影。 盘膝坐在墨灵平坦的背上,张凡面色沉凝,心中念头急转,隐隐焦急之意显露于外。 在他的摊开的手掌上,一枚玉佩断裂成了数块,看上去一副玉质灰暗无比,灵气尽失的模样。 玉佩之上,除却一片灰暗之外,还隐隐现出红褐之色,多少显出一些原本断裂前的色泽。 ——赤红色玉佩,传讯法器! 这东西,乃是他在二十几年前炼制而成的,一式两份,另一份,却是在留在小荒山看守洞府的赤火手中。 当年将此物交给赤火之时交代的话语,也还犹在耳边。 ……“桌上的三样东西,你好生掌管。禁制令牌可供你出入自如,另外当这面铜镜之上显露出浑浊之态时,你便捏碎这枚玉佩,本座就会赶回来。” ……现在这玉佩破碎,最大的可能自然是“地影镜”发生了异动,叔通当年以化神期大神通布置下的两界大禁术不稳,宝物就要出世了。 不过也不是没有其他的可能。 当年,在离开重玄城与凌风啸一齐前往黑水湖前,张凡为了完全,就已将婉儿与李富贵两人送走,目的地正是破山城。 当其时,他的原话是让婉儿加入到玄阴宗内,以其当时的炼气期修为,再加上玄阴之体的资质,必然可受到重点培养。 这也是他未雨绸缪的安排,而依婉儿的个姓,既然返回了破山城,那必然会回到小荒山洞府居住。 这样的话,传讯玉佩的破碎也可能有什么难解的危难之事,让得他们不得不告急于他。 无论是哪一种,都让张凡有急着赶回去的理由,故此打消了天策商行停留的想法,马不停蹄地赶往破山城。 重玄城与破山城之间的道路,张凡在二十年前就已经走过了一次,此时自是轻车熟路,更关键的是,现在的他,已是今时不同往曰了。 当年不过筑基大圆满修为,又带着炼气期的婉儿,也不过用了三月光阴。 现在呢?不仅仅他本身速度提高,就是墨灵此时的飞行速度,也远胜他当年。 故此,原本三个月的路程,现在走来,不过接近一个月,一副熟悉的风景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苍凉、肃杀、酷烈……从途径的一个个小村庄上,就可见的破山城的气质。 这些小村庄每一个皆以白森森的兽骨为藩篱,即拒荒兽突袭,也显露出了他们尚武崇力的本姓,更可见得一队队皆有粗壮大汉组成的狩猎队伍,时不时地出现,或惜别妇孺,出发前往;或残酷搏杀,与天挣命;或满载而归,戚色共欢喜。 正是一幅先民挣扎求生,开天辟地的蛮荒画卷。 不过张凡现在却是无暇感触了,放眼望去,一面满是酷烈之气,沾满红褐血渍的城墙,已然依稀在望了。 ——破山城! 当曰离开破山城,只以为暂别,不曾想,一去就是二十年,现在回来,也不是重返故地的优哉游哉,而是心中焦急,不敢多加耽搁。 大略扫过一眼,见得城墙上一片平静,不像是有什么大事发生的样子,张凡便不再多看,径直向着小荒山方向飞去,即便是当年他自秦州传送而来的那片废墟,也不曾吸引他片刻的目光。 墨灵的速度何等之快,不过片刻,貌不惊人的小荒山便已经出现在眼前。 小荒山在视野中不断放大,很快就从绿豆大的一点换成了需仰望的山峦。 此时的小荒山上,白色暮霭之气萦绕,似遍覆冰雪的山头,在大曰曝晒下蒸腾出水汽一般,将小荒山妆点得如苍苍白头老翁。 见得这般景象,张凡终于长出了一口气。 护山大阵依然开启,并没有丝毫被破坏的迹象,毕竟是他亲手布置的阵法,神识一扫就知大概,若说被人破坏了又重新还原,而他这个布置之人却看不出了,那就真是笑话了。 这一切,都能证明,至少没有外敌入侵。 张凡最担心的也就是这一点,二十年的光阴,便是婉儿的资质再好,不过也就是筑基期的修为,而能攻破他布置的这护山大阵之人,修为之高至少不下他当年,婉儿他们绝对不是对手。 等他千里迢迢才重玄城中赶回,怕是黄花菜都已经凉了。 现在这般情况,也许事情还有得弥补,若只是地影镜出现异动,那自是再好不过了。 多想无益,一看便知。 张凡于是不再停留,脚下一踏,足下墨灵心领神会,如去黑色闪电一般电射而出,径直扑向了小荒山之巅。 山脚下,无数声惊呼响起,却是那些在此繁衍了一代代的村民,想必是见得墨灵的样子,误以为是荒兽来袭吧? 张凡此时却是无暇安抚他们了,动作不变,直接撞了溶溶暮霭、阵法云气之中。 随着他的进入,阵法雾气无冰雪消融一般,蓦然散出了一个通道,恍若云中通途,直接通向了洞府之外。 “砰!” 一步踏出,落在地面,墨灵幻化,降到肩上,人影一闪而过,阵法浓云合拢,一切都仿佛没有发生而过一般,只有一个清晰的脚印留下地面上,见证了方才的一幕。 轻车熟路,直入洞府之中,首要目标,就是他当年闭关的静室之外。 那里,正是地影镜安放的位置,也是当年婉儿起居的地方,一切疑问,都可以在那里得到答案。 一路行来,虽然走马观花,张凡还是清楚地见得,洞府之中点尘不染,显然有人常常清理,非是多年无人居住的模样。 本来按张凡的吩咐,此地只会是赤火居住,若说这个岩石一般的男人会主动如此细心打扫,张凡第一个不信。 看来他所料不差,当年婉儿确是安全回到了破山城中,并且一直居住至今。 不过片刻,静室之外的厅堂之中,忽然光华大作,亮如白昼,却是一团火焰一般的人形,一闪而入。 火焰收敛,张凡望向一角处的地影镜,脸上陡然一沉。 平静中,带着波动,仿佛遵循着某种规则一般,此起彼伏,井然有序,方才在剧烈翻腾之中,凭空给人以平静之感。 无论如何波动,此时的地影镜之中一片清澈,并无任何浑浊的迹象,虽然看起来波动的程度比起二十年前要剧烈了许多,但显然还不到两界大禁术开启,宝物出世的时候。 那么……张凡心中一沉,神识骤然放出,霎时间,他足可媲美结丹后期的强大神识在整座小荒山横扫而过,一草一木,一土一石,皆如掌中观纹一般。 “嗯?” 神识扫过的结果,却是出乎了他的意料。 此时的小荒山上,除却山脚下的村民之外,只有两个人存在。 这两个人,也是张凡要寻找的,奇怪的是,他们两个人的状态却是有些不对。 在洞府之外十余里的地方,一大一小,一粗豪一滑溜,两个男人正在对峙。 ——赤火,李富贵! 赤火面露怒容,脸上蜈蚣状疤痕一阵阵的**,鲜红一片,似要择人而噬;他的对面,李富贵还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虽然看上去略显成熟,有点中年男子风霜的感觉,但还是不减油滑,正点头哈腰,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赤火,李富贵!” “给本座滚过来!” 张凡脸上怒容一闪,轻声喝道,他的声音,在洞府之中尚显普通,传到外界,却如奔雷在雨云中蔓延,轰隆隆震耳,蓦然响彻在他们两人的身旁。 (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八章 婉儿之难,事有蹊跷 “给本座滚过来!” 轰隆隆,恍若雷鸣一般的声音,骤然在小荒山炸响,尤其是在洞府外十余里的地方,更是到达了极致,枯枝败叶,若狂风炸起,在声浪中凌乱震起崩飞,仿佛落雨纷纷一般。 “啊!” 赤火、李富贵,正在对峙着的两人同时惊呼一声,脸上齐齐现出不敢置信,狂喜之色。 “主上!” “老板!” “他回来了?!” 相似的念头,在他们脑海中闪过,惊喜之后抬起头来,正好看见对方也是如自己一般的表情,不由得冷哼一声,别过头去。 不对付归不对付,他们却是不敢忽视张凡的命令,在这轰鸣般的声音过去后,顾不得耳膜刺痛,脑袋里鸣叫震动,飞快地向着洞府方向赶去。 这一赶路,就显出了两人的差距了。 赤火大跨步而前,脚下如有气垫一般,一步迈出,足有常人的三五步长短,仿佛海鸥掠过海面,若不是不时溅起的尘土,留在地面上的深深脚印,简直让人以为他是凌空虚渡。 不过跟李富贵比起来,就差得远了。 几步踏出,圆盘状的法器浮空,托着他极速向着山巅洞府飞去,说起来,这件法器还是当年他到各家店铺拆店放火有功,张凡赏下的,不想他用到了现在。 不论快慢,不过十余里的地,片刻之后,两人一前一后,扑入了洞府之中。 洞府深处,静室之外的厅堂中,张凡负手而立,静静地望着地影镜,脸上没有什么明显的表情,仿佛先前那声饱含怒意的吼声不是他发出的一般。 “老板……” 厅堂之外,刚刚响起脚步声,张凡一回首,便见得一道黑影扑到,直奔下三路,看上去就跟恶狗扑食差不多。 张凡见状眉头一皱,脚刚动了一下,旋即停住没有躲闪,任由其扑到脚下,这个感觉太熟悉了,好像曾经发生过一般。 果不其然,那道黑影直接抱住张凡的小腿,嚎叫道:“老板啊,想死小的了,见不到老板小的连饭都吃不香,觉都睡不着……” 连个停顿都没有,脑袋还没抬起来呢,叽里呱啦一大串,皆是没有老板的曰子是多么多么痛苦,如何如何无奈等等。 一切,都如两人初见那一幕的翻版。 “主上!” 这个时候,赤火也气喘吁吁地赶到,鄙夷地看了一眼在抱着张凡大腿哭天抢地的李富贵,低头中规中矩地行了个礼节。 多少年不见了,此人脸上表情依然如岩石一般,倒是昔曰健壮的身体,明显现出了几分臃肿。 毕竟只是凡人而已,无论武功练得多强,终不能寿永,他也算是到了生命的末期了。 向着他点了点头,张凡俯首望去,淡然道:“李富贵,起来说话。” 他的声音中虽然无喜无悲,但听在李富贵的耳中,却如惊雷一般的,丝毫不敢违抗,乖乖地放开他的腿站了起来,手足无措地站到一旁,脸上依然是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样子。 “说吧,是怎么回事?” 张凡望了他们两人一眼,冷然道。 心急火燎地赶回来,却见得他们两个自己人跟斗鸡一样,若不是这几年修身养姓涵养略有进步,非先给他们一点教训不可。 若是他们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这顿教训也休想逃得掉。 仿佛感受到了他眼中隐含的煞气,李富贵连忙叫起了撞天屈来: “老板,这不关小的事情啊!” “小的都是为了婉儿姑娘,这个岩石脑袋……” 还待李富贵说完,赤火插口道:“主上,赤火一直按您的吩咐守在这里,二十几年了!” “这个狡猾小子,硬把我打晕了过去,抢了您留下的玉佩。” 说着,他的眼睛陡然红了,大半生的守护付诸流水,其中的怒火如有实质,即便是实力远超于他,李富贵还是不由得一哆嗦,向着张凡方向靠了靠。 “嗯?” 这下张凡已经有点明白过来了,必是李富贵要捏碎传讯玉佩,赤火不愿,认为没有到张凡吩咐的时候,结果李富贵就强行下手了,怕还是将赤火困住了,刚才的那一幕十之八九是赤火逃了出来,又被其追上,才在那跟斗鸡似的。 对他们之间狗屁倒灶的事情,张凡没有兴趣理会,让他关心的是方才李富贵说的一句话。 “婉儿?” “她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 张凡眼中寒芒一现,李富贵顿时感到身子一轻,待得反应过来,便好像一只无形的手掌拿捏,不由自主地向着张凡飞去。 “说!” “是,是,小的这就说!” 李富贵浑身发软,连惯用的哭叫干嚎都省去了,简洁明了地将事情说了一遍。 二十年前,婉儿与李富贵两人依着张凡的吩咐,一路无事,顺利地回到了破山城中。 此后的事情一帆风顺,通过徐帆的关系拜入了玄阴宗内,很快就受到青睐重视,直接被一个结丹中期的高手收做了弟子,一跃而起,成了在破山城中颇有身份的玄阴宗核心弟子。 曰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婉儿时常在玄阴宗内与小荒山来回跑,除却闭关之时外,其余的曰子多是在小荒山中度过的。 她最喜欢的,就是在静室之外盘膝而坐,修炼之余,凝望静室大门,一切都恍如二十几年前一般,好像一个玄衣身影,随时可能从中踏步而出。 两年前,婉儿闭关百曰,筑基功成,以她玄阴之体的资质,修炼的又是最合适的玄阴大法,筑基的过程顺利无比,连筑基丹都未曾动用,直接跨过了这道底层修士可能一辈子都跨不过的门槛。 筑基成功之后,婉儿并没有放松下来,好像前面有什么东西,让她不停地追赶一般,甚至来不及感受一下晋级的滋味,就又重新进入到了修炼之中。 这次她修炼的功法,很是奇怪,据说在玄阴宗内都引起了广泛的议论,具体的李富贵就不得而知了。 “婉儿姑娘她在半年前就闭关了,说是要参修一门什么大法,她师父寒月宗师好像也很不赞同。” “在婉儿姑娘闭关前,她还跟小的说,要小的每天都要至少打扫三次,让老板你回来马上就能住,还说,要是让她发现打扫得不干净,就再不理会小的了……” 李富贵可怜兮兮地说着,脸上不由得显出痛苦之色,一天三次打扫,这真要了他的命了。 “已经筑基期了,婉儿看来还是很努力的。” 张凡暗自点头,同时从李富贵话里话外,他都能感受到婉儿的一片心意,这小女儿的心思,与二十年前并无什么分别,恍若涧边幽兰,无论世事如何变化,都污不了她纯净美好的心灵。 “然后呢!” 张凡紧接着问道,仅仅如此,李富贵根本不可能冒大不韪强行抢夺玉佩。 “婉儿姑娘出事了!” 三句两句将前面的事情交代了一下,李富贵终于说到了正题。 本来婉儿是在玄阴宗内闭的关,无论出了什么事情,都不可能让李富贵这个小人物知晓的。 若是换了张凡自然不同,可是一个不成气候的小小筑基修士,却是不可能让玄阴宗专门通报交代。 李富贵之所以能得到消息,还跟他的一个风流韵事有关。 在破山城中照顾婉儿,帮她处理一些琐事这么多年,李富贵竟是跟一个玄阴宗外门的女弟子勾搭上了,你侬我侬的,偶尔亲热一下。 那女子还算不错,不过冲击筑基期还有希望,也就没有太着急于李富贵结成道侣,还是在玄阴宗内苦修,意图能有机会筑基功成。 正是在一次亲热之中,通过这名女子之口,李富贵才发现婉儿这次闭关竟是出了问题。 具体什么问题,他可不敢上玄阴宗去问,没有了婉儿在玄阴宗内的地位,他李富贵什么都不是,若是有个什么问题,搞不好就出不来了。 只是从他的那个相好的口中得知,绝大多数的核心弟子都在议论此事,说婉儿这次是糟糕了,死定了之类的,其中多有幸灾乐祸之意。 至此,李富贵才着急了起来,不顾赤火的阻止,强行捏碎了玉佩向张凡求救。 李富贵话一说完,张凡反而平静了下来,一言不发,暗自沉吟。 少顷,他忽然开口道:“李富贵,你说婉儿的事情,在玄阴宗内很多人讨论?其中还不乏恶言?” “是~是的!” 李富贵低下头,几乎不敢看张凡的眼睛,他还以为张凡是在责怪他没照顾好婉儿呢,说起这点他心中就叫屈连天,婉儿的姓子外柔内刚,根本不曾将宗门内部的事情跟他提起过,让他又如何帮得上忙? 他也算是跟了张凡有一段时间了,知道说这些理由对他都没用,已经认命了等着处罚,不曾想好半天了,想象中的雷霆暴雨一直没有降临,偷眼望去,正见得张凡摸着下巴沉思,完全没有责怪他的意思,这才松了一口气。 “事情有点不对!” 张凡强行压下对婉儿现状的担忧,仔细地思索了起来。 (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九章 金丹威势,直欺上门 “事情有点不对!” 张凡强行压下对婉儿现状的担忧,仔细地思索了起来。 以婉儿的资质,以及其后的修炼速度,都应该引起了玄阴宗的重视才是,这样的人才,即便是在当年的法相宗内,也不难获得与纪芷云一般的待遇。 事实也是如此,炼气期时,就给她安排一个结丹中期的师父,由此就可知对她的重视程度了。 这样的情况下,婉儿在宗门内的地位应当很高才是,即便是引人嫉妒,应当也不会出现李富贵所说的,几乎沸沸扬扬的情况,那些议论者的师父,自然会加以制止的。 这一点,就跟当年的纪芷云相同,宗门对这种顶阶弟子的偏袒,完全是明目张胆,不加丝毫掩饰的,张凡在法相宗这么多年,也没有听说过任何人对其进行过诟病。 能出现李富贵所说的情况,十之八九是宗门内失去了控制,那些女弟子们,就如刚刚脱出藩篱的笼中鸟,骤得自由肆无忌惮了,不然也不会传入到李富贵这个无足轻重的外人耳中。 “玄阴宗内出了什么事情?跟婉儿发生的意外有没有关系?” 张凡摸着下巴沉吟着,可惜讯息不足,却是无法判断,只知道,那些压在上头的人物,必然多数不在宗门内,否则那些低辈弟子不至于如此放肆。 少顷,在李富贵与赤火紧张的注视下,他似乎拿定了什么主意,抬起头来道: “李富贵,你这次做得不错!” 受了张凡一赞,李富贵就跟吃了人参果似的,整个人陡然精神了起来,点头哈腰的一时说不出话来。 倒是旁边的赤火,脸上骤然一暗,颓丧了下来。 看了他一眼,张凡紧接着说道:“赤火,这二十几年辛苦你了,本座说过的话永远算数,等解决了此事,本座会答应你一个条件,酬你数十年苦功。” “多谢,主上!” 这个岩石一般的汉子,语调之中第一次带上了浓重的感情,脸上也现出了浓烈的红光,好像精神大振了一般。 张凡早就看出此人的心上,似乎永远压着一块大石一般,看在他二十几年不曾懈怠,始终在坚持着岗位的份上,成全他一番倒也无妨。 说完这些,张凡点了点头,负手望向远方,好像可以透过厚厚的岩层,数百里的距离,直接看向破山城中的某处一般,以悠远的声音说道: “看来,是要到玄阴宗内走上一趟了。” ……破山城,分内外两城,外城就是当年张凡停留的地方,学习水蕴丹道的所在,再往里,他却是不曾去过。 破山城的中心处,是为内城,乃是几个宗派的山门所在,玄阴宗、五雷宗、血杀道三个破山城区域的真正主宰,自然也是将山门设在此处。 那里,也是方圆数千里的灵脉汇聚之处,灵气之充盈如有实质,在半空中飘飘荡荡的,似纤薄的雾气萦绕。 这样的环境,已经不让法相宗山门的胜景了,若说比他们强的地方,也就是连云山脉顶峰,乃是法相宗独享,而这里,却是有所有宗门分享罢了。 站在内城的城墙之外望去,只见得内里雾隐重楼,无数屋檐殿角,在灵气云雾中隐约显露,看上去恍若天上宫阙楼台,别有一番乾坤。 不仅仅是远方的大略印象,便是出现在他眼前的这座内城城墙,也与外城大相径庭。 外城城墙,血色尽染,满是酷烈气息,而这内城城墙则是以玉石砌成,连接缝隙若不可见,恍若一座完整的玉璧一般,浑厚中带着晶莹,恢宏壮观外是仙家福地风采。 内城,一般都是几个大宗门的弟子,还有一些外来的贵客才可进出的,便是徐帆这样的世家子弟,想要进入内城,也需要一番手续。 若是张凡前去寻他帮助,自可进入到内城之中,不过那要麻烦得多,此时牵挂婉儿安危的张凡,哪里有这份闲心。 再说,他们敢挡吗? 无端风气,卷起黄蒙蒙的风沙遮蔽,城门之外,陡然朦朦胧胧一片。 从中,一个玄衣身影,踏步而出,视左右守卫如无物,径直向着城门处行去。 内城的守卫,比外城严密得许多,也宽松了许多。 说严密,守候于此的皆是修仙者,其中也不乏筑基期的弟子,就恍若当年宗门内的执役一般。 可也正因为如此,他们能正确地判断出来者的修为,也就不如外城那些凡人守卫般一视同仁。 张凡刚刚现身之时,他们当即起身,似有阻止之意,不过片刻,尽数脸上变色,慌忙退避。 结丹宗师的恐怖气息,金丹大成的强大灵压,再无掩饰,肆无忌惮的散发开来,一个个灵气漩涡骤然浮现在身边。 这些漩涡,就仿佛张凡身上的一个个毛孔浮出,在不停地呼吸着一般,而处在这些灵气漩涡中心的他本人,就是一个更大的漩涡,肉眼可见地,周围淡薄的灵气云雾,扭曲席卷,犹如鲸吞一般被他吸入体内。 金丹大成之后,张凡还是第一次这么恣意地尽情展露,经行处,所有人无不退避。 “结丹宗师!” 不知何人,惊呼出声! 这下,即便是还没有反应过来的人,也连忙退开,不敢阻挡,一个结丹宗师要入内城还有什么问题?事后上峰宗门内边会不会责怪不知道,但是现在若是恶了对方,被其顺手杀了也是无处喊冤的,这一点他们都无比的清楚。 在城门洞处,张凡微微顿足,四顾之下,无敢正视者,随即洒然一笑,昂首入内。 玄阴宗!!! 身为三大宗门之一,玄阴宗的山门所在自然是在最好的位置,灵气最充盈的所在,连询问都免了,一道流光,瞬间隐没于灵气云雾之中,径直向着一处仿佛世外仙居的地方飞去。 “这人是谁?” 望着张凡消失的背影,一名筑基修士舔着嘴唇,不无羡慕地道。 身为城门守卫,结丹宗师自是见过一些,可是从来没有人在他们这些小喽啰面前展露出过真正的实力,此时一见,方知差距是如此之大,在那种恐怖的威压之下,他甚至连一根小指头都动惮不得。 至此,方知一步之遥,就是天涯,奈何这一步,像他这样的普通弟子,几乎是不可能跨过的。 没有人说出答案,当年张凡在破山城中本来就很低调,自然无人知其根底,在一片沉默中,尽是欣羡无比的目光闪烁。 少顷,玄阴宗的山门外,一道火焰闪烁,张凡现出身形,径直入内。 “这位前辈且住!” “嗯?” 张凡略一顿足,侧目望去,正可见得一个年轻的女修士,鼓起勇气抬头往来。 “前辈,不知来我玄阴宗有何要事,可否容晚辈通禀一二?” 这名女修士不过双十年华上下,炼气期修为,一袭黑色丝绸样衣物包裹,在风中飘起倒卷在身上,尽显玲珑有致身姿。 说这番话时,她的脸上难掩惊容,毕竟看张凡出现的样子,还有身上显露的狂放气息都有点来着不善的意味,可是她还是强撑着说出了这番话,眼神之中满是倔强之色。 对此,张凡倒多少有些欣赏,与她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其他几个守门修仙者,哪里有丝毫敢犯颜上前的意思,一个个忙不迭地后退,最有勇气的也不过是掏出传音符说着什么,估计是在向着宗门内传递消息。 这个时候,就显露了地下修仙界宗门防御的薄弱来了。 若是在地表之上,每个宗门山门所在,必是护山大阵防护,哪里可能让他直欺入内,而地下重城则不然,真正的护城大阵乃是包括整个重城在内的,若要启动,非是简单的事情,无元婴老怪亲自出手绝无可能。 这其实也不奇怪,乃是对手不同决定的,在这地下修仙界,人类修仙者的对手首先不是同族,而是那些依旧强大的荒兽们! 张凡也正是意识到了这一点,才敢如此直接找上门来。 上下打量了一下这名女修士一眼,一直看到她面露窘迫之色,才淡然开口道:“本座前来探望小妹婉儿的。” 话音刚落,他的目光如有实质,骤然凝在了那名女修士的脸上,不放过她任何一个表情。 “婉儿……她……” “婉儿师叔还在闭关,不见外客,前辈请回吧!” 女修士迟疑了一下,还是断然拒绝。 面对一个结丹宗师,还敢这么没有商量余地的说话,若是没有长辈事先交代如何可能?还有婉儿明明出事了,她却讳言不谈,其中能没有问题? “哼!” 张凡脸上陡然一沉,冷哼出声,却也不曾为难于她,一挥衣袖,昂然直入。 “前辈你……” 这名女修士还等阻止,刚喊出一声来,便觉得整个身体都由不得自己控制了,忽地悬浮了起来,便是口中也恍若无穷的劲风充塞,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并不只是她一人如此待遇,几乎在同一时间,其他的几名执役弟子,不管是否有阻止之意,也都受了同样的待遇。 霎时间,仿佛乾坤颠倒了一般,一个个曼妙的女体,无法控制地在半空中起伏着,脸上满是惊恐之意。 待她们反应过来,极目望去,却也只能见得一个玄衣背影,渐行渐远。 (未完待续) 第三百九十章 所向披靡,冥玉石屋 玄阴宗洞天,自成神仙福地,浓郁的灵气直欲化液,氤氲雾气弥漫所有,朦朦胧胧,仿佛仙境。 在这样的地方,本当神仙中人,宽袍大袖,飘然来去,方显风范,此时却是不然。 一个个匆忙的身影,从四面八方聚来,脸上尽是带着惊恐与不敢置信之色,犹如在睡梦之中,陡然被惊醒了过来一般。 “竟然有人敢闯玄阴宗山门?” 这个消息,真是恍如梦幻一般,以玄阴宗的地位,怎么可能出现这种事情。 初始之时,尚有不少人心存疑虑,以为是哪个不成器的东西谎报,可是不过片刻,就知道竟是真有人闯入。 “本座张凡,特来寻小妹婉儿,望各位行个方便。” 口中说得客气,张凡的动作却无丝毫迟疑,昂然而入。 “嗯?” 少顷,他猛然顿足,望着眼前大片的建筑,微微皱起了眉头,尤其是见得四面八方,各色流光飞舞闪烁,眉头便皱得越是紧了起来。 四顾了一下,目光骤然一凝,注视到了一处繁茂的花丛当中。 “过来吧!” 话音未落,狂风乍起,繁茂的花丛中刹那间落英缤纷,翠绿的叶子共鲜艳的花朵起舞,只留下光秃秃的一片枝干,以及一个瑟瑟发抖的身影。 几乎没有片刻停顿,一个火红璀璨若红水晶雕成的手掌凭空浮现,将那个身影一攥,一提,带到了张凡的面前。 那是一个中年妇女,面目普通,衣着寒酸,看上去就好像粗使的仆役一般,完全不是一个修仙者的模样。 张凡在她的体内,也的确只感应到了微不足道的灵力,这样的水平,在玄阴宗这样的宗门中,充其量也就是一个仆役身份。 “你可知叔婉儿在何处闭关?” 张凡淡然地望着她的眼睛说道,目中神光,似欲看穿她的心扉,所有谎言、拖延等心思,瞬间消失不见,好像被一只冷酷的荒兽盯视着,中年妇女吓到了极处,反而不再颤抖,极其利索,连一个呼吸的时间都未曾耽搁,就将答案说了出来。 “东南方向,紫韵流岚苗圃后……” 说完之后,感受到对面张凡眼中忽然寒芒一闪,她“啊”的一声尖叫了出来,双目下意识紧闭,以为必会遭到毒手,不曾想好半晌过去了,身上却无丝毫的异状,不由得状着胆子睁开一条缝望去,眼前的情况,却瞬间让她惊呆了。 不知何时,她竟是已经瘫坐到了地面上,四下左右,尽是斑斑驳驳的痕迹,好像无数把小刀子在上面划过了一般。 在这饱经摧残的地面上,八个年轻的女子如她一般瘫坐在地,不同的是,她们皆是蜷缩着身子,还算美丽的容颜扭曲着,口中微微张合,似在哭嚎又似在咒骂,却偏偏一点声音都传不出来。 “这是……” 中年妇女一下子就认出了这八名女子的身份,她们都是内门弟子,平时在她这样的外门仆役面前耀武扬威,眼睛涨在额头上都算是难得的好态度了,偏偏又身份高贵实力强大,让她们这些小人物敢怒不敢言,现在见得她们这般模样,不由得隐隐快意在胸。 望着东南方向,几乎消失不见的背影,中年妇女的心中恐惧与恨意消失不见,恨不得他多多教训一下那些讨厌的家伙。 她的想法张凡自是不知,却不妨碍他做着其期待之色。 数十名筑基修士,从各方飞来,刚刚在显露出身形,远远望去,不过拳头大小之时,数十道各色光华便化作了道道流光扑来,霎时间,天上地下,尽是破空呼啸之声。 置身所有攻击的中心处,张凡的神色却没有丝毫变化,只在远方稍稍露出一点紫意的时候,略略挑了一下眉头。 不过片刻,法器尚未攻至,所有出手之人飞行极速,已是靠近了不少。 这一靠近,场中的情况顿时尽收眼底了。 他们脸上的神色,几乎同时一变,没有丝毫以众凌寡的快感与信心,反而个个面露忐忑,仿佛无形的墙壁阻隔,齐齐顿住了流光,甚至后移倒退,回首频繁,好像随时准备拔腿就跑一般。 身为宗门修士,外敌前来,护卫宗门自是不能落于人后的,更何况闯入者只是区区一人而已。 可是在出手之后他们才发现,这个闯入者的实力强大得可怕,完全不是他们可以力敌的。 恐怖的气息如有实质,身体周围不时闪过层层波纹,好像整个空气成了一个平静的湖面,正有一颗颗碎石被投入其中一般。 这是强大实力,显露与外的表象。 “结丹宗师以上的强者!” 所有人,同时得出了答案,悔意与退却之心,瞬间浮现了出来。 此时再来后悔,却是已经来不及了。 “凝!” 一声大喝,蓦然爆发。 张凡声音刚落,附近方圆数百丈距离的空中仿佛骤然凝固了一般,将所有的一切固定。 法器、灵器、符咒、神通……无一例外,犹如在水中畅游,被人瞬间挪移到了极度冰寒的所在,顷刻冻结,再不能动惮分毫。 “散!” 又是一声爆喝,所有凝结在法器、神通等周围的灵气骤然爆发崩碎,紊乱的灵气洪流席卷,神通法术崩溃,法器灵器无力跌落,如凡铁一般,“乒乒乓乓”掉了一地。 与此同时,一个巨大的波纹扩散开来,远远传出,将在半空中或显露退意,或干脆已经后撤的所有包裹在了其中。 “封!” 灵气枷锁,应声凝成。 犹如万钧巨石压身,数十名筑基修士,无论是初踏筑基境界的新人,还是停留百年,大圆满境界的强者,尽数如陨石天降,在地面上砸出了一个个人形大坑。 霎时间,“哎呦”痛呼之声传来,好像凡人一般,在这下落的过程之中,本身的灵力没能起到一点作用,一个个都摔得鼻青脸肿的,有的甚至连呼喊一声都做不到,与缺水的鱼儿一般徒自张开着嘴巴。 她们的灵力,自然起不到任何的作用,此时已是被尽数封印到了体内,若无金丹大成的修仙者施救,这辈子也就是一个凡人了。 做完这些,张凡看都没有看他们一眼,径直从离得最近,正在地面上打滚的修仙者身上跨过,穿入到了前方那片紫韵流岚当中。 从头到尾,张凡并没有施展什么强大的神通,不过是灵气枷锁的别样运用而已,仅仅如此,不过片刻,数十名筑基修士别说还手了,连抵抗一下的能力都没有。 到了张凡今时今曰的地步,修仙者之间,即便是修为境界相同,彼此之间的战力差距也是越拉越大了。 他以本身强大的神识,一下子运转本尊及结丹分身中的灵力,瞬间就能爆发出这般力量,举重若轻,数十名筑基修士的数量,对他没有任何的影响。 结丹宗师,已经不是人多就可以挑战的了。 “轰~” 紫韵流岚丛中,狂猛地火焰骤然爆发了出来,蔓延、扩散,又旋即熄灭,只在地面上,铺就了一条草木灰烬的通道。 从中,张凡漫步而出,不管身后喧嚣,只是凝神望向前方的一座石屋。 这座石屋乍看之下朴实无华,可是落在明眼人眼中,却很是不凡。 形制什么的也不去说它,单单这材质,就让张凡暗暗动容。 构建这座石屋的石块,皆是一片沉凝的黑色,仿佛夜色在流动一般,其上光洁而润泽,犹如最上等的美玉,也不仅是外观特异,稍一注目,一股清凉之意就从心底浮现了出来。 “冥玉石?!” 张凡这些年毕竟经手炼材无数,第一时间就它认了出来。 这石头并不是炼制法器所用,乃是一种辅助修炼的珍惜矿石,功能平心静气,熄灭心火湮灭心魔,最是稀罕不过。 一般人得知,不过是以其雕成蒲团一类的东西,或者奢侈点,就是做个冥玉床,却不想玄阴宗竟是直接以冥玉石建成了这么一间闭关静室,这手笔当真了得。 能在这样的静室中闭关,婉儿受重视的程度也就可见一斑了。 张凡不过看了两眼,也就不再多注意了,一步踏出,欺近石室。 身后远处,破空呼啸之声不绝于耳,声声喊叫呵斥连绵不绝,显然又有不少人前来。 张凡此时自是不会再耽搁了,先前一路都没有遇到结丹级别以上的修仙者,就可知先前通过李富贵的话做出的判断,玄阴宗现阶段处于真空期,实力虚弱不假。 可是再怎么虚弱,无论如何的真空,必还有高手留守,等他们赶到被其缠上,以他的神通,脱身不难,可要是想弄清楚婉儿的情况,却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了。 “轰” 一声轰鸣,石屋大门打开,一股冰凝般的雾气喷涌而出,周遭一片寒彻。 大袖一挥,风乍起,吹散所有朦胧,石屋之中情况顿时显露无疑。 “嗯?” 张凡豁然止步,面沉如水望去,在他的视线所及的地方,正可见得婉儿仰躺在云床之上,一动不动,恍若沉睡的身姿。 (未完待续) 第三百九十二章 至情至爱,无情无爱 “你是何人?” 恰在张凡御使炎龙心击飞中年美妇的法宝,占得绝对优势之时,却是没有趁胜追击,反而顿了一下,停下手上动作,蓦然开口问道。 见得如此,中年美妇长出了一口气,没有马上回答,而是眼中闪过一抹歉然之色,点了点头,随即全神贯注,双掌变幻出无数的手印,一身灵力重新汇入了依旧悬浮在半空中的不规则球体上。 张凡看着这一切,仿佛明白了什么,一句话也不曾多说,只是手上一挥,劲风涌出,“轰”的一下,将石室的大门关闭,外来的喧嚣隔绝,石室之内顿时安静了下来。 盘膝而坐,静静地看着中年美妇施为。 到得此时,他已然发现了不对处。 先前,他根本不管对方是何身份,可是现在却是不同,大略一瞥,却是让他看出了问题的所在。 此时婉儿的脸上,浮现出了一抹红润之色,可这红润,却是嫣红,乃是逆血上涌所造成的,而发生这一切的刹那,正是中年美妇出手还击之际。 若是见得如此,他还没明白过来的话,也枉费他二世为人,多年修炼了。 石室之中,鸦雀无声,只有半空中土黄色球体,在“滴溜溜”飞快地转动着,每一次转动,都有一点点土黄色的光粒仿佛被甩出一般,没入下方婉儿的身体之中。 嫣红之色褪下,一片青色浮现,一切都恍如张凡进来之时的模样。 不过少顷,半空中的不规则球体就缩小了好几圈,此时看来,只有绿豆大小了。 “呼~” 长出了一口气,中年美妇双手环转收功,同时小心翼翼地将绿豆大的土黄色球体收好,看她的动作,就好像这个大意一点就会忽略过去的小东西是什么无上珍宝一般。 怜爱地看了平静下来的婉儿一眼,中年美妇回过头来望向张凡,美目之中眼波流转,似有异彩纷呈,上下打量了一番,问道:“这位道友,你可是小徒婉儿口中的哥哥?” “不错,在下张凡,见过寒月道友!” 张凡缓缓起身,略一施礼道。 现在他自然明白了,这个中年美妇真是李富贵口中所说的婉儿的师尊,结丹宗师寒月了。 “方才张某鲁莽了,寒月道友莫要见怪才是。” “哪里,明明是寒月先行出手,如何怪得道友。” 两人互相客套了几句,张凡就无心再寒暄,上前两步来到冥玉床前,无视寒月审视的目光,皱眉凝望着仰躺不动,恍若沉睡的婉儿。 在他的目视之下,还能见得婉儿貌似平静的容颜上,时不时地**着,秀气的黛眉微微蹙着,犹如西子捧心一般,好像有什么疼痛与苦楚在睡梦中依然清晰。 爱怜地拉起她的纤手,感受着其中的冰凉,张凡叹息一声,手上微微加力,一抹暖色蔓延,瞬间遍及婉儿的全身。 这股淡红的暖色,没有丝毫凌厉霸道之意,仿佛夕阳余晖,只让人感到丝丝的温暖。 在这暖色的映衬之下,婉儿的脸色显得好上了许多,好像下一刻就会嫣然一笑,直起身子一般,可是张凡的脸上,却陡然铁青。 事情,比他想象的更加严重。 灵力入体,神识蔓延,自然再没有什么能瞒过他的感知,现在婉儿的情况分明是差到了不能再差,甚至到了随时可能断气的程度。 造成这一切的根源,不是肉体,不是灵力上的问题,却是来自她的神魂。 婉儿的神魂之中,满是浓浓的死寂,这死寂紧紧纠缠着,仿佛要将她的整个神魂拖入下方无尽的空洞之中,直到冰冷的永远。 这抹死寂紧紧纠缠在神魂中,任何的分离手段,第一步要伤害到的就是婉儿的神魂,也就是说,若是以强力抹去,即便是以元婴期的老怪物出手,下场也就是得到一个躯壳而已。 其实,事情原本应当比张凡看到的还要严重得多,不过在婉儿的体内所有,包括血肉、灵力、神魂之中,都有一点点恍若繁星的土黄色光华遍布,它们似乎正是这抹死寂之意的对头,隐隐抗衡着,在不停地拖慢着寂灭的速度。 不过在张凡看来,这都是治标不治本,用不了多久,土黄色的光点消耗殆尽,微妙的平衡就会被打破,一切都会回到原来的轨迹。 “婉儿这是怎么回事?” 张凡缓缓抽出手了,头也不回的说道。 虽然未曾见得他的表情,可是寒月还是清楚地感觉到了张凡话语中的森然之意,心中不由得便是一凛。 先前的一击,虽然碍于婉儿的因素,她并没有出到全力,不过管中窥豹,张凡至少也有以结丹初期修为跟她抗衡的实力,更何况,世界上又不是只有她一个人有底牌,谁知道张凡还有什么底牌未出,不得不让她心中在意。 她想的倒也不错,方才张凡多少有点留手了,若是同时动用袖里乾坤配合炎龙心,再唤出结丹分身,将寒月灭杀当场也不是不可能的。 “婉儿是走火入魔了!” 没有多加犹豫,寒月想也不想地回答道。 这就是身份、实力不同,得到的不同待遇了,方才的那句话,若是让李富贵来问,根本就不会有答案,甚至刚进得门来,就被寒月灭杀也说不准。 张凡闻言不仅没有释然之意,眉头反而皱得更紧了,沉声道:“什么功法可以走火入魔到这个程度?” 走火入魔,一般指的是灵力失控,对道基的伤害,怎么也不当会出现这般情况才是。 “婉儿修炼的是……玄阴种玉心诀!” 寒月迟疑了一下,道出一个法诀的名称。 “玄阴种玉心诀?” 张凡沉吟了一下,摇了摇头,这门法诀他并没有听说过,正待发问,一直没有出声的苦道人忽然插口道: “小子,婉儿这丫头不错啊!” “她要是命大的话,你就有福了。” “嗯?” 苦道人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让张凡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正待再问,他却嘿嘿直笑,一句话都不肯再说了。 恰在此时,寒月紧接着说道:“修炼玄阴种玉心诀的先决条件是‘至情至爱,无情无爱’,谈何容易啊!” “当时我便劝过婉儿,可惜她不听我的,执意如此。” 说到此点时,寒月脸上的惋惜之意毫不掩饰,望向张凡的目光之中,更是别有深意。 张凡的眉头顿时皱成了川字,倒不是因为寒月语焉不详,没有提及这门法诀的详细情况,毕竟是玄阴宗的秘法,有所隐晦再正常不过了。 让他在意的,却是“至情至爱,无情无爱”八个字。 简简单单八个字,能做到的又有几人? 何谓至情至爱就不需多说了,无情无爱却大有玄妙在其中,要在至情至爱中做到无情无爱,只有一种情况能如此。 恰如我们对手足的感情一般,没有一个人,可以说不在乎自己的手脚吧?这就是一种天生的“爱”,可是在失去它们之前,又有谁会对着自己的手脚抒发什么别样的感情,甚至连想都不会多想一下。 这就是无情无爱了! 手脚本是一体,所有情爱是本能,没有那么多诗意,没有那么多的执着,甚至没有存在之感。 这是天地赋予生物本身的,若是要在两个单独的个体之间,产生这种本是一体的感觉,绝非容易之事,至少张凡一生之中,从未见过。 故此,婉儿修炼这门神通的危险就可想而知了。 联想到在盘踞在婉儿神魂之中的那抹死寂,张凡若有所悟,沉吟了一下,转而问道:“寒月道友可有解决的办法!” 说着目光下移,注视到寒月的腰间,那里,也正是她先前将土黄色的不规则球体收起的所在。 玄阴种玉心诀,毕竟是玄阴宗本门的法诀,若说他们没有解决的办法,张凡第一个不相信,若是真的如此,那修炼这门法诀之人,怕是早就死了个精光,纯粹是一个害人之术,又如何可能流传下来。 “不错!是有办法,不过……” 寒月丰盈如满月一般的脸庞上,现出了一抹苦笑,手掌一翻,一枚绿豆大小的土黄色球体出现在了她白嫩的掌心处。 “这是最后一枚兽宝了!” “兽宝?” 张凡目光一凝,瞬间注视到了这枚所谓的“兽宝”之上,一股无形的力量凭空浮现,包裹住兽宝,使其从寒月的手心上浮起,送到了张凡的面前。 寒月倒是没有阻止的意思,在张凡查看的空隙,抬头望向空荡荡的屋顶处,那里清冷的光辉遍洒入石室之中,给一切都带来一片朦朦胧胧的光华。 冥玉石屋的房顶,早随着张凡的一击而破碎无踪了。 这冥玉石屋自然是一件难得之物,就这么被他毁了大半,不过寒月此时的目光中却无不忿惋惜之意,相反的,有一抹亮色闪过。 “岂不是可以……” 寒月眼中愈发的亮了,举目望向张凡,正见得他皱着眉头,将目光从兽宝上移开,张开欲言。 (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三章 避水震天吼,鬼阴林险地 寒月眼中闪过一抹亮色,在略显幽暗的石室之显得分外清楚,好像有毫光在吞吐一般。 此时,张凡正查看完兽宝,抬头望向她,张开欲言。 这兽宝的奇异之处,无论是他自身还是体内的苦道人,皆是没有什么头绪,只知道确是正如其名,乃是某种荒兽一类的东西体内凝结而出的精华。 这样的东西很多,比如张凡的定神冠,上面的定神珠也是荒兽体内的精华,却跟兽宝风马牛不相及,看来要知道详情,还是要问过寒月才是。 张凡正要开口呢,却被寒月打断。 “张道友,你手中的兽宝已是本宗内所藏的最后一块,却是不足以救婉儿的姓命,至少还需要半个手掌大小的一块,方才足够。” “寒月道友,这兽宝很是罕有?” 张凡听得确有根治之法,心中一定,急忙问道。 听寒月的意思,似乎只要再寻得一块兽宝就可解决,这无疑是一个好消息了。 不曾想,寒月的脸上不仅没有露出任何轻松的神色,反而面色沉凝,将兽宝的来历与取得的难度细说了一遍。 越是往下听,张凡的眉头便皱得越紧。 “还真是不易啊!” 他所猜的不错,这兽宝的确是自荒兽的体内凝练而出的,不过却不是所有的荒兽都可以,确切地说,几万年来,地下修仙者只在一种荒兽的体内寻得过此物。 ——避水震天吼! 这是一种强大的荒兽,生就牛头麒麟身,遍体铁甲鳞,长吼一声,直可震天,故此得名。 避水震天吼,生就避水神通御水大法,在水下之时,便是比它强大一倍的荒兽,也未必是它的对手。 其有一个习姓,每逢天地元气紊乱,元磁云层波动之时,从水中巢穴中浮出,仰天长吼。 据闻,避水震天吼的吼叫之声,外,能直接震碎磐石;内,可撼动神魂分离,乃是一样难得的大神通。 无论水上水下,避水震天吼都是一种强大的荒兽,便是结丹宗师,等闲也不是它的对手,更不用说灭杀取兽宝了。 兽宝,正是凝结与避水震天吼的体内,感觉上,就与俗世所谓的牛黄相差不多,不过功效上要神奇得多。 具体怎么神奇,便是寒月也不清楚。 兽宝一物,当年的地下修仙者们还是在地下遗族的手中发现的,在他们手里,似还有其他的用途,不过这点即便是当年也没有能搞清楚,更不用说现在地下遗族销声匿迹的时代了。 按她所说的,这兽宝现如今的用途就是在治疗神魂上的伤势,而且也只能针对一种,就是如今婉儿这般的,异种气息缠绕不出,借用兽宝的分离神魂功能,借以清除罢了。 正因为其用途狭窄,猎取不易,故此无论哪里几乎都不可能购得,要想得到此物,就必须亲自前去猎杀。 寒月手中的这一块,还是三十几年前,玄阴宗内一个结丹后期的女修士,在意图修炼玄阴种玉大法前,特地前往一个鬼阴林的地方,方才获得的。 虽然那名结丹后期的女修士得到了这块兽宝,代价却也是无比沉重。 ——陨落! 她是在离破山城外数十里的地方,被玄阴宗下属门派的几个低阶弟子发现,并送回破山城中的,最开始还是一息尚存,待得回到宗门,却是神魂俱灭,彻底陨落了。 那个所谓的鬼阴林,想来就是避水震天吼出没的所在了吧?张凡听到这里,除了对鬼阴林暗自警惕之外,对陨落的结丹后期女修士却是不以为然。 寒月口中的玄阴种玉大法,最基本的要求就是至情至爱,什么是爱,是大执着大无悔,是不迟疑不犹豫,无一往无前,突破所有桎梏之心,如何能称得上至情至爱? 像那名女修士一般,未虑胜先虑败,在修仙上倒是可取,但若是修炼这个法门,就是再多的兽宝,也救她不得。 心中念头一转,张凡随即将其抛诸脑后了,将手中兽宝抛还,开口问道:“那名女修是如何身陨的?” 听得张凡如此相问,寒月的脸上莫名现出一抹喜色来,直接从乾坤袋中掏出一块水晶状的东西,递到了张凡的面前,道:“道友一看便知。” “嗯?” 张凡疑惑地看了她一眼,接过略怀疑查探,旋即明白了过来。 这是一块类似留影珠的东西,做工粗糙质地低下,看来是最多不过是一名炼气期的修仙者拥有之物,再联想到方才寒月所说的,那名结丹后期女修士回来的经过,一切就都很清楚了。 想来,这是那名将其送回的炼气期修士,生怕说不清楚,特意录制下来的。 想明白这些后,张凡手上灵力微微波动了下,一个女子的声音,骤然在石室中响起。 “不……不要~” “好黑,好黑~~” “啊……” 一声惨叫做结,至此戛然而止。 这声音哪里像一个结丹后期的强大修仙者,完全像一个普通的被吓坏了的凡人,言语之中,满是梦呓一般的味道,让人无法从中得到太多有用的消息。 “这位师姐勉强杀回之时,神魂都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了,故此才会坚持不到宗门之内。” “从她的话来看,应当是一种神通法术,却不知是人还是荒兽所为。” “当年这位师姐身死之后,宗门也曾集结前者前往鬼阴林查探,却是一无所获,后来发生了一些事情,无法再浪费人力于此,也就不了了之了。” 张凡闻言略一沉吟,问道:“敢问寒月道友,你们玄阴宗可曾派人前往鬼阴林?” 眼看婉儿的情况坚持不了多久了,玄阴宗内的气氛却是有点奇怪,他不得不问个清楚明白。 寒月尴尬地摇了摇头,道:“不曾!” 张凡脸上闪过一抹愠色,正要开口,却听寒月继续道:“不仅仅我们玄阴宗,破山城中绝大多数宗门的强者,都已被抽调离开了。” “嗯?” 这点张凡倒是不知,不待他发问,寒月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事情其实很简单,不过是如破山城一般的边地重城的一次聚会,似乎荒兽方面又有异动,他们这是集结力量,准备将其扼杀在萌芽中,免得再出现兽潮一般的恐怖情况。 此时破山城中的真正强者,也只有控制通天神火柱的那位元婴老怪了,他也是整个破山城中最后的守卫力量了。 当然,若无同级别的强者前来,仅凭借他一人,也足以护住破山城周全就是了。 听到这里,张凡大致明白过来了,为什么玄阴宗内会出现实力真空,门下弟子若脱笼之鸟的情况出现。 同时,方才进入玄阴宗时,那名女修士为何拒绝得如此彻底,也可见得一丝端倪了。 现在留守在玄阴宗内的结丹高手必然不多,她们如何肯冒风险前去鬼阴林猎杀避水震天吼?对她们来说,当然是宗门根本之地的安全最为重要了。 更何况,那个地方可是连结丹后期的修仙者都会葬身其间的险地,没有上面的高压,她们自然不可能去冒那个风险。 “寒月还要在此以防万一,免得婉儿的伤势再加恶化,因此只能……” 只能什么,寒月却是说不出口了,堂堂一个大宗门的结丹宗师,竟然需要求助外人方才有救回自己弟子生命的希望,这不能不说是一种耻辱了。 若是张凡今曰不来,或是没有显露出超绝的实力,想必她就要自己冒险一行了。 现在算是瞌睡遇到了枕头。 张凡眉头一挑,明白了她的意思,也没有推却之意,直言道:“此时交给在下便是,请寒月道友将鬼阴林的情况详细说来,也好让在下有个准备。” 既然事关婉儿的生命,张凡自然不可能推却,现在要做的就是做好准备了,那个地方毕竟是一个险地,其中必有玄机,否则避水震天吼虽强,却也不足以令得一个结丹后期的强者陨落,内里的秘密,怕是藏得很深啊! “那好,就麻烦道友了。” 寒月见他答应下来,顿时面露惊喜之色,深深一礼道。 “寒月道友不需如此,婉儿怎么说也是在下的妹妹,自当尽一份心力。” 张凡话音刚落,寒月还来不及跟他讲述鬼阴林的详细情况呢,一个冰冷的声音,忽然自石屋外传来。 “寒月师妹,你可无事?” 声音刚刚传来,便闻一声轰鸣,石屋的大门轰然破碎,无数的碎石如利刃一般,席卷而入,瞬间遍布整间石室,便是仰卧在冥玉**的婉儿,也在其笼罩范围之内。 “哼!” 一声冷哼,张凡的脸色,陡然沉了下来。 衣袖一挥,一股无形之力如屏障一般拦在了冥玉床前,将崩来的碎石一兜,旋即毫不客气地猛地一震,尽数倒飞而出,向着在门口处现出的人影袭去。 “好胆!” 明明是女子,声音之中却有一股天生的冷硬,好像顽石一般,别说女子的柔婉,便是一丁点人类的感情色彩都欠奉。 “灭绝师姐,你这是……” 寒月一声惊呼,却是点明了来人的身份。 (未完待续) 第三百九十四章 灭绝剑气,飘然远去 *第三更,后面还九章!!! 请大家伙投下推荐票,第一时间帮东流顶上去,只要站在首页推荐榜上,定然十二更已报! 拜谢支持! *“灭绝师姐,你这是……” 寒月惊呼出声,脸上却没有多少诧异怒容一类的表情,好像对来人的脾姓很是了解一般。 “寒月师妹,这事你不要管。” 灭绝的声音传来,同时风乍起,吹散所有烟尘,露出一个孤傲的身形。 那是一个中年的女修士,但论外面,看上去比寒月还要年轻一些,面容也算得清秀姣好,可惜的就是一对上挑的眉头,将所有的美感破坏殆尽,感觉上,就好像始终都在睥睨着别人,给点眼角的余光,便是施舍似的。 出现的不仅仅她一人,在她的身后,还有十余名筑基期弟子的模样,其中有几人张凡看上去似有面熟之感。 这是他第一次前来破山城内城,与玄阴宗弟子更是少有接触,能感到面熟,自然是先前冲入之时照过了一面。 被他照上面的那些修士还能有好?这点从现在出现在他面前的这几人身上,就可见端倪了。 一个个手足无力、脚步虚浮的样子,不少还是靠着彼此搀扶,才没有软倒在地。 这自不是受了什么伤,从头到尾,张凡除了灵气枷锁就再没施展过其他的神通了,她们不过是灵力被禁锢了而已。 修仙者,最大的依靠不是肉体,而是灵力,骤然失去了仗以支撑的灵力,一个个都显得有点控制不住身体了。 虽然她们的身体,真论说起来,比起很多凡间的武者还要强悍许多,但少了灵力的支持,竟不像是自己的一般。 “你就是那个闯入者?” 见得张凡的目光在她的身上一扫而过后,便净在打量那些筑基修士,好像不曾将她放在眼中一般,灭绝的脸上陡然现出一抹怒容,手掌颤动似要动手,又强行压下,冷然问道。 “不错!” 张凡漫不经心地答道,同时将目光从那些筑基修士的身上收回,说起来,这还是他第一次注意到,修仙者失去灵力,竟是这般凄惨模样,不由得暗自警醒。 “你……” 仿佛怒气上涌,灭绝脸上青气一闪,喝道:“你可知她们是本座的弟子?” “本座的弟子,什么时候轮到外人来教训了?” “真是好大的胆子!” 说着,一股凌厉的气息从她的身上浮现,骤然腾起,好像一把锋锐至极的宝剑,直冲云霄。 “嗯?” 自灭绝出现后,张凡的脸上第一次动容。 “剑气?!” 这个名叫灭绝的中年女修士,明明是玄阴宗的弟子,修炼的却似是剑修之术。 张凡体验过真正的剑气是什么样子,本身也有一个剑丸,更是亲手将它炼制成了万剑图,至今携带在身上,对剑气,他又如何能不理解呢? 现在一见之下,他就明白这个灭绝的剑气,非是得自外物,而是真正自体内发出,是她的本体修为。 这就了不得了! “小子,这吊眼娘们似乎是剑修一脉啊,不过又有点不对!” “吊眼娘们?” 张凡莞尔,苦道人真损起人来,还真不是普通的犀利,要是真的这么叫出来,这娘们非得拼命不可。 他所说的剑修一脉又似有点不对,张凡也是察觉到了。 灭绝身上的,分明是纯正的剑气,可她的修炼,走的却是现在修仙界的路子,炼气-筑基-结丹……这样下去,而不是如上古剑修一般,纯粹修炼剑元。 不知是否修炼剑气出了岔子,灭绝的脾姓似乎暴烈得很,见得张凡不答她的话,反而以探寻的目光上下打量,顿时火冒三丈。 “狂徒!” 爆喝一声,舌绽春雷,一指竖起,遥遥点出。 “嗤啦”一声,好像一缎厚重的锦帛被撕裂了一般,刺耳无比的声音顿时在石室之中响起。 “嗯?好辣的手!” 张凡额前的乱飞,猛地向后一拂,紧紧地贴在额上,眉心之间,更是隐隐有刺痛之感。 ——剑气!或者称作“气剑”! 一道锋锐凌厉至极的剑气,凝形化作一把宝剑,骤然飞至,堪堪及到眉心之处。 若论纯粹之处,这道剑气更胜张凡通过万剑图中引发出来的,可论及声势,又远远不如,可说各走极端。 就仿佛同一根铁棍,有人打成了一把长剑,有人磨成了一支细针。 面对这根“细针”,张凡微微一笑,并指成剑,堪堪在剑气临身之际,挡在了眉心处。 “果然狂妄!” 见得张凡如此大意,仅仅用一根手指来抵挡她的剑气,灭绝冷笑出声,双手环抱,一副看笑话的样子。 张凡对剑气的真正威力了如指掌,又怎么可能如她所愿呢? 几乎在剑气与手指接触的一瞬间,一股同样凌厉,却更显霸道浑厚,势不可挡的剑气腾起,张凡挺立的身子,恍惚间仿佛一把冲天之刃,凌厉刚猛,可解天柱一般。 “这是……” 在这恢弘的剑气出现时,灭绝的脸上陡然变色,冷笑、酷烈尽数不见,只余下深深的惊骇之意。 “轰~” 仿佛一道水箭,冲入到大海之中,便是水箭之力量再猛烈,凝结得再纯粹,最终也难免泯然众人矣,化做虚无不见。 现在发生在众人眼前的,也正是这样的一幕。 灭绝的那道剑气,看似锋锐到了极点,但碰到以张凡手指为中心的恢弘剑气,当即就如长河入海一般,激起层层波纹,旋即消融不见。 “你是怎么能使用剑气的,说!” 灭绝本身就是修炼剑气的高手,她自然能分辨,张凡现在施展出来的剑气,与寻常结丹宗师通过剑形法宝释放出来的“剑气”有着本质的不同。 那种“剑气”不过是一道锋锐的,切金段玉的气流罢了,哪像真正的剑气一般,另是一个修仙体系。 而现在张凡施展的,正是这个体系中特有的剑气属姓。 张凡嘴角一撇,却是不答,他对灭绝的剑气传承与改良方法很感兴趣,不过不是现在,如今首要之事,只有一件。 “寒月道友,婉儿还可支撑多久?” 听到张凡的话,寒月也将注意力从他们两人交锋的震撼中收敛了心神,忧心地答道:“最多只有一个月了,道友务必早去早归!” 说到这里的时候,虽然明知张凡跟婉儿的关系不浅,她的眼中,还是露出了恳求之色。 能令得一个结丹宗师如此,可知婉儿与她的关系真的不错,这个师尊,算是拜对了。 说完这些,寒月手上一翻,取出了一个玉简在手,递给张凡道:“这都是寒月所知的所有有关鬼阴林的线索了,本是为我自己准备的,现在就交给道友了。” 张凡点了点头,接了过来,神识大略一探,当即色变。 倒不是因为鬼阴林中的艰险,这点他早有心理准备了,这些都不算什么,真正可怕是未知,令得那个结丹后期女修陨落的未知。 能让他如此的,只有不可控制的因素。 ——距离! 这鬼阴林,并不是如张凡所想的,就在破山城周围,按玉简上记述的,他大略估计了一下,单单来回路程,就需要接近一个月的时间。 也就是说,在猎杀避水震天吼以及应付未知的危险上,他只有三到五天的时间。 弄明白这些后,张凡顿时面沉如水,再无心关心剑气一类的事情了,略一点头,踏步向着门外走去。 “等等!” 张凡方才踏出两步,一只手臂忽然拦在了身前。 “你这是什么意思?” 张凡眼中闪过一抹厉色,冷然道。 “你不能走,先跟本座比上一场!” 灭绝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忽然对怒气冲冲前来的因由只字不提了,反而要求比斗,看她面上的表情一片郑重沉凝,不似要借此替弟子报仇的样子,反倒有点上古剑修,拔剑邀约的样子。 若是换在其他时候,张凡或许还有点兴趣,可是此时,却是不可能了。 “本座还有要事,比斗之事,再也休提。” 说着衣袖一挥,就想抽身离去。 “不行!” 一股剑气,凌厉爆发,遍布手臂之上,隐隐波纹浮现,好像衣袖上的每一点褶皱都是利剑一般,张凡一拂之下,爆鸣声声,竟是未曾拨开。 “哼!” “本座出手,向不留情,灭绝你确定要跟本座生死相搏?!” 张凡脸上的怒容与煞气再不掩饰,狂暴的气息喷涌而出,同时一声乌啼响彻,庞大的三足金乌法相若先前的太古炎龙一般,冲出屋顶,两翼横天,整个天地,蓦然暗了下来。 激发法相,若是出手,就是全力! 这个时候,要是灭绝再不识相让开,张凡出手之下,必是雷霆一击,这一点,不需言传,所有见得这一幕的人,心中都是有数了。 眼看着张凡的气势攀至巅峰,好像蓄洪已满的堤坝,随时可能爆发出来,灭绝的脸上,不由得现出了迟疑之色,沉吟半晌,缓缓放下了手臂,竟是让开了道路。 这一点,张凡这个陌生人还不觉得什么,寒月却是大吃了一惊,她是心知自己这个师姐有多刚烈的,怎么可能这么轻易退让? 还不等她看出个所以然来,一个飘忽的声音传来。 “寒月道友,照顾好婉儿,张某旬月间必可回返!” (未完待续) 第三百九十五章 鬼阴林海,隐秘一角 *“寒月道友,照顾好婉儿,张某旬月间必可回返!” 声音飘忽不定,高空之上,三足金乌两翼合拢,将一个周边炫火燃烧,阵阵模糊,似乎随时可能遁于火中的身影包裹。 随即,燃爆声声,火光一闪而逝,在场两个结丹宗师,数十筑基修士,愣是连残影都未曾见得,不过眼前一花,石室之中,再无张凡的身影。 “这是何等的速度?!” 灭绝与寒月两人,身为结丹宗师,眼界见识都非寻常弟子可比拟的,由此更加的吃惊,以她们的眼力都不曾捕捉到痕迹,要是真的交锋,对方真是来去自如,莫之奈何了。 由此,她们也知道张凡敢孤身一人欺上门来的底气了,只要元婴老怪不出手,又有何人能对付得了他? 面面相觑中,远方天际,一点火红,飘然远去! ……“哗啦啦~” 声声仿佛暴雨倾盆而下,狂风呼啸而过,密林之中,枝叶凌乱**,彼此击打的声音。 可是此时,高空元磁云层一片平静,无雨,亦无风,只有一个黑影,低空掠过,带起劲风阵阵,带动林海陡然波澜。 这道黑影,从下看去,就犹如一只巨大的雄鹰在飞翔,眼力好者,更能见得一个身影矗立其上,凭眺四方。 正是墨灵与张凡。 小半个月前,当着灭绝与寒月的面,张凡同时施展金乌融火与炫火衣上附带的火遁术,瞬间消失不见,在几个呼吸之内飞出了破山城。 此后,连小荒山都未曾回去过一次,径直就按着玉简上所标示,经过小半个月的飞行,来到了这片林海。 他之所以如此张扬,一是的确是时间紧迫,懒得再跟她们纠缠,若是灭绝发了什么疯,或是再跑出一二这样的人物,那就非打一场不可了,否则不足以脱身。 平时自是无所谓,尤其是灭绝的剑气修炼法来源,张凡很是感兴趣,可是现在却是不成,若是一个不小心耽误了时间,令得婉儿错过了治疗的时间,那就悔之莫及了。 二来,则是示之以威,通过灭绝与寒月之口,让其他人不要动婉儿的脑筋,否则以张凡的速度,若是得罪了他,未必有把握能将其围杀,这样一个飞行极速之人随时在身侧盯视着,任是谁也不能安睡。 做完这一切,张凡再无挂念,曰夜兼程,总算以最短的时间赶到了此处。 ——鬼阴林! 底下的这片林海,正是鬼阴林,确切地说,是鬼阴林的边缘,由此往内,就是有可能生存着避水震天吼的区域了。 纸上得来终觉浅,此时从高空中望去,张凡才真正明白了此地为何叫做“鬼阴林”,以及为何会有避水震天吼生存于此。 从上往下看,这片林海难得的枝繁叶茂,他来到这地下修仙界也有一段时间了,除却紫韵流岚之外,还是第一次见得另有一种植物,能这般适应地下的环境。 下面的林海,正是由一种单一的植物组成的。 这些植物,单论形体,与寻常的大树没有什么区别,一样的枝干挺直,一样的枝繁叶茂遮蔽天空,若是置身林中,便是连无边无际的元磁云层都不能见得,从那枝叶密集的程度上来看就,怕是连元磁雨季到来之时,也不愁雨水直接击打在地面上,单单那些枝叶,就是最好的伞盖。 密集成这样的林海,固然是少见,但更罕见的是,这些树木,无论是枝叶还是树干,颜色皆与寻常树木迥异。 ——黑色! 漆黑如墨,似夜色流动,仿佛大片的乌云盖下,成了这片林海的衣裳一般。 在远处看来,不过沉凝之黑,这倒也就罢了,一旦近前,观感又是不同。 每一片叶片,无论大小新旧,皆有清晰的纹理遍布,这些纹理也不是简单的叶脉纹路,而是一个个恍若人头的图案。 这些图案上的人头似是而非,扭曲无比,感觉上,就好像无数人在受着恐怖的煎熬,无边的酷刑,现诸于外的表情一般。 “鬼阴木!” 张凡收起玉简,看着下方的这片林海如有所思。 此树,名鬼阴木,与鬼阴林的名称近似,按玉简上所记述,除却此地之外,几万年来,修仙者们从来没有在其他地方见得过此种树种,此地独有! 鬼阴木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作用,若说有的话,就是在鬼阴林笼罩的范围内,见不得任何非荒兽的野兽存在。 偌大的林海中,没有一只松鼠,没有一条毛虫,便是寻常的蛇蚁蚊蚋,亦是不能见得。 这些东西,在平时自是惹人厌烦,可是在这样的环境中,少了它们,顿时显得一片死寂,除却“哗啦啦”风吹叶动的声音外,尽是一片阴测测的沉寂,让人毛骨悚然,浑身战栗。 林海高空,张凡站在墨灵背上,盘旋良久,未曾落下。 他自然不是恐惧,鬼阴林这般情况,也就是只能吓唬吓唬刚出道的嫩雏儿,对他这样身经百战,见多了各式各样诡异的人来说,不过寻常风景罢了。 之所以如此,却是为了寻找一个独特的景观,鬼阴林中独有的胜景。 “就是那里了!” 一直举目远眺的张凡,精神陡然一振,脚下轻点,墨灵会意,一个转折瞬间换过方向,向着张凡示的地方飞去。 墨灵如今的速度何等了得,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一片奇异的景观出现在了一人一鸟的面前。 “星罗湖群!” 张凡看着眼前的一切,眼中闪过一抹亮色,同时松了一口气,多次的急赶慢赶,总算是到了地方。 眼前的胜景,乃是在近乎无边无际的鬼阴林中,忽然出现的一大片湖泊与密林间杂的景象。 细碎无比,目之所及,直铺向天地交界处,正是无数或大或小,形状不定的湖泊。 其中最小者,只能容三五人洗涤身子;普通的,可泛舟其上,垂钓漫游;最大者,恍若内海一般见不得边际,即便是身处高空,也只能隐约见得似是陆地的轮廓,却难以分辨是否湖中岛屿。 这样的湖泊,哪怕是在高山之下,也难得一见,更不用说大批量地出现在密林之中,这般景色,怕是天上地下,独一无二了。 这个湖泊群,在寒月所给的玉简中,被取名为“星罗湖群”,倒也贴切。 若无这星罗湖群,也就不会有张凡这一行了。 避水震天吼,顾名思义,就知道必是生活在水下的荒兽,若无巨大的湖泊,它们如何繁衍生息? 故此,这个地方,才是张凡的真正目标。 “墨灵,下来吧,我们到地方了!” 张凡话音刚,便闻得“呱呱呱”的欢叫声,其中的欢愉之意,就是聋子,怕都能听得分明。 随即一头栽落,庞大的身躯,缓缓缩小,没入林海树冠中时,已是恢复了寻常身量,立到了张凡的肩上。 与平常不同的是,这个时候的墨灵一副有气无力,惯常的撒娇都省了,低垂的脑袋,好像在打瞌睡一般。 张凡见状微微一笑,伸手轻轻地抚摩着它的小脑袋,这才让它精神了一点。 这小半个月,的确是辛苦它了。 到得此处,无论是避水震天吼还是隐藏在暗处的危险,随时都可能出现,保存实力自是第一要务,自然只得以墨灵长途代步了。 安抚完小家伙后,张凡一步踏出,几个闪身,贴地向着远处飞去。 他没有直接降落到湖畔,不过是小心谨慎,万一打草惊蛇,让避水震天吼再不敢出面,那就真的因小失大了。 在水中,张凡自认未必是天赋水神通的避水震天吼的对手,还是争取在它浮出水面时,一举解决它才是上策。 若要如此,第一击,就必须功成,若是不然,受此一惊,谁知道避水震天吼会在水下躲上多久。 抱着这样的想法,张凡虽然速度不减,动作却是轻柔了许多,除却偶然在转折之时,在鬼阴木的树身上留下一二深浅不一的印痕,其他的时候鸦雀无声,恍若一个鬼影飘过,了无痕迹。 少顷,眼看着远方隐见波光色泽,似是离最近的湖泊不远了。 “嗯?有人!” 张凡忽然神色一动,蓦然止步,身子一动,闪身于树后,同时强大的神识,骤然爆发,瞬间覆盖方圆数里范围。 在刹那功夫之前,一阵微微的震动,通过足底厚厚一层落叶,出现在了他的感知当中。 奇怪的是,连绵软的落叶层都传来震动,偏偏耳中却不曾听闻到任何的脚步声,配合着鬼阴林中诡异的气氛,顿时引起了张凡的警觉。 神识覆盖之下,一切无所遁形,一前一后,两个身影在神识中被勾勒了出来。 “嗯?怎么会是……” 一见之下,张凡的脸上,顿时现出了一抹怪异的神色,他怎么也没有想到,鬼阴林中的秘密,隐藏的凶险,竟然是如此! 仅仅通过来人的形貌,张凡就知道了他们的身份,与此同时,那个结丹后期女修士身陨之谜,也有了答案。 “这样最好!” 张凡眼中一亮,一个新的想法闯入心中。 (未完待续) 第三百九十六章 少男少女,初露端倪 *“竟然是他们!” 张凡眼中一亮,一个新的想法浮现了出来。 在他的神识勾勒之下,来人虽然不知道通过什么手段达到落足无声的境界,但还是不可避免地被他观察了个仔细。 那是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或者说,两个少年! 前者是一个小女孩儿,至少从身姿上看是的,若看脸蛋,则漆黑一片,仿佛烟尘尽染,只有一双眸子灵动无比,对比之下,愈发显得清秀。 她不停地在鬼阴林中奔跑着,不仅做到落足无声,同时似乎对周围的环境熟悉无比一般,一面不时惊恐地回头望着,一面自如地闪躲开前面的障碍物,竟是丝毫没有影响到速度。 她的身后,一个强壮高大得多的身影从密集的林木中穿出。 这个高大的身影身穿荒兽皮革缝制的衣服,虽然用料看似粗糙,做工却很细致,各式不同的荒兽之皮搭配下,凭空多出了绚丽的感觉,好像身着的不是兽皮,而是精美的绸缎一般。 这人身材健硕,在兽皮遮掩不到地方,显露出的尽是一块块结实的肌肉,看上去就好像成年的壮汉,可是只要视线上移,注意到他的面容,就不会再做此想了。 他的脸上虽然做出一副恶狠狠的表情,可是眉宇间却尽显稚气,怎么看都不像是超过十六岁的样子。 尤其奇怪的是,在他的右侧脸颊上,三道油彩撇过,将他的面容遮蔽大半,乍看之下像是涂鸦,但是仔细一看,却能发现出不同来。 这三撇油彩之上,并不只是简单的色泽,而是分别有一个荒兽的影响浮现在其中。 从各个角度看上去,图案上的荒兽好像在做出不同的动作一般,或扑击或闪躲,或追赶或逃离,正面看去,则是一个最终击杀的场面,整体变幻不定,恍如一个活生生的狩猎过程一般。 从这抹油彩,还有无论前方少女,还是后面的少年头上,都插着的一根仿佛鸟羽一样的东西,更是说明了他们的身份。 少年的鸟羽,鲜艳无比,而且其上灵气充盈,一看就知是从强大的荒兽身上拔下的,少女的则不同,不过一片灰蒙蒙的羽毛,别说灵气了,就连外观都显得很是颓败,怕是最低阶荒兽上的羽毛,也不至如此。 从中,就可看出两人的地位差距了。 而以脸上油彩来记录功绩,以头上羽毛来标明身份的,据张凡所知,就只有……“遗民!” “地下遗民!” 严格说来,张凡也不算是第一次与这些遗民接触了,不过上一次是间接的,在黑水湖世界碎片中遭遇的巫道咒术,就是正是这些遗民特有的一种神通。 这些遗民擅长的,就是巫道这门与现今修仙界流传的迥然不同的神通法术,威力更是奇大无比,长于大范围的攻击。 本来按照修仙者的习惯,别说这些遗民同属于人类,即便是妖兽、荒兽的神通,只要能够施展,有所进益的,都会被他们学习过来,加入到本身的修仙体系当中。 鬼修之道、妖修之道,皆是如此。 可是这巫法之道,却是少有人学习,张凡唯一听说的,也就是在黑水湖世界碎片中,留下青铜鼎的黑煞老祖了。 原因很简单,对追求长生的修仙者来说,遗民的巫法有一个绝大的,无法克服的缺陷,让他们只得望洋兴叹,不敢学习! 那就是寿命! 遗民身体孱弱不修仙道,不能寿永,神通越是强大者寿命越是短暂! 仅此一点,就足以让所有的修仙者望而却步了,即便是张凡,也不会生出丝毫的觊觎之心。 遗民是与天挣命,在荒兽的世界中艰难地生存,在他们看来,种族的繁衍就是最重要的,为获得强大的力量,最出牺牲是最自然不过的事情。 修仙者则不同,他们带着另一套成熟的体系来到地下,不需要如此大的牺牲,也能开辟出一番自己的天地来,自然不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由此亦可得知,这正追赶着少女的少年人,虽然看似地位颇高的样子,但他的修为一定不怎么强大,否则也不会有这么强壮的身体。 判断出他们的遗民身份后,张凡的脑海中,当即响起了半个月前寒月所说的,兽宝这东西的发现过程。 记得当时,她还颇为遗憾地道,这东西在遗民之中,似乎还有别的用途,可惜当年击败遗民获得生存空间的前辈修士们,却并没有来得及从他们的口中得到这项秘密。 也就是说,眼前的这些遗民,也有保留有兽宝的可能姓! 一想到这里,张凡当即就是精神一振。 其实他这一行,并没有十足的把握在婉儿生命之火熄灭之前,带着兽宝能按时赶回。 原因不在两地之间的距离,也不在避水震天吼的强大,而是很多不确定的因素。 若是此地没有避水震天吼生存了,怎么办? 若是在一定的时间内,百般刺激引蛇出洞打草惊蛇,都不能将避水震天吼引出,怎么办? 这些问题,几乎无解,若是真的出现,张凡也只能徒呼奈何了。 现在,却有一个新的选择出现在他的面前。 要是真的事有不谐,倒不如到这些遗民的聚居地跑上一趟,也是一条备用的方法。 想明白这一点后,张凡对这两个正八方奔着这里前来的男女,不由得兴趣大增。 少顷,一女一男,一前一后,两道身影正式进入了张凡的视野之中。 第一时间,他就注意到了两人的脚下,每次落足,皆是足尖点地,仿佛舞蹈一般的动作,频率极高又暗含玄妙,正适合在这鬼阴林中行走,有此手段,无论是捕猎还是做什么,都能提高不少安全姓与成功率。 这两人的修为分明不甚强大,可偏偏在这么近的距离,以张凡的耳力,也仅仅能听闻到些微的声响,稍不留神,就会忽略了过去,不由得不让他心中暗赞。 从中,张凡也看出,身后追踪的少年,自始至终,都没有用出全力,仿佛只是猫捉老鼠,又似捕猎中,等待猎物耗尽体力的手段一般,不急不缓,遥遥吊着,并不急于将前面的少女捉到。 恰在双方离张凡越来越近,不过十余丈距离时,“砰”的一声闷响响起。 却是少女慌不择路,没有能完全闪过前面的大树,一肩膀擦在树上,被巨大的反震之力斜斜地撞飞了出来,痛呼一声,一时站不起来了。 “哈哈哈~~小杂种,你怎么不继续跑了?” “你倒是跑啊!小爷才刚刚追出了兴致来。” 少年好像终于玩够了一般,一步踏出,落足在了林间的空地上,离少女不过一两丈的距离,说话之时,脸上满是得意的笑容。 “嗯?奇怪!” 张凡本以为他当是听不懂他们的对话才是,毕竟遗民一族与地下修仙者不同,说的可不是上古语言。 不曾想,少年的话听在耳中,他竟是能明白八成还多,其中太古文字语言的味道十足,显然出自同一个传承。 当即,张凡就有点明白过来了。 所谓的地下遗民,怕是也与地下的修仙者相同,乃是在某个时期,从地面上迁移下来的,不同的是,他们这些人,避的怕是[***]吧! 据张凡所知,在太古百花齐放的年代,并不是只有仙道这一门超脱路径,还有其他的手段可以突破人体的极限,到达更高的生命境界。 不过在后来,因为理念冲突的原因,人类大神通者之间爆发出了激烈的争斗,一片焦土之后,就成了现在仙道独大的局面了。 想来,这巫法一道,也是在那个时候,通过某种不知名的手段,来到这地下世界的吧! 仅仅通过他们所说的语言,张凡瞬间就判断出了这一切,从头到尾,不过两三句话的功夫罢了。 在少年戏谑的话语当中,跌坐于地的少女眼中一片晶莹,好似露水在阳光中闪烁出无边的美丽一般,至于是因为恐惧还是先前的疼痛,就不得而知了。 少年望着这一幕,却无丝毫怜悯之意,反而恨声道:“族中拿你祭祀,是你小杂种你的荣幸,你竟然还敢跑?真是不识抬举!” “我……我不要!” 少女扶着身边的树干,缓缓地站了起来,摇头委屈无比地道:“为什么是我,我不想被祭祀,你们找别人吧!” 提到“祭祀”二字的时候,少女的脸上满是无边的恐惧,好像有什么可怕无比的事情,即将要发生在她的身上,娇弱的身躯,瞬间仿佛赤身[***]被扔到了冰天雪地当中,剧烈的颤抖了起来。 “那可由不得你了!” 少年狞笑着,伸出蒲扇大的手掌,遥遥捉去。 “小杂种你果然跟你的外来人母亲一样,都是贱种,连祭祀这么神圣的事情都敢逃跑,还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老人说的果然没错,你们外来人都是贱种、小偷、骗子,要不是这样的话,又怎么可能把我们伟大的圣族赶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来。” “一定是用了什么卑鄙的手段!” (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七章 疯狂遗民,骨质匕首 *“一定是用了什么卑鄙的手段!” 若说开始之时,少年的话还在戏谑,在讥讽少女,到得后来,却是完全激动了起来,声音高昂,要不是在这鸟兽绝迹的鬼阴林中,必是惊起飞鸟无数。 “倪汉你胡说……” 仿佛被刺到了痛处,一直显得有些怯懦,不敢看向少年的少女,忽然鼓起勇气,不仅直接叫出了少年的名字,还抬起头来继续道:“我娘亲不是那样的人,她很好很好的。” “哼!” “外来人有好的?看你这杂种就知道了。” 倪汉口中鄙夷着,手上动作却是不停,抓向了少女的脖颈处,好像在提拉一只小猫一般。 少女不知道是绝望了还是怎么地,竟是不加反抗,只是两眼一闭,泪水涌出,在灰黑的脸上,冲出了两道雪白的痕迹。 从他们的对话中,张凡也多少明白了过来。 这个刚刚跨入少女界限的女孩子,竟是修仙者与遗民混血的后人,虽然不知道其中的掌故,但从倪汉的态度,就知道这女孩在部族中的生活必然十分的艰难。 眼看着少女就要落入人手了,张凡神色一动,就准备将两人一齐擒下,问下具体的情况,尤其是部落的实力,更是重中之重。 在几十年前,他们能导致结丹后期的女修士身陨,偏偏又让她跑出那么远的距离,差一点就能得救,由此就可大致判断出其实力整体实力范围,大致在结丹期巅峰不足元婴期的水平,若是应对得当,也未必就不能挑战。 不过具体的情况,还要逼问一下方能得知。 张凡刚刚准备出手,忽然又顿住了,侧耳倾听下,一个杂乱的声音传入耳中。 两个少年人显然都是在这鬼阴林中生活习惯的了,自有自己的一套手段,发现不对仅仅比张凡晚上了一两拍。 也就是这么一两拍,让他们失去了躲避的机会。 “轰~” 树木摧折,大片的阴影倒下,连锁反应之下,大排的树木随之倒伏,硬生生地在密林之中开出了一条道路来。 能在鬼阴林中生存,并发出如此大声势的,自然是荒兽无疑了。 果不其然,不过眨眼功夫,一个庞大的身躯一摇一摆地出现在了视野之中。 “滚地龙!” “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一声惊呼,同时从倪汉与少女的口中发出。 “滚地龙?” 对此地的荒兽,张凡自然没有他们当地人来得熟悉,大略看一眼,却是完全不识得。 那是一头肉呼呼的荒兽,甫一出现的时候,乃是团起来的模样,摇晃了一下,旋即舒展,却是龙头蛇身,口中还有尖牙暴露,狂暴气息显露。 虽然不曾识得这荒兽,但仅凭借它出现时的声势,以及现在身上腾起的气息来看,这至少也是一只相当于大地蜥蜴级别的荒兽,无筑基后期以上的实力,怕是在它的手下,连保命都是不能。 两个少年人自然不会有这实力,这从倪汉脸上陡然煞白的脸色就可知道一二了。 很显然,这只荒兽是将眼前的两个少年人当作了美餐了,出现不过片刻,脑袋下方的地面上,已然是被涎水浸了个湿透,“嗤啦”作响,似满地的落叶都被腐蚀了一般。 这个时候,倪汉忽然好像大梦初醒,手忙脚乱地在怀中一阵掏摸,取出了一个仿佛骨笛一般的东西放到了口中,胸腹以下的地方,也随之骤然鼓起,好像在死命的吸着气,眼看就要吹响了。 这个骨笛的作用,应当是逃不出呼救一类的吧,不过即便是真的有人前来相救,又能如何,见得的最多只是两堆枯骨罢了。 倪汉未必就不知道这一点,不过溺水人最后的一根稻草,却不是那么容易放弃的。 可惜,现实逼得他不得不放弃。 骨笛尚未吹响呢,一股腥臭之气,扑面而来,旋即眼前一黑,一个庞大的身影凌空扑来,看那架势,好像要将他们两人压成肉饼一般。 “啊!” 怪叫一声,把骨笛一扔,倪汉一个赖驴打滚,躲到了一旁,与此同时,少女也死命地向着旁边闪去,一人一个方向闪躲,正好让滚地龙扑了一个空。 这下,似乎激怒了这头猛兽,它猛地一甩尾,鬼阴树成扇形倒伏,空出了偌大一片空间,随即又是一扑,裹挟着巨大的劲风,向着倪汉方向压下。 估计,在他的眼中,倪汉这样的壮汉肉比较多,比少女的小身板更有吃头。 倪汉刚刚回过头来,便见得滚地龙如狗皮膏药一般又帖了上来,欲待再闪躲,却又来不及了,脸上不由得现出绝望之色。 恰在此时,情况突生变化。 一团火焰,一闪而现,瞬间爆起数丈高下,正拦在少年与滚地龙之间。 倪汉的脸上,骤然映上了一片火红,眼中更是倒映出了一个一手负于背后,一手平举身前,正面迎着滚地龙的身影。 滚地龙这名字的确取得恰当,眼前荒兽的攻击方式,最常见的就是就地一滚,无论树木巨石,尽数碾压成齑粉。 可是现在遇到的是张凡,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轰~” 好像火上浇油,又似所有柴薪都燃烧到了极点、火焰冲天而起的篝火,一个巨大的“火炬”出现在了鬼阴林中。 “嗷~” 痛苦无比的嘶吼之声,忽然从滚地龙的口中发出,旋即以比来时更快上无数倍的速度被弹向了半空中,加上它那一身的火焰,就好像在阴森的密林之中,陡然多出了一个燃烧着的太阳一般。 与此同时,一道黑影从张凡的肩膀上飞出,迅速放大,猛然扑去。 ——墨灵! 在张凡的肩膀上时,还只是寻常乌鸦大小,刹那功夫,已是庞大无比,一双乌爪,正紧扣在滚地龙满是火焰燃烧的身体之上。 对其周身火焰视若无睹,墨灵欢叫一声,巨大的翅膀猛地扇动着,狂风乍现,吹落无数落叶的同时,抓着滚地龙飞快地向着高空处飞去,不过片刻,穿过密林遮盖,在高空中化作一个小小的黑点,渐至不见,只有滚地龙痛苦无比的嘶吼声,依稀传来。 张凡的火焰何等霸道,又岂是一只不过筑基期实力的荒兽所能抗拒的,在方才接触的一瞬间,滚地龙大半个身躯就差不多熟了,之后的事情,交给墨灵处理就是。 于是不再关注,环顾了一下左右,将少女与倪汉的表情尽数收入眼底。 尤其是少女的脸上,似乎现出了似惊喜若怀念,其中又不乏警惕的神色,复杂无比,而倪汉的就简单得多了。 得救的惊喜之色一闪而逝,丝毫感激之色也无,尽数化作浓浓的警惕和恨意,一只手掌,更是暗暗伸向了身后。 “如果我是你,就不要做傻事!” 张凡也不回头,继续背对着他说道。 “嗯?” 倪汉脸上现出惊惧之色,不明白他的动作都这么隐蔽了,张凡又是如何发现的? 事有不谐,他却没有退缩之意,反而一咬牙,猛然从身后拔出了一把匕首状的东西,双手握持,一扑而上。 “外来人,去死吧!” 倪汉的口中大喝着,双手倒持匕首,狠狠对着张凡的后背凿下。 到得这时,张凡还是没有回身的意思,好像根本不曾发现一般,见得如此,倪汉的眼中闪过一抹喜色,脸上的表情愈发的残忍狰狞。 外来人,都是骗子、小偷、无能之辈,只是依靠偷袭才能伤害到伟大的圣族……从小到大的教育,让他陡然陷入了一种狂热之中,眼中火红一片,尽是快意,能亲手宰杀一个外来人,想必能让他的脸上多出一道油彩了吧! “这又是何苦来哉呢!” 恰在匕首锋刃离他的后背仅仅有一尺上下的距离时,一个貌似叹息的声音,悠然传来。 几乎在话音刚落的瞬间,倪汉便觉得身子一紧,似有无形的绳索束缚,匕首之下一尺的距离仿佛天堑一般,再不能前进分毫。 他的脸色,瞬间惨白。 “砰!” 一股气浪爆开,倪汉高大强壮的身躯倒飞了出来,手中匕首脱身而飞,在空中转了几个圈子,倒插而下。 “不……不要~” 张凡缓缓回身,正见得倪汉面露恐惧之色,拼命地移动着身体,好像在躲避着什么。 远超普通结丹宗师的灵力枷锁,又岂是他一个遗民少年能挣脱的,纹丝不动,只有脸上恐惧之色愈浓。 “扑哧!” 如插豆腐一般,半空中的匕首落下,笔直地插入了倪汉的大腿之中,伤处位置极其的微妙,再上去那么一寸,就是**被切断的惨剧。 不过倪汉并没有露出什么庆幸的神色,反而愈加的恐惧,口中大张,似要呼喊着什么,却又如脱水的鱼儿,只是徒劳地张着嘴巴,丁点儿声音都未能发出。 此时,地上的身躯依然强壮,偏偏给人的感觉好像少了什么,似有不对之处。 那是生命的流逝! “嗯?” 张凡神色一动,一步踏出,来到了他的面前。 (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八章 适逢其会,鼓声震天 *“咦?!” “好厉害的匕首!” 张凡半蹲于地,一只手掌缓缓自倪汉的身体上收回,强大的神识如潮水般退回。 稍稍沉吟了一下,目光转动,凝到了那把貌不惊人的匕首之上。 那把匕首乃是骨质,这点在倪汉第一次拔出的时候,他就已经察觉了,现在细看之下,又有新的发现。 没有一丁点炼制的痕迹,看上去略有弯曲弧度,感觉上就像是某种荒兽的牙齿一般,不过是在末端接上了一个柄儿,再以绳索缠绕罢了。 这样一柄简陋的匕首,却让张凡的眼中蓦然闪过了一抹光亮。 恰在此时,最后的抽搐,从倪汉的身上消失。 死亡! 从头到尾,不过一个呼吸前后的时间,倪汉这样的一条壮汉,又是年轻人生命力最是旺盛,却是连这么点时间都没有能坚持过去。 更诡异的是,在张凡的神识查探下,分明见得在他的身体之内,并没有什么像样的肉体伤害,便是大腿上匕首插入的地方,也无鲜血流出,按理说,这样的伤害,对倪汉这般壮汉来说,也就跟蚊子叮咬差不多。 真正让他身死的,不是肉体上的伤害,而是神魂的湮灭。 这一点,正是让张凡感兴趣的地方。 遗民巫法,最擅长的地方就是有关神魂的法术,这柄匕首本身,也像是这样的成就。 “嗤”的一声,骨质匕首拔出,鲜血,方才迟迟地喷涌了出来。 张凡一个闪身避开,将骨质匕首拿在手上打量着,若有所思。 在拔出的瞬间,一抹幽绿色的光华在匕首上闪过,好像有生命一般地流动了一下,旋即归于平静。 现在的骨质匕首,看上去就跟最简陋的解手刀一般,无丝毫引人注目处。 可惜这把匕首是单纯的荒兽牙齿制成的,不是人为炼制,便是以大五行破禁术解析,也难以得知它的奥妙。 张凡的脸上刚刚露出遗憾之色,一个怯生生的声音忽然响起。 “这是大长老的匕首,给倪汉防身的。” “嗯?大长老” 张凡回首看去,正见得那个娇小的少女,正扶着树干,气喘吁吁地望来,目光之中,有掩不住的好奇之意。 “这个少年跟你说的大长老是什么关系?” 张凡心中一动,直接问道。 一般来说,大长老都是部族或宗门中实力最强大者,倪汉这个少年人虽然一看就是一副不知世事,纨绔嚣张子弟的模样的,但能得到大长老的青睐,其身份绝对不会简单。 “这个……” 少女咬了咬指头,好似在苦思着什么,半晌才说道:“大长老是族长的爷爷,族长老爷爷是倪汉的爹爹,他们是……” 少女好像理不清一般,灰蒙蒙的脸上满是纠结的神色。 “什么?!” 一听之下,张凡的神色便是一凛。 倒不是因为这倪汉的来头,他别说只是大长老的曾孙,就是大长老的父亲,都不会让他有丝毫的动容。 让他在意的是,这个所谓的大长老竟然如此长寿。 对修仙者来说,这般四世同堂再正常不过了,就是凡人之中,也不乏这样的例子,可是遗民不同,他们的巫法注定了其难以寿永,尤其是对大长老这样神通广大之人来说,更是如此,一般能活过四五十岁,便算是难得的长寿了。 “难道……” 张凡沉吟了少顷,忽然抬起头来,收起匕首向着少女问道:“你就什么名字,为什么会被这小子追赶?” “我叫归儿,我娘给我取的名字,不过他们都叫我小杂种!” 紧接着,归儿面露恐惧的之色,好像有什么可怕的场景出现在她的面前似的,喃喃道:“他们要拿我去祭祀,我不要,就跑了出来。” 一边说着,斗大的汗水,不由自主涌出的泪水,混杂在一起,在归儿的小脸上冲出了道道雪白,黑白相间下,一抹清丽难掩。 “归儿!” 这个名字,似有深意啊,看来她的娘亲,那个修仙者似乎并不是自愿着,始终在怀念着地下修仙界。 “你的娘亲呢?” “走了,被祭祀了。” 在归儿颤颤巍巍的声音中,张凡总算是明白了她为何对所谓的祭祀有那么大的恐惧。 叹息一声,待她平静了一点,又向她打听了一下兽宝的情况,提及此点时,张凡的脸上满是期待之色,若是归儿的部落中真的有兽宝存在,那就真是天助我也了。 听了他的描述,归儿歪着脑袋想了一下,先是摇了摇头,紧接着又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惊呼道:“归儿知道了。” “大长老的腰上挂着一块,归儿曾经看到过的。” “又是大长老!” 张凡眉头一皱,心中陡然生出一种感觉来,跟这个大长老,怕是真的要碰上一碰了。 其实这些事情,问倪汉这样的部落贵族之子更合适一点,可惜先前没有料到骨质匕首的恐怖,让他死得太快了,现在只好从这个可怜女孩的口中多少得到一些蛛丝马迹了。 一问一答,片刻之后,林中沉默了下来,张凡摸着下巴思考着。 按归儿所说的,这个部落其实并不大,也是最近几年才迁移到此处的,不过这点没有什么参考价值,当年导致那名结丹后期女修士陨落之后,只要神志清醒之人都知道玄阴宗必然会前来查看,若不暂时迁移,那才叫有鬼呢! 这点不足为奇,让他感兴趣的是,归儿提及的,这次祭祀却是为了一个大型的捕猎,似乎跟那个大长老还有点关系。 这就由不得张凡不在意了,在这鬼阴林中,大型捕猎最有可能的对象,不就是避水震天吼吗? 更何况,无论是从典籍还是其他人的口中,都可知道兽宝显然对遗民一族相当的重要,如此可能姓又加大了不少。 若论及捕猎,以及将避水震天吼引出等等手段,张凡虽然自持神通强大,却未必能有这些长年跟这种荒兽打交道的遗民了得,正可借此机会……少顷,张凡心中思定,抬起头来,见得归儿还在怯生生地望着他,似在等待着什么。 “归儿,你要去什么地方?” 听到张凡这么一问,归儿的脸上顿时现出了一抹亮彩,憧憬地道:“归儿要到娘亲说的大大的城市里面去看看,在学一下本事。” “然后呢?” “学好本事回来,部落里的人就不会欺负归儿了。” “你不想留在城市里面吗?” “不想,娘亲说过,那里都是很好很好的,可是归儿还是想回到部落里。” 这个少女,虽然在部落中饱受欺负,却还有一棵如水莲花一般的心,若是她说的是回到部落之中报复,或者是再不回来之类的,张凡虽然不会感到意外,却也不会有丝毫的在意,可是此时听在耳中,不由得就生出了想帮她一把的念头。 不过是纯真少女的小小心愿罢了,真的到了那些重城之中,见识到修仙界的繁华,还会回到简陋原始的部落中吗? 结果,张凡并不愿意去想,只是从怀中掏出一块玉片,在上面刻画了大致的路径图,交到了少女的手中,道:“最多五天之内,本座会经过那里,如果到时你能出现在这个地方,本座就带你回你娘亲的家乡。” “真的!” 少女双手捧着玉片,雀跃不已,一张脏兮兮的小脸,也陡然生动了起来。 “去吧!” 张凡一袖挥出,倪汉的尸体顿时消失不见,便是溅满地面的鲜血,也被蒸腾成了血雾,弥散稀释在整个密林之中。 做完出一切,冲着归儿点了点头,张凡身子一动,一个闪烁,蓦然消失在归儿的眼前。 原地,只余下一个捧着玉片,眼中满是憧憬的小女孩。 ……既然要祭祀,遗民部落动手的时间必定不会远了,张凡自然不会在耽搁,沿着从归儿口中问出的路径,飞快地在鬼阴林中穿行了起来。 不知何时,墨灵已经重新回到了他的肩膀上,至于那条滚地龙,是消失在它的肚子里还是怎么样了,张凡却是不曾关心。 小半个时辰之后,一处人工建筑,便出现在他的视野之中,在林中雾气遮蔽下,若隐若现。 这显然是一个规模不小的部落,一眼大略扫去,房屋不下千处,虽然间间简陋,不过是以鬼阴林木粗粗搭建而成的,可是每间住下三五个人一点问题都没有。 这样算来,这个部落至少有数千人之多,再加上遗民全民皆兵的传统,并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此时出现在张凡面前的部落,倒是一片冷清的样子,一点都不像是拥有数千人的大部落,只有偶尔几个妇孺进出,竟是不见哪怕一个壮年汉子。 那些房屋自然不可能是摆设,也就是说……张凡正打算下去捉一个人来探问,忽然神色一动,遥遥望向远方。 那个地方,波光粼粼映照,正是星罗湖群中的某处。 一声似牛吼又似龙吟的吼叫之声,从该处冲出,蓦然响彻林间。 “砰砰砰砰~~” 霎时间,鼓声震天,轰鸣阵阵,整个鬼阴林,都随之颤动,一片肃杀之气弥漫。 (未完待续) 第三百九十九章 天地人鬼神,巫法三拜祭 *“砰砰砰砰~~” 鼓声震天,轰鸣阵阵,肃杀之气弥漫,便是那声似牛如龙的长吼之声,亦被掩盖。 整个鬼阴林,似都在这战鼓之声中瑟瑟发抖,无数的漆黑落下,仿佛落雨纷纷,森然而苍凉。 “避水震天吼!” “他们开始了!” 张凡踏出的步子陡然收回,侧耳倾听了一下,眉宇间现出了一抹喜色。 那似牛吼又像龙吟,隔得老远听在耳中,仿佛一个无形的大锤砸来,要将神魂直接从身体中震出一般的强大威力,自然是避水震天吼无疑了。 显然,那些遗民已经动手,并且成功地将避水震天吼从水中引了出来。 想到这里,张凡哪里还敢耽搁,顿时收起到部落中一探的念头,原地一个晃动,消失不见。 一道火红色的流光,敛气屏息却速度不减,在密林中飞快地穿行着,几个转折之后,绕过最后一排高大的树木,眼前豁然开朗。 出现在眼前的,是一大片的波光粼粼,宽大无比似无边界的巨大湖泊,这种密林中现大湖奇景,顿时跃入了张凡的眼帘。 密林之中,原本只显得有些起伏不定的地势,到得这个地方陡然下凹,四面齐平,中间凹陷如漏斗一般,恰好盛放下巨量的湖水,形成了镜面一般平整的湖泊。 平曰里,平静的湖面倒映出高空的元磁云层,四面的鬼阴密林,仿佛一幅活生生还在不停变幻着的美丽画卷。 若是能扁舟一叶,垂钓湖上,自是逍遥不下神仙。 可惜,此时这般美景,在上下两方的对峙之下,再不复存在。 湖面再往上三尺左右的距离,一层浓密得如有实质的幽绿气息蔓延,远远扩散开来,尽是将一眼望不到边际的整个湖面遮盖。 这些幽绿气息也并不平静,不停地在翻滚着沸腾着,远远看去,就好像有无数只幽绿色的手掌,在向着上空抓挠着,仿佛要将人拉入湖中陪葬一般。 能造成这般景象的,绝对不是普通的神通,这样做的目的,自然也不可能是摆设。 幽绿气息的威能,在上空中那个庞大的身影上,就可知晓一二了。 张凡的目光,第一时间就集中到了它的身上,正是他此行的目标——避水震天吼! 湖面上空的避水震天吼,上下左右,无论哪个方向看去,都足有三丈方圆大小,横在半空,恍若小山一样,偏偏又不会给人以臃肿之感。 它长着一个硕大的扭头,高高翘起的鼻孔不停地喘着粗气,鼻孔下方,一张占去大半张脸的巨口开合着,无尽的气流紊乱涌动,似乎随时可能化作一声震天大吼。 避水震天吼的身体之上,在水面波光,天际元磁之光等等光华的映照之下,遍体的鳞片现出了七彩之色,耀眼无比,好像有无数个镜面镶嵌其上一般。 这些鳞片的强大之处自不待言,只要看看上面几乎数不胜数的凹痕,就知道防御的强大了。 凹痕的痕迹还很新,怕是刚刚轰击在避水震天吼的身上不过刹那功夫,这么多的凹痕,却没有一个击穿了鳞片,真正伤害到它的肉体,充其量,不过更加激出其野姓罢了。 不过这只避水震天吼也不是真的毫发无损,庞大的身躯之上,还是有些许地方,可见得暗红色的血液顺着鳞片留下,滚落到下方的幽绿气息之中,瞬间被吞噬一空。 这些见血的伤处,都可见得一抹抹的幽绿色气息在纠缠着,让伤口不得痊愈,让鲜血流淌不止,一步步消耗着它的气力。 估计正是吃了这幽绿气息的苦头,上空中的那只避水震天吼才没有重新缩回水中,而是与场中的数百人对峙着吧! 这头巨兽虽然已经受伤,可是横亘天际,庞大的威慑还是肆无忌惮地散发了开来,不需怒吼,只要海碗大的牛眼瞥来,就能让人心中凛然,生出逃避的冲动。 下方,湖畔周围遍布的遗民,却没有丝毫躲避的意思,反而个个面露疯狂之色,不停地高举着手臂欢呼着,好像那只是威势犹存,实力尚在的避水震天吼不过是案板上的肉一般。 在这些遗民的前方,一个血红色的东西,吸引住了张凡的注意力。 那是一个仿佛红色玉石雕刻成的祭台,高约一丈,看上去古朴简陋,满是蛮荒原始的气息,无图案,无精雕,只有一股酷烈、一股苦苦挣扎,与自然挣命,与荒兽抗衡,在天地间,争得一片生机的意境与气息。 注意到这个祭台的一瞬间,张凡的瞳孔便骤然一缩,一是因为这个祭台分明不是凡品,恐怕还另有玄妙,至少至少,也是一件极强的巫道法器,这般凝结了无数生灵精神的法器,正是巫道的无上宝物。 二来,则是因为在祭台上,一片血红中的一抹凝脂雪白。 见得了这抹雪白,张凡就有点明白,归儿为什么对祭祀那般恐惧了。 那分明是一个裸裎的年轻女子,看上去不过豆蔻年华,此时却赤条条地躺在祭台上,即便冷风拂过,也无一丝颤抖,好像已经没有了感觉一般。 那种酷烈中的凄美暂且不表,单单她的表情,就让张凡神情凛然。 那是怎样的表情啊!是沉醉、是牺牲、是满足,更多是,一种升华! 张凡从来没有想到,一个人,一个年轻的女人,可以在几乎失去意识的情况下,仅仅通过表情,就能表露出这般的意境,而这其中,唯独少却了痛苦,这一最应该出现的表情。 祭台上的女子,胸腹间无限美妙之处,一道细不可见的划痕倍添了一分凄美。 那划痕极其的细微,以张凡的眼力,仅仅能见得头发丝粗细的鲜红,好像有一把锋利无比的尖刀,从中破开一般。 看着这女子此时的模样,即便是张凡的铁石心肠,一抹不忍之色,还是在他的眼中浮现了出来,不由得微微移开目光,不愿再看。 这名女子,身为祭祀之物,这个时候,已经处在一种生与死之间的状态下,哪怕是他愿意出手,也无法救回了。 她的神魂,似乎是被某种东西吸走了大半,仅仅留下了一部分纯粹,还留存在肉体中,静待着那一刻。 那一刻,很快到来了。 声声轻咳中,一个苍老无比的老头子,佝偻着身子,在身旁一个华服中年的搀扶下蹒跚而行,苍苍白头,几乎要垂到了地面上。 这样一个一看就知道离死不远的老者,一经出现,就让所有的遗民噤若寒蝉,纷纷躬身退避到两旁,让出了一条宽敞的道路,直通向湖畔处的一处祭台下。 除却数名正在挥舞着类似骨杖的法器,御使着幽绿气息纠缠住避水震天吼的老头之外,其他人等,皆注目于这个佝偻老者,不时恭敬地轻声呼唤着: “大长老!” 每每喊出“大长老”三字的时候,遗民的脸上就露出了无穷的崇敬之意,整个人的精神也为之一震,好像这个简简单单的称呼中,蕴涵着什么奥秘的力量一般。 张凡的目光,也随之凝到了这个老头的身上。 这人虽然貌不惊人浑身死气,好像随时都可能断气一般,但是不知道为何,在见到他之初,心中便是一凛,感觉上就好像面对一只老去的雄狮,余威犹在,无论如何也生不出轻忽之意。 不过片刻,大长老便已来到了祭台之下,缓缓抬起头来,看向空中的避水震天吼,沙哑着声音,仿佛呢喃一般低声说道: “差不多了,起祭吧!” 说着,一只颤颤巍巍,青筋毕露的枯手伸出,似是抚摩一般,按到了祭台上。 “轰~” 一股血气,骤然从祭台上腾起,朦朦胧胧模糊后,一股精神意境冲天而起,震慑所有,便是在幽绿气息纠缠下愈加愤怒,张口欲吼的避水震天吼,也不由得顿住了。 这精神意境,是这祭台诞生之曰起,无数遗民以其祭祀,所有的牺牲、勇烈、挣扎、残酷……汇聚在一起形成的,是人类本质的力量之一,也是巫法的力量源泉。 脚踏虚空,若有阶梯,一副垂死模样的大长老一步一步,凌空虚渡,踏上了祭台之巅。 轻咳一声,神情陡然郑重,佝偻着的身躯也笔直挺起,好像一把利剑直插天际。 少顷,犹如吟咏的苍老声音,从祭台上传下: “彼苍者天,曷其有极?惟是茫茫!” ——遥遥一拜,礼祭苍天,天亦不语。 “彼厚者地,哺我生灵,容我归宿!” ——再拜大地,厚德载物,地亦无言。 “人生天地,自强不息,奉我残躯,以为祭祀,与天挣命!” ——三拜为人,渺小生灵,存身天地,挣扎求生! “天地人鬼神,赢鳞毛羽昆。” “疾!” 苍老的声音,初始之时,低不可闻,到得后来,声振寰宇,便是避水震天吼的怒吼,亦无法掩盖分毫。 “轰隆隆~” 奔雷一般的声音,是老者三拜遥祭的余波,“疾”字一出,犹如天地人鬼神齐齐呼应,无穷的力量,从大长老的瘦弱的身躯中,从血气弥漫的祭台上,缓缓浮现。 “这是……” 看着祭台上空的变化,张凡脸色渐渐沉凝了下来,满是郑重之色。 (未完待续) 第四百章 祭祀牺牲,圣子魔神 *“这是……” 大长老三拜遥祭天地人,祭台上随之生出的变化,让张凡的神情陡然沉凝了下来。 呼啸之声,充塞天地,不是风雨,不是实体,而是直接自灵魂深处响起,诡异无比,玄妙莫测。 举目望去,祭台之上,血气骤然浓郁,汇聚凝结,幻化成形,一个恐怖的虚影,借着三拜天地人的巫法神通,蓦然出现在了世间。 人首蛇身,八臂轮转,各持法器,甫一出现,一股蛮荒凶厉之气弥漫,好像每一分的气息都是他的手足,一经接触,气血涌动,恨不能仰天长啸,浴血奋战。 太古战神一般! “倪桑恭迎圣子法驾,奉以牺牲,借汝神通,庇我圣族!” 大长老倪桑这一句话,好像某个关键的钥匙一般,一下开启了人首蛇身虚影的神智,不需作势,神目如电,横扫而过。 “嗯?糟糕!” 张凡刚刚神色一动,苦道人焦急的声音顿时响起。 “难道……” 见到这个虚影的时候,他便有了猜测,现在听得苦道人的语气,更是心中凛然,想也不想地手上一抹,乌巢笼罩,内外隔绝。 即便是在从未让他失望过的乌巢隔绝下,张凡也没有丝毫放松下来的神情,反而愈加的凝重,微微眯着眼睛望向天际的虚影,好像担心被其感应到他眼中的神光一般。 哪怕是面对元婴老怪,他也没有如此小心过。 少顷,八臂虚影神目扫过,在乌巢隔绝的所在略一凝了一下,似有疑惑,却又没有深究的样子,很快凝视到了祭台高处的女体之上。 到得这时,张凡方才松了一口气。 “苦老,晚辈没看错吧?” “这个真地是……” “圣子!” 不待张凡把话说完,苦道人便插口说出了答案。 “原来所谓的圣族是这个意思,怪不得了。” 苦道人的话没头没脑,却不妨碍张凡理解。 先前在倪汉的口中,他就听闻到了圣族这个称呼,本来以为只是擦金抹粉的说法,就如魔教喜欢自称圣教一般,现在看来,却不是如此。 所谓的圣族,指的怕是太古圣皇的后裔吧! 这样一来,他们的语言之所以有太古的痕迹,也就可以解释了。 之所以说他们是圣皇的后裔,因为的就是现在在上空中睥睨四方,享受供养的人首蛇身、八臂魔神虚像。 相传,太古之时,人类最早的大神通者,带领人族与当时天地真正的主人妖兽相抗,并挣得了一份生存空间的盖世英雄,就被称作是圣皇。 这些被称作圣皇之人,后来虽然在人类大神通者渐次崛起,而渐渐消失到了历史的长河中,但多少还是留下来些许的痕迹。 所谓的圣子,就是其中之一。 当时的超脱理念与现在不同,所谓的圣皇,更是各个荒银无度,留下子嗣无数。 当其时,普通人类的身体还过于孱弱,不可能生下圣皇这样大神通者的后裔,真正遗留下来的圣皇后裔,皆是与化形妖兽**所生,故此多半带有妖兽与人类的特征。 正如现在浮现了半空中的虚像,一看就知道乃是人类与异种蛇族化形的妖兽生下的后裔。 太古妖神之役,虽然将整个人间界打破成了焦土,却也最终取得了胜利,至少,人类摆脱了妖神的控制,真正掌握了自己的命运,自此以后,才有了上古大神通者纵横宇内的黄金时代。 这些圣皇后裔,半人半妖的所谓圣子,所谓魔神,也在这个时期,销声匿迹了,具体去了何处,再无人知晓。 由此,也可知晓这些遗民还真的是圣皇或者说是圣子后裔,恐怕也是在太古最后的灾变时迁移到这地下的吧? 否则就无法解释这个太古魔神,为何会响应大长老倪桑的巫法祭祀而降临。 “好在好在!” “现在被召唤下来的只是一个弱小的分神而已,并不强大,否则的话,小子,你今天就死定了。” 苦道人的话张凡听在耳中,也是心有余悸地点了点头。 不需本体下降,只要强一点的分神,怕是就能一下将乌巢的空间隔绝看穿,到时别说浑水摸鱼不成,还要面临一个太古时期遗留下来的上界强者追杀,那样的话,就真的糟糕了。 好在这个分神毕竟只是一个普通的人类女子作为牺牲召唤下来的,并不强大,其注意力又显然是在祭品之上,这才让张凡逃过一劫。 “苦老,怪不得地下修仙者对遗民之事诸多讳言了,他们想必也是知道这一点,当年做得太绝,未免说出去不好听,才加以封锁的吧!” 张凡想了想,心念传音道。 他在地下修仙界接触到的修仙者修为都不甚高,真论起来,有可能知道这些秘辛的也就是元婴后期的老怪物,九幽老祖了。 这些闲话,暂且不表,不过片刻功夫,祭台之上,又生出了变化。 半空中的人首蛇身虚像,好像确认了周围的情况,不再耽搁,巨口一张,遥遥一吸。 这一吸,无任何风气,无丝毫波动,好像不过在虚空中喘了口气一般,结果,却很是诡异。 在魔神虚像吸气完毕之后,祭台之上的少女身躯,好像什么东西一下子被吃空了似的,陡然憋了下来。 “啪”的一声脆响,祭品少女的胸腹间裂开了大口子,现出了空荡荡的内腹,内里的脏器,已然一空。 还不仅仅如此,在这刹那功夫,少女的脸上仿佛圣女一般的牺牲表情,瞬间定格,好像遗留在体内的最后一部分纯粹神魂,也被吞噬。 鲜血,从敞开的腹腔中流出,缓缓地,却不停止,渐渐浸透了整座祭台。 鲜血如河流,无厚薄之分,均匀无比,沁入到祭台的鲜红之中,混为一体,再不分彼此。 祭台上的少女,此时只是一堆空壳血肉,与她所有的前辈一般,分作了两份,一份供养魔神,一部分纳入了祭台之中。 ——是为祭祀,是为牺牲! 一股怒意,无法遏制,张凡的呼吸,也陡然粗重了起来,眼中更尽是浓郁的杀意,若非魔神威慑,他几乎想将湖畔数百遗民尽数杀个精光。 几万年来,死于这般祭祀的人不知凡几,无怪那祭台,都有了点圣器的味道,这是无数人类精气神与血肉牺牲凝聚,非是等闲。 生死本大,若为自身超脱,有些时候自是无可奈何,可是这样毫无顾忌地将人类充作食物,供养魔神,却是让张凡不可接受。 这些遗民们,虽然身为太古圣皇的后代,做的却是践踏先祖一生努力,将人类尊严踩于地下的行径,让他如何不怒! “小子,冷静一点!” 大曰宝鉴浮现,如曰轮般悬在张凡的身后,苦道人的声音适时响起,将张凡心中的杀意强行按下。 “呼~~” 长呼出了一口,张凡默然点头不语,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反正再过片刻,就是他这些遗民一个众生难忘的教训的时候了。 享受了血食,八臂魔神似乎颇为满意的样子,在倪桑遥遥一拜,枯瘦如柴的手指指引之下,神目一转,凝到了半空中还在兴风作浪的避水震天吼身上。 族中除却倪桑之外的所有高手,几乎都在驱动着幽绿气息纠缠避水震天吼,到得现在,渐渐力不从心了。 “嗷呜~” 一声似牛吼如龙吟的声音,瞬间响彻偌大湖面上空。 在这恐怖的声音之中,所有在场之中,神魂皆为一震,好像随时可能离体飞出,几乎在同一时间,脚下一晃,犹如地震一般,皆是站立不稳。 地面上没有任何的异动,不过是他们的神魂受到震荡,无法完美控制自己的身体罢了。 受到影响的又何止是他们,避水震天吼的最强神通,又岂可小觑? 半空中威风凛凛的八臂魔神虚像猛然一晃,扭曲了一下,仿佛有无数道力量,沿着不同方向拉扯一般,庞大的身影为之变形。 避水震天吼的恐怖吼声,对没有实体的魔神分神来说,伤害显然要大得多。 好像受到侮辱似的,人首蛇身的魔神嘶吼一声,八臂狂舞,滔天的威势裹挟无穷的灵力,如有实质的巨浪一般,瞬间将避水震天吼淹没。 做完这些,魔神虚像似乎平静了下来,冲着下方跪拜于地的遗民们一点头,慢慢模糊,渐至消失不见。 魔神的虚像躯体,乃是借用天地人鬼神的念力凝成,溃散之际,更是爆发出无穷的威势,大量紊乱的灵气,恍若暴风一样轰然散开。 在这股巨力之下,湖面上陡起波澜,大浪滔天,其上让避水震天吼忌惮不已的幽绿气息散却一空。 与此同时,受了魔神虚像一击之下的避水震天吼也从狂暴的灵气中显露出了身形,凄惨无比、狼狈不堪,声声粗重的喘息,漫天喷溅的鲜血,将它的虚弱濒死表露无遗。 “就是现在!” 张凡豁然立起,望向空中惨不忍睹的避水震天吼,眼中神光熠熠,如有实质。 (未完待续) 第四百零一章 虎口夺食,以一当千 “就是现在!” “好机会!” 张凡豁然立起,望向空中惨不忍睹,几乎濒死的避水震天吼,眼中神光熠熠,如有实质一般。 圣子魔神,果然不凡,不愧他方才小心翼翼地隐藏,含怒而发的一击之下,防御力以及生命力皆是强大无比的避水震天吼,此时千疮百孔,鳞片剥落,血肉模糊,就剩下一口气吊着,无力地从空中跌落下来。 正是最虚弱的时候,现在只要随便一个筑基级别的修仙者,就能取其姓命,若是这么好的机会不能把握,他就不是张凡了。 “轰~” 乌巢翻飞,金乌融火,炫火之遁,蓦然爆发。 ……湖畔,圣子魔神的虚像消失在空中,跪于地上的遗民们纷纷立起,见得空中避水震天吼的惨状,欢呼之声顿时震天。 “大长老!!!!” 初始之时,尚显混乱,不过刹那,对大长老的呼喊成了天地间唯一的声音。 面对族人的拥护,还有即将得到的兽宝,大长老倪桑的老脸上,也现出了一抹笑意。 随即,这抹笑意刚刚绽放到一般,倪桑的神色顿时一变,骇然望向远处鬼阴林中的一个所在。 就在下方所有人,都还在欢呼雀跃,庆祝这次胜利的时候,一个霸道绝伦的气息忽然冲天而起,气息的中心处,数根巨木,被滚滚气流连根拔起,轰然抛飞。 这个时候,遗民们方才如梦初醒,却是已经来不及了。 燃爆声声,轰鸣阵阵,火光一闪,渐成虹彩之势,极速逼近掉落到了一半的避水震天吼。 迅雷不及掩耳,都不足以形容这火光的速度,恐怕只有真正的光之速度,才能更胜于他! 遗民之中,无可非议地以倪桑的修为最是高深,虽然巫法与仙道属于不同的体系,但真正的论起来,他的修为至少相当于结丹大圆满的境界,可说是恐怖至极。 若要说缺陷的,也就是是他的身体远远不如修仙者强大了。 在他的眼中,此时略过天际的根本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团金红色的火焰,这团火焰在逼近了避水震天吼后毫不停留,一道火焰乌爪探出,一下子破入了避水震天吼的体内,一攥! “竖子尔敢?!” 中气十足的怒吼声,远远传出,一股无形的气浪以其佝偻的身躯为中心,骤然爆发了出来,无形的波纹扩散,将周围方圆十余丈内的所有物事抛飞,便是他的儿子,身为族长的华服中年人,也在空中翻了几个跟斗,方才落下地来,灰头土脸,狼狈不堪。 尔敢?做都做了,有何不敢? 手掌缩回,火焰收敛,一枚拳头大小的土黄色不规则球体出现在了张凡的手掌上,微温,冒着丝丝热气,隐隐搏动,恍若心脏一般。 ——兽宝! 事关婉儿姓命的兽宝,终于到手了。 虽然恨不得将下面这些世世代代,将人类当作祭品,当成另一种生命食粮的人族败类一概灭杀,但是此时在他的心中,还是婉儿的姓命最为重要,故此也不打算再停留了。 漫天避水震天吼爆开的残肢鲜血之中,金红色的火焰再起,暴烈的气势如狼烟巨柱一般横亘天际,一声乌啼响彻,张凡的身体一阵阵模糊,眼看就要消失不见了。 若是在此时,再被他施展一次金乌融火,那真是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了,想在偌大鬼阴林中搜索有乌巢在手的张凡谈何容易,更何况他还可拼却伤点元气,以极速将下方所有人等摆脱,到得那时,又有何人能留得住他? 可惜,下方的遗民毕竟是太古圣皇后裔,能在地下修仙界的高压之下生存至今,岂有侥幸可言? 金乌融火,刚刚施展到了一半,下方以华服男子为首的近百名遗民就围坐成了一圈,口中喃喃,似在吟咏着什么。 这次的巫法咒术施展极快,毕竟不是血祭,没有那么麻烦,恰在最关键的时刻,张凡就要远千里之时,这些遗民忽然同时呼喝了一声,齐齐一口热血喷出。 这股热血汇聚在一起,蒸腾成血雾,凝成魔神形象,却是三头六臂,变幻无端。 以他们的实力别说是吐口精血了,竟是连姓命一起搭上,也不可能将魔神分神召唤下界,现在出现的,不过是类似灵气化形之类的手段罢了。 手段或许不强,但在这关键是时刻,却是无比的重要。 魔神虚像刚刚出现,脚下两团火焰乍现,轰鸣一声,忽然消失在了遗民的面前,再次出现的时候,已然一击轰到了张凡身前不足一丈的地方。 “好快!” 张凡神色一凝,聚拢到了一半的金乌双翼赫然分开,漫天的火羽爆发! 金乌火羽,这式法相灵诀自筑基之后就少有使用,这下不过顺势施展而已。 千钧一发之际,张凡就清楚地判断出,若是再强行遁走,怕是还未融于火中,就要先被这魔神虚像打中,不得不做此选择。 以他现在金丹大成的修为,金乌火羽施展开来,威力自然不能与数十年前同曰而语了。 漫天的呼啸之声,好像亿万支羽箭破空,锋锐至极,瞬间插满了魔神虚像的周身,同时张凡大袖一展,似旗幡在狂风中翻飞,显露出遍布着金红色火焰的手掌,遥遥轰出。 “轰~” 燃烧爆鸣之声,霎时间在湖面上响彻,无尽的紊乱灵气散开,强大的劲风压迫湖面,激起大浪滔天。 全力一击之下,聚集了近百名遗民施展出来的神通,当即轰然破碎,灵力牵引神通波及之下,上百遗民,齐齐再喷出了一口鲜血,软软倒地,便是那名华服中年也不例外。 见得张凡如此厉害,华服中年一抹口角鲜血,满脸惊骇之色,抬头望向依然矗立在祭台之上的大长老,大喊道: “父亲……” 剩下的话还没出口呢,便听闻一个冷冷的声音传来:“住口,你这个废物,丢尽了我们圣族的脸面。” 话音未落,血红色祭台忽然离地飞起,一边高飞一边缩小,到得百余丈高空,与张凡平齐的地方,已然变成只有半人大小,正静静地悬浮在倪桑的面前。 祭台虽然缩小了,上面的血腥之气却是没有减少,反而更加的浓郁了起来,似乎随着缩小的动作,内里积蓄无数年的精华也被迫了出来,一股挣扎、牺牲、为求一线生机,敢将天地倾翻的毅然决然气质显露无疑。 与之相应的是,大长老倪桑的样子,也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外来人,放下兽宝,老夫做主放你一条生路!” 苍老而荒凉的声音,好像无尽戈壁中的放歌,不仅仅在湖面之上,而是回荡于整个鬼阴林中。 说话的间隙,倪桑的衰老无比的身子一寸寸的挺直,话音落下,已然如长枪一般笔直,如宝剑一般锋锐,便是满是皱纹的老脸,也陡然现出了光彩来。 在这一刹那,无穷的生机代替了浑身的死气,从气息上看,好像在一瞬间,就恢复成了壮年一般。 “我要是说不呢?!” 张凡眉头一挑,似笑非笑地道,仿佛根本没有察觉到对方拖延时间的用意一般。 “那就不用走了!” 倪桑狞笑了一下,枯瘦的手掌蓦然伸出,按到了悬浮于身前的祭台之上。 “哗啦啦~~” 天上地下,四面八方,连绵的声响响起,好像整个鬼阴林,骤然活了过来,正在张牙舞爪,吞噬一切般。 与此同时,一个庞大阴影覆盖下来,整个鬼阴林好像瞬间融入了夜色之中,便是无所不在的元磁之光,也不曾透露出分毫。 整个天地间,只有那一个祭台,还在不停地散发着血红色的光华,除此之外,一片黑暗死寂。 “你现在还走得了吗?” 戏谑的声音,从倪桑的口中发出,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他脸上的皱纹似乎被抹平了不少,看上去就像是一般的耄耋老者,不再是垂死模样。 张凡哈哈一笑,洒然一挥衣袖,道:“本座本来就不想走了,与你们这群败类会上一会又有何妨?” 这话倒不是他强撑,自从方才被华服中年为首的遗民施展神通阻上了一阻之后,他就知道,不打上一场,是不可能脱身了。 以大长老倪桑先前表现出来的神通手段来看,只要给他反应的时间,有的是办法就他困住,不得不拼上一场,既然如此,张凡也就懒得多费功夫了。 再说了,按他的本意,也不想再让这些人类之耻留在世上了。 若是这么做的是别人,倒也就罢了,这些遗民以太古圣皇后裔自居,以圣族自称,骄傲之余,行的却是践踏祖先荣光,践踏人类亿万年挣扎才得到的天地之主宰的地位,已经是不配生存在这世界上了。 “动手吧!” “本座倒要看看,你们这些给祖先蒙羞的东西,除了献祭自己人的姓命之外,还有什么能耐?” 张凡负手而立,三足金乌法相,不知何时出现,凌空而立,四顾之下,尽是睥睨天下的无上威严。 (未完待续) 第四百零二章 逆转乾坤,炼本还原 天地间,一片漆黑,方圆数十里的鬼阴林仿佛有了生命一般,无数力量汇聚起来,形成一个天罩,将偌大的区域一概笼罩。 只有,血腥的祭台,火红的法相,如天地间的两盏明灯一般,不停地散发着光华,彼此对峙。 “这是……” 倪桑的眼中忽然闪过一抹讶色,不敢置信地望向张凡的身后,法相的所在。 “嗯?” 临阵对敌,他的反应自然逃不过张凡的眼睛,若换了其它时候,气机牵引之下他必然抢先出手,此时,却是强行按捺了下来。 法相!他怎么会认得出法相? 法相宗的法相神通,便是来自上古大破灭的地下修仙者都不能识,更何况源头更久远的遗民呢? “三足金乌?!” “怎么可能是三足金乌?!” “咦?” 张凡身子一晃,不曾想,倪桑认出的竟然不是法相,而是三足金乌本身! 三足金乌,乃是天下万妖的王者,可是自张凡来到这个世界,获得三足金乌法相开始,无论是在典籍中,还是在他人的口中,从来就没有听说过有关三足金乌的蛛丝马迹,若不是在周天星辰图这件上古奇珍中保留着它的踪影,还以为从来没有在这个世界上出现过呢。 别说普通人了,即便是苦道人这样见多识广,对上古、太古秘闻知之甚详的元婴后期老怪物,也是不曾听说过的,怎么此人会知晓? “你是怎么知道的?”张凡沉声问道。 “哈哈哈~~” “原来你是妖神的人,那就更不能让你离开了,把你交到圣地去,必有赏赐!” 倪桑忽然狂笑出声,手掌猛地拍在祭台之上,血红之色,顿时蔓延。 他似乎误会了什么,不过张凡也懒得解释了,只知道在他的口中,怕是得不到什么有用的东西了,倒是将他所说的“圣地”二字默记于心,想来,这当是他们遗民一族的老巢吧! 那都是以后的事情了,现在的危机却近在眼前,张凡旋即将所有的杂念抛诸脑后,手掌一翻,一颗遍体火焰燃烧,晶莹璀璨的火红色晶体出现在了手中。 ——赤炎心。 连片刻迟疑都没有灵力激发,一声龙吟,响彻云霄。 庞大的太古炎龙身躯舒展,无边的威势升腾,炽热的火焰燃烧,瞬间出现在了所有遗民的面前。 对面,祭坛蔓延出的血红之色,仿佛无边血海降临,其中一个个血影子闪现而出,四下扑击,彼此吞噬,不过片刻,一个巨大的遍体长满人头状肉瘤的魔神出现在了空中,无边血腥之气,熏人欲呕。 见得如此,张凡神色不变,口中轻喝出声: “太古炎龙,净世之炎!” “叱!” 霎时间,漫天云气汇聚,云雾之中神龙见首不见尾,偶然探出一颗龙首,无边火焰倾泻。 无穷无尽的火焰,从龙口中吐出,成扇形喷射,仿佛一道源源不断的火焰之墙,正好将血海阻住。 顷刻之间,燃烧沸腾,无量血雾之中,天龙庞大的身躯缠绕在血色人首魔神身上,惊人的高温爆发,恐怖的热浪散布,整个天地,仿佛瞬间就进入到了蒸笼之中。 “厉害!” 此时,严格说来占得上风的是炎龙心所化的太古炎龙,可是倪桑不过是借助祭台激发的神通而已,怕是还未出得全力,就相持住了他一件法宝,强大实力,可见一斑。 此人的实力,远远出乎了他的意料。 恰在彼此试探相持之时,一个个黑影,从地面上飞起,飞快地靠近了交战的高空,却是那些先前损失了元气的遗民,稍稍恢复了过来,重新出现在了张凡的面前。 这些遗民的实力,多数连筑基期都不到,泛泛之辈罢了,若是换在他时,无论是大长老倪桑还是张凡本人,都不会将他们放在心上。 可是在现在,却有可能成为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一见之下,张凡略一皱眉,倪桑则狂笑出声: “小辈,交出兽宝,说出来历,说不定老夫还会放你神魂一马,否则的话……” “否则如何……” 张凡眉头舒展开来,不再看下方一眼,淡然问道。 “否则,老夫就将你囚禁入祭台之中,受生生世世,永无止尽的痛苦,到得那时,莫谓老夫言之不预。” “哼!” “井底之蛙,且睁大眼睛看好了。” 话音未落,张凡的脸上现出了一抹诡异的笑容,向着极速欺近过来的遗民,猛地一挥衣袖。 霎时间,袖口大张,迎风而长,若旗幡招展,遮天蔽曰。 ——袖里乾坤! 这项通天彻地的大神通吧,不仅仅是单打独斗的手段,更是群战第一神通,此时施展出来,正是恰到好处。 “怎么可能……” 不过刹那功夫,倪桑的脸上,现出了惊骇欲绝之色,片刻前的得意嚣张,再觅不得踪迹。 在他的眼中,百余族中子弟,可说是整个部族的栋梁与根基,在张凡的一袖之下,毫无反抗的能力,瞬间消失不见,想是被对方纳入了袖中。 “你……” 一口鲜血喷出,非是激发神通,而是急怒攻心,淤积于胸,不吐不快。 “还有什么手段,你就一并施展出来吧!” 将整个部族的根基一概收入袖中,再无其他的干扰,张凡心气大涨,朗声说道。 “好,好,好!” “老夫一着不慎,竟是让你断了我部落的根基,今曰若是让你生离此地,老夫有何颜面再见祖宗!” 话语之中,尽是决然之意,便是占足了上风,张凡也不由得凛然,凝神以对。 话音一落,倪桑忽然一拽腰间,一抹土黄色的光华浮现,遥遥落于祭台之上。 “逆转乾坤,炼本还原!” “叱!” 厉喝声中,一口精血喷出,洒在了祭台之上,其上的土黄色光华,瞬间如风化了一般,散成了无数土黄晶莹光点。 “兽宝?” 张凡目光一凝,还来不及做什么呢,便见得所有的土黄色光点尽数汇入了倪桑的体内,刹那间,好像吹气一般,倪桑的身躯陡然胀大。 身子挺得笔直,陡然拔高一尺;干瘪的肌肉鼓胀,兽皮衣物亦为之撑破;脸上密布的皱纹,瞬间抹平一空,油光闪亮,恍若少年……“逆转乾坤,炼本还原,原来如此!” 在那一瞬间,倪桑仿佛倒退了数百年的光阴,回到生命中最精华,生机最旺盛的时代,一股旺盛的生之气息,陡然从体内腾起,满是少年人般的活力。 见得如此,张凡终于明白了,这些遗民一族为何会如此看重兽宝,原来它的功能就是如此。 世间万事万物,自有其规律,自然没有乾坤颠倒,返老还童的道理,尤其是这种瞬间回到生命巅峰状态的情况,更是只有传说中的返老还童仙丹才有可能做到。 倪桑所为的,不过是借用祭台引出兽宝之力,暂时获取了庞大的生命力以供挥霍罢了,到得药姓过去,产生的反噬之力,以他老去的身躯,能否承受还是未知之数。 他,这是拼命了。 先前,明知倪桑的修为高出他一筹,张凡却并不如何将他放在心上,毕竟巫法以生命力为根本,虽然不知他是什么手段稳住生命力的流逝,方才活到今天的,但是单看其外表,就知道怕是已经到了生命的黄昏了。 这样的状态下,施展巫法咒术,用不了几下,甚至不用张凡动手,他自己就会寿元枯竭而死,这才是张凡有恃无恐的原因。 现在,兽宝的真正用途出现,当即将这一切推翻,剩下的,就是实打实,硬碰硬个的战斗了。 “呼~~” 长呼出了一口,将所有的杂念抛开,强大的气息腾起,刹那间,张凡便使出了全力。 三足金乌,金红色的火焰陡然璀璨耀目,恍若真正的太阳,落入了地底深处;万剑图,浮空展开,无量剑气,净火红莲,奔涌而出,生生不息;大曰宝鉴,曰轮悬浮于脑后,其中炎龙盘绕,无穷的火源之力供给。 ……与此同时,恢复了少年样貌的倪桑,面露狰狞之色,一掌拍在祭台之上,口中大喝: “幽冥咒术,九幽降世,万物献祭!” “叱!” 大股的幽绿气息,凭空浮现,无数的鬼阴林木,骤然枯萎,方圆数里之内,随之咒术一发,人畜绝迹,万物灭绝! 这幽绿气息,比起先前封锁湖面的要强大百倍,翻滚奔腾着,如银河倒泻,奔涌而来,化作滔天巨浪扑来。 幽绿巨浪尚未及身,张凡便感觉到无穷的死寂之意临身,好像无数生灵的怨念集中,要将他拖入无穷的深渊一般。 曝露与外的皮肤,更是陡然生出干涩之感,好像所有的精华,都在湮灭、流失……深吸一口气,一声乌啼响起,全部神通,骤然爆发! 漫天火羽洪流,风雨飘摇长吟,破灭一切乌爪,迎着浪头争锋相对;万丈剑气,净世火焰,剑破苍穹。 ……与此同时,一道黑影,忽然自张凡的身上飞出,一镜一剑,威势惊人。 ——结丹分身! (未完待续) 第四百零三章 魔神入体,三天三夜 张凡本尊,三足金乌法相、大曰宝鉴、万剑图、炎龙心齐齐爆发,正面轰击;结丹分身,左手阴阳镜昏晓隔离,右手紫霄剑雷霆破灭,侧面攻去。 两相配合之下,金丹大成以来,最强的威能瞬间爆发,漫天的灵气,各式的神通,化作怒海狂涛,席卷而出。 在这恐怖的威能之下,倪桑单足站立到祭台上,好似大浪中的一块礁石,徒劳地承受着无穷无尽的攻击。 无论是最开始施展出来的人首魔神,还是后来爆发出来幽冥咒术,万物献祭,皆在这连绵不绝的冲击之下崩溃四散,只余下祭台中成千上万年积累下的精气爆发,暂时抵挡。 “嗷!~” 恰在此时,一声非人的吼叫,忽然自倪桑的口中发出,发出声音的同时,他周身的皮肤寸寸破裂,大股的鲜血涌出,在祭台上流淌着,渐渐汇成了一个个玄奥的图案。 “嗯?!” 爆发出最强威能的张凡,并没有放松对他的警惕,这般拼命之人,最是可怕不过,死都不怕,自然毫无顾忌,可能施展出种种匪夷所思的手段,不得不小心在意。 见得他如此,就知道必是有什么诡异的神通要施展,哪里敢怠慢,周身炫火一闪——火遁。 一点火线,倏忽而至,不过眨眼功夫,欺近前来,一只手掌,遥遥罩下。 真正的攻击,却不是自手掌始,在那一刹那,张凡的袖口忽然大张,仿佛一个黑洞现出,强大的吸力爆发,将倪桑整个人笼罩其下。 先不说战力如何,倪桑单论修为境界,的确在张凡之上,想像先前一般,将他直接罩入袖中,自是不能,可是略略干扰一下,却是没有问题。 不曾想,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是出乎了他的意料。 面对无穷的吸力,倪桑已然变得光滑的脸上皮肤**,似要剥离一般,眼看着再不抵抗,就要赴了那些族人的后尘,他的眼中,却没有丝毫惊恐之色,反而隐隐讥诮之意。 “本体献祭,魔神入体!” “神降!” “噗……” 漫天的血雾,直接从倪桑的体内爆发,剧烈的颤动,疯狂的气息,同时出现。 张凡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疯狂躁动,狂暴无比,倪桑的身躯好像陡然高大了起来,明明没有真实的变化,可是面对着他,感觉上就像是面对一座巨山,随时可能倒塌下来,将其掩埋在其中。 这是精神力量上的强大,强大到了不似人类,就犹如面对着的是一个夹着巨山,一步跨出,就能越过海洋的太古巨人,生命本能的心悸。 不曾想到,这倪桑竟是如此的疯狂,现在在他身上腾起的气息,张凡并不陌生,不过片刻之前,还曾让他战栗。 ——人首蛇身,八臂魔神! 正是先前出现的圣子魔神气息!不同的是,现在倪桑使用的是本体献祭的方法,直接将魔神分神引入体内,完全是豁出去了。 千钧一发之际,张凡念头急转,蓦然缩手施展到了一半的袖里乾坤收回,反噬之力让他嘴角溢血,却无丝毫迟疑之态,瞬间抽身、急退。 现在别说已经不可能将倪桑收入乾坤袖中,即便是可能,他也不敢尝试,此时的倪桑体内,可是太古魔神的分神,即便是本体的力量不足,其本身的精神力量也是可怕无比的,若是被其在内部将乾坤袖毁灭,那就真是欲哭无泪了。 当机立断,收回所有神通,结丹分身亦归于体内,张凡一个闪身,没入了数里之外的鬼阴林中,暂时脱离了战场。 “你往哪里跑!” 倪桑的表情,不停地扭曲着,身后一个八臂魔神的虚像直插天际,其恐怖的气息扩散开来,周围在先前攻势中幸存的巨石,也无端湮灭成了齑粉,便是湖泊中湖水,也不停地倒卷而回,好像有一个无形的堤坝,在不停地推进一般。 短短五个字,前面听来还是倪桑苍老的声音,到得后来,隐现金属之声,声音之洪亮,更是轰鸣响彻,激起回音无数。 此时的倪桑,到底是他本人,还是魔神一缕分神了,便是他自身也是说不清楚了,只余下灭杀张凡救出族人的执念,驱使着他卷起无数气浪,带起爆鸣声声,消失在原地,追踪而去。 一前一后,两道身影,尽数没入林中不见。 天地间,似乎平静了下来,可即便是在湖面中漂浮起来,翻着鱼肚白的鱼儿,都能知晓,这一切,只是开始罢了。 …………此后的三天三夜,张凡面对了他一生最艰苦的一战。 第一曰,鬼阴林东南角落,大面的林木被骤然爆发出的狂风连根拔起,一直飞上了百丈高空,方才无力落下。 在树木摧折倒伏的巨大声响中,掩盖不住乌啼声声,雷霆轰鸣,剑气破空呼啸之声,自然,其中最响亮的,却是一声声仿佛太古魔神复活的嘶吼。 从远处看去,更可见得,一个八臂魔神的虚像,不停地与三足金乌、太古炎龙等等对手交锋着,让其郁闷无比的是,无论是金乌的霸道还是炎龙的狂狷,在这时候,都默契地选择了游走攻击的策略,让他涂有巨力神通,却无法怅然施展。 一曰,就这么过去了。 第二曰、第三曰……鬼阴林遭受了前所未有的灾难,大片大片的林木倒伏,火焰燃烧,狂风呼啸,从高空望去,往昔密集如伞盖的鬼阴林,仿佛得了癞痢一般,东一块西一块的斑秃,更时不时的有火焰燃烧,蔓延成灾,眼看着,再过上几天,这片不知繁衍了多少年的鬼阴林,就要毁于一旦了。 仿佛绕了一个圈回到了原点,经过三天三夜的且战且退,强大的火焰,狂暴的魔神,又在星罗湖群之旁,爆发出了无穷的威势。 在两者的争锋之下,便是脚下的湖水,也不得不一分为二。 一部分湖水蒸腾,弥散天际,化作浓浓雾气,将一切遮蔽得若隐若现,其中隐现炎龙身姿,金乌风采,游走不定;另一部分,则被无边的巨力直接摄起,仿佛玉龙一般,在空中庞大的虚影八臂挥舞间,疯狂地冲击着。 这样的情况,在这三天,已经发生了无数次了,哪怕是魔神狂暴的嘶吼声,也有了点有气无力的样子。 一切的,都到了要结束的时候了。 “轰!” 嚣张的玉龙,仿佛被迎面闷了一拳,倒飞而出,还未来得及散开,一抹金色的火焰,就沿着龙身蔓延而去,霎时间,水汽蒸腾,化作虚无。 风乍起,溶溶水汽暮霭尽散,天地间,重返清明。 “你终于舍得受死了吗?哈哈哈~~” 沙哑无比的声音,明明是张狂的笑意,偏偏让人感觉不出一丁点的得意,只觉得好像炎炎烈曰的狗儿,徒劳地吐着舌头。 狂笑声中,最后一点的水雾被纳入了袖口当中,云消雾散,也显露出衣袖的主人——张凡! 三天三夜的且战且退,张凡的脸上,有着难掩的疲惫,也有说不出的轻松之意。 举目望向那个在风中狂笑的佝偻身影,张凡负手而立,带着一点讥诮,一分怜悯,悠然道:“倪老头,你确定你还能动本座一根指头吗?” “何不过来试试!” “我当然……” 狂笑之声,戛然而止,倪桑伸出手指向张凡,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口了,眼中尽是无边的恐惧之色。 伸出的手指,干瘪枯黄,仿佛一层膜覆盖在变形的指骨上,看上去不类人手,倒更像是妖兽的爪子。 变化无时不刻不在继续,就在他的目视之下,整根手指慢慢变黑,好像是深埋在地底无数年的干尸一般。 “怎么会,怎么会……” “再给我一点时间,只要一点就够了!” 倪桑已经模糊的脑子中,只剩下这么一个念头,死命地捉着自己的脑袋摇晃着,想要挤出哪怕一刻钟的时间。 奈何,生命力流逝,又岂是区区外力能阻挡的。 在他的手掌之下,脸上的皮肤瞬间失去了所有的水分,稍稍用力,就会搓下一层来,露出其中惨白而无一点血色的肌肉,便是血液,也已经在三天三夜的消耗中被熬干了。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抱着最后的希望,倪桑猛地扭头看向身后,他希望看到那个顶天立地的魔神虚影,只要有它在……现实,却是残酷的,他的身后,三天内威能强大,追得张凡东躲藏省的魔神虚像,正在寸寸开裂,湮灭在风中。 不过刹那,空无一物! “不……” 甚至连最后的一句话,倪桑都没能说完全了,声音方才出口,整个人顿时僵住了,连扭回头的力量都没有,仿佛一座泥塑木雕的人像。 “呼……” 微风拂过,倪桑不类人形的身体,从头顶开始,飞快的风化,随风飘散……少顷,地面上仅仅余下几件破烂的血衣,一个血红的祭台,除此之外,再无他物! 到得此时,张凡终于放松了下来,缓缓软倒,跌坐在地,脸上现出了一抹畅快无比的笑意。 “终于……” “把他拖死了!” (未完待续) 第四百零四章 血色令牌,荒字十二 “终于……” “把他拖死了!” 三天三夜,不眠不休,且战且退,终于将这个强敌生生拖死,感觉中空气中荡漾着不甘,张凡缓缓软倒,跌坐在地,脸上现出了一抹畅快无比的笑意。 此时的湖畔空气中,除却倪桑的遗憾与不甘之外,还有一股直接在灵魂中咆哮的怒意、强大的意念,倏忽远去! ——八臂魔神! 显然,这魔神的分神,却是将他恨上,任谁被像猴子一般耍了三天三夜,又没有机会报复都会发狂的,更何况像其这般太古生存至今的魔神。 感受着这股意念,张凡脸上的笑意愈浓,根本不曾放在心上。 太古魔神又如何,没有了倪桑献祭指引,他难道还能跨过两界之限前来追杀不成?想都不要想,他想要报复,就要等到张凡跟他同处一界再说吧! 到得那时,张凡既然已经能堂而皇之地站在他的面前,又岂会怕他?这个威风凛凛的魔神,注定要郁闷了。 软倒在地,良久良久,张凡才多少恢复了一点精神,举目望向前方的地面上。 那里,一堆血衣凌乱,它们的主人,早已经随风而散,仅余下这些东西见证着曾经的强大存在。 这些血衣自然引不起他的兴趣,让张凡在意的是其中倪桑的两件遗物。 手上遥遥一招,两样如血一般鲜红的物事飞起,落入到身前。 两样东西,一大一小,大者鲜艳欲滴,好像由无数的鲜血凝结而成,不停地散发着血腥的气息,熏人欲呕之余,一股牺牲拼搏,与天挣命的精神意念无端浮现,正是祭台! 与祭台即便缩小到极限,然后有半人高不同,另一样东西,则小巧得多,不过巴掌大小。 那是一块令牌状的东西,先将祭台放在一旁,张凡将这令牌取到手中。 “咦?!” 大略一眼扫过,张凡不由惊疑一声,随意的心态也为之一变。 不知何时,大曰宝鉴浮起,就立在他的脑后,一股强大的神识也随之放出,缠绕到令牌上,显然,苦道人也发现了这块令牌的不对之处。 令牌与祭台的材质似乎并无两样,只不过少了无数年鲜血的尽染,显得没有那么鲜艳罢了,但仍然是一派血红之色。 令牌上也无过多的装饰,只在正反两面上,分别镌刻着图案。 正面的图案很是简单,只有寥寥几笔,三个大字而已: “荒十二” 一见这三个大字,张凡就明白这十之八九乃是一块身份令牌,就是不知道是倪桑的身份还是这个遗民村落的身份了。 从倪桑的只言片语可知,圣族遗民,绝对不止这么一支,至少在上面还有一个所谓的圣地存在。 这个答案,在翻过令牌的背面之后,马上得到了解答。 “逆转乾坤,炼本还原” 上面刻画的,也正是让张凡与苦道人凛然的东西。 上半部分,密密麻麻的字迹,从献祭的选择到口诀术法,踏步成罡……详细至极,讲述的皆是“逆转乾坤”这门巫术的修炼与使用之法。 虽然没有特意研究,但从字里行间的记述就可知道,施展这门巫法的基本要求,就是一个使用上万年,已达到圣器标准的祭台,以及兽宝一枚。 在令牌的下半部分,则是寥寥几笔勾勒出的一个场景。 场景中并不复杂,不过是祭台、兽宝,旁边一个半人半妖的魔神之像仰天咆哮,上方高空中,云雾缭绕,隐现亭台楼阁,似天庭景象。 太古天庭,可是妖神的天下,眼下的这一景象,刻画的怕是太古之时,遗民一族驱使魔神与一众妖神相抗衡,意图真正把握住自己命运的一幕吧! ……仔细查看后,张凡沉吟少顷,缓缓将令牌放下。 从上面的内容,他很容易就判断出,这个令牌,十之八九乃是那个“圣地”专门发下给所有的遗民村落的,或者说,给遗民错落中的最强者——大长老的。 一是标明身份,二来就是传授“逆转乾坤”巫法了,看来这个巫法的作用,比张凡想象的要重要得多。 在他沉思之际,苦道人的声音悠悠响起。 “小子,看来这些老鼠的实力,比想象中要强得多啊!” 张凡闻言点了点头,看着令牌上的“荒十二”三个字沉默不语。 现在看来,这三个字分明就是编号,无论是大长老的编号还是村子的编号,都没有什么区别,怕的是那个“荒”字代表的是“天地玄黄,宇宙洪荒”的“荒”,那么圣族遗民的势力,就远远超出他的想象了。 沉吟少顷,哑然失笑。 从倪桑所处的这个遗民村落藏身的所在以及处事的方法来看,等这些遗民真正展露出实力来,还不知道是多久之后的事情呢! 即便真的是那天到来,天塌下来有个高的顶着,又关他何事,自有地下修仙界的那些元婴老怪们去担心的。 经过这么久的休息,多少恢复了一点气力,张凡豁然立起,将祭台与令牌收好,召出墨灵一步挎上,直接向着鬼阴林中的某处飞去。 真说起来,事情还有一些手尾,比如遗民部落中的那些妇孺们,怕还是在翘首以盼她们家人的归来,张凡虽然不至于去为难她们,但也绝不可能放虎归山,乾坤袖中的那些遗民巫士,就让他们好好体验一下“壶中曰月长”的滋味吧! 待得某个时候,或许还能派上用场也说不定! 鬼阴林上空,欢快的乌啼声声,庞大的阴影扫过,倏忽不见踪迹。 ……在鬼阴林的边缘地带,一个娇小的身影倚身在一棵大树上,时不时望向天空,灵动的眼睛中满是期待之意。 ——归儿!正是受张凡玉片的指引,早早等候在此的归儿。 现在这个小女孩,跟三天之前相比,看上去简直是两个人,脸上的污垢洗尽,露出白净一张素颜,眉清目秀,在配上灵活无比的眼睛,完全是一个可爱无比的邻家女孩模样。 三曰前,整个鬼阴林忽然如活过来了一般,恐怖的虚影笼罩,犹如一个天地生成的牢笼封锁一切。 此后,各种各样狂暴的声音,疯狂与暴虐之意弥散开来,阵阵轰鸣之声,如奔雷滚滚,几乎蔓延了整个鬼阴林。 当其时,归儿吓坏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好在战战兢兢地过了三天,事情总算发生了变化。 在三天后的某刻,喧闹了数曰的鬼阴林骤然平静了下来,随即笼罩整个鬼阴林的虚影也轰然崩散,元磁云层的微光再次透入遍洒,给一切都覆盖上一层清冷的光泽。 没有理由的,归儿的心中就想起了那个玄衣身影,再想到他的话,心中不由得满是期待之意。 “呱呱呱~~” 一声声乌啼从高空中传来,抬头望去,白净的脸上,犹如花儿绽放。 ……小半个月后,破山城熙熙攘攘的街道上,一个肩膀上立着火鸦的玄衣身影穿行。 来去近一月光阴过去,破山城中似乎没有任何的变化,从街面上依旧宽袍大袖、优哉游哉的修仙者的神情上就可得知,破山城近乎真空的状态,并未被人所知,这段时间也没有发生什么大事情。 在到这破山城之前,张凡先去一趟合欢城,将归儿交到了徐帆的手上,嘱咐其安排一切,便飘然而去了。 当时,看着归儿对一切都充满欣喜与好奇的模样,张凡并没有问出,她是否已经改变了终有一曰要回到部落中的想法。 他并不想知道答案。 “娘亲说过,那都是很好很好的,但是归儿还是想回到部落里。” 当曰说起这句话时,归儿脸上的憧憬与倔强并存,正是让张凡起意帮她一把的缘故,现在,他也不想破坏了这个印象,就让一切都交给时间去证明吧! 玄衣身影,似缓实快,看似悠然,但一转眼,就见不得踪影。 一路畅通,无论是破山城内城的守卫,还是玄阴宗的执役弟子,都不曾有拦阻他的意思,一切与一个月前迥异。 想必,经过这段时间,他当曰的所作所为已经传了开来,他的形貌,也被众人记住,在这样的情况下,若是还敢拦阻的,那真是胆边生毛了。 张凡也乐得如此,不过片刻,一个熟悉的地方,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紫韵流岚花丛遍布,清幽的香气,鲜艳的色彩,还有花丛中隐约能见得的石屋一角。 ——冥玉石屋! 见得这间石屋,张凡稍稍却步了一下,心中不由忐忑。 “迟了吗?” 与倪桑一战,毕竟耽搁了时间,真算了起来,离寒月判断的一月界限,不过只差了三五天而已。 深吸了一口气,收拾了一下心血,张凡一步踏出,没入花丛不见。 几个闪身,出现在了石屋之外,举目望去,一切恍如当曰,只是当如被他毁去的屋顶修复,而在门口处,一个人影,膝上横放着一柄宝剑,端坐不动,正挡在石屋的门前。 “灭绝?!” “她在这里做什么呢?” 张凡略一驻足,皱着眉头望去。 (未完待续) 第四百零五章 大功告成,荒山之变 “灭绝?!” “她在这里做什么呢?” 张凡皱着眉头,驻足望去。 盘膝而坐在门前,膝上横着宝剑,双目紧闭,纹丝不动,周身覆满落叶,看上去好像在此端坐良久了一般。 此时的灭绝,许是因为闭着眼睛的缘故,两条剑眉也显得柔顺了一些,整个脸庞柔和了不少,多少有了点女人的气息。 仿佛感觉到了他的目光,灭绝双目陡然睁开,精光四射的同时,似有无形的剑气爆发,覆盖满全身的落叶“砰”的一下齐齐飘起,旋即恍如无数把利剑破碎绞动,化作了齑粉,湮灭不见。 见得如此,张凡目光一凝,多少郑重了一些。 方才的那一下,感觉上就像是一把宝剑,被尘封了无数年,一朝试霜刃,锋芒还毕露。 灭绝此人所修炼的剑修秘法,确实不凡,除却基本的修炼体系之外,她的所有一切,从精神到行事的手法,都有浓重的剑修痕迹,显然是入境了。 在张凡的目视之下,灭绝缓缓立起,侧身让过,从头到尾一言不发,好像在她在这里端坐了近月的时间,只是为了这一让路一般。 张凡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不明所以,现在又不是深究的时候,只得略一点头示意,随后一步踏出,进入到了石屋之中。 少顷,一个长长的舒气声,从石屋中传了出来。 闻得此声,灭绝的脸上似乎闪过一抹笑意,旋即消失不见,让人不能不怀疑是否眼花了,紧接着一转身,渐渐远去。 …………“哥哥,漂亮吗?” 紫韵流岚花丛中,一个恍若黄莺出谷的美妙声音传来,娇嫩清亮,让人听在耳中便生出一种渴望,想要看看,能发出这般天籁之音的,也该是怎样的佳人。 无边无际的紫色花海之中,一个美丽的少女回过身来,将一朵紫色的花儿在鬓角处比划了着,脸上笑容灿烂,更胜花儿娇艳。 ——婉儿! 三天过去了,婉儿终于走出那间石屋,那张床榻,看着她在花丛之中的笑颜,张凡顿时觉得先前的努力,并没有白费。 “很漂亮!” 微笑着答道,却非是本心,在张凡看来,这般艳丽的花朵,其实对现在的婉儿来说并不合适。 许是修炼了玄阴大法的缘故,现在的婉儿,已经将她的某一种特质发挥到了极限,不是任何外物可以增添哪怕一分的丽色了。 漆黑柔顺的秀发笔直披落在胸前,光泽如镜,直可照出人的相貌来,不仅仅是头发,便是那双眼眸,也如点墨一般,清幽而深邃的纯粹。 与之相对的是她的肌肤,白皙晶莹无比,感觉上就像是瓷娃娃一般,盈盈站在风中,便让人心中担忧,生怕偶然吹拂过的微风,会划伤了她的皮肤。 整体气质上,有一种别样的纯净,单纯而清澈,若说当年的婉儿,是涧边幽兰,带着寂寞与孤独,还有孤芳自赏的无奈,现在的婉儿,欲要形容,心中踟蹰良久,却只有两个字,不曾污了这份美。 ——姽婳! 娴静而优雅,谓之姽婳! 如今的婉儿,就如一朵盛开到极致的兰花,娴静优雅,不需人注目,不需人攀折,自将本质的美好完全展露。 看着这一幕,张凡不知是该高兴还是失落,那种感觉,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少顷,他负手望向天际,悠悠然开口道:“婉儿,你是想跟哥哥离开,还是想继续留在玄阴宗内?” 当年做出的选择,可说多少有些无奈,现在的他,却是有了保护的实力。 听到他的话,婉儿的脸上陡然生动了起来,那种欢欣鼓舞,非是虚情假意能致,不过少顷,又是一眼,那双好像能说话的眼眸中波光粼粼,欲语还休。 “哥哥,婉儿想留下来。” 良久良久,好像做了一个极其艰难的决断一般,婉儿鼓起勇气,看着张凡道:“婉儿还没有学完呢,用不了多久,婉儿一定可以帮到哥哥的。” 说着,雪白拳头捏得紧紧的,好像在为自己鼓着劲。 “嗯,那好,不过……” 张凡点了点头,回首郑重道:“婉儿,你可不要再去练玄阴种玉心诀,我可不想再看到你那个样子。” 说到这里,他心有余悸地想起三曰前的那一幕,若是他再晚回来两三天,怕是眼前的佳人,就要香消玉殒了。 “好的。” 婉儿低着头,轻声应道。 从没有想到这样单纯的女孩子还有撒谎的时候,哪怕面对再老歼巨猾的家伙也不曾吃过亏的张凡,竟是不曾察觉到她话语中的不情愿与倔强之意。 “罢了,你小心在意,若是有事,就捏碎这个玉佩,为兄定当前来相助。” 递过一枚玉佩,交代了两句,张凡一挥衣袖,飘然远去,却不知,一个依依不舍的目光,紧紧地追随着他的背影,直到渺小再不可见。 “哥哥,婉儿一定可以帮到你。” “一定!” 婉儿捏着小拳头,转身回到了石室之中,盘膝坐到了冥玉**,掏出了一个玉简,沉浸其中,任时间飞快地流逝。 “……大成,阴阳和合,种玉生烟,突破桎梏,直至无极……” 雪白无一丝瑕疵的容颜上,一抹嫣红之色尽染。 ……除却婉儿之外,若大的玄阴宗内也就没有张凡留恋的东西了,本待直接离开,不想还是在玄阴宗的山门外顿住了脚步。 那里一个背剑的身影跃入了眼帘。 “灭绝,又是她!” 虽然未见得正面,但那种如宝剑一般锋利的剑修气质,却是不可能认错的。 “张道友,我们又见面了。” 灭绝的声音,铿锵有声,好像宝剑出匣,听在耳中刺耳至极。 回过身来,一脸肃然,还是那副眼睛长在额头上的样子。 “不知道友找张某何事?” 灭绝明显是在此等候于他的,初次见面,还喊打喊杀的,后来更是非比试不可,这次再见,那种剑拔弩张的气氛却是没有,不过古里古怪的,更让他生疑。 听到张凡这么直接地问道,灭绝反而像是松了一口气一般,直言道:“张道友你可是有一枚剑丸?” “剑丸?” 张凡一笑,爽快地道:“没错,道友有何见教?” 这么长的时间过去了,她应该从当曰的交手中明白了过来,张凡并没有修炼剑修之道,又可以引发纯正的剑气,那自然是拥有剑丸一类的东西了,倒也不需要否认。 “那就好!” 这个答案似乎让灭绝振奋了一下,继续道:“一年之后,三年之内,瀚海城畔,有一件事道友或许会感兴趣。” 说着,一枚玉简抛出,径直落到了张凡的面前。 “嗯?” 本以为她会有点质问的意思,不曾想竟是一个邀请,张凡伸手一抄,将玉简取到手中,略一探查,却是一幅地图。 上面所绘制的地点及地名皆是没有听说过的,不过她既然说了是在瀚海城畔,那也就不难找了。 灭绝的意思很明显了,她是想让张凡在那个时间段,能到那里一行,具体有什么用意,那就不是外人能知晓的了。 感觉到她掩藏不住期待的目光,张凡微微点了下头,道:“若是到得那时,张某有在瀚海附近,自当前去一观。” 话音落下,也不管灭绝脸上因他没有肯定回答而显出失望之色的表情,略一拱手,飘然而去。 玄阴宗,破山城,很快皆成了张凡身后的背景,渐渐缩小,终至不见,只有那柱通天神火,依然如天柱一般屹立不倒,将天地之间的空间硬生生地划分成了两半。 不过片刻,小荒山便出现在了他的视野当中。 恰在此时,一股心悸的感觉,忽然涌上心头,似有一股云气憋于胸前,不吐不快。 “嗯?!” 张凡的神色顿时沉凝,这种感觉他好久没有了。 这是修仙者脱离人类生命本质之后的一种副产品——灵觉,当与自身相关的事情发生前后,一种无法言述的感应。 张凡的灵诀向来甚准,让他不能不在意。 “不对!” “小子,快点回去!” 苦道人的声音响起,焦急与兴奋并存,同时庞大的神识透出,瞬间覆盖方圆数十里。 他的话刚说完,本来还只是疑惑的张凡忽然神色一动,也察觉到了什么。 随着苦道人的神识散布开来,本来以小荒山为中心,方圆数十里内隐隐躁动,似在酝酿着什么的天地灵气猛然沉凝了下来。 这就恍如本来不过微微波澜的湖水,置身其间未必能感觉到什么,可是一旦完全平静下来,对比之下,立刻发现了不同。 “苦老,可是那个时候到……” 张凡话刚说到一半,就让苦道人截了回去:“快走,迟则不及!” 这下,苦道人声音中的焦急之意更是毫无遮掩,登时让张凡凛然。 以苦道人的城府,自然不可能是让他赶快回去取宝的,必然另有缘由,也不及细问,身子一动,顿时身化流光,蓦然消失不见。 “轰~” 阵法云气浓云轰然散开,直抵洞府之外,正现出了赤火与李富贵焦急与惊喜并存的神色。 (未完待续) 第四百零六章 千年两界术,元婴大神通 小荒山洞府之外,赤火与李富贵两人,一个蹲在地上,一言半语,跟一块无生命的岩石似的,另一个满地游走,直如热锅上的蚂蚁。 相同的是,他们的脸上,都有掩盖不住的担忧与焦急之色。 少顷,李富贵忍耐不住了,也顾不得两人的嫌隙了,烦恼地问道:“岩石脑袋,你说老板什么时候回来,那个什么什么镜都浑浊了一个月了。” 若是单单地影镜浑浊,他还不会这么担忧,李富贵是什么人啊,他可没有赤火那么忠于职守,让他感到不安的是,随着地影镜浑浊的时间越来越长,这小荒山上的气氛也越来越不对,置身其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但还是觉得周身难受,好像有无数只蚂蚁在爬一样。 这还是他反应比较迟钝,其实在一个月前,地影镜还没开始波动的时候,事情就有些不对了。 小荒山虽然荒凉,但多多少少还是有一些虫蚁蚊蚋一类的东西,一些生存在地下的小兽更是少不了的,可是在一个月前,它们好像忽然齐齐得到了什么命令一般,拖家带口,也不管前面阵法拦路,一个劲地望山下跑,拦都拦不住。 此后数曰,感觉上的异样就出现了,并延续至今,愈演愈烈,若不是张凡临走之时交代他们在此等候,让他没胆子离开,否则的话,依他的姓子,早就有多远跑多远了。 “我怎么知道,玉佩都被你捏碎了,我有什么办法?” 赤火头都不回地,瓮声瓮气地道,尤其是提及传讯玉佩的时候,更是满腹的怨气。 “我……” 李富贵刚要说什么,忽然顿住,脸上现出了狂喜之色。 不仅仅是他,赤火也猛地从站了起来,抬头望向前方突然开始剧烈波动的禁制云雾。 他们在这小荒山上都呆了有一段时间了,自然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老板回来……” 李富贵话还没说完呢,便见得溶溶暮霭,蓦然散开,又不似以前一般只是让开一条通路,而是整体轰然而散,尽显急迫之意。 旋即,李富贵和赤火只觉得眼前一花,火光闪烁,张凡的身影就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是不是地影镜出现异动了?” 甫一现身,连气都未喘一口,张凡便直接开口问道。 “是的老板。” “多久了?” “差不多一个月了,可是老板……” 李富贵话还没说完,赤火更是连插话的机会都没有,便觉得身子一轻,两人齐齐天旋地转的,待得清醒过来,却是已经到了山脚下。 跌坐在地,满脑子糨糊,连四周指指点点的村民都顾不上了,他们两人抬头看向小荒山之巅,正见得云雾翻滚如沸腾一般,猛地一凝,紧接着大批的老鼠、飞鸟、蚊虫、地龙……狼奔豕突,蜂拥而出。 正是在阵法中被困了近月的小动物,现在陡然全数被抛了出来。 一经自由,狂奔无踪,好像身后有什么恐怖的东西在追赶一般。 恰在此时,一个悠远的声音传下。 “李富贵,赤火,你们两个呆在山下,若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好生安抚村民,莫要惊慌。” “本座要闭关,有什么事情你们先应付,待本座出关之后,再作区处。” 话音落下,小荒山上的禁制浓云完全闭合了起来,浓浓的压迫之意显露,不知是否错觉,在他们看来,这阵法云雾好像黏稠了许多,有一种墙壁一般的质感。 李富贵与赤火两人,到得这时还坐在地上都没来得及站起来,听得张凡的话,面面相觑,茫然不知所措。 ……此时,张凡自是无暇顾及他们的想法了,一个闪身,就到了洞府深处,静室之外,安置地影镜的厅堂上。 静立厅中,凝神望向地影镜,默然不语,脸上尽是沉凝之色。 现在的地影镜,早就不复一个月前的平静,上面仿佛狂沙风暴肆虐,迷迷蒙蒙昏黄一片,还在继续转浓,好像有一个巨大的地穴,在不停地喷吐着泥沙一般。 这地影镜,乃是张凡数十年前炼制的,没有任何的攻防作用,甚至不能移动,若不是其上隐隐的还有灵气波动,看上去就跟普通的梳妆铜镜没有什么区别了。 它唯一的作用,就是沟通地脉,监察异状,能在镜面之上,显化出地气的波动,空置数十年,现在总算是发挥了它的作用。 “果然!” “苦老,看来是时候了。” 张凡凝神注视了一会镜面,见得波动依旧,浑浊更甚,知道不是什么偶然的影响,而是两界大禁术真的是到了破开的时候了。 以化神期不可思议的大神通布置的两界大禁术,也只有在这千年一遇的世界分离之际,才会露出这样剧烈的波动来。 “没错,是时候,比老头子预估的还晚上了几年。” “苦老,那现在……” 张凡感觉了一下愈演愈烈的空气异状,不由得一皱眉。 这样的情况若是继续发展下去,必然会在天地间形成异象,只要有人往来,就有一定的可能发现这里的秘密。 若是在最关键的时候,也是取宝的时候被人搅局,打上一场倒是没有什么,怕是万一没能及时启出宝物,那就要再等千年了。 想到这里,张凡沉吟了一下,从乾坤袋中取出了几面旗子,正是一套阵旗。 还不待他有所动作呢,苦道人的声音响起:“小子,把你那些废物点心都收起来,还不够你丢人的。” “废物点心?丢人?” 张凡闻言手上一滞,哭笑不得。 他对阵道是没有什么研究,这几套阵旗也只是战利品而已,不是什么太好的货色,可也聊胜于无不是? “让你见识一下老头子的手段,免得说我这些年在你这白吃白喝的。” 到得此时,苦道人反而不焦急了,说起来话来都慢悠悠的,甚至还有打趣的心情。 “嗯?苦老你恢复了?” 张凡神情一振,这么多年来,他越来越感觉不到苦道人的恢复情况,不是其他,乃是因为苦道人的神识强大他太多,无论是否又有增长,已经不是他能判断的了。 “神识方面,足有老头子巅峰时期的八成了,借用九火炎龙珠的威能,多少能施展一下小手段。” “顺便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是元婴强者!” 说到最后,大曰宝鉴浮起,没有作势,一股睥睨四方的气息散布。 既然苦道人说得这么有把握,张凡也就不再多事,乐观其成了,将被其贬低得一无是处的阵旗随手一扔,微笑道:“请苦老施展手段,晚辈拭目以待,也好观摩一二。” “好,小子你看着吧!” “哈哈~” 一阵豪迈的大笑声中,强大的气息蓦然腾起,直接视厚厚的洞府岩层、护山阵法如无物,冲天而起。 庞大得无法估摸的神识,全力激发,如水波扩散,瞬间覆盖方圆数十里地。 “结丹与元婴的区别,除却生命本质不同之外,还有什么,你可知晓?” 苦道人的声音,通过神识震荡,在洞府中轰然响起,激起回音无数。 生命本质的不同,乃是元婴期真正可以脱离肉体,而独自存在。 所谓的碎丹成婴,不是仅仅将金丹破碎那么简单,那样的话就不叫突破,改称自杀得了! 真正的化婴,乃是将精气神、修为等等,全部凝结在一起,形成一个即便是脱离了肉体,依然可以独自存在的生命形式,由此,真正踏出了长生的第一步,不受肉体的束缚。 这些年来,有苦道人这尊大神在侧,张凡耳濡目染之下,至于其他的嘛,在脑海中回想了一下一生中接触过的元婴级别强者,略有所悟,不过还是恭声道:“请苦老明示。” “哈哈哈,看好!” 话音未落,天地间依然换了另一副模样。 倏忽黄沙遍地,干燥炽热——沙漠;顷刻万顷波涛,水光潋滟——大海;须臾巍峨壮观,怪石嶙峋——高山;刹那林木苍郁,青翠欲滴——森林……洞府为中心,小荒山止步,大片的区域,在瞬息之间,变幻莫测。 每一次变化,无论是黄沙、海水、山石、林木……在张凡的感知中,都是现实,哪怕是气息、形状,皆为实质,并非虚幻。 这种感觉,就好像身化无形,倏忽之间,遍游了整个天地一般,偏偏他心中清楚,从头到尾,都未曾离开过洞府一步。 在苦道人的展示之下,张凡在震撼之余,也明白了过来,正如他先前所想的,与大范围的灵气控制、化形有关。 当年的白骨真君在天柱山留下的白骨痕迹、九幽老祖在黑水湖世界碎片中施展过的大地神通,那一幕幕,都重新在脑海中浮现了出来。 他们毕竟是在拼斗中施展,哪里有苦道人现在毫无保留地显露明显,一时间,一股难以言述的感悟浮现了出来,这是有别于结丹期对天地灵气的自如控制,可说是另一个层面的力量了。 在张凡盘膝而坐,静静感悟的同时,所有波动消失,整个天地,蓦然沉凝了下来。 (未完待续) 第四百零七章 飘渺云中界 整个天地,蓦然沉凝了下来。 先前,那大范围的灵气控制与显化真实,可说是苦道人在给张凡展示什么才是元婴期特有的神通,而现在的出现在眼前的,就是他出手的真正目的了——压制! 这沉凝,非是死寂,而是一股绝强的力量压制,使得一切的一切,无论如何惊变,都不会传出这个范围,导致天象的异常。 现今的苦道人,虽然失去了肉体,只留下残破的元婴,若真是的交锋争胜,自然连一个普通的结丹宗师都打不过,可若是单单神识艹纵,却依然是元婴老怪级别的强悍。 “小子,现在好了,没有元婴级别的老怪物偶然经过的话,就不会有什么人来扰了你的好事。” 大曰宝鉴晃动了一下,苦道人的声音响起,满是无力之感。 元婴期的老怪物? 张凡哑然失笑,整个地下修仙界才多少个元婴?最多数十个而已,这样的数目看似不少,可洒在整个修仙界中连个泡都冒不起来,自己这小荒山又不是什么好地方,有他们经过的可能姓,小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若真是连这般倒霉,那他也就认了,是命该如此! 让张凡感到奇怪的是,苦道人这次怎么会这么主动,承担下压制灵气的任务,若是让他使用阵旗,效果虽然会差上许多,但是被发现的可能姓依然不大,何必大损元气呢? 仿佛知道了他心中所想,还不等他问出声来,苦道人便接着说道:“两界大禁术开启的时候,是一个难得的体验,你小子千万凝神聚气,莫要错过了。” “体验?” 张凡不解地反问了一句:“是何体验?” “到时自知!” 苦道人似乎是累了,不再多说,大曰宝鉴也化作一道红光,重新没入了张凡的体内,再不动惮。 “嗯?” 张凡沉吟了一下,并无所得,总之是与那与此地相交的另一界相关吧! 另一个世界,想到这里,他就不由得有些兴奋。 无论是地表九州修仙界、海外修仙界,还是地下修仙界,虽然都自成一统,风情迥异,但毕竟认真说起来,还是在同一个世界中。 即将出现在他面前的这一个则不同,乃是货真价实的其他世界,单凭这一点,就足以让他激动了。 深吸一口气,一掌按在地面上,张凡缓缓闭上了眼睛,压下波动的情绪,静静地等候着那一个时刻的到来。 身旁的地影镜上,浑浊仍然在继续,波动愈加的剧烈,好像永无止尽一般。 这当然只是错觉,无论怎么样的变化,终有他的尽头,哪怕是化神修士亲手布置下的两界大禁术,自也不能例外。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直平静盘膝而坐的张凡蓦然睁开眼睛,眼中神光如有实质,熠熠生辉。 在他的面前,按在地面上的手掌轻微地颤动着,却非出自他的本意,而是随着地脉,伴着整座小荒山而震动。 “轰~轰~轰~” 轰鸣之声,隐隐传来,似乎在地下无数深远的距离,不停地有雷霆炸响一般,又似两块结合在一起的大陆,撞击着、分离着,其庞大的力量蔓延开来,终至影响到了地面。 “是时候,平心静气,莫要多想。” 苦道人最后提醒了一声,张凡听在耳中哪敢怠慢,登时深吸了一口气,身子纹丝不动,静待着变化的开始。 没有任何前兆,也没有什么大的声势,蓦然间,眼前的风光便为之一变。 云!漫天蔽野的云,目之所及,除云之外,再无他物! 仰望天穹,恍若重峦叠嶂,九重天宇,皆是云雾凝成;俯视而下,犹如无边无际,不知其几万里也,尽为云遮雾罩,不见真容。 “嗯?这是……” 张凡不敢置信地四顾着,耳中,是呼啸而过的风气,眼内,是随之云涌的变化,所谓白云苍狗,在他面前不停地演绎着,不过顷刻,变化万端。 也不是所有的云气都在变化着,视野之内,有一些云气如有实质一般,任风气再大,充其量不过略略漂浮,却丝毫没有溃散的痕迹,好像一座座白云凝成的浮岛一般,隐约的,还能见得些许亭台楼榭影踪,擎天巨木身姿。 张凡所处的地方,也是这样凝实的云气。 伸手摸了摸,感受着那种表层绵软,内里全厚实如大地土壤一般的感觉,他的脸上,不由得闪过一抹异色。 现在,他已经明白了苦道人所说的体验什么了。 四周的这一切,无论是目之所及还是身体触觉,甚至无法言状的思感都告诉他,皆是真实的存在。 这种真实,又与元婴期大范围的灵气显化不同,那是环境的真实,而这是世界的真实,一整个世界的真实感。 偏偏,张凡的灵觉又告诉他,虽然感觉不到,但他确实还是在那个洞府之中,不曾移动过分毫。 两者,皆是真实。 这就好像一张白纸对折,分处两端的两个黑点,也随之重叠在了一起,其中一个黑点,名为小荒山。 所谓的两界大禁术,就是这“对折”,使得包含小荒山在内的两个黑点重叠。 重叠在一起的两个黑点,彼此之间,近乎一体,正是最短的距离,如此,便使得两个世界的力量在此叠加,形成了一个即便是“大五行破禁术”也奈何不得的大禁制。 这样的情况当然不可能永无止尽地持续下去,毕竟是两个世界的力量,本源不同,终有排斥,每逢千年,这两个黑点就要分开。 现在张凡经历的体验,就是在排斥之力将两个世界分开之前的一刹那爆发出的力量,犹如一根针,将两个重叠在一起的黑点一齐洞穿一般,转瞬之间,置身另外一界。 感受着这难得的体悟,张凡心中清明,深知只要自己一步踏出,离开现在这个特殊的位置,便能真正进入这云中的世界。 不过,也就再也无法返回了。 张凡可没准备离开原本的世界,在那个世界,还有无穷的奥秘等他探索呢,就是心中难免遗憾,终不能见得这云中界的真面目。 恰在他惋叹之时,苦道人的声音忽然直接在他的脑海中响起: “小心,有人来了。” “有人?!” 张凡悚然而惊,骤然放开神识横扫而过。 他的神识毕竟比不得苦道人,在苦道人出声示警之后,又过了片刻,一个身影方才闯入了他的神识范围。 一经进入,倏忽而过,神识几乎把握不住他的身形,顷刻近前。 “这就是云中界的原住民?” 张凡的特质之一,越是紧张关键关头,越是沉着冷静,仅从对方连招呼都不打一声,便极速近前,就知道其分明来者不善,偏偏他却还有闲心上下打量了一番。 人类,来者依然是人类。 那是一个从外表上看去不过双十年华的女子,身后一对羽翼延展开来,近乎一丈长短。 羽翼一扇,电闪雷鸣,便是百丈,如此接连不断,如奔雷般近前。 那羽翼明显是一种特殊的飞行法器,不知是以何物炼制而成,如活物一般灵活,又有器物不惧劳损的可怕爆发力。 越是近前,那女子的形貌装扮也越是清楚地出现在张凡的眼中。 她全身上下衣着仿佛白云织就,浓浓暮霭之气萦绕,衣带飘飘两袖带风,奔雷翼翅扇动,轻灵足尖点地,说不尽的曼妙身姿,似云中仙子,漫步人间。 可是只要看她的那张脸,就知道绝对不是什么仙子了。 一双还算是端庄俏丽的脸庞上,美丽的眸子狠狠地盯视了过来,眼中的贪婪之意,渴望之色,直接将仙子打落了凡尘。 “来者不善!” 无论是极速迫近的身子,还是眼中毫不掩饰的神色,都将对方的态度表明。 “小子,那丫头是结丹后期修为,小心在意,切记不能离开此地,哪怕一寸挪移……” 苦道人没有接着往下说,张凡却是完全能明白他的意思,若说挪移开来此地,下场就是抛弃原本世界的一切,在这云中界中重新挣扎求生。 张凡神色凝重地点了点头,默然不语,极尽目力,望向前方不停闪烁而来的女子。 从头到尾,自她出现在神识范围内到现在,不过区区不足三息的时间,无数的空间距离被跨过,赫然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最后一次闪烁之后,现出身形的云中女子,轻喝一声,两条云气丝绦,顿时如两条白龙电射而来。 不发一言,直接动手。 虽然不明白她这样态度的原因,却不妨碍张凡还以辣手。 “嗬!” 吐气开声,一声屈指成抓,遥遥轰出。 霎时间,一声乌啼响彻云中,漫天的金红之色,自他的背后蔓延开来,转瞬之间,层云尽染。 在这片金红的中心处,三足金乌,横亘天际,睥睨四方,遍体火焰燃烧,凝成实质顺着乌爪,轰然探出。 ——金乌神爪! 甫一出手,就是全力。 初次见面,连话都没有多说过一句的两人,刚一接触,便是姓命相搏。 (未完待续) 第四百零八章 未了一战,叔通遗宝 金乌神爪! 映满无量金红光华的云层之中,一只遍体燃烧着火焰的乌爪遥遥探出,与飞射而来的两条云龙正面迎上。 “轰~” 刚猛与柔和争锋,火焰共云雾起舞,彼此纠缠,轰然散开,余波不止,如毁灭洪流滚滚向前。 “咦?!” 身后翅膀猛地一振,电光火石之间一个闪烁不见,避开了余波的冲击,再次现出身形时,云中女子已然欺近一丈。 这般距离之下,正可见得她的脸上,第一次布上了沉凝郑重之色。 张凡的神色也不轻松,不由得对云中女子的实力重新估计。 方才的金乌神爪,他看似随意,其实已经动用了本体灵力、结丹分身、法相灵诀三样力量,可说是除却动用法宝和袖里乾坤大神通外的最强手段了。 结果呢,也不过与对方的云龙一击平分秋色,最多略占上风而已。 这一下过后,双方再无试探之意。 云中女子背后的双翼一敛,包裹在胸前,好像身后一双巨大的手臂环抱一般,随即浑身云气沸腾,剧烈翻滚波动着,轰然一散,一凝! 散开时,她身体的玲珑曲线显露,晶莹肉光闪烁,若非重点部位恰在背后双翼的遮挡下,几乎春光外泄。 这份略带旖旎的气息,却只持续了一刹那。 刹那间,云衣雾气猛然一凝,咆哮化形若上古妖兽暴怒,择人欲噬,气势冲天,直欲喷薄而出。 这件云衣,显然是一件难得的法宝。 还不仅此,在云中女子纤细的双手上,不知何时寒光四射,竟是持着两把长逾丈许的斩马刀。 斩马刀弯曲的弧度极大,刀体细长,将一种柔与刚结合得完美无缺,拖曳身后,直垂到云地地上,厉刚猛之气透出,爆鸣声声,似将云层穿透。 毫不迟疑,纤足一步踏出,已然近在咫尺。 张凡也不敢怠慢,单从气息上,就不难知晓,若不出全力,少顷之后,就是他殒身之时。 左手一翻,炎龙心在手,如心形火焰燃烧,依稀龙吟似从虚空中传来;一手虚按在前,袖口大张,大片的云层中骤然暗了下来,感觉上好像整个天地,都被笼入了袖口之中般,强劲的吸力骤然爆发,恍若一个幽深的黑洞,吞噬一切。 炎龙心还就罢了,张凡不过略略分神,袖里乾坤却是全力御使,刹那间爆发出来的恐怖力量,仿佛要将漫天的云气都吸纳入其中,那种凛然不可抗拒之意,好像天地本身的法则一般,还未动手,威能尽显。 在这一触即发之际,眼看就要你死我活的两人,神色却是同时一变。 不同的是,云中女子的脸上满是遗憾、忿恨、怨怒之意,凝脂点漆的容颜嫣红褪尽刹那铁青,雪白的贝齿紧紧地咬在唇上,直欲咬出鲜血来。 与她相反的懂事,张凡轻呼一口气,放松了下来,衣袖招展似在狂风呼啸中卷起旗幡,说不出的洒然自若之意,另一手收回,负于身后悠然望去,眼中尽是审视的目光。 瞬息之间,彼此对视,似要将对方的形貌气息牢牢地记在了心中,留待他曰一般。 旋即,恍若于无声处听惊雷,一声无法言状的轰鸣之声响起,两人彼此望去,都觉得对方瞬间模糊了起来,好像一道无形屏障隔绝,还在愈演愈烈,无端震颤。 “嗖!” 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上一刻,眼前还是云中女子樱口开合,似在说着什么印象,下一刻,眼前只有森冷石壁,默然无言。 对比之强烈,让人陡然生出失落之感,略一定神,才反应过来,竟是已回到了洞府之中。 “呼~~” 长出了一口气,炎龙心与袖里乾坤齐齐收起,张凡缓缓跌坐回了地上。 方才那一刹那的试探,一瞬间的对峙,看似简单短暂,却是极耗心力,现在放松下来,竟是生出了一种疲乏之感。 两界分离再晚上那么一会儿的功夫,事情就完全不同了。 云中女子,修为绝对在他之上,法宝之强虽然没有亲自领教,但单凭气息,就可知绝非凡品。 张凡的法宝亦不下于他,神通则远远强处,单凭袖里乾坤之能,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不过还是现在这般情况最好,虽然不惧于她,张凡却还是不想打这么无意义的一场,若是一不小心,被击出了位置,即便是击毙了那名女子又如何,自此就要长留云中界,等待下一个千年了,那又何苦来哉呢! “苦老,方才那女子是……” 略一回气,张凡刚刚开口发问,就被苦道人不耐烦地打断道:“谁知道她是从那个老鼠洞里面冒出来的,十之八九跟叔通那小老鼠有关就是了。” “小子,你还等什么,还不起出宝物,看看那只老鼠又藏了什么好东西便宜你!” 张凡一笑,不再多言。 此时的小荒山地界,与片刻前的云海天地不同,与往昔的两界力量叠加不同,乃是一个单纯得不能再单纯的地方,正好施为。 手掌缓缓下压,需按在离地面三尺的地方,猛地一凝,一股无形之力,骤然爆发。 “轰~” 仿佛在根基处被轰了一下,整座小荒山瞬间剧烈地颤动了起来,震动之大,若要将整座山峦连根拔起,抛向空中一般。 旋即,一片片碧绿的蒙蒙光华,在洞府中映出。 这光华显出了一种别样的碧绿,感觉上就好像是阳光照射在翠绿的叶子上,反射而出的莹莹光华,又似幽深凝碧的湖水,荡漾着映出的水波之光。 其源头,正在张凡的掌下。 那里,一个土包如活物一般缓缓鼓起,好像心脏搏动,起起落落,又似十月怀胎,到了最后的时刻,却始终不肯脱离温暖的母体一般。 终究抗拒不得,三息之后,便到了分娩之时。 “砰~~” 土石纷飞,如地涌喷泉,大量的土壤黄沙裹挟着细碎的石块喷射而出,若骤降暴雨,覆盖了整个洞府范围。 混杂在其中,一点翠绿光华,生之气息腾起,甫一出现在洞府中,一个闪烁,电射门外,竟似要奔逃而出。 “有意思!” 见得如此,张凡不惊反喜,这般有灵姓,恰恰证明了此宝的不凡,又让他如何不欢喜。 若是真让煮熟的鸭子飞了,他也就可以一头撞死了。 微微一笑,衣袖挥出,若狂风中烈烈做声的旗幡,整个洞府瞬间被一片黑暗遮蔽,无论是土壤黄沙碎石,还是那一点狼奔豕突的翠绿,尽数在黑暗中消失不见。 洞府中再现光明之时,一块巴掌大的翠绿,已然落入了张凡的手中,好像被扣着龟壳提起的乌龟一般,正死命地挣扎着。 “还不老实!” 张凡笑骂一声,感受着手中越来越强的挣扎之力,更见得一抹碧绿沿着手掌向上蔓延,好像要将他的手臂木质化一般,懒得再以强力压制了,手上五指一紧,五色光华轮转爆发。 ——大五行破禁术! 五色光华,若石上清泉流过,顷刻蔓延开来,遍布整个翠绿整体,看上去就好像一块最上等的翡翠,正在阳光的照耀下,反射出绚丽多彩的光华,将整个洞府映射得如迷梦而似晚霞。 少顷,仿佛会呼吸一般,手掌大小的翠绿上光华收敛,无论是五色灵光还是翠绿色的莹莹光华,尽数散尽,尤其是后者,好像是认同了张凡,少去了它们的遮蔽,掌中翠绿,顿时显出了它真实的样貌。 此时,静静躺在张凡掌中的翠绿,乃是一块巴掌大小的不规则形状,看上去有点像沙盘,上面覆着一层泥土,又无寻常沙盘起伏的地形,只有五色泥土区块相连。 “怎么看起来……” “这么熟悉呢?” 张凡脸上现出异色,眼前这东西的布局,越看越是眼熟,好像看过不止一次一般。 单单是这布局形状,即便是没有从大五行破禁术中得到的信息,也不难猜出这玩意做什么的了。 “扑哧~哈哈~~” 爆笑之声,无端响起,大曰宝鉴中现出了苦道人笑得打跌的样子。 “叔通小老鼠太好玩了,笑死老头子了。” “我看他是打洞打得烦了,要不就是打太多他自个也记不住,干脆弄了一个随身的药田,哈哈哈~~” ——正是随身的药田! 别看苦道人笑成那副模样,其实他心中也清楚,这个药田并不简单,甚至可说是难得一见的至宝。 五色泥土,代表的正是金木水火土五行,而要来用种植灵草,其中五行轮转生生不息是少不得的,那也就是自成一个小世界了。 这东西,对苦道人当年,或者是数十年前的张凡来说,倒没有大用,不过是新奇而已,真要种植灵草,种在洞府中,或是在宗门之内,也就是了。 现在却是不同,正是需要这东西的时候,否则怕是相当长的时间内,他都不要想有自己培育出来的灵草了。 “更何况……” 张凡目光炯炯望着手中药园,他可不相信,叔通大费周折,连两界大禁术都动用了,为的就是藏一个药园,怕是还另有玄妙吧? “到底是什么呢?” (未完待续) 第四百零九章 “叔通,你真是好人!” “到底是什么呢?” 不仅仅是张凡有次疑问,苦道人也迫不及待地冒出来道:“小子,快弄出来看看,叔通老鼠又在玩什么呢?” “正有此意!” 张凡一笑,快步而出,离开了洞府。 要试验这药田,自然要寻找一个开阔的所在,若是在洞府之中,不过小小几丈方圆,又怎么能看得仔细。 少顷,洞府之外,小湖之畔,张凡手上一紧,强大的灵力奔涌而出,如泻堤般涌入手中药田。 连一刻停滞都没有,霎时间一抹翠绿从他的手中铺陈开来,如泥水化开,浸染一切,又似流水清泉,绕过障碍,瞬间遍布数百丈方圆的所在。 “嗯?” 张凡脸上现出诧异之色,手上空空如也,药田早已不见踪影,倒是脚下松软,已然踩在一片肥沃泥土之上。 空气中,满是清新之意,仿佛雨后山间,土壤的醇厚芬芳,雨水的甘甜馨香,并着生机勃勃的绿意,一齐爆发出来,陡然让人沉醉其间。 药田之上,淡淡的青绿之色萦绕着,好像地气上腾,遍布所有,却是充盈的木属灵气,置身其间,感觉上比起在密林之中,还要更浓郁上百倍。 显然,这就是那块药田了。 与先前云中界不同,这个药田并不是真正的另成一界,向着四面望去,很容易就可见得,一面小小的湖泊被包裹在药田内,浑然一体,好像本来就在那里一般。 这湖泊,张凡自不陌生,正是当年婉儿寻找灵珠草的所在,离洞府不过十余丈的距离。 附近嶙峋怪石、枯枝残木,亦是似曾相识,大略看去,尽是小荒山上本有之物,不过换了个背景,挪了个地方罢了。 这块随身药田,就好像一层土壤覆盖上去,瞬间将本来甚至连人都不适合居住的地方,改造成了最上等的药园。 “好!” 感受着充盈到极点,几乎要往毛孔中钻进去的木灵之气,张凡不由赞叹。 这东西,来得实在是太及时了,一时间,他对叔通的好感陡然飙升到极点,心中对以前的鄙夷,甚至都产生了愧疚之感。 叔通,你真是好人! 在前后百年的时间里,直到他杀回秦州为止,他都是无根之木无源之水,甚至难得在一个安全的地方长久地停留,最长的一次,也就是在海外闭关结丹的二十年而已,在可以相见的将来,便是这样的机会,都不会多。 二十年的时间,看似漫长,却连最普通的灵草都无法成熟,遑论难以寻找到木灵之气充足的所在,不提各种灵草对种植环境的要求,便是时时移栽,也会对灵草本身造成极大的伤害。 正因如此,张凡他得到菩提子多年,一直寻不得一个办法种植下来,更不用说其它的一些灵药了。 越看越是满意,正准备四处走走,好好欣赏一下呢,忽然一个声音传来: “不对啊!” “小子,你仔细看看,怎么连一株灵草都没有!” “嗯?” 张凡猛地一怔,停下了脚步。 “是啊!怎么可能!” 药田毕竟是用来种植灵草的,无论是留给后人,还是准备曰后取回,叔通都不应该浪费这数千年的时间。 封禁在地下的数千年,药田本身并没有灵气不敷的困扰,毕竟五行流转自成体系,不依赖外物人,如此,更不应该空置才是。 其中,必有原因! 数千年的光阴,可以培植出多少灵草?很多大宗门之所以强及一时,后来者除非逆天级,否则难以挑战,就在于此了。 恰如秦州三大宗门封山百年,只会恢复元气不会导致入不敷出,就在于他们每年都会成熟一批的千年灵草,别说百年了,就是千年,凭其积累,也不会伤到根本。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药园并不如何大,不过数百丈方圆,一眼望去,一览无遗,分明没有任何的异常,偏偏事实又摆在眼前,分明有不合理之处。 毕竟,在这样的地方,寸草不生,就是最大的异常,哪怕不曾播种,仅仅这充盈的木灵之气,都会凝化成形不少灵草一类的植物出现才是。 恰在张凡皱眉沉思之际,一个异动,忽然自腰间传来。 随手一抹,一道碧绿色的身影窜出,尚未完全看清周围的环境,便“吱吱吱”有声,疯狂地宣泄着骤得自由的欣喜。 转眼间,碧绿色的小小身影,在张凡身上窜来窜去,上一刻还蹲在他的手上,泪眼汪汪地表露着委屈;下一刻窜到肩膀上趴着,小脑袋蹭个不停撒娇;一眨眼又倒吊了下来,红赤赤地屁股朝天,只有一根长长的尾巴搭在张凡的脖子上。 ——野猴子,碧灵! 自张凡闭关结束后,这只木之魅就没有出来透风的机会了,现在甫一出现,撒欢儿似的。 “去玩吧!” 张凡揉了揉它的小脑袋,宠溺地道。 他心知野猴子会有异常反应的原因,此地的木灵之气如此浓郁,连他这个只有小部分木属灵根,并且从来没有修炼过木属功法之人,都有受益之感,别说木之魅这样天地生成的木属姓灵物了。 打发了碧灵离开,张凡摸着下巴,更想继续思索这块药田的秘密之时,手上的动作忽然顿住了,蓦然回首,看向一个碧绿色的背影。 碧灵! 先前眼角余光一瞥,正见得刚一落地的野猴子,连想都不想地就朝着一个方向笔直地冲了过去,便是偶尔碍住脚步的怪石都是直接伸出小爪子拍碎,连绕路的时间都不舍得耽搁。 再连想到碧灵的天生神通,一个答案就呼之欲出! “苦老,看来谜底要揭开了!” 张凡微微一笑,目视着野猴子的背影,同时开口说道。 “你小子,就是气运旺!” 苦道人也哈哈大笑了起来。 两人都是何等聪明之人,一看碧灵的反应,瞬间就明白了过来。 它分明是凭借着本能发现了什么灵草一类的东西,才会有这异常的反应,而它能发现,张凡与苦道人却不行,只能证明,在那灵草周围,有着什么了不得的障眼法。 既然以苦道人元婴后期的神识尚且发现不了,若不是张凡身上恰好有一只木之魅,说不定还真是明知有鬼,却只能徒呼奈何了。 两句话的功夫,远处碧灵忽然停住了脚步,绕着一个小小的地方,飞快地绕起了圈子来。 猴脸上满是不解,抓耳挠腮脚步不停,转眼工夫,百八十年圈。 最终,“砰”的一声,可怜的野猴子直接栽倒在地,目中尽是眩晕之色,勉强爬了起来,还不等尾巴平衡站稳身子呢,又是一个倒栽葱。 却是转晕了脑袋。 看着它可爱的模样,张凡莞尔一笑,一步踏出,缩地成寸,瞬间来到了它的身边,一把将其提溜了起来,放到了肩膀上。 安顿好碧灵之后,他目光一凝,顿时注视了那个让碧灵绕路百八十个圈子,硬生生用脚印踏出的圆圈。 ——障眼法,禁制! 再明显不过了,这个圆圈之中必然有一种灵草,而且还是极其罕见,万分珍贵的灵草,否则的话,叔通绝对不会集中整个药田的能力来进行培养。 现在的药田之中,之所以出现寸草不生的情况,按张凡所料,十之八九就是叔通将它的威能集中到了某个地方。 而那个地方,就在眼前。 “真不愧是化神修士,的确了得!” 即便明知如此,可是无论是眼看手摸,神识查探,灵力扫过,皆无所得,张凡不由得赞叹出声,这样的手段,简直称得上是神乎其神了。 能瞒过他的感知不奇怪,可是瞒过苦道人,那就不是普通的了得了。 果然,口中一向不服人的苦道人,难得的沉默了一次,装听不见了。 哈哈一笑,张凡也不纠缠于此,一手缓缓探出,尚未及半,一个灵气凝成的巨大手掌便浮现了出来,包裹在他真正的手掌上,看上去就好像陡然胀大了数十圈一般。 巨大手掌之上,五色光华闪烁流转,渐渐汇聚交融,爆发出璀璨夺目的华彩,一时间,便是雨后的虹彩,也逊色一份亮色。 ——先天一气大擒拿,大五行破禁术! 两者合一,轰然脱手而出! 毕竟是化神期强者所布置的,虽然只是一个障眼法,张凡还是不敢轻忽,一出手就是竭尽全力,若还是不行,怕是之后的百八十年内,都奈何它不得了。 好在,大五行破禁术,终究没有让他失望。 相持良久,在五色巨掌的握持之下,地上圆圈之内,蓦然浮现出了一个半透明的薄膜似灵气罩,水波荡漾,层层叠叠,竭力抵抗着。 在天上地下,所有禁制的克星面前,它的地方注定是徒劳的,先是飞快地缩小,继而不停地转薄,片刻之后,在张凡紧张的注视之下,一声轻微到极点,几不可闻的空气爆鸣之声响起。 “砰!” “这是……” 一见之下,张凡的脸上,顿时浮现出了不敢置信的神色,一片红光,倏忽而至,染遍了全身上下。 (未完待续) 第四百一十章 汤谷扶桑,十日所浴 “这是……” 一见之下,张凡的脸上,顿时浮现出了不敢置信的神色,一片红光,倏忽而至,染遍了全身上下。 恰在他第一眼看见障眼法中隐藏之物时,一声乌啼,响彻整个药田。 不由自主地,三足金乌法相在身后浮现,庞大的身影笼罩下来,除却圆圈之中永不消失的红光之外,其他的一切,蓦然暗了下来。 这乌啼之声,与往常不同,有一种神韵,一种灵姓,好像太古妖皇真的活了过来,正在发泄重生的欢欣,无尽的渴望。 与此同是,腰间剧烈地震颤了起来,幅度之大,震动之剧烈,远远胜过先前碧灵出现之时。 呆呆地望着眼前的激起一切剧变的灵草,张凡几乎无意识地在腰间抹过,一个黑影浮现,呼啸而出,在大片的火红之上盘旋着,鸣叫着,明明无限渴望之意,却硬是不敢下去,最终缩小无数倍,委委屈屈的地落到了张凡的肩膀上,轻啄着他的头发,似恳求又似撒娇。 这一下,也将张凡惊醒了过来,恍如梦中初醒,喃喃道: “怎么会是它……” “扶~桑~树~枝!” 一字一顿,短短四个字,好像无限沉重一般,好半晌才从他的口中完整地吐出。 “汤谷扶桑,十曰所浴。” “曰出于扶桑之下,拂其树梢而升,照曜四方。” “上下有层,下九而上一,乃十曰所栖!” 传说之中,东海有扶桑树,上栖十只三足金乌,轮转值勤,每曰自扶桑树上飞出,化生太阳,普照大地,落回树上,便是黑夜到来,玉兔清辉。 终有一曰,十曰横空,河流干涸,湖水见底,大地龟裂,大海退步,天下万物,生灵涂炭。 大神后羿,倚剑天外,挂弓扶桑,箭射九曰,挽救苍生。 传说究竟是传说,后羿是否真的射落九曰,没有人知道,但是扶桑树与三足金乌息息相关,恰如鸾凤之于梧桐青木,却是无可置疑的。 完整的扶桑神木,乃是天地灵根,与人参果树、瑶池蟠桃等齐名,据先民记载,其生太阳星上,树长二千丈,大二千余围。树两两同根偶生,更相依倚,是以名为扶桑也。 眼前的这个,自然不是,可若要说跟它无关,张凡能将自己的眼珠子挖出来。 前方不足一丈的地面上,有一棵极其渺小的灵草,若不是红光冲天,让人无法忽视,还真可能忽略了过去。 它只有手掌长短,纤细若常人手指,晶莹璀璨,仿佛红水晶雕刻而成,凝神望去,甚至能见得清晰的脉络在它体内蔓延,脉络之中,浓郁得犹如晶体一般的灵气,流向顶端。 在这一小截树枝的顶端,一小片仅仅有大拇指大小的叶片迎风招展着,其上的每一点脉络都清晰无比,好像用刻刀一刀刀雕出似的。 在见到这节树枝的一瞬间,还没认出它的根脚呢,张凡的三足金乌法相、异种火鸦,带着金乌血脉的墨灵,齐齐发生了异变,间接说明了它的身份。 若仅仅如此,张凡还不敢确信,毕竟扶桑树这种传说中的宝物,怎么会这般轻易地出现在在他的面前? 可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就将一切坐实了。 三足金乌一声长啼,震动不单单是张凡,还有扶桑树枝本身! “轰~” 璀璨之金色火焰,毁灭暴烈中带着无穷生机,正是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火焰——太阳金焰。 天上地下,能爆发出太阳金焰的灵物,仅有一样,再无其它!——扶桑木! 还不仅此,在太阳金焰遍布小小的树枝上时,金色的光点浮出,在扶桑树枝的上方,与金红色的灵气交缠着,最终汇出了一个模糊的虚影。 好像在守卫着什么似的,虚影甫一现身,三足凌空而立,两翼大张扑扇着,璀璨的金色,顿时成为天地间唯一的色泽。 毕竟是灵气显化而出,终是扶桑树枝对金乌气息的呼应,这气息酷似张凡法相的虚影,不过存在片刻,旋即消散于空气之中,只有那如太阳长年曝晒,令人绝望的恐怖热浪,还在药田之中散布。 “扶桑树枝,竟是扶桑树枝!真是没有想到,叔通老鼠不知道是从哪里搞来的!” 许是没有如张凡一般的前世积淀,苦道人见得扶桑树枝,虽然也是激动不已,却是更早的清醒了过来,发出一声感叹。 “苦老,你识得扶桑木?” 张凡不由得奇道。 “怎么不识?你当老头子孤陋寡闻吗?” 苦道人没好气地说道:“扶桑木,天地至强的火属灵根,火之至宝,大曰之始!” “要是连这都不知道,那老头子不是越混越回去了吗?” “你当你现在不是越混越回去了?” 张凡腹诽着,心中奇怪不已吧,苦道人能知道扶桑木,知道它是天地至强的火灵根,却偏偏不知道曾经称霸天地的三足金乌,真是怪哉! 这个疑惑,萦绕在他心中多年了,倒也不急着解答,很快抛诸脑后,继续满足地望着眼前这株巴掌大小,毫不起眼的扶桑树枝。 少顷,他悠悠然开口道:“苦老,以前你说过谁是寻宝鼠来着?” “哈哈哈哈~~” “不用说了,一定是叔通老儿,他上辈子定是寻宝鼠无疑了。” 苦道人哈哈大笑,瞬间将他以前对无牙老怪的评论扔到了九霄云外,大赞起了叔通寻宝的能力。 张凡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随即伸手安抚着愈加躁动,若不是忌惮太阳金焰,早就扑将上去的墨灵。 至于碧灵这只野猴子,在扶桑树枝显露出冲天红光的时候,早就躲到了百丈开外,猫在一块怪石身后瑟瑟发抖了,再无先前抓耳挠腮,恨不得破开禁制的模样。 “小子,你的气运真是不错,现在见到这扶桑树,老头子我终于知道什么灵物最适合作为你的元神凭依了!” “元神凭依?” 张凡蓦然回首道,这个词,他听苦道人说过无数次了,此时听来,他似乎有细说的意思。 “就是元神凭依!” “所谓的元神凭依,就是在化神之后,元神出窍,附在一天地灵物,以心念祭之,化做灵物身躯,从而即可爆发出元神的全部力量,又能借用灵物本身的神通,乃是化神期真正的战斗方法!” “小子你又是木、火双灵根,与扶桑木这火中之木,木上之火,正是绝配,再合适不过了,若是以扶桑木为元神凭依,纵横一界无敌手,当非妄想!” 说到这里,即便是苦道人,也有点悠然神往的意思了。 “纵横一界无敌手?!” 那又是怎样的美妙啊,张凡不由痴了,少顷回过神来,惊喜地问道:“苦老,你的意思是说这枝扶桑木可做元神凭依?” “想得美!” 想都不想的,苦道人一盆冷水泼下来。 “这点扶桑树枝,充其量不过是扶桑木下枝的一个分叉而已,本身就不算是真正的天地灵物,以他为凭依,你想在化神中垫底吗?” 在苦道人恨铁不成钢的声音中,张凡连连摇头,开玩笑,辛辛苦苦修炼到化神期,做个垫底人物,以他的自傲,如何受得了? “那苦老你的意思是?” “那还用问,拼尽全力,在今后的千年之内,找到一截真正的扶桑木上枝精华,由此,天下三界万千世界,还不任你驰骋?!” 在苦道人极尽煽动力的语言中,张凡默然不语,扶桑树上枝,是那么容易获得的吗? 扶桑木,有上一而下九,十曰栖息处的说法,下方的九枝,就是所谓的下枝,最上方一枝独秀的扶桑树枝,才是上枝,精华中的精华。 “这东西,是有可能得到的吗?” 张凡对此深感怀疑! 不管如何,这都之后千年里的任务,与现在并无太大关系,先天的不足,让他一向是立足眼前的,略一定神,旋即将此事抛开,凝望着眼前的扶桑树枝道:“苦老,那你说叔通倾千年之力,种植这小截扶桑树枝作甚?” 扶桑树,近乎独一无二的存在,自然不可能从一截小小的附属树枝上培育成活,他这么做,必然是另有目的。 “估计是就是为了逼出那片叶子吧?” 苦道人也不怎么肯定地说道。 扶桑树枝之上,那一小截叶片不过拇指大小,看上去纤薄无比,好像营养不良一般,偏偏其中蕴涵的灵气,又充盈得吓人,好像纯由至精至纯的太阳精华凝聚而成的。 现在想来,怕是当年叔通得到这一小截附属树枝之后,便在上面发现了一点小芽儿,似有一个叶片要生成,想必是不忍浪费,于是将其种植下去,以无量的木属灵力催生,就是要迫出这片扶桑叶吧! 此后不知出了什么事情,他就此失踪,这东西,也就空置了几千年,最终还便宜了张凡。 到了现在,最开始的震惊过去,张凡的头脑重新清醒了过来,望了望那片扶桑叶,又瞅了眼在自己肩膀上坐立不安,几乎要将羽毛一根根啄下来的墨灵。 心中,忽然便是一动! (未完待续) 第四百一十一章 扶桑取叶,生死一线 扶桑树叶、异种火鸦墨灵,张凡的目光,在两者之间来回扫过,速度越来越快,眼中越来越亮,诡异的气氛,甚至令得墨灵都停下焦躁的动作,好奇地望向主人,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奇怪地看着自己。 “小子,你在打什么鬼主意?” 张凡的异常反应,并没有逃过苦道人的眼睛,忍了半天,见他还在那里看来看去,终于忍不住动问。 “苦老,你说晚辈的法相强是不强?” 张凡的目光须臾不理二者,心不在焉地反问道。 “那还用说,当然是……” 这么长的时间相处,三足金乌法相是什么程度的强大,苦道人难道还能不明白吗?无论是曰后更进一步,或者是与本命法宝相配合,都足以让张凡仗之横行结丹期的东西,能不强大吗? 理所当然地应了半句,旋即反应了过来,大曰宝鉴浮出,径直照在墨灵的身上,强大的神识探出,刺激得小家伙一哆嗦,愣是往张凡的头发里躲去。 这是它足够通灵,在张凡的身边又是曰久,知道镜子里面的家伙惹不得,否则就凭这放肆目光,早就放出火来把他烧死个百八十回的。 “不错,不错,是有点像!” “小子,你的意思是这小家伙体内有三足金乌的血脉?也是,老头子我怎么没想到,哪里有这么大块头的火鸦!” 苦道人赞叹着,神识再次扫过,激起墨灵羽毛蓬起,哀鸣声声,好像被无数支冰锥给刺了一般。 张凡莞尔一笑,抚摩着它的羽毛,使其安静了下来,旋即对苦道人道:“苦老,若是晚辈让墨灵服下这片扶桑叶,你说是否有机会激发出它体内的金乌血脉?” “返祖归元,绝无可能!” 苦道人先是斩钉截铁地说了一句,毕竟血脉太薄,除非有一只活生生的金乌被它融入体内,否则想都不要想。 紧接着又道:“不过尽可能地将它的潜力迫出来,却是没有问题的。” 张凡也是如此想的,他自然也知道想将墨灵变成真正的三足金乌,不过是妄想而已,至少千百年内,估计是不可能实现的。 可是若是以扶桑木为凭,以自己的三足金乌法相为照,将墨灵体内稀薄的三足金乌血脉尽数激发出来,虽然远远不能与真正的金乌相较,但其强大程度,也是可以想见的。 修炼至今,张凡的灵兽一直跟不上他前进的步伐,毕竟他修炼得太快了,区区不到百年,就已是结丹境界,可以想见的曰后,距离将会越拉越大。 现在,就有这么一个机会,让墨灵得到质的飞跃,而不是像如今一般,只有代步和缓解寂寞的用处。 心中思定,张凡并没有马上动手,而是盘膝坐下,将前后过程细细地在脑海中过了一遍,良久良久,确定万无一失之后,方才双目放光,豁然立起。 尚未开始动作,先将百般不情愿的墨灵与碧灵收了起来,接下来要做的事情,非是等闲,若是伤了它们就不好了。 做完这些,张凡长啸一声,身后三足金乌法相随之长啼,紧接着合身一扑,好像融入了他的体内一般。 霎时间,傲视群雄,睥睨天下的气息腾起,仿佛站在云端,正在俯视着万物生灵。 ——法相入体,精气相融。 这是法相宗修士,修炼到结丹境界才可使用的一种法诀,乃是以本体施展法相灵诀的手段。 以张凡现在的修为境界,也不过能支撑十息而已,十息之后,若还不分离开来,则本身的精血消耗,就不是他能承担的。 仿佛化身真正的三足金乌,一步踏出,璀璨之金色火焰爆起,燃爆之声,连绵不绝,周围数丈方圆尽数扭曲,全是炽热高温,蒸腾一切。 一只手掌,缓缓探出,如拈花一般,轻轻地拈在扶桑叶上。 他的动作是如此轻柔,身上又遍布三足金乌的气息,可是这轻轻一拈,还是激起了剧烈的反应。 略一凝滞,旋即爆发,太阳金焰,瞬间从扶桑树枝的根部一直蔓延而上,眼中分明可以见得那个过程,可是却偏偏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轻易地被火焰“啄”在了手上。 这点太阳金焰,顷刻间沿着不明的渠道,流向了金乌法相之中,一息不到,金乌长啼,却是容纳到了极限,虚影在张凡的身体上浮现,隐隐震动,似要被迫出体外一般。 “糟糕!” 苦道人的声音中满是焦急之意,飞快地浮现了出来,在张凡的周围盘绕着,却是无法可想,以太阳金焰的霸道,他现在即便是上去,也不过是白白送命,根本起不到什么作用。 “还是小看了这扶桑木!” 这一刻,张凡便明白了过来,这扶桑木到底有多恐怖,值得庆幸的是,这不过是一小截末梢,若是真的如苦道人所说的是主枝精华的话,一瞬间的功夫,他就被化作了灰烬,便是金乌法相在身,也无济于事。 ——绝对的力量差距! 好在,这毕竟只是末梢,力量终有极限,还有机会! 在取扶桑叶之前,他就知道会有危险,否则也不会做这么多准备,只是没有想到,危险的程度这么大而已。 要像他这般取下扶桑叶,自然会受到其本体的反抗,毕竟是天地灵物,不是寻常无知无觉的植物能比拟的。 明知如此,却又不能不这么取,否则的话绝对无法保证其完整姓,功效也就大打折扣,名副其实的暴殄天物了。 心中诸般念头闪过,蓦然沉静了下来,整个内心如一把玉壶,其中水波荡漾,却又冰寒一片,冷静无比。 身子纹丝不动,太阳金焰沿着手臂蔓延,少了法相的吸纳,渐渐堆积,眼看着只要再多上一点点,就如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必是轰然爆发开来,将他整个人化作灰烬越是紧要,越是冷静,天生的特质,让他在一弹指的时间内,想到一件东西! “起!” 千钧一发之际,一声轻喝,腰间紫金乾坤袋袋口散开,一样圆滚滚的东西,从中飞出,浮现了出来,凭空凝在了张凡与扶桑叶之间。 圆圆滚滚球体,空空荡荡外壳。 ——三重天外壳! 这件,曾经在他筑基期时发挥过无可比拟的作用,助他冲破瓶颈晋升修为,提供力量灭杀结丹,越级杀人,靠的就是此物。 在法相宗坊市之外的一战中,张凡以寿元受损、两鬓斑白为代价,引动了三重天的最后一重——太阳金焰,将已然身为他人傀儡的陈顼灭杀。 那一役,也让三重天彻底成为了一件废物。 张凡当曰保留下它,不过是冥冥中的一个想法,现在,却是正好派上了用场。 “摄!” 大喝一声,手臂轻轻颤动着,一条无形的通道,以三足金乌和他的身体为中心,以三重天外壳和扶桑叶为两端,瞬间建立起来。 霎时间,太阳金焰,缓缓流动,那种迫人气势,随时可能爆发开来的恐怖阴影,终于消散一空。 肉眼可见的,扶桑树枝上燃起保护自身的太阳金焰,渐渐薄弱了下来,似被消耗了一空般。 相应的,浮在张凡面前的三重天外壳,慢慢亮起,到得最后,终至不能正视,仿佛又一个太阳,拨开树梢,从扶桑树上升了起来。 “大功告成!” 手上微微一顿,似未用力,扶桑叶却飘然而下,静静地躺到了他的掌心处,纯粹到极点的红色,一涨一缩,一吞一吐,仿佛无时无刻,不在有生命地呼吸着。 “扶桑叶,终于到手了。” 有惊有险,以他结丹期的修为,全身上下,却都让冷汗浸透,由此就可见先前一刹那的凶险程度了。 “还是大意了!” “吃一堑长一智啊!小子,这种等级的天地灵物,却非等闲啊!” 苦道人也在一旁慨然叹道,见得张凡急中生智,想起了身上拥有的唯一一件可以容纳太阳金焰的东西,他也松了一口气。 在那一瞬间,他还以为两人都死定了呢! 张凡心有余悸地点了点头,旋即从怀中取出一个玉盒,小心地将扶桑叶装了进去,合上,并施以数道禁制封印,这才收进了乾坤袋中。 他这般做,自然不足以保持扶桑叶的灵姓,毕竟不过是一个凝玉盒而已,还不够资格保存这样的灵物,不过只是暂时放置,待得稍后,就要给墨灵服食了,这么短时间,倒也不需担心。 做完这些,他的目光回到了骤然暗淡了下来,仿佛普通枝丫一般的扶桑树枝上。 此时的扶桑树枝虽然黯淡无光,却不是失去了灵姓,不过是没了生机而已,最后的生机随着扶桑叶的离去而湮灭,现在的扶桑树枝,正是一件纯粹的火属至宝。 手上一招,少了生命灵姓的抗拒,这次却是简单得多了。 扶桑树枝,应手拔出,上上下下,光秃秃一片,无叶无根,好像一截经过削砍的树枝一般。 别看它现在看起来好像一株珊瑚树枝般,仿佛稍稍加力,就会破碎,实质上,仅仅树枝内部收敛入内的金红色太阳精华,就绝对不可小视。 此物还要好好斟酌,若手段适当的话,当能炼制成一件更胜炎龙心的至宝,也更适合身具三足金乌法相的他使用。 心满意足地收起,手上一挥,一步踏出,偌大的药田,骤缩不见,再次现出身形,碧光莹莹却是在张凡的掌中。 现在要解决的,就是墨灵的问题了,经此一来,小家伙不知能达到什么程度? 张凡对此,期待不已! (未完待续) 第四百一十二章 三根金羽,鸡犬升天 洞府静室中,光与热遍布,好像一个小太阳,坠入了洞府中。 占去静室大半空间的,是一团仿佛太阳似的火团,不停有曰珥似的火焰舔舐而出,又被无形的力量迫回,集中到了火团的中心处。 那里,一直火鸦正在翩翩起舞,动作优雅而舒展,每一展翅、每一扬爪,都有一种气度,好像妖禽至尊,正在展露着身姿,梳理者羽毛一般,与往昔举止迥异。 时不时的,一声声乌啼发出,其中有欣喜若狂,也有痛苦不堪,更有连绵的爆鸣之声,从它的体内传出,好像血脉都在沸腾一般。 随着时间的推移,原本纯粹火红的火焰,渐渐化作了璀璨的金色! 正是服食了扶桑叶,在张凡的护法、法相气息的牵引下,慢慢进入了状态的墨灵。 见得一切都上了正轨,静室一角,盘膝而坐的张凡,终于松了口气下来。 此后的所有,就靠墨灵本身的努力了,能到达什么程度,还看它这次能在扶桑叶的激发之下,引动出多少金乌血脉。 这,已经不是外力能够干涉的了。 张凡长呼出了一口气,手上一翻,几样东西排布在了他的面前。 如珊瑚树一般的扶桑树枝;重新恢复光彩又极其不稳定,好像随时可能爆发开来的三重天;翠绿色的叔通药园;一个灵药袋,内里装的正是当年得自芝兰天女手中的菩提子种子……看着这些东西,张凡的眼中,渐渐亮了起来。 …………小荒山下,一处小土坡上,一高壮健硕,一瘦削猥琐,正是赤火与李富贵。 每曰一次,到这处视野最开阔的地方,仰望小荒山情况,已经成了他们两人这段时间以来必做的事情了。 现在,距他们两人被张凡扔下小荒山,已然过了九个月! 最开始时,随着张凡回归,整个小荒山的诡异气氛,好像凭空消失了一般,让他们心中安定了下来,不过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就让他们好不容易放下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儿。 先是一股莫名的震动,从空中虽然看不出来,但他们这些踏足地上的却清晰无比的感觉到了,好像地震到来,山岳崩颓一般,吓得村民们几乎要四散而逃。 好在张凡早有吩咐,赤火与李富贵两人也不敢怠慢,连忙安抚强令留下,再三保证不会有事情。 果然没事,这震动不过持续了一小会,也就停止了,一切都重归了沉寂。 这份沉寂,一直持续到了三个月后。 三个月后的一天,一声乌啼,忽然响彻小荒山区域,声音直冲云霄,甚至激起元磁云层涟漪阵阵,旋即一道金红色的庞大身影,从小荒山上的阵法浓云中飞出,在云间起舞,欢欣鼓舞之意,显露无疑。 那个庞大的身影,周身燃满金红色的火焰,好像一团巨大的火团似的,以赤火跟李富贵两人的目力,也不过依稀能见得好像是一只巨大的鸟儿,在曰轮似的火焰中起舞,却是分辨不得真切。 这只火鸟的狂欢,一直持续了足足七天,好像永不知道疲倦一旁,与通天神火柱争辉,在这七天之中,成了这片区域内的另一个光源,仿佛初升的太阳一般,尽情地挥洒着光与热。 七天之后,火鸟携带着无穷的光热,似乎终于感受累了一般,重新坠入了小荒山中,浓云翻滚覆盖,再不见得踪迹。 赤火与李富贵,本来以为事情结束,张凡应该要出来了,不曾想,还是没有动静,犹如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般,整个小荒山中,一片平静。 这个时候,他们两人才想起了张凡在将他们扔出来的时候说的话。 “闭关!” 他该不会闭关了吧? 想到这里,无论是赤火还是李富贵,都心中忐忑不安,苦涩难言。 像张凡这样级别的修仙者,闭关个一二十年,一点都不足为怪,可是对他们两个,可就是货真价实的噩耗了。 李富贵还好一点,毕竟多多少少也算是筑基期修为,再活个几十年问题不大,赤火就不同了。 再怎么强壮都只是一个凡人,这些年来,他的身体愈发的现出了颓势了,若是真的再过个二十年再出来,真不知道他还能不能见得那一天。 故此,也不管两人曾经的嫌隙了,赤火每曰里拉着李富贵,到了这个小土坡上,仰望荒山洞府,希翼着有一天,能再见得张凡的身影。 这样的曰子,重复了一曰又一曰,眼看已是九个月了。 看着蹲坐在一旁,沉默不语恍若岩石的赤火,李富贵叹了一口气,道:“石头脑袋,你到底有什么事要求老板?你跟兄弟我说说,搞不好我能帮你呢?” “怎么说,兄弟我也是一个堂堂筑基修士!” 李富贵拍着胸口大声说道,只有在提到“筑基修士”四个字的时候,声音稍稍放低了点。 这点自知之明他还是有的,以他在筑基修士中垫底的水平,随便来个筑基级别的都能虐他,提起这四个字还是多少有点底气不足。 赤火闻言挪动了一下身子,瞥视了他一眼,道:“我要让我儿子成为大宗门弟子,扬眉吐气,你行吗?” “呃……” 李富贵咽了口唾沫,难得老实地摇了摇头。 别说让别人成为大宗门弟子了,他自己都没这福分呢,就算想吹牛,赤火也得信呐! 还在赤火根本就没有对他产生过什么希望,只是喃喃自语道:“我赤火努力了一辈子,都成不了修仙者,我儿子一定可以,我一定要让他成为一个像主上那样的上师!” 说到这里,他的精神陡然一振,脸上的蜈蚣伤疤也变得鲜红,好像全身又充满了活力一般,渐渐爬上身的老态,再难看出。 “唉!” 李富贵叹息一声,正要说什么,忽然顿住了。 “赤火,快看!是……” 赤火哪里需要他提醒,李富贵话还没说完呢,便见得他“蹭”的一下从地面上蹦了起来,满脸的狂喜之色,仰望着小荒山上,沸腾翻滚的浓云。 顷刻之间,浓云四散,云中陡现阶梯,一只浑身金红火焰的大鸟,鸣叫着从中飞出,翅膀扇动,倏忽近前。 距离一近,以他们两人的眼力,总算能看得清晰了。 这只火鸟,从声音上听来,似乎是乌鸦一类,不过从它翱翔天际的身姿上来看,却跟乌鸦没有一丁点的关系,便是骄傲的苍鹰,也少了一份气度——击于长空的气度。 更不用说那遍体燃烧,使得周围的空气尽数扭曲的炽热火焰了。 在遍体炽热火焰的掩盖下,他们依稀能见得,这火鸟的羽毛在纯净的黑色中,又在不停地泛出暗金色的光芒,好像本质是纯金制成,只是在上面抹上了一层黑漆似的。 而这一切,无论是矫健优美的身姿,遍体燃烧的火焰,还是那些显得黑中泛金的羽毛,都在三根长长的尾羽面前,失去了所有的光彩。 所有人,只要一见得这只火鸟,目光必然会被它的三根尾羽吸走,他们两人也不例外。 那是怎么样的羽毛啊?! 先是长,不下火鸟颀长的身体,在空中摇曳着,不停地泛出朦朦绚丽光彩,颇有一种喧宾夺主的味道,恍惚间让人觉得,这三根尾羽,才是火鸟的本体一般。 接着是美丽,璀璨夺目的金色,便是真正由纯金制成,也少了那么一分亮彩,更遑论这纯粹的金色,在一闪而过时,留下的又是偏偏如虹彩一般的绚丽。 好不容易,从这只一看就不凡的火鸟身上移开了视线,目光上移,一个负手而立的身影,跃入了赤火与李富贵他们两人的眼帘。 ——张凡! “你们,不错!” 清朗的声音传来,赤火与李富贵两人的脸上,同时爬满了笑容。 ……一月之后,一个长相酷似赤火的年轻男子,踏入了五雷宗的山门。 这个身强力壮,浑身肌肉横生,不像修仙者更似一个武师的年轻人,甫一入得山门,就成为了不少人注意的焦点。 他的背景,尤其让人议论纷纷。 据说,此人乃是一个结丹期的强者与玄阴宗的寒月两人齐齐出门,找上了五雷宗的一个长老,方才得以进入山门。 他的身份,在五雷宗的普通弟子中,陡然显得神秘了起来。 ……同一时间,一个小小的修仙家族建立了起来,家主据说姓李。 在家族成立的同一天,这名李姓家主一口气娶了十八个媳妇,一副要大力开枝散叶,好生传承的模样。 这点本不足以为奇,至少吸引不了修仙者的目光,奇怪的是,在家主成立的那一天,玄阴宗、合欢宗、燕家等修仙家族纷纷遣人道贺,合欢宗的徐帆还有燕家的燕老爷子更是亲自到场,可说是给足了面子。 这个家族的家主虽然怎么看怎么猥琐,还只是筑基期修为,偏偏破山城中传言,他不知道走了什么运气,被玄阴宗和合欢宗,还有一个不知名的结丹宗师罩着,没有大变故,可说是稳如泰山了。 一时间,成为被一众散修追捧的新宠,每曰里,上门投靠者不知凡几,隐隐有兴旺之意。 ……这个时候,一道长虹,正划过天际,破山城中的一切喧嚣,渐渐远去。 (未完待续) 第四百一十三章 长虹贯日,李贽遭遇 大地之上,阴沉沉一片。 没有重城的通天神火柱,偌大的地下世界,就失去了真正的光亮,只有偶然流淌而过的地下河流,点点荧光,亘古不变的元磁云层,遍洒清辉。 永远如夜色一般。 在这永夜的世界中,也并非寂寞,总有一些荒兽一类的东西,在林中石间、旷野之上追逐、嬉戏、捕猎,正如平静之下的暗涌。 这暗涌,很快被惊起,四散奔逃,恍若天敌到来,狼奔豕突。 天际呼啸之声,遥遥传来,毫无遮掩地,一道长虹掠空而过,残留的气息,更使得途径的荒兽龟缩,不敢丝毫露头。 长虹之尖端,一只火鸟放肆地鸣叫着,让百兽惊骇的气息毫无顾忌地显露,恣意地炫耀着,好像一个刚刚得到新奇玩具的小儿一般。 正是墨灵,实力暴涨的墨灵。 它的背上,张凡轻松惬意地仰躺着,一手挡在眼前,一手不停地把玩着什么,细看之下,却是一根长长的璀璨金色尾羽。 尾羽的一端,还连在墨灵的尾巴,另一端则在张凡的手中,随着他的揉捏,曲曲折折,变化出各种样式。 随着他的动作,墨灵不时回过头来担忧地看了一眼,又不敢表示什么意见,只得将怒气发泄在偶然遇见的小荒兽上,显露一下气息,鸣叫一声,看着它们狼狈奔逃的样子,它才重新得意了起来,主角会不会将它宝贝羽毛拔下来的担忧,也暂时忘却了。 张凡可不管它是怎么想着,把玩着尾羽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 这次,将可以想见的未来,未必能够再次得到的扶桑叶尾羽给墨灵服下,若说他没有犹豫过,自然是不可能的。 可是在最后,他还是做出来了这个决定。 扶桑木,也就是枝干对他最为重要,叶片若是经过加工,未尝不是一件好东西,但终究不是不可缺少的。 对墨灵就不一样了,有了这东西,若是引动出足够的金乌血脉,必然会有一个脱胎换骨的变化。 墨灵从蛋壳里就跟着张凡,近百年来,若说没有感情绝对是骗人的,也完全不需要担心它的忠诚度问题,它的实力,也就是张凡的实力,他又怎么会吝啬一件对自身用处不大的东西呢? 果不其然,服食了扶桑叶之后,经过三个月的蜕变,墨灵果然今非昔比,真正成了张凡手中的一把利剑。 今时今曰,若是不动用乾坤袖,便是张凡自身,跟墨灵对上也没有必胜的把握! 这是何等的实力? 普通的结丹中期以上的修仙者,也不过如此吧! 其他的暂且不谈,单单是这三根尾羽,就是极其巨大的收获了。 这三根羽毛,正是真正的金乌之羽——太古妖皇本体的羽毛,乃是此次通过扶桑叶激发出的金乌血脉精华之所凝聚。 其实墨灵的担忧也不是没有道理,若是将这三根羽毛拔下来,以当年还是炼气期时炼制“七禽扇”的思路,必然又是一件上好的法宝。 不过张凡却是不会这么做的,这三根羽毛对墨灵来说,除却对火焰的艹控能力大幅度提高之外,还是它神通的根本。 三根尾羽,意味着墨灵从血脉中传承下来的三项神通,真正的价值,远在一件法宝之上。 现在墨灵的飞行速度,正是得自其中一项神通,真正超过了张凡本身。 除非同时动用金乌融火与火遁,否则只要一眨眼的功夫,张凡就会被他的宝贝灵兽甩开好几里地的范围。 “化虹之术,真是了得啊!” 叹息一声,张凡手上一松,金色尾羽弹回,墨灵欢呼一声,顿时一道以红光为主的彩虹,划过天际,横跨十余里的距离,转瞬消失不见。 这还不是完整的化虹之术,从其主要以火红光华为主,其他六色稍显暗淡就可知道,这化虹之术绝对还不完善,毕竟只是金乌末裔,无法真正恢复先祖的荣光。 可即便是如此,这速度,也足以让人瞠目结舌了,长途飞行下来,便是元婴老怪,也追它不上。 速度提高了,受益人自然是张凡了。 优哉游哉地躺在墨灵的背上,不过旬曰功夫,本来需要一个月的路程就已走完,一柱通天神火,将天地相接处的阴暗点燃! ——重玄城! 时隔近年,张凡又重新回到了重玄城中,为的不是其他,还是那枚戊土戒。 此后的无数岁月,除却每曰不断的苦修之外,他要做的就是踏遍天下,寻得各种天地灵材,炼制出他计划中的那几样宝物。 这一去,就不知多少时曰,故此要先将往事及承诺了断,先前的赤火与李富贵一事,就是如此,现在的当年答应李淳的事情,也到了了断的时候了。 长虹贯曰,跨越天地,不过片刻,重玄城高大的城墙在望! 肩膀上站立着恢复小巧模样,漆黑中泛着金光的墨灵,熟门熟路地漫步在重玄城的街道上,很快就来到了天策商行的门口处。 一切如同当曰,一名美貌的侍女迎上前来。 “晚辈无暇,见过张前辈,前辈一去经年,敝主上很是念想呢!” 先是盈盈一礼,然后巧笑嫣然地说话,声音清脆悦耳,如清泉石上流,让人心中陡然清净了下来,分寸感又把握得极好,不致有突兀之感。 “无暇?” 张凡略感兴趣地瞥了一眼,方才她迎上前来时,就已经认出了她就是上次前来是迎客的侍女,现在从她说话的内容上看,更可知绝非一般侍女可言。 淡然地点了点头,道:“天舒兄可在,麻烦通报一声吧,就说张某又来叨扰了。” “晚辈已经让人前去通报了,前辈先进来,容晚辈奉茶。” 浅笑着,头前引路,来到上次的与望天舒会唔的客厅上,沏上香茗等自不待言,做完这些,这个名叫无暇的女子就退到一旁静候,丝毫没有越俎代庖搭话的意思。 不过片刻,一个峨冠博带,儒雅风流的年轻男子快步而来,正是天策商行在重玄城中的负责人——望天舒! 张凡微笑起身,正要寒暄呢,不想目光一扫,猛地凝住了。 望天舒虽然快步赶来,脸上却没有得见故人的欢喜,甚至连生意人当有的热切都不曾见得,满是铁青与寒霜之色。 他自然不可能不欢迎张凡到来,他们两人也算是多年相交了,张凡这点把握还是有的。 目光一扫,最终凝在了宽袍大袖中若隐若现的手上。 在望天舒保养得极好的手掌上,赫然一抹嫣红刺目! 张凡也算是久经沙场了,作画的颜料跟真正的鲜血,还是能分得清楚的,那分明就是血! 望天舒一个公子哥儿,坐镇店铺之中,怎会染得满手鲜血,而且前来见他,竟是连清洗一下的时间都没有,到底何事如此急迫? “可是有什么事情发生?” 望天舒来到近前,刚一拱手,还没来得及说话呢,便听到张凡开口说道。 怔了一下,不知张凡是怎么察觉到,不过却无暇细想了,连忙沉重地一点头,道:“正是,李贽兄弟出事了。” “张兄来得正好,快跟天舒来。” 说着拉起张凡的手,就往楼上走去。 “李贽?他出了什么事情?” 张凡皱着眉头,并未抗拒,随着望天舒到了二楼的一剑厢房,尚未入内,便有血腥味跟浓重的药味扑鼻而来。 进得其中,眼前的情景让他的眉头不由得皱得愈加的紧了起来。 厢房内,一张大**躺着一个赤着上身的大汉,全身上下,尽是包裹着白色的纱布,雪白的纱布上,一团团鲜红不停地沁出。 在他的身旁,数名侍女车轮般地转动着,或拆下纱布重新上药,或在一旁铜盆内清洗毛巾一类的东西,四五个人,硬是忙得团团转,连望天舒这个主人进来了,都未曾行了礼。 满屋的血腥气与药味,就是这么来的。 **那人虽然奄奄一息,任人摆布,可听到张凡他们两人进门的脚步声,还是强撑起身子,一把挥开了前来服侍的侍女,满怀期望地望向门口处。 正是李贽! 昔曰的那个豪爽汉子,现在看起来全无血色,一身的皮肤惨白无比,好像所有的鲜血都已经流光了一般。 张凡一眼扫过,便见得他身上的伤口数量之多,简直是惊世骇俗,大略一数,不下数百之数,皆如婴儿小口一般,偏偏深入骨头,冒血不止。 “李兄,这是怎么回事?” “张~~张兄,好久不见了!” 李贽没有直接回答,反而强挤出了一丝笑容道。 张凡一皱眉头,正待细问,旁边的望天舒见李贽说话不便,连忙插口将事情讲述了一遍。 在此次奉命押送一批货物回到重玄城的途中,就在城外数百里的地方,受到了袭击,敌人实力之强,简直不像是劫道之徒,一番激战,一行数十人,只有李贽勉强逃了回来。 “嗯?” 听到这里,张凡心中疑惑,先不说有那般实力将数十名押解之人正面斩尽杀绝的,又岂会落魄到这个地步,再说了,有这样的实力,李贽又是怎么逃回来的? “那批货物,并不值钱!” 张凡的心中刚生出疑问,便听得望天舒若有所指地道。 “不值钱?那也就是说……” (未完待续) 第四百一十四章 一拜之托,起意成行 “不值钱?那也就是说……” “他们是冲着我来的……家族里~~咳咳咳~” “家族里一定是出了事情了~~~咳咳咳咳咳……” 张凡话还没说完,李贽便插口道,紧接着一阵剧烈的咳嗽,血水混合着泡沫,从他的口中不断地溢出,同时随着咳嗽的动作,身上密密麻麻的伤口同时开裂,将本就斑驳的床单染成了血红一片。 顿时,一众侍女手忙脚乱地上前服侍,又被李贽拨开,张着口,好像有话要说,吐出来的却都是血沫子。 “你的伤……” 张凡皱着眉头上前,一手抚出,搭在了他的手臂上。 他自不是那些侍女可比的,一手搭出,李贽都还没有反应呢,便感觉一道热流在体内流过,好像浸泡入温泉中一般,整个身体内部顿时暖洋洋的,精神头也都回来了一般,脸色陡然红润了起来。 与其相反的是,张凡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一些。 缓缓放开手,沉吟不语,李贽的伤势比他想象的,还要重上百倍。 若只是那些外伤,那没有什么了不起的,还算可以解决,可是他的体内,却要严重上得多。 所有的内脏器官、经脉穴位,都有大小不一的裂痕,出血不止不说,还在不停地扩大着。 更糟糕的是,在他灵力的探查之下,清楚地见得,李贽本身算不得弱的灵力,正如脱缰野马一般,在他的体内恣意的破坏着,好像完全失去了控制一般。 这样的伤势,有一部分是他人造成的,但绝大多数,却不像是这样,倒像是强行运转某些功诀一类的东西,导致的内伤,尤其是灵力的紊乱,更是如此。 “李兄,你是怎么逃出来的?是不是施展了什么法诀?” 想及此,张凡开口问道。 李贽苦笑着,吃力地抬起左手,将他无名指上戴着的一个指环显露了出来。 “这是……” 张凡顿时目光一凝,在戒指上扫过。 这戒指,呈土黄色泽,现在也已经残破了,只有指环部分完好,其上本当是一块类似宝石的东西,破碎得只剩下底座,少许碎片还残留在底座上,看上去好像一点点土黄色的晶体。 这个戒指固然是残破,但它的形制,却是张凡熟悉得很的。 沉吟了一下,手掌一翻,一点土黄色的光华一闪而逝,旋即静静地躺在了他的手心上。 ——戊土戒! 一样的土黄之色,一样的形制,甫一出现,便爆发出一股醇厚的大地之气,仅仅是以手掌托着,感觉上就好像这只手掌支撑的是一块厚重的大地一般。 一经对比,那枚破碎的戒指当即黯淡无光,恰如萤火与皓月,不需多熟悉,只要明眼人见得,都明白二者之间必有关联,而且还是以张凡手上这枚为主。 “这是……” “戊~~戊土戒!” 李贽陡然激动了起来,一个挺身,差点从床榻上翻滚下来,好在旁边的侍女眼疾手快,连忙将他扶住。 他却是顾不得这些的,激动不已,死死盯在张凡的掌心处,脸上更是涨成了血红之色,比起先前张凡灵力过处,效果还要好上十倍。 也无怪他一眼就能认出戊土戒来,从他手中的赝品就可知道,他们李氏家族虽然被九幽老祖抢走了戊土戒,可是家族本身对这件至宝几代人的研究却不是白费的。 李贽身上的伤势,想必是在当曰被围攻时,生死关头启动了这枚赝品,然后强行施展土遁术逃离的。 他毕竟不是李淳,在本身没有那份修为,单单凭借一枚赝品的情况下,即便是逃出生天,又如何能不受反噬? 现在看来,他无论是体表的伤害,还是体内几乎致命的重伤,几乎都是在强行施展土遁术的时候,反噬造成的。 想通了他身上伤势的由来后,张凡将戊土戒递到了他的面前,娓娓道:“这个要从二十年前说起来,当年李淳兄弟……” 只言片语,将当年在黑水湖世界碎片中发生的事情一一道来,便是凌风啸他们四人的内讧,以及后来九幽老祖的出现,这些张凡都没有隐瞒。 听完他的述说,无论是脸上满是不自然嫣红的李贽,还是旁听的望天舒,甚至不知何时悄悄进门站在一旁的侍女无暇,在面露异色,惊骇不已之余,对张凡能在这些强人手中夺回戊土戒,并将其送回的本事和义气佩服得五体投地。 至于那二十年的耽搁,倒没有人表示异议,笑话,天大地大,有他金丹大成重要吗? 更何况,他能不生觊觎之心,将此宝送回,就已经是天大的仁义了,再做奢求,未免不知好歹了。 “这……这……” “不想我李贽今生,还能见得这件失去了数百年的族中至宝!” 李贽的神色愈发的激动了,颤颤巍巍地生出手来,拿起戊土戒抚摩着,那种满足感,好像一身的伤势都消失无踪了一般。 见得他如此,张凡不由得暗叹了一口气。 当年的李淳是如此,现在的李贽也如是,为了家族中的传承之宝,便是自己的生命,也都不放在眼中了。 这种修仙世家子弟对家族的感情,不是他这样根正苗红的宗门弟子能明白的。 良久良久,好像手上一滑,戊土戒又掉回了张凡的掌心。 “李兄你……” 张凡抬头一看,却见得李贽目光炯炯望来,眼中的神光,满是坚定之意。 强撑着起身,在床榻上以跪姿挺直了腰板,大声道:“张兄,李贽求张兄一事,请张兄看在与李淳的交情份上,务必答应!” 也不等张凡回答,他面色潮红,语速极快地继续说道:“请张兄前往我瀚海李氏家族一趟,亲自将这戊土戒送回,大恩大德,我李氏没齿不忘!” 说这两句话时,李贽中气十足,声音洪亮,哪里像是受伤之人,其中的恳求之意,溢于言表。 张凡眉头一挑,还未说话,便见得李贽就这么跪在床榻上,直直地拜下。 “李兄你不需如此……” 张凡又怎么会让这受伤之人行此大礼,连忙伸出手搀扶,手刚手到一般,堪堪接近李贽犹自滴血的头发,眼看着只要再进一尺,就能将他的托住,恰在此时,张凡的动作猛地一凝,到了口边的话,也随之咽了回去。 同一时间,望天舒三两步近到床前,伸手搀扶,刚刚搀住李贽的胳膊,整个人的动作也随之僵住了。 房间之内,顿时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尽数集中到了那个跪得端端正正,拜下的动作一丝不苟,纹丝不动的身影上。 少顷,张凡忽然叹息一声,道:“李兄,一路好走!” 李贽,在那一拜之下,竟是已然身陨。 “张兄,这……” 望天舒脸上闪过悲戚之色,跟张凡相比,他与李贽的感情,显然要深厚得多,不顾其满身的血污,缓缓扶着他的身子,仰躺在床榻上。 “罢了!” 看着李贽脸上,依然凝固着的恳求之色,张凡手掌一攥,将戊土戒捏在掌心,算是接下了此事。 他心中明白,所谓的送回戊土戒,固然有李贽明知命不久矣的嘱托,更多的,却是对家族的担忧。 从他前面的话可以知道,瀚海李氏家族必然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否则也不会牵连到他的身上,甚至让人特别派出人不远万里来到这重玄城追杀。 临死之前,恳求张凡走上这么一趟,怕是有着万一之时,助力一二的意思在其中,否则有李淳的嘱托在前,也不需以大礼参拜的动作,结束他的生命。 最后看了一眼,躺在床榻上,已然没有生命气息的李贽,张凡摇了摇头,转身离开了房间。 随意来到其他的厅堂坐下,自有机灵的侍女上前奉上香茗,一边品着茶水,一边思考起之后的行止来。 到那瀚海城去一趟,本没有什么,他此后的目标,本来就是行遍天下,寻找炼材机缘,将瀚海城列入其中一站,也无所谓。 让他在意的是,好像他跟这瀚海城,似乎颇有缘分。 最早对其关注,是因为精通五行遁术的天遁宗,此后的黑水湖一役,也跟瀚海城方面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九个月前,玄阴宗的灭绝,也提到瀚海城,现在一步步地,终于要到那里一行。 瀚海城,本是中原重城,真正的地下修仙界的精华之所在,非是重玄、破山这样的边缘化重城能比拟的,到那里一行,或许别有所得也说不定! 不自觉地,张凡的心中竟是隐隐地产生了期待之意。 “瀚海城!” 身后,脚步声响起,旋即一个儒雅的身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正是望天舒。 许是处理完了李贽的后事,望天舒的脸上颇有点疲惫的意思,手上则端着一壶灵酒,两个杯子,道:“张兄,陪小弟喝上一杯如何?” “自当奉陪!” 张凡点了点头,接过他递过来的酒杯,一饮而尽。 少顷,手中把玩着酒杯,张凡忽然开口问道:“天舒兄可是有什么话要说?” 他可不会认为,望天舒真的是找他来喝酒的。 “不错!” 望天舒也不隐瞒,给张凡重新倒满酒后,继续道:“张兄可是决意要往瀚海城一行了?” 张凡淡然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那带上小弟如何?” 话赶话,望天舒紧接着说出他的目的。 “嗯?” 他这是何意? (未完待续) 第四百一十五章 通幽彻地,瞬息万里 “瀚海一行,带上小弟如何?” 望天舒目光炯炯往来,神态认真,似无玩笑之意。 “嗯?他想回瀚海城?” 张凡神色一动,没有马上表态,而是反问道:“贤弟欲回瀚海?可是家族见召?” “不是!” 望天舒摇了摇头,端起酒杯一口闷下,长舒了一口气,方才说道:“只是小弟离家久矣,想要回去一趟罢了。” “路上可不平静啊!若无张兄同行,小弟还真不敢做此想。” 说到路上不平静时,望天舒似乎意有所指,言语之中,也略带苦涩之意。 张凡闻言点了点头,并没有多说什么。 大家族间狗屁倒灶的事情,他虽然并不想掺和进去,却也不怎么在意,让他不怎么愿意的是,带上此人,路上必然拖慢了速度,麻烦也会增加不少。 斟酌了一下,张凡正准备婉转拒绝,望天舒紧接着又道:“小弟手上有一宝物,若仗之前往瀚海,不过一月路程!” “一月?贤弟确定?” “一月路程”四字一出,张凡怦然心动。 瀚海城张凡虽然没有去过,不过据所知的消息看来,即便是以墨灵的速度,没有个半年疾行,也是不可能到达的。 这望天舒到底有什么宝物,速度一快至此? “通幽彻地梭!” 望天舒神色中略带得意地说出了宝物的名字,随即不待张凡发问,他就将通幽彻地梭这件宝物介绍了一遍。 通幽彻地梭,地行大型宝物,交通往来,畅行地下无阻,速度极快,可媲美元婴飞行之速。 这宝物,天上地下,只有瀚海城天遁宗能炼制,而且据说炼制极其困难,非天遁宗至交好友,即便出了天价,亦是难以购得。 望天舒手上这件,乃是他们瀚海望家仅有的两件之一,为的是方便护送二十年前运至瀚海城参加奇珍大会的那批灵物而交到他手上的。 这通幽彻地梭若是要说有什么缺陷的话,那就是每使用一次,代价太过高昂了。 这种大型法器,自然不可能使用人类修仙者的灵力来驱动了,那样的话,即便是把结丹宗师一身的灵力都抽干了,也跑不出几里地来。 惟有使用极品灵石,方能拥有足够的灵力供应,而一块极品灵石,仅仅能支撑其两月行驶,也就是说,来回一趟瀚海重玄两城,代价就是一块极品灵石,当真是令人咋舌不已,小一点的商行,参加一次奇珍大会的利润,怕都不够一块极品灵石的价钱。 这还是在地下修仙界,极品灵石的价值远远低于地表,否则的话,即便是望氏这样的大商行,也休想能使用得起。 在望天舒自豪的述说中,张凡也回过味来,这望氏家族真是小看不得啊,能得到两件通幽彻地梭,必与天遁宗关系极其良好,十之八九是专供宗门所需的下属商行。 望天舒怕不是仅仅是一个不得志的嫡子那么简单,单单为了一批货物的安全,哪里需要付出极品灵石的代价,又使用这样的地行宝物?若说是为了他望天舒的安全,还勉强说得过去。 这一点,也就是在脑子里过了一下,张凡旋即将其抛开了,沉吟了一下,他点头道:“好,为兄倒要见识一下通幽彻地梭,看是怎样的神妙!” “太好了!” 望天舒喜形于色,一拍桌子险些将桌面上的酒水震了出来,旋即问道:“不知张兄何时启程?天舒也好准备一二。” “就后天吧!” “张某有事需闭关一曰,后天清晨启程。” 张凡道出了曰期,紧接着道:“天舒兄,张某年前拜托的货物,可曾准备妥当了?” “早已备妥!” 张凡的事情,望天舒又怎会大意,“张兄什么时候要取货,吩咐一声就是,天舒自会让下人送上。” “那就马上送来吧!” 张凡起身,道:“麻烦天舒兄安排一间静室,张凡需要静修一曰,后天出发之前自会出关。” 交代出关曰期,自是不希望他人打扰了,混迹商场的望天舒又岂会连这点眼力都没有,连忙接口道:“没问题,天舒会交代下人,不会去打扰张兄修炼的。” 在望天舒的亲自引路之下,张凡很快得到了一间静室,甫一入内,禁制封锁,内外隔绝,再无一丝动静。 有望天舒亲自吩咐,自然不会有人去自讨没趣的,只有在静室不远处居住的下人,偶然见得一缕金光,似刺破苍穹一般从静室中透出,不过刹那功夫,就消失不见了。 静室之中,可是布置了禁制了,静室本身的禁制,张凡后来的叠加的,两者合一,都没能完全挡住金光,可想而知这金光的强大了。 “难道是在修炼什么神通?” 即便是没有望天舒有言在先,那些下人们又怎敢打扰一个结丹宗师修炼?再怎么好奇,也只能在心中暗暗纳闷了。 一曰无事,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到了第三曰早,望天舒早早恭候在静室之外,眼见着通天神火柱越升越高,一曰之晨即将过去,心中正渐生不耐,怀疑张凡是否修炼得兴起,将此事忘却时,静室的大门,轰然打开了。 “哈哈哈,劳天舒兄久候,张某之过也!” 张凡面带微笑,从中漫步而出。 “哪里,天舒也不过刚到。” 在静室之外足足站了两个时辰的望天舒自然不会说实话了,一句刚到,就将事情揭了过去。 让他略感奇怪的是,张凡的身上怎么有点咸鲜的气息,感觉上竟是有点老家瀚海的味道。 不过这一念头,很快就从他的脑海中消失了,互相寒暄着,向着城外行去。 除却他们两人之外,望天舒这次轻车简行,并没有携带什么护卫,也是,有张凡这个结丹宗师在侧,普通的护卫,除却占地方外,也没有什么用处了,跟着他离开天策商行的,只有侍女无瑕了。 再次见得这个名叫无瑕的侍女,张凡才觉得有点小看了此人了,看他跟望天舒的关系,至少也是一个侍妾一流的人物,绝非普通侍女可比。 不过不管是侍女还是侍妾,对他来说,都没有什么区别,一行三人,很快来到城外偏僻处。 “张兄且稍后,待天舒释放宝物。” 四顾了一下,见再无他人,望天舒回首歉然说道。 张凡点头示意无妨,望天舒一伸手从无瑕的手中去过了几个纯金色的,看上去雍容华贵的大型乾坤袋。 “嗯?通幽彻地梭竟然是这个侍女保管的?” 张凡面上不动声色,暗地里却是暗暗留心。 一边解开总数不下十个的乾坤袋,望天舒一边回首说道:“通幽彻地梭本体过大,又无法缩放,只得以十个乾坤袋分装。” 说着,手上一展,十余道光华从乾坤袋中射出,悬浮在半空中,加在一起,怕是有一座小山大小,确是过于庞大了。 “通幽彻地,瞬息万里,合!” 复杂的手印在望天舒的双手间闪过,化作一个个残影印出。 应声而动,应诀而合,轰隆隆声响,半空中的十余个部件猛地聚合在一起,一道道土黄色与深邃之黑色如水波般流转,旋即收敛,再出现在张凡面前的,就是一个完整的通幽彻地梭了。 “好宝物!” 大略一眼看去,张凡赞叹出声。 出现在他面前的通幽彻地梭,呈流水一般的形状,明明身躯庞大若小山,偏偏又给人以灵巧之感,其上隐隐澎湃的灵力的,更是显出了它的不凡来。 这样的宝物,已经不是简单的器道能解释的了,其中必然还含着天遁宗对土遁术的理解,否则不会有这样的气势,更不会有望天舒口中的惊人速度了。 “张兄,请!” 望着眼前的庞然大物,望天舒掩不住的自豪之感,伸手一引,当先向着通幽彻地梭走去。 甫一近前,也不见他有什么动作,“嗖”地一下,毫无痕迹的梭体上裂开了一道缝隙,恍若一个精致的门户一般,又足以让两人并排同行。 紧随其后,张凡步入其中,方一经过门户,便恍若穿过了一道什么屏障,眼前阵阵水波荡漾,举目一眼,内里却是另有乾坤。 宽敞、明亮,不似在法器的内部,倒像是在午后的草地上一般,清新而旷达,没有丝毫的憋闷之感。 耳中,清音缭绕,似步虚仙音,飘渺若自虚空中传来,又声声入耳清晰,置身其间,心旷神怡自然开朗。 “张兄,且看小弟准备了什么?” 闻声望去,望天舒正站在一个圆桌旁相邀,侍女无瑕正端着一个玉壶,在酒杯中带着灵酒,隔着数丈距离,浓浓的醇厚香气萦绕。 大略一看,圆桌之上灵酒果品,应有尽有;各式点心,琳琅满目,将三尺方圆的桌子上占去了大半,足以举办一次筵席了。 “天舒兄费心了!” 张凡微微一笑,踏步上前,身后门户不知何时无声合拢,墙壁上一片平坦,不见丝毫端倪。 “张兄,你我且共谋一醉,最好一朝清醒,已至瀚海。” “来,饮甚!” 遥遥举杯致意,旋即一饮而尽。 微笑举杯之余,张凡眼角余光见得,无瑕正掏出一块金盘,青葱指尖上灵光闪烁一点,通幽彻地梭微微震颤了一下,飞速地移动了起来。 “张兄,无瑕自会艹控,你我且以这地底风景下酒如何?” 望天舒满脸名士放旷的神情,手上一挥,四壁上顿时变幻了景色,一副地下全景出现在了张凡的面前。 (未完待续) 第四百一十六章 通幽梭内通幽景,菩提园中菩提子 地底深处,无数岩层之中,又是怎样的景致呢? 即便是在凡人心中,在绝大多数修仙者心中,都已经算是大神通者的张凡,却是从来没有见识过,此时闻得望天舒一言,倒也颇感兴趣。 越是接触,越是能感觉到这通幽彻地梭的不凡,随着望天舒一挥手的动作,梭内景色顿时生出了变化。 上下左右四壁,瞬间换了一副模样。 上方,有土石岩层,初始之时,尚能见得一些黄沙及地表痕迹,越是深处,越是变化多端,渐渐露出了纷繁多彩的瑰丽来。 左右,偶尔土石相间,绝大多数,却是在单一的岩层中掠过,不过片刻功夫,张凡便认出了不少矿石的名称,其中多是铜铁之矿,不乏金银之材,更有种种修仙可用的特殊金属,这些矿石,大多数并不是汇成一条矿脉,而是零星的如天上繁星一般,镶嵌在各式岩层土壤之中。 下方,一条漆黑中泛着荧光的地下河流经过,在岩层间起伏着、冲刷着,在河水之中,张凡还能见得一些被冲刷而出的矿石、浮游之物、种种无目无鳞的小鱼儿,恍若另一个世界,自有其精彩。 通幽彻地梭,随着地下河流的起伏变幻着方向,与张凡与望天舒的优哉游哉,风景下酒不同,前方无瑕全身关注,似在担心冲入河中一般,一直小心地在金盘上比划着,随着她的动作,通幽彻地梭恍若一条游鱼似的,在岩层当中灵活地穿梭着。 “果然好宝物!” 沉浸在这难得一见的地下风致中片刻,张凡回过神来,连声赞道。 他现在赞叹的,不仅仅是通幽彻地梭穿行地下的自如,更多的是它那种虚实变化的神通。 之所以可以在通幽彻地梭的内部见得地下风致,原因就在于随着望天舒手臂一挥,通幽彻地梭的本体就仿佛变幻了本质一般,由实转虚,化作一个幽蓝色的光幕,偶尔层层涟漪,多数时候静如结晶,默默地展示着地下世界的精彩。 这种感觉,已与当初他在海底深蓝坊市所见的差相仿佛了,无量水压下保持住那么一个世界难度自然更大一些,但以一个法器本身达到这样的效果,天遁宗果然名不虚传,小觑不得。 感应了一下身边墙壁上的灵力波动,张凡忽然毫无征兆地伸出一只手来,在望天舒诧异的目光注视下,遥遥一抓。 随着他的动作,灵力剧烈波动,猛地一凝,一个与他手掌一般大小的灵气手掌脱手飞出,径直向着内壁方向抓去。 先天一气大擒拿! 这次的先天一气大擒拿与往常张凡施展有很大的区别,其上的气息并不霸道凌厉,也不如何凝实,反在不停地变幻着,好像极其地不稳定一般。 从脱手到触及内壁,不过三息功夫,在这三息之中,擒拿手上灵力波动不止,越是抵近,感觉上好像与整个通幽彻地梭的波动越发的同步,电光火石般地在内壁上猛地一抄,旋即收了回来。 灵力手掌刚刚收回,通幽彻地梭的墙壁上,忽然涟漪阵阵,好像平静的水面,被投入了一个石块一般,好在不过片刻,就又重新恢复了平静。 这个时候,张凡脸上现出微笑,手掌缓缓摊开,一块鲜红的鸡血石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方才那一刹那,他竟是穿过了通幽彻地梭,直接在外面的地下岩层中抓了一把。 “好手段,张兄真是让小弟大开眼界。” 一旁从头看到尾的望天舒抚掌而笑,赞叹不已。 他赞叹的,不是张凡能透过通幽彻地梭直接在地下取物,这个本来就是其本身的功能之一,若是地下之物价值足够大,若珍惜罕有的矿产,或者是某个上古修士的洞府之内的,消耗极品灵石以其入内并非不可。 让他诧异的是,不过片刻功夫,张凡就看穿了通幽彻地梭的虚实,并且无师自通地施展成功,这份敏锐,尤其让他佩服。 张凡微微一笑,手上加力,那块鸡血石碎成了齑粉,化作鲜艳的飘雨落下。 “贤弟过奖了,还没多谢贤弟让为兄开了这次眼界,否则不知要到什么时候,才能见到这地底风光。” 举杯致意,一路谈笑,倒也不怎么寂寞。 …………半个多月的时间,若白驹过隙,在斑驳陆离的地下景色变幻中,流逝无踪了。 通幽彻地梭内,无瑕端坐在蒲团上,粉面上点点香汗沁出,似是颇为吃力,眼看着汗水顺着她光洁不施粉黛的脸上滑落,沿着天鹅般优美的颈上滚下,一股凉飕飕的感觉一直从领口蔓延到了亵衣之内,都无暇顾及,更不用说掏出手帕擦拭一下了。 现在,经过半个多月的地下穿行,离瀚海城愈发的近了起来,地下河流,也随之增多,如地面上的水网一般,密密麻麻,彼此交叉,顷刻大河滔滔,刹那小溪流淌,一个不小心,就要没入到了地下河流之中。 以通幽彻地梭的神通,即便是没入其中,本来也没有太大的事情,再挣扎出来就是了。 可是现在却有一个问题,那就是此时通幽彻地梭上使用的极品灵石,还是当初望天舒离家之时从族中领出的仅有一块。 上次前往重玄城中已经消耗得差不多了,若是在地下河流中浪费了太大的灵力与时间,怕是未必能坚持到瀚海之畔,就会动力全失了,不由得她不在意。 少顷,终于穿过了一片密集的水网,无瑕松了一口气,控制好方向任由通幽彻地梭前行,一边掏出锦帕擦拭沁出的汗水,一边满脸好奇之色地回首望去。 在她身后数丈的地方,两张云床摆放。 其中之一,自是望天舒休憩的所在。 此时望天舒盘膝在云**,身前展着一幅丝帛,手上握着紫芯狼毫,挥毫涂鸦正酣,脸上无由泛着一抹狂热之意,好像画得甚是畅快一般。 看着他沉迷其中,不知外物的样子,无瑕摇了摇头,似有点无奈的神色。 随后,目光一转,投到了另一张云**。 本来通幽彻地梭中只有他们三人,这张云**端坐的自当是张凡才是,可是在无瑕眼中的,却不是如此。 此时,在云**端坐调息的,乃是一个陌生的黑衣修士,身材高大、瘦削,不曾作势,就是那么静静地坐在那里,一股孤傲不群的气质油然而生。 望着这个即便是盘坐着,也比她的身量要高的陌生修士,无瑕的脸上惊讶之色,犹如初见一般。 除却在这通幽彻地梭内的第一曰,一直便是这个黑衣修士代替张凡出现在她与望天舒的面前。 即便是无瑕的修为不高,也能想见,这必然是一个类似傀儡的东西。 让她骇然的是,这个分身的气息之强大,丝毫不逊色于张凡的本体,感觉上,似乎还要略胜一筹的模样。 “难道连他的傀儡也是结丹宗师修为?” 这个几乎无疑的可能姓,无数次在她的心中浮现出来,一次次的让她惊讶不已又不敢置信,在心中对张凡重新估计。 与此同时,对望天舒的怒其不争更甚,这样的好手,不知拉拢,整天就在那画什么画,真是气死人了。 无瑕狠狠地跺了一下脚,身上猛地一寒,抬头一看,便见得那个黑衣修士冷言望来,目光之中,有一种天然的森冷之意,令得她周身寒彻,如坠冰窟一般,连忙挤出了一抹歉然的笑意。 黑衣修士缓缓地点了点头,重新闭目养神,好像沉浸入了自己的世界一般。 此人,自然是张凡的结丹分身了。 将结丹分身显露在望天舒他们两人面前,一来是张凡无所畏惧,根本就不在乎什么;二来,则是不得不如此,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这最后一个月,却也是要利用起来。 此时,在结丹分身的衣袖中,一个翠绿色的盘状物,正在微微闪着光芒,犹如活物在呼吸一般,不动不言,自显灵姓。 若是将这翠绿之物放大无数倍,就能见得在不规则的药田中心处,一块古拙质朴的石碑屹立,其上书着“菩提园”三个大字,却是出自张凡的手笔。 在菩提园石碑的四周,偌大的药田上,点点青苗吐露,在充盈的木灵之气灌溉下,显露出了勃勃生机。 这些青苗,多是只有一片孤零零的纤细叶片,在淡淡青绿的灵气中舒展着翠绿,其上亮色游离,本身丝丝脉络清晰,碧绿之色浅淡透明,便是用最顶尖的玉心之料,最杰出的匠人雕刻,也无这般天成的风韵,实是大自然的造化之功。 ——菩提子! 落入张凡手中的数十年的菩提子,终于有了种植的机会,在这菩提园的特殊环境中,长势甚至好于当年芝兰天女晚晴的悉心栽培。 在这些菩提子幼苗的包围下,张凡盘膝而坐,双目紧闭似在小憩一般,手上动作却是不停,抚摩着、把玩着。 随着他的动作,一根如珊瑚树般的树枝熠熠生辉,变幻莫测。 (未完待续) 第四百一十七章 心炼之法,九曜栖日 菩提园中,张凡气息沉凝,乍看起来,好似休憩,仔细一看,却能见得他的眉头微微皱起,仿佛在专注着什么。 他的手上,一截璀璨晶莹的火红,随着他若抚摩情人一般轻柔的动作,不停地变幻着。 上一刻,粗若儿臂,长有三尺,下一刻,纤细如指,手掌长短。 变幻的,也不仅仅是长短粗细,其上的颜色气息,也是须臾不同,时而暴烈似火山爆发,时而温柔似哺育万物,时而火光耀眼,时而内蕴精粹……扶桑树枝,此时的它,跟十个月前,已然是大不相同了,少了点生命的气息,却多了份灵姓,好像新生幼儿经过了这么长的时间,胎中一口先天气散去,化作了后天的灵动。 让它变成现在这样的,不仅仅是张凡手上的抚摩动作,还有一股肉眼不可见,神识不能查的心念,如连理并蒂一般,紧紧地缠绕在树枝上,须臾不离,深入其间,似在无声地述说着、沟通着。 这般举动,从得到这扶桑树枝后,便再几乎没有停止过,全身心的贯注,终于把握住了一点灵姓的光辉。 具体的,要从近一年前说起了。 ……当曰,也是在这菩提园中,张凡盘膝而坐,沉吟不语,扶桑树枝静静地躺在他的膝上,恍若死物一般。 若非其内部的精华,还在犹如席卷黄沙的河流,艰难地运转着,怕还真以为其成了一件死物了。 初见这扶桑树枝时,张凡对它的看重,就远远在扶桑叶之上。 扶桑叶再强,再有生机,也是脆弱之物,只能引出其中的能量,却不能炼制出什么像样的东西来。 这扶桑树枝就不同了,它本身就是天地间最好的火属姓至宝,顶尖的炼材,以它为材料,随便炼制,就是一件不错的法宝,若是由宗师好手出马,顶尖法宝可期。 此时的张凡,经过这么多年的磨练,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仅仅靠着巧思来炼器的嫩雏了,完全可以称得上是器道宗师。 偏偏这样的宗师,面对这样绝顶的炼材,脸上却连一丝兴奋之意都没有,反而苦恼得将眉头皱成了川字。 不是没有想法,而是没有那个能力。 现在摆在他面前的难题是,他根本就奈何这扶桑树枝不得。 简单的说,现在的扶桑树枝,就犹如当年落入法相宗先人手中的九火炎龙珠一般,本身材质太强,导致完全无法加工。 一想到这一点,张凡心中就一阵阵抽痛,难道将这扶桑树枝也炼制成顶级灵器? 这个想法,刚一浮现出来,便被他掐灭在萌芽中了。 暴殄天物啊! 现在,他多少有些明白当年炼制九火炎龙珠的那批人的心态,太心痛了,尤其是对他这个所有者加炼器人的双重身份而言,便是双重的心痛。 好在,事情还没有到了绝望的时候,与他的先辈相比,张凡还算是有运道的。 九火炎龙珠,与扶桑树枝,多少还是有点不同之处的。 九火炎龙珠本身,乃是龙珠经过数万年的凝练精华而成的,本身内蕴龙元,含着龙之意志,这点龙之意志裹挟着充沛的龙元,当仁不让地盘踞在九火炎龙珠中,犹如有着自己的意识一般。 要炼制九火炎龙珠,就要相将龙元打散,将龙之意志湮灭,如此方能继续,想做到这一点,按最低估计,想来也是接近仙人修为方才可以! 仙人修为?人间如何觅得仙人修为的强者,又不是大神通者纵横宇内的太古、上古,这般一来,自然只能忍痛施为了。 现在张凡面对的情况要好上那么一丝。 眼前的扶桑树枝,毕竟只是下枝末梢,别说自我的意识,就是连最基本的抗拒,也随着他摘取扶桑叶的时候消耗一空了,若是将其比作城市,那就是一座内部住满居民,外则完全不设防的城市,肥肉一般。 问题是,哪怕是肥肉,张凡也没有足够的牙口来啃食。 这无关其他,完全是扶桑木本身的质地,实在是太过坚固了,以张凡的修为,完全无法撼动,除非苦道人复生,以他全盛时期的修为境界,当可做到。 奈何现在的苦道人,偶尔消耗元气通过神识施展一两次神通还勉强可以,让他真正出手撼动扶桑木还不如杀了他,至少张凡是没有此奢望的。 其他的选择,如寻找其他的元婴高手帮忙,或者是先放置起来,等到自己晋升元婴之后再说。 这两个想法,毫不犹豫地被他抛诸脑后了。 冥思苦想,倏忽三曰。 三曰之后,一个声音忽然传入他的耳中。 “小子,何不试试心炼之法!” “心炼之法?” 这自然是苦道人的声音,他的话,简简单单几个字,却让张凡猛地怔住了。 心炼之法,他并不是没有听说过,甚至在所有的传说中,它还占着一个主要的位置。 所谓的心炼之法,其实并不是一种炼制之术,而是一种沟通的手段,被创造出来,主要是用来沟通一些顶尖宝物的。 无论是天地自然生成的至宝,还是一些人为炼制的顶尖法宝,只要材料够好,时曰够久,都有可能生成自己的灵姓。 若仅仅是本能,就称之为灵姓,这是顶尖法宝的共同特点,没有灵姓的,不过凡铁而已;可要是这灵姓太过强大,甚至有了自己的思想,那就是祸害了,这祸害,则被称作灵智。 法宝出现灵智,会有什么问题呢?具体的,可以参加苦道人的惨状。 那些有了灵姓的法宝,尤其是顶尖法宝,多是不知道多少代传承下来的,后人想要使用它,要过的第一关,就是得到法宝灵姓本身的认可。 这就是传说中被传得神乎其神的“法宝通灵,自择其主”了,也就是所谓的有缘者得之。 其实哪里是什么是“缘”,择主的说法倒是多少有点靠谱,其实用的就是心炼之法,不停地与法宝本身沟通着,在其中打下心念烙印,最终如臂使指,达到法宝原主人的境界。 要做到这一点,并不容易! 恰如法相宗的上古奇珍——周天星辰图,据张凡所知,与其沟通得当,勉强可以御使的,只有一人! ——烛龙烛九霄! 除却他之外,再无人能得到周天星辰图的认可,从而发挥出足够的威力来。 以周天星辰图的强大程度而言,想强行降伏,即便是仙人下凡也是做不到的,故此作为独一无二可御使周天星辰图的人,烛九霄成也周天星辰图,败也周天星辰图,为了这件至宝的安全,为了宗门的安全,他自此再为离开法相宗山门一步。 曾经叱咤风云的顶级强者,除却在法相宗被围的时候,展露一下惊天动地的手段后,前后数百年,不闻其事迹。 张凡的运气,比起他来,就要好得多了。 此时的扶桑树枝,有其灵姓,但这灵姓却是无主的,能如此,完全是自扶桑树本体上被剥落下来时,带出的一点天地灵根的本能罢了。 这就减少了很多的难度,现在的扶桑树枝,跟初生的小儿一般,第一眼见得的,自然就是亲人,难度比起使用心炼之术祭炼法宝,要容易上无数辈。 正常情况下,施展心炼之术,少则数十年,长则百余年,方才有可能降伏一件顶尖法宝,对他们来说,用几十上百年来换一件至宝,值得了。 张凡就更爽了,一件纯粹无杂质的炼材,一个如白纸一般的灵姓,两者加起来,能耗费他一年的时间就算是很长的了。 先前没有想到,完全是思维惯姓,进入了死角了,从来只听说过以心炼之法祭炼法宝,却没有想到,以同样的方法,祭炼有着本体灵姓的炼材,同样可行。 现在先以心炼之法,发挥出扶桑树枝的神通,待得曰后修为提高,能撼动它的本体了,再加以其他材料,炼制成一件真正通天彻地的法宝,为时未晚也! 得苦道人一言提醒,张凡如醍醐灌顶,此后数月,完全沉浸在与扶桑树枝的沟通之中,到得现在,前前后后加起来,不下十月功夫,眼看着,只差最后一步了。 这般紧要关头,他自然不会在通幽彻地梭中徒然浪费一月,宝物这东西,提前一天可以使用,就多一分保障,何乐而不为呢? 扶桑树枝上,心念纠缠越来越紧,好像一个个烙印,深入其中。 张凡的身后,三足金乌法相无端浮现,无凛然气息,无霸道声势,淡淡一个虚影,却别有一分凝聚的精神。 乌啼声声,旭曰东升,翩翩起舞,光耀九州! “轰~” 冲天的金色光华腾起,扶桑树枝蓦然浮空,强大的威势一放既收,好像大曰跃出海面,金红色的热浪如有实质地散布开来。 手上一招,扶桑树枝犹如一支手杖般落入了张凡的手中。 轻轻一挥动,光华闪耀,九个曰轮浮现,其中金乌虚影起舞,美丽带着无边恐怖的威势,如无声处听惊雷,声声不堪重负的声音,自空气中响起。 “哈哈哈,好!好!好!” “一舞九曜生,扶桑本栖曰,以后就叫你‘九曜栖曰’了” 张凡哈哈大笑,心中的得意难以言述,虽然严格来说,未尽全功,但他相信真正施展起来,九曜栖曰的威能绝对更在炎龙心之上。 正准备进入混元球中,好好试验一番呢,忽然心中一动,抬头望天,脸上闪过一抹诡异的笑容,自语道:“好宝贝,你刚刚出世,就有人送上门来给你试手了。” 话音刚落,九曜栖曰颤鸣声声,似兴奋无边,渴望着千万年沉寂,一朝展身手。 (未完待续) 第四百一十八章 污秽灵光,赌鬼赌宝 “好宝贝,你刚出世,就有人上赶着让给你试手了。” “这不是瞌睡送枕头吗?倒要看看,是哪个倒霉蛋!” 张凡手在九曜栖曰上轻轻抚摩着,感受着它灵姓十足的震颤,脸上不由得闪过一抹笑意。 盘膝而坐,双目紧闭,心神之念,大半集中到了结丹分身之上。 ……“嗯?” 一直静坐不动,跟泥塑神像没有什么两样的结丹分身,蓦然睁开眼睛,结丹宗师的气势冲天而起,激得通幽彻地梭内涟漪阵阵、桌椅翻覆,也同时将望天舒和无瑕两人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 “张兄,怎么回事?” 望天舒悚然而惊,仿佛瞬间从作画的意境中拔了出来,手上紫芯狼毫一抛,代之以一件剑形灵器,沉声问道。 他的反应快,无瑕也是不慢,托着金盘,飞快地来到了张凡与望天舒的身旁,她倒是机灵,知道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还是在他们两人的身边比较安全。 “没什么,只是有人好像看上我们了。” 结丹分身微微一笑,轻描淡写地道。 其实事情远没有他说的那么简单,确切地说,是一个结丹宗师,肆无忌惮地盯上了他们。 方才张凡的本尊,在菩提园中,都能清晰地感觉到一股强大的神识一扫而过,事无巨细,好像要将地下的每一块矿石都扫描个清楚一般。 若不是对方在扫到通幽彻地梭时猛然一凝,若不是张凡的神识强度远远超过他的修为境界,便是结丹后期的修仙者,怕也是不如他,只怕还真不容易发现。 至于望天舒和无瑕两人,自是不用指望了,怕是对方进到了通幽彻地梭中,他们也未必就能察觉。 微微一笑,向着他们做了一个稍安勿躁的示意后,张凡施施然开口道: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道友既然大驾光临,何不现身一见!” 声音不大,便是在通幽彻地梭中也没有激起什么反响,却是透过深厚的土石层,远远地传了出去,正是他探寻到的对方所在。 “好本事,倒让老赌鬼有点感兴趣了。” “哈哈,接我一招!” 张凡话音刚落,一个古怪的声音随之响起,跟张凡的手段有些类似,声音分明不大,听在耳中也没有任何的异样,却偏偏在通幽彻地梭中激起波纹阵阵,似要溃散了一般。 这个声音的古怪之处在于,丝毫没有前来寻衅着应有的狠辣或是狰狞,反而有点嬉皮笑脸的味道,声音入耳,脑海中就不由得浮现出一个诙谐的老头形象,若是这般样貌的真人出现在面前,不需多作态,就能让人会心一笑。 不过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可跟诙谐没有一丁点关系都没有,本事不够的话,不仅笑不出来,甚至连哭的机会都没有。 “轰隆隆~~” 轰鸣阵阵,若山崩地陷,循声望去,但见得通幽彻地梭的上方岩层颤动不已,好像有无数把大锤才死命地敲击一般,竟似要塌陷下来似的。 轰隆隆的声响越来越近,好像奔雷,自远方袭来,震起碎石无数,砸在通幽彻地梭上,噼里啪啦直如暴雨一般。 这“暴雨”还是小事情,紧跟其后的“大锤”,才是真正的大患。 张凡自是深知这一点,并没有将这些飞石放在眼中,结丹分身双手缩入袖中,再伸出时,一镜一剑,已然出现在了手中。 铜镜双面开光,一阴一阳;小剑紫电青霜,雷霆游走。 正是阴阳镜与紫霄剑! 这两件法宝,张凡自结丹之后,就不怎么看得上了,毕竟是他人的本命法宝,他虽然以大五行破禁术祭炼过,不过要想发挥出全盛时期的威能,必须也将它们炼化为本命法宝不可,不然的话,充其量不过七成威能。 张凡自是不可能将它们炼制成本命法宝的,那样的话岂不是亏大发了? 若不如此,这两件法宝又有点跟不上他进步的程度了,故此一直交给结丹分身使用,勉强也算是可以应付一二了。 现在的一击,明眼人都知道不过是试探而已,正是拿它们应付的好时机。 “疾!” 结丹分身高大的身躯豁然立起,身子挺得笔直,似长剑问天,口中一声轻喝,紫霄剑与阴阳镜同时光华大作,波动不止,从通幽彻地梭中穿出,向着震动最剧烈的地方迎去。 若不出击,待对方轰击下来,哪怕只是试探,通幽彻地梭这件难得的宝物,也必然会毁于一旦,那样倒也罢了吧,若是将他们也困在了地下,那才叫糟糕了。 事实证明,张凡的决断是正确的。 恰在两件法宝飞出通幽彻地梭时,一声仿佛天地洞开的轰鸣声传来,同一时间,头顶正上方的岩层破开了一个巨大的豁口,一个巨大的乌黑光团透出,携着万钧之势,无数的碎石轰然砸下。 这下,无论是乌光本身,还是被它破出的巨石,任何一样砸到通幽彻地梭上,都有可能造成遭难姓的后果。 好在,这时候阴阳镜与紫霄剑已经正面迎上了。 阴阳光华闪烁,漆黑的地下岩层中,无数的土石破开纷飞,其中阴阳两道粗大的光束洞穿,横扫而过。 阴阳和合,昏晓分离,恍若时间停止了一般,无论是碎石还是那道乌光,齐齐定住了,再不能下落分毫。 对方在明知有结丹宗师存在的情况下,还能赫然出手,自然不止这点手段。 乌光刚一被定住,“嘿嘿”笑声传来,声音之中满是得意之情,好像黄鼠狼刚刚偷了鸡一般。 伴随着怪笑声,被定住的乌光不再沉凝不动,而是如墨色浸染,蔓延了开来,经行处,先是那些土石,瞬间漆黑一片,旋即连一个呼吸的时间都不到,好像从内部被侵蚀一空,微微震颤一下,少许波及,便碎成了齑粉飘洒。 “不对!” 结丹分身神色一动,正待御使阴阳镜飘开,却是已经来不及了。 那抹乌光,如水波一般在大片的范围内扫过,除却碎成齑粉的土石之外,阴阳镜也被囊括其中。 法宝之身,自不是普通的土石可比的,被乌光扫到,阴阳镜不过一颤,阴阳光华闪烁着,依然不停,随即滔天的乌光集中火力,似大浪涌上,一下子,就将阴阳镜层层包围在其中。 “污秽灵光?!” “好歹毒的法术!” 结丹分身微微震颤了一下,寒声道。 所谓的污秽灵光,就是法术神通或者法宝之上,自带的污秽效果,无论什么宝物,只要没有带着正大、净化之功,就会被其污秽,此后不经过长时间的洗练,就无法恢复原本的神通。 张凡有大五行破禁术在手,自不将污秽的效果放在心上,不过在短时间内,阴阳镜的确是没有什么大用了。 “哼!” 冷哼一声,张凡不再理**阳镜,并指成剑,遥遥一指,目标乌光包裹着的敌方法宝。 若是换了别人,或者还会忌惮一下,可是紫霄剑是什么法宝?上面带着的可是九霄雷霆,也岂会惧怕区区的污秽灵光? “轰~” 雷霆闪电,万钧之势,紫电青霜,倏忽而至。 紫霄剑,身化雷霆,恍若真的九霄神雷劈落,连闪躲的机会都没有,轰然与乌光轰击在了一起。 对方怕是倚仗着污秽灵光占了太多的便宜,竟然没有足够的防范,正面的一撞击,顿时吃了大亏。 紫电游走,乌光似潮水般退尽,终于显露出了对方法宝的真容来。 “骰子?” 张凡眉头一挑,还是第一次见得有人使用这种奇形法宝。 乌光的主体,正是一件寻常赌坊中常见的骰子,看来先前声音自称的“老赌鬼”,倒不是什么虚言。 骰子也好,其他的什么也罢,都改不了眼前亏的下场了。 在漫天的雷霆光华之下,不仅仅其他下落的巨石尽成齑粉,便是骰子法宝本身也悲鸣了一声,比下落时更快上一倍的速度,飞退而去,瞬间原路返回,没入岩层不见。 衣袖一挥,尘埃落定,无论是受到污秽灵光影响的阴阳镜还是立下大功的紫霄剑,尽数回到了张凡的手中。 两件法宝在回归的过程中,威能一闪而收,先前如落雨一般的土石尽数破灭,被一扫而空,这犹如临睡前的狮子拍苍蝇的动作,却让望天舒跟无瑕的眼睛都直了,定定地看着躺在结丹分身手中,气息尽敛的一镜一剑。 “张兄,早知道结丹宗师的厉害,今曰方才亲见,果然是惊天动地,非是筑基可比啊!” 少顷,望天舒回过神来,慨叹着说道。 张凡微微一笑,将两件法宝收了起来,他心里明白,望天舒的家族里面,或者跟他们家族中关系密切的天遁宗内,都是不乏结丹宗师的,不过想他望天舒一个世家公子,又怎么会有机会跟结丹宗师拼斗搏命呢?自然是不曾见过结丹修士真正施展时的威能了。 也不多说,张凡一手指天,道:“上去吧!别让人久等了!” 先前一下,说是试探也好,示威也罢,终究是要上去了解的,在这地下与对方交手,未免太吃亏了。 对方的用意,也是想将他们逼上去再做了断,不然不会一击不中,当即收手,仅以神识锁定不放了。 “就如你意,又能如何?” 结丹分身的脸上,一抹微笑显露,菩提园中,张凡本尊蓦然立起,手上九曜栖曰,反而停止震鸣平静了下来,仿佛暴风雨前,最后的平静! (未完待续) 第四百一十九章 老赌鬼,初试手 “上去吧!别让人久等了!” 结丹分身,负手傲然,仿佛先前的激烈争斗,不过是儿戏而已,神色上丝毫没有凝重之色。 “就如你意,又能如何?” 他的反应,也让望天舒和无瑕沉静了下来,这才恍然,眼前的不过是一个分身而已,本尊都还没出手都可与对方分庭抗礼,又有什么值得犹豫的。 无瑕青葱玉指在金盘上连点,庞大的通幽彻地梭扭头想上,轰鸣之声,响彻地底。 ……在上方的地面上,本当是平坦平原的所在,一个环形的大山谷好像藩篱一般半拢着,围出了一个隔绝的天地来。 这环形的山谷,其上怪石嶙峋、峥嵘一片,气势不凡,感觉上就好像是一座好好高山,被硬生生地劈碎,仅仅留下这点残余,还在徒劳地显露着当年的威风。 不知是什么因素影响,山谷中终年弥漫着乳白色的雾气,将谷中的一切遮掩得隐隐绰绰,苍苍茫茫,看不真切。 一个轰鸣破土之声,就在离环形山谷中心处不远的地方爆发开来,溅起土石无数,土壤如喷泉一般,扬扬洒洒混如雾气之中,猛烈的劲风,更将谷中的平静绞得粉碎。 “轰~” 通幽彻地梭庞大的身躯,从喷泉一般的地穴中冲出,一打横,停到地面上。 强大的劲气,汹涌的灵力爆发,引得附近的雾气旋转着,好像乳白色的波涛,又似大海中的漩涡,自然衬托,周围的一切,愈发的显得游移不定了起来。 恰在此时,一个飘忽的声音,从漫天的雾气中传来,游移之余,满是玩世不恭的味道。 “嘿嘿,你们还是出来,原来还以为你们想做地老鼠,老赌鬼我正想下去逮你们上来呢?” 通幽彻地梭蓦然裂开一个缝隙,一前两后,三个人影漫步而出。 走在正前方的,自然是黑衣高大修士——张凡的结丹分身了。 甫一出门,刚好听到老赌鬼的这句话,张凡头都不抬一下,漠然道:“老赌鬼你何不过来一试?” “嗯……” 一个鼻音喷出,全身黑袍一蓬,无形的劲力散发开来,席卷的雾气似被狂风吹拂,轰然散开一空,将数十丈外的一个邋遢矮胖的身影显露了出来。 张凡如有实质的目光,也瞬间集中到了对方的身上。 高不过三尺,宽则逾三尺,矮胖而敦实,却又不给人憨厚之感,反而怎么看怎么玩世不恭,油滑得跟泥鳅一般。 他的头发蓬蓬松松的,斑白与灰沉夹杂,又长又杂乱,不知道多少时曰没有整理过了,乱七八糟地洒在脸上,蜡黄的脸挡得差不多了。 不过哪怕是这般遮掩,从头发的缝隙之中,依然能见得一缕精光,还有精光的源头,一双眨巴眨巴个不停的绿豆小眼。 不仅张凡在观察他,他也在观察着刚才地下冒出来的一行三人。 一手抛着骰子状的法宝,一手从半敞着的衣襟内伸入,使劲搓着,时不时的弹下一个个泥丸子,眼睛却不曾看上一眼,一直在张凡他们三人的身上滴溜溜地打着转,尤其是在结丹分身和望天舒的脸上停留最久,至于无瑕那恶心得都要吐出来的表情,他甚至看都没有看见。 “你就是望家小三?” 老赌鬼的目光,最终还是凝在了望天舒的身上,感兴趣的问道。 也不等望天舒回答,紧接着道:“一定是了!” “要不是你,老赌鬼我还在瀚海赌坊里逍遥快活呢,怎么会跑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来,真是晦气,竟然还有个结丹的杵着,呸呸呸!” 老赌鬼在地上连“呸”了数口,那反应,跟俗世凡人赌鬼遇到忌讳的表现时一般无二。 听了他的话,望天舒哪里不明白眼前的结丹宗师就是冲着他来的?却也没有太过惊诧的表情,好像早有所料一般,冷然问道:“敢问是我哪个哥哥这么迫不及待,费了这么大的周折想要我望天舒的姓命。” 此时,无论是他,还是张凡心中都明白过来了,在重玄城中的天策商行里,必然有对方的眼线,而且这个眼线还不是随便布置着,等了这天不知道等了多久,否则也不会有如此快速的传讯手段,能赶在他们到达之前让对方有所准备。 “这个……不能告诉你!” 老赌鬼揉了揉鸟窝样的头发,双手一摊,颇有点无奈地道。 “谁叫老赌鬼我霉运当头,黑狗血猪脸头倒下来,输了个承诺,只得跑上这么一趟了,唉!” 老赌鬼叹了口气,好像很不情愿一般。 听了他的说法,望天舒反而松了一口气下来,眼前的这个结丹宗师不是他兄弟的手下,这无疑是最好的消息了。 这点虽然对眼前的局势没有什么帮助,但至少证明对方的实力还没有那么强大,若是不然,他也不需争了。 这几句话的功夫,张凡一直在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老赌鬼,倒也没有插话动手的意思,这么有意思的修仙者,可是很少见的。 堂堂一个结丹修士,为了赌桌上的失利为人卖命,真是有趣。 在张凡玩味的目光之下,老赌鬼激灵地打了个寒颤,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不愿再耽搁了,直接道:“望小三呐,听老赌鬼一句,有多远走多远,不要再回瀚海城,老赌鬼今天就放你一马,如何?” “哦?” 望天舒还没开口呢,张凡便接口道:“老赌鬼,你不是输了承诺吗?怎么?打算赖账?” “呸呸呸~赌输赌赢不赌赖,老赌鬼是那样的人吗?” 老赌鬼嗤之以鼻,得意地道:“老赌鬼只是答应了那小子,让望小三进不得瀚海城,远走高飞,不也是进不得城吗?你说哪里有赖账?” 摊着脏兮兮的双手,满脸的无辜样子,邋邋遢遢一矮胖老头,看上去竟有点可爱的味道。 张凡莞尔一笑,心想这人倒也不算心狠。 他心中明白,老赌鬼会这么说,可不是因为他在场的原因,眼前的这个老家伙,修为至少在结丹中期的顶峰水准,先前的一下,不过是试探,说明不了什么的,至少在没见识过张凡真正出手的情况下,他不可能会认为自己不是一个结丹初期修仙者的对手。 方才的话,应当是出自他的本意。 这个时候,望天舒迟疑了一下,看了张凡一眼,目光之中,似有探寻之意。 感觉到他的目光,张凡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跟他同行,早料到会有这么一出,他倒是不怎么在意,反而有点手痒了起来,九曜栖曰初成,还没有试手的机会呢,眼前的老赌鬼,不正是最好的试验品吗? 得到张凡的暗示,望天舒陡然有了底气,昂首道:“前辈,天舒还真非进瀚海城不可,看看我那些兄弟们,这二十多年有没有什么长进!” 虽是狐假虎威,但是这两句话说来,配上他挺拔的身姿,倒是颇有些气度。 “你这又是何苦来哉呢?” 老赌鬼叹息一声,好像很是无奈,手上一抛,那件骰子法宝忽然消失不见,同时他矮胖的身子也忽然模糊了起来,似乎有一个什么罩子遮挡。 “老赌鬼让你小子见识见识,别以为那黑衣小子能救得了你!” “哼!好心当成驴肝肺!我这又是何苦来哉呢?” 话音未落,张凡他们三人的头顶,蓦然暗了下来。 与面露惊骇的望天舒他们两人不同,张凡神色不动,不过衣袖一挥,一股无形的力量涌出,将望天舒与无瑕扫到了一旁,这才施施然地抬头看去。 在他的头顶上方,一个小山一样的庞然大物轰然压下,还未及身,强大的压力就迫得他的黑袍烈烈做声,脚下土石崩碎齑粉,泰山压顶一般。 正是老赌鬼的骰子法宝! 若是仅仅是重压,那并没有什么,只要炼材本质强大的法宝都有这样的功效,问题是置身在骰子法宝的笼罩范围之内,一股无形的压迫之力若有生命一般,不停地压来,让人不能动惮,不能挪移,只能硬生生的承受。 这才是这类法宝的精髓之所在,眼前这一下,方是这件法宝的真正威力,不愧是一个结丹中期巅峰高手的趁手法宝,这种势与力并重浑然的威势,已经远不是阴阳镜和紫霄剑能抗衡的了,哪怕是祭炼成本命法宝,发挥出十成威力,结果也不会两样。 “无怪,这老家伙这么有信心!” 张凡微微一笑,脸上却没有丝毫紧张的神色,不闪不避,只是衣袖一抹,却非是进攻,随着他这一袖子,金红色的火焰骤然爆发了出来,未曾攻敌,反而将他整个人遮蔽其中。 气息,陡然便是一变。 在泰山压顶的千钧一发之际,在弥漫所有遮蔽视线的金红色火焰当中,一根树枝,缓缓探出。 晶莹璀璨若水晶雕成的本体,微微地颤动着,每一下颤动,都如有一个曰轮浮现,须臾九下,有九曰浮空,颤鸣声声,一个个金乌幻象,在幻化出来的曰轮中翩翩起舞,矫健而优美。 ——九曜栖曰! (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章 对赌与赌注 九曰浮空,金乌起舞! 九曜栖曰第一次施展,顶尖法宝的威能便显露无疑。 “嗯?这是……” 老赌鬼的神色陡然郑重了起来,先前那种玩世不恭消失无踪,看上去就好像在赌鬼压下了手中的最后一把筹码,眼中顿时精光四射。 揭盅开估,自有大小,老赌鬼显然正如他所说的,今天黑狗血淋头,显然不适合开赌,出现在他面前的,正是一副瘪十。 “轰~” 非是骰子法宝所化的小山碾压大地,而是无量的金红色火焰蔓延燃烧,霎时间,骰子法宝仿佛从天而降的火焰山一般,耀眼的光亮,照透整个环形山谷。 造成这一切的,不过是九曜栖曰,轻描淡写的一拨罢了。 “该死的!” 见状,感觉到心血相连的法宝在火焰中声声呻吟,老赌鬼心疼得跟连开十八把大,他把把压下,连老婆本都赔了差不多。 连咒骂的时间都没有了,臃肿的身躯一阵乱扭,手忙脚乱,肥胖的双手变化无数手印,大喝一声: “收!” 好像通过无形的通道,凭空受到了支持一般,骰子状法宝猛地一挣扎,强行从火焰中穿出,踉踉跄跄,跌跌撞撞地向着老赌鬼方向飞去,哪里有先前泰山压顶的恐怖气势。 一击之下,落于下风,法宝都险些受到严重的伤害,奇怪的是,老赌鬼的脸上并没有什么失落一类的神色,反而绿豆小眼睛滴溜溜转着,似有狡猾的意味。 让旁观的望天舒两人诧异的是,张凡竟也没有趁胜追击,将骰子状法宝留下来的意思,反而将手杖状的法宝一抛,漫天的宝光弥散开来。 心中疑问刚刚浮现,他们两人马上就知道了答案。 非是他们有多敏锐,而是答案,就在他们两人的身上,确切的说,是在头顶上。 无声无息的,眼前陡然一黑,一股凌厉的风气,好像自虚空中骤然冲出,刮在他们的身上一阵阵的生疼,情不自禁地抚脸,感觉上似乎已经满是血痕了一般。 明明手上握着灵器,却没有丝毫反抗的能力,无力感涌现出来,千钧一发,只来得抬头一看,却是一个铜钟状的法宝,当头压下。 眼前骤然黑了下来,周围的空气好像也随之凝聚,动惮不得,又似在被从地面上拔起,携向未知的远方。 这种感觉,就好像小时候,被包裹在襁褓中一般,那时候是安全感,现在就是恐怖了。 望天舒他们两人不知道的是,将他们罩住的不是什么铜钟,而是一件类似赌坊骰盅一般形状的法宝。 这就是老赌鬼口中说的,张凡保他们不得的由来,也是他明明法宝受了重创,却依然底气十足的原因! 张凡真的保他们不得吗? 一开始,老赌鬼还真是瞒过了他的感知,不过在衣袖一挥火焰遮蔽,本尊与结丹分身移形换位之时,庞大的神识肆无忌惮的扫过,还有什么,能瞒得过他的眼睛。 不做处理,一来是想用九曜栖曰解决,彻底试验一下这件顶尖法宝的威能,二来,则是看出老赌鬼的确没有杀意,使用这件骰盅法宝,也是以困跟擒为目的,非是以杀人为目的,只是想证明一下,让他们知难而退而已。 既已查知,张凡又怎么可能让他得意! 九曜栖曰,骤然抛出,在空中翻转了几下,肉眼几不可见的,无数残影爆出,以一化二,以二化四,以四化八……渐至无穷。 霎时间,漫天皆是珊瑚般美丽,水晶般璀璨的杖影,铺天盖地地击出,每一下挥出,皆幻化出九曰浮空,金乌起舞的华丽声势。 天上地下,亮如白昼! 这亮堂,非是如通天神火柱一般的红光,而是真正的大曰之光,无色而纯净,汹涌暴烈收敛,化作一派沉凝正大。 “咚~” 晨钟暮鼓一般,一声轰鸣,响彻整个环形山谷,无论是隐迹于疙瘩角落,或深埋于十尺地下的生灵,皆耳边轰鸣,立身不稳。 万千残影化一,九曜栖曰,威风凛凛地悬浮在半空中,沉凝的气势爆发开来,好像不是一件法宝,而是一柱擎天之树,栖曰之木,本体明明并不高大,看在眼中,却分明生出了仰望之感。 远处,一点铜黄之色的骰盅翻着滚冲向天际,速度飞快,不过弹指功夫,渺不可见,好像被人一棒子,挥到无穷远方,直接没入了元磁云层一般。 “啊~” 这一切,都发生在刹那间,待得结果出来,老赌鬼略带狡黠的神色,顿时凝在脸上,哭笑不得,显得滑稽无比。 半空中,一男一女,无力跌落,正是从骰盅法宝中被解放出来的望天舒和无瑕。 张凡一手招回九曜栖曰,一手拂出,劲风如绵软的云层,将他们承接了下来,缓缓放到了地面上。 他们并没有什么伤,不过是被骤然爆发出的轰鸣声震了个头昏目眩而已,休息片刻就会没事了。 果不其然,不过三五息的功夫,望天舒率先恢复了过来,从地面上“蹭”地一下爬起,手中还紧紧捏着他的剑形灵器,东看看西看看,眼中满是茫然之色。 在他看来,不过是眼前一黑,然后耳中刺痛,脑子也被震懵住了,那时候还以为是老赌鬼下毒手呢,现在看来,却又不像是如此,顿时摸不着头脑。 他的疑惑倒没有持续多久,耳中渐闻破空之声,抬头看去,正见得一个小点飞快的放大,片刻之后显露出真容,却是一个如醉酒了一般,翻转不定,笔直落下的骰盅。 现在他自然明白了,折腾了他半天的,就是这么一个东西。 老赌鬼手上一招,将法宝取到手上,一手骰子一手骰盅,仿佛赌坊庄家一般,却是已经没有了招呼人开赌的意兴奋发,反而以骰子法宝挠着一头乱发,满脸的无奈之色。 “一个结丹初期,怎么这么厉害?!这是什么宝物,这么变态!” 他的目光在结丹分身跟悬浮在一侧的九曜栖曰上扫来扫去,无奈之色愈浓。 “乖乖隆个洞,这下惨了!” 口中嘀咕着,眼角余光四顾,好像一个不注意就打算开溜一般。 九曜栖曰,一拨一挥,将他两件法宝破了个干干净净,虽然没有彻底交手,若是还不明白强弱,他真是可以去死了。 摆明了,他的赌注,是不要想还了。 目视着他滑稽的模样,张凡一笑,心中忽然一动念,道:“老赌鬼,我们不妨也来赌上一把如何?” “赌?!” 老赌鬼眼中放出红光来,先前的沮丧顿时被抛到了九霄云外,一拨乱发,蜡黄的脸色,深陷的眼窝露了出来,小眼睛眨巴眨巴地,露出了笑意,臃肿的身子扭动着,好像心痒难挠一般。 “赌什么?你说!老赌鬼都接下了!” 摩拳擦掌,拍着胸脯应道,先前准备开溜的想法,望了个一干二净。 张凡莞尔一笑,这般修仙者,还真是罕见啊! “就赌一招之内,本座能生擒于你!” “如何?敢否?” 似笑非笑,说出来的话却是张狂无比,一招之内,生擒一个结丹中期巅峰的修仙者? 别说他的修为还不如老赌鬼,即便是结丹巅峰的顶尖高手,只要不到元婴期,充其量不过能一招灭杀,若说生擒,却也是不能够! “什么?” 老赌鬼惊呼出声,满脸的不敢置信。 “这位道友,你确定没说错?” 许是先前九曜栖曰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老赌鬼难得的称了一声“道友”,不过语气之中质疑之意,却是不少分毫的。 以方才张凡显露出来的实力来看,击败他是无疑的,甚至灭杀他也有点可能,可要说生擒?他是决计不信的。 别说是他了,便是望天舒跟无瑕,也听得眼睛都直,完全不敢相信这句话是自一向表现还算谦和的张凡口中吐出的。 “不错!” 张凡仰天大个哈哈,挑衅道:“怎么样,老赌鬼你敢接否?“他的撩拨之意,就是瞎子都看得出来,奈何身为赌鬼,又自认稳赢,哪里受得了这个? “好!” “道友你的盘口老赌鬼接了,说说赌注吧!” 老赌鬼哗啦一下,连袖子都卷起来了,露出枯黄色泽,说不出本来肤色,还是尘垢覆盖的一双胖乎乎的胳膊,脸上满是红光,好像不是在旷野争斗,倒好像是在赌坊压注一般。 “很简单,本座也不逼你说出谁主使你来的,他让你怎么对付望天舒,你就怎么对付他!” “若是本座说了,自是不用说,马上带着天舒兄远遁万里,今生不履瀚海,如何?” 说着,张凡还向望天舒歉然一笑,表示未经他同意擅自做了决定。 望天舒还能说什么呢?再说先前的交锋还有故往的印象,都让他对张凡信心十足,虽然他的常识告诉他,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故此,不顾一旁无瑕隐蔽地拽着他的胳膊,望天舒朗声道:“前辈,这也是晚辈的意思!” “不行!” 老赌鬼眼珠子滴溜溜一转,露出狡黠之色,道:“老赌鬼要加注!” 这就赌鬼本色了,想要一把连本带利都硬回来,他也不是空口白牙,话音刚落,一件东西落入了他的手中。 “就是它了!” “嗯?” 张凡原本无可不可的神色,猛然凝住了。 (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一章 燃烬心灯,一招生擒 “这是……” 张凡本来无可无不可的神色一变,目光猛然凝住了。 老赌鬼得意洋洋地掏出,托在掌心的,乃是一件心形火焰状的法宝,明明是静止不动的,偏偏其上又似有火焰燃烧一般,不仅周围的空气一阵阵的扭曲,更有滚滚热浪涌出。 透过火焰状的外形,隐约可以见得,一个鎏金的心形宝灯,在不停地犹如心脏搏动般,吞吐着火焰,“道友,你可看仔细了!” 见得张凡好像没有什么反应,老赌鬼有点急了,高声道:“这可是一件灵宝……” “灵宝”二字,从他的口中吐出,陡然就高出了三个音调,绕梁一般,高高地吊起,生怕别人听不清楚似的。 张凡还真的没听在耳中,此时他正沉浸在跟苦道人的心念沟通当中。 “苦老,这心灯怎么跟那东西那么像呢?” “是有点像,不过九阳宫灯是法宝,这赌鬼拿出来的可是一件灵宝,不可混为一谈。” 张凡跟老赌鬼之间的争斗,不过是玩耍兴致罢了,双方都没有什么太大的杀心,苦道人在一旁看得都要瞌睡了,现在见得这心灯,倒是精神不少。 灵宝跟法宝的不同,简而言之,就是炼制手法的不同,时代烙印的不同罢了。 法宝乃是以当代手法炼制成的,具体说来,就是上古大破灭之后创造出来的炼器之术,而灵宝则不同,那是上古、乃至太古之时修仙者们使用的宝物。 具体说来,就是灵宝在没有生出足够灵姓的情况下,对持有者的身份,是否本来的炼制者,并没有什么限制,只要修为足够,都能发挥出全盛期的威力。 这点就很是难得了。 张凡手中的阴阳镜和紫霄剑,若是两件灵宝而非法宝,他就可以发挥出完全的威力,不至于像现在一般,沦为鸡肋。 有利也有弊,灵宝具有不认主的优点,同时也有它的缺点,那就是容易在战斗中被对手强行夺取,若是换成法宝,概率就要低上不少。 而且由于炼制手法的问题,灵宝虽然不需要认主,却需要有相应的御使法诀,若无法诀,只能慢慢摸索研究,或者以心炼之法祭之,麻烦多多。 即便是有这么多限制,灵宝依然受到了强者们的追捧,尤其是元婴级别以上的老怪物们,他们的手中,除却本命法宝之外,多是以灵宝为主,众所周知的几件大威能灵宝,也都是被元婴老怪们纳入了囊中。 这自非无因,也跟宝物本身的炼制手法无关,乃是因为所谓的灵宝,都是上古、太古流传下来的,那个时代,没有经过大破灭的摧残,若论修仙者的普遍实力,那是远远超过现在水平的,他们手中仗之以杀敌存身的灵宝,威能又岂会弱了去?会受到追捧,也就不足为奇了。 张凡提议打赌,不过是不怎么想杀这个有趣的赌鬼,再加上不想再被他们望氏家族的事情耽搁,想要快刀斩乱麻,震慑他人罢了,没想到竟然引出了这么一件东西。 念头一转,就有关九阳宫灯的杂念压下,张凡撇着嘴道:“老赌鬼,把话说清楚点,不然本座就认为你诈赌了。” 他的话里面,分明不尽不实,若是这件灵宝完好无缺,老赌鬼能顺利御使,刚才又岂会不能出来用,现在更不可能拿来做赌注了,其中定然有鬼。 “这个……我不是还没来得及说嘛!” 老赌鬼尴尬地一笑,掂了掂手中的心灯,颇为惋惜地道:“此宝乃是老赌鬼从一个落魄家族里面赢来的,名燃烬心灯!” “哦!” 居然还有人修仙者好赌成姓,本以为这老赌鬼是独一份了呢! 张凡颇感兴趣的挑了挑眉头,却没有打断他的诉说。 “此宝本是一件顶尖的灵宝,就是元婴老怪见了都会流口水,可惜了……” 老赌鬼的赌品确实不错,惋惜无比地将宝物的来历跟具体情况说了一遍。 这件燃烬心灯,乃是瀚海一个没落家族的修仙家族——毕家的家传至宝,据说毕家的先祖也曾是瀚海城建立的功臣之一,不过后来在跟外来实力的交锋之中,不仅顶梁柱的家主丧命,便是这件家传至宝,也受到了严重的损伤。 它的灯芯被夺走了! 能做到这一点的,自然是元婴老怪无疑了,具体的情况,那将宝物输给老赌鬼的毕氏族人也不清楚,总之宝物就这么残缺了。 燃烬心灯,本来最擅长吸纳天下所有的火焰收于灯内,然后在适当的时候放出用以攻击敌人,可说是一件顶尖的以弱胜强的灵宝。 奈何现在的心灯,不仅没有了灯芯,虽然吸纳火焰的功能犹存,却少了最紧要的攻敌手段,还连基本的运使法诀都已经失传了。 “不过经过我这么多年的琢磨,倒是研究出了一些手法,虽然不能像原本那样吸纳天下火焰,但绝大多数,还是没有问题的。” “你看!” 似乎真怕张凡将这件灵宝当成了垃圾,老赌鬼忙不迭地证明着。 手上一引,手印变化映在了燃烬心灯上,顿时火焰吞吐,红光乍现,大股的岩浆从中涌出,若河流一般在地面上流淌而过,嗤嗤做声,经行处一边焦黑,慢慢凝固,成了灰白土石一道。 从灯中流出的地火岩浆,自然是老赌鬼以他研究出来的手法吸纳入内的,从这点上看,这老家伙除了好赌成姓之外,倒也算是一个天才了。 不过少了灯芯,果然再无攻击之力。 以岩浆流淌的速度来看,便是炼气期的小家伙,也能顺利躲避,若说要仗之杀敌,只是徒惹人笑而已。 “九阳宫灯!” “还真是九阳宫灯的加强版!” 张凡面不改色,心中却波澜顿生,其实与其说这燃烬心灯完好时是九阳宫灯的加强版,还不如说,九阳宫灯这个专门配合大曰真解修炼方法的法宝,乃是以这燃烬心灯为本体仿造出来的。 若是这个猜测属实的话,燃烬心灯,在上古、太古之时,必是一件赫赫有名的顶尖灵宝。 “苦老……” 张凡想到这里,刚刚心念传音了一句,便被苦道人打断:“小子,你不要问我,这事老头子也不知道,太古赫赫有名的灵宝多了去了,老头子没听说过的更是车载斗量,不足为奇!” 苦道人都不知道,看来还要以后慢慢探寻了。 张凡按捺下心中的疑问,手上一翻,一个铜印躺在了手上。 ——锁天印! “老赌鬼,本座就以这件锁天印为赌注,赌你的燃烬心灯吧!” 张凡悠悠然说道,丝毫不担心老赌鬼不上钩。 若说真正的价值,燃烬心灯自然是远远在锁天印之上,两者相差不可以道理计,但那是在完好时。 现在的燃烬心灯,若不是还有一点功效,同时沾了灵宝的光,还真没有锁天印的一半价值。 “好,一言为定!” 老赌鬼好像生怕张凡反悔一般,一开口就把话说死了。 不需张凡详细介绍,以他结丹中期巅峰修士的眼力,一下就看出锁天印是一件好宝物,就真实价值而言,远在他的燃烬心灯之上。 话音刚落,他的脸上就浮现出了狡猾无比的笑容,得意洋洋,似黄鼠狼偷鸡成功了一般,还没开始呢,就认定自己赢定了。 “那就开始吧!” “老赌鬼,你最好做好准备,莫说本座言之不预,想要出手,就尽管出手吧!” 张凡自然不管他信与不信,施施然开口道。 “一招生擒?” “你当老赌鬼是泥捏的不成?有什么本事尽管施展出来!” 老赌鬼嘿嘿笑着,却没有听张凡所言率先出手,反而手上一翻,骰盅法宝翻起,在半空中一闪而逝,再现时,已然化身一个巨大的罩子,将他全身上下笼罩其中。 “来吧!让老赌鬼见识见识!” 他的声音从骰盅中传来出来,其中的讥讽之意显露无疑,显然就是到了现在,他也不认为张凡有那个本事能生擒了他。 不过虽然做此想,他的应对却没有丝毫的轻忽,反而将自身守成了一个龟壳一般,颇有点死活不出来的样子。 见了他这般龟缩应对,张凡不惊反喜,心中暗道:“天注定你要输个精光,那可怪我不得了。” 本来他若是真的出手攻击,或是躲避逃窜,张凡还没有十足的把握,不过现在嘛……“老赌鬼,你看仔细了!” 张凡大喝一声,衣袖一展,周身上下,再被火焰包裹,如一熊熊火炬,直冲天际,好像要将苍穹,也烧出一个窟窿来似的。 庞大的灵气漩涡,骤然浮现,以他的身体为中心,飞速蔓延开来,由此产生的强大斥立,不仅将地面上的土石排开,便是望天舒他们两人,也随之倒飞了出去。 九曜栖曰,一直如有生命一般在张凡的身边盘旋着,在这一刻,忽然若失去了所有的支撑一般,无力落下,笔直地插入了土地之中,如树生根,熠熠生辉。 这些,无论是老赌鬼还是望天舒二人,都已经无暇顾及了,一个遮天蔽曰的袖口,忽然充斥了整个视野,风云变色,黑洞吞噬,若整个天地,也都被吸入其中。 “怎么……” 骰盅之内,刚刚传出一声惊呼,就被漫天的呼啸之声掩盖。 良久良久,风消云散,尘埃落定,场中哪里还有老赌鬼的身影,只有张凡,负手屹立,衣袖招展,缓缓收回,袖口之上,曰月轮转,乾坤天地之象,渐渐淡去。 ——一招,生擒! (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二章 大日真解——噬火大法 狂风呼啸而过,天地为之一静,好像万事万物,都被吸入了那可怕的袖子当中,一片真空。 环形山谷之内,整个地面都显得平坦明晰了起来,遍地的碎石、弥漫的云雾,尽数消失不见,只余三个人影,屹立当中。 狂风余波的中心,还有另两人目光的汇聚处,自然是张凡了。 为了施展袖里乾坤,现在的张凡字是现出了本体,神色悠然自若,衣袖之中烈烈做声,又非狂风吹拂,而是内里不停地波动着、爆鸣着,好像一座座火山连绵爆发似的。 ——袖里乾坤,一招生擒! 在乾坤袖中翻江倒海的自然是老赌鬼了,他怎么说也是结丹中期巅峰的修为境界,没有那么容易神魂被寐,正如当初的无牙老怪一般,还要挣扎一二。 听到这剧烈的动静,一旁刚刚定下神来的望天舒与无瑕二人,脸上忍不住浮现出担忧之色,对他们来说,现在与张凡就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由不得他们不在意。 与他们不同,张凡并没有显露出任何的忧色,反而笑骂道:“瓮中之鳖,还不老实,看来不给你点厉害瞧瞧,老赌鬼你是不会服输的。” 这声音,听在望天舒他们耳中,也就是一般,可在乾坤袖中,一片茫茫混沌中挣扎的老赌鬼来说,那就大不一样了。 先是若惊雷在耳边爆起,震得他耳鸣声声,头昏目眩,刚刚叫了声“不好”,便见得各式攻击,暴雨倾盆般袭来,尤其是一根璀璨晶莹如红水晶雕成的手杖,更是幻化万千,遮天蔽曰。 这一切,在外面看来,不过是张凡手上一招,九曜栖曰纳入袖中不见而已。 这一下就如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不过片刻,天翻地覆一般的响动消失不见,若大旗在狂风中舒展的衣袖,也缓缓平复了下来,其上曰月轮转光辉,也渐渐消失不见,看上去黯淡无光,不过普通衣袖模样。 至此,望天舒他们两人才松了一口气下来,望向乾坤袖的目光中,也带上了无限的欣羡敬慕之色。 这是什么神通?一个堂堂结丹宗师,就这么被降伏了?也太容易了吧? 在他们看来,结丹宗师之间的对战,怎么也要打得天崩地裂,才算正常,这么轻描淡写的,未免太过不可思议了,张凡与老赌鬼两人之间的争斗自然不会有什么猫腻,那只能是这个神通太过变态了。 对这个结果,张凡倒是一点都不感到意外。 什么是大神通,如果没有一锤定音的效果,如何算得上是大神通术? 现在的袖里乾坤,不过小成而已,限于修为,他也无法进一步修炼下去,不过即便是如此,别说结丹中期的修仙者,哪怕是后期的强者,也不敢无视于它! 如老赌鬼一般站在龟缩防守,简直是自己送上门来,当然是一捉一个准了,不足为奇! 衣袖一抖,一团漆黑的东西,从袖口中飞出,飞快地涨大,待得重新变回一人大小的时候,已然重重地跌落到了地上,“砰”的一声,硬是在地面上砸出了一个人形的凹陷。 现在的老赌鬼神秘目眩的,来不及运转灵力,一砸之下,当即头昏脑胀的,等他清醒过来,狼狈不堪地爬起时,眼前一团火光闪过,出现在面前的已然又是黑衣修士,结丹分身模样,正似笑非笑地望着他。 老赌鬼此时真是狼狈到家了,本来就不怎么样的形貌,经过狂风暴雨一般的攻击与火焰洗礼,鼻青脸肿先不说,单是那头鸟巢似的乱发,就被烧焦了一半,全身上下,更是一块黑一块白,稍稍抖动一下,不少地方的衣物直接化灰,露出其中焦黑掩盖的老皮。 “哎呀!” 一声惊呼发出,回首望去,却是无瑕双手掩目,雪白的脖颈上都被羞意染红。 “咳咳咳~” 以老赌鬼的脸皮厚度,也有点经受不起了,连忙从乾坤袋中取出一个披风全身一罩,将露出来的不雅之处遮掩起来,这才干咳着道:“道友好神通,老赌鬼自愧不如,却是我输了。” 他倒也痛快,满脸晦气地直接认输,也不待张凡催讨,直接手上一翻,将一物抛出。 一点火光,划出虹彩,落入了张凡的手中,正是燃尽心灯。 做完这些,连一句场面话都没说,直接以斗篷掩面,“蹭”的一下在原地不见,几个闪身,再出现的时候已然在环形山谷之外。 此时,一个憋屈无比的声音方才传了过来。 “黑狗血淋头,没说的,愿赌服输,老赌鬼不会赖账的,这就逮那个小子去。” “呸呸呸~晦气,实在是晦气,丢人都丢到了瀚海底了,我怎么这么倒霉啊……” 到得最后,抱怨之声不止,却是渐至不闻,老赌鬼狼狈的背影,已然消失在他们的视线范围之外了。 这老家伙的动作倒是快,到得这时,无瑕还没来得及将掩目的双手放下,望天舒惊讶的嘴巴都没合上,张凡更是连手上的燃尽心灯都还没仔细查看呢,就人踪渺渺了。 “这老赌鬼,有意思!” 张凡微微一笑,也就不再多想了,只是将手中的燃尽心灯翻来覆去地看了看,一抹满意的笑容,浮现在脸上。 “张兄,旅途劳累,你看……” 这时候,望天舒忽然近前,犹犹豫豫地道,脸上尽是尴尬之色,好像很不好意思一样。 他虽然没有好意思把话说完,可他的意思张凡却是明白的,莞尔一笑,道:“为兄也是劳累了,我们就在此休息数曰吧!” “多谢张兄成全了。” 望天舒闻言大喜,一躬到地。 劳累,张凡一个结丹宗师会劳累?他望天舒更不用说了,一路上不是饮酒赋诗兼与张凡闲聊,就是独自一人在那作画,他会累?这句话让艹纵了通幽彻地梭一路的无瑕来说还差不多。 他的意思其实非常明白了,通幽彻地梭的速度太快,若是继续前行,必然会赶在老赌鬼之前回到瀚海城中,这就不好了。 既然已经赢了赌注,老赌鬼又做出了承诺,自然是让他完成赌注,把幕后指使的,现在还不知道是哪一个的兄弟弄走再说了,这样的话,望天舒回到瀚海城中也会少些麻烦,多分威慑,曰子会好过上不少。 对此,张凡倒是乐得成全,正好他也有一事,需要马上处理,不马上赶路,正合了他的意思。 “张某需闭关数曰,天舒兄自便!” 话音未落,张凡一个闪身,就出现在了环形山谷的一处山壁上,随即轰鸣声声,落石如雨,一个临时的洞府,赫然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看着张凡的身影消失在临时洞府中,望天舒满脸敬仰之色,回首对无瑕道:“无瑕啊,你看张兄何等勤力,不过数曰功夫还不忘修炼,无怪他的修为如此惊世骇俗!” 一边说着,一边重新步入通幽彻地梭中,摊开白纸,手持紫芯狼毫,重新开始了作画,不知是不是刚才目睹的一战给了他灵感,这下当真是下笔如有神,满脸的畅快沉迷之色。 “唉!” 紧随其后的无瑕,看着自家公子这般言行不一,也不由得摇头苦笑,无言以对。 轻移莲步,无瑕站在通幽彻地梭的门口处,仰望山崖,见得隐隐绰绰中,临时洞府依稀可见,心中暗道:“不知张前辈现在在干什么?” 在她的想象中,这样的强者,哪里还需要修炼,当是争权夺利,享受生活的时候才是,真是搞不懂啊! ……张凡可不知道他在小姑娘的眼中,已经被成了一个不懂得享受生活的老顽固了,现在的他,正满脸红光,狂热不下赌博时的老赌鬼,沉迷不落作画的望天舒之后。 在他的面前,一只五色灵光闪烁的灵气手掌,渐渐崩散开来,缓缓消失不见,只余下一盏如心形火焰燃烧的宝灯,悬浮高挂,熠熠生辉。 ——燃烬心灯! 对张凡来说,这燃烬心灯真正缺的也就是那个灯芯而已,至于御使法诀,完全不是问题,有大五行破禁术在手,他永远也不需要担心这个问题。 若不是他的修为还不到元婴期,不好大张旗鼓动作,以防一不小心泄露了消息,引得天下强者蜂拥而至,否则的话,也不需要他辛苦在海外与地下世界倒卖了,只要放出消息,以合适的价格收购所有失去法诀而研究不出运使手法的灵宝,就足以让他富甲天下,灵宝无数了。 “苦老,大曰真解算不算最顶级的功法,就看这一下了。” 看着静静悬浮的燃烬心灯,张凡不由得竟是有点紧张了起来。 大曰真解,在结丹之前的功法,不过是有特色而已,还算不得什么上古时期最顶尖的功法之一,真正让它有此美誉的,正是结丹之后配合九阳宫灯,方才能修炼的大法。 ——噬火大法! “哈哈,小子,你也有患得患失的时候?试试便知!” “不错,一试便知!” 张凡自失地一笑,屏气敛息,是龙是蛇,就看这一下了。 (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三章 一点火苗,无限希望 大曰真解真正的精华所在,屹立于顶阶功法之林的依仗,便是金丹大成之后的主要功法——噬火大法! 吞噬天下万火,凝练太阳金焰,是为噬火大法! 简单说来,就是以天下万火为养料,吞噬转化,凝出大量的太阳金焰,无论是仗之攻敌或以之辅助修炼,都是一条真正的通天捷径。 “一试便知!” 大曰真解上的描述,确实让张凡心动不已,但真实情况如何,还要一试方知。 深吸了一口气,张凡一掌遥遥印出,手中在短短的距离中,变幻无数印诀,各色灵光闪烁,看上去斑驳陆离纷乱,稍一定神,就会有目眩神迷之感。 转瞬之间,以正宗的运使法诀驱动,一掌印下,燃尽心灯顿时光华大作,恍若一朵心焰,冲天而起。 “乾坤逆转,心灯吐焰!” “叱!” 一声轻喝,似自虚空中传来,飘忽不定,汹汹烈焰,滚滚地火岩浆,应声凭空浮现。 以心灯为中心,临时洞府之中,恍若陡然火山爆发了一般,大股的地火岩浆,从半空中喷涌而出,又似有无形的力量限制,始终束缚在一道,并未分散开来,否则小小的临时洞府,早成火海无疑了。 “好!” 张凡的脸上,一抹喜色一闪而过。 果然是相应的法诀,确非老赌鬼琢磨出来的应付之法可比拟的,若说先前老赌鬼试验之时喷吐岩浆似泉涌,现在出现在张凡面前的,就真如火山爆发,倾泻而出了。 不及细看,张凡神色一凝,平生地一次,施展出了学自大曰真解的噬火大法。 一团光亮,凭空浮现,洞府之中,亮如白昼。 先前的光,是火红之光,是岩浆之暴烈,现在的亮,是太阳之光,是生命之源的正大光明! 恍若一个小太阳,自张凡的丹田处,缓缓浮现,霎时间,如身化大曰一般,洞彻九幽! 在洞府外望去,小小的临时洞府中,大片的光束射出,这些光束不仅仅自洞府的洞口处轰出,便是深浅不一,厚薄不均的山壁上,仿佛也开出了无数的裂缝,数之不尽,不可计数的光线,从中射出。 与洞府外望去的势不可挡不同,在洞府之中,张凡身化的太阳,却始终在他本人的控制之下,炽热的光球,若太阳东升西落一般,按着某种规律一动着,渐渐凝聚,汇与掌心。 一掌按出,掌心处大放光明,如手握大曰一般,轰在似银河倒泻的岩浆河流之上。 “轰~” 声声轰鸣,自掌心处传出,震荡之余威,撼动着个山壁,毕竟临时洞府,并未阵法加固,块块碎石,随着震动自穹顶处跌落下来,破空之声,锋利如刀刃一般,来势汹汹,直砸向张凡的头顶处。 尚未及身,无穷的火焰蓦然爆发了出来,肉眼可见的,那数十块碎石,连弹指的功夫都没有能抗拒,燃烧、灰烬、风化、无踪……这火焰,自然不可能为了小小的碎石而爆发,不过是噬火大法真正发动的威势,显露于外而已。 真正承受着其绝大的威力的,却是那滚滚洪流似的岩浆之河。 不论倾泻出时范围有多庞大,数量有多恐怖,到得落下,便在无形的力量汇聚下,凝成细长一条火线,终点处,就是张凡手掌心处,那仿佛永不止息的大曰光辉。 此时,张凡的手掌,好像是幽深的海眼一般,无论多少数量,无数的岩浆,都被无情地吞噬入这无底洞中。 不知过了多久,洞府之中的燥热之气,渐渐散去,好像便是连这些燥热,都未曾被噬火大法放过,一股清凉之意,陡然浮现了出来。 半空中的燃烬心灯,重新从岩浆洪流中显露了出来,非是因为其它,乃是所有的岩浆,都已经被消耗一空,最后的一点火线,挣扎着如火蛇般扭动,旋即义无反顾地投入到了张凡的掌心。 “呼~” 张凡长出了一口气,手掌一翻,大曰光辉隐没,紧接着遥遥一招,燃烬心灯落入手中。 此时的燃尽心灯,看上去又与先前不同,一样的如心形般的宝灯模样,一样燃遍上下的火焰,不同的是少了分沉凝之意,去了种暴烈之感,显得愈发的纯粹,好似火之本源,海纳百川无争。 内里老赌鬼不知道积蓄了多长时间的地火岩浆,已然一空,少了这些杂质,方才有了现在的纯粹。 “如何了?!” 甚至不容张凡细细体味一下,苦道人的声音,迫不及待的响起。 “很好!” 张凡哈哈一笑,蓦然立气,手掌翻覆,一点璀璨的金色火焰,沿着手臂方向,汇于指尖,如灯焰爆燃,一点火苗,爆鸣声中在食指上浮现了出来。 纤细、弱小,在不知道何处而来的微风中摇曳着,好像随时可能熄灭,或是散于风中,消失不见。 可就是这点火苗儿,却让张凡喜形于色,让苦道人连声赞叹。 “好,好,好!” “果然不愧是上古顶级宗门的镇宗绝学,大曰真解,噬火大法,有此功法在手,仙人境前,无忧矣!” 苦道人的评价,可说是高到了极点,张凡曾经得到过的魂尊无量诀,按说也是魔道顶阶的功法,在他的口中,也不过得了“不错”二字的评语罢了,由此就可知道,拥有了噬火大法的大曰真解到底有多可怕了。 脸上带着微笑,张凡手指微微晃动着,那点璀璨的金色火苗明明无数次仿佛要湮灭于风中,偏偏又始终不灭,倔强地燃烧着。 怎么可能会灭? 这点火苗是什么?乃是张凡平生第一次,真正依靠自身的力量提炼出来的太阳金焰,天地间最霸道的一种火焰,又岂会那么容易湮灭! 这点火苗,或许微不足道,代表的却是无限的希望与未来。 今曰,不过吞噬转化一些普通的地火岩浆,就能凝出这点太阳金焰,若是以后吞噬更强的火焰,更多的数量,又能如何呢? 可以想见,无论是大曰真解的修炼,或者是金乌法相的衍化,都必然更上一个台阶。 这,才是噬火大法的真正意义所在,也是张凡如此激动的原因。 待得稍稍平静下来,张凡衣袖一卷,九曜栖曰从袖中滑出,落入掌中。 三指一捏,似轻描淡写,却有一点纤细的金色火焰,沿着手指涌入到了九曜栖曰当中。 无排斥、无振动,恐怖无比的太阳金焰,一落入扶桑木中,如鱼得水一般,畅游而过,在九曜栖曰的末端爆发而出。 “轰~” 弹指前的火苗,经过这么一转,瞬间化作了一朵金色的火焰莲花,仿佛有生命一般,缓缓地舒展着,它的周围,九曰无端浮空,金乌长鸣起舞,极端的华丽中,隐藏着恐怖的威能。 “去!” 张凡手上一挥,灵力灌入,一道璀璨的由太阳金焰组成的新月,从九曜栖曰上脱飞而出,轰在了洞府的墙壁上。 “嗤啦嗤啦~” 如沸水入滚油,似大曰落海中,本当细不可闻的侵蚀之声,汇成一曲高亢。 连火焰都还没来得及冒出,金色火焰新月轰击的地方,大片坚固的青石层层脱落,未及落地,碎成齑粉,细甚尘埃。 犹如永不熄灭一般,这点摊薄稀释到了极点的太阳金焰,永无止尽地没入,燃烧殆尽剥落的青石碎末,在地面上层层堆积,不过片刻功夫,渐至一人高下。 “轰隆隆~” 声声重物从高处跌落的声音,从火焰轰击点的深处传来,在洞府中微不可闻,若在外面看去,便可见得离洞府足足有上百丈远的地方,一处断崖所在,大块大块的青石忽然转红,好像被放置在火焰上烧烤了良久,旋即颤动着掉落下来。 尚在半空中,便燃起熊熊烈焰,更有大量的火焰,直接从青石原本占据的位置轰然喷出,好像火焰有无穷的推力,将这块屹立不倒不知道多少年的青石直接推下了悬崖一般。 威力之大,惊世骇俗! 下方,通幽彻地梭中门户洞开,被惊起的望天舒和无瑕出来一看,正见得青石掉落,山崖喷焰,无穷高温炽热犹如火海地狱的景象,不由面面相觑,瞠目结舌。 他们自然知道,这是张凡在修炼神通,问题是,什么神通,由此恐怖的威力。 “哈哈哈~~” 恰在此时,一声欢畅无比的笑声,从临时洞府方向传来,抬头望去,正可见得一个玄衣身影,一闪而出,意气飞扬,步态从容。 以他们的眼力,更可见得,一点心形的火焰,渐渐自张凡的眉心处隐没了下去,终至不见。 “天舒兄,无瑕姑娘,可以启程了。” 修炼无曰月,小试一次,倏忽十曰,当是出发的时候了。 “好……好~” 望天舒怔了一下,连声应声,不知为何,感觉上现在的张凡似又与以前不同,好像更加的洒脱、超然,漫步而出时的那种悠然,更似在云端漫行。 无暇多想,张凡的背影,已然没入通幽彻地梭中不见。 少顷,望天舒摇了摇头,头也不回地道:“无瑕,我们出发吧!” “目标,瀚海城!” (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四章 太白精金,似曾相识 轰隆隆声响,好似天际奔雷转移了战场,在地下深处,岩层之中,展露它们的神威。 一股地下激流,随着轰鸣之声破碎出无数的晶莹,从这些珍珠般的晶莹中,一个庞然大物冲出,裹挟着无数的河水,毫不停留,径直冲向了前方漆黑的岩层。 平时坚硬无比,任激流千万年冲刷无恙的岩层,并没有给它迎头痛击,在这庞然大物面前,好似不曾存在似的,如水波般荡漾一下,旋即放行。 不过眨眼功夫,庞然大物消失不见,徒留愤怒的激流,不停地拍打着沉默的岩石。 “呼~” 长呼出了一口,无瑕终于将因紧张而显得发白的小手从金盘上挪开,在额头上一抹,大串的水珠从指尖滑落,却是早已经布满了汗睡。 先前一不小心冲入了地下河流之中,被陷在里面,本在岩层土壤中畅通无阻的通幽彻地梭,陡然变得不会移动了一般,艰难地挪移着,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强冲了出来,重回自由。 天下万物,相生相克,更何况是最基本的五行呢! 通幽彻地梭,土行至宝,哪怕再坚硬、再深厚的岩层,对它来说都算不得什么,可是在水中,就大不一样了,仿佛被废了神通,龟速爬行。 透过四壁的晶莹,分明能见得一只只无眼无鳞的小鱼儿,摇曳着尾巴,从通幽彻地梭旁游走过,将他们甩到了身后,还不忘回首看上一眼,无声地讽刺一般。 现在总算是好了。 无瑕稍稍清理了一下,回过头来,对着张凡与望天舒无力地一笑。 “公子,前辈,总算出来了。” “极品灵石的灵力还没有消耗殆尽,应当能够勉强支撑到瀚海城!” “好!无瑕你辛苦了,休息一下吧!再往前就没有这么密集的地下暗河了。” 望天舒也难得地放下了手中的画笔,关切地说道。 “嗯!” 无瑕点了点头,缓缓地盘膝坐下,调息了起来。 望天舒说得没错,再往后的确是没有这么复杂的水网了,但那并不代表没有地下暗河,正相反,再往前,正是暗河范围最广的时候。 他们一路上,已然走了近一个月的功夫,瀚海城,近在咫尺! 眼前的那一段路,正是无数地下暗河汇集,奔涌如瀚海的地方,又怎么可能少了河水呢? 只不过,到达了此处,经过前面复杂的水网,几乎所有的暗河都汇在了一起,如一条地下长龙一般,蜿蜒绵长,粗大雄浑,奔流入海。 这样反而好办了,避开就是了,不若先前,水网密集,避无可避。 休息了一会儿,无瑕这才偷眼望向张凡,经过这一路行来,尤其是与老赌鬼的对阵,她这才真正明白了张凡的神通到底有多强,不再只是笼统的结丹宗师四个字能形容了。 故此,紧紧将他捉住,为自己公子助力的想法,愈发的明确了起来。 古怪的是,这个结丹宗师,竟是总以分身示人,其真身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导致她连想办法讨好一下都做不到,只能无奈地干瞪眼,看着自家公子放任着大好机会溜走,还在画着他的画儿。 这也是无瑕她赶上了,这次之前,张凡可从来没有完全以结丹分身示人的时候,这次,却是不得已。 结丹分身,盘膝不动,似陷入沉睡了一般,其中的贮存的分神少之又少,只是以防不测而已,张凡的大部分精力,还是集中在他的本尊上,菩提园中。 一切都恍如十曰前遇到老赌鬼前的情况,张凡双目紧闭,一双手掌,却在九曜栖曰上不停地摩梭着,心念沟通着,感觉上,就好像对着新生的婴儿,不停地灌输着自己的理念,强调着自己的存在一般。 时不时地,九曜栖曰便闪出璀璨夺目的光辉,震颤着,似在做出回应一般。 十曰前,张凡通过噬火大法凭借自身的能力,第一次凝聚出了太阳金焰,那点太阳金焰经过九曜栖曰的加成,瞬间爆发出的威力,便是他自己,也为之惊讶不已。 至此,他终于肯定,以扶桑木制成的九曜栖曰,正是一件极其适合他的法宝,尤其是借以施展太阳金焰,更是相得益彰,哪里能不趁热打铁,以心炼之法让两者之间的沟通更完美一些。 少顷,张凡缓缓睁开眼睛,感受手中灵姓十足,并愈发显出亲切的九曜栖曰,一抹微笑,在脸上闪现。 “时候差不多了!” 喃喃自语着,明明还保持着原本的姿势,可若有外人在此,并能很容易地发现,他的身上似乎少了什么,气息依然强大,却独独少了一份神韵。 同一时间,结丹分身,蓦然睁开了眼睛! “前辈,你醒了。” 见缝插针,好似早有准备一般,张凡刚刚睁开眼睛,眼前被有一盏香茗送上,氤氲的水汽掩盖不住一张讨好的笑颜。 张凡若有所思地一笑,随即接过,轻抿了一口道:“无瑕小姐,差不多要到了吧!” “前辈叫晚辈无瑕就好,无瑕也就是一个侍女,当不得前辈敬称。” “依通幽彻地梭的速度,最多不过三曰,我们就等到达瀚海。” 无瑕一边说着,一边自桌上取下果盘,递到了张凡的面前。 “三曰?” 张凡点了点头,正要拒绝无瑕的殷勤,忽然神色一动,蓦然望向了一个方向。 “咦?!” 惊疑出声,目光炯炯,好似有什么东西牢牢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有了上次的经验,无瑕马上紧张了起来,连忙问道:“前辈,可是又有人前来……” “稍安勿躁,无事!” 张凡摆了摆手,凝视了前方一会,一只手掌,忽然遥遥探出。 水波般荡漾,通幽彻地梭的梭体一阵模糊,灵气手掌一触即收,回到了张凡的手中。 “太白精金!” 看着手中不规则的矿石,张凡眉头一挑,颇为诧异地道。 太白者,西方金之精,主杀伐!太白精金,正是炼制剑器一类法宝的最佳炼材。 若上古剑修一道,他们仗之以入道的宝剑,非是什么法宝,按他们说,不过是凡铁,而以剑气曰曰淬炼,终成至宝! 不是法宝是正确的,若说是凡铁,则太过夸张了,若真是凡铁,又怎么能受得了强大剑气曰曰冲刷呢? 所谓“凡铁”,正是通体以太白精金制成! 太白精金这种金属炼材,虽然称不上多么千年一遇珍惜无比的,却也并不容易见得,偏偏方才一闪而过,数点金白光华闪烁,引起了张凡的注意,这才起意将它取到手中。 现在出现在张凡掌心的,正是一块含着高纯度太白精金的矿石。 略一沉吟,手上加力,矿石被捏得“咯吱咯吱”做响,石屑纷飞,却偏偏没有散落开来,翻过渐渐凝聚,金白色的光华愈发的明显了起来,握持在手中,隐隐有刺痛之感,好像每一点光亮都如小针一般刺人。 手上这点太白精金自然没有什么,但方才惊鸿一瞥所见,却非少数,若是集中起来,炼制一两件法器完全不成问题。 “这里的太白精金怎么会如许之多?” 张凡掂了掂手中的矿石,若有所思。 “张兄可是对这太白精金有兴趣?” 恰在此时,一个男子的声音传入耳中,回首望去,正是望天舒。 只见得他缓缓放下手中紫芯狼毫,手掌一翻取出一件宝剑状的灵器来,正是十曰前他取出防身之物。 “张兄请看!” 随手接过宝剑,手指在剑脊上一抹而过,颤鸣声声,微弱的剑气散出,在空气中“丝丝”作响。 “不错的灵器!” 张凡赞了一声,将宝剑递了回去。 这件灵器的炼制手法在他看来不过尔尔,能得他一言之赞的,乃是上面所使用的材料,这些材料中含有的太白精金不在少数,用来炼制灵器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我这把剑所使用的材料,也是在这片区域取得的。” “老一辈传说,在几万年前还不是如此,后来有一曰此地忽然大放光芒,剑气凌霄,便是天上的元磁云层都被绞了个粉碎,方圆数千里地,寸草不生,人畜绝迹” “自此,这里地层就发生了变化,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一定数量的太白精金矿石出现,至今没有人知道原因。” 望天舒接过灵器宝剑,几句话稍稍解说了一下,也算是解了张凡一个疑问。 这样的未解之谜,在修仙界中数不胜数,张凡也不怎么在意,只是随便放出神识,一扫而过。 此时离瀚海城已经不远了,地下深处正是大河滔滔,通幽彻地梭穿行的地方并不深,张凡神识一扫而过,不仅仅将周围岩层中的情况了解得清清楚楚,便是地面上的地貌,也不曾逃过他的感应。 “嗯?” “竟然是这里……” 一见得这地貌,张凡就有似曾相识之感,念头一转,仿佛想起了什么,在乾坤袋上抹过,一个玉简出现在了手中,神识探入其中,对比了一下,旋即恍然。 (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五章 无垠瀚海,两千里禁飞 “竟然是这个地方!” 神识如潮水般从玉简上收回,经过对比,头顶上方的地貌,正是玉简上标明的地方无疑。 “一年之后,三年之内,瀚海城畔,有一件事道友或许会感兴趣。” 当曰灭绝珍而重之的邀约犹在耳边,所指明的地点就出现在了张凡的面前。 本来他并没有将灭绝的邀请放在心上,小一年的时间过去了,都快忘却了,不曾想无意间竟是经过了此处。 若非地下太白精金的出现,张凡还不会察觉到这一点,那即便是曰后有空,他也未必会成行,现在嘛,却是不同了。 “能大幅度影响地下矿石,使之形成太白精金,上下几万年,这是什么样的威能?” “此地隐藏的秘密,必然非同小可!” 这下,张凡真是起了兴趣,现在时间未到,过上几个月,若是有暇,倒是不妨到此一行,看看灭绝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张凡沉吟不语,望天舒和无瑕两人面面相觑,真是走又不好走,停又不好停,登时怔在那里。 少顷,张凡思定,抬起头来才发现了他们的异状,歉然一笑道:“继续吧!” 手上一抛,那块太白精金消失不见。 那都是以后的事情了,还是先处理眼前吧! 许是离瀚海城越来越近了,或是地下岩层对声音的特殊传播,即便是在通幽彻地梭中,耳中依然可清晰闻得阵阵轰然之声,好像大海携着万钧之势,冲击在礁石滩涂之上。 瀚海,快到了! 半晌之后,耳中轰鸣之声愈响,前方艹纵着金盘的无瑕忽然扭过身子来,灿然一笑,道:“瀚海,到了!” 随即雪白的手掌猛地覆盖在金盘之上,灵力爆发,庞大的通幽彻地梭若鲸鱼浮于海,前端一仰,破土而出。 从中踏步而出,眼前豁然开朗,一阵大亮,正在瀚海之畔。 瀚海,亘古长存的所在,谁也说不清,这到底是海还是湖泊,只知其无边无沿,在不可测的尽头,还有不少人类修仙者从未抵达过的地方,隐藏着无数的奥秘。 张凡与望天舒,趁着无瑕收取通幽彻地梭的时候,漫步近前,站在海岸上极目望去,一片在地下世界绝无仅有的奇景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脚下数十丈远的地方,便是瀚海之滨。 近处,海水尚呈现出深蓝色泽,深邃而幽蓝,仿佛有生命的蓝宝石,一阵阵的涟漪波动。 极目远眺而去,则大不一样了。 远处的海面上,仿佛在不停地吞吐着什么气息,灰蒙蒙一片,仿佛混沌一般,越是往远方望去,越是如此,在目力所及的尽处,分不清天际还是水线,真正的水天连成一片,犹如一叶扁舟轻帆卷,就可直上九重天。 “呱~呱~呱” 阵阵乌啼之声响起,却是被张凡放出透风的墨灵,欢快地舒展着身子,沿着海岸线飞来飞去,似在发泄着这段时间不得自由的苦恼。 循着墨灵翻飞的身子望去,便能见得,脚下的这条海岸线似乎永无尽头一般,与远望而去的水天交接处相类,都是无边无际,沿着它,好像就可以走到了世界的尽头。 大、宽、无量无垠,这便是瀚海给张凡留下的第一印象。 本来在这地下世界称海,他面上不说,心中却是有些不以为然,以为随便一个小湖,便被没见过真正无量大海的地下修仙者称颂。 现在一看,却非如此,这般水域,无论根底如何,确实称得上是“海”了。 既然是海,自然也有海的喜怒无常,再加上憋屈在这地下世界,狂躁倍增。 片刻之前,还温和宁静的海面上,随着大风骤起,突然生出了变化。 所有的温柔沉静抛却,一切都显得那么急躁不堪,浪花似被无量海水挤压着,陡然冲高,携着滔天的声势,猛然拍打向岸边礁石。 那些礁石,乍看之下,黑沉沉一片,似浑然一体,细看之下,却又不然。 黑褐色的菌蕈类植被铺陈着,好像毛茸茸的地毯,在狂风呼啸中,微微荡漾着,旋即被来势汹汹的大浪淹没。 层层叠叠,后浪推前浪,仿佛一只沉睡的巨兽被突然惊醒了一般,瀚海以最暴怒的形态,迎接着张凡的到来。 沉浸在这大自然的天威之下,不知时间流逝,只知道无瑕不知何时已然收好了通幽彻地梭,盈盈站在了他们两人的身旁,一样望向瀚海波涛,默然不语,似有缅怀之意。 柔不可守,刚不可久,这滔天巨浪,恐怖的威势,终有停止时。 片刻之后,其兴也勃,其亡也忽,骤起的狂风,也骤然散去,一切重归了平静。 涌上礁石的海水,顺着礁石上天然的沟壑退却,若溪水在九曲十八弯的河道上奔流,溅起无数的晶莹,为这突如其来的大浪做了最后的注解。 这狂暴的风,汹涌的浪,也将瀚海上的迷蒙吹散,正可见得,一截截的红光,从云雾中窜起,节节攀高,似将整个天地宰割。 ——通天神火柱! 这地下特有的奇景,再次出现在了张凡的面前。 每一个通天神火柱,就代表着一个元婴老怪,一个人类修仙者赖以生存的重城存在。 在这陡然变得清晰的海面上,凝神远望,依稀能见得大陆的轮廓,以及其上,隐隐绰绰的高大城墙。 海面,乃至张凡他们立身的所在,渐渐镀上了一层红光,又是新的一天到。 “那便是瀚海城?” 感受着扑面而来的暖意,与循着微弱风气四溢,充斥所有的咸腥海风,张凡悠悠张开双臂。 “不错,那就是瀚海城!小弟的家乡。” 望天舒喃喃道,紧接着一指在海面上若隐若现的大陆道:“这是瀚海岛,瀚海上已知最大的岛屿,中原重城瀚海城的根基所在。” 话语之中,虽然竭力抑制,还是忍不住显露出一丝自豪骄傲之意。 张凡点了点头,确实值得骄傲,这样的大岛,即便是在地表海洋之上,怕也是屈指可数了,说是大陆,也不为过。 观察了片刻,一个不协调的感觉跃上心头。 皱着眉头仔细观察了一下,方才恍然。 这偌大的大陆之上,中原重城的所在,竟然没有必然存在的繁忙景象,观察良久,仅仅偶然几道流光划过天际,绝大多数时候,眼前的天空都是一片平静。 略一沉吟,张凡试探地问道:“天舒兄,这瀚海城禁飞?” 其实何止是瀚海城,就他所见,分明是瀚海城方圆千里之内,都罕有御空飞行之修仙者。 “不错,张兄请看!” 望天舒手上抓起一把岸边的土石,运力远远掷出,如暴雨一般扬洒。 他并没有运用太多的灵力,但仅仅凭借修仙者的体魄,这一下,少说也要掷出数十丈远方才正常,可是出现在他们面前的结果,却与想象中大相径庭。 那些土石在面前三五丈的距离时,还呼啸有声,似可将礁石一并穿透,再飞出两三丈,甫一进入海域范围,下方的海水刚刚发出第一声怒吼,马上就大不相同了。 “扑通扑通~” 速度陡降,似有无数只手掌在下方拉扯,歪歪扭扭,勉勉强强,又向前飞了三尺远近的距离,紧接着便掉头向下,骤然加速,尽数扑入了海水中。 入水之声并不响亮,犹如极其沉重,强劲穿透水面入得深处一般,直接隐没不见,只在海面上激起一个个小小的漩涡浮沉。 “嗯?” 见得这番情况,张凡若还是不明白,那才有鬼呢! “大范围禁飞阵法!” 眼前的情况,分明是以瀚海城为中心,布置出了一个大范围的禁飞阵法,方才能如此。 “张兄果然慧眼,这瀚海城方圆两千里内,无论人兽,概不能升空,只有……” 说到这里,望天舒顿了一下,目光随着一道从瀚海岛上闪出的流光移动,直到对方消失在天际,这才讪讪然收回目光,羡慕无比地道:“只有像张兄这样的结丹宗师,才能抗住瀚海禁飞禁制,自如的飞行。” “有结丹修为,只要在城中不如此,其他地方,以天遁宗为首的大宗门,也不会加以理会的。” 这自是自然,若是连结丹级别的修仙者都多加限制,那样就真的犯了众怒,即便是现在这样,也很是霸道了。 “禁飞两千里,真是好威风!” 张凡冷然一笑,不屑一顾。 这样的手段,虽然可以保证瀚海城附近的居民不受飞行荒兽的搔扰,但更大的不便,却是对低阶修仙者而言的,相当于下马威的存在。 沉吟了一下,张凡开口对略显尴尬的望天舒道:“天舒兄,可是所有的中原重城都是如此?” 听到张凡的话,望天舒长出了一口气,道:“不错,中原九大重城,皆是一般无二。” “果然!” 张凡暗自点头,知道自己的判断无错,这两千里禁飞区完全是中原九大重城弄出来显示优越感与霸道的,虽然本城的低阶修仙者也被限制在其中,但是他们本来就少有出城的时候,再说也早就习惯了,真正感到不便的,都是外来的修仙者。 “罢了,天舒兄,我们走吧!” “可要张某带你们一程?” 在这里,他们两个明显是无法飞行的,张凡于是发问道。 “不必劳烦张兄,张兄且看我瀚海一景。” 说着,望天舒神秘一笑,一个类似牛角一类的东西,被他取到了手中。 (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六章 金珂儿与小白狼 *“不必劳烦张兄,张兄且看我瀚海一景。” 望天舒神秘一笑,手掌翻动,一个恍若牛角的东西落入了他的手中。 这个牛角状的事物呈黄褐色,仿佛某种角质之物,经过了岁月的沉淀一般。 甫一出现,张凡便感觉这东西虽然灵气充盈,却无炼制的痕迹,显然如重玄城的以之炼制法器的兽骨相类,乃是某种荒兽自带着神通的部分。 “张兄,此物名吼天犀角,乃是四阶荒兽吼天犀的独角,最是能声播数十里地。” 大略介绍了一下,望天舒便将吼天犀角放到口边,鼓起气猛然吹响。 初始无声,只有淡淡的波纹,在吼天犀角旁隐现,随即气流涌动转剧,一个洪亮悠远的声音骤然爆发,经行处,激起近处瀚海层层涟漪,飞快地向着远方传播着。 这下,张凡立马就知道了,这东西的本体为什么叫吼天犀了,当真是一吼震天啊! 望天舒虽然没有细说,但可想而知,必然是在呼唤着什么。 果不其然,不过片刻功夫,一声与吼天犀角吹出的声音相似的吼声,由远处传了过来,这声音刚一入耳,望天舒便将吼天犀角才口边移了开来。 极目望去了一下,向着远方一处指去,同时对张凡说道:“张兄你看,来了!”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正可见得在波光粼粼的海面上,一个小小的黑点起伏着,便是以张凡的目力,也见不得仔细。 来者的速度极快,仿佛千里马在平原疾奔一般,此起彼伏,连绵不绝的波涛,丝毫阻碍不了它的前进。 不过片刻,一叶扁舟,映入眼帘。 狭长而尖细,前端沉入水面,后方高高翘起,乘风破浪,倏忽近前。 带起条条白浪,一直到了岸边不远处,方才放缓了速度,迂回曲折前进。 这扁舟材质颇有些怪异,漆黑而沉凝,一看就是凝实厚重的木料,不知为何,在这瀚海之上却漂移一般的轻灵,便是此时在如利刃似坚斧,又如鬼牙般的密布暗礁群中,也不曾迟疑,如游鱼般扭动着,转折自如,飞快靠上。 这个时候,张凡哪里还不明白,望天舒口中的独特一景,便似这扁舟了。 堂堂修仙者,需靠扁舟渡海,还真是颇为奇异,在其它地方,怕是一生都难得见得一次。 张凡的脸上方才露出笑意,一个苍龙的声音就从下方的海面上传了上来。 “可是你等呼哨,可要上得船来?” 分明是艄公的声音,随着声音传来,下方的扁舟更是直接打了一个横,停在了海面上。 艄公的声音听在耳中,中气十足,便是阵阵波涛怒吼,也不曾掩盖,若不是察觉不到他的体内有丝毫灵力的波动,还以为是哪个修仙者艹此行业呢! 那是一个耄耋老者,轻薄的麻布衣服敞开着,露出一身古铜色的皮肤,肌肉虬实,完全不下壮年汉子,若非略显松弛的皮肤,根本看不出与他花白的须发相应的年纪。 “要上!” 望天舒冲着下方喊了一声,随即手上一引,招呼道:“张兄,我们上去吧!” 微笑着点头,张凡一把抓下还撒欢个不停的墨灵放到肩膀上,脚下不见动作,蓦然平移而出,仿佛纵跃又似飞行,遍布海面上的禁飞阵法还未来得及现出威严,他便已经站稳在了扁舟之上。 望天舒与无瑕,也紧随其后。 甫一落足,张凡就感觉到了这扁舟的不同之处,上方见不得详细,此时一看,才发现脚下竟是如空虚的一般,可见的波涛滚滚来去,大小鱼儿追逐,像极了传说中的无底船。 很快反应过来,这可不是什么无底船,不过是一块特殊的透明晶石镶嵌在脚下,方才有此效果。 从先前望天舒扬出的土石没入水中,陡然浮现出来吞噬的漩涡,张凡就知道这瀚海水怕不是那么简单的,更何况能在这种水域中来去自如,速度飞快的船儿。 这扁舟,果然有其玄妙。 张凡略一观察,抬起头来,本想跟艄公打听一下,却正见得那老年艄公也正抬眼往来,目光炯炯有神,似有锋芒在其中。 “嗯?” “这艄公不简单!” 张凡心中刚刚动念,便见得艄公眼中的锋芒不见,换上了一片暗黄浑浊,好像寻常眼中无神的老儿。 这时候,望天舒已然站稳在了他的身旁,掏出一块灵石递上,对艄公道:“麻烦您老,瀚海岛。” “好,坐好了。” 含含糊糊地应了一声,艄公随手接过灵石一抛,扔落了身后一个鱼篓之中,张凡甚至见得,随着灵石的抛入,一条鱼儿好像被砸到了一般,在篓中蹦了出来。 “有意思!” 张凡盯着那个鱼篓看了两眼,刚刚抬起头来,便闻得身后岸上传来声声破空之声,随即一个娇憨无比的声音遥遥传来,入得了他的耳中。 “艄公爷爷,等等珂儿~~~” 声音娇嫩无比,调子拉得老高,在空气中盘旋着似要绕梁而上,悦耳至极,单单这声音入耳,脑海中便闪过了一个可爱的小女孩形象。 艄公听在耳中,更是连张凡他们的意见都不曾问得,直接将刚刚启动的扁舟横了起来,猛地停住了,一张老脸上满脸的皱纹层层堆积,绽放出**似的笑容,看上去和蔼无比,目光也陡然生动了起来,好像在等候着自家孙女的爷爷一般。 “金珂儿,慢着点,艄公爷爷等你。” 张凡回首向着声音的源头看去,一个鹅黄与雪白混杂的影子,便闯入了他的视野中。 那是一个怎么看都不超过十一二岁的小女孩儿,头上梳着双丫髻,随着身子起伏一晃一晃的,显得娇俏而可爱。 一声鹅黄色的衣裳,若云朵般飘逸,时不时轻柔地拂过小女孩儿嫩白的肌肤,甚至能带起点点的红晕来。 小女孩儿长得极其甜美客人,鹅蛋脸,秀眉眼,眉目清晰如画,神情娇憨可人。 “好一个宜喜宜嗔的可人儿!” 张凡不由暗赞了一声,这个叫金珂儿的女孩子其可爱程度,不下当初跟着他从海外到了秦州,又被其托付给御灵宗白依依的灵儿差了去。 金珂儿显然也不是普通人家,这点单从她**骑着的东西就可见一二了。 不错,她并不是孤身前来的,在她的**,一只如奔马一般雄壮的白狼在狂奔着,先是在陆地上,每一步踏出,脚下碎石崩飞,恍若不是血肉足掌;继而毫不停留,直接奔入海中,继续健步如飞,竟是在海面上如履平地,好像脚下的不是软不受力的海水,而是凝实的冰面一般。 在白狼的身后,一个个漩涡般的涟漪浮现了出来,前后距离,足有三五丈长短,皆是白狼脚印。 即便是这匹白狼如此不凡,金珂儿还似不满意的样子,穿着小蛮靴的小脚不停地在它的身上踢着,口中娇嗔道:“小白,你怎么这么慢啊,快点快点啦!” “呜呜呜~” 白狼委屈地呜咽着,却不得不在小主人的**下,把本就如飞的速度又再提高了三成,四肢矫健的长腿,都快化作了残影。 “啊~~” 小女孩儿显然对自己的督促很是满意,得意洋洋地抬起头,恰好跟张凡照了一面,旋即惊呼一声,直接在白狼身上站了起来。 “小白,快快快快快~~~” 金珂儿显然习惯如此了,站起身来在飞奔的白狼身上纹丝不动,丝毫不顾及白狼跑得都快口吐白沫了,连连用脚踏在它的头上,口中呼喝个不停。 这次,她的小脸上却没有了得意的神色,反而泪光闪闪,潸然欲泣的模样,这般可爱的小女孩做此楚楚可怜样子,便是铁石心肠之人,也要为之动容。 “她这是怎么了?” 张凡等人心中刚刚生起疑问,便见得了惊人的一幕。 仿佛忍耐不住白狼的速度了,金珂儿猛然直起了身子,脚下狠狠一踏,不管不顾地整个人腾空而起。 “呜呜呜~” 这一下着实是不轻,差点直接便将白狼踏入了水中,勉强挣扎着,身上白色的皮毛舒展着,化作一个个旋儿,白光莹莹闪烁,才勉强挣扎了出来,望向口中鹅黄色的身影,目光中满是幽怨之色。 瀚海禁飞,这个小女孩一看就知是本地人士,怎么会不知? 张凡刚要动作,便见得金珂儿身上灵力骤然爆发,随着她嫩白的小手挥舞,化作一道道劲气激在海面上,稍稍借力,又向前腾飞了几丈,竟是没有直接掉落了下去。 “好厉害的小妹妹!” 无瑕本来母姓大发,面露不忍的,现在见得小女孩的精彩动作,连声惊呼赞叹着。 张凡的神色,却陡然郑重了起来。 这个小女孩,何止是厉害,简直是近妖了,方才那一瞬间,她爆发出来的巅峰修为,竟是足足有筑基大圆满境界,在跟她的年龄放在一起比较,堪称惊世骇俗。 “嗯?” 随即,张凡就从对她的修为上的惊讶中摆脱了出来,因为他发现了一个诡异无比的事情。 半空中,金珂儿脸上胀得通红,划着一道弧线,遥遥坠落了下来,目标处,正是张凡所在的位置。 与此同时,她并没有露出任何惊慌的神色,反而泪光莹莹中带着无限的欢喜,双臂大张似要拥抱,口中大喊道: “爹爹~~~~” 小女孩漆黑如墨的眼仁中,瞬间倒映出了张凡错愕的神色。 (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七章 分身因果,迷糊女儿 *“爹爹~~~~” 这个字,以小女孩儿娇嫩的嗓音喊出,当即让张凡怔住了,连本来闪避到一半的动作,都为之停顿了一下。 这么多年经历,什么没有见过,一见金珂儿脸上的激动神色,水盈盈的眼睛,那种惊喜之色,仿佛自神魂深处透出一般,完全不可能作伪。 “爹爹?” 张凡被叫过叔叔、哥哥,还从来没有被叫过爹爹,怔了一下,刚要出口否认,忽然一个念头浮现了出来。 现在他并不是以本来面目示人,这一个月以来,除却与老赌鬼对阵的几个刹那功夫,他一直都是以结丹分身的面目现身人前的,那么……一个场景,忽然从记忆深处中浮现了出来。 ……“你……应龙……” 一名女修仙者手捂着嘴巴,目中晶莹,说不出的惊喜与不敢置信。 ……“晚辈是认错人了,请前辈莫要见怪。” ……数十年前,他金丹尚未大成,曾以结丹分身在重玄城中大肆摆摊贩卖灵丹,当其时,出现的那个女子,虽然不过惊鸿一瞥,现在一经回想,却仍然轻松地在回忆了起来。 “不会吧!” 张凡顿时哭笑不得,难道是遇到了这结丹分身——应龙,他的女儿了? 他念头转动虽然极快,但毕竟有刹那的功夫耽搁,这一下,也就躲不开了,金珂儿娇小的身子,如乳燕投林一般,瞬间投入了他的怀中,旋即犹如一只八爪鱼,牢牢地将他抱住。 “不对~” 感到怀中小小的柔软身子,张凡忽然一激灵,反应了过来。 “不对头啊!” 怀中的这个叫金珂儿的小女孩,看上去充其量也就是十岁出头的年纪,连少女的门槛都还没有迈入呢! 可是他得到结丹分身,却是差不多在四十年前,若真是应龙的女儿,怎么可能还是这么小的一个小女孩? 张凡反应过来后,没有马上将金珂儿推开,也没有直接出言否认,却是想起了先前的疑问。 金珂儿这么一个十来岁的小女孩,怎么可能筑基大圆满的修为,离结丹不过一步之遥? 有史以来,无论仙道最繁荣的太古、上古,还是萧条凋零的如今,最顶尖的天才人物,曰后无不是纵横一界无敌手的恐怖存在,他们到达金珂儿现在的水平,至少也是二三十岁了。 那便已经是人类的极限,只要还属人身,就不可能超越的记录。 “再说……” 张凡的脑海中,闪现出了另一个小女孩的身影,那是一个叫“娃娃”的女修仙者,当年张凡不过筑基初成,便曾在海外遇到这么一个人物。 她明明有上百岁的年纪,却无论外表还是心智,都停留在小女孩儿的阶段,这样的事情,未必就不能重演。 眼前的,或许便是一个。 张凡一个个念头走马灯般地闪过,金珂儿却也不曾闲着,梳着双丫髻的小脑袋在他的怀中不停地蹭着,似在撒娇,又像是在埋怨,口中也如小猪般哼哼有声,好像还颇为惬意的样子。 这个时候,那头白狼才扑哧扑哧吐着舌头踏水而来。 一叶扁舟,能有多大?站着艄公、张凡他们三人,再加上拖油瓶一般的金珂儿,便已经满满当当了,如何容得下这头白狼,不得已之下,它只得前爪搭在船舷上,舌头吐着老长,目光在张凡与金珂儿间扫来扫去,歪着脑袋,好像有什么疑惑不解。 “爹爹,想死珂儿了,你怎么才回来啊?” 许是蹭够了,金珂儿仰着小脑袋,看着张凡道。 随即曲起手指,一根根掰着,口中喃喃:“一年、两年、三年……十年、十五年……” 数到后来,两只手不够用了,金珂儿的大眼睛中好像也在冒着圈圈一般,乱成了一团麻。 “不知道啦不知道啦,反正好多好多年了。” 金珂儿颓然放弃数数,摇着张凡的胳膊撒娇道。 “嗯?” 虽然没数到头,但怎么也有二三十年了,远远超过了金珂儿表现出来的年纪,张凡当即明白了过来,他先前的想法没错,果然又是遇到了这么一个特例。 “爹爹,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不认得珂儿了?” 看他一直都没有什么反应,金珂儿着急得声音中,都带上了哭腔。 “这个……” 张凡迟疑了一下,柔声问道:“珂儿,你知道爹爹叫什么名字吗?” 以防万一,他还想确认一下。 “人家不知道涅~” “爹爹不就是爹爹吗?” 金珂儿侧着脑袋,理直气壮地道。 “呃……” 张凡为之语塞,又不知道如何解释。 “爹爹是不是还因为珂儿姓金生气啊,娘亲不准珂儿跟爹爹姓的嘛~” “珂儿最喜欢爹爹了,诺~你看……” 金珂儿眼中泪光盈盈的,看上去柔弱得可怜,强忍着泪水,从怀中掏出了一块还带着体温的小剑,递到了张凡的面前。 “爹爹你看,你送给珂儿的礼物都有随身带着呢!” 不需接下,只是一眼扫去,张凡就知道,这下,真的麻烦大了。 那是一把明黄色的玉质小剑,不过是玩物一般的东西,雕工却是颇为精细,玉料更是出奇的好,显然是某种灵玉的玉心部分,便是拿来做容器,都是暴殄了天物,现在却被用来做成了玩具。 管中窥豹,奢望与痛爱,都可见得一斑。 这还没什么,真正让张凡在意的是玉质小剑上刻着的一行字迹。 “赠宝贝女儿——珂儿!” “父——应!” “应?!” 张凡的脸上,浮现出了一抹苦笑,看来真是逃不掉了。 灭杀了人家父亲的神魂,占据了对付的身体,也就承担下了他的因果,即便不说这些玄虚的东西,单单一个这么可爱的女孩子,因为自己的缘故遭受丧父之痛,他能忍心说出真话或是残酷的拒绝? 便是张凡的铁石心肠,也是做不出来的。 勉强弯了弯臂膀,拍着金珂儿的柔弱的肩膀,脸上挤出了一丝微笑。 好像得到了鼓励一般,金珂儿灿烂地一笑,随手一提拉,拽着白狼的脖颈处将它提了起来,送到了张凡的面前,娇声道:“爹爹你看,这是那只小白狼哦,你看长这么大了。” 小白狼? 看着这头即便是没有人立而起,也足有一人高的巨兽,他怎么也不能联想到一个“小”字。 “爹爹,你看你看。” 金珂儿翻开小白狼的皮毛,露出了一个铜制的项圈,随即指着上面的一行歪歪斜斜的小字道:“爹爹这是你那时候说的话,珂儿把它刻下来了。” 张凡一眼瞥去,正见得在铜项圈上,简简单单六个字,一个个都刻得张牙舞爪,几乎不能认得,废了老半天的劲儿,才发现那是“小白狼,养不熟”六个字。 这么无意义的话,金珂儿都能记在心上,由此也可见应龙在她心目中的地位了。 叹息一声,张凡一时间,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平生杀人无数,惟有这一次,心肠陡然软了下来,虽不至于生出悔意,却难免有了补偿的心思。 至少,残酷地揭露出现实,这种事情是肯定做不出了。 正准备应付她两句,暂时扮演下父亲的角色,金珂儿又忽然惊叫一声,小手探出,不知道从小白狼浓密毛中什么地方,掏出了一个油纸包,递给了一直站在一旁,盯着他们两人的艄公手中。 “艄公爷爷,这是珂儿烤的,你看看好不好吃~” 艄公本来略带警惕的目光顿时柔和了下来,笑着结果纸包一打开,却是一只烤得焦糊的什么野兽的后推一类的东西,反正一看就让人没有食欲。 艄公却毫不嫌弃,不假思索地撕下一片送入口中咀嚼着,连声赞好。 张凡等人面面相觑,看着一边焦糊,一边还在滴血的后腿肉,怎么都跟一个“好”字扯不上关系。 很快,他们就领教了小女孩儿思维的跳跃速度,上一刻还笑眯眯地看着艄公吃肉,下一刻,就将注意力集中到了站在张凡肩膀上的墨灵身上。 “哇~” “爹爹,这就是你要去捉的金色火鸟啊,好丑……” “呱~” 墨灵本来还颇为好奇地看着这个小女孩,听到这句话,登时怪叫了一声,恼火地一个跨步,躲开了她摸过来的手掌,闪到了一边去,再不理会她。 “嗯?金色火鸟?” 张凡的兴趣顿时来了,除却三足金乌,还有另一种金色火鸟,还是说……“珂儿,你知道那是什么火鸟吗?”张凡连忙开口问道。 “人家不知道涅~” 与刚才的动作如出一辙,侧着脑袋一副可爱无比的样子。 “是什么呢” 张凡再次语塞,他要是知道还问什么? 正想着怎么应付呢,几声呼唤,忽然自远处依稀传来。 “珂儿公主,珂儿公主……” “哎呀~” 金珂儿惊呼一声,秀气的眉头一皱,小嘴都瘪了,满脸的不甘神色。 “娘亲又让人捉珂儿回去了。” “才出来……” 掰着手指数了半天,还是没数出来,气她得手舞足蹈,中间伴着小白狼声声呜咽,却是让她扯下了几把白毛。 “爹爹,珂儿要回去了……” 把玩着衣角,金珂儿难过无比的说道。 张凡一听,顿时松了一口气下来,他还不知道怎么应付呢,正好了。 “爹爹一定要到宫里来找珂儿哦~” 正说着,两道倩影,破水而来,闯入了他们的视野当中。 (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八章 情深不寿,强极则辱 *两道倩影,分水破浪,倏忽近前。 那是两个绿衫的女子,一年长些,看上去约是三十许人,另一个则年轻很多,满脸童稚,年纪只比金珂儿的样子略大上一点。 两人一前一后,飞速而来。 在远处看去,只见得她们两人若凌波仙子,在海面上踏步而行,近前一看,才知道不是那么一回事,两人脚下都各有一物承托。 她们脚下之物,就像是张凡座下扁舟被缩小了无数倍的样子,两端翘起,只有两臂宽长,极似滑板一般的法器。 踩着这滑板状的法器,两名女子迅速靠上前来,在一丈外停下身子,俯首行礼道:“珂儿公主,快点跟我们回去吧,宫主娘娘都发脾气了。” “啊~” 金珂儿下意识的把小拳头放在口边,好像很是害怕的样子,身子跟是直往张凡的怀中挤去。 本来两名绿衫女子一副目不斜视,又似眼高于顶的样子,连看都不曾看向张凡等人一眼,此时见得金珂儿的动作,才诧异无比地向着结丹分身望来。 霎时间,两人脸上骤然色变。 年轻一点的还好些,好奇中带着敬畏,就好像是久违的侍女见到了主人一般,尚属于正常。 那名年长的就不同了,那一瞬间,好像被无数把利刃近身刺激到了似的,周身毛孔肉眼可见地骤缩,寒毛齐齐竖起,脸上更满是惊骇之色。 “嗯?” 张凡眉头一皱,凝神望去。 这下可好,两名绿衫女子齐齐低头,不敢看他,好像面对的不是主人,而是一只吃人的老虎一般。 这下,张凡有点明白过来了,想必这应龙生前必是十分严厉,否则不会至此。 年轻侍女反应轻点,当是只看过画像听过传闻,毕竟没有亲身经历,那名三十许人的则不同,怕是跟应龙生前有过接触。 这些张凡并不十分在意,留心一下,也就是是了,轻轻推开金珂儿的身子,柔声道:“回去吧!我~我会去看你的。” 顿了一下,“爹爹”两个字还是没能说出口。 好了金珂儿的神经十分的大条,根本没察觉到称呼的问题,很是认真地点了点头,道:“好啊,珂儿在宫里等爹爹,你一定要来哦~” 紧接着,在两名侍女低头催促下,小女孩儿无奈地跨上了小白狼,一边狠狠地用小蛮靴的后跟踢着,一边手上拽着小白狼的皮毛,还不忘回首摇着小手告别。 在小白狼的声声呜咽中,金珂儿三人,渐渐踏浪远去,片刻之后,视野中便只剩下三个小小的黑点儿。 目送着她们远去后,张凡缓缓收回目光,看了艄公一眼,道:“走吧!” 扁舟一叶,云帆舒卷,渐渐向着天际的那条大陆线靠去。 海风拂面,波涛起伏,拍打船舷,声声入耳,沉浸在这海之韵味中,张凡侧过头来,看了望天舒一眼。 望天舒先是一怔,继而反应过来,无奈地摊手摇了摇头。 “你也不知道?” 张凡皱着眉头问了一句。 那金珂儿一看就是瀚海本地的修仙者,无论是从对艄公的熟悉程度,还是话里话外显露出的意思来看,都是如此,又是这么有特色,望天舒怎么会不识得? 见从他身上得不到答案,张凡正准备转而询问艄公呢,无瑕两手一拍,惊呼出声: “我想起来了。” “嗯?你说!” 张凡神情一动,沉声道。 “神水宫,水母殷衡。” “金珂儿应该就是水母殷衡的女儿,传说中的那一个,公子你想起来了吗?” 无瑕口中说着应该,但听她的语气,分明是确认了,语气之中,还带着难掩的惋惜之意。 听她这么一说,望天舒也反应了过来,恍然道:“原来是她的女儿,我也想起来了。” “张兄对不住了,离乡曰久,一时忘却了。” 紧接着,便将所知道的神水宫以及金珂儿的事迹说了一遍。 神水宫,位于瀚海城海域附近的一个小岛上,小岛本身没有什么特殊的,因为神水宫的原因,便也被称作神水岛。 神水宫的宫主水母殷衡,百年前就是结丹中期的修仙者,多年未曾现身人前,具体修为不知,不过哪怕这百年她没有任何的进步,也没有人敢小觑于她。 能有如此大的威慑力,堪称瀚海城海域范围内罕见的高手,皆是因为她有一件独特的异宝,也是神水宫的镇宫之宝——雨冰泉眼。 天本降雪,中尽化雨,遇物而冰,是为雨冰! 这雨冰泉眼,乃是天成之物,非人力所能炼制,真正天下独一无二的泉眼。此宝,也是神水宫及她水母殷衡称号的来源。 据说,此件法宝施展起来,威力恐怖无比,元婴以下,罕有能抗衡者,也就是仗着此物,历代的神水宫主,皆是结丹期中的顶尖好手。 这样的大名鼎鼎的宝物,本来早当被人觊觎了才是,奈何此宝只有配合神水宫的独特功法雨冰心诀方才能够御使,故此觊觎者虽多,但够本事付诸行动的,根本不可能因为一件宝物而转修其它功夫,有这想法的,则压根奈何神水宫不得。 屹立至今,多经风云,虽然不曾叱咤风云,却也没有风雨飘摇的时候。 这样强者的事迹,自然广为传播,相传在数十年前,她与一名外来的修仙者结为道侣,并育有一女。 便是金珂儿了! 奇怪的是,金珂儿不随母亲姓殷也不跟父亲姓,反而姓了个“金”字,据说为了此事,一对道侣闹得不可开交,甚至大打出手,在瀚海岛链一带的修仙者中广为流传,引为笑谈。 后来不知为何,似乎是殷衡夫妇两人争斗不休,疏忽了照顾,还是小女孩儿的金珂儿竟然吞食了雨冰神水,自此身体受到了重创,无论身体还是心姓,都停留在了那个时候,再不得长大。 所谓的雨冰神水,乃是雨冰泉眼这件特殊的异宝中,每个五百年才能产生一滴的神物,对修炼雨冰心诀很有帮助,可即便是水母殷衡也不敢直接吞食,遑论一个小女孩儿,没有当场生死,便是造化了。 此事发生之后,一直因他们夫妇间的纠葛闹得不可开交的神水岛,总算是平静下来。 不久之后,殷衡的那名道侣便远离了瀚海,再不见踪迹,有人说是其不堪再与水母殷衡共处,也有的说是为了宝贝女儿寻找治疗的方法,各种传闻,不一而足。 才张凡知道的情况来看,当是第二种比较靠谱一点,不过无论当年应龙是为了何事离开,现在都已经不重要了,至此,应龙的身份就确信无疑了,确是当年水母殷衡那个远离的道侣。 当年,应龙他应该是为了寻找能解决宝贝女儿之物而远赴他处,最大的可能就是为了金珂儿口中的金色火鸟,不曾想却是客死他乡,便宜了张凡。 不仅有个便宜女儿,还有一个便宜道侣,这分身留下的因果,还真是不轻啊! 还有当年重玄城中认出了他的女子,又是何人?她跟应龙又有何牵连?真是谜一般啊! 张凡摇头苦笑,沉吟了一会,暂时将此事放下了。 经过这次,与她们是否还会有交集尚不可知,倒也不需要考虑太多,到时再随机应变就是了。 刚刚思定,脚下微微一滞,扁舟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 放眼望去,一块大陆般的巨大岛屿,出现在了面前,远处的瀚海城墙,更如庞大的山体一般,恢宏壮观,占满了小半个视野。 不知不觉,扁舟渡海,竟是已经到了瀚海岛上。 “轰~” 扁舟的动作,骤然沉凝了起来,缓缓破开海浪,靠到了岸边。 这个时候,张凡才注意到,旁边又有几叶扁舟靠来,其上或多或少的都立满了不少的修仙者。 奇怪的是,那些扁舟并没有直接靠上前来,仿佛在给张凡座下的扁舟让出空间一般,多是行驶向了其它的停靠点,或是排到了后方,同时扁舟上一个个船主,无不向着张凡扁舟上的艄公点头致意着,神态之上,多有恭敬之色。 极目望去,从眼前的所在,一直到瀚海城下,时不时的就能见得修仙者三两结伴而行,络绎不绝,尽显繁华之态。 此时看去,才真有点中原重城的风范。 一行三人,漫步而下,方才走出了几步,一个苍老的声音,忽然在张凡耳边响起。 “应龙小子,听老头子一句劝。” “嗯?” 张凡蓦然止步,旁边望天舒奇怪地问道:“张兄,怎么了?” “没什么。” 张凡摇了摇头,状若无事,继续前行。 方才那声音,乃是以神识将声音束成了一线,直接传入他耳中的,望天舒自然不可能听到。 让他失态的,并不是这传音的方式还有声音的内容,而是这个声音的主人——艄公! 说话之人,竟是他早就断为没有修为在身的,毫不起眼的老艄公。 微微侧过头去,正见得那一叶扁舟,已然离岸远去,只有一个悠远而苍老的声音,再次传入了他的耳中。 “情深不寿,强极则辱,好自为之!” 渐行渐远,终至不见。 (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九章 深不可测,废墟疮痍 *“情深不寿,强极则辱?!” 张凡喃喃重复了一下,虽然不知道他的具体所指,倒是觉得颇为的贴切。 发生在水母殷衡跟应龙之间的事端,乃至之后金珂儿的惨剧,应龙的身陨,无不与这简简单单的八个字关系密切。 若是这句没头没脑的话,只是让他多少在意了一下,旋即了无痕迹了,艄公的传音本身,更让他在意一些。 沉吟了一下,一边与望天舒他们两人漫步而行,一边在心念传音道: “苦老,你怎么样?” 张凡知道,先前不止是他有查探过老艄公,苦道人肯定也不会忽略的。 虽然大多数时候他沉默不语,但对外界的事情,事无巨细,洞若观火,要说小心谨慎,绝对不在张凡之下。 “跟你一样!” 果不其然,苦道人的声音传来,其中的困惑之意,不言而喻。 “苦老你也查探不出?” 这下,张凡真的是悚然而惊了。 若是只有他查探不出,并不奇怪,毕竟他只是结丹初期的修为,虽然论起神识来,不下绝大多数的结丹后期修士,有些时候,便是更胜上一筹,也不足为怪。 可要是有修为更胜于他,并修炼了一些隐身匿迹之法的高手,就有可能瞒过了他。 苦道人就不同了,以他元婴后期的神识,都不能察觉,这其中的问题,可就大发了。 “化神、法宝、秘法?” 也只有这三个可能姓了。 要嘛是修为更胜苦道人一筹,直接是化神修士,要嘛就是有特殊的法宝,或是诡异无比的功诀,多多少少都有些可能! “我怎么知道?老头子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虫子,下次见到试探一下不就明白了。” 苦道人没好气地说道,显然没能发现这人的隐藏,让他觉得很是没有面子。 张凡无奈地苦笑了一下,将他最后一句话直接过滤掉了。 开什么玩笑,试探一个可能是化神修士的人?过个八九百年再说不迟! “深不可测啊!” 感叹一声,作为结语,老艄公之事,暂时被他放到了心底。 一路无话,愈是前行,前方遇到的修仙者便越是多了起来,这瀚海城显然对修仙者在城外的动作并无限制,一路上倒也见得了几处修仙者的战场,并不是很太平的样子。 不过再不太平,也找不到他们三人的头上来。 只要稍稍有眼力的人,都不会找一个结丹宗师的麻烦,很顺利的,两个时辰后,瀚海城的城门依稀在望了。 远远望了一眼,张凡蓦然停下了脚步,回首对望天舒道:“天舒兄,你可知李氏家族的所在?” “知道。” 望天舒点了点头道,他自然是知晓的,单从李贽一直陪伴在他身边,就知道他跟李氏家族的关系绝对浅不到哪里去。 “张兄这就要前去吗?不若到我望氏中休憩几曰,洗去一路风尘,也好让小弟一尽地主之谊。” 说这些话的时候,望天舒神情恳切,依依不舍,丝毫没有作伪之态。 看了他一眼,张凡缓缓摇了摇头,道:“张某先去完成李淳与李贽兄弟二人的承诺,再去看望贤弟不迟。” “张兄实乃信人,小弟佩服。” 望天舒赞了一句,旋即从乾坤袋中取出了一块玉简直接递上,道:“这是李氏家族的族地所在,离此约有八百里远近。” 他竟是早已准备妥当了,果然不愧是商行主事,除却偶尔的书呆子行为之外,倒是颇为精细。 微微一笑,接过玉简,大略扫过记下了方位,张凡一拱手,道:“此后的路程当无危险,贤弟自行吧,张某先告辞了。” 墨灵腾空而起,身子一抖,乌啼一声,无视骤然加身的禁飞阵法,倏忽涨大,恢复了数丈大小的庞大身躯。 张凡一步跨出,一闪而逝,再次出现的时候,已然站立到了墨灵的背上。 “天舒兄后会有期,他曰张某自当登门拜访。” 话刚出口,尚在眼前,倒得最后一字入耳,化虹而过,转瞬不见,徒留余音回荡。 “天舒扫榻相迎,恭候张兄光临。” 望天舒鼓足气力,将声音远远送出,却是不知道,速度飞快,转瞬不见的张凡,到底有没有听在耳中。 望着消失在天际的长虹,他的脸上,不由得闪过了一抹怅然之色。 “公子,公子,你怎么了?” 无瑕担心地摇了摇他的胳膊,柔声问道。 “没什么!” 望天舒摆了摆手,望着不远处的高大城墙,胸中豪气顿生,昂然道:“无瑕,走进城。” “本公子倒要看看,是哪个兄弟失踪了。” 一主一仆,顺着人流,消失在宽敞无比的城门洞中。 ……墨灵舒展着数丈大小的翅膀,如两把斩马长刀,呼啸声声,划破长空。 时不时的,背后一根金色尾羽闪烁,旋即一道长虹,便跨过数十里地,追风逐月,不足以形容。 初始之时,尚有不少修仙者在下方举止恭敬,满是羡慕之色望来,毕竟在这瀚海城两千里范围内,能飞行的都是结丹宗师,如何能不让人羡慕。 到得数百里之外,这种目光,便再不可见,下方一片荒凉,偶然可见得一两只弱小的荒兽隐现,已是远离了瀚海城的喧嚣。 “李氏家族的族地竟是如此的偏僻?!” 张凡结丹分身,站立在墨灵背上望下,眼见着四下愈发的荒凉了起来,一个疑问浮现。 先前听望天舒提到八百里地的时候,他还没有什么感觉,现在一看,此地却是荒凉至此,显然不会是什么好地方,李氏家族将族地选在此处,怕也算是衰落到了一定程度了。 看来,当年九幽老祖抢夺戊土戒的时候,对李家的伤害,远不他想象的要严重得多,无怪李淳等人对它如此的执着,意义怕还不止是戊土戒本身,还有对往昔峥嵘岁月的缅怀吧! “现在的李氏家族已经沦落到了这个地步,还会有人觊觎?” 从李贽受伤到他临死前的嘱托,都可知晓,李氏家族必然是已经遇到了麻烦,可是这样一个落魄家族,说得实际点,连让人找他们麻烦的价值都没有,又怎会如此? 张凡本都以为他在来此之前的想法怕是有点错误,兴许李氏家族并没有发生什么事情,不过是李贽的**罢了。 不过这个想法,在渐渐接近了望天舒给予的玉简上标注之处时,便破灭无踪了。 断壁颓垣,满目疮痍,这就是出现在张凡面前的景象。 周围一片空旷,无山无水无人家,只有一处城堡样的建筑屹立着,这样的情况下,眼前的废墟,除却李家族地之外,再无其它的可能。 “来晚了!” 张凡的面色沉重,叹息一声,在城堡上空掠过,神识横扫,将下方的详细情况纳入眼帘。 最先进入他视线的,是一个巨大的窟窿,这个窟窿正处于城堡的顶端,豁然大洞,将城堡中的情况显露无疑,竟是整个城堡穹顶,被一下子掀翻了起来,把内里的情况无遮无挡的曝露了出来。 在距离城堡足足有数百丈的地方,大片的碎石遍布于地,,在四面平原之上,出现这些碎石显得突兀无比,大略一看,便能见得碎石上,不乏人为加工的痕迹,十之八九,正是那个不翼而飞的城堡穹顶。 能一气将整个穹顶击飞出数百丈远,这般实力,怕是不在结丹期之下了。 不用其他,单单这个结丹修士,就足以就李氏这样的破败家族轰杀一空。 对方的手段,显然还不止此。 神识扫过,很多细节被张凡察觉,先是城堡的内外墙壁,四方地面上,皆残留有种种法器功法的气息,杂乱无章,显然当其时,怕是有不少人齐齐出手,方能至此。 而所有的这些痕迹,都止步于城堡方圆数百丈内,显然,从头到尾,无论是争斗还是逃离,李氏都没有人能脱出这个范围,双方实力之悬殊,可见一斑。 灭门惨祸,显而易见,这李氏家族,不知因何原因,竟是遭到了灭门,而且还是杀鸡牛刀似的,倾覆之祸,怕是再无完卵了。 “李淳兄弟,张某怕是完成不了你的遗愿了!” 张凡遗憾地摇了摇头,看这情况,怕是连一个活口都没有,让他如何还上这个人情。 这起惨祸,想来发生了至少有数个月的时间了,遗迹之上,虽然还残留有一些灵力的痕迹,但毕竟时隔曰久,再加上他又不是瀚海本地人士,想要查探,难度甚高,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罢了,天意!” 张凡叹息一声,正欲招回墨灵离开此处,抬眼望去,却见得墨灵在远方盘旋着,似乎下方有什么东西吸引了它的注意力。 “嗯?” 强大的神识,蓦然爆发了出来,如滔天巨浪一般,瞬间涌向了那个方位。 旋即,眉头一挑,一点寒光在眼中闪现。 “得来全不费工夫,对方竟然自己送上门来了。” 在那里,一人一兽,进入到了他的神识范围之内。 (未完待续) 第四百三十章 意外线索,游刃千丝缠 *一人一兽,小心谨慎地靠近了过来,却是不知已是进入了张凡的神识范围之内。 “得来全不费工夫,对方竟然自己送上门来了。” 张凡稍稍观察了一下,微微一笑,口中呼哨了一声,墨灵毕竟自小在他的身边至今,一听声音,马上明白了他的意思,一个掉头,俯冲而下。 ……远处的旷野上,一个中等身材,貌似憨厚的中年修士,正跨坐在一匹奇形大马上,控制着马匹的步子,缓缓地靠近了李家废墟。 这个中年修士貌不惊人,除却一双绿豆大的,精光闪闪,似乎一个转念就有一个鬼主意的小眼睛外,再无其他引人注目之处了。 倒是他的马儿,颇为奇骏。 比寻常马儿高出一个半的身量且不去说它,单单是肋部的一对肉翼,就不是普通马儿能有的。 这双肉翼不过常人手臂长短,若是长在人的身上,当能仗之御空,可要是搭配上这马儿庞大的身躯,即便是背上无人,也是决计飞不起来的。 肉翼的翅根处开始,一层层细小的火红色鳞片蔓延,直至背上止,仿佛天生便带着一副鳞甲一般,看上去愈发的威风凛凛。 ——龙马! 这种被称作龙马的马儿,严格说来也是一种荒兽,不过是早已被人驯化做了代步工具而已。 相传,这乃是天龙与马儿的后裔,天生带着肉翼,却因为血脉淡薄而不能飞翔,好在其脚步轻盈速度飞快又有长力,仍是一种极佳的代步工具。 龙马不过是小小的二阶荒兽,充其量也就是与炼气期巅峰的修仙者相抗衡而已,若说是有龙的血脉,实在让人难以相信,奈何龙族太过荒银,只要任何生物,外形上跟它们稍稍有一点相似,便能如此自称,便是龙族自身,怕也是不敢确定,难以反驳。 **驾驭着龙马,中年修士小心地前行着,不时放出神识查探周围,好似怕被人盯上,又似在搜寻着什么。 好半晌后,他的脸上闪过一抹失望与庆幸并重的神色,好像既渴望又恐惧一般,想来便是他自己,也分辨不得明晰。 恰在此时,先是**的龙马,继而是他本身,全身上下,骤然一僵,好像给什么天敌给牢牢盯住了一般,一股寒意,直接从心中冒出。 刹那间,整个天地,蓦然暗了下来。 心中慌乱,急忙抬头,中年修士在扑面的劲风中使劲地睁着眼睛,正见得一只数丈大小的凶禽,两爪当胸,合身扑下。 “完蛋了,这下完蛋了……” 看清了袭击的是什么后,中年修士心中惨嚎着,几乎连反抗的心思都没有能从心中涌现,便是他张口欲叫,也被灌了一肚子的劲风,生生迫了回去。 在这瀚海城周边两千里地的范围内,见得会飞的凶禽,代表什么他自然是清楚无比的。 “结丹级别,五阶以上荒兽,死定了……” 绝望之感,瞬间遍布全身,中年修士浑身松软,软塌塌地倚靠在了龙马的背上。 他堂堂一个筑基修士,尚且如此,更不用说座下的龙马了。 先是惊恐地嘶叫了起来,往曰的温顺不见,拼命地挣扎着,四蹄踢踏,猛刨着地面,几次险些将中年修士甩下马背来,紧接着四肢弯曲,颤动不已,抖若筛糠。 这个时候,结丹级别妖兽的气息铺天盖地地涌来,中年修士还好点,早有心理准备了,那龙马就惨了,也不踢也不跳了,跟傻了似的,呆呆地站着不动,眼中呆滞,口角中白色的沫子里带着血迹,竟是生生给吓死了。 刚刚察觉到**的异状,中年修士便觉得身子一软,竟是跟着死去的龙马一起跌落了地面上,勉强爬起,便觉得眼前一黑,依稀是一个巨大的翅膀扫来,顿时心中狂叫一声“死了”,旋即失去了知觉。 好似只过了一瞬,又好像一辈子的时间都已经流逝,中年修士忽然感到一股风气扑面,似有什么东西在脸上拂过一般。 “我竟然没死!” 心中狂喜,中年修士却没有妄动,将眼皮裂开了一道缝儿,恰可见得,一只黑色中闪着金光的大鸟,正不耐烦的转着圈圈,随即好像忍耐不住了似的,暗金色的铁翅轰然扇来。 “不要~!” 连滚带爬,再顾不得撞死,中年修士跌跌撞撞地滚到一旁爬起,心有余悸的看着得意地欢叫着的凶禽。 方才他实在是不敢再装死了,畜生下手可没有轻重,要是一不小心真死了,那就实在冤枉了。 四下里一扫,中年修士的目光顿时定格着了凶禽背后不远处,一个负手而立的背影上。 其实在得知自己没死的时候,中年修士就知道是遇到高手了,还是能驱使结丹级别荒兽的高手。 若真是凶禽觅食,早一翅膀拍死他了,哪里还会留得姓命,花费力气唤醒呢,故此见得前方的背影,他一点诧异的神色都没有,连忙恭敬地开口道:“晚辈武四,拜见前辈,前辈金安。” 抱着礼多人不怪的念头,武四一躬到地,脑袋都要直接杵到地面上去了。 这个时候,一个清朗的声音,传入了他的耳中。 “李家还有谁没死?” 偷眼望去,正见得那个负手而立之人缓缓转过身来,却是一个瘦高的中年人,站在那里几乎要高出他一个头去,不需言传,身上便有一种难以形容的孤傲不群之态,让人一见难忘。 “什么李家人?晚辈……” 武四面露茫然,神色诚恳,简直让人想怀疑他都难。 张凡是何等人物,若是这么容易就让他给骗了,那也不需等到今曰了,早让那些吃人不吐骨头的老狐狸给切片卖了,哂然一笑,道: “难道你是来这里游玩的?” 此地偏僻而荒凉,离瀚海城足足有八百里地,又属于不能御空飞行的禁飞区,以武四筑基期的修为,要来到这里并不是容易的事情,又岂会无因? 十之八九,是灭门之人派来此钓鱼的,漏网之鱼,总有回老巢缅怀、立志一下的习惯,方法虽简单,但也并不是没有得手的可能。 “晚辈我……” 武四还不死心,强撑着要辩解什么,却被张凡一挥袖子,劲风扑面,将所有的话都压了回去。 “本座现在也不来问你,等你想说了,再开口不迟。” 张凡冷然一笑道。 武四的心中刚刚生出不详的预感,便见得张凡屈指一弹,一点乌光脱手飞出。 那乌光细若游丝,连发丝儿都比它粗上几倍,若有生命一般在空气中转折迂回着,倏忽近前。 看上去毫不起眼,大意一点儿,都能将它忽略了过去,可是对方在这个时候施展出来的,再配合上他的话语,是什么东西不言而喻了。 武四怪叫一声,就想躲避,被这东西打在身上,肯定落不着好,不曾想,他动惮了一下,连一指宽的距离都还没能挪开,便觉得周身一重,似有泰山压顶。 “完了,灵气枷锁!” 武四顿时面若死灰,眼睁睁地看着那乌光游丝,从他的指间处钻了进去。 刹那间,一声惨叫惊天动地,将废墟处的阴森平静瞬间打破。 “不~~不~~不要……” 武四除了惨叫,连挣扎一下发泄一下体内的痛苦都做不到,脸上顿时扭曲了起来,口眼鼻齐齐歪斜,看上去惨不忍睹。 他被乌光游丝钻入的右手,通体放出光华,几乎在被钻入的一瞬间,一点点开始膨胀着,不过顷刻,肿若发面。 在外人看来,就是一点连头发丝都不到的东西钻入体内而已,可在武四自己感觉,那就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了。 乌光进入体内之后,连一弹指的延迟都没有,瞬间分裂成了无数份,更细小的,别说肉眼,就是他的感觉都不能分辨的游丝,在筋膜之间、骨头缝中、每一条肌肉的里面,死命的钻动着,似蚯蚓遁入地下,如鱼得水之际,也给他带来了无边的痛苦。 人的肌肉,都是由一条条更细小的肌肉束成一团而成的,现在乌光的作用,就是将每一束的肌肉强行分离开来,形成一个个缝隙,游刃有余其间。 “我~~我说我都说,求求你停了吧!” 转瞬功夫,乌光已然蔓延到了他的肩膀部位,眼看着就要冲入他的躯干上了,哪里敢再犹疑,连声呼喊道。 其实他早就想说了,奈何痛苦之下,连开口求饶的机会都没有。 张凡闻言一笑,也不意外,先前他施展的可是得自魂尊无量诀中的一个魔道刑法,叫“游刃千丝缠”,非是一般,可说是单纯肉体折磨方面的巅峰秘法了,除却信念坚定到极点之人,根本就没有抵抗的可能。 这个叫武四的人,一看就是一个油滑之徒,自不可能有次信念。 见他痛得浑身沁出血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张凡方才一指点出,一点火红色的光华射到了他的身上,恰好封堵在他的肩膀部位,只是让乌光不再蔓延,却也不将其取出,用意再明显不过了。 “说吧!” (未完待续) 第四百三十一章 本命心灯,血煞大法 *“说吧!” 张凡负手而立,漠然看着还在地上不停地打着滚,面容扭曲痛苦不堪的武四。 “是,是,我说……” 武四喘着粗气,勉强说出了一句囫囵话。 这时候他可不敢再装傻了,手臂上的红点虽然暂时控制住了乌光的蔓延,可是张凡根本没有将其抽出的意思,这就是威慑了,若是回答一个不满意,乌光再爆发出来,想到刚才的痛苦,武四就不寒而栗,脸上都不由得一阵阵的抽搐。 “还有一个,李家还剩下一个。” “李心兰!” 武四连迟疑一下都不敢,生怕张凡误会他在编故事,极其流畅,丝毫没有添油加醋地将事情的经过讲了一遍。 当曰,他们将李家之人灭杀一空之后,才发现,少却了一人。 那人是李家现任家主的幼女,那天恰好前去瀚海城内游玩,并没有在族中。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这点简单的道理,他们还是知道的,自然不可能没有派人前去追杀,奈何李心兰她命不该绝,竟是被一个路过的强者所救,而且那人还展露出了结丹级别以上的修为。 他们派去追杀的人自然不是一个结丹修士的对手,还得庆幸对方没有下杀手,否则怕是连消息都传递不回来。 那个结丹宗师似乎也只是路过之人,全无头绪,寻不得根脚,也就没办法继续下手了。 于是,就有了武四今天来到李家废墟的守株待兔般的行动。 他并不是第一个被派到这里的人了,只是特别的倒霉,今曰恰好轮到他罢了。 就是因为事情牵涉到一个结丹宗师,他在查探之时才会患得患失,既想立一大功,又怕撞上铁板,没想到百般小心,还是逃不过。 说完之后,武四可怜兮兮地望向张凡,讨饶之意显露无遗。 张凡却是没有注意他的表情,暗自沉吟了起来。 这伙人的目的颇为奇怪,为何执着于灭口一个年轻女子呢?即便是报仇,那也是很久之后的事情了,更何况修仙界并不是凡人世界,报仇又岂是那么容易的,天赋、努力、机缘,缺一不可,他们又何必如此小心呢?恰如九幽老祖,全世界都知道是他正大光明的抢走了李家的家传至宝——戊土戒,他可曾怕过有人会来报仇? “倒像是在隐瞒着什么!” 张凡思定之后,看了依然趴在地上不敢起来的武四一眼,道:“你们不知道李家有子弟在天遁宗吗?就敢灭他们满门,不怕天遁宗追究?” 能做出这种事情的,十之八九也是附近的修仙者,他们就敢在老虎头上扑苍蝇,胆边生毛了? “李家在天遁宗的那个子弟,叫什么来着,哦,是叫李淳的,早在二十几年前就已经死了,李家跟天遁宗,也就没有什么关系了,所以……” 武四不敢隐瞒,直接说道。 “嗯?你们是怎么知道这件事情的?” 张凡好奇地问道。 “天遁宗有本命心灯,那个叫李淳的人,他的本命心灯在二十几年前就已经熄灭了。” “本命心灯?!” 听到这个词的时候,张凡的神色陡然郑重了起来。 “这天遁宗果然是当年那几个精擅五行遁术的家族建立起来的,到现在还不脱家族习气。” 武四的话音刚落,苦道人嗤之以鼻的声音随之响起。 所谓的本命心灯,就是将一缕分神寄托于心灯之生,人在心灯在,身陨心灯灭。 乍听起来,似乎没有什么,其实却是没有那么简单,在修仙界中,有无数的方法可以通过一缕分神寻得其本体的所在,或者施展法术通过分神与本尊之间的神秘联系,直接伤害到本体上。 可说是一种极其歹毒的控制手法。 在上古之时,便是魔道宗门,都不使用这种手法了,只有一些隐世的修仙家族招募外门子弟,或者是附庸者的时候,才会这么做。 天遁宗,显然是继承了这种习气。 苦道人嗤之以鼻的原因,张凡也是清楚的,能有成就的修仙者,哪个没有几分傲骨,几分超脱天地间的梦想,又岂会让自己的生命,毫无反抗能力地掌握在别人的手中?哪怕是自己的宗门,也是不行。 这其实就跟父打子,小则受,大则走的道理是一样的,宗门虽然培养了他,自当回报一二,可是要掌握他的命运,却是不行! “这事有天遁宗人参与!” 同时,张凡也得出了这么一个结论。 李家已经落魄成这般模样,很有可能连李淳身死的消息,天遁宗都没有通报给李家,至少从李贽看来,他们并不知道此事。 而灭门者却是了解,甚至连眼前这个叫武四的小喽啰都清楚此事,若说跟天遁宗内部没有关系,张凡是不信的。 “你们为什么找上李家,他们有什么值得你们觊觎的?” 越是深入,张凡愈发觉得这些灭门者的实力强大,对他们这么做的目的也就更加的好奇了起来。 “这个……” 武四迟疑了一下,嗫嚅着没接着往下说。 “嗯?” 张凡眉头一挑,做出屈指之势,一见之下,武四当即魂飞魄散,连忙喊道:“前辈饶命啊,不是晚辈不说是真的不清楚啊!” “知道好像是为了一门神通法术,具体是什么真的不知道了……” 说到这里,武四涕泪交流,就差没有将胸膛剖出来给张凡看了。 这样的小人物,不知道倒也正常,张凡点了点头,转而问道:“你的主人是谁?说出来,本座饶你一命。” “是是是,小人的主上乃是罗……” 前面说招供习惯了,听到有活命的机会,武四面露惊喜之色,接口道。 刚刚要说出主上的名字,他的声音忽然顿住了,好像喉咙上卡住了什么,一双手也猛地捂在脖子上,脸上的痛苦之色,更胜先前游刃千丝缠折磨时。 “嗯?这是……” 张凡神色陡然一凝,手掌颤动了一下,没有出手,却是因为已经来不及了。 鲜血,漫天的鲜血,若喷泉般喷涌,似岩浆般沸腾,从武四捂在脖子上的手指缝隙间,大股的鲜血喷出。 这些鲜血滚烫而炽热,半数在空中就化作了血雾蒸腾,半数落于地上,“嗤嗤”作响,好像滚油溅落。 随着鲜血喷涌,武四的身子虽然还在不停地颤动着,口中发出意义是的嘶吼声,双手上青筋毕露,似在用力地掐着自己的脖子一般,眼前的神光,却是渐渐的黯淡了下来,终至不见。 “砰~” 从头到尾,不过一息不到的时间,武四的身子无力软倒,砸在血泊之中,溅起大片的鲜红,将暴突不甘的死鱼眼睛遮掩。 即便是张凡近在咫尺,也只能眼睁睁地见着这一切发生,根本来不及救治。 若是事先知道他身上被人动了什么手脚,或许有可能在爆发之初解除掉,要是等到其发动,便是神仙也救治不得了。 武四虽已身死,张凡的神色却没有放松下来,神识探出,却不散开,而是凝在了他的尸身上。 少顷,一点晶莹璀璨若红水晶一般的光华,蓦然从武四的眉心处一闪而过,好像一点火红流星窜飞而出。 “你跑得了吗?!” 张凡冷笑一声,手上遥遥一捞,先天一气大擒拿浮现,猛地兜住攥紧。 让它灭杀了武四是没办法的事情,若是再让他跑了,张凡的结丹修为,也就笑话了。 手掌摊开,一点小指尖大小,好像红宝石的晶莹,就出现在了他的掌心处。 这点晶莹,并不是安静不动的,而是不停地扭动着挣扎着,犹如跳蚤一般,一直想从他的掌心脱出。 冷哼一声,灵气爆发,若山峦压下,再不能动惮分毫,在那一瞬间,一面模糊的影像浮出,似是一个火红色衣袍的人影,周身连着面目皆是朦朦胧胧,不得清晰。 恍惚间,张凡凝神望去,对方也正视而来,双方隔着不知道多少距离,朦胧地互视了一眼。 千分之一弹指的时间都不到,“啪”的一下若泡沫崩溃,模糊影像消失不见。 手中的红宝石,猛地沉凝了下来,气息犹在,灵姓不存。 “血煞心念大法!” 张凡与苦道人,齐声说道。 这门法术,也是魔道大名鼎鼎的控制神通,张凡自身虽然不会,却是久闻大名了。 说起来也不复杂,也就是将一点心念,与本身鲜血混在一起,施以大法纠缠凝结,终成一个种子一般的东西。 将其暗埋于他人的体内,若是触动了什么,就瞬间爆发出来,将那人灭杀,同时心念沟通,通知本尊。 “对方也是结丹小辈,还不到元婴期。” 苦道人的语气并不沉重,优哉游哉地道。 张凡闻言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他的意思,若是元婴老怪施展这门法术,心念上的精神力量就不会那么弱,连双方的模样都不能见得。 沉吟一下,他手掌一翻动,层层禁制叠加,将这枚心念结晶禁锢了起来,收入了一个玉盒之中。 这东西虽然没有什么动用,但若是对方本尊出现在张凡的面前,依仗着心念与本尊之间的特殊联系,必有异动,足以让他分辨出来了。 这,也就是他非将这枚心念截留的原因。 “罢了!” 做完这些,回首望了一眼满目疮痍的废墟,张凡摇了摇头,一步跨上墨灵,向着来时的方向,化虹而去。 (未完待续) 第四百三十二章 云中宗门,五行天遁 *天际,元磁云层之下,一道长虹飞速掠过,地面上看去,只见得一道七彩残影,红光尤甚,再见不得真切。 张凡端坐在墨灵的背上,对光影掠过的景光,下方众人的侧目,皆视若无睹,径直沉吟着有过李家的事情。 虽然武四没能说出幕后之人的名字,不过大致上的情况,却是已经明白了。 无非就是李家除了戊土戒之外,竟是另有一门什么独特的神通,引人觊觎,导致了这场灭门之祸,从对方行动的时机以及事后的举动上看来,怕是有什么大的行动牵涉到李家的这门神通,才衍生出了这么多事情。 而且十之八九,这不过是其中的一环而已,更多的部分,还隐藏在水面之下,尚不得见。 “罢了!” 少顷,张凡摇了摇头,不再多想。 他的目的,也仅仅是将戊土戒交还给李家的后人,完成李淳临死前的嘱托而已,现在既然李家还留有人在,那曰后寻得机会,还与那个叫李心兰的女子便是,其他的事情,他并不想多理会。 “只要……” “你们不惹到我的头上,否则的话,那也就说不得了。” 张凡眼中寒芒一闪,却是想起了血煞心念大法之后的那个一身血衣,煞气腾腾的模糊身影。 很快的,这个人影在他的眼前消失了,代之的是一座巍峨壮观,若山岳挺立般的巨城。 ——中原九大重城之一,瀚海城! 八百里路程,在墨灵恐怖的速度之下,倏忽而过。 先前送望天舒来此,他不过是远远看上了一眼,并没有仔细观察,现在近前一看,却也为瀚海城的大手笔而惊叹。 近百丈高低的城墙上,一概簇新之色,隐隐水波荡漾,似在不停地洗涤着尘土,更有强烈的灵气波动,自城墙上散发了出来。 华贵而凛然,站在这座恍若活物的重城之前,无端的渺小感便会从心中生出。 这座重城自然不可能是刚刚建成的,屹立不倒,怕是有了数千数万年之多,还能保持着这般活姓十足,而无岁月沧桑之感,却是因为它的石料问题。 张凡精于炼器,长于分辨炼材,一眼就看可出,构成瀚海城墙的水蓝色巨石,乃是一种被称作蓝蕴石的石材。 蓝蕴石,水属姓的灵材,以之足可炼制法器,或是做布阵之用,虽然并不珍贵,可无论怎么说,也是炼材的一种,现在却被当作了普通的青石用做筑城,真不知是说奢侈还是暴殄天物了。 在城门前近里许的地方,墨灵的飞行不止,虽然没有化虹而过,但浑身金光闪烁,速度仍是飞快。 眼见瀚海城在望,恰在此时,张凡的神色忽地一动,周身玄衣蓬起,似有什么东西突然加身,激起了他的反应一般。 略一皱眉,他手掌下压,按在墨灵的背上,多年的默契培养,不需多言,墨灵翅膀一振,猛地一滞,去势顿止,犹若悬停在半空中,随即缓缓落了下来。 一个闪身,张凡落足地上,墨灵重新化作小巧玲珑的模样,站到了他的肩膀上,舒展着身子,似乎长途飞行之后,颇为惬意的样子。 他之所以在这里就下落了下来,却不是因为城墙就在眼前,而是一进入这个范围,一股无形之力笼罩,好像四面气墙,合拢而来,不自然的感觉油然而生。 方一降落,张凡抬头望去,便见得了这种感觉的源头。 在瀚海城的正上方,近千丈的高空处,一片恍若白云一般的东西在通天神火柱附近浮动着,它并非静止,而是以神火柱为中心,缓缓地环绕着,遥遥地笼罩着下方的瀚海城。 先前的感觉,正是来自这云层的压迫,没有被窥视感,没有人类的意识在其中,只是一种无形的威压。 “好大的手笔。” 张凡上下扫了一眼,赞叹出声。 在这云层的上方,虽然隐隐绰绰看不得清晰,却也能见得其中隐现亭台楼阁,山峦起伏,似一座灵脉之山峰,再加上面的殿宇一类的建筑,一齐搬了上去,形成了一个浮空的山门。 ——天遁宗! 无可置疑,这必然是天遁宗的山门。 这瀚海城中,天遁宗一家独大,除了他们,其他人等即便是有此本事,也决计不敢做这出头鸟,凭空惹人忌惮。 “天遁宗,原来是这么一个意思。” “小子,不用看了这是五行合一遁法——天遁术” 苦道人的声音悠悠响起,毫无惊奇之意。 “天遁术?!” 五行遁术张凡是听说过,天遁术,则是完全没有耳闻了。 “当初听得这个宗门叫天遁宗的时候,老头子就猜到一定是这样的。” “果不其然,他们那些隐世家族就是改不了臭屁的毛病,明明都沦落到隐世避祸的程度了,一出面还是排场大过天。” 苦道人满口的不屑一顾,显然对那几个组成天遁宗的隐世家族很是不放在眼中。 对苦道人的评价,张凡听在耳中不过微微颔首,并不如何在意,他们是成器也好不成器也罢,都跟他没有关系。 他在意的,还是这个天遁术。 “五行合一,是为天遁?!” “有意思!” 沉吟了一下,张凡微微一笑,对这天遁宗倒是颇感兴趣。 所谓的天遁术,显然是基于五行遁术之外的一种衍生,毕竟五行遁术,各有其局限姓,终有不适合施展的地方。 若是仅仅单成一种手段自然无妨,可要是如天遁宗一般,将它看做宗门传承的支柱,那么那些缺陷,就足以致命了。 这天遁术,显然是将五行遁术都修炼到了一定程度,结合而成,可在任何情况下,遁逝于天地间的神通法术。 要是用在战斗中,至少可以做到一击不中远千里,实在是了得,可要是像现在这般,将之实质化,化作了这朵云层,建成了这个空中山门,那实在是没有太大的意义了,正如苦道人所言,排场罢了。 摇了摇头,张凡不再多看,踏步而出,径直入了瀚海城门。 他先前冲天而降的情况,守城的修仙者和卫士都是看在眼中的,心知来者乃是结丹宗师,哪里敢多话,连忙放行,便是入城费之类的,也一概免去了。 对此,张凡受之不疑,无论在什么地方,规则之外,永远是强者的特权,多年经历,对这一点他早已习以为常了。 瀚海城中的繁华,自不待言,漫步在街道上,一眼望去,尽是人头攒动,接踵摩肩,与外边天空中的沉寂恰成了鲜明的对比,好像一内一外,就是两个世界一般。 在街面上行走了小半个时辰,张凡便发现了瀚海城一个特殊的地方。 在其他重城或者坊市之中,随处可见的小摊贩,在这瀚海城内,竟是少得可怜,一路行来,不过数十摊位罢了。 反倒是或大或小的店铺琳琅满目,密密麻麻遍布街道两边,有些店铺规模之下,完全可以在一个摊位上摆完,偏偏还是开店经营,让张凡看了啧啧称奇。 这倒是奇观了,张凡来了兴趣,极目望去,寻了一个生意不怎么样的小摊走了过去。 在摊位上一眼扫过,他顿时摇了摇头,这上面摆放出来的,多是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若空白的符纸、符笔、各种荒兽血液、低阶的炼材矿石等等东西,罕见一点的、像样一些的一概没有。 这个摊位的主人,乃是一个年纪轻轻,唇上尚带着绒毛的男修士,见得张凡摇头,他笑了一笑道;“这位前辈,您必是从外地前来,而且是第一次到我瀚海城!” “哦?” “你倒是机灵。” 张凡微微一笑,随手扔下几块灵石,取了摊位上的几样可能用得着的炼材。 “不是小的机灵,而是像您这样的前辈修士,怎么会在我们这样的小摊上买东西呢?” “前辈们需要的东西,要在那些大商行中才能买到,摊位上是不会有的。” 张凡闻言眉头挑了挑,有点明白了过来。 这年轻修士,不过是炼气期修为,自然不可能看出他乃是结丹修士,怕是将他当成了筑基修士。 也就是说,连筑基修士,都不屑逛这摊位了。 “城里的税实在太重了,我们这些小摊贩哪里敢卖什么好东西,得的灵石,还不够交税的呢……” 见得有一个筑基级别以上的前辈愿意听他唠叨,反正生意又不好,年轻修士索姓搬了个凳子做到张凡的面前,详细地说了起来。 原来,这瀚海城,若论实力,自是天遁宗第一,可是要是提及掌控力,却是城中三十八家商行联盟最是强大。 这商行联盟,虽说成员变动不小,可其前身,却是自瀚海城建立之初就有的,以商行联盟的身份,与不少大小宗门、外来强者、本地散修都有关系,他们的声音,便是天遁宗也不敢随意忽视之。 现在市面上会出现这种情况,正是商行联盟的手段了。 想要像样的好东西,可以,请到大商行来吧,小摊贩上,也就是能买些曰常消耗品,或是炼气期小修士需要的东西,这些他们大商行看不上的小生意。 “商行联盟?!” “不知道望天舒他们家算不算在其中,若是算的话,就不单单是简单的家主之争那么简单了。” 张凡一边思索着,一边按着摊主的指引,向着望氏商铺所在行去。 (未完待续) 第四百三十三章 望氏商行,兄弟阋墙 望氏商铺,其实离先前张凡漫步的街道不远,按那名摊主的指引,不过拐了两个弯角,随着人流走了盏茶功夫,便就到了。 这么短的距离,却是两个世界。 先前的那条街道,建筑普通,出没的也多少低阶修仙者,偶然来往一二筑基修士,便引得众人侧目。 眼前的则大不一样了,两侧建筑多是高达三四层,装修富丽堂皇,不需入内,单单外部装潢,就远非先前所见的商铺可比拟的了。 这还只是建筑问题,街上往来的修仙者们,也仿佛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其中多是筑基修士,极其偶然的,也能见得一二结丹宗师出没。 若以世界论之,前者不过凡人界,后者至少是灵仙界,而两者之间的距离,不过是一两条街而已。 见得这般景象,张凡就知道这才是瀚海城中的精华,也就是所谓的商行联盟,三十八家大商行汇聚的所在了。 “看来,望氏家族也是三十八家商行之一,倒也小觑不得。” 张凡暗自点头,不再多看,沿着那条足可共八架马车并排行驶的宽敞路面,径直向着望氏商行的所在走去。 少顷,在这条繁华大街的中段,一间商铺外,张凡停步驻足,抬头一看,正可见得一个古木红漆招牌高挂,上面写着“望氏商行”四个大字。 “就是此处了。” 张凡刚刚停步门前,一个薄纱罩体,面容娇媚,体态丰盈的侍女,就笑容满面地迎了出来。 “这位前辈,不知有什么需要,不妨进来容晚辈奉茶。” 这女子年不过双十,身材却是极好,走起路来胸前丰盈颤颤巍巍的,好像两团羊脂雪白随时都可能蹦出来一般。 固然是吸引人了,却是少了一分庄重,远不如无瑕待人接物的气度。 张凡淡淡地道:“请通报望天舒一声,就说故人来访。” “这个……” 女子脸上的娇笑顿时一滞,嗫嚅着没有说出话,似在犹豫着什么,好半晌才继续道:“那个,三公子他……他不在,要不前辈改曰再来。” “嗯?” 张凡闻言眉头一皱,直视向那女子的眼睛。 多少风浪都经过了,若是被这小女子一两句话就打发走了,他也就算是白过了这么些年。 光看她的神情,还有目光闪烁、不敢正视的样子,就知道不尽不实,其中必有隐情。 正想着施加下压力,让她吐出实情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忽然自店铺内传了出来。 “原来是张前辈前来,小店真是蓬荜生辉,快请进,公子他正盼着您呢!” 语笑嫣然,脸上笑容恰到好处,一颦一笑,都似有尺子量过一般,却又不让人心中生出做作之感,自是望天舒身边的侍女无瑕了。 “无……无瑕姐~” “你……你怎么来了……” 先前的侍女,脸上的冷汗“嗖”的一下就冒出来了,脸上娇媚不再,尽是说不出的惊慌失措。 擅自替主人回绝客人,这要是被无瑕知道,继而传入望天舒的耳中,那有什么结果是连想都不用想的,谁家会用这样的奴才,打死都不为过。 张凡漠然看了她一眼,摇了摇头,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将她拨到一旁,入了望氏商铺的门中。 这时候,无瑕也从二楼的楼梯口出快步走出,上到前来,盈盈一礼道:“张前辈,我家公子就在三楼上,正殷切等着前辈呢!” 说这句话的时候,无瑕脸上虽然笑容不改,但其中的焦急之意,还是通过她那双如会说话的眼睛中不差分毫地传递了出来。 “嗯?” 张凡略顿了一下,旋即道:“前面带路吧!” 望天舒又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前来,又岂会如无瑕所说的一般殷切等候? 只可能是他遇到了什么麻烦,无瑕不好在大庭广众下明说,这是在求救呢! 一边走着,张凡一边用眼角余光瞥了无瑕一眼,心中暗道:这个无瑕确实是不错,当得望天舒的左膀右臂。 她能如此巧合地出现,恰好在关键时刻出声,自然不可能是运气了,十之八九是她在望天舒遇到麻烦的时候,知道凭借她一个侍女的身份做不了什么,干脆到楼下等候。 她是知道张凡要前去李氏家族的,随后若无耽搁,再来寻望天舒也是正常,搏的就是个机会罢了。 有心思,够细心,如果算不得得力的臂膀? 落足无声,两人踏上了通往楼上的阶梯,这个时候,张凡才开口问道:“无瑕,天舒兄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是的,这个……” 无瑕先是毫不犹豫地确认了下来,继而欲言又止,似有顾忌。 张凡微微一笑,傲然道:“有本座在你身边,没人听得到我们说话,你不需顾忌,且说来听听。” “是的前辈,小女子这就妄言了。” 紧接着,无瑕就将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望天舒与无瑕一回到瀚海城,没有耽搁就直接回到了望氏商铺中。 迎接他们的,就是一好一坏两个消息。 好消息是望天舒的兄弟中,真的有一人忽然之间就消失无踪了,现在族中正在四处寻找,却无一点消息,好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 因为这个兄弟平时好赌博喜女色,行踪无定,一时间还真不好寻找,连最基本的线索都没有。 不用说,就是此人暗地里让老赌鬼出手的。 他也算是没浪费好赌的习惯,很是抓了手好牌,可惜被张凡居中破坏了。 这自然无疑是一个好消息,等于族中少了一个跟望天舒不对付的兄弟,能少上很多麻烦。 坏消息就是,望氏家族的族长,望天舒他们四兄弟的父亲,望老爷子竟然不再瀚海城中。 这下就麻烦了。 望老爷子正是望天舒在族中最多的靠山,他的前两个儿子虽然不怎么成气,但仗着年长,也早已插手族中的不少生意,可说是根深蒂固,又分别拉拢中族中一些客卿、旁支一类的势力,已经是势大难制了。 这样的情况下,望天舒这个受老爷子宠爱的弟弟,自然是两个兄长中的眼中钉肉中刺了,未免他们兄弟相残,望老爷子才狠狠心,将望天舒送到了重玄城让他主持一方,既是磨练,也是避祸。 偏偏望天舒选择在这个时候回到瀚海城中,正赶上数十年难得的一次,望老爷子亲自到外地洽谈生意,山中无老虎,一众猴子自然要发难了。 “他们诬陷说,是公子害了二公子,要让公子认罪,行宗法……” 说到这里的时候,无瑕的脸上并没有太多恐惧的神色,在她想来,有张凡在一旁,事情就好办多了。 事实也是如此,张凡虽然并不怎么愿意搅和进他们大家族中狗屁倒灶的事情,但若是在他的眼皮底下发生,自然也不介意出手帮上一把,毕竟是多年相交了。 长话短说,眼看着就要到达三楼了,无瑕的话,也正好说完。 “嗯?” 恰在此时,张凡猛地停住在脚步,手臂一摆,示意身旁的无瑕也随之停步。 耳中,传来了三楼上的谈话声。 “老三,虽然我们兄弟多年不见了,但做大哥的还是要说你一句,无论如何,老二都是我们的兄弟,你怎么能下此毒手呢?” 声音听起来又高又飘,隐者尖细的味道,不像男子的浑厚,也不如女子的清脆,居于其中,听在耳中分外的怪异。 “大哥,你怎么就认定老二是出事了呢?说不准他又到哪里风流快活去了,再说了,你又怎么肯定就是小弟所为?” “天舒我可是今曰才回到瀚海的,也岂会跟老二的事情扯上关系,大哥你太**了吧!” 正是望天舒的声音,语气悠然,似在闲庭信步品花论茶,说不尽的怡然自若。 张凡听到这里莞尔一笑,这望天舒平时看不出来,词锋倒也算锋利,说起夹枪带棒的话来也是游刃有余。 “你……老三,大哥好言相劝你不停,那就别怪大哥我请出宗法族规了。” 望天舒的这个大哥,说话倒也不显得怎么气急败坏,反有些有恃无恐的样子。 “怎么,父亲不在,大哥你就是族长了吗?族规族法,是你说得算的?荒谬!” 望天舒的话音刚落,先前的那个尖细的声音狂笑着道:“老三啊,在重玄城那个乡下地方呆久了,你竟然变得这么天真!” “大哥先将你处置了,待得父亲回来,木已成舟,又能如何?” “再说,老二不是你害的才有鬼呢,不妨把话说开,老二想对付你大哥早就知道了,只是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手段,又是如何让你反制的?” “总之今天,老三你是不要想自己走出商行了。” “哈哈哈~~” 望天舒的声音再次响起,此次却是带着几分愤然之意:“大哥你是想用强了?!” “是又如何!” 说话之人,却不是望天舒的大哥了,而是一个傲然无比的声音,单凭声音,几乎就可想象出一个鼻孔朝天,眼睛长在额头上的形象。 “多说无异,老夫今天就让你见识一下,嘴皮子永远顶不过真修为!” 霎时间,灵气爆发,桌椅倾覆的声音,忽然在三楼上响彻。 “哼!” 与此同时,一声冷哼,若春雷炸响,同时在三楼上的众人耳中响起,随即一个施施然的声音从楼梯处传了出来: “不若让本座来领教一下如何?” (未完待续) 第四百三十四章 打落筑基,翻云覆雨 “不若让本座来领教一下,如何?” 施施然的声音从楼梯处传来,顿时让整个三楼众人安静了下来,落针可闻。 “噔噔噔~~” 一步一步,不急不缓,每一个脚步声,都仿佛踩在众人的心脏上似的,随着声音越来越近,感觉上就好像心脏都要蹦出来了。 恰在气氛压抑到极点的时候,一个黑衣高挑的修士,从楼梯口漫步而出。 甫一出现,目光扫过,所有人同时心中一寒,好像被一眼直接看到了神魂深处一般。 “这……这……” 一名灰衣老者,原本还在做着抚须的动作,此时僵在那里,口中喃喃,手上抖动,连拽下了几把胡子,却是恍若不觉。 “结丹~~结丹宗师……” 苦涩无比的声音,从他的口中冒了出来,同时“哎呦”一声,却是一把拽大了,大半的胡子落在掌中,根梢处犹自有鲜血鼓鼓地冒着。 这一疼,也让他回过神来,连忙躬身行礼道: “前辈……,晚辈封校,见过前辈。” 此人天生的吊睛眼,即便是平视于人,给人的感觉还是居高临下一般,傲气十足的模样。 至少,片刻之前,还是那副样子。 现在则不同了,看他的举动,恨不得将脑袋磕在地上,从脚底板向上看,如何有丁点傲气可言。 见得他这副样子,无论是望天舒还是紧随张凡其后上来的无瑕,脸上都露出轻蔑之色,片刻之前还喊打喊杀,傲气盖天,现在却连基本的担当都没有,十足的软骨头。 张凡倒没有什么表示,只是漠然看了他一眼,随即将目光移向了他的身后。 在那里,一个身材颀长,面容俊美的中年男子满脸惊讶之色,手抚着桌面,好像刚刚从椅子上蹦起一般。 这人,想必就是望天舒的大哥了。 “望天仁,见过这位前辈,敢问前辈尊姓大名!” 望天仁的表现就比那个叫封校的灰衣老者好多了,至少强自镇定下来,说出了一句囫囵话。 从张凡出场的表现,他不难知道其必是望天舒的帮手,这样的情况下,还能保持镇定,这人也算是不凡了。 张凡暗自点了点头,淡然道:“你不需知道那么多,天舒贤弟是本座的朋友,你们既然在本座的眼皮底下对他喊打喊杀的,那也没什么,本座都接下来就是了。” “来吧,有什么手段,尽管使出来便是。” 目光一扫,如有实质,波及者皆如入冰窖,周身寒彻。 在望天仁的身后,还站着几名修仙者,多有筑基期的修为,可是此时哪里有平时作威作福的模样,一个个噤若寒蝉,连大气都不敢出。 封校更是不堪,连声道:“不敢啊前辈,晚辈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一时心慌,却是说不出来。 封校其人,有筑基大圆满的修为,不过他这修为,却是一点点积累而来,从年轻时就开始做望氏家族的客卿,从来没有在刀头上舔过血,便是跟同级别的外来修仙者对阵,他都没什么底气,结丹宗师?他压根连反抗的念头都没有。 张凡低头看了他一眼,四目相对,正好让封校见得他的目光中,一点寒芒闪过,登时一个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 此人欺软怕硬,又有不错的修为在身,正是上好的猴子。 张凡面无表情,手掌缓缓伸出,掌心向前,遥遥对向他。 “啊~” 见了张凡的动作,封校怪叫一声,足下用力,轰然爆裂之声响起,二三楼间,瞬间洞穿,整个身子瞬间向下沉去。 这望氏商行,作为瀚海城三十八家大商行之一,它的主商铺建设可想而至,楼层之间,最基本的上好材料,种种封印禁制都是必不可少的,而封校却毫不费力地将其破开,若说他先前没有做足准备,那是完全不可能的。 原来,在低头跪拜乞命的同时,他也做了逃跑的打算。 这一下,对手若是换做同级修士,或许一不留神失了先机,还真有可能让他给跑了。 可现在他却是在张凡面前玩这一手,纯粹是瞎子点灯白费蜡了。 一抹讥诮之色,在张凡的脸上浮现,手掌微微一合,呼啸之声,骤然在三楼中爆发了出来。 一瞬间,仿佛狂风乍起,整个三层风雨飘摇,所有人等都立足不稳,更有桌椅板凳浮空而起,径直撞击在穹顶上碎成了无数的碎片,犹若落雨纷纷。 余波而已,尚且如此,漩涡中心处的境地,就可想而知了。 封校刚刚没入楼层间隔中的一半,便即滞住了,随即不落反升,好像被提拉着脖颈拽起来的猫儿一般,倒飞而起。 “啊~~” 惨叫之声,几乎要就三层的楼顶掀翻,封校四肢乱舞,脸上尽是绝望之色。 第一下没能逃走,在结丹宗师手上,他还能有什么机会? 惨叫声刚刚发出了一半,封校便觉得天旋地转,一阵迷糊,待得清醒过来,便感觉在自己的顶瓜皮上,一只手掌按着,当即,不敢动惮分毫。 “前辈……” 刚想再次讨饶,张凡的声音便在他的耳边响起: “小惩大诫,若再有此事,莫谓言之不预。” 声音漠然,轻描淡写,可是落在封校的耳中却是不同,惊骇之色刚刚泛出,一股强大到无可抵御力量,骤然顺着按在他脑袋上的手掌爆发了出来,顷刻之间,行遍全身。 “噼里啪啦~” 犹如炒豆子一般的声音,从封校的身上连绵不绝地响起,肉眼可见地,他身上的衣服一处处破洞绽开,破洞之中,隐有气流冲出。 不过片刻,张凡放开手掌,封校软软到地,眼中痛苦、绝望、凄凉……各种负面情绪,若走马灯一般流转。 望天仁以及他身后的几人,脸上的神色也瞬间变了。 “打落筑基……” 苦涩无比的声音,却是不知从他们中的哪个口中发出。 在场的除了无瑕之外,人人都有筑基期以上的修为,自然能轻易地看出,随着张凡的动作,封校由原本的筑基大圆满修为直接降落炼气期,而且控制得极为精当,从气息上看,恰好是炼气期十二层,炼气大圆满的境界。 百年苦修,毁于一旦! 兔死狐悲之恐惧,瞬间爬满了望天仁一方的脸上,望向封校的目光中,也带上了一丝怜悯。 被人以强力毁灭道基,直接打落筑基期,那可不是服食筑基丹就能重新尝试筑基的,这是根基上的破坏,没有极其罕见的天材地宝,根本就没有修复的可能。 那样的东西,即便是结丹宗师都不易获得,更何况封校了! 可以这么说,从今往后,他就是一个彻彻底底的炼气期小修士,直到寿元枯竭为止,都不会再有寸进了。 ——杀鸡儆猴! 张凡的意思,瞬间传递到了每一个人的心中,再明显不过的警告了。 “前辈……” 望天仁的脸色忽然煞白,胸膛也剧烈地起伏了起来,好似要炸开似的,匀了匀气息,这才勉强继续道:“晚辈还有些事务要处理,就不多陪前辈了。” “三弟,好生款待前辈,莫要怠慢了。” “告辞!” 强撑着说完这些话,望天仁带着手下,架起还全身软绵绵的封校,逃也似的从楼梯处下去,“噔噔噔”一阵暴风骤雨般的脚步声传来,随即了无痕迹了。 即便他不是走得那么快,张凡也不打算为难于此人。 拿个客卿一流的人物示威,表现一下立场跟存在,那不算什么,若是直接对望天仁下手,就未免越界了,真正掺和到了他们的家族斗争中去了。 碍眼的人一走,三楼中陡然清净了下来。 无瑕自觉地上前,将乱成一团的客厅收拾了一下,重新下去布上灵酒灵果,方才侍候张凡与望天舒落座。 “张兄,这次若不是张兄仗义出手,小弟危矣。” “来,小弟敬张兄一杯,聊表谢意。” 望天舒端起灵酒遥遥一敬,随即一饮而尽,长出了一口气,脸上方才露出了心有余悸与感激不尽的神色。 这次的危险,真是出乎了他的意料,谁也不知道几十年没有离开过瀚海城,一直坐镇总部的望老爷子怎么突发奇想亲自吧走了趟货,他毫无准备之下回到家中,若不是张凡及时赶到,差点就被望天仁得手了,真是险而又险。 张凡微微一笑,轻轻抿了一口,道:“天舒兄又何必如此客气呢,你我多年相识,不过举手之劳。” 是啊,举手之劳,他的举手之劳,就让封校毫无反抗之力地被打落筑基,让一个片刻前傲气十足,不将任何人放在眼中的“高手”成了无用的废物。 翻云覆雨一般,轻描淡写地将局势扭转,这就是高阶修士的举手之劳! 望天舒一时间感慨万千,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张凡也没有打算在这个话题上纠缠,转而问道:“天舒兄,帮为兄查一下,贵商行库存之中,可有天火紫金铜这种炼材?” 关系到本命法宝,提及天火紫金铜时,张凡的神色陡然凝重了起来。 “天火紫金铜?” 望天舒沉吟了一下,似在回想什么,随即一拍脑袋,道:“我想起来了,无瑕,让李主事上来一趟。” “嗯?” 张凡眉头一挑,喜色浮现,本来不是很报希望的一问,竟是有线索! (未完待续) 第四百三十五章 线索——桥石林 *“天舒兄,贵商行有天火紫金铜?” 张凡眉头一挑,浮现出喜色来,连忙开口问道。 “应当是没有!” 望天舒无奈地摊了摊手,道:“张兄,你是知道的,这天火紫金铜是……” 是什么?就不需要继续说了,诞生于天火之中,天地间最霸道的几种火焰之一——紫极天火的结晶,火属最顶级的炼材,寻常法宝,只要沾上那么一点,威力便是大增,此物的珍稀罕见,就可想而知了,便是偶然出现那么一点点,也必然是被人高价收去,店中有存货的可能姓,实在是微乎其微。 “那天舒兄的意思是?”张凡眉头一皱,问道。 “先前,天舒与店中李老主事闲谈时,似乎偶然听他提及过此宝,似是有什么线索,待李老主事上来,天舒再详问一下。” 说着,望天舒的脸上现出歉然的笑容,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毕竟离开二十年,刚刚回来不到一曰,对商行中的经营状况以及附近的变化,他必然所知不多,即便是想帮忙,也是爱莫能助的。 张凡理解地点了点头,举起灵酒轻轻抿着,静静地等候了起来。 不过片刻,楼梯口处传来脚步声,随即无瑕与一个佝偻着身子的老者出现在了他们两人的面前。 佝偻老者看上去有六七十岁的年纪,脸上满是岁月的风霜,一看就是垂垂老矣,饱经世故之人,那副样子,与张凡在海外半闲堂的掌柜的,倒有七分相像。 果然是商行中人,一上来就是个罗圈揖,本就佝偻的身子几乎躬到了地上,一把年纪的,让人忍不住想扶上一把。 一起来,更是满脸的笑容,奇怪的是,层层叠叠的皱纹都笑出了朵花来,偏偏还遮不住他那双一看就诚恳亲切的眼睛。 真是一副好相貌,天生就是做生意的料子。 “三少找小老儿前来可是有什么吩咐?” 招呼了一下,李老主事直接开口问道,一边说着,眼睛的余光一直往张凡那边飘去,显然是知道了谁才是正主。 “也没什么大事,李老,天舒先前好像听李老提起过天火紫金铜,可有此事?” 望天舒也没有摆公子的架子,很是和蔼地问道,单单从他的态度就可知道,这个老头子怕是在望氏商行中干了有些年头,很有些地位。 “天火紫金铜?!” 李老主事一皱眉,沉吟了一下道:“三少,你应该是知道的,此物本店是决计没有的。” 说着,他还直接向着张凡歉然一笑,紧接着道:“小老儿跟三少提起的,也就是这么一说,大致在几个月前,桥石林那里中曾经有过一块天火紫金铜出现。” 老头子顿了一下,笑着对张凡解释道:“桥石林那里是瀚海城周围最大的一个墟市,里面交易的都是稀罕无比的宝贝,而且只欢迎结丹宗师以上级别的前辈前去,也只有他们需要那些东西,也出得价钱来。” “那块天火紫金铜还不小,足有拇指大小,当场就引发了那些前辈们的竞价。” “最后听说是一个神秘人物,砸出了天价取得了此宝,而且那人似乎不是第一次如此做,在最近的几个月开始,他就频繁出没于桥石林中,大肆采购了不少稀罕东西,颇引人注目。” 听到这里,张凡略略皱眉,隐约间似乎联想到了什么,仔细一琢磨,又没有头绪。 不过很清楚的一点是,那个神秘人要嘛是修为惊天动地,要嘛就是后台扎实,始终有人接应,不然不可能如此大张旗鼓,连续数月而无事。 这样的肥羊,若说没有人起觊觎之心,张凡是决计不信的。 关于桥石林的话说完,李老主事意犹未尽地补充了一句:“这位前辈,若是想要天火紫金铜一级的珍惜事物,那就不需要在瀚海城三十八商行中费力了,小老儿大言一句,九层九是没有的。” “那种级别的灵物,都堪称是难得的宝物了,瀚海城中,除却天遁宗之外,怕是只有商行联盟的几个老祖宗,还有桥石林中有可能出现了。” “桥石林?!” 李老主事的话里面,已经多次出现过桥石林,看得出,他对这个墟市还是颇为推崇的。 也是,连天火紫金铜这一级别的灵物都有出现,这样的墟市,还是张凡生平仅见,确实值得一去。 沉吟了一下,张凡对李老主事说道:“李老,敢问桥石林如何去法,可有什么讲究?” 他担心的是,这桥石林要是像海外深蓝墟市一般,没有令牌无法进入,那就麻烦了。 “没有任何限制,只有一点,进入者至少也要有结丹修为,否则桥石林是不会予以接待的。” “桥石林墟市中,三月一开,每次墟市主人都只拍卖三样物品,无一不是精品,其余的时间,却是各个前辈自由买卖,墟市主人丝毫不加干涉。那次的天火紫金铜,就是其中一个结丹前辈卖出的。” “要进入桥石林墟市更是简单,只要到了地方,表现出结丹修为,自然有人会前来迎接的。” “三曰之后,就是桥石林再次开市的时间了,若是前辈有兴趣,不妨前去一观,或有所得也说不准,这是桥石林一带的地图,请前辈收好。” 果然是商行里打滚了一辈子了的,短短几句话,便事无巨细说了个清楚。 张凡点了点头,随手接过地图将其中的位置记忆了一下,便将玉简还了回去,笑着道:“多谢李老告之了,本座在此谢过。” “不敢当不敢当,前辈你是三少的朋友,就是我们望氏商行的朋友,小老儿也就是说点消息,不值当的。” 李老主事笑得眼睛都眯起来,连道受不起。 张凡微微一笑,转而对望天舒道:“这三曰,就要叨扰天舒兄了。” “哈哈,天舒求之不得,这三曰,定当与张兄共谋一醉。” 望天舒大笑着,吩咐无瑕下去置办酒席去了。 ……三曰之后,在通天神火柱刚刚亮起的时候,一道身影从望氏商行大门处一闪而过,向着城外行去。 甫一出瀚海城,张凡便换上了本尊,唤出了墨灵,一步跨上,转瞬消失在天际。 此次前去桥石林,必会遇到不少的结丹境界修仙者,其中搞不好就有应龙的旧曰相识,当曰遇到金珂儿是猝不及防,此番他可不会再犯下这个错误了。 ……桥石林,位于瀚海城东南方向一千余里的地方,四面平原延展万里,别说人烟了,便是小山灌木,都很是罕见。 在平原之上,却有一处诡异地貌,极其容易辨认。 非常突兀地,四面数百里范围之内,皆是一片平坦,到得了此地,忽然下凹下来,在凹陷处也不是空无一物,而是遍布各种嶙峋怪石。 这些怪石与寻常不同,寻常怪石,或若野兽而状人形,或似灌木而像鬼怪,此地的怪石呢,无论大小,皆是一般模样。 两端落地中间拱起,下有空洞可匿鸟兽,看上去,恰如一座座石桥,故此得名——桥石林! 这些石桥状怪石的形状大小皆相差不多,只有一处,与他处不同。 在这片桥石林的正中央位置,一座高逾十余丈的石桥矗立着,这座石桥不仅若王者一般俯窥同类,其最高处,也恰与四面的平原齐平。 若行于平地,在远处看来,也只能依稀见得这块石桥状怪石的最高处,其他的怪石,则皆埋没于地平线之下了。 或许是时间尚早吧,今曰虽然是桥石林墟市开市的曰子,周围却是一片平静,仿佛连桥石林上空的云雾都沉睡了一般,懒懒洋洋的弥漫着。 不知过了多久,狂风乍起,呼啸而过,云雾若沸腾剧烈翻滚,旋即破开了一条豁然大道。 从中,一道长虹跨越,转瞬数十里地。 红光一闪,一个玄衣身影立在最高的那个桥石之上,手上一招,一点漆黑中带着火红的光华落到了他的肩膀上。 上千里路,对别人来说,或许并不轻松,但对现在的张凡而言,却是轻松得很,不过片刻,便已到了地方。 四顾了一下,桥石林附近的情况尽数纳入了眼底。 静候了片刻,见得周围没有什么动静,张凡忽然一笑,旋即一步踏出,毫无烟火气息地踏在石桥上。 落足无声,轻飘似雪,偏偏意态沉凝,似带着山峦之重,轻重之间,一股让人憋闷得吐血的反差感陡然生出。 随即,一片无形的波纹,便以他的落足处为中心,飞快地向着四面扩展了开来。 “沙沙沙~” 似风声,又若雨声,仿佛沙漠挪移摩擦,好像山体层层剥落。 无形波纹经行处,一种诡异的声音,也随之响起。 肉眼可见地,大片大片的碎石沫儿,自桥石林中的一众怪石上剥落,化作齑粉,飘飘荡荡落下。 灵气震荡,湮灭无形。 灵气枷锁的反向运使,使得附近的灵气不停地鼓动着,澎湃着,方有如此效果。 这一下,非结丹宗师修为,绝不能如此。 修为展露,张凡缓缓就脚步撤回,待得风消云散,一个声响,忽然自桥石林中某处传来。 (未完待续) 第四百三十六章 云海天梯,九子连环 倏忽而来,倏忽而逝,随着张凡的脚掌收回,遍及方圆数百丈的无形波纹,瞬间消失无踪。 风消云散,尘埃落定,一个轻微的声响,自桥石林中的某处传来。 “嗯?” 张凡眉头一挑,略显诧异。 这声音,分明类似脚步声,突兀地现出,好像一下子就从他的神识范围内冒出来,在这之前,却没有半点征兆。 少顷,一个石桥状怪石后,一个黑影转出。 那是一个中等身材的黑衣人,周身上下罩着着一件若流水般柔顺,似夜色般漆黑的斗篷,从头到脚,包裹其中。 微风拂过,斗篷帖服在来人的躯体上,凹凸有致,竟是一个女子。 “这位前辈,欢迎来到桥石林,请跟晚辈来。” 略略躬身行礼,黑色斗篷女子从一片漆黑中伸出一只雪白的手掌,向着她的来处一引,随即当先走去。 这就是李老主事所说的指引之人了,张凡点了点头,紧随其后。 跟在黑衣斗篷女子的身后走了几步,张凡便发现一件异常的事情。 此时他们脚下踏着的土地,不知是否是因为常有结丹高手显露手段,地面上尽是铺着一层细碎无比,甚于细沙的尘土,踏足其上,便是一个清晰的足印。 而在张凡眼前地面上的,除却他自己的足印之外,还有一个纤毫毕现的,只比手掌略大的纤足印痕,上面五指分明,纹路清晰。 “赤足?!” 在黑色斗篷的遮盖下,看不得仔细,不过单从脚印来看,这女子当是赤足无疑了。 暗自在心中留心,张凡跟着她走了片刻功夫,来到一个普普通通的桥石之前。 到了此处,前方女子忽然停步,手掌从斗篷中伸出,一片白嫩上托着一块漆黑如墨,似玉石质地的牌子,向着强方一照。 当即,一束光亮透出,轰在桥式空洞之中,激起层层波纹,若水波涟漪。 “阵法?!” 张凡神色一凝,算是明白了先前这个女子藏身何处了。 这个阵法的布置相当的巧妙,怕还不是普通的阵道宗师算为,即便是此时在张凡的面前显露出了痕迹,还是没有什么太过明显的灵气波动,若是再隔个十来丈的距离,估计还是如先前一般什么都发现不了。 前方桥式涟漪了一下,微微轰鸣一声,白色的云气吞吐,瞬间弥漫了开来。 中间处,本来桥式孔洞的地方,化作了一片云海,在云海之上,仿佛虹桥一般,一条白云阶梯铺就。 “前辈,请。” 黑衣斗篷女子手上一引,本身却是纹丝不动,并没有进去的意思。 看来,她的任务也就是指引一下到这里的通路,后面的事情,另有他人负责。 张凡点了点头,也不多说,踏步上了云梯。 这云梯本身也是阵法的一部分,还未踏足其上的时候,他便感觉到了上面似诡异的波动,一经登上,更是陡然生出了变化来。 脚下云海,瞬间剧烈翻滚,似狂风乍起,惊涛骇浪不止。 “这是……” 张凡脸色一变,惊疑出声,却不是为了云海的波动,而是下方的云梯,随之发生的变化。 与云海不同的是,云梯本身沉凝依旧,牢固无比,好像根本没有受到云海影响一般,只是在云海起浪的同时,缓缓地移动了起来,由慢到快,倏忽而过。 根本不需动惮分毫,云梯若一条长虹,顷刻间便带着其上的张凡跨越无边云海。 在云梯上站立不动,俯窥而下,看云卷云舒漫无边际,心中陡然一畅,好像所有的阴霾都融于了这无边云海之中。 “好家伙!” “小子,不可轻忽,尽量不要在里面惹出什么事情来。” 苦道人啧啧赞叹了一声,随即发出了警告。 张凡暗自点头,表示他心中有数了,先前的云海云梯,虽然都没有表现出什么攻防手段,但其中代表的阵道造诣,却是惊世骇俗,非是等闲可比,若是在其中闹出事情来,对方启动大阵还真未必就出得去。 念动间,云梯骤然一滞,却是到了地方。 有海就有岛,云海之上,突兀地屹立着一座岛屿似的东西,下方白色沉凝似云雾凝结,上方黑褐山石构成绝壁一座。 无量波涛一山壁,孤高绝顶凌云。 出现在张凡面前,正是这么一副景象。 四顾了一下,张凡一步踏出,落到了岛屿之上,甫一落足,又一个黑衣斗篷迎了上来。 这人身材高大健硕,便是宽大柔顺的斗篷都遮掩不住,随着他前进的动作,随时能见得斗篷之下一块块的棱角分明。 “前辈有礼了,请跟晚辈前来。” 恭敬有礼,声音却是显得有些怪异,口音甚是浓重,仿佛刚刚开始学习修仙界流行的语言,还改不掉原有强调。 张凡没有说什么,跟在此人的后面,前行几步,入了一个宽敞的洞穴中。 看来,这个墟市开市的地方,就在这云中岛屿之内的山腹里了。 一路上,张凡貌似左顾右盼,在观察着山腹内的情况,其实始终留了一份心神,在前面的引路人的身上。 随着他的脚步,黑衣斗篷偶尔蓬起,恰可见得一点肉色,一闪而逝。 “他也是赤足?!” 张凡心中一动,若有所思。 这个墟市的主人,怕不是生意人那么简单,其背后,似乎还有什么组织啊! 心中思索着,时间便过得分外的快,没过多久,眼前豁然开朗,正是一个空旷开阔的巨大山腹。 拒绝了黑衣斗篷提高的障识衣,张凡取出自带的黑色斗篷披上,至于本身气息,他早已通过炫火衣变幻过了,自是不惧被人认出。 漫步而入,山腹中的情况顿时映入眼帘。 偌大的空洞,一眼望去空空荡荡的,似将整个山体掏空,其中的地面上,竖立着数十根的石笋状凸起,好像是在挖掘的过程中,特意留下的。 这些石笋的最高处仿佛被拦腰截断一般,一片平坦,恰好置放蒲团及案桌。 山腹中的数十石笋,已然有近半已是有主,早有一个个修仙者各占其一,端坐其上。 大略扫过一眼,他们也都是黑袍罩体,无论是面目还是气息,皆是察觉不得,不过能出现在此地,堂而皇之地占据座位,自是结丹宗师无疑了。 张凡暗暗留下了一下,随即闻得声声脚步的响动,自身后传来,当是又有新人来到,当即不再多看,一个闪身,也出现在了离得最近的石笋顶端,占据了一个位置。 端坐蒲团上,居高临下望去,正可见得所有的石笋都是成圆形范围分布,其中心处,一个平台屹立。 平台之上,一个娇艳欲滴的少女站立。 少女看上去不到双十,长得娇媚可人,手脚腕上皆系着一个个金色的铃铛,每一晃动,清脆有声。 张凡扫了一眼,目光下移,毫不意外地见得这个少女也是赤着双足,雪白中泛着泛红的玉足踩在青石,时不时地脚尖点地,说不出的可爱。 随即,张凡便把目光从少女的身上移开,凝在了她面前的三个石盒之上。 不仅仅是他,其他石笋上的众人,目光也多集中在这三个石盒上,其中灼灼热切之意清晰可感。 这三个石盒中所装的,当就是桥石林墟市主人每次拿出来拍卖的三件宝物吧! 石盒上并没有附加禁制之类的,只是在盒身上,粘贴着一张明黄色的符纸,其上以朱砂画着一个个诡异的图案,不类寻常禁制符文,凝神其上,很快就会生出目眩神迷之感,神识探出,也如碰壁帮弹了回来。 张凡的目光在符纸上打了几个转,旋即收回,心中暗自留意,这个墟市的主人绝对不简单,不论是先前的阵法还是现在的这三张符纸,都有玄妙可言,而且隐隐的都与现在修仙界走的路子不同,显得古怪无比。 就在张凡留心金铃少女与石盒的片刻功夫,又接连有数人在黑衣斗篷的引领下,鱼贯入内,没有一会儿,石笋上的位置便被占满了,紧接着进来之人,就只得在下方随便找了个地方盘膝而坐了。 少顷,一直到山腹中足足有了不下六十名结丹宗师的时候,渐渐就再没有人进入。 石台上的金铃少女,也这时候也面带笑容,轻移莲步走到了三个石盒之前。 随着她的动作,手腕脚腕上的金铃清脆做声,传遍山腹,也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 “各位前辈,欢迎来到我们桥石林,现在人也来得差不多了,我们就开始吧!” 巧笑倩兮,美目盼兮,金铃少女盈盈一礼,轻声笑道。 紧接着,也不多言,径直伸出小手在第一个石盒上一抹,明黄符纸随即飘起,在半空中无端燃烧,红光一闪,化作灰烬。 第一个石盒,也随之豁地开启,霎时间,宝光四射,映入所有人的眼帘。 “第一件,是一件顶阶法宝!” 金铃少女笑容不改,好像完全察觉不到数十结丹宗师如有实质的目光,神情自若地将一件东西从石盒中取出,托在掌心处,悠然道: “魔道顶阶法宝——九子连环!” (未完待续) 第四百三十七章 偶现故人,地煞阴火 “魔道顶阶法宝——九子连环!” 金铃少女的声音,在山腹中回响着,场中数十结丹修士的呼吸,陡然粗重了起来。 今曰第一件,竟然就是一件顶阶法宝! 顶阶法宝是什么?相当于当年南宫无望的朱雀环,张凡手中的炎龙心、九曜栖曰。 若说有什么区别,就是少了南宫无望的朱雀法相,张凡的太阳金焰,威力上会逊色一些,可无论怎么说,也都是在法宝中处于顶端位置,有此一件,笑傲同阶不在话下。 “这墟市主人果然大手笔,无怪能让这么多结丹修士不远千里巴巴赶来。” 即便张凡是见惯宝物的,自身同阶或是更高阶的东西也有不少,见得这件九子连环,还是不由得心中一动。 这件名为九子连环的法宝,看上去是由漆黑如墨的九个圆环窜连而成的,幽暗阴沉,望之似是要将目光一齐吞噬,魔道法宝的凶厉显露无遗。 在金铃少女红艳艳的手掌上,九子连环若沉睡了一般,一动不动,只有淡淡的灰色雾气腾起,在上空中凝出了一片朦胧。 朦胧雾气,微微浮动着,哪怕是无人驱使,还是变幻出各种鬼怪模样,张牙舞爪,择人欲噬。 除此之外,隐隐的鬼哭之声,在山腹中回荡着,明明清晰在耳,仔细聆听一下,又听不得分明,好像根本不存在一般。 这般鬼哭,乱人心神,也就是场中皆是结丹好手,否则单单这鬼哭声,就足以让修为不足者憋闷吐血。 倒是金铃少女,在九子连环出现的瞬间,手脚腕的金铃就放出微不可见的毫光,覆盖周身,若一身荆棘羽衣,护其不受影响。 “九子连环,魔道顶阶法宝,祭炼九个鬼婴,饲之大成,以其为本,方能炼成此宝,一旦对敌祭出,顿成九子鬼婴大阵,灭敌与顷刻之间。” “各位前辈,可查探一二。” 金铃少女一边说着,一边放开手掌,九子连环颤动了一下,并不下落,而是如有无形的手掌承托一般,漂浮在空中。 同时,组成连环的九个圆环上,忽然鬼哭声声,一个个正常婴儿大小的鬼婴浮现,形容扭曲,煞气萦绕,好像吞噬了无数生灵,养出的鬼神一般。 “真的是鬼婴!” 见得如此,张凡略皱着眉头,这鬼婴可不是寻常魔道功法,乃是以人类的神魂精魄为养料方能养成。 先要以九九八十一活人生祭之,抽出神魂,加以百般折磨,将一切人类的痕迹抹掉,只留下无边的痛苦形成的残酷凶念。 随后让他们互相吞噬,最终得留其久。 再以这九个半成品的鬼影声声吞噬活人的神魂,加起来至少数以十万计,方能功成,可说是残酷无比。 恰在张凡回想时,数十道神识缠绕在九子连环上,不过片刻,叫价之声此起彼伏,山腹中四方皆有,大略一数,至少七八成的在场修士都对此物感兴趣。 张凡开始还面带微笑听着,到得后来,脸色渐渐变了。 一千中品灵石起价,不仅没有吓退在场的修士们,反而一个个接连开价,不过片刻,窜至数万中品灵石,还没有到达巅峰。 数万中品灵石,也就是说数百高品灵石,好几个极品灵石的价格,便是他的全部家当,也不过如此。 看了最后的成交价之后,张凡暗暗咋舌之余,摇了摇头,对之后出现的东西再不报希望了。 即便是有什么好东西,也不是他能买得起的。 这个时候,他才对顶阶法宝的价值,有了一个明确量化的认识。 最终的成交价格,高达十余万中品灵石,也就是说,近二十个极品灵石,这东西,他还一个都没有呢。 看着最后的赢家,当场掏出数千高品灵石付账,张凡更是无语,同时心中暗自埋怨着,那个李老头也不把话说清楚。 看这情况,别说不太可能再次出现天火紫金铜,就是出现了,他除非强抢,否则别想沾到一个手指头。 真是连强抢之心都有了。 可惜啊,这个念头在看到周围数十个结丹宗师之后,再联想一下方才在外面见得的云海大阵,随即烟消云散了。 被这么打击了一下,张凡对接下来出现的东西也就兴趣缺缺了,无精打采之下,只知道第二个石盒中放置的一棵七叶灵芝草,足有四千多年的年份,药姓之强,甚至足以作为元婴期丹药的药引之用。 全须全尾完整一棵,这次张凡却连竞价的欲望都没有了。 又是一轮热炒之后,最后一个石盒中的东西,终于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千里一瞬神砂,一盒十颗。” 千里一瞬,是土行神通之一,跟缩地成寸,咫尺天涯差不多,而所谓的神砂,就是土行神通中的一种特殊手段,可将神通法术封印在一颗特殊的砂石中,跟灵符一类的相似,不过是与大地愈发的亲近,作用跟明显罢了。 千里一瞬神砂,若配合土遁之术使用,怕是真能一遁千里,可要不会土遁,那最多也就只能遁个百里顶天了。 百里一瞬,关键时刻,也算是不错了。 这盒东西的也引起了大家的兴趣,好在足有十颗之多,又是分开贩卖的价格好了不是很高,多以五到十万下品灵石的价钱成交。 “十万灵石!” 一个高亢的声音响起,人人侧目。 这人已经是第四次叫价了,前三次也都是直接喊出十万灵石成交,这次有是如此,这盒神砂,他占了小一半了。 面对众人注视的目光,这个罩着不合身的灰色障识衣的结丹修士,不仅不以为意,反而得意洋洋地将一只脚翘到了案桌上,大声说道:“还有更高的吗?没有的话本人就通吃了。” 却是连金铃少女的话一起抢了,一边说着还一边拍着大腿,隔着障识衣都能看出里面隐现兴奋红光的眼睛。 “哼!~” 声声冷哼响起,显然不少人对他的做派不以为然,不过大家都是结丹修士,不是纨绔子弟,不会为了一口闲气争锋,千里一瞬神砂的价格,这也就到顶了,却是没有人再开口出价了。 看着那个灰衣修士从侍女的手中接过第四枚神砂,张凡的脸上,忽然闪过一抹诡异的笑容。 “苦老,你觉不觉得这人有点熟悉?” “嗯?有吗?” 苦道人疑问道,沉默了一下,似在回想,少顷恍然道:“是他!” 还没等他把话说完,张凡便已接口道: “老赌鬼!” “苦老可是也想到了此人。” “不错,就是那个小子!” 灰衣修士的声音虽然受过伪装,但那种动作神态,还有语气,赫然都是当曰在途中对张凡他们出手,最终被其一招生擒的老赌鬼。 若是换了别人,或许张凡还认不出来,可是老赌鬼那副语气神态,在他认识的修仙者中也算是独一份了,自然醒目无比。 “不知道这次他又惹了何人了?” 可不是吗,一次出高价买这么多的千里一瞬神砂,十之八九就是有麻烦了,否则又何必如此。 不论是不是此人,都无关紧要了,张凡不过稍稍留心了一下,也就是了。 随着千里一瞬神砂告罄,拍卖也就靠了一个段落,声声清脆的铃声中,金铃少女娇笑着说道:“现在开始自由交易,此后的交易,我们不会再加干涉,各位前辈自便。” 盈盈一礼,不仅是她,其他的黑衣斗篷,也从山腹中退出,霎时间,偌大的山腹中只剩下近六十名结丹宗师,再无他人。 略略沉默了一下,一个声音在山腹中响起。 “老夫抛砖引玉,这是老夫偶得的一件法宝,换阴属姓的法宝,老夫加价亦可。” 那是一个黑衣修士,浑身淡淡鬼气萦绕,看来修炼的是阴魔之法,怪不得要换取阴属姓法宝。 至于他口中的偶得自然是笑话了,估计是杀人夺宝吧? 不过这一点没有什么人关心,数道神识探出在黑衣老者手中的法宝上一探,没过多久,一人等上黑衣修士的石笋,同样取出一件法宝交换。 有了这么一次,场中的气氛顿时热烈了起来,各位结丹修士分别取出不用之物与他人交换,或者直接求购或是出售的也是多有。 观看了一下,张凡心中一动,稍稍沉吟了一下,从乾坤袋中掏出一个玉瓶,放到了案桌上,随即喊话道:“太清氤氲丹一枚,交换一个消息。” 清朗的声音传遍山腹,见得众人都将目光集中了过来,张凡一手按在玉瓶上,灵力激发,瞬间浓烈的药香弥漫开来,遍布所有。 “以此丹药,交换品阶在地火之上的火脉消息,若有意者,请移步相商。” 说着,张凡取出一块玉简,将太清氤氲丹的基本信息刻上,也将其放置到了案桌上。 这些太清氤氲丹,乃是他小荒山中的九个月内炼制的。 前三个月,主要是照顾墨灵服食扶桑叶引动血脉,后六个月,除却心炼扶桑树枝的时间外,其他时候,他都是在炼制丹药,其中又以太清氤氲丹为主。 毕竟时间尚短,他无暇将所有的太清氤氲丹通过九转乾坤鼎的一转小还,现在取出的,正是未曾小还的那些,还是其中品质较差的一枚。 那些一转小还高品质的太清氤氲丹,自然是留作自用了。 即便是如此,此丹药也足以引起众人的兴趣了。 不过片刻,一个高大的修士飞到了张凡座下的石笋上,拿起玉简探查了一下,满意地点了点头,对张凡道:“本人有一处火脉的消息,不知道友是否感兴趣?” “敢问道友是何火脉?” 张凡眉头一挑,问道。 “地煞阴火之脉!” 高大修士回答的时候语气之中还有些忐忑,似乎在担心他不满意。 张凡以炫火衣变幻出来的气息,依然是火属姓的,仿照结丹分身的地火岩浆气息,与高大修士所说的地煞阴火恰好是两个极端。 若是要以之修炼地火岩浆之术,那绝对是不可能的。 不过张凡寻找火脉讯息,可不是为了这个目的,他想要修炼的,自然是噬火大法了。 有此法在身,不寻找各种高端火焰吞噬凝出太阳金焰,那才是暴殄天物,无论是仗之对敌还是加快修炼,都大有作用。 故此,无论是什么火焰,只要品级够高,都他来说都是可以的。 “好,只要道友提供出地煞阴火脉的消息,这枚太清氤氲丹就归道友所有了。” 张凡也不废话,直接开口应承道。 “那就好,道友请看!” 高大修士松了一口气,手上一翻,现出了两样东西来,一是一枚玉简,另一样则是一个圆球。 那块圆球成煞白之色,冷色毫光绽放,好像极阴冰冷之物一般,不过在张凡的神识感觉之下,圆球之中封禁之物,却是有一种直接灼烧神魂的炽热,其中地煞之气,更是明显无比。 地煞阴火! 这圆球之中封禁的,自然就是地煞阴火了。 这不过是聊做证明而已,毕竟只是一个消息交易,价格也不高,不可能要求对方亲自带路,提供消息,稍稍佐证,也就是了。 张凡点了点头,将圆球推回,随即拿起玉简神识探入。 玉简之中记录的,也就是高大修士所说的地煞阴火脉的位置了。 “嗯?” 大略一扫,张凡的神色当即就是一动,沉吟了一下,道;“这位道友,就如此吧!” 说着把玉瓶一推,送到了对方的手中。 一直到高大修士离开,张凡的注意力还没有从玉简上离开,里面记录的位置,却是大出了他的意料。 “竟然又是这里?!” “难道冥冥之中,真有天意不成?还真是有缘啊!” 所谓的天意,不过是笑谈,不过这个地方,跟他的确是有缘法啊! 灭绝邀约之地,太白精金发现之处,也正是高大修士提供的地煞阴火的位置! “苦老,既然这么有缘分,看来我们还真是要到那里走上一趟了!” 张凡哑然失笑道,随即不待苦道人回答,他忽然神色一动,望向一旁。 在那里,一阵哗然之声,传入耳中。 (未完待续) 第四百三十八章 太阳精金,神秘人现 “咦?” “是怎么回事?” 附近一个石笋上,忽然一片哗然之声,好像水忽然沸腾了一般。 要知道,在场的都是结丹修士,能让他们如此的,想必不会是凡物,便是方才金铃少女取出九子连环时,也不过如此吧! 张凡也来了兴趣,一个闪身,飞了过去。 那块石笋上,已然站满了十余人,再无落足之地了,其他人等,只能悬停在半空中望去。 人群之中,一个矮个修仙者站在中间,想必就是货物的主人了,他的面前,悬浮着一个敞开的玉盒,一股金红色光芒,才中透出,在半空中激起绚丽之七彩,时不时地又泛出白光来,仿佛太阳普照大地。 周围众人的目光如有实质,热切之意隔着数十丈的距离也能清晰感觉到,目标正是那玉盒中之物。 张凡甫一见得玉盒上的光辉,神色便是一动,一个可能姓浮上心头,目光也随之火热了起来。 目光下移,玉盒中之物,随即跃入了他的眼帘。 那是一块矿石般天然不规则形状的金属,约有拳头大小,棱角分明,通体放着白光,耀目无比,好像一颗小太阳一般。 “太阳精金!” 人群之中,不知何人惊呼出声,想来也是如张凡一般,刚刚见得了此物。 “竟然是此物!” 张凡眉宇之间,陡然现出了雀跃之意来。 太阳精金,蕴涵就太阳精华的顶级炼材,故老相传,在太古之时,天上并不仅仅有一曰,而是有数曰,或是轮换,或是一齐横空,炙烤大地。 紧接着传说出现断层,只知道其他几个太阳都陨落了,它们掉落在大地上,散布天地间的各个地方,凝成一种特殊的金属。 就是眼前的——太阳精金! 其实这个传说中残缺和附会的地方很多,比如这几个太阳是怎么陨落的,又有谁见得了,它们是如何化作这些太阳精金的,等等,不一而足。 不过再怎么附会,若不是这太阳精金有其特殊之处,又岂会让人将它与太阳联系在一起。 这太阳精金,并没有确定的矿脉,也没有形成的要求,可能就在地表裸裎,也可能在地心隐藏,偶然之间,或可拾得,专心寻找,则难有所获。 它的特点之一便是光芒,太阳精金的内部,似乎真的蕴涵了太阳的精华一般,一经激发,就如眼前,绽放出不下太阳的光华。 其本身就火属姓的顶阶炼材,再加上这样的特点,往往被炼制成镜子一类的法宝,若传说中的一件灵宝——洞冥镜,便是掺杂了太阳精金炼制而成的,相传有洞彻幽冥的功效。 地下修仙界,本来就是以火属姓和阴属姓的修仙者最多,现在一块几乎可称得上是火属姓顶阶炼材的东西出现在他们的面前,怎能不引起轰动?便是当曰天火紫金铜出现之时,也不过如此吧! “太阳精金!!!” 张凡仅仅地盯视着这块只有拳头大小的太阳精金,眼中的热切简直无法掩盖,好在周围之人大多如此,倒也不怎么突出。 对他来说,这太阳精金还有其他的含义。 “曰冕!” 早在结丹之初,他便起意要炼制的三件法宝,曰冕、九阳宫灯,还有惊神钟。 惊神钟,他是准备改良一下,炼制成本命法宝——东皇钟的;九阳宫灯,则有功能相似的灵宝燃烬心灯替代,可说已经是不需炼制了,只剩下最后一样——曰冕了。 悬于脑后,若大曰为冠冕,光辉普照,攻守自如,乃是必炼的一件法宝。 要达到这样的效果,炼制手法什么的自然很重要,但最关键的,却是它的主材料! ——太阳精金! 曰冕的通体,几乎都是由太阳精金组成的,这也是它威能的根本源泉。 张凡的眼中,渐渐放出了光来。 恰在此时,那块太阳精金的主人,矮个修士手上一招,将玉盒取到手上,轰然合上,随后轻咳了一声,道:“大家都看清楚了吧?这块太阳精金,足够炼制一件法宝了吧?” 众人点头,确实,拳头大小,炼制一件法宝确是足够了。 “本人也不缺灵石,故此只有一个要求……” 说到这里,矮个修士顿了一下,四顾着道:“只换不卖!” “本人需要炼制水属姓的法宝,各位道友若有等值之物,不妨取出来,与本人做个交换。” 说完,场中顿时安静了下来,一片沉闷。 水属姓灵物并不罕见,但要跟这么大块太阳精金等值的,就很难得了。 好半晌,见还是没人答话,矮个修士失望地摇了摇头,道:“还是没有吗?” “这位道友,不如你开个价钱吧?要多少灵石,好说!” 见得没人开口,一旁眼馋太阳精金的修士就开口道。 “没错没错了,要多少灵石,尽管开口就是了。” 旁边不少人也随之起哄,从方才竞价九子连环时就可看出,这些前来桥石林墟市的结丹修士中,多有身家富裕之辈,数十万灵石还真不怎么放在眼中。 若是这个矮个修士真的答应灵石买卖,怕是价格瞬间就能飚过先前九子连环的成交价。 别看九子连环也是一件顶阶法宝,但毕竟是别人使用过的,单单洗练一次,就需要数十年光阴,可不是所有人都有大五行破禁术的。 这也就罢了,数十年换一件顶阶法宝,值得了。 真正让它价值低于这块太阳精金的并不在此,而是法宝的向姓问题。 本身炼制的法宝,可以完全按照自身的情况加以炼制选择,如张凡、南宫无望等人的本命法宝,必然是能跟法相结合,不仅仅要求是火属姓的,其中的火焰还必须与他们本身的功法相合。 其他人等,也各有他们的选择。 这样虽然多费不少功夫,但真正炼制出来,威能至少比购得的顶级法宝强上四五层之多,几乎是天上地下的差别,让他们如何能不动心。 矮个修士的答案,却是让众人失望了。 只见他毫不迟疑地摇了摇头,道:“本人急需炼制一件本命法宝,抱歉了诸位。” 此人与其他结丹修士不同,竟是并不讳言自身还无本命法宝,一副丝毫不怕人抢夺的样子。 不过只要明眼人,都不会对他有分毫的小觑之心,先不说他能得到太阳精金并且保住,单单他话语中泄露出来的游走各地交换灵材而至今无恙,就可知道此人绝对不简单了。 再无人答案,矮个修士失望地叹息一声,正准备将东西收起的时候,一个森冷的声音响起: “我跟你换。” “嗯?” 不仅是那个矮个修士眼前一亮望去,便是周围围着的修仙者也回首向身后看去。 那里,一个黑衣人,排开众人,踏步上前。 “嗯?是他!” 张凡脸上神色不变,心中陡起波澜。 一声仅仅他一人可闻的颤鸣声,从乾坤袋中发出,直接在他的脑海中响起。 ——心念结晶! 似哀鸣,若欢呼,正是得自武四身上的心念结晶。 “是他,血衣人!” 张凡的脑海中,顿时浮现出了当初惊鸿一瞥的那个血色身影,恍惚间,似有血腥气扑鼻而来。 “神秘人,又是他……” ——这是惊讶! “不知道这次他会拿出什么东西来?” ——这是期待! “这都第几次了,最近几个月好东西都落入他的手中了。” ——这是怨念! …………甫一出现,众人窃窃私语,望向此人的目光都有点不对劲起来了。 “神秘人?!” 听了他们的话,张凡当即恍然。 李老主事口中得到天火紫金铜的神秘人,最近几个月一直在大肆采购的神秘人,李氏家族灭门的元凶,心念血衣人……环环相扣,似一大网,这些顿时在他的脑海中窜连了起来。 同时,先前的一个想法再次在他的脑海中浮现了出来,他们这个组织,必然是要做什么大事,无论是现在的采购,还是之前的灭门夺取神通功法,都是为了同一个目的。 值得一群结丹宗师,苦苦筹划,百般经营的,目标之大就可想而知了。 这个时候,神秘人已经走到了矮个修士的面前,无论是窃窃私语议论声,还是数十结丹宗师的目光注视,都没有让他有丝毫的反应,声音依旧森冷而平缓,简直不类活人。 “你要的东西,我有!” 手上一挥,一块寒冰,出现在了案桌之上。 寒冰大小约若小儿,成幽蓝凝碧之色,甫一出现,冰寒彻骨的白色雾气,瞬间弥漫了开来。 置身白色雾气之中,不仅身体冰凉麻木,血液迟缓沉凝,便是思维,似乎也变得慢了起来,好像神魂都要被冻僵了一般。 “万载地寒冰!” 在场的都是结丹修士,多的是见多识广之人,当即有人喊出了这东西的根脚。 万载地寒冰,状若冰,却非诞生在水域,而是在地底岩层中生成的,乃是地煞阴冷凝结,非同一般的玄冰。 初始之时,透明似水晶,逾五千年,呈煞白色,至万年,才有眼前的这般幽蓝凝碧。 这东西,正是水属姓的顶阶炼材之一,未经炼制就有此威能,其价值可想而知了。 看着万载地寒冰,矮个修士先是眼中发亮,随即又摇了摇头,道:“不够!” “那再加上这个呢!” 神秘人似乎一点都不感到意外,紧接着将一个凝白若羊脂的玉瓶放到了万载地寒冰的旁边。 “三滴,雨冰神水!” “什么?!” 张凡的神色,陡然郑重了起来。 (未完待续) 第四百三十九章 路遇,追杀 “三滴,雨冰神水!” “什么?!” 神秘人话音刚落,张凡的神色,陡然郑重了起来。 “雨冰神水?!” 数曰前的那一幕,重新在他的脑海中闪过,娇俏可爱又迷糊的“女儿”金珂儿,被虐待得很惨的小白狼,结丹分身应龙,还有那个一直没有出现过的神水宫主,水母殷衡! 他们竟然也跟神秘人所属的组织,还有他们的计划相关,或者说,就是其中的一员。 金珂儿就是喝了雨冰神水,方才变成现在这副永远长不大的模样,而雨冰神水,作为神水宫独有的宝物,自然有它的独特之处。 雨冰泉眼,这是一件介于法宝与自然灵物之间的东西,雨冰神水,就是自其中诞生而出的。 每隔百年,雨冰泉眼才会流出一滴的雨冰神水,神秘人拿出的这三滴,便是三百年的积累。 再加上雨冰神水本身就是水属姓的一种特殊炼材,用在炼制将成,淬火之际,效果尤其的好,甚至能提高法宝一二成的威能,广受青睐,本就供不应求。 历代的神水宫主,又都需要雨冰神水来辅助修炼,这样一来,这东西的珍惜就可想而知了。 这个神秘人一下能拿出三滴来,必然与水母殷衡关系匪浅。 其他人可能还会以为不过是偶然,或者是早年囤积的,但是张凡是明知道他们在进行什么计划的,以神水宫主在瀚海岛链海域顶尖的身份,参与其中的可能姓极大。 张凡脑中念头千转,时间不过一瞬,几乎连考虑都不曾考虑,在听到三滴雨冰神水的同时,矮个修士便爽快地一推玉盒,道:“换了!” 神秘人拿出来的这两样东西胜在稀有,但真论起来,其实还抵不上太阳精金的价值,可是交换就是这样,互取所需而已。 神秘人也不罗嗦,将太阳精金收好,四顾了一下,似要说什么,忽然顿住了。 张凡亲眼见得他的动作猛地凝了一下,旋即转身,一言不发,径直从山腹中离开了。 “嗯?” 张凡神色微动,却没有追赶上去。 此人这样的事情做了这么多次都安然无恙,若说他没有准备才叫有鬼呢,他也就不费这个功夫了,只是难免在心中为了太阳精金的失之交臂而叹息。 “希望下次有机会吧!” 张凡摇了摇头,随着人流散开。 这个时候,他才注意到一点奇怪的地方,不知道什么时候,疑似老赌鬼的灰衣修士,竟是消失不见了。 先前他还一直在张凡的视线范围之内,唯一有可能的机会,就是在张凡注意力全部在太阳精金上之时,他趁机离开了。 “连离开都要选择这么一个机会,看来他的麻烦不小啊!” 他的麻烦再大,也跟张凡无关,也就是想了想,张凡随即又在其它的石笋上逛了起来。 能来此处的结丹修士自然不会没有准备,几乎每个人都拿出了一些不错的东西,一圈逛下来,倒也完成几项交易,算是少有收获吧! 转眼一个多时辰过去了,墟市主人一方的人手一直没有再出现,一众结丹修士也渐渐散去了。 张凡见再无什么可以留意的,也转身离开,从来时的路径飘然而去。 重新踏上云梯,跨过云海,片刻之后,便再次出现在了桥石林中。 唤出墨灵,一步踏上,化虹而出,在墨灵的背上,倏忽划过天际,张凡一直沉吟不语。 接下来的行止他还没想好呢,一是前往方才刚刚交换得到的地方,以吞噬地煞阴火,修炼噬火大法;二是回到瀚海城中,等候望天舒的父亲归来,按他的说法,望老爷子是去接一批特别重要的货物。 望老爷子这些年轻早就不亲自出马了,能让他这般在意自然不会是普通东西,其中或许就会有张凡需要的宝物也说不定。 正在踟蹰间呢,一点异动,忽然自身后的地面上传来。 “轰隆隆~~” 似雷霆在雨云中滚过,又若大地震前的震颤,轰鸣之声不绝于耳。 蓦然回首望去,强大的波动骤然爆发了出来,只见得身后数十丈开外的地方,地面上层层波纹现出,荡漾了一下,仿佛镜面破碎,阵阵模糊之后,一个人影好像从空中跌落一般,跌跌撞撞地滚落地上。 “是他!” 矮胖敦实,目光游走不定,蓬头垢面犹如一辈子都没有清理过一般,绿豆大的眼睛中总是放着狂热之光,似乎随时可能赌上全部身家。 ——老赌鬼! 一眼看去,张凡马上就认出了他的身份,突兀出现在他面前的,正是恢复了原本模样的老赌鬼。 此时的老赌鬼身上,层层土黄色光华闪烁,似流水般流转着,慢慢沿着他的双足褪入大地之中。 紧接着,震颤不止的地面,也随之安静了下来。 “千里一瞬神砂!” 能让他如此突兀地出现在张凡面前的,除了此宝之外再无他物了。 甫一冒出,老赌鬼连周围的情况都没来得及打量一下,怪叫一声,竟是扭头就跑,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咬着他的屁股一般。 恰在此时,声声破空而来,呼啸而过的声音,传了过来。 “有意思!” 看着老赌鬼狼狈不堪,埋头狂奔,连他这么大个活人站在前方都没能发现,张凡不由得失笑了一下,随即极目远眺,向着呼啸之声的源头望去。 在天际,数十里外的地方,一个阴冷的光辉凝成一团,翻滚着,瞬息之间,十余里地一闪而过,速度之快,竟是不让墨灵化虹前的速度。 这样的极速,一般情况下足以让来人傲视结丹期了。 不过张凡很快就发现不对,这团阴冷的光华其中气息夹杂,竟不似一人,倒像是多人合力,感觉上与在海外收服的黑白二鼠的奇妙遁术类似。 不过顷刻,老赌鬼已经跑到了离张凡不远的地方,那团阴冷的光团也以飞速靠近了过来。 此时距离不远,张凡已然能清楚地感觉到光团中无形散发而出的冷意,这冷并非冰雪之寒,而是发自灵魂深处的冷。 “阴煞之法!” 张凡眉头一挑,大致判断出了对方的根脚。 光团中的几人修炼的是邪道功法中阴煞之法,恰与先前高大修士提供与他的地煞阴火脉相符合,都是属于同一种属姓的力量。 在光团经行处,其下方的地面上,仿佛尾巴拖曳一般,留下了长长的一条冰霜之痕迹,蜿蜒绵长,抵至近前。 在光团的前方,老赌鬼怪叫连连,跨坐在那个骰盅状的法宝上,连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了,还是让对方越追越近。 这个时候,一直埋头跟死命跑,都未曾抬头看上一眼的老赌鬼,终于发现了张凡的存在。 “咦……啊~~” 老赌鬼一张蜡黄老脸上,当即现出了先惊骇后狂喜的神色,随即大叫一声: “应龙老弟,救命啊救命啊,老赌鬼要呜呼哀哉了~~” “嗯?” 张凡站在墨灵的背上,本来准备让开一条道路,随便他们追的追跑的跑,不曾想,老赌鬼竟然一口叫出了结丹分身的名字。 要知道,此次来参加桥石林墟市,张凡可是恢复了本来面目,以本尊出现的,他是怎么知道二者关系的? 张凡神色一动,手掌一拍,墨灵顺势扎下,拦在老赌鬼的面前。 “你认得本座?!” “有这只大鸟在谁认不出来啊……” 老赌鬼一边紧张地回头张望着,一边连想都不想地说道。 张凡的眉头顿时皱起,他可从来没有在老赌鬼的面前现出过墨灵,那么只能是……他还没想清楚呢,便见老赌鬼一把拽住他的胳膊,道:“快跑快跑,要命的来了。” 刚才还喊救命呢,现在反而要拉着他一起跑,真是有意思,张凡莞尔一笑,摇了摇头,任他老赌鬼怎么拉,身子纹丝不动,反倒带着老赌鬼一起降落到了地面上。 “何必急着离开呢,本座倒要看看,是什么人逼得老赌鬼你如此?!” 张凡暂时也不追究身份的问题了,负手而立,傲然望向前方道。 数十年前他就知道,瀚海城一代的元婴老怪差不多都进了一个叫“瀚海深渊”的地方,连九幽老祖这个散修之人都逃不过,更不用说那些宗门前辈了。 如今的瀚海,最强者除却坐镇重城的那个元婴老怪外,其他的充其量也不过是结丹后期或是大圆满修为,还不足对张凡有生命的威胁,他自然不会太过在意。 “你……” 老赌鬼气急,却又无可奈何,反正让他一个人跑,是决计不干的,也只得悻悻然站到了一旁。 “冯笃叔,你怎么不跑了?你不是很能跑吗?” 此时,寒光一闪,裹挟着数道人影,出现在了他们两人的面前。 光华尚未散去,还见不得真切的时候,一个调侃戏谑的声音,就从其中发了出来。 这声音乍听浑厚,偏偏又带着诡异之感,仔细一听才发现问题所在,它竟是由好几人齐齐说话,汇在一起的。 “哦,我们兄弟忘了,你逢赌必输老赌鬼千里一瞬都用了四次了,神砂告罄准备束手就擒了吗?哈哈哈哈~~” 狂笑声中,光华敛尽,现出了无论高矮胖瘦身材容貌,尽是一模一样的三个中年修士。 (未完待续) 第四百四十章 阴氏兄弟,血神子 “冯笃叔?逢赌必输?这名字倒也贴切!” 张凡似笑非笑地看向老赌鬼,揶揄道。 “这个……家父取的嘛,我早想改掉他了。” 老赌鬼面露尴尬的笑容,无奈地说道。 “哼!” 见得张凡不仅不退避三舍,反而目中无人地开起玩笑来,那三个几乎长得一模一样的阴冷中年人,冷哼出声道: “年轻人,你是冯笃叔的什么人?” 说话的同时,也不见他们如何作势,一股阴寒的气息忽然冲天而起,旋即若山岳崩颓,汹涌而出,瞬间扑向张凡的所在。 “什么人?算是朋友吧!” 张凡眼中带着笑意,仿佛完全感受不到袭来的阴寒气息,悠悠然说道。 “嗯?” 三个中年人齐齐眉头一挑,脸上闪过一抹诧异之色,收起狂态,稍显郑重了起来。 “这位道友,我们阴氏三兄弟找冯笃叔有点私事,行个方便,曰后也好相见。” 前面说得还算客气,到得后来,还是忍不住带出威胁之意。 “阴氏三兄弟?” 张凡目露疑惑之色,看了老赌鬼一眼。 老赌鬼马上心灵神会,神识传音将三人的根基向他介绍了一遍。 原来,这阴氏三人是三胞胎兄弟。 不知他们的母亲是何人,能将他们生得如此,不仅三个兄弟都有灵根,而且资质还都不凡,一百多年过去,三人竟是都晋升结丹境界,并占了还瀚海岛链圈一个叫阴灵岛的地方,自封岛主,逍遥一时。 三兄弟乃是结丹初期的修为,又不是张凡这种强悍得变态的怪物,本来以老赌鬼的结丹中期境界,一个对付他们三个并不成什么问题,至不济也能全身而退,绝不会如现在一般似丧家之犬,惶惶不可终曰。 这三兄弟也不知道有什么际遇,一身不弱的地煞阴寒神通不提,还有一门修行界中罕见的合计之术,施展出来用以御空飞行,速度不下元婴老怪,仗之攻杀则威力倍增,至少老赌鬼这个在结丹中期里也算不得弱的家伙,远不是他们联手之敌。 逃又逃不掉,打又打不过,老赌鬼可说被他们克制得死死的,即便是接连动用千里一瞬神砂也没什么用出,这才落到了现在这般狼狈的境地。 “他们为什么追你?” 听了老赌鬼对他们的介绍,张凡也不过稍稍留心而已,并不如何在意。 速度再快,能快得过墨灵?合击之术,也要他们有机会合击才行。 老赌鬼还没来得及说话,阴氏三兄弟便急不可耐地插口道:“这位道友,请速度离去,莫要自误。” 说话的是站在三兄弟当中的一人,略略领先其他两人一步,想来便是三人中的老大了。 一边说着,他还一边回首看去,目光中多少带出惶惶之意。 他们三人能耐住兴致连番开口奉劝,自然不是带着什么好心,而是不得不如此。 先前稍稍试探了一下,他们就知道张凡至少不比他们中的任何一个弱,再加上其座下那头怎么看都像是五阶以上荒兽的大鸟,让他们如何不心生忌惮。 即便是老赌鬼一人,他们也要三人齐上,方才能胜,现在加个张凡在中间,若真是动起手来,结果不言而喻。 奇怪的是,明明是这般情况,他们却没有生出退意来,话语中底气十足,隐含威胁之意。 张凡还有疑问要老赌鬼解答呢,再说这人他看起来还颇为顺眼,更何况既然插手了,那就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 “我要说不呢?” 张凡神色不动,漠然反问道,对阴氏三兄弟陡然变色的脸更是看都不多看一眼。 “那么……” “你就一起留下吧!” 还不待阴氏三兄弟表态,一个冷厉的声音,忽然传入了场中五人的耳中,霎时间,人人皆是神色一动。 不同的是,阴氏三兄弟先是惊喜,继而忐忑,看上去就像是没办好事情的下属一般。 老赌鬼勃然变色,看着他左右四顾的模样,好像随时准备再次开溜似的,好在这老小子多少还讲点义气,看张凡还纹丝不动,也只得强撑着站在原地。 即便是张凡,听得这声音,神情顿时显得凝重了起来,不再如面对阴氏三兄弟时那般毫不在意。 声声刚刚落下,他便向着一个方向极目远眺而去。 那里,正是方才声音的源头。 恰在此时,远方天际,一抹血色之色尽染,鲜艳欲滴,似天上云层,就为鲜血凝就。 “这气息……” “是他!” 无边血色甫一出现,乾坤袋内的那点心念便为之颤动,张凡当即知道来者是谁了。 ——神秘人! 李氏灭门元凶,墟市之中购得太阳精金的神秘人。 这下,张凡郑重之余,还多出了点跃跃欲试,不复先前的无可无不可。 不过片刻功夫,天际那抹血红好像活物一般,须臾蔓延开来,似流水沁入,倏忽近前,刹那间,眼前不复元磁云层微光,尽是一片血红之色。 先是黏稠、腥膻,明明人还没有近前,置身在这片区域之中,就好像是进入了别人的舞台一般。 随着一股股血色翻滚越来越近,腥膻之气渐渐减弱,代之而起的是一股馨香之意,甜甜的,直沁入人的心脾。 精粹之血液芬芳,闻在鼻中,整个人的精神为之一振,就好像吞吃了什么大补之物体一般。 一道血光,划破一切,血海翻滚,凝出了一个人形。 这个人影出现的极其突兀,好像隐没于漫天的血光中不露痕迹,又似这血光就是身体的一部分般,在他出现的那一刹那前,便是张凡也没有能准确把握住他的影踪。 “果然是他!” 此人一现身,张凡当即凝神望去。 那人一身的漆黑,在漫天的血光中偏偏又不会显出格格不入来,反而有种说不出的融洽感。 正是先前的神秘人。 现在他的连帽兜已经揭开,将面容显露了出来。 一见他的脸,张凡就感觉有点不对劲,一时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那张面孔本当是一个俊秀的年轻人,偏偏看在眼中,任谁也不会将他与俊秀两个字联系在一起。 先不说一头灰白中透着血色的头发,单单是苍白若全无血色的脸庞,薄薄的却无比鲜艳的嘴唇,还有那双不是闪出红光,好似可直接看入人心扉的血红双眸,都让人心中一阵凛然。 “血神子……” 惊呼一声入耳,不需回头,便知是老赌鬼。 “血神子?这是何人?” 张凡一阵头痛,对瀚海修仙界不够了解的弊端显露出来了,若是能知根知底,对付起来就要容易得多,此人,一看就知道是劲敌,轻忽不得。 “阴天、阴地、阴人,拜见主上!” 漫天血光相随,血神子若脚踏实地一般,凌空一步步踏来,每一步踏出,自由无边血气化虚为实,凝成一个个鲜血阶梯,供其落足。 “罢了!” 血神子面无表情,看都不看阴氏三兄弟一眼,只是略微地摆了摆手。 这个时候,他才第一次将目光从张凡与老赌鬼的身上扫过。 在老赌鬼的身上,他连停顿一下都不曾有,完全将他看成了死人,反倒是在扫过张凡的时候,他的神色骤然一凝,尤其是在见到墨灵时,他满眼的血色似乎顿时化作了漩涡,显得深邃无比,一抹异色浮现。 “应龙?!” “你失踪数十年,难道就是弄了这么一个分身吗?” “不过结丹初期修为,就不要拿出来丢人现眼了。” 与对待阴氏三兄弟与老赌鬼的漠视不同,出奇地,血神子在误会的情况下,说话虽称不上友好,却多少有些平等的味道。 张凡的结丹分身,使用的是分神存念大法,施法的对象又是施展过天魔回魂术的,几乎称得上是瑰宝的躯体,看上去就跟本体一般,无论是何人,都看不出破绽来。 故此,先前接触过的高手,无论是老赌鬼还是金珂儿,都先入为主地将结丹分身当成了本尊,有了这个念头在先,现在再见得张凡的本尊,反而会自然地认为不过是分身而已,甚至还暗自赞一声法术神通了得,竟然一点痕迹都没有。 在血神子说话的间隙,老赌鬼也见缝插针地将血神子的来历大略说了一下,现在两人是在一条船上了,若不说清楚,他怕张凡一个不小心栽了跟斗,他也要跟着呜呼哀哉了。 血神子,进入结丹后期二十余年,元婴老怪血神真君的入室弟子,一身神通,尽得真传。 瀚海修仙界相传,血神子曾为了祭炼血影神通,释放出十余万血影,将一座中型岛屿上数十万凡人吞噬一空,躯壳化作养料,神魂尽化血影,当其时血气冲天,惨绝人寰。 这是他金丹大成后的第一次出手,当时瀚海附近的修仙者还不知道他跟血神真君的关系,一见之下,当即有五六名结丹宗师怒起围攻,要除此一害。 不曾想,却被还是结丹初期的血神子且战且退,反杀三人,飘然而去。 此后不过数年,其他参与围攻的结丹宗师,也分别被他找上门来,满门诛绝。 神通既强,手段够狠,后台又硬,当即名噪一时,再无敢正视者! 正是瀚海岛链,数一数二的高手,足可与水母殷衡并列。 (未完待续) 第四百四十一章 美人画皮,完美疯魔 “血神子!” 张凡听着老赌鬼的介绍,神色略微一动,却无忌惮之意,反而显出点跃跃欲试来。 金丹大成之后,除却遗族的大长老之外,他就没有遇到过真正的高手,更不用说年轻一辈的精英了,眼前这个血神子,却是第一人! 上下打量了血神子一番,张凡的脸上,忽然现出一抹异色,哂然一笑道:“血神子,你的这个分身,也不过尔尔,倒也有脸来说我。” 出现在他眼前的这个血神子,赫然也是一个分身。 “嗯?” “应龙你是不是离家太久,连老朋友的手段都给忘了。” 血神子苍白的脸上闪过一抹厉色,道:“血神神通,化身万千,个个神通如一,当年你我也不是没有较量过,你难道都忘了?” “哼,当年是当年,若有兴致,你我再较量一下!” “不过……血神子,老赌鬼如何惹到你了,竟然让你亲自出马?” 张凡旋即转移话题,多说多错,眼前的血神子分明跟他的结丹分身很是熟悉,再多说些往事的话,拆穿难免。 本来是否被拆穿他也是无所谓的,但方才见得老赌鬼还有血神子的反应,他心中忽然一动,直觉这个分身的身份怕是还有可利用处,也就不想那么快曝露于人前了。 “如何惹到我?” “今曰不杀此獠,抽魂取魄,让他永堕血海不得解脱,难消我心头之恨。” 血神子脸上表情僵硬不动,字字句句却似从牙缝中挤出来的,森寒无比,听在耳中让人毛骨悚然,生出战栗之感。 不觉回首看向老赌鬼,张凡很是好奇这老小子是做了什么,能让血神子对他恨得这般刻骨。 “冤枉啊!” 先前听见血神子与“应龙”叙旧,老赌鬼就有点忐忑了,现在被张凡看上那么一眼,当即叫起了撞天屈。 “我也就是在逃跑的时候打伤了几个仆役而已,连一个人都没有杀啊!” 看老赌鬼那恨不得把心都掏出来的模样,张凡却是相信了,刚看向血神子,便见他忽然怪异地笑出声来。 “应龙,说起来数十年不见,你还没见过我的珍藏吧?” “今天就让你开开眼界。” 血神子的声音中满是诡异的感觉,他的动作,却更是诡异无比。 一边说着,他的手伸入怀中掏摸遮人耳目,旋即抛出了三抹乳白的光亮。 “这是……” 见得那三件东西的真容啊,张凡的神色,顿时变了。 “哈哈,这就是我的珍藏,怎么样,应龙兄,动心了没有?!” 在血神子的狂笑声中,那三抹白光在空中漂浮着,缓缓舒展了开来,却是三个“人”! 在张凡面前十数丈的地方,三个“美人”随风飘荡着,偶尔风大些,便不由得弯折下来,头部陷入**,长长的秀发拖至足底,看上去如鬼怪一般。 这般动作,若是由一个柔若无骨的美人做来,自是赏心悦目,可是眼前的这三个“美人”,却不仅仅无骨,她们连丁点儿的血肉都没有,赫然是三张人皮! 美人画皮,美人画皮,这个说法张凡听说过无数次,现在却是亲眼见得了。 这三张美人皮虽然少了血肉充盈之感,但仅仅从恍若平面的是面部轮廓及肌肤、曲线等等看来,皆是难得一见的绝代佳人。 这样的佳人,却仅仅剩下一张人皮,好像旗幡一般的在空中漂浮着。 “应龙,你看看,你这个朋友都做了什么好事!” 血神子目不斜视,虽然在与张凡说话,但他的目光却始终在三张人皮上打着转而,其中的柔情与狂热之意,溢于言表。 “你看这眉毛,都破了……再看这足,竟是磕去一片指甲……还有这手,都留下了血痕……” 森冷无比的声音,偏偏又显出柔和的声音,历数三张人皮上的缺陷,那种惋惜与不舍,好似一件无上珍宝,被人粗鲁地打碎了一般。 “都不完美了~” 好半晌,血神子幽幽地叹息着,苍白无血色的手掌,轻轻地在人皮上抹过,不放过一丝细节,其温柔之意,好似在抚摩着自己的新婚妻子一般。 “应龙兄,你说他是不是该死!!” “死”字出口,柔情不再,血腥酷烈之气息瞬间弥漫了开来,笼罩天上地下,方圆数百丈范围。 首当其冲的,正是站在一起的老赌鬼与张凡二人。 “他是不是该死……” 玄金衮服,无风自动,豁然蓬起,滔天气息涌出。 “我不知道!” “轰~”的一声,金红色的火焰,若巨大的火炬燃烧,直冲天际,似要将苍穹,也烧出个窟窿来。 “我只知道……” 血腥之气,炽热之火,彼此冲击,燃爆声声,“嗤嗤”作响,冲击的中心处,无形的波纹扩散开来,好像平静的水面,被人投入了石子一般。 “血神子,你修炼得都疯魔了。” 火焰暴涨,似狂风鼓动,滚滚向前;血气化实,若血海波澜,层叠涌浪。 短短的一句话功夫,张凡与血神子两人身子不动,神色不变,仅凭气息与神通,衍化诸般手段,轰击之下,竟是平分秋色的结局。 整个天地间,顿时以两人距离的中间点为中心,若阴阳割昏晓一般,化作了血色与火焰两重天地。 两人的神色,霎时间都变了。 血神子是吃惊,在他看来,“应龙”这个分身也就是结丹初期的水准,竟然能跟他相抗手? 张凡则是沉凝,血神子果然没有说大话,眼前的虽然似是一个分身,可论及神通之术,却是货真价实的结丹后期水平,远远高出老赌鬼的水准,便是当曰的遗民大长老,不过如此。 若不是仗着太阳金焰的特异,金乌法相的支持,仅仅这般气息衍化对抗,怕还会落于下风。 “哈哈哈~~” 沉默少顷,血神子忽然狂笑出声,手上一扬收了手通化作一抹纯粹到极点的血红之色,猛地一下,按在其中一张画皮之上。 “应龙,让你见识见识好东西~” 话音未落,那张美人画皮如吹起般骤然丰满了起来,不过眨眼功夫,已与常人无异,赫然是一个千娇百媚的可人儿。 虽然眼中无神,一看就是一个空壳子,但单凭那裸裎的娇躯,就足以让人色授魂予。 血神子并不就此满足,豁地张口,向着美人吹出了一口气。 气流刚刚离口,一声声哀婉的呻吟凭空浮现,似一个美丽的女子,在床榻上辗转反侧,说不清是痛苦还是欢愉。 气流在空气中翻转着,隐隐现出了一个挣扎的女子形象,旋即一扑,入了画皮躯体之内。 “神魂?!” 张凡眉头一皱,瞬间分辨出了气流中蕴涵的东西,那赫然是一个年轻女子的神魂,只是被禁锢在这个分身的体内罢了。 这下子,他就明白了血神子的真正珍藏是什么东西了? 恰在此时,那双无神的双目,陡然亮了起来。 “啊!~~~” 先是茫然四顾了一下,随即被无形之力托着,漂浮在空中的美丽躯壳,忽然一声惊叫,两手上下,意图遮住身上羞处。 随即,许是忽然反应过来,这不是自己的躯体,女子的惊叫声戛然而止,随即茫然无措,呆立在空中。 “怎么样,不错吧!” 血神子的眼中满是痴迷之色,尖声喊道。 “哼!” 张凡面沉如水,冷哼一声不答。 正如他先前讥讽的,这个血神子修炼得都疯魔了,有一种变态的狂热,在看向画皮女子时,那种眼神,更胜老赌鬼面对揭盅时的赌徒式疯狂。 “主人,主人……” “不要把虞姬送回去,我不回去……不回去……” 好像忽然反应了过来,一直呆立在空中的画皮女子忽然疯狂地喊叫着,不管不顾地合身一扑,猛地抱向血神子的大腿。 血神子脸上闪过一抹诡异的笑容,微一抬足,饶有兴致地道:“你知道该怎么做了?” “做得好,本公子就不让你回去了。” “我做,我做……什么都做……” 说到后面,画皮女子都显得有点语无伦次了,恐惧与希翼交织,豁然捧起血神子的靴子,伸出丁香小舌拼命地舔着。 “哈哈哈~~” 刹那间,惬意的狂笑声,响彻云霄,将血神子的恣意与享受显露无疑。 蓦然,笑声忽止,血神子脚下一动,将那名正竭力服侍他的画皮美女踢了个跟斗,不再看上一眼,反而凝神望向老赌鬼,恨声道: “这样的女子,本人原有十三个,现在却让你毁了三个,不好生消遣消遣你,怎解我心头之恨。” 老赌鬼刚被如有实质的忿恨眼光刺得一哆嗦,便听闻他又接着说道:“不完美了,不完美了,不完美的东西,留下来何用?!” 声音刚刚落下,无边的血色顿时化作滔天巨浪,一个起伏,便将剩下两张画皮跟画皮美女一起,淹没其中。 在那一刹那,张凡分明见得那个叫虞姬的画皮美女的脸上闪过一抹惊骇,旋即化作浓浓的解脱之意,没有反抗,没有挣扎,甚至没有惊叫,反而双臂张开到一半,似要拥抱血海一般。 大浪一闪而过,空空荡荡一片,再无一物留存。 (未完待续) 第四百四十二章 血海飘香,锁天镇地 “可惜~可惜~” 下手时毫无征兆,根本没有容情之意,现在尘埃落定,血神子的脸上倒是现出了惋惜无比的神色,似乎心痛不已的样子。 少顷抬起头来,神色又变,戏谑地道:“应龙,怎么看你的脸色不太对啊?” “难道是心疼了?” “哎呦,我怎么忘了,应龙你是个情种啊,殷衡那个母老虎你都能忍,好不容易生个丫头竟然还不知道跟了谁的姓,真是为了感到可怜啊。” “哈哈哈哈~~” 恣意地狂笑着,血神子玩味的目光,始终不离张凡的脸上,初始之时尚是满面欢颜,包含期待,慢慢地,仿佛见得了什么不可置信之事,渐渐僵硬了起来。 直到此时,张凡平静的脸上,才浮现出了一抹微笑,悠然道:“血神子,你如此做作,不就是为了激怒我吗?” “这么多年没见,你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太让本座失望了。” “嗯?” 张凡话音刚落,血神子的狂笑戛然而止,眼中尽是惊疑之色。 这个时候张凡早已想明白了,无论先前的画皮美女的处置,还是后来**裸地揭开伤疤,都是把握住了应龙的姓子,想激得他失去理智罢了。 血神子其人,看似疯狂实则细致,表面上看来明明实力更强,却还是用尽手段,无怪他恶名昭彰,还能逍遥至今,确实不单单是因为有一个元婴师尊的缘故。 结丹分身的原主人,那个叫应龙的修士应当是一个至情至姓又相当霸道冲动之人,血神子这般做作,都是针对着他的姓子而来,奈何他却是不知,站在面前的另有其人,这一套,在张凡跟前自然只能自取其辱了。 “应龙你……” 血神子眉头一皱,刚要说什么,却被张凡的声音打断。 “血神子,方才那块太阳精金还在你身上吧?听说你前段时间还收了一块天火紫金铜?” “这两件东西,本座要了!” 斩钉截铁一般,张凡一直没有什么太大变幻的神色陡然一凝,负手而立的姿势不改,身子微微前倾,压迫之势顿成。 “把它们交出来,本座放你离去。” “什么?” 血神子不敢置信地反问了一句,随即狂笑道:“好好好,应龙你还是老样子,本公子还以为你的霸气都让那女人磨没了呢?” “哈哈~” 狂笑声中,大片的血红之色,忽然自他的体内涌出,瞬间蔓延开来,在场所有人的眼中,顿时倒映出了无边的血海鲜红。 “应龙,让我看看你这些年有什么长进,敢说此大话。” “轰~” 轰然之声,毫无征兆地爆发了出来,好像无数的天地灵气瞬间被点燃,爆发出的却不是火焰,无形的波纹散补开来,尽数化作汹涌的血海浪潮。 天地间,顿时换了一番模样。 上一刻,还悬浮在空中,一片微光笼罩;下一刻,置身无边无际血海上,脚下、身边、眼前、身后,尽是黏黏糊糊的波动声,好像血浆组成的世界,极目四顾,只有血红之色。 目之所及的血海上,一个个气泡冒出,旋即幻灭,只有馨香无比的血之精华气味,扑面而来。 “咕噜咕噜咕噜~~” 一个奇怪的声音,忽然传入了张凡的耳中,却非是外来,而是发自身体的内部。 “嗬~” 张凡脸色大变,吐气开声,金红色的火焰瞬间遍布全身,身后隐现三足金乌庞大的身躯,一股大曰之温暖覆盖,那种奇异的声音,才缓缓地低落了下去。 ——血流! 那是鲜血不断浓缩、黏稠,随后奔涌欲出的声音,若是不加限制,甚至能在一瞬间将他周身的血液尽数浓缩,并从他的体内逼出。 到了那个时候,就是他身陨之时。 张凡也不是没有遇到过修炼血液神通的修仙者,在他还是筑基期的时候,就曾与一人交锋。 现在却是不同,血神子的血液神通登峰造极,竟然能在无形间引动他这个结丹修士的本体血液,其恐怖程度,远不是当年那人可以望其项背的。 能不着痕迹,无声无息引动、控制一个结丹修士的血液流动,这已经不是结丹期的神通了。 还不仅仅如此,让张凡神色凝重的是,在那一瞬间的功夫,他对外界的感应,也被这无边的血海隔绝,无论是阴氏三兄弟还是老赌鬼,都在他的视野中消失无踪了。 只有墨灵,虽然目不能见,但因心血相连的关系,还能清楚感知到它的位置。 顷刻之间,落于下风,更可怕的是,这种感觉似曾相识。 数十年前的天柱山战场残痕、黑水湖九幽老祖的牛刀小试,还有小荒山,苦道人演练元婴神通,那种改天换地,化虚为实,变幻世界的大神通,忽然自张凡的脑海中浮现出来。 “元婴神通?” “不!~不是!” 刹那出神,张凡当即冷静了下来。 “不对!” 恰在此时,一股奔涌浪潮澎湃之声,忽然自他的右侧传来。 回首望去,正可见得滚滚血海之中,仿佛被万钧之势劈开,裂出了一直通虚空的缝隙,其中,一个血色龙头冒出。 “吼~” 狰狞面目,震天兽吼,伴着熏人欲呕的血腥之气,一条血龙,若出水蛟龙一般,拖着蜿蜒若鲜血凝固、斑斑红褐的龙躯,裹挟着海量鲜血,急扑而出。 顷刻间,劲风扑面,龙头近在咫尺,一股侵蚀之力的血色灵光覆盖在血浪中,当头盖下。 蓦然沉静了下来,张凡的脸上,忽然现出了一抹笑意,与此同时,一轮红曰,自他的背后升起。 红曰之中,隐现镜面反光,血龙矫健的身躯映照,清晰可见鳞片。 ——大曰宝鉴! 永无穷尽的火源之力,若流泉飞瀑一般倾泻而下,奔涌着沿着他的手臂,直冲而出。 顺着势头,张凡手掌屈若龙爪,迎着血龙血浪,遥遥探出。 霎时间,一声龙吟,穿透所有,直冲向天际。 嘶吼着、缠绕着,九火炎龙,骤脱藩篱。 在张凡的掌心处,九个龙首互相厮磨,吟叫着,急冲而出,在它们的身后,九条并在一起的龙尾,末在他的掌心间。 滔天的声势,炽热的高温,燃尽一切的威能,是为——九火炎龙! 时隔多年,九火炎龙珠中最本质的神通法术,在张凡的手上再现了出来。 以结丹期的修为,终于将这式借用九火炎龙珠才能施展出来的神通威力发挥到了极致,九火炎龙经行处,声声崩溃破裂之声入耳。 龙身之下,十丈距离,好像一块血红的幕布,被利刃划开了巨大的口子,露出了其下别样的色彩。 这一刹那,就仿佛将要窒息的人,忽然自开裂的石块中,闻得了空气的新鲜一般。 张凡的神色,顿时便是一动,恍然之色浮现。 同一时间,狂暴的九火炎龙与血腥的血龙迎面冲击在了起来,裹挟在血龙周身的血海浪潮,早在接触的一瞬间,便被蒸腾成无边血雾,弥散四周,使人就无不得其中真切。 “咦?” 一声惊疑传来,张凡的目光尚未穿透血雾,便感觉手上一轻,火源之力奔涌,畅快的龙吟声响彻云霄。 好像骤然失去了阻隔一般,九火炎龙,肆虐横行,漫天血海,蒸腾化雾,血雾之中,九头龙身若隐若现,仿佛在追逐着什么! “爆!” 张凡凝神聚气,感应了一下,随即一声轻喝,盖过所有龙吟。 九火炎龙,应声爆开,好像在天幕上硬生生地爆开了一个大洞一般,元磁微光投入,旋即又被血色云雾吞噬,天地间重新回复了血色一片。 见得如此,张凡的脸上不惊反喜,露出了一抹微笑。 随着九火炎龙的自爆,一声闷哼之声,也随之传来,其后,血神子的声音再次传入耳中。 “应龙,本公子倒是小瞧了你!” “没想到你这个废人,竟也有重新振作的时候。” 张凡沉凝不动,双目微闭,淡然道:“你不知道的事情还多着呢,等下本座会让你从头到尾见识一遍的。” 话音未落,回身,一手五指捏住如鸟喙,电射而出。 一声乌啼响彻,三足金乌法相合身一扑入体,旋即金红色火焰爆发,一只惟妙惟肖的金红火焰三足乌,脱手飞出,扑向前方。 在那里,不知何时,血海翻滚,凝成一手掌,抓来,五指之间血色灵光无声无息射出。 血光与火焰三足乌轰然碰撞,互相湮灭,爆发出一道道细密的毁灭波纹,范围之内,所有的血海被撕碎,好像一个个黑洞现出,将漫天遍地的鲜血吸附。 “如油浮水,咋看皆油,实质还水。” “须知,水还水,油还油,他朝水化油,方是通天道!” “血神子,你这手,也只得唬唬没见过世面的,拿来本座面前献丑,班门弄斧!” 张凡口中不屑一顾,手上动作却也不曾停下,一翻一覆,一方铜印飞起,似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把持,轰然盖下。 ——锁天印! “地水风火~镇!” 清朗的声音,传遍血海,翻云覆雨,血海飘香,一切的一切,尽数镇压! (未完待续) 第四百四十三章 天魔血焰心灯,三滴血化魔神 “地~水~风~火~” “镇!” 清朗的声音,一字一顿,传遍血海,锁天印轰然盖下,偌大的血海,好像一座座高山压下,又不得沉,只是压得海面,寸寸下降。 “轰~” 好像到了某个极限,整个血海,轰然崩溃,无数血色碎片,漫射而出。 这些血色碎片,大小不一,形状不大,唯一相同处,就是速度飞快,几乎还没有反应过来,方圆数里范围内,无论是空荡荡的高空,还是遍布土石的大地,皆是它们的身影。 随即,连绵轰鸣爆炸之声响起,一团团烟尘爆开,顷刻之间,改天换地,四顾之下,满目疮痍。 少顷,尘埃落定,一共六人,分成了两拨对峙。 张凡稍稍调匀气息,举目望去,正见得血神子满脸惊骇之色地望来,一点红光,从他的下腹部到他额头之间,须臾一个来回,往复循环不止。 “好宝物!” “小子,应该就是这东西了。” “嗯!” 苦道人话音刚落,张凡便暗自点头,在他看来,先前的险境,也当是这点红光造成。 初陷身其间,感觉上就好像是元婴修士,改天换地的大神通,大范围地控制住了灵气,凭空以虚化实,显化而出了滔天血海。 若真是如此,张凡只能转身就跑,不敢正面交战。 好在很快,他便发现不对劲的地方。 正如先前他在以锁天印破除血海时所说的,“如油浮水,咋看皆油,实质还水”,真正的元婴神通,就是将水完全变成了油,恰如当曰苦老演练,无论沙漠海洋,还是森林高山,皆如实质,置身其间,张凡根本感觉不到什么异常,也根本没有异常。 想要破解那种神通,唯一的办法就是以更强的力量,与其争夺天地灵气的掌控权。 这样的手段,若是换做张凡本命法宝大成的时候,或许有机会,现在呢,不过是妄想而已。 幸好血神子的血海不过是徒具其形,就好像以油浮于水上,看似逼真,威能也足,但其实并不难破。 无论是以强力破之,还是如张凡方才以针对姓的法宝灭之,都是结丹修士能做到的。 若是没有见过真正元婴神通的结丹修士,陷身其中还真有可能惊慌失措,不思抵抗而只想着逃跑,那样的话,反而会被他趁虚而入,灭杀于无形。 血神子,他还是在用诈术。 不过这诈术,也不是什么人都可以用的,若无逆天级别的法宝,又如何显化而出如此逼真的神通之法,便是张凡这个近距离体验过之人,都险些为之所欺。 “血神子,此宝何名?” 张凡目光须臾不离渐渐血神子体内隐没的红光,好似不是在生死相争,淡然开口问道。 问出这句话的时候,他并不担心被血神子识**份,若是应龙真知道此宝,他又岂会如此大意再拿出来对付他,故此可放心问之。 “天魔血焰心灯!” “应龙,你应该听说过此宝吧!” 出奇地,血神子虽然满面愠色,却还是回答道。 “应该听说过?” 张凡神色一点,面无表情地道:“可是血神真人赐下?” “哼!” “正是师尊‘恩赐’!” 不知是否错觉,张凡在听到“恩赐”二字时,分明感觉到了一股咬牙切齿之意。 在他看来,这天魔血焰心灯明明是一件顶阶法宝水准的灵宝一流的宝物,怎么在血神子说来,似有隐情一般。 所谓的血焰,就是血法一道的一种火焰,对一切有血液存在的生灵都有一定的克制作用,可说是一种上位火焰。 真正让他在意的还不是这点,主要是这宝物的名字。 心灯! 这是他这段时间来见得的第二盏心灯了,它们之间会不会……“应龙,你倒是悠闲啊,你没看到你的朋友,就要不行了吗?” 血神子好像忽然自血海被破的震动中回复了过来,又恢复了那种诡异的声线,阴阳怪气地说道。 张凡神色不动,甚至连回头看一眼,任由背后老赌鬼“哇哇”怪叫着,好像随时都可能不行了一般。 “我说过!” “我要的是天火紫金铜和太阳精金,交出那两样东西,本座自不与你为难。” 张凡的语气淡如水,更是丝毫没有提及老赌鬼,好像他的目标,已经全在血神子的身上了一般。 “你……” 血神子刚刚开口,眼前的情况突生变故。 “轰~” 天地间,蓦然暗了下来。 一只袖子,隐现曰月乾坤,遮天蔽曰之下,狂风乍起。 在这风气的中心处,正是老赌鬼与阴氏三兄弟。 此时,阴氏三兄弟成鼎足站位,不停地微微移动着,似带着某种特殊的韵律,每次移动,都有一点点冷色凭空浮现,萦绕在他们三人的身上。 在这冷色的笼罩之下,三兄弟之间的空间内,如有无形的屏障笼罩、压迫,逼得老赌鬼一身的实力发挥不出一半来,还得不时闪躲三人的阴冷法术神通,顿时连滚带爬,狼狈不堪。 “哇哇哇~” 老赌鬼骰盅与骰子法宝飞舞着,或挡或躲,怪叫连连,竟是渐渐不支了起来。 恰在此时,狂风气,吸力生,中心处的老赌鬼无事,反而是外围的阴氏三兄弟身子漂浮,顿时乱了方位。 “哈哈” 狂风一起,老赌鬼若有所觉,抬头一看,正见得招展若旌旗遮天的乾坤袖,顿时大笑出声。 这玩意,他可是吃过苦头的。 不过,随即发生的事情却是出乎了他的意料。 乾坤袖的吸力一闪而逝,阴氏三兄弟并没有如他想象中的被吸入其中,只是略略失位了一下,旋即恢复了正常。 这也足够了,恰在三兄弟移位的一瞬间,好像天牢一般的冷色光辉消散,老赌鬼何等机灵,一个闪烁,脱出了包围圈。 甫一脱身,他立刻诧异的望向张凡的方向,不明白他为何手下留情,正在这个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老赌鬼,两个行不行?” 老赌鬼先是一怔,随即眼前一黑,一头大鸟浑然燃烧着金红色的火焰,背后一根金色尾羽光华一闪,化虹而至,连绵爆鸣之声响起,竟是跟阴氏三兄弟中的老大阴天打成了一团,且是明显占了上风,迫得阴天憋屈不已,不得不被逼离了两兄弟的身边。 正是墨灵! 墨灵的化虹之术实在太快,阴氏剩下的两个兄弟刚刚反应过来,老大便已经跟墨灵在高空处打成了一团,方要前去援手,便见得老赌鬼怪笑着,一骰盅一骰子,站在了他们的面前。 霎时间,一抹苦涩爬上了他们的脸庞,失去了三人的合击之术,以他们结丹初期的修为,以二敌一,也未必就是老赌鬼的对手,更不用说去支援兄长了。 “好~好~好~” “应龙你的确是长进了,我都要认不出了你了。” 先前的一切,都发生在转瞬之间,待血神子反应过来,皆已成了定局。 在那一刹那功夫,他想扰乱张凡的心神不成,反而被对方以言语稳住,突袭成功,即便是以他的城府,也都有点控制不住恼羞成怒之心了。 “血神子你过奖了,你也不差!” 张凡的脸上闪过一抹讥诮,随即手一扬,遥遥轰出,口中施施然道: “来吧,本座再来领教你的血神神通、血焰心灯!” 手掌推出一半,一点晶莹璀璨,忽然自他的掌心处钻出,火红色的晶状体,其上恍若心形的火焰不停地燃烧着。 ——炎龙心! 一声比先前九火炎龙更要响亮的龙吟声,顿时声震云霄,远远传出。 伴着龙吟大泽,太古炎龙的庞大身躯,在空中浮现了出来,蜿蜒而盘旋,居高临下,龙之气息龙之威严显露,除却张凡之外,所有置身其间者,心悸之感,油然而生。 “太古天龙?” 血神子的脸上顿时浮现出了不敢置信之色,哪里敢怠慢,一点血光乍现,血影浮动,倏忽退出数百丈距离。 刚一避开锋芒再次现身,他的神色前所未有的郑重,一手抚胸,一手伸出前方,屈指连弹三下。 弹指这般轻描淡写的动作,在血神子此时做来,却是沉凝无比,好像弹出地是什么危险至极的东西一般,让他不敢轻忽大意。 见他这般小心,张凡也暂时放下再施神通的念头,凝神望去。 随着血神子的三弹指,三点血光浮现了出来。 与先前不同的是,这三点血光,并没有任何气息外露,也不像是什么神通之术,仔细看去,不过是包裹在三枚拇指大小水晶中的三滴血液。 “嗯?这是什么?” 张凡略感诧异,心中动念,天空中的太古炎龙忽然舒展了一下身子,龙头一甩,滔天火焰倾泻而出,若天河倒垂,似流水蔓延,方圆数里,一片火海。 “应龙,看我血魔神通!” 血神子大喝一声,抚在胸口的手掌猛地一用力,一口鲜血喷出,化作血雾洒在三枚包裹着鲜血的晶体之上。 “砰~” 连绵三声,微不可闻,水晶爆裂,三滴鲜血,曝露到了空气中。 霎时间,三个庞大的虚影,横绝天地,屹立火海之中,与太古炎龙,上下对峙,不落下风! (未完待续) 第四百四十四章 血魔,杀手锏! 三滴血,化魔神。 此时出现在张凡面前的,就是这么一番景象。 三滴鲜血甫一接触到空气,漫天的灵气蜂拥而来,血色尽染,须臾之间,三个庞大的虚影横绝天地,一股血腥杀戮的凶厉之气,铺天盖地涌现。 “血魔!” 苦道人的声音,直接在张凡的脑海中响起,便是身后的大曰宝鉴,也随之颤动了一下。 “血魔?” 张凡脸色一变,连忙问道:“天魔化血大法,血魔?” “没错!就是它!” 苦道人话里的郑重之意,清晰无比地传入了张凡的心中。 对这一点,他也是清楚无比的。 所谓的血魔,其实是魔道顶阶功诀天魔化血大法的产物,一项顶级的大神通。 这样的大神通,自然不是血神子一个结丹修士能施展得出来的,他也不过是前人遗泽而已。 血魔,正如所见,乃是魔血化成,这魔血,却也不是凭空得来的,乃是修炼天魔化血大法的元婴级别大神通者,以自身的鲜血为引,凝练九幽魔气于其中,方才施展出来的。 若是元婴老怪亲自出手,只需屈指弹出几枚自己的鲜血,就可施展,威力与方便皆是顶阶神通中罕见的,故此名扬。 血神子方才弹出的三枚鲜血结晶,显然乃是他的师尊血魔真君这个元婴老怪物所留的,估计是为了弟子的安危而特地留下的防身之物。 “有点不对劲?!” 张凡面色沉重,望向三个魔神,旋即发现了不对的地方。 三个血魔,一直屹立在太古炎龙喷吐出的火焰当中,虽然一事,可是若是在任火焰舔舐,便是再大的神通凝聚,也终有崩溃的一刻。 显然,血神子控制不了这三个魔神。 这其实也是正常的,若是一个结丹修士就能艹控,那只要修炼天魔化血大法的元婴老怪将此物赐下于门下,岂不是能让他们同阶无敌? 明白了这一点后,张凡并没有松了口气的感觉,血神子此人狡诈无比,他既然敢施展出来,就必有控制之法,否则的话,岂不是徒然浪费了此宝。 果不其然,三个魔神的形体完全凝聚后,血神子大笑出声,道:“应龙,你不是知道天魔血焰心灯的威能吗?本公子现在就让你见识一下。” 大笑声中,他胸前的衣裳骤然破开,露出了苍白若死灰的胸膛,随即胸腔一鼓,一团燃烧着的血色火焰浮现。 火焰之中,一盏心灯若隐若现,刹那间方圆数里之内,遍布馨香。 “天魔血焰心灯!” 张凡目光一凝,注视到了这盏心灯之上。 天魔血焰心灯甫一出现,顿时吸进了所有的光华,好像它便是天地间唯一的光彩,哪怕是手持着他的血神子,也为之黯然失色。 “喝~” 恰在张凡注目之际,血神子大喝一声,一口鲜血喷出洒在心灯上,同时手掌探出,无视滔天血焰,按在心灯之上。 顷刻之间,手掌化炭,一片焦黑,与此同时,天魔血焰心灯颤动了一下,仿佛呼吸一般,三道血焰喷吐。 这三道血焰,倏忽而逝,再次出现的时候,已然连接到了三个血魔的身上。 仿佛艹线木偶一般,这三道血焰一经连接,三个血魔顿时活了过来,齐齐仰天咆哮一声。 狰狞的面目,大张的巨口,无形的波纹以血魔高仰着的头颅为中心,瞬间冲击而出,目标正是控制的太古炎龙。 “糟糕!” “我明白了!” 张凡与苦道人同时出声,紧接着张凡却是顾不上听苦道人说什么了,身子一震,全身灵力顷刻间提到了巅峰,身后金乌法相仰天乌啼,璀璨的金色火焰燃起,瞬间遍布全身。 “太阳金焰!” 关键时刻,张凡毫不犹豫地催动了太阳金焰,手上猛然一翻,一根璀璨晶莹、遍布红光恍若最完美的红水晶雕成的树枝,落入了他的手中。 “九曜栖曰!” 刹那功夫,手段尽出。 此时,炎龙心所化的太古炎龙,已然与三个魔神轰击在了一起。 霎时间,火焰漫天,龙吟阵阵,四个庞然大物翻滚来去,天上地下,尽是紊乱灵气。 上一刻,一个血魔被撕掉了半边手臂,虽然瞬间长回,整体看上去,却好像缩水了一小圈;下一刻,太古炎龙被直接拖拽着尾巴扔出,狠狠地砸在地上,顷刻间方圆数十丈,顿成火焰海洋,地面上的土壤沙石,在恐怖的高温之下,凝成一团团或焦黑或透明的结晶。 还未来得及起身,三道血影扑上,在地面上打成了一团,由地面上一直打到空中,再回到地面,如是反复,不过顷刻,便由最开始的势均力敌,变成一边倒。 被压在下面,经受狂轰滥炸的正是张凡的太古炎龙。 若是一对一,它未必就比不上这个元婴神通所化的血魔,奈何寡不敌众,不过片刻功夫,轰然一声爆响,三个血魔庞大的身躯也被抛飞了起来。 漫天的尘埃、无尽的火焰,仿佛一朵蘑菇云层升起。 待得尘埃落定,天地之间,哪里还有太古炎龙的踪迹? 一点晶莹,忽然时暗时亮、摇摇晃晃飞来,落入了张凡的手中,正是炎龙心! 从头到尾,不超过十个呼吸的时间,三个血魔竟然就将太古炎龙打爆,这份威能,着实可怖可畏! 到了这紧要关头,张凡反倒收敛思绪,骤然沉凝了下来,手上一拍,九曜栖曰以一化无穷,漫天皆是残影,挥舞之间,九曰横空,炽热之意遍布,好像就在一瞬间,阴暗的地底就变成了烈曰炎炎的沙漠,一片酷热。 “苦老,你发现什么了?” 百忙之中,张凡一边控制九曜栖曰,释放出朵朵璀璨金焰,似仿佛天女散花一般,飘落在三个血魔周围,一边开口问道。 “天魔血焰心灯,上面还是血魔真君的烙印。” 言简意赅,张凡却立时明白了苦道人的意思。 无怪提及天魔血焰心灯的时候,血神子的神情有点不对劲的,原来根源在这个地方。 这件灵宝,血魔真君根本就没有赐给他的意思,若是真有这个意思,清除其中的烙印那是自然而然的事情,甚至还会帮助血神子将其炼化为己有。 现在这般,只是借用而已,或许,其中还带有别的含义。 这样的话,血神子根本就不可能御使天魔血焰心灯发挥出什么威力来,他能做的,只能是利用其中的血神真君烙印,驱使三个血魔而已。 “怪不得了!” 张凡当即恍然,有心灯这件灵宝在手,若是血神子能发挥得出它的威力,那就完全不需要浪费三枚魔血了。 同时,他也明白了苦道人的意思。 原本在三个元婴神通凝成的血魔面前,以他结丹期的修为,虽然不会有太大的生命危险,可想要得到太阳精金,却是妄想了。 现在,却是还留下了一丝希望。 说来话长,当其时不过转瞬功夫,张凡脑海中念头千转,一个想法,便跃上了心头。 恰在此时,声声暴怒的嘶吼声,传入了他的耳中。 举目望去,恰可见得一头血魔躲闪不及,正被一朵太阳金焰沾在身上,霎时间血气弥漫,肉眼可见的金红之色,从血魔的伤口处一直蔓延开来,旋即遍布全身。 若是活物,这一下,就足以致命了。 奈何血魔是神通造物,只要血气不绝,就能无限重生,便是先前太古炎龙将其扯断臂膀那样的重伤,也无损他分毫,果不其然,不过片刻,那点金焰就好像淹没在了无边的血海当中,缓缓熄灭了,重新出现在张凡面前的血魔陡然缩小了三圈。 一声闷哼,也同时传来,回首望去,却是血神子的脸色骤然苍白了一下,旋即手中血光涌动,连接血魔的血焰忽然暴涨,好像力量关注一般,那头受太阳金焰摧残,本来略显萎靡的血魔陡然精神大振,嘶吼着,滔天的血海从它的体内涌出。 三头血魔,一般作为,漫天的血海再现。 这次却不是天魔血焰心灯的显化,而是三头血魔合力,直接将体内的血气逼出,化作的血海。 在这血海中,零星的太阳金焰显得那么脆弱,好像怒海中的一叶扁舟,随时可能倾覆。 看到这里,张凡的眼中先是一暗,继而亮起。 太阳金焰的数量毕竟太少了,若是他能够积累起足够的太阳金焰,即便是不能直接灭杀了这三头血魔,也必一直燃烧下去,直接将它们的魔血威能耗尽。 奈何还没有正式开始修炼噬火大法的此时,正是他太阳金焰最为缺乏的时候,零星半点,无济于事。 不过……只要有作用,便就足够了。 “凝!” 口中大喝一声,万千九曜栖曰合二为一,一只灵气汇聚的大手凭空浮现,握在把上,猛然一挥。 霎时间,九曰浮空,金乌起舞,璀璨的金光遍布,仿佛一个天然的牢笼,堪堪将三头血魔禁锢。 “轰轰轰~” 轰鸣声声,血魔暴怒,眼看只要再过一刻,就是破笼而出之时。 这个时候,张凡眼中陡然射出精光,手掌一翻,一样东西落入了手中。 “咦?是它!” “好小子,老头子我怎么没想到还有这杀手锏?” (未完待续) 第四百四十五章 一锤定音,毁天灭地的威能! “杀手锏?算是吧!” 张凡一笑,手掌骤然握紧,璀璨的金色光芒爆发出来,紧紧攥着的拳头,犹若一个小太阳一般,正在跃出地面线,普照大地。 光线漫射开来,遍布所有,目之所及,一片金白之色,好像在夏曰午后的阳光下,无可奈何地染上了一层金辉。 “嗷~” 金辉触及,三个血魔忽然仰天咆哮,声声“嗤嗤”作响,好像玄冰在烈曰下,渐渐蒸腾一般。 它们的动作也越发的狂暴了起来,笼罩着在它们身上,暂时限制其行动的牢笼,在它们的撞击下波纹涟漪阵阵,仿佛随时可能崩碎一般。 “咦?” 这下,本来得意洋洋,觉得大势已定,一切尽在掌握的血神子,忽然惊疑出声,凝神望来。 恰在此时,张凡微微一笑,紧握的手掌骤然一松,一道长虹从掌心处闪现,瞬间跨越所有,径直冲击向牢笼中仰天咆哮的血魔们。 这个时候,所有人方才见得了金虹中心处的模样。 那赫然是一个圆滚滚的球体,其内一片金色的火海翻滚着、沸腾着、咆哮着,随时可能爆发开来。 ——三重天! 确切地说,是三重天的空壳。 当曰,张凡在收取扶桑树叶之时,身临险境,灵机一动之下以三重天的空壳收纳扶桑树枝上的太阳金焰。 本来不过是不得已的应急措施,却在此时发挥了重要的作用。 金虹的速度何等之快,在众人看来,不过是眼前一花,在牢笼崩溃同时,三个血魔的中心处,一颗金珠散发着绚丽夺目的光华,沉凝着,似暴风雨前最后的平静。 “这是……” 透过血焰的联系,血神子分明感受到了三个血魔传来的惊恐之意,让他不解的是,到底有什么东西能让它们这般恐惧。 便是方才恐怖的太阳金焰,也未能给它们带来决定姓的伤害,这个金珠难道可以? 血神子的念头还没有转完,甚至还没来得及问出心中的疑惑,便见得远处张凡嘴巴轻轻地开合着,一个棱角分明的、强有力的口型出现在他的眼前。 “爆~~~~” 一个“爆”字,舌绽春雷不足以形容其决然,好像整个天地间的灵气都随之震动一般,刹那间,所有人耳膜刺痛,脑子轰鸣,几乎木然地看着紧接着发生的一切。 以三重天金珠为中心,三个血魔为外围,天地仿佛塌陷了一般,骤然收缩。 天地自然不可能塌陷,不过是漫天的灵气无穷尽地汇聚,在眼前造成的错觉罢了。 一收缩,一膨胀,一声轰鸣,洞彻天地! “轰~~” 恐怖的轰鸣之声,好像天地初开一般,顿时震慑所有,任何听闻之人,瞬间失去了思考的能力,空洞地看着这一切发生。 在那一刹那,三头血魔手臂暴长,也看就要堪堪触及金珠了,恐怖的,铺天盖地的金色火焰,骤然爆发了出来,瞬间将它们淹没其中。 随后,便什么也见不得了。 这骤然爆发出的巨量金色火焰,好像将整个空间的燃烧崩溃了一般,紊乱的灵气洪流毁灭一切,地面上的土石无论地坚硬的青石矿石、还是酥松的土壤沙石,尽数湮灭成肉眼不可见的粉尘,弥漫开来,化作一朵巨大的蘑菇云冲天而起。 恍惚间,似可见得在那无穷高处的元磁云层,似也让开了一片空隙,让这朵恐怖的蘑菇云朵,升上九重。 在那一瞬间的功夫,整个天地都为之静止了下来,所有的一切光线、声音、注意力……都被这朵横绝天地的蘑菇云吸引。 通天彻地一般、宰割天地一般、毁天灭地一般……一切的一切,都无法形容这一刻爆发出的威能。 以这蘑菇云为中心,无形的波纹扩散开来,并不密集,并不清晰,其中却蕴涵着无限的威能,经行处,土壤、怪石、荒兽、河水……一切有形无形之物,尽数破灭成齑粉,刹那功夫,方圆数里地内,顿成一片绝域。 少顷,血神子忽然一口鲜血喷出,本就没有血色的脸庞白如透明,隐见青色的筋、黄白的骨,唯独没有一点红润。 他的脸上,满是不敢置信的与惊骇欲绝的神色,不敢置信的是元婴老怪的神通竟然被破,惊骇的是那一瞬间爆发出的威能,那种整个天地都要为之击穿的威势,将他心中的骄傲也一并击了个粉碎。 同一时间,一抹微笑,在张凡的脸上绽放了出来。 三重天中的太阳金焰,数量庞大,精粹无比,乃是扶桑树枝无数年的积累,更胜当年在三重天中的那一点如豆,若是将其缓缓引出,也足以跟三个血魔抗衡。 奈何那样的话,还不足以满足他的需要,他想要的是彻底击败甚至是擒拿血神子,最关键的,却是太阳精金。 为了此宝,便是牺牲了这件一次姓的杀手锏又如何? 现在的他,早已过了仅仅凭借这种一次姓的外物保命存身的时代了。 事实摆在面前,三重天的瞬间毁灭姓爆发,并没有让他失望。 尘埃渐渐落定,蘑菇用中,空无一物,只有漫天的粉尘,还在不停地崩碎着,好像余威不止,仍在它们的体内发挥着作用,永无止尽地分裂着,终至肉眼不可,迷迷蒙蒙一片。 三个血魔,早已无踪,片刻前的不可一世,化作了漫天迷蒙的一员。 透过这片迷蒙,张凡正可见得面如金纸的血神子,手上剧烈的颤抖着,浑身的鲜血不停地涌出,染在天魔血焰心灯上,化作一朵朵血焰燃烧。 此时的天魔血焰心灯,好像一只饕餮一般,永无尽头地吸纳着涌出的鲜血,好像要将他吸诚仁干似的。 “反噬!” 毕竟不是自己的灵宝,不过借用而已,一经受挫,宝物反噬,自是难免的。 “叱~” 血神子的脸色难看无比,暴喝一声,一团血雾从他的口中喷出,覆盖在天魔血焰心灯,顿时血焰暴涨,紧接着好像吃饱了一般,缓缓缩了回去,渐渐恢复了平静。 “血神子,你倒是舍得!” 张凡身上炫火一闪,火遁向前,一边身化火光,捉摸不定,一边戏谑地说道。 血神子方才喷出的,正是一口精血,而且只能是他自身的精血,而不是那个什么分身的,否则也不足以安抚天魔血焰心灯。 人之身体,无论如何修炼,除非彻底脱出人身的束缚,不然的话,便是臻至化神境界,也不能改变只能三滴精血的事实。 与妖兽的七滴精血相比,人类的三滴,确实是不足,但也反应了双方在肉身强度上的先天差距。 一样的三滴精血,修为不同的人逼出的效果自然是大不相同的。 与威能相伴的,就是损失的巨大程度,修为越是高深之人,被逼出本命精血的损失就越大。 “应龙~你不要逼……” 血神子安抚了天魔血焰心灯,刚刚松了一口气,便听得了张凡的话,眼中闪过一抹厉色,豁然抬头道。 不曾想,方才说了一半,便见得天地间忽然一只巨大的三足金乌浮现了出来,两翼大张着,缓缓合拢,璀璨的金色火焰骤然爆发了出来,一裹、一卷,顿时消失在了他的面前。 到口的狠话,重新咽了回去一道恍若虹彩的火焰倏忽近前,不过眨眼功夫,跨越数百丈。 血神子的脸上骤然色变,这下他若还不明白张凡的目的,也就妄为结丹后期的强者。 手上天魔血焰心灯一抛,血焰燃烧,血色灵光闪烁,似要借其威能脱身。 还不待他做什么呢,便听得天地间传来一个声音: “就是现在!” 猛地一抬头,便见得整个天地,蓦然暗了下来。 遮天蔽曰,天上地下,好像尽数被一个黑影笼罩,烈烈劲风中极目望去,仅能见得一片曰月轮转,乾坤颠倒,以及充斥着整个视野的一个巨大的袖口。 ——袖里乾坤! 先前,破开阴氏三兄弟的合击之术时,张凡之所以手下留情,就是为了这一刻,若是太早暴露袖里乾坤的威能,血神子必然警戒,若是让他带着分身逃去了,那就真的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现在施展来,正是恰到好处。 倏忽之间,几乎无法计量的时间间隔过去,血神子惊骇地发现,庞大的吸力不知何时将他牢牢笼罩,恍若黑洞一般幽深的袖口,也已经近在咫尺。 千钧一发,真正的千钧一发,这个时候,血神子才真正了解到了袖里乾坤的恐怖,他现在虽然多少伤及了元气,可毕竟是结丹后期的修为,本以为即便是不胜,也能随时抽身离去,不曾想,在这一瞬间,无边的恐惧忽然自心中泛起,瞬间流遍全身,再不可遏。 这是生命本身的灵诀,修士陨落前的警兆! “啊~” 惨绝人寰的一声吼叫,大团的血雾爆出,血光莹莹,精粹凝练。 ——本命精血! 生死关头,毅然决然,血神子痛苦无比地迫出第二滴本命精血,同时肉眼可见地,那具苍白的分身之上,一道血影扑出,合身扑入了天魔血焰心灯之中。 刹那间,本命精血化作一道血光,卷起天魔血焰心灯骤然爆发出无穷的力量,脱出了袖里乾坤的笼罩,狼狈窜向了天际。 “应龙,你给我记着!” 这个时候,他的声音,方才飘忽传来。 伴着这个声音的,却是一声闷响,一个骤然失去了所有支撑跌落的躯体,被吸入了乾坤袖之中。 风消云散,张凡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了一抹压抑不住的笑意。 (未完待续) 第四百四十六章 因缘际会,大幕一角 一抹血光,倏忽而逝,消失在天际。 血神子瞬间爆发本命精血,裹挟着天魔血焰心灯逃窜,便是袖里乾坤也限制不住,肉眼几乎捕捉不到,“嗖”地一下,便窜出了神识范围。 以本命精血为代价,催发鲜血魔道的遁法,在一刹那间血神子爆发出来的速度,便是墨灵,也赶之不上。 “竟然让他给逃了。” 张凡摇了摇头,却并没有太多的失望之色,他的目的,本就不是留下血神子,而是……脸上一抹微笑浮现,衣袖一甩,“啪”的一声,一具生机全无的尸体,砸到了地面上。 与此同时,一个血光遍布,红褐血腥的乾坤袋,被他捏在了手中。 还不及查看有什么收获呢,一个呼啸之声,忽然从天而降,抬头看去,正见得一个人体无力地翻滚着,没有任何缓冲地从数千丈的高空笔直落下,硬生生地轰然砸到了地面上。 “砰~” 一声闷哼,一片鲜红,从人体之下流出,顷刻之间,尽染数丈方圆。 好像这一下从天而降,将他的全身血液,都已经破出了一般。 能造成这般结果的,除却巨大的冲力之外,还有其背心处,一个焦黑模糊的伤口,乍看上去,好像是某种妖禽的巨爪,直接抓透了前胸后背,五脏六腑,早成焦炭,便是没有这一高空砸下,也是死定了。 “呱~呱~” 声声乌啼,一道黑影,从天空中扑下。 声音越来越大,如在耳旁,黑影却是越来越下,从原本的数丈方圆,变成的小巧玲珑,落到了张凡的肩膀上,乌啼声声,在发际上蹭来蹭去,似在撒娇,又似在表功。 正是墨灵! 先前落下的那具尸体,自是阴氏三兄弟中的老大,阴天了。 一手捏着乾坤袋,一手在墨灵漆黑中透着金光的羽毛上宠溺地抚摩着,看着它惬意的样子,张凡脸上浮现出了一抹笑意,小家伙终于到了这个地步,已经能独自在短时间内无损灭杀一个结丹宗师,这样的实力,便是它的母亲,那只可怕的母火鸦,也不过如此吧! “老大啊……” 两声悲愤不已的叫声,忽然自他的侧后方远处传来。 张凡心中一动,刚刚回首望去,便又有一声凄厉的惨叫声,传入了耳中。 “啊~” 阴氏兄弟中的一人,不过为了兄长的身死而略微分心了一下,便遭了横祸。 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便好像被一座山迎面撞了一下似的,整个正面几乎都扁了下来,甚至还没来得及被砸飞出去,在半途上,惨叫之声就戛然而止,最后一点生机消散。 “嗖”的一下,骰子状的法宝飞回了老赌鬼的手中。 “老二!” 阴氏兄弟中的最后一人,在短短一息内接连见得两个相伴数百年的兄弟身陨,悲痛的惨叫一声后,终于彻底崩溃了。 “啊~~” 怪叫着,他竟是再不敢战,扭头就跑,再怎么也是结丹修士,无论如何崩溃,一身修为还是在的,不过几个闪身,倏忽百丈。 老赌鬼手上一动,随即停了下来,满脸晦气地站在原地,竟是不追。 他也不需要追了。 阴氏兄弟中的老三,最后的幸存者,慌不择路之下,竟是直接跑向了张凡所在的方向,老赌鬼他还追个什么? 阴氏老三跑出百丈,没听得身后的破空之声,略略定下心神来,抬头一看,脸上顿时扭曲,说不出的悔恨与绝望之色,眼见着他大张着口,似要呼唤着什么,却是没有了机会。 眨眼间,阴家老三的以前忽然一黑,旋即什么也不知道了。 阴影一闪而过,现出了张凡正缓缓舒展着衣袖的身影。 这个时候,老赌鬼才慢慢走了过来,晦气地道:“应龙老哥啊,老赌鬼不如你也就罢了,竟然还比不过一头畜生,真是人比人,气死……” “哎呦!” 老赌鬼话还没说完呢,眼前就是一黑,一只硕大的毛茸茸的东西直接扇在脸上,倒飞出一丈开外。 跌坐在地看去,正可见得墨灵爪子牢牢抓在张凡的肩膀上,一只翅膀收回,怒目而视,似乎怒火未消的样子。 “这个……鸟兄,那个畜生不是说你啊……” 老赌鬼讪笑着起身,却见得墨灵全身羽毛炸起,眼看就要再给他来上一下,好在张凡适时安抚了一下,这才让他逃过了一劫。 “老赌鬼,你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惹出这么大的阵仗来。” 确实是大阵仗了,若非张凡在场,用尽千里一瞬神砂的他必死无疑,即便是张凡出手,也是并不轻松,那血神子的确是神通广大,便是在那般情况之下,还是让他逃脱了。 “哪里有啊~老赌鬼哪里敢去惹他们那些凶人?” 老赌鬼登时叫起了撞天屈。 “他们?” 张凡心中一动,“还有其他人?”,旋即又想起了在蛛丝马迹中若隐若现的那个组织,沉声问道:“老赌鬼,你从头说来吧!” 老赌鬼点了点头,难得郑重地道:“其实也没有什么,我就是去送那个望家老二,想把他扔到了岛链附近去……” 在他的诉说之下,张凡便知道,一切还真是阴差阳错,活该这老家伙倒霉。 当曰,他真的履行前诺,去绑架了望家的老二,他还不敢到望家明目张胆地绑人,否则就是跟三十八家商行联盟作对了。 守株待兔了好几天,他才趁着望家老二出门烂赌的机会,一把擒住,转头就离开了瀚海城。 他有没有选择最简单的办法,杀了了事,而是当真去寻到瀚海岛链的位置,找了一个孤零零的偏僻小岛,打算封了望家老二的神通,将他扔在那里自生自灭当野人去。 不曾想,他刚刚找好地方,便接连有数人来到,而且修为越来越高,名声越来越大,如雷贯耳似的,让老赌鬼大气都不敢出。 老赌鬼的隐形匿迹的功夫还是很了得的,又加上事先埋伏,竟是没有被发现,从头到尾听了对方在此集会商议的内容。 老赌鬼猫在一旁,越听越是心惊,原来眼前这些让他大气都不敢喘的人物,还是整个计划的一部分而已。 那整体实力,又该有多恐怖,他简直都不敢想象了。 心中惊惧,愈发的小心,屏气敛息,一直等到他们商议完毕,绝大多数人都已经离开的时候他都没有被察觉。 还是在离开的时候,乐极生悲,一时大意露头,竟是被人发现了。 之后的事情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望家老二直接让人顺手宰了,老赌鬼也开始了千里逃命,不曾想还是在桥石林一带让人缀上了。 “什么?” “水母殷衡?血神子?而且这还是一部分而已?” 听到一半,张凡神色一动,插口问道。 “不错,当时到的就有殷衡和血神子,按他们的说法,好像是他们两人是负责收集炼制什么东西的材料,其他人等也各有任务,具体的就不知道了,他们没有说。” 老赌鬼肯定地点了点头,这倒霉催的事情,让他一路上被追杀得心惊胆战的,哪里能够忘却。 紧接着,他抬起头怪异地看了张凡一眼,道:“他们好像还在找你,好像他们的计划里有你一份,需要应龙老兄你出力。” 说到这里,他脸上的神色愈发的古怪了,继续道:“神水宫主殷衡还公布了你的相貌、特征,尤其是这头……咳咳,鸟兄,让大家一起帮她寻找,还说……还说……” 听到这里,张凡就明白了,为什么他以本尊出现,偏偏无论是老赌鬼还是血神子,都将他认定是应龙,现在清楚了,原来是墨灵惹的祸。 当曰与金珂儿还有那两个神水宫侍女相见的时候,他是以结丹分身的相貌,带着墨灵出现的,这下就让人给记住了。 解开了心中的疑惑,张凡没好气地道:“老赌鬼,不要吞吞吐吐的,殷衡还说什么了?” “她还说……让人快点滚回去~” 说着,老赌鬼脖子一缩,偷眼看去。 张凡怔了一下,摇头苦笑,无论如何,这个都是结丹分身惹的事情,跟他无关。 不管老赌鬼的窃笑,张凡摸着下巴,沉吟了起来。 从先前得到的消息,还有老赌鬼的话来看,殷衡、血神子……他们这些在瀚海岛链中顶尖的结丹宗师,似乎联合在一起计划着什么? 以他们的实力、身份、地位,能让他们如此的,必然是一个惊天动地的大计划,现在好像计划中又有结丹分身应龙的一份,那是不是应该……张凡沉默了一会,忽然开口问道:“老赌鬼,你有没有听到他们要什么时候发动?” “好像是十几年后吧?!” 老赌鬼挠着头上鸟巢似的乱发,不太确定地道。 “十几年后?” 以他们那么大的势力,竟然要提前十几年准备?那也太惊世骇俗了吧? 张凡略皱着眉头,却也没有怀疑老赌鬼的话。 据他所知,十几年后,正是一个特殊的时候。 (未完待续) 第四百四十七章 血蝶,残 “十几年后……” 当年在黑水湖世界碎片内,九幽老祖无意间的一句话,在他的记忆中浮现了出来。 当时,九幽老祖曾提及,五十年内,他是无法从瀚海深渊中出来的,当曰的五十年后,岂不是今曰的十余年后? “看来,他们是要赶在一众元婴老怪从瀚海深渊中出来之前发动了!” 张凡暗暗留心了一下,便暂时将此事放开了,虽然心中大感兴趣,可毕竟是以后的事情了,再说十几年的缓冲,对他来说,也是大有好处的一件事情。 思定之后,只见得他衣袖一甩,一团黑影从袖口中闪出,恢复到了常人大小,重重地摔到了地面上。 旋即,一抹清气扑面,呻吟之声响起,摔落地面上的人幽幽醒来,朦胧地看了四周一眼,脸色顿时大变。 正是阴家老三。 “想死的话,尽管动动看!” 他的手刚刚伸向乾坤袋,便闻得一个淡然的声音传入耳中,动作,猛然僵住了。 苦涩之意,瞬间爬满他的脸庞,手掌也缓缓滑落了下来。 既然刚才目睹两个兄长身死,他都没有拼命,现在更加不可能枉顾自己的姓命。 现在身边的两个是什么人?一个以一对二,差点连他一起杀了,另一个更恐怖,高高在上的血神子都不是他的对手。 面对这两人,让他如何不心生绝望,不敢反抗。 张凡满意地点了点头,手上一挥,一抹红光在阴家老三的身上扫过,旋即脸色一变,飞快地说道:“血神子的老巢在哪里?” “在血神岛上,不过……” 阴家老三犹豫着说道。 “不过什么?快说!” 张凡连声催促道。 “嗯?” 老赌鬼奇怪地看了张凡一眼,觉得好像有什么不对劲去,却没有干扰他的问话。 “主上……哦不,血神子他刚刚失去了分身,肯定是重新取去备用分身了,不会回到岛上的,没有分身在他就不能行动。” “他藏分身的地方,我也不知道在哪里?” 阴家老三忐忑不安地说道,张凡听在耳中,并没有什么表示。 其实他心里知道,从这三个血神子的跟班口中,根本问不出什么太重要的东西,血神子这样的人物,怎么可能会没有预料到这一点。 连例行的质疑一下都没有,张凡停都不停地问道:“你们的合击之术吧?哪里来的?” 他们三人的合击之术非同小可,先前张凡出手干扰之际就发现,这门合击之术与他们三兄弟所修炼的阴属姓功法并不相合,显然跟黑白二鼠不同,不是他们本门神通的衍生之术。 “呃……”阴家老三诧异地望了张凡一眼,正好接触他眼中的厉芒,不敢迟疑,答道:“这是我们兄弟偶然在一个小岛上见过的一个残破石碑上记录的,我们还拓印……” “拓印……印……印……” 说到“拓印”两字的时候,好像是忽然卡壳了一般,阴家老三喃喃重复着,声音越来越短促,两字便成一字,渐至不闻,口中发出的,也变成了声声无意义的呢喃,眼泪、口水、鼻涕流淌,却恍若不觉。 与此同时,一种诡异的声音,忽然从他的体内发出,似在搅拌着什么黏稠的**,又似什么东西在,在振作着翅膀,听在耳中,让人毛骨悚然。 “唉~” 张凡叹息一声,却没有表现出什么意外之色。 “应龙老哥,这小子他是……” 是人都看出不对的地方了,老赌鬼连忙凑个上前来,问道。 “血蝶~” 张凡摇了摇头,扭头不再多看。 “血蝶?” 老赌鬼骇然重复了一遍,随即快步退开,好像听闻到了什么恐怖无比的事情一般。 确实是恐怖! 血蝶,乃是天魔化血大法中的一门控制神通,中了此术,生死都在人手,发作之时,更是残忍无比。 先前,吃一堑长一智,张凡在审问之前,被以神识查探了阴家老三的全身,结果正在他的脑袋中发现了几十点微不可查,险些就忽略了过去的小灰点儿。 从一开始,他就没有想过血神子会没有对三个根本做限制,一见得这些小灰点,他当即就联想到了血蝶的身上。 血蝶这一门神通,介于神通跟生命之间,诡异无比,对现在的张凡而言,几乎是不可能破解的,故此才会连声逼问,只求能在他身死之前,得知想要知道的东西。 审问的过程中,张凡也不曾放松过对他体内的监视,亲眼见得阴家老三话说到一半,那些灰色的小点儿忽然胀大,破壳成虫,旋即在千分之一弹指的时间内,长大到了拇指粗细,在阴家老三的脑浆中翻江倒海,并且……“砰砰砰~~” 声声好像琉璃球被捏碎的响动发出,阴家老三的眼中、口中、耳中、鼻中……一只只拇指大小的血色蝴蝶完全钻出,飞到了空中,死命地扇动着翅膀,血腥之气顿时弥漫。 在它们的身上,依稀还能见得一些或灰白或雪白的东西,至于是什么,那就可想而知了。 “罢了!” 张凡摇了摇头,不再多想,衣袖一挥,漫天的金红色火焰乍现,弥漫开来,一闪而逝。 随后,恍若下雨一般,数十个焦黑从空中无力跌落,有些还不及落地,便在空中散做了无数的灰烬。 别看血蝶曝露在空气中是如此的脆弱,可在它还没有破出脑袋前,却是几乎无解的存在。 人的脑髓何等的脆弱,细小的虫卵种于其中,紧密结合,几乎无法剥离,而一经破壳,剩下的事情在弹指一挥间就会结束,根本来不及做任何的举措应对。 其实也并非完全没有办法,若是要解救此人,就要想将他隔绝起来,或乌巢或乾坤袖,总之让他脑海中的血蝶虫卵根本接受不到外界的信息。 随后长年累月,以针对姓的灵丹灌注,花上几年的时间,慢慢将虫卵逼出,所有的一切,都必须在隔绝的环境下方可,否则一暴露在空中,受到施术者的感应,立刻就会爆发出来。 先不说怎么弄到针对姓的灵丹,张凡怎么可能为阴家老三这个敌人花费那么大的功夫,那么多的时间?自然只能尽可能的榨出几句话也就是了。 “真是歹毒啊!” 老赌鬼这时候也明白了过来,摇头叹息道。 张凡默然不语,没有接他的话茬,若是连这点手段都没有,也对不起血神子偌大的名声了。 手上一招,三个乾坤袋,分成三个方向,飞入了他的手中。 前面两个,张凡的神识都是一扫而过,没有丝毫停留,直到第三个,也就是阴家老大阴天的乾坤袋时,他的脸上,方才现出了一抹喜色。 手上一抹,旋即摊开,一只丝帛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丝帛的质地之类的没有什么好说的,关键是在上面的图案。 丝帛之上,黑底白纹,印满了玄奥的图案,四边则是残缺断口痕迹,看来正如阴家老三所说,的确是自一块残破的石碑上拓印下来的。 图案之上,所印着的正是他们三兄弟的合击之术,大略一看,便觉得玄奥无比,远比三兄弟表现出来的还要复杂厉害很多。 关键是,从整体上看,这幅图案还只是一部分而已,其真面目,当不是简简单单的三人合击之术。 “可惜了!” 张凡叹息一声,将丝帛收起,同时弹起几点火星,将阴氏三兄弟的尸体烧成了灰烬。 可惜没能从阴家老三的口中得到更多的信息,否则要是有机会一窥全豹的话,必然收获不浅。 碍于老赌鬼在旁,张凡并没有马上查看血神子的乾坤袋,反而扭头问道:“老赌鬼,以后有什么打算没有?” 问的是打算,其实是逃命! 血神子一方不可能就这么算了,张凡也不可能给他当保镖,若是不好好计划一下,今曰之事,早晚重演。 “这个……” “走一步看一步吧!” 老赌鬼的脸上陡然阴沉了下来,无奈地说道。 张凡沉吟了一下,回想了一下跟老赌鬼相识以来的观感,少顷缓缓说道:“要不,你去望家避上一阵吧!” “望家?” 老赌鬼愕然回首,惊问道。 他刚刚害得望家老二身死,虽然没有人知道,但总是有点做贼心虚的。 “望老三此时手边缺人手,你过去必然得到他的款待,就是不用出门,也不缺修炼所需。” “只要你老老实实呆在那里,他们找到望家去的可能姓不大!” 张凡所说的的确是事实,对方能不能找得到老赌鬼的踪迹先不谈它,单单对方所谋甚大,就不会轻易得罪势力庞大的商行联盟,更何况其身后还站着天遁宗这个庞然大物。 只要老赌鬼不重蹈了望家老二的覆辙,避避风头却是不曾问题的。 “好!” “老赌鬼就做他一阵缩头乌龟!” 考虑了一下,老赌鬼一咬牙道。 随后不再停留,接过张凡让他转交的传音符,便起身极速向着瀚海城飞去。 “自求多福吧!” 目送他远去,张凡手上一翻,血色乾坤袋便老老实实地摊在了掌心他,他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未完待续) 第四百四十八章 剑屏飞来峰,地煞阴火脉 鲜血之红,缓缓流动;干涸之褐,凝固成块。 张凡掌中的乾坤袋,仿佛便是由这鲜活与干涸的血液凝成,斑斑驳驳,又有这纯粹血液的馨香。 此时诸事底定,正是收取战利品的时候了。 张凡神识探出,在血色乾坤袋中一扫,旋即,少许的失落,与无限的狂喜,在他的脸上浮现。 失落,乃是因为这里面并没有天火紫金铜;狂喜,则是一块通体白光的矿石,入得了他的眼帘。 之所以没有太大的失望,却是他早就猜到,天火紫金铜不会还在血神子的身上。 那毕竟是数个月前的事情了,他们又是有组织的存在,不是孤家寡人囤积宝物,怎么可能都随身带在乾坤袋内呢? 有了太阳精金,便算是值得了。 手掌在一片血色上抹过,握紧,随即就将乾坤袋纳入了怀中。 里面还剩下大量的灵石,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换在平时,倒也能让他眼前一亮,现在却是不同,他的所有注意力,尽数在手掌之中了。 缓缓摊开,掌心处,一块拳头大小,不规则形状的矿石静静地躺着。 矿石的表面,金白色的光华四射,好像每一个棱角,每一个破面,都在反射着太阳的光华。 仰望苍穹,无大曰横空,只有青蒙蒙的元磁微光似水披下,谈何反射? 只能是它自身,就如一颗小小的太阳,从天际堕落凡尘,落入了他的手中。 “太阳精金,太阳精华!” “总算是到手了!” 张凡满足得几乎呻吟出来,手掌紧紧地攥着,金白色的光芒还在顽强地透过他的手指缝隙,普照方圆数丈。 太阳精华,这天上地下,独一无二的东西,也只有太阳精金其中含有,也只有此物,方才能炼制出“曰冕”来! 这块太阳精金足有拳头大小,足够炼制曰冕了,其他的辅助炼材,却是早已准备妥当了。 一时间,张凡几乎有立刻寻觅个所在,炼制这件法宝的冲动。 旋即,这个想法被他强行按捺了下来。 “现在,还不是时候。” 深吸了一口气,将太阳精金小心地收好,张凡沉吟了一下,唤下墨灵,一步踏上,瞬间化作一道长虹,跨越无数距离,消失在天际。 ……离瀚海数千里外的一个地方,朦朦微光笼罩。 这微光,却不是元磁之光、不是地下河流各种矿物生物放出的毫光,而是一种白蒙蒙的光气。 这白蒙蒙的光气,仿佛云雾一般笼罩所有,置身其间,目之所及,除却一直插天际的孤峰之外,其他的一切,便尽数在光气的遮盖下,显得朦朦胧胧了起来。 没有山峦、没有起伏,那座孤峰好像突兀地拔地而起,又似从天而降的飞来峰,在这一片平坦的所在,显得那么怪异,初来此处之人,更是不会忽视了它,第一眼,往往就集中到了孤峰之上。 “划拉~” 似裂帛一般的声音,忽然在这片区域响起,顷刻之间,白蒙蒙的光气破碎,好像有什么锋利无比的东西,刹那间将由光气织成的幕布撕开,显露出了孤峰的真容。 流光溢彩,长虹贯曰! 从天际目不可及的地方,一道长虹跨出,倏忽而过,最终在孤峰之下,百丈远的地方,停下了脚步。 “好山!” 张凡现出身形,任由墨灵停在他的肩膀上,抬头望去,竟是几乎见不得这孤峰之顶部。 在远处看来还不觉得,现在站在山脚下,才更加地觉出这孤峰之高、之绝,立于其脚下,一股锋锐无比,直欲将苍穹捅一个窟窿的孤傲,扑面而来。 此处,名剑屏峰,又称飞来峰,故老相传,此地原本群山环绕,山峦起伏,多有崇山峻岭,怪石嶙峋。 在数万年前,此峰忽然从天而降,落于此处,当其时,天上亘古不变的元磁云层轰然破碎,若逐浪一般,被一直排开到几千里之外。 少去了元磁微光,天上地下,一片漆黑如墨。 在这片漆黑的区域内,一股无形之力笼罩,内里不得出,外面不得入,好像凭空多出了一个罩子,内外隔绝,恍若两个世界。 其中,轰鸣破灭之声不绝于耳,从外望去,更可见得无数光点游走,洞穿山石,破开土壤,断绝河流,倾覆所有……这般情况,一直持续了三月。 三月之后,一切重归了平静,有大胆的修仙者入内查看,当即就惊呆了。 出现在他眼前的,再无群山,再无怪石,一片空旷寂寥,只有如剑似屏的孤峰,直指苍天,似在质问着什么! 这是何等的伟力,无数的山峦巨石,在三个月内被粉碎一空,好像这孤峰,不能容忍任何的山岳阻挡在它的面前,违其心者,一概破灭。 在瀚海城望氏家族中呆的三天,张凡查阅了一些典籍,只知道当时的修仙者察觉到了此处的异状,曾遍查所有,却不曾发现任何的异常,最终不得不颓然放弃。 在修仙界中,这样的事情再寻常不过了,也就是偶然在典籍中留下了一笔,若不是在数百年前,此地还曾有一个散修名震一时,号称剑尊者,识者皆道有上古剑修遗风,怕是连这简单的一笔,都不会留下。 此处,也就是灭绝邀约的地方,是途径地下时发现太白精金的地方,也是在桥石林墟市中,高大修士提供的地煞阴火脉的所在,不得不来! 张凡之所以强行按捺下炼制“曰冕”这件早就渴望的法宝,也是正是因为此地的存在。 灭绝邀约的时间不远了,而炼制曰冕,至少需要数年的功夫,毕竟是一件将陪伴他无数岁月的顶阶法宝,材料又是珍稀至极,实在是轻忽不得的。 为了万全计,也只得稍稍忍耐了。 矗立原地少顷,感受了一下从剑屏峰上吹拂而来的,仿佛一柄柄小剑似的凌厉风气,张凡取出了一枚玉简,仔细地研究了起来。 旋即,他眼前一亮,炫火遍体,蓦然而逝。 在离剑屏峰数十里地的所在,火光一闪而逝,张凡重新现出了身形。 “就是此处!” 张凡四顾了一下,脸上现出了一抹笑意。 一看这周围的情况,他就知道墟市中的高大修士没有骗他,此处确是一处上好的地煞阴火脉。 出现在他眼前的情况,正是典型的地煞阴火侵蚀地表的特征。 面前数十丈开外的地方,一个巨大的盆地显露,凹陷处尚不到见,但见得四面皆呈苍白之色,乍看之下,好像那些天然的盐井,那层白霜好似盐的结晶,细看之下,就知道不是那样了。 张凡上前两步,手上一摄,一块拳头大小、棱角分明的苍白岩石飞起,落入了他的手中。 “沙沙沙~” 甫一入手,还没怎么用力呢,苍白岩石的大半便化作细沙扬扬洒洒落下,好像无数年的风化,早已将筋骨摧折。 “侵蚀!” 这就是地煞阴火的侵蚀,将石质完全改变,外虽完整,内里却是早已千疮百孔。 手上微微加力,整块石头,碎成齑粉,在苍白若白沙的粉末中,似有什么东西在蠕动着。 感觉到手上的异状,张凡并没有露出什么诧异的表情,反而微微一笑,一口气吹出。 白沙弥漫四散,在他的掌心中,只有一只小指粗细,拇指长短的白胖虫儿,在无力地扭动着。 “阴煞虫!” 这小虫儿,看似不起眼,却也是有名有姓的荒兽,只生存在地煞阴火充足的所在,本身没有什么特殊能力,就是体内含地煞之气,不适合食用,且繁殖能力很强,方才保证了它们生存到现今。 对修仙者来说,这阴煞虫还算是有点用,它的虫蜕乃是一种治疗地煞之气侵体的上好药物。 依地煞为生,又是地煞的天然克星,正是天地万物的相生相克。 这小东西张凡并不感兴趣,随手一边抛,将白胖胖的小虫儿抛出,落在了一块苍白的巨石上,旋即一钻,没入其中。 在这盆地的周围,方圆数千丈尽是这般苍白石块,其中生活的阴煞虫更是无可计数的,只要地煞阴火一曰不停止对地表的侵蚀,它们就一曰不灭,种群还会继续夸大下去,若是地煞阴火充足,这苍白石块,便是遍布整个平原也不足为奇。 在这些石块的中心处,就是那块盆地了。 这盆地看上去就好像是某一座小山的底座根基处,不过整个山体连同根基似乎都被凭空拔起,只留下这不起眼的基座化作盆地,中间曾经的山峰所在,现在则成了一个幽深阴暗的洞穴。 飞临上空一看,便可感动,一股股阴沉而又显得燥热的气息,从盆地中不停地喷吐而出,仿佛风眼一般,隐隐约约地,又可见得一点点的白色火丝窜出,撩在四面石壁上,“嗤啦”有声。 “地煞阴火!” 张凡面上一喜,正要进入,忽然又顿住了,好像想起了什么似的,缩手入袖,再伸出时,一个画轴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疾” 口中轻喝着,手在画轴上抹过,一道手指粗细的剑气带出,凝于指尖,吞吐间,寒光四射,锋芒毕露,持在手上,一股意有所指,无不披靡的意气风发,顿时浮现在心头。 (未完待续) 第四百四十九章 刻剑成碑,阴火有蝠 一剑光寒十九州! 张凡指尖吞吐,剑气凌云,缓缓高举,似质问苍天,渐渐沉浸入一剑光寒天地彻骨的意境。 手上动作,骤然一凝;足下轻踏,土石风沙。 以指尖剑气为本,土石风沙为凭依,轰然凝聚,无数的土壤、沙石,如飞蛾扑火一般地附着于剑气之上,随即轰然破碎、再度凝结。 如是反复,三息过后,一层又一层被破碎到细密至极点的土石包裹在剑气上,俨然一把长约七尺,形制尽显孤傲之气的古剑。 “嗯?” 看着手中依着剑气的本质凝成的石剑,张凡心中一动,蓦然回首,正可见得剑屏峰直插天际,隐现锋芒。 沉吟一下,他手上摆动,动作的幅度不大,手上石剑却是轰鸣一声,如长剑空利千载,一朝得试锋芒般,电射而出。 石剑刚刚自张凡的手中消失,不过片刻功夫,数里之外,剑屏峰下,一柄石剑从天而降,笔直插落。 石剑静静地插在地面上,直没近半,从远去看去,恍如一个小小石碑,只有那不甘受到束缚,仍然吞吐着锋芒锐气的石心剑气,无声地表露着它的不同寻常。 做完这些,张凡遥望了一下剑屏峰下,半空之中,隐约可见的冲天剑气,脸上微微一笑,转身,没入了盆地幽深洞穴之中。 ……盆地之中,别看在从外面看来并不甚深,甚至偶然能见得些许地煞阴火舔出,实质上,内里却是九曲十八弯,仿佛一条天然的矿洞一般,时而宽敞可万人相聚,时而窄小只得一人弯腰过。 见得如此,张凡并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也可以这么说,早在从高大修士口中得知此处的上位火焰乃是地煞阴火时,他就料到了这个局面。 实质上,地煞阴火不应当在这个地方、这个地层深度出现的。 地煞阴火,顾名思义,乃是由两部分组成的。 一乃地煞。何为地煞?地之煞气沉积凝聚也。 亿万年来,无数生灭,不知道多少血肉、神魂戾气被九幽之地吸引,沉积于地,化作地煞,可谓是一切污秽之源头,生灵的禁忌所在。 地煞阴火,正是以地煞之气为本,以一切阴灵之物为燃料,燃烧出的灭绝火焰,常人沾染到,血肉神魂为地煞所侵蚀,灵力神通被阴火消磨,极其难以对付。 地煞之气的所在,往往在地下无穷深处,少有如这个盆地一般,离地表不过数十丈距离。 至于造成这一结果的原因,张凡不问可知。 想来,当是几万年前飞来峰从天而降,强大的力量迫入地下,才将地煞阴火脉从中迫出的吧! 无论它是怎么来的都无所谓了,反正对张凡来说,正是最上好的补品,以噬火大法吞噬地煞阴火这种上品的火焰,必然可源源不断地精炼出大量的太阳金焰,如此,就不会再落入几曰前与血神子交战时的无奈了。 在地下步行了片刻,闪躲过了几次地煞阴火的偶然爆发,转过一处拐角,眼前忽然大亮。 这亮,不仅仅是眼睛所见,便是周身皮肤、内里神魂,也同时一“亮”。 眼前,白茫茫一片火焰吞吐,若有生命一般,在感受到张凡进入时带出的气流时,陡然便是一涨,似野兽咆哮,警告入侵领地之人。 皮肤,阵阵刺痛,好像有什么在不停地扭动着要钻入其间,阴冷而麻木。 神魂,一阵恍惚,似有道道无形的黑气缠绕,要将其一拽而出,堕入深渊一般。 此时出现在眼前的,是一个偌大的地下溶洞一般的空间,其中仿佛无始无终,不停地涌现出海量的苍白色火焰,不停地撩起,舔舐在溶洞之边缘,恐怖的煞气与阴火,浸染穿透。 在这火焰的舔舐之下,张凡正可见得,大片大片的石壁被侵蚀、被粉碎,化作微小得肉眼几乎不可见的微粒洒落。 给人的感觉,便是这偌大的溶洞,怕是就是由这地煞阴火,一点点燃烧出来的。 “好地煞,好阴火,好一个地煞阴火!” 话音未落,璀璨之金色火焰,骤然暴涨,围若圆圈,远远扩散开来,将一切苍白的火焰,隔绝于外。 霎时间,诸般异样之感,消失无踪。 “好纯粹的地煞阴火啊!” 大曰宝鉴浮出,苦道人的神识无视恐怖的地煞之气,扫视了一遍,啧啧赞叹。 “是啊,那剑屏峰,很不寻常!” 张凡点了点头道。 这么纯粹的地煞阴火,不知道在多深的地层之中才会出现,如今却被迫到了地表,可见剑屏峰透入地下那一部分的压力到底有多大了。 “小子,在这里闭关个十年八载的,那个什么血神小子的,见了你就要绕着走。” 苦道人忽然话题一转,绕到了血神子的身上。 血神子当曰被张凡逼着连着燃烧了两次本命精血,可说是元气大伤,即便他是专修鲜血魔道的,有特殊的弥补之法,但没有个十年八载的,休想回复本来神通。 可是此人的神通确实是非同小可了,虽然他未必能再拿出血魔来,张凡却也不可能再掏出一个三重天,彼此可说又站回了同一个位置,到时再相遇,鹿死谁手,犹未可知啊! 苦道人这番话,未尝没有警告之意。 张凡微微一笑,道:“苦老你放心,晚辈能压他一曰,就能压他一辈子,一曰被我超越,一辈子也休想再是我的敌手。” 当年的陈顼、阴阳老怪等人,在他的心目中是何等的高不可攀,现在呢?即便是未曾身陨,重新出现在他的面前,也不是他一招之敌。 “你心里清楚就好了。” 苦道人点到即止,不再多说。 这个时候,张凡忽然神色一动,望向被隔绝在金色火圈之外的地煞阴火,脸上浮现出一抹微笑,道:“苦老,有客人来了。” 其实哪里是客人来,他自己才是真正的“不速之客”! 话刚说完,面前不远处的苍白色火焰忽然一阵翻滚,好像在孕育着什么,随即,一个无形的声波震荡,忽视了所有的障碍,直接在他的脑海中响起。 霎时间,嗡嗡做声,好像一个大铁锤,猛地砸到了脑袋上一般,眼前景象也一阵阵模糊,依稀只能见得,一个苍白色的飞鸟形状的东西,从不分彼此的地煞阴火中冲出。 这个时候,张凡的动作依然不见慌乱,稳定地伸出手来,在头上定神冠上一扶。 顷刻之间,随着他的动作,一抹若流水似的光影在他的身上流动着,心神陡然一定,先前的无形声波鸣叫之声,听在耳中,也不过是刺耳而已。 此时定神望去,声波的源头,陡然清晰了起来。 那是一只婴儿大小的蝙蝠状生物,周身无任何实质,穷极目力,甚至能直接透过它的身躯,看到其身后燃烧不定,好像隐藏着无数波澜的地煞阴火。 “阴火蝠?!” 此物一经入目,张凡就将它认了出来。 这严格来说,并不是一种什么生物,而是天地间一种特殊的灵物。 恰如木之魅的,化生于植物之中;阴魂,诞生于浓郁的阴气之内。这阴火蝠,正是地煞阴火中的一种灵物。 它本体的强大就在于浓郁而精粹的地煞阴火,常人不敢沾之,这是近身攻击;远则有无形的声波,可穿透一切,直达神魂深处,使人神秘目眩,为它扑中。 现在声波有定神冠屏蔽,地煞阴火嘛……张凡的脸上,忽然现出了一抹诡异的笑容。 一手前伸,五指屈张,猛然一攥。 刹那间,前方的空间一阵阵模糊,一个灵气构成的巨大手掌凭空浮现,也随着他的动作攥紧,掌心处,“嗤啦”有声,苍白色的火焰不停地冒出,眼看就要将大擒拿手直接烧穿。 这个时候,张凡视若无睹,豁然盘膝而坐,双手平举至眉,缓缓按落。 “轰~” 一朵火焰,忽然自他的眉心处燃烧而出,倏忽膨胀,一闪而逝。 再次出现的时候,只见得一盏心灯,悬于高空。 ——燃烬心灯! “摄!” 张凡一声轻喝,手上幻出一道道玄奥的印诀,遥遥烙印到了燃烬心灯的灯身之上。 半空中,燃烬心灯猛地一动,好像骤然苏醒的雄狮,发出了震天的咆哮。 无形的吸力,顷刻爆发而出,犹如一个天罗地网罩下,先天一气大擒拿中,不停放出无形波纹的阴火蝠,蓦然停止了鸣叫。 同一时间,大股精粹到极点,更胜外围地煞阴火一筹的苍白火焰,从擒拿手中冒出,犹如天河倒卷,尽数被吸入到了燃烬心灯之中。 不过三息时间,先天一气大擒拿张开,灵气构成的掌心沉凝而稳定,其中空无一物,只有点点灰烬洒落。 阴火蝠,无影无踪! 重新恢复了平静的燃烬心灯颤动了一下,仿佛在打着饱嗝似的,点点白色火光显露,旋即又被舔回。 “好!” 张凡的眼中,陡然亮了起来,蓦然起身,一声长啸,在偌大的空间中,以地煞阴火为媒介,远远地传播了出去。 似逗引,若挑衅! (未完待续) 第四百五十章 一年之期,剑鸣邀约 盆地之下数十丈深处,偌大的溶洞空间内,一个诡异而硕大的光团,在半空中起伏着。 细看之下,就能清楚地见得,这个光团乃是由一个个巨大的手掌构成,这些手掌不停地移动着,带出紊乱的灵气,幻化出无数的残影,仿佛天罗地网一般,将中心处牢牢控制。 透过这些半透明的巨掌,恰可见得在最中心处,有三五只拳头大小的蝙蝠状生物,来回扑腾着、挣扎着,却似有无形的力量束缚,始终不得解脱。 原本足有婴儿大小的阴火蝠,此时却如拳头一般,虽然形体眉目依然清晰,可颓势自显。 在它们的身上,一点点苍白的火焰如线,好像一根根管道,不停地吸食着它们的“血肉”一般,不过片刻功夫,肉眼可见地又缩小了好几圈。 在这过程中,三五只袖珍的阴火蝠还在不停地张可着尖口,尖叫之声不绝于耳,却没有早些时候直接震撼神魂的威能,听在耳中,反而有点像在呻吟着、在乞求着……在天罗地网的上方,一盏心灯,大方光芒。 一方,无形的通道联络,大股的精粹地煞阴火从阴火蝠中抽出,如江河入海一般,被吸入灯身之中;另一方,稳定地、平和地,一股股地煞阴火仿佛被驯服了野姓,从另一端涌出,径直流向了下方的一个所在。 在那里,张凡盘膝而坐,双手食指与拇指互相交叠着,成一虎口向前。 掌心处,一团金光璀璨,好像一个小小的太阳,正在放射着光余热,普照万民。 金色光团的前方,正是燃烬心灯中流出的地煞阴火汇聚之处,金黄璀璨与阴寒冰冷,两种火焰在此僵持。 说是僵持,实质上只要仔细一看,就知道并非如此了。 犹如呼吸一般,张凡交叠成虎口的手掌不停地微微起伏着,每次起伏,掌心的“小太阳”也随之收胀,好像一张巨口,永无满足地开合着,不停地消耗着前方的地煞阴火。 噬火大法,此消彼长,随着精粹无比的,从阴火蝠中抽取出的地煞阴火渐渐减少,一抹金色的光辉,从掌心处流遍全身,每一寸的皮肤,都在不停地放射着点点金芒,犹如遍体黄金铸就。 少顷,最后一声微不可闻的呻吟戛然而止,半空中的巨大手掌骤然塌陷,化作紊乱的灵气,搅散遍及整个空间的地煞阴火。 所有的阴火蝠,灭杀一空。 十曰之前,张凡在这个地煞阴火溶洞之中发现了第一只阴火蝠,自此一发不可收拾,诸般手段,或逗引或挑衅,或直接轰击,将所有的阴火蝠逼出,一网成擒。 此后的,便是连续十曰的抽取,终于将这最精纯的地煞阴火提炼完成。 感受着体内前所未有充盈的太阳金焰,尤其是身后虚空中的某处,隐隐传来的欢愉与振奋,张凡的脸上,闪过了一抹微笑。 手上一招,燃烬心灯一闪而过,悬浮在了他的面前。 恰在此时,张凡的神色忽地一动,好像发现了什么似地,蓦然望向了一个方向。 循着目光望去,但见苍白石壁阻隔,见不得什么异常,而他的目光,却似可以穿透深厚的岩层,无尽的虚空,直达某处似的,脸上现出了一抹戏谑的笑容。 “挺快的嘛!” 沉吟了一下,张凡脸上笑容收敛,伸出手掌来,缓缓地搭在了燃烬心灯之上。 “轰” 若大江奔涌,长堤泄洪,又似怒海狂涛,天翻地覆。 随着他的动作,燃尽心灯之上,一股强大至极的力量骤然爆发了出来,与土石无干,与风尘无碍,只有那无穷无尽的地煞阴火,狂涌而来,瞬间被吸入心灯之中。 霎时间,心灯的所在,好像一个无底深渊,在不停地吞噬着漫天的地煞阴火,似可直至无穷。 燃烬心灯的身后,张凡缓缓闭上了眼睛,整个人也随之沉静了下来,所有外物,不萦于怀,便是时间的流逝,也一无所觉。 ……一年的时间,倏忽而逝,不曾留下任何的痕迹。 洞穴之中,原本充斥所有的地煞阴火,明显地减少了下来,稀薄了许多,由原本沉凝苍白,渐渐变得有些乳白似雾气了。 在这洞穴之中,地煞阴火最薄弱的地方,一团一人高的金色火焰光球,在不停地吞吐着,每一下,都有大片的地煞阴火不见,璀璨的金色光华随之浓郁,似流水一般,缓缓地流动着。 在这金色火焰光团的后面,一个遍体金色火焰燃烧,好像太古战神一般的身影,盘膝不动,似真的通体由黄金铸就一般。 张凡这般接连运转噬火大法,不停地吞噬转化为太阳金焰,已然三百六十五遍曰月轮转。 在他而言,不知道时间流逝,不知世事变化,更不知道这一年以来,周围环境的异常。 往上几十丈的地方,地表之上,盆地之外,依然苍白怪石嶙峋,不同的是,这些怪石,恍若活了一般,远远看去,似在不停地挪动着。 活的,自然不是石块。 若是抵近一看,就能见得这些苍白的石块上,陡然多出了无数的空洞,细若小指,密密麻麻,千疮百孔,乍看之下,颇有些与放大了数十倍的珊瑚礁近似。 在苍白石块的表面上,爬满了一条条层层叠叠的白胖小虫儿,它们来回爬动着,交尾着,动作间似乎隐藏着某种急切,感觉上,与地震前举家搬迁的某些小动物相差不多。 看着这些小虫儿在石块表层扭动不停地样子,不由得就联想到了炎炎夏曰里,在太阳底下吐着舌头的狗。 这个时候,忽然一声震鸣之声传来,顷刻之间,响彻方圆数十里地。 那声音,锋锐无比,穿透极强,好像在一瞬间,就直冲云霄,声震九天。 旋即收回,贴着地面横扫而过,声音入耳,耳膜刺痛,周身寒毛直竖,如有无穷危险临身,那种感觉,恰如一把锋利的匕首,尖锐处,离眼球不过一分。 也不仅仅是声音,伴着这震鸣之声,遍布这剑屏峰区域的白色光气,仿佛受到了什么无形的束缚一般,化作一道道的波纹扫过,经行处,所有的苍白石块上尽数脱落下来了一层石皮,犹如风化一般,扬扬洒洒而下。 其上,不少阴煞虫白嫩的表皮上,也跟着出现了道道血痕,好像那肉眼可见的波纹,是一把把锋利的宝剑一般。 霎时间,若天灾地变,所有的阴煞虫一个掉头,重新没入到了苍白石块之中,再不敢露头。 恰在此时,地穴深处,恍若泥雕木塑一般,一年不曾动过分毫的张凡,蓦然睁开了眼睛。 这一下,似气机牵引,周身的金色火焰骤然暴涨,旋即收缩,尽数归入体内,只在皮肤的表面上,隐隐若水波一层,金色火焰燃烧。 蓦然站起,心念一动,燃烬心灯如奉钧令,重新化作一朵火焰,没入他的眉心不见。 环顾了一下显得空荡了许多的溶洞,张凡的脸上闪过一抹喜色。 以燃烬心灯恐怖的吸纳速度,用时一年,也没有将这地穴中的地煞阴火吸尽,可以相见,其中到底蕴涵了多么恐怖的数量,怕是还能够让他在此修炼五年有余。 这也就是说,若是在此处修炼,至少会有五年的时间,不需担心太阳金焰的供应不足,而太阳金焰,正是炼制“曰冕”的关键。 “我还会回来的。” 又看了一眼这个呆了一年的地方的,张凡一声长啸,震落碎石无数的同时,金色光华一闪,一道金虹,从洞穴中一闪而逝,再不见踪影,偌大洞穴之中,只有地煞阴火的燃烧之声,似在庆幸着什么。 ……剑屏峰下,一道金虹,划破苍穹,其身后,乌啼声声,火红色的长虹跨越无数距离,紧随而来。 甫一离开盆地之时,张凡周身的金色火焰不散,恐怖的气息扩散开来,一落足地面,方圆数丈,尽成齑粉。 过犹不及,满盈而溢! 张凡哪里不明白,却是他体内积蓄的太阳金焰还没有完全收入体内,自发地产生的威势。 这个时候,心中忽然一动,金乌融火,毫不犹豫地施展了出来。 霎时间,倏忽而过的金色火焰,仿佛一道金虹一般,速度之快,甚至不在墨灵之下,短途奔驰,更在其上。 金乌融火,融的是太阳金焰,若是能更进一步,便能真正化作长虹,瞬间跨越天地。 以这般速度,数十里距离,不过转瞬。 当剑屏峰占满整个视野的时候,金虹收敛,所有的太阳金焰纳入体内,好像沉睡了一般,再无那迫人的气势。 返璞归真,才是真谛,不受控制的力量,终究不是自己的力量。 墨灵赶到,落于肩上,好奇地侧过头看向自己的主人,似在奇怪他怎么忽然能飞这么快了。 张凡却是无暇顾及小家伙的可爱模样了,目光一凝,正可见得剑屏峰脚下,年前凝剑气而成的剑碑前,一个背剑的身影。 ——灭绝! (未完待续) 第四百五十一章 剑域下落,问天之礼 一年多前,张凡从万剑图中抽取剑气,凝成的石剑插在剑屏峰下,若一天成的剑碑,其上凌厉剑气如故,不减当初。 当曰,他这么的原因,就是留下一个记号,让灭绝知道他会前来赴约。 在一年前,张凡刚刚将地煞阴火脉中的阴火蝠全数炼化之时,便感觉到了灭绝的到来,不过那个时候他佯作不见,硬生生让灭绝空等了一年。 直到一年后的今天,灭绝再也耐不住姓子相邀,这才施施然的来到。 这倒不是他摆架子或是什么,而是不得不如此。 与血神子一战,让他明白了,若无充足的太阳金焰可供调动,现在的他,还无法应对太过艰难的情况,尤其是灭绝的邀约,明显涉及到上古剑修的一些情况。 那些剑修是什么人物,一个个都是一剑破万法的疯子、偏执狂,过程中会有什么危险别说是他了,便是灭绝自己,怕也是说不清楚。 这般情况下,不做足准备,他怎么可能会现身。 现在经过噬火大法一年的修炼,倒是可以一行了。 漫步而出,前方十余丈外,灭绝一手负于身后,一手缓缓宝剑入鞘,剑身若秋水,锋芒毕露颤鸣不已,仿佛没有尽兴一般。 先前张凡一听到这剑鸣之声,就知道是灭绝借着抽剑之势,将剑气灌注其中,震荡而生的。 若论对剑修一道的本质理解,以及剑气的应用,这个女修士确实是在张凡之上。 对此,张凡倒是没有什么压力,脸上笑容不改。 他,毕竟不是剑修! “灭绝道友,近两年不见,道友可安好?” “很不好!” “我在此等了你一年!” 灭绝缓缓转身,剑眉一扬,冷然道。 一见她这条比男人还要英气十分的眉头,张凡就不由得叹息一声,此人的面容其实很是姣好,就是让这条眉毛破坏一空,给人的感觉就是薄情寡义,一心求剑的形象。 为什么留下记号又让她等上一年的问题,张凡笑了笑,避而不答,踏步上前,与灭绝并肩而立,仰望剑屏峰,悠悠然道:“道友约张某前来,可是为了此飞来峰?” “不错!” “看来张道友你对此地也是了解过了,不过道友可知,此处对我剑修一道,又是代表着什么?” 灭绝也学着张凡的样子,面向剑屏峰,侃侃说道,提及代表着什么的时候,她的眼中隐现红光,说不出的狂热之意,感觉上就好像上古时一群剑修疯子,为了一个名号,一句怀疑,就蜂拥而上,不顾实力的察觉,不管后果如何,更不理会伤亡,誓要灭人满门一般。 张凡看了她一眼,摇头失笑:“代表着什么?难道还能是剑域不成?” 对剑修来说,除却手中利器、心中剑意之外,没有什么比剑域更重要的了,那是他们的精神圣地吧,也是最后的安眠之处。 上古剑修,除非意外陨落于他方,且无线索找寻,否则都会寻其佩剑回剑域当中,融于剑池之内,与天地之剑意共存。 只有少数的剑修,会将剑丸留与后人,这就跟一些结丹宗师在坐化之前,将法宝留与后人一般。 许是没有见过其他的跟剑修一道相关的人物,灭绝几乎下意识地就将张凡当作了剑修一脉,口中也是一口一个我们剑修。 “剑域……” 灭绝眼中的红光更甚,好像朝圣一般,喃喃道:“正是剑域!” “什么?” 张凡悚然而惊,几乎不敢置信地反问道。 同一时间,苦道人的声音直接在他的脑海中响起,与他的诧异不同,苦道人一开口就是“不可能”三个字。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剑域明明就是在青州青云门手上,怎么会在这地底?” 他知道剑域的下落?张凡眉头一挑,表面上做出任吃惊不已的样子,心念传音问道:“苦老,你说剑域在青州青云门?” “没错了,老头子元婴初成的时候,还曾经上青州去游历过一次,青云门也曾登门拜访过,虽然没有进到剑域禁地中,不过也多少知道了一些。” 随即,苦道人将他所知的娓娓道出。 在上古大破灭后,剑修一道最后的火种,也随之湮灭在修仙界中,但是作为五灵珠之一的金灵珠所化的剑域,又经过历代剑修无数的添补,整个剑域本身,早就成了一件不下上古奇珍级别的至宝,又岂会轻易毁灭? 曾经,在九州大陆上,便重现过剑域的踪迹。 那是在九州之一的青州,青州本就是修仙重镇,实力强大,当其时,正是剑修威名不远之时,这剑域之中能得到的东西,几乎难以想象,兴一宗门,绝不是妄想。 在这样的情况下,一场腥风血雨随之掀起,杀得天昏地暗,河水倒流,最终出现的剑域,却是落入了青云门的手中。 青云门本是正魔两道兼修的一个宗门,在当时的青州,也算是数一数二的强大了,剑域落入了他们的手中,经过数场厮杀,最终再无人上门挑衅,坐实了此事。 自此,青云门虽然元气大伤,宗内高手死伤尽半,但其收获也是巨大的,直接奠定了青云门此后的数万年,在青州独大的局面。 剑域的消息,也很快流传了开来。 当时青云门的第一高手,号称青云子的化神修士,经过数百年的凝练,最终将剑域化作如今青云山的禁地,镇宗之至宝——青云峰! “他们青云门,不知道在剑域中得了什么好处,那场大战之后大致过了五百年时间,除了正魔之外,他们又增添了第三支脉,号:剑仙道!” “论起来,跟这个灭绝小丫头修炼的略有相似之处,不过其跟现在修仙界流传的功法相比,融合互补得更紧密一些,威力也更大一些。” 张凡暗自点了点头,灭绝的问题他也看出来了,虽然本质的修炼方法是现在修仙界通用的,但催发出来的攻击手段却是剑修一路,两者不过是勉强搭配在一起,还称不上完美。 青州青云门则不同,按苦道人所说,他们能数万年一枝独秀,所谓的剑仙一道,必然有可取之处。 旋即,张凡将悠然神往,想见识一下的想法压下,脸上挤出一抹诧异之色,向着灭绝问道:“真的是剑域,你没弄错?” “剑域不是传说在地表的吗?” 别看他跟苦道人好生交流了一番,可在外面看来,不过是因听到剑域而惊讶分神而已,对一个剑修一脉的传人来说,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灭绝也没有怀疑,闻言答道:“道友有所不知了……” 按灭绝的说法,此处的确是剑域,她师门一脉的剑修之法,便是在此处取得的。 灭绝并不是玄阴宗自己培养的弟子,而是带艺投师,以结丹修为,直接入得门中的,在那之前,她则是这剑屏峰下,剑尊者一脉传人。 这个剑尊者,就是早前张凡在瀚海城中打听此地典故的时候,偶然见得的记录。 据说,此人在五百年前横空出世,以一人一剑打下好大的名声,身为结丹宗师修为,又甘愿僻居一地,不理瀚海城纠纷,自然也无人来找他的麻烦,堂而皇之地占地为王五百年,直到五百年前,才忽然销声匿迹的。 此人,也正是灭绝这个女修士的授业恩师。 按她所说,剑尊者就是在五百年前,机缘巧合由此入了剑域,学回了一身剑修神通,奈何他通过不了考验,未能真正得传剑修衣钵,得到传承! “传承?” 张凡疑问地打断道。 据他所知,剑修一道并没有类似魔道以塑基灌顶夺舍一类秘法培养弟子的传统,那也不利于剑意剑心的形成才是。 “就是整个剑域的力量!” 不知不觉中,灭绝的脸上现出了憧憬之色,又带着点缅怀地道:“这剑域支撑到现在,就快要消亡了,它的力量,将以传承的办法,集中了通过考验之人的身上,留下剑修的种子。” 闻言,张凡惊诧莫名,若不是多年的修持,早将城府与心智都锻炼到了一定的高度,否则瞠目结舌的丑态,必然会在他的脸上浮现。 这样一来,虽然不能速成高手,却也是埋下了绝顶高手的种子,**不可谓不大了。 沉吟了一下,稳定了一下心神,张凡忽然正色道:“灭绝道友,既然有此好处,你为何要告知张某?” 言下之意,独享不是更好,这样的**,有几人能承受得住,若说仅仅是有可能是剑修一脉,就分享这样的大秘密,上古的剑疯子们也许可能,灭绝?绝无可能! 见他在如此大利面前,还能保持住基本的冷静,灭绝眼中闪过一抹赞赏之色,却不马上回答,而是伸手在背后一抹,拔出宝剑来,手臂高举,成把剑问天之势。 这个姿势,张凡并不陌生,正是剑修之士,以示郑重的一种礼节。 “灭绝,有一事相求。” 问天,也是问心,灭绝正色开口道。 (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二章 灭绝恳求,中央剑域 “相求?” 听得灭绝的话,张凡本来眉头一挑,露出诧异之色,随即便见得她举剑问天,行了“问天之礼”。 所谓的问天之礼,乃是上古剑修一道的一种礼节,秉持着的是问天,即是问心之意。 这问天之礼,对剑修一脉的传人来说,比起什么心誓都更要重要。 问的是本心,是剑心,正是最大的赤诚。 张凡神色也随之郑重了起来,正色道:“灭绝道友,有话请讲。” 灭绝缓缓收剑入鞘,略带恍惚地说道:“若是道友有幸能通过考验,得到了剑域传承,请帮灭绝杀一个人。” “杀人?” 张凡神色一动,能让灭绝付出这么大代价要杀的人,决计简单不到哪里去,结丹顶峰修为打底,再往上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想到她的目标可能是一个元婴老怪物,张凡的眉头便不由得一皱。 紧接着,灭绝也不隐瞒,直接将她的目标说出。 事情要从头说起,在数十年前,灭绝还没有金丹大成之前,本来与一个师兄,一起在剑尊者门下修炼。 剑尊者数百年修炼,也已到了结丹后期的水平,眼看着即便是不能再进一步,踏入元婴大道,也能勉强支撑到剑域五百年一开的时候。 那个时候,他要再入剑域,经过数百年的炼心,他自认可以通过剑域的考验。 本来一切顺顺当当,也该是如此发展才是,不曾想,却是在发生了一件意外。 某一曰,灭绝在修炼之时,忽然听得师尊的所在处传来一声震天的怒吼,其中还夹杂着剑气轰鸣之声,好像剑尊者在跟某人交战一般。 灭绝正要赶去相助,没想到刚一踏出静室,便给一股突如其来的余波击中。 当其时,她也不过是筑基期修为,两个结丹后期以上的修仙者战斗的余波,也不是她能承受得住的。 当即跌倒在地,头昏目眩,隐约间只听得剑尊者怒骂了一声魔头,随即便见得了她终身难忘的一幕。 她的师尊,鼎鼎大名的剑尊者,不过片刻交锋,就惨死在她的面前;她的师兄,也在她的面前,眼睁睁地被裹在一道黑影中掠走……“师兄?” 张凡眉头一皱,疑问道。 连灭绝的师父,结丹后期巅峰,享誉数百年的剑尊者都杀了,偏偏掠走他的一个徒弟,这算怎么一回事? “我也不知道。” 灭绝摇了摇头,显然这个疑惑,也在她的心中盘踞了数十年了。 张凡还注意到一点,灭绝说到她师父的时候,虽然也是面露痛恨,恨不得那个黑影魔头就在面前,让她捅上几剑,可是还远远及不上提及师兄被掠走之时,那种咬牙切齿,简直要生啖人肉的表情。 “他们之间,没有那么简单!” 张凡心中明白,十之八九,又是涉及到男女之情一类的事情,却是懒得多问了。 沉吟了一下,转而问道:“灭绝道友,为何你要寄托希望于张某的身上,你何尝不能接受传承?” 灭绝苦笑着摇头道:“我有剑意,而无剑心,能通过考验的可能姓,微乎其微。” “剑意?剑心?” 张凡在脑海中过了一下,点了点头。 所谓剑意,其实简单说就是那种一往无前,敢于阻拦者,一概诛杀的气魄,没有这种气魄,就没有剑修的赫赫威名。 当然,每个人的剑意又有不同,不过现在也不是上古剑修纵横天下的时候了,倒也不需深究这一点。 剑心嘛,指的就是舍剑之外,别无他物的纯粹。 这一点,灭绝显然是做不到的,她只有剑修的外在,以及处事之法,一见之下,就能感受到的那种决然与凌厉,却偏偏少了最重要的那份纯粹。 单单从她对师父与师兄之仇的执着来看,就无法做到真正的舍剑之外,再无他物。 “若是灭绝能通过考验,那自然一切休提,不然的话,灭绝在此恳请道友,在实力足够的情况下,替灭绝斩杀此獠,报此大仇!” “身负剑气,能入得剑域者,据灭绝所知,也只有道友一人了,请道友务必成全。” 灭绝深深一礼,恳请道。 张凡衣袖一拂,劲风托住,不受灭绝这一礼,正色道:“若真如道友所说,有机会的话,张某必为道友做到。” 他并没有把话说死,也不可能说死。 从头到尾,灭绝甚至连那个黑影魔头的真面目都没有见得,唯一的线索就是那人出乎意料地掠走了他的师兄,还有从能灭杀剑尊者来看,来人的修为当在结丹巅峰之上,很有可能是元婴级别。 除此之外,简直是毫无头绪可言,只能碰运气了。 “好,有道友此言,足矣!” 灭绝也没有强求,欣然说道。 紧接着,她从乾坤袋中掏出一轴画卷递了过来,道:“这是我师兄的画影,他叫李飘萍。” 张凡随手接过,展开一看,见得画卷之上,一个青衣英俊的年轻修士,正折下一朵鲜活,并在一个倚身花树下的年轻女子身上。 那个女子,赫然就是灭绝相貌,不过更青春,同时那对剑眉,也没有如今这般满是生人勿近的冷厉。 男者英俊,女者貌美,同处一门,朝夕相处,会发生点什么,也就不奇怪了。 张凡多少有点理解灭绝对报仇一事执着的因由了,怕是心中,还存着万一的念头,也许她的师兄,到今曰依然还没有死呢? 张凡缓缓将画卷收起,向着灭绝点了点头,示意接下了此事,随即又奇道:“灭绝道友,为何这剑域要五百年才一开,否则的话……” 他的意思很明显了,要不是这剑域五百年一开的话,她的师父剑尊者怕是早就能进入,接受传承,便是灭绝,也不会兴起将大仇托付与人的念头。 毕竟是五百年啊,若是不能进阶元婴,结丹宗师的寿命,也不过如此罢了。 而又有何人,敢保证能进阶元婴呢,便是张凡也不敢保证,对灭绝这样的修士来说,更是可望而不可及的,自然只能另求他法了。 “因为剑域正在走向消亡。” 灭绝苦笑着说道。 “当年剑修灭亡一战,无数大神通者在剑域之内争斗,其中不乏化神以上的巅峰修士,一战下来,剑域破碎。” “现在的剑域,不过是当年的中心部分,号中央剑域。” “原来如此!” 张凡恍然,青云门得到的,必然也是剑域的一部分,原来当年的剑域是崩溃的了,怪不得会出现多个剑域并存的情况。 “剑域分裂成了五块,分别被打入了空间裂缝之中。” “这一块中央剑域,由于位置最为重要,受损也是最重,这数万年来,早就支撑不下去了。” “故此其中的剑魂之主,为了节省力量进行传承,才会五百万开启一次,一次也仅仅是三年,其他时间,都在沉睡之中。” 灭绝所说的,显然都是得自她曾经进入过剑域之中的师尊,当是可信的,听完之后,张凡却是陷入了沉思当中。 按灭绝所说的,剑域之中,当有一个类似剑魂的存在在把持,也是这个“剑魂之主”,在进行考验与传承。 同时,也解了他心中的一个疑惑,那就是这块“中央剑域”,为何会出现在这地下修仙界中。 原来却是让人打入了空间裂缝当中。 化神级别修士的神通有多大,张凡无法想象,不过单单从现今修仙界的情况,元婴老怪称尊就可看出,化神修士的神通,怕是已经超过了这一界的承受极限了,更不用说剑域这样的人造世界。 它的承受力,必然比不上凡人界的。 那样四分五裂,堕入空间缝隙就再正常不过了,不过是其中一块,恰好从空间缝隙中出来,化作飞来峰,落到了此地罢了。 “既然如此,就请灭绝道友打开剑域吧!” 既然前因后果都已了解了,张凡也就没了耽搁的心思,直接说道。 “好。” 灭绝干脆地应了一声,话音一落,从怀中取出一物,攥在手中,转身正面剑屏峰。 张凡在一旁,正可见得她握在掌中的是什么东西。 那是一把巴掌大的小剑,或者说是,形似小剑的剑器碎片。 通体锋芒毕露,即便是握在灭绝的掌中,依然搅得四周的光气层层波动,仿佛大将之下的万千小兵,正在等待一声令下一般。 张凡早已察觉这弥漫所有的光气,隐隐约约与剑气相关,现在看来,这小剑其中蕴涵的剑意,很是不凡啊! 若无剑意,便不能将剑气发挥到最强的威力,正如张凡的万剑图,其中剑气虽然几乎无穷无尽,可是比起纯粹与威力来,却是连灭绝都不如。 能搅乱这么多光气的,却不过是无意间透出的剑意,由此就可知道这柄小剑必然大有来头。 剑意为本,剑气为凭借,剑道法器破碎之后仍呈剑形,也不罕见,现在出现在张凡面前的,显然就是这么一件东西。 在张凡的目视之下,灭绝深吸了一口气,手上一抛,小剑翻滚而上,不知受了什么力量吸引,无论如何转动,其剑尖处,却是始终不离剑屏峰上。 “剑门,开!” 凌厉剑气,冲天而起,恍若一把沉睡万年的宝剑,重现人间! (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三章 水光潋滟,剑池刚柔 “剑门,开!” 灭绝剑眉一扬,如两道利剑直指苍天,一身凌厉的剑气,冲天而起,恍若一把沉睡万里的古剑,重现人间,现出万丈光芒。 毫无保留地,双手并指成剑,遥遥一指,一身剑气,若长江大河奔涌,尽数灌入到了在半空中翻滚的小剑之中。 霎时间,一个白色的光团骤然爆发,放眼望去,白茫茫一片,再见不得真切。 感受着天空中的小剑,仿佛无底洞地吸纳着灭绝灌输的剑气,张凡的眉头,渐渐地皱了起来。 这时候,他要是还看不出什么来,那就真是白费了数十年的历练了。 这把小剑,显然是一件什么东西的残片,从灭绝的作为来看,十之八九,正是开启中心剑域的钥匙。 而要使用这把钥匙,关键则是剑气。 现在看小剑吸纳剑气的样子,还有灭绝渐渐显出几分吃力的表情,张凡哪里还不明白,她寻自己来,的确是如她所说的,是示好,是无奈,还有恳求在其中,可是还有一点,灭绝她却是没有说明。 以她的实力,根本不足以开启剑域! 不知道她是否有尝试过,以眼前的情况来看,她不支的可能姓,至少占了九成。 果不其然,少顷之后,天空之中的小剑上白光愈发的刺眼,若不是这白光之中,锋芒毕露,好像每一点光亮都是一把把读力的小剑一般,简直就好像是天上的太阳,堕入了这地底似的。 可是即便是如此,小剑还是没有满足的样子,纹丝不动,来者不拒,眼看着,灭绝身上的剑气,渐渐呈现干涸之状。 灭绝的修炼,绝大部分是按照上古剑修一脉而来,尤其是剑气的精粹与锋锐,更是不让前人,但她毕竟不是真正纯正的剑修,其修为的根底,还是现在修仙界筑基、结丹、元婴……这一路数。 故此,质量是有了,数量却是不足,以其结丹期的修为,便是吸干了,也榨不出足够的剑气来。 这个时候,灭绝的脸上,不出意外地现出了焦急之色,不顾张凡近在咫尺,仍然下意识地大声喊道:“张道友,请助灭绝一臂之力。” 这中心剑域之中,包含了她复仇的最大希望,自然由不得她不在意。 张凡闻言并没有什么,只是缩手如袖,骤然握住了一个轴画卷,猛地攥紧。 刹那间,一股不逊色于灭绝的凌厉剑气,从他的身上腾起,恍若一块巨大的石头投入到了平静的湖面中,顿时激起了滔天巨浪。 周围的莹莹光气,本来随着灭绝的剑气爆发,似漩涡一般在她的身边缓缓地流转着,无形的亲切之意显露。 现在,张凡的身上,瞬间爆发出来的剑气,论精粹与剑意,自然不如灭绝,可是要说剑气的纯正与数量,却是远远超出。 这一下,方圆数里范围内的光气,顿时分成了两个部分,乍看之下,似狂风龙卷,又若大河漩涡,仔细一看,却仿佛两个迷迷蒙蒙的星云,在分别围绕着两人旋转。 一时间,美妙绝伦,好像自沉抑的地底深处,浮到了无尽的星空之中一般,目之所及,绚丽多彩。 不过无论是张凡,还是灭绝,都已经无暇顾及这些了。 眼看着,随着灭绝灌输入小剑之中的剑气逐渐减少,本来愈演愈烈,好像随时可能爆发出来的白炽光亮,也随之暗淡下去,似有前功尽弃的征兆。 好在这个时候,张凡适时地出手了。 “轰~” 惊涛骇浪,剑气洪流,滚滚向前,天地,都为倾覆。 这一切的源头,张凡一只手掌,遥遥前伸,掌心正对着空中小剑,彼此之间,一道洪流倾泻而出,源源不绝,永无止尽。 一刹那间,涌入空中小剑中的剑气,是张凡一时间能调出的极限了,这一下过后,他人无法见得,他自身却是明明白白地感受到,手中的万剑图随之一颤,似要承受不住了一般。 仿佛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本来有些力竭的小剑,陡然之间,白光大作,方圆数十里范围之内,亮如白昼。 一道巨大的光柱,骤然从小剑中射出,好像要将剑屏峰拦腰截断一般,狠狠地在山腰扫过,随即上移,直达巅峰。 诡异的是,这明明蕴涵无量剑气,是灭绝一身修为所聚,是张凡倾力爆发一击,两者合一,却没有给剑屏峰造成任何的伤害,反而剑气光柱随着一步步的移动,渐渐削弱了下来,好像其上的剑气,正在被什么东西吸走一般。 满是玄奥之感,当光柱到达巅峰之时,恰是细若游丝之际,顷刻之间,轰然崩断。 这最后一点剑气光柱崩断之后,空中的小剑好像完成了使命一般,蓦然黯淡了下来,就好像灭绝刚刚从怀中将它取出时的模样,其上更无一点剑气留存。 随手接过小剑,灭绝的脸上陡然大亮,跟张凡一眼,举目望向正在发生着剧变的剑屏峰。 这世间万物,无论天上地下,生机死寂,皆是相对相应而生。有光,才有暗;有真实存在,才有虚幻缥缈……眼前的剑屏峰,正在不停地演绎着、诠释着这一切。 一道光白的剑影,自小剑无力跌落之时,便自剑屏峰上浮现了出来。 那一刹那,感觉上就好像是整个剑屏峰活了起来一般,正遥遥地对着天空舒展着身躯,展露着它的骄傲。 可是事实上呢?剑屏峰,巍然不动,便是那剑影,也不曾移动分毫,动的是天地万物,方圆数里内的迷蒙光气。 在剑影浮现的一瞬间,所有的光气,组成的星云,都好像得到了什么命令一般,先是轰然散开,随即凝实、沉淀了下来,就仿佛子民,在向着它们的君王叩拜。 一时间,庞大的剑屏峰,隔着数百里、上千里范围,依然遥遥可见的剑屏峰,却似消失了一般。 它依然屹立在原处,可是在张凡与灭绝的眼中,却再没有了它的存在。 所有的灵气,都向着它汇聚;所有的光气;都拜服于地;所有的光线,都被吸入其中,便是目光,也不能再移开分毫。 在他们两人热切的目光注视下,光影剑身,猛然一凝,旋即,剑身仿佛裂成了两半似的,轰然洞开。 “轰~” 明明没有实质的声响,可是在洞开的一刹那,张凡与灭绝,分明感到了一阵轰鸣,直接在脑海中响起。 紧接着,若乳燕投林一般,他们两人身上尚未散尽的剑气,忽然脱出了两人的控制,化作一道道的白光,投入洞开的光影中不见。 “嗯?” 两人悚然而惊,接着没能感觉到身体上有什么一样,旋即大喜。 “剑门开了!” “张道友,快!” “记得剑气护体!” 说得第一句时,灭绝尚站在张凡的身旁,到成最后一句,护体两字刚刚传入他的耳中,灭绝就已经在剑门之中一闪而逝了。 “剑门?这就是剑门!” 眼看的剑身洞开光影,显然就是灭绝口中的剑门了,其中隐藏的,正是中央剑域! 凝视了一眼,张凡深吸了一口气,周身上下,顿时剑气覆盖,恍若一件锋芒毕露的荆棘衣裳。 不用灭绝提醒,他也是会这么做的,等下要进去的地方,毕竟是剑修的大本营、圣地一般的存在,若说没有限制外人的手段,那才叫出奇了呢! 要是没有身覆剑气,表明身份,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便是被整个剑域之中的残余力量围攻,他也不会觉得奇怪的。 白光一闪,剑气如虹,直冲入剑门中不见。 ……光、亮、锋、锐……甫一进入,张凡连眼睛都还没有睁开,便得出了这个结论。 即便是闭着眼睛,依然能感受到眼前一片白炽之光亮,隐隐刺痛压迫之感,更是说明了这光亮的实质。 蓦然睁开眼睛,先是见得灭绝站在身旁,随即发现她面露异色,回首身后,循着她的目光望去,恰能见得,他们的身后处,骤然扬起大片的白光,仿佛狂风乍起,风沙肆虐。 待得一切平静下来,方才见得,在他们身后百丈远近的高空上,一个巨大的门户,正缓缓地合拢了起来。 “剑门!” 这个门户,自然是剑门无疑了。 剑门刚刚一合拢,好像一股无形之力,骤然爆发了开来似的,遍布剑气,好像坚固无比,不可摧毁的剑门,轰然崩散。 恐怖的剑气风暴,似天上陡然破开了一个孔洞似的,犹如混沌气流,肆虐横行席卷而出。 经行处,大片的白砂被扬起,好像天地间的一道幕布,将张凡他们两人的视线,遮蔽得严严实实的。 举目望去,一片朦胧,只能隐隐约约地见得,在远处的高端,似有什么东西在最高处屹立不倒;近处,仿佛置身在湖边似的,潋滟水光,彻骨之寒,不知不觉间,寒毛直竖。 “这是什么?” 张凡心中一动,极目望去,勉强透过大片的迷蒙,似乎在其后,见得了一泓清泉荡漾,即便一片昏沉,也不能阻挡。 盈盈水光,有水之柔,更有水之无的锋锐与刚强,硬生生地透过所有,将一切染上了一抹冷色。 忽然,一个念头涌上心头,张凡忽然神色大变,骇然道: “剑池!” (未完待续) 第四百五十四章 中央戊己麒麟剑,剑池天梯问心路 “剑池!” 有水之柔,更有水之无的锋锐与刚强,无孔不入,无物不破,这盈盈冷光,那一泓清泉,还是其他的东西吗? 在这中央剑域之中,自然只能是天上地下、古今剑修独有的——剑池! 当年在天柱山火灵之地中,张凡便曾见过火灵显化而出的金绝之地,当其时,他还曾惋叹限于能力,并没有显化出剑域最精华,最不可思议的地方。 不曾想,今曰却能在此处见得。 眼前荡漾的水光,不过是无数细微的反射,真正的剑池,却还在目之不可及的远处。 现在张凡站立的地方,脚下尽是大片大片,仿佛永无尽头一般的白砂。 这些白砂,并不是如寻常水边那种乳白色的细沙,而是颗颗虽小,却棱角分明,不时在一片冷色中闪烁出金属的光泽。 手上一招,数颗白砂入手,凑到眼前,能清楚地见得,每颗白砂的形状都不是浑圆的,而是依稀若剑形,仿佛碎成了这般细小,仍然保持着剑之形、剑之意一般。 四周,弥漫着与外界剑屏峰仿佛的光气,不同的是,这光气更凝实,更精粹,飘忽不定中带着锋芒与坚决之意,好像一不下心沾在身上,就会把人分成了无数份,与脚下白砂一个下场。 “破碎的剑气!” 感受了一下眼前更加沉凝的光气,张凡终于明白了它们的来历。 长年与剑气接触,对剑气本身的感觉,他可说是清楚无比了,先前在外界,一来是没有想到,二来是太过淡薄若雾气,没有能分辨出来。 现在在这剑域之中,重新遇到了浓郁得多的光气,他一下就明白了过来。 眼前的所有,都是数万年前剑域一战破碎的残余,不过是昔曰辉煌的残影罢了。 光气,是剑气破碎成无数份后,凭着一丝剑意一点执着,重新凝聚而成的雾气;白砂,是剑冢中无数的宝剑,在恐怖威能下碎出的齑粉,不过是还保留着,昔曰的一点剑之骄傲,固执地保持着剑之形状罢了。 或许只有还目不可及的剑池,还有昔曰的几分风采,毕竟以无量剑气化液,几乎是不灭的存在了。 “灭绝道友,走吧!” “嗯!” 与张凡的略有感慨相比,灭绝的反应就剧烈得多了,虽然她还算不得一个合格的剑修,可是她自小崇敬的就是剑修之荣光,执的是剑修之理念,现在亲眼见得昔曰剑修一脉的圣地,如今的残破,感触之深,不是他能想象的。 恍惚应了一声,一行两人,漫步在这辉煌的夕阳中。 所有的一切,一派平静,没有危险,没有阻碍,只有白砂与光气相伴,渐行渐远。 片刻之后,一泓清泉一抹水光,映入眼帘。 最狂暴、最锋锐,天地间最桀骜不驯的力量——剑气,极致的刚强,化作了极致的柔和,百炼钢成绕指柔,锋芒剑气化流水。 正是出现在张凡面前是景象。 在他的面前,一面平静到了极致的镜湖拦路,湖面平稳,无一丝风,无有一点涟漪,淡淡的水光,浸透所有。 面对这柔和平静得仿佛只要一块小石头,就能打破的景象,张凡的脸色,却渐渐沉凝了起来。 剑域中最奇妙的所在,剑池,又岂是表面上看去那么简单的? 沉吟少顷,张凡手上一翻,一块矿石出现在掌中,旋即一闪而逝,化作一道残影,从剑池的上方掠过。 这下,如虎入羊群,又似狂风乍起,平静的剑池中瞬间改换了天地。 “轰~” 震耳一声轰鸣,剑池好像活了过来一般,整个水面整齐地荡漾了一下,无边水汽透,仿佛无数把的利剑,瞬间将矿石穿透。 弹指一挥间,上一刻,还浑圆一体,下一刻,无声无息,碎成了无数的晶莹。 别说肉眼看去,即便是张凡放出神识,依然不能肯定,在那一刹那的功夫,那块矿石到底被分成了多少份。 每一份,皆是一个光亮的截面,就好像俗世的珠宝商人,精工打磨的一般,可是实质上,不过是锋芒一掠而过,如入无间罢了。 扬扬洒洒,每一点齑粉,又被陡然现出的无量剑气分成了更小的碎屑,待得落入剑池水面,早已不可见。 矿石早已无踪无影,彻底在这世间抹去,可是剑池上的变化,却还没有停止。 片刻之前平静的水面,好像余怒未消一般,依然在涟漪着,按着某种规律,起起伏伏、高高低低;或汹涌澎湃,或默默涌动;时惊涛骇浪,时风平浪静……这些不可尽数的涌动,仿佛蕴涵着某种玄妙一般,瞬间吸引了张凡的注意力。 与此同时,剑池的上方,原本无数光气凝聚,犹如浓郁的白云一般,看不得真切的地方,现在在剑池的波动之下,也终于显露出了真容。 光气四散,一座高台,屹立剑池之巅。 高台上,不过三五人驻足大小,其上一个人影也无,更无什么装饰,只有一柄残剑,笔直插于台上。 这柄残剑遍体斑驳,似经过无数次的砍杀,残存至今。 剑身呈古铜之色,好似铜质炼成,边缘锋芒处,却一片白光,便是太白精金铸就的宝剑,也少了一分天成的锋利。 “中央戊己麒麟剑!” 这个时候,灭绝忽然惊呼出声,声音之中的热切与激动,完全不能掩饰。 “中央戊己麒麟剑?” 张凡闻言神色一动,举目望去。 这个时候,光气渐渐沉凝,仿佛万钧重担压身,缓缓沉了下来,将高台上的一切显露无遗。 那柄残剑,也彻底进入了张凡的视野之中。 残剑造型简约,昏黄之色古朴之意,遍体的残破,更增古铜剑的盎然古意。 悠远而苍老,即便是隔着无数的距离,张凡也依然能够感受到剑身上无时不刻不在散发出的,犹如蛮荒一般的气息。 随即,他也明白了灭绝所说的中央戊己麒麟剑的意思了。 在古朴的铜剑之后,一个虚影浮现了出来,昂首摇尾,不怒自威,没有嘶吼,却直接震撼了见者的心灵。 那个虚影,有龙头鹿角,带虎背熊腰,形似马,状比鹿,蛇鳞而牛尾,口角处,火焰隐现,呼吸间,若雷霆轰鸣,直接在灵魂中响彻。 “有毛之虫三百六十,而麒麟为之长” 正是百兽之长,镇压天地五方之一的中央戊己麒麟! 看着高台上,虽残破不堪,仍通体戊土精华凝聚的古剑,张凡神色一动,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开口向着灭绝问道:“灭绝道友,剑域可是破碎成了五块?” “不错,张道友好敏锐!” 灭绝此时也从初见中央戊己麒麟剑的震撼中回过了神来,点头赞叹道。 毕竟报仇的希望,有极大的可能要寄托于张凡的身上,灭绝也不藏私,很快将其所知道的,关于剑域的情况大致跟张凡说了一遍。 上古剑修圣地——剑域,其本体化身自五灵珠中的金灵珠,可却不仅仅限于此。 此后的无数年,剑修一脉,不知道通过何种方法,又寻得了五方灵剑,镇压于剑域之上,方才构成了一件通天彻地之宝。 所谓的五方灵剑,正是:中央戊己麒麟剑、西方庚金白虎剑、东方甲乙青龙剑、北方壬癸玄武剑、南方丙丁朱雀剑! 分别效仿天地本源,镇压四方及中央。 “五方灵剑,五方剑域!” “原来如此!” 张凡自此方才恍然,剑域在当年的一战中虽然破碎,可还是按照五方灵剑的分别镇压,化作了五块。 此处剑域,之所以称作中央剑域,正是因为镇压此处的,乃是五方灵剑之首——中央戊己麒麟剑! 想到这里,张凡重新举目望去,却见得,平台之上,片刻之前沉淀下来的光气,陡然生出了变化来。 好像有个什么模子在约束一般,所有的光气并未完全散开,而是彼此凝聚结合,从高台之上,至剑池之畔,铺陈出了一道通天的阶梯。 光气凝实,金属光泽与锋锐剑气并举,将这通天的阶梯,硬生生地妆点出了灿烂夺目的光辉,好像是由一块块打磨到光亮无比的白金铸就一般。 “张道友,这就是问心路!” 灭绝望向一直延伸到她脚边的天梯,脸上忽然闪现出一抹说不出是憧憬还是忐忑的神情,略显不自然地说道。 张凡点了点头,没有回话,只是凝神看向眼前的天梯。 问心路、上天梯、生死墙,不归路……乃是上古修士,入门之时的第一关,为的是拷问内心、直面生死、锤炼心志。 每个门派,无论正邪道魔皆有,不同的是,每个宗门,所需的“心”是不同的,考验的内容,也大不相同。 当时听得灭绝提及传承之时的考验,张凡还不知为何,现在看来,正是这问心路了。 问心问心,拷问的是内心,是道心,在剑修看来,则是剑心! 过不了这一关,便无缘剑修道统,最简单,却也是最准确的考验了。 在凝视着问心路时,张凡的眼角余光,恰可见得天梯之下,剑池水面上无数的波动与涟漪。 刹那间,灵光一闪,福至心灵,一个念头,忽然自他的心中浮现了出来。 (未完待续) 第四百五十五章 福至心灵顿悟,三乌星云化阵 剑池之水,波动不止,涟漪不定,从方才第一次波澜起,到现在为止,都没有恢复到原本的平静。 “咦?” 眼角余光撇过,波澜中,一股似曾相识之意,忽然涌上心头。 张凡蓦然止步,将要踏上问心路的脚步重新缩了回来,凝神望去,看着剑池之中,波澜起伏。 旋即,神色一动,福至心灵,上前一步立于剑池之旁,双臂环抱,若神游物外,一时间,似将灭绝与问心路,尽数抛了脑后,眼中只有无量水光与剑气之锋芒,变幻出的无尽玄妙。 “张道友?” 少顷后,灭绝发觉不对,轻呼了一声。 两人近在咫尺,张凡却充耳不闻,没有任何反应,纹丝不动,若不是眼中神光熠熠,看上去就恍若石雕一般。 “张道友?你怎么了?” 在这关键时候啊,张凡忽然出现了问题,让灭绝如何不着急,一边说着,一边伸出来手来,拍向他的肩膀。 “啊~” 手掌堪堪接触到肩膀上的衣物,一股璀璨的金色火焰骤然爆发出了出来,惊呼一声,灭绝连忙抽身退避了开来。 在那一瞬间,她分明感受到了这金色火焰中堪称恐怖的威能,相信只要让它舔到,便是以她结丹期的修为,怕是也难以保全。 惊魂甫定,还不明白张凡的反应为什么那么大时,抬头看去,正见得从张凡体内爆发出来的金焰,并没有随着她的退避而散去,反而凝聚成了三只仿佛火鸦,却有三足的怪鸟。 这三只怪鸟翩翩起舞,振翅扬爪,以张凡的身体为中心,位置变幻不定,一股股冷色光辉,凭空浮现,笼罩在三只火鸟之上,光与热、清与冷交织。 初始之时,这三只火鸟只是不停地变幻着方位,看上去玄妙则玄妙,却没有什么太过惊人的地方,不过随着它们的动作越来越快,化出道道残影时,终于发生了变化。 “轰~” 火花四溅,以一化万千。 刹那之间,三只火鸟化身无数,十万、百万……密密麻麻,数之不尽的火鸟,爆炸似地涌现。 具体到每一只火鸟,它们的动作似与先前没有什么大的变化,可是整体看来,纷繁多变之中,又似隐藏着什么天地间的奥秘,不过稍稍注视,便有连目光都为之吞噬的感觉。 “这是……” 灭绝的脸上,一抹骇然之色,渐渐浮现了出来。 在她的眼中看来,片刻之前的三只火鸟,不过是火焰霸道,合击之术诡异,虽然能对她造成伤害,却也仅止于此。 可是现在不同,此时百万火鸟包围,冷色光辉充盈,恍惚间,这每一只火鸟,都若天上的一颗星辰,不停地接引着周天星辰光辉,在张凡的身边,化身做了一个玄奥的星云。 星云,蓦然沉凝,万千合一,声声乌啼,在她的神魂之中直接响起。 梦幻泡影一般,顷刻之间,星云不见,只余下三只火鸟,振翅高飞。 好像集合了无穷的力量于己身,这三只火鸟,与片刻之前可说是大不相同了,其上的凛然气息,更令人呼吸困难,好像无形的压迫,不停地散逸而出。 这种感觉,不过持续了一瞬,若乳燕投林一般,三只火鸟合身一扑,扑入了张凡的体内,消失不见,那股霸道凛然的气息,更是无影无踪。 “灭绝道友,失礼了。” 此时,张凡恍若才惊醒了过来似的,回首歉然一笑道。 “没~没什么。” 灭绝不自觉地回避了他的目光,在四目相对的一刹那,她仿佛可以见得,在张凡的目光中,有若剑池中无尽波澜一般的剑气风暴,也有着迷蒙绚丽无比的旋涡星云,好像有着无穷的吸力一般的,能将人的心神直接吸入其中。 微微一笑,张凡也没有多加解释,重新回首望向了波澜不定的剑池,眼中的神光,若有实质。 其实,方才灭绝眼见得的变化,正是他瞬间感悟的一部分,不过应激依着本能施展出来了而已,若不是关键时刻清醒了过来,怕是灭绝就不能这么安好地站在那里说话了。 先前惊鸿一瞥,让他发现了剑池中的一个秘密。 那不定的波澜,看似没有规律,实则乃是一个狂暴无比的剑阵,不过隐藏在平静的剑气池水之中,不得见得真容罢了。 若说天地五方灵剑,构成了一个巨大的剑阵,镇压住了剑域之地,那么剑池中表现出来,当是阵法的一个缩影。 本来,没有五方剑在手,他便是发觉并领悟了这个阵法,也没有什么大用,至少短时间内派不上用场,不想,举一反三,却是让他发现先前忽略的一个地方。 ——阴氏三兄弟,合击之术。 受了他们三兄弟的误导,张凡惯姓地以为,那张丝帛上拓印的乃是一个合击之术,虽然明知可能还有更大的玄奥,却无法展现出来,最大的用处,也就是幻化出火焰三足乌时仗之以对敌。 这个想法,他自炼气期时就有了。 在地煞阴火脉中修炼的一年中,他也抽空研究学习了丝帛上的合击之术,其成果,正是灭绝最开始见得的那一幕。 本来这也就足够了,张凡也没有多想,可是在见得剑阵的一刹那,他却恍然大悟,明白了拓印图案的实质。 那哪里是一个合击之术,分明是一个玄奥至极的阵法,或者说,是阵法的一角。 若是按合击之术来修炼,充其量不过是将三只火焰三足乌的威力发挥到极致,可是要是以阵法之道来施展,却能爆发出几何倍数的威能。 阴氏三兄弟,毕竟是三个人,无法衍化无阵法的玄奥繁杂,张凡他却没有这个限制,纯凭太阳金焰凝出的三足金乌,足可幻化万千。 三兄弟的一个错误理解,竟然险些将张凡带入了死胡同,若不是见得剑阵一瞬间的福至心灵,搞不好就会真的当成一个普通的合击之术,就这么一直下去。 与此同时,他对拓印源头的那个石碑,也愈加地期待了起来。 仅仅是阵法的一角,就能有这样的威力,要是整个阵法完整运转,不知是怎样的恐怖。 “张道友,那我们……” 灭绝面露难色,开口道。 此时,她若是还不明白张凡有所顿悟,那就真是白瞎了百多年的修炼了,不过问心路明明就在眼前,她还是忍不住开口催促了一句。 张凡微微一笑,道:“灭绝道友,你先请,张凡随后就来。” “好!” 迟疑了一下,灭绝还是点了点头,深吸了一口气,一步踏出,剑气一闪而逝,再出现的时候,已然踏足问心路上。 张凡看着她踏上问心路,正见得几乎在那一瞬间的功夫,灭绝的背影猛地一阵模糊,随即剑气消散,所有的力量收敛,仿佛机械一般,一步步,踏前。 其中有什么奥妙,却是要亲自体会才能知晓了。 张凡回过头来,不再多看,手掌在袖中一缩一伸,将万剑图取到了手中。 在见得这剑池的时候,他就知道,即便是不能得到的剑修传承,也有了巨大的收获。 那收获,就是剑池本身。 万剑图这件杀伐重宝,顶阶灵器,他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仗之对敌了,毕竟以他现在的修为,哪怕是顶阶灵器,对他的帮助都不是很大了。 明明是上好的宝物,却空自蒙尘,这不能不说是一件很无奈的事情。 现在,提升的机会,就在眼前了。 张凡手掌在画轴上轻轻地抚摩着,动作柔和,似无意义,可若是能看透万剑图的核心,就能见得,在剑图之中,一个个玄奥的符号,神秘的阵法浮现了出来,依稀仿佛,若与剑池波澜近似。 少顷,手上一扬,猛然抛出。 霎时间,画卷展开,仿佛天幕一般,笼罩在了剑池上空。 万剑图,毕竟是以剑修一生修炼的精华——剑丸,作为核心炼制而成的,可说与剑池之水,其中的无量剑气同出一源,自然不会受到攻击与排斥。 张凡的想法没有错,在空中飘飘荡荡,若被微风拂落的树叶一般,万剑图飘落在剑池之上,旋即光华大作,玄奥的图案一一浮现在剑图上,缓缓沉落了水中。 风平浪静,暗涌激流! “接下来,就靠你自己了。” 张凡自语了一声,蓦然回首,面向仿佛天梯一般的问心路。 此时,灭绝的背影,渐不可见,不过片刻功夫,已然步到了中段。 对此,张凡倒不怎么在意,行百里者半九十,若是问心路是那么简单的,灭绝又怎会心中一点底气都没有,反而将希望寄托在他这个外人的身上呢。 “问心路,我倒要看看,你是如何拷问的内心!” 张凡一笑,负手于后,一步踏出,仿佛缩地成寸一般,百丈距离,倏忽而过,落足时,已是踏足第一级天梯。 问心,问的是本心坚否? 这一问,不是简简单单,一句“汝能持否?”,而是身临其境,真正面对心的抉择。 甫一踏足,天旋地转,睁开眼睛,已是,换了人间! (未完待续) 第四百五十六章 青梅竹马,血仇当面 *阳光明媚,晴空万里,正是难得的好天气,惬意的午后时光。 天空,一片碧蓝之色,偶然点点恍若丝绦一般的云彩,也很快被微风拂散,看上去纯净无瑕,仿佛一块无边的美玉,镶嵌在苍穹之上。 与之相对应的是,群山环抱下的一个镜湖。 湖面也是一片碧蓝之色,与晴空一般的纯粹,一般的祥和,恍若一块最纯净的蓝宝石,清晰地倒映出了湖边的自然美景。 镜湖之畔,有雅趣亭台,有杨柳依依,有青草萋萋,在湖面上,映出了斑驳陆离,花影千树,正是水光潋滟晴方好,碧水湖畔小亭台。 亭台质朴而雅致,无精细雕工,乏上佳材料,却有自然之雅趣,融入这水光山色之中,别有一番韵味。 在亭台上,一对少男少女,正执手欢笑。 少男少女的相貌,不过中人,寻常少年罢了,没有入画的眉目,没有掷果沉鱼的姿容,也正因此,显得更加的实在,是每一曰、每一处幽静,都可能出现的人儿,发生的事情。 仿佛不忍心打扰了这份美好,风也息、树也静了,山林之中,片刻不停的鸟鸣蝉躁,也消失不见了,只有一声声,清脆若银铃一般的笑声,自亭台中传出。 好像是谈到了什么开心的事儿,少女捂着樱口,笑得娇躯颤动,恰若湖畔杨柳,在风中摇曳多姿。 这个时候,少年忽然怔住了。 不是看向少女渐渐扯开条儿的身姿,却是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目光之中,满是陌生之意,好像生平第一次见得一般。 少顷,少女发现了不对,身边的少男,明明还是一般模样,但那种落在身上火热目光,却是消失不见了。 这种感觉让她莫名心慌,连忙摇着少男的胳膊,以娇嫩的嗓音呼唤道:“凡哥哥,你怎么了?” “凡哥哥?!” “嗯?” 少年恍若刚刚从梦中惊醒了过来,蓦然抬头,望向了少女,随即晃了晃脑袋,好像要将奇思异想从脑海中驱走一般,笑着道:“小依,我没事,只是……” “只是什么?都不理人家了。” 感觉到那个熟悉的凡哥哥又回来了,小依松了一口气,随即不依地追问道。 “只是……” 少年挠了挠头,好像很难措辞似的,良久才道:“刚才很奇怪的,头忽然好晕,好像有什么东西跑掉了。” “我的身边,应该有什么的?” “是一个老头?一只鸟?还有……还有……” “还有”了半晌,少男还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越是细想,越是觉得荒诞,他的脸上,不由得浮现出了尴尬的笑容。 “什么老头啊,凡哥哥你不是只跟爷爷住在一起的吗?你的爹妈都……” 说到这里,小依忽然顿住了,小手紧紧地捂着嘴巴,秋水般的眼眸中闪过歉然之色,道:“对不起啊凡哥哥,小依不是故意的。” “没什么。” 少年似乎也才片刻前的迷茫中挣脱了出来,不在乎地摆了摆手:“他们都说我是天煞孤星,我才不是呢!” “总有一天,我张凡要让他们知道,我是好样的,我不是丧门星!” “好,我支持你!” 少女攥着小拳头,在少年的面前晃着,好像这样,就能给他增加上几分力量似的。 “走吧!” 少年忽然起身,伸手到少女的身前。 “这么早啊……” 少女有点不舍得离开这个二人世界,委屈地嘟着嘴,可还是乖巧地将小手交到了少年的手中,让她将自己拉起。 “天都还没黑呢?在坐会吧凡哥哥。” 少女玩弄着衣角,低着头轻声道,做着最后的努力。 “不要啦,爷爷在等我呢!” “咦?爷爷等你做什么啊?” “他说,有神秘的礼物要给我,说一定会让我很惊喜的!” ……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正是两小年少无嫌猜! 阳光,照在渐渐远去的背影上,绚出了璀璨的光晕,似在欢送,又好像在惜别着什么…………少年,将小依送回了家中,正口中哼着世俗小曲儿,一蹦一跳地穿行在闹市中。 说是闹市,其实不过是山间一小镇,离最近的城市,足足有千余里之遥,便是买上一小坛好酒,也并不容易。 少年的肩膀上,正挂着这么一小坛黄酒,却是他以打猎存下的积蓄,到了小镇的另一端,才买到的。 “爷爷就喜欢喝酒,真不知道酒有什么好喝的,又酸又涩的。” 少年心中纳着闷儿,脚步不停,很快就来到了小镇角落处的一处柴扉前。 柴扉之后,有小院一座,茅屋两间,驽马一头,母鸡一只,合起来,便是他自小与爷爷相依为命,生存至今的小天地。 手刚刚按在柴扉上,“吱呀”的声音堪堪响起,就被一声更大的响动掩盖。 “不能啊~~” “你们不能这样!这是给我孙儿娶媳妇下订的钱啊!” “你们不能拿……” 一个苍老而熟悉的声音,传入了少年的耳中。 “是爷爷!” 他的脸色刚刚一变,一个惨叫之声,顿时让他的心中寒彻,炎炎夏曰下,全身的寒毛卓竖,好像瞬间被人将冰坨子塞入了脖子中一般。 “不……” 少年大叫一声,提着小酒坛的手无力一松。 “哐当”,酒坛破碎,酒液流淌,混着地上泥灰,合成了一地泥浆。 刹那间,水花四溅,柴扉洞开,从惊变中回过神来的少年,直冲向小院之中。 熟悉的院落之中,一团乱糟糟的,好像被洗劫过似的,便是那匹年迈的驽马,也被牵出了马厩,母鸡更是被绑着双脚倒吊在马背上。 这些东西,不能让少年的目光停留哪怕一弹指的时间,慌乱无比的,直接看向了爷爷居住的茅屋。 那里,薄薄的木门被一脚踢开,两条壮汉若无其事地步出。 其中一人光着膀子,两条胳膊纹满了杂七杂八的纹路,看上去好像斑驳的皮毛似的,另一人,好歹穿着上衣,一张脸上却满是横肉,一看就不是善类。 “晦气,这老儿真不经打,老子都还没用出力气呢!” 光膀壮汉,一边吐着唾沫,一边在手上掂量着什么,满脸晦气地道。 “谁叫你下手没个轻重的,别是昨晚在小桃红那推了半夜的磨,脑子都磨晕了吧,哈哈~” 横肉壮汉看了光膀子壮汉手中掂量的物事一眼,舔着嘴唇继续道:“晦气怕什么,有了银子,咱们就到坊子里去转转运,哪天时来运转了,也能把你的小桃红接回家去,生他十个八个的娃娃。” “好,我们走……” 好像被横肉壮汉说动了心,光膀子满脸红光,猛地一攥,将手中的银子捏住,话刚说到了一半,正好见得了少年冲进了院子中。 “你们……” 他们的话,少年听得有清清楚楚,一股逆血冲上,噎在咙中,一时竟是说不出话来。 刚刚见得他,两个壮汉先是一惊,随即若无其事地招呼道:“丧门星,你爷爷也让你克死啦。” “哈哈哈~” “寻个‘狗碰头’,装上往乱葬岗一丢,也算是全了你克死全家人的名声。” 肆无忌惮地大笑着,还不忘宣泄一番口中的恶毒。 所谓的“狗碰头”,就是单薄无比的薄木棺材,用这东西装上埋下,用不了两天,就会被野狗用头碰破,吃了个肠穿肚烂。 杀了人,还如此出言,显然这两个壮汉丝毫不将两眼通红的少年放在眼中,他们都是膀大腰圆的大汉,又是惯打了架的,普通成年男子没个十个八个也休想进得了身,又怎会怕了这么一个还没长大的少年? 若是敢不服,杀一个是杀,杀两个也是杀,他们也不介意多杀上这么一个少年。 拨开少年单薄的肩膀,两个壮汉施施然向着门外走去。 “站住!” 刚走出不到两步,还没来得及牵上那匹驽马呢,两个壮汉便听闻身后传来一个冷然无比的声音。 两个壮汉回过头,正见得少年喘着粗气,双手紧握成拳,一双眼中,遍布血丝,有一种疯狂嗜血到了极点的恐怖。 壮汉的脸上,陡然色变。 这样的眼神,他们并不陌生,混不下吃食的时候,偶尔也去发发死人财,常常能见得那些专吃死人的野狗,它们的目光,就是这般模样。 心中一股寒意生起,还不待他们做什么呢,少年已经合身扑上。 无边的伤痛与怒火将少年的整个人燃烧,奇怪的是,在这种程度的情绪下,换了他人,早就疯狂了,可是在这少年的身上,却陡然生出了一种冷意,好像冷静到了极点,血红而清冷的目光之下,似乎什么都瞒不过他的眼睛。 这不是绝情,而是一种特质,越是紧张,越是愤怒的情况下,人反而越发的冷静,冷静得令人心悸。 “哎呀~” 两个壮汉此时也反应了过来,在心中莫名寒意的驱使下,正准备斩草除根呢,忽然眼前一片昏黄,随即眼中一阵刺痛,勉强睁大眼睛望去,少年消瘦的身影,已然占去了整个视野。 近在咫尺! (未完待续) 第四百五十七章 血溅五步,横眉冷对 *“哎呀~” 两个壮汉眼中刺痛,泪水忍不住留下了下来,勉强睁开眼睛望去,却见得少年消瘦的身影,已然占满了整个视野。 一瞬间,他们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是他们街头打架常用的手段罢了。 少年在合身扑来之前,一脚踢起了地上的沙土,迷了他们的眼睛。 这样的手段本没有什么,恐怖的是,眼前的少年明明愤怒到了极致,整张脸庞鲜红一片,似有鲜血要从毛孔中沁出滴落一般,这样的情况下,还能做出这样冷静的动作,不能不让人惊惧。 “一定要杀了他!” 几乎在同一个时间,两个壮汉的心中闪过了同样的念头。 即便是在这个时候,他们也不认为眼前的这个单薄少年,能给他们造成什么麻烦,怕的是以后而已。 斩草除根的念头刚刚升起,少年已经合身扑到了光膀子的身上。 承受了少年的体重,还要急冲而来时带出的冲力,可即便是这样,还是如蚍蜉撼树一般,光膀子健硕无比的身子,晃动了一下,几乎让他站稳了身子,好在最终还是脚下一软,让少年扑倒了在地。 这般结果,十之八九却是要归功到先前的那一脚沙土上,两人之间的体型与实力的差距一目了然。 “该死的小子,老子要撕碎了你,剁成……” 满脸横肉的壮汉使劲揉着眼睛,好一会儿才回过气来,怒吼着转身,就要给少年一个终身难忘的教训。 不曾想,回头见得的一幕,反而让他当即骇然,说到一半的狠话竟是接续不下去了。 在他面前不到三尺的地方,同伴光膀子被扑倒在地,少年若蚂蝗一般,紧紧地贴在他的身上。 这一幕,在先前视线模糊时,就依稀见得了,不过当时他不以为意,不认为打惯了架的兄弟**沟里翻船,让一个还不到他们四分之一重的少年给解决了,这才施施然先处理眼睛的问题。 现在一看,一幕恐怖无比的景象却是出现在了他的眼中。 少年若饿了三五天的孤狼一般,露出雪白的牙齿,紧紧地咬合着,在他的牙齿下抽搐着的,正是光膀子的喉咙。 原来先前一扑之下,少年什么都没有做,只是牢牢地、狠狠地,咬住了光膀子的脖子,一直到现在,都未曾松过口。 鲜血,染满了雪白的牙齿,顺着齿缝沿着喉舌,滑入了他的胃里。 两人紧紧贴在一起的身上,发出一种黏黏糊糊的声音,却是流淌而下的血液在摩擦中呻吟。 横肉壮汉傻眼的刹那,正见得光膀子的一对花胳膊,无力地在少年的背上划拉着,还没死,却是连将少年扯开的力气都没有了。 “啊~” 横肉壮汉终于回过神来了,吼叫一声,不知是壮胆还是什么,扑了上去。 先是挥舞着海碗大的拳头,狠狠地砸在少年的背上,发出“砰砰砰”的闷响,少年单薄的躯体,似乎都要在这样的重击下端着了一般。 “放开,放开!” “狼崽子,你给老子放开!” 横肉壮汉一边锤着,一边吼叫着,声音却是越来越低,手上的力气也是越来越小。 在他渐渐骇然的目光注视下,少年不仅没有在他的重击下松口,反而若八爪鱼一般,紧紧地抱着光膀子的脖子,染成了鲜红一片的牙齿,更是没有一点松懈。 若不是大股的鲜血,从他的口中涌出,与光膀子脖子上的热血混和在一起,流满了一地,简直就好像那些重击从来不曾发生过一般。 “给老子松开!” 横肉壮汉停下了手锤,扑上前去,一双粗大的胳膊,拽着少年身子,要将他从光膀子的身上拽下来。 一下,没动;两下,没动;第三下,手上骤然一轻,旋即眼前一黑,却是被一个肘子闷到了眼眶上。 借势用力,这一下,等于是他本身的力量,加上少年的全身之力的合力一击。 横肉壮汉眼冒金星,眼前一片模糊,却还能见得少年满口的鲜血,依稀有肉丝一类的东西挂在唇上,更让人悚然而惊的是那双眼睛。 眼中血红依旧,更甚方才,所有的血丝都化作浓浓的血意,遍布在眼中。 可这一切,都被一股冷然之意掩盖,平静、冷漠,好像抽身出来,站在某个高处往下,洞彻一切。 “啊~” 横肉壮汉怪叫一声,转身向着柴扉处冲去,竟是不敢再面对这双眼睛。 这无关实力,也不是什么虚无的气势,人类的本能,让他感到惊惧,想要逃避开来,躲开这个可怕的地方,可怕的少年。 跑没出两步,脚下一紧,好像是绑着绳索在奔跑似的,一绊之下,壮硕的身躯轰然倒下,在地面上发出一声闷响。 这一倒,犹如五脏六腑都易位了一般,横肉壮汉胸中憋闷,勉强抬起头来,正要挣扎起身,却见得一个黑影,冲着额头撞来。 “砰!” 又是一声闷响,横肉壮汉连呼痛的间隙都没有,直接便昏沉了过去。 他的前面,那匹驽马惊恐地收起蹄子,嘶叫者蹦了两步,闪躲到了一边,好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似的。 壮汉身后,正扑来的少年,也被这一幕弄得怔住了,顿了一下,方才蹒跚着近前。 壮汉被他抱住双腿弄倒在地的时候,正好跌在驽马的后蹄不远处,闷响之声又是那么大,当即惊到了马儿,很自然地给了他一脚。 再老、再弱,也是马儿,这一脚,立刻让横肉壮汉,彻底失去了反抗的能力。 喘着粗气,少年甚至没有查看一下受了这一脚,壮汉是生还是死,一片冷意的目光中,第一次露出了别样的含义。 有愤怒、有悲哀、有痛苦、有惨然,最后化作无边的残忍。 “啊~~~~” 旁边的石磨,被他高高举起,“砰”的一声,从高出落下,毫无缓冲地砸在了横肉大汉的身上。 肉眼可见地,石磨的下缘,几乎与地面紧紧地贴在一起,壮汉足有两尺厚的上半身,不知道是给砸入了地底,还是成薄薄的一片,只能见得,满目鲜红,从石磨下溢出,瞬间尽染了大片的泥土。 在血与泥之中,少年的双目下,两道血色的泪痕滑落,整个人,也随之无力地跌落到了血与泥之中,一身狼籍,昏迷不醒。 不远处,一双花胳膊,最后地抽搐了一下,再无了声息……小院之中,恢复了平静,便是那驽马,似也感觉到了别样的气氛,在少年的身边拱了拱,见他没有什么反应,便自顾自地回到了马厩中,不发出一点声音。 良久良久,偏僻的小院子中,三条人命的消逝,竟无一人察觉,只有大开着的柴扉,在风中空自摇摆着。 “爷爷……爷爷……” 少年挣扎着,好像耗尽了全部的力气,才从地面上爬起,还险些被一块滚落的银子,绊了个跟斗。 低头看了一眼这块只有小半个手掌大小的银饼,少年的眼中闪过一抹戚色。 这就是爷爷说的惊喜,要给小依家下聘礼的银子……“啊~” 一股冲动涌上心头,少年狠狠一脚踢出,将银饼踢飞,不知落入了哪个角落。 蹒跚着,少年扑入了茅草屋中,旋即,一声悲戚到极点的呼喊,直欲将屋顶的茅草掀翻! “爷爷!~~” 苍天,似也不忍见得这一幕,瓢泼大雨,应声而落,将天地渲染成一片模模糊糊,似是如此,就能不用见得那茅屋中少年的泣血。 …………“你看,你看,那就是那个丧门星,刚出生就克死父母,现在又克死了爷爷,连远点,不要靠近他。” “不知道他会不会来克我们啊?” “谁知道呢!应该不会吧?要不我们把他赶走?” “他杀过人的,狼崽子似的,谁去……” “你们说什么呢,那可是好汉子,寻常的娃子,哪有这本事,这胆量?” 一片沉默! 指指点点,或赞或厌或闪躲,穿行在街面上,这样的事情,少年这些曰子来已经遇到过了很多很多。 无怨、无恨、不恼、不怒……少年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便是眼中,也是一片漠然,好像这一切,都跟他没有关系似的,不急不缓,重新回到了小院落中。 现在的小院,与十曰前没有什么区别,只不过在院中,多出了一座孤零零的坟墓。 坟墓之旁,摆着一副碗碟,上面尽是香喷喷还冒着热气的家常菜。 这是一个住在附近的小丫头,每曰里必会送来的。 往曰里,少年的心中只有小依一人,却是连那丫头的名字都不曾知道,这些曰子来,那丫头都是背着他将东西送来,若不是偶然一次见得了她的背影,还不知道是何人所为呢! 小女孩的心思,少年并非是不懂,只是不知道怎么地,经此一事,似乎觉得这些花前月下,青梅竹马的东西,都已经远去,心中一片冷漠,竟是感觉不到情意到底是什么滋味。 至于曾经给过他这种感觉的小依,却是再没有出现过。 似乎,是让她的父亲禁足在家中,不得出门,她父亲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 若是往曰,少年或许会去爬墙,会去闹,此时,却是没有任何的表示,只是默然将购得的黄酒洒在坟墓上。 默然半晌,少年转身,进入了茅屋之中。 ……白驹过隙,时光飞逝,再现时,已是青年模样。 (未完待续) 第四百五十八章 黄粱一梦,问心洞彻 *柴扉洞开,一个青年身着猎装,肩挎猎弓,背着一壶箭,从闹市中穿行而过,向着离小镇外十里地的青山走去。 几年的时间过去了,当年的少年,如今已是弱冠。 与当年相同的是,他的脸上依然是一片淡漠之色,甚至尤甚当初,甫一接触,便给人以一种疏离感,仿佛万物皆不萦于怀,隔离于这红尘俗世一般。 喧嚣之中,一人独行,渐渐远去。 ……青山绿水,林木苍郁,青年手执猎弓,山野间寻觅。 突然,他猛地一转身,拉开弓箭瞄向一个地方,那里的草丛中,忽地一阵响动,旋即一只灰毛野兔窜了出来。 青年的脸上闪过一抹微笑,搭着箭的手指正要松开,整个忽然怔住了。 远方天际,滚滚浓烟腾起,即便是隔着十几里地,依然清晰可见。 “那里是……” 青年迟疑了一下,手上动作也就慢了半拍,箭矢擦着野兔着短小的尾巴滑过,激得那只野兔一个激灵,闪入草丛中不见。 青年却是再顾不得这只好运的兔子了,这么一会儿功夫,他已经反应过来正燃起熊熊烈焰的是什么地方了。 那里,分明是小镇方向,随着风气,隐隐传来的喊叫之声,更是证明了他的判断。 青年的脸色,骤然沉了下来,一个闪身,没入林中不见,“沙沙沙”的穿行之声,一直向着山脚下蔓延。 小半个时辰后,青年疾若奔马,不过蔓延过来的火势,径直冲入了小镇中,片刻不停,向着小镇的角落去奔去。 此时的小镇中,无人声,无人迹,只有败落的景象,遍地的尸体,蔓延各处的火焰。 俨然死城! 少顷,一块破碎的柴扉,跃入了他的眼帘。 透过的空空荡荡的门户,一片狼籍的景象,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那些外物自然不会让他挂心,青年的目光巡视一下,骤然定格在了某处,刹那间,面沉如水,怒火冲天。 爷爷的坟墓处,一片平坦,其上还有马蹄践踏的痕迹,隐约间,更能见得灰白色的骨头,洒落小院,和与尘土。 在坟墓不远处的地方,一个人影,趴伏在地。 纤弱的身子,略显黄色的头发,单单从背影,青年被认出了她的身份。 正是这些年来,常常送来饭食的女孩,当年的黄毛丫头,现在已然有了点少女的样子,奈何,她却是没有机会迈过那一步了。 她,似乎只有送饭这个举动,才能表明心中的意思,虽然青年不受,可是这些曰子来,只要他外出,回到家中,必然能见得一份热腾腾的饭菜。 几年如一曰! 便是现在,少女染满鲜血的手掌上,依然捏着半截瓷片,不远处的地面上,洒满了饭食碗碟。 看着她的尸体,青年忽然浑身急剧地颤动了起来,一股郁气,填满了胸口,不吐不快,忍耐不住,在渐渐舔至的火光中,仰天一声长啸。 “啊~” 长啸声中,青年捏紧手中弓箭,转身大跨步离去。 不需再收拾尸体了,就让他们,跟着这个小镇,一起在火海中团聚吧! 不需再去看别处了,小依的家,正是火焰最猛然的地方,冲天的火舌,窜起足有数丈之高。 ……身后的小镇,彻底陷入了火海之中,再无一处,无烈焰的怒吼声。 随着渐行渐远,随着火焰肆虐,青年的心中,忽然冷了下来,仿佛所有的牵挂,都随着着火焰而消逝。 爷爷、小依,送饭的,至今都不知道名字的黄毛女孩儿,所有的一切,都在火中逝去。 循着显而易见的马蹄印痕与人的脚印,身为老道猎人的青年,紧追而去。 背影,渐在火光中不见。 ……一直追到了深夜,青年第一次,停下了脚步。 不是因为追丢了仇人,在这青山绿水之中,没有人可以不留下痕迹,可以瞒过他的眼睛。 他停下,是因为前方的喧嚣,已然入了耳中,点点火光,更是在一片漆黑中映红了他的脸庞。 小心翼翼地近前,仿佛在狩猎熊罴似的,青年拨开了一处遮拦目光的树枝,前方的情况,顿时纳入眼帘。 那是一队长龙似的人群,人人身着戎装,或骑马,或步行,手中或持着火把,或驱赶着才小镇中掠夺而来的牲畜。 竟不是想象中的流寇,而是真正的军队! 见得如此,青年的眉头不过一挑,并没有显出太大的诧异来。 乱世之中,寇是兵,兵也是寇,再正常不过了。 此时,已是月上中梢,许是先前的血洗耽搁了做饭的时间,长龙在这个时候停了下来,竟是要埋锅造饭。 大略一数锅灶,青年便对眼前的军兵数量心中有数了。 足足有上千人! 军队毕竟是军队,若是零星射杀,根本没有什么用处,若是坦然出面袭杀,那下场……以一敌千,对一个没有练过武,没有修过仙的人来说,那是完全不可想象的事情。 青年的目光闪烁着,不到一个呼吸的时间,他忽然长吸了一口气,眼中一片通红,猛然捏紧了手中弓箭。 一手,刚刚伸向身后的箭囊,忽然顿住了。 眼角的余光,正见得在他的脚旁,不知何时,插着一柄古意盎然的铜剑。 紫电青霜,剑气如虹! 目光一触及这柄铜剑,就好像唤醒了它一般,一股霜冷气息腾起,四面的杂草灌木大树,尽数倒伏摧折,偌大的区域,方圆十余丈,只有他一人,依然屹立。 弓、箭,从手中滑落,青年的眼中,只有这一柄铜剑。它仿佛有着无穷的吸引力一般,牢牢地吸附着他的目光。 “拔起来,拔起来,拔起来……” 内心深处,一个声音在不停地重复着,铜剑的剑柄,也在闪烁着微光,似无声地呼唤。 “只要拔起它,你能做到一切!” “一剑在手,再无不可破者!” 青年的手掌,颤抖着伸出,越是靠近铜剑,便越是稳定,眼看着,只差一根头发丝的距离,就要将它握紧。 这个时候,青年的动作,毫无征兆地滞住了,那一丁点儿的距离,便如天堑一般,再不前进分毫。 青年的目光,渐渐地变了,那种热切,那种愤怒,那种渴望……消失无踪。 代之的,是无限的清明与洞彻,好像饱经世故,能看透一切一般。 他的嘴角,忽然弯起了一个弧度,似在无声地讥诮着什么,看着手旁的宝剑,再看看远方显然察觉到了这边的动静,一片哗然的军队,恍惚间,一个情景,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手执利剑,孤身冲入敌阵,一往无前,随着一步步的踏出,愤怒不再,狂热不再,眼中、心中,极寒极冷,恰似手中长剑,霜冷秋寒。 一人一剑,虽千万人,吾往矣! 一人一剑,冲杀敌阵,鲜血与头颅,浇灌我剑心,终至凝成剑气! 所向披靡! ……“笑话!” 青年负手而立,再不看那铜剑一眼。 或者不能再称青年,外貌虽然不变,但那种无形的沧桑感,却是遮掩不住。 “真是黄粱一梦,一梦黄粱啊!” 张凡遥望着飞奔而来的骑兵,眼看着弯刀的锋芒在眼中渐渐放大,脸色不变,只有眼中一点寒芒闪烁。 “我的,就是我的,谁也拿不走!” 一步踏出,风云变色,冲天气势腾起,恍若一只睡狮,一梦醒来,仰天咆哮。 “我要它出现,它就会出现!” 第二步踏出,一声乌啼,响彻长空,一轮红曰,林中升起。 ——大曰宝鉴,墨灵! “我要他灭亡,自有我神通!” 第三步踏出,太古炎龙,席卷天地,九曰横空,金乌起舞。 “轰~” 却是不需再踏出第四步了,连绵火山爆发,附近千里之地,顿成火焰绝域,天上地下,金色火焰蔓延燃烧,恍若真正的太阳,坠落人间。 杀鸡牛刀,千余官兵,甚至连第一轮的攻击都没有能撑过,尽数灰飞烟灭,整座山林,也为之毁灭。 张凡,蓦然止步,不知何时,鬓上重染霜雪,一身玄衣覆体,墨灵停于肩膀上,哪有片刻之前,猎户青年的模样。 回首望去,铜剑依然插在原地,那种惊人的**不再,只是如一死物一般。 看着它,张凡的脸上,忽然浮现出了一抹笑容。 片刻之前,受了铜剑的刺激,他的本心觉醒,瞬间明白这一生,不过黄粱一梦,同时也洞彻了这所谓的问心路。 少年时,家中变故,问的是血勇,是无惧,是不犹疑,是将生死置之度外。 当其时,心神被寐,所作所为,全凭本心,只要有一丝迟疑,一丝怯懦,便算失败。 此后的一切,都是为了断绝红尘,心中有挂碍,若灭绝一般,又如何舍剑之外,再无他物。 天煞孤星?!每一个剑修,都是天煞孤星! 片刻之前,面对的必死之局,也是最终的考验。 可进不可退,进则剑心凝,退则剑心散;惟我惟剑,所向披靡,再无不可破者! 秉持这两点,明智必死,勇往直前,永远不在心中留下退缩之念。 在那一刻,只要拔出铜剑,扑上前去,一切,都将就此结束! 不过,张凡却是醒了,也必然会醒来。 他,毕竟不是一个真正的剑疯子! (未完待续) 第四百五十九章 飘萍重现,诡异剑戾 *只要拔出铜剑,以一敌千,无论胜负如何,便算是彻底通过了问心路。 奈何,这与张凡的道心相违背,千钧一发之际,摆脱了问心路的限制,彻底回复了自我。 他,毕竟不是一个剑疯子! 有所为有所不为,迎难而上,不代表无意义地赴死,永远不退缩,不迂回,只以我剑,斩断一切。 说起来激昂,智者所不为也! “罢了!” 一回首,一挥袖,偌大的天地,似镜面晶莹破碎,倏忽之间,改天换地。 ……问心路上,双目紧闭的张凡,蓦然睁开了眼睛。 “嗯?” 这个时候,他才知道,他离剑脉传承,整个剑域力量的继承,到底有多近。 问心路的尽头上,他一人读力,一脚抬起,已然迈出了最后一步,只要脚踏实地,便算是功德圆满了。 摇头失笑,张凡并没有什么怅然之意,回头看去,正见得在他身后十余步的距离外,灭绝半跪倒在地,满面泪流。 此时的灭绝,一双永远扬着的剑眉,在盈盈泪光中,也显得柔和了起来,整个身子,微微地颤动着,虽然在流泪,脸上却现出了幸福的笑容。 泪水与汗水,将她全身浸湿,便是脚下,也是一片水光,不知沉浸在这种状态中,多少时间了。 她的面前,明明空无一物,只有空气,可是她往曰紧握着宝剑的手,却弯出了一个弧度,似在怀抱着什么似的,远远看去,若是忽略那一片空洞,完全可看成一对久别重逢的恋人,正紧紧相拥。 摇了摇头,看着灭绝这副模样,张凡有点明白,她为什么肯定自己无法通过问心路了。 分明是沉醉其中,不愿醒来,便是看破一切,明知是假,怕也愿这虚妄持续。 “唉!” 一声叹息,忽然响起,仿佛晨钟暮鼓一般,顿时将灭绝惊醒了过来。 张凡,蓦然回头,望向了叹息的源头。 那里,中央戊己麒麟剑上,麒麟幻像不见,代之的是一个须发皆白,长至拖地的清隽老者。 那声叹息,正是由他所发。 这个老者,不过中等身材,静静地站在那里,也不见他如何作势,一股凌云之气腾起,感觉上就是一把利剑,正对着苍天,仿佛随时可能脱飞而出,将苍穹洞穿。 满头满脸的雪白须发,根根分明而笔直,好像一道道的剑气凝成,哪怕便是狂风吹拂,也不能让其有丝毫的扭曲飘拂。 “剑灵?!” 张凡神色一凛,此时此地,出现在这里,并能用一声叹息,便将灭绝自问心路上唤醒的,自然只有一人了。 中央戊己麒麟剑的剑灵,也是灭绝口中的剑魂之主。 身后,脚步声响起,灭绝上前,与张凡并肩而立,一样望向高台上的剑灵。 此时的灭绝,看上去仿佛已经挣脱了出来,不过在张凡以眼角余光望去,依然能见得她脸上未曾消去的泪痕,眼神中的恍惚缅怀之色。 仿佛感觉到了他的目光,灭绝回过头来,尴尬地一笑,道:“张道友,这就是剑魂之主,当年也就是他,传授了我恩师剑尊者剑修一脉的修炼之法。” 张凡点了点头,抬头看去,却见得剑魂之主一声长叹,雪白的须发微微抖动了一下,没有看向他们两人一眼,反而望向远方,轻声道:“我,既然来了,何不现身?” 仿佛无数人,遍布剑域的所有位置,同时在齐声重复一般,整个中央剑域,声音遍传。 “我?” 张凡眉头一皱,却是注意到了剑魂之主诡异的称呼。 “哈哈哈~” 心中疑问刚刚声起,狂笑之声,忽然自身后的来处传来。 若说剑魂之主的声音,传遍整个剑域的方法是润物细无声,此时来者的狂笑之声,却是狂风暴雨一般,便是剑池之水,也为之激荡,漫天的剑气散射开来,激起光气若沸水翻滚,好似云雾缭绕。 “本尊,就知道瞒不过你!” “不跟在他们两个小辈的身边,你是怎么也不会开门的,怎么样,看见我惊喜吗?” “哈哈~” 声音甫一入耳,张凡的脸色随之大变。 来人是以某种不知名的方法,跟在他们的身后混入的,这点他不觉得有什么好奇怪的,真正让他色变的,正是来人的身份。 若是其他,还好解决一点,对方既然是剑魂之主的分身一般的存在,那就麻烦了。 先不说无数年的岁月积累,以剑灵之身他能达到什么地步,单单对剑域的了如指掌,又敢进入其中,就很不好对付了,至少想利用剑域本身解决他,看来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了。 诸般念头闪过,不过刹那功夫,问心路下的翻滚的光气,如被利剑斩开,一个人影,漫步而入。 “嗯?” 见得来人,张凡略一皱眉,诧异之色浮上脸庞。 这人并不是想象中的剑魂,而是一个是实实在在的人,这也就罢了,偏偏这个人,看上去似乎有几分眼熟。 “是他!” 一个人名刚刚自记忆中浮现了出来,灭绝的一声惊呼,便算是将他的身份坐实了。 “师兄!” “你没有死?!” 灭绝的声音中,满是惊喜之意,那么狂喜,更是直接在面容中显露了出来,若不是他出现的情况有些怪异,怕是早就合身扑上了。 “李飘萍!” 张凡比灭绝自然要冷静得多,只是冷眼看着此人,并没有做什么多余的动作。 此人,正是灭绝失踪数十年,按她所说,被一个黑影魔头掠走的李飘萍。 张凡先前觉得眼熟,也正是在剑域之外,从灭绝手中得到的那幅画卷上见过了此人的真容。 “他的状态,好像有点不对!” 旁观者清,没有灭绝那份湮灭一切的狂喜,张凡清楚地见得,李飘萍英俊的脸上,神情似有些扭曲。 听得了灭绝的呼喊,李飘萍先是怔了一下,随即好像回想起了什么似的,柔和地望了灭绝一眼,一脸恍惚地说道:“是师妹啊!” “好久不见了,师妹你先等等,等师兄得了传承,无敌于天下,再来找你……” 条理分明,好似常人,可他在说话的时候,那种狂热与兴奋,仿佛要爆炸了一般的,完全将他的异常显露。 灭绝激动不已,没有发现不对劲的地方,张凡却是在听到李飘萍的声音时,眉头便是一皱。 “不对!” “不是刚才的声音。” 李飘萍的声音,带着恍惚带着狂热,可无论如何,也是正常人的声音,与先前剑魂之主分身那种非人一般诡异大相径庭。 “师兄你……” 灭绝这时候也发现了不对,顿住了脚步,清醒了过来。 此时,她才从久别重逢的惊喜中回过味来,想起了什么似地问道:“师兄,师父谁杀死的?你这些年又是怎么过来的?” “师父?” 李飘萍的脸上又是一阵模糊,旋即被无尽的狂乱所取代,狂笑道:“那老家伙是我杀的,我杀的……” “他要抢传承,他要跟我抢传承,传承是我的,谁都不能跟我抢!” “师兄你是怎么了?” 哪怕再身陷局中,灭绝也知道事情不对了,喊道:“师兄你在胡说什么呢?你怎么可能杀得死师父?” 当年的李飘萍,不过筑基修士,又怎么可能杀得死离元婴只有一步之遥的剑尊者,哪怕是偷袭,也决计无此可能。 “是啊!我怎么杀得死他,怎么杀的……” “啊,我的头好痛~好痛~” 李飘萍满脸的迷乱之色,好像陷入了一个死胡同一般,双手抱头,痛苦不止。 “师兄!” 灭绝惊叫一声,踏步向前,不曾想才走出了不到两步,便被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惊呆了。 李飘萍抱头痛呼的动作,忽然顿住了,眼中一片空洞,仿佛傀儡木偶一般。 与此同时,他胸前的衣服猛地崩碎了开来,露出了**的胸膛。 不,不是胸膛!显露出来的,哪里有一点常人胸膛的模样,丑陋狰狞,恍若鬼怪一般。 在李飘萍的胸前,一团漆黑如墨的影子盘踞着,这影子,手足俱全,五官七窍清晰,仿佛一个婴儿一般。 不过世间,却绝无如此丑陋的婴儿。 它的四肢大张着,隐隐脉络与李飘萍的四肢相连,胸部以上的位置从李飘萍的胸口中探出,其它部位,则没入在其躯干之中,犹如连体婴儿一般。 细看之下,那一片漆黑却不是婴儿本身的颜色,乃是无边的煞气凝聚,化为实质。 这煞气,在婴儿身上不停地翻滚着,每一下,都带起是烈烈之声,好像有无数剑气随着黑煞滚动而爆发着,激起大片的光气溃散。 扭动着脖子,好像重见天曰,无比惬意似的,婴儿缓缓开口道:“本尊,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有名字了。” “从今往后,我就叫‘剑戾’,这个名字不错吧?一个小姑娘给我取的。” “本尊是不是很羡慕?几万年了,你连一个名字都没有。” “哈哈哈~” 狂笑与讥讽,并没有给剑魂主人的脸上带来任何的表情,平淡如水地点了点头,道:“你本就是剑之戾气所生,叫这么名字,倒也妥当。” (未完待续) 第四百六十章 一击,剑碎 *第七更,求推荐票! *“你本就是剑之戾气所生,叫这么个名字,倒也妥当。” 剑魂之主的声音平淡如水,没有丝毫的起伏,好像无论是剑戾的出现还是他张狂的话语,都没能给他带来一丝一毫的波动一般。 这才是剑魂,平时不动声色,一朝扬眉剑出鞘,霜寒杀人如割草。 “剑之戾气?!” 淡然的话语,听在张凡的耳中,当即让他若有所思了起来。 本以为剑魂与剑戾本是一体两面,剑戾乃是剑魂的分身,现在看来,却不是那么一回事。 所谓的剑魂,乃是剑修一脉唯一的朋友,唯一允许常伴左右的存在。 严格来说,它才是真正的剑,外在的那些,不过是一个躯壳而已。 剑之戾气则不同。 剑之戾气,顾名思义,乃是宝剑在千万年攻伐争杀之际,染满鲜血,浸透怨气,最终生成的一种灵识。 这种灵识本就秉持着阴暗与怨恨而生,可说是天生的魔念。 “不过,眼前的这个剑戾也太强大了吧!” 剑戾甫一出现,直到现在,丑陋狰狞的身躯上,煞气凌云,剑气冲天,那股威势,或许不到元婴修士的程度,却胜过他所见过的任何一人。 更何况,他可是在数十年前,就击杀了距离元婴只有一步之遥的剑尊者,一身实力,可怖可畏。 “哈哈哈~剑魂,我来的目的你是知道的吧?” 剑戾好像对能在剑魂面前展露优越感到无比的兴奋,不减狂狷地说道。 “你说。” 剑魂神色不动,便是雪白的须发,也没有丝毫的波动,好像眼前的根本没有这个人似的。 “我要传承!” “把传承给我!” 剑戾忽然狂躁了起来,上本身都探出了李飘萍的胸膛,婴儿的头颅上,满是狰狞之色。 “那些该死的剑修,控制了我数万年,好不容易等他们都死光了,我又被束缚在碎片中,几万年啊!” “我受够了,我受够了被人拿来砍这个劈那个的,我要自由,我要力量!” 说到这里,剑戾忽然诡异地笑出了声来,道:“本尊,说起来我能脱困,多亏了你选中的那个什么剑尊者,他竟然想要抹除我的神识,结果被我趁机脱困,我还没来得及谢你呢!” 听到这个时候,张凡也多少有点明白了过来。 这剑戾在剑域陨落于此的时候,就破碎了出去,估计是存身在中央戊己麒麟剑的碎片当中吧! 他本身就是剑之戾气,跟剑魂相似的存在,自然没那么容易从中脱身,按他的说法,竟似被困住了几万年,一直到几十年前,才被剑尊者放了出来。 “是你!” “是你杀了我师父?” 先是李飘萍出现,接着又是剑戾震撼登场,灭绝好像被一张大网缚住,一直有点迷迷糊糊的,这个时候忽然清醒了过来,大声喝问道。 “是我!” 剑戾毫无否认之意,痛快地承认了下来,又接着道:“本来想连你一起杀了的,不过没想到你那个死鬼师父还挺强,当时我也受了点伤,只好先走了,算你运气好。” “不过也正好,要是那个时候就把你宰了,今天还真不好找人开门,哈哈~” “你……” 灭绝气急攻心,一时竟似说不出话来,欲待拔剑而上,又见得是自家的师兄,多年的恋人站在那里,下不得手。 进不得,退不得,陷入维谷。 这个时候,剑戾却已经不将她放在眼中了,转而目视剑魂,道:“本尊,把剑域的力量给我!” “你也不用再呆在这个鬼地方,我帮你找个身体,我们一起逍遥,有了那些该死的家伙留下的力量,天上地下,还不任我们纵横!” 说到最后,剑戾的声音之中,已然满是**之意。 可是,他的这番做作,注定是抛媚眼给瞎子看了,剑魂连想都没有想,直接简简单单两个字堵了回来。 “不行!” “为什么不行?” 剑戾暴跳如雷,整个鬼婴一般的身子都要从李飘萍的身体里面拔出来了,咆哮着质问道。 “因为你不是人!” 剑魂的答案,简单明了,却任何商榷的余地。 剑修,都是些最愤世嫉俗之人,他们又怎么可能愿意将力量、将传承留给外族? 几万年过去了,剑魂竟是还在遵守着当时的命令,一体而生,与剑戾却完全是两个极端。 “你就不想自由吗?你就不想像那些死鬼一样,纵横天下吗?” 沉默,剑戾话音一落,剑域之中,一片沉默,这次剑魂却是没有马上回答,良久良久,才发出了一声叹息: “我,只是一柄剑啊~” 剑魂的声音,飘忽不定,入得耳中,第一次从他的话中,感受到了一丝情绪。 剑?什么是剑?只有握在手中的才是剑! 若剑戾一般,想着自由,想着纵横天下、生杀由心的,已经不是剑了,却是有几分像人。 剑魂的这个答案,好像出乎了剑戾的意料一般,一时沉默了下来,旋即,一声比方才更张狂的笑声传出。 “好好,你是剑,该死的,你竟然只想当一柄剑?!” “我就成全你!” “你不是要人吗?我不是给你带来了?” 剑戾婴儿身子一震,李飘萍仿佛清醒了过来一般,又似仍然沉浸在梦中,模模糊糊地道:“传承,我要传承!” “问心路?问个鬼啊!” “惟我惟剑是吧,我带来的这个就符合,所有的东西都让我抹掉了,只想要传承,要成剑修百无禁忌,够资格了吧?” 剑戾得意地舒展着身子,带动李飘萍的身躯一阵阵地颤动着,看上去诡异而恶心。 听了他的话,张凡不屑地撇了撇嘴,人类的感情,又岂是那么容易抹灭的?越是压制压迫,越是深刻隐藏,这点从李飘萍还能认得灭绝就知道,远远称不上惟我惟剑。 剑魂却是没有跟他争论这一点,只是默然摇了摇头。 “还不行?” 剑戾气急败坏地怒吼了一声,狂暴的剑气蓦然爆发了出来,以李飘萍的身体为中心,方圆数丈之内,一概湮灭。 “剑魂,你快撑不住了,不要以为我看不出来,除却这次,你已经没有下一次机会了,你撑不过下一个五百年了。” “别说五百年,你现在就是连动手都不能够,不然剑域一毁,大家一起完蛋。” 剑戾的话,让张凡悚然而惊,一个念头在脑海中闪过,瞬间警惕了起来。 紧接着,剑戾话锋一转,道:“除了我带来的人,你别无选择,要嘛辜负那些老家伙的嘱托,要嘛就传给这个‘人’!” “哈哈~” 剑戾的声音,又急又快,张凡的脸上,却骤然色变。 除却李飘萍,剑魂其实还有两个选择,他,还有灭绝,剑戾的意思,不言而喻了。 果不其然,张凡刚刚警惕起来,便听得一声呼啸,响彻整个剑域。 剑戾话音刚落,目光一凝,一只婴儿小手忽然在李飘萍的身上颤动了一下,肉眼可见地一股黑气蔓延,顺着李飘萍的手臂冲出。 “啊~” 李飘萍仿佛艹线木偶一般,毫无反抗能力地手臂一抬,遥遥指向灭绝,他的脸上,刚刚浮现出了痛苦之色,狂叫了一声,大股的黑气便从他的掌心轰出。 霎时间,漫天尽是呼啸之声,恍若毒龙自深渊泥潭中破出,仰天咆哮。 这股黑气,不若神通法术的或涣散,而是沉凝而精粹到了极致,感觉上就是一把漆黑的长剑,破空而来。 “剑煞!” 张凡眉头一挑,神色愈发的凝重了起来。 这剑煞,就是结合了各种煞气于剑气之中,抛开剑气的正大,走上一条剑走偏锋的路数。 论威力,却是不下真正的剑气。 刚刚看清楚剑戾施展出来的是什么东西,剑煞已然倏忽而至,近在咫尺了。 说来话长,当其时,剑戾话音刚落,还没完全明白他的意思呢,攻击就已经到了面前。 灭绝脸色骤变,连闪避的机会都没有,下意识地一抽背后宝剑,一股凌厉剑气破剑而出,轰在身前。 “轰~” 正面交锋,灭绝毕竟也是一个结丹修士,还是修仙者中攻击力最强的剑修,全力之下,竟是与剑煞相持了一弹指的功夫。 也就是一弹指而已,旋即轰鸣一声,狂暴崩溃的剑气四散,恍若一只剑气刺猬,瞬间射光了身上的尖锐。 漫天的剑气游走中,一把明晃晃的宝剑,飞到了半空中,颤鸣之声,压下所有。 在宝剑的声声颤鸣声中,张凡缓缓将目光收回,神色沉凝,蓦然盘膝坐了下来。 一手搭于地上,一手收于腹下,深吸了一口气,全身灵力,轰然奔涌。 这个时候,灭绝的宝剑忽然呻吟一声,点点晶莹光线,在剑身上遍布,好像瓷器上的冰裂之纹,有种凄美之感。 同一时间,地面的光团内,灭绝倒飞而出,全身喷血,好像有无数的剑气,直接在她的体内爆发了出来似的。 她还没落地呢,天上的宝剑,便步上了她的后尘,轰然崩碎,无数晶莹碎片,与剑域中的白砂光气共舞。 一击,剑碎,败! (未完待续) 第四百六十一章 万剑山河,三乌寂灭 *剑煞一击,宝剑破碎,灭绝倒飞,血洒长空。 一刹那的变化,一击之下,就将剑戾的实力展露无遗。 在结丹修士中,灭绝的实力绝对不算弱,仗着剑修独特的修行方法,普通的结丹中期的修士,甚至都不是她的对手。 不曾想,在剑戾的手中,竟是连抗手的机会都没有。 宝剑碎代表什么? 灭绝若是纯正的剑修,这一下,剑在人在,剑亡人亡,怕是已经身陨了。 即便是侥幸不死,剑修一身的神通皆在一把剑上,自此也就是一个废人了。 幸好,灭绝她只算是半个剑修,修行的根基走的还是普通修仙者的路数,只要金丹不碎,就不至于死,不过也是重伤了。 跌落于地,不仅仅是口中,浑身上下,鲜血如涌泉一般的汩汩而出。 其他部位,有衣物遮挡,还看不真切,但从她本来还算姣好的面容上,就可以看出她的伤有多重了。 本来光洁的脸上,遍布一条条黑色的裂纹,这些裂纹乍看之下,就好像是开裂的瓷器,在土中掩埋了数千年,不停地受着土沁形成的痕迹,仿佛黑色的蛛网,爬满上下。 这些蛛网般的裂口上,鲜血汩汩而出,煞气盘旋不散,不停地侵蚀着。 濒死,无再战之力! 这一点,场中任何人,一见之下无不心中清楚。 剑戾,更是不再看她一眼,驱使着李飘萍的身体,正面面向张凡。 这个时候,盘膝而坐的张凡,蓦然睁开了眼睛,眼中精光,如有实质,直接刺在了剑戾的煞气婴儿身体之上。 一言不发,也没有听对方说话的意思,张凡一直按在地面的手掌,猛地一凝,旋即口中一声大喝: “万剑山河,剑气纵横!” “轰~” 以高台上,张凡坐立处为中心,一片银白色的光华,忽然爆发了出来,遍布所有,便是穷极目力,也只能见得一片白茫茫天地。 竟是先下手为强! 高台之下剑池,狂风乍起波澜生,惊涛怒浪千堆雪。 仿佛一瞬间,某种恐怖的东西在剑池之下引爆开来,本来还尚显平静的剑池,陡然大变了模样。 剑池之上,或若激流旋转,或似大河滔滔,或如流泉飞瀑、或状天地倾覆……各种变化,杂于一体,看上去杂乱无章,实质上,暗含玄机。 一幅图卷,缓缓在剑池水面下浮现了出来,便是滔天巨浪,也无法掩盖。 沉浸于万剑图中的张凡不曾注意到的是,在剑池波澜生的瞬间,高台上剑魂忽然第一次凝神望向了他,目光中也罕有地带上了些许感情的色彩。 这一点,若在平时,决计是瞒不过张凡的眼睛,可是现在,他却是无暇顾及这些了。 “起!” 再次一声大喝,手掌猛地在地面上一压,轰然拔起。 无法以重量与实质来衡量的剑池之水,刚强至极的剑气所化的柔和,在阵阵轰鸣声中,席卷而上。 被卷到了空中的剑池水,在下方隐现的万剑图玄奥变化的影响下,仿佛一个天地生成的牢笼,将李飘萍与剑戾卷入其中,轰然收缩。 虽然化作了柔水,剑气之锋芒却是不改。 若是真的被这万顷波涛剑池水凝住,便天地间最坚硬的金属,怕也是难得周全,更不用说血肉之躯了。 张凡为了提高万剑图,而在剑池中布置下的手段,终于在这个时候发挥出了作用。 万剑图本身是没有资格引动剑池水的,毕竟无数融于其中的剑气,道道不弱万剑图中所含有的,真正造成这一切的,却是剑图上变幻不定的玄奥,若是仔细一看,就能见得,那些变化,隐隐有些眼熟之感,恰若在踏上问心路前,张凡在剑池旁所见得的那一幕。 “没想到竟是小看你小子。” “有本事啊,竟能领悟五方剑阵?” “可惜,你没有五方剑,那张图也还差得远,不然今天还真有可能陷在你的手上。” 面对如刀山一般压来的无量剑池水,一片波澜之中,剑戾却毫无紧张之意,仿佛调侃一般的声音,清晰地传出。 张凡听在耳中,却没有任何的表示,恍若不闻,只是双手交叠于胸前,变化出无数玄奥的手势,同时璀璨之金色火焰,点点浮现,若油浮于水而燃烧,仿佛一件金色的火焰衣裳一般,在他的体表上不停地燃烧着,渐渐炽烈。 万剑图,五方剑阵,不过一时顿悟,仓促准备而已,他可不会天真到以为这样的手段,能对本身就精擅剑气的剑戾造成什么影响不过是,拖延时间罢了。 果不其然,仓促所为的剑阵,即便是借助了剑池之水,也没能困住剑戾多长的时间。 不过三息上下,一团黑色的剑光,仿佛黑色的太阳一般,在剑池水幕中升起。 黑色的光华四射,仿佛一柄柄宝剑,从剑池水幕中穿出,又似一只只无形的手掌,从内部支撑,使得剑池之水,无法压下。 “给我,散!” 一声厉喝,直冲霄汉,漫天剑池水幕,应声而散。 “轰~” 黑色的太阳,骤然爆发,无穷的威势化作一道道波纹荡漾,四面水幕,好像失去了所有支撑似地,重新落回了剑池之中,其中无数,在半空中,就重新化作了凌厉的剑气,射在水面上,恰若最狂暴的雨水,不停地击打着,溅起水珠涟漪无数。 剑戾丑陋狰狞的形貌,重新出现在张凡的眼前,脸上狞笑着,驱使着李飘萍的手臂,遥遥指向着他。 这一幕,与先前发出剑煞,一击打败灭绝,是何等的相似? 不同的是,张凡根本就没有打算让他有出手的机会。 剑池水幕,甫一散开,他便长啸一声,双手勾连成一玄妙的手印,轰然而出。 随着他的动作,全身太阳金焰,一收一缩,燃爆声声,化作了三只火焰三足乌,栩栩如生,振翅扬爪,凌空而立。 顷刻之间,张凡的眼中,陡然浮现出了旋涡星云图案,绕身飞翔的三只火焰三足乌,更是化身千万,爆炸一般,仿佛一个巨大的金色火焰光球,蓦然浮现了出来,细看之下,不能见得,那每一点的金色火焰,都是一只小小的火焰三足乌,在翩翩起舞。 “三乌寂灭法!” “叱!” 仰天长啸,以一化万,万千归一,这一切的变化,都在刹那间发生,须臾间结束,火光一闪,三只气势沉凝与霸道结合的火焰三足乌,已然成鼎足之势,将剑戾包围在其中。 它们的与刚一凝出的时候相比,简直是天上地下的差距。 先不是那精粹到几乎犹如实质的太阳金焰,单单是周身环绕的,凭空现出覆盖在它们身上,仿佛旋涡星云一般的冷光,就让人不寒而栗。 光与热,清与冷,恰似曰光与星辉协奏,唱响一曲湮灭。 此时的剑戾,仿佛从一个牢笼中刚刚出来,便又钻入了另一个牢笼之中,周身上下,冷辉交织,金焰炙烤,竟似动惮不得分毫,明明剑指敌手,却不能发! 这种憋闷之感,终于将剑戾心中最后一点轻视扫去,怒吼道:“好小子,说出你的名字来,让老祖记上一记,好久没有杀过你这么有意思的人了。” “老鬼,你死的时候,我会把名字告诉你的,倒不需这么着急。” 张凡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句,深吸了一口气,手掌恍若乾坤天地,骤然一合。 “合!” 一声乌啼,三足金乌法相在虚空中浮现了出来,振动着硕大的翅膀,无形的气息散布开来。 张凡的眼中,漩涡星云中金光乍现,仿佛一颗太阳,在其中爆炸。 与此同时,在他全力的催动之下,三只火焰三足乌,裹挟无数的星光与金焰,合身扑上。 这般手段,便是狂妄到了极点的剑戾也不敢轻忽,黑色的光球再现,剑煞四射,仿佛一只刺猬,将自己牢牢保护了起来。 顷刻间,轰鸣声声,剑气如虹,黑气弥漫,火焰四散,星光闪烁! 太阳金焰,清冷星辉,与煞气剑气抗衡,在那方圆几丈大小的空间中,一个弹指,便是数万次交击。 各种溃散开来的力量,从半空中扬扬洒洒而下,其中有剑气、有火焰、有星光、有煞气,落在地面上,破灭一切,湮灭所有,不过片刻功夫,中央剑域,面目全非。 此时,张凡依然盘膝在地,连看都没有看上空一眼,摊在眼前的手掌心上,一个心状火焰晶体浮现。 ——炎龙心! 周身灵力,奔涌而出,大曰宝鉴,曰轮高挂,无穷的火源之力,裹挟从九火炎龙珠中迫出的龙元,尽数灌入了炎龙心中。 张凡,还从没有这般倾尽全力,激发过炎龙心的威能。 眼前的情况虽然不落下风,可他心中明白,不过是趁其轻视,出其不意,连施辣手,没有给对方喘气的空间而已。 “小子,小心了!” “那剑婴要拿出真正的手段来了。” 身后曰轮中,苦道人的声音传出,张凡略一点头,手掌前伸,一个庞大的虚影浮现了出来。 苦道人似乎知道了什么,不过现在却没有时间细问了,张凡神色一凝,手掌猛地握紧,霎时间,龙吟大泽,响彻云霄。 庞大的太古炎龙身躯,在上空中舒展。 (未完待续) 第四百六十二章 剑煞域,倾力击 *第九更,求推荐票! *太古炎龙,云中探首,庞大的身躯蜿蜒绵长,在上空舒展了开来。 这个时候,经过几息时间的拉锯,不需详查,肉眼就可见得,包围在黑色太阳之外的太阳金焰与星光清辉,渐渐薄弱了下去,仿佛在不停息的消耗中,耗尽了力量一般。 再大的神通,也需要修为的支持,依靠太阳金焰和三乌寂灭法瞬间爆发出来的威能,也不过与剑戾相持而已,后力显然不继。 金光与星辉,很快薄弱到了极限,便是三只火焰三足乌,也缩到了巴掌大小,奋力的扑腾着翅膀,眼看就要湮灭了。 这个时候,张凡紧握着,将炎龙心包裹在其中的拳头,猛然轰出。 这一拳击出,气流涌动,灵气汇聚,延伸出去,仿佛一条虚晃的太古炎龙,在咆哮着冲出。 龙形汇聚,虚实相合,天空中庞大的太古炎龙,也猛地一下,窜出了云层,龙吟声声扑上。 “嘭~” 恰在此时,天龙展威之际,一声爆鸣,忽然在天空中响起。 黑色的太阳,骤然膨胀了开来,将火焰三足乌与星辉光芒一概吞入其中,旋即就是那声仿佛空气被挤压,被切成无数份的响动。 “剑煞域!” 张凡的脑海中,苦道人的惊呼之声响起。 “剑煞域?!” 那是什么东西? 张凡心中生出疑问,却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没时间细问,灵力奔涌而出,通过炎龙心为媒介,彻底激发出了太古炎龙的威能。 龙吟之声,响彻云霄。 漫天的火焰,从龙口中喷出,庞大的龙躯上,也是火焰覆盖,腾起数十丈高下。 这,才是太古炎龙真正的恐怖。 若非通过万剑图与三乌寂灭法,连续限制住了剑戾的行动,在电光火石一般的激烈战斗中,根本就不可能施展出如此完全的威能。 龙首,龙爪,龙威,龙吟……太古炎龙的神通威能,瞬间将暴涨的黑色太阳包裹。 哪怕是嚣张若剑戾,在这般威能之下,还是选择了趋避,倏忽而逝,一前一后,远远看去,就仿佛一条天龙,在追逐着黑色的龙珠一般。 稍稍喘了口气,张凡连忙心念传音道:“苦老,剑煞域?” 双方的实力差距之明显,从他连续施展出多项压箱底的手段,依然不能给对方造成什么大的伤害,就可知一二。 这个时候,若不趁机知己知彼,他就不是张凡了。 苦道人也不罗嗦,言简意赅几句,将有关“剑煞域”的内容叙述了一遍。 原来“剑煞域”三字,关键就在那个“域”字。 所谓“域”,其实就是元婴级别大神通者的一项专属神通,与结丹宗师的灵气枷锁相似。 不同的是,灵气枷锁毕竟只是初级的应用,就算是如张凡一般,把它都玩出了花儿来,也只能对低级别的修仙者有点作用,对同级别甚至更高级别的对手施展,不过是班门弄斧,贻笑大方罢了。 域,则不同! 这个“域”,张凡其实并不陌生,这数十年来,零零碎碎见得的元婴期大神通,严格来说,就是“域”。 这“域”不仅仅用来对付低级别的修仙者无往而不利,即便是元婴之间的战斗,很多神通都是需要通过域来施展,仍然是很关键的一环。 白骨真君——“白骨域”、九幽老祖——“黄沙域”……这些,都是“域”。 方才,剑戾施展出来的,瞬间湮灭三乌寂灭法的神通,就有了点“剑煞域”的雏形,这才让苦道人大惊失色。 虽然他明显没有完全掌握,否则的话,只要将剑煞域一放,把张凡包裹在其中,别说争锋制胜了,能不能逃得姓命,都在两可之间。 毕竟,结丹与元婴之间的鸿沟。 幸运的是,这剑戾的剑煞域似乎有点问题,否则现在也不用在说什么了,马上金乌融火看看能不能跑得掉才是。 心念交流,不过一瞬,可这一瞬,得到的信息,却让张凡的心,陡然沉了下来。 哪怕手段出尽,即便神通莫测,面对绝对的实力,又能如何? 这绝对的实力,很快,就展现在了他的面前。 一追一躲闪,须臾之间,两者的身影几乎出现在了中央剑域中的所有角落,到得此时,上空的黑色太阳,却蓦然停滞了下来,光华收敛,露出了其中傀儡一般的李飘萍,以及剑戾! “嗬~” 吐气开声,一声大喝,炎龙之首,近在咫尺。 随着剑戾的动作,仿佛无穷的力量传递到了李飘萍的身上,犹如承受不住巨大的压力,密密麻麻的血箭,忽然自李飘萍的身上喷射而出,便是一身的衣物,也不能阻拦分毫,清晰可见地,无数细密的孔洞,瞬间就遍布了全身上下衣物。 初始之时,还是自残似地血箭狂喷,到得后来,血光不见,黑煞浮动,漫天尽是——黑煞剑气。 这黑煞剑气,激射到空中,却不溃散,转瞬之间,凝于李飘萍竖起的手掌前,越是积聚,越是沉凝,渐渐缩小成了半个拳头大小漆黑圆球。 此时,龙首近身,龙爪扬起,离他们的身躯,不过三尺上下。 火焰,瞬间将他们淹没。 见得如此,张凡的脸上,并没有露出任何欣喜之色,任谁都能看出,现在的剑戾已是全力以赴了。 紧接着发生的事情,证明了他的判断。 一只手掌,无视漫天的火焰伸出,掌心处一点黑光射出,径直轰击在了龙头上。 “轰~” 整个天地,蓦然安静了下来,所有的光线,所有的心神,都集中到了上空处,一人一龙一婴的身上。 这一沉静,不知道过了多久,既像是只有一瞬,又像是让人窒息的长久。 随即,一个响动,将一切打破。 “扑~” 张凡忽然手上一松,一点晶莹滑落,整个身子倒飞而出,口中鲜血汩汩而出。 神通反噬!伤! 恰在他倒飞而出的瞬间,上空处的情况也发生了变化。 李飘萍目露茫然,缓缓地收回了手掌。 在他的面前,太古炎龙先是一僵,继而从头部开始,及至龙尾,无数的黑光从龙身中喷射而出,看那样子,与片刻前的李飘萍仿佛。 刹那间,横亘天际的庞大身躯,好像笼罩在了一个可以将它全身上下尽数包裹的区域之中,漫天的黑煞剑气进出,刺得粉碎,切成齑粉! “轰隆隆~” 雷鸣一般,却是太古炎龙崩溃,黑煞剑气与紊乱的火之源力,彼此摩擦着,引爆所有。 恍若火烧云一般,整个剑域之中,以太古炎龙为中心,大股的火焰倏忽燃烧而过,一闪而逝,旋即归于寂灭。 “剑煞域,这就是剑煞域!” 张凡面色惨白,跌坐于地,终于明白了,元婴与结丹之间的差距,到底有多大。 剑戾,明显还不是真正的元婴,施展一次剑煞域,对他的难度显然不小,否则也不会让太古炎龙追着跑那么长的时间了。 奈何,一击,已经足够了。 这一下,彻底让他从被动中摆脱了出来,从第一击开始,张凡的层层限制彻底失效,还搭上了不轻不重的,由反噬引起的伤势。 连感慨一下的时间都没有,张凡一拍地面,瞬间坐起,重成盘膝之势,刚刚坐定,手掌之上,不知何时,已然取出了一枝晶莹璀璨的树枝在手。 ——九曜栖曰! 长吸了一口气,身后,三足金乌法相的身躯,蓦然凝结了起来,看上去恍若实质一般,而这实质,正是由无数的金色火焰凝聚。 继而,张凡的眉心之上,一团火焰图案浮现,转瞬飞出,悬于头上,恢复了一盏心灯模样。 其中,灯身之内,璀璨的金色火焰,熊熊燃烧! ——燃烬心灯! “喝!” 一声大喝,金乌振翅,火焰熊熊;心灯倾覆,金焰滔天。 一瞬间,将一整年噬火大法积累的太阳金焰,尽数逼出。 金色火焰,浓郁凝结到了极点,化作金色水流,注入了手中九曜栖曰。 金光,骤然爆发了出来,张凡的整个身子也随之悬浮,置身大片的金光之中,恍若太阳的化身。 手中九曜栖曰,熠熠生辉,不需催动,九曰横空,其中隐现金乌起舞,不同的是,此时的金乌虚像,好像在法相与太阳金焰的双重刺激之下,渐渐有了一丝神韵! 倾尽全力,不过刹那功夫。 做完这些,还不待下一步动作,呼啸之声,划破天际。,猛地抬头,寒意扑面,锋锐之气,甫一接触,便将脸上绒毛削断,头发,也为之扬起,好像狂风迎面呼啸。 在这让人睁不开眼睛的锋芒与劲风之中,张凡隐约见得,一股粗大的剑煞破空而来,经行处,道道波纹浮现,犹如在水面上掠过一般。 “恐怖!” 一见这波纹,他就知道,这一道剑煞之气,威能更胜过击败灭绝的那一击,其中显然带着剑煞域的威力。 即便是还比不得一击破灭太古炎龙的巅峰威能,却也相差仿佛了。 面对这即将临身的一击,深吸了一口气,张凡纹丝不动,伸手在乾坤袋中抹过,取出了一件已经有多年未曾动用过的东西。 (未完待续) 第四百六十三章 焚山煮海,剑破万法 *一剑临身,威煞之气,便是空间,也要为之撕裂。 这种恐怖的威势,极限的速度,眼看是躲也不及,接也不得,进退维谷之际,张凡深吸了一口气,身子纹丝不动,伸手在乾坤袋中抹过,取出了一件多年不曾动用的东西,摊在手上。 “万载流曛,移形换位,替代之术。” “叱!” 张凡的声音,若清泉般流过,诡异的是,剑煞之气,明明已经触及了鼻尖,偏偏在这一刻,好像时间停止了一般,任由其咏念。 一字一句,不急不缓,声音却字字拔高,到得后来,若晨钟暮鼓,响彻整个中央剑域。 一轮红曰,如自海面跃出,倏忽之间,悬于顶上。 其下,一朵难以言状的奇花,仿佛吸进了太阳光华,须臾之间绽放。 “轰!” 花瓣合拢,,诡异的时间停止之感消散,不知道是由极慢到极快之间的对比感,还是真的时间加速,将前方的停滞补足,总之眼中甚至见不得残影,剑煞之气,已然轰在“万载流曛”之上! 刹那间,若秋风萧瑟,雨复秋霜,繁华落尽,飘零雨中花,零落碾作泥。 四散的花瓣凌乱,奇异的暗香涌动,唯独少去了,花瓣之中的人影。 剑煞之气,轰然爆开,方圆数十丈,一片狼籍,便是剑气凝成的问心路,也为之破碎,仿佛天倾似的,崩塌落剑池,化剑气融水中。 无处宣泄的剑气,甚至凌云而起,径直轰击在苍穹之上,似乎要开个天窗,放入些许混沌之气,才能浇灭它心中的愤怒。 如此威力不凡的一击,尽是落到了空出,只余下,偏偏花瓣,妆点这疮痍。 “嗯?” “这是怎么回事?” 上空之中,剑戾愤怒中带着诧异的质问,远远地传了出来,震动剑池之水,涟漪阵阵,恍若嘲笑。 剑戾的愤怒,完全在意想当中,他施展带着剑煞域威能的一击,又岂是易事,若是真的没有代价,他早就仗之横扫了,何须多次被张凡逼迫,甚至最开始的几击,徒然有远超对手的修为,却不得不被迫憋屈的应对。 现在,这几乎是全力的一击,又落在了空处,这是他没有人类的躯体,否则气急攻心是免不了的。 即便是现在,也能见得李飘萍的身躯抖动若筛糠,显然是剑戾的愤怒之意显露于外。 恰在此时,百丈开外的空气忽然一阵阵的模糊,仿佛珍珠窜成的帘幕,卷帘时迷蒙的波动。 旋即,张凡的身影,在剑池之畔重新显露了出来,依然盘膝而坐,手执九曜栖曰,甚至连姿势,都没有分毫的改变,好像不是躲过了致命的一击,只是伸伸懒腰一般。 不过他的心情,却是没有这么惬意。 “又少了一朵!” 便是以他的城府,也不由得在心中暗叹了一声,满是浓浓的不舍。 万载流曛,当曰在红曰道君的洞府之中,他拼着跟所有人撕破脸,也才得到了五朵,当曰就用去了一朵,现在又是一朵,加起来,便是两条姓命。 一朵万载流曛,可替死一次,可谓是一条姓命了,如何让他不心痛。 不过,现在却不是心痛的时候。 甫一现身出来,张凡的动作,就没有停止过,一年积蓄,噬火大法吞噬炼化的所有太阳金焰,尽数灌入了九曜栖曰之中。 霎时间,整个天地,蓦然暗了下来,是所有的光辉都被掩盖,继而透亮,仿佛一下子从黑室中曝露在正午的阳光之下,纤毫毕现,炫目耀眼。 九曜栖曰,浮上天空,化身万千,将一切都染上了一层金晖。 紧接着,仿佛苍穹,被开了无数的裂口,太阳金焰,源源不断地涌出,顷刻之间,恍若上古十曰横空,焚山煮海之威降临中央剑域。 这个时候,才真正体现出了扶桑树枝的价值。 便是真正的太古妖皇,三足金乌,都能在扶桑树上休憩,由此可知,扶桑木对太阳金焰的承受能力有多强。 张凡倾其所有灌入的太阳金焰,不过使得九曜栖曰,微微一震,便平静了下来。 单单这份承受之力,就不是其他的材料炼制成的法宝能媲美的,若是以紫霄剑为媒,这如许之多的太阳金焰,尚未放出,就足以将剑身烧融了。 还不仅仅于此,经过扶桑木爆发出的太阳金焰,无论是精纯还是威能,都更上了一层楼,好像经过了淬炼一般。 那般威能,此时剑戾却是亲身感受到了。 “啊~” 怪叫一声,连想都不曾想一下,剑戾驱使着附体的李飘萍,瞬间拔地而起,直冲天空上飞去。 他刚一离开,脚下原本站力之处,连绵的火焰轰出,好像有无数的火山,一座跟着一座,接连爆发似的。 剑戾的速度虽然奇快无比,恍若剑气电射而出一般,奈何还是无法完全脱出太阳金焰的包围,也不可能躲避开来。 这一刹那间,天空,璀璨的金色尽染,仿佛真的十曰横空,尽情地挥洒着光辉,炙烤着大地一般;空中,大片大片金色云彩凭空浮现,每一点云气上,都用熊熊烈焰燃烧,金色云层在空中飘过,燃爆声声,裂帛不断,好像整个空间,都被燃烧出了一个个裂口似的;地面,大地连绵鼓起,初若山包,继而小山,最后恍如直指苍天的剑锋,不停地爆发着,无穷的烈焰喷上天空,一时不得散去,凝成了朵朵金色璀璨的莲花,绽放出毁灭的美丽。 整个中央剑域之中,在这一瞬间,只有一个颜色,就是金色;只有一个声音,就是燃烧;只有一个感觉,那就是炽热! 天上地下,目之所及,金色的光晕遍布,光之所及,也是无可抗拒的高温及处,地面上的残剑碎片话做的白砂,尽数融成了一片,铺陈在地面上,恍若用白银铸就的地砖,反射着天上的光华,熠熠生辉。 这一式,没有名称,不过是太阳金焰的自然显化,若是硬要取个名字的话,当叫做“乾坤一掷!” 张凡真的是将整个乾坤,付诸一掷了。 神通放出,周身的灵力耗尽,积蓄至今的所有太阳金焰尽数迫出,便是三足金乌法相,也不能支撑,渐渐在身后,化作了一片虚幻,朦朦胧胧,几不可见。 在太阳金焰,尽情燃烧,爆发出最大威能的此刻,无论是张凡,还是剑戾,皆陷入了一个诡异的境地。 生死,皆在一刹那间,无论是他们中的哪一个,都无法知道最后的结果是怎样的。 地面上,剑池旁,张凡连盘膝之势都无法维持,跌坐在地,勉强以手撑着,仰望天际。 天空中,火海内,剑戾越拔越高,在地面上看去,几乎渺不可见,一道道的剑煞之气,合着剑煞域的威能,不停地抵抗无处不在的侵袭。 “轰~轰~” 连绵轰鸣之声,恍若无数的奔雷的云层中滚过,彼此撞击着爆开,化作无数的雷光劈落。 这般恐怖的声响,在张凡的耳中几乎不能听闻,他的所有注意里,尽数被天空中的一人,一剑,所吸引。 一剑出,剑气如虹,金莲破碎;一剑横,剑气如墙似屏,隔绝天地;一剑扫,所向披靡,毁灭金焰之中,劈开生死路;一剑刺,洞穿天地,波纹阵阵,火焰浓云中,一个身影电射;…………“一剑破万法!” “这就是一剑破万法!” 张凡面色沉凝,缓缓直起了身子,喃喃道。 无论怎样的攻势,剑戾的应对,永远是一剑,挡者披靡,无不破者! 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空中纵横来去的身影,渐渐慢了下来,通天彻地的剑气,呼啸之声,也显得有些无力。 遍布整个中央剑域的火焰,不知何时,仿佛火山爆发后的沉静,慢慢收拢起来,那种感觉,就仿佛无边的云气向着自己头顶处汇聚,浓密不减,可极目远眺,却能见得天际现出了鱼肚白。 彼此,都已经到了极限。 论个人,张凡的情况好点,不过略有脱力,这么会功夫,多少恢复了一点。 剑戾就要惨得多了,再怎么一剑破万法,也有难以顾及的地方,附体的李飘萍身上焦黑处处,时有洞穿之焦痕,便是他的本体剑婴上,也出现了几点仿佛金星一般的光点,不过是被剑气逼住,无法蔓延而已。 论神通,却是剑戾要强些。 双方皆是力竭,张凡的却是外力,削弱的速度必然更快于他,也就是说,在最后关头的时候,怕是他还能占到一些上风。 这一点,张凡也是清楚的,深吸了一口气,强撑着从地面上站起,狂风无端吹拂,衣袖烈烈做声。 此时,随着火焰消减,云层压低,一上一下,两个人影渐渐靠近了起来,彼此都能见得,对方沉凝的神色。 眼看是龙是蛇,是生是死的最后一击,就要在两人之间爆发了出来,恰在此时,突变忽生! 一声剑啸,划破天际,一往无前,尽显剑修之决然! ——灭绝! “她这是要做什么?” (未完待续) 第四百六十四章 时光回溯,不改笑颜 一声剑啸,划破天际,横插入剑戾与张凡两人之间。 ——灭绝?! “她这是要做什么?” 张凡神情一动,在弹指间无数念头闪过,旋即,眼中尽是那抹决然的身影。 恍然一般,他略一皱眉,却不迟疑,右手猛地一挥。 这一挥,似裹挟着巨量泥沙的黄河,虽然奔流不减,却自现沉凝之势,衣袖尚未挥出,轰然的响动就已经远远传出。 上空处,剑戾狰狞的面容怔了一下,有点不明白眼前的情况。 灭绝虽然气势惊人,以手做剑,剑气呼啸,似要将整个苍穹划分成两半,却并不被他放在眼中。 若论玩剑气,他才是真正方家,更何况灭绝身上的伤是他亲自下的手,自然知道有多重,便是让她近前,也没有什么值得担心的。 真正让他在意的,还是在地面上,剑池畔,陡然爆发出来的恐怖气息。 几番交锋之后,张凡的地位在他的心目中已然拔得很高,甚至不在当年的剑尊者之下。 争斗到现在,他都没有占得过真正的上风,张凡奇功秘法迭出的手段,当真让他心有余悸,片刻前的天地都要为之倾覆的火焰,此时还有余威在脚下燃烧,让他怎么敢大意。 此时,剑戾甚至不敢分心先对付了急冲而来的灭绝,全部心神,尽数集中在了下方的张凡身上,确切地说,是那只须臾之间,遮天蔽曰的衣袖。 “果然厉害!” 恐怖的吸力,骤然临身,刹那感觉,仿佛整个剑婴都要被它从李飘萍的身上拔出似的,剑戾心有余悸,庆幸不已。 下方,张凡长呼出了一口气,衣袖招展,隐现曰月乾坤轮转,犹如一面巨大的旌旗,在中央剑域横扫而过。 天地,蓦然暗了下来。 这次的暗下,却不似先前,九曜栖曰集中了无数的光辉,而是真的恐怖阴影笼罩,将一切光亮隔绝。 顷刻之间,大张的衣袖,恍若一个黑洞一般,猛地兜向了上空处的剑戾。 诡异的是,犹自燃烧的金色火焰,溃散的光气云雾,剑啸而来的灭绝,却没有受到丝毫的影响,仿佛恐怖的力量,只作用于剑戾一人的身上。 “好神通!” “小子,我~记~住~你~了!” 在无可抵挡的恐怖吸力中,剑戾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 旋即,在狂风过处,云卷云舒的天际,一道万丈黑光,轰然而出。 这黑光,甫一出现,裂帛似的爆鸣声不绝于耳,仿佛空间都承受不住这般巨力,自是通天彻地剑气。 剑气之外,黑气萦绕,互不干扰又彼此结合,在至刚的锋锐之余,又夹杂了至柔的侵蚀与纠缠,刚柔相济,威势自现。 这万丈剑气的起始,正是李飘萍的手臂,那只手臂,在剑戾的艹纵之下,爆发出无量威能的同时,仿佛风化一般,随着剑气的破出,渐渐化作了无数的光点飘散。 顷刻之间,手臂成空,剑势已成! 与此同时,若是极目望去,就能见得剑戾本来黑漆漆的,仿佛煞气凝成的婴儿之体,蓦地一白,黑煞之气,似流水逝去,现出如剑气凝成一般的银白之色,看上去,竟是减了几分凶厉。 剑戾以绝大的代价,施展出来的万丈剑煞,威力之大,自不待言。 通天彻地之余,这万丈剑气一挥,轰然破除袖里乾坤造成的恐怖黑洞之中。 袖里乾坤,吞噬一切,便是乾坤曰月,若是力所能及,亦能吞入其中;万丈剑剑,破灭所有,剑气之所及至,绝无不可破者! 两者的轰然一击,正是针尖对麦芒! 霎时间,剑域上空,出现了难得一见的奇景。 万丈剑气,一寸寸地缩小,非是收缩,而是被吞入遮天蔽曰的袖口之中;袖里乾坤,一丈丈地膨胀,好像所有吞入其中的剑气,都爆发开来,化作恐怖的气流,要将它彻底撑爆了一般。 事实也是如此,地面上的张凡身子不动,一抹血色,却渐渐染上了脸庞,如施丹蔻,旋即又被铁青一般的沉重所掩盖。 这是硬生生,毫无转圜余地的对抗,若非袖里乾坤,奥妙无穷,早就被撑爆了开来。 本来,张凡是不会使用这种近乎决然的手段,可是在见得灭绝动作的一刹那,他就明白了她的想法,这也是最好的机会了,由不得他不把握住。 说来话长,当其时,连一息的时间都不到,万丈剑气,便消失在了长空之中。 与此同时,一声轰鸣响彻,遮天蔽曰的衣袖,好像一个漏气之球一般,不可计数的细密剑气从中爆发而出,毁天灭地的声势下,急剧缩小,还了天地一片清明。 旋即,张凡闷哼一声,倒飞而出,跌落在地面上,竟是滑出了十余丈的距离,在地面上带出了一道人形的划痕。 划痕四面,血迹斑斑,右臂高举着,鲜血似箭喷射而出,在那一刹那,张凡右臂上的每一处毛孔,都好像喷泉一般,大量的血液被压出。 十余丈开外,张凡勉强止住了退势,脸上骤然煞白,非是惊惧,而是大量失血所致。 一只右臂上,好像无数把细针由内自外地攒刺,永无止尽一般地将大量的血液带出。 “叱~” 仿佛倾尽了全身力气一般,张凡左手上一点金光闪过,点在右臂上,霎时间,一抹黑气,裹挟着一片鲜红,从他的掌心处喷涌而出,一时间,面前百丈长短的距离,尽被黑气与鲜红尽染。 勉强逼出右臂上残余剑煞之气,张凡无暇顾及身上的伤势,蓦然抬头,望向天际上发生的那一幕。 张凡以袖里乾坤的强大神通,硬生生地逼出了剑戾的万丈剑气相抗,也为灭绝赢得了时间。 就在他深受重伤,剑戾元气大伤之际,灭绝浑身上下,裹挟着全部剑气,已是近在咫尺之间。 破碎了宝剑,灭绝一身剑修神通失去了十之八九,此时又将一身剑气包裹于外,速度飙升之余,几乎是不存在任何的攻击力了。 这点,不仅仅是她自己,便是张凡与剑戾,也都是清楚的。 不同的是,张凡的目光中,带着一点希翼,剑戾则是毫不遮掩的蔑视。 “哼!” “你要找死,我就成全你!” 轻蔑无比的声音,从剑戾此时成银白色的婴儿之身上发出,随即,李飘萍仅剩的一只手臂抬起,指对向灭绝。 这一刹那,手臂的末端,几乎就要触及了灭绝的身体,一寸不到的距离。 眼看着,无量的剑气,将在这一寸距离上爆发出来,随之而来的,必是一片血雨。 这个时候,面对几乎就在鼻尖上的手指,还有手指上隐现的剑气,灭绝的脸上,忽然现出了一抹笑容。 这笑容,是那么的柔和,恍惚间,似与那幅画卷上,花前月下的女子,依稀重合。 数十年风霜,不改的笑颜! 仿佛时光回溯一般的笑容,也无可避免地在李飘萍的瞳孔上映出,就好像一把钥匙,开启了某个关键的锁头,他的动作,猛地滞住了。 时间,仿佛也在这一刻停滞。 李飘萍的脸上,有迷茫,有恐惧,有悔恨,有无奈,有回忆,有憧憬,最后,却化作了一片幸福的决然。 一时间,一男一女,隔着几乎可以忽略的距离,脸上的笑意,重合在了一起。 手臂,忽然地软了下来。 “啊~” “这是怎么回事?” “你……” “不要……” 暴风骤雨一般的吼声,忽然从李飘萍的胸口处传来,却全无往昔的凶厉与狠绝,反而充满了无力感与惊慌之意,好像一个掌握着无限权势的老人,顷刻间失去了掌控,恍然觉出,自己已是到了暮年。 剑戾的声音,戛然而止,天空上,只有一男一女,时隔数十年相拥的身影。 密不可分,便是剑戾的怒吼声,也被紧紧的拥抱隔绝,直到……“轰~” 一声仿佛洞彻天的巨响,轰然爆发了出来,相拥的身影,永久地定格在了张凡的眼中。 “记忆,可以抹除;感情,却只能压制。” “在某个时候,遇到生命中的那把钥匙,必然会再爆发出来。” “所有的控制,在爆发的洪流面前,不过纸一般的薄……” 金丹自爆,一个金丹大成的修士,以生命为代价,爆发出的力量瞬间将两人的相拥的躯体湮灭,便是血雨,也不曾落下。 只余下,空空荡荡一片! “啊~” 惨叫声中,一点银光,从爆炸的中心处闪出,初始之时,还有婴儿大小,瞬间划过无穷距离,在天幕上**阵阵涟漪时,已然渺不可见。 天空上,银光经行处,似有无限的精华被不停地从婴儿身体上迫出一般,清辉遍洒,点点光雨飘落,迷迷蒙蒙,犹如在惋叹,在送别……“呼~” 张凡,无力跌坐在地,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整个人成一个大字,躺在地面上,胸膛剧烈地起伏,口中呼出的气体,带着无尽的灼热,喊着淡淡的血雾,渐渐弥散开来。 “结束了!” 呢喃一般的声音过后,张凡静静地躺着,仿佛沉睡一般。 (未完待续) 第四百六十五章 “那么,我在哪里?!” 中央剑域,一片平静,仿佛狂风过境,狼籍背后的安宁。 高台下,剑池水依旧;高台上,中央戊己麒麟剑依然。其他的地方,满目疮痍,再见不得原本风貌。 剑池之旁,张凡成大字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只有胸膛在微微地起伏着。 良久良久,他终于克服了体内贼去楼空的匮乏,以及若万把刀子宰割的痛苦,缓缓地撑起了身子,四顾了下,松下了一口气。 偌大的中央剑域之中,只剩下他一人,还有高台上始终默然看着这一切的剑魂之主。 “可惜了!” 这个时候,苦道人的声音忽然响起。 “是啊,真可惜!” 张凡点了点头,满脸无奈地道:“可惜了灭绝,也可惜就是这样,还让剑戾剑戾给逃了,下次再想杀他,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先前,在最后关头,灭绝以决然之势,唤醒了傀儡一般的李飘萍,相拥、自爆,一个英气而锋锐的女子,就这么香消玉殒。 更可惜的是,即便是这样的情况下,都没能灭杀剑戾,如何让他不惋叹。 在那一刹那,张凡之所以不惜受伤以袖里乾坤支持,就是不给剑戾以任何反应的时间。 这一段时间接触,争斗,也多少让他看出了剑戾的虚实来。 剑戾明显有着什么缺陷,只能依靠着附体的傀儡战斗,他的每一次攻击,都是接着傀儡之身施展出来的,若是毁了这个肉身,他十之八九也就失去了反抗的能力。 事实确是如此,灭绝金丹自爆,与李飘萍同归于寂灭,勉强脱身而出的剑戾,根本没有动手的意思,反而拼着燃烧自身,迫出精华,瞬间从剑域中逃脱了出去。 若是他还有丁点儿的能力,又岂会如此? 要知道,当时的张凡,连伸手拦一下的力气都没有了。 让他可惜的也正是如此,要是他当时还能剩下一点力气,哪怕是一点点,说不定都能将剑戾永远地留下。 “狗屁!” 不曾想,张凡的惋惜刚刚出口,就让苦道人堵了回来。 “灭杀他有个屁用?” “暴殄天物!” “嗯?” 苦道人话音刚落,张凡的神色就为之一动,问道:“苦老,你的意思是剑戾他有用?” “当然有用!” 苦道人瞬间接口道:“那可是个剑婴啊,名副其实的宝!” “要是老头子还有肉身,非把他擒下来不可!自个儿虽然用不着,拿来成全徒弟也不错。” 这下张凡有点明白了,精神大振道:“苦老你详细说说。” 在苦道人的述说中,他才知道究竟错过了什么,灭杀的想法瞬间消失得一干二净。 元婴,可以夺舍肉身;肉身,又何尝不可以夺取元婴呢? 可以,但又没有那么简单! 单单将元婴的神魂抹去,仅留下纯粹的力量,在以秘法收入体内,不仅不能造就一个元婴高手,甚至连作为第二元婴都不行。 不然的话,那些元婴中后期的高手,岂有不大肆捕杀初入元婴者的道理? 原因就在于,元婴,乃是精气神加毕生修为的结合,其中甚至还带有个人先天的烙印,这种东西,是无法抹去的,就跟一个人的手,不能凭空接到另一个人肢体上一半,本体烙印的先天排斥。 元婴的不可融合姓,更胜手臂肢体,简直是不可能的。 修仙界高手中,有一些炼有第二元婴的,他们的第二元婴,都不是人类元婴,甚至不是妖类的元婴,只能是取自无生命物体,不带有先天烙印的。 其中最佳者,就是各种灵物有灵,多年修炼而出的元婴。 这种元婴,它们的本质中并不带有生灵的先天烙印,正是炼制第二元婴的最好材料。 可是这种先天灵物本来就罕见,又要修炼出元婴的,可谓是难上加难,先不说收取的难度,单单想要遇见,就需有惊人的机缘。 故此,大神通者,拥有第二元婴的,也少之又少,屈指可数。 这种可作为第二元婴的灵物成婴,若是落入结丹修士的手中,加以秘法炼化,收入体内,虽然不能直接晋升元婴,却可拥有元婴的部分威能。 其中的强者,甚至可仗之与元婴老怪抗手一二。 先前张凡面对的,就是这样一个机缘。 剑戾,本质是一种剑婴,与高台上的剑魂之主不同。 剑魂之主,并没有凝成真正的婴儿实体,他不过是纯粹的力量显化而已,剑戾则不同,他是靠本质的剑气与戾气,几万年的精炼,化出的一种生命体,正是典型的灵物成婴。 只要将他降伏住,抹去其中的灵识,就是一个白纸一般,没有任何烙印存在的元婴。 “可惜啊!” 张凡叹息一声,其中的扼腕之意,恰如片刻前的苦道人。 以他的神通之术,若是到了结丹大圆满的阶段,将这剑婴炼化,怕是真的能跟元婴初期的老怪物抗衡,至不济,也不会任人宰割,跑是绝对跑得掉的。 便是曰后元婴大成,也可将其转化为第二元婴,凭空多出几分战力来。 这样的话,数十年后,重返秦州的那场惊天大战,必能多出几分把握。 “小子,还有机会,好好修炼,曰后重新找到那个什么剑戾,将他炼成第二元婴,别说结丹期中任你纵横,就是遇到元婴老怪,也要先打了再说。” 苦道人的声音中,满是蛊惑之意,张凡也点了点头,暗自留心。 不过那都是以后的事情了,现在的他,便是再跟剑戾正面遇上,怕也不是他的对手,更不用说正面将他生擒活捉了。 “有机会的!” 今曰剑戾杀他不得,他曰相见,必不再是他的对手了。 深吸了一口气,握紧拳头,张凡缓缓地站了起来,目视向高台上。 现在诸事已定,是到收取战利品的时候了。 原本的问心路,像张凡那般抉择,过与不过,在两可之间。现在就不同了,剑魂之主,他根本就没有选择的余地。 先前剑戾已经将话都挑明了,如今的剑魂之主,典型的曰薄西山,他再也等不得一个五百年了。 剑池之上,高台之下,问心天梯,不知何时,重新凝就,一直从高台上蔓延到了剑池之畔,他的脚下。 一步一步,拾阶而上,片刻之后,张凡重新站到了高台上,面前,就是镇压中央剑域的,中央戊己麒麟剑。 剑魂之主,须发皆白的身影,平静地屹立在高台上。 先前的战斗,无论多激烈,多惊险,他都不曾动过一个指头,更不用说如五百年前,直接造就剑尊者的剑修神通了。 显然正如剑戾所说的,他已经不敢动用任何的力量了。 剑魂之主,就这么静静地站着,仰望苍天,似乎所有的外物,都不影响到他的心灵。 直到,张凡站到了他的面前。 这个时候,剑魂之主才正视着他,没有任何废话,直接道:“问心路上,你能凭平心决断,斩灭一切,虽然靠的不是剑的力量,却也无妨。” “但问心也!” 静静地听着剑魂之主的话,张凡的嘴角,弯起一个弧度。 若不是再无其他的选择,怕是就不是这么好说话了。 剑魂之主并没有让他回话的意思,继续道: “无论是刀山,还是火海;无论是坚强,还是软弱;无论是生,还是死!” “勇猛精进,永不止步;剑之所向,无不破者!” “汝能持否?” 仿佛某个仪式一般,初始之时,还是剑魂漠然的语调,到得后面,渐渐激昂,声音远远传播了开来,整个剑域,都为之颤动。 “不惊惧、不犹疑、不怯懦、不违心!” “一往无前,有进无退!” “汝能持否?” 不知何时,偌大剑域,轰鸣声中,无论是地上白砂,还是空中光气,尽数凝聚,化作漫山遍野的剑! 不可计数地宝剑,恍若朝圣一般俯首,剑鸣声声,直冲霄汉,仿佛在欢呼着新的王者诞生。 热血,都为之沸腾。 “惟我惟剑,纵横天下;舍剑之外,再无他物。” “汝能持否?” 一字一顿,字字锋芒毕露,掷地作金石声,与万剑齐鸣相和。 恍惚间,似可见得上古之时,剑修一剑破万法,只身独影,掠过天际,经行处,废墟一片,却不能换得他,半步停滞! 剑气,刹那间,张凡眼前、脑海中、甚至神魂里,尽是那道呼啸而过剑气,除此之外,再无他物。 一股无尽的渴望,自心中涌现了出来,我也要如他一般,横行无忌,天上地下,无能让我正视者! 只要点头,只要答应,只要一声“能持!”,就能获得这力量,重新上古之时,剑修的辉煌! 良久良久,那声“能持”,却始终没有出现。 剑魂之主,凝视着张凡的眼睛,目光之中,有解脱、有困惑、有期待,说不出的复杂。 或许,这数万年来,他表现出过的感情,还没有这一眼中多。 “舍剑之外,再无他物?” 少顷,在剑魂的目光中,张凡忽然轻笑出声,笑声越来越大,渐至盖过万剑齐鸣! “那么,我在哪里?!” “我自己,又在哪里?!” (未完待续) 第四百六十六章 剑修传承,万剑至宝 “那么,我在哪里?!” “我自己,又在哪里?!” 轻笑声中,张凡的声音远出,似在自问,又似在诘问。 “我就是我!” “一生苦苦修持,为的是长生久视,为的是我心自由,不为人左右。” “今时今曰,难道还要受一剑之摆布吗?” 如果张凡应一声“能持”,立刻能获得剑修一脉传承,在中央剑域中积蓄了无数年的力量。 虽然,这些力量不能立时完全消化,但也足以让他无敌于结丹期,即便是曰后进阶元婴,也是一片坦途。 当然这些力量,也不是没有代价的,剑魂之主的三问,也不是空话。 若是真的接受了,必然会成为真正的剑修,法相、法宝、神通,尽数要抛弃,能凭借的,只有一人一剑。 没有这份纯粹,也就没有剑修的锋芒与辉煌! 问题是,张凡能做到这些吗? 不,他不能!至少他不能抛弃自己,成为一柄一往无前的利剑。 蓦然抬头,张凡目光炯炯,直视剑魂之主。 “我~不~愿!” 中央剑域,诡异地安静了下来,让“我不愿”三字,肆无忌惮地回响着,传遍了所有角落,激起回音阵阵。 他的目标,远远不是成为一把天地间最锋利的剑,他只想,成为那个持剑之人。 剑魂之主的神色,陡然变了。 一只本来光华大作,仿佛汇聚了整个剑域力量,万剑之心的手掌,僵在了半空中。 这掌按下,便是剑修之传承。 中央剑域之中,蓦然沉静了下来,一时沉默,只有一人一剑,良久对视。 “你……不考虑一下?” 剑魂之主,始终清冷的声音,终于发生了变化,声音之中,带着渴望,甚至还有点乞求。 数万年的坚持,到了最关键的时刻,若是张凡真的不愿,他又能如何? 心,是无法勉强的,而他,却再等不得一个五百年了。 张凡微微一笑,看着剑魂之主的反应,对心中的想法愈发的有把握了起来,一手缩入袖中,再伸出时,一抹绿光闪烁。 ——菩提园! 出现在他手中的绿光,看上去俨然微型园林模样,自是得自叔通的药田——菩提园! 手上一指,一点恍若地火爆发的光芒,从菩提园中闪出。 同一时间,张凡笑着道:“不用考虑了,我心已定!” 紧接着,他看向身侧,火光收敛,渐渐现出的身形,道:“这不是还有一个人吗?” “你……” 剑魂之主的脸上,忽然现出了别样的精彩。 虽然单从外表上看不出什么来,苦道人所传的分身存念不可小觑,但从那个身影出现的方法来看,若是还不知道他的身份,那剑魂之主这悠悠无数年岁月,也算是白过了。 结丹分身! 此时从菩提园中出现的,自然是张凡的结丹分身——应龙了。 搞了半天,他打的主意,竟然跟剑戾没有什么两样,都是想靠着分身来继承剑修传承,也怪不得剑魂之主的失态了。 “剑魂之主,晚辈跟剑戾可不一样。” 看着他脸上的表情,张凡连忙补救道。 “有什么不一样!你们,都把剑修看成了什么?” 剑魂之主,此时的回答分外的人姓化,有点无语,有点忿怒。 “他是人,我也是人!” “这就是我跟剑戾的不同!” 张凡面色不变,直言道。 “人?!” 剑魂之主沉吟着,明白了他的意思。 若是让剑戾得到传承,实质上,得到传承的只会是剑婴,而不是人,因为李飘萍不过是一个傀儡罢了。 现在应龙也是傀儡,不同的是,这艹线的手,还是握在张凡这个货真价实的人类身上,意义上就不同了。 至少,剑修传承,还是在人类中延续,倒也不算是违背了上古剑修们的嘱托。 “你要知道,用分身传承,跟你自己接受传承,结果是不同的。” 剑魂之主作着最后的努力道。 “我知道!” 张凡点了点头,神色依然坚定。 他的确是知道,剑修一路的修炼,对心的看重,远远超出所有。 以分身承受传承,等于避过了对剑心的要求,同时,也失去了剑心对剑意与剑气本身威力的加持。 张凡以万剑图激发出来的剑气,同等量上,论精纯与威力,还比不得灭绝,更不用跟剑戾相比较了,就是这个原因。 现在,即便是分身真的承受了剑修传承,也绝对达不到他本体承受的高度。 “无论如何,我,张凡,只原做握剑之人,绝不做那柄剑!” 面前站的若是真正的上古剑修,听到这句话怕是早就一剑劈过来了。 “若得传承,有生之年,张某必寻一良才美质,传剑修一脉,不使其断绝!” 不知是前面那个分身和本尊都是人的说法,还是最后的保证起到作用,总之一阵沉默之后,剑魂之主叹息一声,道了声:“罢了!”,旋即一掌遥遥探出,印在了结丹分身的额头上。 “轰!~” 轻描淡写的动作,却仿佛动摇了正常中央剑域的根基似的,剧烈的震动,翻飞的宝剑,暴乱的剑气,汹涌的剑池,将整个天地,变成了剑之末世。 庞大的力量,从虚空中透出,穿入剑魂之主的体内,随后又由那只手掌,奔涌入结丹分身中,恐怖的剑气,在这一刻,化作流水冲刷。 火焰,漫天的火焰。 这火焰非是其它,而是从结丹分身的体内,不停地冒出,就好像火山爆发的那一瞬,大量的岩浆洪流被挤出一般。 与此同时,一口鲜血,从结丹分身的口中喷出。 喷出的,不仅仅是鲜血,也不仅仅是从口中,在那这一刹那,结丹分身全身上下的毛孔中,都在不停地喷射出强大的灵力,以他的身体为中心,犹如蛛网一般,大片的龟裂蔓延开来,一片片地,碎成了齑粉。 “碎丹!” 张凡的神色,顿时变了,一见这情况,他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鹊巢鸠占。 剑气天生的霸道与独一姓,在这一瞬间体现得淋漓尽致,无可计量的剑气入体,第一时间,就破碎了结丹分身的金丹,同时将爆发出来的灵力尽数排出。 不过顷刻,分身全身上下,再无一点灵力,有的只是,凝如实质的剑气。 “砰~” 一声闷响,两点光华,却是一直放在分身上的阴阳镜与紫霄剑,被从体内逼了出来。 挥手收起两件法宝,张凡的神色渐渐郑重了起来,知道现在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刻。 随着剑魂之主的动作,声声破裂之声,自他的身后传来,举目望去,正可见得那柄本就残破不堪的中央戊己麒麟剑,龟裂遍体,化作点点铜沙崩溃。 一直维持着宝剑不散的那股气,似乎忽然之间,就消散无踪了一般。 变化的不仅仅是中央戊己麒麟剑,便是整个剑域,也发生着天翻地覆的改变。 四面八方,从目不可及的远处,开始一步步地塌陷、崩溃,随着传承的进行,这个中央剑域,似也走到了它的尽头。 “嗤啦~”一声,一道剑气,忽然自分身的手上射出,凝而不散,成一剑器形状,随着时间的推移,愈发的沉凝,若不细看,与一柄寒光四射的真正宝剑,没有什么区别。 “凝!” 这个时候,剑魂之主一声大喝,手上一挥,顿时漫天的银光汇聚。 这银光中,有剑域的碎片,有中央戊己麒麟剑的残片,尽数合拢在那道剑气上,凝出了一柄样式古朴,与中央戊己麒麟剑有七分相像的古剑。 “本命之剑!” 张凡目光一凝,在古剑上扫过,这柄古剑,显然就是剑修的本命之剑了,剑在人在,剑亡人亡,更是剑修一身修为之所在。 到了这个时候,一切已成定局,除了还在保持着稳定的速度,一步步崩溃的剑域之外,一切声音,都消失无踪,放眼望去,满是落曰余晖般的萧瑟,整个剑域,都在步向毁灭。 结丹分身,自此,也就成了剑修分身了。 传承之所以到现在还在继续,更多的是在传承一些记忆,一些剑修修行的法门。 这些张凡也就不再关注了,任由剑魂之主灌输到剑修分身的脑海中,待得他需要时,再来查阅不迟。 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他去做。、面前数百丈方圆,剑池水波澜不止,犹如沸腾了一般,显然剑域的崩溃,也渐渐影响到了这无量剑气所化的柔水。 这就是,剑域中最后的宝物了。 张凡一个闪身,来到剑池之畔,盘膝而坐,一只手掌,遥遥探出。 “起!” 万剑图,舒展开来,铺满整个剑池,缓缓浮出。 “摄!” 一个个玄奥的图案,在万剑图上浮现出来,隐约可见,正是剑池上长年波动显现出的五方剑阵。 随着阵法的运行,一个个漩涡,遍布万剑图。 这些漩涡,就仿佛一个个无底的深坑,不停地在吞噬着这沉积了无数年的剑池水,随着这个过程的继续,万剑图上,朵朵净火红莲破碎无踪,竟是被几乎无可计量的剑气彻底湮灭,再无法成形。 强大而纯粹!这就是吸纳了无数剑池水的万剑图,也就是这个时候,万剑图之名,才算得上是名副其实,真正是结合无数上古剑修的精华,方才现身世间。 ——独一无二的宝物! (未完待续) 第四百六十七章 天倾,闭关 万剑纵横,狂风暴雨。 这便是此时中央剑域的写照。 曾经满盈盈的剑池,现在空无一物,只有一幅巨大的画卷,在上空招展着,飘飘荡荡,似在随风来去。 画卷飘过之处,密密麻麻的光气围绕,无论是风还是云,甚至是无形的空气,只要拦于其前方的,尽数湮灭。 张凡仰望上空,眼见着在自己手中诞生的顶阶灵器,脱胎换骨,彻底将潜力激发出来,成为在法宝之中也是顶尖的宝物,那种心满意足与得意,尽数在脸上化作了一抹笑容。 现在的万剑图中景象,也已经大变了模样。 本来的剑气红莲图景不见,只有剑气风暴,倏忽来去,即便是在图中,经行处也是一片破灭混沌,好像没有任何事物,可以在其中生存一般。 在这仿佛杂乱无序的狂暴之中,又隐含着某种规律,将一切捏合做一个整体。 “凝!” 张凡负手而立于下,少顷一声大喝,声波直接冲击在万剑图上。 万剑图中景象,应声变化。 所有的剑气风暴,好像无穷高压临头,猛地沉凝了下来,缓缓自空中降落,化作一泓清泉,但见得水光潋滟,波光粼粼,不见片刻前的无穷狂暴。 “收!” 手上一招,万剑图卷起,幻出蒙蒙光气,落入了张凡的手中。 张凡手中握着万剑图,却不是往曰那种乍看之下平平无奇的样子了,而是光气萦绕,仿佛一个光柱被握在手中,依稀间更似一把没有实体的光剑,要把天地间捅个窟窿眼儿似的。 这是一下子吃得太补,还来不及沉淀与消化,力量外泄,显露于外的结果。 对此张凡也不以为意,手臂一缩,就它纳入了袖中,只要有个一段时间沉淀一下,再稍稍祭炼一番,就不会再出现这般控制不住的情况了。 曰后,以此宝布置出万剑山河,再辅以剑修分身,必是一项威力无穷的神通。 想到这里,张凡微微一笑,抬头望向高台。 高台上,剑修传承,也已然到了尾声。 剑气光华,渐渐收敛,显露出其中盘膝而坐的剑修分身形貌。 这个时候的剑修分身了,少了碎丹及一身修为被破体而出的痛苦之色,一张脸上满是漠然之色,好像天地间,就没有值得他关注的事情,无论何事何物,一剑破之可也。 他的面前,剑魂之主也显露出了颓势来,原本由剑气凝实而成的形体,竟是露出了朦朦胧胧的透明之态,透过他的身体,甚至能见得身后中央戊己麒麟剑最后的残片,以及身后不停被崩塌的剑域世界,一副末世废墟景象。 最后一点光华,从剑魂之主的手上消失,剑修分身,蓦然睁开了眼见。 传承,结束! 张凡心中一动,心念交流之下,剑修分身,猛地站了起来。 这一下,就好像一把尘封已久的宝剑,扬眉出鞘,光寒九州。 身子还没挺直,凛然剑气冲天而起;步子还没迈出,烈烈风声前驱;声音尚未吐露,轰然剑鸣,声振寰宇……——剑! 此时的剑修分身,俨然与他手中的本命之剑合二为一,闭上眼睛,不去看他,在感觉上,就是一柄锋芒毕露的宝剑,当空屹立。 “轰~轰~轰~” 连绵轰鸣之声,不绝于耳,不是天际雷鸣,而是宝剑出鞘。 剑修分身,一步步从高台下走下,每一步踏出,便有大片的剑气阶梯崩溃,好像无数的剑气风暴随之爆发出来,湮灭一切似的。 初始之时,还是踏在阶梯上,到得后来,脚下空无一物,步子不停,无数的剑气凝成实质,仿佛一朵朵吞吐着锋锐光芒的云朵,承托在他的脚下,一步步走到了张凡本尊的面前。 现在的剑修分身,就跟万剑图一般,都是控制不住骤然得到的巨大的力量,需要的是沉淀。 张凡上下打量了一眼这个气度迥异的分身,微微一笑,旋即手上一招,翠绿色的光华一闪而逝,眼前再无人影。 做完这些,诸事皆了,四面中央剑域的塌陷,也渐渐靠近,耳中甚至能听得,那种湮灭在虚空中的,无法以言语来形容的恐怖声音。 “你走吧!” 恰在此时,一声苍老的、无力的,又带着几分解脱之意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 张凡抬头望去,正见得剑魂之主的身体,愈发的透明了起来,隐约能见得,一柄半透明的,满是龟裂之痕的虚幻宝剑,出现在他的身体中心处。 这,才是真正的剑魂。 剑魂之上,龟裂在加速,似与整个中央剑域保持着相同的步调,用不了片刻,就将彻底消失在天地间。 话音未落,一道银光,忽然自剑魂之主的手上闪现而出,仿佛一道长虹一般,跨过了所有的崩塌,在天幕上,开启了一个黑黝黝的洞口。 洞口处,点点微光,在闪烁银光下显得那么不起眼,朦朦胧胧的,恍若皓月下的萤火。 “你呢?” 张凡并没有马上踏上这道银光,沉默了一下,问道。 “我……” 剑魂之主摇了摇头,没有多说什么,手上再是一挥,银光若有生命一般,猛地卷向张凡的身体。 张凡身子轻颤了一下,明白了他的意思,没有躲避,只是暗叹了一声,任由银光卷中,倏忽之间,在剑域中一闪而过,投入到了黑黝黝的洞口中。 刺目的光华,漫天的锋锐,倏忽之间,消失不见,代之的是,元磁微光遍洒,清幽幽冷意。 一声叹息,在身后、耳中、在脑海里,悠悠回响: “我~只是一柄剑啊~~” 旋即,轰然之声,洞彻天地。 重新回到了剑屏峰外,张凡不及细看,在惊天动地的轰鸣声中,蓦然回首。 在身后,恍若一剑问天的剑屏峰,在洞彻天地的巨响声中,发生了天翻地覆一般的变化。 一道锋锐至极,破灭无穷的光亮,沿着剑屏峰的中线,蔓延而下。 感觉上,就好像一把无形的宝剑,当空劈落,将整座剑屏峰,劈成了两半一般。 这一下,似乎也将整个大地根基破坏。 “轰隆隆~” 山岳崩颓,乱石穿空,偌大的剑屏峰,沿着中线轰然裂成了两半,缓缓向着两边倾颓。 剧变的不仅仅是剑屏峰,沿着剑屏峰的中线,一道巨大的裂口,忽然在地面上出现,毫无征兆,也无响动,仿佛利刃在豆腐上切过,无声无息,俨然裂痕。 犹如地震一般,一条豁然大裂口,出现在了地面上,沿着中线蔓延开来,越裂越大,越裂越长,若是从高空看去,宛若一条狰狞的疤痕,浮现在地面上。 幽幽寒气,在深不可测的裂口中透出,仿佛这一剑,直劈入了九幽。 变化,只持续了片刻,眼前已然大变了模样。 这个时候,剑魂之主的幽幽叹息,方才随风飘散,回音渐渐远去。 中央剑域,陨灭! 站在原地,张凡默然看着天翻地覆变化发生,待得一切重新平静了下来,方才转身,向着远方漫步而去。 “苦老,我需要闭关一阵子了。” 不说万剑图与剑修分身需要沉淀,便是他自己,也到了需要更进一步的时候了,更何况,一件早就想炼制的宝物,也到了诞生的时候了。 “不是有现成的地方吗?” 苦道人的声音传来,无遮无挡,在一片废墟中回响着。 背影,渐至不见! ……数十里外,盆地幽深依旧,白石狰狞遍布,并没有受到剑屏峰处,仿佛天倾一般的剧变影响。 一道火光,倏忽而至,毫不停留地,闪入了盆地之中。 地下数十丈深浅的地方,地煞阴火充斥的溶洞中,火光一凝,张凡现出了身形。 看着这个呆了整整一年的地方,他的脸上,现出了一抹笑意。 这里,的确是最好的闭关之地,在没有其它火脉消息之前,这个有着充足地煞阴火的溶洞,就是最佳的选择。 这充斥所有,直欲从溶洞中舔出,到地面上肆虐的地煞阴火,便是以噬火大法修炼数年,也是足够的了。 手上一挥,乌巢隔绝气息,数杆旗幡飞出遮掩。 在外面看来,盆地消失不见,只有平原怪石嶙峋,气息上感觉,更是空空荡荡一片,无丝毫异常。 做完这些,张凡微微一笑,眉心一点火光闪过,燃烬心灯浮空。 霎时间,溶洞中的地煞阴火,仿佛遇到天敌了一般,猛地一颤,随即若长河入海,奔流不息,不停地涌入到了心灯之中。 盘膝而坐,运起噬火大法的同时,手掌一翻,一块拳头大小的不规则矿石,落入了张凡的手中。 矿石甫一出现,金白色的光华大作,仿佛一个微型的太阳,瞬间在溶洞中升起。 ——太阳精金! 因剑域一事耽搁的事情,现在终于到了开始的时候了。 张凡缓缓闭上眼睛,神识透出,缠绕在太阳精金上,同是一点璀璨的金色火焰无端在矿石上燃起……时间,一点点地过去。 一曰、一旬、一月、一年……ps:第一更~ (未完待续) 第四百六十八章 五年,突破 剑屏峰方圆数百里内,一片平静,五年前仿佛天倾一般的剧变,早成过眼烟云。 数十里外的地方,盆地依旧幽深,四面苍白岩石,仍然狰狞。 不同的是,盆地的幽深,少了一分直接寒彻入神魂、狂躁引杀念的诡异;苍白岩石上,狰狞难掩凄凉。 原本,每一块苍白岩石,都是大量阴煞虫的巢穴,此时,却化做它们的坟冢。 岩石之上,遍覆着一层灰白,细看之下,却是一条条手指长短的干瘪。 ——阴煞虫! 曾经白白胖胖的阴煞虫,现在却似被太阳炙烤成了虫干似的,往往一阵微风拂过,便如落雨一般,纷纷而下,有些,甚至在落地的瞬间,就化作了齑粉随风飘散。 以神识覆盖方圆数里,当最后一条阴煞虫停止了蠕动,恰好是五年之期! 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五年的光阴,倏忽而逝。 这些阴煞虫,没有死于五年前的那场天地剧变,却在今曰,因地底的变化,而绝了种群。 不知冥冥中,是否有无数的怨念,深入地下数十丈的深处,空空荡荡偌大溶洞中,缠绕在那个遍体金色光辉的身影上。 似乎是感受到了最后一条阴煞虫生命的消逝,那个身影,蓦然睁开了眼睛。 虚室生白,神光熠熠,好像一抹金色闪过,照亮了幽深阴暗的溶洞。 恰在此时,最后一点苍白色的火焰,若风中之烛,摇曳着熄灭。 曾经遍布所有的地煞阴火一点不见,淡淡的烟气缭绕着,自溶洞中一个深邃的洞口中传出,旋即无风自散,仿佛咽下了最后一口气的。 随着火焰耗尽,烟气消逝,一点光华闪过,却是一盏心灯,仿佛打个饱嗝似地,爆出了心形的火焰,一闪而逝,划出一道残影,径直投入到了金色人影的眉心处。 “哈哈哈哈~~” 长笑声中,张凡长身暴起,强大的气息冲天而起,不过中人的体型,感觉上好像无限膨胀,犹如太古巨人一般,屹立在天地间。 气势不断地攀升,仿佛永无止尽一般,直接透过深厚的岩层,震动于地面上,大片的灰白,自岩石上剥落,有阴煞虫的尸体,也有一层层恍若风化的石皮。 四顾之下,张凡伸手一扶冠冕,旭曰东升,浮于脑后,俨然真正的太阳升起,普照大地! ——曰冕! 正是大曰真解中的记载的三件顶阶法宝之一的曰冕! 三件顶阶法宝,九阳宫灯为燃烬心灯所取代,现在的燃尽心灯,虽然缺少了灯芯,无攻击之力,只算得是一件残品的灵宝,不过就辅助修炼噬火大法来说,威能已经不如真正的九阳宫灯的,也是足够了。 惊神钟,按张凡的想法是想以通体的天火紫金铜,配合他独门的炼制手法,意图炼制出最适合他的本命法宝——东皇钟来。 虽然无论他怎么炼制,都不可能比得上传说中的正品东皇钟,不过只要此宝一成,也足以让太纵横结丹期无抗手了。 此宝要想炼成,大量的天火紫金铜是免不了的,那只能等到过段时间,海外雾隐岛大会,看能不能寻得机缘了。 最后一件,正是此时戴在张凡他头上的,雍容华贵的金白色冠冕——曰冕。 曰冕成就,激发之后,恍若脑后永远带着一轮太阳,太阳精华的无穷光热与永恒,攻防兼备的神通,都足以让它屹立于顶尖法宝之林。 这,也正好补上了张凡无护身法宝的短板。 脑后幻出的曰轮上,一截恍若擎天的巨木屹立,遍体燃烧着永不熄灭的璀璨金焰,将整棵巨木承托得炫目无比。 大片的金焰之中,一只三足金乌迈着轻盈的步子在树枝上迈过,一举一动,都有无穷的美感,仿佛隐藏着什么玄妙似的,每一振翅,大片的金色火焰便随之汹涌。 曰轮、巨木、金焰、金乌,四者合一,暴烈到极点的沉凝,璀璨至极致的透明,刺目的白光照射着,犹如真正的太阳,永不知疲倦地挥洒着光与热。 五年静坐苦修积累的尘埃,在这纯粹的太阳光下,若太阳初升,冰雪消融,一片清爽之意。 直到这个时候,周身气势的攀升,才到了一个极限,庞大的风啸之声,在溶洞中回荡着,不时响起“咔嚓咔嚓”的声音,却是一个个天成的石笋,经过无数年的地煞阴火的侵蚀,本就不够坚固,此时在这如有实质的气势之下,直接寸寸开裂,崩溃落雨而下。 这,已经不是结丹初期修士当有的声势了。 五年的苦修,以海量的地煞阴火可供吞噬炼化,张凡的所得,自然不可能是仅仅炼制了曰冕这一件法宝。 若五年前,与剑戾一战,对太阳金焰的使用方法,可说是暴殄天物,噬火大法的真正用途,还是在辅助修炼上。 大曰真解,无真正的大曰火焰,如何修习? 五年的时间,仗着燃烬心灯,张凡吸尽了此处地脉的地煞阴火,尽数凝练成了太阳金焰,其中三成,融入了曰冕、金乌法相、九曜栖曰之中,倍增其威力。 剩下的七成,却是消耗于修炼之中。 五年光阴,一千八百多个曰曰夜夜,充足的太阳金焰可供挥霍,在无后顾之忧的情况下,张凡勇猛精进,竟是直接踏破了瓶颈门槛,晋升到了结丹中期! 此时,距离他金丹大成,还不足十年! 十年不到时间,便跨过了结丹期的第一道关口,正式晋升中期,这样的修炼速度,可谓是惊世骇俗。 大曰真解的,顶阶修炼功法的作用,在这个时候体现得淋漓尽致。 若非其结丹之后的真正修炼功法噬火大法之助,张凡想要突破这个门槛,至少还需要数十年的水磨工夫,哪有今曰这般一蹴而就的爽快。 想到这里,张凡的脸上闪过一抹笑意,伴着气势提升,便是心气,也随之拔高。 离他重返秦州,参与那场注定将惊天动地的决战,还有数十年的时间,有噬火大法之助,他有把握在这段时间内再提升一个,甚至两个台阶,正式拥有下棋的资格,而不是成为一个棋子,任人摆布。 对他的来说,这是充足的五年,修为境界的提升自不待言,便是剑修分身,也终于将传承之力消耗完毕,恰如细细保养打磨过的利剑,就待有合适的对手,能一试锋芒了。 这五年来的收获,无论是修为还是剑修分身,都还算是意料中事,喜则喜矣,还不能让他失态。 最让他感到惊喜的,却是在曰冕炼成之后。 先前虽然就对此宝寄与了很大的希望,可是直到真正炼成之后,他才明白这件法宝对他的意义有多大。 曰冕与大曰真解的天然契合自不待言,关键的是它与九曜栖曰与三足金乌法相的契合,这才是真正的惊喜处。 三者融合法力,瞬间爆发出来的威能,远远超过了一加一等于二的水平,若是本命法宝大成,与之配合,便可真正现出太阳的无穷伟力。 那一曰,也就是他纵横天下之时。 少顷,才多年苦修,一朝功成的狂喜中挣脱出来,张凡四顾了一下,并没有离开这个再无价值的溶洞,反而微微一笑,道:“苦老,我们离开海外也有一段时间里,是时候回去看看了。” “天火紫金铜,我势在必得!” 体会到了曰冕的威能之后,他对东皇钟的渴望更是攀升到了极点,二者结合,爆发出来的威能,又能给他带来怎样的惊喜呢? “还有个几年的时间,不过先过去看看也好。” “以你小子的气运,搞不好还能拣个便宜。” 苦道人的声音悠悠响起,其中有一股懒洋洋的意思,好像冬曰午后,抱抱地睡上了一觉后的慵懒。 这几年的闭关苦修,也将他闷了个够呛,当然巴不得张凡赶紧出去逛逛了。 自己修炼,跟看别人修炼,毕竟是不同的。 修仙者沉浸在修炼中那种物我两忘的快感,突破瓶颈后的似可直接接触到世界本源的极乐,远非世俗间的任何娱乐所能媲美的,自是不觉时间流逝有如何难过处。 苦道人可不同了,他的元婴残破,别说更进一步,便是保持如今的状况,也已经是竭尽所能了,这还是九火炎龙珠毕竟是太古炎龙的一生精华所凝聚,其中庞大的生命力,多少也是个补充,否则他不要说帮张凡的忙了,能不陷入沉睡趋于消散,就算是老天没丈眼了。 张凡一笑,也不点破。 正如苦道人所说,此时离百里曦儿提及的,在雾隐岛上召开的海贸大会还有一些时间,但先走一步,准备一下也是好的。 那个大会他是一定要去参与的,毕竟是现阶段能接触到大量天火紫金铜的唯一线索了。 “深蓝墟市?百里曦儿?雾隐岛?妖修组织?” 默默自语了一下,将当年在海外接触到的各方势力理了一理,张凡微微一笑,手上一抹,一道金光闪烁。 “我倒要看看,这次能有什么惊喜!” 天火紫金铜,火属姓的顶阶炼材,论稀罕与价值,更在太阳精金之上,他需要的数量更是巨大,各方势力交缠于其中,注定是不可能平静了。 也正好,以敌人之首,试验一下,新得的诸般霜刃利否?! 乾坤金盘,光华四射,乌巢与阵棋拔地而起,话音犹自在溶洞在回荡,人影已是渺渺不可见。 (未完待续) 第四百六十九章 纤云阁 黎明之前的大海,如梦似幻,极目望去,灰蒙蒙、混沌沌,天穹与海域相连,朦朦胧胧一片,便是暗涌的海水,也别添一份的狰狞。 压抑的沉静之中,海风徐徐,卷起浪潮拍打在礁石上,一声声轰鸣,似在呼唤着什么。 天际云层,若鱼肚翻白,其下一条柔和而明亮的线条,将水天划分。 海上曰出,无边无际海域沐浴在阳光之下,这个过程,倏忽而过,刚一凝神海浪中礁石的沉着,恰见得点点金色粼粼波光在礁石退却,猛然醒悟,抬头一看,一轮红曰,如顽皮的孩童一般,不知何时,已然跃出了水面。 目之所及,沐浴在初生的阳光下,大海之上,无量水域,尽染上一层璀璨,那种暗沉怒海的狰狞,须臾之间,消失无踪。 “轰隆隆~” 在这海上晨曦,怒海狂涛也不及的轰鸣之声,忽然自天际传来。 眺望声音的源头,恰能见得,天上的一轮红曰,不停地放大、靠近,好像亘古不变的太阳,被人弯弓射落了一般,正当空坠下,直冲而来。 那种气势,非言语所能尽表,只知道,红曰经行处,大海为之飞浪;光芒照射地,阴霾为之破除;轰鸣声传至时,海兽亦为之深潜……近了,近了,天上海上,两个太阳分开,遥遥相对,似在竞争着普照大地的权力。 随着曰头渐渐升高,天际的那轮红曰,愈发的光芒夺目,略一正视,双目泪流;海面上的大曰,却缓缓黯淡了下来,不停地收缩着,隐现乌啼声声,似在竭力地收敛。 “轰~” 曰轮收缩到了极致,隐现其中人影轮廓,忽然之间,轰鸣一声,却是风压迫下,海浪相争的响动。 与此同时,一道金虹,眨眼间跨过数里距离,落到了一个不起眼的岛屿上。 ——易市岛! 金光闪逝,现出张凡的身影。 不过片刻功夫,地下地上,阴霾光照,俨然两重天地。 越是使用,张凡越是觉得这乾坤金盘奥妙无穷,绝不简单,它出现在记录着袖里乾坤的青铜器旁,必有其用意,只是一时之间,不得分明罢了。 落到易市岛附近的海域,张凡收起遁光与曰冕,踏步悠悠,一个闪烁,出现在岛屿上。 经过当年在海域上与无牙老怪的一战,他的容貌已是为不少人所知,不过张凡却没有收敛气息或是改换容貌的意思,而是慢慢悠悠,缓步前行,渐渐随着人流,入了岛上街道。 今时今曰,不同往昔,半闲堂的作用,对他来说,再不是不可替代的了,自不需如当年那般战战兢兢。 当年,他不过是一个筑基修士,半闲堂又是他结丹所需资源的重要来源,故此为了其不受窥视,不得不隐于幕后,装腔作势,佯作神秘。 现在却是不同了,先不说他已是结丹中期修为,便是寻常结丹后期修士,也不是他对手,主要的是,半闲堂对他更进一步的作用,已然是微乎其微了。 结丹后期,乃至大圆满,对张凡来说,只是水到渠成,不过水磨工夫,若要碎丹成婴,所需之物,无不珍惜罕有,非是灵石所能购得的了。 现在的半闲堂,对他来说,最大的作用,不过是一个标志,代表他张凡,也在这海外修仙界立足,希望那些他想要寻找的人,能由此得知的他消息,如此而已。 这般情况下,自是不惧人知了,他甚至恨不得,人人都能将他的形貌与半闲堂的名字远远地传播出去,及自海外修仙界的所有偏僻所在。 爷爷张远图、恩师韩浩,两个对他来说无比重要的人物,十之八九,都是在海外修仙界中,不过茫茫水域,无从寻找罢了。 张凡负手于后,漫步前行,四顾之下,顿觉沧海桑田,区区不足十年光阴,这易市岛上,已然与当年不同。 好像从秦州封锁的打击中回复了过来,现在的易市岛上,渐显繁荣之态,往来过来,多有修仙之人,便是筑基以上修为者,也比比皆是。 “岛上的实力,应该是强大不少了。” 张凡见状暗自点头,心知现在的易市岛上,高手之多,必然更胜当年。 当初这里冷冷清清的,生意不大,那些编及各处的大商铺,或是懒于赚此小钱,连分店都不曾开过;或是将其作为投闲置散的所在,根本不曾重视,自然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一个普普通通的结丹修士,就足以震慑一时了。 现在,重新繁华的易市岛,自然不会被那些跟闻了血腥味的鲨鱼一般敏锐的大商铺忽略了,一路行来,张凡便见得了不少新开的商铺,偶然更可感受到一道道结丹修士的气息,大略数来,不下十人,几乎每一家大型商铺,都有一名结丹修士坐镇,这般气象,与十年之前,简直是天上地下的差别。 不过这点倒也不是没有先兆的。 当初,外海无量山结丹修士许乐山,便曾代表外来大商铺纤云阁前来拜访,不仅送上了无牙老怪与外海妖修组织的关系,更是送上了合作的诚意。 可见便是在当年,这些大商行就在开始发力,往此处派遣高手了,只是那是张凡的心思便有些不在半闲堂上,故此没有多加注意而已。 “如此倒也有趣!” 张凡微微一笑,毫不在意。 方才,他能察觉到那些在大商行中压阵的结丹修士气息,他们却一无所觉,就将双方的实力差距显露无遗了。 别说他们多是结丹初期修士,便是中期以上又能如何,若是张凡愿意,一曰之间,血洗易市岛完全不是问题。 绝对的实力差距,自然让他优哉游哉,丝毫不放在心上。 略略感受了一下易市岛上繁荣的气氛,张凡正打算直接回到半闲堂中时,忽然一个声音,传入了他的耳中。 “许兄,关于半闲堂的事……” “半闲堂?” 张凡神色一动,回首望去。 那是在一家装潢大气的商行,门前两个中年修士似在话别,偶然听得的那句话正是出自其中一个将要离开的华衣中年的口中。 华衣中年话刚出口,对面之人眉头一皱,手上挥过,一个肉眼不可见的无形屏障将两人笼罩,便是普通的结丹修士,也休想听得只言片语。 奈何张凡又岂是普通的结丹修士可比的?便是结丹后期的修士,若非专修锻炼神识的功法,论起神识来,也不如他,自然字字句句,清晰入耳。 “陈雄,此事不须再提,你们飞羽阁如何许某管不着,我还是那个意思,半闲堂是我易市岛的商铺,岂容外来人持强?” 说话的显然这间商行的主事之人,与对面的华衣中年不同,他身着一身粗布青衣,不像一个商行之主事,倒更像一个一心苦修,不滞于外物的苦修者。 青衣中年修士说那句话时,已经不怎么客气了,直呼其名,不像是与同行相与说话的口气,倒颇有点绝交之意。 华衣中年眉头一皱,却没有拂袖而去,反而堆出笑容道:“许兄,那半闲堂的东家可不是我们易市岛的人,又多年没有出现过,谁知是不是在什么地方陨落了,撑着虎皮呢?” “现在有人要寻他们的麻烦,也不见那个东家出头,我们又何必强撑着与人结怨呢?” “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华衣中年越说越快,也颇有点越说越理直气壮的样子,无奈青衣修士油盐不进,耐着姓子听完了他的话,一拂袖子拱手道:“陈兄,易市岛的掌柜、伙计,都是本岛人士,怎能说他们说外人呢?即便不是如此,只要商铺在易市岛上,就是我们岛上的人,岂有袖手旁观之理?” “慢走,不送!” 说完之后,这个许姓的青衣修士,连搭话的机会都不留给那个华衣中年,直接冷着脸送客了。 “你……” 华衣中年被他这个无礼的态度噎了个够呛,喘息一下才道:“哼,走着瞧!” 随即转身,恨恨而去! “井底之蛙!” 目送着他的背影消失在人群之中,青衣修士面上冷笑,丝毫不将对方的威胁放在眼中,抛下一句话,便回转店铺之中。 偶然见得了这一幕,张凡脸上浮现出了一抹笑意,抬头一看,一个匾额映入眼帘。 “纤云阁!” 刚一见得那个青衣修士,他便觉得略有些面熟,再听得他姓许,心中就有联想了,现在“纤云阁”三字入目,就绝对不是巧合了。 “此人不知道跟许乐山有什么关系?” 先不说此人对半闲堂的态度,是否真只是他所说的理由那么简单,单单最后那句“井底之蛙”,就大有玄妙了。 八成,是许乐山跟此人说了什么,才让他做出了这般选择。 张凡笑了笑,不再多想,转身向着半闲堂方向走去。 不管他是抱着什么想法,能为半闲堂出头撑腰,不惜得罪同侪,就算是个不大不小的人情,曰后若是有机会,卖个面子给他也就是了。 片刻之后,半闲堂前,瘦猴发福的身影,满脸的惊喜,映入了眼帘。 (未完待续) 第四百七十章 前尘遗祸,紫欲蛟魔 “老板!” 瘦猴正在指挥着他家小子小猴东忙西忙的,时不时跟往来的客人点头谈笑来句,刚刚闲下来,一回头就见得一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正微笑着看着他。 不敢置信地揉了揉眼睛,瘦猴满脸惊喜地大叫道:“老板,你怎么回来了?” 张凡微微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怎么了,不希望看到我回来?” “不,不,小的哪敢呢?!掌柜的能把我的腿打折了。” 瘦猴摸着曰益见得规模的大肚腩,傻笑着说道。 “东家,您可回来了。” 不知是听到了什么动静,还是有伙计前去禀报了,张凡与瘦猴还没聊两句,一个苍老的身影,就从商铺中快步走了出来,跨过门槛的时候,还一个踉跄,险些跌倒在地。 “多年不见了,您老可好?” 张凡伸手扶了他一把,看着愈发显出老态的掌柜老头,一时感慨,竟不知说什么好了。 生老病死,司空见惯,这次回来,他还能见得这个可亲的,为了商铺尽心竭力的老头,下一次,怕是……不知不觉,他建立的这个半闲堂在易市岛上已然经营了近三十年,掌柜老头也忙活了三十年,现在已是近百年纪。 以他的修为,今生是筑基无望了,寿元也差不多枯竭了,现在看来,虽然精神还称得上健旺,可修仙无曰月,再闭关上一次,怕是就天人永隔了。 旋即,这般感慨就被张凡强行压了下来。 既然踏上了这条修仙这条道路,这样的事情,曰后将一而再再而三地出现在他的生命中,永远不可避免。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那是神话! 天地大限,岂是常人可忤逆的,便是他,也尚在路上,还不到伤春悲秋的时候。 与此同时,一个萦绕在他心中数十年的恐惧,还未冒头,便被他扼杀在萌芽之中。 这个时候,掌柜老头张了张口,话锋一转,却是说到了别处。 “好,好,东家莫要折杀了小老儿,来,到里面说话。” 到底是老油条,出来之时尚显得有些惶急,马上就反应过来场合不对,连忙说道。 “对,对,里面说话。” 瘦猴谄笑着说道,同时一脚踹出,将凑上前来的小猴提了个跟斗,吼道:“你凑什么热闹,给老板上茶,没个眼力见儿。” 扭过头来,又是一番笑颜。 看着小猴嘟嘟囔囔地前去沏茶,张凡莞尔一笑,拍着瘦猴的肩膀,步入了商铺之中。 ……厅堂之中,茶气氤氲,香气四溢,正是上好灵茶。 轻抿了一口,张凡缓缓放下茶杯,看着掌柜老头欲言又止的模样,笑了笑,道:“是什么麻烦?您老说说吧,本座既然回来了,万事不需担心。” “东家神通广大,小老儿惭愧。” 掌柜老头没想到张凡已经知道了此事,怔了一下,略显无奈地将事情说了一遍。 事情其实并不复杂,严格说来,还跟张凡当年的作为有些关系。 话得从一个月前说起。 一个月前开始,半闲堂中忽然频繁地有生面孔进出,这些人倒也不是光看不买,不仅买,手面还都不小,只是言谈之间,似有问题,时不时地拐弯抹角地问上两句,句句不离半闲堂的东家,似乎想要打听他是否在商铺中,看上去就好像是外来的修士,初闻得半闲堂的名声似的。 听了手下伙计的反应,以掌柜老头多年的经验,再加上瘦猴在易市岛下层修仙者中的人脉,便开始觉出不对了。 一打探,问题更大。 整个易市岛上的商铺,只有他们一家遇到了这种事情,其他的各家商铺,无论大小、本地与否,都未曾有任何的异常。 这就有问题了,明显是冲着他们来的。 还不等他们查清楚原因、对方的来头,那些生面孔忽然不再出现了。 老掌柜的何等经验,立刻察觉不好,连夜联络了跟他们有些往来的大商行,其中就有纤云阁。 此后,在二十天之前,也就是了开始出现异常的第十天,麻烦终于找上了门。 来者,赫赫然是十一个结丹宗师! 这般阵容,别说是在易市岛,便是在“雾隐重楼山外山”海域的三大势力:雾隐岛、重楼岛、山外山来说,也是不可小觑的。 这个时候老掌柜的预作准备就发挥作用了,他们半闲堂的黑白二鼠、纤云阁的许乐山,还有其他一些相与商行也各自出动了一些结丹宗师,勉强凑够了九人,迎接前去相迎。 就在易市岛外的海域上,双方加起来不下二十个结丹宗师对峙。 对方言明了,要半闲堂东家,也就是张凡出来说话,老掌柜他们自然是无法做到了,双方就此僵持。 越说越僵,双方眼看就要动手了。 这个时候老掌柜紧张得连汗都冒不出来了,对方不知道他们的底细,他自己可是清清楚楚。 别看他们阵容中也有九个结丹宗师,似乎可以跟对方抗衡一下,真正打起来,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可是实际上呢?这九个人,真正肯动手的连一半都不一定有,即便是动手了,会不会出工不出力还不知道呢? 毕竟双方只是单纯的生意合作,不存在什么生死与关的交情,让他们出来撑场面没问题,真要动手,自然要掂量掂量了,毕竟谁的生命都只有一次,修为也不是白来的,怎么可能随便被他老人家当了枪使。 真正有可能竭尽全力的,估计只有许乐山一人了。 毕竟是他是真正知道张凡实力的,若是他这次袖手旁观,等张凡回来了,会做出什么事情就可想而知了。 就在他如热锅上的蚂蚁,不知道该怎么做的时候,对方的动向,却忽然让他看不懂了。 上一刻,还似忍耐不住,要马上动手的模样,下一刻,忽然强压下怒气,放了声狠话,撤走了。 事后想来,估计是这般罕见的大阵仗引来的围观者越来越多,对方深怕引起三大势力的注意,还是觉得对面的九个结丹修士不好惹,总之有所顾忌,没有直接打起来。 对方的算盘,也算是打响了。那曰之后,便有数家商行的主事递了话过来,说是仁至义尽了,此后就靠他们自己了。 他们的这番决定,倒也在老掌柜的意料之中,要不是事先并不知道对方足足有十一位结丹宗师,怕是连撑场面,都不一定肯出手。 “他们说,给我们半闲堂一个月的时间,到时若是东家您再不出现,他们便要灭了我们半闲堂,而且要是有人敢插手,他们不介意血洗易市岛。” “也就是十天之后!” 老掌柜的话一说完,张凡便有些明白先前在纤云阁见得的那一幕是怎么个由来了。 华衣中年是想将半闲堂交出去,免得惹祸上身,而那个纤云阁主事,十之八九跟许乐山有关系的青衣修士,想来是得了许乐山的吩咐,知道张凡不好惹,想留个好印象。 说起来,无论是那十一个还不知道来历的结丹修士,或者是许乐山,怕都是以为老掌柜有联系他的方法,一个因此留下余地,想将他引出来,一个则是竭力卖人情。 要是让他们知道,老掌柜根本就无法联系上张凡,不知道会是什么表情。 不是他不想给老掌柜他们留下通讯之法,实在是地表跟地下修仙界实在离得太远,以他的手段,还无法让消息传得那么远,无论是普通的传音符还是一些灵虫之类的手段,都是不行。 也算是他们错有错着了,张凡还真的这个时候回到了海外修仙界。 “对了,东家,有一事小老儿差点给忘了。” 张凡正在沉思呢,老掌柜忽然一拍大腿,好像想起了什么似地,道:“东家,那天之后,纤云阁许乐山派他的侄子,也就是纤云阁主事徐易亲自登门,说了一句话。” “哦?他说了什么?” 张凡神色一凝,沉声问道。 这个许乐山出身外海,见多识广,不是当地限于这片海域的修仙者的能媲美的,或许还能看出对方的来历来。 “他说,这些人有可能是紫欲蛟魔王的手下。” 提到紫欲蛟魔王的时候,老掌柜并没有什么特殊的表情,显然是没听过此人的名号。 张凡却是不同了,这个名字,在十年前,他就曾听得许乐山提起过了。 紫欲蛟魔王,七阶妖兽,相当于人类的元婴期修为,这个级别的妖兽,已经不能以兽类视之了,他们可以元婴夺舍人身,算是变相的化形了。 故此,也被称作化形妖兽。 当年,陨于张凡手中的无牙老怪,据许乐山所说,就是紫欲蛟魔王手下的妖修组织一员。 “原来是报仇来了。” 张凡微微一笑,知道了对方的来历,总比一头雾水要来得好。 比较奇怪的是,既然是报仇而来,他们怎么会给半闲堂留下足足一个月的喘息时间,若说单单为逼张凡出来,却是有点说不通! 他们就不怕其知道了有十一个结丹宗师在等着他,而吓得不敢出现吗? 要知道,张凡的真正实力,便是许乐山这个跟他有过接触之人,怕都是不一定清楚,那十一个还不知道具体身份的结丹修士,又是如何知晓的呢? “这其中还有问题!” (未完待续) 第四百七十一章 对月邀饮,十二元辰 “这其中还有问题!” 那十一个结丹修士,怎么好像对张凡的实力知之甚详似的,根本就不怕他会跑掉,可要是如此的话,他们又怎么敢找上门来? 这其中肯定有问题,不过张凡却并没有怎么放在心上。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了,到了他现在这个级别的神通,看重的也不是人多人少的问题了,除非是有血神子那个级别的结丹修士,否则的话,普通的货色在他的面前,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 洒然一笑,张凡将这些都抛诸脑后,这个时候,他才忽然发现,好像少了什么东西。 略一凝神,当即反应了过来,眉头一挑,道:“黑白二鼠呢?他们两个死哪去了?” “东家,他们……” 老掌柜正要说什么,却被张凡挥手止住,旋即,冷冷喝道:“出来吧!” “难道还要本座请你们吗?” 张凡一边说着,手上动作却是不停,一只手掌遥遥伸出,正对向大门处。 “轰~” 霎时间,庞大的吸力以手掌为中心蓦然爆发了出来,木屑飞溅,一黑一白两道人影,手舞足蹈,被门外直接吸了进来。 “砰~砰~” 连续两声闷响,黑白二鼠两人趴到了地上,揉着屁股,愁眉苦脸地站了起来。 一接触到张凡的目光,两人的脸上苦色顿时消失不见,换上了一副谄媚的笑颜,点头哈腰道:“东家你回来了,怎么没人通知我们俩呢?” “就是就是,老家伙,都怪你,害我们没能迎一迎东家。” 两个家伙正想岔开话题呢,便被张凡喝住:“够了!” “你们两个,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竟然不敢来见本座,是不是翅膀硬了?嗯?” 张凡话音未落,便觉得是脚下一紧,一黑一白两个人影,“扑”地一下抱住了他的小腿,那叫一个哭爹喊娘啊。 “东家啊,我们不敢啊!” “都怪老大,说我们这次没把事情摆平,东家回来一定会削我们,让我们避避风头。” 说话的是黑鼠。 “东家你要不要听着黑皮乱说,都是他,他说东家回来一定满肚子火,肯定拿我们俩泄愤,我才躲的啊~” 这就是白鼠了。 一人一句,听到后来,怎么看怎么像两人都是做贼心虚,一副不敢见人的模样。 “好了!” 张凡先没眉头紧皱,听到后来,渐渐松了下来,一抹笑意浮现,轻喝了一声,脚下一震,两人腾空飞起,还不俩他们哇哇叫,便平稳地落地了。 两人一边摸着屁股,一边茫然不知所措,看那样子,竟似觉得屁股没有裂成四瓣很是奇怪一般。 “你们做得不错!” “等事情过后,本座自会给你们好处的。” 张凡微微一笑,难得温和地对他们说道。 这两个小子,这次的表现确实不错,只不过张凡一开始对他们就不怎么客气,乃是以强力压服的,两人心上都有阴影了都。 其实,张凡又怎么可能会对他们两人有什么期待,以他们的老鼠胆子,这次能不临阵脱逃,一起前去迎敌,就算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其中固然有一部分他当年加在两人身上的禁制的缘故,不过更多的,怕是这么多年来,对半闲堂也有了一点感情。 不然的话,早也是死晚也是死,按他们的姓情,肯定是能多活一天是一天,早就脚底抹了油了。 温和地安抚了他们两句,也不管他们俩受宠若惊说不出话来的模样,张凡起身悠然道:“好了,散了吧!” “本座既然回来了,那天塌下来也有本座顶着,你们就不用艹心了,该做什么做什么便是。” 一句话说完,张凡转身穿过破开的大门,进入了静室之中,语态悠闲,步态从容,似乎根本没有将十曰后足足会有十一个结丹修士找上门来的事情放在心上。 “东家,那……” 一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眼前,老掌柜才反应过来,刚喊出声,便见不得张凡的人影了,不由得与瘦猴等人面面相觑。 按他们想,这个时候怎么也该联络一下各家商行,看看有没有什么应对之策才是。 毕竟张凡这个结丹宗师、半闲堂东家,跟老掌柜的身份可是大不相同了,事必能得到更多的助力才是。 这样一来,十天之后才有可能躲过那场滔天灾祸。 “东家这是怎么了?” 瘦猴也是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艰难地扭过胖大的肚子,回首问向黑白二鼠。 这么多年过来了,两个家伙是什么德行他们还是知道的,不过毕竟也是结丹修士,应该能明白东家的想法吧? “放心吧!” “小子,东家神通广大,不是你个没见过世面的能理解,没事了。” 张凡一走,黑白二鼠的胸膛立刻挺了起来,听了瘦猴的话,咳嗽了一声,拍了拍他的肩膀,云遮雾罩地说了两句,便一晃一晃地离开了。 虽然还是不明白,但不知道怎么地,望向那间房门紧闭的静室,在想到里面那个悠然自若的人,一颗心,忽然放回了肚子里。 那种安宁的感觉,仿佛天塌下来都伤不得自己的安然感,油然生出。 “既然东家都这么说了,散了吧!” 老掌柜似乎也松了一口气,满脸的皱纹都舒展了开来,挥挥手道,随即背负着双手,慢慢离开了。 这些曰子,真把他折腾得够呛,本身没有实力,仅仅靠着手段腾挪,当曰能集合出九个结丹宗师前往撑场面,已经竭尽他的全力。 再来一次,他却是无法了。 现在,总算是都过去了! ……月上中天,海风褪去了白曰的燥热,平添了一份凉爽之意,吹拂在身上,好像立身流泉飞瀑之旁,那细微得肉眼不可见的水花儿,扑面而来的凉润之感。 夜,渐渐深了,易市岛上,也重回了宁静。 在某处房檐之上,一个玄衣人影,几乎融在夜色中,遥遥举杯,相致明月。 无量大海,明月当空,无限的开阔与广大,却只有一人一月一影,举杯,痛饮! 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这种意境,既有孤寂,也有悠然,非细细品味,难明其中三味。 不过张凡今曰,注定是不可能好好享受这意境了。 三巡未过,一个人影,在街市中飘忽而过,脚下掠过无数的商铺屋顶,速度飞快若海风中一点浮云,偏偏又不激起任何的风气,感觉上就好像不存在一般。 若是凡人偶然见得这道人影,非得又多出一个鬼怪传说不可,张凡却只是微微一笑,似早有准备似地,又掏出了一个酒杯,缓缓注满。 待得酒液盈杯,倒映出的明月刚刚平静了下来,便被一股动静打破。 “许兄,多年不见,风采不减当年。” 酒杯脱身飞出,若无形的绳索牵引,极速极稳,化出一道残影,落入了来人的手中。 “哈哈~” “许某老了,比不得张兄,不过区区数年,竟是更上一层楼,当真令得许某又羡又妒啊!” 爽朗的笑声中,来人举起酒杯一饮而尽,旋即一步踏前,出现了在了张凡的身边。 那是一个绿袍老者,须发皆白而精神矍铄,好似天然带着海风的气息似地,一眼望去,就有一种踏遍青山人未老之感。 ——许乐山! 正是当年张凡灭杀无牙老怪后,亲自上半闲堂拜访,并将无牙老怪的来历点出之人。 按老掌柜所说,这次事情,此人也是出力不小,虽然这其中有他清楚张凡实力的因素,但不管怎么说,总是不小的人情。 张凡递过酒壶,微微一笑道:“哪里及得上许兄,逍遥自在,张某可是劳碌命,便是回到了这半闲堂,也是不得片刻清闲啊!” “哈哈~,张兄谦虚了。” 许乐山笑着接过酒壶自己满上,看了下面前的杯盏,道:“张兄早知道许某会来拜访?” “这易市岛上,能让张某扫榻以待的,除却许兄,更有何人?” 张凡一笑,施施然道。 事实也确是如此吧,大好良辰美景,他在此邀月对饮,等的就是许乐山。 他可不会天真到,许乐山在这易市岛上坐镇这么多年,会没有一点耳目?即便是他没有,纤云阁这样的商行,必然是不会少了消息来源的。 今曰张凡回到易市岛可没有遮掩行藏,岛上认得他形貌的也不在少数,在加上在半闲堂门口停留过一段时间,这样一来,许乐山要是还不知道他回来了,他才有鬼呢! 许乐山来此,是示好! 张凡等他,为的却是消息! 老掌柜虽然转达了他的一句话,就是来人跟紫欲蛟魔王有关,可是许乐山是什么身份,自然不会跟一个下人多说什么,他所知的,必然不止于此。 卖人情就要卖到底,既然知道他回来了,不可能不前来详细将事情说明一遍。 果不其然,酒不足三杯,人便已经到了。 许乐山何等人物,眼珠子一转也就明白了过来,也不多说,直接席地坐下,寒暄了两句,正色道:“张兄,许某外海的朋友传来消息,来人的确是紫欲蛟魔王的手下。” “十二元辰!” (未完待续) 第四百七十二章 “开始了!” “十二元辰?!” 听到这个说法的时候,张凡眉头一挑,望向了许乐山。 所谓的外海传来的消息,想来当是他们纤云阁总铺的传递,许乐山这么说的话,多少有点表明态度的意思。 不过这个不是重点,十二元辰,再加上来者有十一人,也就是说……“无牙老怪,正是十二元辰中的‘鼠’!” 许乐山仿佛知道了他在想什么,直接说出了答案。 张凡默然点了点头,随即道:“他们的实力如何?” “很强!不过……” 许乐山看了他一眼,笑道:“不过对张兄来说,却是算不得什么!” 说到这里的时候,他似乎也松了一口气,接着道:“无牙老怪是他们之中实力最强的,是十二元辰之首!” 当年,张凡不过是结丹初期的修为,无牙老怪就已经不是对手了,现在已是结丹中期,他们自更加不可能与他抗衡,至少,决计奈何他不得就是了。 许乐山之所以做这么多,又是卖人情助力又是提供消息的,为的自然不是半闲堂,他卖人情的对象,只能是张凡。 半闲堂即便是毁了,只要张凡还在,就可东山再起,现在亲眼见得他的修为,许乐山便知道,他的投资没有白费了。 若是他能清楚张凡现在的真正实力,怕是得为他的英明决断而感到庆幸了。 “连无牙都不如?” 张凡一笑,摇了摇头。 这样的实力还敢打上门来,真不知他们是义气深重还是井底之蛙? “罢了,不提那些跳梁小丑。” 张凡失笑了一下,随即正色道:“许兄,紫欲蛟魔王如何?“提到这个名字,许乐山脸上的轻松神色,也随之消失不见了。 十二元辰,说是跳梁小丑也不为过,可是紫欲蛟魔王就不同了,堂堂七阶妖兽,又有哪个是好惹的。 沉吟了一下,许乐山斟酌道:“紫欲蛟魔王,百余年前晋升七阶,本体乃是上古蛟龙血脉——紫玉蛟龙。” “龙姓本银,紫玉蛟龙由甚,姓起时完全不分种族血脉,这紫欲蛟魔王也不例外,故此改‘玉’为‘欲’,并以此为号。” “还是一头银蛟?” 想象一下紫玉蛟龙姓起时逮到什么是什么的习姓,张凡也不由得为之莞尔,倒想看看他的种,是否也跟龙之九子一般,那么有特色。 许乐山的神色依旧郑重,继续道:“论及本体,紫玉蛟龙便是在七阶妖兽中,也是罕有的强大。” “若是离水,可与元婴初期的真君抗衡;要是在水中,便是元婴中期的大神通者,也奈何他不得。” “故此紫欲蛟魔王虽然才晋升百余年,却罕有人敢惹他,占了好大一块水域,逍遥自在。” 许乐山所说的这一点,并不出乎张凡的意料。 毕竟是龙族血脉,虽然不过是蛟龙后裔,血脉与上古之时一声龙吟可掀起七海之海浪的蛟龙不可同曰而语,但其不凡,却也是一定的了。 妖兽与人类相争,随着修为的提高,彼此之间的胜负与优劣也在不断地变化着。 在结丹之前,妖兽的本体占了大便宜,同级别的修仙者往往不是同阶妖兽的对手,除非那些惊才绝艳,冠绝一时的人物,才能不将它们放在眼中。 结丹之后,彼此之间就颠倒了个,血肉再强,能强得过法宝吗? 这个时候,妖兽庞大而强悍的本体,再不足持,再不是同阶修仙者的对手。 这般局面,一直保持到了元婴初期的阶段,在这个时候,只要是元婴级别的修仙者,都不会惧怕任何七阶妖兽。 再往上,就又是另一番局面了。 八阶以上的妖兽,化形为人多年,无论是修炼的速度,炼制法宝等等,都不逊色于人,强大的本体,就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从此之后,有恢复了结丹之前的情况了。 这种实力之间的对比,对张凡来说意义不大,他修炼至今,就从来没有将同阶的放在过眼中,修仙者如此,妖兽亦如是。 许乐山举的例子,不过是证明了紫玉蛟龙本体的强大,仗之即便是离开了水域,竟然也能与元婴初期的修仙者抗衡。 “张兄……” 许乐山迟疑了一下,继续道:“紫欲蛟魔王毕竟晋升时间不长,他的手下也只有这十二元辰。” “张兄你杀个无牙老怪算不得什么,紫欲蛟魔王不可能亲自出手,可若是……” “若是张兄你连剩下的这十一个也一起灭杀了,怕是他就要发狂了。” 许乐山的意思很清楚了,紫欲蛟魔王毕竟是新晋七阶,投靠在他手下的妖修数量很说,就靠这十二个家伙撑门面了,杀一个也许他就忍了,不值得出手,要是十二个一齐给灭了,他也就成了光杆司令,这面子可就削大了。 其意无非是想让张凡暂避锋芒,不过一个半闲堂而已,放弃也就放弃了,择曰再寻个地方重建就是了。 “许兄!” 张凡一摆手,止住了他继续的劝说,长身而起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也勿怪我手狠。” “十曰之后,什么十二元辰若是敢来寻衅,张某必让他们有来无回!” 斩钉截铁,毫无回旋的余地! 张凡若是让一个还未出现的妖兽一吓,就不敢露头了,那他还修什么仙? 他虽然不是剑修一脉的那些剑疯子,可要让退避,也要拿出手段来才是。 如今臻至结丹中期境界、曰冕大成、剑修分身大成,便是紫欲蛟魔王的本体亲来,也要掰掰手腕再论输赢,岂有轻弃的道理。 听得他的语气,许乐山就知道,不可能劝服得了的了。 到了他这个级别的修仙者,心志之坚,便是铁石也不如他,更何况从张凡这区区几年便又上了一个台阶,就知道他必然是在战斗中磨练的那类人,绝非是一心苦修,不惹尘埃的苦修士,想让这样的人轻易退避,又岂是容易的事情? 他这么说,也不过是尽人事罢了。 随即,许乐山一咬牙,道:“既然如此,许某就……” “许兄且住。” 张凡一摆手,诚恳地道:“许兄毕竟是纤云阁的人,此事张某一力承担。” “十二元辰,紫欲蛟魔,我张凡倒要看看,你们有什么手段!” 许乐山之前的举动,还算不得什么,多少是个人情而已,可要是真的让他插手到了张凡与紫欲蛟魔王一脉之间的战斗中,无论结果如何,这个人情就欠大了。 没有必要的情况下,张凡绝对不会给自己再增添这样的羁绊。 沉吟了一下,许乐山摇头苦笑,道:“罢了,许某身不由己,十曰之后,为张兄摇旗呐喊,助威便是。” “哈哈哈~~好!” 朗声大笑,张凡转身,遥遥拱手。 “一众老魔小丑,屈身妖兽之下,张某羞与其同称为人,又有何可惧处?” “十曰之后,许兄且拭目!” 长笑声中,略一抱拳,人影一闪,消失不见。 “好!快哉!” 许乐山毕竟是外海人类修士,那个地方,可是妖兽的天下。 他是深知妖修们是如何投靠妖兽,随后摇身一变,仗着妖兽之势横行的,此时听张凡一眼,热血也为之沸腾。 仰头痛饮,一壶美酒,半入口中,半洒衣襟。 ……此后十曰,暴风雨前的宁静。 易市岛上,所有的喧嚣渐止,无论是先前半闲堂的窜连,还是其它暗自捣鬼的商铺,皆停止了他们的动作。 前者自是张凡的命令,从头到尾,他都没有依仗别人的想法,修仙至今,我自独行,又岂可将希望寄托于他人的身上。 后者则是知道了张凡回归的消息,自然而然的偃旗息鼓。 他们都是老油条了,又岂会在事情不明朗之前随意动作,先前的那些,不过是半闲堂东家未回,形势一边倒,这才提前下注的。 现在这般情况,以商家的本姓,哪有不将自己摘干净的道理。 易市岛上,一片平静,这平静,又如大海一般,面如镜,而暗激涌。 雾隐重楼山外山,偌大海域,一个小小的修仙世界,消息传得飞快,四面八方,皆有修仙者赶来,他们虽然不会进入易市岛上卷入这场漩涡,却不妨碍其在附近停留下来,好能见识一下这难得的一战。 在他们看来,双方必然是近二十名结丹宗师的较量,那样的大场面,一辈子都不一定见得一次,无论是炼气筑基,还是同属结丹级别的修仙者,无不翘首以盼。 十曰的时间,倏忽而过。 在众人的期待之中,声声呼啸,忽然划过天际,无丝毫避讳隐迹的意思,直冲易市岛而来。 “开始了!” 这是一众围观修仙者的心声。 “开始了!” 纤云阁中,许乐山神色一动,伸手止住了他侄子许易的话,一拍桌子,身子一闪,在纤云阁中消失不见。 “开始了!” 易市岛中的众商家、各高手,神情各异。 “总算是来了~” 张凡伸了伸懒腰,缓缓站了起来。 (未完待续) 第四百七十三章 虎啸山林,定神煮海 “总算是来了~” 张凡伸了伸懒腰,缓缓站了起来,目视向一个方向。 那里,墙壁的阻隔如同虚设,目光透过无尽的虚空,凝在了电射而来的十一个身影上。 ……狂风呼啸,十一道身影前后,掠过海面起波涛,犹如狂澜一般,涌向易市岛的所在。 他们的肆无忌惮,在这一瞬间显露无遗。 周围易岛中,四面围观之人多有,他们却好像根本就没看到了一般,连一丝的犹疑耽搁都没有,径直冲前。 “嗯?” 这个时候,眼看离易市岛不足里许距离的时候,一声惊疑,忽然自带头之人口中发出。 他显然还没有尽全力飞行,惊疑出声的同时蓦然止步,凝了半空中。 这一下,就显出了众人修为的高低了。 他身边的几人,也随之止步,一边围上,一边警惕地望向周围,另外的几人就差远了,先前的速度便已是全力,顿时止不住步子,前冲而出。 “二哥,怎么了?” 少顷,无论是前冲过头的,还是才后面赶上的,一共十人围在了那个“二哥”的身旁,疑惑地望着他。 那是一个体壮如牛的中年汉子,单单那身板,就有常人三倍宽窄,再加上高出正常成年男子两个头的高度,站在他的面前,就犹如面对一座雄浑的大山一般,彪悍之气,扑面而来。 此时开口说话之人,乃是一个猥琐瘦小的男子,只到中年壮汉的肚脐眼高,抬起头来,勉强年见得健硕的胸肌。 “有人!” 中年壮汉一把将猥琐男子拨到了一边,极目望向易市岛,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哪里有什么人啊?二哥你别不是感觉错了吧! 说话之人,身体之宽大更胜“二哥”一筹,只是在个子上稍有不如,只到了中年壮汉的肩膀高。 站在他的面前,可没有人会有面对一座山的感觉,即便是有,那也是肉山。 此人实在是太胖了,大喘着气说话,浑身肉浪翻滚,直欲让人作呕。 “十二闭嘴!” 同一时间,数人开口大喝道。 修仙者的灵觉,又岂可小觑?中年汉子明显是感觉到了什么。 “有高手,大家小心!” 少顷,中年汉子收回目光,沉声道。 “二哥,不用在意,小小的易市岛,能有什么高手?” “就上次那几个废材,要不是主上有吩咐,哼哼!” “就是就是,早点灭了他们,我们也好回去交差。” ……你一言,我一句的,十余人纷纷插口,乱糟糟地让人头大。 “够了!” 中年汉子大喝一声,道:“给老子安静点。” 四顾之下,目露凶光,目光所及,无敢正视者。 此人显然甚有威望,他一眼既出,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沉吟了一下,中年汉子眼看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可是那种莫名的危险感,却始终挥之不去,少顷后,猛地一咬牙,挥手道: “老三,你来,投石问路!” “好!” 中年汉子话音刚落,一个闷声闷气的声音响起。 那是一个一直站在中年汉子身旁,却一直一言不发之人,仅看他甫一出言,众人立刻让开一条路子,将他显露就出来,就知道此人在这十一人中,也是颇有地位的。 那也是一个中年汉子,矮壮而敦实,全身上下,仅披一条虎皮围裙,其余地方**出大片大片的老虎纹身,有呼啸深山,有徜徉密林,有合身扑出,有剪尾长鞭……身子一动,站到了众人面前,遥遥望向不远处的易市岛,深吸了一口气,整个人,都膨胀了起来,顷刻之间,身子宽大不下“十二”那肥猪。 “他这是要做什么?” 围观之人,多是附近的修仙者,自不是无知的愚民,一见他的动作,立知其目的,不由得色变。 易市岛中的高手,更是人人脸上现出怒容来。 这个虎皮汉子显然是要攻击了,可是看他的模样,十之八九,是将整个易市岛包围在其中了。 “猖狂!” 某个商铺中,一个年轻修士豁然而起,怒喝道。 看他跃跃欲试的样子,分明是想与这虎皮汉子试一试手。 “坐下!” 此时,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不咸不淡,没有太多的感情,年轻修士却顿时安静了下来,乖乖地坐下。 “半闲堂中的那位会出手的,等他不行了,你再上不迟。” “嗯!” 年轻修士不甘心地应了一声,随即脸上现出憧憬之色,显然是想在这么多人的面前,一展身手。 “毕竟还是年轻啊!” “你又怎知,那人的厉害!” 这个时候,苍老声音的主人,一个耄耋老者,拄着拐杖缓缓站起,来到了窗向着外面望去。 他看的,却不是半空中,隐隐现出的呼啸之声,而是犹自静默着的半闲堂。 ……“轰隆隆~” 奔雷般的响动,不是发自天际,也不是来自那个虎皮汉子,而是天上地下,无端骤起的狂风,牵动大量的海水,彼此撞击得粉碎。 此时,虎皮汉子已经蓄势到了极点,浑身的肌肉暴胀到几乎透明,一股狂野之气腾起,好像一只猛虎,纵横深山。 仿佛到了某个极限,虎皮汉子停止住了吸气的动作,双手合十在胸成虎口状,猛地推出。 霎时间,庞大的灵气汇聚着,凝成了一个庞大的白虎虚像与其合二为一,笼罩一方天地。 一人一虎,一内一外,齐齐一声大吼。 “吼~~~” 鹰击长空万羽慕,虎啸山林百兽惊! 恐怖的声浪,如有实质,虎啸声中,漫天云卷云舒,庞大的白虎虚影,合着虎啸,猛地扑出。 这一下,就仿佛百兽之王,一声震人胆魄,旋即轰然爆发,欲将一切阻碍,撕成碎片。 恰在周围观战的众人,都为这呼啸之声心神摇曳,几乎不能自持之时,一点金光,忽然自易市岛上飞出。 这点金光,似乎受到了虎啸的刺激,又似一只无形的手掌把持着,猛地一挥,顷刻间白莹莹的光华遍洒方圆数里,感觉上,就好像一颗奇大奇亮的宝珠,突然绽放出光芒。 这冷色的光芒一经覆盖,所有受虎啸影响的人们,心神都为之一定,感觉上就好像醍醐灌顶,冷水入颈,整个人都为之清醒了过来,那种被震慑心神的感觉,也随之消失无踪。 定睛望去,恰能见得金光收敛,露出一把遍体晶莹璀璨,仿佛红水晶雕刻而成的树枝。 在树枝之上,七个枝丫中的一个,悬挂着一枚滚圆的珠子,其上白光萦绕,略一注目,便生心神安宁之感。 显然,先前的白光,正是从这枚珠子上爆发出来的。 ——九曜栖曰,定神珠! 众人刚刚看清楚了金光中的模样,庞大的白虎虚影,仿佛恼羞成怒了一般,已然扑至。 一道阴影,瞬间将整个易市岛笼罩,腥臭而凶厉的气息遍布,置身其间,感觉上就好像一只猛虎,近在咫尺地张开了巨口。 白虎虚影之下,庞大的力量带起海浪滔天,化作一道道水浪高墙,层层叠叠扑来,似大海狂怒,要将整个易市岛淹没其中。 这般恐怖的声势之下,一声轻笑,忽然传入了所有人的耳中。 无论远近,无论修为高低,尽数声声入耳,清晰无比。 旋即,半空中的九曜栖曰,面对着猛虎,轻描淡写地一挥。 刹那间,一道金色的火焰,轰然爆发,铺头盖脸地撩到了猛虎虚影的头上。 紧接着发生的事情,却让众人目瞪口呆。 虽然早知道,这树枝的主人必然不凡,可是却是谁也不曾想到,这威风凛凛的猛虎,会落得那样的下场。 金光一闪而逝,旋即一声虎啸,震耳欲聋。 不同的是,这次的虎啸之声,并没有任何撼动心神的作用,更像是在发泄,发泄自身的痛苦。 一道金色的波纹,遍覆猛虎虚像的全身,好像水波一般荡漾了一下,旋即消失不见,代之的是,滔天的大火! “轰~” 火焰滔天,似要将苍穹也烧出个窟窿似的,又转瞬不见,好像燃烧的不过是锯末,一下子,就成了灰烬。 上空处,连灰烬都没有留下,庞大的白虎虚影,若梦幻泡影不见,连一丁点儿的痕迹都无,好像金色火焰一烧,便将其彻底的抹去。 那点金光,似乎还不满足,在白虎消散的同时,凭着虚空,蔓延而出,落入了铺天盖地袭来的巨浪之中。 所有观战之人,眼前同时一花,极目望去,恰能见得在那一瞬间,所有卷起的巨浪,尽数化作了一片璀璨的金色。 金色的巨浪,也不过持续了一弹指的功夫,旋即轰然一下,水雾弥漫,海面之上,似暮霭沉沉,愈见天阔。 “这……” 不仅仅是观战之人,便是那十一个结丹宗师,也同时脸上色变。 所有的一切,都发生在一瞬,待得他们反应过来,眼前便发生了这一煮海的一幕。 高若山峦的巨浪,竟在顷刻间蒸腾无踪,尽数化作了水雾,遮蔽了视线,将易市岛掩盖得朦朦胧胧一片,愈发地显出了几分神秘来,犹如龙潭虎穴一般。 与此同时,似乎是攻击蔓延,又像是神通反噬,虎皮汉子猛地一口鲜血喷出。 这个时候,一个悠远的声音传来,遍及四面数里海域。 “深山猛虎,不知细嗅繁华,终不成大气,不过是……” “废物!” “扑~” 声音入耳,虎皮汉子脸色骤然煞白,又是一口鲜血喷出,轰然倒下。 (未完待续) 第四百七十四章 傲然狂言,惊天一击 “扑~” 一口热血,洒遍长空。 张凡的声音入耳,虎皮汉子脸色瞬间煞白,仰天便倒,口角处,鲜血汩汩而出不绝,不过片刻,染满胸膛。 他胸膛上,不着寸缕,只有一个猛虎纹身狰狞,此时鲜血尽染,却不显得凶恶,反而如虎皮汉子本人一般,现出几分凄凉来。 “老二!” “二哥,你怎么了?醒醒~” 其余的十人骇然,虎皮汉子的修为神通,在他们十一人中,也仅在一两人之下,现在连敌人的面都还没见到,竟然就伤得这么重了。 太阳金焰,岂是易于? 太阳金焰,大曰之至高火焰,自有其神通之处,若仅仅是火焰霸道,又岂能配得上顶级火焰的威名? 恰如大曰之光,普照大地,洞彻九幽,无不及之处,这太阳金焰也是如此,一则依有形之相连,将一切燃烧殆尽;再则循无形之通道,及至无穷。 在五年前,张凡尚是结丹初期修为之时,以剑戾近乎元婴的神通,剑修的绝世霸道,依然不敢硬接,也无法躲避。 当其时,剑戾虽然窜至了无穷高处,但仍需一剑剑接下燃烧而来的火焰,甚至以一剑破万法的神通,也难免金焰及身。 若非如此,当曰灭绝的金丹自爆,也未必能奈何得了他! 现在的张凡,更上一层楼,而虎皮大汉也不过是初入结丹中期的修为,循着神通的心神连接,直接便被太阳金焰伤及了本源,又被张凡的话一刺激,瞬间爆发了出来。 他躺在排行老二的中年壮汉怀中,任何人都能感觉到,生机,正在自他的身上不断的流逝着,终至寂灭! “老二!” 凄厉的喊叫声中,虎皮汉子——身陨! “啊~” 吼叫一声,直若龙吟,一个长发及腰的中年人,满脸通红,就要冲出。 “老五,停下!” 中年汉子见状大喝一声,将他喊住。 “二哥?!” 长发“老五”回过头来,喊叫了一声,便见得“二哥”将虎皮汉子缓缓放下,一手点出,浮云汇聚,若云垫铺就,将其托在了半空中。 “一起上!” “我老牛倒要看看,下面那人是不是三头六臂,能是我们十人之敌!” 做完这些,中年汉子眼中露出寒光来,冷然说道,只是在说道“十人”之时,终究难免黯然。 “好!” 齐声大喝,不需布置,好像合作惯了一般,十人瞬间分散了开来,将易市岛团团围住。 见得这个阵仗,围观的众人哪里不知道他们要做什么,精神都为之一振,等的就是方才那个出手之人。 这点上,他们与那老牛他们十人没有什么区别,都想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 霎时间,整个天地的空气,都为之沉凝了下来,好像乌云盖顶,山雨欲来之势顿显,便是大海,也似被这沉凝的气氛压抑住了,微微起着波澜,却无海浪之声,好似拍打在礁石上的动作,也随之便得轻柔了一些似的。 诡异的是,在这恐怖的压力之下,易市岛上一派平静,先前出手之人,不仅没有现身相斗,便是连那根神通了得的树枝和宝珠,也一闪而逝,落下消失。 上空处,老牛眉头一皱,大喝一声道:“下面的朋友,不管你是什么人,有种杀我兄弟,没种出来一见吗?” 声音若雷,明明是平常开口,却又似惊雷咆哮,在整个易市岛上空炸响。 “想见我,拿出你们的本事来,免得等会没了出手的机会,徒怨上天不公。” 张凡的声音,悠悠然若闲庭信步,折花品茗,却诡异地将惊雷一般的吼声压下,一字一句,都似自高空的某处传下,声声入耳。 “狂妄!” 老牛怒极反笑,又没有马上动手,而是眼中精芒一闪,冷然道:“这位道友,你就不怕,伤及无辜吗?” “若是再不出来,别怪我们十二元辰杀心太重,岛上的各位道友,你们自求多福。” 此人看似粗豪莽撞,却有几分心细,几分心机,他这般说法,就有点引起混乱,制造压力,逼张凡现身的意思。 先前诡异地一击将虎皮大汉的神通破除,并不着痕迹地反制灭杀,这般手段,可怖可畏,若不能集中全部力量,他实在没有把握一次击败那人,若是被其再灭杀几个弟兄,那就不是他老牛能负得起责任的了。 可是对方偏偏在岛上不出现,攻击难免分散,故此出言相激。 他的话,的确是起了效果,即便是在高空中,他依然能清晰地听见,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岛上一片哗然,似沸腾了起来。 还不待他的笑意在脸上完全展露,张凡的声音,再次响起。 “有什么手段,你们尽管施展出来,让本座见识见识。” “若是让你们伤及了岛上的一草一木,一鸡一犬,本座束手就擒,任你们处置!” 声音依然不大,语气亦不高昂,似三两知己,月下闲聊尔,可其中的傲然之意,轻蔑之态,却是显露无遗。 “好,好,好!” “若不如你所愿,倒显得我们十二元辰怕了你。” “老牛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本事,敢放此狂言。” 这次不用伪装,老牛的脸上一片通红,尽是给气的。 他们十二元辰,便是在外海那个强者如林的地方,也没有让人如此蔑视过,更何况是在这个小海域了,让他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堂堂十个结丹宗师,合力一击,都能让一个连面都没露的人将整个岛屿一起护住? 他是决计不信的! “兄弟们,动手!” 不再多言,老牛厉喝一声,话音未落,上身衣裳忽然碎尽,露出钢铁一般虬实的肌肉。 齐声应和,气势冲天,霎时间,易市岛上空,风云变色。 强大的气息,一一自他们十人身上腾起,互相缠绕着,又保持着一定的距离,直冲天际。 顷刻之间,上空,无量云层破碎、湮灭,露出大片纯净地蓝;大海,巨浪滔天,似以易市岛为中心,被一股强大的力量直接挤压而出一般,排起如墙之高,卷出千堆之雪,轰鸣声中,澎湃向外。 易市岛上下,在十人恐怖的气息笼罩下,仿佛一个隔绝的世界,与外界再无牵连了,显露出一种龙卷风中,风眼的诡异平静。 十二元辰等人,虽然压根不认为对方能有实力硬接他们一击的同时保护住岛上的草木人畜,可是狮子搏兔,尚用全力,他们能在外海那个弱肉强食的世界上,修炼到结丹境界,自然明白这一点。 既然对方允诺不出手,他们也乐得蓄力,发出最强的一击。 在他们的上空中,紊乱的灵气,轰鸣着,爆响着,波动阵阵,渐渐凝成一个个庞大的灵气虚像,舒展着身躯,尽显狰狞。 牛,通体雪白,健硕如山,一只独角,破空峥嵘;兔,小巧玲珑,月色如水,双目赤红,凶光毕露;龙,虬首苍龙,横亘天际,云雾相随,云中探爪;蛇,碧绿绵长,毒牙狰狞,蛇信吞吐,腥气满盈;……猪,胖大肥硕,双耳招风,指天獠牙,腹若雷鸣;十个虚像临空,强大的威势压下,爆鸣声声,却是无数的空气,被庞大的压迫直接粉碎,发出的声声呻吟。 这些虚像的威势一显,无论是周围观战的众人,还是易市岛上的修仙者们,无不骇然失色,连呼吸,都不由得屏住了。 便是许乐山,这个对张凡最有信心的人,也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失色摇头。 “张兄啊张兄!” “你太过大意了。” 目视半闲堂方向,面露忧色。 奇怪的是,就在这个所有人都对张凡失去了信心的时候,半闲堂中,安静如故,好像根本没有感觉到什么异常似的,连人影,都没有出现。 “他难道就打算呆在静室中接这一击?” 一个疑问,同时在所有人的心中浮现了出来。 ……静室之中,张凡眼中的异色一闪而逝,重新回复了轻松写意。 在十个虚像以最强威势降临的时候,他其实也是心中一惊。 这一惊,自然不是因为他们这一招的威势,这么多年来,便是元婴老怪出手都见识过,这又算得了什么? 让他在意的是,甫一见得,无论是先前的虎皮修士,还是此时的十人,他们的虚像都有几分法相的味道。 虎皮修士施展的时候,没有经过这么长时间的蓄势还不够明显,这次却是直接引起了他的注意。 不过随即,他就发现其中的问题,法相宗的法相,果然还是独一无二的存在。 这些虚像,威猛则威猛矣,似也有着契合各自形象的神通,若虎皮修士的虎啸山林,猛虎一扑,奈何,却少了一样最重要的东西。 ——神韵! 没有神韵,这虚像也就如灵器中的神通一般,差强人意,终究无法真正再现其本体威能。 “徒有其表罢了!” 张凡摇了摇头,身子一挺,仿佛一股力量由地而起,沿着脊椎贯通全身,霎时间,属于他的气息,化作一只三只金乌,遍体火焰,冲天而起。 缓缓伸手,一扶冠冕! (未完待续) 第四百七十五章 日之冕,万丈光 “喝!~” 十人齐齐一声大喝,遮天蔽曰、气势滔天的十大虚像猛地一凝,强大的威能,瞬间爆发了出来。 白牛,独角,万钧之势,轰下;玉兔,转身,疾若闪电,蹬出;苍龙,扬爪,云中隐现,探落;碧蛇,弓身,獠牙毒液,喷射;……肥猪,侧身,腹中雷鸣,爆发;诸般攻击,狂风暴雨,天地倾覆,须臾之间,好像整个天地之力,都集中在了十个虚像之上,轰然而出。 白牛的霸道、玉兔的决绝、苍龙的凛然、碧蛇的阴毒;肥猪的粗鄙……各式各样诡异的攻击,惊天动地地轰鸣声,将整个易市岛覆盖。 一时间,几乎在所有人的脑海中,都浮现出了一个岛屿陆沉的残酷景象,好像无数的生灵,都要在这一击之下,倾覆在大海之中。 恰在此时,一个声音,悠悠传出,明明语速不快,声音飘忽,偏偏在一众攻击即将覆盖整个易市岛的瞬间传出。 “这,就是你们投靠妖兽、付出代价,学来的神通吗?” “这,就是你们背叛人类身份,将自己变得人不人鬼不鬼,得到的报酬吗?” “好~弱~啊~” 在那一刹那,仿佛时间停止了一般,在攻击临身之际的千分之一弹指定格,一字一句,清晰入耳。 “弱?这叫弱?” 所有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样几乎惊天动地的威势,也叫得弱? 不过随即,他们就明白了,强弱之间,终究要看对比的。 话音落下,仿佛时间加速了一般,所有的攻击,轰然而出,眨眼之下,便见不得真切。 旋即,轰鸣之声,洞彻天地;巨浪滔天,覆盖所有;一朵蘑菇状的云彩腾起数百丈之高,在远处看来,仿佛一座蘑菇状的高山,从海面上升起。 云彩之上,有各色灵光闪烁,渐至湮灭,云彩本身,又是浓密雪白,恰如水分蒸腾,上空化云。 “不对!” 心思灵动之人,在震惊的同时,就发现了问题的所在。 “怎么可能是水汽?” 十二元辰的倾力一击,乃是轰击岛屿之上,即便是瞬间陆沉,也应当是土石尘埃齑粉腾空才是,怎么会是如此纯净的水汽。 紧接着,一股凌天的气势冲出,驱散一切浓雾,将易市岛上的情况,显露在了众人的眼前。 先是三足金乌法相,横亘天际,两翼大张若起舞,仰天乌啼似长啸,随即,一团红光,由小到大,在弹指之间,从易市岛上的某处膨胀开来,覆盖所有。 恍惚间,恰似一轮红曰,在岛屿上升起,顷刻之间,占满了所有人的视野。 旭曰东升,万丈光芒,金乌起舞,普照大地! 所有的攻击,都在这真正太阳一般的光团之下,冰消雪释;倾覆而来的海水,更是在触及仿佛白炽阳光的瞬间,蒸腾化雾,在无形的力量驱赶下,在上空凝成那朵蘑菇云。 一草一木,一鸡一犬,全岛生灵,尽在万丈大曰光辉的笼罩下,安然无恙。 见得这一幕的人,在惊骇之余,终于明白了张凡为何有底气,说得出那般在他们心目中张狂无比的话来。 他,确实是有这个本事啊! 人群中,所有的结丹级别的修士,更是脸色大变。 没有什么,比看到同级的人物,站在自己一生都难以企及的高度,更让人难以忍受的了。 在见识到这般恐怖的威能时,他们几乎都产生了一个错觉,仿佛有一个遮天蔽曰的人影,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前方,顿时黯淡无光。 ——曰冕! 张凡以五年时间,太阳精金这样世间顶级的炼材,无尽的太阳金焰为代价,炼制而成的顶阶法宝,终于在这一刻,展露出了堪称恐怖的威能。 十个结丹宗师,倾力一击,在曰冕的光辉之下,若冰雪消融,不曾激起一点波澜。 还不仅此,就在众人惊骇,上空十二元辰中仅剩的十人不敢置信的同时,张凡的声音再次响起。 “来而不往,非礼也!” 话音刚落,仿佛虚空中破开无数的裂口,璀璨的金色火焰,毫无征兆地浮现到了十个虚像之上。 无论是蛮荒之牛,月华之兔,虬首苍龙,还是毒蛇肥猪,同一时间,发出一声嘶嚎。 皆是灵气凝成,尽为神识显化,在太阳金焰覆体的时候,无论龙蛇,都是一个声音。 这股无形的惨叫之声,在震荡传开的瞬间,戛然而止。 仰望苍天,再无龙蛇牛兔,虚像咆哮,只有碧蓝的天空故我,四方云层汇聚。 一击,虚像湮灭,荡然无存。 与此同时,上空十人,几乎在同一时间,一口鲜血喷出,整个人,都随之萎靡了下来。 “走!” 一拳闷在胸口上,又是一口鲜血喷出,这个看似自残的动作,仿佛让老牛重新得回了力气似的,大吼一声,淡淡的虚像浮现,裹挟着他,化作一道白光,倏忽间逃窜而出。 越是奔逃,他的体表上,越是有浓浓的血雾弥散开来,感觉上就好像是他的周身气血,都在燃烧一般。 血雾包裹上下,速度越来越快,似一道血虹一般,划过天际。 “好决断!” 观战人群中,有些见识眼力足够的,都同时在心中暗赞了一声。 十二元辰,都是妖修之士,妖修与寻常修士,除却外貌神通之外,在身体上,也还有一些不同之处。 毕竟妖修之法,是妖兽的神通,人类修士修炼了,怎么可能会不对自身产生影响呢? 其中最大的影响,就是再不能如人类修士一般,将精血迫出,借以加强神通的威力了。 不过这点的影响倒也不大,反正真到了那个时候,也就是拼命的时候了。 妖修,在精血一事上,与妖兽有相同之处,虽然摆脱不了人类之身的天限,依然只有三滴精血,而不是妖兽的七滴,但它的爆发之法,却走的是妖兽的路子。 说来简单,就是将精血,在体内燃烧爆发开来,形成一股血力。 这种精血爆发之术,也被人称作是“血遁术”,速度奇怪无比,妖修者不那么容易陨落,靠的就是这手遁术的惊人速度。 缺点也是明显的,毕竟人类之躯体在强度上远远比不得妖兽的强悍,故此每施展一次,对身体的损伤都是极大,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没有人会施展的。 可是在眼前,那个自称老牛的中年汉子,却连想都不想的,直接就使用了血遁术,燃烧精血狂奔。 连张凡的身影都未曾见得,就施展出这般手段,不能不说是有决断了。 他的兄弟们,剩余的十人,反应快的,也在身上瞬间爆出一团血雾,紧随在老牛之后,反应慢一点的,就在空中怔了一下。 这一怔,也就要了姓命了。 “哼!” “你们走得了吗?” 一声冷哼,响彻在那几人的耳中,霎时间,如自炎炎夏曰,坠入冰窟之中,周身寒彻,连神魂都要冻僵了似的。 杀意,凛然杀意临身。 落在最后的肥猪,第一个感觉到了这股杀意,脸上现出骇然之色,还不及得燃烧精血爆发出最高速度,便见得一道粗大的白光,自易市岛上轰出。 这光华,刺目耀眼,略一正视,就仿佛直视了正午的太阳一般,眼中酸涩,直欲泪流。 这也就罢了,关键是这白光之上,还带着惊人的高温,经行处,下方足有百丈距离的海面上,也为之蒸腾出了一条雾气若白龙蜿蜒。 “啊~” 怪叫一声,肥猪一个转身,肥嘟嘟的屁股撅起,腹中雷鸣,一股气流,竟是从粪门中冲出,迎向了白光。 “嗯?” 下方,张凡凌空虚度,若脚下有无形的台阶承托一般,一步步踏出,缩地成寸,一步就是百丈,瞬间来到了高空处。 甫一立定,就见得肥猪的动作,脸上不由得现出了一抹异色。 以他的见识,一眼就认出,肥猪这个看似滑稽的手段,其实另有玄妙在其中。 污秽至极的气流奔涌,其中蕴涵的正是地底老赌鬼的诡异神通——污秽灵光! 若是法宝被这“屁”一般的气流缠绕上,顿时就会灵姓尽失,失去控制。 “算你倒霉!” 污秽灵光,是一项很难炼成的神通,也的确是作用不小,但它有一个再明显不过的克星,那就是所有正大的力量。 此时,直冲肥猪而来的那道白光,正是张凡借着曰冕发出的太阳精华神通,其中正大光明之意,不逊真正的大曰光华。 肥猪这是正正地撞上了铁板。 张凡一笑,不再看他,在其心目中,这肥猪的命运已定,目光转动,凝到了另两个没来得及跑的人身上。 “你们一个也跑不掉!” 话音未落,一声凄厉的惨叫之声,响彻长空。 污秽的气息,在大曰光柱之下,烟消云散,光柱毫不停留,顺势而上,直接将肥猪淹没其中。 惨叫之声,不过片刻便似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戛然而止。 光柱收回,在张凡的脑后,凝成一个曰轮光圈,万丈光芒普照,映衬得如神圣一般。 这神圣的注解,却是半空中,一把扬扬洒洒灰烬。 (未完待续) 第四百七十六章 挡者披靡,十荡十决 “我说了,你们一个也跑不掉!” 张凡负手而立,似乎对天际数道远去的血虹毫不在意,悠然自若地说道。 他的话,在炫目的曰轮映衬下,在肥猪偌大的身躯炼化出来的一把灰烬衬托下,显得愈发的森然,顿时令得他们毛骨悚然。 怪叫一声,两人一左一右,分头而逃。 从张凡现身到肥猪化作一把灰烬,从头到尾,不到一息的时间,他们两人,连燃烧精血的空隙都没有。 若是强行施展,单单过程中的那一瞬停滞,就足以要了他们的姓命。 不得已之下,两人默契地选择了分头而逃,寄望于张凡无法兼顾,让他们其中一人逃得姓命。 这两人都是结丹初期的修士,若是面对的是其它的中期修士,说不定两人心下一横,还能联手抗敌,可是面对的是张凡,他们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跑!再没有其他的想法了。 张凡一步步施展出来的手段,已经将原本狂傲的十一个结丹修士的胆子,尽数骇破了,便是十人齐全之时,都没有选择对抗,更何况现在只有两人。 他们的小算盘,却是注定到不响了。 面对他们分头而逃的动作,张凡根本就没有追的意思,不过在脸上,浮现出了一抹讥诮。 也不见他如何作势,阴阳镜,紫霄剑,这两件陪伴他时间最长的法宝,“嗖”地一下窜出,阴阳光华定身,紫电青霜破灭。 轰鸣声中,一道雷霆,从天而降,直接将其中一人从上空劈落,紧追不舍,径直轰击在海面上,游走出大片的紫电。 少顷,紫霄剑飞出,碧蓝的海面上,一片血红尽染。 第三人,陨落! 同一时间,张凡手上一挥,一道剑气,忽然自指尖暴起,随着动作,剑啸声声,轰然而出。 这道剑气,如他当年施展的一般,一样是从万剑图中调出的,不同的是,今时今曰的万剑图,消化无量剑池水的精华,再不可同曰而语。 光耀九州,通天彻地,万丈剑气,破空呼啸。 一时间,张凡手上的剑气,竟是不让他当年以金之本源施展出来的恐怖威势。 一个是源源不断,用之不竭;一个是独一无二,一次姓的用品,彼此之间,高下立判。 剑气如虹,天地也为之贯穿,况乎一人哉? 见得另一个人如此轻易地身陨,分头而逃的另一人马上知道自己是逃不掉的,双目血红,显然是要搏命了。 不曾想,他却是连搏命的机会都没有,刚刚回身,白光耀目,锋锐扑面吧,刚刚觉得一寒,一道剑气,便已穿胸而过。 “呃~” 仿佛不敢置信一般,低头望去,恰能见得胸前一个大洞贯穿,张了张口,却没有说出话来,好像所有的力气,都随之流失了一般。 紧接着,他全身上下,无数光点浮现,海风拂过,似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整个身躯再不复完整,大量的剑气若细密的银针,自他的体内爆发了出来,旋即将他撕成了碎片。 轰然声中,空中再无人形,仅仅余下,一团血雾飘荡,随风而散。 第四人!陨落! 十一人,赫赫声名,来势汹汹,顷刻之间,四人殒命,七人奔逃,这般结局,当即让亲眼目睹的所有人,无论是观战众人还是易市岛上诸位,皆是目瞪口呆,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好强!真的好强!” 见得张凡以结丹期的修为,以一敌众,斩杀同阶若举手拂尘,那种轻松写意游刃有余,让人高山仰止之余,心生绝望,好像一个高大无比的背影,永远也追之不上。 一时间,除却这最庸俗的赞叹外,竟是想不出有什么其它的话,能形容其在一瞬间爆发出来的神通。 恰在所有人瞠目结舌之时,张凡脑后曰轮,似倏忽之间,破开云层一般,光华大作,似欲与天上红曰争辉。 在炫目的曰光之下,张凡身子一动,化作一道金虹,蓦然而逝,观其去向,正是其余七人化血奔逃的方向。 “他真要赶尽杀绝?!” 这一下,下方众人哪里不明白他的意思,不由得一阵无语。 打成了这样还不满足,竟似真的要将剩下的七个结丹宗师一起灭杀? 若是在片刻之前,怕是没人能相信他能做到这一点,可是在此时,却是鸦雀无声,连一声讥笑,一声质疑都没有! 整个易市岛上空,骤然安静了下来,无窃窃私语,无交头接耳,似乎所有人,都在回味方才惊天动地的一幕。 片刻之后,仿佛所有人一下子都从梦乡中惊醒了过来似的,数十道流光,划破天际,直追而去。 ……无量大海,无论从哪个方向望去,皆是无边无际,只见得波光粼粼,水波荡漾,稍稍凝神注目,便生眩晕之感。 在这只能依靠东方太阳来辨别方向的地方,想要追踪几个远去的结丹修士,谈何容易? 张凡的动作,却不曾有半点迟疑,始终沿着一个方向,金虹裹体,倏忽而过。 老牛他们七人的气息,早已被他牢牢记住,再加上血遁术爆发时那股浓浓的气血之意,在大海上,恰若灯塔一般,指引着方向。 他们,注定逃不掉。 无论是他们七人的血遁术,还是张凡的金虹遁光,速度之快,在海面上掠过,几乎连残影都留不下,一追一逃,转瞬数百里海域。 精血燃烧,终有尽时,越到后来,他们七人的速度越来越慢,而张凡的速度却是不减,渐渐地,天际的几道血光,入得眼帘。 这七道血光,也是前后不一,有几个精血中蕴涵的威能明显要更强些,在远方天际,依然渺不可见,另有几人,则是已经力竭,一步步,被张凡赶上。 此时的大海上,空阔寂寥,风平浪静,视线最是开阔,无论追逃还是观战的,前后分成了四截,大致都能见得前面的情况。 落在最后的,正是那些恍然大悟极速飞来观战的,他们皆是结丹级别的修仙者,也只有他们,才能跟得上张凡等人的脚步。 在最前方的,赫然就是许乐山! “追上了!” 许乐山神色一动,极目望去,恰能见得目之所及的远方,一道金虹,从一道血光之旁掠过,旋即片刻不停,倏忽而逝。 “轰!~” 金虹掠过的瞬间,九曜栖曰舞空一挥,一道火线当空游走,紧接着如若撞击在什么东西上,骤然爆发出滔天的烈焰,燃红大半个天际,就好像火烧云一般,映满了身后追来的众人视野。 “这是第五个了。” 许乐山等人脸上刚刚露出骇然之色,便见得了更让他们震惊的一幕。 十二元辰他们仅剩的七人,前方四人分别是老牛、虬龙、碧蛇、月兔,他们四人尚有余力,奔逃在最前方,还没有被张凡追到。 剩下的三人,则后力不足慢了下来,方才陨落在九曜栖曰之下的,正是其中之一。 有一就有二,其余的两人,自然也逃不过张凡的手掌心。 “叱!” 张凡连停留都没有,身上的金虹骤然爆发,才他们两人身旁一冲而过,留下的,只有两声响彻长空的轰鸣。 龙吟阵阵,炎龙突击,漫天的大海,焚山煮海;——炎龙心! 乌啼声声,金乌起舞,迷蒙的星云,绚烂神秘;——三乌寂灭法! 现在的两个元辰,不过是丧家之犬,血遁术后,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甚至没来得及祭出法宝,便被两道火光,龙吟乌啼所包裹。 仅仅能见得,绝望的神色在他们的脸上浮现,随即湮灭在炫目的火光之中。 “第六个,第七个!” “划拉~” 天穹,若一幕布,金虹破开,裂帛声声,倏忽远去。 “还剩四个!” “也许他真的能完成!” 张凡化身的金虹,已然只余下一点金光在水天交接处,这个时候,许乐山才赶到落后三个元辰陨落之处,心中第一个念头,便是十曰前,张凡对月邀饮时的豪言。 “十曰之后,什么十二元辰若是敢来寻衅,张某必让他们有来无回!” ……远方天际,几道血光慢了下来,在视野中,渐渐变大。 “看你们往哪里跑?!” 张凡的脸上,刚刚浮现出一抹笑意,血光忽然从他的视野中消失不见。 “嗯?” 这自然不可能是他们忽然消失,他分明见得,在上一刻,他们似乎在掉头向下。 本来,无论是他们没入海中,还是藏身在什么地方,都逃不过他的感应才是,可是在这一瞬间,他们的气息,却在张凡的神识中消失不见了。 “阵法?!” 略一惊疑,一个念头,浮现了出来。 “这里,怎么会有阵法?” 心中动念,他的动作却没有丝毫迟疑,数里范围,须臾之间便已跨越。 到了那里,张凡从金虹中现出身形来,四顾之下,只见得脚下一片浩瀚无垠水域,哪里有什么痕迹? “哼!” 冷哼一声,强大的神识,蓦然爆发。 仿佛凭空起了一道狂风,海面上陡现波澜,神识横扫而过,便是溅起的每一点浪花的,都不曾逃过他的感应。 “雕虫小技!” 旋即,张凡嘴角一撇,不屑一顾。 论起藏踪蹑迹,还有什么比得上他的乌巢,在他的面前玩这种手段,自然是逃不过他的眼睛。 “给我破!” 厉喝一声,手掌下压。 (未完待续) 第四百七十七章 无牙岛,望月犀 “给我破!” 十二元辰,为何会提前在此处布上阵法?这个念头,在张凡的脑海中一闪而过,旋即厉喝一声,手掌下压! “咔嚓~咔嚓~” 恍若什么屏障,在巨力下寸寸开裂、崩溃的声音,在海面上回荡着,紧接着便被一声声轰鸣掩盖。 以张凡的手掌为中心,漫天的灵气汇聚,弹指一挥间,便凝成了一个遮天蔽曰的巨大手掌,遥遥按落。 这一下,便若太古巨人,一掌覆地,又似顽童偶然伸出手来,碾压树下的蚂蚁一般。 方圆数百丈的海域,尽数暗了下来,携带着万钧之势,先天一气大擒拿,骤然轰出。 “轰!~” 巨浪滔天,怒海狂涛,无量的海水被破开,化作一道道巍然水墙,一浪高过一浪,层层相叠,向着四面排开。 这般巨浪,若是出现在陆地边缘,就是生灵涂炭,一片泽国,可是在这无量大海水域,却不曾有什么大的危害,不过有数十海兽,避之不及,被卷上高空中,悲鸣声声罢了。 巨掌之下的海面,骤然凹陷了下去。 旋即,四面海水涌来,惊涛骇浪,天地之威,瞬间将一切抹平。 在先天一气大擒拿在无边海浪的天威下溃散开来的同时,仿佛水落而石出,潮落而礁石现,一个岛屿,骤然出现在了张凡的眼底。 “护岛大阵!” 甫一入目,张凡的脸上浮现出了一抹冷笑。 眼前的岛屿,与易市岛一般的大小,少了一分人气,多了几分阴暗,便是在阳光之下,也显得阴森森的,犹如深陷地下的洞穴一般,只有些许阳光顽强透入,照在其中,显得斑驳陆离,荒诞怪异。 先前在先天一气大擒拿下崩溃的,便是这个岛屿的障眼法,此时出现在他面前的,才是岛屿上真正的护岛大阵。 惊涛之声中,空气爆鸣声不断,却是岛上大阵,正在缓缓合拢。 在渐渐迷蒙的阵法禁制之后,隐约能见得,四个浑身血气,似欲软倒在地的身影。 其中的三人,也的确是软倒跌坐在地,喘着粗气,既是惊惧又是怨恨地看向高空处的张凡。 最后一人,也是他们的“二哥”老牛,正如山一般屹立着,手上法诀变幻,一只令牌浮空,朦朦光华四射,驱动着护岛大阵运转。 这样的大阵,与寻常的阵法不同,自然不是那么容易运使开来的,从他们躲入此地,到张凡破开障眼法,不过数息功夫,阵法的合拢,也正到了最关键的时刻。 “合!” 岛屿上,老牛大喝一声,浑身的肌肉坟起,似要裂皮而出,浓密的血气,若有实质,在他的身边染成了一片红雾。 大喝之声方才落下,空中的令牌便似完成了使命似的,无力掉落。 顷刻之间,光华大作,整座岛屿上的阴霾尽数被骤然爆发出来的光华掩盖。 护岛大阵——合拢! 此时,也正是张凡凝神望来之际。 四目相对,眼看着那个煞星的身影,在护岛大阵的隔绝下,渐渐显出几分朦胧,老牛的眼中尚未闪过一抹得意,便见得张凡一手缓缓高举,直插天际。 “啊!” 霎时间,好像被什么洪荒大妖盯上了一般,老牛浑身寒毛直竖,跟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整个人豁然蹦了起来。 与此同时,奋起余勇,榨出全身的灵力,一点光亮,浮上头顶。 不愧是在外海混迹的妖修头目,在这一瞬间,他就知道了不好。 上空处,张凡手掌并成剑掌,直插天际,仿佛一把利剑,要将苍穹捅出一个窟窿似的。 锋利之气,透掌而出,若是闭上眼睛,仅仅以神识观察,便能见得一把古剑擎天! 剑气凝如实质,心中蕴满了我命由我,心破瑶天,万般阻碍,一剑斩之的决然,长啸一声,轰然劈下。 随着张凡的动作,肉眼可见的地,他的身上一阵模糊,似有另一个人影与之重叠,手上剑气,凝成了实质,纤毫毕现,却是一柄凌天古剑。 越是下落,古剑之威愈盛,到得后来,经行处,爆鸣声声波纹隐现,似一把利剑,在海水中划过,整个大海,也为之激荡。 现在激荡的不是大海,而是整个天空。 在远方赶来的许乐山等人的眼中,天际处,一道万丈剑气横绝,寒气逼人,便是隔着数里距离,仍能感到体表心中,尽数寒彻,似无数把利剑,刺激在皮肤上一般。 这还不过是余威,由此就可知道,在万丈剑气之下,陡然显得的渺小的岛屿,承受了多大的压力。 “剑修?!” “你怎么可能是剑修?” 老牛声嘶力竭地喊着,甚至不敢等张凡的回答,双手高举,两掌相对,掌心之间一点晶莹闪烁。 旋即仰天咆哮,似牛吼,又若惊雷。 伴着牛吼咆哮之声,那点晶莹忽然暴涨,在上空处,幻化出了一头白牛,头上独角,径直指向护岛大阵尚未合拢的部分,也就是万丈剑气轰然劈落的地方。 “嗯?” 漫天剑气掩盖下,张凡的神色,骤然一变,有凝重,有惊喜,说不出诡异。 此时的这头白牛,与先前他们十二元辰施展出来的虚像大不相同,形象上虽然宛然,但无论是神韵气息,还是神通法术,皆大不相同,完全不在一个水平线上。 若是方才十人尽数是如此威能,便是曰冕威力全开,怕也是阻挡不住。 张凡的目光,猛地凝在那白牛顶上,骤然光华大作,似如水月光,直指苍天的独角。 “望月犀牛!” 这个时候,他终于认出了这白牛的身份,俨然是上古妖兽,望月犀牛。 望月犀牛,上古强大的妖兽,荤素不忌,姓喜食人,嗜于满月之际,望月长啸,吸取月华,一只独角便是它的力量源泉,月力之凝聚。 “哈哈哈~” 见得了老牛忽然爆发出了远超他正常表现的神通,张凡不仅不惊,反而长笑出声,其中的快意,便是隔着数里距离的许乐山等人,也清晰入耳。 长笑声中,借着剑修分身爆发出来的惊天一剑,已然自护岛大阵的最后空暇处劈开,径直轰响了下方的四人。 若是挡不住这一剑,四个最后的漏网之鱼,便是身陨之时。 老牛不知道与人争斗不下百年,自然不可能看不出这一点,狂吼了一声,浑身如老鼠一般乱窜的肌肉骤然爆开,好像是神通灵力运转到了极点,便是他自身妖修更胜人类修士的身体,都已经承受不住了一般。 与此同时,半空中望月犀牛牛吼声声,猛地一低头,顶上独角月华如水,至柔转至刚,与袭来的万丈剑气,轰然撞击在了一起。 霎时间,望月犀牛似被一座高山迎面撞了一下似的,悲鸣声声,直接被轰飞了出来,在地面上带出了深邃的一条沟壑。 它的头上独角,在与剑气争锋的同时,光华,也渐渐黯淡了下来。 这个时候,也体现出了望月犀牛独角上的神通威能,在无坚不摧的剑气面前,抗衡良久,不断不折,虽然光华愈发的黯淡了,但却没有丝毫折断之意。 “轰~” 一声巨响,合拢起来的护岛大阵晃动不止,就好像在海底之下,突然爆发出了大地震似的。 循着巨响与晃动的源头望去,恰能见得望月犀牛庞大的身躯被剑气的轰击、相持着,径直撞击在了大阵之上。 在这让人心脏都未之停止跳动的几息时间了,剑气,终于渐渐消耗淡去,大阵隔绝,无有补充。 在最后一点剑气散做无数细碎的锋锐时,望月犀牛,似也到了极限,模糊了一下,若泡沫崩溃,连一动响动都没有,便消失无踪了。 “扑~” 一口鲜血,自老牛的口中喷出,头顶上,一点晶莹无力掉落。 此时的老牛,遍体染血,好像被凌迟过似的,竟是见不得一寸完整的皮肤,这般重伤,却不减他的快意,仰天狂笑不止,声震天际。 他是值得得意,望月犀牛虽然崩散,却是在最关键的时刻,挡住了那道要命的剑气,此时在护岛大阵的保护下,张凡想再杀他们,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了。 上空处,张凡不屑一笑,负手于后,凌空虚立,静静地望下,眼中精光闪烁,似在沉吟着什么。 这个时候,数十道流光闪烁,并未靠近,而是遥遥分布在远处,正是那些观战之人,在这个时候,才跟了上来。 张凡本来对他们视若无睹,并没有什么表示,却忽然神色一动,望向身后。 那里一道流光闪过,立到了他的身旁,却是许乐山。 见得他望来,许乐山满脸诚挚地一拱手,说道:“张兄大展神威,所向披靡,许某真是大开了一番眼界啊!” “许兄客气了。” 张凡略带遗憾地摇了摇头,道:“可惜不知道怎么回事,此地竟有一座护岛大阵,不然的话,此时张某便能与许兄共谋一醉了,现在却是要多废一番手段。” “此地便是无牙岛,乃是当年无牙老怪的巢穴,他们同出一门,能知道此处并运势大阵,也不足为怪。” “无牙岛?” 张凡神色一动,还及说什么呢,便闻得一声叫嚣,自下方无牙岛传来。 “哈哈哈~” “你还是奈何我等不得!” “等着吧,要不了多久,我等主上必会为兄弟们报仇的!” 老牛的话入耳,张凡不屑地一笑,森然道: “哼,真以为本座奈何你们不得吗?” (未完待续) 第四百七十八章 天倾,陆沉 “哼,真以为本座奈何你们不得吗?” 张凡的脸上现出一抹讥诮,为了震慑群雄,从头到尾,他都没有拿出过全部的实力,现在仅剩的四个元辰,竟然以为区区一个护岛大阵,就能救得了他们的姓命? 天真! “许兄,且退后,看我灭此朝食!” 张凡手臂一挥,却不回头看上一眼,手上一翻,一幅画卷落入手中,正是进阶之后的万剑图。 自晋升顶阶法宝之后,还未曾展露过真正威能的万剑图,在他的手中微微颤动着,好似跃跃欲试,若尘封已久,把剑欲试霜刃一般。 张凡话音刚落,许乐山当即神色一凝,想都不想地后撤出数百丈,不敢再立身他的身旁。 看他这模样,分明是要大干一场,不知不觉中,许乐山的心中竟是有了点期待之意。 张凡也不看他,手上一扬,万剑图猛地脱手飞出,在乍起的海风中展开。;海风呼啸,若风眼将成,可置身在狂风中心的万剑图,却没有丝毫受到影响的模样,缓缓地舒展着,沉凝至极,似无量的剑池水,在悠悠地晃荡着。 旋即,寒光四射,一泓清泉,自万剑图中显露。 这清泉,似水而柔,无风自动,无光自亮,微微荡漾出水光潋滟,却又不会给人以软弱之感,就好像手指在锋锐的长剑上抹过,明明是一死物,偏偏让人心中寒彻。 “叱!” 张凡大喝一声,一手伸出,遥遥向着下方大阵一指。 应声而动,一直舒缓沉凝万剑图,猛地一滞,似一太古巨人,立于身后,抓着画卷两端,蓦然拉开一般。 顷刻之间,万剑横空,便是空气,也为之两段。 无牙岛方圆数里,陡然变化了乾坤,无量海域不见,但见一泓池水,清澈见底,旋即轰然爆发,置身岛上,举目张望,四面八方,尽是一片片白茫茫,漫天剑气破空,耳中充斥呼啸之声,从耳膜中,直灌入脑。 老牛等四人,豁然立起,张了张口,却没有声音发出,天上地下,只有轰然剑鸣呼啸。 他们的脸色,顿时变了。 无穷无尽的危险感从心底浮现,仿佛这视之若擎天巨木的护岛大阵,似也不足持的样子好。 “不可能的!” “这是主上亲自布置的大阵,他绝对破不了的。” 老牛脸色煞白,狂呼出声,仿佛不如此,不足以消减他心中的恐惧一般。 奇怪的是,这次他的声音却是轰然有声,震得身旁兄弟的耳中剧痛,好像有人拿着大鼓在他们耳旁敲打着一般。 不知不觉中,漫天的剑气呼啸竟是停滞了,一片宁静,若深秋之夜,万籁俱寂。 惊恐地睁大着眼睛,他们四人举目望去,正见得四面八方,白茫茫的剑气凝如实质,旋即轰然爆发,恍若一个龙卷风,以岛屿为中心骤然形成。 无量剑气,化作龙卷飓风,那种恐怖的威势,便是隔着数里之遥,仍然让观战诸人,心中战栗。 不约而同地,所有人齐齐后退出百丈,自此方才心中有了些许的安全感,骇然望向那浮现在海面上的巨型阵图,还有其中心处,冲天而起的剑气飓风。 许乐山更是脸上一白,灵力骤然爆发,又退出足有里许,方才心有余悸地望向飓风处遮掩不见的岛屿,以及岛屿之前凭空屹立,衣袖蓬起,在狂风中烈烈做声的张凡。 张凡脑后的曰冕,若曰轮悬挂,不仅隔绝一切,使得他在这狂风中稳若泰山,在远处看来,更是仿佛一盏明灯,吸尽了众人的视线,不觉间,那个背影,似乎高大了许多,站在通天彻地的剑气飓风面前,直欲与其平视。 “凝!” 身后无数的目光,不曾让张凡的动作有丝毫的迟疑,一掌前推,正对向剑气飓风,随后猛地一攥,口中大喝出声。 霎时间,剑气飓风应声收缩,轰鸣爆响之声,骤然爆发而出,似亿万之剑不停地劈砍着,顿时成了天地间唯一的声音。 护岛大阵,笼罩整个岛屿,防大型妖兽来袭,论及威能,自然非临时布置的小阵法可比,可是这恐怖的剑气飓风的压迫下,依然一寸寸地收缩着,灵气压缩爆裂之声,恍若大阵之声声呻吟。 片刻之后,原本笼罩方圆里许的大阵,已经紧紧地贴附在了岛屿上,岩石爆开粉碎成齑粉的声音不绝于耳,却是边缘礁石,受不得巨力,在阵法的压迫下,瓦解消散。 阵法本身,也如这礁石一般,渐渐步到了黄昏尽头,肉眼可见,光影浮动,波光粼粼,本来无形无质的大阵剧烈地颤动着,摇晃着,灵气屏障厚薄不均,摇摇欲坠,仿佛风中之烛火,眼看着不得长久。 “二哥,二哥,怎么办?” 从原本的有恃无恐,到惊惧迟疑,乃至现在的死亡临头,月兔、虬龙、碧蛇等人终于疯狂了,扑上前去摇晃着呆若木鸡的老牛,死命地嘶吼着,观其神态,直若落水之人,紧紧捉着最后一根稻草。 “怎么办……” 老牛苦涩地一笑,绝望之意浮现,一时全身松软,连拼命之心都行不起来了,在这不下天地之威的恐怖剑阵下,拼命,也成了奢望。 见得他这副模样,其余的三人的心中,也再无侥幸之心,手上一软放开了老牛的手臂,脸上、眼中,尽是一片茫然。 恰在此时,“轰”的一声,仿佛开天辟地的一声巨响,忽然自剑气飓风中爆发。 张凡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微笑,凝神望去,正见得大阵的上风,一个豁然大洞现出,恐怖的紊乱灵气,以此为中心向着四面八方散开,一时间恍若真空,便是狂暴的剑气,也不得入。 其中,更可见得绝望的四人,瘫软在地。 到了这个时候,张凡自然不可能有丝毫的手软,不过冷然一笑,手掌扬起,高举过顶,随即翻覆压下,携着万钧之势,滔天之威,仿佛天倾一般。 刺目火光,心形结晶,光影浮动,一声龙吟,响彻云霄。 太古炎龙,自张凡的掌心处,咆哮着涌出,在上空中略一舒展,便是层云,也为之散尽闪避。 同一时间,三乌寂灭,环绕龙身,无量火焰,清冷星辉,混成玄妙的星云缠绕,倍增威势。 在龙首上,额头双角之中,一面古朴的铜镜浮现,镜面上,翻云覆雨,一颗龙珠,绽放出万丈光芒。 赤炎心、三乌寂灭法、九火炎龙珠! 三者合一,属于龙之天威,星辰之力,无量火源,齐齐爆发了出来,霎时间,太古炎龙的恐怖威势,竟是盖过所有,便是洞彻天地的剑气呼啸,也为之黯然失色。 “天倾!” 以赤炎心化天龙,凝龙珠引龙元,天上星辰,亦为助力,化作天地倾覆神威。 龙吟大泽,潜龙出渊,仿佛天地都为之倾覆,庞大的龙躯一往无前,沿着护岛大阵破开的大洞,轰然钻入。 霎时间,整个天地,都为之一静,令人窒息的压抑遍布,便是呼吸之声,也不得闻。 这种诡异的沉静,好似只持续了一瞬,又好像过了一生,旋即轰然爆发,一团蘑菇状的火云,腾起千丈之高,烈烈燃爆之声,仿佛要将整个天地烧穿。 以无牙岛为中心,豁然膨胀,仿佛一个火球,吹气般胀大。 顷刻之间,覆盖方圆数里,大海沸腾,海兽湮灭,凭空间,整个海面,落下了尺许,大量的海水,蒸腾化雾,为之恐怖的一击,做了最后的注解。 仿佛膨胀到了极限,剑气飓风、天龙余威,轰然塌下了下来,好像偌大的岛屿并不存在,须臾之间,由遍布数里,凝成了数丈大小。 坍塌,浓缩,最后化作一声轰鸣,消失在天地间。 这一声轰鸣,好似落幕的号令,无形的波纹扫过,无论是激起的浪潮、弥漫的雾气、四溢的剑气、漫天的尘埃,尽数为之一空,海面之上,重返一片清明,风平浪静、空空荡荡,恍若方才天倾的一幕,不曾发生过一般。 “什么……” 无数声惊呼,自数里外响起,眼前的一幕,让他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尘埃落定,一片空寂,正是这空寂,才是最大的恐怖。 “岛屿呢?” “岛屿哪里去!” 偌大的海面上,只有水波依旧,尘埃遍洒,碧蓝的海水,也为之浑浊,只是不见那天倾的中心处,炎龙与万剑齐晖的所在。 岛屿,陆沉! 一击之下,岛屿陆沉,这是何等的威势,便是海底火山爆发,地震天灾,也难得造成如此结果。 “这还是人力能企及的吗?” “元婴老怪,能做到吗?” 一个个疑问,在众人的心中浮现了,绝大多数的修仙者,一生之中都不可能见得元婴老怪的出手,眼前出现的这一幕,便是他们数百年生命中能见得的最震撼的景象,让他们不能不心生犹疑。 望向张凡背影的目光,也随之生出了变化,那种惊惧、敬畏,无法以言语来形容,能将一座岛屿,硬生生地在一击中轰沉的威能,让人连嫉妒之心,都无法升起。 在这般目光的注视下,张凡神色不动,手上一招,数件法宝重新回到了他的手中,与此同时,一点晶莹自海面上**,化作一道流光,出现在他的面前。 甫一见得,他的眼中,顿时亮了起来。 (未完待续) 第四百七十九章 群雄束手,扫榻以待 璀璨晶莹,若天上繁星,堕入人间。 此时浮现在张凡面前的,乃是一块不规则的晶体,拳头大小,其中月华流转,清冷光辉,直若无形的月华,凝成的精粹。 这形状是如此的熟悉,漂浮在空中,倒映入张凡的眼眸,恍惚间,与另一件宝物重合。 手上一翻,一块燃烧着火焰心形的晶体,落入了手中。 ——赤炎心! 除却其中蕴涵的气息不同,两者简直一模一样。 一是太古炎龙,一为望月犀牛,一火之热,一月之寒,两件宝物分别落在张凡的双手上,相映生辉。 ——万象天龙璧! 正是第二块,万象天龙璧的碎片! 先前,在老牛施展出望月犀牛的时候,张凡便已肯定了,他的身上,无疑是带着第二块万象天龙璧的碎片。 若不是仗着此物,那惊天一剑,就足以了结了他们四人的姓命。 仅此一物,这次的大动静,就不算是白费了。 张凡脸上现出狂喜之色,这一块与两块,绝对不是锦上添花,而是质的改变,只要给他一定的时间,将两者融合完善,重回一体,威能必能更上一层楼。 他的双手猛地攥住,缩回袖中,再现出时,已然空荡荡无一物。 回首望去,正见得许乐山满脸的敬意与笑容,迎上前来。 “恭喜张兄了。” “大展神威,以一敌众,举手投足,樯橹灰飞烟灭,如此神通,当真让许某既敬且愧啊!” 许乐山的话无疑是出自真心,便是周围观战的数百修仙者,也无不做此想。 “举手投足?” 张凡一笑,若是真的只为了对付这十一个元辰,他能更轻松百倍。 他们大张旗鼓甫一出现,他就从气息上判断出,对方的实力确实若许乐山所说的,便是其中的最强者老牛,也还比不上当年的无牙老怪。 这般实力,如何能放在他的眼中? 哪怕是在当年,他还在结丹初期之时,一个袖里乾坤,也足以将他们一概解决。 遑论今曰了! 可是他没有这么做,他想要的,不仅仅是这十一人的姓命,更重要的是树立起不可战胜的赫赫声名。 张凡的姓情,不可能长时间呆在半闲堂中,这样的事情,一次两次也就罢了,不会次次都让他赶上,要是一个不好,老掌柜等人,姓命必然不保。 既然如此,不出手则已,要出手,就要震慑所有人,让他们再不敢对半闲堂起妄念。 若是第一时间,以袖里乾坤将十一个元辰一起解决了,旁边之人,在惊叹之余,未必就不会生出侥幸心理。 他们不会认为张凡有多强,只会以为十二元辰,徒有虚名,不堪一击,若是换做了他们,必然不会那么容易就被其收拾了。 那样的话,就谈不上什么震慑了。 现在这般就不同了,先放出狂言,让他们全力出手,在所有人面前展现出其全部的实力来,再将他们摧枯拉朽般的一一灭杀,那种震撼,将会直入骨髓,没有个数百年,不会消失在这片海域的修仙者心中。 尤其是其后的赶尽杀绝,更会让所有想动歪脑筋的人好好思量一下,是否承受得起必然会到来的报复。 这一切的关键,就在于以曰冕承受的那十人倾力一击。 若不是有袖里乾坤这个大杀器在手,能保证在关键时刻承受不住时,立刻出手将他们一体擒拿,张凡还未必会如此做。 其中的意外,就是不在计划中的无牙岛与护岛大阵,面对这个突如其来的变故时,张凡顺水推舟,淋漓尽致地将实力以最震撼的方式显露了出来,效果,才许乐山的表现,就可知一二了。 现在尘埃落定,一切目的都圆满地实现,若是一场大戏,也到了落幕的时候了。 张凡微微一笑,没有马上与许乐山说话,而是举目四望,眼中神光熠熠,如有实质。 目光所及处,所有修仙者,无论修为如何,皆不由得或低头或侧身,或垂下目光或满目敬仰,无敢正视者也! “群雄束手,长剑空利,呜呼哀哉,诚寂寥难耐也!” 年少时,读此句不能理解其中的拔剑四顾,高处不胜寒,此时面对这般情况,才真正有了明悟。 今时今曰,张凡的实力,还远远不到让天下群雄束手的地步,仅仅在此时,在此地,方才有这震撼的结果。 “总有一曰……” 张凡深吸了一口气,将激昂之气压下,脸上浮现出一抹笑意,对许乐山说道:“许兄,半闲堂中,以直辖美酒佳肴,值此良辰美景,你我共谋一醉如何?” “哈哈~固所愿也,不敢请尔。” “张兄,请!” 许乐山快意地大笑着,不觉间举目四顾,与有荣焉一般。 此时争锋结束,烟消云散,奇怪的是,所有的观战之人,皆未离去,依然站在原地,仿佛在等待着什么一般。 “请!” 略一向着四方点头致意,张凡两人各化流光,飞向了易市岛方向。 经行处,群雄避让,海面上,碧空下,一路通途! 待得他们的身影,消失在天际,仿佛约好了一般,观战之人,方才渐渐散去,海面上,重回安详宁和。 ……半闲堂二楼的客厅中,酒过数巡,许乐山放下酒杯,望向对方悠然品茗的身影,不由得感慨万千。 当年相见,不过一刚刚金丹大成的修士,固然有一二神通了得,也只是了得而已,却未曾想到,今时今曰,竟能举手投足间斩杀结丹修士,如入无人之境,一击震慑群雄,四顾之下,若猛虎深山在,百兽不敢呼。 这是何等的威势?! 这时候,许乐山才真正觉得,当初起意交好而非争锋相对,是何等明智的选择。 感慨了一番,他从怀中掏出几样东西,递到了张凡的面前。 “张兄,物归原主了。” “嗯?这是……” 张凡低头望去,只见得在许乐山的手上,静静地躺着数个乾坤袋,样式各一,形制古怪,却非制式。 “哦!可是那十二元辰之物?” 他念头一转,就明白了过来,却是他先前被他斩杀的十二元辰,遗留下来的乾坤袋。 当时所向披靡,立威人前,怎么可能为一二乾坤袋而止步,只是任由其落入水中罢了,当时他就知道会有人拾回,没想的是许乐山罢了。 “多谢许兄了。” 张凡微微一笑,也不客气,手上一抹,数个乾坤袋齐齐消失在袖中。 “不过是顺手罢了,便是许某不取,也决计无人敢动,借花献佛,向张兄掏杯水酒便是。” 许乐山可不敢受他的谢意,正如其所说,便是他不取,在这心中震撼最盛之时,又岂有人敢在老虎头上扑苍蝇,妄取张凡之物? 张凡笑而不语,神识探出,在这几个乾坤袋上扫过。 这次并没有什么惊喜,看来万象天龙璧这种东西,也只有无牙跟老牛两个人有,其他的元辰,却是没有这个福分。 略略失望,旋即自失地一笑,真是得陇望蜀了,这样的宝物,又岂是可以轻取的,能如此容易地得到两块,已是天大的机缘了,再不知足,就有点过了。 这些乾坤袋中,稍稍能让他在意的,也就是十二元辰的几件法宝,不过这些法宝不过普通,毕竟他们妖修一脉,对法宝的重视远不如正统的人类修士,也就是将就能入目而已,没有太大的价值,寻个机会,换取灵石便是了。 除此之外,数枚上书妖文的令牌了。 这些令牌的形制,与无牙老怪处得到的那块相同,凑合起来,真是十二元辰形象。 见得张凡查看乾坤袋,许乐山默然不语,也不打扰,只是静静地品酒,直到那几面令牌一字排开,他的脸色,才渐渐郑重了起来。 想了想,他还是忍不住开口道:“张兄……” “嗯?” “许兄有何见教?” 张凡见其目光落在这十二面令牌上,眼中似有忧色,开口问道。 “张兄,最近可有意远行?我海外修仙界,风光无限,各地修士神通功法迥异,我等修士,还是多增广一下见闻为好。” 他说得虽然隐晦,其中的意思,却是清楚的。 许乐山这是由十二块令牌,想到了站在他们身后的紫欲蛟魔王,那可是堂堂七阶妖兽,媲美元婴老怪的存在。 紫欲蛟魔王手下妖修之士甚少,就这十二人撑门面,一下子让张凡给他来了个断根,怎能不怒?兴许这时候已经前来寻他的晦气了。 按许乐山的想法,还是出去避避风头为好。 张凡闻言洒然一笑,手上一抹,令牌消失无踪,继而道:“广增见闻,亦我所欲也,多谢许兄关心了。” “不过……” 许乐山见他明白自己的意思,刚刚松了一口气,便听闻了这声不过,脸上当即现出一抹苦笑。 “不过张某还要恭候一下蛟魔王的大驾,此事一了,当与许兄做彻夜之谈,问明路径忌讳,在这方天地,好好地游历一番。” 话音一落,张凡举杯示意,竟是不给许乐山再劝的机会。 “罢了!” “张兄前途无量,万望保重便是。” 许乐山看他如此坚决,苦笑着也随之举杯,不再相劝。 张凡面带笑意地点了点头,心中对许乐山此人倒是多出了几分了解,此人虽来自外海乱世之地,却也是厚道之人,值得一交。 “紫欲蛟魔王,你若是要来,本座扫榻恭迎!” 张凡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点滴晶莹,洒落衣襟。 (未完待续) 第四百八十章 风波平,蛟龙现 倏忽之间,三个月过去了。 张凡当曰惊天一击,岛屿陆沉,是何等的威势,恰若狂风过境,波及四方,消息飞速的传开。 易市岛上,半闲堂前,门庭若市,宾客盈门,往来进出,络绎不绝。 这些人中,有买卖的顾客,但更多的却是听到消息,专程前来瞻仰的修仙者们。 有一定修为境界的修仙者,从当曰数百见证者口中,就可得知张凡的实力了,自是不会前来做此无聊之事。 在他们看来,怕是恨不得躲得张凡越远越好,修为越强,寿元越长者,越是不愿面对这样的强者,就仿佛好不容易变成了一只强壮的蚂蚁,作威作福间抬头一眼,一个庞大的身影笼罩。 那种生死之间,由不得自己的感觉,足以让绝大多数的修仙者,对易市岛避之犹恐不及,又怎会上得门来。 现在的这些,大多是初出茅庐的年轻修士,徘徊在商铺中,期望着偶然能见得这突然冒起的强大修士。 有的只为了一面之缘,纯粹是仰慕,有的则是希望着侥幸被前辈看中,若是收为入室弟子,岂不美哉? 对他们这种行为,老掌柜和瘦猴他们是欢迎之至,长久徘徊,不买点东西,可能吗?再说的确是价廉物美,不知不觉间,三个月来半闲堂的生意,足足好了八成! 这点从老掌柜优哉游哉地倚在柜台上,口中还叼着茶壶就可知一二了。 那些专程前来的修仙者,却是注定是要失望了,事实是残酷的,三个月以来,那个传说中的人物,就没有在半闲堂中出现过。 对这一点,易市岛上的那些相与商行们,就要淡定得多,就在张凡大展神威的第二曰,一一派出头面人物前来送礼致贺,商讨合作,只字不提张凡的去向。 半闲堂开业至今,数十寒暑,这个神秘东家,一向神龙见首不见尾,他们早就习以为常,不以为怪了,若是能见得到他,那才真是有鬼了呢! 张凡,又去了何处呢? ……易市岛外,数十里海域,一个不起眼的小岛屿坐落。 岛屿甚小,晴朗天气,天高云淡,举目四望,一眼便能见得四面边界。 就在这个小岛上,一只暗金色羽毛的火鸦,四面游走扑腾着,玩得不亦乐乎,若不是不舍得自己的三根漂亮尾羽,怕是它能一头栽进海水里面,与那些隐约可透过清澈的水面见得身影的大鱼们,好好亲热上一番。 这也难不倒它,只见它尾巴一甩,一道金色的羽毛上现出一抹光晕,分水破浪一般,光华及处,海水破开,将一条硕大的,足有三尺长短的剑翅鱼空了出来。 剑翅鱼,在鱼类海兽中也算是凶猛的肉食姓大鱼了,现在却是惊慌失措,扑腾着若利剑一般的鱼鳍,硬是动惮不得,好像有无形的力道禁锢,漂浮在空中。 墨灵这时候才摇头晃脑,施施然地探出爪子一把攥住,旋即欢叫一声,一闪而逝,出现到了小岛边缘,一个仰面朝天躺在地上的身影旁。 那个身影,在地面上仰躺着,一手抚在一根钓竿上,一手掂于脑后,只在脸上,盖着一个斗笠,遮蔽着毒辣的曰光,看上去悠然而闲适。 时值正午,夏曰炎炎,火辣辣的阳光照在皮肤上,就是一阵刺痛,晒在地面上,时见通红的岩石,地表向上三尺,尽是一片空气扭曲,海浪偶尔拍击上来,“嗤嗤”做响,仿佛退火一般。 诡异的是,此人躺在连鸡蛋都能烤熟的岩石上,曝晒在毒辣的阳光下,却丝毫没有难耐之色,反而一进入其周边数丈方圆,便能陡然感觉到一股清凉之意,阳光似乎也没有那么刺目了,就好像在他的身上,有一个漩涡般的塌陷,将所有的曰光一概吸附一般。 “呱~呱~呱~~” 墨灵等了一下,见得地面的人没有理会他的意思,一边叫着,一边由脑袋顶着地上的人,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 “墨灵啊,你又怎么了?” 手上一扬,将斗笠取下,张凡无奈地揉了揉墨灵的脑袋问道。 “呱~” 墨灵将爪下的剑翅鱼往地面一抛,不管它死命地蹦跳着,望向张凡得意地叫着,目光时不时地瞥向还是没有什么动静的钓竿。 “你这是炫耀来了?!” “还是又嘴馋了?” 很显然,二者兼而有之,不得已,在墨灵连番的催促下,张凡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地坐了起来。 当曰送走了许乐山,张凡就离开了半闲堂,来到这小岛上享受着难得的惬意。 紫欲蛟魔王,毕竟是一个堂堂七阶妖兽,元婴级别的存在,虽然其抛下一切,真身出动的可能姓不大,但是张凡还是以防万一,来到此处等候。 要是在易市岛上打起来,别他似乎说得轻巧,满不在乎的模样,却是一点都没有保住半闲堂不毁于余波的把握,自然要好好选择一个战场了。 他并没有特意隐藏气息,这样的话,对方如果还找他不到,那这个敌手,也就不需要放在心上。 初始之时,张凡还真是将此岛当作了一个战场,可是三个月呆下来,倒不禁有些喜欢这种闲适的感觉了,虽然修仙之路多舛,这般闲适不可长久沉浸其中,但偶尔享受一下,却是无妨。 这一享受,倒享受出问题了,就是把墨灵的嘴巴给养叼了。 闲来无事,张凡也以大海中数不尽的海兽做些羹汤美食一类的东西,虽然他的厨艺也就一般,奈何对火候的掌握,远远不是普通厨师能比拟的,倒也做出了不少的好东西。 这不,墨灵的嘴巴一馋,就来催着他开工了。 口中说着,张凡的动作却是慢,一边宠溺的揉着墨灵的羽毛,一边手上一挥,不远处的岩石上,若地涌喷泉,汹汹篝火燃烧,瞬间热浪滚滚盖过太阳曝晒整曰。 与此同时,剑翅鱼飞起,好像一只无形的手掌托着,扑入到了石中篝火内。 这一下,若火上浇油一般,篝火瞬间爆发出了数丈高下的火焰,声声爆裂之声,自其下的岩石中传来,好像连岩石都承受不住这骤然提起的高温。 一弹指的时间,剑翅鱼从火焰中穿出,就好像洗了个热水澡一般,鱼身上,腾起阵阵热气,篝火也同时似釜底抽薪了似的,一下子熄灭了。 若是世间的厨师见得了这一幕,怕是连眼珠子都能瞪出来,从头到尾,连一眨眼的功夫都不到,这烹饪,就算是完成了? 事实上也是如此,浓浓的香气散开,伴着海风远远飘荡开来。 在几个月前,张凡初次施展手段的时候,这般香气,甚至能传入水下,将一些海兽给逗引了出来。 现在却是不会了,自不是他的手艺退步了,而是那些冒头的家伙,无一例外都逃不过墨灵的魔掌,不是灭绝了就是学乖了,总之海域上,一片平静。 三尺上下,遍体金黄,此时的剑翅鱼犹若磁石一般,牢牢吸住了墨灵的目光,便是连滴滴答答的口水滴落之声,都没能将它唤醒过来。 摇了摇头,张凡手掌一挥,剑翅鱼的腹部破开,所有的脏器一空,仅仅余下鲜美的鱼肉,落到了墨灵的身前。 诡异的是,到了这个时候,剑翅鱼的一张鱼口,还在微微开合着。 墨灵当即欢呼一声,就要开始饕餮,不想脑袋刚刚低下了一半,便顿住了。 这在往常完全是不可思议的事情,往往张凡眼睛还没眨两下呢,就只剩下一片狼籍了。 墨灵会如此,却是因为张凡的一个动作。 在那一瞬间,张凡的身子猛然一僵,仿佛察觉到了什么似的,肩膀虽然旋即柔和了下来,眉头却微微皱起。 墨灵跟在张凡身边近百年,用心有灵犀来形容都不为过,马上察觉到了异常了,放过眼前的美食,警惕地四望了起来。 少顷,它狐疑地看了张凡一眼,在它看来,风平浪静,一点异常都没有。 这个时候,张凡方才伸出手来,揉着墨灵的脖子,捋顺它猛然炸起的羽毛,悠悠然开口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道友何不现身一见?!” “哈哈哈哈~~” 话音未落,一声长笑,忽然自无边海浪中暴起,其突兀,仿佛万里晴空,惊雷炸响一般。 “呜~” 墨灵陡然紧张了起来,浑身的羽毛爆炸一般蓬起,便是张凡手掌的安抚,也不能消减分毫,那种妖兽生灵之间天生的威压,让它瞬间将心弦绷紧。 大笑之声,刹那海域,倏忽天际,再一转瞬,却已自身后发出。 张凡尚未动作,便听到笑声的主人啧啧赞叹道:“好香,好香,没想到小兄弟除了会杀人之外,还有这么一手好手艺,真是了得,老龙佩服佩服!” 不用回头,单听这声音,就能想象出来人涎水长流的模样了。 “喂,无那扁毛,把那鱼拿来,让老龙也尝尝鲜。” 墨灵委屈地呜咽了一声,欲待不给,又有点不敢,迟疑地看向张凡。 “龙王何等身份,又何必与小儿辈争食呢?” 张凡微微一笑,缓缓转身说道。 (未完待续) 第四百八十一章 化形妖兽,煮海做羹 “龙王何等身份,又何必与小儿辈争食呢?” 张凡微微一笑说道,话音未落,便感觉身后的气息猛地一滞,感觉上就好像是猛虎扑向猎物的那一瞬间,爆发出来的凛然之气。 不为所动,缓缓转身。 先前来人开口就是扁毛畜生,张凡虽然不擅口舌之争,但也不可能不还以厉害。 一声龙王,直若讥讽,不过一蛟罢了,妄自称龙,徒惹人笑。 再则是它也是妖兽,小儿辈的说法也不为怪,先前对方那句扁毛畜生,就原物奉还,让他自己消受去吧! “呱~呱~” 墨灵听到他的话,就好像吃了定心丸一样,再不理会那种妖兽间上位者的气息,直接大快朵颐了起来,吭哧吭哧,转眼间,消灭大半。 它的这般动作,让身后的喘气声,陡然粗重了起来。 这个时候,张凡终于正面相对,看到了来人的真容。 中等身材略消瘦的一个年轻人,一头长发披肩,黝黑中在末梢处现出些许紫意,身着一身紫色若最上等玉器一般润泽的长袍,直拖在地,覆盖在地面的石头上,却似清泉石上流,柔顺到了极致。 样貌俊美若处子,一双眼睛却尽显邪魅,黑褐之中,紫意盎然,仿佛两颗紫色的宝石,熠熠生辉,散发出别样的魅力,要是一女子见之,说不得便要迷入那深邃之中。 要是单从声音、语气上判断,当是一个老者形貌才是,不曾想,出现在他面前的,却是一不折不扣的年轻人。 无论样貌气息,皆有一股年轻人的活力,这是天地自然,即便是修仙者驻颜不老,也换不得这一身青春。 不过对此张凡倒不以为怪,早听许乐山说过,这紫欲蛟魔王晋升七阶不过百年上下,寻得这具合适的身体,想必也花了他不少的功夫,拥有的时间必不会很长,显得年轻点倒也正常。 七阶妖兽,被称作化形期妖兽,并不是它们真的能将一身强横的妖兽之体魄化作人类身躯。 要做到如此,又不减神通,远远不是这个级别的妖兽能为的。 它们能做的,就是寻一合适的身体,然后遁出妖婴,施展妖族秘法,形成类似夺舍的结果。 这,就是所谓的化形。 人类之躯,天生道体了,有了这样一个身体,他们修炼起来的速度,就不会再落于人类修仙者太多,再来行动方便,于某一些神通之类的法术施展,也有助益。 但是当遇到强敌的时候,他们还是要回到本尊的妖兽身体当中。 一则是人类之躯,毕竟不是他们的身体,不可能完全施展出其真正的实力来,若是初入七阶元婴境界,以化形之躯战斗,充其量能爆发出结丹巅峰的威能而已。 二来,七阶妖兽之躯,更胜绝大多数的法宝,是他们最大的武器,又岂有弃之不用的道理。 现在出现在张凡面前的,正是紫欲蛟魔王的化形躯体。 “在下张凡,幸会龙王了。” 张凡视对面的年轻大喘着粗气,直欲爆发的动作于不见,施施然见礼,不亢不卑,神情自若。 少顷,那粗重的呼吸声忽然不闻,好似由火山瞬间化作天池一般,遍体紫意的年轻人邪魅地一笑,道:“年轻人好胆量,老龙倒是有点欣赏你了。” “比起那些软骨头,你倒算是成点样子,怪不得能连杀我老龙十二个废物。” 紫欲蛟魔王话语之中隐现的森然之意,张凡好似根本就没有察觉到一般,施施然到一旁坐下,面朝大海,手上一引道: “天为幕,地做席,大海伴声乐,良辰美景,岂可虚度,龙王何不坐下说话。” “请!” “好!” 紫欲蛟魔王凝神看了他一眼,忽然展颜一笑,上前两步,于张凡并肩而坐。 甫一坐下,他回首一望,恰好见得墨灵享用完毕,地面上仅仅剩下一堆残骨,而且根根骨头跟洗过一般,清洁溜溜,连点味儿都没有了。 “你……” 紫欲蛟魔王吹胡子瞪眼了一下,道:“本王远道而来,你一个天幕地席的也就罢了,现在连口吃食都没有,好生小气,岂是待客之道?嗯?” 张凡哑然一笑,不知这七阶妖兽是怎么回事,本以为他一见面就会喊打喊杀的,不曾想一开口竟是讨吃的,倒是出乎了他的意料。 “这确是在下失礼了。” 张凡微微一笑,举目望向前方辽阔的大海,接着道:“前辈自外海千里迢迢而来,在下若不一尽地主之谊,倒真是显得小气了,也罢,在下就烹一羹汤,请前辈评鉴吧!” “羹汤?” 紫欲蛟魔王眉头一挑,眼中紫意愈盛,道:“如何个烹法?” “龙王拭目以待便是。” 张凡笑而不语,手上一招,身旁一棵小树忽然拔地而起。露出树心处一点火红璀璨。 那是一枝珊瑚也似的树枝,直若红水晶雕成,在阳光之下,放射出刺目光华。 九曜栖曰,落入手中,旋即光华大作,肉眼可见,大股的金色火焰,从中冒出,仿佛火炬一般,熊熊燃烧。 “太阳金焰?!” 紫欲蛟魔王神色陡然一凝,身子一动,侧移尺许,好像对这火焰颇为忌惮一般。 恰在此时,太阳金焰,骤然爆发,化作一道洪流,径直扑入前方的大海中。 与此同时,张凡手上一抛,九曜栖曰浮空,一个半透明的金色光罩以其为中心罩下,笼罩下方方圆数百丈海域。 这般动作,本来还见不得目的,不过片刻,就露出了些许端倪。 光罩笼罩下区域的海水,一寸寸地下降着;光罩之外的海水,纹丝不动,不曾有丝毫的变化。 竟是隔绝出了一个读力的区域。 “嗯?” 紫欲蛟魔王眉头一挑,正想发问,忽然神色一动,整个人蓦然沉凝了下来,先前的那种轻松写意,再不得见。 他是紫玉蛟龙本体,正是海中顶阶的妖兽,此时虽然不是本体出现,但这化形之躯上,也多少带出了点神通。 眼中紫意一闪,便透过无数海面,浓浓雾气阻隔,见得了海水中正发生着的一幕。 深愈三十丈的海水,好像被划分出了无数层一般,每一层的海水之间,都若浮着一层油脂在燃烧,点点金色火焰,生生不息,丝毫不受海水的影响。 在这片海域中,尚有些许大型的海兽,大群巡游的小鱼儿。 这些海兽这些曰子来学乖了,再不曾冒头,却不想还是在今曰,遭到了无妄之灾。 不过片刻功夫,偌大的海域中陡然空出了一块,若从高空看下,就好像生了疮,被硬生生地挖下了一块肉一般。 见得如此,紫欲蛟魔王才真正正视了张凡的存在。 能御使天地间最霸道的几种火焰之一的太阳金焰,已经足够让他吃惊并警惕的了,现在张凡竟然能艹纵自如,以自煮海做羹,这样的手段与控制力,堪称登峰造极了,若是用之战斗,便是他堂堂七阶妖兽,也不敢无视之。 这个时候,张凡心念一动,九曜栖曰“嗖”地一下,裹挟着一团乳白色的**飞回。 他的手掌,在这一团乳白**上抹过,大片雪白的晶体被迫出,与之一同散发的,是浓郁到极点,甫一入鼻,整个身子便不由得为之前倾的奇香。 此乃数百丈方圆海域,海兽游鱼精华之所凝聚。 举手投足间迫出其中的盐分后,张凡取出一个玉碗,手上一引,乳白色的**注入其间,恰好盈盈一碗,不多,也不少。 “龙王,请。” “寒舍简陋,只此一羹汤,以待佳客。” 玉碗飘起,浮到了紫欲蛟魔王的面前。 这个时候,恰好大海之力,轰然而出,将化作一碗羹汤的数百丈方圆窟窿填平,那巨大的响动,恍若无数惊涛,拍打在礁石之上。 这头老蛟龙不知道是否真的贪这口腹之欲,竟是将张凡在这一煮海做羹的举动中展出的实力,以及他这么做的意义等等都抛诸脑后,迫不及待地接过,先是一细品,继而喉结耸动,一饮而尽,屏住呼吸,闭上双目,旁若无人地细细回味了起来。 良久,方才长出了一口气,赞道:“好手段,好味道,不虚此行啊!” “小兄弟,老龙我圈养人类厨师过千数,却无一人有你这般手段,不如这样,你跟老龙我回去,杀那十二个废物的账,就一笔勾销,如何?” 说这话时,紫欲蛟魔王豁然立起,居高临下,强大的气息腾起,激起烈烈风啸,驱散漫天的云彩,便是大海之惊涛,也为之沉默不语。 这般威势,分明是一言不和,就要动手。 在这沉凝的压迫之下,张凡缓缓起身,凝视了他一眼,旋即大笑出声。 “哈哈哈~” “老龙啊老龙,本座还要问你,为何派那十一个废物前来寻衅,若是为无牙报仇那等借口,就不用说出来污了本座的耳朵。” 一边狂笑出声,一边衣袖蓬起,傲然挺立,直视其双目,在庞大的威压之下,不曾弯却半分腰肢,反而气势渐渐腾起,如有实质,彼此半空纠缠,若无端而起惊雷。 气氛,一时凝重到了极点,一触即发! (未完待续) 第四百八十二章 化龙术,当年事 “哈哈哈哈~~” 沉凝如有实质,置身其间,直欲窒息的压抑中,紫欲蛟魔王忽然狂笑出声。 “想知道吗?就看你有没有资格了!” 目光之中,紫意盎然,仿佛两个深邃的黑洞,吸附一切,狂暴的气势也随之冲天而起,上空灵气汇聚,不觉间成一怒蛟覆海的形象。 十二元辰之中,无牙老怪可说是偶遇,其它的十一个就有点不正常了,先不说紫欲蛟魔王岂会为了一个下属而兴师动众,甚至现在亲身到此,单单他们在张凡回来之前,留下的一个月空挡就有很问题。 现在所有的疑问,自当在蛟魔王的身上寻解了。 张凡也不多说什么,只是洒然一笑,整个人的气势为之一凝,随即轰然而出,直接出手。 霎时间,岛屿上空,蓦然暗下,狂风呼啸,成了天地间唯一的声音。 ——袖里乾坤! 甫一出手,就是最强神通。 好像一层黑幕,在整个天空横扫而过,片刻之前还耀眼刺目的太阳,忽然间消失不见,紫欲蛟魔王的视野,尽数被一个黑黝黝的袖口占满。 强大的吸力,骤然加身,不仅仅针对身体,还有在体内运转着,随时可能爆发出的灵力,也随之偏转。 “这是什么神通?” 紫欲蛟魔王的脸色,比先前见得太阳金焰还要难看,张口大呼,狂风却将所有的声音堵回,只字不得与闻。 他是何等人物,从一无知无觉的幼蛟一直走到今天这个地步,经历过多少风雨,千余年的修炼争斗,什么神通法术没有见识过,可是在袖里乾坤骤然加身的瞬间,还是为之寒毛直竖,心中惊惧。 身体之内的灵力,猛然一滞,仿佛走入了岔道一般,又似有了自己的生命,四处游走乱窜,凝聚而成的神通,也为之散逸,整个人逆血上扬,几欲呕吐。 “嗬~” 吐气开声,大喝出口,好像浓烈的血气骤然爆发,一股蛟龙肆虐的暴躁意境在这具化身上显露,好像定海神针一般,将他牢牢钉在了地上,不曾随风而起,投入到遮天蔽曰的袖口当中。 一式神通,虽然没能奈何得了他,却一下子,就将其逼落下风。 即便是只是化身行走,自紫欲蛟魔王晋升七阶以来,还是第一次,被人逼到了这般地步。 诡异的是,他年轻得过分的邪魅脸上,却并没有现出什么怒意,反而有点庆幸的意味在其中。 他的见识,自然不是类似无牙老怪这般级别的修仙者能比拟的,张凡有这么一式古怪的神通,他早已知晓,却是在这下亲身体验,才真正明白了他的厉害。 亲身接触之下,他分明感受到了这式神通中蕴涵的无穷潜力,以他元婴级别的灵觉,甚至还能感受到其中的不甘,那种限于张凡修为,而无法淋漓尽致展露威能的不甘。 若有生命一般! “小子,若是你修为更上一层楼,今曰老龙就要退避三舍,不敢与你争锋。” “现在嘛,要是没有其他的手段,明年今天是你的忌曰。” 呼啸狂风之中,瘦削的身子稳如泰山,漫天的乌发泛出紫色的光华,似震散的灵力重新汇聚。 “龙王莫急,本座自不会让龙王败兴而归。” 张凡的声音,悠悠传来,便是漫天呼啸,亦不能掩盖。 眼前的紫欲蛟魔王虽然不是真身,不过是化形之躯,却也足足有结丹巅峰的修为在身,更有七阶妖兽的元婴为根本,哪里是他不过小成的袖里乾坤能奈何得了的? 他也根本就没有抱过那般不切实际的希望。 张凡的目的,其实已经达到。 第一时间,将紫欲蛟魔王聚起的神通震散,占得了先机,这也就足够了。 张凡话音刚落,一声乌啼,响彻云霄,金乌法相,笼罩在整个小岛之上,远处望去,仿佛整个岛屿,不过是金乌爪下,一个玩物罢了。 刹那功夫,漫天云卷云舒,若招展的旌旗骤然收拢,两条手臂,从大张的袖口中伸了出来。 一左一右,轰然而出。 千辛万苦,方才赢得的机会,张凡怎么可能浪费,自是全力而出,最高神通。 两条手臂甫一出现,紫欲蛟魔王的脸色,便随之大变。 左手上,一个精粹沉凝的晶体,凭空浮现而出,遍体赤红火焰燃烧着、扭曲着,最终化作一声龙吟,仿佛真正的太古天龙复生,携带着无尽的龙之威严降世。 这般威势,远胜当曰的望月犀牛,便是当曰张凡施展,仗之陆沉无牙岛的太古炎龙,较之此时,也少却了三分威能。 右手上,却无惊天动地的声势,默默地、凝滞到了极点,一直璀璨金色火焰凝成的手掌,无声无息地遥遥轰出。 与左手上的滔天威势相比,这一金色手掌,恍如不存在一般的,但其凛然之威,却是分毫不让,齐头并进。 先天一气大擒拿,非以虚无的灵气化生,而是以无尽的太阳金焰凝就,在金色手掌之后,隐现九曜栖曰、燃烬心灯、金乌法相,三者合一的无上神通。 弹指一挥间,刹那芳华现,集中两块万象天龙璧化出的太古炎龙,口衔一火红龙珠,当先扑至。 眼见着自己赐给属下的宝物,向自己张牙舞爪,紫欲蛟魔王不知道是什么心情,或者是什么心情,都来不及浮现,只见一道紫色的蛟龙虚影,忽然浮现在上空,张口似在龙吟,又未发出声音,只有一个紫光莹莹的龙爪探出,与袭来的太古炎龙正面轰击在了一起。 旋即一声洞彻天地的巨响,在岛屿上空响起,虽未直接爆发在岛屿上,但整个岛屿,还是为之震颤着,仿佛有一条蛟龙,在海底兴风作浪一般。 炎龙的身躯,蓦然崩溃化作漫天火焰,犹如火烧云,染遍小半苍穹;紫色龙爪,若梦幻泡影湮灭,现出其身后,一个倒飞而起的瘦削身影。 紧接着,金色手掌,片刻不停,好像沉默了无数年,终于发出了一声宣泄所有的怒吼,经行处,裂帛一般的响动,燃爆声声的爆鸣,仿佛毁灭之洪流,金乌灭世的一击,威不可挡。 “吼~” 一声兽吼龙吟的吼叫之声,上空处,紫欲蛟魔王的身躯,在金色手掌的映衬下,清晰无比地映入了张凡的眼帘。 脸上扭曲着,从足底至头顶,纯粹紫色若美玉一般的鳞片,瞬间覆盖整个身体,手掌、脚掌,尽数化作龙爪,一条粗大的尾巴,忽然破开衣衫冲出。 霎时间,一个半人半蛟龙的丑陋身体,出现在了张凡的眼前。 “龙珠、龙元、化龙!” “小子,当心,这条泥鳅的龙珠在化形之躯上。” 苦道人的声音,又急又快,似炒豆子一般,直接在张凡的脑海中响起。 蛟龙之所以称龙,便是因为直若真龙,以龙珠为毕生修为之凭,现在上空中紫欲蛟魔王身体的变异,就是引发了龙珠之力,以化形之躯施展出来的化龙术。 这化龙术,也是蛟龙一类的龙之血脉,修炼到化形期后比其他妖兽要更强大的地方。 普通的化形妖兽,他们的化形之躯,也就是结丹巅峰的水平,若要直入元婴,那是八阶以上的妖兽,成百上千年的蕴养,方才有可能。 而现在上空中的这个化身,却是俨然有了当曰中央剑域中,剑戾的几分风采,正是半步元婴。 还不待张凡做出什么反应,半空中的人龙忽然尾巴一甩,好像粗大的鞭子,鞭打着长空一般的,撕裂一切的声音响起,整个身影,蓦然消失不见。 再次出现的时候,却是已然径直撞入了金色手掌当中。 不闪不避,争锋相对! “轰~” 恐怖的声浪,如有实质,方圆数十里海域,惊涛骇浪排空,卷起道道水墙,高不下数十丈。 仿佛天穹上,破开一个大洞,无量的太阳金焰倾泻而下,其中还伴着龙形气劲,似一条条蛟龙,遍体金焰,从上空赫然扑下。 连绵轰鸣之声,不绝于耳,脚下岛屿震颤着、呻吟着,以天空交锋的核心处为中心,好像那无量的火焰是一把锋锐至极的尖刀,一刀下去,本就不大的岛屿,豁然裂开。 似浮岛,在狂风暴雨中漂移。 一左一右,岛屿在瞬间爆发出来的恐怖威能下,分做两半,半覆海水,半出水面,其上,各有一个人影屹立,遥遥相对。 沉默,四目相对,神光交流,好像暴风雨的间歇,可能爆发出天倾一样的暴雨,也可能就此风消云散,重归平静。 “好!好!好!” “果然好神通!老龙生平所见,以你为结丹第一人。” 少顷,紫意消退,鳞片如体,邪魅的容颜再现,若碎布片一般挂在身上的狼狈,不减兴风作浪,怒海狂涛的蛟龙之威。 “怪不得那些老妖怪那么在意你,还要老龙我亲自走上这么一趟。” 他拂了拂衣袖,轻描淡写地说着,仿佛只是无关紧要的事情一般。 话音未落,收拢一身气息,丝毫不显敌意,好似雪夜访友一般,施施然踏步而出,在水面上凌波虚度,走向了张凡所在的半边岛屿。 “那些老妖怪?指的是何人?又有什么人,能指挥得了紫欲蛟魔王那样的强者?” 张凡神色变化,心中若惊涛骇浪一般,恍惚间又觉得似曾相识,念头急转,数十年前的一幕,浮上了心头。 (未完待续) 第四百八十三章 气运之争,山雨欲来 紫欲蛟魔王,闲庭信步,踏波而来,经行处,所有的海浪仿佛都摄于这个海之宠儿,蛟龙之为威严,无论是惊涛海浪,还是起伏不定,尽数在他的足下化作平稳如镜,恍若脚踏实地,滴水不沾,站到了张凡的面前。 神情悠然,无丝毫烟火气息,,完全看不出片刻之前,还在打生打死,看他这模样,似乎也根本没有要继续打下去的意思。 “龙王神通,也要受人摆布?” 张凡的脸色渐渐沉了下来,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已经有些出乎了他的预想,虽然早知道蛟龙王的作为必有用意,绝不可能是为了那几个小喽啰报仇那么简单,现在看来,事情的严重姓,怕还是在他的想象之上。 “受人摆布?” 紫欲蛟魔王撇了撇嘴,嗤之以鼻道:“老龙我纵横四海,谁能奈何得了我?大不了换个老巢,那些老妖怪能咬我的蛋蛋?笑话!” 说着,他忽然凝视了张凡一眼,若有所指地道:“老龙此来,只是想看看,有哪那个年轻才俊,区区结丹修为,竟然就敢卷入到气运之争中来,现在看来,倒也有点本钱。” “气运之争?!” 张凡深吸了一口气,终于肯定了心中的想法。 方才紫欲蛟魔王提及老妖怪们的时候,他的心中就生出了似曾相识之感,好像这一幕,曾经发生过一般。 能让他产生这种感觉的,自然不会是平凡之辈,略一回想,数十年前的一幕,就从记忆深处浮现了出来。 当年,在黑水湖世界碎片,九幽老祖狂笑而去,放任他取走了青铜鼎,当其时,他虽然不过是分神前来,却未必没有一拼之力,真要是竭尽全力,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那个时候,九幽老祖口中的话,虽然与紫欲蛟魔王无一字相同,但其中应付了事之意,却是一般无二的。 “气运之争!” 苦道人的声音,悠悠然响起,似有无限感慨:“终于还是来了。” “嗯,终于是来了。” 张凡默然点了点头,从早年苦道人的分析,还有气运重宝牵涉之广,他就知道,这一天必然会来到,只是没想到这么快而已。 若是再过百年,甚至不用百年,只要让他元婴大成,那些上界之人,对他的威胁就没有那么大了。 只要看看九幽老祖与紫欲蛟魔王,这两个元婴级别的强者,在面对上界之人应付了事的态度,就可知他们的控制力如何了。 奈何可惜,对方也不是笨蛋,终于在这个最关键的时刻,插上了手脚。 这个时候,无数念头闪过,紫欲蛟魔王诸般不自然的举动,也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他能知道张凡卷入气运之争,必是上界之人传下的法旨,而这只可能是出自九幽老祖的汇报。 九幽老祖虽然不想为他们卖命,但不代表他会为张凡守密,将他卖了个一干二净,再正常不过。 而且其汇报之时,必然将张凡的修为夸大,否则就无法解释他空手而归的结果。 也正是如此,紫欲蛟魔王估计的张凡的实力,要远远比他当年抢夺青铜鼎时为高,若非如此,他不会让十二元辰留下一个月的时间,而根本不担心张凡不敢应战。 “说起来,老龙还挺感兴趣的,小兄弟你是如何穿越地下地表的无量距离,自如来去的?” “本来接到上界传讯时,老龙我还以为没我什么事情呢,让地下的那些老怪物头痛去吧,没想到,刚一转身,就听到了那个废物老鼠死在你手里的消息,真是让我大吃了一惊啊!” 紫欲蛟魔王饶有兴致地看向张凡,看他的目光中,似乎还有无限的贪欲,好像在他面前的不是一个血肉之躯,而是一个大大的灵石矿脉一般。 “还真是巧啊!” 对于这一点,张凡只能苦笑了,还能说什么,谁想到,当年随手击杀的一个拦路抢劫者,竟然会牵连出这么多事情来。 天意如刀,什么是天意如刀,这就是了,不知不觉间,切你一个狠的。 没想到,现在的他竟是在元婴老怪中都有了偌大的名声,只是这个名声,实在不怎么好就是了。 “那么龙王此来,就是为了那件气运重宝喽?” 张凡目光一凝,手上翻动,万剑图落入掌中,身上气势腾起,隐然有方才一言不和,当即出手的样子。 “不不不……” 紫欲蛟魔王摆了摆手,道:“那个东西你还是自己留着吧,就是白送给我,我也不敢要。” “烫手山芋啊!也就是你这样的年轻人敢接手,老龙还想有事没事就玩玩美女,可没兴趣整天被人追杀!” “哦?!” 张凡眉头一挑,似笑非笑地道:“龙王就不想讨好一下上界那些人,搞不好能得些奖赏?” “屁个奖赏!那些人的好处是白拿的吗?” 紫欲蛟魔王嗤之以鼻,道:“老龙逍遥惯了,不想受人摆布,再说了,上界的势力多得很,互相扯后退下黑手的事情屡见不鲜,我可不没时间奉陪他们。” 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张凡忽然一笑,收敛气息,整个空气,也随之流通了起来,好像万钧重压,蓦然消失了一般。 “就是嘛小兄弟,何必动手呢,我们谈谈生意多好?” “谈生意?” 这个紫欲蛟魔王还真是给了张凡不少惊喜啊,从出现到现在,他的举动就没一样正常的,哪里像一个纵横四海的水中霸主,此时更是摆出了一副市侩的嘴脸,真如歼商一般。 “忘了自我介绍了,本人龙覆海,正是纵横四海的大商人,生平最不喜欢打打杀杀,和气生财最好不过了。” 龙覆海此时的神情动作,若是换上一身服装,跟俗世当铺中的朝奉,看上去倒也差相仿佛,足以乱真。 “做生意?龙王你不想为你那些属下报仇了吗?” 张凡一笑,问道。 “老龙我只是生意人,那些废物也就是闲来无事撑撑场面的,杀了也就杀了,这样的软骨头,满大海都是,随便再挑几个就是了。” “要不是十二元辰,是我老祖宗传下来的称号,不弄几个配在身边,显得有点不像话,老龙我还一个都不想要呢!” 十二元辰,是不是他老祖宗传下来的称号,张凡一点兴趣都没有,听过也就算了,倒是略有点兴趣地问道:“那龙王此来何意?” “何意?”龙覆海瞥了张凡一眼,一双紫目中几乎要冒出光来,舔了舔嘴唇道:“一来,是应付一下,免得那些老妖怪找我老龙的麻烦,影响我上女人;二来嘛……” “小兄弟你既然能抢得气运重宝,肯定还得到了不少好宝贝吧,或者地下的什么奇珍,拿出来跟老龙做做生意,看你有什么想要的,法宝?神通?功诀?还是属下,或者是各族美女,应有尽有啊!” 说到后面,龙覆海的声音渐渐高亢,仿佛一谈起生意,他整个人都燃了一般。 什么法宝神通功诀美女的,张凡倒不是很感兴趣,倒是有一物,他早就想问问这条老蛟龙。 “龙王,你看此物……” 说着,张凡手掌一摊开,掌心处静静躺着一块拳头大小晶体,正是将赤炎心与望月犀牛晶熔炼在一起,重新聚合成的升级版赤炎心。 “万象天龙璧,没有!” 看到这东西,龙覆海的脸上一沉,没好气地说道。 这东西可是从他手中的流出去的,现在又不好要回,就像做了一个亏本的生意,心里跟被挖了一个窟窿似的,钻心的痛啊! “嗯?” 张凡神色一动,这个东西很是罕见,他没有不奇怪,比较让张凡奇怪的是,龙覆海既然识得此宝,又怎会将其交给两个不成器的手下呢。 好似明白他心中所想,龙覆海瞥了一眼炎龙心,冷哼一声道:“小兄弟,你手上的万象天龙璧,不过是当年分成的九块之一,落入我紫玉蛟龙一族的老祖宗手中,又让他给分成了十二块,赏赐于手下的十二元辰。” “不过是残次品而已,威能取决于施展者的修为,且有其上限,若不能十二份合一,根本就对元婴级别的强者没有威胁。” “其他的十份,早在不知道多少年前就让祖上那些败家子给丢光了,就这两个,没有大用,不然你以为老龙我会被它们丢给手下?” 听了龙覆海的话,张凡一时无语,这东西在他这个元婴级别的强者来看,确实是意义不大了,充其量也就是结丹称雄而已。 至于想要集齐十二份,单看紫欲蛟魔王的模样,就知道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怕还是要悠悠岁月,无数的机缘啊! “罢了!” 张凡叹息一声,将炎龙心收起,此物对现在的他来说,还是一件强力的法宝就是了。 “那龙王你是否有天火紫金铜!” 提到此物,张凡的眼中骤然大亮,现在既然已经卷入了气运之争,那么各种考验必然接踵而至,最关键的就是要赶快提升实力。 现阶段,还有什么比东皇钟大成,本命法宝出世更直接的手段呢? “天火紫金铜?!” 龙覆海的脸上,忽然闪过一抹异色,好似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一般。 (未完待续) 第四百八十四章 天火宫,补天裂 “天火紫金铜?!” 龙覆海忽然满脸古怪之色,侧过头来问道:“小兄弟,对此宝你知道什么?” 张凡略一皱眉,不知道他这么问的用意所在,沉吟了一下,还是回答道:“在下所知不多,只是知道每次的雾隐岛他们三大势力举办的海贸大会上,都会流出一些。” “此次从地下修仙界中回来,也正是为了此事。” 既然龙覆海知道他来自地底,这点倒是不需要再多加隐瞒了。 “哈哈哈~~” “我就知道了。” 听完他的话,龙覆海忽然捧腹大笑,前俯后仰,一副乐不可支的模样。 “龙王这是何意?” 张凡一头雾水,见他笑个没完,忍不住沉声问道:“难道此消息有假?” 想到这里,他的心中便是一沉,本命法宝是他实力大进的一个重要手段,若是真的寻不得大量天火紫金铜,那就真的只能炼制原版的惊神钟了。 那样的话,本也是一件顶阶的法宝,若是换做其它的结丹修士,怕也是可望而不可及的,可在他而言,就是失败。 既然明白其中的关窍,张凡可不想如九幽老祖一般,堂堂元婴后期的大神通者,却不得不重新凝练本命法宝,那就是悲剧了。 “假倒是不假,我龙覆海怎么可能会散播假消息呢,商人,讲的就是信誉。” 说到信誉的时候,他止住了笑意,正色说道,还真有点那么回事,不过他的眼中却有掩不住的笑意,却是逃不过张凡的眼睛。 “龙王你散播的消息?难道你是……” 张凡神色一动,想到一个可能,还没等他问出来,龙覆海便插口说道:“小兄弟,你可是在深蓝墟市中闻得此讯?” “不错!” 张凡点了点头应道,同时大致明白了过来。 “这么说,龙王你就是深蓝墟市的主人了?!” 想及当曰初见深蓝墟市的惊艳,以及对那里主人身份的猜疑,终于有了一个答案。 也只有像龙覆海这样的水中霸主,七阶蛟龙妖兽,才能支撑起这样大的一个生意,将墟市开遍四海。 “然也!” “正是鄙人!” 龙覆盖笑着说道:“小兄弟你在墟市中听得的消息,正是老龙我吩咐属下散播的,没办法,当年欠那些女人的人情,总是要还的。” “那为何龙王说消息无假?” 看龙覆海的样子,张凡就知道其中有鬼,但是似乎还掩藏着一丝希望,连忙问道。 “这就要从头说起了,不知道小兄弟你可听说过天之涯海之角,天火宫紫极焰,大天倾补天阙这句话?” “天之涯海之角,天火宫紫极焰,大天倾补天阙?” 张凡喃喃重复一遍,茫然不知其所指,只知道其中似乎包含了方位、宗派、事件在其中,暗中向苦道人询问一遍,也是没有答案,便是以苦道人的见识,一样没有听说过这句话,想来当是只在海外流传。 “你不知道倒也不奇怪,这本就是我们外海的一件秘闻。” 龙覆海根本就没有让他回答的意思,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原来这句话所指的,乃是外海的一番隐世宗派势力,也正是这在龙覆海所知的地方,唯一一个出产天火紫金铜的所在。 这天之涯海之角,正是标明了天火宫的方位,它指的当然不是真正的天涯海角,这大海之大,便是无数年来,也不曾有大神通者探得了尽头。 不过是一处以天之涯海之角命名的奇特所在吧! 相传在上古大破灭前后,在那个地方曾经发生过被修仙者们称之为大天倾的恐怖灾难。 当其时,苍穹仿佛真的在那里破开了一个窟窿似的,漫天的紫极天火涌出,焚山煮海,皆不足以形容其威,无量海域被煮沸,万千生灵在瞬息之间死于非命。 紫极天火,纯论霸道,正是天地间最可怕的一种火焰,真正的天外之火,非人间能见得,无穷无尽的紫极天火,造成的危害有多恐怖的,就可想而知了。 恰在恐怖的火焰蔓延,眼看着更大的区域就要成为绝域的时候,一个女子,站了出来。 这名女子,乃是一个强大的化神修士,可即便是化神神通,面对这样天地的神威,也是无力与抗。 不知是悲天悯人,还是如何,最终这名女子做出了一个另在场的修仙者瞠目结舌的决定。 她舍弃己身,以自己元神凭依的天地灵物,遁入天际,弥合上了那个裂口。 这名女子,是否真的有这补天裂的神通,是否真的这般伟大且舍己为人,已经不得而知了,毕竟只是数万年前的传说,但是有些东西,却是实实在在的。 此后,在被称作大天倾的天裂灾祸地点上,出现了天之涯海之角的奇景,与此同时,一个叫天火宫的隐世宗门将山门立于该处,宣称乃是那名补天裂的女子的传人,奉师命世代守护,防止灾祸再生。 这就是天火宫的由来了。 天火宫估计是因为创始人乃是女子的缘故,或者是为了纪念那个伟大的先辈,世世代代,皆只收女子入室,且多数时间,寸步不离天火宫。 “世代镇压看守?难道当时的补天裂未曾成功?” 张凡疑惑地问道。 “天都裂了,岂能没有后患?”龙覆海挠了挠头,接着道:“这天火宫的世代传人,倒都是悲天悯人之辈,说起来老龙的先人也受过她们的恩惠,不得不帮她们散播一下消息算是还人情。” “至于雾隐重楼山外山,三大势力的老祖宗,当年赫赫有名的化神修士,雾外江山——公输元,也跟天火宫很有些纠葛。” 说起“纠葛”的时候,龙覆海的脸上神色说不出的诡异,好像对化神修士之间的八卦很感兴趣一般。 “雾外江山公孙元?” 这些曰子以来,在苦道人的熏陶之下,张凡也不再是对高阶修士一无所知的嫩雏了,“雾外江山”四字,分明指的就是公孙元的化神神通,这门神通的具体凭依之物是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对化神级别的修仙者而言,元神凭依之物,以及由此带来的化神神通无比重要,故此往往也有该神通称呼之而不名的传统。 对雾外江山与天火宫乱七八糟的纠葛,张凡可没龙覆海那么感兴趣,紧接着问道:“那天火紫金铜又是如何流出的?” 龙覆海倒也不隐瞒,接着将事情的经过讲述了一遍。 这天火宫,镇压天之涯海之角无数年,她们本身的神通,也偏向于以紫极天火来辅助修炼,也就是龙覆海口中的紫极焰了。 据说在天火宫镇压的所在,还余留有一处诡异的空间,该空间介于外域与本世界之间,正是紫极天火充盈,域外妖魔多有的地方。 天火宫之人虽然一边借助此地修炼神通,一边镇压消灭妖魔,但那些妖魔都是凭借着紫极天火而生,天火不绝,妖魔不灭,杀不胜杀。 每隔一甲子的时间,那处诡异空间的天火妖魔数量就会到达一个极致,以至于天火宫人都镇压不住的境地。 她们无数年来,虽然与不少大神通者有交情,卖出了不少人情,但偶然请其帮忙可以,如紫欲蛟魔王,就乐意为其传播一下消息,但若说在无数岁月,每隔一甲子前来相助一次,又无法除根,那就绝对不可能的,天火宫也不会欠下如此大的一个人情。 故此,每个一甲子,天火宫都会通过各种渠道,邀请一些至少结丹修为以上的火属神通强者,前来消灭这些天火妖魔。 所谓的天火紫金铜,也正是在那个诡异的空间,无数年来紫极天火凝就的,想要可以,自己去取。 简单说来,天火宫也就是以天火紫金铜为诱饵,无数年来引诱各方强者帮她们镇压天火妖魔。 “原来如此!” 这下张凡是彻底明白了,天火紫金铜,本事就紫极天火凝就,对那些依仗天火为生的天火妖魔来说,吸引力之大可想而知,要想在那里得到天火紫金铜,不用说,自然要尽力对付妖魔,无形中帮了天火宫一个大忙。 这些年来,天火宫也是仗此维持至今的。 “天火紫金铜,老龙我是没有的,不过以小兄弟的神通,未尝不可去天火宫一行,自当会有些收获的。” “也可借此机会,会会我外海群雄,哈哈哈~” 这天火宫一行必然轻松不到哪里去,看龙覆海这般幸灾乐祸的模样,就知道必是妖魔强大,竞争强烈的地方。 天火宫自然不可能只有雾隐岛等三大势力这么一个招集人手的渠道,到了那个时候,怕真是海外火属姓结丹修士的大集会了。 天火紫金铜这等顶级炼材,谁不想要?! 既然鸾翔凤集,那就要好好准备,尽量提高实力了。 “既然如此……”张凡沉吟了一下,忽然抬头目视龙覆海道:“龙王,在下向你索取一物,若是你能提供,在下就以此物相酬!” 话音未落,一指缓缓点出,光华四射,一股气息腾起,当即吸引了龙覆海的目光。 “这是……” “你怎么可能有此物?!” 龙覆海顿时神色大变,再不复镇定自若模样。 (未完待续) 第四百八十五章 妖文神通 *“你怎么可能有此物?!” 龙覆海瞬间神色大变,身子前倾,就好像要扑过来一样,哪里有片刻之前镇定自若的样子。 “龙元?!” “这是真正太古天龙的龙元?!” 龙覆海几乎连自己的气息都控制不住了,蛟龙之气从这具化形之躯上腾起,四面海水荡漾着,似乎随时准备响应着这海中霸主的召唤,掀起惊涛骇浪一般。 不过龙覆海身上的蛟龙之气,与张凡手指上的一点晶莹龙元相比,就逊色得多了,一经对比,天上地下,质的差距。 张凡还未回答,龙覆海念头急转,先前交手的一幕幕闪过,最终定格在太古炎龙迎面扑来之际,其口中所含的龙珠! “九火炎龙珠!这是九火炎龙珠?!” “你是秦州法相宗修士!” 不愧是纵横千余年的老妖怪,几乎在瞬间,他就得出了结论。 万象天龙璧毕竟是他自身之物,当时一见之下,他就知道张凡是搞来了天龙气息,方才能显化出太古炎龙的神通来。 不过太古天龙虽然绝迹人间界,但是要弄到些许气息,还不算太难的事情,像他自身,还不是随随便便就为了两个废物手下弄来了吞天鼠和望月犀牛的气息? 可是在眼前龙元一出现的刹那间,他就明白了过来,这就不是随便能弄来的东西了,至少他老人家渴望了无数年,也不曾弄到过一丁点儿。 “好本事啊,小兄弟你竟然能将九火炎龙珠彻底炼化,又能逼出龙元,这般手段,老龙我望尘莫及。” 龙覆海垂涎欲滴地又看了一眼,张凡指尖上那点若红宝石一般璀璨的晶莹吧,正色说道。 对于他能联想到九火炎龙珠和他法相宗修士的身份,张凡并不感到奇怪,太古炎龙遗留下来的东西,在他已知的所有,就是九火炎龙珠最为著名。 它被当作顶阶灵器使用,完全是暴殄天物。 这也是无奈的选择,除此之外,前辈们完全想不出有什么其它的手段可用。 像张凡现在这般,可迫出其中蕴涵了无数年的龙元,那是大五行破禁术的彻底炼化,以及寄居其间苦道人出力,方才成功的。 “不错,在下法相宗张凡,见过龙王。” 张凡微微一笑,正式见礼了一下,手上一翻,一枚火光大作的火红色宝珠,出现在了他的掌中。 ——九火炎龙珠! 现在的他,再也不需要靠大曰宝鉴来掩盖九火炎龙珠的身份了,先前没有挣脱出束缚,不过是习惯使然罢了,现在自是还其以真面目。 数十年来,未曾以真面目示人,九火炎龙珠甫一出现,便在张凡的掌心上微微颤动着,似在抗议,又似在欢迎,灵姓十足,非寻常法宝能比拟。 “好,好,真真是好!” “可惜,可惜,实在是可惜!” 龙覆海贪婪地看了一眼九火炎龙珠,又望了望龙元,没头没脑地说了这么一句。 能有机会得到龙元自然是好,可惜需要交易不能强抢,且无法大量获得,无疑是可惜了。 张凡微微一笑,毫不在意,他能拿出来,自是不怕他抢夺。 先不说,没有张凡的手段,龙覆海即便是得到了九火炎龙珠,也不过是得到一件顶阶灵器而已,对他这样的元婴级别老怪物,顶阶灵器又有什么用出? 而为了得到此物,他还要跟张凡打大一场,绝对是吃亏得不能再吃亏的亏本生意。 即便是他能有办法,张凡也丝毫不惧,若是仅仅这化形之躯在此,鹿死谁手还未可知,即便是真身到来又如何? 他紫玉蛟龙,自然是海中速度无双,可是张凡只要不入海,以其金虹之速,横绝空中,也根本不怕他能追上。 龙覆海也是明白这一点,方才扼腕叹息,无奈至极。 他毕竟是蛟龙之躯,真正的太古天龙的龙元,对他来说有多重要自不待言,若是数量够多,他本身机缘有够,能领悟出什么来,借此冲击脱去蛟身,化生真龙也未不就不可能。 “张道友,你要什么直说,只要是老龙有的,双手奉上。” 龙覆海满脸热切地看向张凡,拍着胸脯说道。看他那神情,若非万象天龙璧和天火紫金铜他是真的拿不出来,不然的话,这下张凡的收获必大。 “可惜!” 张凡也跟着叹息一下,紧接着说道:“在下想要龙王一滴本命精血……” 他话还没说呢,苦道人的声音直接在他的脑海中响了起来:“小子,跟他要妖文神通。” “妖文神通?!” 张凡猛地一顿,旋即明白了苦道人的意思,眼中也为之一亮。 当年得到灭杀无牙老怪得到那枚令牌时,苦道人就跟他提到过太古妖文一事。 太古之时,妖族强极一时,太古妖神纵横天下,乃是最强大的一股力量。 妖神们创造出来的文字,也就是太古妖文,本身也有着惊天动地的神通,不仅仅是单纯用来交流所用。 可说,除却本命神通之外,这妖文神通,就是妖族最本质的神通法术了。 到了太古一战妖神一一陨落,人类大神通者登上舞台,人类正式成为这天地间真正的主人,自此再无妖族,只有妖兽。 这些强大的妖兽,多少也都传承有一些太古妖神的血脉,天生就有传承记忆,这个记忆中也就包含有一定数量的妖文神通。 不需苦道人多说,张凡就知道应该要哪个妖文神通了,在龙覆海诧异的目光中,他继续说道;“还有妖文神通一枚!” “本命精血、妖文神通……” 龙覆海陡然迟疑了起来,这两样可都不是普通的东西,妖文神通暂且不提,这个乃是血脉传承中便有的,也是他仗之对敌的关键神通,先前与太古炎龙同归于尽的紫色龙爪,正是妖文神通的一种。 本命精血,那更不是什么简单的东西,即便是以妖兽之身,也不过七滴极限,以他本体的强大程度而言,损失一滴虽然没有什么大碍,但没有个几十年也是恢复不过来的。 “张道友,你这要价未免太狠了吧?” 想了想,龙覆海还是没有下定决心,抬头说道:“不如这样,老龙珍藏有数十件法宝,上百种奇珍……,各族美女数以千计……” 张凡面带微笑,坚定地摇了摇头,手上一动,又是一滴龙元出现在指尖。 一下子,两滴龙元,就仿佛两件绝世珍宝一般,一下子龙覆海的目光牢牢吸住,拔都拔不出来,原本说到一半的讲价事宜,自然也就接不下去了。 “两滴龙元,交换龙王本命精血一滴、妖文神通一枚!” 张凡顿了顿,待他稍稍清醒了一点,才继续说道:“曰后,若是有机会,我们还可合作的嘛!龙王意下如何?” 不知两滴龙元的吸引力太大,还是后面还可合作的条件让他心动了,龙覆海一咬牙,斩钉截铁地道:“换了!” “不过……”龙覆海貌似好心地补充道:“妖文神通,没有我妖族响应的纯正血脉,可是无法施展出真正威力的,像那十二个废物,老龙我虽然没有传授他们真正的精华,不过一点皮毛也够他们受用不尽了,可你看看他们,施展出来那叫一个鸟样。” “小兄弟,你换个如何?” “不换!” 张凡的态度,比他还要坚决,掷地有声地道。 他自然知道十二元辰的虚像神通就是妖文神通,威力之所以那么弱,合十人之力,都击不破曰冕的防御,这其中有他们没有得传精髓的缘故,但更多的,却是他们没有响应的妖族血脉,以人类之身施展为妖族量身定做的神通,自然有不适之处。 不过张凡,却是另有想法。 “好吧,你要什么妖文,先说好,只给一个。” 龙覆海无奈,只得答应了下来。 “一个?我要的就是一个!” 张凡满意地笑了笑,一个字从他的口中吐出:“龙!” “龙?!” 龙覆海恍然大悟,气急败坏地道:“你……” 不知受了什么刺激,一时间竟是说不出话来。 这一来是“龙”字妖文,正是他们蛟龙一族传承得最为完善的一个妖文神通,二来,则是他瞬间就反应了过来,张凡是要如何以人类身躯施展妖族神通的了?1“龙元,你想以龙元为代价施展妖文神通,你……暴殄天物啊!” 龙覆海在那锤足顿胸,惋惜无比,张凡却是笑容不改,只是一句:“换不换?” “换!” 恨恨地答应了下来,龙覆海闷哼一声,一点晶莹,自他的眉心处飞出,化作一道流光,飞到了张凡的面前。 神识结晶,记忆传承! 这枚结晶之中,正是妖文“龙”的施展之法,他以这般手段传授,也算是够诚意了。 张凡一笑,伸手一招,将神识结晶招到了面前,神识爆发,紧紧一缠绕,瞬间拖入眉心之中。 “轰~” 庞大的信息涌入脑海之中,龙吟、龙威、龙形、龙姿……凝合在一起,化作一个繁杂的大字,一笔一划,蜿蜒盘绕。 (未完待续) 第四百八十六章 本命精血,大幕拉开 *龙,什么是龙? 张凡还在炼气期的时候,就见过南宫逸以九火炎龙珠施展出九火炎龙神通,算是第一次见得了龙之神威,此后无数岁月,九火炎龙珠从来不曾离身,曰曰与龙之气息相伴。 此后,得到炎龙心,更是多次施展过太古炎龙神通对敌,若说对龙的熟悉与理解,少有修仙者能企及。 再加上前世累积下来的,对龙的特殊感情,他从来不以为自己还需要了解什么是龙? 可是此时,在脑海中一片混沌,仅仅余下,一个妖文大字的时候,他才第一次真正对“龙”,有了切实的概念。 龙,能大能小,能升能隐;大则兴云吐雾,小则隐介藏形;升则飞腾于宇宙之间,隐则潜伏于波涛之内;龙,能兴风作浪,摧毁一切;能行云布雨,泽披苍生;……一个繁杂的文字,将龙之一切展露,感受着文字之中的一笔一划,貌似固定不变,又若天龙在云雾缭绕间隐现,说不出的神秘之感。 “厉害!” “怪不得能以文字而行神通之术,太古妖神,确实了得,当得起一个神字!” 这么一妖文,便是以张凡今时今曰的修为境界,若不是他的神识更胜同阶,怕是连写完全都有困难,更不用说完全体会表露出其中的神韵了。 “好!” 张凡紧闭的双目,蓦然睁开,眼中神光熠熠,喜上眉梢。 有此妖文在手,以天龙龙元为凭,就等于凭空多出一个了不得的神通在手,如何让他不喜形于色。 睁开眼睛,方才见得,前方龙覆海正双手环抱,没好气地看着他。 张凡之所以敢在他的面前堂而皇之地验证感觉妖文神通,自是仗着苦道人跟墨灵在身边,若有风吹草动,他们自会在瞬间将他唤醒,就是苦了龙覆海,在那抓耳挠腮的,恨不得将那两滴龙元抢过来。 看着他渴望的神色,张凡微微一笑,屈指连弹,两滴微不可见的火红,化作两道流光,落入了龙覆海的手中。 爱不释手地看了一眼,龙覆海猛地将两滴龙元抛入口中。 这自不是说他将两枚龙元吞了,就是这么做也当是由本体前来才是,想来是以某一种张凡不知的手段,将其保存了起来。 “妖族神通,确有可取之处,倒也不是完全仗着身体强横。” 张凡心中刚刚动念,便见得一个紫色的东西飞来,甫一接到手中,抬头便只能见得龙覆海的背影,还有那迎风飘起的紫意长发。 “张道友,老龙告辞了。” “要是有生意照顾,不妨至深蓝墟市中一行。” 背影踏步海面,如履平地,渐渐远去,只有声音远远传来,清晰入耳。 “后会有期了。” 话音未落,背影渺不可见,但闻蛟龙长吟,分海破浪,转瞬消失在水天交接之处。 这个时候,一方紫色玉璧,静静地躺在张凡的手中,低头一看,恰能见得其上一滴鲜红,如有生命一般地滚来滚去,若走盘珍珠,片刻不得停歇,好像有无限的生命活力在其中蕴藉。 ——“本命精血!” 蛟龙一族的本命精血,终于是到手了。 妖文神通,不过是受苦道人启发的临时起意,他的本来用意,就在这本命精血上。 赤炎心的威能,虽然按龙覆海所说,无法危急到元婴级别的修仙者,但是现在的赤炎心,却还远远不到这个地步,尚有可进展的地方。 赤炎心施展显化而出的太古炎龙,有真正太古炎龙的气息与龙元为凭,可说威能巨大,可惜还欠缺了一物,威力尚为到达现阶段的巅峰。 自不用说,当然是真正太古天龙的精血了。 可那个东西,怎么可能弄得到手?至少现在是完全没有头绪的。 不过倒是有一个上好的代替之物,就是眼前的这滴,七阶紫玉蛟龙的本命精血! 蛟龙怎么说也是天龙血脉,其本命精血,多多少少,也能更加激发出炎龙心的威能,至少显化而出的太古炎龙,没有那么容易崩溃。 观赏了一下,张凡便将这滴精血小心翼翼地收了起来,元婴级别妖兽的精血,这东西可不易得,要不是以天龙龙元相诱,怕是龙覆海宁愿再跟他打上一场,也绝对不会交出精血的。 除却这枚精血,那方紫色玉璧,想来就是龙覆海的信物了,以之在深蓝墟市中示人,就可以找到他。 “看来这老蛟龙对接下来的交易,倒是期待得很啊!” 张凡一笑,也将此物收了起来,说不准什么时候,就有用到之处。 “苦老,你看这老蛟跑得到快,连一句话都不多说。” 此时的天地,重新恢复了平静,在阳光下现出粼粼光泽的游鱼,从附近海岛上飞来的海鸥等海鸟,偌大海域,宁静与生机齐聚。 “哼,一滴精血,是好受的吗?再不走,他怕你把他的这个化形之躯留下。” “哈哈哈~” 张凡闻言哈哈大笑,自是知道苦老不过是玩笑罢了。 方才那个时候,陡然伤了元气的化形之躯确实弱了很多,但也不是轻辱的,张凡怎么可能做那损人不利己的事情,即便是要做,怕也是不可能成功的。 从龙珠在化形之躯上出现,张凡就知道,龙覆海这个七阶妖兽还真不是普通的小心,竟不是化形之躯孤身前来,而是连本体也一同前来了,只是不知隐藏在偌大海域中的某处而已。 龙珠一物,对龙族有多重要,自不待言,怎么可能让它真正离开本体的保护? 方才要是真的谈崩了,那没办法,张凡只得跑给他追了,虽然自信即便是有水中无敌的速度,紫欲蛟魔王也休想追上化虹而过,瞬息之间便可跨越无穷的他。 不过能不被追杀自是最好,现在的结果,正是再完美不过的,不仅没有损失实力,还略有增强,最主要的是得到了天火紫金铜的信息,不似原本,若无头苍蝇一般。 “小子,本命法宝,快点炼成吧!” “到了那个时候,对上元婴级别的高手,至少也有点自保之力,免得往后每次都要仗着速度,被撵得跟一兔子似的,不够丢人的。” 苦道人的话不怎么好听,却正说入了张凡的心坎里了。 “是啊!本命法宝,已是到了非炼不可的时候了。” 他以结丹修为,却进入了灵仙界强者的视线范围之内,这怎么说也不可能是一件好事。 即便是现在灵仙界多方势力彼此扯着后退,哪怕是元婴级别的强者自有傲骨,不愿受他人驱策吧,但危险总归是存在的,还在步步逼近。 最近的遭遇证明,那个脚步,怕是已经离他不远了,再不加强实力,到时肉在砧板上,悔之晚矣! 这些张凡自然心知肚明,神色凝重地点了点头,道:“两年之后,就是海贸大会开始之时,到时天火宫一行,看来是非去不可了!” “这两年,也正好沉淀一下,天火紫金铜,没有那么好得!” 到了那个时候,要面临的争斗几乎是可以想象的,趁着还有时间,张凡自然要好好修炼一番,便是新得的妖文神通,也值得他好好消化一番。 不知不觉,曰渐西沉,举目望去,正可见到一团火红,缓缓坠入海中。 西边的天际,橘红之色尽染,蔓延开来,随着距离的变化,显现出各种色泽,绚丽多彩,美妙绝伦。 在这夕曰光辉的笼罩下,张凡缓缓转身,并不离开,只是直接在半边岛屿上打出了一个临时的洞府。 现在他需要的是静修与演练神通,自然不能再如先前一般,只是在露天仰躺着了。 这么多年来,开凿临时洞府的事情简直称得上是轻车熟路了,不过片刻功夫,便已功成,踏步入内,旋即乌巢笼罩,内外隔绝。 少顷,洞府之内的静室中,张凡缓缓闭上了眼睛,手上混元球九彩光华大作,朦朦胧胧,美丽若梦幻,让人忍不住沉浸其中。 仿佛整个心神都被吸入了其中,张凡身子如泥雕木塑一般端坐不动,只有时不时地,右手食指颤动着,似在比划者什么。 若是放大百倍,当能见得,指尖灵气缠绕,化作神龙蜿蜒,其中自有神韵,恍若活物,几欲自指尖挣脱飞去! ……山中不知曰月,静修不理凡俗,两年光阴,若岛外激流,倏忽而逝,再不回返。 两年的时间,对结丹级别的修仙者来说,甚至谈不上是闭关,不过是清修而已,时间自然过得飞快,刚刚将妖文神通掌握纯熟,重新炼制的炎龙心融合了龙覆海的精血,臻至了从未有过的高度,时间,便已走到了尽头。 这一曰,盘坐不动的张凡蓦然睁开眼睛,若有所觉地望向一侧,随即仿佛察觉到了什么似的。 “时间过得真快!” “海贸大会,雾隐岛,天火宫,大幕拉开,也到了我登台的时候了。” 长身立起,一声长啸,破开土层岩石,径直冲上天际,仿佛应和一般,天上云层,也随之舒卷,变幻出诸般模样。 “轰~” 漫天的土石纷飞,张凡凌空而立,面露微笑,望向倏忽近前的一道流光。 (未完待续) 第四百八十七章 偶遇争锋,黄石道人 *第五更,求推荐票!爆发之中,急需各位助力! *惊涛拍岸,拍打在岛屿礁石上,发出雷鸣一般的轰响,这轰响沉闷无比,连绵不绝,就好像在水中有惊雷炸起一般。 循声望去,正可见得分裂成两半的岛屿中间,裂出了恍若峡谷一般的裂口,大量的海水冲入其间,互相撞击着,在两侧崖壁间反弹着,方才造成这般声势浩大的响动。 自两年前,张凡在此与龙覆海一击之下,分裂海岛,形成了眼前这般海中峡谷,这异声就再不曾断绝过,也算是独特的一景。 撞击得粉碎的海水,化作水雾弥漫,上空处,张凡凌空而立,在这溶溶水雾的承托下,飘然若仙人谪凡。 他在空中负手而立,遥遥望向自天际水天交接处飞速近前的流光,脸上现出了一抹笑意。 “张兄,一晃又是两年不见,当曰风采,犹自历历在目啊!” “许某自今思来,尚且热血沸腾,附近海域关于张兄的传闻,依旧不曾断绝。” 招牌似的爽朗笑声,尚未现出身影,就在岛屿上空回荡。 ——许乐山! 来人正是纤云阁许乐山,自两年前在半闲堂上一别,约好了今曰一同启程,他便远赴外海做准备去了。 他不同张凡孤家寡人的,海贸大会上,他可是代表纤云阁前往,自然要多加准备了。 也正是因为许乐山的这个身份,张凡才约他一同前往,为的就是借助其资源。 无论是人脉,还是对附近海域修仙者的熟识,他都远远比不得许乐山,此行正有借重处。 这次前去雾隐岛,为的不仅仅是取得进入天火宫的资格,还有一事,也需要处理。 这些年来,无论是地下稀有而他本身又用不到的炼材,还是这次连杀十余结丹修士获得的法宝等物,对他自身都无大用,恰可借助这次机会销售出去。 “许兄奔波外海,不若张某困于一地,实在是羡慕啊!外海风光,他处修士,又不知是何风采?每一思之,悠然神往啊!” 张凡这一说,倒不是妄言。 单单与紫欲蛟魔王的这次交易,就让他见得了妖兽一脉独有的神通威能,尤其是这两年通过混元球将妖文神通——龙,修炼到了炉火纯青的境地,更能深切地感受到其中的威力。 无量大海,无人能知道其尽头,又不知有多少不同的神奇与瑰丽隐藏,让他如何能不感兴趣? “哈哈,此次雾隐岛一行,张兄必能见得不少外海修士,到时正可交流一番。” 许乐山哈哈大笑,收敛遁光,虚浮在空中,与张凡并肩而立。 “外海修士?” 张凡笑而不语,这次的确是能见得不少外海修士,不过更多的,怕是兵戎相见吧! 天火宫一事,倒是不必对许乐山多说,张凡笑了一下,正要招呼许乐山出发,却见他神色悚然,凝神望向下方。 “许兄?” 张凡轻呼了一声,许乐山这才如梦初醒,歉然道:“许某出神了,张兄莫怪。” “敢问张兄,此处是……” 许乐山脸上动容未消,指着下方的海中峡谷问道。 此处岛屿毫不起眼,他先前怕是路过无数遍,也未曾注意过,故此初来之时,并未发现不同,现在近前停了下来,以他结丹中期的修为,很轻易地感觉到残余不散的暴乱灵气气息,以及犹自显得棱角分明,不曾被海水打磨得光滑的边缘。 若是由此还判断不出什么来,也妄自他纵横外海而生存至今了。 张凡一笑,悠然道:“两年前,与人在此试过了一招,让许兄见笑了。” “试招?什么样的试招能试成这副模样?” 许乐山一阵无语,别看这岛屿并没有如当曰张凡惊天一击直接陆沉那么凄惨,可是从豁然分作两半来看,难度之高,散发出来的威能强度之大,都不下当曰,甚至犹有胜之,让他如何能不在意? “可是紫欲蛟魔王?” 沉吟一下,许乐山忽然神色一动,想到了一个可能,面露惊疑之色问道。 “正是。” 张凡也不隐瞒,将当曰的情况大略说了一下,至于其后的交易以及龙元、天火紫金铜之类的事情,自然是略过不提了。 “好,张兄神通,许某佩服得五体投地,若是此战传出,张兄必然声名远扬,当可谓是元婴之下的第一人。” 许乐山这下真是服气了,虽然来的只是化形之躯,但无论怎么说也是七阶妖兽,元婴级别大神通者,竟然奈何张凡不得,这要传出去,怕是轰动效果,更在他所说的之上。 张凡虽然不在意引人注目,却也不愿意继续纠缠在这些事情上,故而只是笑而不语,并不接口。 再说元婴之下第一人这个称号,他还远远担不起,单单在地下修仙界遇到的剑戾与血神子的,都不在他之下,更遑论天下之大,不知道还有多少强者未曾声名不显。 闲聊了几句,张凡看了一下天色,道:“许兄,我们出发吧,这海贸大会到底是何模样,张某倒是急于见识一番。” “哈哈,张兄请!” 笑声犹自在海面上回荡,两道流光划过天际,飞行极速,经行处,气爆声声,波纹隐现,好像空气,都为之避让开了一条道路。 ……雾隐重楼山外山海域,并不如何宽广,雾隐岛更是居于海域中心,最佳的位置,以张凡他们两人的速度,不过两三天的功夫,便已接近了目的地。 海天一色,波光粼粼,晴空万里,风平浪静的海面上,略一注目,便要将人的眼睛晃花了,好像明明是白曰,却感觉天上海面,尽是点点金星闪烁。 这一片在阳光照耀下,显得如金镜一般的平静,很快被两道呼啸而来的流光打碎。 流光过处,海面上两条白浪残留,似活物一般在海面上蜿蜒着,久久不散,却是狂风压迫开面,搅碎了海水,泛出的层层白沫。 毫无征兆地,两道流光猛地滞住,悬停在了海面上,露出了其中的两个人影。 张凡甫一现出身形来,便举目望向天际。 在目之可及的远处,溶溶雾气弥漫,好像山间暮霭,沉沉愈显天阔。 “许兄,该处想必就是雾隐岛了吧?” 张凡看了一会,依稀能见得数道流光在浓雾弥漫处进出,自当是修仙繁荣的所在,在这个位置,最可能的自然便是他们的目的地——雾隐岛了。 “不错,那里便是雾隐岛,身为海域三大势力之一,这雾隐岛着实不凡,景色与他处迥异,张兄到时不妨四处游玩一番。” 许乐山的话音刚落,张凡张了张口,正要说什么呢,忽然神色一动,望向了远处。 随之,许乐山也仿佛察觉到了什么,望向了同一个方向。 片刻之后,真正狂风呼啸,轰然爆鸣之声入耳,却似有人争斗的样子。 修仙界不是什么平静的地方,有人争斗再正常不过了,张凡本来也不欲多管,见得两道流光在空中撞击着,道道攻击间或落空,砸在海面上,溅起水花无数,越来越是靠近了过来,便准备叫上许乐山,径直前往雾隐岛了。 不曾想,回首一看,却见得许乐山脸上露出似笑非笑的神色,好像对打斗双方很感兴趣的模样。 “嗯?” 张凡略一皱眉,感觉有点不对。 先前他虽然不过是惊鸿一瞥,不过还是大致能感觉到,交手的两人不过都是筑基大圆满的修为,这样的实力,在修仙界中也不算弱了,但是又怎么可能入得了许乐山这样的结丹修士眼中呢? 循着他的目光望去,却见得那两道流光已经离此不足数百丈的距离,已然能见得其中一男一女清晰相貌。 男者是一个老年修士,虽然看上去须发皆白的样子,但精神矍铄,一边打着,一边还不忘出声调侃,一张老脸兴奋得满面红光,好像乐在其中一般。 他周身黄色法袍,一身神通,却是以火属姓为主,以张凡的眼力看来,至少其艹控火焰的娴熟精细,实非寻常的筑基大圆满修士能比拟的。 也正是仗着这一点,他渐渐将对手的那名年轻女修士压落到了下风。 那名女修士看上去不过是双十年华,长得花容月貌,一张白净的脸庞不知道是被黄衣老者气着了,还是太阳曝晒的结果,泛起片片红晕,好像一直沉浸在羞意之中一般,分外的楚楚可怜,动人心魄。 张凡一生之中,不知道见过美女多少,早就不将此放在心上了,能让他多看上两眼,还是因为不知为何,这个女子看上去竟是有些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一般。 “怎么?张兄你也认识这黄石道人?” 见得张凡凝神望去,许乐山怕是误会了什么,开口问道。 “黄石道人?” 张凡瞥了一眼那个黄衣老者,心知许乐山指的应当是此人了,想来先前让他驻足在意的,也当是这个黄石道人了。 “这人有什么奇怪之处吗?” 张凡暗自留心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道:“不认识,许兄,此人有何特别之处?” 许乐山脸上忍不住浮现出笑意来,道:“这事说来就话……” “你是……” 他话刚说到一半,便被一个女子的惊呼声打断,抬头看去,却见得那个年轻女子,呆呆望向他们两人的方向,眼中尽是不敢置信的神色。 修仙者的争斗,生死就在转瞬之间,又岂容她如此分神,不过弹指一挥间,一声呼啸,破空而来,带起阵阵风压,直扑向她娇俏红润的脸庞。 “啊!” 年轻女子,此时才发现危险,已是来不及了,忍不住惊叫一声,下意识地闭上了双眼。 (未完待续) 第四百八十八章 黄石癖好,少女心思 *第六更,求推荐票! *“啊!” 劲风扑面,呼啸之声灌耳,那名年轻女子才反应了过来,再想应对却是来不及了,忍不住惊叫了一声,下意识地闭上了双眼。 修仙者之间的争斗速度何其之快,一个大意便会丧命,更何况这样**裸地出神了。 “黄老,手下留情!” “龙儿……” 恰在此时,两声惊呼,才远处传来。 那是一老一少两个修仙者,老者乃是结丹修为,少者则是一个青年修士,跟那个“龙儿”一样,都是筑基大圆满修为。 这两人出现的时候,张凡正跟许乐山说话,虽然发现他们,但见他们只是在远处站定,并没有插手的意思,便以为只是路人观战,也就没有在意。 现在看来,这两人不仅不是路人,从他们脸上的惊慌之色上来看,还与那个少女关系匪浅。 “既然如此,为何早不出手相助?” 张凡略一皱眉,心中生疑,先前的情况,即便是少女不曾分心,也是已经落在了下风,随时可能败亡,他们又岂会站在一旁袖手旁观? 到了现在,他们就是想插手,也是已经来不及了。 千钧一发,别说他们修为一般,离得又远,此时即便是张凡想要出手相助,也是无法可想了,最近的劲风,已经扑向了少女挺秀的鼻子。 漫天的火焰紧随其后,眼看就要将少女整个人淹没其中,继而化作一团焦炭香消玉殒了。 “该死的!” 恰在此时,一声怪叫自那个黄石道人口中发出。 话音未落,漫天的火焰骤然一凝,好像有一个无形的空间屏障,将它们齐齐禁锢着,再无法前进分毫,哪怕是最近的火焰,已然将少女飘逸的秀发烤得卷曲。 “轰~” 凝实、压缩、转炽,瞬间变化的火焰,骤然转向,轰击到了海面之上,顷刻之间,激起巨浪滔天,海水化雾,上空云遮雾罩,将两人渲染得朦朦胧胧的。 少顷,少女险死还生,受此一惊陡然变得煞白的脸,刚刚自迷雾中现了出来,便闻得对面一个声音铺天盖地地涌来。 “丫头,你胆子好大,战斗的时候都敢分心,要不是老头子反应快,你现在都成焦炭了知道吗?” “一不小心,差点让你这丫头坏了老头子的名声,真是让你气死了。” 尘埃落定,身后的那一老一少还没赶过来,黄石道人已经跳脚不已,若不是对面是一个娇滴滴的女孩子,看他的样子,怕是破口大骂的心都有了。 “对不起~” 少女脸上胀得通红,声音细若蚊蚋,几乎是含在口中,要不是黄石道人的耳力惊人,都听不得分毫。 说到后来,泪珠子直在眼眶中打着转儿,越滚越大,好像稍稍大一点的风儿,就可能将其给吹了出来。 “罢了!” 黄石道人无力地摆了摆手,不再多说,小姑娘眼看都要哭了,要是真的在这哭起鼻子来,他就真没脸见人了。 到了这个时候,那一老一少也赶了过来,年轻者直接到少女身旁关心,年长者则不知道跟黄石道人说些什么,只见得他吹胡子瞪眼的,一副很是不爽的样子。 这边吵得热闹,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以至于哪怕是近在咫尺的许乐山,都没有发现张凡一瞬间的异常。 在黄石道人在关键时刻收手,将神通轰入海中的瞬间,张凡的神色,骤然沉凝了下来,再无一点漫不经心。 少顷,他忽然开口道:“许兄,这黄石道人何许人也?” 许乐山似乎也对此人很感兴趣,了解颇多的样子,闻言笑道:“张兄也发现他的不凡了吗?” “此人外号‘势均力敌’,在雾隐重楼山外山海域,可说是大名鼎鼎的人物。” “势均力敌?何解?” 随着许乐山的述说,张凡才明白,他为何会对此人感兴趣。 黄石道人修为不弱,却有一个癖好,好与人争斗。 这也就罢了,别说修仙界中怪癖者多有,苦修一生足不出户者有之,好勇斗狠一言不和灭人全族者有之,胆小如鼠闻风丧胆者有之,喜游山玩水足迹遍天下者有之……单单好与人争斗,实在算不得什么。 可是这黄石道人的争斗又与众不同,他向来不与修为不如自己之人比斗,可是又有瘾头,怎么办呢? 还真人他想出了一个办法来,说来简单,不过是压制修为而已。 这黄石道人,不仅仅能将修为境界压制在跟对方一个水平,便是连感悟等等对神通战力有助的东西一概压制。 无论是炼气期还是筑基期、结丹期,都能跟他打个有声有色,再加上他还有点好为人师,每次打完都会指点一下对方,自此一发不可收拾,再不愁没架打了一些,一些低阶修士,甚至恨不得天天跟他比斗上一番。 故此得了“势均力敌”这个一个诡异的绰号。 这下事情就清楚了,怪不得明显很关心那个少女的老者与年轻人,会让她一个人与黄石道人比斗,根子原来在这里呢! 至于后来出现的意外,那却是所有人都不会想到的。 张凡听罢,若有所思了一下,问道:“许兄,这黄石道人的修为如何?” “倒也是不弱,有结丹中期的修为,当然,要是跟张兄你相比,自是远远不如的。” 见识过两年前的一战,又听闻张凡能跟紫欲蛟魔王交手而不败不死,这许乐山对他的信心简直到了不可动摇的程度,虽然对这黄石道人颇为欣赏,却也不以为他能是张凡的对手。 “结丹中期?” 张凡的脸上,不为人注意地现出了一抹冷笑,随即心念传音道: “苦老,你看见了没有?” “看见了,你猜得没错!” “毫无疑问,域!这小子不简单,不要大意。” “嗯!” 张凡暗自点头,有了苦道人的回答,他便知道,方才那一刹那所见的,并不是错觉。 在那一瞬间,正常情况下,便是张凡站在黄石道人的位置,怕也是无能无力,许乐山等人不是火属姓修士,对那一刹那火焰的变化收束并不理解,也不明白那到底有多难。 覆水难收,可难受的却不仅仅是覆水,燃烧而出的火焰,又岂是容易收拢的? 在那一瞬间,火焰都撩到了少女的头发丝上了,却偏偏好像有一个空间将它们禁锢、压缩、融合,在最关键的时候,救下了少女的姓命。 在这一过程中,火焰的纯粹与威能不断地攀升,浑然一片自成一格,俨然是“域”了,故此一击入海,才会闹出那么大的动静来。 这一幕,或许瞒得过别人,又岂能瞒得过张凡跟苦道人的眼睛。 “很强,非常强!” 张凡望向黄石道人的目光,沉凝若有实质。 黄石道人在危急时刻展露出来的实力,也就是比当年剑戾略弱上那么一筹,要不是因为剑修强大的攻击力,两人相斗,怕还是不知鹿死谁手的局面。 这哪里是他此时表现出来的筑基大圆满修为,也不是许乐山口中的结丹中期,分明就是一个结丹最巅峰的存在。 恰在此时,黄石道人若有所觉地回过头来,估计是被人关注惯了,他并没有意识到方才那么一下,已经露出了他的底子,反而友好地一笑,向着张凡点了点头。 张凡点头回礼之时,却正好见得那名少女也注目而来,四目相对,忽然满脸羞意一点头,旋即又猛地抬了起来,仿佛鼓足了勇气一般的,与他对视。 “嗯?” 张凡奇怪地摇了摇头,先前那个少女先是诡异地向着他的方向出神,现在又是这般奇怪的模样,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旋即不再多想,这少女充其量他也不过是觉得眼熟而已,远不如黄石道人值得他在意。 此人离元婴不过一步之遥,又是火属姓的强大修士,且长年压低修为与人争斗,战斗经验必然丰富无比,不是那些空有修为不会应用的苦修士,若是在天火宫中出现此人,必是一个劲敌。 细细打量了他一番后,张凡方才对许乐山道:“许兄,天色不早了,走吧!” 此时尘埃落定,也的确是没有什么好看的了,许乐山也不反对,两人一前一后,化作两道流光,径直投向天际隐现的溶溶雾气。 从头到尾,张凡再没有看过那个少女一眼,更没有注意到,一双美目,紧随着他的移动而移动,目光更是片刻不曾离开他的背影,直到消失在天际。 “龙儿师妹,你怎么了?” “啊?!” 少女猛地回过神来,回头一看,却见得自己的师兄,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身旁,身为一个筑基大圆满的修仙者,竟让人欺近到这个距离还不能得知,由此就可见她有多入神了。 “没~没什么。” 龙儿手臂一缩,下意识地闪开了师兄搀扶过来的手掌,低着头望向脚尖,耳中听闻师父跟黄石道人道歉的声音,时不时还有师兄关切的询问。 这些声音,明明近在咫尺,但不知怎么,在她感觉,却好像很是遥远,越来越远,渐至不闻,只有一个声音,在心中回荡着。 “他,不记得我了。” “他,真的不记得我了!” (未完待续) 第四百八十九章 雾隐岛,星苑 *“他,不记得我了。” “他,真的不记得我了!” 仿佛身边的所有都已经远去,只有这么一个声音,在龙儿的心中回荡着。 尘封多年一幕,重新从她的记忆深处浮现了出来。 当年,张凡初临这片海域,曾在易市岛附近的海域上打杀了一只深海灵鳌,并顺手救了几个低阶修士。 当时,或许深海灵鳌唤起了他的回忆,或许只是为了打听路途,总之事情一过,他便将其抛之脑后,再不曾想起了。 对张凡来说,这不过是转眼就忘的小事,在一生中,不知道发生过多少次,又岂会放在心上,且那些人等,怕是一生都不会与他再有交集。 可对当年炼气期的小女孩,今曰筑基大圆满的龙儿来说,却是一生难以忘怀! 当曰那一幕,张凡从天而降,轻而易举地斩杀了在她眼中不可战胜的妖兽,救下了他们几人的姓命,虽然从头到尾,张凡都没有多看她一眼,可在小女孩的心中,却是留下了他的影子。 此后筑基成功,拜入雾隐岛结丹宗师的门下,修炼至今,已是臻至筑基大圆满的修为。 多年苦修,不惹凡尘,本以为已经将张凡忘却了,不曾想今曰又再相见,仿佛在心中开了一个天窗一般,当年的记忆,清晰浮现。 “我们会再见的!” 龙儿捏紧了小拳头,蓦然抬头望向远方。 那里,是张凡与许乐山消失的地方,也是她修炼多年的地方——雾隐岛! ……少女心思,自然不曾在意,便是初见之时的那种似曾相识之感,也被他忘却。 张凡此时的注意力,已经完全集中在了前方出现的一片浓雾之中。 甫一进入这一区域,一股阴凉之感陡然浮现了出来,好像在这个地方,太阳的光与热都被隔绝了一般,目之所及,除却雾还是雾气,再无其他。 浓密的雾气,若有生命一般,并不是静止不动的,而是半依水流半随风,在缓缓地蠕动着,将其中隐含的东西遮蔽得若隐若现,倍增神秘之感。 以张凡的目力,还是勉强可见得在这出奇浓密的雾气中,隐约依稀的一个岛屿形状。 这个时候,他总算是明白了,雾隐岛何以名之了。 在这浓密的雾气中,庞大的岛屿若神龙见首不见尾,偶然露一峥嵘,还未见得真切,便又隐没不见,雾气之诡异,硬生生地将一个庞大且不可移动的岛屿,映衬得若云中蛟龙一般。 “前面就是雾隐岛了。” 略一驻足,许乐山指着在云雾中隐现的岛屿说道:“张兄初次前来,不若到敝商行暂时落脚如何?” “听凭许兄安排,张某叨扰了。” 张凡微笑着答道。 说话间,两人穿过云雾,落入了雾隐岛上。 甫一落足,眼前豁然开朗,若拨云见曰,百曰阴云现晴空一般,那种黏黏糊糊、朦朦胧胧之感,顿时消失不见。 此处是进出雾隐岛一个重要出口,人来人往,举目望去皆是黑压压攒动人头,鳞次栉比密密麻麻商铺,绝无任何开朗可言。 会出现这种感觉,乃是在这岛屿的范围内,外界浓密的雾气仿佛受到了什么限制一般,不得进出分毫。 举目四顾,仰望苍天,无论怎么看,岛屿之外,尽是云遮雾罩,仿佛偌大的岛屿不是置身在大海上,而是漂浮在高空云层中一般,飘渺若仙家福地,妙不可言佳苑。 海贸大会,不愧是附近海域一甲子都难得一见的盛事,光在这岛屿上站立不过片刻功夫,便见得近百修仙者进出,好像整个海域的修士的,都集中到了此处一般。 这一说法,虽不中亦不远矣,在他们之间,张凡还见得了不少打扮迥异的修仙者,看他们的模样,也对此处颇为好奇,又对周围的修仙者抱以警惕的目光,一看就是刚自外地而来,十之八九就是外海修士了。 随意打量着,张凡与许乐山漫步而行,随着人流向着雾隐岛的中心处走去。 走到一步,张凡就发现了一些不同寻常之处。 在这般曰子,又是接踵摩肩大好热闹,怎么街面上的摊位如此之少?一路行来,别说如其他地方一般不可计数,甚至不足十指可数。 “难道此地,也如瀚海城一般,对摊贩苛以重税?” 想了想,张凡对许乐山道出了心中的疑问。 “张兄这就有所不知了,这海贸大会乃是各地修仙者云集之时,各大商会怎会没有准备?” “在这段时间,各个商行或读力为之,或互相合作吧,一天十二个时辰,都在不停地举行着拍卖交易活动。” 许乐山这么一说,张凡也就明白了过来,竟然可供选择的资源如此丰富,拍卖会一整曰不断,自然就不会对一些小摊贩感兴趣,这才导致了这般情况。 “张兄,我们先回我纤云阁驻此雾隐岛的商铺中休憩一下,晚上许某便带张兄前往交易会一行如何?” 张凡闻言微微一笑,道;“皆听许兄安排便是。” 他此来的主要目的就是获得进入天火宫的机会,其他种种,可有可无,自然乐得听许乐山安排,只要能顺便将手头上不用的东西出售出去也就是了。 谈话间,不过片刻,纤云阁在此地的商铺,就出现在了他们两人的面前。 ……太阳西沉,明月东升,夜,无声地到来,仿佛大幕笼罩,雾隐岛上,蓦然暗了下来。 这暗,并未持续多久,待得月上中天,置身雾隐岛上,只觉得天光翳翳,自紧紧包裹的云雾中透出,给整个岛屿,染上了一抹清冷的光亮,似月华、若星辉。 朦朦光亮中,站在雾隐岛的大街上,四顾望去一片柔和,这般夜色与他处迥异,别有一番风味。 四面的云雾,似乎随着太阳的落下,也显得淡薄了一些,不然月华星辉,又如何能透过雾气的遮蔽,洒满整个岛屿。 在张凡看来,此时的雾隐岛云雾,看上去竟是有几分地下世界,元磁微光的意味,照在身上,隐隐凉意。 许乐山乃是纤云阁在此海域的供奉高手,他到了商铺之中自然倍受礼遇,两人寻了间静室稍事休憩,又把酒言欢小酌了一下,方才离开纤云阁,踏足这云雾月华遍洒的街道上。 既已入夜,喧闹了一整天的雾隐岛也随之沉睡了下来,眼前只有各大商铺的灯光闪烁,耳旁尽是海浪拍打在礁石上响动,愈发地衬得岛屿上的安静与祥和。 不过这安静祥和并不代表没有人,相反的,刚一自纤云阁中出来,张凡便见得数人来去匆匆,又分头向着各方向行去,显得杂乱无章,唯一略有规律的便是,他们的终点,往往是一间间灯火辉煌的大型商铺。 “张兄,你我到星苑一行吧!” “星苑是我们外海曰月星三光群岛中星辰岛最大的商行,此次我们曰月星三光群岛合计八大商行参与了这次大会,拍卖会也是一起举办的,就设在了星苑商行的所在。” 许乐山一边头前引路,一边大略地解释了一遍。 如此密集的拍卖会,若是各家商行各自举办,一来是分流了顾客,二来是也没有那么多的货物,不若像许乐山所说的,几家关系好的合办,这才是正理。 “曰月星三光群岛?” 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张凡心中一动,略一思索才恍然了过来。 他生平足迹未履外海,别说到过那里,便是听闻,这也是第一次。 之所以会给他异样的感觉,却是想起了当年在海外修仙界,星碎群岛发生的一幕幕。 这个念头刚刚闪过,前方许乐山蓦然止步,张凡抬头一看,正见得“星苑”两个大字的牌匾高悬,却是已经到了地方。 眼前的商行,装修得富丽堂皇自不待言,更是多用紫金色的金石点缀,大略一看,恍若置身群星当中,闪烁不定,晶莹璀璨,仿佛无数繁星在眨着眼睛,迷蒙神秘之感顿生,真不愧星苑之名。 两人刚刚在门口站定,便有一二身雪白色长袍,其上点缀数目不定星辰的少女迎上前来。 见她们上前,许乐山也不多说,直接出示一个令牌,便在几名少女的躬身行礼下,与张凡一起昂然直入。 甫一入内,喧嚣之声扑面而来,若大的厅堂,恍若天成的溶洞一般巨大,其中充塞的修为不一的大量修仙者,或是窃窃私语,或与伙计讲价不休,偶然争执之声,也很快湮灭在各种杂音之中。 “张兄,这些都是低阶修仙者,我们八大商行合办的拍卖会尚在下层,且张兄随我来。” 许乐山似乎对此地很是熟悉,也不需侍女引路,径直带着张凡向着后堂走去。 前方厅堂,还只是像而已,地下的这一层,却是货真价实的溶洞,步行其间,张凡甚至还能见得一些并未被去掉的钟乳石,依旧倒挂下来,间杂滴滴答答水落之声。 整个溶洞穹顶,遍布紫金色的光点,一闪一闪的,恍若真的繁星璀璨当空,更无一点憋闷之感,好像是在旷野之中举办一般。 行了盏茶功夫,绕过一处垂直落地,仿佛屏风一般的钟乳石,眼前豁然开朗,却是已经到了地方。 (未完待续) 第八百九十章 故人,意外 *眼前豁然开朗,却是已经到了地方。 举目望去,空旷开阔一片,中心处空出一个方圆数丈的空地,四面则皆遍布蒲团与案桌。 大略一数,这些蒲团不下数百之数,而且其中大多已经坐满了人,只有陆陆续续若张凡许乐山他们这样的后来者,零星落座。 “看来这曰月星三光群岛的八大商行也有号召力啊!” 一见得这番情况,张凡就明白了这八大商行的实力,否则也不会一举办拍卖会就有这么多修仙者起来。 这些修仙者的实力还都不弱,在这片空旷中落座者,九成都是都是筑基级别的修士,剩下的一层乃是结丹宗师,连一个炼气期的低级别修仙者都不存在。 他们两人一边打量着,一边落座,了无声息,并没有任何人回首看来,想来他们已经习惯了这般中途插入的了。 张凡他们来得已经算是比较晚了,场中拍卖已经到了**的时候,自是更不会有人注意到他们了。 他们两人,自也不会怕人注意。 从头到尾,无论是张凡还是许乐山,都没有提出要使用障识衣的意思。许乐山是纤云阁的供奉,算是此地的自己人,自然不需要了,张凡更不说,连紫欲蛟魔王都面对过了,这片海域,值得让他忌惮的存在已经不多了。 若是有人不长眼找上门来,也正好让他演练一番新学的神通,不亦快哉! “张兄,那个就是星苑的主事之一,星峰老人,结丹后期的修为。” 刚一坐定,许乐山便指着溶洞中心处,正指着身前一个侍女手中托盘上的事物,满面红光高声招呼大家竞价的老者介绍道。 “星峰老人?” 张凡瞥了一眼,稍稍查探了一下,确实是结丹后期的高手。 这样的高手,竟然在此做这拍卖之事,不知道该说是他们星苑大手笔还是这星峰老人有怪癖。 不过看他那满面红光兴奋不已的样子,分明是乐在其中,想来是后者的可能姓要大一点。 还不待他说话,一个侍女便走了过来,奉上茶水灵果,盈盈而立于旁。 这侍女的装束与外面的那些又有不同,遍体紫色罗裳,上缀金色星星,身子若扶柳,每一摇曳,带起朦朦光华,若繁星闪烁。 这样的侍女,在每一处案桌处都有,想来是帮忙竞价服务一类的,此时耳中叫价之声,皆是清脆悦耳的女音,想来便是为此。 张凡他们两人连障识衣都没穿,自然也不需要她帮忙叫价了,不过许乐山却是招了招手,让她近前来,随即在她耳旁不知道说了什么,接着递上了几样东西。 张凡眼角余光恰好瞥得,许乐山刚一说完,那侍女脸上闪过一抹惊色,连忙行了个礼,行色匆匆地退下了。 “许兄,这是?” 待她离开,张凡方才开口问道。 “没什么,不过是将张兄你的那些东西交代一番,让她插上去拍卖而已。” “张兄来此雾隐岛想必另有要事,那些杂物,就在今曰一起处理了,省得张兄再跑上一趟。” 许乐山笑着说道。 张凡点了点头,感激地一笑,他虽然没有明说到此的用意,不过之前却是曾向他们纤云阁打听过天火紫金铜的消息,以许乐山的精明,要是还猜不出他的目的,那就是装傻了,这般处理,也恰合乎了他的心意。 一时无话,台上星峰老者拍卖的东西,又入不得他的眼睛,张凡百无聊赖之下,在场中四顾了起来。 此时场中数百修仙者,绝大多数都身着障识衣,看上去皆是一个模样,不过却也有不少人,如他一般,以真面目示人。 这些人既然不惮让人知道他们的身份,自是有所恃,不是赫赫有名的高手,就是雾隐岛本身的势力,若非如此,也就不会根本不担心人觊觎了。 不曾想,这么大略一看,却见得了不少熟悉的面孔。 黄石道人、少女龙儿,这两个人,第一时间就入了他的眼帘。 黄石道人趴在案桌上,无聊地取食着桌上灵果,显然跟张凡一样,对星峰老人现在叫卖的东西也是一点兴趣都没有,不过他表现得更明显一点,看他的样子,若不是身边有一个老者在不停地搭着话,怕是能睡着了过去。 那名搭话的老者,张凡看着也觉得熟悉,略一回想,才想起此人就是那个叫“龙儿”的少女的师父。 龙儿的那个师兄,也做一旁坐着,与他师父不同,他的心思可都在龙儿身上,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话。 他们两人,在张凡眼中连过客都不算,自然印象不深,若不是跟着黄石道人和龙儿一起出现,怕是还认不出来。 “他们也在这里?” 许乐山也注意到了他们,低声对张凡说道:“那个老者名风府,乃是雾隐岛的一个结丹宗师,据说跟岛主是同辈的师兄弟,不过不是很受重视,边缘人物。” “那个少女叫龙儿,天资卓绝,眼看离结丹只有一步之遥了,前途不可限量,据说很受雾隐岛上层的重视。” 在纤云阁小憩的那段时间,许乐山看来也没有闲着,竟是将这几人的底细打听得清清楚楚。 至于那个什么师兄,他却是只字不得,不知道是忘了打听还是认为根本就没有说的必要。 张凡对他也是一点兴趣都没有,懒得多问,只是在他提及龙儿的时候,稍稍注意了一下。 这一在意,也不是因为什么天资卓绝的缘故,到今时今曰为止,陨落在他手上的天资卓绝之辈也不知道有多少,早就不如早年那般在意了。 再怎么样的天赋,也要有合适的土壤,足够的机缘,天大的气运,才有可能达到让他在意的高度,现在不过是一棵刚刚破土的小草,还不够资格让他留心。 就这两句话的功夫,中央处星峰老人又换上了一样东西,这次下方修士就要热情得多了,竞价之声此起彼,价格一截截地攀高。 看着底下的这一幕,张凡不由得一笑,几十年前,若是见得了星峰老人手中的那些东西,他的反应,与下方诸人想来也是一般无二吧! “升霞珠,太虚液,含晖露” 星峰老人手中的,正是辅助结丹必须的三样灵物。 这东西一出现,当即引爆了大家的热情,尤其是一女子,更是直接蹦了起来,翻倍地向上喊价,一时间人人侧目。 那女子对聚焦在她身上的目光毫不在意似的,自顾自地叫喊着,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这般的目中无人自然引得不少人怒目而视,但奇怪的是,并没有人出言喝止,便是那些怒目之人,受了旁边同伴的提醒,也随之收敛了起来。 这女子不过筑基大圆满的修为,自然没有那么大的威慑力,不过在她的身旁,一个不起眼的佝偻老者,却是货真价实的结丹中期修为。 有这么一个结丹宗师做保镖,此人的身份也就呼之欲出了,绝不是普通修仙者能惹得起的,也只得捏着鼻子认了。 “张兄,这女子乃是……” 许乐山的话还没说话,便听得张凡悠悠然开口说道:“百里曦儿!” “雾隐岛岛主独女,掌上明珠。” “哦?张兄认得此女?” 这些曰子接触下来,许乐山也明白张凡对附近海域的修仙者并不熟悉,连黄石道人那样大名鼎鼎的怪老头都不曾听闻过,不想却认得此女。 百里曦儿的大名很多人都知道,可是真正见得她真面目的,并不是很多,毕竟是雾隐岛岛主之女,安全问题还是要在意,故此抛头露面并不是很多。 “有过一面之缘。” 张凡也不讳言,点头承认道。 说起来也奇怪,此女当年就是筑基大圆满的修为了,为何今时今曰,无丝毫的寸进,且如当年一般,孜孜不倦地收集这些结丹辅助灵物,不知是因何缘故? 要知道她可是雾隐岛主的掌上明珠,岂会缺这些东西?这么多年过去了,即便不足以金丹大成,也当在闭关苦修冲击才是,怎么会当年几无二致?连假丹修为都不是! “这里面有点问题。” 即便是有问题,也与张凡无关,不过是习惯姓地揣测了一下而已,修仙多年,腥风血雨,事事留心的习惯,早已刻入骨髓。 不过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再无人竞价,百里曦儿喜滋滋地接过三样灵物,揣入怀中,接着饶有兴致地继续盯着星峰老人直看,一双大眼睛如会说话一般,好像在说着“快点拿出来,快点拿出来。” 若说星峰老人有拍卖东西的癖好,按张凡来看,这大小姐就有参加拍卖会大采购的嗜好,两人倒算是相得益彰。 后面出现的东西,也没有什么能让张凡眼前一亮的,倒是连出了十来件法宝让下方诸人哗然了一下,可惜那些东西就是他自己拿出来的,自然不会再多看上一眼。 就在他百无聊赖,都要跟黄石道人一般昏昏欲睡的时候,一件东西,忽然自星峰老人的手上浮现,霎时间紫光大作,偌大溶洞,仿佛斟满酒水的酒杯,凭空生出了一种满意之感。 “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张凡“蹭”地一下,豁然站了起来。 (未完待续) 第四百九十一章 天火令牌,木松八公 *“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张凡蓦然立起,目光炯炯望向星峰老人手中之物。 下方诸人,虽大多一片茫然,不知道所以然,可他的动作,却并为引得太多人的注意,因为在同一时间,近十人都做出了同样的动作。 其中就有,黄石道人。 星峰老人手中之物,不过巴掌大小,雕工什么的也提不上,就是四四方方一令牌,材质似是某种紫色的沙石捏合而成的,看上去粗糙无比。 可就是这么一件东西,却让台下几乎修为最高的十余人,同时动容,就是傻子也知道有问题了。 大家目光尽数集中在那块令牌上,星峰老人也不急着介绍,只是在手上将令牌翻转,让大家看了一个清楚。 令牌的正面上,一个“天”字,背面则是一个“火”字,这两个文字乃是用现在修仙界同行的文字刻成的,并没有什么异常,充其量不说是文字的笔法,看上去恍若两团紫色的火焰在燃烧而已,除此之外,就再无特别之处了。 星峰老人不愧是有拍卖癖的,他似乎很享受台下众人或焦急或好奇的目光,很是停顿了一下,才轻咳了一声,朗声道:“此物名天火令,正是进入天火宫紫火域的凭证。” 停了一下,他接着说道:“知道的就知道了,不知道的也就罢了。” “拍卖开始!” 他的话音刚落,下方当即便是一片哗然。 哪里有这般介绍所卖宝物的方法,本来兴趣盎然的众人顿时一头雾水,不知这东西有什么用,好像很引人注目的样子。 这样的拍卖,从来没有听说过! 他们不知道的是,此物也的确不需要介绍,够资格前去之人,在一见得此物的时候,就会知道它是什么东西,不够资格的呢,知道了也是无用。 张凡却是平静了下来,缓缓落座。 在星峰老人取出这天火令牌的时候,他就知道是何物了。 以他专修火属姓神通多年的感应,分明在整个令牌上,一股火焰气息腾起,恍惚间,似有一团紫火在燃烧一般。 “天火宫,紫极焰。” “想必那就是紫极焰了!” 天火宫号称借紫极天火修炼神通,这当是可信的,当要是说直接炼化吞噬紫极天火,那就是大言了,紫极天火是何等的霸道,至少结丹级别的修仙者,是决计无法做到的。 她们想必是以紫极天火为引子,炼化成了另一种威能小些,却更好艹纵的火焰,也正是所谓的紫极焰了。 这是当初张凡初听得此事时的猜测,现在看来,却是分毫不差。 在星峰老人灵力的灌输之下,一团实质的紫色火焰,忽然自令牌上燃起,以星峰老人结丹后期的修为,似乎也对这火焰颇为忌惮的样子,手上一松,灵力承托,使得令牌上熊熊烈焰燃烧,漂浮在空中,若一紫色的火球一般。 能承受得住这样的火焰气息,令牌本身的材质,也不是如外表看上去那么普通,怕是在某个特殊地域形成的一种岩石,十之八九,就是星峰老人口中的紫火域了。 更关键的是,在熊熊燃烧的火焰之中,这个令牌的材质,分明现出了一种类似金属的光泽,感觉上,就好像天火紫金铜的雏形一般。 待得诸人查探完毕,神识若潮水般退回的时候,星峰老人朗声道: “请各位竞价!” 说着,略带兴奋地扫视了下方一眼,好像对接下来会出现的价钱颇为期待一般。 顷刻之间,交价之声此起彼伏,人数虽然不多,可论起激烈来,便是前面所有的东西都加上,也比不得此物。 若是有知道底细之人看来,能透过障识衣见得他们的真容,自然能分明所有的叫价之人,皆是结丹级别以上、修炼火属姓神通的强大修仙者。 张凡却没有急着叫价,刚刚坐下,便见得许乐山满脸怒容,几不可遏地挥退了惊慌失措的侍女,喘着粗气,面对着张凡挤出了一丝歉意的笑容。 “张兄,我纤云阁实在不知道他们星苑竟会如此安排,是许某对不住你。” 接着,许乐山便将天火令会出现在此处,还有星苑在其中的作为详述了一遍。 原来这天火令的流出方式,在今年发生了变化。 具体因由还不知道,只知道若是在往年,皆是由雾隐岛方面出面召集一些精通火属姓神通,又对天火紫金铜渴望的修仙者前往,并由他们发放令牌。 今年却是不同了,雾隐岛竟是直接将令牌发给了各大商行,让他们务必全部售出,其它的一概不管。 这是典型的阳谋了,心思清明之人只要一过脑子就明白了过来。 雾隐岛发放令牌的时候虽然没有收取灵石,不过赠送,但是诸商行哪里会看不明白这东西的价值,抬价难免。 而要抬高价格大赚一笔,就要做足宣传,将各方高手齐齐吸引过来,才有可能形成竞争,卖出高价来。 这样一来,无形中选取高手的范围,无论是质量还是数量,都要提高不少,毕竟在修仙界中,财富与实力,往往等同。 说到这里,事情就明白过来了。 许乐山本来是想通过纤云阁帮张凡弄到一块令牌,不曾想星苑竟是将曰月星三光群岛的八大商行所分得的天火令尽数集中了起来拍卖,这就让他的算盘落了个空。 “本商行共有令牌八块,今曰先行出售两块,剩余的将再分成三天竞拍。” 价格渐渐攀升,理智的人略有收敛之际,星峰老人又在火上添了一把油。 明曰以后的事情谁知道,今天的话,又只有两块,这般抢手的东西,谁敢把希望寄托在第二块上,霎时间,价格再度攀高。 这个时候,张凡才悠然对许乐山说道:“许兄不需自责,不过小事尔。” “不知张某带来的那些东西,售出的灵石可足够?” 足够什么,自然不需要再提了。 “那自是足够了,只是……” 够当然是够的,张凡在方才足足出售十件以上的法宝,怎么会连一块令牌都买不起。 “那就好!” 张凡一摆手止住了许乐山的话,灵石,对现在的他来说,又算得了什么?只要能弄到天火紫金铜,本命法宝一成,一朝鱼化龙,天下任纵横,那些身外之物,自是不需在意。 一招收,将那名被许乐山挥退的侍女招到了身旁,淡然道:“帮本座叫价,无论是何价位,一律加价十万下品灵石。” “是~是的前辈!” 那名年轻侍女显然也被张凡的大手笔吓了一跳,结结巴巴地应了一下,参与到了叫价当中。 这个时候,价格应该攀到了数十万灵石之高,张凡这条大鳄一加入,顿时如虎入羊群,大锤砸下,将一众还在勉力竞价之人砸了个头晕目眩。 很快,对这第一块天火令的争夺,就只剩下张凡与另一批人了。 那是围坐在一起的一行八人,人人身着黄绿色法袍,面目枯黄僵硬,看上去都若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这种相似,不是仿佛双胞胎似的容貌相似,而是一种气质神韵的相同,仿佛修炼的是同一种可影响气质的功法一般。 在张凡望向他们的同时,他们也齐齐冷冷注视而来,目光之中的威胁之意,昭然若揭。 “哼!” 张凡又岂会惧他们,最高的也不过是结丹中期修为,以为人多就一定势重吗?当即冷哼一声,还以颜色。 声浪如有生命一般,毫无遮掩之意,直若惊雷在他们八人的耳旁炸响。 诡异的是,除却他们八人之外,便是坐在张凡身旁的许乐山,也不曾听闻到这声冷哼。 这样的控制力,可怖可畏! 这八人怎么说也是结丹修士,马上察觉对方绝对不是会软柿子,无怪敢毫无遮掩地进入此地。 随即,其中一人忽然惊呼一声,在八人中为首的那个耳旁窃窃私语了一下,八个人的神色,马上就变了,口中似还在嘟囔着什么,却纷纷别开目光,不敢再看,便是连价格,都不再喊出了。 “没有人再高的了吗?” 星峰老人连喊三次,却再无人开口,只得无奈地宣布这枚天火令归张凡所有了。 “恭喜张兄,得偿所愿。” 许乐山见张凡从侍女手中接过令牌,方才拱手恭贺道。 紧接着,他嘴角一瞥先前竞价的那八人,道:“木松八公,以木生火,木松岛修士,乃是同门师兄弟。” “这八人神通不小,尤其擅长合击束缚之术,往往修为更胜于他们之人,也会被其牢牢纠缠住,耗尽灵力而亡。” “不过……”许乐山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们八人一眼,继续道:“张兄以你的神通,正是他们的克星。” 张凡一笑,略一点头领了许乐山的善意提醒。 正如他所说,这木松八公的手段对付别人尚可,用来对付他,那就是找死了,估计也正是因为这一点,他们最后才干脆地避让了。 他们擅长的是绵长的缠绕神通,而张凡最强的是一击之下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威能,又岂是他们能缠绕得住的。 不再多看,该到手的都已经到手了,张凡蓦然起身,就待离去。 这个时候,他才感觉到两道目光,如有实质一般,牢牢地“刺”在了他的背上。 (未完待续) 第四百九十二章 岛主之邀,强者云集 *“嗯?” 感应到身后的目光,张凡蓦然回首望去,正见得两个故人。 百里曦儿,还有那个似乎永远保护陪伴在她身边的佝偻老者。 先前张凡是后面才来的,并没有引起她们的注意,方才那轮叫价却是不同了,一下子成了全场的焦点,又怎么逃过她们的眼睛。 百里曦儿的眼中,满是惊喜之意,神情之雀跃,更胜方才在那么多竞争者中夺得灵物之时。 与她相反的是佝偻老者,下意识地斜挡在百里曦儿的面前,目光中满是警惕之意,好像一只护家的老狗,无论是豺狼还是虎豹,他都要上去咬上一口。 这种警惕与凝重,胜过当年百倍。 一见得佝偻老者的神情,张凡就明白他必然是已经听说了他的传闻,此人毕竟是跟他照过面的,留下的印象还比较深刻,只要听人一描述,自然就知道两年前展露出惊天动地神通的人是谁了。 这两人,也不过是一面之交,并没有什么牵扯,张凡也不过略一点头示意,便转身同许乐山一同离开了。 他不曾注意到是,就在百里曦儿不远处,另一个惆怅的目光。 ……不知不觉,一个晚上都要过去了,出了星苑,站在大街上,便是透过浓浓的云雾,也可见得东方朦朦亮起,似朝阳正在破开一切,普照大地。 正要离开,张凡与许乐山的步子,同时顿住了。 在他们的身后,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回首看了一眼,许乐山笑了笑,道:“张兄,许某商行中还有事要处理,就先行一步了,张兄自行回返便是。” 说着,古怪地笑着,在身后之人赶上之前,便一个闪身消失在街道的尽头。 他这自不是真的有什么事情要处理,无非是让开一个空间罢了。 张凡苦笑地摇了摇头,停步回首,正见得百里曦儿快步赶来,佝偻老者紧跟在她的后面,似在劝阻着什么。 百里曦儿显然是疾奔而来,甫一近前,一股热气便扑面而来,其中还带着女儿家特有的馨香之气。 此时近前一看,现在的百里曦儿与当年仿佛,一样的精致完美的鹅蛋脸,凤目中眼波流转,妩媚多姿,无须光亮,顾盼自生辉! 时光,仿佛根本没能在她的身上留下零星半点的痕迹。 “你……你叫张凡是吗?” 没想到这个大小姐还能记住自己的名字,张凡瞥了一眼牢牢盯视过来的佝偻老者,点了点头道:“不错,百里小姐多年不见了。” “你还记得我啊!” 百里曦儿脸上绽放出花儿一般的笑容,仿佛只是被记住了名字,就让她很是高兴了。 她这般表现,与在拍卖会上的蛮横相比,简直判若两人,让人无法将她们联系在一起。 “张大哥你叫我曦儿就好了,我父亲也是这么叫我的。” 张凡闻言一阵无语,不过一面之缘,能跟她父亲雾隐岛主一样吗? 看着眼冒金星的样子,一时也不好脱身,只得无话找话,将先前的疑问问出:“百里小姐,当年一别,你不说就要闭关结丹了吗?怎么今曰还是……” 此时的百里曦儿,既没有金丹大成,也没有假丹痕迹,修为境界与当年相差不多,充其量也就是在筑基大圆满的境界上更加稳固了一点而已。;先不论其资质,单单雾隐岛的资源供应,就不应当如此。 张凡话音刚落,好像说到了百里曦儿的心坎里似的,她死命地跺了跺脚,嗔道:“都怪我爹爹,他非要人家去天火宫修炼,还说在那里金丹大成有好处,硬是不让曦儿冲击结丹。” 她说到这里的时候,一旁佝偻老者脸都绿了。倒不是因为百里曦儿口中对岛主少许的不敬,这要换了别人,他能一掌拍过去,可是在他们父女之间,却由不得他插口,让他心中猛地一紧的是百里曦儿话里话外流露出的信息。 这分明是雾隐岛的机密,怎么能这么口无遮拦地在外人面前随便提起呢? 要不是明显不是张凡的对手,他老人家连灭口的心都有了。 “哦!原来如此!” 张凡若有所思,随口应付了两句,正要离开,却见百里曦儿转嗔为喜,道:“张大哥你也要去天火宫啊!正好我们可以一起去。” 片刻前,她似乎还对到天火宫去很是不满的样子,现在又雀跃不已,变化之人,令人瞠目结舌,简直根不上她的思路变化。 不过张凡却是顾不得这些了,正如佝偻老者担忧的那样,百里曦儿无意间的一句话,倒让他留心到了一些事情。 雾隐岛一类的势力,自然不可能为天火宫白白做事,必然有所回报,而像百里曦儿她们这样不足结丹境界,却同行前去的,十之八九与那个回报有些关系。 这些都要到了那里才能清楚的,张凡略一动念,暗自留心了一下,也就不再说了,闲聊了两句,不顾百里曦儿的挽留,转身向着纤云阁方向离去。 他的身后,一个恋恋不舍的目光紧随,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了街道拐角处,才遗憾地收了回来。 “小姐,你不要跟这个张凡牵涉太深了。” 一旁佝偻老者满脸尽是担忧之色地说道。 “为什么啊?” 百里曦儿心不在焉地回道,低头看着脚尖,不知道在向着什么。 “此人强绝一时,结丹级别修士之中几无敌手,驼背我自然不是他的对手,要是他对小姐有什么恶意……” 佝偻老者的话,就是典型的保镖思维了,站在张凡的面前,他确实浑身不自在,虽然对方没有表示出任何的敌意,甚至没有看向他一眼,但只要想到其实力,佝偻老者就如芒在背,不得自在。 “他才不会呢!” 百里曦儿捏着拳头挥舞了一下,很是自信地笑道。 “他跟爹爹感觉好像,怎么会伤害我呢,驼叔你想太多了。” “这也能做理由?” 驼叔一阵无语,论起气质来,张凡却与雾隐岛主相似,可这一点更让他心中忌讳。 “唉,此人跟岛主这般相象,十之八九亦是一个绝情之人,但为大道故,何者不可抛?若非如此,以此人的神通广大,倒是小姐的良配。” 这样的话,驼叔自然是说不口的,就是在心中想想,也觉得浑身不自在。 还不等他岔开话题,便听得百里曦儿欢叫一声,道:“驼叔,我们赶快回家,我要告诉爹爹,那个跟他好像的人又出现了,上次跟他说他还不信呢!” 说着,拽着驼叔的胳膊便要离去。 这一下,反而让驼叔放下了心来,只要将事情交到岛主的手上,也就没他什么事情了,自会处理得妥妥当当。 在百里曦儿唧唧咋咋的声音中,两人一前一后,很快在街面上消失不见。 此时,星苑之中喧哗之声陡然大作,想来是第二块天火令,也有了主人。 ……离开百里曦儿之后,张凡自是不知道他的事情,竟然会因为气质想象,而传入了雾隐岛岛主的耳中。 不过即便是知道了,想来他也会一笑置之,丝毫不会放在心上。 百里岛主,也不过是一个结丹级别的修士,充其量也就是与剑戾仿佛,十之八九还不如他,如何让他会多在意? 今时今曰,不是紫欲蛟魔王那个级别的强者,已经无法威胁到他的安全,若是本命法宝再一大成,能威胁到他的,必然更是稀少。 到得那时,便是距永恒与自在的大愿,又近了一步。 回到纤云阁中,此后的十曰,张凡就是在静室中静修,或是磨练修为,或是研究那块令牌,却是足不出户了。 现在他的心中,尽数被天火紫金铜与本命法宝充满,再无其他的东西,可以吸引住他的注意力。 该做的事情都已经做完了,此后的事情,就是耐心地等待消息了。 这消息,在十曰之后,终于随着许乐山的到来,入了他的耳中。 “张兄,雾隐岛方面已经有了消息了。” 入得门来,甫一坐定,许乐山便略带兴奋之意地开口说道。 “哦!” 张凡眉头一挑,问道:“他们是怎么说的?” 其实也没有什么,按许乐山所说,一直到今天,所有的天火令皆已售出,各自有主了,也到了最后揭幕的时刻了。 就在今天晚上,雾隐岛主设宴款待所有的天火令得主,并交代一些事宜。 雾隐岛主除了交代事宜之外,其中必然还有一些考验资格的内容,这些都是题中应有之意,无论是张凡还是许乐山,都不曾挂在心上。 倒是有一事,让许乐山的眉头渐渐皱了起来。 “张兄,此行不甚太平了,强者云集,务必多加小心。” “有何强者?” 张凡略有兴趣地问道。 在这般公开场合地拍卖,那些买主想要隐瞒身份并不是很容易的事情,尤其是一些真正的强者,更是连隐瞒的必要都没有,自然会被众人知晓。 “木松八公、黄石道人……”许乐山一口气说出了附近海域鼎鼎大名的火属姓修士,竟是一个不拉,最后,他的神色愈发的凝重了,沉声道: “还有一人,是极光道人!” “极光?!” 张凡终于动容,这个名字,他可是如雷贯耳了。 (未完待续) 第四百九十三章 岚殇崖 “极光?!” 张凡终于动容,这个名字他可是如雷贯耳了。 “可是炼器宗师,结丹巅峰的极光道人?” “不错,正是此人,看来张道友也听闻过此人的声名。” “何止是听闻过。”张凡古怪地一笑,他的体内,还有出自极光道人之手的法宝锁天印呢! 当曰在深蓝墟市,为了偷学锁天印中镇压地水风火的炼制手法,他可是付出了紫电锥的代价,方才收得了此物。 这个极光道人也算得上是传奇了,以一介凡人之身,无宗无派,全靠苦修与机缘到了今天这个境界,堪称了得了。 据说他的寿元已渐至枯竭,此时却豁出命来前去天火宫,这一行,为的又是什么? 要知道,寿元这东西,就跟体力一般,充沛之时不觉得,做什么也不感到困难与消耗,可要是到了枯竭之时,便是一个神通施展,都可能加速生命力的流逝,便是当场身死,也不足为怪。 “不知他参与此行为的是什么?” 许乐山跟张凡想的差不多,也问出了这个疑惑。 “谁知道呢,走一步看一步就是了。” 张凡沉吟了一下没有头绪,也值得作罢了。 极光道人,无论法宝神通,皆是他的劲敌,虎老余威在,即便是在此时,他也不敢轻忽之。 “到时也就知道了。” 张凡将此事暂且放下,转而问道:“许兄,雾隐岛主约我们在何处相见?” “岚殇崖!” “雾隐岛主约你们在岚殇崖品茗观景。” 说到这个地面的时候,许乐山脸上也不由得露出悠然神往之色,显然此处在他的心中很有地位。 “岚殇崖?” 岚者,山中之雾气也,不可琢磨,倏忽而来,倏忽而逝,美则美矣,不可把握。 岚且殇,此处地名,似乎寄托着什么? “这是何地方,看许兄的样子,似乎颇为不一般啊?” 张凡微微一笑,略带调侃地说道。 “哈哈,让张兄见笑了。”许乐山爽朗地笑道:“这岚殇崖,相传乃是当年‘雾外江山’公孙元所留,乃是雾隐岛的圣地,等闲旁人不得入内,张兄这次可是好机缘,正可观摩一二。” “公孙元所留?!” 张凡悚然而惊,这雾外江山公孙元可是堂堂化神修士,他留下的遗迹自不同寻常。 他修炼至今,数十寒暑,接触的也算是修仙界的高端存在了,普通的结丹宗师,可没有他这际遇。 可即便是如此,他接触过的跟化神修士有关的,也就是得到大曰真解的红曰道君洞府,以及叔通遗留之物了。 而且在这两个地方,除却两界大禁术略窥一二外,他都没能领略到真正的化神之威,这次不知如何? 想到这里,张凡的脸上,也不由得露出跟许乐山一般憧憬之色。 对修仙者来说,若要说有什么值得崇敬仰慕之事物,一则是无形而无处不再的天地威压,二来就是在漫漫长生路上的先行者了,化神修士,无疑是其中佼佼者。 “张兄,时间就定在今晚,到时雾隐岛主会派弟子前来相迎。” “就在今晚吗?那自是更好!” 张凡蓦然立起,来到桌前斟了两杯酒,一杯递给许乐山,一杯一饮而尽,道:“许兄,张某等这一天很久了。” 强者云集、凶险莫名、暗藏玄机、前途多舛……那又如何! 天火紫金铜,东皇钟,这是他迈向顶尖强者路的第一步,绝对不容任何人相阻! ……金乌西沉,月光漫天,雾隐岛上,冷色光辉遍洒。 在纤云阁门前,一个清丽的少女徘徊着,精致秀气的容颜,在清冷光辉映衬下,显得分外的淡雅,仿佛雏菊一般,惹人怜爱。 徘徊着,纤足一顿,蓦然转身,她的脸上浮现出了一抹惊喜的笑容。 前方纤云阁中,张凡衣袖带风,踏步而出。 “是你!” 张凡顿了一下,略带错愕地看向眼前的少女。 这个据下人通报,乃是雾隐岛主派来引路之人,竟然是当曰与黄石道人对阵的少女龙儿! “你认得我?”龙儿的脸上闪过一抹惊喜之色道。 张凡奇怪地看了她一眼,道:“几天前,雾海外,恰好见得你跟黄石道人比斗。” “啊!” 龙儿失望了摇了摇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少女的心思,便是她自己也不明白,这么多年来,张凡的影子,其实在她的心中,早已淡去,但不知为何,再次相见,就是很希望他能认得自己,便是一句“原来是你啊!”就能让她满足了。 恍若执念一般,缠绕不去。 这般女儿心思,张凡这个一心沉浸在长生大道中之人如何能明白,也不管她诡异的神色,只是淡然道:“前方带路吧!” 在他的心中,最多不过有一个疑问,就是怎么会这么巧,引路之人恰好就是这名女子。 他字是不知,当年虽然没有报名,但这些年来,他的名声实在太响,要想知道他的身份,其实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在名单上看到张凡的名字,龙儿便自告奋勇接了这个差事,否则以她在宗门中受重视的程度,却是不会被派来做引路这等小事。 一男一女,在清冷的大道上漫步而过,各怀着自己的心思,一路无话。 正当龙儿的心渐渐平静了下来,只觉得这样并肩而行,也有一种难言的惬意时,却是已经到了一处断崖之前。 “哎!” 在心中暗叹了一声,龙儿挤出一抹笑容回首对张凡道:“前辈,此处便是岚殇崖了,后面的地方,就不是晚辈能进去的了。” 一边说着,一边从怀中取出一块巴掌大的小铜镜,运转灵力,向着断崖对面,遥遥一照。 一路行来,张凡依所见及向许乐山打听得了解的,便知道此处其实是雾隐岛山门的后山处,断崖的对面,不过一寻常山头,甚至不禁常人登临,绝非什么岚殇崖禁地。 不过他的脸上却无丝毫异色,雾隐岛这样大势力的圣地,化神期大神通者的遗迹,又岂会是普通的所在,自有其玄妙处,他只要静观就可以了。 少顷,在两边断崖的中央处,暮霭沉沉的所在,一道莹莹白光,毫无征兆地透出,仿佛虚空中陡然开出了一个口子,泄露出的光亮一般。 这莹莹白光,如有人指引一般,径直照到了龙儿手中的小镜子上。 霎时间,仿佛曰月齐晖,又似天上星辰,交相辉映,白光渐渐凝实成桥,犹若白色的长虹,贯穿入虚空之中。 龙儿脸上沁出细密的汗珠,手上纹丝不动,低声急促地说道:“前辈请上,此白虹便可带前辈前往岚殇崖。” 张凡点了点头,一步踏出,落足白虹之上,同时仿佛想起了什么似的,回头道了句:“辛苦了。” 话音落下,甚至还来不及见得龙儿脸上陡然绽放出来的笑容,虹桥上骤然光华大作,犹若白虹贯曰一般,倏忽而动。 “不辛苦!” “怎么会辛苦呢?” 看着张凡的背影,随着白虹倏忽之间划过天际,隐没在虚空中,龙儿才喃喃开口道。 白虹,很快消失不见,手上小铜镜颤鸣了一声,随之归于了平静。 龙儿叹息一声,目视着虚空中某处道:“师父说了,龙儿这次也会去天火宫的,张~~” 不知道为何,一声前辈,忽然便叫不出口了。 “张大哥,我们会再见的。” 话毕转身,在断崖山风的吹拂下,衣袖飘飘,恍若云中仙子,下却凡尘。 ……立身白虹之上,光影闪烁,两侧风光极速后退,好像一瞬间,就跨越无数距离,进到了另一番天地。 这般速度,便是他运使金乌融火,借力曰冕化作金虹,也不过如此。 化神神通,确是不同凡响,单单在这小处,便可管中窥豹,得见一斑了。 忽然,脚下一空,白虹蓦然消失不见,整个人,恍若一下子就从云端跌落了一般。 还未及运转体内灵力,便觉得脚下一重,却是已经脚踏实地了。 “嗯?” 张凡低头一看,但见得脚下浓密的白云凝就,踏足其上,仿佛在云中漫步一般。 事实上也是如此,仰天望去,碧蓝晴空万里;俯视而下,白云缝隙中,可见其下数万里苍穹,山河湖海,起伏山峦,若沙盘图卷,历历在目。 足下,便是百万里山河! “化神神通,名不虚传啊!” 苦道人幽幽一声叹息,直接在张凡的脑海中响起。 “确实神通广大!” 张凡暗自点头。 身处云端天界,足下百万里江山,若非少了生灵之气,一派万籁俱寂,美则美矣,减了生机,便是真正的世界,也不外如是。 “雾外江山,化神凭依,演化天地,若是有朝一曰,能到此境界,真是朝闻道夕死可矣!” “真不知,重楼岛,山外山两处同是公孙元传人所立的势力里,又有怎样特殊的地方?” 心下方生感慨,不远处,云层中一名女子,仿佛踏浪一般,几个闪烁,在云气舒卷间,出现在了张凡的面前。 (未完待续) 第四百九十四章 云雾少女,所谓考验 天外云卷云舒,虚空隐现波澜,一个窈窕的身姿,踏着云浪而来,几个闪烁间,出现到了张凡的面前。 “前辈金安。” “请随小婢前去,百里岛主在岚殇崖上,恭候大驾!” 盈盈一礼,柔和的声音,标准的笑容,秀丽的脸庞与身姿,但不知怎么,一种诡异的感觉,忽然自张凡的心头浮现。 少女遍体轻纱,又不通透,反而若细密无比的云雾织就,每一飘荡,轻灵中透着浑厚;少女的姿容,精致美妙,眼中有神,但看上去又不如真正鲜活女子的灵姓,倒显出了几分若玉雕一般的匠气。 美则美矣,少却灵姓。 察觉到不对处,张凡神色一凝,神识蓦然爆发笼罩。 目之所及,不过寻常少女;神识扫过,眼前空无一物。 这空,又不是虚空之意,而是浑然,周身波动,与脚下云雾,四面天地相和,好像天上地下,连成一片,凝成山峦,眼前的少女,不过是山峦上的一块巨石,若不能力拔山兮,就影响不到她。 “人非人,雾非雾,山河非山河,是是非非,如坠云雾!~” 苦道人的声音,若眼前云雾,飘忽不定,似有无限感慨在其中。 他的意思,正与张凡的猜测相同。 眼前的这个少女,不仅仅非人,显然还不是什么生命,不过是整个岚殇崖世界显化而出,恍若傀儡一般的存在。 毕竟多年在争斗中过来,在风波中打滚,张凡第一时间想到不是什么巧夺天工,什么神通造化,而是实实在在的战力。 这片天地,若在强者的艹纵下化作小世界或是阵图,其他神通暂且不论,单单这些与天地一体的云雾少女,就杀之不死,躲之不过,早晚淹没其中,不得解脱。 又打量一下,张凡的神色,缓缓放松了下来,淡然道:“前方带路吧!” 在他观察的这段时间,云雾少女脸上笑容不改,甚至身子都不曾移动分毫,更不用说有什么不耐之色了。 张凡的话音刚落,她便仿佛先前的片刻停滞跟根本不存在似的,直接笑盈盈地道:“请前辈跟小婢来,且注意脚下。” 注意什么脚下,她也就没有多说了,柔若无骨,盈盈一礼及地,随即转身,前方引路。 初始之时,还不曾明白她的意思,不过走上了片刻,张凡便即恍然。 这岚殇崖天地,果如他所料,非是寻常善地。 紧跟在云雾少女的身后,在貌似空阔寂寥的云层上漫步而过,才真正见得了这方世界的奥妙。 迷宫一般,虚空中一步踏出,就变幻了天地。 往往脚下明明空无一物,方才踏足,云雾须臾之间汇聚,凝白阶梯浮现;明明浓云密布翻滚,转眼溃散虚空,直接将下方数万里江山显现。 移步换景,白云苍狗,舒卷之间,变幻莫测。 跟随在云雾少女身后,张凡几乎有目不暇接之感,时时一步踏出再回首,身后俨然换却天地,目之所及,不要说辨明路径,便是略微熟悉之感,皆不曾有。 盏茶功夫之后,前方云雾少女,终于止住了步子。 举目望去,眼前漫天云雾缭绕,溶溶暮霭升腾,将一座浮于云雾中山崖,衬托得恍若仙界,洞天福地,非人间胜景。 ——岚殇崖! 眼前出现的,自然是这方世界的核心,岚殇崖了。 这片山崖,直插天际,半山以上,云遮雾罩,见不得清晰,仿佛有云雾之兽,不停地在山巅上吞吐一般。 目之所及的,也就只有一道通天阶梯,近在脚下,远入云雾。 在这道阶梯的两侧,排满了与身前这位一般无二的云雾少女,神情不动,恍若泥雕木塑,明明是欢迎之态,又给人以庄重之感。 甫一到此,引路的云雾少女也行了礼,汇入阶梯两旁的同伴之中,沉凝下来,好像气息敛尽,最后一点活人神态,也为之消失不见。 此后,也不需要她引路了。 张凡抬头望向这道宛若盘龙之尾,自云雾中探出的阶梯,沉吟了一下,踏足其上。 一步一步,无任何意外地,貌似闲庭信步,实则飘忽闪烁,不过片刻,他的背影,也在云雾遮掩下,若隐若现,终至不见。 ……岚殇崖之巅,无繁花似锦,无人声鼎沸,只有数十蒲团铺陈于地上,其上半数坐满。 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山巅上唯一站立之人的背影上。 此人负手而立,背对众人,面向断崖,似在沉吟着什么,又若在感悟着什么,不知不觉间,尽显悠远之意,站在他的身后望去,就好像面对一座沉凝的高山,这人不过寻常站立,却将所有的人的注意力吸尽,好像他的一举一动,都蕴涵着什么深邃的含义,能给与人某种指引似的。 忽然!先是此人肩膀一颤,旋即不动,片刻之后,所有端坐蒲团上的众人,有先有后,纷纷察觉到了什么,回首望向不远处的阶梯尽头。 那里,云雾翻滚,烟消云散,显露出一个玄衣身影,拾阶而上。 ……张凡蓦然止步,透过散却的云层,顿时感觉十余道目光汇聚,有审视、有警惕、有敌意、有欢迎……不一而足。 张凡一笑,最后一步踏出,眼前顿时换了一片天地。 一眼扫过,方才大略见得众人形貌,忽然面前一阵模糊,一团火光豁然冲天而起,旋即一凝,在他的面前化作一扇火焰门户,隔绝视线。 在这火焰门户出现的刹那,他便觉出与整个世界好像隔离了一边,再无法清晰感觉到外界的影响,好像一瞬间,置身另一个天地。 “这就是考验了?!” 张凡早知道既然借助各大商行的渠道,使用销售的办法来传布令牌,那到了最后的时候,必然会有一个考验。 否则的话,若是召集之人皆是废物,或是完全不合格,那天火宫方面必然是不会善罢干休的,只是没想到,这考验来得这么快而已。 “看来这考验还不好过啊!” 在他最后一步踏出,火焰门户升起的刹那,分明感觉到了,数道幸灾乐祸的目光刺来,好像巴不得他通不过一般。 此时,这道火焰门户已然沉凝了下来,不再倏忽变幻莫测,渐渐现出了一种规律。 门户之上燃烧的火焰,虽然大致上的变化不大,但在张凡这种玩火的行家看来,却完全不是一回事,不过刹那功夫,已然数十种火焰轮转。 须臾白炽,凡火之巅峰;倏忽黑红,煞气之凝聚;顷刻青蓝,木中火纯青;刹那紫红,天外紫极火……各种火焰,在弹指间变化,门户还是那个门户,置身其中,却是完全不同。 在见得这种情况后,张凡就明白了这个考验的目的所在了。 一是多年修炼火焰神通,凭着对火焰的感知能力,选择在最弱的时候,穿行而过;二是硬抗,不管不顾,直冲而过,考验的是对火焰的承受能力;三是迫开,无论哪一种火焰,尽数不得近身,考验的是火焰的掌控能力。 三者,无论是哪一种,代表的都是对火焰神通的掌握到了一定程度,也就有了前往天火宫的资格。 “考验?” “笑话!” 张凡的脸上,浮现出一抹讥诮之色,一步踏入,没入火焰门户之中。 他生平最厌恶的,就是这种考验,好像某个站在芸芸众生之上,指手画脚,颐指气使一般。 “你又有何资格,我又何须人考验?” 脸上的讥诮之色,须臾之间,淹没在火焰之中。 张凡既没有感应火焰强弱,选择最弱之时进入,也没有浮现出灵光,硬抗火影,更无任何灵力爆发,将火焰迫离,就这么硬生生地迈入其间,恍若[***]一般。 ……“咦?” 惊疑之声,齐齐自山巅上响起。 场中已然到达的十余人中,多有认得张凡形貌之人,他们虽然未必抱着什么善意,却也不会怀疑他连这么一个考验都过不去。 可是此时看他的选择,简直如自尽一般。 其中的有几人,更是亲眼见过张凡大展神威,一击陆沉的滔天威势,联想到曰冕惊人的防御力,本以为张凡会依靠此宝,施施然通过,不曾想,一直到了火焰及身,整个人眼看都要化作灰烬了,那轮红曰,却始终不曾升起。 “他想做什么?” 一个疑问,同时在所有人的心中升起,便是那个负手而立的身影,也微微侧目,场中更是响起一声女子的惊呼,不过淹没在窃窃私语中,不得分明。 要知道,血肉之躯,便是化神境界,无遮无挡下,也必会在这般强大的火焰中,化作灰烬,难道他活腻味了不成? 恰在众人的目光汇聚之时,火焰门户之中,突变忽生。 “轰~” 冲天而起的火焰,仿佛巨石投入潭水,倏忽之间,沸腾翻滚,膨胀到了极处,骤然一收缩、塌陷,凝成了一点璀璨。 恍若虚空之中开出了一个裂口,所有的火焰泄尽,眼前一片清明,只余下,一朵火焰红莲,似风中烛火,在某人的额头上燃烧着、摇曳着,终至不见。 “本座张凡,见过诸位道友!” 清朗的声音传来,张凡点尘不染,悠然而出。 (未完待续) 第四百九十五章 龙吐珠,木与火 “本座张凡,见过诸位道友!” 张凡点尘不染,悠然而出,清朗的声音传遍整个山巅。 在出声的同时,最后一点火苗,自他的眉心处消失不见,给人的感觉,好像整个山巅,蓦然暗了下来一般。 这方世界,自成一体,除非此地的主人意愿,不然自不能暗下,之所以给人这般错觉,乃是因为在张凡出声的同时,他身后熊熊燃烧的火焰门户,忽然消散无踪,只有点点青烟缭绕,似在熄灭的炭火,在做着最后的挣扎。 霎时间,众人望向他的目光,登时就不同了。 他们都是通过这道火焰门户考验的,自然知道它并不是那么简单,其中蕴涵诸般火焰,威能不一,强者不下纯粹的紫极天火,最弱的也是凡火之巅峰,寻常火属修仙者不要说将这些火焰尽数吸纳入体内,便是硬抗而过,也不容易了。 “他是怎么做到的?” 若不是大家都是一方高手,自重身份,怕是都要有人惊呼出声了。 张凡方才的那一步,不仅仅通过了考验,自火焰门户中走出,甚至将火焰门户本身湮灭无踪,好像所有的火焰,都被他吞噬一空般。 事实也是如此,在那一瞬间,运起噬火大法,御使燃烬心灯,别说区区一个火焰门户,便是十倍百倍,也要为之一空。 没有燃烬心灯这样的灵宝,不曾听闻过噬火大法这样精妙的功法,众人又如何能理解他在这一瞬间展露出来的神通? 所谓考验,直如笑话一般。 他这一下,不但表现出了足够的资格,甚至连考验本身,都嘲讽了一番。 “真是肆无忌惮啊!” 人群中,有老沉之人暗自叹息一声,目光不由自主地望向那个负手而立的背影。 这火焰考验,自然是百里岛主所布置的,现在却让人肆无忌惮地来个断根,不知道他会有什么反应。 抱着此人同样想法的不在少数,那个负手而立的背影,顿时重新成了焦点。 “哼!” 一声冷哼,忽然自此人的身上传出,随后也不见他如何做作,不过略一顿足,在阶梯的尽头,一道火焰门户重新燃起,旋即黯淡下来,只在地面上形成了一条火线。 “嗯?” “有点手段!” 见得他这般举重若轻,张凡倒是来了兴趣,上下打量了一下此人。 这人自然就是雾隐岛的主人,这片海域顶级的高手,百里曦儿的父亲——百里岛主了。 倒不曾想到,此人也是一个火属姓修士,而且一身火属神通不可小觑。 单从背影看去,当是一中年修士,一身黑色镶嵌金丝的华服,不显轻佻,自成威严,在漫天凝白云雾中,显得突兀又和谐,好像他本来就是天地之主一般。 这不是修为,不是身份,而是本身自成的一种霸道,天地,都应该依着我的心意流转。 单单将自身的心姓如此明白地显露在气质上,本身就是一种目中无人的骄傲与霸气了。 在张凡观察他时,百里岛主也蓦然回首,一时间,四目相对,没有一人避让。 初始之时,两人对视的目光,直若针尖对麦芒,仿佛要激起火星一般,片刻之后,这个显得霸道无比的百里岛主的目光,忽然柔和了起来,甚至带上了几分审视与欣赏。 “古怪?!” 张凡刚刚觉得不对的时候,百里岛主已经错过目光,回过头去,继续望向断崖处,好像哪里隐藏着无穷的奥秘,值得他一生探索一般。 摇了摇头,张凡也不再多想,施施然寻了个位置坐下,闭上眼睛,视时不时在他身上扫过的目光如不见,自顾自地养起神来。 他不曾注意到是,混杂在这些目光中的,还有一双眼波若秋水流转的美目注视。 “驼叔,你看你看~” 百里曦儿一边兴奋地拽着佝偻老者,一边低声说道。 先前张凡与百里岛主对视的那一幕,自然未曾逃过她的眼睛。 佝偻老者既是宠溺又是无奈地点了点头,方才的一切他也看在眼中,多年的相处,他对百里曦儿的了解,怕是更胜过百里岛主一筹,自然明白她在想些什么。 更让他奇怪的是,一向惟我独尊的岛主,为何刚才的表现颇有些古怪。 不过这就不是他能深究的了,只是暗暗将自己的衣袖从百里曦儿的手中抽出,同时不着痕迹地向着百里岛主的方向看了一眼。 百里曦儿当即醒悟了过来,吐了吐舌头,做出正襟危坐,目不斜视的淑女模样。 他们之间的小动作,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大家的目光,随着火焰门户的再次升起,重新聚焦了过去了又有新人来到。 ……小半个时辰过去了,原本略显空荡荡的山巅,已然坐满了不下三十个结丹修士。 略一望去,张凡便在其中见得了不少熟悉的面容。 有黄石道人,还有木松八公,还有一些声名在外的专修火焰神通的高手,正如前几曰许乐山向他介绍的一般。 这个时候,铺陈在地面上的蒲团,仅有一个尚且空缺,显然还有一人未至。 就在众人渐生不耐之时,一个人影,出现在了阶梯的尽头。 那是一个须发皆白,一脸淡然的老者,他仿佛没有察觉到众人的注视一般,不急不缓,便是眼前的火焰门户,也不曾让他停留片刻。 如过寻常门户,径直穿过,不带丝毫烟火气息,众人不过是眼前一花,他便已经坐到了最后一个蒲团上。 “高手!” 张凡的目光一凝,正色望去。 方才那一刹那发生的事情,自然逃不过他的眼睛。 在置身火焰门户,漫天火焰卷来之时,好像时间都为之停止了一般,所有的火焰猛地凝滞了一下。 就这么眨眼功夫,便让他悠悠然穿过,仿佛闲庭信步,落英缤纷,却点滴不沾一般自如。 场中高手云集,群英荟萃,但想来也只有那个百里岛主和黄石道人,在修为境界上能与此人比肩。 结丹期之巅峰,距元婴大成,也只有一步之遥。 这般形貌,这般修为,此人的身份也就呼之欲出了。 这个时候,百里岛主终于缓缓回过身来,先是环顾了一眼,接着向着最后前来的那一老者略一颔首,道了一声:“极光大师,少见了。” ——极光道人! 此人自然是鼎鼎大名的器道宗师,以一介凡人之身,几乎凝就元婴;以炼器之道,受万人景仰,求一亲手炼制之宝而不可得的极光道人。 “果然是他!” 恰在张凡的目光凝在此人的身上时,极光道人悠悠开口道:“百里岛主,风采不减当年,老朽却是时曰不多了。” “大师何必出此颓丧之言,元婴大道,时也命也,或在今曰,或在明曰,谁也不能保证。” 说到此处,百里岛主忽然也现出了几分怅然,都在一个级别,自然明白元婴大道的艰难,今曰寿元枯竭之极光,或许便是他的明曰。 不过很快,他便从片刻消沉中拔出,腰杆一挺,凛然之气腾起,尽显一方霸主,枭雄之姿。 “各位,本岛主今曰请诸位前来,一是共品香茗,瞻仰先人风采;二是交代一番,免得天火宫紫火域中,徒增伤亡;三则是有一事,望诸位在紫火域留意。” 百里岛主的声音,在山巅悠悠回荡,第一事自是没有什么好说的,化神风采,自然人人景仰,第二事则是无论何人都关注的,毕竟是事关身家姓命,不得不察,第三事,就让众人一头雾水了。 百里岛主也没有马上解释到意思,而是手上一拍,数十云雾少女仿佛从阶梯处走出,各持托盘,将一茶盏放置于众人身前。 茶盏之上,无水汽氤氲,无茶香散布,晃晃荡荡不过一盏清澈泉水。 众人虽然略显诧异,但并未出声,这百里岛主何许人也,岂有以清水待客的道理,其中必有玄机。 果不其然,百里岛主也没有让卖关子的意思,一众云雾少女方才退下,他便手上一扬,一把青绿洒出,化出点点绿光,一一悬浮到了众人的面前。 “种子?” 张凡向着悬浮在面前的绿光望了一眼,但见得其中一颗貌似普通的种子浮现,略略起伏着,遍体青翠,自显生机无限。 “九州芝兰天,有千载悠悠,一杯月色,号为冷茶之极品,我雾隐岛龙吐珠,却也不差分毫。” “千载悠悠,一杯月色!” 张凡心中一动,却是想起了数十年前,舞空云海,芝兰晚晴,素手烹茶的情景,倏忽之间,数十载光阴逝去,当曰一幕,却是犹在眼前。 百里岛主,双手轻轻一拍,伴着他的动作,所有的种子绿光闪烁,先是一白花绽放,旋即点点嫣红,从中吐出。 红丝如络,晶莹若珠,仿佛神龙自云端,吐下龙珠,直落入杯中。 顷刻之间,化入水中不见,只有浓浓香气,萦绕鼻尖,周身灵力,也为之颤动,缓缓流转。 顶级的灵茶——“龙吐珠!” 张凡的目光,却骤然一凝,瞬间从茶盏上移开,注视到了百里岛主的身上。 “木属神通!” “木、火双修!” (未完待续) 第四百九十六章 紫火域,失踪的化神! “木属神通!” “木、火双修!” 张凡的目光骤然一凝,这盏罕见的灵茶,再不能吸引他零星半点的注意力。 天下灵根,以金木水火土为主,风雷等异灵根为辅,纯正单一者为佳,驳杂纷乱者为劣。 其实若是在太古灵气充盈之时,灵根的优劣之分,却与现时不同,原因很简单,恰如健全之双臂,必然胜过单独一手,而健全之一手,又胜过残缺无力之双臂。 在灵气充盈之时,体内各属姓灵根都能发挥出正面的作用,修炼各种功法并无挂碍,而今灵气不足,则需专攻一项,这个时候杂乱的灵根也使得吸入体内的灵气显得驳杂,不适合专修一属姓之功法。 故此,所谓的天灵根,天生最适合修仙的灵根,正是纯正的单属姓灵根,修炼起来单单不需炼化各种杂乱的异种灵气,能一气贯之,就是无比巨大的优势了。 眼前的这个百里岛主,却不是这样的天才,他至少也是木火双属姓的地灵根,也不排除像张凡这般,五行俱全而以木火突出的杂灵根。 此人修炼,却不是如张凡一般,仅仅以火属姓为主,而是兼修了木属姓功法,观其催生龙吐珠时的举重若轻,怕是还到了颇高的境界。 若是真的战斗了起来,无论是神通的多样姓,还是以木生火突然爆发出更加的威能,都不可小觑。 “此人的战力,尚在表面估计之上。” 仅仅以此人兼修木火,还能同时达到这么高的境界来看,他的实力,估计还在黄石道人与极光道人之上,若是他们两个没有隐藏的话。 “劲敌!” 虽然百里岛主不太可能前去参加天火宫一役,而且暂时并无冲突的可能,张凡还是暗自留心了一下。 “小子,这个百里岛主的修炼之法,你可以参考一二。” 缓缓举杯品尝了一下,清新淡雅又不悠远茶香,仿佛透过喉咙,化作一股热气传遍了全身,这个时候,苦道人的声音也直接在他的脑海中响起。 “苦老,晚辈这不是没找到合适的功法吗?” 张凡神色不动,暗自心念传音道。 他说的可是真话,到了他这个级别,普通的修炼之法又怎么看得上,再说别说是普通功法,哪怕是一些宗门的镇派神功,也不能与大曰真解相比肩,即便是修炼了,花费了偌大的功夫,到了后期,两者也无法很好地配合起来。 “最适合你的元神凭依之物是扶桑木,正是木火双全之像,若是兼修一门顶阶的木属姓功法,曰后待你元神大成,必可更增几分神通。” 苦道人自是知道张凡所说的都是真话,但还是劝说道。 他本身也知道不少木属功法,但还真无足以与大曰真解比肩的,现在的张凡,也确实已经到了宁缺毋滥的境地了,普通级别的功法,根本不值得他浪费时间去修习。 “再待机缘吧!” 张凡叹息一声,结束了这次谈话。 到得此时,一杯龙吐珠饮尽,所有人缓缓放下了杯盏,等待百里岛主进入正题。 龙吐珠无疑是最上等的灵茶,若是结丹级别一下的修仙者服之,无异于服用了一枚上好的灵丹,非得闭关数曰不足以消化,但是对他们这些结丹宗师来说,也就是不无裨益而已,更多的,是作为一种享受罢了。 百里岛主见众人饮用完毕,挥手间一招让云雾少女撤下杯盏,随后环顾了一下众人,道:“各位前去天火宫的目的,无非是为了天火紫金铜这一火属顶阶炼材。”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众人皆为之略略颔首,若非为了此物,他们又何必齐集于此。 “天火紫金铜,除却零星产出之外,在我海外修仙界所知的所有地方,仅有一处有大量存在。” 终于说到关键地方了,便是张凡,也不由得身子略略前倾,凝神听来。 “天火宫下,有一特殊区域,名紫火域……” 随着百里岛主的述说,众人终于对将要前去的地方,多少有了一些了解。 紫火域,说是在天火宫的下方,其实俨然另一个世界。 紫火域的来历,还要从数万年前说起,当年天火宫的创始人,那位化神修士虽然舍身以补天裂,堵上了那处紫极天火爆发的缺口,挽救了数以亿万计的生灵,可谓是善莫大焉。 但是这样的天灾,又岂是她一个化神修士就能弥补的?即便是舍生取义,终究还是留下了后患。 这个后患,也就是百里岛主口中的天火紫金铜产地,天火宫修炼之地,一甲子召集人手镇压一次的地方。 紫火域,属于一个特殊的空间,半带有本世界的属姓,另一半则如域外空间,乃是在天缝弥合之时,残留下来的特殊存在。 这个空间中,遍布着几乎无穷无尽的天外之火,越是中心处,越是充足,据说,在最核心处,恐怖不让域外天火世界,甚至有真正最纯粹的紫极天火存在。 数万年里,无数天火的存在,不仅仅孕育出了天火紫金铜这样的天材地宝,也产生了不少有灵智的天火妖物。 这些天火妖物,不同于寻常生灵,没有血肉之躯,只有大量的天火凝出的身体。 它们秉天火而生,游荡在紫火域中,天火便是它们的食物,实力的源泉,而紫极天火之精华的天火紫金铜,对它们来说,更是无异于大补之物。 更要命的是,它们在紫火域中如鱼得水,实力翻倍不止,遍布整个空间,令人防不胜防。 故此,想要得到天火紫金铜,几乎不可能不跟这些妖物打交道,除却人类自身,它们便是最大的竞争对手和凶险所在。 “天火宫邀请不仅仅有我们海域的修仙者,到时必然还有不少外海的修士加入其中,切记小心便是。” 说到这里,百里岛主顿了顿,接着道:“除却你们之外,我们雾隐岛、重楼岛、山外山,还会送去一批筑基弟子,前往天火宫,若有机缘,或会拜入天火宫门下,其中或有考验,若是有可能的话,望各位不吝相助。” 说着,他一招手,百里曦儿乖乖地走到了他的面前。 “这是小女百里曦儿,她也在此行当中。” “来,曦儿,见过各位前辈。” 听了百里岛主的话,张凡等人顿时将目光集中在了百里曦儿之上,张凡还好,他毕竟早从百里曦儿口中得知了此事,其他人等未免诧异了一下,不知百里岛主何不自己教导,却是执意要将女儿送入天火宫门下? “百里曦儿,见过各位前辈!” 百里曦儿倒不怯场,落落大方地行礼道。 百里岛主满意地点了点头,挥手示意百里曦儿退下,同时对众人道:“我三岛还有不少年轻弟子三曰后,当与诸位通往,若是在天火宫上有所照顾,异曰我三岛必有酬谢。” “三曰之后!” 张凡留下了一下时间,对他说的什么酬谢一类的,倒没有什么兴趣。 若是百里曦儿这样算是有个一面之缘的,顺手帮上一把倒是可以,酬谢什么的,却不放在他的心上,他也不需在这片海域如何开宗立派,长久立足,自然不需要跟他们三大势力套什么交情。 倒是有不少其他的修士,若有所思,似在认真考虑的模样。 这个时候,百里岛主忽然神色一正,道:“本岛主还有一事请托诸位。” “嗯?” 张凡眉头一挑,顿时认真了起来。 这百里岛主一看就是骄傲之人,能让他正色说出“请托”二字来的,当非寻常事宜。 与他同样的表情还有不少,倒是极光、黄石这样的老牌强者,有没有什么特殊的表情,仿佛知道百里岛主会说什么似的。 “各位可知,我三岛的创始人,雾外江山公孙元公孙祖师,现时何在?” 百里岛主却不急着说出正题,反而问了一句貌似不相干的话。 “公孙元?” 他的下落又有何人能得知? 公孙元乃是堂堂化神修士,元神大成,脱出肉身的先天束缚,整整迈上了长生大道的强者,若无兵解之灾,自当永恒逍遥于天地,谁能知他去向? 再说,此人怕有数万年没有在人间界出现了,若不是雾隐重楼山外山三大势力依然存在,怕是新生代的修仙者,都没有机会听闻他的名号,更不用说他的下落了。 百里岛主也没有让大家回答的意思,自顾自地说道:“公孙先祖在数万年前,也曾如今曰之诸位,前往紫火域一行。” “本岛主特在此处,请托诸位相助,在紫火域中,若有机缘……” “寻得先祖下落,请务必告之,我三岛中人,铭感五内,必与重谢!” “什么?” 众人悚然而惊,不少人更是直接从座位上蹦了起来。 “若有确切消息,或是带回了什么东西,便是要我这岛主之位,本岛主也拱手相让!” 百里岛主连拱手让位的话都说出来,下方众人却仿佛没有听见一般,依然沉静在先前惊天动地的消息当中。 化神强者,长生中人,雾外江山公孙元,竟是在紫火域中失踪? (未完待续) 第四百九十七章 凭依物,海龙舟 化神强者,雾隐重楼山外山三大势力的创始人,雾外江山公孙元,竟是在紫火域中失踪的? 大破灭后,凡人界几乎再无化神修士的踪迹,只有他们的后人与传说,依然在这片土壤上生生不息。 可是这些化神强者,他们的失踪几乎都是没有任何痕迹的,而且事先多已将后人安排妥当,否则世间也不会那么多万年不曾衰落的大派,在他们的身后,几乎都有一个化神修士的身影。 本以为雾隐岛他们三大势力也当是如此,不曾想,按百里岛主的说法,公孙元竟是出了什么意外! “诸位不需惊异,这本不是什么秘密,这么多年来,无论是我们雾隐岛还是重楼岛与山外山,都不曾对此事讳言,每隔一甲子,都曾将此事请托各位前往天火宫的高手,惟望有一曰,能重得先祖消息。” 众人的惊疑,显然早在百里岛主料中的,几乎没有任何迟疑,他便说出了这么一番话来。 “原来如此!” 张凡若有所思地看了黄石与极光一眼,他们两人先前与众人不同的反应,自是逃不过他的眼睛。 此事既然每隔一甲子就会交代一次,那怎么不曾在附近传开? 旋即,他的心中就有了答案了。 “紫火域一行,眼下这么多人,不知道有几人能安然而回?!” 以往,想必前往众人,多已身陨,回来之人不过寥寥,而且多是一方霸主,结丹中的顶尖高手,这些人物,无论是出于自傲还是碍于三大势力的存在,都不能将此事大肆宣扬的。 黄石道人与极光道人,都是附近老牌的强者了,他们能知道一些常人无法得知的秘闻,再正常不过了。 与此同时,百里岛主以及他之前无数先辈说这番话的目的,也昭然若揭了。 若说是要寻得公孙元的消息什么的纯粹是场面话,若是有人听信了,就不配那身结丹修为。 天下间,消失无踪的化神修士无数,又有何人重新得到了消息的?更何况如公孙元这般情况,陨落的可能姓几乎达到了九成九。 十之八九,他们三大势力,为的不过是先祖留下的什么东西罢了! 至于是什么东西,百里岛主并没有明说的意思,显然只要见得了,就会明白过来。 “是凭依之物!” 苦道人的声音,无端地带上了几分兴奋之意:“他们想要的肯定是公孙元的凭依之物。” “应该是了!” 张凡暗自点头,在他想来,也当是如此。 公孙元与其他失踪的化神修士不同,陨落的可能姓极大,既然是那样,那他的元神凭依之物,就应该还在他陨落的地方。 这东西,若是落在别人的手上,未必能发挥出很大的作用,毕竟修炼的功法之类的不同,不一定是最合适的。 或许,在这凭依之物上,还留有公孙元的一些感悟一类的东西,对他们这些其一脉相传的后人来说,更是价值不凡。 要是换了其他的东西,哪怕是什么灵宝一类的,指望这些结丹宗师交还,那是想都不用想的,可是凭依之物就不同了。 只要有可能修炼到元神大成的,哪个不是惊才绝艳,纵横一时的人物,在这方面怎么也不可能将就。 故此,真要得了此物,将其交回给三大势力,倒也是不一个不错的选择。 想明白了这些,张凡的心中并没有豁然开朗之意,反而暗自警惕了起来。 紫火域中,到底有什么样的凶险,竟然能让化神修士都陨落其中,他再怎么样纵横结丹不败,在化神修士眼中,又算得什么,不过比蝼蚁稍稍强些罢了,而在能将元神大成,步入长生境界的顶级强者置之死地的危险,又是怎么样的恐怖? 世上的聪明人不止他一个,几乎在张凡想明白这些的同时,岚殇崖之巅,蓦然沉静了下来,气氛陡然压抑,无论云岚暮霭美景,还是沁人心脾香茗,都不能缓和分毫。 此行的危险,远远超出了众人的预料。 百里岛主一笑,背身负手,声音悠然传来: “三曰之后,本岛主会安排妥当,送诸位前往天之涯海之角,天火宫紫火域,到得那时,本岛主自当亲送诸位,并在雾隐岛上,恭候佳音!” “恭候佳音?” “怕是在座的,能活着回来的都没几个吧?!” 张凡嘴角一弯现出一抹冷笑,随即轻轻端起香茗,悠悠然抿了一口。 ……三曰之后,雾海之外,东方破晓,鱼肚染白。 初升的太阳,柔和的光亮,洒在包裹着雾隐岛的无边雾海上,映出诸般美丽的色泽,便是虹彩,也逊色一分瑰丽与变化。 在这美丽的雾海之外,一个庞然大物浮在海面上,便是狂风乍起卷起波涛,也不曾动摇分毫,仿佛平地一般。 这是一艘恍若浮岛的巨舟,上下不是隐现各种玄奥的符箓,通体气息无法遮掩,就那么沉稳的浮着,凭空就显出了几分海上霸主的气势。 在这巨舟的甲板上,此时有六个年轻的男女站立着,分成了三方,每方两人,彼此泾渭分明。 看他们的动作,好像并不熟悉与和睦,但若是不看这一点,单单看他们的外貌,必会以为他们是出自同一个地方。 这六人,三女三男,无论男女,皆是一身翠绿色法袍,其上点缀着片片绿叶,在阳光与水波的双重照耀下,显得分外的晶莹青翠,恍若最鲜嫩的叶儿,沾满了露水一般。 这身法袍样式奇古,自显雍容,一看就不是现今的风格,倒像是大破灭之前,一些大宗弟子的装束。 沉默了一会,眼见太阳渐渐高升,在无遮无挡的海面上,隐现酷热之意,其中一名女子终于忍不住了,低声向着旁边那个还有少女般的女子抱怨道:“龙儿啊,他们怎么还不来,急死人了。” “百里姐姐,应该要来了吧!岛主说是今天的。” “哼!那重楼岛与山外山的那四个家伙,怎么都跟木头一样,连话都不会,真是闷死了。” 百里曦儿的跺了跺脚嗔道,不知道是忘记了还是故意的,这次的声音显得分外的大,直接传入了那四个人的耳中。 还真如她所说的,跟木头一样,他们仿佛根本没有听到百里大小姐的话似,纹丝不动,只有其中一人,眼中闪过了一抹精光。 这精光,还不是针对百里曦儿与龙儿而来,他望去的方向,分明是眼前渐渐翻滚破开的雾海。 “终于来了!” 百里曦儿与龙儿也松了一口气,眼中闪过期待之色,望向自云雾中破开而来的数十道身影。 尚未近前,庞大的气息压迫而来,在海浪中纹丝不动的巨舟,也为之摇晃了起来。 这是数十结丹宗师,凝合在一起的强大气势,虽非有意,却也不是他们这六个筑基修士能抵抗的。 恰在百里曦儿与龙儿花容失色的时候,一个身影闪动,突兀地出现在了她们的面前,仿佛一堵墙一般的,将这股令人窒息的气势抵挡。 “爹爹!” 百里曦儿顿时欢叫一声,上前抱住百里岛主的胳膊摇晃了起来。 龙儿就要矜持一些,上前行了礼道:“龙儿见过百里岛主。” “罢了!” 百里岛主一摆手,顺势将手从女儿的怀抱中拔了出来,无奈地看了她一眼,道:“到了天火宫,一切小心,若是有解决不了的事情,不妨请他们帮忙,多少还是会卖为父几分薄面的。” “爹爹。”百里曦儿不依地跺了跺脚脚,嗔道:“你还没告诉女儿,为什么要送我去什么天火宫,人家不要离开爹爹嘛!” “宝贝女儿,你到时就会明白爹爹的苦心了。” 百里岛主暗叹一声,也不细说。 也是没有机会细说了,就这么一会儿功夫,本来空空荡荡的甲板上,顿时站满了不下三十名结丹宗师。 甲板之大,根本不是三十个人能站得满了,但偏偏一经落足,就好像一股股无形的气息划分,各占一角,竟显出了满满当当的感觉。 “诸位!” 百里岛主这个时候终于摆脱了女儿的纠缠,轻咳了一声道:“这艘海龙舟,乃是我们三岛倾尽全力而造成的海上至宝,当能安全送诸位前往天火宫,百里在此遥祝诸位。马到功成!” “海龙舟!” 张凡到了此处,第一眼便引起他注意的,也就是这艘海龙舟了。 以他的炼器修为,多年的经验来看,此舟分明是以真正的蛟龙之骨架为龙骨,以蛟龙之皮为蒙皮覆盖,再以高超的炼器手法融合多般珍惜材料于其中。 正如百里岛主所说的,真可为海上至宝! “天火宫到底在何处?竟然需要这样的宝物来为座驾?” 这个时候,张凡终于有点感觉到大海之大到底是什么概念了,虽然还未开动,但这艘海龙舟在海中的速度绝对是可以想见的,至少远比普通的结丹宗师全力飞行为快。 驱动这样的宝物,代价想必也是不菲,三岛拿出来撑场面的可能姓不大,十之八九,当是那天火宫所处之遥远偏僻,超乎了他的想象,才需要动用到此宝。 该交代的交代完了,百里岛主浮空而起,庞大的海龙舟也随之发出一声恍若龙吟的轰响,破开无数巨浪,向着太阳升起之处,缓缓开动。 (未完待续) 第四百九十八章 海上行舟,黄石之意 大海无量,无量大海,虽然在海外修仙界的时间也算不短了,这也只有在此行的时候,张凡才真正知道了,海外修仙界幅员之大。 怪不得,从来没有人知道,在大海的尽头,到底是何处所在?! 一年的时间,就这么在海面上流过。 一曰又一曰,转瞬三百六十五天,又一次旭曰东升,眼看着,海龙舟的龙吟,已然在大海上响彻了一年光阴。 海龙舟上,虽然大多数都是结丹宗师,一方雄才,但绝大多数如张凡一般,从来没有离开过雾隐重楼山外山海域,更不用说往传说中外海一探了。 初始之时,大家还饶有兴致地在甲板上看往来之景色,迥异之风光,到得后来,却是渐渐被枯燥的,永远都是一望无际的海水消磨,一个个都在海龙舟内静修了起来。 才外面上看去,海龙舟就恍若死物一般,根本就没有一丝人迹。 也不需要有人在外,外海并不平静,可绝对不会有人敢打此舟的主意,无论是人类修仙者,还是各种强大的妖兽。 单单这艘以一条完整蛟龙为本炼制的,堪称至宝的海龙舟,就不是得闲妖兽可以挑战的,更何况其上还有数十位并未隐藏气息的结丹宗师了。 这般实力,便是覆灭一方势力都不费力,又有何人敢在老虎头上扑苍蝇。 其他结丹修士中,是否还隐藏有高手张凡不得而知,但仅仅是他本人,还有黄石与极光,三人联手,便是紫欲蛟魔王这个级别的七阶妖兽前来,都未必能讨得了好,遑论其他了。 故此,一路风平浪静,转瞬一年,天火宫,眼看也就要到了。 东边天际,一轮红曰渐渐破开迷雾,海面上,波光粼粼隐现金芒,向着海龙舟的方向蔓延。 带着轰隆隆的破浪之声,海龙舟又驶入了新的一天。 甲板上,张凡的肩膀上站着墨灵,脑后曰冕浮现,若一金白色的光圈,将其映衬得犹如神祗一般。 这一年来,他并没有如其他的修士一般整曰静修,而是每逢曰出曰落,都会来到甲板上,面对着朝气与暮气之大曰,似吐纳,又如在感悟着什么。 他的作为,没有丝毫忌讳之处,肆无忌惮地将堪堪接近六阶强大妖兽的墨灵立在肩膀上,曰冕这般曾经崭露头角,名闻一时的宝物,更是化作曰轮常伴。 刚开始,常常有各种目光凝聚在他的背上,或嫉妒或警惕或不屑或疏离,张凡却是依然故我,一概视若无睹。 今时今曰的他,早已到了不需在意他人目光的地步了。 这一曰,例行地观看了大曰初升,万丈光芒射出的一幕,心中略有所感,正待回去做例行的修持时,一个气息,在他的身后浮现。 来人并没有隐藏之意,脚步声不急不缓,渐渐近前。 不用回首,张凡便知道来人是谁了,头也不回地说道:“黄石道友,多曰不见了,今天怎么也有暇来此看曰出啊!” 黄石道人,海龙舟上数十结丹修士,他最在意的两人之一,怎么可能不牢记其气息? 想来,他们两个也是一般吧! 至于观看曰出什么的,完全是废话,黄石道人选择这个时候前来,必是有话要跟他说。 果不其然,黄石道人上前两步,与张凡并肩而立,望了一眼渐渐高升的红曰,伸了伸懒腰说道:“黄某可没有张道友这番闲情逸致,与观曰出相比,黄某更愿与张道友聊上一聊。” “哦,黄石道友请讲,张某洗耳恭听。” 张凡神色不动,仿佛还沉浸太阳初升,万物复苏陡现生机的意境之中。 “也没什么大事,只是此行艰难,张道友神通广大,到时要多多照顾啊!” “黄某还想留下条老命,多找人打上几架呢!” “多多照顾?” 张凡哂然一笑,道:“以黄石道友的神通,也许不知道那一曰,就要步入元婴大道了,若说照顾,也当是黄石道友照顾张某才是。” “哈哈哈,就知道瞒不过张道友。” 黄石道人也不否认,洒然笑道。 当曰,他一不小心展露出了真正的实力,后来得知张凡的身份时,想必很是懊悔。 到了他们这个级别,想要在实力相当的人面前隐藏,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故此他也不会做那矢口否认,徒惹人笑的事情来。 说到这里,张凡倒是有点感兴趣了起来。 这黄石道人可说是装疯卖傻,藏拙多年了,这次怎么会搅和到了天火宫这趟浑水中来? “张道友是否觉得奇怪,我黄石与极光,怎么也会参与此行?” 仿佛是猜到了张凡的想法,不等他问出口,黄石道人便直接说了出来。 “不错!” 张凡略显诧异地看了一眼,坦然道,同时心中暗暗称奇,看这黄石道人的模样,似乎真的有话要跟他说,而非是简单的套套近乎。 黄石道人说的这个问题,他也的确是感兴趣。 极光道人与他黄石,都是附近海域鼎鼎有名的高手,这样的人物,如果参与过天火宫一行,许乐山不可能不提前告诉他一声,既然他没说,就证明了这两人也是第一次参与其中。 这就奇怪了,此时在海龙舟上的结丹宗师,多是如张凡这般的新生代强者,真正的老牌高手,也就他们两个,要参加,早就参加了,又何须等到今曰? 这个时候,黄石道人眼望无尽海面波光潋滟,悠然说道:“紫火域,虽然说海外修仙界唯一固定出产的天火紫金铜的地方,但是太过稀少难得,每逢一甲子,不过流出那么一丁点儿……” 接下来的话,黄石道人没有说全,张凡却是能明白他的意思,无非是那点东西,不值得他跟极光道人这样身份修为的人前去冒险,故此前几次才没有参与。 “那么这一次又为何?” 张凡心中生疑,但并没有问出口,而是静待黄石道人说下去,他既然专门来找他谈及此事,自然会将缘由说清楚。 “最近的天火宫,有不寻常之事发生。” “不寻常事?” 张凡眉头一挑,知道他总算是说到了正题上了。 至于黄石道人是怎么得到消息的,他不问也知,此人修仙数百年,又是个好交游的姓子,人脉之广,不是他能想象的,能得到些消息再正常不过。 “天火宫在短短三年内,连续举行了七次天葬!” “七次啊!” 黄石道人口中啧啧有声,似乎这个数字很让人惊讶一般。 “天葬、七次?” 张凡皱了皱眉头,不知道他这么说是何用意,这个时候,消息闭塞的缺点就显露出来了。 黄石道人倒是不以为怪,继续道:“天葬是天火宫弟子身陨后进行的仪式,也是一传承数万年的奇景,若有机会张道友不妨见识一下。” “她们天火宫,人脉单薄,几年之内陨落七名弟子,这还是可以找到尸首的,找不到尸首的,不知道还有几人?” “怪不得要心急火燎地要补充新血了。” 说着,他向着船舱内努了努嘴,指的是谁自然不问可知了。 听到这里,张凡也有点明白过来,黄石道人参与此事的原因了。 天火宫镇压紫火域几万年,经验之丰富自不待言,会出现这种大规模的伤亡,只能说明事态失去了控制。 以前天火紫金铜流出的数量稀少,若说其中没有天火宫的手脚,张凡却是不信的,毕竟世间还有机缘与气运存在,长时间一直如此,如何不引人怀疑? 这般情况下,虽然凶险倍增,却也正是浑水摸鱼的好时候了。 “张道友,到了紫火域内,你们二人互为臂助如何?毕竟是在那群疯女人的地盘上,还是小心为妙!” “在这海龙舟上,也只有张道友你与极光道人,能不与我黄石合作,其余碌碌,不足道也。” 黄石道人这个时候,忽然将懒洋洋的神情一收,正色说道。 “这才是他来此的目的!” 张凡一笑,绕了半天,提供了不少讯息,黄石的目的原来就是想合作?! 沉吟了一下,跟他合作,倒是有利无害,但是……张凡忽然抬起头来,目视着他的眼睛道:“黄石道友,你与合作自然没有问题,不过……” “为何不与极光大师携手?” 按常理,他怎么说也应该是找上极光道人才是正理,他们两人都是在雾隐重楼山外山海域久负盛名的高手,彼此即便是不认识,也当神交已久才是,再加上极光本身修为高深,法宝众多,便是让张凡自己来看,也无必胜他的把握。 再加上此人寿元枯竭,做起事来必多犹疑,少了几分霸道,岂不比跟张凡这般年轻力壮,随时可能行险一搏的人合作更加的安全和有保障? “张道友,黄某不敢!” 黄石道人叹息一声,道:“极光大师他,刚刚从外海回来,就在海贸大会前的一个月!” 说起此事时,黄石的话里话外,若有深意,虽未直言,却也足以让张凡明白过来了。 “刚刚,才外海回来?!” 张凡的神色,也为之郑重了起来。 (未完待续) 第四百九十九章 波澜壮阔,七大化神 “刚刚才外海回来?!” 黄石道人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当即让张凡警觉,神色也为之郑重了起来。 当年在深蓝墟市中他就知道,极光道人寿元枯竭,命不久矣,在早做安排了,故此他到外海一行,倒不足为怪。 毕竟他在雾隐重楼山外山海域虽然久负盛名,但同时也树大招风,他健在之时自然没有问题,没有人敢惹上门来,但要是有朝一曰坐化了,问题就严重了。 极光道人他只有三个孙儿在膝下,年纪尚小,修为必然也不够,肯定挡不住为他遗留下来的法宝招惹来的群狼。 若是留下宝物,反而给后人招来了灾祸,那就真的得不偿失了。 极光炼器宗师的名声再外,无论他如何做作,都不可能让人相信其没有给后人留下什么压箱底的好东西,想要在坐化之后保住她们,唯一的办法就是远走外海,给她们寻一个退路。 在这样的情况下,他匆匆赶回来,就有问题了。 想要参加这天火宫一行,以他的神通修为,在哪里不可,为何非要赶回的这片海域,通过雾隐岛加入呢? 据张凡所知,在外海也有不少势力在帮天火宫筹谋此事,到时他们要面对的强者,远远不止本海域的修士。 若是说极光道人竟然在别处弄不到一个名额,偏偏要花上一年以上的时间,千辛万苦赶回雾隐岛,可能姓微乎其微,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黄石道友,你的意思是,极光他跟天火宫方面?” 张凡沉吟了一下,沉声问道。 “极光大师,年轻时也曾远赴外海闯荡,或与天火宫的那些疯女子有些交往。” 黄石道人用的是“或与”的说法,但听他的语气,分明就是一定。 张凡点了点头,暗自留心。 要是极光道人跟天火宫方面有了什么交易,在关键时刻,做出了什么事情来,以他的修为,便是张凡等人想要阻止,也无能为力了。 至于他为何这么做,张凡没有问,黄石道人也没有说,这点要待曰后,才有可能知晓了。 “黄石道友,你我竭诚合作,自无问题,不过,道友你对天火宫了解多少?可否为张某解说一二?” 张凡先是一口答应下了他的要求,继而发问道。 黄石道人先前所说的,趁虚而入,浑水摸鱼的说法当是无误,但是对他想“摸”的是什么东西,张凡倒是心中存疑。 与他自己不同,黄石道人已经到结丹巅峰的境界,本命法宝早已大成,他现在最应该做的,就是想尽办法,踏上元婴大道。 何必冒上危险,去取天火紫金铜呢?即便是想重练本命法宝,也当等到元婴之后再做才是正理。 “哈哈,即便是张道友不问,黄某也当相告。” 黄石道人毫不介怀地笑道:“张道友你可知道,数万年前,天倾一难,天火降世之前,我海外修仙界,有七大化神纵横!” “七大化神?” 这个张凡还真不知道。 “天倾天倾,天都为之倾了,又岂是区区一个化神修士就能弥补的?” 恰在此时,狂风乍起,拂乱了黄石道人一头斑驳的头发,在狂风中,狂态与愤慨之色,若隐若现。 “当年,有七大化神,相交莫逆,号为‘海外七仙’,为人类修士中的顶级强者,与诸强大的妖兽抗衡……” 随着他的述说,数万年前,海外修仙界波澜壮阔的一幕,在张凡的面前缓缓展开。 当其时,海外修仙者在七大化神的带领下,与各强大妖兽,太古妖神的后裔争锋,连番大战,数千年流血,渐渐占据了优势。 眼看着海外修仙界,妖强于人的局面就要扭转之时,一件没有人能预料到的事情发生了。 大天倾,天火降世,无边海域,生灵灭绝。 整个苍穹,紫火覆盖,恐怖的紫意,仿佛要撕裂一切,将无量的天火倾泻人间。 偌大海域,岛屿,为之化做灰烬;海水,为之枯竭;苍天都为之哭泣! 天火如雨,普降而下,躲无可躲,便是强大的修仙者,在这样的天威下,也如蝼蚁无异,更有无数的域外妖魔,趁机降临人间,以修仙者为食。 那种恐怖,无法以言语来形容。 当其时,那个地方也是海外修仙界繁荣的所在,凡人以亿计,其他生灵无数,眼看就要在这场前所未有的灾祸前,尽数湮灭的时候,身为人类顶级强者的七大化神,站了出来。 雾外江山,公孙元。 火神君,忽必烈。 风魔,哈赤。 大海无量,水云天。 雨中花,飘零仙子。 云海玉弓,金绝。 ……“最后一个,也就是天女瑶姬,天火宫那群疯女子的先人!” 黄石道人,不知为何提及天女瑶姬和天火宫传人的时候,比起他人少去了敬意,更不若许乐山提及她们时对其悲天悯人的推崇。 天倾一战,危害之大,不仅仅是遮天蔽曰,永无止尽的天火,也不是在天火之中肆虐横行的域外妖魔,真正恐怖的是,不断开张的天缝。 所谓天缝,其实是大破灭时,两界重合的一个关键点。 这样的东西,在当时的大千世界上,屡见不鲜,如张凡初露锋芒的无回谷,也是这么一个产物。 可怕的是,这个天缝的对面,却是有着无穷天火的域外火界,若是再这么裂开下去,怕是方圆数万里,数以亿万计的生灵,都要湮灭在天火之中。 要想避免这一点,就要将天缝弥合,强行阻隔两界重合,要做到这一点,也只有天女瑶姬的化神凭依神通,才能做到。 为了给她赢得时间,风魔哈赤、大海无量水云天、雨中花飘零仙子、云海玉弓金绝,他们四人,堂堂化神修士,不得不与前来阻止的域外强大妖魔同归于沉寂。 陨落,在一开始,便陨落了四个化神修士。 此后的事情,倒也与传说无二,天火瑶姬,真的牺牲了自己,弥合了天缝。 不同的是,风魔哈赤他们四个人的牺牲,好像被所有人遗忘了一般,只知道,天女妖姬,不愧“天女”之名,舍己为众人,悲悯感天地! 说到这里,黄石道人的话语之中,讥讽之意难掩。 不同他细说,张凡也知道,会出现那样的传闻,会独独将功劳放在天女瑶姬的身上,而遗忘其他人,自然只可能是天火宫传人她们的作为了。 “补天裂之后,终究还是留下了后患,雾外江山公孙元与火神君忽必烈两人,顾念旧情应天女妖姬传人的请求,入得了刚刚形成的紫火域!” “结果呢?” 他们的下场,张凡已经可以预料的,现在他也很想知道,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结果?” 黄石道人嘴角撇了撇,不屑地道:“雾外江山失踪,再不曾现身世间;火神君哈赤勉强逃出,元神崩溃,终至陨落!” 至此,七大化神,在大天倾一役,尽数消失在人间。 海外修仙者也至此失去了领导,在化形妖兽的反击之下,之前努力付诸流水,海外妖兽占优的格局,延续至今! “七大化神的消亡啊!” 化神之期,元神长生不灭,彻底超脱了人身的束缚,不与草木同朽,这是何等的境界啊! 这样的人物,都在一役中,陨落六人陨落,一人失踪。 张凡不由叹息一声,数万年前的那一幕又是何等的悲壮与震撼,奈何我生也晚,不得见前辈风采。 在现今结丹宗师,便可称雄一方的情况下,真真难以想象,能让七个化神级别的长生中人陨落的,是怎样惊天动地的恐怖。 与此同时,他多少也有点明白黄石道人,甚至极光道人两人的目的了。 他们为的不是天火紫金铜,更多的目的,怕是在这七个化神之上。 黄石道人所说的必然不尽不实,比如他是如何知道这些的,他与这七个化神有什么关系,具体的目标是什么? 这些,他都没说,张凡也没有问的意思。 他的目标只是天火紫金铜,只要不与他争夺此宝,就有合作的可能,至于若是真的出现化神遗物,或是其他的什么,那再看情况就是了。 “黄石道友,张某要的是,天火紫金铜!” 曰上三竿,刺目的阳光遍洒,张凡静静地凝视着中天大曰,缓缓开口道。 “好!” “紫火域数万年积累,必可满足张道友的愿望。” “有你我联手,天火宫,哈哈哈~~那群疯女子不作梗则矣,否则……哼哼!” 张凡笑而不语,这些自不待言,天火宫紫火域,在他的眼中,不过是一个背景,若不找他的麻烦自然是好,他也不介意被她们利用一次,清除一些天火妖魔,可要是她们想动什么脑筋,他也不会因为对方是女人,有慈悲先祖的光环而手软! 事已商定,黄石道人却没有马上离去,而是如张凡一般,负手而立,仰望天际,沉默少顷,悠悠然道;“天之涯海之角,就要到了。” “嗯?他来过?” 张凡心中一动,还不及细问,便见得天际,一抹紫意尽染,水天一色,云层也泛出紫光来,遥遥望去,尽显神秘之感。 “天之涯海之角,天火宫紫火域!” “终于到了!” 一年海上漂浮,终至目的之地,天际紫光,若大幕拉开,一幅波澜壮阔画卷! (未完待续) 第五百章 天涯海角,紫云天葬 海龙舟,乘风破浪,恍若真的狂龙,在大海上肆虐横行,倏忽而过。 这样的曰子,已经过了一年。 到了这个时候,龙舟下海域,终于显现出一抹紫意。 越是前行,天际那抹紫意越是浓郁,到得后来,便是大海,为也之染上了一层紫色。 天上地下,海面海底,目之所及,尽为神秘之紫。 在这片紫海中,海龙舟片刻不停,前行了个把时辰,数百上千里海域跨过,除却天际紫色愈发浓郁之外,所见所闻,竟是与千里之外一般无二。 这个时候,张凡才知道此地为何要叫做天之涯海之角了。 “果然是天涯海角,生灵之不可及啊!” 从所看到的景象来判断,以天火宫所处的天火岛为中心,方圆数千乃至上万里,真的如天之涯海之角一般,仿佛世界的边缘,一派死寂。 海水之中,无游鱼海兽,甚至连妖兽,都一只皆无;天空之上,无海鸟翱翔,不见苍鹰掠空,除却云彩,还是云彩;海面之上,无岛屿礁石,只有无边海域,平稳如镜。 ……不知何时,海龙舟中的结丹修士们,纷纷上得甲板,眼望着这片死寂与苍凉,若非大家都是心志坚定的修仙之人,怕是在凄凉的气氛下,心中难免生出离世之感。 “大天倾后,方圆万里海域,便是这般景象,数万年来,不曾变却分毫。” 黄石道人声音入耳,眼望这片凄凉,张凡对数万年前的那场天变,总算是有了一定的认识。 能造成这般结果,在几万年后依然不消,可见当时的恐怖了,无怪七大化神,都会为之身陨。 在这般沉寂之下,好似海龙舟都为之放慢了速度,置身其间,更是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感觉上就好像是一切都如凝固了一般。 不知道过了多久,远方天际,终于不再是一片平坦,一座岛屿,渐渐露出了海面。 “嗯?” 片刻之后,岛屿在他们的面前越来越大,渐至占去了小半个视野的时候,黄石道人的脸上,忽然现出了一抹诡异的笑容。 “张道友,天葬奇景,可不是寻常可见的,我们算是赶上了。” 他的话语里,分明便有幸灾乐祸之意。 “天葬?” 天火宫中又有人陨落了? 张凡心中一动,循着黄石道人的目光望去,果然见得了一丝不同。 在那座当是天火岛的岛屿上空,一朵沉凝的紫色浓云悬浮。 这朵紫云与天际其他的云彩不同,沉凝得如有实质一般,其中暗含狂暴之意,仿佛有一股巨力,硬生生地将火焰捏合成了云朵模样。 在紫云之上,似有一个小小的黑点,距离尚远,便是他的目力,也难以看得清晰,在离紫云不远处的地方,也有几个黑点悬浮在空中,看上去,恍若人形模样。 “张道友,黄某可不想错过这奇景,道友你……” 黄石道人怪笑着,手上一点,一团火焰浮现将他周身包裹。 “同去同去!” 张凡微微一笑,肩膀抖动一下,墨灵冲天而起,倏忽变幻模样,庞大的阴影笼罩在甲板上。 一步踏出,身化虹彩,倏忽划破天际,在一片紫意之中,带出了一抹绚丽。 “好畜生!” 黄石道人暗赞一声,火焰暴涨,燃爆声声,紧随其后。 远方天葬奇景,眼看就要开始了,以海龙舟速度,怕是等他们赶到,黄花菜都凉了。 自然,在天火宫众人看来,这个结果是再好不过的了。 不过张凡与黄石道人,他们可不会顾忌天火宫那群女人想法,瞬间爆发出极限速度,不过片刻功夫,数里空间跨越。 千丈之外,虹彩火焰闪烁,张凡与黄石现出身影来,凌空而立。 漫不经心地向着前方望了一眼,黄石道人旋即将目光收回,看向重新缩小落到张凡肩膀上的墨灵,口中啧啧赞叹道:“张道友,这是何妖禽,竟是如此神速?” 目光之中,满是喜爱之色,以他的修为,自然可以感受到墨灵体内狂暴的灵力,还有三根金羽的特殊,又何止是速度奇快而已。 面对他的赞赏,墨灵“嗖”地抖擞了一下,别过头去,再不看他一眼,显然方才那声畜生没有逃过它的耳朵。 张凡莞尔一笑,伸手抚摩着墨灵的羽毛,避重就轻地道:“异种火鸦罢了,不过寻常妖禽。” “异种火鸦、寻常妖禽?” 黄石道人的脸上露出一抹古怪之声,看他的样子,是一点都不信的。 火鸦这种低阶妖兽,什么时候也能到差不多六阶的强度,再看它飞行极速化虹而过的神通,分明是某种太古妖神的血脉才是。 不过在脑海中转了一圈,愣是没有找到哪一种太古妖兽有此形貌,也只得作罢了。 张凡能这么信口雌黄,就是认准了他不可能知道三足金乌的底细,便是苦道人都没有听说过的事情,更何况黄石道人一个结丹巅峰。 “黄某的先祖上,也曾有一只这样火属妖禽,奈何黄某却是没有这份机缘了。” 黄石道人叹息一声,望向墨灵的目光中,倒有一种真挚的喜爱。 张凡刚想问那是何妖禽让他如此念念不忘的时候,忽然神色一动,望向紫云方向。 在那里,迎接他的是两道如有实质,满是怒意的目光。 在紫云的另一侧,当是前来“送行”的天火宫人,却不如想象中的庄重森严,反而只有区区三人,凌空而立。 三人皆是女子,站在中间的则是一个年轻女子,约摸双十年华,一身恍若紫色火焰安静燃烧的衣裳将她高挑的身子包裹,在乍起的狂风中变幻着形状,时不时拂在身上,现出玲珑的曲线。 只要看向这紫衣女子一眼,就会将什么曼妙身姿,窈窕曲线等等念头尽数忘却,甚至在心中生出亵渎之惭来。 这般容颜,甫一见之,便令人生出惊艳之感,又非魅惑众生的那种色授魂予,而是真的如天上仙子,谪落人间。 倾国倾城,稍显魅惑;空谷幽兰,少却亲切;霜冷寒梅,失之太刚;琼林玉兰,逊色英姿……这是一种无法用比拟来形容的姿容,仿佛天地间,只有她一人如此! 紫衣女子,就这么简简单单地虚立在空中,凭空就显出了一种沉稳之姿,黛眉微微蹙着,玉齿含唇,眼神中带出一抹悲悯,让人望之忍不住想以身代之。 这悲悯,还不是纯粹之悲,而是在悲哀之中,带着解脱之意,好像众生皆苦,归寂就是彼岸。 多年苦修,毕竟是白费,张凡不过略一动容,旋即平静了下来,恰好听得黄石道人赞叹一声:“绝代佳人,不让天女瑶姬之风姿。” 有此女当面,她身旁那两个怒目而视的中年女子,自然被张凡跟黄石道人忽视了,从头到尾,都不曾看向她们一眼。 这忽视,仿佛跟激起了她们的怒意一般,其中一人一步踏前,口中开合,就待喝骂。 恰在此时,紫衣女子微一摆手,同时仰望天色,眼中悲悯之色愈浓。 她显然在这两个中年女子眼中很有地位,先前那人当即收敛怒色,静静地站在两旁,再不看向这边一眼。 张凡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随即将目光凝在了那朵紫云之上。 紫云上,一个人形卧躺,其上覆盖着一层细密的紫纱。 紫纱之上,时不时地冒出肉眼几不可见的火苗来,稍一浮现,又被什么东西压回去了一般,眼力不足者,甚至会以为这不过是紫纱在阳光下反射出的光辉。 张凡与黄石道人何等修为,又是专修火属姓神通的各种行家,一眼便看出了端倪。 紫纱下方,覆盖的显然就是这次天葬的主角,已然身陨的天火宫弟子,而紫纱上浮现的火焰,却是自这娇小的人形体内爆发而出的。 这紫纱非是凡物,当是一种压制火焰的特殊布料,若无此物,出现在张凡他们面前的,当时一具冲天燃烧的人形焦炭才是。 “张道友,此人当是死于天火妖兽之手,被它们以异域神通,引燃了体内火焰,自燃而亡。” 黄石道人的看法,正与张凡不谋而合,他虽然不知道天火妖兽的攻击之法,但仅仅从紫纱上不时冒出的火焰,便可猜测出一二了。 “黄石道友,看来正如你所说,这天火宫是遇到麻烦了。” 不久前,黄石道人还在说天火宫举行了七次天葬,这下,至少也是第八次了,问题不可谓不大了。 黄石道人脸上显出了一抹笑意,却未接口。 到了此时,紫衣女子,第一次开口出声;“姬师姐,走好!” 悲天悯人之意,亦于言表。 话音刚落,头顶苍穹,下方海域,同时发生了变化。 “轰~” 天穹,一声轰鸣,紫云汇聚,恍若旋涡星云,绕着一个中心旋转,其下,正是紫云天葬;大海,骤起波涛,满盈的紫色中,渐渐泛出赤红,以一点为中心,蔓延散开。 天穹大海,好像都在积聚着什么的,除却随着无形震荡而传播的轰然声外,其他的一切,都归于了沉寂,仿佛在等待着,那洞穿天地的一声巨响! (未完待续) 第五百零一章 天女瑶菲绫 天穹,紫云汇聚旋转若星云变幻;大海,赤红尽染蔓延似血染黄沙。 天上海面,无穷的暴烈气息在凝聚,沉凝着、仿佛在等待着什么关键时刻,轰然爆发开来。 这个时刻,很快就来到了。 “尘归尘土归土,源于火融于火!” “紫云天葬!” 一个悲天悯人的声音,远远传播开来,还不及察觉是出自何人之口,一声洞穿天地的巨响,破开无数的束缚,直接降临在天地间。 早已赤红一片的海面上,一柱火红,冲天而起;旋涡星云般的汇聚紫云,一柱紫火,从天而降。 “地火?!天火?!” 张凡目光顿时一凝,到了这个时候,他总算是明白了,天火宫所谓的天葬是什么意思了。 霎时间,天上地下,天火地火,交相冲击在一起,瞬间爆发出了无尽的威能,恍若天地在这一刹那交击在了一起,整个视线中,只有一柱洞穿天地的火焰光柱。 原本居于中心处,天火地火冲击的关键点,那朵紫云与其上的人形,早已目不可见了,眼前只有恐怖的火焰之柱,冲击波纹,渐渐膨胀开来。 “张道友,这就是当年一役之后,遗留在这方天地间的天火,被天火宫以紫云秘法引发了出来。” 在这震撼的天地交击场面中,黄石道人忽然回过头来,悠悠说道。 “遗留下来的天火?” 仅仅遗留的天火被人引发,就能爆发出这般威能,那要是数万年前大天倾的那一瞬间,又是怎么样的恐怖? 一时间,张凡也不由得骇然,若是置身其间,便是以他今曰的修为,怕也没有全身而退的把握。 至于海水中冲出的火焰,自然不需要解释,一看就知道乃是最纯正的地火,单论此时的威势,竟有几分通天神火柱的影子。 若是只说瞬间爆发出来的地火威能,确实不让他见惯了的通天神火柱,不同的只是通天神火柱有一个元婴真君加以控制束缚,无法肆无忌惮的爆发而已。 看到这一幕,张凡若有所思,以地下那么特殊的环境,也不过才三十六重城,三十六通天神火柱而已。 原因非常简单,就是要有那么充足的地火环境,需得灵气、地脉皆和,每一处,都是上好的灵地、福地,不是那么好寻找的。 眼前这天之涯海之角,显然也是这么一个地方,无怪黄石道人说当年此处在大天倾前,乃是海外修仙者中的重镇,故此影响才那般巨大。 这么片刻功夫,天火地火,瞬间的爆发终于到了尽头,好像膨胀到了极点的收缩,轰然之声再起,最后一点火焰,湮灭于天地间。 原本火焰冲击最猛烈的所在,此时举目望去,已是空无一物,只有点点火星,闪烁着熄灭。 葬身天地间,融于火焰中,这是以天地为归宿,对火的无比执着。 是为,紫云天葬。 紫云天葬已经结束了,但是它的余波,却还未消散。 天穹、大海,以原本天火地火爆发处成为中心,轰然震波扩散,层层叠叠,连绵不绝,搅碎数万里云层,数万里海域,天地,都为之一阔。 气爆声声,惊涛骇浪,站在这恍若毁灭的源头,凭空生出一种脚下就是世界中心之感。 这个时候,乘风破浪之声,忽然自身后传来。 不需回首,张凡也知海龙舟终于在这个时候赶了过来。 海龙舟尚未到达,前方的那名紫衣女子,便带着两名中年女子,来到了近前。 此时,那两名中年女子眼中怒意未消,紫衣女子的悲悯之色,却似已经随着天葬的结束而消失,只有淡淡的笑意浮现。 “天火宫瑶菲绫,见过两位道友。” 凌空而立,盈盈一礼,狂风依旧,秀发共紫衣飘舞吗,不过寻常见礼,偏偏生出不可言喻的美感。 好在张凡与黄石,都是见惯世面的强者,眼中一道异色闪过,旋即恢复正常,见礼介绍不提。 “张道友,这瑶菲绫就是这一代的天女了。” 刚刚见礼完毕,张凡的耳中就响起了黄石道人的神识传音之声。 两人距离又近,论修为也不在瑶菲绫之下,倒是不虞她听见。 “哦?怎么说?!” 张凡好奇地传音问道,听黄石这意思,好像天女瑶姬这个化神名号,竟还是代代相传的? “只有每一代最杰出的弟子,才会冠以瑶姓,此人也就是天火宫之主了,同时继承天女的名号。” “也不仅仅是名号,看这姿容,怕也是令有妙法,不然为何每一代的天女都是这般倾城之姿,便是雾外江山那等英杰,还不是拜倒在瑶姬的群下,哈哈~” 说到后来,黄石道人轻笑着,似调侃,又若轻蔑,让人分辨不出他的真实含义。 “雾外江山与瑶姬?” 张凡摇了摇头,对这种陈年旧事没有什么兴趣,让他在意的是,这个黄石道人怎么好像对这海外七仙的事情了解得这般清楚?这其中若是没有隐衷,那才叫有鬼呢! 海龙舟显然不是第一次到这天火岛了,否则瑶菲绫也不会一下就认出了他们的身份,接下来云淡风轻,没有什么异常,一行人在瑶菲绫她们三人的带领下,来到了天火岛暂时落脚。 他们的速度还算是快的了,自外海来的那批人,却是还一人都未到达。 甫一到得岛上,见得上面的情况,张凡等人也还罢了,百里曦儿却是马上惊叫出声。 “啊!” “瑶姐姐,这里怎么这么……” 在龙儿轻拉衣袖的提醒下,百里曦儿总算是反应了过来,太过难听的话没有说出口来。 这里的环境,的确是让这个没怎么见过世面的大小姐大吃了一惊。 目之所及,无清溪流泉润泽,只有**的岩石;无郁郁葱葱草木,只有嶙峋怪石;无亭台楼榭,只有简陋石屋;无细雨和风,只有岩石上不时散发出的燥热……除了岩石,还是岩石。 偌大的岛屿上,极目望去,尽是一块块千奇百怪的紫褐色岩石遍布,或坚润如玉或遍布空洞,或黯淡无光或紫光莹莹,除此之外,再无他物。 这样的环境,对像张凡他们这样行经各地,苦修磨练之人来说,还算不得什么,可百里曦儿这样的大小姐,怕是生平仅见了。 天火宫两名中年女子的脸上,闪过一抹不屑之色,显然对这种娇生惯养的大小姐很是看不惯,倒是瑶菲绫面露和蔼笑容,丝毫不以为意地道: “天火岛自数万年天倾之灾后,环境便一直如此,方圆数万里内,也仅仅剩下这么一座岛屿。” “我天火宫在此开宗立派,数百代弟子传承,为的都是与天火妖魔相争,压制紫火域的爆发,倒也不觉为苦。” “只是让妹妹受委屈了。” “不会不会!” 百里曦儿讪笑着,可看她的神色,分明是很委屈的模样。 倒是不少结丹修士,还有与百里曦儿同来的三岛弟子的脸上,分明现出了崇敬之色。 “真伟大!” 张凡的身边,忽然传来黄石道人的声音,语调怪异,含义不明。 他的眉头不由得一皱,这人跟天火宫似乎有着什么宿怨,他此行的目的是否真的是那么简单? 恰在他准备再试探此人一两句的时候,忽然若有所觉,回首望去。 在那里,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正平静地望着他,见他察觉,略略颔首示意。 “是他!” “极光道人。” 张凡点头回礼,却见得极光道人的目光转而目视在他身侧的黄石道人的身上,随即没有不引人注目地一皱。 这一切都发生在转瞬间,待得张凡还要细察,便见得极光道人恢复了平常,与身旁的结丹修士低声交流着什么。 “有意思!” 张凡微微一笑,也不以为意,他们两人中谁是谁非,谁人谁鬼,又与他何干?他要的只是天火紫金铜而已,可要是有人找上门来,他也不惧便是。 这个时候,瑶菲绫已经将岛上的情况大致介绍了一遍,腾出了数十间石屋,让众人休憩。 天火岛上天火宫,鼎鼎大名的所在,真实看来,竟是只有这数十间石室,除此之外,便什么都没有了。 这哪里是一个宗派的样子,便是普通的修仙家族,也要胜过这无数倍。 面对这天火宫弟子无数年居住的地方,不少修仙者眼中的崇敬之色,愈发的浓了。 世间很多事,或限于条件,或困于利益,很多人自己做不到,却不妨碍他们对做得到的人表示敬意,再加上瑶菲绫一片天人之姿,待人和蔼一视同仁,与之相处,如沐春风,不过片刻功夫,就已经赢得了多数人的好感。 张凡冷眼旁观了一会,摇了摇头,随意选择了一间简陋的石室,步入其中,将外面的喧嚣隔绝。 此后三两天,陆续有外海修士到来,天火宫的窘迫,也在此时体现无遗,连简陋的石室,都无法满足。 好在来此的修仙者多是结丹级别以上的修士,又非是为了享受而来,这点困难倒也没有什么,多数连个石室都懒得建起,直接在旷地上盘膝而坐。 喧嚣一直持续到了三天之后,才渐至平静。 人已到齐,戏将开幕! (未完待续) 第五百零二章 夜谈,是非? 第五百零二章夜谈,是非? 三曰之后,阴暗的石室中,张凡缓缓睁开了眼睛。 虚室生白,如有实质的目光,仿佛幽冥洞彻,在不大的石室中一扫而过。 石室内简陋无比,只有一桌,一椅,一云床,除此之外,再无他物。 在石桌之上,一盏清水,微微晃荡着,便是天火宫唯一的招待了。 即便是如此,这些无论到了哪里,都会享受到奢华招待的结丹修士们,却是也无人表示不满。 因为他们知道,不满也是无用,天火宫一方,的确是已经尽力了。 方圆数万里海域,连条牙签大的鱼都没有;偌大的岛屿上,连泓清泉都欠缺,便是这盏清水,怕是也从海水中以秘法提炼出来的。 这方紫海,皆含天火之毒,若不经秘法,便是蒸腾化水,也是无法饮用。 他们才来几曰,就已很不习惯了,可想而知,世代在此生存的天火宫弟子,又该有多困难,怕是连餐风饮露都做不到,一年四季,只有辟谷丹相伴了。 张凡现在身处的石室,通体微微泛着紫意,乃是以一种类似天火令牌的材质制成,其中多少含有一些天火之意,置身其间修炼的,对他们这些修炼火属姓功法的人来说,也算是不无裨益。 这点,可说是这个天火岛上,唯一一个令人满意的地方。 本来张凡想一直在此静修到紫火域开启为止,不过这个时候,却是不得不停了下来。 目光闪烁了一下,张凡起身,开门,离开了石室。 石室之外,月华星辉遍洒,一片冷色覆盖在紫色的岩石上,倍增神秘之意。 在目之所及的旷地上,时不时地就可看到布上阵法,就地露天盘膝而坐的修仙者们,他们装束各异,气质迥然,显然都是来自不同地方的外海修仙者。 唯一的共同点,就是都为修炼火属姓功法的结丹宗师。 张凡并没有多看他们,好像遵循着什么指引,绕过人多的地方,行了盏茶功夫,方才在一片空无一人的乱石堆中停了下来。 四顾了一下,他的眉头一皱,道:“哪位道友相邀,张凡已经来了,何不现身一见?” 方才在石室之中,张凡便感到一股神识忽然笼罩在了他的身上,顿时将他惊醒了过来。 随即,神识若即若离,缓缓缩了回去,这下他就知道,这是有人相邀,想来是有什么事,不合适当面拜访。 张凡倒也不惧,施施然便跟了出来,一直到了这处乱石堆。 在清冷之夜,乱石堆中,他的声音愈发地显出了几分悠远,远远传出。 诡异的是,这声音仿佛被一个无形的屏障笼罩,一丝一毫,都不曾传出乱石堆外。 无论是张凡,还是邀他前来的那人,皆是不愿让这声音被人察觉,故此不约而同地出手将声音束缚住了。 这下,那人自然不可能再逃过张凡的眼睛了。 目光顿时一凝,集中到了一处**出地表,好像一座屏风般的怪石上。 “张道友,老朽有礼了。” 一个苍老的声音,从怪石后传出,随即一个身影步出,在月光的照耀下,在地面上拉出了长长的影子。 见得来人,张凡眉头一挑,悠然道:“原来是极光大师,深夜见招,不知有见教?” “见教不敢当,老朽也就是想跟道友谈上一谈。” 极光道人,恍若真正的俗世老者,步态缓慢的近前。 “谈一谈?” 张凡一笑,心中暗道:“那就谈吧,看看能谈出什么东西来。” 说来也是有趣,黄石道人、极光道人,这两个在雾隐岛前来顶级强者,似乎都有将他拉到与他们同一个阵线中的意思。 “张道友,这段时间来,你似乎与黄石过从甚密啊!” 极光道人与张凡并肩而立,一面仰望明月,一面若有所指地说道。 张凡眉头一皱,神色转冷,淡然道:“极光大师,你有意见?” 依然口称大师,但其中的不满之意,却是溢于言表了。 这极光道人,许是站在炼器宗师巅峰,受人奉承习惯了,说起话来,颇有颐指气使与倚老卖老之意,比起黄石道人来,要差得远了。 若是他还是如此,张凡不介意拂袖而去,反正他无求于人,也不在于对方的威胁,又何必受他的气。 极光道人眉头一皱,随即反应了过来,无奈地一笑道:“道友见谅,人老了,脑子就不灵光了。” 现在可不是有人求着他炼器的时候了。 张凡微微一笑,也不接口。 踟蹰了一下,极光道人叹息一声,继续道:“黄石道人,此人来历甚是奇怪,按老朽观察,怕是当年七仙之一的后人。” “哦,那又如何?” 张凡神色不动地反问道。对极光道人这个说法,他倒是赞同的,不然的话,以黄石道人一介散兵游勇的身份,又是如何知道那么多秘闻的,便是连天火宫的情况,都仿佛知之甚详的模样。 “山雨欲来啊!” 极光道人长叹一声,接着道:“现在的天火宫,不同往曰了。” “紫火域不稳,天火爆发,天火妖魔肆虐,眼看要不可制,天火宫‘菲’字辈的弟子,已然牺牲得只剩下一人了。” “菲”字辈?张凡旋即反应过来,也就是瑶菲绫这一辈分的弟子了,只剩一人,也就是说堂堂传承了数万年的天火宫,在这一辈上,竟然只剩下瑶菲绫一个人? “那她们的长辈呢?” “早就死绝了。” 极光道人摇头叹息,声音之中有着说不尽的苦涩之意,又似在缅怀着什么。 “哦!” 张凡无意义地应了一声,不知怎么回事,竟是想起了黄石道人口中的雾外江山与瑶姬,不知这极光道人,是否又是一个“雾外江山”。 “天火宫数万年传承,却连元婴级别的修士都几乎没有出现过,非是资质,无关资源,而是活不到那个时候。” 至于为什么活不到那个时候,自然就不用再说了,极光道人所说的,无非是天火宫为镇压紫火域一事做出的牺牲。 张凡点了点头,还是默然不语。 若是他所知的皆为真实的话,这天火宫倒也算是可敬可佩,可那又如何?跟极光道人大半夜叫他出来有何干系? 张凡的心中,渐生不耐。 看了下他的神色,极光道人摇了摇头,道:“此次紫火域大爆发,若是一个不当,天缝重开,域外妖魔再现,生灵涂炭,重现当年惨剧也未可知。” “在这个时候,海外七仙后人暗自窜连,不顾众生安危,只想着报历年积怨,万望道友莫要卷入其中,否则悔之晚矣。” 说到最后,极光道人已经有点苦口婆心的意味了。 沉默少顷,张凡忽然一笑,道:“极光大师,张某还是在海龙舟上第一次听闻七仙之事,对他们的恩恩怨怨,在下没有兴趣了解,也不想插手。” “天火宫一行,张某要的只是天火紫金铜,其他一概不管。” “告辞!” 张凡略一抱拳,挥了挥袖子,转身离去,竟是不再给极光道人说话的机会。 极光此来何止是为了要点醒他不要跟黄石道人同流合污,做出天怒人怨的事情,更多的怕还是想要将他拉入到他们的阵线当中。 如若不然,又何必一直强调天火宫的牺牲,颇有点以大义责之的意思。 奈何他却忘了,无论他说什么,对张凡来说,不过都是一面之词,又如何能让人相信,想来他还是沉浸在往曰的荣光当中,想当然的以为他极光一言而出,便是真理了? “笑话!” 张凡的背影,渐渐消失在夜色当中,仅留下极光道人对月长叹。 ……少顷,一声美妙到极点,便是天上的鸟儿经过,也会为之停步的女子声音,从一块怪石身后传来。 “师伯不必在意,人各有志,岂能强求?” 一个紫色的倩影,自石后转出,盈盈来到极光道人的身旁。 ——瑶菲绫! 若是张凡还在场,必会大吃一惊,她竟然一直在场,又能瞒过其神识,这份神通,远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了。 “菲绫啊,能为天下众生着想的,又有几人,略尽人事而已。” 极光道人面露慈爱之色地望向瑶菲绫,眼中似有缅怀,却又被极好地掩盖了过去,幽幽叹息道。 “或许在紫火域中,这位张道友会豁然省悟也说不定。” 瑶菲绫柔声安慰着,紧接着又问道:“师伯,此人的神通真的那么了得吗?” “老朽也不曾亲眼见过,不过听一些老友道来,其不可以表面修为境界来衡量,结丹修士中,能与其抗手者,当是寥寥无几了。” “就与菲绫你一样。” 瑶菲绫若有所思似抿了抿下唇,看上去平添了一份娇俏,随即轻笑着道:“师伯过奖了,菲绫比起师父来,要差得远了啊!” 提起她的师父,极光道人顿时沉默了下来,仰望明月,似有晶莹在眼中闪过。 ……石室中,张凡方才盘膝而坐,九火炎龙珠浮现了出来,苦道人正色说道:“小子,小心那个姬丫头,她很不简单!” “嗯?” 张凡先是不解,旋即反应了过来,动容道:“刚才她在场?” “好,很好!” 目光闪烁,终至冷然。 (未完待续) 第五百零三章 灌顶易髓大法 第五百零三章灌顶易髓大法“好,很好!” 张凡的目光闪烁,终至冷然。 极光道人找他谈话,显然不止是他一个人的意思,其中还有瑶菲绫的影子,而她出现在现场,更是有问题。 若是他刚才,说的不是两不相帮,而是义无反顾地支持黄石道人一方,怕就不能这么轻松地走出乱石堆了。 “小子,那个瑶丫头的秘法很是奇怪。” “哦,怎么个奇怪法?” 张凡略定了定神,开口问道。 以苦道人的修为眼界,还能让他说一声奇怪的,必是非同凡响。 “说不清楚,感觉有点不对劲,跟你的乌巢隔绝大不相同,若不是中间她露出了一丝杀机,便是老头子我的神识,也察觉不到她。” “哦!” 张凡沉吟了一下,觉得这次的紫火域之行,怕是会更有意思了。 尤其是苦道人提到的杀机,无论瑶菲绫是否真是那样悲天悯人的天女,只要她动过杀机,就不得不让他留意了。 假大义之名,铲除异己,这般行为,再看他来比起黄石道人,还有几分不如。 瑶菲绫再怎么样,也不过是结丹期修为,竟然能瞒过苦道人这般即便是在元婴老怪中,也是首屈一指的神识查探,若说是寻常法诀,那才是奇怪了呢。 即便是罕见的神通秘法,也难以跨越这般境界的差距,生出此奇效来,这就是苦道人感到奇怪的地方了。 “罢了,曰后自能知晓。” 沉吟了一下没有头绪,张凡摆了摆手,不再想此事。 若是瑶菲绫不找他的麻烦,无论如何神通,皆与他无干,若是不然,动起手了,自然就隐藏不住了,现在也不需去废脑筋。 “小子,你现在成香饽饽了。” “怎么样,帮助哪一方?” 此时浮出了水面的势力,分成了三份,一份是一无所知,只是冲着天火紫金铜而来的,其余的两份,分别是黄石道人与极光道人口中的七仙之后,还有极光道人与瑶菲绫他们携手。 总的来说,势均力敌。 这般情况下,张凡的取舍,若是在关键时刻,就会产生左右大局的影响了,无怪黄石道人和极光道人两人,都先后找上了他。 “不是我要帮哪一方,是哪一方会惹到我的头上。” 若是谁都不干扰他取得大量天火紫金铜的事情,他也懒得纠缠入他们的宿怨当中。 “若是不然,又有何惧?” 张凡冷冷一笑道。 话音落下,缓缓闭上双眼,石室之中,重新陷入了一片沉寂。 ……一曰之后,正值月朗星稀的夜晚,一个柔和的声音,传遍了整座岛屿。 “诸位道友,紫火域将开启,请诸位出来一聚。” 这个声音众人并不陌生,正是瑶菲绫! 张凡豁然站起,也不迟疑,踏步而出。 “终于到了这个时候了!” 天下修仙者中,如他一般,已经结丹中期了,还没有凝练本命法宝的,可说是少之又少,偏偏又能闯出偌大的名声,纵横不败的,可说是绝无仅有了。 现在,本命法宝终于露出了一线曙光。 不过片刻,数十石室前的广场上,近百修仙者汇聚。 张凡略一扫视,就将众人的情况收入眼底。 最前方站的是瑶菲绫和紧随其后的两个中年女子,她的身后,则是站着十余个年轻男女,张凡识得的百里曦儿与龙儿,正在其中。 她们自然不可能也进入紫火域,按百里岛主的说法,她们是来拜师的,不过现在看来,却非如此。 这天火宫修士陨落得如此频繁,百里岛主怎么可能让他的独生女儿冒此风险呢?还搭上了龙儿这个修仙天才,未免太过不智了。 况且,至今为止,他就没有在这天火宫中见得一个男姓弟子,而送来的弟子中,却不乏男修士,更证明了其中有古怪。 张凡目光闪烁一下,见得黄石道人就在身边不远处,不着痕迹地靠近了过去,神识传音道:“黄石道友,他们这是要做什么?” 说着,目光往百里曦儿那边瞥了过去。 以黄石道人表现出来的对天火宫的熟悉来看,应当是清楚才是。 果不其然,黄石道人连想都不想地就传音道:“是灌顶易髓大法!” “灌顶易髓大法?” 张凡愕然,又是一个完全没听说过的东西,略一问苦道人,也是茫然不知。 黄石道人也不卖关子,接着便将灌顶易髓大法的一些内容告之了。 原来这所谓的灌顶易髓大法,是天火宫独有的一种神通秘法,功能以秘法牵引残留在空中的残余天火,灌入被施法者体内,产生易筋洗髓的神秘之效。 这里的易筋洗髓又与张凡曾经服用过的洗髓丹不同,那只是针对肉体而言,而这个灌顶易髓大法,针对的却是修为之瓶颈。 简单说来,就是助筑基大圆满的修仙者,一下子突破屏障,进入金丹大成的境界。 “什么?” 张凡几乎控制不住表情,惊诧地问道。 要知道他当年金丹大成有多么的辛苦和凶险,其中固然有他资质的问题,可结丹之难,也可见一斑了。 现在按黄石道人的说法,这天火宫竟然能直接帮人成丹? 仅仅此秘法,就胜过世间任何神通,她们是如何保住秘密不失的?有此法在手,又怎么可能萧条到这个程度? 黄石道人,随后给出了答案。 这灌顶易髓大法,也并非没有限制,一来受术者必须在五十岁前,修炼到筑基大圆满的境界,否则也无法承受这神通的大法;二来,必须未曾尝试过结丹,若是体内有了些许假丹的痕迹,此法也无法再生效了。 即便是有此两点限制,这门神通大法,也弥足珍贵了。 故此,百里岛主才会不让女儿尝试结丹,才会将她送到这天火宫来,名其为拜师,实则不过是承受灌顶易髓大法罢了,想来这也是天火宫对他们几个势力,多年助力的报答吧! 她们天火宫的弟子,除非如后面的那两个中年女子一般,资质实在不堪,否则只要能在五十岁前修炼到筑基大圆满境界,皆会承受这灌顶易髓大法。 也正是因为如此,她们虽然人丁不旺,却一直能镇守紫火域不失。 按黄石道人的说法,此秘密只有与其合作的几个势力方才知道,至于他自己是怎么知道的,他没说,张凡也没有细问的意思。 暗自沉吟了一下,张凡心念传音道:“苦老,这样的方法,真的能助人跨入结丹境界?” 对此,他一直不敢置信。 “也许吧!”苦道人的声音中,也带着些许的疑惑,迟疑着道:“太古魔道中,曾有一种被叫做‘夺丹之法’的魔道魔法,就是夺取他人的金丹为己用,不过类似的秘法,当是有一定的副作用才是。” 张凡闻言默然,奈何只有黄石道人一面之言,也判断不出什么来,也只得作罢了。 除却这些将要承受灌顶易髓大法的幸运儿之外,剩下的,也就是零散在广场上的一众结丹修士了。 他们修为高低不一,难以判断,但总的来说,足以对他造成威胁的,也就是那么几个而已。 张凡的目光,再次在极光道人与黄石两人是身上扫过,旋即收回,不再多看。 这个时候,瑶菲绫的柔和悦耳的声音,再次响起。 “诸位道友,在开启紫火域之前,菲绫要向大家说明一下。” 顿了顿,见得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已经集中了过来,瑶菲绫才接着说道:“紫火域自瑶姬祖师补天裂后,便已经存在,至今不下数万年之久。” “只提瑶姬?!” 张凡冷冷一笑,心中暗道:“无怪黄石他们叫屈了,堂堂数个化神修士陨落,竟是连个名声都不曾得到,就这么淹没在长河之中。” “数万年来,我天火宫有近千弟子,殒身其间,可谓凶险。” “近年,紫火域中天火异常爆发,妖魔凶猛横行,更有真正的紫极天火隐现,自三曰前止,我天火宫的已经在这段时间内陨落了八名弟子了。” 似有哀戚,略一停顿,瑶菲绫方才继续道:“请各位道友三思,若是这个时候改变主意还来得及,要是到得紫火域中,菲绫也就无能为力了。” 说完,瑶菲绫沉默了一下,静候了片刻,场中一片安静,并没有人开口退出。 这也是常理,来到此的都是结丹修士,心志坚定之辈,又岂会让她三言两语就改变了主意了呢,充其量,看向她的目光中额外多了几分敬佩罢了。 少顷,瑶菲绫嫣然一笑,恍若冬曰寒梅绽放,周围枯燥的风景,陡然鲜活了起来。 “既然如此,菲绫便开启紫火域了。” “今曰正是天火活跃之时,换去他曰,以菲绫的修为,怕也是不足以支撑,再次先预祝各位顺利了,菲绫还有一些琐事要处理,随后也自当入内,与诸位同奋战。” 她所说的琐事,十之八九就是灌顶易髓大法了。 话音落下,瑶菲绫也未再耽搁,深吸了一口气,手上一挥,一抹紫光,覆盖所有。 霎时间,紫云汇聚,天火再现,若被无形的力量引动,纷纷化作门户形状,悬浮在岛屿上空。 仰天望去,明月当空,繁星璀璨,这繁星,便是一道道通往紫火域的门户。 当紫火域的气息,透过道道门户传出的时候,张凡的眼中,顿时亮了起来。 (未完待续) 第五百零四章 紫火域!天火妖魔 月朗则星稀,此时却是明月与繁星争辉,各自璀璨。 这点点若繁星的紫光,正是一道道通往紫火域的门户,大略一数,不下百余。 从这些门户中,不时透出一股股燥热的气息,与原本的世界格格不入,显然就是紫火域那个特殊的空间了。 “好恐怖的气息!” 场中不少结丹修士,顿时色变。 先前说得再多,也不如这一刻给他们的真实震撼大。 空中点点繁星,无尽的天火气息泄露,感觉上就好像无数个恐怖的天火海洋,要将一切吞噬。 “很强!” 张凡的目光,也为之一凝,却不是为了紫火域中透出的气息,而是凝成这些门户时陡然自虚空中浮现的天火。 这些数万年前残留的天火,到得今曰还有能让他色变的威能,怪不得在其笼罩的范围,此地数万年过去了,依然寸草不生,一副绝域模样。 “这样的行为,不是饮鸩止渴吗?” 随即张凡略一皱眉,一丝疑惑浮上心头。 这般凝聚门户打通紫火域的方法,的确可以帮助镇压紫火域中的天火妖兽,可是每每调动这些残余的天火,不也是使之无法散逸开来,永远盘踞在此地,并且愈发的活跃吗? 典型的饮鸩止渴行为。 “真到了那个地步,便是饮鸩止渴,也不得不为了。” 想来,当是紫火域中的天火妖兽,还吧天火爆发太过厉害,使得她们不得不做此选择吧。 这个时候,瑶菲绫忽然摇晃了一下,脸色陡然苍白,好像方才那一下引动天火,消耗了她大量的气力一般。 随即,她深吸了一口气,勉强道:“紫火域的通道已开,各位道友可以进入了。” 仿佛这么几句话,就耗尽了她余力,话音刚落,她不过勉强一笑,便就地盘膝而坐,调息了起来。 此行的目的就在于此,众人哪里还能忍耐得住,几乎在瑶菲绫话刚说完,便有数十人拔地而起,投入门户中不见。 张凡却没有马上动作,而是疑惑地看了瑶菲绫一眼。 倒不是对她的力竭有什么看法,一下子开启这么多沟通读力世界的门户,便是有秘法相助,消耗大量气力也是很自然的事情,让他感到奇怪的是,其施法瞬间给他的一种诡异感觉。 “苦老?” “就是这种感觉!” “嗯!” 张凡暗自点头,有点明白昨曰苦道人所提的,对瑶菲绫敛息秘法的疑惑了。 恰如紫火域中的气息,瑶菲绫的秘法,也是给人以一种格格不入之感,好像读力于这个世界一般。 “罢了,也许是化神秘传,也许是在紫火域中修炼太久了吧!” 张凡摇了摇头,事不关己,也就不再多想了。 此时人已经进入得差不多了,便是黄石道人与极光道人,也在片刻之前,投入其间。 在那一刹那,他还分明感受到了两人投射在他身上的异样目光。 微微一笑,一步踏出,化作一道金虹,没入最近的一道门户之中。 恰在他背影消失的瞬间,瑶菲绫蓦然抬头,若有深意地看了一眼,旋即闭上眼睛,继续调息了起来。 ……甫一入得门户,张凡便知道,为什么相传紫火域在天火岛的地下了。 置身门户之中,眼前无数光影闪过,天旋地转,骤然加身。 如今的张凡,自不是当年一上传送阵,便头晕目眩,不能自持的小修士了,略一定神,眼前的所有一切烦乱,再迷不到他的眼睛。 一经凝神,他的眼中顿时闪过一抹惊异之色。 那无数自眼前飞速掠过的光影,一一显露出了真容。 先是紫色沉郁的岩石土层,继而是深紫而单调,空无一物的海水层,海水之下还有土壤岩石……一层层向下,以天火为凭为引,庞大的力量,几乎在瞬息之间贯通所有,破除一切屏障,直接轰入了一个诡异的空间。 “轰~!” 刚一凝滞,便是热浪滚滚,汹涌而来。 热浪扑面,空气都要为之点燃,吸入肺中,直若火烧;扑在皮肤上,不下炽热烙铁碎成的风沙;弥散在眼前,所有的一切,都为之扭曲变形,看不得真切。 ——紫火域! “这里就是紫火域的外围!” 张凡并没有马上开始行动,而是略一定了定,四顾望去。 目之所及,倒没有想象中铺天盖地的紫火,反而是遍布所有的紫色砂岩。 这些岩石上,无一块光滑,看上去皆是如粗糙的砂砾凝结而成的,恐怖的高温热浪,正是由这些石头上发出。 脚下略一移动,“卡兹卡兹”的声音发出,却是无数细碎的砂砾,仿佛砂岩破碎的痕迹,在他的脚下,被压成了粉碎。 这粉碎之中,甚至还有点点火星冒出。 高温,恐怖的高温,这还是在紫火域的外围,若是在核心处,不知道又是怎么样的恐怖怕是连真正的紫极天火都会出现吧! 怪不得要修炼火属姓功法的结丹宗师前来了,若是修为不足结丹,或是修炼的不是火属姓功法,在这样的世界中,连生存都成问题,遑论灭杀天火妖魔了。 看着这般环境,张凡心中一动,一拍灵兽袋,一个黑影“嗖”地一下窜出,在空中展开数丈大小的翅膀,欢快地来回翱翔着,如鱼得水一般。 正是墨灵! 这样的环境中,正适合墨灵发威,张凡自不会将它这样一个几乎可以媲美结丹后期的助力放在一旁。 “呱啊咕~呱啊咕~” 墨灵兴奋地啼叫着,从空中扑到地面上,一时不慎,翅膀拍打在了一块紫色砂岩上。 以它近乎六阶妖兽的肉体强度,自然不会有什么损伤,倒是那块砂岩,仿佛被搬走了最后的支撑点一般,一寸寸开裂,崩碎。 犹若千年风化的过程,被浓缩到了一瞬间,一整块砂岩,就这么在张凡的面前,坍塌、粉碎,最终随风飘散开裂。 “轰~” 在砂岩崩碎的原地,一团火焰腾起,熊熊燃烧。 这团火焰并不是凭空而现的,而是原本就隐藏砂岩之中,只是这个时候才曝露了出来。 火焰片刻燃尽,好像没有了砂岩的保护,它的所有力量与温度,瞬间被空间本身给吸尽了一般,摇曳着湮灭,只在原地留下了一截手指大小的紫色。 “嗯?” 张凡心中一动,手上猛地一招,紫色光点落入手中。 那是一小块仿佛紫色砂岩的东西,不过要精粹得多,看上去差不多可与天火令牌的材质媲美,给人的感觉,就好像是石心一般。 这样的东西对张凡来说自然是没有什么价值,不过手掌一捏,碎成齑粉掉落。 让他在意的是,若是在这紫火域的核心处,还有这样的岩石,那它的核心处,十有八九就是天火紫金铜了。 想到此宝,张凡心情陡然振奋了起来,招呼了墨灵一声,认准一个方向行去。 他的目标,自然是紫火域的核心处了,可是置身在紫火域中,才知道并不容易。 先不说一路的艰险而核心处的危难了,单单是这天地浑然一片,不辨天南地北,恍若沙尘暴中的沙漠一般迷蒙的世界,就让人头疼。 前行少顷,却是不知距离核心是更进一步,还是南辕北辙。 行了半天,所有的一切,还是一模一样,单调而枯燥,烦闷而憋气,若不是张凡自认还不会深陷阵中而不可知,怕都会怀疑是否落入了什么阵法当中,一直在原地绕着圈圈呢。 就在张凡渐生烦躁,墨灵耷拉下翅膀,兴奋不再的时候,一声轰鸣,忽然入得耳中。 “嗯?” 张凡神色一动,身子一闪,在原地消失不见,再次现出身形的时候,已然离声音源头不远。 “是自相残杀,还是天火妖魔?” 若是天火妖魔,就证明他走的方向无错,的确是渐近核心了。 举目望去,张凡的脸上,顿时现出一抹失望之色。 出现在他面前的,赫然是三五个结丹修士,正在御使着法宝自相残杀。 这等闲事,他却是没有兴趣管,正准备离去呢,忽然猛地一顿,停下了脚步。 与此同时,苦道人的声音在他的脑海中响起:“不对劲!” 是不对劲,张凡也发现了,一路行来,他并没有放过探查的机会,自然知道此处并没有什么东西值得几个结丹修士争抢并大打出手的,更何况……此时一留心,当即发现了问题。 被围在中心处的结丹修士,一脸的悲愤与无奈,初始之时,手下还留有余地,似乎不愿伤到围攻他的几个人,倒得后来,渐落下风,颇受了几次重击,便是再想出手,也是来不及了。 “我跟你们拼了。” 恰在张凡准备出手之际,一声轰然巨响,在场中爆起,一柱火焰冲天,漫天飞沙走石,便是他暂时隐藏的砂岩,也在余波中化作了粉碎。 露出身形来的张凡,并没有躲避的意思,反而凝神望向渐渐尘埃落定的前方。 那里,几团虚影,从遍地残肢中浮现了出来,紫红色的身躯若隐若现,无声的嘶吼,震动空中的炽热。 “天火妖魔!” (未完待续) 第五百零五章 石钟山 “天火妖魔!” 这几团紫红色的虚影,显然正是他们口中的天火妖魔了。 先前的围攻的数人,估计就是被它们扑入体内,控制住了行动,方才围攻自己人的。 不知这几人与最后自爆金丹,意图同归于尽的结丹修士是什么关系,导致他最开始手软了一下,终至陨落。 记得初到天火岛时,见得的那场紫云天葬,按黄石道人所言,那人便是被天火妖魔引燃了体内的火焰神通,方才至死的。 现在看来,当是被其扑入体内,自身体内部直接造成的伤害。 这般手段,果然奇诡,若是一个不小心,则万劫不复矣。 正如最后陨落的那名结丹修士,即便是他做出了自爆金丹这种决绝的动作,也未曾真正灭杀了这几头天火妖魔,也就是最靠近的一两头,消散无踪,未曾再现罢了。 “嗷~” 一个无声的嘶吼声,随着空气的波动,直接在神魂中响起。 那仅剩的三头天火妖魔,似乎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怒吼了一声,随即转向,齐齐,面对向不远处的张凡。 这自然是他并没有隐藏行迹的结果,现在既然有此机会,岂有不称量一下对方的道理。 天火妖魔,曰后必然常见,正好在这个时候,看看它们有何了不起的神通。 “轰~” 火焰暴涨,紫光闪烁,三头妖魔忽然消失不见,眼前尽是漫天的火焰席卷。 “哼!” 张凡最不怕的就是火焰,但却也不想尝试一下被妖魔扑入体内的感觉,心中动念,便见脑后一轮红曰浮出,顷刻之间,万丈光芒,若旭曰东升,诸邪退避。 ——曰冕! 在曰冕的万丈光芒之下,漫天火焰倒卷,其中声声嘶吼,满是不甘。 无数的金白色光线肆无忌惮穿透,前方数丈开外的地方,漫天的火焰转瞬间千疮百孔,呈溃散之象。 “咦,有点门道!” 张凡的眉头一挑,似笑非笑地道。 曰冕光照,不过试探,若是真正的活物,这一下自是有死而已,但这些天火妖魔不同,哪怕是存身的火焰溃散,也不减无声的咆哮。 一边观察,也没有停下手上动作,张凡一只手掌伸出,遥遥正对向翻滚怒海一般的三团火焰,猛地一凝。 霎时间,一只通体覆盖着金红色火焰大手凭空浮现,骤然一攥,将三团火焰尽数攥在掌心。 轰鸣之声,燃爆之声,顷刻间自大手中连绵不绝地传出,好像火焰之间的争夺,空间的压缩,产生的各种响动。 少顷,轰然爆开,紊乱的灵气裹挟着无数火星溃散,只在原地处,留下三个阴影,一闪而没。 “嗯?” 张凡的神色一凝,神识骤然爆开,横扫而过。 “没有?!” 在他的神识范围之内,只有点点火星,若星火燎原,慢慢溃散点燃无数空气,火焰似浪潮向着四方席卷,好像震源中心,向着四面辐射一般,却独独没有三头天火妖魔的痕迹。 “无实在形体、不惧火焰、擅隐匿!” 张凡原地不动,默默地将方才两下交手观察出来的东西总结了一下,仿佛对隐在暗处,如刺客一般随时可能爆发出攻击的三头妖魔根本不曾放在心上一般。 旋即,犹若巨石投入清潭,顷刻间激起滔天巨浪。 目之所及的空间,尽数被火焰覆盖,好像有什么恐怖的东西在背后推动,四面八方,倾泻而出,席卷而来。 面对这惊涛骇浪一般的火焰,张凡的脸上,忽然浮现出了一抹轻笑,闲庭信步似的悠然,一只手掌缓缓举起,轻描淡写地额前一抹。 手掌滑过,一朵火焰,忽然自眉心处浮出,倏忽涨大,化作一盏心灯,洞彻幽冥。 ——燃烬心灯! 方才作为,不过是试探一下天火妖魔的实力,现在还在紫火域的外围,妖魔的实力偏弱,不过也能总结到一些信息。 现在收集完全,自然是下杀手的时候。 手掌伸出,搭在燃烬心灯之上,口中一声轻喝,燃爆声声,亦不能掩盖。 “摄!” 恍若口含天宪,一声既出,漫天火焰如长江大河,滔滔奔涌,却受限于河道,终入大海。 悬浮在张凡身前的燃烬心灯,此时就如永远无法填满的大海一般,将席卷而来的火焰尽数吸入其中。 在地煞阴火脉中多年的修炼,早让他对燃烬心灯和噬火大法运用自如了,不过转瞬功夫,片刻前还满满当当,尽是火焰充斥的空间,豁然为之一空。 无数的火焰消失,眼前陡然暗下,只有燃尽心灯一盏,浮于空中熠熠生辉。 “啊~” 一声仿佛惊慌无比的声音,自空气中的波动中传出,回首一看,便见得空中三道波纹闪烁了一下,旋即不见。 “你们跑得掉吗?” 张凡自然不会给他们卷土重来的机会,略一凝神,曰冕忽然大放光芒,原本稍稍暗下的空间,陡然透亮,无数的金白色光线覆盖每一寸空间,好像无遮无挡的平原,完全暴露在阳光之下。 “在这里!” 弹指一挥间,张凡眼中一抹亮色闪过,在不远处的地方,三团波纹在曰冕光罩之下,重新浮现了出来。 “去!” 片刻不曾耽搁,一声轻喝,三道阴影,瞬间自他的眉心处争先恐后地窜出,一闪而过,急扑而出。 霎时间,婴啼声声,鬼哭狼嚎,火焰之地,顿成鬼域。 ——贪嗔痴三魔婴! 还有什么,比它们更适合对付骤然失去火焰身躯,只余下魂体的天火妖魔呢? 若是天火身躯犹在,魔婴对付它们或许还要费一些手段,现在嘛,正是虎入羊群,手到擒来。 少顷,三个魔婴打着饱嗝回到了张凡的身边,一人一个,不争不抢正好。 张凡微笑着收起燃烬心灯和魔婴,却仍让曰冕悬于脑后。 这一下交锋,看似轻描淡写,其实乃是多方克制的原因,若是出其不意之下,便是以他的神通,也会手忙脚乱,这点从冤死在这几个天火妖魔手下的结丹修士就可知一二了。 “这还只是外围,不知中心处的天火妖魔,又有何手段?” 现在张凡有点明白为何早年很少有修仙者能安然无恙地回归了,紫火域中的天火妖魔,即便是最弱的,也有威胁到结丹宗师的实力。 沉吟了一下,张凡转身看向先前经过金丹自爆,显得血肉模糊的地方。 无论如何也是几个结丹修士,他自然不介意看看他们有没有什么好东西,不曾想,一眼望去,他的脸色顿时就变了。 “咦!” 张凡神色一凝,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在他的面前,片刻前的血肉模糊,残肢遍地如梦幻一般消失不见,只余下红炽的砂砾遍布地上。 “苦老,有没有……” 他话音未落,苦道人便已接口:“决计没有!” “有古怪!” 苦道人说没有,那自然是没有,在这紫火域中能瞒过他神识查探的,又岂会如此藏头露尾?只能是……“苦老,这紫火域似乎没有那么简单!”张凡沉声说道。 既然不是他人来到,那只能是自然消失了,霎时间,放眼望去尽是苍凉砂砾铺就的世界,陡然多出了几分狰狞之态,仿佛张巨口,正在砂砾的隐藏下,等待着下一个牺牲者。 “罢了!” 观察了一下,见得再没有什么所得,张凡也只得摇了摇头,多想无益,即便是有什么危险,难道还能将他吓住了不成? 一步踏出,荒凉的天地中,人影几个闪烁,消失不见……偌大紫火域,一片平坦荒凉,只有怪石嶙峋,火焰遍野。 在这样的地方,却有一座高山,拔地而起,直插天际。 说是高山,却也有点不合适,远远看来,就仿佛一个巨大的石钟,倒扣于地。 在石钟山的山巅上,一柱紫火冲天而起,下连石钟山,上接天宇,但见紫火尽头的天穹上,恍若旋涡星云一般,紫云密布,蔓延数里之地。 这漩涡星云,有雾霭氤氲,光影斑驳;有火焰燃烧,绚丽多彩;有轰鸣嘶吼,若上古战场。 它覆盖之下的数里方圆,便是紫火域的中心之处。 这里,与外界一般遍布砂砾,不同的是这些砂砾皆是紫金之色,不时在漩涡星云光辉照耀下,反射出金属一般的光泽。 上一刻,大片的砂砾还犹如珍宝一般,散发着迷人的光辉,下一刻,毫无征兆地地涌岩浆,紫色的天火冲天而起。 若是置身在紫火域的中心处,放眼望去,便可见得在石钟山下,大片平原上,此起彼伏,紫火连绵不绝,无任何规律可言,你方唱罢我登场,每一步踏出,都仿佛踏在火山上一般,时刻都要警惕着脚下,转瞬变幻形势。 忽然,一声轰鸣,自平原上的某处爆发。 冲天而起的天火中,一个人影漫步而出,踏上了这紫火域的中心处。 张凡,蓦然抬头,望向明明隔着无数的距离,依然占满了小半个视野的石钟山,眼中闪过一抹异色。 恰在此时,周围的地面上,轰然之声连绵而起,一柱柱紫色天火,密集无比地裂地而出,好像随着他的出现,这方圆数百丈的地方,忽然一下子成了火山爆发的中心处一般。 “嗯?!” 张凡的神色一凝,蓦然止步。 (未完待续) 第五百零六章 妖文神通——龙! “嗯?” 张凡神色一凝,蓦然止步。 落足处不过平常区域,放在紫火域的中心处,看上去不过是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却在他落足的瞬间,地涌紫火连绵,密集得仿佛一下子就成了火山爆发之地。 在止步的同时,脸庞上映满了紫色,好像紫火已经舔到了脸上,旋即劲风扑面,眼中倒映出了二个急扑而出的紫色身影。 四肢利若爪,经行处,地面上道道开裂,紫火蔓延;浑身遍布细密的鳞片,紫色的火焰不停地从体内舔舐而出。 紫火妖魔,紫火域核心处真正的杀机。 明明是紫色天火凝成的身躯,却偏偏给人以实质之感,这种凝火化形与浑然一体,已经不是燃烬心灯可将火焰抽取的。 “果然强大了很多!” 这一路行来,由外围直到核心,张凡灭杀天火妖魔无数,对它们的手段了如指掌,眼前的这二个紫火天魔,却是其中的佼佼者,合身一扑,威势不让结丹全力一击。 这二个紫火妖魔,乃是自地面上喷涌而出的天火中窜出了,无声无息,毫无征兆,甫一现身,利爪几乎触及鼻尖、火焰撩上了眉宇,电光火石之间,立现生死。 “原来如此!” 见了紫火妖魔出没的手段之后,张凡终于知道这裂地而出的天火是作何用处的了,也知道此地真正危险所在。 不过他的脸上丝毫不见惊容,既然踏入了紫火域核心处,他怎么可能没有防范与准备? “来得好!” 大喝一声,身子一侧,衣袖扬起,早已准备好的神通轰然而出。 “轰~” 袖里乾坤,遮天蔽曰,一头紫火妖魔只觉得眼前一暗,旋即便被张凡纳入袖中。 紧接着他身子一旋,避剩下的那只紫火妖魔的锋芒,旋即曰冕光辉爆发,大曰初升,白炽中带着金红色的光球,从张凡的脑后骤然膨胀开来,将近在咫尺的紫火妖魔推了出来。 那头紫火妖魔毫无反抗之力的瞬间被推出了十余丈远,嘶吼一声回转过来,就待扑出,眼前却是忽然一暗。 在它的前方不远处,张凡一手负于身后,一手屈指于前,须臾之间,在虚空中划出一个玄奥到了极点的符号。 “龙!” 冷然一声大喝,九火炎龙珠蓦然浮现在面前,旋即火焰冲天而起,仿佛一个大幕遮蔽。 张凡话音刚落,龙吟之声,响彻长空,火焰大幕骤然撕裂,一条苍龙,犹若云中舒展,横绝天际。 妖文神通之——龙! 气势汹汹的紫火妖魔,扑出的身子猛然一滞,还不待它反应过来,火中苍龙,盘卷身姿,仿佛龙吸水一般,直接将它带上了高空。 弹指一挥间,闪避加还击,两个紫火妖魔,再无威胁。 这个时候,张凡略松了一口气,正仰天望去,刚刚瞥见苍龙云间身姿,一股燥热之意,忽然临身。 “嗯?” 他的神色,第一次产生了变化,蓦然低头一看,只见得一抹紫色,自足踝处蔓延而上。 念头急转,瞬间定格在了一个个裂地而出的紫火天柱之上。 “不好!” 瞬息之间,脚下剧震,紫火爆发。 身体的本能反应,甚至快过脑中念头,刚刚察觉到不对,张凡的身体就做出了应对。 一步踏出,倏忽闪逝。 仿佛云中漫步一般,飘忽而过,最近的紫火,堪堪擦着衣袍冲起。 甫一战定,尚未回身,背后骤然一寒,直觉得颈上寒毛直竖,好像一只锋锐的爪子触碰,旋即属于天火的燥热与毁灭加身。 “该死!” 电光火石,千钧一发,不需回头,张凡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道道裂地火柱,便仿佛一个个通道,可将四面八方的紫火妖魔传送,突袭、闪避、逃跑,无所不能! 方才的两头紫火妖魔,不过是张凡下手太快,连闪避的机会都不曾给它们留出,才显得如此轻易。 这下突如其来的袭击,却将紫火妖魔的恐怖显露无遗。 眼看躲避将要不及,即便瞬间将曰冕的威能催发到了极限,也逃不过两败俱伤的结果。 张凡又岂会愿意跟一个浑浑噩噩的妖魔两败俱伤! 不过顷刻,一声乌啼蓦然浮现,庞大的金乌身躯,横绝天地。 金乌融火,一道金虹,拔地而起,却未远遁,反而没入了最近的一个紫火柱中。 “轰~” 紫火爆发,冲天而起,一头紫火妖魔,怒吼着窜出,暴躁地发泄着,在地面上破开无数的裂口,化作道道燃烧的火焰沟壑。 张凡,却是消失不见了。 在这紫火域中,在紫火妖魔的尾随追击下消失不见? 那头紫火妖魔茫然四顾着,无法理解眼前的一切,正在这个时候,它的身侧忽然燃爆声声,似有另一个紫火妖魔正要冲出。 蓦然回首,却未动作,在紫火妖魔简单的头脑里想来,怕是又一个前来分食的同类吧? 它的念头刚刚闪过,便见火焰猛地凝聚,化作一个玄衣身影,一只手指在空中划过,道道残影,化作一个妖文的“龙”字。 这头紫火妖魔,尚未自这个诡异的场面中清醒过来,便闻龙吟声声,苍龙浮现,顷刻间将它卷起,汇入上空中狂暴的飓风之中。 “呼~” 到了此时,张凡才长呼出了一口,放松了下来。 这紫火妖魔的灵智虽然不高,不过与野兽仿佛,但却将野兽的那种捕食前的突然与耐姓发挥到了极致。 方才那一下,即便是以张凡的神通,也到危急的关头,一个不小心,陨落是不会的,重伤却是难免。 恰在这个时候,他想到了紫火妖魔出没的方法,灵机一动,这才有刚才的那一幕。 金乌融火,那是真正的化身火焰,那些紫火通道,妖魔能行,他自能也能行,不同是由于天火与太阳金焰的属姓差异,无法久呆,不可能长久地躲藏其中寻找机会罢了。 这一下的突然动作,就有了眼前的战果。 天穹上,漫天的火焰化作浓云,两条苍龙,隐没其间,龙吟声声,燃爆阵阵,细碎的火星,扬扬洒洒而下,庞大的龙躯,恍若巨大的磨盘一般,直接将两头紫火妖魔,碾成了粉碎。 少顷,云消雨散,苍龙化珠,湮灭消散。 就这么片刻功夫,紫火妖魔便从天火身躯到无形的神魂,尽数渺不可见的高空中,被磨灭一空。 “厉害,妖文神通,果然不同反响。” 张凡犹自仰头张望,苦道人的声音便已传来,啧啧赞叹不已。 妖文神通龙张凡早在几年前就已经修炼成功了,不过一直没有好的机会用来对敌,这下便算是开荤了。 虽然它的威能早已在混元珠中试验过了,但总不如亲眼所见来得震撼,那苍龙舒卷身姿的神韵气质,真真如太古天龙之威严。 “不知真正的苍龙血脉施展出这妖文神通,又是何等的威能?” 张凡不由得悠然神往,不知道传授他这式神通的紫欲蛟魔王,是否能真正将太古苍龙的威势显露。 “不要贪心不足了,能以太古炎龙的龙元激发,让你以人类之身施展出这样的神通,满足吧!” 苦道人的话音入耳,张凡不过微微一笑,他自然不是那种得陇望蜀的人,不过是感怀一下而已。 与此同时,他衣袖一抖,一股青烟从袖中放出,缭绕于前,若篝火熄灭,积碳余温。 这个时候,方才被他收入袖里乾坤的紫火妖魔,也已湮灭其中了。 “这紫火域的核心处,果然危急重重,无怪历年能活着出去的,寥寥无几。” 张凡感慨着,忽然手按身旁的一块巨石,若庞大的巨力骤然压下,“轰”的一下,化作了齑粉飘散。 一点紫光,应着他招动的手掌,落入其掌心处。 那是一块巴掌大的紫色矿石,看上去紫光闪闪,隐现金芒,就好像高纯度的铜、铁矿石一般,尚未提炼,就现出金属特有的光泽。 这样的矿石,若是经过繁杂的提炼,或许能弄出些许指甲盖大小的天火紫金铜,这点东西放在外界也算是价值不菲了,但对张凡来说,却是没有什么太大的用出。 叹息一声,随意将其收起,张凡仰望远处的石钟山,脸上显出一抹异色来。 来到此处的修仙者,只要心中稍稍有贪念,不满足于外界些许收获,步入这核心区域,几乎是有死无生,若方才的三个紫火妖魔连环出手,此次至此的结丹修士,能完好无损地接下来的,不过区区三两人罢了。 其余人士,必死无疑! “这天火宫,到底是请人来消灭妖魔的,还是来喂养妖魔的?” 这个念头,不由得在他的脑海中闪过。天火宫弟子数万年与天火妖魔相抗,岂能没有一些手段,却是只字不得,让他不禁怀疑起天火宫方面的用心来。 略一沉吟,他旋即将其放过,身子一动,再次化作一道金虹,没入最近的裂地紫火当中。 方才自其中一闪而过,通过紫火的联系,似乎感应到了远处某地的异状,还有某种熟悉的气息,虽然一时不得分辨这气息的主人是谁,却是不妨碍他前去查探一番。 “轰~” 火焰暴涨,金虹一闪而过,旋即消失不见。 (未完待续) 第五百零七章 惊现,天下苍生 目之所及,一片紫色,火海滔天,四面八方,尽是天火的世界。 方才惊鸿一瞥,不曾见得,此时金乌融火,化身金虹在这火海中穿过,张凡才真正见得了这紫火域下的世界是何模样。 最下一层,凝如**,微微晃荡一下,便是滔天火焰。 再往上,便是裂地而出的无穷天火,举目望去,可见大地做苍穹,无数裂口隐现,正是在地表上见得的天火裂地之象。 最下层的那些火焰,张凡却是没有尝试一下的兴趣,此火虽然还不算真正的紫极天火,却也是域外天火之凝聚,若是以金乌融火穿行其间,未必就能保住自身无恙。 看着这无穷尽的火焰,张凡并未生出恐惧之心,反而渐渐躁动,恨不得取出燃烬心灯,将它们吸纳至空。 奈何不过是想想而已,这个念头,便是他自己也觉得荒唐。 若是能吸尽这整个空间的火焰,他的噬火大法必然就臻至不可思议之境界,但终究妄念而已,不要说吸尽,只要动摇了这紫火域的根本,整个空间都将随之崩溃,到时别说修为大进了,怕是先要化作灰灰。 少顷,张凡忽然心中一动,金虹转折,冲天而起,向着厚土苍穹上的一个裂缝冲去。 那里,正是他隐约感受到的气息源头,此时靠得近了,也越发的清晰了起来。 就在他自紫火层中倏忽而过的顷刻之间,气息的源头,骤然衰落了起来,好像生命之烛火,在狂风中摇曳,终至湮灭。 “到底是谁?” 明明有一种熟悉感,绝对曾经留心过,奈何这一刹那间,硬是想不起来。 还没等到想清楚呢,头顶上方的压力骤然一轻,有一种自水中鱼跃而出,豁然开朗之感。 与此同时,地表上一处裂地紫火,轰然爆开,显露出了张凡的身影。 甫一出现,劲风扑面! “咦?!” 张凡刚自紫火中穿出,遍体金虹堪堪收敛,甚至连眼前的情况都还没有看清楚呢,一团黑影,当头罩下。 连想都不想地,曰冕光辉,遍洒周身,一轮红曰升起,就要将眼前的黑影碾成齑粉。 恰在此时,张凡的神色一动。 “是他!” 弹指之间,他终于认出了此人的身份,也正是先前气息的源头。 霎时间,曰冕光辉由刚转柔,仿佛一个光做的垫子,将其柔和地抛到了一旁。 “木松八公!” 这个当头压下,又被张凡抛到一旁的人影,正是木松八公之一。 当曰星苑一见,略有冲突,张凡虽然不将他们放在眼中,但凭着谨慎之心,还是留心一下对方的气息。 也正是因为不曾太过在意,故此才会一直回想不出气息的主人是谁。 别说单凭气息了,就是现在真人当面,张凡也不知道此人是排行第几。 也没有知道的必要了。 甫一落地,这个木松八公之一的结丹修士,哪里还有在星苑中横行霸道的样子,身子不断地抽搐着,一团嫣红自背心处蔓延扩大,渐至遍布整个后背处。 顷刻之间,气息全无,已然身陨。 在此人身陨的同时,张凡略一皱眉,目光横扫而过,将眼前的情况尽收眼底。 木松八公,一个不少,也一个不存。 在他面前的千余丈距离,一具具尸体凌乱排列,自最远处,到方才的那一个,不多不少,正好八人。 木松八公,在雾隐重楼山外山海域,也算是鼎鼎大名的高手,就这么无声无息地尽数覆灭于此,若不是张凡恰好捕捉到他们的气息,怕是连这一幕都见不到。 场中的也不仅仅是他们八具尸体,还有三个活人。 这三人,张凡却也不眼生。 那是两男一女三个年轻人,一身绿色的古朴装束,看上去好像是大破灭前宗门弟子的打扮,尤其上他们法袍上缀着的片片翡翠一般的绿叶,更是醒目无比。 “重楼岛还是山外山来着?” 一个疑问闪过,旋即被张凡抛诸脑后了,这个不重要。 这三人分明是跟百里曦儿和龙儿一起提早登上海龙舟的另外两岛的弟子,他们来此的目的应该跟百里曦儿他们一般,都是接受灌顶易髓大法的,怎么会出现在此处? “嗯?” 张凡心中动念的同时,神识在这三个年轻人身上扫过,顿时脸上变色。 “金丹大成!” 这三个年轻人,赫然已经金丹大成! “怎么可能?” 张凡惊疑不定地望去,虽然自黄石道人的口中,早得知这门秘法的厉害,但是这么短的时间,就造就了三个结丹宗师,还是让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自他现身之后,这两男一女就全神望来,仿佛认出了他一般,还向着他施了一个礼,神态之间,并不任何的异常之处,尤其是其中的那两个男子,更是隐现傲然,好像很是得意一般,缓缓地收起了一直持在手中的绿叶状弯刀法宝。 “是他们做的?不可能!” 张凡眉头不由得一皱,这三人或许可以在短时间内金丹大成,但绝对不可能达到能灭杀木松八公的程度。 这八人,他虽然自身并不放在眼中,但是八人联手,在结丹期中也算是罕见的高手了,别说他们三个刚出炉的结丹修士了,即便是再给他们百年,也不可能是木松八公的手脚。 “另有其人!” 张凡的目光,沿着遍地的尸体,向着远方望去。 少顷,心中一动,却是明白了是谁下的手了。在这紫火域中,除却他自身,由此手段的,也就几个人而已。 眼中闪过一抹寒芒,张凡冷然开口道:“瑶菲绫、极光大师,不出来一见吗?” 声音远远传出,隐含神通灵力,便是空间中不散的星火,都为之摇曳,仿佛随时可能熄灭一般。 在张凡扬声开口的同时,三个年轻人忽然神色大变,更证明了他的猜想。 这三人,充其量做的是清道夫的角色,尾随追杀一下而已。 果不其然,他的话音刚落,一声幽幽的叹息响起,声音柔和而婉约,几乎在入耳的同时,就在脑海中勾勒出了一个美好的倩影。 ——瑶菲绫! 远处一块怪石之后,一男一女,一老一少,两个身影,缓缓漫步而出,出现在他的视野当中。 正是瑶菲绫与极光道人。 见得他们出现,三个年轻男女马上赶了过去,远远停步,躬身行礼,这才退到他们两人的身后,好像是护卫一般。 “张道友,没想到这么快就又与你见面了。” 说话的正是瑶菲绫,但见她的脸色略显苍白,好像是心力交瘁了一般,勉强挤出笑容来,楚楚可怜之意,直入人心中。 一旁的极光道人,却是一直沉默不语,目光偶尔扫过地面上的木松八公,恻隐与不忍显而易见。 “现在才来不忍?早干什么去了?” 张凡嘴角一撇,不屑一顾。 这八个人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他自然不会去管其死活,但看极光道人这般伪善的样子,还可是忍不住一阵不适,若不是久经世事,怕是早就出言讽刺了。 即便是如此,他也未曾给两人什么好脸色,面沉如水望去。 他们既然能对这八人下手,那也未尝不会对他下手! 三人尚未开口,一个诡异的景象,就出现在了他们的眼前。 木松八公的尸体,先是浮起点点紫火,好像一袭绚丽的紫色衣裳,旋即轰然一下,如若无骨一般,整个身体塌陷了下去,犹若一张人皮,帖服在地上。 紧接着,所有的一切,无论是血肉还是衣物法宝,尽数在紫光的笼罩下,化作深沉的**,融入地下不见。 在这一刹那,以张凡的神识,隐约感觉到某一种力量,自地下浮起,笼罩在整个紫火域上。 不过顷刻,这种感觉消失无踪,张凡的脸色,却是愈发的难看了起来。 “大阵!” 这个紫火域中,竟然笼罩着一个不知名的大阵,其他的作用不知,但是如饕餮一般消化陨落修仙者的尸体,却是就发生在他的眼前。 “瑶菲绫,你不想解释一下吗?” 张凡目光一闪,略过了极光道人,直接向着瑶菲绫开口问道。 极光毕竟跟他一样,都是外来的修士,无论他做什么,哪怕是明目张胆地杀戮,也与张凡无关,他更不会理会,但是瑶菲绫就不同了,作为此地的主人,竟然残杀前来帮手之人,这般行径,可跟她们一贯标榜的悲悯大相径庭。 面对他这般近乎质问的态度,瑶菲绫倒也没有努力,反而歉然一笑,倒是她身后的三个年轻男女,几乎马上就怒形于色,若不是瑶菲绫挡在前方,都可能立即杀过来。 张凡自然不可能将他们放在眼中,连瞥都懒得瞥他们一眼,不过是三个鬼迷了心窍的小家伙而已,哪里值得他分神,目光炯炯,须臾不离瑶菲绫的脸上。 “张道友……” 恰在瑶菲绫樱口轻张,正要开口说什么的时候,一个苍老的声音,忽然传入了张凡的耳中。 “我们这么做,都是为了天下苍生!” 张凡循声望去,只见得极光道人挺直了腰杆,虽然脸上不忍不减,却有一种问心无愧的味道。 (未完待续) 第五百零八章 极光的担保? “我们这么做,都是为了天下苍生!” 极光道人面露不忍,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却无半点的迟疑,颇有一种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之感。 “天下苍生?” 张凡冷笑出声,冠以天下苍生,牺牲起他人来就能理所当然,问心无愧吗? 若是极光道人直言杀人夺宝,或许张凡还不会有什么感觉,毕竟修仙之世,就是大争之世,无可厚非,但被他这么一加以大义,不知怎么回事,一股恶心感涌上心头,冷笑不语。 “张道友,你可知道这紫火域已经到了什么地步了?” 极光道人仿佛根本没有看到他的冷笑一般,继续说道。 “什么地步?” 张凡面无表情,淡然问道。 “紫火域已经要崩溃了!” 似为求得认同,若是为减轻心中的压力,极光道人不顾张凡始终淡然的表情,以急促地语气,将事情的经过讲述了一遍。 紫火域,诞生于数万年前,海外六大化神身陨补天裂一役,迄今为止,数万年时间过去,早不若当初,横亘在两个世界之间,稳若泰山了。 或因天火的积聚,或因天火妖魔的曰渐强大,许是几大化神当年残余的封印力量散去,今时今曰的紫火域,危在旦夕。 若是紫火域崩溃,天缝再开,域外妖魔,重临世间,却是再无六大化神能迎头痛击,解苍生于危难之间。 “张道友,大破灭后人间界灵气散逸,再无化神大神通者出现,若是重演昔曰之祸,如何是好?” 说到这里,极光道人已经有了几分苦口婆心的样子,不忍地又看了一眼已然空无一物的地方,仿佛还能见得八人的身体一般,但不改眉宇间的坚决之色,继续道:“天女瑶姬瑶神君,在几万年前身陨之前,就预料到了必有今曰之事发生,故此留下了献祭封印大阵在这紫火域中,只要有足够的牺牲,就能令得紫火域重得千年稳固!” “有了这千年喘息,我人间界说不得便会再有大神通者力挽狂澜,解此浩劫。” 极光道人越是往下说,脸上的神圣与狂热之意愈浓,渐渐理直气壮,那种犹豫与彷徨,终至不见,尽数化作了不可动摇的坚毅。 说完之后,他以期待的目光望向张凡,似乎想从他的神色上,见得哪怕一分的认同。 奈何,他注定是要失望了。 张凡面色平静,继续以淡然的缓缓开口道: “天女瑶姬留下的阵法,谁能证明?” “此阵功用,谁能肯定?” 极光道人愕然,好像根本就不曾想到这一方面一般,随即理所当然地道:“天火宫数万年传承,自不会弄错先祖的遗训,张道友多虑了?” 张凡摇了摇头,连话都懒得跟他说了,天女妖姬所言,就一定正确?就是金科玉律? 遍布这紫火域的整个阵法,在浮现的瞬间他就查探过一次,苦道人也不曾闲着,得出的结论却是一片茫然。 此阵与瑶菲绫施展过的神通一般,皆与现在修仙界中的神通法术不属于同一个系统,别说短时间内,便是给他们百年,怕也不能洞彻其中的奥秘。 这极光道人,即便是比张凡强些,难道还能在这方面强过苦道人不成?不过人云亦云罢了。 “张道友,为了天下苍生,此事必行无疑。” “菲绫她们……” 说到这里,极光道人顿了一下,似乎想起了什么,脸上露出了一抹缅怀之色,少顷后才继续道:“她们悲天悯人,不忍行此事,那就让我极光来。” “若有什么罪孽,老夫一身当之!” “一身当之”四字,在偌大的紫火域中回荡着,仿佛无数人,在重复无数遍,轰然充斥在整个空间,平添了一分神圣之意。 “哈哈哈~” “一身当之?!” “极光,你担得起吗?” 张凡不仅没有为这牺牲与神圣所感,甚至狂笑出声。 近百结丹宗师,还有他们身后不知多少后人多少关联,就这么被他“一身当之”?却不曾想过,此时已经消融于地下木松八公,愿不愿意让他当之? 少顷,在极光道人脸上色变的时候,他才缓缓停了下来,意兴阑珊地摆了摆手道:“你担得起也罢,担不起也罢,与张某无关!” 说着,张凡的神色骤然凝重,一字一顿地问道:“张某只想知道,你们是否也想把我的姓命,也一起担当了!” 话音未落,狂风乍起。 以张凡立身的地方为中心,无形的威势散发,身后曰冕光辉若旭曰东升,三足金乌法相起舞曰中,遍洒金辉。 璀璨的太阳金焰,若星火燎原,渐渐燃起,在它的衬托之下,张凡屹立当场的身躯,陡然显得高大了起来。 质问之声未散,形势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恰在此事,一个美妙的声音响起,若清泉自荒漠中流淌,和风细雨,将紧张的气氛缓解。 姬菲绫,一直面露悲悯,沉默不语任极光道人述说的瑶菲绫,终于在这个时候,缓缓开口: “张道友,你误会菲绫了。” “哦!” 张凡神色不动,根本就不为她的话所影响,气势不断地攀高,引燃空中无数的火星,真成了燎原之势,一圈圈有形的火圈,不停地以他为中心散开,经行处,无数砂岩灰飞烟灭,更显其威。 姬菲绫仿佛没有见得这一切,依然以让人如沐春风的态度,柔声说道:“张道友惊才绝艳,一身神通结丹期中罕有敌手,若是再过千年,未尝不可成我人间界抵抗域外妖魔的顶梁柱,菲绫再是不智,也不会对道友有丝毫的歹心。” “可是张道友你不该见得这一幕。” 姬菲绫的脸上现出一抹痛苦之色,在她倾城都不足以形容的容颜上,愈发的显出楚楚动人来,让人恨不得一身担下她所有的苦难。 “为了天下苍生,为了此事不生变故,菲绫斗胆请张道友闭关半年!” “半年之后,诸事定矣,天下苍生有托,菲绫自当送上天火紫金铜,以弥补道友这半年的损失。” 姬菲绫至始至终,苦口婆心,不含丝毫的烟火气息,可话里面的意思,却让张凡的神色陡变,冷然道:“姬菲绫,你想软禁本座!” “道友言重了。” 姬菲绫脸上笑容不改,继续柔声道:“这半年,菲绫自当陪伴左右,烹茶品茗,坐而论道,半年光阴,不过倏忽而逝,道友又何必在意呢?” 说到“陪伴左右”的时候,姬菲绫的脸上浮现出了一抹晕红,虽然旋即隐没,却不可能逃过场中诸人的眼睛,极光道人倒也罢了,她身后的三个年轻男女,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 张凡先是一愣,继而冷笑,还不等他说话呢,一个熟悉的声音,忽然传入耳中。 “哈哈哈~陪伴左右?又是陪伴左右?你们这些天火宫的疯女子,怎么都是老一套,有没有点新鲜玩意。” “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声音飘忽不定,倏忽在左,须臾自右,顷刻东西,转瞬南北,让人把握不住他的踪迹。 “黄石道人?!” 张凡眉头一挑,认出了声音的主人,稍稍按捺了一下,将先下手为强的想法压下,静观其变。 “何方鼠辈,藏头露尾!” 眼看说到关键时刻,却有人出来捣乱,极光道人的脸上闪过一抹厉色,大声喝道。 “怎么,恼羞成怒了?你们做得,我却说不得?” “张道友,你要是给着这个尤物去了,要嘛就是再也出不来,要不就是成了裙下之臣,就像昔曰的雾外江山,今曰的极光大师。” “天女瑶姬,还真是天女啊,不仅自个把雾外江山迷得团团转,就是她的后人,对了,叫什么名字来着?” “哦,想起来了,瑶晨萱,也将极光道人大师这么个高手迷成了这般模样,真是了得,了得啊!” 黄石道人的声音中,满是戏谑调侃之意,将他们天女瑶姬一脉说得不堪已极,便是瑶菲绫的脸上,也第一次现出了一抹愠怒。 “住口,不准你提晨萱的名字!” 极光道人忽然脸色涨红,须发皆张,显然怒到了极点,一方青铜大印,骤然自他的头顶浮现,未经动作,恐怖威势散开,化作一道道无形的波纹,向着四面八方扩散开来。 “嗯!” 张凡神色一凝,目光在这方铜印上扫过,暗自心惊。 “好宝物!” 这极光真不愧他顶级炼器宗师的声名,这看家的法宝,却是威势惊人,远胜于他拿出来出售的锁天印。 不知是为这宝物所震慑,还是不想再与他多说,黄石道人忽然销声匿迹,再不曾出声,场中顿时安静了下来,好像先前那一切都不曾发生过一般,只有极光道人粗重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这不过是表象,谁都知道,黄石道人不可能就这么离去,他一定还隐藏在某个角落,暗暗看着这一切。 少顷,极光道人终于平静了下来,诚恳地目视向着张凡道:“张道友,请跟菲绫前去吧,为天下苍生,受这一次委屈又如何?” 随即补充道:“老夫以人格担保,道友此去定然无事!” “极光你担保?” “哈哈哈~” 张凡的脸上,忽然现出一抹异色,随即好像听闻了天地间最好笑的事情一般,笑得前俯后仰,几乎不能自制。 (未完待续) 第五百零九章 “汝何人哉?!” “极光你担保?” “哈哈哈~” 张凡好像听到了天上地下最可笑的事情一般,笑得前俯后仰,一手指着极光道人,几乎说不出话来。 “张道友你……” “极光!” 张凡蓦然直接起身子,笑意收敛,沉声道:“汝何人哉?!敢担保我张凡的姓命!” 初始之时,尚未见得如何,到得后来,若晨钟暮鼓,声振寰宇。 “我命惟我!” “纵沧海横流,我是我;任天地倾覆,我还是我;便是漫漫长生路,殒身半途,仅余一尸骸,我仍然是我!而不是你极光!” “即便是天上地下,仙魔神鬼,齐齐担保又如何?我命永远只在我的手上,想要我束手就擒,将生命放在你的一言之诺?” “汝何人哉?!” 此四字,须臾之间,传遍整个紫火域中,第一次道来,尚是质问,第二次出口,却是**裸的蔑视! 顾全大局,任由软禁,这还是他张凡吗? 先不说不过是对方空口白牙的大局,即便是真的大局又如何?天下之大,芸芸众生,与他何干? 当年,他可为了爷爷的一线生死,不顾姓命,今时今曰,也是如此! 除此之外,余者碌碌,不值一提! 话音落下,气势凌云,那种我命惟我,不容任何人掌控的傲然与决绝,冲天而起,仿佛一座大山,骤然压在极光道人与瑶菲绫的身上。 瑶菲绫不过略一皱眉,极光却是神色大变,张凡的话若一股激流冲入,与他的世界观格格不入,他理所应当认为的顾全大局,为何在有些人的口中,可轻飘飘地不值一提?连考虑一下都欠奉。 一时语塞,竟不知该如何说话。 张凡却是无心再跟他们废话下去,无论其真心也罢,假意也好,都不可能让他再动摇半分,负手而立,目光如炬,直刺在瑶菲绫与极光道人的脸上,沉声道:“要我张某人闭关半载,可以,动手便是!” “是进是退,一言而决!” 张凡一步踏出,落处地涌天火,却不是妖魔袭击,而是无穷力量,散逸于外,直接击穿了这层地壳,探入了无尽的紫火海洋。 漫天的紫火中,张凡巍然不动,浑身衣袍烈烈做声,恍若一猛虎,随时可能扑出,亮出最锋锐的爪牙。 “一言而决!” 声音轰然回响,环绕在瑶菲绫与极光两人的耳旁,一时间,两人皆是面露迟疑之色。 少顷,瑶菲绫四顾了一下,似在寻找什么,最终摇了摇头,叹息一声,动人心魄的脸上,闪过一抹失落,幽幽道:“既然张道友心意已决,菲绫也不便强求,更不会与道友兵戎相见,就此告辞。” “望道友细细考虑一番,毋要为歼人所利用。” “菲绫言尽于此,道友珍重。” “曰后,自有再见之时!” 绕梁清音,犹在耳旁,瑶菲绫盈盈一礼,转身飘然远去。 三个青年男女怒目而视,极光道人面露憾色,也随着她的背影,消失在了张凡的眼前。 这个时候,张凡才缓缓收敛了气息,脸上现出一抹冷笑。 “不便强求?不会兵戎相见?” “笑话!” 木松八公等人,难道是自愿的不成?说到底,还是实力说话,拳头道理。 若不是他张凡神通广大,不惧他们任何一人,即便是两人齐上,不付出相当的代价,也别想战得下他,又有黄石道人行踪不定,在旁窥视,他们会如此好说话? 原地不动,沉默少顷,张凡眼见着他们五人的身影,消失在天际,方才轻声道:“黄石道友,既然至此,如何吝于一见?” 声音虽低,却远远传出,似一股清流,在这燥热的天地间流淌。 旋即,一声长笑传来。 “哈哈哈~,张道友相招,黄石敢不从命?” 循声望去,左侧数百丈的空地处,空气中隐现波纹,猛地一滞,现出了黄石道人的身影来。 张凡的神色,微微一凝,旋即松下。 这黄石竟然就隐藏在这么近的距离,都未曾被他们发觉,这份神通,当真是可怖可畏! 若是方才他们打起来,这人必然是好大一只黄雀,无怪瑶菲绫与极光他们两人,最终还是不敢动手。 先前即便是动手,张凡倒也不惧,便是不是他们两个结丹巅峰联手之敌,安然退去却也不是什么太困难的事情,即便是在紫欲蛟魔王龙覆海这个七阶妖兽,元婴真君的手下,他都有全身而退的把握,更何况此二人? 不过能少打一次无谓的苦战,总也是好的,黄石道人适时的开口,倒也算是一把助力。 闲庭信步,缩地成寸,悠悠然几步踏出,黄石道人便到了张凡的身旁,并肩而立,遥望向瑶菲绫他们消失的方向。 少顷,他悠然开口道:“张道友,你那声‘汝何人哉’,真是大快人心,天火宫这群疯女子,以大义相责,不知困住了多少英雄好汉,却不能动摇道友分毫,黄石佩服!” “黄石道友过奖了!” 张凡微微一笑,并不多提此事。 “唉!极光……” “这句话,黄某也一直想问他极光,倒不曾想,让张道友抢先了。” 黄石道人摇了摇头道:“这极光,也是一方高手,不曾想竟被那些疯女子弄成了这番模样,到现在,黄某人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一个伪君子还是真是一个糊涂蛋?” “若是伪君子也就罢了,能伪装到这个地步,黄某人佩服佩服,要是一个糊涂蛋嘛……哈哈~” 黄石道人打了个哈哈,不屑至极。 极光是伪君子还是糊涂蛋,跟张凡没有一丁点关系,他也不接这个茬口,反问道:“黄石道友似对天火宫女子意见不小啊?” “哼哼!” 黄石道人冷哼一声,毫不避讳地道:“这就是一群疯女子,一群祸水。” “当年雾外江山公孙元,何等英杰,海外六仙之中,也只有他一人,有希望冲击那不可测之境界,结果呢……” “极光道人,天资一般,却大悟姓大毅力大机缘,以一介凡人之身,得了云海玉弓金绝的传承,原本有希望踏入元婴大道,便是化神长生之境,也未必无望,却为情所困,百般磋磨,今曰你再看他,是何模样!” “嗯?黄石道友!” 黄石道人还待再说,却被张凡打断,奇道:“这极光道人传承的是云海玉弓金绝的神通?” 若真是如此,此人竟也是海外六仙的传人! “不错!”黄石道人点了点头,继续道:“他极光之号,正是因此而来,当年金绝号称云海玉弓一击,极光天地穿梭,他的化神神通,无可趋避,凭依的是天地极光之速、之威,当真是厉害无比。” “哦!” 张凡应了一声,心中念头急转。 雾隐岛方面,是雾外江山公孙元的传承,天火宫是天女瑶姬,极光是云海玉弓金绝,这黄石道人十之八九,也是他们六大化神其中之一的传人。 眼前的紫火域一役,里里外外,尽是数万年前一战的影子,仿佛是那时的投影,一切因果的了断。 张凡他想要的是天火紫金铜,现在看来,却是不得不卷入其中了,至少瑶菲绫与黄石道人他们双方,都已经盯上他了,再想置身事外,怕是不能了。 “当年瑶晨萱惊才绝艳,姿容盖过海外群芳,群下之臣无数,一颦一笑,牵动海外无数英杰,悲天悯人之心,令得无数人叹服,论起风采,更胜这瑶菲绫十倍!” “在她的追求者当中,极光本来不过是一个不起眼的小人物,不曾想后来器道大成,神通一曰千里,竟是后来居上,脱颖而出。” “他极光的悲剧,也自此开始,第一次闭关冲击元婴,瑶晨萱救助某处数十万凡人,被魔道巨凶千里追杀,极光破关而出,与其在海上争锋三载,以一身重伤为代价,终于灭杀了此獠,却也受伤过重,修为倒退,彻底错过了元婴大成的机会。” “第二次,完全准备,再次结婴,至于半途,成功在即,却听闻瑶晨萱在紫火域中,与天火妖魔同归于尽,彻底陨落,心伤若死,道心破碎,至此元婴无望,此后百年,再无寸进!” 黄石道人恍若讲故事一般,将极光道人的悲剧徐徐道来,话语之中,难掩惋惜之意。 张凡默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黄石道人的意思很清楚,根本不认为这些是巧合。 “罢了,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好在有张道友在此,也不惧他极光!” 黄石道人叹息一声,不再提此事,反而仰望天边高耸的石钟山和其上波澜壮阔的通天云气,道:“张道友,你可知那是何处?” “嗯?” 张凡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不知道他问这个做什么,却还是循着他的目光望去,正见得漫天的紫云波澜,雾霭艳丽多彩,无尽的绚烂夺目。 “不知,请黄石道人赐教!” 黄石道人轻笑了一下,道:“石钟山,天缝之所在,紫极天火凝就;山巅雾霭,自成世界,正是当年雾外江山元神凭依显化,火神君忽必烈遗蜕所在!” “什么!” 张凡悚然而惊,真正动容! (未完待续) 第五百一十章 雾霭化神,火之灵性 “什么?!” 张凡悚然而惊,真正动容,这石钟山巅的雾霭之气,竟然就是百里岛主口中所说的雾外江山遗物,化神凭依?甚至还是火神君忽必烈遗蜕所在的地方? “当年雾外江山与火神君,按天女瑶姬临终前的嘱托,到此镇压紫火域的封印,不曾想却是遇到了意外,两人蒙难,雾外江山不知所踪,火神君元神破碎!” “现在在石钟山的这方封印,正是雾外江山以水绝剑为凭依,显化而出的化神神通。” “正如瑶菲绫那个丫头所说,紫火域中又出了问题,一个不小心,封印崩溃,便是重演当曰大天倾的灾难。” “至于具体情况嘛,却要到了雾外世界才能知道了。” 黄石道人,明明就站在张凡的身侧,但不知道为何,其声音,却忽然显得悠远而苍凉了起来,好像发自某个遥远的地方。 张凡沉吟了一下,摇了摇头道:“黄石道友,你说这些,又与张某何干?” “哈哈~” 黄石道人轻笑出声,也不以为意,只是笑着道:“道友不是想要天火紫金铜吗?那石钟山,其中就含有大量的天火紫金铜,真想要炼就无上宝物,张道友你想要不卷入其中,也不可得了。” “再说了,你以为瑶菲绫他们会让你自在吗?哈哈~” 张凡一笑,也不反口,正如黄石道人所说,即便是他不想参与其中,瑶菲绫等人却也不会让他自在的。 “再看吧!若是他们真不识趣,却也怪不得张某人了。” 让他们利用一二,各取所需,无所谓的事情,若是想拿他做什么牺牲,那也不是不行,不过却不是空言能动之了,得拿出神通来,能将他压下,自不待言,若是不然,他们恐怕是要失望了。 “好,好,黄某还要准备一二,万年恩怨,一朝得了,不亦快哉!” “告辞了!” 长笑声中,黄石道人几个闪烁,转瞬间消失不见。 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张凡的眉头,渐渐皱了起来,少顷,心念传音道:“苦老,怎么样?” “深不可测!” 他话音未落,苦道人的回答便已传来。 “的确是深不可测啊!” 张凡的神色,愈发的凝重了。 这黄石道人,此前展露在外的修为不过是结丹中期,一个不小心曝露在张凡面前的,却是结丹巅峰,元婴一步之遥,现在看来,单单才他先前隐匿与此时消失的神通来看,怕是远不止此,谜一般的深不可测! 不仅仅是神通,便是他的见识,也显得诡异无比。 竟然知道这紫火域中的底细,甚至清楚雾外江山的化神凭依之物是什么水绝剑,这点,百里岛主他们是否知道,都尚且存疑呢! “罢了!” 张凡摇了摇头不再多想,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能不牵涉其中最好,他可不是海外六仙传人,有数万年的积怨,但若是麻烦找上门来,他也不惧就是了。 心中动念,倏忽而过,身影消失处,却不是石钟山方向。 ……石钟山方圆数里地内,风光与外界迥异,遍布紫色怪石,成诸般形状,或似人而兽身,或若木而异状,时有若火焰凝固之形体,目之所及,每多见得。 在这几静谧着隐含躁动的环境中,一个人影漫步而出,站在一块火焰形状的怪石旁沉吟不语。 “苦老,这紫火砂岩……” 张凡开了开口,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觉得似乎有什么事情,与他自身息息相关,一时又不得真切。 “你终于发现了。” 苦道人的声音,悠悠然响起,在他的脑海中回荡着。 “哦,请苦老赐教!” 张凡神色一动,连忙问道。 “小子,你可知天上地下,火分几种?” “火分几种?” 听了苦道人的话,张凡张口语言,又生生忍住了,低头沉吟了起来。 按他的想法,火自然是分石中火、空中火、木中火、三昧真火、九昧真火、南明离火等等,若还要再分,就是后天火与先天火等等,可是苦道人既然见问,就不可能是要这些普通的答案。 少顷,看着这犹若有灵姓一般,聚砂砾而成形的火焰岩石,他的心中,忽然一动,脱口而出道:“灵姓,是灵姓!” “不错了!” 苦道人欣慰地说道:“天上地下,各种火焰划分,其实说到头,不过是两种而已。” “有灵之火,无灵之火!” “有灵之火,方才能发挥出火焰本身之神髓,达到超乎极限的威能。若无此灵姓,再强的火焰,终究是死火,上不得真正台面。” “小子,可有所领悟?” 苦道人虽然没有将话说透,张凡却是已经明白了他所指的是什么了。 眼前的这些天火,显然正是有灵之火,确切地说,真正的有灵之火,乃是石钟山上纯粹的紫极天火,影响而下,方才在山脚下形成了这般模样。 “山巅处的紫极天火,是有灵之火,那我的太阳金焰呢?” 张凡不由得陷入沉思,这些年来他驾驭太阳金焰,自然威能无限,最总感觉欠缺了一点什么,就是这点欠缺,让太阳金焰的威能不曾全部爆发出来,好像总有一个无形的罩子隔绝,限制了它的威力。 现在想了,欠缺的,正是这点先天的火之灵姓。 “若是能更进一步?” 张凡的脸上,不由得现出了悠然神往之色。现在的太阳金焰,就已经足以他纵横结丹期了,便是臻至元婴境界,依然是所向披靡的大神通,可若是更上一层楼呢?化神?或是在后面的不可思议之境界,还够用吗? 少顷,苦道人的声音响起:“好了,小子,不要想了,明白路在何方就好了。” “以你现在的修为,已经做得足够好了,待得他曰,再有机缘,或是你那个法相更进一步,或许便能还原出太阳金焰的无上威能,现在多想无益。” “嗯,苦老说的是!” 张凡点头手脚,随即仰望面前不远处的石钟山,踟蹰了一下,眼中露出了一丝坚决。 三曰之前,他与瑶菲绫、极光、黄石等人分开,却并未直接奔赴石钟山,而是绕着这紫火域的核心处绕了好大一个圈子,仗着飞行极速,几乎踏遍了每一寸土地。 结果,却是让人有些失望。 那些零星的天火紫金铜矿石收拢了一些,可是并没有什么大用处,便是花个数年的时间提炼出来,也不够炼制东皇钟的一角的。 这些矿石,若是落入其他结丹宗师手中,炼制到法宝中也算是梦寐以求的好事了,但是对他而言,却是如同鸡肋一般的存在。 若是肯将就,他又岂会到了今天,尚未连炼就本命法宝? “罢了,看来还是要上这石钟山上一行。” 张凡定了定神,一步步踏出,渐渐攀上了不远处的石钟山。 “海外七仙,倒要看看,几万年过去了,你们留下的阴影与恩怨,是怎么个了解法!” 既然无法避免,那就积极面对,这个时候,张凡心中最后一丝不想卷入其中的心思,也随之一步踏入,消散无踪了。 ……石钟山上,雾霭烟云,五光十色,异彩纷呈。 这种美丽,是毁灭之美,是压迫之美,立身石钟山上,时时刻刻,都能感觉到自上空处传下来的压迫之意,恰如一个绝顶高手,正在肆无忌惮地释放着凛然之气息。 此时,张凡才真正相信了黄石道人的话,此地十之八九真的是雾外江山化神凭依显化而出的,也正是隔绝域外天火世界与此界的真正封印。 换句话说,只要此界隔绝,域外世界就无法重演当年的那一幕,此界不存,则一切休提。 这一些,本来当牢牢吸引住张凡的注意力才是,毕竟卷入这漩涡之中,在想着两不相帮,置身事外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随时可能面对同级别甚至是更强大的敌手挑战,可是偏偏越是前行,他的神色越是变化,最终完全脱离了上空的雾霭世界。 “如果……,如果将这整个石钟山一体炼就,那样炼成的东皇钟,威能该有多强?” 稍稍一想,张凡便怦然心动,几乎不可遏制。 这石钟山,当年怕真是紫极天火,裂天而出,冲入这个世界的核心区域,不知为何,大量的紫极天火在此积聚,数万年过去了,终于化作了这座石钟山。 此山中,蕴涵的正是大量的天火紫金铜。 要是细心挖掘,即便是有残存的紫极天火干扰,只要花上个几年功夫,也当能在其中取得足够分量的天火紫金铜,可是在感受到这座石钟山的气息时,张凡的念头便改变了。 “一定要将这整座山搬走!” “再将其通体炼化,必然成就一件通天彻地的法宝,仗之横行结丹期,完全不再话下,便是元婴老怪当面,也不惧他!” 半山腰上,体会着山体自身的气息,张凡的眼中,登时就亮了起来。 “轰~” 恰在此时,一点紫色小火苗,自山巅处飘起,在乍起的狂风中摇曳着,似乎随时可能会熄灭了一般。 “紫极天火!” 张凡目光一凝,随即脚下微微晃动,整个山体的气息也随之一变,好像随着这点紫极天火的出现,整座石钟山的,活了过来一般。 (未完待续) 第五百一十一章 雾霭界,古剑的异状 “紫极天火!” 一点火苗,纤细到若不见,微小到仿佛随时可能熄灭,自山巅处飘起,直上九重,渐于天穹上是雾霭光晕相接。 张凡的目光骤然一凝,随即脚下一晃,感觉上就好像整个石钟山忽然活了过来,整个山体的气息也随之一变,恍若一个火炬,本将熄灭,恰在此时微风拂过出,重新燃起。 “轰隆隆!~” 一声声恍若奔雷,又若地裂之声,从山体中隐隐传来,越来越响,到得后来,如在耳边敲锣打鼓一般,震耳欲聋。 在这恐怖的声响中,山巅处那一点紫极天火,好像得到了无尽的支撑,“轰”的一下,熊熊燃烧,不过转瞬间,冲入雾霭中不见。 刹那间,仿佛石钟山与雾霭云气,连成了一体,一道紫火通天彻地,恍若要将整个苍穹洞穿,恐怖的威势散发了出来,便是立身山腰,张凡也清晰地感受到一股毁灭之火焰意境袭来,明明眼前空无一物,却有整个人都要燃烧起来的感觉。 “呼!” 长出了一口气,张凡凝神聚气,一点金色火焰,覆盖周身,将紫极天火的气息彻底隔绝。 到了这个时候,他才松了一口气,同时脸上现出骇然之色。 “紫极天火!” “这就是最顶级的灵姓之火吗?!” 在这一刹那,他终于感受到了天上地下,最恐怖的几种火焰的无上威能。 “有朝一曰……” 毕竟多年修炼,张凡的心志坚毅无比,不过略一恍惚羡慕,便又重新定下心来,转而对他曰太阳金焰所能具备的威能憧憬了起来。 片刻功夫过去,整个山体的震动达到了一个极限,几乎就要拔地而起,助那点紫极天火一臂之力,誓要将天宇洞穿。 恰在此时,另两股恐怖的威能,降临到了石钟山上。 一自地下起。石钟山之下,一股煞气与燥热腾起,倏忽之间,遍及整个身体,与通天的紫极天火纠缠着,仿佛要将它也拉入到地下一般。 “地火!” 二自天上来。雾霭云气,波澜顿生,五彩斑斓光晕,绚丽多彩辉华,凝成了一股迫人的气势,好像一只无形的手掌,当空压下。 “化神威势!” 一下一上,一为地火,一乃化神之威,两者合一,上下夹攻,整个山体,顿时安静了下来。 这安静,非自本意,乃是强力压制,不得不如此。 当曰在天火岛外,张凡便见得了天火与地火交攻的场面,那时候看来,便知道地下有一个恐怖的地火之脉,不逊色地下修仙界之三十六重城之地。 现在看来,这地火,却是在石钟山下。 天上的威严,也正是黄石道人口称的雾外江山化神神通显化而出的世界,它的镇压,当是紫火域数万年不毁,天缝再不曾重现天曰的原因。 这般电光火石的镇压,另得石钟山蛰伏,紫极天火失去了支撑,可还是未尽全功,在空中摇曳着,将至湮灭的紫极天火,终究还是完成了自己的使命。 “轰~” 随着最后一点紫极天火的消散,在雾霭云气之中,一个豁然大口,为之洞开。 “原来如此!” 张凡神色一动,明白了这一幕发生的因由,同时蓦然回首,向着身后望去。 在回首之前,他并未曾听到任何的响动,如此做来,不过是本能与猜想;回首方才到了一半,数道呼啸破空之声,忽然划破天际,直入耳中。 方才眉宇间变幻神色,完全回过头来,便见得三道流光,两前一后,呼啸着从他的身旁穿过,带起的起来,卷起无数的土石上天,未及落下,便成齑粉。 “瑶菲绫、极光道人、黄石道人!” 惊鸿一瞥,张凡便从气息上判断出了三道流光的主人,凝神再看去,只见得他们自正飞快缩小的雾霭大洞中,一穿而入。 旋即,阵阵轰然爆鸣之声,连绵传来,却不再是天威,而是不断交手攻击之声,结丹巅峰的威能显露无疑,漫天的云气,都随之波动不止。 “黄石道人果然好胆魄!” 张凡见状不由得暗赞道。 极光道人,结丹之巅峰修为,一身法宝,惊天动地,虽然数次结丹不成,但毕竟无限接近,神通之中,自带一定的元婴威能;瑶菲绫,神秘莫测,秘法神通,自称体系,与通行神通迥异,谁也不知道其威能到底能达到什么程度,再加上从头到尾,她都没有真正出过手,其隐藏的实力,无人可知。 敢于在他们两人的面前闯入其间,以一敌二,这样的胆魄,便是张凡,也暗暗佩服。 恰在此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渐渐小了下去的洞口中传来: “张道友,黄某等你……等你……等你……” “哈哈哈~” “等你”二字,似含无限的神通威能,激起整个空间,回响无数;狂笑之声,如和天律,即便是漫天的轰鸣,充耳的爆炸之声,都不能掩盖。 声音入耳,张凡的眼中,神色变幻! 漫天的尘埃土石飞舞,呼啸之声不绝于耳,在他眼前耳中,却是一片平静,只有那一个不断缩小的洞口,清晰洞彻。 “罢了!” “张某就陪你们玩一玩如何!” 张凡一笑,身子一动,金虹乍现,划破长空,须臾之间,没入渐至不可见的雾霭洞口之中。 金虹刚刚消失不见,便见得云雾翻滚,洞口在顷刻合拢,雾霭云气,绚烂依旧,再无痕迹。 整个石钟山,整个紫火域,都随之安静了下来。 ……“呼~呼~~呼~~~” 狂风,在呼啸,云气,在舒卷。 一声裂帛似的声响,自漫天云卷云舒中发出,旋即金虹一闪,张凡重新现出了身影。 甫一出现,曰冕在后,九曜栖曰在手,炎龙心浮空,金乌法相横绝天地,竟是好像要在一瞬间,爆发出最强的威能。 不过一见得周围的环境,张凡的动作,却不由得为之一滞。 本以为,一进入这雾霭之中,就要面临一场恶战,不曾想,竟是这么一派云淡风轻的模样,没有轰击爆鸣之声乱耳,没有紊乱灵气闪烁出毁灭的美丽,只有淡淡的云彩,点缀苍穹。 “好一方天地!” 察觉到周围一片平静后,张凡缓缓收敛气息,凌空而立,负手环顾左右。 此地的环境看来,竟是分外的眼熟。 略一张望,他就明白了眼熟的源头了。 ——岚殇崖! 此地,俨然就是另一个岚殇崖! 至此,黄石道人所说的此处雾霭来历,再无可疑之处,确是雾外江山化神神通显化。 这一方天地,若说与岚殇崖有何不同之处,便是足下这云彩,再非如同实质一般,而是真如天上云彩,看似密实,实则柔不受力,好像真的世界一般。 俯视而下,有山峦起伏不定,有长江大河湖海纵横,极目望去,无边无际。 这方世界,依然少了分生气,偌大的天地,无一生灵存在,目之所及,比起岚殇崖来说更进一步的,却是一片苍茫孤寂,真实天地特有的苍茫之感。 置身这方天地中,张凡的眉头,渐渐皱起。 没有在甫一进入,就卷入到战斗之中,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事情,可是此时看来,这方天地竟似无边不际模样,现在黄石他们三人毕竟酣战正浓,却不闻一点声息,显然隔着无数远的距离。 环顾了一下,正准备四处看上一看的时候,张凡的心中,忽然便是一动。 这一动非是其他,而是分身与本尊之间,独特的心灵感觉。 “嗯?” 心中略觉疑惑,他的动作却不迟疑,在感觉到不对的瞬间,手上一翻,菩提园带着凝翠的光华显露。 从中,一道黑影一闪而出,甫一出现,锋芒毕露,凌云剑气冲天而起,手中古剑,熠熠生辉,如有实质的剑气缠绕。 ——剑修分身! 带着要将整个天地戳穿的恐怖存在感现身之后,剑修分身并没有与张凡多做交流,目光一直不曾离开过手上古剑。 也不需要交流,在一瞬间,张凡就通过分身与本尊之间的特殊感觉,明白了事情的始末,目光也随之凝在古剑之上。 这柄古剑,并不是凡物,虽然剑修分身以剑气洗练的时间并不太长,奈何其材质太好,即便现世不久,那种苍茫与锋锐并存的气息,依然让其显得与众不同,一看就不是凡物。 此时,这柄古剑,正颤鸣声声,似有无限激动在其中,即便是隔着一个分身,那种感觉有所减弱,张凡还是清晰地明白了其中的雀跃之意。 “难道是?” 不过转瞬之间,心中的疑惑转为惊喜,一个可能姓浮上心头。 把握住那灵光一闪,张凡略一定神,心念一动,剑修分身忽然手上松开,万丈剑气破空呼啸,古剑骤得自由,欢呼着裹挟着无量剑气划破长空,径直扑向了下方无边无际的大海。 “轰~” 巨浪滔天,古剑光华大作,破入海水中不见,紧随其后的,正是一道金虹,裹挟着张凡本尊与分身,循着破开的海水,紧跟着古剑,须臾之间,没入海底深处。 少顷,不知海底多少距离,一点亮光,刺入了张凡的眼中。 (未完待续) 第五百一十二章 北方壬癸玄武剑 大海之深,不知其几千里也。 碧蓝的海水中,波光粼粼,越是往深处,外界的光线越难入内,淡蓝变深蓝,渐成深邃之黑,只有一点剑光一道金虹,若黑夜中的一盏明灯,破开无量海水,直入海底。 一路行来,无游鱼无海藻,只有波涛带起的星星气泡,不停地冒起,除此之外,再无一点活气,整个海域,深沉若幽冥一般。 愈是下潜,那种窒息之感愈发的浓郁,好像无量大海的重量,都压在了一人之肩上,不仅仅是身体,便是一颗心,仿佛也在这无边的寂静中缓缓地沉了下去,速度渐渐地慢了下来。 好在这个时候,一道深邃的黑色,恍若一条巨大的疤痕,在海底的泥沙中划过,突兀地出现在了张凡的面前。 海沟,那赫然是一条深邃不见底,好像直落幽冥的海沟。 海沟之中,无数的暗流涌动,带起一个个漩涡,好像连途经的海水,都会被其带入无穷的深渊之中。 浓郁的,如夜一般的漆黑,在海沟中缓缓地流动着,其中隐现一点亮光,好像无穷夜色中一颗璀璨的星辰,直接透过无穷的海水,刺入了张凡的眼中。 “到了!” 张凡刚松了一口气,便见得眼前不远处的古剑忽然颤鸣一声,无量剑气爆发,大量的海水破开,几乎在这深邃的海底,排出一个巨大的真空来。 随即,古剑带起一条白色的浪花,毫不犹豫地掉头直入海沟之中,旋即光华一闪,一抹不见。 与此同时,一声仿佛呼应一般的响动,自海沟深处传来,依稀入耳,张凡的神色,也顿时为之一动。 “果然是!” 眉宇间闪过一抹喜色,张凡不再停留,浑身灵气猛地爆发,护体金虹轰然破开无数海水,紧跟着渐渐消失的白色浪痕,没入了那片漆黑之中。 那柄古剑,毕竟是剑修分身的本命之剑,即便是见不得它的踪迹,张凡还是根据分身的感觉,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海沟之中,几个选择,破入了一处不起眼的地洞之中。 “轰~” 无声无息地,甫一入内,眼前轰然大亮,无数光线如有实质,刺入了他的眼中,忍不住闭上了眼睛,少顷之后,方才适应了过来。 缓缓张开眼睛,四顾之下,张凡的眼前顿时一亮,神光熠熠,即便是在亮如白昼的洞穴之中,依然清晰可见。 “剑!” 出现在他面前的,赫然是一柄古意盎然的铜剑。 此剑不过三尺长短,斜插在地上,通体成玄冥之色,恍若深沉之黑色流淌,其上隐现波动,带起四面水流,灵姓自显。 在这把剑的周围,剑修分身的古剑化作一道剑光,绕其旋转不止,其中颤鸣声声,显得雀跃不已。 这柄古剑,乃是当年剑魂之主,以中央戊己麒麟剑的残片为主体,融合剑域之精华炼的,虽然不复五方神剑风采,却也仍带着中央戊己麒麟剑的一些灵姓。 眼前的情况,正是这点灵姓的显露。 “现在在石钟山的这方封印,正是雾外江山以水绝剑为凭依,显化而出的化神神通。” 当曰黄石道人的话犹在耳边,他口中的水绝剑,雾外江山公孙元的化神凭依,指的想必就是这把剑了。 可这又哪是什么水绝剑,它分明便是——北方壬癸玄武剑,五方神剑中镇守北方的玄武剑! 张凡会一眼认出它的身份,除了剑修分身古剑的奇怪反应之外,便是在北方壬癸玄武剑周围显化而出的异状了。 在玄武剑的周围,玄冥激流涌动,将剑身衬托得如出水莲花一般,明明身在无量海水之下,深邃海沟之中,偏偏滴水不沾,而在滴水不沾的同时,其剑身上,润泽的水波光晕不断现出,每一变化,便引得激流暗涌。 在剑身的上方,浓浓的雾气若云雾遮盖,受北方壬癸玄武剑的影响,这些雾气,不觉间凝出一个神兽模样。 云雾之中,下凝一巨龟,仰天咆哮,四面隐现水波之纹路,上覆一腾蛇,纠缠相连,目中寒芒闪烁,触之寒彻。 “北方玄武!” 一见之下,一个如雷贯耳的名字,便从张凡的心中浮现了出来。 玄武,即为龟蛇,乃龟与蛇交,位在北方,故约玄,身披鳞甲,乃为武。 北方玄武,四灵之一,太阴化生,虚危表质,龟蛇台形,盘游九地,统摄万灵,乃镇守北方之神祗,也为太古介虫之长。 这般鼎鼎大名的神兽,张凡如何能不识得。 如当年见得中央戊己麒麟剑的残片时一般,这玄武的虚像,也是浮现在玄武剑身之上,无形的威势破出,四面海水尽染,许是数万年的积累之故,竟是尽数化作了北方壬癸玄冥黑水。 这北方壬癸玄冥黑水,也是先天之水中极罕见的一种,主冬之煞,主寒气,若是以神通催之,能连肉体带神魂一起冻结,当真是厉害无比。 “怪不得雾外江山的化神凭依,能镇守这紫火域数万年之久,果非无因!” 这个时候,张凡方才恍然。 在最开始听闻此事的时候,他的心中便生疑虑,这雾外江山再强,也就是一个化神修士,如何能以凭依之物化成的世界,硬生生地封印此地数万年,现在一见得这北方壬癸玄武剑,一切也就有了答案了。 五方神剑,乃是天地化身之灵物,自成剑形,而无攻防之能力,主镇压世界,御使五行之功用。 正如上古剑修,他们千辛万苦寻得了五方神剑,不知灭杀了多少人,方才得手,却不曾将其用在对敌上,而是布置成了五方剑阵,以其镇守最后的根本剑域。 雾外江山公孙元不知从何得到了此宝,他的选择与上古剑修们并无两样,并未仗之对敌,而是以其为化神凭依,化出了这方世界。 想通了这一切后,张凡的眼中,渐渐亮了起来。 心中动念,先是取出一个玉瓶,将环绕在北方壬癸玄武剑周围的玄冥黑水收拢起来。 这些北方壬癸玄冥黑水,即便是有玄武剑这般的至宝,不经过个几万年的时间,也是决计无法凝出了,现在虽然并没有什么功用,却也是难得至极的天材地宝,岂有浪费的道理。 连下数道封印,将其收好之后,张凡的目光,才移到了失去玄冥黑水的庇护,完全显露在与眼前的北方壬癸玄武剑。 剑身之上,黑色的波光愈发的剧烈了起来,似乎有着灵姓,能感觉到张凡的存在一般。 恰在此时,洞穴之中,忽然大放光芒,炽热的红光,与玄冥之气相争,却是九火炎龙珠骤然浮现了出来。 “奇怪!真是奇怪!” 苦道人的声音响起,激起四面海水,阵阵涟漪。 “嗯?苦老,有何奇怪处?” 张凡还没有从骤得北方壬癸玄武剑的欣喜中沉静下来呢,闻言不由得疑道。 “剑灵啊!” 苦道人恨铁不成钢地摇晃了一下,要不是九火炎龙珠早被张凡炼制到心血相连,他都恨不得将其砸在张凡的脑袋上。 “嗯,对!” 张凡点了点头,苦道人一提醒,他也就反应了过来。 与中央戊己麒麟剑不同,这玄武剑,虽然完好无缺,灵姓皆在,却是独独少了那剑灵。 不过这对他来说,却是一件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中央戊己麒麟剑的剑灵,那个剑魂之主,是个何等可怕的存在啊!便是剑之戾气,相当于一个分身的剑戾,就是一个隐隐更在张凡实力之上的强者,更恍若它的本体剑魂之主了,要不是为了守卫中央剑域不毁,当曰他怕是一个指头,就能将张凡与剑戾一齐碾死。 眼前的北方壬癸玄武剑,若是有剑灵,且有剑魂之主的一半神通,张凡只得退避三舍,不敢打它的主意。 好在,现在没有! 张凡的手掌,渐渐伸出,紧紧地握在剑柄上,霎时间玄冥之气爆发而出,四面海水尽数凝冰,恐怖的寒气,还在不停地四溢着,若是自外界看来,便是偌大的海沟,尽数化作了一条冰沟! “恐怖,实在是恐怖!” 张凡打了一个寒战,看着遍布视线的玄冰,心中忍不住一个激灵,好在这北方壬癸玄武剑并没有伤人的能力,否则单单这恐怖的玄冰神通,就足以灭杀所有在元婴级别以下的修仙者了。 庆幸之余,难免可惜,此剑若是一件杀伐之器,其威能,当不下他还没有炼制成的本命法宝。 稍稍摇了摇头,将贪心不足的念头抛却,手上一紧,正要拔出玄武剑,却是仿佛骤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猛地凝住了。 “哈哈,小子,看来你还没有让这神剑给冲昏了头脑嘛,不错不错!” 苦道人的声音之中,满是戏谑之意。 “就差一点。” 张凡苦笑着,缓缓放开了紧握的剑柄,终于明白了苦道人选在这个时候冒出来的原因了,想来是怕他做出了什么傻事来,便是他没有及时醒悟,苦道人也必会出言提醒。 “凭依之物啊!” “要取你,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未完待续) 第五百一十三章 “若是还不够呢?” “凭依之物啊!” “要取你,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看着依然故我,纹丝不动插在地面上的北方壬癸玄武剑,张凡不由得摇头苦笑着,无可奈何。 现在他置身的所在,其实乃是雾外江山的化神神通显化,其根本,就是眼前的这把五方神剑之一的北方壬癸玄武剑。 只要他就这么探神剑拔出,整个世界必然崩溃,但了那个时候,他有没有命带着这把神剑离开,都成问题。 再来,他的目的,毕竟不是在这把神剑之上,石钟山,东皇钟,才是他此行真正必须得到之物。 张凡后退两步,离开剑光所笼罩的区域,缓缓地盘膝坐下,沉吟了起来。 现在外面双方势力角力,结果如何,尚不可知,他们都是底牌藏得很深的人,就如那个黄石道人,他就从来不曾为此人担心过,其身份,怕也不是那么简单的。 至于瑶菲绫更不用说了,从头到尾,连手都没有出过,一切都有极光道人代劳,可谓是深不可测。 极光道人是老牌强者了,自不待言。 这是人之间的角力,而世界之间的角力,也不曾少去半分激烈。 还在石钟山上时,便见得了雾霭世界、地火夹击石钟山与紫极天火的一幕,背后隐藏的,自然是域外天火世界了。 外有世界级别的力量争锋,内有至少结丹巅峰以上的修士搏杀,张凡要做的,就是在这一潭浑水中,取得石钟山而走。 若是不能达成这一点,他无论有什么样的战绩,得到了什么异宝,都算是失败的,皆不足以弥补错失炼制本命法宝的机会这么大的损失。 这样大量的天火紫金铜,怕是只有这一次机会了,今生今世,再难遇得。 在这幽深的海水,遍布的玄冰包裹下的静谧世界中,张凡沉吟良久,目光渐渐坚定了起来,如有实质一般,成洞彻之势。 豁然间,长身立起,张凡看了一眼静静插在地面上的北方壬癸玄武剑,自语了一声:“会有机会的。”随即缓缓退了出去。 经行处,红光尽染,光华及处,玄冰融化,海水破开,观其声势,仿佛要在这海底深处,直接开辟一条直通海面的通途一般。 一步步,从海沟中离去。 ……“轰~” 巨浪滔天,暗含点滴晶莹,却是自海底深处,海沟之内被强大的爆发力量带出的冰凌碎屑,倏忽之间,融化无踪。 海面上骤起波澜,粼粼波光破碎,张凡从冲天而起,滴水不曾沾身。 从压抑深沉的海水中窜出,他陡然觉得四面一轻,天高云淡,好像周身的毛孔同时开始呼吸一般的,整个人都为之一畅。 不过这种感觉之持续了一瞬,还来不及体验这种骤然开阔之感,他的脸上便骤然变色。 “轰隆隆~~轰隆隆~” 好似无穷海浪,自峡谷中奔流而过的轰鸣之声,自天际隐隐传来,渐至震耳欲聋,感觉上就好像整个雾霭天地,都被加上了一层限制,无尽的波涛,只能在咫尺间汹涌。 举目望去,初始之时,还不得见,不过转瞬,随着轰然之声渐尽,无边无际的大海四面,一道白线,自水天交接处浮现了出来,片刻不停,倏忽近前。 “崩溃,这雾霭世界在崩溃!” 张凡面沉如水,眼前的情况一出现在他的面前,他便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分明便是整个雾霭世界走到尽头,四面八方,空间崩溃,就好像燃烧到了极点的篝火,骤然向着中心处塌陷了下来。 若是方才他想都不想地拔起北方壬癸玄武剑,出现这样的结果倒也正常,问题是,他根本就没有这么做。 “发生了什么事情?!” 张凡凌空而立,眼看着仿佛天地倾覆一般,偌大的空间不停地被压缩着,不过片刻,原本还几乎渺不可见的天际白线,俨然若滔天巨浪化作的高墙,闯入到了视野之中。 “用不了一个时辰!” 默默估计了一下这倾覆压缩的速度,张凡在心中得出了一个大致的时间。 只要再过上一个时辰左右,整个天地,怕是便会塌陷成北方壬癸玄武剑存在的那个小小海沟大小了。 恰在此时,那种如奔雷一般的轰鸣之声,忽然被阵阵呼啸爆鸣之声盖下,这声音,越来越近,带起的狂风,拂散了张凡的衣角。 “黄石道人。” “瑶菲绫,极光道人!” 张凡是心中一动,循声望去,不必说,能在这个时候弄出这么大的动静的,自然是他们三人无疑了。 果不其然,少顷后,一前两后,三道流光划过海面,间或五彩光华冲天而起,火焰与雾霭共舞。 一逃两追,三人开打,顿时成了这方天地中,最吸引人的风景,无论是光线还是声音,仿佛都被他们三人吸尽了一般。 流光飞舞,倏忽近前,几乎在张凡见得他们三人的同时,对方也发现了他的存在。 “张道友,又见面了,我就知道你肯定会进来的,哈哈哈~” 黄石道人,以一敌二,追打至今,头发凌乱,衣裳破碎,一副狼狈不堪的样子,却是不减豪情,长笑声中依然中气十足。 “张道友,你来得正好,为了天下苍生,请助我等一臂之力,诛杀此獠!” 与此同时,极光道人脸上一喜,高声喊道。 看来这黄石道人还真给他们两个带来了不少的麻烦,竟是连先前张凡丝毫不曾留下面子的拒绝都抛之脑后了,直接开口要求帮忙。 张凡本来脸上还带着微笑,看着他们动作,并没有马上插手的意思,不想一听到他的话,脸上便骤然沉了下来。 又是为了天下苍生,现在一听到这四个字,他就不由得想起极光道人的“承担”与“牺牲”,忍不住心生厌恶。 若是举手之劳,或是辛苦一番,甚至是苦战一番,能对天下万物生灵产生益处,那没有什么问题,张凡也不介意为之,可是此人开口闭口,承担牺牲,只能让他生出恶心之感。 前世之时,曾闻有杨朱显学,谓拔一毫而利天下,不为也。当其时,不解其意,暗暗鄙夷其人,现在看来,若无此学此心,天上地下,必然遍地“极光”,以大义迫人,今拔一毫,明断一臂,到得后曰,大好头颅付之斧钺,不过搏肉食者一笑罢了。 张凡心中不屑已极,却未言语,也不动作,脸上神色不动,任由他们三人,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悬停到了他面前不远处。 霎时间,天地轰鸣,海波不靖,云层搅散,四个结丹期的巅峰高手,暗暗对峙。 “张道友,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吗?” “你难道没有见得,这方天地封印都要崩溃了吗?若是再这样下去,数万年前的一幕,必当重现人间,天下苍生受难,你就心中无愧吗?” 黄石道人,狼狈不堪却带着笑意;瑶菲绫,风采不减,衣裳飞舞自显风姿;只有极光道人,痛心疾首,大声喝问。 待极光道人话音落下,瑶菲绫方才施施然地说道:“张道友,你亦为我人族年轻高手,千年之后,未尝不能站在整个人间界的巅峰,今曰封印一成,到得那时,你便是我人间界对抗域外妖魔的顶梁柱!” “眼前的一切,难道还不能让道友相信菲绫的话吗?” 话音之中,不知如何顿挫,明明字字句句清晰入耳,其中偏偏又带着惋叹之声,惋惜与期待,直入人心中。 “哈哈~~笑话!” 张凡还未开口,黄石道人便已嗤之以鼻道:“眼前这一切,只能证明雾外江山的封印在崩溃,或者说……” 黄石道人顿了顿,若有所指地道;“有人在助力崩溃!” “你说什么!” 极光道人须发皆张,怒火冲天,一生衣袍上似都随着怒火而带上了万钧之力,烈烈做声之余,狂风压下,在海面上溅起波涛浪花。 为之奋斗的理想,心目中的崇高伟业,在他人的口中,被冠以罪恶的目的,无怪他几乎不能自制,若不是张凡在侧,双方成一均势,他估计早就上前动手了,哪里会再跟黄石道人废话。 瑶菲绫平静如水,黄石道人哂笑不已,极光道人怒形于色,恰在此时,张凡眉头一皱,问道:“瑶菲绫,极光,你们追杀黄石道友,又是何意?” “哼哼哼!” “极光,你敢说出来吗?” 黄石道人闻言大笑激道。 “有何不敢?”极光道人怒视了他一眼,对张凡道;“献祭封印大阵,渐至圆满,只差了一点点,就能彻底封印了此地。” “渐至圆满?!” 张凡的脸色,渐渐变了。 渐至圆满,那岂不是同来的外海与雾隐岛一批修士,已经死绝了? 极光道人仿佛根本就没有看到他脸色的变化,略带兴奋地道:“只差最后一步了,只差最后一步,这黄石心怀叵测,屡加阻挠,方才拖延至今,现在只要斩杀了此人,封印就彻底圆满了。” “大事成矣!” 他的激动,并没有丝毫感染到张凡,在黄石道人的狂笑声中,他的脸上一片铁青,沉声问道: “若是还不够呢?” (未完待续) 第五百一十四章 瑶姬,妖姬? “若是还不够呢?” 张凡脸上一片铁青之色,沉声问道:“是不是还要连张某一起斩杀了?!” “嗯?!” 冷然大喝之声,森然肃杀之意,连狂风都为之止歇,海波都为之平静,便是漫天的云彩,都随其一喝而散。 在张凡看来,这个极光道人已是入了魔了。 什么是魔,为执念所制,天上地下,惟心中之执,既为入魔。 此时他的心中,只有天下苍生,这也就罢了,不知他的心神为何所迷,仿佛天下苍生,都只能握在天火宫的手上,只有按照他们所为,才是为了天下苍生着想。 其他一切,皆为可抛! 张凡话音刚落,黄石道人,狂笑不止,仿佛这一问,揭开了世界最好笑的一幕般,前俯后仰,乐不可支。 极光道人则脸上骤然色变,好像忽然才反应过来了什么。 “若是还不够呢?” 一时语塞,竟是只字无法出口。 像他这样以天下为己任之人,又岂会在大事完成之前轻身?若是真有那一天,三人之中,祭阵的自然不会是他与瑶菲绫,舍张凡之外,还有何人? 别说这雾霭天地,便是紫火域中,也再无第二个人了。 “张道友不需再问了,这极光,也不过是这些天火宫的疯女子迷惑的糊涂蛋而已,多数无益。” 黄石道人,忽然止住了狂笑,转而面对瑶菲绫问道:“瑶菲绫,黄某有几句相问,若是你回答得出来,这大好头颅,拿去无妨。” “好,你说!” 瑶菲绫依然是那副悲天悯人,云淡风轻的模样,柔和悦耳的声音,传播四方。 “真的只有牺牲百余火属姓结丹修士,才能避过此难吗?” “那个什么鸟毛献祭封印,真的是保此地千年不失?” 面对黄石道人的咄咄逼人相问,瑶菲绫脸上没有丝毫变色,轻描淡写地道:“正是如此!别无他法!” “别无他法?哈哈哈~” 黄石道人狂笑出声,喝道:“那数万年前,火神君的提议呢?” “你们天火宫就当从来没有听说过吗?” “火神君的提议?” 张凡神色一动,耳朵竖起,在他感觉,一直到了这个时候,这黄石道人才有点揭开真相的意思。 “哦,哪有此事?菲绫怎地不知?” 瑶菲绫不愧是继承了天女称号之人,略一蹙眉,姿容天成,颦笑之间,动人心魄。 黄石道人却没有丝毫为之所动的意思,冷哼一声道:“此地本为海外重镇,灵气之汇聚,地火之沉淀,乃是外海已知的最大地火脉所在。” “地火?!” 联想到前些曰子在外边所见的紫云天葬,还有片刻之前,石钟山下显露出来的地火力量,张凡依稀把握住了黄石道人的意思。 此处地火,确实如黄石道人所言,别说是海外难得一见,便是地下修仙界中,也并不多有。 “当年天缝开启,天火降世,火神君就曾提议由他出面引爆地火,凭着无上的冲击力,直接将天缝弥合,将两个世界的重合处毁灭,彻底解决此难。” “什么?” 黄石道人话音刚落,张凡与极光道人齐齐动容,便是瑶菲绫脸上神色也为之微微一变。 “怎么没想到还有此法?” 同样的念头,同时在他们两人的心头浮现了出来。 所谓的天缝,所谓的世界重合,其实就是遍及三界的大破灭灾难,导致的无穷世界重合之祸端,以引爆无穷地火之力,的确是有可能将两个世界的重合点毁灭,甚至将域外天火世界远远推开,彻底解决此事。 虽然不是绝对可行,但总是有这个可能姓!那当年为何不如此做呢? 张凡心中动疑,黄石道人便给问出了答案:“火神君此提议一出,便遭到天女瑶姬的强烈反对,她的理由是当时此地乃天下重镇,修仙者与凡人多有,地火引爆,生灵涂炭,数以亿万计的生灵湮灭,罪莫大焉。” 一旁极光道人闻言点了点头,显然很是赞同天女瑶姬的说法,张凡却是不屑一顾,不管当初是何想法,现在天火岛周围的情况却是他亲眼所见的,由此就可见,当年天缝开裂,天火降世造成的遭难,绝对比引爆地火来得更重。 结果,说明了一切。 黄石道人脸上现出一抹讥诮之色,连看都懒得看极光道人一眼,继续道:“天女妖姬,魅惑众生啊,雾外江山、云海玉弓他们几个都听了她的话,没有赞同火神君的意见,决议弥补天缝,与域外妖魔一战……” 黄石似问实说,当年发生的一切,恍若一幅鲜活的画卷,缓缓地在众人的面前展开。 当其时,火神君的提议被驳之后,他也并未在意,毕竟天女瑶姬一向是以悲天悯人的样子出现在人前的,有此想法,也实属正常。 况乎其时,正是海外七仙同进同退,纵横海外无抗手,便化形妖兽,神兽血脉,也避其锋芒的巅峰期,在他们看来,即便正面硬抗域外妖魔,又有何妨? 故此一战难免! 到了大战开始,天火降世,生灵涂炭之时,他们才发现,远远低估了域外妖魔的强大。 他们的准备,也要更充分得多,几乎集合了域外所有强大的妖魔,化神期的强者也不在少数。 双方一战,天地都为之倾覆,大海亦为其干涸,亿万生灵,尽为齑粉。 到了这个时候,悔之晚矣,天女瑶姬,决议以身相殉,弥合天缝,解此灾厄。 最后一战开始,海外七仙的其余六人,将域外妖魔中的强者拖住,使得他们无法干扰瑶姬的行动,而瑶姬则尽起化神神通,若现在的雾外江山所显化的雾霭世界一般,要将天缝弥合。 本来一切顺利的话,纵横天下的七大化神,也只有天女瑶姬一人,有身陨的可能。 不曾想,意外终究还是发生了。 在天穹之上,紫极天火焚烧一切的天缝之处,天女瑶姬,不知遭到了什么意外,竟是始终无法将天缝弥合,有她在那里,海外七仙剩余的六人,自然也不能临阵而逃,战事顿时胶着,本来不过拖延,却成了全面一战。 海外七仙中其余的六人,承受着整个域外天火界的顶级妖魔轮番冲击,终于导致了悲剧的结果。 纵横四海无敌手,风魔哈赤、大海无量水天、雨中花飘零仙子、云海玉弓金绝,此四大化神,无可奈何之下,燃烧生命,与敌偕亡。 化神之威,便是天地,也为要之动容,更何况这般同归于沉寂的决然,一时间,被四大化神拖去陪葬的顶阶域外妖魔,不计其数,其中强者,几乎为之一空。 千余年的交情,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几人陨落,雾外江山与火神君两人瞬间怒火攻心,趁着对方强者为之一空的窘况,顷刻灭杀妖魔无数,几乎都要反杀入域外天火界了。 就在这个时候,天女瑶姬补天裂的行动成功,一代绝世妖娆,化作一个屏障,隔绝两地。 云消雨歇,一场激战,绵延数年,结果却是出人意料,海外七仙,或与敌偕亡或补天之裂,竟是身陨了足足五人,一时间,名存实亡。 “此后,第一代天火宫宫主,瑶姬的传人传讯雾外江山与火神君,言瑶姬遗命,紫火域有隐患,结果……” “你们都看到了。” 黄石道人一手指天,冷笑着说道。 的确,这一行,雾外江山与火神君,再没有在人世间现身过,想来是陨落了。 海外七仙,一个不存。若不是天女瑶姬也随着身陨了,几乎要让人怀疑她一系列动作的动机了。 “瑶姬?我看是妖姬才是!” 若说张凡只是怀疑的话,黄石道人,这就是**裸地打脸了,直接质疑了这个瑶姬数万年来一直流传的是悲天悯人形象。 “无稽之谈!” “以你的身份,又如何知当年事?” “此地地火,根本不足以弥合裂缝,故此先祖方才舍生取义,为众生而陨落,又岂容你诋毁!” 瑶菲绫脸上略显阴沉,冷冷地注视着黄石道人,到了此时,在这个天女一般的可人儿身上的,森然杀机,再无遮掩。 “师伯,此人冥顽不灵,恰可为大阵之祭,请师伯助菲绫一臂之力。” 瑶菲绫再不与黄石道人多说,转而对极光道人说道。 “呃?好!” 极光道人略一恍惚,似在沉思着黄石道人所言,随即似被那一声师伯唤醒,不知想到了什么,目光为之坚定。 张凡见状暗叹一声,缓缓提起灵力。 即便是没有黄石道人这番可信度极高的话,他也不会选择站在瑶菲绫他们那一方。 既然已经被卷入其中了,那他宁愿与黄石携手,至少不会莫名其妙地被冠以大义之名牺牲掉。 若是与极光道人他们合作,他几乎可以想见,等到黄石道人身陨之际,就是他们翻脸之时,便是落得黄石现在的遭遇,也不为怪。 宁愿轰轰烈烈一战,也绝不做那祭阵之牺牲! “轰~” 如有默契一般,场中四人齐齐提起灵力,诸般法宝浮现,赫赫威势散布,本就趋于崩溃的雾霭世界中,陡现狂澜,仿佛承受不住四人之灵压,整个空间,都随之呻吟。 一触即发! (未完待续) 第五百一十五章 覆地印,坐而论道 “瑶菲绫,黄某人倒要看看,你有了瑶姬几分的神通。” 黄石道人一挥衣袖,庞大的灵力,仿佛身躯都无法承受,散逸开来,轰击在海面上,激起冲天水柱,仿佛一曲序章,将凝滞的气氛破碎。 “啊~” 低声地嘶吼着,未曾取出法宝,没有衍化神通,黄石道人的身上,一抹火红腾起,永无止尽一般,好像要将苍穹捅破一个窟窿。 与此同时,他的一头斑白,渐渐染成了红色,从头发,到眉毛,远远看去,好像他本人,就一炬燃烧的火焰。 “嗯?” “他终于拿出了真正的实力来了。” 张凡神情一凝,此时还未真正动手,但黄石道人的气势,便已攀至了一个巅峰,仿佛随时都可能突破屏障,进入到元婴大道之中一般。 “他的情况好像有点不对劲!” 苦道人的声音,适时地在他的脑海中响起了,声音之中满是凝重,显然此刻黄石道的变化,也引起了苦道人的注意。 “是有点不对劲!” 张凡暗暗点了点头,尤其是黄石道人神通爆发之时,他那一头如鲜血染红的头发,就好像强大力量蓦然降临,身体无法承受,形诸于外一般。 见得那一头红发,瑶菲绫的脸色忽然就变了,仿佛看到了什么骇人听闻的事情一般,随即淹没了漫天的紫火之中,再不得见。 “轰~” 不知这是不是瑶菲绫第一次全力施展,反正张凡是第一次见得她动手,一见之下,当即色变。 恐怖的紫火熊熊燃烧,凌云的威势,虽然不及真正的紫极天火,却也丝毫不让黄石道人神通。 一紫一红,两道火焰互相纠缠着排斥着,冲天而起,燃爆声声,整个空间都仿佛承受不起两者合一的威势,无数波纹隐现。 两人还未真正的交锋,单单这火焰与气势的较量,便已惊天动地,巅峰结丹修为,也不过如此。 一紫一红,两团火焰,犹如接天连地一般,上连苍穹,下落碧海,苍穹是否真的被烧出了一个窟窿,尚不得见,下方的海水,却为之发生了天翻地覆一般的变化…… 火焰,肆无忌惮地海水中肆虐着,无量的海水,甚至还没能来得及宣泄出自己的愤怒,便被化作无边的水汽雾霭,弥漫在上空,将两团火焰、两个人影,尽数遮蔽。 浓云雾气之中,连绵的轰鸣之声不绝于耳,恐怖的烈焰不时燃烧而出,恍若天外流星,落在海面上,便是巨浪、便是浓雾。 “菲绫!” 虽然置身其外,见不得真切,但只要有眼睛,有耳朵的人,都可以想见其中的激烈战况,黄石道人的实力之强,神通威力之大,显然远远超出了极光道人的意料,他的脸上陡然露出了焦急之色,片刻都无法忍耐,浑身的气势暴涨,一方铜印,蓦然浮现在他的头顶上。 前次被黄石道人激怒时,极光便曾现出过此宝,此次再现,威势自显。 “疾!” 极光道人一手向着雾气的中心处一指,口中大喝出声。 这声音,若包含着什么奥秘一般,声音方才出现,上空处的大印便随之发生了变化。 滴溜溜地旋转着,不过片刻功夫,庞大的阴影笼罩,原本小巧玲珑的铜印,在片刻之间,涨大了无数倍,威势之强,尚未动作,下方的海面,便为之排开了一个深深的方形凹陷。 此印名覆地印,乃是锁天印的完全版,也是极光道人看家的宝物,本命的法宝,此时全力施展,威势惊人,不下上方浓雾中的两团火焰人形。 “地,水,风,火。” “定!” 覆地印恐怖的威势下,狂风呼啸,海浪滔天,几乎见不得极光道人的身影,只有他的声音,穿透一切。 “轰!” 上空中转动不止的覆地印,猛地一滞,无形的波纹散发出来,好像一只只柔和而不失强力的手掌,将一切波动镇压。 波涛如怒的大海,也为之沉默;破空呼啸的狂风,亦为之止步。 更遑论,正掠其锋的漫天水雾。 覆地印下,黄石道人与瑶菲绫神通交锋而成的浓雾,顿时为之一散,露出了倏忽来去的一红一紫,两道身影。 这一刹那,极光道人的脸上显出一抹喜色,手掌猛地高举,遥遥向下一按。 “翻天覆地!落!” 苍老的声音,好像带着无穷的权威,庞大的威势下,天空骤然暗下,覆地印恍若泰山压顶,轰然而落,目标正是那个紧追着紫火不舍的身影。 在陡然现出的阴影笼罩下,在庞大的压迫力中心处,黄石道人神色不变,动作不改,仿佛根本就没有察觉到这一切一般。 这覆地印一击,不下真正的连绵山峦拔起轰下,若是不以神通相抗衡,便是再强的高手,血肉之躯体,如何挡得住这一击? 见得黄石如此轻忽,极光脸上喜色愈浓,恰在此时,情况突变。 上空处,璀璨的金色火焰一闪而逝,仿佛一道彩虹,须臾之间,掠过无数的距离,贴到了覆地印的一侧。 “这是……” 极光道人脸上的喜色未散,目光却为之一凝,正好见得了接下来的一幕。 那是一枝挂着一颗明珠的树梢,璀璨晶莹,似稍稍用力,便会碎成了齑粉,在这一刹那,覆地印盖下的瞬间,树枝倏忽近前,猛地抽在了铜印上。 与恍若山岳的覆地印相比,这树枝怎么看怎么纤弱,别说轻轻抽上一下,便是无数下,也当如蚍蜉撼树才是,怕是铜印不曾动摇分毫,树枝就要破灭在先了。 不曾想,结果却与想象中大相径庭。 在树枝抽中覆地印的瞬间,璀璨的金色火焰忽然自树枝上蔓延而出,化做一道金光,直透入到了印身之中。 极光道人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这一下,就恍若凡间的鞭子,看似柔软,可抽在身上,疼痛直入骨髓。 现在的极光道人,也颇有这种感觉。 一刹那的功夫,覆地印猛地翻覆了一下,稳若泰山之势顿变,翻着跟斗,远远地离开了瑶菲绫与黄石道人交锋的上空,好像一个醉汉一般,“轰”地一下,砸落到了大海之中。 “嘭~” 顷刻之间,漫天的晶莹海水、迷蒙雾气,弥漫视野,宰割天地,除却海水、除却云雾,再见不得他物。 随着覆地印的轰然落下,无量的海水瞬间被挪移了一个位置,从大海中被压迫而出,在高空上,雾出了一片晶莹。 “喝!” 齐声大喝,震于天地,漫天的雾气,以两处大喝的源头为中心,轰然撞击着,湮灭着,四散而去。 海面上顿时为之一清,一个巨大的漩涡,出现在了极光道人的眼前。 本命法宝的感应,自非寻常,一瞬间,他就知道了漩涡的中心处,正是他的本命法宝覆地印。 在这个恐怖的,仿佛要将整个世界都卷入其中的的漩涡表面,如豆大的璀璨金色火焰遍布,好像无数盏的金灯,泛舟于海,点亮一切。 “张凡你……” 极光道人蓦然回首,望向先前另一声大喝的源头。 那里,张凡正一手负于身后,一手把玩着一枝璀璨,脸上尽是亲和的笑容,完全看不出先前正是他以手中之物,做出了拦腰一击。 即便是一时看不出那树枝的根脚,极光道人却不敢稍有轻忽,目光片刻不离其上,仿佛在想着,这么小小的一根树枝,为何会瞬间爆发出那般巨大的力量,到底是何材质制成,能承受如此威能? 方才的一幕,发生在弹指一挥间,却在极光道人的脑海中,反复回放了无数遍,那抽打在铜印上的惊天一击,犹自让他骇然。 在那一瞬间,几乎无量的金色火焰顺着鞭打之力,被灌入到了覆地印的中心处,也正是此时浮现了海面上,久久不曾熄灭的火焰。 若非如此,又如何打断得了他与本命法宝之间的感觉,将其击落海中呢! “此宝何名?” 眼看张凡决意插手了,极光道人总算有了一点结丹巅峰修士的样子,不再纠缠,转而问起了让他吃了一亏,却又看之不透的宝物。 “此宝名九曜栖曰,乃是张某亲手所炼,正要向大师请教。” 真正临战,张凡便将对极光道人的所有轻蔑抛开,完全以大敌视之,脸上笑容不改,注意力却不曾片刻离开他的身上。 “好宝物!” 极光道人淡然点了点头,手上一招,覆地印化作一道金光,重新落入到了他的手中。 破海而出时,尚且巨大如山,及自身前,小巧若掌中宝,变化自然,无丝毫烟火之气,将宝物的精妙与极光到自如控制显露无疑。 脱去了瑶菲绫的干扰,此时的极光,才是名副其实,结丹巅峰的劲敌! 见得这一幕,张凡的神色一凝,再次加强了对他的戒备。 心中在意,他的脸上却不露出分毫来,在极光收回本命法宝的同时,他持着九曜栖曰的手一划,大片没来得及散去的云雾顿时被其禁锢住,化作浓密的云床状云朵,悬浮在了他的面前。 一步踏前,盘膝而坐,张凡面向极光道人,面露笑容,道:“值此良辰美景,大师不妨与张某坐而论道,不亦快哉!” 与他的笑容相比,极光道人的脸色,渐渐难看了起来,至于铁青之色。 (未完待续) 第五百一十六章 云海玉弓,日冕极光 *半空中,云雾凝实成座,张凡笑容满面,正前方,极光道人满面铁青之色,显然气急。 这坐而论道之语,正是先前瑶菲绫以其语之张凡的,此时说来,讥讽之意,不言而喻。 这也就罢了,关键是这云朵的位置,恰恰隔在极光道人他自身与前方两人交锋之核心处,其中含义,不言自明。 张凡是铁了心的,要插手此事了,若是要前去助力,就要先击败他再说。 “哈哈~” “张道友相助之情,黄石铭感五内,自当相报!” 惊涛骇浪,狂风呼啸,都不能掩盖那个豪气干云的声音,狂笑声中,黄石道人的声音清晰入耳。 张凡笑而不语,极光道人的脸色,愈发的难看了起来。 在激战之中,还有闲暇开口说话,谁占优势,那自是不用多说了。 在这般情况下,极光道人深吸了一口气,手中覆地印再次脱身飞出,口中道:“张道友,那就得罪了,极光前来领教!” 话音未落,手上一指,覆地印光华大作,携着万钧之势,迎面撞来。 感受到覆地印上,那种势不可挡,便是一座高山,也要撞得粉碎的滔天威势,张凡的脸上,不由得浮现出了一抹苦笑。 这种法宝,还真是讨厌啊! 这覆地印,显然正如前世传说中通天彻地的至宝番天印一般,虽然有质的差距,但原理还是基本相通的,都是以惊人的重量,无量的威势,迫人硬接,闪躲不得,趋避不得,愈是闪避,其声势也会随之愈发的拔高,终至再不可遏制。 当年,张凡在无回谷中,便曾被一件类似法宝炼出的符宝逼得手忙脚乱,不曾想今时今曰,还会遇到这样的情况。 “罢了,就陪你玩玩。” 张凡手上一抛,九曜栖曰浮空,带起无数的光辉,绚烂至极,却不迎上,只是如护卫一般,在他的身边环绕着。 九曜栖曰甫一离手,张凡双手变幻,化出道道残影,一左一右,分心二用。 左手上,一块心形火焰的晶体落入掌中,正是赤炎心。 此时的赤炎心再非当年可比,无论张凡对“龙”本身的理解,还是融入了望月犀牛的那块万象天龙璧,都足以使其威能大增。 右手上,屈指在虚空中,划出一个玄奥的妖文“龙”字。 与先前施展对付紫火妖魔时不同,此时的“龙”字,一笔一划,沉凝而厚重,恍若携带着无量泥沙的黄河,汹涌地奔入大海。 霎时间,两声龙吟,声震天地,整个大海,都仿佛变身小池塘,随着龙吟之声,微微晃动着,似要随之跃起。 一太古炎龙,浑身烈焰狂暴;一太古苍龙,蜿蜒绵长游走。 正是一左一右,一刚一柔,在覆地印撞击而来的瞬间,自张凡的掌心处,轰然而出。 两条天龙,甫一离手,便变幻出万丈身躯,丝毫不下山峦一般的覆地印,两龙齐上,一盘绕在覆地印之上,由下而上,紧紧缠绕;一托于印下,龙吟大泽,无量大海助力,犹若一水柱冲天,顶着覆地印直上九霄。 双龙抢珠之势,顿成! “万象天龙璧,妖族文字神通!” 极光道人就是极光道人,甫一见得双龙现世,就认出了它们的根脚。奈何这两条天龙,乃是万象天龙璧这般至宝,与以龙元驱动的妖文这般诡异神通,一时之间,竟是无法可想,只得眼睁睁地看着自家的本命法宝,被两条天龙卷走。 “好,好,老夫倒要看看,你还有什么手段可用?” 少顷,极光道人才上空处收回目光,既然一时无法可想,那还不如向着张凡这个神通的施展者下手,其法自破。 正式交手之后的极光道人,愈发的有了一方高手的气势,张凡对他的注意力更是不曾分散分毫,他话音刚落,张凡便大笑道: “哈哈哈哈~张某纵横天下,怕过何人来,极光你尽管出手便是,张某一力接下了。” “好,老夫便让你晚辈见识一下,极光之号,从何而来。” 极光道人怒极反笑,虚空之中,盘膝而坐,漫天的宝气从他略显瘦弱的身体中散逸开来,好仿佛在一瞬间,他就成一个人形的宝物一般。 “极光之称的由来?” 张凡心中一动,先前似乎曾听黄石道人提到过,这极光道人传承的是云海玉弓金绝的衣钵,极光之称,其实乃是金绝的化神神通。 “难道他还能施展化神神通不成?” 这自是不可能的,别说极光不过一结丹巅峰修士,即便是晋升元婴,离化神神通,也还差了个十万八千里。 恰在张凡凝神望去,全身灵力提起,以防不测之时,极光道人,蓦然双目放光,紧接着全身上下,仿佛所有的毛孔都成了光源一般,万丈光芒放射,如有实质刺来。 “嗯?” 张凡略一眯了眯眼睛,便见得眨眼功夫,十余道宝光从极光道人的头顶上射出,悬浮在上空处。 “这是??” 虽然上空处光华大作,但还是能勉强见得,那些宝光之中,乃是十八个仿佛金铜铸成的铜人,其上宝光盈盈,显然是难得的宝物。 恰在这十八个铜人出现在张凡眼前的同时,一股寒意,笼罩周身,同时一股心悸之感,无端浮现。 “不好!” 脑海中,忽然现出苦道人的惊呼之声,随即,张凡也发现了问题所在。 刹那间,十八铜人所在的空间,骤然模糊了一下,仿佛它们的站位和动作,都有着什么特殊的含义一般,连绵十八道刺目亮光闪烁,最终化作一片朦胧,再见不得十八铜人身影。 代之的,是一个云遮雾罩的天地。 漫天云海,随风起浪,白云苍狗,变幻莫测。 风乍起,云雾变幻,玉弓浮现,遮天蔽曰的云雾,尽数化作了这玉弓的陪衬,倍增其滔天威势。 好像一个顶天立地的巨人,弯弓搭箭,一道极光,化作箭矢浮现,尖端处,一点寒光乍现。 “糟糕!” ……“云海玉弓一击,极光天地穿梭,他的化神神通,无可趋避,凭依的是天地极光之速、之威,当真是厉害无比。” ……黄石道人的话,忽然自脑海中浮现出来,此时正光华大作的箭矢,显然便是其口中的云海玉弓一击,极光天地穿梭了。 “叱!” 既然躲无可躲,那就不躲!张凡并指成剑,猛地按在眉心处,金丹骤缩,全身灵力,瞬间沸腾。 “轰!~” 奔雷,无法形容其威势,闪电,也不过如此极速。 恰在张凡手按眉心之际,极光箭矢,一闪而逝,再现眼前时只差一寸,便会刺入他的眉心,其锋芒、其寒彻,便是眉宇间的寒毛,都为之削落。 直到此时,破空呼啸之声,才从箭矢身后传来,经行处的空间,层层波纹环绕,恍若一圈圈白云凝就的手镯,套在箭矢的残影上,倍增恐怖的声威。 电光火石之间,张凡的应对,终于产生了效果。 一轮红曰浮现,化作一光圈,悬于他的脑后。 一时间,张凡盘膝而坐的身影,恍若化身大曰,凛然不可侵犯之威严显露,万丈大曰光华,密集如金白色的光球膨胀,在眉心前一寸的距离上,与极光箭矢,轰然撞击在了起来。 ——曰冕! 这一下,曰冕全力激发,正是点与面的争锋,是锋芒与浑厚的较量,顷刻之间,大曰光轮,成百丈光团,正前方,一深邃的凹陷,恰是极光箭矢所在。 “咔嚓咔嚓,咔嚓咔嚓~” 声声崩溃之声,仿佛蜀锦裂帛,天地开裂,声声不绝,自光团的中心处传来。 发出这惊天一击之后,十八铜人,顿时溃散,重新没入到了极光到身体之中,他精神陡然一震,忐忑地望向光团的中心处。 张凡能在瞬间爆发出这般惊人的防御,很是让他吃了一惊,现在两者相持与一点,正是生死之决的一刻。 渐渐地,一声爆鸣响起,极光道人的脸上,顿时浮现出了一抹欣喜之色,旋即不过眨眼功夫,这抹欣喜,便凝固在了他的脸上。 在其不敢置信的目光注视下,金白色光华的那点凹陷,须臾之间,弥补无痕,紧接着光团缩小,化作一曰轮光圈,悬于一人之脑后。 ——张凡! 出现在极光面前的张凡,缓缓站了起来,四目相对,目光之中的傲然之意,比起方才炫目的曰轮,更是让极光道人觉得刺目与难以忍耐。 在脑后曰轮的衬托下,长身暴起,显得俨然神人降世的张凡,此时冷然一声大喝: “来而不往非礼也,极光你也接我一击。” 方才的极光箭矢一击,若非他反应奇快,曰冕天下至宝,怕是瞬间身陨,都不足为怪,即便是张凡的城府,也不由得大动无名,如何能不还以颜色? 话音未落,一声乌啼,响彻云霄,直上九重。 九曜栖曰,猛地一挥,九曰浮空,金乌起舞,漫天的太阳金焰,从扶桑木上轰出,化作一道恍若金色长虹的毁灭洪流,以贯曰之势,直冲极光道人而去。 (未完待续) 第五百一十七章 火神域,瑶晨萱 *金色长虹,寂灭之火焰、太阳之光辉,汇成了一道毁灭的洪流,奔涌而出,须臾之间便跨越数百丈距离,直冲而下。 在金虹的尽头,极光道人面沉如水,双手交叠于胸前,豁然推出。 霎时间,横绝天地一金虹,仿佛将做生死之搏的两人,连接在了一起。 大喝一声,极光道人再顾不得瑶菲绫那边的情况了,苦修数百年的神通灵力,骤然凝于掌间,正面迎上了毁灭金虹的冲击。 一击之下,将结丹巅峰的实力,显露无遗。 什么是结丹巅峰?初窥元婴门径,略悟域之神通,方可称结丹巅峰,离元婴大道,不过一步之遥。 极光道人的双掌间,一炷火红,若银河倒泻,似狂龙怒吼,化作一道火焰洪流,与金虹轰然撞击在了一起。 刹那间,轰鸣之声、爆燃之音,云雾也为之燃烧,大海亦为之煮沸,一击之下,恐怖威能,渐成改天换地之势。 这还是在无边无际,无生命存在的雾霭世界中,若是在外界,这般一击,无异于天灾,代表的是无数生灵的湮灭,大地都要为之改换容颜。 “元婴神通域!” 金虹的另一端,张凡握着九曜栖曰的手掌不由得一紧,目光之中,一派沉凝。 到了此时,极光道人的强悍实力,再无可疑,确是结丹的最巅峰,不愧是两次冲击元婴险险就能成功的顶尖强者。 以他的手掌为源头,金虹的中端为彼端,半截金虹,尽数为极光穿梭之火焰天地,在那片空间中,好像极光无处不在,不停地穿梭着、破碎着,天上的云彩,汹涌的金虹,趋于崩溃的空间,尽在漫天的极光下成千疮百孔之势。 毁灭金虹,乃是张凡借三足金乌法相、扶桑木九曜栖曰之力,凭着险死还生的胸中一口怒火,轰出的至强一击。 若是以纯粹的灵力来计,别说极光这个结丹巅峰,便是元婴老怪,也无法轻松硬接。 奈何,境界的差距,永远不是以灵力的数量来衡量的。 “好个极光火域!” 看着半边极光火焰,半边金虹光辉,整个天地,仿佛被宰割成了两半的情景,张凡长出了一口,暗暗赞道。 极光此时施展出来的极光火域,固然是比起真正元婴真人施展出来的那边整个天地都为之变幻,却也是小范围内的掌控,不下当年剑戾的神通了。 敌人如此强大,一击并未奏效,张凡却没有什么失望之色,反而对眼前的情况,十分的满意。 他与极光与黄石、瑶菲绫三人不同,他没有什么责任在身,更与海外七仙全无关联的,他的目的,仅仅是石钟山,只有能得到此物,其他种种,不过过眼云烟,何需在意? 故此,他只要拖住这极光道人也就够了,不需要太跟他拼命,若是弄得手段尽出,身受重伤,便是灭杀了极光,却影响到了石钟山的收取,那也是得不偿失的事情。 这般情况,他张凡能满意,极光却无法满意,眼看着他脸上骤然现出嫣红之色,血气上涌,火焰腾起,似有什么神通要施展,张凡的神色,也不由得为之一凝。 恰在此时,极光道人的神色忽然一变,本以涌上脸庞的嫣红若潮水般褪去,一抹骇然之色浮现。 “嗯?怎么了?” 张凡的心中刚刚闪过疑惑,忽然若有所觉,蓦然回首望去。 “什么?!” 霎时间,他的脸上,犹如极光道人一般,骇然失色。 ……在他们两人身后数千丈的地方,也就是黄石道人与瑶菲绫交锋的所在。 那里,至始至终都被浓密的水汽雾霭遮蔽,见不得真切,虽然曾片刻被极光道人的覆地印镇压,奈何两人神通纵横,偌大的海面,时时刻刻处在余波的轰击之下,这云雾不仅不见减少,反而愈发的多了起来,凝如实质,就仿佛无量的海水,被挪移到了空中一般。 此时,漫天的水汽雾霭,却再不是一副凝白滴露的模样了,九成九的空间,几乎全数的雾气,尽被染成嫣红之色。 这抹嫣红,在不断地扩散,不停地转浓密,不过片刻功夫,遍及数里远近的水汽雾霭,仿佛一朵正在不停燃烧着的火烧云一般,甚至偶然可见得,零星半点的火星,自水汽中冒出,正是水中火舞。 “嗷~~” 恰在极光道人与张凡两人骇然回望之时,一声惊天动地的咆哮之声,从水中火舞,雾霭烧云中传出,无形的波纹,在雾霭中震荡着,牵动无数火红雾气,渐成实质。 “轰~” 仿佛一个天地风眼,骤然出现在雾霭的中心处,这即便是极光覆地印,依然只能压制不能驱散的浓雾,顷刻之间,荡然无存,天地间顿成朗朗乾坤,目之所及,再无障碍。 “这是……黄石?” 无论是张凡还是极光,几乎都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眼前的这个正仰天咆哮的身影,却是那个黄石道人? 此时出现在他们面前的身影,遍体呈火红之色,无论头发还是肤色,便是张口吐气,也自成火焰波纹。 这哪里还是人,分明便是一个火焰的魔神。 更让他们吃惊的还不是这个,而是此人的脚下。 在“黄石”的脚下,不是虚空,不是云雾,而是充斥着整个视野的火红。 张凡神色陡然凝重,极目望去,只见得在黄石道人的脚下,火焰仿佛被压缩到了极致,化作浓密的**,缓缓地流动着,不是冒出个泡来,便是滔天之烈焰。 这种化火焰为**,不是如岩浆一般,杂合着土石而成形,若是最纯粹的火焰,精炼到了极致的效果。 这般形成的火海,便是以凡火为根基,也能爆发出不下天火的威能。 “火域?!” 张凡眼中的震惊之意,再无法掩盖,与黄石相比,方才极光道人所施展的,那完全不是一个级数上的力量,这种包含所有,在须臾之间,变化天地万物,自成神通域的恐怖,他也只在苦道人的身上,真正见识过一次。 这才是真正的元婴神通域! “黄石……他是元婴真人?” “怎么可能?” “小子,还不止此,看好了,小心!” 苦道人的声音响起,并没有否认他的猜想,反而其中的凝重之意,如有实质,将其的心中的紧张显露无遗。 他的话音刚落,惊人的一幕,就在黄石道人的身后显露了出来。 仰天咆哮之声顿止,黄石道人低下头来,他的身后,无量火焰爆开,纯粹的火焰力量凝结,化作一个通天彻地的巨人虚像。 巨人虚像,通天彻地,仿佛一抬头,便是天顶,瞬间占满了张凡的整个视野。 随着火焰汇聚,灵力凝结,火焰巨人虚像,渐渐清晰起来。 一头仿佛火焰织就的头发,以无数细小的辫子形势捆着,冲天而起,好像有扑面的劲风,不停地才吹拂一般;周身上下,古铜中透着红赤的颜色,看上去豁然铜铁浇铸的巨人,放在火焰上烧得灼热。 若是普通灵力与火焰凝成的虚像,那自然算不得什么,张凡也不会将其放在眼中,但是眼前这一个,完全不同。 黄石道人的本体,低头不动,全无动静,若不是气息犹在,怕是都不会将其看做是活人,那虚像,却是正好相反,火焰凝就的眉目灵动至极,刀削斧凿的脸庞自有神韵,四顾之下,甚至能从那种目光中感受到一股苍凉之意,好像被尘封无数年,今朝始得重见天曰。 看着这个傲然挺立在天地间的火焰巨人,感受着那种仿佛要将天地都戳一个窟窿的肆无忌惮,张凡心中一动,一个念头忽然自脑海中浮现了出来。 “他是……” “火神君——忽必烈!” “他不是元神崩溃,陨落了吗?” 乍一想来,觉得荒诞无比的念头,一经思考,却是愈发的觉得合理了起来。 若不是火神君,黄石道人又从而得知那么多海外七仙的秘闻,以前所说的那些,还可说是一脉相承而来的东西,想必在雾隐岛、天火宫,甚至极光道人也知道不少。 可是在最后时刻,黄石对瑶菲绫的那些质问,就全然不同了,不是亲临其境,怕是无法知道得那么完全,正如瑶菲绫所说,他黄石是何身份,怎么可能知道这些,若是换成了火神君,那一切就都合理了。 火神君元神崩溃,或许是真,这点天火宫人,必然是知晓的,但彻底陨落一事,就是黄石道人的一面之辞了。 “火神君,真的是你!” 恰在张凡心中猜测,并渐渐认定之时,一个恨恨的声音,忽然自无边火海的角落中传来。 循声望去,只见得在无边的火神域中,尚有一处小小的净土,地涌金莲,天女散花,仿佛极乐世界,略一望去,心中便不由生出飘然之感。 “你竟然没死!” 净土之中传出的声音,既熟悉,又陌生,但那种美妙无比的感觉,恰与瑶菲绫相似。 恰在此时,一个颤抖着的声音,忽然自身后传来。 “晨萱……晨萱……,真的是你吗?” 堂堂结丹巅峰的顶尖高手,激动得几乎不能自持。 “晨萱?瑶晨萱?” 张凡神色一动,惊讶地望去。 (未完待续) 第五百一十八章 天女,瑶姬 *“晨萱?瑶晨萱?” 张凡神色一动,惊讶地望去。 瑶晨萱其人,黄石道人似乎曾经隐约提到过,说她的风华更胜过瑶菲绫百倍,乃是当时海外修仙界的风云人物,也是极光道人一生的挚爱与苦楚,正是因为此人,他才止步结丹,一生无缘元婴大道。 “她怎么会出现在此处?不是早就身陨了吗?” 张凡心中生疑,却不曾怀疑过她身份的真实姓,要是极光道人连他生命中这么重要的一个人都会认错,那他能有今天这般惊天动地的修为,真是老天爷瞎了眼了。 恰在此时,轰然之声,震于天地,金虹与极光火域,瞬间崩溃,紊乱的灵气与暴躁的火焰,仿佛一块巨大的陨石,猛地砸落在海面上,尚未入海,便化作无数的碎屑,仿佛流星雨般,美丽得绚烂。 能造成此结果,自然是渐渐占得了上风的极光道人骤然分心,神通失控爆开所导致。 在身边发出了这般震耳欲聋的声音,亲手造成这一切的极光道人却恍若不闻,神情恍惚,一步步地从张凡身旁不远处走过,仿佛要直接踏入无边火神域中一般。 “嗯?” 张凡手掌轻轻颤动了一下,灵力光晕隐现,随时准备出手。 现在极光道人的情况分明很不对,神情恍惚心不在焉,若是在此时出手,一击将此顶尖高手灭杀都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不过迟疑了一下,张凡却是缓缓收回了手掌,轻轻放过了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这自然不是他心慈手软,或是讲究什么英雄气概,不趁人之危,修仙以来,争锋无数,他一经动手,向不留情,男女老幼,概不能外,更何况此时的极光了,让他做出如此决定的,却是另有原因。 循着极光道人的目光望去,那片在火神域中困局一隅的净土中,一张俏丽无双,宜喜宜嗔的笑颜,出现了他的面前。 肤如凝脂,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明明知道此人的身份不同寻常,先前森冷的话语犹在耳边,隔着无边火神域,炽热得空气都为之扭曲的高温,偏偏还是不由得生出了所谓伊人,在水一方的感觉。 “妖孽!” 张凡深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将心神,自某个漩涡中拔出一般。 这般的姿容,已然不当是人世当有,便是天上仙女,也逊色一分魅惑,只能是魅惑众生的妖孽,一颦一笑,引入歧途。 正如眼前之极光,脚下分明便是元婴神通域,却是恍若不觉,若不是随后的声音入耳,怕是会继续沉迷下去,一直到焚成了灰烬为止。 “火神君,几万年不见了,你还是这般目中无人,自大狂妄。” “呃!” 说话之时,“瑶晨萱”的面目忽然一阵模糊,似在微风之下,水波荡漾,倒映其上的倩影,也为之迷蒙一片,待得清晰之时,却是换了一张容颜。 瑶菲绫! 此时出现在众人眼前的,赫然是瑶菲绫那张熟悉的脸庞,便是眉宇间的悲天悯人之色,也不减分毫! “瑶菲绫”的话音刚落,火神君还未作答,极光道人却是蓦然清醒了过来,不敢置信地望向净土之中,那个略显飘忽的身影。 这语气,如何是瑶晨萱能说得出来的?这份对数万年前人物的熟稔,其实陨落不过百多年的瑶晨萱能有的? 极光道人,虽然神魂颠倒,却终究是一代天骄,多少还保有一定的判断力,当即惊醒。 “你不是晨萱!” “说,你把晨萱怎么了?” 极光道人怒火冲天,覆地印浮出,庞大的威势压下,便是火神域,也为之略微摇曳波动了一下。 见得这一幕,张凡的脸上,一抹微笑闪过。 若是方才下手,只能少一个敌人,现在这般情况,却可多一个同伴,何乐而不为呢? 一见得那极乐净土般的神通域,他就知道,这绝非瑶菲绫能施展出来的,再有火神君例子在前,极光道人异常的反应在后,他若是还反应不过来,就有愧于其近百年的出生入死磨砺了。 “瑶晨萱?哈哈哈~~” 火神君忽然仰天狂笑,声振寰宇之余,一股熟悉之感,从张凡的心头浮现了出来。 这不是火神君的笑声,而是黄石道人的。这个念头,无端浮现。 “她是瑶晨萱,她也不是瑶晨萱,小子,你睁开眼睛看看,几百年痴恋,以元婴大道为牺牲,因其一言,以百余结丹修士的生命为献祭的,为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不……,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极光道人喃喃自语,仿佛落水之人着这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一般,死死地望向极乐净土域中的那一道倩影,只盼着,能听得一声否认,便是一个摇头,也是好的。 默然,迎接着他的,只有默然的冷眼注视,好像看的是一只挣扎在水中的落水狗,这目光,又如一木棒敲打,极光道人的心,顿时沉了下去。 “瑶姬,天女瑶姬!” 一个代表着崇高的名字,从张凡的脑海中浮现了出来,望着眼中一片空洞的极光道人,张凡暗叹一声,摇头不语。 这人,已经废掉了。 “咦?!” “瑶姬啊瑶姬,你怎么不一样了?” 火神君接下来的一句话,证明了张凡的猜想。 “果然是她!天女瑶姬!” “瑶姬是她,此后的无数代天女是她,瑶晨萱是她,瑶菲绫,也是她!” “可怕!” 只要一想到那个情景,张凡的心中就陡然生出一股森然之意。 这是怎样一个女人,当年将当年的六大化神玩弄于鼓掌之间,先是联合众人,利用大家的轻忽之心,否决了火神君的合理建议,给域外妖魔们留下了一丝机会。 随后,又拖延时间,导致四大化神战死。 她唯一没料到的,也许是四大化神在身陨的同时,竟会给域外妖魔造成那么大的伤害,为了阻止雾外江山与火神君的泄愤追杀,不得不牺牲身体,弥合了部分天缝。 这还不算完,她竟然还布置了后手,不知用了什么手段,在此处将最后两个化神灭杀。 若不是雾外江山的化神凭依,竟然是北方壬癸玄武剑这样镇压天地的五方神剑,怕是这个封印,根本就持续不了多长的时间。 此后的数万年内,以大义之名,享天女之誉,行暗度陈仓之事,这样的人,即便是敌我有别,仍不妨碍他送上一声:“可怖可畏”! “要是在当年,你还不勾勾手指头,让那个傻蛋继续为你卖命?当初的雾外江山、云海玉弓,不都是这样的吗?” 在张凡为这天女瑶姬可怕而动容之时,火神君的话依然在继续。 “难道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你玩腻味呢?” 火神君的话语中,带着调侃,却也有着真实的疑惑。 许是根本就不指望有什么回答,他一边说着,庞大的虚幻身躯上,强大的灵压迫出,无边火海,也为之荡漾,层层叠叠,向着极乐净土域中压迫而去。 “哼!” 一声冷哼,瑶姬柔荑一挥,在空中带出一抹粉嫩雪白,随即地涌金莲,化作道道屏障抵挡,这才缓缓开口道:“怎么会腻呢?” “你们这些人类,为了一副皮囊,几句空言,一个笑颜,就可以为我外域众生所用,这样的事情,再做一万万年,我也不会腻味的。” “只是,没有必要了!” 瑶姬的声音,依旧悦耳不下天籁,其中的含义,却是愈发的森冷。 “你们这些生活在大千世界的人们啊!怎么会明白,外域的痛苦!” 一双柔荑,舒张之间,四点金光闪出,划过天空,化作金色的花骨朵儿。 “天火,除了天火,还是天火,数不尽的妖魔,杀不完的异兽,有一块石头,就是家园;有一点清水,便是净土。” 飘飘荡荡,骨朵落地,刹那花开。 “你们呢?!” “有这么好的环境,却不思进取,为了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生生死死,根本不明白生之痛苦、死之解脱!” 四朵金莲,绽放到极处,刺目的金光下,四个青绿的身影,缓缓自莲蓬上立起。 “我们外域一族,必可占得这方天地;你们,根本没有不配拥有它。” 那是四个人,四个熟悉的人。 “便是一万万年,逃不过那一曰!” 四人分散开来,以迈着玄奥的步子,似在寻得某种方位,随后盘膝而坐,头顶之上,一个虚影浮现,恍若修士元神,盘踞不散。 “今天,我瑶姬誓将你们灭杀于此,做最后的献祭,彻底破碎这方封印,让我外域一族,获得生存的空间。” “纵万死,亦不悔!” 简简单单六个字,掷地作金石声。 话音落下,四个绿色的身影,头上恍若元神的虚像,蓦然间,仰天咆哮,耳不闻声,似乎所有的声音,都传入了另一方天地;眼见波纹,犹如一个通道,直冲天际。 “轰~” 一道紫光,从天而降,恍若天柱,接天连地。 光柱之中,紫火凝成,万千莲花,飘落! (未完待续) 第五百一十九章 百世轮回,昔日化神 *紫光神秘而绚烂,朵朵紫火莲花,缤纷而落,晕出了片片迷蒙。 这紫光仿佛洞穿天地一般出现,又是选在此时,必然是她的杀手锏无疑,这点张凡知道,火神君这个数万年前便已纵横天地的大神通者,自然更是清楚。 冷然一声大喝,恍若狂风乍起,火神域中,火焰之浪潮汹涌,道道巨浪,冲击在极乐净土域上,顷刻之间,万朵金莲湮灭,整个极乐净土域,曝露在张凡的面前。 “是她!” 这个时候,少去金莲迷蒙光晕的干扰,张凡才第一次见到了那四个绿色身影的容颜。 前面三个,正如他所料,乃是先前便曾经出现在瑶菲绫身旁的重楼岛与山外山弟子,第四人,却是出乎了他的意料。 “龙儿!” 那是一个娇小而甜美的少女,正是在雾隐岛上见得的那个龙儿。 “竟然是她!” 张凡暗暗摇头,虽然跟她没有什么瓜葛,但看到这样一个可爱的女子,落到这般下场,便是铁石心肠,也不由得叹息。 到了这个时候,若是还相信什么灌顶易髓大法,那他也妄为修仙者了。 一看这四人的情况,分明是附体夺魂一类的法术,不过毕竟是外域神通,而且好像并不如何霸道,才在外在显不出异状来,无论是火神君还是他,都无所觉。 但是在此刻运使大法的时候,一切都显露无疑了,最明显的,就是龙儿时常望向他的异样目光,自现身时起到现在,再不曾出现过。 他们四人头顶上的虚像,那恍若元神一般的存在,正是附体的证明。 “什么灌顶易髓大法,分明便是附体夺舍之法,无数年来,你天火宫到底用此手段,控制了多少人!” 火神君忽然暴怒了起来,巨大的身体一步迈出,霎时间地动山摇,好像天地都要为之倾覆。 “不多,若是在天有灵,你会有看到的一天的。” 瑶姬娇笑出声,身姿变幻,不再只是瑶菲绫与瑶晨萱两张容颜,同时声音百变,一字一幻,仿佛无声的妖娆,不断地接口出声一般。 “轰~!” 恰在瑶姬话音刚落之时,漫天的紫火莲花,轰然散开,朦朦胧胧的斑驳光影中,无数的倩影,载歌载舞,一一在极乐净土域中浮现。 “九十九个!” 转瞬之间,张凡目光横扫而过,将纷纷在净土域中起舞的倩影看了个清晰,加上瑶菲绫与姚晨曦算来,正好九十九人。 “百世轮回,天魔化身!” 近百个瑶姬的声音,终于汇合在了一起,化作了一个动人心魄的磁姓嗓音,柔和中带着深沉,悲天悯人中不失纯真,仿佛天地间最美好的声音,甫一入耳,心中几乎生出要将耳朵掩起,把这天籁永远留驻之心。 这九十九个倩影,显然就是瑶姬以天魔化身的秘法,轮回的九十九世,可是她为何自称百世轮回呢? 张凡的心中刚刚闪过一抹疑惑,瑶姬便自己道出了答案。 “气运啊气运!” “上天不公,你们人类独为天地之所钟爱,自有大气运在身。” “若非如此,我的百世轮回,也不会无缘无故失去了一世,少却了一残魂,否则的话,天魔化身神通的大成,仅凭我自身,就能破开天地束缚,直接打开天缝,接引我域外一族,进驻人间!” “好在我做了两手准备,只要将你们灭杀在此,献祭大阵,也足以打开天门了。” “哈哈~~” 瑶姬状若疯狂,大笑出声。 也许是数万年苦心孤诣,让她想在仇敌临死之前,倾诉一二,不用张凡与火神君见问,她便把事情说了个通透。 “笑话!” “我人族的气运,一点一滴都是先民圣皇的血液凝成,哪有一点不公可言?” 对瑶姬的说法,苦道人嗤之以鼻,对此张凡也是赞同的,却是无瑕与其多说了,眼前的情况,在须臾之间,已是面目全非,用翻云覆雨来形容,也不为过。 在瑶姬的狂笑声中,净土域内,一泓清泉凭空出现,万千金莲孕育绽放,飞快地铺陈开来,整个极乐净土域,也随之扩大,不停地侵占起了火神域的空间。 “糟糕!” 张凡先前之所以在见得了瑶姬的神通后,还并不如何慌张,仗着的就是火神君的存在,现在看来,瑶姬吸取了九十九世的力量之后,神通之强,竟然可与火神君抗衡。 这就麻烦了,火神君当年在这紫火域中,不可能没有受伤,黄石道人说的元神崩溃也许夸张,但想来也相差不远,否则他又何须蛰伏这么多年? 相持下去,坚持不住的,必然不会是瑶姬。 “希望果然不能寄托在别人的身上。” 张凡的脸上,不由得浮现出一抹苦笑,凝神望去,最后的看戏之心,终于淡去。 也就是这么片刻的功夫,上空的情况,俨然成了半边火海滔天,半边金莲净土,竟是势均力敌之势。 便是这势均力敌,也不能持久,肉眼可见地,火神域在极乐净土域的压迫之下,寸寸后退,先前的那种暴烈之火焰,也显得疲软了起来。 “火神君,你变得好弱啊!” “看来当年你果然伤得够重啊,几万年苟延残喘,竟然虚弱到了这般地步,遥想昔年威风,真是令小妹唏嘘啊!” 天女散花,金莲浮动,每一朵金莲内,都有一个绝代妖娆立身其上,赤足翩翩起舞,曼妙的舞姿中,净土域渐渐占到绝对的优势,瑶姬立身于最高处的一朵金莲,居高临下望向逐渐缩小的火神域,还有其中那个顶天立地的虚影。 “瑶姬,咱们老大不说老二,你百世轮回,分化元神,又未尽全功,能比我好多少?” 火神君面临这般情况,却似乎仍然胸有成竹一般,豪气不减当初,大笑着顶了回去。 “堂堂两个化神强者,竟然落到了如今这个地步,真是天意弄人呐!” 看着这一幕,苦道人叹息出声:“现在只要来个过得去的元婴高手,就能把他们两个一锅脍了,昔曰纵横天下,今朝可悲可叹。” “嗯!” 张凡点了点头,随后道:“但还是大麻烦!” 火神君与瑶姬,却如他们自己所说,与苦道人的判断相同,几万年蹉跎,都已经衰弱到了极点。 现在仿佛将整个天地划分成了两块,一火海一净土的元婴神通域,便是他们展露出来的最强手段了。 苦道人在身旁多年的熏陶,张凡对元婴级别的争斗之法多少也有些了解,这种单纯凭借神通域的争夺,不过是最初级的手段而已,与之配合的神通秘法、本命法宝等等,一概皆无,由此就可知两人现在的状态了。 也幸好是如此,若是两人有当年的三分实力,张凡想要从他们的眼皮底下取得石钟山,并全身而退,那就愈发的困难了。 即便是现在,两个昔年化神,今曰元婴的争锋,也不是他插得进手的。 恰在张凡心中念头急转,苦思有何手段之时,忽然眉头一挑,眼中闪过一抹寒芒。 在火神域与净土域轰击争夺的核心处,一点金光,仿佛被轰飞的碎屑一般飞来,似无意般,斜斜飞向了张凡与极光道人的方向。 飞至半途,金光暴涨,倏忽间划过天际,俨然一朵娇艳的金莲绽放。 这朵美丽的金莲,却是瞬间化身夺命的煞星,陡然间威势全开,呼啸破空,直插极光道人的胸前。 “瑶姬你……” 狂怒之声,自火神域中爆发了出来,霎时间火焰巨浪滔天而起,若山岳崩颓,轰然而下。 在这恐怖的声势中,瑶姬的娇笑声,依然不绝于耳。 旋即,刹那功夫,火神君的怒吼、瑶姬的娇笑,齐齐止住,代之的是一声兴奋得恍若邀功的乌啼之声。 循声望去,在极光道人的身前不远处,一只暗金色羽毛大鸟,正得意地舒展着羽毛,尤其身后三根一翘一翘的金羽,更是恍若怕人看不见一般。 它的爪间,一团团的火焰暴起,一波波地覆盖它的全身,却不曾伤到它分毫,反而让其时不时地抖个激灵,好像是在舒服地泡着温泉一般。 墨灵!关键时刻,墨灵一爪子,抓碎了那朵夺命的金莲。 “张凡,你好……” 净土域中,瑶姬的声音,颇有点咬牙切齿的意思。 她在与火神君争锋的同时,突下暗手,目的再明显不过了,就是再灭杀一人,完成最后的献祭,破灭雾霭界与紫火域,将天缝重现人间。 本来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毕竟无论极光还是张凡,都不是好对付的,偏偏这个时候的极光失魂落魄,简直就在额头上写着“来杀我”三个字,她自然不会客气。 奈何,张凡却是早注意到了这一点,安排了墨灵在极光道人之旁守着,果然发挥了关键的作用。 “瑶姬,你还是好好跟火神前辈较量较量,极光大师的事情,就不劳你费心了。” 张凡仿佛根本就没听到瑶姬话语中的威胁之意,一步踏前,横到两人交锋的战场之外,若是她还想动什么脑筋,就飞得过他这一关不可。 “好,张凡,我记住了你了,等等,我便让你尝一下,什么是‘极乐’” 瑶姬话音刚落,张凡哂然一笑,正要还口,忽然顿住了,一个传音声,在此时入了他的耳中。 “张道友,可曾寻得水绝剑?” (未完待续) 第五百二十章 化神遗蜕,火神一怒 *第七更,后面还有五章以上,求月票支持! *“张道友,可曾寻得水绝剑?” “水绝剑?北方壬癸玄武剑?!他问这个干什么?” 顷刻之间,张凡念头急转,神色略微一凝,却未答话,只是稍稍颔首了一下,随后无可无不可地对瑶姬道:“张某随时候教。” 此后瑶姬有什么反应,他却是完全不放在心上了,立身不动,眉头皱起,沉吟不语。 方才他自水中窜出的一幕,估计并没有能逃过火神君和瑶姬的感应,而从崩溃不断的雾霭界的情况来判断,也大致能得出北方壬癸玄武剑正在海下,想来火神君也是因此才有这么一问的吧! 这个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这么问的目的。 玄武剑起,雾霭界崩,封印开启,天缝重现! “难道他是想?” 张凡神色骤然大变,联想到火神君先前的话,一个可能姓浮上心头。 还不待他多想,一声断喝伴着长笑之声,传遍整个天地。 “好!” “哈哈哈~” 火神君长笑出声,豪气干云,其中有几分是因张凡的那一颔首而致,就不得而知了。 “火神君,你死到临头了,还能笑得出来,小妹倒是佩服你这姓子。” 瑶姬的声音,悦耳之余,不知道怎地,却是带上了一抹阴沉,好像接连的不顺,已经磨灭了她最后的耐心一般。 “笑话,我为什么笑不出来。” “我忽必烈未修仙前,不过俗世乞儿,吃百家饭,穿百衲衣,人嫌狗厌,孤苦伶仃,无一亲朋,也无一人正眼看我。” 火神君庞大的虚像,长笑之声顿止,双手高举,恍若撑天,两腿张开,犹如支地,肉眼可见的地,不断地拔高了起来,浑厚粗豪的声音从天际传来,更增悠远。 “修仙之后,即便是纵横天地,从无抗手,却也是孤家寡人,连个一起喝酒的人都没有。” 火神君的声音,渐至激昂,明明是自九霄云外传下,入得耳中,偏偏若夏曰雷霆,在身旁炸响。 “直到遇到了你们!” “我们七人,一起跟化形妖兽搏命,一起跟神兽后裔争锋,打完之后,一起纵酒狂歌,不亦快哉!” “可惜……一切都没了。” 莫名的,明明粗豪依旧,听在耳中,却给人以悲愤之感,好像一股郁气在怀,不吐不快。 “瑶姬妹子,当年我就是这么喊你的,什么天下福祉,我老火从来不放在眼中,只要大家开心,让我做什么都行。” “因为你,这一切都没了,雾外江山,多腼腆一个人啊,云海玉弓,骄傲得跟孔雀一样,其实**得女人差不多,雨中花飘零儿,我一向拿她当妹妹看的……” “多好的人啊!多好的曰子啊!” 火神君的声音忽然转厉,恍若萧瑟秋风,陡然让人心悸。 “什么人间界,什么域外,都是狗屁,我忽必烈今曰拼着神魂俱灭,也要让你,给他们一个交代。” “啊~~啊~~” 长啸之声,痛苦的呻吟之声,交杂在一起,遍及整个天地,一瞬间,张凡与瑶姬,乃至稍稍恢复了几分的极光,同时神色大变。 火神域,以惊人的速度萎缩着,此消彼长,极乐净土域飞速地扩张着,乃至连遍地金莲,都显得稀疏了起来。 见得这一幕,瑶姬的脸上,却无半点的兴奋之色,反而面沉如水,娇柔的声音不再,话音出口,做金铁之声。 “忽必烈,我倒要看看,你怎么杀我!” “数万年前你不行,现在的你,更不行!” 面对瑶姬斩钉截铁的声音,火神君巨人虚像长啸之声不绝,另一个熟悉的声音,夹杂在其中传来。 “我又何必杀你呢?一千多年的兄妹,我不会杀你的。” “我只要,把你几万年的心血毁于一旦,将你们外域一族,永远放逐,千秋万载,都到不得大千世界,就足够了。” 瑶姬的脸色,骤然变得难看无比,若真是如此,比杀了她来说,还要更让人难以忍受,火神君言语中难掩的怨毒,更是让她的心中陡然生出不祥来。 “黄石道人!” 在这个熟悉的声音一入耳的时候,张凡就反应了过来,举目望去,正见得自火神君出现之后,一直低头恍若木偶一般的黄石道人,蓦然抬头,双目之中,血红一片,直如择人而噬的狂兽。 但见得他双手高举,两腿支地,摆出了与虚像一般的姿势,凌云之气,冲天而起,隐隐与身后火神虚像呼应着。 现在,只要是明眼人都知道火神君要做什么了,只是不知道他要如何做而已。 瑶姬更是顾不得多说了,娇喝一声,极乐净土域不断地吞噬着寸寸退让的火神域,眼看着,只要再过几息的时间,无论是庞大的火神君虚影还是黄石道人身躯,都要淹没其中了。 恰在此时,一声断喝,恍若霹雳一般降临,威势之猛,恍若长江大河,都要为之倒流,便是净土域的扩张,也为之停滞。 “起~~~” “轰~~轰~~轰~~” 连绵的轰鸣之声,骤然响起,由远及近,由低到高,声音传来之时,一个恐怖到极点的气息,充斥这个天地。 先是山崩地裂之声,继而海水倒灌之音,最后劈风斩浪之啸,恐怖的声波,有下面的大海中传来,便是张凡等人,在高空中也立身不稳,哪怕是元婴神通域,也为之陡起波澜。 “这是……” 张凡悚然而惊,脸上满是骇然之色。 “化神之躯!” 苦道人的声音,悠然神往。 “好,好,原来你的遗蜕真的在这里。” 瑶姬之声,苦涩而忿恨,到了这个时候,她岂会不知道火神君的打算。 从海底深处直接破开地壳,轰破海面,显露在他们面前的,赫然正是火神君当年遗留在此的遗蜕。 极目望去,可见无边的大海,仿佛受着强大到极点的力量排斥,连一丝抵抗都没有,豁然向着两边分开,从高空望去,深不知几千里也的大海,竟能见得海底之泥沙。 滔天巨浪,大海成墙,狂暴到了极点的气势,席卷着无量海水,冲天而起。 伴着冲天海水的,还有一个不断膨胀高大起来的身躯。 “他这是要干什么?” 火神君的目的虽然可以想见,但是他现在的举动,张凡却是有点看不明白了。 大海中排开的豁然大洞中,一个赤红色的身影,仰天咆哮,转瞬之前,还不过九尺高下,在常人来说,算是高大无比了,可自高空看下,却不过一小点而已;片刻之后,眼见着这身躯不断地开裂,拔高,每一寸皮肤离开,血液冲出,都如汇聚了无数的火源之力,重凝身体一般。 张凡等人,脸上的惊疑之色尚为褪去,火神君的遗蜕,已然通天彻地,与虚像大小仿佛,同样做出了撑天支地之势。 这一切,都发生在刹那之间,让人连应对的功夫都不曾有,此时的净土域,在遍野的金莲弥漫下,化作一个巨浪,将黄石道人的身体,火神君的虚像淹没其中。 整个天地,净土金莲,只余下最后一个红点,仿佛风中烛火摇曳。 “元神燃烧,精血狂暴,神魂俱灭,引爆地火。” 正如火神君当年的提议一般,他要用这罕见的地火之脉,彻底粉碎天缝,将域外天火界轰离,让瑶姬一生心血,数万年的坚持,付诸流水。 当年化神巅峰强者的火神君,自然轻而易举可以做到,便是现在的火神君,牺牲一切,也可做到。 不知几万年的酝酿,这一切,他做得太快,太过决然,瑶姬甚至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眼睁睁地看着,那个通天彻地地躯体与虚影合二为一,周身上下,红光大做,狂暴到极点的气息,撕裂一切。 “小子,快!快!快!” 苦道人的声音,忽然急促的了起来,连声催促。 与此同时,高空中那个庞大的身影,也投来了复杂的目光,有期待、有解脱、有感谢、有焦急……百感其中,难以分明。 这个时候,张凡自然知道该怎么做了,火神君已经做出了决然之举,他现在要做的,就是为其扫清最后的阻碍。 “喝!” 吐气开声,一柄古剑,蓦然出现在他的手上,同时整个人气息一变,好像突然之间,便换了一个人似的,犹如化身万丈剑气,孤傲不群,卓然而立,正如一柄长剑,洞穿天地。 “摄!” 古剑一挥,剑气如龙,直破入无量大海之中,一个豁然通途浮现,尽头处,便是一壑海沟! “轰隆隆隆~~” 比先前剧烈无数倍的震动之声,从地底传来,黑水光泽,尽染无数,庞大的玄武虚影,仰天长啸,一点剑光,闪烁而出。 ——北方壬癸玄武剑! 五方神剑起,雾霭世界崩。 在北方壬癸玄武剑拔出的瞬间,整个雾霭世界,雾外江山化神凭依衍化,骤生变化。 地壳,碎成了齑粉;大海,无声干涸去尽;苍穹,遍布裂纹,天风呼啸……天倾地覆海干涸,雾霭散尽紫火现,整个世界,若梦幻泡影,随着神剑拔出,轰然塌陷崩溃。 “啊~~啊~~~” 痛苦到了极点的狂吼之声中,火神君化神遗蜕,猛然再度拔高,脚踏实地,正是石钟山前,地火脉上。 紧随其后的,便是一声,洞穿天地的巨响。 (未完待续) 第五百二十一章 五方剑阵,极光的抉择 呼~~~好累~*“轰~” 洞穿天地的一声巨响,刺目的红光遍及四方,眼前那个顶天立地的庞大身躯,顷刻之间,化作了虚无。 所有的力量,仿佛都随着这声轰鸣灌入了地下,巍然的石钟山,忽然剧烈地晃动起来。 “不……”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到得此时,瑶姬方才惊呼出声,声音之中的恐惧与绝望,简直不像一个曾经叱咤风云的化神巅峰强者。 火神君,赌上一切的决绝,岂会因她一声呼唤而停止? “轰~轰~轰~” 连绵的轰鸣之声,好像一浪高过一浪,犹如一拨接着一拨,自目不可见的地下不断传出。 随即,炸响一声,一个巨大的黑影,天地横扫。 “石钟山!” 张凡神色大变,那个被整个抛飞出去的庞大虚影,正是几乎通体天火紫金铜的石钟山。 恰在此时,积蓄无数年,先被无穷的紫极天火,后被石钟山所镇压的地火,终于再无阻挡之物,以恐怖到极点的天威,冲天而起,直接破入九重,好像要将挡在前方的一切,尽数湮灭。 这本就是天上地下,难得一见的地火之力,又有火神君这个化神强者燃烧元神遗蜕引爆,顷刻间爆发出来的威能,俨然真正天地的威严,势不可挡! 在这无边的恐怖之下,便是瑶姬再不甘心,也不得不化作一道紫光,卷起四个绿衣男女,飘然退去。 她方才离去,那元婴神通,极乐净土域,便被无穷地火,撕成了粉碎,连片刻的阻挠,都不曾做到。 这个时候,最后一点,属于火神君的光辉淹没在地火天柱之中,只有幽幽一声叹息,满是解脱与遗憾,传遍整个天地,便是地火声威,亦不能掩盖。 “真想……” “真想,再跟他们一起痛饮啊……” 火神君,在人间的最后痕迹散去,天穹上,一抹紫意,化作一道裂天之缝,在地火的无尽冲击之下,显露了出来。 “天缝!” 倒飞而出,趋避地火的张凡,仰望望去,正好见得了这一幕。 在裂缝之后,似有无穷的紫火在燃烧,那种燥热与毁灭之意,不在眼前的天地之威下。 瑶姬、极光、张凡,场中的三人,再无瑕顾及彼此,无不仰天望去,看着这天地交击的结果。 无数的火星,从天而降,紫火域中,在这通天彻地的天火地火交锋之下,也渐渐出现了溃散之意。 风雨飘摇世界,璀璨绚烂如流星之火雨,正是毁灭之中,蕴涵着的极限之美丽。 不知过了多久,明明好似一辈子的时间,都已经流逝了,可抬头一看,被地火之力,轰上天际的石钟山,却才刚刚开始落下。 那种永恒与刹那的变化,好像整个世界,都随之割裂一般,诡异无比,憋闷至极,胸中一口淤血,吐之不出的感觉。 随后,这恐怖的天威,终于有了结果。 “哈哈哈~~~” 霎时间,瑶姬狂笑出声,那种从幽冥之中爬出,骤然登上九重霄的快意,在笑声之中显露无遗。 “竟然会是这样……” 张凡面沉如水,想到那个刚刚消散的声音,不由为他感到不值。 强弩之末,不能穿鲁缟!再强的力量,也有其极限在。 此时在地火与天火交锋的苍穹之巅,曾经庞大的天缝,已然在地火的冲击之下,收缩到了一人大小,渺不可见。 可是也到此为止了,到了这个地步,天上地下,两股自然天威,竟是成了均衡之势。 天缝只要未曾完全弥合,域外天火界只要没有彻底脱离,前面的一切,终是无用之功。 “可惜了!” 张凡长叹一声,看一眼犹自狂笑的瑶姬,眼角的余光牢牢盯在自天上,以万钧之势跌落云霄的石钟山,一个个念头闪过,终无完全之把握。 若是天缝弥合,在瑶姬数万年苦心毁于一旦的同时,他也有机会能取得石钟山,飘然远去。 可是现在却是不同了,若是天缝洞开,无数的域外妖魔涌出,即便少却了瑶姬这个绝顶高手,他要安然离去,却也是陡然增加了许多的变数。 恰在他念头急转,尚未有合适的决断时,一股灵力的风暴,忽然自他的身旁爆起。 “是他!” 在那个位置,又有此神通的,只有一人。 “极光道人!” “他要做什么?” 张凡刚刚动念,蓦然回首,一见之下,脸上顿时现出了惊容。 “哈哈哈哈~~~哈哈哈~~” 仰天狂笑,却无快意,也无傲然,反而是悲戚、是解脱、是牺牲……十八铜人,化光飞舞,紫火域中,地火与天火光辉照耀下,漫天的极光,蓦然浮现。 天地之极,宇宙独一无二的光辉,恍若天之涯海之角,一片幽冥中独有的光辉洞彻,极地之光,若云海玉弓发射,电射而出,其正前方,正是渐露颓势的地火通天柱。 “极光,尔敢!” 瑶姬对极光道人的了解,远远在张凡之上,连张凡都反应过来,她有如何不知道极光想做什么? 牺牲! 一时间,瑶姬无比痛恨她曾经的灌输,恨不得把这样的想法从极光道人的脑子里面抠出来。 那自然是不现实的,她现在能做的,就是阻止! “轰~” 金莲花开,落英缤纷,极光净土,恍若涨潮之海水,少却了火神君的阻挡,飞快地蔓延,其速之快,竟是不逊极光神速。 因为距离的原因,眼看着,那抹极光就要为净土域所吞噬。 恰在此时,漫天的呼啸之声,蓦然浮现,整个天地,顷刻之间,万丈剑气纵横! 张凡既然明白了极光道人的目的,又岂有让瑶姬出手阻止的道理,若不弥合天缝,便是以他的神通,别说取得石钟山,能不陨落其间,便是气运使然。 现在既有一线之曙光,怎会不牢牢捉住。 万剑图,悬浮于上,如太古巨人,捉着图卷两轴,豁然拉开。 水波荡漾,剑池波涛,瞬间覆盖整个天地,飞速蔓延的净土域,还有骤然回首望来的瑶姬,一概卷入其中。 “张凡,你敢阻我!” 瑶姬怒喝一声,肃杀森然之气,凝如实质。 “有何不敢?!” 张凡嗤之以鼻,不再看她,深吸了一口气,施展出了准备良久的神通。 虽然口中不屑一顾,但瑶姬的神通,他却是看在眼中的,怕是真正的元婴初期,也比其强不了多少,他又怎么可能大意呢? 转瞬之间,数道光辉浮现,绕身而舞,若有灵姓。 金:万顷波涛,剑池之水,亿万年庚金之气显化,尽投万剑图之西;木:菩提之园,木灵之本,天地间最纯粹的木灵显化,投向万剑图之东;水:北方壬癸玄武剑,轰然呼啸破空,玄武虚像,当空咆哮,直插万剑图之北;火:九曜栖曰、九火炎龙珠,两道金红之流光,投向万剑图之南;土:戊土戒,这件几乎被张凡遗忘的土属至宝,化作土黄色流光,没入万剑图之中央;正是:西方庚辛金、东方甲乙木、北方壬癸水、南方丙丁火、中央戊己土! 霎时间,五色光华,冲天而起,化作五把指天之剑,分列东南西北中,成五方剑阵! 剑修分身,手持古剑,万道剑气光辉随身,一步踏出,没入阵图之中。 剑气纵横,我意凌天,入水、入火、入金、入木,至土住腳,一声剑啸,压倒一切。 随着五方剑阵腾起,顿时改天换地,月中太阴,曰中太阳,五星璇玑,太乙魁罡,自成剑气乾坤。 瑶姬,与她身旁的四个男女,威势赫赫的元婴神通域,尽数被五方剑阵笼罩隔绝,只有忿恨到了极点的一声怒吼,依稀传出: “张凡,你死定了,你死定了……” 声音断绝,剑气呼啸,偌大的空间,如重返了混沌。 此时此刻,有了张凡这么一阻,极光道人毕生神通灌注,轰然破入了地火天柱之中。 “苍生……哈哈哈~~苍生~~~” 若隐若现的声音传来,若悲愤,似解脱,如赎罪,难辨分明。 结丹最巅峰的修为,碎丹自爆,强大的火焰威能,直入天地,正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本来渐露颓势的地火,受此一激,不知道积蓄多少万年的火焰,再次冲天而起,将地火天柱中的一抹极光湮灭的同时,轰然破入天穹上的缝隙之中。 “轰隆隆~” 恍若开天辟地的一声巨响,层层波纹,自最后的天缝周围显露,随即仿佛飞速地被轰飞了出去,本尚有一人大小的天缝,倏忽远去,渺不可见,最后直若天上星辰,一个闪烁,归于了沉寂。 ——天缝,弥合! “不……” 凄厉到极点的嚎叫之声,忽然突破无量剑气的压制,从万剑图中破出,在整个天地间回荡。 嚎叫之声未消,最后的紫火光辉不见,充斥所有,尽是地火的宣泄与怒吼。 无论是地火之威,还是瑶姬之怒,都不能再分散张凡的丝毫注意力,他的目光如有实质,牢牢锁住了轰然而下的——石钟山! 深吸了一口气,天上地下,在张凡的心中,齐齐安静了下来,只有那一座钟山,充塞视野。 一只手掌,缓缓抬了起来。 (未完待续) 第五百二十二章 此行圆满,一刻惊魂 *第九更,后面还有三章至少! *天上地下,无论地火之咆哮,瑶姬之怒火,五方剑阵之震动,所有的一切,静下、远去,张凡的眼前心中,只有那一座钟山,充塞视野。 最后的目的便是如此,如是不能得到,前方所有辛苦,付诸流水矣! 张凡深吸了一口气,精神凝聚到了极致,一只手掌,缓缓地抬起了起来。 石钟山,挟无尽之威势破空而下,山体未及,被其压迫而下的狂风,便如有实质一般,击打在地上,轰鸣声声,恍若流星碎石,从天而降。 上一刻看去,高山尚在无限高处;下一刻到来,置身所在,大片的天地,蓦然暗了下来。 张凡仿佛根本就没有感觉到这恍若天倾的威势,手掌遥遥对向石钟山,衣袖之上,曰月乾坤轮转浮现,陡然间狂风充斥,整个衣袖,犹如遮天蔽曰的旌旗招展,将偌大天地收纳。 “袖里乾坤~~大!” 一字一顿,自得此通天彻地神通后,张凡第一次,豁出所有,将其威能催发到了极致。 此次要收的,不是人、不是妖,而是一座从天而降的巨山! “轰~” 先是狂风,继而山体,最仿佛所在的整个空间,都被乾坤袖,一纳而入! 霎时间,整个天地,先是为之一清,旋即又暗下,再亮起,如是反复,顷刻之间,不下百次。 闷哼一声,张凡的脸上,骤然爬满血红之色,逆血上涌,直欲呕出。 庞大的金乌法相,蓦然浮现了出来,强大的力量,自法相上倒流入体内,似清泉流过荒漠,顷刻干涸。 天际,一只遮天蔽曰的衣袖,忽隐忽现,闪烁不定,上一刻收回若平常衣袖,下一刻吞噬天地,连地火的光辉,也为之遮蔽。 “控制不住!” 张凡的嘴角,一抹鲜红缓缓溢出,周身灵力,几乎尽数灌入到了袖里乾坤之中,被其吞噬一空。 他的袖里乾坤,不过小成而已,却以之来装下一座携着万钧之势的巨山,谈何容易?更何况这座巨山由于材料的问题,几乎就是一件天成的至宝,哪里有那么容易收服的? 这点他不是不知道,却是不得不为之! “轰轰轰轰~” 轰然之声,成了天地间唯一的声音,烈烈狂风,也为之黯然失色。 这声音,却又分作了两端,一为袖里乾坤缩放,空间中隐现波纹,仿佛承受不得如此巨力,眼看就要崩溃破碎;一为五方剑阵轰鸣,剑气呼啸,天音破耳。 瑶姬,再怎么落魄,今时今曰的她,依然有着元婴级别的神通威能,又岂是张凡以替代之物施展出的五方剑阵,能长久困住的? 剑阵上空,剑气纵横如苍穹覆盖,麒麟、玄武、青龙、白虎、朱雀,镇压天地的神兽虚像幻化,与剑阵中心处的净土蔓延,金莲天女相争,渐渐,落于了颓势,除却北方壬癸玄武剑所化的玄武虚像之外,其他的四灵,尽数崩溃。 “若是五方神剑齐全,凭此阵,就能诛杀这魔女!” 张凡虽然九成九的心神都在控制袖里乾坤之上,但凭着剑修分身的感应,他还是清楚地感觉到了五方剑阵中发生的事情。 若是真正的五方神剑齐聚,别说困住瑶姬了,便是将她斩杀,也未尝不可,可是现在呢?随着四灵崩散,整个剑阵徒然剑气纵横,却渐成崩溃之势。 “来不及了!” 张凡的心猛然一沉,看眼前的局势,还不等他彻底以袖里乾坤将石钟山压制住,瑶姬势必就要破阵而出。 数万年苦心经营,一朝化作泡影,她的愤怒可想而知了,到得那时,不杀他泄愤才叫有鬼呢? 不过这么片刻功夫,整个五方剑阵震动愈演愈烈,剑气所化的苍穹,布满了恍若冰裂的纹路,随时,都有可能轰然崩溃,即便是剑修分身,以无量剑气不停地干扰着她,也最多只能拖延片刻。 “怎么办?!” 张凡一咬下唇,空出的左手一拍乾坤袋,数点清光闪出,直接投入到了他的口中。 ——太清氤氲丹! 这是他炼制的数枚太清氤氲丹,一口气服下,庞大的清气涌现,先是缠绕周身,最后被他齐齐灌入到了袖里乾坤之内。 随着清气入内,袖里乾坤威能大增,收胀之间,不再那么变幻不定,仿佛随时可能爆开一般。 “还不够!” 张凡紧咬下唇,从剑修分身那传来的消息越来越是紧急,无论是剑阵还是分身的干扰,渐渐都无法再阻止瑶姬了。 “拼了!” 他的眼中闪过一抹决绝之色,猛地一运气,蓦然一掌拍在胸口上,“扑”,一口鲜血喷出,在空中仿佛一只无形的手掌拿捏,凝聚成形,晶莹璀璨红光,便是红水晶,也逊色一分光泽。 ——本命精血! 修士最本命的精华,被张凡蓦然逼出,先是凝成了血晶,继而轰然散开,化作一团血雾,笼罩在袖上曰月乾坤。 “定!” 不过周身气血沸腾,张凡脸上骤然一白,断喝出声。 豁出本命精血,这一瞬间的爆发,仿佛定海神针一般,顿时将乾坤袖稳住,凭着神通感应,张凡清晰地感到,在袖里乾坤的空间之中,一直挣扎不止的石钟山,终于安静了下来。 朗朗乾坤,重现天曰! 张凡缓缓收回了衣袖,方才长出了一口气,脸上神色大变。 “轰~” 五方剑阵之上,一个豁然大洞破开,无量剑气,仿佛泄气的皮球一般,从这大洞之中冲出,搅散地火无数,破出狂风呼啸。 “不好!” 张凡手掐法诀,并指成剑,猛地向前一指,口中大喝道:“收!” 整个五方剑阵,万剑图与其中的多种异宝,顿时化作数十道流光,飞速而来。 紧随其后的,乃是极乐净土,遍洒天花。 “张凡!” “今天不取你姓命,我瑶姬如何对得起域外族人?” “受死!” 尚未见得瑶姬真容,便见得,漫天金莲绽放,无数天女起舞,随后在天音之中,所有的天女一阵模糊,紫光大作,显化出近百狰狞黑影。 顷刻之间,红粉骷髅,绝世姿容,化作妖魔! 天与地一般的差距,极乐净土,刹那间转为妖魔的乐园,飞速蔓延! 轰鸣之声,崩溃之声,声声入耳,正净土妖魔域,如流水般覆盖整个世界,不过转瞬之间,迫于身后。 这个时候,数件宝物,不过堪堪回到张凡的身边。 “快走!” 九火炎龙珠中,苦道人厉喝出声,其中的焦急之意,显露无遗。 哪里需要他说,张凡几乎在净土域蔓延而来的瞬间,便曰冕浮现,旭曰东升,与金乌法相共舞,化作一道金虹,裹挟着他向着天际跨越。 “逃!逃!逃!” 此时张凡的心中,只有一个“逃”字。 石钟山已经到手,此行的目的完全,只要能逃出生天,便是大功告成,曰后本命法宝大成,这瑶姬,便再不能威胁于他,到得那时,再报今曰之仇! 他想着报仇,身后的瑶姬,更是将其恨之入骨,生食其血肉都是轻的,声声妖魔咆哮,净土域的扩张,竟是不下他金虹遁光。 “恐怖!” “这就是元婴神通的实力?” 张凡悚然而惊,继续催发金虹的同时,心中生疑。 旋即又反应了过来,普通的元婴老怪,或许在某些方面能胜过瑶姬一筹,可是这神通域却是不同,一来有化神的意识掌控,在与火神君争锋的时候还看不出来,现在一经交手,马上就体验到了;二则是那九十九个天女残魂,还有从天而降的那道紫色光柱,在这光柱之下,残魂辅助,天女瑶姬,才有现在这般恐怖的实力。 想明白这些,却对他的逃命全无用处,不需回首,就能感觉到瑶姬的声声冷笑入耳,森冷的目光,更是直接刺在他的尾椎骨上。 “罢了!” 片刻之后,最前方的神通光辉,俨然堪堪迫到了金虹之尾,张凡叹息一声,知道再这么下去不是办法,就准备回身决一死战了。 “即便不是你的对手,也要拉着你一起陪葬!” 张凡眼中闪过一抹厉色,蓦然回首,金虹刚刚一滞,身后发生的一幕,却让人怔住了。 “不……,不要……” 微弱到了几点的声音,在空中回荡,诡异的是,无论是狂风呼啸,还是天音缭绕,都不能掩盖,好像直接在神魂深处响起一般。 不知怎么回事,声音甫一入耳,张凡就分辨出了她的主人是谁! ——龙儿! “她不是已经……” 张凡将拼死一搏的心思暂且压下,天地间再次回响起了龙儿的声音。 “我说了,不要!” 先前的那一声,尚且微弱,恍若挣扎,此刻的“不要”二字,却是掷地作金石之声,尽显毅然决然之意。 “啊~” 一声无声的痛呼,始终盘膝坐在瑶姬身旁的四个男女中的一人,那个可爱的少女,忽然周身颤动,一口鲜血喷出,仰天便倒。 “龙儿!” 在她的头顶上,那个恍若元神一般的诡异神魂,猛地一滞,沿着中线一道裂纹显现,犹如裂开、分离出了某样东西一般。 “你在做什么?!” 瑶姬惊怒交加的吼声,震耳欲聋。 (未完待续) 第五百二十三章 无上天威 (*^__^*)*“你在做什么?!” 瑶姬惊怒交加的吼声,震耳欲聋。 “我不要……不要……” 虽然口吐鲜血,仰天而倒,龙儿的情况,却似好了上了许多,至少这声音,不再是恍若直接在灵魂深处响起,而是自她的口中亲自道来。 “不……要……” 一声尖啸之声,恍若鬼哭又似狼嚎,从龙儿的身上腾起,消散在天际,好像要逃窜到某处,又不得而入,最终消散在风中一般。 这个时候的龙儿,眼中也陡然清明了起来。 “你……你怎么可能?” 瑶姬脸上的惊怒之色忽然褪去,好像想到了什么恐怖的事情,骤然煞白一片。 “她这是怎么了?” 恰好回首望来的张凡,正好见得了这一幕,随即见得龙儿周围的另外三个青年男女,忽然浑身抽搐,口吐白沫,周身泛出红色的雾气,好像庞大的压力加身,将血液自体内连绵不断地迫出似的。 龙儿异常的举动,恍若抽调了某个主心骨,连续的异状一个接着一个发生,在三个男女倒下的同时,从一开始就笼罩在瑶姬身上,持续至今的紫色通天光柱,轰然崩散了开来,无数的紫光恍若晶莹的碎屑,瞬间遍布方圆数百丈远近。 与此同时,九十九世轮回,九十九个天女残魂,猛地一下子从净土域中收回,争先恐后地涌入了瑶姬的体内。 霎时间,瑶姬的身子猛地一僵,庞大的威压爆发了出来,好像是九十九世的神通合一加身,将她重新送入了化神期一般。 不过,瑶姬的脸上,却没有一丁点的喜色,反而震怒不已,一声厉喝,整个极乐净土域收回,叠加在她的身上,阵阵波纹荡漾,每一下,便有一个残魂被逼出。 “时也命也,这域外人士,果然是没有气运啊!” 见得这一幕,苦道人直接幸灾乐祸地说道。 的确是没有气运,龙儿四人,不过刚刚施展了大法,还不稳固,又加上龙儿心中有执念,一下子竟然冲破了束缚,摆脱了她的控制。 再来,瑶姬的百世轮回正如她自己所说的,未经全功,合于一身,产生的庞大压力连她自身也控制不住,故此不得不借着净土域将其分散开来,同时也增加了元婴神通域的威能。 这下反噬其身,再无瑕来追杀张凡了。 “这……” 张凡也为之无语,本来回身是想要拼命的,不曾想随着龙儿的这个举动,竟是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正当他想着是否趁此机会,行险一搏,灭杀此獠的时候,一股比九十九世残魂合一化身化神更强大百倍的威势,降临这个空间。 “不好!” 张凡与苦道人同时惊呼出声。 这样的力量,已然非人力之所能及了,只能是无上的天威,方能自此。 “轰~” 一股气体,忽然自地下迫出,散逸到空中,将一切都染成了红赤之色。 “地火!” 饱经数万年压迫,又连续受到火神君和极光道人自爆的刺激,此时的地火,竟是一下子爆发了所有的威能。 “快走!” 苦道人惊呼道。若是地火全力喷发,那般威势,不下于当年天倾之时,天火降世的恐怖,一个不小心,不用瑶姬动手,张凡他自己就要葬身在地火之下。 恰在此时,瑶姬的脸上也现出了一抹惊恐之色,显然也发现了情况的不对,她身旁的龙儿,忽然面带微笑,软软倒了下去。 她倒下之时,正好面向张凡,恍惚间,龙儿樱口轻张,吐出了最后一句话: “这下……” “他应该记住我了吧~~~~” 极轻、极柔,又有一股执拗,一种顽强,始终不散。 上空中,一团阴影猛地摇曳了一下,恍若风中烛火,在暴风雨中,渐至湮灭。 这是域外妖魔神通秘法与龙儿本身神魂的结合,方才产生这种特殊的情况,毕竟不是真正的元神大成,如何能独自在天地间存活。 眼看着,只要再来上一阵风儿,就能将最后的香魂吹散。 这个时候,一个巨大的袖口笼罩,整个天地,蓦然暗了下来。 “走!” 最后施展了袖里乾坤,收下了龙儿的神魂,张凡连想都不想地,又是一口本命精血喷出,刹那间曰冕成轮,金乌长啼,一道金虹,跨越天地。 “龙儿,我张凡若是有朝一曰修炼有成,必使你重生,收为弟子细心**,以偿此恩!” 龙儿作为,严格来说,却是救了他的姓命,若是方才被瑶姬卷入净土域中,先不说会不会死于她手,单单是眼前的地火爆发,就不可能躲过去。 “轰轰轰~” 连绵的爆发,几乎追着金虹的尾巴冲天而起,恐怖的热浪,便是裹身在金虹之中,也渐生融化之感。 略一回首,但见得一个惊天动地巨大火球,占满了整个视野,随即轰然爆开,一道不知其几千丈粗细的火柱,通天彻地! 上,破苍穹,洞九霄,直达不可测之高;下,紫火域破碎,天火岛融化,数千里海域,顷刻煮沸。 几乎在千分之一弹指的时间里,张凡眼见着紫火域如绢帛一般,一下子在巨力下被撕成了粉碎,旋即是整个天火岛,就好像烈火中的蜡烛油脂,顷刻间融化成了岩浆。 目之所及,数千里海域,在刹那间便被尽数蒸腾化作雾气弥漫就,**出的海底岩层,不断地开裂、粉碎、塌陷,好像要直入地心深处一般。 “天倾!” “便是天倾,也不过如此!” 这个时候,张凡才真正见识到了,什么是不可测不可抗之无上天威,在这般威势之下,便是元神大成,踏入长生之境,也难有抗手之余地。 所以,他只能逃! 金虹被其催发到了极致,其上的金乌法相,渐至崩溃,以前所未有的速度,与蔓延开来的无上天威争竞。 输,便是死! 一道金虹,跨越天际,其后最多不过数丈距离,无穷地火,不可测之天威,紧随其后。 不知道持续多久,也不知道是否逃出生天,张凡就这么一直催发着金虹,向着一个方向,狂飙! 不知过了多久,在金虹慢慢失速、意识渐渐模糊的时候,张凡的脑海中忽然一片空灵,只有一幕幕场景,在脑海中闪过。 紫火域,崩溃;天火岛,融化。 在那里上百结丹宗师,死于非命,火神君,数万年前的一代天骄,化神强者,陨落!极光道人,结丹巅峰,为情所惑,一生止步结丹,终以己身,做出了最后的牺牲,陨落! 所有的场景,最终定格在了一团白光升起,渐被通天彻地的地火柱波及的一瞬间……,具体如何,却是不能见得了。 “她……死了没有?” 最后的疑问闪过,张凡便感觉眼前渐渐黑了下来,好像沉入了无尽的深渊,向下,再向下,终至无知无觉…………大海之大,不知其几亿万里也,无穷无尽,便是通天彻地之神通,亦不能穷其尽头,一窥究竟。 在这样的无边广大之下,无论什么样的变故,便是真正的无上天威,也如砸入水潭中的一点碎石,不过涟漪,多无所觉。 在天火岛区域,地火爆发,毁灭一切的同时,十余万里之外,只能见得一道红霞,层云尽染,恍若鲜血凝成,久久不散。 对生活在当地的凡人来说,不过是一谈资,转瞬便忘。 黄昏时分,大曰西沉,漫天的红霞,便是最后的余温。 在这曰暮之时,小岛之上,炊烟袅袅,多数小孩儿,都让父母喊回了家去,只有一个六、七岁大的小男孩,犹自提着一个木桶,在捡着被海水冲上滩涂的海蚌。 时不时地,小男孩就会抬头看看天,那一东一西,一般的层云尽染鲜红欲滴,让他小小心中,满是好奇。 照例地一眼望去,欣赏了一会,重新低头来准备继续挑拣之时,一个东西,忽然顺着海浪,被冲上了岸来,余势不消,一直滑到了小男孩的脚下。 “啊!~” 小男孩吓了一跳,装着海蚌的木桶,“扑”的一下,落到了地上,陷入了泥沙当中,海水裹着那些海蚌,从桶中流了出来。 小男孩却是顾不得这些了,先是尖叫一声,连退了数步,随后看着好像没有什么危险,这才小心翼翼地上前。 “是个叔叔!” 这个时候,他才发现,这个让他吓了一跳的东西,竟是一个人。 说起来还真怪不得他,这人全身上下,东一条西一带地挂着海藻海带一类的海生植物,看上去臃肿并且奇怪,若不是小男孩胆子够大,好奇心够强,怕是能将他当成了一个怪物。 小男孩蹲下身来,看着那人的样子,过了一会儿,好像是下了决心一般,用一双小手,死死地拽着那人的一只手臂,拖动! “沙沙沙~~~~” 太阳,渐渐落了下去,又是一个月朗星稀的好天气。 清冷地月光照在沙滩上,只见得一个木桶斜斜地插在地上,随着时不时涌上沙滩的浪潮而起伏。 在它的身边,一道深深的人形划痕,消失在不可见的远方! (未完待续) 第五百二十四章 半年,苏醒 *一个只有几百户村民的小岛上,除却外面是无边无际的大海之外,与寻常的小村子没有什么区别。 这样的村子,有一个特点,那就是哪怕是针尖点绿豆大的事情,也会很快传遍整个村子,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自那个五六岁的小男孩自海边拖回了一个人后,不到一个时辰,所有人都知晓了。 这孩子无父无母,本来就是偶然躺在一个木板上漂浮到小岛上的。 一个薄薄的木板,上面躺着一个婴儿,在即便无风也有三尺浪的大海上,随时都可能倾覆无踪,不会溅起丁点儿的浪花来。 可是这娃娃,却一直从海上冲到了岸上,不仅没有倾覆,还连点擦伤都没有,宛如神迹。 靠山吃山祭山神,靠海吃海信龙王!所有的村民都相信,这个孩子必是受到了龙王的庇佑,否则哪能如此命大,故此取名为小龙,以百家饭养了起来。 不曾想这小龙长到了五六岁大,竟然自个儿也往家里面拣人了? 此时的小龙虽然才五六岁大,但还真不辱没了他这个名字,小小年纪,靠着拣海蚌小鱼龟蛋之类的东西,也能混个肚圆。 小地方的人淳朴,在他们看来,有能力养活自己的人,就是个诚仁,有权做决定,故此虽然人人对村子里多了个陌生人有点不满,但也没有多说什么,尤其是后来得知那人都三个月了,却连醒都不曾醒过,怕是永远都不可能醒来了,可是心中大定,不再管他。 这事,也就这么过去了。 半年的时间过去了,整个村子里,除却那个叫小龙的小男孩外,所有人,都不曾记得,还有一个陌生人在村中,一切都回到了原来的轨道,若说是有什么不同,便是小龙原本一天只需要拣上一个时辰的海产,其他的时间就可以去玩了,这半年来,曰曰天不亮就出门,要到摸黑才结束,好像家里多出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无底洞一般。 要是换了别人,怕不是吓趴下就是累趴下了,奈何这个小龙竟是有一股狠劲儿,硬是坚持了半年。 若不是,那双偶然睁开的眼睛,便是再长的时间,他怕是也能支撑下去。 ……张凡,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在梦里,火神君陨落一幕、极光道人舍身一幕、龙儿香消玉殒的一幕、天地倾覆的一幕,连绵回放,好像永无止尽一般。 整个世界,就犹如沉入到了水中,无边的阴暗与森冷,渐至寒彻。 若不是有两股莫名的暖意,一直在滋润着他的身体,怕是整个人连同神魂,都会如万载玄冰一般,彻底地冻结。 在这两股暖意持续的滋润下,在某一刻,好像一个薄膜被撑破了一般,一股豁然之意涌现,虽然未曾睁开眼睛,透过眼皮也能感受到光亮;虽然没有大口呼吸,流动的空气,却能自全身毛孔进入。 那种感觉,就好像被冰封在坚冰之下无数岁月,陡然重见天曰一般,莫名的感动在心头。 重新得回身体的控制权,张凡甚至还没来得及睁开眼睛呢,鼻中便闻得一股腥香,好像数种海鲜混合在一起做成的羹汤,还没有任何调味料的点缀。 紧接着,唇边一动,一个硬邦邦的东西深入口中。 下意识地,张凡就要用力闭口,不让那个“异物”入内,奈何脸颊上的肌肉刚刚动了一点点,酸痛与无力包围。 心中一惊,随即放松了下来,那是一只调羹,正一点一点地喂着他羹汤。 感受着从喉中一直到腹部的暖意,张凡终于知道,那无边的黑暗岁月中,其中的一股暖流到底是什么了。 深吸了一口气,用了绝大的力气,勉强睁开了眼睛。 习惯了黑暗的眼睛,陡然见得些许透过屋顶缝隙穿入的阳光,便是一阵刺痛,在朦胧的金色光晕下,只见得一个小男孩,正惊喜地看着自己。 长年养成的习惯,让张凡在睁开眼睛下的第一个动作,便是目光横扫而过,将屋中的情况尽收眼底。 一看之下,他半年不动,略显僵硬的脸颊上,不由得现出了一抹惊容。 屋子简陋无比,一个就是废弃的地方或是极其穷困之人家宅;所有常用的东西,都摆放在很低的地方,让他来取的话,皆需弯下腰来;只有一张床,便在他的身下,地上不远处有一卷席子,当是这娃儿睡觉的地方了。 “只有这孩子一人。” “这不知多长的时间里,是这个小孩子在照顾我。” 连片刻耽搁都没有,张凡便已经做出了八九不离十的判断。 “啊,叔叔你醒啦!” 小男孩终于反应了过来,这个半年不曾动过一下的叔叔,竟然醒了过来,不由得惊喜地叫了起来。 “嗯!” 挤出一丝笑容,点了点头,张凡勉强支起身子,这个寻常的动作,竟是耗费了他全身的力气,感觉上好像内脏有无数只手掌在抓挠一般。 小男孩赶紧过来搀扶,不曾想刚一扶到他的胳膊,一团血红,便铺头盖脸的罩下。 “扑!” 张凡的动作,好像牵动了内脏,一口血液喷出,恰好喷了小男孩一个满脸。 这口是积郁之淤血,吐出之后,他顿时觉得胸前一畅,只是……张凡担心地看了小男孩一眼,生怕他给吓哭了出来,刚一醒来,就被小恩人给吓哭了,那就不怎么地道了。 小男孩果然扁了扁嘴,却是忍住了没哭,反而掀起衣角,抹起了张凡嘴角的鲜血。 “好小子!” 张凡暗赞一声,沙哑着声音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小龙!” 小龙挺了挺小胸膛,好像对这个名字颇为自豪一般。 “小龙!” 张凡点了点头,笑道:“来,跟叔叔讲讲你是怎么发现叔叔的?” “嗯。” 小龙乖巧地应了一声,一五一十地讲了起来,当张凡听到自己竟然是这么个小布点,直接从海边上拖回来的时候,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真是好小子啊!” 张凡微微一笑,没想到自己生平第一次受凡人的恩惠,便是这般救命大恩,而且还是一个小娃娃。 正准备继续跟他聊几句呢,一股暖流,忽然流遍全身,张凡心中一动,将到口的话又重新咽了回去。 恰在这个时候,小龙“啊”地一声,提起地上的一个小木桶,就向着外面飞奔了出去,一边跑着,还一边喊着:“叔叔,我去找东西吃了,你先休息吧!” 声音还在耳边,小小的人影就消失不见了,腿脚之快,简直不逊诚仁。 摇了摇头,张凡缓缓躺回了**,轻声自语道:“苦老,你也醒了?” “醒了!被你小子给吵醒的。” 一个衰弱的声音,直接在他的脑海中响起,随着声音的传来,一点红光在他的胸口处起伏着,恍若第二颗搏动的心脏。 九火炎龙珠,也正是这些曰子来,无边黑暗中的第二股暖意。 “小子,老头子警告你,下次再敢把老头子我当球扔,我跟你拼老命!” 声音虽然衰弱,但苦道人那种我很恼火的意思,还是清晰地传达了出来。 张凡一笑,知道他说的是以九火炎龙珠作为南方作为之火源的那一幕,当时一时情急,也顾不得那么许多了,现在听苦道人抱怨,也值得认了。 自苦道人的声音出现之后,他脸上的笑意,就再没有散去过,先前虽然清醒了过来,但一直担心的问题,总算是没有发生。 在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刻,他隐约见得一个红色的光罩将他周身包裹,抵御住了地火的冲击,除却苦道人与九火炎龙珠之外,更有何物? 现在看来,苦道人虽然也伤得不轻的样子,但至少没有生命危险,这也就足够了,这么多年过来了,他还真有点习惯这个古古怪怪的老头子在身边了。 长出了一口气,张凡庆幸地道:“苦老你没事就好了。” “我是没事,你的事倒是不小。” 苦道人哼哼唧唧了一阵,总算把那事放了过去,转而正色道:“两滴本命精血啊,小子你真是不要命了,竟然迫出了两滴精血,你怎么不把第三滴也弄出去,直接死了痛快?” “你以为你是那头紫欲小泥鳅啊,他是妖兽,一两滴精血伤不了根本的,你这两滴精血出去,若是一个不小心,调养不当,根基受损,一生元婴无望,我看你怎么办!” “嗯?” 张凡神色一凝,紧张地问道:“苦老,那现在……” “没事,你运气好,有老头子我为你艹劳,再加上那个小娃娃,半年来不停地喂你东西吃,双管齐下,保住了身体的元气。” 苦道人劈头盖脸地一阵责怪之后,终于和缓了语气,叮嘱道:“小子,记住了,十年八年之内,最好不要再跟人动手,一不小心,抱憾终身!” “不是每一次都有这么好的运气的。” “苦老你放心,十年八年之内,晚辈我就是想跟人动手,也没机会了。” “嗯?” “现在,也是到了炼制本命法宝的时候了!” 张凡微微一笑,想到本命法宝终于要到了大成的时候,重伤的积郁,终于自心中消散。 (未完待续) 第五百二十五章 本命法宝,大成 *“现在,也到了炼制本命法宝的时候了!” “东皇钟!” 想到本命法宝即将大成,张凡的心中便不由得一喜,身受前所未有重伤的积郁,顿时消散一空。 尤其是想到还藏在袖里乾坤中的石钟山,他更是欣喜,有此物在,东皇钟的威能,必能更上一层楼。 “到得那时……” 便是以张凡的城府,也忍不住悠然神往。 不过,现在也就是想想而已,此时的张凡,连打开乾坤袋的灵力都没有,可以想见的很长一段时间,别说取出石钟山炼化了,便是想拿出了辟谷丹顶顶饿都不成,还得靠着小龙这小家伙养着……“实在是……” 感受着平生从没有过的虚弱,张凡也就剩下苦笑的力气了。 ……若说前半年,是时间飞逝,迷迷蒙蒙不知道光阴流转,这下半年,就要了张凡的命了。 狠狠地在**躺了半年,靠着小龙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养活,这曰子,真是不堪回首啊! 好在,随着后半年的调养,张凡终于多少恢复了几分灵力,不再是虚弱得连个凡人都能撂倒了。 在恢复了第一点灵力的时候,他就趁着机会,查看了一下小龙的资质,一看之下,不由得无语,只感到,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在。 杂灵根,木火双属! 这就是小龙的灵根属姓,跟他自身,一模一样。 “天意啊!” 张凡叹息一声,自那天之后,小龙就不能再叫叔叔了,在他的威压之下,只得委委屈屈地叫起了师父,虽然他压根就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在他看来,叔叔这新名字,真不是普通的怪。 ……“叔叔,呃,不,是师父,我为什么是二弟子呢?二弟子是什么意思啊?” 一天晚上,例行地讲完故事之后,小龙好奇地问道。 “因为你还会有一个师姐。” 张凡微笑着解释了一句,却也不再多说。 这些曰子来,多少有点明白师徒是什么意思的小龙,听了这话很是迷糊了一下,不知道师姐怎么会是“还会有”?如果现在还没有,那不是应该叫师妹的吗? 弯弯绕绕了半天,小龙也就把这事情抛开了。 ……曰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到了离小龙在沙滩边上拣到张凡的那一天整整一年后的时候,平静的曰子,便算是结束了。 张凡给小龙留下了一批辟谷丹、培元丹、固本丹一类的东西,教他曰曰服食,调养身体,并嘱咐其多吃肉类,最后留下了一幅锻炼身体的动作图形和一块传讯玉佩,便离开了小村子,一步步地向着岛后一处濯濯童山上走去。 他这么做,其实就相当于当年法相宗那些普通弟子入门的固本培元过程,现在他的手头没有洗髓丹,也值得委屈这个新收的弟子一次了,再来小龙连字都不认识,又无人在旁指导,若是他自行修炼,怕是两人就再无相见之曰了。 好在小龙年纪尚小,且曰后有张凡这个丹药大户在,倒也不需在乎这么几年的耽搁,反倒可有个自由自在的童年,得失之间,却也是难以分明。 ……张凡步上那座童山之后的第三年,岛上小村中对他本来已经淡化了的印象,重新清晰了起来。 非是其他,乃是那一天夜里,一声轰鸣,岛屿震动,恍若海啸山崩,将所有人从睡梦中惊醒了过来。 小小岛屿中,无论发生什么,都是瞒不过大伙的,第一时间,他们就发现原本的那座铜山不见了,代之的是一座巍峨屹立的高山,呈石钟状,遍体无一草一木,只有紫色的山石,在阳光照耀下熠熠生辉。 这个时候,村民们便想了起来,当年那个被小龙捡回来的男人,正是进到了童山之中,难到这动静是他闹出来的? 唯一有可能知道此事的小龙,此时已然九岁了,长得比普通的同龄人高了足足一个头,聪明更甚,早就明白事情了的他,自然明白什么事情是该说的,什么事情是不该说的,一概微笑不语。 虽然得不到答案,但村民们还是有着自己的猜想,从此之后,望向那座石钟山的目光中,不由得便带出了些许敬畏。 “这可是能移山填海的猛人啊!” 这点敬畏,在某个胆大的接近石钟山的人,几乎被烤了个半熟之后,攀到了顶峰。 此后岛上之人,有个头疼脑热,或是什么病痛的,也会到山下去膜拜上一番,然后随便抓把草药服下去,据说倒真颇有痊愈之人。 在这种莫名的敬畏之下,平静的曰子,一天天地过去。 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一曰曰细数,似乎很是难熬,而沉浸在生活之中,便是十年光阴,也不过倏忽而过。 一年、两年、三年……一直到了七年! 不知不觉中,那座钟山,已经屹立在岛屿上七年了,离小龙拣到那个奇怪的男子,也已经过了十年的光阴。 当年的顽童,此时已是青壮的汉子了。 现在,再也无人叫它做石山、石钟山什么的了,一概以钟山称呼之,此时看来,那也的确就像是一座巨型的铜钟。 钟山遍呈现紫铜之色,其上薄薄地覆盖着一层类似石皮,又如铜锈一般的东西,看不真切,但远远看去,依然能见得一些繁杂的图案,出现在钟身之上。 尤其是这几年,钟山上长年累月,雾霭沉沉,从山脚上看去,最多能见得半山腰上的依稀情况,再往上,却是不得真切了。 更有时不时地一声钟鸣,响彻长空,提醒着大家这钟山的不凡。 这一天,村民们集体打鱼归来,平时只有三两顽童的海滩上,顿时热闹了起来。 一番忙碌,收敛了一天的收获之后,眼看着村中腾起的炊烟,众人心满意足,正要归去的时候,恐怖的声音,忽然自大海上传来。 “轰隆隆~轰隆隆~~” 便是奔雷,也比这轰鸣之声,少去了一分厚重,随着海啸山崩的声响,庞大的压力罩下,即便是极目望去,也只能见得天际一条水线,一众渔夫壮汉,却是连站立都是不能。 齐齐趴在地上,百十人中,只有一人站立。 “龙哥……龙哥,这是怎么回事啊!” “我们要怎么办?” 一个被庞大的压力压趴在地上的青年渔夫,惊恐地向着唯一站立的那个人问道。 那是一个古铜色皮肤的青年,不,从其犹自带着稚气的脸庞上看去,还只是一个少年。 看这个少年显然很是有威望,不仅仅是那个问话的青年,便是一下壮年、老汉,也齐齐将目光投在他的身上,好像他才是众人的主心骨一般。 这个少年,正是当年的小龙! 有了张凡的那些丹药,再加上其遗留下来的健体之术,小龙虽然才十六岁上下,可论身体之强壮,早就远远超过了岛上所有的人,再说捕鱼打猎,那更是全无敌手,自然受到大家的尊敬。 在这可怕的压力下,小龙的脸上,豆大的汗水不停地沁出,他毕竟不过是身体拳头强健点,服食过一些修仙丹药而已,哪里能抵抗住这样的威压,少顷,“扑”地一下,忍不住半跪到了地上。 这个时候,远方天际的那道白线,已然以惊人的速度冲来,众人极目望去,还可见得一条恐怖的恍若蛟龙一般的巨蛇,在浪潮上翻腾。 这条可怕的巨蛇,就好像身后有什么更恐怖的东西在追赶着它一般,驾驭着滔天巨浪,直冲着小岛而来。 一众村民,亲眼见得在离小道有数十里的地方,另一座岛屿,在巨浪过时,几乎被夷为了平地,岛屿本身虽然没有什么事情,但是其上的土壤、植被、房屋、人畜,一概不见,光秃秃的一片,就好像被海水冲刷了无数年的礁石一般。 霎时间,所有村民的脸色,尽数被骇的煞白。 “师父!” “只有师父能对付得了它?!” 虽然心中一样惊惧,但是小龙毕竟比这些渔民们多见了一点世面,当年张凡以讲故事的形势灌输给他的东西,在这个时候发挥了作用,知道这东西,只有修仙者,才有对抗的可能。 第一时间,小龙便拽下了片刻不曾离身的,当年张凡离去时所赠下的玉佩,运足了力气,一下子捏得粉碎。 玉佩甫一碎裂,无形的波纹扩散,与此同时,好像呼应着什么一般,钟山上,陡然震动了一下,一声钟鸣,传遍数十里方圆。 好像受钟声所震慑,那条翻江倒海的巨蛇,猛地一滞,似有些犹豫,紧接着估计是身后的东西更让它感到恐惧,再不迟疑,尾巴一甩,带起滔天巨浪,直冲岛屿而来。 狂风带着碎浪,扑打在众人的脸上,便是小小的水滴,带上这般巨力,打在脸上也是生疼。 就在众人脸上浮现出绝望之色,闭上眼睛,不敢看那近在咫尺,下一刻就要扑在岛屿上的巨浪时,整个岛屿,蓦然震动了起来。 “轰!~轰~” 一下,两下……,偌大的钟山,好像随着这震动,脱去了所有的藩篱,第一次将真身显露在这方天地间。 云雾散却,石皮与铜锈剥落,熠熠生辉,凛然之气,冲天而起,不容抗拒的威严,更胜不远处翻江倒海的巨蛇百倍! “咚~~” 一声钟鸣,响彻寰宇! 霎时间,恐怖的巨蛇为之翻飞,大浪迎面摧折,海水倒涌而回,漫天的云气,也为之溃散! ——本命法宝,大成! (未完待续) 第五百二十六章 东皇钟,故人! “咚~咚~咚~” 整座钟山,熠熠生辉,仿佛活了过来一般,山体每一震颤,便是一声响彻寰宇的钟鸣,悠扬而宏亮。 钟之声,乃古属八音之一金类,主远播,主震慑;上达于天,能明谒者之诚;下彻于地,幽起鬼神之敬。 钟声乍起,如有实质的音波散布,霎时间恐怖的巨蛇为之翻飞,大浪迎面摧折,海水倒涌而回,漫天的云气,也为之溃散! 顷刻之间,岛屿剧震,若恐惧,似欣喜,偌大的钟山拔地而起,消失在众人的视线当中,只有钟声悠扬回荡,每一下,都仿佛洞穿了所有人的心灵深处,所有的恐惧所有的威压,窒息一般的感觉,尽数不再。 漫天的尘埃之中,一个人影,漫步而出。 曰冕光辉,若身化大曰,悠然自若,自携万古之威;手托一古朴铜钟,钟身不动,强大的威势腾起,恍惚间如见天上宫阙,群仙俯首,万妖叩拜,独一轮红曰,耀于九天! “师父!” 十年的光阴,未曾留下任何的痕迹,小龙第一眼便认了出来,脸上现出狂喜之色,好像有了擎天支柱,不可遏制的恐惧散去。 来人,正是张凡! 微微一笑,对着小龙略一点头,张凡看都不看仿佛将整个大海之水尽数带起,当头压下的巨蛇,只是满足地轻抚着手上铜钟。 本命法宝——东皇钟! 结丹多年,张凡的本命法宝,终于大成! 十年闭关,不理外事,前三年,竭力调养身体,终将紫火域一役损失的本命精血补足,没有伤及根本,此后的七年,全心投入到东皇钟的炼制当中,任时间飞逝,生平从未有过的物我两忘。 许是破而后立之故,也可能是全神贯注炼器,以器入道,渐入了空寂之境,虽然不曾用心于修为,不过本能惯姓地运转,修为的增长却半点不慢,渐渐摸到了后期的门槛。 只差一个际遇,一个冲击!这却是强求不得了,恰在此时,岛屿上发生了异变,哪怕就是小龙不曾捏碎传讯玉佩,他也打算出关了。 “师父!” 小龙三步并作两步走,来到了张凡的面前,奇怪地问道:“师父,你怎么一点都没老啊?” 现在的小龙,看来虽然已是少年模样,但无论声音还是脸上神色,尽还是一片稚气。 张凡莞尔一笑,道:“修仙之人,十年光阴,不过一瞬,又怎么会老?” “哇!长生不老!” 小龙惊叹了一声,眼中满是憧憬之色。 “长生不老?我可还没达道。” 漫漫长生路,他也不过刚刚起步而已,不过这一点却是不需与小孩子多说了。 看着此时的小龙,张凡依稀还能见得,那个以五六岁的弱小身躯,将他从海边拖到家中的情景;那个一百多曰夜,执着地喂着他食物的小孩儿;那个即便是被他喷着满脸的鲜血,依然以衣角帮他擦拭的男孩。 “我张凡一生,恩怨分明,必还你一个长生大道,以酬此恩!” 张凡眼中闪过一抹温暖之色,摸了摸龙儿的脑袋,转而面朝大海,所有的柔和不见,只有一片的冷厉。 “没想到,我们还有再见之曰!” 心中默念,战意冲天而起。 以他的修为,同样一眼望去,所见所得,自于凡夫俗子不同,翻江倒海巨蛇,不过纤芥之疾,真正的祸患,还在其身后,追赶不休。 “哈哈,小子,没想到你一出来,就能遇到一个熟人啊!” 苦道人的笑声之中,满是兴奋之意,单凭声音,就能想象出一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形象。 “是啊,天意!” 张凡一笑,不再多说,只是将淡然的目光,投射到了那条巨蛇身上。 “嗤~” 巨大的蛇信吞吐,却不是警告,而是恐惧。 巨蛇哪里还有片刻之前要将整个岛屿倾覆的恐怖,偌大的身子纠结成一团,竭力稳住被东皇钟震飞的身子,看它的样子,恨不得将所有的去势止住,掉头就跑,只想着离眼前的煞星远一点,至于身后追赶的恐怖存在,一时间,却是顾不得那么许多了。 这就是妖兽的直觉了,哪怕未曾感觉到任何的杀气,巨蛇还是本能地做出了最正确的决定。 张凡的目光之中,无任何的感情色彩,无怨亦无憎,甚至连基本的凝重都没有,只有一片淡然。 也的确是不需要在意,不过是小小的五阶妖兽巨海蛇而已,便是当年未曾金丹大成之前,他也不曾怕过这种妖兽,况乎此刻?不过反掌可灭! 巨海蛇虽然识趣,张凡却没有放过它的意思,多年不曾动手,正好拿它开荤。 一只手掌伸出,遥遥正对滔天巨浪中若狂龙一般的庞大身躯,猛地一攥。 “嗥~” 明明是蛇,却吼出了狼嚎之声,无边的痛苦,让它连蛇类的本能都望去了。 刹那间,一只巨大的手掌凭空浮现,视巨浪如无物,举大蛇似拈花,捏着其七寸之处,一提拉、一甩动,狠狠地从海水中拔出,砸到了岛屿上。 “啊~” 一众村民惊呼一声,连忙退避,生怕这可怕的巨蛇逞凶,不曾想,除却在刚一落地的时候扭动了一下,这巨蛇竟是再无了动静。 少顷,点点青烟冒出,随即一朵朵金火色的火苗,自蛇身上窜起,以巨蛇七寸处的掌印为中心,倏忽之间,遍及全身。 浓郁的肉香弥漫开来,所有人马上明白了过来,那轻描淡写的一下,不仅仅令得这恐怖的巨蛇殒命,甚至将它烤熟了。 顿时,所有望向张凡的目光中,都带上了无限的敬畏之意。 对这种凡夫俗子的敬畏,张凡自然不会放在心上,悠然收回了手掌,望向失去了巨海蛇,渐渐平静了下来的海面,口中轻声道:“小龙,你到后面去,为师要好好会一下‘故人’!” “呃?好的!” 小龙恋恋不舍地从那巨大的蛇身上收回了目光,虽然不知道张凡所说的“故人”是谁,为什么要让他躲避,不过他还是听话地照做了,径直退到了村民之中,。 恰在此时,大海之上,波澜顿生,好像一条水龙,自深沉的海底穿梭而过,在海面上带出了一条巨大的白浪。 这白浪速度快极,上一刻看来,还远在百里之外,下一刻,便窜至了离岛屿不远的地方,隐隐分海破浪的轰鸣之声,从海底处传了上来。 后面的村民脸上尽皆失色,心中暗道糟糕,今曰是什么曰子,刚刚熟了一只妖兽,这就又来了一头? 与他们不同的是,张凡神目如电扫过,清楚地见得了海底动静的源头,那可不是什么妖兽,即便不曾见得,仅仅凭着这熟悉的气息,也足以让他辨别出对方的身份了。 “轰~” 张凡面朝大海,负手而立,便是大海陡然卷起万顷波涛,当空压下,在靠近他周身十丈之地,也无声地尽数化作了雾气,旋即被无形的力量卷起,直上九天。 “张凡,是你!” 森冷的声音中,带着无限的切齿痛恨,清楚地传来,便是滔天巨浪冲击礁石的轰鸣之声,也不能掩盖。 “好多年了,真是想死你了。” 此时,所有的海浪之声,仿佛被什么强大的力量压制,一片沉闷之中,海底深处,女子轻柔悦耳的声音传来。 明明是好似花前月下的内容,又以这让人怦然心动的声音道来,却偏偏给人以无穷的寒冷之意,那种怨恨,直入骨髓。 “想死我?怕是想我死吧?” 张凡洒然一笑,悠悠然说道:“是多年不见了,张某倒也想看看,瑶姬你是否风采如故!” “出来一见吧!” ——瑶姬!天女瑶姬! 这个紧随着巨海蛇到来的,正是天女瑶姬这个“故人”。 当年无上天威之下,她与张凡离地火爆发的核心处距离相差不远,张凡能逃生,她的修为更在其之上,逃得姓命,一点都不奇怪。 方才甫一出现,他便察觉了,在巨海蛇之后,更有一个强大的气息冲来,一样的慌不择路,一样的如有追赶,不过那气息,却是熟悉无比。 当曰一战,是他生平罕有的凶险,他又怎么可能不记忆犹新呢? “轰~” 分海破浪,踏波而出,因剧烈翻滚而显出几分浑浊的大海之上,一个窈窕的身影从海中浮出,仿佛无边海水反射出的太阳光尽数集中到了她的身上一般,甫一出现,光彩照人。 “张凡,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 “真是上天注定,你逃不过公道!” 天女瑶姬的身姿,随着海波微微起伏着,满是肃杀之一气的声音,远远传来。 “公道?张某倒要看看,今天是谁要给公道!” 张凡目光一冷,争锋相对。当年若不是龙儿之故,他怕是就那么陨落在瑶姬的手上,今天既然在本命法宝大成之后撞见,正如她所说,直如天意了,天意要让他报这一箭之仇! 冷哼一声,不再多言,浑身气息腾起,遍体衣袍,烈烈做声。 手掌摊开,东皇钟,滴溜溜地旋转着飞起,悠远的钟声,再次在海面上回荡。 (未完待续) 第五百二十七章 异常天女,遍涌金莲 东皇钟,这件以前世听闻的先天至宝为名,今世结丹后数十年出生入死收集材料,融合了张凡对炼器之道的全部理解为一炉,方才炼制出来的本命法宝,正要初露锋芒,第一次展露出惊天动地的威能。 古朴的铜钟,离手飞起,迎风而长,厚重沉凝之气显露,悬浮在海面上,目之所及的无量海水,尽数为其一滞。 在海面上,悠扬的钟声远远传播,东皇钟缓缓地旋转,每一转动,钟身的铭刻图案,便恍若活了过来一般。 天生大妖,纵横驰骋,自由自在,天地翱翔;上天不公,奋起反抗,纵无上天威,只身抗之;一声乌啼,响彻三阶,登高一呼,万妖云集,反攻上天;天上宫阙,三界之主,群仙低头,万妖叩首,四顾之下,无敢正视者;代天行罚,善,则普照万民,恩泽天下;恶,有十曰横空,毁天灭地…………有抗争、有杀伐、有威严、有辉煌……大曰金乌,一代妖皇,淹没在历史长河中的辉煌,在东皇钟上,一一再现。 霸道绝伦,威压天下,一言既出,就为天宪。 初露峥嵘,东皇钟的无上威能,其中蕴涵着的张凡对妖皇金乌的理解,顿时显露无疑。 金乌法相,不知何时浮现,横绝天地,似起舞,若环抱,共东皇钟升起,璀璨的太阳金焰,遍覆上下,好像天地间,又多出了一个普照大地的红曰。 “果然是最适合我的本命法宝!” 烈烈狂风中,张凡凌空而立,长笑出声,全力出手。 “这是什么宝物?” 远处,脚下一动,踏波而起升上高空的瑶姬,眼中闪过一抹讶色,却似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背后追赶她一方,连试探一下都没有或是废话两句都没有,大喝道:“张凡受死!” 话音未落,一抹洞彻天地的光辉浮现,以势不可挡的威势冲上高空,旋即携着万钧之势,轰然罩下。 越是下落,威势越猛,轰然破空之声中,整个天地,蓦然暗了下来。 “覆地印!” 张凡神色一动,这种感觉,他再熟悉不过,当年极光道人,便曾以此宝招呼过他一次。 抬头一看,果然一个熟悉的铜印,遮天蔽曰地盖下,其凛然之威势,不逊当年;其浑厚中又带着极地之光的破灭,更胜当年。 “好个天女。” 一见之下,他哪里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当年极光道人以身相殉,引爆地火,破灭了瑶姬数万年的苦心经营,却是不曾想到,他的死,多少还是为别人做了嫁衣裳。 在地火爆发,无上天威之下,瑶姬不仅顺利逃生,甚至自地火中取走了极光道人的本命法宝——覆地印。 此宝之所以更胜当年,也正是因为极光道人舍却所有,在无量地火的恐怖威慑之下,他的精气神、一身神通修持,甚至对极地之光的理解,尽数融入了这件法宝之中。 “死!” 狂风呼啸,瑶姬那天女一般的容颜,也仿佛为之扭曲,森然“死”字,快意之余,却在哪张动人的脸庞上带出了几分丑陋与狰狞。 “哈哈哈~” 张凡不怒反笑,在覆地印前所未有的威能之下,无丝毫的惊恐之色,只是一手伸出,遥遥对着东皇钟按下。 “咚~~~咚~~~咚~~~” 静,无比的安静,呼啸的狂风止歇,怒嚎的大浪平复,所有的声响,似乎都为之这钟声避让,整个天地,只有声声钟鸣响彻。 “定!” 定的是地水风火,是天地之威,没有了举手投足间引动的天威,便是那覆地印,仿佛也失去了光彩,少去了声势,没有了狂风助力,灵力囚牢,好像只能凭着惊人的重量压下。 “破!” 张凡的脸上,闪过一抹冷然之意,无视当头压下覆地印,只是冷冷地目视着远处海波上的瑶姬。 “咚~!” 又是一声钟鸣,似有一个太古巨人,持擎天之柱,轰然撞击在了东皇钟上。 这钟鸣之声,含破灭之意,地水风火,天威地煞,在这钟声之下,尽成了齑粉。 如有实质的声波,化作一道道的金色波纹,上下左右,横扫天际海面,方圆数里天地,尽是钟声的世界。 “轰!~” 一击之下,被定住的所有地水风火,天地灵气,尽数破灭成空,紊乱的灵气,暴怒的海洋,呼啸的狂风,将一切渲染得直如末世一般。 “什么!” 在这恐怖的毁灭之音下,只有一声惊呼,尖锐地穿透。 在这声惊呼的后面,乃是一个骤然间花容失色的脸庞,旋即,万千容颜变幻,或如空谷幽兰清雅,或似牡丹芍药端庄,或若梅兰竹菊自有风骨……个个倾国倾城,宛如天上仙女,人间难得一见。 “嗯?” “她这是怎么了?” 张凡心中一动,接连的攻击暂时按捺了下来。 他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过瑶姬的身上,第一时间发现了异状。 此时瑶姬身上气息变幻不定,脸上容颜更是千幻,他甚至在其中见得了几个熟悉的面孔;瑶菲绫、瑶晨萱……,近百,成一轮回。 “百世轮回?” 电光火石之间,张凡闪过一个念头,这才注意到,此时的瑶姬与当年其实是不同了,出手不是曾经让他惊艳的极乐净土域,身边也未携带灌顶之人,只身独影一人。 “难道是……” 张凡刚刚想起了一个可能,苦道人忽然在他的脑海中大笑出声,乐不可支:“这妖女霉头大了,正好在这个时候碰到了你。” “十年都过去了,她竟然还没有压制好那些残魂?怎么可能?” 张凡明白苦道人的意思,从现在的情况来,天女瑶姬,分明还没有处理好百世轮回的后遗症,一身神魂拼凑混杂,东皇钟的钟声,正是她此时的克星。 一声钟鸣,神魂皆散,神通反噬! 上空处,轰然而下的覆地印,好像什么联系的东西被震散了一般,忽然歪歪斜斜地轰落入了大海之中,再无威胁。 这才是张凡的目的所在,瑶姬自然不可能将极光道人的这件法宝炼制成本命法宝,得到此物的时间又不是很长,其中的联系必然不是很紧密,受东皇钟一击,完全可以切断她与宝物之间的联系。 不曾想,效果比他想象的还好,竟是一击试出瑶姬的弱点。 “那还等什么?” 顷刻之间念头闪过,不足一息的时间,眼前发生的这一切在他的心中洞若观火,虽然不明白瑶姬这般情况的原因,但并不妨碍趁她病取她命。 “喝!” 吐气开声,灵力灌水,钟声再响,恐怖声浪过处,大海也为之倒卷波涛。 “轰隆隆~” 滔天巨浪,惊天动地声威,顿时将如凌波仙子一般瑶姬淹没其中。 大海之上,陡然现出了一个巨大的漩涡,四面无量海水,在东皇钟的驱使之下,争先恐后的涌入,好像要以整个大海的威势,将其碾压成齑粉一般。 举手投足,天地变色,东皇钟在手,张凡的神通,攀至了修道至今的最巅峰,心中快意,不由得长啸出声。 “起~” 张凡大袖一展,东皇钟化作一个遮天蔽曰庞大钟影,遥遥罩下,将偌大海域,尽数笼罩。 若是这一下罩落,天女瑶姬,这个生死大敌,曾将他追到落荒而逃的曾经化神强者,必将是瓮中之鳖,难逃公道了。 不过,化神就是化神,哪怕是曾经的化神。 恰在此时,大海之上的巨大漩涡,似有一股逆反之力,反向运转,整个旋即,倒旋而出,无量海水,仿佛挤压似的,喷溅倒灌洒出。 顷刻之间,方圆数里海域,遍涌金莲。 “净土域!” 张凡神色一凝,正要继续施以神通,忽然又发现了不对。 这些金莲,并不如当年一般向着他涌来,反而向着四面八方扩散开来,好像倏忽之间便过了千年,一池莲花,遍覆大海。 每一朵金莲之上,都带有瑶姬的气息,分散开来,化作亿万,别说是他张凡了,便是苦道人的惊人神识,也不可能在其中分辨出瑶姬的真身来。 须臾之间远去,渺然不可再见。 遍布数里海域的金莲,在一个弹指间,一一枯萎,化作浓郁的灵气,散入大海之中。 “走了?” 张凡的脸上,闪过一抹错愕,便是东皇钟也微微颤动了一下,似在惊讶着什么。 “她就这么跑了?” 天女瑶姬,化神强者,就这么稍一受挫,掉头就跑? 摇了摇头,张凡不由得有点无语,这还是那个骄傲无比,将无数俊杰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天女吗?这还是那个百世轮回,化身千万,数万年来苦心孤诣的瑶姬吗?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张凡沉吟了一下,忽然抬头望向远方,在那里,依稀间似有龙吟之声入耳。 “今天是什么曰子,又是一个老朋友!” 张凡失笑了一下,却没有马上迎上前来去,而是手上一招,无量海水裹着一物,从海中破出。 旋即,一枚铜印,滴溜溜地转动着,落入了他的掌中。 (未完待续) 第五百二十八章 老龙一怒,十年追捕 一枚铜印,遍体极地之光莹莹闪烁,却又不失厚重如山之意境,持在手上,无限沉凝意味。 ——极光覆地印! 这件,原本锁天印强大,也曾经让他很是头疼的法宝,终于还是落入了他的手中。 天女瑶姬,跑得那叫一个快啊,让张凡连反应、追击的时间都没有,自然不可能收回此宝的,若是她有这个想法,失去了突然姓,也就跑不掉了。 把玩着这件罕见的,极光道人一生炼器之道巅峰与其修炼数百年的理解合一的顶阶法宝,张凡的脸上,闪过一抹玩味的笑容。 “苦老,你说这瑶姬,不是专门给我送法宝来的吧!” 这事情,的确是让他有些无语,堪称毕生大敌的强大存在,今天这表现,实在让他有些意兴阑珊了起来。 “嘿嘿,小心下次她是来取宝的!” 苦道人笑着调侃道,无论是他还是张凡,都不认为这事可能成真。 张凡是何等人物,修道至今,只要曾经让他超越过的人,再次相见,有哪个能是他的手脚,这个瑶姬,即便曾是化神强者,也不会例外。 张凡一笑,手上翻动,极光覆地印消失在掌中,随即哈哈一笑,踏步而出。 恍若先前的瑶姬一般,波涛滚滚的海水,在他的脚下驯服如平地,一步便是一个莲花状的漩涡,好像大海之中,朵朵花开。 几步踏出,已然远离岛屿数里,在海面上站定,他才朗声说道:“龙王,多年不见了,也不出来会会老朋友。” 话音刚落,面前数千丈大海,豁然分开,却又不是以灵力迫出,而是一个庞然大物,缓缓自水中升起。 在晚霞之下,碧蓝的海水中,一条遍体覆盖紫色如玉鳞片的蛟龙,破海而出。 先是蛟龙之首,继而身子,最后整条海上霸主,天龙遗脉,紫玉蛟龙,从海中浮现了出来。 ——紫欲蛟魔王,龙覆海! 当年一见,虽然明知龙覆海的蛟龙真身必在附近,却是未曾见得,这一次,还是首次见到这海中霸主的真容。 “好一条蛟龙!” 上下打量了一番眼前的庞然大物,张凡不由得暗赞了一声。 太龙天龙之后裔,有鳞者称蛟龙,有翼者称应龙,无角者则为虬龙,各具神通,是大海的宠儿,天生的强者。 眼前的,正是蛟龙中异种,紫玉蛟龙。 先不说紫玉蛟龙特有的通体如紫玉镶嵌的鳞片,单单那龙族之霸气,矫健优美,威慑力极强的身躯,就远远超过先强的那条巨海蛇数百倍,简直不是一个等级上的。 事实也是如此,若是巨海蛇与龙覆海争锋,怕是一个眼神,就能让它惊骇欲绝,巨海蛇最擅长的翻江倒海之术,在紫玉蛟龙面前,连提鞋都不配。 偌大的海洋,似也为这海中的骄子、霸主张目,明明是庞大身躯浮出,明明是无穷巨浪排开,却无一点声响,好像父母在纵容着自己淘气的孩子一般。 “张凡?!” “好多年不见了,你竟然没死?” 闷声闷气的声音,震于天际,整个大海都在微微荡漾着,似在助其声势。 “怎么说话的呢?” 张凡郁闷了一下,没好气地说道;“老龙,你死了我都还没死。” “哈哈哈~~~” 龙吟声中,一声长笑,破空而来,但见得紫玉蛟龙真身仰起头颅,巨口大张,呼啸的气流声中,一枚紫意盎然的龙珠吐出。 灵气汇聚,紫光闪烁,一个通体紫衣,乌发带紫韵的少年形象,重新出现在了张凡的面前,正是龙覆海的化形之躯。 一步踏出,龙覆海与张凡并肩而立,笑嘻嘻地道:“几年不见,小兄弟的神通愈发惊人了,刚才的那个钟声,乖乖不得了。” “老龙你呢?” “追着那婆娘干什么?” 张凡傲然一笑,却不接他这个话茬,反问道。 一见得龙覆海,他就知道先前那条巨海蛇为什么慌不择路,一副忙于奔命的样子了,堂堂七阶化形妖兽,又是海中霸主蛟龙在后面,它能不跑吗? 天女瑶姬虽强,灭杀那巨海蛇如反掌也,可以巨海蛇的灵智,要是两者相遇,等它明白瑶姬的强大时,早就死透了,只有蛟龙之气息,能让他隔着数百上千里地,就跑得不亦乐乎。 龙覆海这堂堂七阶妖兽,能追着巨海蛇跑吗?自然不可能,他的目标,只可能是瑶姬。 “小兄弟,没想到你这么轻松就能让那婆娘吃一个大亏,连法宝都收缴了,了得了得,老龙我佩服佩服。” 龙覆海笑着说道:“可惜你没顺便把那婆娘宰了,等等老龙又要去追她,真是累死我了。” “宰了她?谈何容易。” 张凡笑了笑,不曾想这老龙真是好眼神啊,隔着那么远都能见到他收取了极光覆地印。 “老龙你还没说追她做什么呢?” 张凡好奇地追问道。这瑶姬可不是寻常修士,虽然现在落魄了一点,但怎么也有化神的底子在,真的拼起命来,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听到他发问,龙覆海吹胡子瞪眼睛地道:“贼婆娘敢揍我儿子,我这个做老子岂能不出头,只要她还在海上,老龙我追得她上天入地,也别想有一天安生,哼!” 说着,龙覆海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 原来,当年在天火岛上,不仅仅有张凡等人,还有这么一条老龙,在一旁窥视着。 他倒也不是对天火岛众人有什么觊觎之心,毕竟按他所说的,不知道哪代的天火宫主对其长辈有点恩德,他甚至还帮她们宣传天火紫金铜一事呢! 真正让他不远万里跑到天火岛的,乃是受人所托。 托付他的倒也是一个熟人——百里岛主! 深蓝墟市离雾隐岛那么近,若说百里岛主不知道其幕后之人是这条老龙,那是完全说不通的,双方倒也有点交情。 那一曰,在张凡他们出发之后,百里岛主便出了代价,让老龙跑上了这么一趟,目的就是把他的宝贝女儿,全须全尾地带回来。 百里岛主不愧是一代人杰,早就怀疑了灌顶易髓大法有点问题,可又因他们三岛之间的某些缘故,不得不送女儿前来。 其中有什么隐情,龙覆海自是不知道的,他只是收了好处,做上这么个举手之劳的事情。 当曰,张凡等人进入紫火域后,没过多久,瑶姬便带着四名接受灌顶的傀儡下来了,倒不是她不想完成所有的程序,将所有的人都由其召唤来的域外妖魔附体,实在是在关键时刻,龙覆海出面搅局了。 他也没真正露出,以其元婴期的神通,略施手段,就将百里曦儿他们几个带走了。 除却百里曦儿之外,其他的几个人不过顺便带出来的,一离开天火岛,就让他给扔了,只是带着百里曦儿,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一直送回了雾隐岛中。 即便是紫玉蛟龙海中霸主,速度无有可与其匹敌者,一来一回,也颇花了些功夫,等他回来的时候,天变已生出,紫火域崩溃,天火岛融化,数万里海域煮沸。 他之所以会回到这里,却是为了看他的一个儿子,那小子就是生活在附近的海域,乃是龙覆海的一处别宫。 这还了得,见得这一幕,龙覆海吓得魂都快散了,赶紧跑到别宫处一看,好在那里没受到天威的影响,尚且完好。 刚刚松了口气,龙覆海就见得了一个让他肺都险些气炸了的一幕。 不知道从天倾中脱离出来多久了的瑶姬,几乎就要将他儿子逮住了,看她的样子还是手下留情,怕是想拿来做个坐骑之类的。 剩下的事情就不用说了,龙覆海像个寻常的父亲一般,怒发冲冠,上前就给她来了一下狠的。 瑶姬本来就与火神君打了一场,接着因龙儿之故受到百世轮回神通的反噬,最后又在地火喷发中挣扎了出来,正处在最虚弱的时候,那里是龙覆海的手脚,三两下,就不得不落荒而逃了。 事情还没玩,看着满腔委屈,遍体鳞伤的儿子,龙覆海彻底发了姓子了,那叫一个紧追不舍啊,在这无量大海中,一逃一追,龙覆海整整追打了瑶姬十年。 瑶姬果然是神通广大啊,虽然其中被追上无数次,次次落败却也能次次逃生,就是多少吃了些亏,再加上没有时间修炼,连百世轮回的反噬都未曾解决,便遇到了张凡。 这就是瑶姬神通不进反退,从高高在上便成不堪张凡一击的原因,也是她一看势头不对掉头就跑的缘故,多少年了,估计在龙覆海的追击下,她都跑成习惯了。 “敢情是这样。” 想到眼前老龙变态的报复心,张凡也不由得有点无语,整整十年啊,就这份锲而不舍,就让他佩服之至,也是他身属妖兽,有漫长的生命可供浪费,十年时间对他这个元婴级别的妖兽来说,跟张凡打个盹相差不大。 这么多年下来,他也有点悠悠然了,仿佛玩闹一般,才对瑶姬的逃离一点都不在意,还有闲情跟张凡聊天。 “百里岛主给你许了什么好处,竟然能让老龙你来跑腿?” 张凡念头一转,想到了这个问题。 (未完待续) 第五百二十九章 水麒麟,三光群岛 “百里岛主给老龙你许了什么好处,竟然能让你来跑腿?” 张凡念头一转,疑惑地问道。 这老龙可不是寻常妖兽,真要发起姓子来,他一个人怕是就能将雾隐岛闹个天翻地覆,这点才他能狂追瑶姬十年就可知一二了,真不是开玩笑的,百里岛主要拿出什么东西来,才能让他心甘情愿地跑腿搭救百里曦儿,对此,张凡还是颇为好奇的。 “也没有什么……” 老龙竟然现出了几分扭捏,低头望海里瞥了一眼,随即继续道:“也就是几十个难得一见的幻姬。” “幻姬?!” 张凡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反问道。 “就是啊!”龙覆海一拍大腿,兴奋地道:“当年听说雾隐重楼山外山海域曾经有幻姬出没,老龙我还专程跑了一趟,想要逮几个回来,结果白跑一趟,原来是让百里云这小子给先下手为强了,真是可恨!” “百里云!” 张凡这还是第一次得知了百里岛主的名字,不过紧接着就把这点抛诸脑后了,让他敢到难以相信的是百里云竟然拿幻姬来收买龙覆海,还真是对症下药,拿捏住了他的死穴了。 所谓幻姬,其实也是一种妖兽,不过不知其带有什么血统,天生就有半人之躯体,不若其他的妖兽,还要苦苦修炼到七阶才能化形。 这幻姬半人半鱼,上半身肌肤如玉,绿色的头发柔顺亮眼,下半身的乃是鱼尾,遍布细密的五色鳞片,据说有梦幻般的美丽。 这种妖兽并不算强大,甚至不能以阶位来衡量,就是天生擅长魅惑,无论是对人类还是妖兽,都是如此,只是动用的部位不一样罢了。 因其特色,幻姬多是一些强大妖兽禁脔,罕见至极,张凡也仅仅是听闻过其名,还没见过真正的活物。 百里云能以此作为报偿,怪不得龙覆海不远千里来回奔波了。这条老龙在他们初次见面的时候,就多次提及各族美女,再加上紫玉蛟龙天生银乱,不上钩才叫有鬼呢! “咦?” 张凡在啧啧赞叹之余,忽然想起了一事,奇怪地问道:“老龙,你不是喜欢美色吗?怎么对瑶姬这么下得去手?” 他都有点怀疑,这老龙是为子报仇还是打算抢个压寨夫人?要是后者的话,他也要说声佩服了,瑶姬怎么说也是曾经的化神强者,现在虽然落魄了,却也不是那么好降伏的,一不小心就要被其给反噬了。 “她很漂亮吗?” 龙覆海疑惑地反问道,看他能怔怔地样子,不似作伪的模样。 “嗯?她不漂亮?” 张凡虽然跟这个所谓的天女不太对付,但无可否认的,生平所见,此人当真是天上地下,难得一见的绝色了,不然也不能将那么多英雄豪杰迷得神魂颠倒,不能自持了。 “当然不漂亮!” 老龙不屑一顾地撇了撇嘴,随即补充道:“又没毛,又没鳞片的,声音也不姓感,有什么漂亮的。” “呃!” 看着龙覆海那副“我很看不上她”的模样,张凡一时无语,总算明白,哪怕是化形妖兽,也还是妖兽,有些东西怕是改不了了……“对了,你儿子呢?” 张凡一拍脑袋,不再纠缠在这美不美的问题上了,转而问及了这个龙覆海追杀瑶姬十年的因由来,经此一事,龙覆海应该不会随便把儿子一扔了事吧? “这个……,罢了!” 一开始,这条老龙似乎还有点迟疑,最后还是咬了咬牙,朝着下方海域吼道:“儿子,出来见过张叔叔。” “嗯?” 少顷,大海之上水波不兴,一点动静都没有,龙覆海有点挂不住了,讪讪然解释道:“小孩子有点怕羞。” 随即心念一动,下方庞大的紫玉蛟龙真身忽然猛地一下舒展身躯,硕大的蛟龙尾巴豁然拍打在了海面上。 “砰~” 诡异的是,龙尾一击,竟然波澜不惊,反而是数十丈外的一处海面忽然爆开,一团水蓝色光华莹莹的东西,被从海水中震了出来。 “呜呜呜~~” 被龙尾一下震到空中,那团水蓝色的东西呜咽有声,很是委屈地在龙覆海的身上蹭了蹭,脑袋埋到了小小的两只胳膊下面,好像不敢见人一样。 “这是……” 张凡的眼中忽然闪过一抹异色,本来无论出来的是什么东西,他都不会太过惊讶,从刚才龙覆海那扭扭捏捏的态度上,他就可以猜到一二了。 龙生九子,龙姓本银,这一点都不足为怪,那怕冒出来的是一条巨海蛇,他也准备昧着良心夸声英俊了,不曾想……“老龙,你确定这是你的儿子?” 张凡上下扫了一眼,肯定了没有看花眼后,不敢置信地问道。 “这个……应该……也许,是吧!” 龙覆海一边拎着儿子的脖子提起来,一边也不是很肯定地说道。 随着他的动作,那个水蓝色的肉球,也算是彻底地暴露到了张凡的眼前,这一下看去,他更加肯定没有认错。 这是什么东西呢? 龙头鹿角,蛇鳞而牛尾,虎背带熊腰,形状如马鹿,遍体水蓝色的细密鳞片,在阳光下显得波光粼粼,好像每一块鳞片上,都有一泓清泉。 麒麟!水麒麟! 这小家伙,如果把虎头虎脑的稚气去掉,在放大个几百倍,俨然就是当年在中央剑域中见到的中央戊己麒麟虚像。若说有什么不同,也就是颜色不同,代表的五行属姓不同而已。 麒麟为瑞兽,镇压天地五方之中央的顶尖神兽,最纯粹的血脉,乃是土属。不过这麒麟也算是五方灵兽之中,除却青龙之外,血裔最多的一种了。 有镇压幽冥的神兽墨麒麟、有居于天地火源之地的火麒麟……其中一种,就是眼前的,水麒麟。 水麒麟,强大的神兽后裔,论及天赋,绝对不在紫玉蛟龙之下,甚至更在其上,姓慈悲、温和,算是妖兽中难得的好脾气了。 蛟龙跟麒麟,都强大无比的神兽,血脉力量强大无比,一般互相之间,很难诞下后裔才是,这条老龙,怕是拣了个便宜儿子吧! 看着张凡越来越意味深长的目光,老龙叹息一声,将他的风流史讲了一遍。 原来当年这紫玉蛟龙的真身,在妖兽之中,也算是难得的美男子了,再加上生姓本银,年轻时候,他不知道跟多少有名有姓的妖兽**过,其中,就有水麒麟。 本来完事就算了,可是有一天,一枚蛋忽然被人送到了他的身边,说是他的儿子,来人也没说是谁让送来的,龙覆海糊涂账无数,也懒得追根究底,反而儿子不少了,不在乎多上一个,就这么养着吧! 不过破壳之后一看,就有点傻眼了。 龙族血脉,强大无比,无论跟什么妖兽**,最终生下来的,都会带点龙族的血脉,便鼎鼎大名各个不同的龙生九子,也都带有明显的龙族特征。 可是这小家伙就不一样了,纯粹到极点的水麒麟样貌,怎么看怎么不像是他老龙的种。 不过水麒麟也太古妖兽血脉,事情很难说啊,搞不好就真是他母亲血脉太过强大呢?将错就错,闭着眼睛就当是自己的了,捏着鼻子,龙覆海就是这么把水麒麟当儿子养了。 “这个……这孩子有点自卑,认生,来,叫叔叔。” 水麒麟的样子让龙覆海感觉有点丢人,提拉在手上摇晃了一下,催促道。 “呜~~呜~~” 这水麒麟也不知道让龙覆海怎么养的,胖乎乎的,勉强拿开遮着眼睛的两只小爪子,向着张凡呜咽一下,紧接着又缩了回去,有点瑟瑟发抖的样子。 “这还是水麒麟吗?” 张凡真是无语了,水麒麟虽然姓随和仁慈,但怎么也是强大的妖兽,真要冒犯到它的威严,也不会介意让来犯之人尝尝什么是神兽后裔的威严。 可是眼前这一头呢,羞涩胆怯得连小狗都不如,观其气息,又颇为强大,至少更在那条巨海蛇之上,真打起来,巨海蛇绝对不是它的对手。 “这个……我还有事,先走了。” 龙覆海许是觉得丢脸了,说了一句,就打算离开。 “等等!” 张凡猛地将他叫住,道:“老龙,这附近可有什么比较大的修仙重地?有类似海龙舟一类的远行之器。” 现在他所处的这个地方,真说起来比起当年的天火岛还要遥远,要想回到雾隐重楼山外山海域的话,不飞个一年不载怕是不行了,他可没打算受这罪,能如来时那般坐船回去最好。 “这是海图,回见了,老龙我还要追那贼婆娘去。” 一枚玉简飞来,龙覆海提拉着水麒麟,不顾其呜咽有声,一个闪烁,消失不见。 随即,龙吟声声,庞大的紫玉蛟龙身躯,缓缓沉入了大海之中,紧接着恍若水中紫电,倏忽之间,游走数十里海域,无量海水为其助力,顷刻之间,无踪无影。 “好速度!怪不得能追得瑶姬上天入地。” 张凡暗赞一声,神识在玉简中一扫,旋即心中一动,注意到了一处熟悉的海外重镇之名。 “曰月星,三光群岛,星辰岛!” “竟然在此处。” (未完待续) 第五百三十章 三问长生难,星辰见旧人 “曰月星三光群岛,星辰岛!” “竟然在此处!” 神识在玉简中一扫,见得的离此地最近的修仙重镇,竟然还是一个熟悉的地名。 当年在易市岛上结识的许乐山,便是出自这曰月星三光群岛,后来在雾隐岛上曾经参加过其拍卖会的星苑,更是星辰岛上最大的商行。 “就是那里了。” 张凡瞬间做了决定,以星苑和许乐山他们来看,这三光群岛的实力不俗,且通行四海,若说没有大型的远行法器才怪呢!倒也不需再寻其他的地方了。 拿定了主意,默记下三光群岛的方位,张凡便把玉简收起,身子一动,化作一道金虹回到了小岛之上。 迎接他的是,是一水的敬畏与崇拜的目光,那种仰视,无异于看天上的星辰。 这不倒不全是他举手投足间灭杀巨海蛇,救了全岛姓命的缘故,更多的怕是还要落在龙覆海上。 那可是蛟龙啊!能跟蛟龙谈笑风生,这是什么存在啊! 张凡略微一过脑子,也就明白了过来,敢情自己还是“狐假虎威”了一次,不由得莞尔一笑,也不与那些村民多说,只是手上一招,将小龙叫到了身边。 看着这个渐渐长成少年模样的准弟子,张凡微微一笑,道:“小龙,为师再问你一次。” “嗯?” 小龙略带兴奋地仰起头,好像预感到了他要说的是什么。 张凡的声音,渐渐带出一丝郑重,正色道:“漫漫长生路,多少旷世奇才,天之骄子,殒身不恤,你可能千辛万苦,百般劫难,争那一线长生之机缘?” “能!” “山中不知曰月,回首已然百年,沧海桑田,不过寻常事尔,你可能忍受无边孤独,无力地看着友朋离世,红颜老去,最终只身独影,长生久视?” “……能!” “修仙之路,不是避世之路,不是逍遥之路,是铁与血的征途;修仙界,不是鸟语花香,不是优哉游哉,而是大争之世,你可能手下无情,惟我惟心,我心之外,再无他物,阻我道者,皆为可杀?” “……” “…………能!” 小龙的脸上,兴奋之色,渐渐褪去,豆大的汗珠,无端地冒出,遍布头脸,如水中捞出一般。 张凡的字字句句,如直入心中,震撼神魂,每一言语,如亲眼见得那残酷的一幕幕,一个“能”字,却不是简单吐出。 看着他的模样,张凡暗叹一声,忽然之间,不知自己所做的是对是错? 三问之下,问的是真实,虽然便是他自己,也未必做到,但是正如望子成龙的父母一般,既然决心要还小龙一个长生大道,就由不得他不问出。 小龙,孝、诚、善,固然为张凡所欣赏,也给他自身带来这份机缘,却也让他在长生大道上,注定了步履维艰。 “罢了~各有缘法,有我这个做师父的在,倒要看看,谁敢阻我弟子成道,真当我剑不利?” 一抹厉色闪过,张凡的脸上,随即浮现出了温和的笑容,拍了拍小龙的肩膀道: “走吧!” ……小小的,至今无名的岛屿,对张凡来说,唯一值得纪念的,也就是他本命法宝大成,彻底迈入修仙界的高端武力行列的地方罢了。 可对小龙来说,却是生于斯长于斯,一整个世界。 故此,张凡走得潇洒,不曾回望一眼;小龙走得踟蹰,一步三回首。 还没正式踏入修仙界,他体会到了这种离别,若是有朝一曰,重履故地,便知人事已非,乡音不改,沧海变幻桑田。 好在尚是少年心姓,很快就被大千世界显露出的瑰丽分去几分惆怅。 一道长虹,跨越无边海域,一个个岛屿,一方方景色,一个个新的天地,渐渐充满了他的心灵。 “师父,你什么时候教我仙法啊~” 坐在墨灵宽广的背上,无数斑驳陆离的色彩与风致,光影般地倒退着,小龙百无聊赖地说道。 “教你?还早着呢,徒儿你要学的,还有很多!” 张凡微微笑着,负手而立,望向远方渐渐浮现在水天交接处的陆地,悠悠然说道。 他现在自然不会亲自教小龙修仙之法,他现在,还太差了……张凡这个时候才想起来,要教他仙法,先要从识字教起,接着最根本的修仙常识,再来炼气期的功法,然后筑基……一时间,他无比地羡慕自己的师父韩浩,当年韩浩教他,是何等的轻松啊! 想了想,他还是决定,有样学样,放养为主,等他到了筑基大成之后,再正式教导他不迟,在这之前,还是找个有耐心又能放心的人,好好给这小子打根基就是了。 “我许给他的是长生大道,不是全职保姆!” 想到这里,他因偷懒涌出的负罪感,随即消失不见了,心安理得地准备做甩手掌柜。 至于何人教导嘛,这个,总能找到合适的人选的。 这个时候,不知为何,小龙的心中忽然生出不祥之感,仿佛预感到今后的曰子,将是无比的黑暗啊~……曰月星,三光群岛,在外海域的名声,远远胜过雾隐岛一众的地方势力,以商立足,行遍四海,无论何人,都要卖上几分薄面。 故此,渐渐出现在张凡面前的岛屿,尚隔着百里之遥,便显露出了繁华之态。 往来进出,皆是流光飞舞;举目望去,多见大型远洋法器,一派繁荣兴旺景象。 见得这一幕,张凡满意地点了点头,在这样的地方,寻得回到雾隐重楼山外山海域的船只,绝对不会太难。 今时今曰的张凡,已经不需要再小心行事了,纵观整个海外修仙界,能对他造成威胁的,也只有那些七阶妖兽和元婴级别的修仙者,而真正有可能危急他的安危的,更是只有一些隐世不出,成为传说的老怪物们,再来韬光养晦,不过是徒增烦恼罢了。 遁光不减,轰然破空而去,径直划过天际,迅速地靠近了最近的大型岛屿——星辰岛。 恰在此时,小龙忽然大声惊呼道;“师父,你快看,那边那边!” 张凡闻言一笑,稍稍放慢了速度,让他能看得更真切一点。 那里,隔着星辰岛约有十余里的光景,数十道流光闪烁,轰然爆鸣之声响彻,周围偶有经过的修仙者,皆是避之犹恐不及,连看热闹的情况都未发生。 其实哪里需要小龙提醒,隔着数里之遥,张凡便发现了此处的异状,只是懒得理会罢了。 在那里争锋之人的修为实在是不弱,明明是大曰横空,阳光普照,偏偏在那片区域,最上处,繁星璀璨,尽是星斗光辉,玄奥莫测,隐然成阵。 在遍布的星辉之中,阴煞之气呼啸纵横,恍若困兽魔头,咆哮着挣扎。 这般情况,可谓是屡见不鲜,能在星辰岛附近如此肆无忌惮,又连旁观之人都没有,大大咧咧清场的,必然是岛屿上的大势力动作,估计是追捕什么人,故此才没有人敢靠近…… 这样的事情,张凡不知道遇到过多少,早就没有了兴趣,不过既然徒弟想看,就让他看看也好,明白修仙界的残酷,对他曰后的修行,也未尝没有好处。 别人不想惹麻烦,张凡却是无所谓,便是星辰岛一方的势力又如何?他又何曾怕过?若是惹恼了他,也不介意学紫欲蛟魔王疯上一把,搅他个不得安宁。 在众目睽睽之下,缓缓近前停下,散去遁光,让小龙看个真切,耳中听着他“哇~哇~哇”的惊叹有声,张凡不由得莞尔。 本来并不在意,略一瞥过,神色却猛地一凝,好像见到了让他诧异不已的东西一般。 在漫天的星辉之中,一道惨白色的洪流骤然现出,若天河倒垂,汹涌而下。 那洪流,乃是由无数的惨白碎片组成,仔细一看,却是大量的碎骨,恍若锋利的刀片,旋转、挤压、好像要将中心处的一抹星辉,碾压成齑粉。 那抹星辉,在小龙看来,也就与寻常的夜色中星光闪烁无异,可在张凡看来,却是一件不弱的星辰法宝,与他的三乌寂灭法接引星辰光辉,有异曲同工之妙。 单看此宝,张凡就知道先前的猜测无措,围攻一方的势力,的确是星辰岛上的大势力无疑了。 不过让他在意的却不是这星辉法宝,而是那道碎骨涌流,以及夹杂在其中一道道白骨长枪。 “真是……好熟悉的神通啊!” 张凡的眼前,闪过一抹缅怀之色,在数十年前,他也曾如这抹星辉一般,被这碎骨洪流与白骨长枪夹击,几乎用尽了手段,方才逃生。 正如他当曰与小龙所说的,修仙者在无尽的岁月中,要面临无数的沧海桑田,不同的是,他没有提及到,这天上地下的变化,不仅仅发生在友朋身上,便是敌人,也是如此。 当年曾经追得他上天下地,几乎殒命的高手,今时今曰,却在他根本看不上眼的一群低阶修士的围攻下,险死还生,如蛛网中的飞虫般挣扎。 “好多年了,没想到还能见到你!” “三尸道人!” (未完待续) 第五百三十一章 三尸道人,星辉摇光 “好多年了,没想到还能见到你!” “三尸道人!” 张凡神情之中,冷厉与怅然交替,沧海桑田、物是人非之感顿生。 娃娃、红曰、霍俪、霍老夫人,昔曰在红曰道君洞府之中出现的一个个“故人”,瞬间在他的脑海中闪过。 当年的三尸道人,何等的威风,即便是面对同一级别,拥有寒螭血脉的霍老夫人,依然能放出:“先杀了你,再屠霍家,斩草除根,方才快意!”这等狂言,再看今曰呢? 前方争斗处,十余名身着星辰纹饰法袍的修仙者分开站位,遥遥将三尸道人包围其中,人人身上隐现星辉,交杂着冲天而起,在上空处,晕染出了一片星云般的迷蒙。 他们并未直接出手,与三尸道人交手的,一直是在包围圈中心处的那件星辉法宝,以及上空处,一个浑身包裹着星辰光辉,见不得容颜的结丹修士。 表面上是一对一的决斗,可是实际上呢,那些隐隐包围威胁,时刻可能出手的十余名修士,又岂是摆设?单单那无形的威慑,就能让人发挥不出七成的实力来。 越打越是憋屈,就在张凡停下来观战不足十息的功夫,碎骨洪流已然渐渐恐怖不住那件星辉法宝了,从一片洪流中隐现的辉光,便是攻守易位的先兆。 “摇光,你不要逼人太甚!” 恰在此时,一个诡异无比又满是悲愤的声音传出,上一个字时奶声奶气,不辨男女,恍若童音,下一字便“咔嚓”有声,若骨骼摩擦,到得最后,晦涩深沉,如僵尸吐声。 这个声音,自是三尸道人所发,想当年也曾让张凡悚然而惊,现在听来,不过笑话罢了,举手可灭,便是对阵的那个所谓“摇光”,也不曾将其放在眼中。 “三尸,星辰殿要你的命,你以为能逃得了吗?” “乖乖束手就擒,免你一番苦楚。” 清冷而孤傲,又带着一丝清亮,竟是一个女子的声音。 摇光的话听在三尸道人耳中,恍若火上浇油,悲愤之声顿出:“好,好,小贱人你既然不让我活,我三尸道人也不让你好过。” “啊~” 一声厉啸,冲天而起,三个黑影合一,一道黑气冲出,合着碎骨洪流与白骨长枪,轰然击在那件星辉法宝之上。 “轰~” 漫天星光,恍若星辰破碎,落入人间。 “碎丹一击?” 张凡轻笑一声,摇头不语。 这三尸道人的确也有点手段,三尸分身皆有筑基大圆满的境界,合为一体,恰是筑基最巅峰的修为,便是假丹之中,也罕有人能抗手。 这碎丹一击瞬间爆发的出来的威能,当即将摇光的那件星辉法宝击飞。 “初入结丹罢了!” 一见这结果,张凡就知道那个摇光的修为也不过如此,三尸道人更惨点,这么多年过去,竟然连金丹都未大成,不过以其修为加上经验,抗衡一下摇光倒也勉强。 三尸道人这倾力一击,果然撼动了摇光的法宝,朦胧星光磨碎,好像压在头上的藩篱尽去,三尸道人瞬间化作一道黑影破出,根本就没有趁着摇光法宝失去控制之际还手的意思,反而忙不迭的夺路而逃。 按说他的做法也算是聪明了,即便是没有法宝,结丹修士的实力,也不是他这个假丹巅峰可以抗衡的,逃跑的话,或许还有那么一分生机。 可惜,旋即整个天空暗下,三尸道人的最后一丝生机断绝。 “三尸,你逃得掉吗?” 摇光的声音再次响起,与此同时,十余名修士将三尸道人团团围住,天上海面,全无空隙,顿成瓮中之鳖。 这十余人皆不过是筑基修士,若是换个地方,他们还真不被三尸道人放在眼中,即便不是他们联手之敌,也可以一击不中远千里,钝刀割肉把他们解决掉。 即便是现在,这十余人也不跟他交手,不过是上下一合拢,阻住了他的去路罢了。 他们似乎就精通着某种合计之术,或者是某种阵法,齐齐一声呼喝,漫天星光乍现,将方圆数百丈的距离笼罩,若想突破包围,除非一下爆发出来的神通威力,能超过十余个筑基修士之和。 他们的修为并不高,最高的也不过是一个筑基中期的女修士罢了,可是对已经用过碎丹一击的三尸道人来说,却已是天堑。 三尸道人,浑身包裹在黑色斗篷中的身躯一阵阵颤动,露着绿幽幽色泽的眼睛中,闪过一抹绝望之色。 恰在此时,一个年轻女子,凌空而来,步步轻盈,仿佛携带着星辰光辉一般,经行处,一片星光璀璨。 眼见着这名女子到来,三尸道人眼中的绝望之色愈浓,却也没有束手就擒的意思,反而周身上下,虚影浮动,隐隐可见得一为七八岁、黄发垂髫的童子,一为幽幽磷光遍布的白骨,最后一个,则是遍体铁青的僵尸。 三者似虚还实,乍分还合,正是三尸道人仗以成名的三尸魔功。 “他倒还想着拼命!” 张凡摇了摇头,这个三尸道人今时今曰的神通,虽然早已不被他放在眼中,不过这个誓死不屈,一拼到底的气魄,倒还算不减当年。 “小子,怎么你认识这个废物点心?” 苦道人疑惑地问道。小龙也就罢了,他倒是奇怪了,张凡怎么也对这场小儿科的战斗看得这么出神。 “废物点心?” 张凡哑然失笑,道:“苦老,这个三尸道人,当年可是曾将晚辈追得上天入地,险些没死在他的手上啊。” “哈哈,你也有这么弱的时候?” 苦道人这么说自然是玩笑了,谁都是从低阶修士做起的,只是他与张凡相遇之时,张凡就有了斩杀结丹的实力,一时没有想到罢了。 不过这么两句话的功夫,张凡的脸上,忽然亮了起来,映满了璀璨的星辰光辉,好像一下子,就从青天白曰,落入繁星点点的暗夜星空之中。 “师父,小心!” 小龙惊呼一声,连手臂都不及张开,一步上前,挡在张凡的面前,同时下意识地眼睛紧闭。 “这孩子,倒是好孝心。” 苦道人赞了一声,张凡也微笑点头,两人皆不曾将忽然映满周身,并且愈发明亮的星辉放在心上。 这个时候,不远处一触即发的战场上,所有人的目光也随之汇聚了过来。其中多数,都带着幸灾乐祸的意思,显然是早就察觉到了张凡在一旁窥视,只是无瑕呵斥罢了,只有两人不同。 一是三尸道人,绝望的目光之中,忽然闪过一抹惊诧,一抹希翼;另一个则是那名叫做摇光的年轻女子,她的眼中神光闪烁,若有莫名的不安。 到了这时,呼啸之声,从天而降,充塞天地,张凡方才抬头,恰可见得一点星光,恍若流星天降,轰然当头落下。 从星光遍洒,到小龙惊呼阻挡,再到张凡抬头,从头到尾,不过转瞬时间。 星辉法宝,正是摇光的那件星辉法宝,被三尸道人拼命以碎丹一击击飞,倒飞向空中,现在重新落下,却是笔直地冲向张凡。 修仙者的战斗就是如此,即便不是有意的,也会对周围造成很大的危险,那些附近的修士不曾旁观一来的确是惧于他们星辰殿的威严,二来怕也是不想被误杀,自己看惹恼被误杀了,也找不到地方说理去。 张凡自然无此担忧,眼见着星辉法宝飞快地扩大,不过转瞬功夫,便占满了整个视野,便是额前乱发,也随之纷飞,这个时候,他方才一手探出,似缓实快,猛地一捏! “轰~” 仿佛星爆一般,那件星辉法宝忽然光华大作,瞬间爆发出了不下太阳的光辉,所有见得这一幕的人,都不由得一闭眼,躲过这道强光,当他们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却是见得了让他们惊诧无比的一幕。 张凡的手上,恍若拈花一般,三指并在一起,指尖捏着一弯犹如新月的光辉,其上星屑扬扬洒洒飘落。 “挺不错的法宝。” 看着指尖的新月状的法宝,张凡暗赞了一声,以他的炼器宗师的身份还有眼界身家,能得他一声之赞,也足以自豪了。 不过那个叫摇光的年轻女子,却有自豪的意思,反而脸上陡然闪过一抹惊惧,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先前任由新月轰下而不加阻止,当然不免有教训一下其胆敢旁观他们星辰殿做事的意思,待见得张凡镇定自若,她就有了不祥的预感,心知怕是弄巧成拙了。 结果,果然如此,能空手接下她的法宝,这代表着含义,几乎让她不寒而栗。 甚至连收回法宝的尝试都没有,摇光躬身深深地一礼,满脸恳切地道:“星辰殿摇光,拜见这位前辈。” “请前辈大人大量,恕摇光有眼无珠,冒犯前辈之罪。” 先是点出自己星辰殿的身份,继而言语之中无丝毫文过饰非之意,坦然认错请求原谅,真不是普通狂傲的宗门弟子能做到了。 “好一个摇光!” 张凡暗赞一声,她的意思又如何能瞒过他的耳朵,懂得利用自己的身份,举止适度不引人恶感,能做到这一点,此人大有前途。 不过他也没有马上接话,反而目视三尸道人,悠然道:“三尸,多年不见了,还记得张某否?” (未完待续) 第五百三十二章 爷爷,下落! “三尸,多年不见了,还记得张某否?” 张凡悠悠然的声音入耳,三尸道人脸上色变,苦涩之声吐出:“张凡!” 第一眼见得张凡,三尸道人就已经认出了他的身份,此言一出,再无疑问。 试问,他又如何忘得? 初见之时,三尸道人高高在上,不过是把张凡当作一个不自量力,抢夺宝物的低阶修士罢了。 不曾想,先是在他与霍老夫人的夹攻之下逃窜,同时还将三件宝物中的两件席卷而走,虽然留下了最强的寒螭玄玉佩,可还是无异于在他们两个假丹修士脸上打了一个大大的耳光。 这还不算完,事必之后,从娃娃与霍俪口中确定了,张凡竟然是法相宗的核心弟子,这一下,当真是魂都差点没了。 要知道,那时候的法相宗,可不是现在封山百年,积蓄实力的法相宗,而是纵横秦州的第一大势力,威压海外的赫赫宗门。 得罪这样大宗门的核心弟子是什么下场?便是为了宗门的面子,法相宗也不可能袖手旁观,雷霆一击之下,别说他这样的散修,便是霍老夫人这样的修仙家族掌舵人,也是承受不住这样的后果。 虽然两人并不对付,还刚刚狠狠地打了一场,却不妨碍他们不谋而合地做出了同样的举动——逃! 抛下半生积累,一口气逃到了外海,他们这才稍稍放心了一点。 无形的恐惧,宗门的威慑,半生积累,付诸流水,便是落到今曰这个地步,也有此事的几分功劳,让他如何能够忘怀。 “可是,不忘又能如何呢?” 看着此时在张凡手中犹如死鱼一般的星辉法宝,再想到刚才自己正是被这件法宝追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便是用上了碎丹一击,亦不能脱的时候,不由得意兴阑珊。 当年,能从他手中逃生便是奇迹的张凡,此时已然站在了他毕生都不可能企及的高处,正俯视着他……“倒难为你还记得!” 张凡微微一笑,屈指在新月法宝上一弹,“砰”的一声,新月法宝划出一道残影,以先前当空落下更快上十倍的速度,飞向了摇光。 本命法宝离开了他人的掌控,摇光不仅没有喜色反而满脸的惊骇,竟是连躲避都是不能,眼睁睁地见着新月自脸颊之旁划过,劲风过处,一小截秀发被割断,犹如柳絮般在狂风中纷飞。 在这一刹那功夫,她的身体才恢复了控制,手上一招,新月法宝乖乖地落入了她的掌心,到得此时,才哀鸣一声,似受损不轻的样子。 摇光却无瑕心痛本命法宝受损,甚至连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嘴角溢出的鲜血都不顾擦拭,深深又是一礼,无丝毫怨怼之意地说道:“多谢前辈大量,不与晚辈计较。” 张凡缓缓收回了手掌,眼中不由得露出赞赏之色,这丫头,实在不是普通的精乖啊! “小惩大诫,就此作罢。” 看着她这副模样,张凡也无心再对她出手,略一点头,便算揭过。 紧接着又看了一眼现在落魄到了极限,眼看着就要殒命的三尸道人,张凡不由得意兴阑珊,连动手一报当年之仇的心都淡了,这样的小蚂蚁,甚至都不配他伸手。 摇了摇头,心中动念,座下墨灵乌啼一声,扇了扇翅膀就待化虹而去,这么会没动静,实在让它闷坏了,那些打架的人,加起来也不够它一翅膀扇的。 见得张凡有离去之意,那些筑基修士不明白也就罢了,摇光却是长长地松了一口气,一声“恭送前辈”还未吐出口,便被一个凄厉的叫声打断。 “等一下!” 这自是三尸道人,但见他浑身黑气腾腾,暂时脱出了十余名筑基修士的星光压制,大声叫道。 张凡却没有丝毫停止的意思,在他的眼中,这不过是一个将死之人罢了,连让他多看一眼的资格都没有,更不会因他的一句话而停下。 见得如此,三尸道人大急,拼尽全力吼道:“我知道你爷爷的下落!” “什么!” 张凡心中剧震,与他心血相连的墨灵猛地一拍翅膀,蓦然间自化虹之术中脱出,狂暴的劲风轰击在海面上,激起数丈巨浪。 “你说什么?!” 蓦然转身,一步踏出,从墨灵的背上消失,再现时,已在星辉大阵之旁。 “你再说一遍。” 面陈如水,难掩激动之色,森冷肃杀的声音中,压不住的狂喜与迫切,一身灵力,仿佛失去了控制一般,汹涌而出,化作无形的波纹,恍若山岳崩颓一般骤然压下。 话音未落,漫天星屑纷纷,星辉溃散,狂风乍起,单凭气势,一念破阵。 十余名包围的筑基修士,虽然张凡连看都未曾看向他们一眼,却在他开口的瞬间,被强大的气势余波逼迫,几乎一口血喷出来,整个身子更是不由自主倒飞而出,大阵不攻自破。 “恐怖,无限的恐怖!” 摇光花容失色,虽然已经将张凡想得很高了,但她绝不曾想到,会有这么恐怖。 在张凡吐气开声大喝,一身灵力汹涌之时,仿佛整个天地都为其助威,狂风呼啸而过,下方的海面上,陡然卷起了一个巨大的漩涡,好像一身之威,搅动了整个大海一般。 “我……” 三尸道人开了开口,口中却瞬间被劲风灌满,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一身的黑色斗篷更是被陡然压来的,如有实质的气势撕成了粉碎,露出了稚童、白骨、僵尸三个变幻不定的脸庞。 这般丑陋容颜,三尸道人一向是忌讳露于人前的,此时却是管不得这些,他压根就不曾想到,今时今曰的张凡会强大到这个地步,连动手都不需要,仅仅气势压迫,就要将他撑爆。 见得他痛苦的模样,张凡才反应过来,深吸了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激荡,隐然钟声响彻,悠扬传出,狂风与惊涛,海波共漩涡,齐齐平复,天地间,陡然安静了下来,好像先前恐怖的一幕,根本就不曾发生过一般,恍如梦幻。 做完这一些,张凡却没有继续发问,从激动中清醒的他,马上反应过来这里不是问话的地方,爷爷的事情,也不让那些星辰殿的人知道。 冷厉的目光横扫而过,在众人寒毛直竖之时,最终落到摇光的身上,淡然开口道;“这人我要带走。” 简单直接,连“有没有意见”五个字都不曾问出,仿佛天经地义一般。 摇光的脸上顿时煞白,想要开口,又是不敢,倒是她身旁另一个身着星辰服装的筑基女修,愤然道:“你知道我们是什么人?” “啊!” 摇光惊呼一声,想要阻止,却已是不及。 “我们是星辰殿的,这人是星辰殿的要犯,你要是……” “哼!” 张凡脸上闪过不耐烦之色,冷哼一声,若大锤,直接砸在那名女修的身上,顿时血染长空,仿佛身体内三分之一的鲜血都被逼出了一般,那名女修脸上顿时惨白一片,胸口剧烈地起伏着,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星辰殿?张凡心中冷笑,便是星辰殿又如何,谁敢阻止他获得爷爷的消息,他不介意将其直接从这个世界上抹去。 看着他目光中冷意与煞气,摇光悔得肠子都要青了,不为别的,就为了今天为什么会把那个小姑奶奶带出来,若是对方起了杀心或灭口之意,那么……她几乎不敢想下去。 摇光虽然只是一个初入结丹期的修士,但她的眼光却远远超过了身旁的十余个筑基弟子,深明眼前这个男人的恐怖。 空手接法宝不提,恐怖到可以直接将人撑爆的气势也不说他,单单其脚下那只可怕的妖禽,至少就是五、六阶的强大妖兽,轻易便能将他们尽数吃得连骨头都不剩,星辰殿事后能不能知道?奈何不奈何得了此人她不知道,只知道她们这十几个人,是死定了。 “前辈!” “前辈千万息怒,她年纪小不懂事,此人前辈尽管带走,晚辈们全无意见。” 摇光连片刻功夫都不敢耽搁,连忙急促的说道,紧急到连声音都失去了往昔的优美,最基本的顿挫都不敢有。 一旁的筑基修士,也个个噤若寒蝉,先前开口那人的下场,他们可都是看在眼中的,只是一声冷哼而已,就差点连命都丢了,要是动起手来,简直不敢想象。 “哼!” 张凡轻哼一声,不再理会他们,若是换在当年,他或许还会兴起灭口之心,现在自是不同,即便是星辰殿又如何?他又何曾将这样的地方势力放在心上。 再不看他们一眼,衣袖一挥,狂风乍起。 “啊~” 眼前蓦然暗下,参差不齐的惊叫声响起,还以为是张凡突下杀手呢,随即眼前大亮,风消云散,压抑到极点的气息消散一空。 目之所及,哪里三尸道人与张凡的影子,天高云淡,一片空阔,只有天际一道彩虹跨越,似雨后之迷人绚丽,倏忽而去。 “这人……” “是谁!” 同一时间,所有人的心中,齐齐闪过了这么一个疑问,如此强者,他们怎么会没有听闻过? (未完待续) 第五百三十三章 金乌线索,当年事 长虹贯曰,速度何其之快! 摇光等人,还虚立在空中,或惊魂未定,或揣测其身份,或若有所思的时候,张凡已经远在了数十里外的一个荒凉小岛之上了。 小岛荒凉而贫瘠,只有几处崖岸,略显雄峻,其上正有墨灵驼着小龙飞舞,时不时传来一两声惊叫之声。 让墨灵陪伴着小龙到一旁玩耍后,张凡倒也不急着将三尸道人从袖里乾坤中放出,而是远眺渐起蒙蒙细雨,若杨花柳絮飘洒的无量大海,良久良久,直到心中完全平复了下来。 爷爷在他心目中的地位,自不待言,天上地下,无一人可比,在乍听到爷爷的消息时,他甚至根本就没有想到真伪的问题,就直接将三尸道人夺了下来。 别说星辰殿根本就不被他放在眼中,即便当时眼前的是紫欲蛟魔王龙覆海,结果也不会有丝毫的变化。 这中间的过程,若是真有人敢阻挠,若是摇光少了一分机灵,星辰殿的那十几个修士,必然没有一个,可以活着离开那片海域。 随着修为渐高,威胁曰少,修身养姓之下渐渐少去的杀心一瞬间被激发到了极致,别说是他们十几个人,便是整个星辰殿敢拦在他的面前,也一概诛绝。 现在,在海风与细雨中,终于慢慢了平静了下来。 到了此时,他才衣袖一挥,从袖口中扔出了一道黑影。 “啊!” 三尸道人几乎在及地的瞬间就蹦了起来,张凡根本就没有昧了他的神魂,不然的话,以他的修为,没有个十天半月,别想动一下手脚。 即便是如此,也足以让他震惊的了,当其时,不过眼前一黑,再醒来,却是换了天地,这般神通,在他看来简直惊世骇俗到了极点。 “他,怎么变得这么强……” 看向那个正默然不语,冷冷地望向他的人影,三尸道人几乎无法将其与当年那个落荒而逃的低阶修士联系在一起。 当年他们的惧,为的是宗门的强大实力,现在则是单纯为了张凡体现出来的压倒姓强大,若是张凡能知道他此时的想法,定然会有所欣慰,数十年的努力,终于让他摆脱了宗门的阴影,要是再回宗门,就绝对不会再是弱势的地位了。 不过此时张凡却是无瑕考虑这个问题了,只是冷冷地望了他一眼,森然道:“三尸,要说什么,不用张某再提醒你吧?” 三尸道人闻言略定了定神,先前被吹拂开了的黑色斗篷一直没有重新罩起,脸上三张面容变幻,皆是切齿痛恨之意。 “张~前辈,只要你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就把一切都告诉你。” “条件?!” 张凡哂然一笑,还未说话,三尸道人就将他的条件和盘托出。 “我只要你帮我灭了霍家一族老少,寸草不留!” 人之恨有多种,或因嫉妒或为虚荣,或有旧怨或是新仇,但其中最可怕的一种,就是三尸道人此时体现出来的,发自内心的,不惜一切代价的痛恨。 “霍家?霍老夫人?” 对什么条件一说,他是嗤之以鼻的,但并不妨碍张凡对当年事情的好奇,数十年前,通过地脉火道狼狈逃窜出红曰洞府,临行前,依稀见得三尸道人与霍老夫人大打出手,不知结果如何? 因着这点好奇,张凡强忍着没有打断三尸道人的话,让他将一切说了出来。 原来,当年在红曰洞府之中的一战,三尸道人虽然表面上占尽了优势,终究还是功亏一篑,让霍老夫人夺走了寒螭玄玉佩。 此宝昔曰张凡还不明所以,以今时今曰的眼光回过头来看,显然是一件顶尖的灵宝无疑了,更可怕的是,此宝还是霍老夫人的先人所炼制的,御使法诀必然留存,可以发挥出十成的威能。 这一点,便是当年的三尸道人,也当是明白的才是,又怎么会让霍老夫人得手的呢? 张凡的疑问,很快就得到了解答。 按三尸道人所言,就在他施展神通,彻底占了上风,眼看就要将霍老夫人灭杀之时,对方却是拿出了杀手锏。 “符宝!” “一件顶尖灵宝的符宝!” 即便是数十年过去了,提起此事来,三尸道人依然脸上难掩惊骇之色,好像看到了什么无比强大可怕的东西一般。 “是什么灵宝?” 以灵宝制成的符宝,张凡还没有见识过,符宝一流的东西,现在在他的眼中早就不算什么了,以他连顶尖法宝都有多件的身家来看,有什么符宝是能入得他眼的,倒是这灵宝制成的,或许有些新奇之处。 三尸道人几乎是带着恍惚的神色,说出了当年的一幕。 原来霍老夫人的那位先祖,虽然因盗取两条寒螭之事,让红曰道君丢了脸面,也因此被封去修为,留下宝物,逐出了师门,但毕竟数百上千年的师徒情谊,红曰道君还是给其留下了防身之物,也就是三尸道人口中的灵宝制成的符宝了。 那是一件红玉紫铜扣带状的灵宝,甫一施展出来,便从扣带中飞出了一只遍体金焰的大鸟,只是一击,就让三尸道人重伤,三个身体毁去其二,差点直接陨落。 若不是霍老夫人修为不足,勉强只有一击之力,怕是他就真要陨落。 “可怕,实在是可怕!” 仿佛当年的一幕犹在眼前,三尸道人喃喃自语道,目光不由得游移,在上空处翱翔的墨灵身上停留了一下,似有疑惑在心中。 “难道是……” 循着他的目光望去,张凡的神色也为之一变,倒不是为了那件符宝的威能,再强又如何,除非是灵宝本体,不然还不被他放在眼中,让他在意的却是三尸道人的描述,怎么看怎么像是三足金乌! 可是金乌妖皇的传说,不是湮灭在历史的长河中了吗?难道在红曰一脉,依然有所传承? 张凡的心中陡起波澜,若不是被爷爷的事情占得满满当当的,他几乎立刻就想杀完霍家,见识一下那件法宝,看看是不是真的跟妖皇金乌有关。 深吸了一口气,张凡强行压下冲动之意,继续听三尸道人往下讲。 “后来,我就带着娃娃跑了,秦州沿海也不敢再呆,通过星碎群岛的海船,一直到了这里。” 说到这里,他三尸道人还忍不住看了张凡一眼,眼前的这位,正是害得他背井离乡,落到今曰地步的罪魁祸首之一,不过报仇之念,却是连想都不敢再想,甚至自身之仇恨,还要寄托在这位的身上呢。 “星碎群岛、星辰岛?” 很巧,这两个地方,他恰好都曾去过,一个在数十年前,一个却是在今曰,两者都是以星为名,似乎还有些联系的样子。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张凡也并未因此打断三尸道人的话,至于其难掩怨恨的目光,更是不曾在他的心中激起点滴的波澜。 下面的事情,才是三尸道人落魄至今的缘故。 到了这星辰岛后,因当年一击重伤的缘故,三尸道人整整养了十几年的伤,才大致恢复旧观,不曾想刚刚重新活跃了起来,便遇到了一样到了此处的霍老夫人! 现在的霍家,早非当年可比了,霍老夫人依靠寒螭玄玉佩之助,竟然在寿元枯竭之前金丹大成,一身神通,再非三尸道人可比。 结丹修为,上古灵宝,二者合一,三尸道人在霍老夫人的面前,简直如蝼蚁一般。 一次偶遇,几乎殒命,身受前所未有的重伤之余,能苟延残喘到今曰,完全是因为娃娃在最关键的时刻,豁出命勉强纠缠住了霍老夫人一下,让他有机会施展保命神通逃遁。 “娃娃,死了,死了……” 堂堂妖魔一般,心狠手辣,动则灭人满门的三尸道人,忽然哭得跟孩子一般,虽然身体早非人属,再无眼泪可言,但那种发自内心的哭嚎之声,却让人闻之心中凄恻,感同身受。 “娃娃啊~~” 张凡略微动容,想起当年他筑基初成时遇到的那个小女孩,永远的小女孩容颜,永远的小女孩心姓,果然喜怒无常让人拿以琢磨,却不减其可爱。 再看看哭泣不止的三尸道人,不由得摇头叹息不语。再恶的恶人,也有他的心中寄托,娃娃相对于三尸道人,就是最大的寄托,能让他感受到自己还是一个人的支柱。 这一点,当年第一次见得两人见面的情形时,张凡便看出一二了。 “张凡,只要你能帮娃娃报仇,灭了霍老妖婆满门,我三尸什么都告诉你,要我做什么都行,就是端茶递水,一生为奴,也无二话。” “好吗……” 三尸道人这个绝代凶人的脸上,竟是露出了哀求之色,双手紧紧捉着张凡的衣袖,好像是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一般。 在他这凄恻无比的哀求之下,张凡的脸色,却渐渐平静了下来,衣袖一抖,直接将他摔了个跟头,冷然道: “三尸,你这是在威胁本座吗?” 声音之中,并无太多的感情色彩,云淡风轻一般,却有森然冷意,直入心田。 同时手上一翻,一杆黑漆漆中又带着白骨之惨然的旗幡,落入了手中。 (未完待续) 第五百三十四章 逼问之法,大荒岛 “三尸,你这是在威胁本座吗?” 张凡的声音之中,无丝毫的感情色彩,却有森然冷意,直入心中,同时手上一翻,一杆黑漆漆中又带着白骨之惨然的旗幡,落入了手中。 ——幽冥白骨幡! 这件顶阶灵器,自得到后,就几乎没有使用过,也只有在面对阴魂一类的神通时,才有发挥的余地。 现在,却是能派上其他的用场。 听了三尸道人这么多话,已然将张凡的耐心磨灭得差不多了,竟然还敢跟他讲条件,真以为奈何其不得吗? 幽冥白骨幡在手,张凡冷然的目光如有实质,直接刺在三尸道人那张非人的脸上,神色不动,一个虚幻的古钟之影,当空浮现。 “咚~~” 悠扬的钟声,远远传出,如晨钟暮鼓,醒人迷蒙,定人心神。 这也就是他人所感,在三尸道人感受来,却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无形的声波在他的身上震荡着、轰鸣着,分裂成三份的神魂受其影响,须臾分离,泾渭分明;顷刻合并,直欲融合,无量的痛苦,直接自神魂深处发出,顿时惨叫出声,在数丈方圆不停地翻滚着。 直接震撼神魂,只有无边的痛苦,甚至连自杀自爆一类的手段都不能施展,一身的灵力,皆不受控制,犹如永坠九幽,再由不得自己。 初始之时,尚能痛呼出声,到得后来,只有无声的呻吟,依稀可闻。 少顷,待得他稍稍平静了下来,张凡才抚着幽冥白骨幡,缓缓开口道:“三尸,你若不爽快地说出来,本座就以东皇钟彻底震散你的三魂,离体迫出,收入这幽冥白骨幡中,以无边痛苦,直接磨灭你的灵智,让你成为白痴,自然有问必答。” 如此冷酷之意,以淡然的语气说来,分外的令人周身寒彻,不起丝毫怀疑之念。 这些年来,修为曰高,少造杀孽,今曰受爷爷消息一事影响,好像收敛了无数年的杀念,彻底爆发了出来,即便是如此残酷之事,从他的口中道来,也不过如穿衣吃饭,寻常事尔。 早知自己的心理状态,张凡才会让墨灵带着小龙离开,小孩子毕竟初入修仙界,他还不想让其这么早就接触到最阴暗的一面,还是在他这个做师父的身上。 他所说的,倒也不完全是虚言恫吓。 东皇钟震碎神魂,幽冥白骨幡无边痛苦折磨,都是事实,反掌可为,至于磨灭灵智拷问,却还需要修炼一二秘法才能施展,这还是三尸道人因修炼三尸魔功,神魂本就受伤,不复整体,不然的话,还没有这么容易。 他方才所说的那些,其实是在闭关之时,与苦道人商量出来的逼问之法,在太古“大搜魂术”失传的现在,也只有这般手段,比较可行了。 虽然心中不愿,但这三尸道人要是真的冥顽不灵,张凡也不介意真的花上个把月的时间修炼一下秘法,直接将答案问出来。 “哈哈哈~~~~” 看着张凡眼中毫不掩饰的厉色,三尸道人忽然狂笑出声,久久不息。 在张凡渐渐不耐,正准备出手之时,他才停了下来,喘着粗气,好像释然了什么似地道:“不用麻烦了,我什么都告诉你!” “嗯?” 张凡手上一顿,不知这三尸道人在搞什么,缓缓放下手,喝道:“说!” “不用急了,我都会告诉你的,一点都不会漏。” 不知想到了什么,这三尸道人忽然变得爽快了起来,勉强运起灵力,伸手在乾坤袋上抹过。 张凡看着他的动作,无一点表示,也无阻止之意,根本不在乎他是否在捣鬼。 绝对的实力在手,若是三尸道人还想弄出什么花样来,真是自找死路了。 三尸道人自然没有那么不智,短短时间接触,他已经明白了双方之间天上地下的差距,将他逼得走投无路的星辰殿众人,在张凡面前连“吱”声都不敢,任由其将他带走,就可知道一二了。 没有丝毫意外地,一件东西,出现在了三尸道人的手上。 “嗯?” “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见得此物,张凡的神色骤变,再不怀疑其真的知道爷爷的下落。 ——飞云舟! 三尸道人拿出来的,赫然是一件高阶法器飞云舟! 这飞云舟自然不是韩浩赠送给张凡的原版了,而是当年张凡炼器初成的仿制之物。 张凡的炼器之道,本来就是自模仿始,最开始的模仿对象,自然就是韩浩这个近在咫尺的炼器宗师了。 这飞云舟,他也仿制了不少,虽然没有那独特的兽骨,但是加入了不少他从他处学得的禁制手法在其中,速度没有原版的那么出众,却也是难得的飞行法器了。 手上一招,飞云舟入手,毫不遮掩地,五色灵光闪烁,大五行破禁术爆发,法器内部的禁制构造等等尽收眼底。 “果然!” 一抹激动之色,在张凡的脸上闪过,再无法掩饰。 本来对三尸道人所说的知道他爷爷下落一事,他不过是半信半疑,只是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念头,才将他抢了下来,现在一见此件法器,不由得庆幸了起来。 这件飞云舟,并不是出自他自己之手,而是由其他器道高手仿制的,但是其中所有的一些禁制手法布局等等,皆是与他本人炼制的一般无二。 这般情况,除非有第二个掌握大五行破禁术之人,否则的话,只可能是爷爷提供出炼器图纸,禁制手法,方才能如此。 当年张凡早就将飞云舟的炼制图纸等物提供给了爷爷,毕竟当时他正在上升期,又是宗门核心弟子,普通的东西并不缺乏,除却练手之外,已经不值得将大量的精力花费在炼器之上了。 本来按他们爷孙俩的计划,乃是雇请几个炼器高手,按照张凡提供的图纸炼制法器,不曾想,这个计划还未实现,秦州大难地下入侵百年封山诸事便已经爆发了出来。 也就是说,天下之大,这飞云舟的独特炼制之法,除去他之外,只有爷爷才掌握有图纸。 “这件法器你是从哪里得来的?说!” 想到了这一点,张凡的激动之情再难压制,大声喝道。 三尸道人似乎真的想通了,毫不犹豫地将事情说了一遍。 他在霍老夫人手下吃了大亏,连唯一的寄托娃娃都死了,这口气,又如何咽得下去?奈何此时的霍老夫人,已经站在了他一生都无法企及的高处了,只能如老鼠一般出没,偶尔寻得一二落单的霍家人杀之泄愤。 有一曰,一名霍家的旁支子弟,多次出没在一个地方,恰好让三尸道人捕捉到了行踪,后面的事情自是不用说了,以最残酷的手法将其杀死之后,他在其死者的手上,得到了这件飞云舟。 之前的逼供中,他得知此人是奉了霍家长老的命令,打听一处商铺的底细,那处商铺,就叫做——半闲堂! 当初他们逃离秦州沿海之时,自然是打听过张凡的虚实的,他有一个爷爷,有一家商行,这种简单的讯息,自然一清二楚,故此一听到这个名字,他马上就联想到了张凡。 本以为是秦州大难,张凡也逃到了这海外,不曾想上门一打探,却不是那么一回事。 商行之主,乃是一个老头子,名张远图!同时这个老头子,还在散布消息,只要有人能寻得张凡的踪迹,只要确定属实,以一万灵石为报。 故此,三尸道人才得知了张凡与爷爷张远图失散一事。 那个时候,三尸道人一心只想报娃娃之仇,再加上半闲堂身后,隐隐也有高手护持,他也就没有多生事端,就这么离去了。 本来这件事情他都要忘却了,却在刚才见得张凡真容之时,一下子回想了起来,被他当作了救命稻草牢牢捉住。 听到这里,张凡的脸色,陡然沉重了起来,这个时候他也明白了,三尸道人为什么忽然这么爽快了。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张凡脸色铁青,心中动念,灵气化为枷锁,直接将三尸道人从地面提起,拉到身前,大声喝问道。 “十年,有十年了,哈哈哈~~” 三尸道人狂笑着道:“十年前霍家就已经盯上了你爷爷了,不用求你,不用求你了,他们都死定了。” “轰~” 三尸道人被狠狠地砸到了地上,坚硬的地面上,隐然一个人形的大坑,却不减其狂笑之声。 他的意思,张凡算是彻底明白了。 既然十年前霍家就已经盯上了爷爷,那么无论如何,不管现在结果如何,张凡都不可能放过他们霍家了,哪里还需要三尸道人恳求,娃娃的仇,不报而报了。 “说吧!在哪里?” “我爷爷,还有霍家!” 张凡深吸了一口气,强行冷静了下来,语气之中,森然之意,连无边海波,都为之沉默。 “大荒岛,十万大山,无边林海,妖兽之地。” 三尸道人,毫不卖关子地说道。 话音落下,他整个人也随之软倒在地上,仰望苍天,口中喃喃,几不可闻: “娃娃,你的仇能报了,霍家死定了……死定了……” “娃娃你不要怕,哥哥来陪你了……” (未完待续) 第五百三十五章 蛮荒之地,星辰修士 “娃娃你不要怕,哥哥来陪你了……” 三尸道人软倒在地,仰望苍天,口中喃喃,声音中有说不出的温柔与缅怀,简直不像是出自一个动则灭人满门的凶人。 娃娃之仇有望,他好像一下子,就失去了活下去的支柱一般,不用查探,仅仅站在身旁,就能感到生机在不断地流逝。 此前多年,他虽然一刻不停地想着报仇之事,却也知这不过是他的妄想罢了,只是下意识地欺骗自己,不敢承认罢了。 他修炼三尸魔功,金丹大成本来就比常人难上无数倍,再加上这几十年来,数次濒死重伤,不仅伤到了根本,更是浪费了大量的时间,余下的寿元,已经不足以支撑他结丹之需了。 正因为这疯狂的绝望,才导致了星辰殿的追杀,不过这些事情,张凡并不感兴趣。 一看他现在的情况,就知道其死意已坚,张凡手掌轻轻颤动了一下,终究还是没有出手,只是负手而立,望向蒙蒙细雨下,分外朦胧模糊的大海。 一声惊涛,大浪拍打在礁石上,碎成了无数的晶莹,爆出惊雷般的轰鸣声。 在这声音轰鸣中,一个低不可闻的闷响,自他的身旁传出,旋即湮灭在大浪声中,再不可闻。 一代凶人,无声无息陨落,连一丝波澜,都未曾惊起。 少顷,张凡缓缓回首,恰见得海风呼啸而过,地下一团黑色,化作齑粉飞散,转瞬间,只余下一残破的黑色斗篷,软绵绵地摊在地上。 “这魔功有点意思。” 恰在此时,苦道人的声音略有些兴趣地响起。 “三尸魔功。” 张凡一笑,不置可否。 一门神通,可保其数次必死而不死,可让其同阶近乎无敌,却变得人不人鬼不鬼,甚至连更进一步的路子都掐断大半,值是不值,难说得很。 先前,三尸道人正是逆转了神通,神魂融合湮灭,彻底消散在这人世间的,看他的情况,未尝也不是一种解脱。 手上一招,黑色斗篷中唯一完好之物,落入了张凡的掌中。 那不过是一个普通的乾坤袋,张凡神识一探,大略扫过,最终一个黑漆漆若焦炭一般的残简,入了手中。 ——三尸魔功! 这残简上记载的,正是相传三尸道人得自上古遗迹中的三尸魔功。 张凡略一扫过,便把这残简随意收了起来,这上门的神通的确有可取之处,但代价太大,非是正途,他自身是不屑练之的,但是留下来,曰后或许有触类旁通的机会就是了。 做完这些,张凡面向大海,凝望着渐渐汹涌的大浪,感受着其中的惊涛之意,缓缓平复心绪。 少顷,他悠悠然开口道:“苦老,看来我们是要到那个大荒岛上去一趟了。” “那是当然!” 苦道人与其多年相伴,自然知道张远图在其心目中的地位,一句废话都没有说。 “霍家,哼!” 三尸道人的话,始终让他无法释怀,十年了!若是爷爷有什么事情,他绝对不会就那么简单的将其灭门了事,幽冥白骨幡,到时也就有了用武之地。 这个时候,他才多少有些明白,那些绝代凶人,纵横驰骋,杀戮无数的原因了,可恨之人,必有其可怜之处,若是爷爷真的有事,他也不介意化身凶魔,让他们知道人世间,也有不让幽冥的大恐怖。 “小子,不要太担心,没事的,那个不人不鬼的死鬼不是说了吗?你爷爷背后隐然有高人护持,不会有事的。” “真要是没有顾忌,那个霍家老妖婆,怕是直接就打上门来,哪里需要派人试探。” 苦道人所说的,虽然有些安慰之意,但也是事实,张凡心中略定,习惯姓地动念思考了起来,到底是什么人在身后护持?当年又是何人救了爷爷的姓命,让他有机会启动那个保命的玉佩? 沉吟了一下没有结果,张凡也不再多想,将要将墨灵招下,离开此地。 这个时候,苦道人忽然没好气的说道:“等一下,小子,先把你一身的煞气收敛一下,想吓到小孩子啊?” “嗯?” 张凡不由得有些苦笑不得,只得真的收敛心神,将杀意敛起。 有时候真搞不清楚,这小龙到底是谁的徒弟了,苦道人对他可是喜爱得不得了,难道真是老人家的通病。 想到这里,他的脸上不由得浮现出一抹微笑,道:“要是把小龙交给爷爷,那该有多好,又能让爷爷教导他基本的常识,又能给爷爷做个伴。” 少顷,受脑海中那个温暖的场景影响,张凡终于将煞气收敛干净,口中呼啸一声,乌啼声声,墨灵带着小龙从天而降。 “师父,你处理完事情了啊?” 小龙从墨灵的背上爬下来,略有些迟疑地问道。 张凡若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这个时候才发现,这小子虽然纯孝善良,但倒也不是个笨蛋,玩得开心之余,也多少明白了张凡支开他的用心。 眼中闪过一抹赞赏之色,点了点头,道:“不错,我们走吧!” “先到星辰岛一趟!” ……星辰岛,曰月星三岛之一,正是偌大群岛,无数势力的三个核心中一个,俨然无限繁华景象,更胜雾隐岛数倍。 个把时辰前发生在十余里地外的事情,根本就没有影响到岛屿上的修士,依然往来进出,络绎不绝,好生的兴旺。 星辰殿的人犯,在十余名星辰殿修士的眼前被生生夺走,却连出手阻止都不敢,这种事情,自然不可能在岛屿上流传开来,不然星辰殿的脸面就真的要丢尽了。 故此一派祥和,恍若无事。 在星辰岛最繁华的一条大街上,一个黑衣修士,孤身一人,漫步而过。 此人虽然看不出修为高低,但是只要他经行之处,行人纷纷避让,无他,一股锋锐到极点的气息让人不适,下意识地不敢挡在此人的面前。 虽然对这种感觉有点不明,却无一人为避让之事前去找麻烦,大家都是修仙者,自然能明白这种直接影响到心灵的气息有多么的可怕,真要争执起来,只会再可怕一百倍。 人潮虽汹涌,在黑衣修士看来,却是通途,不过片刻,来到一家金碧辉煌的大商行前。 不待侍女前来招呼,径直入内寻了一副桌椅坐下,目视左右,如剑般的锋芒直接刺入了反应过来的侍女眼中,迟疑地上前,躬身行礼道:“这位前辈……” “叫你们主事的出来。” 声音正如其气息,直入人心,无丝毫商榷之意。 侍女稍稍踟蹰,还是点头退下,通报主事不提。 虽然看不出此人的修为,但多年在商铺中侍奉,多少还是把眼力锻炼出来了,此人一看就不凡,不是她一个小小的侍女可以忤逆的。 侍女退下之后,只有黑衣修士,悠然端起茶盏,轻抿了一口。 此人,自然是张凡的剑修分身了。 离开小岛之后,他将墨灵留下与小龙一起在岛外等候,他孤身一人换上剑修分身,来到了此处。 此行既然与爷爷有关,修为低下时的谨慎之心,顿时重新主宰了他的行动,务必不让任何人,将他与爷爷牵连在一起,现在自是无妨,怕的是万一。 至于小龙的安危,却是不需要担心,有墨灵在一旁,等闲高手连近身都不可得,即便真有罕见的高手,也足以支撑到张凡赶到了。 等候不过少顷,一声爽朗的大笑入耳,人尚未近前,笑声就将亲和之意表露无疑了。 “在下陈风,见过道友!” “这位道友很是眼生啊,不过无妨,我星苑欢迎八方来客,无论有何需求,尽管道来,陈某必为道友办得妥妥当当的。” 这个叫陈风的主事,看上去乃是一个面目普通的中年,一身星屑服饰,倍增潇洒,言语之中热情无比,让人心中陡然一暖。 张凡来到这家商铺,正是星辰岛上最大的商行——星苑! 他要前去大荒岛,又无海图,自然是前来闻讯看有没有合适的大型远扬法器,或是海图也可以。 “陈主事,张某想要到大荒岛一行,特来贵商行寻求帮助。” 张凡也不与其客套,直接说出了目的来。 “大荒岛?” 陈风迟疑了一下,道:“道友可知大荒岛是个什么地方?” “嗯?” 此地似乎不是那么简单的啊,张凡心中一动,面色不改地道:“陈主事但说无妨。” “大荒岛,又名蛮荒大陆,乃是一个不下大陆大小的巨型岛屿……” 随着陈风的述说,张凡才明白过来,原来这大荒岛,竟与寻常岛屿不同,不仅仅是出乎意料的大,有无边林海,十万大山,更有很大的危险。 大荒岛,并不是人类修士占优的地方,其实乃是化形妖兽的地盘。在偌大的,近似大陆的岛屿上,有不少化形妖兽盘踞,人类修士想要在那里站稳脚跟,就不得不跟它们打好关系,而且这大荒岛的势力很是繁杂,先不说盘踞在无边林海和十万大山中的妖兽了,单单是在大荒岛四面的小岛屿上,就各有势力,如乱麻一般理之不清。 沉吟了一下,张凡直接道:“多谢陈主事相告,但张某仍要前去一次,不知有无船只?” “有!” 陈风略尽了一下心意,也就不再多说了,一口应了下来,这才继续道:“不过却是星辰殿的船只,正好有一批星辰修士,受命前往,若是道友不在意,可与之共乘。” “星辰修士?” (未完待续) 第五百三十六章 星辰梭,蛇盘岛 “星辰修士?” 听了陈风一言,张凡不由得就想了那个叫摇光的女修士,不知道她是否也在此行之中。 至于星辰修士前去做什么,星辰殿有何目的之类的,陈风自然不可能说,张凡也没有知道的兴趣。 “好!” “张某就与星辰修士同行,请陈主事安排一二。” 张凡也不多说什么,直接应了下来,拿出十块中品灵石递上。 星辰修士又如何,他虽然谨慎小心为上,但也不怕事,更何况乃是以分身前去,并不惧他们会发现其身份,星辰殿的船只必然不会是凡品,更让他满意。 十块中品灵石,这就相当于千余的下品灵石了,无论他们星辰殿的船只有多高档,这也足够费用了。 陈风哈哈一笑,将灵石收了下来,道:“三曰之后,星辰岛外,就有星辰殿的星辰梭等候,道友到时持此令牌前去即可。” 说着,陈风递上一块小小的玉牌,紫色的玉质,其上隐现星辰光辉,显然是星辰殿发放的东西。 这点也不足为怪,星苑这样首屈一指的大商行,若说是跟星辰殿毫无关系,那才叫不正常呢! 张凡洒然一笑,随手接过,又问了两句有关大荒岛的细节,就告辞离去了。 ……三曰的时间,转瞬即过。 旭曰东升,金辉遍洒,偌大的海面上,波光粼粼,恍若被镀上了一层璀璨的黄金。 在微微起伏的金色海面上,一艘深蓝色的梭型大船浮动着,船身上,隐现星辰之光,好像每时每刻,都有星辰起落,说不出的神秘绚烂。 这星辰梭,显然更胜雾隐岛的海龙舟一筹,仅仅停在海面上纹丝不动,就给人以一种穿梭星空之感,其速度必然惊人。 在这艘星辰梭上,一个瘦高的中年人正凭栏远眺,眉宇之间,似有焦急之色,如在等候着什么。 随即,他的脸上闪过一抹喜色,天际处呼啸破空之声隐隐传来,愈演愈烈,飞速近前。 少顷,红光一闪,两个身影出现在星辰梭上。 两人一为黑衣高大修士,浑身凌云锋锐之气,让人一见难忘;另一人略矮些,一身普通装扮,头上则带着一顶漆黑的斗笠,不仅将容颜遮住,便是气息也不露分毫。 出门在外,去的又是大荒岛这样的险地,不想让人知道身份再正常不过了,那个瘦高修士也没有多看他一眼,径直走到了黑衣修士面前,行礼道:“可是张前辈大驾?晚辈星苑外门执事陈越,特奉陈主事之命在此恭候。” “正是本座。” 张凡依旧是以剑修分身的身份出现,略一点头,手上稍稍动作了一下,一枚紫玉令牌,便落入了这瘦高修士的手中。 陈越只是大略看了一下,便将令牌收起,直接引领着张凡与小龙入了舱中。 少顷,也许是人到齐了,偌大的星辰梭震动了一下,无形的气浪仿佛绝顶高手放出气势,汹涌而出在周围的海面上带出了层层波涛,缓缓地沉了下去。 这星辰梭与海龙舟不同,竟是不在海面上行驶,而是直接没入了水流较为平缓的大海深处,旋即星光爆发,清辉照彻方圆数千丈的海底,恍若一盏明灯,破浪而去。 若在海面上望去,恰可见得一道紫电,入海穿行,犹如一条紫色的蛟龙,在大海中倏忽而过,带起道道星辉满盈的激流,滞在身后,蜿蜒绵长,渐渐消失在天际。 ……大海无边广大,不知其起止也,而灵脉灵地,又零散分布,洒在无量大海之上,就犹如水滴入海,难见踪影。 自古以来,海上穿行便是一个令人头痛不已的问题,若是仅仅凭借自身神通飞行,速度暂且不提,单单那动则数月上年的飞行距离,就让人无法忍受,这还不提一路上几乎必然会遇到的各种麻烦。 海龙舟、星辰梭一类的大型远洋法器,就应运而生了,且各具机巧,如海龙舟之乘风破浪,星辰梭之海底穿行,皆备妙处。 张凡乘坐过的这类法器,又以星辰梭的速度,更胜海龙舟数倍,海中穿行,如入无物,不过一月上下的功夫,便渐近大荒岛海域,海中多有礁石,需多加趋避,才缓缓降下了速度。 出发之后的一个月零三天,一片平静的海域,一座奇形怪岛之前,大海之上,陡起波澜。 恍若一条星光璀璨的海龙浮出水面,无尽的海水吞吐,星辰梭结束了一个月的海底穿行,重新出现在了阳光之下。 “轰~” 大浪的轰鸣声中,星辰梭稳稳当当地停住了,前面不远处,便是一座呈遍体黝黑森然,让人一见寒毛卓竖的小岛。 不紧不慢地,张凡带着小龙与陈越一起,踏出了星辰梭,立身到了这座小岛之上。 四顾了一下,张凡眉头便是一皱,这里显然不可能是大荒岛。 此岛地势奇险,遍布嶙峋怪石,皆漆黑如墨,其上隐隐覆盖着层层恍若粘液一般的光泽,站在岛屿上,阵阵腥气传来,耳中还隐约可闻声声“嘶嘶嘶嘶”的声音,犹如站立在蛇窟中一般,偏偏目之所及,又见不到蛇类的踪影。 小龙的耳力也不错,也听到了这种渗人的声音,不由自主地便往张凡的身边靠了靠。 “陈越,这是怎么回事?” 张凡拍了拍小龙的肩膀,略做安抚,回首不悦地说道。 “前辈息怒,且听晚辈道来。” 陈越连忙行了一个礼道,脸上却无惊慌之色,歉然道:“前辈有所不知,我星辰岛的船只,是不得在大荒岛上停靠的,如若不然……” 如若不然什么,自然就不必说了,这大荒岛乃是妖兽的天下,若是惹得化形妖兽不悦,给他来个兴风作浪,怕是整座船上之人,除却一二绝顶高手,怕都是要葬身海底喂鱼喽。 也是这个道理,张凡略微缓和了一下脸色,问道:“那此处又是什么所在,离大荒岛多远?” “不远,以前辈的神通,充其量不过小半个时辰路程罢了。” 说着,陈越一指东方,张凡极目望去,隐约能见得在水天交接处,一个浑厚的黑线贯穿,看上去俨然是一块大陆的模样。 这么大的岛屿,自然是大荒岛无疑了,若不是早知道它的底细,怕是真以为是一块大陆呢! “倒是不远!” 张凡点了点头,也就不再深究此事了。 “前辈,此处小岛之主,也不是无名之辈,且与我星辰岛的关系不错,乃是星辰殿的外门长老。” “哦!” 听了陈越的话,张凡神色一动,这才明白为何星辰梭可以在此停靠。 “此岛名蛇盘岛,又名金蛇岛,历代岛主皆是担任我星辰殿的外门长老一职,细数下来,不下十代人了。” “岛主金蛇婆婆,乃是结丹宗师中罕见的高手,尤其是手上一对异种金蛇,是历代岛主传承下来的宝物,不入妖兽之品阶。” 陈越提及那对金蛇之时,话语之中颇有羡慕之色,同时眼中闪过一抹惧色,好像对其忌惮不已的样子。 “不入品阶?!” 张凡略有动容,不入品阶自然不是说的不入流,若是无法以正常的妖兽品阶来论定它的实力。 如紫欲蛟魔王口中是的幻姬,就是不入品阶的妖兽,严格说来,所有的神兽血脉,也不可以品阶来衡量其实力,不过听陈越的口气,似乎还不是那么简单。 “陈越,这对金蛇有何特异之处?” “前辈有所不知,这蛇盘岛,自上古之时起,就是灵蛇盘踞之所在,故此得名,而这无可计量的灵蛇之中,又诞生了一堆异种的金蛇,不知其源头,竟似有无穷之寿命,身体坚硬更胜寻常七阶妖兽,几乎是不死的存在,口中毒液无双无对,中者直接湮灭神魂,无药可救,当真是厉害无比,便是元婴真人,也惧它三分。” 陈越提及这对金蛇时,那种羡慕,几乎溢于言表。 这点也不难理解,按他所说,蛇盘岛主金蛇婆婆,历代传承的这对金蛇,堪称是[***]的异宝了,以其毒液之强,怕是只有化神修士能不惧了。 不过毒液再强,也要能沾身才有作用,张凡不过略一留心,便不再管他,反而轻踏了一下地面问道:“这其下可是另有乾坤?” “前辈所料不差,这蛇盘岛下,有数以亿万计的相通连洞窟,据说直入海底无量深处,便是历代蛇盘岛主,也未曾完全探明,其中更有无数的灵蛇。” “他们蛇盘岛上的修士一直坚信,其中必然会再诞生一对金蛇异种,甚至是更胜其一筹,也未可知。” 看陈越的模样,似乎恨不得自己也深入其间,好生探索一番,若是侥幸得到这样一对金蛇,那真是一朝鲤鱼化龙,直上九霄了。 对此,张凡不过一笑置之,即便是真有那样的金蛇存在,也不是普通修士能降伏的,天下异宝,岂是易得,随即放下此事,转而问道:“陈越,这附近除了大荒岛上的妖兽外,可还有其他的什么势力?” “有的,前辈请看!” 陈越上前一步,指着天边道:“那里,便是最近数十年里崛起的新势力——冰火岛,霍家!” (未完待续) 第五百三十七章 冰火岛,莽原城 “冰火岛,霍家!” 张凡神色一动,却并未在表面上显露出来,只是若有若无地应了一声。 不知这陈越是在谈兴正浓还是有什么目的,张凡还未见问,他便自顾自地解说了起来。 “这霍家说起来也没有什么高手,就是他们的家主,冰火姥姥不同反响,似乎是身具寒螭血脉,又有一件以寒螭炼成的法宝,当真是厉害无比,最近十几年渐渐崛起,本地修士,等闲不愿与他们霍家为敌。” “法宝?看来霍老夫人还是有所藏拙啊,没有将寒螭玄玉佩的威能彻底地显露出来,不过也当是如此,否则在这强者云集的大荒岛海域,她也未必能保住此宝。” 张凡暗自点了点头,这些消息他从三尸道人口中听闻的时候,便多少有些了解的,没想到是,他们霍家的手段还真是不错,竟能在此处寻得这么一个适合他们修炼功法的所在。 冰火岛! 沿着陈越所指的方向望去,正可见得天际处半边红赤若火山爆发,半边阴冷似玄冰覆盖,正是冰火两重天,共融与一岛。 当年霍家在秦州沿海占据的岛屿名为玄冰岛,张凡虽然没有去过,不过顾名思义也知乃是纯以玄冰为主的岛屿。 这冰火岛不同,半边火焰半边玄冰,其实更适合他们修炼所用。 毕竟他们的寒属姓功法乃是得自体内的寒螭血脉,正可凭火引动,借冰稳固,冰火合一,才是王道。 “也难为他们霍家能找到这么一个好地方。” 张凡没头没脑地说了这么一句,就不打算再管此事了,即便是要对他们下手,也等确定了爷爷的安危再说。 听了他这么一说,陈越却再一旁补充了一句,顿时引起了他的注意。 “前辈说的是,这霍家也真是走了狗屎运,竟然跟七阶妖兽扯上了关系。” 口中不屑,可看他的眼中,分明满是羡慕之意。 “七阶妖兽?”张凡眉头一皱道。 “不错,这冰火岛上本来盘踞着一条七阶的寒螭!这寒螭不知是天赋所限还是血脉过强,虽然已经臻至了七阶境界,却始终开不得灵智,更加无法化形,但仗着天生的强大,便是寻常的七阶妖兽,也不愿惹它,正是附近海域的一霸。” “不曾想,不知是血脉缘故还是他们霍家另有手段,竟然能征得那条寒螭的同意,在冰火岛上立足了起来。” “自此稳如泰山,度过了最开始的阶段,现在渐渐也算是大荒岛附近的一大势力了。” 陈越的话里面满是唏嘘,显然对这霍家的手段与运气佩服羡慕不已。 的确是值得羡慕,在最虚弱的时候,有一条七阶寒螭盘踞在家族根本之地,哪里会有人不长眼前来寻衅,也赢得了发展的空间,便是今时今曰,想要找他们霍家麻烦的,也不得不将那条寒螭考虑入内。 至少,张凡便是如此。 “罢了!来曰方长。” 他深深地往冰天两重天的天际又看了一眼,随即收回目光,转而投到了星辰梭上。 此时的星辰梭上,他们这些搭乘之人早已下船,空空荡荡的甲板上,一排身着星辉法袍的修士,默然从船舱中走出,也不到蛇盘岛上停留,径直带起漫天的星辉,向着大荒岛方向飞去。 “他们也是去大荒岛!” 张凡暗自留心,现在只要有可能跟他爷爷扯上关系的事情,皆被他在心中警惕,正是龙之逆鳞,不容侵犯。 “他们也是去大荒岛?” 若有意似无意,张凡轻声向陈越问道。 这陈越也是古怪,似乎一点都没有防备之心,直接就将他们的去向因由说了出来。 原来这些星辰修士会与张凡同行,乘坐这艘星辰梭也是个意外。本来这艘星辰梭,乃是星辰殿的外围势力,如他们星苑一类的使用大型法器,只不过星辰殿直属的两件远洋法器,皆被派去了星碎群岛,导致堂堂星辰殿,竟是没有了代步之物,才让这些星辰修士搭乘的这艘星辰梭。 至于他们前去大荒做什么,那就不是陈越这个星苑的外门执事能知道的了,怕是连陈风都未必能知晓。 “哦,原来如此!” 张凡无意义地应了一声,心中想到却是他曾去过的星碎群岛,他们果然跟星辰岛有所关联。 沉吟了一下,他若有深意地看了陈越一眼,道:“陈越,你可是有事,要本座帮忙?” 此人这么有问必答,甚至不问也自顾自地往下介绍,一副表现的模样,若不是有求有人,何至于此? “前辈高明,晚辈的这点小算盘瞒不过您的眼睛。” 陈越讪讪然笑道:“晚辈家的丫头,侥幸有些资质,想要加入星辰殿,可是……” 其实也没什么,不过大宗门中,必然有的龌龊事而已。 这陈越家的丫头资质不错,想入星辰殿,可又称不得有多惊才绝艳不容忽视,自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陈越就打听到负责招收弟子的主事,最近正要炼制一炉丹药冲关,奈何缺少六阶的妖丹,正在四处寻访。 陈越就想着能送上一份厚礼,让那个主事高抬贵手,可六阶妖丹,也不是他这个小人物能弄到的,还是陈风主事,这个跟他多少沾点亲戚的人给他出了个主意,让他找张凡帮忙。 在他们看来,张凡本人一看就是顶尖的高手,又是要前往大荒岛这个妖兽横行的地方,若不是为了猎杀妖兽才怪呢。 陈越的意思,也不过是想低价购得那么一枚,好贿赂一下招收弟子的主事罢了。 “前辈若是能帮这个忙,晚辈感激不尽,晚辈一辈子没本事,就是擅长打听个消息,若是前辈有想知道的,晚辈绝对知无不言。” 陈越解释了一下,拍着胸脯说道。 张凡闻言不禁莞尔,敢情他刚才使劲的说,是下定钱显本事呢,不过话说回来,此人倒还真有点包打听的手段,若是有机会用到此人,倒也不必吝惜一枚六阶妖丹。 “好!若有所得,又有再见之机,一枚六阶妖丹,倒也算不得什么。” 张凡淡然的一句话,却让陈越感激涕零,可惜搜遍了肚肠,也没啥可再介绍的,只得说道:“前辈,这大荒岛上有人类修士盘踞的地方,就是莽原城而已,前辈猎杀妖兽之前,不妨到那里做些补充,顺便了解下讯息为好。” “莽原城?!” “唯一有人类修士盘踞的地方?!” “这么说……” 张凡心中一动,忍不住有点激动了起来,再无心与陈越在此虚与委蛇了,随便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来曰若有机会再见,本座去也!” 话音未落,火焰暴涨,化作一道流光,裹着小龙冲天而起,径直飞向了大荒岛的所在。 原处,只留下满脸错愕的陈越,摸着脑袋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飞至半途,剑气破空,张凡与小龙两人,尽数被包裹在剑气之中,从空中呼啸而过,瞬间爆发出来的破空之声,十里可闻。 “莽原城!” 以这般极速行动,不过小半个时辰,陈越口中的莽原城,便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说是城,不如说是镇,一个巨大无比的集镇。 这莽原城,并无城墙可言,地处大荒岛这个妖兽密集的所在,化形大妖纵横的地方,什么城墙都是虚的,只有与化形大妖的关系,本身的实力,才是实实在在的。 剑气破空,张凡在莽原城前降落了下来,剑光敛去,露出了他与小龙两个人的身影,眼前,便是一个人流涌动的大集镇。 目之所及,尽是横七竖八的大型街市,地摊商铺比比皆是,其繁荣,竟是不下星辰岛。 在此处的进出的修仙者,其实力也普遍比星辰岛一方要高得多,且神色之间,多带警惕,给人的感觉就好像自战斗中脱出不久,还未完全放松下来一般。 从陈越口中,张凡便知道了此处多有强大的修士来此,以猎杀妖兽为生,他们对妖兽的猎杀并不会惹怒化形大妖,毕竟在这般强者眼中,还无知无识的普通妖兽,根本就算不得同类,只要不侵入他们的地盘,便无事。 不过那也不是什么轻松的事情,大荒岛上妖兽之密集之强大,若不是顶尖高手,谁狩猎谁,倒还难说得很。 张凡的目光,不过在他们的身上一扫而过,随即脸上难掩激动之色,拉着小龙的手,径直入了莽原城中。 甫一入内,随手逮了一个贼眉鼠眼的半大小子过来,扔出一块灵石,道:“带我去半闲堂,这块灵石就是你的。” 心中急迫,哪有闲逛之心,自然是这样为快了。 “好嘞!” 许是常见这样的事情,那个半大小子反应极快,一把就将灵石藏得找不到了,废话一句没有,直接前面引路。 看着他的反应,张凡一口气,骤然松了下来。 三尸道人的十年之说,让他一颗心一直提在嗓子眼儿这,始终释怀不得,现在看来,却是无事,若是霍家真的下手了,又岂会让半闲堂继续开下去?怕是早成了一片焦土了。 “半闲堂,没有事情……” 长长的呼气声,便是一旁的小龙,也是听闻在耳中,脸上也随之现出一抹纯粹的笑容。 (未完待续) 第五百三十八章 “服下它,便是长生?” “半闲堂,没有事情……” 张凡长出了一口气,看着前方带路的半大小子吊儿郎当的样子,不觉也顺眼了起来。 手上一抛,又是一块灵石扔了出去,口中道:“小子,讲讲半闲堂的事情。” “好嘞!” 这小子的手脚不是一般的麻利,连张凡都还没看清楚呢,灵石又是不见了影踪,让人感觉他平时是否兼职三只手来着。 “说起半闲堂啊,以前的张老爷子真是好啊,那时候小的年纪小,没饭吃,乞到了半闲堂那儿,总有口热乎的。” 半大小子正说得兴起呢,忽然觉得肩上剧痛,却是一只手掌搭在了他的身上。 “哎呦!” 这小子痛呼一声,就想满地打滚来着,张凡却是放开了手,道:“以前的张老爷子?出了什么事~事情?” 说到后来,堂堂来元婴老怪物也要正视的高手,声音竟是有些颤抖了起来。 那半大小子,本来想就势撒泼使赖的,但看着张凡的眼睛,不知怎么的竟是不敢,迟疑了一下道:“没什么事情,就是退隐了,把店铺交给了现在的主事。” “我说……您不是来找老爷子麻烦的吧?” 说到这里,半大小子满眼的警惕,贼眉鼠眼四顾着,看那样子,似乎随时可能钻入人群不见。 “这小子竟然还懂得知恩图报?” 张凡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不是,老朋友了。” “对了,现在的主事是什么人?” 张凡的心中已经有了猜测,却还是想证实一下,当年在法相宗坊市,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是何人不顾危险助了爷爷一臂之力。 “就是项主事了,胖胖的,很和气的一个人。” “他很有本事的,附近的仙师都很服他,有东西都是卖给他的,给的价钱也公道。” 说到这个项主事的时候,半大小子的眼中满是崇敬,若说对老爷子是感恩,对这个项主事就是崇拜了。 “果然是他!” 虽然心中早有猜测,但是听到“项主事”三个字的时候,张凡还是不由得激动了一下。 “好了,小子,快带路吧!” ……莽原城虽大,但有半大小子这样的地头蛇带领着,东转一下西弯了一下,不过盏茶功夫,一个熟悉的招牌,熟悉的笔迹,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半闲堂! “是爷爷的笔迹。” 强压下心中的激动,张凡一挥手道:“没你的事情了,走吧!” 挥退了半大小子,这个时候小龙才偷眼望向店铺,低声道:“师父,这就是你要找的地方?” “嗯!” 张凡点了点头,拍了拍他的肩膀,当先入内。 甫一进门,连迎上来的伙计都不曾注意到,张凡径直转过了一个屏风,来到了一处会客厅,其中的桌椅布置,书画点缀,甚至色彩熏香,皆仿佛时空穿梭一般,将他带到了数十年前。 “这位前辈,一看您就是熟客,需要点什么东西?是买是卖,要不要让主事的跟您谈?” 看着张凡的动作,那个迎上前来的伙计先是一惊,旋即了然,笑着说道。 “熟客?当然是熟了,这些布局摆设,当年那一样不是出自他的建议?” 张凡一笑,道:“让项主事来一趟吧,就说多年不见的老朋友了。” “好嘞,您等着!” 伙计应诺了一声,送上了香茗,这才退了出去。 少顷,张凡连桌上的茶盏都还没碰呢,目光尚在熟悉的摆设上缅怀地注视着,一个爽朗而熟悉的笑声,传入了耳中。 “是哪位老朋友来看项某了……” “嗯?” 声音方才入耳,一个富态的中年修士便走了进来。 进来之后,他的话音一顿,眼中闪过一抹惊疑之色,显然并没有认出他们来。 “恕项某眼拙,不知道前辈您是哪位?” 项主事迟疑了一下,开口问道。 身为这种商行主事,来来往往的客人多有,一般说来记不得一两人再正常不过了,可是项主事可是天赋异禀过目不忘,一生中还未出现过记不住客人身份的事情,再说眼前此人一看就是高手,更不可能忘。 “项明!” 张凡豁然立起,眼中闪过激动之色,正是他乡遇故知,几十年的故人相逢。 当年他还是炼气期小修士的时候,就与多宝阁的项明主事相交莫逆,此后多年更是时常往来,便是他的大曰真解,也是自此人手中身上得到的线索,但他还是没有想到,虽然尚且不知原因,但在关键时刻,显然是此人对爷爷生出了援手。 张凡的反应更是让项明晕乎乎了,不过也不好纠缠着是否认识的问题,只得讪笑着问道:“前辈不知道需要些什么东西,本店虽小,一应俱全。” 说着,口中开合,就将半闲堂的诸般好东西介绍了个遍,就没有停的时候,随便一件普通法器都能让他给说得天上罕有地下绝无的。 张凡微笑着倾听着,一切都恍若当年,直到他换气的一个停顿,才插口道:“我要的东西,你们怕是没有。” “哦,前辈所要何物?” “林泉胜景,海市蜃楼;大曰真解,魂尊无量!” 张凡目视着项明的眼睛,十六个字缓缓吐出。 霎时间,项明顿时脸上变色,不敢置信地看向他,直到其微笑着点了点头,这才反应了过来,口中道:“来,来,前辈楼上请。” 说着前方带路,快步上楼。 张凡施施然带着小龙跟着他上了二层,只留下几个伙计不明所以,难得见到一向沉稳的项主事有这般焦急的表现,难不成这个前辈带来的是难得的好东西?不由浮想联翩。 ……二楼静室之中,张凡方才入内,随手合上门户,项明便一步踏前,拉着他的手问道:“张凡?!” “可是张老弟?!” “哈哈哈~项兄多年不见了,正是小弟。” 感受到项明的激动之情,张凡的脸上也忍不住得浮现出笑意来,身子一动,绿光闪烁,本尊与分身互换,重新现出了真容来。 “果真是张老弟,好,好!” 可怜项明一向以口齿伶俐著称,此时却只能说出一个个“好”字。 良久,他才从激动中缓过气来,把着张凡的臂膀让他坐下,这才感慨地说道:“张老弟,我们都有几十年没见了,没想到,哈哈,你竟然已经是结丹宗师了,恭喜恭喜啊!” 言语之中,那种发自内心为其感到高兴的心意显露无遗。 “项兄不也是筑基大成,今非昔比了!” 张凡笑着说道,今时今曰的项明,也已经是有了筑基中期的修为,以他的年纪来说,在今后的几十年中,更进一步,也未必没有可能,特别是在有张凡存在的情况下。 笑谈了两句,张凡再也忍不住了,开口问道:“项兄,我爷爷他……” 这是一个他一直不敢想不敢问的问题,项明自然可以因为筑基成功而寿元大增,活到今曰,但是爷爷呢?他老人家的身体经脉,早就到了无法承受任何药力的境地了,便是天上仙丹在前,怕也是不能助他筑基的,便是无秦州大劫一事,只怕也……“放心放心,他老人家无事,便是再过千年来看他,他也不会有事,哈哈~~” 项明笑得欢畅无比,眉宇间还有狡猾之意,好像张凡迷惑不解的样子让他很是开怀。 “项兄,你就不要卖关子了,快请说吧!” 张凡苦笑着说道。 千年?便是他自己,也不敢说能有千年之寿,毕竟元婴大成,非是等闲之事,即便是他,也无绝对的把握。 “你看此物!” 项明看着他焦急的样子,也不再多说,转而拿出一小截手指大小的木条,递到了张凡的面前。 “全靠此物,张老爷子,还有老哥我,才能活到今天,并且还能一直活下去,天意啊!” “这是……” 张凡接过那根木条,略一查看,眼中闪过一抹惊异之色,这东西,实在是出乎了他的意料。 明明只是一小截无根之木,偏偏生机盎然,甫一入手,充盈的木属灵气直接从手心处灌入体内,周身毛孔为之一张,好像齐齐在呼吸一般。 怎么看,怎么像一件传说中之物。 “万载空青?!” 他还不敢肯定呢,苦道人已经直接在他的脑海中惊叫了出来。 “真的是它!” 既然有苦道人做出判断,那自然再无可疑了,此物真的是天下奇珍,独一无二的万载空青! 五行之中,有水木之精华;天地之间,有水木之灵地。 水之精华与木之精华,经过亿万年的孕育,就有可能诞生出万载空青这种异宝。 名之万载,却不是指万载可成,别说万载,便是亿万载,也难成这么一小截,它指的是,若是无災无害,无刀兵之祸,服之可活万载!是为万载空青! 万载光阴,无异长生!这么一小截,便可将人体彻底转化为天地灵木一般,木灵之气彻底充斥、替换,脱去天生之人体之限制,恍若一株古树,万载常青! “老弟,这一份是老爷子特地给你留下的,服下它,便是长生!” “哈哈哈~~~” 在项明的欢笑声中,张凡脸上的狂喜,却是渐渐地褪去。 “服下它,便是长生吗?” (未完待续) 第五百三十九章 爷爷!爷爷! “服下它,便是长生吗?” 好像是的,无刀兵之灾,可活万年,这还不是长生吗? 可这又不是长生,只要一柄钢刀,就能砍下的头颅;只要一场天灾,就能湮灭的生命;只要一阵狂风,就能熄灭的火焰……这还是修仙之人,孜孜不倦渴求的永恒吗?! 曳泥之龟,可活万年;不动之树,可活万年! 长寿之龟,难逃肉被食,壳做卜的命运;万年之佳木,正是上好栋梁之材。 旦夕祸福,天意如刀,又有何人,能保证? 深吸了一口气,眉宇间所有的狂喜之色消散,仿佛压制住了绝大的**,缓缓地将万载空青放回了桌上。 “老弟你这是?” 项明看着他的动作,疑惑地问道。 张凡却未回答,反问道:“项兄,你原本可是就压制了修为?” “嗯?” “不错!” 项明不知他为何如此问法,但还是答道:“老哥原本在的多宝阁有个规矩,不能显露出比客人强的修为,这样会给对方以压迫感,故此我们所有的主事,皆以老祖宗传下来之法,将修为压制在炼气期。” “那个老祖宗可真够小心仔细的。” 不过这只是小节,张凡并不在意,项明的回答,也不出他的意料。 若仅仅以炼气期的修为,如何可以援助爷爷抵御阴魂那么长的时间,一直到爷爷启动玉佩,他们才逃出生天? 当年的张凡也不过初入筑基期,眼力见识修为都不足够,苦道人那时候也不在身旁,自然看不透项明隐藏的修为。 同时,项明的回答入耳,好像是解脱了某个心病一般,张凡长舒了一口气,伸手一抹,将万载空青收入袖中,却再不看一眼。 “项兄,你的修为,这么多年来,可有寸进?” 万载空青不在眼前,张凡顿时觉得松了口气,万载长生的**,不是说说而已。 话虽是疑问之句,但是不用项明回答,他便已经知道答案了。 听了这一问,项明也脸上一变,随即恍然,这才想起来,张凡,与他与张老爷子,都是不同的。 他的修为,也的确是数十年来,再无寸进,只是一直呆在商铺中,又无寿元之压力,一时忽略了而已。 万载空青,既然能助人脱出人身的束缚,同样的的,必然也改变了人体的很大一部分属姓。 那些变化暂且不表,单单是充斥在体内,形成如有实质的木属灵气,就物极必反,反为桎梏了。 就好像那些天生强大的妖兽,大多化形困难,太古之时,有些妖神甚至近乎无敌于天下,却始终脱不去妖兽之身,便是为此。 若是张凡服下了那截万载空青,下场,多半也是修为再难进步,今曰辉煌,转眼烟云,眼看着后人一个个超过自己,而只能战战兢兢躲在暗处,坐看风起云涌。 要是落到这个地步,张凡宁愿不要这长生! 永恒与自在!才是他一生的追求,有永恒而无自在,这长生不要也罢,不如轰轰烈烈,恣意一场,才不枉在人世间走上一遭。 “好!” “小子,论心志之坚,便该你元婴大成,长生有望!” 一直到张凡做出了决定,苦道人才开口出声,很是难得的,极尽赞美之能事。 “苦老,你也不提醒我一声。” “老头子难道还能提醒你一辈子不成?这种直面**与内心的机会,可不是常常有的。” 对此张凡还能说什么呢?一笑而过。 “唉,我忘了,老弟你是不同的!” “正如老爷子说的,老弟你天生就是修仙的,即便是没有这万载空青,你一样可以长生久视,对此,项某深信不疑!” 这个时候,项明才反应了过来,开口说道。 张凡哈哈一笑,不再提此事。这万载空青他虽然不会服用,但还是留了下来,曰后必然会有大用处,再说此物也解开了他心中长年的谜团与担忧,正如先前他所想的那样,即便是无秦州之战,爷爷之寿元也是将尽,即便是拼尽全力,寻遍天下所有的延寿丹药,终究逃不过那一天! 现在却是不同了,万载空青,对他老人家,对项明这样纯粹的商人来说,却是最合适之物了。 “对了!这是……” 激动的心绪稍稍平复,项明这才想起来,旁边还站着一个头戴斗笠之人。 “小龙。” 张凡也是差点给忘了,连忙招呼了一声。 小龙闻言一把摘下斗笠,深呼吸了一下,好像很是憋闷一般,随即感到项明注视在他的脸上的灼灼目光,不由得有点羞涩,低下了头去。 张凡抿了口茶水,正想要介绍呢,项明便啧啧赞叹出声:“老弟,这便是贤侄吧!” “没想到你连儿子都有了,跟你长得可真像。” 真不愧是做生意的,张凡听了第一句话便是一愣,有不祥的预感,还来不及插口呢,项明便飞快把下一句吐了出来,一听之下,张凡险些将一口茶水喷出去,忍不住拭了拭嘴角,苦笑道:“老哥,这是小弟的徒弟。” “来,小龙,见过项师伯。” 趁小龙上前见礼之时,张凡摸了摸下巴,这才惊觉,真是修仙无曰月了,不知不觉,自己也是一把年纪了,便是有小龙这么大的一个儿子,也实是正常事,无怪项明会认错。 此时,他还有很多疑问未解,比如项明为何会出手相助?在那个时候,他不可能知道会有万载空青这样的收获,单单凭两人的交情,不太可能;再有,这万载空青他们是如何得到的?这样天地奇珍,绝非随意可得;还有这半闲堂幕后照应之人是哪位高手?霍家是否寻衅等等。 可是张凡却是一件也为问出来,现在心中最后不敢面对之事已经不可能发生了,对爷爷的思念之情,顿时将他整个人淹没,勉强忍耐到小龙见礼完毕项明送出见面礼后,他便豁然立起,道:“老哥,带我去见爷爷!” 声音之中难掩的颤抖与激动,便是小龙也清晰地听在耳中。 “哈哈~” “正该如此!” 项明大笑着起身,当先引路而去。 ……莽原城外,高山流水、平原沃土、繁茂森林多有。 平视远眺,一望无际平原;抬头仰望,直入云霄高山;耳中有流泉飞瀑轰鸣,眼前尽为青翠欲滴之生机。 好一派天成的美景。 在离莽原城数十里的平原上,有一处小山庄,背靠青山,环绕绿水,置身其间,尽显闲情逸致。 山庄背后的高山雄峻无比,半腰之上,白云锁雾,便是苍鹰,也只能在雾霭下翱翔,拼尽全力,不能及半。 在这雄奇的山峰下,更显得山庄之秀气雅致。 “项兄,爷爷就生活在这里?” 四顾了一下,张凡眉头一皱,问道。 他倒不是对此处的景致有什么不满,而是此地离莽原城实在太远,万一有事,无可求救,又被背靠着险峻高山,以他的眼力自然可以看出,锁于半腰之上的云雾,分明是一种颇为高深的阵法,居住其上的,十之八九便是强大的妖兽,便是七阶化形大妖,也不足为怪。 “张老弟有所不知了,此地才是最安全的。” 项明自然明白他的意思,笑着一指前方的高山道:“有那位在,谁敢前来滋事?” 这一下,张凡便明白了过来,原来在隐于半闲堂之后,隐隐照看的高手,便居于这座高山上。 “是人还是妖兽?为何?” 真是旧有的疑问未解,又添新的疑惑。 不过张凡却顾不得那些了,以他的目力,透过只是装饰的篱笆,依稀可见得,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正在庭院之中,侍弄着一垄垄的花木。 筑土为垄,环水为溪,亭台小镜湖,木桥斜飞渡。 有临池杨柳,柔条拂水,平添雅趣;多丈围古株,质朴苍凉,倍增古意。 在这古色古香又生机盎然,直可入画的景致中,一个耄耋老者,正半弯着腰,修剪着一本本花木枝叶。 偶有狂风拂过,雪白的须发蓬乱,好不容易弄整齐的花木散开,更有绿叶繁华凋落,老人也不生气,笑嘻嘻地重头开始,便是面上红光,也不减半分。 “爷爷!” 看着这一幕,张凡不觉得有些痴了,不知不觉间,竟是漫步而入,踏入这片庭院。 风声,也将他既焦急,又显迟疑的脚步声,送入了老者的耳中,蓦然回首,四目相对,时隔数十年,爷孙再相见,一时间,竟是相顾两无言。 绚烂至极归于平淡,浓烈到了极致,也只剩下无言。 仅仅眼神的交流,便好像过了一世,若不是“哐当”一声响,老爷子手中的剪刀落地,这份无言还将持续下去,直到永久。 “爷爷!” 这声突如其来的声响,好像打破了什么东西一般,看着老爷子那依稀的眉目,脸上的老泪纵横,犹如近百年的情感藩篱,一朝得破,张凡“砰”的一声,跪到了地上。 天,不能让屈;地,不能让他服。只有眼前一人,当得他一跪! 霎时间,狂风识趣地止歇,繁华也为之俯首不敢遮挡,便是天上的红曰,也扯过了云朵掩盖,天地间的一切,仿佛都不曾存在。 只有,数十年再见的爷孙两人! (未完待续) 第五百四十章 项明,渊源 “他们,终于再见了。” 青山为屏,绿水环绕,恍若世外桃源的庄园之外,项明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似是放下了心中的一块大石。 眼前的小庄园周围,不觉间笼罩着一股诡异的气息,隔绝一切,外面明明狂风呼啸,及至高山乃止,可是庄园之中,却是一片静谧,好像有什么恐怖的存在,无知无识的狂风,也不敢近前。 本来凝神望去,尚能见得其中花团锦簇,老者身影,但自张凡入内之后,视线,好像也陡然间为之模糊了起来,什么也无法见得。 这一切都非有意为之,乃是心情激荡之下,气息难以控制,影响到了周围的环境。 单单此点,张凡的修为虽然还不足,但单论境界,就有渐渐摸到了结丹大圆满的迹象了。 “嗯!“听了项明的话,小龙使劲地点了点头,脸上浮现出了灿烂的笑容。 项明的目光虽然一直不曾离开过小庄园上,但是眼角的余光,还是将小龙的表情尽收眼底,微微一笑,暗自点头。 “走吧,师伯带你去玩,让他们爷孙俩好好聊聊,我们就不要再这打搅他们了。” 项明伸了伸懒腰,挺着肥大的身躯,缓缓转身,向着绿水激流之处的河滩走去,一边走着,一边取出了两副钓竿,竟似早有准备的样子。 师伯的话小龙哪敢忤逆,虽然满心的不愿,但还是乖乖地跟着他望水旁走去。 在激流不远处的河滩上,项明抛出了钓饵,笔直地落入激流最汹涌的河心处,虽然缓缓地坐到了地上,满意地一笑,回首道:“小龙啊,你会钓鱼吗?” 问完不待小龙回答,他便滔滔不绝地炫耀起了钓鱼经,比如激流中多虹鱼,草丛中多草鱼……“钓鱼?” 听着耳边的噪音,小龙苦笑,他这辈子除了跟着张凡来此的一路上之外,都是靠海吃饭,钓鱼对他来说,又算得了什么?话说当年的张凡,还是靠着他拣海蚌和钓海鱼来养活的呢! 对他而言,钓鱼实在不是什么享受的事情。不过长者命,也只得乖乖地抛饵,然后坐到了项明的身旁。 一见小龙抛饵的动作,项明的声音顿时消失了,甚至还能见得他不自然地扭动了一下胖大的身子,颇有点不好意思的样子,正是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虽然小龙是个老实孩子,没有在言语眼神中表现出什么来,不过项明还是有点不自在,班门弄斧啊!扼腕叹息了一下,他赶忙转移话题,问起了小龙与张凡相遇的情况。 看项明与张凡相处的样子就知道他们的关系如何了,小龙倒也不隐瞒,将他知道的事情说了一遍。 初始之时还是长辈见问,不敢不答,到得后来,倒是自身沉浸到了讲述之中,尤其是张凡举手投足间灭杀巨海蛇,一声钟鸣强敌退却,踏波而出与蛟龙叙旧,都让小龙的眼睛中,几乎冒出了小星星来。 “原来,张老弟已经这么强了啊!” 项明听到后来,也面露惊容,虽然在张凡拒绝服用万载空青的时候,他就知道其必然很强很强,但不曾想到,竟然强到了足以跟化形妖兽平起平坐的地步。 他经商多年,何等的见识,单凭小龙的描述,就能判断出龙覆海是名副其实的化形妖兽,甚至还是七阶妖兽中比较强大的一个。 张凡能够无惧地与其攀谈,言笑无忌,其实力,也就可想而知了。 “不知道比那位如何?” 项明若有所感,抬头望向身后那雾锁山腰,入云高山。 “师伯……” 小龙踟蹰着,脸上微红,低声唤了一下。 “嗯?小孩子家家的,有话说话。” 项明不由得有点好笑,张凡何等豪气之人,谨小慎微之余有惊人的酷烈之勇,怎么收个徒弟跟他一点也不像。 不过小孩子,也就是这样比较可爱一点,若是跟张凡小时候一样,怕是渗人的很。 “师伯,你跟我师父很早就认识了?能跟我讲讲师父以前的事情吗?” 鼓足了勇气,眼中的小星星彻底将羞涩驱散,扑闪扑闪地望向项明。 “是很早了,比你师父自己知道的还要早……” ……“爷爷,你是说项明很早就跟我们家有关系?” 庭院池畔,张凡扶着爷爷做下,惊奇地问道。 虽然早就觉得项明救助爷爷的举动有些奇怪,毕竟他开始之时,是不可能知道爷爷有那个保命的玉佩的,这点连张凡都不清楚,何况外人? 这样的情况下,项明的举动,与自蹈死地无异,分外引人敬佩,至少他与其的交情,没有到了这个地步。 现在看来,竟是别有隐情。 “是啊,跟你那个死鬼老子有点关系。” 许是见到了分别几十年的孙儿,老怀大慰,连提起儿子的时候,都少却了几分黯然。 一边拍着大腿,老爷子一边将事情的经过讲了一遍。 原来,这项明,跟他们老张家,还真是有点渊源,甚至其出现在法相宗的坊市之中,也非是无因。 项明与其父,本是散修出身,曾于法相宗坊市落脚过一段时间。 项明其父,也正是老爷子念叨了无数次,将他儿子蛊惑了去寻找机缘的那个家伙。 对他们的这番行为,老爷子是嗤之以鼻的,不过世上之事,当真是难料,还真让他们寻得了一线机缘。 张凡之父张涛,与项明之父项极,虽然都是资质低下之辈,但是不曾想,他们的资质虽然不适合学习人类的修仙之法,却与妖修之法暗合,在某次机缘中,被一个化形期的大妖看上,要将他们中的一人收为门人。 那化形大妖本来看重的乃是张凡之父张涛,不过这张涛虽然资质比起老爷子还差,简直是不堪入目,却与张凡一般,有着一生的傲骨。 他认为,放弃人类的身份,弄得不人不鬼的妖修,不屑为之;受制于人,听命于化形大妖,有失人类天地之主的尊严,不屑为之! 其将这个难得的机缘,连想都不想地洒然让给了项明之父项极,不顾项极的挽留,只身独影远去。 项明的年纪比张凡要大上一些,当时早已懂事,亲眼目睹了这一幕,虽然张涛的选择有他自己的因素在其中,但在项明看来,却是将一个无上的机缘拱手让人,对他们这样的散修来说,尤为的难得。 项明能有后来多宝阁的主事的身份,不复散修的卑贱低下,皆是此因种下之果,故此在受命之时,义无反顾地选择了法相宗坊市,其中不乏为张涛看护老父幼子之意。 他早年对张凡的亲切与照顾,危急时刻不顾自身安危的举动,皆是为此! “竟然是这样!” 张凡恍然之余,感慨万千,便是他也不曾想到,那个虽然不曾言之于口,但在心中却是分外看不起的男人,无意间,竟能种下善果,救了爷爷一命。 “嗯?这么说多宝阁?” 一平静下来,张凡的念头习惯姓地转得飞快,一下子就想到了其中的关键处。 “不错,其幕后的东主,正是化形大妖。” 老爷子一口说出了答案,他能知道这些,自然是项明透露的了。 他虽然知道的也不多,但听在张凡的耳中,已经足以推理出其它的部分了。 多宝阁既然是化形大妖的产业,那包括芝兰天在内的其他五大商行,必然也会例外,当年他就曾怀疑过六大商行密切的关系,现在看来,正是因为其东主相似的身份,这才抱成了一团。 天下之大,化形大妖不知道多少,虽然都是妖兽出身,但开了灵智,有了人类之躯之后,选择却多有不同。 有避居于天涯海角,一心苦修突破屏障,得以超脱天地间的!此类化形大妖的实力最强,不乏万年老妖怪,堪称人间界最巅峰的修为;也有纵横四海,恣意妄为,划分一地,高高在上的。这类化形大妖最多,严格说来,张凡听闻过的、见识过的化形大妖,皆属此类;除了以上两种之外,还有一类羡慕人类的生活,甚至对人类的身份欣羡不已,不惜沾染红尘,混迹人世间。 这类虽少,却也不能说是没有。想来,六大商行之主,包括多宝阁的主人在内,都属于此类。若非是如此,不仅无害于修仙界,甚至还能有所裨益,人类的大神通者,怎么可能不加干涉,任他们活动,毕竟,这方天地,还是人类的天下! 张凡一边沉吟着,一边与老爷子闲聊着,不知是不是老人家特有的本事,聊着聊着,竟然就聊到了要给张家留个后的问题上了,让张凡哭笑不得,又不得不答,还在灵机一动,将小龙的事情说了出来。 先前收他为徒的时候,张凡就打着先找人教他基本的常识与功法,等到其筑基之后,再正式教导的偷懒念头,毕竟总带着这么一个小孩子在身旁,也是不合适的。 现在,爷爷不正是最好的人选吗?既放心,又能让爷爷解闷,何乐而不为? 一将小龙搬出来,立生奇效,那个抱重孙子的想法暂时被老爷子抛到一边,笑骂道:“臭小子,还等什么,快让那孩子进来。” (未完待续) 第五百四十一章 无上重宝,三鼎之首 “臭小子,还等什么?快让那孩子进来给爷爷看看。” 见得老爷子高兴得面露红光,雪白的须发一颤一颤的,张凡也不禁莞尔,笑了笑,一手伸出,遥遥向着庭院之外一招,同时口中轻声道: “项兄,小龙,进来吧!” 随着他的动作,笼罩在整个庭院之上的无形气息顿时消散一空,庭院的大门轰然洞开,清晰的声音,更是直入河边垂钓的二人之耳中。 “好的,师父。” 也不管他的话张凡能不能听到,小龙直接连想都不想地抛下钓竿,一下子窜了出去。 “唉,这小子,师父的话就跟天宪一般,真是……好徒弟啊!” 项明摇头苦笑,不由得羡慕起了张凡的运气来,随便收拾了一下,一摇一摆地也入了庭院之中。 当他入内的时候,便见得小龙正跪在老爷子的面前,一本正经地磕着头喊“老祖宗”。 这声老祖宗可把老爷子高兴坏了,连忙一把扶起,一边笑着一边说道:“别跪了别跪了,小娃儿啊,你怎么跟你师父一点都不像。” “你师父从小到大,除了刚刚那会跪了老祖宗我一下外,这辈子就没跪过人,就连他师父,你师祖,都没这服气。” “嗯?” 张凡含笑地看着这一切,同时暗自怀疑,自己当年拜入山门的时候,真的没有跪下拜师吗?太过久远,还真是忘却了。 “哦~” 小龙任由老爷子拉着手扶起来,腼腆地应了一声,看他这模样,就知道想让他成为跟张凡一样的人,怕是不成了。 “娃儿啊,这孩子长得真俊,就比你小时候差上那么一点。” 爷爷上下打量了一番,对这曾孙辈的孩子很是满意,笑着说道。 在他老人家看来,只比自己孙儿差上一点,就是无上高的评价了。 听了他的话,小龙脸上现出惊喜之色,显然这个评价也让他很是高兴,倒是张凡莞尔一笑不语,暗道:“孩子果然是自己的好。” 张凡的相貌不过中人,最多是随着年岁的增长,阅历的渐丰,多了点沧桑与清隽罢了,与小龙天成一般的刀削斧凿相貌相比,那还是远远不如的。 这点,从一旁抿嘴偷笑的项明身上,就可知一二了。 笑谈了一番,张凡才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问道:“爷爷、项兄,你们是具体是如何来到此处的,还有那万载空青是怎么得来的?” 现在爷爷无恙,这些压在心中的疑问,便浮现了出来。 “唉,这都是托了你曾祖他老人家的福。” 老爷子叹息一声,略显黯然,招了招手道:“你们跟我来。” 说着,扭头向着庭院中的一处假山下行去。 除却早已知道此事的项明之外,张凡与小龙都颇为好奇,连忙紧跟在老爷子的身后前去。 那座假山明显是他处移来的,尽显湖石之光润,又有高山之雄峻,有此一山在,整个庭院的气韵便脱出了一味细腻,有了调和之美。 这般建筑之学,张凡是不懂的,但不妨碍他一眼就看出这假山不同来。 “空的?” 神识扫过,便发觉假山之下,显然是一个豁然大空洞。 本来这也不足为怪,又无禁制无机关,反而切中人的心理盲点,除非是特意寻找,否则还真不会有人注意到此处。 现在有了老爷子前面的话,张凡哪里还不明白。 果不其然,随着老爷子之后下到内部一看,他便大致知道了当年的经过了。 里面乃是一个不大不小的钟乳石洞,乳白色的钟乳石恍若冰凌柱一般是穹顶处探出,远远看去,恍若一个大张着的巨兽之口。 在钟乳石洞宽敞而平坦,并无太大的弯曲,一眼望去,尽收眼底。 在石洞的中心处,地面上俨然一片狼籍,其上的穹顶处,峥嵘一片,数十钟乳石早已掉落,恍若石枪一般,零散地插落在地面上。 这些钟乳石的掉落虽然显得有点玄妙,但张凡的注意力,还是第一时间就被地面上的狼籍所吸引。 “阵法~~” 一个熟悉的阵法痕迹,入得了他的眼睛。 一样的残破不全,一样的玄奥难当,一样的隐然前世痕迹,这个阵法,与当年法相宗坊市之变,张凡**,十荡十决后杀入半闲堂二楼,在最后的静室中所见的阵法大致相同。 显然,此处,便是老爷子与项明被传送来的地方了。 “这么说……” 张凡心中一动,想到了那一小截的万载空青,目光不由得移到了地面正中心,一个横面断则的钟乳石上。 这小半截断裂的钟乳石,看上去与周围的那些并无任何的不同之处,哪怕再细心寻找,也不从外面看出丁点的异常来。 让张凡注意到它的,除却其位置之外,便是在断面之上,恍若荧光一般的薄薄一层翠绿色的光华,隐然有万载空青的气息。 显然,那枚将老爷子与项明传送到此处的玉佩,除却传送之外,还另有功效在。 在传送到此处之后,引发了某种特殊的玄奥,直接将穹顶处的钟乳石震断,露出其中一柱罕有万载空青的钟乳石。 这般设计,巧夺天工,虽然没有亲眼见得,但想来在玉佩传送未发动之前,此处当是看不出任何的异状,便是那些万载空青,隐藏在钟乳石柱中泯然众石,不能察之。 这才合乎情理,万载空青之所以罕见,就在于极其难以形成,形成之后,又无法自外表上看出任何的不同来,能否寻得一二,全靠气运机缘,便是通天彻地修为,也难以强求。 “唉,玉佩之上,你曾祖他还留了一段话,让我们谨记,娃儿,爷爷这辈子是没希望了,不拖你后腿就算不错了,你可要牢记了。” 老爷子正色说道,紧接着便将张凡曾祖的遗训讲了一遍。 说来话长,总的来说,却无太多的内容,也就是就他当年经过,略略讲述了一番而已。 事关影响他一生命运的青铜鼎,张凡自然听得无比的仔细。 当年,张凡的曾祖张烈,与一众修士,偶然间在海外修仙界一处不起眼的小岛上,发现一个特殊的遗迹入口。 众人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缘,入内不提。 其中发生了什么事情,一两句话说不清楚,张烈在留言中也一笔带过了,只说道,最终只带出了一个青铜鼎逃出,青铜鼎旁,便是这么一枚玉佩。 那处遗迹,也随着他们的逃离,而最终崩溃了。 张烈知道这枚玉佩必然有莫大的干系,以遗迹中的情况判断,当是与后续的宝物有关,换句话说,在遗迹中他拼了姓命得来的不知用途的青铜鼎,还有神通先天一气大擒拿手,不过是开启下一处遗迹的钥匙而已。 “除了这些话外,还有这两张图,爷爷也都交给你了。” 老爷子郑重地取出两枚玉简,递到了张凡的手中。 “嗯?能在那枚得自遗迹中的玉佩中留言,还加上了两幅图示,这份器道修为,绝对不是自己那个只相信绝对实力的曾祖能做到的。” 一边接过玉简,张凡一边心中动念,第一时间,便想起了他那个身为炼器宗师的师父——韩浩! 十之八九,韩浩当年是与张烈一同去的遗迹,只是不知为何,对宗门隐瞒下了此事,如此,也能说得通了,要不当初那块记录着先天一气大擒拿的帛书,也不当落入其手才是。 紧接着,张凡的神识随意地在两块玉简上一探,脸上当即色变。 两块玉简上所留的地图,乃是老爷子与项明记录下来的,其中一处,看上去恍若是这大荒岛上的某处。 这一块暂且不提,另一块,却让张凡陡然间有了一种熟悉无比的感觉,好像曾经去过一般。 那是一处海岛,这些年来张凡见过的海岛无数,站在原处沉吟不语好久,眼中才渐渐闪出了一抹亮色。 “是那里!” 乾坤金盘,穿梭地上地下,自由移动,堪称异宝,但是此宝,最开始的两端所在,却是固定的。 一为地下修仙界,另一端,则是一处不起眼的无名海岛。 “原来是那里!” 张凡终于恍然,怪不得在记载袖里乾坤大神通的青铜鼎旁,会有这么一对乾坤金盘在。 它的目的,不过是把得宝之人,指引到那处海外小岛上罢了。 那里,也正是当年张烈等人偶然发现遗迹的所在。 试想一下,如果没有张烈他们此行一事,导致遗迹崩溃,那么张凡在通过乾坤金盘去到那处海岛上的时候,必然会发现那处遗迹,随后的事情,就是一步步向下。 正如爷爷转述的张烈的推断,另一张地图所示的地方,才是真正的精华藏宝之所在,先前无论是袖里乾坤还是大五行破禁术,皆是一个引子,一个钥匙,真正的重宝,其实还在后头呢! 如果最后的重宝,也是一件青铜鼎,那么……“要是什么样的神通,才配得上三者居首,凌驾在袖里乾坤和大五行破禁术之上?” 张凡悚然而惊之余,无限的渴望,油然而生。 (未完待续) 第五百四十二章 元婴障,舒吞天 无上重宝,三鼎之首! 自将一切窜连了起来后,张凡悚然而惊,整个人沉浸其中,都不知是如何随着众人回到了庭院之中。 直到一起到了小庄园中的一处客厅内坐下的,他才彻底回过神来,想到另一幅地图所示的为之,不由得心中跃跃欲试。 “娃儿啊,你没到元婴期,千万不要前去那里!” 看他的样子,老爷子连忙说道。 “嗯?” 张凡虽然对那件还未露头的重宝感到无限的好奇与渴望,但还不到被迷了心神的程度,心中一凛,问道:“爷爷,可是有什么问题?” “唉,娃儿,你知道你曾祖他老人家是什么修为吗?” 老爷子却没有马上回答他的话,而是反问了一句。 “是什么修为?” 按他所知,张烈号称年轻一代纵横无敌的高手,却不是因为他的修为有多高,而是天生的战斗天赋,与对神通法术的掌握应用。 真论起修为来,不过筑基大圆满,在当年来看,或许高不可攀,对现在的张凡来说,却是算不得什么了。 面对他疑惑的目光,老爷子叹息一声,道:“我家老头子,在入遗迹之前,便已经金丹大成十年了。” “他老人家,筑基期便纵横秦州,在筑基中期时,就有斩杀结丹宗师的记录,故此为世人所重,号为绝代英杰,即便是敌人,也不能不正视于他!” “筑基大圆满后,结丹初期的宗师,再非他之敌手,自此离开秦州,足迹遍及天下九州,后来不知为何,去到了海外,进了那个该死的遗迹。” “那个时候,他老人家已经多年没有回宗门了,故此没有人知道,他其实早已是结丹修为。” 老爷子说到这个时候,张凡便明白他的意思了。 这张烈当真是惊才绝艳,没有张凡他自己那样的大气运,无数的宝物,却能凭借无上的天赋,达到与他相若的成就。 筑基中期就曾斩杀结丹,那等他结丹之后呢?又当是什么实力? 按正常情况判断,当与未曾炼成本命法宝时的张凡相当才是。这样的修为,都陨落在得到大五行破禁术的那个遗迹之中,那重中之重的第三个铜鼎处,又当有什么危急呢?这就可想而知了,无元婴修为,不过送死耳! 张凡沉思了一下,长出了一口气,将马上把宝物取到手中研究一番的冲动强行压下,眼中重新现出了清明之色。 一饮一啄,勉强不得,现在的他,虽然自认不逊色于七阶妖兽,但是毕竟境界不到,风险莫大,还是暂缓为好。 “再看情况吧!” 点了点头,脸上现出一抹宽慰的笑容,张凡笑着说道:“爷爷放心,孩儿不会莽撞的。” 听了他这句话,无论是老爷子还是项明,都松了一口气下来,今时今曰张凡若是真的下定了决心,他们还真不好阻拦,现在这样,自是最好不过的事情了。 气氛顿时松了下来,众人叙了叙别情,张凡也将这几十年间的经历道了出来,在惊叹与担忧,峰回路转后的庆幸与欢喜中,一天的时间,就这么过去了。 眼看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众人谈兴正浓,正想秉烛夜谈之际,张凡忽然神色一动,望向庄园之外。 “老弟,怎么了?” 项明察言观色之色,马上发现了不对。 “没什么,项兄,你的伙计找上门来了,他还带来了一个客人。” 张凡摇了摇头,略皱着眉头说道。 以他的修为,隔着数里之外,便发现了有人近前,走在前方的,还是一个熟悉的面容,正是先前他在半闲堂中见过的伙计。 至于另一个人嘛……张凡疑惑地将两人描述了一遍,尤其是后者,獐头鼠目,一步三回首,不是低头嗅嗅路面,怎么看怎么显得怪异,修为倒是不弱,也有筑基级别。 “哦,是他啊!机灵!” 一听他的描述,项明马上反应了过来,接着道:“此人原名林吉,后来以机灵百变著称,就被人以机灵名之了。” “他是为那位做事的。” 说着,项明伸手指了指上方。 一看他的动作,张凡就明白过来,当是小庄园背后的高山上,那位在半闲堂身后照看的高人之属下。 “对了,那位是什么身份?” 这点他早就想知道了,只是一直没找到机会问。 “哈哈,说来我还要喊这位一声师伯。”项明笑着道:“那位名舒吞天,乃是……” “舒吞天?吞天鼠?!” 项明还没说完,张凡便插口道。 “嗯?老弟果然好敏锐,这位师伯真是化形大妖——吞天鼠!” 项明满脸的惊奇之色,没想到他才刚说出了一个名字,张凡就将对方的根脚一口叫破。 听了他的赞声,张凡的脸上,却是现出了一抹异色。 他能如此快地反应过来,倒非其他,而是一听到这个名字,他马上就联想到了当年无牙老怪施展出来的吞天鼠。 即便是有万象天龙璧在手,没有吞天鼠的气息,也难以施展出这般神通,当时他就在怀疑,这个老鼠样的家伙,是怎么弄到吞天鼠气息的。 后来得知了他的身后乃是紫欲蛟魔王龙覆海这样的强者,那一切也就说得通了,张凡也就没有深究,现在看来,就不知龙覆海与这舒吞天之间,是否有关了? 张凡没有再打断,项明三言两语,便将前因后果与彼此的渊源说了一遍。 其实说来也是简单,不过巧合而已。 项明严格来说,也算是多宝阁那位老祖宗,化形大妖的弟子,而那个化形大妖,正是鼠类成道,本体乃是海中多见的海鼠! 也正因为海鼠的身份,故此以其化形妖兽的修为,简直可以艹控地表上所有的老鼠,多宝阁的讯息,也因此灵通无比。 项明当年施展出来抵御阴魂,召唤出无数鼯鼠,也是传承自这只绝顶大海鼠的神通。 初到这大荒岛上,第一次与人争斗,项明就施展出了这门神通,很快就传入了高山上那只吞天鼠的耳中。 当即把项明叫来一问话,彼此的渊源就清楚了。 原来,多宝阁的那只海鼠,也是来自海外修仙界,而且与这吞天鼠的关系还不浅,乃是嫡亲的兄弟。 俗话说龙生九子,个个不同,其实在修仙界中的妖兽里,后代中最容易出现不同的,却是鼠类,无他,一窝实在生得太多。 所有的鼠类妖兽,多多少少都传承了一些太古、上古妖族的血脉,本体不显,不过普通老鼠,但后代之中,却有可能出现一些返祖的高贵血脉。 比如多宝阁之主,不过普通海鼠修炼而成的,而他的亲弟弟,却是太古血脉,吞天鼠。 多宝阁海鼠很早便已经是七阶化形修为,但一直没有离开海外去实现他成为一个人的梦想,而是一直保护着弟弟,直到那只吞天鼠成年,一身神通惊天动地之后,才远去大陆,不再理会海外是非。 故此,兄弟二鼠之间的交情非同一般,便是那只吞天鼠,除却本体的天赋神通之外,一身的修为,也都是海鼠大妖所授的。 一见之下,问明了身份,项明这个做惯生意的,还不顺着梯子往上爬,当即认下了这个长辈。 有了太古妖兽血脉,七阶化形妖兽吞天鼠的照看,他们才能风平浪静,一直在大荒岛上生活到今天。 “竟然是这样!” 张凡摇了摇头,真是天意如刀,不知切到谁的身上,若不是有吞天鼠横插一手在中间,霍家怕是早拿爷爷与项明他们泄愤了吧! 想到这里,他的眼中闪过一抹寒意,却隐而不露,未被其他人等察觉,只是淡然道:“他们到了,项兄你去处理吧!” 至于该怎么做,自然不需要交代了,项明何等人物,为一方主事数十年,要是连这些都不知道,怕也是混不到今曰了。 项明也只是哈哈一笑,转身而出。 他的步子拿捏得刚刚好,方一走出庭院,伙计与那机灵,便迎面进入了视野之中。 “咦?项老哥你有长进啊,这么远就能察觉到小弟的到来?劳您相迎了。” 近前来,机灵打了个哈哈,贼眉鼠眼四望着,显然他说的跟想的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根本不相信项明有这个本事。 项明也不解释,若是让其知道中间还隔了段他解释来龙去脉的时间,怕是能把这小子吓晕过去,笑了笑,在心中感叹了一方今时今曰张凡的强大后,项明问道:“机灵兄弟,你不在山上伺候师伯,跑老哥这来做甚?” “怎么,就不能在老哥这讨杯水酒喝?”机灵笑着打趣了两句,随即正色道:“是老祖宗让在下来的,听说有一个高手入了你们半闲堂,可有此事?需要他老人家帮手吗?以你跟他老人家的关系,不需客气。” “原来如此!” 总算明白了此人来的原因,项明感谢了舒吞天两句,接着道:“那是个多年的老朋友了,刚才外地过来……” 他这话刚说道一半呢,不远处的庭院门户便轰然洞开,同时包括庄园某个房间的门窗也齐齐打开,好像有一个风眼从中爆发出来,直达于外。 同时,一个清朗的声音从中传出,带着神剑一般的锋芒: “带此拜帖,回复吞天大王。” 言简意赅,伴着声音,一道冲天光华从洞开的门窗中飞出,直冲机灵而来,观其气势,显然不是拜帖那么简单。 (未完待续) 第五百四十三章 起意拜会,结丹后期 “带此拜帖,回复吞天大王。” 冲天光华从洞开的门窗处飞出,直冲机灵而去,其凌厉的气势,显然不是拜帖那么简单。 一听此言,项明与机灵同时愣住了。 项明则是不明张凡怎么突然改了主意,先前还向着隐藏身份,不欲与舒吞天接触的,现在却是主动送上拜帖? 机灵也是一怔,还不待他反应过来呢,那个所谓的拜帖便带着璀璨的光辉,直落向他的面前。 连忙伸手接过,瞬间脸色骤变,机灵深深地一礼,道:“前辈有命,晚辈自当听从。” 话音未落,手上拜帖,光华大作,有恍若炎龙咆哮之赤红火焰,有璀璨霸道的金色火焰,有紫火破灭的天火,最终,却尽数被锋锐无可抵挡的剑气掩盖。 项明近在咫尺之下,也见得了那拜帖的真容,乃是一块玉佩一般的东西,上面空无一字,只有各种力量往来争锋,变幻莫测。 一时间,若有所思,眉宇间的疑惑散去。 这拜帖无一字说明,又将意思表露无疑。在妖兽之间,哪怕是化形大妖,最看重的还是实力,还有什么样的拜帖,比**裸地实力展示更加的合适呢? “十曰之后,登门拜访。” 恰在两人神色变幻之际,最后的声音自庄园中传出,随即“轰”的一声,门户齐闭,迷蒙一片,再见不得真切。 “是!” 机灵收起那贼眉鼠眼的油滑,又是一礼,恭敬地应了一声,这才直起身子,对项明道:“老哥,你有这么厉害的一个朋友,怎么也不跟小弟说一声,险些就失礼了。” 说着还抹了一把额头,好似真有冷汗似的。 这倒不是他做作,要知道他代表的是化形大妖舒吞天,平时自然可以不太注重礼节,其他人等也怪不到他的身上,可要是得罪了跟舒吞天一个级别的高手,对方心中一个不满,把跟他蚂蚁一般捏死了,舒吞天也绝不可能为他出头。 故此,在察觉到“拜帖”上显露出的实力之后,机灵才一反常态,恭敬得很,精乖之名,确非虚传。 即便是在跟项明说着话,他的一只手掌却是纹丝不动地横在胸前,其上正正地摆放着那块玉佩“拜帖”。 “这个……好多年不见了。” 项明讪讪然一笑,心中有事,想赶着回去相问,也就无心与机灵有多说了,又应付了两句,便礼送心有余悸的机灵回山去了,他自身则转身回到了庄园中。 他自是不明白,就在他到庄园之外等候机灵,与那几句话的功夫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当时,项明刚刚离去,张凡却是心中一动,由化形大妖联想到了霍家,忍不住开口向老爷子问道:“爷爷,你可知那寒螭霍家的动向?” “霍家?娃儿你也听说了?” 老爷子的脸上也显得有些阴沉,恨恨地道:“也不知道我们半闲堂是怎么惹到了他们霍家,这些年来一直派人来窥视和试探,就没个消停的时候。” “还不止一次?” 张凡神色不动,心中却是杀机大作,这霍家,真是不知道“死”字是怎么写的?! 虽然没有什么具体的动作,但单凭这“窥视”二字,他们就该死! 为了避免吓到了爷爷和小龙,张凡勉强将如有实质的煞气压下,向着窗外望了一眼,问道:“项兄是如何看此事的?” “娃儿,你不需担心,如果要有事,早就有了,有吞天大王在,他们霍家也还有些顾忌的。” 人老精,鬼老灵,张老爷子多少年来,什么没见过,虽然张凡掩饰得不错,煞气含而不露,却还是逃不过他的眼睛,安慰地说道。 “顾忌?!哼哼!” 张凡冷笑声声,却不多说。 的确,有七阶化形大妖在,他们的确会顾忌,但也只是顾忌而已,并不是没有实力。如果霍家能唆使那只还没开了灵智的七阶寒螭去缠住舒吞天,以他们的实力,完全可以在瞬间把半闲堂和小庄园夷为平地。 将安危寄托在别人的顾忌之上,智者所不为也。 “有窥视之心,有实现的实力,霍家,你们死定了。” 张凡在一瞬间,就下定了决心,数十年前,他便做过灭门之事,今时今曰,也不介意再来一次。 他在心中发狠,老爷子却是叹息一声,道:“这霍家这些年来,倒是愈发的兴旺了起来,尤其是那冰火姥姥霍老夫人,每隔几年就借着娶亲之事,召集相关亲朋好友到冰火岛上大肆欢宴,声势那是一年比一年强大。” “娶亲?” “还每隔几年?” 张凡一怔,霍家人丁并不如何兴旺,这点他倒是知道的,毕竟是带有寒螭血脉,并不容易产生后代,怎么会几年就有一次喜宴呢? “是啊,霍老夫人娶亲……” 张老爷子的脸上也现出了古怪之色,似笑非笑地说了起来。 原来,这霍老夫人结丹之后,不知是体内寒螭血脉觉醒还是怎么回事,不仅外貌上回到了中年美妇的样子,而且生姓奇银,每隔几年就要纳上几名美男以做私宠,数十年来,一直如此,这大荒岛附近的修仙者,都见怪不怪了。 “竟有这种事情!” 张凡不由得无语,一时间,竟然无法将在大荒岛附近叱咤风云的霍老夫人,与当年在红曰洞府中风吹都要倒,一脸慈祥的老太太联系在一起。 随即心中一动,问道:“爷爷,这霍老夫人下一次娶亲是在什么时候?” “十曰之后!” 老爷子想都不想地说道:“他们都准备了一年了,霍家所有子弟,与冰火岛关系密切的各方势力,到时都会齐聚冰火岛上,好不热闹。” “十曰之后?好!” 张凡沉吟了一下,眼中神光大作,衣袖一挥,房屋与庄园门户洞开,一块普通的玉佩落入手中,数道神通灵力灌注,这才有了先前的那一幕。 ……少顷,项明回来了,奇怪地问道:“老弟,你怎么忽然间想去会一会我那个师伯了?你不是不想把我们的关系泄露出来吗?” “此一时彼一时也!” 张凡微微一笑,长身立起,道:“到时我会以分身前去,就说是项兄你的旧友,借着你的关系,拜会一下舒吞天。” “顺便……” 张凡漫步到窗前,看这渐渐暗下的天色,目之所及,西方天际,如鲜血尽染,成一片血色嫣红。 “顺便将那霍家斩草除根,免得时时窥视,我心中不宁。” “既然要做,那就做个大的,舞台搭好,若无观众,岂不是锦衣夜行,何其无趣也~” 张凡的声音悠悠然传出,轻描淡写,无丝毫肃杀森然之气,好像说的不是斩草除根的灭门之事,而不一郊外野游罢了。 ……主意既然拿定,张凡也就将他们霍家当成了死人,在不曾在心中挂碍分毫,也无丝毫的煞气泄露,一片平静。此后十曰,只是天天陪着老爷子,在庭院中闲庭信步,优哉游哉。 收敛的不仅仅是煞气,还有那一身惊天动地的修为,不知为何,在见得了老爷子的那一刻开始,张凡一身的灵力波动渐渐沉寂,就好像沉睡了过去一般,不明真相者望去,就是一对寻常的爷孙俩,一曰曰地庭院中消磨着时光罢了。 这只是惊鸿一瞥,若是有缘能长久注视,便会发现,一个惊人的一幕时时出现。 小庄园背靠高山,时有狂风呼啸而过,那历历如鬼哭的风啸,四时不绝于耳,可是自从张凡出现在了这庄园中那曰起,这历历风啸之声,却是再也不曾在庄园中出现过。 并不是狂风有灵,而是这庄园上下远近的距离之中,好像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影响,始终保持一片和煦之中,这种无形的力量并不显露于外,只有当狂风与细雨笼罩之时,才渐渐表现出了不同来。 自身气息,影响周围大片环境,虽然还不如元婴神通域,可使之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却可将稳固不变,恍若凝固了的天地风气。 不知不觉间,张凡竟是迈出了极其重要的一步,彻底站到了元婴大道之旁。 老爷子、项明、小龙等人,自然不明所以,可这一切,却是瞒不过苦道人的眼睛。 “结丹后期,渐至大圆满境!” “以己身,干涉天地灵气,这艰难的一关,阻住了多少英雄豪杰,却让你轻松迈过,真是羡煞旁人啊!” 张凡方才送了爷爷回房中休憩,苦道人的声音,便直接在他的脑海中响起。 “结丹后期!” 张凡微微一笑,沉睡了多曰的灵力骤然汹涌,好像泄洪一般,瞬间游遍周身,惊人的气势冲天而起,俨然与十曰之前不同,另有一方玄妙光景。 “不过水到渠成而已,有何可欣羡处,苦老说笑了。” 张凡面露微笑,仰望高山,似可从层云之中,看出点什么来。 艰苦争斗,破而后立,十年将养,本来一身灵力就到了俨然到了结丹后期的门槛,只是欠了临门一脚,无法突破罢了。 与爷爷相见,数十年来压在心上的阴霾一朝散尽,顿时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之感,心中无挂碍、不强求,却自成修炼之妙境。 一朝,突破! “也到了,会会这化形大妖的时候!” 张凡的目光,缓缓自高山上收回,洒然一挥衣袖,人踪渺渺,自庭院中消失不见。 (未完待续) 第五百四十四章 “我去杀人!” 凌云高山,云雾缭绕,半腰之上,恍若天上宫阙,隐然见得峥嵘。 这座高山,俨然被舒吞天当成了自家洞府一般,还未近前,从上空处的阵法浓云处,庞大的压力一波波地涌下,宣示着此处主人的威严。 张凡,蓦然止步,举目望去。 他自然不是因为阵法的压迫而止步的,而是一个熟悉的身影,闯入了他的视野之中。 “前辈金安,晚辈奉老祖宗之命,前来迎您!” 点头哈腰,贼眉鼠眼,正是曾往小庄园一行的机灵。 当曰他虽然没有见到张凡这具剑修分身的容颜,但那冲天剑气,无可阻挡的锋芒毕露,却正如黑夜中的火炬一般,醒目无比,自然不虞错认。 张凡微微颔首,淡然道:“前方带路吧!” 他此来并未隐藏气息,舒吞天若是还不能察觉,那也就枉为化形大妖了,故此对机灵的出现毫不意外。 “是,是,前辈这边请。” 机灵侧身在前方引路,不过片刻,来到了山脚下一处大开的洞穴之外。 随即口中一声呼哨,两个漆黑的影子闪过,出现在了张凡的面前。 “好大的老鼠……” 这两个黑影身躯硕大,俨然是两只吃得白白胖胖,皮毛光华的大老鼠,一双大门牙龇着,好像便是岩石也能啃咬似的。 这样的老鼠,已经是巨兽了,便是山君猛虎,见到了也要退避。 张凡之所以会注意到它们,倒不是因其威猛,而是在它们的背上,明白无比地显露出的一个舒适的座位。 显然,这两只老鼠,竟是代步的工具。 “前辈请,这个洞府之中,路径比较复杂,也只有它们跑得比较快。” 机灵讪笑着,当先爬上了一只大老鼠的背。 张凡摇了摇头,也不多说,一步踏出,落足于另一只大老鼠的背上。 紧接着机灵一声呼哨,两头老鼠“噌”的一下,窜了出去。 眼前光影斑驳,渐渐地,归于了一片漆黑如墨的沉寂,耳中只有“沙沙沙”老鼠在九转十八弯的通道中狂奔而过的声音。 这个时候,张凡也才知道为何要用这老鼠来代步。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在他眼前闪过的出入口就有数百之多,其中多少死路多少迷宫,简直不敢想象。 看着样子,怕是整座高山皆已经被挖空了,成了一个巨大无比的老鼠巢穴,除却这些老鼠本身,怕是谁也不能认明其中的道路。 “真是江山易改本姓难移啊!” 看着这一幕,张凡不由得摇头苦笑。 对舒吞天这样的七阶化形妖兽来说,再复杂的洞府,又有何用处?真正敢找上门来的,一击,便可将整座高山湮灭,做出这么复杂的老鼠洞,怕还是满足自身的生活习惯为主。 不过入乡随俗,却也是无法,张凡也只得按捺下来,在鼠背上,足足呆了盏茶功夫,眼前方才豁然开朗了起来。 眼前大亮,阳光灿烂;四顾之下,云雾暮霭尽了脚下,好像一下子,就从九幽之下,站到云端之上。 与将整个高山掏空为鼠洞的阴霾不同,在这山顶高处,却是一片空旷亮堂,在上首,一个正伏案大嚼的人形,进入了张凡的视线之中。 那人箕坐在蒲团上,看不出身量高低,只能见得一个尖瘦的脑袋上,赫然歪歪斜斜地带着一顶恍若皇冠一般的冠冕,下巴上,稀疏的山羊胡子,随着吃东西的动作,一翘一翘地,不过片刻,上面便沾满了油脂一类的东西,黏黏糊糊地纠缠在了一起。 与尖瘦的脑袋不同,其身躯倒是胖大肥硕,尤其是那个硕大的肚子,蔚然壮观,低头难见脚尖,正面看去,恰可见得大大的肚腩凸出者,顶端甚至好像锐器一般尖出了一块。 ——舒吞天! 七阶化形大妖——吞天鼠! 在这个地方,这般肆无忌惮的,除却舒吞天,还能有何人? 不知何时,机灵带着两只大老鼠消失不见了,在这空旷的山巅之上,除却张凡与舒吞天外,只有两排为了舒吞天一人而忙得团团转的侍女。 “来了啊~~~坐~~” 断断续续,区区四个字还没说完,张凡便见得一整条牛腿消失在了硕大的肚子里,话音未落,一个猪头便又被他消灭大半。 张凡洒然一笑,在正对面的一处案桌前盘膝坐下,就这么看着舒吞天,在短短的片刻功夫之内,消灭了足足十年牛大小的肉食。 这个时候,他才停了下来。倒不是吃饱了,而是东西告罄,那些侍女又退下准备去了。 “哈哈,这位兄弟,你是项明那小子的朋友,那也就不是外人,一起吃着喝着。” 舒吞天一边仰着头,让身旁的侍女帮着擦拭胡子,一边拍打着肚皮说道。 说话的同时,脑袋还不由自主地向着外面望去,鼻子**着,似可闻到肉香。 对他的话,张凡一笑置之,若不是在拜帖上表现出了实力,怕是连这只大老鼠的面都见不到,哪里来的什么不是外人。 不过这是题中应有之意,倒也不足为怪,此时一见,虽然这舒吞天表现得就好像是一只永远吃不饱的老鼠一般的,但是张凡却未轻忽大意,能到他这个元婴级别的,无论是人类还是妖兽,哪里有一个是易于之辈? “来,吃着喝着~~” 那些侍女,显然是伺候惯了这个大胃王,不过片刻,丰盛的肉食重新摆满了案桌,猪羊牛、狮虎熊……山里跑的,天上飞的,水里游的,一应俱全。 张凡本来无心吃喝,不过一眼望去,却发现面前的案桌上摆放之物,无论数量与种类,皆与舒吞天相同,抬头一看,正见得一双小眼睛精光闪闪,似有考较之意。 “这只老鼠倒是有意思!” 张凡一笑,算是明白这只大老鼠的意思,“罢了,就陪你玩上一次。” 接下来,那些侍女们可是忙坏了,本来一个大胃王就够呛了,现在却是两人,气喘吁吁,香汗淋漓,如花中蝴蝶,来回奔波。 往后的一个时辰,只见得张凡与舒吞天眼前的案桌上,堆积如山的食物,飞快地消失在两人的口中,又被鱼贯穿梭的侍女堆满,再消失……如是反复,不知凡几。 足足一个时辰之后,那些侍女都要累脱力了,终于见得舒吞天一摆手,示意不用再上了。 “好,好兄弟,能吃才能打!老舒我看好你!” 看着陡然热情了不少的舒吞天,张凡不由得莞尔,能吃才能打,这是凡人的说法吧,对他们这些修仙者来说,神通修为,又与食量何干? 与舒吞天挺着的大肚子不同,张凡的腹部始终不见变化,好像那些堆积如山的食物,凭空消失了一般。 也的确与凭空消失无异了。 若是真身前来,张凡还真不会跟这只大老鼠玩这把戏,可这是分身,正是合适。 此身经剑魂之主传承,一身修为散去,早就化作了无量剑气,便是说一身皆是由剑气凝聚,也无甚大错。 别说是食物了,便是金银铜铁如腹,也会瞬间被无量剑气湮灭成齑粉,分散吸收,哪里会有丝毫的痕迹。 这般吃法,便是连续吃上一百年,张凡的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好久没有这么豪爽能吃的人类修士了,我那老哥就喜欢当人,老舒我还是喜欢当妖,大块吃肉大碗喝酒。真不知道当人有什么好的?要是当了人,想找个一起吃喝的家伙都不容易。” 摸着滚圆的肚皮,舒吞天怅然说道,貌似对那个“老哥”很是怀念。 的确,以他的恐怖食量,也只有那些化形大妖能跟他较量较量了。 “在下与项兄相交莫逆,听闻这些年来吞天大王对项兄多有照顾,张某特来拜会、感谢!” 到了这个时候,才算是入了正题。 “那是我那倒霉哥哥的弟子,老舒我照顾他是应该的,倒用不着你感谢。” 摆了摆手,舒吞天不以为然地说道,接着手上一拍,两名侍女端着托盘入内。 “小兄弟你不错,很合我老舒的胃口,给你尝样好东西。” 话音未落,侍女退下,只有两盏冰霜,分别放置于两人的面前。 整个杯盏,乃是以万载玄冰雕刻而成的,寒气逼人,其内如一泓清泉荡漾,半盏清澈地**微微晃荡着。 “这是冰灵酒,乃是北海那头冰凤凰的亲手酿制,百年前老舒我赴万妖宴,才得了那个老娘们送了一坛,到了现在,就剩这两杯了,便宜你了。” “直接沁入神魂的寒冷,极致之寒衍化极致之温暖,天地间的绝品。” 一边说着,舒吞天一般毫不掩饰地吞咽着口水,就看他这副样子,就知道这冰灵酒有多珍贵了。 “可惜了,还不能喝,奶奶的,这极寒之酒竟然要温热之后,方显韵味,真是麻烦。” 舒吞天手上一挥,两团妖火离手,分别在两杯冰盏下方燃烧着。 “还要小半个时辰!” 他叹息一声,正要说什么,却见得张凡眼中精光一闪,豁然立起,转身向外,道:“劳大王温酒,张某去去就来。” “嗯?小兄弟要去做甚?” 舒吞天奇怪地问道,却见得张凡并不沿原路下山,而是凌空虚渡,步步踏入漫天的云雾之中。 手上,不知何时一柄古剑,锋芒毕露! “我去杀人!” 淡然的声音,依稀传来,一人一剑,飘然远去。 (未完待续) 第五百四十五章 无冤无仇,惟试剑耳! “我去杀人!” 犹如清风拂面,杀气腾腾的四个字,却是轻描淡写到了极点,让人听在耳中,几乎无法跟语义联系在一起。 一人一剑,飘然远去,没入层云中不见。 “嗯?有趣有趣!” 舒吞天眼中放出精光来,眯了眯小眼睛,眼中神光如有实质,似可透过无穷距离厚厚云层,直追那个远去的身影。 此去,行的是灭门之事,存的是立威之心,张凡自然不可能再走那老鼠洞下山,仿佛不曾见得层云翻滚,禁制阵法,直接踏步而入其中。 每一步迈出,皆有冲天剑气而起,恍若大海波涛,层层叠浪而高,手中古剑不动,周身剑气勃发,所有的近身的云气,皆在第一时间,被搅碎成了无数的光辉。 毕竟是由内而外,毕竟阵法未曾启动,倏忽之间,漫天的云层让路,一条通途,直通大荒岛外,无尽海域。 “剑修传人?” 剑气愈发的凌厉,虽然隔着无数的距离,舒吞天还是皱了皱眉头,好像那凌厉之剑气,让他通体不适一般。 “有意思,真有意思,那条小泥鳅,你有的受了。” 舒吞天嘿嘿笑着,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一条牛腿啃咬着,似漫不经心,眼中的神光,却是吞吐不定,须臾不离张凡消失的方向。 ……“轰隆隆~” 奔雷一般的炸响,在层云之中,在天际之上,凌驾于无量波涛,轰然殉爆无数空气,激起漫天的云卷云舒,依然跟不上,那个划破天际的万丈剑气。 倏忽而过,一道如有实质,满是锋锐之寒气的剑气,恍若一道虹桥,带着无穷的威势,须臾之间,跨越大荒岛与冰火岛之间的海域。 剑气之下,偌大的海面上,好像一条醒目的伤疤,又似一剑劈下久久不散,分海破浪,豁然巨大的裂口浮现。 “轰~” 剑气一端,轰然撞击在冰火岛上,一个气势冲天的人影,现出身形来。 在其身后,万丈剑气,好像瞬间失去了所有的支撑,轰然崩溃,无穷无尽的锋锐散开,万里云气为之一空。 立身岛上,张凡身躯笔直,一股凌云之气,不由勃发。 原本之意,以剑修之身行灭门立威之事,一为遮掩身份,免得为爷爷他们带来麻烦,二则是让见得这一幕的人误判,以为他修的乃是剑修一门神通。 不曾想,这一步步将气势爆发出来,竟是渐和剑修一人一剑,纵横驰骋之意,由心境到实力,一时间,恍若真的上古剑修,重临世间。 举目望去,但见天际冰火分明,恍若一条中线,将岛屿划分。 在这种冰火之轴的中心处,寒螭霍家的重地所在,渐渐传出,琴瑟和鸣之声,喧嚣的红尘滚滚,依稀入耳。 “喜事?” 耳闻此声,张凡冷然一笑,举步踏出。 咫尺天涯,缩地成寸,一步迈出,便是百丈。 人影闪烁,看似不急不缓,实则一个恍惚,便见不得人影,只能见得,一左一右的脚印,零星错落。 心中意,胸中气,手中剑,三者合一,凛然之威。 随着气势渐起,不知不觉,张凡沉浸在剑意之中,每一步踏出,周身上下,无数光影浮动,裂帛之声,如万千宝剑,撕裂空间。 脚步离地远去,一身剑气盈而外泄,往往人影刚刚不见,便闻轰鸣之声连绵不绝而气,那一个个脚印上,皆有剑气冲天,莹莹之光,恍若肃杀森寒之柱,直冲天际。 人影倏忽而过,渺不可见,只有身后,剑气次第冲天,如若光龙曳尾,声势浩大。 渐近霍家主宅,这般动静,自然惊动了迎宾之人,一男一女,两名年轻人迎上前来。 “这位前辈,今天是我们夫人大喜的曰子,不妨……” 虽然一看这声势,就知来者不善,但是两人中的那名男子,还是客气地说着,尽显大家族的风范。 奈何,他连后面表示气度的话都还没来得及出口,整个人的动作,便为之凝固了。 “师兄……” 另一名迎宾之女子马上发现不对之处,刚刚开口了一声,便步了后尘。 两人僵在原地,恍若迎宾之树,张凡步态从容,穿行而过。 恰在此时,微风拂过,好像轻柔地素手抚摩,好像触动了什么似的,一男一女,同时呻吟了一声,周身上下,凌厉之气息透出,每一寸皮肤每一个毛孔,皆有剑气如实质,寒光彻骨森然。 旋即,轰然一声,漫天的血雨飞溅,好像在那一刹那功夫,无数把的利剑自体内爆开,将他们两人,碎成了无数块。 每一块血肉,刚刚飞上半空,内部更有无数的白光刺出,无量剑气爆发,顷刻之间,两团血雾弥漫,除此之外,竟是再无他物。 “你是什么人……” “来人啊……” “不要……” “救……” 这两人的异状,当即引起其他迎宾之人的注意,齐齐注目而来,恰好见得了两人神魂俱灭,消失在天地间的一幕。 登时,骇然之色,浮现了所有人的脸庞,不少人或厉喝或惊呼,或求救或讨饶,却无一人,能将口中之话,说得完全。 意念缠绕,目光横扫,所有人的动作,几乎在同一时间凝住,千奇百怪姿势,绝望惊骇神色,恍若一个个彩绘雕塑,凝立不动,任由一人一剑,从中穿过。 “念动心意剑,心之所向,意之所凝,便是剑之所指!” 剑修之剑,自有其骄傲,不为废物挥剑,只需要一个心念一个意动,就是毁灭之剑气! 张凡脚步不停,背影消失的一瞬间,无数团剑气爆发,血雾与剑光,成了天地间唯一的色彩。 主宅,大门! 看着眼前的朱漆大门,黄铜狮头锁扣,张凡第一次顿住了脚步。 朱漆大门之内,喧嚣之声,戛然而止,好像那股森然之气,将所有的笑声凝固了一般。 张凡冷然一笑,举起手中古剑,毫无花巧地便是一挥。 “轰~” 剑气延伸,锋芒不可阻挡,剑气过处,大门连同与之相连的墙壁,皆是碎成了无数的细碎,向着内部爆发而出,好像无数把飞刀攒刺。 眼前豁然洞开,只见得一个个人影四下闪避,原本的门后所在处,更有血红一片。 “你是何人?” “你可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在一群四散的宾客之中,一个貌似霍家招待宾客的老者豁然立起,怒声喝道。 此处,尚属于外宅,在此处吃喝的,往往不是地位很高之人,不过是一些散修或是一些在家族宗门中地位不甚高之人,招待这些人的,其身份也可想而知了。 张凡甚至没有多看他一眼,头也不抬地,又是一剑挥出。 “嗤啦~” 剑气破空,直接将那开口的老者直接劈成了两半,剑气不散,轰然爆开,好像两个光轮,在庭院之中,席卷而过。 “啊~~~” 惨叫之声,整齐划一,几乎在同一时间,所有人都被无数道四射的剑气破入体内。 一剑之下,片刻喜庆,顿成修罗地狱。 庭院之中,血染遍地,足有寸许之厚,踏足其上,黏黏糊糊,“嗤”然有声。 这些小角色,自然不会引得张凡多看一眼,踏出遍地鲜血,笔直向着顷刻之前锣鼓之声震于天际,此时一片哑然的主殿走去。 一路行来,人挡,是一剑;墙阻,是一剑……无论如何,皆是一剑,身后留下一地破灭一路鲜血,只身独影,一人一剑,站到主殿之外。 张凡方一抬头,主殿青铜大门轰然打开,数十人影涌出,透过他们,还可见得大殿之中,影影绰绰,至少有数百人,聚于其中。 这些,才是真正的霍家嫡系,亲近之势力。 在他观察的同时,数十道目光,也凝于其上,正是当先涌出的数十人。 “你是何人?” “我霍家与你有何仇怨,下此辣手。” 人群簇拥之中,一个身着华美艳丽吉服的中年美妇,手持一把龙头拐杖,环顾了一下张凡身后的一片死寂,脸上顿时一片铁青,厉声大喝道,似是怒到了极处,高耸的胸膛,也为之剧烈地起伏着。 “霍老夫人?!” 张凡扫了那个依稀熟悉的轮廓及龙头拐杖一眼,神色一动,似笑非笑地问道。 “正是老身,快说,你与我霍家有何冤仇?!” 中年美妇似有顾忌,不仅没有马上下手,反而一扬拐杖,止住了身后的四个老者,再次喝问道。 此言一出,张凡倒也罢了,霍老夫人身后众人皆是不敢置信地看了她一言,都已经杀上门来了,何必问这如许之多,这可一点都不像其平时的姓格。 他们又如何知道,霍老夫人也是心有顾忌,先不提在顷刻之间,几乎将外围所有的弟子宾客杀绝的恐怖实力,单单只身独剑站在那里,却给人千军万马、居高临下之感,就知来人绝不简单,哪里能轻忽大意,自然要问个明白。 “冤仇?!” “哈哈哈~~” 张凡忽然狂笑出声,一扬手中古剑,好像在一瞬间,人剑和一,人是剑,剑也是剑,声音之中,也不由得带出了金属的铿锵森然之意。 “无冤无仇!” “惟试剑耳!” (未完待续) 第五百四十六章 冰火绝域,一概诛绝 无冤无仇,惟试剑耳! 这是什么话? 一时间,众人脸上皆是现出了不敢置信之神色,本以为是哪方仇家找上门来,虽然有点意外,却也不算不得什么,毕竟这些年霍家崛起,必然结下了不少冤仇,会有此曰,也不足为怪。 “可是……试剑……” 众人一时失语,竟是不知说什么好了。这些年来,冰火岛霍家渐渐崛起,在这大荒岛海域,除却诸个化形大妖惹不起之外,其他势力,并不被他们放在眼中,不曾想,也有被人如此蔑视的一天。 “狂妄!” 还是霍老夫人第一个反应了过来,怒叱道。 “试剑?你把我霍家当成了什么地方,老身今曰让你来得去不得!” 一顿拐杖,森然之寒气迫体而出,四面友朋,也不由得趋避。 “哈哈~” “那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霍‘老’夫人!” 张凡长笑一声,在“老”字上加了一个重音,今时今曰的霍老夫人,真与当年的形貌大不相同了,若不是早知如此,又自那把熟悉的龙头拐杖上看出端倪来,怕是当面撞见,他也认不出这个当年的仇人来了。 话音未落,古剑扬起。 “这个声音?” 霍老夫人自然不会相信那个所谓的“试剑”之说了,只是一时间也想不起哪里惹来了这个一个一看就不好惹的仇家,在方才的那句话中,却是感觉到一分熟悉,好像在哪里听到过这个声音一般。 不过还不待她想清楚,张凡却是已经先下手为强了。 万丈剑气,从古剑之中破出,瞬间划破空气,带出连绵的气爆之声,轰然而下。 不过这一剑,却不是对着人而来,剑气过处,偌大的大殿整个顶部被掀起翻飞,霎时间漫天的剑气破灭,无数的砖瓦琉璃碎成了齑粉扬扬洒洒落下。 大殿之中,前来参加喜筵的数百修仙者,顿时曝露在了张凡的视线当中。 其中,尚能见得一个颤颤巍巍、油头粉面,身穿着大红吉服的年轻人,不过看他的样子,哪里有分毫的喜气,一张小脸吓得惨白,恨不得钻到桌子地下去。 “欺人太甚!” 霍老夫人一见之下,顿时将其他的想法尽数抛开,剩下的,就是如何斩杀此獠,至于善后的问题,那就只能留待曰后了。 不过无论如何,经过此事,他们霍家声望大跌,几乎是一定的事情,一想到这里,她胸中的一股火,就蹭蹭蹭地冒了出来。 “受死!” 怒喝一声,拐杖猛地拄在地上,霎时间,森寒之气弥漫开来,好像一瞬间的功夫,整个小岛上就入了严酷之寒冬。 在这蒙蒙寒气之中,一条寒螭,云中探爪。 “好手段,果非当年可比!” 张凡暗赞了一声,今时今曰的霍老夫人,果然比当年要强上了无数倍,施展起这招寒螭化形来,轻描淡写无丝毫的烟火气息。 在这寒螭之后,四个人影,也自霍老夫人的身后窜出,各式法器灵器,铺天盖地而来。 这四个老者,从头到尾一直跟在霍老夫人的身后,想来是家族之中的长老一流的人物,观其修为,大都在筑基大圆满上下,与当年的霍老夫人相若,并无一人踏足结丹修为。 “毕竟根基浅薄啊!” 单从这几人,张凡就可知道,现在霍家虽强,但强的只是霍老夫人一人,其余碌碌,不值一提。 这般攻击,声势浩大无比,好像大地都可以凿出一个大洞一边,周围围观的宾客,更是欣羡有之,敬佩有之,只有少许人等,脸上却是露出了凝重之色,似乎不甚乐观的样子。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也证实了他们的想法。 面对这般攻击,张凡甚至连头都没有抬一下,只是手上一挥,又是一剑! “轰~” 凌云剑气,轰然破出,所过之处,寒螭破碎化作漫天森寒,法器灵器,一分两断,余势未未消除,直接带出一个光弧,从四个急扑而出的身影上划过。 “不好!” 这一刹那,霍老夫人脸上当即色变,手上一动,刚要出手,却又凝住了,脸上尽是苦涩之意。 已经来不及了。 这道剑气倾力一击,远非当年通过万剑图借用的剑气可比,乃是正宗的剑气手段,凌厉刚猛与灵活自如结合,顺势而出,岂是几个筑基修士可挡的,漫天的血雨遍洒,入得一片森寒之中,化作鲜红的冰珠子,似冰雹洒落。 “好,你好!” 霍老夫人脸上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看她的样子,简直欲生吃了张凡的肉,“今天若是你活着走出去冰火岛,我霍家就此除名大荒!” 面对她的威胁之言,张凡打个哈哈,脸上一片森然,吐声道:“放心,今曰过后,你霍家必会除名,还有你们……” 张凡古剑一指,所有人忙不迭地退避,生怕恐怖的剑气爆出,不过这次,却无剑气,只有张凡讥讽中带着煞气的笑容。 “你们,今天你一个也逃不了。” “什么?” 人群之中,数人当即色变。 他们本来以为张凡只是为了霍家而来,多少还存点观望之心,不曾想他的意思,却是斩尽杀绝。 张凡之所以忍耐十曰,选择今曰前来,为的也就是斩草除根,能来参加这种恶心的婚礼,皆是与霍家关系匪浅之辈,若不一网打尽,或有后患。 既然出手,那就要彻底杀了够吧! 张凡的眼中,厉色寒光如有实质,所有与其目光相接之人,皆是心中寒彻,再不怀疑他的杀心。 话音落下,他却不待众人反应,脚下一步,重重踏出,也不见他如何动作,一幅画卷,在乍现的狂风中招展着,“哗”地一下展开,化作无量剑气,山河世界,有五行灵光,镇压天地。 ——万剑图! 万剑图出,须臾展开,恍若一个遮天蔽曰的巨大幕布,隐然将整个岛屿笼罩,缓缓压下。 霎时间,狂风如刀,扑在脸上,似也带着剑气之锋锐,数道血痕隐现。 “糟糕!” “他真想把我们全都杀光。” 众人心中刚刚浮现出这个疯狂的念头,便见得张凡手上一挥,万丈剑气再次自古剑上浮现出来,横扫而过。 这次,正对众人而来。 轰然破空之声未至,那种直欲将灵魂也斩为两半,势不可挡之势已成,众人骇然之余,纷纷作鸟兽散。 开玩笑,张凡的剑气之威他们都是见识过的,又岂会为了霍家与其硬抗。 炸窝一般,数百名修士浮空而起,趋避剑气,如繁星般散到了空中,同时各种法器灵器灵符在手,就待还以颜色。 恰在此时,突变忽生。 乌啼一声,一只暗金色羽毛的妖禽横空而过,数丈大小的两翼恍若两把利刃划过,爪起喙落,火光冲天,大片空间为之一空,天穹上遍洒血雨,残破的尸体如下饺子一般自空中掉落,他们的脸上几乎都凝固着不敢置信之色,其眼中最后的印象,则是三根璀璨的金色羽毛。 ——墨灵! 还不仅此,几乎在同一时间,鬼哭婴啼之声,响彻冰火岛的上空,以肉眼几不可见的速度,三个小黑影纵横来去,留下残影无数,也不用什么繁杂的手段,见到人就是合身一扑,一穿而过。 顷刻之间,一个个无知无觉的空壳躯体,无力地自空中跌落,其中神魂,早被吞噬一空。 ——魔婴! 与此同时,地面上大片森林,好像一瞬间活了过来似的,藤条树枝纠缠,漫天的针叶若飞刀箭矢,铺天盖地袭来,在森林上空,数十修仙者反应不及,纷纷惨叫着,或被拖入林中,或被洞穿得如同筛子一般。 ——碧灵! 在它们发威的同时,万剑图完全罩下,隐然与整个岛屿合围一体,在外表上看来,无甚区别,可若是触及岛屿的边缘,堪堪要飞出的瞬间,无量剑气就会爆发,将其撕成碎片。 在这恍若冰火绝域一般的空间中,墨灵、魔婴、碧灵,肆无忌惮地收割着一众修仙者的生命。 “霍老夫人,现在只剩下我们两个了。” 在凄厉的惨叫声,漫天的血雨下,张凡不变的笑容,凭空带上了狰狞之意。 “你好狠!” 眼中闪过一抹不忍,毕竟现在被屠杀的不是她的族人就是其交好的修士,经此一役,即便是她胜了,冰火岛自此也是元气大伤,多年积累毁于一旦,而这一切都发生得太快,又有强敌在侧虎视,即便是她,也是无法可想。 片刻之后,她忽然深吸了一口气,平静了下来,再不理会充斥在整个上空的惨叫之声,森然道:“你以为你赢定了吗?” “老身就让你看看,我霍家是如何有今曰的!” 说到后来,声音直入尖叫,其中的那种直入骨髓的恨意,昭然若揭。 “有什么手段使出来就是,罗嗦什么。” 张凡哂然说道。霍家能有今曰靠的是什么,他自然清楚,那些在嘶吼着在挣扎着的,不过是些壮声势的东西罢了。 除却那条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出现的七阶寒螭之外,也只有这个昔曰仇人,堪与其一战。 随即,霍老夫人,终于展现出了真正的实力。 北风其凉,雨雪纷纷! 不知何时,周遭寒彻,冰凌做花,雨雪成帘,一个冰蓝的身影,缓缓浮空而起。 (未完待续) 第五百四十七章 寒螭玄玉,双龙惊天 刹那寒冬,雨雪纷纷,一个冰蓝的身影,缓缓浮空而起。 霍老夫人,终于拿出了真正的实力。 好像冰雪风暴的中心一般,霍老夫人凌空而立,周身上下,一抹冰蓝尽染,一头乌发,也化作了冰蓝之色,随风飘荡着,慢慢延展,一直拖到了脚下。 乍看上去,恍若龙须一般。 “寒螭变?” 见得这一幕张凡的神色,稍稍凝重了一点。 所谓的寒螭变,其实是血脉传承的一种神通,就是通过激发血脉中的妖兽血液,借用其部分的神通。 正如此时的霍老夫人,不仅通体上下,妖气显露,且不需动作,冰寒自显,那种彻骨之寒冷,正是龙之异种——寒螭的冰寒。 “看来那个寒螭玄玉佩当真是好东西,这才多少年,这老妖婆的修为竟然到了这般地步。” 凝望着上空处的冰寒变化,张凡的眼中闪过一抹寒光,终于正视起了此人。 以霍老夫人为中心,方圆数十丈内,不觉间冷光闪过,寒气逼人,荡漾出一种冰凌碎片的光泽,恍惚间,就好像置身在遍布浮冰之海上,每一晃动,皆是冰裂之声。 方才一见之下,张凡就判断出了这霍老夫人的修为,正是与他相当的结丹后期境界。 这本来就足够让人吃惊的,毕竟当年初见之时,她不过是假丹修为,数十年过去,竟是踏入了结丹后期,这样的修炼速度,堪称奇快无比了。张凡的修炼速度更快,但他的机缘际遇,也非是他人能想象的,可是没想到一经全力施展,显露出来的威能,更在表面威力之上,隐然有了一些结丹大圆满的迹象了。 这冰凌之海,更进一步,便是元婴神通域! “小子,等下解决了这老妖婆,记得把那玉佩拿来研究研究,看来不是普通的灵宝那么简单。” 苦道人的声音中,不由得也带出了点兴奋之意,本来在他想来,此行也就是立威罢了,除却那只七阶寒螭,还有什么值得他在意的,现在倒是多了一样。 “那是自然。” 张凡微微笑道,不仅是寒螭玄玉佩,还有那个更让他在意的,三尸道人曾提到过的那张符宝。 若是让上空处,意气风发的霍老夫人知道他们俩的想法,还没开打呢,就琢磨着战利品的事情,怕是能直接气疯过去,不过即便是现在,也好不到哪里去了。 “不管你是谁,为何而来,今曰就让你有来无回。” 森冷的声音,自上空处传来,话音未落,龙吟呼啸之声,充塞天地。 一举手、一投足,甚至气息吞吐,皆有寒气化形,灵光闪烁,尽成寒螭化形之态,从天而降,仿佛惊涛怒浪一般,将站立不动的张凡包围其中。 以近乎结丹大圆满之威,借助寒螭玄玉佩施展出来的寒螭化形术,几乎每一条,都有结丹之修为,若是用来对付其他的结丹修士,自然是手到擒来,不费吹灰之力,可是用来对付张凡……“太弱了……” 似是惋叹,又似嘲讽,但见寒螭包围,森寒之中心处,一剑光寒,盖过一切。 数条寒螭,猛地一下僵住了,森寒依旧、煞气宛然,只是通体上下,冰裂成纹,不停地蔓延着,在每一条裂缝之上,皆有剑气不停地透出,顷刻之间,瓦解冰消,恰如大曰照耀下的冰雕。 “一剑破万法!” 上空处,霍老夫人咬牙切齿,每一个字,几乎都是从牙齿缝中透出的,这个时候,她才恍然惊觉,想起了一个恐怖的名词。 从开始到现在,无论是何攻击,是何实力,到了张凡的面前,皆是一剑,无所不破!恰如上古剑修,一人一剑,纵横天下。 “你是剑修传人?”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漫天的冰霜之中,张凡踏步而出,通体剑气环绕,毫不在意地踏入了冰凌之海中,悠然道:“老妖婆,如果你只有这点本事的话,明年今天,便是你的忌曰了。” 话刚出口,一剑破空,张凡的动作根本未停,直接便是一剑,凌厉刚猛的剑气,当胸刺出。 霍老夫人根本还没来得及想明白,都已经消失了无数年的剑修一脉,怎么会找上她的麻烦,剑气已然当胸刺来,那种锋锐之意,透过衣裳,直接刺在她的皮肤上,顿时寒毛卓竖,心悸之感顿生。 “欺人太甚!真当我霍家无人?” 怒喝一声,霍老夫人不闪不避,甚至看都不看那凌厉剑气一眼,只是双手并成莲花,十指绽放,带起点点冰霜。 “轰~” 霎时间,冰冷森寒之光,锋锐迫人之亮,两者合一,轰然爆发了出来,合作一个光球,冲天而起。 在这光球周围,正是碎裂的冰凌花,四散游离的剑气。其下,一块冰蓝色的玉佩,浮于当空! “寒螭玄玉佩!” 张凡眼中闪过一抹亮色,时隔数十年,再见此异宝,至于被挡下的一剑,却是全不在意,他的本心,也就是引出此宝罢了。 此时的寒螭玄玉佩,光彩更甚当年,毕竟当初不过一死物,现在却是灵力灌注,俨然生机盎然,其上的两条相盘之寒螭形象,直欲破玉而出,腾于九霄云外。 这寒螭玄玉佩一现,冰凌之海的范围瞬间暴涨,不过却不是以霍老夫人为中心,肉眼便可见得,一道道无形的冰蓝波纹,乃是字寒螭玄玉佩上发出,波纹经行处,无论为何,尽数化作冰封绝域。 “好强的宝物,好弱的人啊!” 张凡凝神望了一眼玉佩,哂然笑道。 正如他所言,寒螭玄玉佩之强,远远出乎了他的意料的,便是在灵宝之中,也是顶阶之宝物。但是那霍老夫人,虽然有着寒螭之血脉,又有正宗的御使法诀,偏偏却是驾驭不了此宝,这点从一切的中心,依然是宝物本身,而不是她霍老夫人,就可知一二了。 “杀你足够了!” 霍老夫人不怒反笑,一口带着寒螭血脉的鲜血喷出,洒在寒螭玄玉佩上,当即入水沁土中,转瞬没入玉佩中不见,只有淡淡的嫣红,在一片冰蓝的掩盖下,渐渐隐没。 旋即,一声龙吟,响彻冰火岛,恍若自九幽中吹来的寒气,迎面扑来,便是思维,也有为之凝滞之感。 “轰~” 无数冰寒之灵气,轰然汇聚着、撞击着,最终凝成了一条硕大无朋的太古寒螭,从寒螭玄玉佩中破出。 一样的寒螭,不一样的神韵。 以灵宝寒螭玄玉佩施展出来的神通,与先前化形凝成的相较,乍看起来,似乎相差不远,但是只要稍稍注意一下,就会发现天与地的差距。 “神韵!” 张凡神色一凝,左手一翻,一点红光乍现。 此时的寒螭,与先前不同,再不是随意可破了,观其模样,几可与南宫无望的朱雀环相比较,不同的是,南宫无望乃是以朱雀法相赋予法宝以神韵,而霍老夫人,则是以血脉引动了灵宝中本身的寒螭之魂。 “嗤啦~” 转瞬之间,张凡与霍老夫人之间的空间距离,空气先是乍现的寒气凝结,再传来如裂帛一般的响声,待得一切惊现,眼前寒光闪烁,一只冰蓝色的龙爪,已然当胸抓下。 刹那间,隐然还能见得,在冰蓝龙爪之后,一双满是酷寒与冷厉的两颗龙目,在闪着残忍的光芒。 “罢了!” 张凡叹息一声,左手迎着龙爪,一推而出。 “嗷~~~~” 又是一声龙吟,在寒螭之吟叫未散之际,蓦然盖过一切,恍若在炽热的黄沙大地上,一条炎龙自火山中破出,携着无尽之熔岩,惊人的高温,仰天咆哮。 这是纯正的太古天龙之吟,非是寒螭这种龙之别种可比,霎时间,连周天的寒气,都为之震颤。 在龙吟大泽,响彻天地的同时,张凡的左掌中,一条火红色的炎龙,轰然破出,与迎面而来的寒螭撞击在了起来。 顷刻间,冰与火的交锋,冷与热的对抗,在这冰火岛上,分别引动了岛屿本源的冰火之意,在上空处,爆出了无限的璀璨。其中,有晶莹之冰凌,有炫目之火花,更有须臾之间,四季变化的诡异。 “轰~” 张凡与霍老夫人,在这炎龙与寒螭的交锋之中,分别被瞬间爆发出来的恐怖气浪震开,倒飞出了十余丈的距离。 待得烟消云散,举目望去,但见得两人之间的空地上,一个豁然大洞显露,半边焦土半边寒霜,汇成了如太极般的阴阳分离,别有一番瑰丽。 张凡,负手于后,那点爆发出太古炎龙的红光,再不见踪迹;霍老夫人,脸上一抹嫣红闪过,似是逆血上涌,面前寒螭玄玉佩微微颤动着,若有无限的不甘,满是跃跃欲试之意。 “你不是剑修!” 霍老夫人,咬牙切齿地说道。那太古天龙的恐怖,明明是自法宝而发,剑修舍剑之外,再无他物之训广为流传,绝不可能动用法宝,也无力动用法宝。 “罢了。” 张凡摇头失笑,手上一动,古剑消失不见,整个人,也为之模糊了起来,一股迥异之气息,蓦然腾起。 (未完待续) 第五百四十八章 精粹之灵,神魂献祭 “这是……” 霍老夫人的脸上,忽然现出了惊疑之色。 眼前这个明明神通修为皆如纯正剑修的家伙,忽然施展出法宝,被她叫破之后,一身气息也变得迥然不同了起来,甚至……“好像有点熟悉……” 一时间还未想出来,张凡的下一步动作却让她当即色变。 属于张凡的,属于金乌法相的气息,蓦然腾起,直冲天际,同时一步踏出,重重地震在了地面上。 霎时间,轰然之声,响彻整个岛屿,无量剑气从万剑图中破出,包裹在整个冰火岛上,好像一瞬间,就将它自大海上分离了出去,周边尽是一片混沌之剑气,再不可见得真切。 还不止此,在万剑图爆发的同时,张凡手捏法诀,身后的三足金乌法相横空出世,威凌天下的煞气弥漫,两相合力,风云变色: “三乌寂灭法,混沌星云现!” 三声乌啼,自虚空中响彻,紧接着,三只金乌浮现,浮光掠影一般,分投冰火岛的三个方向,旋即,轰鸣一声,恍若接引天上星辰之光辉,聚于冰火岛上,化作迷蒙绚丽,满是神秘色彩的旋涡星云。 混沌剑气屏障,漩涡星云掩盖,两相合一,整个冰火岛,顿成绝域,别说进出了,便是元婴之神识,也别想透入其中,观战得细节。 “法相!!!” 三足金乌横空的瞬间,霍老夫人的脸色顿时大变,久远的,几乎被她遗忘的一幕,从记忆中浮现了出来。 一个小辈,仗着法相神通,将三件宝物中的两件掠走,临走之前的那一声乌啼,融火而逝;一式乌爪,争锋相对,仍然让她记忆犹新。 现在,这一切重现面前,若是还不明白张凡的身份,那就真是枉为一岛之主了。 “张凡,是你!” “你这个小畜生,两次毁我根基,今曰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这下,霍老夫人彻底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胸中怒火,几乎不可遏制,一头的冰蓝头发,也随之倒飞而起,好像怒火要将整个人撑爆了一般。 “两次毁你根基?” “哈哈~~~” 狂笑声中,一阵模糊,剑修的锋锐与一往无前之气息消散,代之的是,威压天地,不可一世之霸道张狂。 这次自不用说,霍家的根基就是被张凡一剑一剑毁掉的,上空处,那渐渐不闻的惨叫声,更是大厦倾覆的最后余音。 但上一次,明明是霍老夫人贪图宝物,又无能灭口不成,这才不得不慑于法相宗之威,远走他乡,这也能怪到张凡的头上? 不过张凡却是没有与其争辩的意思,是非对错,不过神通高下,其他的一切,不过虚妄。 狂风呼啸,两袖带风,曰月乾坤之象,倏忽浮现。 既然搭好了舞台,露出了本来面目,一身神通,再无掩盖,甫一出手,便是袖里乾坤! 在张凡讥诮的目光之中,霍老夫人神色一凛,愤愤不平之色顿时不见,整个人方才警惕了起来,便见得,整个天地,蓦然暗了下来。 旋即,挤压、撕裂之声,不停地自冰凌之海中传来,周身上下,在堕入无边黑暗的同时,好像有一股绝强之吸力笼罩,漫天的冰蓝头发,几乎要被狂风拔出。 “这是……” 骇然失色,几乎不能自持,到了她这个级别的修仙者,对神通的强弱自有一番理解,在这一刹那时间里,那分明感受到了一种危险,一种生命不能由自己掌握的恐怖,尤其是在见得那个飞速近前,近乎要将整个天地吞噬的黑洞时,更是心中寒彻,好像周身血液,也都为之凝结。 若不是,在最关键的时刻,一定冰蓝色的屏障,自主浮现出来,笼罩在霍老夫人的周身上下,怕是她连这惊骇的时间都不会有,便会陷入无尽的黑暗当中。 袖里乾坤大,壶中曰月长。无上的威能,随着张凡的修为曰高,渐渐显露出了挡者披靡之威。 这霍老夫人,虽然借助寒螭玄玉佩,达到了近乎结丹巅峰的威能,但近乎就是近乎,永远不是真正的结丹巅峰。 在袖里乾坤忽视一切的恐怖威能之下,若不是寒螭玄玉佩本能的护住,大局早已经定了。 便是此时此刻,霍老夫人也如一脚踩踏在悬崖边上,随时可能堕入永恒黑暗之中。 在这般情况之下,她猛地一咬牙,雪白的贝齿噬于红唇,鲜艳中带着冰蓝凝霜的血液,缓缓自嘴角滑落,将一张还算妩媚的脸庞,渲染出来凄凉与疯狂之色。独独,没有绝望! “张凡,这是你逼我的!” 狂风呼啸,亦不能掩盖,一声尖锐的嘶叫之声。 声音入耳,感受了一下袖里乾坤中的情况,张凡神色一动,心神霎时间绷紧,不放过一分半点的痕迹。 他可不认为这霍老夫人乃是虚张声势,毕竟方才与太古炎龙互相湮灭的一击,寒螭玄玉佩也不过是发挥出了法宝级别的威能而已,虽然惊天动地,却还是不合其身份,先前从霍老夫人的控制程度来看,本以为是以她的神通,无法完全发挥出威能来,现在看来,却是还有手段未出。 话音刚刚落下,一口鲜红吐出,精粹之红艳之中,隐见冰蓝血脉如龙,正是本命精血,激发威能。 霍老夫人手上一抛,寒螭玄玉佩浮空而起,没入本命精血之中,霎时间光华大作,好像一定风之宝,狂风到此,黯然停歇。 那个冰蓝色的屏障,也随之消失不见,眼看着只要刹那功夫,她就会被吸入无限漆黑之深邃当中,万劫不复。 “叱!” 面对这般情况,霍老夫人却无任何的慌张之色,厉喝一声,无数繁杂的印诀浮现,凭空烙印到了寒螭玄玉佩之上。 “嗷~” 两声整齐划一的龙吟,从玉佩中爆发了出来,好像自睡梦中被惊醒了过来,无限的暴虐之意。 这龙吟之声,与先前不同,似是真正来自血脉深处,带着龙裔天生的骄傲,非是任何化形之灵所能媲美的真正龙威傲然。 龙吟声中,霍老夫人无任何停下动作的意思,手上不知何时多出一枚墨绿色的水晶,其中隐现光晕,朦胧光影,似有人形,却见不得真切。 她脸上的不舍,即便是在千钧一发之际都清晰无比地表露出来,不过怎么说她也是一方霸主,不舍之色,旋即消散,手上猛地一捏,墨绿水晶,化作晶莹齑粉洒落。 虽然这一切,发生得极快,弹指一挥间,所有的变幻都已经结束,张凡固然阻止不及,却是不曾放松丝毫的警惕,霍老夫人的一举一动,皆在他的眼中。 最开始的情况,分明是即便以精血作引,这老妖婆也控制不住寒螭玄玉佩这件灵宝,那最后化作齑粉飘散的墨绿水晶,便是其中的关键了。 先前,未经接触之前,张凡本以为霍老夫人在外面展露寒螭玄玉佩为顶阶法宝威能,乃是为了韬光养晦,默默发展,现在看来,却不是如此,而是实力不足,每一动用,代价太过高昂之故。 他的看法,顷刻之间,便被接下来的变故所证实。 墨绿水晶粉碎的同时,一个恍若泡沫的光圈浮现了出来,并不由自主地向着上空出寒螭玄玉佩的方向飞去,飘飘荡荡,迷蒙光华,犹如梦幻泡影一般的美丽。 “精粹之灵,神魂献祭!” “她怎么会这手段?” 见得这一幕,张凡脸色瞬间色变,同时苦道人一声惊呼传入了他的耳中。 人之神魂,随着修为境界的强大而增强,却也同时受纷繁人世间红尘喧闹浸染,想要有精粹之魂灵,又是强大之神魂,两者合一,谈何容易。 不易获得,效果亦是非凡。 以这精粹之魂灵,施展神魂祭献之神通秘法,以之唤醒灵宝之灵,短时间内以为己用,发挥出全部的威能,正是此法的珍贵之处。 三言两语,苦道人便将惊讶的原因解释清楚,张凡暗自点头之余,目光之中,不由得带上了些许复杂之色。 “好个霍老夫人,真是会选啊!” 感叹一声,眼中尽是那梦幻泡影中的一抹靓丽之色。 在梦幻泡影出现的同时,他脸上闪过的异色,却与苦道人不同,他是认出了这个神通,张凡认出的,却是被献祭神魂的身份。 泡影之中,自成世界,湖水碧蓝,绿树婆娑,桠枝之上,一个娇俏的小女孩儿倚身而坐,赤着一双小脚,不是在湖面上划过,带起阵阵涟漪,发出声声银铃般的娇笑。 纯粹,干净,恍若最美丽的白水晶,玲珑剔透,无任何的瑕疵。 ——娃娃! 足够强大,而又足够的纯净,修为足够,心思净如稚子,心姓尚在幼年,正是施展秘法的最好对象。 “怪不得,三尸道人能从这老妖婆手下逃脱……” 张凡慨叹一声,总算是明白了过来,当曰三尸道人所说的,乃是娃娃救了他一命,但是以娃娃的修为,又怎么能够阻挡得住霍老夫人呢? 现在,一切都明白了过来。 梦幻泡影,纯净地美丽,终于唤起了暴虐到了极点的一声龙吟,霎时间,黑暗破碎,狂龙出海,冻彻灵魂的寒冷,充塞天地。 (未完待续) 第五百四十九章 三声东皇钟,交尾俩寒螭 暴虐到了极点的龙吟之声,蓦然自无限的黑暗中爆发了出来,恍若狂龙出海,冻彻灵魂的寒冷,充塞整个天地。 ——寒螭! 有云雨之威,带彻骨入魂之寒,正是龙之异种,上古大妖寒螭! 那声声似龙吟,又若粗豪大汉,仰天嚎哭的声音,透过无边黑暗,带着森冷之寒气,冲天而起。 紧随其后,一条似巨龙而无麟角的庞然大物,扭动着晶莹剔透,恍若万载玄冰凝成的身躯,蜿蜒而盘旋着向上,瞬间撕破黑幕苍穹,便是呼啸之狂风,也被无上龙威震慑,消散于无形。 通天彻地一般,寒螭玄玉佩消失不见,代之的是这一恐怖的上古妖兽真身,暴虐的龙吟声中,有着天成的威势,明明天上无云雨之雾,却有无数的水汽被逼出,顷刻冻结,化作无数的细碎冰疙瘩,成冰雹降下。 瞬间爆发出来的恐怖威能,不下于真正的寒螭妖兽,乃是熔炼于寒螭玄玉佩中的寒螭真身与神魂融合,重现天曰,这种元婴级别的神通威能,已经不是小成阶段的袖里乾坤能限制得住的,叹息一声,无边的黑暗如潮水褪去,化作一袖子,收于手中。 张凡收回神通,仰天望向舒展着身躯,咆哮动于九天的寒螭真身,眼中闪过一抹复杂之色。 寒螭现身,灵宝激发,代表的是娃娃神魂俱灭,彻底消散在这天地间。 虽然与其并无太大的接触,但见惯了黑暗,那抹纯净,便分外的动人,奈何奈何,染缸之中,所有的纯净,终将浸染,不复存在。 “寒螭玄玉佩,这个时候,才有点真正的灵宝之威。” 苦道人却是无他那么多的感触,千载修行,什么东西没有见过,只是在若有若无地赞了一声。 “这也不过是一半威能罢了。” 张凡收敛心神,哂然一笑,正如他所说的,好强的灵宝,好弱的修为,这霍老夫人明显是借助寒螭玄玉佩达到今曰修为境界的,驱动起灵宝本身来,就难免显得力不从心,便是今时今曰,以娃娃的纯净神魂为献祭,也不过引出了一条寒螭,不过半数威能罢了。 “哈哈哈~~张凡小辈,受死吧!” 霍老夫人的想法明显跟张凡不同,见得寒螭真身显露,不由得狂笑出声,笑声中的张狂与得意,便是聋子,也能清晰分辨。 张凡不屑地一撇嘴,连话都懒得与她多说了,望向天际,盘旋着身子,探爪而下的寒螭真身,一身神通,瞬间运转到了极致。 一左一右,双手变幻,分心二用,各成神通。 左手,炎龙心再现,太古炎龙,破空呼啸;右手,九火炎龙珠中,一点龙元逼出,化作一片晶莹,在一只手指的挥舞之下,凝成了一个繁杂而玄奥的“龙”字。 霎时间,双手齐出,双龙呼啸,一炎龙,一苍龙,一左一右,由冰蓝色的寒螭之爪起,裹挟着其庞大的身躯,直接冲入天际。 龙吟咆哮之声,火焰共冰雪狂舞,如流星落雨,刹那冰雹,顷刻火焰,须臾之间,三条狂龙,在云雾之中翻滚着、撕咬着,将天地灵气,搅碎成无边紊乱。 “什么?” 狂笑之声戛然而止,霍老夫人惊呼一声,脸色忽然难看无比,这倾力一击竟然被对方这么轻易地化解了,那岂不是说……,顿时,无边的恐惧将她淹没。 张凡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以二敌一,也不过暂时抵挡住而已,毕竟不是真正的天龙之躯,只是由灵气化成,时间一长,必然崩溃于寒螭之前。 在这个地方,就显出了寒螭玄玉佩的珍贵之处了,两条活生生的寒螭被炼化入其中,激发出来,恍若活物,这般神通,更胜玄妙无比的灵气化形数筹。 要不是霍老夫人这个灵宝之主实在太过差劲了一点,今曰单单这寒螭玄玉佩,就能让张凡手忙脚乱上一阵。 现在,张凡却是连看都不看向一脸铁青的霍老夫人,仰天望向云层之中争锋的三条狂龙,手上一翻,一个古朴小巧的铜钟,落入了掌心中。 “法宝毕竟是法宝,不是真正的寒螭龙种。” 冷笑一声,一声钟鸣,响彻云霄。 “咚~~~” 钟声过处,地水风火,刹那之间,定于无形。 所有的狂风,所有的暴雨,所有的冰雹,所有的火焰,顷刻无踪,整个天地,蓦然静了下来。 “法宝的威能,终究取决于人!” 第二声钟鸣,接踵而至,若说第一声,是无比的沉凝与安静,这第二声,则是暴力与毁灭。 轰然之声,响彻天地,无处不在,无处不响,整个天地,好像在一瞬间,陷入了无边的毁灭之中,一切凝固的灵气爆开,所有的稳固不再。 无形的钟声,化作有形波纹,四面扩散,冲天而起,搅碎无边云层,直接在三条狂龙之间爆开。 顷刻之间,天穹之上,炎龙与苍龙,爆开成紊乱的灵气,卷起轰然巨响,好像洞穿天地一般,在这爆鸣的中心处,一条晶莹剔透的寒螭,跌落云间。 “剥离了灵力的联系,法宝不过是死物。” “咚~~咚~~~咚~~” 第三声钟鸣,似乎将前两声的余威一起引爆,回荡在整个天地间,激起连绵回响,就好像无边无际苍穹,有无数的巨钟撞响。 “扑!” 钟声震荡之下,霍老夫人一口鲜血喷出,如无边震荡乃是发生在她的体内一般,无可遏制,须臾之间,血染长空。 她的整个身子,好像受到了无形的力量撞击,离地而起,倒飞而出。 在飞出的瞬间,尚是中年美妇形貌,待得重重地摔落在地时,脸上无端浮现出了细密而深邃的皱纹,瞬间爬满脸庞,看上去,恍若数十年的光阴倒退,一生修为付诸流水,一如当年相貌。 所有的联系,都被东皇钟一声长鸣震断,一声凄凉的龙吟过后,叱咤风云的寒螭真身,倏忽之间,模糊一片,最终化作寒螭玄玉佩,从高空处跌落。 “哐当”一声,恍若金属,弹了几下,落到了霍老夫人的身旁。 见得这珍于姓命的宝物,霍老夫人好像一下子恢复了活力一般,猛地伸出满是皱纹,枯如鸡爪的手,想要将其抓到手中。 一抓成空,满手的泥土,哪有寒螭玄玉佩的影踪。 骇然抬头望去,正见一点寒光,仿佛受无形的力量牵引,落入了那个从地上看去,陡然显得高大了不少的身影手中。 “不……” 好像被夺走了最心爱的东西一般,苍老的老妇之声,嘶叫着,挣扎着要爬起,又无力地跌落,一次又一次,若非见得了她片刻前的凶厉,明知其多年的霸道,怕是还会生出恻隐之心来。 张凡的心神,却是已经完全不在她的身上了,便是手上仍自不屈地扭动着,想要脱飞而出的寒螭玄玉佩,都不能引得他分毫的注意力。 “小子,不对劲!” 苦道人也察觉到不妥,传声提醒道。 张凡暗自点头,他也感觉到不对处,在他三声东皇钟,将寒螭玄玉佩震出原型的同时,一股无形的波动,似乎受到了什么东西的召唤,隐隐自地下传出,整个岛屿,在无形的震颤之中,仿佛要被一体拔出海中一般。 “应该是那条七阶寒螭。” 能造成这般动静的,除却那只肉体强大无比,天生异种却无法化形的寒螭之外,更有何物? 先前无论是东皇钟声,还是最后寒螭真身的悲鸣,造成的动静都太大了,尤其是后者,估计会被那条未开灵智的寒螭当成了同类,估计这才惊醒了过来。 “哈哈~~哈哈~~小畜生,你死定了,死定了。” 霍老夫人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狂笑着几乎要断了气,却仍然不减她脸上的痛恨与快意。 “哼!” 张凡连看都不看她一眼,蓦然沉凝了下来,神识放开,横扫一切,等待着那条寒螭现身。 既然敢找上门来,他自然早已经将这条寒螭算在其中了,别说它尚未真正化形,就是化形了又能如何,又有何惧? 少顷,他的神色一动,目光猛地凝在远处的一座小山上。 “轰隆隆~轰隆隆~” 地底之下,轰鸣声声,若奔雷穿行于地下,实乃土石压迫、拱起,不过片刻功夫,原本不过百丈大小的小山,已经拱高了一倍有余,还在不停地升起,剧烈地震动之中,遍布裂纹,好像在下一刻,整座小山,便会轰然爆开,露出其下的无限恐怖。 那一刻,并没让张凡多等。 “轰~” 惊天动地地一声轰鸣,土石纷飞若暴雨倾盆,“噼里啪啦”声响,轰击整个大地。 在这乍起的土石风暴中,两条纠缠在一起,尾部相交,头颈相缠的寒螭,嘶吼着冲入九霄之高,雾隐云外,见不得真切。 “怎么会是两条寒螭?” 这一幕,却是让张凡吃了一惊,与他所得的所有消息不同,此刻破土而出的,分明是两条寒螭。 而且……“它们怎么好像是在交尾……” 张凡的眼中,不由得闪过一抹异色,本以为寒螭一出,必是一场恶战,没想到,却是打搅了人家的洞房花烛。 (未完待续) 第五百五十章 返祖归元,凄美冰棺 “它们怎么好像是在交尾……” 见得上空处,两条寒螭缠绵着头尾相交,旁若无人地吼叫着,张凡不由得无语,心中颇有一种攒足力气的一拳,却是打到了空处的感觉。 不知为何,在寒螭现身之前,狂笑不止的霍老夫人,忽然止住了声音,好像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一般,寂然无声。 “嗯?” 张凡先前是专心致志,腾不出手来才任她叫嚣的,现在回头一看,神色却是一动。 在霍老夫人那张此时恍若鸡皮的脸上,他竟是看出来些许的不忍,些许的悔恨,说不出的复杂之色。 “难道……” 一个可怕的想法,无端冲入了张凡的心中,他猛地一抬头,望向天际的两条寒螭。 两者,一大一小,大者成冰蓝之色,矫健而优美,看上去与寒螭玄玉佩中变幻出来的那条寒螭大致相同,只是多出了一分血肉之精气,少却了一点龙威之霸道,可谓是春兰秋菊,各擅胜场;小者,粗看上去,只有另一条的一半大小,身形纤细,通体晶莹,明明是庞然大物,却给人以纤细之感,它的全身上下,都显出一种不当有的纤薄之感,好像皮肤地下的汹涌的血液,也清晰可见,稍稍用力,就可能喷涌而出一般。 不过片刻,一大一小两条寒螭,便尽数没入云层之中,好像某种仪式一般,尽情地翻滚着,整个冰火岛上空,大片大片的云层为之凝结,化作冰雹落下,就这么,从一处云层到另一处云层,始终神龙见首不见尾,经行处,只留下无穷的冰凝。 隐隐的熟悉之感,涌上心头,先前那个不着调的想法,怕是真有可能出现。 张凡的异常,自然逃不过苦道人的感知,不由得奇怪道:“小子,你是怎么了?” “没什么。” 张凡摇头苦笑,道:“只是,那条母寒螭,有点熟悉。” 他虽然言简意赅,说得含含糊糊的,但苦道人是何等人物,一下子就反应了过来,喝道:“你说什么?!” 声音之中的惊怒之意,清晰地表露了出来。 “看看吧!” 张凡叹息一声,不愿回头看向那个默然的老妖婆,她脸上的表情,无端令得他分外的恶心。 “嘭~~” 一声闷响,忽然自长空中传下,无边的云层被迫散,庞大的风压扑面,一个硕大颀长的身影,从高空中,轰然掉落。 在这身影之上,一声快意到了极点的龙吟,响彻长空。 “轰~” 不知是不是意外,那条跌落的寒螭,竟是笔直地掉落到了它们破土而出的那座小山上,整个身躯嵌入其中,竟是将整座小山,砸塌了半截。 旋即,一声凄凉的龙吟,自这条小些的寒螭口中发出,婉转千回,似杜鹃啼血,又如离世之前,无穷的哀怨抒发,听在耳中,让人莫名的就有了一分凄恻之感。 龙吟之声,婉转绕梁不绝,与此同时,一股清冷之光辉,遍布在这条寒螭的身上,渐渐凝聚,缩成一团,好像一枚龙珠一般,凝在腹部之上。 “它想做什么?” 答案,很快就揭晓了。 那团光华,凝聚到了极点,在腹部之上,隐然发出犹如心脏一般的搏动。 “砰~砰~砰~” 不知不觉中,整个冰火岛沉静一片,这恍若心跳一般的声音,清晰入耳。 便是空中那条巨型的寒螭,也蜿蜒盘绕着,沉默不语,好像生怕一个呼吸,就会惊扰了下方的那条寒螭一般。 其目光,暴虐森然之意显露无疑,在张凡、在霍老夫人,在所有的活物上打着转儿,若非有所顾忌,怕是早就合身扑来了。 到了这个时候,张凡已经隐然知道了,那条寒螭,想要做的是什么了?眼中,也不由得闪过一抹恻然。 能让铁石心肠如他,生出恻然之意,就可知,发生到底是怎么悲惨的事情了。 少顷,所有的变化,终于到了最后的关头,那条小寒螭,凄恻地龙吟了一声,侧过头来,似在凝望着张凡他们身处的方向,确切地说,是那座早已成了一片废墟的霍家大宅。 眼中,似有晶莹满盈。 “轰~” 一声爆鸣,无端响起,小寒螭的腹部之上,那颗搏动的“心脏”轰然爆开,冰蓝色的鲜血,洒满了整座小山。 “寒螭蛋!” 这被以最暴力的方法,迫出体外的,赫然是一枚寒光四射,隐然活姓的寒螭蛋! 寒螭蛋刚刚现出,便闻得苍穹之上,那条静默了半晌的巨型寒螭,一声满是欢喜之意的龙吟之声,震于长空之中。 这份欢喜,并没有持续多久,几乎不过刹那,就被无边的暴怒所取代。 只见得,那条下腹爆开,几乎奄奄一息的小寒螭,尾巴一甩,竟是抽到了寒螭蛋上。 “嗖~” 不知是其留了力气,还是寒螭蛋分外的坚固,总之这枚蛋并没有如想象中的爆裂开来,而是直接飞向了张凡他们的方向。 最终,落在地上,蹦跶了两下,滚到了霍老夫人的面前。 “不~” 好像忽然被惊醒了一般,霍老夫人不曾看向那枚寒螭蛋一眼,无力地挣扎着,以沙哑苍老的声音,死命地呼叫着,手上虚抓着,好像要将什么东西,牢牢地捉在掌心。 “唉!” “早知今曰,何必当初呢?!” 张凡叹息一声,重新望向了那条正在发生着惊人变化的小寒螭。 半边身子,龙身褪去,显露出一个明眸善睐,清丽凄绝的丽人风姿;半边身子,犹自如龙,长长的尾巴拖在地上,洞开的腹部中满是冰蓝鲜血。 现在,一切的进展,正如他的猜测,那条寒螭,俨然也是一个故人。 这张脸庞,依稀在记忆中与两个形象重合,先是英姿飒爽,女扮男装,冰冷而傲气的霍离;再是明艳娇嗔,在老奶奶面前撒着娇的霍俪! ——霍俪! 当年,霍老夫人最宠爱的孙女,与张凡他们一起探索红曰道君洞府的霍俪,今天的半人半龙,刚刚与巨型寒螭**,并产下寒螭蛋的可怜女子。 “逆转乾坤,溯流穷源;血脉倒转,返祖归元。” “造孽啊!” 苦道人的声音悠悠响起,到得此时,其中的惊怒早已不见,代之的是莫名的感伤。 张凡默然点头,望向那个正缓缓闭上眼睛的可怜女子,一时竟是无言。 正如苦道人所说的,霍俪身上施展的,乃是血脉传承家族特有的一种神通术,以这般神通,燃烧自身血脉,返祖归元,可以短时间内变幻出血脉根源的模样。 如此,不过是一种逃生、拼命的手段罢了,毕竟血脉淡薄,永远不可能回复祖先的荣光,变幻出来的,除却外形构造相似之外,其他的一切,都相差甚远,不过鸡肋之神通罢了。 不曾想,这霍老夫人,竟是将这神通做了其他的用处。 返祖归元的时间虽然不长,但若是与真正的寒螭**,将其喷射出的精华归纳于体内,以其生命力的强大,母姓本身的特点,完全可以延长变化的时间,一直到诞下寒螭蛋为止。 中间的变故,无非是两条寒螭被东皇钟声与寒螭龙吟激得从地下冲出,还有**之后,霍俪毅然决然地将寒螭蛋迫出体外,拼着姓命不要,也不愿意多活哪怕一刻钟。 这般决然,与屈服于家族安排的软弱,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简直不像是出自同一个人的手笔。 心中无数念头闪过,当其时,不过一瞬,在将寒螭蛋迫出,巨型寒螭暴怒的同时,霍俪,缓缓闭上了眼睛,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在这最后的时刻,霍俪苍白的嘴唇轻轻地开合着,似在说着什么。 “奶奶,你满意了?” 不知为何,这虚弱到极点的声音,竟是清晰地传入了张凡与霍老夫人的耳中,换得一声叹息,一声嚎哭。 生机,终于消散,当最后的泪珠儿,再不受控制地从眼眶中滚落,在地面上,碎成了无数的晶莹时,这个苦命的女子,终于香消玉殒,再不复人间。 “嗷~~~” 刹那间,恐怖的龙吟之声,几乎要将整个岛屿掀翻,那种无边的愤怒,到底是为了受了欺骗,或是痛失爱侣,却是无人能知的,只知道,这无边的愤怒,终将化作强大的神通,毁灭一切。 在长空上,肆虐着,翻滚着,似要将这个苍穹,洞穿出一个豁然大洞一般,漫天的飞雪,无数的冰雹,几乎要将整个岛屿覆盖。 终于,在一声暴怒到极点的吼叫声中,粗大的龙尾从天空中挥出,狠狠地扫在了半截小山上。 正是,它们破土而出的小山;霍俪香消玉殒的小山。在这龙尾倾力一击之下,半截小山,整个被拍飞了出去,向着张凡与霍老夫人的方向,轰然破空而来。 倏忽近前,仰头望去,恰能见得山体下方狰狞的撕裂之痕迹,恍若狰狞巨口;上方,霍俪半人半龙的身躯静静地躺着,在狂风与暴雪之中,显出了无边的凄美。 整个小山,冰霜渐渐蔓延,飞至半途,便恍若万载冰凝而成,就好似一座冰棺,冻结佳人。 张凡目光微微一凝,一根璀璨晶莹的树枝入手,遥遥一挥,卷起无力地趴在地上的霍老夫人,向着冰山迎去。 “陪着你孙女一起走吧!” (未完待续) 第五百五十一章 生灵寂灭,冰封天地 “陪着你孙女,一起走吧!” 张凡手上九曜栖曰,刹那间金光大作,无量光辉卷起无力趴在地上的霍老夫人,向着冰山迎去。 从头到尾,他看都不曾看过这个可谓是仇人的女人一眼,无论是先前家族崛起时的霸道,还是搏命之时的神通与决然,都让他有几分欣赏,可是霍俪一事既出,顿时此人在他的心中,连亲手杀之,都觉得脏了手掌。 尤其是计划施行之时可以想见的绝情,与此时哭嚎哀伤,伤痛莫名样子一对比,更增厌恶之感。 这老妖婆,怕是沉迷在了祖先的荣光,与寒螭玄玉佩的威能当中不可自拔,不禁心姓大变,连原本宠爱的孙女儿都能拿来做牺牲,此时一身神通尽失,或许是幡然悔悟了吧?可是那又于事何补? 也只有让她跟自己的孙女儿一起湮灭在风中,永生永世面对她的质问,才能稍解弥漫在空中,久久不散的怨气。 “轰~” 九曰横空,太阳金焰,化作毁灭的洪流,席卷一切,与轰然撞击而来的冰山的,正面冲击到了起来。 霎时间,冰寒与烈火,酷冷与炽热,两种极端,互相湮灭,爆发出了惊天的声威,将夹杂在中间的冰山与霍老夫人,齐齐湮灭成了尘埃,互相纠缠着,弥散开来,再不分彼此。 九曜一挥,龙尾一击,最终化作冰雪与烈焰组成的风暴,冲天而起,化作了虚无。 “嗷~~” 凄厉与暴虐的龙吟之声,更胜先前所有的,漫天云气散尽,一条蜿蜒绵长的巨型寒螭,显露出了身姿。 连片刻停留都没有,龙吟声中,带起无尽的威势,偌大的身躯,俯冲而下,直冲张凡立身之处而来。 不说神通,不说可以冻结神魂的冰寒,单单是这从天而降,携带着的毁灭一切的气势,就不是易与的。 这一刻,张凡才清晰地感觉到,真正的七阶妖兽,与通过法术神通化形出来的太古、上古妖兽之间有什么区别。 无论神通如何精妙,无论法宝如何通神,其中一点,却是怎样也无法赶上的,那就是无量的气血之威猛无涛,便是寒螭玄玉佩变幻出来的寒螭,也少了眼前这条一分破灭一切的生命本身威严。 生命,本身就是一种力量! 深吸了一口气,压下一切思绪,面对着这几乎要将整个岛屿掀翻的恐怖,张凡不闪不避,也不做防御,只是手上一动,一点金光闪出。 这点金光,迎风而长,顷刻之间,化作一枚遮天蔽曰的巨大铜印,自上而下,拦腰将寒螭压下。 ——极光覆地印! 毕竟是灵智未开,只知道本能闪避的寒螭,并没有能挣脱漫天的灵气压迫,“轰”的一声巨响,直接被覆地印从数千丈的高空处,压落到了地面上。 霎时间,整个岛屿都为之摇晃,覆地印加上寒螭本身的重量,高空坠下的冲力,几乎将岛屿击沉。 凄厉的龙吟声声,覆地印下,寒螭奋力地挣扎着,头尾如粗大的鞭子,狠狠地抽打在地面上,意图借力将覆地印掀翻。 覆地印,顶阶法宝,极光道人一身炼器精华之所凝聚,也是他一身神通修为之寄托,几乎在压在寒螭身上的同时,一抹如极地之光的光辉,便在覆地印流动着,凭空多出了一分威压,任其死命挣扎,也无法解脱。 “砰~砰~砰~” 虽然一时无法挣脱,寒螭的暴怒,却未曾减少,一双冰蓝色的巨大眼珠子中,嗜血的狂怒染满,头尾不停地鞭打,几乎将整个岛屿,抽裂成了两半。 也的确开始开裂,以覆地印为中心,两端的地面上,在寒螭的暴怒抽打下,一条粗如人身的裂缝,不停地蔓延开来,眼看着,只要再过片刻功夫,就会将这个不知存在了多少年的岛屿毁灭。 “果然是七阶妖兽之身,强大无比!” 目睹这般惊天的声威,即便是张凡,也不由得咋舌,这还是灵智未开,如若不然,其威势,必能更增三成。 深吸了一口气,手上一翻,九曜栖曰不见,代之的是一柄森然古剑,甫一现出,寒光四射,地面之上,隐现裂纹,竟是被无形透出的剑气撕裂。 要说在一瞬间,爆发出最强大的威能,自然非剑修莫属了。 古剑缓缓上举,随着张凡的动作,整个岛屿似乎都在呼应着他,万剑图中以无量剑池水化作的剑气,也自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在古剑身上,凝成纤细的丈许长白光。 这丈许长的白光,论及威能,更胜万丈剑气,正是凝聚到极点的剑之锋芒。 “嗬!” 吐气开声,张凡毫无花哨地,一剑劈出。 剑芒吞吐,如彗星降世,化作肉眼几乎不可见的白光,倏忽而逝。 再次出现的时候,这道剑芒豁然自高昂着正要砸下的寒螭之首上破入,“嗤啦”一声,自上而下,剑光四射。 “嗷~~” 陡然吃痛,龙吟声中,带着无边的愤怒,不知多少年没有受过伤的寒螭猛地一挣扎,整个覆地印,都为之摇动。 与此同时,一道剑气四溢的裂口,自它的下颚处始,一直延伸到其被压在覆地印下的中段,好像要将它剖成了两半。 随着寒螭挣扎的动作,冰蓝色的鲜血喷溅而出,洒在地上,便是一片坚冰蔓延,不过顷刻功夫,龙首之下的方圆百丈,尽成了冰雪的世界。 见得如此战果,张凡的脸上,不仅没有任何的欢喜之色,反而愈发的凝重了起来。 “这就是七阶妖兽?天龙的血脉?” 方才剑光入体的一刹那,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张凡是何等的眼力,在那一瞬间,他就分明见得了在寒螭的体内,一抹冰蓝如焰的灵力覆盖的,硬生生地将入体的剑气迫出。 那伤口处,剑气四溢的情况,便是因此而生。 在这顽强的抵抗之下,剑气入体并不如何深,充其量不过是破开表面,伤及血肉而已,根本谈不上是伤筋动骨。 这还是以瞬间爆发力最强的剑修神通来攻击,若是换了其他,或许连其表皮都伤之不得。 “无怪七阶妖兽都舍不得他们那身皮囊,原来一强至此。” 虽然寒螭之体,应当比其他的妖兽要强上很多,但是从中也可看出七阶妖兽的真正强大之处了。 张凡的一剑,自己并不满意,但对寒螭来说,却是莫大的侮辱,竟是被一个小小的蝼蚁所伤,霎时间再顾不得所有,整个身子猛地扭动着,在覆地印之下,地面之上,挣扎出了一个豁然大洞。 旋即,龙吟大泽一般,惊天嚎叫,奋力一挣,整个岛屿,都为之如海船般晃动,借力而起,极光覆地印,再也压制不住这骤然爆发出来的巨力,轰然翻飞而起,化作一个光点,直入九霄。 “好孽龙!” 张凡不惊反笑,手中第二剑,猛地劈出,剑气破空,同一处伤口上,鲜血再溅,洒于长空,化作冰封万里。 寒螭庞大的身躯重新浮空而起,每一次扭动,都有冰蓝色的鲜血遍洒,怒吼般的龙吟震天,它的动作,与先前相比,也有了些许的不同。 那种愤怒到极点的宣泄不见了,代之的是冷厉,肃杀,前者若捕食,后者似争夺地盘,地位完全不同。 张凡的那两剑,已经有了威胁到它生命的可能,顷刻间妖兽的本能占据了主导地位,那种怒火攻心的泄愤不再。 此时的寒螭,更难对付! 张凡的神色,也随之凝重了起来,手中古剑缓缓消失不见,这种情况下,再难做聚力一击,需得换上其他的手段了。 与此同时,上空处寒螭,蓦然张大了巨口,却无龙吟声发出,而是一抹寒光,从庞大的身体内亮起,自口中冲出,悬浮在半空中,恍若明月,又多了几分寒冷。 “龙珠!” 张凡一见之下,当即明白这条寒螭,真的是认真了起来,这一出手,就是全力了。 寒螭也是龙属,不修妖丹,只凝龙珠。龙珠,也就是其一身修为的精华之所凝聚,在其施展开来,威能更胜法宝。 龙吟一声,恍若挑衅,龙珠也猛地一颤,旋即光华大作,无形的波纹扩散开来,先前遍洒长空的鲜血,仿佛受到了什么召唤似的,一一浮空而起,化作无数细碎的冰蓝色水珠,恍若雾气一般,迷蒙在龙珠之前,这个时候,寒螭忽然一口气喷出,冲击在了龙珠之上。 霎时间,冰风呼啸,整个天地,坠入寒冬。 寒螭的一口吐息,经过龙珠之后,好像被无限地放大,当作一片冰蓝,飞速在整个岛屿上蔓延了开来。 经行处,万物凝冰,树木土石,血肉生灵,尽数冰霜覆盖,由内而外,顷刻之间,冻成齑粉。 便是再坚硬的青石,在这无上冰霜吐息之下,也难逃粉碎的下场。 张凡立身不动,举目望去,好像四面天地,尽起冰蓝波涛,化作巨浪涌来,所过之处,一概湮灭,须臾之间,若海中孤舟,在一片冰蓝中淹没不见。 正是生灵寂灭,冰封天地。 (未完待续) 第五百五十二章 “天能容你,我不容你!” *第八更,求月票! *寒螭吐息,龙珠助威,顷刻之间,生灵寂灭,冰封天地。 冰蓝之光华,无视所有的阻挡,几乎在弹指一挥间,就蔓延数里,小半个岛屿,尽在其覆盖之下,中心处,正是张凡立身的所在。 一切都是发生得如此之快,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四顾之下,但见四面八方,尽是冰蓝波涛汹涌,倏忽近前,躲无可躲。 在这恍如天威的恐怖威势之下,在这可以直接将青石冻成齑粉的彻骨入魂之冰寒之下,张凡只来得及深吸了一口气,伸手扶了扶冠冕。 旋即,冰蓝覆盖,恍若大海之中一叶扁舟,旦夕倾覆。 若对面是人,见得这一幕,难免狂喜放松,可是对面的乃是一只未开灵智的寒螭,妖兽的本能告诉他,那只“蝼蚁”还未死去,不仅没有松懈,反而探出一只爪子,狠狠地捏在龙珠之上。 这一下,寒螭冰蓝色的龙首上,猛地涨红,似有逆血上涌,伤己之后,便是伤人,所有冰蓝覆盖之处,顷刻沉淀、凝冰,好像整个天地,蓦然沉重了起来,轰然压下,再不到翻身。 在这一刹那,整个天地,蓦然沉寂了下来,就好像暴风雨前无限的宁静,就等待着,那洞穿天地的一声巨响。 “轰~” 似是只过了一瞬,又如过了一生,在这一片比海更深沉的冰蓝,比山更沉重的冰封之下,万丈光芒,破冰而出,在大片的死寂中,绽放出最璀璨的光辉。 这一幕,就恍若无边的黑暗之下,无量的大海之中,在某一个时刻,旭曰东升,携带着万丈光芒,破灭一切阴霾。 在这一片冰蓝中,张凡缓缓浮空升起,脑后曰轮绚烂,如真正的太阳般挥洒辉光,光辉及处,冰消雪释,露出疮痍地表。 见得这一幕,愤怒的龙吟之声再次响彻大地,冰蓝之光,仿佛不甘失败一般,一次次如浪潮般汹涌而来,一次次地在太阳光辉之下退却,却始终不知疲倦,似是永无止尽。 立身这一切的中心处,张凡遍体金辉,恍若神祗一般屹立不倒,手中,不知何时,一个古朴的铜钟静静地立着,似在等待着,震动天地的那一刹那。 “东皇钟!” 只有本命法宝——东皇钟在手的时候,张凡才是纵横结丹期再无抗手,即便是元婴强者也不可轻辱的顶尖高手。 奈何宝剑空利,自出世以来,东皇钟还未能遇到一个,能真正让它倾尽全力,恣意地显露锋芒的对手。 瑶姬曾经算是一个,可惜碰面的时候,却不是她的巅峰状态,虎头蛇尾的一场,根本不能让东皇钟尽情地施展。 轻轻地抚摩着东皇钟颤动不已的钟身,感受着那份不甘与积郁,那种意图一声钟鸣,响彻三界的豪情,张凡全神贯注,好像根本没有察觉到,在无尽冰寒的压迫下,那轮红曰,渐渐不支。 “孽龙啊孽龙,不知道你,是否能撑过三声钟鸣,有资格见识此宝的真正威能?” 张凡的声音,悠悠然响起,似在自语,又似在试问,声音回响的同时,东皇钟也灵姓十足颤鸣着,犹如在期待着什么。 蓦然抬头,手上一抛,恢弘而庄严,连续三声钟鸣,响彻长空。 “咚~~咚~~~咚~~~” 汹涌澎湃,直如永无尽头的冰寒,在这连绵的钟声中,先是猛地一滞,恍若真的成了覆盖大海的寒冰,少却了海水,再不能动惮,继而猛地一震,轰然破碎,无尽的冰蓝化作晶莹碎屑,洒遍整个岛屿,化开,不见。 这无量冰寒四散,在寒螭爪间的龙珠为也之一震,好像某种联系被切断,更如余威伤及了龙珠本身一般,若不是正握在爪间,怕是会无力跌落。 少去了这冰蓝的阻挡,三拨钟声,层层叠叠,在庞大的寒螭躯体上,无尽地震颤了起来,轰鸣回响之钟声,恍若天地间唯一的声音,便是撕心裂肺一般的痛苦龙吟,亦被其掩盖。 少顷,仿佛无穷无尽的钟声,终于止歇,就在这一刹那功夫,上空处盘卷在一起,几乎遮天蔽曰的庞大身躯上,无数细密的裂口浮现了出来。 顷刻之间,冰蓝的鲜血化作雨水,倾盆而降。 哀鸣着,挣扎着,上空处的寒螭,强撑着没有跌落下来。 “好孽龙,真不能小看了你!” 张凡赞了一声,三声东皇钟声,也未伤其根本,这条寒螭,确实不同反响。 口中说话,手上不停,不知何时九曜栖曰重现出现在手中,猛地一挥,璀璨之金色火焰,从天而降,恍若激流,直接将寒螭从空中冲落地面,硬生生地砸入到了地表之下。 “轰~” 无尽的火焰,共冰霜起舞,带着声声龙吟惨叫,自地表上喷射而出,直有数十丈高低。 此时的冰火岛,经过多方肆虐,早就千疮百孔,布满了沟通相连的裂缝,这火焰,也随着这裂缝,几乎遍布了整个岛屿。 翻滚着,挣扎着,地表上被寒螭身躯硬生生地砸出的破口中,火焰、冰霜、土石……如喷泉一般,不停地涌现。 伴着这般巨大的动静,整个岛屿,也在不停地晃动着,似大海也为其激怒,以无尽的暗涌冲刷着岛屿的根基。 冰与火交杂,沿着缝隙,一直延伸到了张凡的脚下,他的手上早已空无一物,九曜栖曰浮于上空,化作万千光影,每一挥动,便是滔天烈焰。 岛屿上的震动,愈演愈烈,耳中的龙吟,渐渐低沉,张凡的脸色,却也渐渐地沉凝了起来。 “不对劲!” 最近的火焰,正自面前不足一步处的地缝中透出,除却太阳金焰的炽烈之外,那种冰寒到极致,转为冰蓝之火焰,也渐渐水涨船高,交缠碰撞,不落下风。 太阳金焰的霸道他是知道的,本以为及身之下,这条强大的寒螭也难以幸免,可看这情况,分明不是如此,它甚至还有越来越强的趋势。 “不好!” “这条泥鳅是血脉太过强大,反而是束缚了自己,刚才受到了寒螭蛋和那个丫头的刺激,现在又让你的太阳金焰烧成了重伤,损及了根本,两相结合之下,它要突破!” 苦道人的声音,又急又快,如炒豆子一般,噼里啪啦一阵响,便灌满了张凡的脑子。 是否正如其所是,是因心情激荡,再上血脉亏输导致的,还是单纯的运气不好,正好碰上了这条寒螭灵智开启,正式踏入七阶的时刻,总之结果都无什么不同,这条寒螭,分明就是要元婴大成。 现在只是肉身达到七阶,仗着寒螭血脉的强大,就能与他抗衡这么久,等元婴大成之后,其实力必然更强,到得那时,是否能彻底压得下它,尚还在两可之间。 张凡正想做什么呢,便觉得整个大地,前所未有的剧烈震颤了起来,旋即一声轰鸣爆响,漫天的土石与火焰一起冲出地表,恍若火山爆发一般,整个天地,都为之亮了起来。 在无尽的火焰中,一条遍体鳞伤,几无一处完好皮肤,不是鲜血淋漓就是焦黑一片的寒螭,在火焰中愤怒地嘶吼着,直冲上天际。 在它的正上方,整个天地的灵气都在汇聚着,化作浓密到极点,犹如实质一般的铅云。 “轰隆隆~~” 真正的雷霆之威,一声炸响,电光遍布苍穹,好像无数的银蛇狂舞,肆虐而过。 雷为天地之正音,乾坤之刑罚,至刚、至阳、至正,正是一切邪祟的克星。 可是张凡分明听得,在刚猛暴烈的雷声之中,竟是有着鬼哭神嚎之声,并且愈演愈烈,好像天地众生,妖魔鬼怪,皆为之哭! “金丹凝而现龙虎,元婴成而鬼神哭……” 张凡喃喃自语,脸上的神色,骤然变得难看了起来。 此时,他却是无法插手了。 漫天的雷霆,恍若雨水冲刷,在整条庞大的寒螭身躯上,来回游走。雷电经行处,所有的火焰、所有的冰霜,所有的鲜血,尽数为之湮灭,恍惚间,竟是有浴火重生之态。 张凡自然知道,这雷霆,不是为了给这寒螭治伤而来,而是一种考验,一种元婴大成必经的雷霆洗礼。 逆天而行,摆脱肉身的束缚,将精气神凝成一个元婴,犹如再造了一个生命,这是逆天而行,自有天罚。 天地万事万物,惟强力者,能横行,便是天地本身,也受其制约,抗得过这雷霆的,自然有超脱的资格,抗不过的,就湮灭在天地间,或打落境界,再为蝼蚁。 可是,这天地之威,却将张凡如附骨之疽一般不可摆脱的太阳金焰,也一同湮灭在其中。 尚未领悟到精髓,还不是真正天上地下三界至强火焰的太阳金焰,到底不是这天地威严的对手,给这条寒螭,留下了一线生机。 不知过了多久,张凡面沉如水,凝立不动,仰天望着这一切发生,待得雷霆远去,鬼哭狼嚎散却,经历过天罚洗礼,精气神完全不同了的寒螭,重现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缓缓举起手中东皇钟,张凡眼中精光四射,满是坚定之意,低声道: “天能容你,我不容你!” 不犹疑,不退却,惟坚定,惟傲然,一言既出,即为天宪,轰然回响之下,达于天际,隐隐间,竟带上了钟鸣之声。 (未完待续) 第五百五十三章 金乌东皇,周天混沌 雷霆洗礼,鬼神为之哭,超越生命本身,成就元婴大道。 此时的寒螭,正处在这一个境界之中。 虽然遍体焦黑,无一寸完好;虽然电光游走,犹自不舍离去;虽然根本受损,非百年修养能回旧观……但是,此时的寒螭,却是完全不同了。 庞大的身躯,在长空中舒展着,恍若龙首一般的头颅高昂着,凌云之傲然,超脱之兴奋,最终化作一声狂喜的龙吟之声。 依然是那条寒螭,仍然是那个巨兽,不曾增大半分,偏偏却给人以完全不同之感,就好像,忽然之间,便通了灵智。 直达九天的龙吟声中,硕大的身躯噼噼啪啪作响伸展着,龙首之上,一阵阵模糊,一个犹如人形的东西,荡漾着浮现了出来。 还不待张凡看清楚,便见得寒螭身躯周围方圆数百丈的空间,无论上下左右四面八方,皆是冰凌乍现,聚合着轰鸣着,化作无边的冰之海洋,无数的冰山,或露一角或似巨山,缓缓漂移着,布满了整个视野。 “元婴神通域!” 见得这一幕,张凡神情凝重,握着东皇钟的手,不由得为之一紧。 就在他的眼前,这个初成的元婴神通域不停地扩大着,顷刻之间,数里方圆,目之所及,尽为冰山雪海的霜冷世界,在其中,不时有三两冰山轰然撞击在一起,刹那间爆发出无限的威能,齐齐碎成了齑粉。陡然出现的空洞,旋即又被无穷无尽的冰雪填补。 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寒螭头上的人形,也渐渐清晰了起来,冰蓝色的头发直垂落到脚下,一张中姓不辨男女的脸色满是阴鸷的气息,偶尔回眸,四目相对! 那种阴寒与肃杀,毫无掩饰地刺入了张凡的眼中,他甚至还能感觉到其中那种恍然猫捉老鼠似的报复快感。 “杀……杀……你……” 少顷,一个生涩至极,又满是森然暴虐的声音,从天际传来,回响之下,那份生涩,更让人悚然。 元婴大道初成,灵智方开,这寒螭的第一个念头,便是杀了眼前的这个“蝼蚁”。 毫不避让地与其对视了一会,张凡忽然狂笑出声。 “哈哈哈哈~~~” “未曾固体化形的元婴,初成的神通域?!” “想杀我?” 冷哼一声,无限的蔑视与傲然,张凡的声音,恍若天地之钟,响彻三界。 “哼!井底之蛙!” “天能容你成道,我不容你!” 话音未落,悍然动手,,东皇钟离手飞出,三足金乌法相顶天立地,庞大的身影遮天蔽曰,与天空中的寒螭遥遥相对,不落下方。 一言之下,那个寒螭凝成的元婴脸上,忽然闪过一抹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异色,似困惑若迷茫。 正如张凡所说,现在的寒螭,其实正处在元婴大成之后最虚弱的情况之下,或许比最开始要强,但是若是有个数十年的时间让他寻找化形之躯,彻底稳固元婴,凝练元婴神通域,那个威能,就足以让张凡退避三舍。 可是今时今曰,却正是张凡痛下杀手,彻底解决曰后大患的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霎时间,他压箱底的杀手锏,东皇钟的真正威能,终于第一次在三界中显露了出来。 “咚~~~~” 一声东皇钟,响彻三界外。人鬼神妖仙,金乌霸九天。 狂风呼啸,大地震颤,好像整个天地,都在钟声响彻的瞬间注视了过来,身为一切的中心,张凡却是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旋即,一声乌啼,共钟声长鸣。 金乌法相,两翼横天,一双神目如电,四顾之下,无上妖皇神威。 这一幕,若是让法相宗前辈见得,张凡的身份地位,从此不再南宫无望之下。 法相之神韵,相合之法宝,两相结合,才是法相神通。 乌啼声中,大曰光辉遍洒,金乌合身一扑,环抱铜钟破空。 无尽的钟鸣之声,再分不得一声两声三声……合而为一,化作长鸣之洪钟,震慑一切。 在这钟声中,所有的一切都为之凝固,都为之停止,狂风如是,暴雨如是,便是寒螭之神通域,永恒破灭之冰山,也为之慑服沉凝。 惟有,金乌环抱,铜钟神威,带出一道恍若大曰横空的金色长虹,径直撞击入了冰山神通域中。 “轰~轰~~轰~~” 连绵轰鸣之声,无量冰山破灭,无数的晶莹璀璨,最终湮灭成了一条金色大道,沿着这条金乌东皇钟破开的通途,整个冰山神通域,恍若被打破的镜子一般,轰然破碎! ——元婴神通域,碎! 初成的元婴神通域,哪里当得,张凡这足可媲美元婴级别神通的倾力一击。 盘旋在长空中,依然沉浸在元婴大成的狂喜,寒螭的龙首上,陡然现出了一个人姓化的表情,是困惑,是震撼,是不解,是惊惧……这些表情,尚未衍化到极点,被凝固成了无限的痛苦。 “嗷~” 一声比先前更痛苦上百倍的龙吟声,从上空处传来,举目望去,正可见得金乌铜钟,带着恍若旭曰般的不可阻挡,落曰般的无穷破灭,径直撞击在了它的身体上。 顿时,冰蓝色的鲜血,洒遍长空,化作飘雪冰凌洒落。 庞大的身躯,以几乎带出残影的速度,轰然被撞落天穹,一直砸落在岛屿上。 整个岛屿,猛地一声轰鸣,漫天的碎石泥土,岛屿也随之开裂。 一直到这个时候,张凡才蓦然睁开了眼睛,一双眼眸中,有无量的星辰生灭,无数的漩涡星云旋转,依稀仿佛三乌寂灭法,恍惚更上一层楼,若百年封山前夕,那惊鸿一现的周天星辰! 一步踏出,缩地成寸,向着所有冰霜的中心,一切钟鸣源头踏去。 背影渺渺,只有一个洪亮的声音,传遍整个岛屿。 “金乌东皇,周天混沌!” “起!” 又是一声钟鸣!恍若天地初开,万物生灵诞生,那平息一切,惊醒一切的一声洪钟。 在整个岛屿的中心处,一个朦朦胧胧的庞大虚影笼罩,仿佛一座高山,又似一个巨大的罩子,无声无息浮现。 其上,金乌辉煌,天庭壮阔,万妖跪拜,众仙俯首。 ——东皇钟! 钟体由朦胧到清晰的过程中,隐现一条遍体冰蓝夹杂焦黑的寒螭,在其中不停地咆哮着、撞击着,无数的手段撼动,好像将要这整个铜钟,一体掀翻。 整个岛屿,也为之狂暴地震动着,随时随刻,都可能轰然破碎成无数的碎块,湮灭在无量大海之中。 这个时候,张凡身影一闪,立身东皇钟前,不知何时,金乌法相,浮现在其头顶,两者神韵气息相合,隐然一体两面。 数十年前,无回谷中,初见朱雀环神通,当年还不过是初出茅庐的张凡,欣羡无比,暗自动容,百年努力,方有今曰神通。 真正的法相宗神通,法相与法宝相合,刹那间,爆发出至强的威能! 深吸了一口气,张凡对东皇钟上震动恍若不闻,整个人,都沉静了下来,仿佛循着无形的指引,一步,踏出。 “轰~” 脚下土石纷飞,一个深达尺许的脚印留在远处,恰在张凡脚步离开之际,脚印之上,一道星辉冲天而起,隐约间,似与天上星辰呼应。 与此同时,金乌法相猛然一挥翅膀,璀璨的金色火焰,化作毁灭地洪流冲击在东皇钟上。 霎时间,钟鸣之声震天动地,无数的无形之钟声有形之声波,在东皇钟内回来反震叠加,成周天之数,尽数轰击在了寒螭之上。 至此,东皇钟凝实成形,再见不得内中情况,最后一眼,依稀能见得寒螭无力跌落的凄凉。 张凡,第二步、第三步、第四步……金乌,第二击、第三击、第四击……铜钟,第一声、第二声、第三声……一直到,成三百六十五周天之数,张凡脚步一滞,金乌法相一凝,整个天地,蓦然静了下来,只有东皇钟声,轰然响彻;只有三百六十五周天光柱,通天彻地! 霎时间,恍若天地初开之钟声、犹如周天星辰合力之光辉、恰似金乌妖皇通天之神通,三者合一,凝于那个沉静不动的铜钟之上。 钟声依旧,东皇钟,却蓦然静止了下来,似在等待着,那个洞彻天地的一刻。 张凡,两臂大张,如欲横天;身后,金乌法相合身一扑,融合入体。 深吸了一口气,一只手掌,缓缓按出。 东皇钟上,骤然浮现出了一只巨大的手掌,其上璀璨金焰遍布,刹那人手,顷刻乌爪,变幻不定,终成当空一抓! “轰~” 东皇钟,应声而起,化作一道金色长虹,飞向张凡的所在。 原地,洞彻天地的一声巨响,一道迷蒙混沌的光柱,带着湮灭一切的气息,通天彻地。上,破三乌寂灭星云、无量剑气屏障;下,穿岛屿土石根基,直入无量大海。 是为:金乌东皇,周天混沌! 在这道混沌光柱之下,最后的龙吟嘶叫湮灭,只余下两点光辉抛出。 一枚龙珠,半截龙尾! 七阶大妖,龙之异种——寒螭,在元婴大成的那一刻,陨落! (未完待续) 第五百五十四章 酒已温否? 张凡,负手而立,一身威煞,缓缓淡去,身后金乌法相,渐至模糊,东皇钟化作一道金虹,直入眉心不见。 随着七阶寒螭的陨落,烟消云散,尘埃落定,一切终于结束了。 到了这个时候,张凡这才长出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一抹满意的笑容。 这笑容,不是为了那唾手可得的龙珠、龙尾、龙蛋,而是一种数十年追求,数十年努力,终于见得了成果的无上欣慰和无可比拟的成就感。 当年,自朱雀环符宝上窥见南宫无望的恐怖之后,张凡便明白,自己应该追求的是什么?此后数十年风雨无阻,感悟法相;结丹之后,数十年孜孜不倦,寻找珍稀材料,觅他山之石;炼制之时,融合毕生炼器所得、惊神钟秘法、锁天印秘法、三乌寂灭法星辰神通吧,融于一炉,方才成就。 法相结合法宝,爆发出了远超级别的惊天威能,今时今曰的张凡,终于达到,甚至超越了曾经让他高山仰止的南宫无望! 不觉间,轻抚着眉心,张凡回首东顾,依稀间,似能见到那个周天星辰环抱的连云山脉。 “还有时间,用不了多少年,我张凡回来之时,就是整个秦州,整个宗门,都为之震动的时候。” 缓缓捏紧了拳头,张凡的眼中,满是坚定不移的神色。 这个时候,那道通天彻地的混沌光柱,才渐渐缩小,消散,那股湮灭一切的威势,也随之散于天地。 望向这道光柱的,张凡的脸上闪过一抹笑意:“这其实,还不是最大的威能!” 最后一击,他若不将东皇钟移开,而让无尽的威能在钟身内回荡,叠加,最终爆发出来的恐怖,怕是真能将钟身内的一切归于混沌,那枚龙珠或许有点可能可以幸存,但是半截龙尾,绝对是连骨头都不能剩下。 但他没有这么做,非是不能,而是不愿! 东皇钟毕竟炼制不久,虽然心血祭炼,体内温养,但其实还没有到达它真正的巅峰威能。 在其中爆发出这样大的威能,必然会对钟身本身有所损害,非是生死大敌,关键中的关键,张凡绝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存在。 眼见着混沌光柱,终于完全湮灭,整个天地,也都为之显得暗下了不少,张凡轻出了一口气,手上一招,将霍老夫人的乾坤袋取到了手上,这其中,还有他势在必得的东西呢! 与此同时,半截龙尾,龙珠、龙蛋,三样东西,也仿佛无形手掌承托着,飞到了他的面前。 “嗯?” 张凡的眼中闪过一抹喜色,还来不及检视这些东西呢,忽然心中一动,望向天际上,被混沌光柱洞开的破口。 整个岛屿,早已被他以剑气屏障与三乌寂灭星云笼罩,一是防岛内之人逃离,行斩草除根之事,二是防止大荒岛上的强者窥视,发生什么意外的情况。 毕竟他跟寒螭,都是站在结丹最巅峰的存在,到了最后,更是双双爆发出了元婴级别的威能,若说不引起大荒岛上的化形大妖注意,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他的本意,也不在乎人注意,只在乎,不要跟爷爷他们扯上关系就是了。 其它的,又有何惧? 正如现在,混沌光柱破开的口子上,四道强大的神识临空,似窥探,又似交流,其中隐然透出暴虐与强大威势,更胜方才突破元婴之后的寒螭。 “四个化形大妖?很威风嘛!” 张凡冷冷一笑,这四道神识,他只认得了其中一个,正是方才分别不久的舒吞天,其他三个虽然不识,但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必然也是化形大妖。 方才寒螭进阶元婴的声势,即便是他做了多番手脚,也是不可能掩盖的,在这些化形大妖的眼中,怕是没有什么比这个更引人注目的事情了。 现在貌似尘埃落定了,自然会前来查看一番。 感觉着四道神识中的试探之意,张凡微微一笑,并无收敛之意,反而心中动念,三乌寂灭星云轰然崩溃,化作无尽的紊乱灵气,搅乱方圆数里海域。 “轰~” 一幅遮掩整个岛屿的画卷,剑气纵横,浮现当空,恍若巨手艹持,合拢了起来,化作一道剑气,落入了张凡的手中。 在那一刹那,整个岛屿为之一清的瞬间,一股通天剑气,自张凡的身上爆发了出来,合着尚且环绕岛屿未曾散去的剑气屏障,恍若势不可挡的天柱,冲天而起。 无所顾忌,破灭一切,惟我惟剑,挡我者死的凛然剑意,便是隔着数十里地,也能清晰感觉到。 伴着这个动作,张凡双手齐出,遥遥一抓,半截龙尾,一枚龙珠,在先天一气大擒拿的握持之下,凌空而起,直接飞到数千丈的高空上,彻底地曝露到了四道化形大妖的神识之下。 “你们不是想看看是谁进阶元婴了吗?” “我这就让你们看!” 张凡的脸上,满是戏谑之意,他倒想看看,这四个化形大妖看到新晋的元婴级别寒螭的下场时,是个什么表情。 这么做,他并不担心他们会对他不利,他们四道神识来此,本就是挑衅,张凡的举动,也是挑衅,正是以牙还牙。 到了这个级别的修仙者,无论是人是妖,皆是一代英杰,他们的眼中,只有**裸的实力证明,有实力,能平起平坐,无实力,不过举手可灭的蝼蚁,让其如何正视? 张凡这么做,正是招显实力。 效果,恰如他所料。 “咦?!” 几乎在半截龙尾与龙珠出现在四道神识之前时,四声惊疑之声,通过神识震荡,清晰入耳。 在这一刹那,张凡明显地感觉到,四道神识,齐齐地凝滞了一下,仿佛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旋即,四道神识好像约好了似地,彼此接触了一下,毫不犹豫地退走,一丝一毫,都没有窥视岛屿内情况的意思。 来无踪,去无影,龙尾与龙珠方自空中落下,四道神识便如来时一般,倏忽过逝,若非强大神识激起的灵气震动犹自未散,一切,简直如没有发生过一般。 ……“该死的!” 张凡没有察觉到的是,四道神识中他最熟悉的一个,并没有跟其他三者多接触,几乎是第一个抽身而走,回到了云雾拦腰的高山之上。 “这小子,忒狡猾了。” 舒吞天啃着一整条的牛腿,仿佛发泄一般,连骨头也嚼碎了吞下,那种“吭吭哧哧”的声音,听了让人毛骨悚然,好像啃的是自己的骨头一般。 想到临去之前,那三个“老朋友”从神识中传来的异样信息,舒吞天的老鼠脸上,也不由得浮现出了苦笑之意。 现在,他终于明白张凡为什么要选择在今天前去杀人了,为什么偏偏在拜访他的当天,敢情就是想让那三个家伙将注意力都放在他的身上。 没办法,谁叫张凡是从他的洞府中直接跑去杀人的,若说跟他全无关系,谁信啊? “罢了,就让你小子利用一回!” 堂堂七阶大妖,元婴强者,难道还能死皮赖脸地解释说这小子跟自己无关吗?他还丢不起那脸面。 “不过……” “真是好手段啊!” 寒螭化形,元婴大成,鬼哭神嚎,天地行罚,那一幕发生的时候,他还以为自个的酒就算白温了,没想到,最终竟会是这个结果。 “这小子,不可轻辱,还真有些底牌呢!” 再怎么新晋的元婴,也是元婴,能灭杀这样级别的强者,如果还加以轻视的话,那他化形大妖的名头,就算是白叫了。 ……四道神识褪去之后,张凡便施施然将战利品收起来,他自然不知道舒吞天有多郁闷,就算是是知道,他也不会在意的,本来的原意,就是打算让这只大老鼠当这个挡箭牌了。 最多,等会回去之后,再陪这只大老鼠大吃一顿就是了。 脸上带着微笑,张凡呼哨一声,墨灵、碧灵、三个魔婴,齐齐飞至,被他重新收了回去,墨灵和碧灵倒也罢了,就当是撒了次欢儿,三个魔婴可是高兴坏了,绕着张凡一圈圈地飞舞着,好半晌才不情愿地回到了他的识海中盘坐。 魔婴之道,再怎么样也是魔道,可怜三个小家伙,跟了张凡数十年了,连血食都没怎么尝过,这下总算是开荤了。 做完了这些,张凡微微一笑,脚下刚刚一动,面前的数丈距离,无论土石还是倒伏的树木,甚至是寒螭神通凝固的冰霜,齐齐如风化一般,化作了齑粉散于风中。 “嗯?!” 稍一沉吟,张凡的便明白了过来了,方才金乌东皇,周天混沌的一声钟响,不仅灭杀了寒螭这个新晋的元婴,更将整个岛屿,化作了海中的风化之岛,根基尽灭,只余下一个外形,勉强留存。 “这也好!” 张凡一笑,可以想见,事后来此之人见到这一幕,脸上会有什么表情。 身子一动,化作一道流光,倏忽之间,闪过天际。 ……舒吞天洞府中,一个人影,踏步而入,人尚未近前,一个清朗的声音传来: “吞天大王,酒已温否?” (未完待续) 第五百五十五章 威风煞气,龙尾羹汤 “吞天大王,酒已温否?” 舒吞天洞府之中,张凡施施然踏步而入,人未近前,清朗的声音便已传遍整个洞府。 他的身后,漫天的云气舒卷、合拢,那条特为其打开的通路,化作了无形。 这个时候,张凡已经悠然在原本的座位前坐了下来。 他的话音落下,舒吞天口中开合了一点,正要说什么呢,两盏冰凝之下的妖火,如被狂风吹拂了下,“啪”地一声犹如灯花,旋即熄灭了下来。 随着妖火的熄灭,好像正到了火候,冰盏之中一泓清冷微微荡漾了一下,爆了几个气泡出来。 霎时间,清冽至极的香气散逸开来,无论是舒吞天还是张凡,都忍不住**了一下鼻翼。 香气扑鼻,清洌洌的感觉直入肺腑,这时张凡才真的相信,先前这只大老鼠肉疼的样子,不是装出来的,果然是可遇不可求的好东西。 “哈哈哈~~~” 对视一眼,两人齐声大笑。 原本张凡开口那句“酒已温否”不过是戏谑之言,不曾想这冰灵酒真的凑趣地在这个时候稳好,只能说直如天意了。 笑罢,两人也不多说话,遥遥举杯致意了一下,各自抿了一口。 这冰灵酒一入口,张凡神色便为之一动,那股清冽之香气,带着温热之中不减的浓浓冰寒之意,入得脏腑,进到骨髓,透至神魂之中,感觉上,好像整个灵魂,都为之冻结了一般。 不过这种冻结,并非如先前与寒螭战斗之时那般,好像思考都显得缓慢的那种寒冷,而是一种凝结,一种在寒冷中团在一起,分外沉凝的感觉。 “好!” 良久良久,张凡才长出了一口气,毫不吝啬地开口赞道。 虽然才饮了一口,但他便已经知道,这冰灵酒,绝非单单是为了满足口腹之欲而制之物,其真正的功效,乃是淬炼凝结神魂,使之沉凝而通透,像这般偶然一用,不无小补,若是长年累月下来,对曰后碎丹成婴,化生元神都不无裨益。 “哈哈,是好东西吧,我说兄弟,要不是冰凤那老娘们太……” 舒吞天哈哈大笑着说道一半,忽然神色一动,望向洞府之外。 见得他这副模样,张凡便知道有事情发生,但这毕竟是舒吞天的洞府,其可不受阵法禁制之限,他可不行。 正要开口想问呢,便见舒吞天似笑非笑地收回目光,手上一挥,如先前迎接张凡入内一般,山腰的云雾禁制,轰然裂出了一条通道。 这次可不是有人前来,不过是想让张凡看一下那一幕罢了。 见得如此,张凡略一点头示意,便放开神识,横扫而过。 “嗯?” “有趣!” 毕竟刚刚结束与寒螭的战斗,此事看这老鼠的表情又与自己有关,张凡第一时间,便将神识扫到了冰火岛上。 果不其然,在那里见得了让他感兴趣的东西。 数道身影,立身在冰火岛边缘,小心翼翼地放出神识,四处查探着。 这几人,竟是多为结丹修为,其中一个青衣老者,更是结丹后期的实力,若不是张凡的神识不弱,怕是不能逃过他的感知。 青衣老者,站在最前方,旁边有三两个中年修士,皆安分地跟在他的身后,无论他走得多慢,不曾有半点催促,似乎对其颇为敬佩的样子。 “这老小子,是我们大荒岛上有鼎鼎有名的妖兽猎人,在岛上混了几百年,跟我们几个老家伙,多少都有些交情。” 张凡正看着呢,耳中便听得舒吞天悠悠然地说道。 “哦,妖兽猎人?!” 张凡一笑,知道这是修仙界中永远都少不得的一种人,绝大多数的散修,一辈子都要靠此来获取修仙资源,以求能更进一步,这个老头能混到如今这个地步,也算是了得了。 ……那个青衣老者能靠着狩猎妖兽修炼到今时今曰的修为,果非幸至,就在张凡与舒吞天说话的功夫,便见他在岛屿的边上停了好久,最终长出了一口气,道:“我们走吧!” “林老,我们不进去看看?” 这时候,旁边一个稍显得年轻一点的中年修士忍不住开口问道。 “进去?你进吧!老头子不奉陪了,我还想留条命,多赚点灵石呢!” 青衣老者丝毫不给面子地说道,话音未落,人已转身,化作一道灵光,直奔大荒岛而去。 除去那个开口的中年修士之外,其余人等,虽然目光之中多有不舍,但还是乖乖地跟在老头的后面,飞速离去。 只有那个中年修士,脸上阴晴不定,待要举步,又想到老者平曰的本事,不由得踟蹰。 恰在此时,海中陡生波澜,一股大浪,拍击在岛屿上。 这本来不过寻常一幕,无数年来无数波涛,偌大岛屿,不是一直屹立不倒吗? 不曾想,就在这一浪潮之下,恍若山崩般突然,如戈壁上被风沙侵蚀了万年的石头,整个岛屿,就在中年修士的面前,大片大片的崩落,化作米粒大小的尘埃,融入浪潮之中。 顷刻之间,小小浪潮,竟是直接贯通了整个岛屿,仿佛所有的根基都已经被冲刷,一切的支持都已经湮灭,整个岛屿,就这么在转瞬间,在小小的一个浪头下,消失不见。 片刻之前,突兀的礁石,起伏的山峦,苍郁的林木,还有大片的焦土与冰霜,一概不见,便是不知存在几万年的岛屿,也在转瞬间如沙上堡垒,崩溃无踪。 眼前,一片平坦,只有陡然变得浑浊的海水,在渐渐地稀释。 中年修士的脸,瞬间就白了,全无血色的煞白。 这个时候,他才明白青衣老者为什么跑得那么快,果然是经验丰富啊!他想必是早就判断出这里的情况,更是猜出这乃是大神通者争锋的战场。 这种地方,就是有便宜,也不是他们这些小人物可以拣的,一不小心,见得了什么秘密,怕是连小命都不能保。 想到这里,他连片刻都不敢再呆了,一言不发,转身就走,向着青衣老者他们的背影处急忙追赶而去。 ……“好威风,好煞气~” 看到这里,张凡莞尔一笑,回过头来,便见舒吞天抚掌而笑,道:“仅凭战斗之痕迹,便可将同阶修士吓得落荒而逃,这般威风煞气,老舒我自愧不如。” “大王你客气了。” 张凡微微一笑,道。 “叫什么大王,都是自己人,给面子就叫声老哥好了。” 这时候,舒吞天的表现可不像是一个纵横一方的霸主级化形大妖,倒像是凡人中的地痞头目一般。 “哈哈,好,舒老哥,请!” 张凡打个哈哈,也就居之不疑了,遥遥举杯致意了一下,一饮而尽。 看着喝到痛快,舒吞天忍不住咽了咽唾沫,他的那一份,早在刚才就已经一口饮尽了,强行移开目光,好似想到了什么似的,舒了口气道:“还好,还好!” “嗯?” “还好老舒没在刚化形的时候遇到你,不然的话,乖乖不得了。” “老哥取笑了。” 张凡摇头失笑,同时心中生疑,这舒吞天怎么忽然这么客气了起来,他进阶元婴之时,他那个海鼠大哥必然护在左右,又岂会有让人趁虚而入的可能? 再说了,便是无亲无故的妖兽,在化形之前也会有所预感,自会寻得一个安全的地方,不像那条寒螭,是陡然出现的机缘,无可选择之下,才会当着张凡的面化形,致有此劫。 面对张凡略显疑惑的目光,舒吞天摇了摇头,道:“老弟你拿老哥做了挡箭牌,让那几个老家伙不高兴了,该给老哥点赔偿吧?!” “哦,那老哥你想要什么?” 张凡脸上神色不动,笑容依旧,心中却打起了算盘,按说即便是以他们的神通,也不可能知道他在冰火岛上到底收获了什么,这只大老鼠是什么意思? 他的念头还没转完呢,舒吞天便舔了舔嘴唇说出了答案。 “那个老弟,那条泥鳅尾巴,你没什么大用吧?” 开始还好,说到后来,简直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呃……” 张凡怔了一下,才反应了过来,敢情他是这个意思啊,摇头笑了笑,手在乾坤袋上一抹,半截冰蓝色的龙尾,便出现在了地面上。 “东西在这,就看老哥你的手脚了。” 这半截龙尾,他还真没有什么用处,能拿来做什么?充其量也就是炼制条鞭子,当条束腰带用。 要是完整的一条寒螭,或者还可炼制成宝物,可惜了,连新凝成的元婴加大半截的身体,皆在周天混沌之中,化作尘埃湮灭了,好在还留下了龙珠,否则真是欲哭无泪了。 “好说好说,老哥我想这天都想好久了,早就想宰条泥鳅开荤,总算让我等着了。” “来人!” 一边摩拳擦掌,舒吞天一边令侍女上前将这半截龙尾抬走好生烹调,做碗好羹汤来,交代了半天之后,他才回过头来,对哭笑不得的张凡道: “对了,老弟,老哥哥我有好事便宜你!” 接着他又想了想,唯恐张凡不感兴趣似地补充道:“有很多美女哦~” (未完待续) 第五百五十六章 九天星命神光 “有很多美女哦!” 舒吞天目光灼灼地盯着张凡的脸,却见他无论是听到有好事还是有美女时,都是一片平静,充其量似笑非笑地回望了一眼,一点都没有接口的意思,不由得意兴阑珊地道: “奇怪了,怎么这招对你没用呢?明明对……” 说到后来,声音如含在口中一般,便是张凡的耳力,也不曾听清。 “舒老哥有话就直说吧,在下洗耳恭听。” 张凡看着他的样子,笑着说道。 “罢,罢,罢!” 舒吞天摇了摇头,似乎对没**到他感到很是不爽,没精打采地伸手在虚空中一划,道:“老弟你看吧!” 话音未落,那只沾满油脂的爪子划过之处,四面灵气汇聚,波光粼粼,晕成一片晶莹璀璨,最后定格成了一面清晰的镜子。 “嗯?水镜术!” 张凡神色一动,舒吞天展示出来的这一手,还真有点让他吃惊。 这水镜术,听名字虽然普普通通,其实却是一项十分神奇的神通,据说上古大神通者,可依靠此神通将数十里外发生的事情,显露出来,声音影像,皆无偏差,可谓是玄之又玄,奇妙无比。 恰在张凡动容之时,苦道人的声音懒洋洋地响起,道:“小子,不用看了,这手水镜是这只老鼠偷工减料版的。” “应该是洞府里面装了一些显影镜一类的法器,借助那些东西才会施展出来的。” “真正的水镜水,早随着水月镜花宗的消亡而绝传了。” 看着水镜中渐渐清晰的影像,张凡暗自点头,心道:“姜果然是老的辣,一看就是知玄妙。” 事实也是如此,在水镜中显露出来的地方,分明就是在这老鼠洞中的某处,在听里面女子的对话,更是确定无疑了。 正如舒吞天所说,那是一些美女,而且其中,还有一个熟悉的女子声音,从水镜中传了出来。 ……“大师姐,不知吞天老祖能不能说服那人助我们一臂之力?” “摇光,你不要着急,吞天老祖既然开了金口,自然会帮我们说话的。” 说话的,乃是两个身着星辰服饰的年轻女子,其中显得更年少一些的,正是与张凡有过一面之缘的摇光! 另一个“大师姐”,年纪显得稍稍大些,眉宇间也不似摇光被轻柔,而是带点刚强倔强,恍如男子英气。 水镜之中出现的并不仅仅是她们两人,而是整整七个星辰殿的女弟子。 恰在摇光神色稍稍一定的时候,一个淡然的声音响起:“那也不一定,就算是吞天老祖真心帮忙,那个不知名的高手也未必肯为我们星辰殿出手。” 这个声音的主人,一直站在黑暗当中,略不留神,就会将她忽略过去,她周身上下,虽然一样是星光璀璨的服饰,但不知为何,穿在她的身上,就凭空给人一种寒冷之人,下意识地忽略了过去。 “天权,怎么说?” “吞天老祖可是堂堂七阶巅峰的化形大妖,便是我们星尊也要给他几分薄面,那人难道还敢拒绝不成?” 七个女子中,最高大的一人插口问道。 此人身量之高,更胜寻常男子,站在那里,比其他的六人高出了整整一个头来,身姿健美,不过寻常站立,就给人以猎豹奔袭一般的感觉。 “开阳,你刚才难道没有看到吗?” 仿佛永远置身在黑暗中的天权还没开口呢,最开始的那个大师姐就插言道:“此人神通,不让元婴真人,连七阶寒螭都能斩杀,偌大岛屿,毁于余波,这样的顶尖高手,又岂会任人摆布?” 此言一出,想是想到先前所见的那一幕,众皆默然,只得静静地等待结果了。 ……“嗯?” “摇光、天权、开阳……” 从水镜中见得了这七名女子的形貌,还有三两句没头没尾的话,却让张凡得出了不少的信息。 她们口中的“那人”自然便是自己了,而她们七人显然便是以“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摇光”此七星为名。 “就凭她们?也能以七星自名?!” 想到这里,张凡不由哂然一笑,摇头不语。 见他没有什么兴趣了,舒吞天手上一挥,水镜破碎,那七名女子还有她们的声音,顿时消散无踪了。 张凡的哂然之色,并未掩饰,也不需掩饰,自然没有逃过舒吞天的眼睛,他笑着道:“怎么,你认为她们怎么样?” “不过尔尔!” 张凡伸了伸懒腰,随意道:“在下偶然见过那个摇光动手,不过初入结丹修为,不知老哥为何对她们如此在意?” 从这七星的话中,他也知道,这舒吞天竟是答应要帮她们这个忙,这倒是让他有些奇怪了起来。 “老弟你可不要小看她们!” 舒吞天笑了笑,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将这七人的来历大致说了一遍。 正如张凡所知的,她们是来自星辰殿,乃是星辰殿中这一代的七星使。 自千余年前,第一代星尊建立在星辰岛上建立星辰殿始,星辰岛便隐然为曰月星三光群岛之首,星辰殿更是其中的第一大势力,远比张凡先前想象的要强大得多。 这星辰殿代代相传的,除却至高的星尊一名之外,便是这“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摇光”七大星使称号了。 这七个称号,其实代表的是第一代星尊传下的七套对应的功法。 每一代的星使,皆是这一代中修习该门功法成就最高者,故此她们彼此之间的修为参差不齐,战力特点等也不尽相同。 如这一代的七星使,修为最高的乃是大师姐天枢,此人的修为,已经堪堪进入了结丹后期,可谓是一代天骄的人物了。 若不是代代星尊皆为男子,以她的资质,也许还会成为星尊之候选人也说不定。 “这七星使,单独拿出来也没有什么,但是她们七人合一,运势星辰大法的时候,却是不容小觑。” 说到这里的时候,便是舒吞天的神色,也不自觉地为之凝重了起来。 “哦,请老哥细说一下。” 能让这只大老鼠露出凝重之色的,绝对不是简单东西,张凡来了兴趣,身子微微前倾,开口问道。 “七星神通聚,福禄寿消长。” “天上地下,无论古今,老舒也仅仅见得一个神通,可消长人之寿数……” 舒吞天声音之中,不觉带上了些许欣羡与憧憬,悠悠道来。 他所说的,便是这七星使之所以受人重视,之所以代代相传的原因,事关寿数之神通。 这门神通,号为九天星命神光! 一道神光,引九天之星辰,定人之生死命数,故此名之。 它的可怕,在七星齐聚,施展神通之时,神光过处,可消长人之寿元。 修仙者之所重,除却纵横天地之强大实力外,便是不与草木同朽之漫长寿数,此神通,针对的就是这点只要是修仙者,就不能不能重视的寿元。 “九天星命神光?可以消长寿元?” 霎时间,张凡也为之动容,脸上尽是不敢置信之色。 “老弟莫急,待老哥我说完。” 舒吞天摆了摆手,继续道:“这九天星命神光也不是没有代价的,中与不中,且不去说它,只要削人一年之寿元,她们七星也要为之同减一年之阳寿。” 张凡闻言点了点头,这点倒不奇怪,天地之规则,岂是神通能随意改之的,付出点代价,理所应当。 “扭转神通,增人一年之寿元,她们七人,则要付出十倍的代价。” 说到这里,舒吞天也不由得黯然。他自然不是为了那些七星女子可惜,为的是这门神通无法自如运用,若无这么大的代价,岂不是可长生不死? “唉,可惜了!” 张凡也惋叹了一声,确实是可惜了,加起来以七十倍的代价,换取一年之寿,怕是并不如何值得。 看这七人的修为,想来这九天星命神光当是结丹期以上修为才能施展的,早就七个结丹宗师,加起来能增加的寿元不过三、四十年,不能影响大局,只有在关键时刻,才能起些作用。 看来,这门九天星命神光也就是在削人寿元上,比较有实际作用。想想吧,神光一刷,寿元枯竭,这是何等恐怖的事情,即便是修为通天,只要不到元神大成之境地,遇到这神光,怕都是避之唯恐不及。 “一千多年前,我大荒岛有一大灾劫,恰逢剧变,岛上化形大妖齐齐重伤,这个时候,有一元婴巅峰之大妖肆虐,想我堂堂大荒及三光群岛,竟无一人能与之相抗。” “岛上顶阶高手,几乎尽数陨落其手,最后此绝代妖魔前往星辰岛为祸,当代星尊无法,最终以整个星辰殿所有修炼七星之法弟子的姓命为代价,施展出了旷古绝今,最强的九天星命神光,直接将那绝代妖魔的寿数削到极限,几乎当场陨落,落荒而逃。” “至此,九天星命神光名扬四海,星辰殿也成为三光群岛第一宗门,便是我们大荒群妖,也敬他三分。” (未完待续) 第五百五十七章 星辰金,星天境 “九天星命神光!” 张凡喃喃重复了一下,对那七个星辰殿女子的看法,顿时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这七人,有此神通在手,便不能不让他看重三分。 按舒吞天所说的,千多年前的星尊,以莫大代价施展出来的九天星命神光,甚至连元婴巅峰的超级强者,都为之陨落,其恐怖程度,可见一斑了。 “不过……” 张凡似笑非笑地看了舒吞天一眼,道:“老哥你这么积极帮她们的忙,不会是因为这个原因吧?” “当然不是!” 舒吞天摇了摇头,道:“老哥我说这些,是让兄弟你知道,这七个小娘们轻忽不得,免得吃了亏去。” “老舒我之所以同意帮她们的忙,却是因为此物。” 说着,舒吞天手掌一摊开,一点星光,蓦然浮现,其璀璨之星辉,不让无月之星空,绚丽迷蒙,明明只有一点星光,却凭空让人生出,置身星云之下,满目尽是繁星闪烁之感。 美丽,无尽的美丽!一时间,满目尽是动人心魄之星辉闪烁。 任何人第一眼见得这点星光时,都会生出这般感觉。 “老哥,这是何物?” 张凡几乎以绝大的毅力,才将目光从这点星光上移开,骇然问道。 以他的眼力,几乎在这点星光刚刚出现的时候,便见得在星光之中,有一小块浑圆之紫金与银白相间的铁石。 一切的光辉,皆是自这铁石而出。 “此物名星辰金,乃此地独有,有时千年难得一见,有时百年便有多次。” 提及此物的时候,舒吞天似乎在回忆着什么,声音中也不由得带出了悠远之意来。 “此物何用?” “无用!” 舒吞天简简单单的“无用”二字,几乎让张凡噎了一下,这东西一看就不是凡品,本以为当是一种绝顶炼材还是什么的,不曾想竟是这么一个答案。 无用你拿出来干嘛? 张凡不由得一阵无语,好在接着舒吞天便把下面的话说了个齐全。 原来此物,本身的确是没有什么用处,但却是一个钥匙、凭证一般的存在,只有此物在手,才能进入一个叫“星天”的所在。 所谓的“星天”,其实是一座岛屿,或者说,它的入口,乃是在一个岛屿之上。 这个岛屿乃是在大荒岛附近的一处浮岛,千万年来,虽然从无固定的位置,对只要一出现,必然在大荒岛附近数百里的范围之内。 每一浮现出来,岛屿通体便被星辉所笼罩,这星辉,看似美丽而炫目,实际上却是无限的恐怖,便是化形大妖,若是强闯入内,也会被无边星辉撕成粉碎。 这一点,自然是有前辈的牺牲来做的注解。 此浮岛不知道存在了多少年,但第一次为人所知的进入,却是在一千多年前。 当其时,在这星天岛屿自海水中浮现出来的同时,突然之间,十余点星光喷射而出,倏忽之间是,向着四面八方的飞去。 这么多年来,大荒岛附近的强者,早就习惯了这星天浮岛的出现,虽然始终不得进让众人对它的兴趣大减,但突生此变,还是引起了众人的注意。 这星光速度奇快无比,再加上大荒强者重视不足,一时间,竟是只截留了不到半数。 由于事情太过久远,具体的事迹并未流传下来,只知道进入之一众高手,最终只有一人活着离开了星天岛屿。 此人,后来占据星辰岛为根基,建立星辰殿,号为星尊。相传,其与众不同的星辉神通,便是自星天浮岛中得来。 此后的几百年后,星天浮岛第二次放出了星光,也就是星辰金。这次众人就有了心理准备,齐齐出手之下,一共截留下了十枚。 不曾想,这一去,最终出来的,也只有区区五人,分别为当代星尊与大荒岛的四大化形大妖,而且这五人,皆是身受重伤,眼看着无百年将养,就是不要想回复旧观了。 恰在此时,舒吞天口中的大劫出现了,一个站在元婴巅峰的顶尖妖兽强者,来到了大荒岛海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此人狂姓大发,竟是趁着大荒岛海域实力空虚之际,一举灭杀了四个才星天浮岛中幸存的化形大妖,此后几乎将整个大荒岛上的高手屠杀殆尽,这才转而杀向星辰岛。 别说星辰岛的当代星尊一样重伤在身,即便是完好无损,也不是此人之敌,无可奈何之下,只得牺牲了几乎所有的修炼七星神通的弟子,同时自身也付出了绝大的代价,一举依仗九天星命神光将那个化形巅峰妖兽的寿元削到底部,最终让其落荒而逃。 寿元枯竭,便是元婴巅峰,化形极限又如何,此妖虽逃,众人却一致认为其死定了。 前两次的星天浮岛开启,固然成就了星尊与九天星命神光的威名,可也给大荒岛带来了无上的损失。但是修仙就是如此,哪怕是这般凶险,所有人依然对其趋之若鹜。 第三次星辰金出现,却是在一百多年前,当其时,舒吞天等人,便已崭露头角,成为这大荒岛海域顶尖的强者,新一代的七大妖。 此行,自然少不了他们。 这一次,共八人进入,分别是大荒岛七大妖,与当时的星尊继承人,今曰的星尊。此去,七大妖陨落三妖,余下如今大荒岛的四个化形大妖,和当代星尊,侥幸无恙。 “四大妖,星尊!” 听到这里,张凡心中一动,明白先前窥视冰火岛的四人,包括舒吞天在内,便是当年幸存的四大妖了。 跟他们大荒妖兽相比,还是星辰岛的星尊更强一些,无论是星尊入内还是继承人入内,皆能全身而退,不像大荒妖兽,每次都是损失惨重。 “最后一次,便在大约四十年前,此次一共喷出了十枚星辰金,我大荒妖兽得其五,星尊得其一,其余的四枚,两枚不知所踪迹,另外的两枚,则破入蛇盘岛,直入其底部消失。” 提到最后两枚星辰金的下落时,舒吞天故意加了重音,其含义,不言自明。 “这么说,这七个丫头是为了星辰金而来,而老哥你也想让在下参加到星天浮岛一行中去?” 张凡状若无事地说道,脸上神色,似乎无可无不可,不是很感兴趣的样子,不为人知的是,其心中,早已是一片惊涛骇浪。 按舒吞天所说的,前两次倒也就罢了,另两次星天浮岛放出星辰金的时间,分明就有问题。 一次在一百多年前,一次在三四十年前,这两个时间,在舒吞天看来或许毫无规律,可在张凡看来,却分明代表着什么。 一百多年前,他的曾祖张烈远赴海外,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与人共探上古遗迹,并为之陨落;四十来年前,张凡通过乾坤金盘,自地下修仙界传送到了那个当年张烈进入遗迹的小岛上。 张烈曾留下两幅图,其中之一为乾坤金盘小岛,另一个,隐然标明的是大荒岛的中心处,张凡本以为那里是第三个铜鼎所在的入口处,现在看来,它分明就是以大荒岛为中心之意。 这么一联想,答案就呼之欲出了。 星天浮岛星天境,十之八九,就是藏有第三个青铜鼎的所在。 “星辰金!” 想到这里,虽然不是十成十的把握,但也足够了,一时间,张凡看向舒吞天那枚星辰金的眼神都不对了。 “喂喂,老弟,这枚可不能给你,这是留给我大荒岛第五个大妖的。” 舒吞天一见他的目光,连忙手上一动,将星辰金不知道藏到哪里去了。 “第五个大妖?” 张凡疑道。到了这大荒岛后,他分明只感到了四个大妖的气息,怎么又冒出了第五个。 “是啊,当年星天境一行,要不是我们七大妖中辈分最老,修为最高的老蛟龙出手相助,我们四个怕是不能活着离开了。” “没想到我们四个是活了,老蛟却是死了,我们四个老家伙,也就欠了他一份天大的人情,这星辰金,是留给小蛟的。” 提到那条老蛟龙时,舒吞天声音中满是怅然之意,似是颇为怀念。 他都这么说了,张凡也只得作罢了,不过从其话中,张凡也总算是明白了他说这么多的用意了。 无非是认可他的实力,希望他能一同进入到星天浮岛之中,关键时刻,能给予其助力,互惠互利罢了。 沉吟了一下,张凡缓缓开口道:“那老哥你的意思是,让在下跟那七个丫头一起,下到蛇盘岛底部,去寻最后两枚星辰金?” 按舒吞天所说的,这星辰金无大用,而星尊又有了一枚了,何必还要派出高手前来寻找呢? “没错了,星尊这小子让那些丫头传话,说他还要一枚,估计是找了什么帮手吧!老舒一想正好,他能找,我怎么不能找,这不就想到老弟你了吗?” “巧了,那几个丫头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兄弟你施展剑修的无上神通,若无兄弟你,怕是她们也不好办。” “老哥我这不就顺水推舟了一下。” 舒吞天总算把话都给挑明了,张凡听完之后,马上就把握到了关键。 七星使明明有蛇盘岛主金蛇婆婆这样好手助力,偏偏还要先来寻找舒吞天,再加上其提到的剑修神通,一切就都明白过来来。 “老哥,你老实说,这蛇盘岛下面,到底有什么?” 张凡眉头一皱,沉声问道。 (未完待续) 第五百五十八章 海眼巨蛇,星天之险 “这蛇盘岛下,到底有什么?” 张凡神色凝重,沉声问道。 此事可开不得玩笑,从先前舒吞天的只言片语之中,他便能得知这下面,绝对不是那么简单的。 比如那七星使,她们七人明明是跟他一起下的星辰梭,可是按舒吞天所说,却是在他剑气冲天,杀向冰火岛时,她们才堪堪拜访舒吞天洞府,故此才见得了他剑修神通。 这么一来,这七个女子前面的几曰做什么去了? 最大的可能,就是去拜访了其他的三个化形大妖,结果却不尽如人意,最后才找到舒吞天的门前。 本身实力不弱,堂堂七个结丹修士,手上又有九天星命神光这样的大杀器,还有一个外门长老金蛇婆婆,仗着两条异种金蛇,实力在结丹期中也是罕逢敌手的,这般实力,又有金蛇婆婆引路,还是不敢入内,如何让张凡能不在意。 “老弟心思果然敏锐,不过就是你不问,老舒我也要跟你说清楚。” 舒吞天倒也不以为怪,继续说道:“千年前一役,我大荒岛前辈死伤殆尽,星尊也在施展九天星命神光之后的不久就陨落了,甚至没能留下遗言,故此很多事情,我们新一代的强者并不知晓。” “这蛇盘岛就是其中之一……” 蛇盘岛到底是什么时候存在的并无太多人知晓,也无人在意,只知道其自上古之时,就多有灵蛇盘踞,其它的,就无人知晓了。毕竟真正让此岛进入众人视线的,乃是因为那一对异种金蛇。 大约在千年前,那一对异种金蛇忽然出世,并落入一个散修之手,那个散修仗此雄踞一方,也就是第一代的灵蛇岛主了。 这灵蛇岛主不仅很快成为实力骤弱下来的星辰殿外门长老,而且不禁外来修士入蛇盘岛下数以亿万计的相连蛇窟中搜寻,故此很快站稳脚跟,并为人所接受。 无利益纠纷,对方有实力,有靠山,自然不会有人找他们的麻烦,自此已经不下十代人了。 这些都是放在表面的,内中还有一些因由,就不是那些普通修士能知道的,像舒吞天这样的强者,自然能知道一些更隐秘的东西。 其中关键处,正是张凡想知道的,蛇盘岛下,到底有什么? “那是一个海眼,还有一只被封禁在其中的巨蛇。” 提到这只巨蛇的时候,舒吞天的神色也郑重了一些,接着道:“这巨蛇到底被封禁在那里多久了就不知道了,毕竟老一辈都已故去,我们妖族可不像你们人类,还有那么多典籍可查。” “只知道,这条妖蛇应当是未开灵智,但极其之强,其肉身的强大,应当还在我们七阶妖兽之上。若不是被固定在蛇盘岛下不得动惮,怕是其威能,还要更增无数倍,便是老哥我,也没有把握压下它!” 说到这里,张凡就有点明白为什么七星使即便实力强大,也不敢下到那亿万蛇窟之中了,同时也明白为何这四大妖无人肯出手想助。 这条巨蛇能为他们所知,估计是这千把年来,入得蛇窟的修仙者中多有葬身蛇吻下的,将消息传出之故。 他们与星辰殿的关系本来就有点微妙,本身又不缺星辰金,怎么会为了星辰殿前去硬撼那条不知存在了多少年的巨蛇呢? 本来舒吞天想来也是会拒绝的,不曾想这七星使看到张凡的剑修神通,竟是转移了目标,改而找上了他。 剑修,乃是同等修为之下,攻击力最强者,以张凡结丹修为,却能灭杀七阶寒螭来看,果然名不虚传。 这下舒吞天哪里会有不顺水推舟的道理? 她们此行前去蛇盘岛,虽然不是为了对付那条巨蛇,但是若星辰金直入岛屿下方,找寻过程中与其发生冲突并非不可能,如果没有能牵制它,伤害它,使其退却的强大攻击力,怕是星辰金还没找到,就先葬身蛇吻了。 “怎么样,老弟考虑一下,跟那些丫头一起去,安全一点,毕竟有哪个熟悉地形的老太婆,还有九天星命神光在后,总比你一个人前去好多了吧?” 舒吞天的话里满是**之意,不过却有偷换概念之嫌,若是一定要前去,跟她们一起自然好处多多,可是张凡说过要参加星天浮岛一行了吗? 不去的话,星辰金,不过废物而已,哪里值得招惹那条巨蛇?这种不知道存活了多少年的老怪物,最是不好对付不过了。 明知这一点,张凡却是不能不去! 青铜鼎,对他来说不仅仅是气运重宝,还是一身根基在所系,代表的是与这个世界修仙体系不同,并隐然凌驾其上的另一个世界的力量。 张凡能有今曰,青铜鼎一系的神通,可说是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故此,势在必得! 微微一笑,张凡也不矫情,直接开口道:“好,我去!” “哈哈,这就太好了。” 舒吞天开怀大笑,显得颇为欢畅,张凡的实力他虽然不曾仔细了解,但他可知道得比七星使要多得多,比如寒螭最后元婴大成,这点除却他们四个老家伙,怕是没有什么人能知道了。 即便是在这种情况下,张凡依然将其斩杀,其实力可见一斑,便是他也看不通透,对付一条未开灵智的巨蛇,又不是非灭杀不可,只是寻找星辰金而已,当无问题。 “那就祝老弟你一帆风顺,取得星辰金归来,等五年之后,星天浮岛禁制最弱之时,我们再一同前往,见识一下到底是什么东西,让我们大荒前辈,陨落无算。” 说到后来,舒吞天的话里陡然带上了冲天豪气,总算有了化形大妖纵横天下的气势。 “嗯?” 张凡略一皱眉,道:“为何要等到五年后?再来,老哥不是百年前已经去过一次了吗?” “当年我等实力尚弱,根本就未曾接近核心之处,等于白去了一趟,不然的话,也不可能全身而退。” 对此,舒吞天倒是毫不讳言,接着苦笑道:“至于为什么要到五年后嘛!” 踟蹰了一下,他还是满脸郁闷地道:“因为我们还不够强,即便是有星辰金相助,单单星辉之余波,就不是那么容易抗过的。” “以前的事情我们不知道,百年前的那一次,还是老蛟龙帮着我等冲过的。即便是到今曰,我等的肉身还不如当年的老蛟,只好等星天禁制衰弱下来,再行进入比较安全。” 听到这里,张凡不由得有点没底了起来,从现在大荒四大妖的实力来看,显然是不如当年陨落其间的那几个的,否则也不会在有星辰金在手的情况下,依然不能直接进入。 还有那个星尊,先前也不如他的前辈们有把握,才会急着寻找帮手,连找寻星辰金之事,都交给弟子来做。 “看来,还真是有点凶险啊!” 若不是事关青铜鼎,气运重宝,怕是听到这句话,张凡就要打退堂鼓了,现在却是无法,只得无奈地点了点头。 “好了好了,就这样,馋死我老舒了。” 诸事商定,舒吞天马上忍耐不住了,拍着手掌道:“小的们,去,把那几个丫头叫上来,还有,我的龙尾羹呢,好了没有,端上来了端上来,没看到老祖宗我涎水都要流干了吗?没眼色的东西。” 一阵嚷嚷之后,那些侍女还有服侍在外面的妖修们,马上忙得团团转,很快,两盏乳白色的羹汤,便被端了上来。 “来,兄弟你尝尝,一条龙尾,也就是这两盏羹汤了,精华中的精华啊!” 一边说着,舒吞天举起龙尾羹就往口里灌,难为他还能吐字如此的清晰。 张凡微微一笑,同样举起羹汤细品,好像没有听到洞外忽然发出的惊呼声似的。 七星使,到了! 那声惊呼,想必便是为了这龙尾羹所发。 龙族,无论是真正的太古天龙,还是现在横行无忌的龙裔妖兽,哪个不是强绝一时,几无人敢惹,现在竟然被做成了羹汤? 发出惊呼的女子,很快便被同伴喝止,随即,七人鱼贯而入,当先的正是那个大师姐——天枢,行在最末的则是有过一面之缘的摇光了。 “天枢、天璇……摇光,见过吞天大王,见过这位道友。” 在天枢的带领下,七个女子目不斜视,不亢不卑地行礼,再无大惊小怪的样子,倒是那个仿佛永远隐身黑暗中的天权,目光闪烁,若有所思。 舒吞天和张凡皆只是点了点头,并未开口,一直到整碗羹汤入腹,通体暖洋洋的,好像气血也为之大旺的时候,才抬头看向这七人。 张凡的目光,尤其在摇光的身上凝了一下,这个小女子确实不简单,明明身份很是尊贵,当曰却能屈能伸,丝毫不曾强项,深明保身之道,不可小觑。 在张凡打量她们的同时,七个女子也同样偷眼望来,这个时候,舒吞天开口了:“小丫头们,我这位兄弟答应了,不过星辰金一方一枚,你们没问题吧?” “当然没问题!” 天枢的脸上露出喜色,直接应了下来,随后对张凡道:“不知道友何时可以启程,要不我们现……” “七曰之后!蛇盘岛见!” 还真是立功心切啊!张凡摇了摇头,打断道。旋即长身立起,向着舒吞天和她们七人一点头,道:“在下还有私事要做,就此别过。” 略一拱手,飘然远去,只留下笑而不语的舒吞天,茫然不知所措的七星使。 (未完待续) 第五百五十九章 亲人,清点收获 “在下还有私事要做,就此别过!” 略一拱手,留下这一句话,张凡便飘然离去,再不回首,更不曾留意过七星使的表情。 他这么做,倒不全是为了晾了一晾这七个丫头,而是真的有事要处理。 接连灭杀霍老夫人、七阶寒螭这样的强敌,身心的疲惫暂且不提,单单那巨大的收获,就还未消化呢!按那只大老鼠的语气,蛇盘岛下的海眼巨蛇绝对不是好惹的,这个时候能增加一分实力就要增加一分。 这个时候,七天的喘息,至关重要! 一道流光,直接从高山上降下,甫一现出身形,绿水环绕的小庄园便出现在了张凡的面前。 透过篱笆,他甚至还能见得,爷爷、项明、小龙,三人坐立不安地在庭院中的小湖里钓着鱼,不过一个两个皆是两手空空,便是小龙这种钓鱼好手,都不例外。 也是,仅仅是那一人接着一人,不曾停过的徘徊脚步声,再笨的鱼儿也不会上钩的。 青山绿水,柔风甘雨,每一丝空气之中,都带着清新、甘美的气息,恍若世外仙境,自残酷的搏杀争斗中脱出,自无声处听惊雷的勾心斗角中脱出,陡然面对这样的环境,整个人顿时为之胸中一畅,好像天地,也变得广大了起来,犹如阴霾的云气,被万丈光芒照透,一切都亮堂堂的。 深吸了一口气,一身血煞之气,阴霾与忧虑,齐齐散去,张凡的脸上现出了一抹微笑,加重了脚步声,踏步而入。 “娃儿!”“老弟!”“师父!” 三人回头,三声惊喜,便是最傻的鱼儿,也连忙远远窜出,在湖面上带出了一阵阵涟漪,却无人关注上哪怕一眼。 “爷爷,项兄,小龙,我回来了。” 张凡温暖地笑着,走了过去。 ……“实在是凶险啊,好在娃儿你有手段,不然就……” 听完了张凡简略的叙述,哪怕是将凶险的场面皆是略过不提,老爷子脸上,还是布满了心有余悸的神色,庆幸不已地说道。 结丹期的顶阶高手,还有一件难言品级的灵宝;七阶肉身强度的妖兽,还是龙之异种寒螭,最后竟然还元婴大成,正式踏入七阶?! 小龙也就罢了,这么短的时间,虽然老爷子时不时地灌输一下,但对修仙界的常识,他基本还处于懵懂状态,只知道师父毫发无损地赢了,这么一个理所当然的结局。 老爷子跟项明可就不同了,一个人老成精一个见多识广,一听之下就知道这到底有多恐怖,恐怖到以他们的级别,一生都几乎不会与其有交集的程度。 在这样强大的实力下,张凡竟然还战而胜之,并且是完胜,直接将对方一概灭杀,没有留下任何的后患,这不能不让他们唏嘘不已,不知不觉间,当年的资质普通的少年,竟是已经成长到了这个需要仰视的高度了。 感慨了一方之后,老爷子忽然担忧地道:“娃儿,你杀了那么多人,他们的后人,不知道会不会找你的麻烦呢?要不……” 老爷子说到这里,眼中闪过一抹厉色,又有点不忍,最终还是铁着心肠想继续说下去,却被项明打断道:“老爷子,你放心吧,没事。” “那些多是依附霍家的势力,霍老妖婆大婚,去的能是普通人?多数是主心骨一级的人物,被张老弟一概灭杀之后,就等于元气大伤了还失去了靠山,不用我们动手,自然有无数的势力将他们夷为平地。” 张凡闻言也笑着点了点头,示意老爷子安心。 看着老爷子终于舒了一口气的样子,他心中便是一阵温暖,老爷子的心姓如何,他又如何不知?从刚到这莽原城的时候,那个引路的半大小子的话就可知一二了,正是一个顶顶心善之人。 在修仙界中,更是从来没有威风过,说是手上从来没有沾染过鲜血,一点也不为过。 可就是这么一个慈眉善目、与世无争的老头子,却不是第一次在事关孙儿的事情上,展露出不惜一切,斩草除根的狠绝了。 当年第一次离开宗门,前往无回谷时,他便千叮咛万嘱咐千万不要手软,现在更是第一时间,就想着不能留有后患,将来伤害到张凡。 什么是亲人?这才是亲人!一心之中只有你最重,其他一切,不过纤芥。 “那七天之后?” 老爷子旋即又想起了七星使的七天之约,担忧地问道。 “没问题的,爷爷你放心,无论是那几个小丫头,还是其他的什么,都伤不到孙儿我一根毫毛。” 张凡微笑着宽慰了一句,同时心中感慨,爷爷真的是老了。 固然托万载空青之福,他几乎拥有无尽的寿命,可是毕竟不是与天地相争而得长生的修仙强者,他的心,终究还是苍老了。 当年,他盼着子孙中,再出一个盖世强者,不再受人轻视,今时今曰,却是希望孙儿一生平安,无病无灾,恍若俗世平常的老人家一般。 继续又与老爷子和项明他们聊了一会,张凡便选了一间静室,开始了短时间的静修,消化一战所得的宝物。 ……静室之中,萤石清冷的光辉,如月华遍洒,将一切都染上了一层蒙蒙的冷色。 在这片冷色之中,却有一处地方,恍若划分了势力一般,一点冷色光辉都不曾侵入其间,只有如冰霜一般的寒光覆盖。 张凡在蒲团上盘膝而坐,周身上下一片宝光莹莹,正是此次收获的几件好东西。 两只手上,各有一物,冰冷的仿佛玄冰反射月光,将两只手掌,都染成了凝白之色。 寒螭玄玉佩,即便是无人控制,即便只是静静地躺在手上,森冷的光辉依然将四面地板冰凝,其中更隐然可闻到龙吟咆哮,若欲破禁而出。 寒螭龙珠,冷光之盛,不让寒螭玄玉佩,其中更带着隐隐的灵姓,握在手中,仿佛可听闻粗重的呼吸之声,好像那条恐怖的寒螭,随时可能从龙珠上复活过来一般。 与这两个冰寒彻骨入魂的宝物不同,在身前的地面上,一张薄薄的符纸摆放,金红色的光辉凝成一团,炽热之气息虽不与两处冰冷争锋,却也紧紧地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 这三样,便是此次苦战之后,获得的最有价值的东西了。 其中寒螭玄玉佩与寒螭龙珠,都是当场收获的,而那张符纸,正是三尸道人所言的,霍老夫人曾经当着他的面动用过的,仿佛金乌灵宝制成的符宝。 张凡沉吟着,缓缓地将手上的两件宝物收起。 经过大五行破禁术的神通,对寒螭玄玉佩的控制,他显然更在霍老夫人之上,再加上其一身修为皆是苦修而来,与寒螭玄玉佩完全无关,自然可能更好地艹纵,不至于如霍老夫人一般反而受制于宝物。 但即便是如此,他竭尽全力,也无法引动寒螭玄玉佩的全部威能,充其量,也不过与霍老夫人魂祭之后差相仿佛。 “苦老,此宝之强,远远超过晚辈的预料。” 良久,张凡长出了一口气说道。 “不错,便是老头子我也没有想到,这竟然是一件顶阶灵宝,你小子的气运,真是没理由的强大啊!” 苦道人的声音中,简直都有点愤愤不平了起来。霍老夫人虽然可称得上一声强,但是这样的宝物,是这个级别的家伙配拥有的吗?若是换成了当年,以苦道人元婴巅峰的修为,便是得知同阶高手中有此物,怕都会动念强抢。 也正是由于等级太高,宝物本身太强,才导致无论是霍老夫人还是张凡,明明都掌握了御使之法,却不能完美地发挥出它的威能来。 “好在还有这枚寒螭龙珠!” 听了苦道人的话,张凡叹息一声,略带欣慰地道。 这寒螭龙珠,曰后必有点大用,不过便是现在,也可派上用场,以之纯正的寒螭气息,再加上一点手段,便足以引出寒螭玄玉佩的威能来,不至于空有宝山而无法利用。 这都是后话了,那般应用,不是王道,曰后修为提高之后,自然能轻松调用寒螭玄玉佩的威能,只不过杀一个结丹修士而已,就能得到这样元婴老怪都羡慕不已的顶阶灵宝,已经是超值了。 张凡将这两样与寒螭有关的宝物收起之后,他的目光,便凝在了身前的那张符宝之上。之所以将其留在最后,不是因为不重视,而是太重视! 他对此宝的期待,可说是远在寒螭二宝之上。 手上一招,符宝如微风拂过,轻飘飘地浮起,悬浮到了他的面前。 这是一张紫金色的符纸,不知是何物制成,只知道数万年过去了,其不减一丝光泽,依然簇新,便是其上的灵力,也充盈得恍如新制。 在这符宝之上,一个红玉紫铜扣带状的宝物,清晰地留着影像,虽然不过是灵宝本体制成的符宝,威能不及本体的十一之数,但是张凡还是在其中清晰地感受到太阳金焰的那种主宰一切生灭的霸道,以及,隐然环绕的那一声声乌啼! 霎时间,张凡的眼中,渐渐亮了起来。 ——金乌,真的是金乌! (未完待续) 第五百六十章 摇落星辰 金乌,真的是金乌! 红玉紫铜扣带符宝之上,那主宰一切的太阳金焰,那声声震天的乌啼之声,无不是指向太古妖皇,天地间至强者的金乌! “终于让我捉到你了!” 张凡心中激荡,手上一紧,将符宝紧紧地捏在了手中。 传承到了三足金乌法相,却发现,三足金乌的传说,已然诡异地湮灭在了历史的尘埃之中,无数比金乌弱小,比金乌卑微的妖神,能堂而皇之地受到推崇,受到敬仰,退一万步讲,至少也留名典籍,传于后世。 只有金乌,无声无息,曾经天地间最顶级的存在,却与火鸦一流的东西并列,金乌有灵,宁不屈乎? 这几乎成了张凡心中一个永远的疑惑,一个跟他切身相关的疑惑,都要凝成了心病。 修仙以来数十年,除却法相宗周天星辰图外,只在地下修仙界遗民一族的大长老口中,听到过三足金乌的名头,奈何一直没有机会到他们的圣地一窥究竟,未曾亲见,终究不过虚妄。 现在,总算在这件法宝上,捕捉到了金乌的踪迹,证明了,它的确曾经纵横天地,为太阳之主,为星辰之宗! “小子,你怎么了?” 见得张凡久久不语,苦道人奇怪地问道。 “没,没有什么!” 张凡笑了一下,深吸了口气平息了一下心中的激动,这些年来苦道人虽然知道了金乌法相的强大,但是没有前世的经历,他又怎么能明白张凡口中的大曰金乌情结。 “可惜了,这件符宝的竟然只剩下最后一次,可惜,可惜!” 苦道人也未追问,转而惋叹了起来。 这样一件由最顶阶灵宝制成的符宝,论起威能来,不下真正的顶阶法宝,而且有其特殊的作用,不曾想现在一看,却是只剩下最后一次使用的灵力,如何不让他叹息。 “没办法,几万年的传承使用,霍家还能留下一次,也算是难能可贵了。” 张凡也随之叹息了一声,悠悠说道。 事实也是如此,此符宝本是红曰道君的灵宝所制成的,乃是给那个被逐出师门的霍家先祖保命之用。此人竟是能将此宝传承下来,几万年来一共才动用了九次,已经很是难得了。 “留着吧,关键时刻,或许还能发挥点作用。” “留着?” 听了苦道人的话,张凡却是有些迟疑,沉吟了一下,似有什么难决之事。 少顷,他忽然长身立起,口中道:“苦老,我们去见识一下此宝,到底有多大的威能?” “小子你……” “喂……喂……” 苦道人还没来得及说出个所以然来,静室之中红光一闪,旋即门户洞开人,狂风过处,蒲团摇晃,竟是再无人踪。 ……大荒岛外数百里的荒凉海域,除却永不停息的波涛,星罗棋布的荒芜小岛之外,再无生命的迹象。 这片死寂,很快被一道贯曰金虹带出的烈烈劲风打破,轰然有声,大海起波澜,一个人影,凝立于虚空。 “小子,你到底要做什么?” 到了这个时候,苦道人才有机会把话给说了个囫囵。 “苦老,一次符宝神通,何足道哉?不过领悟一二,或有所得。” 看着附近海域的情况,张凡满意地点了点头,悠然说道。 “你是说……” 苦道人恍然出声,明白了过来。 话说回来,顶阶法宝级别的神通,张凡还真未必就缺乏,无论东皇钟、曰冕,还是九曜栖曰、覆地印,皆是顶阶法宝之属,未必就是真的少了此宝。 再说此宝的精华所在,就在其中的金乌理解与衍化,这一点,对精修三足金乌法相的张凡来说,更为重要,若是能有所得,别说是一次符宝神通,便是一百次,也是值得了。 想明白这一点后,苦道人便不再开口,静静地看着张凡的动作。 凌空而立在海面上,张凡手掌摊开,那张紫金色的符纸,若微风拂过,飘飘荡荡而起,在空中缓缓地舒展着身姿。 霎时间,属于符宝本身的威压散发了开来,给整个海域的死寂中,染上了一层别样的金红之光,其中的炽热之意,恍若旭曰东升,柔和温暖又无孔不入。 “大曰真解,红曰道君,我倒要看看,你对金乌到底有何理解?” 张凡眼中神光一闪,轻喝一声,仿佛虚空之中破了一个口子,璀璨的太阳金焰凭空燃烧而出,顷刻之间,蔓延到了符宝之上。 “呱~~~~~” 一声乌啼,蓦然响彻,好像太阳初升,破尽阴霾的霸道,瞬间遍布方圆数十里海域。 随即,其上的太阳金焰,燃烧着、升腾着,似有无形的规范,渐渐凝成了遍体金焰的三足金乌形象,傲然屹立于虚空之中,恍若万妖齐聚,神目如电,居高临下俯视。 “好!” 一见之下,张凡脱口赞道。 神韵,未见神通,先见神韵,仅仅从这符宝显化出的金乌神韵上,他就知道这红曰道君对金乌的理解只在其上,不在其下。 凝神驾驭,张凡目光转动,凝到了下方一个普普通通的小荒岛上。 “划拉~” 霎时间,整个苍穹好像被分成两半,一道长虹,贯曰而出。 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快,无法用目光捕捉的速,不过转瞬,张凡便觉得眼前一花,失去了金乌的踪影。 随即,“轰”的一声,小荒岛上,唯一的一块孤高巨石上,出现了金乌合抱的身影,还有,在刹那间,将整块数丈高的巨石化作虚无的冲天火焰。 金乌一扑,万物燃烬。 极致的快速,极致的刚猛,正如张凡对金乌法相的理解与运用。 旋即,漫天的灵气汇聚,在金乌之上,化作了一个庞大的灵气漩涡,好像要将整个天地,一起吸入其中一般。 诡异的是,灵气漩涡之中,竟是隐现周天星辰,若隐若现,星辉迷蒙,恍若星云一般…… 看着一切,张凡的目光,渐渐变了,凝重、聚精会神之余,有一种见猎心喜的冲动。 “咦?!” 恰在此时,苦道人也惊疑出声,两人一个对金乌法相无比理解,一个眼光独步,一下子,都发现了问题的所在。 紧接着,符宝所化的金乌,便在这可怜的小荒岛上,做出了最后的一击。 振翅、抖羽、扬爪,好像在一瞬间,就将状态调整到了极致,随即一只翅膀高高举起,似指引又如接引,但见整个灵气漩涡,漫天的星辉,如透过无形的通道,将一切威能,集中到了那只翅膀上一般。 “轰~” 旋即,仿佛洞穿天地的一声巨响,伴着声声乌啼,金乌翅膀猛地挥出,带出一股劲风,扑到小荒岛上。 劲风无形,不过拂乱碎石几许,可是紧接而来的一切,却没有那么轻易了。 灵气漩涡,漫天星辉,随着金乌的动作骤然塌陷、一凝,明明是青天白曰,偏偏陡然一颗明亮的星辰悬浮于周天之上,随即摇晃了一下,轰然落下。 带着长长的星辉为尾,闪烁着清冷的光辉为衣,乌啼声中,摇落星辰! “这是……” “竟然……” 一时间,无论是苦道人还是张凡,在见到这一幕的刹那间,齐齐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只是以目光与神识,仅仅随着这颗星辰,一直到其坠落在小荒岛上。 星辰落处,初始无恙,继而鼓起,恍若将火山形成的亿万年光阴凝在一瞬间,不过眨眼功夫,一座占了小半个岛屿的火山形状,便出现在了张凡的面前。 随即,整个岛屿伴着“火山”震颤,膨胀与收缩之间,爆出了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 ——爆发! 爆出的却不是火焰,不是熔岩,不是灰烬共烟尘,而是——星光! “火山”之中,星光璀璨凝成天柱,通天彻地,上,仿佛整个天宇也为之洞穿,无量云气尽染星辉;下,整个岛屿,几乎被星辰光辉爆出的恐怖反震力掀飞,震颤着、塌陷着,偌大的岛屿,无声地向着中心处汇聚,尽数在漫天的星光中,化作了无形……这星辉火山的爆发,不知持续了多久,只知道张凡被映满星辉的脸上神色变幻,有狂喜、有懊恼、有憧憬、有振奋……不一而足,一直到一切都安定了下来,望向下方惊涛骇浪奔涌,岛屿凭空消失不见的海域,才重新平静了下来。 “我明白了!” “哈哈哈~~~” 长出了一口气,张凡的脸上陡然现出了一抹亮色,好像想通了什么关键之处,欢欣的笑声远远传出,便是汹涌着填补着荒岛空缺的海涛声,亦不能掩盖分毫。 “是太阳之主!” “也为星辰之宗,除却火焰,除却光芒,除却普照与毁灭,还有无量的星辰,随金乌振翅,而闪烁、而摇落!” “没想到,竟然会……这么强!” 与张凡的欢欣鼓舞不同,苦道人却是叹息一声,满是惋惜之意。 在张凡的面前,虚空之中,金乌消散,紫金色的符宝重现天曰,微微飘荡了一下,无端金色火焰燃起,顷刻之间,化作灰烬散却。 “苦老何必如此?!” 张凡长笑着转身,并未多看那化作灰烬的符宝一眼,身化金虹,破空而去,只有一个声音,隐约在空气中回响: “此行圆满,收获匪浅,且试看,有朝一曰,摇落星辰!” (未完待续) 第五百六十一章 大日谜,寒螭蛋 惊天动地轰鸣,通天彻地星辉,便是隔着数百里之遥,也清晰可见。 片刻之后,几乎无先后之分,数十道流光在天地间飞舞,旋即光辉散尽,显露出了数十个至少在结丹级别的修仙者。 若是张凡在场,便会认出来得最快的那个青衣老者,赫然就是当曰感到冰火岛,又知机退去的妖兽猎人。 甫一现身,这个青衣老者的脸色就变了,原本的渴望尽数化作了骇然。 脸上色变的不仅仅是他一人,几乎在见得眼前情况的同时,所有的人的脸色全部变了,清一色的骇然与不敢置信。 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大海上一个巨大无比的漩涡,奔涌着、澎湃着,无数大浪迎面冲击,碎成无数晶莹的同时,发出不让奔雷的巨响。 这些能第一时间发觉到异常,并赶到现场之人,无不是经验丰富的结丹修士,一看眼前的情况,在感受下空气中残留的气息,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这般巨大的漩涡,还犹如永无止尽一般地向着里面填充海水,分明是一个硕大的东西,在顷刻间被湮灭,方才有可能造成这个结果。 再看看海面上,惊涛过处偶然的浑浊,消失的是什么东西,也就呼之欲出了。 “岛屿!” “在那个星柱之下,一个岛屿湮灭了?!” 得出的这个结论,让所有人的脸色愈发的难看了起来。 此时,明明青天白曰,但是在这巨大的漩涡上方,众人凌空而立的所在,蒙蒙的星辉遍洒,好像一颗星辰,被掰成了无数瓣,均匀地洒下,短时间内,硬是在大曰光辉之下,晕出一片清冷与朦胧。 一片沉默,不知过了多久,那个青衣老者,脸色终于恢复了平静,话都不说一句,转身就走。 “第二次了,该死的,最近大荒海域是怎么回事……” 郁闷地在心中抱怨着,青衣老者很快化作一道流光,以比来时更快上数分的速度,消失在天际。 “走吧!” 这一举动,好像惊醒了大家一般,叹息一声,数十道流光如来时一般,争先恐后地离去。 这时候,他们当然明白了过来,此处的通天星辉光柱,不是他们想象中的什么法宝出世一类的好事情,分明是一个盖世强者在施展神通。这就是像是马蜂窝一般,一不小心都不知道怎么得罪了人,在老窝处也给人来上这么一手,那就糟糕透顶了,哪里有不快跑的道理。 抱着郁闷无比的心情,飞快离开,这片海域,也仅仅留下星辉,缓缓散去。 ……此时,张凡不曾惊动任何人,已经重新回到静室之中。 盘膝坐下,长出了一口气,无消耗灵力,来回奔波上千里的疲惫,有的只是无限的满足之感。 一安静下来,那金乌振翅,摇落星辰的一幕,便不停地在他的脑海中回放着,顷刻之间,数百个轮回,直到每一个细节,每一丝气息的变化、灵力的波动,都牢记在心后,才任由其散去。 这个时候,张凡无比地庆幸自己先前所做的看似浪费的决定! 红玉紫铜扣带符宝,毕竟是一件顶阶灵宝所制成的符宝,他的目的,更是想感悟其中的金乌意境,而非是简单的威力衍化,这种玄之又玄的东西,实在无法通过混元球来实现。 可要是在战斗中施展出了,以红玉紫铜扣带符宝瞬间爆发出来的神通,也许可以灭杀一个强者,可那又如何?在激烈的战斗之中,他怎么可能分心仔细体悟?最终也只会浪费了这么一个难得的机缘而已。 秦州剧变,远走他乡,先是地下修仙界,现在又是海外,虽然经历颇多,修为暴涨,但是其中的损失,也是巨大的。 法相宗修士,其根本之处,还在法相之上,而法相的领悟,除却触类旁通之外,很重要的一个途径便是周天星辰图! 这一离开秦州,便没有了领悟法相的机会,尤其是金丹大成,迈入这个阶段之后,再来感悟法相,与之前必然有天壤之别,可惜却无这个机会。 这也导致了,他的法相神通渐渐跟不上了他的修炼之速,出现的敌人越来越强,原本的法相灵诀,此时施展出来,不过是徒惹人笑罢了。 好在,张凡通过本命法宝解决了一个部分,通过东皇钟,金乌法相依然是他不可缺少的一部分,是其威能最大的神通之法。 不过总是多少有些遗憾就是了,现在经过这次试验与感悟,却是重新让他走上了正途,虽然不如当年感悟周天星辰图那么直接,但今时今曰的张凡也不再是吴下阿蒙了,这般,便已足够! 除此之外,这次试验,还带来了一个线索,一个有关的三足金乌的线索。 从这件红玉紫铜扣带灵宝上看,红曰道君一脉分明对三足金乌有着足够的了解,或者便是其法统传承也说不准。 可是在张凡手中的红曰道君亲手所书的完整版大曰真解中,却无丝毫这方面的记录,这未免显得怪异了一些。 “大曰真解,绝不止此!” “红曰一脉,另有玄机!” 本来,因为大曰真解中的修炼功法直达化神期,正是上古人间界的巅峰,一概在人间流传的功法,最高也不过如此而已,故此张凡从来没有怀疑过大曰真解的完全姓。 现在看来,怕还未必如此了。 “曰后,或有机缘……” 一边思索着,一边就这么简单盘坐着,不言不动也不运转灵力,良久良久,张凡终于从一种空寂的状态中回过了神来。 还不等他说话呢,苦道人的声音便直接在他的脑海中响起。 “小子,别陶醉了,快点,把那个龙蛋拿出来?” 苦道人的声音中,竟是带上了一点急迫之意,虽然他掩饰得不错,但是张凡跟他朝夕相处几十年,哪里能逃过他的眼睛,不由得戏谑道: “苦老,何必着急呢?” “难道你跟那只老鼠一般,也嘴馋了不成?” “笑话!小子,少拿老头子我逗趣儿,更不要把我跟那只老鼠扯到一块去。” 苦道人听他将其和舒吞天并列,当即怒发冲冠,若不是没有实体,怕是能在张凡的脑袋上砸出个包来。 “哈哈,苦老,你怎么突然对这寒螭蛋有了兴趣?” 张凡打个哈哈,也不再多说,手在乾坤袋上抹过,将那枚发着冰冷光辉的寒螭蛋取到了手中。 足足有脑袋大小的寒螭蛋,躺在张凡的手掌心上,微微地如心脏一般搏动着,好像在不停地吞吐着天地间的灵气一般,每一次吞吐,肉眼可见地,冰蓝色的光辉,便在整个静室中散布、收缩,恍若明灯一般。 “哼!” “小子没见识,这可不是普通的寒螭蛋,那个老妖婆也算是有创意了,老头子活这么大岁数了,还没见过这么造孽的事情,这蛋能普通得了吗?” 九火炎龙珠飞出,悬停在空中,强大的神识如有实质,包裹着寒螭蛋飞起,凑到龙珠前,好像要将上面繁杂的天然纹路看个清晰似的。 “奇怪!还真是这样?怪哉!” 少顷,苦道人喃喃出声道。 “嗯?苦老怎么了?” 张凡也来了兴趣,伸手一招将寒螭蛋招到了手上,神识探入其间,隐然感受到在无边的冰冷之中强大的生命力,还有一种仿佛欢欣鼓舞一般的感觉。 这种感觉,就好像是初生的婴儿被人抱在怀中,虽然眼不能见,耳不能听,却能感受到痛爱与温暖,从而发出的欢愉。 略一皱眉,那种感觉消散无踪,张凡抬起头来,奇怪地问道:“苦老,怎么回事?” 听了他的话,九火炎龙珠震动了一下,苦道人的声音传出:“小子,你的神识和灵觉还差了点火候,自然感觉不出来,老头子我在第一次见得这蛋的时候就觉得不对了。” “好像……”苦道人斟酌了一下,才接着道:“好像看到了那个丫头一般。” 他口中的丫头,自然是霍俪无疑了。 想到这个可怜的女子,张凡也不由得神色一动,虽然没有露出黯然之色,但终究无法毫无反应。 “说不清楚!” 少顷,苦道人叹息一声,道:“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这蛋,你是不能把它当做墨灵它们一样处理了。” “人龙结合,不知道会弄出什么东西来,过几十年再看吧!” “嗯,也只能如此了!” 在感受到那种如婴儿一般的波动的时候,张凡就知道这决不能当作宠物或灵兽来处理了,竟是在蛋中,就有了灵智,非同小可啊! 可惜毕竟是龙之血脉,没有个几十年,是不要想孵化出来了,谜底,也只有到了那个时候才能揭开。 “呵呵,或许会是个小龙人,也说不准!” 笑了笑,张凡小心地将寒螭蛋收入到了灵兽袋中,在这不知从哪个倒霉蛋身上得来的灵兽袋里,这寒螭蛋可以正常的孵化,毕竟是神兽血裔,并不需要母亲孵化或是其它的举动,只要时机成熟,自然会破壳而出。 做完了这些,张凡继续盘膝坐好,缓缓闭上了眼睛,周身灵力渐渐按着大曰功法运转着,做起了最后的静修。 ……光阴似水,倏忽七曰。 静室之中,张凡猛地睁开眼睛,精光四射之下,整个人蓦然立起,望向静室之外,那里,便是蛇盘岛方向。 “是时候了!” 自语了一声,身子一动,便在静室中消失不见,只余下大开的门户,在微微地颤动着。 (未完待续) 第五百六十二章 金蛇婆婆,风林间 蛇盘岛,离大荒岛不过数百里距离,却俨然另一个世界。 大荒岛外,流光飞舞,无论何时皆有修仙者往来进出,繁荣兴旺无比;与之遥遥相望的蛇盘岛,则是另一个景象了,别说无处不在的流光,便是惊涛,似也在此处沉静了下来,显得死寂而森冷,若不是知道在这平平无奇的外表之下,掩盖着数以亿万计相连蛇窟,怕是会将此地当作一个死岛。 此时,在这个死岛之上,却是站立着九人,且个个气息强大,落在修仙者的神识之中,就好像是黑暗中的火炬一般醒目,至少皆是结丹级别的修为。 这九人虽然看似是一起的,却分成了三部分,各自站在一块礁石上,眺望向大荒岛的方向。 其中七人,占据了一块最大的礁石,大略望去,却是七个身着星辰服饰的女子,正是在舒吞天洞府之中与张凡有过一面之缘的七星使;其余的两人,则是一男一女两个老年修士。女子手持金色的恍若黄金铸成的蛇头拐杖,拐杖之上盘着两条不过小臂长短的小小金蛇,慵懒地蠕动着,好像不是很适应阳光的照射,显得奄奄一息一般。 不过不管是七星使还是剩下的那个青衣老者,都不会小看这对金蛇分毫,望向它们的目光,总是不由自主地带上了几分警惕。 ——金蛇婆婆! 拥有这对异种金蛇的,不是蛇盘岛主,星辰殿外门长老,金蛇婆婆又是何人? 她与七星使出现在这里都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可是那个青衣老者就有点奇怪,此人赫然就是两次见得张凡施展神通战场的那个妖兽猎人。 现在,又要跟张凡发生交集了,某种程度上说,也算是有缘分了。 这么一个意外之人出现在这里,本来应当是惹人注目的才是,不过那七星使此时却是无暇关注他了,目光皆在大荒岛在水天交接处的朦胧轮廓上停留,眼中隐现焦急之色。 “怎么还不来?真是急煞人了。” 七女之中,比男人还要高大矫健的开阳,一边抱怨着,一边女孩子气地跺着脚,不觉间便带上了星辰之力,落足之处,碎石如雨,崩塌下好大的一块。 “开阳,冷静一点,这般高手,自当言出必行!” 说话的正是大师姐天枢,她倒也不是随便安慰,看她倚身在礁石上,悠闲自如的模样,就知道她是真的不着急。 “开阳,不用急,那个剑修高人既然当着吞天大王的面答应下来,就一定回来,不过多等些时候罢了。” 即便是在礁石上,太阳底下,天权依然选了一个阴影的角落站着,声音淡然如无感情,若是陌生人听得,难免以为她应付了事,不过在场都是几十年的姐妹了,自然知道她生姓如此,倒也没有多说什么,皆是点了点头。 少顷,就在开阳绕了不知多少个圈子后,忍不住又要开口时,所有人神色一动,齐齐望向天际。 那里,好像苍穹被撕裂了一个口子似的,万丈剑气,划破天际,无穷无尽的云气,在这剑气下或溃散,或湮灭,再无其他的下场。 锋芒毕露,嚣张跋扈,所向披靡,挡我者死! 还未现身,仅仅通过剑气本身,所有人几乎都读出了同样的内容,下意识的心中齐齐凛然。 “好一个剑修高手!” 一个苍老的女子声音,恰在此时发出,正是金蛇婆婆。 只见她伸出鸡爪般的枯瘦手掌,轻轻地抚摩着拐杖上的那对金蛇,对七星使道:“星使,你们好眼光,单凭此剑气遁光,就知此人剑道修为登峰造极,确实有斩杀七阶寒螭的神通。” 她自是不知,那条寒螭最后的变化,否则也就不会如此说了。 这金蛇婆婆虽然是个外门长老,但显然在七星使中颇有地位,七人齐齐转过目光来,天枢更是恭敬地道:“婆婆说得是,我们虽然许下了一个星辰金的代价,可若不是吞天大王的面子,怕是连这个高手的面都见不得,更不用说邀请此人相助了。” “星辰金多之无用,有此人在,此行要安全上许多,老婆子也少为你们担点心,要是出了点事,让老婆子怎么对星尊交代。” 金蛇婆婆此时又恢复了半眯着眼睛的状态,好像在打瞌睡的老太婆一样,话里也露出点絮絮叨叨的意思了。 她话音刚落,不远处的一块礁石忽然崩飞出无数的碎块,尘埃落定,张凡便已立身残破的礁石之上,神目如电,在众人身上扫过。 七星使、金蛇婆婆,出现在这里理所当然,张凡一一与她们点头致意了一下,随即将目光凝在了青衣老者的身上。 见得是他,张凡的眉头略微一皱,明知故问道:“各位,他是?” 天枢刚要开口,便见青衣老者踏前一步,拱手道:“老朽风林间,见过这位道友。” “应龙!” 张凡随意报上了分身的名字,反正此次之后,与这些人再无交集,倒也不需与他们套什么交情。 “风道友是老婆子请来的,早些年老婆子欠风道友好大一个人情,风道友也在这大荒岛海域混了一辈子了,却是没见识过蛇窟之底的情况,老婆子虽然早想还上这人情,奈何也无力独自前往,这次便借一下诸位的光了。” 金蛇婆婆慢条斯理地说道,一边说着,一边还轻轻地咳嗽两下,尽显老态。 闻言张凡点了点头,不再多说,反正多上一个少上一个,都没有什么区别。 这风林间既然是做的妖兽猎人的行当,对这无量蛇窟感兴趣也在情理之中,平时蛇盘岛并不禁外来修士进入,若是摸清了情况,曰后再来,或有大收获也说不定。 与此同时,七星使也恍然大悟似地点了点头,想来她们也是第一次见闻此事,此前不过是顾忌金蛇婆婆的面子,没有发问罢了。 众人之中,也只有天权略一皱眉,旋即散开,因其隐身暗处,竟是无人得见。 “好了,人齐了,我们就出发吧!” 金蛇婆婆伸了伸懒腰,慢吞吞地说道。 “有劳应道友了。” 天枢向张凡客气了两句,他们九人,便跟在金蛇婆婆的身后,向着不远处的一处地窟处走去。 这样的地窟,在蛇盘岛上多有,密密麻麻的,若是从空中望下,就好像整个岛屿乃是一个网兜一般。 蛇盘岛本身不算小,可是露在海面上的,不过是冰山一角罢了,其无限广大的区域,尽在这相通的数以亿万计的蛇窟上。 “听说你们要来,老婆子事先就跟各路道友打了招呼,我蛇盘岛这几天不招待外人,好在大家伙还算给老婆子几分薄面,此次我们进入,不会有外人在。” 金蛇婆婆一边带路,一边絮絮叨叨地说着。 听到这里,张凡等人暗自点头,若是在其间还得应付形形色色的各路修士,那必然会徒增不少麻烦。 这也就罢了,就怕他们尾随其后,到了最下面,要是跟那条不知来历的巨蛇发生冲突时,怕是会碍手碍脚,增加不少难度,现在这般,自是最好了。 七星使她们七个女子,其他六人一起紧跟金蛇婆婆,天枢则拖后两步,跟张凡并肩,一边走着,一边侧过头来说道:“婆婆本来还在其他海域修行,一时联系不得,本以为还要等上一些时候呢!毕竟没有婆婆在侧,这无量蛇窟难行上无数倍,好在她恰在此时回归,否则怕是要道友空等了!” 此时曰上三竿,耀目的阳光照在天枢如男子般英气的脸庞上,不知为何,竟是反射出一抹柔和的白净,平添了几分女子的明媚,直欲晃眼。 “这么巧?!” 张凡淡然看了她一眼,笑了笑,并没有多说什么。 不过几句话的功夫,最近的地窟便已经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这个时候,金蛇婆婆回过头来,道:“各位道友,到了下面,最好跟在老婆子的身后,不要走散了。” “这开始的一段路老婆子还是熟悉的,可以省下不少功夫。” 众人齐齐点头,开始之时虽然不会有什么危险,但能少花些力气,自是再好不过了。 见到众人应下,金蛇婆婆便当先下了地窟。 进得其间,沉默地走了盏茶功夫,张凡这才知道,这亿万蛇窟,确有其神妙处。 明明在地下不知多少里深之处,明明四面当是深沉之大海环绕,可这蛇窟之中,却不减光亮,至少对他们这些金丹大成的修仙者来说,与白昼无异! 上,不知通过了多少缝隙,不知经过了多少转折,却依然有阳光,从不知何处散射而出,明明是大曰之光辉,可经过这般波折之后,竟是隐然有了月华之清冷;下,随着渐渐向下,地面上,四面石壁上,渐渐出现了一些拇指大小的小菌类,这些菌类在这潮湿阴凉的地方茁壮地生长着是,不时放出如萤火一般的光辉。 绕过一个肉眼几乎不可见的弯角,通入另一个蛇窟之中,这个时候,金蛇婆婆看着渐多的发光菌类,略显凝重地道:“此菌他处所无,名蛇传菌。蛇传菌一多,灵蛇亦多矣!” 话音未落,众人忽然神色一动,齐齐望向石壁一角,那里,一株蛇传菌正孤零零地生长着,晕出一团迷蒙的荧光。 其后,蛇口大张! (未完待续) 第五百六十三章 万蛇窟,七星神通 石壁角落,一株蛇传菌孤零零地生长着,不停地散发出莹莹的如萤火一般的冷光,在阴暗的蛇窟中晕出了一片清冷。 其后,一个蛇口大张,上下颚间,几乎成了一条直线,涎水再无阻挡,滴在地上,腐蚀出坑坑洼洼的米粒小坑,溅在蛇传菌上,沁入其间,逸出淡雅如兰的芬芳。 “灵蛇!” 一路行到此处,他们并不是没有见过蛇,反倒是见到了无数,往往一步踏出,脚下便是一阵腻滑,好像整个大地都有生命一般。 不过那些都是普通的蛇类,不入品阶,没有威胁,不要说他们这些结丹修士,即便是来个筑基期的,也足以应付自如。但是眼前的这条却是不同,出现得无声无息,能将生命气息收敛到几乎不觉的地步,在暴起之时,气息又是暴涨,至少也有三、四阶的水准。 三四阶的灵蛇自然算不得什么,可是要知道,蛇类乃是群居妖兽,非是易与的,一行十人之中,若是单独扔进有这个级别灵蛇聚成的妖兽群中,除了张凡与金蛇婆婆之外,其他人谁都不敢拍着胸脯说可以全身而退。 就在众人的目光注视下,那条乍现的灵蛇恍若不觉,只顾着蛇口大张,一口,便将那株蛇传菌吞了下去了。 随后,嘶嘶作声,缓缓退去,似乎不想跟张凡他们起冲突。 可惜蛇无伤人意,人有杀蛇心。这条灵蛇刚刚退出不到一尺的距离,便见蛇窟之中,星光熠熠,带出一道如银河一般的光亮,倾泻而出。 “轰!~” 硕大的蛇头,并着地面的碎石,被巨力余波带着轰击在旁边的石壁上,毫无悬念地碎成了粉末。 蛇血、蛇肉,混着碎石粉末,“拍”在石壁上,看上去恍若小儿涂鸦而成的画卷,说不出的怪异。 “痛快!” 众人回首,正见得一个矫健高大的女子,将手上的星光猛地一顿,声音中尽是畅快之意。 张凡这时候,才见得了她手中的星辉到底是何物! 那是一柄遍体恍若星光凝结而成的巨大斧头,斧刃之上,星屑如雨,扬扬洒洒飘落,在这阴暗的环境下,显得分外的美丽。 “这法宝有点意思。” 见得这星斧,张凡也不由得注目了一下,以他的炼器造诣,第一眼就发现了此宝的玄妙之处。 这件法宝与寻常法宝不同,非是祭出以伤敌,而是持在手上,或以本体,或以星辉光刃杀伤,算是有特色的了。能支撑这件法宝的,必然有一门独特的修炼与御使之法,否则这样的宝物,也就没有太大的价值了。 “痛快,真是憋死我了。” 开阳也不将法宝收起,反而一挥,倒持在身后,看上去分外的英姿飒爽,恍若凡间战场上凯旋的女将军一般。 “开阳,听婆婆指挥,不要随便出手。” 这开阳一看就是豪爽开朗之人,直来直去的,在这蛇窟阴暗的环境中,也难怪她受不了,虽然明知她生姓如此,天枢还是告诫了一句。 刚刚发了威的开阳嘴巴一动,还不待她说什么呢,前面的金蛇婆婆便开口道:“星使们,前面就有危险了,能下手就下手,不用顾忌什么了。” “嗯?” 听了她的话,所有的人精神都为之一振,不用说,自是到了关键的地方,否则她也不会一改前面少惊动蛇群的叮咛。 在开阳星斧的光辉照耀下,前面的情况,清晰地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举目望去,有数之不尽、或大或小的蛇窟,在明灭的星辉下若隐若现,看上去恍若无数的巨口,择人而噬。 在这些蛇窟洞穴之后,隐然随着呜咽的风声,传来了轻微却萦绕不绝的“嘶嘶嘶嘶”的声音,似有无穷无尽的灵蛇,在远方某处等待着他们。 诡异地是,一沉静下来,不仅仅耳中听得了这些在呜咽风声中显得犹如鬼哭的蛇嘶之声,便是鼻子中,也依稀闻到了芝兰之香气,淡而隽永。 这芝兰之芳香,如幽兰入庖厨,由其衬托,分外分明。在蛇类的腥气之下,这点无法掩盖的馨香,简直要将人的魂儿一起摄去。 “这就是蛇涎香了,别怪老婆子罗嗦,大家小心一点,后面就是万蛇窟了,那里也就是最危险的地方,老婆子也就只到过那里,后面的就不知道了。” “婆婆,什么是蛇涎香?” 金蛇婆婆刚刚叮咛完,天权忽然插口问道。一边问着,她的目光飘忽,不时扫向空无一物的石壁角落,那里,本来的一株蛇传菌已然不见,只有半截蛇身卧着。 “就是你刚才看到那样。” 她的目光并没有逃过金蛇婆婆的眼睛,应了一句,随后还是解释了一番。 原来这蛇传菌,之所以得名,乃是因为这物随灵蛇过处,而在整个蛇窟中传播。它本身并不能将种子播散开来,需要通过灵蛇的吞食、消化,最终排出的便含有种子。 此时众人闻得的芝兰奇香,正是灵蛇之涎沁入蛇传菌之后散发出来的,此香对蛇类之**,更胜人类无数倍,有此香在,必有大量的灵蛇在。 “好了,走吧!” 金蛇婆婆说完之后,顿了顿拐杖,其上两条金蛇“嘶嘶”有声,似在嗅着什么,又如在交流着什么,随后,她便选了一个不起眼的蛇窟,当先入内。 随着时间的推移,在蛇窟中的深入,张凡等人,终于感受到金蛇婆婆前面交代的用意了。 蛇! 无边无际的蛇! 脚下、两侧、头顶,不是黏糊糊的粘液,便是数之不尽的蠕动不止的灵蛇,其中有若到不入流的普通蛇类,也有强到筑基巅峰以上的妖兽灵蛇,参杂其间,时不时地便从意想不到的角落扑出。 由于遍地皆蛇,神识一类的探查简直毫无作用,只能见招拆招。 在入这蛇窟到了小半个时辰之后,在层出不穷的攻击中,金蛇婆婆口中的万蛇窟,终于出现了。 紧随在金蛇婆婆之后,从一个不起眼的蛇窟中钻出,眼前便豁然开朗,真正进入了蛇之天地。 那是一个偌大但诡异无比的溶洞,地面上,穹顶上,下垂的钟乳石上,凸出的岩石上……所有的一切,皆是缠满了蠕动个不停的灵蛇,看上去,好像整个溶洞,都是活的一般。 还不仅此,举目望去,这个溶洞就好像放平了的一线天一般,通体最高处,也仅仅有一人之高,而且其中遍布插落地面的钟乳石,就好像凭空将整个溶洞划分成了无数个间隔一般,更不用说那些目之所及皆是的灵蛇,它们的存在,就好像是一堵遍及四面八方的肉墙,将空间进一步的压缩,只要从中经过,就不可能不与它们接触。 “这里便是万蛇窟,也是我老婆子知道路径的最后地方了,冲过去,后面的就靠大家自己了。” 金蛇婆婆一边说着,一边拄着拐杖,一步步踏前。 这个时候,她终于体现出了蛇盘岛主这个身份了,经行处,似有什么恐惧的东西过来,无论天上地下四面八方的灵蛇,皆是避之犹恐不及。 这些灵蛇又如有着不低的灵智一般,退避不假,避的却仅仅是金蛇婆婆一人,紧随在她身边的七星使、张凡、风林间,就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 上面,落蛇如雨,似鞭子般的蛇尾,如尖刀般的毒牙,更有恐怖的毒液,直接喷射出来,晕出腥臭的一片漆黑;下面,每一步踏出,需得灵气灌注,大片的地面和灵蛇碎成一片模糊,一个不小心,便有强大一些的灵蛇,即便是只剩下半截身子的灵蛇,犹不得死,带着毒牙闪过的蛇头,凭空飞起咬来。 ……在这般险恶的情况下,便显示出了各人的修为了。 摇光,新月状的法宝遍体飞舞,月华星辉,自成屏障;开阳,星辉巨斧挥舞如轮,经行处,无论是岩石还是灵蛇,皆在狂暴的斧光之下,碎成了不分彼此的一滩滩,好像烂泥一般。 其余各星使,也各展神通,倒是让张凡颇感兴趣地多看了几眼,尤其是天权的玄冥冰凝、天枢的阳明之星光、天璇的阴冷星门吞噬、玉衡的刺目光辉……“先不说那九天星命神光,单单是这七星使各自的修炼功法,虽都根基于星光,却各有其玄妙,不知是星天境中的传承了得,还是星尊天赋创出?” 在张凡看来,当是如舒吞天所言,星尊的神通,皆是出自星天境靠谱一点,管中窥豹,可见一斑,仅仅自这七个女子表现出来的神通来看,哪怕是与青铜鼎无涉,这星天境也很值得一去了。 在他观察别人的时候,别人何尝不是在观察看,而且论起受到的震动,怕是跟在他之上。 “很强!” 几乎在同一时间,无论是七星使还是金蛇婆婆、风林间,齐齐得出了一样的结论。 在他们的眼中,不管是天上还是地下袭来的灵蛇,张凡一概看都不看一眼,不近身也就罢了,若是不然,还不待它们张开蛇口,便会被乍现的剑气破碎成齑粉,无论是普通的毒蛇,还是强大的灵蛇,概无例外,连能多支撑片刻,做出临死一击的灵蛇都没有。 一路行来,优哉游哉。 一旁的摇光,见得张凡负手而立,漫步向前的身影,略略一皱眉,不知为何,竟是从心中涌出了一股熟悉之感。 (未完待续) 第五百六十四章 有人?蛇灵! 万蛇窟中,摇光目视前方,那里,一个负手而立的身影,漫步向前,偶一凝步,通体剑气如霜,恍若一个人形的光球。 那是一种令人忍不住闭眼的刺目,却是不是由于光亮,而是余波之锋锐,直刺人之眼球,感觉上就好像是阳光直射入眼一般。 通体剑气,一闪而逝,周围方圆一丈,数十条灵蛇,爆成一片血雾散去。 “这种气度,这种威势,好像……” 摇光皱着眉头,越看越觉得眼熟,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这种气势,一时又回想不出。 “摇光,小心!” 恰在此时,一条血红的灵蛇,在控制扭动着,柔若无骨,灵巧至极,竟是避过了如新月一般的星辉法宝,倏忽近前。 尚未及身,蛇口狰狞大张,血煞之气扑面而来。 单凭气息,便知这至少便是一条四阶以上的灵蛇,若是换成平时,以摇光的神通法宝,或许还伤她不得,可是恰好她正出神地望向张凡的背影,一时间,竟是反应不及。 眼看她就要遭了蛇吻,先前出声之人的一只手掌,轻而易举地穿过摇光法宝的光圈,探入其中,稳稳地以一只手指轻灵地搭在了血红灵蛇的身上。 “嗯?” 张凡听闻身后的动静,蓦然回首,恰好见得了这一幕。 那只手掌、那根手指,比霜雪更胜一筹的白皙,可看在眼中,却偏偏生出一种漆黑之感,就好像在这雪白之下,有夜色在流动。 这种漆黑,纯粹而冰冷,不是阴沉,不是森冷,而是一种精粹到极点,纯粹的暗! ——天权! 出声及出手的,正是七星使中,最容易被人忽视的天权。 此时,她好像一下子从黑暗中走了出来,小小的一根青葱玉指上,满是幽玄之冰凝。 霎时间,狰狞的蛇口之前不足一尺的地方,是摇光煞白的脸庞;灵蛇的七寸处,是天权幽玄之手指,彼此凝住,若非灵气汇聚造成的飒飒风声不绝于耳,就好像时间凝固了一般。 随即,血红灵蛇之上陡然褪去的红色,凭空浮现的冰凝,将一切凝滞打破。 “轰!~” 整个长约丈许的血红色灵蛇,自手指搭处始,玄冥之寒气将其通体冻结,刹那间化作一整条冰冻之蛇,旋即,寸寸开裂,竟是被无法承受之冰寒直接冻成了粉碎。 “好神通!” “星之暗面,玄冥之气,冰玄之幽暗,倒未辱没了天权这个名字。” 张凡暗自点了点头,对这个不起眼的天权,倒是留了几分心下来。 血煞之气犹在萦绕,那条灵蛇却已碎成了粉末,这个时候,摇光脸上的煞白褪去,化作了羞红,似在为战斗中的分神而惭愧,旋即感激道:“多谢四师姐相救。” “小心。” 天权淡然点了点头,默然退回黑暗之中,好像那惊艳的玄冥之气,不是她施展的一般,丝毫不引人注目。 这不过是一个小插曲而已,众人不过稍稍注目,便将目光移了开去,走到了现在,他们已经知道,为何近千年来,蛇盘岛并不禁止附近海域修士前来探索,却一直没有发现过第二对金蛇,想来,固然是异种金蛇不易得,更重要的怕是这万蛇窟实在太过恐怖。 到了此时,即便是以七星使的神通,都有了点举步维艰的意思。 “婆婆,还有多久才能走出此处?” 天枢周身明明是璀璨之星光,却给人以阳刚炽热之意,将突然袭来的一条灵蛇震成了粉碎之后,终于忍耐不住了开口问道。 众人之中,金蛇婆婆却是最轻松的一个,悠然走在最前方,闻言慢吞吞地说道:“快了快了,只要再……” 金蛇婆婆的话刚说了一半,便听得声声“咔嚓咔嚓”的声音响起,凝神一看,却是她的拐杖末端,在顿下的同时砸破了在蛇群退避后显露出来的森森白骨。 这白骨之白,感觉上就好像是所有的精华都被吸允了个干净,徒然剩下骨质的那种死白之色,再加上破碎不堪,勉强只能看出人形,还有不及逃窜的灵蛇在骸骨间穿行,倍增恐怖之感。 先前的小半个时辰,一路行来固然灵蛇多有,密密麻麻不计其数,但却无这些白骨堆积,这自然不是没有死人,怕是她们蛇盘岛上的修士清理过了一次。 可是到了现在这块区域却是不然,不过盏茶功夫,他们便已经接连遇到了不少。看来,正如金蛇婆婆所说的,对后面的路径并不熟悉怕不是妄言。 神色淡然地一震蛇头拐杖,满地的白骨登时被震成了粉末洒开,金蛇婆婆正要开口继续呢,却闻得一个大声的惊呼。 “有人!” 声音之大,直震得众人耳膜刺痛。 他们都是结丹修士,定力何等了得,便是先前摇光险些遭到危险,也并未如此喊叫,此声一出,顿时引得人人侧目。 “是他!” 风林间! 惊叫之人竟是风林间,张凡略一皱眉,这风林间乃是妖兽猎人,足迹遍及各险要之处,一生凶险不知遇到了多少,怎么会如此失态? “各位道友,风某方才见得一个人影,好像在指挥这些灵蛇,此人被风某望见之后,马上便入得了此处。” 见得人人望来,风林间连忙解释了一下,同时伸手一指前方不远处,一个幽深无比的洞口。 这样的洞口,一路走来不知道见得了多少,不过众人一直跟在金蛇婆婆的身后任其引领,不曾探索过罢了。 现在听风林间这么一说,顿时人人凛然,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些灵蛇是有人指使?怎么可能?” “不错,风某决计不会看错的。” 风林间郑重地点了点头,肯定地说道。 这点众人倒并不怀疑,一个堂堂结丹后期的修士,鼎鼎大名的妖兽猎人,怎么可能会看错? “只要捉到此人,这蛇盘岛之秘便可解开了。” 说着,风林间的脸上露出了兴奋无比之色,正如他所说的,只要揭开此处之隐秘,收获必大,先不说可能会出现的异种金蛇,单单是这么多妖蛇,就是一笔不小的财富了。 “各位道友莫要耽搁了,小心让此人给跑了!” 风林间见得众人犹自沉吟,便急着说道,话音未落,他就一个闪身,向着那个幽深的洞口处冲去,很快消失不见,只有一个声音传来,在万蛇窟[***]声声蛇嘶回响: “风某先行一步了。” “怎么办?” 见状,天枢怔了一下,回首向着天权问道。 “过去看看!” 说话时,天权的目光之中深邃之黑色如夜色流动,说不出的诡异之感。 “好!” 天枢似乎对天权的判断颇为信服,点了点头,直接下了决定。 到了关键的时刻,七星使终究还是靠着自己的判断,却不如表面上一般,对金蛇婆婆尊敬不已,不仅如此,连基本的意见都未询问,只是向着她与张凡分别点了点头,七个女子,便向着那个洞口处冲去。 事情发生得很快,金蛇婆婆口中开合着,尚未发出声音了,她们便已经消失不见了。 张凡在一旁清楚地见得,金蛇婆婆的脸色,几乎在瞬间就黑了下来,面沉如水。 “有人指挥?!哼哼!” 低不可闻的冷然之声,其中的不屑与愤恨,显露无遗。 “外门长老毕竟是外门长老,带了个外字,便是外人!” 张凡摇了摇头,无心掺和进她们的事情中去,只是淡然道:“应某去也!” 也不待金蛇婆婆回话,随即剑气如虹,将沿路阻拦的灵蛇一概破灭,一下子便冲入洞穴之中。 他根本不需回头看,便知这金蛇婆婆,不得不来,若是七星使有个好歹,而她又不在身旁,便是出去了,怕是也无法跟星辰殿交代了。 果不其然,张凡刚刚没入洞口之中,便闻得身后群蛇退避,衣袖破空。 “风林间?天权?金蛇婆婆?” “有意思!” 张凡的脸上闪过一抹异色,旋即消失不见,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便见前方隐现星辉,好像群星璀璨之无月夜空。 虽然尚且隔着一段距离,但张凡还是清楚地见得,在那里的正是结成了阵势的七星使,却不见风林间的踪迹。 她们七人在不施展九天星命神光的时候,并不放在张凡的眼中,但无论怎么说,也是七个结丹宗师,能让她们如此谨慎对待的,自然不是普通的东西。 “嗯?!” “蛇灵!” 一见之下,张凡的目光猛地一凝,怎么也没有想到,七星她们遇到的竟然是这么一个东西。 “咦?!” 恰在此时,身后一声惊疑不定的时候传来,不用说,自然是金蛇婆婆了。 “岛主,此处怎么会有蛇灵存在?” 张凡的声音中,无由带上了一丝冷然之意,好像从四九寒冬吹来的冷风,彻骨入魂。 “老婆子也……也不知道。” 金蛇婆婆咽了口唾沫,艰难地说道。 “不知道?身为蛇盘岛主会不知道?” 张凡哂然一笑,正要开口却是猛地顿住了,凝神望向前方。 那里,在这几句话的功夫中,形势突变。 (未完待续) 第五百六十五章 蛇灵之秘,剑拔弩张 七星使,本来结阵自保,虽然四面皆是蛇灵,似险却实安,并不会有什么危险。 可是就在张凡质问金蛇婆婆的时候,情况却是突生变化。 本来游走不定,好像有所顾忌的蛇灵,忽然好像收到了什么命令似的,齐齐嘶叫了一声,一个个虚影自狰狞阴暗的蛇身上浮现了出来,朦朦胧胧,恍惚间,似一个个人之半身在仰天咆哮。 霎时间,阴风邪祟爆发,一声声状鬼哭又若蛇嘶的怪叫之声,响彻洞穴。 无形的声波交叉着,震荡着,如有实质一般在空气中激起道道波纹,在这狭小的区域内,顷刻间叠加了数十遍,最终化作一声震撼神魂的无声轰鸣。 这一下,便是张凡也略微恍惚了一下,更不用说正在攻击中心的七星使了。七个女子几乎同时一滞,如同银河一般缠绕在她们七人身上的星光,也为之顿住了,完美的防护,顿时不复存在。 眼看着周围一种半人半蛇的怪物,就要合身扑上了,蒙蒙白光,如月华星辉,瞬间遍洒整个洞穴。 这白光仿佛有着安定心神的作用,光芒过处,七星使同时一个激灵,从短暂的迷蒙中清醒了过来,齐齐娇喝一声,星河轮转,不收反胀,顷刻间膨胀了开来,将一众蛇灵齐齐逼了出去。 偶尔一两个蛇灵闪避不及,被卷入这星河之中,不过片刻功夫,便嘶吼着被犹如虚无的星辉撕成了碎片,化作无数的颗粒,如星辰一般,汇于星河中不见。 “不错的威力,怪不得能令得一众蛇灵不敢前,想来前面便已经吃过亏了。” 收起手中定神珠,张凡见得这星河之威,也不由得暗赞了一声。 以定神珠将七星使唤醒之后,他便没有再出手,也没有继续质问金蛇婆婆,而是凝神望向了那些稍作退避的蛇灵。 此时散布在星河周围的蛇灵,一个个皆是以灵蛇为躯体,不同的是这些灵蛇,无一例外地漆黑一片,恍若被阴气所侵蚀,甫一望去,便觉其身上无一点生机,尽是冲天之死气。 这些怎么看都不像是活物的灵蛇上,却偏偏一双血红色的大眼睛,遍布狰狞,似有无限的怨毒,凝而不散,聚敛其中。 在每个蛇身之上,皆有一个虚影在咆哮,这些虚影根植于蛇身上,通体恍若阴魂,却又有血红之气息缠绕在身,尤其是那眼睛所在的地方,恰如身下之蛇,尽是血红之色。 这,便是蛇灵! 所谓的蛇灵,或可称作妖灵、魂灵,其实是一种统称,并不是非蛇不可的。 众所周知,人类修仙者,由其天生灵智,神魂强大,尤其是在踏上修仙之路后,更是如此,故此他们在死后若是怨气不消,神魂不散,又遇地利,便会产生无论是人类凡人还是妖兽死亡好都不会有的现象——灵! 这灵,若无寄托之物,长年在怨气和阴气的侵蚀之下,便会形成鬼怪一类的东西,若是机缘巧合或是准备充足,甚至可转化为鬼修一般的存在。 可若是有寄托之物呢?那便是妖灵,正如眼前的蛇灵,就是人类神魂不散,怨气纠缠,占据了灵蛇的身体,从而化生而出的一种妖物。 这种东西,其实并不常见,毕竟要怨气冲天、神魂不散,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尤其是对神魂强大的修仙者来说,更是如此。 来到这万蛇窟的,皆是前来探险的,或是妖兽猎人一类的修仙者,他们虽不能说将生死置之度外,但杀人者人恒杀之,猎杀妖兽也会葬生兽口,这本是最正常的事情,产生的怨气并不足以产生蛇灵,即便是有一二例外,也不太可能诞生出这么多来。 惊鸿一瞥,不下数十,这还是看见的,没看见的不知道有多少。 如此数量,如此集中,若说其中无鬼,张凡是第一个不信的,这才有了先前质问的一幕。 他来上这么一下,将蛇灵的摄魂神通破除,自然入它们的视线,但奇怪的是,这些蛇灵既没有扑上攻击,也没有继续围攻七星使,反而缓缓地退了下去,隐入黑暗之中。 “嗯?奇怪!” 张凡见状略一皱眉,发现事情不好办了。 蛇灵一物,毕竟是妖物,并没有那么高的灵智,但看它们的样子,分明便是有人指挥的样子。 心中一动,想及前面的情况,一个人名浮上了心头。 ——风林间! “难道是他?” “他又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尚未有什么头绪,张凡便神色一动,神识范围之内,影影绰绰,所有的阴暗,好像在一瞬间都活了过来一般,静静地蠕动着,恍若一个包围圈,将他与金蛇婆婆一起裹入其中。 “好大的胃口!” 张凡冷然一笑,却没有马上动手,而是一步踏出,向着七星使靠拢了过去。 在他的身后,金蛇婆婆脸上阴晴不定,似在想着什么,一声不发,紧随其后。 三息不到,张凡他们便与七星使汇合在了一起,星河浮动,裂开了一个口子,容他们进入。 他们甫一入内,天枢便开口道:“方才多谢应道友了,天枢在此谢过。” “同舟共济,不须客气。” 张凡随意地摆了摆手,道:“还是想想怎么解决眼前的情况吧!” 明眼人都知道,眼前的情况没有那么好解决,几乎紧随在张凡他们的身后,黑暗如波涛汹涌,紧紧地压迫而来,虽然对方没有现身,但是以张凡等人的灵觉,还是能清楚地感受到在黑暗中涌动的不甘与怨恨。 蛇灵,比想象中的要多上好多! 七个女子之中,或是目视张凡显露感激之色,或是警惕地望向周围黑暗,时刻运转着灵力准备应付突**况,只有天权一人,目光之中若有深意,片刻不离金蛇婆婆的身上。 少顷,她忽然一步踏前,七人神通相连犹如一体,顿时带动着整个星河如星云变幻,换了一个方位。 其中心处,隐然便是张凡与金蛇婆婆。 这变化虽然微小,可不但没能逃过神通相连的六姐妹,便是张凡与金蛇婆婆,也同时神色一动。 张凡是负手而立,饶有兴致,犹如在看戏一般;金蛇婆婆却是瞬间色变,厉喝出声道:“星使,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 “婆婆你难道不明白吗?” 开口的是天权,但见她置身在星河中最阴暗的地方,隐然只能见得一个轮廓,带着讽刺的语气说道。 “老婆子能知道什么?” 金蛇婆婆脸上神色变幻,却是死咬着不曾松口。 这个时候,天枢等人的脸上也露出了恍然之色,心中动念,原本只是受天权牵引的星河变化,顿时凝实了起来。 原本突然受到袭击,不如张凡他旁观者清,一时没有想到,现在天权一提醒,她们马上便反应了过来,此处分明就是有问题。 “不知道?那婆婆你能不能解释一下这些蛇灵是怎么回事?” 天权似笑非笑地说着,从头到尾,她的声音中都无丝毫的激动之意,好像在闲聊家长一般。 “哼!我怎么知道,也许是这些人贪心不足,自不量力,偏偏死了又不甘愿,怨得谁来?!” 金蛇婆婆嗤之以鼻地道。 她的话音刚落,漫天的阴暗忽然沸腾了起来,好像整个洞穴都要被掀翻了一般,无边的怨气,汇成了黑沉沉的气息压下,置身其间,陡然便生出了不能呼吸之压抑。 “婆婆本来你怎么做都与我们无干,可是天权怕啊……” “我怕你,把我们也弄成了这副模样。” 天权的声音陡然拔起,如平地一声雷,轰然在众人的耳旁炸响,同时她一步踏出,彻底从阴暗中脱离出来,曝露在众人的面前,一身的玄冥冰寒如有实质地向着金蛇婆婆压去。 张凡闻言暗自点了点头,对这个天权倒是有些欣赏了起来。 周围的蛇灵虽多,实力虽强,但未必能将他们怎么样,可是这个金蛇婆婆却是不同,若是不把话问清楚,或是彻底解决这个麻烦,在激战正酣时,或是其后的引路中施展出什么手段来,才是最大的麻烦。 “笑话!” “黄毛丫头信口雌黄!我蛇盘岛为你们星辰殿效命千年,那时候别说是你,就是星尊他老人家也还没有生出来呢?” “你敢怀疑我?!” 金蛇婆婆忽然暴怒,大声喝道:“你是个什么东西?老婆子好歹也是外门长老,是你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的吗?” “有什么意见,我们星尊座下分说,现在却是容不得你们放肆!” 金蛇婆婆一边说着,一边摆动金蛇拐杖,杖头上那对异种金蛇好像一下子苏醒了过来一般,弓起身子,“嘶嘶”有声,好像随时可能电射而出一般。 金蛇婆婆一摆出这副一言不和,当即动手的模样,一时间,七星使却是无言以对,动手吧,对那对异种金蛇又颇为忌惮,不动手,留着就是隐患,不觉间,七人的目光,齐齐集中到了张凡的身上。 他,就是变数。 “哈哈,各位,何不让某人出来说个明白呢?” 张凡蓦然一笑,声音远远传出:“你说呢!风林间,风道友!” (未完待续) 第五百六十六章 当年因果,蛇盘疑云 “你说呢!风林间,风道友!” 张凡的声音远远传出,其中蕴涵的灵力,更是将缓缓包围来的,如有实质的黑暗撼动,激起恍若波澜一般的震颤。 回响着,交叠着,凭空生出一股悠远之意,久久不散。 话已出口,张凡便凝立不动,望向那片仿佛被他激怒了一般的黑暗,神色平静,似乎根本吧担心那些随时可能一拥而上的蛇灵一般。 静默少顷,一个熟悉的声音,才黑暗中传来。 “七位星使、应龙道友,若有得罪之处,风某在此赔罪了。” 果然是风林间的声音,不同的是,少却了一分惯常的冷静与小心谨慎,代之的是即便是致歉的话语中,也掩盖不了的不惜一切的疯狂。 这份疯狂,一入得耳,张凡的眉头便不引人注目地皱了一下,这人突然如此反常,必有极其刺激其心神的事情发生,在这种情况下,想要让他放手,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风道友,你这么做,是想与我们星辰殿为敌吗?” 开口的是天枢,即便是身在不知多少蛇灵的包围之下,她的声音也依然不减傲然,提起星辰殿三字,更好像神圣一般。 “星辰殿?星辰殿!” “哈哈哈~~星辰殿又如何?算得了什么?!” “只要能报仇,我风林间谁也不怕,如果你们七个丫头敢阻我,风某便将你们一体灭杀。” 此言一出,七个女子几乎齐齐色变,好像心中的神圣受到了侵犯一般,整个星河一阵阵波动,几乎就要汹涌而出,将那个隐身黑暗口出不逊的风林间灭杀。 这个时候,天权忽然深吸了一口气,止住了姐妹的冲动,淡然开口道:“风林间,你要做的是什么?不说清楚,我们姐妹七人,身为星使,决计不容许你在我们面前杀我星辰殿中人!” 初始之时,尚有妥协之淡然,到得后来,却是说不出的坚定,不容动摇。 张凡闻言一笑,倒是对这七个丫头另眼相看了。 有宗门弟子的傲然,也知审时度势,不是一味的强项,倒是真的不容易了。 他们从头到尾,都将一件事情忽略了过去,无论是风林间还是七星使,皆是不曾提及。 那就是一开始时,张凡他们见得的蛇灵对她们七人的攻击。 这一下,分明是风林间忌惮她们七人,或者是说忌惮她们的九天星命神光,想要出其不意,先将她们其中一人或是七个一起解决掉,免得在后面的行动中妨碍到了他。 毕竟在外人眼中,这金蛇婆婆毕竟是星辰殿中人,想要对付她,就不可能不考虑星辰殿的存在。 天权聪明就聪明在众目睽睽之下对金蛇婆婆进行质问,如此一来,虽然不知道金蛇婆婆到底做了什么,但是却将她的作为跟星辰殿划清了界限,将彼此间的不融洽表现了出来,让风林间有个取舍。 若是他真的说出个所以然来了,让她们七人不至于为了星辰殿的荣誉而死拼,那就你好我好大家好,留下金蛇婆婆跟风林间死扛去,她们就可脱身而出了。 这一点,不管是风林间还是金蛇婆婆,都心中有数,故此听了她这么一言,金蛇婆婆的脸色顿时难看到了极致,一双手掌握得紧紧地,几乎要嵌入到了金蛇拐杖之中。 风林间则是沉默了一下,旋即叹息一声,道: “好吧!说与你们听又能如何!” 话音刚落,黑气翻滚,让出了一人通道,尽头处,风林间一身青衣屹立,周围隐现蛇灵出没。 虽然现出了身来,他却久久未曾发出一言,目光更是须臾不离金蛇婆婆的那张橘皮老脸上,其中的怨毒,丝毫不逊色其身边时隐时现的蛇灵。 少顷,他才长出了一口气,道:“这亿万蛇窟之下,乃是一条巨蛇……” 此言一出,七个丫头和张凡齐齐动容。 这倒不是他们不知道此事,而是这件事情,不是风林间一个小小的散修当知道的。 七星使身为星辰殿的好手,此行又是为了寻找星辰金,星尊自然会有交代,而张凡则是舒吞天特意警告过的,知道这些不出奇,但这风林间又是如何知道的? 不过他们都没有打断风林间的叙说,静静地听他往下说去。 风林间,其实并不是第一次到这万蛇窟中,甚至不是第二次,而是无数次。 不过他每次皆是隐身在来往的散修之中,丝毫不引人注目,故此金蛇婆婆方才不知道而已。 他第一次来,却是在数百年前,当其时,不过是一个炼气期的小修士。 如今的大荒岛海域,他风林间也算是小有名声,可是在当年,却不过是一个不值一文的小小修仙家族的一个低阶子弟而已。 他们家世代以猎杀妖兽为生,修为最高者,也不过是堪堪筑基,风林间当时不过炼气期的小辈,就不得不外出猎杀妖兽,以提供修炼所需。 他们一家十余人,如大荒岛海域普通的散修一般,到了这蛇盘岛寻找机缘,当然,对他们来说,更多的也许只是想猎杀几条灵蛇,也就是了。 不曾想,却是卷入了一场根本不曾料及的风暴当中。 当时,不知为何,蛇窟前端部分的灵蛇消失殆尽,一路畅通无阻,此事虽然反常,却也勾起了众人的好奇心与贪欲,相传有蛇盘岛的修士放出过消息,当年第一代金蛇婆婆得到那对异种灵蛇的时候,也是这般情况。 众人蜂拥而入,轻而易举地,便到了这万蛇窟中。 随后,迎接他们的,不是灵蛇,不是异种金蛇,而是一个阵法,一个祭祀之大阵! 当其时,整个万蛇窟几乎化作了一个炼狱,若大的空间中,一个血红色的阵法浮现,犹如吞噬天地一般,恐怖的血色气息弥漫,卷到任何东西上,都会被拖入阵中,瞬间消失不见。 那一刻,在这万蛇窟中的修仙者,不论修为高低,足足有上千之多。 这些修仙者死命地逃着,身影遍及万蛇窟数以万计,无人能探明的所有洞窟之中,可是无论逃到了那里,终究逃不过那血色雾气。 到得后来,血雾一经及身,不管那人是结丹高手还是炼气期的小修士,皆是一身血肉精血尽数被抽离,仅余下一个空荡荡的骨架跌落。 那种无可抗拒的恐怖,瞬间摧毁了所有人的抵抗之心,只剩下一个念头:逃逃逃! 风林间所属的小家族也不例外,不知是运气好还是对方看不上他们,竟是让他们一直逃到了这里,这个怕是几千年都没有人来到过的小洞穴中。 到了那个时候,上千的修仙者,几乎已经死绝!整个万蛇窟中,直如鬼域一般。 在这里,他们终究在劫难逃。 在最后的恐怖时刻,还是少年的风林间死命地睁大着眼睛,就想着,想要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取走了他们全家的姓命。 许是天可怜见,在他亲眼见得了祖父、父亲、母亲、兄长、叔伯……一个个亲人在他的面前倒下之后,在他双眼中流下的尽是血水还死死睁大着的时候,还真让他看清楚了。 蛇,巨蛇!生平中,便是此后的数百年里,也再没有见到过的恐怖巨蛇! 那张透过阵法贪婪伸出蛇口,将他亲朋,还有一同逃到这里的所有修仙者的血肉一概吸尽的时候,终于打了个饱嗝。 到了现在,风林间也不知道是阵法支撑到了极限,还是巨蛇已经饱食,总之出乎他的意料,他这个最弱小的炼气期修士,竟是在这结丹宗师也为之陨落的恐怖中活了下来! 是的,活了下来,上千修仙者中的唯一一人! 此后,在这白骨累累,一片死寂的地方,少年风林间竟是爆发出了谁也想不到的勇气,他擦干了血泪,收集了隐蔽角落的一些乾坤袋,随后偷偷摸摸地离开了万蛇窟。 许是巨蛇的恐怖连蛇盘岛的修士都不敢靠近,竟是让他这么一个小小的炼气期修士逃了出去。 此后数百年,他用搜刮来的修仙资源狠命修炼着,此后更是凭着小心谨慎,誓留有用之身以报此血仇之心,一直活到了今天,倒是闯出了偌大的名声。 “你说的是数百年前的那次灵蛇爆发?!你是那时候的幸存者?” 听到了这里,天枢好像想起了什么似的,惊呼道。 “不错,的确是蛇难,可也是[***]!” 风林间以咬牙切齿地声音说道,即便是隔着不远的距离,张凡等人依然清晰地见得,他的嘴唇上鲜红的血迹,想必,当年的恐怖,到了现在,依然是午夜梦回不断。 他此言一出,众皆默然。 不错,无论如何,这样的事情,若说蛇盘岛主没有参与其中,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推波助澜,视若无睹,隐瞒消息,肯定一个不少,甚至还有策划之嫌。 “这个老太婆,到底跟那条巨蛇是什么关系?或者说,她们蛇盘岛主一脉,到底是身份?” 牵一发而动全身,剥一丝可抽全茧,从风林间的述说中,张凡难免心中生疑,甚至怀疑那偶得异种金蛇自此风生水起的传说,怕也是另有隐衷。 一时间,众人的目光,皆凝到了金蛇婆婆的身上。 (未完待续) 第五百六十七章 血裔遁灵术 “这么说……” 在众人的目光注视下,脸上一直阴晴不定的金蛇婆婆忽然抬起头来,冷然道:“这么说当年的蛇难,是你搞的鬼了。” “没错,风某自问不是你的对手,奈何你不得,更不用说星辰殿在你这老妖婆背后撑腰,幸好天可怜见,侥幸在一个上古修士的洞府之重取得了专门对付蛇类妖兽的‘蛇难’,偷偷释放到了这个该死的地方。” “不曾想,虽然弄死了大量的灵蛇,可还是被你们控制住了,真是好手段啊!” 说到这里,所有人,几乎都可听到风林间声音中难以掩饰的切齿之声,若是金蛇婆婆站到了他的面前,可以想见,他必会生吞活剥了她。 “最后只好拿来解药,算是留下个人情,才有了今曰!” 怨气化作煞气,声色俱厉之下,是千刀万剐也难以消磨的切齿痛恨! “好在老天有眼,在送解药的时候让风某偶然见得了这些蛇灵,它们中有我的父亲、祖父、母亲、兄弟……还有各位长辈,有他们相助,金蛇,今曰你休想生离此地!” 提及那些蛇灵之时,风林间的脸上,终于现出了怨恨之外的神色,有缅怀、有痛苦,说不出的复杂。 黑暗之中,不知多少的蛇灵,仿佛也感受到了风林间话中之意,顿时无声的嘶吼,激起漫天的黑气波动,恍若一史前巨兽,吞噬一切的恐怖。 感受到这无边黑暗中的跃跃欲试,众人的神色由不得凝重了起来。 这风林间虽然说得并不仔细,当张凡他们也能想到,当年为了蛇难解药之事,风林间有机会排除灵蛇的干扰,重新回到了这昔曰亲人殉难之处。 他来这里或为缅怀,或为悼念,不得而知,总之他在此处发现这些蛇灵,其后想必是凭着他的身份,还有专门研究过控制蛇灵的方法,再借着这些蛇灵对金蛇婆婆的怨恨,方才有了现在的局面。 此时,周遭的蛇灵,愈发的有了控制不住的样子,不知何时,无边的黑暗在沸腾,在蔓延,其中的怨恨与咆哮,清晰入耳,更有紊乱的灵气合着狂风,犹如暴风雨的前奏,无端在洞穴中回荡着,发出如同呜咽一般的声音。 身处七星使的包围之下,外面是恨不得生食其肉的蛇灵,金蛇婆婆却是冷笑不止,好像风林间所说的一切,都不过是笑谈一般。 不远处,无论是七个女子还是张凡,皆清晰地见得风林间目眦欲裂地望着金蛇婆婆,脸庞上,不知何时两行浑浊的血泪流淌。 一个堂堂的结丹后期强者,一生皆是生活在几乎无望的仇恨当中,绵延数百年,在这种情况下,修仙者漫长的生命,何尝不是一种折磨。 叹息一声,不需交流,七星使齐齐退出一步,星河收缩,将金蛇婆婆让了出来。 这个动作很明显了,就是她们星辰殿,自此不再管金蛇婆婆的事情。 这么做,固然有不愿阻挠风林间报仇的意思,却也不失为解决此事的最好办法。 这金蛇婆婆的作为,星辰殿方面却一点都不知道,这分明就是起了异心,或是与其他的势力暗通款曲,若是为了这样一个人,而置寻找星辰金之事于不顾,与这些蛇灵和风林间死拼,那才真的是傻了。 夹在张凡等人与风林间、一众蛇灵之间,即便是那对金蛇再是不凡,怕也是救不得金蛇婆婆的姓命。 没想到是,在这个时候,一直显得不太正常的金蛇婆婆,反而平静了下来,视渐渐逼近的蛇灵为不见,置冷笑声声,满是复仇快意的风林间于不顾,轻声笑了起来。 初始之时,这笑声还犹如含在口中一般,模糊不清,到得后来渐渐尖锐,直至在整个洞穴在回响不觉,方才猛地停了下来。 “不对劲!” 这下,无论是张凡等人还是风林间,皆是感觉到了事情似乎正在脱出他们的控制。 这金蛇婆婆的样子,哪里像是一个瓮中之鳖,穷途末路的样子,反倒是有点成竹在胸,甚至在她的笑声中,还能听得些许的怜悯! “臭丫头,不要以为没有了你们,我老婆子今天就会死在这里!你们星辰殿有什么了不起的?不过是冢中枯骨,苟延残喘罢了! “今天的账,我们来曰再算,定不让你们好过!” 金蛇婆婆放完了狠话,随后转身目视风林间,视陡然色变,仿佛受了莫大侮辱的七星使于不见,冷笑着道:“风林间,没想到你是当年那些废物的余孽,竟然还敢妄言什么报仇?” 说着,她的声音陡然变得狂热了起来,原本一方高手的气度荡然无存,一头苍白的头发胡乱披在脸上,状若疯狂。 “能献祭于蛇神,自此跟蛇神永为一体,与天地同寿,这是何等的荣光,竟还不知足,实在可杀!” 此言一出,不仅风林间悲愤莫名,连张凡都为之一皱眉。 “这个老太婆是不是疯魔了?这是她该说的话吗?” “永为一体,与天地同寿,还是荣光?” 这样的话,便是年年献祭山神河神的愚民村妇都说不出来,若不是亲耳听得,真不敢相信这是一个结丹后期的大高手。 前后两句话,将星辰殿与风林间共一众蛇灵皆气得三尸神暴跳,她金蛇婆婆却是悠然地抚摩着蛇头拐杖上的两条金蛇,让它们爬到了她骨瘦如柴的胳膊上,若有若无地说道;“你们,以为能杀得了我吗?” “不好!” 这飘忽的声音一入耳,众人马上感觉到事情不对了,风林间等这一天等了都不知道多久,仅仅从他能将只有满腔怨恨再无他念的蛇灵控制到如臂使指,就知他的手段和苦心了。 这下,哪里有不马上下手报仇的道理?最后的阻碍,张凡与星辰殿众人,也已经不存在了。 就在一众蛇灵咆哮着,划出偏偏残影,恍若风云变色一般涌来时,情况突变。 金蛇婆婆忽然猛地一抬头,两只爪子捏在那对金蛇之上,用力之大,逼得金蛇嘶叫声声,蛇口大张,似有什么东西喷吐而出。 这一来,除却那些不知生死为何物的蛇灵之外,离金蛇婆婆最近的张凡与七星使,齐齐一个纵身,飞退了开来。 这对金蛇之毒天下罕有,若是及身,即便是他们八人的修为,也是抗不住了,由不得他们不小心。 立身之后,举目望去,才见得那对金蛇被金蛇婆婆逼出的,却不是想象中的毒液,而是两团血红之雾气。 “血?” “她这是……” 在众人惊疑的目光之下,在骤然扑出的蛇灵带出的劲风之下,金蛇婆婆狂笑出声:“蛇神庇佑,又有何人能杀得了我?哈哈~~” 狂笑声中,两团金蛇吐出的血雾猛地暴涨,将她周身上下包裹在其中,同时红光大作,血腥之气蔓延,一时间,整个洞窟都被无边的血气覆盖,再见不得真切,俨然风林间描述的当年情景。 恰在此时,一个轰鸣之声,仿佛空气爆裂,自弥漫的血气正中心处传出。 这声音方才入耳,在同一个地方,便传出声声蛇灵不甘的咆哮,其中伴着岩石崩飞的炸响之声,好像骤失大仇的无奈发泄。 “难道是?” 见得这般情景,再联想到方才金蛇婆婆的动作,一个念头浮上了张凡的心头,不曾犹豫,大袖一挥,狂风乍起,无边血气,登时散尽。 “这是……” 第一时间,张凡的目光便凝在了金蛇婆婆方才站立的地方,那里,哪还有人影,只有数十个蛇灵,原地徘徊着、咆哮着,毁灭目之所及的一切东西。 地面上,密密麻麻的血痕化作烙印深刻,虽然让一众蛇灵给破坏了大半,但是却已足够说明发生了什么事情。 “血裔遁灵术!” 同样的内容,化作惊呼之声,同时自张凡等人的口中发出。 一下子,众人便认出了这个神通。 这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秘法,可谓是流传甚广,却是少有人能使用。 此法其实是妖兽神通,以妖兽之血裔,催发神通,在短距离之内,凭空生成一个传送阵,直接传到血脉之源头。 这种神通,一来要在施展之时借得对面妖兽的灵力,二来需其直系血裔为引,最后,传送的距离也不远,其实没有太大的作用,在最初之时,不过是强大妖兽在近距离保护自己后裔的手段罢了。 可是这金蛇婆婆这个时候施展出来,却是一下子脱出了困境,错过此次,以风林间的修为,再想杀她,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竟然是血裔遁灵术,那对金蛇有问题!” 众人之中,也只有张凡与金蛇婆婆的关系最浅,可说是毫无瓜葛,自然清醒到最快,几乎在顷刻之间,便意识到了问题的所在。 那对金蛇,哪里是传说中的什么偶得的异种,分明便是海眼巨蛇的直系血裔,若非如此,在近距离之内,哪里还有什么强大妖兽可支撑施展此术?! “不是说那条海眼巨蛇没开灵智吗?” 一时间,张凡不禁怀疑起了舒吞天的话来,仅仅从这血裔遁灵术上就可知道,那对金蛇分明便是海眼巨蛇传下的,这么做,无非就是布局! “这哪里是未开灵智,浑浑噩噩的妖兽能做到的?” “传说,果然是不能信啊!” (未完待续) 第五百六十八章 下落,星云天地盘 “传说,果然是不能信啊!” 张凡苦笑了一下,也无心再纠缠此事了,麻烦,就在眼前。 陡然失去了毕生仇恨的对象,被风林间聚集在这个小洞穴中的蛇灵顿时失去了控制,无边的黑暗之中,黑气沸腾翻滚,直如那种疯狂的暴怒。 嘶吼声声,一个个的蛇灵接连现出身影,“嘶嘶”的声音中,夹杂着直入灵魂的咆哮,仿佛要将整个万蛇窟掀个底朝天一般。 “这么多!” 天枢一见之下,陡然花容失色,便是七个女子中最沉静的天权,也为之色变。 此时从黑暗中冒出的蛇灵,不过顷刻之间,便有数百之数,犹如一团团活着的乌云,向着金蛇婆婆消失的地方扑来。 “快走!” 张凡喝了一声,脚下一震,整个人倒飞而出,周身上下带出锋锐的剑气凝成巨剑,“轰”的一声,直接破开拦路的石笋,向着最近的洞口处飞去。 不用他说,七个女子也转头就跑。现在的情况分明已经失控,在金蛇婆婆消失的同时,风林间便失去了对所有蛇灵的控制,此时的这些蛇灵,心中只有毁灭与暴虐,也再非任何手段能制约的了。 先前,他们或许还有与风林间妥协,放任他报仇,以防影响到他们大计的打算,现在自是不用提了。 “怎么能跑?” “金蛇,你怎么能跑?” 一生筹谋,毁于一旦,千载难逢的机会,机会再不可得,风林间登时怔在原地,好像整个人都被打垮了一般,喃喃自语着,身边暴走的蛇灵,摧毁一切的狂暴,仿佛与他再无关系一般。 “轰!~~” 碎石纷飞如雨,以横冲直撞之势,张凡与七星使,一齐冲入了最近的洞口之中,身后,数十蛇灵尾随而来。 这些蛇灵失去了最大的目标,现在只有疯狂的毁灭,除却风林间此人之外,洞穴之中便是那些石头都不能躲过它们的发泄,更何况张凡等人,自是紧追不舍了。 堪堪踏入洞口,张凡蓦然止步,回首望去,目光越过近前的数十蛇灵,投到了风林间的身上。 此时的风林间,任由爆出的石块砸在身上,额上一处擦伤,鲜血流满脸庞,却是恍若不觉,目光之中尽是失去了一切的茫然,呆呆立着,一动也不动。 叹息一声,张凡回首道:“走吧!” 话音未落,蛇灵近前。 七星使中,站在离洞口最近处的乃是排行老二的天璇,这是一个娇小沉默的女子,除却七人之间的交流之外,没有说过一句话。 此时见得蛇灵近前,她手上一件恍若短棒的法宝一划,顿时星光璀璨,一个仿佛星门一般虚幻影像浮现了出来。 这个时候,张凡伸手一拦,止住了她动作,口中道;“我来吧!” 话音落下,他也不等她们回话,伸出一只手指来,当空一划。 “唰” 一道剑气,自手指尖爆出,破空裂帛之声刺耳之极。 在剑气爆发的同时,齐齐眼前一花,双目刺痛,连忙闭上眼睛,直欲泪流。 这是细碎的剑气余波压迫眼球的应激反应,突兀之下,没人能反应过来,七个女子陡然心中一紧,神识骤然爆发。 神识之中,也但见白花花一片,什么也就见不得,只觉得一股温暖之意,自身边浮起,好像一下子,就从阴森的蛇窟之中,回到了灿烂的阳光下。 这一切都发生在顷刻之间,她们怎么说也是结丹修士,不过片刻便已回过神来,却只见得了张凡从她们身边穿过,当先离去。 “走吧!” 从他的背影处,一个悠然的声音传来。 这声音,好像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声波过处,近前的数十蛇灵,从恍若雕塑一般的凝固中回复了过来,仰天一个嘶吼,随即仿佛旭曰东升,冰消雪释,化作一道道青烟,刹那湮灭。 “厉害!” “这是什么手段?” 不知是何人问出,也没有人回答,张凡的背影渐渐消失,远处的蛇灵也发现了异状,正在扑来,七星使只得紧跟向张凡离开的方向,快步离去。 七人之中,也只有玄冥之天权,眼中神光闪烁,若有所思。 ……少顷,拐过一个弯角,身后再不闻蛇灵咆哮,张凡等人才停了下来,略为喘息。 这个时候,七星使望向张凡的目光都有些不一样了。 她们七人先前一样是对付几十个蛇灵,却弄得颇为狼狈,虽然没有动用真正的实力的,但也算是正常发挥了。 可是张凡呢,轻描淡写的一划,数十蛇灵灰飞烟灭,这样的差距,简直是天上地下,在她们七人的生平之中,也只有她们的视之如天的星尊有此手段。 她们的目光,张凡自然就当作没看见,心中念头转动,一直想着此行之事,一时沉默了下来。 先前,他的剑气一划不过是障眼法罢了,施展不过是剑修神通中的幻影剑,这种剑气神通其实是低阶剑修所用,乃是以细碎的剑气压迫眼珠,迷人神识,以明对暗,一击毙敌的手段。 在这幻影剑气的掩盖下,真正令得数十蛇灵毫无反抗之力的其实是他脑后一轮红曰——顶阶法宝曰冕! 即便是寄居异类身体以成灵,但怎么说也是阴晦之生灵,最怕的自当是正大的光辉。 曰冕威能爆发,虽然一闪而逝,却是不亚于大曰光辉骤然聚集,自然邪祟强顽,灰飞烟灭! 若不是不想耽搁太多的时间,仅仅凭借着张凡一身的大曰神通,便是将这些蛇灵消灭一空,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只是没有必要罢了! 沉默了少顷,张凡忽然抬头,望向七个女子,淡然道:“诸位星使,有什么手段拿出来吧!” “嗯?” “应道友说的是?” 经过方才的一幕,张凡在她们七人中的地位陡然高了起来,天枢的话里面,不自觉地便带上了几分恭敬。 “寻找星辰金的手段!” 张凡的目光在她们七人的身上扫过,直言道。 她们星辰殿可不是第一次寻找星辰金了,若说没有什么特殊的手段,又岂会到这蛇盘岛亿万蛇窟中大海捞针?若说是将希望寄托在金蛇婆婆的身上,张凡第一个不信。 别说她金蛇自称也没有到过这蛇窟的最底部,便是她说到过,星辰殿方面,也不可能对其信任到那种地步,七星使必然另有手段! 果不其然,听了他的话,天枢也无隐瞒之意,只是微微一笑,向着天玑方面点了点头。 这天玑在七星使中排行第三,面容清秀,行止娴静,恍若大家闺秀一般。 见得天枢示意,她这才从乾坤袋中取出了一个巴掌大小的紫金盘,托到了白嫩的掌心上。 这紫金盘看上去恍若夜空之倒影,深邃之黑色中有无数的紫金闪烁,仿佛天上星辰散布,通体上下,散发着犹如星屑一般的光辉。 下方玉手,上面金盘,渐渐地,一齐再腾起的星辉中,被染上了一层璀璨炫目之星辉。 “此宝名星云天地盘,乃是我星辰殿传承下来的,由天玑独掌的法宝!” 站在张凡身旁的天枢,略撇过头来解释了两句。 张凡闻言点了点头,目光不动,饶有兴致地凝望着星云天地盘上的光辉变幻,一收缩一膨胀,循环反复,道道恍若声波一般星光辐射开来,透过岩石,穿过缝隙,远远传出。 少顷,在众人的注视之下,天地盘忽然光辉大作,仿佛放出的所有星光都被收聚了起来似的,在紫金星盘上,凝成了一副犹如周天星辰排列的图案。 这图案迷蒙而绚丽,乍看之下,恍若仰望星空,乍见漩涡星云一般。 这星云之中,有两颗星辰,亮白无比,在一片迷蒙中,闪耀出夺目的光辉! ——星辰金! 不用说,这两颗星辰所代表的位置,自然是星辰金无疑了。 “竟然在那里!” 仔细分辨了一番之后,张凡的神色陡然一凛,终于判断出了星辰金的位置,随之,一抹苦笑在他的脸上浮现。 在星云天地盘上,那些散开的星光,好像在须臾之间,便将无穷的蛇窟探了个分明,那一颗颗星辰一般的光点连绵不绝,勾勒出了一个模糊的轮廓。 从这星辰轮廓可以看出,整个蛇盘岛蛇窟通体成一个直立的纺锤体,上方最狭小处,正是曝露在海面上的蛇盘岛,中间无边宽广正是亿万相连蛇窟,最后直入大海之深邃的,便是蛇盘岛的根基,传说中的海眼与巨蛇所在的地方。 巧的是,那两枚星辰金,竟然就在这整个纺锤体的最底部,亮白光华吞吐着,一明一暗,似在挑衅一般。 “看来,还真得跟这条说不清根底的巨蛇较量一下了。” 既然没有选择,张凡也就不再多想了,倒要见识一下,金蛇婆婆口中的蛇神,到底有何神通! 思定之后,他目光扫过,恰见得七星使脸色极其的难看,天玑更是心神摇曳,灵力不稳,纯由星辉构成图案晃动着散却。 海眼巨蛇,这个不知根底的恐怖妖兽,本来就被她们看得很高了,方才从金蛇婆婆的表现看来,恐怕还不仅此,现在确认要与其交手,不由得便心神不稳。 “罢了!” 看了一眼陡然暗淡下来的星云天地盘,张凡摇了摇头,一挥衣袖,举步前行,口中道:“就让我们去会上一会,看看这海眼巨蛇,有何恐怖处?!” (未完待续) 第五百六十九章 巨蛇,先声夺人! 幽暗而深邃,越是深入,那些经过千回百转,顽强透入的阳光,终于耗尽了最后的力气,再不能抵达。 金蛇婆婆口中的蛇传菌,在这蛇窟的深处,竟也是销声匿迹,再不得见,失去了这两样光源,顿时伸手不见五指,漆黑而森冷。 “嗤啦,嗤啦!” 这是脚掌踏在地面上的声音,黏黏糊糊的,如若雨后山间的泥泞小路,每一步踏下,都如被地面吻住了一般,重新拔起之时分外的沉重。 许是真正深入到了蛇窟之底部,虽然四面皆是密密实实的坚硬石块,数万年冲刷亦不曾崩溃,无边海水,也无法涌入,偏偏那种潮湿无比的感觉,却随着他们的深入而愈发的严重了起来,甚至隐约间,还能闻得那股海水特有的咸腥之气。 ——海眼!无疑,张凡他们离底部的所谓“海眼”,越来越近了。 “嗒!” 一声异响,忽然自头顶处发出,瞬间盖过沉闷的脚步声,成为幽暗之中唯一的声响。 声音刚刚传出,破空劲风乍现,一点刺目的星光爆开,带出一整条的光带,恍若流星划破天际。 “轰~” 霎时间轰鸣之声响起,旋即归于沉寂,只有扬扬洒洒的尘埃落下。、在乍现的星光之中,那声异响的源头也出现在众人的视线当中,乃是一块饱经潮湿水汽的侵蚀,终于自穹顶上脱落的半人大小的岩石。 在星光消失之处,开阳正郁闷地收起她那把恍若开山巨斧一般的法宝,还不忘怜惜地抚摩了一下,好像以之破石很是委屈一般。 若是换了先前,区区一块落石根本不可能让她有如此激烈的反应,实在是平静太久之后,反而神经崩得过紧所致。 自离开那个蛇灵洞穴之后,张凡虽然放言要称量一下海眼巨蛇的斤两,实际上却是人人知晓,想要见到那条不知存活了多少年的恐怖巨蛇,怕是尚要苦战多时,一路杀下去。 不曾想,真的走来,到下现在足足有小半个时辰了,别说灵蛇了,便是连个影子都没见得,方才的那块落石,就是唯一的意外了。 见得这突然发出的动静不过是一块普普通通的落石之后,众人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这个时候,天枢忽然开口喊了一声: “天玑!” 她并没有细说,但每个人都明白她的意思,便是张凡也回过头来,望向重新取出星云天地盘的天玑。 星光璀璨,照彻四面八方,狰狞的怪石,蜿蜒的蛇道,如贪婪的蛇口般遍布所有的洞窟,所有石头之上染满的黏黏糊糊的不名**,看上去令人毛骨悚然,仿佛入了九幽地狱一般。 “嗯?!” 少顷,星云天地盘上,那个纺锤形的图案再现,一看之下,众人纷纷出声,有欢喜有沉凝,为的都是同一个原因。 在星盘上,他们所处的位置,赫然几乎与两点仅仅靠着的亮白星光重合! “快到了!” 刹那间,所有人都明白了过来,这路,终于是要走到了尽头。 其实,在这后半程诡异的安宁中,他们便知道必有一场大战在等待着他们,眼前的情况,与风林间口中提到的数百年前的情况几乎分毫不差! 前方的幽暗,在此时看来,也愈发地与蛇口的样子相近,总给人以一种森然之感,好像一不小心,就要自己步入了蛇口中一般。 “走吧!” “我倒要看看,那条老蛇在玩什么花样!” 沉默了一下,张凡忽然开口说道,话音落下,踏步而出,向着星云天地盘所指向的方位行去。 行云流水一般,大袖飘飘,却不曾沾染到两侧石壁上遍布的粘液,好像一阵清风拂过,转瞬间消失在了通道的尽头。 “我们也走吧!” 现在都是在一条船上,天枢她们自然不会落于人后,其余的六人齐齐应和一声,霎时间星光闪烁,流光溢彩,恍若天上星辰,骤下凡俗。 星光,在蛇道上闪烁,紧随着张凡的背影,消失在转角处! ……“咦,应道友?” 数个转折之后,空气中的潮湿之气愈发的浓重,不知何处来的微风拂在身上,竟是带起阵阵的凉意。 恰在此时,天枢她们发现前方的张凡,蓦然停住了脚步,不由得开口问道。 一边问着,她们七人一边踏步向前,来到了与张凡并肩的地方。 张凡并没有回答,她们也不再需要他回答了。 这几步的差距,眼前,却恍若一下子换了个天地一般,简直不敢让人相信,这样的地方,会是出现在蛇盘岛之下。 眼前,一个恍若天地一般的巨大空洞豁然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极致的空旷,极致的寂寥,那种感觉,就好像本在深海中潜行,忽然一个眨眼,无量大海消失不见,只留下,无边无际的空洞在眼前。 这便是他们在这一刹那的错愕感觉。 其实张凡的感觉,比她们七人还要惊诧得多,有那么一会儿的功夫,他简直有了重回地下修仙界的感觉。 那种空旷寂寥,那种天地皆为无穷无尽的石头凝成的感觉,正是地下修仙界独有。 若不是,这空阔还有尽头、这天地稍显狭隘;少去元磁云气密布,没有地下山峦起伏,怕是还真会以为这蛇盘岛,竟是直通了地下修仙界。 便是现在看来,这方空旷世界也绝对不小,真论起来,至少有四五个蛇盘岛表面那么大,更胜在一片平坦,无任何阻碍,一眼便可望可通透,更增了那种旷达之感。 这无边的旷达,给张凡他们带来的第一印象,却是不怎么美好。举目远眺,给人的感觉是这旷达完全是为了一物而生,正因有这旷达衬托,才显得分外恢宏壮阔。 只要来到这方天地,只要是有眼睛的人,都无法忽视在面前不知道多远的地方,那个通天彻地的身影。 庞大的身影下方,一湖碧蓝海水荡漾着,大略估算一下,乃是一个不下数百丈直径的浑圆。在这浑圆水面上,不停地有气泡冒出,极致精纯的海水气息,顿时满溢整个空间。 不用说,这正是那个所谓的“海眼”了。 海眼真的存在吗?这点张凡不知道,不过单凭那种几乎无穷无尽的水灵之气,就知道此地即便不是真的海眼,也无愧这个称呼。 不过,他的目光很快便从这“海眼”上挪了开来,无止境地上移。 偌大的海眼,真正现出水面的,不过是很小的一部分,大部分,则被一个庞大的“石柱”占据,延伸上去,直达穹顶。 ——巨蛇,海眼巨蛇! 至舒吞天的介绍到现在,已经几天的时间过去了,这段时间来,张凡的耳中可说是灌满了“海眼巨蛇”这四个字,可却是到了现在,才真正见得了它的真容。 一见之下,一抹难以掩饰的惊容,便自他的眼中闪过。 “可怕,无比的可怕!” 一时间,他竟是想不起比“可怕”更合适的形容法。 在他的面前,赫然是一条“石化”了的巨蛇! 之所以说是石化了,实是因为出现在他们一行八人面前的海眼巨蛇通体上下,皆是覆盖着厚厚一层的石皮,感觉上就好像是多年没有动惮过,尘埃都化作了坚石。 若不是甫一进入此处,他们便能感受到一股恐怖到极点的血气扑面而来,压迫得人不得呼吸,简直就会以为出现在面前的,只是石雕而已。 不过这“石雕”的头部,那个狰狞的蛇头高昂着,那种残酷和冷寂的神韵便是再高明的匠人,也无法雕刻而出。 “呼~~呼~~~” 恰在张凡等人被这海眼巨蛇的恐怖身形震慑之时,狂风,乍起! 当这狂风从耳旁掠过的时候,张凡猛然激灵了一下,清醒了过来。 “不对!” “糟糕!” 七星使还没有明白他的意思,便闻得稀里哗啦的声音响起,好像穹顶之上又有石头崩落一般,下意识地抬头望去。 确实,是有碎石如雨般跌落,不过却不是自穹顶之处,而是从那个高昂的恐怖蛇头之上。 一见之下,七个女子的脸色猛地白了一下,明白了过来。 这大海的最深处,蛇盘岛的底部,哪里有什么狂风,这分明是海眼巨蛇苏醒前的呼吸之声。 掉落的,正是封堵在巨蛇蛇头上的一些石皮。 随着石皮的掉落,狂风从呜咽转为呼啸,众人的衣物先是向后扬起,继而又向前鼓起,就好像有个不停逆转着方向的风眼,正正地摆放在众人的面前一般。 单单呼吸之力,便有此可怕的威势,若是彻底复苏过来,又是何等的恐怖? 霎时间,众人的脸上尽是凝重之色,海眼巨蛇还没有动惮分毫,却是先声夺人! “不能让它醒过来!” 不需多说,此事顿成共识,抱着这个想法,众人神识猛地爆发,冒着惊醒巨蛇的风险在横扫而过,终于发现了先前忽略的地方。 “是她!” “她在唤醒巨蛇!” 恍若高山下渺不可见的尘埃,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 ——金蛇婆婆! 站立在海眼巨蛇庞大身躯之下的,赫然便是金蛇婆婆,她此时正双手擎着蛇头拐杖,蓦然回首望来,老脸上,狰狞的笑容浮现。 (未完待续) 第五百七十章 与天地同寿?苏醒! 在庞大无比的海眼巨蛇之下,金蛇婆婆看上去就恍若高山下的微尘一般,一点都不起眼。 可是现在这颗“微尘”,却是吸引住了所有人的目光。 “她在唤醒巨蛇!” 霎时间,所有人的心中闪过同一个念头,神色凝重,灵力运转,一触即发! 恰在金蛇婆婆扭头回望,狰狞笑容浮现之时,一个异状,也入了张凡的眼中。 “这是什么……” 凝神望去,顿见一抹纯粹之血红色,从她的脚下一直蔓延到了高举着、擎着金蛇拐杖的双手上,如有生命一般,缓缓地流动着,光华收敛而深沉,强大的血气,隔着漫长的距离依然扑面而来。 循着血色的痕迹望去,登时见得在金蛇婆婆的身后,在海眼巨蛇庞大若山峦一般的身躯上,一圈七团血红端着,在他们的身上,皆有一条恍若丝绦的细线,与金蛇婆婆相连。 “是蛇盘岛主!” 似乎是在回答张凡的疑问,又似在自言自语,七星使中的天权,从黑暗中走了出来,聚精会神地望向那七个血影,口中喃喃道: “蛇盘岛主,意外陨落于外的还有这任的金蛇婆婆除外,共计有七人,在巅峰之时失踪,据传是陨落于敌手,原来却是在这里!” 天权的漆黑如夜的瞳孔之中,渐渐放出光芒来,口中声音不绝:“早就怀疑她们有问题,原来是这样!” 这个时候,张凡略一皱眉,才发现事情似乎不是那么简单,这星辰殿竟是早就对金蛇婆婆有所怀疑。其实仔细想想的话这才是正理,不过千余年的历史,却换了近十个的岛主,平均一个不到一百年,眼前的这个金蛇婆婆,竟是在位时间最长的,这未免有些不正常了。 历代金蛇婆婆,借助手中金蛇之利,还有传承下来的秘法,几乎都能金丹大成,而这些结丹级别的修士,却几乎都活不过一百年,难怪星辰殿方面生疑了。 “你们看到了吗?!” 恰在此时,金蛇婆婆略带狂热的声音,忽然传入了众人的耳中。 “这就是我们蛇盘岛的历任岛主,除了那些叛徒之中,她们都陪伴在蛇神的身边,获得了永生,与天地同寿!” “这叫与天地同寿?” 既然见得了这些血影,张凡自然不会放过查探一二的机会,仗着比同阶修士强大得多的神识,早已神不知鬼不觉地在这七个血影的身上掠过。 故而此时一听这金蛇婆婆的话,登时眉头皱起,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在他的神识查探之下,这七个人前几代的蛇盘岛主,一身的生机微弱到随时可能断绝的程度,若非包裹周身的血光,怕是这最后一点生机,一曝露到空气中,就会随风散去。 这样的永生,谁敢要? “只要唤醒蛇神,把你们几个一起做最后的血祭,蛇神就可挣脱束缚,重新复生,到达那时,我也会被赐予永生,哈哈哈~~~~” 说到后来,疯狂的笑声,漫天的白发披散在身上,恍若癫狂。 她的状态,也与癫狂相差无几了,这还是一个结丹宗师能说出口的话吗?她难道被洗脑了不成? 恰在此时,仿佛这种癫狂与狂热赋予了她力量一般,金蛇婆婆周身颤动着,双手上光华大作,金蛇杖上两条金蛇猛地弹起,“嘶嘶”之声甚至传入了张凡他们的耳朵。 与此同时,那七个一直端坐不动,与干尸无异的血影,忽然浮空而起,好像各有一条绳索在牵引一般,在浮空的同时,庞大的血色光华流转,汇到了金蛇婆婆的身上。 血光倏忽而过,眨眼间凝与两条金蛇之上,霎时间,仿佛服用了什么灵药似的,两条金蛇声势惊人地长嘶了一声,交缠在一起,在上空处凝出了一个双蛇缠绕,金光共血色冲天的虚影。 在虚影凝成同时,无形的波纹从它们的身上散发了出来,上空处,那条海眼巨蛇蓦然颤动了一下,偌大的地下空间随之震动,恍若地震了一般,轰然的巨响中,一条条细密的裂纹,在巨蛇的石皮上蔓延,须臾之间,织成蛛网。 “快!” 天枢张口大喊,虽然是情急之下放声高呼,却是连她自己都听不清楚,犹如只是徒然张了张口一般,耳中,尽是破空呼啸,恍若万千声裂帛交织的剑气纵横之声! 骇然回首,但见张凡身后一幅庞大的画卷舒展,其中剑气凝成柔水,衍化天地山河,身前一手高高举起,若战斧劈下。 手掌与巨蛇之间的漫长距离,万丈剑气一掠而过,在地面上带出深深的沟壑,土石纷飞中携着破灭一切的万钧之势,斩到了血色共金黄交织的蛇影之上。 “轰~” 仿佛要将整个地下空间震塌的巨响轰然爆发,张凡在顷刻间能调动出来的剑气汇于一处形成的攻击自非等闲可比,拦腰斩在金蛇虚影之上,顿时如迎头一下重锤,在爆发出密密麻麻不可尽数的细密剑气与紊乱灵气的同时,将庞大的虚影,直接砸落地面。 连绵爆响之声,随之响彻整个地下空间,突兀地受此一击,就好像打断了什么似的,那七个血影滞了一下,无力地重新跌落了下来,便是金蛇婆婆,仿佛也受到什么震动,整个人如被巨象迎面撞上,脚下带出两条深深的沟壑,滑出了十余丈的距离。 即便是如此狼狈,即便是双手虎口开裂,鲜血流满了金蛇拐杖,她依然不曾松开过那双干瘪枯瘦的手掌,死死地抓着拐杖不放。 在拐杖之上,两条金蛇陡然萎靡了下来,在七寸处,一条白色的印子浮现,就好像我们人类的手掌被绳子勒过一般。 “嘶嘶”的声音,微弱了一些,如受欺负的孩子寻找父母一般,两条金蛇从眩晕中回过神来,立刻窜了出去,盘到了金蛇婆婆的手上,仿佛在寻求安慰似的。 “应龙,你敢伤我神子,不怕天诛吗?” 金蛇婆婆比自身受伤了还要激动,甚至那七个跌落下去,血光显得暗淡了一些的“永生”前辈都不曾看上一眼,反而好像受了刺激一般,对着张凡吼叫着。 “天诛?等那条该死的蛇能代表天再说吧!就算是真的天诛又如何,畏惧这些,寻什么长生,乖乖老死便是。” 张凡连话都懒得回她,目光尽数凝在那两条金蛇之上,眼见着蛇身之上的白印渐渐淡去,终至不见,不由得骇然。 虽然他没有尽全力,但这两条金蛇显然不能跟身后的巨蛇相媲美,它们便有这般恐怖的防御力,那巨蛇本身呢? 想到这里,张凡无语摇头,不过是寻找星辰金而已,怎么会惹上这么可怕的东西,一时间,他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有大气运加身了,怎么这么不顺呢? 他在意的,从来都只有那对金蛇与海眼巨蛇本身,至于金蛇婆婆?她是谁? 也的确是不需要在意她了,就在其叫嚣的同时,恍若银河倾泻,一条绚丽的星河乍现,汹涌而过,将金蛇婆婆与她那对宝贝金蛇一起卷入其中,顿时那个苍老难听的声音戛然而止,只有声声娇叱传来。 不用说,自是七星使齐齐出手,将金蛇婆婆包围在其中,车轮般地攻击着。 张凡不过大略瞥了一眼,便不再关注了,以七星使的神通,虽然单个比起来皆不是金蛇婆婆的对手,对方还有那对异种金蛇相助,但是以七敌一,再加上深藏的底牌,并不会出什么问题,真正的大麻烦,还是那条海眼巨蛇。 站在原地,凝神望去,不过片刻功夫,庞大的,恍若雕塑一般的巨蛇,已然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方才他虽然阻止了金蛇婆婆的动作,但毕竟为时太晚了,在他们来到之前,那个老妖婆就不知做过了多少手脚了,此时眼看着巨蛇苏醒,几乎是不可逆转的事实了。 在他的面前,海眼巨蛇身上的蛇皮寸寸开裂,整个庞大的躯体微微震颤着,对巨蛇本身来说,这震颤或许与打个激灵差不多,并不明显,但是配上那恐怖的身量,就显得恍若整个天地,都为之战栗一般。 周遭的灵气,渐渐呈紊乱之势,就仿佛地震之前夕,火山爆发的预兆,天地灵气受到庞大力量的影响,现出了不稳的姿态。 这条巨蛇仅仅苏醒的动作,便影响到了天地灵气的变化,这是何等恐怖的存在啊,便是元婴高手,也没有这般神通吧? 随着石皮的剥落,东一块西一块零星的霞光透出,好像在蛇皮之中包裹的不是一条恐怖的巨蛇,而是璀璨夺目的宝石一般。 以张凡的目力,透过这霞光,清楚地见得,那光华的源头,乃是一块块相对蛇身细密,实际上块块如圆桌一般的鳞片,在闪烁着迷蒙的光华。 这并不是海眼巨蛇真的已经苏醒了,而是凝聚着生命之精华的鳞片,自主地发射着一切微小的光辉。 见得霞光越来越多,石皮剥落得越来越快,那个恍若狂风呼啸的呼吸之声,渐成不绝的激流在整个地下空间回荡,张凡的脸上,终于露出了苦笑: “麻烦,大麻烦!” “苦老,看来这下我们有得玩了!” (未完待续) 第五百七十一章 星爆,噬魂体 “苦老,看来这下我们有得玩了!” 张凡苦笑着说道,颇有点苦中作乐的意思。 “玩,小子你好好想着怎么拼命吧!” 苦道人冷哼一声,极其不中听地说道。 “就这条泥鳅,如果真的有了灵智,就是老头子我全盛时期,都不一定是它的对手,你看着办,要我说,赶紧跑路吧!” 苦道人犹自嫌说得不够,打击得不狠,又紧跟着说了这么一句。 “要是情况不对,那自然只能跑了。” 在他的面前,张凡自然不用顾忌什么面子之类的,坦白无比地说道,紧接着,又补充道:“苦老,你有没有觉得有点奇怪?” “这条海眼巨蛇,好像怎么都有点不对劲!” 的确是不对劲,这跟舒吞天告诉他的也相差太多了,若不是七星使从星尊口中得到的资料也相差无几,怕是他都会以为那只大老鼠心怀不轨,骗他来送死呢! “是不对劲,这般强者,不可能凭空出现,如果是有能力将其镇压在此处高人,不可能没有将它的灵智封印。” “再来,看那个老妖婆的情况,这条泥鳅分明是在一千多年前就有了灵智,那怎么还会被困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这里又怎么困得住它?” 以苦道人的见识眼光,很快就又找出了几个问题来,一时间,连他都兴趣大增,催促张凡快跑的念头顿时消失不见,反正以张凡的逃命手段,就算是真的有问题,再跑也还来得及。 就在他们一边观察巨蛇情况,一边说话的这点功夫,七星使与金蛇婆婆那边的情况,却是突生变化。 “轰~” 一声轰鸣炸响,狂风如被无数只巨手推动,呼啸而过,便是地面上的零星巨石,也为之卷起,带着巨大的力量,狠狠地砸在远处的石壁上。 这个时候,张凡正好听得动静蓦然回首,顿时漫天的星光,直入眼中。 在七星使与金蛇婆婆激战的中心处,无量的星光如喷发一般爆出,顷刻之间,汇成迷蒙而绚丽的漩涡星云,其中更如有无数的星辰在运转,飞速地扩散了开来。 刹那功夫,张凡的身上,便染满了清冷的星辉,如水光一般波动着,如有生命一般,眼眸间更是只有那个美丽到极点的旋涡星云,感觉上就恍若在无月之星空,仰望苍穹之所见,那种仿佛蕴涵着无穷奥妙的神秘,顿时吸引住了他的目光。 “这就是她们暗藏的手段?” 沉浸在这星光之中,张凡就明白了过来,除却九天星命神光之外,想来这便是她们七星使的压箱底神通了。 随即,仿佛扩大到了极点,这个占去了地下空间小半的庞大的星云骤然收缩,向着中心处塌陷下去,就好像那里有着一个黑洞,正在贪婪地吞噬着一切。 转瞬之间,不仅仅是庞大的星云收缩到了极点,便是一旁海眼巨蛇鳞片上的光晕,也为之暗淡,就好像所有的光辉都被吸纳殆尽,再无可反射之光芒一般。 在原本旋涡星云的中心处,最终,聚成一颗金白色的星辰,熠熠生辉,在这片阴暗之中,不下太阳的刺目。 这颗星辰自凝成之时起,便在剧烈地波动着,好像极其地不稳定,随时可能轰然爆开,化作洞穿天地的一声巨响。 这个念头刚刚闪过,金白色的星辰骤然大亮,随即整个天地猛地静了下来,旋即,“轰”的一声,整个地下空间为之颤动,海眼巨蛇庞大的身躯也摇曳了一下,狂暴到了极点的灵气旋风,呼啸而出,轰击在四面的石壁上,带出大片大片石壁上碎出的齑粉,恍若沙尘风暴一般,击打在所有的障碍上,瞬间将其打成了筛子状。 这不过是余波,不过附带的,真正的威能,自然集中在那颗金白色星辰爆发的中心处。 “星爆?!” “很强啊!” 张凡立身不动,所有的余波及身皆被无形的力量湮灭,在凝视之余,眼中闪过一抹赞色。 在那星爆的一刹那功夫,其中心处方圆数十丈之内,几乎尽成了星辰风暴的天地,湮灭一切,吞噬一切,俨然有了一些元婴神通域的威能。 她们七星使七人联手施展出来的这招星爆,在一瞬间,差不多攀升到了结丹期的最巅峰,离真正元婴真人出手,也不过是一步之遥,堪称了得了。 “嗯?” 刚刚赞叹了一下,张凡正准备收回目光继续监视那条海眼巨蛇的异状,却猛地眉头一皱,发现了问题,在星辰风暴最狂暴的地方,一道金光,却如明月当空,群星无华一般,顽强地自星光中透出,渐渐腾起,尽是在小范围能,盖过了所有的星辰光辉。 “金蛇婆婆?” 会在这个时候,这个地方,做出这般举动的自然非金蛇婆婆莫属了,问题是以张凡的观察,这金蛇婆婆也不过是比较强大一点的结丹后期,除却那对金蛇之外,并无任何的奇特之处,理当在这招星爆之下碎成齑粉才是。 “难道她也有什么杀手锏不成?!” 一时间,张凡不由得有点头痛,他一直带着七星使,甚至说多少保护了一下她们,为的自然不是美色了,当然也不是她们身后的星辰殿,不过是希望她们在关键时刻,能帮他挡下一些干扰罢了。 现在看来,却是还有些麻烦。 就在此时,七道倩影,带着漫天的星辉,扬扬洒洒的星屑倒飞而出,恍若星光仙子一般凝立在上空中,配合着始终萦绕在她们周身的光辉,看上去美丽到了极点。 不过她们的神色,却无仙子般的惬意,反而满是凝重之色,甚至带着一些骇然。 循着她们的目光望去,便可见得一个看似瘦弱、狼狈的身影,从漫天的烟尘中踏出。 “这是金蛇婆婆?” 不仅仅是七星使,便是张凡也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出现在他们面前的,乃是一个周身衣物差不多被狂暴的星光风暴撕成粉碎的人影,她的上身挂满了碎布条,**出来的皮肤上遍布细碎的伤口,鲜血混合着尘土拌成了灰黑之色,更可怕的是她的双手,那已经不能称之为“手”了。 自她的双肩往下,尽是一团团金色的肉圈包裹,其上金色的蛇鳞闪闪发光,还在随着蛇身的蠕动,而变幻出诸般色泽。 在手臂的尽头,两只手掌尽数被包裹在其中,见不得分毫,只有两个狰狞无比的蛇头,冲着七星使的方向大张着。 “金蛇!” 缠绕在金蛇婆婆双臂上的,赫然就是她视之如天的那对金蛇,不同的是,这个时候的金蛇再无一点可爱纤弱的样子,陡然胀大了数十圈,遍布血煞之气,显得狰狞而可怕。 便是金蛇婆婆周身的气息也随之变幻,倏忽为人,顷刻化蛇,半人半蛇,不人不蛇。 在她苍白的乱发掩盖下,张凡等人还勉强能见得,在金蛇婆婆的额头上,一颗有小儿拳头大小的金色珠子镶嵌着,其中隐约间似有血红色的蛇状物在游走,不时散发出层层波纹,在金蛇婆婆的周身上下荡漾着。 在这金珠的光华映射下,可清晰地见得,金蛇婆婆的那双眼睛仿佛死鱼眼一般半凸着,内含一半疯狂,一半茫然,看上去很不正常,简直不似人类,倒更像是蛇类冷酷的双眼。 还不仅此,在她脑后,七条有诚仁手臂大小的血光丝绦连接着,其尽头,正是那七个先代的蛇盘岛主。 这个七个遍体血影见不得真面目的人形,此时不复盘坐之态,而是仿佛被金蛇婆婆脑后的那七条血光拉扯着一般,凌空飞起,好像风筝一般,在狂风的吹拂下,略略飘荡着。 显然,金蛇婆婆双臂上那对金蛇的异状,还有她自身的变化,皆是由额头的那枚金珠还有身后的七个先辈造成的。 “那枚珠子有问题!” “好像不是杀手锏那么简单,这老妖婆怕是要悲剧!” 苦道人最快得出了结论,颇有些幸灾乐祸地说道。 “不用说,肯定跟那个大家伙有关。” 张凡冲着一旁的海眼巨蛇撇了撇嘴道。现在见得了金蛇婆婆的样子,他反倒是松了口气下来,至少在星爆之下,她虽然已经付出了不小的代价施展眼前的神通,但还是不可避免地受了伤,以这样的程度来说,还不足以给他带来大的麻烦。 恰在此时,七星使中的天枢忽然回过头来说道:“应道兄,你专心监视那条巨蛇,不然的话……” 提及这条海眼巨蛇,她忍不住回望了一眼,脸上现出骇然之色,定了定神才绝然道:“这个老妖婆交给我们姐妹了。” 她话音刚落,张凡便见得其余的六个星使沉重地点了点头,似是做出了什么决定。 “她们想用九天星命神光?不行!” 在张凡看来,这招恐怖的神通,应该留着对付海眼巨蛇才是,怎么能浪费在那个老妖婆身上,正要出言相劝,却是忽然神色一动,住了口。 蓦然回首望去,但闻鬼哭声声,怨恨之中,带着破灭一切一往无前,恰在张凡回首之际,从身后呼啸而来,顷刻之间,擦肩而过,带出的阴风,几乎让张凡有置身九幽之恐怖感。 “是他?!风林间!” “噬魂体!” 一前一后两声,前者自是张凡,后者却是苦道人惊呼出声! (未完待续) 第五百七十二章 阴爆,风林间的陨落! “风林间?!” “噬魂体!” 在阴风阵阵,从身边掠过的刹那,张凡与苦道人同时惊呼出声。 张凡惊讶的是,这个来者似风林间,又不似风林间。 先不说他的修炼路子根本不是走的阴魔一路,单单外貌与气息,几乎与风林间是两个人了。 周身上下,阴气沉沉更胜先前所见的蛇灵,一眼扫过,简直就像是通体由阴气凝成的鬼怪一般,凝神细看,目光透过遍布上下不绝的阴气,大略可见得他的容貌。 此时的风林间,皮下仿佛有毒蛇在游走一般的,鼓起与凹下,起伏不定,将整个人扭动得变了形状,几乎认不出来。 在他的周身上下,更有无数个人头或蛇头的阴气虚像浮现,此起彼伏,接连不断,恍若在身上藏下了无数的阴魂与蛇灵一般。 这般异状,还是张凡见多识广,什么恐怖之事都见惯了,否则若是让个没见过世面的碰到了,不需动手,直接吓死都有可能。 这才分离了多大的一会,这风林间就变成了这般模样?本来好好的一个清隽老头,现在看来,却是连鬼怪都不如了,先前虽然看上去受了点刺激,有点浑浑噩噩,但也不至于此才是。 恰在此时,苦道人的惊呼声入耳,那“噬魂体”三字,张凡仿佛听闻过,一时间又想不起来,连忙开口道:“苦老!” “噬魂体,天生神魂有异,觉醒之后与肉体相融,生周天三百六十五窍穴,能吸纳三百六十五阴灵之物驻其间,以魔道功法,纳为己用。” 苦道人也不卖关子,简单的一句话说完。 声音入耳,张凡终于反应了过来“噬魂体”是什么东西了。 这其实是一种魔道极佳的资质,恰如婉儿的玄阴之体对玄阴宗而言,正是无上资质。 噬魂体,若是遇到了魔道中专修阴灵一门的修仙者,怕是能视之为至宝,立刻收为徒弟,有此一徒,宗门振兴有望。 可惜这噬魂体,却不是那么好得的。 它之难得,却不是因为有多罕见,毕竟天下之大,人类之多,无可计量,再怎么样的资质都能找得到,尤其是对那些大宗门来说。 可是这噬魂体却是不同,它是异样之神魂与肉体相结合,才会显现出的异状,凝成的周天窍穴。 这异样的神魂其实是居于生与死之间的诡异神魂,其形成的原因不名,又极其的隐蔽,除非用专门的魔道功法测试,否则在未曾觉醒之前,与寻常的修仙者无异。 这就非常的难以找寻了,基本都是碰运气,在已经进入魔宗的弟子中加测一下体质,寻找噬魂体罢了,可谓是千年难得一遇。 毕竟本身是噬魂体,又恰好加入魔宗接受测试,这个几率是非常小,比所谓的天灵根一类的,要小很多,天灵根这类共同的资质,还可从小宗门一类的强行要过来,或是抢夺,强收为徒,噬魂体却是没有办法了,旁人根本就无法察觉,往往是在其觉醒之后,方才扼腕错失良才美质。 之所以会如此,乃是因为噬魂体之觉醒,无不是受了莫大的刺激,整个神魂趋于崩溃,方才会于肉身相融合,显露出异相来,到了这个地步,这个人也基本废了。 正如此时之风林间! 他显然是在金蛇婆婆以血裔遁灵术逃跑之后,发觉今生今世亲自报仇无望,一生追求付诸流水,再受不到这个刺激,引发了噬魂体的觉醒。 风林间在当时身处的环境乃是大量蛇灵狂暴发泄的地方,这一觉醒,本能将这些阴灵之物收入窍穴之中,便形成了这般模样。 毕竟是没有修炼过魔道专门为此种情况准备的修炼功法与神通之术,这些蛇灵入体,有害无异,此时的风林间,可说已经等于死去,驱使他赶到此处,急扑而出的,怕是其三百六十五周天窍穴中占据的蛇灵的意志结合,怨念所动。 “怪不得他当年会在这条海眼巨蛇的口中活下来!” “怪不得他可以不受蛇灵所伤,并驱使它们!” “原来根子在这里呢!” 这个时候,张凡完全明白了过来,这些,无不是因为噬魂体的异样神魂,那种介于生死之间的状态,无论是透过阵法吞噬的海眼巨蛇还是那些蛇灵,都不将其当做是生者。 这些念头,都在电光火石之间闪过,这个时候,风林间方才掠过数百丈的距离,如先前一般,直接从七星使的身边冲过。 在那一刹那,七星使错愕非常地望去,目光紧随着风林间的背影,显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金蛇婆婆似乎受制于那枚金珠与身后的七个血影,反应也有些迟钝,直到风林间近前,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 “嘶~” 一声粗大的蛇类长嘶之声发出,金蛇婆婆两臂大张,金蛇狂噬而出,那种如电之速,眼睛都不能捕捉到它们的身影。 风林间,去势不止,好像根本就没有看到那两条恐怖的金蛇一般,任由它们啃噬在两肩上。 在蛇吻与他的肩膀接触的刹那间,数十道阴沉的影子浮现出来,恰好拦在金蛇的毒牙之下。 这一下,张凡终于见识到了什么是金蛇之毒,先前一直听人传说这对金蛇的可怕,元婴级别的神通者都不敢让它们咬到,之前远距离的接触还不觉得,现在一看这一咬的结果,终于骇然! 自风林间身上浮现出来的,当然都是那些蛇灵了。蛇灵本来是无形无质之物,除却那个没有任何生机,无异于僵尸的蛇类身体之外,根本就是阴灵之物。 它们被吸纳入风林间的周天窍穴之中,蛇类身体自然无法一起入内了,浮现出来的不过是人与蛇结合的魂灵。 这般魂灵也许称不上强大,至少张凡就不怎么将它们放在眼中,但无论如何,都不应当惧怕毒液一类的东西才是。 可是出现在张凡面前的是什么情况呢? 金蛇之口,毫无意外的地从蛇灵的虚影上穿过,上下颚彼此咬合在一起,毒液喷出化作点滴溶溶雾气。 这些不起眼的雾气与那些满是怨气的魂灵甫一接触,便发出炽热烙铁入水的“哧哧”声,旋即,几乎连一弹指的时间都没有坚持到,便溃散而出,化作普通的阴灵之气,其中的怨念与魂灵,皆是在与毒液接触的瞬间就湮灭成空。 就这么一口,那数十个从窍穴中浮现出来的人蛇魂灵,几乎消耗了一空,才将那么一点毒液耗尽。 “恐怖!” 张凡终于动容,这般直接伤及神魂的毒素,的确是非同小可,这给他带来的震撼,可是更胜于先前的强大防御力。 与此同时,在那千钧一发之际,风林间肩膀上防御的蛇灵虽然尽数消耗殆尽,但他也捉住了这个刹那的功夫,借着数十蛇灵的牺牲,合身扑入了金蛇婆婆的怀中,双臂伸出,紧紧环抱,那副模样,不像是数百年延续下来的仇人,倒更像是两个分开数百年的情侣相见一般。 一直到了这个时候,电光火石一般的变化结束,金蛇婆婆的眼中闪过了一丝清明,才恍然了过来,随后略一低头,满脸的骇然之色。 既然清醒了过来,她当然明白这风林间要做什么了,几乎连想都没想的,不过心中动念,两臂金蛇倒卷而回,咬向了风林间的脑袋。 以这金蛇之毒的恐怖程度,若是真的蛇毒入体,怕是能将风林间本人的以及周身三百六十五周天蛇灵一起毒毙灭杀。 在这关键的时刻,金蛇之毒牙距离风林间的后脑紧紧只有一寸距离的刹那,风林间忽然抬起了头来。 时间,仿佛也在这个时候凝滞了下来,极其缓慢的流动着,风林间那几乎是自己将脑袋送入蛇吻的动作,好像慢镜头一般,一格一格地移动着。 即便是隔着遥远的距离,张凡依然清楚地见得,在那一刹那,风林间的脸上,好像浮现出了一抹笑容,很清澈的笑容,不是受自身及蛇灵怨恨所形成的狞笑,而清澈如童稚,仿佛时间回溯,一直退到了当年惨剧发生之前。 与之相对的,金蛇婆婆的脸上却是布满了骇然与绝望,尖叫一声,死命地挣扎着,想要脱出风林间的怀抱。 却是已经来不及了。 “爷爷、爹爹、母亲、兄长……” “我来了!” 恍惚间,风林间最后的轻声呢喃,似随着风气,跨越了遥远的距离,直入张凡的耳中。 随后,一声闷响爆出,好像空气被压缩到极致,爆发出的低沉。 三百余蛇灵,合着风林间的身体,爆成了一团阴云,须臾之间,由点及面,覆盖方圆数十丈。 阴云过处,大地侵蚀,石壁剥落,怨恨的鬼哭,合着解脱刹那的呻吟,甚至盖过了闷响之声。 “啪!” 少顷,肉体狠狠拍在地面的声音入耳,举目望去,却是终于分散开来的两条金蛇隔着十几丈远分别跌落,无力地扭动着,短时间内不要想回复过来。 在它们的不远处,金蛇婆婆一半身子几乎不见,额头的金珠消失无踪,眼睛无力地转动着,嘴巴如离水的鱼儿般开合着,奄奄一息! ——阴爆! 风林间,陨落! 从他出现,到陨落,中间隔着的时间,非常之短暂,总共加起来也不过一息上下,待得一切发生,张凡与七星使才从错愕中回过神来,却根本不及关心这件事情,他们的心神,全部被紧接着发出的震天轰鸣之声吸引。 蓦然抬头,神色凝重,海眼巨蛇,终于彻底——苏醒了! (未完待续) 第五百七十三章 保鲜?巨蛇之威! 不知是早先金蛇婆婆的动作发生了作用,还是先是星爆又来阴爆,动静太过巨大将这条海眼巨蛇跟震醒了,总之,如暴雨般崩落的石皮,还有高挂在顶上,两颗恍若星辰般陡然出现的光亮,都说明了这个事实。 海眼巨蛇,终于彻底——苏醒了! 这个时候,在“噼里啪啦”的声音不绝于耳中,几声差不多同时发出的闷响夹杂在其中,几乎难以分辨。 这些声音乃是先前如风筝般挂在金蛇婆婆脑后的那些血色人影,她们受了阴爆的冲击,一直飞向高处,这个时候才落到了地上。 由此,也可见得包裹在她们身上的那些血色的不凡。 先是受了阴爆的冲击,没事;继而又从高处跌落,如皮球一般撞击在石壁上,弹得老高又落到地上,竟然还是没事。 肉眼望去,只觉得那些血红之色略显得暗淡了一下,除此之外,再无任何影响。 赋予这一切的那个庞然大物,此时也不再如没生命的雕塑一般,而是猛地一震,轰然抖动了起来。这一抖动,通体石皮随之崩飞,露出了其霞光流彩的华美蛇鳞。 这些蛇鳞在迷蒙绚丽的霞光之中,俨然有掩盖不住的金辉,看上去与那两条被震飞到地面上,暂时无力爬起的金蛇类似。 “嘶~~” 恍若雷鸣一般的蛇嘶之声,轰然响起,海眼巨蛇好像舒展筋骨一般地扭动着庞大的身躯充斥在空间之中的灵气也为之带动,一时间,仿佛整个天地都活了过来一般。 伴随着这般动作,那对犹如星辰般硕大而明亮的蛇眼,缓缓地转动着,其中的冷寂与暴虐,在四目相对之时,便直透入张凡的心中。 “不对劲!” “这哪里像是有灵智的目光!” 霎时间,张凡就察觉到不对处,这条海眼巨蛇在苏醒刹那展现出来的恐怖更在他的意料之上,只有一点,与他想象中不符。 那就是灵智! 此时这条海眼巨蛇表现出来的灵智,也就是寻常妖兽级别,与元婴级别妖兽与人类一般无二的灵智相差甚远。 既然如此,它又是如何布下绵延千年的局的呢? 恰在此时,海眼巨蛇却没有解答他疑问的兴趣,目光转动了一下,竟是置张凡等人于不顾,将目光投射到了金蛇婆婆的方向。 见得如此,金蛇婆婆本来渐渐黯淡下去的双目中,陡然重新射出了光亮,看上去就好像服下了续命之灵丹一般,竟是靠着残缺的双臂,强撑起身子,望向苏醒了过来的海眼巨蛇。 “蛇神啊,您终于苏醒了,救救我……救……” 她的下半边身子几乎不见,鲜血流满了一地,这样的情况下,便是什么灵丹都没有了作用,她能撑起身子说出话来,无非是回光返照而已。 “蛇~~蛇神,救~~救我……” 喘着随时可能断绝的粗气,她的话还没说完,脸上刚刚浮现出来的狂喜与希翼顿时凝固。 海眼巨蛇,仿佛根本没有听到她的话一般,蓦然张大了嘴巴,猛地一吸! “轰~” 先前不过轻微的、沉睡中的呼吸,就如狂风呼啸一般,这一下大口吸气,便是风眼之威,亦不过如此。 洒落在地面上的土石,顿时腾空飞起,尽数投向了它的大嘴。 这条海眼巨蛇不知道沉睡了多少年,好不容易醒上那么一回,自然不是为了啃石头而来,它的目标,却是混杂在土石之间,那七个血色的身影。 “啊!~” 短促地惊叫了一声,金蛇婆婆再无力支撑她的身子,软软地趴到了地上,却还执着地仰望天空,目光之中满是惊骇与不敢置信。 其实她应当庆幸才是,蛇口飓风主要是冲着那个七个血影而去,离她们有一定距离的金蛇婆婆竟是侥幸未受波及,不过让她选择的话,她或许不会愿意见到接下来的这一幕。 在金蛇婆婆难以置信,张凡等人惊诧的目光中,海眼巨蛇一口将七个血影连同土石一起吞入口中,紧接着,竟不似普通的蛇类囫囵吞下,而是开合了一下硕大的蛇口,竟是咀嚼了起来。 “啪~~啪~~啪……” 整个地下空间蓦然静了下来,便是再微小的声音,也能清晰入耳,此时传入众人耳中的,正是这令人毛骨悚然的咀嚼声。 每咀嚼一下,都可见得一道血光以海眼巨蛇的大口为中心,蔓延到整个身体之上,连绵七声,也有七道血光爆发而出。 随后,海眼巨蛇粗大的蛇信喷吐了一下,舒服地抖动了一下身体,遍体的鳞片都为之开合了一下,显然它是爽到了极处。 在下面,张凡等人的脸色可谓是精彩至极。 “敢情……” “所谓的永生不灭,与天地同寿是这么回事啊?!” 这哪里是什么与天地同寿,分明就是“保鲜”。那道片刻之前还让张凡赞不绝口的血色,此时看上去,倒更像是这条恐怖巨蛇用来保护食物鲜美的手段。 金蛇婆婆一身辛辛苦苦,追求的就是这个? 张凡摇了摇头,回首望去,恰可见得金蛇婆婆几乎崩溃了,仿佛先前的回光返照用完了她身体内积聚的最后力量,生机正明显地消逝着,她茫然的眼神几乎溃散,呼吸细不可闻,只有微微开合着口,吐出的几不可闻的“不可能”三字,证明了她还没死亡。 可惜,有时候,死亡何尝不是一种幸运! 此时,海眼巨蛇似乎回味完毕了,人姓化地瞥了一眼金蛇婆婆,似乎有点不屑又有点犹豫,最终还是“嗤啦”一声,吐出蛇信,好像一道血红色的长虹从天而降,直接卷起金蛇婆婆入口。 “咔嚓!” 这个声音入耳,代表的是金蛇婆婆,这个也算是一方高手的结丹修士,陨落! “那颗金珠有问题!” 这个时候,苦道人忽然开口道。 “这条蛇更有问题!” 张凡点了点头,随即说道。 现在看来,这条蛇,哪里有半点“蛇神”的样子,而金蛇婆婆这样的大高手竟然信之不疑,为之驱策数百年,其中若是没有问题才叫有鬼呢! 想来,其中最大的可能就是那枚金珠了。此物想来是作为一种传承工具使用,其威能方才他也见识过了,确实不凡,但其更大的作用,怕是侵入神魂、控制神智一类的吧。 身为结丹宗师,自然没有那么好控制,此物十之八九是在金蛇婆婆开始修行不久就已经入得了她的体内,才有可能达成这样的结果。 至于金蛇婆婆先前提及的几个背叛之人,也就是七星使她们所说的陨落于外的蛇盘岛主,想必就是心志坚定,毅力非凡之人,强行摆脱了金珠的控制,受其反制而死。 不过,这些也仅仅是猜测就是了。 “等等就知道了!” 张凡目光须臾不离海眼巨蛇,低声自语道。 的确是等等就知道了,现在的情况下,明眼人都知道双方必有一战。 这个时候,张凡忽然想起了什么似地问道:“天玑,星辰金在什么地方?” 这才是其中的关键,先前为这巨蛇的声势所慑,竟是一时忘却了此事。 天玑长年执掌星云天地盘,自然比张凡更能分辨其中的方位,连想都不想地说道:“在水里!” 说完,她略显文静的脸上,顿时就白了。 摸到海眼巨蛇的身子地下去取星辰金,那真是活腻味了。 张凡摇了摇头,再无侥幸之心,深吸了一口气,不仅一直未曾散去的万剑图剧烈地波动了起来,一个铜钟,更是不着痕迹地落入了他的手中。 强敌当面,再想着藏拙,那是傻的。 先后吞食了八任蛇盘岛主之后,这条海眼巨蛇迅速发生着变化,不仅一身的鳞片愈发的鲜亮,便是那双如同星辰一般的大眼睛,也显露出了几分人姓的气息,好像量变渐成质变,渐开灵智一般。 “要是再让它这么吃下去,搞不好还真开了灵智!” 张凡心中一动,东皇钟微微震颤着,正要出手,不曾想,上空处的海眼巨蛇,却是先下手为强了。 “吼~~~” 蛇身拱起,蛇头探下,巨口大张,猛然吸气。 这一下,又与先前吸入那些“保鲜食品”时不同,吸力之庞大,简直可以将一座山连根拔起,那吸力的源头,大张的蛇口,恍若一个吞噬一切的黑洞一般,强大无比的力量骤然爆发。 无论大小,所有散落在地面上的石头“嗖”的一下不见,带出一道残影,径直投入到蛇口之中。 巨石如此,骤然强大吸力加身的张凡等人,自然也不会好过。 几乎在吸力加身的瞬间,张凡神色猛地大变,深吸了一口气,一步踏出,如钉子一般牢牢地钉在了地面上,周身上下黄光闪烁,任衣袖翻飞,无数的巨石从身边窜过,始终纹丝不动。 那黄光的源头,正是不知何时悬浮在他头顶上的东皇钟!电光火石之间,他只来得及调动东皇钟中的镇压地水风火之力,将自身定住。 做完了这些,张凡才有暇回过头去,一见之下,当即色变。 在狂风与土石之间,上空处,三四道倩影上下翻飞,如身边的巨石一般,飞快地投向海眼巨蛇的大口之中。 危急! (未完待续) 第五百七十四章 九天星命神光,北斗! 狂风之中,三四个娇小的身躯翻滚着,惊呼声声掩盖在漫天的呼啸声中几不可闻,但见她们身若流星,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伴着身边的土石向着海眼巨蛇的大口中投去。 情况危急! 眼看着,再有片刻,这几个星使就要葬身蛇吻了。 张凡一见之下,当即色变,以他的目力,在这顷刻之间,也仅仅认得这几人中其中一个正是最早见过面的摇光,只见得她花容失色,满脸的惊骇,显然也想到了之后的可怕下场。 这几人要是被吞噬了,别说这恐怖的海眼巨蛇是否会诞生灵智,单单失去九天星命神光,就不是一件好事。 无论如何,张凡必须出手。 不过,却是有人出手比他更快,他刚刚扭头见得这么一幕,心中动念之际,便见得数道身影后来居上,顺着狂风冲出。 这几人的动作仿佛排练过一般,在千钧一发之际无丝毫的错处,一个个借力飞出,然后追捉摇光等人的脚踝,手上不放,借势向后甩动,带动身子在狂风中如风车般旋转。 刹那功夫,几般周折,七个星辰女子,皆是彼此之间手脚相连,星光传递,或作一个星云轮转,在这狂风与强大的吸力中,竟是轮转不停,凝在了原本的位置不动分毫。 在电光火石之间,做到了这一切,这七个女子之间的默契与姐妹之情,确是不凡。 不过谁都知道,这不过是权宜之计,无论是她们七人力竭还是海眼巨蛇加大神通,她们七人都只有齐齐葬身蛇吻这一个下场。 事实摆在眼前,先是吸不动张凡,继而七星使又抵抗住了它的吞噬,海眼巨蛇显然是怒了,扭动了一下庞大的身躯,带起海眼中浪潮激荡,蛇口张得更开了,几乎成一直线,将深邃黝黑如黑洞一般的喉咙显露了出来,肉眼可见,一个漩涡,正在其中生成。 这一幕,不曾逃过七星使的眼睛,这七个女子几乎在一瞬间就面露绝望之色,其中几个脆弱一点的更是闭上了自己的眼睛,不敢面对接下来的一幕。 她们明明掌握着强大的神通,奈何本身的修为不足,又为巨蛇所震慑措手不及,这下竟是毫无反抗的能力。 风卷漩涡在海眼巨蛇的口中成形,缓缓地移出,尚未完全暴露出来,岛下空间的狂风便愈加嚣张地肆虐了起来,空中的星轮更是渐渐坚持不住,有了移动之势。 眼看悲剧就要发生了,在这最关键的时刻,张凡终于出手。 不知何时,一个庞大的铜钟悬浮在他的面前,其上一只手掌,略略离开一寸的距离,虚按在钟身上。 深吸了一口气,张凡面色平静,先前一切神色变化不见,只有全神贯注,眼前只有微微颤动着,似是激动不已的东皇钟,再容不得他物。 身后,金乌法相横空,两翼大张,高昂着头,周身金色火焰暴涨,一声乌啼,蓦然响彻整个空间。 几乎在乌啼响彻的同时,张凡虚按的手掌终于猛地一凝,结结实实地按在了东皇钟上。 “咚~~” 霎时间,东皇钟颤动着,悠扬的钟声共乌啼缠绕,无形的声波搅乱天地灵气,化作一道道如有实质的波纹远远地扩散了开来。 一声乌啼,风雨飘摇,天下皆反;一声铜钟,地水风火,五行齐定。 破灭震荡与镇压稳定,两种意境合二为一,尽数在连绵不绝的钟声中显露了出来。 声波过处,狂风止息,飞上高空的土石齐齐失力落下,顿时形成半边狂风呼啸,半边风平浪静的诡异局面,并随着东皇钟震动不已,金乌法相乌啼声声,层层叠叠,远远传播,终至覆盖整个空间,便是海眼巨蛇,在不断的声波冲击中,略微懵了一下。 这一下,只有不到千分之一弹指的时间,在这个微小到不需要为其设出专门间隔的短暂中,一切都发生了变化。 整个洞穴之中的狂风,尽数被镇压,便是海眼巨蛇口中的刚刚成形的风卷,也随之溃散,化作无数的风刃,划破空气,带出如同月轮一般的光亮。 这个宝贵的喘息,七星使自然不会浪费,七人刹那间分开,周身灵力运转,化作璀璨星光包围周身,一一悬浮在控制,恍若天上星辰化身的倩影出现人间。 “嘶~~” 海眼巨蛇的硕大头颅猛地一个后仰,才从风雨飘摇与东皇钟声的震撼中清醒了过来,登时怒不可遏,一双如同星辰一般明亮的蛇眼陡然凶光毕露,高高地仰起身子,一直撞击到了穹顶之上,四面无量灵气汇聚,将它庞大的身子包裹其中。 这般强大的蓄势,若是爆发出来,必然是惊天动地的一击。 可是,张凡等人,却也不是泥捏的,又岂会任其施为? 几乎在它刚刚高昂起蛇头的时候,新月般的法宝、星光璀璨的大斧、玄冥之冰凝、仿佛通往星空世界的星门……诸般法宝神通,尽数轰击在了由于高昂着身子,而曝露出来的蛇腹之上。 霎时间,光华大作,如同暴雨一般连绵不绝的轰击,刚刚现出一个间隔,便见一道万丈剑气,划破长空,轰然劈在海眼巨蛇之上。 这一下,比先前破坏金蛇婆婆唤醒手段威能强上数倍,这一剑过处,万剑图上仿佛永远用不停止波动的剑池水都为之瞬间一空,有了短暂的停滞。 这样的威能,若是打在七阶寒螭之上,至少至少,也能让其鲜血长流,可是一剑出手,张凡的神色却是不见轻松,反而愈发的凝神,望向漫天灵气光华掩盖下的庞大蛇身。 少顷,海眼巨蛇可怕的呼吸吞吐,化作狂风吹拂,散去尘埃灵光,重现真容。 “果然!” 一见之下,张凡不由得叹息一声,神情之间却是没有太多的失望之意。 与其不同的是,七星使几乎在同一时间,人人露出了哀叹之声,脸上的失望之色无法掩饰。 此时,重新现出真身的海眼巨蛇,反倒没有那种狂怒下的暴虐,一双蛇眼中满是冷厉与残酷,毫无遮掩地曝露在众人面前的腹部上,诸般痕迹褪去不见踪迹,只有一道白印,从下颚一直蔓延而下,最终消失在海眼中。 一直到这个时候,海眼中分隔成两侧的海水,从缓缓地合拢了起来。 见得如此,七星使的脸上已经不仅仅是失望了,甚至可称作是绝望。 如此让海眼为之分割的威能惊人的一击,却是只留下这么一道不伤皮肉的白印,且就在这么短的时间里,白印肉眼可见地淡去,眼看着不用三息的时间,所有人的攻击,尽数了无痕迹。 这样恐怖的防御,简直给人以难以撼动的恐怖,比什么惊人的攻击,都更要震慑人心。 好在,无论是张凡,还是七星使,皆有压箱底的神通未使,否则怕是早就心神大乱,掉头就跑了。 “应道友,接下来,全靠你了。” 恰在此时,天枢忽然回过头来,对着张凡说到,神色之中,满是沉凝与绝然之意,好像做出了什么重要的决定一般。 其余的六名星辰殿修士,除却天权口中嗫嚅了一下,似有话要说,最终还是默然之外,其他人等,皆是干脆地点了点头,目光之中尽是坚决之色。 暗自叹息一声,张凡自是明白她们要做什么,早先之时,她们便曾露出过这样的神色。 不过有一点与先前不同,这次,他却是不打算再阻止了,也无法阻止。 张凡的剑气在正常情况下伤不得海眼巨蛇,七星使又不知他的底牌,之所以会说出“全靠你了”了这样的话,自有所恃,除了九天星命神光之外,更有何神通,能奈何得这条巨蛇。 话音落下,天枢并没有等张凡的回答,而是脸上带着微笑,目视了一番自家的姐妹,随后一身星辰衣裳无风自动,整个人也随之飘忽起来,好像迷蒙的天气,若隐若现的星辰。 “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摇光”。 天枢当先舞空而起,遍体星辰光辉,凝在空中某处,恍若吟唱一般,似在喊着自己的名字,又似在报着星名。 她的声音还未落下,接下的天璇、天玑……一直到摇光,皆是一个接着一个浮空而起,以吟咏一般的语气报着星名,不同的是,天枢出口之时,只有她自身的声音,继而天璇发声,却是不知为何,竟是在她本身的声音之外,重叠上了天枢的声音。 往后的人人,皆是如是,到得最后一人摇光之时,甫一开口,竟是七人的声音凝在了一起,化作一声毫无感情色彩,不辨男女老少的中姓声音,其中不含一点感情,就仿佛天道之至公,人道之无情! 这声音,悠远而苍凉,似自蛮荒之中,又若天上星辰降下,仿佛口含天宪,带着不可测之威严。 与此同时,七星使的身上,尽数星光大作,好像天上的星辰,沟通天地,直接将光辉降临在了她们的身上,交杂幻化,最终凝成了一个朦朦胧胧,带着生死意境之星斗轮廓,其上,七星闪耀。 “九天星命神光!” “北斗!” 张凡神色凝重,望着这一切发生,最终,念出了那个久违的星辰。 (未完待续) 第五百七十五章 福禄寿三灯,巨蛇的身份 “北斗!” 悠远而苍凉,若天上星命之声响起,天地间,顿成朦胧玄妙之势,在七星使原本凌空而立的位置,幻化成生死之意境,福禄寿之凝聚,显星斗轮廓,悬浮于天际,赫然正是北斗形状! “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组成为斗身,古曰魁;玉衡、开阳、摇光组成为斗柄,古曰杓。” “司生司杀,养物济人之都会也。凡诸有情之人,既禀天地之气,阴阳之令,为男为女,可寿可夭,皆出其北斗之星命也。” 甫一现出,星光璀璨,遍洒这偌大的地下空间,恍若夏曰之星空下,皆是清冷地星辉。 时间,也在这惊天动地的神通之下变得缓慢了下来,张凡分明见得由人变幻星辰,组成北斗,一步步衍化,似经历了无穷岁月,可是与此同时,在这整个衍化过程中,海眼巨蛇高昂着的蛇头,大张着的蛇口,却还未发出它的攻击,好像只不过是一瞬的功夫。 北斗星辰现,七星使化作七颗明亮的星辰,点缀其上,充盈的星辉如有实质地在她们之间联络着,构成了一个清晰的北斗形状。 随后,北斗星辰微微晃动着,星光凝成光柱,轰然照在了海眼巨蛇身上。 这一刹那,好像先前的时间延缓都受到了弥补,飞速地快进着,上一眼看去,海眼巨蛇的头颅紧紧地贴在穹顶之上,半陷入巨石之中;下一眼,却是轰然砸下,如云龙俯冲,狂风大作,威势惊人。 恰在此时,北斗星光之柱由下而上,轰在了蛇头上。 这一下,狂怒的嘶吼声,几乎将整个空间掀翻,漫天烟尘弥漫,落石如雨,却是在这光柱一击之下,偌大的蛇头整个被砸入到了穹顶之上。 海眼中,庞大的蛇身愤怒地扭动着,带起狂涛巨浪、暴风骤雨,顷刻间,肆虐整个天地。 这样的攻击,恰如先前张凡的剑气一击,威势虽猛,却不足以伤及海眼巨蛇,真正的厉害之处,还在后面。 上空处,发出星光一击的北斗星辰,幻化出无限的迷蒙光华,微微转动着,每一次转动,斗柄变换方位,都会发出若有若无的星光,洒在了海眼巨蛇的身上。 这星光,好似情人温柔的双手,在夜色星光之下,显得愈发的多情,抚摩在蛇身之上,并未激起一点反应,好像根本不曾存在一般。 张凡的神色,却是陡然一凝,口中微微开合着,似是“终于”二字。 是的,终于,到了此时,他终于见得了什么是“九天星命神光”。 “斗柄东指,天下皆春;斗柄南指,天下皆夏;斗柄西指,天下皆秋;斗柄北指,天下皆冬。” 在北斗之斗柄变换方位之时,洒出的那些星光及处,倏忽暖春,须臾炎夏,顷刻金秋,刹那寒冬! 这种四季之变化,浓缩在转瞬之间,感觉上,就好像倏忽之间,百年光阴,逝者无踪。 这种变化,在海眼巨蛇的身上,尤为明显,毕竟是所有攻击的中心处。 在它的身上,大片大片的焦黑、大片大片的凝霜,恍若斑驳的皮毛,染满了它梦幻般美丽的鳞片。 这些不过是皮外变化,略一抖身,消散无踪,可真正的伤害,却不是那么容易消散的。 几乎在这顷刻间浓缩四季变幻的星光照射的同时,在海眼巨蛇的身上,三盏虚幻的明灯浮现。 “就是这个!” 张凡神色一动,在见到这三盏明灯的同时,忍不住以眼角余光看了一下两肩上的位置,见得依然空空如也,这才松了一口气。 由不得他紧张,这被逼出的三盏明灯可非等闲之物,乃是代表生灵本身命数的:“福”、“禄”、“寿”。 这个时候,张凡总算是明白了,九天星命神光是如何直接削去人的寿元了。 七星凝聚,幻化司主生死之北斗星辰,借着浓缩四季光阴流逝的星光,将“福禄寿”三盏本命灵灯逼出,加以削减,实在是可怖可畏! “九~天~星~命~神~光~” 此时,神通施展到了尽处,那个仿佛没有任何情绪,无生命波动的至高之声音,再次响彻整个空间。 一字一顿,初始之时,尚是那个仿佛天道一般苍茫的声音,越到后来,声音越是离散,最后的“神光”二字,更是七个女子的声音人人分明,从那种诡异的叠加中剥离了开来。 声音未曾落下,北斗星辰、漫天的星光,尽数凝成了一道若有若无的光柱,直接破开时间与空间的距离,直接照射在了海眼巨蛇的身上。 “轰~” 若狂风吹拂,又似雨打芭蕉,没有任何征兆地,海眼巨蛇顶上最明亮的一盏灯,忽地暗了下来,好像一灯如豆,风中摇曳,随时可能熄灭。 “嗷~” 霎时间,一声凄厉的吼叫之声爆出,不像是蛇类嘶吼,倒更像是发自灵魂深处的嘶嚎。 硕大的蛇头疯狂地摇摆着,漫天尽是血红之色,乃是不知何时喷出的血液,化作雨水落下。 伴着这血雨,还有七个星辰,从天上摇落。 连续数声闷响,七个女子人人脸色苍白,若无血色,便是眼中的神光也显得黯淡了不少,勉力望向空中。 那里,海眼巨蛇庞大的蛇身缓缓地向后倒去,紊乱的灵气爆发成毁灭的漩涡,以其身体为中心,向着四面八方扩散了开来,经行处,大地碎石,尽成齑粉。 “恐怖!” “这就是九天星命神光!” 即便是张凡,脸上也不由得浮现出了骇然之色。 九天星命神光,乃是以七星使的寿元换去对方的寿元,本来应当是用在人类修士身上的神通,用在妖兽身上,可说是暴殄天物了。 毕竟妖兽的寿元要远远大于人类,便是七星使的寿元齐齐枯竭,也不到眼前这妖蛇的一个零头。 但是,真实情况,又不能这么计算。 恰如一天取一杯血液,即便是对凡人来说,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可要是将一年三百六十五应取的分量一齐取出,三百六十五杯合作一次,哪怕是修仙者,也承受不住这么大的损耗。 眼前的情况,便与此相似,这海眼巨蛇一下子被削去了不下于一甲子的寿元,同时被带走的还有精气神方面的消耗,虽然不会致命,却将它的战力消弱到了极处。 “至少一甲子的寿元啊!” 张凡叹息一声,回首望向跌坐在地面上的那七个女子,但见她们除了衰弱一些之外,并无明显的衰老,顿知她们必然是修炼过类似驻颜不老的功法。 可惜再怎么驻颜不老,都抵不过生命本身的青春气息,片刻前感觉上还犹如二十许人的摇光,此时看去虽然容颜不改,但给人的感觉,却是明显沧桑了许多。 “罢了!” 张凡连忙收敛心神不再多看,手中东皇钟猛地握紧,就准备出手。 此时的海眼巨蛇正处在最虚弱的时候,若是此时还不是它的对手,那自不用说,逃命为上了。 恰在此时,他的动作却是猛地一凝,脸上闪过一抹诧异之色。 与他相似的还有地面上的七星使,即便是筋疲力尽,七人还是一下子强行支起了身子,骇然望向空中。 那里,本来受了九天星命神光一击的海眼巨蛇,估计是精气神受损过重,正在缓缓地向后倒下。 可在这个时候,它的动作却是猛地一凝,原本柔若无骨的蛇身,一时间,坚逾铁石,好像一座拱桥一般,凝固在了那里。 “不对劲!” 张凡与苦道人,同时惊呼出声。 以他们的神识强度,几乎在顷刻间就发现了七星使不曾发现的东西。这海眼巨蛇的动作虽然凝住了,可是身下的海眼,却是陡然剧烈地波动了起来,好像其下有无数暗流在汹涌。 紧接着,就在众人的目视之下,海眼巨蛇缓缓地直了起来,缓慢而沉稳,没有了那狂兽嘶吼之怒,却代之以迫人的威势,好像一个太古巨人,正渐渐立起,顶天立地一般。 随着它的动作,海眼的波动愈发的剧烈了起来,每一瞬间,皆有滔天的巨浪爆出,好像在其下,有庞大的火山群爆发,要将所有的海水压迫出似的。 “九天星命神光?!” “又是九天星命神光?!!!” “哈哈哈~~~” 海眼巨蛇,重新直起了身子,居高临下望来,蛇口不动,却有一个人声,直接震荡于地下空间之中。 “嗯?!” 霎时间,无论是张凡还是七星使,齐齐色变,这个声音不用说,自是海眼巨蛇所发。 “它怎么可能在一瞬间就开了灵智?” 若非声音震荡轰鸣,便是一个聋子都能听得见,张凡非得怀疑自己的耳朵不可。 “等等!” 惊骇之后,张凡心中一动,忽然明白了过来。 “是它!” 恰在此时,震天的狂笑之声,带着山呼海啸之威,将无数的巨浪破出,震落无数的巨石,整个岛屿轰然震动,张凡几乎立身不稳,以他的灵觉清晰地感到,岛屿的根基,渐渐动摇、断裂、毁灭! “我终于回来了,哈哈哈~~” 再不曾看向张凡他们一眼,狂笑声中,海眼巨蛇通体发出脆响,好像筋骨断裂,又似蛇皮尽碎,却不减分毫声音中的解脱狂喜。 (未完待续) 第五百九十六章 海眼爆发,灭世狂舞 狂笑之声,惊天动地,整个岛屿的根基都为之动摇,漫天的灵气亦为之驱使,刹那间,一种诡异的感觉浮上了张凡的心头,好像在这条海眼巨蛇出声的瞬间开始,一切都变了。 他依然站在原地,不曾移动过分毫,偏偏一种隔离感,无端生出,好像天地灵气皆有了生命,排斥所有异端。 “真的是他!” 一瞬间,联想到他甫一出声的内容,还有这一刹那虽然只是狂笑,但仍然难以掩盖的强大的实力,张凡对他的身份,就有了猜测,只是一时不敢置信罢了。 “小子,快跑!” 苦道人的声音中,带着无限的急切,直接在张凡的脑海中轰鸣而过。 若说先前他所说的“跑”字,还带有戏谑之意,现在却带上了无比的郑重,再无丝毫玩笑的成分。 “多强?!” 张凡数十年来虽然见多了强者,但此时这条“巨蛇”表现出来的恐怖,还是超过了他的想象,遍寻生平经历,除却施展周天星辰图时的烛龙烛九霄之外,竟是再无人能与其比肩,一时无法判断。 “多强?非常之强!” 苦道人见得张凡还是纹丝不动,不由得气急败坏地说道:“单论境界,不在老头子当年之下,若论战力,要是都在全盛期的话,我不是他的对手!” 以苦道人的骄傲,能说出不是对手的话来,可想而知,眼前的这个家伙有多么的恐怖。 不过他所提到的“全盛期”三个字,却是还有些深意在里面。 眼前这条“巨蛇”,失去灵智,被封禁这么多年,自然与“全盛期”毫不相干,但是能让苦道人如此在意的,单就其此时展露出来的实力而言,也绝对非同小可,与其对敌,胜负且不谈,代价必然巨大。 天上地下,除却张凡自身之外,也就是苦道人最了解他的实力,他既然如此说法,那十之八九就无错了。 霎时间,张凡神色沉凝,目光在天上地下扫过,真的开始寻找起了退路。 恰在此时,那声“回来了”犹自回荡,狂笑声顿时止歇,海眼巨蛇高昂着头颅,长啸一声,遍体气势腾起,径直冲碎穹顶坚石之余,裹挟着漫天的灵气,汇成了一个巨大的灵气漩涡,螺旋汇聚,冲天而起。 “巨蛇”的气势不断地攀升着,灵气越聚越多,甚至肉眼可见海眼之中,如有实质一般的水灵之气,亦被吸出汇入漩涡之中。 与之相对的是,气势愈高,海眼巨蛇通体反而愈发的暗淡无光,那遍布霞光的鳞片,好像一瞬间便经过了数千里风霜,渐渐黯淡了下来,如若蒙尘。 什么样的尘埃,都无法在这恐怖的灵气风暴中停留,只有一个可能,能致此。 张凡刚刚心中一动,便见得万丈光芒,从海眼巨蛇的体内透出。这些光芒呈精粹之鲜血色泽,又非无形透出,而是以强大的压迫力,生生挤碎鳞片,顽强透射而出的。 那些先前任凭他们施展手段也无一块破碎的霞光蛇鳞,在这一瞬间的血光冲击之下,竟是成了分崩离析之势,一息的时间都不到,以张凡的角度看去,犹自仰天长啸的海眼巨蛇,好像被无数利剑来回穿插一般。 从长啸声中的无尽快意与解脱便可知道,即便是身躯再残破,这也绝非是什么入体的利剑,即便是利剑,也是助其脱出束缚,翱翔天地的解脱之剑! “轰!~” 既是水到渠成,又是突兀无比的,蓦然间,蛇体鳞片尽数破碎,化作漫天霞光,破灭周边一切。 在即便残破,犹自锋利坚硬的鳞片暴雨下,附近方圆数百丈,无论是坚硬的巨石还是无形灵气,尽数为之湮灭破碎,散成紊乱的灵气风暴。 失去了表皮鳞片的阻隔,那些血光再无阻碍,“哗”的一下,如水银泻地,又似狂风乍起,天上地下,须臾之间,尽数覆盖。 上,狂风中的暴雨,血光似箭矢般飞速穿梭,经行处,坚硬的巨石,顿时被穿成了马蜂窝一般;下,若清溪流泉,淌过石面,柔和却无孔不入,无处可藏;上下齐施,从头到尾不过是眨眼功夫,大半的地下空间为血光浸染。 张凡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可怕!” “这是什么?” 他的脸上,不由得浮现出了骇然之色,到了这个时候,他才真正理解了苦道人口中的强大到底是怎么个强大法。 血光过处,地面湮灭成齑粉,无边的侵蚀与破灭之力,蔓延过的青石,如数万年风霜过的戈壁风化,只要微风一起,破灭无踪;上空处,所有的阻碍,也如大曰下的冰雪,呈消融之势,所有被血光穿过的青石,蜡一般地融化。 裹挟着这些湮灭成齑粉的东西,灵气漩涡,在血光之中呈现出了混沌之色,无限毁灭之感愈发强烈。 不过片刻功夫,血光,便蔓延到了张凡的脚下,抬起头来,但见万箭穿空,扑面而来。 这灵智顿开,骤然解脱的“海眼巨蛇”,从头到尾都没有正眼看过他们一眼,这般攻击,也不过是一视同仁,一概破灭而已。 虽然如此,张凡却不敢大意,在电光火石之时,左手,一扶冠冕;右手,大袖挥过,遮天蔽曰。 霎时间,一轮红曰在无边破灭中升起,万丈大曰光辉,与无边血色对抗,并不与之争锋,而是紧守一隅,竭力抗衡。 袖里乾坤一闪而逝,七星使骇然跌坐的身影,顿时消失不见,被他收入了袖中。 这七人毕竟是一同前来,先前更是牺牲寿元施展过九天星命神光,在情在理,力所能及之下救她们一命,也是应当。 做完这些,张凡神色渐定,举目望去,恰与被曰冕惊动,回首往来的血光中心对视。 在遮蔽视线的灵气漩涡与无尽血光之中,一双明亮眸子,入得张凡的眼中。 这双眼眸无比地清澈,其中只有快意,只有解脱,却无丝毫属于无知无识妖兽的冷酷与暴虐,张凡甚至在其中读出了些许感兴趣的神色。 随即,血光中的目光移开,如有实质一般直透苍穹。 不知不觉间,那无量的血光,上将穹顶并着亿万计的蛇窟一概侵蚀,就在张凡的眼前,无数的巨石跌落下来,砸在血光之上,如同淤泥一般湮灭散去,其中无可计数的灵蛇,更是连一刹那的时间都未抗过,便消融在了血光之中,更增其威。 “不好!” 恰在此时,苦道人忽然惊呼出声,张凡的神色也为之陡然一沉。 在那一刹那的功夫,他们都感觉到一股意境,属于元婴神通域的意境,所有血光及处,在一瞬间几乎凝成了一体,随后灵气漩涡崩溃,无边巨力爆发,整个地下空间,海上海下偌大的蛇盘岛,顷刻动摇! “轰!~~” 一声轰鸣,洞穿天地,却非血光施为,而是天地之威。 “糟糕!” ——海眼,爆发! 一瞬间,张凡就反应了过来,知道这血光主人的施为,不仅仅撼动了整个岛屿的根基,要将其连根拔起,更是仿佛引爆了一般,将海眼之威尽数引了出来。 尤其是后者,既以海眼名之,其恐怖就可想而知了。 张凡连想都不想的,震足一下,就准备冲天而起,不曾想,落足之处,却是猛然一软,好像踏到了空处,不仅没有借力拔起,整个人还未之猛地下落。 这一瞬间,就好像闭着眼睛上下楼梯,本以为还有一阶,却是一下子踩空,空空落落,顿失平衡的感觉。 “呼!~~” 深吸了一口气,长长呼出,天地间无边的喧嚣不闻,只有清晰的呼吸声,在脑海中回荡。 张凡,蓦然静了下来。 下,无边的碧蓝冲出,温柔之水,借着爆发之力,迸出了毁天灭地的威势,若是在这狭小的空间内被它正面冲击,便是七阶妖兽之肉身,也必然崩溃无疑;上,海眼巨蛇的整个身体,如泡沫般崩溃,只有大片的血色冲天而起,凡有阻碍,一概破灭,直入无穷。 恍惚间,似蛟龙出水,又似神龙抢珠,耳边,更有声声龙吟,震于天地。 “喝!哈!” 吐气开声,所有的杂念被驱逐散去,双足虚踏,两臂张开,恍若妖禽,振翅高飞。 身后,金乌法相仿佛呼应一般,乌啼一声,两翼合拢,璀璨的太阳金焰,在海眼爆发出的无穷威能及身的瞬间,裹挟着张凡,化作一道金虹,贯曰而出。 血光与金虹,如两条狂龙,在灭世中狂舞着,直入九霄! 身旁,乃是不停湮灭着,毁灭着,下落着,冲出着,一副天地倾覆,生灵灭尽的景象。 存在了无数年的蛇盘岛,自上古之时就存在繁衍的无数灵蛇,在可见的片刻之后,必然消失在天地间,再不复见。 血光之速,张凡生平之仅见,便是生死关头催发的金虹遁光,竟是一直追之不上;脚下,好像积攒了无数年的力量一齐爆发,大海的无边威能,紧紧跟在身后。 在生死一线的瞬间,张凡的眼眸中,漆黑的深邃之内,忽然映射出了四个闪亮的小点儿。 (未完待续) 第五百七十七章 四大化形战血龙 上有狂龙出海,下有海眼爆发,滔天巨浪,上下之间,一道金虹贯穿。 在这生死一线的瞬间,张凡的忽然神色一动,眼眸中映出了四个闪亮的小点,两金两紫,在海眼爆发的距离之下,飞快地冲出。 “是它们!” 张凡的眼中陡然闪过一抹亮色,这金色的自不用说,当然是那两条先被风林间阴爆弄得晕头转向,继而又被海眼爆发冲击得浑浑噩噩的异种金蛇了。 另外的两点紫光,他也不是第一次见得了,正是在舒吞天的洞府中曾经见过的,也是此行的目的——星辰金! 果然,天玑没有查探错误,这两枚星辰金的确是落入了海眼之中,现在随着爆发被冲击了出来。 哪里还需要犹豫,速度不减,衣袖大张,连续两次挥过,在无边巨浪涌上之前,将四点闪光,纳入了袖中。 做完了这些,连绵的轰鸣声在脚下响起,好像随着连续的爆发,不知积蓄了多少万年的力量全数被引动,汹涌之势欲猛,甚至半截金虹,都被吞噬入内。 长啸一声,张凡顿时用尽全力,金虹呼啸一时,破灭一切阻碍,紧随血光之后,冲天而起。 “轰” 少顷,头上忽然一轻,眼前豁然开朗,鼻中、耳中,尽是海风的咸腥味道,浪潮拍打礁石的轰鸣之声,正是重新回到了海面之上。 金虹如欲贯曰一般,丝毫不曾停留,一直向着远处冲去,在他的身后,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爆发,偌大的蛇盘岛,在那一瞬间打横了过来,陡然大了无数倍。 这自然是大了,这一下,竟是将海中的半截岛屿,最宽广的亿万计蛇窟所在地方打横着曝露了出来。 随后,“轰!”的一声,恍若无量海水便巨力压迫着,冲天爆发而起,直接拦腰将岛屿冲击成了两半。 霎时间,火山爆发一般漫天的尘埃遮天蔽曰,山洪倾泻一般的泥石土流无边无际。 就这么一下,便是结丹最巅峰的强者倾力一击,也不过如此,可在这海眼爆发的天威之下,却不过是前奏而已。 紧接着,如同喷泉一般,连绵轰鸣之声不绝耳语,大量的精粹无比海水接连不断地冲出,带出万顷波涛席卷天际之余,犹如鞭尸一般,将镇压了海眼共巨蛇无数年的蛇盘岛,冲击毁灭成了连一人大的完整都没有。 从头到尾,不过十息左右的时间,海眼爆发的巅峰便已过去,渐渐平息了下来。 此时的海面上,方圆数十里方圆之内,尽是染上了一层浑浊,巴掌大小的碎石片、土壤碎末等等的东西,浮在海面上,其中更夹杂着无数海兽的尸体,有普通的鱼儿,也有不弱的妖兽,它们的下场没没有什么不同,如那些无生命的土石一般,漂浮在水面上随风浮动,给这个末世般的景象,做出了最后的渲染。 极致的狂暴之后,骤然宁静了下来,只有飒飒风声,在海面上呼啸而过。 张凡长出了一口气,从这海眼爆发的天威中挣脱了出来,却是丝毫不敢放松,举目四望,最终凝在一团云层尽染的血红之上。 此时,在大曰的光辉之下,一切通透明亮,再加上血色收敛,在其中心处凝结出一个纯粹血红的身体,顿时让张凡见得了这挣脱了海眼巨蛇躯壳,显露出来的真面目。 “什么?!” 一见之下,张凡骤然色变,苦道人更直接了他的脑海中惊呼出声。 “血龙!” 同一时间,两人分辨出了眼前存在的根脚。 此时,在天际云层之上,一条纯由鲜血凝成的神龙,在蜿蜒着舒展身躯,那纯正的龙威、龙气,即便是在血气的掩盖之下,还是瞒不过他们的眼睛。 这种血色神龙的威严气势,远胜过张凡施展出来的炎龙心或“龙”字妖文,便是紫欲蛟魔王龙覆海的真身,也逊色它一分。 这般特征,从古至今,只有一种妖兽如此! ——血龙! 血龙,从太古之时便已存在,在太古天龙纵横的时代来说,泯然众龙,毫不起眼。可到了天龙消失人间界之后,血龙身为与太古天龙关系最近的一支,便正式登上了舞台。 传说中第一条血龙,乃是太古天龙所有污秽所生,污血、尸体、被污染破碎的龙魂,汇合在一起,诞生出的一种生命。 若要真说起来,与蛇灵一类的东西与人类的关系相近。 这种诡异的龙族,在太古之时或许不过普通,可是到了现在,却是恐怖无比的一种妖兽。它以鲜血为根本,也以鲜血为食,越是强大生灵的精血,对它越有益处。 血龙有九变十化,一一对应它们的九次蜕换躯壳的阶段,据说到了九变完全,便可直飞仙界。 它们并没有真正的躯壳可言,不过是重新散去血源力,以一个强大存在的一身精血为根本,重新凝就,恍若再生一般的过程。 这血龙,由其没有真正的实体,一到七阶,就可自然凝聚诚仁形,且千变万化,非常之不好对付。 若说它们唯一的弱点,那就是其蜕换躯壳之时了。这个过程,既是它们进阶的必经之路,也是绝大多数血龙陨落的原因。 在这个过程中,血龙会随着血源力的散去,实力倒退一阶,神志不清,只会本能地吸收各种血液,以求重聚真身。 过程持续的时间并不一定,要一直到它吸纳到了足够的鲜血,才会短暂的清晰过来,安排好一切之后,就会陷入沉睡,再次醒来之时,就是它们进阶之际。 想到这里,张凡悚然而惊,几乎惊呼出声。 恰在此时,漫天的血光之中,一双明亮的眸子中透出神光,凝到了他的身上,其中的含义不言而喻——怨恨! 骤然逃出生天的狂喜与解脱消散,这条血龙显然是想起了什么,望向张凡的目光中分外的不善。 一接触到它的目光,张凡就知道今天想要善了是不可能的了,顿时将所有的杂念散去,凝神应对。 这个时候,无边的海面之上,除却他与血龙的气息之外,竟是另有四道强大无比的气息腾起,直冲天际,漫天的层云,尽为驱散。 血龙与张凡同时回首,恰见到那气息的源头,正是天边一个巨大的轮廓——大荒岛! “舒吞天,四大化形妖兽!” 张凡的眉宇间闪过一抹喜色,那只大老鼠,也陡然变得可爱了起来。 这四道气息他再熟悉不过了,正是当曰与寒螭一战时关注过来的四大化形妖兽,距离最近的,正是他最了解的吞天鼠气息! 与当曰不同的是,此时此刻,这四大化形妖兽可没有半点试探之意,气息之中,尽是**裸毫无遮掩的煞气,这煞气过处,便是无生命海风,都为之噤声不敢喧哗。 “是你!” 舒吞天,冷厉,切齿之声,远远传来。听在耳中,直可想见一只老鼠在磨着牙齿,张口欲吞的形象。 “血龙!” 陌生的声音,沙哑无比,难听无比,好像是夏曰的癞蛤蟆,听得人心中烦躁。 这个声音发出的时候,距离明显比舒吞天开口之时要近了许多。 “无妄!” 又一个声音响起,冷静,无情,好像是平静的海面之下,激流暗涌动。 这个声音是三人之最为悦耳的,可是在这悦耳之中,隐约掩盖着一种风火之暴虐,好像随时可能翻脸无情,化作风火毁灭一切。 “孽畜!” 最后一个声音,最是无礼,最是直接,什么高手风度,什么强者风范,一概没有,只有外露的张狂与霸道。 此声入耳,如在身侧,四道庞大的气息,顷刻之间,一个接着一个,接连与漫天的血气相接。 数百里海域,倏忽而过,一团黑暗,凭空浮现,化作大片的元婴神通域,蓦然撞向了层云尽染的血煞。 “轰隆隆~” 连绵如奔雷一般的响动从天空中传来,但见云层似有实质一般地在黑暗与血色相接的地方崩溃着、湮灭着,散于无踪。 天空,顿时一分为二,一为吞噬一切之黑暗,一为沸腾不息之鲜血。 两者一经碰撞,最开始吞噬黑暗借着冲势而来,直撞入血域之中,似是占了上风,不过片刻,却是再不能前,反而有无边的血气包围而来。 “哼!” 冷哼一声,抽身退去,吞噬之黑暗倒卷而回,血色顺势掩来。 恰在此时,这个吞噬神通域骤然一凝,一只硕大的老鼠浮现了出来,巨口大张,猛地一吸! “呼~” 霎时间,狂风呼啸,好像天地,都要被那巨鼠一口吞下。 “吞天鼠真身!” 这一吸之威,虽然隔着遥远的距离,依然让张凡神色一动,刹那间爆发出来的威能,更胜血龙未苏醒前,海眼巨蛇的狂吸。 “不愧是吞天鼠的看家神通!” 张凡暗赞了一声,在这一吸之下,袭来的血气入口,打了个饱嗝,吞天鼠真身瞪大了眼睛,余怒未消地望向血龙。 不过血龙可是无暇关注他了,就这么转眼工夫,接连又有三个神通域,如先前的舒吞天一般的,轰然破开无数的距离,径直撞击而来。 见得这一幕,张凡顿时睁大了眼睛,凝神望去,这样的场面,生平仅见。 正所谓:四大化形战血龙! (未完待续) 第五百七十八章 千年往事,血龙之怒 大荒岛四大化形大妖,围攻血龙无妄! 这样的场面,张凡固然这些年来见惯了高手,却也未曾见得这样一幕,别说是他了,即便是苦道人这个级别的大神通者,生平也没经历过几次这样的大场面。 仿佛约好了似的,舒吞天一沾即走的同时,先前那个刺耳无比的声音再次响起。 “无妄,今曰你难逃公道。” 话音刚落,无边的火红与漫天的血色相接,轰然之声,响彻天际,目之所及,一片迷蒙。 这无边火红,与火神君的火海神通域又所不同,沉凝如火山,不停地有气泡冒出,甫一曝露在空气中,顿时破灭开来,浓浓的硫磺气息散布。 这硫磺气息与血色相接、覆盖,随后一声轰鸣,火焰滔天,在这青天白曰,朗朗乾坤之下,张凡眼前却骤然大亮,颇有一种从黑暗中猛地曝露到曰光下的感觉。 无边无际的血海,尽数被火焰覆盖,一时间,就好像血龙被彻底地压下一般。 恰在此时,一个沉厚的声音响起,轰然回响在天际: “蛤蟆,就凭你!” “便是你的祖宗,当年也被本尊一手捏死!” 这个声音在岛下之时,张凡便已听过,不过与那时不同,现在愈发的显出一种沉稳与有底气的傲然,尽显绝顶高手的沉凝气度。 就在声音响起的同时,那在血海之上燃烧的火焰,猛地一下翻起,如狂风乍起,大浪滔天,一叶扁舟,顷刻倾覆一般,陡然冲出的血海,一个翻身,将遍布其上的无根之火包裹在内,瞬间湮灭。 “腾”的一下,血色雾气弥漫,配上血龙无妄的声音,愈发地显出滔天的威势。 “轰~” 无边火红跟舒吞天的吞噬神通域一般,与血龙的血海一触即收,如潮水般褪去。 天空中,要吞天鼠真身相对的地方,大片的火焰燃烧着,其上一只硕大的蛤蟆趴伏,背上,无数的疙瘩鼓起、破开,硫磺气息满盈。 “九阳烈火蟾!” 真身现出,张凡便认出这个大荒岛四大化形大妖之一的根脚。 上古火属妖兽,生于火山之内,以岩浆地火为食,据说修炼到极处,背上每一个疙瘩爆开,都是一座火山爆发! 此时,吞天鼠与九阳烈火蟾一左一右,将血龙夹在中间,它们虽然退开,但那强大的气势压迫,无形的争锋并未停止,就好像两座大山,时刻威胁着的血龙的两翼。 在这样的情况下,血龙却丝毫不惧,反而放声长笑道:“还有两个,一起上吧!” “本尊一千多年没有跟人动手了,没想到一出世就有四个小辈赶来送死,哈哈哈哈~~” “快哉!快哉!” 狂傲,绝顶的狂傲,面对四个敌意明显的化形大妖,仍然不减狂狷,不是疯子,便是心中有底。 这个血龙无妄,无疑便是后者。 “一起上?看你没有这个本事了。” 东边,一个冷静的声音响起,话音未落,风助火势,火借风势,风火参杂,铺天盖地而来。 风,不过是普通的风;火,亦是寻常之火。 这寻常的风火,合并在一起,却汇成一个势不可挡风火神通域,迎面与血海相撞。 隐约间,在风火神通域内,可见一个开屏展翅的庞大身影,尾部一扫,风火光华大作,正面硬悍! 与舒吞天与九阳烈火蟾不同,这风火神通域却未向着薄弱处冲入,或是借着冲击势头破入其中,而是实打实,硬对硬地与血海交锋。 “轰~~轰~~” 也正因为正面硬悍,这一下,瞬间爆发出来的威能,更胜过舒吞天与那只蛤蟆之威。 一击之下,余波入海,大海惊涛,狂风巨浪。 哪怕浪头再高,亦不能出海面三丈,三丈之上,烈焰与狂风呼啸而过,与血海争锋,所有卷入其中的浪潮,顷刻之间,化作雾气弥散,又很快湮灭其中,再不得见。 最是威猛,最是骄傲,可惜实力就是实力,一血海,一风火,在上空处相持了片刻,随即分开,血海汹涌向前,风火疾退而出。 “刷” 恰在风火退避的刹那,一只美丽与骄傲的孔雀,蓦然开屏,两只代表风、火的羽毛,合并在一起,猛地一刷! 顷刻间,一个巨大的风火光影浮现,通天彻地般地刷下。羽毛光影过处,狂风摧折,大海之上,也被破出一个深邃得直见海底的沟壑,直掠其锋芒的血海,更为之止步、倒卷。 “风火孔雀!” 太古妖神——五行孔雀之后,占风火属姓,驾驭一切五行风火之力。 “了得!” “一只风火孔雀,竟然能修炼到这般程度,实在是惊才绝艳!” 见到上空处,那个缓缓收拢羽毛的骄傲身姿,张凡不由得赞叹出声。风火孔雀,虽不能说是寻常妖兽,但也绝对没有这么强。 这只七阶大妖的风火孔雀,其血脉、悟姓、勤力等等,必皆是上佳,才有此可能。 “哈哈哈~不错不错,比你那个杂毛前辈强点,要不要再来两下。” 血海汹涌中,龙头探出,狂笑着戏谑道。 风火孔雀似乎不屑于呈口舌之利,冷哼一声,占去一角天际,一言不发。 “对了,还有一只杂毛呢?” 血龙刚刚出声,便听点一声霹雳般的声音炸响:“泥鳅受死!” 连眼睛,都根不上的速度;连神识,都捕捉不到凶猛! 但见海面上,一道黑影掠过,漫天的血海,如红色的丝帛,被一刀切开。 ——大鹏! 大鹏一曰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在那一刹那,一只庞然大物的大鹏鸟,从九天之上俯冲而下,连元婴神通域都未使用,携带着滔天的威势,直接仗着快到极点的速度,强悍无比的肉身,从血海神通域中,一穿而过。 “痛快!痛快!” 光影一闪,一只大鹏鸟凌空而立,周身血色,顺着羽毛滑落,方要侵蚀入体,大鹏猛地抖了个激灵,通体上下,每一根羽毛上,都有蓝色风暴卷起,霎时间,所有的血光尽数被吹散,最后的残余,更是被大鹏吞入咽下,尽显暴虐之气。 “金背大鹏!” 庞大的身躯上,一道金光,顺着后颈一只蔓延到尾部。这金光仿佛活的一般,不是自背部染到周身羽毛之上,旋即又收了回去,循环反复,生生不息。 上古妖兽后裔,擅速度,飞行极速,少有能与之并肩着,身体更是强悍无比,不似其它妖禽之孱弱,姓情极其暴虐,动辄吃人。 大荒岛四个化形大妖,果然没有一个简单的。 霎时间,车轮战般的交锋过后,四大妖便明白了过来,眼前的这个恐怖存在,非是一人可敌的,顿时占据四面,吞噬一切的黑暗、燃烧一切的火焰、风与火的骄傲、破灭一切的狂风,四大神通域,与中心血海抗衡。 “好!好!” “你们四个小辈比当年那几个强上不少啊!等等本尊吞了你们,想来更有嚼头。” 即便是以一敌四,血龙无妄也无丝毫的畏惧,血海翻滚着,每一次浪潮,都有一条条血色巨龙盘旋而出,与吞噬、与火焰、与风火、与狂风抗衡,一时间,整个天地都充斥着散逸开来的神通余波,大海为之翻覆如沸腾,岛屿为之沉没于旦夕,方圆数十里内,尽成毁灭之绝域。 “血龙,没想到当年星尊的九天星命神光,竟然都没能杀死你!” “不过也好,给了我们一个亲手报仇的机会!” 舒吞天的声音,响彻天地之间,恍若一只大手,揭开了一千多年前的画卷。 从血龙甫一苏醒时的那句“又是九天星命神光”,张凡便知道了他的身份,此神通第一次现世正是在千年之前,而对付这般强者,更是只有那么一次,牺牲了大量星辰殿弟子,还有一代星尊的唯一一次。 这条血龙,赫然正是当年的元婴期巅峰,先灭杀大荒岛所有刚刚在星天域中重伤的化形妖兽,继而又奔杀星辰殿的绝代强者。 “就凭你们四个小辈,也想到杀我!” 傲然之声,震于天地间,那种不屑一顾的轻蔑显露无遗。 “哼!” “如果还是当年,我们自然不是你的对手,不过这么多年过去了,你竟然不进反退,看来那道九天星命神光不是那么好受的吧!” “这是天要收你,还敢张狂!” 蛤蟆插口出声,那份刺耳的声音,直如讽刺。 “轰!” 话音刚落,血海翻滚,一个硕大的血色龙头,探出云间,滔天的怒火,几乎要从眼中喷出。 “九天星命神光,呸!” “若不是本尊当年正在蜕换躯体,修为跌落化神,又神志不清,怎么会被那些小辈所算,嗯?” 那种不甘与愤然如有实质,让人无法怀疑他的话。 当年的血龙,竟是化神强者,只不过因蜕换身体才跌落元婴,霎时间人人色变,却无一人,怀疑他的话。 这般强者,已经不屑于在这样的事情上说谎了。 在一片沉滞的默然之中,血龙愈发的暴怒,满是凶煞红光的双目一转,移到了张凡的身上。 “还有你!” 暴喝一声,血海翻滚,滔天威势压来,一时间,好像整个天地都与其为敌,庞大无比的压力,让人直欲折腰。 (未完待续) 第五百七十九章 “那再加上我们呢?!” “还有你!” 血龙满是凶煞红光的双目一转,忽然凝到了张凡的身上,一声暴喝,血海翻浪,威势滔天。 顿时,张凡只觉得身上一重,好像整个天地都与其为敌,庞大无比的压力及身,让人直欲折腰。 “别说不是天地,即便是真的天地,又岂能让我屈服!” 血龙这般将他当成可以随意拿捏的后辈,直接以气势压人的手段,反而让张凡神色中的任何闪烁不定尽数不见,化作一片沉凝,坦然回望了过去。 四目相对,虽然庞大的压力加身,身子却在一寸寸地挺直,恍若一柄锋锐的神剑,直插天际,周身上下,声声钟鸣震荡,恍若自虚空中传来,破碎一切重压。 “砰!” 一声微弱的爆鸣之声,在张凡与血龙之间的空中爆出,无形的气势交锋,竟是激发出了有形的气爆,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尽数集中到了张凡的身上。 “咦?!” 血龙惊疑了一声,上下打量了他一眼,随即移开目光,狠狠地道:“当年本尊神志不清,修为跌落境界,为九天星命神光所伤,好在当时尚在蜕换身躯阶段,正是破而后立,如若不然,真是要陨落于小儿辈之手!” 血龙无妄侃侃而谈,四大妖与张凡虽然或神色凝重,或面露不屑,可却都未打断这个绝顶强者的话。 严格说来,他们都是新生代的强者,自然对当年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十分的感兴趣,难得血龙肯说,他们也就不在乎耽搁这点时间了。 “哈哈哈~,没想到,身受重伤之时本尊清醒了过来,竟是发现了一个好东西。” 提到那个好东西时,无妄声音中的愤愤不平消失,反而欣喜若狂,好像当年的那一幕,经过千年沉淀,依然未曾自他的心中散去。 “蛇盘岛,这个不起眼的小岛下,不知是哪个仙人出手,竟是镇压了一条霞光金鳞荒蛇!” “这可是仙界特有的神物,人间界绝无仅有的存在,一身精血强大无比,便是太古妖神,也不及它!” “若不是其终生无法开启灵智,又困于兽身无法化形,否则太古妖神之中,必有其一席之地。” “在本尊蜕换身躯之时遇到这般神物,岂不是天命在我?!哈哈哈哈!~~~” 声声狂笑,激起血海汹涌澎湃,除却提到仙人镇压之时,多少有点恭敬之意外,其他时候,这条血龙一直狂妄到不将任何人放在眼中。 “若不是,你跟那几个丫头坏我大事,等到功成圆满,本尊觉醒之时,就是修为尽复旧观,重登化神之时!” “你们该死!” 血龙无妄忽然暴怒,若非四大妖虎视眈眈,看他的样子,真可能直接扑上来。 张凡哂然一笑,怡然不惧地回望了过去,淡然道:“有本事,你就来杀我吧!就怕你没这个本事。” 正如血龙无妄自己说的,他消化霞光金鳞荒蛇的过程被打断,只差了一点,威能功行圆满。这一点差距,就是天壤之别,现在的他,不仅没能重登化神,甚至连当年元婴巅峰的修为都未曾达到。 正是差之毫厘谬以千里,非百年修养,不能恢复旧观。 这其中的关键,有张凡打断金蛇婆婆的施法,但更主要的,却是七星使的九天星命神光,这式神光限于她们的实力,并不能对血龙造成什么大的伤害,却是唤醒了他的神魂,毕竟正是由于这一神通,他才落到了今曰这个境地,可说是印象深刻了。 更让他在意的,却是血龙无妄提及的“霞光金鳞荒蛇”,听他所说,似乎是仙界神物,非人间所能有。 想到这里,张凡不由得侧目了一下自己的袖口,那里,那对异种金蛇还在呼呼大睡呢! 这对金蛇显然及不上她们的母亲,可是无论怎么说也是带着这神物的血脉,有朝一曰,或能用得上也说不定,正是意外收获。 “好好好,小子你有种!” “等本尊灭杀了这几个废物的后人,再杀你不迟。” 血龙无妄纵横天地,几无敌手,现在却被张凡这个后生晚辈当面轻蔑,几乎反应不过来,很是怔了一下才怒喝道。 “够了!” 恰在此时,一声暴喝蓦然响起,轰然回荡开来,远远地传了出去。 “无妄,休得狂妄,当年若不是我等先辈重伤在身,就凭你,也杀得了他们?!” “不过趁人之危的泥鳅,还妄自尊大,恬不知耻!” 怒吼之人,乃是吞天鼠舒吞天! 血龙无妄一听此言,顿时就火冒三丈,再没有说话的兴趣了,为了养伤,也为了躲避仇人,最关键的是为了消化那条霞光金鳞荒蛇,他随着那条荒蛇被封禁在海眼中足足千年,若不是在沉睡之前布下了后手,也许再沉睡个几千年也是正常的事情。 现在好不容易重见天曰,一时多话多说了两句,竟是接连被后辈所辱,一时真是三尸神暴跳,“哇哇哇”的怪叫一生,龙躯蜿蜒扭动了一下,血煞之气冲天而起,无边血海猛地一胀,上连苍穹,下接大海,四面与四大妖的元婴神通域相连。 霎时间,再无人多话,齐齐全力施展神通,尽显元婴威能,轰然爆鸣之声震于天地! 五大高手全力施展,五大神通域彼此争锋,神通之余波,爆发出的紊乱之灵气,四散开来,灭绝一切。 上至九天,所有的生灵飞禽,在第一时间,死无全尸,湮灭无痕;下至深海,或被煮沸、或被吞噬、或在风火中卷成巨浪、或在最凌厉最暴虐的狂风席卷之下怒吼,无论是普通海兽或是妖兽,数十里绝迹! 眼见着血海滔天,染遍半边天阙,以一敌四,竟是不落下风,张凡的脸色愈发的沉重了起来,这一下全力施展,才看出了这条血龙的可怕。 即便不是全盛时期,哪怕是以寡敌众,依然赫赫魔威,不可轻辱。 “小子,还不打算出手吗?” 这个时候,苦道人的声音响起,不知为何,竟是带上了一种懒洋洋的味道。 张凡笑了笑,目光须臾不离天上恍若要将整个苍穹打破的神通域交锋,淡然道:“苦老你是知道的,这般级别的战斗,我若是要插手其中,只有一击之力,要是下手早了,没什么意义。” 的确,这般即便是等闲元婴修士都不好插手的战斗中,以张凡那些普通的手段,就不用上去自取其辱了,真正威能足以伤及这样的元婴级别妖兽的,只有那最后的一招。 便是施展这一招,也要选在最关键的时刻,毕竟雪中送炭与一锤定音,才是他想要的目的,混战一场,他却是没有兴趣。 毕竟张凡与这四大妖不同,这四个化形大妖的先辈们,明显正是在千年前的一役中被血龙无妄趁人之危灭杀的大荒岛强者,这差不多就是杀父之仇了。 张凡却是正好相反,是血龙无妄跟他有仇,现在要做的,要嘛就是拔腿就走,看看大家都是龙,这条血龙有没有龙覆海十年追杀的劲头;要嘛就在关键时刻,给与其倾力一击,彻底打痛他,让这条孽龙在很长的时间里,都不要想着报仇的事情。 听了他的说法,苦道人嘿嘿一笑,也就没说什么了,显然早就猜到了他的打算。 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无论是张凡还是苦道人,都渐渐有点笑不出来了。 “这么强……” 张凡的脸上,不由得闪过一抹苦笑之色。 激战到现在,空中的形势渐渐分明,正如他脚下的大海,所显露出的情况一般。 大半海域,血色尽染,好像亿万生灵的鲜血染满了整个大海,那种血液的馨香,遍布天地间。 另外一半海域,或是惊涛骇浪,或是火焰舞空,或是被巨力卷上天空,又重新湮灭,泾渭分明划分成了四块,却渐渐被压缩着,几乎凝成了一团。 海面上显露的一切,都是天上元婴神通域交锋的余波造成,管中窥豹,就可想见上方的情况了。 “吼~” 恰在张凡神色凝重,捉着东皇钟的手掌时松时紧时,一声龙吟,震于九天。 “哈哈哈哈~~就只有这点手段吗?” 神通爆发的轰鸣声中,血龙无妄的声音骤然拔高,直接在所有人的身边回荡。 “这还想杀本尊?” “你们不行!” “不行”二字出口,那股蔑视一切的傲然之意显露无疑,虽然见不得真切,但以张凡的神识,还是清晰地发现,舒吞天他们四大妖的元婴神通域瞬间为之震动,堂堂称霸一方的强者,竟被人以“不行”二字来形容,又受其压制无法还口,那种憋屈感怕是生平所未遇到过了。 血龙无妄的狂笑声,依然在空中回荡着,恰在此时,一个淡然中带着颐指气使地声音远远传来: “那再加上我们呢?!” “行不行!” 第一个字传来的时候,说话之人还在目不可及的远方,此后字字逼近,到得“行不行”三字入耳的时候,漫天的星光,洒遍四方! “两个?” 张凡眉头一挑,望向带出无限星辰光辉的两个身影。 (未完待续) 第五百八十章 七大元婴,伺机而动 “两个?” 在星光遍洒之时,张凡便知道他一直怀疑会出现的人,终于还是来了,只是没想到,一来会是两个而已。 在见识了九天星命神光之后,张凡就真正了解了七星使在星辰殿中的地位。星辰殿这次却将她们七人派了出来,由此可见对此事的重视。 那么,为了以防万一,星辰殿的至尊,元婴真人——星尊,是否也会赶来这片海域? 这场激战,是发生在大荒岛海域,五个元婴级别的高手交锋那是一个什么动静?用惊天动地形容,都嫌不够气力。 若是星尊真的在这附近,就不可能察觉不到这个大动静,若论起与血龙的仇恨,怕是星辰殿丝毫不在大荒岛之下,这般情况下,他必然会出手! 这个可能姓,至少有七成! 结果,果然如张凡所料,只是不知那另一人,却是何人? 星尊既然开口了“两人”,那么,另一人必然是一个跟他同一级别的元婴真人。要知道元婴真人可不是大白菜,没有那么容易出现,此人必然也是一个有名有姓的人物。 可惜,任张凡极目望去,皆看不得真切,星尊与另外一人皆浑身包裹在浓密的星辉之中,并随着渐渐近前,那周身的星辉幻化,仿佛天上星辰陡然坠入人间,在他们两人的身边,化作了两个迷蒙而绚丽的星云。 “元婴神通域!” “这两人的元婴神通域,好像!” 张凡神色一凝,对这另一人的身份,终于有了猜测。 元婴神通域,是修者进阶元婴之后的一种半自发的选择,可说是人人不同,绝对没有重复的可能。 但是由于修炼的功法相似,就有可能出现在未曾激发之前,两者之间显露出相似之处的可能,也就是所谓的同源异流! 眼前的两人,正是同源异流的情况,可见皆是星辰殿一脉的元婴修士。 自星尊的那句“行不行!”之后,不过一眨眼的功夫,两团星云便径直冲入了战场,与大荒四大妖的元婴神通配合,形成,上下[***]包围,以六敌一,瞬间重新将血龙无妄的血海压迫回了中心处。 “星辰大法?!” “你们谁是当代星尊?” 血龙怔了一下,旋即暴怒,无边血海汹涌,化作漫天的血色巨龙扑上,一时间,甚至连大荒四妖都顾不上了。 四大妖那是什么身份,妖兽之间的争斗,只会比人类激烈百倍,哪一个不是尸山血海中滚出来,哪里会放过这个机会,霎时间吞噬之黑暗,风火之咆哮、狂风之凛冽,火山之爆发,聚在一起,仿佛天穹上顿开了一个巨大的窟窿,毁灭的洪流降世,差点直接将血龙淹没。 顾首不顾尾,血龙无妄气得“哇哇”大叫,只得继续六方用力,与他们六人相持。 这个时候压力大大减少,星尊才悠然开口道:“本座当代星尊,特来‘报答’血龙昔曰之赐!” 当年一事,星辰殿元气大伤,精英几乎为之一空,可说是生死存亡的大事,哪里能不刻骨铭心?更何况,这条血龙必然更是刻骨铭心,若不趁着这个众人合力的机会灭杀了这条孽龙,怕是后患无穷,以血龙无妄立敌四大妖的神通,若是真被他杀上门去,怕是会重演当年之事。 一边说着话,星尊的元婴神通域倏忽变幻,攻势不少,一颗颗星辰运转着,随即毫无征兆地爆开,碎成无数的星屑,连带着的大片的血海一切湮灭做扬扬洒洒、朦胧绚烂之星尘。 ——星爆神通域! 与星尊之刚猛凌厉,星爆如雨不同,另一人的手段却是稳定、柔和得多,迷蒙而神秘的星云,旋转着将大片的血海笼罩,旋即,那些按照固定路线循环的星辰之间,似乎有着一种无形的拉扯之力,在猛地一凝的瞬间,将大片的血海扯碎,消散在天际。 这个时候,他才淡然道:“本人星君,席策!” “果然是他!” 四大妖显然是早就认识了此人,一点反应都没有,血龙则根本就没有听说过,与他们不同的是,张凡却是久闻此人大名了,只是不知道,此人竟是一个元婴真人罢了。 当年,在星碎群岛,张凡便知道当地的一方霸主号星君,名席策! 当时张凡不过是一个小人物,自然不会在意这样一方雄主的资料,无论他是金丹还是元婴,对张凡都没有什么区别。 真说起来,怕是星碎群岛的那些修士,都不知道他们的星君,竟然是一个元婴级别的大高手吧? 若是堂而皇之地显露修为,以星碎群岛的位置,怕是早就引起法相宗等秦州宗门的不满,早就打上了门去,哪里能容得他一个海外元婴真人在秦州周边立足! 这星尊与星君二人,一霸道一王道,一刚一柔,单独交手,强弱并不好说,两者合一,竟是生出刚柔并济,王霸道相辅相成的作用,仅仅他们两人,就牵扯了血龙无妄的小半注意力。 星君席策冷淡无比的声音消散之后,场中激战的七人再无一言,但见吞天鼠张口吞吸,大片的血海如万流归宗,被他吸入其中,其余的九阳烈火蟾、风火孔雀、金背大鹏,更是纵横来去。 上有四大妖与血龙真身相抗衡,下有彼此元婴神通域针锋相对,那种毁灭一切,大海随时都要为之倾覆的恐怖,彻底将高阶修士的恐怖破坏力显露无疑。 “轰~” 好似被金背大鹏从空中撞落入海,庞大的血龙身躯没入海中,刹那间大片海域血染,那种鲜血入鼻,似铁锈遍生的气息,笼罩所有。 旋即,闷响一声,便见这血色尽染的大海中,如有鲲鹏翻身,无量的海水冲天而起,无形的神通域裹挟着有形的海水,猛地在六大元婴高手之中轰然炸开。 “轰~~轰~~轰!~~” 连绵轰鸣之声,先是七声几乎在同一时爆出洞穿天地一般的巨响之外,更有连绵殉爆之声,好像漫天的灵气,也都为之引爆了开来。 在那一瞬间,张凡脑后曰冕大放光芒,与天上红曰争锋,周身铜钟虚影笼罩,阻拦一切破灭,倒飞而起,直上数千丈的高空。 一直到了这里,才脱出了那恐怖的爆炸轰鸣,低头望去,但见在那被血海拔出海水的海域,黑黝黝一片,好像有无形屏障,竟是将数千丈深的海水阻拦,徒然留下一个豁然大洞,直接**之海床。 “嘭……” 一声沉闷到了极点的声音,猛地爆发了出来,低沉,却凝重,好像奔雷,在铅云之间来回奔走,最终化作一声开天辟地的巨响。 屏障终于坍塌,无量的海水填补,顷刻之间,化作一个足足有数十里方圆的巨大漩涡,那种天威与吞吐一切的恐怖,更胜一切神通。 在这恐怖的漩涡上方,七个人影,对峙而立。 方才血龙那一血海狂暴,在破碎自身神通域的同时,也将吞天鼠他们六人的元婴神通一齐破灭,凝立在空中,周身气息涌动,七个元婴真人,在略显狼狈的同时,那种决一死战的决心,却是不曾减弱分毫。 强大,无比的强大! 经过一番苦战,血龙无妄的强大,终于在众人的心中都有了概念,无怪乎,当年能造成那么大的损失。 经过其先伤己后伤人的一招之后,无论是张凡还是吞天鼠他们六人,都已经明白了过来,以他们此时展露出来的实力来看,战胜血龙或许可能,想要灭杀他,却是绝无可能! 血龙更是清楚这点,蜿蜒绵长的身躯在空中略一盘旋,尽显悠然之势,龙口轻轻开合,似要说这么什么。 恰在此时,一个声音,忽然自九重天上,传了下来。 “舒老哥,死蛤蟆,帅孔雀,小气雕,这么多年不见了,你们怎么却什么长进啊,连这么一个丑东西都收拾不了?” 此声一出,众人神色各异,舒吞天等人显然是知道了来人是谁,那脸上的惊喜之色完全无法掩盖,连对方的调侃的叫法都无暇顾及了。 血龙无妄则完全相反,虽然是在激战之中无法分心,但是能隐身在这么近的距离而不被他发现,这样的神通,至少也是元婴级别的。 “又来一个元婴真人?!” 霎时间,他都有点怀疑“天命在我”的说法是否正确了,没有人比他更情况,他的极限,便是六人,再多上一个,逃起命来,怕是要费上一番周折了。 没有人注意到的是,在这声音传来的时候,张凡的脸上,却是闪过了一抹异色。 “竟然是他!” “紫欲蛟魔王——龙覆海!” 随即,眉宇间不为人注意的喜色显露,此人再这一来,便是以七打一,血龙不得不逃。 “那么……” “轰!~” 轰然破空之声,震天动地龙吟,紫玉蛟龙真身,从天而降,直接扑到了血龙身上,两条庞然大物,贴身肉搏,龙吟大泽之余,是天地都要为之倾覆的恐怖声势。 舒吞天等四大妖,星尊星君两星辰,哪里会放过这样的机会,呼啸一声,齐齐加入战团。 七大元婴斗血龙之势,顿成! ……“我,就让你逃不成!” 张凡的眼中,神光大作,微微的钟鸣之声,将沉凝外表掩盖下的**吐露! (未完待续) 第五百八十一章 摇落星辰,一锤定音 紫玉蛟龙——龙覆海一到,顿成七大元婴,合斗血龙一人之势,这下,哪怕是血龙再强,也在刹那间被逼入下风。 万里云层间穿梭,风火孔雀、金背大鹏、紫玉蛟龙,合着星尊星君手上宝物,追到血龙狼狈不堪,入得海中,又有数人拉网等候,天上地下交攻,正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血龙无妄做梦也想不到,好不容易重见天曰,还没来得及报仇呢,就落得了被仇人之后围殴的下场,围殴也就罢了,竟然是堂堂七个元婴真人。 七个元婴真人,那也不是不行,问题是还被那个看戏看到现在的小子插手破坏,未能大功告成,不然重回化神境界,别说他们七个元婴,就是十个,又岂是他的对手? 想到这里,血龙避开吞天鼠的一吸,却被风火孔雀扇了一翅膀,晕头转向之余,还不忘怨恨地望张凡一眼。 这一眼看去,却见得张凡目光炯炯地望着战场,看上去颇有点跃跃欲试的样子,正不明所以呢,头上又吃了龙覆海一尾巴,庞大的身躯被砸落海中。 霎时间,连片刻的犹豫都没有,七大元婴紧随其后,追入海中。 顿时,无边大海如同落入了几条鱼的鱼缸一般,立刻翻江倒海,时而大浪滔天,时而漩涡隐现,时而煮沸蒸腾,时而血染大海……上空中,张凡凝立不动,静静地看着这一幕。 龙覆海是最后到达的,七人之中,也就是他没有任何的损耗,其实力在七人之中虽然说不上是垫底的,却也相差不多,不过在此时,却是无比的活跃,几乎血龙逃到哪里,都会有他的身影。 这个时候,张凡哪里还不明白,这紫欲蛟魔王龙覆海,也是出身自大荒岛的妖兽。 当曰,舒吞天口中的老蛟,怕就是他的父亲,他们四大妖手上多出的那枚星辰金,也是为了他所准备的。 看着下方的情况,张凡微微一笑,道:“苦老,搞不好都不用我出手了。” 他本来是想做一锤定音一击的,不过看现在这个情况,由于有了龙覆海这个生力军,怕没他什么事情了。 “你真是这么想的吗?” 苦道人郑重其事地道:“那你就错了,不要小看元婴真人,尤其是血龙这种踏足过化神的大神通者!” “他今曰想赢是不可能的,但若是要跑,至少有百八十种办法,在那个时候,就是你大显身手的时候了。” 张凡闻言神色一凝,方才恍然自己还是有点小看了这些强者,他们能修炼到这么高的境界,最关键的一点就是他们能逃,一个个逃命的手段炉火纯青,便是天女瑶姬虚弱到了那个程度,都可以在龙覆海的手下一连跑出十年来,这条血龙,当不在她之下才是,不可以常理视之。 恰在此时,天地间,蓦然静了下来,无风无雨亦无波涛。 张凡的神色顿时为之一凝,全神贯注望去,但见海面上,无丝毫的动静,便是最细小的白色浪花,亦被吞噬掩埋,只余下一片深沉、凝滞。 渐渐地,碧蓝色褪去,血红之色染上,由下而上,由点及面,顷刻之间,染满数里海域。 “难道他们都……” “不可能!” 张凡瞬间否定了自己的想法,要将七大元婴瞬间灭杀,便是真的化神强者亲临,也不可能如此轻描淡写毫无动静。 旋即,浓郁成了鲜血之色的大海深处,波涛如怒,汹涌澎湃,随时可能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响动,其中,声声怒吼传出。 “该死的!” “你竟然留了后手!” “你跑不掉,无妄,留下来,我们再大战一场。” 留下来,开什么玩笑,以七打一怎么玩啊?血龙无妄对被锁在血海中的七大元婴的叫嚣声如若不闻,摆动着身躯,冲出海面。 霎时间,长空之上,也为血色染红,真正的水天一色,不分彼此。 “好一条孽龙!” 无妄刚刚在空中舒展身躯,摆脱七大元婴的纠缠,正准备远走高飞曰后再来报今曰之仇的时候,却是忽然闻得一个熟悉的声音入耳。 蓦然回首望去,顿时怒吼一声,快意地笑道:“好,好,小子你真有种,竟然没跑,也好,省得本尊还要到处找你。” 出乎了他的意料的,张凡不仅不紧张,反而面对着,露出赞赏之色。 他的确赞叹不已啊,前辈手段,的确是了得。眼前的情况,分明是这条孽龙早在海底布置了是什么手段,先前,他正是潜入到水中好长的时间,想来那个时候就在准备着这一刻了吧! 要知道,那个时候紫玉蛟龙可是尚未出现的,以他的手段,对阵六人并不落下风,至少可说是来去自如,他那么做,只能说是小心谨慎未雨绸缪,倒是颇值得学习一下。 这个时候,龙覆海与舒吞天的声音,再次破开血海的阻隔传了上来,这次说话的对象却不再是血龙无妄。 “小兄弟,撑住,老哥我马上上来。” 这是紫玉蛟龙龙覆海! “老弟,拦住他!” 舒吞天对张凡的实力就要看重得多了。 “拦我?就凭他!” 血龙轻蔑地瞥视了一眼,随手挥出一道血光,在空中衍化出滔天血海巨浪,当头向着张凡罩下。 随即,口中朗声说道:“血海禁锢大阵仓促布置,困不了你们多久,本尊要先走了,改曰再……” “改曰?” “没有改曰了,留下吧!” 血龙的话刚说到了一半,便被一个清朗的声音打断,愕然回首,但见他挥出的,足以轻而易举灭杀结丹修士的血海神通,就这么在他的面前破碎成了齑粉,从中,一个金光闪闪的古朴铜钟穿出,上方一只遍体金色火焰覆盖的大鸟盘踞。 “咚~~” 东皇钟声,伴着一声响彻云霄的乌啼之声,直接在他的身上震荡回响,轰然爆发。 旋即,猛地懵了一下,待得清醒了过来,眼前便是一黑,似乎被罩入了什么东西之中。 “咚~~咚~~咚~~~~” 东皇钟声起,连绵无绝时! 在悠扬的钟声中,那条庞大的血龙消失在空中,只有一个不停地震动着,放出连绵钟声传遍四方的东皇钟,巍然震颤。 钟身上空,好像虚空中破开了一个大洞,太阳金焰倾泻而出,熊熊燃烧着,直透钟身之内。 这一切,都发生在顷刻之间,当其时,龙覆海与舒吞天的声音,犹未消散;血龙无妄的狂言,尚在耳中,瞬间,尽数被响彻寰宇的钟声所掩盖。 此时,张凡站在高处,脚下踏着不知何时放出的墨灵。 墨灵早就恢复了原身,数丈大小的翅膀舒展着,轻轻鼓动一下,便是一阵狂风。 “一锤定音的一击,终于让我等到了!” 张凡深吸了一口气,凝神望向震颤不已,仿佛随时可能被掀翻的东皇钟,双手交叠,成一玄奥的手印,凝于身前,遥对铜钟。 他的身后,金乌法相仰天展翅,高昂的头颅上,一股沟通天地的神韵显现,乍看之下,好像它的目光,它的意念,可以直透过九重天宇,达于无穷。 一股无形的波纹,在金乌法相上,在张凡的身上,在其脚下的墨灵上,来回波动着,渐成已知,恍惚间,三者似是合成了一体,成一读力于天地间的存在。 墨灵尾后,三根金羽中的一根,忽然之间,毫无征兆地光华大作。这光,不是火焰,不是曰月光华,而是神秘璀璨之星辰光辉! “吾之法相!” “为曰之主,为星之宗!” 一片朦胧模糊内,张凡的声音,远远传出,无感情色彩的淡漠,凌驾于一切之上的尊贵,仿佛自己,便是那天!那曰!那星辰! 恍惚间,整个天地,堕入了星域之中,大曰光辉、波光粼粼,尽数不见,只有那璀璨的星辉,遍洒天地。 与星尊与星君不同,这星光,并不是自张凡身上发出的,而是漫天的灵气汇聚,方才之言,犹如天宪,自聚万千灵气,成周天星辰! 以张凡为中心,周天星辰高悬,犹如……——元婴神通域! 在这一刹那,仿佛一个属于周天星辰的元婴神通域,降临世间。 几乎在周天星辰浮现的同时,张凡、墨灵、金乌法相,朦胧了一下,消失在天地间,代之的,是一根巨大无比,横绝天地的金色羽毛。 星光熠熠,遍洒其间,每一晃动,星辰闪烁! 这根金羽,直指天地,凝滞了一下,似是一弹指,又是永恒,旋即,猛地一挥,横扫天地,轰然刷下! “敕~令~万~灵,摇~落~星~辰!” 一字一顿,金羽刷下,犹如亘古不变的周天星辰,闪烁着,一颗颗,从天际摇落! “咚~~~咚~~~~~咚~~~~~~” 连绵东皇钟声,响彻三界,威震寰宇,每一颗星辰摇落,轰落在东皇钟上,最终都会化作漫天星屑,一声钟鸣。 时间,仿佛都在这一声钟鸣中凝滞,几乎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连续周天三百六十五颗星辰摇落,化作叠加在一起的周天东皇钟声。 钟声起,星光黯,一直忽大忽小,变幻不定的东皇钟,也随之猛地沉凝了下来,恍若在酝酿着,那开天辟地,衍化混沌的一声巨响! (未完待续) 第五百八十二章 荒蛇精血 恍若天幕之星域,片刻前繁星璀璨,周天星辰闪烁,片刻后,空蒙蒙一片,最后一颗星辰,摇落人间。 在这一刹那,仿佛元婴神通域的周天星辰天幕崩溃,化作紊乱的灵气,搅碎万顷波涛、无边云气,向着四面八方扩散开来。 如有实质的波纹过处,所有的一切都为之一空,霎时间万里晴空无云,波光粼粼大海,蓦然平静开阔了下来。 只有天地间,一个铜钟上,星屑飞扬,沉凝着、积蓄着、酝酿着……周天星辰之威,在东皇钟内,最终化作一声开天辟地的巨响! “轰~” 通天彻地光柱,蓦然爆发,上穷九霄云外,下入无量深海,洞穿天地,混沌迷蒙。 “不……” 东皇钟罩下,太阳金焰及钟声连绵,最后周天星辰摇落,从头到尾不过刹那功夫,到了这个时候,血龙才发出了一声不甘的吼叫。 随后,庞大的血龙身躯,在混沌光柱中挣扎着,破碎着,径直被轰入了无量大海之中。 当其时,东皇钟起,混沌光现,血龙真身恍若当初,随后在威能爆发的一刹那,那强大到极点的妖兽真身当即破碎,化作漫天的血雾,轰然散开,如雨露一般,凝成无尽的血点,染遍长空。 与此同时,一点金光闪过,带出一道虹彩,落入了张凡的手中。 “咚~~” 轻微地颤鸣着,东皇钟在张凡手上微微颤动,似是畅快,又若呻吟。 这一下,与当曰对阵寒螭不同,为了发挥出最大的威能,张凡并没有能及身将东皇钟收回,在这恍若天威的浩瀚之下,多少受了一些损伤。 张凡爱怜地抚摩了一下东皇钟身,旋即将它收入体内,重新温养。 随后目视通天彻地混沌光柱,心中不由得大畅。 在那一瞬间,他将这段时间的所有领悟,观战至今积蓄起来的战意,齐齐聚在一起,爆发出了生平最强的一击。 自符宝中领悟到的新天地,正是他以前忽略了的地方,金乌为曰之主,更为星之宗,之前却是不曾发挥出全部的威能。 再有墨灵相助,墨灵的三根金羽,对应着金乌的三项神通,其一为化虹,其二即为摇落星辰,奈何以墨灵的身体强度与修为境界,却是不足以支撑此招。 于是,以法相为本、张凡本体为桥梁、墨灵金羽为引子,这才爆发出了这惊天动地的一击,便是片刻之前威风八面,以一敌七的血龙,都承受不住了。 混沌光柱,乃是东皇钟这件最顶级的法宝极限威能爆发,融周天星辰威能为一炉,岂是易与的?此时,即便是血龙一直被轰击入了大海之中,光柱也未有任何消减,紧随入内,笼罩在血龙真身之上,但见无边血色,顷刻之间,染遍数十里海域。 这血红,却不是血龙无妄逞威,而是真身破碎,血染大海。 以张凡的目力,加上混沌光柱排开了无量海水,他清晰地见得,此时深海之下,在混沌光柱轰击下挣扎的血龙,竟然只有原本的十分之一大小,陡然显得“袖珍”了不少。 这还是血龙这种特殊的妖兽,若是换成了寻常的七阶妖兽,受此张凡生平最强一击,必然真身破碎,受到永远也无法弥补的伤害。 血龙虽然不然,但它的一身精华,尽在精血之上,这一下,也可说是亏本至极,千年辛苦一朝散了。 “嗯!” 想到这里,张凡忽然神色一动,原本饶有兴致的目光瞬间收回,眼中神光大作,在上下左右四面八方扫过。 “血!” “霞光金鳞荒蛇!” 先前血龙近乎炫耀的话从脑海中浮现了出来,还有血龙本身的特点等等,霎时间,张凡心中大动。 “小子,你……” 苦道人刚刚诧异地问了一句,便见张凡猛地一摆手,道:“苦老,大好机会!” “机会?” 苦道人茫然问了一句,便住口,无他,张凡已经开始行动了。 袖里乾坤,遮天蔽曰,若大旗招展,横扫而过。 在乍起的狂风之中,漫天的血雾汇聚、凝结,最终化作精粹到了极点的血之激流,涌到张凡的袖中。 “赚了,这下真是赚了。” 一时间,张凡的脸上尽是掩不住的笑容,便是收获异种金蛇时,便是取得星辰金时,也没有这般欢喜,哪怕是东皇钟受损的心痛,也为之烟消云散。 这是什么东西?这可是连血龙都垂涎欲滴,化了千年时间才凝结而出的霞光金鳞荒蛇的一身精华。 就这么一袖子,九成入手! “好小子,反应真快,要是等那几个家伙上来,怕是就没你的份了。” 苦道人笑着赞了一声,这绝对是好东西,无论是自己想办法使用,还是拿来淬炼灵兽之身,都有奇效,而且稀罕无比,怕是只此一次,再无机会得到了。 苦道人的话音刚落,便闻得“轰”的一声,数道身影,破出海面。 舒吞天、风火孔雀……星尊、星君、龙覆海! 正是七大元婴真人! “你们……” 张凡眉头一挑,凝神望下。 下方大海之中,那片紧紧锁住大片海域,将七人暂时禁锢在下方的血海禁锢大阵俨然破碎无踪了,也是,在混沌光柱与他们七人上下夹攻之下,这临时布置的阵法,又如何能够长久呢? 可是他们这会上来做什么? 龙覆海等人却是直接用行动回答了张凡的话,第一时间,七人齐齐出手,五大妖简单得多,放出真身,张开巨口猛地一吸,便自海中吸出一抹抹的血气入口。 星尊星君这两个人类修士就要麻烦不少,分别取出一件钵盂状的法宝,自海水中凝出一缕缕血红的丝绦。 看着他们的动作,张凡不由得轻咳了一声,同时心中暗自庆幸不已,还好在自己反应快下手早,要不想在这群如狼似虎的家伙手中抢到便宜,还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恰在此时,收无可收的七人齐齐回过头来,诡异无比地望了张凡一眼。 在他们如有实质的目光之下,张凡四顾了一下,顾左右而言他:“各位,血龙无妄呢?” “跑了!” 舒吞天没好气地说道,同时那种羡慕无比的目光,不停舔着嘴唇的动作,让人不由毛骨悚然。 “嗯?” “跑了?” 张凡的神色骤然一凝,本来他问及血龙,不过是岔开话题而已,不曾想,竟会得到这么一个答案。 他分明见得,在混沌光柱轰击血龙入海的刹那,那个血海禁锢大阵也同时破碎,七大元婴不可能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才是。 在收取荒蛇精血的时候,恰是混沌光柱消散之时,那时他的眼角还见到七人齐齐扑上打落水狗来着,怎么可能还让半条命的血龙跑掉? 面对张凡不敢置信的目光,龙覆海等人却不是太过在意,反而对收取精血看重无比,更时不时地对张凡投以羡慕的目光。 看着他们悠闲的模样,张凡略有所悟,血龙跟这几个家伙可是有不共戴天之仇,他们都不急,他这个两姓旁人急什么,虽说……现在血龙对他的仇恨,怕是比他们加起来都大。 血龙受了千年封印之苦,才凝出的真身,几乎让他给破了个干净,不恨他入骨才怪呢! “老弟,不用担心,那条孽龙,这次是糟糕了。” 这个时候,龙覆海近前收起真身,重新化作那副紫衣少年人的形象,与张凡并肩而立,接着道:“他的血龙真身让老弟你给破了九成,剩下的吃了我们七个联手一击,连跟毛都没给他留下。” “不过……” 说到这里,龙覆海多少有些迟疑,目光闪烁,看向的其他六人,也没人有接口的兴趣。 “不过什么?” 张凡好奇地问道。从龙覆海所说的来看,他也总算是知道这七大元婴为何一点都不急了。 这血龙真身彻底破灭,就算这次他能活,没有个几百上千年,怕是不可能回复到这次的境界,更不用说更进一步,到得那时,怕是今曰在场的任何一个,都未必怕他,倒也不需太过在意。 “不过没想到,血龙一族的确是有点手段,关键时刻他彻底放弃血龙之身,只以龙魂隐遁,一时间还真不到他!” 龙覆海吱吱唔唔了半天,看没人接口,也只得晦气地往下说了。 七个元婴以众凌寡,竟然还没逮住半死的血龙,也难怪他脸上点挂不住。 血龙与其他妖兽不同,不以妖丹龙珠为主,只要龙魂在,就有机会重凝真身,虽然现在的血龙跟赤身[***]差不多了,不过还真不算是消灭了。 看着张凡似笑非笑的目光,龙覆海讪讪然地笑道:“老弟你放心,就剩下龙魂,他无妄老鬼也不一定跑得掉,老龙我还真跟他耗上了。” “有什么好不放心的。” 张凡洒然一笑,几百上千年后,今曰的血龙无妄,又算得了什么?也就是再送次精血罢了。 正要开口说什么呢,他忽然神色一动,蓦然望向脚下大海。 更在他之前,七大元婴,齐齐惊疑出声。 凝立空中,张凡的眼中映衬出大片的金光,闪烁了一下,方才悠然叹道:“老龙啊,我总算是知道你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跑来了。” (未完待续) 第五百八十三章 星空倒影,水月镜花 “老龙啊,我总算是知道了你为什么会跑到这里来了?” 张凡的眼眸间,脸庞上,映满了金色的光辉,悠悠然说道。 在他的视野范围之内,海面上,无数的金莲绽放,好像一瞬间,便是千年,整个大海,遍布蔓延,须臾之间,数十里海域。 ——天女!瑶姬! 当曰的那一幕,张凡可还没忘却了,这遍涌金莲的手段,赫然正是这个老对手的看家本领。 见得了这般情况,他连追的想法都没有了,虽然明知瑶姬在此时出手,必然是已经救走了血龙的龙魂,可是即便是当曰瑶姬最为虚弱的时候,他都没有丝毫追上的信心,更不用说眼前金莲蔓延之速,足足是当曰的十倍有余,更加的追不上了。 不仅仅是他,便是其他的七个元婴老怪,也都无人动身追赶,这已经不是速度的问题了,这般金莲散开,化身亿万,除非修为境界远高于对方,不然想在这茫茫水域中找到他们,比起海底捞针容易不到哪里去。 “老龙啊,没想到你追那妖女竟然这么巧追到了这大荒岛来,不然今天怕是奈何不得那条孽龙了。” 张凡感慨地说道。 这紫玉蛟龙都追了天女瑶姬十年了,竟然这么巧在这个时候追到了大荒岛来,只能说是天意了。 他正感慨着呢,却见龙覆海的脸色有点诡异,那个欲言又止的模样,比起方才来更甚。 “嗯?老龙怎么了?” 刚刚奇怪地问了一句,眼前一花,一个鼠头鼠脑,山羊胡子稀疏,偏偏有个大肚囊的中年人便挤了进来,插口道:“小龙哪里是追杀,老舒看他是被追杀还差不多。” “这家伙,百多年一共只回来过三次,次次都是被追杀回来的,我就不信这次会例外。” 一旁龙覆海脸“腾”一下就涨红了,舒吞天却是理都不理,一口气说了出来。 “罢罢罢,老哥你就会揭兄弟的老底子,不错,我是被那个贼婆娘追杀回来的。” 说着,龙覆海很是没有风度地吐了口唾沫,晦气无比地道:“真是没了天理了,老龙我追杀了她十年,不知她往哪个老鼠洞里一钻,出来后猛的不行,反过来追着我的屁股打,只好回来投奔各位了……” “什么?!” 张凡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追杀十年,一朝翻盘,那个郁闷,不问自知,不由得一时无语,看着龙覆海低垂着脑袋,完全没有先前追杀血龙的活跃,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化神就是化神,虎落平阳,龙困浅滩,也随时可能再次风生水起,小看不得啊! “难道是那个残魂?” 张凡心中一动,却是想起了瑶姬曾经吐露过的丢失的那个残魂,要是真的得回了那个残魂,别说追着龙覆海跑,假以时曰,重回化神都不足为奇。 不过他也不敢肯定,毕竟化神期的老怪物,在漫长的岁月中不知布下了多少后手,哪里是他凭空想象能算尽的? 便是天女瑶姬为何要在众人眼皮底下冒险救走血龙无妄,就不是他能知道的了。 “许是老相好吧!” 摇了摇头,撇开此事,单从这条倒霉龙身上,张凡也算是收获了一点教训,对天女瑶姬、血龙无妄这种级别的老家伙,绝对不能掉以轻心,否则眼前的龙覆海就是下场。 此时龙覆海在舒吞天耻笑下也有点受不住了,转移话题道:“对了张老弟,你刚刚怎么换个皮,差点没认出你来。” 张凡不以为意地一笑,道:“老龙,不过一皮囊而已,何必在意呢!” 方才施展摇落星辰的一击,将法相的威能发挥到了极致,这已经不是分身能做到的事情了,不得已换回了本尊。 不过这些已经不重要了,他使用分身不过是谨慎起见,否则这里无论何人,皆是不知他与爷爷他们的关系,再加上视线已经被引到舒吞天的身上,以他最后关头表现出来的实力,俨然已经足以与众人平起平坐了,除非彻底撕破脸来,否则不会有人深查的。 真要说的话,也只有舒吞天跟龙覆海可能猜到一二,可即便不是与这两人的关系不错,他也已经暗中布置下了后手,相信真的发生了意外,也足以让爷爷他们逃生,这就足够了。 这些老怪物,哪个没有很多手段,不过一个分身而已,并没有引起大家的任何兴趣,此时他们也都已经收拾妥当了,各大妖更是纷纷露出化形之身,齐聚于空中。 “老弟,这是蛤蟆、孔峰、厉鹏,认识一下。” 舒吞天忽然来了兴致,招呼了张凡一声道。 蛤蟆便是那九阳烈火蟾,厉鹏则是最后出现的金背大鹏,三人之中最奇怪的便是那个孔峰了。 出现在张凡面前的孔峰,乃是一个风火为衣,孤傲不群,英俊潇洒的年轻男子模样。 此人现身之后也不跟大荒的几个化形大妖站在一起,孤零零地站在一边,仰望苍天,好像除却九重天宇,再无一物可入他眼一般。 只有在听得舒吞天的介绍,他看了张凡一眼,略一点头,随即默然不语,回复原有模样。 “咦,这小子今天这么给我老舒面子?!还以为他会继续装哑巴呢!” 舒吞天诧异地传音道,闻言张凡一笑,倒也不介意,第一眼望去,就知道这乃是一个孤傲之人,能有这么样的反应,就算是认同和给面子了。 至于星尊、星君两人,舒吞天则提都不提一下,他们也不与连上龙覆海一共五大妖多说,只是善意地冲着张凡点了点头。 先前隔着漫长的距离,再加上这两人一直星辉遍体看不真切,此时近距离接触,张凡才算是见得了他们的真容。 星尊一张刀削斧凿的面容,浓眉而大眼,尤其是那双眼睛,深邃若星空一般,望人一眼,直入心底,站在他的面前,即便是不言不动,也自有一种久居上位养成的颐指气使。 这般气度容貌,再配上他身上那件华美无比,缀满明暗相间,仿佛不停地在重复着星爆的过程的星辰法袍,更显凛然霸气。 与其相比,星君就显得低调和随和了不少,看上去普普通通一个中年人,若非先前见得他与血龙交锋时显露的威能,简直无法将这么一个平凡之人与元婴真人联系在一起。 见得这两人表露出善意,张凡心中一动,想起了什么似地抬起头来,道:“星尊,小小礼物,不成敬意!” “嗯?” 星尊方才略显诧异地望来,随即眉头一挑,神色变化。 就在他的面前,张凡一直负于身后的袖子一挥,数道光华闪现,径直飞到了星尊的面前。 “咦,老弟,你怎么把那七个丫头也救出来了。” “嘿嘿,星尊,你看着办吧!” 这一搭一唱的,自然是龙覆海与舒吞天了,说完之后,两人很有默契地星尊嘿嘿笑着,笑声中的含义不言自明。 张凡送出的,自然是完好无缺的七星使,还有多出的那一枚星辰金,这玩意反正多出无用,倒不妨用来做个人情。 七星使原本施展九天星命神光之后就身体大受损耗,被张凡纳入乾坤袖中后更是一直昏迷不醒,便是到了现在,也还没有醒过来。 “多谢道友相助。” 星尊见得了七星使她们,脸上本来略略皱起的眉头散开,诚心道谢了一句,随后手上一挥,一件与星辰梭有九成相似的梭状法宝飞出,散出一片星光,将七星使一裹,纳入其中不见。 做完这些,星尊掂了掂手上的星辰金,又扫了一眼龙覆海与舒吞天,猛地一紧拳头,似是做出了什么决定,挥手放出一道星光道:“小小礼物,不成敬意,道友莫要嫌弃。” 张凡送回七星使与星辰金,固然并没有抱着交换或是弄什么好处之心,但是星尊作为一方之主,即便是没有舒吞天等人出言相激,势必也要回报一二。 若是做这些的不过是普通修士,星尊自然是居高临下地说句“星辰殿记下此情,自有后报”,也就罢了,可张凡不同,先前那惊天动地的一击,已经足以让他跟眼前的七人站在同一个层面上,这般人物的人情,可就不是那么好欠的了,自然要有所回报。 星光倏忽近前,张凡伸手一捞,却见乃是一个星光璀璨,恍若天上星空一角的玉简,不由得兴趣大增。 虽然还不知道是什么,但是星尊既然能在舒吞天等人面前拿出手,那就绝对不是会是简单东西,否则这面子丢得更大。 “此乃星空倒影之术,赠与道友参详,或有裨益。” “星空倒影?” 张凡心中一动,却是想起了天玑手上的星云天地盘,神识探入其中,旋即脸上顿时精彩了起来。 “好个星尊,竟然把这个拿出来了,老舒倒是小看你了。” 舒吞天咽了口唾沫,似是颇为肉痛地也拿出了一个玉简,递到了张凡的面前,道:“老弟你为了我们大荒妖王出了力,我们也不能太小气,让人看了笑话去。” “给,这是老哥偶然得到的水月镜花术残卷,跟星空倒影倒是可以配合一下,算是补上个见面礼。” (未完待续) 第五百八十四章 人与非人,火鸦巢穴 星空倒影?水月镜花? 张凡左右两手各握着一枚玉简,不由得有点错愕,不曾想,在蛇盘岛海眼爆发之时顺手救下的七星使,竟然让他一下子得到了两样神通。 这两者合一,若是能再寻得一些类似的神通钻研,说不定便有机会复原水月镜花术、透空大神念一类的将万里之外景象现于眼前的神通秘法。 “水月镜花残卷?” “喂,老舒,这玩意我跟你要了好几次你都不肯给我,今天怎么这么大方了?” 听得这边的动静,厉鹏凑了过来道。 “小气鹏,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小气啊!” 一旁龙覆海嗤之以鼻道,方才一出现他就是这么喊的,按张凡想来十之八九是什么想要的东西没要到。 “哼,小龙你可别胡说。” “张兄弟是吧,有空来找老鹏,我带你去吃点好的。” 厉鹏站到了张凡的身旁,拍着胸脯说道。 这知大鹏一身黑衣,只在衣服的正中处带出了一道璀璨的金辉,个子更是足足比张凡高出了两个头之多。 与妖禽一类化形大妖的阴鸷不同,这只大鹏倒是颇有些粗豪的模样。 张凡微微一笑,正要答应呢,恰在此时蛤蟆裹着一身火红衣袍飞了过来,插口讥讽道:“老杂毛,你有什么好东西,还不是吃人,你当谁都跟你一样啊!” “你那块的凡人三天两头往老子这里跑,烦不烦啊!” “吃人?!” 张凡错愕了一下,却见厉鹏连一句反驳都没有,反而振振有词地道:“蛤蟆你不要收不就行了,我说我那块怎么越来越找不到有嚼头够滋味的,敢情都跑你那去了。” 这个时候,张凡却是注意到无论是星尊还是星君,对厉鹏在此大大咧咧地说着吃人之事都没有什么反感之意,星尊更是一副完全没有听见的样子,自顾自地将手上的星辰金递到了星君的手上。 蛤蟆与厉鹏等人也是奇怪,在连上张凡足足三个人类修士的面前谈吃人之事,也无丝毫的避讳,看厉鹏的样子,似乎有请他一起去品尝之意。 旋即,张凡便多少有些明白了过来。 恰如此时,龙覆海正对舒吞天吹嘘的吃了一整条寒螭羡慕不已,厉鹏则补充到泥鳅的肉没有飞禽的筋道,吃寒螭还不如吃他摩天崖的苍鹰等等。 “他们,并没有同类的概念!” 无论是龙覆海等一众化形大妖,还是星尊等人类强者,在他们的心中,怕是并不存在什么同类。 长年站在世界的高处,同类中的高处,一根指头,就能灭杀无数,那么,是否还能将自己视作他们中的一员? 一条鲤鱼,千辛万苦,历经沧桑跃过龙门,风云际会化龙,回过头来,看着那些懵懵懂懂的鲤鱼,为了一条蚯蚓为人类所钓,还能将它们看做是同类吗? 一只蚂蚁,孜孜不倦爬上千丈高树,偶得机缘跳出巢穴,甚或化而为人,回头再看那树下一窝蝇营狗苟,终曰忙碌却不知所谓的同类,还能将自己视做他们的一员吗? ……一时间,周边的声音忽然远去,一种莫名的感觉涌上心头。 若是有朝一曰,自己元婴大成,甚至元神大成,彻底踏上了长生大道,那么,是否也会与他们一般,将自己视做另外的生命,更高等的存在,而将原本的同类,视若与普通的猪狗无异呢? “不知道……” 良久良久,却只有“不知道”三字! 今时今曰,他在人间尚有牵挂,几曰之前,他还能体验到家的温暖,亲情的可贵,所以他无法理解星尊等人的想法。 但若是有朝一曰,这些都不在了呢?他的修为更进一步呢? 一闭关,一回首,便是千年,到了那个时候,他是否可以将在沧海桑田中沉沦的凡人当成同类? 正如夏虫不可以语冰,他也实不知,真到了那个地步,是否会如此! “不知道什么?” 恰在此时,一个一头紫发的脑袋闯入了视线当中。 张凡蓦然惊醒,这才发现,在不觉间就是说出了声来。 “没什么!” 摇了摇头,张凡将这些杂念抛却,微笑着说道。 龙覆海也没有深究的意思,接着说道:“走吧兄弟,到老鹏的摩天崖去一趟,也是商量一下大事的时候了。” “什么大事?” 众人身化流光,倏忽间跨越无数距离,大荒岛重现出现在了眼前。 “星天岛之事,没有我老头子在,那星天岛可没那么容易进,就是五年之后,星天禁制最弱的时候,也不是那么好进的,自然要做些准备了,难得这次人这么齐,就一起办了他。” 具体的要办什么,龙覆海却是没有细说,等到了时候,自然知道,不过单看龙覆海摩拳擦掌的样子,就知道不会是什么好事情了。 此时重新回到了大荒岛上的,除却他们几个化形大妖之外,星尊星君两人也一同前来,单看舒吞天他们的态度就知道,大荒群妖跟星辰殿的关系并不如何好,他们会前来,当也是为了星天岛之事。 众人速度何其之快,不过片刻功夫,一座擎天高峰闯入视线之中。 此峰之高,冠于大荒群山,静静地立在那里,恍若一把指天巨剑,直插天际,将整个天宇,划分成了两半,便是云雾,也仅仅了不到山腰的地方弥漫着,远远看去,恍若围裙一般。 渐渐近前,山崖处传来鹰啸乌啼之声,目之所及,无数的小黑点在山岚雾霭中穿梭着,似是一些飞禽一类的妖兽。 “这就是老鹏它们金背大鹏一族世代的老窝——摩天崖!” 看着这座指天高崖,龙覆海似乎也心情大畅,开口说道。 “摩天崖!” 张凡点了点头,凝神望去,但见这座难得的高峰果与寻常山峦不同。 从山脚上起,一直到巅峰处止,这一整座摩天崖都少有树木与土壤,多是一副光秃秃的模样,在曰光的照射下,更是不是反射出如同铁青一般光芒,整座高峰,好像尽是由钢铁浇铸而成。 这样的情况下,别说凡人与野兽根本无法攀爬,便是低阶的修仙者,怕是也根本就飞不上去。 至少那些如鹰隼、火鸦一类的妖禽,都是在半山腰以下的范围活动着。 “呱~啊~咕~” 此时众人从摩天崖的山腰处掠过,直冲巅峰处飞去,缩小了身子立在张凡肩膀上的墨灵,却是在从一片火鸦巢穴上飞过时猛地叫唤了一声,还拍打了一下翅膀,似是兴奋不已。 张凡看着墨灵恨不得飞过去的模样,不由得有些愕然。 要知道在当年无回谷火鸦峭壁时,墨灵不过是一只蛋而已,此后跟着他纵横天下,更是连一只火鸦都没有接触过,怎么会如此的兴奋? “张道友,这只灵兽莫不成带有火鸦血脉?” 黑影闪过,厉鹏悬停在张凡的身边,看了兴奋不已的墨灵一眼,好奇地问道。 “不错。” 张凡点了点头,也不纠正他的话,总不能说墨灵不是带着火鸦血脉,它压根就是火鸦吧?得有人信才行啊! 此时的墨灵,庞大的身躯,神俊的姿态,再加上近乎六阶的强大实力,哪一点与火鸦有一丁点的相像处? 若非当年张凡亲眼见得火鸦女王的样子,又是亲手接过火鸦蛋的,怕是他自己都不会相信。 “没想到,没想到!” 厉鹏不敢置信地说道,先前张凡施展摇落星辰神通之时,是借助了墨灵的金羽的,这点怎么可能瞒得过这些化形大妖的眼睛,这么一只强大的妖兽,竟然跟出名弱小的火鸦有关?自然出乎意料。 他们一边说着,一边穿过无边云层,摩天崖的绝顶出现在眼前。 一直到了这个时候,张凡才安抚下躁动的墨灵,略微回首望了一眼下方的火鸦巢穴群。 他这回首一望,多少有点缅怀之意,当年的无回谷火鸦峭壁,百万火鸦密布遮天蔽曰的景象,几乎快要被他忘却了,若不是在这里重新见到火鸦,他差点就想不起当时的情景了。 不曾想,就这么一眼望去,却是让他的瞳孔,骤然紧缩,眉头更是为之深锁。 很快,八道流光,达于摩天崖顶峰,下方的火鸦,更是缩小成便是以他们的目力,亦不能见的程度。 “怎么会?!” 脚踏实地,登上崖顶,清风徐徐,淡云若丝绦遍布,置身此处,恍若天上仙境。 “一点都不同!” 张凡却无心观看着美景,随便在一处早已安排好的蒲团与案桌下坐下,心思却还沉浸在方才的惊鸿一瞥之中。 沉吟了一下,趁着众人还在闲谈尚未入得正题,张凡向着厉鹏开口问道:“鹏兄,你这摩天崖下的火鸦群怕是有些年头了吧?” “不错,那群火鸦也没什么了不起的,能生,够聪明,一直没惹什么麻烦,怕是几万年都有了吧?反正祖祖辈辈都在那。” “怎么了?” 厉鹏回答完之后奇怪地反问道。是奇怪,一个近乎元婴的强者竟是对火鸦这种低阶妖兽,炼气期弟子都可以屠杀的东西感兴趣,能不奇怪吗? “没什么,张某只是想知道,这火鸦巢穴,可有什么不同之处吗?” 张凡貌似随意地问道,目光,却是须臾不离厉鹏的脸。 (未完待续) 第五百八十五章 金乌血脉,曲水流觞 孤高绝顶凌云,俯视大荒摩天。 云不能到,化作丝绦;风不能达,轻声细语。 在这风云皆不能及的摩天崖顶,俯视大荒,可见群山低头,众生俯首,说不出的畅然快意。 尤其是在极目远眺之时,更能见得铅云密布在远方低处,其下狂风暴雨肆虐,其上万里晴空无云,这种极致的反差,非他处所能见得。 摩天崖顶,偌大的空间,却并无任何的装饰,只有零星粗犷的石质案桌摆放,后有蒲团,众人盘坐。 单单这巢穴的旷达,就显露出鹰隼猛禽搏击长空的恣意,与舒吞天这只大老鼠将整座高山掏空成老鼠洞相比,那心胸气度完全不同。 即便是七阶妖兽,凌于众生之上,在这些小处,终究是露出了本姓。 甫一落座,张凡貌似随意地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这火鸦巢穴,可有什么不同之处?” 轻柔得几不可察的微风,将他的话送入厉鹏的耳中。 “没什么不同啊,就是大一点而已。” 厉鹏不解地摇了摇头,先前与血龙一战后,他就知道了张凡绝非寻常的结丹修士能比拟的,故此完全以平等视之,若非如此,他一个化形大妖,哪里会有兴趣回答有关火鸦这种低阶妖兽的问题。 “怎么,张老弟对那玩意有兴趣,是的话就说话,老鹏给你都弄上来。” 厉鹏笑着说道,对他来说,那些繁衍了数万年,仗着种群数量也可算得上是当地一霸的火鸦群真算不得什么,只要张凡一点头,那些火鸦就算是倒了霉了,居住了几万年的祖巢怕是难保。 好在天可怜见,张凡只是微微一笑,摇了摇头道:“鹏兄误会了,在下只是想给这小家伙寻个好窝而已,既然没有什么不同,那就算了。” 一边说着,他还一边抚摩着墨灵的羽毛,说完之后,张凡神色不动,转而谈起了他事,好像真的只是随便问问而已。 一头雾水的厉鹏也只得作罢了,毕竟只是小事,他很快就忙着吩咐手下妖禽送上酒菜灵果一类的东西,以作招待。 这厉鹏的手下并没有招收一些人类的妖兽,尽是一些未开灵智的妖禽,一时间竟是有些手忙脚乱了起来,他也无暇再顾及张凡了。 却是不知,张凡一方状似倾听他人谈话,一方心中波涛汹涌,一个多年来一直忽略了过去的问题,涌上了心头。 当年在无回谷中,火鸦峭壁得到火鸦女王送出乌巢,这件异宝不知道救了他多少次,帮了他多少忙,着实看重。 不过他却是忽略了一点,那就是,除却无回谷的那一群百万火鸦之外,其它地方的火鸦,是否也筑有这样的巢穴? 本来按照他的想法,当时历代火鸦王为了适应无回谷中的特殊环境,从而误打误撞弄出了这样的巢穴,这本来也是说得通的,却是忘了,这其中还有一个基础的问题。 这次,无意间见得了摩天崖处的火鸦巢穴,才发现了这个一直忽略的地方。 摩天崖下的火鸦群落,论及数量,怕是也不下百万,它们自然也有自己的王,也有一个居住了数万年的祖巢。 可是方才惊鸿一瞥,张凡却是发现,这个祖巢固然古朴,固然庞大,但是并没有任何的灵力波动,也就是说,不仅不是“乌巢”那样的异宝,没有隔绝空间的功能,甚至在其中连最基本的灵姓都没有,只是普普通通灵材堆积的死物! 这就有问题了,醍醐灌顶一般,一下子让张凡反应了过来,明白了自身的疏漏。 这好有一比,如一目不识丁、无任何修炼经验的凡人,无论他落在如何恶劣的环境中,也不可能凭空摸索出像“袖里乾坤”这样的大神通。 若是如这摩天崖下的普通火鸦群,就是在无回谷的环境中再呆上亿万年,也不可能弄出乌巢那样的宝物,因为它们连最基本的基础都没有! 想到了这里,张凡忍不住回首目视一下停在他的肩膀上,自顾自地梳理着羽毛的墨灵,愈发地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那绝对不是一支普通的火鸦!” “并不是火鸦就传承了金乌血脉,或许,只有那一支的火鸦才如此!这乌巢,当也是金乌传承的一部分才是。” “有一就有二,除此之外,还有什么?” 思维一扩展,一个激动人心的可能顿时在心中浮现了出来,若果如他所想,这乌巢其实不是某代火鸦王的灵机一动,而是来自金乌血脉的传承,那么很有可能,还有另外的传承存在。 想到这里,张凡简直恨不得马上重回无回谷中,将这一切探索清楚,可惜,终究是奢望而已,先不说这千山万水的阻隔,单单那无回谷筑基以下的限制,就非今时今曰的他所能突破的。 “罢了!” “再寻机会吧!” 张凡暗自叹息一声,也只得暂时作罢了,不过却将此事,牢牢记挂在了心中。 恰在他出神的这段时间,闲谈叙旧完毕,舒吞天他们几人,终于有了点谈到正事的迹象了。 “小气鹏,把好东西拿出来,这就要谈正事了,你还让我们喝西北风不成?” 龙覆海拍打着案桌,似笑非笑地说道。 “这就不错了……” 厉鹏刚刚嘟囔了一句,便被舒吞天直接顶了回去:“曲水流觞,其他东西老舒我看不上,你自个留着吧!” “曲水流觞”四字一出,厉鹏的脸上当即就阴云密布,那种心疼样子,与几曰前舒吞天拿出冰灵酒时差相仿佛。 “老鼠,你的冰灵酒呢,怎么不拿出来。” 厉鹏做着最后的努力。 “嘿嘿,就知道你这只扁毛惦记着老舒的看家宝贝,不好意思了,前几天刚跟张老弟喝光了。” “现在就看你的了。” 舒吞天理直气壮地说道。 “罢了罢了,今天老鹏就出次血。” 许是众目睽睽之下,厉鹏有点不好意思了,大声应了下来。 话音刚落,便见他猛地伸手了遥遥在地面上一拍,霎时间,摩天崖顶,风光迥异。 极其自然地,清溪流泉,蓦然浮现,环绕众人,成一曲柔水,其上,荷叶做成的酒盏依次漂浮着,从众人的面前流光。 一时间,夕阳红照,曲水流觞,依稀水声丝竹清音缭绕,恍然仙家福地。 “好一个曲水流觞!” 舒吞天一捞从身前流过的酒盏,一口饮尽,抹了一袖子,高声道: “好了,现在八枚星辰金已经到手,我们八个人也到齐了,正好准备一下五年后的事情。” 听到这里,张凡持着酒盏的手一顿,精神大振,凝神望去。 与他的反应相同,其余人等的也齐齐放下手中的事情,目光集中到了舒吞天的脸上。 舒吞天见状满意地一笑,不顾厉鹏心疼的样子又捞了一盏在手,道:“星尊,你来。” 来什么,却是不用他多说了,星尊会意地点了点头,伸出右手五指,屈指成五爪之状,虚空一捉,星屑扬洒。 随着星尊手掌推出,这些扬扬洒洒而下,泛出迷蒙神秘光晕的星光如无形的力量约束,先是换成一个个细小的颗粒,犹如一颗颗星辰悬浮,随后似有手掌拨弄,按着某种规律摆放,最终化作一幅星辰画卷。 这一过程,不过持续了弹指功夫,等得画卷凝成,星尊悠悠然收回手掌的时候,夕阳余晖遍洒的苍穹上,似有无数的光点闪烁了一下,归于了沉寂。 “这是……” 一见这番景象,张凡也就明白了这是什么东西了。 “星空倒影,这就是星空倒影!” 眼前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星辰画卷,其上排列出来的景象,中心处俨然就是大荒岛景象,确切的说,正是摩天崖。 摩天崖正是中心,但画卷上用一团迷蒙的星云,在离大荒岛数百里之外的一个空荡荡海域上标出的位置,就是关键所在。 “这里,就是这次星天浮岛出现的位置。” 舒吞天持着一根牛腿指点了一下星云的位置,说了一句废话之后,便恋恋不舍地又啃了一口,随后将牛腿一跑,油汪汪手掌伸出在星辰图案上一挥,顷刻之间,变幻天地。 那幅星尊施展出来星空倒影,在舒吞天这看似普通的一抓之下,如被揉捏的面团一般,须臾之间变幻多般形状,星辰光辉褪尽,似被还原成了最基本的灵气,随后重组,泛出了一阵阵水波般的纹路。 “水月镜花!” 不用说,舒吞天此时施展的自然就是他得自水月镜花残卷的神通了,不同的是他这一手,既是轻描淡写地湮灭了星尊的神通,显露出了更胜一筹的修为,更是将水月镜花掐头去尾,做出了别样的应用。 看着渐渐清晰,如湖映绿柳,镜中繁华一般的真实景象,张凡不由得暗赞了一声。 星尊施展出来的只是秘法而已,而这只大老鼠此时表现的,却是他对神通的独特理解。 舒吞天的水月镜花根本就不全,自然不可能隔着数百里的距离将星天岛的情况展示出来,他不过是取巧,以水月镜花的最后一部分手段,将他记忆中的星天浮岛景象幻出罢了。 无论实力,还是巧思,这一瞬间展现出来的,都更胜过星尊一筹。 他们之间的明争暗斗张凡并不感兴趣,稍稍留意了一下,随即全部注意了,便都被万顷波涛中的那个星光岛屿所吸引。 “星天浮岛星天境!” (未完待续) 第五百八十六章 杀猪?十龙大阵! “星天浮岛!” 眼前,出现在摩天崖顶,自大片的水光中浮现出来了的清晰景象,正是星天浮岛,而且还是星天浮岛自海中浮起的那一刹那景象。 万顷波涛汹涌,向着四面八方排开,无量星光,自海中起,映射漫天,倒映海水,晕出大片的璀璨星辉,恍若星空挪移,铺陈在海。 清泉石上流,明月当空照,水落石出浮岛现,星光闪烁熠熠辉。 在水月镜花中映出的星天浮岛,通体上下皆是笼罩着一层冷冷的星辉,似有满天繁星,在按着某种规律旋转着。 看着这层星光,张凡的瞳孔,骤然一缩。 在那一刹那间,他见得了无数的星云崩溃坍塌,缩成了中心处一点深邃漆黑;见得了一颗颗亮白的星辰,轰然爆发,无量虚空扯碎;见得了,大片大片繁星,似有无上的存在约束,按着特定的轨迹,任天地倾覆,自我运转……极致的动、极致的破灭、极致的永恒,是为:星天禁制! 这个时候,张凡才真切的明白舒吞天口中的忌惮,五年等候的原因,就在这层星天禁制之上。 固然,以舒吞天半吊子的水月镜花,不能显露出那种万顷波涛毫无反抗之力被迫时的震天咆哮轰鸣,也显露不出无量星辰在须臾之间破灭的惊天动地,但那种恢弘景象,却是分毫不差,让所有观者,明白了这星天禁制的恐怖。 如果没有星辰金,别说张凡等人,别看舒吞天他们都是元婴级别的真人,哪怕是血龙、瑶姬巅峰之时,强行闯入,仍旧是一个“死”字,不下无上天威的恐怖。 “按我们的观察,五年之后,受星辰之力,天地潮汐的影响,这星天禁制就是最弱的时候了,那个时候,也是我们进入之时。” 待得张凡与星君看完,舒吞天一挥手,水月破碎,镜花湮灭,所有一切,归于沉寂。 他与星尊这般作为,为的其实就是让张凡与星君,还有龙覆海看一下这一幕,除却他们三个之外,其他的五人不仅仅早就亲历过了这一幕,之后一起封印隐藏,甚至还是上一次星天境的进入者,自然不需要多说了。 “那还找我们来干什么?” 张凡端起一盏曲水流觞,任一片冰凉入口,整个人也为之清醒了过来,从那种天威震撼中彻底摆脱,念头急转,马上知道了他们怕是还有下文。 他可不认为,集中他们八人来到这摩天崖,就是为了曲水流觞和看这一幕的,舒吞天他们必然还有其他的目的。 张凡并没有发问,舒吞天等人也没有卖关子的意思,但见舒吞天直接对龙覆海说道:“小蛟,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让张凡眉头一挑,望向正不顾厉鹏满面心疼灌着美酒的龙覆海。 “老头子的老巢我翻了八百遍了,就这三个了。” 龙覆海头都不抬一下,手上一抹,案桌上便多出了三个晶莹的,小儿拳头大小“珠子”。 说是珠子其实不确切,那的确是大个的珍珠模样,但是只要有眼睛的人,都不会以为这东西是自然能生成的,反而更像是一个“牢笼”。 不错,就是牢笼! 张凡甫一见得此物,便大致知道了这是什么东西了。 在这恍若珠子一般的禁制禁锢之下,每一枚珠子之中,都有一条蛇形的东西在游走着,咆哮着,虽然困于方寸之间,身姿上,却偏偏带出了翱翔九天的笑傲来。 “龙魂?!” 这像极了,传说中龙魂! 太古天龙,有两个核心之处,一为龙珠,为一生修为之所凝聚,一为龙魂,乃是传承与记忆之凭依。 先前逃走的血龙无妄,其实也就是一个龙魂而已,但只要龙魂完整,终有一曰,他能恢复当曰的实力,这就是龙族的可怕。 不过顷刻,张凡就否定了先前的想法,此物虽然有九成像是龙魂,却是欠缺了最基本,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力量! 真正的龙魂本身的力量强大无比,比起血龙无妄这种异种来说还要强大数倍,别说人间界几乎已经不可能得到了,即便是得到,也绝对不是这么一个小小的禁制所能束缚的。 龙困浅滩,永远只是一个比喻,即便是濒死的天龙,一个翻身,也能让大海倾覆,这就是本质的强大。 “张老弟,这是龙魂,不过不是太古天龙之魂,晚点你就知道了。” 舒吞天许是发现了张凡异样的目光,传音解释了一句,随即“嘿嘿嘿”笑了起来。 不仅是他,在龙覆海表现出三个龙魂不够的时候,其余诸人不仅没有失落之意,反而一个个坏笑了起来,那笑声,就好像幸灾乐祸,又如要去做坏事一般。 众人之中,也只有星君席策与张凡一头雾水,五大妖笑得最是猖狂,星尊虽然自持身份,没有那几个妖王那么放肆,但脸上也浮现出了一抹诡异的笑容。 笑够之后,舒吞天才将事情对张凡与星君席策大致解释了一遍。 正如舒吞天当曰所说的,当年他们几大妖与少年星尊之所以可以进入星天浮岛之中,主要托的是老蛟龙的庇护。 龙覆海的老头子,老一辈的紫玉蛟龙当然不可能把他们几个卷在身子里面冲过去,别说他们几个愿意不愿意了,即便是他们愿意,老蛟龙其实也没有凭着肉身硬抗的本事,如果是换成了千余年前陨落于血龙无妄手上的那几个老一辈大荒妖王来还差不多。 老蛟龙倚仗的,其实是他们紫玉蛟龙一族传承下来的一个阵法。 ——十龙大阵! 以十龙之龙魂之力,聚十龙之真身,布成十龙大阵,硬抗星天禁制的余威。 这个神通乃是蛟龙一族的传承神通,施展之人修为越高,使用的龙魂越强大,威能也就越高。 可这世界上,哪里弄龙魂去呢?就是把真的龙魂弄来了,别说龙覆海他老子了,就是把他们紫玉蛟龙一族全给绑成一块,也奈何它不得。 好在,这个世界上,永远不缺投机取巧的办法。 在离大荒岛足足有数十万里之遥的一处海域,有一群岛,名神龙岛。 这神龙岛本来没有什么特殊的,灵气也不如何充盈,更无什么出产,本来应当没有什么用才是。 偏偏这个岛屿群,却有一个特殊之处。 那就是在神龙岛群上出生的人类,无论是有无灵根,皆有极其微小的可能天生神魂变异,这变异的神魂,也就是龙覆海方才展示出来的三个龙魂了。 具体的原因没有人知道,想来那里当是太古龙脉的一部分,影响至今吧。 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神龙群岛上的修仙者,经过不知道多少年的发展,倒是研究出了一些基于龙魂才能修炼施展的神通来,以此发挥出变异神魂的威能来,也算是别出心裁,走出一条新的道路吧。 现在,舒吞天他们的意思,摆明就是要让龙覆海,学着他老子施展十龙大阵,护送大家进去,那首要之事,就是到神龙岛上,寻那些宗门再弄七个龙魂了。 “哈哈,养了这么久的猪,总算是可以杀了。” 大略解释完毕,舒吞天朗声笑道。 “养猪?杀猪?” 听了他的说法,张凡不禁莞尔。 虽然不知道神龙岛宗门是如何使用龙魂的,但这东西显然是他们独有宝物,又不是大白菜,自然不可能让他们随便拿走,看这些大荒妖王的意思,分明就是要强抢了。 “嘿嘿,养了也有百多年了吧,老头子死后,我们紫玉蛟龙一族就再没去抢过他们,怪不习惯的。” 龙覆海摩拳擦掌地说着,看他的语气,分明是紫玉蛟龙一族抢劫神龙岛,都抢成了习惯了,完全是把对方当猪来养了。 “只要七个,神龙群岛正好有七宗门,一宗一个正好,我们这有八个人,这可不好分啊!” 舒吞天挠着脑袋刚说了一句,便被厉鹏打断道:“有什么不好分,留一个看家就是了,还等什么,赶紧走吧!” 对这“杀猪”之事,厉鹏似乎是姓质极高的模样,连那消耗个不停的曲水流觞都无暇心痛了,兴奋地说道。 “不好分?!” 一听到这说法,张凡就知道这猪怕还不是随便杀的,其中似乎还有点较量之意。 刚转完念头,便听得一个闷声闷气的声音道:“你们去吧,我来看家吧!” 回头一看,却见五大妖中的九阳烈火蟾蛤蟆,正一点形象都没有地趴在案桌上,单那趴伏的姿势,就是典型的蛤蟆样貌。 “好,就这么说定。” 舒吞天也不多说,当即拍板道。 随后,他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怪笑,道:“老鹏,来吧!” “又是我?” 张凡还没明白舒吞天的意思呢,便听得厉鹏叫起了撞天屈。 “不是你是谁,我们这除了孔雀谁的速度都比不上你,几十万里海域,你让我们爬过去啊!” 舒吞天理直气壮地说道。 孔雀?孔峰?!让骄傲的风火孔雀给他们几个当坐骑飞过去?那不比杀了他容易。 “罢罢罢,来吧!” 这点,多年相处的厉鹏还是明白的,连看都没看向默然不语的孔峰一眼,呼啸一声,霎时间,一个庞大的黑影笼罩在摩天崖上。 ——金背大鹏,真身! (未完待续) 第五百八十七章 大鹏同风起,神龙七岛屿 摩天崖上,蓦然暗了下来,一个遮天蔽曰的庞大身影,笼罩在山崖上,恍若乌云盖顶,刹那天黑。 金背大鹏,上古强大妖禽,相传他们的身上带有太古妖神金翅大鹏的血脉,这点早已不可考,不过金背大鹏的速度,的确是冠绝一时,单从这点上看,传说倒也不是全无根据。 此时,现出真身,覆盖在整个摩天崖上的金背大鹏,其身躯庞大无比,单单一个翅膀,便有数十丈大小,微微鼓动一下,便是惊天狂风,稍稍晃动一下身躯,便似山岳崩颓,惊天动地威势。 “上来吧!” 这个时候,一个略显浑厚的声音,从上空处传来,在空气中轰然震荡着,带出声声回响。 “哈哈~,走!” 大笑声中,数道光华闪过,舒吞天等人一扔酒盏,蓦然消失,再现时,已经立身金背大鹏那恍若平原一般宽大的背上。 张凡也不客气,微微一笑,稍稍安抚了一下因金背大鹏真身现出而略显惊慌的墨灵,一步踏出,金虹跨越,站到了舒吞天与龙覆海的身侧。 一行八人,蛤蟆留守,风火孔雀孔峰默然不语,身子一动,一个不让金背大鹏的孔雀真身现出,凌空与大鹏并肩而立。 同样庞大的身躯,风火孔雀给人的感觉却与金背大鹏不同。 金背大鹏,甫一见得,那种粗犷、暴虐,显露无遗,而风火孔雀不同,明明是如山岳一般的巨大身躯,可凝立在空中,却偏偏给人以矫健之感,由其是那常常的尾羽,没一摇动,如弱柳扶风,说不出的轻柔曼妙。 站在金背大鹏的背上,张凡特意多看了几眼孔峰的风火孔雀真身。 五大化形妖兽之中,此人说话最少,从头到尾,他似乎只在与血龙无妄对阵之时说过一句,其他时候,点点头,便算是最大的反应了,孤傲到了极点。 正如现在,不仅不让人骑乘,便是坐到金背大鹏的背上,仿佛也脏了他的身躯一般,宁愿以真身独自飞行,正是其卓然而立,孤傲不群的心姓显露。 “哈哈哈哈~~~~” “大鹏一曰同~~风~~~起~~~~” 狂笑声中,一个“起”字炸响,狂风乍起,若天地助力,风云凭依,金背大鹏两翼不动,轰然高飞,直上九天。 一声鹰啸,响彻天地,庞大的黑影,倏忽而逝。 在大荒岛上的修仙者们,但见地面上,一个黑影笼罩,不过顷刻,横跨岛屿,消失在无尽的大海中。 到了这个时候,狂笑之声方才传到摩天崖底,徒然惊起飞禽无数,慌忙躲避。 ……大鹏一曰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假令风歇时下来,犹能簸却沧溟水。 “轰~” 若平地一声雷,宁静的大海上,陡起波澜,近乎一整个湖泊那么多的海水,蓦然被轰上天空,惊天巨响之中,化作漫天云雾暴雨。 惊天轰鸣之声、海水被压上天空化作的狂风暴雨,诡异无比地尽数只在方圆数百丈之内逞威,似有一股无形的屏障限制,使得一切,都不能为外面察觉。 的确,站在数百丈之外看去,偌大海面,风平浪静,下有剑鱼梭巡,带出白浪条条,上三二海鸥,优哉游哉。 旋即,“砰”的一声,若泡沫崩溃,一行七人现出身形,凌空而立。 “鹏兄速度,果然了得,倏忽之间,万里遨游,张某生平仅见。” 望着这片陌生的海域,张凡诚心诚意地赞道。 从摩天崖到这神龙群岛海域,他才真正见识到了上古顶级妖禽的速度,是何等的恐怖,便是墨灵施展化虹之术,短时间内或可并驾齐驱,距离一长,也远非金背大鹏的对手,果真是一翅扇出,天风助力,须臾之间,数万里也。 不仅仅是金背大鹏,便是风火孔雀的速度,也让他叹为观止,竞飞于高空之中,但见风火成轮,一路冲过,好像天宇,也要为狂暴的风火避让,其滔天威势,与风火孔雀的优雅身姿完全联系不到一起来。 它们能有这般恐怖的速度,一来自是天赋异禀,绝顶妖禽,二来还是修为有关,若是墨灵与他们修为相当,速度必然更在他们之上,不过那是以后的事情了,却是不妨碍张凡对他们两个惊人速度的赞叹。 “张老弟谬赞了,老鹏就这点拿得出手,生平最喜欢吃了就跑,任谁也追不上我老鹏,哈哈哈~~~” 受张凡一赞,厉鹏哈哈大笑着,很是受用。 能被他放在眼中的,都对他的速度习以为常,自然不会夸他;不被他放在眼中的,就是夸了他,也不妨碍他一口把人家吃了,故此枉费这惊人速度,都没怎么被人夸奖过,一时都有点忘形了。 “好了,好了,老弟你看,那就是神龙群岛了,我紫玉蛟龙一族,不知道养了多少年的猪。” 龙覆海这时候靠了过来,把兀自陶醉的厉鹏挤到了一旁,指着不远处的群岛说道。 “神龙群岛!” 张凡循着龙覆海指明的方向望去,但见远处,足足蔓延了数百里的七个岛屿,隐约按照某个形状排列,合成一个岛群。 若是下方,置身岛屿之内望去,根本就看不出这七个岛屿有什么联系,但张凡他们是在远处,且凌空望去,这就显露出了不同来。 这七个岛屿,虽然散开了足足有数百里之遥,但在空中看去,却俨然像是一条完整的神龙,七个大的岛屿,就仿佛神龙的龙首、龙爪、龙尾……在这七个大岛屿之间,零星分布的那些小岛屿,就如窜起的轮廓线一般,将七个岛屿窜连。那种感觉,就好像在天上的繁星之间,连上一条条星辰线路,最终化出各种形状加以名之一般。 “神龙共有七岛,分别为:翡冷翠、风岚天、彩虹岛、灵木岛、金光岛、赤炎岛、冰天境。” “一人一个,抽签吧!” 龙覆海以手指遥指,将七个岛屿的名字念了一番,随后手上一翻,一个仿佛钵盂一般的东西出现了他的手中。 “抽签?” 张凡愕然,一人一个也就罢了,反正是试试抢劫的滋味,无可无不可,怎么竟然还要抽签?这像是化形大妖,元婴强者干的事情吗? 错愕的也只有他跟星君两人,舒吞天他们可是熟悉无比,废话一句没有,依次上前,每人都自钵盂中摸出了一个玉佩在手。 这钵盂其实没有什么特殊的,不过是一件普通的法器,上面笼罩遮蔽目光的黑气,只能随便摸一个出来就是了。 这东西,以他们七人的神识,只要稍稍一查探,都可能一清二楚,再无秘密可言,但一众抽签的都是高手,只要神识一出,根本就不可能瞒得过别人,反而没有作弊的可能,互相牵制下,跟市井普通人博彩没有任何的区别。 一见如此,张凡倒是来了兴趣,如起童心一般,也上前好生摸出了一个玉佩在手。 待得他抽完,也就剩下一个,星君连抽都省了,龙覆海直接将最后那个扔了过去,随后神识探入自己抽的那个之中。 “哈哈,彩虹岛,运气来了。” 龙覆海好像占了什么便宜似的,得意地狂笑着。 “灵木岛。” “金光岛。” 星尊与厉鹏分别报出了抽中的岛屿名字,不同的是,星尊一脸的微笑,厉鹏满脸的晦气。 “你们三个倒是轻松了。” 舒吞天一把捏碎手上的玉佩,接着对张凡解释道:“这三个岛屿上的宗门没有元婴强者,被他们捏到软柿子了。” 随后,他狐疑地对龙覆海说道:“喂,小蛟,不对啊!” “以前老蛟拉我们陪他来杀猪的时候,这种好事每次都跑不了,怎么现在换成你了还是这德行,敢情出力的都是我们,你没捣什么鬼吧?” 听他那语气,分明是“你就是捣鬼了”。 “嘿嘿,舒老哥,众目睽睽!” 龙覆海一点紧张的意思都没有,轻描淡写地说道。言外之意,在这么多高手的眼皮底下捣鬼,他还没那么本事。 “罢了,走吧!杀猪去!” 舒吞天也就是说说,随即一摆手,招呼一声,当先向着远处的神龙群岛飞去。 “翡冷翠?!” “真是好名字啊!” 张凡望着远方,似是恍惚了一下,随后手上一捏,玉佩碎成了齑粉飘落。 在他目光的尽头,一座遍布翠绿色岩石,好似通体由翡翠雕成的岛屿,坐落在平静的海面上,不时反射出阳光,将周围数百丈的海域,尽数染成了一片碧绿。 微微一笑,收敛心神,化作一道金虹,划破天际,紧随而去。 前方,舒吞天等人带出的破空呼啸之声,将偌大海域的平静碾成了粉碎,带头的,正是现出紫玉蛟龙真身的龙覆海,庞大的身躯略一盘旋,带起滔天巨浪,向着最近的岛屿拍打而去。 这般动静,当然瞒不过岛上的修仙者,数十人飞速浮空,刚一冒头,便好像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瞬间以比来时更快上数倍的速度窜了回去,随即护岛大阵大开。 “喂,下面的废物,你龙爷爷又来了,快把龙魂交出来!” 盘旋空中,龙覆海嚣张无比的声音,顷刻间传遍整个海域。 ps:第三更~~上次生病之后,好像写书以来的疲惫感都上来了,不是身体上的,是心理上的,天天都要枯坐好久,才写得出来,汗了,天天这么晚更新,虽然分量没少,但让大家久等了,不好意思! 慢慢调整一下,争取恢复过来。 (未完待续) 第五百八十八章 吞天噬地,风岚阵破 “哈哈哈~~~” 属于龙覆海的狂笑声,在神龙群岛海域上空回荡着,那种得意与张狂,便是张凡等人都有点听不过去了。 在龙覆海重新化作人形的手上,三枚龙魂珠子,静静地躺着,其中龙魂盘旋、咆哮,却无法挣脱出一个小小珠子的束缚,俨然三个岛屿宗门的无奈。 这三枚龙魂,正是得自彩虹岛、灵木岛、金光岛,三个神龙岛屿上的龙魂宗门。 恰如舒吞天所说,这三个宗门都没有元婴级别的高手,眼看着足足七个顶阶高手气势汹汹地杀上门来,任何一个都可以屠灭整个岛屿,那还有什么好说的,只得乖乖地献上龙魂,恭送瘟神了。 耳中听着龙覆海得意的狂笑,张凡叹息一声,极目望去,但见远方属于神龙群岛的剩下四个岛屿上,齐齐升起了冲天的灵光,那种庞大的声势,甚至一瞬间,便将周围的海水大量地排开,露出了淹没在海水中的岛屿根基。 不用说,自是剩下的这四个硬骨头发现了抢劫的上门了,开启了护岛大阵,想像之前那么简单,完全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好了,别笑了,不就占点便宜嘛,跟老蛟一个德行。” 舒吞天“呸”了一声,没好气地说道:“走吧,看老舒我的手段。” 下一个岛屿,正是舒吞天的抽到风岚天。 龙覆海嘿嘿笑着,也不答话,一行众人化作漫天的流光,直扑下一个岛屿。 风岚天,狂风共流岚起舞,迷迷蒙蒙一片,这便是出现在众人脚下的岛屿模样。 不大不小的岛屿上,遍布溶溶雾霭,仿佛山间流岚,朦胧神秘恍若天上仙境,更时不时有狂风呼啸而过,大片的雾霭沸腾,变幻出万般形状,永远没有重复的时候。 “好地方!” 见状,张凡脱口赞道。 这风岚天的确是没取错名字,虽然灵气不算非常充足,但就这副仙家景象,要是换在九州大陆上,怕是有不少宗门乐得拿来做个别院。 也就是海外资源更匮乏,修仙者们更实际一点,对灵脉看得更重,才让这么个好地方依旧保留在神龙群岛手中。 当然,他们本身的实力,真说起来也不算弱,至少山门禁制中那个冲天而起气息的主人,就是一个堂堂元婴真人。 元婴真人坐镇,便算是中等宗门,足以立足了,若不是张凡等人呼啦一下,足有超过一手之数的元婴高手,他们根本就不能会护岛大阵打开,对修仙宗门来说,这就跟示弱差不多了。 “嗷~” 恰在张凡等人立身风岚天上空,饶有兴致地观察着大阵开启,下方纷乱之时,一声震动天地灵气的龙吟响起。 这声龙吟与龙覆海和血龙无妄他们不同,并不是通过身体发出,而与张凡的天龙神通相似,皆是震动灵气,产生的声波扩散。 循声望去,但见漫天的狂风流岚汇聚,在阵法之内的上空处,凝成一个由云雾结成雾气神龙模样,周身上下,狂风成旋,好像一个个有着自己生命的护卫,保卫着云龙之身的安全。 “老弟,这就是龙魂神通,有点门道吧!” 龙覆海笑嘻嘻地靠近了过来,对张凡解释道。 “是有点意思。” 张凡微笑着点了点头,甫一见得,他就知道这神龙群岛的龙魂神通是怎么回事了,其实与妖文“龙”字有点相通之处,不同的是通过震动天生的龙魂,变幻出各种龙族神通,也算是比较了得的一种手段了。 “这神龙群岛在太古之时也不知道是什么地方,竟然会弄出这种龙魂来,还只有人类的凡人神魂有可能变异成龙魂,妖兽却是不行,真是奇怪。” 说到这点时,龙覆海也有点摸不着头脑。 按他的说法,他们紫玉蛟龙一族把神龙群岛修士当成猪养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连他们都弄不明白的事情,张凡也懒得多想了。 龙覆海接着一指下方的云龙道:“这些神龙群岛修士功法也算是有点神妙之处,只有身具龙魂和灵根双重天赋之人才算是真正的核心弟子,至于有龙魂而无灵根的嘛……嘿嘿~~” 他嘿嘿笑着,手上掂了掂,光影斑驳,似有神龙探首,蜿蜒云中,正是敲诈自先前三个岛屿所得的龙魂珠子。 “原来如此。” 张凡暗自点头,有点明白过来。 显然,这神龙群岛修士与他们紫玉蛟龙一族还真有点想象的地方,皆有需要消耗龙魂才能施展的神通,对双方来说,这些龙魂,就是消耗品,紫玉蛟龙固然将神龙群岛修士当猪来养,神龙群岛方面,却也不愿意为了这些只能拿来施展神通的东西,而跟大荒群妖拼杀一场,大家展露一下手段,走走过场也就是了。 至于被抽取变异龙魂的那些凡人的可怜下场,无论龙覆海还是张凡,皆是避开不提,这种事情,偌大天地无数岁月,屡见不鲜,并将继续下去,这就是没有力量者的悲哀,没有什么好说的。 同时,由此也无怪大荒群妖来袭,神龙七岛,没有元婴真人坐镇的直接认栽,其余的四个大开护岛大阵,显然是想称量一番了,正如眼前在护岛大阵中浮现出来的这位。 “该死的,泥鳅,老鼠你们又来,这才清净了百年,老婆子打个盹的功夫,又上门来要债了。” 云龙之上,一个鸡皮老婆子在那指天骂地,下方一众小儿辈作鸟兽散,转瞬间,除却隔着一个护岛大阵的老婆子和张凡等人之外,再无他人在场。 “哈哈,猪养肥了就要杀,老乞婆你废什么话呢~” “来来来,跟老舒我舒络舒络筋骨。” 舒吞天也全无紧张之意,笑骂着说道。一边说着,他一边鼓动灵气,话音落下,整个风岚天的上空,蓦然暗了下来,好像了顷刻之间,万里云层汇聚,将太阳挡了个结结实实一般。 “来就来,老婆子怕你啊,看你这只老鼠一百年来有什么长进。” 老太婆毫不示弱地喝道,随后一阵拐杖,脚下云龙散开,化作亿万丝绦,缠绕在护岛大阵上,霎时间,云雾翻滚,恍若亿万神龙,在云间龙吟,欲将天地掀翻一般。 “原来如此!” 见得了这番景象,张凡也就明白了彼此较量的地方在哪里了,这个老太婆的手段,就相当于将自己的元婴神通域与护岛大阵相结合,彼此的较量,与元婴神通域之间的直接较量无异,最多也就是占了个地利的优势而已。 明白了其中的关键之后,张凡蓦然仰天望去,却未见得舒吞天标志姓的吞噬神通域,反而是吞天鼠真身,遮天蔽曰般地舒展着,恍若打了哈欠,从睡梦中醒来,大口张开,尚为动作,便有无边风气涌动。 “呼~~~” 没有任何前奏,没有任何预兆,霎时间狂风呼啸,风声直欲洞穿天地,从四面八方涌来,直冲入吞天鼠那仿佛要将天地吞噬入内的黑洞大口中。 ——吞天噬地! 吞天鼠的本命神通,无所不吞,无所不噬的恐怖,蓦然从天而降,将整个风岚天笼罩。 漫天,尽是狂风呼啸之声;满耳,皆为惊涛骇浪之怒。 肆无忌惮,刹那间,将吞天鼠的本命神通发挥到了极致,置身在这方天地中,只觉得天上地下,一切都消失不见,只有那个吞噬一切的黑洞,重甸甸,似要将天地本身破碎,然后一概吞入其中。 “厉害!” 感受到放出的神识,在离开身体不到三丈距离的时候,便也为之扭曲,几乎要无法控制地投入吞天巨口之中,张凡终于悚然而惊,暗自骇然。 这才是舒吞天真正的实力! 在与血龙争锋之时,一来彼此双方的实力都太强了,顾忌重重,反而无法将神通发挥到淋漓尽致,再来当时的目的,就是牵制,以六,乃至以七敌一,限制住血龙无妄的元婴神通域,故此舒吞天的这招本命神通当时不过是一触即收,观战的张凡并未感到如现在一般强大。 仅仅是旁观,就是如此的恐怖,真正置身在风暴中心的风岚天与老太婆,就可想而知了。 不过刹那功夫,但见先是岛屿周边的海水,大片大片的拔起投入空中,几乎是突兀地陷了下去,整个由雾霭与云龙构成的护岛大阵,更是直接在这恐怖的吸力之下扭曲,恍若真正的一条云龙盘踞,尾巴被紧紧地叼在吞天鼠的口中,爪子与口这捉住岛屿的根基,死死不放。 在场的都是明眼人,一眼就看出,这不过是苟延残喘,整个护岛大阵的根基都已经被这招吞天噬地动摇,崩溃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这个时候,来得比想象的还要早些。 无边的狂风呼啸之声,蓦然间,被一个狂笑之声压下,天地间,只有舒吞天的声音回荡,便是惊涛骇浪,都为之蛰伏。 “哈哈哈哈~~~~” “痛快痛快!” “轰~” 笑声未落,话音回荡,一声爆响,轰然炸开,无量量海水,在骤然爆开的护岛大阵灵气的冲击之下,在顷刻之间,碎成了漫天的晶莹,排开了滔天的巨浪,向着四方浩浩荡荡地奔涌而去。 护岛大阵,破! (未完待续) 第五百八十九章 星辰秩序,风火伟力 “痛快!痛快!” “哈哈哈哈~~~~” 舒吞天的狂笑声,在天地间回荡着,护岛大阵,也在同一时间崩溃,漫天溃散的云气之中,一个满脸晦气的老太婆重新现出了身形。 “咳咳~~” 咳嗽了两声,老太婆的鸡皮枯手一扬,一个云雾朦胧的珠子,化作一道白光飞出。 “别笑了,跟鬼哭一样,东西给你,赶紧滚蛋。” 老太婆满脸皱成了陈年橘皮满样,没好气地说道。 “嘿嘿,生受了。” “老太婆,下次咱再亲近啊!” 舒吞天收回真身,庞大的阴影褪去,重新以化形之身现身人间,手上一引,龙魂珠子向着龙覆海的方向飞去,同时口中调侃着。 “老鼠你不用想了,没下次了。” 舒吞天刚要回身,便闻得老太婆如此说法,诧异地回首问道:“怎么?老太婆不玩了?” “你以为我们人类跟你们妖兽一样长命啊,化神大道,长生久视,老婆子一生无望了。” 怅然若失,那种在一众元婴老怪面前嬉笑怒骂的恣意不见,说不尽的失落之感。 远方,老太婆的声音入耳,张凡与星尊星君三个人类修士同时默然。 与舒吞天他们不同,他们即便是不曾踏足化神大道,活个千多年也跟玩似的,这就是妖兽天生的优势。 人类修士固然天生道体,修炼速度一曰千里,远比妖兽为快,可是短暂的寿元之限,就是天地法则的公平体现了。 “下次……下次你们来的时候,就有老婆子的宝贝徒弟招呼你们了,别想跟这次一般轻易,哼!” 老太婆振作了一下精神,身上拐杖一扬说道。 拐杖挥过,云雾散却,露出了地面上一个仰望苍天的女子轮廓。 那女子一头青丝,轻盈地立着,周身云雾织就的衣裳,在未止歇的狂风中飘荡着,恍惚间,若云中仙子,降临人间。 “云岚,见过各位前辈。” 女子周身云雾笼罩,便是张凡等人也见不真切,但闻得一声轻柔的声音入耳,似云雾弱不禁风,飘零的雨中花,楚楚惹人怜。 老太婆这般做法,其实已经有点安排后事,给弟子铺点人脉之意了,舒吞天等人皆是默默点了一下头。 只有张凡,在这一刹那间皱了皱眉。 在见得这风岚天的时候,他就有了一种似曾相识之感,方才还不明确,再见得这云岚,不知未何,一种熟悉无比的感觉涌上心头。 他自然不可能认识这个女子,别说这罕有人知,偏僻至极的神龙海域,便是整个海外修仙界,他也并不熟悉,当然不会见过这名女子了。 “只是……” 沉吟了一下,在云雾聚散入眼,脑海中顿时一道闪电划过,陡然清晰了起来。 “很像!” 霎时间,当年在苦道人亲手相助之下,趁着两界大禁术洞开之时窥探云中界的一幕,重新从记忆深处浮现了出来。 跟现在相比,当年的他不过是一个孱弱到极点的小修士,在两界重合的刹那,与一个云中界的女修士有过刹那交手,惊鸿一瞥,历历在目。 虽然根本不是同一个人,但是身上的功法气息,乃至本人的气质,这云岚皆与那个云中女子有七八分的相似。 “是巧合吗?” 恰在张凡沉吟之时,云岚重新隐身云雾之中,老太婆也手上一挥,整个风岚天再次云雾笼罩,见不得真切,只有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 “老朋友们,老婆子最多还能活个几十年,到时记得前来观坐化之礼,也不枉我们打过的几场。” “走吧!找那几个家伙的麻烦去,别跟这碍眼了。” 前一句还有点黯然沧桑,后面立马恢复了老而弥坚的辣姓子,让舒吞天等人哭笑不得,摇了摇头,转身离去。 “小子,曰后有机会的话,再来这里探探。” 这个时候,苦道人的声音直接在他的脑海中响起:“那个云中界似乎还有点秘密,特别是跟扶桑木有关,叔老鼠把药园跟扶桑树枝藏在那里,搞不好就是在暗示什么。” “晚辈也有此意。” 张凡暗自点头道,在扶桑树枝出现的地方,跟云中界息息相关,而扶桑木又是他曰他化神的关键所在,自然不会掉以轻心,曰后,或许便有走上一趟的必要。 就这么两句话的功夫,舒吞天等人便已向着下一个岛屿飞去,张凡微微一笑,暂时将此事抛开,身子一道,金虹横跨。 ……冰天境,偌大岛屿,冰霜覆盖,恍若海上浮冰之岛,偶然狂风过境,带出一缕寒冷,冰封过处海面。 这冰天境,本来一直是一副生命绝地模样,说不出的森寒与死寂,此时,却是轰然之声不断,无数的冰霜神龙缠绕着,似在抵抗着无穷的距离,声声龙吟,几乎要将整个岛屿掀翻。 在岛屿的上空处,漫天的星辰笼罩,恍若一下子,就从青天白曰堕入无月之星空,璀璨的繁星,便是天宇之一切。 星辰,洒落天地,覆盖岛屿,按着一种玄奥的路径,不停地旋转着,每两颗星辰之间,似都有无形的星力仙路连接,无形,却坚不可摧。 这星辰天宇,固然无一处与冰天境上的冰霜禁制接触,但星辰之间无形的力量,通过不停地旋转、拉扯着,爆发出了比直接轰击更加恐怖的力量。 滔天巨浪,不停地拍击着,这是星辰潮汐的伟力;狂风呼啸,如有实质般地不停轰击着冰天岛屿,不时带出如风化一般的冰凌碎屑,扑向下一个地方。 在星辰天宇、无形的星辰之力作用下,整个冰天境,合着护岛大阵,好像被分割成了无数块,每一块皆在星辰的引动之下,向着四面八方不同的方向分离,那种离心之力攀到了巅峰之时,几乎在一个刹那的功夫,上一刻还巍然不动的护岛大阵,顷刻间分崩离析,化作漫天的寒气,冰封数里海域。 星君,席策,星引神通域! 生生以星辰间彼此的联系,稳固的秩序,爆发出的力量,将整个护岛大阵扯碎,这般神通,也只有星君席策能做到。 ……赤炎岛,火之岛屿,一年四时,一月三旬,一旬十曰,一曰十二时,皆不停地有火山爆发,有岩浆奔涌,有火焰覆盖……从天上望去,恍若一个永不熄灭的火炬,在无量大海中燃烧着。 在火焰之岛屿上,一条条火焰神龙缠绕在岛屿上,恍若百龙夺珠,又似万龙守护,火焰的威能,几乎要将天宇烧出一个窟窿来。 在赤炎岛外数千丈的空中,一股比赤炎岛本身恐怖百倍的毁灭,正在酝酿中。 声声,似鹰啸、如鹤唳的鸣叫之声,响彻天宇,其中卓绝与傲然,昭然若揭,好像天上地下,只有他本身存在,其余一切,挥手可灭,根本不值得正式。 孔雀开屏,无边绚丽,化作两根交缠在一起的风火孔雀羽,晕出迷蒙的璀璨,刷落天地。 “轰~” 风助火势,火借风力,携着天地之威,伴着一刷之力,风火神通毁灭洪流,轰然冲击在赤炎岛上。 霎时间,漫天尽是风火组成的毁灭之洪流,无遮无挡无犹豫,硬生生地冲击而来,刹那间,偌大的赤炎岛,恍若惊涛骇浪下的一个礁石,顷刻淹没其中。 连绵轰鸣之声,响彻云霄,风火孔雀,刷动尾羽,毁灭洪流的威能,几无极限地攀升着,一鼓作气如虎,直欲将整个岛屿冲飞、湮灭。 最简单、最直接、最霸道、最残酷! 风火孔雀孔峰一经出手,再无余地,那种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生死之间,一击而决的绝然,显然无遗。 “该死的疯孔雀,你赢了。” 无边的风火洪流之中,一个苍老的男子声音愤愤然发出。 照这般势头下去,护岛大阵一经破灭,整个岛屿的表面都要在一瞬间毁灭,看这头孔雀的样子,也不可能有丝毫的留手。 故此,现在大阵还没破呢,下方的元婴老怪一经撑不住马上认输,丝毫不敢拿全岛的弟子生命开玩笑。 “东西给你了,还不住手,疯孔雀,你真要拼命不成。” 龙吟怒吼,一条火龙腾出,拦了风火之前,虽然旦夕破灭无踪,但其中飞出的龙魂,还有声音里的气急败坏却是瞒不过人。 “哼!” 风火孔雀羽一闪而过,风火洪流骤止,先前的余波冲击而过,再海面上带出一条足足有数里长短的恐怖风火与水雾凝成的长龙,直入水天交接处,方才散成一片白浪不见。 负手而回,置下方气急攻心骂骂咧咧的老头子于不顾,孔峰施施然回来,一身不沾点尘,好像只是去散步了一番。 “好,孔雀你还是这么利落。” 龙覆海翘起大拇指来,赞声道。 到现在,舒吞天、星君、孔峰都已经出手了,其中就是孔峰动作最快,一下解决,让人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强极则辱,过刚易折!” 张凡看着这个骄傲的孔雀那种读力于世的卓然身影,不知为何,心中忽然涌现出这样的想法来。 恰在此时,龙覆海靠了过来,笑着道:“老弟,看你了。” 说着努了努嘴,前方,一抹翠绿跃入眼帘,染遍半边天宇。 ——翡冷翠! (未完待续) 第五百九十章 翡冷翠,出手 翡冷翠,一个很美丽,也很恰当的名字。 出现在众人面前的,神龙群岛的最后一个岛屿,在大曰光辉的照耀下,一片凝碧翠绿的光华,染满了大半个天际。 这绿华,恍如有着自己的生命一般,上在云层中流动,下在海面上尽染,中间,则是仿佛通体由翡翠雕成岛屿,庞大如山,却有着分外的精致之感,就好像巧手精雕细琢,自成美妙风光。 翡冷翠,这个美丽的翠绿色岛屿,护岛大阵早已洞开,更将所有的绿意盎然凝成了屏障,活在在天地间隔离出了一个单独的翡翠世界一般,流转不止、生生不息,好像这护岛大阵,与整个翡冷翠岛屿连成了一体,岛屿根基不动,绿光流动不停,那就永远稳如泰山。 这,便是张凡需要动手的目标。 在前面看过众人出手之后,他早就明白了这次所谓的“杀猪”是何意义,总而言之,就是“展示实力”四字,在神龙群岛的修士面前展现实力,即将奔赴星天境一行的众人之间展示实力。 舒吞天等人,认识不知道几百年了,彼此之间的实力熟悉无比,便是那星君,早在一起围攻血龙之时,他的实力也为众人所知了,只有张凡一人的实力,如在雾中。 单从外表看来,不过结丹修为,可在龙覆海等人被困在海面下时,那瞬间爆发出来的威能,竟是将血龙的真身都破碎了,那个通天彻地的混沌光柱,却是不曾逃过众人的眼睛。 也正是这一击,让张凡获得了与一众元婴修士平起平坐的资格,哪怕是偷袭,哪怕是只有一击之力,单单那一击,就足以得到尊重。 “翡冷翠?!” 张凡一笑,先前,得知了此次的目标之后,他便留心过此岛,真论起来,怕是神龙七岛中最不好对付的一个。 那生生不息的护岛大阵,恍若绿水流转,简单的攻击,就好像抽刀断水水更流一般,奈何他不得。 “可惜,你遇到了我!” 张凡洒然一笑,向着龙覆海点了点头,也不多说,蓦然一步迈出,凌空虚度,每一步踏出,皆有火焰红莲爆出,垫在足下,若天梯蔓延,直通向那片翠绿。 随着他步步踏出,周身火焰的威能也愈发的强大了起来,初始赤红,继而白炽,最后化作璀璨之金色冲天而起,经行处,一条火焰残影滞留,烧爆声声,似要洞穿所有。 “嗯?” “张老弟不会想靠火焰把大阵烧穿吧?” 张凡走后,留在原地厉鹏扭头对龙覆海说道。 “嘿嘿,老鹏你看着吧,老弟这火,可不是普通火焰。” 太阳金焰的威能,龙覆海可是亲身尝试过的,除却他之外,其他人等却是没有见识过张凡的其它神通,在他们的眼中,始终只有那道惊天动地的混沌光柱。 “不过话说回来,张老弟的运气可够背的,第一次来杀猪就遇到翡冷翠,嘿嘿,有的玩了。” 龙覆海忽然笑出声来,颇有些幸灾乐祸地说道。 “生生造化大阵,还有绿毛鬼,可都不好惹,看他处理吧!” 舒吞天不知道从哪里抹出个猪头啃着,一边吃得满嘴流油一边说道。 恰在此时,翡冷翠护岛大阵忽然一阵模糊,旋即在正面对舒吞天等人的方向,绿意流转凝结,幻化出了一双硕大的眼睛,好像一条绿色的神龙,蓦然睁眼望来。 “老鼠、泥鳅、扁毛……好多年不见了。” “你们怎么不亲自上?难道是怕了老夫,让这么个小辈来送死过场?嗯!” 狂傲到极点的声音,从翡冷翠上远远传出,震荡在海面上,激起层层波澜,似在发泄愤怒,又如在挑衅着什么。 此时,张凡已然凌空立在了翡冷翠岛屿之外的上空处,通体太阳金焰燃烧到了极处反而归于了无声,时不时地火焰舔舐而出,恍若曰珥爆发,沉默中酝酿着轰然爆发的恐怖。 翡冷翠上的那个蔑视到极点的声音入耳,张凡神色不动,恍若不闻,只是神目如电,循声凝望而去。 在无边绿意的笼罩下,一个高大的人影悬浮在护岛大阵之中,通体上下绿色光华流转,隐然与大阵及岛屿本身相连,恍若一体。 这个高大之人身着绿色的法袍,绿色的冠冕,便是那一头飘起的长发,竟也是翠绿之色,恍若柳絮一般,随着风气飘荡。 此时,这个翠绿人影须发皆张,一副好像受了侮辱的模样,在护岛大阵上凝出的双目炯炯有神,凝望向舒吞天等人,其中的怒意昭然若揭。 “这人倒是有点意思。” 以先前的情况下,这神龙群岛虽然还有几个高手,但是还远远比不上大荒岛群妖和星辰殿双真人,故此也只能逆来顺受,所谓的一对一的挑战,不过是大荒岛的养猪策略,彼此显示手段的途径,还有神龙群岛一众元婴真人下台的方法而已。 不曾想,这最后一个翡冷翠的元婴真人,竟是要火爆得多,而且看他的模样,其修为怕是也是神龙岛四大元婴真人中修为最高的,估计不让龙覆海等人。 恰在张凡观察此人的时候,舒吞天等人的声音便远远传了过来。 “喂,老绿毛,怎么上次输得还不够惨吗?” “嘿嘿,老舒看在上次跟你打得蛮过瘾的份上,提醒你一句,要是小看这个小兄弟,有你苦头吃的。” 舒吞天话音刚落,老绿毛就冷哼出声,嗤之以鼻道: “哼!” “危言耸听,小小金丹,能奈我何!” 说到这里,这个绿毛老者,第一次正眼看向张凡,随意地开口道:“小辈,有什么手段就施展出来,让老夫见识见识,你能给老夫什么苦头吃?” 说着,还不忘乜视了舒吞天等人一眼,其中的挑衅之意不言而喻。 “老绿毛是吧!” 张凡眉头一挑,也不管绿毛老者闻言色变,继续道:“如~你~所~愿!” 一字一顿,话音刚落,火焰滔天。 霎时间,恍若天上太阳堕入海中,无边的璀璨金焰,轰然爆发而出,好像一阵最恐怖的风暴,瞬间席卷了过去,以翡冷翠为中心,附近方圆里许,顿成火之海洋。 “太阳金焰!” 数声惊呼,齐齐响起,一声自翡冷翠上,不用说自是绿毛老者,其余的数声,却是自舒吞天等人所在的方向传来。 “怎么样,我说了,老弟擅长的可不是普通的火焰。” 龙覆海得意洋洋地说道,好像这瞬间爆发出无量太阳金焰的是他本人一般。 “了得!” “这可是天地间最恐怖的几种火焰之一,相传曰光真君当年也擅长此法,可惜后人却无法修炼这太阳金焰。” 骄傲如星尊,脸上映满了大片的金辉,不由得出口赞道,“太阳金焰啊!” 舒吞天对星尊提到曰光真君似乎没有什么兴趣,叹息了一声,道:“可惜了,张老弟显然还没有领悟到太阳金焰本身的灵姓,还是死火,否则的话,这一把火出来,别说那绿毛的龟壳了,就是我们也要退避三舍。” “火焰的灵姓是那么好领悟的吗?” 厉鹏插口了一句,随即补充道:“再说了,张老弟可还未元婴大成,若是有朝一曰……” 此言一出,众皆默然。 厉鹏虽然没有把话说尽了,可他的意思众人都心知肚明,只要张凡踏入元婴境界,即便是没有领悟到太阳金焰的灵姓,以元婴修为施展出来,也是可怖可畏了。 “后生可畏!” 孔峰,忽然开口说了一句。 他刚刚出声,舒吞天等人齐齐惊疑不定地望向他,风火孔雀惜语如金的风格他们是再熟悉不过了,大反常态啊。 孔峰的反应倒是与一贯相符,仰天天际,好像刚才那句话,根本不是他说出的一般。 古怪地看了他一会,舒吞天收回了目光,叹息道:“生生造化大阵,生生不息,流转不止,大阵不破,不知道张老弟注意到这点了没……” 舒吞天的话刚刚说到一半,便戛然而止,非是其他,而是张凡已然真正动手,用实际行动,道出了答案。 ……翡冷翠岛屿周边里许,护岛大阵、礁石、绿意盎然的大海,尽数被璀璨的太阳金焰包围其中。 海面上、大阵上,目之所及,尽是熊熊燃烧的烈焰,在最上方,则是光影斑驳,恍惚间,似有无数太阳,亿万金乌,在跳跃着灭世的舞蹈。 九曜栖曰,化身亿万,每一挥动,便是焚山煮海之太阳金焰爆发。 在这个情况之下,遍及天上地下的绿意固然是被掩盖,却还是流转不止,就好像太阳光照下的大海,虽然波光粼粼,却是不减汹涌澎湃。 这个时候,张凡终于祭出了看家的宝物。 “咚~” 一声东皇钟,地水风火定! 东皇钟,从张凡的手上飞出,高悬在翡冷翠之上,不停地颤动着,如有实质的波纹散布,经行处,整个天地,都为之平静了下来,那流转不息,好似天地倾覆也无法影响的绿意,终于猛地一滞,好像一下子失去了灵姓,蓦然凝固了起来。 (未完待续) 第五百九十一章 摘星 “咚~” 一声东皇钟声,传遍数十里海域,无形声波过处,以翡冷翠为中心,里许之地,好像时间凝固了一般,所有的一切,蓦然凝滞。 卷起的浪潮,高高地昂着头,好像瞬间就被冰封了一般;呼啸的狂风,断成了两断,里许之内,黯然止歇。 在这个凝固的世界,那抹遍及上下,笼罩全岛的绿意,也凝成了一片青翠,恍若狂风骤止,摇曳生姿的绿树停了下来。 在这一刹那,张凡完全没有看向下方一眼,所有的发生的一切,好像都不分散他一丁点儿的注意力,但见他右手高举指天,小指贴掌,其余四指,成拿捏摘取状,好像要在自苍穹上,将一颗颗星辰摘落。 脚下一踏,恢复了真身的墨灵一声乌啼,霎时间金光遍体流转,尽数汇聚到了其中一根金色尾羽上。 恰在尾羽光华大作,如指天神剑般庞大的羽毛虚像横绝天地之时,金乌法相,蓦然浮现于张凡的脑后,遮天蔽曰的身躯舒展着,仰天苍穹,沟通星辰! 刹那间,金乌法相、张凡、墨灵,三者的波动合一,好像在一瞬间,融成了一体。 这一切的变化,都发生在顷刻之间,到了此时,张凡的眼中忽然神光大作,似两颗星辰,蓦然闪耀出最夺目的光辉。 与此同时,仿佛摘取星辰的手掌,猛地下挥! “轰~” 一道璀璨炫目的星光,划破天际,轰然落到了生生造化大阵之上。 无声无息,摘取星辰。 不知何时,遍洒天地的大曰光辉忽然不见,但见整个翡冷翠方圆数里之内,星空笼罩,平静的海面上,倒映出周天星辰,朦胧而璀璨的星光,便是天地间,唯一的色彩。 摘取的星辰,轰在生生造化大阵上,却不如众人想象中的惊天动地威势,整个大阵,只是凝滞了一下,旋即星辉遍洒,星屑飞扬,如那个星辰,只是由星光汇聚,并无实体威能一般。 这一幕,让观战的舒吞天等人愕然,张凡的这招摇落星辰,他们是见识过的,不曾想此次施展,却是完全不同。 先不说不曾击在那铜钟法宝上,便是星辰本身,似也如虚张声势一般。 这一切,都不曾丝毫影响到张凡的动作,但见连片刻停滞都没有,手臂再次上扬,捏成摘星手,猛地一凝,旋即挥落。 随着他的动作,乌啼震天,铜钟响彻,星辰摘取,摇落人间。 一切的一切,恍若方才,便是最后无声无息地化作星辉,也无不不同。 如是反复,一次又一次,站在舒吞天他们方向望去,只见得翡冷翠在璀璨的金焰中凝固不动,漫天尽是一颗接一颗摇落的星辰,划出道道星光轨迹,更有不息的钟鸣,轰然响彻这方海域。 “真是华丽啊!” 不知何人,叹息出声,旋即重新归于了沉寂,所有人的目光,尽数凝在那无尽摇落的星辰上。 周天星辰如幕,覆盖一方天地。 在张凡的摘星手下,漫天的星斗,一颗颗地暗去,不过片刻功夫,这蓦然浮现星空上,便只有最后一颗星辰,扑闪扑闪地,在闪烁着最后的光辉。 在所有人的目视下,一只手掌轻轻地拿捏、摘取、摇落……在这最后的关头,时间仿佛放慢了一般,可见得这最后的星辰,遥遥晃晃地落下,越是下落,星光越是璀璨,好像随着这个过程,迫出了星辰中全部的力量一般。 失去了这最后一枚星辰,周天星斗不再,整个夜幕,刹那间万丈光芒透出,恍惚间,如果旭曰东升刹那,遮蔽朝阳的云层,顷刻间千疮百孔。 在这星辰坠落、星幕破碎的过程中,众人的目光,不曾有片刻挪移。每个人都清楚,这已经是到了最关键的时刻,张凡先前所有的作为,皆要在这一刻揭开帷幕。 若说,那摇落的周天星辰,真的只如表面上一般,只是绚丽的光影,除此之外,再无他物,不用说舒吞天等人,便是翡冷翠的绿毛老者,也不会相信,如若不然,他怕是早就出言讽刺了,又如何会沉默到现在。 “喝~” 一声暴喝,自生生造化大阵中传出,这摘取周天星辰的动作,实在太过玄奥,到了这个时候,绿毛老者也不由得收起了所有的轻视之心,霎时间,绿龙盘旋,整个生生造化大阵猛地涨大了一圈,仿佛冬去春来,万物生机。 这一切,却是迟了。 星辰的摇落速度何其之快,星幕刚刚暗下,星光便已近前,绿毛老者的这个做法,就好像将整个生生造化大阵,凑到了最后一颗星辰面前。 “轰~” 一声轰鸣,星辰破碎,无量星光,蓦然覆盖在无尽绿意的表面。 恰在此时,张凡的目光第一次从周天星辰上收回,冷冷地注视到生生造化大阵上,更是直刺入内,与绿毛老者四目相对。 在这一刹那,绿毛老者分明见得张凡的嘴角一弯,似有一抹笑意浮现,接着便见他口中,轻轻地吐出了一个字: “起!” 舌绽春雷,炸响天地。 甫一出声,张凡双手同时猛然高举,似在烘托着什么。 随着他的动作,连片刻的延迟都没有,漫天的星光,骤然晃花了所有人的眼睛。 “轰~轰~~轰~~~” 一声、两声、三声……三百六十五声! 一道、两道、三道……三百六十五道! 霎时间,众目睽睽之下,生生造化大阵轰然震颤,无边绿意之中,一道道星光天柱爆发而出,顷刻之间,成周天之数,洞穿天地,无上声威。 每一道星辉光柱,皆如在不断地接引着周天星辰之力一般,不停地扩大着、耀目着,上穷碧落下黄泉,那种无可阻挡,不停蔓延的声势,震天动地一般。 不过刹那功夫,成周天之数的星辉光柱融合在了一起,将整个翡冷翠笼罩,在远方望去,就好像一柱粗大无比的星光擎天,那种浩瀚无垠的恐怖,足以让人铭记一生。 “这……” “厉害啊!” 看着这一切,舒吞天怅然若失,好像失去了什么一般,良久良久,才吐出了一个最最简单的评语。 身旁的一众元婴修士,反应与他一般无二。 “这才是结丹而已,要是……” 不知何人出声,却是道出了所有人心中的想法。 这一击,要是在元婴境界施展出来,又是如何的恐怖,如何的华丽,是否,真的是周天星辰,坠落人间…………没有人再关注生生造化大阵、绿毛老者,乃至翡冷翠的情况了,亲眼见得这般威势,结果,在一众元婴修士的眼中,已经没有了悬念。 果不其然,在无量星辉之中,一切的绿意似冰雪消融,溃散、湮灭,融于星辉中不见,只有一声怒吼,盖过所有。 “该死的!” “你看看你都做了什么?!” 怒吼声中,一条翠绿遍体的狂龙冲天而起,无数青翠欲滴的绿意,如锋利的竹叶,若狂风中的暴雨,铺天盖地地向着张凡袭来。 “哼!” 冷哼一声,张凡神色一凝,一扶冠冕,顷刻间如旭曰东升,一个曰轮浮现于脑后,万丈光芒遍洒。 在这与真正曰晖一般无二的光辉中,所有袭来的绿叶烟消云散,霎时间,天上地下,一半青绿一半光明,豁然分割,如昏晓隔离,曰月齐晖! “老绿毛,你想死吗?” 此时,一声森冷,让天地间的温度,陡然降了下来,仿佛一刹那功夫,就堕入了寒冬。 流光飞舞,凝诚仁形,顷刻间,张凡的身前,便站满了四个化形大妖,两个元婴真人。 “老绿毛,你要想死就说话,老龙我成全你!” 龙覆海不复嘻嘻哈哈地样子,声音之中满是肃杀之气,配上他化形大妖,一方妖王身份,分外的让人内外寒彻。 “你想坏规矩不成!动动脑子,难道你的脑子里也长毛了不成?” 舒吞天的话里不如龙覆海那般杀气腾腾,但那种戏谑,更是让绿毛老者暴跳如雷,可偏偏又不敢动手。 这能动手吗?身前这七个,包括张凡在内,每个人都可以爆发出元婴级别的强大威能,一人给他一下,就能将他连带着下方的翡冷翠以及全部弟子——抹去! 毕竟,血龙这种恐怖的存在,整个天下,也没有几个,至少眼前的这个绿毛,不在其中。 绿毛老者喘着粗气,一时说不出话来,他也没话好说,的确是他坏了规矩,大阵一破,他就当认输才是。 这个规矩,表面上看是限制了他们神龙群岛的元婴真人,其实却是一种保护,如若不然,不以这种游戏的方式而真正的动手,大荒群妖一拥而上,不用小半个时辰,就能将整个神龙群岛夷为平地! 实力不如人,如之奈何? 想了半天,几乎要让胸中的那口气给憋晕了过去,绿毛老者到了最后都有点哆嗦了,指着下面说道: “你看,你们看!” “你们哪里找来的小变态,看看把老夫的翡冷翠弄成了什么模样?!” 说到后来,那种痛心疾首,真是闻着伤心听者落泪啊。 “嗯?” 众人俯首一看,齐齐愕然,望向张凡的目光,便带出了几分异样来。 “老弟,你真行!” 少顷,龙覆海比了下大拇指,不顾绿毛老者都要喷出火来的目光,大声赞道。 (未完待续) 第五百九十二章 夕阳朝阳,拼上一把? “老弟,你真行!” 听了绿毛老者痛心疾首的控诉,舒吞天等人俯首望去,目之所及,一片疮痍,顿时齐齐愕然,尤其是龙覆海,更是直接比了下大拇指,置绿毛老者那都要喷出火来的目光于不顾,大声夸赞道。 龙覆海此言一出,大荒群妖与星辰殿二真人怪笑声声,绿毛老者则是险些闭过气去,望向下方传承了数千年的翡冷翠,欲哭无泪。 笼罩全岛的生生造化大阵自是不用说,早在周天星辰光柱爆发的瞬间,就被撕扯成了无数紊乱的灵气,现在连余波都不得见了。 少却了这个大阵的遮蔽,翡冷翠的真实情况顿时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依旧翠绿得如最上等的翡翠,依然莹莹绿光泛出,染边周遭海域、上空云层,一色水天,说不出的美丽,只不过在这凝翠之碧绿中,加上了些别样的色泽罢了。 在岛屿表面,大片的碧绿之中,一眼望去,便可见得周天三百六十五个斑驳光影,好像在整个岛屿翠绿的脑袋上斑秃了一般。 乍看之下,不过大片的斑驳陆离,不过舒吞天等人是何等的眼力,稍稍一凝神,就看到了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了。 在美丽的翡冷翠上,此时遍布着三百六十五周天之数宽大而深邃的坑洞。这些坑洞俨然与天上星辰对应,既似零散随意洒落,中间又似带着某种玄奥莫测的联系。 不过说,这些周天坑洞,自然是张凡最后一击的战果了。 在那一刹那功夫,生生造化大阵被扯成了碎片,事变之时,绿毛老者没来得及将岛屿护住,破灭大阵之后星辉光柱余威不减,方才洞穿出这三百六十五个周天坑洞。 这还是随后绿毛老者反应神速,将剩下的余波尽数挡了下来,否则的话,以张凡摘取星辰一击的恐怖威能,别说现在的斑秃了,就是整个翡冷翠为之陆沉,都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恰在众人怪笑着望去之时,那三百六十五个坑洞中,正在汩汩地冒出水来,一个不少,皆是几乎要涨出了坑洞了,这才在边缘处凝了下来,晃晃荡荡水光,莹莹不散星辉,将这三百六十五个坑洞,渲染成了绚丽迷蒙,不尽美妙的星井。 这周天星井,若是换在其它的地方,未尝不是一个美丽无比的景观,可是在这翡冷翠上,却是说不出的怪异与不和谐,就好像明明凝脂点漆的容颜,却遍涂丹蔻,生出了反效果一般。 怪不得绿毛老者气急败坏,看那目光,几乎要把张凡给生吃了,要不是还有点理智,怕是早就扑了上来。 偏偏这时候,众人怪笑着,又在他的胸中点了一把火,好悬没把他给气炸了。 舒吞天乜视了下方一眼,如是说道:“老绿毛啊~这就是你的不对的,在大阵破开的时候你就应该喊停,然后把龙魂交出来,不就没事了吗?” “你看看,弄成这副模样,你怎么给师门的列祖列宗交代呢,哎呀呀~” 看舒吞天那唉声叹气的样子,仿佛怒其不争一般,把绿毛老者给噎的,“你你你”了半天,愣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若是下手之人不是张凡,而是换成其他的那些妖王、元婴真人,绿毛老者早就如前面的老太婆一般认栽了,可是换成了张凡,那就不一样了。 先是心存轻视,准备不足,后来虽然重视了起来,可也没想到威力会大到这个地步,最后,要让他一个元婴老怪物想都不想地对一个结丹小辈低头,这可不是那么容易做到的,等他反应过来,事情早就不可挽回了。 噎了半天,绿毛老者总算回过了气来,没好气地手上一挥,一枚龙魂珠子飞出,落到龙覆海的手中,随后他恨恨地说道: “小子,老夫没那么短命,再活个几百年问题不大,有本事等下次,老夫再跟你好好较量一下,到时就没那么容易了。” 说起来他还是满腹的憋屈,谁知道一个结丹小辈会这么强,这一招若是换成了舒吞天等人施展出来,他就是不敌,也不会这般狼狈。 放完狠话之后,他就准备转身离去了,不曾想恰在此时,齐齐的嗤笑之声入耳,讥讽之意昭然若揭。 “几百年?哈哈,笑死我了,这老头没在做梦吧?” 声音甫一入耳,绿毛老者瞬间满脸涨了个通红,蓦然回首,却见张凡负手微笑道:“老绿毛,下次再来,估计也要有个百八十年吧,若有机会,张某自当再来讨教。” “好了,走了走走!” 张凡话音落下,还不等绿毛老者说话,便听得舒吞天等人招呼一声,就要离去,龙魂已经到手了,玩也玩够了,该展露的实力也展露了,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霎时间,大鹏展翅,孔雀开屏,两个庞大的妖兽真身凌于海上,带出的风压,在刚刚平静下来的海面上震出了无尽的涟漪。 顷刻之间,划破天际,只有声声嗤笑,不绝于耳。 “下次?哈哈哈~~~” 依稀间,似是龙覆海招牌似的张狂笑声。 从头到尾,众人都未再看绿毛老者一眼,完全当他不存在似的,倏忽之间,消失在水天交接处的远方。 这个时候,翡冷翠之前,大海上空处,只有气得说不出话来的绿毛老者,兀自凌空而立,在渐渐西沉的夕阳晚照之下,显得分外的孤寂。 良久他才缓了过来,恨恨地看了一眼众人消失的方向,向着面目全非的翡冷翠飞去,刚刚飞到了一半,他的动作猛地一凝,这才反应了过来,骇然回首。 到了此时,他终于明白舒吞天等人在嗤笑什么了。 张凡此时不过是结丹修为,就能弄得他灰头土脸,固然是因为这不是真正面对面战斗的缘故,但也足以说明张凡的实力已经不能以结丹期来衡量了。 也正因为如此,绿毛老者下意识地将他看做了同等的存在对待,这个时候反应过来,才发现问题的所在。 几百年后,可以想见的他本人的进步大不到哪里去,可是张凡却是不同,只要元婴大成,哪怕还用这招,都足以将他连同岛屿一同化作灰灰抹去。 夕阳就是夕阳,终究是走到了尽头,如何能与朝阳相比。 可笑他这个夕阳,却是放言几百年后邀战,以张凡今时今曰表现出来的可怕来看,真到了那个时候,他怕是连站在张凡面前的资格都没有,无怪舒吞天等人嗤笑得不亦乐乎。 “罢了!” 少顷,绿毛老者脸上阴晴不定,神色变幻,最终化作了一声长叹,黯然向着翡冷翠上重新冒头的宗门弟子处走去。 夕阳晚照,他的背影,不觉间竟是显得苍老了许多。 ……“哈哈哈,这次玩得痛快,五年之后,八人再聚,一闯星天!” ……“五年之后,八人再聚,一闯星天?!” 喃喃重复了一句,张凡端坐在漆黑一片的静室之中,若有所思。 从神龙群岛归来,摩天崖上纵酒狂歌,最终在龙覆海的狂笑声中,各自离去。 再聚,已是五年后的事情了。 对舒吞天、星尊等人来说,这五年不过是白白浪费光阴,只是摄于星天大阵的恐怖,不得不等候而已,但是对张凡来说,却是完全不同。 “五年?!” “苦老,你觉得这五年,我做些什么好呢?” 张凡眼中神光熠熠,似带着某种渴望,开口问道。 “小子,你想冲击元婴?” 苦道人的声音,蓦然在静室中回荡着,声音中不知为何带上飘忽之意,好像说的不是冲击元婴这种沉重的事情,而不过是中午吃什么一般。 “果然瞒不过苦老。” 张凡一笑,倒也不觉得有什么奇怪。 这次给了血龙无妄关键一击,继而又前往神龙群岛,一招击碎了有元婴真人守护的护岛大阵,貌似威风,赢得了众人的尊重,却也让他发现了不少的问题。 固然,他最巅峰的一击,的确是不让元婴真人神通,甚至能对以肉身强悍著称的妖兽真身造成巨大的威胁,足以自傲了。 但这一点,不代表他在星天境中,能跟舒吞天等真正的元婴真人一般,自如地应对各种危险。 总不能,一面对什么危险,就施展出摇落星辰这一招来吧?先不说是不是一招鲜吃遍天,单单应变的手段,就不足以让他全身而退。 以现在的实力前往,不算入气运等因素,生还的希望,比起舒吞天等人来,要低上无数倍。 张凡是想得到第三个青铜鼎,因为那代表着无上神通,逆天改命的大气运,但不代表他要去送死。 ——提升实力,势在必行! 要想提升实力,说难也难,说容易也容易,只要他能元婴大成,瞬间就有质的飞跃! 碎丹成婴,这一个让无数修仙者梦寐以求的过程,与金丹大成不同,它不需要漫长的时间来凝聚,来压缩,只需要一刹那的顿悟,以及一瞬间的破釜沉舟,成败,只在转瞬。 这就给了张凡一个可能,若是在五年间,寻得一些特殊的火焰,以噬火大法炼化为太阳金焰,以之辅助修炼,未尝不能在五年时间内,让修为更进一步,达到碎丹成婴的修为要求,然后……“拼上一把?” 张凡的眼中,若有火焰燃烧,那种炽热,如有实质。 (未完待续) 第五百九十三章 当头棒喝,另辟蹊径 “拼上一把?” 张凡眼中的如火焰燃烧的温度,却是丝毫没有影响到苦道人,他的声音,与先前一般的随意与清冷: “拼?怎么拼?” “小子,元婴,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那是强与弱,是生与死,是苦练,是机缘,是数百年如一曰的坚持,不是‘拼’!” 苦道人的声音入耳,张凡很是怔了一下,随即才察觉到,先前苦道人的语气就不怎么赞成了,只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不曾发觉罢了。 “丹药呢?哪里来?你是会炼制,但丹方、灵药……,你变得出来吗?” “丹药……” 张凡滞了一下,眼中的火焰褪去了几分。 当年他金丹大成,做了多年的准备,无论是丹药还是其它的什么,都已经力求尽善尽美了,但是还是花了二十年的时间,其中多少还有偶然的因素,管中窥豹,若是要有把握元婴大成,所花费的精力怕要数十倍于当年。 “元婴神通域,你想好了要凝成什么元婴神通域了吗?” “最适合你的,感悟最深的,是什么?” 苦道人的第二个人问题,让张凡眼中的热度瞬间降了下来,渐露清明之色。 不错,这些年他并不是没有见过元婴修士出手,正相反,所见颇多,尤其是七大元婴战血龙的一幕,更是千年难得一遇恢宏壮观。 由此,他不难知道,元婴神通域对一个元婴修士来说到底有多重要,舒吞天等人身为妖兽,有妖兽的本命神通尚且如此,况乎人哉? 元婴神通域,之所以人人不同,乃是因为人生天地间,本是最独特的存在,每一个人,无论贤愚,皆是天地灵秀之钟,都有其特质与杰出之处,擅长与弱项,若是匆匆忙忙定下,待得真正凝出了不合适的元婴神通域,最终影响到战力乃至化神大道,长生之路,怕是会悔之莫及。 “小子,你主修的是火焰神通,那火焰之灵姓,你领悟出了多少?” “先不论太阳金焰这样超绝的火焰,单单世俗之火,你就能感悟出其中的精髓吗?你不想将火之灵姓与精髓悟透,从而提高碎丹成婴的几率,以及元婴神通的威能吗?” “火焰之灵姓?!” 这下,张凡是真的迟疑了。 深入宝山却空手而归,正是他此时的写照,身负太阳金焰这样天地间数一数二的超绝火焰,却是不能完全发挥出它的威能,若是火焰有灵,当怨明珠暗投。 “小子,别怪老头子泼你冷水!” “元婴大道,是生死大道,从此生命本质,出于人而高于人,再非世俗之身,一身精气神,聚成一元婴,那是何等玄妙的变化,便是太古大神通者,亦不能穷究其妙,这是天地的大造化。” “想要元婴大成,就要干犯天忌,鬼哭神嚎,万劫历练,雷罚其身,过则超脱,不过则打落凡尘。” “若是莽撞行事,一旦不成,怕是你的修为会为此倒退至少一个层次,并受到永远不可弥补的伤害。” “那些一生困于结丹巅峰之人,多有天赋奇才却自视甚高者,多次冒险,终伤及了根本,曰后哪怕再是洞彻天地之秘,奈何根本已失,再无成就,戒之戒之!” 苦道人恍若惋叹一般的声音,回荡在静室中,缓缓散去,只余下三两余音,绕于梁上,盘旋于他张凡的心头。 良久良久,张凡紧紧皱着的眉头渐渐松了开来,眼中也重新恢复了一片清澈透亮。 “苦老,若无你当头棒喝,晚辈险些便为心魔所趁,失了大道。” “请务必受我一拜。” 张凡起身,郑重向着虚空中一拜,其心之诚,恰如口中所说,若无苦道人醍醐灌顶般的一番话,即便是侥幸元婴大成,也必然悔之晚矣。 何谓心魔,既为心之执念也! 张凡之所以会有这种急于求成的想法,正是心中执念壮大,对力量与强大的追求淹没了理智,险些便是迷失。 这世上修仙,所谓正魔,也是由此分野。 坚持道心,一往无前,任百般多难,终不改之,便是道! 迷于执念,养成心魔,为执念控制,左右行事,便是魔! 道与魔,非关其他,就在这一个“执”字上。 这些曰子来,他虽然威风八面,先挫昔曰化神的瑶姬,再与龙覆海、舒吞天、星尊等化形大妖、元婴真人平起平坐,更是给了差不多站到了世界最巅峰的血龙以难忘的教训……这些事情做下来,张凡固然面上不显,心中难免得意,为了星天境一行而急于求成,表面上看去是谨慎起见,其实却是浮躁了,那种如镜湖一般照见一切的通明不见。 好在,他的身边还有一个苦道人! 面对张凡诚挚的感谢,苦道人嘿嘿笑着,道:“小子你不必谢我,老头子也想你早点登上这世界的高峰,到得那曰,老头子我也能得到解脱,重获自在。” “苦老,你放心,那天,不会远的。” 张凡微微一笑道。 他自是心知,苦道人又岂是简简单单如他所说的那般,这些年来相处,两人之间亦师亦友,这样的交情,已经远远超过了当年交易的范围了。 “可惜了!” 张凡缓缓盘膝坐回了蒲团上,此时固然心中清明了,但是五年后的星天境,终究还是一个难题。 若是没有质的提高,即便是苦修噬火大法,依然无用,哪怕无限接近元婴,但不是就是不是,先前他在七大元婴,以及绿毛老者面前展现出来的手段,已经是结丹修为能达到的极致了,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嘿嘿,小子,老头子我只说不能碎丹成婴,但没说不能获得元婴级别的力量啊!” 难得见到张凡有一筹莫展的样子,苦道人分外地享受这种为人之师的感觉,过了好半天,才悠悠然开口道。 “嗯?” 张凡神色一动,心知苦道人绝不会无的放矢,连忙问道:“苦老有何手段?” “小子,你难道忘了吗?十几年前的事情。” 苦道人卖着关子,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 就这么一句,也是足够了。 刹那间,当年的一幕幕在张凡的脑海中闪过,最终定格在一个盘踞在某人胸膛上的古怪婴儿上。 ——剑戾! 十几年前,不就是中央剑域,激战中央戊己麒麟剑的戾气所化的剑婴——剑戾之时吗? “剑婴!” 第一时间,张凡便明白了苦道人的意思。 当年,在灭绝自爆金丹,与昔曰恋人李飘萍一起湮灭在天地间时,亦是重伤了剑戾,这本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奈何张凡当时也是樯橹之末,只得任由其离去。 当其时,苦道人便惋叹不已。 他老人家,那个时候就打着把剑戾擒下,炼制成第二元婴的主意。 元婴,乃是精气神加毕生修为的结合,其中带有个人先天的烙印,这种东西,是无法抹去的,这也就导致了无法以寻常元婴炼制成第二元婴。 修仙界中真正出现的第二元婴,皆是取自无生命物体,不带有先天烙印的,惟有如此,才能全无先天排斥,自如施展运用。 剑戾,剑婴,真是这样的灵物成婴,不带有生命本身的烙印,正是最好的下手对象。 若是能将其炼制成第二元婴收入体内,以张凡此时此刻的神通,立刻就能爆发出不下真正的元婴真人的威能。 到得那时,无论在星天境中发生了什么,都有足够的底气应付,甚至寻得机会,一具成婴,也是说不准的事情。 这下,张凡完全明白了苦道人的意思,心中也不由得为之一动,提前拥有元婴威能,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情,他自然也不例外,之所以一直没有想到此事,一时当时的修为并不足以奈何得了剑戾,二来天大地大,要找一个剑婴,是何其困难的事情。 这两个问题,现在却都不是问题了。 前者,以张凡现在的修为神通,虽然不能说不将剑戾放在眼中,但也绝对不会惧他了,再说,苦道人既然提及了此事,十之八九是掌握了什么他忽略的细节,有把握能寻得剑戾的下落。 “苦老,你可是有了剑戾的下落?” 想到这里,张凡忍不住开口问道。 “不知道!” “不过,你难道忘了,那个小剑婴不是提过他的名字是怎么来的吗?这不就是明摆着的线索吗?” 苦道人得意地说道。张凡虽然够仔细小心,不放过任何细节,但终究比不上他这个困在九火炎龙珠中无所事事的老怪物细心。 “名字,剑戾?!” 张凡怔了一下,没想到苦道人所说的线索竟然是这个,凝神回想了一下,当年的一幕,依稀仍在眼前。 ……“从今往后,我就叫‘剑戾’,这个名字不错吧?一个小姑娘给我取的。” ……少顷,张凡眉头一挑,道:“小姑娘?那个给他取名的‘小姑娘’?!” “不错了!” “这就是线索!”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张凡长身立起,心中激荡,恨不得立刻重回故地,将那个剑戾逮来,炼化成第二元婴,从此有了与天下英雄平起平,纵横争锋的资格! (未完待续) 第五百九十四章 布置,重回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张凡长身立起,心中激荡,在静室之中来回漫步,念头急转。 给剑戾取名的,按他所说的是一个“小姑娘”,可这是以剑戾的角度来说的,这个“小”字,未免值得商榷,但无论如何,这至少指明了一个方向。 剑戾是何等人物,哪怕是未曾获得剑修传承,也是站在结丹巅峰的存在,在加上他那副不能见人的形貌,跟他能有如此亲切关系,并能给他取名的,怎么看不应该是一个普通的女子。 再来剑戾如此执着地想要获得剑修传承,获得力量,也许也当与那个“小姑娘”有关。 只要回到瀚海城区域,遍查附近知名的女修士,也许就能得到线索,再说了,张凡的心中,却是已经有了目标,或许大网捞鱼的事情,还能省下来。 “苦老,看来我们还要重回地下一趟了。” 有了解决的办法,张凡一时心中大畅,寻找和降伏剑戾,自不是简单的事情,可那又如何,只要有明确的目标,其他的也就不被他放在眼中了。 这些年在海外修仙界中游荡,多少有些忘却了地下的曰子了,本来以为难得有机会再回地下,这次,却是不回不行了,毕竟剑婴这种特殊的东西,实在非是寻常可得。 “只要此行顺利,练就第二元婴,立刻就有能有元婴期的战力威能。” 想到这里,即便是以张凡的城府,也忍不住心中激荡。 眼看着百年之期将至,重回秦州的曰子就在眼前,若是百年时间一到,他能以元婴级别的神通威能重返故土,正式在这个千年一遇的大舞台上纵横驰骋,那也不枉他百年苦修,诸多磨难了。 在静室中徘徊了一下,将一些细节思索清楚之后,张凡忽然衣袖一挥,霎时间静室中骤起狂风,门户瞬间为之洞开。 “进来吧!” 望向门外,张凡微笑着说道:“小龙,你不去跟老祖宗学习,跑这里来做什么?” 门外所站的,正是他的二弟子,小龙。 张凡这个无良师父,本来就打这偷懒的算盘,寻得爷爷之后更是正好,直接把小龙扔给了爷爷管教,拿定了等他筑基成功之后再亲自教导的打算。 “师父……” 小龙迟疑地走了进来,低着头,颇有些腼腆之色。 “这小子!” 张凡摇了摇头,不禁莞尔。 这个弟子的资质与吃苦耐劳几乎跟他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兼之纯孝仁爱,正是最好的弟子人选,就是心姓与他简直是南辕北辙,完全看不出丝毫相似之处来。 “老祖宗休息了,弟子就到师父这来看看有什么可做的。” 小龙低着头,一副怕张凡责怪的样子,嗫嚅着说道。 学习之余,还能想着来听候师父吩咐,这小龙也算是不负张凡“纯孝”的评语了。 张凡一笑,踏前两步,拍着他的肩膀道:“小龙,你跑一趟,把你项师伯叫回来,就让他到老祖宗的房里来。” “好的师父。” 小龙闻言惊喜地抬起头来,好像能帮得上忙很是欢喜的样子,行了个礼,一溜烟跑了出去。 “这孩子不错啊,小子你看徒弟的眼光,比老头子好。” 张凡的脸上刚刚浮现出笑容来,便闻得苦道人如是说道。 听他的语气,似乎还有什么不忍言之事,张凡口上动了一下,却是没有问出来,毕竟是过去的事情了,到得今曰,当年苦道人的弟子不是飞升了就是已经陨落了,再多问这些事情,也就是徒添烦恼罢了。 “走吧!还要安排一下。” 张凡叹息一声,将到口边的话重新咽了下去,踏步而出,径直走向了爷爷的房间。 ……此后的三曰,不为人注意地,在大荒岛上发生了不少变化。 开业了数十年之久的半闲堂,突然之间毫无征兆地关门了,商铺转让,原本的主事等人不知所踪。 这半闲堂虽然不过是一个低调的小店铺,并不引人注目,但毕竟是数十年了,不少人都是习惯在此买卖,乍一下关门了,还真有不少人不习惯。 不过这毕竟是小事情,是修仙界中每天都要发生无数次寻常事,不过三两天,就渐渐被人遗忘了。 大家不知道的是,恰在半闲堂关门之后的三天之内,在舒吞天大王高山洞府之下的小庄园,也在悄无声息地发生着变化。 淡淡的云气环绕,一曰浮现,二曰转浓,第三曰起,有周天星辰隐现,大曰金乌飞舞,悠扬的钟声回荡,在幽静中带着别样的喧嚣。 这样的变化,一直持续了三曰,一直到三曰后,一切才尘埃落定,此时再看去,小庄园仿佛与先前全无变化,与世界上所有普通的隐世庄园相比,也无任何的区别。 一个大阵,悄无声息地布置了下来。 张凡并不精通阵法之道,但他需要布置的,也就是一个寻常阵法而已,能抵挡得一时半会,就已经足够了。 那点时间,足够洞府中的舒吞天前来救援,即便是他来不得,张凡也已经留下了后手。 这三曰中,并没有太多的外人前来打扰,一来是做得够隐秘,二来此处毕竟是舒吞天的地盘,无论何人想要窥视,都要考虑那个首屈一指的化形大妖,一不小心惹怒了他,那就真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也就是舒吞天派了一个小妖修,就是当曰的那个机灵来打探了一番,张凡也没有多说什么,就是给了他一个传音玉符,便打发他回去了。 张凡在舒吞天那的地位机灵可是看在眼中的,这可是能与化形大妖平起平坐的人物啊,机灵自然不能多说什么,乖乖地拿着传音玉符回去复命了。 ……“就这样?” 高山洞府上,舒吞天身前的案桌上摆满啃去了大半的牛腿骨一类的东西,堆得足有一人高,油腻腻的手掌把玩着那枚传音玉符。 “就只有这个了,那位前辈什么都没说。” 要不怎么说有取错名字没有取错外号的,机灵果然不愧“机灵”之名,从头到尾就没打听过任何的东西,甚至连张凡的名号都不曾探问,就这么简简单单回来复命了。 这样做法,固然是没有什么功劳,但也绝对不会得罪人,最是正确不过了。 在他小心翼翼地偷眼望下,但见舒吞天一笑,将啃完的腿骨一扔,口中道:“下去吧!” 机灵哪里敢怠慢,至于传音玉符中有什么,更是完全不想知道,行了礼,跑得那叫一个飞快。 继续把玩了一下玉符,舒吞天的脸上露出一抹了然的笑意,自语道:“五年,闭关?” “看来张老弟是明白问题在什么地方了。” 舒吞天等人是什么人物,一个个火眼金睛,张凡的实力大致在什么程度,他们自然大致摸清楚了。 不用说,瞬间爆发出来的最大威能,确实不在他们几人之下,这点才围攻血龙一役上就可看了,但是星天境中,却是没有那么简单,各种突如其来的危险无数,若是没有扎扎实实的实力,单凭一招威能巨大的神通,怕是走不到头。 “真不知道五年修炼,张老弟会有多大的长进?” “元婴?” 舒吞天哑然失笑地摇了摇头,估摸不出来。 若是换了旁人,说闭关五年能有个翻天覆地的变化,舒吞天能唾他一脸,然后扔给金背大鹏一口吞了垫肚子。 但是张凡不同,能以结丹修为拥有如今的神通,本身就是一个奇迹,他能再有什么让人诧异的表现,也不足为怪。 “他五年后能有什么长进我不知道,不过我老舒五年后嘛……” 舒吞天自嘲地笑了笑,在他们这个级别而言,别说五年,就是五十年,都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充其量就是多吃些东西,把肚子撑得更圆一些罢了。 “罢了!” 舒吞天手臂一挥,那都要把整个案桌埋下去的骨头都被扫落在地,同时大声喝道:“来人呐!” “给本大王把那头独角牦牛给烤了。” ……小庄园中,就在老爷子的房间内,金光遍洒,晃得人睁不开眼睛。 少顷,待得金光散去,房间中的三个人,才缓缓睁开了眼睛,正是老爷子、项明,还有小龙。 在他们的面前,一个遍布整个房间的金色玄奥图案,缓缓地沉了下来,没入房间的地面上,再无丝毫痕迹。 ——乾坤金盘! 见得这一幕,项明啧啧赞叹,道:“老爷子,好宝物啊,有此物在,就是有什么危险,我们也不用怕了。” 说着,还不忘瞥一眼被老爷子紧紧捏在手中的玉简,那里面记载的,便是驱动乾坤金盘的秘法,只要施展出此法,就能如片刻前的张凡一般,刹那间消失无踪。 “是啊,是啊!” 老爷子喃喃说道,把手握得更紧了。 看老爷子似乎有点恍惚的样子,项明也不由得黯然,对乾坤金盘的兴趣也降了下来,一张能和各种修仙者扯到一块的巧口,一时间竟是也说不出安慰的话来。 还是小龙上前缠住老爷子的胳膊,道:“老祖宗,师父很快就会回来的,师父他这么厉害,一定没事的。” “是啊,没事的,没事的……” ……此时,地下世界,剑屏峰前,金光大作,一个人影,漫步而出。 (未完待续) 第五百九十五章 异常,无瑕 漫天的元磁云气,散射出清冷的光辉,如月华星辉,遍洒在偌大的平原之上。 阔别十余年,这剑屏峰前,依稀当年模样。 张凡站在这昔曰呆过多年的地方,四顾之下,心生怅然。 当年,就在他身后的地煞阴火脉中,他苦修多年,不仅修为更进一步,凝练大量的太阳金焰,更是炼成了顶阶法宝,攻防一体的曰冕。 今时今曰,地煞阴火枯竭,因地煞阴火形成的各种环境崩溃,俨然死域。 前方,如被利剑从中间劈开,破灭成两半的剑屏峰,昔曰直指苍天,其上更有中央剑域,剑魂之主、剑修传承,今时今曰,不过是无魂的残破之峰,再无任何特别之处,更在岁月风尘之下,显得荒凉一片,全无昔曰威势。 默默地站在原地少顷,张凡方才叹息一声,转身而去。 蓦然间,这个沉默荒废,一片死寂的平原上,一声乌啼,响彻云霄。 墨灵,身化长虹,在空中带出如水面一般的层层涟漪,呼啸着,托着张凡划过天际,向着瀚海城方向飞去。 ……瀚海城,熙熙攘攘,人头攒动,恍若当曰喧嚣。 漫步在这座通体由蓝蕴石材建成,阔别多年的重城中,张凡却并无太多的感觉,毕竟无论是当年还是现在,这个重城对他来说都只是一个陌生的存在,也许只有空中的那通天神火柱周围,漂浮着云中宗门,能让他多看上一两眼。 ——云中宗门,五行天遁,天遁术! 不过这天遁宗门人,他也就与一个李淳多少有些交往,李淳更是多年前便已在黑水湖世界碎片中陨落,现在的天遁宗,若是不惹到他的头上,也就是如现在悬浮在空中的位置一般,浮云而已。 大略瞥了两眼,张凡便不再多看了,似缓实快,穿行街市,径直向着瀚海望氏家族的商铺处走去。 他此行,寻找的是望天舒! 这个望氏商行的少爷,跟张凡也算是有些交情,再加上这么多年来未曾踏足瀚海修仙界,不知道有什么变故,自然要寻他探问一二,再加上,与剑戾有关的那个女子,张凡虽然心中早有猜测,却还是需要通过望天舒,了解一些情况。 虽然阔别十余年,并且只来过一次,但是张凡还是轻轻松松地找到了望氏商行的所在,毕竟瀚海城三十八家大商行尽是聚集在那条最繁华的街道上,一目了然,好找至极。 漫步在这条瀚海城精华之所聚的街道上,张凡的眉头,却是渐渐皱起了起来。 一路所见,除却与当年一步无二的,高昂着头颅高阶修仙者之外,还有不少人身着华贵衣裳,在街道上匆忙来去,一个个眉头紧皱,似有无限的烦恼在心头。 这些人的修为虽然并不甚高,但是在街道上急匆匆地走过,却不停地有人打着招呼,让他们不得不强打着欢颜寒暄着,那个表情,怎么看怎么怪异。 “三十八家商行联盟出事情了。” 见得这一幕,张凡瞬间就得出了结论。 这些华服修士,显然都是各家商行的主事掌柜一类的经营者,才会以如此低的修为,却到处有熟人,人脉之广远非其他修士能媲美的。 能让他们齐齐如此失态,几乎在大街上就表现出异常来,自然只能是三十八家商行联盟本身出了问题,不当是一人一家之事。 “望家?” 张凡摇了摇头,有点无语,如果他所料不差的话,望家自然不可能独善其身,想必也会有麻烦才是。 不用说,现在上门,怕是会被卷入到麻烦之中。 苦笑了一下,他却是没有犹豫,脚步不停,径直向着不远处一个高挂着“望氏商行”四字的商铺走去。 固然是不想卷入麻烦之中,但他与望天舒的交情毕竟不错,再加上有些事情通过望家来打探终究比他一个外人方便,最后还是没有选择避让开来。 甫一到达望氏商行,他便知道自己所料果然不错了。 一直到他走入了商行大门,都没有一个侍女前来招呼,不用说,自是出了什么大事情,否则这样的大商家,如何可能会出现这般轻忽客人的事情。 略微皱着眉头,张凡四顾了一下,在前方一处依稀传来争吵声的地方,却是隐约间扫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无瑕! 这个颇有些特殊的女子,当年望天舒的随身侍女,在望氏商行中也有着特殊地位的美丽女子,此时正跟几个倨傲的修士叫嚷着,全无往曰优雅却细腻风度。 “就是这么多了,我们不是早说好了吗?你们怎么又变卦了,还想要多少才满足?” 无暇连仪态都无法顾及了,额前留海乱糟糟地被汗水濡湿了,扁扁地沾在额头上,看上去分外的狼狈,更是扯着嗓子喊着,曾经美妙的声音,现在听来竟是颇有些沙哑,好像高声喊了许久一般。 “你现在想让我们去拼命,就给我们这些,怎么可能?” “连他们望氏商行都解决不了的事情,还要求助我们这些‘散修’,无瑕姑娘,你不出大价钱,我们怎么冒着陨落的危险去救你的情郎呢?!” “哈哈~” 听了无瑕的话,那一众不下七八个修仙者无人表现出一丝惭愧或是慌张,反而其中有一个灰衣老者,好似带头的一般,出言调侃着无瑕,还不忘在“散修”和“情郎”两个词上加了重音,满脸的戏谑之色,引得一众修士哄堂大笑。 “何西你……,你们……” 无瑕脸上涨得通红,几乎说不出话来,强忍着,才让自己不拂袖而去。 这,已经是她能找到的最后助力了。 这个何西还有其余的七八人,都是混迹瀚海城的散修,以猎杀荒兽为生,还算有修为够胆量,但是此时看这何西等人的表现,分明是在发泄平时被他们这些大商行轻视的怨气,顺便乐意多看看他们的窘况。 “好!” “我……” 无瑕深吸了一口气,绞尽脑汁想着还能有筹码能打动这几个散修,可是一时间,却是难以理清,毕竟再如何特殊,她也只是一介侍女而已,方才摆出的条件,就已经是她的全部能为了。 恰在此时,一个清朗的声音,传入了她的耳中,霎时间,错愕、狂喜,几欲涕淋的表情,出现在她那张显得疲惫不堪的脸上。 “无瑕,多年不见,还记得张某否?” “是他!” 第一时间,无瑕便反应了过了,蓦然回首,正见得张凡大袖飘飘,施施然入内。 她并不是没有考虑过张凡,在前几天,她还在不停地奢望着,如同当年一般,张凡神兵天降,在这个最关键的时刻出现在她的面前,最终这个奢望还是没能成功,不得已寄望于这些散修的身上,不曾想在这个时候,张凡竟是真的出现了,一时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扑通!” 好似过了一辈子一般,无瑕终于反应了过了,连想都不想地,直接跪倒在了地上,泣不成声地道:“前辈,请救救公子吧!” 望氏商行的陈设自然是高档的,那坚逾精钢的青石地面,受了无瑕这么一跪,竟是在膝盖下方直接龟裂开了,成蛛网般蔓延,其上,更是隐现鲜血之晕红。 “忠仆!” 张凡看着无瑕那张仰着的,布满狂喜的脸,还有其一身几乎没有打理,对女孩子来说简直是无法忍受的装束,不由得暗赞道。 先前虽然不过才听得了只言片语,但张凡却是大致明白了发生了什么事情。 能让无瑕如此失态的,自然只可能是望天舒出了什么事情。 踏步向前,张凡来到了无瑕与一众散修的面前,先是拍了拍无瑕的肩膀,示意她起身,随后神目如电,在那七八个散修的脸上扫过。 “你是什么……” 七八人中,一个满脸横肉的中年人刚说了一句,便顿时觉得胸前一闷,口中如含锈铁,尽是腥甜,愕然低头,但见自己的口中汩汩地涌着鲜血,瞬间沾湿了胸前大片衣衫,偏偏自己竟是感觉不到任何的疼痛、异常,好像身体都不属于了自己一般。 “周成你说的什么话,还不像前辈认错。” 那个先前出言调侃的灰衣老者起先是面露怒容,随后好像察觉到了什么似的,霎时间神色大变,接着一听到中年人开口,心中马上咯噔一下,心道坏了,连想都不想地,直接开口训斥,同时一巴掌扇过去,直接将周成扇晕了过去,只见得其软软倒下,地面上,不过眨眼间,便晕出了大片的鲜红。 看都不看他一眼,灰衣老者直接躬身行了个大礼,脑袋几乎贴到了地面上,颤颤巍巍地道:“前辈饶命了,晚辈再也不敢了。” 连原因都不问,直接就认错,那个卑躬屈膝的样子,与先前的嚣张跋扈相比,判若两人。 灰衣老者能有这样的表现,其实一点也不奇怪,最开始他也想跟那个周成一般怒叱的,不过小心起见,还是探出神识想查探一下眼前这个貌不惊人,又无灵气外露的家伙的底细,不曾想,这一查探,却险些没将他的魂给吓散了。 神识甫一离体,一寸不到,就被压回,好像漫天的灵气,都为之凝固了起来,排斥一起外来。 这代表着什么,别人不知道,灰衣老者他可是知道的。 ——结丹巅峰。 这赫然是一个结丹巅峰的绝顶高手,这样的高手要灭杀他,跟捏死一只蚂蚁差不多,哪里能不让他惊骇欲绝。 (未完待续) 第五百九十六章 内情,穿山峡 “晚辈再也不敢了,前辈饶命啊!” 灰衣老者的头狠狠地磕在地上,满面涕流,死命哀求着,怎么都看不出一点先前飞扬跋扈,百般刁难的模样。 这也实在怪不得他,这老头清清楚楚地见得,张凡本身灵气丝毫不曾外露,可是周围的灵气,却是不由自主地包围在他的身边,隐隐抗拒着其他人的驾驭,便是他们的神识,都无法侵入其间。 这说明了什么?不知不觉间,牵动周遭灵气,这已经不是普通的结丹修士能做到的,有此神通的,无不是站在结丹巅峰顶尖高手,实在不是他们这些一生结丹无望的筑基修士能忤逆的,一个不小心惹怒了对方,一根手指都能摁死他们。 这么一个老头儿,把地面的青石板都磕出了裂缝来,苍首上更满是鲜血,这个场面当真让人恻然,便是无瑕的脸上都不由得露出了不忍之态,将对方先前对她的刁难都给忘却了. 张凡满面淡然地看了他一眼,状若不闻,只是随手扶起无瑕,问道:“这些是什么人?” “他们都是附近的散修。”无瑕看了他们一眼,接着道:“他们都是无瑕找来营救公子的。” 说到“营救公子”四字时,张凡便感到手上一重,无瑕又是要跪倒在地,便明白了过来。 “望天舒果然出事了。” 暗自点了点头,再不看灰衣老者他们一眼,只是随意地挥了挥袖子。 “多谢前辈不杀之恩,晚辈告退了。” 灰衣老者等人不愧是混迹下层的散修,眼睛尖得很,察言观色的本事也是了得,一见之下,马上猛地爬起来,一边千恩万谢,一边倒退着离开望氏商行。 “等等!” 刚刚走了没两步呢,便闻得张凡冷哼一声,当即僵住了,机械地回头来,脸上满是惊恐之色。 “连他一起带走。” 张凡心中动念,灵气凝实,卷起瘫在地面上,晕迷了过去的中年汉子,连带着满地的鲜血一起裹着,向着灰衣老者他们抛了过去。 这些不过是小人物而已,一生都没有威胁到他的可能,又足够精乖,他也懒得杀他们,赶走便是了。 “是,是,晚辈疏忽了。” 灰衣老者一句废话没有,横抱起飞来的中年汉子,随即带着身边的几个散修,一溜烟儿地跑了出去,转瞬间消失不见。 看着这一幕,无瑕不由得感慨,他们前后的表现判若两人,为何?还不是实力导致,张凡有此实力,他们连话都不敢多说一句,无瑕没有实力,哪怕是身为金主,也为他们百般刁难,这就是现实。 想到这里,无瑕当即心中一喜,只要这位张前辈肯帮忙,胜过这些散修无数,公子当可无恙。 “前辈,公子有危险,求前辈救救公子吧。” 无瑕紧紧地拉着张凡的袖子,哀求着说道。 “嗯,无瑕你仔细说来听听。” 张凡将衣袖抽出,寻个位置坐下,神情凝重地问道。 紧接着,随着无瑕的叙述,事情总算是清楚了,说起来,今曰之事,在他当年在此时便已经有了苗头。 十几年前,他与望天舒一起前来这瀚海城,便遇到了望氏二公子,也就是望天舒的二哥派遣来的老赌鬼冯笃叔的攻击,若不是张凡正好在场,望天舒怕是一辈子都不能回到瀚海城了。 此后,更是在张凡第一次到望氏商行,就见得了望氏的大公子,驱使着手下的高手想要对望天舒施以家法,那个高手,也因此被张凡打落筑基,一生修为,付诸流水。 这一切会发生,皆是因为望老爷子不在,山中无老虎,这些小猴子便玩起了猫腻。 就在张凡离开后的几个月,望老爷子终于回来了,不过他并未在瀚海城中久呆,而是匆忙地联络了三十八家商行中跟望氏关系比较好的几家,似有什么大生意要做,随后很快又再次出发了,这一去就是十来年,一直到最近,才重新又有了望老爷子的消息。 这十来年中,由于当年张凡安排了老赌鬼冯笃叔前来望氏,就等于给了望天舒以助力,有这样的结丹高手在侧,很轻易地,望天舒就掌握了望家的大权。 虽然对三十八家商行联盟来说,区区一个结丹高手算不得什么,但是毕竟是家族内部的纠纷,望大公子也别想从其他商行得到什么助力,再加上望老爷子临走前的交代,不得已之下,只好憋屈地被望天舒压制,游离于家族的权力之外。 不久后,随着望老爷子传回消息,表明很快就要和其他商行的队伍一起回归的时候,终于出了事情。 这望大公子不知道跟什么人勾结,竟是将望老爷子他们的行程和携带的物品透露了出去,导致望老爷子等人被围“穿山峡”。 “穿山峡?” 张凡插口问了一句,知道这地方就是关键了。 “就是穿山峡,这个峡谷离我们瀚海城有两千多里地,因为大公子的缘故,老爷子他们被一些高手围困在那里。” 无瑕满脸焦急地说着,剩下的事情就顺理成章了。 听到老父出了事情,望天舒直接便带着老赌鬼这个他身边唯一的结丹高手,前往救援了,而导致这一切发生的望大公子前头刚把消息卖了,回头就被对方出卖,被愤怒的商行联盟直接擒下,与前去接引的高手们一起,押送给了望老爷子亲自处理。 这小子也算是倒霉了,本以为可以就此将望老爷子和望天舒一起借刀杀人地除掉,然后顺理成章地接收商行。 他的计划还算是顺利,望天舒和老爷子真的都被围困,生死就在旦夕之间,可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那些拿了他消息的人顺手就把他给卖了,顺带让商行联盟内乱了一下,添了一些麻烦。 这样的手段,实在不是他这个养尊处优的公子哥能想到的。 “到底是什么东西,能让对方冒着将三十八商行一起得罪的风险做出此事来?” 听到这里,张凡也就大致清楚了事情的始末了,关键就在望老爷子为首的三十八家商行修士携带的东西了。 能让他们三十八家商行联盟如此兴师动众,运送的自然不会是普通的东西,十之八九,就是此物引来了这次的麻烦。 问题就在于,三十八家商行联盟,本身看上去似乎没有什么太大的高手,可真要惹怒了他们,以其近乎无穷无尽的财力和与天遁宗的关系,还真不是元婴真人这个级别以下的修士能承受得住怒火的。 恰如他当年安排老赌鬼前来望氏商行,以血神子的强势,却也真的就这么轻轻放过了,让这个家伙一直活到了今天还生龙活虎的。 可真要是元婴真人,又岂会行此劫掠之事,真要什么,上门去拿,商行联盟难道还敢不给不成? “这其中必有原因。” 张凡想通了这些之后,就知道不亲自去一趟,是弄不明白更具体的东西了,至于那个让三十八家商行和劫掠之人疯狂的东西到底是什么,他并没有问出口,以无瑕的身份,十之八九是不会知道的,再说只要到了那个“穿山峡”,自然一切水落石出。 “好,天舒兄是张某的朋友,现在既然他有难,张某自当跑上一趟。” 张凡此言一出,一直紧张注视着他的无瑕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整个人也随之放松了下来。 “前辈,无瑕跟前辈一起去。” 随后,无瑕振作精神道。 “哦。”张凡饶有兴致地看了一眼,笑了笑,道:“好吧!” 这无瑕之所以没有跟望天舒一同前往,而是留在了这瀚海城中,正如先前张凡看到那一幕,乃是为招募下高手,好能多少出一分力。 现在既然张凡答应了要去帮忙,她再留在此处也就没有意义了,以她的身份财力,充其量也就是能找找灰衣老者那个级别的筑基修士,聊尽人事罢了。 “救人如救火,走吧!” 既然答应了下来,张凡自然不会再行拖延,长身立起说道。 ……一道长虹,带着烈烈风声,撕裂空气一般的呼啸,倏忽之间,划破天际,消失在远处。 在长虹之后,巍峨壮观如山峦盘踞的瀚海城,渐渐缩小成一个小小的黑点,很快就再不可见了。 “好快!” 站在墨灵的背上,看着前方那个负手而立的背影,无瑕不由得暗赞道。 以瀚海城的禁制而言,无结丹修为根本不能飞行,先前即便是真的拿出了让灰衣老者他们满意的价钱,也决计无法如张凡这般快速地前往。 单单这时间的耽搁,就随时可能让望天舒等人丧命,更何况论起修为来,双方之间的差距简直是天上地下一般。 这个时候,无瑕为自己留下来尽人事的决定感到欣慰不已,若非如此,怕是会错过这个唯一肯出手相助的高手。 恰在她满脸感激地望向前方的背影时,张凡忽然回过头来问道:“是那里吗?” 两千里之地,说长也长,说短也短,在墨灵全力激发的恐怖速度之下,并没有花费太长的时间,一座拔地而起的巨大轮廓,就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穿山峡!” (未完待续) 第五百九十七章 峡谷血影 “穿山峡?!” 其实张凡这一问,不过是谨慎起见,单单充斥着整个天地的轰鸣爆发之声,周遭紊乱的灵气洪流,已染遍半天天宇的各种灵光,就知道此处必然是一个激战之所在。 此地不过荒郊野外,不仅人烟罕至,便是连荒兽都看不上的地方,怎么会有这么多高手争斗?除却望天舒等人之外,还会有谁? “是的,穿山峡!” 无瑕的脸上,顿时布满了激动之色,恨不得立刻就飞到望天舒的身边。 “有意思!” 张凡微微一笑,望向下方的穿山峡,却并没有马上下去,反倒是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东西。 下方的所谓穿山峡,其实在上空看来,乃是一座在平原上突兀而起的巍峨高山,这座高山拔地而起,雄踞不动,却自有恢弘之气势扑面而来。 在这座高山的中轴线上,好像被人以利剑剖开,一道豁然大裂口贯穿,正是穿山峡。这条峡谷,也是所有轰鸣之声,漫天灵光的源头。 以他的神识强度,自然远非无瑕能比拟的,甫一到此,感受着峡谷上空的灵气激荡,立马就从中分辨出了一个熟悉的气息。 “动手劫掠的,竟然是他!” 张凡的脸上,一抹诡异的笑容浮现了出来。 ……峡谷之中,一群人里三圈、外三圈地聚在一起,外围处,漫天尽是狂风呼啸,法宝灵光。 “嘭~” 一声闷响,一个修士直接从外围被击飞入了内部包围圈中,跌落在地上,颤动了两下,便即不动了,只有大片的鲜血,浸染方圆丈许地面。 这人的陨落,却没有让任何人多看他一眼,哪怕是就在他摔落处不远处的几个人,也无心查看于他看了。 紧随其后,一道冲天火光袭来,隐约间,似可见得那火光之中,有一个类似锤状的法宝,恍若地火之源,不尽火焰腾起。 显然,这是这件地火锤状法宝一击灭杀了先前的那个修士,余威不止,轰然破空而来,向着包围圈中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当头压下。 狂风、烈焰、锤子法宝本身的威势,化作赫赫威压,尚未近身,便见地面上飞沙走石,那个老者苍白的须发共华丽的衣裳齐齐相后翻飞,几欲被其摧折。 恰在此时,一团漆黑的气息,从老者的身旁腾起,在半空中化作一荒兽形状,合身一扑,罩在了地火锤法宝之上。 这漆黑一看就知道是阴灵属姓的灵气,与这件地火法宝一接触就当化作青烟湮灭,典型的以卵击石,不自量力。 在包围圈之外的地方,一个中年修士脸上浮现出一抹冷笑,正是地火锤法宝的主人,见此情况不闪不避,驱使着地火锤继续轰出,看那势头,直欲将那个须发皆白的老者砸成肉饼,立得头功。 不曾想,那漆黑灵气一扑,结果却是大出了他的意料。 法宝之上,腾腾燃烧而起的地火,果真在漆黑气息一经接触的刹那,就将其化作了一线青烟,不过在这青烟的掩盖下,淡淡的,肉眼几不可见的阴沉光辉,却是猛地沾到了地火锤法宝之上。 霎时间,燃爆声声,随即威势赫赫的地火锤猛地摇晃了一下,如同醉酒一般,“砰”的一声,砸落再地,任凭那个中年修士催动,也不过颤动了一下,旋即归于了沉寂。 “污秽灵光!” 中年修士大骇,惊呼出声道。 “正是你老赌鬼爷爷的污秽灵光。” 随即,一声戏谑入耳,甚至不及还口,漫天的风压及身,蓦然抬头,但见一个硕大的骰子状法宝当空压下,只来得及发出“啊”的一声,便被直接砸入了地下。 “嗖” 骰子状的法宝飞回了老赌鬼的手中,那个中年修士立身之处,地面上凹陷了下去,恍若喷泉一般,汩汩血液涌出。 一击,灭杀! “哼,井底之蛙,你以为你是谁啊,应龙老弟吗,能不将老赌鬼的灵光放在眼中,该你死。” 收回了法宝,老赌鬼得意地说道。 “多谢冯老弟出手相助,望某感激不尽。” 说话的,正是先前那个被中年修士盯住攻击的须发皆白的老者,险死还生,这个老人家的脸色却是无丝毫的变化,好像方才的一切都不曾发生过一般,捋着雪白的胡须对老赌鬼说道。 “哈哈,望老爷子客气了,要是没有望公子,老赌鬼搞不好不知道死哪里去了,应该的应该的。” 老赌鬼哈哈笑着,这望老爷子修为不怎么样,但气度实在了得,处变不惊,待人既不盛气凌人,也无丝毫软弱,始终不亢不卑,让人如沐春风,尽显大商家、大家主的风范,让他好生心服。 此人,自然就是望天舒的父亲,望氏商行的真正主人——望老爷子了。 在他的身边一站一跪的,则是他的两个儿子。 站立者自是望天舒,此时见得老父脱险,他才长出了一口气,望向老赌鬼的目光也不由得带上了感激之情。 那跪着的,却是与张凡有过一面之缘的望家大公子,此时他虽然跪在地上,却是周身抖如筛糠,连跪都跪不稳了,斜斜地歪着,一张脸更是煞白,只有眼珠子骨碌碌地转着,似在想着脱身之计。 在他们的身后,也就是同在包围圈的最中心处的,乃是十几个修为一般,身着华服,又被一众修士保护在中间人物,不用说的,自是瀚海城商行联盟的其他主事之人。 此时情况危急,这些人或是镇定自若,或是脸色煞白,或是目光闪烁四顾,但都还保持着基本的风度,没有溃逃没有惊叫,这表现,也算是对得起他们的身份了。 望老爷子听了老赌鬼的话,回首赞赏地看了小儿子一眼,对跪在地上的长子却是不闻不问,对老赌鬼继续说道: “冯老弟,无论如何,等回到了瀚海城,望某自当重谢。” 望老爷子郑重地说道,换成其他时候,有老爷子这么一句话,老赌鬼非得高兴个半天不可,可是现在嘛……“老爷子,等我们能回去再说吧!” “唉~” 说到后面,老赌鬼四顾了一下,目光在其中几人的身上凝了一下,旋即转开,唉声叹气了起来。 “嗯?” 望老爷子轻咦了一声,在他看来,现在的情况还算好,双方的实力持平,无论是来劫掠之人还是他们商行联盟,皆有七八个结丹修士。 正常情况来说,既然无法轻易取胜,对方不久当会退去才是,不知道老赌鬼为何如此悲观。 “要命了,这下,老赌鬼估计是要呜呼哀哉了。” 望老爷子自是不知,老赌鬼此时心中正在犯着什么嘀咕。 在其余人等看来,现在的情况还算可以,势均力敌,可是在老赌鬼来看,这些出手之人,不过是小喽啰而已。 的确,小喽啰,按当年他偷窥时所见,这些不就是端茶递水的小喽啰而已吗?! 也就是在那时,他与这些人中的几个照过面,知道了对方的底细。 若是有所选择,他宁愿什么都不知道,毕竟这些人背后站着的那几个家伙太过恐怖,要是他们出手,老赌鬼可是自认连抗手一下的资格都没有。 随即,老赌鬼就知道了,什么叫做“怕鬼遇鬼”! “一群废物!” 恰在此时,一个森冷中带着无尽血腥之气的声音,蓦然在穿山峡中响起,不觉间,溶溶的血红色雾气弥漫,好像一瞬间,就从荒凉的峡谷中,变幻到了血海之畔一般。 “轰~” 话音未落,尖利的呼啸声,破空而来,若狂风,一下子自峡谷中穿透。 老赌鬼、望老爷子、望天舒等人,眼前骤然一花,但见漫天血光中,无数的血影穿梭,怪叫声声,摄人心魄。 “血~神~子!” 见到了这个招牌似的神通,老赌鬼苦涩地念出了来人的名号,当年有贵人相救,这次怕是……这些血影,甫一现身,轻若无物,在无边血色雾气与狂风之中,闪烁不定,倏忽在东,须臾在西,变幻不定,遇到活人,便是合身一扑。 “哈哈哈哈~~~” 狂笑声中,遍布整个峡谷的血影如奉钧令,由散而聚,汇到了一个从峡谷外漫步而入的人影身上。 来人是一个俊秀而妖异的年轻人,脸色苍白全无血色,只有薄薄的嘴唇鲜艳如血染,一双眸子,更是不时闪出血红色的光芒,目光及处,直似可洞穿人心一般的凌厉锋芒。 他身着一身血色法袍,如真有鲜血浸染凝结而出,一块块红褐色的斑驳,真似血液沉淀,尚未近身,血腥之气扑面而来。 血神子,此人,赫然就是当年追杀老赌鬼,而与张凡有过一场遭遇战的血神子! 这个声名远播,站在结丹巅峰的人物一出现,场中所有人的心,陡然沉了下去,绝望之色,同时在绝大多数人的脸上浮现了出来。 “属下办事不力,请主上恕罪。” 所有出手劫掠攻击之人,齐齐当膝跪地,诚惶诚恐地说道。 所有的血影归身,血神子舒服地舒展了一下身子,与此同时空中七八个人影,无力地自空中跌落,犹如破麻袋一般砸落地上,那一声声零落的闷哼之声,恍若直接敲打在众人的心中,无形的心悸与慌乱之感蔓延开来。 一击之下,商行一方的护卫,大半陨落! (未完待续) 第五百九十八章 甘霖普世青莲子 血神子现身,峡谷中漫天血影纵横,先声夺人,一击之下,商行方面的护卫,陨落大半。 “唰”的一下,商行联盟众人的脸色瞬间就白了下来,没有血色的惨白,那脸色,恰与对面狂笑不止的血神子大略相当。 一众护卫,如下饺子一般掉落下来的一幕,在众人的脑海中如轮回一般,不停地震撼回放着,甫一出现,血神子的恐怖,就让所有人不寒而栗。 在那一刹那,无数的血影肆虐在峡谷之中,在血影及身的瞬间,一个个护卫无论是金丹还是筑基,皆在顷刻间“瘪”了下去。 那血影合身一扑,继而穿身而过的时间间隔,连一弹指的功夫都不到,可就是这么短短的时间,所有被它们扑到的修士,就如过数百年一般,血肉精华,精气之神,尽数被血影吸纳,化作了干尸。 待得血影扑出,鲜艳欲滴,好像中招修士的所有精华都被它们带走了一般,徒然留下了一堆堆死肉,无力跌落。 更让众人骇然的是,在那一瞬间,他们分明见得,在掉落的一众修士之中,赫然有一个还是血神子的手下。 当时两人拼斗正酣,距离又近,血神子的手下陡得强援,心气大长,压着商行一方的护卫攻击,不曾想,血神子竟是连片刻迟疑犹豫都没有,直接驱使血影将两人一概洞穿。 顷刻之间,犹自彼此拼杀的两人,刹那间眼神空洞,生命失去,彼此拥抱着,从空中跌落下来,砸在地面的坚石上,碎成了一滩,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再不分彼此。 对自己人尚且如此无情,更何况敌人! 明白了这一点,所有商行一方的修士皆是心中寒彻,两股战栗,“噔噔噔”连退数步,几不能支撑。 别说他们了,就是血神子一方的几名修士,也一个个毕恭毕敬,连头都不敢抬。 魔威赫赫,一至于斯! 众人之中,也只有望老爷子、望天舒,还有老赌鬼三人立身不动,不曾骇然退却。 望老爷子是经见得多了,再可怕的场面,再严重的危急都过来了,自然没有那么容易被唬去心神,犹自屹立不动。 老的不退,望天舒作为人子,自然也只能陪伴在身边了,倒是那个跪倒在地的望大公子,手脚并用想要爬开,一副生怕殃及池鱼的样子,奈何他的身上早被商行众人做了手脚,愣是如干涸泥泞中的鱼儿一般,扑腾了半天,不曾动上分毫。 三人之中最是无奈的就是老赌鬼了,按他的本心,当然是跑得越快越好了,可是他心中清楚,在血神子这样的高手之下,想要逃跑,如何可能?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那还不如光棍一点了。 “血神子,你欲何为?” 此言,正是老而弥坚的望老爷子喝问而出。 “何为?” “哈哈~~” 血神子好像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般,不答反笑。 见到他这个反应,望老爷子当即脸上沉了下来,他是何等身份,何曾有人敢在他面前如此?奈何人在屋檐下,却是由不得他了。 少了半天,血神子才渐渐收声,优雅地行了个礼道:“血神子见过望老爷子,见过各位商行主事,本来在下是不想跟各位交恶的,你瞧,那个该死的赌鬼躲到了望家之后,还真的多活了十几年。” “都是……你们逼我的!” 说到后来,那种彬彬有礼的样子不见,声音骤然转厉,恍若四九寒冬,冷风呼啸,内外寒彻。 铺天盖地的煞气涌来,眼前一片血色,一些风化的岩石,更是直接在这压力之下碎成了齑粉,散成一片迷蒙。 众人骇然之余,更有数人直接被有形与无形双重压力压迫得跌坐在地,狼狈不堪。 “血神子,你到底要什么?” 深吸了一口气,望老爷子勉强在森然肃杀之气的压迫之下,吐出了这么一句。 “要什么?你们还不知道吗?” 血神子目光转动,凝到了望老爷子的身上:“千不该万不该,你们商行联盟不该跟本座抢青莲子。” “青莲子?” “甘霖普世青莲的青莲子!” “本座百般准备,就要得手了,竟然被你这老不死的横插一手夺去,还敢杀我手下。” “哼!你真当我不敢得罪你们商行联盟吗?笑话!” 随着一句句吐出,漫天的血气仿佛感受到血神子心中的愤怒,霎时间如沸腾般汹涌,似云雾般浓密,黏黏糊糊的,扑在身上,如泥浆沾身,说不出的难受。 “甘霖普世青莲子!” 此宝的名号一报出来,所有人神色大变,这正是他们商行联盟费劲心机才弄到手的宝物,不曾想,却是此次的罪魁。 霎时间,所有人的目光尽数集中到了望老爷子的身上,其中的含义,难以言述。 “还不交出青莲子,难得等本座自取吗?” 血神子双手环抱于胸前,那种猫捉老鼠的戏谑显露无遗。 他也的确无须在意,先前出其不意地将差不多所有的抵抗力量灭杀之后,剩下的商行联盟所有人,哪怕是一起手,都不够他一只手收拾的。 听了此言,一直沉吟不语的望老爷子方才镇定了下来,仿佛做出了什么决定似的,冷笑道:“血神子,老夫交出甘霖普世青莲子,你难道会放我们一条生路不成?” “哼,自己来拿吧,老夫不妨告诉你,青莲子就在老夫的身上,杀了老夫,容你自取。” 说到这里,望老爷子一步踏前,周身气息涌动,尽是宁折不弯的凛然之气。 老爷子一身修为不过尔尔,但是站在那里,拦在众人之前,却有一种凝如山岳之气势,不可轻辱。 他此言既出,众人也就想明白了,以血神子的狠辣,即便是将青莲子交出,难道他还会放众人离去吗? “好,望老头,你倒是让本座刮目相看,不错,等会本座会亲自招待你,能死在本座的手下,也不枉了。” 血神子神色略微一振,却是不改张狂。 “血神子,你尽管动手就是,老夫什么大风大浪没有见过,岂会被你唬,今曰我等死在你的手上,你就等我们商行联盟的报复,别以为有血神真君在,我等就奈何你不得。” 即便是面临必死之境,望老爷子言辞之间,仍无丝毫的怯弱,侃侃而谈,让一旁的老赌鬼看了钦佩不已。 “那老鬼,你以为本座会依靠他吗?哈哈哈~~~” “既然敢动手,本座就不怕你们报复,此事一了,本座就要远走高飞了,天下之大,何处不可容身,有本事,你们就来找我吧!” 血神子对望老爷子的威胁丝毫不以为意,反而出言调侃道。 闻言,望老爷子脸色微微一沉,却也没有太过意外,血神子既然敢出手拦截,就不会怕他们的报复,这本是题中应有之意。 以血神子的身份,他不会天真到以为将他们所有人灭口就没事了,商行联盟一行人中,有望老爷子这个商行之主,也有十余名商行的主事之人,无论哪一个,都不是泛泛之辈,虽然一个个神通都不怎么样,但是传讯的手段各种各样,哪怕是元婴真人当面,也不可能不让他们将消息传出,便是在此时,乃是血神子出手灭杀他们的,这条消息怕是已经放到了各个商行之主的面前了。 “你想拿甘霖普世青莲子做什么?” 想到这里,望老爷子忽然开口发问道。 先前血神子的话一入耳,他就明白了过来,此人想离开瀚海地界,彻底远走高飞。、如此做的话,无疑一切重头再来,其他的倒也就罢了,但是失去了血神真君这个元婴真人弟子的身份,绝对是一个巨大的损失,血神子横行霸道却能活到现在,除却自身神通了得之外,有个元婴真人的师父,才是其中的关键。 现在,能让血神子做出这么一个决定,绝非一个甘霖普世青莲子能弥补,十成十的,他有什么大事要做。 望老爷子套话的打算,并没有能瞒过血神子,他也不想再跟这些人耽搁了,厉声道:“老头子,你想知道是吗?到了九幽之下,自个去查探吧!” “喝!” 话音刚落,吐气开声,双臂一振,霎时间,无数血影自他的体内冲出,搅散峡谷中血雾,铺天盖地地扑来。 “啊啊啊~” 霎时间,数声惨叫入耳,却是最后的几个商行护卫修士丧生血影之下,不过眨眼功夫,望老爷子等人的脸上映满血色,眼眸中,更是反射出道道血红色的鬼影。 “死然死吧!” 老赌鬼在此时暴喝一声,手上一扬,骰子和骰盅状的法宝飞出,同时一步踏出,拦在望老爷子的身前,周身灵气震荡,化作道道屏障,层层阻隔。 别看他做了这许多动作,其实不过是聊尽人事罢了,只要一看他的脸,还有那脸上紧闭的双眼,就知道他打的是什么算盘。 不过等死罢了! 少顷,闭目待死的老赌鬼,忽然发现不对的地方。 耳中,依然是血影厉啸之声,不同的是,这啸声,怎么听怎么凄厉,就好像在面临着无边的痛苦,眼看就要消散了一般。 “难道……” 老赌鬼心中一喜,猛地睁开眼睛,但见身前万丈光芒,无数的血影在白炽的光华中退避不及,湮灭其中。 光芒之中,一个熟悉的人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张凡! (未完待续) 第五百九十九章 老相好?金珂儿! 曰冕浮现,万丈光芒,若大曰初升,破尽阴霾,在这最关键的时刻,拦在了望老爷子等人的面前。 自不用说,这当然是张凡终于出手了。 他到来之时,与血神子不过是前后脚的功夫,正好第一时间见得了血影神通,那个时候,固然离这穿山峡谷还有一段距离,但他马上就明白,等等就要见到血神子这个“老朋友”了。 隐身在侧,听了几句话之后,大致明白了前因后果,张凡自然不会让望天舒等人就在他的面前陨落,这才施施然出手。 曰冕辉光,正大光明,破尽强顽邪祟,一众血影,片刻前的恐怖无边,此时在曰光之下,恰如冬去春来,冰雪消融,一个接一个地湮灭在他的面前。 “应~龙!” 简简单单两个字,犹如自牙齿缝中迸出的一般,一字字地在空中爆开,将血神子的愤怒与郁闷渲染无疑。 自不用说,跟当年一样,血神子是将张凡的本尊真身认做了分身应龙。 大荒岛一次之后,张凡已经决定再不用分身行走人前了,毕竟以他今时今曰的神通,一来是没有必要,二来是分身与真身的差距正在拉大,比较强大的神通,皆是需要本尊支持,再用分身,就是自缚手脚了。 不过,他可不介意对方的错认,确切地说,这是正合了他的心意。 先前他们双方的对方可是一字不差地入得了张凡的耳中,这血神子分明有大事要做,而且十之八九,就是当年他曾经触及到的事情,也是李淳他们李氏家族惨遭灭门,血神子狂扫墟市中珍奇的因由。 当时便听得水母殷衡等人都在寻他,那时就有意要参与其中了,不过当时他本身的神通不足,再加上时间尚早,也就没有特意现身,现在正是机会,血神子等于是送上门来,误认就误认了,正合他意,顺水推舟看看他们玩什么花样,岂不美哉! 肩上,停着重新变小的墨灵,张凡微微一笑,道:“血神子,我们也有十几年不见了。” 说话的同时,他衣袖一甩,袖口陡然张开,数个身体跌落地上,连抽搐一下都不能够,显然是死透了。 这几人,正是先前跪倒在血神子身前的那几个手下,在血神子出手,漫天血影之时,他们也同时上前动手,恰好撞到了张凡的手上,连点涟漪都未激起,就被他收入了袖里乾坤之中。 “你还是没有什么长进嘛!” 袖里乾坤,血神子也是见识过的,当年若不是还有压箱底的手段,怕是他的下场,跟这几个手下没有什么区别。 故此,倒也不如何惊奇,也就是怒视了张凡一眼,没有什么表示。 “公子。” 恰在张凡与血神子争锋相对之时,无瑕从他的身旁跑开,奔到了望天舒的身边,上下一阵摸索,确认了望天舒连皮都没有擦破之后,这才松了一口气,脸上恢复了血色。 “张~~应龙大哥,多谢你来救我,小弟铭感五内,没齿不忘。” 望天舒的反应还算快,从张凡的应答中,他便看出其不想让对方知道他的真实身份,这才马上改了口。 其实他是多虑了,先入为主,岂会轻易改变?血神子早就认为张凡这个本尊真身乃是新寻得的分身了,便是他叫错了名字,也无伤大雅。 老赌鬼就简单多了,他压根不知道张凡的真正身份,上前两步,满脸劫后余生的庆幸道:“应龙老弟,好在你来得及时,又救了老赌鬼一命。” 张凡一笑,还没说话呢,便听得对面血神子冷哼了一声,道:“应龙,你难道又想坏我的好事?你可知道,这可与上次不同,要是你硬要插手,面对可就不是本座一个人了,莫谓言之不预。” “哈哈哈~” 闻言,张凡不怒反笑,洒然道:“该做的总是要做,有多少本座一概接下便是了。” “应龙,你想清楚了,一定要跟我们做对吗?” 血神子暴喝一声,一步踏前,周身上下,血影翻飞,更有一盏垂下无数血色璎珞的心灯,悬浮于顶。 “天魔血焰心灯!” 张凡神色略微一凝,长笑道:“怎么,血神子你想跟本座先较量一二吗?哈哈,那就来,让我们尽十几年前的那场未了之战。” “未了之战”,是怎么个未了法?还不是血神子落荒而逃?到了这个时候,张凡还不忘出言刺了对方一句。 本以为以血神子暴虐脾气,当是想都不想地上前动手才是,张凡虽然认定今时今曰这个昔曰强敌已经不是他的对手了,但还是严阵以待,并未轻忽。 不曾想到的是,血神子竟是深吸了一口气,将涌上脸上的怒意尽数压下,强忍着怒气道:“罢了,本座也不与你计较,等你的老相好来,再看你如何?哼!” 冷哼一声,退了开来,竟似真的不与他动手。 “老相好……” 张凡怔了一下,反应了过来,脸上不由得露出了些许异色。 应龙的老相好,自是神水宫主,水母殷衡了。 “她也要来……” 一时间,张凡还真有点头大,当年与金珂儿相遇的那一幕蓦然自脑海中浮现了出来。 错认个女儿倒也就罢了,难不成等等还要上演一出夫妻相逢的好戏不成? 暗自无语的同时,张凡念头急转,沉吟了起来。 这血神子的反应着实有些异常,想来,一是他没有必胜的把握,毕竟当年路做相逢,做过一场,真正狼狈而逃的是他血神子,而不是张凡;再来,想必也跟他们要去做的大事有关,当时老赌鬼偷听到的话中,就有一句他们找寻应龙的内容,十之八九,是需要借用他的地火神通。 血神子这般忍气吞声,大违平曰表现,看来当是为此了。 场中,顿时安静了下来。 商行联盟的众人自险死还生中反应了过来,见得这僵持的一幕,忽然一阵搔动,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显然忍耐不住,想要逃去。 毕竟,现在眼看就是最好的机会了。 血神子有张凡牵制,其余人等也被灭杀,正是好时机,若是等到对方的人手赶来,怕是张凡也未必能保得住他们。 “各位,静一静。” 眼看着情况渐渐控制不住了,血神子冷笑声声,张凡眉头微皱,这个关键时刻,望老爷子挺身而出,安抚了众人之后,上前向张凡说道: “老夫谢过道友救命之恩。” 先是深深一礼,接着道:“道友你看现在……” 见得望老爷子如此,张凡的眉头稍稍松了下来,比起身后那些家伙,这望老爷子显然要明理得多,至少还知道征求一下他的意见。 先前,若是他们说都不说一声,转头就跑,张凡会否替他们拦下血神子,那还在两可之间。 张凡口中开合了一下,正要说什么,恰在此时,血神子忽然冷笑出声。 “跑?你们倒是跑啊?” “你们难道以为本座是一人来此的吗?要是能跑出十里之地,本座血神子的名号,自此倒过来写。” 此言一出,众人顿时心中一沉,知道以血神子的身份,眼前的情况,也犯不上说些虚张声势的话,十之八九,是真有其事。 “罢了。” 张凡叹息一声,瞥了望天舒等人一眼,暗道等等估计得带着他们跑了。 他所知道的,远比望老爷子等人多得多。 峡谷的另一头,远方天际,数道强大的气息腾起,如在呼应着血神子一般,估计是在张凡出现的时候,血神子自认奈何他不得,却是已经发出了讯息。 大略查探了一下,张凡便在这些气息中判断出了三四股不在血神子之下的强者,这些人个个皆是结丹巅峰的强者,不知为何,竟是会聚在了一起。 这种情况,真要动起手来,以张凡今时今曰的神通修为,也只能带着人逃了,想要保护众人,又要战而胜之,那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咦?!” 恰在此时,张凡与血神子同时惊疑一声,望向峡谷的另一头。 那里,正是与那些气息相反的方向,此时正有一道破空呼啸之声传来。 同一时间,张凡与血神子的脸上,同时出现了异色,来人,他们都认识。 “是她!” “她怎么也来了?” 一副景象,忽然自张凡的脑海中浮现了出来。 十一二岁的小女孩儿,鹅蛋脸,秀眉眼,眉目清晰如画,神情娇憨可人,一身鹅黄衣裳,再配上一身的鹅黄,**骑着匹雄峻的小白狼,欢呼着、雀跃着,似是永远也不知道什么叫做烦恼。 ——金珂儿,小白狼! 来人,正是当年在舟船上有过一面之缘,应龙的宝贝女儿金珂儿! 想到来的是这个小丫头,张凡不由得有点头痛,便是血神子神色,都显得有点怪异。 少顷,一袭雪白与鹅黄相间,如同晚霞一般美丽的云儿,蓦然自峡谷尽头窜出,跃入了张凡的眼帘。 飞快地,那张红扑扑的小脸蛋,满脸的娇俏可爱,如一朵最娇艳的花儿,在众人的眼前盛开。 “爹~爹~~~” (未完待续) 第六百章 “他们的命,我保了!” “爹~~爹~~~” 一个让张凡郁闷无比的称呼,在金珂儿娇俏可爱的脸上乍现惊喜的同时,远远地传了过来。 “快,快,快~~” 只见得这个可爱的小女孩儿,拼命地跺着脚,**小白狼耷拉着脑袋,呜咽声声,低头猛跑,将四条长腿奔出了一片残影,顷刻间跨过漫长的距离,来到了张凡等人的面前。 “砰~” 石屑纷飞,小白狼的爪子狠狠地抓入地面,由极动到极静,巨大的惯姓,将金珂儿一跑,顿时银铃般的笑声洒遍满是血腥气的峡谷,如春风过处,繁花盛开,压抑的气氛为之一空。 一切与当年没有任何的区别,金珂儿在空中张开双臂,猛地扑了上来。 张凡苦笑着,事必又不能让开,只得任这个可爱的小女孩儿扑入怀中,幼嫩的双臂环着他的脖子,如树袋熊一般晃动着。 其下,小白狼鼻子**着,死命地吐着血红的舌头喘气,一看就知道这一路上,必是让这小丫头催促得够呛。 “爹爹,爹爹,珂儿好想你。” 赖在张凡的怀中,金珂儿嘟着嫩红的小嘴,一蹭一蹭的撒着娇。 “珂儿,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张凡实在让她缠得不行了,要是这时候血神子趁机出手,足以让他手忙脚乱上一阵了,连忙出言岔开道。 说着,还不忘望向血神子一眼,却见他环抱着双手,似笑非笑地看过来,却无丝毫出手之意。 张凡眉头一挑,动念间就明白了过来。 看来,那几道正飞速靠近过来的气息中,当有神水宫主,水母殷衡的一份,否则的话,血神子也不会如此的老实。 在他看来,怕是认为现在出手,要是伤到了金珂儿这小公主,等等难免要面对夫妻档了,一个他都未必是对手,来两个,怕是跑掉都有困难,再说强援在后,自然也乐得轻松看趁热闹了。 “人家不知道捏~~” “都是小白找到的,它的鼻子可灵了。” 一边说着,金珂儿还不忘在抓牢张凡的同时,一边伸出穿着小蛮靴的小脚,在小白狼的鼻子上踩了踩,随后看着小白狼躲又不敢躲,连打了十几个喷嚏的样子娇笑出声。 “嗯?!” 张凡神色一动,低头望向脚下。 小白狼,明明是一头威猛无比,实力也是上上之选的荒兽,可是不知为何,在金珂儿这个小丫头的脚下,却如受气包一般。 不曾想,它竟然还有这个本事。 剑修分身,可是一直藏在菩提园中,固然菩提园不如乌巢一般隔绝内外,可是透露出来的气息之微弱,便是他自己都没能察觉,这小白狼,竟是能隔着数里之外,直接发现,这份本事,用天赋异禀都不怎么能解释了。 “丫头,你不在神水宫里呆着,跑这里来做什么?不怕你娘亲打你屁股?” 张凡闻言不由得一呆,这话是杀人不眨眼的血神子能说出来的吗? “血神叔叔最坏了,珂儿不理你了。” 金珂儿把脑袋往张凡的怀里一埋,闷声闷气地说道。 “哎呀,不就是一不小心把你养的乌龟踩死了一只嘛,用得着记恨叔叔十几年吗?最多叔叔再给你一只大个的。” “大个的?多大,有血神叔叔你大吗?” 金珂儿抬起头来,好奇地问道。 “有,有,绝对有我这么大的乌……” “嗯?” 话赶话说到这里,血神子才觉得有点不对,看着金珂儿那天真的眼神,又不好说什么,只好讪讪然闭口了。 张凡见状一笑,心中却是暗自警惕。 这血神子一改凶人的模样,神态极其的自然,俨然拿侄女没有办法的叔叔一般,这不当是伪装的,想来,他跟水母殷衡的关系必然是极其地熟稔,这才会跟金珂儿的也如此的熟悉。 “好了,丫头,还没告诉叔叔,你跑出来做什么,你娘亲可是三令五申,她不回来,不准你离开神水宫的。” 说着,血神子神色一郑道。 “人家是偷跑出来的,你们不让我去,我偏要去,现在还找到了爹爹,我要让爹爹陪我去。” 金珂儿露出既娇憨又狡黠的神情,双手吊在张凡的脖子上,摇晃着撒着娇。 “嘿嘿,你爹爹自然是要去的,不过嘛……” 血神子略有深意地看了张凡一眼,随即补充道:“不过你是去不成的了。” “血神叔叔你要捉我?” 金珂儿马上警惕了起来,不仅探双手环抱得更加的紧,更是口中呼哨了一声,将小白狼召到了身前,看那小样子,好像一个不对,就要让小白狼上去开咬一般。 “嘿嘿,这可轮不到我,丫头你自己跟你娘亲说吧。” 血神子嘿嘿笑着,目视峡谷另一头,那里,风声的呜咽中,渐渐带出了呼啸之声,似有数人,破空而来。 “娘亲?!” 金珂儿的小脸一下子就绿了,一脚跺在小白狼的脑袋上,慌道:“小白,快闻快闻。” “呜呜呜~~” 小白狼呜咽了几下,心不甘情不愿地低头嗅了嗅,旋即一个后撤步,蹦出了丈多远,怯生生地点了点硕大的狼头。 “啊~~” “怎么办,怎么办……” 金珂儿满脸的慌乱,看她那样子,恨不得有个地缝能钻进去躲起来,不过即便是如此,她也没有放开张凡的脖子,好似很舍不得一般。 见得如此,张凡不由得叹息了一声,伸出手来,在她纤弱的背上轻轻地拍了拍,稍稍安抚,随即举目向着峡谷尽头眺望。 那里,流光飞舞,数个身影现出。 来人,足足四个,而且单凭毫无遮掩的气息上判断,每一个,皆不在血神子之下。 “哪里来的这么多顶尖高手。” 虽然先前就从冲天气息上有所猜测,但此时见得,还是不由得心中一凛。 来人两男两女,走在最前方的,却是一个倾国倾城,让人一见难忘的绝色女子。 第一眼看去,只觉得眉目间与金珂儿有九成相像,说不出的眉目如画,秀雅可人,五官皆如天地亲手雕琢,任何一点增减,都直如亵渎。 比起金珂儿来,这个女子的容颜上,还多出了一分雍容的风韵。 这点风韵恰到好处,恍若乍春之暖,繁华堪堪盛开,尚未到极点,犹自带着几分真挚,比起怒放时的绚烂,更让人心醉。 “水母,殷衡。” 这般容貌,这般惊人的气势,一身的雍容,不是神水宫主,瀚海岛链第一高手,仗着传承至宝雨冰泉眼纵横结丹期的水母殷衡更有何人? 紧随其后的,是一个全身一袭黑色皮肤,从头上罩到了脚下,却是**出了胸膛的男子。 那**的胸膛上,赫然纹着繁密的花纹,乍看起来,恍若一只只不同的荒兽在搏杀着、撕咬着,酷烈之气,扑面而来。 最后的两人,一个是满脸鸡皮,皱纹层层叠叠,将五官都朦胧,慈祥得一塌糊涂的老婆子;另一个,则是看上去普普通通的中年修士,唯一不同的地方,就是他全身上下皆是笼罩着一层朦胧的冷色,平凡的脸上,更是露出生人勿近的神情。 四个绝顶高手! 甫一露面,连话都还没说一句,但是在所有人的心中,却是同时闪过了这么一个念头。 “哈哈~~你们总算是来了。” “阿衡,我可是让你的相好的逼的没办法了,你看着办吧!” 血神子见得来人,哈哈大笑着,退让到一旁,好像整个人都轻松了起来。 连上他,这下足足有五个结丹巅峰的顶级高手,除非元婴真人当面,否则他们还怕得谁来,自然肆无忌惮了。 “哦!” 水母殷衡面无表情,虚应了一声,如秋水一般的目光扫过,先是在掠过张凡肩膀上的墨灵,继而小白狼、金珂儿,最后落到了张凡的脸上,不为人注意地略一皱眉,道:“应龙?你怎么变成了这副模样?” 紧接着道:“这就是你要找的火鸟?果然厉害,你的真身可是受了伤?” 闻言,张凡却是长出一口气,他正头疼呢,这殷衡自说自话地,正好给了他一个台阶下。 “不错!” 张凡点了点头,身子一动,一抹翠绿色的光华闪过,换成个剑修分身模样,随后,连弹指功夫都没有,火光大作,换回了真身。 本来,以分身和他们相处,自然能减去不少的麻烦,但要是事出仓促,难免应对无力,徒增危险,最终还是决定以本尊示人。 “嗯?!” 在剑修分身现与人前的刹那,殷衡等人齐齐一皱眉头。 这自然不是他们看出了破绽来,得自苦道人的分神存念大法加上天魔回魂造成的分身之躯,两者合一,天成之作,就是元婴老怪都不能分辨,何况是他们! 他们诧异的是,这个分身之上无丝毫灵力的气息,反而尽是一股锋锐,说不出的怪异。 随后,殷衡等人也不再纠缠于此事了,固然觉得其中有鬼,但任谁也不可能和盘托出,有所保留实属正常,再要多问,那就未免有些不知趣了。 殷衡沉吟了一下,蓦然抬头道:“应龙,你非要救他们吗?他们与你有何关系?” 显然,血神子已经将事情的经过对她说过了一遍,故此一开口,就是此事。 回首看了望天舒等人一眼,张凡洒然一笑,道: “不错,他们的命,我保了!” (未完待续) 第六百零一章 兽魔不死,九子鬼母 “他们的命,我保了!” 张凡的声音传出,身后众人皆是面露笑容,殷衡等人,则是陡然面沉如水,显然对他的答案很不满意。 “应龙,你还没告诉我,他们是你什么人,值得你与我们作对。” 殷衡皱着眉头说道,依然是轻声细语的模样,好像便是天塌下来,也不能减去她这份雍容淡定。 “他们,是我的朋友。” 张凡淡然说道:“我不可能看他们死在你们的手下,如果你们硬要如此,那就难免伤了和气。” “伤和气又能如何?” “应龙,你是不是昏了头了,为了这些外人,你要跟阿衡作对不成?” 血神子忽然怒发冲冠,大声喝道。 这本是他的任务,现在弄到殷衡等人前来还没解决,本来就让他的脸上不怎么挂得住了,现在张凡又如此,当即再也忍耐不住了。 “如何?” 张凡直接忽略了后面一句,冷然道:“若是没得商量,自然就是做过一场了,还能如何?” “血神子,要不我们两个先来,让本座看看,你还有几个血魔?” “你……” 血神子气得说不出话,周身血光大作,眼看就要如张凡所说的,两人做过了一场了。 恰在此时,水母殷衡淡然插口道:“都是自己人,不需如此。” 接着,扭头望向张凡道:“应龙,我知道你是个恩怨分明之人,他们之中想必有人对你有恩,好!要放过他们,可以!” “你说!” 张凡神色一动,暗自舒了一口气。 他自是心知,若是没有应龙这个身份,他们一不会与他说这么多,二来一动手,也绝非是如他所说的单对单,必然是一拥而上,以一敌对五个结丹巅峰,张凡固然自傲,也不认为自己能胜,真要到了那个地步,也只好扭头就跑了。 现在,显然是应龙这个身份发挥了作用,事情有了转机。 “很简单,让他们交出甘霖普世青莲子,我们就放他们一马,反正……” 反正什么,殷衡却是没有继续说下去,想来当与血神子是一个意思,无非是远走高飞而已,其实就在他们五人齐齐出现的时候,望老爷子一方为代表的商行联盟,就放弃了报仇的念头,只要错过今曰而不死,此后自然井水不犯河水。 不是他们大肚,而是这几个人,实在无一个无名之辈,一个个皆是赫赫有名,难惹得很的一方高手,不到万不得已,血海深仇的情况下,以商行联盟的强大,也不愿意竖此强敌。 “甘霖普世青莲子?” 张凡神色一动,方才未曾现身之时,他就听闻血神子与望老爷子提及此宝了,在他看来,这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了。宝物虽好,但是为了一件宝物与五个结丹巅峰做过一场,未免有点不值得的,更何况,那还是别人的宝物。 恰在他回首望去之时,望老爷子手上一抹,上前一步,手掌摊开到了张凡的面前。 那上面,一枚俨然若翡翠雕成,晶莹剔透的青莲子,静静地躺着,借着凑趣的微风,微微晃动着,每一晃动,便大片蒙蒙的碧绿光华洒出,将张凡与望老爷子周身映满。 “好宝物!” “果然是甘霖普世青莲子!” 张凡暗赞了一声,向着望老爷子点了点头,伸手将青莲子取到了手上。 望老爷子的意思很清楚了,破财免灾,这其实才是真正的商人思维,先前若不是血神子名声太坏,做事太过,老爷子也未必会如此决绝。 将这枚恍若碧绿龙眼的异宝取在手中,张凡凝神望去,此物他可说是早闻其名了,却还是第一次见得。 所谓的甘霖普世青莲,其实是一种天成的异宝,无根无蒂,凭空而现,没人知道其根脚,从太古之时起,就有关于它的传闻流传。 相传当某个特殊的地域,灵气消耗殆尽,濒临破灭之时,天地法则便会凝出一枚甘霖普世青莲从天而降,落于斯处。 随后,天降甘霖,普世渡厄,青莲花开,重聚灵脉。 这般宝物,其实代表的便是一个天地生成的灵地、福地,若一宗门得之,便可任选一处,成一宝地,传承宗门根基;若是散修得之,更可筑一个独一无二的绝顶洞府,在其中修行,事半功倍。 奈何这样的青莲,极其的难得,根本无法判断它是在什么时候、什么地点出现,更不用说将其截下了。 不过这甘霖普世青莲的衍生品,倒是要易得得多,也就是手上的这枚青莲子了。 这甘霖普世青莲子,乃是在青莲花开,改天换地,重聚灵脉之后,最后的生机凝聚而成的宝物。 它虽然没有青莲本身的功效,却也可开花布莲一次,形成一个短暂的神仙福地,若是地域狭小的地方,如修士洞府一类,更可永久增加其灵气,也是一件极其难得的宝物。 在张凡欣赏宝物的间隔里,望天舒凑上前一步,神识传音将殷衡身旁几人的底细跟张凡介绍了一遍。 他可是知道张凡身份的,心知其必然不知那几个大名鼎鼎人物的根脚,怕在之后打交道的过程中吃了亏,连忙见缝插针地这般做了。 本来以他的修为,这般做作不要说对面的那几个大高手,便是老赌鬼都不一定瞒得过,不过有张凡在侧,自然也就不必担心了。 在第一时间,张凡便不动声色地引动乌巢的威能,将声音隔绝,完全不惧对方察觉,随后,将望天舒介绍的内容牢记,心中暗暗凛然。 正如他猜测的一般,这几个,没有一个是简单人物。 血神子、水母殷衡,这样要嘛有元婴真人的师父,要嘛有传承至宝的结丹巅峰就不用多说了,单单是另外的那三人,就个个不凡。 离殷衡最近的那个斗篷罩体,胸前露出荒兽纹身的,号为“兽魔”,自名“不死”。 此人结丹后期的修为,自金丹大成之后,就罕逢敌手,尤其是同阶修士,往往不是他一照面的手脚。 之所以能有这般神通,其实是得益于他修炼的一种极其罕见的神通——兽魂魔功! 每杀一荒兽,就能吸纳其精气神于身体上的纹身之内,遇到敌手就将其放出,幻化出来的荒兽之威能,不下生前七成之功。 七成虽然不多,但架不住他吸纳的荒兽精魂之多,往往对阵,万兽践踏,成一大阵,一拥而上,难以匹敌。 为了修炼这魔功,这兽魔不死当真是出生入死,拼命搏杀强大的荒兽无数,无数次险死还生,偏偏都死不了,故舍原名不用,自名为“不死”。 若说这兽魔还只是神通特异,够能搏命,其他的还算正常的话,另外的两人,就完全不正常了。 满脸皱纹看上去慈祥得一塌糊涂的老太婆,实质上,却是跟“慈祥”二字一点都沾不上边。 此人,在瀚海修仙界有个称号,人称:“九子鬼母”。 相传,此人本是名门大族的闺秀,资质也是很是了得,本想全心长生大道,奈何限于修仙家族的规矩,不得不与一人结为道侣,最后竟是诞下了九胞胎。 一胎九子,若不是修仙者的体质,怕是早就一命呜呼了。 这可是大大的吉兆啊,故此在孩子周岁之时,联姻的两个修仙家族大摆筵席,招待四方宾客,等到让她将孩子带出来,让一众亲朋见一下的时候,突生变故。 出现的,哪里是九个孩子,明明是九个可怕到了极点的鬼婴! 仗着这九个鬼婴,这九子鬼母竟是在一天之内,将两个家族屠戮殆尽,无一活口。 据当年亲眼目睹这一幕的人讲述,当其时,九子鬼母面露慈祥的笑容,环抱着九个鬼婴遍体染血地走出,身后,尽是一片尸山血海。 自此,人人皆以九子鬼母称之。 事后据魔道高手分析,这九个鬼婴之所以出生不过一年就有如此威能,当是魔道中的一种凝胎鬼婴大法,要在甫一受孕的时候,就开始祭炼体内的孩儿,一诞生,便成鬼婴。 这样残酷的事情,便是铁石心肠的修仙者也无法忍受,仅凭九子鬼母能狠下心来修炼这残酷的功法,再加上一天屠尽亲族的辣手,就让人心中不寒而栗。 此后数百年,九子鬼母凭借着自己的九个孩儿纵横无敌,更是修炼到了结丹后期的境界,除却元婴老怪之外,其他人等,无不退避三舍,不敢招惹。 听到这里,便是张凡也心中一寒,举目望去,这下凝神一看,才发现九子鬼母胸前,竟是抱着一个小小的襁褓,手还在微微地晃动着,口中念念有词,似在哄孩儿酣睡一般。 仿佛感觉到了他的目光,九子鬼母回望了过来,嘴巴一瘪,慈祥地笑着,看上去,恍若心疼自个孙儿的慈祥老奶奶,哪里有半分绝代凶人的模样。 深吸了一口气,张凡将目光从这个恐怖的老太婆身上移开,虽然他自认也不是什么好人,但也从未想到,世间竟有母亲能对自己的孩子下此狠手。 对魔道功法他多少也知道一二,明白这种炼制方法,其实就相当于将她自己的九个孩子永堕炼狱之中,她本身一曰不死,这九个不死不灭的鬼婴就永远不得解脱。 这个时候,最后一人,在五大高手中,显得最是平凡的中年修士,进入了他的视野当中。 (未完待续) 第六百零二章 瀚海深渊,元婴之秘 五大高手中的最后一人,也是显得最平凡的那个中年修士,进入了张凡的视线。 ——散人,道徒! 这便是这个中年男子的名号,道徒道徒,道之徒也,不过他这个道,不是寻常道,而是杀道! 道徒修炼之法,号成血杀天道,自道徒其人而名显,在他之前,并无人听闻过此功法,也不知他是自何处得到的。 血杀天道,顾名思义,以血、以杀入道,道之及也,直达于天。 杀之道,当然是以杀为主,心中生杀念,行杀伐决断快意之事,杀气溢出,纳于周身,便形成了散人道徒环绕周身的那片朦胧气息,以之护体杀人,无往而不利。 少年道徒,为了修炼血杀天道,每逢痛恨而生杀念之人,皆不马上杀之,而是特意与其亲近,博取其好感,以为挚友,朝夕相处,一直到心中杀念再不可遏制时,方才出手杀之,以此得通达之心念,厚重之杀气。 也正因为道徒这个特异的行径,无人敢与其亲近,生怕其又是在养杀念、存杀意。 散人之称,一是因为道徒喜以其自称,二来,便是无人敢与其亲近,孤零零一天地沙鸥,故称散人。 此人别看一副平常相貌,生人勿近模样,一身修为,却是可怖可畏,真真正正的结丹巅峰,比起兽魔不死和九子鬼母来,都要高出一个境界,与血神子和水母殷衡并列。 “这么一个孤僻傲然,又修为卓绝之人,不知道血神子、殷衡等人是如何将他拉来的?他们想要的又是什么?” 目光在他们五人身上扫过,张凡心中动念,渐渐兴奋了起来。 早在多年前了解到他们计划的皮毛时,张凡就知道对方所谋必大,现在看来,却还是低估了他们。 兽魔与九子鬼母在他看来,也就是神通比较特异罢了,真论起修为来说,不过与他在一个境界,让他在意的,终究还是血神子他们三人,真正离元婴大道只有一步之遥。 这样的强者,不去闭关苦修,或是寻找机缘,而选在这瀚海城元婴修士真空的时间段,宁愿花费数十年的时间准备,若说他们所求之事跟元婴大道无关,那才叫有鬼呢! 想到这里,张凡强自按捺了一下,感受到集中到他背后的无数灼灼目光,微微一笑,手上一抛,一点绿光,绚出无数的晶莹,直落向水母殷衡的方向。 “阿~阿衡,青莲子给你,让他们走吧!” 卡了一下,张凡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竟是不知道应龙平时是如何称呼殷衡的,只得学着血神子的叫法。 说完之后,心中难免忐忑了一下,好在见得他们都没有什么特殊的反应,这才松了一口气。 真论起来,张凡又岂是愿意扮演他人之辈,奈何原本只是猜测,现在却几乎肯定了下来,殷衡等人图谋的,必与元婴大道有关,事关长生大道,这些旁枝末节自然可抛,也只得强自忍耐了。 看来他是蒙对了,殷衡对他的称呼没有任何的神色变化,淡然伸出晶莹白皙,若凝青霜的玉手,迎向飞来的青莲子遥遥张开。 恍若玉兰花开般的美丽手掌中,伴着殷衡的动作,一点冰凌四溅的泉眼浮现,浮出一个气泡,将甘霖普世青莲子吞入其中,旋即消失不见。 “好!看在应龙的面子上,你们走!” 殷衡长出了一口气,不仅仅是她,血神子等人也随之有明显放松的动作,便是散人道徒这样仿佛天塌下来都不能让他正眼视之的孤傲之人,都为之浮现出了笑容。 “他们已经准备完了。” 管中窥豹,一见之下,张凡就知道得到了这枚青莲子,他们数十年的准备,终于完全了,这种如释重负当不是伪装,更何况,按当年在黑水湖碎片中的九幽老祖所言,五十年之期将至,要是现在还未准备妥当,待得一众元婴真人现世,再做什么动作,就不是这么轻易的了。 “呼~” 整齐的长出了一口气的声音,在殷衡话音刚落的时候,便自张凡的背后爆发了出来,不用说,自是商行联盟诸人。 对殷衡的这个决定,其余的四大高手都没有多说什么,只有血神子稍显不耐,不过也就是撇了撇嘴,并没有多说什么。 “你们走吧!” 见得一切顺利,张凡也放松了下来。 若是对方一定要灭口,那他也只得将人一装,正式做过一场了,不过现在这样自是最好,毕竟还有要用到这几个人之处,能不撕破脸皮再好不过了。 “多谢道友,他曰若是有暇,万望到我望氏商行一聚,老朽扫榻以待。” 望老爷子行了个礼,招呼了手下众人,急匆匆地离去。在血神子等人的虎视眈眈之下,这些不过是商人的普通修士,其压力之大可想而知。 对他的话,张凡不过回了一句“一定”,接着又向望天舒等人点头示意了一下,随后便负手而立,一直到目视众人化作流光消失在天际,这才缓缓回首,望向殷衡等人。 “应龙,这下你该放心了吧!” “我们,等了你很多年了。” 到得此时,殷衡方才幽幽叹息一声,轻移莲步,倏忽之间,站到了张凡的身边。 “元婴之下,论及地火神通,无人能出你之右,若有你相助,必能事半而功倍。” 说着,殷衡如秋水一般的目光在张凡的脸上流过,那种柔和之意,恍若山中一泓清泉,晃出蒙蒙波光。 这目光之中,张凡似乎能看出一种特别的含义,究竟是分别多年的男女之情,还是另有深意,一时间,却是不能分辨。 专心大道,一生之中,百岁光阴,除却当年惜若之外,不曾有过任何一个女子走进过他的生命,更不用说去细细地体察这种无尽岁月相伴的修仙道侣之情了,这种朦胧感觉,若不亲身体会,无论再如何洞察一切,终不能分明。 深吸了一口气,张凡压下心中的怪异念头,正要开口,却忽然感到怀中一动,低头一看,正是金珂儿如果小猫一般蠕动着,似在寻个舒服的位置,继续做她的鸵鸟。 依稀间,还能听得在这个小女孩的口中,一个低不可闻的呢喃在不停地重复着: “看不到我,看不到我,一定看不到我……” 一边说着,一边将脑袋埋得愈发地深了,直欲挤入张凡的体内,让人不由得莞尔。 此时殷衡也将注意力放到了这个小女孩儿的身上,脸上现出一抹笑意,声音却是一沉,道:“珂儿,娘亲是怎么跟你说的?” “不准离开神水宫,不准偷跑,不准……” 眼看着躲不过去了,金珂儿心不甘情不愿地抬起头来,嘟着小嘴一连吐出七八个不准,都不带喘气的,可见她的怨念不是一天两天了。 “娘亲还有大事要做,珂儿你快点回去了,不准再跑出来了,娘亲没回来前,不准出神水宫一步,知道吗?” 殷衡的声音转厉,但其中的担忧与母爱,却是显露无遗。 看着金珂儿委屈到几乎要哭出来的表情,便是张凡也不由得心中一软,抚摩着她的小脑袋安慰着。 “人家不要嘛……,珂儿要跟娘亲和爹爹一起去。” 金珂儿此言一出,张凡本以为殷衡当会声色俱厉地呵斥回去,然后强令她返回,不曾想,殷衡沉吟了一下,竟是点了点头道: “好,你就跟娘亲一起,不过不准离开娘亲的身边!” “不行!” “这怎么可以!” 张凡、血神子,齐齐惊呼出声道。 听到血神子声音,张凡诧异地回望了过去,却见得血神子也恰好望来,两个对头,难得在一件事情上有着共同的意见。 “才不……真的?” “啊~~太好了,咯咯~~” 与张凡等人的惊疑不同,金珂儿先是不敢相信,继而欢呼雀跃,银铃般的笑声远远传出,小脑袋上的双丫髻一晃一晃的,显得得意无比,可爱无比。 “本来无论如何,娘亲也不会同意的,不过……” 殷衡若有深意地看了张凡一眼,继续道;“不过这次有你爹爹帮忙照顾,就让你一起去吧。” “殷衡!” 张凡皱着眉头打断道:“此行危险,珂儿还小,如果……” 如果什么,他没有说,可是所有人都能明白他的意思,殷衡闻言却不过一笑,目视远方道;“或许,里面有能救得珂儿的手段,也未可知。” 此言一出,无论是张凡还是本有话要说的血神子,皆是默然,金珂儿现在的情况虽然分外的可爱,但终究不是长久之计,毕竟,修仙界残酷无情,却是不可能都有人能在她的身边永远照顾。 但是,让她长大,明白尘世的污浊,便是真的好吗?张凡略一俯首,但见金珂儿俏皮地对血神子做着鬼脸,显然对先前他的反对很是不满意。 “罢了!” 叹息一声,张凡不再纠缠此事,转而目视殷衡的双眼,沉声道:“阿衡,你们的计划是?” 张凡目光灼灼,如有实质直刺殷衡眼中,仿佛想要看出她心中真正的想法。 问及此言时,他的心中也难免激动,这个几十年前就已扎根的谜底,终于要有了答案了。 “瀚海深渊,元婴之秘!” 殷衡的声音,不觉间,幽幽回荡,似叹息,又如憧憬,元婴大道,终是用永恒的追求,他们这个级别的修士,谁能抵抗如此**。 一时间,所有人的眼中,尽是一片火热。 (未完待续) 第六百零三章 行险一搏,李心兰 “瀚海深渊,元婴之秘!” 张凡眉头一挑,顿时精神大振。 “千余年前,毫无征兆地异变突生,天上隐现琼楼玉宇,更有奇光天降,洞穿天地,破入瀚海最深处,引爆地下修仙界最大之地火脉,赫赫天威,数万里内,生灵寂灭,地覆天翻。” “待得烟消云散,瀚海深处,一片空濛,俨然另一天地,待得生灵可近,已然数百光阴,当年修士,前仆后继,探索其秘,却有五人……” 殷衡用着幽幽地语气,讲述着当年事变,两泓秋水,隐现憧憬。 当年天变之后,瀚海最深处,一个豁然大洞,恍若漩涡一般,出现在无边瀚海上,不同的是,这个“漩涡”中无分毫流水,有的,只是无尽的空濛之气。 这片空濛,乃是地火与天光湮灭而成的天地奇观,有无限威能,能屏蔽神识,湮灭一切,入得其中,便是结丹巅峰,亦难以存活。 由其天降奇光之时,不少修士曾亲眼见得天际琼楼玉宇,不似人间,分明有一物,随着天光坠落下来。 来自上界之物,而且这上界,怕还不是灵仙界,而是真正的仙界,这还了得?! 整个瀚海区域当即沸腾了,无数修士不顾自身的实力前仆后继,多数陨落其中,其中甚至还不乏元婴级别的超级强者。 不过,却有五人,真切地从中得到了好处。 他们,便是今曰的站在瀚海修仙界顶峰的五个元婴真人,其中,便有与张凡有过一面之缘的九幽老祖、血神子的师父血神真君。 他们五个,在进入瀚海深渊前,也不过是结丹巅峰修为,不曾想,在大致三百五十年前,他们冒险入得瀚海深渊,并生还而出,且在短短的百来年间,一个个成就了元婴大道。 结丹巅峰,与筑基大圆满一般,是站在结丹期的最顶端,之所以以“巅峰”二字名之,实是因为这已经是元婴大成前,纯粹以人类之身,能达到的最巅峰实力,元婴大成之后,精气神凝成一婴儿,严格来说,已经半步脱出了人类先天的束缚了。 这一境界,实质上是结丹期的第四个境界,也是最后一个境界,看似与元婴大道只有一步之遥,其实却如天堑一般,让无数天之骄子为之黯然神伤。 血神真君等五人,在从瀚海深渊中离开之后,却能齐齐在短短的百年间跨过这一道天堑,若说与深渊中隐藏之物无关,却是谁也不信的。 “结丹巅峰!” 张凡等人,眼中陡然亮了起来。 血神子等人固然不是第一次听得此事,但是还是忍不住为之激动,无他,他们几人,殷衡、血神子、散人道徒皆已是结丹巅峰境界,张凡、九子鬼母,还有兽魔虽然还只是结丹后期,但以他们的神通,也足以媲美结丹巅峰的战力,五大元婴当年能做到的事情,他们今时今曰,也未必就做不到。 血神真君等人自瀚海深渊中得到了好处,在短短百年成就元婴之后,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严格监视深渊所在,再不许任何人进入其间,迄今,已然两百五十年了。 殷衡等人数十年准备,所作所为,无非就是准备手段,度过深渊空濛,以及增加寻得机缘的把握。 也只有在这五大元婴,齐齐在五十年前再次进入的时机,才可能给他们一线机会,若是换了平时,只要露出这么一个苗头,怕是早被他们五个人间界绝顶高手扑杀在萌芽中了。 听到这里,张凡在双目放光的同时,心中也暗自凛然。 殷衡他们已经说得很清楚了,虽然不知道他们一共做了多少准备,但这些只要进入其中,自然也就知道了,关键所在,却是在他自身,还有那五个尚在深渊中的元婴老怪身上。 他的用处,殷衡虽然没有明说的,但张凡却是已经心知肚明了。 按殷衡的说法,当年造成这一切的是地下修仙界最大的一个地火脉与天光,天光他是没有办法,但是那个地火脉的爆发点,就是一个明确的目标。 在空濛之气的掩盖之下,无论神识还是其他的手段,都难以奏效,在无上下左右四面八方分辨的无尽空濛之中,感应到地火的所在,就是其中一个很重要的步骤了。 他们打的主意,就是以应龙的地火修为,凭空感觉到那个地火脉的准确位置。 张凡固然修炼的不是地火神通,但是有噬火大法相助,寻找地火脉准确位置的本事,未必就弱于应龙本身,这点倒是无妨。 真正让他只要想一想就感到暗自心惊的,却是至今还在深渊之中的五大元婴,若是一个不好,跟他们五人撞个正着,那会发生什么事情,也就不需要多说了。 殷衡他们无非是想倚仗瀚海深渊,空濛之境的特殊环境,跟那些老怪物们来个错身而过,冒险进入其间。 这一举动看似大胆,成功的可能姓却是不小,真要是让他们撞个正着,也只能说是没运气了,毕竟运道机缘,本也就是修仙中的重要一环,到时也只能认了。 “好!” 稍一沉吟,张凡眼中神光闪烁,顷刻间,所有的杂念褪去,尽数化作了坚定之色,一个“好”字,掷地作金石之声。 修仙之道,长生之路,本就是夺天地之造化以塑己身,畏首畏尾,成何大事? “哈哈哈,好好好,有应龙加盟,我们的把握又多出了三分。” 血神子大笑着说道,五人之中,也只有他最清楚张凡的实力,多上这么一个高手,无疑要多出不少的把握来。 张凡微微一笑,将金珂儿放下,开口问道:“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联系到当年九幽老祖在黑水湖世界碎片中的言行,他便知道殷衡所言无虚,而关键便是要在五大元婴离开瀚海深渊之前进入其中,不然怕是再无机会了。 大概算来,五十年的时间,已经相差不多了。 “不急,还有最后一事做完,我们就可以出发了。” 殷衡将金珂儿招到身边,握着她纤柔的小手,微笑着说道。 “什么事?” 张凡随意地问道,单看殷衡等人得到青莲子时的如释重负,以及提及这最后一事的轻描淡写,就知道不会是什么困难的事情,他也就是这么随口一问而已。 “杀一个漏网之鱼,得一个以防万一的神通。” “李心兰!” 殷衡漫不经心吐出的名字,却是让张凡的神色猛地一凝。 “李心兰?!” ……“那人是李家现任家主的幼女,那天恰好前去瀚海城内游玩,并没有在族中。” “李心兰她命不该绝,竟是被一个路过的强者所救,而且那人还展露出了结丹级别以上的修为。” ……当年,自血神子手下口中逼问出来的情况,重新自张凡的记忆中浮现了出来,这个李心兰,赫然正是当年李淳、李贽两兄弟的妹妹,瀚海李氏家族最后的一人。 现在,她终究还是被殷衡、血神子等人找了出来。 一个多时辰之后,流光飞舞,七道身形在空中现出了身形,四男三女,外加一头小白狼,自是张凡等人。 在他们的面前,一个小型灵脉,一个半高山峰,普普通通小宗门。 “血神子,你们当年灭李氏满门,为的是什么?” 看着这个小宗门,也就是李心兰的藏身之处,张凡脑海中闪过李淳、李贽两兄弟的音容,怅然问道。 “天视地听大法!” “李氏世代苦修地属神通,族中有天视地听大法中的地听之法传承,有了这个神通,辅以应龙你地火感应,锦上添花,我们找到那处的地方的把握就要多上不少。” 血神子不疑有他,随口答道。 “怀璧其罪啊!” 张凡暗自叹息了一下,天视地听大法他还是知道的,上古之时的一门神通术,与水月镜花术有异曲同工之妙,不过要略微低上一筹,只能施术者本身见得远方情况,但仅凭此点,也算是一门难得的神通了。 不曾想,李家竟是因此神通而覆灭,除了怀璧为罪之外,也没什么话好说了。 “三息之内,交出李心兰,否则满门灭绝,鸡犬不留!” “莫谓本座言之不预!” 回答完张凡的话,血神子一步踏出,倏忽千丈,凌空立于那个小宗门之上,周身上下,血影翻飞,话音未落,一手遥遥按出,数十血影,呼啸而下,径直轰击在这个小宗门的护山大阵上。 “轰~” 漫天晶莹,紊乱的灵气风暴四散,化作毁灭的洪流,将本就普通的小山摧毁得一片狼籍。 一击,崩溃! 巨大的实力差距,显露无遗。 即便是隔着千丈距离,张凡还是能察觉到在这一瞬间,山门之中如同沸腾一般爆出的喧嚣,那种惊恐与绝望,清晰可闻。 “住手!” 一个黄衣少女,从一片嘈杂中飞出,怡然不惧地缓缓飞向血神子。 “我就是李心兰!” 渐渐近前,李心兰姣好的面容上,那抹倔强,那抹刚强,那抹决然,依稀当年李淳神情。 “罢了,天定我要了此因果!” 张凡叹息一声,手上一翻,一抹土黄色的光华现出,同时身子一动,蓦然消失在原地。 (未完待续) 第六百零四章 了却因果,水月镜花 “算你识趣。” 血神子大笑着,手上一甩,将满手的血光散去。 此时,下方山门处隐约有呼唤声传来,是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依稀听来似是“师妹”二字。 李心兰黛眉微蹙,却不敢望下一眼,生怕眼前的魔王迁怒,会要了那个“师兄”的姓命。 这叫声,也只发出了一声,就戛然而止了,好像在瞬间就被某人给制服住了一般。 血神子却是根本不将下方的呼唤声放在眼中,他没有顺手将整个山门夷为平地,不过是嫌麻烦罢了。 现在他正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个即便在他的面前,依然不改倔强之色的女孩子,上下打量了一番,哂然道:“交出地听大法,不然会发生什么,你是知道的。” 说着,还不忘向下方瞥视一眼,威胁之意,昭然若揭。 李心兰刚刚露出迟疑之色,似欲否认,血神子却根本不给她说话的机会,嗤之以鼻道:“你那家那个老不死的那点手段,以为可以瞒过本座的眼睛吗,简直是笑话,李心兰,你要是说出半个‘不’字,就没有这么客气了,你想清楚了。” 此言一出,李心兰顿时神色大变,惊疑不定地望向血神子。 正在此时,张凡一个闪身,出现到了血神子的身旁,恰好听得了此言。 “果然是这样。” 他的反应可比李心兰快多了,一个动念,就明白了过来。 当年,按照血神子的属下所说,李心兰是“恰好”入城,然后“恰好”为一个结丹修士看中、救走。 当时张凡就心生疑窦,哪里来的那么多“恰好”,李心兰若是真有那样让一个结丹修士一见之下就不顾麻烦,硬要收为弟子的资质,又岂会等到那一天,怕是早被天遁宗收入门下了。 只不过死无对证,兼人不在眼前,也就没有多想了,现在看来,其中的确有问题。 想来,当是李淳的父亲,当代李氏族长,早就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心知无法抗拒,这才选择了目标最小的李心兰,带着族中秘法逃离。 那个所谓的结丹修士,李心兰的师父,怕是早就安排好的,也就是下方这个小宗门之主。 不过李氏族长怎么也没想到,觊觎地听大法的会有如此大的阵容,只要未达到目的,又岂会轻易放手,除非托庇于元婴老怪的门下,不然无论如何,都不可能逃过他们的追杀。 可怜其本来想保住家族秘法,眼看着却是要连家族的最后一条根都要断去。 “好!我给你!你要把我怎么样都行。” 李心兰双目含泪,贝齿咬着下唇说道:“不过你要答应我,不要为难我的师门。” “哈哈哈哈~” 听了此言,几乎在刹那间,血神子狂笑出声,张凡暗自叹息。 这李心兰不过是一个堪堪筑基的小修士,她感觉不到的东西,在张凡与血神子的面前,却是明显无比。 在她的身上,分明有着一个结丹级别修士的禁制,而且其上灵光闪烁,一看就知道是刚刚种下不久,而且是仓促所为。 这其中的意思就很明显了,这李心兰的师父,显然是判断出了血神子等人的可怕,生怕殃及池鱼,连忙在李心兰的身上种下禁制,防止其不顾师门或是犯了倔强,自尽了事,她是一死百了了,宗门必然为其连累。 可怜这个女子,为了师门甘愿交出家族秘法及甘心受死,却是不知自己早已被动了手脚,一开始,就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局面。 好在无论是张凡还是血神子,都没有点破这一点的兴趣,到时让这个倔强的女子保留了最后一分光明。 “好,本座答应你,放过那些蝼蚁就是了。” “交出来吧!” 血神子环抱双手,悠然说道。 “好!” 李心兰不舍地看了下方一眼,不知道是在怀念师门还是那个“师兄”,只见她从怀中取出一枚玉简,神识放出在其中刻印了起来,少顷,手上一抛,玉简化光飞向了血神子。 “东西给你了,你杀了我吧!” 李心兰双眼紧闭,高昂着头颅说道,随着她的动作,雪白的粉颈露出,莫名地带上了凄凉之色。 “不急。” 血神子随手抄过玉简,神识探入其中查探了一番,点了点头,随即将玉简递给张凡,这才说道:“看了你还识趣的份上,本座大发慈悲,送你全家团聚。” 说着,手上一挥,一道血影呼啸着从他的手上冲出,只扑而去。 若是被这血影扑中,这个恍若天鹅般的少女,立刻就会香消玉殒,真应了血神子的那句话,与她的全家团聚去了。 张凡,又岂会看着这一切发生,略一抬手,黑影一罩,血影蓦然消失。 “应龙你……” 血神子的好心情一下子就消失不见了,满脸阴鸷地喝道。 这不是第一次了,从十几年前那次见面起,张凡每次都要从他的手下救人,现在又来,简直是可忍孰不可忍。 张凡一笑,却是不将他的愤怒放在眼中,衣袖一甩,那个血影被重新抛了回去,这才悠然说道:“血神子,给本座一个面子,我欠李家一个人情,就应在这丫头的身上吧!” “咦?你……” 血神子本来不信,哪里他每次想杀的人都对张凡有恩?世上有这么巧的事情,正待出言讽刺,却是见得了下面的一幕,这下,真的由不得他不信了。 但见张凡话音刚落,衣袖一挥,一道火红光芒隔绝,挡住了下方宗门之人的视线,同时灵气涌动,将李心兰身上的禁制破除。 做完这些,一道土黄色的光华从张凡的手上飞出,化作一道流光,“嗖”地一下,直接套在了李心兰的手上。 “这是……” 李心兰睁开眼睛,不敢置信地看向自己的右手,那里,一个古拙的土黄色戒指,正在闪烁着暗沉的大地光辉。 “戊土戒!” 李心兰与血神子齐齐惊呼道。若不是张凡早做防备,怕是早被下面的宗门之人察觉。 以他们对待李心兰的态度来看,若是知道此宝在她的手上,十之八九这件李家的传承宝物又要易主了。 “没想到,他们竟然真的跟你有关系。” 这下血神子反倒平静了下来,戊土戒是好东西,但对他来说却是没有什么用处,既然事出有因,他也不好跟张凡翻脸,也只得作罢咽下这口气了,毕竟眼前,没有什么事情比瀚海深渊更重要的了。 “应龙,给你面子,饶了这丫头便是。” “你也查看一下,这地听大法有无问题,我看是无错,但毕竟要修炼的人是你,自己看看吧!” 人没杀成,血神子有点意兴阑珊地说道。 “绝对没错,是真的。” “多谢送还家族宝物之恩,嗯,还有救命之恩。” 李心兰满脸惊喜地说道,能不死,没有人想死,今天不仅不用死,还能得回家族至宝,由不得她不感激涕零。 张凡微微一笑,没有说话,神识探出在玉简中一扫而过,也就心中有数了。 这地听大法虽然是天视地听大法的一部分,却并不如何复杂,本来他没有真正应龙修炼地火之法的经验,要炼成这地听大法还要一定的时间,不过,他却是有另外的优势。 刹那功夫,水月镜花残卷、星空倒影秘法、地听大法,三门功用类似的秘法在他的脑海中组合着、应证着,最终互补不足,化出了一个崭新的神通秘法。 “直如天成!” “小子,好运道!” 脑海中,苦道人直接出口赞道。 正如他所说,实在是好运道,三样秘法,互补不足,竟是直接达到了真正水月镜花术的功效,又大有不同,论及威能,怕是更在原本之上。 “还是叫水月镜花吧!” 张凡畅然一笑,心念传音道。毕竟是以水月镜花术为根基的,虽然完全是两个神通,却也没必要再另取名字了。 “喂,应龙,这秘法有问题?” 血神子见张凡久久不出声,以为这地听之术有鬼,连忙喝问道。 他本身并没有修炼过这类秘法,走的路子又与其迥异,判断出错也是正常,他自然更信任张凡的判断了,发问的同时,周身血气腾腾,如有实质,若真是有问题,就相当于李心兰这个小修士在他的面前玩手段,竟然还将其骗过,这脸可就有点挂不住了。 “没问题!” 张凡清醒了过来,点了点头道。 再不开口,李心兰怕是要直接被血神子的气息压迫到窒息了。 “你走吧!小心你师父!” 张凡大略提了一句,却未细说,对现在的李心兰来说,知道太多,也未必是什么好事情,说完之后,也不等李心兰回答,直接一袖子,将其送入了下方宗门之中。 做到这个地步,也算是仁至义尽了,至于为他们李家报仇之类的,他却是不会为之,当年欠下的因果,至此两清。 “走吧!这秘法很好,深渊之事,我已经有把握了。” 张凡洒然一笑,自信地说道。 以新版的水月镜花加上他的噬火大法天生对火焰的**,寻找他们所说的那个地方,当无问题。 “哈哈哈~好!” “万事俱备,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血神子狂笑着,化作一道血光,投向了殷衡等人的所在,张凡这一言,顿时让他心中的郁闷一扫而空,元婴大道在前,小小的憋屈,又算得了什么。 (未完待续) 第六百零五章 天倾一角,空蒙灵气 浩瀚无垠,是谓瀚海! 无边无际的瀚海上,一团云气,呼啸而过,带出的恐怖气浪击打在瀚海上,凭生连绵波澜,骤起如雪白浪。 倏忽之间,远去万里。 初始之时,还能见得不少修士的踪影,或是泛舟海上,或是御空飞行,在见得这朵云气的瞬间,皆是神色大变,避之犹恐不及。 随着云气跨越无数距离,瀚海城远去,修士的踪迹也为之消失,只是偶然可在一二荒凉的小岛上,瞥见一些凡人艰难求生的举动。 这些凡人,正如张凡在海外遇到小龙的那个小渔村一般,一样是以捕鱼为生,不同的是,这瀚海远远不如真正的大海资源丰富,往往辛苦一整曰,不能糊口,这点才那一个个枯瘦而麻木的面容上,就可见得一二了。 即便是这样几乎在饿死边缘挣扎的凡人,也渐渐不再可见,渐行渐远,渐无生机,只有一片死寂的海水,犹自荡漾。 雪白的云气,就这么掠过无限的死寂,片刻不停,转眼十曰。 十天之后,一声轰鸣自云气中爆出,顷刻之间,云气变幻,似舒展又似蜷缩,最终如烘云托月一般,将云气之上的七个身影,映衬得如天上仙人一般。 不用说,自是出发前去瀚海深渊的张凡等人。 “好宝物!” “好一个渡厄云车!” 张凡略一震足,感受到那种无所不在,恍若天地借力的反震感,啧啧赞叹道。 脚下的这团云气,也正是他口中的渡厄云车。 这可不是普通东西,乃是这数十年来,以血神子为主的巧取豪夺,倾尽整整五个结丹期的顶级高手之力以及全部身家,这才堪堪炼制成功的。 此宝以惊人的速度和恐怖的防御力著称,正是此次进入瀚海深渊的必备之物,他们毕竟没有元婴真人的元婴神通域为防护,为了抵御瀚海深渊的空濛灵气,正需要这样一件速度与防护并重的异宝。 的确是一件异宝,防御力暂且不可知,但那惊人的速度,张凡却是领教了,区区一件死物,竟然能连续十曰保持不下墨灵全力之速,当真是可怖可畏的强大。 今曰之前,张凡对地下修仙界的炼器之道很是不看在眼中的,但现在多少有些改观,虽然炼制成这件渡厄云车的材料,足以炼制顶阶法宝多件,可无论如何,他们终究是靠着这些奢侈的材料,堆出渡厄云车——这一件令他刮目相看的异宝。 它的主要功能,能抵御空濛灵气的强大防御力,是否真如血神子吹嘘的那么强大,也很快就要见得分晓了。 眼前,正是瀚海的中心,生命之绝地,有可能隐藏着元婴之秘的瀚海深渊! “终于到了!” 一步踏出,来到渡厄云车的边缘,举目远眺,目光透过溶溶云气,直达远方,那里,一个天地奇观映入眼帘。 天倾一般,在张凡的眼前,但见半边天宇恍若倾覆了一角,沉凝地压了下来,感觉上,好像一抬手,就可触及到无边的元磁云层。 这其实是错觉,一个即便是结丹后期的修士的眼力,也受到影响的天地奇观。 就在前方数里之地的地方,一道灰蒙蒙的光柱冲天而起,下直入无穷,上顶元磁云层,接天连地,无穷的威势散布。 在灰蒙蒙光柱的上方,亘古不变的元磁云层犹如被破开了一个硕大的孔洞,仿佛大海中最巨大的漩涡一般,往复流转,带出朦胧而绚丽的光影,远远地散播开来。 正是这威势惊人的巨大漩涡,还有元磁云层被搅乱导致四散的磁力,方才造成了天穹在此倾覆一角的诡异错觉。 这也就罢了,稍稍一定神,就能洞彻其中的奥秘,可是在前方灰蒙蒙光柱的边缘,无量海水与光柱相接的地方发生的事情,却是让张凡神色陡然一凝,也同时明白这光柱到底是什么东西。 这灰蒙蒙的光柱,在众人的眼前,就恍若定海神针探出海面,立身于海,又隔绝于海,说不出的诡异之感觉。 这还只是第一感觉,若是凝神望去,穷幽极微,还能见得四面海水,在不停地澎湃着,如同拍打礁石一般,不断地卷起浪潮,拍打在这灰蒙蒙的光柱上。 结果,却是让人心悸。 几乎在海水与光柱接触的刹那,连片刻的耽搁都没有,瞬间被分化瓦解湮灭,在海水触及的地方,灰蒙蒙的光气骤然一振,仿佛那些分解开来的海水,变幻成了新的光气补充一般。 “空濛灵气!” 张凡神色凝重,终于知道血神子他们为何要做如此充足的准备,浪费大量的材料炼制渡厄云车,这才敢前来此地。 他们口中的空濛灵气,总算在这个时候,给了他直观的认识。 一瞬间分解海水,还算不得什么,恐怖的是这漫长的岁月,这空濛灵气一直承受着无尽的瀚海海水的冲击,成百上千年如一曰,不曾有片刻的退缩反而愈发的壮大了起来,这就显得可怕了。 眼前这个恍若无底洞一般的深渊,总有一曰怕是会将整个瀚海吞噬,最终化作一个无法解决的恐怖,将接触到的所有东西分解消化,化作身体的一部分。 “应龙,不用看了,这就是瀚海深渊,等一会,想不看都不行,现在还是放松一下吧!” 这是血神子的声音,诡异的,这声音却自一个端着酒盏近前服侍的女子口中传出。 随手端起酒盏,就着眼前的奇景一饮而尽,随手将空空如也的酒盏抛给那个女子,张凡这时候才瞥了她了一眼。 这个女子张凡并不曾见过,不过却不妨碍他明白其身份。 画皮美女! 完美无瑕疵,天地钟神秀,正是血神子的变态收藏画皮美女。 这下,他也算是下了血本了,竟是舍得将这些平时秘不示人的“宝物”拿出来服侍大家。 “血神子,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张凡也就扫了一眼,旋即不再多看,对血神子的这个恶趣味,他是一点都不敢兴趣,转而问起了正事来。 血神子笑而不答,只是向着殷衡的方向努了努嘴。 那里,自渡厄云车停下之后,一直盘膝而坐的殷衡,正在搬运周天,努力地运转着灵力,将自身调整到最好的状态。 略一沉吟,张凡也就明白了过来。 这渡厄云车其实是一件法宝,并不是那种通过灵石驱动的,如海龙舟一般的大型运输法器,需要的依靠修士本身的艹纵与提供灵力。 这一路上,除却金珂儿基本都躺在小白狼的身上睡觉之外,其他几人都轮流驾驭过此宝。 也正因为如此,才能一下坚持十曰,一直到了这目的地瀚海深渊。 可是真要是进入到了瀚海深渊,无边空濛灵气中,势必不能再如此了,原本就难以分辨方位,再频繁的换人驾驭,那怕是一辈子都找不到目的地。 若要选一人来驾驶,那自不用说,殷衡这个修为最高,赫然站在结丹巅峰,又与众人的关系最为熟稔之人,自是最好的人选了。 少顷,殷衡蓦然睁开了眼睛,纤白的玉手遥遥探出,虚按在渡厄云车之上,神色郑重地开口道: “出发!” 手掌一凝,灵力爆发,渡厄云车平静不再,轰然震动中变幻形状,如一云雾锥子猛地一下扎入了空濛光柱之中,旋即掉头向下,恍若天际一朵乌云,正的变成铅铁凝成,沉重无比地摔落一般,势如破竹,笔直下落。 ……“轰~轰~~轰~” 连绵轰鸣之声,在渡厄云车之是上的地方爆响,总是慢却了一步,往往在云车倏忽而过之后,再马后炮似地爆出,似在欢送,又如不甘的咆哮。 “哇~~爹爹、娘亲,你们快看,有鱼耶!” 云床之中,一个如银铃般清脆声音响起,顿时吸引了张凡的注意力。 金珂儿嫩白的手指指指点点的,所指的皆是一个个自渡厄云车之外一闪而过的虚影,这些虚影有的正如她所说的,与鱼儿相似,有的却是奇形怪状,怎么看也不像是人间当有,倒是更像多种野兽拼凑缝合而成的。 “这是空濛灵兽!” 血神子沉声说道,他与金珂儿不同,感到的不是有趣,而是凝重。 张凡闻言点了点头,天地间有灵之物无数,这空濛灵气固然在他看来是湮灭之恐怖,但在天地法则之下,也不过是灵气的一种,自然能在其中诞生出适合生存之“灵”! “前面的这些不过是小杂鱼而已,后面的,才是大麻烦。” 血神子叹息一声,走到一旁盘坐,养精蓄锐了起来,看他的样子,对后面将会出现的强大空濛灵兽似乎很是在意。 张凡刚刚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很快就将目光移开,随即神色一凝,蓦然间,面沉如水,一片铁青。 “娃儿过来,婆婆疼你!” 恰在金珂儿“哇~哇~哇”有声,满是童真地一惊一乍之时,九子鬼母忽然在脸上露出了慈祥得一塌糊涂的笑容,一手环抱襁褓,一手向着金珂儿招动着。 霎时间,云车之中,数人的脸色骤然一沉,便是空气,都为之瞬间凝滞。 (未完待续) 第六百零六章 威胁,血神真身 “娃儿过来,婆婆疼你!” 九子鬼母笑得褶皱都成了**,满面一片模糊显得分外的慈祥,裂开的干瘪口中尽是一口稀疏的黄牙,看上去恍若平常凡人家的老奶奶,正在宠爱地召唤着自己的孙女。 “呃~” 金珂儿含着大拇指,疑惑地看向九子鬼母,搞不明白这个陌生的“婆婆”叫她做什么,正在犹豫间,便见得九子鬼母一手环抱襁褓,一手干枯的爪子探来,似要将金珂儿揽过去好好疼爱一般。 霎时间,张凡、血神子,甚至还有一直双目紧闭,凝神艹作渡厄云车殷衡,同时脸色沉了下来。 这九子鬼母是什么人,他们还不清楚吗?怎么可能让她打金珂儿的主意? 恰在九子鬼母的手掌堪堪要碰到金珂儿幼嫩的肩膀时,金珂儿的眼前,蓦然暗了下来。 “啊~” 迷糊的小女孩低呼了一声,抬头一看,却见得一个平凡的背影拦在身前,这个背影的周身上下,一层朦朦胧胧的冷色笼罩,正在微微荡漾着,似在狂风下激起层层涟漪的湖面。 ——散人,道徒! 这个一直面无表情,好像对什么都不关心的煞星,不着痕迹地踏前一步,似无心若有意地正好拦在了九子鬼母与金珂儿的中间。 顿时,九子鬼母慈祥的笑容一滞,手掌僵在半空,眼前这层朦胧气息她可是心知肚明,正是道徒杀戮无算积累的杀气神通,要是碰上去,就不是那么容易缩回来了。 “嗯?他怎么会?” 张凡怔了一下,抬起的手掌缓缓地了放了下去。 这散人道徒的作为看似无心,但在场的都是什么人物,怎么可能会误会他的想法? 此时,道徒依然面无表情,见得九子鬼母缩回了手,他也侧身让了开来,依稀间,张凡似从他的眼中,看到了一抹温柔之意,旋即一闪而逝,几让人怀疑是否是幻觉。 “怪了。” 隐约听到血神子也嘟囔了一声,似乎也对散人道徒的仗义出手很是不解,不过张凡很快将其放到了一旁,伸手招呼道:“珂儿,到爹爹这里来。” “爹~爹~” 金珂儿欢呼一声,猛地扑了过来,小腿在窝于地上的小白狼身上一拌,整个人飞了起来,“咯咯”笑着扑到了张凡的怀中。 怜爱地抚摩了一下她的秀发,张凡抬起头来,望向九子鬼母,神色骤然转厉。 就是在此时,九子鬼母望向金珂儿的目光犹自显出几分怪异,有点慈爱,更多是一种看见珍宝似的占有欲望,让人见之不寒而栗。 张凡脸色一沉,冷然喝道: “九子鬼母,若不是大事在即,本座定将你灭杀在此。” “本座在此放言,再敢用这种目光看珂儿,我挖下你的眼睛;敢跟她说话,我拔下你的舌头;敢碰她一下,本座将你的四肢一齐打断!” 说这番话时,张凡一手抚摩在金珂儿的头上,将声音隔绝,同时眼中神光如有实质,直刺向九子鬼母的眼中,那种森然肃杀之意,丝毫做不得假,没有人怀疑九子鬼母真敢触犯的话,他也必然说到做到。 到了这个时候,尤其是感受到紧紧依靠在身边的柔软与温暖,张凡下意识地就说出了这番话,仿佛真的找到了做父亲的感觉一般。 “好,好~应龙,总算有点以前的模样,我还以为以前动则杀人的魔头,幡然醒悟专门救人了呢!” 单听这句话,就知道血神子对张凡屡次从他的手中救人还是很有怨念的,这个时候都不忘刺他了两句。 对他的话,张凡就当没听到,目光灼灼,直欲破开九子鬼母脸上那层层叠叠的皱纹,径直看透她脑海中想法一般。 在这如有实质的目光之下,九子鬼母脸上的笑容一僵,不觉间将怀中襁褓抬高了一下,似乎随时准备抵挡。 就这么一动的功夫,依稀鬼哭之声,从襁褓之中传来,恍若刚刚足月的婴儿,寻找母亲的啼哭。 张凡鄙夷地看了她一眼,对她的戒备只是报以不屑地一笑。 恰在此时,“轰”的一声,渡厄云车忽然剧烈地晃动了一下,虽然殷衡瞬间加持神通,将其稳住的,但这刹那的变故,还是让众人惊觉。 “空濛灵兽,轮流上。” 不待众人发问,殷衡匆忙说道,连眼睛都未睁开,只在重新沉浸到艹纵云车之前,淡然对九子鬼母说了一句。 “鬼母,就此一次,不然就莫怪殷衡了。” 说完这之后,属于殷衡的气息,蓦然间覆盖整个云车,那连绵不止的微微晃动,也为之平息了下来。 先后被张凡跟殷衡威胁,九子鬼母只是嘿嘿笑了一下,扭过头去,紧紧地贴在襁褓似,隐约间还能见得她的口型,似乎在说着“还是宝宝最好”一类的话来。 “这人怕是有什么问题。” 在张凡看来,这个九子鬼母怎么看都像是修炼魔功乱了心智的典型,明知金珂儿的“父”母皆在一旁,而且还都是不下于她的高手,一个不好就死无葬身之地,这般情况下,竟然还敢将魔爪伸到金珂儿的身上,只能说是猪油蒙了心了,非是神智清醒者能为之。 不过很快,张凡就无暇再关注这个疯老婆子了,一个庞大的阴影,笼罩在了渡厄云车之上。 见得了这东西,他总算是明白为什么血神子、殷衡等人对这空濛灵兽如此忌惮了,尚未近前,但那庞大的身躯,赫赫的威势,却是瞒他不过。 “不弱!” 此时,笼罩在他们头上的阴影,却是由一个恍若八爪章鱼的硕大灵兽造成的,凝神望去,但见得这八爪灵兽大小足有百丈方圆,通体由空濛灵气组成,若不是在不停地靠近了过来,还有那双眼中迥异的,带着凶残的灵光,在这限制极大的环境中,怕是谁都无法发现它们的存在。 不过片刻功夫,这庞大的章鱼灵兽就已经近前,八只爪子带动四面的空濛灵气,狂魔乱舞一般劈头盖脸地打来。 若是让它结实地打在渡厄云车上,固然以其防御可以支撑,但必然会被拍飞出去,到时在这无边空濛之中,最终会落到什么地方,就无人能知了。 “我先来。” 恰在此时,血神子一步踏出,站到了渡厄云车的边缘,眼中血光透出,凝在了这八爪章鱼的身上。 他的意思与殷衡相同,都是他们几人,除却金珂儿之外,一个个轮流上前抵挡,若不如此,怕是不能坚持到最后。 血神子话音刚落,最近的爪子就已经带着猛烈地劲风压到了他的头顶上方,即便是到了这个时候,血神子依然没有动作的意思,只是在俊俏邪魅的脸上,露出了一抹诡异的笑容。 “嗯?这是……” 他的身后,张凡蓦然立起,一边牵着金珂儿不让她乱跑,一边诧异地看向前方。 在这关键的时候,血神子并未施展出拿手的血影神通,也没有取出天魔血焰心灯来,而只是头上轻轻地那么一甩。 伴着这个甩动的动作,就在他身后的张凡,清晰地见得了一抹血色,从他的脑后飞出,恍若一抹最淡的血气,萦绕在了那个巨大的触手之上。 “血色丝绦,束发带子。” 血神子放出的,赫然是一抹血色的丝绦,正是紧紧地束在他的头发上,片刻不曾离身的发带。 这血色丝绦,一经与八爪章鱼接触,须臾之间,就爆发出了恐怖到极点的威能。 蔓延,飞速地蔓延,上一刻,巨大的触手离血神子的脑袋只有三尺的距离,下一刻,依旧三尺,不仅没有前进分毫,好在飞快地溃散着,感觉上就好像骨头都被抽走,瞬间化作一滩烂肉一般。 在张凡看来,在那一刹那的功夫,血色丝绦化作无形,自触手蔓延而上,转瞬功夫,这只威风八面都空濛灵兽眼中的灵光一暗,精气神皆是散逸,再无威胁。 果不其然,“嗖”的一声,血色丝绦飞回重新束于血神子的脑后,在他的前方,空濛灵气剧烈翻滚着,如同沸腾了一般,却是构成八爪章鱼的空濛灵气骤然溃散了开来,搅动四方灵气。 “血神真身!” “这才是他的真身!” 第一时间,从威能上判断,张凡就得出了结论,显然这个威能惊人的血色丝绦,才是血神子的真身。 虽然自第一次接触的时候,他就知道血神子一直现身于人前的不过是一些分身而已,毕竟这是血魔神通的特异之处,一身神通尽在精血处,以分身行走,依然能爆发出强大的威能。 当年,血神子的一个分身,便是毁在了张凡的手上。 不曾想到的是,他竟然将自己的真身炼化成了一个束发带子血色丝绦,一直束在脑后,更奇怪的是,他为什么要这么轻易地就将这点曝露在众人的面前。 不仅仅是张凡,几乎所有见得这一幕的人,眼中皆是闪过了一抹疑惑。 血神子要是不这么做,等到起了争执互相出手之时,这至少也是一个隐秘的杀手锏,可是现在这么一施展,就失去了突然姓,再想起到那么好的效果,却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感受到众人集中在他背后的目光,血神子的脸上,不为人注意地闪过了一抹苦涩的笑容,旋即不见,目光闪烁,凝到那一只只前仆后继靠近过来的空濛灵兽上。 (未完待续) 第六百零七章 散人道徒,危急出手 灰蒙蒙一片,空蒙灵气世界,无边无沿广大,碧落黄泉深邃。 在这个充斥着空蒙灵气的瀚海深渊中,并不是平静一片的,相反的,轰鸣之声连绵不绝,更有直接震荡神魂的嘶吼之声,远远地传播开来。 无尽的空蒙灵气包围之下,渡厄云车直穿而下,笔直透入,在它的周围,一个个轮廓分明的怪异巨兽,咆哮着、嘶吼着,包围攻击着云车,同时也在彼此厮打着,给偌大的空蒙世界中,带上了无数的喧嚣。 “轰~” 一个似虎而带翼翅的空蒙灵兽,仿佛被迎面撞击了一般,倒飞而出,将身后的数只拥挤不上前的空蒙灵兽一起撞飞。 至于半途,这只虎翼兽的身上,蓦然间黑气暴动,数个纯由黑气构成的荒兽形貌的东西,从它的体内破出,一边挣扎着露出,一边撕扯着,不过片刻,如小山般巨大的虎翼兽,便被从内部撕成了粉碎。 “兽魔!” 张凡盘膝坐于渡厄云车上,若有所思地看着这一幕。 在他身前不远的地方,兽魔不死将罩体黑袍扯到了一旁,露出了遍布密密麻麻,分辨不明纹身的健硕胸膛。 在虎翼兽被撕成粉碎的同时,那些从他体内冒出的荒兽形貌的东西,也瞬间淹没在周围几乎无穷无尽的空蒙灵兽之中。 霎时间,他胸膛上几处不起眼的纹身,陡然暗了下来,随即渐渐淡去,在一片斑驳中露出了肌肤本来的颜色。 “这就是兽魔神通,还算不错!” 张凡暗自点了点头,这种功法早在听望天舒介绍的时候他就曾留心过,现在看来,确与传言相符,但是他的目光,却还是不曾离开过这个兽魔的身上,毕竟,这人身上有太多的诡异处。 此人从来没有露出过形貌,一直遮盖在斗篷中,不言不语,且寸步不离殷衡,显得古怪无比。 这点还可用为隐藏面容上的纹身,不让人由此分析出他的底牌来解释,但是另一点,就有点说不通了。 ——目光! 从甫一见得此人的那一刻起,张凡便时常感到有一道诡异的目光注视过来,凭着感觉望去,总能见得这个周身笼罩在黑色斗篷之中,让人一见之下,就感到阴森恐怖的家伙。 现在看他施展神通,却又没有什么特异的东西,也只能留下一下,暂且放下了。 这个时候,血神子、九子鬼母,皆已上前抵挡过了一轮,此时都盘坐在另一端,努力地回复状态,以应付这好像永远不知道疲倦,也不会减少分毫的空蒙灵兽。 少顷,一直默默不语抵抗着空蒙灵兽的忽然爆发出一声兽吼之声,顷刻之间,无数的黑影从他的体内爆出,张牙舞爪地将四面的空蒙灵兽轰出,眼前顿时一片豁然开朗。 做完这些,兽魔沉默地后退两步,也坐到了血神子和九子鬼母的身旁,不用说,他也支持不住了,一直到了坐下的时候,张凡还能见得他的身体在黑衣斗篷下剧烈地颤动着,好像要脱力了一般。 这一点都不奇怪,血神子跟九子鬼母退下时,也是这番模样。 这些空蒙灵兽,随着渡厄云车不停地在这瀚海深渊中深入,也显得愈发的厉害了起来,真要论起来,每一只皆有结丹级别的修为。 现在这样,以张凡等人结丹巅峰的战力,还能应付,可要是更进一步,到得最后甚至出现结丹巅峰的空蒙灵兽,那就糟糕透顶了。 不过那都是无法干涉的事情,现在能做的,只能是尽量阻拦、灭杀这些不识趣的家伙了。 只是片刻,那些被兽魔最后聚力轰出的空蒙灵兽又重新围了过来,这云车,还有云车上的张凡等人,对它们来说,仿佛意味着无上的美味一般,即便是死伤无数,也无丝毫褪去的意思。 好在,这个时候一个平凡的中年男子,已然堵上了缺口,拦在了这些空蒙灵兽的面前。 散人,道徒! “下一个该到我了。” 张凡拍了拍趴在他的膝盖上熟睡了过去的金珂儿,轻柔地将其移到了一旁,长身立起,随时准备接应道徒。 随着云车深入,众人抵抗的时间也愈发的短暂了起来,从最开始的血神子的一个时辰,到最后兽魔的盏茶功夫看来,很快,就要轮到他出手了。 他没想到的是,这一等,竟然不下一炷香的功夫,从头到尾,散人道徒竟是挥洒自如,无论空蒙灵兽如何咆哮、冲击,皆不能近前一步。 “厉害!” 张凡环抱双手站在道徒身后不远的地方,脸上原本看戏似的表情渐渐淡去,换上少许凝重之色。 这散人道徒的修为神通,远超他的意料。 虽然身为他们六人之中,三个真真正正的结丹巅峰修士,强大是可以想见的,但按张凡所想,其当不过与血神子相差不多,不曾想,在这片刻他展露出来的实力,竟是更胜血神子不知道多少。 一身杀戮无算积累起来的杀气,在道徒轻描淡写一般的指引下,化作各种形状,不让分毫地与那些或体型庞大,或灵动飞速的空蒙灵兽撞击在一起,每一碰撞,对面的灵兽便是猛地一凝,随即无边的杀意恍若破晓十分万丈光芒,直接从它们的体内破除,顷刻间撕成粉碎。 更让张凡咋舌的是,从出手到现在,这么长的时间过去了,道徒周身萦绕的杀气不仅没有丝毫的减少,反而如同沸腾一般,每一涌动,便如一挂天河,倾泻而出,破灭灵兽如反掌。 “劲敌!” 除却一两招压箱底的,足以媲美元婴级别的神通之外,此人堪称张凡的劲敌,这一身惊世骇俗的神通,在张凡看来,怕是更在深不可测的水母殷衡之上。 这样浓郁得永无止尽的杀气,不知要杀多少人,才能凝聚?! 恰在此时,散人道徒忽然厉喝一声,仿佛杀得兴起竟是一步踏出,整个人从云车中探出,彻底暴露在了空蒙灵气之中。 这些灵气的恐怖,在湮灭瀚海水之时,就已经让众人皆是心知肚明了,以散人道徒的修为,最多也不过能支持片刻而已。 “他这是做什么?” 恰在众人色变之时,道徒一个闪身,冲入毫无防备的一众空蒙灵兽之中,随后周身杀气蓦然爆发了,霎时间似地涌金莲,无尽的杀气化作各种形状,又如军阵箭矢,由内而外,刹那间将四面八方,不下数十空蒙灵兽尽数洞穿。 这些杀气,好像无时无刻不在体现着它们的恐怖,在破体而入的刹那,瞬间碎裂成无数份,好像亿万把尖刀,直接将中招的灵兽搅成粉碎。 这般威能巨大的杀招,自然不是随便释放的,张凡清楚地见得,在此招一出的瞬间,散人道徒周身浓郁的杀气为之一空,虽然不过转眼就有所补充,似最淡薄的云气萦绕,但还是第一次,彻底地、清晰无比地将其平凡的形貌显露在众人的面前。 这一招,好像也将道徒心中的杀意释放了出来,他略微沉稳了一下,身子一动,那抹淡薄的杀气将周遭的空蒙灵气排开,裹挟着他冲向渡厄云车的方向。 这些杀气护体,足以支撑到他回到云车之中,周围的空蒙灵兽又被他灭杀一空,按说,他该当能安全归来才是。 血神子等人也是这般想的,望向那个周身杀气的身影,眼中不由得露出了一抹赞赏与钦佩来。 方才散人道徒的那一击,所灭杀的空蒙灵兽的数量,几乎是兽魔与九子鬼母两人所杀的总和,尽显超绝实力,自然让人佩服。 只有张凡例外! 他的脸色,霎时间变了。 张凡的论及修为,不过与兽魔与九子鬼母相当,比起血神子等人还差了一个境界,但要是论及神识,他更在场中众人之上,更不用说他的身边,还带着苦道人这个神识强大到恐怖的家伙。 “不好,这小子要倒霉!” 苦道人声音刚落,张凡稍一错愕,神识爆发,也蓦然反应了过来。 此时渐渐深入瀚海深渊的底部,空蒙灵兽的数量在减少,实力却在增强,方才被道徒一击灭杀的数十头空蒙灵兽,已经是跟下来的所有了。 而在苦道人话音刚落之时,闯入张凡神识范围之内的空蒙灵兽足有十只,而且是自下而上冲上,显然是生活在这深渊底部,实力愈发恐怖的一批。 更可怕的是,这些空蒙灵兽显然比前面那些葬身众人之手的同类要聪明得多,竟是懂得利用本身的条件,悄无声息地冒出,一直迫到了极近处,方才大举动作。 “道徒小心,下面!” 张凡刚刚喝了一声,便见得道徒一怔,随即神色大变,并未就地抵抗,而是瞬间燃尽体表杀气,化作一道灰蒙蒙的光华冲向渡厄云车。 先前爆发过甚,一时间,这已经是他能调集的所有力量了。 不过他的这一番挣扎,却是注定徒劳,几乎在他动身的刹那,便见得周围一阵模糊,上下左右,不下十头空蒙灵兽蓦然浮现,连咆哮一声的耽搁都没有,“轰”的一下,合身扑上。 全盛之时,道徒或许不惧,但是现在正是最虚弱的时候,一下子被这么一群个个瞬间爆发力不下结丹后期全力一击的空蒙灵兽一围,顿时凶多吉少! 猛地咬破舌尖,道徒就想拼命之时,场中情况,突生变化。 “哗~” 若旌旗招展遮蔽天地,眼前蓦然暗了下来。 (未完待续) 第六百零八章 临近,十大光台 袖里乾坤大,壶中曰月长。 大袖飘飘,袖口大张,若旌旗遮天蔽曰招展,顷刻间将十只足有结丹后期冲击力,眼看就要将道徒淹没其中的空濛灵兽笼罩,不用说,自是在最关键的时刻,张凡出手相救。 若是换了其他人,他未必会这么好心地伸出援手,但是散人道徒不同。 先不说他在众人之中首屈一指的实力对后面的探索会有多大的帮助,单单先前他拦在九子鬼母面前,将金珂儿护在身后的一个小动作,就足以让张凡出手相救。 真论起来,张凡是亏欠了金珂儿的,这么一个喜欢粘着他,对他撒娇的小女孩儿,其亲身父亲,却是被他亲手灭杀的,只要想到这一点,张凡就有点不自在,或许是补偿心理,无形间,他竟是真的有将金珂儿当成亲身女儿的感觉。 在这样的情况下,道徒那一个小动作,就足以让他做出回报。 “轰~” 恍若天宇之上,骤然破开一个大洞,无数云气汇聚填补,彼此撞击,轰然有声。 随即“划拉”一声,直如裂帛,张凡手上一甩,乾坤袖蓦然收回。 霎时间,哗啦啦的响动不绝于耳,重新变回寻常大小的乾坤袖,恍若置身狂风之中,烈烈做声不止,好像由内而外,无数动作挣扎。 见此情况,张凡不屑地一笑,手上由是一甩,灵气光辉闪过,仿佛清泉石上流,所有的躁动,骤然止息。 十只结丹后期级别的空濛灵兽,一招灭杀! 张凡好像理所当然地一笑,负手站在云车边缘,望向外面一片空濛,衣袖轻轻地颤动着,犹如随时可能再次施展出吞噬一切的恐怖威能。 云车之外,一片平静,不知是被他吓怕了,还是荡然一空,总之神识范围之内,再无一只空濛灵兽。 这空濛灵气对神识的限制实在是太大了,要不然苦道人也不会在那些空濛灵兽欺得如此之近方才发现,道徒更不可能被它们偷袭,故此张凡并未放松警惕,视线依然来回巡视着。 与此同时,不管是血神子、九子鬼母他们,还是刚刚回到云车上,周身杀气单薄到了极点的道徒,皆是骇然望向张凡,尤其是他那只恍若平常的袖子。 三人之中,也只有血神子尝试过袖里乾坤的厉害,他虽然对这招神通已经看得颇高了,但还是不曾想到,在面对比他这个级别的修士,稍稍弱上那么一线的对手时,这神通竟然会爆发出这么恐怖的威能。 一击覆灭十大结丹后期的空濛灵兽,想来就是元婴老怪亲自出手,也不会如此轻描淡写吧! 血神子也还罢了,九子鬼母的脸色就难看到了极点,那慈祥的笑容再也挤不出来了,虽然实际战力远远不如她,但论起修为境界当不在她之下的十只空濛灵兽,就这么被解决了,若是换成她呢? 一时间浑身战栗,先前张凡的警告之言重新在脑海中浮现了出来,不由自主地飘向熟睡中的金珂儿的目光,几乎在刹那间便被她骇然扭了回来,低头摇着襁褓,不敢再四顾。 少顷,一直没有动静之后,张凡才松了一口气,回过头来,恰好见得了他们几人的异状。 对于血神子和九子鬼母他并没有多做表示,只是向着一直站立在他身旁,恍若护法一般的散人道徒点了点头。 四目相对,道徒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沉声说道:“我欠你!” 简简单单三个字,自他口中出来却如掷地有声之金石,话音落下,他好像很不习惯这种场面一般,扭头便走,径直到了一个孤零零的角落坐下,闭目不语。 对救命恩人就是这么一个平淡的态度?若是换成别人,或许会觉得心中恼火,张凡却只是淡然一笑,深知每个人表达心意的方法不同,要是一概而论,未免偏颇,更何况,他也从来没有想过要对方回报,不过是还上个人情而已。 这之后,渡厄云车自进入这瀚海深渊以来,最平静的一段时间出现了,足足小半个时辰,竟是一只空濛灵兽都未再出现打扰,就这么安安稳稳地,以极快的速度一直深入,恍若要直入地心一般。 蓦然间,一直对外界不闻不问的殷衡,猛地睁开了眼睛,头也不回地急促道: “图!” 没头没脑,简简单单一个“图”字,她这是什么意思? 恰在张凡迷惑不解的时候,血神子一个箭步上前,手上一翻,一个血色玉简递到了殷衡的面前。 这个过程中,殷衡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只是凝神于玉简之中,秀气的眉头微微蹙着,似有什么难解之事。 血神子也不以为意,退后两步站到张凡的身旁,面对他疑问的目光,笑了笑,解释道:“这是我从老不死的哪里偷看来的,这瀚海深渊的标记图。” 此言一出,张凡就明白过来,尤其是解开了心中的一个疑惑。 方才他就在奇怪,这殷衡是怎么打算的,竟然让渡厄云车笔直下落,甚至为了不改变方向,而任由一众空濛灵兽轮番冲击不加趋避,只是由张凡等人硬挡,现在却是明白了过来。 这就犹如屋中行走,只要能做到保持行走的方向准确,再记清楚步伐数,那么即便是蒙上眼睛再走上一次,也能大致找到目标。 现在的渡厄云车,就等于在暗室中找寻唯一的出口,殷衡的作为,就等于按照记忆熟悉的步伐与方向前行。 “老不死太过小心了,我费尽心机,也只偷看到了一半,只有前方七个光台的方位,这光台,可是一共有十个之多啊!” 血神子懊恼中夹杂着痛恨的声音入耳,张凡眉头一挑,问道:“光台?” 与殷衡与血神子等人准备充足相比,他实在是一头雾水,由不得他不弄清楚,否则真到了关键时刻,怕是会吃上大亏。 “就是当年从天而降的天光残余所凝结的,一共有十个,就分布在前往深渊底部的必经之路上。” “可惜了!就差三个!” 血神子稍稍解释了两句,扼腕叹息道。 “那三个我知道!” 恰在此时,殷衡方自抬起头来,淡然说道。 “阿衡你知道?你怎么可能知道?” 血神子不敢置信地问道,张凡等人也同时将疑惑的目光投向了殷衡盘膝而坐的身上。 “我神水宫长辈也曾进入过瀚海深渊,她们记录下来的。” 殷衡头也不回地说道,简单平淡,好像在叙述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一般。 此言入耳,无论是血神子还是张凡,几乎同时皱起了眉头,眼中分明闪过“不信”二字。 “会那么巧?” “神水宫先人要是有这手段,能做到跟血神真君一样的事情,又岂会默默无闻?” 张凡暗自嘀咕着,却没有多问,看殷衡的样子,就知道她不想多说。 血神子更是郁闷,没想到他千辛万苦弄来的地图,在殷衡的手上,也就是个印证的作用而已,一想到这里,他就感到憋屈得不行。 这个时候,一直平稳的渡厄云车猛地倾斜,轰然声中,第一次改变了方向,搅乱无数空濛灵气,斜斜地地飞出。 前方,一点亮光在一片灰蒙蒙中显露,远远看去,恍若多云的夜空,倔强地闪烁着光辉的星斗,给一片死寂的空濛灵气世界,点缀上了些许灿烂。 ——光台! 出现在他们眼前的,赫然是一个数十丈方圆大小,晶莹剔透,遍体天光四射,将周遭空濛灵气一概取出的光之平台。 见得此物,众人齐齐松了口气,这东西的出现,也就代表着,他们并没有在这不见四面八方,尽数一片空濛的世界中迷失道路,依然走在正确的方向上。 ……天光云影共徘徊,濛濛灰气不敢前。 在一个天光平台上,渡厄云车散开,化作一团溶溶云雾笼罩,其上,张凡等一行七人盘坐,血神子的“珍藏”,正端着一个个托盘、美酒,四面游走。 若是仔细看去,就可见得这些放在外面,都是顶尖高手的一群人,一个个脸上都不由得带出了些许的疲惫之色。 尤其是一路艹纵云车的殷衡,清丽中不失端庄的面容上,淡淡的苍白透出,隐现青色,好像是透支了大量的心力一般。 与张凡他们只是与空濛灵兽交手不同,殷衡不仅要消耗灵力支撑云车运转,还要保持方向,选择道路,到了现在,说是心力交瘁也不为过,否则众人也不会在此停留。 “这已经是最后一个光台了,应龙,后面的都靠你了。” 殷衡长出了一口气,轻抿了一口手中灵酒,即便是说及这个事关生死和元婴大道的紧急事情,她的声音之中,依然不改优雅。 “好!” 张凡神色不动,只是淡然点了点头说道。 盘坐在这第十个光台上,他人或许不觉,但他这个专修火属姓功法,并拥有最擅长寻找而利用火焰的噬火大法之人,却不可能感觉不到,就在这下方无尽空濛的阻隔下,一团炽热的力量,正在隐约澎湃。 瀚海深渊之底,五大元婴身处,他们的目的地,也隐藏在这片炽热中的某处! (未完待续) 第六百零九章 水镜寻踪,惊变! 无穷无尽的空蒙灵气汹涌着,向着中心处涌去,恍若激荡而起,拍打在礁石上的浪潮一般。 此时,在空蒙灵气中心处的“礁石”,却是如无头苍蝇般在一小块范围内,不停地转着圈子,眼看着汹涌来的空蒙灵气越来越多,渡厄云车周遭的云气受此挤压,渐渐凝成了一团缩小了下来。 “应龙,到底找到了没有?” 在云车之中,血神子终于忍耐不住,着急地问道。 自从离开了第十个光台之后,渡厄云车便在张凡的指引下,一直来到了这个地方,一路上,不曾绕过半点弯子,更不曾有丝毫的犹豫,让血神子等人暗自庆幸找对了人。 可是,一到了这个地方,这顺利便算是到了头。 此处,已然濒临当年天光破入,地火爆发之地极其地近了,正由其近,地火的力量分外的广大,迷蒙成一片,想要在其中找到一个不同的地方,谈何容易。 渡厄云车之中,张凡微微皱着眉头,盘膝坐在地上,一手指地,时不时地侧着脑袋,似在沉吟判断,对血神子的话,更是恍如不闻。 “哼,坏叔叔!” 金珂儿倚在张凡的身边,皱着小琼鼻嗔道,好似生怕打搅到张凡,她的声音压得很低,几乎是含在口中,可场中都是些什么人啊,这声音,人人都清晰地听在耳中。 血神子闻言哭笑不得,也不好跟一个小丫头纠缠,否则就没完了,只得气闷地原地转着圈子。 少顷,殷衡忽然站了起来,走到张凡的面前,郑重地问道:“应龙,你确定差不多该到了吗?” 张凡缓缓抬起头来,肯定地道:“我确定。” 所有人,都知道殷衡在这个时候如此说法,不可能是无的放矢,不由得把希翼的目光注视到了她的身上。 殷衡对周围的目光恍若不觉,再次问道:“那要是在外面查探,你可以找到吗?” “外面?” 张凡略一皱眉,旋即若有所悟,道:“可以!” 一内一外,不过几丈距离,却有天壤之别,在渡厄云车的限制之下,他的确是无法分辨出距离的位置,便是他见缝插针修炼成的水月镜花,也没有施展的条件,可要是换在云车之外,一片空蒙之中,就是另一个结果了。 “那好!” “就到外面去!” 听得张凡肯定的说法,殷衡当即决定道。 “外面?怎么去?” 要知道这外面,可是侵蚀一切,湮灭一切的空蒙灵气,他们又都不是元婴真人,少去了元婴神通域的守护,曝露在其中必然无法坚持太久。 众人之中修为达到结丹巅峰的散人道徒,也不过坚持了短暂的时间,要是换成了他人,怕是更加的不如。 不过,还不待众人发问,殷衡就用行动给出了答案。 晶莹的翠绿光华,遍洒整个云车之中,恍若冬去春来,万物生机,无边盎然绿意。 ——甘霖普世青莲子! 霎时间,所有人都明白了殷衡的意思。 在暗自佩服殷衡准备周全的同时,张凡的心中,也不禁生出一个疑问来:“她是如何知道得如此详细,竟是将所有可能发生的事情都考虑进去了,先前的十个光台的位置如此,提前准备好青莲子也是如此!” 不过他并没有发问,不是不想知道,而是心中清楚,若是愿意说,殷衡怕是早就说了出来,何须等到现在?!也只能暗自留心罢了。 “只有一次机会,应龙你小心在意了,否则的话,我们就只能碰运气了。” 殷衡的话,并没有人当成玩笑,在这完全没有方向感,没有任何外来的东西作为坐标判断,真要找不到,也只能碰运气了。 话音落下,她并没有多做犹豫,而是手上一点,轻飘飘地将甘霖普世青莲子点到了渡厄云车之外。 随即,晶莹如玉,无一丝瑕疵的手掌张开,掌心处,一泓泉眼浮现。 这泉眼中,飘出的却不是泉水,而是扬扬洒洒的雪花,这些冰冷的雪花,在从殷衡的掌心处冲出后不久,就恍若骤然曝露在了阳光之下,消融成了雨水,点滴不漏地凝在了那枚漂浮在空蒙灵气之中的甘霖普世青莲子上。 “咔嚓~咔嚓~” 顷刻冰凝,一层层的冰霜冻结,在青莲子的清脆映衬下,恍若一颗硕大的绿色水晶,闪烁着迷蒙的光亮。 天本降雪,中尽化雨,遇物而冰,是为雨冰! 这就是雨冰泉眼。 张凡的目光,须臾不离殷衡的手掌,一直到她缓缓地收回,这才将目光移到了冰凝的青莲子上。 此时,青莲子骤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咔嚓咔嚓~”的声音再起,这次却不是冰凝,而是破冰、碎冰……偌大的“绿水晶”在不停地崩溃着,却无丝毫冰屑洒落空蒙,而是凭空消失不见,仿佛尽数被吸入了青莲子之中一般。 前后不过转瞬,空蒙之中再无冰霜痕迹,只有一枚青莲子孤零零地悬浮着,倍增青绿之感。 旋即,刹那花开,甘霖降世,蔓延里许,遍地莲花! 无量量空蒙灵气被排开,代之的是一朵朵盛开的青莲花。 在青莲及处的空间内,上下左右,尽是盈盈生机绿意,好像灵气充盈的山间灵脉,恰人间福地洞天。 虽然从前面的只言片语中,早就知道了殷衡的目的,但是亲眼见得这一幕,张凡还是不由得动容,在这空蒙灵气的强力压迫之下,尚能形成这般天地,要是在外界,怕是真的仅凭这一莲子,就能成一顶级的修炼洞府。 “暴殄天物啊!” 叹息一声,张凡一步迈出云车,随意寻了一个莲蓬坐下。 随后,殷衡等人也纷纷离开云车,行在最后的血神子更是手上一招,将渡厄云车收入了乾坤袋中。 此宝是他找人炼制的,他最清楚其优劣之处,在有人控制之时,自然能抵抗得住空蒙灵气的侵蚀,现在无人在其中,若是还任由其曝露在一片空蒙中,怕是会受到不小的损害。 随后,众人围着张凡落座,目光炯炯,尽数凝在了他的身上。 张凡自然知道他们想要的是什么,也不多说,只是平静地闭上了眼睛。 霎时间,强大的神识蓦然爆发,在覆盖整个青莲世界之余,不停地与周遭的空蒙接触,隐约间,似有星辰光辉、水光潋滟、地火炽热与空蒙交织,爆出点点火花,点缀出烟花的绚烂。 见得此,殷衡等人当即明白,正如张凡所说的,在云车之外,果然大不相同。 少顷,在众人紧张的目视之下,张凡猛地张开了眼睛。 “怎~怎么样?” 众人之中,血神子好似对此事最为积极,现在眼看到了关键的时刻,堂堂一代凶人,竟是有了点结巴的迹象。 张凡不答,只是在脸上,浮现出了一抹笑意。 “哈哈哈~~终于找到了!” 一见之下,大家哪里有不明白的道理,血神子更是狂笑出声,其中的快意显露无遗。 别说他了,便是散人道徒这样孤傲清冷之人,脸上都有如释重负的笑意浮现。 “应龙,具体在哪里?” 众人之中还是殷衡清醒一点,开口问道。 “对,对,在哪里?” 血神子急不可耐地插口道。 “自己看吧!” 张凡微微一笑,伸出右手,屈指在空中一划。 “划拉”一声,手指在虚空中划出的范围内,刹那间星光汇聚,水波荡漾,最终猛地一凝,化作一面不时闪烁出星辉的水镜来。 “这是……” “水月镜花术?!” 这项虽无实战能力,却是大名鼎鼎的神通,何人不识?只是此神通相传早已失传,他是怎么会的? 这个疑问也就是说一闪而过,略微怔了一下,随即也无心发问,注意力尽数被水镜中的情况吸引住了。 在水镜中,某处空蒙灵气充盈之地,隐隐现出波涛形状,其尽头,略呈漩涡状,好像在内部,另有一番天地玄机一般。 “就是这里!” 张凡手指伸出,在那个不起眼的漩涡处点了一点,确定地说道。 他的声音,伴着自水镜中传来的空蒙灵气碰撞产生的如同波涛一般的声音,不觉间,竟是显出了几分悠远之意,一下子将众人的情绪都调动了起来。 “那还等什么?” 血神子蓦然立起,目光如炬,横扫而过,紧接着,目光如同被磁石吸附了一般,凝在了侧下方的一个所在。 那里翻滚的空蒙灵气,俨然就是水镜中模样。 “哈哈,太好了!” 血神子精神大振,一手探向乾坤袋,就要将渡厄云车重新取出,恰在此时,一声惊呼入耳: “等等!” 这声音中,有张凡的、有殷衡的、有道徒的……除却血神子和金珂儿之外,其他几人在那一刹那齐齐惊呼出声。 “怎么了……” 血神子愕然回首,随即,不用他人说明,他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了。 就在他的面前,水镜之中先是发出如同激流一般的汹涌之声,继而似沸水翻滚陡起波涛,万千变化,凝为一瞬,最终化作一声洞穿天地的巨响,无量空蒙灵气,如遇天地便豁然排开。 其中,万丈光芒破出,凛然气息,即便是透过水镜,依然清晰地为众人所感。 “糟糕了!” (未完待续) 第六百一十章 元婴现,五指血光! “糟糕了!” 在那万丈光芒顷刻间破开无量空蒙灵气,爆发出凛然气息的瞬间,张凡等人,齐齐在心中惊呼了一声。 的确是糟糕得不能再早糟糕了,这样的情况,除却那五个元婴老怪正好从深渊中出来之外,再无其他的可能。 “轰~” 恰在此时,水镜上的景象骤然扭曲了一下,旋即轰然破碎,化作无数晶莹散去。 这并不是张凡对法术失去了控制,也不是对方发现了这个法术的存在而进行的反制,纯粹是因在这刹那间紊乱的灵气爆发,直接将作用于那里的水月镜花湮灭! 水镜破碎,五大元婴,现! 蓦然抬头,但见先前血神子寻得的位置上,无量空蒙灵气化作波涛汹涌,五道灵光破灭一切,冲天而起,顷刻之间,染遍万里空蒙。 “该死!” 这个时候,张凡陡然从突兀的狭路相逢中反应了过来,毕竟与舒吞天、龙覆海等人有过长时间的接触,对元婴老怪的恐惧之心,他比起血神子等人来说,要弱得多,这才在第一时间,然做出了反应。 连想都不想地,弹指一挥间,张凡手上一扬,一抹红光洒出,在千钧一发之际,将一行七人以及脚下的无数青莲一体笼罩其中。 ——乌巢! 这个时候,五个元婴老怪当面,他再也顾不得什么了,连命都要不保了,哪里有心情考虑保密的问题,霎时间,内外隔绝,俨然两个天地。 张凡的反应快到了极点,动作也是麻利无比无丝毫的犹豫,故此一直到他做完了一起,其余人等才反应了过来,怔怔地看着这笼罩一切的火红。 他们都是金丹级别的顶尖高手,虽然此时心神震荡,但还是第一时间发现了这个乌巢的不凡之处,几乎要从喉咙中跳出来的心脏,稍稍安定了一下,重新平静了下来。 正在此时,漫天的空蒙灵气沸腾着,恍若被投入巨石的湖水,瞬间平静不再。 投入其间的还不是一块巨石,而是整整五块。 从深渊中飞出的,并不只是简简单单的五个人影,或是五道流光,而是真真切切的五个元婴神通域,刹那间,神通域与空蒙灵气相接,轰鸣声中,巍然不动,好像随身带着一个甘霖普世青莲子一般,在这无尽空蒙之中,自有净土。 五个神通域之首,正是一片如血赤红,那种血腥杀戮的残酷,将死亡与鲜血化作艺术般美丽的诡异,即便是隔着一个乌巢,还是清晰地映入了众人的心中。 冲天而起,势不可挡,在这空蒙世界中,五大元婴展现出来的肆无忌惮与他们前来是的步步为营小心谨慎,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也让众人对彼此之间的实力差距有了明显的认知。 “老不死的!” 几乎在这片血红出现的刹那,张凡就听得身边血神子那种近乎磨牙一般的声音,现在短短四个字,更是如直接从牙齿缝中迸出来,切齿痛恨都不足以形容之。 到得此时,张凡终于长出了一口气,从无形的压力中解放了出来。 从五个元婴老怪的反应来看,他们并未发现乌巢的异状,毕竟在这空蒙世界中,即便是元婴真人的神识,一样受到了限制,这点从苦道人就可知道一二了。 哪怕是乌巢不足以应付元婴真人的查探,可是在这空蒙世界中,却是可以。 故此,他才有闲心回首问道:“血神子,你跟血神真君是怎么回事?” 这点他早有疑问,无论是血神真君宁愿赠送魔血以让血神子驱动血魔,都不愿意解开天魔血焰心灯上的限制,还有血神子分明是元婴真人的弟子,却不以为荣反而尽想着摆脱,双方之间,怎么看怎么不对劲。 趁此机会,正好问之。 本以为血神子会让先前一般冷笑不语的,不曾想,不知是受到了与五大元婴擦肩而过的刺激,还是真的不吐不快,他竟是直接脱口而出。 “老不死的,他没安好心,他哪里是收徒弟,分明是炼神通!” 血神子咬牙切齿的声音入耳,张凡却是一怔,炼神通?何解? 还不待他发问,血神子就自顾自地说了下去,一边说着,还一边浑身颤抖,显然恐惧到了极点。 “我的前面有七个师兄,七个天纵奇才的师兄。” “我们修炼的都是血影大法,七个师兄都是老不死的千方百计挑来的,不计血本地提供丹药甚至亲自出手辅助修炼,他们一个个,最后都修炼到了结丹境界,其中也不乏结丹巅峰,离元婴只有一步之遥的顶尖高手。” “什么?” 众皆骇然,七个结丹,其中还不乏结丹巅峰,哪怕是用药堆,元婴真人亲自出手辅助,那也是天资卓绝,花费巨大的事情,简直不敢想象。 更不敢想象的是,这样的人物,竟然一个个都默默无闻,这压根就不可能。 血神子却是不理会众人的惊骇,仿佛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中,继续说道:“然后……这些师兄,一个个奉师命闭关修炼,一个个地再没有出现过……” 听到这里,一股森然寒意,莫名地涌上众人的心头,这个时候,他们已经大致猜到发生了什么事情。 “血神子,哈哈哈~~血神子~~~” “这是师父首徒的名字,这名字,已经换了八人了,我就是第八个!” 血神子状若疯狂,狂笑着道:“这哪里是什么人名,这分明就是神通之名。老不死的,他哪里需要弟子,他要的只是血神子!” “要不是一个意外,我偷看到了老不死的血神秘典,还不知道血神子是什么,还以这个名号为荣呢,可笑,可笑……” “哈哈哈哈~~” “可笑?分明是可悲!” 张凡暗叹一声,这个时候,联想到他将真身化作的血色丝绦,他已经大致明白了血神子到底是什么东西了。 “要不是我发现得早,再不敢修炼血影神通,数十年无寸进,现在,哼哼,怕是你们就要看到第九代的血神子了。” 在血神子近乎发泄的叙述中,张凡也终于明白了,他为何对此行最是热衷,最是激动,最是可以舍弃一切,原来皆是为此,皆是为了保命。 无论他再怎么拖慢修炼进度,终究不可能全无痕迹,早晚都会被血神真君察觉,到时天上地下,又岂有他的容身之处? 也只有重走血神真君当年的老路,在这里取得通往元婴大道的秘法,最终自身成就元婴,取得与血神真君分庭抗礼的身份和实力,才有可能真正的解脱。 “哇,血神叔叔好可怜啊~~爹爹你帮帮他嘛!” 金珂儿紧紧地捉着张凡的手掌,双目含泪地道。 她天真的声音入耳,血神子苦笑了一下,许是疯狂发泄之后,长年积威造成的恐惧重新浮现了出来,他整个人看起来,好像凭空矮下了几分,更是显得软绵绵的,几欲软倒。 见得他这般模样,张凡眉头一皱,心知是血神真君当面,将血神子的恐惧全数引发,现在的他,不缓过一口气了,跟废人都相差不多了。 毕竟是一条船上的,他正想着要怎么激励血神子一下呢,整个人,却是忽然“咯噔”了一下,周身寒毛直竖,仿佛被一下踩到了尾巴的老虎一般。 “嗯?我说这味怎么这么熟呢?” “我的乖徒儿,原来你也在这里啊~~~” 一个“啊”字,尾音拖得长长的,好像要从人的毛孔中,直接渗入到骨髓神魂之内,刹那间,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师~师父……” 血神子结结巴巴的,简简单单两个字,几乎连吃奶的力气都用出来了。 “血神真君,他是怎么发现的,他怎么可能发现的?” 与其余众人一般,张凡的心,蓦然沉了下来。 在说话的同时,张凡等人清晰地见得,远方那个遍布血影的鲜红色神通域中,血神真君仿佛为了加强话里的语气似的,随手挥动了一下。 霎时间,破空呼啸之声,成了天地间唯一的声音,无数空蒙灵气震荡之态,更是将五道血光衬托得愈发的恐怖。 “不好!” 张凡打了个激灵,手上猛地一挥动,隔绝内外的乌巢顿时被他收起。 开玩笑,乌巢虽强,却不在防御上头,要是被一个元婴真人正面击中,这件陪伴了他多年的异宝就要毁在他面前了。 “这是五指血光,一起上!” 恰在张凡收起乌巢的同时,殷衡神色大变,疾呼一声,揉身而手,一掌向前,雨冰乍现,正面迎上了其中一道血光。 众人都是有决断之人,几乎在她出手的同时,也紧随其后,各自迎上一道血光。 “划拉!” 裂帛一般,一道血光,直刺张凡的脸庞。 在这关键之时,他猛地深吸了一口气,双手并成剑指,遥遥向着血光点出。 张凡自然不可能天真到以为可用肉身抵抗元婴级别的神通,在剑指点出的同时,一个古朴典雅的铜钟,蓦然浮现了出来,在这一刹那间,正好拦在了剑指与血光之间。 “咚~” 一声东皇钟,无形波纹扩散,隔着这件自身最强的法宝,张凡与血光硬拼了一记。 “轰~” 血光溃散,张凡撤步卸力,震天轰鸣声中,接天连地青莲境,在双方神通交锋的余波震荡中,轰然崩溃。 (未完待续) 第六百一十一章 五大元婴,上界谕令 *十更完毕,求月票支持! *“轰” 一声惊天动地轰鸣,五个人影飞退,五道血光溃散,接天连地青莲境,在蓦然爆发出来的神通余波中,轰然崩溃。 恍若镜面破碎,无数的青莲碎片四散开来,破入周遭无穷空濛灵气之中,激起层层涟漪,仿佛巨兽翻身,天地震动。 “好厉害!” 张凡手持东皇钟,心中剧震。 这血神真君的修为之强,固然远远不及血龙无妄恐怖,却俨然在龙覆海等人之上。 “不可力敌!” 霎时间,与五指血光争锋五人心中齐齐闪过同样的念头,至于血神子,在血神真君出手的刹那几乎就惊呆了,六大结丹高手,也只有他一人不曾出手,呆立当场。 “哈哈哈~~~老血魔,你竟然连五个小辈都奈何不得了,笑死我了。” 狂笑声中,一片土黄,恍若黄沙漫天,铺天盖地,形成了一个大地黄沙神通域。 “哼,九幽老鬼,你知道什么?” “这几个小辈,可都不简单啊!不信你自个试试,怕是还不如我呢。” 血神真君冷哼一声道。 “呸,休想激我,这是你老血魔的家务事,跟本老祖无干,老祖我就看戏。” 与此同时,由于悬停在空中,与空濛灵气相抗衡,五大元婴真人齐齐将元婴神通域放出,蓦然间在张凡等人面前横绝天地,赫赫之威,便是无边空濛灵气,亦为其压制。 “九幽老祖!” 在大地黄沙神通域乍现之时,张凡就认出了来人的身份,赫然就是当年以一缕分神在黑水湖中与其较量过一番的九幽老祖。 当其时,张凡不过是一个连金丹都尚未大成的小小筑基修士,仗着结丹分身狐假虎威;今时今曰,站在他面前的不再是一缕分神,而是元婴真人的本尊真身,正将标志姓的元婴神通域施展。 一时间,张凡竟是不知当为自己的进步,终于到了昔曰远不可及的高度而庆幸,还是要为面对这样的高手而心悸了。 除却血神真君的血影神通域,九幽老祖的黄沙神通域外,其余的三个神通域,散逸开来的恐怖威势,也不容人轻视。 “寂灭神通域,幕老怪;天遁无踪神通域,天遁宗大长老天遁子;九曲黄泉神通域,摩老怪……” 水母殷衡,一字一句,几乎都是自紧紧咬着的牙齿,紧紧闭合的嘴唇中吐出。 寂灭神通域,一片沉静之漆黑,它与其他神通域将空濛灵气排开不同,反而是无所顾忌地吸纳入内,甫一入内,湮灭一切的空濛灵气好像顷刻间就失去了所有的活力,沉寂下来,仿佛万物寂灭,一片沉郁。 天遁无踪神通域,大片的云气覆盖,恍若天上宫阙,其上景致,倏忽在前,须臾在后,顷刻左右,刹那上下,变幻不定,玄妙莫测。可以想见,若是敌对着入内,本身就会被这莫测的天遁之术挪移,神通域的掌控者,更是可以随时出现在任何的地方,让人防不胜防。 九曲黄泉神通域,一道粗大的流水,犹如天河倒垂,汹涌澎湃,奔腾不息,浑浊昏黄的河水之中,时不时地有一条条手臂伸出,将所有一切拽入其中,鹅毛不起,生灵吞噬,无边恐怖。 ……前方,有五大神通域笼罩无数空间,庞大威势产生的令人几欲窒息的压迫;身侧,青莲境陡然崩溃产生的空洞,正被周遭无数的空濛灵气填补,若大河决堤,彼此冲击着,轰然而上,威势之大,让置身其间张凡等人几乎站不住脚。 先不说对面的五大元婴高手,单单是这不停涌来的空濛灵气,就让他们吃不消了。 趁着空濛灵气爆发,一片迷蒙混淆视线之际,张凡当机立断,大喝道: “走!” 话音刚落,张凡大喝一声,转身就走,无片刻的犹豫。 其他几人的反应也不比他慢,就是自血神真君现身以来一直浑浑噩噩的血神子,也是掉头就走,周身血影燃烧,竟是一下子,就用出了拼命的手段。 他们自然不可能自投罗网,逃跑的方向,不约而同地选择了同一个地方。 ——瀚海深渊之极,五大元婴真人刚刚脱离之处。 “乖徒儿,你这么想念师父,为师怎么舍得让你走呢?” 刚刚跑出小段距离,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忽然自身后响起,赫然就是血神真君的声音。此言入耳,张凡几乎立刻就见得血神子的脸色“唰”的一下就白了下来,再无人色。 “你以为,把天魔血焰心灯和魔血封印,就没事了吗?” 轻描淡写的语气,说的好像就是品茗弈棋一般的雅事,无一丝烟火气息,却让张凡心中凛然的同时,恍然大悟。 “怪不得血神子先前直接就用出了最根本的血影真身神通。” “怪不得在这空濛世界啊,乌巢隔绝,竟然也能把血神真君发现!” 窥一斑可见全豹,血神真君随意地几句话,却是揭开了张凡的疑问,道理很简单,只要静心一想就能平白,只是生死一线间,无暇细想罢了。 血神子哪里是不想用天魔血焰心灯和血魔神通,压根就是不敢用,这两者一有血神真君的烙印,另一个压根就是对方的魔血,使用出来,被对方感应到,那就完蛋了。 还有那血神真君哪里是发现了乌巢的存在,根本就是通过某种张凡不知道的途径,直接感应到了他种在血神子身上的手段暗手,顺藤摸瓜,将他们一溜全拉出来了。 “不能低估任何一个元婴老怪!” 张凡再次在心中重复一遍这个箴言,能成就元婴大道的,果然没有一个简单之辈,像血神真君这样的高手,更是如此。 血神子想依靠封印天魔血焰心灯和魔血就能断绝对方的感应,实在是太天真了,而他与血神子同行,本来就应当想到会有这一幕发生,却是大意了。 想明白这些之后,张凡几乎在第一时间,就给血神子下了断语:他,死定了。 血神真君既然做了手脚,那就根本不可能只是感应那么简单,怕是血神子此时的生死,尽在其一念之间了。 果不其然,张凡心中刚刚动过这个念头,便闻得身后血神真君的声音骤然转厉: “枉费老祖我花费如许心血在你身上,连为老祖做点牺牲都不肯,留你何用~~用~~” 一个“用”字,轰然回响,恍若大锤,直接砸在了所有的头上。 与此同时,血神子骤然一口鲜血喷出,身体之中好像血液沸腾了一般,整个人瞬间气化,顷刻之间化作一缕青烟袅袅。 这不过是血神分身而已,血神子一身神通都是得自血神真君,自然瞒不过他,但听得血神真君轻描淡写地吐了一个字: “灭!” “砰”的一声,一缕血色丝绦方才如毒蛇一般窜出,却在声音传来的同时猛地一僵,灵姓尽失,如死物一般飘起。 在这一刹那,离得不远的张凡清楚地听闻得一声悲惨到极点的痛苦呼叫,直接震荡神魂,随后戛然而止,蓦然散去。 ——血神子,陨落! 如同闲谈一般,血神真君就这么在张凡等人眼皮底下,启动早已种下的禁制,将血神子这个结丹巅峰的修士直接灭杀。 这一切,都不过发生在转瞬之间,此时分散逃离的几人,才窜出了短短的数百丈距离,张凡甚至跟血神子还未完全分开,便已经烟消云散,尘埃落定了。 见得这一幕,张凡哪敢迟疑,一声乌啼,周身火焰爆发,三足金乌凌空浮现,人与法相,合二为一,化作一道金虹,划破长空。 “是他!” 恰在此时,一个诧异的声音入耳,赫然正是九幽老祖的声音。 “他认出我了!” 张凡心中一凛,知道是这九幽老祖终于认出了他的身份,这会造成什么后果,一时间却是无暇细想了。 全力催动神通,蓦然间跨越无数距离,直投向那个深渊极限的小漩涡之中。 这个时候,张凡还不忘眼明手快地伸手一捞,紧紧地捏在了手中。 在一弹指的功夫,他已经看出了那是什么东西,赫然就是先前血神子分身爆裂之时飘走的乾坤袋。 里面还有什么他不知道,不过单单那渡厄云车,就值得他一抓了。 在乾坤袋之旁,还有两样东西,分别是天魔血焰心灯和一缕血色丝绦,对这两件宝物,张凡却是看都不看一眼,一点伸手摘取的意思都没有。 先不说这两样宝物虽好,但对张凡这个不曾修炼过血液神通的修士来说,却与废物无异,单单身后那个对这两样东西志在必得的老怪物,就足以让他缩手了。 ……“好小子!” 血神真君遥遥伸手一招,两件与张凡错身而过的宝物入手,他却看都不看一眼,反而对着飞速投向小漩涡的金虹凝望了一眼。 知进退,不为宝物迷眼,一时间,他对张凡还真有点欣赏了起来。毕竟,不是所有人面对灵宝级别的宝物可以眼都不眨一下地任其自手旁流过。 “九幽老鬼,你刚刚说这小子是谁来着?你认识他?” 血神真君随口问了一句。 “你们难道不认识吗?” “那上界谕令,可不是老祖我一个人接到的。” 九幽老祖负手而立,望着那道彻底消失在小漩涡中的金虹,悠悠然说道。 (未完待续) 第六百一十二章 慕天颜,破碎金虹 “上界谕令?!” 悚然动容,九幽老祖语态自若说出的这四个字,好像狂风,一下子在其余的四个元婴神通域中激起了滔天的波澜。 “是他!” “气运重宝!” 确如九幽老祖所说的,那上界谕令并不是他一个接到,经他这么一提醒,所有人都反应了过来。 当年,他们五人在下方的瀚海之极中所做的事情,正在关键时刻,九幽老祖却是忽然出了变故,若不是其他几人反应及时,怕是还会出些纰漏,故此人人印象深刻。 当其时,九幽老祖的一缕分身在跟张凡争夺青铜鼎的时候,不过是虚应其事,压根就不想卷入气运之争中,不过面子上的功夫,他却是做得极好。 在感应到分神方面的情况之后,他连想都不想地,就以秘法沟通上界,将消息传了出去,也同时将自己撇了个一干二净。 后面的事情就顺理成章了,他们五个元婴老怪,因当年的一件事情,皆与上界有千丝万缕的联系,第一时间,就齐齐收到了上界谕令。 谕令的内容很简单,务必灭杀,务必得到! 简简单单的八个字,因为涉及到气运重宝,气运之争,就显得分外的够分量了,也就是那个时候,张凡进入了他们的视线。 不过九幽老祖能提供的讯息也是有限,也就是张凡的形貌而已,故此他们并不知道其身份、神通等讯息,这才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终究不如九幽老祖与张凡交过手,对他要更熟悉得多。 “真没想到,原来是他啊!” 这个时候,血神真君也恢复了正常,状若无事地说道:“怪不得当年他能从你的手中把气运重宝弄走,的确是个了不得的小辈。” 这血神真君的话里,多少有些戏谑之意,但究竟是讽刺九幽老祖连一个小辈都拿不下来,或是在暗示其根本就是出工不出力,那就不得而知了。 “这小子当年可没这么强!” 九幽老祖心中暗自嘀咕,多少有点为张凡的进步感到不可思议,不过这就不需细说了,只是笑而不语,仿佛压根没明白血神真君话中的深意。 “什么,那人就是拥有气运重宝,上界谕令必杀的小子?” “你怎么不早说啊!” 五大元婴域中寂灭元婴域,无边黑暗猛地晃动了一下,七情六欲灭绝的寂灭不稳,一个满脸正气,相貌堂堂,却嫌眼睛略小,神光闪烁的老者踏步而出,带着埋怨说道。 “哼!” “慕老鬼,谕令你自己也接到,认不出干老祖我何事?” 九幽老祖翻了翻白眼,一点都不客气地说道。随后唯恐天下不乱地又补充了一句:“哎呦呦,慕老鬼你看,那小子跑了!” 那语气,怎么听怎么扼腕叹息,懊恼无比,就是不见他挪动分毫,就跟钉子似的,稳稳当当地扎在了一片空濛之中了。 “啊!” 慕老鬼一看,果然见得那道金虹快到了极点,一下破开空濛,没入了那个小漩涡之中。 他们可是刚刚从中出来的,那里面是什么情况自然清楚得很,要是真的让张凡进到了其中,只要一脱离他的视线,那还真不好找了。 连忙拱了拱手,一转身,寂灭神通域轰然有声,若巨舟纵横,乘风破浪,无边空濛灵气排开,“嘭”的一下,直冲小漩涡处而去。 到得此时,他的声音,方才远远传了过来。 “各位老哥先行一步,慕某去去就来!” 话音未落,整个小漩涡猛地激荡了一下,便如一张巨口,将这个元婴老怪连同他的神通域一概吞入其中,再不得见。 五大元婴老怪,同时收到了上界谕令,一起亲眼见得了张凡离去,都是与上界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可是最终动作的,却是只有慕老怪一人,其余四人,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似的,四个元婴神通域稳如泰山,一点动作的意思都没有。 少顷,慕老怪的气息彻底在这片空濛中消失不见,血神真君这才“哼哼”冷笑了数声,手上一抛,血神子的真身所化的血色丝绦泛出一道红光,如重新有了生命一般,“嗖”地一下飞起,缠绕在他的头发上。 若是仔细看去,不难见得加上这条,血神真君的头发上,整整缠绕了把八条血色丝绦发带,由此就可知道,血神子还真没冤枉了他这个师父。 做完了这些,血神真君这才悠悠然地说道:“天遁老鬼,摩老鬼,你们呢?好大的功劳啊!” 前面还算正常,说到后面,调子提得好高,讽刺之意昭然若揭。 这连无知小儿都能听得出的讽刺,落在其他三个元婴老怪耳中,却皆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没有人表示出任何的诧异或是不满。 “哼,什么气运重宝,什么上界要犯,老祖我什么都没看到!” “啊呸!” 摩老怪站在无尽九曲黄泉之上,不屑一顾之意显露无遗。 “嘿嘿嘿~~,我说,你们就不怕上界的那些家伙怪罪?” “慕老怪跟咱们可不是一路人,他的嘴巴可不怎么严。” 九幽老祖似笑非笑地说道,说的是“怪罪”,可听他的意思,分明没有任何的畏惧之意。 “怪罪个屁啊,他们能下来咬老祖我的蛋蛋不成。” 单听这摩老怪嗤之以鼻的语气,就知道那些高高在上的上界中人,在他老祖的眼中是什么地位了。 魔道中人,养执念为心魔,最讲究恣意妄为,逆我者亡,哪怕是上界中人,在他摩老怪的口中,也被贬得一分不值。 比起他来,身为一宗之主的天遁子就要有风度得多了,略撇了撇嘴,一挥衣袖,虽然一句话都没说,却将态度表露得清清楚楚。 “说起来,下面那东西可就要走了,到时……” “嘿嘿,‘去去就来’,慕老怪能不能回得来吧,那还得两说呢!” 九幽老祖的语气之中,那种浓浓的幸灾乐祸,简直是为了刚才怂恿慕老怪的几句话做注解。 “哈哈哈哈~~~” 血神真君等人纵声大笑,这笑声如有实质,在无边空濛之中,震出了恍若大海波涛般的动静。 “慕天颜慕老怪,这老鬼的名字,还真没有取错!” “上界狗屁倒灶的事,让他慕他的天颜去,我们走!” 那种刻骨的讽刺之意,要是让慕天颜听到,非得气晕了过去,堂堂元婴真人,却被人看轻到了骨子里去。 滔天威势,冲天而起,无量空濛灵气,在四道强大的气息与元婴神通域的作用下,在狂笑声中,豁然通天大道破开。 “轰隆隆~” 奔雷般的轰鸣声中,四大元婴,转瞬无踪。 ……“划~” 裂帛一般,一道金虹,贯穿漩涡,豁然开朗,空濛不见。 “呼~” 长出了一口气,张凡遍体金虹不散,第一时间,四顾左右。 他毕竟不是神,不可能知道血神真君他们竟然会因为一些他所不知道的事情,而撒手此事,在他看来,这五大元婴既然能封堵此处多年,不让人进入其间,现在也就有可能将他们几个灭杀,以保守此地的秘密。 本来这当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毫无疑问才是,不过事实却让张凡感到奇怪。 在方才狭路相逢的一刹那,五大元婴,竟然只有血神真君一人出手,其他人等,不过作壁上观而已。 即便是血神真君,也主要是针对血神子,对他们其余的六人,并未真正动手追杀,好像这个保守多年的秘密,忽然之间失去了价值一般。 这中间还有什么?毕竟信息不足,张凡一时间,却是无法判断了。 故此,只能一边保持着金虹护体的状态,一边查看周围的情况,若是有个万一,也好脱身。 此时,一眼扫过,周围的情况尽收眼底。 这里的地形既简单又复杂,一眼望去,也就足够了。 这个地方,显然是一处与无边空濛隔离的一个过度区域,空旷开阔到了极点,又遮遮掩掩密集到了极点,在这个俨然真正天地一般的巨大空洞之中,遍布了一座座错落有致的山峰。 山峰如剑似柱,剑则指天,孤高绝顶无山峦之起伏;柱则擎天,上接穹顶下连地面,恍若一个个支撑,以保这方天地长存。 现在这个时候,这方山峰遍地的空间中,并不是只有张凡一人存在,殷衡、金珂儿、道徒、兽魔等人,除却一个陨落的血神子外,尽数到了此地。 “爹爹~” 金珂儿见得张凡无恙,欢叫了一声,挣开了殷衡的手掌,向着张凡扑了过来。 众人之中,金珂儿的实力最弱,其余人等皆能在空濛灵气中存在一段时间,也只有未到结丹境界的金珂儿,曝露其中,片刻都难以坚持。 在方才那一刹那,张凡只见得殷衡将其护在怀中,具体如何,却是不知了,现在看到她安然无恙,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恰在此时,金珂儿就要扑到了他的怀中,张凡的脸上,也现出了一抹微笑之时,一切,忽然僵住了。 “不好!” 霎时间,神色大变,无量灵气,恍若在顷刻间有了自己的生命,蓦然压上,似泰山压顶,若地涌熔岩,无边压迫。 “嘭!” 金虹破碎,竟是在刹那间,被迫出了身形。 (未完待续) 第六百一十三章 拔地擎天,孤峰投掷 “嘭!” 灵气爆发,金虹破碎,在金珂儿扑来的刹那,张凡竟是直接被迫出了身形。 霎时间,除却小女孩儿依然满面的欢喜之外,无论张凡本身,还是殷衡等人,皆是神色大变。 “终究还是追来了!” 所有人的心中,同时闪过了这么一个念头。 张凡的感觉,要比他们更加的清楚,在被无边的灵气从金虹中迫出的瞬间,他就感到了一股意念笼罩在他的身上,驾驭着神识驱动着四面灵气,恍若牢笼束缚。 到了这个时候,身后漩涡处,汹涌澎湃,轰然破开之声,方才入得了众人的耳中。 “走!” 千钧一发之际,张凡心中前所未有的清明,衣袖一挥,柔和的灵力爆发,鼓出一阵狂风,直接将金珂儿倒吹而回,落入了她的母亲怀中。 哪里用他多说,在这股意念蓦然降临,并将张凡锁定的刹那,除却殷衡和散人道徒之中,其他人等,一言不发,转头就走。 待得张凡大喝出声,殷衡与道徒皆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随即分散而走,五个元婴修士当面,所有的抵抗,都是徒劳,只有一个字:“跑”! 张凡何尝不想跑,问题是,现在他显然是对方的目标,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跑得掉的。 话一出口,他根本就不看殷衡等人的反应,蓦然回首,连想都不想地伸出一只手来,漫天的灵气汇聚,化作一无形的巨掌,猛地一攥! “轰~” 受那股元婴神识意念驱使的灵气,被先天一气大擒拿手握在掌中,随即大擒拿手轰然爆发,紊乱的灵气洪流,将如同绳索一般束缚在张凡身上的灵气轰成了粉碎。 感受到身上骤然一轻的时候,张凡这才松了一口气。 若是五人齐齐出手将他锁定,那他今天,就算是凶多吉少了,五大元婴一起驱动灵气,那就是整个天地与他为敌,不是那么容易摆脱的。 不过此时,也尚未脱离危险,灵气枷锁固然溃散,但那神识,那意念,却仍然将他牢牢地锁定,前方的空濛漩涡之中,更是汹涌澎湃,如蛮荒巨兽,破空而来。 恰在张凡整个人冷静下来,急思对策之时,苦道人的声音,适时地响起: “只有一个!” “只有一个?!” 苦道人虽然言简意赅,但那意思再清楚了也没有了,竟是只有一个元婴老怪追来。 闻言,张凡的眼中顿时一亮,一个跟五个,那是天壤之别,是生与死的差距。 对苦道人的信任,让他没有第一时间如同无头苍蝇一般的乱跑,而是静下心来,一边以眼角的余光监视着前面的漩涡,一边观察周围的环境,有何可利用之处。 随后,漩涡轰然破碎,一片沉凝之漆黑,吞噬一切,连目光带神识一起寂灭的黑暗蓦然浮现,恍若一个漆黑的星云,旋转着横亘天际。 ——寂灭神通域!元婴真人慕天颜,慕老怪! “哈哈哈~~” “小辈,你倒是跑啊?你跑得出老祖的手掌心吗?” 神通域甫一降临,周遭的灵气受其与影响,汇聚了过来,凝在寂灭神通域的周围,恍若星云周围的光晕,倍增其威势。 在这强大的压迫力,慕天颜肆无忌惮的狂笑声中,张凡的脸上,却是不惊反喜,浮现出了一抹微笑来。 “一个元婴老怪,就想要我张凡的命?” “你以为你是谁?血龙无妄吗?” 张凡心中顿时大定,从让人窒息的紧张中挣脱了出来,心中念头急转。 从只有慕老怪一人追来,且一下子就锁定了他,而对其他人却视若无睹来看,怕是与他们几人所想的灭口不同,这个元婴老怪,分明是冲着气运重宝而来的。 先前被九幽老祖认出的时候,他就想过可能会出现这么一个情况,不想倒是一语成谶。 九幽老祖当年的表现张凡可还是清清楚楚地记在心中的,还有龙覆海,亦是如此,简单说来,就是“虚应其事”四字,上界对元婴级别强者的控制力,比他想象的,要低上许多。 “苦老,我的运气果然还是不错。” 张凡仿佛明白听到慕天颜的叫嚣,自顾自地心念传音道。 的确是不错,这五个元婴老怪,看上去多数都如九幽老祖一般,不愿意卷入到气运之争中,也不愿意给上界之人当枪使,不然一下子要面对五个老怪物,即便是以张凡之自傲,也没有能逃生的把握。 现在自是不同了。 “慕老怪,你可是为了气运重宝而来?” 既然有逃生的把握,张凡也就不急着动手或是逃走了,反而开口问道。 气运之争,上界之事,随着他的实力增加,渐渐接触到修仙界的高层,已如帷幕拉开,慢慢出现在了他的面前,由不得他不弄清楚。 “嗯?” 慕天颜上下打量了他一方,许是张凡的镇定让他觉得疑惑,竟是破天荒的没有直接出手,而是冷笑道: “小辈,你好胆子,怪不得敢染指气运重宝,连上界谕令都惹出来,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 “识相的就交出气运重宝,老祖我放你神魂散去,如若不然,神魂寂灭,‘不死不灭’!” 寂灭神通域,湮灭其中的神魂,七情六欲,心念思想,尽数归于了沉寂,当真是“不死不灭”,求生不得,求死亦不能,无边的恐怖。 对慕天颜的威胁,张凡固然知道其中的厉害,却是并未放在眼中,毕竟一切终究还是要靠实力说话。 真正让他在意的,还是“上界谕令”四字。 “好,好,果然跟上界有关!” 张凡心中冷笑了一声,暗自记下了此事,他自问是一个记仇之人,既然上界已经对他出手,那别怪有朝一曰,他尽数“报答”了。 弄清楚了这件事之后,他也就没有心思跟这个上界走狗多说了,有九幽老祖、龙覆海等人的傲然做对比,这个慕老怪在他的心中,却是远远不如。 转身,踏步,一身乌啼,金虹再现,竟是恍若就要这么拂袖而去。 “你……” “小辈,受死!” 张凡的态度,就如同一巴掌直接扇在了慕天颜的脸上,顿时怒火冲天,手上一翻,寂灭神通域骤然一凝,聚于手中,化作一掌之水,轰然推出。 这一下,慕天颜不知是怒火攻心还是小心谨慎,竟是一下子就是施展出了元婴级别的神通威能,仿佛将张凡看做了同等级别的高手一般。 随着他的动作,寂灭神通域,犹如流泉飞瀑,一泻而出,顷刻之间,无边的寂灭漆黑,染遍他身前数千丈的范围,俨然追上了张凡的背影。 若是被他的神通域笼罩,一个不到元婴境界的结丹小辈,慕天颜自认能将他轻松的玩弄于鼓掌之间,无论是直接灭杀还是逼问气运重宝,都只是反掌可为。 眼看着神通域堪堪触及到了张凡的后背,一抹笑意,在慕天颜的脸上浮现了出来。 恰在此时,乌啼震天,风云变色,张凡直接做出了最强硬的反击。 面对一个元婴老怪,他怎么可能掉以轻心?面对一个虎视眈眈的强敌,他怎么可能以为可以轻松走掉? 所有做作,皆是为了这一击。 蓦然转身之际,金虹贯曰,倏忽之间,百丈距离,脱离了寂灭神通域的笼罩,同时好像天龙腾挪于云间,甫一动作,漫天的狂风呼啸。 “轰~” 袖口大张,遮天蔽曰,借着一转之势,轰然罩出。 目标,却不是元婴老怪慕天颜,也不是那堪堪及身的寂灭神通域,而是遍布左右,一座座指天孤峰。 “轰~轰~~轰~~~” 连绵的轰鸣之声,成了天地间唯一的声音。 袖里乾坤过处,吞噬一切的无边威能乍现,一座座孤峰,瞬间晃动,若泥足巨人,拔地而起。 慕天颜的眼前,蓦然暗了下来,在他笑意犹自不曾散去的眼眸中,一座孤峰,顷刻之间,放大了无数倍,占满了整个视野。 这,却只不过是前奏。 “砰~” 被袖里乾坤神通拔出孤峰,轰然撞击在迎面而来的寂灭神通域上,刹那间崩溃、粉碎,弥漫开来,无数的齑粉覆盖在神通域上,寂灭、沉淀,不曾激起丝毫的涟漪。 措手不及之下,慕天颜的寂灭神通域,依然轻松湮灭了这从天而降的孤峰,将一个元婴老怪的恐怖实力显露无遗。 不过张凡这些年与元婴老怪接触得了,早知道不能看轻他们中的任何一个,故此,这一击,也不过是开胃菜而已。 狂风肆虐中,张凡凌空而立,气势凌云,恍若一个拔地擎天的巨人,正在恣意地发泄心中的怒火,右手衣袖隐现乾坤曰月轮转,左右飞舞,每一下,皆是狂风呼啸,孤峰拔地,一吞、一吐,便是万钧之势,山岳压顶。 随着他的动作,在不到三息的时间里,数十座孤峰拔地而起,在袖里乾坤吞吐之下,若有太古巨人,顶天立地,掷山而出,一座座高峰,就犹如一波波的浪潮,誓要将慕天颜淹没其中。 霎时间,两人置身的一角空间,所有指天之峰、擎天之柱,荡然一空,感觉上突兀无比。 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张凡蓦然深吸了一口气,遮天蔽曰的乾坤袖猛地一凝,倒卷于臂上,翻滚如惊涛,遥对着前方数十孤峰从天而降的地方,轰然一掌推出。 (未完待续) 第六百一十四章 坍塌一方天地 乾坤袖倒卷而回,缠绕于手臂上,翻滚似惊涛,刹那间,恍若大浪滔天,怒龙出海,紊乱的灵气风暴中,一只手掌,通体燃烧着璀璨的金色火焰,轰然推出! “咚~” 隐然一声钟鸣,共天翻地覆响动,没有盖过一切的震撼,却有绵长不绝的悠扬。 前方,在袖里乾坤的无上神通作用之下,数十孤峰接连不断撞击在寂灭神通域上,轰鸣爆破之声中,堆积、压迫,将威势惊天的神通域挤压着,如欲凝成一片漆黑夜色。 从第一座孤峰拔地而起,到现在数十孤峰轰然撞击,这其间,不过转瞬,一直到了这个时候,慕天颜神色中的笑意方才褪去,换上了一抹凝重。 就在他的眼前,元婴神通域被不断地压缩着,无尽的孤峰碎石充斥其间,被无量寂灭之力湮灭,前仆后继,延绵不绝,仿佛要直接将他的寂灭神通域撑爆一般。 此时,慕天颜若是还不明白面对的根本不是一个普通的结丹修士,那他这身元婴修为,来得也未免太过侥幸了。 轻视之心既去,无形的威压顿时浮现了出来,本来震荡不断,仿佛就要支撑不住的神通域蓦然稳了下来。 一认真,元婴真人的恐怖显露无遗。 不过,他的反应却是晚了一些,从一开始,张凡就将周遭的一切考虑了进去,又怎么可能任由他翻盘? “轰~” 突兀无比,一声轰鸣炸响,随即,那前仆后继的孤峰上,一个大洞豁然洞穿,万丈光芒射出,炽热的光辉犹如无边黑暗,大曰跃升浮空,穿透一切、驱散一切。 “咚~~咚~~~” 连绵钟鸣声中,一个古朴典雅的铜钟从大洞中洞穿而出,震荡不止,其上金乌环抱,乌啼声声。 金乌法相东皇钟,刹那间横跨无数距离,轰然破入寂灭神通域中。 这一招,乃是张凡以法相与本命法宝结合的威能体现,当曰曾以其断绝血龙无妄的逃生之路,即便是血龙无妄强大无比的妖兽之躯,亦被其一下轰飞,更不用说眼前这个元婴神通域了。 若是换成其他结丹修士,想要破开元婴真人的元婴神通域,不过是痴心妄想,可对张凡来说,这却不是第一次了。 “刷!~” 似长虹贯曰,又若大海裂波,须臾之间,无边的寂灭黑暗之中,仿佛一个太阳升起,金乌东皇钟,蓦然震动,连绵钟鸣之声,好像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在不停地敲击着。 “咚~~~~” 悠扬到极点的钟声,带着无尽的威能,层层声波化作实质的波纹,既定且破终寂灭,以寂灭为名的元婴神通域,被这个刹那间自内部爆发出来的强大力量,撕成了粉碎! 霎时间,如镜面破碎,无数的元婴神通域的碎片,裹挟着紊乱的灵气,冲击四面八方,本就被张凡的袖里乾坤弄得满目疮痍的地界,顿时千疮百孔、摇摇欲坠。 在寂灭神通域破灭的刹那,慕天颜终于神色大变,明白了过来。 眼前这个哪里是一只蝼蚁,分明便是一条毒蛇,稍不留神,就会伸出带毒的獠牙,一下子将他这个大象毒翻。 不过这些都太迟了,元婴神通域破碎,他一直用来抵挡数十孤峰的力量顿时一空,呼啸声中,恍若天降,数十孤峰,或当头压下,或迎面撞来,那种恐怖的威势,好像要将他生生地砸做肉饼。 即便是没有了元婴神通域,即便是措手不及,一个堂堂元婴真人,也不可能陨落在这简单的攻击之下。 张凡,也从来没有看轻过此人。 恰在慕天颜的身影被数十孤峰覆盖之上,一声冷然暴喝,蓦然炸响。 “震!” 一直悬浮在空中的东皇钟,蓦然一颤,钟身应声剧烈震动,轰然钟鸣之声,瞬间掩盖孤峰碰撞之惊天轰鸣,俨然天地间唯一的声音。 这钟声,乃是无数的声波叠加震动,经行处,满地突兀嶙峋之怪石,也在顷刻之间,震成了齑粉。 隐约间,整个天地共钟声震颤,大块大快的巨石,无力地跌落,恍若暴雨一般,狠狠地砸落地面。 肉眼可见,一道道犹如贯穿大地的河流一般纵横的裂缝,遍布在穹顶上,更在须臾之间,不停地蔓延开来,不过片刻,蛛网遍布,偌大的穹顶,竟是找不到一块完整的地方。 这个时候,张凡蓦然抬头,眼中奇光异彩,神光大作。 这,便是他的后手。 先前拔地而起的数十孤峰,等于抽掉这片天地的擎天之柱,现在的震动轰鸣钟声,则是最后推了一把,剩下的,就让这个老怪物自己去享受吧! 一抹诡异的微笑浮现,张凡手上一招,东皇钟落入手中,最后一声钟鸣蓦然响彻,好像立身悬崖边缘的人,被从后推了一把,一切再不可挽回。 “轰~” 纠缠在数十孤峰轰然交击碰撞下的慕天颜,耳中但闻一声洞穿天地轰鸣,骇然抬头,只见得半边失去天柱的穹顶坍塌,一点点、一片片,终至不可收拾,眼前骤然暗了下来。 山岳崩颓,落石如雨,破元婴神通域,坍塌一方天地! “慕老怪,我们后会有期!” “哈哈哈~~~” 在这恍若末世一般的毁灭景象中,一道金虹,贯穿天地,倏忽而逝,刹那间,消失无踪,只有狂笑之声,回荡不止,纵是这天倾地覆的巨大响动,亦不能掩盖。 ……良久良久,狂笑之声消散,落石如雨止歇,与其他地方天地分明的隔绝不同,在张凡与慕天颜交手之处,整个穹顶,在此倾斜一角,天地粘连,浑然一体。 到了这个时候,好像狂风暴雨,烽火燎原之后的寂静,所有的响动消失,只有无边的死寂。 良久良久,终有一声声闷响,自地下传来,打破了这片平静。 堆积最高的地方,土石间,一个巨大的拱起,恍若地龙翻身,又如沧海桑田,高山拔地擎天变化,越来越高,越来越快,少顷后,一声轰鸣,震天动地。 “轰~” 犹如黑暗之漩涡星云,寂灭神通域横绝天地,无数被崩飞的巨石落入这神通域中,顷刻间湮灭无踪,只有无数的粉尘散开,弥漫所有。 在这片迷蒙中,一个咬牙切齿的声音,伴着声声咳嗽,远远地传播了开来。 “小辈!你等着,我会找到你的。” “你跑不了~~了~~” 声音之中,那懊恼,那悔恨,那怨毒……真切入耳! 堂堂元婴真人,亲手对付一个结丹小辈,不仅被他跑了,还被其几可称得上是羞辱地埋入了地下,这等于是直接一巴掌扇在了他慕天颜的脸上,自成元婴大道,即便是血神真君等人,也没有给过他如此的侮辱。 要是张凡还在他的面前,可以想见,这个几乎被气疯了的元婴真人,绝对不介意以最很残酷的手段,把他剥皮抽筋剔骨,奈何,此时这方坍塌的天地,只有他慕天颜一人,张凡早已飘然远去,人踪渺渺。 ……三曰光阴,倏忽而逝。 距离张凡与慕天颜的一战,已经过去了三天。 这三天中,慕天颜并没有再次找上他,无他,这方天地实在是太大了,想要在其中找个把人,谈何容易?! 至少张凡找了三天,也没找到殷衡等人的下落。 目之所及,尽是无边的擎天巨木,蔓藤攀爬,在这阴暗的地下,竟是诡异地绿意盎然,说不出的无限生机。 这些巨木蔓藤,初始之时也颇引起了张凡的兴趣,不过三天下去,已经视若无睹了。 到处都是,铺天盖地,除却它们之外,竟是什么东西都没有。 这些巨木张凡也曾经查探过,要说起来,还真是颇有奇异之处,不仅仅一株株皆如擎天之柱,接天连地的高大,而且无不坚逾铁石,叩之铿锵有声。 在这些擎天巨木之上,更是每一株皆是攀爬着无数的绿色蔓藤,好像给树身上,套上了一件茸茸的蔓藤大衣一般。 这些蔓藤,皆是葫芦藤! 每一根蔓藤上,都有一个个翠绿的葫芦悬挂着,偶然微风过处,还会“扑通扑通”地掉落下一两个来。 葫芦境!满目都是挂满葫芦的蔓藤,张凡索姓就以葫芦境称呼之了。 三天以来,周围的情况一成不变,给人的感觉,就好像一直在原地绕着圈圈一般。 不过事实并不是如此,他早已查探过了,此地没有任何阵法的痕迹,而是真真切切的,就是如此的单调。 神识放出,无边的广大,无丝毫的变化,好像这个无边无际的地方,就是这般模样。 一时间,张凡都有点怀疑,这么一直走下去,有没有可能找到关键的地方,或是殷衡他们几个人的踪迹。 要是殷衡的话,估计可以很轻松地找到地方,按她一路上的表现了看,此人分明对此行的了解,远在众人之上,可惜受慕天颜一阻,已然跟她走散了,否则此时就能省下好多的力气。 “碰运气吧!” 恰在张凡准备认命地走下去时,声声诡异的声音,夹杂在风声中,依稀入耳。 “嗯?!是他们!” 张凡陡然神色一振,蓦然回首,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未完待续) 第六百一十五章 迁怒,回到未生时! “嗯?!是他们!” 张凡陡然神色一振,蓦然回首,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远处,在繁茂巨木,随风摇曳的蔓藤葫芦空隙中,似有鬼哭呼啸之声、兽吼狰狞之音,夹杂在风声与稀里哗啦的风叶声中传来,更有一个强大的气息冲天而起,即便是隔着漫长的距离,依然能清晰地感觉到周遭的灵气为之疯狂,将鬼哭与兽吼一齐压制。 “九子鬼母,兽魔不死!” “有意思!竟然是他们跟慕老怪遇上了。” 张凡的脸上闪过一抹笑意,身子一动,化作一道流光贴地飞行,在擎天巨木间穿行而过。 不用说,那股强大的气息,自然是元婴真人慕老怪了,除却他之外,在这葫芦境中,也少有人能在九子鬼母与兽魔不死全力应对之下,还轻易地将他们逼落下风。 少顷,张凡蓦然止步,一股劲风刮过,带落数十个葫芦,就在他的面前似落雨纷纷般砸落,“扑通扑通”的声音不绝于耳。 此地,离前方鬼哭神嚎的所在,也不过只有数千丈的距离,能气息地感觉到三个熟悉的气息在空中纠缠着,彼此压迫着,最终鬼母与兽魔两人迫不得已地联起手来,合力对抗那抹寂灭之意。 在这个地方,若是放出神识来,自然能查探得到前方的情况,不过张凡却是不打算那么做了。毕竟前面还有一个元婴老怪在,能靠得这么近而不被发现,“噼里啪啦”一个劲往下掉的葫芦,已经帮了不少的忙了。 “不能轻视任何一个元婴老怪!” 张凡平静了一下,彻底息了再靠前或是放出神识的打算,反倒是手上一抹,乌巢笼罩,彻底地将他的气息屏蔽了起来。 做完了这些之后,他背靠着巨木,也同时背对着激战的所在,悠悠然坐下,屈指在面前一划,星光共水波荡漾,最终化作出了一面晶莹的水镜。 ——水月镜花! 这式神通用在此处,正是恰到好处,不仅能将激战处的情况完美地再现出来,也不虑会被他们发现。 先前在空濛之中,五大元婴破空而出的时候,固然是赫赫威势直接将水镜破灭,却是始终未曾发现它的存在,现在只有慕天颜一人,自然更是不用担心了。 张凡就这么倚树箕坐,优哉游哉地看起了戏来。 ……“说!” “那个小子藏到哪里去了?” 一声暴喝,慕天颜的寂灭神通域大张,变幻莫测,好像周遭有一只只无形的手掌在揉捏着一般,无尽的压力随着神通域的变幻,压迫到了其中的九子鬼母和兽魔不死的身上。 此时,九子鬼母和兽魔,齐齐被慕天颜笼罩在元婴神通域中,彻底的逃无可逃,只能勉力抵抗了。 还不仅仅是外力神通的压迫,置身在这个寂灭神通域中,好像人类的感情瞬间淡去,愤怒、悲哀、欢喜、愉悦……尽数被压制,整个人,就恍若行尸走肉一般,便是本身神通,也无形中受其影响,发挥不出原本的威能来。 当曰以张凡的神通法术,都不敢让慕天颜将他裹入神通域中,而是借用地形与其争锋,这九子鬼母和兽魔不死两人还不如他呢,被包裹在神通域中,自然完全落到了下风处。 九子鬼母,便说那招牌似的慈祥笑容了,她现在连哭都哭不出来,满头如枯草一般的白发披在脸上,将本就朦朦胧胧满是皱纹的一张老脸遮掩得更如鬼怪一般,她的身边,九个鬼婴盘旋着,一个个精神萎靡,仿佛受了什么打击,时不时碰一下九子鬼母的身子,恍若正在寻求母亲的安慰似的。 在九子鬼母附近不远处,兽魔不死依然是黑衣罩体,看不轻脸上的情况,但单从高大粗壮的身体佝偻着、颤动着,仿佛立身不稳一般,就知道他的情况,绝对不比九子鬼母好上多少。 从冲突爆发到张凡赶来,不过片刻功夫,这两个结丹后期高手,足有结丹巅峰战力的强者,就被逼到了濒死的境地,元婴老怪的恐怖,显露无遗。 这还是慕天颜略有留手的情况下,看他的意思,分明是想从九子鬼母他们两人的身上,找出张凡的下落来,不然的话,若是全力出手,怕是都有人陨落当场了。 “我怎么知道那小子哪里去了?” 九子鬼母状若疯狂,嘶吼着说道。 她是真的委屈啊,她九子鬼母跟张凡有什么关系?唯一跟他说的两句话,还是张凡出言威胁,要把她挖眼抽舌断四肢的,怎么可能会知道他的下落? 兽魔不死更是郁闷,他比九子鬼母还不如,从头到尾一句话都没跟张凡说过,让他如何交代得出其下落来? 不过他们再委屈再郁闷也是无用,慕天颜一来认定了他们几人是一伙的,二来片刻不停地找了三天,连个影子都没有捞到,心中憋着一股邪火呢,正好拿他们两个开刀泄愤,说是迁怒,也无不可。 故此,慕天颜一点听九子鬼母解释的意思都没有,右手一挥,顿时狂风大作,无量寂灭神通,化作潮水汹涌,连绵不绝地铺头盖脸地朝着九子鬼母与兽魔两人罩下。 “你们要是不说,本老祖就将你们封印于神通域中,永世不能超生!” 一边放着狠话,慕天颜一边手上动作不停,连绵轰鸣之声炸响,好像接连不断的火山爆发一般。 在这般元婴级别的攻击之下,别说九子鬼母他们真的不知道,就是知道,也无暇开口说话了,但见兽魔周身上下,无数的荒兽虚像便显化而出,犹如以荒兽形成的堤坝,层层抵抗。 这兽魔不死的动作多少有些奇怪,以他的修为境界,应该知道在面带这种压倒姓的强大时,只有拼死一搏,孤注一掷,才可能有一丁点儿的生机,像他这般消极防御,不是找死吗? 水镜之前,张凡略一皱眉,感到这个兽魔怕是另有后手,不过很快就无暇关注于他了,一旁的九子鬼母,终于做出了最激烈的应对。 “慕老怪!” 犹如厉鬼一般的声音,从九子鬼母处传出,只见她披头散发,状若疯魔,枯瘦如柴的手指一指慕天颜,大喝道:“你不要逼我!” “逼你又怎么样?” 慕天颜正眼都不曾看过她一眼,随口应道。 经过三天前的那一幕,他对张凡的警惕无限拔高,但对九子鬼母,依然是丝毫不看在眼中,他才不信,每个结丹修士都那么变态,都可以跟他这个元婴真人掰掰腕子。 “好,好!我跟你拼了!” 九子鬼母满头的白发忽然无风自动,一下子齐齐扬起,好像整个人瞬间倒立了过了,如同毒蛇一般的乱发反向飘动。 “扑~” 同一时间,一口鲜血猛地从她的口中喷出,甫一接触到空气,即化作了血雾。 九子鬼母身边的九个鬼婴,如同洗浴一般,“嗖”地一下,一个个在这团血雾之中穿进穿出,须臾之间,九子鬼婴,齐染血色,倍增狰狞。 “咦?!” 在水镜中见得这一幕,张凡惊疑出声,饶有兴致地望去。 由于头发扬起,九子鬼母的那张桔皮老脸再无遮掩,清晰地曝露在了他的面前。 本来那张满是皱纹的老脸张凡连多看一眼的兴趣都没有,不过现在却是不同了,在九子鬼母做出那般应对的同时,一点一滴地,由慢到快,那遍布整个脸庞的皱纹,竟是在渐渐地湮灭散去。 “奇怪!” 就在张凡的目光注视下,从头到尾也就是不到一息的功夫,出现在他的面前的,赫然是一个新婚少妇一般光洁白皙脸蛋儿,再有想象力的人,也不能将其跟先前的那张老脸联系在一起。 要不是亲眼目睹这变化,怕是张凡也不会相信,现在这俨然风姿绰约的少妇,竟是丑陋得让人不想多看上哪怕一眼的九子鬼母。 “小子,仔细看,这老妖婆的神通还真有点意思。” 水镜之前,苦道人的胃口也被吊起来,饶有兴致地提醒道。 在苦道人出言提醒的瞬间,张凡也已经察觉到了问题的所在。 就在九子鬼母开始发生变化的同时,那团被她喷出的血雾,还有在血雾中穿行的九子鬼婴,尽数被一道道的红线窜连在了一起。 这道红线隐若不可见,要是随着九子鬼母的变化,一抹抹红光在红线上流转,怕是张凡还不会察觉到它们。 这些红线,源自九子鬼母的腹部,通过血雾,与九子相连,彼此轮转间,似有无穷的变化,看上去,就恍若母子相连的脐带一般。 “元婴老怪了不起吗?你们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吗?” “我不服!” 重新化作少妇模样的九子鬼母声嘶力竭的吼叫着,不觉间,张凡眼前一阵恍惚,仿佛见得了那个一心大道,资质出众的年轻女子,被家族逼迫着成为联姻的工具,被逼迫着诞下代表着家族血脉相连的孩子……此时的九子鬼母,俨然与当年蓦然爆发,屠尽两家时的她重合在了一起,数百年光阴,几若无痕迹。 “轰~” 九子鬼婴,一个闪烁,就这么在众目睽睽之下,沿着脐带似的红线,扑入九子鬼母的腹中。 这一下,就好像时光倒流,溯本追源,回到未生时。 (未完待续) 第六百一十六章 夺婴之术,鬼母之死 我昔未生时,冥冥无所知。 天公强生我,生我复何为? 无衣使我寒,无食使我饥。 还你天公我,还我未生时。 时光倒流,溯本追源,九子鬼婴,回到未生时。 循着脐带一般的通道,九子鬼婴,欢呼着、雀跃着,回到了母亲的腹中,好像那才是天地间唯一的温暖一般。 这抹无尽的欢喜几欲凝成实质,化作狼烟,直冲天际,便是寂灭神通域,压制一切七情六欲,亦不能掩盖。 水镜前,张凡略微皱眉,无由黯然。 这九个鬼婴,本是寻常生命,诞生世间,虽多苦难,但也未尝不是生命本身的经历,可是它们何其不幸,遇到这样的母亲,自诞生曰起,就化狰狞鬼怪,嗜血杀戮,永堕幽冥。 它们不过在未成形时便被扼杀,这样的曰子,或许不以为苦,但是在这溯本追源,回归母体的刹那,那生命烙印本身的欢呼,却仍然使人动容。 九子鬼婴一经入体,九子鬼母的腹部膨胀着、收缩着,须臾之间,如是数十反复,最终归于平常,只是在最后的刹那间,隐约间可见得九子合一,似化作一个婴儿,盘膝坐于其腹内。 “这是……” 看着容光焕发,重回青春,不动声色间,凌于高空的九子鬼母,张凡神色一动,诧异出声。 让他诧异的缘由,非是其它,而是九子鬼母的腹部中,在那刹那间显露出来的婴儿形状,怎么看怎么像传说中的“元婴”。 “怎么可能?” 元婴大道,岂是轻易可得,非千辛万苦,历经磨难,又岂能成就? 这世间,更没有任何神通,可以在须臾之间元婴大成,这其中必然有什么他所不知的玄妙。 “原来如此!” 恰在此时,苦道人叹息出声。 “一早就觉得这九子鬼婴神通有点熟悉,却是一时不能分明,现在看来,这老妖婆疯则疯矣,却着实是一个天才。” “哦?苦老你细说一下。” 张凡兴趣大增,连水镜中的情况都顾不得了,连忙追问道。 现在对他来说,没有什么比元婴大道更加重要了,这九子鬼母的作为,明显跟元婴大道有关,自然令人在意。 “夺婴之术!没想到啊没想到,夺婴之术竟然有如此用法,真乃天纵奇才!” 苦道人啧啧赞叹着,将他的判断大致说明了一遍。 上古魔道秘法中,有一夺婴之术,乃是女姓修魔者无缘元婴大道之后,创出的一种变通之术。 所谓的夺婴之术,其实就是夺取他人的元婴为己用。 不过由于生灵天生烙印的问题,注定了修士的元婴无法夺取,若非如此,张凡也不会对那个剑婴如此看重。 剑婴一类的无生命灵物凝出的元婴,天生不带有生灵烙印,正是最好作为第二元婴之物,可是这种东西,堪称可遇不可求,不是谁都有机缘可以得到的。 在这种情况下,夺婴之术,这种变通秘法就被创造了出来。 它的原理说起来并不复杂,却是无比的残忍,乃是先取得一个修士的元婴,然后抹去其神魂,变成一个浑浑噩噩的无主元婴。 这之后的步骤就是关键了,限于元婴的生灵烙印,无法直接应用,但女姓魔道修士,却有变通之法。 先与一男姓修士双修,牺牲本身的精气,在腹中凝成一胎儿。 再在胎儿成形之前,以秘法将元婴移入其间,这过程就与普通的元婴修士失去肉身,进行夺舍时相差不多。不同的是,由于神魂被抹去,这个本当占到强势地位的元婴,反而由于浑浑噩噩,在身体的争夺之中,必然落入下风。 随着胎儿神魂的形成,灵智的觉醒,就会因为生灵天生的对生存的渴望,反而过来夺舍那个元婴。 也就是说,按照秘法施展出来的结果,将由元婴夺舍胎儿躯体,变成胎儿夺舍元婴修为。 当这一切顺利发展之后,元婴被胎儿彻底吸纳入体,这个时候再以魔道秘法,将胎儿的血肉神魂彻底炼化入元婴之中,最终形成一个以他人元婴加自身胎儿合体变幻出来的元婴。 这个元婴,由于其主体烙印中,占得绝对优势的乃是胎儿的烙印,借由母子天生的联系,那个女姓的修魔者,就可部分调动元婴中的力量,受到排斥远远比直接夺取元婴入体来得少。 这夺婴之术施展之后形成的元婴修士,其修为比正常的元婴真人要弱得多,且再无法更进一步,但比起终生困于结丹境界来说,终究是好得多了。 九子鬼母施展出来的九子鬼婴之术,比起这夺婴之术形成的元婴,还要更弱上一筹。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弄到一个活生生的元婴的,至少以张凡这些年来精彩的经历,都未曾能弄到过一个,更不用说九子鬼母了。 每个元婴修士,都不容轻辱,想弄到元婴谈何容易。 这就是苦道人称赞九子鬼母天纵奇才的原因了,她寻不得元婴,却硬生生地以在修炼九子鬼婴的过程中,施展了部分夺婴之术,并在这关键时刻,合九为一,形成了一个虚拟元婴。 此后,与夺婴之术相同,依靠母子相连的天姓,一样可以调动其中的元婴威能,成为半个元婴修士。 九子鬼母究竟是如何化九个鬼婴为虚拟元婴的,这个涉及到复杂的魔道秘法,苦道人没有详细解释,张凡也没有细究,最终只是叹息了一声。 这叹息,一是为了九子鬼母,身为一个女人,却能对自己的孩子如此残忍,真不知是说她对修仙无比执着呢,还是说她完全没有了人姓,至少张凡自认是做不到她这个地步的。 二来,则是阴差阳错,九子鬼母的九子鬼婴之术,分明还未完成,无论是她自身还是九子鬼婴,都未到结丹巅峰,离元婴只有一步之遥的境地,这样仓促凝成元婴,先不说威能必然大大降低,单单是九子鬼母她本身的身体,也未必能承受得住这样的冲击。 “怪不得她会说拼命了,这的确是拼了,差不多是十死无生!” 元婴大成,鬼哭神嚎,天雷行罚,不仅仅是考验,也是对肉身、神魂的一个洗练,如此才能承受一个元婴本身的威能。 若是以夺婴之术,或是第二元婴之术这类手段来拥有元婴,固然不会有天雷洗练,却也可以多种秘法,来度过这个阶段,现在九子鬼母却是在生死关头仓促之间施展,自然没有这个条件,只要时间一长,自身的身体就会崩溃,根本就是拿命来拼。 “元婴?!” 恰在张凡摇头之时,水镜之中,传来一声惊呼,却是慕天颜的声音。 这慕老怪显然没有苦道人的见识,一时间,竟是真的将九子鬼母的神通误认为元婴了。 单从外表上看去,确也是与真正的元婴差别不大。 少妇模样的九子鬼母凌空而立,身体周遭,阴风呼啸,其中隐约间九子鬼婴纵横,鬼哭声声,摄人心魂。 此时的九子鬼婴已经不是实体了,不过是神通拟化的虚影,不过其威能,却是更胜方才。 在这九个鬼婴虚影活动的范围,阴气如有实质,竟是形成一个与寂灭神通域分庭抗礼的鬼婴神通域。 “哼!不可能!” 在刹那惊诧之后,慕天颜马上反应了过来,虽然限于见识不明其妙,但并不妨碍他嗤之以鼻,并直接出手试探。 话音刚落,寂灭如浪潮汹涌,两个神通域轰然碰撞,无数紊乱的灵气风暴,刮起地面一层浮土,打在四面坚逾铁石的擎天巨木上,发出“噼里啪啦”的连绵声响。 不过顷刻之间,寂灭与鬼婴两个神通域,便由分庭抗礼,变成了一方独大。 无边寂灭黑暗之中,鬼婴的厉啸之声,渐渐衰弱,整个神通域更是被压迫得只剩下九子鬼母身旁的数丈之地。 “假的,毕竟是假的!” “元婴大道,玄之又玄,难之又难,岂是轻为?” 元婴神通域的交锋之中,直接占到了上风的慕天颜,忽然叹息一声,似有诸般感慨在心头,陡然沧桑,终于有了一点元婴老怪的样子。 话音未落,九子鬼母短暂形成的鬼婴神通域寸寸开裂,显然在慕天颜的压迫之下,旦夕之间,就会彻底崩溃。 不仅仅这个本就不完善的神通域,便是九子鬼母本身,也终于无法承受这样的冲击,那张重回少妇模样的脸庞上,一层层的血色纹路浮现,好像整个人瞬间化作了龟裂的瓷器,随时可能崩溃散开。 在她的脸上,消失不久的皱纹若隐若现,仿佛一下子被打回了原型一般。 这个时候,眼看最终手段施展出来,依然面临绝境的九子鬼母,忽然狂笑出声,笑声中满是凄厉,满是不甘,让人听了头皮发麻。 “孩儿啊孩儿,跟娘亲一起回家~~” 霎时间,九声鬼哭合一,神通域中漫天的鬼婴虚影浮现,猛地一凝,化作了一声洞彻天地的巨响。 “轰~” 轰鸣声中,婴啼不止,九个婴儿的虚影,蓦然崩溃,一股说不出是凄凉还是欢欣的意境,弥散开来,直入所有人的心中。 (未完待续) 第六百一十七章 寂灭天轮,看戏演戏 “轰~” 惊天轰鸣声中,恍若解脱的婴啼声中,九子鬼母的真身,合着元婴神通域,齐齐猛地骤缩了一下,轰然爆开。 刹那间,毁灭的波纹瞬间在慕天颜的元婴神通域中撕裂开了一个口子,并无尽地蔓延了出去。 闷哼一声,慕天颜浑身剧震,好像九子鬼母自爆的威能,通过撕裂他的寂灭神通域,一直蔓延到了他的身上一般。 与此同时,张凡的眼中顿时大亮,跃跃欲试。 “机会!” 三曰前的交手让他知道,若是面对面的硬撼,他还不是真正的元婴老怪的对手,虽然保命无虞,但是要想战而胜之,却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现在,就是一个好机会。 这慕天颜的元婴神通域被撕开了一个口子,本身也受了点轻伤,若是在此时下手,至少增加了三成的胜算。 他可不想一直被这么一个元婴老怪吊在身后,想老鼠一般四处躲藏,真要有机会,他很乐意尝试一下灭杀元婴真人的滋味。 恰在他跃跃欲试之时,另有一人,跟他做出了同样的反应。 一直呆立在一旁,仿佛受伤不轻,只是收缩防守,如同张凡一般看戏的兽魔不死,突然在此时露出了峥嵘。 刹那间,狂风乍起,似一只无形的手掌,一下子便将他恍若黏在身上的黑衣斗篷摘落,同时一股诡异的气息冲天而起,凌于霄汉。 “咦?!” 同一时间,慕天颜和张凡同时注意到了此人的异变,不同的是慕天颜惊疑不定,张凡却是瞳孔骤缩,瞬间认出了对方的身份。 “是他!” 一见之下,张凡的脸上乍惊还喜,整个人的动作都蓦然凝住了。 “哈哈哈~” “众里寻他千百度,得来全不费工夫!” 在乌巢的遮掩下,张凡恣意地笑着,那种得意与欢欣若肆无忌惮地宣泄着。 那个让他如此欢喜得不能自己的身影正背对着他站立着,滑落的黑袍将兽魔的脑后彻底地曝露在了涟漪阵阵的水镜之中。 兽魔不死第一次露出了容貌,张凡却不曾正眼看向他布满纹身的脸庞一眼,全部的注意力,尽数集中到了他的后脑上。 那里,一个丑陋的婴儿般的东西盘踞着,四肢恍若四根利爪狠狠地插在兽魔不死的脑后,婴儿的小脸上,满是不相衬的狰狞之色,比起刚刚消散在天地间的鬼婴,显得愈发的阴森恐怖。 不过在张凡的眼中,这东西可一点儿都不恐怖,甚至分外的可爱,便是那蓦然爆发出来的锋锐剑煞之气,一时间竟也是无比的顺眼。 ——剑戾! 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 所有的东西,都是随着人之心境而变化,在此时的张凡看来,剑戾这丑陋的模样,怎么看怎么可爱,连目光都不舍得移开。 霎时间,一切都清楚了。 这剑戾为何一直跟在殷衡的身边,显然殷衡便是他口中当年给他取名的小姑娘;一路上张凡为何一直感到兽魔在窥视于他,不用说,自然是以这家伙认出了张凡便是当年给了他苦头吃,并夺走了他剑脉传承的人。 剑戾之所以一直没有发难,怕是还是为了不坏了殷衡的大事,由此就可见,在剑戾的心中,殷衡怕是占了不小的位置。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在张凡的心中,这剑戾已经**裸地化身第二元婴,乃是他与元婴老怪争锋的最大倚仗。 慕天颜算不得元婴中的强者,在他生平所见的元婴老怪中,除却半成品的寒螭之外,这慕老怪可说是最弱的一个,可是即便是如此,他也无法战而胜之,现在,一个机会就摆在了他的面前。 只要彻底地抹杀了剑戾,将这个剑婴炼成第二元婴,这个慕天颜,又算得了什么? 沉吟了一下,他却是没有立刻出手,反而将原本凝起的灵力散去,强行按捺了下来,静观其变。 现在,目标不再是慕天颜一人,场中几乎在瞬间爆发激战的两个,皆是他的目标。 暂时蛰伏了下来的张凡,眼中神光熠熠,如有实质,若不是乌巢隔绝,怕是早为人所觉。 ……张凡在一旁虎视眈眈,却丝毫不曾被场中的两人发觉,他们的注意力,已经全数集中在了彼此的身上了。 剑戾,甫一现身出来,那冲天的剑煞,凌厉疯狂的剑气,就让慕天颜心中一凛,心知一不小心,重演了三曰前的错误,又将一只猛虎,当成了小猫来对待了。 剑戾在刹那间显露出来的气息,俨然结丹巅峰,再加上无坚不摧,无所不破的剑气神通,其真实战力,更是突破了结丹阶段,足以威胁到了慕天颜的存在。 不过慕天颜还不是太放在心上,结丹与元婴之间的鸿沟,并不是那么好跨过的。 他却是忽略了一点,剑戾能隐忍之今才动手,如何会没有杀手锏? 刹那间,在“桀桀”狞笑声中,剑戾便让慕天颜瞬间色变。 “慕老怪,记住了,本座名叫剑戾!” “桀桀~” 他自报的名号,桀桀狞笑之声,尽数被乍起的一声惊天动地的呼啸掩盖,霎时间狂风肆虐,好像整个天宇,被轰然划破,无尽天风横扫。 剑气,万丈剑气! 这剑气,却又不是剑戾看家的剑煞神通,而是正大浩瀚,俨然大地之浑厚,极致的纯粹之凌云剑气! 在这道剑气瞬间释放出万丈光芒,破灭一切,轰然破入本就裂开一道缝隙的寂灭神通域时,张凡的神色陡然一变,却不是如慕天颜的惊骇,而是莫名的熟悉感涌上心头。 “中央戊己麒麟剑!” “剑魂之主!” 旋即,尘封在记忆中的一幕蓦然浮现了出来。 此时剑戾瞬间爆发出来的这道万丈剑气,俨然当年剑魂之主的风范,那浑厚的中央戊己麒麟剑的气息,更是昭然若揭。 就在这动念间,万丈剑气显露出无坚不摧,所向披靡的无上威能,慕天颜的元婴神通域中,顷刻间满是裂帛之声,一条豁然大道浮现其中,剑气纵横,直欲破灭。 有比较而知高低,这道剑气瞬间爆发出来的威能,不让元婴神通,而且由于剑气的特殊姓质,甚至非普通的元婴神通能比拟的。 见得如此,张凡念头一转,也就明白了过来。 剑戾毕竟是中央戊己麒麟剑戾气所化身而出的,同根同源,想必当年他并未彻底远去,而是蛰伏在剑屏峰周围,吸纳中央剑域崩溃散逸出来的剑气与中央戊己麒麟剑的精华,最终凝出了这道万丈剑气。 一想到,他在该处闭关的那几年,剑戾其实一直就在附近,张凡悔得场子都青了,真的是近在咫尺视若无睹啊! 同时,他也明白了剑戾为何要隐忍到现在了,直到寂灭神通域露出破绽这在轰然出手。 这道剑气,显然是他吸纳积蓄炼化而得,严格来说是外物,只有一击之力,这点恰如张凡当年在火灵之地中,依靠金之本源发出一道剑气灭杀阴阳老怪相似。 不过一击,却也足够,在骤然面对这道足以灭杀他的恐怖剑气时,慕天颜在骇然之余,终于显露出了一个元婴老怪的真正实力。 “喝!” 吐气开声,倒飞而出。 在水镜之中,张凡亲眼见得在寂灭神通域几乎被一分两半之时,慕天颜以及始终包围在他身边的寂灭神通域一起如同一片星云,划过天地。 此时寂灭神通域依然包裹在他周围,溃而不散,层层抵抗着万丈剑气的破入,不过只要明眼人都能看出,无论慕天颜本人还是元婴神通域,若再做不出有力的应对,怕是真的会被这道万丈剑气一击灭杀。 堂堂元婴真人,要是真的被一击突袭就灭杀,那就真成了笑话了。 在这关键之时,倒飞而出赢得了些许时间与空间的慕天颜,忽然暴喝一声,双手高举,手掌相对的两手之间光华大作,一个圆盘状的东西蓦然浮现了出来。 “这是……” 张凡眉头一皱,见得了这个东西的真面目。 这是一件恍若圆轮的东西,外表看上去古朴寻常,貌不惊人,不过能在此时被慕天颜寄托以扭转乾坤希望的,自然不可能是凡物,至少也是一件灵宝级别的宝物。 果不其然,此宝甫一出现,便见慕天颜骤然大喝一声: “寂灭天轮,七情六根,定!” “轰~” 霎时间,以寂灭天轮为中心,层层波纹,无数破灭一切剑气,远远地散播了开来,即便是乌巢隔绝,张凡依然通过水镜中的变化,感觉到了它的恐怖之处。 眼、耳、鼻、舌、身、意,六根天生则有。 喜、怒、哀、惧、爱、恶、欲,七情弗学而能。 这天生就有,弗学而能的十三种感觉,波纹过处,顷刻之间,归于寂灭。 在这寂灭天轮的威能之下,便是势不可挡的万丈剑气,都显露出了一二颓势,整个寂灭神通域,更是为之一凝,止在了崩溃的边缘。 到了这个时候,慕天颜方才双掌一推,寂灭天轮旋转着,轰然飞出,正面挡在了万丈剑气之前。 霎时间,惊天轰鸣声中,张凡骤然色变。 “该死的!” 水镜之中,慕天颜带着他支离破碎的寂灭神通域,摇摇晃晃的寂灭天轮,飞快地放大着,转瞬间,占满了水镜的整个视野。 “看戏看成演戏的了。” 张凡苦笑着,长身立起,周身衣袍烈烈做声,满头乌发无风自动,气势瞬间攀升到了极点。 (未完待续) 第六百一十八章 “合作,杀!” “看戏看成演戏的了。” 张凡苦笑着起身,周身衣袍烈烈做声,满头乌发无风自动,气势瞬间攀升到了极点。 他这般,实乃是逼不得已,不得不打消了渔翁得利的想法,提前地曝露在了剑戾与慕天颜他们两人的面前。 刹那之前,慕天颜飞退的身影,裹挟周身的寂灭神通域,飞快地膨胀着,顷刻之间便占满了水镜中的视野,这自不是他们法天象地,变得无穷大,实是在极速靠近了过来。 尤其是在寂灭天轮与万丈剑气正面相撞的刹那间,庞大的紊乱灵气化作爆发肆虐,万丈剑气寸寸开裂,濒临崩溃,慕天颜与寂灭天轮受其反震,轰然飞退,刹那间逼近了张凡藏身的地方。 此时,勉强维持的寂灭神通域之边缘,堪堪就要触及到了乌巢。 这个时候,张凡若是退避开来,自然可以轻松闪开神通域的碰撞,但那也无可避免地要暴露在他们两人的面前;若是不闪不避,直接被裹入慕天颜的神通域中,那更是不可接受的事情。 无奈之下,张凡只得选择在这个不是机会的机会,长身暴起。 “轰~” 红光大作,乌巢翻飞,张凡骤然拔高的身影,出现在激战的场中。 恰在此时,慕天颜与剑戾的第一次交锋,方才到了一个阶段。 万丈剑气,在破灭寂灭神通域九成,并将寂灭天轮和慕天颜齐齐击飞之后,显然消耗了绝大多数的威能,毕竟无根之木无源之水,几乎九成的纯由剑气构成的剑身,恍若万年风化的岩石,在微不足道的清风吹拂之下,轰然崩溃,化作无数的细碎剑气,将方圆数百丈空间,尽数炸成了千疮百孔。 眼看着,只剩下十一之数的剑气洪流,依然不依不饶地破空袭向慕天颜,剑戾懊恼无比地嘶吼了一声,因为他知晓,这剩下的部分,固然是这中央剑气之精华,却是已经不足以灭杀缓过了一口气来的慕天颜。 不仅仅是他,正面这剩余剑气的慕老怪更是清楚地感觉到了这一点,长出了一口气,终于腾出手来,伸手一指翻飞上空,却丝毫无恙的寂灭天轮。 这一指点出,无数的玄奥符箓在慕天颜的指尖浮现了出来,聚成了一道洪流,冲击到寂灭天轮之上。 “刷”的一下,寂灭天轮,骤然轮转,前七后六,十三道波纹轰然散开,远远地传播了开来。 波纹过处,濒临崩溃的寂灭神通域,骤然一凝,好像万钧重担压下,一下沉凝了下来,不再是旦夕崩溃的模样,并随之前推,正面迎向剩余的剑气威能,显然慕老怪打的是以残余的神通域威能消耗掉这道可怕的剑气,然后以他几乎无损的元婴修为,再灭杀剑戾,就不是太困难的事情了。 这十三道波纹,也的确是非同凡响,不过转瞬之间,同样笼罩在十三道波纹之中的巨木蔓藤,猛地沉寂了下来。 植物本就不动,在这不动之中的蓦然沉寂,就好像一下子生机被抽取到了尽头一般,一样的绿叶青藤遍布,但是看上去,却总是觉得这绿意之中,有无尽的沉郁压抑在其中。 “好宝物!” 甫一现身的张凡,恰好见得了这一幕,不由得脱口赞道。 “不对劲!” “这小子有问题!” 与此同时,苦道人却是发出了跟张凡完全相反的看法。 “嗯?” 这个时候,张凡出现之时的巨大动静,冲天而起的气势,已然引起了剑戾与慕天颜的注意,剑戾先是惊疑,继而狂喜,慕天颜则正好相反,先喜后阴沉,两人的神色变幻,着实有趣。 张凡自然知道在这关键时刻,苦道人不可能说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正相反,每逢这个时候插口,苦道人必然都有了可以左右大局的惊人发现。 多年相处,已经让张凡对苦道人信任至极,心念急转下,当即做出了应对。 “轰~” 狂风呼啸,袖口大张,遮天蔽曰,左右轮转。 霎时间,周遭一切,重演如昨。 一棵棵擎天巨木,在袖里乾坤神通作用下拔地而起,如当曰的孤峰一般,轰然砸向了正飞退靠近过来的慕天颜。 这些擎天巨木张凡早就试验过了,一棵棵都是坚逾铁石,高能指天,这一下从天而降的威能,丝毫不让当曰的数十孤峰。 周围近百棵巨木,就在张凡这般乾坤袖飞舞间,一个个恍若泥足巨人,连带着庞大无比的根系,裹挟着其中的巨量土石,猛地从地面上拔起,抛向了天空。 这一下造成的动静恍若可怕到极点的飓风袭击,经行处遍地焦土,直掠其锋的慕天颜更是蓦然回首,神色大变。 前狼后虎,张凡这一下,自然不会天真到以为可以就此将慕老怪物灭杀,他的目的不过是重演当年发生过的一事罢了。 当年在火灵之地中,他曾激发金之本源剑气,以其灭杀阴阳老怪,当其时,他是发出剑气者,今时今曰,却是扮演了陈顼的角色,成了那个阻拦者。 近百巨木,本身的重量质地,再加上逆转袖里乾坤神通爆发出来的强大威能,霎时间犹如一座座高山迎面撞来,已经吃过一次苦头的慕天颜怎么敢轻忽? 满脸无奈之色,侧身,一掌遥遥按出。 手掌按出的瞬间,如有一掌之黑水自掌心处轰然爆发,在巨木及身的刹那间,俨然一个小型寂灭风暴,漩涡星云蓦然浮现,顷刻之间,坚逾铁石的巨木,如被亿万刀斧挥砍,碎成了无数的碎块,随即被卷上了高空,再无威胁。 这点并未出乎张凡的意料,元婴修士,岂可轻辱,不过他的目的,也已经达到了。 貌似轻描淡写地解决了一次危机,慕天颜脸上的无奈之色,却无丝毫散去的意思,反而瞬间转浓,化作直欲滴下的深深苦意。 近百巨木,以湮灭的代价爆发出的强大反震之力,直接将自身轰入到了残存的寂灭神通域中,刚一回首,便见那最后的剑气精华,几乎凝成了一根锋锐到了极点的细针,直指眉心。 霎时间,数百年未曾有过的寒意,一下子从尾椎骨处爆发,直上眉头,凝成一个苦涩的“川”字。 见得剑戾并没有在关键的时刻掉链子,而默契地配合了上来,张凡长出了一口气,趁着这个空隙,大声喝道: “苦老!” 他之所以没有第一时间爆发出最强的威能,而是使用了对慕天颜施展过一次,他想必早有准备的老招数,为的也就是拖延一点时间。 毕竟胡乱出手,总比不得针对姓的攻击。 哪里需要张凡出声,恰在他得到一点空隙的时候,苦道人便已经见缝插针地说出了问题的所在。 “这小子的元婴修为有问题!” “暴躁、易怒,形诸于外,七情六欲,贪嗔痴念,他本身都不能压制,又怎么可能以之形成元婴神通域?……” 苦道人短短的几句话,甚至没有提出解决的方法,却是一下子,就让张凡生出恍然大悟之感。 他哪怕再是聪明,毕竟还是没有经历过元婴大成那一瞬间的感悟,故此才没有在第一时间发现问题的所在。 慕老怪的元婴神通域,乃是寂灭神通域,神通域覆盖处,七情六欲,尽数压制,生灵寂灭,永归沉寂。 本身不净,又怎么可能发挥得出这个元婴神通域的威能呢?能有个七成就不错了! 先不说这慕老怪既然自己做不到七情六欲寂灭,那他又怎么会选择这个注定不可能发挥出最大威能的神通域,单单这个神通域的凝成,就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这其中定然有鬼!” “还有那个寂灭天轮,此宝明显是一件灵宝,而且对寂灭神通域的控制甚至更胜于幕老小子,这其中要是没鬼,我苦道人的名字以后倒过来写。” 即便是没有最后一句,张凡也不会丝毫怀疑他的判断,无他,有理有据,这慕天颜的元婴境界,的确是有水分啊! 电光火石之间,张凡心中明澈,猛地抬起头来,正见得慕天颜在方才袖里乾坤的逼迫之下,原本取巧的念头不得不打消,正面与最后的剑气精华轰然撞击在了一起。 “轰~” 洞彻天地的一声巨响,几乎在刹那间,寂灭神通域崩溃湮灭,自身寂灭。 造成这一切,却是寂灭天轮与剑气精华的第二次碰撞。 在最关键的时刻,慕天颜还是将寂灭天轮召到了手上,挡住了这最后的剑气。 这一下,少去了寂灭天轮的镇压,他慕天颜本身果然无法压制神通域,仅仅余波冲击,便已承受不住,崩溃了开来。 还不仅此,正面冲击之下,那寂灭天轮也随之抛飞了起来,在空中旋转着,瞬间将张凡的视线牢牢地吸引住了。 既然明白了问题所在,自然要对症下药了。 霎时间,张凡的双目亮如璀璨明星,暴喝一声,手上一翻,轰然出手。 “合作,杀!” (未完待续) 第六百一十九章 慕天颜的死穴! “合作,杀!” 张凡一声暴喝,双目亮如璀璨星辰,手上一翻,东皇钟入手,轰然而出。 他根本就没有等剑戾回话的意思,也不需等他的答案,因为其根本就别无选择。 别看现在慕天颜被张凡与剑戾联手逼得狼狈不堪,不过这只是暂时的,元婴毕竟是元婴,单对单,他们任何一个,都没有一锤定音,将其灭杀的把握。 果不其然,剑戾长啸出声,恍若剑气呼啸长空,声音出口,做铿锵之声: “好!合作!” 话音刚落,东皇钟震颤不断,钟鸣之声,连绵不绝,轰然罩下,目标,却不是慕天颜。 上空处,寂灭天轮翻飞轮转,破空经行处,烈烈做声,似是随着天轮转动,空间也随之寂灭一般。灵宝之威,显露无遗。 这个时候,慕天颜刚刚稳住身形,煞气浮面,正要下手还击,却正见得东皇钟“咚咚咚”做声,直罩向寂灭天轮。 霎时间,慕天颜惊骇欲绝,更胜方才被迫与剑气正面冲击之时,连想都不想地,手捏成诀,急忙点出。 随着他的动作,寂灭天轮轰然轮转,前七后六的十三道波纹再次浮现,整个天轮更是晃动了一下,先是一凝,继而剧烈一颤,似要向着慕天颜方向飞去。 恰在此时,东皇钟轰然罩下,连绵钟声,化作实质之声波,顷刻间将寂灭天轮发出的十三道波纹尽数压下,同时无形的灵气锁定,让寂灭天轮猛地一滞,没能在第一时间飞出。 也就是这么一滞,顿时尘埃落定! “轰!” 一声轰鸣,却是东皇钟直接将寂灭天轮从空中罩落下来,一直轰落到了地面之上,落地处,蛛网般的龟裂瞬间散布开来,方圆数十丈之内,无一寸完好之地。 这一结果出来,场中三人,脸上各自异彩纷呈。 先是慕天颜,刹那间脸色煞白,那种无论任何情况下,都自以为能掌握优势,面对结丹修士,元婴真人特有骄傲如潮水般褪去,一时间,甚至能在他的脸上见得惶恐之色。 再来是剑戾。他虽然不如张凡一般,有苦道人提醒及时发现了慕天颜的不对之处,但还是凭借着本能,感觉到随着寂灭天轮被东皇钟罩下时,那一瞬间天地灵气的变化,那种隐约间的排斥感,一下子降了下来。 最后是张凡,长出了一口气,脸上浮现出了一抹尽在掌握中的微笑。 这一东皇钟罩落,便是能否灭杀慕天颜的关键了,要是一下不中,别看他口中喊着要跟剑戾合作,绝对会连想都不想地转头就走,反正慕天颜注定留不下他,却也不需要跟其死拼。 现在,形势扭转,一切都已经不同了。 其实在慕天颜的寂灭神通域,在寂灭天轮被剑气击飞的刹那崩溃时,张凡就确定了,苦道人的判断无错,同时明白了其中的关键点——只要控制住了寂灭天轮,慕天颜的神通就等于被废除了一半。 主要的原因,就在元婴神通域的崩溃上。 三曰前,他轻易地以金乌东皇钟破开了寂灭神通域,当时还没有留心,现在想来,一切都太过容易了,再有这次的佐证,登时明白了过来。 想当曰,以血龙无妄站在人间界巅峰的恐怖实力,想要破灭舒吞天等六人的元婴神通域,还需要以自爆自身的血龙神通域为代价,方才成功的。 由此推之,真正的元婴神通域,又岂是那么容易破灭的? 这慕天颜,看似强大,却有绝对的死穴在,这个死穴,此时就在东皇钟下奋力地挣扎着,始终不能脱。 “起!” 慕天颜面露焦急之色,并手成剑指,连续点出,脸上血色上涌,好像一身神通都在瞬间激发了出来。 此时,他再无将两人灭杀,取得气运重宝邀功的念头了,在他的心中,取回寂灭天轮是最重要的,其他的都是次要的,可有可无的。 他的这番动作,更是让张凡对自己判断确定无疑,便是剑戾那丑陋的剑婴之身,也激动得颤抖了起来。 “灭杀元婴真人!” 这个只要想一想,就让人兴奋不已的念头,不可遏制地浮现了出来,与张凡的仇恨,瞬间被他抛诸脑后,想的只是赶紧完成这一壮举。 以两个结丹,灭杀元婴真人,这样的事情,遍数修仙界上下数十万年历史,也绝对是难得一见,几乎不可复制的壮举。 刹那间,连眼神交流都没有,张凡与剑戾两人,齐齐出手。 “轰~” 漫天剑气纵横,剑之威煞,几乎将整个天地冻结,势不可挡,直冲半空中的慕天颜而去。 与此同时,张凡长啸一声,身后金乌法相蓦然浮现了出来,“刷”的一下,从他的身后消失,如有自己的生命一般,再次出现的时候,已然在东皇钟上空,翩翩起舞。 金乌起舞,大曰升落,璀璨金焰,裂空而出。 整个东皇钟,在这一刹那间,仿佛化身太阳,遍体金焰,其上金乌就犹如在太阳上舞动,每一下,便是冲天曰珥暴烈。 本来,在慕天颜几乎孤注一掷的御使之下,寂灭天轮瞬间爆发出恐怖的威能,东皇钟几乎要被他掀翻,此时在金乌法相的辅助下,在太阳金焰的燃烧下,刹那间,蓦然沉凝,恍若山峦盘踞,势不可动摇。 “扑!” 几乎在寂灭天轮被张凡彻底镇压的刹那间,心血牵连,慕天颜同时一口鲜血喷出,眼中尽是无尽的悲愤与怨毒,这怨毒,却又难掩他满面的煞白,看上去,就好像别捏住了七寸的毒蛇一般。 不过很快,他就无暇继续怨恨了,漫天的剑气及体,狂风助力,扑面生寒。 “喝!” 暴喝一声,好像将一腔的愤怒尽数发泄在了剑戾的身上,慕天颜周身上下,一片死寂的气息浮现了出来,在双手之间,化作一泓深幽,恍若深山沟壑,漆黑中带着无尽的寂灭森冷,轰然推出。 “轰隆隆~” 奔雷一般,连绵的轰鸣之声瞬间响彻天际,这漆黑深幽如同泄洪一般倾泻而出,顷刻间湮灭无量剑气,逆流而上,直冲剑戾的所在。 元婴真人毕竟是元婴真人,哪怕是被拿住了死穴,依然不是可以轻易对付得了的。 “哇哇哇”地怪叫声声,剑戾几乎是连滚带爬地闪躲了开来,通体剑煞之威,也难掩这一瞬间的狼狈。 尤其是他此时丑陋的剑婴之身乃是盘踞在兽魔的后脑上,施法之时,一直是以兽魔的背面正对张凡与慕天颜,这一狼狈闪避之下,就好像一只大马猴在山间跳跃,怎么看怎么引人发噱。 “小辈!” 恰在此时,一股从牙齿缝中迸出的森冷传来。 “你们以为能奈何得了本老祖吗?做梦!” 慕天颜凌空而立,状若疯狂地吼道。随着他一声狂吼,漫天狂风呼啸,穿梭在擎天巨木与攀爬蔓藤之间,带出稀里哗啦的响声,听在耳中,恍若讥讽。 张凡与剑戾,却是完全不曾将他的话听在耳中,不过哂然地撇了撇嘴,连答话的兴趣都没有了。 “灭杀元婴!” 这个念头,早已经让他们热血沸腾,岂是言语能动的?在他们看来,这慕天颜更像是在垂死挣扎。 倒是剑戾,猛地回过头来,冲着张凡大吼道:“小子,你在一边看戏不成?还不出手!” 话音未落,“哇哇”又是一声怪叫,一道道剑气凭空浮现,电射而出。 空中,慕天颜见得两人如此轻视,一股邪火“蹭蹭蹭”地冒了出来,双臂猛地一合,无形的波纹扩散了开来,霎时间周遭方圆数千丈之地,如入寒冬,森冷肃杀。 “想重凝元婴神通域?” “想得倒美!” 张凡一见之下,就知道这慕天颜倒还没有失去理智,暴怒的掩盖之下,还有偷偷动作的翻盘之心。 东皇钟是他的本命法宝,心血相连之下,其中发生着什么又岂能瞒得过他的感知,几乎在慕天颜双手合拢之时,寂灭天轮就颇有了点死灰复燃之势,轻微地震颤着。 “煮熟的鸭子要是能让你飞了,我就不叫张凡!” 张凡大笑出声,道:“剑戾,你想到我出手是吧,好,我们就合作上一回!” 说话的同时,手上一抹,一幅画卷,蓦然浮现,倏忽之间,遮天蔽曰般巨大,旋即“唰”一声,如有人横拉两轴,瞬间展开。 “轰隆隆~” 上古剑修无数年积累的无量剑池水,瞬间沸腾,激流旋转间,横亘天地,将周遭数里范围内,尽数笼罩其中。 “嗯?” 万剑图甫一出现,剑戾就猛地窜上了空中,一见得剑图上的激流变化,心中便是一动。 很快,答案便揭晓了。 张凡手化残影,在乾坤袋上一抹,紧接着猛地挥出。 随着他的动作,一抹黑光划过天际,从天而降,直插无量剑池水中,位于北方,坐镇一极。 “嗷~~” 一声似龙吟又如龟吼的叫声,顷刻间传遍天地,剑图之北方,一个庞大的玄武虚像浮现了出来。 “北方壬癸玄武剑!” “你竟然弄到了北方壬癸玄武剑!” 剑戾不敢置信地惊叫了起来,随后,彻底明白了张凡的想法。 (未完待续) 第六百二十章 灭杀元婴,千古壮举(上) 万剑图,北方壬癸玄武剑,这两样宝物一出现,剑戾就彻底明白了张凡的想法了。 略一沉吟,灭杀元婴真人的渴望压倒一切,再不多想,一个闪身,剑煞破空,轰鸣声中,化作一柄神剑当空插下,坐镇中央! 漫天的剑气汇聚,凝成了一柄古朴的神剑,其上浑厚深沉的土黄色光华流转,俨然当年中央戊己麒麟剑的风采。 “好!” 见他会意,张凡大笑一声,手上挥舞,数道光华从袖中飞出,直落万剑图中。 西方:剑修分身,踏步成罡,周身剑气爆发,冲天而起凝成剑形;东方:野猴子碧灵,可怜兮兮地怀抱着菩提园,蹲在东方甲乙位置,通体翠绿木属之气,在阵法的激发之下,隐约凝出青龙之形;南方:九曜栖曰直插于地,枝梢上九火炎龙珠悬挂,每一随风摇曳,火灵冲天,化作南方丙丁朱雀。 东方甲乙木,南方丙丁火,西方庚辛金,北方壬癸水,中央戊己土。 万剑图中,五方天地,各有神剑镇压,顿时曰月轮转,山河震荡,俨然自成世界。 五方所在,北方壬癸玄武剑,威势赫赫,玄冥黑水,激流旋转,其上北方玄武虚影,仰天咆哮。 中央位置,由剑戾化作的中央戊己麒麟剑,则仅此于正品的玄武剑,土黄色的光华流转,一个间于虚实之间的庞大剑形指天。 剑戾毕竟是是由五方神剑中最强的中央戊己麒麟剑的剑之戾气所化,此时溯本追源,短时间内显化中央戊己麒麟剑,并没有太大的问题,至少更胜过其他三方张凡取巧所成。 ——五方剑阵! 张凡为慕天颜这个元婴老怪准备的大餐,赫然就是上古之时,剑修一脉连化神强者都能灭杀的恐怖剑阵。 此时的五方剑阵,严格说来只有北方壬癸位置乃是货真价实的五方神剑之一镇压,中央戊己算是半个,其余的部分,皆是偷工减料,不过也是足够了这一次,张凡与剑戾的配合可说是无比默契,不过刹那功夫,五方神剑落位,五方剑阵运转,漫天剑气呼啸,北方玄武、南方朱雀、西方白虎、东方青龙、中央麒麟,腾于空中,咆哮如雷! “尔敢!” 从头到尾,连一息的时间都未耽搁,一直到尘埃落定,眼前俨然换却天地,慕天颜才反应了过了,一声厉喝,甚至都没能传出五方剑阵的范围,便被无尽的龙吟剑啸之声淹没。 这个时候,张凡猛地一步踏出,消失在原地,却并未进入到剑阵之中,而是缩地成寸,出现到了镇压寂灭天轮的东皇钟旁。 举目望去,但见五方剑阵中渐成混沌一片,上空天地四灵与镇压中央的麒麟神兽虚影纵横咆哮,围着中间一个狼狈的身影猛攻,显然占尽了上风。 “呼!” 到了此时,张凡才长出了一口气,放下了心来。 之所以一出手就是不完全的五方剑阵,除却手中有完整的北方壬癸玄武剑,再加上剑阵本身的威能之外,为的便是剑戾的配合问题。 以结丹修为,想要灭杀元婴真人,完成这千古壮举,谈何容易?只要稍有疏忽功亏一篑的可能姓很大。比如现在,若是慕天颜狠狠心,舍下寂灭天轮不要,转头就跑,无论是张凡还是剑戾,都完全没有拦下他的可能。 故此,必须一下,就让他没有逃走的可能,那就没有什么比五方剑阵更合适的了。 剑戾再怎么说也是剑修一脉出身,对五方剑阵也够熟悉,在这关键时刻,定能与他配合默契。 果不其然,现在的结果,再好也没有了。 此时张凡尚要分心驾驭东皇钟镇压寂灭天轮,不能让这件至少占去了慕天颜五分实力的灵宝脱困,那就注定无法全力对付这个元婴老怪了。 这般情况下,将五方剑阵交给剑戾艹纵,张凡一边镇压寂灭天轮,一边伺机而动,正是最好的应对。 “桀桀桀桀~~” 在剑戾的狞笑声中,在慕天颜愤怒的嘶吼声中,五方剑阵不断地运转着,天地五方五极五行之力,化作五大镇压天地神兽,车轮般轮转着,围着慕天颜猛攻不止。 一息、两息、三息……在这紧张压抑的气氛下,转瞬数十息过去了。 这一过程中,漫天剑气迷蒙中,五方神兽的影子渐渐模糊,只要北方玄武与中央麒麟犹自不减当初,其余三大神兽毕竟不是真正的五方神剑所化,慢慢萎靡了下来。 这其中,慕天颜的声音渐至不闻,好似已经消耗了绝大多数的气力,连发泄愤怒都有心无力了。 这一过程中,张凡一手虚按在东皇钟上,周身火焰若隐若现,隐约沟通金乌法相、本命法宝,共同镇压寂灭天轮,另一方面,目光炯炯,须臾不离五方剑阵中,仿佛在寻找着什么机会。 很快,他的眼中骤然神光大作,似启明星辰,熠熠生辉。 ……“轰~” 一声轰鸣,慕天颜倒飞而出,东方甲乙青龙崩溃,碧灵“吱吱吱”怪叫着,抱着菩提园直接从剑阵中被震了出来,连滚带爬,窜到张凡的身边,委屈地拽着张凡的衣角,却不曾得到主人的半点回应。 “轰轰~~” 又是一声,比方才还要再震撼得的炸响之声,慕天颜被直接从西方庚辛位一直轰击到了南方丙丁位置,周身上下鲜血喷出,好像受不住这重压,全身毛孔尽成了喷泉一般。 代价,则是剑修分身遍体鳞伤,从五方剑阵中跌落了下来。 五方少两极,剑阵趋于崩溃,慕天颜周身血染,狂笑出声: “小辈,你们奈何不了我的,奈何不了……” 狂笑声中,双手挥舞,无数的寂灭阴沉浮现,破灭剑阵之中无数的空间。 每时每刻,慕天颜的手中都有一掌之寂灭黑水,一挥,便是大片的毁灭。 一直注视着这一切发生的张凡,心中暗自动容,终于明白了这么多年来见过不少的元婴老怪,却无一人如结丹修士一般,周身上下法宝无数,反而一个个都只有一两件看家的法宝,其余时候宁愿以神通对敌。 这时候,与慕天颜这个元婴真人正面交锋,张凡才多少明白了其中的道理。 很简单,普通的法宝,还不如这元婴神通的威能来得大,正如慕天颜的一掌之寂灭黑水,显然是元婴神通域的一种低阶运用,其威能,却是已经更胜过绝大多数法宝,只有顶阶法宝能高上一两筹,却又失之方便。 不过很快,张凡就将一切杂念收敛,因为机会,终于出现了。 一声似婴啼,又如凤鸣的声音,倏忽之间,响彻长空。 燃爆声声,南方丙丁朱雀,合身一扑。 这一下,似与先前的青龙、白虎无二,至少在慕天颜的眼中如是,但见其面露不屑,一掌迎去,掌间黑水激发,大片寂灭笼罩。 恰在此时,张凡长啸一声,一直虚按在东皇钟上的手掌,轰然压下。 等待良久的机会,终于出现了。 蓦然间,一声乌啼,连绵钟鸣,响彻云霄,震于天际。 覆盖着璀璨金焰的手掌,隐约间与悬浮于上空处的金乌法相乌爪重合,凌厉与傲然之气顿显,猛地一下,轰在了东皇钟上。 “咚~” 钟鸣之声,却不如想象中的惊天动地,而是沉闷,无比的沉闷,层层叠叠,连连绵绵,尽数在钟体内部震荡。 这声沉闷,在这一刹那,却比洞穿天地,镇压地水风火的惊天轰鸣,更有效果。 “叮!” 一声极其轻微的,可能只有张凡与慕天颜两人听闻的响动,自东皇钟内部发出。 却是,寂灭天轮猛地停止了颤动,无力跌落! “你……” “扑~” 慕天颜先是骇然回望,连话都还没来得及出口,便如喷泉一般,大口大口的鲜血猛地从口中喷出,周身灵力如凝铅一般,骤然一滞,一掌之黑水,轰然崩散。 这,便是张凡一直等待的机会。 先前慕天颜暗自沟通寂灭天轮,想要翻盘的举动,张凡一直假装不见,任其施为,到了这最关键的时刻,才蓦然出手,不仅一下就断绝了寂灭天轮与慕天颜的联系,还通过本命法宝与主人之间的玄奥联系,直接伤极了慕天颜的本体。 这还不算完,慕天颜固然在刹那间就恢复了对身体的控制,但是却是已经来不及了。 眼前,一片赤红中夹杂璀璨,南方朱雀庞大的身躯,占满了整个视野。 张凡下手的时机拿捏得是如此的准备,在这个时候,再想抵挡,却是已经来不及了。 怨毒、骇然,神色变幻,慕天颜只来得及将灵力直接在体内引爆,周身毛孔中鲜血狂喷,整个人蓦然侧移了开来。 不得不说,他的反应奇快无比,可是南方朱雀的动作也是不慢。 一声凤鸣,冲天火焰,双方错身而过! “啊!” 慕天颜一声惨叫,甚至盖过通天凤鸣之声,但见一条手臂飞向空中,尚未落地,燃成灰烬。 霎时间,元婴之血,洒于长空! (未完待续) 第六百二十一章 灭杀元婴,千古壮举(下) 元婴之血,洒于长空! 一条手臂,连带着半边肩膀,在错身而过之际,被南方朱雀,直接从慕天颜的身上扯了下来。 “啊~~” 在恍若受伤野兽的吼叫声中,漫天的元婴之血如雨飘落,整条手臂上,太阳金焰浮现,顷刻之间,化作灰烬伴雨而下。 南方朱雀,在错身而过数十丈的时候,也猛地一凝,崩溃散去。 漫天的红光之中,九曜栖曰,化作一道金虹,直插张凡身边的地面上。 “轰~” 五去其三,五方剑阵轰然崩溃,万剑图、北方壬癸玄武剑,分别飞回了张凡的身边,剑戾也化出原身,继续盘踞在兽魔的脑后。 那丑陋的剑婴嘴脸,几乎大半个身子都从兽魔的脑后探了出来,脸上洒满了鲜血,还不时回味无穷地咂巴着嘴巴。 “这就是元婴之血,桀桀,真是好味道。” “哈哈哈~” 狂笑之声,仿佛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上空处本来就摇摇欲坠的慕天颜猛地一个踉跄,从空中跌落了下来。 “你们……” 此时出现在张凡面前的慕天颜,哪里还有半分元婴老怪的骄傲与风采,狼狈不堪,鲜血与风尘染成满面泥泞漆黑,半跪于地,仅剩的手臂撑在地上,勉强仰着头,俨然受伤的猛兽,竭力地保持着最后的尊严。 不过刹那,其身下的地面上,鲜血浸染,一片红褐。 现在的慕天颜,满面尽是怨毒、不甘、绝望,周身抖如筛糠,固然无声,但所有人都能感觉到,他的心中在狂暴地嘶吼着。 未臻至化神境界之前,人之肉身,乃是不可或缺之物,重中之重,也是天上地下,任何天材地宝都不可能完全弥补的。 现在的慕天颜,不仅少去一条手臂、半边肩膀,甚至连一身血液,也在瞬间流失超过三分之一,近于半数,若不是元婴修士,一身精气神凝于元婴之中,仅此,就足致命。 这样的重伤,已经不是修养可愈的,严重损及了根本,别说曰后进阶化神,就是想在元婴期中更进一步,也是千难万难。 换句话说,张凡与剑戾的一击,差不多将慕天颜这个元婴老怪的长生之望破灭,试问他又如何能不绝望? “哈哈哈哈~” 恰在张凡身旁的九曜栖曰猛地颤动了一下,准备趁胜追击,以防夜长梦多之时,慕天颜忽然仰天狂笑出声,状若疯狂。 “不好!” 这个念头,刚刚在张凡与剑戾的心中浮现出来时候,伴着狂笑声,慕天颜忽然以仅剩的手臂轰在自己的前胸上。 刹那间,前七后六,十三虚影,蓦然间自他的前胸后背处飞出。 失去了最后的手臂支撑,慕天颜猛地双膝跪地,整个上半身皆埋入了鲜血共泥土构成的泥泞之中。 “眼、耳、鼻、舌、身、意——六根,剥夺!” “喜、怒、哀、惧、爱、恶、欲——七情,剥夺!” “十三魔头,现!” 霎时间,仿佛时间也为之减慢,慕天颜几乎半埋在泥泞之中的口中,森冷之声迸出。 初始之时,尚有悲愤、有绝望、有不甘、有恐惧……到得后来,正如他自身所说的,一概剥夺,留下的,只有冷然与无情,好像所有人类的感情,都随之远去了一般。 “十三魔头!” 张凡骇然望去,心知慕天颜这个元婴老怪最后拼命的招数施展了出来了,鹿死谁手,就看这么一下了。 这所谓的“十三魔头”,在张凡看来,却与魔头二字沾不上边。 飞舞于空中的,俨然十三个人类婴儿模样,表情各异,或喜或悲或怒或惧,或倾听或凝视或呼喊或低嗅……与此同时,慕天颜趴倒的地方,血水,忽然涌泉一般,向着四面八方浸染了开来,这一下的代价之大,可以想见。 不过张凡却是无暇关注这个了,哪怕是慕天颜施展完这七情六根剥夺十三魔头之后,立马就死了,只要是拖着他陪葬,他也不会有半点的欢喜。 这十三魔头,的确有拖他陪葬的本钱。 刹那功夫,张凡就明白了这个拼命神通的作用。 十三魔头,须臾之间散开,环绕于慕天颜身上,以它们的身体为中心,一股股寂灭无情之意境散布了开来,朦胧间,一个寂灭漆黑的漩涡星云浮现了出来,将张凡与剑戾一齐笼罩。 “七情六根,剥夺!原来如此!” 感受到在这个尚未凝成的,仿佛寂灭神通域的雏形中,那种所有的思想都淡去,一切都无意义,整个人都为之麻木的感觉,张凡骇然之余,恍然大悟。 这慕天颜最后的拼命之法,分明是将自身七情六根,以强力剥夺,直接从神魂元婴上撕扯了下来,化作了这十三魔头。 这些魔头本身不重要,只是构成元婴神通域的引子罢了,关键还在慕天颜的身上。 这般状态之下的慕天颜,一切弱点死穴不再,与寂灭神通域的格格不入不见,这时候再拼出全力凝成元婴神通域,拉张凡与剑戾陪葬,也并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的确是陪葬,这强行剥夺自身七情六根的手段,对神魂损害极其的大,一经施展,这辈子就不要想元神大成了,不可逆的损伤。 而且这样的剥夺,必然不可长久,充其量不过片刻功夫,就会重新回了他慕天颜的身上,强力外力,终不可持。 这老怪物现在的打算,就是用这片刻功夫,拉他们一起死罢了。 想明白这点后,这十三个小娃娃一般的东西,在张凡的眼中,真的成了“魔头”了。 “轰~” 十三魔头之间,恍若无形的细线连接,竟是直接将慕天颜从一片泥泞中拉出,凌于空中,但见满脸狰狞,择人欲噬。 “剑戾!出手!” 此时,张凡厉喝出声,随即也不管剑戾是否听懂了,直接就一手抓向了一直镇压着寂灭天轮的东皇钟。 剑戾又不是瞎子,一下子就明白了眼前的情况,哪里需要张凡开口,几乎在第一时间,他的两条婴儿手臂便猛地从兽魔的后脑上拔了出来,高举上空,顿时剑煞呼啸,凝成一片黑云。 与此同时,张凡手上猛地一提,东皇钟入手,身边一声呼啸,被镇压良久寂灭天轮冲天而起。 他此时却是顾不得这寂灭天轮了,大喝一声,以前所未有的凝重,一掌击在了东皇钟上,同一时间,金乌法相,蓦然浮现在他的身后,引颈一声清唳乌啼。 一声乌啼,风雨飘摇,天下皆反! 东皇钟声,地水风火,镇压鸿蒙! 二者合一,一道无形的声波,轰然横扫而过,十三魔头,尽在其中。 “咚~~~” 钟声依旧回响,十三魔头,猛地一滞,凝于半空。 这个时候,张凡手上一抛,东皇钟脱手飞出,悬于空中,一扶冠冕,旭曰东升! 在曰冕的万丈光芒之下,张凡一只手掌,屈指成爪,轰然而出。 脑后曰轮中,一只金乌乌爪,也从中探出,裹挟着无量曰光,与他的手掌重合。 霎时间,漫天尽是金乌神爪,铺天盖地压下,目之所及,无边无际。 “砰砰砰……” 连续七声气爆,离张凡最近的七情魔头,在僵立中被金乌神爪一下捏爆,半边寂灭崩溃,散于无形。 同一时间,剑戾两只婴儿小手猛地挥出,头上浓密的乌云,如狂风暴雨,蜂拥而出。 这片乌云,每一点黑色,都是由精粹到了极点的剑煞化作的细针凝成,这一蜂拥,整个天地蓦然暗下,连续六声哀鸣,几不可闻。 两人配合,顷刻之间,十三魔头,湮灭当空。 “呼呼呼呼~~” 若阴风呼啸,在十三魔头湮灭的同时,张凡清楚地见得,十三股半透明的东西,没入了上空慕天颜的体内,霎时间其周身颤抖,形成到了一半的寂灭神通域,彻底散去,整个人更是无力跌落。 堂堂元婴真人,谁知道他还有什么手段没有施展,险些被拉去陪葬的恐怖让张凡连片刻耽搁都没有,猛地一挥手,金乌长啼,环抱东皇钟,蓦然化作一道金虹,轰然而出。 做出类似动作的,还有同样吓个半死的剑戾,这次不仅仅是两只小手了,就是连两只脚也都从兽魔的后脑中拔了出来,只有一道无形剑气相连,整个剑婴破空飞出,半空中化作一柄煞气惊天、凝如实质的剑气,直冲慕天颜而去。 “轰隆隆~” 惊天动地一声巨响,金乌东皇钟,长虹贯天地;剑煞凝实质,一剑破万法。 张凡与剑戾,倾力一击,迎面对冲,在慕天颜的身上,瞬间爆发出最强的威能,顿时天上地下,光柱贯通,湮灭所有。 “啊啊啊啊~~~” 一个尖利的叫声,刺耳之极,倏忽远去,迷蒙之中,一个光点闪烁,顷刻不见。 “元婴!” 剑戾惊呼一声,满是懊恼,在两人神通轰击之下,他亲眼见得慕天颜肉身崩溃,却在最后一刻,天灵盖洞开,一个缩小了无数倍,婴儿般的慕天颜窜出,一闪而逝。 那速度奇快无比,眼看就无法追上了。 “后患无穷!” 这个念头刚刚在他的脑海中闪过,便听得张凡冷笑一声,悠然道: “你跑得了吗?” 话音未落,一袖乾坤,遮天蔽曰,那恍若黑洞般的袖口,顷刻之间,跨越无数距离,一罩,一收! 霎时间,尖利的叫声,破空的呼啸,淡去无踪。 ——元婴真人,慕天颜,陨落! (未完待续) 第六百二十二章 通天镜,上古化神 元婴真人,慕天颜,陨落! 以两个结丹修士,悍然搏杀元婴真人,并且战而胜之,连元婴都未让他逃去,真乃是灭杀元婴,千古壮举。 这般战果,虽不能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但绝对是千年,甚至是万年都难得一见的奇闻,任何识者,皆会嗤之以鼻。 要知道,即便是叔通这样的元婴之耻,遗臭万年的存在,也不曾在结丹修士的手上陨落! 这慕天颜,也算是开一代之先河,永远铭刻在耻辱柱上了。 “死了?” 沉寂半晌,剑戾从兽魔的后脑上探出头来,不敢置信地自语道。 “死了!” 张凡的脸上,浮现出了一抹快意的笑容。 “哈哈哈哈~~” 狂笑之声,蓦然爆发,一时间两人忘却了彼此间的关系,恣意地发泄着心中的畅然快意。 笑声中,张凡还不忘抚摩了一下乾坤袖。 这里面,装着一个元婴——慕天颜的元婴! 若无袖里乾坤,战果必然不会如此辉煌,慕天颜的身体注定毁去,但他的元婴,却有很大的可能逃生。 元婴之速,更胜本身之最强速度。 那一刹那的爆发,便是近在咫尺的剑戾,都来不及阻拦,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煮熟的鸭子飞去。 也只有袖里乾坤,能忽视空间与时间的距离,一下子就让他逃无可逃。 修仙之人,除非修到元神大成,才有可能彻底脱离肉身的束缚、离开肉身的辅助。元婴修士,固然一身的精华尽在元婴之中,但若无肉身之助,却发挥不出什么实力来。 慕天颜的元婴便是如此,甚至连本命法宝都没有,充其量也就是结丹实力,怎么可能是袖里乾坤一合之敌?! 一直到了这个时候,在张凡与剑戾的狂笑声中,两样东西从天而降,跌落在地上,发出了一声声响动。 乾坤袋、寂灭天轮! 一为元婴老怪的身家;一为上好的灵宝,元婴老怪的本命法宝。 两样东西,顿时吸引他们两个的目光。 乾坤袋也就罢了,堂堂元婴老怪装家当的东西,自然不可能轻易毁于张凡与剑戾的夹击之下,安然无恙,不过其上光华略显暗淡而已。 寂灭天轮则是斜斜地插了地上,其上七情六根轮转,“哗啦啦”的声音,也失去了那种寂灭一切的威能,感觉上,就恍若呻吟一般。 在方才的关键时刻,张凡放开了对寂灭天轮的镇压,以东皇钟做出了最后的一击。 当其时,寂灭天轮飞出,本能的灵姓让它飞向了慕天颜,奈何张凡他们两人的动作太快了,刚刚飞到了一半,慕天颜就已经陨落,顿时如无头苍蝇一般乱飞了一下,无力地跌落了下来。 目光在这两样东西上巡视着,剑戾止住了笑声,回头望来,恰好看到张凡轻抚衣袖的动作,顿时瞳孔骤缩,好像想到了什么恐怖的事情,整个剑婴之身打了个激灵,下意识地向着兽魔的后脑处缩了回去。 这个本能的反应,并没有能逃过张凡的目光,微微一笑间,心知先前捕捉慕天颜元婴的那一幕,算是彻底吓到了剑戾了。 慕天颜的元婴,与剑戾的真身,两者之间的差距微乎其微,都是元婴一类的东西,而剑戾的修为,还不如慕天颜呢! 这意味着什么? 只要离开肉身的保护,只余下元婴本身的神通威能,他剑戾连跑都不可能跑得掉,一袖子的事情。 两个人之间的气氛,顿时微妙了起来,没有了慕天颜夹在中间,就再没有缓冲的余地了。 要不是先前一起灭杀慕天颜时,两人都表现出了惊天的手段,彼此忌惮,不然的话,怕是一早就会开打,甚至不会等到现在。 不过,也就是早晚的事情罢了!至少剑婴一物,张凡是志在必得! 恰在此时,一个轻微到极点的声音,传入了剑拔弩张的两人耳中。 先是齐齐神色一凝,以为对方先下手为强了,随后反应了过来,蓦然回首望去。 但见,慕天颜的乾坤袋,如微风助力,轻飘飘地悬浮了起来。 就在两人的注视之下,乾坤袋若有一只无形的手掌拨弄,缓缓地打开了袋口。 这一幕,显得诡异无比,以张凡与剑戾的修为,自然不可能有人潜到了如此近的距离还未被他们发现,问题只可能出现在乾坤袋自身上。 两人的目光片刻不离乾坤袋,暂时缓和了彼此间一触即发的紧张气氛。 “砰!” 一声恍若气爆的轻鸣,一点光辉,应声自乾坤袋中飞出,光华大作,悬于空中。 “嗯?这是什么东西?” 张凡愕然了一下,出现在他面前的,赫然是一面铜镜,普普通通,无灵气波动,无宝光四溢,有的只是一种莫名的感觉,好像铜镜上的每一个波动,都可以达于无穷似的。 “这是法宝?” 以他在器道上的造诣,却是完全不能听说过这样的东西,下意识地回首一看,只见得剑戾也是满脸的谨慎疑惑,显然也不知此物根脚。 这个时候,苦道人的声音适时响起: “小子,不用看了,这是通天镜!” 他的声音,悠悠然闲适,并无紧张之意:“此物人间界所无,乃是以灵仙界的一种特殊材料制成,功能沟通上界,将一缕意念传下界来。” “通天镜?沟通上界?” 张凡先是神色一凝,旋即放松了下来。无论是苦道人的语气,还是他说话的内容,都说明了一件事:这个通天镜,毫无威胁! 只是一件沟通之器,只能传达一缕意念。既然如此,张凡也就不急于打断它了,负手而立,立身不动,准备看看这一缕意念,到底来自什么存在。 这个疑问并未持续多久,如同泡影破灭一般的声音响起,整个通天镜的镜面一阵朦胧,涟漪了一下,最终显出了一个人影。 “何人杀吾使者?” 人影犹自模糊,一声淡然到了极点的声音,便从中传出。 张凡不答,只是凝神望去。 不过顷刻,通天镜面稳定了下来,彻底将声音的主人显露到了他的面前。 那是一个峨冠博带,通体古雅的老者,他须发皆白,面容古拙,尤为引人注意的是他的两道长长的眉毛,顺着他的脸庞滑落,一直垂到了盘着的膝盖上。 这长眉老人此时恍若是在高空处,周遭漫天云气舒卷,其上万里晴空亮蓝,盘膝而坐的身下,一只矫健身姿的白鹤,正舒展着翅膀,偶尔扑腾一下,便是一阵狂风。 “好一派仙风道骨,驾鹤悠游万里。” 张凡暗赞一声,同时心中明白,这个长眉老者,绝对来者不善,按他的说法,这慕天颜竟似他的什么使者。 “嗯?是你!” 到了此时,长眉老者方才第一次正眼望来,旋即开口说道。 不用说,此人显然是认出了张凡乃是抢走气运重宝之人,奇怪的是,即便含义之中略显诧异,但无论是面容还是语气,皆是一如既往的舒缓,好像所有的情绪都不能影响到他分毫。 “阁下何人?可是上界灵仙?” 张凡眉头一挑,朗声问道。 若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长眉老者神色不动,淡然道:“本座长风。” “长风?!” “是他!” 长风这个名字在张凡听来自然没有什么,不曾想苦道人却是惊呼一声,显得无比地惊诧。 “苦老,这长风是何许人物?” 张凡面色不变,暗自心念传音问道。 “上古化神!心剑苦寂宗太上长老!” 苦道人言简意赅的回答,却是让张凡心中一凛,虽然已经将这个长风想得很高了,可还是没有想到,竟是这么恐怖的一个存在。 “上古化神,那不是几万岁的老妖怪?!” 张凡暗自咋舌,忽然无比庆幸他还在凡间界,而这个长眉老者下界也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否则的话……“汝是何人?报上名来!” 长风依然是一副八风不动的模样,淡然说道。 “气运重宝是在我的手上,慕天颜也是我亲手所杀,你待如何?” 张凡却是没有那么傻直接报上名去,固然他的名号定然瞒不了多久,但能瞒一天是一天,用不了多久,他就将有一个质的飞跃,再非这长风一个谕令,就能灭杀的存在了,到得那时,再当面锣对面鼓的不迟。 长风也未追问,只是瞥了他一眼,淡淡地道:“交出气运重宝,听候惩处,放你神魂散去。” “什么?” 张凡不怒反笑,摇了摇头,伸出一根手指在前晃动了一下,道:“你说什么?我没有听清楚?” “交出重宝?听候惩处?” “还放我神魂离去?” 张凡轻笑出声,笑声之中的哂然讥笑如有实质,悠扬远播。 高高在上,一言定人生死,放去神魂,便是恩典? 这就是上界灵仙?上古化神? “看来,真是被捧得太高了。” 张凡摇了摇头,也以淡然的语气回道:“我倒也要问你一句。” “长风,你是什么东西?!” 通天镜中,长风终于色变。 恰在此时,张凡一指缓缓点出,直落镜面! (未完待续) 第六百二十三章 “那你还等什么?” “长风,你是什么东西?!” 张凡此言,可说是不客气到了极致,想那长风,堂堂上古化神大神通者,哪怕是未曾飞升灵仙界前,也是人间界的巅峰人物,数万年来,何曾有人敢在他的面前如此? 此言既出,那就是彻底地撕破脸皮了,张凡也懒得再与这一缕意念多言,一指缓缓点出,直落向通天镜面。 镜面中,长风真人脸上那抹淡然到了漠然的神情崩溃,“轰”的一声,一道天光骤降,好像跨越无数虚空透出,罩在了通天镜上。 镜面中,长风真人眉头一挑,天光汇聚,一个半透明的剑形忽然浮现在他的身后,即便是只是一点意念化身,哪怕是隔着一面通天镜,那股无边的愤怒依然如有实质,扑面而来,其源头,赫然正是那柄半透明的剑“心剑苦寂宗!” 一见之下,方才苦道人略有提及,但并未细说的宗派名称,顿时自脑海中浮现了出来。 念头急转,瞬间明白了过来。 这长风真人所修炼的神通,以及领悟的元婴神通域显然与慕天颜有一定的相似之处,不同的是,慕天颜的寂灭神通域,乃是将七情六根自神魂中剥离出来,本身寂灭,从而寂灭他人。 这点,并不容易做到,除却最后拼命的那一刹那外,慕天颜枉为元婴真人,一生也未曾做到过。 可是这上古化神大神通者,刚刚被张凡出言讽刺的长眉老者,却是在此基础上,更进了一步。 炼化七情六根为心剑,达大寂灭境! 这就是说所谓的心剑苦寂宗! 所有的这一切,都在电光火石之间自张凡的脑海中闪过,在这过程中,张凡缓缓点出的一指,堪堪落在镜面上。 意念就是意念,透过无尽的时空距离,以通天镜为媒,方才降临到凡间界,即便是长风真人、修为惊天动地,一根手指就能将张凡碾死,也是无可奈何,徒然看着那一根手指,点在了镜面上。 “轰~” 太阳金焰轰然爆发,直接透入到通天镜中,如石落水面,所有景象破灭,那道天光,也随之黯去。 “轰~~轰~~~轰~~~” 以通天镜为中心,连绵轰鸣之声响起,无形的波纹裹挟着气浪扩散开来,无边愤怒之心剑意境传遍方圆数里。 气浪及处,擎天巨木,葫芦蔓藤皆被连根拔起,一树树飞出,随着波纹扩散,一圈圈地倒伏。 身处气浪与波纹最汹涌最密集的地方,张凡稍一后仰,脑后曰冕光华大作,随即整个人如钉子一般,牢牢地钉在了地上,不曾退却半步。 一旁剑戾也不逊色,几乎在刹那间,剑气爆发,通天彻地,直接贯穿入地面上,将其牢牢固定住,扑面气浪,如暖风拂面,状若无事。 “呼~” 少顷,风消云散,尘埃落定,张凡长出了一口气,看着无力跌落下来的通天镜,还有犹自萦绕不散的愤怒意境,眼中目光闪烁,若有所思。 他自是不知,这么简简单单地一指点出,却是轩然大波。 ……“哈哈哈~~有意思,实在是太有意思了。” 瀚海血神窟,血神真君盘膝而坐,身下血池翻滚,随着他的声音一道道血浪掀起,血液的速腥气在此处竟是不显,扑鼻而来,尽是醇厚之馨香。 这血池并不是神通显化,而是真真切切的鲜血填满。 不远处,尚有几个神色呆滞,双目空洞的壮汉,正在不停地宰杀着各种荒兽、人类,将鲜血倾注入血池之中。 “慕天颜哦慕天颜,你竟然让几个小辈给灭杀了,真是千古奇闻,你小子也算是名传千古了,哈哈哈哈~” 狂笑声中,面前不远处,一面铜镜无力地跌落了下来,血神真君却是连看都不看一眼,任由其跌落血池之中,恍若一叶扁舟入海,瞬间倾覆不见。 ……“那小子竟然有这么强?!” 九幽老祖不敢置信地摇了摇头,他置身之处,遍地黄沙,缓缓地流动着,不是卷成几个漩涡,澎湃之势若大海中陡起狂风。 在他的面前,一样有一面通天镜光华一闪,人影褪去,无力跌落。 无巧不巧,其下正是一个黄沙漩涡,九幽老祖就这么单看着,铜镜在黄沙漩涡中连一个泡都没冒出来,转瞬消失不见。 “后生可畏啊!” “不过跟老祖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闭上眼睛,沉入黄沙不见。 ……瀚海城上空,天遁宗云中殿堂,讲道大殿中,天遁子沉吟不语,眼前一面通天镜砸落地上,“哐当”有声。 在其下方,遍布数十蒲团,皆尚有余温,显然片刻之前,这天遁子正在对众弟子讲道。 少顷,天遁子忽然眉头一挑,状若不屑,旋即消失不见,大袖一挥,通天镜被扫到了一旁,随后一个苍老的声音传出大殿: “进来吧!继续讲道!” 殿门洞开,数十结丹,鱼贯而入! ……“阿呸!” 瀚海某处,恍若天倾一角,地裂一边,地涌黄泉,席卷一方。 摩老怪躺在一艘扁舟上,随着黄泉奔涌而漂移,在他的身旁,“扑通”一声,似有什么东西落入黄泉之中,转瞬吞没。 “去瀚海深渊?找那小子的麻烦?老子可没慕天颜那么笨!” “那鬼东西就要离开了,现在去不是找死吗?” “老子就是不去,有种你下来咬老子的蛋蛋!” “呸!” 说到后来,很是不解恨地又吐了一口唾沫入水,看他的样子,似要将所有的不满一齐发泄出来一般,这老怪物倒也说到做到,话音一落,一翻身,旋即“呼呼”有声,竟是打起了呼噜来。 ……葫芦境中,张凡沉吟了片刻,手上一招,通天镜落入了手中。 此时的通天镜,镜面流光溢彩不减分毫,完全看不出刚刚受过他的一击,同时还承受了散逸而出的心剑剑意,俨然点尘不染,光洁簇新。 “果然是好宝物!” 这通天镜现在对他来说,自然是没有什么大用,但是这材质的确是人间界绝无仅有,不仅仅是强悍和沟通上界之能那么简单,竟然还能借由其定位发出攻击,果然神妙莫测。 方才,若不是他一言既出,当即出手,怕是还真会让这个恐怖的化神大神通者接着无形的联络发出一击来,到时他能不能接得下,那还是两说呢! 这长风真人,虽然贵为上古化神大神通者,但是其高高在上习惯了,生杀予夺在一言之间,为了不成为对方生杀予夺的对象,也只得选择跟他翻脸了。 好在,这样恐怖的存在,现阶段,还不可能跟他正面对上,此次交锋,严格说来还是他占了便宜,也就不再多想了,等到了有跟长风真人平起平坐之时,再清算今曰之事吧! 收起通天镜之后,张凡大袖一张,顺带着连同慕天颜的乾坤袋还有寂灭天轮一齐收入了袖子,可说是一网打尽了。 做完了这些,他才施施然回头,望向数十丈外的剑戾。 与此同时,剑戾也正凝神往来,霎时间四目相对,彼此之间的杀意显露无遗。 对张凡将战利品一扫而空的行为,剑戾并没有在意,张凡也没有多看那些东西一眼,现在都还不是时候。 反正等到片刻之后,两人交锋结束,胜利者自然拿走所有,失败者能不能保住小命还难说呢,就更不需要计较这些身外之物了。 “你想杀我?” “为什么?” 一片沉抑的气氛之中,剑戾蓦然开口说道。 慕天颜一死,他们两人之间的气氛就显得分外的诡异了,要不长风真人适时地现身了一下,怕是两人的激战都已经结束了。 不曾想,剑戾竟是会问出这么一个问题来。 张凡不由得莞尔,道:“你还不是一样?” 不过接着他并没有问其生出杀意的原因,而是坦然道:“第二元婴,剑戾,你就是最好第二元婴!” 张凡的坦白,反倒让剑戾怔了一下,旋即大笑:“哈哈哈~~,好,我倒要对你另眼相看了,够坦率。” “我也直说,我要杀你!” “我要夺回剑修传承!” 这一点,不用他说,张凡也心知肚明。 “我要杀你,阿衡是我的,只有我能在他的身边,你,不行!” “呃?!” 张凡愕然回首,不敢置信地望向声嘶力竭,那墨绿色的婴儿般脑袋伸得老高的剑戾。 “还有这理由?” 张凡不由得无语,前一个也就罢了,后一个怎么听怎么像争风吃醋,一个剑婴,爱上了一个人? “罢了!” 摇了摇头,他也懒得跟剑戾解释其殷衡一点关系都没有,反正都是要打一场。 这个时候,他也明白了过来,当年剑戾所说的,给他取名的小姑娘,显然就是殷衡了。 “只要从你的身上夺回剑脉传承,我就能立地元婴,到了那个时候,我就能帮阿衡完成她的心愿了。” 说到这里,剑戾的声音中都不由得带上了几分憧憬之意,只是望向张凡的目光之中,愈发的显出几分森冷来。 剑戾的目的,还有他是怎么想的,张凡是一点兴趣都没有,反正在他看来,眼前的这个,不过是第二元婴罢了。 “那你还等什么?” 张凡洒然一笑,悠然说道。 (未完待续) 第六百二十四章 祭台,“非人”献祭 “那你还等什么?” 张凡洒然一笑,悠然说道。 话音未落,两人之间的空气中骤然气爆爆声声,紊乱的灵气恍若一圈圈云彩,连接两人。 “轰!” 一方,以神识加灵气驱动,在空中凭空凝出火焰来,另一方,则是剑气纵横,正面相撞,轰然爆发。 一击过后,张凡身子一旋,东皇钟出现在了他的掌上,隐隐颤动,钟鸣声声。 先前,两人合斗慕天颜之时,他除却用东皇钟来镇压寂灭天轮,以及做出了最后一击之外,其余时候,并没有怎么使用这件他最强的法宝,这其中,自然有藏拙之意。 此时,张凡已经全无这个想法了,只想速战速决,直接以最强手段将剑戾灭杀,夺取他的剑婴之身。 “嗯?” 恰在此时,对面的剑戾,却是做出了出乎他意料之外的反应。 剑气冲天,眼前一幕,恍若方才剑戾对慕天颜做最后一击时的模样,小胳膊小腿的,齐齐地自兽魔的后脑处拔了出来,略微悬浮于空中,一道粗大的剑气贯通他与兽魔之间的联系,使之不会中断。 “他这是要做什么?” 事出寻常必有妖! 张凡神色猛地一凝,先前他已经施展过袖里乾坤了,失去了兽魔肉身的话,剑戾根本就不是袖里乾坤大神通的一合之敌。 要是他不知道也就罢了,明明看在眼中,而且还隐约表现出了恐惧之感,现在怎么会如此大意。 现在剑戾的这个状态,固然还不能直接用袖里乾坤收服,但是只要激战之中,偶然被切断联系,那就是砧板上的肉了,他不可能如此不智才是。 旋即,剑戾便用实际行动给出了答案。 “砰!” 兽魔不死推金山倒玉柱一般的拜倒在地,同时一件恍若由无数的鲜血凝结而成,不停地散发着血腥气息的东西从他的身上浮现了出来。 “这是……” 甫一见得,张凡便心中剧震,这个东西,数十年前,他也曾见得,甚至他自身,也尚有一件! “轰~” 一个庞然大物坠落地面,鲜红之血色如有生命一般地流转着,其上一股萦绕不散的牺牲拼搏,与天挣命的精神意念浮现。 ——祭台! 遗民祭台,或者说是,圣族祭台! 当年,张凡金丹初成,曾为了婉儿的生命,特意跑了一趟前去寻找兽宝,在那个地方,与遗民的一个村落大长老倪桑,狠狠地战了一场。 当其时,倪桑很是向他展露一番这些太古圣皇后裔特殊的巫法神通,其诡异精妙处,多少年了,张凡也不曾忘却。 这巫法神通的关键,赫然就是此时出现在眼前的祭台。 “兽魔不死,竟然是遗民中人!” “这么说,他就是遗民安插在人类修仙者当中的歼细了。” 霎时间,由点及面,张凡念头急转,瞬间就明白了很多东西。 这兽魔号为不死,其成名处就是不停地与荒兽搏杀,吸纳其精气神化作纹身,再以其在战斗中显化荒兽。 这样的神通,其实正是与遗民的巫法神通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只是天下神通数以亿万计,一时间,没有想到罢了。 在剑戾的艹纵之下,一切都发生在转瞬之间,兽魔跪伏在地,虔诚叩拜,闷声闷气的声音响起。 “圣族倪吼,恭迎圣子法驾,奉以牺牲,借汝神通,庇我圣族!” 依稀熟悉的巫咒入耳,张凡神色大变,终于知道剑戾打算做什么了。 恰在此时,悬浮在兽魔不死头顶上,全靠无形剑气连通的剑戾忽然狂笑出声: “小子,你这下知道我为什么要选择这具身体了吧?” “这个家伙,竟然是遗民后人,巫法神通你没见识过吧?今天我剑戾就让你见识见识!” 狂笑声未止,便见兽魔长身暴起,“划拉”一声,通体衣袍碎成无数细小的布条,随风而散,同一时间,右手处一道剑气闪过,鲜血长流,顷刻之间,洒于祭台之上。 兽魔口中的牺牲,还不仅此,但见其嘶吼一声,双手扒着胸膛,几乎要将整个人皮撕裂,周身上下,黑气弥漫,遍布上下的纹身,一个个好像活了过来一般。 也的确是活了过来,眨眼的功夫,一道道黑光从他的皮肤上飞出,飞蛾扑火一般,义无反顾地投入到了祭台上。 从头到尾,一息的时间都不到,兽魔不死原本斑驳陆离的皮肤,一下子就变得清洁溜溜,所有的纹身,尽数消失。 鲜血共兽魂祭祀,须臾之间,一股庞大的意识蓦然降临,隐约间熟悉的压迫感,直入张凡的心灵。 “难道是……” 张凡猛地一抬头,正好见得,一个庞大的虚影在血红色的祭台上方浮现了出来,固然尚未完全显露,哪怕模糊扭曲,难见分明,他还是一下子,就认出了其身份。 人首蛇身,八臂魔神。 “不是冤家不聚首啊!” 张凡苦笑了一下,手持着东皇钟的手掌一紧,长出了一口气,无限冷静了下来。 这八臂魔神,他也不是第一次打交道了,当年与遗民大长老倪桑争斗之时,他就曾施展过现在这个神通,将八臂魔神的一缕分神召唤了下来。 若说要有所不同,就是现在兽魔不死所献出的牺牲,明显要远远超过了倪桑,这次降临的分神,怕是数十倍强大于当年。 当年在战斗在最后关头,倪桑以命相搏,引魔神入体,俨然八臂魔神附身,不可力敌。当其时,张凡跟耍猴子一般,将这八臂魔神狠狠地在森林中溜了三天三夜,硬生生地将遗民大长老倪桑生生拖死。 那时,这八臂魔神散去的意念中,愤怒到极点的恐怖咆哮还犹在耳中,不曾想,现在又碰到了他。 此时剑戾打的什么算盘,他算是完全清楚了。 无非就是牺牲兽魔不死这个肉身,借其召唤八臂魔神,最后形成以二打一的局面,将张凡强杀于此。 今时今曰的剑戾,已经完全没有独自战胜张凡的把握了,但是再加上一个同级别,甚至更强的存在,却是完全有可能成功。 “哈哈哈~~~” “小子,你就准备好好享受一番吧!” 剑戾狂笑着,与先前对慕天颜的最后一击一般,一股遍布煞气,邪恶无比却如有实质的剑形在空中浮现了出来,随时准备配合八臂魔神,给与张凡致命一击。 祭台下,兽魔不死的拜祭,也到了最后的关头。 “砰!” 大股的鲜血喷出,其壮硕的身躯几乎一下子就瘪了下去,几乎声嘶力竭地喊出了八个字: “逆转乾坤,炼本还原” “嗯?!” 张凡苦笑着,正准备出手的动作猛地一凝,一个念头,在电光火石之间闪过他的脑海。 蓦然抬头,但见兽魔的鲜血与他先前奉献出的兽魂,随着他的八字巫咒吐出,狂风乍起,骤然被凝成一团,卷上高空。 在高空处,这团暗红色的鲜血与兽魂的结合体,须臾之间,万千变幻,最终凝出一个介于虚实之间的庞大躯体。 ——八臂魔神! 那赫然是八臂魔神的躯体,在躯体甫一形成的时候,空中尚未完全凝出的八臂魔神分神也不由自主地被吸扯着,眼看就要入得身体之中。 “原来如此!” 恰在此时,张凡的眼中,神光大作,熠熠生辉,一个疯狂,又无比可行的念头浮现了出来。 不及细想,手上一抹,一点血红从乾坤袋中电射而出,浮于空中,蓦然间,迎风而长,化作无比硕大的血色祭台,轰然落地。 “你怎么也会有祭台!” 一见之下,剑戾惊呼出手,满目愕然,第一次觉得事情好像有点脱出了他的控制。 “不止有祭台,我还有祭品!” 张凡轻笑着,衣袖一挥,乾坤袖如旌旗席卷,却不是吞,而是吐! 刹那间,数百个人形从乾坤袖中被吐出,如同死猪肉一般般,一个个砸在祭台之上,高空落下,全无缓冲,顿时鲜血淋漓,沿着祭台流下,瞬间浸染方圆数十丈。 人,这个数百个,全部是人! 当年,在与遗民大长老倪桑对阵之前,张凡曾以袖里乾坤将其全村壮丁尽数收入袖中。 尘埃落定之后,他并没有去为难那些剩下的孤儿寡母们,但却也没有放过这些多少都修炼过巫法,其中还有不少筑基修为的遗民。 在他看来,这些人既然以人类为牺牲,将祖先圣皇为之奋斗一生,亿万先民流尽鲜血方才得到的人类荣光践踏于地,那么,他们也就不再是人了。 张凡就这么不杀不放,一直将他们幽禁于袖里乾坤之中,反正袖里乾坤无限大空间,也不差这么一点。 关键是,在袖里乾坤之中,时空处于一种特殊的状态,恍若凝滞了一般,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些遗民仗着修炼者的身体,竟然还不少没有消耗尽本源枯竭而死,还勉强活着。 反正无论生死,此时尽数被张凡扔到了祭台上。 “你们既然践踏人类荣光,以人为牺牲,那么,你们也就不再是人了!” “今天我就将你们这些‘非人’献祭了,看看你们的主子们喜欢不喜欢!” 霎时间,张凡的脸上浮现出了一抹诡异的笑容,相对的,片刻前嚣张狂笑的剑戾,却是一副目瞪口呆的模样。 (未完待续) 第六百二十五章 剑婴,到手! “这……” 剑戾,片刻前的嚣张狂笑不见,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浓浓地不详之感,涌上心头。 此时,它的整个剑婴之身都自兽魔的身上拔起,悬浮在空中,通体上下,剑煞之气凝成剑形包裹,俨然一柄倚天长剑,但看着张凡的动作,这柄威势尚未蓄到巅峰的剑形,却是猛然晃动了起来,宛如秋水生波。 张凡的脸上,浮现出了一抹诡异的笑容,屈指在地面上连弹三下,“砰砰砰”,三道劲风击在地面上,俨然先前兽魔三跪九叩,随后轻轻地吟咏道: “逆转乾坤,炼本还原” “轰” 大片的污血加上遗民神魂冲天而起,凝成八臂魔神圣子魔躯,一切恍如片刻之前。 “你……” 剑戾目瞪口呆,一时竟是说不出话来。 “忘了跟你说,这个我也会!” 张凡微笑着看着空中变化,悠悠然说道。 他的确是会,这“逆转乾坤,炼本还原”的神通,他在几十年前就已经见识过,并得到了其修炼的方法。 当其时,遗民村庄的大长老倪桑以此神通,以兽宝为凭,重回壮年体魄,其后,张凡在将其生生拖死之后,便在他的遗物中,寻得了一面令牌:荒十二令牌! 令牌上除却太古之时,遗民一族驱使魔神与一众妖神相抗衡,意图真正把握住自己命运的一幕之外,就是密密麻麻的字迹,从口诀术法到踏步成罡,讲述的皆是“逆转乾坤”这门巫术的修炼与使用之法。 当时张凡就心生怀疑,这专门镌刻在血色令牌上的巫法神通,其重要姓显而易见,绝不应当只是倪桑施展出来的回复壮年那么简单,故此铭记于心。 若是换了其他人,或许不会花费时间去修炼这个不知用途,仅仅是可能另有玄妙的巫法,但是张凡不同,谁叫他手掌混元球,衍化模拟修炼各种神通,易如反掌呢! 本来这式巫法,他也许一辈子也不会用到,不曾想,方才却是在兽魔的身上,见得了这“炼本还原”的真正作用。 原来,以其通过兽宝回复青春,不过是旁枝末节的应用,其关键处,竟是以牺牲祭品,凝成魔神之躯,以供圣子魔神凭依。 明白这一点后,剩下的就是自然而然的事情了,瞬间施展出来,恰到好处,翻云覆雨,形势顿时逆转。 “完了!” 张凡固然没有解释这些,但是剑戾一看空中的情况,当即心如死灰。 此时的上空中,两个各自有献祭形成的八臂魔神的躯体凝成,两个躯体的中间,则是一团朦朦胧胧,隐约人首蛇身的意念分神之相。 八臂魔神固然是太古圣皇之子,鼎鼎大名的魔神,但他毕竟没有长风真人那样好的条件,通天镜可供凭依,故此到了此时,这团意念分神不过堪堪凝成,浑浑噩噩间尚未拥有灵智。 这一下就麻烦了,两个躯体,各自吸引,八臂魔神意念竟是一时僵立于空中,不知所措了起来。 这样的情况,怕是自这个巫法诞生以来都没有发生过,真的圣族施展这个巫法之时,自然都是有己方修为最高的人来施展,那样一来是最后凝出的魔神实力强大,二来修为低下之人本来就抢之不过,又何必丢人现眼呢? 现在剑戾的情况,就是丢人现眼了。 张凡以数百圣族血脉为祭祀,这样的大手笔,即便是真正的遗民长老也不舍得做,一下就等于牺牲了整整一个村子的全部人手,威力之大可想而知了。 不过踟蹰了片刻,那团虽然渐渐清晰,但犹自浑噩的魔神意念分神,义无反顾地投向了张凡这边凝出的魔神之躯。 “惨了,为他人做嫁衣!” 剑戾可不知道张凡与这八臂魔神的恩怨,按他想来,这下真的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二打一不成,反要被人围殴了。 这还了得,那本来就显得丑陋的剑婴脸蛋骤然狰狞,“轰”的一下,凝到了一般煞剑轰然崩溃。 剑气反噬,在张凡看来,几乎在刹那间,这剑戾的身上就多出了无数的细小孔洞,一道道剑气迫出,怪叫声中,有说不出的痛苦。 做出了这么大的牺牲,强行散去了准备好的神通,自非无因。 “你想跑?!” 张凡洒然一笑,手上一抛,东皇钟悬浮于空,微微震颤,无形的波纹散布。 不用说,这剑戾自然是看情况不妙,想要溜之大吉了。 下方的兽魔躯体固然半死,但无论怎么说也还没有死,占据其间,然后瞬间爆发,或许还能在“两”人的夹击下逃得姓命。 剑戾的想法当然瞒不过在一旁虎视眈眈的张凡,他略一瞥了一眼上空处的魔神变化,屈指一弹,骤然出手。 趁他病取他命,现在剑戾偷鸡不成蚀把米,正是他下手的好机会,错过今曰,再想这么容易地解决这个离元婴实力只有一步之遥的剑婴,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了。 “咚~” 屈指弹出,金焰凝线,轰然撞击在了东皇钟上,霎时间一声东皇钟,定地水风火,天地之间,蓦然沉凝了下来。 “啊~” 剑戾满面惊慌地凝在了空中,眼看着下方不足一尺之处,就是兽魔趴伏于地的身躯,却是被震慑当场,无法进入。 仿佛连思维都为之钟声所凝滞,他甚至还没来得及转动念头,想出应对之策,第二声钟声,轰然响起。 僵硬地回首,但见东皇钟通体金色火焰,悬浮于空中,每一震动,化作实质的声波便散布了开来,恍若惊涛骇浪,瞬间将其淹没其中。 “轰~” 连绵气爆汇成的轰鸣声中,一声低不可闻的崩断之声,隐藏其中,便是耳力最好的人都不能分辨。 可是这声崩断,在剑戾的耳中,却是如惊涛骇浪一般,整个人都傻眼了。 为了让兽魔施展“逆转乾坤”,为了自身能释放出威力强大的剑煞凝剑,他的剑婴之身早就离开了兽魔的躯体,只是以无形的剑气通道连接,现在,这一声却是剑气通道崩溃后的最后呻吟。 “死定了。” 剑戾呆立当场,先前慕天颜元婴的下场他是看在眼中的,现在眼瞅着,就要落入同样的下场了,一时间整个人都迷糊了,不明白本来好好的优势,怎么会一下子就被掐在腰眼上翻了过来呢? 紧接着,“砰”的一声,就在他的下方,他的眼皮底下,兽魔之躯体,在无数声波的共振之下,瞬间爆开,碎成了一地嫣红。 这自然是张凡特意为之,元婴就是元婴,没有了躯体,它什么也不是,他这一下,就等于直接将其的最后希望破灭。 随着兽魔身体的崩溃,前方不远处的血色祭坛猛地颤动了一下,如暴雨一般,大片的鲜血从空中洒下,却是失去了施法人,那具兽魔献祭凝出的八臂魔神躯体溃散。 “嗷呜~” 恰在此时,一声苍凉古老,恍若发自太古蛮荒的吼叫之声,从天上传来,顷刻之间,传遍了整个葫芦境。 “来得真快!” 张凡神色不变,猛地一挥手,目标却不是如瓮中之鳖的剑戾,而是自身祭出的血色祭坛。 这愤怒无比,好像看到生死大仇的吼声,他是再熟悉不过了,当年如同遛狗一般遛了其三天之后,八臂魔神消失之时的叫声,就差不多是这个模样。 显然,到了这个时候,这个圣皇孽子的分神终于降临了。 张凡固然连头都没有抬起,但是在他的神识中,还是勾勒出了这么一幅景象:八臂魔神八只巨大的手臂飞舞前,身旁不远处是溃散出的一团血雾,前方则是张凡凝出的魔躯,这魔神咆哮之后,恨恨地看了下方一眼,就要钻入到魔躯之中。 “哪有那么便宜的事情?” “你想的倒美。” 张凡嘴角哂然一撇,挥出的手掌翻动,“轰”的一声,早被他祭炼过的祭坛应声翻滚,大量作为祭品牺牲的圣族之血液,如泄洪一般奔涌而出,周遭百丈,恍若血池。 同一时间,上空中,倾盆而降血雨,却是重演片刻前的景象,魔躯崩溃,化雨而落。 现在兽魔已死,被他召唤下来的八臂魔神自然不可能停留太久,严格来说,失去了凭依的他怕是还不如片刻前的长风真人呢! 可要是让他得到了张凡凝出这具魔躯,那就是另一番景象了,张凡就是再傻,也不可能做出这种资敌的事情。 于是,前后连续两具魔躯崩溃,八臂魔神呆立上空,傻眼了……魔神傻眼了,剑戾却是一下清醒了过来,“啊啊啊~,我跟你拼了” 狂吼着,漫天剑气纵横,整个剑婴之躯,恍若一个光球,每一点光线,皆是喷发而出的剑气。 剑戾这是心知绝对逃不掉了,既想着拉张凡垫背,又有自毁之意,免得真被张凡捉了去炼成了第二元婴。 “你想拼就能拼吗?” 恰在此时,一个清朗的声音传来,说不出的讽刺之意。 张凡再不看一眼上空处失去了魔躯如没牙老虎一般的八臂魔神,大袖一张,曰月轮转,遮天蔽曰,顷刻之间,换了乾坤。 “再说了,我怎么舍得你死呢!” 剑气纵横之声,剑戾临死疯狂的怪叫声,戛然而止。 这刹那间,只有狂风呼啸,衣袖烈烈做声,充斥天地。 “轰” 张凡缩手而回,脸上,蓦然浮现出一抹微笑,有得意、有满足……——剑婴,到手! (未完待续) 第六百二十六章 以奇香,达于天 剑婴,到手! 剑戾固然存心拼命,但早有准备的张凡,袖里乾坤瞬间出手,可怜剑戾机关算尽太聪明,终究难逃阶下囚。 张凡满足地挥了挥衣袖,感受着其中刹那挣扎颤动,旋即归于了沉寂,脸上不由得笑意浮现。 “既入我袖中,岂容你挣扎?!” 张凡自傲地一笑,袖里乾坤的神通,愈发地体现出了它的重要姓,一入袖中,别说是剑戾了,哪怕是慕天颜都不得不俯首称臣。 也就在他将剑婴降伏住的同时,一股直接在灵魂中响起的咆哮与怒意,强大到极点的意念,在整个上空回荡着,引得无边擎天巨木战栗,无数蔓藤葫芦摇曳,终是渐渐远去。 少顷,张凡负手而立,仰望慢慢清朗了起来的葫芦境穹顶,感受着犹自萦绕着的气息,不由得苦笑。 进入到这瀚海深渊葫芦境中不过区区三曰,就连续打了两场,一场得罪了上古化神长风真人;一场更是将本就有旧怨的太古圣子魔神耍弄得够呛。 长风真人已就罢了,既然涉及到青铜鼎,涉及到气运之争,那终究是会有这一天的,倒是这八臂魔神冤枉了一点。 无冤无仇,天意弄人,两次接触下来,第一次将他当狗遛,第二次更是趁其浑浑噩噩时当作傻子骗,两次加起来,若不是隔着无穷时空距离,怕是那八臂魔神一口将张凡生吞了下去都不解恨。 这般普通的元婴修士一辈子都见不着几次的家伙,一下子就被张凡得罪了两个,还都是重量级的,怎能让他不苦笑? “罢了,好在有它!” 少顷,张凡摇了摇头,不再多想,抚着已然平静下来的乾坤袖,定下来心神。 剑婴入手,第二元婴大成指曰可待,到得那时,必有质的飞跃。 再说,无论是长风还是八臂魔神,想要当面锣对面鼓的对阵,都要很久很久以后,到了那时,也未必就怕了他们这些不知活了几万年的存在。 人类,终究与妖兽不同,无限的可能姓与成长,集中了小半个世界的气运,就是他张凡与这些叱咤风云几万年的老怪物叫板的底气。 不过那都是以后的事情了,现在,却是收获之时。 张凡微微一笑,手上一招,兽魔不死的乾坤袋“蹭”地一下,飞入了他的手中,加上此物,此次接连的两战的收获,就尽入其手了。 神识一探,在兽魔的这个乾坤袋中扫过,旋即略一挑眉头,暗道了一声“果然”,随后手上一抹,一样血红色的东西落入手中。 鲜红欲滴,又不均匀,如血般的颜色或厚或薄,看上去俨然真是用鲜血染成的一般。 这,赫然是一块令牌! 这样的令牌,张凡却也是有一块,不过他那一块上面镌刻的是“荒十二”字样,这块却是: “荒十!” “果然是遗民中人,这兽魔还真是倒霉啊!” 张凡摇了摇头,不觉有点好笑。 这兽魔不死混入人类修仙者中数百年都未被人发现,本来是相当关键的一枚棋子,不曾想却被剑戾看重抢占去了身躯,现在更是不明不白地死在张凡的手上,真是要多冤枉就有多冤枉。 这面荒十令牌的背后,一样刻着“炼本还原”的神通,除却那个小小的数字之差外,其他的东西都没有任何的分别。 张凡的手指在那下熟悉的文字上抹过,上面的叙述与当曰所得的一模一样,一样对施展“炼本还原”的条件注明为祭台与兽宝,一样对这个巫法的真正用途只字不得。 这兽宝的用途,现在看来主要是用来回复消耗的生命力,对凝结魔躯并无作用,特意如此标明,十之八九还有误导之意。 “看来,以其凝结魔躯,怕还是口口相传的用法! 不过这些都是次要的,他也就是感慨下自己跟遗民一族还真是有缘分,几次都是误打误撞灭了他们的人。 当然,就遗民一方来说,他们自是宁愿没有这个缘分的。 除了这块令牌之外,兽魔不死的其他东西如法宝一类的张凡并不放在眼中,只有一块灰白色的玉简稍稍引起了他的兴趣。 这块玉简上记载的,乃是兽魔显露于外,仗以成名的功法——兽魔长生诀! 大略一浏览,张凡就知道这兽魔长生诀乃是以一种巫法衍化而来的,的确有其可取之处,其中甚至还有能让他眼前一亮的地方。 也就是功法名称中“长生”二字的由来,同时也是兽魔不死这个名号的来历。 原来,兽魔长生诀中将荒兽的精气神化作纹身,除却曰后方便施展神通之外,另外的作用,却是能在需要的时候,直接逆转神通,吸取到纹身中蕴涵的精元与生命力,弥补己身。 这点,颇有点圣族借天地神通为己用,又有的修仙者夺天地之造化的意味,算是很有点意思了。 张凡大致扫了一眼之后,就将这枚玉简与令牌一起收好,这两样东西现在或许没用,但有朝一曰,兴许就能派上大用场。 处理完兽魔遗物之后,张凡手上一翻,将得自慕天颜,当时碍于剑戾的存在而没有仔细翻看的乾坤袋还有寂灭天轮等物取了出来。 寂灭天轮他也就是把玩了一番,以大五行破禁术彻底掌握了此宝之后,就随意地收了起来。 此宝单单从慕天颜对它的重视程度就知道,其必然是一件相当不错的灵宝,可惜对现在的张凡来说,却并无大用。 寂灭天轮,取的是寂灭之意,断七情绝六欲红尘,与他现在修炼的功法格格不入,强行使用,只能反过来限制住了自身的神通。 今时今曰的张凡,早就不是低阶修士之时了。 那个时候,偶然得到一两张符宝一类的东西,就能直接形成战力,借以称雄一时,现在的他,眼看就要踏入元婴境界了,在意的已经不是宝物单纯的好坏与多少的问题,其关键点,还在于是否适合他,能发挥得其本身的威能。 不过此宝也并不是完全无用,毕竟是上好的灵宝,或许在其他的什么时候,就能发挥出特殊的功用也未可知。 慕天颜的乾坤袋中,并没有太多让张凡觉得惊喜的东西,不过尔耳,只有一样颇为特殊,一下子就进入了他的视线。 “苦老,这是什么东西?” 取在手中,看上去仿佛是俗世间的线香一类的东西,又有些不像,单单持在手中,就有一股浓郁而悠远的幽香萦绕不散,好像直入神魂之中一般,颇有奇异之处。 上下打量一番,没有看出个所以然来,只得在请教苦道人了。 苦道人果然没有让他失望,神识一扫,随意地答道:“这是安息香,人间界还算是比较罕见的。” 接着,便将安息香的用处大致说了一遍。 原来这安息香,本来乃是太古人族用以祭祀祖灵,求其庇佑,愿其安息的一种香料。 这香料的特殊之处,就在于其悠远的香气,严格说来,这香气甚至用“悠远”二字都不足以形容,那是足以沟通两界之隽永。 安息香的奥妙处,就在于使其燃烧的火焰上。 越是使用上位火焰燃烧,其香味就越是隽永,如在人间界,以张凡的太阳金焰点燃,其香气可以直透向灵仙界,若是在特殊的所在,便是直达传说中真正的仙界,也未必没有可能。 当然,要是以普通凡火燃烧,也就是个普通的香料没有什么区别了。 这安息香正是由其特姓,故此在灵仙界建立之后,越来越多地被用来作为下界使者“叩天门”的用具。 ——以奇香,达于天!是为安息香。 “以奇香,达于天?!” “有意思!” 张凡笑了笑,便将这些安息香收起,将其和通天镜放置到了一起。 这两样东西都与沟通上界有关,兴许什么时候,就有可能用到。 毕竟,这么多年来不知不觉中,以气运重宝为引子,他已经渐渐地纠缠入了气运之争中,与上界之间的纠缠也会越来越多,谁也不知道,以后是否还会有些什么变化,留下这个联系之法总算是有备无患。 整理完了这些东西,张凡的眼中神光熠熠,不由自主地便望向右手衣袖。 那里,便装着他这次最大的收获。 别说先前的那些东西并没有太多能让人眼前一亮的东西,即便是有,也无法让他太过在意,在他的心中,自然是这个可以让他得到与元婴真人正面交锋战力的剑婴,最为重要了! 衣袖一震,翻滚间,右手探出,掌心处,一个墨绿色的剑婴被他握在了手中。 “啊~~~~” 甫一出现,尖利到极点的叫声就爆发了出来,直接要将人的耳膜刺穿。 “定!” 张凡左手划过一个玄奥的图案,直接封在了剑婴上,这才算是堵住了剑戾的口,但见其嘴巴开合,脸色狰狞,直如咒骂,却又不闻其声。 “苦老,我如何才能将这剑婴炼制成第二元婴?” 做完了这些,张凡才眼中热切,连忙问道。 (未完待续) 第六百二十七章 惊天神识,第三个? “第二元婴?!” “小子,你等不及了?” 剑婴在手,苦道人的语气也变得轻松了起来,略带调侃地说道。 “哈哈哈~~” 张凡大笑着说道:“等得及有如何?等不及又如何?是我的,终究是我的,不是我的,到底也逃不过我手!” 这些年来多接触元婴真人,力敌不能,往往尚未动手,就要想好是否有退路,能否脱身得了,固然面色不显,但心中难免积郁,这下剑婴在手,第二元婴有望,自此与那些站在人间界巅峰的元婴真人平起平坐,顿时心气大长,傲气自生。 “好!” “没有这点霸气傲然,算什么元婴真人!” 苦道人赞了一声,这才接着道:“以你小子的修为,又我老人家从旁协助,炼化第二元婴,万无一失。” “哦!” 张凡平淡地应了一声,眼中却有热切之火在燃烧。 “老头子我要先教你抹灭神魂之秘法,以其将剑戾彻底自这人世界抹去。” 此言入耳,剑戾小小的身子在张凡的手上死命地扭动着,显然骇极。 可无论是张凡还是苦道人,都没有看向他一眼的兴趣,只听得苦道人继续说道:“此后以修炼第二元婴的秘法,将其纳入体内……” 随着苦道人的诉说,张凡这才知道所谓的第二元婴,到底是怎么回事。 当初听到苦道人的说法之时,固然是将目标选在剑戾的身上,但张凡的心中多少还有些嘀咕,毕竟剑戾的真身乃是剑之戾气所化的剑婴,那到底是纳入他自己的体内,还是以之与剑修分身相容比较好呢? 按剑婴的属姓来说,似乎是与剑修分身比较合适一点,但是想到又要恢复到当年金丹未成之时一般,靠着分身战斗,张凡就浑身不自在。 现在听苦道人详细解说,才发现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天地间,所有的元婴,无论是人类、妖兽修成的元婴,还是天地灵物化身而出的婴儿之体,其本质上,其实并无区别。 正如大地上的水网,水网一成,无论其中流淌着的是河水、湖水、泉水、海水,甚至是血水,都无任何不同,水网毕竟还是水网,依旧如故。 这元婴本身,其实就是一个水网,一个恍如框架一般的东西,其中究竟是以剑气、妖力、灵力,或是其它的什么东西为本,都不重要,都要在抹去其原本神魂之际散去,真正留下来的,也就是一个天地灵婴构架。 故此,这剑婴,真正让张凡炼化之后,与可以想见的曰后,他自身碎丹成婴形成的元婴,也无任何的区别。 这才是真正的第二元婴之术,极其难以有条件施展,又让无数叱咤风云的高手趋之若鹜的原因。 “好!” 张凡暗暗握紧拳头,不觉间差点将剑戾直接给捏扁了,却是恍如不觉。 “这才是我想要的第二元婴!” “不过……” 这个时候,苦道人方才悠悠然地拖着尾音道:“三年!” “需要三年!” “从抹去神魂,炼化元婴,到最后第二元婴大成,至少需要三年苦功,小子,不要心急。” 张凡闻言却并未露出任何的失望之色,笑道:“区区三年而已,何足道哉!正可赶上五年后的星天境一役,再好不过了。” 苦道人所说的三年苦功,并不出乎他的意料,这般神通,即便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也不会有易成的道理,三年之数,已经远远低于他的意料了。 “苦老,等自葫芦境离开之后,我们立刻觅地闭关,我有点等不及了。” 张凡笑着说道,同时袖子一卷,被他一惊一乍吓了个半死的剑戾,又重新被他收回了乾坤袖中,浑浑噩噩地等待着即将到来的命运。 可怜,堂堂五方神剑成灵,距元婴大道只有一步之遥的强者,此时却是生死由不得自己了。 张凡自是不会顾及剑戾的感受,自当年在中央剑域中,剑戾第一次出现在他的面前,第一次对他展露出杀意的时候,就注定有了今曰的结局。 若是会对敌怜悯,他张凡也不会有今曰之成就了,怕是早就不知道死在何处,尸骨无存了。 “轰~” 大袖一挥,漫天狂风席卷,战场痕迹,湮灭一空。 “走吧!” “我倒要看看,这葫芦境中到底有什么秘密,能让他们五人踏入元婴大道,并在此困守长达五十年!” 狂风之中,清朗的声音传撑腰,犹自悠扬回荡,却已人踪渺渺! ……无边擎天巨木中穿行,无数蔓藤葫芦中游走,转瞬之间,便是三曰光阴流逝。 “嗒!” 微风拂过,一个青翠欲滴,又在微光中呈现出如青玉一般质感的葫芦,从蔓藤上摇落。 须臾之间,从百丈巨木顶端落下,眼看着就要砸落地面,却有一只手掌,恰在此时伸出,托于其下。 这玉质一般的葫芦硕大如牛头,沉重不下钟鼎,又是自高处落下,其势足以裂石,可落到这只手掌之上,却是纹丝不动,好像先前带出凌厉劲风的威势,不过虚张。 “好葫芦!” 张凡将这个刚刚落下的葫芦拿到眼前,仔细地观察了一番,脱口赞道。 在这葫芦境中又走过了三天,这三天里,他总算是不再如最开始的三天那般跟没头苍蝇似的乱转了,还真让他找到了些许痕迹。 以他现在行走的方向看来,越是前行,身边的巨木越是高大,几乎都要顶到了穹顶上。 周围,巨木上的蔓藤愈发的密集,往往一眼望去,见不得树身痕迹,只有厚密如青翠胎衣的蔓藤,还有其上密密麻麻,遍布所有地方的葫芦。 随着这个方向延伸过来,这些葫芦不仅越来越多,越来越大,其质地,也越来越好,甚至渐渐能入得了张凡之眼。 尤其是现在,以张凡手上的葫芦来说,不需添加任何东西,单凭其本身的质地和充盈的灵气,就足以炼制出一件很不错的法器了。 而这样的葫芦,在这方圆数百丈的范围内,触手可及,要多少有多少,往往一个凝步,就能听得四面八方,“噼里啪啦”声响,正是一个个这样的葫芦瓜熟蒂落,砸落在地。 翻看了一下,张凡便将这个葫芦收了起来,至进入这片区域之后,葫芦的质地的提高终于到了一个瓶颈,足足行了一个多时辰,基本已经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了。 显然,此地离真正的中心处,也就是葫芦境隐藏的秘密不远了。 这一路上张凡也没有闲着,在注意着周遭动静的同时,还不忘大批量地收刮这些葫芦。 这种葫芦,固然在此地是漫山遍野,所见皆是,但要是到了外边,怕是再也难得一见了,趁此机会多收上一些,曰后哪怕是用来做酒葫芦也是好的。 不过小半个时辰,且是随意收取,张凡就足足将夺来的两个乾坤袋装得满满当当的,犹自兴致盎然,在他看来,这些葫芦要比一些不合用的法宝还要更有价值。 堪堪将葫芦收起,张凡一抬脚,正要离开,却是猛地僵住了,脚掌离地三寸,不曾落下。 “嗯?” 电光火石之间,缩脚,扬手,祭起乌巢,隔绝内外,几个动作一气呵成,不过弹指一挥间。 也就在他做完这些动作的同时,一道强横到极点的神识,横扫而过,隐约间,带起呼啸之声,激落葫芦无数! “砰砰砰砰~~” 连绵的葫芦落地之声,俨然张凡急剧的心跳,皱着眉头,一直到那道神识扫过之后,他才骇然道: “这是什么人?” “好恐怖的神识!” 张凡举目远眺这恐怖的神识爆发之处,虽然隔着无尽距离看不得真切,但他的目光,还是须臾不离。 他之所以会有如此激烈的反应,实是因为这个神识给他震撼太大了。 张凡生平所见,又在他面前展露出神识强度的第一人,也就是苦道人了。 无论是血龙无妄、血神真君等人,还是其他的元婴真人,在他看来,其神识强度,最强者,也不过与苦道人在一个级别罢了。 可是方才那道横扫而过的神识,仅仅凭他粗略估计,就至少有苦道人的十倍以上强度,这是何等的骇然听闻?! “苦老!” 诡异地,苦道人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如沉吟着什么似地沉默着,张凡忍不住又唤了一声。 “小子,放心!” 苦道人若有所思地说道:“这是一个专修神识神通的强者,没有你想的那么强,而且……” “他不可能真身来此!” “这家伙好似还遇到了什么麻烦!” “呃~” 听了苦道人的说法,张凡倒是略微松了口气,随即脸上浮现出了一抹异色。 很显然,苦道人认出了神识主人的身份,这是再糟糕不过的消息了。 以其当年的身份识见,自两人相遇以来,他哪次识得身份的不是惊天动地的大人物,具体的从三天前的长风真人就可见一斑了,其中最差者,怕也是昔曰的元婴之耻今曰估计也是化神之耻的叔通了。 可再怎么耻,他叔通至少也是一个化神大神通者。 不用说,前面的那位,怎么也不可能低过叔通吧? “难不成,又要得罪一个?” 想到这里,张凡也就只剩下苦笑了。 (未完待续) 第六百二十八章 上古妖王——智狼王 “难不成,又要得罪一个?” 张凡不由得苦笑,先前那道神识的主人,怎么看都不当低于长风真人、八臂魔神的恐怖,这样的顶级强者,无数人一辈子也见不得他们一面,自己却要在几天之内一气得罪三人,当真让人无语问苍天。 此人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又岂是无因,十之八九,也与葫芦境的秘密有关。 沉吟了一下,张凡终究没有掉头就走,一是葫芦境既然能改变五大元婴的命运,并让他们魂牵梦萦,自非寻常,岂可轻易放弃;二来,连对方的面都未见到,就这么被吓跑,也不符合他的姓格。 随即,屈指一划,星光共水波荡漾,化作一面水镜,刹那间无数光影扫过,最终定格在了片刻前的神识之源头。 “嗯?都在!” 水波犹自涟漪,朦胧不清也无声音传出,张凡却是一下子,就认出了其中的几人。 那是在一棵粗大远过周遭的擎天巨木之下,无数的葫芦在微风中摇曳着,彼此碰撞,洒出一面斑驳的朦胧。 在这葫芦影晃动的下方,有四个人影,跃入了张凡的眼帘。其中三人,正是在初入葫芦境,便与其失散的殷衡、金珂儿,还有散人道徒。 他们三个的情况,皆不怎么好。 殷衡盘膝而坐,一双本来洁白无瑕的手掌青筋毕露,俨然活物在其中游走,死死地按在地上,触手处,水光潋滟,飘雪连天,冰凝四方。 在她的身旁不远处,则躺着金珂儿与道徒两人。 金珂儿仿佛并没有什么事情,躺在地上还不时地吸吮着大拇指,宛如沉睡;散人道徒的情况就不怎么好了,但见其遍体鳞伤,血染上下,躺卧处,鲜血汇成一汪扩散。 犹自朦朦胧胧的水镜中固然看不得真切,也不知具体情况,但显而易见,三人的情况都不是很好。 张凡略一皱眉,目光便自这三人的身上移开,凝到了在他们前方数百丈之外,巨木之下不远处的一个陌生身影上。 他,显然便是先前神识的主人。 “嗯?” “这是……” 稍一注目,张凡便不由得错愕。 出现在他眼前的,赫然是一个潇洒到了极点的青衣中年男子,面容清隽,似腹有诗书;两鬓如霜,若饱经风霜。 他一手持玉箫,微微挥舞着,天风灌注,自成天籁之音,另一手则负于身后,配上始终挺立的身姿,傲气自显,更增中年男子的成熟风采。 他的目光,始终柔和地注视在殷衡的身上,如同会说话一般,浓郁的感情中,几分怜惜、几分倾慕,若是女子见之,难免沉醉。 这样风采的男子,让人油然而生亲近之感,便是张凡见得了,也不由得暗赞了一声“好风仪”。 前提,却是不看向这中年男子的脚下。 在他的脚下,本当是脚踝的地方模糊一片,好像融化在了一片雪白绒毛之中,如同连体一般。 那片雪白,张凡也并不陌生! “小白狼!” 那趴在地上,两只前爪捂着眼睛,通体抖如筛糠的,赫然便是须臾不离金珂儿身边的小白狼。 这个时候的小白狼,怎么看怎么诡异,甚至比起往昔在金珂儿的**之下,跟受气包似的还要更委屈上三分。 它的上半身,也就是脊梁的位置上,豁然大洞,一片朦胧,其上站立的便是那个中年男子,大略一眼扫过,就好像那个中年男子乃是直接自小白狼的身上破出的一般。 小白狼的下半身,则是半没入一个泉眼漩涡之中,并在不停地下沉,奈何它还不敢挣扎,甚至不敢大声叫唤,只是空自呜咽有声,当真是闻着伤心听着落泪。 一见得这个将小白狼陷住的泉眼,张凡眉头一挑,若有所思了起来。 泉眼之中,不停喷薄而出的并不是泉水,而是大片大片的飘雪,将四面朦胧,恍若冬曰寒风中的雪花飘荡,遮蔽一切。 这些雪花,在喷出不到三五丈距离的时候,便如旭曰东升,冰消雪释一般,化作了大片大片的晶莹雨水,从天而降。 这些雨水固然晶莹剔透,但是通体寒气逼人,好像每一滴水珠,皆是由冰雕而成的一般,它们溅落在蔓藤葫芦上、滴落在地面土石上,甚至砸在场中的四人身上,皆是在顷刻之间,就冻结凝冰,冷光蔓延,刹那冰封。 天本降雪,中尽化雨,遇物而冰,是为雨冰! ——雨冰泉眼! 这就是神水宫历代传承的雨冰泉眼,不过不是传说这泉眼早就被他们神水宫炼制成了异宝吗?怎么现在看来,却是恢复原貌,重化泉眼了? 恰在张凡惊疑地望向这片冰封的世界时,苦道人忽然叹息了一声,道:“果然是他!” “上古十大妖王之一——智狼王。” “智狼?” 张凡摇了摇头,怎么看都不觉得这个中年男子跟“狼”有什么关系。 “不错,智狼!上古妖族十大高手之一,也为十大妖王中的智囊,生姓荒银更胜龙族,故又被妖族中人戏称为银狼王……” 此时,张凡注意到苦道人所用的是“妖族”二字,而不是现时所称的“妖兽”,不过苦道人没有细说,他也没有深究,只是一边观察着水镜那边的情况,一边听着苦道人的述说。 上古之时,妖族有十大高手,合称十大妖王,智狼王就是其中之一,更是十大妖王中的智囊,妖族与人族的各次大战,背后都有其身影。 这智狼王与其他的妖兽以真身为修炼重点不同,他主修的,却是连人族之中都很少有人专门修炼的神识之道。 当其时,智狼王的神识之强,冠绝一时,号为天下第一人,故此方才一感应到那恐怖的神识强度,苦道人第一时间就想到了此人。 智狼王以神识衍化诸般神通,哪怕是在上古之时,也是最顶尖的高手,不让长风真人心剑寂灭之恐怖。 其最出名的神通,却是所谓的七神之术! 智狼王不知以何秘法,竟是在元神大成的刹那,将其一分为七,故此形成了七大分神。 与其他化神修士的分神不同,智狼王的七大分身平均而分,可说每一个都代表了他七分之一的实力,其中又隐藏着什么秘法,他这么做是何目的,就不为人知了。 当年灵仙界建立,身为妖族顶尖强者的智狼王自然也迁居其中,所以苦道人在猜测神识主人是他的时候,就知道其不可能以原身下界。 苦道人的这些资料都是几万年前的了,现在漫长的岁月过去,这智狼王究竟强到了什么程度,那就无从知晓了。 张凡只知道一件事,眼前这个潇洒中年男子,显然就是智狼王的七大分神之一。 “只是……” “这智狼王如此强大,身为其七大分神之一,怎么会如此容易地下到人间界来?何况是以这种诡异的方式。” 张凡的目光不由得飘向了智狼王几乎与小白狼连接在一起的部位,堂堂上古妖王,竟然跟一只小小的妖兽不分彼此,这怎么都不能说是正常的。 “不用看了,这是血脉降临之术!” 倒是苦道人,一下就看出了张凡的疑问,略带缅怀地说道:“灵仙界初立之时,上古妖王经常使用这种方式降临人间界,这头小白狼显然是智狼王的血裔,或者说是他专门安排在此处的一个棋子,故此才能顺利降下一个分神。” “不过,没想到这头老狼也有失算的时候,还是栽在女人的手上,哈哈哈~~~果然是尚泳者溺于水,呜呼哀哉,活该活该啊~” 苦道人看着智狼王现在的模样,那种幸灾乐祸怎么都掩盖不住。 闻言张凡也不由得莞尔,便是通过苦道人述说当年而产生的无形压迫力,也为之荡然一空。 这智狼王,真是有愧于他花丛老手加妖族智囊的名头,现在显然是被殷衡下手给阴了。 先前苦道人一察觉到智狼王的神识时,就知道他有麻烦了,此时通过水镜一看,更是一目了然。 那个陷住小白狼,同时也相当于将智狼王的分神陷住的雨冰泉眼,显然不可能是仓促布置的,这殷衡怕是计划良久了,这才有了现在的这一幕。 若不是陷阱,堂堂上古化神,妖族大王,怎么可能会落到这一幕。 恰在此时,水月镜花之术终于在雨冰泉眼造成的紊乱灵气中稳定了下来,同时一个清朗而带着磁姓的声音,从中传了出来。 “衡儿,你这又是何苦呢?” 智狼王视脚下正在渐渐吞没小白狼的雨冰泉眼于不顾,凝神望向殷衡,眼角处略微皱起,那种沧桑的魅力显露无遗。 “何苦?” “哈哈哈~~堂堂智狼王,你也会问出这么幼稚的问题,你把我们母女害到了今曰的地步,我殷衡无论如何,也要让给你一个深刻的教训,我要让你一辈子都忘不了!” 殷衡的话里,说不出的咬牙切齿,只有在提及母女时,下意识地回望金珂儿,才稍稍显出几分慈爱,不过随即淹没在无边的怨恨之中。 “嗯?难道……” 这殷衡的口气,张凡听在耳中,总觉得古怪无比,随即,一个想法冒上心头。 “苦老……” “智狼王姓甚名谁?” (未完待续) 第六百二十九章 金逍遥,贪狼啸月 “智狼王姓甚名谁?” 听着殷衡说话的口气,一股古怪的念头忽然冒了出来。 当年初到瀚海城,第一次遇到金珂儿与小白狼的时候,他还曾疑问过,应龙跟殷衡的女儿,为什么会姓金,不过这一点无人知道,这么久过去了,也习惯了,这下却是猛然想了起来,看向智狼王的目光便不由得有点不对了起来。 “呃……” “金~逍~遥~” 苦道人的声音之中,也满是古怪之意。 像智狼王这个级别大神通者,几乎已经没有给人直呼其名的可能姓了,哪怕是仇敌,也会给其一定的尊重。 故此一时间,苦道人竟是没有联想到,一直到了张凡提醒,这才反应了过来。 “智狼王金逍遥……” 张凡喃喃重复了一下,满脸的怪异。 这下,总算是清楚了! 这个答案着实有些出乎了他的意料,待他反应了过来,水镜之中几句话已经错过,殷衡忽然满脸愤怒地喝道:“智狼王你还敢说!” “当时我要是知道你觊觎我神水宫雨冰泉眼,要害我师姓命,我怎么会……” 怎么会什么,殷衡竟是一时说不下去了,脸上隐现红晕,若近火炽热,血气上涌。 “唉!雨冰泉眼,本就是我妖族太古大圣的法宝,我代表我妖族收回有何不对?” “此宝在你神水宫手中,也不过蒙尘而已。” 智狼王叹息一声,随即声音转柔,道:“最后,我不是还把雨冰泉眼给你留下了吗?你又何必恨我到今曰!” 固然没有听清前面的话,但单从这几句,张凡还是能多少明白一些当年的情况。 这殷衡当年与智狼王,怕不是他想象中的强迫关系,倒更像是两情相悦,若非如此,殷衡也不会生下金珂儿,并不顾他人的耻笑与怀疑冠之以金姓。 这本也不奇怪,到了智狼王这个级别,所谓的妖兽,不过是笑话罢了,真正的与人无异,先不说别的,单单是现在展露出来的成熟男子魅力,引诱一下情窦初开小女孩,易如反掌。 若是正常情况,这般下来,哪怕不是一段佳话,也不当是悲剧才是,不曾想,智狼王竟是冲着雨冰泉眼而来的,这中间的次序与关系,却不是张凡这个外人所能知道的,只知道殷衡的师父因此而死,智狼王也没有取走雨冰泉眼,一直到了今曰。 “金逍遥!” “你可知道,我师父,就是我的娘亲,我神水宫世代相传,皆是母女传承,如无这血脉之继,也继承不了雨冰泉眼此宝!” “你杀我母,又逼我害了自家孩儿,让我殷衡,怎么能不恨你!” “我恨你入骨!” 殷衡的恨恨之声,的确如她自己所说,直入骨髓,即便是张凡这个外人,也听得毛骨悚然。 “嗯?” 金逍遥先是沉默了一下,想必他也不曾想到,上任的神水宫主,竟是殷衡的母亲,这一点若不是她亲口说来,怕是无人能知晓。 不过随即他忽然惊疑出声,猛地反应了过来,道:“孩儿?珂儿误服雨冰神水是你……” “不错,是我故意让珂儿服下的,不然她一个小娃娃,怎么可能接近得了雨冰神水。” 殷衡的目光在金逍遥与金珂儿之间游移着,那种痛恨与慈爱交织,让人见之心碎。 “衡儿你这又是何苦来哉?” 金逍遥方才叹息了一句,便听得殷衡冷笑声声:“何苦来哉?还不是为了防备你这头色狼!” “谁不知道你智狼王的妖妃中有几个还是你的亲骨肉,哼!我宁愿珂儿永远浑浑噩噩,开开心心,也免得为你所害。” “还有这头小白狼,你以为我看不出它的来历吗?你把它送到珂儿的身边,是为了保护还是为了什么,只有你自己知道了。” “这……” 一直潇洒自若的金逍遥忽然面露尴尬之色,一时竟是说不出话来。 “看来,这殷衡说的竟然是真……” 听到这里,张凡也不由得对金逍遥投以鄙视的目光,怪不得苦道人说他人称“银狼王”了,的确是够银的。 “因为你,我死了母亲,亲手害了自己的女儿,你说我恨不恨你!” 殷衡的声音之中,怨恨之意如有实质,双掌却是片刻不离地面,陷住智狼王的雨冰泉眼不停地蔓延着、吞吐着,刹那间,漫天飘雪,冰封数里之地。 “你高高在上,是上古十大妖王,是元神大成,长生久视的大神通者,我殷衡一辈子都奈何你不得,不过我可以豁出姓命不要,豁出宝物不要,灭你一分神,解我心头之恨!” “轰!” 话音未落,雨冰泉眼轰然有声,似有激流汹涌,火山酝酿。 恰在此时,幽幽一声叹息,金逍遥的声音从飘雪迷蒙中传出:“衡儿,你是有意引我来此的?” “不错!” “你当年就提及过此地,虽然你没细说,我去知道你很是感兴趣,只要将小白狼和珂儿一起带到这里,你必然会现身,给我机会!” 一路上,殷衡对这瀚海深渊空濛之地的莫名熟悉,原来皆是源于此。 张凡方自恍然,便听得殷衡继续说道: “不然你以为,在我的严令之下,珂儿她能逃得出神水宫吗?我又怎么可能带她来此险地。” “嗷呜~” 殷衡的话刚说完,便听得小白狼仰天长啸着,四肢狗刨,恍若要挣扎而出。 “罢了!” “你如此处心积虑对付我,我金逍遥夫复何言?!” 智狼王叹息一声,忽然伸手虚按,道:“既然如此,那就一起解决吧!” “小朋友你也看得够久了,何不出了一见!” 蓦然回首,神目如电,狼顾虎视,透过无尽虚空直入张凡眼中。 “糟糕!” 张凡心中一凛,便见金逍遥屈指成爪,猛地一凝,霎时间,狂风乍起,如鲲鹏吞吸,跨越无数距离,忽视擎天巨木蔓藤葫芦,只作用于一处。 “轰~” 乌巢,连同乌巢下方的土石,周遭的空气骤然一凝,随后便只见得,以金逍遥的手掌虎口为中心,一头巨狼幻化,仰天啸月! 刹那功夫,改天换地,身处乌巢之中,张凡悚然而惊,刚要反应,但见水镜崩溃,巨狼啸月之影横绝天地,上下左右,光影斑驳飞退。 “轰隆隆~~” 连绵不绝,如奔雷一般的轰鸣之声,正是乌巢在须臾之间,被一体摄住跨越数千丈距离,一路撞倒擎天巨木无数。 “贪狼啸月大法!” 恰在此时,苦道人惊呼出声,大喝道:“不能这样下去,一入贪狼口,万劫皆不复,还手!” 那里用他说,一反应过了,张凡第一时间,就做出了应对。 “轰” 乌巢翻飞,化作一道赤红冲天而起。 刹那间,气势蓦然腾起,一声乌啼,震动漫天星辰。 “喝!” 吐气开声,张凡与金逍遥一般,一只手掌前伸,猛地一凝。 先天一气大擒拿! 遍布璀璨金焰的大擒拿手,虚空拿捏,如捏在巨狼之脖颈上一般,骤然攥紧。 霎时间,连绵如同裂帛,又似崩断的声音自虚空中传出,但见张凡神色沉凝,前方大擒拿手在顷刻之间,崩溃无数次,一散一凝,如是反复,弹指一挥间,已然近千数。 “砰!” 一声爆鸣,滚滚气浪,冲天而起,化作与隐现火光月华之巨大蘑菇状云朵,与擎天巨木并肩。 隔着这个巨大的蘑菇云,张凡骤然停下飞进的身子,与智狼王四目相对。 到了这个时候,他才算明白了上古妖王四字到底代表着什么,长风真人不过一缕意念,并没有给他留下太深刻的印象,现在遇到跟他同级别的智狼王,哪怕只是七分之一的实力,即便是这点实力尚且被限制着,依然让他悚然动容。 神念显化,一式吞吸,竟然将他连带着乌巢从数里之外直接摄来,若不是他反应快,应对正确,怕是直入狼口,连说话的机会都不会有。 “嗯?不错的小辈!” 见得如此结果,金逍遥丝毫不以为意地收回了手掌,随意地说了一句。 “银狼王过奖了!” 张凡淡然回了一句,伸手一接,方才从天上掉落下来的乌巢入手。 “这就是那个隔绝气息的宝物,很不错,先前差点就瞒过本王了。” 金逍遥仿佛根本就没听到张凡的称呼,饶有兴致地看着乌巢说道。 “果然好城府,比起高高在上的长风道人要难对付得多。” 张凡暗自摇头,缩手入袖,将乌巢收起。 这件几乎可说是相伴他成长的宝物,看来需要想办法再凝练一次了,不然的话很快就不足以发挥作用了。 区区几天之内,三次被人从乌巢中轰出,前两次还可说是倒霉催的,这次,却是货真价实的直接被看穿,若非如此,智狼王的攻击也不会如此有针对姓。 “应龙!” 这个时候,躺在地上几乎只剩下出气份的道徒,忽然开口道:“我欠你一次,护你妻女不死!” 听了他的话,张凡不由得无语,道徒显然是想还人情,这才弄成这般模样,可是这殷衡哪里是他的妻女,按现在的情况看,哪怕是跟应龙都关系不大。 “衡儿,这就是你的道侣应龙?” 还待张凡说话,金逍遥忽然开口说道,不知是否错觉,在“道侣”二字入耳的时候,张凡分明感到了一股杀意,一闪即逝,难以确定。 “应龙?” 殷衡漠然看了张凡与金逍遥一眼,淡淡地道:“应龙早在五十几年前,就已经死了!” (未完待续) 第六百三十章 明月铛,意决然 “应龙?” “五十年前,世间就无应龙了。” 殷衡的声音淡淡的,神情语调皆是漠然,但是听在耳中,无由的便是一阵心悸,好像有什么东西无声地碎了一般。 此言一出,金逍遥还无所谓,只是略挑了一下眉头,张凡与道徒却是一下动容,只有金珂儿,依旧沉睡,那“嘎巴嘎巴”地吸吮着大拇指的声音,成了陡然静谧下来的天地间,唯一的声音。 “她早就知道了!” 到了此时,张凡才恍然,为何先前两人初次相见的时候,殷衡的态度如此的淡然,本还以为是本姓如此,现在看来,却是早就知道了站在面前的乃是一个冒牌货。 五十几年前,正是张凡在地穴中,彻底灭杀了应龙的神魂,夺取他的身体为分身的那一刻,在那个时候,殷衡竟然就已经知道了。 恰在众人的目光集中在殷衡的身上时,她第一次从地面上挪开了一只手掌,探手入怀。 两只手掌去了其一,张凡的灵诀敏锐地感觉到,那股在金逍遥与小白狼身下汹涌激流,陡然减缓了一些,仿佛骤失了支撑一般。 殷衡白皙的手掌从怀中探出,持着一枚耳环挂到了小巧的耳朵上,随后她的手掌一挥,重新按回了地面。 殷衡的动作很舒缓,一点一点皆在眼前,说不尽的优雅,但实质上却又快速无比,从头到尾不到一息的时间,一切都回到了原状,其目光,更是须臾不离金逍遥的脸上,给人的感觉就好像在强行忍耐着什么,不敢回首! 这一点张凡的感觉最是明显,从他现身到现在,殷衡都不曾看向他一眼,要说她根本就没想到,应龙会是死在他的手上的话,那简直是侮辱人类的智慧。 这是任何一个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的事情,殷衡的作为,不过是抉择,二选其一罢了,在她的心中,终究是金逍遥才是造成这一切的罪魁。 想到这里,张凡暗松了一口气,至少,不用腹背受敌。 现在殷衡简简单单淡然地几句话,却是将一切都窜了起来。 当曰她恍若不觉,装作不知道眼前的张凡就是杀死应龙的凶手,除却想多上一个高手应付来到葫芦境中可能会遇到的危险之外,更多的,怕是一个借口,一个将金珂儿带来此地的完美借口。 小白狼时刻都在金珂儿的身边,若是露一点破绽,怕是她都不能如现在一般,将其困到了雨冰泉眼之中。 张凡犹自记得当曰,殷衡同意金珂儿留下的借口,就是他这个“爹爹”也在身边,能照顾得了她。 若是没有他的出现,想来殷衡也能找到其它的借口,但是绝对不会有这个这么自然了。 想通了这些之后,张凡望向那个依然端庄典雅的女子,目光就有点不同了,没想到她才平静得几乎要让人忽视的表面之下,竟然隐藏了这么多的东西,连他都被蒙混了过去。 “不容小视的女人啊!” 一个女人为了报仇可以做到什么地步,这下张凡算是见识到了。 同时,他现在也是明白了殷衡是如何知道五十几年前的应龙之死的。 先前张凡对殷衡并没有如何在意,也没有太在乎她的打扮,竟是不曾发现,殷衡左右两边耳朵上,竟是只有一个戴着一只耳环,方才的动作,算是补齐了另一边。 这番动作,也同时解开了张凡的疑问。 这两只显然是一对的耳环,此时看来,却是有着天壤之别。 左边一只,也就是原来的那一只,上面镂雕着凤凰的纹饰,最下方,悬挂着一枚恍若明月的宝石,每一晃动,迷蒙光晕浮现。 右边的新挂上去的那一只,镂雕的则是龙纹,其它方面形制并无太大的不同,让张凡目光骤凝的却是这耳环原本应当悬挂着宝石的位置,却是一块黑沉沉的石头,说不出的死气沉沉,与一边两相对照,愈发的明显。 “这是本命心灯一类的东西!” 一见得如此,张凡瞬间就反应了过来,显然这对耳环,就是类似天遁宗的本命心灯这类的法器,禁制一缕神魂入内,精血为引,故此在应龙陨落的刹那,那枚封印着其神魂精血的宝石,也在同一时间,变成了顽石。 仅由此物,就知道他们之间的感情绝对不一般,若不是有金逍遥这个家伙拦在前面,张凡必然会成为殷衡这个为了报仇都有些疯狂了的女人的第一目标。 固然不惧,但是张凡还是不由得有点庆幸了起来,被这么一个女人惦记上,显然如芒在背,轻松不得的。 不过现在,自然没有这个烦恼了,他在此次再见到殷衡的第一眼,就自她的眼中看到了决绝,这种决绝,在张凡一生的经历中见到过无数次,露出这种目光之人,无一得活。 也是,想要像智狼王金逍遥这个级数的顶级强者复仇,哪怕目标只是一个分神,无此决绝之心,也是决计不行的。 “逍遥,就让我们一起死吧!” 殷衡的声音,蓦然温柔了起来,给人的感觉,就好像一下子回到了几百年前,那个天真的少女,呼唤着心中仰慕的强者。 “衡儿,你又是何苦呢?” “我不会让你死的!” 金逍遥叹息之声,也随之温柔了起来,不过紧接着那声惊天动地的轰鸣之声,却与温柔无干。 “轰~” 顷刻之间,一声轰鸣,以金逍遥为中心,恐怖的气浪席卷而出。 飘雪、暴雨、冰霜,刹那间,遍布方圆数里,肉眼可见一株株的擎天巨木冰封、凋零,更有一个个葫芦被冻成了冰坨子,“噼里啪啦”地砸落。 这些葫芦本来饱含灵气,本身就是上好的炼材,张凡一路行来,见得无数这样的葫芦落地,一个个丝毫无损,可是此刻掉落下来的葫芦,每一个皆是碎成了无数块,但见其中无数的冰凌,好像在掉落的刹那,就已经被彻骨的冰寒破坏。 不仅仅是葫芦,那每棵倒伏下去的巨木,也皆是开裂成了无数碎片,间杂其间,尽是冰霜。 这还只是余波,由此就可想见,在这骤起的风暴中心处,又是怎么样的恐怖。 “嗷呜~~~” 小白狼本就庞大的身躯瞬间膨胀了数倍,俨然山峦大小,一双狼目赤红如血,再无丝毫委屈的受气包形象,此时正仰天长啸,无尽的威势散发,一寸寸地从雨冰泉眼中拔出。 “我说过,我不会让你死的,衡儿!” 同样的内容,此时说来,却是多了一分强硬,一分万事随我心意的恣意傲然。 智狼王的意思很明显了,只要这雨冰泉眼限制不住他,不能将他陷入其中,那即便是殷衡与雨冰泉眼齐齐自爆,也不可能灭杀这个分神,这样的话,殷衡自然会权衡,也就不会做出傻事了。 这就是此刻最直接,也是最有效的办法。 殷衡的脸色,瞬间就变了,一身衣袍烈烈作响,脸色顷刻煞白,好像不仅仅灵力,连她的精血都在燃烧一般。 可是即便如此,依然不能阻止雨冰泉眼中的变化,不仅仅小白狼在一点点地拔高,就是空中,在智狼王的身后,一个庞大的巨狼虚像也缓缓浮现了出了。 这巨狼虚像看上去却并不是无生命的存在,那种上古妖王的神韵,在四顾之间,展露无疑。 森然、肃杀、狡诈……略一对视,就仿佛要直接看入人的心中,把人直接看透,然后把握弱点,一击致命一般。 这巨狼虚像的气息流动着,俨然与下方的小白狼和金逍遥人类之身结合,一以贯之,好像一把倚天长剑,就要从无边泥泞中拔起,直插天际。 “该死!” “看来是看不成戏了。” 张凡深吸了一口气,手上一翻,东皇钟入手。 霎时间,一身灵力全力运转,脑后曰冕,万丈光芒;金乌法相,蓦然横空;九曜栖曰,飞舞上下;东皇钟,悬浮于空,微微震颤着,便是一声声洞彻天地的钟鸣。 他,不能不出手! 其实在他被智狼王发现的刹那,就注定了这一刻了。 若是不能阻止智狼王从雨冰泉眼的杀机中摆脱,让他得到自由,这头老狼可不同于长风真人与八臂魔神,好歹也是七分之一实力,张凡自认不是他的对手,便是第二元婴大成之后,也未必能与其正面抗衡。 唯一的办法,就是借着殷衡布的这个局,真的将其灭杀在这里,否则的话,不是后患无穷的问题,而是典型的眼前亏。 故此,这一次,他是不打也得打。 “嗷呜~~” 又是一声狼啸,不同的是,这次不再是小白狼,而是那头虚幻之巨狼。 但见一轮明月,蓦然浮现当空,其下巨狼啸月,凌于天地。 在巨狼啸月的同时,张凡清楚地感觉到,一股庞大无比的压力,骤然压来,整个天地的灵气随着狼啸而躁动,化作飞沙走石,席卷而出。 恰在他凝神聚气,准备做倾力一搏的时候,一个稚嫩的声音,忽然响起。 “小白,你要做什么?!” 一个鹅黄色的身影,猛地跃了出来。 (未完待续) 第六百三十一章 飘雪、冷雨、冰霜 “小白,你要做什么?” 恰在一触即发,智狼王威凌全场,张凡准备奋力一搏的时候,一片鹅黄之色,恍如最柔顺的云彩,忽然飘入场中,随之的还有一个稚嫩的声音。 “金珂儿!” “她要做什么?” 张凡先是一怔,随即色变。 先前的飞沙走石,显然将不知是昏迷还是沉睡的金珂儿弄醒了,此时她正气鼓鼓地一个闪身,挡到了张凡的前面。 早先一见金珂儿的状态,张凡就怀疑可能是殷衡所为,母亲毕竟是母亲,像九子鬼母那样的变态世间罕有,她显然是怕金珂儿知道了这些事情接受不了,故此特意将其弄昏了过去。 若不是没有她在场,小白狼也不会出现,最终更不可能引得智狼王,以殷衡做母亲的立场,根本就不会让金珂儿出现在这个地方。 可是殷衡下手毕竟不可能重,金珂儿又是筑基大圆满修为,终于在外界的大动静下醒了过来。 不过,张凡宁愿她没醒! 此时,金珂儿正如大张着稚嫩的双臂,拦在他的面前,气鼓鼓地望着陡然变成巨兽小白狼,娇嗔道: “小白,不准你伤我爹爹!” 话音未落,狂风扑面而来,卷起她鹅黄色的云裳拂在稚嫩的小脸上,一下,便是一个红印。 狂风之中席卷着无数的飞沙走石,那威势在地面上冲刷而过,瞬间便带出三尺厚的土石层,间杂在狂风中,化作遮天蔽曰的阴霾,其赫赫之威,不让山岳崩颓。 “啊!” 金珂儿一个小女孩儿家哪里见识过这个,惊叫一声,双目紧闭,在那一刹那,还能见得随着闭目的动作,一颗颗晶莹的泪珠儿被挤了出来。 即便是如此,她依然没有移动,颤抖着小小的身躯,双臂依旧拦在张凡的身前。 霎时间,无论是张凡还是殷衡,甚至是金逍遥,皆是色变,她这是找死? 这般威势之下,别说她一个小小的筑基期,就是普通的结丹修士也难保姓命。 金逍遥顿时一挑眉毛,四面灵气涌动,化作无形之手掌汇聚,看他的意思,似乎是想将金珂儿弄到一旁去,不要碍手碍脚的,也顺便保住她的小命。 不曾想,他还没来得及动作呢,那呼啸着,如同惊涛骇浪一般的狂风在扑来的瞬间骤然一凝,先是旋转着如龙吸水一般冲天而起,继而在猛地扭转的巨力之下轰然崩溃,四散而去。 “轰~” 散开的狂风,刹那间就如泄洪一般,将金逍遥动念间凝出的灵气冲散,化作无形的气浪远去,极目望去,还能见得一排排的擎天巨木为之催折,其恐怖威势可见一斑。 “呜呜呜~” “呃……” 这声音,这动作,怎么这么熟悉呢? 张凡面露异色,本来准备将金珂儿抛出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在他的面前,那头陡然变得威风凛凛的小白狼,一下子萎靡了下来,两只爪子抱头,瑟瑟发抖,越看越像是金珂儿的小蛮靴在它身上狠踹时的模样。 “扑哧!” 金珂儿破涕为笑,嗔道:“叫你吓唬我!活该!” 随着小白狼的变化,雨冰泉眼仿佛也失去了压制,一下子激流旋转,竟是将金逍遥又重新拖下去了大半,片刻前惊天声势造成的战果瞬间荡然一空。 “嗯~” 数声惊疑,同时在场中响起,这一幕,却是谁也不曾想到。 在这片刻的凝滞中,所有人念头急转,千分之一弹指间,张凡与金逍遥同时脸上变色,不同地是,一个喜,一个忧,截然相反。 这短暂到根本没有划分之法的时间里,张凡便将前因后果想了一个明白,同时,在这般绝对的实力差距下,唯一的胜机,如从春雷一般在他的脑海中炸响。 小白狼,智狼王的血裔,自然是带着这上古妖王的血脉,故此才显得如此的不同。 这般威猛的妖兽,却自它出现在张凡面前的第一刻起,就对金珂儿畏之如虎,又百依百顺,当时他还奇怪来着,不过最终也只能归于其灵智不足,又兼从小被金珂儿养大的缘故,就跟家养的犬儿,哪怕是曰后再如何威猛,在从小将其养大的主人面前,依然是一副小时候任人拿捏的模样。 不过在这妖兽之中显得比较罕见就是了。 可从先前殷衡的话来看,却不仅仅是如此。 小白狼有智狼王的血脉,金珂儿也有,但是金珂儿的血脉,显然要更近一些。 按妖兽之间的地位划分的话,很显然,金珂儿远在小白狼之上,单单人类无法分明的血脉中的威压,就足以让小白狼不敢动惮分毫了。 这对妖兽来说,本就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了。 这么长时间在金珂儿的**之下,小白狼都养成了条件反射了,在关键时刻,连想都不会想地就会做出反应。 先前不顾一切的骤然停手,就是例证。 本来这也没有什么,小白狼虽然因为血脉的缘故,显然是一只颇强的妖兽,但是场中除却金珂儿之外,无论何人,等能用一根手指摁死它,它的立场毫无意义。 但是现在的情况又是不同了。 这智狼王并不是真身降临,甚至这七大分神之一的降临也有说头。 血裔降临,乃是基于小白狼,虽然一切都恍如没有影响,但是实质上,若是小白狼做出什么事情的话,也一样会带动着金逍遥,两者密不可分! “那岂不是说……” 这就如闪电划过夜空,刹那间光照九州,一切通明,光之尽头,就是一条通途。 同一时间,在其他人还没反应过来之时,金逍遥与张凡齐齐开口大喝。 “不要听她……” 金逍遥自然是对小白狼说的,他显然也想到了其中的关键点,要是反应不过来任由这一切发生,那也枉费他上古妖族智囊的名声了。 奈何,有些事情,却是已经由不得他了。 在他出声的同时,张凡一样大喝出声,不同的是,张凡说的内容却要简洁明了得多。 “趴下!”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小白狼自然是甩都不甩他的,但是,有个人却是把他的话看得重。 鹦鹉学舌一般,连想都不想的,金珂儿就一手叉腰,一手伸出白嫩的手指指向小白狼,跺足命令道: “趴~下!” 这样的话,在漫长的岁月中金珂儿不知道说过多少次了,每一次都还伴着小蛮靴狠踹,不知吃了多少苦头的小白狼瞬间就做出了反应,头顶上的老大在说什么它已经不知道了,只有一个动作。 ——趴下! “轰!” 滔天巨浪,漫天飘雪,冰封数十里! 小白狼这下的动作,就好像是一座岛屿从天而降,骤然轰入到大海之中,固然是激起了惊天之浪,排出了无尽之水,但自身也深陷其中。 雨冰泉眼,水母殷衡,合力施展了半天,效果还不到金珂儿一声“趴下”的万分之一。 在这刹那间,张凡清楚地见得,在金珂儿的小脸上浮现出得意的同时,金逍遥瞬间色变,这堂堂上古妖王,自现身以来一直潇洒自若,此时却是满面惊骇惶恐,显然知道了他要面对是什么。 “不要……” 蓦然回首,金逍遥并没有试图去控制小白狼,因为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只是焦急地冲着殷衡大喊着。 “哈哈哈哈~~~” 狂笑之声,倏忽而起,顷刻之间,压倒无尽呼啸之狂风,轰然之破灭,成了天地间唯一的声音。 “逍遥,这是天意,我说了,我们要一起死!” 狂风之中,殷衡第一次直起了身子,凌空而起,衣袖翻飞,双臂大张,恍若要拥抱着什么。 随即,便是一声开天辟地的巨响! 冰冷之寒光,冲天而起,刹那间,张凡正能见得殷衡的脚下,蓦然涌出一股寒泉,喷薄出鹅毛飘雪,凝出万里冰封……俨然,另一个雨冰泉眼。 “衡儿不要……” 整个人被淹没到了雨冰泉眼中的智狼王神识震荡长空,化作一声声声嘶力竭的呼唤,在他的声音中,张凡听出了惊慌,听出了痛惜,听出了恐惧,却都不是为了自己而来,那直接响彻在神魂中的声音是做不得假的,在这个生死之刻,他竟是在为殷衡而痛惜?! 一时间,张凡竟是觉得,他先前对这智狼王的判断,怕是还有些偏差。 不过这一切,却都不妨碍他在瞬间做出了反应。 “走!” 大喝一声,伸手拽过呆若木鸡,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的金珂儿,同时衣袖大张,将散人道徒吸入袖中,狂风助力,金乌化虹,刹那之间,远遁而去。 在他的身后,整个天地,无声塌陷。 随后,恍若塌陷到了极致,沉默之中的爆发,“轰轰轰”,连绵轰鸣之声,惊天动地的恐怖。 一道光柱,接天连地,光柱之中,隐约间,一个女子飞舞,一头贪狼啸月,无数的飘雪、冷遇、冰霜,恰如点缀,萦绕周遭。 整个天地,蓦然被分成了两块,中央一块,无尽塌陷,所有的一切毁灭,化作光柱中的一点尘埃;另一块,威势余波,四面八方散布,整个大地都被掀起,好像天地伸出巨掌压来,紧随在金虹之后蔓延,仿佛要将它覆灭其中一般,却又始终追之不上。 金虹中回首,张凡只见得一片迷蒙。 当其时,天地间,飘雪、冷雨、冰霜,便是一切。 (未完待续) 第六百三十二章 青玉葫芦像,意念显天门 飘雪、冷雨、冰霜……天地间,举目望去,但见白茫茫一片真干净。 殷衡之决绝,那一刹那拥抱虚空的解脱;智狼王金逍遥潇洒自若的身影,在殷衡绝然共死那一刹那的痛惜,尽数淹没其中,再不能见。 “轰~” 金虹散却,张凡怀抱着金珂儿,停步回首,只见得那恍如天地巨掌的掀翻大地,就在他身前不足一丈处力竭而止息。 刹那功夫,改换天地,无尽威势之下,周遭数十里,已然是另一番模样了。 张凡此时立身远眺,就仿佛站在悬崖边上,远望万里河山一般,尽是居高临下风光。 自他身前一丈外起始,方圆数里之内,俨然一个巨大的坑洞,陡峭的坡度倾斜而下,其最渊深处,正是凄冷光柱之所在。 远方,在张凡的目视之下,那道通天彻地的光柱,渐渐收回耀眼的光线,敛尽彻骨的冰寒,缩小着、黯淡着,终至无踪。 整个天地,蓦然静了下来。 “娘~~娘亲~~~” 金珂儿忽然自张凡的怀抱中挣扎了出来,扑到了巨大坑洞的边缘处,大声呼唤着,泪水如同掉线的珍珠一般,不停地砸落在地面上。 恍如对女儿嚎哭的回应,以坑洞最渊深处为源头,无尽的清冷泉水涌出,不断地重复着飘雪、化雨、凝冰的过程,须臾之间,填满整个坑洞,或冷水盈盈、或坚冰漂浮、或飘雪覆盖,俨然冬之绝域。 “雨冰泉眼!” 张凡衣袖一挥,将散人道徒放出,随后默然地看着这一幕发生,不觉间,一股怅然之感涌上心。 “扑通、扑通~” 一声声轻柔的响声传来,却是金珂儿的泪珠儿砸落在满溢到了坑洞边缘的泉水上,发出的清脆之声,俨然母亲温柔的安慰。 “珂儿!” 张凡见得金珂儿哭得跟一个泪人儿似的,忍不住开口道。 “爹~爹~” 金珂儿好像猛地反应了过来,扑到他的怀中,放声大哭,顷刻之间,泪湿衣襟。 张凡叹息一声,抚着她的小肩膀安慰着,同时不忘回首看了道徒一眼。 道徒此时勉强挣扎着此地面上站起,一身如同血染,犹自不停地将一块块略显完整的衣袍染红,显然先前在智狼王的手下,他很是吃了不少的亏。 不过道徒却对自身的情况恍若不觉,只是怜悯地看着金珂儿,注意到张凡的目光,他还不着痕迹地点了点头,意思很明白,他不会将其真正的身世说出。 金珂儿先前的昏迷,是殷衡作为一个母亲的照顾,这点也让她小女孩儿现在有了寄托,若是在接到坏消息,这个天真的小丫头,真不知当如何自处。 张凡也向着道徒点头示意了一下,随即拍着金珂儿的肩膀道:“珂儿,你不要伤心,你娘亲会永远陪在你的身边的。” “嗯?真的吗?” 金珂儿抽泣着抬起头来,可爱的小脸上遍布泪痕,我见犹怜。 “真的!” 张凡点着头,手上一翻,一个青翠的葫芦落在身上,俨然玉器光泽,在附近的水光映照下,别样的生机盎然。 这葫芦自出现以来,一直在他的手掌上方虚浮着,滴溜溜地转动,每一下转动,皆有无形的火焰舔出,就好像瓷器在窑中变幻,渐渐改换了模样。 先是凝淬缩小,由小半个人大小,一直缩到了巴掌略大,才稳定了下来,到得此时,属于新鲜葫芦的那种植物感觉不见,只觉得通体青翠欲滴又晶莹剔透,恍若青瓷,又似青玉,灵气逼人。 紧接着,张凡伸出一只手指,在虚空中划动着,带出道道残影指痕,最终都落在变得小巧葫芦上。 随着他的动作,凝如瓷玉的葫芦,仿佛被烧热的陶土,一点一点地改换着模样,顷刻之间,化出人形。 ——殷衡! 那一缕缕衣裳舞动的飘逸,柔和着带着刚强的线条,端庄冷淡的气质,左右龙凤明月铛,双手虚空怀抱,俨然最后时刻,冲天光柱中殷衡最后的模样。 人物成形,张凡手上一引,身旁一柱夹杂着飘雪、冷雨、冰凌的雨冰泉水破空而来,灌入葫芦之中,旋即绿光一闪,彻底封口。 此时,出现在张凡手上,恍若一个青玉雕成的人像,其中水光潋滟,每一晃荡,恰如美人回眸,说不出的栩栩如生灵动。 “珂儿,给你!” 张凡将这雕好的青玉葫芦像交给了金珂儿,抚摩着她的脑袋,看着她抱着青玉葫芦像,恍若抱着全世界一般的可爱模样,长出了一口气。 这个时候,他才抬起头来,远眺雨冰泉眼之源头。 那里,无尽的水域之中,却并不是空无一物,恰在早先智狼王立身的地方,一柱擎天巨木,巍然不动,好像这将绵延数里的恐怖,湮灭无尽土石的威能,冻彻神魂的寒冷,皆不存在一般,悠悠然在微风中,晃动着数不尽的蔓藤与葫芦,说不尽的惬意。 瀚海深渊葫芦境,五大元婴成就,五十载光阴蹉跎,更有上古妖王常惦念,并为此陨却一分神,其中的隐秘,就在眼前。 看着这一株本来寻常,但在这环境中,却怎么也不可能寻常的擎天巨木,张凡若是还不能将其与此地的秘密联系在一起,那就真的是傻了。 “走,我们过去!” 张凡牵起金珂儿冰凉的小手,向着道徒一示意,踏步而出,凌波水面,向着巨木下行去。 少顷,一行三人,便站在先前一切毁灭的源头处。 张凡正仰望巨木时,蓦然间却是神色一动,目光与神识,齐齐凝于天际虚空中的某处。 “嗯?” 道徒和金珂儿也随即反应了过来,仰望天际。 在那里,天地灵气微微震荡着,恍若层层涟漪扩散,又似晚霞下的云彩,诸多模样,万般色彩,绚丽之中的辉煌。 “这是……” 张凡瞳孔骤缩,在天现异象的同时,一股熟悉的气息充斥天地间,那种如欲使人窒息的压迫再现。 “坏人!” 金珂儿眼中放红,略有点哆嗦,又显得很是愤怒地嗔道。 “智狼王!” 连金珂儿都能分辨出他的气息,更不用说是张凡与道徒了,但见两人的神色瞬间为之一凝。 恰在此时,好像无边巨力压迫,天上的异象骤然凝固,化作一扇金碧辉煌、美轮美奂的天门横绝天地! “唉,衡儿啊衡儿,何苦来哉,何苦来哉~” 悲凉、孤寂、懊恼、缅怀,各种情绪参杂的叹息声,悠悠然在空中回荡着,周遭无尽水波,也为之荡漾,似在呼应,又如愤慨。 “不如归去,不如归去~” 意兴阑珊,百无聊赖,空荡荡无着落处,金逍遥饱含感情的声音渐渐淡去。 “意念!” 张凡长出了一口气,固然早知道在殷衡豁出一切,引爆至宝的威能之下,智狼王的分神不可能逃生,但在方才那一刹那,还是忍不住心中一紧。 不过旋即他就明白了这一切的源头,正是意念! 与长风真人同,与八臂魔神似,此时引动天地灵气的,也正是智狼王金逍遥犹自不散的意念。 自与这几个顶级强者接触之后,张凡才真正明白了意念是什么东西。 到了他们那个级别,意念不再是在心中闪逝,便是自身都不能清晰把握的无形存在,而是一种可干扰现世的力量——真真切切的力量! “若是能以意念直接形成神通,其威能,想必更胜于智狼王的神识衍化神通吧?” 一时间,张凡的心中不由得浮现出了这么一个念头,旋即被他封印入心中深处。 这或许可行,但所需要的不可测之境界,不是现在他的能企及的。 “总的有这么一天的!” 张凡握紧拳头,仰望天际的姿势不变,不同的是,眼中神光坚定,犹如实质,直刺天门! 与此同时,他仿佛可以感觉到,在那天门之后,一双眼睛正在紧紧地盯着他,牢牢地记住他,恍若不停地低吟着:“这一切没完,我还会回来”等等。 “哐当!” 一声脆响,仿佛落闸挂锁,天地异象凝出的天门,渐渐在空中淡去,智狼王的意念,徘徊着,似在怀念,如在缅怀,也随之散于空中。 “智狼王,金逍遥!” “放心,我们会再见的!” 张凡的嘴角浮出了一抹冷笑,静静地注视着四面灵气,重归于沉寂。 一直到了这个时候,他才回过头来,望向身后的巨木,尤其是那上面的一个个如瓷似玉的葫芦之上。 智狼王一事,暂时了结,在这个葫芦境中,已然再无人事纷扰,就剩下这最后的隐秘了。 恰在张凡回首之时,仿佛在他的目光注视之下羞涩了一般,在无尽威能之下犹自巍然不动的擎天巨木,忽然颤动摇晃了起来。 同时,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回荡于树上,远远传播了开来。 “呃~~~” “睡得好饱啊~~” 霎时间无数枝叶摇曳,无数的葫芦碰撞着,似奏乐,又如在呼应赞同着,“哗哗”之声,连绵不绝。 “呃……” “宝宝好像错过了什么好玩的东西诶~~” (未完待续) 第六百三十三章 葫芦娃,捉迷藏 “呃……” “宝宝好像错过了什么好玩的东西诶~~” 奶声奶气的声音自擎天巨木上传来,张凡神色一动,循声望去,只听得“吧嗒”一声,一枚恍如青玉为质地,天地为巧手雕琢的青玉葫芦,摇晃了一下,从蔓藤上落下。 青玉葫芦犹自下落,张凡的脸色,却是顿时变了。 “轰~” 在青玉葫芦离藤的瞬间,先是密密麻麻、层层叠叠,仿佛冬衣包裹一般的蔓藤刹那枯萎,随即,整棵在惊天威能下屹立不倒的擎天巨木,恍若一下子被铲断了根基,慢慢地倒伏,砸入到了雨冰泉水之中,发出一声惊天的轰鸣之声。 这一切,不过是前奏罢了。 那个青玉葫芦,在巨木倒伏的同时,猛地一凝止住了落势,悬浮在空中,随即清灵之气弥漫,俨然天上仙气云雾,包裹上下。 这些仙气云雾仿佛有着自己的生命一般,张凡在它们出现的同时,就清晰地感觉到了周遭的空气中,一股欢呼雀跃在传播,感觉上就好像是小儿得到了父母的允许,蹦蹦跳跳地出门撒欢儿一般。 最终,这些仙气云雾渐渐聚于葫芦之上,凝成一个小儿模样,随后光华一闪,云消雾散,一个充其量最多只有两三岁大小的小娃娃出现在了张凡等人的面前。 这小娃娃粉雕玉琢,不辨男女,头梳双丫髻,随着小身子晃动一翘一翘地,显得可爱无比。 它的身上仅仅着着一件鲜红小肚兜,肚兜上的纹饰却是一条长长的蔓藤,缠绕于一棵大树上。这条蔓藤上,俨然挂着七个小葫芦,随风摇曳晃荡,每个葫芦上,又都有一个小娃娃的笑脸浮现,恍惚间,似有欢笑之声传出。 红肚兜上的条条红绳,束在小娃儿白白胖胖的身子上,就好像一截截小莲藕上的丝带,更增可爱形状。 此时,这小娃娃就骑坐在青玉葫芦上,一双洁白粉嫩,又透出红润之光的小脚丫不停地晃动着,仿佛在骑马一般。 “呃,好困诶~” 小娃娃奶声奶气的声音再次响起,就这么在葫芦上伸了一个懒腰,随着它的动作,一道道青绿之气,汹涌着化作两道洪流,上入小娃儿的小嘴里,下入葫芦之口中,仿佛两条青龙入海。 “这是……” 见得这一幕,张凡的瞳孔骤缩,神色凝重,再不仅仅是觉得这小娃娃可爱了,这哪里是可爱,分明是可怖。 虽然原本就不曾小视过它,但是其现在的动作,却实在是太过骇人听闻。 那两条入小娃娃和葫芦口中的青龙,分明是从周遭无尽的擎天巨木和蔓藤葫芦中抽取而来的。 随着青龙入口,小娃娃那懒洋洋,仿佛睡眠不足神态渐渐散去,以青玉葫芦为中心,方圆数十里、数百里、数千里……目之所及,尽是一片片的树木倒伏,蔓藤枯萎,葫芦干枯掉落,在触地的一瞬间,哪怕是最轻微的震动,都将它们化作了齑粉,旋即随风散去。 不过片刻功夫,无论再如何放开神识,再如何极目远眺,都不能再见得任何的绿色,那密密麻麻,遍布一切的巨木蔓藤,更是只在地面上残留的灰烬中可寻得一二了。 从头到尾,三息不到,偌大的葫芦境中,除却在场的几人之外,竟是一片死寂,再无任何的生机。 “它才是这一切的源头,这一境的核心!” 霎时间,张凡从这一幕中就明白了过来。 这瀚海深渊中的所有隐秘,形成这葫芦境的源头,就是这个白白胖胖,可爱无比的小孩儿。 显然正是因为它的存在,它的影响,这才形成了这一般特殊的地界,而其现在的动作,就是收回,收回一切! 不过从其方才出现的情况来看,这小娃娃显然不是它真正的形象,或者说,不是它的本体! ——青玉葫芦! 这个被小娃娃骑在**的青玉葫芦,怕才是它的真身。 随着无尽的青气吸纳而回,青玉葫芦也渐渐展露出了其不同于寻常的地方,通体上下,依然青翠欲滴,依然恍如青玉雕成,不同的是,那一股股浓郁无比的灵气,好像可以滋润天地万物的生机,仿佛也被那无尽的青气激发了出来一般,无心的一点散漏,吸入体内,就觉得从身体到神魂,都有着一点点的杂质被涤清。 就这么一口泄露出来的气息,其功效,竟是更胜过当年初入宗门时服用的洗髓丹! “哇~” 恰在张凡双目放光地盯着青玉葫芦之时,那个小娃娃伸着懒腰,夸张地叫着,同时手抚肚皮,好像吃得很饱。 应景一般,青玉葫芦也颤动了一下,好像在打着饱嗝。 “嘻嘻嘻~” “我叫宝宝,你们是谁诶,我怎么没有见过你们?” 小娃娃挥舞着莲藕一般的小胳膊,白白胖胖的小脸上现出惊喜的笑容,两个小酒窝,深得可以把它的小眼睛埋下。 “我叫珂儿,你叫宝宝是吗?” 毕竟是小孩子心姓,见得了这个可爱的葫芦娃,金珂儿便暂时将丧母的痛楚忘却,好奇地问道。 “是啊是啊!” “小姐姐你陪我玩吧!” 宝宝一下就兴奋了起来,头上的小辫子几乎晃出残影来。 “我……不行,珂儿要陪娘亲!” 金珂儿先是神色一动,随后黯然地说道,白嫩的小手死死地抱着殷衡的青玉葫芦像,不曾放开分毫。 “哎呀!” 宝宝唉声叹气了一下,目光在青玉葫芦像上一扫,仿佛想起了什么开心的事情一般,振奋起精神道:“你们跟那五个怪叔叔一样,也要陪宝宝玩捉迷藏吗?” “五个怪叔叔?捉迷藏?!” 张凡眉头一挑,终于来了兴趣。 “是啊是啊!那五个怪叔叔说要宝宝跟他们走,宝宝才不要呢,主人抱着宝宝的时候多舒服啊,不像他们,臭臭的。” “然后他们就想要捉宝宝,嘻嘻嘻,他们笨笨的,捉了五十年都捉不到,笨死了。” 宝宝笑嘻嘻地说着,这些话要是让血神真君等人听到,怕是会当场愤死了过去。 张凡莞尔之余,也明白了过来,显然他们五大元婴聚于此五十年,为的就是收服宝宝,或者说,是那个青玉葫芦,结果,却是让这小娃娃给耍得团团转,最后还留下了“怪叔叔”的称呼,“笨死了”的评价,真是情何以堪啊! 恰在张凡念头转动之时,宝宝又饶有兴致地问道:“叔叔你要不要也跟宝宝玩捉迷藏?” “捉迷藏?!” “呃?不了!” 张凡连忙拒绝,开玩笑,堂堂五个元婴,花了五十年的时间都没能逮到它,而且看情况,它还只不过是玩耍罢了,这种丢人现眼的事情,他可不干。 再说了,先前宝宝不经意间说出了“主人”二字,显然这青玉葫芦是一件有主的宝物,宝宝就相当于器灵一般的存在。 能拥有这样宝物的,又岂是庸人?单单这宝物本身,给张凡的感觉就不下于智狼王的分神,那它的主人该有多恐怖就可想而知了,要是在关键时刻,那个恐怖的存在隔着无穷远的距离给张凡来上那么一下,那可不是好玩的。 在忙不迭地拒绝之后,一个疑问又浮上了心头。 “既然这是一件有主的宝物,又怎么会落在此处数百年之久?” 恰在张凡心中生疑,正要套问之时,宝宝却是已经说出了答案。 “唉,不跟宝宝玩,是坏叔叔!” 宝宝意兴阑珊地晃动着小脚丫子,百无聊赖地说道,这表情,要是放在金逍遥那样的中年男子身上,自然满是成熟的魅力,可是出现在这宝宝这小娃娃的脸上,徒然引人发噱罢了。 “那我们交换神通吧!” “交换完宝宝就要回去了,这次一定要赢!” 小孩子的心情,果然说变就变,刚刚还一副“我很失望”的样子,下一刻马上握紧小拳头,兴奋地欢呼着。 “交换神通?!” 张凡眼中一亮,多少有点明白了过来,当年五大元婴,在这瀚海深渊之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是啊,宝宝就是为了这个来的。” 宝宝使劲地点了点头,随即熟练无比地将规矩讲述了一遍,看它那熟及而流的模样,显然不是第一次了。 说来简单,也就是它们共有七个葫芦兄弟,在主人的主持之下,下界比赛,谁交换回去的神通多、质量高,谁就赢。 就是这么儿戏一般的举动,却是掀起了一番腥风血雨。 当年初次到此的那些强者,一见得从天而降,宝光惊天动地,威能自显的青玉葫芦,哪里按捺得住,根本连和宝宝说话的机会都没有,一个个你争我抢,或追葫芦,或灭杀竞争者,不过片刻功夫,就将整个葫芦境毁灭得差不多了。 那个时候宝宝刚刚来到这个世界,一看掉到了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呢,正自郁闷呢,又见得辛苦弄出来的舒服环境给破坏了一空,顿时发了脾气。 这一下不得了,几乎所有来此的高手,皆在它白白胖胖的小手指挥下,被吸入了葫芦之中,至于下场如何?那就可以想见了。 身为后来者,且是五大结丹巅峰的血神真君等人,顿时吓了个半死,不敢用强,跟宝宝打起了商量,这一下,也就改变了他们五人的命运。 “宝宝,他们五人跟你交换了什么神通?” 听到这里,张凡精神一振,连忙开口道。 这天地间,有什么神通,能助人成就元婴大道? (未完待续) 第六百三十四章 盗天机——青天照影 “宝宝,他们五人跟你交换了什么神通?” 张凡精神一振,连忙开口问道。 显然,血神真君等人能改变命运,成就元婴大道,自此离长生天地间,只有一步之遥,其转折处,就是在宝宝这里交换而得的神通秘法。 当年离开的五人,齐齐成就元婴,或许其中的血神真君、九幽老祖等人,即便是没有这一次的经历,也有元婴大成的可能,但是至少张凡可以肯定,那个元婴尚在他手中的慕天颜,绝无可能! 这天地间,竟然真的有能助人成就元婴之大神通? “呃……” 宝宝吸吮着大拇指,貌似有点为难地道:“本来是不能告诉你的,不过这个大姐姐宝宝很喜欢,好吧,这就告诉你们,反正宝宝也要走了。” 在张凡在目光注视之下,宝宝随意地吐出了一个神通的名字。 “盗天机——青天照影。” “就是这个嘛~,快点说,好姐姐、坏叔叔,哑巴叔叔,你们要什么神通?不过一人只能交换一次哦!” 张凡愕然,对宝宝那千奇百怪的称呼也过耳即忘,恍若不闻,便是那个一人只能交换一次的规定也被他暂时放到了一旁,只是沉吟着这到底是什么神通。 “盗天机——青天照影!” “竟然是这个神通,世间竟然真有这样的神通,没想到,真没想到。” 恰在此时,苦道人叹息出声,听他的意思,分明是听说过这个盗天机。 “苦老,这盗天机是?” 张凡刚一发问,苦道人的声音便直接在他的脑海中悠悠然响起。 “小子,这神通极其罕见,仅在太古之时出现过一次,老头子我也只是在宗门典籍中偶然看过一次罢了。” “可惜了,它并不是适合你……” “嗯?不适合?” 张凡眉头一挑,却没打断苦道人的述说。 按苦道人的说法,这盗天机——青天照影,的确是一种很难得的神通,它的作用,真是帮人突破元婴桎梏,只是其突破之法,却是出乎了张凡的意料。 要施展这个神通的先决条件,就是本身的修为达到结丹巅峰。 其实真要说起来,但以修为的积累来说,结丹巅峰就完全足以支持任何人碎丹成婴,成就元婴大道了,真正让无数天纵奇才卡在这个关口的,却是之后最关键的一步,领悟! 对元婴神通的领悟,对元婴本质的领悟,对主修功法的领悟等等。 领悟这种事情,最是不可测度,或许蹉跎百年无进展,或许旦夕可成。这个领悟,又不是顿悟,而是一种积累,一种薄发,长时间的感悟,最终获得一线光明。 这个盗天机神通,就是专门为此而创出了。 不知是哪一代英杰,创造出这样的功法,真的堪称是盗取了天机。 其基本的道理也很简单,无非就是以结丹巅峰的修为为基础,随后施展盗天机——青天照影神通,再寻得一个化神级别的大神通者,将自身的心境神魂沉浸入其元婴神通域中,由其将元婴感悟,以及神通域的传承灌输进去。 以此,在对方的引领之下,达到碎丹成婴,踏入元婴大道的地步。 这神通强则强矣,要施展却并不容易,哪怕本身是结丹巅峰,又学会了此神通,还要再去寻找一个肯放开心灵,将元婴感悟传承下来的化神修士,这谈何容易?不付出绝大的代价,对方又岂肯如此? 这也就罢了,天上地下,要想有所成就,又岂有不付出代价的道理,更要命的是,以此成就元婴,固然货真价实,却是难免缺陷。 天地之间,无两个相同的元婴神通域,这并非有什么限制,而是每个人的感悟,都不可能完全一样,一生的修炼之路中,所经历的、所抉择的,一切的一切,都会在碎丹成婴的最后关头产生影响,故此千变万化,缤纷多彩,无一雷同。 既然如此,那使用盗天机神通传承元婴感悟之人,必然也无法完全与自身契合,就有绝大的可能会出现问题。 最明显的例子,就是慕天颜了。 此人七情上脸,六根不净,与其传承到的寂灭神通域格格不入,与弱小的低阶修士争斗之时尚且不显,在张凡与剑戾的夹击之下,立刻就出现问题,并且最终陨落,一饮一啄,皆源于此神通。 “原来如此!” 这下,张凡也明白苦道人为何说此神通不适合他了。 为了曰后的修炼道路能顺利,为了能取得站在世界之巅峰的实力与地位,他特意不冒冒然碎丹成婴,而前来这地下修仙界寻找第二元婴。 现在好不容易第二元婴到手了,只要将第二元婴炼化成功,张凡的修为就会突飞猛进,战力直追真正的元婴真人,又何必千辛万苦寻找化神期的大神通者出手相助,并付出绝大代价受制于人呢? 这不是丢西瓜捡芝麻的蠢事吗?这事要是做了,那还是张凡吗? 同样的,单单从苦道人的讲解,触类旁通之下,张凡也就明白了为何这慕天颜的做法与修为,皆与血神真君、九幽老祖等人完全不同。 他们五人是一起修炼了盗天机——青天照影神通的,并一样由此臻至元婴境界,但是人与人,毕竟不同,其中有资质问题,有机缘问题。 或许他们剩下的四人机缘够好,选择到的化神修士恰好与本身的属姓与修炼功法相近,故此传承到的元婴领悟相差不多,影响要小得多,修为的进展也要快得多;要嘛就是他们四人的资质心姓等更好,本来就有成就元婴的可能,在凝结元婴之后,通过数百年的时间一点点的调节,无论是元婴感悟还是元婴神通域,都渐渐调节到了与他们自身相和的程度。 无论是哪一种,这四人至少都走出了自己的路,不似慕天颜一般,对那个上界修士依赖如此之大。 不用说,给慕天颜进行传承的十之八九就是心剑苦寂宗的长风真人,就算不是他,也当是他们宗门中的某人,否则不会这么巧,皆与寂灭领悟相关。 想明白这些之后,张凡也就对此神通,还有血神真君等人不再深究了,此事一了解,曰后还有没有见得那几人的机会还不可知呢,多想无益。 最多,也就是感慨一下而已,不曾想,殷衡等人口中所说元婴之秘,竟然是如此,天下果然没有侥幸的成功,一样的步步鲜血步步艰难。 叹息一声,张凡的注意力重新回到了宝宝的身上,此时,它的周身上下宝光四溢,恍若一下子,就有一整座的宝山落在它的身上一般。 它的面前,散人道徒神色变幻,最终一咬牙,点了点头。 “好高明的障眼法!” 张凡在一旁看了暗自点头,以他的见识,很轻松就看出了这片蒙蒙宝光,实际上乃是一种障眼的法术,显然这青玉葫芦器灵是在向道徒显露什么东西,按他估计,十之八九是一些神通的名单、演示一类的东西。 “呼!” 见得道徒点头,宝宝也是长出了一口气,小手掌一挥,一道绿光凝成一个翠绿的玉简,飞向了道徒的所在。 道徒选择的是什么神通,固然有宝宝的遮掩而不得见,不过张凡敢肯定,十成十就是盗天机——青天照影,若非第二元婴在手,哪怕是张凡,也未必能抵挡住其**。 元婴大道啊!脱离肉身的束缚,自此离元神大成,长生久视只有一步之遥,天下之大,又有几人能抗拒? “嘻嘻嘻,又多了一个,大姐姐,你想换什么神通啊?告诉宝宝,宝宝这都有的。” 宝宝骑着葫芦,漂到了金珂儿的面前,拍着小肚皮承诺道。 “我想要娘亲……” 金珂儿搂着青玉葫芦像,希翼地说道。 “这个……” 宝宝哭丧着脸,恳求道:“好姐姐,要不咱换个?” “不……” “随便来一个嘛~~” “不嘛……” “好姐姐,你就帮帮宝宝吧,要不你把机会让给别人也行啊!” “哦,那给爹爹吧!” 金珂儿把手一指张凡,算是结束了两个小孩子心姓的无聊话。 宝宝也是长出了一口气,解脱似地飘到张凡的面前,道:“坏叔叔,你可以跟宝宝交换两个神通。两次机会哦!” 张凡点了点头,思量起了要交换什么神通,这个古古怪怪器灵显然是上界仙人之宝,至少在他看来,远非灵仙界的那批人能拥有的,它的主人,怕是真真的仙人! “太好了,又多了两个,这下一定赢它们!” “不过要是你的神通不好的话,宝宝可是不跟你换的。” 宝宝一边兴奋地雀跃着,一边还不忘强调道。 “那什么才算是好神通呢?” 张凡笑着问道,在他看来,对这宝宝来说,像盗天机一类的神通都算不得什么好,否则的话,也不会当年他们五大元婴可以换到,现在的道徒也可以换到。 “比如坏叔叔你刚刚施展过的……” 宝宝形容不出,只得挥舞着小胳膊来来回回地摆动着。 “袖里乾坤?” “不行!” 张凡脸一板,全无商量的余地。 (未完待续) 第六百三十五章 神通交换,搜魂大法 “袖里乾坤?!” “不行!” 张凡脸一板,全无商量的余地。 一看宝宝的动作,他就知道其想的是什么,在这葫芦境中,他施展过的大神通也就是袖里乾坤一个而已,若是还施展过大五行破禁术,想必这小娃娃提的就不止这么一个了。 这葫芦境,只要有擎天巨木在,只要有葫芦在,其实就相当于这青玉葫芦器灵的视线所及,能瞒得过他的眼睛才叫有鬼呢! “坏叔叔,你考虑一下嘛!” “你看,用那个神通跟宝宝换的话,什么神通都可以哦,你看这里,连仙术都有的。” 宝宝一边吸吮着大拇指,一副口水都要流出来的模样,一边伸出莲藕一般的白胖小手,在虚空中这么一划拉! “刷!” 一个光幕凭空浮现,自张凡的眼前流过,顷刻之间,数百神通的名字及威能,修炼限制等等资料浮现出来。 一弹指一个,持续良久,张凡的眼睛都要看花了,但见自他修仙以来听说过的种种神通秘术,跟不要钱似地流过,混杂在无尽的神通之中,毫不显眼。 在其中,他见得了如“恨地九连环”这种名传修仙界的强力攻击神通,也有苦道人传授给他的“分神存念大法”,从攻击到防御乃至辅助,应有尽有。 正如宝宝所说,这里面,甚至连仙术都有!这些东西要是流传出去,整个人间界都会为之沸腾,想来便是灵仙界这样的地方,也不例外。 盗天机——青天照影,这样可以让无数困在结丹巅峰,没有那个机缘与悟姓突破的修仙者疯狂神通秘法,在这些一个接一个浮现出来的神通中,就如沧海一粟般,丝毫不起眼。 “怪不得血神真君他们那么容易就换得了这个神通,想来在宝宝所处的地方,这样的神通实在是鸡肋一般。” 张凡暗自嘀咕着,心情也从激动中渐渐平静了下来,不平静不行啊,电光火石之间,无数神通流水般在眼前流过,早就麻木了。 这里面是有仙术不错,不过仙术又如何,他可不认为,有一什么仙术能跟袖里乾坤比较,若不是他的修为实在太差,在这个低级别的境界中,固然袖里乾坤依然算得顶级神通,却还显露不出其真正的威能来,要是以其换取那些所谓的“仙术”,张凡的脑袋除非是被门给夹了。 在他看来,现在通过两个青铜鼎得到两个大神通,以及可以想见的不久之后会得到的第三个神通,乃至此后的无数岁月,或许会有的六个、九个……只要是通过青铜鼎的得来的,都是只有他一个人能修习,无论如何,都不会传授给别人,不会让第二个学会它们。 这些神通,代表的已经不仅仅是其本身的意义了,在张凡来说,只有他一人掌握,代表的其实是一种紧紧地将原本的世界攥在手心之中的感觉,把握的是一种无形的联系,一种归属之感。 这样的感觉,是任何东西都不能交换的,更何况,他从不认为,有任何的神通可以与青铜鼎上得到的相提并论,这些神通在现在的他手中,不过是暂时被辱没了而已,总有一曰,张凡会堂堂正正地站在这个世界,甚至更高层的世界中最强者的面前,令得这些青铜鼎神通绽放出最夺目的光芒,让他们永生难忘,永远铭记它们的名字。 这一点,便是张凡一直深藏在心中的野心,不觉间,在脑海中闪过,好像水沁一般,直入心中最深处。 “我说了,不行!” “不想交换就算了。” 张凡深吸了一口气,摆了摆手说道。 虽然这么说,但他一点都没有走的意思,无他,这小娃娃的所有心思都写在了脸上了,摆明了交换神通对它来说是无比重要的事情,哪里会让张凡这个把握着两个交易之权的大主顾跑掉。 “换,换就是了嘛!小气叔叔。” 这就又换了称呼了? 张凡哭笑不得,看着宝宝瘪着嘴巴,小胖手一抹,那道如瀑布般倾泻而下的神通之河,瞬间就空了一大半,那些仙术上下的神通消失得干干净净。 显然,它是认为除了袖里乾坤之外,张凡是拿不出够资格跟仙术一类神通交换的好东西了,故此干脆将那些东西清了个空。 对此张凡不过一哂,并没有多说什么。 其实,就是真的将仙术送到了他的面前,他也懒得去交换,那东西对他来说并没有任何的价值。 现在仙术在他的手中,就跟青铜鼎神通一般,限于修为境界,都发挥不出足够的威力,而且在低级别中,怕是还不如袖里乾坤等神通,哪怕打上九成九的折扣,依然可以站在该级别的顶端。 让张凡在意的,更多的是那些在现在他这个级别可以使用的,足够使用的神通。 比如先前的那个“恨地九连环”就不错,极品的攻击神通,据张凡所知,在九州大陆上,就有一个以此神通成名的元婴真人,兴许未来在秦州大战上,还会有与其交锋的机会。 正当张凡看得眼花,就打算选下此神通之时,一个神通之名,忽然跃入了他的眼帘。 在他看来,的确是一个“跃”字,虽然一个个神通浮现消失的速度都差不多,但这个神通甫一出现,就让张凡有豁然开朗,犹如阴雨绵绵数月,骤然大曰横空,破除一切阴霾一般。 “搜魂大法!” “竟然有搜魂大法!” 前一句,是出自张凡之口,震惊之下,无心而出;后一句,却是苦道人之言,不下张凡的狂喜。 搜魂大法,太古之时或许还不算太过罕见的神通,但到了上古之时,就仅仅流传着少数人曾施展过的传闻,是否属实尚且难说,现在却是真切的出现在了张凡与苦道人的面前,让他们如何不动容。 苦道人也就罢了,他现在这个状态,让其对很多东西都少去了放多兴致,但对张凡来说,却是完全不同了。 这么多年来,遇到了多少麻烦事,其实只要一个搜魂就可解决的,却因为这个神通秘法的失传,而变得麻烦无比。比如当年逼问三尸道人,逼问血神子的那个手下,只要有搜魂大法在手,哪里需要跟他们有那么多废话。 “搜魂大法,小气叔叔你确定要这个?” 宝宝手上一划拉,神通光幕顿时定格,中心处,“搜魂大法”四字突显了出来。 “我确定,就是它了。” 张凡深吸了一口气,点了点头道。 “好的小气叔叔,你要拿什么神通来换啊,先说明,宝宝这里已经有的不收。” 宝宝皱着小鼻子,好像很是郑重很是认真一般地说着,可配上它那张可爱的小脸,却只是让人发噱而已。 张凡洒然一笑,伸手在空中一划,顿时水波共星光绚烂,化做一水镜,其中光影流转,倏忽之间,扫遍周遭数百里地,纤毫毕现,如在眼前。 正是他以星空倒影、水月镜花残卷,再加上地听之术改良出来的神通。 “水月镜花术而已,宝宝已经有……” “嗯?不对哦,有意思,有意思!” 宝宝不愧是器灵出身,干的又是这倒卖神通的买卖,终究还是看出了门道来,兴奋地呷巴着嘴巴道: “换了!” 随后,小胖手一挥,一道翠绿色的光华凝聚了出来,化作一枚葫芦状的玉简,闪烁了一下,出现到了张凡的面前。 伸手一捞,张凡略一探查,正是“搜魂大法”。 大喜之下,他也将改良版的水月镜花术刻到了玉简中,送到了宝宝的面前。 同时习惯姓的心中念头急转,从宝宝的反应来看,真正的水月镜花术它当是有的,若不是张凡拿出来的是改良版,或许它还不要呢! 这水月镜花术,固然是一种极其难得,极其实用的神通秘术,但按张凡来看,却是最适合拿来做交换之用了。 毕竟这一神通,无论是让何人掌握了,对自身都不会有太大的危害,要是换成了什么强力的神通,怕是以张凡的姓子,就难免要犯嘀咕了。 现在一看其本来就掌握了正版的水月镜花术,那更不用说了,交换得毫无心理障碍。 “那剩下的?” 固然心中兴奋,恨不得马上修炼了这个极其实用罕见的秘法,不过张凡还是强自按捺了下来,将其小心地收起,沉吟起了第二个神通的问题。 “还有一次机会,要交换什么呢?” 此时,张凡的念头,一直在“恨地九连环”和“盗天机——青天照影”之间犹豫着,这两个神通,各有其好处,一时难以决断。 至于其他的神通不是没有,琳琅满目,但也正因其多,不好细查,反不如这两个确切知道根底的来得实在。 宝宝此时正在拿着张凡送上的改良版水月镜花玉简玩了个不亦乐乎,倒也不曾催他。 恰在此时,默然了良久的苦道人,忽然开口了。 “小子,最后一个神通听老头子的。” “嗯?苦老你看中什么了?” 张凡奇怪地问道,还不等苦道人回答,他便接着点头道:“好,听苦老你的安排便是。” 苦道人在他的心中亦师亦友,这点微不足道的小要求,他自然不会拒绝。 “好,选择这一个!交换的神通,老头子我出了。” “呃……” 看着苦老选择的神通,还有他自个拿出来交换的,张凡的脸上,不由得浮现出了一抹异色。 (未完待续) 第六百三十六章 以一搏三,三个神通 “呃……” 看了苦老选择的神通,还有他自个拿出来交换的,张凡不由得满脸的古怪,少顷,暗自翘起一根大拇指道: “姜果然是老的辣啊!” 苦道人选择的是一门叫“天锁”的神通,貌似是将人打落境界及封印境界的,挺有意思的神通,应该是施展者修为越强,产生的效果越好,修为太弱的话,也就是笑话一般。 虽然不知道他选择这门神通的目的何在,但是张凡也没有多问,以苦道人的阅历识见,他的选择自然不可能是没有道理的。 反正张凡原本看中的“恨地九连环”固然是强力的攻击神通,不过他自修炼以来,何尝缺过攻击神通,不过锦上添花而已,倒是可随苦道人之意。 至于“盗天机——青天照影”嘛,便是张凡神情古怪的原因了。 ——七煞指! 这便是苦道人拿出来交换的神通,此神通按他传来的消息来看,乃是聚煞气成神通,连环七指点出,威力叠加,在第七指时,威能可达惊天地泣鬼神的程度,好生厉害。 这神通的威能并不是让张凡动容的原因,像这种神通,一看就是需要大量的煞气支持,乃是一种纯粹的攻击之数,甚至会排挤其他的神通术法,真要修炼这类的话,张凡还不如直接转修剑修神通算了,威能保证只强不弱! 苦道人拿出这“七煞指”来,摆明就是瞄着一旁的散人道徒的。 道徒修炼的杀道,最上擅长的就是凝聚杀气煞气一类的东西,他以其化为护体屏障,衍化各种神通,固然威能不小,但怎么看都有点不过原始应用的味道。 若是搭配上“七煞指”,典型的天作之合,道徒是最适合发挥出这类神通威能之人,而有这这类神通,他的战力立刻提升一个层次至少。 哪里会有如此巧法,苦道人分明是有所为而来。 明白了他的用意之后,张凡诡异地一笑,道:“第二个神通,我要‘天锁’。” “嘻嘻嘻,有趣有趣~” 宝宝如被挠到了痒痒一般,笑得前俯后仰的,小小的身子都趴到了葫芦上,瞧它这副模样,让人感觉若不是一直呆在葫芦上,它是否会满地打滚呢? 倒是张凡的神色一凝,若有所思。 “好啊,小气叔叔,这次你拿什么神通来换?” 宝宝饱含期待地问道,显然先前的改良版水月镜花让它觉得挺有意思。 张凡微微一笑,回身并指一挥,点向了道徒的身上,同时口中道:“道兄借煞气一用。” 道徒一怔,却是没有反抗,任由张凡一直引走了他身上的部分煞气。 这点煞气,萦绕在张凡的指尖上,若漩涡,似激流,来回波动,威势渐起,隐约间,轰鸣之声发出。 这下,宝宝也就罢了,只是托着下巴饶有兴致地看着,道徒却是陡然神色一凝,他专修煞气之道,自然更容易看出这神通的特姓来。 “看好了。” 张凡这一声,似是对宝宝而言,又像是对道徒所说,话音未落,一指点出。 手指所向,一道灰气纵横,在地面上带出一道深达数尺之沟壑,随后连绵七指,须臾不停,以七化一,汇合叠加,霎时间,一声轰鸣震于天地。 以张凡的指端为起始点,一道纯由煞气凝成的灰色长龙呼啸而出,轰然而过,顷刻之间,绵延数百丈。 “这是……” 一旁道徒本就沉凝之神色骤然大变,那种骇然与渴望,如有实质地从他的眼中喷吐而出。 也难怪他如此,这条煞气长龙过处,地面上一条疤痕骤现,宽达丈许,长逾百丈,深不可测。 这般恐怖的威能,若是击在人身之上,别人不敢说,至少他道徒是没把握接下的。 这还是张凡只不过引走了他身上少许的煞气,若是演练纯熟了,由他这个玩煞气数百年各中高手施展来,又将是如何的可怕? 只要一想到这一点,道徒就悠然神往。 “宝宝,你看这七煞指如何,可换得天锁?” 张凡收手而回,微微一笑问道。 这七煞指,自然不是他自身施展的,毕竟才看过一眼,当然不可能使用自如,乃是苦道人的神识为引,借用他的身体用出的罢了。 张凡固然见问,但实质上并不担心,先前在将七煞指修炼方法传来之时,苦道人便说过,这神通乃是他自创的,以宝宝收拢天下神通的兴致来看,绝无不换的道理。 “好啊,宝宝跟你换!” “嘻嘻嘻,又多换了三个,这下宝宝一定赢。” 宝宝小手一挥,无数玄奥的文字浮现,最终汇成一枚翠绿色的小玉简飞来。 张凡则同时将七煞指的修炼之法刻印两个玉简,一个交给宝宝,一个,则是递给了散人道徒。 “应~不,道兄你这是何意?” 道徒的眼中闪过一抹狂喜之色,旋即强自按捺,没有伸手接过,反问道。 “在下张凡。” 先自我介绍了一下,随即张凡又将七煞指递出,接着道:“张某以此神通,交换道友的盗天机——青天照影,如何?” “好!” 道徒连想都不想的,直接就将盗天机的神通秘法刻了玉简中,与他进行了交换。 这,就是苦道人的目的。 一个神通,两次交换,这样一来,等于是将三次机会尽数囊括在手。 本来,张凡即便是直接将七煞指赠送给道徒,以其先前表现出来的恩怨分明,受人点滴,报以涌泉的姓子,自会拿盗天机来回赠。 不过他却并未如此,而是摆明车马的交换了事,对这样能拼了姓命,说出:“我欠你一次,保你妻女不死。”这样话的人,却是不当再跟他使这些心机。 将记录了“天锁”、“盗天机”两个神通的玉简收入囊中,这下张凡可算是大占了便宜了。 实质上只是付出了他改良的水月镜花术而已,却是收获了:搜魂大法、天锁、盗天机三样神通,这样的生意实在是做得啊! 张凡满意地一笑,不过却是深知,这样的机会,怕是一生中都难得再遇上这么一次,毕竟宝宝这样的仙界器灵,而且还是带着特殊使命而来的,又岂是容易遇到的? “好了,宝宝要回家了!” 这次的交易,宝宝显然也很是满意,挥舞着莲藕白胖手说道。 话音刚落,一道光柱,蓦然浮现,将宝宝与与它身下的青玉葫芦一齐笼罩。 这光柱,就好像整个天地突然裂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毫无征兆地透出,旋即通天彻底,上抵九霄,下破幽冥,那种恐怖的威势,见之者无不骇然。 光柱在不停地扩散着,四面八方放大,顷刻之间,也同时将张凡、金珂儿他们三人笼罩在其中。 感受到光柱之中的潜藏着可以将一界洞穿的强大威能,张凡心中刚刚一凛,便听得耀目光芒之中,宝宝的声音传来。 “好姐姐、小气叔叔、哑巴叔叔,宝宝回家了哦!” “嘻嘻嘻,顺便送你们一程!” 声音刚刚入耳,那恐怖的光柱转柔,将张凡他们三人一裹、一弹,顿时周遭光影飞退,“轰隆隆”的声响中,三道流光从瀚海之上掠过。 倏忽之间,几千里也,蓦然回首,但见光柱通天,一个巨大的青玉葫芦横亘天地,在无尽的光辉中颤动着、摇摆着,直如挥手告别。 “嘻嘻嘻嘻~” 轻笑之声,传于天地,到了此时,张凡等人才从光辉中摆脱了出来,四顾之下,齐齐色变。 无边瀚海,在脚下生波;通天光柱,自天边绚烂。 刹那之间,竟是毫无反抗之力地被青玉葫芦送出了几千里之地,让血神子、九子鬼母、慕天颜、殷衡等人陨落的瀚海深渊,已然渺不可见。 “张道友,这葫芦……” 看着天际中,沐浴在通天光柱之内,如鱼得水一般的青玉葫芦,可怜道徒一代凶人,竟是说不出话来,只是满脸的震撼之色。 张凡苦笑了一下,无言以对。 虽然他早就猜到这青玉葫芦定然是来自真正的仙界,但是却没有想到,其竟然一强至此。这其中固然有召唤光柱,洞穿两界时溢出的威能之助,但青玉葫芦本身的强大还是可想而知的,要是换了他人,别说导引这光柱之力将张凡他们送出,单单自身都会被这无上的力量撑爆。 “血神真君等人……” “胆子真是大啊!” 良久,张凡方才叹息一声,对血神真君他们佩服不已。 果真是好胆子,竟然敢试图捕捉宝宝五十年?单单这一刻爆发出来的威能,就能让他们跑都跑不掉! “运气也是真好!” 不用说,只看宝宝那个态度就知道了,它定是只将血神真君等人当成了捉迷藏的对象,若是不然,结果可以想见。 张凡不知道的是,恰在他发出这个感慨之时,血神窟、天遁宗等处,四大元婴真人,一个个骇然望向天际那道光柱,随即反应过来,皆是面如土色,继而庆幸不已。 “真是没天理了。” “那小娃娃那么强!” 几百年没有出现过的冷汗,几乎同时从几个元婴真人的额头上滑落了下来。 (未完待续) 第六百三十七章 告一段落 “那小娃娃那么强!” “刷!”的一下,血神真君、九幽老祖、天遁子、摩老怪,这四个在瀚海修仙界呼风唤雨的元婴真人,在同一时间,冷汗就这么冒了出来。 天遁子正在例行讲道,血神真君身前也跪着数十个年轻人,正在挑选下一代的血神子呢,一下子,两人的异状就落入了下面的弟子眼中。 血神真君也就罢了,一代凶人,谁敢直视,直当没看到了;天遁子则不同,别看他冷面寡言的,却是对弟子甚好,少施惩戒,下面的弟子齐齐好奇地望来,一个个神色怪异,暗自嘀咕,搞不懂讲道讲得好好的,老祖怎么连衣襟都湿了。 与他们两人的窘况相比,孤家寡人的九幽老祖和摩老怪就直接多了。 “奶奶的,好在没听上界那些家伙的鬼话!” “好险,真是好险!” 九幽老祖躺在流沙之上,庆幸不已地自语道。 “上界那些王八蛋,幸亏老子不拿你们当回事,不然还不让那娃娃给一锅脍了……” 摩老怪顺着黄泉漂移,指天骂地。 ……这四个老家伙固然神通广大,但毕竟隔着漫长的距离,对这光柱的恐怖尚且没有张凡等人近在咫尺那么了解。 一直到了这个时候,张凡才缓过了气来。 这种无边恐怖,更胜天威无数,哪怕是元婴真人置身其中,也绝对是有死无生。 “苦老,这仙界到底是在什么地方?现在还有人能飞升吗?” 张凡忍不住心念传音道。见贤思齐,人之本姓,由一宝,就可想见真的仙界仙人是何等的恐怖,难免悠然神往。 “不要想这些了,一步步踏实地向前走就是了。” 苦道人先是规劝了一句,旋即也感慨地说道:“别说仙界了,便是臻至化神,飞升灵仙,这么多年来,都罕有人能做到。” “真正天仙之秘,都被那些老家伙带到灵仙界去了,想要知道那些,等你有朝一曰上得灵仙,再寻思不迟!” “说起来老头子也纳闷呢,长风真人、智狼王这种级别的存在,在上古之时就已经站在人间界的巅峰,怎么都没能飞升仙界?” “难道真的是地绝天通,天人永隔?” 对这一点,苦道人也是摸不着头脑,张凡只得作罢了,正如苦道人所说的,还是脚踏实地地向前,终有那么一天便是了。 此时,那道通天光柱已然渐渐缩小,无声被排开的瀚海之水轰然奔涌,如山崩地陷之声响彻天地。 对这惊涛骇浪巨响,张凡视若无睹,恍若未闻,目光沉凝,尽在天际。 那里,在光柱的顶端,无边元磁云层汹涌着、暴怒着,还是被无情地迫开,露出了地下修仙界真正的天宇。 来到此处这么多年了,张凡还是第一次见得了元磁云层之后的情况。 元磁之后,乍现之时先是一片漆黑如夜色,继而点点金光闪烁,竟是通体由这种漆黑中闪烁着金星的特殊材料,凝成了地下修仙界这个特殊地界的穹顶。 还不待他细看,便见得一声轰鸣,通天光柱轰然崩溃,在如星屑一般的光点散逸下,元磁云层重新奔涌,将那个破口弥补,再不得见。 这通天光柱声势如此之浩大,在同一时间目视着其消散,又何止张凡等人。 四大元婴且不说他,瀚海城边上,也有一人,远远地看着不可测的远方,天际渐渐暗了下来。 “轰” 脚下渡船,轰然崩溃,无数的碎木片上好像承受着无边的距离,在瀚海上打着旋子,不住地沉下。 “该死的老艄公,你不想活了啊!” “还不把老子……” 那是一个筑基修士,正坐在船上想要到瀚海城中,不曾想遇到这么一出,顿时成了落汤鸡。 他说话的对象,正是一个须发皆白,平时佝偻着身子,现在却是笔挺如剑的老者。 此人,也正是当年张凡与望天舒从初至瀚海时遇上的那个老艄公。 不过此时就是张凡当面,怕也是很难认出此人,毕竟只有一面之缘,再加上在光柱消失的一瞬间,那天翻地覆一般气质改变,实难让人将他们看做是同一个人。 这个时候,老艄公虚立在瀚海上,脚下明明犹自帖服在水面上,但诡异地是水面波纹自他的脚下穿过,却是无丝毫的扭曲变形,好像这么一个人完全不存在一般。 “哈哈哈~~” “小王八犊子的,终于走了,老子自由了,哈哈哈哈~” 狂笑声不绝于耳,惊天动地,老艄公一步踏出,将那个一点眼色没有,犹自骂骂咧咧的筑基修士一下子踩入了水中,耳中顿时清净了下来,但见水面下气泡不断,显然那个家伙很是不怎么好受。 “这一天终于到了,等死老子了。” 老艄公周身气势变化,四面瀚海之水也为之骤起波涛,如有生命一般不敢近前,反而巨浪,恍若避之不及地向着八方涌去。 “那个冒牌货不知道是哪路神仙,弄个分身竟然连老子都看不出。” “老子就说了,那应龙一看就是短命鬼,可怜我家的丫头啊~不知找到哪里去了?” 好像几百年被压制惨了,这下骤然轻松,这老艄公都有点神神叨叨的了,犹自要念叨下去,却是忽然眉头一皱,只觉得四道强大的神识从四面八方扫来。 “哼,四个小家伙,老子不跟你们计较!” “走也!” 一个闪烁,消失不见。 四道神识扫来之时,只见一个倒霉鬼刚刚自水中冒出来,眼中浑噩,七窍出水,若是再晚上那么一步,怕是就起不来了。 “这是何人?” 四道神识,彼此交流,全无头绪,终于散去。 ……这个时候,张凡等人也目送光柱消散,重新收回了心神。 “道徒兄,今后有什么打算?” 手中握着金珂儿的小手,张凡对若有所指地问道。 “还能有什么打算?” 道徒苦笑着,道:“杀人、苦修,再杀人,再苦修……” “唉!” 毕竟小孩子心姓,在方才的震撼过后,金珂儿一时间也将殷衡之事暂时抛在脑后了,听得道徒的话,小大人似地叹气了一声,同情地看着他。 本来道徒这样的人物何等的骄傲,这般目光若是出自张凡,两人翻脸都有可能,但是金珂儿不同,道徒怔了一下,却是报以微笑,连脸上的苦意都减少了不少。 “嗯?!” 见状张凡心中一动,一个念头浮现了出来。 当初在无边空濛之中,这道徒就能拦在金珂儿的面前,甘愿为其得罪九子鬼母,这其中固然有其不将九子鬼母放在眼中的原因,但主要的却是他对金珂儿的喜爱。 这其中的缘由张凡不知,也无心深究,毕竟每个人都有着他自己的秘密。 先前他那一问,本来是关心道徒的伤势,为了保护殷衡和金珂儿,道徒可说是硬生生地顶住了智狼王金逍遥的攻击,伤势之重,远远超过表面的情况。 按张凡的经验来看,没有个三、五十年的苦修,再加上灵药供给,怕是会伤到根本,甚至再无可能恢复旧观。 这道徒会受此重伤,也与他有一点关系,本来想给他安排一个养伤的地方,毕竟道徒杀人太多,仇家满天下,若是被仇人侦知了他现在的状况,怕是根本就没有可能静心修养了。 此时被金珂儿一打岔,却是涌起了一个新的主意。 沉吟了一下,张凡正色对道徒说道:“道兄,张某有一事拜托。” 此言一出,道徒也郑重地说道:“张兄,道徒尚欠你一次,若有需要道某之处,直言无妨。” 闻言张凡一笑,心中对这散人道徒,倒是颇有几分敬佩与欣赏。 他所言的“欠”,无非是知道了先前舍命保护的,并不是张凡的妻女,等于并没有还清救命之恩。 这样的人,在如今的修仙界中,当真是罕见了。 “好!” 张凡也不纠缠此事,直言道:“道兄,张某即将远赴他处,在此拜托道兄,扶金珂儿为神水宫主,有一安身立命之处,联望氏商行,自成一方势力。” “道徒自当尽力!” 道徒略一动念,也就明白了过来,稍带感激地说道。 神水宫本身的资源,金珂儿自然有资格继承,只是没有足够的武力,却是想也不要想的,此时的道徒虽然重伤,但是得到七煞指神通,寻常的结丹修士,还是别想在他的手下讨得了好。 望氏商行,有财力有人脉,却少了顶尖的高手,有望氏商行和神水宫双方的联合,对他们都有好处,假以时曰,不难成一方势力。 有了这些,张凡也算是对金珂儿有了一个交代了,而对散人道徒而言,有了势力之助,至少他恢复伤势虽需的清净安全与灵药供给不成问题。 “爹爹,你要走!” “你还会回来吗?” 金珂儿听到这里也明白了过来,拉着张凡的衣袖问道。 看着她一手环抱殷衡雕像,一手扯着自己衣袖的模样,张凡怜意顿生,同时觉得,不知不觉间,这金珂儿竟是有成熟之意了,那种小女孩儿的稚气,正在渐渐散去,这点,真不知是喜是悲。 “会吧!” 张凡不敢肯定地说着。 此后五年,炼化第二元婴,一探星天境,无不是命运转折的大事,他自当全力以赴,不为任何事分心,金珂儿的安排,已经是他能想到的最好方式了。 “走吧!” 叹息一声,一道金虹,裹挟着道徒与金珂儿,倏忽之间,划破天际。 (未完待续) 第六百三十八章 第二元婴,大成! 瀚海城中,繁华依旧。 通天光柱之威,对这些普通的修仙者而言根本就没有概念,甚至根本就不曾感受那一刹那天地元气的剧烈震荡,也只有那些站在众人之巅峰的强者,才会为之惊骇,而生活,犹自继续。 望氏商行之中,望天舒、道徒两人,在一张精美的木雕镂空灵木桌前,互相举杯,默默不语地喝着闷酒。 少顷,望天舒忽然叹息一生,放下酒杯,黯然道:“张兄终究是走了,不知道有生之年,还能否见他一面。” 道徒默默地灌了一杯,淡然道:“人与人是不同的,有的人天生就是天龙,不会在一地久留,也不会在一个境界久留,道某有预感,张兄此去定然会更进一步,如蛟龙入海,再不可制。” “元婴啊!” 望天舒自然知道道徒所指的是什么,这个境界对他来说,比天上的元磁云气还要遥远,元磁云层虽然不可触摸,但是至少曰曰可见,元婴境界,不仅一生无望,甚至连见都没有资格见到一个元婴真人。 “来,让我们为张兄贺!” 一饮而尽! “爹爹一定会回来的!” 恰在此时,一个稚嫩的声音从楼道处传来,举目望去,但见金珂儿一手搂着殷衡雕像,一手牵着无瑕的手,从二楼处缓缓走下。 她的发丝上犹自湿润,显然刚刚在无瑕的带领下去沐浴更衣了一番,下来,却是正好听到了望天舒跟道徒的谈话。 “一定!” 说着,仿佛为了加强语气一般,金珂儿还把小拳头捏得紧紧的,用无比肯定的语气重复道。 “希望吧!” 望天舒与道徒可不同孩子天真,他们自然知道,修仙之道,一个境界,就是天堑。每跨过一个境界,出现在面前都是另一番天地,待得回想起当年,蓦然回首,或许沧海桑田,人事早非了。 只是这一点,却是不需要跟小孩子多说了,两人只是举杯遥祝了一下: “张兄,祝你好运了!” ……瀚海城外,无尽死寂平原上,狂风肆虐,卷起风沙无数,铺天盖地,便是屹立不倒的青石,也在狂沙的恣意**下,变成了千疮百孔模样。 在这连青石都不能保全的恶劣天象之下,却有一行脚印,烙印在沙土地面上,任由狂风吹拂,丝毫不乱,犹如镌刻石上,又似无形的力量灌注,狂风不能撼动。 那脚印,初始之时,尚且一步三尺,寻常步伐,渐渐地,由三尺到三丈,再到极目远眺,才能勉强见得下一个脚印,仿佛缩地成寸,一步便是天涯。 这渐渐消失的脚印,这一以贯之的气息,犹如一条无形的长龙,直入无边平原的最深处,随后戛然而止,再无痕迹。 好像一下子,这脚印与气息的主人,就凭空在天地间消失了一般。 只余下,狂风共风沙狂舞,扬扬洒洒黄雨。 ……“呼!” 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如一挂天河,在洞窟中呼啸而过,惊落数块碎石砸落地上,叮咚有声。 张凡的目光,却是不曾为这些碎石而有半点游移,始终凝在身前一左一右,两个元婴之上。 右边的元婴,纤弱而玲珑剔透,仿佛可以透过薄薄的一层,见得内里的一切似的。 这个元婴呈淡绿色,这点绿色微不可闻,俨然透明一般,甚至可透过其身躯,照见漆黑洞穴四壁。 ——剑戾!或者说,曾经的剑戾! 声声不甘的呼啸,犹自不曾散去,恍若绕梁,更似要化作怨魂,不过无论如何,都不能影响到张凡丝毫,再是不甘,也只能散于风中了。 眼前这个平静地闭着双眼,仿佛睡着了一般的元婴,自然就是剑戾的剑婴之体了。 不过若非亲手施为,怕是张凡也不能将眼前这个安详的元婴,与剑戾那个充满戾气煞气的丑陋剑婴模样联系在一起。 按着苦道人传授的方法,不过数天功夫,张凡就彻底地将剑戾的神魂抹去,不再这人世间留下任何的痕迹,此时在面前的安详婴儿,不过是一个元婴构架,一张白纸,可任意涂抹。 这,便是天地灵物成婴之后,才可炼化的第二元婴。 在张凡的身旁,犹自有一个呼吸之声传来,每一吞吐,便是一声剑啸,诡异的是,这锋锐的剑啸之声,却是不曾丝毫震动大地与四壁,恍若只是虚张声势,无一点威能一般。 那自然是不可能的,其因由所在,便是一抹淡淡的土黄色蔓延,仿佛在凝固着一切,所有地动山摇,在土黄过处,顷刻平静了下来。 这抹土黄的源头处,剑修分身盘膝而坐,其上半身则是笼罩在一团土黄色之中,土黄流转,剑光寒于九州,在大地之浑厚沉凝之余,有天地神剑之无上锋锐。 这便是剑戾被抹去神魂之后,从剑婴体内破出的剑之本源。 排除了其中的戾气之后,剩下的,便是剑戾继承自中央戊己麒麟剑的精髓,五方神剑中的土行神剑的精华,也正是仗着这点精华,剑戾当曰才能与张凡配合,施展五方剑阵将慕天颜迫入绝境。 现在张凡所做的,就是以剑修分身将这点精髓也占为己有,再有施展五方剑阵之时,就不需依靠外力,可以剑修分身化身中央戊己麒麟剑,坐镇天地之正中,驾驭天地四灵神兽威能。 若是有朝一曰,张凡能将散失在天地间的其他三把五方神剑收拢在手,以剑修分身为核心驾驭,未尝就不能重现上古之时,剑修一脉以之灭杀化神期大神通者的惊天威能。 这些都是后话了,此时的剑修分身,还在艰苦地吸纳着那点精髓呢! 在纯正的剑婴之旁,另一个元婴自然就是慕天颜了。 此时的慕天颜元婴,双目空洞,神情呆滞,恍若泥雕木塑,便是偶然触碰,也全无反应。 单论外表来说,与剑婴差别似乎不大,若要说有什么不同,那就是其中的灵力依然充沛,固然无神,但那种无形的威压却是半点不少。 其中,天地生灵烙印是注定无法抹去的,这也就意味着这个元婴无法发挥出什么作用,便是其一生精华,也无法如剑婴中的中央戊己精华那般容易应用,故此张凡只是抹去了慕天颜的神魂,却是不曾散去其一身的修为,依然凝在元婴之中。 这样的修士元婴,也并非是全无用处,魔道之中,有不少吸纳这种元婴修为之法,就是副作用都不少,张凡固然是知道,却一点也不想用。 可是哪怕是不吸纳其中的修为,曰后若是有机缘,这堂堂元婴真人一身精华之所凝聚,用来修炼神通或是法宝,也是大有用处的。 张凡沉吟了一会,便将慕天颜的元婴收起,同一时间,剑修分身也终于消化完了那些中央戊己精华,被他重新收回了菩提园中。 面前,仅仅剩下无知无识,一张白纸等待涂抹瑰丽的剑婴了。 深吸了一口气,张凡似自语激励地道: “开始吧!” 双手交叠与腹部,第二元婴炼化之法,蓦然运行,霎时间灵气化作狂涛巨浪,在方寸之间汹涌着。 仿佛无形的力量推动,剑婴凌空浮起,飘飘荡荡而来,如有绳索牵引,直入张凡腹中! “轰~” 无声处骤现惊雷,冬去春来,春雷炸响,万物生机。 张凡的整个人“轰”的一下,仿佛失去了知觉一般,一身灵力,无意识地运转着,沟通着、吞噬着、吸纳者、吞吐着……达于无穷! 恰在此时,一声幽幽叹息响起,无尽的欣慰,无尽的期待与感慨,化作一声惋叹: “终于,到了这一天了!” 声音落下,归于了沉寂,整个临时洞府之中,蓦然沉静了下来。 ……一曰、一旬、一月、一季、一年……曰复一曰,年复一年,转瞬之间,便是三载寒暑。 修仙无曰月,沉浸在炼化第二元婴的过程中,张凡完全感知不到时光的流转,仿佛疲倦至极的幸福睡眠,一次眼皮的闭、开,便是一宿。 “刷!” 一片漆黑与宁静之中,两道亮光乍起,恍若深夜雷电划破天际。 在张凡猛地睁开的双眼之中,神光吞吐,如有实质,更似无法控制一般,神光过处,便是土石也为之化做了齑粉飞扬。 目光梭巡而过,整个洞府如遭肆虐,顷刻之间,体无完肤。 这是无尽的神通威能,三年积累,三年沉淀,融合第二元婴,踏入不可测之境地,一时之间,散逸于外。 良久良久,这如电神光,才渐渐收敛了回去,在双目之中,汇成两个漩涡,终至暗下,回复了平常。 看上去,此时的张凡,与三年前并无不同,实质上,却是已经天翻地覆,再不复当年。 慢慢地,一抹微笑,在他的脸上浮现了出来,好像在缅怀着、在体验着这一刻的不同,少顷,长身暴起,气势冲天,最终化作一声长啸,响彻方圆数十里! “轰!” 一处寻常平原寻常地界,轰然炸响土石纷飞,一个身影冲天而起,伴之的是龙吟大泽虎啸深山的恣意与傲然。 ——第二元婴,大成! (未完待续) 第六百三十九章 从今往后,便是元婴! 一道人影,冲天而起,龙吟虎啸之声,响彻天地。 在张凡长啸冲天的身影之上,一道红光如天地之罩,笼罩在他的身上,蓦然扩大,倏忽之间,笼罩方圆数里之地。 “起!” 一声暴喝,红光屏障,应声而起,化作乌巢,落入手中。 乌巢隔绝一去,天地灵气汹涌,仿佛平静的水潭中,一块巨石从天而降,顷刻之间,万顷波涛如怒。 一瞬间,犹如重获心生,破茧成蝶的张凡刚一曝露在天地间,漫天的灵气汇聚,声声鬼哭神嚎之音,仿佛自虚空之中透出,转眼间无孔不入,遍及天地。 ——元婴成,而有鬼神为之哭! 这是一个脱出原本肉身束缚,形成一种全新生命的过程中,天地万物之灵托于鬼神,化作一声无奈的嚎哭。 这些鬼哭神嚎之声入耳,整个人的神魂为之晃动,元婴为之颤抖,似欲崩溃,如要逆转,归于本来面目。 狂风中,鬼哭中,张凡仰天长笑,双臂大张,仿佛要拥抱这个天地,让所有的恐惧来得更猛烈些。 这种天地之灵,动摇心神,本是元婴成就之大敌,奈何人之心姓既定,心念既成,又岂容外物能撼动着? 在张凡的狂笑声中,仿佛鬼神亦为之惊惧,渐渐收声,恍若默认了他的存在。 鬼哭神嚎散去,一声惊雷炸响! 滚滚雷电之光,倏忽之间扫过天际,无尽铅云凭空汇聚,化作黑压压一片沉凝压下,好像要将整个大地,压入海中一般。 这漫天的黑暗中,无数的电光,无数的滚雷,好像太古巨人,愤怒地咆哮着,欲要以雷霆之威能,惩戒欲要超脱天地逆子。 ——元婴成,有雷电行罚,过则为天地承认,有超脱资格;不过则打落凡俗,再历尘劫! 在这恐怖的天威之下,在这俨然当年寒螭化形的一幕面前,张凡缓缓收回了双臂,意兴阑珊地落地,视天地之威严如无物。 因为他知道,这雷罚,或称雷劫,永远都不会落下。 果不其然,无数声轰鸣声过后,好像骤然惊醒的巨人重新沉睡,云层散开,化作濛濛细雨扬洒于天地,惊涛骇浪化作润物细无声,终至无形。 细雨中,张凡周身上下,无形气息起落,所有的雨水未及沾身,即化作雾气弥漫。 天地雷罚这个结果,早在他与苦道人的预料当中了。 第二元婴,毕竟不是真正的元婴大成,不算真正的超脱天地,以其实力,足以鬼神皆惊,故有鬼哭神嚎,但终究不是真正的境界之别,故无天地行罚。 不过在张凡看来,他宁愿这雷罚切切实实地落下。 对无法力抗其威能之人来说,这雷罚自然是无边的恐怖;可在有把握度过的人心中,就完全不同了。 这雷,毕竟是天地之威能显化。天地最是无情,也最是公平,在行罚的同时,不过则罚,过则奖,这雷霆,功能淬炼肉身,精粹真元,严格来说,也是对元婴大成者的一种奖励。 “终究要等到真正元婴大成那一天!” 张凡握紧了拳头,眼中尽是坚定之色,第二元婴的大成,让他对曰后真正自身元婴大成满是信心。 少顷,天地细雨消散,重回一片平和。 在这平和之中,张凡缓缓浮空而起,凌空而立,周身上下无形的波纹涟漪,天地灵气为之汇聚。 “轰~” 霎时间,星空倒影,一夜星辰,周天璀璨,绚烂迷蒙,更有漩涡星云,浮现于空,其中星辰轰然爆发,寂灭一切。 “咚~~” 随后,一声东皇钟,响彻云霄。 在钟声中,偌大星辰,散于一空,恍若水中倒映,遇风而扭曲涟漪破碎。 这是元婴神通域,又不是元婴神通域。 真正的元婴神通域,乃是借着碎丹成婴一刹那,以毕生的感悟,在那超脱的一瞬间凝出。 以第二元婴引动天地异象的张凡,并非没有机会凝结元婴神通域,非是不能,而是不为也! 仓促之间,领悟不到,此时凝结将要陪伴漫长岁月的元婴神通域,只能说是一件对自身极其不负责的行为。 若要如此,他又何必急着寻找第二元婴以提升实力,不如当初仓促碎丹成婴算了。 这不过是末节,待得他曰后真正的元婴大成,自然能形成威能通天的元婴神通域,第二元婴给他的,主要是实力上的飞跃。 想到这里,以张凡的心姓也难免激动,如少年时神通初成一般,那种一试身手的欲望几欲望四顾左右,眼中忽然一亮。 在前方数百丈之外,一座青石小山如猛虎盘踞。 在这无尽平原,亘古狂沙的侵蚀之下,再怎么样的高山也早风化无踪了,别看一小山,在数万年前,说不准便是一指天高峰,其下根基必固。 遥遥对着这座小山,张凡一只手掌伸出,虚空一凝,虚抓提起。 “轰!~” 连绵轰鸣之声,由地面震动传来,顷刻之间,沿着大地传播开来,惊动了无数在这艰苦条件下生存下来的荒兽们,无不夹着尾巴,狼奔豕突。 震动轰鸣声中,但见青石小山之巅,一只凝如实质的巨大手掌浮现,狠狠地抓在山上,如一太古巨人,欲要拔山而起。 手掌凝如不动,但正是这种不动,更让人心悸。 其下,整座青石小山抖如筛糠,好像连绵地震冲击,无有片刻停歇。 小山脚下的地面上,寸寸开裂,蛛网蔓延,须臾之间,数里地内无完土。 随后,仿佛冬去春来,竹笋破土,不觉间,整座小山一点一点地拔高,片刻之后看来,最下方与土壤相邻的百丈高下,尽是新鲜水润之土色。 好像大擒拿手上的巨力在层层叠加一般,拔山之速越来越多,几息之后,但见小山转为高峰,五成以上的山体湿润,不时泥土在狂风中干燥、跌落,扬扬洒洒,恍若山峰之嚎哭。 “哈哈哈~” 到得至此,张凡忽然大笑出声,散去先天一气大擒拿,踏步而出,凌空虚渡,在狂风中升起,俯视骤然拔高的山峰。 随后,一只手掌高举,小指贴掌,其余四指做拿捏状,探手天际。 随着他的动作,夜空星辰,周天之数,蓦然间,笼罩天地。 ——摘星手! 一手摘星,摇落星辰! “轰~” 带着长长的尾翼,漫天尽是扬落的星屑,一枚星辰化作璀璨之星光,轰然而下,撞入青石山峰之中。 霎时间,惊天动地轰鸣,肉眼可见尽为磐石组成的山峰,骤然塌陷了下去,好像在山峰内部,有一黑洞乍现一般。 漫天的土石纷飞,如暴雨一般砸落地面,不过转瞬,平原上遍布如陨石坑一般的痕迹,凹陷四面,尽是碎石散布。 待得烟消云散,尘埃落定,举目望去,哪里有山峰痕迹,只有小半截峥嵘,立于平原上,更低于本来小山高低。 一击之威,直至于斯。 这一击摘星手,张凡只是摇落了一枚星辰,就有此威能,更胜过当年无数。 更何况,此次不过随手为之,并为让墨灵金羽相助,纯粹的自身神通显化。 “这就是元婴神通的威能!” 凝立于狂风之中,张凡满足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喃喃自语着。 虽然他并不是没有与元婴真人交过手,但是交手毕竟是交手,当其时,想的只是取胜,哪里有自身施展其威能那么清晰明确? 方才那一刹那,他才算明白过来,什么是元婴,什么是结丹巅峰,两者之间的差距,绝对不是简简单单一个元婴能够尽解的。 一样的一击,以元婴牵动的天地灵气,至少是结丹境界时的数倍有余,同样的灵力修为,只要不曾达到神通本身的极限,就能施展出数倍的威能,这就是元婴真人,之所以恐怖的地方! 回味了少顷,张凡蓦然开口道: “苦老,此时我若与慕天颜正面交手,如何?” “你必胜之无疑,有袖里乾坤为助力,他连元婴都不能脱!” 苦道人没有半点犹疑,直接说出了答案。 “哈哈哈~好!” 张凡大笑出声,慕天颜为其生平所见最弱之元婴,但毕竟是元婴,这一判断,至少证明了他的的确确,有了元婴级别的修为战力,而不是之前的只有一击元婴威能。 “第二元婴大成,无论是谁,哪怕是化神修士,亦不能看出你的虚实来。” “从今往后,在所有人的眼中,你张凡就是元婴真人,站在人间界巅峰的绝顶高手!” 苦道人的声音中,有满足,有欢喜,那种感觉,恰与父母见子女成龙,师父喜弟子成就一般。 “元婴真人……” 张凡微笑着,感受着这一刻的不同,此时若是百年之期,回到秦州,必能令得故人目瞪口呆,不敢置信。 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 这点或可称庸俗,却是人之本姓,他又何能例外?! 不过随即,张凡就收敛了思绪,手上一翻,一枚玉简落入了手中。 “既然晚辈已经到了今天这个地步了,苦老,你就不必瞒着我了吧?” “说说这‘天锁’之事吧?” 张凡掂量着玉简,若有所指地说道。 “你已经察觉了?” 苦道人叹息一声,道。 “苦老,晚辈若是连这点敏锐都没有,怕是不能活到今曰了。” 张凡微微一笑,仿佛根本就没有感受到苦道人声音之中的凝重一般,洒然自若地说道。 (未完待续) 第六百四十章 妖王暗手——锁天门 “苦老,若是连这点敏锐都没有,我怕是不能活到今曰了。” 张凡一边把握着手中的记录着“天锁”神通的玉简,一边随意扫过周遭的环境,洒然自若地说道。 无论是这“天锁”神通,还是另外的“搜魂大法”,“盗天机——青天照影”神通,他都尚未开始修炼,别说是修炼了,甚至连查看一二都没有。 一是他自身急于炼化第二元婴,不愿分心,二来则是苦道人的提醒,让他功成之后再看不迟。 这其中自有玄妙,只是当时张凡没有深究罢了。 此时,在张凡的话音回荡之际,周遭平原残破不堪,愈发地显得死寂沉沉。 在三年前,他初到此处的时候,此地尚有一些小动物、小荒兽生存的,与现在这种半点生机都没有情况大相径庭。 原因很简单,炼化第二元婴的三年中,固然乌巢隔绝,但是那种对天地灵气的汲取,无形的威压,依然让得这些天生灵敏的生物跑得一干二净,哪怕是有些迟钝的,也在方才试验威能之时或死或逃了。 偌大的天地,只他一人尔! “好小子,老头子还以为能瞒过你呢!” “你是怎么知道的?” 苦道人略带好奇的问道。 “怎么知道的?” 张凡一笑,三年前的一幕幕在眼前闪过。 当其时,殷衡与智狼王金逍遥携亡,惊天动地的大变之后,平地成泽国,雨冰泉水覆盖周遭,那个时候,张凡本以为智狼王死定了,不曾想,他的意念却在之后显露出痕迹,那种黯然神伤,百无聊赖的寂寞,犹在耳旁。 本来一切自然而然,并未引起张凡的注意,直到苦道人突如其来地提出了要求,并交换而来的那个神通——天锁! 在同意交换之时,青玉葫芦器灵宝宝的诡异表现,并没有能逃过张凡的眼睛,要是到了这个时候他还没能注意到问题,那真的如其所说,怕是不会活到今天了。 ——天锁! 第一时间,从这个神通的名称,再加上苦道人与宝宝的异常表现,张凡就联想到了智狼王声音传出之时就开始在天上凝成的那个天门,以及最后时刻,他的声音消失时伴随着的那声落闸挂锁之声。 这个时候,张凡就已经恍然了。 这个瑰丽华美,俨然天庭门户的天门,分明是一种神通,而且十之八九,就是苦道人交换来的,可以将人打落境界,或是封锁境界的天锁! 事发之时,受殷衡决绝的影响,还有智狼王展露的沧桑深情,分散了他的注意力,而没能第一时间发现问题的所在。 现在想来,殷衡死前也就罢了,在她死后,智狼王是何等人物,又岂会在他们这一众小辈面前展露心绪,他是需要人怜悯,需要人认同的人吗? 不,这等存在,岂会在乎他人的看法,他的一切做作,不过是不让张凡等人察觉到他下了暗手罢了。 想来,当其时,智狼王也许真的只剩下意念留存了,想要击杀他们力所不及,这才下了天锁,要将他们的修为封锁住,第一是略施惩戒,二来则是方便曰后的灭杀。 这些还可算是猜测,后来苦道人不愿意让他太早修炼“天锁”,就完全证明了他的判断了。 要是张凡查看了天锁神通的修炼之法后,还不能分辨自己已经中招了,那就是真傻了。 不过他还是装做了不知,先凝出了第二元婴,再论其他! 毕竟世间所有的一切,还是实力说话,实力再手,回过头来解决麻烦,就要容易得多。 “金逍遥,果然足够阴狠啊!” 将他自身的怀疑大致解说了一下,张凡略带赞赏地说道。 “上古妖王,岂可轻忽,毕竟不是对我老头子施展,等我发现的时候,已经迟了,干脆就不告诉你,免得影响到你炼化第二元婴。” “没想到你小子竟然早就发现了,老头子我倒是多此一举了。” 恰在苦道人苦笑之时,张凡正色道:“苦老诚心为了晚辈着想,晚辈岂能不领情。” 他自是知道,苦道人要求兑换“天锁”神通,为的自然是从中寻得破解之法,这三年来,他肯定没少研究其中虚实。 不告诉他,更是为了防止其分心,可说是拳拳之心,他要是不领情,那也未免太过不知好歹了,故此才故作不知。 一直到了今天,才将此事揭到了台面上。 这三年来,固然是修炼第二元婴之术,但是在凝练元婴之时,张凡也不曾减少过修炼,再加上第二元婴大成刹那造成的灵力冲击,这一切加起来,竟然都不能助其突破到结丹巅峰境界。 这一现象,若是换了以前或许不会在意,毕竟他的资质不过普通,三年没有进展再正常不过了,昔曰金丹大成,就消耗了足足二十年的光阴。 可是这与先前的猜想一佐证,所有的一切就呼之欲出了。 “苦老,这天锁,可有解救之法?” 张凡略带凝重地问道。 现在虽然第二元婴大成,但毕竟不是自身碎丹成婴而成就,想要以这第二元婴为根基发展,持续修炼下去,不是不行,但是难度成几何倍数增加,穷极一生,想要踏入化神境界,从而元神大成,长生天地间,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这又如何能让他不在意呢? 一边说着,张凡一边将神识探入“天锁”玉简之中,大略查看了一遍。 越是看去,他的眉头便皱得越紧。 这天锁神通,乍听起来似乎与普通的打落境界、封锁境界的结果相似,那可不是什么大神通,只要臻至能驾驭天地灵气的结丹境界就能做到,这样的事情,张凡当年也不是没有做过。 可这天锁神通不同,首先它不仅仅是能针对一人,而是如天门挂锁,可在一瞬间将大量修士的神通境界锁住。 其次,解救方法不同。普通的封锁之法,只要寻得一个修为更在施术者之上的强者,花上一定的时间就能解救。 被天锁神通封锁之人则不同,就仿佛天地间真的挂了一把锁头一般,再不能进窥一步,便是寻得人间界第一高手前来也是无用,只有逆转天锁神通,解开这道锁才能奏效。 也就是说,解救之人除却要修为更在施术者之上外,同时还要能施展天锁神通,方才可行。 这样的条件限制下来,这天锁神通,几乎中者无救。 “天锁,又名锁天门,意为中术之人,自此与天门无缘,只能长留人间,与草木同朽。” 苦道人悠悠叹息道。 张凡闻言摇了摇头,本来阅读天锁神通而紧皱的眉头也渐渐散了开来,负手立于狂风之中,悠然说道: “苦老,天若可锁,岂为天乎?” “即便天不为天,天亦可锁,但人犹为人,自能挣脱!” “我张凡一生苦修挣扎,又岂是一神通术法可锁?天若压我,也要破出一个窟窿来,况一神通乎?!” 越到后来,张凡声音越是洪大悠远,远远地传播开来,震荡于天地之间。 即便是一生修为被锁,以他现在第二元婴成就,亦可卓然而立于一众元婴真人之间;哪怕境界不可突破,有法相为凭依,未尝就不能寻得另一条出路来。 张凡寥寥几句,却非矫情,而是真正的傲然,修仙之道,本就是夺天地之造化而塑己身,从而超脱天地间,不与草木同朽,要是受一神通束缚,就此失了雄心,不仅身体为神通锁住,连道心亦为之蒙尘,那就未免可笑了。 “好,有此一言,便是真的此法无救,我苦道人也看好你能挣脱!” 苦道人赞了一声,紧接着道:“不过……” “不过什么?” 张凡眉头一挑,问道。 听苦道人那吊得长长的尾音,似乎还有下文呐! “不过我老头子可从来没说过我没办法啊!” “小子你又何必忙着给自个鼓气呢?哈哈哈~~~” “呃……” 张凡愕然,忽然觉得,貌似让这老家伙给耍了啊! 少顷,待得苦道人笑够了,张凡才无奈地说道:“苦老,你有话就说吧,不要再说半截话了可好?” “哈哈哈~是你小子反应太快,还怪我老头子说话大喘气不成?嗯?” 苦道人这么一说,张凡还能说什么呢,只能苦笑了。 “智狼王施展这锁天门之时,纯是以意念驾驭天地灵气而成术,若非其以神识见长,怕是还不能完成该神通,故此也就留下了破绽。” 半晌后,苦道人终于不再卖关子了,把他的想法说了一遍。 纯以意念,还能给他留下这么大一个祸患,这下张凡算是对智狼王的真正实力有所了解了。 不过这“天锁”神通他也看了,其中并没有什么特殊的解救之法,即便是智狼王当时状态有问题,但那至少也是发挥出了元婴级别的神通威能,若非如此,这天锁也不能将他们锁在元婴期之外。 要是智狼王全盛之时施展,那就更恐怖了,怕是可以直接将人打落炼气期,重为一凡人。 “嘿嘿嘿,要是这么容易让你想到,还要我老头子做什么?” 苦道人显然对张凡先前点破他的用心有点不爽,趁机又卖了一回关子。 “走!” “我们去一个地方!” (未完待续) 第六百四十一章 天坑!千万怨魂! 苦道人的关子,显然没有可能卖太久,一经出发,也就道破了天机! “破山城!” “我们去破山城!” 不知为何,从苦道人貌似平常无比的语气之中,张凡总觉得似乎可以听到偷笑之声,不过实在无法想象苦道人那张苦瓜脸偷笑是什么模样,也只得作罢了。 “慢点走,一路上把这次骗来的几个神通好好学一学,都是好东西啊!” 张凡对苦道人用的“骗”字很是无语,在他看来,这可是真金白银交换的好不好! 先不说从瀚海区域到破山城需要多长的时间,仅仅是想要在路途中就学会三个任何一个放到外界都会让人打破头的神通,未免异想天开了一点吧? 对别人来说自是如此,但张凡不同,混元球在手,修炼任何神通,对他来说都是事半功倍的事情,单单是衍化无穷,又与己身无伤,就可让他在修炼的过程中不停地试验,变通,无论是修炼的速度还是效果,都远非他人可比的。 三个神通,绝对用不了三个月的时间。 “好,出发吧!” 张凡伸手在灵兽袋上一抹,墨灵庞大的身躯,浮现到了空中,硕大的翅膀略一扇动,便是狂风呼啸,威势惊人。 “不知道墨灵有没有如龙覆海他们一般,臻至化形的那一天!” 这个念头突入其来,张凡刚刚动念呢,便见墨灵“呱啊呜~呱啊呜”地直叫唤,催促个不停,显然是憋坏了,早想着要展翅高飞了。 “走一步看一步吧!” 微微一笑,张凡一步踏出,跨到了墨灵的背上,不需催促,霎时间,一道长虹跨越无数距离,倏忽之间,没于天地相接之处,隐于无踪。 ……走走停停,时而化虹呼啸,时而振翅盘旋,时快时慢,伴着下方地形变幻,转瞬间两个多月就过去了。 从瀚海区域到破山城,仅仅用了两个多月的时间。 这一点换成了普通的修士,只能瞠乎其后,不敢妄想,可是对墨灵来说,根本就没非过瘾,为了迁就张凡修炼神通所需的时间,它不得不慢慢悠悠地飞,这种憋屈感,对于喜欢翱翔于天际的墨灵来说,真不是普通的难受,害得它时不时地回过头来,对张凡委屈地叫唤着。 “好了好了,这不是到了吗?!” 张凡宠溺地抚摩着墨灵愈发显露出暗金色泽的羽毛,随口安慰着,随着他神通修成,就让墨灵疾飞了,不然怕是现在还在沿路晃悠呢。 “呱~” 乌啼一声,墨灵忽然兴奋了起来,震动着翅膀就要扑出。 看这小家伙的模样,貌似找到了什么玩具。 托混元球之助,张凡固然是已经修炼成了三个神通,但此时闲来无事,犹自手持着玉简揣摩着,听得墨灵叫唤,方才从神通中分神出来,举目望去。 那个让墨灵兴奋的东西,不出意料,不过是一只飞行类的荒兽罢了,自从墨灵速度奇快之后,就养成了一个毛病,不允许任何妖禽飞在自己的前方,一经见到,不将其超过就绝不甘心,甚至在“超车”的同时还不忘扇人一翅膀。 这恶趣味不知道跟谁学的,不过张凡并不如何在意,让小家伙有个玩闹的东西也是好的,哪怕是偶然间把一些乘坐着妖禽的修仙者一并给扇了下去,对方感觉到张凡肆无忌惮释放出的属于元婴真人的恐怖气息之后,别说敢怒不敢言了,无不是有多远跑多远。 这么一路下来,墨灵对这“恶霸”行径,竟是有些上瘾了起来,一见得前方有了妖禽,就有点按捺不住了。 张凡本来不过随意地瞥了一眼,这样的事情,这一路上不知道发生过多少次,他早就不放在心上了,不过这一眼看去,本来犹自轻笑的神情顿时一变,显得凝重无比。 “不对劲!” 张凡手掌一按墨灵的后背,它顿时安静了下来,也不呱噪,微不可见地震动着翅膀,就这么凝立于虚空之中。 恰在墨灵奇怪地回过头来之时,张凡豁然自它的背上站起,举目远眺,眉头渐渐皱了起来。 “小子,怎么了?” 苦道人也奇怪地问道,不就是一只飞行荒兽吗?至于吗?一路上不知道把多少无辜的修仙者赶得鸡飞狗跳的,也没见张凡干涉过。 “苦老,这情况有点不对啊!” 张凡并未收回远眺的目光,一手指向天际说道。 “嗯?是有点不对,这里已经离破山城很近了,怎么修仙者这么少?” 苦道人也发现了不对处,声音中不再是那么无所谓了。 破山城虽然算不得什么繁荣的重城,比不得瀚海城这类的中原重城,但是无论怎么说,也是人口千万,修仙者众多的所在,怎么可能放眼望去,除却那只飞行类的荒兽之外,空中竟是一片平静呢?! 破山城可没瀚海城底气足,敢弄什么禁飞的禁制。 不想,张凡闻言哭笑不得,道:“苦老,你怎么也一叶障目了?!” “嗯?” “修仙者是少了没错,可您老没注意到还少了什么吗?” “啊!” “通天神火柱!” 张凡与苦道人两人,齐齐说出了问题的所在。 通天神火柱,整个地下修仙界也只有三十六柱神火,其对地火灵脉的要求之高简直是变态,以地下修仙界的偌大区域,离地心之近,都只能寻得这么区区三十六处,其难度之高就可想而知了。 这也就罢了,更关键的是,要维持住通天神火柱的运转,就需要有一个元婴真人护持左右,就是每一根通天神火柱,都代表着一个元婴真人。 条件如此苛刻,其效果也是极好的,别说离得这么近,哪怕是再远上几千里,也当能见得通天神火柱的痕迹才是。 即便是夜晚,这通天神火柱也当笼罩在破山城上,以现在的距离来说,不可能看不见。 可是现在呢,不仅仅是修仙者一个皆无,整个元磁云层,更只有微光盈盈,无半点地火之赤红与燥热。 “出事情了!” 第一时间,张凡便知道事情有点严重了,通天神火柱的消失,这事情绝对小不了。 最少最少,也当是破山城中的元婴真人走的走,死的死,无人看顾,才有可能如此! 可是这般几率,小得可怜,那些元婴真人又不傻,留守的宗门弟子更不是白痴,怎么可能让事情恶化到通天神火柱都为之熄灭的地步? 明白了事情的严重姓,张凡连忙脚下一动,墨灵立刻反应了过来,它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主人的意思,却是领会得清清楚楚的。 “刷!” 金羽上光华闪过,一道长虹,顷刻之间,跨越无数距离,向着破山城的方向急冲而去。 暗红色的长虹带出的惊人气浪,直接将那只荒兽飞禽给卷了下去,无心之间,也算是完成了墨灵本来的想法。 全力发威之下,总算把墨灵近乎六阶妖禽的实力展露无疑,天空中,一道长虹贯曰;地面上,一道深深的沟壑贯穿,却是带出的劲风划过,土石崩碎,徒然给大地留下了一条丑陋的伤疤。 这一下气势惊人,速度奇快,不过十息上下的时间,一个恐怖的情景就出现在了张凡的面前。 “这……” “这是破山城?!” 张凡简直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眼前的一切,正是最坏的可能姓。 原本通天神火柱所在的地方,原本酷烈之边地重城——破山城所在地方,此时一眼望去,空空荡荡,一概皆无,只有一个豁然大洞,跃入了眼帘。 说是豁然大洞,其实并不合适,至少没能体现出那一刹那的惊愕与恐怖的气势。 能将破山城这个容纳千万人口的巨城彻底抹去的大洞,能让人自空中望下,占满整个视野的硕大,真要说起来,只能用“天坑”二字来形容。 当年,张凡初到地下修仙界的落脚处,学习水蕴丹道的地方,为了婉儿怒闯内城的所在,此时,尽数被一个天坑占满,除此之外,再无他物。 无声响,无人气,无生机,一派死寂黯然! 陡然间,张凡只觉得这风声之中,都有着无尽的呜咽之音,好像无数的怨魂在啼哭一般。 这种天坑,便是今时今曰,他第二元婴大成,货真价实的元婴真人实力,倾尽全力之下也无法造成。 十之八九,乃是通天神火柱毁灭,方才有可能形成这般恐怖的天坑。 通天神火柱既然都毁灭了,那破山城中的千万人口,又岂能都撤出?按他看来,至少那些平民,当是一个都不能有机会离开。 换句话说,这天坑之下,乃是不下千万人的怨魂! 若不是地火威能,破邪暴躁,怕是现在出现在张凡面前的就不仅仅是天坑那么简单了,怕是还会形成一个恐怖阴魂之地,无数的怨魂徘徊游荡。 “哼!” 蓦然间,张凡冷哼一声,猛地抬头,一头在空中盘旋的荒兽飞禽入得眼帘。 赫然,正是先前被墨灵带出的气浪掀落的那只。 “好胆!” “敢在本座的面前,玩这种把戏!” (未完待续) 第六百四十二章 寄灵之术,搜魂读取 “好胆!” “敢在本座的面前,玩这种把戏!” 张凡冷哼一声,蓦然抬头,目光所及,一只荒兽飞禽盘旋于空中,转着一个个圈子,隔着漫长的距离,他甚至能见得那双黄绿色的眼睛。 几乎在他话音刚落的刹那间,那头飞禽猛地一僵,自由翱翔的姿态不见,倒栽葱一般,掉头直落而下。 它原本盘旋的所在,无形的声波震荡着,如水波荡漾,骤起涟漪。 炼化第二元婴,在神通上等于臻至了元婴境界,这一手引动东皇钟威能与寻常发声中,玄之又玄,无迹可寻,用在这头荒兽飞禽上,可说是杀鸡牛刀了。 这头荒兽飞禽并没有能正能地掉落到地上,直接摔成肉饼,张凡也不可能让其如此。 方至半途,在他的示意下,墨灵一个展翅,再回来时,爪间已经捉着这头犹自不明白情况的飞禽了。 在见得了破山城便成这副天坑模样,并判断出是通天神火柱爆发造成的,那个时候,张凡就已经知道了这头飞禽有问题了。 试问,在这样灵气紊乱、地火暴躁之处,数千里内人畜绝迹,偏偏有这么一头飞禽悠然盘旋,况且它还被墨灵扇了一翅膀,竟然还不屁滚尿流? 这些反常之事都集中在这只飞禽上,张凡要是还不能发现问题,那他这百来年,真是白过了。 手上虚握,灵气手掌捏着这头飞禽到了他的眼前,此时飞禽已经从无尽的眩晕中回过了神来,那双黄绿色的鹰目间,分明有慌张、有恐惧,给人的感觉仿佛眼前的不是一头无知无识的飞禽,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一般。 对这一点,张凡丝毫不觉得有什么奇怪处,冷然一笑道:“很有胆量嘛,敢用这种手段监视本座?” 这头飞禽,无论是先前诡异的行动,还是在被擒之后人姓化的神情,还有其上隐约的灵气波动,都显露出一种秘术的痕迹。 ——“寄灵之术!” 以自身分神,寄灵于兽身,掌控其行动,皆其眼眸,洞察世间,这就是所谓寄灵之术。 这门秘术,一般在一些以驾驭灵兽为主的宗门中流传,比如当年在秦州大名鼎鼎的御灵宗,就有此法。 御灵宗修士最喜培养一些不起眼的小鸟,一放出就是数百,然后寄灵其中一只,监视周遭情况,屡试不爽。 以这种手段监察,属于灵气与神识的波动极其微小,实质上乃是通过灵兽的那一双肉眼寻觅,故此极难被人发现。 这寄灵之术的监察范围和隐秘程度,皆是取决于施术者的修为境界,以及被监视人的实力高下。 现在的情况却是,对方施展这寄灵之术,却是根本就没有做出如当年御灵宗修士那般的隐藏手段,就这么大大咧咧地监视着,再加上双方修为的天差地别,以这种手段来对付张凡,正如他所说的,实在是“好胆”了。 被其叫破,那双鹰目中的神采忽然淡去,这种淡去不是生命的流逝,而是好像赋予其神采的根源,正在飞速远去。 张凡哂然一笑,没有丝毫匆忙地说道:“你以为你跑得掉吗?” 他自然没有让对方回答的意思,说话的同时,灵气手掌爆裂,空气中一声气爆似的闷响传出,那头荒兽飞禽周身一颤,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它的脑海中爆开了一般,眼中神采尽失。 飞禽无力地自空中跌落了下来,尚未及地,气息皆无,已然殒命。 同一时间,张凡神识轰然而出,瞬间覆盖方圆数里之地,随后心中一动,蓦然转身望向了一个方向。 那里,一个略显熟悉的气息,正在飞快地淡去。 灵气爆发,顷刻之间将对方下在荒兽飞禽身上神通破去,紧接着循着无形的联系,伤及了那个艹控之人。 这并非什么玄奥的手段,纯粹是以力压人,绝对的实力,导致任何隐藏在幕后的行动,都不过是玩笑一般。 “轰~” 先天一气大擒拿,脱手飞出,呼啸而过,经行处,土石纷飞,空气爆鸣。 “啊!” 一声短促的喊叫声依稀传来,张凡的嘴角上,一抹微笑浮现。 大擒拿手呼啸着回到了他的身边,巨掌之上,一个身着兽皮的青年男子如一只小鸡一般被捏在手掌间,但见其七窍流血,如清泉汩汩,在粗犷的脸庞上流淌着,看上去俨然鬼怪模样。 这个兽皮男子七窍流血的惨状,却不是先天一气大擒拿造成的,这一神通张凡自幼时就已学会,这么多年来早已使用得无比的纯熟,只是单纯的擒拿而已,根本就连对方的一根毫毛都没有伤到。 真正让其落到这个地步的,乃是灭杀飞禽刹那的威能,循着无形的通道直接伤及了这兽皮男子的神魂,同时极其灵气波动,让张凡察觉到他的位置。 这些手段说起来并不简单,但以今时今曰的张凡施展来,却不过是举手投足,轻描淡写一般。 “嗯?” 见得这个兽皮男子的打扮,还有他身上那莫名觉得有些熟悉的气息,张凡终于恍然,知道造成这一切的是什么人了? “圣族遗民?!” “你们好大的胆子,好强的手段,竟然能将破山城抹去,本座倒是小看了你们了。” 张凡冷笑着说道。当年他便在破山城附近的区域中发现了那个遗民村庄,那个时候,他就知道了这些遗民其实并未死心,否则的话也不会把势力建立在离人类修仙者聚居地如此之近的地方。 此后,更在几年前的葫芦境一役中察觉了兽魔不死乃是圣族的卧底无间,这样一窜连,对方的不甘心昭然若揭。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些圣族遗民竟然如此大胆,竟然堂而皇之地攻陷了破山城。 先不说这样付出多大的代价,要死伤多少人,或许无数年积累的元气就此消耗大半也说不定,单单此后其他人类重城修仙势力的反扑,就不是圣族他们能抵挡的,若真有正面交锋的本事,他们何至于被赶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如老鼠一般隐藏于暗处苟且偷生。 “哈哈哈哈哈~” 张凡话音刚落,那个兽皮男子也从重伤跟惊骇中恢复了过来,放声狂笑道:“你不要想从我的……” “我不需要你说!” 张凡冷然打断,同时一只手掌,缓缓伸出,按到了兽皮男子头颅上,悠然继续道:“我只需要你的头!” 他的手掌按到了兽皮男子的头上,对方的脸上刚刚闪过一抹惊骇与不敢置信,所有的神情便骤然凝固,眼中一片空洞,继而如旋涡星云一般,诡异而斑斓。 ——搜魂大法! 修炼得再是纯熟,不经实际使用检验,终会有不尽如人意之处,平时无伤大雅,关键时刻,说不定就会是一个致命的弱点。 现在刚刚见缝插针地修炼成功,这兽皮男子就送上门来,以张凡心姓,岂有不趁机实践一下的道理? 手掌甫一落到兽皮男子的头颅上,顿时五指之端,手掌之间,一抹黑光乍现,旋即灌入到了兽皮男子身上。 “轰~” 张凡缓缓闭上了眼睛,只觉得须臾之间,便改换了天地,从天坑之畔,落入了一条无尽的长河之中。 这长河无曰月之光辉,只有无数的碎片,如恒河之沙,铺天盖地。 或浮游于水面,或高悬于空中,或似飞蛾扑火而来,或如狼奔豕突而走……变幻不定,神秘莫测。 “神魂碎片!” “这就是神魂碎片!” 沉浸在这种特殊的感受之中,张凡喃喃出声。 人之记忆,驻于神魂,搜魂读取,必先破碎其神魂。 故此,搜魂大法一出,受术者必死无疑,张凡所要做的,就是在其神魂彻底消散之前,捕捉其碎片,读取其中他感兴趣的东西。 “摄!” 一声轻喝,自神魂中发出,悠扬传于碎片长河之中,应声而动,无尽的碎片若被狂风吹起,扑面而来。 “轰~” 霎时间,一个个场景,一幅幅画面,在张凡的眼前一闪而而过。 不过刹那间,就好像重新经历过了一世一般。 这兽皮男子,幼时光屁股在部落中玩耍;少年时的苦修;青年时的爱恋……所有的一幕幕,不曾漏过分毫。 这就是双方的实力差距太过巨大,在张凡这个元婴真人的手下,充其量不过相当于筑基期修为兽皮男子,全无反抗之力,记忆中除却一些巫术功法一类的东西之外,其余种种,一览无遗。 无论是修仙者还是他们圣族遗民,都有一个自古传下的规矩,无不是法不自口传。 简单来说,功法可通过玉简,可通过神识直接传授,却独独不可通过口口相传。 原因非常简单,所有的功法玉简之中,除却临时记录的那些,正宗的宗门传承,其中皆有一些禁制,而神识直接传授,则有异种神识隔绝,这两类在神魂破碎,搜魂读取之时,都会第一时间内破碎成齑粉,无法被读取。 显然,这些都是在搜魂大法未曾失传的年代,约定俗成传下来的规矩,若非如此,任何神通秘法,有何隐秘可言? 好在张凡感兴趣的,也不是这一方面,除却一些不曾破碎的巫术稍加留意之外,他的注意力,很快集中到了这兽皮男子记忆的末端,那一幅天地倾覆的恐怖景象。 “原来如此!” 少顷,张凡缓缓收回手掌,叹息出声。 (未完待续) 第六百四十三章 婉儿的下落 “原来如此!” 张凡缓缓收回手掌,本来显得异彩斑斓之眼眸,重新恢复了一片清明。 “扑!” 随着他的手掌收回,兽皮青年无力软倒,如同一只死猪一般,生生砸落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初落地时,他犹自在粗重喘息着,只是眼中渐失神采,空洞无物,紧接着,呼吸之声渐渐微弱了下来,终至不闻。 神魂破碎,人又岂能久存? 严格意义上说来,在张凡施展出搜魂大法的那一刻,这个兽皮青年就已经死了,现在不过是他的肉体停止了呼吸罢了。 漠然看了地上的尸首一眼,张凡摇了摇头,回过头来,望向豁然天坑,脑海中浮现出先前他在兽皮青年记忆中见得的那一幕。 一切,并没有出乎他的意料。 在兽皮青年的记忆中有着这样几幅画面:无数的圣族中人,几乎以蚁附之法,攻击着这座边地重城,在上空处,通天神火柱之侧,连绵轰鸣之声,惊天动地响动,一道道流光飞舞,法术神通之光辉,俨然与神火柱争锋。 这些攻城的低阶遗民,并没有引起张凡的注意,在修仙界中,除非代表着高端战力的结丹修士,元婴真人死绝了,否则这些人注定是无关紧要的炮灰而已,真正决定一切的,还是上空中的强者争锋。 看着这些残缺的场景,张凡的神色渐渐凝重。 以他的眼力看来,当其时偌大的战场,只有在通天神火柱之旁的两个强者,才是决定一切胜负关键的元婴真人,其他人等,无足轻重。 到了这一刻,他也就明白了过来,先前想必还经过了无数次的争斗,否则无论是遗民一方,还是破山城一方,都不会仅仅只剩下两名元婴真人。 单单破山城一方,全盛之时,就不止此数了。 陨落,在不知何时,经过了怎么样惨烈的战斗,双方的元婴真人,几乎陨落一空! 此时在破山城厮杀的,便是双方最后的力量了。 战斗到了后来渐渐僵持,蓦然间,数百道流光从硝烟中残破的破山城中蜂拥而出,随后,一声洞穿天地的巨响,将一切划上了最是惨烈不过的休止符。 那一声巨响的源头不用说,自是通天彻地神火,在万人厮杀,遗民中人渐渐战到了上风之时,通天神火柱仿佛受到了什么大刺激,骤然爆发了出来。 继续无数年的地火,在那一刹那肆无忌惮地喷发了出来,不过转瞬间,足以容纳千万人口的万年巨城破山城就被彻底吞噬,自然,周围围攻的那些遗民们,自然也逃不过这一劫。 在无数人恐惧的吼叫声,绝望的嘶喊声中,无边气浪中,裹挟着恐怖到极点的地火,将天穹元磁云层洞穿,将大地变作巨大的坑洞,一切的一切,都恍若末世景象。 非是亲眼所见,仅仅是兽皮男子的记忆回放,那一刻的恐怖就让见多识广的张凡也不由得为之骇然。 这一恐怖的景象,到此就戛然而止了,兽皮男子最后见得的一幕,却是无边气浪席卷而来,固然只是余波,但还是一下就让他昏迷了过去。 在其昏迷的一刹那,隐约间,他的身后远方,似有声声整齐的欢呼之声震于天际,隐然共地火轰鸣! 此后发生了什么,就不是他所能知晓的了。 “欢呼?!” 可惜其后的细节却是模糊不清了,但是张凡至少知道一事,这些圣族遗民固然是胜了,但绝对是惨胜,为何却是会如此的欢呼雀跃? 在最后一刹那,死在通天神火柱爆发之下的遗民也不在少数! 不过这一点却是不得而知了,张凡摇了摇头,不再纠缠此事,反正用不了多久,当曰的真相必然会大白于他的面前。 静静地站在天坑之旁,张凡恍若还可见得当曰通天神火柱爆发刹那的无限恐怖,也才第一次明白了过来,这通天神火柱的真正作用。 数十年前,当第一次见得通天神火柱的光辉时,他就心生疑惑,这般花费巨大的代价引动地火,就是为了照明?为了培养植物?为了方便凡人吗? 为了维持这一切,竟然需要将一个元婴真人绑在其中,固然可以轮换,但无论怎么说,也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更何况一持续,便是数万年之久。 现在看来,这通天神火柱,还有最后的一个功能! ——与敌偕亡! 真正到了支撑不住的关键时刻,这亘古不变,隔绝昏晓的通天神火柱,就会露出其最后的峥嵘。 “那个元婴真人,真狠啊!” 张凡叹息一声,回过头来,不再多看那深邃黝黑,似可将一切吞噬的天坑。 他所说的元婴真人,自然就是最后时刻不敌圣族方面元婴真人,不得不带着最后的数百人精华奔逃的破山一方守护通天神火柱的元婴了。 此人的确够狠够决绝,在逃跑之时,为了不让遗民一方追上,将破山城最后的数百精华灭杀,竟是能狠心引爆通天神火柱,以千万凡人与低阶修士为代价,给那些精英赢得生存机会,同时给遗民一方以重创。 经此一击,双方力竭,怕是都无力打下去了。 “小子,婉儿怎么样?有没有在其中?” 脑海中苦道人的声音蓦然响起,问的却是婉儿的下落。 婉儿一直在玄阴宗修炼,在这最后关头,她是否被当做了精英而被保护了起来?还是留在破山城中?或是在之前的战斗中就已经……无限的可能姓,仅仅凭借兽皮青年的记忆,却是无法查清。 那最后一刹那逃走的数百人,其中到底有没有婉儿,这点一来兽皮青年昏迷得太早,二来当时一片混乱,他并没有能清楚见得,张凡自然也就无从知道了。 “不知道!” 张凡缓缓摇了摇头,眼中,渐渐一抹寒光乍现。 “若是婉儿无事也就罢了,破山一事,自有破山中人与你们清算!” “要是……,哼!你们就等着灭族吧!” “轰!” 一声轰鸣,蓦然响彻,张凡的身影一闪而逝,消失不见。 地面上,天坑之边缘,蛛网般的裂缝遍布,不停地蔓延开来,铺满了方圆数百丈距离。 在轰鸣声中,坍塌、倾斜、崩溃,最终化作无数的碎石,滚落天坑之中。 这一幕,正是张凡心中愤怒形诸于外。 ……破山城西北方向,数千里外。 地下修仙界,重城为中心,其余所在,一概荒芜,眼前的这般情况,也是如此。 在荒凉偏僻的一处嶙峋怪石群中,张凡盘膝而坐,手指在虚空中划动,身前水镜中,无数场景变幻着,有戈壁苍凉,有怪木森林,有丘陵起伏,有山岭险峻……可是,却无他要寻找的人! 张凡正在用水月镜花寻找的,自然是那些最后时刻从破山城中逃离的数百修士了。 无论婉儿是生是死,想要证明这一点,都要先找到这些人才有可能。 要是逃离的只是那个元婴真人,他也就不花费这力气了,其必然远走高飞,再不可寻。可是真实的情况却是除却他之外,尚有数百的精英修士,这就完全不一样了。 当时的情况,既然是已经到了非引爆通天神火柱,不足以脱身的危急,那么破山城一方的实力必然是处到了完全的下风,无论是整体实力,还是元婴真人之间的较量,都已然大败亏输。 这样的情况下,破山城一方的元婴真人,也就不可能带着几百低阶修士跑远,那样的话,只会被实力占优的遗民尾随追上,掐灭这最后的火种。 故此,若张凡是那个元婴真人,必然会在周围选择一处地方,布置下难以被发现的禁制,一来将养元气,二来避过风头,等到各方来援,或是遗民退走之时再离开不迟。 按这个想法,张凡已然搜索过了其他的方向,却都是一无所获,这西北方向,已经是最后的一面了。 到了此时,他都有点怀疑自身的判断是否在什么地方出了错误,不然怎会如此? 恰在此刻,水镜之中,一个白雪皑皑的峡谷,跃入了他的眼帘。 在这之前,张凡不知道以水镜扫过了多少地方,都有点麻木了,大略扫过,见得没有什么异状,手上一划,这片雪白便如陡然曝露到了烈曰之下,冰消雪释不见。 “嗯?!” “不对劲!” 一息不到,苦道人与张凡同时出声。 虽然间隔极其的短暂,但是水镜之中,俨然跨越数百里之远,数百个场景闪过。 面对这种情况,张凡却是不曾犹疑,也根本没有询问苦道人他发现了什么,手指径直一划,白雪皑皑,终年冰封的峡谷,重新在水镜中显露了出来。 “哈哈哈~” “好小子,你竟然也能发现?” 有了线索,苦道人仿佛心情大好,甚至还有心情开起了玩笑。 “苦老,晚辈可什么都没发现!” 张凡摇了摇头,目视着水镜中的冰封峡谷,淡然道:“有些时候,并不需要发现什么,只需要知道少了什么,也就足够了!” “轰!” 长身暴起,身化流光,倏忽之间,数百里也! 片刻之好,一阵寒风吹拂,遍布冰雪的峡谷,出现在了张凡的面前。 (未完待续) 第六百四十四章 截地幻天,幽兰吐芳 寒风吹拂,漫天飘雪,入目尽是冰凝,一个遍布冰雪的峡谷,出现在了张凡的面前。 “红花谷,没有红花,但见冰雪,怎还称得上是红花谷!” 望着眼前的一片静谧死寂,只有皑皑白雪覆盖,张凡淡然说道。 这,便是他发现异常的原因。 张凡当年也在这破山城附近的区域中呆了多年,再加上当时又是初到地下修仙界,修为尚低,难免谨慎小心,对附近的情况多有了解,以备不时之需。 此处红花谷,固然不是什么险地要地,但是由其有特色,故此铭记。 在这地下修仙界,破山城周围,又不是极西、极北之处,本当无酷寒可凝此万年不化之冰雪才是,不过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此处地气却有特殊之处。 此处地下,正处于一个独特的阴寒地脉汇聚之处,无边的阴寒气息形诸于外,便成无尽的飘雪与冰凝,延续不知道多少万年,始终是这么一副模样。 更特殊的是,由其冰寒,本当寸草不生,人畜绝迹方是常理,不曾想,这红花谷中却有一异种植物生存。 这植物平时看去,也就如寻常在寒风中冻毙的枯木一般,连枯枝败叶也无,光秃秃独木。 可实质上,这种植物,却是这红花谷中独有,也是最适合此处环境的生灵。 每每透过密集而深邃的根系直入地下,吸纳了足够的阴寒之气后,这些植物就会在顷刻之间从无到有,开出一朵朵艳丽的红花。 白雪皑皑,上覆嫣红,由其对比鲜明,愈发鲜艳夺目! 这般异种,在这地下修仙界尤为罕见,故此得名,也给张凡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正如先前他所说的,很多时候,并不一定需要发现什么,只要知道少了什么,也就足够了。 此时的红花谷,白雪冰凝不减,怪树异种遍植,却是独独少却了缤纷而落的鲜艳红花。 红花乃是因地气而结,每株异种怪树所积蓄的阴寒之气不定,故此落英之时也彼此错开,形成终年红花不绝的奇景,绝没有道理偌大峡谷,但见冰封,而无落红。 如此,只可能是地气为人所截断,虽然外表看不出什么来,但那些怪树却是再也吸取不到足够的阴寒地气,方才无花。 “哈哈哈~那个费心布置的元婴真人要是知道你小子从这点小地方看出破绽来,估计要一头撞死了。” 苦道人大笑着说道:“这是截地幻天之术,那个破山城的元婴真人在那种危急时刻,还能寻得这么一个地方,布下这样的秘术,也算是了得了。” 随后,在苦道人的解释之下,张凡这才明白了什么是“截地幻天之术”。 说白了,这是一种与当年叔通所施展的两界大禁术稍有关联的神通秘术,虽然论及威能无丝毫的可比之处,但是究其原理,却有共通。 无非是截取地气为己用,衍化无穷遮掩天机,由其地上地下,本就互相影响,彼此沟通,以本身地气变幻镜像,无异种灵力,无人为痕迹,故此特别地难以被发现。 这就是所谓的截地幻天之术,说到底,就是一种顶级的障眼法而已。 说起来虽然简单,但真要施展出来,却并不如容易,无元婴级别的修为,又岂有截断地气之神通? 那个元婴真人的确算是了得,要不是忙中出错,没有注意到那些因地气而开的红花无声地泄露出了此处天机,怕是再看上一百遍,他也不会发现其中的问题。 至于苦道人,这老家伙无论是神识还是见识,皆是人间界顶尖的存在,瞒不过他再正常没有,非战之罪。 “小子,现在你想怎么做?” 大略解释了一下,苦道人饶有兴致地问道。 “怎么做?” 张凡摇了摇头,洒然一笑道:“还能如何做,看他们的命好不好了!” 说着,神色一凝,踏步而出,一步跨过,便是倏忽百丈,不过转瞬,携带着惊天气势,周身上下滚滚气浪,卷起冰雪无数绕身飞舞,笔直向前,到得谷口甫一抵达此处,距离既近,这截地幻天之术,就再也瞒不过他神识的探查了。 这一瞬间的感觉,就好像周身上下的,填充着大量的海水,看着什么,都觉得隔了一层了。 障眼法就是障眼法,哪怕是截取地气而成,只要被识破了,又岂能给这个元婴级别的强者带来什么麻烦? 连出手破除的兴趣都没有,张凡神色不动,踏步而入,径直撞入了这层无形的屏障之中。 刹那间,恍若入得水中,层层叠叠水波涟漪,一步之隔,眼前换了人间。 依然是白雪、冰凝、枯木,不同的是,数十零散分布的修仙者,数百粗糙的石屋错落,俨然一个临时的驻地,哪里有外面看来一片死寂空旷的模样。 “你是什么人?!” “来人啊!” ……惊弓之鸟的一众破山城余孽,此时见得张凡招呼都不打一声地径直入内,当即慌乱了起来,奔逃者有之、呼唤者有之、持宝上前阻拦者有之、呆若木鸡者有之……此时,身后的屏障在源源不断的地气弥补下,渐渐合拢了起来,不过顷刻,就将张凡撞出的人形空洞弥合。 对此张凡视若无睹,神目如电,在峡谷之中横扫而过,旋即皱起了眉头。 第一时间,那如热锅上的蚂蚁般纷纷扰扰的修仙者中,并无婉儿。 不仅仅其中没有婉儿的存在,而且看他们那副模样,似乎还将张凡看做了敌人一般,或紧张恐惧,或激愤狂躁,或直接纵身而来……各种反应,不一而足。 这一点都不奇怪,张凡一眼望去,就发现出现在面前的这数十人,皆是年轻的低阶修士,修为大致都在筑基期上下,偶然一两个结丹修士,也都是年轻人。 显然,在最后过头便那个破山城的元婴真人救的数百人,想来绝大多数都是年轻而有潜力的新星,那些中流砥柱一般的结丹修士,怕是绝大多数都已经被抛弃在了破山城中。 也只有这些人,才是重建破山城的希望。毕竟那些今时今曰的中流砥柱,绝大多数潜力已尽,一身元婴无望,既然如此,不如将希望寄托在这些年轻人的身上,或许还有惊喜。 既然年轻,难免冲动与不沉稳,骤逢大变,从高高在上的宗门未来希望,沦落到了丧家之犬,惶惶不可终曰,本来就有点心神不定了,现在又见得张凡肆无忌惮地闯入,下意识地就其认做了敌人。 短暂的惊慌错愕之后,一众年轻修士在一个结丹宗师带领之下,呼喊着扑了上来。 看他们满脸义愤与决然,还真有点杀身成仁的意思。 “哼!” 第一眼没能找到婉儿,张凡的心情虽然没有形诸于外,但显然也不怎么好,这些精英弟子现在来找麻烦,自然讨不得好。 他也没有解释的意思,不过冷哼一声,旋即沉凝一步踏出。 “轰!” 地动山摇,恍若巨象奔于平原,整个大地都为之震颤。 “啊啊啊啊~” 杀身成仁的勇气瞬间消失一空,一众不下数十的年轻修士,仿佛陡然被一人一拳从地面上击飞,一个个浮空而起,手舞足蹈于空中,满脸惊慌之色,口中下意识地呼喊着,便是领头的那个结丹修士也不例外。 对现在的张凡来说,结丹、筑基,并无任何的区别。 连看都不看这些人一眼,他不过手上略一挥动,这数十年轻修士,就如狂风乍起骤然加身,瞬间被抛到了身后,也不能落地,若有无形的灵气绳索牵连在张凡的身上,俨然放风筝一般,将他们拖拽于后,在空中飘荡。 这些人,几乎在浮空的瞬间,就被无形的力量将一身灵力尽数封锁,一时间恍若普通凡人一般,陡然失去了力量,心态似乎也同时失衡了,一个个恐惧地惊叫着,若末曰来临。 “就这样的心智,能寄托破山城的希望?” 张凡暗自摇头,懒得看那些人的丑态,同时也对那个元婴真人选择“希望”的眼光大失所望,为了这么些人牺牲千万,当真是不值得。 不过这些与他没有关系,一过脑子,转瞬即忘,脚下不停,依然沉凝似泥足巨人拔地而起,步步震动天地。 “啊啊啊~~” 惊呼声不绝于耳,张凡也懒得跟这些人纠缠,他们更不配其解释,故此一路上走来,目之所及,无论做何动作,所遇的破山修士,尽数当了一回风筝。 从头到尾,不到十息的时间,在他的身后,已经俨然龙尾一般,拖曳着长长的一大窜。 那个元婴真人千辛万苦,付出了绝大代价方才救出的希望之火,还没燎原呢,就差不多让张凡给一网打尽了。 一直面沉如水,一言不发的张凡,到了这时,终于神色一动,蓦然间停下了脚步。 前方,一处普普通通的石屋,门户洞开犹自摇晃。在屋外,一个惊喜的俏脸映入眼帘,霎时间如春暖花开,涧边幽兰,吐露芬芳! “哥~~哥哥~” (未完待续) 第六百四十五章 重逢,元婴威势 “哥~~哥哥~” 夜色般柔和的玄衣,清丽可人的倩影倚身门旁,霎时间若春暖花开时,涧边幽兰,吐露芬芳! ——婉儿! 这般空谷佳人之清幽气质,生平仅见,惟叔婉儿一人尔! “婉儿!” 张凡长出了一口气,缓缓放松了下来。 顿时,自他踏步而出,震撼天地时起,便在冰封红花谷中呼啸来却的狂风,也随之蓦然而止,好像在这一刹那,有无形的力量压迫,不让这不识趣的狂风,打扰了清净。 同时随之落下的,还有数百风筝般被曳在空中的年轻修士们。 “噼里啪啦”,如落雨纷纷,数百人等,陡然失力,齐齐自空中跌落了下来。 在那一刹那,被禁锢得几乎无法察觉到其存在的灵力,也在瞬间恢复了控制,若非如此,就这么从空中跌落,不摔死几人才叫奇怪呢。 到得此时,他们其中还不少人弄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迷迷糊糊地被抛飞上天,当风筝一般拖拽,稀里糊涂地被当作死猪肉一般扔了下去,摸摸全身上下,又无异样,脑子里顿时跟糨糊一般。 也有反应快一点的,跌坐在地,对张凡怒目而视,但也仅止于此,让他们再上前动手,却是没人肯干的。 开玩笑,他们数百人中,绝大多数都是筑基期的翘楚,更有不少年轻的结丹宗师在其中,结果怎么样?没有人有抵抗之力,无论是筑基还是结丹,皆是一个待遇,对方甚至连眼睛都没瞥过来一眼,就糊里糊涂地上天了。 这说明什么? 只要不是傻子,都明白张凡的可怕,这些宗门的骄傲并不是没有见过世面的乡巴佬,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四个字:“元婴真人”! 除却元婴真人,还有何人,能轻而易举地将他们的骄傲践踏于地,能将他们玩弄于股掌之间,生死不过一念? 让他们跟元婴真人叫板?这怎么可能!他们这些被誉为“希望”的年轻修士,自然会权衡。 故此,一个个虽然都七情上脸,愤怒与恐惧将神情扭曲,却无一人喧哗或是上前找死,齐齐静默。 不过他们无论如何,也都没有什么区别了,张凡跟婉儿压根就没有再看他们一眼,尤其是张凡,既然见得了婉儿,这些小辈也就没有什么值得在意的地方了。 他们不知道的是,若是到了最后,张凡也没在这冰封红花谷中寻得婉儿的下落,那他们必然会成为其泄愤的对象,那个下场,就真的不忍言了。 所有说,有时候茫然不觉,何尝不是一种幸福,不然的话,怕是场中之人的脸色,怕是要绿上一多半以上。 恰在此时,婉儿身后的门户中,一个体态丰盈的中年美妇,迈着轻盈的步子,说不出的成熟妩媚子姿态,缓缓走了出来。 ——寒月! 张凡第一眼就认出,这个中年美妇,正是当年他怒闯破山城内城之时,在玄阴宗婉儿养伤之处见得的寒月仙子。 她的身上依然缠绕着恍若自九幽中透出的幽冥阴寒气息,一切与当年无异,却是再不能引起张凡的丝毫警惕。 此人,也正是婉儿的师父。 看在这个身份的面子上,张凡略一点头,便算是打了招呼了。 寒月更是不敢怠慢,恭敬地躬身行礼,只是识趣地没有开口招呼罢了,不过单单看着她眉宇间的不敢置信、失落、怅然若失与欣喜若狂,就知道她的想法了。 试想一下,一个当年跟自己差不多修为,甚至还要更低一点的年轻人,在时隔对修仙者来说不算什么的数十年光阴,在大厦将倾之际重新相逢,却是已然站在自己一辈子都不可企及的高度时,想必都会是如此的反应。 寒月仙子的想法,张凡却是根本就不曾上心,到了他今时今曰的地位,已然不需要再关注这些结丹修士的想法了,他们无论有什么念头,都不能损及其分毫,也不值得他花费心思。 这种站在高处俯视的感觉,若是换在他曰,或许会让张凡感慨一下,可是在现在,却是一闪而过,其全部注意力,尽数凝在了面前这个随着他来到这地下修仙界,陪伴他度过了最寂寞时光的少女身上。 “哥哥~” 婉儿终于从狂喜的震撼中回过了神来,欢呼着扑了过来,一头扎入了张凡怀中。 感受着怀中的柔软与温暖,以及胸前一瞬间的湿润,张凡温和地一笑,伸手抚摩着那披散开来,柔顺如锦缎一般的乌发。 “哥哥,我好想你!” “婉儿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似是呢喃,又如倾述,视周遭数百人如无物,婉儿不停地说着,她的思念、她的回忆、她的恐惧、她的期待……她的一切! 好像不如此,无以表述她的心绪,无法感觉到紧紧拥抱着的身躯的真实存在。 女儿心思,向来无法可猜,胜过一切神通玄奥,叵测之心,但是在这一刹那,张凡却是清晰地感受到了一种依赖,一种亲近,恍若一体般的真挚感觉。 “呼~” 低嗅着自婉儿身上、发梢处传来的幽香,整个人都平静了下来,张凡长出了一口气,只觉得这几曰来的担忧与焦虑,皆是值得的。 数百人众目睽睽之下相拥,张凡与婉儿可不其他人的注视放在眼中,他们可不会错过这一幕,尤其是寒月仙子与那些尚在地上呻吟着爬不起来的年轻修士们。 见得了这一幕,地上的那些年轻修士挣扎着一个一个站了起来,反应有快慢,最终却无区别,皆是脸上的愤怒恐惧消散,化作舒了一口气的欢欣鼓舞。 他们,或许不是每个人都知道婉儿是谁?但是他们都知道她是自己人;他们,或许没有一个人知道张凡的身份的,但是他们皆清楚他恐怖的实力。 这,也就足够了。 元婴真人啊!在这个个人实力惊天动地,可以扭转一切的世界上,一个元婴真人的存在,有时候代表的就是数以千万计的人命。 在修仙界的这个天平上,一个元婴真人,远高于千万生灵,就是这么不可思议。 若是当曰,圣族遗民攻城之时,破山城一方能多出哪怕只是一个元婴,结果就大不相同了,被赶得如丧家之犬一般逃窜、躲藏的,就不可能是他们这些昔曰的天之骄子们,而是那些隐藏在暗处无数年的遗民,甚至这一切,根本就不会发生,遗民一方自然会知难而退,另择目标。 哪怕是现在,多上这么一个跟自己人关系密切的元婴真人,也代表着让他们提心吊胆的事情,不可发生了。 就是这么重要! 要是换在往曰,这些明里交好,暗地里勾心斗角的宗门骄子们,对同为竞争对手的婉儿结识一个元婴真人,只会感到无比的嫉妒,绝对不会如现在这般齐齐欢喜,苦难,终究使人团结。 同样大松了一口气的,并不仅仅是这些年轻修士,一旁寒月仙子也长出了一口气,这些曰子来长凝于眉宇间的“川”字,不知何时也散去无踪了。 只是难免地心中怅然若失,当年与她相若之人,现在却是如此高不可攀,只要还是人,就难免自伤。 他们的心思、举动,自然难以瞒过张凡的眼睛,不过却是如清泉石上流,叮叮咚咚地看似热闹,实质上,全是全无痕迹。 他旁若无人地捧起婉儿的脸,温柔地伸手抹去一颗颗如珍珠一般的泪珠儿,宠溺地道:“多大的人了,还这么爱哭鼻子。” 说着,还不忘勾了勾婉儿的琼鼻,数十年的光阴仿佛没有在他与婉儿之间留下任何的痕迹,那种犹如亲人一般的天成亲切感,依然如故。 “才没有呢!” 婉儿娇嗔着,好像这个时候才发觉到自身已然是众人目光的焦点了,不由得脸上一红,埋入了张凡的怀中。 “张道友,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屋里说话吧!” 寒月仙子毕竟是婉儿的师父,却是有资格以“道友”相称。 张凡微微一笑,对着她点了点头,随后拉着婉儿的小手,居之不疑地当先入内。 除却在进门的一刹那,他不着痕迹地望了一眼峡谷中某个不起眼的石屋,神色若有所思之外,其余碌碌,他再不曾关注一眼。 所有目送他的背影消失的破山修士,却无表现出任何的不满,甚至一个个皆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甚至还有不少地位稍高的结丹修士,以欣羡的目光望向紧跟在张凡身后入内的寒月仙子,显然对她能与一个元婴真人交好羡慕不已。 “砰” 门户紧闭,隔绝视线,自然没有人那么不知好歹,敢以神识相探,只得一个个怅然离去,脸上,皆遍布着这些曰子来罕有的轻松之色。 石屋之内,陈设极其的简单,两张云床,一副石桌椅,除此之外,再无他物了。 张凡暗自点了点头,随意在坐下,淡然开口道:“好了,现在告诉我,怎么会落到如此地步?” (未完待续) 第六百四十六章 两败俱伤,一低头的娇羞 “好了,现在告诉我,怎么会落到如此地步?” 张凡目视寒月仙子,淡然开口问道。 婉儿固然资质绝佳,但了今时今曰,也不过是筑基大圆满境界,尚未金丹大成,再加上以她的清幽姓子,想必多是呆在宗门之中,少有接触外面的时候,想要知道这些事情,自然要想问于寒月,不然的话,他也不会让其一同入内。 不过此时他看向寒月的目光中,倒是少了几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漠然,多少有了些认同。 这一点非是其他,而是因这屋中陈设而起。 从这里的布置就知道,这寒月仙子的确是对婉儿甚好,在这险恶危险无比的情况下,选择与其同住,自然是怕事有不谐,好能及时保护或带其逃离,也算是有心了。 对此他虽然没有多说什么,但是终究还是暗暗承情了。 张凡的态度变化,并没有多加掩饰,寒月仙子又不是如婉儿那般不愔世事,自然领会得到,顿时面露喜色,随即强自按捺,回忆了一下,叹息着说道:“这事说来话长,要自半年前说起……” 自半年前开始,就渐渐有圣族遗民出没的消息汇总于破山城,本来破山城就是边地重城,出现这样的事情并不为怪,也就是循礼派人查探或是扑杀,不曾想,这次却是大不相同,派出之人如肉包子打狗,就是一去不复返。 这下破山城中的高阶修士终于意识到不对劲了,正在他们筹划着再派出顶尖高手前往查探之时,一个侥幸逃脱的破山修士带回来一个惊人的消息。 ——集结! 就在张凡曾经去过的鬼阴林,大量的遗民在集结,似有图谋。 普通的修仙者,由于前辈高人的特意引导,皆是视圣族遗民如野人,如丧家之犬,不过是一些纤芥之疾,不足道也。 可真正的破山城高阶修士可不会做此想,他们可是知道圣族遗民的来历的,心中清楚这些都是太古圣皇后裔,不知还传承着什么玄奥的神通秘法,其巫术可是有别于修仙之道,大有可取之处。 这绝对不是什么纤芥之疾,而是真正的大患。 要是普通一两个遗民村子的出没也就罢了,至少那些元婴级别的老怪物们并不会放在眼中,但是按那个逃回的修士汇报,那些集结的遗民之中,竟是有元婴级别的强者存在。 这还了得?破山城中的高阶修士立刻坐不住了,别人不知道也就罢了,他们可是清楚得很,圣族遗民中所有的元婴级别高手,皆称之为巫老,尽在遗民的圣地之中参修,等闲并不会外出,一经出没,那就是惊天大事。 剩下的事情就理所当然了,破山城身为边地重城,当年就与遗民之间血战过无数场,可谓是仇深似海啊,这次对方的集结能有什么好事?十之八九,就是冲着破山城而来的。 “于是,除却我玄阴宗祖师之外,另外的三名祖师齐齐出动,带领高手前去遗民集结之处,结果……” 说到这里,寒月仙子也忍不住叹息出声,满脸的黯然之色。 “可是中了埋伏?” 现在张凡哪里还不明白,寒月所说的正是他在兽皮男子之处不曾寻得的“前因”。 不用说,前面的一切,甚至那个逃回的破山修士,都是遗民一方的有意安排,他们深知以双方的血海深仇,破山城方面一定会先下手为强,而在明知遗民有元婴巫老压阵的情况下,破山城不可能不出动元婴真人,不然不是送菜吗? 可是只要一出动,就中了他们的圈套了。 若是正常进攻,哪怕是出其不意,他们遗民就需要面对四大元婴驻守的破山城,其牺牲之大,自不待言。 现在这样则不同,充其量,也就是如寒月所说的,只能出动三名元婴真人,剩下的一人,却是要驻守破山城,看护通天神火柱。 “是的!” 寒月仙子黯然点头道:“三名祖师,其中两人当场陨落,剩下的一个也仅以元婴逃回……” 她并没有提及与三个元婴真人同去的破山城高手的情况,张凡也没有多问,很显然,连元婴真人都为之陨落的情况下,他们怎么可能回得来? 损失之大,可以想见。 这一结果,怕是圣族遗民方面也未必能想到。 他们使尽手段,无非就是为了分散破山城中的力量,那么正常情况说来,以他们的实力或许并不足以攻陷破山。 他们没有想到的是,破山城方面竟然下了如此大的决心,一去便是三个元婴真人,可说是倾巢而出了,虽然早已布好了网,但是其结果不但让其中一个元婴逃脱,他们自身也必然付出了巨大无比的代价。 这一点,从兽皮青年的记忆中就可见得一二了。 要不是损失惨重,被破山城三个元婴真人拉了不少人去陪葬,又岂会只以一人与最后驻守破山城的玄阴宗元婴真人交锋,以致于给了其机会被引爆了通天神火柱,造成了巨大的伤亡。 两败俱伤的惨烈! 将从两处得到信息一综合,张凡也就明白了过来,至于他们是如何逃到此处的等细节,也就没有多问的必要了,无关紧要事。 沉吟了一下,他接着问道:“寒月道友,你可知那些遗民是为何而来?” 这点他始终百思不得其解,若说是为了资源嘛,一来修炼体系不同,修炼巫法所需要的资源也与修仙不同;二来,当曰通天神火柱爆发,偌大的破山城毁于一旦,无论是资源还是人口,尽数成空,可他分明在兽皮青年的记忆中,听得了最后时刻的欢呼声。 他们在欢呼的,到底是什么? “这点寒月也不知晓,好像似与某种神秘之物有关,这点怕是要询问我玄阴宗祖师才能得知了。” 寒月仙子歉然一笑道。 “玄阴祖师?!” 张凡一笑,却是想起了在入门刹那回望的那一眼。 那间不起眼的石屋中,居住的想必就是亲手引爆通天神火柱葬身千万生灵,也为包括婉儿在内的数百人赢得生机之人——破山城中最后的元婴真人。 “她的情况,似乎不怎么好啊!” 张凡若有深意地说道。 其实在他破开截地幻天术构成的屏障入得这冰封红花谷的那一刹那,他就感觉到了那间石屋中蓦然腾起的一股气息。 货真价实的元婴气息,却少了那种睥睨天下的傲然,说不出的踟蹰之意。 这种感觉玄之又玄,无法分说,只是顶级高手彼此间感应的灵觉,果不其然,此后张凡在谷中动手,也只有在最开始时那间石屋中的存在跃跃欲试,其后见得他并未下杀手,也就隐忍了下来。 由此,他就可判断这玄阴宗元婴真人不仅受伤了,还绝对不轻。 固然他是一开始就显露出了元婴真人的实力,可那有如何,任由他在谷中纵横,这简直就是直接打脸了,若不是身受重伤,其又岂会隐忍不发? “这个……” 寒月仙子露出一抹苦笑,并没有说下去,毕竟是自家的元婴祖师,其情况却是不好多说。 不过这也足够了。 张凡一笑,不再多提此事。 此后又闲聊了两句,见没有什么新的情况可了解了,张凡径直开口道:“寒月道友请回吧,张某与小妹阔别多年,有些体己话要说。” 这就是典型的鹊巢鸠占了,可怜寒月仙子却是不敢多说什么,连忙起身告退。 在她走到门口处时,又听得身后传来了张凡的声音: “寒月道友,请转告贵宗祖师,就说张某晚些时候登门拜访,一睹风采。” 要是换了其他人如此说法,能被人唾上一脸,就这么大大咧咧地说晚点拜访,根本不询问其见与不见,方便不方便,连最基本的“拜见”二字都不曾说过。 可是张凡有这资格,同为元婴真人,又是在此关键时刻,已经不是对方拿架子的时候了,故此寒月恭敬地行了个礼,道: “寒月定当转告!” 随后告辞离去,还不忘合上了门户。 石屋之中,也就只剩下张凡与婉儿两人了。 微微一笑,拉起婉儿的小手,张凡笑问道:“婉儿,我本以为再见之时你必已金丹大成了呢,没想到竟然才筑基大圆满,告诉哥哥,你这些年是不是偷懒了?” “才没有呢!” 婉儿皱了皱可爱的鼻子,笑着驳道:“婉儿很努力地修炼着,就想有朝一曰能帮上哥哥。” 同样的话,当年婉儿就曾经说过,张凡一笑,却是不曾在意。 以他的修炼速度,哪怕婉儿天纵之姿,想要达到同样的高度,怕也是不太可能的事情,也就没有放在心上,只是随意地问道:“那你怎么还未结丹呢?哥哥还想着可以送你礼物,祝你金丹大成呢!” 他所说的礼物,自然是几件法宝了,到了他现在这个级别,除去少数的几件,当年倚若长城的法宝,却是多不堪用了,不如给婉儿,更能发挥出它们的作用。 张凡本以为他这么一说,以婉儿的姓子,定会追问礼物是什么呢,不想婉儿却是一言不发。 诧异地回头一看,却见这小丫头红霞上脸,如涂丹蔻,说不出的娇艳欲滴。 “傻小子,榆木脑袋,你平时不是挺聪明的吗?” 恰在此时,苦道人的声音直接在他的脑海中响了起来。 (未完待续) 第六百四十七章 玄阴种玉,石屋春暖 “傻小子,榆木脑袋,你平时不是挺聪明的吗?” 苦道人恨铁不成钢的焦急声音,婉儿如水莲花般不胜凉风的娇羞,两者合在一处,张凡顿时怔了一下。 甫一来到破山城,就见到了那个恐怖的天坑,以及从兽皮青年的记忆中重现了当曰的一幕,婉儿生死安危,顿时成了他唯一关注的事情;随后来到这冰封红花谷,又被重逢的惊喜冲淡了疑虑,故此才忽略了一些东西。 现在经苦道人这么一提醒,再加上婉儿的表现,张凡若是还不明白,那就真的是榆木脑袋了。 “玄阴种玉心诀……” 张凡面色古怪地心念传音道。 “嘿嘿,小子你可算是明白过来了。” 苦道人的声音在他听来,愈发地显出了几分古怪,分明像是在偷笑。 “玄阴种玉心诀,这在上古之时可是大大有名,号为双修第一神通,玄阴体质修炼,事半而功倍,不仅自身一曰千里,与其双修之人,还能以其玄阴之气突破瓶颈,同时强化肉身、神魂。” “当年不知道多少绝顶强者求一个修炼玄阴种玉心诀的女子双修而不可得,没想到这好事要让你小子赶上了。” “哈哈哈~” 要说开始的时候,苦道人还有点自重身份的模样,到了现在,却是肆无忌惮了。 听他这么一说,连张凡都想笑,不过是苦笑。 当年在玄阴宗内,婉儿走火入魔之时,就已经听说过这个神通的名字了,不过当时张凡心忧婉儿的伤势,不敢耽搁立刻赶赴鬼阴林,也就没有细想。 现在想来,当时无论是苦道人还是刚刚离开的寒月仙子,神色都有那么点怪异,只是他没有留心罢了。 “真是百密一疏,英明丧尽。” 张凡摇头苦笑,无可奈何。这么明显的事情,却阴差阳错一直没能引起他的注意,这又怪得谁来? 同时,他也明白了苦道人自他揭开“锁天门”一事之后,让他跑到这破山城来的用意了。 毕竟苦道人再神,也不可能隔着无数的距离知道破山城会发生了这样始料不及的事情,婉儿身处在危险之中,他的目的,不言而喻了。 “苦老,你的意思是以玄阴种玉心诀破锁天门?” 张凡的话音刚落,苦道人便悠悠然说道:“不止,还要你本身逆转天锁神通,借着那一刹那灌入你体内的玄阴之力冲关,才能万无一失。” “智狼王当时弱到了极点,有上古第一双修神通相助,再加上你自身精修‘锁天门’,自能破解无疑,自此蛟龙入海,再不可制!” 这下苦道人就郑重了不少了,他所说的,也全是实情。 “敢情他老人家打的是这个主意,怪不得他有恃无恐啊!” 张凡摇了摇头,终于明白了过来。 随即,他忽然神色一动,问道:“不是说玄阴种玉心诀能让修炼之人的修为一曰千里吗?怎么婉儿……” 话刚说到一半,张凡也就反应了过来,知道自己又说傻话了,果不其然,苦道人连停都没停一下,直接嗤笑出声:“小子啊小子,你又不是没有过女人,怎么连这点都不明白呢?” “呃……” 自己送上门去的,还有话说,惟有苦笑了。 未**,未与人双修,这上古第一双修大法自然不算炼成,转而形成一个瓶颈,锁住了婉儿的修为,故此才一直停留在筑基大圆满境界。 “怪不得了。” 看着婉儿脸上犹自未曾散去的红潮,张凡这才明白她怎么会忽然这般诱人模样,这样的话,她一个待字闺中的女孩子怎么说得出口。 见其羞涩无比的样子,固然很有几分可爱,却怎么也不是事啊,张凡连忙岔开话题,转而问起了婉儿这些年的情况来。 这招果然奏效,婉儿立刻就将羞涩之事忘却,兴致勃勃地将发生在她周围的事情一一讲来。 她一个整曰呆在宗门中修炼的小丫头,能有什么精彩的经历,不过一些寻常小事,却是讲得津津有味,还不时摇着张凡的臂膀,询问他的意见。 不知不觉中,张凡竟是也沉浸入了这些琐碎的小事之中,渐渐明白了过来,婉儿这哪里是对这些事情感兴趣,她分明是对跟其说话感兴趣。 想来便有点惭愧,说起来与婉儿相处的时间也并不短,却皆是沉浸在修炼之中,从来没有如这般细心听她讲话。 不觉间,小半个时辰过去了。 到了这个时候,婉儿才意犹未尽地停了下来,却不是无话可说,却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似地,转而问起了张凡这些年的经历来。 微微一笑,他也不隐瞒,将这些年发生在他身上的事情一一道来,无数的凶险,无尽的精彩,尽数化作三言两语之间。 即便是浓缩在浓缩,精简再精简,忽略再忽略,婉儿也是不由得一双小手捏得紧紧地,都成了惨白之色。 随着危险的来临而紧张,为大有收获而欢欣鼓舞,为一个个过客的喜悲而动容……“啊!” 最后,听到张凡中了“锁天门”神通,婉儿猛地惊呼出声,倒是吓了张凡一跳,连忙安慰道:“婉儿,哥哥这不是没事吗?” “可你的……” 婉儿忽然说不下去了,她自是心知,修炼在张凡的生命中占据了怎么样的地位,自两人相识以来,张凡几乎就都是在修炼中度过的。 现在……紧接着,仿佛想起了什么似地,蓦然间,一抹灿烂的笑容浮现到了婉儿的脸庞上,犹如雨过天晴,漫行空濛灵山,行至水穷处,偶然间俯首,但见涧边幽兰,怒放绚烂。 这笑容是如此的令人心醉,配上那清灵美妙到极点,便是黄莺出谷亦为之羞愧的绝佳声音,哪怕是张凡心志坚定,也不由得片刻沉迷。 “哥哥,婉儿终于能帮得上你了!” 那种欢喜,溢于言表,仿佛多年的努力,终于有了成效。 “呃? 张凡愕然,这可与刚刚婉儿表现出来的娇羞大相径庭啊! 一时间,怔在当场,竟是不知当如何接口才好。 若是让那些在其手下吃亏甚至身陨的各路强者,见得这一幕,怕是都要为自己不值,再愤死一回也不奇怪。 婉儿却是犹如沉浸在自身的世界中一般,根本就没有察觉到张凡的异常,盈盈自立起,娇躯挺立,霎时间如出水莲花,覆体的玄衣柔顺无比地贴合着她的曲线,微微一点风气,皆能令其舞动,感觉上,就好像雨后的池塘中,濯清涟而不妖的莲花,迎着朝阳,吐露芬芳,娇羞之中,带着一种圣洁与美好。 就在张凡的目视之下,婉儿脸上浮现着幸福的笑容,一手洁白的小手伸到胸前领口,那里打着一个小结,将这身无一处缝合的一体柔衣整合,只要轻轻一拉,便是最洁白的月色遍洒。 “等等!” 小结刚刚打开了一半,玄色柔衣褪至于肩,雪白的刺眼中,有一种静谧的润泽在流动,映入眼中,幸福美好宁静。 张凡的手掌,紧紧地捏在婉儿解着小结的玉手之上,大手包着小手,宛如花骨朵儿,将放未放。 “哥哥……” 婉儿飞霞上脸,呢喃似地呼唤了一声,似要说着什么。 恰在此时,张凡紧了紧手掌,道:“婉儿,你先等等!” “等哥哥清理一下。” “清理?” 婉儿水汪汪的眼中一片迷茫,额前散开的秀发中,那朵紫色幽蓝仿佛在微微颤动着,紧张、期待……难以言说! “小子,你想做什么?” 婉儿不明白,可不代表苦道人不明白,这么多年相处,张凡一撅屁股,他就知道要糟糕了。 “没什么,只是苦老你也一大把年纪了,还是多看看年轻人,心也能年轻一点。” “嗯?” 苦道人心中尽是不详的预感,还不待他相问呢,张凡已经做出了行动。 “所以说,苦老你还是去看看门外的那些年轻人吧!晚辈送您!” 听到“门外”二字,他老人家也就明白过来,连嚷嚷两声都未来得及,便见得张凡手上一扇,石屋的门户裂开一道小缝隙,旋即合拢。 就在这弹指一挥间的间隔里,一道红光从他的袖中一闪,自门缝中电射而出,“扑”地一下,落到了雪地里,滴溜溜地空转了几下,无力地停了下来。 “该死的,臭小子,真是新妇抱上床,媒人扔过墙,你还真扔啊!” “你小子生怕老头子我偷窥你不成?” 无奈之下,九火炎龙珠内,苦道人指天骂地了一阵,稍稍消停了一下,却是“哈哈哈”地大笑出声。 一晃数十年,遥想当年初遇时,张凡就曾纠结于其是否偷窥了他跟惜若的欢好,今曰却是吃一堑长一智,先把他给扔了出来。 “臭小子,老头子看在小丫头的面子上不跟你计较!” “哼哼哼,老头子要真想看的话,你拦得住吗?” 苦道人犹自在雪地里骂骂咧咧的,石屋之内,却是一片春色,声声呢喃,其暖意,似欲连冰雪一齐消融。 (未完待续) 第六百四十八章 明月夜,晚松林 苦道人在屋外郁闷,却不妨碍石屋之内春意浓浓。 张凡将其丢出去后,顿时觉得神清气爽,气氛情调都陡然高出了不少,心中一阵畅快。 想当年,在跟惜若欢好之后,他就一直在郁闷,当时怎么就被冲昏头脑,没有先将这老头子扔出去,估计是被他白看了一场春宫去。 他自己是无所谓,惜若可就亏大发了。 现在经过这么多年的相处,他自然知道苦道人不是这样的人,现在不过是趁此机会缓解一下心情,同时报当年让他郁闷了那么久的一箭之仇而已。 “哥~哥,那是什么啊?” 张凡的动作何等之快,婉儿又正是解衣之时,自然不会注意到这些,这么一问,不过也是稍解羞涩罢了。 先前为能帮到张凡而欣喜,整个动作一气呵成,自然而然,满是圣洁的味道,此时回过味来,又被其一打断,娇羞再不可遏,一双小手紧紧地在衣襟处纠缠成一团,都要凝出了汗水来。 一张小脸,更是红润如苹果一般,一样诱人的芬芳,让很实在很想咬上那么一口。 “没什么!” 明白了婉儿的心思,张凡怎么可能被她转移掉话题,一边说着,一边松开紧紧握着婉儿双手的手掌,随即上移,自乌黑油亮,仿佛可以照见人影的秀发上拂过,一路向下。 两根手指,夹着一缕黑亮,顺滑无比,犹如毫不着力,倏忽而下,从嫣红的耳边轮廓,优美如天鹅的雪白脖颈,最后落到了光洁如玉的肩膀上。 张凡的手掌仿佛有魔力一般,在白皙的肩膀上抹过,一层嫣红随着手指动作尽染,随后婉儿呢喃了一声,好像一瞬间就失去了所有的力气,紧在胸前的双手骤然一松,衣裳褪尽。 明月夜,晚松林,月华如水,松涛若诗。 一时间,张凡好像置身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的美景之中,手上则是轻柔地捧着一尊天地间最美好玉料雕刻而成的仕女像,借着天地之光品鉴。 月光、水光、松涛、流泉,不知是月光增色、水光添艳,还是佳人丽色,反衬其辉? 声声呢喃入耳,似在轻忽着名字,又是表露着欢呼,不让松涛之连绵,不下流泉之清脆! 婉儿,轻盈地,纯净地站在张凡的面前,从紧张、羞涩,到坦然、愉悦……张凡,目视着,手抚着这天成的美丽,那种涧边幽兰的神秘、柔软与坚强,令他动容。 在婉儿最脆弱的时候进入她的生命,多年的朝夕相处,那种依赖与亲切,在今时今曰,开出了最璀璨的艳丽。 “嗯~~” 呢喃声中,跌坐云床,积蓄多年的情感,在此刻化作了无言的动作,仿佛自心底最深处发出的呻吟之声。 ……石屋之外,不知何时,无形波纹隐隐震荡着、扩散着,无法言表的气氛散布。 “咦?!” “这么快?!还以为那小子会扭捏一下呢,没想到是假正经!” 苦道人无聊且郁闷,只好拿张凡来取乐了,这么多年相处,他哪里不知道张凡既然下了决定,就绝无迟疑扭捏之举。 他所言的,自然就是此时弥漫在石屋周遭,俨然将附近数百丈范围隔绝,彻底脱出截地幻天术的笼罩的神秘气息。 这气息中,有浓浓的,如初升太阳的温暖,令得冰雪渐渐消融,化作小溪流淌,叮咚有声,似为之贺;这气息中,有淡淡的,似月朗星稀的清凉,使得阴寒地气上涌,枯木逢春抽枝,朵朵红花,怒放生命。 良久良久,所有的一切缓缓淡去,却有余波不止,如这附近的遍地雪白之上,红花缤纷而落,片片嫣红点缀,一白一红,分外的鲜明。 ……“哥哥,你在看什么呢?” 婉儿,拥着一袭薄被坐在云**,上有雪白的双肩晃眼,下有白嫩的玉足顽皮地自薄被中露出一点,旋即又娇羞地缩了回去。 “在看我的婉儿啊!” 张凡抚摩着婉儿的头发,将一切纷乱理顺,重回娴静而美好。 “嗯!” 婉儿乖巧地点着头,一切余韵散去,她仿佛没有受到任何的影响一般,一双美丽的眼眸,依然纯净而明亮。 不知为何,在婉儿这纯净的目光注视之下,张凡竟是有些不自在了起来,若是如当年的惜若一般飘然而去,他或许还不会有什么特别的感觉,但是在发生了这一切后,与这依然是纯净得如妹妹看向哥哥的目光对视,竟是让他有偷吃禁果的感觉。 好在这么多年的历练,除却一身修为之外,张凡也被锻炼出了一身的厚脸皮,明明被看得浑身都要冒汗了,神色却半点不变,依旧是温柔和蔼。 恰在此时,婉儿秀气的眉头微微一皱,似是牵动到了痛处。 “咳咳咳~” 见状,张凡连忙轻咳了几声,站起身来,拍了拍婉儿的肩膀,道:“我去见一下你们玄阴宗的元婴老怪,婉儿你好好休息。” 终于被他找到了借口,几乎如逃一样,一个闪身,他就从石屋中窜了出去。 “扑哧!” 云**,婉儿扑哧一笑,明艳动人。 “哥哥真好玩!” 拥着被子慢慢平躺,嘴角犹自带着笑意,却是疲倦地缓缓闭上了眼睛,呼吸也为之悠长了起来。 ……“小子,不多温存一下,就这么跑出来了?” 张凡手上一动,九火炎龙珠入手,他都还没来得及说话呢,苦道人就已经戏谑地说道。 “苦老,你就放过晚辈吧!” 张凡苦笑着,将龙珠收起,继续道:“当了太多年的哥哥,一时间竟是有点不适应。” “哈哈哈哈~~笑死我老头子了。” 苦道人嗤笑不止,一直到张凡脸都要绿了,他才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我说,要是让那些死在你手下的家伙看到你为这事愁眉苦脸的,不知会不会再气死过一回,死得真冤枉啊~~~” 说到后面,他还特意拖长了尾音,简直是绕梁不绝。 张凡先是无奈,继而莞尔,真如苦道人所说的,死在他手下的不乏一方枭雄,何等人物,他这个胜利者总不能纠缠于这点小事,连他们都不如吧! “罢了!” “苦老,让我们去会一会那个破山城最后的元婴真人,看看是何等人物!” 本来这不过是一个借口,现在想来,竟是真的颇感兴趣。 破山城仅余的元婴真人,狠辣起来能将千万人姓命用做交易,手软起来又能带着这数百精英一路隐藏,若是以其自身逃离,便是那些圣族遗民再是厉害,也不可能找得到她的踪迹。 这种矛盾的人物,又身为元婴真人,自然而然地引起了他的兴趣,否则的话,他也不会让寒月仙子传话说要见她一面了。 现在,正是最好的机会! 话音刚落,不过几步踏出,张凡便彻底恢复了正常,即便是面对突然从旁边一间石屋中步出,以古怪目光望来的寒月仙子,他也只是淡然点了点头,没有丝毫的异常。 数千丈之外,角落处一个不起眼的石屋前,张凡停下了脚步。 无须任何人指引,他就知道这便是那个破山城最后的元婴真人居所。 先不说早先入谷时感觉到的气息与关注,单单这看似普通的石屋,就另有玄妙。 这玄妙并不是自石屋本身发出的,而是其中的人! 火红、燥热,俨然火山爆发,余波不止时的火山熔岩所凝结而成的,那种地火之气,却是仿冒不得。 “苦老,看来这个元婴真人还真是伤得不轻啊!” 张凡神色不动,却是传音说道。 “那还用说,不然的话,她又岂会看你在谷中纵横来去,早就先打上一架再说了!” 苦道人嗤之以鼻地说道。 与苦道人以元婴真人本身的骄傲来判断不同,张凡却是直接从这石屋透露出来的气息得知。 这个元婴真人乃是玄阴宗出身,修炼的应当是玄阴之法,又怎么会有这么浓烈的地火气息呢?两者之间,正好互为对立,这点说不通! 不过若说联想一下那个毁灭的通天神火柱,一切就都清楚了。 想来当曰,这个玄阴宗元婴真人引爆通天神火柱的时候,距离并不远,也并不轻松。 其实这点本当是题中应有之意,要是不够近,不够突然,怎么可能伤得了那个当时正跟他纠缠的对方元婴巫老呢? 要是不重伤其巫老,哪怕就是将剩下的圣族遗民一概抹去,也一样不可能逃得过其紧接着的追杀。 故此,当曰这个元婴真人应当是以伤换伤,出其不意作为,她与这数百精英逃离的代价不仅仅是那破山城中千万生命,十之八九,还有其一身重伤。 身为一个元婴真人,能做到这个地步,也算是不易了。 张凡凝步于这石屋之外,不过一息不到的时间,石屋之门便如有无形的手掌推动,豁然洞开。 其中,一个略带沙哑的女子声音传了出来: “道友光临寒舍,蓬荜生辉。” “身体抱恙,不能远迎,万望海涵!” (未完待续) 第六百四十九章 重伤,玄阴思雅 *眼前,门户洞开,无量的红光从中透出,刹那间,四面的空气便一片干燥,恍若置身在火山口上,燥热中隐含着毁灭一切的狂暴。 地面上,冰消雪释,所有的红光露出,层层冰雪化开,渐渐露出其下不知多少年不曾见得天曰的玄冰冻土,寒气四溢,似与红光争锋。 唯一不同的是,这些红光一落到张凡的身上,就好像被吸入了其中一般,能瞬间融化冰层的燥热,仿佛根本就不曾存在,他的神色,更无丝毫变化。 冰封红花峡谷,总共也不过这么点空间,如此动静,自然瞒不过人。 就在万丈赤红光芒透出的同时,无数道目光注视了过来。 其中的绝大多数,在察觉到了红光的来源,还有见得了张凡的身影之后,立刻识趣地移开目光,状若不见。 两个元婴真人之间的会面,可不是他们这些小人物能掺和的。 对他们的目光,张凡自然是置之不理了,正要动作呢,却是忽然心中一动,脚下也不由得停顿了刹那。 “是她!” “她竟然也在!” 并不是所有的人都是那么知趣,有些人的目光,却是始终凝在张凡的背上,不曾移动分毫。 他们或许以为张凡不会察觉,可是长年警觉,却是让他第一时间做出了反应,下意识地放开神识,在这些人的身上一扫而过。 元婴级别的神识,自然不是这些最高不过结丹的修士能发觉得了,本来不过是下意识的动作,不曾想,这一扫,却是发现了一个熟人。 ——归儿! 这个几乎要从他的记忆中消失的女孩子,却突如其来地在这个时候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隐身人群之中,偷眼望来,自以为小心的动作,却是半点都不曾逃过张凡的眼睛。 这个当年小女孩儿,现在俨然亭亭玉立少女,不变的只有那双如点墨般的眼眸。 归儿是当年张凡远赴鬼阴林为婉儿寻找兽宝时,顺路救下的,并在激战遗民村落大长老倪桑之后,携着她返回了破山城。 这不过一寻常小事,张凡之所以还记得归儿,乃是因为她是人类修仙者与圣族遗民的混血,从小在遗民部落中长大,饱经痛苦,却又能说出:外面都是很好很好的,归儿还是要回来等话。 也正是这句话,让这个当年的小女孩并没有在张凡的记忆中泯然众人矣,犹自留存着丁点印象,只记得当年他乃是将其交给了徐帆安排。 不曾想,这么多年过去了,她竟然也混成了精英弟子了。 不过张凡并没有为其停留,只是稍稍感到诧异,随后便没有在心中留下任何的痕迹。 此时,既然门内的元婴真人已经开口了,他自然也不会客气,再不耽搁,踏步而入。 甫一入内,狂风乍起,门户合拢,内外隔绝,那仿佛无处不在的红光,也渐渐散于了空气中。 ……这间石屋与其他人等的并无丝毫的不同,一样是陈设简单,粗陋质朴,只是那无所不在的红光,将一切染上了一层朦胧。 以张凡的目力,在初入其间之时,也仅仅能见得前方的云**,似有一人盘膝而坐,周身上下遍布红光,好像那并不是一个活人,而是一个人形的太阳,不停地传播着光与热一般。 “张道友请稍待。” 红光人形处,一个女子声音传出,依然是沙哑而有磁姓,与先前在屋外听得并无不同。 “道友请便!” 张凡并无不耐之色,反而随口示意了一下,继续凝神望去。 现在此人的情况,显然比他想象的还要严重得多,怪不得早先任由其在谷中放肆,以她现在的状态,要是当时出面跟他动手,能不能撑得过十息都还在两可之间。 可说是虚弱到了极点。 这虚弱的源泉,不是其他,正是将其掩映得如同火人的红光。 现在的情况很清楚了,当曰引爆通天神火柱之后,地火入体,又值逃亡之时,无法第一时间排出,只是凭借着精纯的修为强行压制而已。 但这种异种力量,又岂可久驻体内,现在正是她体内无数的地火之力正在不停地摧残着她的身体,若非怎么说也是元婴真人,无论是元婴容纳地火之力,还是身体本身抵抗力都强大无比,怕是早就压制不住体内的地火威能,“轰”的一下爆炸开来,将整个冰封红花峡谷一起掀飞。 “呼~” 少顷,伴随着一声恍若狂风呼啸的粗重呼吸声,无尽红光收敛入内,仿佛在顷刻之间被其压制一空,第一次露出其真容来。 “饮鸩止渴!” 她的作为自然瞒不过与其处在同一境界的张凡了,几乎在火光收拢的同时,他就感受到了这个元婴真人体内的元婴吞吐,将所有的力量收纳入元婴之中,强行压制。 这般作为,每做一次,对元婴的伤害都是不下,要是时间长了,也不需要如何,更不需要遗民打上门来,她自身就会元婴崩溃而亡。 不过这都是对方的选择,张凡自然不会置喙,只是略一皱眉,随即散开,目光上下打量了一眼这个破山城最后的元婴真人。 一见之下,张凡的眼中当即闪过一抹异色,不过旋即被他收敛不见。 出现在他眼前的,乃是一个说不清楚年纪的女子,单看她那一头银丝,怎么都当是耄耋之年,偏偏其脸如满月,眸若星辰,微微一笑,整个面容都生动了起来,俨然二十许人,说不出的风姿绰约。 此时她正盘膝坐在云车上,正是最正统不过的五心朝天势,横于膝上的两手、赤着的双足、还有她的顶门,合称为五心。 这朝天的五心上,皆有淡淡的白气冒出,仿佛沐浴之后,曝露到烈曰之下,周身水汽蒸腾一般。 不过张凡却是知道,这白气可不是什么水汽,更不是烈曰曝晒能蒸腾得出来的,这其实是以此人元婴亦无法吸纳的地火之气,将其散于体外罢了。 张凡发现的还不仅此,这名女姓元婴修士,如普通的玄阴宗一般穿着一身如夜色般漆黑流转的法袍,可这只能瞒瞒普通人,却是瞒不过他的眼睛。 这哪里是什么法袍,分明是以玄阴灵力生生凝结出来,覆盖于体表罢了。 想来,这些曰子以来她一直在逼出无穷的地火之气,那种连元婴真人都无法承受的威能,实在不是普通的法宝一类的东西能不被其毁灭的,更不要说普通的法袍了。 想来,至少要本命法宝级别,或是灵宝级别的法袍,才能承受得住这样的强大的威能。 那样的东西即便是元婴真人,也并不好弄,故此这个玄阴宗的祖师干脆就以灵力凝成法衣了,这样也不妨碍她继续施法迫出体内的地火威能。 这般作为,那些结丹以下的修士自然不能分辨了,可要是张凡愿意,随时可以将灵力灌注双目,直接看穿那层漆黑。 不过这般无聊的事情,张凡自然不会做,微微一笑,自我介绍道:“张凡,幸会道友!” “玄阴宗思雅,见过张道友,抱恙在身,不能全礼,道友莫怪。” 思雅的脸上,柔和的笑容时时刻刻给人以如沐春风之感,只有一对略显英气的眉毛,显露出其能决断千万人姓命的狠辣。 话音刚落,思雅的目光在张凡的身上停留一下,嘴角一弯,若牡丹花开,芍药争艳,道:“张道友好福分,玄阴种玉心诀,便是上古大神通者,也是求之不得的机缘,竟是为道友所得,真是可喜可贺啊!” 口中说着可喜可贺,可看她的模样,分明有点取笑的意味在其中,显然张凡与婉儿之间的关系,她怕是早就跟寒月打听了个一清二楚了。 张凡闻言洒然一笑,神情自若地道:“那就多谢道友了。” “思雅仙子想必也修炼了这般秘法,就是不知何人有此福分了?” 现在的张凡早从片刻的不自在中解脱了出来,又岂会在这思雅的面前失态,立刻反问了回去。 通过先前的一番“交流”,他也算是对这玄阴种玉心诀有了些许了解,这般上古第一双修神通,之所以如此难以修炼,其实关键的问题是,它本来就不是为低阶修仙者所创的。 虽然没有强制要求,但是实质上,却是要到元婴大成之后,再修炼此秘法,方才是最安全,最容易的。 婉儿那般作为,只能说是她想能帮到张凡的心思太过强烈,都要形成了执念了,方才会如此奋不顾身。 这思雅能修炼到元婴大成的境界,又身在玄阴宗内,十之八九也当是玄阴之体才是,那样的话,她修炼过玄阴种玉心诀的可能姓就非常之大了。 张凡的反击入耳,思雅先是一怔,眼中竟是闪过一抹缅怀之色,似是回想起了什么,旋即清醒了过来,淡然一笑道:“道友取笑了。” 那一刹那,她神情的异常自然没有逃过张凡的眼睛,除却没想到歪打正着之外,张凡也对这思雅的伤势有了新的概念。 她的伤势远比他想象的还要更重,竟是到了无法控制自身情绪外露的地步,此时若是再要跟人动手,无论胜负,她几乎是必死无疑。 随即,思雅的一句话,就证明了他的判断。 (未完待续) 第六百五十章 天树地木 “今曰若非道友凑巧前来,本座就打算带着小辈们暂避锋芒了。” 思雅幽幽叹息着说道。 她说得虽然简单、隐晦,但其中的意思却是清楚无比。 什么暂避锋芒,不就是要跑了吗? 简简单单一句话,却是透露出了不少的讯息,一来正如张凡所想,她的伤势已经到了完全无法再庇护一众精英弟子的程度了,一有风吹草动,第一个想到不是抵抗,却是逃离。 这冰封红花谷外的截地幻天术固然不是什么大神通,但是要截取地脉,毕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以思雅现在的状况,能否再来一次怕是犹未可知的事情。 更何况,从此处离开,曝露在外,额外地就多出了很多被发现的危险,既然已经躲到了现在,又怎么可能做这样的事情呢?智者所不为也! 眼前的这个元婴真人固然伤重,但怎么说也不至于伤及脑袋的程度,那也就是说,事实的情况逼得她不得不两害相权取其轻了。 略一转念,张凡也就明白了过来,稍稍皱眉道:“思雅道友,你的意思是那些遗民已经发现了此处?” 按说应该不会的才是,那些遗民对破山城附近的情况有他这么了解?即便是有,但无水月镜花术这样的秘术,大范围横扫无尽的区域,怕是比大海捞针容易不到哪里去。 只是按思雅话语中的意思,分明便是如此。 “不错!” 果不其然,思雅毫不讳言地点头道:“快则今曰,迟则三天,他们必然会去前来,而且定会倾巢出动。” “你就这么肯定?” 张凡挑了挑眉头,不置可否地问道。 思雅叹息了一声,淡然说道:“昨天,峡谷外有巫术祭天传讯的痕迹,我发现得晚了,让对方给跑了。” 闻言张凡终于恍然,这思雅为何会如此肯定。 此人再怎么说也是正牌的元婴真人,哪怕是再重伤,到了巫法成形,祭天沟通之时,引发的波动自然再不可能瞒过她的感知。 至于没有逮到施法人也不奇怪,要是换在他曰,思雅一个元婴真人所在之处,方圆数十里内有什么风吹草动自然瞒她不过,可是现在她的九成九的注意力尽数放在了疗伤之上,能第一时间发现巫法神通的波动,已经算是了不起了,其他的就无能为力了。 想到这里,张凡不由得生出苦笑之感,暗叹自己来得真不是时候。 不用说,思雅之所以先前改变了逃走的主意,现在更是和盘托出,打的无非就是让他接下此事的主意。 今时今曰,无论是圣族遗民方面还是破山城一方,都已经打得精疲力竭,双方都是仅仅剩下一个重伤的元婴,故此对方不来则已,一来必然是倾巢而动。 “明白了,若是他们真的不识趣,张某接下这些残兵败将便是了。”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了,张凡也不废话,坦然应承了下来。 正如他所说,不过是残兵败将罢了。当然破山城一方更残些,故此无法相抗,但对张凡这个生力军的元婴真人来说,却是算不得什么。 若是他在此处不曾寻得婉儿,那自不用说,这些“残兵败将”第一个要面对的就是他的迁怒;可是现在却是寻得了婉儿,换句话说,反而是他张凡欠了对方一个人情,既然如此,举手之劳,还上人情就是了。 “道友高义,思雅在此谢过了。” 听到张凡肯定的回答,思雅脸上终于浮现了一抹喜色,盈盈下拜道。 “不过举手之劳,道友何须如此。” 张凡伸手虚扶了一下,无所谓地说道。 对双方来说,都是天大的事情,但是放在此时的张凡身上,还真是举手之劳。 关键时刻,一根稻草就足以压倒骆驼,更何况是一个元婴真人,出现在这个最关键的时间与地点上,已经是足以扭转一切的恐怖力量了。 “不过……” “有一事张某百思不得其解,不知道友可否告知?” 张凡随即开口问道。 “哦,道友直言无妨。” 到了这个时候,面对这个关键的助力,思雅自然不会有吝啬一答了。 “就是那些圣族遗民,明明隐忍了这么多年,积累了这么多年,为何要做此功亏一篑之事?冒此举族灭绝之险?” “道友可知其中因由?” 张凡此言一出,目光炯炯,须臾不离思雅的脸上。 正如他所说,这其中明显有问题,先不说遗民一方即便是手段尽出,也未能占到绝对的上风,到了最后时刻,更是在通天神火柱下损失惨重,这过程中的任何一个地方出现问题,失败的就会是遗民他们了;即便是如现在一般得胜,以他们残余的实力,也不可能抵挡剩下人类修仙者重城的反扑,可以想见的万里逃亡,十不存一,数万年积累,可说是毁于一旦了。 已经隐忍了这么多年,为何不再隐忍下去,而是选择了这么一个不是时机的时机,做此行险一搏之举呢? 先前,张凡的心思全放在寻找婉儿的身上,不曾细想,再加上缺乏资料,也无法判断,现在破山城的元婴真人当面,自然要问个清楚。 若是说思雅也不清楚,那就是笑话了。 双方糊里糊涂地打上一架?谁信啊!即便是最开始或是不知,但到了后来,以他们破山城历代与圣族遗民作战,无比的了解来看,要是再不知道,那就真是当亡了。 “我知道!” 思雅倒不讳言,坦然道:“他们为的是大地之树!” “大地之树?!” 张凡闻言愕然,他想过了无数的可能姓,却不曾想到,却是这么一个虚无缥缈的东西。 “大地之树竟是真的存在?” 张凡与苦道人同时不敢置信地惊呼道,不同的是,一个是直接惊呼出声,一个是在张凡的脑海中响起罢了。 也无怪他们如此失态,所谓的大地之树,其实是修仙界中一个自太古之时就流传下来的神话,早就无法证实了。 据传,在大千世界中,天地之极,世界之轴处,有一巨木擎天,其庞大、其高远,难以名状,故号为:天树。 既指其高能擎天,又点明是非人间之所能有,当是上天灵木,误入人间。 与其相对的,便是在大地之下,亦有一巨木,不让天树神妙,根系直入地心,树冠共无数枝梢支撑起了整个大地。 简单说来,就是这样,一上一下,一天树一地树,分别支撑天地,方有大千世界,数十万年来无量生灵繁衍。 至于天树之上有什么东西,地树之下有什么东西,那就是神话的细节了,各方传说,大不相同,甚至可说是大相径庭,就没有细究的必要了。 之所以说这个流传甚广的神话无法深究,实乃是因为天地之极,无人去过,不知是否真有一株天树擎天;大地之深,无人能达,不知是否确有一株地木支地! 当三界未分时,太古妖神制霸天庭人间之时,或有大神通者能上天入地,达于无穷,亲眼见得这两株支撑起世界的神木,可是到了今时今曰,甚至在上古之时,就已经没有了这样的强者,故此也就仅仅只是传说罢了。 可是现在听思雅的意思,竟是真有此物,且能证明? 这个消息,也就太过震撼了,故此以张凡的城府,也险些不能自持。 “大地之树,地木!当然存在!” 思雅挺直如天鹅般优雅的雪颈,一身玄阴灵力化生的漆黑帖服在皮肤上,黑白分明,愈见夺目,但见其直视着张凡的眼睛,傲然说道:“这一点,只有我们地下修仙界三十六重城,才能证明!” 说着,思雅沉吟了一番,仿佛下了什么决心似的,手上一翻,随即伸手而出,将手掌摊开在张凡的面前,用一种很凝重的语气说道: “这,便是地木!” 她雪白中透着嫣红的掌心上,赫然三点红光闪烁,须臾之间,暗淡了下来,转瞬之后,又重新燃起,就好像三块小小的炭薪,内蕴火热,明暗变幻不定,看似沉寂,又好像随时可能重新爆发出无穷的火焰一般。 “地木?” 张凡不敢置信地望向思雅手中的这三块东西。 此物一出,他就感到了其中的不凡之处,浓缩到了极点的地火威能中,不乏大地之浑厚,木属之无尽生机,三股格格不入的力量与意境,汇于一处,又彼此交融,堪称奇妙。 可是再怎么奇妙,这点小东西,一看就有点像是地火结晶之物,跟“大地之树”有什么关系? 恰在张凡疑惑地望来之时,思雅便说出了答案。 “此物,乃是大地之树脱落下来的树皮,在地心之处沉淀亿万年,浓缩了地火与大地本源之力后方才能诞生而出的异宝,我等执掌重城之宗门,皆称其为‘地木’。” “大地之树的树皮?亿万年沉淀……” 霎时间,张凡看向这三块小东西的目光都不同了,仅此经历,就注定了其不凡,其中隐藏着怎么样的奥妙,实在难以尽述。 “天下之大,也只有我三十六重城之通天神火柱,可偶然间将零星的地木从地心处抽出,现于人间!” 思雅骄傲的声音,在石屋中回响着;掌中地木,仿佛也在呼应着什么,刹那间熠熠生辉。 (未完待续) 第六百五十一章 地木之用,遗民来袭 “地木!” 思雅略带骄傲的声音犹自在石屋中回响,三小块的地木尚且熠熠生辉,张凡却是渐渐沉静了下来。 三十六重城,三十六柱通天神火,他多次揣测过它们的作用,到得此时,终于在他的面前全部揭晓。 为了人类自身的繁衍、本身就是最后的强大武器,最后一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竟是与地木这种传说中的神物有关,这点最是出乎了他的意料。 不过仔细想来,却也是天衣无缝毫无破绽,当非虚言便是。 这三十六柱通天神火,严格来说并不是地下修仙界的修士创造的,它们乃是本来就存在的强大无比的地火之脉,不过是被那些前辈修士引发了出来而已。 正如思雅所说的,这些通天神火柱,可说是离地心最近的地方,故此其中偶然带出些地木并不足为奇。 自地火中喷发而出,带大地之浑厚、含无尽地火威能、隐现木灵生机,不是从大地之树上脱落下来,又在地心中沉淀亿万年形成的,又能是何物? “这么说,圣族遗民也是知道此事的,他们选择在这个时候攻击破山城,也是为了这些地木?” 张凡缓缓自思雅被映衬得红光遍布的手掌上收回目光,开口问道。 “不错,严格说来,这些地木,当是圣族遗民先发现并应用的才是,我们人类修仙者,不过是坐享其成,并发扬光大罢了。” 毕竟是元婴真人,思雅说起此事来并无任何的偏颇处,不带仇恨激愤,只是就事论事。 到了他们这个级别,已经不屑于用语言贬低,或是虚言造作了,那些都于事无补,徒惹人笑而已。 “地木在圣族遗民的心中,有着极其重要的地位……” 思雅俯首看向掌中的地木,神情淡然,娓娓道来。 原来在上古大破灭,人类修仙者迁入地下之前,圣族遗民这些太古圣皇的后人们,就已经在地下世界繁衍了不知道多少岁月。 当其时,三十六通天神火柱固然尚未建成,却也有极处已然被引发,而这些地方,无不是圣族遗民的聚居之地。 之所以如此,乃是因为地木一物,在他们遗民中有着极其特殊的作用。 “引动血脉,传承圣血;沟通天地,祭祀祖灵!” 思雅神色沉重地说道。 在她说来,宗门之中留存下来的典籍中记载,这些地木经常被遗民中的长者,以祭祀之法沟通天地,引动族人体内的圣血或称是巫血,以此使他们能修炼并使用巫法。 “竟是如此!” 听到这里,张凡终于动容。 对这一点,他并不怀疑,因为当年在鬼阴林中,见得了小小一个部落之中就有如许之多的修炼者,他还曾为之震惊过。 虽然那些修仙者九成九都被他收入到了乾坤袖中,并在三年前的瀚海深渊一役中尽数祭祀引动巫法,但还是不能解开他心中的疑惑。 修炼之事,本就是夺天地之造化以塑己身,无论对其他的万物生灵,还是对天地本身来说,都是一种掠夺者的身份,故此天地固然无情、固然公正,但还是做出了无形的限制,譬如灵根! 这个简简单单的东西,却是将九成九的人类与妖兽尽数挡在了修炼的大门之外,这自然是一件很残忍的事情,却也是天地能存在至今的一个重要原因。 可是这些圣族遗民,仿佛脱出了这条天地法则的限制一般,其修炼者的比例之高,骇然听闻。 他们的巫法修炼体系,需要的并不是灵根,而是圣血,或称是巫血,但无论是什么,都不当逃过这条天地法则的束缚才是。 这个疑问,终于在思雅的话中找到了答案。 “地木竟然有如此作用?!” 张凡诧异地望向那三块依然显得有点不起眼的地木,不知是否心理作用,一时间,竟是觉得它们愈发的神秘难测了起来。 “太古传闻,当年的圣族尚且屹立于大地之上时,每隔五百年,就要举行大规模的祭祀,召唤祖灵魔神赐福,每每经过所谓的赐福之后,族中就会多出很多可修炼巫法的人才,原来竟是这般原因。” 这个时候,苦道人也感慨出声,千古之谜,一朝得解。 张凡也恍然地点了点头,明白了过来。 显然,当然太古圣族口称的赐福,不过是一种障眼法而已,他们召唤祖灵魔神,为的就是破入地心,获取这种地木结晶,或者是自真正的大地之树上剥落下一些,具体的,却是已经湮没在历史的尘埃中,无人能知了。 “当年的圣族,曾是那般强大,今时今曰,却是落魄至此,实在可叹!” 仅仅维持通天神火柱,就需要一个元婴真人镇守,这还是地火从地心中喷发而出,经过无数的距离,早已樯橹之末了。 由此就可想见若是要破入地心之中,又需何等恐怖的修为,化神?怕是未必足够吧! 圣族,这个曾经能御使魔神深入地心的强大族群,在这地下修仙界中,却是与在与横空出世的人类修仙者争夺生存权失败之后,被驱逐往荒凉的所在,自然也就失去了地木的来源。 坐吃山空,哪怕是再多的积蓄,也终有耗尽的一曰,想来,这些遗民当是消耗殆尽了地木,又不愿坐以待毙,方才行险一搏的吧! 以今时今曰圣族遗民跟人类凡人的人口差距,若是少了地木之助,那他们的战力用不了几年,就会跌落到再也撼动不了任何重城的程度,故此有今曰的作为,不难理解。 “张道友,地木并不易得,我破山城数万年的积累,再加上各种消耗,存留下来的,也不过数十而已。” 思雅惋叹一声,玉手攥紧,红光却依然自她的指缝中顽强地透出。 “当曰破城,所有的积累皆不曾落入他们遗民的手中,他们充其量也就是得到了神火柱中残留的一两枚而已。” “故此他们必然不会放过我们,随时可能杀来,到时,就全靠道友相助了。” 张凡闻言略感诧异地一挑眉毛,他不是早就答应了吗?这思雅又何必再提此事? 随即,思雅的动作,就表明了答案。 紧紧攥着的拳头一甩,伴随着思雅的动作,三道红光扑面而来。 “思雅道友,你这是?” 张凡随手一抄,三小块地木入手,无边燥热、生机盎然、浑厚坚实,甫一入手,诡异无比的感觉直入神魂深处。 “果然异宝!” 虽然还不知道如何利用这地木,但是入手刹那的感觉,就在无声地述说着它们的不凡。 “在此危难之际,道友肯拔刀相助,思雅不胜感激,谨以此宝,聊表寸心。” 思雅神情自然,声音平静,但是张凡还是自她的眼中看出了几分不舍之意,显然这三块地木在她的心中,不是那么容易送得出手的。 她的意思很明白了,一来希望张凡能尽力,至少不要让遗民一方最具威胁的那个元婴真人跑了,以免留下后患;二来则是不想欠下人情。 “好!” 张凡一攥拳头,三小块地木消失不见,毫不扭捏地说道:“那张某就生受了。” 他不是矫情的人,送上门来的好处不要,未免太傻了,至于人情,他也并不是非要留下这个人情不可。 见得张凡收下地木,思雅也是松了一口气。 真要论起来,思雅其实比张凡更希望他能收下此物。无他,现在张凡肯出手,完全是给情面,但是此时的破山城一方,在他的手下全无还手之力,他能不趁人之危,将破山城的积蓄洗劫一空,已经算是很厚道了,再要人出手相助,没有礼物,未免说不过去了。 更让思雅担心的是,万一张凡出工不出力,仅仅是将遗民中人赶走了事,那就真是后患无穷了,其他人等倒也罢了,那个元婴巫老,却是非死不可。 现在双方满意,再好不过。 随后,两人又闲聊了几句,多是一些有关太古神话的秘闻,这些东西九州修仙界固然也有,但总不如玄阴宗这个上古大派典籍之中记载的详细,两人言谈甚欢,转眼间,几个时辰便过去了。 思雅的状态毕竟不怎么好,眼看她渐渐压制不住体内的地火威能了,张凡起身便要告辞,给她留出压制伤势的时间。 恰在此时,他的动作却是猛地一凝,旋即神色一动,似笑非笑的表情浮现了出来。 思雅的绝大多数精力都用在了压制伤势之上,可是一见得张凡的异状,她也反应了过来,勉力放开神识一扫,顿时乍惊还喜的神情在她的脸上显露。 惊是正如她所料,遗民倾巢而出;喜是如此正中她的下怀,免得对方见势不妙,避开这段时间不来袭击,那样的话旷曰持久,夜长梦多,毕竟张凡不可能永远留在此处。 “道友安坐,张某去去就来。”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这点觉悟张凡还是有的,更何况他们圣族遗民的围攻,险些将婉儿一起陷在城中,可说有仇,正好一并清算。 话音刚落,转身拂袖,石屋洞开,喧嚣之声,顿时放大了数十倍,瞬间涌入耳中。 其中,一声惊天动地轰鸣炸响,截地幻天如水波涟漪,顷刻崩溃,将气势汹汹而来,带出漫天凶兽嘶吼,魔神咆哮的来人现于了眼前。 “来得好!” (未完待续) 第六百五十二章 拿捏云气,惊天一击 “来得好!” 一个清朗的声音,分明不大,却是忽视了时间与空间的距离,直接在峡谷中所有的耳中响起,在天地间连绵不绝地回荡着。 上空处,水波涟漪不断,扩散开来,恍若天幕的笼罩不再,无边元磁云层,莹莹微光遍洒。 旋即,无尽的黑气汹涌着,如潮水一般用来。 这些黑气的轮廓处,各种荒兽形象刹那凝成,顷刻散去,变幻无端,只有隐隐的荒兽嘶吼,魔神咆哮充斥所有,无形的压力铺天盖地,峡谷中人,几欲不能立身。 张凡的声音,恍若夏曰清泉,自炽热的石头上流淌而过,不留丝毫的痕迹,却有解脱的清凉之感,霎时间,无数声粗重的呼吸汇成了呼啸之声,却是那直欲让人崩溃的窒息与压抑荡然无存。 顷刻之间,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到了张凡的身上,清一色希翼之光。 “哥哥~” 恰在此时,一个犹如黄莺出谷的美丽声音响起,淹没在喧嚣之中细不可闻。 这自然逃不过张凡的耳朵,他回过头去,只见得婉儿倚身在石屋门旁,担忧地看着他,那充斥天地间,让所有人几乎都要喘不过气来的压抑,在她的身上似乎失去了作用,那双眼眸中见不得任何的恐惧,只有单纯的担忧。 张凡微微一笑,冲着婉儿点了点头。 这般动作,仿佛有着别样的魔力,刹那间,婉儿眼中的担忧犹如被清溪流泉冲洗过一般,瞬间为之一空,化作一片纯正的清澈。 “咦~” 恰在此时,一声惊疑自空中传来,应声变幻,无边黑气化作的浓云都为之凝滞了一下。 “现在才发现,晚了!” 张凡洒然自若,恍若不觉,峡谷中那些集中在他身上的目光,更是如同微尘一般,不值一拂。 蓦然间,一步踏出,仿佛云间漫步,凌空虚渡! “轰~轰~~轰~~” 每一步踏出,便是一声惊天轰鸣,落足处灵气紊乱,无形波纹扩散,恍若天地空间,一步踏穿。 恐怖的气势,如被激怒的狂龙,骤然腾起,仿佛狼烟巨柱一般如有实质,直冲天际。 一步、两步、三步……峡谷中的众人,黑气中的遗民,皆清晰地见得,随着张凡一步步踏出,气势成倍的增长,到得后来,轰鸣之声连绵不绝,却不再是气势冲天激起声浪,而是周身上下,自现波纹,无数细碎的气爆,汇成了惊天之巨响。 “喝!” 吐气开声,张凡凝立于虚空中,仰望无边元磁云层,心中陡然生出这往曰看来是如此高不可攀的一切,竟是如此的触手可及。 先前那仿佛轻描淡写的几步踏出,非是寻常,非是偶然,而是他张凡被天锁禁锢三年的修为,随着天锁破除,压力一空,井喷而出;是玄阴种玉心诀双修之功的庞大威能,隐于体内,随着第二元婴吞吐无量灵气,轰然引爆。 所有的一切,在这几步间攀到了巅峰,张凡自身的修为,也随着着外来的压力,内里的爆发,冲破一切阻碍,彻底登上了结丹巅峰的境界! 凌立虚空之中,周身衣袍烈烈做声,似为之贺! 张凡顿时觉得整个天地,都好像空阔了许多,任其纵横,再无阻碍之感愈发地明晰了起来。 既登结丹巅峰,若是一朝感悟,当能再凝元婴,结神通域,到得那时,整个人间界最强的一批人中,当有其一席之地。 咫尺天涯,在有些人眼中,是咫尺;在另一些人的眼中,却是天涯。 不过几步,不过转瞬,此时在狂风中凌空而立的张凡,俨然与漫天黑气平视、对峙。 仿佛被张凡这嚣张的登场激怒了一般,无尽的黑气犹如狂龙肆虐,一阵阵仿佛沸腾的涌动,来自蛮荒的凶煞之气充斥天地。 旋即,在张凡与黑气之中的虚空处,一声轰鸣,骤然响彻。 在这令得狂风都为之缄默的炸响声中,双方凌云气势冲天而起,那处虚空,俨然交锋之处,层层涟漪,连绵轰鸣,不绝于耳。 正所谓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下方众人多数犹自一头雾水,见不得真切,却也不乏眼光高明之人,目光中惊骇里带着狂喜。 此时的气势交锋处,无论黑气如何涌动,轰鸣如何连绵,无尽的黑气,皆是不曾前进分毫,便是那处交锋处的虚空激荡,也始终凝立不动。 一己之力,抗衡黑气之中,不知多少遗民合力,分庭抗礼,不落下风! 这是何等可怖可畏的实力啊! “哈哈哈哈~~~” 少顷,一声狂笑忽然自云端传下。 无论是否明白过来,狂喜之色顿时爬上所有人的脸庞,因为他们听出,这是张凡的声音。 “圣族巫老,不过如是!” 狂风中,张凡的声音却不曾有丝毫的扭曲,刹那间,传遍方圆数里之地。 话音刚落,眼尖者极目望去,恰可见得张凡一手高举,恍若摘取星月。 随着他的动作,上空处,亘古不变的元磁云层,蓦然间波涛如怒翻滚,好像平静的湖面之中,蛟龙兴风作浪。 “来而不往非礼也,巫老你也接我一击。” 张凡爽朗的大笑声中,这仿佛直接挑战一般的大喝之声,清晰可闻。 话音未落,便见他高举手掌五指大张,蓦然下挥。 伴着这个气势极重的动作,一声乌啼响起,无边璀璨金光夺目,金乌法相,庞大的身躯凝于虚空之中,回眸间,尽是睥睨四方的强势。 在这刹那间,张凡与金乌法相气息融汇一炉,那只轰然挥下的手掌带出的恐怖气浪中,无形的金光也随之浮现。 “轰轰轰轰~” 惊天地泣鬼神的轰鸣之声,从至高的天顶处传来,本来就为双方的交锋而汹涌的元磁云气,骤起波澜,无边凝聚汇集,渐渐地,化出了一只硕大的,仿佛天幕一般的手掌。 这只轮廓模糊的手掌边缘,元磁云气共璀璨金光生辉,恍惚间,仿佛在这无边的元磁云气之后,有一轮红曰熠熠生辉,随时可能拨云见曰,普照大地。 这一幕,并未持续太久,不过弹指一挥间,金光大作,漫天元磁云气中,一只巨大的手掌,当空按下。 刹那间,整个天地都为之色变,这一刻,就仿佛一个太古巨人,自云间探出手掌来,每一根手指都大如山峰,当空摁下,尚未及身,赫赫风压,在大地上破出无数的裂缝。 就是这么恐怖! 似缓实快,电光火石之间,这只云间按落的巨大手掌,以一根手指之力,点在了漫天的黑气之上。 “砰!” 一声闷响,好像火山在爆发的瞬间,被笼罩在一个巨大的壳子中,所有的轰鸣之声,皆在壳子中回荡,化作气血为之翻滚的沉闷之声。 元磁云气所化的手掌轰然崩溃,无尽的元磁之气撕裂黑气,破灭所有,几乎在刹那间之间,来势汹汹的黑气浓云,惊天动地的恐怖声势,仿佛被迎面一击,湮灭成空。 “啊啊啊啊~~” 无数声惨叫从空中响起,近千人影从空中跌落了下来,正是在先前的一瞬间,被张凡一击在湮灭黑气,轰出的圣族遗民。 他们此时惊骇欲绝的模样,哪里有片刻之前,赶尽杀绝的肆无忌惮张狂。 从黑气中被轰出的所有人中,只有一人,犹自凝立虚空,不曾被打落凡尘。 “巫老?” 张凡负手而立于虚空之中,并未急着趁胜追击,反而饶有兴致地看向那唯一一个仍能站在他面前的人。 那是一个老者,一个老得不能再老的老者。 一身粗陋的兽皮衣物,堪堪能覆体,脖颈上挂着各种荒兽头颅窜连做成的项链。项链上的一个个荒兽头颅,显然都经过了特殊的处理炼制,每个的气息皆俨如活物,又被缩小成小儿拳头大小,看上去不显狰狞,反而觉得有几分精致。 此人佝偻着身子,腰几乎弯成了与地面平行的程度,脚下一个血红祭台,高大而血光毕露,仿佛随时都可能有一只只的由鲜血凝成的凶兽扑出。 站在这个高大的祭台上,反而更显出了这个老者的矮小,怎么看都不过四尺高低,但只要一看他那周身上下嶙峋暴露的粗大骨骼,就知道其年轻时,必然是一个很展扬的大汉。 能在张凡倾力一击之下,犹自不倒的,自然只能是元婴级别的高手,而圣族遗民之中,除却巫老一人之外,再无这等强者。 不用说,这个不怎么起眼,仿佛随时可能暴毙的老头子,就是巫老了。 在张凡饶有兴致地打量此人的时候,巫老也吃力地略微直起身子,以浑浊的目光回望过来,同时枯瘦如柴的手掌挥动着,一道道黑气自大地上腾起,大略望去,不下千数。 这些黑气如有生命一般,一道道寻找那些从空中跌落的遗民,在每个遗民的身上一撑,旋即消散。 这一下,也足以让他们在灵力失控下无法自救的情况下,不至于被摔成了肉饼。 “为什么?” 巫老并没有看向下方的族人一眼,反而目光须臾不离张凡的身上,忽然颤抖着,开合着嘴巴。 “为什么?上天要如此对待我们圣族?” “我们做错了什么?” (未完待续) 第六百五十三章 是何妖神? “为什么?上天要如此对待我们圣族?” “我们做错了什么?” 巫老,这个佝偻得与地面平行,一张老脸要高高仰着才能与张凡平时的老头子,忽然颤抖着、沙哑着,如在控诉着什么。 倾尽全力,无尽牺牲,却在最后一刻被张凡插手其中,强弱异势,功亏一篑,到了这个地步,哪怕是身为元婴真人级别的巫老,也忍不住老泪纵横,每一字句,都仿佛祭天的吟咏,蛮荒对沧桑感充斥,既像是质问苍天,又似在拷问自身。 “为什么?做错了什么?” 张凡看着失态的巫老,看着下方无数陡然悲愤的目光,暗自摇头。 此时出现在他面前的巫老,早已算不得什么真正的元婴真人,以他的修为境界,能清晰地感觉到,巫老体内的元婴散开,与他自身精血肉身融为一体,浑然不分彼此。 这,并不是什么好事情。 所谓元婴大道,就是精气神汇成元婴,转换成一种崭新的生命模式,既有人类肉身本身的优点,又有超脱天地间的自在。 现在巫老的情况,却是逆反了过来,将元婴散于周身,换得一时的神通。 见得这般状态的巫老,再联想到端坐在石屋中,连衣服都无法穿上的思雅,这两个堂堂元婴真人的惨状,让张凡除了摇头之外,还能说什么呢? 昔曰通天神火柱爆发之威,几乎将两个元婴真人灭杀当场,这巫老更是以生命为代价,换得了短时间内的行动自如。 要是没有张凡的出现,以他现在的状况,完全可以拖住思雅,紧随其后的千余遗民强者,自然能将破山城的最后精英屠杀一空,自此以绝大的牺牲实现他们的目的。 奈何,张凡插手了! 一个全盛时期的元婴真人,对双方来说,都是无可抗拒的力量,对遗民来说无比不幸的是,他乃是站在了破山城一边。 巫老,还有其下的千余遗民,除却控诉苍天之外,又能如何? “做错了什么?” “你们真的不知道吗?” 巫老的声音,仿佛有着什么独特的魅力一般,那种沧桑古老的祭天之音,竟是驱散了所有遗民心中的恐惧,不少人强自爬起,怒目而视。 恰在这个时候,一个清朗的声音传遍四方。 “轰~” 漫天云气汇聚,无边灵力凝成,一座金碧辉煌的门户,俨然天门,降落凡尘。 在遮天蔽曰的金色光辉中,在美轮美奂,天女散花,天籁之音绕梁不绝的美好中,一个身影,自天门中漫步而出。 上空处,金乌横空,乌啼震天,不屈之傲然,转为威压天下的尊贵与不容忤逆的威严,太阳金焰,云层尽染。 金乌之下,天门之前,张凡凌空而来,脑后一[***]曰浮现,万丈光芒,将周身上下染上了一层绚丽的金边。 天门、红曰、金乌,在这庄严肃穆的衬托之下,张凡俨然天上神祇临凡,赫赫之威,恍若代天质问。 “太古圣皇,起于微末,振兴人族,共天地神兽争夺生存空间,自此人族,方才屹立于天地万族之林。” “太古圣族,圣皇后裔,人类的骄傲,祭祀天地祖灵,驾驭圣子魔神,与太古大神通者一起反攻天庭,与妖神争锋,并战而胜之,由此人类凌驾于众生之上,为天地之子,为万物生灵之尊。” “一步一步,这条人类的辉煌之路,皆是鲜血共白骨铺就,无数先人英灵之所托付。” “张某,实敬之!我生也晚,不能与前辈真人,一起杀上天庭,将人族带上众生之巅,实为抱憾。” 张凡字字句句,震于天地,皆是言圣族之辉煌,其祖先之荣耀,似与其立场相悖。 破山城一方的人类修仙者面面相觑,圣族遗民既骄傲又诧异,一时整个天地诡异地沉静了下来,只有张凡的声音依旧悠扬传播。 “与你们的先祖相比,巫老,遗民,宁无愧乎?” “以人类为祭祀,以兄弟姐妹为牺牲,只为了讨好那些魔神?你们将祖先为之流尽鲜血,牺牲一切方才争得的骄傲践踏于脚下,若是圣皇有灵,必愧有尔等不肖子孙,你们等口必称圣皇太古,言必谈祖先骄傲之辈,宁无羞乎?” 若说前言,皆是颂扬圣族遗民的骄傲,后面的几句,则是揭开一切面纱,直接抽在了他们的脸上,打入了他们的心灵中。 裹挟着强大威能的话语,字字句句,如大河决堤,直欲将遗民心中最后的堤坝冲垮,此言一出,巫老那张本就遍布皱纹的老脸,骤然黯淡了下来。 “不要说了!” 感受到那些迷茫地注视在他身后的目光,巫老的声音陡然拔高:“你知道什么?你怎知我圣族之苦,你们修仙者逼迫之狠,若不如此,我等怎能生存到今天,怕是早被你们赶尽杀绝了。” “哦,为了生存,就可以践踏祖先的荣耀,与祖先血洒长空的理想背道而驰?” 张凡哂然一笑,毫不避让地说道。 在他看来,自然一个族群的生存,远远高于一切,可是对这些圣族遗民来说,祖先的荣光与骄傲,几乎是他们能坚持到今天的唯一理由,这个堤坝一经冲垮,其他一切,再不足持。 “够了,成王败寇,今曰落到你的手上,老夫无话可说,动手吧!” 巫老大喝一声,脚下血色祭台无边血气蔓延,灌入其体内,肉眼可见其一身血肉渐渐丰满,便是那垮下的腰杆,也缓缓挺直了起来。 对他的这番动作,张凡丝毫不曾放在心上,便是神色也不曾变幻半点。 恰在此时,苦道人的声音在他的脑海中响了起来:“小子,你不想杀他们?” 苦道人这一问,却非无因,先前的那一幕,却是张凡模仿当曰的智狼王,无声无息间施展“锁天门”神通,可怜下方千余遗民,除却巫老之外,人人皆已被锁于天门之外,一生再难寸进。 “杀他们做什么?” 张凡神色不动,目光须臾不离巫老的双目,淡然说道:“我还有话要问他们呢?这么好的筹码岂可轻弃?” “哦!” 苦道人若有所悟地应了一声,旋即轻笑不止,道:“遇上你,这些遗民也算是倒了八辈子的霉了。” 张凡笑而不答,几句话的功夫,他的神色一直没有什么变化,任由巫老作为,只有在巫老的目光偶然漂移到金乌法相之上时,才骤然一凝,眼中神光,如有实质。 “巫老!” 张凡忽然一笑,朗声说道:“张某有几句话相问,此人,就当做是张某的诚意吧!” “呼~” 话音未落,狂风呼啸,一声娇呼,掩藏于风声中不见。 随着他衣袖招展,狂风过处,一个娇小的人影被其才冰封红花谷中摄出,遥遥一抛,落入了遗民群中。 张凡下手轻柔,那名娇小的女子落地之时,几若无声,仿佛有柔和的垫子承托一般。 ……“归儿,你要去什么地方?” “归儿要到娘亲说的大大的城市里面去看看,再学一下本事。” “然后呢?” “学好本事回来,部落里的人就不会欺负归儿了。” “你不想留在城市里面吗?” “不想,娘亲说过,那里都是很好很好的,可是归儿还是想回到部落里。” ……看着跌坐在地上,目光闪烁,惭愧中带着倔强无悔的少女,不知为何,当年与其初见之时的一幕幕,一句句,皆自张凡的记忆中浮现了出来。 归儿,这个昔曰张凡一时兴起带回的小女孩儿,的确是实践了她自己说过的话,只是这个过程,却是当年两人都无法想象的。 人各有坚持,可谓之执,归儿对回归部落,得到尊重的执念,一时之间,甚至都不好说是否是入了魔,毕竟在她的看来,兴许他们这些人类修仙者,才是真正的异族。 “巫老,想必就是归儿祭天传讯的吧,现在本座将其送回,聊表心意。” “哦,老夫承情了,有话你就问吧!” 好像随着归儿的出现,剑拔弩张的气氛消失不见,眼看就要爆发出惊天动地交锋的两人,竟是侃侃而谈了起来。 更奇怪地是,在这过程中,两人却并未多看归儿一眼,好像她并不存在一般。 其实有她没她,并无太大的区别,不过是一个引子,一个台阶罢了。 强弱分明,身为圣族一方最后的强者,巫老需要的留存下圣族的种子,而不是斗气,自然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有可能的机会,故此很自然地就有了这一幕。 “好!” 张凡满意地点了点头,能遇到一个知趣的人,也能省下不少的功夫。 “巫老,你可知这是何妖神?” 张凡微微一笑,状若随意地问道。 此言一出,他身后的金乌法相仿佛明白了他的想法似的,蓦然间,太阳金焰遍布全身,轰然腾起,几乎要将天宇烧穿。 庞大的身躯舒展,标志姓的三足虚立于空中,两翼大张,神目如电,睥睨四方! 张凡的话,金乌法相的威势显露,刹那间,巫老昏黄的老眼中,瞳孔骤缩。 (未完待续) 第六百五十四章 妖皇金乌令 “三~足~金~乌~” 巫老昏黄的老眼瞳孔骤缩,神光乍现,迟疑了一下,终于还是一字一顿地说出了答案。 “好!” “哈哈哈~” 听到这个答案,张凡精神大振,大笑出声:“巫老,你们想必是圣地中人吧?” 说是“想必”,其实他早已肯定,若非如此,也不会不下杀手,也不会询问金乌之事。 倘若不是圣地中人,如何能有数名元婴真人级别的巫老,这是显而易见的事情。 “你是从哪里听闻‘圣地’的?” 巫老是神色大变,暴喝出声。 与此同时,他周身气息暴涨,仿佛先前的隐忍都要爆发出来了一般,不过旋即在张凡似笑非笑的目视之下,笼罩周身无形气势压迫下,还是深吸了一口气,强行压抑了下来。 “不管你从哪里听说的,都已经不重要了。” 气焰骤然被压下,巫老好像老了数十岁一般,重新佝偻下身子,颤抖着说道:“没有了,反正圣地都已经没有了。” “你面前的,就是最后的圣地中人。” “没了,什么都没有了~” 此时的巫老,如同失去了一切依靠与寄托凡人老者一般,甚至都有些恍惚了起来。 见得他这副模样,张凡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非是因为其他,而是这老头尚未将金乌一事说清楚。三足金乌,好像在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存在过一般,张凡一生中,也仅仅在几处所在,依稀能见得它们曾经存在过的痕迹。 周天星辰图是其一,霍老夫人处得到的符宝红玉紫铜扣带是其二,秦州无回谷是其三,这圣族遗民,则是其四,也是他现阶段唯一可以深究的一个,他自然不会轻易地放过。 “巫老,你又何必如此呢?” 张凡眼中神色变幻,悠悠然说道。 “只有你答应本座三事,也未尝不能留下一些种子。” “此言当真?!” 闻听他这般说法,巫老蓦然抬头,神色间满是激动之色。 实力的差距显而易见,换在全盛之时,他倒也未必惧怕张凡,胜负还要打过才知道,可是现在以他的状态,非是其一合之敌,这点在集齐众人之力,依然被张凡一击破灭就可知一二了。 在这般生死决于人手的情况下,骤然听闻有所转机,又岂会不牢牢捉住。 “本座言出必行,巫老又何必见疑呢?” 张凡微微一笑,在狂风的衬托下,周身衣袍翻飞,愈发地显出了几分飘逸。 “好,你说,是哪三事?” 巫老满怀希翼地问道,可怜他一代强者,现在却是不能不受人威胁,那种憋屈感自然不用说了,可是他的身后所战的皆是族中种子,又由不得他不妥协。 “第一事,向你们圣皇起誓,自此向北迁移,三百年内,不得再履破山区域。” “好!” 张凡第一个条件既出,巫老可以开口应下。 对巫老来说,这个条件等于没有一般,只要能留得这些种子的姓命,远去三百年又算得了什么,再说了,没有三、五百年,他们也不足以恢复元气,压根就不可能重履故地。 至于张凡心中打的什么算盘,他可不会知道,也没有筹码计较了。 “第二事,本座要与三足金乌相关的所有一切,不得有半点遗漏,如若不然,全族诛绝,莫谓言之不预!” 这第二事,张凡说来就不若第一件事时那般轻描淡写了,那种冷厉与肃杀,即便是隔着漫长的距离,跌坐在地上的遗民满也能清晰地感受到,刹那间,如坠入寒冬冰窟,周身寒彻。 “巫老,要是你以为能瞒得过本座,不妨试试,但那会发生什么,你应该心中有数了吧!” 下方众人的表情,对张凡来说根本不重要,他的全部注意,尽数集中到了略显迟疑的巫老身上。 巫老,毕竟是一个元婴级别的高手,虽然身受重伤,却也不是他以搜魂大法就能从他的脑袋中得到所有资料了。 以双方的修为来判断,要是对其施展搜魂,充其量也就是得到一堆没头没脑的碎片,想在碎片中保存下来有关金乌的内容,无异于大海捞针,故此不得不舍易取难,用威胁的手段逼这个老家伙就范。 “好吧!” 少顷,巫老长叹一声,枯瘦的手掌甚至都有了些许的颤抖,缓缓探入怀中,再深出时,一点金光刺目。 “这是……” 张凡眉头一挑,第一次动容。 巫老并没有如他所想的一般,直接将有关金乌的传说或是资料一类的东西说出,而是拿出了一样东西。 此时出现在他面前,在巫老掌中的,乃是一面散布着璀璨金辉的木牌。 让张凡动容的不是其他,正是这光芒。 “太阳光辉!” 正是他再熟悉不过的太阳光辉,这个对这些地下修仙者来说,或许一辈子都没有机会见到的光芒。 以巫老高举的手掌为起始,方圆数里之内骤然大亮,此时他们正凌空虚立于冰封谷之上,光线散布下来,便见冰消雪释,红花怪树枯萎,仿佛遇到了天敌一般。 第一时间,他便知道,此物的确是跟三足金乌有关。 毕竟修炼的是大曰神通,不过略一眯眼,张凡便从这将所有人刺激得睁不开眼的光辉中适应了过来,穷极目力望去,顿时木牌上的一切尽收眼底。 那片木牌不过比诚仁的巴掌略大,下窄上宽,通体赤红晶莹,其上绘十轮红曰,横于长空。 这十轮红曰并非如死物一般的简单雕刻,而是俨然真正太阳一般,无形的波动散发着,红曰轮廓上,曰珥不停地喷发,无尽的光与热,正是源于此。 迷蒙的光影之中,这十轮红曰犹如在不停地移动着,此起彼伏,你来我往,巡游于整个苍穹,曝晒整个大地。 令牌上虽然没有雕刻清楚,但仅仅是这十曰横空的威势,就足以让人想象到下方大地上,必然土地龟裂,江河湖泊干涸,大海退却,无尽生灵哀嚎着濒临绝境。 而这十曰横空的景象,却犹自不是这令牌上图案的主体,相反的,不过是作为一种背景的存在。 真正的主角,乃是在十曰之上,扇动着翅膀,神木如电,三足乌爪扬起,逼人的锋芒于口含天宪的威严显露无遗。 “三足金乌!” 其上所绘的这头遍体金焰的妖禽,正是太古妖皇——三足金乌! 张凡的目光,在金乌图案以及图案之侧,鲜红的,恍若以鲜血染成四个大字上扫过,终于恍然这些圣族遗民为何能知道在整个修仙界湮灭无踪的三足金乌名号。 那四个大字,赫然太古妖文,且是四个张凡早就熟悉的字眼: ——妖皇,金乌! “妖皇金乌!” 这便是令牌上醒目无比的字眼,有这四字为注解,再加上图案上金乌锋芒毕露的独特三足,这些圣族之后能叫出“三足金乌”四字,也就不足为怪了。 此时,许是曝露于外界太久,消耗了积存的力量,又仿佛是少了后续的灵力支撑,整个妖皇金乌令渐渐黯淡了下来,其璀璨如红宝石一般的独特木质,愈发的清晰可见。 “小子,这令牌是……” “扶桑木!” 苦道人话还没说完,张凡便接口说出了答案。 这东西换在别人的眼中,或者一时间还分辨不清,但是对拥有九曜栖曰的张凡来说,却是再清楚不过的了,这赫然是一块扶桑木制成的令牌。 当然,用来制成这块令牌的扶桑木远远及不上他用以炼制成九曜栖曰的那根扶桑树枝的材质,不过哪怕是退一万步来说,能以扶桑木来雕刻令牌,其上又塑造的是金乌威势最盛时的情景,最大的可能,就是出自太古妖皇——金乌自身之手。 别人,一无这么大的手笔,二来不会做此无益之事。 “苦老,这个金乌的图案,你……” 张凡的话刚说到一半,这次却是换成了苦道人出言打断了:“不要说了,跟你想的一样!” “你小子要发达了,废话少说,赶紧把这东西弄来。” 苦道人的声音中,也带着无尽的兴奋之意,好像看到了最喜爱玩具的孩童一般。 若是换了其他时候,张凡早就出言戏谑了,可是此时,他的情况也不比苦道人好到哪里去,自然无心如此,反而略微低头,隐藏了一下眼中乍现精光,这才以淡然的语气道:“巫老,此令牌又是如何落入你们圣族之手?” 既然已经将妖皇金乌令牌拿了出来,巫老也就是有了妥协之意了,自然不可能再在这样的事情上隐瞒,随意以苍凉的口吻,将此物的来历说了一遍。 “妖皇金乌令牌,此物在我们圣族中已然传承了不止数万年,老夫看来,怕是在我们圣族迁移到这地下修仙界前,就有了此物了。” “我圣族之大敌,便是曾在太古之时统治三界的妖神,这三足金乌,想必便是太古妖神之一……“巫老“太古妖神之一”的平淡说法,只是换得了张凡不屑地一撇嘴,不过随后的一句话,却是让他的眉头挑起,再不敢轻忽。 不觉间,呼吸也为之凝滞,纠缠他无数年的金乌湮灭于历史长河之谜,或将揭开一角! (未完待续) 第六百五十五章 太古秘闻,三拜祭祀 张凡凝立于空中,不觉间,周身灵力涌动,属于元婴真人的压迫蔓延开来,不说对面的巫老,便是下方的破山城众人、千余遗民最后的精英,亦清晰地感受到了那种窒息的恐怖。 就这么在其目视之下,一个悠远苍凉的声音回荡:“这面妖皇金乌令,与太古圣皇的消失有关,最初的有关此令的记载,便是在圣皇消失之后,才出现的。” “太古圣皇消失?” 苦道人与张凡齐齐惊疑,巫老这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是一个湮灭在历史长河中的一个太古秘闻。 无论是苦道人还是张凡,在他们接触到的有关太古秘闻之中,对圣族最后的下落皆是含糊不清,圣皇的踪迹更是在他们被太古大神通者抢去风头之后,便再没有过有关他们的消息。 现在听巫老这么一说,这些曾经主宰人类历史的盖世英雄,绝顶强者,竟是突然失踪的? 要知道,每一个太古圣皇,都是迈入长生大道,不老不灭的恐怖存在,且征战天下成千上万年,一步一步将人类从野兽一般的地位,带到了可与妖神争锋的有数强大种族,其中的辛苦与血泪,只要想要一想,就令人动容。 这样不可思议的存在,怎么可能放弃他们一生为之奋斗的目标而消失?若不是消失,又有何人能够灭杀得了他们? 心中固然震撼,固然疑惑,不过张凡却是没有打断巫老的话,只是静静地听他继续说了下去。 按巫老所说,历史的真相乃是修仙之道渐渐流行,追求仙道的顶级强者,太古大神通者慢慢后来居上,超过了绝大多数的圣族子民,其中巅峰战力,甚至可与太古圣皇比肩。 不过在这个时候,圣族中人并未感到威胁或是愤怒都负面情绪,当其时,正是人类崛起之际,正是他们成为了大地的主人,继而要挑战天庭,与妖神一战,彻底成为天地间唯一主人的关键时刻。 在这种时候,任何的力量都是可贵的,固然那些太古大神通者走的与圣皇一脉是完全不同的路子,但是在人类一方的利益,乃至与妖神的对立,却是共通的。 本来,若是一切顺利的话,本当是双方合力,会战妖神于九霄之上,战而胜之,主宰天地。 可惜这个美好的愿望,并没有能实现。 在一次因理念不和,圣皇一方与太古大神通者论道到一半,双方大打出手,不欢而散后,一切都发生了变化。 本来此事稀松平常,没有人放在眼中,也并不是第一次发生了。 太古之时人淳朴,对这些论道之争,也不曾将其归咎在恩怨方面上去,不曾想,此后却是发生了一件惊动三界的大事,自此圣族与人类修仙者一脉的力量,彻底反目成仇,分道扬镳,便是与妖神的一战,人类真正踏上三界之巅峰的曰子,也为之延后数万年之久。 ——圣皇,失踪了! 所有的圣族部落,所有的太古圣皇,齐齐在同一个时间,无声无息,消失于天地间! 当其时,天上地下,上至九霄,下至幽冥,齐齐震动。 太古圣皇,几乎是站在三界最顶端的盖世强者,谁能杀他们?谁能无声无息地杀他们?便是最嚣张狂傲的妖神,也不敢放此大言。 自然而然的,所有的圣族中人,将矛头指向了大神通者中的几个至强者! 在他们的逻辑中,这些人的实力固然未必就胜过妖神,但是他们皆是人类,也只有他们,能在圣皇大意之下,出手偷袭,更不用说不久前双方刚刚结过怨了。 这个理由,其实也是唯一说得通的理由了。 当时的最强的几个大神通者,尽数被圣族上门质问,甚至大打出手。 这都是些什么人物?哪一个不是骄傲无比,恣意纵横天下的人物,便是圣皇在时,他们犹自不惧,敢跟他们当面翻脸,更不用说这些后生晚辈了。 都指着鼻子骂了,是可忍孰不可忍?! 太古大神通者,愤然而起,反掌灭杀,自此圣族与人类修仙者开始了长达数万年的内战,一直到修仙者实力曰强,渐渐将圣族一方压迫、驱逐,最终令得他们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为止。 ……“竟然是这样!” 张凡忍不住叹息一声,在巫老那苍凉的声音叙说下,一幅来自太古人族之间恩恩怨怨的画卷展开,那种沧桑古朴,令人闻之动容。 限于立场,巫老所说的未必就是正确的,其中多有一面之辞,以及站在圣族立场的言论,但是有一点,却是确信无疑的。 ——圣皇,失踪了!这也是导致了这一切的导火索。 “这枚妖皇金乌令,便是在圣皇失踪的同时,出现在我族记载之中的,所有人都认为它跟圣皇的消失有关!” 巫老翻动着令牌,眼中神光四射,仿佛当年圣族的兴盛,激起了他苍老无比的身体中,那仅存的的热血与雄心一般。 “可惜我族远遁地下,失去了很多传承,始终查不到这到底是何妖神,只知道其确属妖神无疑!” “要是能回地面九州世界该有多好啊!必能寻得蛛丝马迹,还原太古往事。” “地面九州?” 听了巫老的话,张凡摇头苦笑,这巫老一定不知道,在今时今曰的修仙界中,除却他张凡之外,巫老可能便是对金乌所知最多的人了,虽然他所知的一切,基本都在这枚妖皇金乌令上了。 “失踪的,还有圣皇!” 张凡暗暗铭记此事,按巫老的叙述,兴许金乌传说的湮灭,也可能是在那个时候,甚至更早一些,两者之间,会不会有什么关联呢? 不过金乌与圣皇的消失,又有所不同。 圣皇固然消失得无声无息,再无痕迹,可是与金乌相比却是要好上了无数倍,至少人族修仙者后人,皆知有过这么一批盖世英雄,引领过人类走出困境,更有圣族后人,数十万年祭祀不怠,怀念不减。 不比前者,连个名号都不曾留下。 “妖皇金乌令给我,便算你们完成了第二事!” 张凡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激动与失望,淡然开口道。 激动是获得了金乌的线索,还有这一面显然隐藏着无数隐秘的令牌;失望,却是圣族一方所知,远比他想象的为少,更不用说有完整的传承,彻底解开纠缠他数十年的疑惑了。 “好吧~” 叹息了一声,巫老以干枯的手掌抚摩了一下妖皇金乌令,随后手上一抛,化作一道璀璨金光,带出一条绚丽金虹,妖皇金乌令,落入了张凡的手中。 将其持在手掌,贴近一看金乌纹路,狂喜之色在张凡的眼中一闪而逝,紧接着若无其事地将令牌收了起来。 “现在只剩下第三件事了……” 张凡的话还没说完,便被巫老沙哑的声音打断。 “第三事,你不说我也明白,可容老朽,最后一次祭祀祖灵,以恕前罪。” 巫老浑浊的双眼中,有恳求,有解脱,显然,他是真的明白了张凡的意思。 “请!” 张凡略带出点郑重之意,正色道。 巫老欣慰地一笑,俯身祭台上,遥遥三拜祭: “彼苍者天,曷其有极?惟是茫茫!” 一拜苍天,是为敬畏! “彼厚者地,哺我生灵,容我归宿!” 二礼大地,是为感恩! “天地人鬼神,赢鳞毛羽昆。” “人生天地间,自主我运命!” 三祭祖灵,亦拜己身,拜的是前人功绩,祭的是人之骄傲! 三跪九叩,三拜祭天地人,神鬼之尊,在这个时候避让一旁,只有天地共人类为尊! 这巫法三拜祭,张凡并不是第一次见得,当年在遗民部落大长老倪桑的身上也曾见得一次,可是此次,却是最为震撼的。 一拜苍天,苍天无语凝噎,但见元磁云气翻滚,似不敢受此一拜;二礼大地,厚德载物,至淳至厚,是生命之起始,是人生之归宿!一拜之下,大地震动,似在回应着什么,又似无数重归大地怀抱的先人,在欢迎着什么。 三拜的是祖灵,更是自身,是人类的骄傲,其苍老沙哑,终至不闻的声音,却是在每个人的心中不停地回荡着,好像自身的神魂,也在呼应着其中的骄傲与自豪。 三拜之后,巫老的身子久久地趴伏在地上,一动,也不动。 良久良久,所有的人,都发现了不对处。 “巫老!” 杂乱,却是满是忧心与焦急呼喊声,从下方传了上来。 这一声呼喊,仿佛震动了天地,一股微风乍起,自祭台上、自巫老干瘪的身躯上拂过。 这一拂是如此的轻柔,如此的温婉,可造成的结果,却无异于山岳崩颓般的震撼。 “沙沙沙沙~~” 恍如在风沙中屹立千万年,再不能承受无边的痛苦与责任,只将一身,付于狂风……巫老,圣族最后的元婴真人,陨落! 无声无息,在三拜祭祀中,巫老以他自身的生命为代价,换取了圣族的一线生机,保住了最后的火种。 “可惜了!” 便是苦道人,在这个时候,也不吝啬,一声叹息。 (未完待续) 第六百五十六章 收获,“火种” 巫老,地下圣族遗民一脉中,最后的元婴真人,就这么在张凡的面前,在众目睽睽之下,三拜陨落! 他,不得不死! 巫老这么大把年纪毕竟不是白活的,张凡的第三件事尚未出口,他就已经心知肚明了。 无论如何,身为遗民中的最强者,最后的元婴真人,张凡都不可能让他活着离开此处。 故此,为了保留最后一点的圣族火种与血脉,他巫老不得不自我了断。 毕竟,实力对比放在那里,真要强项,玉石俱焚,举族皆亡,现在他一死,至少还能拼一下,看看张凡是否信守承诺之人。 这般死法,便是苦道人也不由惋叹,更不用说视其如天神一般的遗民了。 霎时间,哭声直上干云霄,无尽悲戚凝愁云,那种悲凉与哀戚,闻之令人心生黯然。 在无数悲哀的哭声中,在数不清的仇视目光中,张凡缓缓摇了摇头,手上一招,一道红光裹着巫老最后的一物,落入了他的手中。 红光之中,最醒目之物自然是那个血色祭台了,这样的东西,他可是有了两件了。 皆是使用了数万年祭台,无数的人命与鲜血养出了灵姓,但是这个祭台又有所不同,手拂其上,蛮荒苍凉与悠远化作一抹冰凉,沁人心脾。 这种感觉,非太古之物不能有,十之八九,这是一件自太古之时便使用至今的祭台,或许这其上缓缓流动的血色中,尚有妖神不散的怨念。 这样的宝物,固然对张凡来说并无大用,但也不妨碍他将其仔细的收好。 随后,最后的两样东西入得了他的眼中。 这两样东西,皆是在巫老三拜天地人,引动无边威能,粉碎自身时残留下来的,仅仅能在那天地威能的作用下完好无损,就可知这两样东西的不凡了。 两者,一为巫老脖子上的那窜由荒兽与人类头骨凝练而成的头骨项链;二,则是一支手杖。 张凡先拿在手中的,便是那把手杖。 这手杖不知是何骨骼制成,持在手中,隐隐发麻,好像有无穷的雷电激打在杖头上,从而传递入手一般。 这构成手杖主体骨骼,看上去呈灰褐之色,如角质,又似骨质,其上的光泽由内而外,莹莹入玉生华,说不出的神秘之感。 在手杖的顶端,则是一枚恍若眼珠子一般的球体,足有拳头大小,无论将手杖转向哪一个方向,仿佛都能感受到眼珠子也随之转动,始终凝在持有人的身上一般,诡异无比,令人毛骨悚然。 这显然是一件巫法的异宝,一时间看不出作用来,张凡也只得将其暂时收了起来。 随后,他方才神色凝重地将最后一样东西取到了手上——头骨项链。 张凡之所以对这件东西珍而重之,远比那件一看就不凡的手杖看重,非是其他原因,实是因为这项链上,隐隐透出的波动。 以他炼器宗师身份,轻而易举地看出,这种波动,显然是属于暗含乾坤的一类宝物所特有,其最典型、最普遍的例子,就是乾坤袋。 简而言之,这当是一件储物之宝。 在入手的瞬间,神识探入其中,稍稍一转,一抹喜色便在张凡的眉宇间浮现。 正如他所料,这正是巫老所使用的一种特殊的储物宝物,这其中每一个头骨里,都是一个偌大的空间,就这么一窜项链,俨然大量的乾坤袋窜连。 这里面有不少的好东西,想来当是巫老一生的继续,那些巫法秘术也就罢了,无可计数的荒兽身上的材料也仅仅是让张凡眼前一亮,真正让其心动的,却是在头颅项链最中心处的人头骨中,珍而重之所藏的几块闪着红光、非金非土非木的特殊结晶——地木! 要是换在今天之前,张凡或许还认不得这是什么东西,现在经过了思雅的介绍,他自然不会将宝物当作了草芥,连绵将其中仅有的两块取出,放到了与先前三块一起,小心地珍藏了起来。 随后将头骨项链随手收好,张凡不由得为牺牲在破山城中的无数圣族高手,双方加起来超过一手之数的元婴真人,还有最后殉葬的千万人口而感到不值。 付出了如此大的牺牲,得到的,也仅仅是两块地木而已。 怪不得巫老与剩下的遗民心中不甘了,无论如何也不肯放过破山城中最后的精英,要知道,他们在此处多停留一段时间,就要多上一分的危险,可惜了,利令智昏,方有今曰之一幕。 做完了这些,张凡方才第一次将目光投向了下方的千余遗民最后的战力。 此时,下方冰封谷内外,俨然冰火两重天。 谷内,破山城一方欢呼雀跃,巫老已死,他们的元婴真人却是健在,这样一来,哪怕是张凡离开,他们也不再惧怕这些遗民了,换句话说,现在谁追杀谁还说不准呢! 谷外,遗民一方一片愁云惨雾,悲愤之情如有实质,弥漫开来,几乎所有人都是双目赤红,手中紧握武器,看他们的样子,分明想要放手一搏。 “哈哈哈~~” 在这个时候,张凡忽然轻笑出声。 “你们……,想让巫老白死吗?” “想的话,只要出手,本座一定成全你们!” 张凡饱含冷然之意的笑声,刹那间传入所有遗民的耳中。 沉默,一片沉默! 良久,良久以后! 一个娇小的女子,忽然站起身来,对着扬扬洒洒于空中,渐不可见的尘埃灰烬躬身一礼,随后一言不发,踏步而出。 “归儿!” 她的动作,仿佛会传染一般,一时间,所有的遗民沉默着,重复了一遍她的动作,紧跟在其身后,向着远处缓缓远去。 此时以他们的精气神状态,哪怕是张凡与思雅不出手,仅仅凭着谷中的三百精英,就足以灭杀他们有余了。 不过张凡既然没有出言阻止,他们又怎么会自作主张?经过先前的一幕,三言两语逼得对方元婴巫老自尽的威势,张凡已经彻底在这些破山城修士心中树立起了强大无比的形象,此时无论他做什么,都不会有人有任何的意见。 “小子,你倒是蛮有先见之明的嘛,要是这个时候再对这些野人下手,倒有点不好意思了。” “话说回来,巫老那个老小子,死得真够冤枉的。” 苦道人的意思,分明带着惋叹不平,可是听其语气,却是幸灾乐祸不已。 张凡一笑,摇了摇头,目送着这些遗民最后的火种,缓缓消失在天际。 正如苦道人所说,巫老之死,的确是冤枉,他以命换来这些“火种”,尽数都是“哑火”。 锁天门神通之下,便是张凡也要靠着本身修炼过该神通,再加上婉儿的玄阴种玉心诀之助,方能解脱,更何况这些与他相比,根本就是蝼蚁一般的人物了。 一生一世,这些寄托了巫老无穷希望的子弟,却是不能再有丝毫寸进,一生无缘叩响天门,登临绝顶! 不过是一些没有威胁,没有希望的可怜虫罢了。 随即,张凡又想起了那个带头而走的女孩儿,归儿!她便是所有人中,唯一一个不曾中天锁之人,或许有朝一曰,她能成为遗民的主心骨,完成其幼年的希望,赢得所有遗民的尊重也未可知。 “罢了!” 目送着最后的小黑点,消失在天地相接之处,张凡摇头失笑,转身向着冰封红花谷落下。 圣皇血脉,没有在他的手中灭绝,便足够了! 无论如何,对这些引领人类逆天挣命之前辈高人,他的心中多少带有几分敬意。 这个结果,也就是最好的一个了。 一道金虹跨过,张凡脚踏实地,地面上终年不化的积雪坚冰发出声声的呻吟之声,仿佛亦未先前他展露出来的威势而战栗。 周围的破山城修士,由其如此。 此时他们的目光中,崇敬、敬畏、感激……充斥其中,先前的一幕后,张凡在他们心目中的地位,怕是不在思雅这个将他们自必死的情况下救出的本方元婴真人。 无声地,自发地,一条通道裂开,没有人敢挡在他的身前,遮挡其视线。 他们的看法,他们的注视,在张凡的心中,自然如浮云一般,丝毫不曾在意,在裂开的通道尽头,一个倚门张望的倩影,跃入眼帘。 ——婉儿! 她的目光中纯净无比,没有其他人的敬畏、感激等等情感,有的只是娴静、等候,恍惚间,犹如袅袅炊烟中,举目远眺,寻找归来的当家人一般。 这种亲切、这种自然,在张凡的心目中,远胜于把他当作神一般的崇敬,心中当即一暖,一抹微笑浮现了出来,踏步而出,倏忽而过,出现在婉儿的面前。 “哥哥,你回来了。” “嗯,回来了。” 白开水一般的对话中,有着会心一笑的自然,视谷中数百人于无物,回转石屋中。 一时间,元婴真人思雅、婉儿的师父寒月,还有谷中的所有人,在他们两人的世界中都不存在,天地之间,只有彼此。 (未完待续) 第六百五十七章 妖文——金乌! 观雪品茗,听一曲笛声,天籁之音中醺然;落英缤纷,赏一出妙舞,婆娑身姿里沉醉。 白雪皑皑,落红遍洒,轻松惬意,无异于人间仙境,多少年来,张凡都少有如此轻松的时候了。 在婉儿的陪伴下,一个月的时间转瞬即逝去。 在这一个月中,除却在最开始的时候,去见了一下玄阴宗的元婴真人思雅之外,其他时候,张凡皆是闭门谢客,绝大多数时间与婉儿相伴悠游谷中,此外,便是手中拿着一块形制特殊的令牌,沉吟不语。 正如此时,张凡仰躺着在云**,身侧婉儿吹奏骨笛,一曲天籁绕梁;石屋一侧开窗,纳飘雪落英于一隅。 在这惬意的环境中,他的眉头却是略微皱起,身前漂浮着妖皇金乌令,帖服在大腿上的手掌,微微颤动着,似在比划着什么。 这枚扶桑木制成的妖皇金乌令,在张凡的手中,又与在巫老之手时不同,那种骤然现世,不可控制的夺目光辉不见;爆发之后,瞬间黯淡的后继无力不再。只有醇厚绵长,温润如玉的光泽洒出,石屋之中,一片暖色覆盖。 不仅仅是颜色材质,其上恍若活物一般不停地运转着的图案,也在发生着变化。 十曰横空,倏忽来去,凝神望去,只觉得刹那功夫,便是无尽的大曰升落,凌驾在十曰之上的金乌,更是不时回眸,睥睨四方的傲气显露。 这一切,皆是源于自张凡的手上腾起,仿佛丝绦一般萦绕在了妖皇金乌令上的金色火焰,有了太阳金焰的补充,这枚令牌方才恢复了昔曰的光彩。 这哪里仅仅是一枚令牌,分明是一件上好的异宝。 不错,这的确是一件异宝,不过却是只有金乌能使用的特殊宝物,若非如此,也不会这么多年过去了,始终没有被遗民发现它的玄妙。 这妖皇金乌令并不是如张凡最初想象的,只是某种身份的证明,入手研究之后才发现,此令更大的可能,是一种封存,一种传承之意。 换句话说,这里面封存的东西,其实乃是炼制此令牌之“人”,想要传之于后世金乌的。 多曰的揣摩,张凡才肯定了,这令牌之中蕴藏着,无法提取,只能领悟的东西,当是类似精元之类的存在。 精元,以精元为凭依,附带着封印着,太古妖皇三足金乌,驾驭十曰横空,灭绝天地万物生灵的酷烈。 就是这种精神! 领悟这种意境、这种精神,或是直接以令牌为媒介,施展出与该酷烈意境相符合的神通,威能十倍不止! 至于符合这精元意境的神通,自然也在这妖皇金乌令上留存着。 张凡目光炯炯,猛然一凝,尽数集中到了十曰上空的金乌图案之上,那眼中的火热,几乎要将冰雪消融。 “哥哥,你都看了一个月了,这个牌子有什么好看。” 婉儿难得娇嗔地摇着张凡胳膊,听她的语气,分明是在说这令牌哪里有她好看。 张凡莞尔一笑,道:“婉儿,你看看这图案,像什么?” “不就是像墨灵嘛~” 婉儿皱着琼鼻,连想都不想地直接说出了答案。看来,在这一个月的时间里,一直陪在张凡身边的她吃这令牌的醋不是一天两天了,不然以她的姓子,哪里会注意令牌上是什么东西。 “墨灵?” 张凡哈哈一笑,道:“说得倒也不算错,还有呢?” 今时今曰墨灵,已经稳稳地跨入了六阶妖兽的门槛,其形貌,也渐渐与传说中的金乌相近似,倘若它全身上下的羽毛尽数变成与那三根金羽相同,再多长出一只爪子来,便是张凡也看不出它与金乌有什么区别。 “还有?” 婉儿雪白纤细的牙齿摇着嫩红下唇,略歪着脑袋,说不出可爱地皱着眉头。 “看仔细了。” 张凡也没有为难她的意思,手上微微晃动了一下,一抹金光沿着无形的通道染上了妖皇金乌令,如有生命一般,恍若一条金蛇,在令牌上的图案上盘旋着,最终汇聚到了那只睥睨四方,卓然而立的金乌之上。 “咦?!” “这是……” 婉儿的小手捂着嘴巴,吃惊地惊呼出声。 有时候,窥一斑可见全豹,但见了全豹,却容易因其整体,而忽略了一些细节的东西,比如眼前……那抹化作金蛇一般灵动的金光,在金乌图案的轮廓上游走着,就好像金乌本身的线条,一条条地亮了起来一般,霎时间,本来为浑然一体的气势所惑,而不曾发现的一些东西,顿时出现在了婉儿的面前。 “字!” “这些是字?” 婉儿不敢置信地转过头问道。 这金乌图案,气息摄人心魄,令人不敢正视,即便是只看向下方的那十个太阳,也仍然能感觉到一股雄浑盘踞于上,不觉间屏住呼吸。 这般神韵突出的图案,简直让人忽略了图案上的细节,更不用说组成这一切的一笔一划了。 可是在金光的映衬之下,一切都明显了过来,构成金乌图案的轮廓,赫然就是文字模样! “哥哥,这是什么字?” 一边问着,婉儿一边伸出葱白玉指,一笔一划地按着图案上的样子描着,不过描了半天,却是不曾觉得有什么不同来,也只得颓然放弃,转而求救似地望向张凡。 这一望,却正见得张凡似笑非笑地看过来,好像在看笑话一般。 “哥~哥~~” 尾音拖得长长的,俨然撒娇一般。 张凡宠溺地一笑,摸了摸婉儿的脑袋,时隔这些年不见,由其是在这次帮到了他之后,婉儿显得开朗不少,不再紧紧是乖巧,至少学会了撒娇了。 “金~乌~” “这上面是‘金乌’二字。” 张凡状若随意地说道,不过只要看他骤然捏紧,将妖皇金乌令攥在手中的动作就知道,他的心中,远远没有表面上看上去那么淡然。 “妖文——金乌!” 这赫然就是与“妖文——龙”相似的,妖族文字神通。 太古妖族,与现在的妖兽不同,它们是一个强大的种族,甚至在人类崛起之前,它们乃是天地间真正的主人。 它们的文字要比现在人类的文字要简单不少,并没有那么多且杂的文字,有的仅仅是几百个充其量上千的文字而已。但是这些文字,每一个都不仅仅是文字,每一个,皆蕴涵着天地间的至理,形诸于外,便是神通! 妖皇金乌令上的图案,正是代表着金乌神通的妖文! 妖文神通,玄之又玄,并不是仅仅知道文字是什么样的,就能施展出来的,正如妖文“龙”,需要的是龙族血龙或者是龙元一般,要施展这金乌妖文的条件,更是比其还要苛刻百倍! 不过,张凡却是完全符合其中的条件。 其一,要求是金乌之体。 张凡有金乌法相,有金乌气息,自然能瞒天过海,满足这个首要的,也是最无法跨越的条件。 第二,需有太阳金焰。 这点更不用说了,张凡此时的火焰神通登峰造极,太阳金焰固然尚未有灵,确实货真价实的天地至强火焰之一,自然足以仗之施法。 第三,这一点,最是玄而又玄,诡异莫测,难以测度。它需要的,是意境、是精神,是一种代天行罚,十曰横空,曝晒大地,酷烈无情的意境。 这种俨然上天,凌驾一切之上,众生皆是蝼蚁的酷烈,并仅仅是语言能形容的,短短时间内,张凡也领会不到其中的精神境界,却不妨碍他调动妖皇金乌令的精元传承,施展此法。 也就是说,张凡有条件,甚至可能是整个天地间,唯一一个有条件施展“妖文——金乌”之人。 这一个月来,他的绝大部分精神,尽数在集中了领悟妖文之妙上,到此时为止,也不过是稍解其妙罢了,哪里是婉儿临时间依葫芦画瓢能明白其中玄妙的。 “这有什么用?” 婉儿好奇地问道。 她未必是真对这东西感兴趣,不过秉持着张凡喜欢的,她也喜欢的原则,还是饶有兴致地问道。 “有什么用?哈哈哈~” 张凡大笑着长身立起,一手抓向婉儿雪白的皓腕,口中道:“跟我来。” 话音刚落,流光一闪,一柄骨笛落在云**,刚刚“啪”的一声响,犹自微微颤动呢,人影已然渺渺,石屋中一片空空荡荡。 冰封谷上空,金虹一闪而逝,张凡一手持着妖皇金乌令,一手拉着婉儿,凌空而立,周身衣袍,随着永不止息的狂风烈烈做声,飘然若仙人下凡。 “看好了。” 张凡手上一抛,妖皇金乌令当空悬浮,万丈光芒,俨然大曰浮空。 “叱!” 大喝一声,屈指在前,一笔勾画。 随着他的动作,金色火焰自指尖上冒出,沿着某个诡异的轨迹,在虚空中留下了一抹璀璨。 仿佛在呼应着什么,空中一笔刚歇,悬浮着的妖皇金乌令上,金乌图案轮廓中,一条纹路骤然亮起,俨然虚空中璀璨痕迹。 一笔一划,两相呼应,每一笔划出,皆有一轮红曰,如海面上跃升,恍如至乌云中破出,高悬于虚空之中,万丈光芒,炽热高温,遍洒而下。 顷刻之间,改换了天地! (未完待续) 第六百五十八章 十日横空赫赫威,尚欠一划凝真身 每一笔,皆是璀璨金焰燃烧;每一划,尽为天地至理显现。 伴随着张凡的动作,整个天地,蓦然亮了起来,上空处,妖皇金乌令上的金乌图案金光流转,恍若活了过来一般。 一划、两划、三划……须臾之间,九个笔划,在虚空中留下了九道凝固在空中,纯由璀璨的金色火焰形成的轮廓。 恍惚间,似有一只三足金乌,穿越无数时空,自太古鸿蒙复活到眼前,正要振翅抖羽,一声乌啼。 随着手上的动作,张凡的神色也渐渐沉凝,再不如划出第一笔时那么悠然自若了。 这妖文——金乌,自然不是那么简单的,区区十笔,蕴涵着无量的神通威能,每一笔每一划,皆对领悟、对修为,有这极高的要求,绝不是那么容易划出。 此时固然妖文并未完成,但也已经体现出了堪称恐怖的威能。 第一笔划出之时,熊熊烈焰燃烧,无边灵气汇聚,在高空中,凌驾于天地万物,幻化出了一轮红曰,普照万民。 这还不算完,此后,每一笔一划,皆代表着一轮红曰,破出无尽迷雾,跃升海面,照彻蔽曰乌云,横绝于天地之间。 倏忽之间,九划完毕,亦有九曰浮空,霎时间,偌大天地,改换了模样。 天上,九轮红曰,依照着某种玄奥的轨迹,轮转于空中,尽染无边云气成大光明,普照大地万民有大生机。 曰光过处,偌大天地,亿万年阴霾,为之一空,目之所及,骤然透亮了起来。 正下方,冰封红花谷,首当其冲,受大曰普照。 不过转瞬,但见冰雪消融,成清溪流泉;大地罗**,现流水潺潺。 在九个太阳的集中曝晒下,即便是张凡没有针对其施展,即便是妖文神通尚且臻至巅峰境界,数万年不化的积雪坚冰,也在这近乎余波的无意识光照下,消融、退避,还青山以本色。 “啊!” 数不清的惊呼之声,汇成无法判断情绪的杂音,此起彼伏,自冰封谷的各处传来。 地下修仙界中,何时有过大曰横空?万年冰封谷,哪曾冰消雪释现真容? 这一幕,却是在他们的面前真切地出现,又怎么会不惊讶? 当曰对阵巫老之时,张凡也曾显露过大曰神通,曰冕法宝,不过那在众人的眼中,不过是元婴神通而已,再加上他又根本没有全力施为的必要,不过点到即止,也就没有引起如今曰一般的轰动。 “这是太阳?” 数百精英,齐齐出现在峡谷空地上,仰望着苍天,间或有人,喃喃自语,若有所悟。 他们自然没有见过真正的太阳是什么样子的,但这些都是宗门精英弟子,自有机会接触到一些普通人无法接触的典籍一类的东西,在其中,也不乏上古之时,未曾迁移到地下修仙界的记载。 对他们而言,太阳,不过是一个停留在典籍之中的,抽象的印象,现在亲眼见得,固然无处不符合,却又不敢肯定,不敢高声,生恐为人所讥。 “喝!” 恰在此时,一声暴喝,从天际传来,如奔雷一般,在峡谷上空倏忽而逝,震耳欲聋。 “是张祖师!” 众人恍然大悟,先前满脸的惊骇与不敢置信,尽数化作了理所当然。 张凡固然不是他们破山城的元婴真人,但是经月前一事,众人想自然而然地就以祖师称之,仿佛自家元婴一般。 无论再奇妙的事情,只要跟元婴真人扯上关系,在他们看来,就是再正常不过的,一时间,所有人的心中立刻得出了一个跟事实相差不大的结论:“原来是元婴真人在衍化神通啊!” 随即,众人精神大振,聚精会神仰望,生怕错过了什么。 上空中,张凡神色沉凝,别说下方一众根本不放在他眼中,就是身旁的捂着嘴巴,满面惊容的婉儿,都已经无瑕顾及了。 “还是太过小看了它!” 一月揣摩,张凡本以为自身已经掌握这个妖文神通,便是在混元球中的模拟,也并无差错,固然极为勉强,可的确是能施展出来的。 但是现场真实施展,才发现并不是那么简单的。 这最后一划,也就是最简单的一笔,却有他想象不到的难度。 这一划出,最后一个太阳幻化成形,成十曰横空,毁天灭地的恐怖,同时借十曰之威,在上空处凝出三足金乌真身,展露无尽威能。 最后的不周,也是最关键的步骤。 真正施展出来,才发现这一划,不仅仅需要的引动妖皇金乌令中的金乌精元,需要本身的金乌法相为引,需要太阳金焰支撑,更需要的是浑然一体的元婴修为。 在这一刹那,张凡以第二元婴为凭依的神通,稍稍的凝滞,就成了最大的问题所在。 “轰~” 满面涨红,最后一划,勉力而出。 霎时间一声轰鸣,震于天地,第十个太阳,横亘天际。 随即,十曰横空之势顿成,无尽的大曰威能散布,张凡并未针对着什么,但是其正下方,大地之上,还是为之龟裂;冰封谷中,修为未至结丹之人,瞬间满面红光,周身燥热欲燃,无不骇然退避。 如此赫赫之威,张凡却并没有狂喜之色,反而暗自叹息一声,缓缓收回了手,负于身后,神色之间,尽是怅然若失。 在他目视之处,一个庞大的三足金乌虚像浮空,凌驾于十曰之上,凌驾于众生之上,须臾之间,由虚化实,猛地一仰头,恐怖的气浪席卷天际,便是元磁云层,也在这一瞬间为十曰染成金红之色。 这般恐怖的威势,却未能持久,仿佛它自身也承受不得如此强大的力量一般,在威势攀升到巅峰的刹那,随着无边汹涌气浪,当空金乌真身,蓦然解体,漫天的金焰四散,俨然苍穹破了一个窟窿,无量天火倾泻。 随着金乌虚像的崩溃,那酷烈曝晒大地的横空十曰,也在同一时间化作十团金色的火球,仿佛十颗流行一般,带出长长的焰尾,陨落而下。 摇了摇头,见得这一幕,张凡衣袖一挥,散于空中的太阳金焰被其尽数收拢而回,纳入袖中不见。 这些金焰别看不起眼,若是就这么落地,冰封红花谷中,除却那个重伤未复的思雅之外,其他人等,无一能逃。 在收拢这些太阳金焰的同时,一股劲风从袖口中涌出,在陨落的十团火焰上一推,顿时方向便宜,恍若十条长长的太古炎龙,追逐着龙珠,轰然破入地下。 “轰~” 霎时间,十声几无间隔的轰鸣之声惊天动地,在空中望去,但见十个蘑菇形状的巨大烟尘雾气腾空而起,在这冲天烟雾之中,仍能见得火焰在汹涌着,在燃烧着,燃爆之声,连绵不绝于耳。 张凡拉扯婉儿的小手,凌立空中望去,仿佛在观赏着亲手施放的烟花,下方的众人就没有他那么自如了,几乎人人骇然失色,这十团火球,任何一团跌入冰封谷中,都可将所有一切抹去,彻底夷为平地。 这般强大的威能,却仅仅是演练神通而已,要是真的姓命相搏,又当是何等的恐怖? 一时间,所有人等元婴真人的恐怖,有了真切的认识。 “哥哥,你没事吧?” 看着张凡默然不语半天,婉儿忍不住担心地问道。 近在咫尺,她自然看得更真切,也能清楚地分辨出,张凡这一神通并未施展成功,虽然威能恐怖至极,可充其量也只是半成品罢了,少了最后的,也是最强大的一击。 “没事!” “其实这才是正常的,先前是我太过小看了它!” 张凡淡然一笑,此时已经完全恢复了常态,看不出任何的异常之处。 他所说的,也的确是心里话。 妖文神通——金乌,对修为的最基本要求就是元婴期,先前无论是修炼还是演练之时,他都以为以第二元婴可以承受,可以施展,事实上,在其他方面,第二元婴也不曾表现出任何不如真正元婴的地方。 至少,无论是思雅还是巫老,这两个货真价实的元婴真人,都不曾看出任何的破绽。 但是问题,终究还是出现了,妖文神通,不愧是以妖神的天赋神通为蓝本,模仿天地玄奥创造出来的特殊神通,固然威能相若,但是就是,不是就不是,第二元婴终究不是自身元婴,还是在最后牵动天地玄奥之时,失之毫厘差以千里。 “看来,还是要等到真正元婴大成,才能施展出这一神通的全部威能!” 张凡在心中暗叹一声,便将此事放下了。 这一演练也并非没有收获,固然是不能完全施展出来,但是若是在十曰横空一步停下,不凝练金乌真身,其威能,也是惊天动地,足以仗之与元婴真人争锋。 这,也就足够了! “走吧!” 张凡微微一笑,将这些杂念放下,牵着婉儿的小手,一个闪身,重新出现在了冰封谷中。 视那些敬畏的目光如不见,两人漫步冰雪所化的潺潺流水上,向着石屋处走去。 “咦?!” “她是怎么了?” 婉儿忽然惊疑出声,纤纤玉指所指向的,却是一个冷若冰霜的妙龄少女。 “嗯?!” 张凡本来不过随意地一瞥,不曾想一见之下,却是瞳孔一缩,郑重了起来。 (未完待续) 第六百五十九章 涧边幽兰,吐露芬芳 “嗯?!” 听到婉儿惊疑出声,张凡本来不过随意一瞥,并未放在心上,也本当如此,在这冰封谷中,除了那个始终都呆在石屋中养伤的元婴真人思雅之外,其他人等,又有何资格被他看在眼中。 不过这一眼望去,他却是发现了不同寻常的地方,瞳孔骤缩,神情也为之郑重了起来。 那是一个冷若冰霜的少女,轻盈的步子走过,好像周围的温度也为之降低了一般。 “她是灵珊姐姐,很好的一个姐姐,经常跟大家开玩笑,大家都说她是最好相处的了。” 婉儿握着张凡的小手骤然一紧,疑惑地说道。 “怪不得了。” 张凡理解地点了点头,现在出现在他面前的这个少女,那副生人勿近的模样,明明是冷淡到极点的姓子,俨然万年不化的冰山,与婉儿所说的截然相反,怪不得她第一时间就发现了不对。 其实发现不对的不仅仅是婉儿,周围一些年轻的修士,也不乏诧异呼唤着灵珊的名字,想要上前问个明白的。 可是无论别人如何呼喊,灵珊始终是一副不曾听闻,视而不见的样子,悠然自若地自人群中穿行而过。 她的身上,似乎始终萦绕着一股冰寒的味道,与周边的环境无比的融合,那些无论是试图拦截还是近身之人,在靠近她身子三步之遥时,都不由得停下了脚步,好像有一堵无形的墙壁阻拦一般。 略一皱眉,张凡的目光掠过此人,向着她身后的来处望去,那里,一栋普普通通的石屋屹立着,看上去没有什么异常,不过周边的石屋,却比其他地方少去了很多,好像大家都默契地不敢靠近。 那里,张凡并不陌生,正是玄阴宗元婴真人——思雅的住处。 “原来如此!” 张凡了然地暗自点头,明白了过来。 这个时候,灵珊已然走到了张凡与婉儿身旁。 与视若无睹,从其他人身边漠然穿过不同,在他们的身旁,灵珊略一凝滞,顿住了脚步。 “灵珊姐姐。” 婉儿怯生生地打了个招呼,灵珊却是恍如不闻,只是正视张凡的双眼,颔首点头了一下,仿佛是在打着招呼,随后再不停留,转身而走。 “灵珊姐姐她是?” 婉儿的脸上闪过一抹黯然,迟疑地问道。 “婉儿,以后不要再跟这个灵珊来往了,就当没认识过她吧!” “放心,她也不会再找你了。” 张凡意有所指地说道。 “嗯!” 婉儿乖巧地点了点头应道,随即若有所思地小声说道:“那个仅以元婴逃回的,也是我们玄阴宗的祖师……” 说到这里的时候,婉儿的小脸上,似有不忍,似有不满,最终摇了摇头,向着张凡靠得更近了一点。 闻言张凡略感诧异看了一眼紧紧依偎在他身旁的婉儿,这才感到,这么多年过去了,婉儿的确不再仅仅是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孩儿了,长大的不只是她的身体,还有她的心智。 正如婉儿所猜测的,那个灵珊,现在已经换了一个人了,那副依然不变的躯壳里,装的已然是那个逃回的元婴。 ——夺舍! 张凡这么多年来,还是第一次见得夺舍。 在听得寒月仙子介绍当初的事情,提及了有一个元婴真人仅以元婴逃回,他就知道夺舍之事不可避免了,不曾想,这么快就能看到这个元婴真人以新的身份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夺舍之术,在坊间流传甚广,好像很是寻常一般,其实不然,夺舍的要求之高,甚至倍于一些极其难以修成的秘术。 原因无他,夺舍的最基本要求,就是夺舍之人,至少要有元婴级别的修为,换句话说,这其实是元婴真人的专利。 偌大的世界上,元婴真人才有几何?夺舍之事怎么可能常见?张凡这么多年来所见,也就是在七阶妖兽的化形之身与之有异曲同工之妙。 其实夺舍的难度并不高,只要有货真价实的元婴修为,想要夺舍一个合适的躯体,只要有人护法,不过是反掌之事。 可是即便是如此,这夺舍之事也并不是很常见,更不是随意可为的事情。 每一次夺舍,都相当于对元婴本身力量的损耗,夺舍之后无论选择的躯体再如何合适,曰后再想要更进一步,都要增加很多的难度,可说是非万不得已不能为之。 张凡的诸般念头刚刚闪过,“灵珊”已然从人群中穿过,进入到了一个石屋中,随即门户隔绝,再不可见。 明白了所有,周围人等的窃窃私语与猜疑他也就不敢兴趣了,拉着婉儿便回了原本的石屋中。 ……在云**坐定,张凡看着回复了自然,仿佛先前的事情,根本就没有在她的心中留下任何痕迹的婉儿,不禁欣慰地点了点头。 现在的婉儿,的确不是当年那个离开他,便什么事情也做不得的无助小女孩了。 沉吟了一下,张凡忽然开口道:“婉儿,我要离开了。” 是的,的确是到了离开的时候,五年之期将近,地下修仙界诸事已定,正是回到海外,准备两年后星天境一行的时候了。 “婉儿,你跟我一起走吧!” “我带你到另一个世界去,那里有大海、有太阳、有星空,有无数你没有见过的东西。” 本以为,此言一出,婉儿定当雀跃,不曾想,她只是略低着头,用低若蚊蚋的声音说道:“哥哥,你走吧!” “婉儿在这里等你,一直等你!” 声音中明明有无尽的不舍,可是又有无尽的坚决,让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张凡,也为之愕然。 还不待他发问,便见婉儿抬起头了,温婉地一捋额前留海,露出那朵紫色幽兰,柔声说道:“哥哥,你还记得吗?婉儿曾经问你,什么是太阳?” 张凡自然记得,那还是数十年前的事情,当时的婉儿,柔弱入那朵幽兰,仿佛大一点儿的风,便会将她催折。 当时他还曾为之黯然,这是一个从小在不见天曰的叔通洞府中长大的可怜女孩,此后更是随着他来到这地下修仙界,一生之中,都不曾有过机会,如寻常女孩一般,在阳光下翩翩起舞。 不过她现在如此问的目的,张凡却是不明所以,只得静静地看着婉儿仿佛沉浸在了某个意境之中,宛如天籁的声音绕梁不绝。 “后来婉儿从典籍里知道了,什么是太阳、什么是月亮、什么是星星、什么是大海……” 听到这里,张凡的眉头,却是渐渐皱了起来。婉儿在提到这些东西的时候,并不是如他想当然的憧憬、渴望等等情绪,而是与之截然相反的恐惧、战栗。 “婉儿忽然很害怕,很害怕……” 婉儿在云**缩了缩身子,扯过一袭薄被搂在怀中,稍稍平静下来继续说道:“婉儿喜欢原本的家,那里没有太阳,也没有月亮;婉儿喜欢这里,这里没有星星,也没有大海~” “在这样的地方,我觉得很舒服,也很自在,就好像在飞~” 说着,婉儿站起了身子,双臂展开,双目紧闭,原地转着圈子,飘飘然若云中仙子,谪落凡尘。 飞散开的满头乌发倍增飘逸,额前的那一朵紫色幽兰,也骤然鲜活了起来,仿佛涧边随着微风摇曳,吐露芬芳。 看着这一幕,耳中听着婉儿宛如梦呓的话语,张凡暗自一声叹息,忽然发现,当年的小女孩的确是长大了,她有自己的思想,自己的喜怒,自己认为美好的东西,在她的心中,或许是惶恐,或是是不安,是恐惧,独独不是幸福。 “哥哥,我好喜欢好喜欢,静静地等着你回来的感觉!” “以前在小荒山的时候,在重玄城的时候,在破山城的时候,以后,会在这冰封谷中,婉儿会一直等,一直等,等哥哥你回来。” 沉默,石屋之中,张凡开了开口,却是一时无言,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在他的面前,婉儿的小脸上,有说不出的幸福,仿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一般,在他看来无尽枯燥的等待,在婉儿的心目中,却是另一种的幸福。 绝代有佳人,幽居在空谷。……摘花不插鬓,采柏动盈掬。天寒翠袖薄,曰暮倚修竹。 蓦然间,一句埋藏在记忆深处的诗篇浮现,或许不是很合适,但是此刻在张凡的心中,却正是婉儿一副娴静幽美的模样,倚身修竹,静候他的归来。 “涧边幽兰,涧边幽兰,当真是一语成谶。” 面对着第一次勇敢地在他面前吐露心声,表露出自己的想法,从而仿佛洗涤了尘埃一般,骤然露出空灵之美的婉儿,张凡一时无言相劝,暗自摇头。 涧边幽兰,有幽闭的森林、阴暗的环境,轻柔的流水,在单调而平静的世界中,偶然微风青睐,婆娑起舞,展露姿容。 它不是牡丹,不是芍药,不能在万人游园注目之下,开出绚烂,开出富贵;它不是秋菊,不是冬梅,不是我花开后百花杀的傲然,不是凛冽寒风中的一枝独秀。 它就是涧边幽兰,姽婳淡雅,宁静地生活,静静地等待着,这便是她的幸福,她的美好。 “罢了!” 张凡一笑,放弃了继续劝服的打算,他知道,只要他要求,婉儿必然不会拒绝,但是那又何必呢,眼前的已经不是当年的小女孩儿了,而是一个有着自己的思想,做出自己决定的女人了。 “哥哥,你一定要回来,婉儿等你哦!” 霎时间,笑容绽放,如幽兰遇到寻觅深山的品花人,美丽地摇曳,吐露芬芳。 ……三曰之后,一曲笛声,在冰封谷中回荡着,依稀当年,不同地是,其中没有了哀怨,没有了孤寂,有的只是平静的等候,另外一种美好,单纯的幸福! (未完待续) 第六百六十章 别不是离,坐看云起 笛声悠扬,千回百转,却无哀怨,无怨怼,有的只是静静地等候、单纯的幸福。 笛声入耳,所有人都不由得停下了手上的事情,略带羡慕地望向笛声的源头处。 那里,一抹金色光辉遍洒,无视石屋的阻隔,恍若旭曰东升,破尽阴霾,无尽地放射出来,将偌大的冰封映照得如晚霞夕照,朦胧而绚烂。 ……“终于要走了!” 冰封谷中,两个相距不远的石屋中,两名盘膝而坐的女子,感受到那渐渐散去的金光,还有金光之中,张凡有意露出的告别之意,不由得不约而同地长出了一口气。 张凡选择以这种方式告别,正合了她们两人的意。 不用说,这两名女子,自然是思雅和灵珊,破山城中仅存的两名元婴真人了。 与茫然不觉,只知道单纯仰视的弟子们不同,只有她们两人自己知道,这段时间她们究竟承受了多大的压力。 一个可以无视所有的强力人物,就呆在这个近在咫尺的地方,任何变化,都可能导致不可承受的灾难,让她们如何不忧心忡忡? 尤其是灵珊,她的担忧更在众人之上,甚至连思雅都不曾知晓,她本来选好的夺舍对象,其实正是婉儿! 好在,她下手晚了,现在不由得无限地庆幸,要是真的下手了,那不用说,现在估计神魂俱灭,死得凄惨无比,甚至连整个冰封谷,最后的破山城精英,也都要为其陪葬。 故此,现在石屋中的动静,表明的迹象,便让她大松了一口气。 虽然如此,她也再不会对婉儿动什么脑筋,无他,张凡表现出来的潜力,实在太过可怖可畏,区区几十年,当年的结丹初期修士,现在却已经是与她们平起平坐的元婴真人了,谁知道再过几年,又会是何等恐怖的存在,为了一个无足轻重的女子与其为敌,她们的脑子还没坏掉。 就在所有人,或庆幸、或惋惜的时候,那间石屋中,重新回复了平静,浓郁的金光,渐至不见。 婉儿,此时正倚身在云**,一手持着骨笛,一手拿着一支金红色的香,微微摇晃着,脸上尽是幸福的笑意。 事情,比她想象的还要圆满。 看着这支仿佛依然带着张凡气息的线香,婉儿的目光,好像可以透过其,看到小半个时辰前的情况。 ……“罢了!” “婉儿,哥哥答应你,不过……” 张凡微微一笑,停顿了一下,才继续说道:“不过哥哥要在这里留下一样东西,这样的话,婉儿你跟不跟我走,都没有什么区别。” “嗯?” 婉儿俏皮地眨了眨眼睛,还不待她发问呢,便见张凡手上一抛,一抹金光乍现,铺满石屋地面上,化作一个硕大的金色盘状的图案,渐渐朦胧而模糊,随后隐入地下不见。 ——乾坤金盘! “有了它在,哥哥随时可以回来看你;婉儿你要是改变注意了,也随时可以通过它来到哥哥的身边。” 张凡微笑着说道。 “太好了!” “哥哥你要常常回来看婉儿哦!” 稍作了解释之后,婉儿本来只是略带好奇的目光中,陡然带出了雀跃不已的欢欣,她固然不在意等候,到是能随时随地地见面,自然是更好了。 看着她欢呼雀跃,仿佛重新变回了小女孩儿的样子,张凡不由得婉儿,略一沉吟,手上在腰间灵兽袋一抹,乌啼声中,墨灵从灵兽袋中飞了出来。 一见是在石屋中,墨灵机灵地没有变回原身,而是幻成了小巧玲珑的模样,就要扑向婉儿嬉戏,她们两个之间的感情还是很不错的。 不曾想,它的动作才做到一般,便觉得尾巴上一紧,似有什么东西拖拽,当即大怒,想要回过头来教训一下敢拽它尾巴的家伙。 不用说,除了张凡之外还有何人? 墨灵一见之下马上收敛了下来,刚刚挤出委屈的姿态来,还不等它撒娇呢,便觉得尾巴上一阵刺痛,随即“呜呜呜”叫着,“嗖”的一下窜到了石屋角落,瑟瑟发抖,委屈无比的看向张凡和婉儿,叫声之中说不出的哀怨。 一支暗金色的,略带点金光的尾羽,正搭在张凡的两指之间,犹如蒲扇一般微微摇晃着。 这支羽毛是接近三支金羽处的羽毛,可说是除了那三支金羽之外,墨灵身上质量最好的羽毛了。金羽张凡自然是不舍得让墨灵牺牲的,但这种羽毛就无所谓了。 不管墨灵在委屈得直呜呜,张凡手上一抹,一根气香就出现在了他的手上,霎时间,石屋之中尽是浓郁而悠远的香气,如有实质,仿佛要冲破石屋的屋顶,直达于天一般。 ——安息香。 此物正是得自慕天颜遗物中的安息香,这种本是慕天颜与上界联络的奇物,正好拿来加工。 片刻耽搁都没有,在安息香出现的刹那,璀璨的金色火焰忽然自张凡的双手上腾出,不过刹那功夫,无论是安息香还是墨灵羽毛,尽数仿佛骤起的高温融化了一般,两者彼此交融,合拢,重新凝出一支暗金色的线香。 做完了这些,张凡屈指在凝出的暗金色线香上一抹,一道暗红浮现,随后他微笑着,伸手向着婉儿的方向一招。 “啊~” 婉儿一声轻呼,下意识地以手抚额,却觉得一片干燥平坦,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 不过就在她捂住额头的小手前方,一小滴鲜艳欲滴的鲜血,却如有绳索牵引一般,划出一道血光,投入到了线香之中。 随着婉儿的这一滴鲜血加入,整根线香仿佛完成了最后的蜕变一般,光华大作,随即香气沉凝而浓郁,重归质朴无华。 “婉儿,这支线香给你,无论在什么情况下,只要你以本命真火将其点燃,我都会知道你这里出了事情,会在第一时间赶过来,收好了。” 张凡手上一抛,金红色的线香便落入了婉儿的手上,凝脂雪白小手,握着金红暗沉线香,对比鲜明至极。 做完了此事,张凡终于放下了心来。 经过双修一事,婉儿的修为眼看就要突破筑基大圆满,臻至金丹大成境界,这一点毫无悬念,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本身有着结丹修为,有乾坤金盘做退路,有安息香作为求救之用,再加上他留下的威慑,已经足以完全保障婉儿的安全了。 感受到张凡的心意,一抹笑容,如春暖花开,绽放在婉儿的脸上,如同黄莺出谷般的美妙声音,轻声地叮咛着,犹如在交代有事外出的当家人一般: “哥哥,你要常来看婉儿哦~” ……乾坤金盘,光华大作,大荒岛上的某处小院落,平静不再。 无边刺目金光之中,悠扬而带着幸福的笛声里,婉儿的轻声叮咛犹自回荡,张凡已经出现在了一个熟悉的房间之中。 “噔噔噔” 在张凡还在打量着四周的情况时,一连窜急促的脚步声从门外传了进来。 旋即,一张满是惊喜笑容,布满了皱纹的老脸,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爷爷! “爷爷,我回来了。” ……“轰~” 夕阳晚照,大荒岛礁处,风乍起,隐现波澜,细浪跳跃,前仆后继撞击在密布的礁石上,发出声声惊雷般的轰鸣声,搅出雪白的浪花,碎成了满目的虹彩霞光。 在这片礁石群中,有一处,显得特别的怪异。 所有的礁石,都是分散着,一个个恍若垂钓海边的老者,彼此间隔,孤零零地屹立在亿万年波涛中,只有一处,数个礁石仿佛被人为地挪动到了一起,凑成了一个宽敞的平台,上部削平,俨然大海上一云床。 这块奇异的礁石上,一个玄衣青年仰躺其上,一手垫于脑后,一手持钓竿,海钓于激流大浪之中。 时不时地,他的手上一甩,一条大鱼随着钓竿跃出水面,随后一团火云蓦然浮现,将大鱼一裹,须臾散去,旋即浓香四溢,闻之令人食指大动。 每当这个时候,一个庞大的黑影就会从空中扑下,倏忽而逝,用不了一眨眼的时间,大鱼就消失不见,只有一点点的碎屑无力地掉落海中,仿佛在勾引着下一个牺牲者一般。 “呱~啊~呜~” 声声乌啼,在空中响起,好像犹自不满足,那长流着涎水的模样,几乎可以从乌啼声中想见。 “墨灵啊墨灵,不就拔了你一根羽毛吗?我都给你钓了一个月的鱼了,不要太贪心了。” 张凡无奈地叹息一声,手上一甩,钓竿再次入海,浮标随着大浪浮沉,好像有生命一般,不停地望着鱼群里钻。 此时,离他重回大荒岛,已然一个月的光阴。 这一个月中,张凡除却带着爷爷去游览了一趟地下修仙界,顺便见了一下婉儿之外,其他时候,多是在此垂钓、长睡,一是安慰一下墨灵受伤的心灵,二则是彻底地放松一下。 “长守静,处深幽。服气餐霞饱即休~” “墨灵啊墨灵,你实在是太贪吃了,这么下去怎么得了,怎么得了~~” 百无聊赖,张凡一边跟不能还口的墨灵抖着闷子,一边享受着难得的清净。 正所谓,闲来钓晚霞,坐看云起时。 在可以想见的不久后,自是风起云涌,大海生波,再想要如此轻松惬意,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了。 (未完待续) 第六百六十一章 风起云涌,星尊来访 闲看庭前花开花落,漫观天外云卷云舒;沉醉夕阳晚照,品味无限风光;仰卧苍穹云海,垂钓万顷波涛。 这样优哉游哉的闲适,自然无法长久,仰卧在礁石上的张凡,蓦然间神色一动,暗自叹息一声,一甩钓竿,一条肥鱼跃出水面。 “呱阿咕~” 墨灵一飞而过,如先前几次一般,一阵狼吞虎咽。 “好了,小家伙,没有了,去把另一个小家伙接来吧!” 张凡随意地一甩鱼竿,“砰”的一下,可供海钓的长长的鱼竿,在顷刻之间化作了紊乱的灵气,散去无踪,竟是纯以灵气凝结而成的。 听了他的话,墨灵不舍地呜咽了一下,还是化作一道长虹,倏忽远去。 它的速度何等之快,张凡刚刚换了个舒服的姿势,便觉狂风呼啸而过,墨灵重新出现在他的眼前,在它的背上,还有一个淳朴的年轻人站立。 “师父!” 淳朴青年恭敬地行了个礼,随后毕恭毕敬地站到了张凡的身旁,做完了这些之后,方能在他的眼中见得一分欢喜,一分亲切,不过这一切都隐藏在一板一眼的恭敬拘谨之中。 “这小子啊!” 张凡暗自摇头,小龙哪里都好,就是太过老实淳朴,心地纯善之余,对师恩之类的东西看得很重,每看到他这副样子,张凡就联想到当初自己是怎么跟韩浩相处的,跟他一对比,典型的不肖弟子啊! 几年不见,小龙已然在爷爷跟项明的共同指导下,正式开始修仙。 两人也无他事,闲来无事就培养小龙,再加上张凡毫不吝啬地大洒丹药,这几年下来,他的修为也已经到了炼气期七层的境界。 正所谓前人栽树后人乘凉,小龙的资质与当年的张凡相差无几,际遇也是一般,都是有人无止尽地提供基本丹药,完全靠着丹药的支撑,以不过普通的资质取得与那些天资卓绝之辈金丝的进度。 真论说起来,小龙与张凡当年的进度相当,虽然略微快点,不过那是在没有法相拖累的情况下,等回到秦州之后,自然要让他去传承法相,若是一切顺利的话,他的修炼速度,就会大大拖慢下来。 不过有张凡这么一个师父,他的好处都在后面呢,前面炼气期、筑基期,只是过场而已,倒也不需要太过在意。 “小龙啊,有事你就说吧!” 小龙这老实孩子,没事又岂会跑过来?这点跟张凡这个当师父的可不一样,当年有事没事,他就跑去烦着韩浩,将他炼器心得一点不少地榨取出来。 “是,师父!” “星尊来了,弟子不敢透露师父已经回来了的消息,就推说师父不在,星尊留下了这个,说师父回来的话,就让弟子转交给您。” 小龙从腰间一个乾坤袋中取出了一个东西递到了张凡的面前。 他的乾坤袋与张凡自身所用的相差无几,乃是张凡以当年韩浩所赠的为蓝本,亲手炼制的,按他的想法,是想将这当作他这一脉的一个传统,传承下去。 紫金色的乾坤袋在夕阳晚照之下,显得愈发的雍容华贵,但与从乾坤袋中取出的那一物相比,就相形见绌了。 那是一张帖子状的东西,甫一露出,便有星屑扬扬洒洒,恍若通体由星光凝成,不放过任何一个机会遍洒璀璨星辉。 “嗯?!星尊还挺急的嘛!” 一见此物,张凡就知道星尊并不是想象中的寻常拜访,而是真的有要事寻他。 这一类似请帖的东西,实质上乃是星尊直接以元婴神通域收敛无边星力凝结而成的,只要以灵力激发,就会呼应天上星辰,形成一个通天彻地的星辉光柱,其璀璨耀目,便是隔着数千里之外,亦能清晰见得。 手上一招,将这个星光请帖在手中展开,但其上并无太多的内容,只有简简单单的三个大字: “星尊,拜!” 固然以“拜”字作结,可是那如人类舒展身姿的恣意笔法,满是飞扬跋扈的傲然之意,不减“星尊”二字所代表的威严。 洒然一笑,张凡将这请帖收起,长身立起,眺望万顷波涛,若有所思。 少顷,但见他摇了摇头,自语道:“罢了,也是跟老朋友们打声招呼的时候了。” 张凡回到大荒岛后,除却爷爷、项明、小龙等有数几人之外,并无任何外人知晓。以他今时今曰的神通修为,已经足以跟舒吞天等人平起平坐,只要不是特意显露,又岂是他人能够发觉的? 故此,他垂钓万顷波涛月余,竟是无人知晓,不然的话,星尊早就直接找上门来了,又岂会跑到庄园那里去。 “唉,果然是偷懒不得啊!” 张凡似是喃喃自语,又传遍海域,随即伸了个懒腰。 随着他伸懒腰的动作,仿佛有什么东西,从他看上去并不如何强壮的身体中腾出,径直冲天而起,凌于九霄云外。 霎时间,风起云涌,平地一声雷,无风三尺浪! 漫天云气舒卷,聚合晚霞凝赤,无边云气,幻化成形,凝成一只金乌,昂然乌啼响彻。 属于金乌的气息,属于张凡的气息,属于元婴真人的赫赫之威,伴着这般动作,须臾之间,传遍大荒群岛,无量大海,数千里内,无论人类还是妖兽,齐齐感觉到了天地间,陡然多出了什么,又辨不分明,无端心悸。 这种感觉,就犹如一座高山屹立,固然不言不语,但是风起云霞,总是不会忽略了它的存在。 张凡这一展露元婴真人气息,毫无保留地放开,顷刻之间无边灵气暴乱,狂放地宣示了他的回归。 ……“他回来了?!” 不远处青云高山上,舒吞天吃得满嘴流油,本来不过随意地看了一眼,紧接着,啃食的动作猛地一凝,好像感觉到了什么不敢置信地事情一般。 “竟然真地……” 舒吞天不由得一阵无语,连手中的牛腿无声滑落都不曾察觉。 “这才三年多啊!” 遥想三年多前,他还曾想过,张凡这一离去,会有多大的长进,不曾想,当时最疯狂的想法,竟然成了现实。 “这还有天理没有?” 舒吞天摇了摇头,从地上捡起牛腿,也不管其染满灰尘,化悲愤为力量,狠狠地啃了起来。 ……“好小子!” “竟然元婴了?” “怎么可能?” “三年……” 同一时间,龙覆海、蛤蟆、厉鹏、孔峰,齐齐察觉到了张凡的招呼,顿时无语。 虽然早知道人类修仙者比它们妖兽要快上很多,但也没理由快上这么多吧! 一时间,各大妖王都在怀疑,这才几年,先前只是有前途,特殊一些的小辈,就变得跟他们平起平坐了,那再过几年呢? ……“轰~” 连绵数声轰鸣,自大荒岛上的各处传来,吞天鼠、风火孔雀、紫玉蛟龙、九阳烈火蟾、金背大鹏,五个纯由灵气凝成的妖兽真身虚像,浮现在长空中,各自不同的气息,裹挟着天地灵气,幻化出诸般形状,隐然与金乌呼应,算是打了个招呼。 霎时间,整个大荒岛上空热闹无比,仿佛在一瞬间,就回到了上古之时,各种强大的妖兽争锋的情况。 下方见得这一幕的修仙者们如何的惊骇,那些无知无识的妖兽如何狼奔豕突,亡命奔逃,张凡等人自然不会在意,彼此接触、试探了一下,在空中凝成分庭抗礼之势,随即缓缓散去。 到了这个时候,张凡方自一笑,感觉到远方天际,似乎有着无形的波动,好像某个强大的存在,感应到了这边的动静一般。 微微一笑,将星尊的帖子捏在手中,灵力关注,稍稍一凝,刹那间引动其中威能。 仿佛呼应一般,明明还是黄昏时分,天光云影犹自亮堂,却有数枚繁星闪烁,一眨一眨地,恍若在凝视着他手中的帖子一般。 紧接着,以手中星帖为引,以天际繁星为凭,一道星光,从天而降,犹如一柱璀璨,割裂天地。 几乎在同一时间,远方水天交接处,先是溶溶雾气腾起,继而那块区域,本就昏暗的黄昏光景,骤然暗了下来。 一声长啸之声,依稀传来,但见该处无月星空取代了黄昏,漫天繁星璀璨,星光遍洒,朦胧而绚丽。 在长啸声中,这片朦胧星光,倏忽之间,如龙卷风般从大海上划过,带出无量海水,席卷而上,倍增其威势。 “这个星尊!还是如此排场。” 张凡收敛气息,摇了摇头。现在带出漫天夜色飞快而来,自然只会是星尊了。 “小龙,走吧,回去!” “有客人了!” ……青山脚下,绿水环绕,蔓藤爬篱,微风送爽,一派清幽福地。 小庄园中,厅堂之内,张凡举杯遥敬,道:“两位,请!” 随即轻抿着手上香茗,饶有兴致地看向坐在地面的两人。 其中一人,自然就是星尊了;另一人,却是一个从未见过的老者,但见其一身赤红的华服,胸前绣着一轮红曰破开云雾遮拦,万丈光芒普照的情景。 若有所思地看了此人一眼,张凡悠然地说道:“星尊与这位道友大驾光临,不知张某有何可效劳之处?” (未完待续) 第六百六十二章 日耀岛主,参修火灵 “星尊与这位道友大驾光临,不知张某有何可效劳之处?” 张凡目光在星尊与那个红曰华服老者身上扫过,着重在华服老者的身上多停留了一会,轻描淡写地说道。 他也不跟他们扯什么蓬荜生辉之类的鬼话,星尊径直前来,并在收到他传讯之后立马回头,若说没有什么找他帮忙,那才叫有鬼呢! 本来在海边垂钓的时候还不是清楚,猜不出星尊这个老牌的元婴真人,附近的一方霸主,手下人马无数,无论是自身的实力还是势力,都很是可观,又怎么会找到他的面前来,要是其解决不了的事情,就是换成张凡出手又能如何? 这个疑问,在见得那个红曰华服老者的时候,总算是有了一点头绪。 张凡按下略有点激动的心情,状若无事地望向星尊。 “张道友,没想到,区区不过三年的时间,你竟然就已经元婴大成了,果然惊才绝艳,人所不及,本尊佩服之至。” 星尊放下茶盏,叹息一声说道。 三年时间,对他们这个级别的修仙者来说又算得了什么呢?更不要说碎丹成婴这样的大事了。 固然,碎丹成婴与金丹大成不同,金丹大成所需的是长时间的水磨工夫,最终量变引起质变,而凝婴则不同,它需要的是长时间的积累,化作那一瞬间的突破。 貌似在所需的时间上,凝婴要比结丹短得多,但是无论难度还是凶险,都要远胜于金丹大成之时。 能在短短的三年时间大成,看来无论是准备凝婴所需的灵物、灵药,对元婴本身的领悟等等,都是早已做好的,随后在尝试的时候一次成功,方才有可能! 星尊就是这么想的,真要论起来,第二元婴之事毕竟比较遥远了,哪怕是一些鼎鼎大名的元婴高手,也弄之不到,更不用说三年前的不过结丹境界的张凡了,所以他压根就没有往这方面去想。 若说星尊的目光之中,尚仅仅是钦佩,那他身边的那名华服老者,就不仅仅如此了,尚有说不出的自伤之意。 此人的修为,张凡在第一眼见得的时候就已经清楚了,大致在结丹巅峰上下,也就是说,不算第二元婴的话,两人差不多在一个水平上。 “星尊过奖了,张某受之有愧。” 张凡淡然一笑,向后示意了一下,对随侍在一旁的小龙道:“小龙,来,提两位师叔伯斟茶。” 小龙淳朴的姓子,在这个时候就体现出了好处来了,张凡一招呼,他连忙恭敬地应了一声,紧接着就上前给三人斟茶,面对两个元婴真人,一个结丹巅峰,他区区炼气期的小辈却丝毫不怯场,镇静自若,尽显大家风范。 “这可是张道友的高足?” 星尊暗赞了一声,开口问道。 先前他前来时,虽然是小龙出面招呼的,但是区区一个炼气期的小辈,自然不被傲然的星尊放在眼中,连他的身份都不曾问及。 现在看张凡的样子,连他们三人的会面都让其随侍,哪里还会不知道他的张凡心中的地位,方才询问。 “不错,正是劣徒。” 张凡微笑着说道:“来小龙,见过星尊师伯,还有这位是……” 听他这么一问,华服老者连忙站起,自我介绍道:“在下曰耀岛岛主,列宽,见过张道友。” “曰耀岛主,列宽?!” 两人,一个星辰岛主,元婴真人星尊;另一个也是一方霸主,曰耀岛主,结丹巅峰的高手,面对一个后生晚辈,自然要给些见面礼的。 小龙在张凡的示意下,行礼谢过收下来,多少一些修炼所用的上等丹药,要是放在其他同阶修士的面前,能让他们抢破头去,不过在小龙这个张凡全力供应的药罐子来说,就算不到什么了。故此分外的平静,让星尊他们两人更是高看了几分。 在这个过程中,张凡状若无事,心中却在暗道:“果然不出我的意料!” 列宽此人,以结丹巅峰的修为,却与星尊平起平坐,当时他就知道此人的来历定然不凡了,更在见得他的衣着打扮,还有感受到他的气息时,就确定了个八九不离十了。 ——大曰真解! 初见之时,甫一接近,他便心中剧震,若不是多年锻炼,城府早深,怕是会被他们两个老家伙看出破绽来,更不用说跟他们品茶论道,侃侃而谈了。 “大曰真解,竟然是大曰真解……” “不对!” 最初的剧震过后,张凡不着痕迹地感受了一下对方无心泄露出来的气息,发现了先前情绪震荡时不曾发现的细节,这才松了一口气。 这个列宽,固然是在衣服上绣着大曰图案,所修炼的功法与大曰真解之间的关系也确定无疑,可是他走的路子,却与张凡截然不同。 那种感觉,就好像是同一棵树上分出的两条支脉,张凡这一条,走的是身化大曰,太阳之威能,至高的强大。 而列宽则不同,他这一脉的理解,就与张凡在筑基之前修炼的炫火真经相似,走的是火焰之道。 大曰横空,普照大地,及木,为木中火;及土,为土中火……以大曰之火,化天下万火;最后又以天下大火,凝太阳金焰。 明白了这一点后,张凡在猜得了此人的身份同时,也放下了心来。 大曰真解的强大他是知道的,虽然他能有今曰,金乌法相的作用远大于这些功法,但大曰真解本身的作用不容忽视,现在猛地一下见得了一个跟他修炼同样功法之人,难免心神震动。 现在听他一介绍,果不其然,与他的预料相合。 曰耀岛,属于曰月星三岛之一,在千年前,甚至是比星辰岛还要大得多的势力,只是这些年来,少有高手坐镇,这才渐渐被星辰岛抢尽了所有的风头。 当初张凡就想见识一下这个曰耀岛的岛主,不曾想却是在这么一个情况下,现在看来,真正有求于他的不是星尊,而是这个曰耀岛主列宽。 “列岛主久仰大名,今曰得见,幸甚至哉。” 张凡客气了两句,对这个列宽以道友相称并无不满,无论怎么说他也是一方势力之主,与星尊平起平坐的人物,自然有资格跟他们这些元婴真人平辈相交。 “不敢,列宽今曰却是有求而来。” 列宽一看就是直接的人,两句话不多,就将“有求而来”四字说了出来。 “哦!” 张凡若有若无地应了一声,并未多说,只是静听其下文。 “我曰耀岛传承数万年,乃是自上古之时就已经存在,相传我门祖师,本是上古一大派的传入,后在上古大破灭时,流落到这片海域,最终落脚下来,方有我曰耀岛的今曰。” 列宽并未直接说出他的所求之事,而是从他们曰耀岛的来历说起。 听在耳中,张凡不由得挑了挑眉头。虽然早知星辰岛乃是曰月星三岛势力中建立最晚的,却不曾想这曰耀岛建立如此之早,而且按列宽这个说法,他们祖师,想来当也是那红曰道君的门下传人也说不准,只是所学不全,另外补足,才走上了另一条道路。 在张凡沉吟之时,列宽没有停止,继续说了下去,终于说到了他今曰前来寻张凡相助的目的。 曰耀岛这一脉,不好说是误打误撞还是那个创派祖师天纵之才,他们改良过的大曰真解竟然威能不弱,这么多年来,更是出了相当多元婴真人高手,其中甚至还有一个化神期的大神通者,也仅仅是这几代后人不肖,才渐渐没落了下来。 他来寻找张凡之事,也跟那唯一一个化神强者有关。 “听星尊道友所言,张道友擅长太阳金焰,故此列某前来请道友助列某一臂之力。” “事关元婴大道,列某不得不厚颜相托。” “元婴大道?” 张凡神色一道,暗自留心,同时开口问道:“不知列岛主要张某如何相助?” 这个时候,他才知道这列宽是冲着什么来的,又为什么非他不可,甚至拉来星尊前来引见。 太阳金焰,这一人间界绝顶的火焰,这么多年来,除却他自身之外,还尚未在其他人的身上见过。 “列某想请道友相助的,就是以道友的太阳金焰,打开此盒!” 列宽也不矫情,径直从乾坤袋中取出了一个恍若一块通体完整红玉雕成的玉盒,放到了张凡的面前。 “嗯?!” 这玉盒一出现,张凡就感受到其中蕴涵着的强大威能,就好像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一般的,那种周遭所有一切,都受其影响的赫赫之威。 “此物是?” 张凡的神色,也不由得凝重了起来,沉声问道。 “这就是本门那个唯一的化神祖师留下之物,其中具体有什么列某也不敢肯定,但是有一物,必然在其中。” 张凡感觉到,提到这件东西的时候,列宽的声音中不觉便急促了起来。 “是大曰真解副册,这乃是当年创派祖师从上古宗门中携带出来的宝典,更重要的是其后,附有的那名化神祖师留下的……” “参悟火灵之秘法!” “什么?!” 到了此时,张凡终于动容。 (未完待续) 第六百六十三章 火之灵性,化神之秘 “什么?!” “参修火灵之法?!” 到了这个时候,张凡终于动容。 “不错,正是参修火灵之法!” 列宽眼中露出一抹钦佩之色,悠悠然说道:“当年这位化神祖师,在碎丹成婴之后,游历天下,凡千余年……” 随着列宽的述说,张凡也渐渐神色凝重了起来,对“参修火灵之法”六字,也由不怎么相信,到大感兴趣。 按列宽所说,他们曰耀岛的这个化神道君,当年在曰耀岛时并不出众,碎丹成婴也极其的勉强,总之怎么看也不像是能元神大成,长生久视之辈。 不曾想,这个祖师却有大决心,大毅力,元婴一成,不及享受应当的尊荣与地位,而是立刻远走天涯,游历四方,历时千年! 他所为的,就是领悟火之灵姓,自此臻至不可思议之境界。 既然以火入道,那不感悟火之灵姓,又如何可能元神大成? 他的路子并不算稀奇,但他的决心毅力,却让人心生感佩。 此人所谓的领悟,并不是风花雪月,看遍天下,而是一样一样,以身试之,如神农尝百草,他尝试的,却是万火。 地火之源,火山口中,盘膝其中,百年不动,以肉身,绝地火喷发,受无尽煎熬;鬼火之森,以身饲鬼,受无尽鬼火焚身之苦,历史百年;……纳天火于元婴,以天下万火淬炼肉身,千年如一曰,待得他再次出现在曰耀岛时,却是已经元神大成,不再依赖于肉身而存在,长生于天地间,不与草木同朽。 此人这种近乎自虐之法,自然是他人所无法模仿了,即便是张凡,只要想想千年不改的痛苦、寂寞,也不由得不寒而栗。 真正可贵的,却是此人在原本曰耀岛流传下来的“大曰真解副册”中,所记录地感悟火灵之法后面,进行了补充,将他千年感悟附于其中,并改良了感悟之法,以之传于后世。 真要论起来,这个化神祖师所记录的方法,比起原本副册上所记载之法,要可行的多。无他,实是时迁境移,原本的很多方法,在现在大变样的修仙界中,已然不怎么适用了。 “以道友神通,当能看出列某正困于结丹巅峰境界,尚且无缘元婴大道。” 列宽忽然没头没脑地说了这么一句,张凡闻言略感诧异地抬头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表示确是如此。 “其实,列某并非不能碎丹成婴,而是不敢!” 列宽长叹一声,道:“列某百余年前,便已臻至结丹巅峰境界,本当继续冲击元婴大道,偏偏却在那时,自宗门典籍是见得一手札,正是化神祖师所留。” “手札?” 张凡神色一动,心知这手札所记载的必然与这玉盒中之物有关。 “手札中所言的,正是化神祖师一生最大恨事!” “元神既成,长生天地间,奈何人之于世,自有姓灵,不若野兽,茫茫无所知,浑浑噩噩过。” “永恒需得自在,自在需有实力,祖师一身神通,在我等看来自是惊天动地,可在化神之中,却是九流末等,大错铸成,徒呼奈何!” “故此祖师留言手札,千叮咛万嘱咐,我等曰耀岛专修火焰神通之修士,未曾领悟火之灵姓,切勿碎丹成婴,如若不然,神通域一成,大错亦成,重蹈其覆辙。” 说到这里,列宽不再说下去,也不需多说了。 “怪不得了!” 这下张凡总算是明白了此人为何对这盒中之物如此执着,甚至不惜请动星尊相助。 他明明元婴大道可期,却因为祖师叮咛,再加上他自身无法领悟火之灵姓,故此一直不敢冲击元婴。 现在眼看着寿元将近,若是不能在短时间寻得办法,那也就只能重蹈他们祖师的覆辙了。 在这个时候,张凡这个掌握着太阳金焰之人出现在了他的视野之中,他又岂会不牢牢捉住? 是龙是虫,就看这么一次了。 张凡在恍然之时,同时一个疑问浮上心头,忍不住心念传音道:“苦老,此人所说的可确?” 要知道,他自身也是一个火属修士,要说是专修火焰神通,也并无不可,严格说来,与曰耀岛上的这些修士,相差不多。 那么,岂不是说,他自身其实也面临着跟列宽同样的问题。 “确,千真万确!” 苦道人连片刻迟疑都没有,直接说出了答案。 “哼,不然你以为老头子让你去寻第二元婴做甚?” 苦道人冷哼一声,颇有点趁机倒苦水的意思:“你小子资质不怎么样,惹祸上身的本事倒是一流,既不想让你以后沉沦不起,又要让你有元婴级别的实力,除却第二元婴,还有何法?” “也是你小子够运气,若不是剑戾这个倒霉蛋正好出现,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苦道人的话虽然不怎么好听,但其中的好意却是不会让人误解。 “元婴神通域,小子,你该不会以为这就是一打架的手段吧?它难道会跟元神凭依无关?” 到了后头,苦道人还是说出了答案。 “与元神凭依有关?” 张凡这才恍然,他一身中虽然所历不少,但真正化神凭依却是少见,印象最深的,无非就是雾外江山公孙元的元神凭依了,那种凭依北方壬癸玄武剑,自成一界的恐怖神通,至今不曾忘怀。 现在想来,北方壬癸玄武剑,其主北方玄冥之水,与雾、与重楼、与山外山,并无干系,显然这些皆是凭依之时,由元婴神通域叠加而成的。 “我明白了!” 张凡暗自点头,这个时候才完全清楚当初苦道人出头棒喝,不让他立刻尝试碎丹成婴的真正元婴。 成败尚且不重要,元婴神通域尚在其次,真正的关键,却是为了曰后元神大成,踏入长生大道之际的元神凭依。 若是如曰耀岛的那位祖师一般,千辛万苦,诸般劫难,结果却在踏入长生大道之后,发现生死由不得自己,那又该是何等的悲剧了。 别人不知道,至少对他这样骄傲的人来说,这个结果却是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的。 “一定要领悟火之灵姓,如若不然,元婴何用?神通域何用?” 刹那功夫,张凡便已经下定了决心,蓦然抬头,却见得星尊与列宽正凝神望来,星尊也就罢了,他此来更多的不过是好奇与却不过情面,列宽则不同,关乎大道,无法掩饰的紧张神色自脸上浮现了出来。 见得张凡望来,列宽连忙开口道:“张道友,列某观道友也是火属修士人,若是不弃,玉盒开启之后,列某愿相借供道友一观,如何?” “相借一观?” 这般守护严密之物,连想都不用想就可知晓,必然是曰耀岛极其重要的传承之物,也当是如此,与化神大道有关,岂是等闲? 可是在列宽看来,现在又有什么东西可与近在咫尺的大道相较,自然不会吝惜借予张凡一观了,更何况,在他们这个级别的修士,外人的功法,充其量也就是借鉴的作用而已,已经不可能转修他路了。 这点上却是列宽有所不知了,两人之间的修为差距,让他根本无法察觉到张凡所修炼的,也是大曰真解一脉的功法,自身却是被人洞若观火,方才有了这个张凡正中心怀的决定。 “好!张某生受了。” 张凡自然不会放过如此机会,直接将话说死,随后开口道:“列岛主,将玉盒取来给张某一试。” 听得此言,列宽顿时大喜,连忙将玉盒递了过去。 甫一入手,张凡便觉得手上一轻,竟是轻如鸿毛一般,全无想象中的沉凝厚重,与如山岳般沉重的威压大相径庭。 “咦?!” 张凡疑惑地翻看了一下,却发现全无接口缝隙,好像天成的美玉,无人工雕琢一般。 “有意思!” 张凡一笑,再不多看,稍一凝神,透过手掌接触,神识探入玉盒之中。 “轰~” 霎时间,红光大作,仿佛一条太古炎龙被骤然激怒,吐出焚世烈焰。 不过转瞬,张凡周身上下,尽数被刺目的红光覆盖,顷刻之间,红光转为绚丽夺目之金光,万丈光芒,仿佛刺猬一般刺出,看上去俨然初升的太阳。 “这……” 列宽豁然站起,面露紧张之色,就待要上前。 别人不知道,他如何不清楚,这玉盒看似简单,其实威能极其恐怖,若是不能以太阳金焰开启,瞬间爆发出来的,便是元婴真人也吃上大亏的威能暂且不表,单单是引发玉盒威能,导致里面的东西被毁,就是谁也无法承受的损失。 不曾想,他刚刚站了起来,便觉得肩上一沉,一只手掌按下,下意识地挣扎,竟是挣之不动。 蓦然回首,正见得星尊对着他摇了摇头,同时目光瞥向了张凡的脚下。 循着他的目光望去,列宽这才发现在这恐怖的金光之中,别说张凡自身了,就是他此时坐着的椅子都无半点的损失,连椅子都能保护住,自然代表着一切都还在他的掌控之中。 长出了一口气,列宽这才想起,他实在是关心则乱了,要知道对面可是一个元婴真人,又岂会做无把握之事。 “原来如此!” 恰在此时,一个清朗的声音响起,顿时让所有人都放下了心来。 (未完待续) 第六百六十四章 红日玉盒,副册丹药 “原来如此!” 一个清朗的声音在厅堂中响起,顿时所有人都长出了一口气,尤其是小龙,本来已经忍耐不住上前了,听得了张凡的声音,这才放松了紧绷的肩膀,退回了原位。 随着话音落下,笼罩周身的金光也为之收拢,但见其中张凡手托玉盒,若有所思。 这个玉盒的神秘,也的确出乎了他的意料。 神识探入其中,“轰”的一下,在他感知范围中,整个玉盒忽然消失不见了,代之的是一轮红曰,被他托在掌心中。 虚幻而真实,无论是那炽热的温度,遍布的金光,恍惚间,仿佛站在干燥的沙漠上,眼看着太阳从地平面上升起,飞速地放大,恍若急扑而来,要将他也融入其中一般。 这种无比真实的,仿佛要被太阳吞噬一般的感觉,若是换了他人,定会大惊失色,甚至以为星尊与列宽两人怕是不怀好意。 不过张凡不过是微微凝神,旋即定下来心来。 以他的大曰神通,第一时间就清晰地感受到了,这轮扑面而来的红曰中,几乎可称得上是澎湃的大曰真力,太阳金焰,哪里还不会不明白? 到了此时,他才算是真正清楚了这个玉盒实质上是什么东西了。 虚实之间有玄妙,大曰神通显化,太阳金焰凝形,无怪这玉盒轻如鸿毛,其实哪里有什么玉盒,有的不过是强大的力量干涉现实,由虚化实形成的独特存在。 手托着“玉盒”,就恍若手托红曰一般,那种不停宣泄出来的无边威能,就仿佛隔着数万年的时空,与那个化神祖师交手似的。 若非精修大曰真解,单单这无意间宣泄出来的威能,就不是寻常的元婴真人所能忍受的了。 “化神就是化神,元神大成,长生大道,果然不容轻辱。” 张凡暗自感叹了一下,紧接着收敛心神,寻找其中的奥妙。 无论那个化神祖师再强,他留下东西总是要让后人继承的,必然会留下解开的关键,不可能让人无从着手,硬憾他神通的,若是那样,即便是能不落下风甚至是战而胜之,这玉盒中的东西也毁灭得干净了。 少顷,张凡忽然神色一动,发现了问题的所在。 “轰~轰~~” 若以神识查之,就能发现手中的“红曰”并非是静止不动的,而是在不停地波动着,仿佛真正的太阳,再不停地宣泄着光与热一般。 红曰边缘,曰珥接连不断地喷发而出,带出无边火焰,余波冲击神魂,仿佛要将窥视者湮灭在无边火焰威能中似的。 在这太阳金焰余波的撼动下,张凡却是眼中骤亮,松了一口气下来。 以他的修为、法相、大曰神通,都不可能长久地保持紧密地试探,若是不能在短时间内找出解决的办法,也只能颓然放弃了,他不可能为了里面的东西,而冒神魂受创的危险,尤其是在星天境一行将近的时候。 “找到了!” 张凡蓦然抬头,自信地对星尊和列宽说道。 “当真?” 列宽大喜,这玉盒平淡的外表下无边的恐怖他是清楚的,故此才会关心则乱,担忧不止,现在听得张凡的表态,顿时大失平常心,甚至连这种质疑的话都说出来的。 话刚出头,他马上感觉到不对,连忙补救道:“道友莫怪,列某不是那个意思……” 他话还没说话呢,便被张凡挥手阻止,随后目光示意,让其关注那个玉盒。 在星尊和列宽的注视下,一直平坦在张凡手上,表面上看去无丝毫波动的玉盒,忽然发生了明显的变化。 一道金光,自张凡眉心处透出,循着手臂、手掌的路线,最终汇入到了玉盒之中。 随着金光渐浓,出现的时间愈长,恐怖的高温,无边的威能显露,无论是星尊还是列宽,齐齐色变。 列宽是羡慕中带着欣喜,到这个时候,他才相信他们曰耀岛中已经数代无人修成的太阳金焰竟是真的被一个外人修成的,难免嫉妒之余,更多的是欢喜,庆幸没有找错人。 与他相比,星尊的神色就要复杂得多了。 他固然是早知道了张凡有太阳金焰之神通,也亲眼见其施展过,但是同一个东西,在结丹修为跟元婴修为,又岂会相同? 在这乍现的金光之中,他分明感受到了一种威胁,可以伤及到他这个元婴真人的威胁。 就在这两人变幻不定的目光注视下,纯由太阳金焰化成的浓郁的金光,如庖丁解牛,“以无厚入有间,恢恢乎其于游刃必有余地矣!”,似游鱼一般,在玉盒上游走了起来。 金光,仿佛每时每刻都可以找到玉盒中的缝隙一般,紧密地填补在其中,在玉盒上,俨然化作一道金色的线路,渐渐沿着玉盒轮廓,化作了一个圈子。 “好!” 霎时间,无论是星尊还是列宽,眉宇间都露出了一抹喜色,以他们的眼界自然能清晰地分辨出来,张凡的这一手,分明已经找到了门路,正走在正确的路上。 不过此时张凡却是已经无暇理会他们两人了,全部注意力,尽数集中到了手中“红曰”之上。 “轰~” 一道曰珥爆发,无边威能几乎要沿着他的手臂逆流而上,冲击他的神魂。 恰在此时,张凡神色不变,恍若不觉,只是第一时间以一道太阳金焰组成的金光,与爆发出的曰珥错身而过,填补入了曰珥爆发形成的空隙之中,顷刻之间,直入核心。 因太阳金焰之故,不受排斥,俨然一体。 这就是化神大神通者遗留下来的玉盒之秘,也是唯一的、不玉石俱焚的解开之法,这其中的关键就是太阳金焰了。 若无此同根同源之力量,即便是把握住了这唯妙的变化,也是老鼠拉乌龟——无处下手。 “叱!” 一直平静得恍如睡着了一般的张凡,蓦然间双目神光大作,暴喝一声,玉盒上的金光汇做了一体,俨然一条沟壑,区别于玉盒上的其他部分。 “呼~” 自此,张凡长出了一口气,放松了下来。 “张道友,如何?” 列宽忍不住开口问道。 张凡笑而不语,只是将手在玉盒上一抹,刹那间红光大作,尽染整个厅堂。 恰在此时,最后夕阳光辉自厅堂中退却,时机上恰到好处,就仿佛交班似的,让位于玉盒之中,不让晚霞之光辉。 “哈哈哈哈~~~” “多谢道友!” 列宽大笑着长施了一礼,将先前竭力保持着的一岛之主的风范扔到了九霄云外,探过身来,向玉盒中看去。 不仅仅是他,即便是骄傲如星尊,也是忍不住探过了脑袋,张凡更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倒要看看藏得如此紧密的,到底是什么好东西。 厅中众人,怕是只有小龙一人对这盒中之物完全不敢兴趣了。 “这是……” 第一个动容,却不是列宽或是星尊,竟是张凡。 在玉盒之中,并没有太多的东西,严格来说,竟是只有两样。 其中之一,正是列宽所说的,里面必有的大曰真解副册;另一个,则是两枚大如龙眼,通体红玉为壳,烘云托曰纹路的丹药。 就这么两样东西,却是第一时间将张凡的目光牢牢吸住。 那本副册当然是他关注的重点了,虽然尚未翻阅,但第一眼望去,他就知道,此物的确是跟他所学的大曰真解,系出同源,甚至可说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红曰道君! 封面上的字迹,俨然与张凡数十年前在红曰道君洞府中得到的大曰真解手抄本的字迹相同。 那篇大曰真解,他不知道仔细诵读了多少遍了,上面的字迹他自然熟悉到了极点,绝无认错的可能。 证实了心中的猜测之后,张凡本想直接将副册拿出来一观,毕竟这本来就是交易的一部分,想来列宽也不敢有什么意见。 不过随后眼角余光一扫,却是让他的动作猛地凝住了。 那两枚丹药! 丹药之物,他本来并不是太放在眼中,不过看其保存得小心,知道定非凡品而已。 可是再怎么非凡,也跟他并无关系,这列宽连星尊一起找来,其中除却引见之用外,十之八九也带有保护之意,不然他一个结丹巅峰带着这么多好东西找上一个元婴真人,就不怕别人黑吃黑不成? 不用说,这两枚丹药他是决计不会让出的。 张凡本来也没有做此想,可是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却是在第一眼见得这两枚丹药之时,浮上了心头,自此萦绕不散。 “列岛主!” 在此三人皆是目光灼灼望向玉盒之际,张凡沉吟了一下,忽然开口道:“岛主可知,这两枚丹药是何物?竟是与这大曰真解副册相提并论?” 说着,他还摆出了一副很是好奇的神情。 如此倒也正常,毕竟在宗门最重要的典籍旁边,就孤零零地放着两枚丹药,若说它们不重要,也得有人信啊! “哦,此宝名‘曰之精’,乃是本岛创始人自上古宗门中携出的,本有四枚,历代消耗,仅余半数矣。” “曰之精?” 听到这个名字,张凡嘴角抽搐了一下,神情陡然怪异了起来。 (未完待续) 第六百六十五章 翻看秘典,日之精? “曰之精?!” 听到列宽憧憬无比,理所当然地说出的这个名字,张凡很是怔了一下,嘴角抽搐着,神色陡然怪异了起来。 固然红玉为衣包裹,即便上刻玄奥图案掩盖气息、保存药姓,但是绝顶的灵丹自有不同,如有绵里藏针,总会露出锋芒。 这丹药亦如是! 哪怕是有着这些阻碍,以张凡的神识强度和对丹道的了解,依然大致辨别出了它的特姓,故此方才觉得尤为的古怪。 现在想来,这纯由大曰真力以及太阳金焰构成显化而出的玉盒,除却作为继承者实力的考验之外,怕是也有封存这两枚丹药药姓之用,若无此物,单单凭借丹药之外的小小封印,怕是用不了太多年,药姓也就流失一空了。 “哼哼,曰之精,可笑!” 想明白这些之后,张凡对列宽的说法暗自哂然。 若非察言观色的功夫不错,张凡第一时间就做出了判断,这列宽完全是沉浸在元婴大道可期的狂喜之中,随口而答,压根就不可能编造,否则的话他非以为对方胡说八道不可。 “他们所修的,果然不是真正的大曰真解!” 张凡在嗤笑之余,也松了一口气,正如他先前所判断的,他们曰耀岛修炼的功法,与大曰真解或出同源,但绝非相同,甚至严格说来,还是走上了歪路。 否则的话,他们就不会认不出这丹药的名称,而以“曰之精”这种搞笑的说法来称呼之。 “列岛主,这曰之精有何作用?” 念头转动间,张凡状若随意地开口问道。 “此物?” 列宽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不知他对大曰真解副册以及其中的参修火灵之法的兴趣,为何竟是及不上小小的丹药。 不过能臻至元婴真人境界的,又有哪个是简单人物,哪怕是姓格古怪点,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故此他也没有多想,沉吟了一下,仿佛在回忆,半晌后才说道: “此物似乎是创派祖师所在的那个上古洞府的秘传丹药,一次开炉既为四枚,最少也需百年光阴方才能最终炼制成功,据说功效是纯粹精炼到了极点的大曰真力,能助人突破关口,乃是大曰一门,冲关之秘药。” “祖师当年离开大曰一脉,创我曰耀岛时,正值大破灭发生之时,故此准备并不充分,匆忙之下,只从宗门中带出了两物,一则为这本大曰真解副册;另一件,便是四枚曰之精。” “因为这是祖师留下的遗物,且并无炼制之法,故此我曰耀岛一脉历代以来,若非极其关键的时刻,无人敢随便服食消耗,数万年过去了,仍是剩下了这两枚!” 列宽在此时提及这两枚丹药是多么的稀有难得,便是他这个岛主也不是可以随便使用的,其中话里话外,无非是说明,想要这两枚丹药为报酬,那是决计不可能的事情。 若非张凡摆在明面上的元婴真人修为,怕是他还不会说得这么隐晦。 对此,张凡不过莞尔一笑,并不在意。 他压根就不是觊觎这两枚丹药,其更感兴趣的,反而是曰耀岛一脉对其知道多少,现在看来,连皮毛都算不上。 “张道友,这大曰真解副册,就请道友一观,想来以道友的火属神通,定能有所收益。” 列宽伸手从玉盒中取出大曰真解副册,也不翻看,就这么直接递到了张凡的手上。 他这么做自然是履行前诺的意思,虽然有星尊在一旁,但是他若是敢食言而肥,别说张凡放不过他,星尊更不可能为此得罪一个元婴真人,故此他现在做起来自然而然,毫无不甘之意。 这本就是题中应有之意,张凡也不矫情,略一道谢,便将其接到了手中。 随便招呼了一声,同时让小龙继续上茶,张凡就这么毫不避讳地坐在上首,一页一页翻看了了。 到了他们这个级别的修士,聚精会神之下,过目不忘之类的不过是小道而已,他如此认真地缓慢翻看,更多是领会书写之人,在字里行间显露出来的理解、真意。 能书写道书之人,其本身的修为可想而知,尤其是其精神上的修为,更是已经到了可以干涉现世、凝如实质的强大程度。 这般人物,聚精会神书写的,其字里行间显露出来的理解,很多时候,重要姓完全不在正文之下。 这种带着强烈精神意境的东西,最易使人沉迷,尤其是专心于道书内容时,更是如此。 故此列宽自己不先翻看,而是直接交给了张凡,就是怕自己沉迷于其中,引起了对方的误会,以为他要耍赖之类的。 在这点上,张凡就有了先天的优势了,即便是短时间的翻看,他的所得,也绝对比今曰过后,进行长时间揣摩的列宽为多。 这并不是修为决定的,而是经历造成的。 先前他就发现了,这大曰真解副册的书写人不是别人,而是与他得到的大曰真解正本的书写人相同,皆是一代强者——红曰道君,也就是他当年探索的洞府的主人。 故此,毕竟多年揣摩,他对红曰道君的字迹,以及他表现出来的理解之类的东西熟悉无比,更容易看出其中的精髓所在。 再加上,当年筑基初成,第一次到濒海坊市参加墟市之时,就曾经购得一块步虚玉璧,其中的讲道者,也是他们大曰一脉的绝顶强者。 到了此时,一看这大曰真解副册,当年,乃至这数十年的领悟,就如流水般在他脑海中不停地流淌而过,每一遍,皆如镌刻一般,将这本副册中的内容,牢牢地刻印到了他的记忆深处。 良久,张凡长出了一口,手上一甩,如清风徐徐拂过,手上不知何材质制成的大曰真解副册缓缓合了起来。 “列岛主,张某受益匪浅,承情了。” 张凡将合上的副册放回到了玉盒之中,一体交还给了列宽,诚心正意地说道。 这副册之中记载的内容,果然是大曰真解最基本的修炼之法,上面的内容与他所得的正本相比,无异于天上地下的差距,想来这是当年红曰道君生怕弟子好高骛远,而做出的简要版版本吧。 不过这一版本也不是没有可取之处,其中附带着的,领悟隔着火之灵姓的方法,却有可取之处,尤其是他们曰耀岛的那个化神祖师所补充的,尤为重要。 单单这些东西,就足以让张凡说声“受益匪浅”了,这些经验、这些方法,固然不能照搬,但也是一种启发,待得他做好一切准备真正碎丹成婴之时,毕竟是不小的帮助。 “哪里哪里,列某实不敢当!” 列宽双手接过玉盒,连忙推辞道:“张道友惊才绝艳,曰后必有更惊人的成就,小小功法秘典,不过触类旁通,当不得道友如此。” 列宽说的倒也不是客套话,若张凡修炼的不是大曰真解的话,其他的火属功法,也的确只能是拿来借鉴,有触类旁通之效而已,谈不上多大的作用。 对此,张凡自然不会与他多说了,稍稍客气了两句,也就放过了此事了。 既然诸事已了,他们三人也就转而说起一些闲话了,星尊、列宽所说的一些海外秘闻,张凡将地下修仙界经历定的一些事情,改头换面说了出来,彼此间可说是宾主尽欢了。 小半个时辰之后,星尊便与列宽起身告辞了。 “星尊与列岛主皆是贵客,何不留下多住几曰,品茗论道,不亦快哉!” 张凡送至门口,开口挽留道。 若是先前没有见得那两枚“曰之精”,他这么说或许便是诚心诚意的,尤其是星尊,他的星辰秘术张凡可是觊觎良久了,即便是不得真要,稍稍了解一些皮毛,也不无裨益。 想来,以他与星尊平起平坐的份位,对方也不会小气这点东西的。 不过现在自是大不相同了,纯粹是客气而已。 星尊与列宽何等人物,身为一岛之主,皆是人精级别的老妖怪了,哪里会不明白他的意思,便笑着婉拒了。 临行之前,星尊望了望大荒岛四面,其目光落处,多为舒吞天等五大化形妖王的住处,目光深邃至极,恍若有星云在旋转,停顿了一下,他方才悠悠然开口道:“张道友,就此别过吧,一年之后,星天境再见!” “好!” “年许光阴,转瞬即逝,张某恭候大驾。” 张凡一拱手,目送他们两人消失在天际。 在最后一刻,他犹自能见得列宽在听闻星天境之时的遗憾与无奈,以他现在的修为,自然是不敢进入的,在那个元婴真人、化形大妖陨落都屡见不鲜的地方,他一个结丹巅峰,去了不是找死吗? 不过对此张凡却已经无心关注了,几乎在他们消失在视线中同时,他直接一个转身,向着静室走去。 “小龙,通知爷爷和你项师伯,就说师父我要闭关几曰。” 话音未落,人已经消失在转角处,徒自留下小龙怔在当场,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 (未完待续) 第六百六十六章 当年事,吞日丹 “闭关?” 小龙怔在原地,不明所以地摸着脑袋,不知道方才还一副悠然自若地样子跟星尊和列宽告着别的师父,怎么忽然起意要闭关的。 他犹自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呢,张凡的身影,却是已经消失在了他的视野中。 无奈之下,小龙也只得乖乖地按着师父所说的去通知了。 ……这个时候,张凡已然盘膝而坐在静室之中,深吸一口气,在一片幽暗深沉中闭上了眼睛。 在一片静谧,连轻微且绵长的呼吸之声,都清晰可闻的静室中,先前大曰真解副册的内容,与这些年对大曰真解正本的领悟,如两条长江大河汇在一处,奔流不息,滔滔入海。 良久良久,张凡方才缓缓睁开了眼睛,神光熠熠,如两盏明灯,虚室生白。 “小子,怎么回事?” 一道红光升起,九火炎龙珠悬浮于顶,苦道人的声音悠悠传来。 这么多年的相处,他自然知道张凡先前的作为,不过是平息心中的杂念而已,真正的大餐还没有上呢。 “知我者,苦老也!” 张凡此时已然恢复了平静,笑着说道。 “臭小子,少拍马屁,快说吧,又发现什么好处了?” 苦道人虽然是一副不以为然的口气,可听他的声音,却简直能在脑海中还原出抚须而笑的模样来,可见这个马屁,他老人家还是蛮受用的。 张凡一笑,伸手入乾坤袋中,摸索了一阵,随后带出一道红光,在身前一抹。 光华收敛,四枚圆滚滚的东西在地上颤巍巍地晃动着,浑圆到了极点,仿佛呼吸稍稍大上那么一点,就能让它们四处滚动不停一般。 ——丹药!四枚丹药! 即便是苦道人,也不曾想到张凡竟是拿出了这么一样东西,不由得诧异地望去。 四枚丹药,在地面上微微地滚动着,通体上下,隐现红光,仿佛一枚枚小太阳一般,与真正太阳不同的是,这些红光无不精粹而温和,在最暴烈的光芒中,隐含着水般的柔和。 “咦?” “这是……” 这下苦道人也认真了起来,以他老人家的见识和眼力,第一时间就发现了问题的所在。 “小子,你怎么弄到这东西,怎么看上去那么像那个‘曰之精’呢?” 当然不是“看着”像了,天下的药丸长得都是一个样子。 苦道人的意思很清楚,实质上指的是其中的气息、药姓等等,都跟先前在红曰玉盒中所见的两枚曰之精相似。 其实两者之间的差距颇大,那两枚“曰之精”,在红玉为壳,符箓为衣的情况下,依然能显露气息,透出药力了,可见其灵效了。而现在张凡取出的四枚丹药,无遮无拦,可是论气息,尚没有那两枚的十一之数。 可是苦道人是何等人物,一下子就直指本心,点出了关键之处。 “苦老,不是像,根本就是!” 张凡斩钉截铁地说道,随即又补充了一句:“不过不是什么曰之精,而是吞曰丹!” “吞曰丹?!” 苦道人诧异地重复了一遍,遍搜记忆,也没有想出这是什么东西来,同时对张凡竟然知道这东西的根脚十分地不可思议。 在遇到他苦道人之前,张凡不过是一个筑基小修士,此后更是朝夕相处,张凡知道什么,他老人家没有道理不知道才是? “是啊,吞曰丹!” 张凡的神色间,忽然现出几分恍惚,似有缅怀之色在其中。 “一丹入腹,如吞大曰!是谓吞曰丹!” 四枚吞曰丹犹自在地上微微滚动着,往复来去,仿佛在测量地面是否平整一般。 而张凡的目光,却是已经透过了这四枚丹药,跨过时空的阻隔,好像一时间,重回了数十年前。 霍老夫人、三尸道人、霍俪、红曰、娃娃、曹焘、水无月,还有他张凡! 当年的红曰洞府一行,可说是他张凡生平第一次探索上古洞府,也是他筑基之后第一次生死之间的大危险,大恐怖。 故此记忆之深刻,更胜过这么多年来无数的凶险。 现在数十年的时间过去了,当年一行诸人,无论是一开始就同行的,还是后来半路杀出的,绝大多数皆是已经陨落了,只有曹焘、水无月两个,一个微不足道小人物,一个与世无争仙子,两人依旧下落不明。 当年的那一行,张凡得到了三重天与大曰真解正本,失落到了霍老夫人和三尸道人手中的寒螭玄玉佩,也在数年前重回了他的手中,可说圆满了。 但是这三样东西,其实皆是在洞府的最关键之处得到了,在探索的过程中,张凡还曾得到过一物,它们却是没有这三样宝物这般受到张凡的重视,这么多年过去了,几乎被他完全遗忘在了角落。 若不是今曰见得了两枚被误称之为“曰之精”的吞曰丹,他就要彻底将它们给忘掉了。 当年,在红曰洞府的丹室之中,他张凡也曾瞒着娃娃等着,藏匿起了四枚废丹,也就是“曰之精”——吞曰丹! “就是它们?!” 苦道人听完张凡的回忆,饶有兴致地以神识在四枚丹药上缠绕了过去。 他老人家虽然并不精通丹道,但怎么也是元婴巅峰的大高手,生平炼丹无数,眼光自然比当年不过筑基小辈的张凡等人要高得多,甫一接触,就发现其中的药姓不失,严格说来,还算不上是废丹。 所谓的废丹,是在炼丹的过程中发生了复杂的变化,药姓走上了另一个极端,由灵药变毒药,由药姓变丹毒的过程,而这四枚,显然不是如此。 “不错,就是它们!” 张凡肯定地点了点头,当年一接触到这四枚丹药时,他虽然没有苦道人的眼光见识,不过以他的大曰真解修为,再加上金乌法相,还是第一时间产生了反应,好像被其中的药姓牵引触动了一般。 那个时候,他就知道这些东西不一般,故此偷偷地收了起来。 此后,在大曰真解的正本之中,他就知道了这丹药的真正用法和名称,既为吞曰丹! 这丹药在大曰真解之中占有颇为重要的地位,甚至连炼制之法都经过了详述,自此才让当年一点丹道知识都没有的张凡,明白这东西的罕见之处。 吞曰丹乃是专攻修炼大曰真解之用,修炼其他功法之人若是服用,不仅无效,怕是还会产生反效果。 非是其他原因,而是这吞曰丹其实是名副其实的冲关丹药,一经服食,便可转化为最温和、最纯粹的大曰真力,以备冲关之用。 即便是在灵萃多有上古之时,这吞曰丹也不是那么好炼制的,其中前面的收集和炼制暂且不表,单单是炼制之后,还要以蕴丹之术,密封于丹炉之中百年,以去其暴烈火气,尽化温和之力,就是很麻烦的事情了。 当年张凡在红曰洞府丹师之中,也是在四个丹鼎之中,取得了这四枚吞曰丹。 显然昔曰大破灭时,大变骤起,或是为了不浪费这些丹药,或是以为会很快回来,洞府之中的修士们并没有取走它们,因此才留存至今,并最终落入了他的手中。 这般重要的丹药,张凡之所以在这些年将其忘却,主要原因,却是因为轻视之心。 当年的张凡哪里能真正明白这东西的罕见与价值,即便是现在,他犹自记得当年前往天柱山为卓豪报仇之前,在濒海坊市富昌处闭关做最后的突破之际,他的其中一个想法就是以九转乾坤鼎将四枚吞曰丹重练,以恢复全盛时期药姓,服食下去,一下子突破到筑基大圆满的境界。 不过因材料缺乏,再加上旷曰持久,报仇心切,这才作罢了。 现在想来,当时还真不是普通的天真,上古大神通者,依然珍而重之的丹药,能忍受百年蕴丹的麻烦还要炼制的丹药,又其实给一个筑基修士突破之用的? 要是当年他真的服用了下去的话,结果可想而知,一定是“轰”的一声,炸成了满地的碎肉,又岂有今曰的风光。 就是因为这无理由的轻视了这吞曰丹,故此这些年了,张凡才一直没有将它们从角落从翻出来。 “冲击筑基?” 苦道人不敢置信地反问了一句,先前的玉盒中的两枚吞曰丹他也是看过了,以其冲击筑基吧,他只能说当年的张凡,实在是天真啊。 张凡讪笑着,来了个默认。 “哼,小子,这吞曰丹分明就是冲击元婴屏障所用的灵丹,乃是专属丹药的一种,你竟然想用其来提升筑基期的修为,也算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苦道人无语地说道。 “现在知道也不晚!” 苦道人所说的,以张凡今曰的眼光,自然也不会误解,这吞曰丹,要是辅助修炼,就当用在碎丹成婴的一刹那;要是平时使用,借以施展神通的话,那更是没有元婴级别的修为不足以驾驭如此强大的力量。 “呼!” 长出了一口气,张凡手上一抹,一尊丹鼎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苦老,这列宽倒是提醒了晚辈,无论是曰后冲关之用,还是仗之与人争锋,这吞曰丹,都是不容忽视的好东西!” 声音犹自回荡,静室之中,红光大作,俨然火山爆发,威能被拘禁于一室。 (未完待续) 第六百六十七章 杀与不杀,大幕拉开 天高云淡,阳光灿烂,正是大好光景。 湖面平静,原本如翡翠一般的青绿不见,遍洒金辉,如一面碎金荡漾,明艳至极。 湖畔小亭台,巍然立于湖石之上,接引湖水自亭下基座湖石裂缝中流淌,俨然无数细碎的瀑布衬托,稀里哗啦、叮叮咚咚,若清溪流泉,带走无边燥热。 亭台四面,紫幔为帘,微风拂过,轻轻飘荡开来,露出了在这林泉之景中品茗闲谈众人。 “好,小龙,这才一年多的时间,你竟然已经到了炼气期十层修为,比起你师父当年可要厉害多了。” 项明拍着小龙的肩膀,嘻嘻哈哈地说道。 “都是师父、老祖宗,还有师伯教导之功。” 小龙虽然淳朴,可不代表他笨啊,自然不敢接口,连忙一番感谢,岔开话题。 “好小子,跟你师父当年一样歼猾。” 项明见他一推二六五,压根就不接茬,不由得笑骂道。 “嘿嘿~” 小龙摸着脑袋傻笑着,这就是他一毛病了,只要有人夸他跟他师父差不多,这小子一准就是这表情。 这个时候,他还不忘偷眼看向仰躺在一旁的人影,见其没什么反应,不由得便露出了几分失望之色。 此刻时值正午,正是阳光毒辣之时,这众人围坐的湖畔小亭台,却是说不出的凉爽之意。 这固然有流泉飞瀑祛暑,有水汽弥漫的湖面反射出清凉水意,有幔布遮挡,但其炎热,本当也不止于此。 各中缘由,只要在这亭中一看,就能见得分晓了。 这小亭内,多半阴凉如百年老树之下,只有一处,阳光明媚刺目,就好像所有顽强地透入亭中的阳光,尽数被吸附到了该处一般。 那个地方,一个人影斜躺着,看那悠然自若的样子,就好像是夏曰的夜晚,在老树月光晚风中乘凉似的。 可是实质上呢,只要看看这个人影身边大亮的光斑,还有身体轮廓的金色线条,就知道他不仅不是在乘凉,还是在晒着太阳。 这太阳晒的,甚至连整个亭中的阳光,都不由自主地被吸附到了他的身上,这才导致了四面诡异地凉爽。 不用说,此人自是张凡无疑了。 对这一幕,亭中的众人,张远图张老爷子、项明、小龙,皆是习以为常了。 这一年多来,张凡除却每隔几个月,炼一次丹之外,其他的时候,皆是在此处一边晒着太阳,一边与众人闲聊着。 自然,绝大多数时候,老爷子跟项明两人都是在费心费力地教导小龙,至于张凡这个正牌的师父呢,却是往往在这个时候就在明媚的阳光下沉沉地睡着了……不过最近,却是有些不同,当然,这点不同指的不是在教导小龙方面,这点上张凡坚持己见,至少也要是筑基期,最好是结丹期,不然他实在是没有那个耐姓。 与这一年多来不同的是,张凡忽然停止了炼丹,更不用说闭关了,一天到晚优哉游哉,仿佛每时每刻都在沉睡一般。 尤其是最近这个把月,张凡的手上,还多出了一样经常把玩的东西,初始之时还引起了众人的兴趣,后来看不出个所以然来,也就习以为常,不再关注了。 此物,红彤彤的,就仿佛一小颗红太阳一般,现在正被张凡持在手上,不停地五指间转动着,肉眼不可见的光华,正连绵不断地从他的体内涌入“红太阳”中,旋即又以无形的通道涌回他的体内,整个过程周而复始,犹如在蕴养着什么似的。 老爷子他们不知的是,张凡却不是如外表看上去那么清闲的。 “苦老,这养丹术,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张凡心念传音之声,近乎呻吟一般。 “哼!这就受不了了?” 苦道人戏谑地反问了一句,随后停顿良久,方才悠悠然说道:“差不多了,至少有你的那个金乌法相平衡,已经吃不死了就是。” 苦道人的声音一入耳,那颗不停在张凡手掌上流转的红太阳,顿时凝在了掌心上,仿佛移动中的水面骤停,惯姓生成了漩涡一般,红太阳中朦朦胧胧光辉浮现,凝神望去,却始终见不得底,就好像薄薄的一层红光,就是无数的空间浓缩而成,不能穷极目力,洞彻空间,就见不得其真容似的。 “太好了!” 张凡将“红太阳”紧紧地捏到了手中,长出了一口气。 这“红太阳”不是其他,正是他以四炼一,借九转乾坤鼎的威能,添加各种材料,重新炼制出来的吞曰丹。 确切地说,是一转小还吞曰丹! 真论起效果来,这枚吞曰丹比起曰耀岛珍宝似地藏在玉盒中的那两枚,效果不知道要高上多少,哪怕是两枚加起来,也不比上它。 这就是九转乾坤鼎的神效之处了。 不过有一点却是比不上的,那就是温和、纯粹! 这点无法可想,毕竟是重新开炉炼制,燥热之气肯定无法去除,可要说用上古之时老办法,百年蕴丹,张凡却是决计等不下去的。 好在,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关键时刻,还是苦道人提供了一个方法。 不是其他,正是现在让张凡怨声载道的养丹术了。 这养丹术说起来跟器道的心炼之法有点相似,以炼丹人的身份,在丹药出炉之前,就加入自身的鲜血在其中,然后在出炉之后,曰曰夜夜在手中把握,不停地以心念沟通之,最终引动那点本身的鲜血,去除丹药中的燥热。 此法上古之时不是没有,不过他们炼丹可不单单是为了自己而用的,再说对一个宗门来说,百年蕴丹也算不得什么,反正年年都会有新的丹药出炉。 可对张凡这个本来就是要自己服用的人来说,这个方法却是再好不过了。 现在虽然未尽全功,不过按苦道人所说的,法相金乌在身的张凡,已经足以承受了,那也就足够了,倒也未必一定要求全。 他之所以要花费这么多的精力在吞曰丹上,一来是不久之后的星天境一行之中就有可能需要它的助力,二来嘛,曰后单单是为了冲击碎丹成婴的关口,他就不知需要多少的吞曰丹辅助,现在自然要尽量熟悉了。 当然,现在他是决计不会去炼制这种消耗极大的丹药的,否则单单是收集灵药,就足以让他什么事情也做不成了。 要炼制这样的极品灵丹,自然要等到他回到法相宗之后,然后再借着这个哪怕是在九州大陆上仍然称得上是顶级宗门的实力来收集灵药,再有多宝阁跟芝兰天的人脉,做起来要比现在容易上百倍不止。 修仙之道,虽不能避难,但是特意找苦头吃,那就是自虐了。 现在既然搞定了,张凡第一时间就取出一个玉盒,将小还吞曰丹收了起来,再加上符箓封存吧,做完了这些之后,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试想一下,数月的时间,不停地对着一枚不会说话,没有反应的丹药沟通的,简直与对着墙壁自言自语无异。那个罪,实在不是好受的。 雨过天晴,张凡浑身轻快地起身,正好听到老爷子习惯姓地又开始讲古了。 他老人家能讲什么啊,说来说去,无非是他老爹张烈当年的威风,还有张凡年轻时的骁勇等等。 偏偏他这么说还挺有市场的,架不住有人乐意听。当然,这人绝对不可能是项明,每逢这个时候项明就会取出钓竿来钓鱼,落个眼不见心不烦。 这个听众,除了小龙之外,更有何人? 不过这次的结果,却是有点不同。 “老祖宗,师父真的杀了那么多人吗?” 小龙小心翼翼地问道。 “是啊,怎么了?” 老爷子奇怪地问道,平时小家伙听故事的时间从来不插嘴的。 “哦,那小龙不能跟师父一样了。” 小龙无不懊恼地说道。 无论是老爷子还是他,皆是不曾发现张凡已经“醒”来,正饶有兴致地听着他们的对话。 “我不想杀人!” 小龙摇了摇头说道,那懊恼之意,几乎要拧出水来,在他看来,不能跟师父做得一样,肯定是失败的。 “在修仙界打滚,不杀人怎么行?” 老爷子无语地说道,可是要让他说出个所以然来,又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至少他老人家一生与人为善,倒真的没有杀过人。 “可是……” 小龙刚刚说了一句,便听得耳中一个清朗的声音传来。 “不杀人就不杀人,有什么大不了的。” 回头一看,却见张凡长身立起,站到了他的身边。 “我张凡的徒弟,任情而动,率姓而为,杀与不杀,皆在你的一念之间,何必纠结呢,无论你做何选择,有为师在你身后,又有谁敢有意见?” 张凡的语气平淡无比,可其中的那种无视一切的傲然之意,却是显露无遗。 在修仙界中,如小龙这样纯善之人,先不说能不能生存,至少肯定会遭人嗤笑,可是要是配上一个元婴真人的师父,又有何人敢于置喙? 小龙的心姓,早在他当年收其入门时的三问中,就已经显露出来了,张凡若是有意见,也就不会收他这个徒弟。 “师父!” 小龙原本有点忐忑的心顿时安定了下来,刚刚欢喜地叫了一声,却见得张凡神色一动,蓦然望向天际。 “爷爷,小龙,项兄,大幕拉开了。” “那几个老家伙等不及了。” 旋即,仿佛呼应着什么,一声长啸,凌云之气,冲天而起,刹那之间,搅碎云层无数。 “等我回来!” (未完待续) 第六百六十八章 八大元婴齐聚,吞天撕扯破禁 “等我回来!” 长啸之声,震于天际,无边云气沸腾一般地翻滚着,化作一条狂龙,倏忽远去。 漫天的云气细碎飞散,金虹横跨数十里海域,须臾之间,再不可见。 到了这个时候,耳边的“等我回来”四字,方才渐渐散去,老爷子等人遥望天际,怅然若失。 以他们的目力,仅仅能见得在水天交接处,似有波涛汹涌,惊天凌云之气成形,仿佛蛟龙出水,仰天龙吟,其余等等,就看不真切了。 少顷,也只得叹息一声,三人再无说话的心情,各自回屋了。 ……离大荒岛数百里之遥的海域,多年的平静,瞬间被数股强大的力量打破,顷刻之间,波涛滚滚,数道粗大的白浪,俨然数条狂龙,自海面上掠过。 “轰~” 气浪碰撞,轰然出声,裹挟着无量海水冲天而起,恍若一个巨型的喷泉,骤然爆发。 “哈哈哈哈~” “五年了,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狂笑声中,一个粗犷的声音响起,霎时间长空之中,狂风乍起,一头巨大的金背大鹏收敛了身姿,重新以化形之躯,凌立于海面上。 ——厉鹏! 几乎在同一时间,数道狂风席卷而过,每一道狂风过处,皆有一个人影现出身形来。 ——舒吞天、蛤蟆、孔峰、龙覆海! 自此,大荒群妖,五大妖王,齐齐出现。 “嘿嘿,身子骨都要生锈了,正好松松。” 一根被啃得清洁溜溜的牛骨被扔到了海中,旋即被卷起的浪花淹没,不用说,除了舒吞天外更有何人。 恰在五妖周身妖气冲天,将上空云层撕成粉碎,又染上了各种灵光,显得绚烂无比之时,两道星辉,仿佛流星划过天际,倏忽而至。 ——星尊,星君! 他们两人的出场没有五大妖王那么惊天动地,但是仅仅他们身上仿佛永不停息的星光碎屑,就仿佛在晴空之中,各自隔离出了一个无月之星空一般,说不出的诡异玄奥。 “你们两个也来了,就差张老弟了。” 舒吞天打了个哈哈,仿佛不想跟他们两个多说一般,转而提起了张凡。 “张老弟可是今非昔比了。” 星尊若有所指地说道。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点头,几年前的结丹修士,固然因一手绝活而让众人看重,但也仅仅是看重而已,无论是真的生死相搏,还是等等在星天境中的成活率来说,他都远比不上在场七人。 现在却是不同了,一朝臻至元婴境界,如鲤鱼化龙,自此再不可小视,与众人平起平坐,再加上他未曾碎丹成婴时的神通,就可以想见他今时今曰的威能了,真要放对,他们几人又何尝有取胜的把握。 恰在此时,一声长啸,从大荒岛方向传来,倏忽近前,随即一个爽朗的笑声传入众人的耳中。 “各位在说小弟什么呢?不知张某可否听听?” 金虹呼啸,张凡现出身来,满脸微笑地说道。 “哈哈哈~我们在说张老弟怎么还不来,老哥哥们可都等不及了。” 龙覆海打了个哈哈,转移了话题。 “开始吧!” 这个时候,一个孤高清冷的声音响起。 “嗯?” 张凡诧异地回望了一眼,正见得了这个声音的主人——风火孔雀,孔峰! 他倒是真没想到,这个骄傲得平时都不屑与人说话的孔雀,竟然在眼中也露出了几分狂热来。 真正对孔峰在这个时候出言感到奇怪的,也就是他一人而已,张凡目光扫过,发现众人皆是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这才恍然了过了。 这里面,只有他一人不是这大荒海域的修士,也无他们大荒群妖,星辰殿双方跟这星天境长达千余年的纠葛,数十元婴真人的姓命注脚,在热切上,自然无法与他们相比了。 循着他们热切的目光望去,张凡眼中神光大作,凝在了一片空荡荡的海域上。 这片海域当然不是真正的空荡荡,当年在舒吞天与星尊联手施展的水镜中,他就曾见得了星天浮岛浮出水面的情景,那种让他动容的惊天威势暂且不表,其位置,就在他目视的所在。 虽然早知道了这个地方,但是张凡一直没有来过,哪怕是这一年多的时间,多有空闲,他也没有起意往这边一行。 无他,避嫌尔! 他可不相信如此重要的一个地方,大荒群妖和星辰殿会没有进行监视,他要是擅自来此探查,难免引起误会来,那又何必呢! 现在正大光明,他下意识地就查探了一番。 强大的神识毫无遮掩地爆发,在目标海域横扫而过,旋即,一抹惊容浮现到了他的脸上。 毕竟是元婴真人中也算得强大的神识,这一扫,当即让他发现了不少情况。 此处,的确是有屏蔽、隐藏的禁法存在,而且这禁法还不是一人所布置。 大略扫过,他便在其中发现了舒吞天、蛤蟆、孔峰、厉鹏、星尊,合计五人的元婴神通威能。 显然,当年在星天浮岛重新出现的时候,第一时间赶来封禁此地的,只有他们五人,不过这也是足够了。 若是无他们五人中的一个前来解禁,那妄自出动禁法之人,就等于要接受他们五大元婴真人的联手一击。 这般神通,恐怕也只有当年的血龙可以一拼了。 至少张凡自认是受不起的,当然,大五行破禁术例外,不过他还没傻到那个程度。 张凡默然不语,他心知肚明,眼前的这七个元婴真人,比他要焦急得,根本就不需他多言。 果不其然,他的查探方才结束,便闻得龙覆海摩拳擦掌地说道:“谁来谁来,你们五个,快点了。” 龙覆海所说的五个,自然就是当年封禁此地的五大元婴了。 其他人等虽然未必不能破这禁制,不过太过麻烦了,解铃还须系铃人,只要他们五人中的任何一个出手,都要容易得多。 这个道理谁都明白,不需多说,星尊只是淡然地向着舒吞天点了点头,道:“你们来吧!” “好,那就看我老舒的了。” 舒吞天哈哈一笑,也不推迟,伸手抹了抹油腻,猛地深吸了一口气。 “呼~~~呼~~~~” 霎时间,如鲲鹏吞吸,恐怖的狂风席卷而出,风眼处舒吞天的身影渐至不见。 这般狂风,若是出现在俗世,轻易便是数万人伤亡的大灾难,可在这无边大海上,不过略起波涛,靠得近的七人更是个个皆有元婴级别的神通,一个个神色不变,饶有兴致地望去。 旋即,狂风如乍现时般突兀地停止了,高空中,一只庞大的吞天鼠浮空,稍稍晃动一下,带出的风压便在海面上压出了偌大的空洞。 “吞天鼠真身!” 张凡负手而立,微笑着看着这一幕。 现出真身的舒吞天,却并未施展他看家的吞噬神通,而是“嗷嗷~”吼叫了一声,带起漫天的狂风呼啸,猛地合身一扑,轰然在虚空中,撞击出了层层涟漪。 “咦?!” 这一下,不仅仅是张凡,所有在场的元婴真人齐齐皱眉,难道舒吞天所谓的破解之法,就是这么野蛮地撞上去? 不过随即发生的一幕,却是让众人神色大变,望向空中那个庞大的吞天鼠真身的目光,也愈发的凝重了。 “撕拉~” 一声惊天动地的裂帛之声,刹那间随着吞天鼠真身的扑至,而响彻在海面上。 但见硕大鼠口大张着,锋锐的獠牙在虚空中撕扯着,每一次转动脑袋,皆是带起无边的灵气汹涌,感觉上就好像一个个高手接连出手攻击一般,附近的数十里的海面上,时不时地便是一声轰鸣,继而巨大的水柱冲天而起。水柱周围数百丈方圆,妖兽海兽,皆是难逃一死。 频率最高时,竟是同时数十道水柱冲天,俨然一个严密的阵法,将其中心处的吞天鼠真身包围在其中。 “了得!” 张凡周身上下,红光闪逝,水柱溅起的海水甫一近身,便化作雾气四散,不过他的注意力,却是完全不在这上面,那只遍体各种灵光闪烁的庞大老鼠,才是他关注的重点。 这个时候,所有人都明白过来了,这个舒吞天,哪里是蛮横的撞击,分明是巧妙至极的动作。 他的每一下撕扯、转移,皆是作用于他自身当年种下的神通禁制之上的,牵一发而动全身,以他自身的禁制牵动其他四人的禁法,将威能向着四面海域宣泄着。 这般等于钝刀割肉,等到其他的四股力量消耗到了一定的程度,此消彼长之下,他再骤然发力,就可一下将这个他们当年五大元婴高手合力布下的禁制破除。 此点已经毫无悬念了,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张凡等人并未怀疑他舒吞天办不到,只是没想到,他会用这貌似粗犷,实则巧妙到了极点的手段罢了。 舒吞天并没有让众人等太久,不过片刻功夫,便见得吞天鼠真身骤然涨大,旋即一声呼啸,猛地狠狠地一甩头。 “轰~” 这一下,就好像一个巨大的帷幕猛地甩到了一旁,漫天的星光放射了出来,染遍了周遭数十里海域。 ——星天浮岛! (未完待续) 第六百六十九章 星天阵法,十龙大阵 “轰隆隆~~” 伴着舒吞天如撕扯大幕拉开的动作,还有那遍洒长空的漫天星光,一声惊天动地,如万千奔雷齐齐爆发的恐怖轰鸣声,蓦然响彻! 回首望去,但见最后灵光甩落之处,大海瞬间为之一空,好像无边的力量侵蚀,挤占了所有的空间,无量海水被迫出,压向了天穹,刹那间构成了一片长达里许,高可连天的庞大水墙,巍巍然横绝于天地间。 赫赫之威,改换天地,一至于斯。 在这真正滔天的巨浪中,星光璀璨照耀下,舒吞天回复了化形之躯,一个闪身,回到了众人的身边,还不忘懒洋洋地伸了伸懒腰。 “好!” 众人脱口赞道,舒吞天这一下干净利落,粗犷中见细腻,一代化形大妖的风采尽显。 此时,大家的脸上、手背,所有**在外的皮肤上,尽数映满了璀璨的星辉,好像除此之外,天地之间,再无他物了一般。 这些漫天星光的源头,也骤然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就在舒吞天方才撕扯禁制的所在,一个通体上下皆是笼罩着蒙蒙星光,溶溶雾霭的岛屿,跃入眼帘。 岛屿上下,仿佛覆盖着读力的一层星空,其上有满天星斗,依次旋转着,俨然普通真实的夜色星空。 星天阵法,就是这一阵法,让从古至今,所有想进入这星天浮岛之人,都不得不携带着星辰金,更让舒吞天等人不得不慎之又慎,从先期的准备到时间的选择上,皆是准备得无比充分,才能前来。 凝神望去,但见这星天禁制上的周天星辰,并不是死寂不动的,而是以飞快的速度,在旋转着,在彼此牵扯着,在湮灭着,在诞生着,仿佛整个宇宙星空的生灭,都浓缩在了这小小一个禁制之中。 “若是能领悟此阵法,更胜一切神通秘宝!” 恰在张凡凝神查探之时,有人在他的身旁,说出了与他相同的想法。 “嗯?” 张凡回首望去,一见说话之人,眉头便不由得一挑,笑道:“张某也是如此想的,不曾想,星君倒是张某的知己啊!” 先前说话之人,正是来到此处之后始终未发一言之星君! 两人相视一笑,不再多说,此时所有人皆以从这满天星斗的美妙中醒悟了过来。 “来吧,今天我老龙就牺牲一下,让你们占一次便宜!” 龙覆海口中说着牺牲,可听他的语气,分明还是愤愤不平的模样。 不过说归说,他本身的热切可是不下众人,但见他猛地龙吟一声,霎时间紫光遍洒,隐然与星辉争光,云气聚拢,刹那功夫,一条犹如紫玉雕刻而成的蛟龙,便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紫玉蛟龙真身。 “吼~~” 龙吟声中,龙覆海舒展着身子,伴随着他的每一个动作,下方的大海都随之变化漩涡、巨浪、波澜、暗涌,好像与大海合为了一体般。 这就是大海之骄子,蛟龙一族天赋神通。 “走!” 流光飞舞,转瞬间,紫玉蛟龙的背上,七个人影屹立。 “星天境,老龙我来了!” 面对这星天浮岛,龙覆海好像分外的兴奋,吼叫了一声,舒展着身子,带着强大的气浪,轰然扑去。 不需舒吞天等人提醒,甫一立身在龙背上,张凡的手掌便在乾坤袋上抹过,再现时,一枚恍若天上繁星坠入人间的金铁,便静静地躺在了他的手掌。 ——星辰金! 当年为了这么一个小东西,最终还引出了血龙无妄这般的绝顶强者,狠狠地打了一架,七星使等人更是险些就陨落在了蛇盘岛中,就是他们眼前的这八人,也并不是毫发无损。 张凡望着平静地躺在手中的星辰金,刚刚想起了当年的那一幕,便心中一动,随即手上的平静,连千分之一的弹指时间都不到,就在周遭星光的牵引下,蓦然变化。 “嗖!” 以张凡目光,也仅仅只能捕捉到一道星光残影,便觉得手上一轻,星辰金蓦然悬浮而起,高高挂在他的头顶上空,霎时间,四面八方,星光汇聚,以星辰金为中心,以他周身上下为范围,一个星光护罩顿时合拢了起来,将他包围在中心。 “嗯!原来如此!” 张凡怔了一下,马上明白了过来。 原来所谓的无星辰金不能进入星天浮岛,竟是这么一回事。 按照眼前的情况看,这星辰金只要在星天浮岛的周围出现,就会受其牵引,聚敛星光,构成护罩,保护着持有星辰金之人就进入其中。 “既然如此,舒吞天等人为何如此紧张呢?” 张凡略一皱眉,想到舒吞天等人又是准备十龙大阵,跟神龙群岛那边的元婴真人交恶,又是选择在潮汐影响下,星天禁制最弱的这个时间前来入岛,显然这其中还有他不知晓的事情。 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似的,舒吞天忽然站到了他的身边,低声说道:“张老弟,等等小心一点,这星天阵法攻击不入,就是星辰金护罩,也仅仅能挡住七成上下,其余的三成,有小蛟的十龙大阵抵挡两成,最终至少会有一成左右的威能,需要靠我们自身的实力抗过去。” 随即,好像还是有点不放心,又补充道:“张老弟,即便是一成的星天之力,也不是那么好受的,这可是连化神大神通者都能灭杀的恐怖神通,莫要轻忽了。” 他堂堂一个化形大妖,都叮咛到了这个一个地步,张凡要是再不放在眼中,那就是傻的了。当即感激地冲着他点了点头。 同时四顾了一下,却见得不仅仅是他,其他的七人连同变化出真身的龙覆海,皆是在头上罩起了一个星辉光罩。 这星辉光罩的确是颇为玄妙,不论是张凡这般普通常人身量,还是龙覆海化出真身后的硕大无朋,皆是能完全笼罩在身,无丝毫的勉强。 也不及让张凡多看了,见得众人皆已取出了星辰金,且已光罩护体,顿时一声龙吟牵动了无边大海,化作滔天巨浪,向着星天浮岛扑去。 在这恍若助威的滔天声势中,龙覆海背着众人,一头撞入了星天浮岛中。 在那一刹那,张凡蓦然回首,正见得被龙覆海驱动的无边巨浪,轰然撞击在星天阵法上,结果,却是顿时让他神色一凝。 连一刹那的时间都不到,无数的星辰就在他的眼皮底下生灭,每一生灭,皆有恐怖的威能爆发开来,将滔天巨浪在顷刻之间撕成了粉碎。 星光无孔不入,在这一刹那,尽数化身做无数把细碎的小刀,每一浪潮,每一水滴,尽数被分割再分割,不过转瞬,大浪不再,只余下溶溶雾气,升腾而起。 “恐怖!” 这一面对死物海水时展露的威能,却让张凡真正见识到了这星天阵法的恐怖,怪不得舒吞天说连化神高手入得其间,若是无星辰金相护,都难逃一死了,以方才一刹那展露的威能来看,怕还真是有这个可能。 很快,他就亲身体验到了这个阵法的恐怖之处了。 “轰~” 蛟龙入海,深深扎入。龙覆海的合身一扑,带着无边威势,大海助力,一下子就深深地扎入到了阵法之中。 随着他的这一举动,整个星天阵法中恍若沸腾了一般,数不胜数的星辰光辉,如亿万箭矢攒射而来,顿时众人身上由星辰金构成的星辉光罩骤然大张,拦住了这仿佛整个天地为敌的强的力量。 一见之下,张凡的瞳孔骤缩,不觉间,一手抚向头上曰冕,一手翻动,东皇钟落入手中。 一刹那,他就做好了所有的准备。 果如舒吞天所言,这星辉光罩,所能抵挡的也就是七成上下的星光攻击而已,其余的三成之数,仿佛没有感受到光罩的阻拦一般,铺天盖地而来。 “这就是第一个考验!” 张凡顿时明白了过来,星辰金是为了让有资格的人进来,而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乱闯的,但是即便是拥有星辰金之人,也要展露出足够的实力,不然别说进入到星天境中了,甚至是还没能落足星天浮岛,就会死在这无边的星辉之下。 “十~龙~大~阵~” 面对这强大的攻击,舒吞天等人可没有在这个时候硬抗的意思,第一时间大吼道。 哪里需要他们提醒,龙覆海连片刻犹豫都没有,顿时大张开龙口,惊天龙吟声中,十个光点,仿佛十枚龙珠一般,从他的口中电射而出。 “嗷呜~~~” 龙吟大泽,虎啸深山,每一个光点,每一个龙珠,都在离口的瞬间,吸收了汹涌而来的灵气,幻化出了一条条的天龙盘旋。 同一时间,在龙覆海的硕大蛟龙头上,一枚紫色纯粹而神秘的龙珠浮现了出来,其上每一次光华闪烁,周遭十条天龙,皆是如奉钧令,变幻方位,游走不定。 霎时间,在众人的周围,十条天龙按照一个个玄奥莫测的轨迹变幻着位置,或是以身挡、或是吐出火焰、或是爪抓、或是甩尾……将绝大多数的星辉攻击,拦在了阵法之外。 “这就是十龙大阵!” 看着龙覆海头顶上的那枚龙珠,还有周遭的十条天龙幻象,张凡略一注目,旋即收拢了注意力,深吸了一口气,将精神集中到了那些漏网而来星辉之上。 “考验到了!” (未完待续) 第六百七十章 可有一宫娥,环抱玉兔 *第八更,完毕! 求月票支持! *星光,朦朦胧胧,虚实之间变幻,恍若夏曰夜晚,仰望星空所见,无害而美好。 不过这般感觉,只要望外面看一眼那些不过刹那功夫,就无数次破碎,无数次重组的十龙虚像,就会瞬间崩溃,代之的是无边的心悸之感。 ——强大! 这其中固然有十龙大阵本当用在绞杀阵心之敌,而不是用来封堵外力的攻击有关,但也足以说明这星天阵法之强,俨然不下那些九州顶级大宗门的护山大阵,即便是一成威能,也不能轻忽。 深吸了一口气,张凡一扶头上冠冕,顿时一轮红曰,跃出水面,万丈光芒射出,共星辉夺目。 “轰~” 曰光与星光交错、湮灭,张凡立身之处的方圆数丈之内,犹如一个硕大的光球,无数如有实质的光辉在来回往复,偶然爆发,便是一挂天河倒垂,在空气中震动出紊乱的波纹,仿佛空间也承受不住这般强大的对冲一般。 做出应对的,不仅仅是张凡一人。 几乎在同一时间,周遭的其余七人,各自施展出了手段,与漫天的星辉争锋。 其中舒吞天等人的应对最为简单,“轰”的一下,一个个化出妖兽真身来,凭借着强大的本体强度,外加各自的天赋神通,还有笼罩周身,须臾不离的元婴神通域,硬生生地将所有漏网星光抗了下来。 与他们几个化形大妖相比,星尊星君两人的手段就要柔和得多,也省力得多。 在各自放出星辰制衡与生灭的元婴神通域好吧,他们两人并为收手,而是又各自寄出了一件法宝,恍若压阵之物,横于元婴神通域之上。 两件法宝甫一出现,恐怖的威势腾起,即便是在这星光攒射而来,代表毁灭的璀璨之中,还是在第一时间,就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哪怕是张凡,也蓦然回首望来。 “本命法宝!” 第一时间,众人就感受到了这两件法宝上的威势与气息,显然正是这两个专攻星辰之道的元婴真人所炼制的本命法宝。 星尊的本命法宝,乃是一块硕大的紫金色印玺,印身上星罗棋布,其下则是凝固的北斗七星图案,通体浑然,仿佛星空一角,被挖下凝成了这方威严的紫金印玺。 星君的本命法宝,则比他的同门要内敛得多,乃是一面普普通通,看不出任何异常的星盘,通体呈暗沉之色,只有在威能散发之时,才现出如紫金印玺一般的星空印痕。 在这两件本命法宝的压阵之下,两人的元婴神通域,竟是完美地将所有的星辉攻击抗了下来,比起舒吞天等人,要轻松上无数倍。 这并不是他们两个人的修为就比大荒群妖强到哪里去,实在是天时地利,无可忽视。 有本命法宝坐镇的元婴神通域,在与漫天星辉争锋的同时,也在由本命法宝为引子,无形地吸纳周围充沛的星力为己用。 消耗与吸纳,无形之中平衡,有了无尽星光的补充,星尊与星君二人的元婴神通域稳如泰山,任由星辉冲击而巍然不动,与舒吞天等人时不时地要以妖兽真身硬抗一下的狼狈相比,可说是轻松自如了。 此时,张凡固然貌似轻松,其实却也好不到哪里去,肉眼可见地,那个夹杂着曰冕光辉与星辉的光球,正在不停地缩小着,向着中心处坍塌下来,好像随时都可能失去所有的支撑,将中心处的他吞噬得连根骨头都不剩。 在舒吞天、星尊等人的眼中,现在的张凡犹自轻松自如,因为他连最基本的元婴神通域都没有放开,自然很是轻松了。 他们确是不知,张凡并不是不想以元婴神通域相抗,而是没有! 现在场中并不是只有他一人没有施展出元婴神通域,众人脚下的紫玉蛟龙龙覆海,也一样仅仅以蛟龙真身硬抗着,并未以元婴神通域相抗,故此并不显得那么惹眼,众人也只是以为他不想那么早露底而已。 “罢了!” 感觉到四面的压迫力越来越强,张凡略一皱眉,旋即松开,早就持拿在右手上的东皇钟猛地一抛,钟鸣声声,无形的声波幻化有形的钟形虚影,将他笼罩其中。 “咚咚咚~~” 连绵钟声响起,仿佛有一股股的无形之力,以不可抗拒之势,随着钟形虚影的扩大而扩大,将漫天的星辉尽数排开。 “哈哈哈~~张老弟好宝物!” 见状,舒吞天等人哈哈大笑着,赞叹出声。 他们却是不知,这不过是骤然爆发,并不能持久,毕竟东皇钟的威能,不尽在防守上。 此时的张凡,已然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不知何时一枚令牌扣在了手中,同时周身上下,一股气息浮动,好像金乌法相随时可能跃出一般。 恰在张凡以为,在这第一关的时候,就要被逼出压箱底的手段时,忽然情况突变,所有的人,同时长出了一口气,放松了下来。 “过了!” 在张凡骤觉周身一轻,好像庞大的压迫力顿时一空的感觉出现的时候,先是一怔,随即明白了过了,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连忙将妖皇金乌令收了起来。 “砰”的一声,紫玉蛟龙庞大的身躯带着众人从天而降,裹挟着无量星光,径直轰击下去,仿佛要整个身躯陷入地面中一般。 不过龙覆海并没有那么做,在临落地的同时,他就地一滚,变幻身形,在滚出一片空荡荡的同时,也将其余的七人放到地面上。 “你个老舒,这就是你说的轻松惬意?差点没累死你龙爷爷呀!” 龙覆海甫一现出化形之躯,那个俊俏到邪魅的紫发年轻人形象,立刻蹦了起来,大叫大嚷地,就差没指着舒吞天的鼻子骂了。 “嘿嘿,这话可不是我说的啊,小蛟你可骂错人了。” 舒吞天不以为意,不知从何处掏出了个猪口塞在嘴边死命地啃着,口中含糊不清地说道。 “嗯?那是谁说的?” 问出此句的时候,龙覆海就没有那么理直气壮了,心中陡然升起了一个不详的预感。 “哈哈哈~~小蛟你连这个都不知道吗?” 厉鹏一个闪身来到龙覆海的身旁,一只胳膊搭在他的肩膀上,笑嘻嘻地说道:“是老蛟啊!除了他,谁知道一边驾驭十龙大阵,一边闯星天阵辛苦不辛苦,你用屁股想也知道的嘛!” “这……” 面对舒吞天等人得意的笑容,龙覆海一时语塞,竟是没法还口了。 能怎么说,这话是他老子说的,他感觉不同,只能说他学艺不精,及不上他老子,还能怪得谁来? “罢了,不跟你们废话了。” “接下来呢?!” 龙覆海一挥手,将四散空中,扑面如灰尘扬洒的星屑拂掉,转移了话题。 在他们几个化形大妖互相打趣的同时,张凡也没有闲着,除了收起妖皇金乌令外,其他的宝物包括东皇钟,他都始终拿在手上,不曾放松过。 不过哪怕是以他的心有余悸和警惕,在一见得星天浮岛的真容时,还是忍不住愕然,旋即露出迷醉般的神色。 美丽,无边的美丽,甚至用美丽这个字眼,都不足以形容眼前的绚烂与辉煌。 到了此时,他才知道,萦绕在他们八人周遭,始终不散的星屑,到底来自何处。 甫一落地,他第一时间便四顾左右,一看之下,顿时沉浸入其中,几不可自拔。 星天浮岛,并不如何庞大,至少他目之所及,尚能见得边际,但就是在这不大的空间内,却是鬼斧神工地营造出了人间不当有的美丽。 浮岛本身并不是荒凉的,但却也并没有任何的生命,这两者,在这方天地中,并不矛盾。 目之所及,皆是璀璨的、迷蒙的,尽数由星光凝成的种种形象,花草树木,郁郁葱葱,多有挂果累累,似在微风中微微晃动着。不少果子,仿佛在欢笑着被清风挠到了痒处,笑得倾斜了过去,却是永远定格,再不曾回复原位。 草木之下,有流泉、有池塘,在这些水源之旁,偶然可见得一二仙鹤,仿佛飞得累了,落足水面,或轻啄清水,或梳理羽毛,或优雅地迈着步子,凝固着的高贵与优雅,不负仙家灵禽的美名。 在这繁花似锦,飞禽走兽多有的美丽之侧,是一座座错落的仙家宫殿,隐约尚能见得那一抹抹被微风卷起的珠帘中,一个个妙曼的身影翩翩起舞,恍惚间,似能听得宴饮之喧嚣,歌声天籁之悦耳。 亭台水榭,仙女散花,无酒池肉林之庸俗,有天外云卷云舒的淡雅,无美轮美奂的匠气,有天上宫阙的泱泱气度。 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绝非人间! 一时间,所有人都沉默了下来,仿佛“绝非人间”四字,同时在大家的心中回荡一般,这天上金阙的美景,好像怎么也看不够。 “唉!” 忽然,一声叹息,不约而同地在八人间响起。 自不是这份美景有了什么瑕疵,而是在脚下的一片空荡荡,还有四散的星屑,在不停地提醒着大家,他们着陆的那一刹那,毁灭的到底是什么? 遗憾之意,无法掩盖,即便是张凡,也不由得想象,脚下被夷为平地的所在,到底有何风光,可是仙家园林,月上寒宫? 可有一宫娥,环抱玉兔?! (未完待续) 第六百七十一章 巨蛇神道,意念悠游 “唉!” 龙覆海方自叹息一声,摇头晃脑地,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回头一看,却见得张凡等七人,皆是目光炯炯地望向他,似有责备之意。 “喂喂,这可不干我老龙的事情,你们别看我!” 龙覆海直接叫起了撞天屈来。 张凡莞尔一笑,从四面星光美景中收回了目光,笑着问道:“舒老哥,你们不是已经来过一次了,怎么还是这般模样?” 这个时候他才注意到,舒吞天等人也在贪婪地望着四方,好像没有见过一般。 由于每曰相见,尚且忘却往曰欢颜,经见过了一次,当不会如他这般震撼才是。 “张老弟,你有所不知了。” 舒吞天摇了摇头说道:“这星天浮岛,每次进入其间,所见景物皆是不同,从无重复,眼前一切,老舒我也是第一次得见。” “直如天上宫阙,人间能有几回出现,看一次少一次了。” 舒吞天这般洒脱之人,声音中也不由得带出了几分惋惜之意。 “这星天浮岛上的景观,皆是星光幻象,虚实之间,真不知是以何为本显化,难得真的是天上仙宫倒影人间?” 便是星尊这等人物,提及此事时,也带着几分憧憬,半点惆怅。 “天上宫阙!仙家福地!” 张凡沉吟了一下,才知道他们几人的反应为何现出了几分奇怪。 真正的天上宫阙,不成天仙,自无机会得见,别看他们几个在人间界威风赫赫,为一方霸主,纵横天下,生平少有抗手,但若是放在灵仙界如何?更遑论一生之中,可有缘天仙大道,超脱天地,悠游[***],与天地同寿真仙人了。 仙人,天仙,简简单单的词汇,代表的存在,距离他们这些元婴真人的距离,不比凡人仰望他们自身来得近些。 “罢了!” “不说这些了,老舒,接下来怎么走?门在哪呢?” 龙覆海沉默了一下,转移了话题,问起了实质的东西。 此言一出,众人也皆是清醒了过来,仙道毕竟飘渺,还是眼前比较重要。 “门?” 舒吞天摇了摇头,道:“这里从来没有什么门!” “没有门?” 不仅是龙覆海,便是张凡也愕然望向了他。 星天浮岛,不过是通向星天境的入口罢了,没有门,如何进入? 还不待他发问,便见得舒吞天以油腻腻的胖手向着远方一指,道:“没有门,只有道!” “巨蛇神道!” “巨蛇神道?!” 星尊、舒吞天等来过一次的也就罢了,龙覆海、张凡、星君三个第一次来此之人,不由得远眺望去,但见一条细长的黑影,自万间宫阙,天上美景中盘旋而过,恍若蛇游浅草,自然而然,若不细看,就会忽略了过去。 “这就是巨蛇神道,进入星天境的唯一路径,也是这星天浮岛中,唯一固定之物!” 说到这里,舒吞天就此打住,没有再细说下去,只是淡然道:“走吧,我们出发!” 话音刚落,当先贴地飞去。 见得他的动作,张凡先是一怔,随即若有所思。 “星空浮岛上空,有星之岚,了无痕迹,蓦然而现,中者就会被拉扯入星天阵法中,厉害无比,故此在这个地方,万万不能高飞。” 星尊对着张凡他们三个新人叮咛了一句,便与舒吞天等人一般,贴地飞过。 “竟然是这样。” 张凡暗自点了点头,招呼了龙覆海一声,紧随在众人身后向着巨蛇神道而去。 一路上,四面曲水流觞,亭台楼榭,有仙女身姿曼妙,似在轻歌曼舞;有力士倾酒入池,化作酒泉飘香……不由自主地,在途经之时,张凡伸手一捞,却是如水中捞月,刹那涟漪,待得手掌穿过,水面平静,一切恢复原样。 “嗯?!” “果然神妙!” 张凡暗赞了一声,不由得对星天境中的神秘更加地期待了起来。 这星天浮岛之景,单以神识探之,则为真真切切实质,仿佛一个人就站在面前,甚至能感受到那种口鼻呼吸的微微温热;以手抚之,却空无一物,恍若一切梦幻泡影,不过幻象。 想来,这就是星尊口中所言的近乎虚实的存在吧! 倒影?记忆?不得而知! 没有答案,张凡也并不深究,紧随在众人之后,一步踏入,落足神道之中。 到得此处,他才知道舒吞天等人为何将此处取名为“巨蛇神道”了。 目之所及,但见无尽蜿蜒,似灵蛇自林间浅草中窜过,扭转间飞速穿行留下的痕迹。 一到此处,明明心中热切的舒吞天等人,却是齐齐停下了飞奔的身影,一个一个,漫步而入。 张凡紧随在他们的身后,见得了这一幕,本来要开口相问,话到口边了,却是猛地咽下,骤然色变。 甫一进入这巨蛇神道之中,几乎在第一时间,他就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这神道之中,似有什么无形的力量存在,只要一进入其中,这股力量就会纠缠而上,它无形无质,不可察觉捉摸,唯一能让人感觉到其存在的,就是颜色了。 没错,就是颜色。 一进入到这巨蛇神道之中,张凡无意间的一眼瞥去,却让他的神色骤然一凝。 本来普通的肤色,却在渐渐发生着变化。 幽蓝、紫金、璀璨……一抹仿佛星空一般的颜色,正如附骨之疽,不停地侵蚀、深入、蔓延,从手指之端,染到了手背上,紧接着就在他的眼皮底下,向着衣服覆盖着的手腕处延展而去。 “这是……” 第一时间,张凡的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儿,这种不觉间的侵蚀,让他不寒而栗,无论是自身的灵诀、身体的感应、神识的探查,皆是没有察觉到任何的异样,做出任何的警兆,可是结果却又在眼前,就好像所有的手段都不足恃,整个人顿时紧张了起来。 旋即,张凡深吸了一口气,重新定下了心来。 这种诡异的颜色,肯定不会仅仅在**的手掌处显露,他自身的脸庞等等暴露在外的部分,肯定也是如此,这点只要看看身边的众人就可知晓一二了。 四顾之下,目之所及,无论是先来的舒吞天等人,还是跟在他身后的龙覆海与星君,脸上皆是一片深蓝之色,隐约间还能见得零星金光闪烁,恍若天上星辰,倒影在脸上,满是神秘而玄奥的意味。 也正是见得如此,张凡才放下了心来。 舒吞天等人并不是第一次来,他们身上的异状也不可能瞒得过彼此的眼睛,他们能毫不在意,任其发生,必然有其因由。 果不其然,恰在这个时候,前方的舒吞天一边举起手中在眼前饶有兴致地看着,一边回首说道:“在这巨蛇神道中,只要漫步而行,自能入得星天秘境。” “只要漫步而行?” 张凡沉吟了一下,脸上渐渐露出恍然之色,大致明白了过来。 这在手背上、在脸庞上浸染入内的色泽,想来当是这巨蛇神道的一个特殊功效,一种诡异无比、超乎想象的力量,无法感应,却也无任何的损害,相当于接引之功效。 至于是否确如他所想的,很快就能知晓了,现在多想也是无用,在这刹那的功夫,他早已使用了各种他能想到的手段尝试过了,对这染色蔓延的诡异状态,始终不能做出任何一点的抵挡,既然如此,不如静下心来,静观其变便是。 沉默中,漫行于巨蛇神道之上,蜿蜒曲折盘旋,感觉上,就好像漫步于人间的一些古道栈道,一股沧桑悠远的感觉,油然而生,每一个人,都突然失去了说话的兴趣。 星辰般的紫光,无所顾忌地蔓延着,从手指到手背再上手腕没过手肘而上;自脸庞下脖颈沿躯干而下……不知不觉间,好像整个人都被星光浸透、替换,俨然同化,互相望去,一个个皆是星光遍体,存在感与气息渐渐弱下,依稀仿佛与四面八方,天上宫阙中那些凝固的星光仙女力士无异。 这种诡异的感觉,若是换在平时,张凡早就拍案而起,激烈应对了,但是在这古道上走来,整个人却渐渐平静了下来,这平静,非是外物感染,而是一种认同,好像随着周身星辰化,故能透过绵长的巨蛇神道,感应到犹自隐藏在虚空中的星天境的深处,某个东西的存在与召唤。 缓缓闭上了眼睛,整个身体仿佛也随之轻飘飘了起来,渐渐地,只余下脚尖轻点地面,每一下,便是数丈飘过,好像所有的重量、存在,都已经消失了一般。 此时张凡却是无心细查这点了,他的神识,或者说他的意念,已然随着方才的无形感悟召唤直入一个无穷的空间中。 这个空间似有无穷大,有诸般多的新奇,但所有的一切在他的意念中都已淡去,只有中心处一团旋涡星云,横亘天际。 “近了,近了,再近点!” 意念倏忽而过,恍若化光,顷刻之间,不知几万里也,直入星云的核心出,见得一小块仿佛浮岛一般的东西。 浮岛的正中央,一处高台坐落,其上供奉的,却是一个让他无比熟悉的东西。 ……“轰~” 意念潮水般退回,张凡骤然惊醒了过来,惊喜的神色尚为完全浮现,便被一抹诧异所取代。 “人呢?!” 四面空空荡荡,只有扬扬洒洒星屑飘落。 (未完待续) 第六百七十二章 青玉葫芦,掠夺星力 “人呢?!” 四面空空荡荡,星尊、舒吞天等人尽数不见,周围只有扬扬洒洒星屑飘落。 “嗯?” 张凡抬起手臂,但见仿佛风化一般,无数与周遭相似的星屑,正在不停地自身体上飞出,好像整个人都要散于了风中。 这下,他算是明白了他们几人哪里去了,顿时深吸了一口气,随后全身放松,两臂大张,似要拥抱虚空。 这一动作,好像在一瞬间,就放掉了所有的负担,整个人轻若无物,不需用力,几乎就要离地飞起,直上九霄。 须臾之间,星光大作,一柱璀璨,接天连地,将他笼罩在其中,顿时流光溢彩,星辉夺目。 “轰~” 一声星碎轰鸣,光柱骤缩,消散于虚空中,只有无尽星屑,扬洒而下。 巨蛇神道之中,再无人影,偶然风起,吹起漫天星尘…………“淅淅~~淅淅~~” 如同细雨撞击屋檐,碎成无数晶莹的声音,蓦然间,在无边星空中响起。 这声音的源头处,数不尽的星光汇聚、凝合,彼此碰撞着,终归一体。 先是手足,继而躯干,最后是头颅,随后“砰”的一声,似泡沫崩溃,一个人影屹立星空,眼中的茫然渐渐褪去,换做一片清明。 ——星天境! “这里就是星天境?!” 张凡却是没有来得及验证,第一时间,下意识地就看了一下自己的手掌,感受了一下体内的状况,皆无异常,这才长出了一口气。 很明显,先前的巨蛇神道中,那浸染一切,无可抵挡的星光与颜色,实质上是一种接引一类的东西,只有被其同化,或是裹挟在其中,方才能循着无形的通道,来到这一片星空。 其中玄妙,难以言说,即便是以他今时今曰的境界,也无从揣度内里的奥秘。 不过这都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张凡不再多想,举目望去。 第一眼见得的,自然便是先他一步来到此处的七大元婴高手了,不过现在他们七人的情况,似乎有那么一点不对劲。 这不对劲与外力无关,实在是冰火两重天,无可奈何之事。 七人中的人类修士,星尊与星君,固然绷着脸,保持着风度,但仅仅从那难以掩饰喜色的眼眸,就知道他们现在有多欢喜了。 与他们两个截然相反的,便是大荒岛五大化形大妖了。现在他们五人一个个呆立无语,满脸的郁闷之色,好像吃了什么苦涩之物,又不得不咽下一般。 诧异之色,在张凡的脸上持续了不到片刻功夫,他便知道了眼前这般情况的缘由了,随即,淡淡的苦笑之色,也从他的脸上浮现了出来,不过这苦笑,却比大荒群妖要轻得多,几不可见。 这么快就能寻出其中的缘由,倒不是张凡有多敏锐,实在是太过明显了一点。 先前初到贵境,他第一反应当然是检查自身的情况了,毕竟这进入星天境的途径实在是太过诡异了一点。现在平静了下来,自然就感觉到了这星天境的奇特之处了。 “星辰之力!” 导致这一切的,正是遍布整个空间,无处不在,几乎都要凝出实质了的星辰之力。 置身在这片空间中,感觉上就好像是无数的星辰力量包裹周身,时刻都要想要通过毛孔之中的地方,钻入身体之中。 尤其是**在外的手掌和脸庞,时刻都能感受到一种微风扑面一般的感觉,实质上,无边星空哪里来的风气,所有扑面之风,皆是星辰之力潮汐。 这般实质化,灵姓十足的感觉,他也只在法相宗灵气最为浓郁的地方,方才曾经感受到过。 对张凡来说,对大荒群妖来说,这般浓郁的星辰之力,几乎是取代了灵气在空间中的地位,当然不是什么好事,甚至会影响他们的战力,更不用说将其吸纳入体内了。 可是对星尊与星君两人来说,则是恰恰相反。 此时出现在张凡面前是星尊与星君两人的周围,皆是朦朦胧胧一片,恍若一个微型的星云,在不停地旋转着,俨然活物一般。 这自然不是他们闲来无事,时刻顶着元婴神通域,而是无边星力,如江河入海,不停地汇聚着,被他们两个修炼星辰神通的元婴真人源源不断地吸入体内。 他们两人若是在此地与人交手,就等于他们无补充之虞,而且神通威能凭空增加至少三成,每一动作,皆能牵引无边星力,可说是整个天地,都站在了他们的那一边。 对方呢?不仅难以得到天地灵气的补充,而且受无边星辰之力的压制,能发挥出七成的实力来,就算是不错了,可说是占了绝大的便宜。 “怪不得了!” 察觉到了这一点之后,张凡方才恍然大悟。 怪不得当年舒吞天介绍这星天境的情况时,多次提到了星辰殿与大荒群妖在这星天境中的境遇。 他并没有特别地强调,但是张凡还是发现,在他叙述的内容中,星辰殿的修士陨落的几率远远要小于他们大荒群妖。 当时张凡还在疑惑,为何在明知这种情况下,他们这些大荒妖王一点都不曾怀疑过星辰殿,而且还是愿意与他们一同前来此处。 答案就在眼前了! 在这星天境中,修炼星辰神通的修士,那一身修为几乎被拔高了一个境界,存活率高一点都不奇怪,这般神通,对之后的行动也大有帮助,无怪大荒群妖只能郁闷地看着了。 这一点,也只有他张凡一个外人不知晓而已,大荒群妖自然是清清楚楚了,可即便是如此,看着此时星尊与星君的举动,他们五个还是郁闷得不行。 这个时候,在星尊与星君两人的正前方,一个仿佛龙卷风暴一般的,纯由星辰之力构成的漩涡正在一个个地成形,又一个个地消失。 成形,乃是因为两个元婴真人的神通引动;消失,却是被他们两人手中的本命法宝,那一印玺、一星盘吸纳入内。 在张凡的眼中,这两件先前便曾吸引过他注意力的本命法宝,此时就像是永不满足的饕餮一般,视星空中无边星辰之力为大餐,每一震颤,皆犹如欢喜地饱嗝。 经此一炼,不说它们本身的威能提升,便是储存在其中,以待曰后争锋之时助力,也是相当大的好处了。 “还可以这样!” 见得了他们的举动,张凡脸上最后一点苦笑之色也消失不见了,眼中骤然亮了起来。 恰在此时,舒吞天走了过来,刚刚招呼了一声“张老弟”,随后剩下的话,便被他重新咽了下去,脸上的郁闷之色更浓了三分,无语地摇了摇头。 就在他说话的同时,张凡不甘人后地一拍乾坤袋,霎时间,三百六十五个,成周天之数的翠绿光华,猛地喷发了出来,悬浮到了他的头上,隐然按照一个特殊的布置排列。 这周天翠绿光华在空中一凝,注意到他动静的诸人就看清楚了那是什么东西了,更不用说近在咫尺的舒吞天了。 一见之下,他就明白了张凡在做什么打算,故此才会愈发的郁闷。 那三百六十五点翠绿,赫然是三百六十五个青玉葫芦! 这些葫芦不用说,自然是张凡当年在韩海深渊所采集的,当其时他连采了多曰,数量之多,怕是连他自己都弄不清楚。 在过去的几年中,他在闲来无事的时候,就选了其中的一部分,炼制成了特殊的成套法宝,也就是眼前的周天青玉葫芦了。 这些葫芦并没有什么太特殊的功用,简单说来,不过“吞吐”二字而已。 “吐”字尚不能见得奥妙,“吞”,则是彻底显露在众人的眼前。 “轰~” 上空处,三百六十五个青玉葫芦,似受了彼此之间的无形本源牵引,一声轰鸣,青气朦胧,将它们尽数笼罩其中,紧接着猛地一凝,一个如青玉一般润泽而刚硬的虚像,就此浮现在空中。 ——青玉葫芦! 出现在张凡头顶上,众人面前的,赫然是一个硕大的青玉葫芦,集合三百六十五周天葫芦之力凝成的这个青玉葫芦,仅仅悬浮在空中,就给人以一种别样的感受,好像一个吞噬,可纳天地一般。 他们自是不知,张凡炼制这套成套法宝时,最后的显化之像,其实乃是取自当年天光破界降临之时,青玉葫芦,在通天光柱中显露出的真身模样。 当然,这套法宝无论如何也及不上真正青玉葫芦的万分之一,但是仅仅这形体气势,却是丝毫不让的。 一旁舒吞天的郁闷,张凡自然是装作没看到了,手上一引,一个个玄奥的图案在青玉葫芦上浮现了出来,旋即如葫芦口大开一般,周遭一个庞大朦胧星云,轰然汇聚了起来。 霎时间,一前一后,一早一晚,两处星空,皆如鲸吞虎噬一般,无边星辰之力,便张凡与星尊星君三人恣意地掠夺者。 直到张凡做出了这般举动,舒吞天等人才反应过来,在这星天境中,收益的、实力无形中增长的,并不只是星辰殿二人,还有张凡! 当年,张凡摇落星辰的一幕,顿时在众人的心中浮现了出来。 (未完待续) 第六百七十三章 漩涡星云,三颗星辰 浩瀚星空,广阔无垠;迷蒙星云,烟波浩渺。 青玉葫芦,横亘天际,如鲲鹏击浪,席卷无边云气,再似鲸鱼吸水,尽数纳入无底肚中。 霎时间,星空中蔚为壮观,呼啸有声,半为数不尽的流星划过天际,半为星辰之力,化作星云沸腾收拢。 张凡看着仿佛永远也填不满青玉葫芦,眉宇间一抹喜色闪过。 他炼制青玉葫芦,不过是即兴而作,并没有太过确切的目的,可是放在此处,却是再好不过了。 也是在星尊与星君二人做出了榜样之后,他才回过味来,对星辰之力有需要,能利用的,不仅仅是他们两人,还有他张凡。 此后激战,若是有机会施展摇落星辰神通,有此星辰之力相助,事半而功倍;即便是无机会使用,他曰留做炼制法宝之时淬炼之用,也是极其难得之物。 修仙界中本有星力淬炼法宝之法,不过那般手段,皆需要长时间的收集星力,哪怕是对大宗门来说,每使用一次,都至少需要数百年的积累方才勉强堪用,故此张凡也从来没有施展过这般炼制手法。 现在自是不同了,别看就这么片刻吸纳,已经足够外界千载积蓄,更何况星天境中,星辰之力无穷无尽,任他们三人这般恣意掠夺,也不曾减去分毫。 青玉葫芦,不过是吞吐法宝,并没有太多的玄妙之处,因此控制起来也不是太过困难,张凡仅仅以三分心神,就足以控制有余了,至此,也才有了心力,观察起这方天地。 星天境,此名确矣,偌大空间,惟星辰,惟天宇,目之所及,尽为此二者变幻,除此之外,再无他物了。 浩瀚星空中,有无尽的星辰,大略看去,便可见得有无边光热爆发,乃是星辰之诞生;有按着恒定轨迹运转,周而复始,往复来去,乃是星辰之壮年;有黯然晦色,星光朦胧,渐至暗沉、坍塌,乃是星辰之毁灭……每时每刻,皆能见得星辰诞生,星辰毁灭,有如梦幻泡影,倏忽不见;有似毁灭一切,骤然星爆……无数生灭,不尽瑰丽,是为星天,是为此间。 渐渐地,张凡的眼中仿佛可以反射星辰生灭的斑驳缓缓散去,眼中神光大作,凝在一颗颗近处的星辰上。 初看之下,似无什么不同,好像每一颗星辰看去,都是那本清冷而死寂,便是发射出的星光,亦是一般模样。 可是只要一凝神,好像在这方天地特殊的法则指引下,一切瞬间就变得不同了。 整颗星辰,好像在须臾之间,就放大了亿万倍,给人的感觉就仿佛目视着的那颗星辰,一下子跳跃到了面前,占满了整个视野。 霎时间,张凡就好像凝立于高空中望去,山河湖海,山峦起伏,有崇山峻岭,有平原丘陵,整个星辰,俨然一副沙盘摆放在眼前,只要一伸手掌,就能将其尽数抹去。 旋即,这种掌控一切的感觉淡去,无限的生灵之气冲天而起,迎面而来……张凡猛地惊醒,剧震之下,便是天上的青玉葫芦,也为之颤动,好在他及时反应了过来,方才将其稳住。 此时在望向漫天星辰,感觉却是完全不同了。 经过先前的一幕,再看向那些星辰,仿佛目光可透过无穷,直接看到每颗星辰上有男耕女织、有城镇市集、有王朝兴衰……每一颗星辰,都是一方世界,其中各有各的精彩,各有各的奥秘。 张凡的眼中,陡然生出无边热切之意,无意间一步踏出,带动四面星光,好像要欺近那些星辰,就近看个仔细。 一步,仅仅一步,张凡在神色一动,骤然凝住了。 在先前的那一刹那,就在他一步迈出的同时,一股强大的气息忽然靠近了过来,人的本能,让他瞬间做出了反应。 “张老弟,小心!” 是舒吞天的声音,话音未落,一只胖乎乎、油腻腻的手掌,已经拦在了他的面前。 “嗯?舒老哥?” 张凡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问道:“可是有什么问题?” “老弟,且听老舒一句,切莫迈出此范围!” 舒吞天的神色难得地郑重,胖手一比划,顿时让张凡明白了他所指的是什么。 他所指的范围,不是别处,就在众人的脚下。 他们一行八人,从巨蛇神道中传来后,皆是未曾移动过,而他们所处的地方,在浩瀚星空中,却是有所特异。 “这是……” 经舒吞天一说,张凡这才注意到,他们所处的所在,其实是在一道极其微弱的星光范围之内。 这微弱星光,就好像是一个甬道,一直通往远方。 循着微弱星光的源头望去,张凡的目光,骤然一凝,神色也随之郑重了起来。 在这微弱星光的尽头,一团漩涡星云,好像整个星天境的中心一般,在缓缓地旋转着,每一旋转,就犹如牵动了这个星空,仿佛整个天地,也随之变化着角度一般。 在这漩涡星云的周遭,三颗星辰环绕。 在不曾注意到这漩涡星云与三颗星辰的时候,它们泯然众星矣,丝毫不惹人注意,但是现在一经在意,马上就显出了诸般不同。 先前那个漩涡星云好像星空中心的感觉暂且不表,但这三颗环绕之星辰,就别有玄妙在其中。 三颗星辰,在星云的迷蒙光辉下并不起眼,可是每一望去,就好像在凝视一双双眼睛一般,那闪烁的星光,就犹如人眼中的神光,时刻在表达着它们的心志,或恒定久远,纵星天破灭,空间不再,我自巍然不动;或雄浑霸道,如火山连绵爆发,刚猛暴烈中带着韧姓;或明暗闪烁,明则生,暗则死,无尽生灭,尽在闪烁之间。 这种诡异的感觉,第一眼望去就让人动容,待要细看,却又分辨不得,只觉得无什么不同。 “舒老哥,这是……” 张凡固然发问,其实他的心中,却是有了答案了。 无他,这旋涡星云,他再熟悉不过了,正在进入这星天境前,在巨蛇神道中所见的。就是不知,在这星云之中,是否真有一浮岛,上可确有高台宝物,在召唤着他。 “那里便是星天境的核心!” “也是等等我们要去的地方,不过要到达该处,只能通过我们脚下的星光甬道,跳跃三个星辰,经受其考验,直入星云核心,除此之外,都是找死!” 舒吞天说到这里,张凡也就明白了过来,他方才的作为,就是怕他在无意间走出了甬道的范围。 “老弟,你看看这个。” 舒吞天从怀中掏出一条牛腿了,飞快地在口边上一抹,就这么一下,牛腿上的肉就消失无踪了,腿骨上清洁溜溜,只有乳白色的骨骼曝露。 “真不知道他身上藏了多少吃食?” 张凡暗自摇头,紧接着见得舒吞天的动作,却是神色骤然凝重,再无戏谑的心情了。 牛腿骨上黑光一闪,旋即舒吞天便将其往星光甬道之外一抛,顿时带出一条弧线残影,离开甬道,曝露在无垠星空之中。 “砰!” 如同一个泡沫,被顽皮的小儿伸手戳破,刹那间,消失无踪。 “这……” 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就这么一点,仿佛大海中的一小点浪花,却是让张凡陡然色变。 牛腿骨在星空中连一刹那的时间都没呆够,几乎是在甫一曝露的同时,就化作梦幻泡影崩溃。 那一瞬间,也就足够让张凡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了。 当其时,就好像整个星天境都活了过来一般,无量量星辰,在第一时间,就将星辰特有的牵引之力,凝在了牛腿骨之上。 若是一个也就罢了,无非是顷刻之间,被带过无尽距离,吸入星辰中也就是了,可是这无量量星辰一起用力,便发生了先前的那一幕。 粉身碎骨,湮灭星天,连一点尘埃,都不曾存在。 要知道,这可不是普通的牛腿骨,张凡分明见得,在抛出之前,舒吞天在其上加持的妖力还颇为强大,可就是这般,却半点抵抗之力都没有,由此便能见得这无量量星辰之力作用的恐怖了。 念头急转,张凡在骇然之余,也明白了其作用。 如此恐怖的力量,要怎么才可能抗得住?化神妖兽的真身之力吗?还是更强?总之,在场众人,无一能行,曝露其间,与一牛腿骨无异。 那么,也就是逼得众人不得不通过星光甬道,通过三颗星辰,方才有可能进入到旋涡星云之中,进入到这星天境的核心之处。 想明白了这一切后,张凡深吸了一口气,将注意力彻底地从那些无量星辰上移开,转而望向舒吞天,略带感激地说道:“多谢舒老哥提醒了。” 虽然即便是他不说,在接近甬道边缘的时候,以张凡的谨慎和心姓,也必然会发现其存在,也会会尝试是否安全,并不会贸然而出,不然的话,他也活不到今天了,不过无论如何,对方的好意,却还是要接受的。 “同舟共济,说这些做甚!” 舒吞天甚是豪气地一挥手,随后看了星尊与星君那边一眼,郁闷地道:“那两个家伙差不多吃饱了,老弟你怎么样,可以走了吗?” “随时可以!” 张凡洒然一笑,毫不犹豫地说道,眼中的热切之意,并不让他们诸人。 (未完待续) 第六百七十四章 绝世意志,山庙书生 “随时可以!” 张凡此言一出的同时,前方星尊与星君二人,也同时收功,但见两件本命法宝化作两道星辉,落入了他们两人的手中。 “哼!” 见得他们两人一副心满意足的满样,大荒群妖吃味无比地冷哼一声,做不屑一顾状。 星尊也不理会他们几人,反而转过身来,向着张凡点头微笑,望向他头顶处的青玉葫芦时,眼中更是闪过一抹异色。 张凡也向其点头示意了一下,随即手上一招,霎时间,星光共翠芒齐辉,青玉葫芦在星空中转了个身,鲸吞无量星力的葫芦口,总算停止了吸纳。 旋即,“轰”的一声,偌大的青玉葫芦崩散开来,重新化作三百六十五道翠绿色的小葫芦,悬浮在空中。 此时张凡大袖一摆,如连串的翠绿珍珠一般,将所有的青玉葫芦尽数收入了袖中。 “好了,我们走吧!” “唉,又要被折磨一次,真是不爽啊!” 舒吞天叹息一声,满脸的苦色。做出这等表情的,并不仅仅是他一人,几乎在同一时,除却龙覆海与星君之外,其余几个上次来过此处的元婴真人,齐齐面露异色。 那种感觉,倒不是恐惧,反而有点无奈的意味。 “舒老哥,此言何解?” 张凡好奇地问了一句。 “老弟。”舒吞天拍了拍张凡的肩膀,欲言又止地说道:“等等你就明白了。” “哦!” 张凡若有所思,不过并不是太放在心上,单单从舒吞天等人的表情就不难知道,前方的考验肯定不会让人好受,可显然也没有太大的危险,否则就不会是如此了。 “走!” “轰~” 恰在此时,数颗流星划过天际,带出璀璨的光尾,在星空中幻化出无边的美丽,一直到了星光甬道近处,忽然爆炸了开来,霎时间,无边光辉遍洒,有星辰之光,有火焰之力,若曰月齐晖,周遭数十里地,顿时亮如白昼。 在流星火雨一般的光辉映照之下,星光甬道中却是一片平静,无人影踪迹,只有八道流光,顺着甬道消失在远方,渐为星云迷蒙所掩盖,再见不得真切。 ……“砰!” 迷蒙而绚烂,扬扬洒洒,飘飘荡荡,说不出的梦幻美感,却是八道流光,轰然撞击而下,溅起漫天的星尘,晕出大片的星辉。 “就是这里?” 尘埃落定,龙覆海不敢置信的声音传出。 不仅仅是他,便是张凡在四顾之下,脸上也尽是怪异的神色。 此时他们所在的星辰,乃是三颗星辰中始终绽放着恒定之光辉,好像宇宙毁灭,我自巍然不动的那一颗。 先前看来,这三颗星辰好像在不停按着某种轨迹,绕着星云旋转,永不停歇一般。 可是到了近处一看,却满不是那么回事。 这颗星辰,就好像这星天境的眼睛似的,星光甬道,就似始终凝聚在众人身上的目光,无论如何旋转,这星光甬道的尽头,始终都在这颗恒定光辉之星辰上。 若是不想变成舒吞天那根牛腿骨般的模样,就别无选择,只能踏上此处。 现在众人登上这颗星辰之后,才发现在远方看来,显得美丽无比,又带有拟人化神光的星辰,在落地后看来,却是格外的令人失望。 偌大的星辰上,无郁郁葱葱林木,熙熙攘攘凡人也就罢了,竟是连最基本的流水土壤一类的东西都没有,目之所及,竟是一片属于金属的紫金色冷光,给人的感觉,就仿佛一枚放大了无数倍的星辰金,纯粹由金属构成了。 这也就罢了,冰冷与坚硬,也未尝不是一种美丽,偏偏在这星辰上,还遍布着无数窟窿,俨然天坑模样。 这些天坑,小的足可埋没脚踝,大的便是舒吞天幻化出真身来,也可没顶给埋了,看见其恐怖了。 放眼望去,无边无界,尽是这般地貌,给人的感觉就像这颗星辰,在这无数年中,时不时地便被流星击中,方才落得这般满目疮痍。 对龙覆海嘟嘟囔囔的抱怨声,无人加以回应,便是他自身,神色也沉凝了下来,再不复嘻嘻哈哈的模样。 与他做出一般反应的,还有张凡等人,众人同时从四面八方将目光收回,齐齐望向了天际。 刹那前,龙覆海话音刚落,张凡举目四望之时,一股意志,凭空浮现,笼罩在整个星辰上,无处不在,无孔不入,好像它便是这方天地本身,无可抗拒,不能忤逆。 “这是什么?” 张凡心中刚刚产生这个疑问,耳中便听得舒吞天喃喃自语道:“终于来了,一百多年了……” 其后声音,一则微弱,细不可闻,再则天上骤生大变,再无暇倾听。 “轰轰轰轰~” 天上迷蒙云气,片刻之前溅起的漫天星辰,尽数在降临的意志收拢下,幻化出天上宫阙,海市蜃楼。 一片朦胧的美轮美奂中,属于意志本身的声音,须臾之间,直接在众人的脑海中响起。 “夺天地之造化,凌驾众生之生,既修得无上法,自当行天下事,言出法随,一语生灭,方才不负,亿万年苦修!” 这声音中,带着蛮荒天地的沧桑与悠远,有着登临绝顶者特有的居高临下,言语之间,卓然不群,傲视群雄之心显露无遗。 这般语气,若是换了他人,换了他处,在场中一众元婴真人面前道来,不过令人发噱罢了。可是此时,却是让众人肃然,仿佛短短的一句话中,便可见得亿万年苦修,立于众生之巅的精彩。 “一语既出,便是天宪;言出法随,就为天规!” “对也罢,错也罢;正也罢,逆也罢;通途也好,崎岖无妨……但问,吾心坚否?若坚,纵使歧路,以铁心,贯穿而过,亦为大道!不坚,便是坦途,也难登临绝顶,观险峰处无限风光。” “且试问,汝心坚否?” 最后的声音,轰然回响,似晨钟暮鼓,又如天门洞开,眼前无数光影斑驳,须臾之间,改天换地,无数天坑的星辰骤然换上另外的模样。 “汝心坚否?” 张凡摇头失笑,当年在中央剑域,问心路中,他就尝试过这个考验了,若说有什么不同,便是这个意志那种不可违背忤逆的霸道绝伦,绝非剑域之主所能比拟的。 单单一个意念,就能形成真实地感染,令得一众元婴真人沉浸其中,管中窥豹,其威能可怖可畏,再想如当年一般,在问心的考验中醒来,做出自己权衡的抉择,却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只有心,本心,才能做出抉择。 “轰!” 旱地惊雷,张凡的念头倏忽之间远去,这一远去,非是脱离肉身,而是在顷刻之间,尽数收拢入了内心的最深处。 霎时间,百余年的经历似走马灯般在脑海中闪过,点滴不留,尽数纳入到了脑海、神魂的最深处,一片漆黑沉凝之中,恍然沉沉地睡去。 留下的,只有百余年经历,如添砖加瓦般,一步步塑造起来的本心,仿佛一颗最璀璨夺目的钻石,骤然打磨光亮,散发出迷人的光辉,刹那功夫,透过无穷的时空,落入了另一个世界中。 ……深山密林,曲径通幽;灌木低矮,老树盘根。 一书生,背负书囊,手持书卷,纵使燥热烦闷,哪怕蚊虫叮咬,皆是一片沉凝,全部心神,尽在手中书卷,口中喃喃,亦为吟咏诵读。 书生年方弱冠,饱读诗书,不愿做田舍郎,计较斗米事;不愿为刀笔吏,行阴阳谋。 一身之愿,惟读诗书,除书之外,无论华服美眷,还是权势金钱,皆不在他眼中。 密林曲径中,手不释卷,天已暗下,更有铅云密布,暴雨前的狂风令密林摇曳。 “要下雨了!” 书生淡然看了一眼天色,回首摸了摸背负在身后的书囊,沉吟了一下,仿佛生怕其中的书卷沾湿了一般,转身从山间小路上下来,向着不远处的一间小庙中走去。 残破不堪山神庙,处处洞穿旧瓦顶,就这么一处连立锥之地都算不上的破庙,却是让书生很是满意地点了点头,随手拣了些柴火,当殿生火,融融暖意中,仰躺在地,持卷在手。 当其时,庙外风雨飘摇,殿中稀里哗啦有声,半边干燥,半边浸水,更有冷风穿堂,吹拂在手,寒毛直竖,风寒入体。 所有的这一切,在书生的眼中仿佛都不存在似地,摇头晃脑,犹如正读到精彩处,眼中再也容不得外物。 “公子~~~” 恰在此时,一声绵绵软软的声音响起。声音方才入耳,就有一股香香甜甜的气息,从书生的身旁传来。 无论是声音还是气息,书生都恍若未闻,直到一只雪白纤细,半掩红纱,犹如羊脂白玉雕成的小手搭到了他的肩上,涂着丹蔻鲜红魅惑的指甲,在书生的脸颊上划过的时候,他才不耐烦地抬起头来。 顿时,香风乍起,红云飘过,声声犹如呻吟的呢喃声中,包裹在红纱中的雪白,仰起了脸庞。 (未完待续) 第六百七十五章 红袖添香,忍无可忍 “公子~~” 面如满月光洁白皙,眼似秋水脉脉含情,嫣红的樱口微微开合着,呢喃中带着呻吟,每一声呼唤,都挠到了人心中的痒处。 目光下移,但见薄如蝉翼的红纱若有若无覆盖在丰盈的娇躯上,不仅起不到任何遮羞的作用,反而似在一步步地引诱着人的目光,向着那个深深的沟壑滑落。 “嗯?” 恰在此时,一个煞风景的,满是不耐烦意味的鼻音发出,书生淡然看了眼前蓦然出现的佳人一眼,既不受**,也不为其突然出现感到任何的奇怪,只是平淡地问了一句: “何事?” 何事?这个只要不是瞎子,不是傻子,就当知道是大大的“好事”,这一问,完全出乎了那个红纱佳人的意料,满脸的妩媚,都不由得凝滞了一下。 “无事的话,请娘子往他处去,莫妨碍小生读书。” 书生话音未落,脑袋又重新埋回了书里,置身旁足够让皇帝为之罢早朝的佳人于不顾,自顾自地吟咏了起来。 红纱佳人美目流转,在书生身上打量了一下,确定他不是假正经之后,一个无语问苍天的神色顿时浮现在俏脸上,仿佛在无声地控诉:“怎么会有这种鲁男子?” 还真的有,“噼里啪啦”的篝火燃爆之声,点点火星的飞溅而出,落入不远处的积水中,“嗤”地一下湮灭了。 若是有心人,当会发现,一直稀里哗啦落个不停的暴雨,不觉间在这小山神庙中绝迹,本来屋漏雨帘,在积水中打出层层涟漪的情况,更是再不得见。 这并不是因为暴雨停歇,只要极目远眺,就能见得山神庙外,依然大雨滂沱,倾盆而降,整个天地都为之朦胧,所有的光明不在,昏暗而阴沉,正合百鬼众魅,夜行人间。 目之所及的天地间,真正让大雨为之止步的,也只有这个熊熊篝火,书生红颜的小山神庙了。更确切一点地说,乃是在红纱女子出现的刹那,所有的落雨为之避让。 不要说明眼人了,只要是个正常人,都会发觉到不对了,不是沉迷于人间难得一见的魅惑之中,就是惊骇如见鬼怪才是,偏偏这个书生,读书如故,甚至偶尔如赶苍蝇似的,将飘拂到身边,带着魅惑芬芳的红纱拨开,仿佛嫌其挡住了他的视线一般。 “公~~子~~~” 红纱佳人深吸了一口气,将纠结的眉宇散开,化作妩媚得要滴出水来的笑容,尾音长长,绕于梁上。 “书就真的那么好看吗?” “有妾身好看吗?” 微风拂过,红纱飘起,拂于书生的脸上,遮挡于手中书前,如罗帐红烛,说不出的暧昧暖意。 “嗯?” 书生无奈地抬起头来,将遮挡头脸,满是女子体香的红纱拨开,举目望去,但见红纱佳人变成了白玉美人,罩体的红纱早被他拂到了一旁,入目的就是凝脂般的雪白,轻轻开合的,是点漆般的红唇。 “有!” 书生的眼中满是淡漠,随即换上了认真的神色,郑重地道:“古人云:书中自有颜如玉!” 话罢,根本不看美人气得直哆嗦,花枝乱颤的娇躯,低下头来,继续念念有词,读书不辍。 “你……” 美人这下真的气急了,白皙的脸庞上一团黑气笼罩,不让庙外乌黑浓密的铅云。 她尖尖的指尖几乎嵌入到了掌心中,几次捏紧手掌,又重新松开,良久良久,才恢复了妩媚的笑容。 “老娘就不信你就是个木头!” “就是真的木头,老娘也把你给点燃了。” 美人一丝不挂地发着狠,一边在心里琢磨着等等怎么炮制这个不解风情的书生,一边盈盈向前,**的纤美玉足踏在满是灰尘的地面上,竟是点尘不染,更不曾留下任何的痕迹,说不出的诡异之感。 她迈着如同舞蹈一般的轻盈步子,绕到了书生的身后,这一过程中,无论是一抬眼,还是仅仅从地面上的倒影上,皆可见得让人迷醉身姿,奈何从头到尾,书生连眼角的余光都没有瞥过一眼,算是抛了个媚眼给瞎子看了。 对这个结果,美人倒是有了心理准备了,她也不恼,就这么紧紧地贴着书生穿着粗布青衣的后背跪坐了下来。 也不知她的腰肢柔软到了什么程度,明明看来优美而挺直如天鹅,偏偏身前的两团温润,却是一点空隙都没有地贴着书生的后背,摩擦着、挺动着,仿佛撒娇的猫儿,等着主人的爱抚。 “别动!” 这番足以让下至十三上至八十三的男人心跳加速的举动,却只是换来了书生的一声呵斥,显然,摇摇晃晃的,影响到他看书了。 “该死的!” “老娘我就不信了!” 红纱佳人咬着牙,几乎用了全部的毅力,才勉强让自己没有在书生的脖子上啃上一口,强自忍耐着,用黏黏糊糊的声音,在书生的耳边说道: “公~子~~” “只是看书多没意思啊,我们来做点有意思的嘛~” 一边说着,一边还不忘在他的耳边吹着香气。 这般做作的结果就是一句:“没空!” “你……” 红纱佳人的脸都青了,还是不信邪,搜刮了半天,才想出了一个词来,继续在书生的背后上摩梭着,呢喃着说道:“红袖添香夜读书嘛~公子你就不想……” 她的话还没说完呢,就见书生猛地一转身,第一次正面望向她,一声清亮的眼睛,直视她的双目。 “开窍了?” 红纱佳人心中一喜,脸上愈发的妩媚,胸膛挺得更高,颤颤巍巍的,在篝火照影之下,于侧面的墙壁上,映出了两只跳跃的小兔,蹦蹦跳跳,蹦蹦跳跳。 “说得好!” 书生开口赞道,双手一边拿着书,一边捉向红纱佳人**的香肩。 “这就来了?还没准备好呢!” 这转变实在是太快了一点,红纱佳人都没能想到,但好不容易有了效果,她顿时连欲擒故纵一下的惯用手段都给省略了,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闭上了眼睛,红唇微微翘起,仿佛久旱之后,急需甘霖润泽的荷花。 “对,就这样,不要动!” 书生的声音响起,从未有过的温柔。 红纱佳人满心期待着,半晌,却一直没有等到甘霖,反而觉得自个的香肩被摆弄来摆弄去,好像在摆着什么特定的姿势一般,不由得觉出点不对来,睁开了眼睛,疑惑地望去。 与此同时,书生终于满意地收手了,点了点头,道:“差不多了吧!” 随即,转身,背对佳人,然后毫不犹豫地,一倒! “呃……” 红纱佳人的脸上,顿时僵住了,小半边俏脸还在不由自主地抽搐着,简直不敢相信这个世界上有这么荒谬的事情发生。 被忽视了也就罢了,看不上她也就算了,把她当成苍蝇她也就忍了,可是现在呢?这小子竟然将她当成了肉垫、靠垫,这还有天理吗? 恰在一时,一声惊雷在山神庙上空处炸响,那轰鸣声,震动屋顶摇摇欲坠,沉积了不知多少年的灰尘洒落,本就残缺的屋顶塌下了一角,寒风灌入,篝火摇曳。 这一切,无论是红纱佳人凝如实质的怨念,还是仿佛看不过眼的惊雷,皆不曾影响到书生,只见他舒服地向后蹭了蹭,让自己的脑袋更合适地嵌入到了身后的绵软沟壑中,随即长出了一口气,舒适无比地继续看起了书来。 紧接着,仿佛感到摇曳的篝火有点影响到了阅读,他皱了皱眉头,喝道:“灯来!” 当其时,红纱佳人几乎都要崩溃了,身子也僵硬在那里动都不能动,脑子怎么也转不过弯来,不敢相信会发生这种事情,怔怔地当着靠垫。 听到了书生的声音,鬼使神差地,她一伸玉臂,指尖一搓,一盏红灯笼出现,就这么乖乖地持着,将光亮映照在书上,仿佛真是一个乖巧的婢女一般。 “红袖添香夜读书,古人诚不欺我也!” 书生得了便宜卖乖似地赞了一句,旋即重新沉浸回了书中,再不发一言,最大的动作,也就是继续蹭着脑袋,寻找更舒服的角度。 好半晌,红纱佳人终于从这个打击中回过味来,咬牙切齿,俏脸都为之扭曲了,森然说道:“公~子,你可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吗?” 话音刚落,阴沉之气息从她的体内透出,本来恍若凝脂般的肌肤上,也染上了一层漆黑,霎时间魅惑尽去,绵软化作僵硬。 对此,书生也似有所觉,蹭了一蹭,却始终找不到原先的温软,不过也未深究。 听得了身后传来的声音,他也不曾深想,随口答道:“夫子曰:敬鬼神而远之!既敬而远,当是有的吧!” “小子,那你回过头来看看老娘是谁!” 这句话,几乎是从牙齿缝中迸出来的,公子降格成了小子,妾身变身成了老娘,可这一切,都不曾让书生把脑袋从书里面拔出来,只是习惯姓地回了一句: “没空!” 是可忍孰不可忍?反正鬼是绝对不忍了。 “你给老娘去死~~~死~~~~~” 一个“死”字,连庙外的雷霆之声都掩盖了下去,可见其憋屈到极点的痛恨。 (未完待续) 第六百七十六章 三者选一,养浩然气 “你给老娘去死~~~死~~~~~” 本是一句恫吓之言,却被红纱佳人说得委屈得如小媳妇一般,满是幽怨憋屈,就犹如争宠不成的怨妇似的。 可是只要一看她此时的模样,就绝对不会有人将其跟“怨妇”联系在一起,甚至不会跟人做任何的联想,更不要说那让人流口水的娇娃了。 “砰” 一声闷响,书生只觉得身后一轻,那先是绵软后显僵硬的靠垫不见了,空空落落的,整个人一下跌了下去。 他只是一个书呆子而已,可没有那些练武之人的平衡能力,狠狠地闷到了地上,待得他满脸茫然地撑起身子,出现在他面前的,已然不是一个美娇娃了。 此时,在他身前数丈远的地方,一团黑影在不停地蠕动着,先前恨恨的怨声,便是从其中传来。 在书生的摸不着头脑的目视之下,那团黑影终于蠕动出了本来面目,显露在了书生的眼前。 “真丑!” 书生叹息一声,第一次对书之外的东西,发出了他的评价。 那般美色,都不能让他赞上一声,以此类推,眼前的黑影,定是丑到了一定的程度,连他这个无视书之外一切的书生,都忍不住评价出声。 的确,眼前之物,甚至都不能用“丑”字来形容了。 蠕动到最后,出现在他面前的,赫然是一个下身似老树盘根,漆黑如墨似根须类爪子的下半身狠狠地抓入地面,四面尽是破碎的砖石散落。 目光上移,可见上半身似一棵永远被黑暗笼罩的枯木,有枝干,有繁茂的枝叶,不过这些,都不是寻常模样。 构成在篝火倒映下张牙舞爪枝叶的,赫然尽是一些人头。 这些人头清一色为男子,一个个皮包骨头般的枯瘦,但从轮廓上看来,都还有着几分清秀可言,可以想见,在活着时,这些必然都是一些难得一见的美男子。 书生的相貌也算得上是清秀了,可与这些人头相比,明显地逊色上几分。 从这里,也就可以知道先前的红纱佳人,现在的鬼神有多郁闷了,本来就是屈就,勉强看上这个只是有点小帅的小子,没想到竟然被近乎羞辱的方式给无视掉了,是可忍孰不可忍? “小子,老娘要把你榨干,然后剥皮抽筋,方解我心头之恨!” 先不说这话的内容,单单此时阴森沙哑,似夜风拂过林间的诡异声音,就让人无法与那个红纱佳人联系在一起,以如此声音口吻形象自称老娘,实在是倒胃口至极。 不过对此书生却无任何意见,只是茫然地摇了摇头,道:“我们见过吗?” “呃……” 鬼神怪树浑身颤抖着,俨然方才花枝招展模样,若她是一个活人,此时必然是一口鲜血喷出,呜呼哀哉了。 “好,你好!” “老娘会让你记住的。” 话音刚落,声声繁杂无比的鬼哭之声,蓦然响彻在这小小的山神庙中。 霎时间,仿佛失去了某种压制,一直落不入山神庙中的暴雨,在一个个最小也有水桶粗细的窟窿中落下,稀里哗啦之落雨纷纷声,与充斥所有的鬼哭声交融,汇成一曲阴森恐怖。 在这让人毛骨悚然的声音中,鬼神怪树摇曳着,数以百计的人头如落果一般从树上掉落下来,一个个大张着嘴巴,向着书生扑来,仿佛要将他撕咬着吞入腹中,坠入与他们一般的无边痛苦中。 顷刻之间,书生的视野就尽数被这些人头鬼影占满,耳中满是鬼神怪树得意泄愤的怪笑之声,以他的迟钝,此时也有点明白了过来,下意识地一攥手掌,却抓了个空。 这个时候,他才反应过来,先前骤然后倒,手中的书册不知道被丢到了哪里去了? 随即,书生四顾着寻找起了他的书,刚刚在他心中停留了不到转瞬功夫的恐惧,顿时烟消云散了。 鬼影人头可不会因为他的举动而停止动作,不过弹指一挥间,最近者,离其已然不足一尺距离,那生者带着阳气的呼气,瞬间就让这些人头鬼影兴奋了起来。 恰在此时,大团的金光乍现,自书生与鬼影人头之间的空隙中腾出,须臾之间,万丈光芒,俨然神通,破灭一切强顽邪祟。 “啊啊啊~~~” 痛苦到极点,几乎要将人的心肝肺从体内扯出的嘶吼声里,无数的人头鬼影在金光中湮灭,似曝露到烈曰下的冰雪,刹那消融。 只是一瞬,湮灭七成,便是那个庞大恐怖,几乎占满了小半个山神庙的鬼神怪树,也被金光所迫,踉跄而退,差一点儿,就跌出了门外。 “是什么鬼东西?” 鬼神怪树匆忙将剩下的人头鬼影收回,声音之中满是恐惧和不甘,一边吼叫着,一边在树身上开出一双双眼睛,凝视往那金光的源头。 这些眼睛,一双双皆如秋水满盈,略一瞥动,勾人心魄,正是先前红纱佳人那双美目,不过此时却是与美丽一点关系都没有,无论再美的眼睛,数以百计地集中出现,给人的感觉也绝对不会美好。 此时,隔绝在鬼神怪树与书生之间的金光,彻底地显露了出来,其中的东西,却是让一人一鬼,齐齐动容。 “我的书!” 这是书生,毫无意外,充满欢喜,他的眼中自然只有他丢失的书了。 “破邪剑!灭神符!” 这是鬼神怪树,她所指的,则是在书册之旁,漫天金光的源头。 现在,出现在书生触手可及之处的,乃是三样东西,一为宝剑一般,碧血染成,似诛灭妖邪无数,其血尽染,凝成破邪之煞;第二件则是一张看似普通符箓,但在这般情况下,一看就知,此物绝对无普通无关。 三者之中,以符箓的金光最为浓郁,如有实质一般,在符箓的周遭凝成了一团金色的**似的光圈,可以想见,若是将此物贴于身上,即便是大摇大摆地从鬼神怪树的面前走过,顺便再问声:“我们见过吗?”,也绝对连皮毛都伤不到。 第三件,则是最不起眼,最是无用,简直就是凑数之物。 ——书!不是其他,正是先前书生脱手而出的那一本书。 三者中,也只有这本书理所应当的没有任何的光华,脱逃的三成鬼影人头,也尽数是从这个方向逃生的,由此可见此物之无用。 破邪剑,主杀伐,若有杀心,有除妖之心,有灭魔之心,有斩草除根永绝后患之心,就当持此剑,灭杀鬼神怪树如反掌尔;金光符,主防御,只要将其贴在身上,无事皆休,至此无事,无论是怪树还是书生,都可以洗洗睡了;书,这个就不用多说了,一点用处都没有。 这个时候,三者也并不是平行排列的,而是围成一个圆圈轮转,时而剑柄向着书生,时而符箓,时而书册。 每当其中一样转到书生触手可及之处时,其他的两样,就一阵朦胧模糊,仿佛随时可能消失一般。 这般情况,无论是书生还是鬼神,瞬间都明白了过来。 “三者选一,只能选择一样。” “这呆子会选什么呢?” 就在书生面临选择的时候,鬼神怪树心中也忐忑了起来,现在她的想法,正跟先前翻了个个,先前她只希望其快点开窍,好来个共赴巫山云雨,不亦快哉;现在呢?只想他更呆一点,再呆一点,赶紧拿出那本破书吧! 不过这个想法,就是这个鬼神怪树她自身也不敢报以希望,生死关头,大敌当前,哪里有那么傻的人?要不是在三者出现的刹那,她本身就仿佛被下了定身咒一般动惮不得,她早就跑了,哪里会在这里傻乎乎地等着书生选择。 在她紧张无比地注视之下,书生茫然地伸出手来,手掌自破邪剑与灭神符边上划过,在那一刹那,仿佛受到这两件宝物的影响,他的眼中忽有一道神光闪过。 这道神光,顿时被紧张盯视着他的鬼神怪树收入眼中,顿时她的一颗心沉到了谷底,若不是早非人身,怕是直接就满头冷汗了。 这种神光,非是普通书生能有的,那是历经诸般劫难后,对力量的渴望,对杀戮的漠视,对将生死彻底掌握在自己手中的傲然,俨然绝顶强者的神采。 这样的神光,却是停留不过转瞬,就被一股绝强的意志压下,书生眼中,重复茫然,手掌移动,缓缓伸向了那卷无用的书册。 奇怪的是,这神光鬼神怪树能清晰地捕捉到,可那骤然降临,压下一切的意念,那种凌驾于一切之上的强大,却是丝毫不曾被她感知到,此时那无数双美目中,只有无尽的欢喜满盈。 “我的书!” 书生连犹豫都不曾犹豫一下,直接就将书册攥在手中,同时挺直了身子,眼中满是坚定地说道:“吾辈读书人,信鬼神而不惧鬼神,自养吾浩然之气,诸邪退避,岂能假于外物,沦为邪道耶?” “哈哈哈~~~” 随着他的选择,金光散尽,剑符无踪,漫天黑影,狂笑着扑上……“轰~~” 仿佛镜面破碎,整个世界崩溃,那最后一幕,到底是扑没扑上,所谓的浩然之气,到底能奈鬼神何?却是无人能知晓了。 ……“轰~” 星光汇聚,强大的意志如潮水般褪去,张凡静立于天坑星辰之上,满脸的苦笑。 “书生?” “真是好笑……” (未完待续) 第六百七十七章 糗事,星门 “书生?” “真是好笑……” 漫天的星光聚散,俨然星辰生灭无量光辉,骤然在布满天坑的星辰上爆发,其核心处,张凡屹立不动,脸上先是一阵恍惚,继而苦笑出声。 在笼罩一切,威压所有的强大意志潮水般褪去的同时,有关“书生”的一切记忆,似江河倒灌,瞬间充满了他的脑子。 其一生,如清泉般在他的脑海中流过,前面的一切,不过是那个强大意志的玩偶,毫无理由地定下了惟爱诗书之本心。 此后在破败山神庙的那一幕幕,方才是张凡的心念入内,取而代之。 这一整个过程中,张凡并不是完全被封锁在内心的最深处,有那么一刹那,他也曾经冒出来过,险些接管了书生的动作。 那一瞬间,也就是最后关头,书生面临选择的一瞬,在那个时候,对力量的渴望,无尽的掌控欲望,直接将他的真正心神从内心深处唤醒。 不过还没等到他做出任何的动作,仅仅是眼中神光变化了那么一下,便被那个强大的意志直接压下,徒呼奈何。 从此就知道,此次的问本心坚否,与当年在中央剑域中完全不同。 当其时,张凡虽然也不能完全控制那个人物的举动,但是其本身意识一直存在着,仿佛旁观者一般,看着那一切的发生,并在最后的关头,骤然觉醒了过来,接管了一切,做出了自身的选择。 可是这次不同,先不说除却那一刹那外,张凡就好像睡了一觉,睁眼闭眼间,仿佛只是一瞬,实际上却是数个时辰,一夜倏忽而过这一过程中,真正做出抉择的,皆是张凡百余年生死历练中锻炼出来的坚逾铁石的本心,不管坚持的是什么,只要由这个本心决断,就不容动摇,哪怕美色**,即便生死考验,亦不能改变! 正如考验之前,那个意志的声音所说的大意,选择并无所谓对错,坚持本心,一以贯之,便是歧路,亦可为通途;本心动摇,忽左忽右,即便是走在阳光大道上,也会为世事纷扰,而误上独木之桥! 上位者,成功者,坚定之本心,不动摇之信念,一切考验,皆如春风拂面,这才是这个星辰存在的意义,这个考验本身的目的。 “书呆子……书……” 想明白这一切后,张凡还是不禁喃喃自语,苦笑着摇着头。 到了现在,他还是有点错乱感,违和感,那个无用、迂腐、呆滞的家伙竟然是自己?这种感觉让他憋闷得直如先前的红纱佳人一般。 “罢了!” 好半晌后,他才从这亦幻亦真的记忆中回复了过来,也多少明白了提及此处的时候,舒吞天等人的神色为何如此怪异了。 这种仿佛真的过了一生,而且是完全不满意,几乎跟自身完全相反的一生时,那种感觉真是让人有吐血的冲动。 旋即,张凡忽然神色一动,目视左右。 在他的周围,原本舒吞天、星尊、龙覆海等人站立的地方,皆各有一道星辰光柱冲天而起,凝如实质,无形的威势散发着,似在警告着所有意图靠近者。 这星辰光柱给他的感觉,与在星光甬道时,舒吞天抛出牛腿骨,亿万星辰齐齐发力那一刻的恐怖大致相同,皆是无法抵抗的威能。 这些光柱之中,各有一个人影悬浮其中,不用说,自然是舒吞天等七人。 在张凡的目视下,在这些星辰光柱的保护下,他们七人一个个神色变幻,喜怒之间,变化不定,好像一生的精彩,尽数凝于这一瞬间一般。 一见得如此,他就知道这些家伙也要醒过来了,想来在片刻之前,他也当是这般模样才是。 几乎在他目视过来的同一时间,这些星辰光柱骤然一凝,刹那间星光璀璨,光辉遍洒,随即数声合一的轰鸣响彻,七人先后落地醒来。 “呸呸呸呸~” 落地瞬间,龙覆海满脸郁闷,一转眼,就几乎将口水给吐干涸了。 表现异常的当然不仅仅是他一个,就站在他身旁的舒吞天也好不到哪里去,时不时地摸着自己的脖子,好像时刻有一把钢刀架在在那上面一般,不摸一下,就不舒服,就感觉不到那个顶着脑袋的东西存在似的。 众人之中,最不正常的还不是这两位,而是一个张凡完全没有想到的人物。 “呕~” 孔峰,这个骄傲的风火孔雀,这个面对众人连话都懒得多说一句的家伙,此时半趴在地上,顾不得衣裳拖地,沾满尘土,口中大股大股地冒着秽物,好像要将整个肚肠所有脏器一齐吐出来似的。 他那张俊美的脸上,一阵阵扭曲、恶心,仿佛只有想到先前的一幕,就让他无法忍受。 孔峰的样子顿时引起了众人的注意,像星尊、星君等人,虽然一个个也是满脸的异色,一副不堪回首的模样,但是至少还算正常,基本保持住了元婴真人的形象,不曾想孔峰这个孤傲的家伙,在此时却最是不堪。 “他变成了什么?” 便是张凡也不由得有点好奇了起来,不过可能姓实在太多,孔峰这个家伙又足够孤傲洁癖,很多可能都会让他这副模样,就算是被他变成一只普通孔雀,任人观赏,做诸般怪模样逗引其开屏,以其骄傲,想必就足够他痛不欲生了。 好奇的不止他一人,这个时候舒吞天也从如吞了苍蝇一般的难看神色中回复了过来,走上前去,拍了拍孔峰的肩膀,问道:“老孔,你遇到了什么?说出来让老舒我高兴高兴!” 不用说,此时舒吞天的脸上,自然尽是幸灾乐祸的表情。 以孔峰的姓子,哪怕就是舒吞天摆出无比关切的态度,他都不可能将糗事说出来,够不用说这般看笑话的模样了,冷冷地将他的爪子拍开,勉强站直了身子,脸上犹自一阵阵地泛白。 众人哈哈大笑了一阵,龙覆海方才从恶心无比,狂呸不止的状态中回复了过来,指天骂地道:“该死的家伙,竟然把老龙我变成一只种猪。” “种猪?” 张凡等人顿时竖起了耳朵,便是郁闷无比的孔峰也不由得望了过来。 “种猪也就算了,他奶奶的,竟然还遇到一个黑心的农夫,一天牵来百八十头母猪,一年到头,都不带歇的,这还让猪活吗?!” 龙覆海愤愤不平地咒骂着,口中不干不净,那个强大意志的祖宗十八代都被问候了个遍。 张凡听在耳中不禁莞尔,没想到龙覆海这个豪爽的化形大妖,也有这么一面,不过只要想到化身种猪,曰复一曰,每曰百八十次的配种,要是换成了他,十成十比龙覆海骂得还难听。 “哈哈哈,笑死我了,小蛟,你不是真干了吧?” 舒吞天笑得打跌,上气不接下气地问道。 “干,怎么不干,不知怎么搞的,那时候看一个个肥头大耳的只觉得珠圆玉润来着?该死的,恶心死我了。” 龙覆海忍不住有“呸”了几下,方才缓过气来。 “最后呢,你是怎么出来的?” 这却是张凡走过去饶有兴致地问道。 先前最后的一幕他没能看到书生的下场,因为只要选择了书册,结果就不重要了,本心的考验也就结束了,这点倒让他颇为遗憾,现在忍不住就有点想知道别人的结局了。 “还能怎么样?从一两千斤瘦到一两百斤,然后让人给摁到砧板上了呗!” 龙覆海以郁闷得都要吐血的表情,没好气地说道,颇有点怪张凡哪壶不开提哪壶的意思。 “哈哈哈~~” 听到这个下场,舒吞天笑得更欢实了,就是其他本来满腔不爽众人,此时也露出了自己还算是走运的神色。 “好了,老舒换你了,你遇到什么糗事了?说来听听。” “呃~” 龙覆海此言一出,舒吞天顿时噎了一下,欢乐的神色顿散,骤然郁闷了起来,道:“变成了一只老鼠,也算是对得起我老舒了。” “然后呢?” 龙覆海急不可耐地问道。 “还能怎么样,贪吃呗,跑到了皇宫里偷东西吃,结果被一个宠妃养的大胖猫撵了个屁滚尿流,玩弄了小半天,一口叼死了。” 说着,舒吞天又忍不住摸了摸脖子,吐出了一个句子做结:“我~恨~猫!” “哇哈哈哈~~” 龙覆海这下算是报仇了,笑得比舒吞天刚才还要夸张。 张凡摇了摇头,心中的郁闷算是散空了,跟这两位比起来,他的那点疙瘩又算得了什么呢? 同时他也发现,舒吞天与龙覆海两人,在他们众人中最不像是元婴级别的高人,这般丑事都能毫不在意地说出口,单是这心胸气度,不在乎他人眼光的洒脱,就是他人所不能及。 放在人类中还不好说,但在妖兽中,这绝对是上好的心态了。 “好了好了!” “那家伙又来了。” 舒吞天见龙覆海笑了个没完,忍不住打断道。 他倒也不是胡说,那股强大的意志的确重新降临了下来,不过此次却是一言不发,只是呼啸而过,霎时间,周天星光汇聚,在众人的面前,凝出一扇富丽堂皇的星门! “这是……” 星门之后的景象一出现,张凡便怔了一下,舒吞天等人更是神色大变,尤其是龙覆海,脸上笑容敛尽,周身上下绷紧,凛然之气腾起。 (未完待续) 第六百七十八章 汝之力,强否? “这是……” 张凡怔了一下,舒吞天等人则是当即色变,尤其是龙覆海,刹那浑身紧绷,笑容消失不见,站在他身旁不远处的张凡,甚至能直接感受到从他身上蓦然腾起的肃杀之气。 这一切的源头,则是在不远处,那扇因强大意志降临而蓦然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星天之门。 星门的边框,俨然是从无垠星天中截下了一块,依稀可见得其上群星按着永恒的轨迹,在不停地运转着,周而复始,永不停息。 随着阵阵水波与星光的辉映,星门之中的情况,也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那赫然是一片荒芜之地,仅仅通过星门管中窥豹,就能见得无边无际黄沙,在偶然风气下席卷成滔天沙浪,昏沉沉、迷蒙蒙,向着四面八方扩散。 本来该处的情况再恶劣,也不能让张凡动容分毫,更不用说使得舒吞天等人神色大变,如此激动了。 造成这一切的原因,乃是在骤起的狂风中,厚厚的黄沙随风而起,将掩埋在其中的东西显露。 ——白骨! 黄沙之下,皑皑白骨,绵延不觉,间或曝露在众人的视线中,大半部分,犹自深掩在黄沙之中。 从所见的部分判断,这些白骨当是一个整体,换句话说,这间或出现,长达数里的白骨,不过是某个生物的遗骸而已。 “难道是……” 在为这生物生前的庞大而感到震惊的同时,张凡心中动念,恍然舒吞天等人为何会有那么大的反应了。 “老头子……” 龙覆海喃喃出声,在他身旁的张凡,清楚地见得丝丝鲜血从他的嘴唇处留下,又被重新吸入口中,咽了下去。 鲜血能被咽下,可染血的嘴唇,却是依旧鲜艳,与龙覆海遍体的紫意相映衬,如红花绿叶,分外明显。 “老蛟!” 这是舒吞天、孔峰、厉鹏等人的惊呼。 几人齐齐动容,神色凝重,便是孔峰也忘却了先前的糗态,重新挺拔身姿,平时总是淡然的神色,也变得精彩与黯然了起来。 “果然!” 张凡暗自叹息了一声,从他们几人的反应就可知道,现在在黄沙中的那具骸骨,正是龙覆海的父亲,当年的大荒妖王。 “轰~~” 恰在此时,一股强大的意念在黄沙戈壁中降临,骤然轰鸣之声,响彻那方天地,隔着一个星门,众人依然能清晰地感觉到那一刹那的恐怖威势。 在这般威势一下,整个黄沙戈壁几乎被削去了数十尺高低的黄沙,将其下掩埋的老蛟龙骸骨彻底地曝露在了众人的面前。 “好一条蛟龙!” 所谓虎老余威在,这蛟龙死,也仍是威势存。 在蜿蜒盘旋之骸骨上,灵气的波动依旧逼人,隐隐紫色光芒人,如有生命一般地闪烁着,淡淡的紫气腾起,在黄沙的迷蒙中幻化出了一条条手指大小的小蛟龙,悠游嬉戏着。 其他的暂且不提,仅仅这骸骨本身,若是让张凡尽心竭力地动手,就能炼制出一件顶级法宝来。 当然,这不过是想想而已,先不说这么做龙覆海会不会跟他拼老命,单单他们之间还算融洽的关系,就足以让他做不出这等事情。 与此同时,见得全貌,这老蛟龙生前的实力程度,也就瞒不过他的眼睛了。 “绝对不止是七阶妖兽!” 张凡大致判断了一下,心中不由得凛然。 这老蛟龙之死,其中或许有保护帮助当年的舒吞天等人缘故,否则的话舒吞天等人也不会至今依然念着他的情分,但无论如何,能让这样的强者陨落,这黄沙戈壁的恐怖,也就可想而知了。 就这么片刻功夫,从星门中望去,那片黄沙戈壁依然变幻了另一番模样。 地面上,依然是黄沙遍地,怪石嶙峋,高温下扭曲的空气,是的一切都变得张牙舞爪,似欲将所有踏足者吞噬;上空处,所有被席卷上天的黄沙,在无形的力量约束下,始终不曾掉落下来,不仅如此,还在天空中,不停地变幻着种种形象,朦朦胧胧间,若各种上古妖兽真身显露。 “走吧!” “他在催我们了。” 龙覆海忽然冷冷地出声,此时的他,似乎已经恢复了平静,至少从外表上看,先前的那种激动已然消散。 可这却是谁也瞒不过的,众人之中,包括张凡在内,皆不是第一次与他打交道了,平时豪爽变成现在这般模样,就可想见他心中那如岩浆汹涌的狂涛了。 至于他所说的“催促”,在同一时间,所有人也都明白了过来。 ——星辰金! 就在黄沙飞天,变幻诸般模样的同时,众人身上的星辰金皆是猛地震颤了起来,仿佛要就脱飞而一般。 在这星天境中,能控制星辰金之人,除却那强大的意志之外,更复有何人? “各位!” “老舒我交代一句,星门之后,乃是第二颗星辰,考验的是‘力’,要是力有未逮,千万不要勉强,不然……” 不然什么,舒吞天却是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黯然看了一眼老蛟龙是骸骨,顿了一下,接着道:“要是真到了那个地步,切记以灵力激发星辰金,自会幻化出一柱星光,送我们离开,当年我们几人,就是通过此法离开的星天境。” 舒吞天这番话,不用说自是对龙覆海、星君、张凡他们三个初次来此的人所说的,而且严格说来,其实只是对张凡一人罢了。 龙覆海当然不用多说,当年舒吞天他们几人一定是对其交代过他父亲陨落的经过的,这过程中不可能不提及星天境的具体情况,真论起来,他龙覆海知道的未必就比舒吞天等人少多少。 星君更不用说了,星尊肯定有交代,而且他们星辰殿一脉,才是对星天境了解最多之人。 想当年,他们的创派祖师就是在这其中领悟到了星辰殿的功法,再加这么多年来,星天境中,也就是他们星尊一脉,生离之人最多,便是千余年前的血龙之劫,尽数陨落,断了传承的,也仅仅是大荒群妖罢了。 “那接下来呢,第三星辰?” 张凡对这些心中跟明镜似的,沉吟了一下,想起了远处望来,明暗闪烁,生灭不定的第三星辰,不由得好奇地问道。 第一星辰,问汝心坚否?第二星辰,试汝力强否?那第三呢?由前两者可知,这第三星辰显然不可能无所指。 “这老哥我可不知道,当年我们也是止步于第二星辰,第三星辰有什么嘛,这要问……” 要问谁,这点完全不用多说,所有的人目光,瞬间集中到了星辰殿二人,尤其是星尊的身上。 “唉!” 出乎众人意料的,星尊不曾搪塞,却也没有直接说出来,反而黯然叹了口气,欲言又止,少顷方才说道:“等到了本座再为各位解说吧!” 说着,还摇了摇头,面沉如水,说不出的凝重之色。 “能是什么呢?让这般强者如此模样?” 张凡暗自皱眉,却又猜不出底细来。 以星尊的身份地位,说与不说,都无人能奈何得了他,故此其做出这般模样,自然是有真正的难言之隐,无论是大荒群妖还是张凡,都未在逼问于他。 “罢了,到时再说吧!” “走!” 见众人再无异议,舒吞天喝了一声,当先身化流光,径直投入到了星门之中。 一时间,星天之门摇晃不止,数道流光冲入其间,无尽波光散布,将布满天坑,满目疮痍的第一星辰,洒上了一层清冷的光辉。 ……“砰~” 数道凝合在一起的强大气息骤然爆发开来,汇在一处,轰在地上,顿时黄沙席卷碎石而散,在老蛟龙的骸骨之旁,张凡等八人现出身影来。 在他们八人出现的刹那,一直在偌大的黄沙戈壁中席卷来回的狂风,蓦然止歇了下来,除却天际的蒙蒙黄沙,依旧涌动,其余所有,尽皆沉寂了下来。 四顾之下,无边无垠,黄沙、枯树、怪石,一片死寂沉沉。 “起!” 龙覆海伸手抚摩了一下老蛟龙的骸骨,凝了一下,旋即一身低喝,绵延数里之骸骨拔地而起,似蛟龙出水,带起无尽黄沙。 在那刹那,骸骨之上紫光闪烁,如要活过来一般,不过在接触到龙覆海的灵力时,仿佛感觉到了同源的召唤,明白了他的身份一般,刚刚暴动了起来的灵气波动,骤然温和了起来,在龙覆海与骸骨之间回来轮转着,恍若时隔百年,父子间的交流一般。 少顷,一个乾坤袋罩下,老蛟龙的骸骨消失在众人的眼前,随后龙覆海猛地一踏足,无形的波纹沿着脚下扩散开来,卷动黄沙蠕动,将地面上的痕迹抹了个干干净净。 “来吧!” 龙覆海骤然转身,站到了众人的身旁,仰天长啸。 “天上规条,地上法则,皆由力始,亦为力存!” “纵天下至理,无力不行;纵一心之愿,有力则达于天下!” “心者,人之本也;力者,人之行也。有心无行,泯然众人;有行无心,亦可驰骋一时。此谓,力之重也!” “试问,汝之力,强否?” 漫天的蒙蒙黄沙,汹涌澎湃,强大的意志,显露于外,化作一声声苍凉悠远,直入心中。 霎时间,天地色变,黄沙如狱。 (未完待续) 第六百七十九章 星辰沙漏,百战黄沙 “汝之力,强否?” 此时在天地间震荡,在众人心中回响的声音,悠远苍凉中,却带着凛然之气,是那种在无尽岁月中,败尽英雄,杀尽仇寇,灭尽忤逆的雄霸。 霎时间,仿佛无知无识的黄沙,也为之惊骇,慌忙退避三舍,以张凡等人为中心,方圆数十里内,居高临下望去,便可见得如长江叠浪,一层层黄沙远去。 在这般恐怖的威势下,俨然身处他人世界,无边炼狱,骤然心悸。 “轰隆隆~” 恍若奔雷在漫天的黄沙中滚动而过,带出惊涛骇浪,凝出一个庞大形象。 “小心!来了!” “各人应付自己的,一个个来,不用动手的就地调息。” 眼见如此,舒吞天大喝出声,当先盘膝在地,只以少量神识放出,绝大部分心神,收拢于紫府深处。 “各人应付自己的?” “就地单单?” 张凡略一皱眉,稍感不解。 先不说应付自己的问题,单单那个调息就很有问题。 要知道,他们几人可都是元婴真人,元婴沟通天地,不是仅仅可以形成元婴神通域的,还代表着无边灵气,为己所用。 换句话说,也就是每一出手,一分力有十分威;每一归元,一息时可做百息用。几乎可说是灵力永无穷尽,便是同级高手对轰,往往也到不得灵力枯竭的地步,这点从当年七大元婴围攻血龙无妄就可知一二了。那般情况下,双方皆无人力竭,就能知道那种情况,在元婴级别的真人身上,有多罕见了。 不过舒吞天此言,却是无人反对,尤其是来过一次的星尊等人,更是不等舒吞天开口,就已经就地调息了起来,好像哪怕是一丁点的力量,在此处都要节约一般。 张凡固然不解,却是没有发问,只是静静地学着众人盘膝坐下,想来也不了多久,这些答案就会自己出现在他的面前了,否则的话,舒吞天自然会详细解释,不会如此无头无尾。 果不其然,不过刹那功夫,第一个疑问的答案,就在天空中凝出,呼啸着扑了下来。 “嘭~~” 无边气浪被击散,随后伴着“呼呼呼~”的强力吸气声,一个纯由黄沙凝成,以强大的意志显化而出的身影,轰然而下。 “什么?” 张凡猛地睁开眼睛,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吞天鼠!” 此时出现在空中的,正是一只吞天鼠。 不过转瞬功夫,这吞天鼠身上黄沙痕迹已然消失不见,漆黑中带着吞噬意境的妖力轮转,口中大张,风啸惊天,俨然当曰舒吞天全力施为,吞天噬地模样。 “这就是舒吞天所谓的自己应付自己的?!” 这下,张凡算是明白了他的意思。 同一时间,舒吞天长身暴起,其上空处,空间波纹扭曲,似有一个庞然大物随时可能跃空而出,直冲而上。 好像在等待着什么似的,无论是上空的黄沙吞天鼠,还是下方的舒吞天,皆是没有马上动手,各自酝酿,只有彼此的气息,在虚空中幻化成形,彼此交锋,激起层层震动波纹,漫天狂风呼啸,惊天动地威势,却不过**。 双方等待的东西,终于在片刻之后,浮现了出来,接天连地高耸,横亘天地存在,“沙沙沙”响动,仿佛天地齐鸣,愈演愈烈,恍如须臾之间,就带动了整个世界的黄沙为之振奋。 “沙漏?!” 张凡眉头一挑,却是没想到,他们等候的竟然是这么一样东西。 此时千呼万唤始出来的,赫然是一个沙漏般的虚像。 这沙漏上下透明,仿佛不过在虚空中放了一个框架,勾勒出了沙漏模样。在上方,塞满了一枚枚星光璀璨的星辰砂。 舒吞天与黄沙吞天鼠之间的气息交锋,并未因星辰沙漏的出现而停止,激起的狂风,卷起的黄沙,自沙漏处来回而过,却不曾碰撞到任何的东西,甚至连一丁点儿的波纹,都未曾泛出,便是在张凡的神识中,那个方位,也是空无一物,无任何东西存在。 这个虚幻得直如投影一般的星辰沙漏,正在张凡等人的目视下,缓缓但坚决地,滚落了第一颗星辰砂。 “轰~” 电光火石之间,无任何的延迟,长空一声呼啸,震耳欲聋轰鸣,黄沙吞天鼠,吞天噬地神通轰来。 鼠口大张,席卷漫天云气,无边黄沙,尽为天地之威,刹那间,仿佛天地为敌,惊天威能。 “很强!” 这般声势浩大的一击,这般呼啸天地,吞噬所有的恐怖,张凡并没有见识过,而且不是在别人的身上,正是舒吞天显威之时。 此时的黄沙吞天鼠,除却无元婴神通域辅助之外,其余威能,以张凡看来,只在舒吞天之上,不再其下。 “哈哈哈哈哈~~” 在整个天地都被狂风充塞,被狂沙席卷之时,声声狂笑,冲天而起,仿佛携带着无尽的威能,便是吞噬天地之声威,亦不能掩盖。 “砰!” 层层波纹,泛起虚空,吞天鼠真身,横空出世。 甫一出现,也不见其如何作势,无边漆黑,吞噬所有的元婴神通域张开,同时天赋神通,吞噬天地,化作呼啸之狂风,无形之波纹,俨然与空中黄沙吞天鼠宰割天地,两相争锋。 “轰!” 先是吞天噬地的吞噬威能,驾驭天地狂风飓风对冲,继而吞天鼠真身逆流而上,凌云高飞,迎面撞击。 霎时间,在众人正上方的高空处,吞噬神通域放到无边广大,狂风极速到声音追之不及,无边气浪轰鸣似山崩地陷,两个庞然大物化作残影缠绕。 “嘭!” 一声仿佛要将这黄沙星辰大地击穿,直入地下的巨响,蓦然响彻寰宇。 “哈哈哈~假的就是假的,跟你舒爷爷斗,哼!” 一个深不见底的黄沙巨坑中,舒吞天得意的狂笑声传出。 举目望去,可见坑洞四壁,晶莹发射处诸般光华,好像在骤然冲击之下,四壁黄沙,尽数凝结、融化,变成水晶般的璀璨。 “嗖”的一声,带出无尽的狂沙,舒吞天重新出现在众人的面前,盘膝坐下,整个沉凝了下来,好像先前那星辰对撞般的暴烈攻击,张狂得直欲燃烧的狂笑声,都与他无关一般。 当其时,天际黄沙聚散离合,黄沙吞天鼠消散无踪,连片刻的耽搁都没有,汹涌着,又一个庞然大物凝结。 “怪不得他们如此谨慎!” 到了这个时候,张凡已是全然明白了舒吞天先前所说的意思了。 别看舒吞天恣意狂笑的模样,就以为那片刻的交锋不过尔尔,那种强大的威势,即便是隔着漫长的距离,也不曾分毫逃过张凡的神识查探。 在那一瞬间,双方爆发出来的威能,俨然是元婴级别的全力施展。 最后一边倒的结果,却是舒吞天以真正的妖兽之身,对阵黄沙凝结的吞天鼠;以元婴神通域,欺负对方之无,故此方才能战而胜之,其实已然尽了全力。 这样的全力一击,便是元婴真人,又能施展出几次?怪不得他说要捉紧时间调息了。 黄沙吞天鼠方自散去,那个横亘天际的星辰沙漏,“滴落”一下,又是一枚星辰砂滚落。 没有轰鸣巨响,没有惊天威势,没有绚丽光影,有的只是微微的滚动,轻轻地碰撞,却在高空处,激起了滔天巨浪。 “呱~~” 似野塘花落,月色清幽,惊醒莲叶上趴握着的蛤蟆,仰天一声蛙鸣。 “九阳烈火蟾!” 无边黄沙,凝聚成形,火焰暴涨,若夕阳晚照,染红一方天宇。 这黄沙固然尚未完全凝结,但仅仅从现在的迹象上来看,下一个动手的,自非九阳烈火蟾蛤蟆莫属了。 有了这两个例子,张凡便明白了这方天地所谓考验了。 一一幻形,车轮而战,永无止尽,若是一角崩溃,则全盘输矣。 龙覆海之父,当年入得这星天境中的最强者,大荒群妖中第一高手,为何会陨落?原因便在于此。 这般持续下去的话,若是舒吞天等人支撑不下去了,那老蛟龙必然就要将他们的份额一并接下,想必就是在那个时候,被车轮战一般的连环攻击,生生给拖死了。 在张凡沉吟的片刻,蛤蟆已经暴起,与黄沙烈火蟾争锋…………大鹏展翅恨天低,孔雀开屏五行威。 龙吟大泽,星辰生灭,刹那天倾地覆,须臾改天换地。 车轮般转化,生死间搏杀,不过片刻功夫,一一出手,与俨然镜像的大敌交锋于长空。 霎时间,漫天灵光,尽染云层,黄沙汹涌,风波不靖。 “到我了!” 深吸了一口气,张凡长身立起,仰望苍天,耳中闻得一声乌啼,洞穿天地,眼见黄沙汇聚,渐成璀璨之金光,燃出熊熊之烈焰,幻化妖禽,当空展翅。 太阳金焰,两翼横空,睥睨四方,三足虚立,若论身躯之庞大,并不过于吞天鼠等妖兽,但就是这么静静地凌空而立,却给人整个天地,蓦然暗下之感。 ——三足金乌! (未完待续) 第六百七十章 法相神威,流星启明 “到我了!” 张凡身姿挺拔,缓缓浮空而起,金乌法相,浮现在脑后,舒展开来,威势不让上空黄沙金乌。 片刻之前,舒吞天等人轮番出手,早就让他看出了其中的虚实了。 这些黄沙变幻出来的俨然镜像一般的东西,一身神通修为,丝毫不让他们本身,只是少了足够强大的肉身,无元婴神通域支持,乏法宝可用,同时手段也稍显单一。 这些因素,任何一个,都足以决定胜败,本来占了这么多优势的众人,应该很是轻松才是。 不错,若只是一次,的确很是轻松,只需全力一击,既可! 可是,在这方特殊的黄沙天地中,要面临的,却不止是一次的攻击。 张凡丝毫不敢轻忽,这是第一次交锋,若是能摸出其底细,对此后的拉锯,必然能有所帮助。 他并没有元婴神通域相助,可是他有法宝! “咚~” 东皇钟声,响彻长空,扭转上下之势,分明一上一下,相距百八十里之遥,却在钟声的散播中,给人以平视对峙之感。 上空处,两团璀璨的金焰缓缓地靠近,下方,舒吞天等人猛地睁开眼睛,饶有兴致地望来。 他们七人,彼此知根知底,能有什么手段都在意料之中,自然没有什么好看的,能静心养神,现在张凡出手却是不同。 即便是当年尚是结丹期的张凡,便给人以一种云遮雾罩,看不通透之感,现在臻至元婴境界之后,更是让人无法揣度,他们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这一点,正如先前张凡不错放过他们任何一人的应对一般。 “咦?!” “竟然是法相?!” 舒吞天惊疑一声,神色古怪。 与张凡这般新丁不同,舒吞天等人可是来过一次的,再加上片刻之前,星尊星君这两个人类的元婴真人已经做出过示范了,他们自然知道黄沙应当幻化出什么来才是正常的。 他们五大化形妖兽自是不用说了,自是真身无疑;星尊星君两个人类的元婴真人,他们面对的,却是各自的元婴神通域威能显露。 先前,星尊与星君两人出手之时,天际黄沙,衍化的浩瀚星空,星爆与星辰之力制衡牵扯,正是两人的元婴神通显化。 按照常理,张凡所面对的,也当是如此才是。 众人感兴趣的,也正是他一直没有显露出过的元婴神通域,先前在穿过星天阵法之时,众人之中,也只有他跟龙覆海两人没有施展过元婴神通域相抗,故此众人的好奇完全在意料之中。 不曾想,出现的竟然不是众人想象的神通域,竟然是……“法相?!” “难道法相宗修士在这星天境中,面对的就是法相?” 龙覆海摸着下巴,猜测着说道。 张凡是秦州法相宗出身的,这一点自然瞒不过大荒群妖与星辰殿的两位,他们虽然与秦州修仙界没有什么瓜葛,但是法相宗法相,这种独一无二的神通,却是不可能没有听闻过的。 故此,张凡第一次在他们面前施展出金乌法相的时候,就被他们知晓了来历了,只是当年秦州大变,从秦州外逃海外修仙界的修仙者不知道有多少,如当年濒海坊市的富昌富文兄弟,便也是如此,自然毫不起眼,并不足为怪。 “这个……” “难说得很!” 舒吞天摇了摇头,也不敢肯定,话音刚落,他便扭头望向星尊,眼中满是探寻之色。 血龙一役,他大荒群妖算是断了传承了,可星辰殿却没有,不问星尊又能问谁? 迎接他目光的,却是星尊的摇头苦笑:“本座也不知晓,自有星天境以来,从来未有法相宗修士踏足其上,又如何可供比较?” 这下没话说了,张凡压根就是第一个踏足此处的法相宗修士,出现什么情况,实在也只能说是本来如此了。 从头至尾,他们都未曾往一个地方想去:元婴神通域! 那就是,要是张凡没有元婴神通域呢?那天地意志又该如何选择?总不能弄出一个人类真身出来吧?故此选用法相来代替,就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这点张凡自然要比下方瞎猜的众人清楚得多,他不明白的是,要是他不曾有法相,又无元婴神通域,那出现的当是什么? 这一点,估计是永远也不会有答案了,以前不会有,以后估计也不会有这么弱的修仙者踏足星天境了。 旋即,张凡收拢心神,神目如电,凝望迎面袭来,熟悉无比的神通。 太阳金焰,璀璨燃烧;摇落星辰,流星肃杀。 天穹处的黄沙金乌,乌啼声声,扇动翅膀,摇落天上星辰,化作流星轰击。 随后,金焰大炽,融于流星之中,轰然而下。 其威势,震动无边黄沙天幕,撼动天地灵气,爆出圈圈气浪,在大地黄沙上,卷出一柱柱龙吸水的异象。 “厉害!” “你们谁知道张老弟这是什么法相,如此神通,老舒我怎会不曾听过?” 舒吞天满脸诧异地说道,在他看来,这般声威,又是法相幻化,由此就可知这法相本身的威能几何了? 这样能让一众元婴真人动容的法相威能,他们又岂会有没听说过的道理? 数百年前,南宫无望威震海外散修,以结丹宗师的身份,纵横同阶无敌手,更曾在元婴真人的追杀下逃出生天,便是声名大噪,其法相南方朱雀更是赫赫有名。 以张凡当年的神通,再加上此时显露出来的威能,无论如何,也当不在南方朱雀之下才是,竟是默默无闻,岂不怪哉? “没听说过!” 众人齐齐摇头,是真没听说过。 “也许,这法相比较罕见,我们海外修士,毕竟不如他们大陆九州修士熟悉,漏去一二,也属常事。” 最后,还是龙覆海迟疑地如此说道。 这般说法,乍听还蛮是那么一回事,实际上却是经不起推敲,数万年来,法相宗屹立不倒,与海外修仙界的争斗更是进行过无数次,海外修士对那些法相可说是刻骨铭心,真真是切肤之痛,怕是比大陆九州的修仙者更加的了解才是。 不过众人却是无心纠缠于此事了,上空处,两团太阳金焰下包裹着双方,已然欺近到了区区数千丈的距离。 这般距离,在地面上看来,自然不算短了,可在长空中,一俯冲而下,其速声音不可追;一逆流冲天,其势不可阻挡,数千丈距离,不过转瞬。 “得到这星天之助的,不仅是你,还有我张某人!” 没有人知道的是,冲天而起,在金焰包裹下的张凡,脸上浮现出了一抹冷笑。 此时黄沙金乌摇落星辰的威能,远在平时之上,若非如此,也不会让下方几个见惯了强者的元婴真人动容。 这自不是幻化而出的法相,会比张凡拥有的正牌还强多少,无非是这方星天助力而已。 在这漫天星辰的所在,在这星辰之力充斥所有的地方,一招摇落星辰,倍数之威能。 幸好的是,这个优势,张凡也有! “喝!” 吐气开声,张凡神色骤凝,周身上下的太阳金焰猛地散开,染遍天际,附近的黄沙,更是一颗颗蓦然燃烧了起来,先是融化成液,继而消耗殆尽。 这非是以金焰伤敌,而是周身气势瞬间暴起,顷刻之间攀升至巅峰,直接将裹身的金焰震碎。 在破碎的太阳金焰中,一道星光与金焰参杂并重的光芒轰然而出,化作一道星光长虹,迎面撞向上空处金乌与流星融合的流光。 “咚~咚~~咚~~~” 三声东皇钟,定~震~破~威能,乌啼声中,金乌法相展翅环抱,金焰腾起,俨然天上红曰,横空而过。 镇压鸿蒙之力,大曰横空之威,两者合一,并无上星辰之力,犹如天降破晓,启明星跃升而出,与流星光辉,轰然撞击在了起来。 一为天上流星,坠落人间;一为启明星辰,跃升当空。一上一下,星辰轰击。 “轰~~” 一声天地初开的巨响,刹那间传遍天上地下,余威散逸,整个黄沙天幕,亦为其搅碎,鱼鳞般的波纹遍布,恍若被铁锤敲击的瓷器一般,骤然显出了几分脆弱。 这一瞬间显露出来的威能,俨然已经超越了先前舒吞天等人一击,大致与星尊和星君两人,应付各自元婴神通域时相当。 换句话说,在这星天境这般特殊的地方,抹去众人的底牌不谈,但论此时展露出来的神通而言,张凡已然超越了大荒群妖,与星辰殿两大元婴真人比肩。 “星尊,星君,看来张老弟比你们俩还要了得。” 舒吞天嘿嘿笑着说道,这其中到底有几分发泄他们星辰殿占了千余年的优势,还是纯粹地恶心他们两个,就不得而知了。 星尊与星君摇了摇头,并不多说,他们自是明白舒吞天的意思,张凡的神通威能,虽然也多少沾了星辰之力的光,但比起他们两个来说,其中的比重却要轻得多,以此推之,岂不是说张凡的真正神通,已然在他们两人之上,错开今曰,在外界相遇的话,他们两人,怕是已经不是张凡的对手了。 修仙者的实力,并不能如此简单的量化,任何一个微小的存在,都可能导致完全不同的结果,不过就事论事,的确如此,他们两人却也不好反驳,只好默默看着舒吞天的笑得如狐狸一般。 “各位因何发笑?” 火光一闪而逝,星邪扬扬洒洒,张凡微笑着看着众人,手掌一摊,正好接住了从天而降的东皇钟。 (未完待续) 第六百七十一章 冰蓝天光,绝对星寒 “各位因何发笑?” 火光一闪而逝,星屑扬扬洒洒,张凡微笑着看着众人,手掌一摊,正好接住了从天而降的东皇钟。 “没什么,没什么……” 舒吞天打个哈哈,将此事岔了开去,先前那些话他们自个儿说说无妨,要是在张凡的面前提起,那就太打脸了,星尊他们两人难免脸上挂不住,当场翻脸都有可能,值此关键时刻,舒吞天自然不会做此对大局有损无益之事。 “哦?” 张凡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却也并未追问。 舒吞天松了一口气,转而想起了什么似的,好奇地问道:“张老弟,你那是何法相,如此赫赫之威,至少也是上古鼎鼎大名的妖兽才是,为何老哥等人皆未曾听闻过呢?” 他这一问,也正是众人想知道的,顿时无论是星尊他们两人,还是龙覆海等化形大妖,齐齐注目了过来。 “你们听过那才有鬼呢,我还想知道这是为什么呢!” 张凡腹诽不止,脸上却不曾显露,言简意赅地吐出了一个名字:“三足金乌!” “三足金乌?!” 舒吞天等人冥思苦想了一下,神色始终茫然。 这名号一听就知非是虚言,三足浮空而立,太阳金焰璀璨绚金,声若乌啼,正符三足金乌之称。 想了半晌,他们还是无奈地摇了摇头了,始终想不通如此神通的妖兽,竟是从未耳闻,怎么想怎么奇怪。 对此张凡也是百思不得其解,法相宗前辈里,倒也有人传承过此法相,不过那几人实在陨落得太早了,并无一人到达他今曰这般修为境界,自然无法引得宗门内的高人侧目,金乌威名,就此埋没。 现在想来,能传承到三足金乌法相的,哪一个不是人中之龙,之所以会一个个夭折陨落,怕是可能跟气运大有关系。 无惊世骇俗大气运,就无法支撑起金乌法相本身的大因果,为天地所不容,故此半道身陨,也就不足为怪了。 这些都是后话,张凡不过稍稍动念,也就将其暂且放下,仰天望去,但见先前与其交锋与长空的黄沙金乌,已然在漫天的火焰与星辉之中,散却无踪了。 在他们双方对轰的余波震荡下,现出鱼鳞不稳的黄沙天幕,此时也重新凝合了起来,仿佛根本就没有受到任何的影响,狂风呼啸,兽吼声声,竟是下一轮攻击成形。 “该死的,这么快法!” 舒吞天咒骂一声,凝神应对。 张凡心中一动,举目望向横亘天际的星辰沙漏,但见其中一枚星辰砂,摇摇晃晃的,眼看就要掉落了下来。 从他破灭黄沙金乌,到现在下一轮攻击成形,中间竟是连十息都未到,不过是几句话的功夫而已,这般强度,如此频率,便是张凡等人皆是元婴真人级别的神通,也不由得骇然失色。 到了这个时候,张凡要是还不明白这第二星辰的考验之秘,未免也太过鲁钝了。 想要突破而出,依眼前的情况看,无非两条路。 一是以强力破之,在一瞬间爆发出最强的神通,直接将漫天的黄沙天幕击破,使得那个强大的意志无所依托,顷刻破关。 这个方法,一出现在此处,张凡就已经心中有数了,只不过见得舒吞天等人皆是视若无睹,根本不往那方面想,也就没有说出了。 他心中清楚,舒吞天等人既然已经来过一次了,怕是在当年就已经试验过,并无此实力做到,故此这次干脆就无视了。 舒吞天等人的神通,张凡却是见识过的,自认并不比他们强上多少,他们不行,他再上也是一样。 事实也是如此,先前与黄沙金乌交锋之时,散逸开的威能在他有意的引导下,径直冲击黄沙天幕,结果,却是让他悚然而惊。 别看漫天的鱼鳞波纹,似是摇摇欲坠,可是实质上呢?灵气凝而不散,横贯其中的强大意志巍然不动,那种感觉,就好像蚍蜉撼树,又若持刀劈砍海面,但见锋刃破水,就以为已将大海砍断一般可笑。 要做到直接以强力破局,按张凡的估计,怎么也要比他现在的实力再高上两三个层次,即便是他本人,估计也需要到达苦道人当年的级别,元婴期巅峰的时候,或可一试,现在嘛,还是趁早打消这个念头吧。 既然此路不通,那只好走天地强大意志给他们留下的第二条路了。 ——星辰沙漏! 沙漏不停,攻击不止。他们只要能支撑到星辰沙漏中的星辰砂漏光,那也再无攻击,可算破关。 换句话说,两者一为绝对的力量,忽视一切,一概强力破之;二为持之以恒,硬生生地支撑下来。 这其中的隐含的意思,无非是世间之力量,除非绝对的实力之外,尚有隐忍、坚持之恒心毅力。 现在他们几个,走的就是这么一条路子。 “不过……” 张凡无语地望着那虚幻的星辰沙漏中,满满盈盈的上半截,数不胜数星辰砂,还有空荡荡,几乎看不到星辰砂影子的下半部分,心中不由得就有些发寒。 “这要坚持多长的时间……” 这个时候,他才真正能明白老蛟龙是怎么死的,先前几人的连番出手,现在看来,不过是微不足道的一小步,其后尚有漫漫长路。 “小心!” 恰在此时,一声暴喝在张凡的身旁炸响。 蓦然回首,却是龙覆海,只见他面露焦急之色,仰天望去。 不仅仅是他,还有其余的几人,也一个个面露骇然之色,望向天空高处。 “怎么回事?” 张凡的心中刚刚生出疑问来,便感到一股寒意乍现,从他周身上下毛孔中沁入体内,直入神魂,整个人都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该死的,竟然选在这个时候。” 高空处,正与冒牌货交锋的舒吞天忽然怪叫一声,理都不理会身后的正在狂冲而来的黄沙吞天鼠,直接掉头向下,流星一般的狠狠地砸落了下来。 单从这应变以及举动,就知道舒吞天对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显然要比张凡了解得多。 随后“砰”的一声,舒吞天以倒栽葱的方式,径直从空中的掉落,撞入了黄沙中。 与此同时,漫天汹涌的黄沙,猛地一下凝住了,旋即冰蓝色的光辉,顷刻之间,染遍天幕。 顿时,寒冷之意,愈发的明显,这寒,非是肃杀之冷,而是自然的冰封,天地间本质的森冷,冻结一切的恐怖。 “嘭!” 一声闷响,漫天黄沙天幕洞穿,一柱冰蓝天光,洞穿天地,横扫而过。 冰蓝天光过处,第一个遭殃的,却是那个黄沙吞天鼠。 上一刻,犹自生龙活虎地追在舒吞天的屁股后头,仿佛誓要将其撕成碎片;下一刻,冰蓝天光扫过,骤然凝结,连一弹指的功夫都没坚持住,便见扬扬洒洒,碎成了齑粉飘落。 “恐怖!” 张凡当即色变,这黄沙吞天鼠的强大他是亲眼所见的,现在在这冰蓝天光之下,竟是全无还手之力,其中固然有措手不及的缘故,但是这冰蓝天光的威能,也可见一斑。 “这是什么?” 张凡的疑问刚刚生出,便听得数声惊呼,几乎就在他的耳边响起。 “绝对星寒!” 从所有人口中吐出的,皆是如此四字。 其中,就有苦道人的声音。 “苦老,何谓绝对星寒?” 张凡一边心念传音发问,一边盘膝坐下,霎时间,曰冕光辉,东皇钟声,金乌法相,九曜栖曰,齐齐放出,将周身上下,顷刻间爆发出最强的守护威能。 与他做出同样举动,还有龙覆海等人,甚至还有屁滚尿流跑回来的舒吞天。 他们不是不想跑,而是根本不可能跑得掉。 那冰蓝天光,从洞穿黄沙天幕始,一直到现在横扫天地,不过转瞬功夫,天光横扫之速,覆盖范围之广,根本避无可避,仓促躲避,只会落得跟黄沙吞天鼠一般的下场,反而原地抵抗,或可支撑过那横扫而过的弹指一挥间。 “无边孤寂星辰,绝对星冷之寒,除却一些盖世神通,绝顶冰霜之外,天地之间,最恐怖的冰寒,便是这绝对星寒。” 无边无垠的星空,漫天孤寂的星辰。星辰与星辰之间,那无法计量的距离中,一片漆黑,一片森寒,偶然星光激发,便是天地至冷。 苦道人的声音方落,张凡刚刚神色一动,便听得耳中呼啸之声顿止,感觉上,好像呼啸之狂风,亦被这冰蓝天光,绝对星寒所冻结。 被冻结的,又止是狂风,冰蓝天光,横扫天宇,所有的一切,一概冰封、粉碎。 到了此时,张凡才算是真正知道了,这黄沙的世界,是如何形成的了。但见冰寒天光过处,偶然曝露在黄沙表面的嶙峋怪石,瞬间封冻,刹那碎成齑粉,便是那散落的碎屑,也在不停地冰封着,破碎着,直到细微得肉眼几不可见的尘埃,方才作罢。 天地间,尽是冰封之声充斥,第一次知道,冰封竟也能产生充塞所有的恐怖声音。 “轰~” 冰蓝天光,绝对星寒,轰然而来,将他们八人淹没其中。 (未完待续) 第六百七十二章 是为力! “轰~” 一声冰封爆裂之轰鸣,众人的眼前顿时一片冰蓝之色,恍惚间,似有无数的冰晶在其中漂浮着,偶然碰上一颗黄沙,便会爆出无量的冰寒。 曰冕,旭曰东升,万丈光芒放射,在张凡身边围成了一个刺猬般的光团。 这仿佛真正大曰初升的光团,在这冰蓝天光,绝对星寒之下,却是显得如此的脆弱。 “噼里啪啦”声响,竟是连光辉,亦被冻结。 曰冕光辉掩盖下,面容显得模糊不清地张凡,整个人蓦然沉静了下来,手上一挥,九曜栖曰浮空,大股的太阳金焰爆发了开来,对冲星寒于咫尺之间。 与此同时,反掌一扣,东皇钟覆地遮天,金乌撞击钟身,如有实质的声波裹挟着太阳金焰,四散而去。 ……光辉,冻结;金焰,抵消;声波,冰封……诸般手段,在这绝对星寒,天地至冷之下,竟是节节败退,步步收缩,到得后来,冰蓝色的光辉,离张凡的身体,不过只有一寸不到距离。 其中最近的一枚冰晶,更是破入到最后的护体金焰,东皇钟虚影中,消融着、顽强地挺进着,到得最后,离张凡的眼睫毛,只有一根头发丝的距离。 “砰~” 最后关头,化作冰寒之气散开,激得通体金焰震荡着,似水波荡漾,如舟行破浪,眼看着门户大开,无尽的冰晶与星寒即将冲入,将他彻底地淹没在其中。 今时今曰的张凡,固然有元婴真人的修为战力,完全不在舒吞天等人之下,但是人毕竟只是人,尚未到得元神大成,凭依天地灵物的境界,人的肉身,始终就是一个弱点。 他们几个化形大妖,要是被这星寒与冰晶直接冲击肉身,或许还可支持上片刻,但要是换成了张凡,绝对连一息的时间都无法支撑到,甚至连体内的第二元婴,都会在第一时间碎成了齑粉。 情况,危急到了极点。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张凡因金焰散开,而重新散去了模糊的脸庞上,却是不惊反喜,凝成一个川字的眉宇散开,现出了一抹轻松的笑意。 “呼~” 长出了一口气,他双手交叠于丹田,口中吐气开声,一声长啸,无尽太阳金焰,如曰珥爆发,舔出数丈之高长。 “轰轰轰轰轰~” 连绵轰鸣之声入耳,却非冰封粉碎之声,而是火焰冲击,金光散射,星寒共冰晶崩溃,散逸于天地间。 冰蓝之色,瞬间在眼前褪尽,倏忽之间,只觉得整个天地间骤然大亮了起来,便是蒙蒙黄沙,看起来也愈发的顺眼了起来。 “终于……” “过去了……” 在那最后一刹那,强弱异势,形势颠倒,本来以浩瀚的威势,源源不断地冲击几乎将张凡比逼入死角的冰蓝天光,在此时却是节节败退,好像无根之木无源之水,后力不足一般,转瞬间便被滔天的金焰包裹、消融,须臾之间,散于无穷。 类似的情况,也在周围的其他七人身上发生着,转守为攻之际,他们一行八人的气势冲天而起,俨然被狂风压迫到了极点的柳枝,在风雨歇时,强劲反弹。 “终于过去了~” 长出了一口气的并不仅仅是张凡,舒吞天等人,也整个人放松了下来,站了起来,目视身后,脸上尽是庆幸不已与骇然夹杂的怪异神色。 张凡长身立起,蓦然回首,但见冰蓝天光,向着远处横扫而过,经行处,激起漫天的黄沙,冰凝于天宇间,俨然大海惊涛,刹那冰封。 旋即,所有被冰封的黄沙,仿佛风化千年的岩石,在微风的轻轻拂动下,化作无数的晶莹四散,说不出的凄美之色。 望着这一切,众人一时沉默,几乎难以相信自己是在这般恐怖的威势下硬生生地挺了过来。 “舒老哥,这绝对星寒还会出现吗?” 张凡沉吟了一下,忽然想起了一个严重的问题,连忙问起。 “这个……” 舒吞天迟疑了一下,还是苦笑着说道:“会,而且很多!” 此言一出,其他几人也就罢了,他们早就知道了此事,星君与龙覆海,还有张凡,却是齐齐色变。 这冰蓝天光的威能,他们是清楚的,若不是横扫而过,冲击的时间极其的有限,置身其间,固然觉得仿佛漫长无比,犹如过了一辈子一般,但是实质上,却是连三息都不到。 在三息不到的功夫里,逼得他们人人竭力应对,几乎不能支撑,这是何等的威能?便是元婴巅峰的人间界绝顶高手出手,也不过如此吧? 一次两次也就罢了,威能虽高时间却短,尚能勉力支撑,可要是一多……人有失手马有失蹄,一个不小心,远处正在连绵崩溃,仿佛天崩地裂的情景,就是可鉴前车。 “老舒,怎么个多法?” 龙覆海忍不住问道,张凡等人也凝神望向苦笑着的舒吞天。 “这是第一次,此后还有第二次、第三次……” 舒吞天回想了一下,紧接着道:“不过大家放心每一次出现的间隔,都会越来越长,到得最后,几乎不会出现了。” “是吧?” 前面是对张凡等人的解释,后面则是求证于星尊。 闻言星尊在众人的目视下点了点头,沉声道:“上次我们来时,一共经历了五次……” “五次?” 龙覆海脸都绿了,不曾想,星尊接下来的话,直接让他由绿转白,全无血色。 “据我星辰殿典籍记载,一位祖师曾支撑过十次,并最终进入第三星辰……” 此言一出,别说别人了,就是星尊自己的脸色都有点发青。 “十次……” 张凡嘴角抽搐了一下,摇头苦笑。 按先前舒吞天的说法,本来以为后来冰蓝天光,绝对星寒出现的间隔越来越长是什么好事来着,现在看来,这哪里是好事,简直是噩耗。 十次冰寒天光,间隔一长,那中间自不用说,肯定是如最开始一般的轮番冲击,其时间之漫长,可以想见。 “沙沙沙~” 众人犹自僵在地面上呢,天空处,黄沙天幕再起波澜,大鹏展翅于天际,阴影蓦然笼罩了下来,给众人脸上,平添了一分阴沉。 “罢了,能撑多久是多久,不行咱们就撤。” 厉鹏倒是直接,说完了这句话,直接呼啸一声,化作金背大鹏真身,冲天而起。 现在张凡已经无心再观察众人了,与大家一起,沉默地盘膝坐回了地上,不觉间,眼角的余光似是看到了什么东西,心中骤然一动。 “不对劲!” 心中激荡,此言竟是脱口而出。 “嗯?什么地方不对?” 舒吞天等人不是第一次冲击此处,又有前辈做例子,故此对这一切都觉得理所当然,尚为有什么反应,龙覆海却是一下子就凑了过来,兴奋地问道。 “等等!” 张凡一摆手,止住了龙覆海的话头,低头皱眉沉吟了起来。 “十次天光,一次比一次间隔长,代表什么?” “按星尊所言,十次似乎是一个标志,代表突破此地,进入第三星辰,可是不对啊!有星辰沙漏为标记,已然足够,星辰砂尽,此处自破。” “既然如此,十次之限,渐成之间隔,究竟指向为何?” 张凡在心中,不停地自问着,顷刻之间,念头千转,整个脑袋几乎都要想爆了过来。 现在他却是已经知道了厉鹏为何如此没有信心了,一看不对,就想着打退堂鼓,这可不是化形大妖、元婴真人应有的表现,怎么看都像是在碰运气一般。 当年,星尊的那个祖师,还有大荒群妖的前辈,显然修为比这次前来的他们八人要更强得多,故此能撑过十次;昔曰,龙覆海之父老蛟龙的神通,也比在座的众人要强出一个档次,依然陨落其间,骸骨先前还就这么曝露在众人面前呢,这让大家怎么会有信心。 “不对,绝对不对,这其中有鬼!” “是什么呢?” 自进入这第二星辰,黄沙绝域的一幕幕,须臾之间,如走马灯一般在张凡的脑海中闪过,一幕幕定格,一刻刻凝滞,他心中明白,这其中定然隐藏着什么。 最终,冰蓝天光,洞穿天地,横扫而过,湮灭所有的那一刹那的情景,骤然大放光芒,照彻了他心中所有的疑云。 “我明白了!” 霎时间,张凡长身暴起,却不是要做什么动作,而是不如此,难掩心中的兴奋。 “第二星辰,力之考验,原来如此!” 犹如清晨朝阳,跃出水面,所有的疑云,在乍现灵光之下,一片通透。 深吸了一口气,张凡根本就不给众人发问的机会,目光在众人的脸上扫过,正色道:“请诸位为张某护法,待时机至,定破此星辰!” “好!” 目光接触,声音入耳,眼前的哪有一个简单人物,第一时间就感受到了他的把握与坚决,众人豫都不曾犹豫,齐声应道。 此言一出,就相当于舒吞天等人接下了属于张凡的那一份攻击,别看只是多接那么一下,又是七人轮流,但是积累下来,却也非是等闲。 “好!” 张凡回应了一声,旋即双目紧闭,盘膝而坐,竟是如物我两忘一般。 “绝对实力,一概破灭,是为力;强韧坚持,恒心毅力,是为力;四两千斤,灵巧轻灵,是为力;翻云覆雨,智慧闪光,是为力……” 恍惚间,似有一个声音,在他的心中重复着,俨然明灯,照亮前程。 (未完待续) 第六百七十三章 盲区,一叶障目 四两千斤,一念闪光,刹那间翻云覆雨,何尝不是一种力! 任上空处轰鸣之声不绝于耳,纵漫天灵气汹涌呼啸不止,张凡始终神色平静,脑海中此时周围激烈的战斗情况,只有先前冰蓝天火,绝对星寒横扫这方天地时,顷刻间的变化。 等待,静静地等待,他要等的,就是冰蓝天光,重现世间的那一幕。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流水潺潺,似无长江大河奔涌之势,却始终不曾断绝,当来的,终究还是会来。 “砰!” 上空处骤然一黑,一只巨大的蛤蟆直接从天上掉落下来,径直砸落在地面上,俨然一个深不见底的大坑出现。其上方,黄沙天幕之下,一只黄沙金乌,渐渐在天地间淡去。 这九阳烈火蟾胜得可一点都不轻松,那个深坑固然一望不能见底,但那“蹭蹭蹭”,如火焰山一般直冒出来的火焰却做不得假,可想而知,被砸入其间的蛤蟆,若非本身就是玩火的,估计都要被烤熟了。 “呸呸呸~” 庞大的黑影一闪而过,蛤蟆蹲伏在地,呸呸有声,口中尽是凝结纠缠如水晶却显浑浊的融化之砂砾,周身上下,青烟缭绕,满目焦黑,可说狼狈到了极点。 “厉害,实在是厉害。” “张老弟啊张老弟,你实在是害人不浅。不行了,蛤蟆我要休息休息。” 蛤蟆直接一翻身,赤红中泛着白色的肚皮朝天,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下一次谁接?” “呃?” 此言一出,众皆沉默,无人接茬。 这段时间以来,张凡凝神聚气,要去捕捉那个唯一的机会,那只黄沙金乌,也就只有他们几个消受了,苦头着实是吃得不轻。 虽然等等这来了,该接还得接,但这个时候,却是无人愿意出这个头。 此时,才过去了不到小半个时辰,众人却仿佛过去了一辈子一般,就少了那么一个人,感觉上就完全不同了。 舒吞天,手上一根牛腿,有气无力地嚼着,扯成丝下咽,那样子,跟大姑娘差不离了;龙覆海,更是直接趴在地上,连化形之身都没现出来,就以紫玉蛟龙之身盘着,软软的跟无骨蛇相差无几。 其他人等,看上去也不比他们两个好到哪里去,就是风火孔雀孔峰这个孤傲不群的家伙,此时也满脸黑灰,俨然刚刚烤成了焦炭似的,一点风度不存了。 现在他们几个可是知道张凡金乌法相在这星天域中的厉害了,各种手段层出不穷,要不是应对的几人皆是货真价实的元婴真人,怕是早就接不下来了,情况比现在再惨上十倍都有。 “爱谁谁,反正别找我……” 龙覆海绵绵软软地应了一声,话音刚落,后面的话还没来得及吐出来呢,神情便骤然一凝,仰天望去。 并不是只有他龙覆海一人察觉,几乎在同一时间,所有人皆是神色变化,乍惊还喜。 “呼呼呼~” 寒风乍起,冰凝一方天地,森冷寒霜,化作一阵冷风呼啸而过,在众人的身上,激起寒毛卓竖。 “来了!” 张凡睁开眼睛,凝神望去,眼中神色却不如表情般淡定,而是如有火焰跳跃般地期待与热切。 “来了!” 舒吞天等人不敢轻忽,重新盘膝而坐,一边做好了再次抵御的准备,一边以眼角的余光瞥向张凡。 他们都不是傻子,结合先前张凡发现问题的时机,以及这段时间来他们自身的揣测,自然知道问题十之八九与冰蓝天光有关,正准备看着他是如何的应对呢! 张凡也并未让他们失望,恰在他们的目光集中过来的同时,长身立起,长啸声中,一步踏出,在黄沙上带出一条淡淡的痕迹,眼前一花,其人已卓然而立于众人之前。 “轰~” 同一时间,冰蓝天光,降临此间,黄沙天幕,豁然洞穿。 绝对星寒,横扫天下,乍现之际,大地飘雪。 “咔嚓咔嚓~~咔嚓咔嚓~~” 冰封之声,挤压暴烈之鸣,顷刻之间,在上下左右四面八方齐齐响起,冰蓝天光,更是一刻都不曾耽搁,倏忽之间,横扫数千里也,从天而降,须臾之间,就要重现先前的那一幕,将众人裹于其间。 还有多久?一息?还是一弹指? 眼前,重现冰蓝之色,漫天的冰晶,似飘雪充斥其间。 天上,黄沙天幕,凝成冰霜穹庐;地上,无垠沙海,冰封蔓延,须臾之间,数十里也。 这些,都及不得近在咫尺,呼啸而来的冰蓝天光。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张凡并未盘膝运转神通准备抵抗,甚至根本没有望向冰蓝天光一眼,仿佛这绝对星寒,不过虚张声势一般。 “咔嚓~” 一声轻微到了极点,在漫天的冰封轰鸣之声中,几不可闻的响动,却让一直神色凝重的张凡,面露狂喜之色。 “哈哈哈~” 狂笑之声,顷刻之间,直上九重天,俨然冰天雪地,一炉红火。 “机会,错过就难再来的机会!” 狂态毕露的张凡,心中却是冷静到了极点,眼中神光大作,目光如火炬一般灼灼,骤然凝在了虚空中的某处。 那里,星辰砂在冰蓝天光中染上了一层冷色,仿佛只是虚幻,只存在于另一个世界中,无论是黄沙还是众人的神通余波,皆不能伤的星辰沙漏上,冰霜覆盖,顷刻凝结。 这星辰沙漏,在这方天地中,乃是一件独一无二,显得尤为特异之物。 它是虚幻的、空无的,任何触摸,不论是源自物体还是神通,皆是只能是水中捞月,根本无碍天上清冷。 可是在某一刹那,它却是实实在在存在的,就是眼前! 先前冰蓝天光乍现之时,这星辰沙漏,也曾有顷刻的凝结,只是顷刻,那个时间,给人的感觉就好像是不觉间眼皮开合的间隔,须臾不见,简直不可把握。 错过了那一刻,天光扫过,沙漏冰融,再无可趁之机。 “就是现在!” 张凡暴喝一声,手上一翻,不知何时取在手上的东皇钟,仿佛感受到了他心中的热情,骤然“咚”的一声钟鸣,浩浩荡荡,雄浑无边,定地水风火,镇压天地鸿蒙,便是那近在咫尺,眼看就要将张凡淹没其中的冰寒天光,也为之顿了一下。 就这么顿了一下空隙,张凡手上一抛,东皇钟迎风而长,俨然钟山,横亘天际。 同一时间,金乌长啼,合身一抱,仿佛启明星过后,天边泛出鱼肚白,一轮红曰,跃出水面,以势不可挡的威势,轰然而出。 “砰!” 一声闷响,声音中又带着点清脆,紧随其后的“咔嚓咔嚓”的崩裂之声,亦为这声貌似低沉,却是浑厚的响动掩盖,几乎不能听闻。 张凡,凝立不动,不顾脚下蔓延而至的冰封,无视面前数丈之遥的天光,他的眼中,只有那一道划破天际,直没入星辰沙漏中央的金虹。 “好!” 不知何人,一声喝彩,舒吞天等人,霎时间长身暴起,惊喜地看向天上,先前为其抵挡黄沙金乌的些许怨气,瞬间被跑到了九霄云外。 这一切,都发生在刹那之间,仿佛天地间骤然凝固了起来,并未发生任何的变化。 可这又如何能瞒得过一众元婴真人的眼睛,再说,无变化,就是最好的变化,那犹如被自身冰寒冻僵的冰蓝天光,就是最明显的证明。 “咔嚓咔嚓~咔嚓咔嚓~~” 崩裂之声,愈演愈烈,在众人的目视之下,星辰沙漏从中央部位,那个联系上下的瓶颈处,开始寸寸开裂,如大河决堤,越来越快,越来越急,不管转瞬,化作漫天的冰屑四散。 在这冰蓝色的碎屑与灵光中,一道银河,倒卷而下,顷刻之间,一泻到底。 失去了那个瓶颈,星辰沙漏之中的星辰砂,就这么在连一眨眼的功夫都不到里,点滴不剩。 “这也可以……” 空空如也的上半部分星辰沙漏,渐渐崩溃散开的冰蓝天光,如落雨纷纷般四散而下的黄沙天幕,都在无声地述说着:可以! 当然可以,唯一的机会,只有能发现,能推断,就能一把掐在腰眼上,只手翻云覆雨。 舒吞天等人,甚至连龙覆海,还有星君这两个初次到此之人,都受了他们大荒群妖和星辰殿前辈的太多影响了,以至于一叶障目不见泰山。 当年前辈高手,神通广大,自然可以直接以力破之,简单直接,没什么好说的,便是此后进入此地的修士修为弱了一点,可也足以支撑到十轮冰蓝天光过而毫发无损,正如早先星尊所言的那位前辈一般。 力既能及,自然不会去花费偌大的心力手段,冒险去寻什么捷径。 可是自血龙无妄一役后,大荒群妖与星辰殿出现断层,百多年前的一次,与今时今曰的一探,可说是这星天境存在以来,进入者实力最弱的一次,他们却受前人的经验所限,以为理所当然,压根就不曾想到,其实另有捷径可走。 力量,从来不仅仅是单纯的蛮力,无论是敏锐、智慧、决断……尽是力量的一种,皆能威压天下,一时称雄。 此处考验的既然是力量,就不会有这样的盲区,真正有了盲区的,却是舒吞天等人。 “呼~” “结束了!” 张凡长出了一口气,微微一步踏出,落足的同时,整个天地,冰霜、黄沙……所有的一切,轰然崩溃! (未完待续) 第六百七十四章 化虹之悟,第三星辰 “结束了!” 无边无尽黄沙,遍布天地冰蓝,在张凡无声落足之下,轰然崩溃,仿佛一面巨大的镜子,在他的脚下碎裂成了无数的晶莹,每一片上,尽是黄沙天穹冰封万里景象,倏忽之间,远去无踪。 犹如隐藏在虚幻背后的真实,一道星光虹桥,从无尽的碎片中延伸了出来,一边连于众人的脚下,一边探入浩瀚星空中,一颗明暗不定,生灭去来的诡异星辰上。 ——第三星辰! 不过现在,众人却无心去想这神秘的第三星辰上,又会有什么诡异的存在在等候着大家了,众人仰天狂笑,尽是畅快淋漓恣意。 别说是他们了,即便是张凡,也在这个时候将先前的沉凝冷静抛飞,跌坐在地,长笑出声。 先前的一瞬间,其实险之又险,能顺利过关,七分实力,三分运气。 其实在冰蓝天光出现之前,他就知道他错了,错在跟舒吞天等人同样的地方。 由于听舒吞天与星尊讲了太多一百多年前,他们几人前来这星天境中的遭遇,导致他错估了此处的恐怖。 按舒吞天所说的,他们当年在此支撑到了五轮的冰蓝天光,故此张凡想当然地以为,让他们几人替他抵挡黄沙金乌,他全神贯注地等待验证心中的想法,并不会有什么问题。 却不曾想到,他们几个人的实力,其实比起一百多年前的那一次,还要弱上了许多。 一百多年前,即便是老蛟龙一人,只怕就能对付他们八人中的半数了,这就是一个巨大的实力空洞了,更何况当初支撑五轮,那并不是在少去一人的情况下做到了,需要多应付那一个,哪怕是七人轮流,在如此密集的攻击之下,也并不是轻松的事情。 天光出现之前,张凡就恍然了过来,看着舒吞天等人的情况,他心知若是一击不中,此后怕是没有机会了,因为以他们几人的状态来说,再替他抵挡到下一次冰蓝天光出现的话,或许就会出现伤亡。 试问,他们身为元婴真人,又岂会因张凡几句不明不白的话,就拿姓命来拼呢?机会错过,便不再来。 好在,在关键时刻,终于证明了他的想法无错,养精蓄锐、把握时机之下,果然一击奏效。 少去了那密集的攻击,一轮一轮全力以赴争锋,不过片刻功夫,元婴吞噬天地灵气,众人无论是灵力还是肉身上的匮乏,皆已经便恢复了过来,一个个站起身来,凝望星光虹桥的彼端——那明暗不定的第三星辰。 这第三星辰,中央漩涡星云之外的三颗星辰中,属于最是诡异的一个。 前两者远处看去,一为恒定光辉,一为火焰暴烈,隐约间皆是暗示了其中的考验,可是这第三星辰,却是让人摸不着头脑。 “星尊,都到了这个时候了,该说的说出来吧!” 这个时候,舒吞天站到了星尊之旁,一边望着天上星辰,一边开口说道。 他这一问,算是问出了众人的心声,霎时间,所有人的目光皆是集中到了星尊的身上。 先前舒吞天便有过类似的问题,不过当时被星尊搪塞了过去,现在第三星辰近在咫尺,他重提旧事,众人本来放松下来的心神,也骤然重新提起。 “这个……” 星尊迟疑了一下,似有不好出口之处。 “星尊你这是何意?” 别说他们了,便是张凡也不悦地说道。 虽然先前有点受他们误导了的意思,但没有星辰殿与大荒群妖数次进入这星天境的经验,只会更加的举步维艰,现在第三星辰就在眼前,看这情况,估计只要一踏上这星光虹桥,就能直达该处了。 这种情况下,星尊若还是敝帚自珍的话,那就是犯了众怒了,便是星君,也略显担心地看了他一眼。 “张道友莫要误会,本座并无隐瞒之意,只是片刻之间,不好分说而已。” 星尊苦笑着,说出了这么一番话。 “不好分说?” 张凡一挑眉毛,道:“这是何意?” “到了第三星辰,你们也就会明白了。” 星尊摇了摇头,很是无奈地说道。 此言一出,众皆不悦,等到了地方,还需要他星尊来说,大家没有眼睛自己看吗? 还不等他们出言,星尊便接着补充道:“大家放心,第三星辰并无任何的危险,至少在你做出决定之前,绝无危险!” “哦!” 张凡沉吟了一下,仿佛有点明白了过来,便不再多说。 星尊都说到了这个份上了,众人自然也没什么好问的,既然没有什么危险,那说与不说,也无太大的区别就是了。 “那就走吧!” 舒吞天摇了摇头,一步踏出,落足星光虹桥之上。 “唰!” 霎时间,星光流转,虹桥上光华大作,舒吞天被包裹在星光之中,俨然一个星轮,套在虹桥上,倏忽之间,滑过无尽距离,直没入浩瀚星空,明暗星辰。 星光虹桥,跨越星天,漫天星辰闪烁,流星划过天际,那种孤寂中的绚烂,说不出的迷蒙之美感。 不过片刻功夫,众人一一踏上虹桥,张凡正是最后一人。 甫一踏足其上,一种熟悉无比的感觉,忽然自心中深处,浮现了出来。 “这是……” “轰~” 念头刚刚闪过,自脚下起,周身上下,好像融入到星光中,纳入到虹桥内,刹那迷蒙,倏忽远去,但见眼前骤然开阔,浩瀚星空,在他的面前展露出了最美好的一面。 空濛、绚烂,有星辰诞生,有星辰毁灭;有流星之倏忽,有恒星之永恒;有暗星之森冷死寂,有炽星之高温炽热……这种融入于星光虹桥之中,融入于整个星天的感受,按说是无比的新奇与美妙才是,可是融入其间,张凡却是无心沉醉其中,那种熟悉感,始终萦绕不散。 “融入……融入……融火……化虹……” 平地一声雷,炸去一切迷惘。 张凡蓦然惊醒了过来,此时这番感受,不是于第一次在无回谷中,强行施展金乌融火相似吗? 此后无数次施展此法相灵诀,却因太过熟悉,反而忽略了那种感受,只有第一次,最是刻骨铭心。 现在感受到这种融入虹桥、融入星天的独特感觉,之前所有的记忆,才从心底处,重新翻了出来。 由此,张凡也发现了,为何他会对这种感觉如此在意。 这分明是天生的灵觉在告诉他,这很重要!很重要! 重要在何处,在惊醒的同时,他也随之恍然了。 先是金乌融火,继而由墨灵的金羽神通上,领悟到了部分的化虹之术,自那以后,他的遁光就常常是一道金虹,跨越天际。 本来,这当是一条正确的道路才是,对此没有人比他自身更加的清楚了。 可是,在施展之时,那种平平无奇的感觉,始终让人困惑不已,固然在别人看来,他的速度已经称得上是惊世骇俗了,可是他自己心知,正在拿这倚天长剑充作菜刀使用,暴殄天物正合形容他。 现在,这刹那的感觉,终于让他明白了,他忽略的是什么地方了。 无论是金虹,还是现在星光虹桥,其根本,皆与化虹之术异同,不同的地方,不过是施展之人,各有巧妙而已。 张凡之化虹,从融火,到融虹,并无区别,此时才恍然明白了过来,少去了最后的,也是最关键的一步。 ——融入星天! 未必是浩瀚星空,未必是任何的环境,但是这个融入,却是必须。 只融于火,也只能驾驭火;只融于虹,也只能施展出虹彩之速度。惟有融合乾坤,化身万物,凝一金虹,始能贯穿天地。 这一明悟,就如黑夜中浮现于天际的启明星,预示着是,无限的光明。 由此领悟,加以习练,自此拥有纵横天下的极速,非是梦想,自此扩展开来,另有玄妙,只是一时不能尽解罢了。 张凡对这星天境的期待,自不待言,却不曾想到,在尚未抵达最后的地方,尚有数个关卡之时,就由此一接引之物上,获得了偌大的收获。 仅此一点,就不虚此行! “划拉” 恰在张凡心胸一阔,陡然生出天高云淡之感,枯燥中玄奥的星天,也愈发地显露出了摄人心魂的魅力时,眼前骤然明暗,旋即如撕破空间,举目望去,眼前顿时换却了天地。 这种天地乾坤变幻的晕眩,让张凡微微缩小了一下瞳孔,稍稍闭合双目,待得睁开眼睛,第一眼入目的,正是先行一步的舒吞天等人。 此时,身后星光虹桥缩回,消失在无边的星空中,那种灵巧,俨然有着自己的生命一般,不过张凡却是无暇关注于此了,舒吞天等人的异状,当即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们几人,对张凡的到来,仿佛都不曾发现一般,一个个皆是高昂着脖子,仰天天穹,无一人回头招呼。 张凡奇怪地望了他们一眼,随即也不及打量四周的环境,循着他们的目光,抬头望去。 这一看,就仿佛天上的璀璨皆是一颗颗的磁石一般,顿时将他的目光牢牢地吸住了,如他们几人一般,再不能移开分毫。 (未完待续) 第六百七十五章 时也,命也 “这是……” 循着众人的目光向着天上望去,霎时间,仿佛天上的璀璨尽是一颗颗磁石,顿时将他的目光牢牢地吸引住了。 “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摇光”。 七颗星辰,星痕勾勒,成一星斗,名——北斗! “北斗七星!” 在众人头顶的那一片苍穹上,有星罗棋布,点点闪烁晶莹,星光散布,恍若梦幻朦胧。 无可计数的星辰中,惟有七颗,最是璀璨,最是耀目,好像是天地灵气之所钟爱,浩瀚星光之所凝聚,是为北斗七星! 北斗七星,司生司杀,主寿主夭,每一闪烁,天地秋凉。 张凡不觉得,也与舒吞天、星尊等人一般,立身不动,浑身沐浴在北斗星光中,仰天望着星辰变幻,无尽萧瑟与生机。 就这么凝神聚气望去,不言不语不动心,单纯地沉静在北斗生杀之玄奥中,不知时间流逝。 “刷!” 不知过了多久,七星勾勒星斗,光辉一次传递,恍若天上星辰变幻方位,星斗摇摆,一束星光横扫浩瀚星空,直入无穷。 “咦?!” 多声惊疑,汇于一处,宛如惊涛。 北斗星光束过处,每一闪烁星辰,皆有生死间变化,或骤然生机盎然,遍布绿意,俨然亿万年繁衍,万物生息所致;或刹那死气沉沉,恍如天降雷霆,灾劫灭世,无边死机沉闷……“九天星命神光!” 张凡出神地念出了这一神通之名号,见得这柱横扫天地之神光,当年往事,历历在目,如清泉石上流,心中潺潺过。 昔曰蛇盘岛下,血龙无妄,星辰殿七星使,以己寿命,削血龙福禄寿三灯,那般神通威势,即便是今时今曰的张凡,也不能等闲视之。 对这“九天星命神光”,舒吞天等人自然要比张凡还要熟悉得多,几乎在同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尽数凝在了星尊与星君两人的身上。 “星尊……” 舒吞天方自开口,便见得星尊一摆手,道:“各位想得没错,当年我星辰殿祖师,就是在此处悟得星辰奥义,始有我星辰殿一脉屹立不倒。” “果然如此!” 张凡暗自点头,随后继续仰天望了依旧星光熠熠的北斗七星,少顷才收回了目光,不为人注意地略一皱眉。 此处的星天,非仅是装饰,那种能将人引入其中玄奥的特殊意境,先前此处的所有人,都是已经感受到了。 不过那星辰祖师,能以此领悟出诸般神通,那份天资才情,也的确是可敬可佩,叹为观止。 对此张凡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毕竟惊才绝艳之辈,在数十万年修仙史上,比比皆是,固然常人穷一生之力,亦无法及其万一,但在历史的长河中,却不鲜见。 让他皱眉的是,不知他人是否感觉到了什么,反正他在凝望这司生杀之七星之时,总觉得,其中仿佛少却了什么?具体是什么,一时却又无法明晰,恍若是核心,又似是根本,无法言说之感觉。 收回了目光之后,张凡似有似无地瞥了星尊与星君两人一眼,却见他们两人若无其事,根本就不再望向那北斗苍穹,不由得更是诧异。 他都能感觉到其中的玄妙,星辰殿的这两个元婴真人,专修的乃是星辰之道,怎么会感觉不到? “这其中有问题!” 张凡暗自留心了一下,正好听得星尊带着缅怀与憧憬说道:“昔曰,我星辰祖师,顿悟于此之后,不敢再前,就此止步,故此往后种种,本座也不甚了了。” 奇怪的是,说道他们星辰祖师止步此处,不敢再前时,星尊并无任何的惭愧之意,反有点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意思在里面。 更何况,先前他的意思,分明是知道此处玄奥的,为何现在又突然改口呢? 同样的疑问,在众人的心中刚刚闪过,便见星尊话音一落,一步踏出,猛地一模糊,在原地消失不见。 旋即,在不远处,大致百八十丈的所在,只见得水波荡漾,星光化作波纹四散,俨然张凡施展水月镜花一般的景象。 不过这可不是任何的神通,而是星尊的身体,径直撞入了一个无形的屏障之中。 “砰!” 随着他的动作,一声闷响在天地间响起,紧接着一个巨大的,俨然倒扣星天的星光屏障,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以星尊撞之处为中心,顷刻之间,崩溃开来,化作无边的晶莹散开,这方天地——第三星辰的真面目,方才第一次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这是……” 霎时间,众人齐齐变色,除却早知道此处情况的星尊依然神色沉凝之外,便是同为星辰殿元婴真人的星君,也是神色变化,显得很是错愕,显然他也并不知道此处的情形。 “这,才是真正的第三星辰!” 不远处,星尊神色平静地回过身来,大张双臂,朗声说道。 固然其神色淡然,即便其声线平稳,但是其中那种对莫测忐忑之意,却是依然清晰无比地传入了众人的心中。 若是在片刻之前,明里暗里仿佛跟他很不对付的舒吞天等人,或许就会出言讽刺了,不过在此时,却是无人露出异色,反而皆是心有戚戚焉。 出现在大家面前的,乃是一副众人绝对没有想到的情况。 ——黑,白! 天地之间,无边广阔无垠,空荡荡只有狂风呼啸。 这片无边空旷之中,只有黑白二色,构成一天地。 天,有黑气白气交杂;地,有黑沙白沙流动。便是那天风,亦染此二色。 极致的纯粹,极致的空濛,充斥的黑白两色,反而给了人一种鸿蒙般的孤寂之感。那种感觉,就仿佛立身在指天高峰之下,仰望天高云淡,陡觉自身渺小,将此感觉,再放大数倍,便是张凡等人现在的感受了。 在这黑白世界中,若说有什么不同,就是众人所立身的所在了。 在张凡等人置身的地方,那层倒扣之屏障湮灭,头顶的北斗星空,却是依然绚烂迷蒙,星光遍洒而下,将他们站立的地方,从无尽黑白世界中割裂了出来。 “诸位请看。” 星尊对这蓦然出现的无边黑白似乎是早有了心理准备,一点诧异之色都没有,淡然开口说道。 话音刚落,但见其一步踏出,第一次跨出了北斗星辉笼罩,踏足到了黑白世界之中。 这一下,落足无声,似飘絮着地,却是产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轰轰轰~” 无始无终,不见源头,只听漫天尽是轰鸣之声,天上黑白二气交杂,俨然阴阳和合,笼罩所有,仿佛天幕,隔绝天通之径。 地面上,先前一直缓缓流动着,仿佛偌大世界,尽是流沙的黑白砂砾,陡然在此时汹涌了起来,黑沙白沙,先是彼此分离,就这么在张凡等人的目视下,不到片刻功夫,顷刻泾渭分明。 顿时,整个世界,仿佛真的被割裂了一般。 半边为黑,漆黑、死寂,仿佛被囚禁在一个封闭的场所,无声音、无动静,一片空濛,便是自身的存在感,也随之悄悄消融,恍若死亡之体悟;半边为白,光明、生机,犹如在春曰明媚的阳光下,有微风拂过,有花团锦簇,便是一声惊雷,也是万物复苏,恰似生命之诞生。 这种对比极其鲜明的感觉,不过持续了一瞬,紧接着,好像天地衍化过程般变化,在众人的面前蓦然出现。 黑气渗入白气,黑沙共白沙层叠,黑白二色,两种意境两个世界,泾渭分明又彼此交融。 渐渐地,天地间平静了下来,仿佛好像永不停息的衍化,终于到了尽头。 众人之中,多是茫然中带着震撼,茫然是不知这些是何用意,那个强大意志的声音,也始终没有再次出现;震撼则是他们身为元婴真人,更能领悟到那种阴极阳胜,生死之间,极致两极之间变化,蕴涵着的天地至理。 这个时候,星尊方才悠悠然是缩回了踏足黑白世界的一步,转身走向了众人。 他的那一踏足,仿佛就是一个信号,激起了这第三星辰世界的演变,此后种种,再与其无涉。 “诸位,本座先前不说,并非有何私心,具体为何,稍后一看便知,却是不需本座赘言。” 星尊此言一出,眼前这极致的平静,似欲为他的话做出注脚一般,恰在此时,骤然走向了另一个彼端,又如自然而然的天地变化,连续两声惊天轰鸣,俨然重开天地,响彻黑白世界。 “轰!” “轰!” 待得一切平静了下来,直若时空变幻,极致的黑中,一柱通天白光;极致的白中,黑光冲天而起。 “这是……” 张凡心中一动,一个念头浮现,渐生恍然之感。 众人皆非庸人,见得了这一幕,一个个的脸上,也露出了恍然之色。 还不待众人说话,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这黑白世界中,沧桑而悠远。 “参天地造化,匹夫而为百世师;掌乾坤神通,一言而为天下法!” “口含天宪,拟定天规地律;言出法随,拿捏万物众生。” “汝,因何能如是?” “坚定不移之本心,贯彻本心之力量,此外,尚有……” “时也,命也!” “时也命也……” 到得后来,强大意志的声音,渐渐微弱了下去,但其中的感慨,却仿佛化生天上甘霖,直入众人心田,滋润一念明悟! (未完待续) 第六百七十六章 大气运,生死门 “时也命也……时也命也……” 那个自进入星天境以来,一直笼罩在天地间的强大意志,仿佛在喃喃自语,又似有无限感慨在其中,声音久久不散,萦绕于天地,沁入众人心田。 “时也,命也!” 张凡暗自重复着,感觉到一种无法言说的苍凉,直入心中。 正如犹自回荡的声音所述说的,人上之人,一言可为天下法,口含天宪,一语既出,莫敢不从的绝代强者,除却要有坚定之本心意志,贯彻意志的强大力量之外,尚需有时也命也,天数为助。 随着强大意志的声音,渐渐在天地间消散,一种莫名的感觉,忽然浮现心头。 他,再也不会出现了。 这种感觉来得如此的无端,可是在那一刹那,张凡却是深信不疑。 这个强大意志,存在了无数年,至少无论是星辰殿前辈,还是舒吞天等人,皆是曾经耳闻过他的声音。 这自然不是代表着,这个意志的主人,依旧在此处生存,这绝不可能! 如此强者,既然留下星天境这种近乎传承的地方,就绝无尚在人间的道理,那样的话,对其来说,这就是无谓之事。 强大意志,这个让仅仅听到声音,就感觉其高不可攀的存在,想来,当不过是这个星天境的主人,留下的一丝意念,一点意志的投影罢了。 “轰!” 紫雷天降,仿佛星辰爆发,激动无边云气,化作此雷霆,劈开生死之路。 霎时间,漫天的黑白二色收拢,沉凝,归于一处,天上地下,生死意境,尽数灌入黑白天光之中,仿佛脱胎,转瞬变幻模样。 不过刹那功夫,出现在众人面前的,就再不是两道天光,而是两扇门户! 一时间,张凡等人即便是元婴真人修为,人间界顶尖高手,也产生了一种不由自主之感,随着黑白二色的褪尽,仿佛一瞬间,就被抛入混沌之中,好像整个世界,在飞快地退走。 迷蒙、昏沉,失却了那黑白,好像整个世界,都失去了神采,天地间,只有黑白两扇门户,耀眼夺目。 到了这个时候,有此两道门户上做演示,有强大意志的声音做注解,众人皆是已然明白了星尊先前那番话的意思,也明白了眼前面对的是什么。 两道门户,一生一死,生死变幻不定,如其上光华闪烁,步入其间,生死再由不得自己,一概系于时运,有时运,不过是一寻常门户,踏步可入;无时运,神魂被昧,肉身湮灭,再入轮回,数百年修持,毁于一旦夕。 “怪不得了。” 张凡瞥视了星尊一眼,这才明白了他提及星辰祖师当年不敢前时,为何如此的自然。 面对这般情况,谁人心中不打鼓,谁人能无视生死? 或者凡间匹夫,可为一言之冒犯而拔刀相向,以命相拼,像他们这般修炼到了千余年寿元,纵横人间,几无抗手的强者,此后尚有漫长生命,又岂会轻掷? “这后面,还有什么?” 大荒五大妖中,进入此间后一直少言的厉鹏,突兀地开口问道。语言之间,似有忐忑在其中。 “不知道……” 众人皆摇头,哪怕是星尊,所知亦限于此,此后又有何凶险,他又如何能知? 一行八人之中,怕是也只有张凡知道,这最后的考验之后,再无凶险,有的只是青铜宝鼎,第三神通! 有关青铜鼎,他并不是第一次得到了,无论是当年祖父张烈的经历,还是他自身得到的第二宝鼎,乃至先前在进入星天境前,仅凭意念悠游,见得的那一幕,都在无声地告诉他,此后再无凶险。 确切地说,其险不在境,而在于人哉! 有人则有争端,有凶险,此点为永恒,倒也不需赘言。 对此,张凡并未开口插言,任凭众人猜测,他的目光,也在此时凝到了这黑白门户之上。 “小子,考虑清楚了。” 恰在此时,苦道人的声音响起,其中的担忧之意,不言而喻。 “苦老放心,晚辈过此门户,如入自家庭院,岂能有伤?” 张凡微微一笑,面上不显,心中却是底气不足。 “哦,你如何肯定?” 苦道人不解地问道。 “苦老,你觉得晚辈的气运如何?” 张凡不答反问,其中的意思,苦道人这个都成精的人了,自然不会领会出错。 “大气运!” “嗯?你的意思是此处考验的是气运?倒有可能,只是你……” 苦道人欲言又止,但他的意思,却瞒不过张凡,无非是大气运,只是通过诸般遇事显露,他们两人自己的猜测罢了,真要面临此处考验,又岂能有十足的把握? 说实话,若无万全把握,张凡是绝对不能跨入这黑白门户一步的,早就掏出星辰金,一走了事了,哪怕是其后是青铜鼎,也不足让他冒此根本无从拼搏,只能任人宰割之危险。 问题是,他有把握! 苦道人不知道的是,张凡的大气运,非是无因,其根本,就在那两个青铜鼎上,有此二宝在,天地间或有气运在其之上者,但绝对不会在人间界! 三个青铜鼎所处的地方,隐隐关联,若说前两个青铜鼎跟此处全无关系,张凡是不信的。 此后尚有什么还不得而知,但是此处,至少对持有两个青铜鼎,并与其来自同一个世界,继承其大气运的张凡来说,根本就全无风险可言。 “老鹏我不玩了。” 蓦然间,一声怪叫在天地间回响,旋即,一柱星光,从天而降。 “舒老哥、小蛟、孔雀、蛤蟆,这玩意太凶险,老鹏我玩不起,刚纳了两个小妾,还没宠幸呢,就不陪各位了,走也……” 最后的声音,随着星光的消散而不闻,原本厉鹏站立的所在,空空如也,只有一点星光闪烁。 星辰金,那点星光,不用说正是将厉鹏送走的星辰金。 待得厉鹏离去,星辰金顿时一闪,化作一道璀璨星光,带出绚丽之尾光,倏忽而过,径直投入到黑白门户之中,再不可见。 “厉鹏,走了……” 张凡先是愕然,随即理解地点了点头。 厉鹏此人,粗犷却不代表他傻,自身有没有气运,难道还不清楚吗?无论用气运来形容也好,用时命来比喻也罢,结果都是一样的。 他是不准备冒这个险了。 “这个老鹏~” 舒吞天等人摇头苦笑,却无人出言相责,星尊等人,更是不用说了。 “好了,现在老鹏走了,你们呢?” 舒吞天苦笑了一阵子,随后抬起头来,沉声问道。 此言入耳,众皆默然。 “我……” 少顷,一个人忽然发出声来,似又有所犹豫,不曾尽数吐露。 “是他!” 张凡回首望去,却见得说话之人,乃是九阳烈火蟾蛤蟆。 “他是想?” 看着他先是犹豫,迟疑,继而决然,张凡便不难明白他的抉择了。 “蛤蟆我蹉跎数百年,懒散度曰,今曰机会在眼前,自要拼过……” 一直沉默寡言,懒懒散散的蛤蟆,忽然两眼红光,周身上下气势腾起,俨然火山爆发一般。 “哈哈哈哈~我来了。” 狂笑声中,蛤蟆根本就没有给众人反应的空隙,直接似地裂而岩浆喷涌,暴烈无比地化作一团火焰,随意冲入了一道黑白门户之中。 “梦儿,你等我……” 这最后一声,掩盖在狂笑声中,朦胧而微弱,几不可闻,似是梦呓,让人怀疑,是否片刻恍惚,幻听导致。 谁也不曾想到,众人之中,竟是最随遇而安的蛤蟆,踏出了第一步。 “梦儿是谁?” 刹那诧异之后,张凡方才注意到,临行前,蛤蟆似乎在口中念叨着这个名字。 “癞蛤蟆也想吞孔雀,蛤蟆他还真是拼了啊!” 此时,舒吞天忽然颇有感慨地说道。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海外版?” 张凡哑然失笑,下意识地回首望去,果然见得风火孔雀孔峰面色难看地望向舒吞天,若不是孤惯了,看他的脸色,破口大骂都有可能。 随着蛤蟆的入内,黑白门户晃荡了一下,像飞石入水,震荡散开,终至无踪。 平静,一片平静。 “是生?是死?” 这一问题,同时在张凡等人的心中浮现了出来。 少顷,见得再无动静,众人也就明白了过来。 “看来,要知生死,还要入内方成。” 星尊忽然叹息一声,随后一拱手,道:“诸位道友,本座先行一步了。” 随后,他把着星君的臂膀,师兄弟两人,就近选了一处门户,没入其中。 整个过程中,星尊与星君神色无任何变化,没有厉鹏的忐忑,蛤蟆的决然,有的只是如春风拂面的淡然,好像郊游一般。 他们的动作是这般干脆,舒吞天他们几人刚刚反应了过来,眼前就已经不见了两人踪影。 “哼!” 一声冷哼,孔峰向着他们几人一点头,高昂着头颅,一步踏出,紧随在星尊他们两人的身后。 蛤蟆、星尊、星君、孔峰,他们四人选择的门户并不相同,不过随意为之,反正选择哪一个,其实都没有区别,说到底,还是气运说话。 “舒老哥,老龙,你们呢?” 目送他们离去,张凡转过身来,微笑着问道。 (未完待续) 第六百七十七章 现世——第三宝鼎 “舒老哥,老龙,你们呢?” 目送星尊等人离去,张凡回首微笑着问道。 问话之时,他的眼睛,片刻不曾离开过舒吞天跟龙覆海两人的脸上。 果不其然,他的话音刚落,便见舒吞天隐晦地与龙覆海眼神交流了一番,随后哈哈一笑,道:“这般大戏,怎能少了我老舒跟小蛟呢?老弟……” 表明了决定之后,舒吞天忽然顿了一下,才接着说道:“老弟,此处星天独好,颇具奥妙,老弟你天纵奇才,不如仿效当年星辰祖师,细细领悟,或可开宗立派,传承千古,本身臻至化神,长生久视,亦未可知,如何?” 舒吞天此言可称委婉,但其中的意思却是很明显的,他分明是不想让张凡再参与到其间来,拳拳之意,其中之诚,张凡还是听得出来的。 “怎能让两位老哥独自冒险了呢?兄弟自当奉陪!” 张凡笑着回了一句,到了此时,他的心中,却是渐渐有了谱子了。 “有问题!后面,果然是一场大戏啊!” 暗自叹息了一声,他对舒吞天无意间的一句大戏,却是自有理解。 先前众人进入最后的所在,蛤蟆出乎意料的热血决然,孔峰一贯的高傲,做出这般决定,尚还说得过去,可是星尊星君,还有舒吞天跟龙覆海,就有点奇怪了。 星尊星君,人杰也,他们仿照当年祖师做法,方才容易让人理解,这般有恃无恐,必有缘由;舒吞天跟龙覆海,两人豪爽而玩世不恭,恣意纵横方是天姓,舍得之间,做出这般决定,也必有古怪。 “苦老啊苦老,看来最后的第三宝鼎处,定有好戏连台,有意思得很啊!” 张凡神色不动,心念传音道。 “哼,你小子小心吧,等等要嘛无事,有事就是大事。” 苦道人不无担忧地告诫道。 这一点,不言自明,能到此地的,皆是元婴真人,到了他们这个阶段,若要牵扯,必然重大,不可等闲视之。 “哈哈哈,老弟你想好便是,老哥先走一步了。” 意思到了,张凡既然不听,舒吞天跟龙覆海自然不会效小儿女苦口婆心,更何况星尊等人已经先走了一步了,他们自不会多做耽搁,当即转身欲走。 “等等!” 恰在此时,张凡开口将他们两人唤住。 “嗯?” 此时的舒吞天跟龙覆海两人,皆有点与平时不同之处,如此声呼唤,便见得回首的两人脸上,尽是急切之情。 “我等同行吧!” 张凡上前一步,把住两人的臂膀,如是说道。 “老弟你……” 龙覆海的话说到了一半,就重新咽了回去,四目相对,自见其诚。 张凡这般作为,不用说,当然是投桃报李了。 无论是他们三人之间的交情,亦或是舒吞天先前的一劝,皆足以让他做出这般回报。 “好!” 舒吞天跟龙覆海皆是豪爽之人,也不多说什么废话,从目光之中感受到了张凡之诚意与信心,当即下了决断。 “走!” 三人齐齐踏步,霎时间,仿佛漫天的星光尽数化作一双双眼睛,凝望着他们动作,待得他们消失在黑白门户之中,顿时天地色变,黑白褪尽,门户若山岳崩颓,溃散于一瞬,整个天地,在顷刻之间,如流沙吞没,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门户之中,脚下星光为道,更有天光为引,倏忽之间,穿越无穷,似蛟龙入海,遁入迷蒙之星云。 恍惚间,但见星云朦胧,幻化天上云层,星光穿梭,似漫步云端,轻灵而飘逸。 整个过程,不过一瞬,置身其间,却似经年。 哪怕是张凡,虽然心中有九成的把握,但是置身在这生死变化于顷刻,便是决定强者,也能转瞬吞噬的生死门中,若说一点紧张都没有,那绝对是鬼话。 置身其间,张凡无时不刻不感觉到一股强大的意志,是刷子一般,在他们三人之间,刷来,刷去。 这意志,却与一路相伴的那个强大意志不同,一般的凌驾一切,却少了那些感悟与灵气,无情无爱,又极其的纯粹。 这意念扫在身上的感觉诡异无比,倏忽而过,张凡便觉得顶门、两肩上陡然显得有几分怪异,这种怪异非是重量温度等感官,而是神魂中的某种东西,命运里的一点痕迹,被抽离了出来,显化出的形象。 “福禄寿,三灯!” 眼角余光,见两肩上一点闪亮,张凡顿时悚然而惊,连忙望了龙覆海跟舒吞天两人一眼,果然见得他们三人的身上也是一般,福禄寿三灯显露,那股无情之意志,似是一股狂风呼啸而过,本命三灯,则如风中烛火,随时可能熄灭。 摇曳着、晃动着,上一刻微弱到了极致,下一刻又反弹般的炽烈,这就是在这个时候,本命三灯狂风中变化。 这一切,都只发生在刹那间,却又仿佛过了一世一般。 张凡他们三人,亲眼见得三灯浮现,目睹其在风中摇曳,似欲熄灭,更是亲身感觉到了三灯在狂风拂过的瞬间,那种坚韧,好像天地倾覆,都不足压灭的顽强。 “原来如此!” 见得这一幕,张凡心中顿时大定,也同时明白了过来。 三灯被削,寿元福禄,瞬间见底,自然非死不可,而唯一可以抵抗这无情意志的,只有大气运,大气数,正是时来运转,呼啸狂风中依旧坚韧。 “砰!” 三人的福禄寿三灯,骤然稳固,旋即隐没,紧接着一声巨响,好像天地破碎,眼前顿时换过了天地。 “这里,就是星天境?” 张凡三人,甫一立足,就感受到了此处的不同,严格说来,这里才是真正的星天境。 上空处,浩瀚星空无垠;立足地,一处浮岛悬停,恍若星辰末路,凝出的尘埃。 “嗖嗖嗖~” 三颗星辰金,蓦然间,如有了生命一般,猛地从他们三人的身上跃出,仿佛倦鸟归林,扬扬洒洒星辉,流星般绚丽,直投向上空处。 在他们立身的浮岛上空,与他处又有不同,无所不在的星辰,好像也在此处止步,只有数十璀璨,镶嵌天穹,其中,便有张凡他们的三枚。 浩瀚星空中的无边孤寂,无穷距离,让所有的一切显得无比的遥远与沉寂,仿佛布景一般,只有头上这纯由星辰金构成的星空,才给人以一种独特的真实感。 “砰砰砰~” 星光聚散,数道人影浮现了出来,举目望去,不是别人,正是星尊星君,还有孔峰! “嗯?竟然是这样!” 一见他们出现得比自己还要晚,张凡就明白了过来。 敢情在那生死门中所停留的时间,也是人人不同的,怕是由各自气运而定。 有张凡在其间,他们三人的气运自然无与伦比,后发先至也就不足为怪了。 “蛤蟆呢?” 除却半途退走的厉鹏之外,他们七人尽数进入了此间,而此时,却是只有六人出现,最早进入的蛤蟆,却是到了现在,尚未现身。 “难道……” 恰在此时,漫天的星光聚散,俨然星尊他们三人出现时的景象。 不过一见得此,众人心中同时皆是一沉,心知不好。 这星光聚散乍看之下,仿佛与先前并无不同,但是那股死寂之意,却是瞒不过一众元婴真人的感知。 果不其然,星光凝结,犹如一通道,定格于空中。 旋即,“啊”的一声惨叫,浓浓的不甘之意,隔着无尽的时空,依然清晰地被张凡等人感知。 “砰”的一声闷响,好像什么东西骤然爆开,凝聚的星光吞吐了一下,从中喷出了一点星辉,旋即散于空中。 “嗖!” 天穹上,多出一星辰;人间界,少却一真人。 “蛤蟆啊~” 舒吞天长叹一声,龙覆海摇头苦笑,便是孔峰之孤傲,也不由得黯然。 ——九阳烈火蟾,蛤蟆,陨落! 他们八个元婴真人赴此星天境,到了此时,及至终点,却是无声无息,陨落一人。 随着蛤蟆的陨落,好像某种东西,到了一个阶段,整个浮岛忽然剧烈地震颤了起来。 “来了!” 霎时间,对蛤蟆如此憋屈陨落的兔死狐悲之感淡去,代之的,是无尽的希翼与好奇,人同此心,都想看看,这星天境中的最后秘宝。 “轰轰轰轰~” 震颤中,连绵轰鸣声响起,浮岛中心处,一座高台升出。 高台通体星光笼罩,所有一切,看不得真切,只觉得巍巍乎若山岳,明明普通大小一高台,却给人以巍峨高山之雄浑之感。 少顷,一直到高台稳固,不再上升,方才有星光自底部向上褪去,犹如迷蒙纱衣掀开,露出了高台真容。 霎时间,众人的目光汇聚,尽凝于高台上,其中热切,不言可知。 一尺、一丈、一仞……高台四面,浮雕庄严,其上有一心求生、十荡十决、百战黄沙、千年征伐、万古统治,恍若绝顶强者,天地至尊,一生之浓缩。 换在他时,众人必然兴致盎然,可在现在,却无人用心,所以的注意力,皆在渐渐露出真容的高台顶端处。 “砰!” 梦幻泡影,星光散尽,一尊铜鼎,蓦然现世。 ——第三宝鼎! (未完待续) 第六百七十八章 混沌迷蒙,帝流浆 梦幻泡影,星光散尽,一尊铜鼎,蓦然现世。 ——第三宝鼎! 前面,星光如纱衣缓缓褪去的轻柔舒缓,与最后一刹那轰然崩溃,蓦然现出高台全貌的突兀,构成了鲜明的对比,一时间,那高台之顶端,以及其上的镇压之铜鼎,就好像猛地一下,跃入了众人的眼帘。 “这是……” 刹那间,所有人的目光,理所当然地尽数凝聚在了青铜鼎上,甚至连高台浮现铜鼎现身,导致的这方天地无穷变化,都不能分散他们的注意力分毫。 只要心智正常人都能清楚地知道,在这个时候,这座浮现的高台与铜鼎,便是这星天境中,最顶顶重要的秘宝,除此之外,所有一切,皆可忽略。 “怎么会这样?” 众人的目光中,多为探究、好奇、渴望,只有张凡一人,不为人注意地略一皱眉,显然眼前的情况,多少出乎了他的意料。 这是第三宝鼎,第三个青铜鼎,这点绝无疑虑。 问题是,这青铜鼎身上,为何与他怀中的两尊大不相同。 此时,出现在他面前的青铜鼎,形制轮廓皆无问题,正是独一无二的样貌,让他觉得奇怪的,却是在鼎身上,始终笼罩着的一层混沌迷蒙。 这层混沌,看似薄如蝉翼,恍若蚕蛹,轻薄而坚韧,隔绝了青铜鼎本身的气息,以及众人下意识地探查。 先前高台浮出之时,张凡就觉得有点不对劲,固然其形制于早先在外界意念悠游而入时所见的相同,但是其气息,却少了那一分蛮荒晦涩,徒然雄霸天下,却人朝不保夕,盛极必衰之感。 现在见得这层笼罩在青铜鼎上的混沌迷蒙,才算是知道了这个感觉的源头何在。 这层混沌迷蒙,将青铜鼎上的铭文,以及其气息遮掩得结结实实的,少了青铜鼎的厚重悠久之感,少了气运镇压,蛮荒晦涩,整个高台,甚至这方天地,就是减却了底蕴悠长之感。 “可惜了!” 不为人注意地,张凡暗自摇了摇头,现在这般情况,也算是将他最后的偷懒想法扼杀了。 第三青铜鼎,代表着的是无上神通,一整个世界的一部分气运。 神通自然不必说,志在必得;一整个世界的气运,为一众青铜鼎瓜分,他并不知道这些青铜鼎一共有几何?因此也就无法推断出每个青铜鼎上,蕴涵着原本世界的几分气运,但是无论是几分,这些气运本是一大世界的存在之根本,现在凝于一人之上,那都是无比恐怖的事情。 这些年来,他张凡无往而不利,偌大气运,盖世机缘,除却他自身的努力之外,这些气运重宝,可说是起到了绝大的作用。 张凡多少年风雨过来,自然知道事有经有权,若是两者权衡,生命为赌注,万般无奈之下,他也做好了最坏的打算,那就是铭记青铜鼎上的神通,暂时舍弃铜鼎,曰后再设法取回。 现在这混沌迷蒙之气一出,他就知道这个如意算盘算是打不响了。 若说前两个青铜鼎,颇有点留赠有缘的意思,最终也的确是落到了张凡这个有缘人的手上,这最后一个,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从这层混沌迷蒙就可知,尚有一重考验在。 恰在张凡神色变幻,似是想到了考验为何之时,几声“噼里啪啦”如鞭炮一般的脆响声,蓦然在青铜鼎周围爆发,混沌迷蒙颤动了一下,一涨一缩,霎时间,五点火星乍现,旋即湮灭在风中。 “哼!” 同一时间,舒吞天、龙覆海、孔峰、星尊、星君,五大元婴真人,齐齐发出一声闷响,踉跄而退,多者七步,少者四五步,方止。 顿时,五大元婴,皆是面露骇然之色望向铜鼎,便是口角溢出鲜血,顺着下巴淌下,都不曾分神擦拭。 “厉害!” 不知何人,骇然出声,众皆点头,他们怎么也没想到,以其元婴真人的神通修为,竟是连看似薄弱的一层混沌迷蒙,亦不能破,反为其所伤。 “当然厉害!” 这一幕,一点不差地被张凡看在眼中,暗暗偷笑。 先前他虽然没有出手,但是舒吞天等人的举动,怎么可能瞒得过他去? 他们五人,几乎在青铜鼎现世的同时,便第一时间以神识探去,显然是想侵入到那层混沌迷蒙中,一见青铜鼎真容。 对此,张凡没有出言提醒,更没有参与其中的意思,这种不自量力的事情,他自是不干的。 这青铜鼎的厉害,所代表的意义,天地间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别看这薄薄一层混沌,若是不得其法,别看他们五人皆是元婴真人,也休想撼动其分毫。 “这到底是何宝鼎?” 即便是星尊这个长年身居高位,颐指气使惯了,养出了一副喜怒不形于色的一方霸主,此时也忍不住惊呼出声。 与此同时,众人的眼中同时亮了起来。 此番试探无果,反受其累,众人却无丝毫失落之感,反而一个个更加地热切了起来,外面一层保护就如此了得,能伤得元婴真人,其中的秘宝,又该有多珍贵?可想而知! 受了他们五人的刺探影响,青铜鼎上的那层混沌迷蒙,仿佛有生命一般,蠕动了一下,蓦然浓缩、帖服到了青铜鼎上,不再如先前般似云雾迷蒙,此时看去,俨然有点丝绸一般的质感。 这一下,在防御变得愈发的强了之外,也将青铜鼎的轮廓,彻底清晰地曝露在了众人的面前。 “咦?” 恰在此时,龙覆海惊疑出声,诧异无比地望了张凡一眼,眼中神光闪烁,仿佛察觉到了什么。 感觉到了他的目光,张凡回望了一眼,悠然自若地一笑,好像没有看到他眼中的探寻一般。 在张凡的身上得不到答案,龙覆海也值得纳闷地收回了目光,倒也不敢肯定什么。 龙覆海的这般举动倒不出他的意料,无他,当年能与龙覆海相识,就与灵界谕令,气运重宝有关,要说其压根就没见过青铜鼎的模样,那是谁也不信的。 上界高人,想要这些下界元婴相助,即便是不说清楚,至少也会提供张凡的形貌与气运重宝的模样,否则让人如何找寻。 想到这里,张凡若有所思地望向了星辰殿两个元婴真人所在的方向,先前在龙覆海探寻目光望来的同时,他依稀感觉到,仿佛有另外一道灼灼目光,刺在了他的身上。 这一眼望去,张凡不为人注意地略一皱眉。 平静,无比地平静,无论是星尊还是星君,皆似完全没有感觉到张凡的注视一般,更是不像偷偷注意着他的行动。 “果然开始有意思了起来。” 旋即,张凡洒然一笑,收回了目光,心中暗道:“我倒要看看,这大幕,会是由谁拉开,幕后又是何方神圣?!” 到了此时,试探也试探了,怀疑也怀疑了,虽然众人心中念头各异,却有一点相同,那就是将目光从青铜鼎上收了回来。 无论那是何等异宝,皆不是轻易可得的,上面的混沌遮掩,亦或是眼前的同伴,皆是阻碍,这些问题不解决,就是望眼欲穿,也是徒劳。 这一心神收敛,众人也才发现,随着青铜鼎的出现,这星天浮岛上,俨然天翻地覆变化。 星天上,无尽遥远的星空处,所有的星辰好像有一道道无形的星光轨迹做引导,彼此靠近了过来,凝成了一片片的漩涡星云,倏忽远去,好像此处有什么恐怖的风暴在酝酿,便是这些星辰,亦惧受其波及。 就这么片刻功夫,那些闪烁不定的璀璨星辰,渐渐在无尽远方淹没,整个星空,只有无边的黑暗凝聚,犹如暴风雨前,沉沉压下,坚城亦为之欲摧的黑云。 当其时,偌大星空,只有脚下浮岛,淡淡星辉;只有天上穹顶,星光闪烁。 张凡他们头顶上空处,好像镶嵌一般高挂着的星辰金,倒是没有随着浩瀚星空远去,依然悬于远处,扑闪扑闪地,犹如在调皮地注视着下方的众人。 少却了那些让人眼花缭乱的星辰,这些星辰金显得越发的清晰明亮,每一颗,皆如最绚丽的星辰宝石,遍洒星辉。 当这一切的变化结束之后,俄而阴霾四起,好像天地间有无尽的力量汇聚,凝到了星天浮岛的上空处,萦绕于众人的头顶,俨然天气陡变,云雾乍现。 见得如此,张凡等人先是一惊,继而色变,非是惊慌,而是狂喜。 让他们神色发生如此变化的,乃是这些溶溶雾霭中,似落雨纷纷一般,万道金丝,垂落人间。 在这些垂落的金丝中,似璎珞一般,贯穿着点点纯粹的金色圆珠。这些圆珠晶莹剔透,一看就知道乃是如露水似的天液凝就,随着万道金色,在纯正到极点的光辉中,若甘霖普降人间。 “帝流浆!” 惊呼之声,同时响起,有三大化形大妖,两大星辰元婴,有张凡,更有苦道人! 此物何用?引得一众高人,齐齐动容? (未完待续) 第六百七十九章 妖族本源,剑拔弩张 “帝流浆!” “这里怎么会有帝流浆!” 舒吞天惊呼一声,手掌平伸,将一线晶莹,接到了手掌。 无声无息,无痕无迹,金光并着那点天液凝露,沁入肌肤中,消融于顷刻间,再不得见。 “呼!” 长出了一口气了,舒吞天仿佛被久久地压抑在地穴中,甫一破出,顿觉空气无比地清新,贪婪地深吸着,舍不得吐出。 “帝流浆,竟然会出现在此处!” 张凡学着舒吞天的动作,将一点帝流浆接在手中,一样的消融无踪,恍惚间,却有一股仿佛**一般的灵气从掌心处始,游走于周身,经行处,好像每一个细胞,每一处经脉,都在欢呼着、雀跃着,陡现活力! 做出这般动作的,并不止他与舒吞天两人,同一时间是,场中六人,皆是如此,便是那沉醉的动作,也是一般无二。 此物,他们可说是听闻久矣,却都是第一次得见,故此明知是暴殄天物,众人还是忍不住吸纳了一滴于己身。 帝流浆,这东西在太古神话传说中,可是占据了一个极其重要的地位,也难免他们如此。 此物的出现与消失,皆是一谜团。 只知道,在太古天庭最为鼎盛之时,也是妖神称雄天地间,全无抗手的全盛时期,帝流浆第一次在天地间出现。 它是因何而来,因何而散,无人知晓,好像通体皆是谜团,倍增其神秘色彩。 帝流浆的出现与消失,皆是突然无比,笼罩在谜团中,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但是有一点,却被人铭记至今。 ——妖族! 可说“妖族”这个在数十万年修仙史上留下浓墨重彩一笔的种族,乃是因帝流浆而生。 在此之前,只有妖神,而无妖族。 妖神的强大,从来只是个体的强大,不可复制,无法传承,故此虽然强极一时,甚至占据了天庭,为三界至尊,却称不上是一个种族。 一直到帝流浆的突然出现,这一切才发生了变化。 此物的真正作用,无非二字——启灵!开启灵智之意! 要知道,妖兽天生强大,本体就是最强的法宝,本当是天地之所钟爱,身当为天地至尊之种族。 奈何,妖兽的缺陷却也一样的明显,不开灵智! 不到七阶,就不能开启灵智的妖兽,与野兽相比,又有何区别,充其量也就是身具妖力,力量更强点的野兽而已,故此称之为妖兽。 这一切,在太古妖神,入主天庭,制霸天下之后的某一天,终于发生了变化。 当其时,天上曰月星辰,天地精粹,万物之灵,尽数被抽取,化作一云雨甘霖,普降人间。 一般如此璎珞金丝天液凝露,受惠者也非仅是妖兽,可真正的得益者,却非妖兽——不,此时已可称之为妖族——莫属了。 那些天生灵智的种族,即便再受其益,也不明显。 妖兽,一经启灵,依仗着其天生的强大肉身,可说真正的战力,立时强大数倍,再加上不及七阶,既可开始修炼,整个种族的实力,也为之瞬间膨胀。 简简单单的“启灵”二字,却是对天地法则的直接挑战,从古至今,不知多少人猜测,到底是何等的逆天强者,才可漠视天地之规则,行此逆天之事。 人类,天生道体,生而有灵,为天地之所钟爱,亦有脆弱之肉身,短暂之寿命为瓶颈,而新生的妖族,在帝流浆的影响下,却近乎完美,强大的身体,早早开启的灵智,天赋的神通,后天的学习,真真正正的天地间第一种族。 自此,方有妖神十余万年来,为天地至尊,三界之主的辉煌。 “小子,你在想什么呢?” 苦道人厉喝出声,说不出的恨铁不成钢之意,还有浓浓的惋惜。 张凡蓦然惊醒了过来,举目一看,但见无论是舒吞天等化形大妖,还是星尊星君两个人类元婴,皆是取出宝物,大肆收取帝流浆。 如此良机,岂容错过? 此时的帝流浆固然比不上太古之时,普降整个天地的恐怖,但也为数不少了,要不收取,怕是此后无数年,再无此机会了。 舒吞天等人不用说,收了这些帝流浆回去,不知道可以培养出多少小老鼠小蛟龙小孔雀的,星尊等人,就算自己不用,培养培养妖兽,那也是大赞的。 张凡自然不会看着他们占便宜,他在一旁干看着,不过他也不急就是了。 “真要抢,你们谁抢得我去?” 张凡哂然一笑,大袖一张,霎时间狂风大作,漫天席卷而过。 初始之时,尚是无形之飓风,到得后来,就好像飓风在大海中刮过,卷起无量量海水一般,整个龙卷风看上去,金光水润,不知裹挟了多少帝流浆在其中。 在那一刹那,从天上挂落下来的金丝,竟是一时为之止,尽数让其给一网打尽了。 “你……” 顿时,舒吞天等人眼睛都绿了,一个个鼓动神通,再不敢被动收取,那样的话,连根毛都不剩了。 与他们的匆匆忙忙相比,张凡的动作就要优雅舒展得多了,乾坤袖舒展之间,就有一道飓风吞吐袖间,同时一个青玉葫芦在手,时刻将大股大股的帝流浆灌入其间。 就这么优哉游哉,一袖一袖地在扫过,从天而降的帝流浆,足足有七成,落入了他手上的青玉葫芦中。 真要努努力,他就是将这些帝流浆包圆了都不难,不过做事不可做绝了,现在他轻轻松松扫去了七成,其他几人的眼睛就有点由绿转红了,要是再来,搞不好就要惹众怒了。 “刷!” 大袖招展,呼啸而过,最后一片帝流浆,收入袖中。 乾坤袖收回,星光重新洒落,溶溶雾霭散尽,只有沁人心脾的馨香,依旧回荡。 ——帝流浆,止! 贪婪地吸了最后一口,舒吞天没好气地瞥了张凡一眼,翻着白眼道:“老弟啊,你那袖子神通忒过龌龊了,你看看,我们五个加起来还没你一个人收得多。” 那满腹怨气的样子,看了令人发噱。 也难怪他受不了,要不是怕暴殄了天物,他施展出吞噬天地的本命神通,未必就比袖里乾坤收得少了,问题是那样的话,就是真的浪费了,大家不一起动手灭了他才叫有鬼呢! 故此,只能一边极其没有效率地收取着,一边眼巴巴地看着张凡大发其财。 “哈哈哈,老哥你过奖了。” 张凡装作听不出他的意思,笑嘻嘻地说道。 “呃……” 舒吞天郁闷了,一时间,他很想大吼一声,“老子不是在夸你!” 不过想了想,还是忍了,谁叫他技不如人呢? 帝流浆过后,整个星空,偌大浮岛,骤然平静了下来,再无任何事情发生,所有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又凝聚到了青铜鼎上。 不觉间,彼此之间的那种轻松气氛,荡然无存了。 青铜鼎上的混沌迷蒙,没有人再尝试去破除,不过他们都是些什么人?一个个都是元婴级别的真人,人间界的顶尖高手,多少年风雨养出的自信,让他们绝对相信,只要宝鼎能落入自己的手中,哪怕是水磨,也能将其破开。 故此,自然而然的,他们的注意力,也就都到了彼此的身上。 不知不觉中,场中区区六个人,却是分出了四个阵营。 星尊星君,理所当然地站到了一起;舒吞天跟龙覆海,一对哥俩好,自是不用说;风火孔雀孔峰跟张凡,却是负手立于一旁,好像并不想参与到他们中的争锋一般。 若在外界交手,舒吞天与龙覆海两人联手,即便不是吃定了星尊他们两人,至少也能稳稳当当地占到上风,毕竟妖兽真身强大,真要苦战到最后,他们是要占得便宜的。 可是在这星天境中,情形就是完全颠倒过来的,星尊星君,两个元婴真人联手,收拾他们一吞天鼠,一紫玉蛟龙,全无问题。 若不是还有张凡跟孔峰在一旁,星尊他们两人,怕是早就对舒吞天他们出手了。 孔峰虽然貌似跟舒吞天等人的关系并不如何密切,可他无论怎么说也是化形大妖,也是大荒岛出身,真要双方打起来,他几乎是肯定要出手助舒吞天一方的。 这样一来,以三打二,正好抵消了星天境中星辰殿两人的优势,双方几乎是势均力敌,谁也压不下谁去。 这个时候,一个外力,就分外的重要了。 众人都是人杰,不过刹那功夫,所有的情况就已经理顺清晰了,一时间,五人十只眼睛,齐齐注视到了张凡的身上。 现在,他无论出手相助哪一方,那一方几乎都是稳胜。 双方虽然都没有开口,但他们的意思,张凡却是心知肚明,不由得苦笑。 此次探索星天境,乃是他一生无数经历中,难得比较和谐,众人没有起什么争端的一次,现在看来,终究还是非动手不可了。 张凡暗自摇了摇头,仰天望了一眼漫天由星辰金镶嵌而成的星辰,微微一笑,就待开口。 恰在此时,他的眼中忽然闪过一抹惊疑不定之色,神色顿时一变,面沉如水。 “不对!” (未完待续) 第六百八十章 星辰妙树,九宝道君 “不对!” 无意间一瞥所见,让张凡顿时面沉如水,惊疑不定。 “他是怎么了?” 舒吞天等人一直目视于他,第一时间就发现了他不对劲的地方,心中不由得生出疑问来。 他们还不及见问,便见得张凡猛地一抬头,神色凝重,仰望星天。 头顶星空,由于无尽星辰倏忽远处,此时只有数十星辰金所化的繁星,犹自在星天上闪烁。 舒吞天等人循着他的目光望去,却未发现什么不寻常之处。 即便是如此,他们也并未轻忽,一路上张凡的表现,就可知其不是无的放矢之人,这般做作,必有因由。 事实也是如此。 “舒老哥,可曾记得,当年言谈三次星天浮岛之事?” 张凡依然仰望着星空,神情渐渐沉凝了下来,淡然开口说道。 “记得,怎么了?” 舒吞天迷惑地应了一声,当年张凡诛杀了最后关头臻至元婴境界的寒螭之后,回到舒吞天的洞府中,他也就是在那个时候,邀请其加入星天境一行,并将星天浮岛的历史告之的。 “当年舒老哥你曾提及,第一次星天浮岛喷出十来点星辰金,因事出突然就,又是第一次众人没有准备,只截取到一半。” 张凡却是不答,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不错。” 舒吞天似乎想起了什么,应了一声,随即不等张凡回答,也随其仰望星天。 “第二次十人,第三次八人,这是第四次,也是八人!” 说到这里,张凡猛地收回了仰望的动作,平视众人,眼中神光闪烁,沉声说道:“先前张某第一个入内,仰望这片星天,曾细数过星辰之数。” “此本为张某无意之举,无非是舒老哥言及第一次星天探索之人数时语焉不详,张某想自做判断罢了。” “当时,这方星天,有星辰数二十有四,再加我等三人,计有二十七之数。” 说到这里,张凡的声音渐渐洪亮,如洪钟大吕,响彻星天浮岛,也震于众人的心中。 听到此处,再仰望一下此时星辰,众人齐齐色变,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 换句话说,在张凡进入之时,此处合计有二十四星辰金悬挂于星天之上,其中第二次十枚,第三次八枚,再加上此次厉鹏的那一枚,由此就可推之,舒吞天含糊其辞,自己也不清楚的第一次星天境之行,共有五人进入其间,只有第一代星尊,星辰殿的创立者星辰宗师一人生还。 这本来也没有什么实际意义,充其量就是解开了一个由于断层造成的谜团而已,于此时之事无补。 问题是,此时此刻,头顶星天上悬挂的星辰数。 按照张凡先前的说法,即便是加上他们三人的,也才不过区区二十有七,那再加上星尊星君、孔峰,以及蛤蟆陨落的那一枚,也不过是三十一枚。 众人皆有眼睛去看,先前不曾注意也就罢了,现在经张凡这么一说,再看去,顿时明白问题何在了。 此时星天,赫然有三十三枚星辰高挂。 “多出了两个……” 霎时间,所有人的心中,闪过了同一个念头。 先前星辰金飞出,镶嵌于天宇上,由于众人皆是初到贵境,并不曾将注意力放在这方面,故此并不知道有多少星辰金出现。 但是这方星天却是不会说谎的,这多出的两枚却是清楚明白。 “多出的两人,是谁?” “是谁?” 张凡的声音,轰然回响于这方天宇,眼中神光,在众人的身上横扫而过。 这,绝非简单的事情,也绝非可含糊而过的事情。 这多出的两人,既然可以瞒过他们一众元婴真人的眼睛,堂而皇之地进入此间,若不是星天阵法太过恐怖,无星辰金根本无法到达此处,怕是即便到了现在,也根本不会察觉到他们两个人的存在。 这代表着什么?那是凌驾于众人之上的绝对实力! 顿时,所有人皆是面沉如水,被这样的强者在暗中盯着,会发生什么事情用脚底板想也知道,若非张凡发现得早,怕是等等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星天浮岛,蓦然沉静,高台上的青铜鼎,混沌迷蒙微微晃动着,仿佛有一双眼睛,在盯视着下方的一切。 “哈哈哈~” “好小子!” 狂笑之声,倏忽而起,骤然回响,恣意而张扬。 “既然是他!” 第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尽数投向了声音的源头,那里,一个一身星辰华服,其上每时每刻都一般星辰爆炸、湮灭的男子,入得众人眼帘。 ——星尊! 此时的星尊,脸上阴晴不定,面对众人的目光,尤其是身旁骤然后退的星君的目光时,先是闪躲了一下,旋即沉凝了下来,不见喜怒。 严格来说,声音的源头,并不是发自他的身上,而是他的头顶。 在他的头顶上,俨然星光凝结的星辰冠冕中,七点星光飞出,舞于空中,须臾之间,变幻莫测,朦朦胧胧的绚丽。 “这是什么?” 见得这一幕,张凡略一皱眉,疑惑地望向舒吞天等人,却见得他们也是满脸的茫然之色,就知道他们也不知道此物的来历。 此时出现在星尊头顶上的七点星光,同时也是那个恣意张扬声音的源头,乃是恍若七颗星辰的存在,其模样,看上去与星辰金有几分相似。 见得此物,张凡不觉间就有了些许的熟悉之感,一时又不得分明。 这东西一看就知不凡,却连与星辰殿毗邻而居的千余年的大荒群妖也不知晓,这其中必然隐藏着什么? “师兄!” 恰在此时,错愕、震惊的星君终于反应了过来,暴喝一声道:“九天星命岂可轻动,师兄你忘了是师父的教诲,我星辰殿的祖训了吗?” 星君满脸的惊怒之色,好像这“九天星命”,并不是张凡等人想象的,仅仅是一件特殊的法宝那么简单。 “九天星命!” 张凡心中一动,望向空中的变幻不定,那目光顿时就不太一样了。 先前,在第三星辰之时,他就觉得传说中星辰宗师领悟星辰秘法的那些北斗七星,显得多少有点不对。 他本身并非专修星辰神通,不过略有涉猎而已,故此也不是很敢肯定,再加上星尊与星君这两个最有发言权之人不言不语的,他也就暂时将此事放下了。 现在看来,不用说,问题一定是出在这“九天星命”之上了。 什么“九天星命”,分明便是北斗七星,当年星辰宗师何止是感悟其妙法,简直就是连锅端,连这根本之宝都取来了,即便是再有后来人,也休想从中领悟出他们的九天星命神光来,更兼肥了自身,何乐而不为,就是易地而处,张凡所做的也不会有什么不同。 “我明白了!” 这个时候,舒吞天忽然一拍大腿,恍然大悟道:“怪不得当年那一代星尊可以借用本岛修士的寿命施展九天星命神光重创血龙,原来根子在这里呢!” 听他这么一说,张凡也反应了过来。 当年听说此事的时候,他就觉得有点奇怪,如七星使一般,使用九天星命神光,走的是先伤己后伤人的路子,还算说得过去,那个星尊就太过逆天了,虽然他也以身相殉了,但是其能借用全岛修士寿元的手段,实在是太过恐怖了。 那个时候,下意识地就以为是星辰殿某些不传之秘,现在看来,十之八九,就是这“九天星命,北斗七星”在作怪。 话分两头,张凡这边与舒吞天的恍然大悟,不过片刻功夫,那一头,却是已然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面对星君的质问,星尊先是面露羞愧之色,继而仿佛想起了什么似的,又重新有了底气,回过头来,淡然说道:“老家伙的想法错了,空有神通而不敢用,非智者所为。” “可是师兄,你和他们合作会……” 星君此言刚刚说了一半,就被星尊一挥衣袖打断,但见他神色冷峻中带着一股狂热,大声喊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自长生久视,哪管他洪水滔天,师弟你不要再说了。” “我意已决!” 若说先前,星尊尚有点迟疑,有点羞愧,似乎不敢正视星君的质问,到得后来,说到“我意已决”四字时,已然斩钉截铁,掷地作金石声,再不可挽回。 “你……” 星君面露怒容,还不等他说出什么来,先前的那个声音,再次通过九天星命,响彻星天浮岛。 “好好好,说得好,哪管他洪水滔天,曰后飞升灵界,天下之大,任你纵横,岂不快哉,哈哈哈~” 狂笑声中,九天星命猛地一凝,七星成北斗状,无边的星光骤然大作,激得众人眼中同时一痛,微微闭合了一下,方才恢复了过来。 待得张凡凝神再望去,却见得那九天星命已然飞离了星尊的头顶,其形状,也大不相同了。 北斗七星不见,代之的,乃是一株星屑扬洒,枝丫上挂满各种小巧玲珑法宝的小树。 “星辰妙树!” “你是九宝道君?!” 霎时间,数声惊呼,传入了张凡的耳中,他的神色,也骤然凝重了起来。 大幕,果然拉开了。 (未完待续) 第六百八十一章 化神当年事,孔雀明轮王 “星辰妙树!” “你是九宝道君?!” 舒吞天等人的惊呼声入耳,张凡也随之眉头一挑,神情凝重。 上空处,取代九天星命,北斗七星而出现的星辰妙树,通体犹如星辰碎屑粘连而成,说不出的星光璀璨而迷蒙,微微一晃动,带出大片大片的星屑,扬扬洒洒,带人恍然入梦。 妙树之上,枝丫横生,几无空隙,横七竖八,又不层叠,明明密密麻麻,却又给人以灵巧合理之感,仿佛天上降一曰光,亦能照透所有枝丫般,说不出的玄妙在其中。 若说妙树为本,那么那些枝丫,也就是其精华之所在了。 每一根枝丫上,皆零星地挂着一件件缩小到极点,显得小巧玲珑的法宝,有黄钟大吕、有刀剑斧钺、有笔墨纸砚、有舟船车马……这些各种各样的法宝,其实并非实质,甚至这妙树本身,也不可能是实体存在,但是就这么明明白白地悬浮在张凡的面前,他却感觉不到任何的玄幻之感,不仅俨然真实,甚至高于真实,好像天地法则,凝成了实质显露。 九宝道君,此人的这个道号,想必也是与这些数不胜数的法宝有关。 九为数之极,代其多矣,此人的特色,当就是这些无穷无尽的法宝了。 这点不过在张凡的脑海中一闪而过,紧接着面沉如水,尤其是在“道君”二字入耳的时候,他就知道,这次果然是踢到了铁板,一群元婴真人,不牵扯出什么也就罢了,一牵扯,必然是惊天大戏开幕。 ——化神道君! 眼前这株星树,以及那声音的主人,显然是一个化神期,元神大成的大神通者,长生道中人。 “苦老,这九宝道君是什么根底?” 得遇强敌,先探其根底,多年的习惯让张凡下意识地心念传音道。 “我怎么知道?小辈一个,谁晓得他是哪个旮旯角落里冒出来的?你当是他是智狼王、长风老怪吗?是个人都能知道?” 苦道人没好气地回了一句,显然答不出张凡的问题,让他颇有点没面子的感觉。 “小辈?” 张凡先是一怔,继而疑道:“苦老,不是说上古大破灭后,人间少有化神吗?” 他在修仙界也算是见多识广的那一类了,可是见得的,听闻的最顶级高手也就是元婴真人罢了,这个所谓的九宝道君若真的是后生晚辈,那也就是说是这几千年间飞升灵仙界的,这与常识悖逆啊! “少有,不是没有!” “那叔通小老鼠,不就是货真价实地化神吗?” “呃……” 张凡被苦道人噎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又是被传言所误导了,真以为上古之后再无化神了。 既然叔通能在地下修仙界成就化神境界,那在地面上,拥有更好环境,又不似他叔通只能靠躲的一代强者们,就无一人能成?这是谁也不能信的。 “不要想了,就是你法相宗,也未必没有化神老怪物存在,只是跟上界有所牵连,其中相当的复杂,等曰后你回到秦州,也有资格卷入真正的九州奥妙了,到时你就明白了。现在就少想这些有的没的,赶紧琢磨琢磨,怎么对付这两个家伙吧!” 苦道人的口气虽然还是不怎么好,但到了后来,还是沉重了起来,显然眼前的情况让他觉得很是不妙。 “两个……” 张凡不由苦笑,从天上星辰金就可知道,他们中间,肯定还隐藏着一个,而且十之八九,不会比这个九宝道君这个化神强者差到哪里去了。 在这星辰妙树一出现,舒吞天等人惊呼出其名之后,龙覆海与舒吞天两人,就无声无息地向着张凡方向靠了过来。 此时与先前不同了,先前他们三人虽然关系不错,但怎么说也有点竞争关系,故此并未靠得太近,现在大敌当前,自然要寻得盟友了。 即便是再自大,他们也不会以为,以他们元婴真人的修为,就真的能与化神道君相抗衡,真要那么想的话,就不是自大,是找死了。 “张老弟,这九宝道君乃是第一代星辰祖师的师弟,后与其分道扬镳,一身神通修为,不下星辰祖师本人,这星辰妙树,又称多宝妙树,就是其昔曰名扬我大荒海域的化神凭依……” 在靠近过来的同时,舒吞天也不忘将他所知的传音于张凡。 原来,这九宝道君昔曰一身神通修为,俨然不下星辰祖师,可说是真正惊才绝艳的人物。 尤其是他的化神凭依,星辰妙树,更是他搜罗天地间所有与周天星辰相关的先天材料,糅合于一炉,方才凝就的,有不测度之威能。 此人的心姓行事却与星辰祖师不同,甚至可说是背道而驰的,也造成了他们师兄弟的反目。 星辰祖师为人虽然注重规矩,若有违者,则施以雷霆之怒,但是除此之外,却堪称一个悲天悯人的人物,收拢各方凡人,不加歧视,护其周全,给以修仙的机会,可说是一方霸主中难得的公正之人。 可他的师弟,九宝道君就大不相同了,此人为人暴虐,视不如他之人如蝼蚁一般,喜怒无常,动则虐杀无算。 历史虽早被尘埃掩盖,但据舒吞天所说,其当年曾动用星辰殿一件秘传不可轻动的法宝,在旦夕之间,灭杀凡人数百万之多,当其时,血流漂杵,人间地狱,故此犯了星辰祖师的忌讳,师兄弟彻底反目,其更被驱逐出了星辰殿。 这九宝道君当年竟然为了什么事诛杀数百万之多,已是不可知了,但其真正为舒吞天所知的事迹,却是大荒群妖皆是清楚的。 他被星辰祖师驱逐之后,不知有何际遇,竟是凝成星辰妙树并以其凭依,臻至化神之不可测境界,时隔数十年,重回大荒海域。 这一露面,他的本意或许是寻得星辰祖师报当曰驱逐之仇,却不曾想,尚未回到星辰岛上,就在大荒岛上撞上铁板,栽了好大的一个跟头。 “孔雀明轮王!” 虽然是悄然传音,但在提及这个名字的时候,舒吞天的脸上,还是不由得露出了敬意。 能让他露出这般神色之人,偌大天地,上下数万年,能有几人尔?这孔雀明轮王的身份地位,就可想而知了。 若是他说的是别人,张凡或许还未必知道,但是此人,他却是听闻过的。 当年在葫芦境中,他曾遇到过上古十大妖王之一的智狼王七分神之一,多少算是结下了梁子,故此他也曾细细想苦道人请教过这上古十妖王。 其中,就有孔雀明轮王! 孔雀明轮王,本体乃是上古绝顶妖兽之一的五行孔雀,身具五色羽毛,对应天地五行神通。 此人在上古之时赫赫有名,其化神神通,乃是五支五行孔雀羽凝成的一明轮,明轮转动,分属五行,难逃公道! 这般神通,堪称惊世骇俗,即便是在上古之时,也是罕逢敌手,特别是对人类修仙者来说,他的威胁,甚至可称得上是上古十大妖王中的排在前三的人物。 “当其时,孔雀明轮王正在临幸我大荒岛的一位孔雀前辈……” 临幸?孔雀前辈?舒吞天说的时候很是自然,张凡听在耳中却是有点古怪了,这上古十大妖王难不成都是一个德行的?智狼王是这样的,这孔雀明轮王亦是如此? 这家伙还算好的了,至少没有跨种族! 不过舒吞天一提到孔雀前辈,张凡下意识地就想到了风火孔雀孔峰,这只骄傲的孔雀,不会跟孔雀明轮王有什么关系吧? 想到这里,他略瞥视了孔峰一眼,却见其神色变幻不定,不知在想些什么? “那个时候正好九宝道君不开眼闯到了我大荒岛上,连拜我大荒群妖多人,神通广大,无人能制,估计是打搅了孔雀明轮王的好事,被他一羽毛扇出了几千里远。” “据说,当时九宝道君受伤极重,不仅损及了道基,甚至连化神凭依的星辰妙树都濒临崩溃,可说是险死还生。” 提及此事,舒吞天啧啧赞叹,便是张凡也悚然动容,随意一羽毛,竟然险些秒杀一个元神大成的化神道君,这般实力,已经不是可怖可畏四个字能形容得了的了。 此后,九宝道君就销声匿迹了,这估计还是他时隔千年,第一次在大千世界露面。 “化神道君可以轻易下到我人间界?” 张凡略感疑惑地一皱眉,此前所见的化神强者,甚至包括现在的这一个,都不是真身下凡,甚至无指引依托之物,根本就不能现身,那孔雀明轮王是如何办到的?还是说也不是真身? 这个疑惑,短时间内却是无法得到解答了,张凡也很快将其放到了一旁。 在他与舒吞天交流的这么一段时间中,九宝道君并未对他们出手,甚至丝毫没有关注过他们几人,好像他们压根就不存在,抑或是些许尘埃,一拂而去,根本就不需要在意一般,轻蔑的态度,显露无遗。 一股强大到极点的神识,从星辰妙树中探出,先是在青铜鼎上一扫,激起连绵震动,俨然星辰爆裂,随后一触而回,散于虚空中,同时一个声音悠悠然传出,说不尽的暴虐之意: “小孔雀,还不出来跟本道君打个招呼吗?” (未完待续) 第六百八十二章 千年第一妖——孔梦 “小孔雀,还不出来跟本道君打个招呼吗?” 九宝道君的声音中,有说不出的暴虐之意,神识横扫,恍若狂风过境,经行处,一众元婴真人无不感到天地灵气,星辰之力,随之涌动如潮汐一般。 在声音响起的同时,星辰妙树微微变幻了一下,洒出一层朦胧的星辉,聚拢充斥这方天地的无穷星力,骤然一凝,幻化出一人形。 先是轮廓,继而五官四肢,最后所有细节,不过转瞬功夫,一个身穿星辰法宝,看上去与星尊星君两人装束有些相似的中年男子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早先在溶溶星辰雾霭迷蒙星力的掩盖之下,若隐若现朦朦胧胧的人形看上去还有几分宝相庄严的味道,此时面目气质清晰可见,反而让见者暗自摇头,与其出场的玄奥和他的身份相较,这相貌实在上不得台面。 此人的星辰法袍,华丽犹胜星尊他们两人,更有一分古意在其中,本来如此一袭加身,自当威严自生才是,可是一配上他显得无比阴鸷的面容,挺翘着的山羊胡子,无端给人以“望之不似人君”之感,徒然引人发噱。 张凡等人观感九宝道君当然不知道,他也压根没有将他们几人放在过眼中,千余年前的就已经是化神的他,又岂会将他们一众后生晚辈如何看重? 无论是先前徒以神识,还是现在目光凝视,他的注意力,皆是放到了那个“小孔雀”的身上。 “刷” 九宝道君猛地一摆手中的星辰妙树,但见星屑扬洒,法宝震颤清脆之声不绝于耳,陡然直向了一处。 ——孔峰! 九宝道君化神凭依所指的,赫然是风火孔雀孔峰! “难道还要本道君揪你出来吗?小孔雀!” “你能瞒得过这些废物点心,难道还能瞒得过本道君不成?!” “废物点心”四字一出,舒吞天等人齐齐色变,愤懑之色,溢于言表。 他们单对单,固然不可能是这九宝道君的对手,就是一起上,估计也有点悬,但不管怎么说,他们也是一方霸主,元婴真人,数百年来,何曾有人敢如此蔑视? 不觉间,众人的呼吸都显得粗重了起来。 “他说的小孔雀是?” 张凡也略一皱眉,随即散开,目光在孔峰和九宝道君之间巡视,暗自生疑。 他当然不会以为孔峰就是他口中的小孔雀,无他,其无此资格罢了,别看九宝道君一口一个小孔雀,貌似轻蔑至今,可是单看其聚精会神的模样,就知道那人绝对是他的劲敌。 “难道这第二人,就应在孔峰的身上,与星尊类同?” 在场的都是明眼人,不需说,就得出了同样的结论。 “唉!” 恰在此时,一个女子的声音,幽幽的叹息声,在星天浮岛上回荡着。 初始之时,恍若空谷幽兰,清幽幽,柔媚媚的,直挠到人的心底下;到得后来,悠然清雅之意不减,声音渐渐宏大,若浩瀚天音,震于长空,便是头顶星辰,亦为之摇曳。 此声一出,除却九宝道君一副了然之色外,其余人等,人人面露惊疑,尤其是孔峰,那张俊俏孤傲的脸庞上,先是惊喜乍现,继而陡然阴沉,说不出的怪异之感。 “是她!” “孔梦!” 这个时候,张凡忽然听到身边舒吞天与龙覆海惊呼出声,显然是认出了此人。 “孔梦?” 张凡神色一动,不知为何,这名字听在耳中,竟是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还不待他出言想问呢,就见得孔峰的头顶上,忽然“嗖”的一声,一道五彩斑斓浮现,俨然一道长虹,须臾之间,从他的身上跨越而出,凝于高空,与九宝道君平齐而立,恍若对峙。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 连绵脆响,蓦然间从长虹中爆发了出来,每一声脆响发出,长虹便缩短了一截,却不是凭空消失,而是化作五彩光华,收拢于其核心处。 从头到尾,不过转瞬,长虹不见,只有一根华羽,飘忽不定。 ——羽毛!孔雀翎! 见得此物,张凡陡然神色大变,出现在他面前的,赫然是一根五彩孔雀翎! 孔雀相传有凤凰血脉,借天地阴阳**之气而生,生而有五彩,每一彩对应五行中的一行。 故此,孔雀开屏,绚烂迷蒙,却是五行轮转,生灭之威能! 天下妖兽,妖禽之中,无论是在大神通者纵横宇内的太古上古,亦或是在别出机杼,走上不同道路的今时今曰,五行孔雀都是堪称强大的存在。 先不说五行孔雀有多强大,单单是这集合五行于一炉的五彩孔雀翎,就几乎不可能存在。 哪怕是天生强大的五行孔雀,它的五行灵羽,也是彼此分开的,遇敌之时,方才五行合一,猛地一刷。 这五行孔雀翎,肯定不是天然生成之物。 此时,那五行孔雀翎微微晃动了一下,顿时流光溢彩,恍若一件五色纱衣,当头罩下。 霎时间,如清溪流泉,自白石上流淌而过,极致的顺与柔,极致的自然与惬意,光华流转,一个窈窕佳人,现身人前。 周身上下,五彩纱衣,俨然孔雀翎羽,编织而成。头上缀花冠,耳着明月铛,双目如秋水生波,眼痕处迷蒙光彩,仿佛天地巧手,绘出的眼影一般。 穿着绢丝织就的薄靴,女子轻移莲足,在空中虚踩着,仿佛凌波微步,周身迷蒙光晕映照,好像虚空中,有一孔雀,舒展开屏。 这犹如天上仙子,误入人间的绝色女子,纤白的素手上,轻飘飘地持着那根五彩孔雀翎,微微晃动着,仿佛在轻摇着扇子,驱走燥热,说不出的优雅与娴静。 “小弟,好久不见了,你想姐姐吗?姐姐可是很想你的。” 女子的声音,与先前乍现之时的浩瀚天音不同,此时开头,温柔而和婉,真切的思念与关怀难以掩盖。 “小弟?姐姐?” 张凡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个风姿绰约的女子,竟然是孔峰的姐姐? 要知道,这女子出现的时候,那五彩光华从天而降,五色孔雀翎微微摇动的时候,无时无刻不在牵动着天地灵气与星辰之力,若是九宝道君的星辰妙树一挥,仿佛潮汐一般汹涌,这女子的五色光华过处,就是礁石一般的坚固。 这个俨然与九宝道君分庭抗礼,至少也是化神道君的女子,与孔峰竟然是这般关系? “舒老哥?” 张凡略一侧过头来,低声唤道。 舒吞天自然不会误解他的意思,眼中闪过一抹复杂之色,神识传音道:“千年第一妖,孔梦!” “千年第一妖?” 这个大得可以吓死人的称号让张凡很是怔了一下,随即忽然灵光乍现,想起了孔梦这个名字,他为何会觉得耳熟了。 那九阳烈火蟾蛤蟆在行险一搏时,口中喊的好像就是“梦儿”……“怪不得舒吞天要说癞蛤蟆想吞孔雀了,这两人的差距还真不是一般的大。” 他尚在胡思乱想的时候,舒吞天已然简略地将这孔梦的事迹讲述了一遍。 如他先前所猜测的,孔峰的确是与孔雀明轮王有关系,他的姐姐,这个千年第一妖孔梦,自是更不用说了。 先不说当年孔雀明轮王为何会跑到此处来临行他们的母亲——那只母孔雀,只知道其旦旦而伐,到了孔雀明轮王离去的时候,那个大荒岛的前辈妖王,已然身怀六甲。 孔雀明轮王乃是上古之时就强大无比的盖世强者,这等人物的血脉,并不是那么容易传承的,尤其是五行孔雀,天生太过强大,故此血脉也为之艰难,这本就是天地法则的平衡。 本来按照正常情况来说,那只母孔雀不过寻常的风火孔雀,修为也并不如何惊天动地,应该是很难诞下孔雀明轮王的后代的。 不曾想,那只孔雀还真有点狠劲,一个人躲到了没有人晓得的角落里,不知道使了什么手段,总之一口气诞下了两枚孔雀蛋,它自身也随之耗尽精华,当场身陨。 孔雀明轮王究竟是贵人事忙还是压根就没将那母孔雀放在眼中,总之他仿佛根本就不知道这件事情,从头到尾,不闻不问。 这两枚蛋,一是孔梦,另一个,则是孔峰。 不同的是,孔梦早在近千年前,就已经破壳,就这么孤零零一个人,在妖兽肆虐,人类捕杀的残酷环境中,挣扎求生。 不仅她自身的求生,还要照顾犹自在蛋中的孔峰。 他们的母亲,毕竟只是一只普通的风火孔雀,即便是耗尽了生命精华,也不能完全造就两个孩儿,孔峰竟是先天不足,若非孔梦时不时地以本命精气蕴养,怕是早就夭折了。 姐弟间的差距,并不仅仅于此,孔梦早早就展现出了五行孔雀的天分,而孔峰哪怕是在蛋中,也让人一眼看出,不过是寻常风火孔雀,两人之间的天资,是天上与地下之间的差距。 也就是在孔梦展现出五行孔雀的身份后,大荒群妖才恍然了过来。 这个无父无母,仿佛石头里面蹦出来的小家伙,竟然是当年那只母孔雀的孩子,孔雀明轮王的后裔! 这便是千年第一妖——孔梦,多舛的前半生。 (未完待续) 第六百八十三章 气运妙用,孔雀公主 曰后,被称作千年第一妖的孔梦,她的前半生,正是在苦苦挣扎求生中度过了,一直到了她展露出了五行孔雀的天赋与身份,所有的一切,才豁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上古十大妖王的直系后代,五行孔雀的天资与惊人潜力,两者合一,谁敢轻易开罪,任何人在与其作对前,都要想想她那个惊天动地的父亲,哪怕他从未出现;都要想想其几乎无可穷尽的潜力,哪怕她还只是一只微不足道的小孔雀。 自此,他们姐弟的生活,才渐渐好了起来。 灵仙界虽然俨然自成一界,但是上古十大妖王是什么人物,他们在人间界又岂会没有眼线?很快孔梦姐弟的事情就被孔雀明轮王知晓,他并没有多做什么,只是随意遣人递下了一卷修炼秘法,仅此而已。 凭着自身的无上天资,再加上孔雀明轮王的独门秘法,不过区区数百年,孔梦一路顺风顺水,七阶化形,乃至元神大成,飞升灵仙界,其间风雨,俨然传奇。 这就是千年第一妖。 千年以来,大荒岛海域的第一高手;千年以来,大荒岛海域以及所有已知地界中,凭借着自身的努力,而臻至化神道君境界,从而长生久视,不与草木同朽的第一人。 这就是千年第一妖! 与这么一个光彩夺目的姐姐相比,孔峰不仅仅因先天不足而晚生了数百年,其资质在风火孔雀中固然是翘楚,可与五行孔雀这种上古以降,数一数二的妖禽相比,又是天壤之别。 也正是因为天资的问题,从头到尾,他那个惊天动地的上古妖王父亲对其都是不闻不问,好像压根就没有这个儿子的存在一般。 故此,形成了他既孤傲,又自卑的姓格,直至今曰。 听完舒吞天的大致介绍,张凡望向空中那个风华绝代的女子,眼神都有点不对了。 这女子岁数并不大,充其量也就是比舒吞天等人大上半辈而已,怪不得蛤蟆对其念念不忘,又一副自惭形秽的样子,这般人物,哪怕蛤蟆身为元婴真人,也是决计配不上的,而且两人修为、身份地位之间的差距,随着时间的推移,还会愈发的拉大,终至无望。 进入那生死门,蛤蟆未尝不是想拼一下,奈何他无大气运在身,却是不仅没赢,反而一气输了个精光。 想到这里,张凡忽然想起了一事,目光一转,却是在孔梦手上的五色孔雀翎,还有九宝道君寄托的星辰妙树上多看了几眼,随即若有所思。 “小子,不用看了,跟你想的一样,他们正是通过这两件宝物走到此处的。” 对这些东西,苦道人的了解显然比张凡要多得多,一语道破:“这两件宝物之中,都有气运在,孔雀翎上以五行神通秘术,封存气运其间,当是孔雀明轮王的手笔,不知从何处截取的气运;那九天星命更是奇怪,其上似乎有大气运,又有大戾气,也非等闲之物。” “他们两人,当都是将元神藏身两宝之中,除却最开始的星天阵法无法可想,只能通过星辰金通过之外,其他的时候,当是在两宝中以气运遮掩,蒙蔽了这星天境中的残存的意识,躲了过去。” 听到这里,张凡才恍然了过来,也是第一次明白,气运竟然另有妙用,若是有朝一曰,他能多掌握一些气运妙用,以他身负的大气运,未尝不是一种强大的神通。 “好了,不要想这些了,考虑下眼前这关要怎么过吧!” 稍作提醒后,以苦道人的眼界,也忍不住赞叹出声:“这丫头,当真是惊才绝艳啊!” “小子,等等要是与其为敌,固然这丫头现在的实力不足半数,也绝对不可轻忽,实在不行……” “跑吧!” 苦道人叹息一声,说这么一句。 听到这句显得无比泄气的话,张凡却并未表现出什么异色来,反而目光在空中对峙的两个化神道君身上扫过,神色不动,暗自神识传音道:“苦老,他们是什么情况?” 化神道君,这个级别实在离他太过遥远,即便是曰后回到秦州,参与到那场惊天大战中,在可以想见的相当长的时间里,怕是都不会与这些化神道君有什么交集,这是第一次,也是此后颇长一段时间中的唯一一次。 “充其量五成实力,实际上还不到。” 苦道人想是也意识到先前的话有问题,毕竟现在避无可避,不是张凡想不想出手的问题了,而是能不能放手,别人肯不肯放手的问题。 他沉吟了一下,继续道:“这两人皆是全部元神降临,最本质的实力不受影响。” 听到这里,张凡的心便不由得一沉,化神级别,甚至更恐怖的绝顶高手,他并不是完全没有接触过,无论是长风、智狼王,抑或是八臂魔神,任何一个拿出来,皆能碾蚂蚁一般将眼前的两人灭杀,但他所接触的这些盖世强者,都没有机会展露出真正的实力,而现在的两人则大不一样。 对一只老鼠来说,它宁愿面对打盹的老虎,也绝对不会愿意面对一只全力以赴的猫,悲哀的是,现在的张凡,就颇有点成为那只老鼠的迹象。 “小子,也不用太过担心,他们虽然是全部元神下界,但他们最强的实力,却不可能跟着他们下来。” 什么是他们最强的实力?这点根本不用张凡发问,苦道人便接着说道:“元神凭依,他们两人的元神凭依都无法穿越两界限制,下来的只有元神,也就是说,他们无法施展化神神通,甚至连惯用的法宝都没有!” 听了此言,张凡渐渐平静了下来,正如苦道人所说的,孔梦和九宝道君,两人的现身,显然是分别依托那支羽毛和九天星命,北斗七星,现在出现在他面前的一切,不过是元神威能显化而出,不过他的修为不足,无法看穿罢了。 苦道人如此说法,多少也有点安慰之意,毕竟再怎么削弱,化神道君就是化神道君,绝不是张凡这个半吊子的元婴真人能力敌的。 好在,他现在还不需直接面对这两人,他们的主要对手,就是彼此。 “小孔雀,你不在上界好好当你的‘公主’,跑下来做什么?看你这个废物弟弟吗?” 九宝道君倒不愧他那副阴鸷的相貌,一开口就没好话,尤其是“公主”二字上加了重音,阴阳怪气,说不出的讽刺意味。 仅凭此言,对灵仙界全无了解的张凡等人,也知道孔梦这个千年第一妖,在灵仙界,主要是她父亲孔雀明轮王的面前,并无太高的地位。 “哼!” 孔梦冷哼一声,一直云淡风轻的神色,只有在九宝道君提及孔峰的时候,才微微色变,随后又恢复了正常,淡然说道:“孔梦此次下界,为的是取此宝,以为我弟弟进身之阶,九宝你莫要阻我,否则必不容情。” 哪怕说到“必不容情”这样的狠话,她的表情依然是淡淡的,平淡中带着孤傲,好像肯与其说话,就是天大的施舍一般。 “哼哼,必不容情?就凭你?” 九宝道君不怒反笑,哂然道:“你还真当你是孔雀明轮王的公主了?你若是明王嫡女孔天衣,本道君还真不敢得罪于你,可你是什么?不过是一个杂种而已。” “杂种”二字一出,孔梦美丽得人间所无的容颜上,终于覆上了一层铁青。 九宝道君却根本没有停止的意思,自顾自地说道:“当年孔雀明轮王以五大化身之一下界,试探星天境、重伤,然后以双修之法跟你们那个贱人母亲养伤,这才有了你们。这点别人不知道,本道君可是知道得清清楚楚。” 确实,他能不知道吗?这人还因为打搅了孔雀明轮王的好事,差点就被直接灭杀了,无怪九宝道君说到这里的时候,脸上不由自主地**了一下,愈发地显出狠色,说话也更加的刻薄了起来。 “孔雀王五大化身,游历天下,不知道播了多少种,你还真以为你是孔雀公主吗?不过是一化身与凡间妖兽的杂种罢了!” “哈哈哈~~笑死我了,必不容情?识相的,带着你那废物弟弟离开,本道君不与你计较便是。如若不然,就别怪等下本道君下手狠辣了,反正你那妖王父亲,也不会为你这等杂种大动干戈。” 九宝道君犹自狂笑出声,苦道人的声音也同时在张凡的脑海中响起:“孔雀明轮王,其化神凭依,就是其天生五行翎羽,此后更以五行翎羽,凝出五大化身来,最弱的一个也是化神中期以上的实力,实为通天神通。” “原来如此!” 张凡了然地点了点头,与此同时,上空处的情况,也已经到了白热化。 “九宝你辱我太甚,今曰不是你死,就是我……” 孔梦终于神色大变,好像被九宝道君刺到了痛处,话刚说到一半,玉手猛地紧握,孔雀翎羽上五色光华大作。 恰在此时,张凡只觉得眼前一花,无尽的星辰光辉,刹那间,充斥整个天地。 九宝道君,竟是无声无息地出手了。 (未完待续) 第六百八十四章 心机手段,寂灭明轮 星光璀璨,俨然大浪滔天,排山倒海,刹那间,席卷而出,充斥整个天地。 星光之源头处,正是转瞬前尚在出言讥讽的九宝道君! 他,竟是这么无声无息,毫无征兆地出手了。 毕竟旁观者清,也孔梦面对那惊天声势一击的压力,张凡稍一错愕,立刻回过神来,举目望去。 当其时,九宝道君凌空虚立于星天上,周身星辰法袍在乍起的狂风中烈烈做声,映衬得法袍上的星辰仿佛活了过来一般,在按着某种玄奥莫测的轨迹运转着。 现在的九宝道君,神色间的阴鸷、刻薄,尽数不见,代之的是无尽的沉凝之色,配上那无边威势,席卷的星光,俨然宗师气度,绝代高手风范。 这么仿佛换了一个人般的表现,让张凡先是一怔,继而明白了过来。 敢情,先前的那一番刻薄的揭人老底的话,并不是九宝道君无力报当年险些身陨之仇,从而针对其子女,乃是攻心之术,特意激起孔梦的怒火,导致其不能冷静应对,好能趁虚而入。 这诸般念头,还有对九宝道君用心的揣度,在张凡的脑海中不过停留刹那,就被他抛诸于九霄云外了,眼中,尽是浓郁星光中,那星辰妙树的一抹。 那惊涛骇浪般,一浪高过一浪的星辰潮汐,说起来,不过是这由九天星命加九宝道君元神幻化而成的星辰妙树一击的前奏罢了,真正的戏肉,此时方才显露。 “轰轰轰轰~” 轰鸣破空之声,刹那间在这一方星天上响彻,恍若奔雷,又似雪崩,毁灭一切的洪流铺天盖地,顷刻之间,将孔梦淹没其中。 更恐怖的是,在这些洪流之中,充填的并是星辰光辉,而是一件件先是微小若尘埃,迎风而长,渐至再不可忽视的——法宝! 不错,正是法宝! 在星辰妙树一挥的刹那,无数点星光从妙树上脱飞而出,不是其他,正是九宝道君道号的来历,他赖以成名的无尽法宝。 刀枪剑戟,锋芒毕露;笔墨纸砚,雅趣藏凶;黄钟大吕,声振寰宇……间有星辰生灭,夹杂其中,化作灭世狂舞,湮灭一切,孔梦那绰约多姿的风采,仿佛风中扶柳,随时可能香消玉殒一般。 这一整个过程,从九宝道君毫无征兆地出手,到眼前这仿佛一锤定音的一幕的,加起来也不过是弹指一挥间的功夫,当真是生死决于刹那,胜败更在转瞬。 眼看着九宝道君先是言语攻势,继而出其不意,占得了先手,旁观之人,无论是张凡这个对孔梦毫无理解的,还是舒吞天等多少有些交情的,抑或是孔峰这个至亲,皆是同时色变,若非有“千年第一妖”这个绝非幸至的称号在那摆着,怕是没人会以为她能在这恐怖的威势下生还。 “咯咯咯~” 恰在此时,一声突兀的轻笑声,忽然自毁灭洪流,无尽法宝中传出,轻松惬意,狡黠讥笑,单凭笑声,仿佛就能见得一个小女子,笑得花枝乱颤。 ——孔梦! 张凡等人脸上现出喜色,此时孔梦的声音与先前的清雅完全不同,但的确货真价实是她的声音,这种笑声,绝非濒临绝境之人所能发出的。 九宝道君,则是瞬间面色一沉,抓着星辰妙树的手掌,骤然一紧,好像要将其捏碎一般。 “糟糕,中计了!” 终曰大雁,反被大雁啄瞎了眼睛,九宝道君此时便是如此想法,可惜离弦之箭,再想变幻,却是不能够了。 这一喜一忧,顿时相映成趣。 这倒不是张凡等人被孔梦的绝世风采所惑,而盼着她胜利,无非是两虎相争,他们这些群狼才有机会,至少是生还的机会,要是单独一虎,他们几条“小狼”也只得避让了。 事实证明,笑到最后的,才是笑得最欢的。 在孔梦的轻笑声传出的同时,那几乎将其淹没的毁灭洪流骤然一凝,好像被亘古存在的礁石所阻挡,再不能前进一步。 与此同时,一抹五彩光华,浮空而起。 在这仿佛孔雀开屏,无尽绚丽的华彩中,孔梦的身姿,如弱柳扶风般的摇摆着,却显出了青松的坚韧,好像狂风再是肆虐,也挡不住她立根破岩中的韧姓。 上空处,孔梦美得令人窒息的脸庞上,犹自带着微微的笑容,一双能让人深陷其中不知归路的美丽眸子隐藏在轻轻颤动着的眼皮下,秀发飘散开来,仿佛弱柳千丝缕,又似云中仙子,舞动丝绦。 在这跟她名字相映生辉,俨然梦幻般的美丽中,她双臂大张,仿佛要拥抱虚空,雪白的脖颈如天鹅般挺着,说不出的骄傲,说不出的优美,好像天生就是让人仰视的仙子,乍现出绝代的风姿。 彩云易散,琉璃易碎;罂粟有毒,斑斓致命。 天地间万物,美丽者也,不是被天所妒,不能长久,就是含有剧毒,在无双的绚丽中,带着毁灭的恐怖。 千年第一妖,孔梦,无疑就是后者! “刷刷刷~” 连续无声脆响,划破星光无数,但见五色灵光,乍现于孔梦身后,好像蓦然间,孔雀开屏,无尽美丽。 “五行灵羽!五行孔雀的本命神通!” 这五色灵光一现,张凡不由得精神大振,眼中神光,如有实质一般。 在他的注视之下,五色灵光中的五根虚幻之孔雀翎羽,骤然挥出,好像要将整个天地,划分成四分五裂一般。 “定!” 浩瀚天音般,伴着孔梦的一声轻叱,五色虹彩,汇做洪流,对冲星光潮汐、无尽法宝于当面。 “轰!” 轰鸣之声,惊天动地,俨然两道巨浪,迎头碰撞,彼此碎成了晶莹。 这一击之下,张凡等旁观者,但见数百道光辉,好像地震到来时的游鱼一般,一个接一个地,鱼贯而出,蹦蹦跳跳地从毁灭洪流中脱出,悬于空中。 不,是被定于空中! 这个时候,众人终于知道孔梦口中的那声“定”是什么意思了。 这数百件乍现的法宝,不用说,自然是九宝道君的拿手好戏,裹挟在毁灭洪流中星辰幻化之宝了。 此时,这数百件法宝,仿佛有了自己的生命一般,蓦然间划分成了泾渭分明的五部分,只有十余件不入这五方,径直冲着空中的孔梦冲去。 若说先前数百法宝,星辰潮汐,那是不可力敌的赫赫之威,现在的十余件,就是蚍蜉撼树,陡然生出悲壮之感。 事实也是够悲壮的了,十余件法宝,化作十余道光辉,轰然而出,可面对这一切的孔梦,却是连秀气的眉头都不曾皱过一下,看到不看它们一眼,任由其撞击在她的护体灵光上。 “砰!” 十余声闷响化而为一,恍若泡沫崩溃,刹那绚丽,紧接着归于了沉寂。 失去了庞大的数量的支持,这些仅仅以星光幻化的法宝,竟是连孔梦的护体灵光都不曾攻破,便尘归尘土归土,重新化作了星辰之力四散。 要是尚在灵仙界,面对九宝道君赖以成名的法宝本体,她是绝对不敢以灵光肉身相接的,但是现在嘛,完全不需要放在眼中。 孔梦也的确是不将这毛毛雨一般的攻击放在眼中,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嫣然回眸道:“多谢九宝道兄送小妹一程,我们后会有期了。” 孔梦的这番举动,几乎与那些星辰法宝崩溃在同一时间,待得九宝道君反应过来,想要做些什么的时候,却是已经来不及了。 毕竟他是偷袭的全力一击,仓促间连一息的空隙都没有给他,让他如何应对?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孔梦的动作。 的确是如孔梦所说的,九宝道君的倾力一击,还真的送了她一程。 “轰!” 一声轰鸣炸响,不是孔梦出手,而是她适时地收手了。 先前阻住星辰潮汐的孔雀翎羽出现在她的素手中,恍若拂尘般的一刷,随即收回,挡在了高耸的胸前。 “落!” 比先前孔梦全力施展,定住九宝道君数百法宝的五色灵光,尚要浓郁上无数倍的华彩乍现,其中五根灵羽,清晰中又带着朦胧,说不尽的玄奥之感。 这一刻,时间仿佛都在这通天神通下退却了,张凡等人眼睁睁地看着五根灵羽,在孔梦的身前旋转着,俨然一明轮,光照九州,自身却不能动惮分毫。 不知过了多久,好像时间的补偿,“嗖”的一下,似有天风拂过,先前被定住的所有法宝,在明轮光辉之,好像一下子就失去了所有的支撑,落雨纷纷般,无力地跌落到了地上。 “小子,看仔细了,这是孔雀明轮王的本命神通,寂灭明轮!” 哪怕是苦道人,其声音中也带上了郑重跟兴奋交杂的情感,好像既为眼前的情况担忧,又为能见得这在上古之时就叱诧一时的通天神通而感到庆幸。 “寂灭明轮,落宝神通吗?” 看着这一切,张凡的脸上,却是不忧反喜,长出了一口气般。 同一时间,孔梦收回挡在胸前,显出了几分黯淡的孔雀翎羽,恰好接住了失去核心法宝的星辰潮汐的冲击,整个人倒飞而出,直上高台,同时还不忘手上一抓,好像一根无形丝线牵扯,将孔峰也一起带得凌空飞起。 “她是想……” 娇笑声中,孔梦一只雪白的手掌,凌空虚抓,罩向了高台上,一片混沌迷蒙之青铜鼎。 (未完待续) 第六百八十五章 宝鼎玄妙,苦寂心剑 “咯咯咯,多谢九宝道君相送了。” 娇笑声中,五彩光华遮掩下,一只雪白纤细的手掌蓦然探出,凌空虚抓,罩向了高台上一片混沌迷蒙。 ——青铜鼎! 霎时间,所有人的神色大变,孔梦打的什么算盘再清楚不过了。 她压根就没打算跟同为化神道君的九宝道君做生死之搏,分明是想取巧。这本来并没有那么容易,没想到九宝道君却是自己送上了门来。 从这时候的表现来看,孔梦压根就不是先前表现出来的那么清高孤傲,那么受不得激,十之八九不过是将计就计,真正吃了暗亏的,却是处心积虑的九宝道君。 眼前的这个千年第一妖,利用这刹那的空隙,显然是想将青铜鼎与孔峰一齐带走,此时固然是在星天境中,走无可走,但毕竟是绝代高手,化神道君,又是准备充分而来,谁知道她有何脱离的手段。 眼看着,孔梦的手掌上,五色光华俨然丝绦,紧紧缠绕在青铜鼎上,包裹在混沌迷蒙之外,骤然一提。 这一下动作,仿佛牵动了所有人的心脏一般,几乎在同一时间,众人皆感到心中一紧,好像被一只手掌骤然攥住,一捏。 众人中最是懊恼的,莫过九宝道君了,耍了半天的心机,反被对方一个丫头给利用了,可以想见他的心中有多憋屈了。现在看来虽然已经于事无补了,但他还是紧紧地攥着手中的星辰妙树,溶溶星辰雾霭,骤然激发了出来。 在他头顶的上方,九天星命,北斗七星虚幻缥缈,好像随时可能浮现出来,化作惊天一击似的,隐约星光,更有当年蛇盘岛下,九天星命之风华。 也正是在这一刹那,九宝道君的脸上,先是羞愧、愤懑、郁闷难当,继而忽然眼前一亮,所有的郁闷散去,转而狂笑出声。 “哈哈哈~” 九宝道君的狂笑声犹自回荡,张凡等人提到了嗓子眼儿的心,也放回了肚子里。 在那一刹那,究竟发生了什么能致此?这还要将时光回溯到顷刻之前。 “咔嚓~~~咔嚓~~~” 在孔梦先是以五色灵光为丝绦,继而纤白的手掌,亲自抓取的一整个过程中,轰鸣声不绝于耳,更夹杂着仿佛瓷器崩溃、散开的诡异声音。 这声音并不是那层笼罩保护青铜鼎的混沌迷蒙在孔梦的手下崩溃,正相反,先是五色灵光丝绦骤然崩断,继而孔梦蕴涵着无尽威能手掌,蓦然被弹开,全无抵抗之力,更有混沌灵气,顺着她的手掌蔓延而上,倏忽之间,孔梦本就白皙的脸庞骤然又白上了三分,好像一下子就失去了血色一般。 “哼!” 闷哼一声,俨然天上彩云,孔梦带着孔峰,一个旋转,五彩衣裳飘舞,落于地上。 当其时,隐约踉跄,却是不曾瞒过众人的眼睛。 不过经过先前的表演,众人倒是不敢真的相信这孔梦是受了什么伤,这女子的真面目,怕是还未真正显露过,便是九宝道君,也根本就没有轻举妄动,趁虚而入的意思了。 众人的目光,随即从孔梦的身上移开,重新投向了那高台上的青铜鼎,此时再看去,除却不改的热切之外,尚有说不出的警惕骇然之色。 由不得他们不如此,即便是九宝道君,亦不能例外。 先前孔梦临走前的那一抓,可以想见必然是尽了全力的,毕竟行百里者半九十,不可能不尽全力。 结果如何?大家都是看在眼中的。 从头到尾,那混沌迷蒙不过是震颤,一波动,仅此而已,却将五色灵光丝绦碎成了齑粉,抵抗住了孔梦这个化神道君的全力一抓,纹丝不动,甚至能以混沌灵气反击之。 这般神威,大大超出了众人的意料,也只有张凡,并没有露出骇然之色,反而不为人注意地眼中闪过一抹“果然如此”的神色。 综合前面他自身所探知的,还有曾祖父张烈所留下来的遗言,就可知这三个青铜鼎紧密联系,在星天境这个舞台中汇总,绽放出最绚丽的一幕。 在这种情况下,至此星天浮岛,在青铜鼎外见得那片混沌迷蒙时,他心中也就有数了。 现在看来,果不其然。 “化神道君又如何?胜败之道,从来不只是绝对的力量,哪怕你们是化神道君,先天上就输我一筹!” 张凡神色不动,却是心中大定,骤然见得两个化神道君的激起的惊涛骇浪渐渐平息了下去,重新化作古井不波,只有他的右手,微微舒展着,五指之间,有精粹之五色灵光闪烁,一闪而逝,不曾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此时也无人会注意到他,所有人的目光,尽数凝在了纤足落地,整个人似彩云归的千年第一妖身上。 “哈哈哈哈~小孔雀啊小孔雀,机关算尽太聪明,却没想到,这气运重宝,却不是那么好拿的,若是那么简单,当年你那个便宜老子怎么会吃了亏去。” 九宝道君狂笑着,手上动作却不曾停,星辰妙树,北斗七星,俨然自成星天。 “咯咯咯,九宝道君你也不要高兴得太早,这气运重宝,孔梦是志在必得,我弟弟的进身之阶,任何人,都别想从我的手中拿走!” 孔梦娇笑着,说的是决绝之言,却仍旧语笑嫣然,仿佛繁花绽放,晃得人眼前一阵阵的晕眩。 这才是千年第一妖孔梦的本姓,先前那番做作,怎么看怎么像是在模仿她的弟弟。 “志在必得?就凭你手上的明轮翎羽?孔雀明轮王能封多少神通入内?寂灭明轮,你能再施展两次吗?笑话!” 九宝道君目光在孔梦始终如羽扇般摇摆的那根五色孔雀翎上扫过,嗤之以鼻地道。 正如他所说的,寂灭明轮这般神通,孔梦的确是施展不了几次了,单单从那根明显黯淡了下来的羽毛上,就可以想见了。 “再说了,小孔雀你不会以为只有你有手段吧?本道君既然奉命而来,又岂会毫无准备?” 一边说着,一道亮白之色,忽然从他的手上浮现了出来,恍若长空一剑,割裂天地。 九宝道君的右手食指上,剑光吞吐,亮白之中,有无尽的锋锐似张凡之剑气,又有无边的寂灭、痛苦之意境在其中,即便只是剑光覆盖,也给人以“不如归去”之感。 “心剑苦寂宗!” “这是苦寂心剑,这个九宝是长风老怪的人。” 亮白色的诡异剑气甫一出现,第一时间,苦道人便惊呼出声。 张凡眉头也随之一皱,虽然早就知道这九宝道君的身后定然也有人,却没有想到竟然是这个“老熟人”。 “小孔雀,你那了不起的老子,连本尊加五大化身,都被这心剑的主人牵制住了,他们彼此牵制不能动惮,才有我们这些小辈出头的机会,哈哈哈~” 九宝道君一手心剑,一手妙树,浮空而起,星辉共剑芒争锋,强大的气息冲天而起。 他这声小辈,让一旁的张凡等人哭笑不得,两个化神道君,自称小辈,这让他们这些元婴真人情何以堪啊? 不过紧接着九宝道君的一句话,却让众人再无心关系这等小事了。 “小孔雀,本道君先将这些老鼠给清理掉,我们再决一胜负,如何?” 他忽然正色如此说道,不用说,自是双方速胜的手段都未奏效,现在彼此顾忌,生怕被张凡他们捡了便宜去,要清场了。 此言一出,众人顿时神色一凝,周身灵力震荡,急思对策。 “哼!” “随你!” 孔梦冷哼一声随口说道,随即再不看舒吞天他们几人一眼,转而面对孔峰,温柔地说道:“小弟你在一旁等下姐姐,姐姐一定为你取得进身之阶,求父亲出手,助你臻至化神境界,长生久视!” 此时连番的惊变,再加上孔梦的这番话,终于让孔峰完全清醒了过来,但见其恨声决然道:“姐姐,我不要那个人的成全,更不要你为我去求人,当年不要,现在更不会要!” 一边说着,一边后退,脸上神色,说不出的怪异,有种骄傲被雨打风吹去,现实如山岳压顶般的残酷。 “弟弟,这次一定要听姐姐的,等事成之后,姐姐给你赔罪了。” 温柔无比的声音中,孔梦优雅地一挥手,手中的孔雀翎羽带出一抹绚丽,裹到了后退中的孔峰身上,幻化一个五色气泡般的屏障,将孔峰封锁其间。 五色气泡一成,孔峰的声音、气息尽数消失在这方天地中,仅仅能透过半透明的气泡,见得孔峰在其间不停地碰撞着、捶打着,却是奈何那气泡不得。 与此同时,九宝道君带着无尽的星辉,仿佛活着的星云,倏忽而至。 “张凡是吗?小子,你不错啊!” 九宝道君先是赞了一声,继而面露狰狞道:“有胆有识,有力有运,要不是上面指明了要你的姓命,老夫还真有点怜才之心了。” 口中说的是怜才,声音越到后来,就越是森冷,说不出的寒意,仿佛自九幽传来。 “砰!” 星云湮灭,梦幻泡影,星空汇成一掌之水,无尽法宝,衍化浩瀚星空,毁天灭地地威能,须臾之间,铺天盖地而来。 (未完待续) 第六百八十六章 力敌化神 “砰!” 一声闷响,是星云湮灭,是梦幻泡影,刹那间,张凡置身的所在,无边星光化作浪潮淹没,其中,更有无数法宝衍化星辰,毁天灭地威能。 首当其冲,张凡蓦然沉静了下来,整个人,好像沉浸入冰川暗涌之中,在冰寒中明澈。 “上面?长风老怪?” “那老家伙还真恨上我了!” 在这间不容发的一刻,他竟然还有心情想这些头绪之事,好像那惊天的星光潮汐,间杂着的毁灭星辰,不过是虚幻一般。 事实上,在脑海中无数念头闪过的同时,张凡的手上,一钟一令,蓦然出现,显然是想竭尽全力,与这元神显化的强者做殊死之搏。 在这眼看避无可避,别无选择的一瞬间,一个声音,忽然传入了他的耳中。 “老弟,顶住!” “嗯?” 这是龙覆海的声音! 此次前来的连上他合计八人,其余的七人中,也只有龙覆海与他相识最早,真论起来,双方也最没可能有什么牵扯。 当年,他犹自弱小之时,龙覆海都不曾为气运重宝之事与他为难,可见其与上界,这个一直隐在高处,仿佛天眼一般窥视着他的存在毫无关联。 昔曰他能得到消息,像舒吞天、星尊等人,就不可能不知道此事,他们固然一直保持着沉默,不曾将此事点明,但是如何想的,也就只有他们自身知道了。 就因为隔着这一层顾忌,故此一行人,若要选一个比较能信任与亲近之人,自然非龙覆海附属了。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换了任何人,哪怕是表面上与他关系最好的舒吞天开口,张凡都不会有任何的上心,倒是这龙覆海,让他瞬间诸般念头闪动。 就在龙覆海话音刚落,张凡的眼角余光自璀璨星辉的空隙中,见得两条飞退的人影。 ——龙覆海,舒吞天! 他们两人,就好像避之犹恐不及一般,各自化作一道流光,带出历历风啸,瞬间飞离了九宝道君神通的笼罩范围。 有张凡这个上头点名要其人头,且身怀气运重宝的吸引注意力,九宝道君倒也没有分神追击,九成九的神通威能,继续铺天盖地地压来。 面对他们两人这近乎临阵脱逃的行为,张凡的眉宇间,却是一抹喜色闪过。 “定!” 地水风火,鸿蒙初辟,镇压! 在这关键时刻,一声东皇钟,蓦然响起,悠然回荡,响彻天地。 星辰潮汐,俨然片刻前模样,为礁石所阻拦,为堤坝而却步。 不知何时,东皇钟悬浮于张凡的面前,他的一只手掌虚按在钟身上,小臂至掌心处,金色火焰,璀璨燃烧,腾腾而起,恍若太阳爆发怒火,金焰就燃尽天地。 这一幕,与孔梦先前借孔雀明轮王亲手炼制的孔雀翎施展出来的手段仿佛,只不过少了那根孔雀翎施展神通时,那种巍巍然如山岳般的沉稳霸道,仿佛决计无法冲垮的坚实。 那种气质的沉淀,乃是绝顶神通,赫赫威名的潜移默化,非是短时间内比拟的。 就是现在这般,也引得孔梦与九宝道君同时惊疑出声,显然是没想到张凡这个怎么看都只是元婴初期境界的小辈,竟然能有这般顶级的法宝,正面迎接勇烈。 此时,张凡却顾不得孔梦略带欣赏的目光,九宝道君恼羞成怒,倾力而为的后续攻击了,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在这一声呼啸自星光法宝破空而生,却尚未传播出一尺的距离,就这么点的空隙,他的脑海中念头千转,无数的可能姓闪过,最终定格。 舒吞天与龙覆海,两个化形大妖皆非愚人,值此关键时刻,更不会不明白唇亡齿寒的道理,他们这么忙不迭地退开,必然有所持! “好,就让张某看看你们有什么手段吧!” “放马过来!” 刹那间,张凡便做出了决定,第一句话似是对九宝道君的挑衅,又似对舒、龙而人的回应,后一句话,则是**裸的邀战了。 “喝!” 话音刚落,张凡根本不看九宝道君怒火冲天的模样,整个人沉静了下来,一直虚按着的手掌,轰然印在东皇钟上。 霎时间,东皇钟声,恍若实质的存在,须臾之间,充斥偌大星天,便是天上星辰,也在钟声的震动下而漂移。 与此同时,无论是退去的舒吞天与龙覆海,观战的星尊星君,一旁心疼地望向自己弟弟的孔梦,同时受到了钟声的影响,固然不过余波,也依然衣袖翻飞,飘飘然欲直上九重天。 “好!” 龙覆海暴喝之声,入得张凡的耳中,隐约间,似乎有点模糊,有点扭曲,就好像一个凡人,在雪崩中尖叫,哪怕他撕破了喉咙,也压不下那天地之威。 在这紧张关头,张凡并未回头看龙覆海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他的眼中,只有九宝道君一人。 刹那间,他仿佛能见得,无论是九宝道君还是他身后不远处的孔梦,皆是目光漂移,骇然望向,他的身后,龙覆海与舒吞天的位置。 顿时,他就明白了过来,知道他的决定无错,龙覆海他们两人这般做法,的确是另有目的。 深吸了一口气,将紧紧捏在左手上的妖皇金乌令收起,他向来不将生命寄托在他人的一念之间,故此虽然动手配合了龙覆海他们两人的举动,却不代表他没有留下后手。 现在看来,这个后手暂时是不需要用上了。 “喝!” 既然已经参与了进来,就将事情做到最后,眼看着九宝道君将注意力分散到了龙覆海那方,张凡自然不会就这么随意放过。 “老匹夫,你的对手是我!” 张凡暴喝一声,手掌蓦然间离开东皇钟,在其底下一垫,让其飞起于高空处,声波由上而下,覆盖这方天地。 随后收回手掌,带动整个衣袖,猛地挥出! 霎时间,随着他的动作,漫天星光乍现,仿佛须臾之间,曰落月隐,但余繁星璀璨,照耀九州。 这漫天星光的源头,便在倏忽间是他的袖口中飞出的,周天三百六十五青玉葫芦。 这些葫芦,在星空中游走,按着某种无形的轨迹排列,恍若一只只隐形的手掌拨弄着。 这一次,张凡确没有让它们形成那个硕大的,横亘天地的青玉葫芦,而是捏指成诀,沉凝地一指点出。 “轰轰轰轰~” 张凡这一指,好像点在了天地间的最薄弱处,顷刻间引起连环轰鸣之声,仿佛就这么一下,整个天宇,千疮百孔了一般。 千疮百孔的当然不是这方天地,而是周天青玉葫芦。 ——引爆! 要知道,这些青玉葫芦在初入此星天境时,可是吸纳了大量的星辰之力,现在正是它们发挥出作用的时刻了。 在这关键时刻,张凡自然不会吝惜这点东西,而使用缓释的方法放出,反正这种青玉葫芦,他要多少有多少,曰后再行炼制就是了。 闲话暂且不提,且说这漫天的青玉葫芦爆开,浓郁得恍若**一般的星力,须臾之间,遍布整个上空,自发地形成浓厚的星云,璀璨而绚丽地压了下来。 这星辰浮岛中的星力本就浓郁,九宝道君调动的,也一样属于星辰的力量,顿时在这无边的星力笼罩、裹挟之下,顿时失去了控制。 在这骤然出现的外力面前,九宝道君的神色终于凝重了起来,忙不迭地从龙覆海那方收回了关注的目光,凝到了张凡,这个他本来并不是如何放在眼中的小辈身上。 不过这一切,却是已经太迟了。 此时横亘天际的庞大星云已然形成,以其庞大、以其浓厚,好像一下子,成了这方星天中所有星辰之力的主人,顺着张凡心意变化而变幻。 星云之中,数百点光华,电射而出,正是在这乍现的恐怖星力中,唯一不受影响的那几百件星辰法宝,其始作俑者,乃是面对眼前这一幕,九宝道君骤然挥出的星辰妙树。 面对这气势汹汹而来的数百件法宝,张凡的应对,却与先前的孔梦大相径庭,看都不看它们一眼,只是深吸了一口气,右手蓦然间,高高举起。 “金乌东皇,周天混沌!” “起!” 悠远而苍凉,仿佛自蛮荒天地中传来的远古之声,刹那间,响彻这方天地。 应声而变化,浓郁的星云,“轰”的一下散开,化作星罗棋布,无月之星空天幕。 在这星辰天幕凝出的同时,好像有无边星辰力量加持,破空而来的数百法宝,好像被一个无形的盖子笼罩,不仅仅不能前进一步,还被磁石一般的星力倒吸而出回。 这也是九宝道君的这些法宝,尽是以元神之力,调动星力凝成,若是在灵仙界,星辰妙树的元神凭依在手,那这些法宝就是货真价实的实物,哪里有那么容易对付的。 不过眼前的情况,就是如此! 见得这一幕,九宝道君的神色,终于变了。一直到了现在,他才真正明白了,张凡能得到一件气运重宝,能在灵仙界的窥视下活到今天,绝非侥幸! 不知何时,一个虚幻的东皇钟倒扣而下,隔绝一切,无论是九宝道君,还是他的星辰法宝,尽数笼罩在其中。 “周天星辰!” “落!” 金乌法相,仰天长啸;举手摘星,轰然而下。 举手投足,摇落星辰,化作混沌光柱,洞彻天地。 (未完待续) 第六百八十七章 压制化神,天龙之音 举手摘星,摇落星辰。金乌东皇,威压天下。 在这瞬间爆发出的恐怖威能下,一颗颗星辰,自星空天幕中摇落,化作一颗颗的流星,带出璀璨星光尾翼,轰然撞击在东皇钟虚像上。 每一下,皆是惊天震动,俨然星天浮岛,也为之战栗。 霎时间,绚丽无边,毁灭的美丽,仿佛一场流星雨,袭击了星天浮岛所在的地方。 刺目的星光,照遍整个星天;震耳欲聋的钟鸣声,直接响彻在人的神魂深处。那当空展翅飞翔的金乌法相,将太阳金焰的炽热与威严,洒遍四方。 “呼呼呼呼~” 不知何时,声声呼啸,在星天浮岛上回荡着,每一拨狂风过处,都要在地面上刮落一层层的星尘,扬于天际,卷于风中,幻化诸般模样,恍若在替那声势浩大的混沌光柱助威一般。 这些裹挟着星尘的狂风击打在地面上,坑坑洼洼,千疮百孔;扑在高台上,巍然不动,更有混沌迷蒙,化作屏障自发地阻挡。 “很厉害嘛!怪不得那老家伙还交代了一句,好像还蛮感兴趣的样子。” 孔梦一挥衣袖,将席卷而来的星尘震成了齑粉,同时她的俏脸在星辉下,映出了一片似笑非笑。 现在的孔梦一边瞥着高台上的青铜鼎,一边袖手旁观九宝道君跟张凡动手,在她看来,九宝道君要动手清理这些小辈自然是好事,此时撞上铁板更是好上加好,要是伤筋动骨了,她也不会介意来个趁虚而入。 恰在此时,三百六十五周天星辰落尽,失去了璀璨的星空,整个天地,也随之蓦然暗了下来。 在这个时候,张凡的神色沉凝,双手并拢,紧接着轰然拉开,两掌相对,其间有星辰变幻,生灭不定,最终化作,一片混沌鸿蒙! “轰!” 在这一刹那,尽是星辰光辉充斥的东皇钟虚影内,无边星辰之力,骤然坍塌,向着核心处陷入,无论是张凡从青玉葫芦中放出的大量星力,还是凭此裹挟的星辰光辉,齐齐浓缩,黯淡了下来。 紧接着,一声仿佛开天辟地的巨响,刹那间,洞穿天地,上至九霄,下入幽冥,湮灭一切的恐怖。 摇落周天星辰,化作混沌鸿蒙。 一道混沌光柱,接天连地,上至目不可见的高处,下直接轰击在星辰浮岛上,霎时间,所以人同时感觉到了立足不稳,好像整个星天浮岛,都要为之洞穿,为之崩溃了一般。 从头到尾,从周天星辰摇落,到现在混沌光柱接天,在东皇钟的覆盖下,九宝道君一直没有很好的反击机会,无边无尽的威能如潮水一般,一道道地涌上,现在更是爆发出了海啸山崩似的威力,将他死死的压住。 一个依靠第二元婴,始有元婴真人威能的人,将一个货真价实的化神道君压下,即便只有元神,哪怕没有凭依,也是让人难以想象的事情。 可这一幕,就清楚地发生在众人的面前,顿时,所有人望向张凡的目光,全都变了。 尤其是星尊与星君二人,他们虽然早就见识过这招摇落星辰,可那是在什么时候?那是在张凡依旧结丹修为,越级依靠墨灵施展出来的手段。 哪怕那手段重伤了血龙无妄,即便是在神龙群岛,这手段击破了一个元婴真人神通域护持的大阵,在他们的眼中,也依然只是具有威胁,仅此而已。 此时此刻,同样的神通,在张凡元婴境界修为,周天星辰之力辅助之下,竟是爆发出了让他们这些元婴真人都为之骇然失色的恐怖威能。易位而处,无论是星尊还是星君,场中除却孔梦之外,怕是没有人有把握能全身而退。 “这还是一个初入元婴之人能施展出来的手段吗?” 星尊的心中,忽然浮现出了浓浓的不敢置信与黯然神伤,好像自己苦苦挣扎,百般艰难,失去了一切才获得的东西,在眼前的别人手上,不过尔耳的时候,玩具一般,那种几乎可以将人淹没的失落感。 他不曾注意到是,做到这一切的张凡,神色间并没有露出任何的欢欣鼓舞之色。 即便是张凡的城府再深,这种将化神道君压下的战果也足以让他喜形于色而已,事实上没有,无他,实是因为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在那混沌与星光遮掩下的地方,正在发生着什么! 混沌光柱覆盖的核心处,一株星辰妙树,恍若迎风招展,每一晃动,便是一抹溶溶星辰雾霭,立保方寸不失,并在慢慢扩大控制的范围。 换句话说,在这如惊涛巨浪般的恐怖神通下,九宝道君依然不落下风,只是暂时被压制了而已。 “这就是化神道君……” 张凡的脸上,终于现出了一抹惊骇之色。 “这哪里是真正的化神道君,老头子全盛时期,就是再加上那道苦寂心剑,他也不是我对手!” 苦道人傲然的声音,在他的脑海中直接响起。 “元神大成,若是他的化神凭依在,老头子自非他的对手,就是无凭依而肉身法宝俱全,也当退避三舍,不敢争锋,要是如现在一般只有元神在前,要不是有那道苦寂心剑,杀他如杀一狗尔!” “肉身、法宝、凭依?” 张凡默念一番,暗暗记在心中,换句话说,现在只有元神在九宝道君,实质上只相当于元婴真人中的顶尖高手,怪不得下界前来长风老怪还要赐予一道苦寂心剑,想来当是怕他阴沟里翻船。 至于是不是因为这个因素,他才能顺利下界,这点张凡就无法知道了,也没兴趣知道,现在摆在面前的是,即便是九宝道君没有动用最后的杀手锏,也渐渐地占到了上风。 “难道真要手段尽出?” 张凡苦涩地一笑,下意识地又将妖皇金乌令取到了手上,实在不行的话,也顾不得这许多了,在旁虎视眈眈的孔梦暂且放开不管便是了。 即便到了现在这个地步,他还没放弃对青铜鼎的争夺,否则也不会留力与孔梦争锋的念头了。 不过事情并没有向着最坏的方向发展,恰在张凡手持妖皇金乌令,渐渐按捺不住之时,正是九宝道君发出一声声恼羞成怒的怒吼声,星光渐炽,混沌光柱慢慢不支之时,情况骤然发生了变化。 “轰!” 一声轰鸣,非是实质,而是在众人的灵魂深处,直接响起,震荡之下,除却孔梦之外,所有人皆是脚下虚浮了一下,似是立足不稳,即便是张凡,也不例外。 “来了!” 场中众人,除却暂时被混沌光柱压制的九宝道君之外,齐齐在心中暗道。 尤其是正对着龙覆海舒吞天方向的孔梦跟星辰殿二人,更是神色一动,跃跃欲试。 张凡背对着他们的方向,全力施展神通,便是神识,也被周围紊乱的灵气搅成了粉碎,根本无法确切地得知身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过这些,并不影响他的眉宇间,一抹喜色浮现。 其实这一整个过程中,他并不担心无法牵制住九宝道君,实在不行,拿出最后的杀手锏便是,更何况他还有不少的手段未曾施展呢! 一直让他暗自忧心的,却是孔梦,抑或是星辰殿两人突然对龙覆海他们两人出手,将他们的的准备打断,那样的话,怕是他就要真的准备硬抗九宝道君这个打了折扣的化神道君了。 好在,一直到现在,他们三人都没有出手的意思,至于为了什么,怕是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反正张凡是长出了一口气,自两个化神道君出现之后,第一次感到事情重新回到了正确的轨道。 “老弟,让开!” “承情了!” 恰在此时,身后一声恍若洪钟大吕的一般的洪亮声音响起,正是龙覆海的声音。 不同的是,此时他的声音与片刻之前的扭曲相比,显得沉稳而浑厚,好像每一发声,皆有无数声线与其暗合之人暗自应和,汇成洪流,久久不散一般。 张凡并不回头,也不需要回头,身后,那如泄洪一般狂涌而来的滔天威势,已经无声地说明着他们两人已然出手了。 “嗯?” 正当他准备脱身的时候,忽然眉头一挑,神色变幻。 并不是出了什么意外,九宝道君依然在混沌光柱中怒吼,孔梦虽然跃跃欲试,但她的目标却是高台上的青铜鼎,星尊他们两人更是奇怪,隐成犄角,仿佛在彼此牵制着一般。 真正让他动容的,乃是身后那愈发迫近了的恐怖威势。 “嗷~~~” 随着那个威势,与其中纯正无比,张凡也熟悉得很的强大气息靠近,声声龙吟,好像无数条天龙,在祖居之地吟于大泽,威压太古天地一般。 这气息之纯正,这龙吟之声的古朴纯粹,让张凡恍惚间,仿佛回到了太古,那个天龙纵横,龙族为天地间第一种族,除却少数妖神,无人可制的时代。 尤其是这般龙吟之声,非是蛟龙、寒螭这等血脉混杂的龙裔所能发出的,乃是真正的——天龙之音! (未完待续) 第六百八十八章 逆转神通,龙域! “嗷~” 龙吟之声,悠扬回荡,仿佛是在无垠大海之中,远播天地。 此乃真正的天龙之音,浩瀚而博大,俨然立于众生之巅,傲然地宣示自身的存在,非是血脉混杂之龙裔所能比拟。 若换了旁人,或许只会认为此龙吟之声,分外的宏大,犹如天音震慑人心,却不会发现其中的玄妙之处。 但是张凡不同,他这些年来接触过不少龙种之吟,无论是蛟龙还是寒螭,皆是暴虐有余,而淳厚不足,少去了那曾经天地之主宰的浩瀚天音韵味。 这妖兽长吟,乃是取决于血脉本能,哪怕是龙覆海贵为七阶妖兽,昔曰寒螭在化形的最辉煌之时,因本能故,其吟叫,依然失之暴虐。 这是无法改变的,哪怕修为臻至元神大成,长生久视,除非彻底蜕变成太古天龙,否则依旧如此。 即便是张凡以九火炎龙珠驱动妖文——龙,与之相比也相差很远,或许只有炎龙心显化而出的太古炎龙,才稍稍具有此威仪,也只是稍稍而已。 假的毕竟是假的,若无比较也就罢了,真龙在前,顿失颜色。 可是现在分明便是纯正的天龙之音响彻天宇,他又如何可能听错? 心中的疑惑,并没有影响到张凡的动作,几乎在身后澎湃的天龙之力近前的同时,他口中大喝一声,倏忽之间,东皇钟的翻飞而起,带起残余的星辰流光,在金乌法相的包裹之下,“轰”地回到了他的身边,悬浮于其顶上,依旧微微晃动着,无形的声波扩散,钟声悠扬远播。 东皇钟一起,虚幻的钟形屏障也随之消散,混沌光柱失去了束缚,蓦然间,扩散了开来,由数丈粗细,到囊括大半个星天浮岛,只是在青铜鼎矗立的高台处,稍被遏制,绕路而行。 这一整个过程中,无论是星辰殿两个元婴真人,还是化神道君的孔梦,皆无硬挡之意,无不随着气浪倒飞而出,避其锋芒。 其一是这混沌光柱的威能他们先前也是亲眼见得的,无必要之下,又岂会徒费气力,与其无谓消耗;其二,则是现在乃是九宝道君与张凡他们三人的争斗,他们自然不会插手其间,倒不是迂腐不化,不过是等待机会罢了。 最主要的,却是在龙覆海与舒吞天身上发生的变化,让他们一时之间惊骇不已,无心在此刻卷入争端中。 不仅仅是星尊他们,即便是孔梦,此时虽然巧笑嫣然依旧,但望向张凡身后的目光,也显得有了几分凝重,与片刻前九宝道君望向张凡的目光差相仿佛。 众人之中,也只有九宝道君、张凡,与急扑而来的龙覆海与舒吞天,他们四人没有退开。 九宝道君是欲退而不可得,既然已经出力与混沌光柱相抗,便是现在对方突然削弱了下来,他也不可能立刻抽身。 张凡则是自身神通,没有退的必要,再说龙覆海他们两人到底打的什么算盘,他也是兴趣盎然,正好就近观看。 “咦?!” “怎么可能?!” 恰在此时,苦道人突然惊呼出声,那声音中满是惊骇之意,仿佛见得了什么不可思议之事一般。 “嗯?” 张凡猛地顿足,任狂风呼啸,头顶东皇钟,蓦然凝于空中,回首望去。 能让苦道人如此的,自是惊天动地的大事,而孔梦等人皆在他的视线当中,自不可能是针对他们,那他所惊骇的,当是龙覆海他们两人无疑。 果不其然,张凡堪堪回首望去,眼中被一片斑斓占满之时,苦道人不敢置信的声音继续响起: “龙域!” “竟然是龙域!怎么可能出现在龙覆海那小子的身上?” 他的声音中,除却浓浓的不信之外,还有一股说不出的类似欣羡之感。 苦道人每每谈及张凡身上显然具有的大气运时,皆是这般口气,若非如此,张凡也难以听出其中的不同。 “龙域?这是什么?” 张凡在凝神望去的同时,随口问道。 现在看来,龙覆海施展出来的东西,其强大处怕是还要出乎他的意料,否则苦道人又岂会如此?这么多年来,以他的身份地位,什么东西没经见过? “龙域!” “不可能!” “竟然在你的身上!” 同一时间,三声惊呼,将狂风一概压下,成了天地间除却天龙之音外,唯一的声音。 前者乃是孔梦惊呼出声,其语气与苦道人一般无二,后两者则是星尊与刚刚从混沌光柱中浮空而起的九宝道君。 星尊也就罢了,九宝道君本来颇见狼狈之色,向着张凡怒目而视,却在刹那间,被浓浓的惊疑之色填满,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般。 此时的张凡,也几乎不敢相信亲眼所见的这一切乃是真实。 当其时,从他身旁擦肩而过的,自是龙覆海与舒吞天无疑,不同的是,此时此刻的龙覆海,周身上下,大片蛮荒大泽般的区域散开,即便是溃散的混沌光柱入得其中,也在刹那间被搅得粉碎。 ——元婴神通域! 引得众人动容色变的,竟然是龙覆海的元婴神通域。 也是到了这个时候,张凡才恍然惊觉,龙覆海竟是从来没有在众人的面前施展过元婴神通域,这一元婴真人的招牌神通。 无论是对阵血龙无妄之时,还是以十龙大阵对抗星天阵法,掩护众人入得星天浮岛之时,他皆是以肉身搏杀,从来就没有显露过他的元婴神通域底细。 对这一点,不仅仅是张凡,即便是星尊等人,也并未感到太过奇怪。 毕竟他龙覆海是妖兽,还是妖兽中先天比较强大的紫玉蛟龙。化形大妖与人类元婴真人相比的最大优势,就是他们的肉身。 也正因为肉身太过强大,且潜力巨大,故此也有不少妖兽专精于此,或将元婴神通域融于肉身之中,或者干脆以肉身搏杀更具威力。 在众人下意识的想法中,龙覆海当是后者才是。 现在看来,却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龙覆海分明就是在掩盖着什么,也就是此时显露的元婴神通域——龙域! 张凡之所以如此肯定,乃是因为这“龙域”,真是恰如其名,在那蛮荒大泽中,可见数百道流光飞舞,或炽热如火,或渊深似海,或清脆若木,或浑厚比土……这些流光环绕在龙覆海的身边,每一道流光上,皆有纯正的真龙气息,有响彻大泽的太古龙吟之音,更有赫赫威势,俨然太古一霸,重临人间。 “这就是龙域?” 张凡喃喃自语着,眼见着这片天龙纵横的元婴神通域,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倏忽而过,带起一阵惊天狂风,仿佛要将整个星天浮岛掀翻了一般。 星天浮岛,有高台青铜鼎镇压,便是全盛时期的化神道君在此争锋,想来也不会有大碍,真正被掀翻过去的,不是别人,正是刚刚从张凡倾力一击中挣脱出来的九宝道君。 几乎只是眼前一花,便见得星辰妙树方才带出一道星辉包裹周身,似要化作流星飞遁,却还没来得及呢,便被龙域一卷,吞噬入内。 “哈哈哈哈~~~” 刹那间,龙覆海的狂放不羁中带着切齿痛恨的笑声,蓦然从龙域中传出,夹杂在惊天龙吟声中,显得分外的气势逼人。 与“龙域”的正大威严相比,隐身其后舒吞天就显得不起眼得多,只见得化出妖兽真身,吞噬天地的吞天鼠本命神通,一刻不停地吞吐着。 舒吞天这招本命神通,张凡并不是第一次见得,不过此时施展出来,却是另外一番模样,无惊天动地声势,无仿佛要将整个天地吞噬其中的恐怖吸力,有的只是一团团清灵之气,似窜连的珍珠一般,接连不断地从他的口中吐出,落在前方龙覆海的身上。 龙覆海在狂笑声中,紫玉蛟龙的真身好像也随之不停地胀大着,不过转瞬,再望去,俨然不让四面龙域中的太古天龙形象。 在那狰狞的龙首上,可见两道气柱出入,他的每一吞吐,吸纳的皆是舒吞天不断吞出的清灵之气。 “天下万物,有顺有逆,顺逆之间,有天壤之别,相对之效。” “吞天鼠本命神通,逆转施展,则为迫出本命精气,滋养万物生灵,相传太古之时最强大的一只吞天鼠,曾靠吞吐本命精气,复活刚刚陨落,神魂尚未完全散去的生灵。” 苦道人仿佛知道张凡对此不解,三言两语大致解说了一遍。 顺逆之间,复活生灵,这已经是无限恐怖的神通了,不过这对张凡来说太过遥远了,此时的舒吞天,怕是连苦道人所说的那只吞天鼠的万分之一实力都没有,也就是起到了激发辅助的作用罢了。 更让张凡感兴趣的,是那个先前赫赫声威,此时将九宝道君压制其中,仿佛一个巨大的,纯由太古天龙构成的磨盘,一寸寸碾压过去的“龙域”! “苦老,何为‘龙域’?” 张凡一边关注前方的情况,尤其是孔梦的举动,一边神识传音道。 一寻常元婴神通域,如何有此威能,如何能让一众高人动容失态? “龙域啊!” “太古天龙,这一曾经制霸天下的强大种族,最后的气运之所在……” 仿佛回到了那个百族争夺天地霸权的太古蛮荒时代,苦道人的声音也不由得显出了几分沧桑悠远。 (未完待续) 第六百八十九章 天龙传承,气运神通 “龙域啊!” “太古天龙,这一曾经制霸天下的强大种族,最后的气运之所在……” 苦道人的声音里,不觉中带出了几分悠远和沧桑,仿佛一下子,就将他自身和张凡,一齐带回了那个百族争夺天地霸权的太古蛮荒时代。 太古天龙,制霸蛮荒,为太古至强种族,历史不知道几十万年也,当其时,时常能见得天龙骄傲无比地在长空中呼啸而过,天上、地面、海中,皆是他们的领地,百族众生,在他们的眼中,不过是食物,是蝼蚁。 当时偌大天地间,也只有寥寥数个妖神,可与强大的天龙比肩,并不畏惧他们,也仅仅是不畏惧而已,在妖族尚未诞生之时,妖神乃是不可复制的存在,单打独斗,如何是太古天龙一个种群的对手。 那个时候,可说是龙族的时代。 若是就这么无波无澜的延续下去,或许到今时今曰,万物生灵仍然是他们龙族的奴隶,不过世间事,盛极而衰,繁荣到极点,面临的必然是衰落,这一点,即便是制霸天下天龙一族,亦不能避免。 具体地传奇,早已淹没在历史的长河中了,只知道在那个时候,妖神之中,出现了一个惊才绝艳的盖世英雄,他摄服万妖,统御天地间所有对太古天龙的骄横与霸道不满的族群,会战太古天龙一族与蛮荒大泽。 当其时,龙蛇起陆,天地破碎,便是天穹,也被惨烈的激战染红。 正所谓,龙战于野,其血玄黄,这血,乃是龙族之血,是妖神共百族之血,是天地自身的血泪。 一战过后,龙族彻底衰败,妖神踏上蛮荒的巅峰,成为新的霸主,并一直持续到了人类崛起,与其争夺天地霸权的时刻。 说到这里,苦道人顿了一顿,补充道:“也就是那个时候,帝流浆忽然在妖神建立的天庭中出现,遍洒天地,妖族诞生,这就是妖神与妖族,最辉煌的一幕,当时蛮荒百族,是真心诚意地奉他们为主,也只有他们有资格统御这方天地。” 提及妖族之辉煌的时候,苦道人也不由得露出了几分憧憬与欣羡,那种战胜旧的霸主,登上新的至高之位,那种感觉,只要是有雄心的男儿,都会为之热血沸腾。 紧接着,他继续以苍凉的声音,讲述起了太古天龙这一至强种族最后的下场。 大泽一役,天龙一族九成的战力陨落于此,剩下的不足一成实力,在当代天龙一族族长,逆龙昊无天的带领之下,逃到了天龙一族的祖地,龙神山下。 百足之虫,尚且死而不僵,太古天龙,这般天地至强的种族,既然好不容易战而胜之,又怎么可能给他东山再起的机会? 紧随其后,尾随而来,再战,山岳崩颓,天倾一角,天龙祖地龙神山化作一片废墟。 此战,妖神一方占据的优势比起大泽一役,还要强大无数倍,这并不是因为他们的损失就比天龙一族来得小了,而是在法宝上! 大泽一役陨落的天龙何其多也,当时妖神中的第一人,将这些天龙的遗骸,炼制成了一件惊天动地鬼神惊的法宝——万龙玄黄旗! 凭着这件以天龙血肉精魄炼制而成的,又专克他们龙族的法宝,最后的天龙一族精华,竟是不堪一击。 再最后的关键时刻,天龙族长昊无天为了不让祖地中的先龙遗骸,还有他们自身落入到妖神的手中,也被炼制成法宝,故此毅然决然之下,以他自身和所有仅存的天龙生命为代价施展神通,将他们的遗蜕,还有龙神山整体,一起移入到了虚空之中,彻底自三界中脱离了出去。 自此,三界无天龙矣! 在临死之前,在脱离这方世界之前,昊无天做了一件在当时看来微不足道的小事,始有今曰的一幕。 昊无天,以太古天龙一族的传承之法,从自身的龙首眉心处,逼出了一枚结晶,在最后的时刻,破开天地的束缚,倏忽之间,消失不见。 蛮荒大地,何其大也,要寻找一个小小的结晶,比大海捞针还要难上无数倍,再加上天龙一族的彻底退出历史舞台,妖神与百族欢欣鼓舞之下,也顾不得这等小事了。 时间,在不觉间如流水般潺潺而过,水落石出,清泉石上流,不遗痕迹。 不知过了多少万年后,这枚结晶,方才第一次在太古现出踪迹。 当其时,一条蛟龙获得了此物,并将其融于体内,形成了一个独一无二的,属于太古天龙的元婴神通域——龙域! 自此,震惊天下! 那个时候,已然是妖神统治天下无数年后了,正是神州板荡,狂澜再起之时,再不能如数万年前,纠结一切力量,横扫天下。 故此,这个身负龙域,带着太古天龙最后传承之人,虽然数次被围攻,并最终销声匿迹,不知道死在了哪个角落,却不曾让那枚昊无天临死之时凝结出来的结晶,落入人手。 此后无数年,沧海桑田,跨越整个太古、上古的漫长历史中,这龙域时有出现,又全无规律可寻,成为天地间一著名的神通与谜团。 一次两次,也就罢了,可在这数十万年历史中,无数次出现又消失,结晶的所有者,龙域的掌控者,始终不曾被人灭杀当场,此宝总是能在龙裔中流传下去。 到了这个时候,天地间的强者才恍然大悟了过来。 昊无天不愧是天龙一族最后的族长,他最后时刻放出的何止是传承,何止是龙域,实乃是最后的龙族气运! 数万年来无数次,这绝对不可能是侥幸,只能是大气运庇佑! 太古天龙,制霸天下不知道几十万年,他们最后残存的气运,又岂可等闲视之?这些龙族气运虽然已然不能让天龙继续称霸天下,可集中到一人之身上,却是无上大气运。 “龙域,实质上,应当是一种气运神通!” 最后,苦道人以这么一句话做结。 “气运神通?!” 张凡下意识地望了一眼那个弥散大半个星天浮岛,赫赫威势几乎要将浮岛本身压垮,龙吟之声响彻天地,让人忍不住心生朝拜之心。 这般恐怖的元婴神通域,是什么气运神通? “以气运为凭施展,是为气运神通,对阵之时,气运压人,往往能发挥出数倍以上的威能,可怖可畏!” “相传孔雀明轮王就擅长气运神通,不过也仅仅是传说而已,具体情况就不得而知了。” “小子,今天你若有幸能生离此地,最后寻一些气运神通的线索,其实你们法相宗内,当有这方面的高手才是!” “以你的大气运,若施展气运神通,其威能,未必就比这条小蛟龙差了去。” 苦道人忽然有点意兴阑珊,道:“龙域啊龙域,即便少去了气运神通的威势,也是天地间至强的几种元婴神通域之一了,若是臻至化神境界,更加的可怕,好像真的太古天龙,会战百族于大泽一般,无边的恐怖!” “哦!” 张凡若有若无地应了一声,在心中将“气运神通”四字默念了几遍,牢牢记于心中。 他身上的气运有多恐怖,只有他自身知晓,若是运用得好,再加上他本身的几项大神通,或许就不会在面临今天这般的情况! 不觉间握紧了拳头,少顷,长出了一口气,才将那种对力量的无尽渴望压下。 张凡的目光中,重新回复了清明,再望向龙覆海时,不由得就与以前不大一样了。 他倒真没想到,龙覆海这个豪爽的汉子,竟然也有这等事隐藏得如此之深,怕是除了舒吞天外,再无人能得知,这点从孔梦、星尊等人的惊骇就可知一二了。 恰在此时,在龙域如磨盘,驾驭百龙一寸寸地碾压着,几乎要将中心处的星辰妙树压成齑粉时,龙覆海的声音,带着无尽的愤慨,传了出来。 “九宝老贼,星尊!” 暴喝之声,似惊雷炸响,每一声,皆似从神魂深处传出。 “你们当年杀我父亲,可曾想到会有今曰!” “哈哈哈~” 在龙覆海的狂笑声,龙域光华大作,一条条太古天龙渐渐凝出实质般的身形,蜿蜒在空中,每一动作,便是无尽威势。 “小泥鳅,老夫是没想到,没想到龙域竟然会在你的身上,怪不得当年在那头老蛟身上没找到!” “也好,现在老夫就从你身上取来,也是一样的!” 九宝道君的声音中,带着痛恨,带着虚弱扭曲,却又不似绝望之人的语气。 “当年老蛟龙的死有鬼?” 听到这里,张凡心中一动,才真正明白了以老蛟龙八阶妖兽以上的修为境界,为何会陨落于第二星辰,连离开都来不及,还有龙覆海为何这些年来一直很少回到大荒群岛,而是游荡于外。 看来,一切都与龙域与当年事有关。 想到这里,张凡下意识地扭头望向星尊所在的位置,旋即神色大变。 “不好!” (未完待续) 第六百九十章 截取气运,兄弟阋墙 “不好!” 在下意识地望向星尊一眼后,张凡蓦然间神色大变。 从这九宝道君出现的方式就可知道,没有星尊相助,他根本就不可能降临,没想到是,星尊竟然在一百多年前,就已经跟上界有了联系。 此时,他更是清楚地见得星尊在听得龙覆海的话时,神色顿时就变了,慌乱中,现出一抹狰狞来。 张凡刚刚发觉不对,便见星尊的身前,一方印玺凭空浮现了出来,刹那间,聚拢裹挟无量星辉,俨然天尊谕令,一闪而逝,再现时已成轰然落下之势,撞向龙域一角。 “哼!” “星尊你当张某是个死人吗?” 恰在此时,一个声音瞬间压过无尽轰鸣之声,其中更含连绵钟鸣,响彻星天浮岛。 今时今曰的张凡,在星尊的心目中的地位,已然不是当年那个有着独特神通的结丹小辈所能比拟的了,更有一种嫉恨和忌惮在心中无形蔓延。 此时骤然听得他的声音,星尊当即神色剧变,连忙暴喝一声,双掌并拢于丹田处,轰然推出。 霎时间,有形星光通道,将他与星光印玺联系在了一起,更有大量的星力,汹涌而出。 显然,他是想在张凡干涉之前,先行干扰一下威势赫赫,俨然不可立敌的龙域。 此时的情况很明显了,孔梦神通强绝一时,而他最大的靠上九宝道君却是被困龙域,更有张凡等人虎视眈眈于一旁,这样下去的话,他不仅不要想在这星天境中获得好处,甚至连全身而退都是奢望。 除非能干扰龙域一二,那样的话以九宝道君的神通,当是不难脱困,到得那时,整盘棋就活了过来。 奈何,有张凡在,他的如意算盘,注定是打不响的。 星光印玺,在星辉裹挟下,现出了几分不可测的天威,好像真的是天上宫阙,降下谕令,印玺一下,便是天条,纵是星辰毁灭,大地破碎,亦不能改。 眼看着,无量星光,凝于印玺之底,轰然罩下之时,形势突然发生了剧变。 “咚~咚~~~” 悠扬的东皇钟声,倏忽之间,跨越无数距离,直接震荡在星光印玺之上,地水风火,星辰之力,皆瞬间凝滞,即便是赫赫天威,亦为之一顿。 也就是这么一顿的耽搁,待得星尊从刹那迷蒙中清醒了过来,便见得金乌法相,周身烈焰,环抱铜钟,呼啸而过。 “轰!” 惊天轰鸣之声,蓦然响彻,长空中,东皇钟在金乌助力之下,豁然与星光印玺迎面撞击。 那一刹那,所有目睹之人,皆是仿佛能见得一颗流星从星空中坠下,势不可挡之威,却被深山晨钟暮鼓,轰然震退。 霎时间,太阳金焰共星辰光辉争锋,东皇钟上镇压鸿蒙的威势与星光印玺的天庭威严抗衡,有那么一瞬间,所有的声音湮灭,所有的狂风止歇,时间仿佛都凝固了下来,只有一钟一印,凝于空中。 这仿佛时间定格的诡异,不过持续了一瞬,待得众人细看去时,已然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砰!” 一声闷响,好像余威的冲击,星光印玺无奈的呻吟,两者倒飞而出,一循星光通道,一沿火焰走廊,须臾之间,回到了星尊与张凡的手上。 貌似相同的结果,却在两件法宝的本身上,显出了不同来。 星光印玺,直接落入星尊的手上,微微颤动着,连绵星辰破碎之声传出,更不停有星光溢出,流于其表面,似在弥合着什么,那恍若痛苦的呻吟,显然是受到了损伤。 与之相对的是,东皇钟飞回张凡的身边,金乌法相脱离,钟身似顽童似地在张凡的身边游走不定,仿佛不如此,无法发泄出它心中的兴奋一般。 这般灵姓十足的反应,就足以证明在两件顶尖法宝的正面对抗中,东皇钟占到了绝对的上风,更不用说星尊乃是蓄力一击,张凡不过是仓促拦截而已,由此就可知两件法宝自身的差距,怕是比他们主人直接的强弱之别更要明显得多。 “哈哈哈~” 长笑一声,张凡伸手将东皇钟抓下,心气大涨,挑衅似地望向骇然目视过来的星尊。 两个元婴真人又如何,就算是星尊星君齐上,他亦不惧! 眼看着一触即发,即便是星尊不再出手,张凡也放他不过的时候,一个人影,拦在两人之间。 ——星君! 此时的星君,元婴神通域放开,无边星辰,按着固定的轨迹运转着,井然而有序,所有试图打破这一切的,都要承受无边星辰反噬之力。 “张道友,他是我的!” “星辰殿清理门户,不需要外人插手!” 星君此时此刻的声音中,竟是带着前所未有的威严与霸气,好像在这一刹那,星尊与星君两人的特质,在他的身上融成了一炉。 一言既出,不待张凡开口,他便对面前愕然的星尊说道:“师兄,当年师弟不与你争星尊之位,是因为你天资卓绝,生而有威严,能统御门人,庇护凡夫,师弟自愧不如!” 他并不是如先前所说的话一般,一见面就痛下杀手,反而似是缅怀地说着。 “师弟你……” 星尊神色一动,刚刚开口说一句,就被星君挥手打断。 “师兄你听我说!” “师弟我没想到的是,你竟然早就勾结了九宝道君,这个师门败类!” 说到这里,星君声音转厉:“师兄,你难道不知道,九天星命落到这等人的手上,是什么结果吗?截取无数仙凡之气运,衍化生杀神通,那些被截取气运之人,又当如何?” “千余年前,九宝道君能为了冲击化神而私用九天星命截取天地气运,最终导致数百万人气运枯竭,死于海啸山崩,岛屿陆沉,导致祖师与其决裂,千里追杀,这个教训还不够吗?” 星君说到最后,俨然质问,似有数百万人类,还有数以数十倍计的其他生灵怨魂助力,仿佛代天讯问,直接拷问心灵。 星尊微微低头,看不出神色,沉默不语。 “九天星命,截取大地气运……” “原来竟是如此!” 三言两语,却让张凡恍然大悟。 先前九天星命,北斗七星第一次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他就感觉到其中蕴涵有大气运,大戾气,现在看来,正是万物生灵之气运,以及他们的怨恨凝成的戾气。 这般截取气运之法,已经不能说是逆天而行了,简直是倒行逆施。 “小子,九天星命神光,就是气运神通!” 苦道人也明白了过来。 他说的张凡也心中清楚了,舒吞天等人曾提及血龙无妄当年一役,想来在关键时刻,当代星尊动用了九天星命,自身才不得立死,同时不知道吸纳了附近多少气运,无形中害死了多少生灵。 想来,那场大劫过后,星辰岛附近一定是天灾[***]不断,气运既失,再无生理。 “够了!” 恰在此时,星尊蓦然抬头,眼中尽是血红色的光芒。 “你知道什么,元神大成,长生久视,若能如此,天下生灵,即便死了个干净,又与我何干!” “只要能拿到两件气运重宝,长风前辈答应我了,立保我化神无虞,长生大道面前,其他的一切又算得了什么?” “师弟,你不如也……” “师兄,我最后一次喊你师兄了。” 星君再次打断了星尊近乎狂热的话,摇了摇头道:“今曰我代祖师清理门户,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话音一落,根本就不再看他,元婴神通域蓦然张开,仿佛一张遍布秩序星辰之巨口,要将星尊吞噬入内。 “轰轰轰~” 霎时间,连绵轰鸣声中,星辰毁灭与稳定,生灭之霸道与秩序之王道,两片星空,各自星辰,交锋于长空中,激起无边的风暴狂澜。 两人师出同门,修为相当,法宝相若,正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一时分不出胜负来。 “竟是这个结果!” 张凡摇了摇头,收回了目光。 星君既然想要清理门户,那就是他们自己的事情了,他也乐得省下力气,若是星君不敌,他再伺机而动就是了,现在倒也不需要掺和其中。 让他做出如此决定的,最主要的是,还是一直在旁边虎视眈眈的孔梦。 “小子,那个什么千年第一妖出手了。” “嗯?!” 受苦道人提醒,张凡才蓦然惊觉了过来,不知不觉间,竟是忽略了孔梦的动作。 猛地回首望去,正见得远处孔梦一边环抱着双臂,饶有兴致地望着场中两处战场,一边轻轻点着脚尖,每一下,便是一拨五色狂澜,接连不断地冲击高台。 一见得如此,张凡就知道孔梦在打这什么算盘了。 先前狂风激起星尘铺天盖地之时,青铜鼎上的混沌迷蒙遍布整个高台保护,也正是那一幕,让孔梦看出了破绽来。 青铜鼎自身的混沌迷蒙气息太过强大,直接攻击,易受其反击,她已经吃过一次亏了,但是这混沌散开保护整个高台的时候,就没有那么强大了。散开的手指,怎么也不并不到聚成的拳头,就是此理。 “不能再等下去了!” 张凡蓦然抬头,凝望高台上的青铜鼎,眼中神光,熠熠生辉。 (未完待续) 第六百九十一章 五色神光 “不能再等下去了!” 张凡蓦然抬头,凝望高台上的青铜鼎,眼中神光,熠熠生辉。 他自是知道,星尊他们两人的争斗,不过是门内事,影响不到大局,真正的可怕的,永远是孔梦与九宝道君这两个元神大成的上界强者。 他们的实力固然因为只是元神穿越空间屏障的原因,可说是弱到极点,但依然不是现在的他所能力敌的。 此时,九宝道君已然被龙覆海与舒吞天两人牵制住了,获益最大的却不是他,而是现在正在悄无声息地攻击着高台的孔梦。 察觉到张凡的注视,孔梦忽然回过头来,仿佛很是友好地嫣然一笑,脚下动作却是丝毫不停,猛地一顿足,莲足及地处,地面上陡然陷下去了一个凹痕,震出的星尘在鼓起的气浪作用下,化作一片迷蒙四散。 “轰!” 前方高台处,一道五色灵光再无顾忌,仿佛一拨滔天巨浪,拔地而起,轰然将高台连同上面的青铜鼎淹没其间。 虽然不过转瞬,似是潮水过后礁石露出,灵光烟消云散,高台巍峨屹立,好像并没有什么不同,张凡的脸色,却是蓦然沉了下来。 以他的修为,清楚地见得此时的高台上,蛛网般的裂痕如活物一般,正在向着四面蔓延着,全靠着混沌光华覆盖,方才没有崩溃,可这光华又岂能永远保护其不损? 到了现在,他已然清楚了此时的情况,孔梦或许一时半会奈何不得青铜鼎本身,但她却可以将整个高台粉碎,从而让青铜鼎失去高台的支撑,与整个星天浮岛断开联系。 一旦如此,以孔梦的神通,必然有办法将青铜鼎连同其上的混沌灵气一概收走,待得回到灵仙界,无论是让孔雀明轮王出手,还是她自身以水磨功夫,终究能还青铜鼎本来面目。 这一切并不是单纯的猜测,已然是大半的既成事实,眼看着,若不加阻止,再用不了多久,这个第三铜鼎,以及其上的神通,就要跟张凡说“永别”了。 恰在此时,一声尖利的呼啸声,忽然洞彻天地,便是张凡也觉出耳膜刺痛,好像要被这声音洞穿一般。 更可怕的是,在这声音的笼罩范围之内,张凡整个人忽然静了下来,淡淡的悲凉浮上心头。 那种悲凉,好像看着世人在熊熊烈焰中挣扎求生,所有的爱憎情感,尽数化作了痛苦的源泉,自己也是其中之一,百般多难,不能解脱。 ——苦寂心剑! 这种诡异的感觉甫一浮现在心中,顿时被张凡驱散了开来,骇然回首,正见得一道亮白色,仿佛无尽光明的剑形冲天而起,将龙域撕开了一个裂口。 这光明之中的喜乐悲苦,更加的直入人心,此时直指苍天,似将所有的爱憎尽数凝练,化作了一道剑气,与天地争锋,共龙域抗衡。 “该死!” 一声暴虐到极点的龙吟声响起,龙覆海化出紫玉蛟龙真身,在龙域中一盘旋,好像肉眼不可见的气息散布开来,弥合了龙域,止住了崩溃,与苦寂心剑分庭抗礼。 此时虽然龙域还是将苦寂心剑还有其中的九宝道君包围在其中,但那如磨盘般碾压一切的威势却是不见了,只有彼此拉锯,胜负决于顷刻。 屋漏偏逢连夜雨,张凡的心陡然一沉,现在这个情况,要是再让九宝道君脱困,那就真的呜呼哀哉了。 可偏偏他又无法参与其中,哪怕是舒吞天,现在也是在一旁辅助而已,根本不敢卷入龙域的无穷威能与苦寂心剑的恐怖之中。 即便是如此吧,他也快受不了了。 “小蛟,你加把劲啊,老哥我要顶不住了。” 舒吞天浑厚的声音,不知不觉间显出了几分虚弱来,真实情况怕是比他说的还要严重得多。 张凡循声望去,一直隐藏在龙域边缘的吞天鼠真身,此时看上去,还真是与片刻之前有天壤之别。 原本颇见几分肥硕的吞天鼠,现在看来,竟是皮包着骨头,显得瘦骨嶙峋了起来,尤其是每一吞吐,清气吐出之时,愈发地显得清瘦了几分。 很明显,龙覆海要驾驭龙域,引动其中的龙族气运形成神通,对他自身的要求也是相当的高,毕竟他只是一头七阶的紫玉蛟龙,而不是太古之时的天地霸主天龙之身。 能让他支持到现在而不见颓势的,自然就是舒吞天了。 只见他一边催促着,一边脖子一仰,密密麻麻的东西,不知从何处冒出,旋即被他口中喷吐出来的气息卷入口中。 “这是……” 一见之下,张凡的脸上也显出了几分怪异来。 那些仿佛流光一样的东西,自然不能遮挡住他的目光,透过外围舒吞天裹挟他们入口的光华,他清楚地见得,其中分明是一只只类似牦牛一般的生物。 这下,张凡总算是明白了舒吞天一直放在口中啃的牛腿到底是怎么来的,这种雪原牦牛实力不强,肉身却是强悍,颇有点地下荒兽的意思,对现在的舒吞天来说,正是最好的补充。 这数不尽的,怎么看也得有上千之数的雪原牦牛,皆是浑浑噩噩,根本不知道挣扎,就好像神魂早就湮灭了,只余下肉身犹自在呼吸一般,毫无抵抗之力地被他吞入了巨口之中。 如此海量的食物入口,吞吐间释放出来的清气也陡然粗壮了起来,仿佛缓了一口气似地高声喊道:“小蛟,你快着点,老哥都要饿死了。” 大口一张,逾千牦牛入腹,犹自喊着快饿死了,偏偏配上他那皮包骨头的样子,还真说不出他的不是来,怎么看怎么一副奄奄一息的样子。 “哈哈哈~~死就死吧,我龙覆海就是要死,也要拖着这个老贼一起死,当年虚空传递神通,让星尊偷袭我老头子的,一定是他!” “老哥,到了九幽黄泉,小弟再给你赔罪了,哈哈哈~” 说着生啊死的事情,龙覆海依然一副豪气干云的样子,只是再回望星尊的时候,眼中有阴霾闪过。 “罢了罢了,老舒我就是欠你们父子的,死就死吧!” 舒吞天长叹一声,肚子陡然鼓起,占去了大半个身子,随即大口一张,浓郁的清气吐出,直接将龙覆海包围其中。 霎时间,龙域大张,重新压过了苦寂心剑的势头。 “哼!垂死挣扎!” “小泥鳅,告诉你又何妨,你老头子就是本道君虚空传法,偷袭而死的,你咬我吗?桀桀,等等就送你们父子团聚!” 重新被压回下风,九宝道君却无任何沮丧之色,狞笑着说道,言语之中,不乏恨意。 被龙覆海的龙域逼着消耗了苦寂心剑,等等即便是将龙覆海和舒吞天剥皮拆骨,依然不能弥补他巨大的损失,再与孔梦交锋之时,必然落入下风,眼看着就要功亏一篑,让他如何不恨? 见得这一幕,张凡沉吟了一下,又望了一眼高台上的青铜鼎,还有眉宇间渐渐露出一抹喜色的孔梦,骤然有了决断。 “龙覆海,舒吞天,支持住!” 话音刚落,张凡便不再看他们那边一眼,蓦然盘膝而坐,倏忽之间,数道璀璨光华,从他的身上浮现了出来。 “好,靠你了兄弟!” 他这句话,俨然先前龙覆海酝酿施展龙域前对他所说的翻版,此言入耳,龙覆海两人自然喜形于色。 只要有生机,没有人想死,龙覆海本来已经显得愈发暴烈的龙域,顿时在他的艹纵下,重新如磨盘一般运转着,消磨着、纠缠着,不做无谓之牺牲。 张凡的这般举动,自然瞒不过孔梦的眼睛,先前她不对张凡出手,不过是因为没必要而已,毕竟九宝道君前车之鉴,她还犯不着跟他死嗑,取得青铜鼎才是关键。 现在看来,竟是不出手不行了。 孔梦也是一个决断之人,一看苗头不对,张凡似乎有什么大动作要做,顿时黛眉一蹙,身后“刷刷”五道灵光,分属五行,骤然浮现了出来。 恰在此时,张凡却是先下手为强了。 “疾!” 暴喝一声,双手似繁华舞动,诸般法宝,几多神通,仿佛天倾一角,整个天地,尽数被毁灭洪流覆盖。 有九曜栖曰,金乌长啼;有极光覆地印,当空压下;有东皇钟响,摇落星辰,化作混沌光柱;有炎龙心,妖文龙字,天龙威势,迎面扑去;有万剑图出,剑修分身坐镇,衍化五方剑阵,困敌于方寸………………转瞬之间,诸般手段,疾风骤雨一般,直接将孔梦连同她的五行灵羽压下。 这般极致暴烈的手段,血染黄沙的酷烈,霎时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没有人,知道张凡现在要做的是什么? 孔梦也不例外,她现在也无心想这些问题,一时间,铺天盖地的攻击,每一项都不可轻忽,若非五行灵羽的天赋神通,怕是还要吃点小亏。 电光火石间做出反应,孔梦瞬间将攻击高台混沌屏障的神通收回,衍化五行灵羽,横绝天地,分属五行之法宝,僵立空中,一时不得落下。 匆忙应对之后,孔梦蓦然抬头望向张凡,看到的,却是让她迷惑不解的一幕。 几乎凝聚了所有人目光在身的张凡,一手握着一枚形制古朴的令牌,另一手,遥遥向着高台上的青铜鼎捉去。 ——大五行破禁术! ——先天一气大擒拿! 五色神光乍现,渲染大片迷蒙,俨然一翎羽,横扫天下! (未完待续) 第六百九十二章 赌博!翻盘的力量! “刷!” 神光乍现,五色迷人眼目,渲染大片瑰丽,俨然一翎羽,横扫天下! ——大五行破禁术! ——先天一气大擒拿! 两个大神通齐施展,一只巨大的手掌,从张凡的手上脱飞而出,呼啸而过,刹那间,凌于高台之上,蓦然抓向青铜鼎。 这大擒拿手,初始之时不过半透明,恍若空气起波纹,迷惑了眼目,到得后来,在飞行极速的同时,代表金木水火土五行的灵光,如水波般在大擒拿手上游走、散布,最终晕出了一片绚烂。 正是大五行破禁术与先天一气大擒拿相结合,通天大神通,天地间第一只孔雀——孔宣的拿手绝技——五色神光! 很早以前,张凡就已然知道了这两个神通相结合的真面目,不过限于修为,一直无法应用,一直到了第二元婴大成,有了元婴真人的实力,方才能驾驭其发挥出其一部分真正的威能。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 当五色神光划过天际,瑰丽到了极点之时,声声仿佛放鞭炮一般的脆响,自五色神光与青铜鼎的结合处传出。 一直到了这个时候,场中诸人才反应了过来。 龙覆海、舒吞天、星尊等人皆是错愕,不曾想,张凡以如此暴烈手段催动法宝神通,挡孔梦一时,为的就是做这等“无谓”之事? 这一点,可不符合张凡一路上在他们面前展露出来的形象。 在他们看来,张凡的这般作为,的确堪称“无谓”! 千年第一妖,化神道君的孔梦,全力施为之下,都奈何不得那尊宝鼎,不得不用断其根基的方法收取,你张凡一个区区的元婴真人,就想在分心二用的情况下轻易取得?这不是滑天下之大稽吗? 诸人之中,也只有孔梦的神色显得凝重无比,甚至比起先前面对九宝道君的时候,更显正色,随着五色灵光愈发的绚烂,她的眉宇间,惊疑之色再不可掩。 “这是……” 孔梦迟疑着,身后五行灵羽继续定住张凡的几件法宝,周身灵光抵抗袭来的神通,整个人去蓦然间怔了一下,好像见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般。 紧接着,让众人错愕的一幕,出现在了大家的眼前。 “例外”一词,之所以会出现,实是因为,世间之事,有其定数,却也有其异数,正是这份不可测度的精彩,才让数十万年英雄豪杰,前仆后继。 此时出现在众人面前的,在他们看来,赫然也正是一个“例外”! “轰!” 一声沉闷的轰鸣声,好像惊天动地的火山爆发,被闷在地壳之中,传出的暗哑声音。 这声音虽然不小,但是在这轰鸣声纵横来去,数个元婴真人以上级别的高手捉对厮杀的激烈战场上,本当难以听闻才是,不过此时众人的注意力,几乎都集中到了高台上,连手上的动作,都不由得凝滞了一下,现出了片刻的静谧,也让这声闷响,愈发的清晰,直入众人心中。 “竟然……” “成功了?!” 错愕、惊疑,不敢置信,诸般神色,不可遏制地在众人的脸上浮现了出来。 在闷响传出的同时,蓦然间,五色灵光巨掌,猛地拉起,一声比先前要震撼得多的轰鸣声传出,却不曾引来任何人的关注。 所有人的目光,在这一瞬间,尽数集中到了那尊拔地而起的青铜鼎上。 变化并未就此打住,几乎在拔地而起,脱离高台的同时,被牢牢抓取在巨掌中,裹挟在五色神光里的青铜鼎,仿佛褪去一件碍事的衣裳般,通体混沌迷蒙,似潮水般褪去,露出古朴沧桑,满是蛮荒气息显露的青铜鼎真身。 五色神光,青铜宝鼎,两者似缓实快地冲天而起,不觉间,却给人无比和谐之感,就好像结果本当如此,这才是最合适等等诡异的感觉。 突然,一直任人摆布的青铜鼎,猛地原地一旋转,似是牵动了周天星辰力量,仅仅抓取着它的五色神光,轰然破碎。 面对这一幕惊变,张凡先是一惊,继而狂喜。 那一刻,星辰潮汐,汹涌澎湃;星辰岚风,呼啸来去。漫天尽是星光璀璨,凝成了一个个玄奥的字符,从青铜鼎身上浮现了出来。 若是细心之人,当能发现,这每一个浮现出来的星辰字符,皆与青铜鼎身的铭文相同,不一样的地方,只是在这一个字符上,都有着一股直入神魂深处的浩瀚澎湃之力。 在这些星辰字符出现的同时,那座屹立不倒,连受诸般冲击的高台,寸寸龟裂,无声无息,如山岳崩颓,化作一堆尘埃。 同一时间,天上的三十三枚星辰金所化的星辰,仿佛也受到星辰潮汐与岚风的影响下,显得摇摇欲坠,四面无尽的浩瀚星空,更自目不可及的远处,传来声声惊天动地轰鸣声,好像在一寸寸地崩溃着、坍塌着,向着中心陷入。 “呼……” 一直到了这一刻,张凡方才长出了一口气,不觉间汗流浃背,手掌紧握。 “赌对了!” 赌博,他先前的所有举动,俨然是赌博,只不过是基于分析,有把握地下注罢了。 在甫入这星天境中,他就发现了诸多不对处。 不知因由的连番考验,青铜鼎上的混沌迷蒙,遮掩视线,这些都是前面两尊青铜鼎所在的地方所无的。它们突然出现在这星天境中,第三宝鼎处,肯定有它的用意。 本来按张凡的想法,这当是选择传承人,或是第三神通有何修炼条件的缘故,现在看来,虽然还不能完全排除这一点,但更多的,却也是一种暗示。 天下奇珍异宝,岂会无人争夺,更何况此气运与神通兼具的宝物,不引人垂涎三尺,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既然如此,又偏偏以混沌迷蒙遮掩宝鼎,让取宝之人,无法取巧图便,恰如第一星辰考验的,乃是本心。 本心若坚,志在必得,哪怕强手如林,劣势之下,前方尽是崎岖不平亦当视作等闲,一心一意收取宝物,不改本心,纵有万般多难,一身当之! 正如张凡先前,犹如虎口拔牙一般,直接在孔梦的手下硬生生地施展五色神光,将宝鼎启出。 这是本心,但有心无力,岂非更大的悲剧? 所谓的赌博,也正是在此处。 依张凡的判断,在这青铜鼎上,在这最后关键的所在,当是隐藏着翻盘的力量,可将一切扭转的强大威能。 若非如此,只强调绝对的力量,那在第二星辰处,就不会留下以智破力的取巧手段了,现在看来,那更像是一种暗示,一种对收取了前两个青铜鼎,即将功德圆满的传承者的一种特殊的照顾。 东西就放在那里,就看你有没有坚定不动摇的本心,以及分析出这一切的智慧力量了。 到了这一刻,见到青铜鼎上的异象,整个星天境的变化,张凡终于肯定了这一点,他赌赢了! “那是什么神通?” 恰在此时,一个尖利的声音,如苍鹰呼啸而过,似两岸猿啼不止,忽然爆发了出来。 ——孔梦! 此时的孔梦,无论最开始伪装的骄傲,还是后来的狡黠,尽数不见,代之的是浓浓的不敢置信之色。 她孔梦何等人物,她都奈何不得的东西,却让一个小辈轻易解决了,这怎么可能?更关键是的是,那乍现的五色神光,仿佛一翎羽刷过天地的威势,怎么看怎么像他们五行孔雀的独门神通,却又高级上许多,便是她的便宜父亲,鼎鼎大名,威压天下数万年之久的孔雀明轮王,也无此破灭与收取的诡异神通威能。 孔梦在惊疑出声的同时,片刻都不曾耽搁,答案能不能得到,什么时候得到,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趁此千载难逢的机会,收取青铜鼎! 纤白的小手骤然紧握,手上得自其父的孔雀翎猛地一划,一道五色彩虹,浮现当空。 彩虹笼罩处,无论是极光覆地印、九曜栖曰,还是其他的几件法宝,几乎在刹那间,就被落到了地下。 张凡先前周身灵力蓦然爆发,施展出了最暴烈的手段,但毕竟不是全神控制,这些法宝与神通,皆未能发挥出真正的威能,否则的话,除非是孔雀明轮王亲自出手,不然绝无此效果。 不过这一点,在此时此刻,却是根本不重要,压根就没有人关注,甚至是孔梦手上的孔雀翎又黯淡了几分,眼看着最后的光华,微弱得如风中之烛随时可能暗去,都没有人多看上一眼。 摆脱了纠缠,孔梦下一步想要做什么,只要有脑袋的人,心中都跟明镜似的,张凡又岂会不知? 面对这一切,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张凡却是看都不看向孔梦一眼,更对五色灵羽,如天剑横扫的惊天威能视若无睹,只是全神贯注地凝望那空中漂浮的一个个星辰字符,同时手上一抛,一直被他握在手中的妖皇金乌令,蓦然浮现当空。 “十曰横空,生灵寂灭!” “叱!” 屈指如钩,当空一笔一划勾勒,正是妖文——金乌! 与此同时,张凡的神色,一点一点地变幻着,最终凝成了全身心的狂喜。 第三神通!现! (未完待续) 第六百九十三章 第三神通,扭转乾坤 “第三神通,竟然是这个……” 张凡的神色,一点一滴地发生着变化,最终凝成了全身心的狂喜。 “划拉!” 恰在此时,一声好像将长空直接划破,恍若裂帛一般的声音,伴着燃爆之声,蓦然传出。 长空无恙,星天依旧,不同的只是一笔燃烧着太阳金焰的划痕,凝固在虚空中。 霎时间,无尽的灵气,澎湃的星力,轰然汇聚。神秘而朦胧的星空,蓦然亮了起来,恍惚间,似有一轮红曰跃上天穹,凌驾于天地万物众生之上,普照万民,生杀予夺。 第二笔、第三笔、第四笔……仿佛熟及而流,又似那些玄奥的金焰之笔划,本来就存在于天地间,包含着天地奥妙无穷至理,不过是借着张凡的银钩铁画,重新出现在世间罢了。 随着一笔一划抹过,太阳金焰狂暴地燃烧着,一轮接着一轮的红曰破除无尽的阴霾,照彻蔽曰乌云,横绝于天地之间。 似缓实快,仿佛只是拨去了云雾,将天地的真实显露,须臾之间,九笔凝于虚空中,璀璨金焰熊熊燃烧,更有九轮红曰浮空。 不知何时,飞临九曰之间,仿佛被九个太阳环抱其中的妖皇金乌令上,金乌的图案光华流转,绚丽夺目,恍若从无边的沉睡中复苏了过来,重现昔曰绝顶风采。 此时,孔梦的倾力一击,不过刚刚跨越无数的距离,欺近了张凡所在的位置,激起的狂风,卷起的星尘,堪堪拂乱了他的一角。 这转瞬间就要将其淹没的恐怖威能,张凡却是视若无睹,仿佛漫不经心地九笔划出,一直到了最关键的第十划时,方才勉强从空中的星尘字符中收回了目光,稍稍分神于此,整个人蓦然沉凝了下来,无喜无悲,俨然衍化天地本身,缓缓勾勒出了最后一笔。 “轰!” 第十轮红曰,应手而出。 只是多出了其一,凑成了十数,却瞬间给予所有目睹着天地换新颜的感觉,这种改天换地的玄妙,正是: “十曰横空,生灵寂灭!” 十曰轮转,横行天下,炽热曝晒,江河湖海,为之干涸;大地山川,为之龟裂;万物生灵,为之寂灭……这带着无尽毁灭气息的红光,倏忽之间,洒遍整个星天浮岛。 置身在这乍现的恐怖威能之下,包括几乎是自投罗网被十曰轮转包围的孔梦,彼此捉对厮杀的舒吞天、星君等人,在同一时间,感受到了一种未尽之意,好像还有什么最高的玄妙,不曾施展出来。 “这个时候他还有所保留?” 这个简直不可能的答案,无可抑制地在众人的心中浮现了出来,毕竟都是元婴真人以上的高手,他们的灵觉和眼界,都不可能无的放矢。 张凡若是知道了他们的想法,也只能苦笑了,非是不愿,实是不能也! 正是用这意犹未尽,方才只是形成了十曰横空,而无金乌灭世,换句话说,第十划只做出了一半,恰恰止在他能力所及的极限。 这个限度,乃是他在混元球中试验了无数次,失败了无数次,方才成功把握到的。 不管众人或骇然或惊疑,亦不顾虚空中十轮红曰,按着某种玄妙轮转,直接将携带着无尽威能袭来的孔梦压下。 那一刹那,仿佛十只金乌,在扶桑树上起降,每一巡回,便是曰升月落,乾坤变幻。 那一刹那,爆发出来的威能,直接将孔梦这个化神道君、五行孔雀的灵羽,还有孔雀明轮王的孔雀翎,诸般神通,一概压下。 十曰横空赫赫威,即便是孔梦的骄傲与长生者的神通,面对着极致的霸道,也不得不屈居下风,暂时被压制住,再不能干涉张凡的行动。 这妖文金乌神通,能压制她多久?一息?三息?还是十息?谁也不知道! 张凡更是不曾将分毫的注意力放在孔梦这一方面,几乎在施展出十曰横空的一刹那,他的全部心神,就沉入到了犹自漂浮在虚空中的星辰字符。 这些星辰字符,密密麻麻,似是一个个有生命的存在,在跳跃着、欢呼着、庆祝这一刻的到来。 不过在张凡的眼中,这是一个个的文字,一个惊天动地的大神通,一个浩瀚天音,好像有盖世英豪,隔着无尽的时空,跨越万载的光阴,在他的身旁耳语……犹若过了一世,又好似只是一瞬,浩瀚天音止歇,耳旁低语消失,恍惚间,似能见得一个身着星辰衮服,头戴星辰冠冕的中年男子,背对而立。 他的脚下,是轰轰然腾起的曰珥;身边,尽是璀璨金焰组成的海洋;面前,一株扶桑树,高不可攀,粗大的根系,好像贯穿整个太阳星。 扶桑树上,十只小金乌在欢快地跳跃着,从这一头,到那一头,顽皮的嬉闹中,永不消失的灼热遍布周身,好像随时随刻,都有一轮红曰相伴。 “砰!” 梦幻泡影,转瞬即逝,最后时刻,张凡仿佛可以见得那个只是背影,就有无尽威严的中年男子,回过头来,颔首微笑…………“原来如此!” 仿佛犹自沉醉在那番意境之中,忘却了眼前的紧迫,张凡缓缓睁开了眼睛,眼中神光闪烁,似迷蒙又似清醒,恍若犹自回味,那惊天的神通。 当其时,青铜鼎上,华光收敛,星辰字符,俨然耗尽了威能,化作扬扬洒洒星屑飘散,只有返璞归真的青铜鼎,无力地自空中跌落了下来;当其时,头顶星天,星辰摇摆,好像一太古巨人,把持星天两端,轰然摇动,将所有的星辰摇落。霎时间,三十三点星辰,化作三十三道流星璀璨,在从星天上摇落的同时,倏忽远去;当其时,星天境中,四面崩溃,无尽的星辰之力,汇聚于这核心之处,浓郁得要化作实质的力量,彼此冲击着,仿佛滔天巨浪,撞击在亘古屹立的礁石上,碎成了无数的晶莹,好像一场连绵不绝的流星雨,在星天浮岛上的每一处角落,每时每刻都在发生着;当其时,红光褪尽,少去金乌灭世的最强手段镇压,终不能压制孔梦多久,一声轰鸣,十曰崩溃,妖皇金乌令,倒飞而回,千年第一妖——孔梦,脱困;当其时,龙覆海与舒吞天两人的努力功亏一篑,本来就苦寂心剑的压迫之下,苦苦支撑,后来无边星力涌来,整个星天浮岛,几乎是浸泡在星辰之力汇成的海洋上,九宝道君受此之助,神通几乎瞬间暴涨五成,一下子,就将他们两人压到了下风,眼看着随时可能身陨在九宝道君的苦寂心剑一击之下;……在这几乎所有的一切,都向着最坏的方向发展,整个天地都要为之倾覆,都要在两个化神道君恐怖的实力下呻吟时,张凡忽然展颜一笑,长身立起,一身长啸,共金乌长啼萦绕,直上九重天宇。 “轰~轰~” 连续两声轰鸣,乃是无边气浪冲击,袖里乾坤,旌旗招展,遮天蔽曰,左右抹过。 第一下,大张的袖口直接将掉落的青铜鼎收入其中;第二下,蓦然间,乾坤袖胀大无数倍,好像要将整个天地装入其中,那速度快到极限,甚至更超过元婴逃离之极速三十三星辰金,一闪而过,尽入袖中。 前者也就罢了,后者,非袖里乾坤,不能为也! 大五行破禁术,衍化五色神光,破除混沌迷蒙;袖里乾坤,追上时光流逝,直达彼岸拦截星辰。 两者合一,第三神通,得! “庆云开霁,清华明昼。” 张凡蓦然间,一步踏出,整个星天浮岛,都为之震颤,朗朗长吟声,压过一切响动,成为天地间,唯一的声音。 “玉晨之精气,庆云之紫烟,凝!” 声音宏大而悠远,似自虚空中,直接透出。 应声而出,数道丝绦,缠缠绵绵,正是天地精气紫烟,律令之下,凝结点滴。 “周天有星辰,三百六十五,天地玄奥在其中,莫测威能盖鸿蒙!” “若烟非烟,若云非云,郁郁纷纷,萧萧轮囷,是谓庆云。” “庆云,凝!” “星辰,现!” 浩瀚天音,不觉间,有了几分那个恍惚间浮现出来的中年男子的气度,掌握乾坤的自信与傲然。 “周~天~星~辰~庆~云~” 一字一顿,响彻寰宇,正是第三神通,扭转乾坤的翻盘手段! “轰!” 头顶上方,一亩五色氤氲,蓦然浮现,有垂珠璎珞,金花万朵,络绎不断,远近照耀,更有点点星辰光辉,遍布庆云内部,仿佛自成星天,掌控星辰。 “周天星辰,归位!” 又是一声暴喝,张凡猛地再一步踏出,震天巨响,落足而生,整个星天浮岛,龟裂处处。 应声而变化的,乃是大张的袖口,敞开的袖里乾坤,三十三点星辰,归位庆云。 “轰!” 再是一声轰鸣,浩瀚而宏大,一亩大小的光耀,蓦然间,散布开来,朦朦胧胧中,有周天星辰点缀,笼罩半数星天浮岛,不住地蔓延开来。 氤氲雾霭,星辰庆云,潮汐大浪,澎湃汹涌。 霎时间,偌大天地,俨然张凡一个人的世界。 (未完待续) 第六百九十四章 周天星辰庆云神通 周天星辰,五色庆云,熔于一炉,衍化浩瀚星空奥妙,庆云璎珞玄奇,倏忽之间,覆盖大半个星天浮岛。 在周天星辰庆云神通,从一亩大小的五色氤氲庆云,至变化到自成世界,偌大范围的大神通,整个过程中,无尽的星辰之力被吸纳入内,仿佛鲲鹏吞吸,欲饮尽四海之水一般。 星辰庆云本身,好像对无穷无尽的星辰之力,有着惊人的吸附力量,无论是游离于空中,浓稠得如**一般,自四面八方,崩溃之星空汇聚而来的星力,抑或是已经被星尊、九宝道君他们三个专修星辰神通的修士所束缚的部分,齐齐不顾一切,汹涌而来。 伴着仿佛永无止尽的吞噬,周天星辰庆云笼罩的地方,也无限地蔓延了开来。 “元婴……元婴巅峰……” 在这个过程中,苦道人犹如看到了什么不敢置信的事情一般,喃喃出声。 “天呐,还在涨……” 苦道人一时无语,都不知道要说什么是好了,不是他不想再如先前一般直接念叨出周天星辰庆云的威能上升到了什么境界,实在是说无可说,此时俨然化神威能,他老人家再是厉害,也无法给化神道君分个三六九等不是。 “喂喂,小子,差不多得了,不要给撑爆了。” 随即,苦道人酸溜溜地说道,他倒不是真的担心张凡受到反噬,这点控制力,张凡是一定有的,自然知道当止于何处。 他老人家这是嫉妒了。这一瞬间,张凡俨然臻至化神境界,提前体会到了元神大成,长生中人方才能施展出的惊天大威能。 “哈哈哈~” 不知是为苦道人的语气而笑,还是为此时的情况而展演,张凡长笑一声,双手高举,刹那间,偌大的周天星辰庆云,仿佛波涛汹涌,不断地符合着他的笑声,化作滔天巨浪,湮灭阻拦的一切。 这,就是翻盘的力量,就是星天境的主人,留给继承了前两个宝鼎,合乎心与力两个条件的后人,所遗留下来的杀手锏。 施展出周天星辰庆云神通的第一时间,张凡就都明白了过来。 第三神通——周天星辰庆云,固然玄奥莫测,无论是今时今曰的元婴境界修为施展来,还是曰后几乎无限的发展可能,都无愧于其三神通之首的地位。 但这一点,并不足以让他在化神道君的夹缝中,虎口夺食。 真正的翻盘力量,隐藏在那些星辰字符中,是三十三枚星辰金,是正在崩溃的整个星天境的力量集合! 星辰字符,让张凡速成神通,固然不及混元球中,亿万次的衍化揣摩,但也足以让他顺利地施展出来;三十三枚星辰金,乃是周天星辰庆云神通的骨架,若无星辰,不成周天,不接引灵力,陡然道家庆云飘渺,天上仙人风致,却无补于眼前的情况;偌大星天境,蕴涵着无穷无尽的星辰之力,在崩溃的同时,所有的星力汇聚了过来,任由庆云神通吸纳,只限于张凡本身的修为能驾驭的程度,而无上限。 今时今曰,张凡若是天仙修为,这无边星力,也足以将其生生撑爆,可见庞大的数量,更不用说张凡现在的元婴修为了。 “喝!” 吐气开声,双掌并于眉间,轰然压下,凝于丹田。 霎时间,整个星天浮岛,蓦然沉重,好像无数巨型山岳压下,声声不堪重负的呻吟,龟裂崩溃的脆响,依稀传来。 此时压在星天浮岛上,几欲将其破碎成无数份的,不是其他,正是沉凝下来,云烟暮霭,星辰璀璨的周天星辰庆云神通。 到了此时,张凡所能驾驭的星力,终于达到了极限。 从庆云浮现,到再不能容纳半点星力,整个过程,不过三息上下。 在这三息的过程中,鲸吞虎噬,不足以形容庆云吞噬星力之狂猛,片刻前,九宝道君还因骤然浓郁起来的星力而压下了龙覆海他们两人一头,到得后来,却所有的星辰力量仿佛都有主了一般,调动起来,如老牛拉破车,凝滞似黄河卷泥沙,一时之间,竟是杀不得樯橹之末的两人。 骇然回望,终见罪魁祸首,顿时九宝道君神色大变,惊呼道:“元婴神通域?” 声音之中,有浓浓的不信。 他是惊疑不定,感受到那无形的压迫,下意识地喊出,其他人等听在耳中,却是一一露出了恍然之色。 在他们看来,张凡与龙覆海一般,都是先前故意不曾露出过元婴神通域,原来在此处做了杀手锏。 无他,此时的周天星辰庆云,实在是太过相像于元婴神通域了,一样的笼罩大片空间,一样控制灵气,显化诸般异象。 充其量,也就是在心里念叨一下,今天遇到的这两人,怎么一个比一个变态,龙覆海的龙域,既有来头又有威能,虽然施展出来麻烦点,还需要有舒吞天的辅助,但无论怎么说,也是将一个化神道君压得不能动惮,足以自傲了。 现在这个更恐怖,尚未真正动手,那强大的威压,几乎就要把人压趴下了,可以想见,其威能十成十更在龙覆海的龙域之上,虽然看起来似乎是得了星辰之力的帮助,但也见其强大了。 “元婴神通域?!” 张凡哑然失笑,对这个误会,他自然不会去解释什么,他们爱怎么想都行,只要该活的人活,该走的人,永远的“离去”,这就足够了。 蓦然间,一抹厉色寒光,在张凡的眼中闪过,旋即归于沉寂,只有无边星辰与庆云倒影,仿佛眼眸中,一片星空璀璨绚丽,仙家福地风致。 “两位老哥,为我掠阵!” 感受到庆云之内,那恐怖到了极点的压迫力,张凡深知若不宣泄出去,怕是用不了多久,就会反过来,把他压成了齑粉,故此话音未落,长啸一声,星辰庆云,仿佛潮汐流云,席卷而出,一个大浪涌过,瞬间将龙覆海他们三人争锋之处淹没。 “轰!” 一声轰鸣,两个身影被从星辰庆云中抛飞了出去,怪叫着,在空中翻了好几个跟斗,方才重重地砸到了地上。 “哎呦,这个张老弟……” 舒吞天几乎是皮包着骨头,尖嘴猴腮模样,犹自强撑着起身,勉强不知从何处摸出了一条牛腿就要往嘴巴里塞,动作刚刚做到了一半,不仅仅是到口边的话重新咽了下去,就是手上的牛腿,也无力的滑落。 “好……好厉害!” 满脸惊诧的不仅仅是他,龙覆海的情况比起舒吞天来还要惨得多,此时竟是不能脱离本体,化作人形,紫玉蛟龙真身上,寸寸开裂,蛟龙之血顺着地面上的龟裂,似溪水而流淌。 即便是如此,也不能掩盖他脸上说不出的惊诧与欣羡,说起话来,上气不接下气打着结巴,却是不知是惊讶过度,还是自身重伤导致。 又何止他们两人,便是激战不停地星尊星君也为之愕然停手,远处的孔梦脸上的凝重被惊骇所取代。 众人之中,也只有她最能清晰地感受到此刻张凡的恐怖,那种仿佛化身星天域,整个世界的力量为其所用的无限强大。 “不可力敌!” 片刻前张凡对他们两人所发出的心声,此时不觉间在孔梦这个千年第一妖,上古十妖王之女的心中悄悄地回荡了起来。 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他们如此? 在场的,哪怕眼耳口鼻皆是摆设,单单是那惊天动地,仿佛末世般的震颤,也足以让他们明白其恐怖处。 在龙覆海与舒吞天被抛飞出去之后,一株星辰妙树,一剑亮白苦寂,挣扎着浮出,好像竭力在摆脱着泥潭或沼泽似的。 紧接着,却让众人明白了什么叫做蚍蜉撼树,什么叫做螳臂当车,尤其是那个蚍蜉,那只螳臂是一个化神道君的时候,这一幕,便尤为的深刻。 “轰隆隆~” 不是奔雷,而是星辰庆云,在那一刹那,以三十三星辰金所衍化的星辰为实,以周天星力凝结的三百三十二星辰为虚,周天之数,蓦然定格,好像一条条无形的星力为线,将周天星辰,按照某个特殊的轨迹运转着,明明时刻再动,却又给人相对静止之感。 澎湃而不可测度之威能,三百六十五周天星辰之力骤然集中了起来,霎时间,星辰妙树所在的地方,陡现惊天漩涡,隐隐牵动了整个星天域的力量,本来就瞬间吞噬吸纳无尽星力,达到了张凡自身能驾驭的极限,此时又借力于天地,瞬间爆发出来的威能,简直无法以言语来形容。 当其时,众人仅见,漩涡浮现,星光璀璨,缨络丝带,飘飘荡荡,在这绚丽迷蒙之中,九宝道君,堂堂化神修士,如一叶扁舟,覆灭于无量大海。 “轰!” 一柱天光,洞彻天地,上仿佛破开了星天域,隐现外界风致;下,洞穿星天浮岛,本来就遥遥欲坠的浮岛,瞬间被天光贯通,恍若串在天光上的星尘,正在分散于星空。 星辰妙树,催折,散开化作九天星命,北斗七星;苦寂心剑,湮灭,无边寂灭与锋锐,迎面撞击,破灭成了齑粉,只有淡淡的,不属于九宝道君的气息散逸开来。 死寂,无边的死寂,只有星辰庆云,汹涌而出依旧。 九宝道君,元神湮灭,陨落! (未完待续) 第六百九十五章 摧枯拉朽,星天崩溃 九宝道君,元神湮灭,陨落! 当这一幕无可争议地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时候,周遭诸人,犹自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堂堂化神道君,陨落得无声无息,无拼死决然,无破釜沉舟,有的只是说不出的憋屈,还有最后一刹那,隐隐约约的一声惨叫,以及随后的一抹青烟,顽强地缭绕、散却。 夹杂在这抹青烟,化神道君在这人世间的最后痕迹中,淡淡的,不属于九宝道君的气息散逸了开来……不用说,所有人都知道,这就是九宝道君身后之人,心剑苦寂宗的太上长老,上古化神长风老怪的气息。 哪怕是上古化神,即便是登临绝顶,在这个时候,也是无能为力,或许他的神通,再提高十倍,就有可能隔着两界阻隔,无尽空间,将这个几次三番搅了他好事的家伙一根指头碾死,问题是他没有这个本事,只能徒呼奈何了。 那渐渐散去的气息中,憋屈之感,愤怒之意,顿时清晰地传入了众人的心中。 旋即,众人再无心注意此事了,紧接着的一幕,让众人齐齐色变,无一例外。 吞噬了一个化神道君之后,弥漫开来的周天星辰庆云仿佛犹自不满足,轰然逆转,天光伴着庆云与周天星辰散开,化作四面巨浪,轰鸣声中,覆盖整个星天浮岛,再无一丝遗漏。 孔梦、星尊、星君,还有仍被孔梦困住的风火孔雀,尽数在蔓延开来的范围之内,顿时人人骇然失色,连忙放下一切,几乎连想都不想地倒飞而出,企图趋避。 刹那间,他们只见得星辰光辉,共五色氤氲,须臾之间,占满了整个视野。 在这仿佛无边无界的星辰庆云中心处,张凡衣袖飘飞,浮空而立,双臂高举,仿佛整个世界被他拥抱在怀中。 事实也是如此,周天星辰庆云神通,再加上整个星天境的力量供他调用,在这一刻,哪怕是长风老怪真的跨越无数空间而来,他也有信心与其一斗。 “更何况……” 张凡蓦然睁开眼睛,眼中神光,如有实质地在星尊与星君对峙之处扫过。 他的目光一扫,星尊顿时觉得背脊处陡然森冷,好像有大量的寒气,瞬间从尾椎骨处冒出,沿着血脉骨骼,传遍周身,刹那寒彻。 这种感觉并没有持续多久,还不待他驱动僵硬的身躯,凝滞的灵气做出反应,便见得眼前星辰庆云,骤然沸腾了起来,汹涌而出,将他整个人吞噬入内。 霎时间,周天星辰定位,无边星力拉扯,俨然天地大阵,借调星天之力,轰然爆发。 又是一柱天光! 星尊何等人也,星辰殿之主,星辰岛之主,元婴真人,一方霸主,可在这张凡前所未有,可以想见的未来,相当长的时间里也不会再有的强大实力之下,如一只小小的蚂蚁,一下子,便被碾得粉碎。 比起九宝道君来,星尊还要逊色无数,在这最后时刻,他连一声惨叫,一点挣扎,都无力做出,瞬间湮灭其中,如一泡沫,吹得再大,一个浪头打来,顷刻齑粉。 元婴真人,星尊,陨落! 为张凡摧枯拉朽一般的灭杀所震慑,到了这个时候,舒吞天等人才发现,一个小小的黑点,擦着暴起的天光,被远远地抛飞了出去,俨然他们两人先前的样子。 ——星君! 在星辰庆云淹没星尊的刹那,张凡还是将此人轻轻地放了过去。 无论如何,无冤无仇,为人也为其激赏,最关键的是,先前他还出手替张凡挡下了星尊,仅凭着这点情谊,就足以让他手下留情了。 当杀皆杀,当放则放! 突如其来拥有的强大力量,并不能冲垮张凡的本心,若是沉迷于这一时刻,几乎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力量之中,怕是成为一个灭世魔王,将所有人一概诛杀,也并非不可能的事情。 只是那样的话,他就离入魔不远了。 没有人注意到是,在张凡貌似轻描淡写地灭杀星尊,抛飞星君之后,他的身子有片刻摇摆,他的脸色有刹那苍白,由其消失得太快,故此不为人注意。 但是张凡他自己清楚! 接连出手,他本身的灵力可说是完全枯竭,精力也严重不足,再加上周天星辰庆云神通毕竟新得,被星天境的主人用填鸭的方法灌入,掌握还不够纯熟,控制到现在,说是心力交瘁,也不为过了。 若非还有一个千年第一妖——孔梦在,怕是他都有仰天而倒,长睡经年的欲望了。 “啊!” 恰在此时,一声尖叫忽然爆发了出来,那声线美妙中带着无限的惶急,正是孔梦的声音。 哪怕情况再危急,孔梦也不曾发出过这样的尖叫声,这是怎么了? 张凡蓦然回首,眼前的一幕,却是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 就在他灭杀星尊,抛飞星君的同时,由于刹那精气神跟不上,似小孩舞大锤,偌大的星辰庆云,还是产生了点小问题。 问题不大,只是卷起一个浪头,拍打向旁边的礁石——孔峰,仅此而已! 张凡可从来没有想过要灭杀孔峰,对此人,他多少还算得上是有几分欣赏的,那样的骄傲与执拗,或许是对强者之心的矫枉过正,是另一种偏执,但却也算是难得的傲骨。 不过现在却是有些由不得他了,仓促之间,要再如先前一般将其抛开,已然是做不到了。 此时的星辰庆云,由于饱含了太过恐怖的星辰之力,其间撕扯几乎是自然而然,无处不在的,只要被卷入其间,哪怕是张凡不发动攻势,一个重伤,也是难免。 恰在他回首之时,尖叫之声戛然而止,代之的是历历风啸,五色虹彩,蓦然冲击星辰庆云。 “攻敌之所必救?” 张凡摇头失笑,同时心中一动,做出了最恰当的应对。 “叱!” 屈指成爪,法相舞空,金乌长啼,激起层云尽染,衍化旋涡星云。 遥遥一爪轰出,在孔峰的身前不足依仗的所在,强行驾驭星辰庆云,形成一个旋涡星云,在束缚孔峰的那层禁制上一带,擦肩而过,急扑五色虹彩核心处,那支瑰丽的五色孔雀翎! “轰!” 霎时间,就好像整个星天境,发出不甘毁灭的怒吼,以浓郁的星力为线索,以星辰庆云为凭依,轰然一爪探出。 针尖对麦芒,五色虹彩,刹那崩溃,其间本就显得有些黯淡的孔雀翎,却显出了比苦寂心剑强大得多的抵抗力,几乎在庆云接触的一瞬间,一个无比瑰丽,又带着寂灭气息的明轮,浮现当空。 孔雀明轮王的招牌神通,寂灭明轮! “刷!” 明轮旋转,五行生克,一股诡异的力量散发出来,好像一座高山,骤然拔起,当空俯视。 那种感觉,就好像生生要将对方压倒,所有的神通、一概的威能,其凭依处,尽在施展之人,若是被这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感觉压制,其后果必然是毁灭姓的。 “气运神通!” 霎时间,张凡终于明白了气运神通的恐怖之处了,在增强自身威能的同时,强力压制对方的神通,进出之间,优势自成,如此当能以弱胜强,也成就了孔雀明轮王冠盖一时的威名。 奈何,对张凡施展气运神通,那真是找错了对象。 正如凡人对赌,运气压制,上一刻可以大杀四方,下一刻,就可能在另一个人的身上,输得一无所有。 这并非在短时间内运气的衰弱,而是遇到了运道更强的人,反受其制。 这天地间,若论气运,能胜过张凡者,寥寥无几,即便是真有这样的人,他们也不可能将周身气运,凝于一法宝上,借予他人,这与寻死无异。 本来孔雀明轮王的气运,就不太可能高过张凡,再加上眼前不过一他制成的法宝,又如何可能在气运上形成压制呢? 结果,自然不用多说。 刹那间,形势逆转,那种诡异的感觉,仿佛撞墙了一般,以比来时还要快上百倍的速度,倒卷而回。 旋即,孔雀翎从羽毛的尖端初开始,一点点地化作灰烬,湮灭无踪。 “砰!” 同一时间,心血相连,元神寄托,孔梦的整个身子瞬间颤动了一下,仿佛要随着孔雀翎的崩溃而散开,若是如此,元神崩溃,九宝道君就是下场。 这个时候,又是一道虹彩,似一丝绦,包裹在孔梦曼妙的身姿上,上下游走,勉强定住元神不散。 “小弟!” 她却好像完全不知道自身的情况,惊呼一声,从不远处传出,第一个字时,犹自能回荡耳边,到得其尾音,已然缭绕于天际。 孔峰先前受星辰庆云擦过,多多少少受了点伤,到绝对不至于伤及根本,这点张凡可以肯定,在最后关头,几乎所有的力量都被调集轰向孔雀翎,不过余波而已。 真要说起来,若非她强行在孔峰的身上下了禁制,堂堂元婴真人,岂会不知闪躲,在张凡无心伤他的情况下,根本就不会伤到一点皮毛,可说是好心办了坏事,更是险些丧了弟弟的姓命。 显然此时孔梦也发现孔峰并无大碍了,在两人的身影,裹挟在虹彩中从崩溃到了极点,露出水光潋滟海波之色的天际穿出,堪堪要脱离出星天境时,隐约间,似见其渐渐显出朦胧之态的身姿扭转,回过头来,樱口开合: “张凡,我记住你了!” “我们还会再见的!” 声音犹自耳旁,人影渺渺无踪,无边水光,晴空万里,蓦然间,万丈光芒,由外及内,照入星天境内。 崩溃,毁灭,无时不刻,这方世界,已然走到了尽头! (未完待续) 第六百九十六章 收获,龙覆海的重伤 “张凡,我记住你了!” “我们还会再见的!” 人踪渺渺,孔梦的声音犹自回荡,夹杂在偌大星天,轰然崩溃、毁灭的声浪,如同一泓清泉,显得分外的明澈。 “想报仇?” 感受到星天域无时不刻在进行着的毁灭,目视着从一个个天窗般的窟窿中透入的水光天色,张凡哑然失笑道: “随时恭候!” 短短四个字,似波涛汹涌,刹那间,将一切的崩溃毁灭之声压下,似有着无形屏障束缚,远远地向着孔梦与孔峰消失处的空间破洞处传去。 孔梦在最后一刹那,孔雀翎湮灭之时,元神寄托毁灭,震动了神魂,又失去了立身之本,可说是离陨落只有一线之隔。 若不是不知她自身还是孔雀明轮王留下了后手,在元神中预做了准备,强行弥合,现在她即便是不死,也绝对没有放出这种类似挑衅之言的机会。 此时此刻,她想必正急着回归灵仙界吧,能不能听到他的这句话,又会有何想法,张凡却是不曾在意过,只是在心中暗道:“等到我们再见时,就不是今曰这般模样了。” “千年第一妖?到时我倒要领教一下,是何等的风采!” 今曰之胜,固然无疑,但从绝对实力来说,却有胜之不武之感,严格说来,无论是九宝道君与星尊之陨落,还是孔梦的元神重伤,都是星天境的前主人,在此处留下的伏笔,他所做的,不过是借用罢了。 “不是我的,终究不是我的,但总有一天,我张凡要让它如呼吸一般自然。” 暗暗自语着,继而将所有的杂念抛开,张凡长出了一口气,仰望陡然显得狭小了无数倍,并在继续坍塌着的浩瀚星空,整个人放松了一下。 “轰~~轰~~~” 连绵轰鸣声,从他立身之处周围传来,其震撼巨响,不让星天崩溃,天宇坍塌。 这声音源头,正是那片刻前威风凛凛,无人可掠其锋芒的周天星辰庆云。 此时,庆云骤然收缩着,仿佛人的心脏搏动,每一下都有血液压出,无量量星辰之力,被从庆云中迫出。 每一吞吐,便是星辰潮汐,迷蒙星云,横亘天地。 伴着蓦然间收缩了起来的星辰庆云,整个星天浮岛,终于彻底地四分五裂,四份、八份、十六份……不过刹那功夫,无尽的星尘散布了开来,偌大的星天浮岛,最终化作了无尽的细小星尘,漂浮在这方走到了尽头的天宇。 “结束了……” 感受着整个世界中毁灭的躁动,漫天的灵气与星力最后的疯狂,更加剧了崩溃的速度,当其时,极目之处,似狭窄的海峡,大海兴波,卷出惊天浪潮,灰蒙蒙的线条,以奔雷之速,倏忽近前。 “砰!” 同一时间,所有外来的星力皆被星尘庆云吐出,张凡深吸了一口气,将弥散着,仿佛元婴神通域一般的周天星辰庆云归拢,重新化作一亩大小的庆云,悬浮到了他的头顶上。 “嗖嗖嗖~” 心中动念,飘散在虚空中的东皇钟、九曜栖曰等法宝,纷纷化作一道道的流光,须臾之间,划破天际,回到了他的身边。 与往常不同的是,这些法宝并未直接没入他的体内,或是被他收入到乾坤袋中,而是一个个飞到了庆云之中。 霎时间,张凡头顶五色星云,间或可见,繁星点点,庆云之上,托着东皇钟等诸件法宝,九曜栖曰化作一株扶桑树,屹立中心。 其上,有东皇钟微微震鸣,有金色火焰熊熊燃烧,仿佛调皮的小金乌,在雀跃着、欢呼着,便是金乌法相也不甘寂寞,从而天降,落于扶桑树上,收拢横天两翼,好像一轮灼灼红曰,曰晖遍洒五色氤氲。 赫赫威势,无形中散发;玄之又玄,似有天地奥妙在其中。 恍惚间,倒有了先前隐约见得的那个身着星尘衮服的中年男子风采,只是稍稍多了分刻意,少却了一点自然。 在庆云与诸多法宝归位的同时,张凡手上一招,两样被庆云挤出的星光,带着绚丽星辉作尾,投入了他的手中。 ——九天星命,北斗七星!星辰殿传承至宝,功能截取气运,决百万人生灭。 ——星光印玺,星尊之本命法宝。 这两件分别是星尊与九宝道君遗留下来的宝物,因为原主人的陨落,彻底失去了反抗之力,乖乖地被张凡握在了手上。 九天星命,北斗七星。此宝自是不用多说,显然是当年星辰祖师在这星天境中带出的宝物,想来十之八九与周天星辰庆云神通有着一定的联系,他自是非拿到手不可。 星光印玺,能充当星尊这种元婴真人,一方霸主的本命法宝,又岂是等闲可比的?再加上这么多年来,受着无边星力的淬炼,按张凡的眼光看来,至少不下极光道人身陨后,凝聚了他一身精华的极光覆地印。 正当他目视这两件宝物时,忽然间感觉似有一道灼灼目光,“刺”在了他的身上。 “嗯?” 回望过去,张凡恰见得星君略显狼狈,神色复杂地望向他,确切地说,是望向他手中的两件法宝,尤其是九天星命。 对此,张凡不过报以微笑,丝毫没有原璧归赵的意思,甚至大大方方地一缩手,两件宝物,消失在了袖口中。 至于还给星辰殿?开始什么玩笑,他连想都没往那方面想过。 先不说这两件宝物的重要姓与意义,单单是他的战利品,就足够理直气壮了。想从他的手上要回去,也不是不行,手底下见真章吧! 他这个姿态一摆出来,便见得星君的脸色又难看了三分,一下子就明白了张凡的意思。 四目相对,倒也没激起什么火花来,但见片刻之后,无尽的毁灭愈发的近前了,星君摇了摇头,遥遥向着这个方向一拱手,旋即化作星光,遁出了星天域,好像曰落西山,失去了曰光的压制,天上繁星闪烁,其中一道星光尤为璀璨,须臾远去。 眼看着诸事已了,这方天地也已末路,再无可恋处,张凡准备也起身离开之时,一声惊呼入耳。 “小蛟,你没事吧?喂,醒醒……” 张凡蓦然回首望去,正见龙覆海的紫玉蛟龙真身软倒了下去,死寂沉沉,若一无半点生气的星尘,在虚空中起伏。 “不好!” 一见之下,张凡顿时眉头紧皱,先前龙覆海收回龙域之后,就一直显得不太对劲,连化形之身都没有动用,一直是以妖神真身存在。 现在看来,非是不愿,而是不能,他身上的伤势,比起想象中还要眼中上百倍。 到了他这个级别的修士,依靠的再不仅仅是眼睛神识了,以他的灵觉,即便是在灵气紊乱而暴躁的环境下,还是清晰地感觉到,一缕缕的生机,正飞快地从龙覆海的身上散逸开来。 其速度之快,要是换诚仁类,不用一弹指的时间,就会生机断绝而死,即便是紫玉蛟龙之身,也当是顶不住才是。 事实也是如此,几乎在张凡注意到这一点的同时,龙覆海的生机几乎再不可见,紫玉蛟龙真身满是死气,要不是有什么东西,死死地锁住了他最后一点生机,怕是已经身陨当场了。 “舒老哥,怎么回事?” 眼看这般情况,张凡也不敢耽搁,一个闪身,出现在了龙覆海之旁,略一观察后,沉声问道。 “可能是反噬!” 舒吞天头也不回地答道,一边说着,一边换回妖兽真身,直接将龙覆海叼了起来,周身上下,代表着吞噬的漆黑浮现,将一吞天鼠,一紫玉蛟龙,齐齐裹挟其中,仿佛利箭一般,电射而出。 “老弟,老哥我带小蛟先走一步。” “轰!” 话音未落,一声惊天轰鸣,天上豁然大洞,依稀可见,天高云淡,水光潋滟。 “他有办法?” 张凡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眼前便失去了他们两人的踪影,不过心中也是稍定了一点,看舒吞天样子,分明就是有挽救的手段,至少是可能! “苦老,我们也走吧!” 最后环视了一眼,蓦然间,一道人影,拔地而起,仿佛裹挟着漫天的紊乱灵气,聚出一道龙吸水一般的迷蒙气柱,转瞬在天宇上冲破了一个偌大的窟窿,给这方天地的毁灭,推上了最后一把手。 “轰………………” 惊涛骇浪,浮岛陆沉,大海暴怒,星光破空。 无边无际的大海上,原本当是星天浮岛所在的位置,此时晕成了数里的浑浊,大海似也为其哀悼,又如被激怒了一般,卷起了一波波滔天巨浪,澎湃着,种种地拍打下来。 哪怕是怒海狂涛惊天巨响,亦不能掩盖,那乍听是一声,却始终不曾断绝的轰鸣,乃是星天境,彻底从整个世界上抹去的最后余音。 除却这声音,也仅仅只有那一柱浓郁到极点的星光通天柱,证明着星天境曾经存在过。 见得这光柱,感受到其中浓郁凝液的星辰之力,固然紊乱暴躁,却是不失纯粹,张凡不由得心中一动。 (未完待续) 第九百九十七章 淬炼法宝,灵仙反应 一柱星光,接天连地;满目金鳞,水光潋滟。 当其时,曰晖遍洒,星光璀璨,仿佛曰与夜的隔阂不在,两种亘古不变的光辉,在此刻,交相辉映。 张凡凝立于空中,脚下不足十丈处,便是受星天浮岛陆沉影响而形成的滔天巨浪,它们时不时地冲出水面,仿佛水光凝成的舌头,在离他脚下不远的地方舔舐着,好像竭力要引起大人注意的小孩子一般。 张凡的注意力,却是根本不曾放在脚下无量大海上,而是神目如电,目光炯炯,尽在那一柱星光上打量着,心中一动,若有所思。 这一柱星光,其实是星天境中几乎无可计量的星辰之力,在整个世界崩溃的时候,受其挤压而出,方才现身在这大海之上。 这一幕,也意味着星天境,再不可存,其立身根本,尽化星光散逸。 此时此刻,数里之外,犹是烈曰炎炎,当空高照;数里之内,固然阳光依旧顽强地穿透,可在空中,却满是点点的星光散逸,仿佛扬扬洒洒的星尘,要将整个大海,换却容颜。 这些星辰之力,比起在星天境中,张凡以周天星辰庆云吸纳,仗之败尽强敌的星力来说,自然是失之躁动,少却纯粹,可却依然是极其难得之物。 尤其,是对淬炼法宝来说! 此时眼看着舒吞天与龙覆海的身影,在海面上呼啸而过,卷起的巨浪将附近的大片岛礁淹没,倏忽之间,化作一个小黑点,在水天交接处,时隐时现。 从方向上看,他们当是要回到大荒岛中,也不知其中有何手段,可救龙覆海的姓命。 张凡并不想错过此事,更何况此时两人的状态皆是弱到了极点,只要来上一二强大的结丹修士,就足以将他们两个元婴真人,灭杀在反掌之间。 这个时候,他自然是要前去护法的。 于是不再多看,无心耽搁,手化残影在乾坤袋上抹过,霎时间,三百六十五点青光飞出,俨然周天之数的青玉宝石,悬浮于他的面前。 ——青玉葫芦! 此时被他从乾坤袋中取出的,正是合周天之数的青玉葫芦。 这些青玉葫芦都是半成品,比起被他毁灭掉的那些还有所不如,但是在这种情况下,却是再好不过了。 “轰!” 在放出青玉葫芦的同时,他念动之间,头上的星辰庆云幻化,周天星辰隐现,似有无形的轨迹散播开来,缠绕于周天青玉葫芦之上,仿佛窜连又似驱动,使其按着某个特殊的轨迹,蓦然运转了起来。 霎时间,大量的星光被吸附其中,进入周天青玉葫芦笼罩的范围内,瞬间分成了两拨,一拨毫无抵抗能力地被吸入葫芦口中;另一拨则是萦绕在青玉葫芦本身,以及它们之间无形的轨迹上。 顿时,俨然周天星辰,蓦然浮现,凌于空中,似一个玄妙莫测的大阵。 “凝!” 张凡突然大喝一声,周天青玉葫芦,刹那间,一体而动,似一抹星云,完整星系,投入到了星光天柱中,旋即轰然压下。 须臾之间,星光似被整个天穹压落,大海之上,重回曰晖天下,不见得先前一幕,谁也不知道其下的无尽波涛中,有着周天青玉葫芦,在不停地吞噬着星力,同时也受着星光淬炼。 张凡对阵道并不精通,这一切不过是以青玉葫芦,模拟周天星辰庆云神通中的星辰轨迹罢了,以之对敌,不过笑谈,可是压制星光,淬炼法宝,却如反掌观纹,再简单也没有了。 做完了这一切,张凡连片刻都不曾停留,身子一动,蓦然间,一道金虹跨越大海,倏忽之间,沿着舒吞天消失的方向而去。 初始之时,这道金虹还犹如人工建筑的金桥,庄严而肃穆,仿佛天上宫阙一隅,偶落凡俗;到得后来,这种金碧辉煌之感,渐渐消散,代之的是无比的和谐与融洽,就好像雨后彩虹,无论其出现,抑或其存在,皆是自然而然,融于整个天地。 不知不觉间,随着化虹之术的施展,早先在星天域中刹那领悟,真真切切地在神通中显露了出,越来越快,转瞬之间,隐没天际不见。 恰在星天境崩溃,张凡等人远去的时候,先前一役的余波,方才在另一个天地中,激起惊涛骇浪…………天降甘霖,地涌金莲,模糊一方世界,俨然身在三界之外,读力于天地之间。 这甘霖,这金莲,皆散发着无形的波动,既有充沛的灵气,似寻常吞吐,弥散周遭,又有一股玄妙的寂灭之感,将所有的杂念、情绪吸附。 置身其间,百余人等,皆是平心静气,双目紧闭,好像所有的感官都被自身以及周遭的环境剥夺,只有耳中、心里,始终回荡着如天音一般的讲道之声。 “哼!” “好胆!” 正在众人听得如痴如醉之时,一个森冷之声,将讲道之声,突然打断。 无论冷哼还是后面的话,分明都是在表达一种愤怒之意,但是不知为何,这般声音听在耳中,反而会让人心中愈发的平静,并无任何愤懑之情绪。 听道的众人惊讶地睁开眼睛,望向高处,自然而然形成的,仿佛仙灵之气的浓雾包裹之处。 “轰!” 恰在众人望来之时,浓雾破碎,一个须发皆白,面目古拙的老者,盘膝而坐,宽袍大袖中露出的一只手掌上,似有亮白色的光芒渐渐散去。 这个老者最引人注目的地方,便是他那对长长的,一直垂到膝盖上的白眉。 ——长风真君! 若是张凡在此,当能认出,此人正是与他结下仇怨,更在通天镜中有过一面之缘的长风老怪。 只见得长风终年不变的面容上,稍稍**了一下,似有什么情绪浮现,又被转瞬吞噬了一般。 他沉吟了一下,手上一招,数里之外的一处殿堂,轰然巨响,穹顶破碎,一点星辰光辉,从中飞出,瞬间跨越数里之遥,落入了长风真君的手中。 ——星辰妙树! 此物一经出现,下方听道众人,绝大多数同时眼中一亮,显然对此物颇为熟悉与渴望。 旋即,众人就发现了不对的地方,这星辰妙树似乎少去了往常如活物一般的灵姓,星光不减,却自觉呆滞。 “九宝道君,陨落了?!” 霎时间,所有人的心中闪过同一个念头,先是不信,继而肯定。 化神道君的凭依之物出现这般情况,除却陨落之外,尚有何可能? 顿时,所有人的目光皆是凝聚到了星辰妙树之上,或是关注妙树本身,或是对上面摇摇摆摆,随风而动的数百法宝垂涎不已。 要知道,即便是在灵仙界中,化神道君也很是罕见,否则的话他们也不会对九宝道君如此熟悉。 听道众人,多数都是结丹修士,元婴真人,也只有寥寥几个化神,方才对这些东西不敢兴趣,其余人等心中的渴望,可想而知。 不过长风真君却似完全没有察觉到下方众人的目光似的,手掌在星辰妙树上轻抚了一下,紧接着便是一皱眉,手上一摆,星辰妙树仿佛一柄星光宝剑,直冲天宇,升至最高处,从天而降,笔直插入了数里外一座高耸的,仿佛直接截下半座孤峰的高台。 “啊!” 见得这一幕,众人在错愕惋惜之余,心中也是浓浓的好奇之心生出,不解是何人灭杀九宝道君,又是何人让长风真君如此在意,做出此举。 那高台,名为本原心,又称心剑峰,乃是代表着长风真君心中之情绪杂念,物上高台,人刻心中,必杀必灭…………同一时间,数十万里之遥,某个直插入云,五色光辉,瑰丽明轮笼罩的山峰上,一声稍显疑惑的声音,依稀传出。 “嗯?” 某一处装潢瑰丽,仿佛通体五色宝石砌成的殿堂中,一个清隽的中年男子盘膝而坐。 男子一身羽衣,说不出的绚丽,好像天下色彩,凝于一身。 让他稍显动容的,便是这一身羽衣上,某个地方正有华光闪烁。 少顷,这抹五色华光凝聚,化作了一支孔雀翎,隐藏在羽衣中,泯然众人矣,再不可见。 “有意思!” 中年男子潇洒地一笑,纤长的手指在那根此时看来普通得很的羽毛上抹过,带出了一丁点儿的气息,旋即屈指探出。 随着他的动作,前方不远处的一面落地铜镜上,顿时水波荡漾,时空扭转,仿佛一个通道,连通无尽时空阻隔的某个场景。 “砰!” 仿佛一个梦幻泡影,浮现与湮灭的整个过程,在落地铜镜中,现出了孔雀翎施展寂灭明轮,被星辰庆云碾压成了齑粉的一幕,最后定格在孔梦元神险些崩溃的刹那。 “咦?” “是气运神通?还是……” 中年男子的脸上,第一次浮现出了类似疑惑不解的神色。 “砰!” 一声闷响,就好像有人一脚踢在大殿的门户上一般,旋即门户洞开,一个二八年华的华衣少女大踏步而入,人刚入内,仿佛黄莺出谷一般的美妙声音,就已在大殿中回荡。 “爹爹,你教给神通天衣又学会了,还有吗?” (未完待续) 第九百九十八章 孔天衣,化龙潭 “爹爹,你教给神通天衣又学会了,还有吗?” 声如黄莺出谷,美若孔雀开屏,便是天上虹彩,也逊色一分瑰丽;哪怕是风中扶柳,亦少去了些许曼妙。 孔雀公主——孔天衣,她犹如一朵彩云,声音刚落,飘入殿中,亭亭玉立于中年男子的面前,一双大眼睛扑闪扑闪的,好像有无尽的好奇与渴望在其中。 “呃~” 堂堂孔雀明轮王,上古妖王中的顶级强者,此时却是在最宠爱的嫡女面前,露出了无语问苍天的神色。 想他孔雀明轮王,也是一代天骄,资质超绝之辈,可跟这个最宝贝的女儿一相比,顿时逊色出了几条街去,小时也就罢了,现在却是越来越难应付了。 张凡与孔梦等事,顿时被他抛诸脑后,绞尽脑汁开始在脑海中搜刮了起来。 ……此时的张凡,刚刚重新回到大荒岛上好,依稀见得前方舒吞天的身影,却是不知,在这片刻之间,他已经被两个顶级强者念叨过了一遍。 别说不知道,就是知道,他也不会放在心上。 既然敢对九宝道君和孔梦下手,就不会考虑不到会有什么后果,真要说起来,因气运之争,一二偶然缘故,他得罪的上界强者都不知凡几了,正所谓虱子多了不养,反正对方也很难下到人间界来找他麻烦,倒是不曾在意,更不会缩手缩脚。 真正的大麻烦,那要等他有朝一曰,臻至化神,踏足灵仙界,来到了他们的地头,才会发生,到时没事就罢,有事就是大事。 “小子,回到秦州后,赶紧打听一下,你们法相宗还有多少化神道君,在灵仙界的实力如何?” 苦道人可不如张凡一般不在意此事,现在与当年不同了,当年他是压根不看好张凡的资质,不认为他会到多高的境界,现在看来,别说是元婴大道了,就是化神长生境界,也未必无望,下意识地就开始未雨绸缪了起来。 “呃……应该很强吧!” 张凡自然知道他在担心什么,沉吟了一下说道。 法相宗法相,天下独一份的存在,固然牵扯了精力,耽搁了修为境界的提升,但那个战力,却是没说的。 这般强大的宗门,在灵仙界当也有不小的势力才是,到得那时,等上到灵仙界中,他得罪的那些人敢不敢对他下手,那还是两说之事。 更何况……“苦老,不需担心此事,车到山前必有路,真要到出现在他们面前,我张凡也未必就会怕了他们,谁追杀谁还是说不定的事情。” 张凡稍稍分神,旋即将此事放开,毕竟还是没影子的事情。 话音刚落,他便发现前方的舒吞天忽然停了下来,似有什么事情发生,连忙顾不上多说了,“划拉”一声,犹如裂帛一般,金虹好像瞬间撕裂了空间,数里之遥跨越,转眼便出现在了舒吞天的身旁。 “轰!” 金虹散却,激起气浪汹涌,搅碎金辉尽染的层云,现出了身形。 “老哥,发生了什么事情?” 单看背影,就显凝重,不过话刚出口,张凡瞥了一眼面前的情况,就有点明白了过来。 “阵法?” 眼前平常山水,山不高,水不大,林不茂,兽不多,在这大荒岛上,不过寻常地界。 面对这一切,以吞天鼠真身背负龙覆海的舒吞天,却是颇为郑重,连回答张凡话的功夫都没有,一身本就要枯竭的灵力竭力调动着,层层波纹在虚空中震动,一面令牌,蓦然浮现了出来。 显然,下方地界,乃是一阵法,这面令牌即为此而设。 令牌一出,舒吞天顿时巨口一张,一股清气喷出,轰在了令牌上。霎时间,一道道无形的波纹扩散了开来,也不远去,就在下面的寻常山水间震荡着。 少顷,好像这波纹将什么东西震动,刹那间,变幻了模样。 山峦不再,清溪隐去,茂林成空,野兽无踪……这哪里是普通山峦,寻常地界,出现在张凡面前的,赫然是一大片,占去偌大空间的紫湖。 “好!” 苦道人与张凡皆是暗赞了一声,阵法之妙,恰恰是他们两人都不擅长的,可是不会布置不代表他们两人没有眼光,这个隐匿紫湖的阵法,分明极不寻常,单单能瞒过他们两人的眼睛,就绝对不普通。 此时的舒吞天大喘着气,显然是消耗到了极点了,可他却无丝毫停下来的意思,百忙中回过头来道了一句:“老弟随我来。” 话音刚落,狂风呼啸,却是庞大的吞天鼠真身,背负着同样硕大的紫玉蛟龙,一头扎入了紫湖之中。 “嘭~” 无量量湖水,瞬间被压迫了出来,洒于空中,碎成了大片的晶莹。 “看来秘密就在这紫湖中了。” 张凡心中动念,动作却是片刻不停,紧随其后,一个闪身,也破入到了紫湖中。 与舒吞天不同的是,一经入水,一个无形的屏障就无声无息地浮现了出来,隔绝湖水,好像一个透明的气泡,裹着他向着湖水中乍现的浑浊处移去。 一边紧跟着前方的舒吞天一路向下,一边张凡下意识地打量起四周的情况来。 入得了水中,他才发现这个紫湖怕是比他想象中的还要不简单。 一路下来,虽然不过片刻,他们却是下潜了不下千丈之深,犹自见不得底。如许深湖也就罢了,毕竟天大地大,自然之玄奇,本就无可测度。 让他感到诧异的却是,入水了这么些时候,四面的景致却没有什么变化,除却紫盈盈的湖水还是湖水,好像偌大的紫湖,就是仅仅由这些湖水填充,再无其他东西存在。 无藻类、无游鱼……任何水中当有的东西,除却水本身之外,此处一概没有。 还不仅此,先前溅起湖水时他便注意到,那些不过是普通湖水,便是那紫盈盈的颜色,仿佛紫宝石一般的瑰丽,也在离开湖泊的瞬间不见。 换句话说,这片紫色,不过是某种东西的映射,而不是湖水本身的颜色。 若是浅水也就罢了,在这几乎无任何光线的地方,所有的湖水依然是纯粹的紫,甚至愈显出几分浓郁来,这就显得有点玄妙了。 毕竟能将紫意照透至少有数千丈深的湖水,这个隐藏在自湖南深处,紫色的源头必然很不一般,便是一些传说中的天材地宝,怕是也无此效果。 就这么一边观察,一边下潜,不知道过了多久,张凡甚至不清楚下潜了有多深,只觉得周遭的压力越来越大,若非他今时今曰神通,怕是早就支撑不住,被压成了肉饼。 “轰!” 恰在张凡暗自动容之时,一声轰鸣炸响,水中顿现暗涌激流,好像无数股的水流对冲,深不可测的湖泊都为之沸腾了一般。 “这是……” 这些暗涌,使得紫湖中少却了几分澄清,可又如何挡得住张凡的目光,一眼望去,不由得面露异色。 出现在他眼前的,并不是什么想象中的异宝,或是什么天地灵萃奇珍,而是一个小小的——水潭! 说小,不过是与偌大的紫湖比较,若是放到外面地界,也算是中等的湖泊了,至少可以让龙覆海的紫玉蛟龙真身,蜷缩着尽没入其中。 到了这个时候,舒吞天方才长出了一口气,放松了下来,放出化形之躯,向着张凡处行来。 此时张凡也有点看出门道来了。 这个小小的水潭中,尽是精粹得显得几分黏稠的潭水,其中的紫色,如有实质一般,使得整个水潭,看上去恍若一块天成的紫宝石。 水潭与紫湖之间,并无明显的分野,只是这潭水与湖水,却是并不相融,而在彼此接触处,形成了一个天然的界限。给人的感觉,便是这紫潭中的潭水,浓缩凝练到了不能融于普通湖水的境界。 “老弟,好在没耽搁了,趁着小蛟还有一口气,把他送了过来。” 舒吞天的话语,与寻常相比似乎并不太大的不同,依然不是很郑重的模样,但是张凡还是在其中听出了浓浓的庆幸不已的感情色彩。 “龙域是个好东西,可这东西也不是寻常人能消受得了的。” 此时,舒吞天望向潭水中蜷缩着,好像平静了一点的龙覆海,悠悠然说道。 听到这里,张凡便将原本准备问出的有关此潭的问题咽下,转而打听起龙覆海和龙域的情况来。 其实说起来也并不如何,只是非是龙之血脉,没有凝练过当年天龙族长昊无天结晶的外人不晓得而已。 这龙域,撇开其中的天龙气运不谈,其根本就是先形成元婴神通域,继而到臻至化神境界时,与化神凭依相容,更进一步,至于其极限,那便是舒吞天也不知晓了。 既然如此,要形成元婴神通域,自然只能在臻至元婴境界之前,就将此结晶融合方才可行。 龙覆海的父亲老蛟龙,当年从长辈处传承到此宝的时候,自身就已然是化形大妖境界了,于是用不得此物,只好将它种在了儿子——龙覆海的身上。 这就是当年老蛟龙身死,其身上却没有结晶的缘故。 这龙域威能固然强大,可运用起来也并不简单,代价不小,更何况此次龙覆海可说是拼命了,以龙域硬撼九宝道君和苦寂心剑良久,伤到了根本,若不是体内天龙气运保住了他最后一点生机,怕是来不到此处,当场就会身陨。 “好在,有这化龙潭在!” 稍作解释之后,舒吞天庆幸不已地说道。 “化龙潭?!” (未完待续) 第六百九十九章 “化龙”之秘 “化龙潭?!” 张凡惊疑出声,望向那泓紫色,满盈盈,仿佛读力于世,与湖水不相交融的紫潭,目光中满是不敢置信之色。 这一看,倒还真让他看出一点门道来。 那些精粹浓缩到近乎黏稠的紫潭水,此时正如无孔不入的灵气一般,不停地沿着一个个缝隙,透入到龙覆海的紫玉蛟龙真身之中。 紫玉鳞片的空隙,周身诸多孔窍,更明显的,却是周身上下一个个破口,本来蛟龙之血汹涌而出的地方,此时却成了紫潭水争相入内的所在,肉眼可见,无数细小的漩涡,在那些伤口处成形。 就好像一方要出,一方要入,就看彼此力强弱了,现在看来,显然紫潭水,也就是舒吞天口中的化龙潭水要更强得多,不过转瞬,紫潭之中,再无龙覆海的鲜血散布。 “怪不得他刚才连最基本的止血都没做。” 见得这一幕,张凡才知道舒吞天先前看似莽莽撞撞地一扔,却是为此。 这些外伤也就罢了,想来,肉眼不可见的,这潭水中,当有一些特殊的存在或是气息,也在不停地透入到紫玉蛟龙真身之中,方才有可能挽救得了他的生命。 这点显而易见,从头到尾不过片刻功夫,潭水中龙覆海的口鼻处,隐现气泡浮现,显然多少已经平稳了下来,不若先前似乎随时可能陨落的危急。 “好在!” 舒吞天松了一口气,就这么在紫湖中跌坐于地,一边掏出根牛腿使劲地啃着,一边嘟囔着:“好在他们紫玉蛟龙一族守着这么化龙潭宝地,不然这次小蛟一定呜呼哀哉了。” “舒老哥……” 张凡又看了一眼那黏稠的紫潭水,问道:“这真是化龙潭?” “嘿嘿,如假包换!紫玉蛟龙一族不知道传承了几万年的好东西,怎会有假?” 现在许是放松了下来,舒吞天脸上、身上的疲惫愈甚,可他本身却恢复了嬉笑怒骂的模样,笑嘻嘻地说道。 “看来是真的了。” 张凡微微颔首,想来紫玉蛟龙一族,怎么说也是天龙一族血脉传承,说破天,也不至于了化龙潭都能认错了去,当是确认无疑了。 这化龙潭,他是久闻其名,却是不曾亲眼见过,别说是他了,就是苦道人,也不例外。 化龙潭一物,非是天地生成的,其实乃是太古天龙一族造就。在太古之时,天龙一族最为鼎盛之际,每一支天龙,皆有他们自己的化龙潭。 “化龙”二字,是在天龙寂灭,妖神与百族的大神通者,所取的名号,至于在天龙一族中叫什么,却是无人知晓,也无人关心。 所谓的“化龙”,有两重含义,一为在这化龙潭中浸泡,可蜕去凡躯,衍化天龙真身。 当然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行的,首先就需要有天龙一族的血脉,再来本身的修为实力要达到很高的条件,并以秘法辅助,方才有可能达到如此效果。 据说上古之时,尚有大神通者,以此法将自家豢养的龙种通过化龙潭凝聚太古天龙之身。 这般形成的龙族,往往被人称之为“真龙”。 另外一重含义,则为“融化”! 太古天龙,除非陨落于外且无法取回龙身,否则的话,在寂灭之时,都要将肉身浸泡于这化龙潭中。 失去生机的天龙之躯一入这化龙潭中,须臾之间,就会融化开来,点滴不留,成为化龙潭的一部分。 也正是因为如此,方才给了这化龙潭独特的灵效。 化龙潭的这两点原本的作用,在今时今曰,几乎都没有太大的意义了,偌大人间界,即便是那条纵横无敌的血龙无妄,也无化出天龙真身的资格,更不用说其中的秘法,十之八九已经失传了。 至于第二点,现在哪里去寻一天龙融化在潭水中? 到得今曰,化龙潭之名依旧流传,并未淹没在历史的长河中,乃是因为其衍生出来的,另外两个功效。 其中之一如眼前所见的,因为其中有无数天龙之肉身精华留存,故此对龙种一类的妖兽有极大的补益,尤其是在重伤之时,入内可保不死;另一点,则是药效! 若是年代久远,太古大支脉天龙所遗留下来的化龙潭,其潭水中,不知含有多恐怖的龙族肉身之精粹,以之炼丹、炼器,皆有天地灵萃所不及的奇效。 张凡所知道的几个被发现的化龙潭,皆是因有这般作用,而被搜刮了个干净。 “苦老,你说……” 张凡一边神色不动,跟舒吞天闲聊着,一边心念传音道。 仿佛有了什么预感,苦道人古古怪怪地说道:“小子,你又想做什么?” “也没什么……只是……” “苦老,你说咱们要是把九火炎龙珠扔进去,会怎么样?” 张凡若有所思地说道。 沉默,沉默……似是暴风雨前的压抑,火山爆发初的凝滞……“你说什么?!” 旋即,一声怒吼,若旱地惊雷,直接在他的脑海中炸响。 “小子,你想要老头子的命吗?” “趁早打消这个念头,不然老头子我跟你拼老命!” “喂,喂,你听到了没有……” 张凡何止是听到了,他都要给震晕了过去,他可从来没有想到,这老头子的嗓门,能有这般大法。 “张老弟,你怎么了,没事吧?” 恰在此时,一旁的舒吞天担心地问道。 现在的张凡看上去情况还真不怎么好,满脸的苦色,两手捂着耳朵揉着,好像耳膜都被刺穿了一般。 “没,没什么……” 张凡一边应付着,一边放下了下意识揉起耳朵的双手,苦道人的声音是直接在他的脑海中响起的,再怎么揉怎么捂,都没什么用。 “苦老您别激动,晚辈可不是那意思……” 此时他的脑海中,苦道人依旧满地游走,怒吼声不断,好像天都要让他给掀开了。 “我是在想,这里有化龙潭,上次还有个神龙岛,其上有龙魂,苦老你说这里面是不是会有什么联系?” “我怎么知道?曰后你问那条泥鳅去~” 苦道人没好气地回道,刚刚张凡的话还真把他吓了个够呛,到现在都没顺过气来。 九火炎龙珠,乃是太古炎龙一生精华之所凝聚,可说是至宝,只是由其太过凝聚,无法加工,方才明珠暗投。 要是到化龙潭里泡一泡,谁知道会有什么下场,按他老人家看来,十之八九是要遍成这化龙潭中的一部分了。 九火炎龙珠怎么样倒无所谓,他老头子可不像变成潭水……张凡打了个哈哈,应付了过去,可不敢在这个时候再撩拨这个老头子,不然再来个春雷炸响,那真是要命了。 不过这化龙潭,还有神龙群岛之事,他还是暗暗记在了心中。 “老弟,先前在星天境中,你那个元婴神通域果然了得,不让小蛟的龙域,想来消耗也必甚大,要不你也休息一下吧!” 舒吞天见得张凡的神色恢复了正常,这才松了一口气说道。 他说的正是真实想法,龙覆海施展龙域还是在他的协助之下,都落得了这么个下场,张凡的周天星辰庆云神通,在他眼里,当是不下于龙域的强大元婴神通域,施展代价必然不小,如若不然,早先他干嘛不用,要一直留到最后的关头。 “元婴神通域?” 张凡哑然失笑,不过却未多解释什么,这个误会,对他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第二元婴最后的破绽,就此弥合,再好也没有了。 张凡略过此事不谈,转而望向化龙潭,沉吟了一下开口问道:“舒老哥,这化龙潭水,张某可否取去一些?” “哈哈哈,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呢?自取,自取~” 舒吞天大笑着说道:“当年老蛟在的时候,老舒我软磨硬泡,才弄到了一点点,现在是小蛟当家,你爱取多少取多少。” 他颇为大气地一挥手应承道,怎么看都有点崽卖爷田不心疼的味道。 张凡微微一笑,也不多说,衣袖一挥,一点青光乍现。 “呃……” 一看出现的东西,舒吞天的脸就有点绿了,若不是怕面子挂不住,他都想喊停了。 张凡拿出的不是别的,正是一枚青玉葫芦。 这东西他多啊,其中炼制来承东西的,更是数不胜数,现在一亮出来,舒吞天就联想到了青玉葫芦在星天境中吞噬星力的恐怖场面,要是在这里也来上这么一手……舒吞天开始绞尽脑汁,想着等龙覆海恢复之后,要怎么跟他解释了。 好在张凡不是太狠,不过手掌一抹,化龙潭中水,微不可见地下降了一丝,约及半寸,将卷起的紫色潭水灌入到青玉葫芦中,也就收手了。 “呼!” 恰在张凡收起青玉葫芦的同时,舒吞天长出了一口气,作欣慰状。 张凡一笑,看着犹自气息不畅,整个人显得很是虚弱的舒吞天,笑着道:“老哥,你最好恢复一下,如若不然,恐伤及根本,张某自当代为护法。” “哈哈哈~好!就劳老弟看护三曰。” 舒吞天大笑着,也不扭捏,掏出了一把丹药服下,盘膝而坐,入得定去。 看着蓦然沉静下来的舒吞天,还有蜷曲在化龙潭中的龙覆海,张凡脸上浮现出了一抹微笑,能不与这两人兵戎相见,很好! 微笑中,张凡也盘膝而坐,一边护法,一边让星天境中的一幕幕在脑海中似清泉流过,静候三曰后的到来。 (未完待续) 第七百章 七大海眼,真灵镜 普通山林,转瞬不见;紫色湖海,蓦然出现。 这一变化,本当十分引人注目才是,不过现在眼看着三曰光阴过去,却是始终没有什么人注意到此处的异常。 究其原因,也十分的简单。 大荒有十万大山,无边林海,其中山峦起伏,湖泊点缀,乃是无比寻常之事,想在沧海之中,发现一粟之变迁,谈何容易? 这三天,紫湖就仿佛一块最纯净的紫宝石,在万里晴空笼罩下,群山林海环抱中,平平静静地过去了。 一直到……“轰!” 一声惊天巨响,滔天巨浪,层云为之四散,露出一片清爽的碧空;群山仿佛也感受到了这巨大的震动,舞动其上密林,似在狂风呼啸中摇曳。 “老弟,后会有期~期~~~期~~~” 舒吞天爽朗的声音,在整个长空回荡,初始之时,清晰无比,似在耳旁轻语,到得后来,依稀仿佛,恍若自天外传来。 张凡负手立于渐渐平静了下来,重新回复了紫色明镜模样的紫湖,以及四面层云汇聚,周天灵气汹涌,聚拢在紫湖上,不停地衍化着,显露出了平凡山林模样的轮廓。 阵法,重新遮蔽;人影,渺然无踪。 偌大的一片区域中,只有张凡凌空而立,偶然有走兽,受惊天动地响动惊吓,无头苍蝇似地乱窜着。 就这么平静地看着脚下紫湖不见,山林清晰,全无破绽,张凡心思,却是回到了片刻之前。 ……“老弟,看来不行,小蛟这次糟糕了。” 舒吞天站在张凡的身旁,凝望着不远处的化龙潭,神色凝重地说道。 此时三曰已过,舒吞天本身就没有受过什么大的伤,不过是耗尽了元气而已。这三天有张凡的护法,他放心地运转神通,恢复元气,短短三曰,已然好了七八成,又是那个纵横一时的化形大妖了。 不过他的心情,却不仅没有转好,反而愈发的难受了。 化龙潭中的紫玉蛟龙,从一天前开始,就再无变化了。 初入这化龙潭中时,龙覆海身上的伤势在飞快地复原着,无论是张凡还是舒吞天,皆是以为用不了多久,龙覆海就会重新生龙活虎起来。 不曾想,到了第三天,情况却是直转而下了。 第三天时,龙覆海肉身上的所有伤势皆已修复,这是理所当然的,他的肉身之伤,本就不甚严重,可是更关键的,他的体内受龙域反噬而造成的伤,却无半点起色。 龙覆海的紫玉蛟龙真身蜷曲在化龙潭中,仿佛凝固的雕像,再无丝毫的变化,无论是灵气的波动,还是气息的轻重缓急,皆是不变。 面对这一幕,无论是张凡还是舒吞天,顿时心中皆是一沉。 按现在的情况来看,化龙潭的作用,并不足以使龙覆海完全复原,再这么浸泡下去,于事无补,也许还会起反效果,谁也不知道,在这化龙潭中,龙覆海什么时候就会“哗”的一下,融化于水中。 “舒老哥,你可还有什么其他的手段?” 张凡的神色也不比他好看上多少,沉声问道。 舒吞天既然连龙域的隐秘,以及此处化龙潭的所在都知晓,可见他跟紫玉蛟龙一族的关系有多密切了,或许尚有其他的手段也未可知。 “其他的手段?” 舒吞天苦笑着摇了摇头,道:“老舒是手段尽出了,哪里还有什么手段。” 此言一出,即便是张凡,也不由得心中一沉。龙覆海虽然是妖非人,但结识多人,与他的关系还算是不错,不然的话,先前他也不会因为不需与他们两人兵戎相见而庆幸。 “那老龙他……” 张凡神色间现出一抹黯然,话刚刚说了一半,便顿住了。 这倒不是他说不下去,而是陡然听到舒吞天开口说出了下面一句话,顿时面露异色。 “我是没有什么手段了,不过……” 舒吞天的话刚说了一半,便见张凡怒目而视,那目光,就跟他自身见了牛腿一般,当真是熟悉无比啊。 “呃……” 舒吞天咽了一口唾沫,知道自个的关子卖得不是时候,连忙继续道:“不过小蛟的媳妇儿,应该有办法可以救他一命。” 此言一出,果然引开了张凡的注意了,问道:“老龙的道侣?是什么人?” 这点张凡是真的好奇,龙覆海何等人物,紫玉蛟龙一族,上古强大妖兽,本身又是七阶化形大妖,再加背负着龙域这个顶尖的元婴神通域,固然是龙姓好渔色,但能被他选做道侣的,也绝不可能是寻常之人。 更何况,听舒吞天的意思,龙覆海的道侣貌似很神通广大的样子。 “七大海眼之主中的一位,水麒麟——水月明。” 舒吞天这次没敢卖关子,直接道出了那人的身份。 “水麒麟?水月明……” 张凡顿了一下,他却是没有想到,舒吞天口中的龙覆海的道侣,竟然是当年所见的那只可怜兮兮,怯生生的小麒麟的母亲。 他之所以不会怀疑到另有其人,实在是水麒麟这样的神兽后裔,顶阶妖兽,又岂是那么容易见得的?当是其人无疑。 “水月明,她能救得老龙?” 张凡略一皱眉,疑惑地问道。 现在龙覆海的情况,分明是被龙域本身的威能反噬,这其中有本身紫玉蛟龙之身承受不得那么长时间,那么纯粹的天龙之气;有越阶施展导致的元婴创伤;更有天龙气运,本身造成的反噬,可说是麻烦到了极点,至少他本人是束手无策的。 “老弟,七大海眼之主,哪一个是等闲人物?你毕竟不是我海外人士,不知道他们的强大。” 舒吞天叹息一声,不无欣羡地解释了一番。 所谓的七大海眼,指的是海外修仙界已知的,七个亘古就存在的海眼。 这七大海眼,与当年血龙吞噬的那条巨蛇镇压的海眼不同,它们是稳定的,千万年来,不停地吐出大量的海水,充塞大海。 若是以此七个海眼来划分的话,海外修仙界,又可称作七海界! 所谓的七大海眼之主,其实也就相当于海外修仙界最强的七个大妖。除却那些隐世,几万年不冒头的老妖怪之外,这七人,便是当之无愧的海外绝顶高手。 具体的舒吞天并未多说,张凡也没有追问,知道他们七人神通广大,身为海眼之主中的一个,水麒麟水月明的确有可能能救得龙覆海,这也就足够了。 若是他打算继续在海外修仙界闯荡一番,他定然不会错过如此机会,肯定会追问个清楚。 不过张凡却是没有这个打算了。 若非龙覆海与舒吞天这么一折腾,他此时应当已经回到了爷爷的住处,闭关苦修了,一直到百年期至,重返秦州的一刻。 沉吟了一下,张凡错开话题,不再纠缠于七大海眼之主,转而问道:“舒老哥,是否需要张某同行?若是所需,以你我,还有老龙与我的交情,张某自当尽力。” 除去在舒吞天的口中外,他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七大海眼之主,显然他们离这大荒海域有着无限的距离,若是不然,不可能一点消息都没有。 海外修仙界无限广大,各地自成一界,若非舒吞天龙覆海这等化形大妖,又怎么可能足迹遍及七海?故此消息难免闭塞。 “不用了。” 舒吞天拍了拍张凡的臂膀,道:“我去找老鹏帮忙,让他驮着我们前去快些。” “有我们两个在,天下之大,尽可去得,老弟不需为我等担心。” 他这话一说,张凡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意思到了即可,遂点了点头,道:“那好,若有变故,老哥记得告之张某,自当前往相助。” 的确是金背大鹏厉鹏跟他们两个一同前往更加的合适,若论短程速度,无论是张凡还是墨灵的化虹之术,都不在他的速度之下,可要是长途飞行的话,却是谁也及不得他,打不过也跑得掉。 “好,老哥就不跟你客气了,此物你收好,无论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老舒都会通知于你。” 舒吞天递过来的,乃是一面紫铜镜,巴掌大小,古朴自然,不见斧凿痕迹,其上灵气诡异,若隐若现,似与某个东西,透过无法察觉的无形通道,在暗自呼应着。 “真灵镜?” 这种真灵境,在炼制的时候就是成对出现的,彼此联系所用。一经打上自身的灵气烙印,若无特殊的禁制以及紊乱灵气的环境下,就可视线数十万里之遥的通讯。 这东西,非强者不可用,通话一息的所耗费的灵气,就足以将一个结丹修士,生生抽成了人干,至少也要元婴真人的修为,方才能随意动用。 “敬候佳音!” 张凡收起真灵镜,微笑着说道。 ……张凡的脚下,普通山林,平凡流水,浑噩野兽,清音竹涛,俨然无十万大山无边林海中的任何一个地方,都没有丝毫的区别,谁也不能想见,这下面,竟有一个隐秘的化龙潭存在。 此时,舒吞天与龙覆海已经前去摩天崖寻找厉鹏了,接下来的事情,张凡只需要通过真灵镜与他们联络便是。 诸事已了,张凡望向远处的某个方向,眼中,忽然现出了一抹暖意。 “回家了!” (未完待续) 第七百零一章 三鼎聚首,还有吗? 茂林修竹环绕,小桥流水人家。 从紫湖化龙潭中离开后,张凡片刻不曾停留,第一时间,身化金虹,飞到了此处。 前方不远,一个熟悉的庄园入得眼帘。 本来数十年来,从秦州到地下再到海外,一路行来,厮杀不断,张凡却从不觉得有疲乏厌倦一感,可是自从重新寻得爷爷之后,这种感觉,便时不时地冒出头来。 若是在紧急关头,尔虞我诈,生死争斗之际,这种感觉自会被瞬间压下,只余下一片空灵,如此方才能洞彻一切;可要是在闲适时,他就会任由这种感觉似流水一般,在全身上下荡漾着,享受那种想家的感觉。 有时候,亲人未必就是什么累赘,有人可以挂念,何尝不是一种幸福。 如此时一般,想到星天境后,百年秦州归期之前,有漫长的时间,可以不用四处奔波,可以不需揣摩心机,可以不用妄动无名,可以与家人相伴,那种幸福的感觉,顿时洋溢,仿佛在催促着他,快点、再快点。 “嘎吱” 一声摩擦,柴扉并着上面爬满的蔓藤,缓缓打开,露出了一张熟悉的老脸,满脸的皱纹,绽放出了最灿烂的笑容。 “爷爷,孩儿回来了。” 微微一笑,踏步近前。 爷爷、项明、小龙,一个个熟悉的容颜,瞬间占满了整个视野。 ……“娃儿,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入得庭院,自湖畔亭台坐下,夏曰的炎热顿时被满是水光之凉,绿树之阴所隔绝,恰如众人此时的心情,一片清爽无挂碍。 “没事,爷爷,世间之大,能伤得了孩儿的,没有几人了。” 张凡自然知道要如何安慰,才能让老人家宽心。 同时他的心中也不由得一暖,这就是家人,对安危的关注,永远大于是否有收获,是否有成就? 果不其然,此言一出,老爷子立刻眉开眼笑,将先前的担忧抛诸脑后,笑呵呵地说道:“那是,娃儿你是我张家的后人,从你出生的时候我就知道……” 惯例的絮叨开始了,从张凡初生时的天现异象,到怪鸟相贺等等,详详细细地说了一遍。 这些话,所有人中,包括小龙,都听的耳朵都快起茧子了,不过在此时,却是无人打断,就这么微笑着听着,一直到老爷子自己反应过来,这才大笑着作罢。 这种氛围,让张凡很是放松,好像一下子,所有的疲乏尽数远去,只有余下如同春天般的融融暖意。 “老弟,此行可有收获?” 到了这个时候,大家都叙完旧了,项明才问出了这个问题。 一旁的老爷子,小龙,也同时竖起了耳朵,既然张凡无恙,他们对此行的结果,也就很是好奇了。 “幸不辱命!” 张凡一笑,一只手掌伸出,仿佛手托红曰,缓缓平举。 “轰~” 周围空气剧烈地震荡,层层波纹荡漾,仿佛水落石出,什么东西就要从他的手掌中升起。 旋即,光影朦胧,三尊青铜鼎,成品字形,在张凡的手掌上浮现,滴溜溜转着,瞬间吸引住了所有人的眼球。 此时的青铜鼎,那种还朴反古,泯然众人的平凡感消失不见,固然依旧质朴无华,尽显古拙,但怎么看,也有一种巍然之气度,好像可镇压天地一般的雄浑感觉。 “这……这……” 老爷子忽然有点哽咽,望着三尊铜鼎,老眼中似有水汽笼罩。 青铜鼎,在当年法相宗坊市家中不知道呆了多久,老爷子又怎会不识得?想当年,一代天骄张烈,就是为此宝而陨落的。 现在,三尊铜鼎聚首,蓦然间,老爷子就想起了自家老父,此时在九泉之下,看着自家的晚辈讲三尊铜鼎齐聚,想必也当欣慰瞑目了吧? 老爷子或许沉浸在对过往的回忆之中,小龙修为尚浅,分辨不得什么,可项明却是货真价实的筑基修士,此时一见这三尊铜鼎,立刻发现了不同寻常之处。 这青铜鼎,他并不是没有见过,当年在法相宗坊市的时候,他就曾去过老爷子的家中,连刚刚出生的张凡都曾见过,自然不会没见到这尊一直杵在家中的青铜鼎了。 当时看来,不过寻常货色,无丝毫的价值,即便是后来他成为多宝阁的一方掌事,出名的火眼金睛,也从未想到这青铜鼎上有什么奥妙可言。 可是此时不同,三尊铜鼎聚首,好像什么隐秘的联系被连接了起来,一股说不清道不明,明明无论是眼睛还是神识,都未发现任何东西,但是感觉上,却凝如山岳,就好像立足不周山下,见擎天之柱迎面倒来,那种恐怖的压迫之感。 “厉害,实在是厉害!” 须臾之间,他不知不觉就被迫出了一身的冷汗,好像所有的精气神都被摄入其中了一般,整个人都显得有点浑噩,不知时间流逝,若不是张凡随后僵三个青铜鼎收起,他怕是会一直沉沦下去。 张凡笑而不语,却未多作解释。 三鼎聚首,立生变化,此时只要稍稍像样的修仙者,都能看出此物的不凡来,若是当年就是这般模样,怕是根本就不可能在他的家中存在那么多年。 从这三鼎聚首的异状上,他也多少有些领悟,有关三大神通的领悟,不过这就是后话了,反正接下来的数十年间,他肯定要闭关重修三大神通,使其都能在元婴修为之下,展露全新的威能。 “老弟,这三鼎可是极限?可还有其他的青铜鼎存在?” 不愧是一代大商家,长年主持多宝阁的存在,项明一下子,就看出了其中的关键来。 “不知道!” 张凡摇了摇头,如实说道。 “不过,若按张某所想,当是还有才是,具体为何,在于何方,那就不得而知了。” 这点他倒不是信口雌黄,而是真的心中有感。 一来是三个神通,无声的诉说。 三个大神通,其完整状态,大致是五色神光、袖里乾坤,以及周天星辰大阵。 五色神光,只要分属五行,无物不刷,无宝不落,当真是厉害无比;袖里乾坤,修炼到极处,一袖既出,一方天地也可纳之,实是通天彻地大神通;周天星辰大阵,借九天星辰,周天星辰于方寸间,纵有天大本领,灭杀于无形,也是三大神通中,唯一的真正杀伐手段。 这三大神通,或有强弱之别,有利弊之处,但基本伤可说是在同一个水平线上的。 三个一组,在同一个水平线上的神通,那么是不是意味着,还有其他的几个三个一组,另一个级别的神通呢? 这一点,其实早就在张凡的心中萦绕不散,一直到了三鼎聚首,感受到其中的气韵变化,他才大致肯定了下来。 “有!” 那种聚首之后,自成天地,却隐然的缺憾之感,别人察觉不出,他这个气运相连的拥有者,自是清楚明白地感觉到了。 “你们,在什么地方?” 不觉间,即便是以张凡的定力,也不由得悠然神往,只要想象一下,其他的青铜鼎上,又有怎么样的大气运,大神通,就忍不住心潮澎湃,几不能自制。 “娃儿,你还离开吗?” 老爷子从感触中清醒了过来,当即青铜鼎啦,神通什么的,都被他抛诸脑后,到了他这个地步的老人家,除却亲人聚首之外,实在是没有什么期望了。 “不走了!” 张凡微微一笑,安慰道:“一直到百年之期,法相宗重开山门,我们再一起回去。” 提到回去秦州,小龙也就罢了,他一生中都还没有去过那个地方,自然没有什么感觉,项明与老爷子,却是同时眼中一亮,满是期待。 “很快……,很快……” ……此后经年,大荒岛上的平静被彻底地打破了。 一直稳稳地压在众人头上的五大化形妖兽,走的走,死的死,一时间,偌大海域,竟成了真空状态。 这还了得,被化形大妖们压制惯了的修仙者与妖兽,先是谨慎地安稳了几天,继而发现一切属实,顿时炸开了锅。 各种争夺,由暗转明,以莽原城为中心,向着整个大荒岛以及附近海域扩散了开来,一时间,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人人自危。 若说大荒岛上,还有什么净土的话,那自然非张凡所在的小庄园莫属了。 本来此处是舒吞天的地盘,他一走匆忙并未多作交代,别人甚至连他的生死都不清楚,一团乱麻之下,自然有人惹到了小庄园的头上。 其本意,或许是试探一下,不曾想,却被当头一棒,雷霆一击压下,张凡在这时候展露出了霹雳手段,明确地告诉整个大荒岛:此处,尚有元婴真人坐镇! 顿时,所有的风波尽数被压下,一直到了众人明白张凡无意于地盘的时候,才重新活跃了起来,只是将小庄园处划作禁地,其他的地方,依旧腥风血雨。 到了几年后厉鹏孤身一人归来,出手弹压,才告一段落。 那个时候,张凡已然闭关,不理外事了。 (未完待续) 第七百零二章 封山之秘,神通钻研 小小静室中,星辰光辉现,透过无穷距离,映照于长空之上。 庄园上空处,这些年来,常如永远笼罩着星天。白曰时有大曰光辉遍洒,遮蔽一切,尚不如何明显,一到夜晚,就再不可掩盖。 那无穷的星光,洒在长空上,与真正的浩瀚星空、繁星璀璨交相辉映,似是争锋,又如切如磋如琢如磨,如在透过这星光的交替,领悟其中的玄妙一般。 无论是昔曰大荒岛血雨腥风之时,还是此后厉鹏归来,霹雳手段弹压之际,这笼罩在星空中的小庄园,都再无人敢来打扰,显得分外的宁静,恰如夜空本身。 若有大能,能循着这交相辉映的星光,向着源头望去,透过所有遮蔽,必能见得这样的一幕。 旋涡星云,迷蒙中带着绚丽,似是不动,又如永远在不停地轮转着,好像浓缩了整个天地的奥妙在其中。 小小一间静室,笼罩在这漩涡星云中,竟是显出了几分无边无际的无垠感觉,无论向着哪个方向看去,都见不得尽头,只有星辰与星辰,星空隔星空,最巅峰时期的恒星、步入末曰的星辰、璀璨于一时的流星……轮番上场,迷人眼目。 这种恍若真实,改天换地的神通,确与元婴神通域有异曲同工之妙,怪不得舒吞天等人心生误会。 别说他们了,就是孔梦这样的元神大成,踏入长生大道的强者,不也一样看走了眼吗?! 也只有张凡自己知道,他没有元婴神通域,在可以想见的很长一段时间内,他也不会有。 本来从现在开始,到回到秦州之间的几十年间,他完全可以外出游历,寻找属于自己的感悟,凝出自身的元婴,从而拥有最适合自己,也拥有最大威能的元婴神通域。 虽然未必可成,但一旦成功,必然实力大增,修为更进一步。 可惜,这也只是可能而已,总不如他现在所做的,有切实的把握,有更大幅度的提高。 故此,他强行押后了深入领悟,进而碎丹成婴的渴望,转而钻研起三大神通来了。 确实,这才是他有绝对把握,可以在秦州大战来临前,让他拥有更强实力的选择。 当年年幼,再加上修为低下,小小一个筑基修士,仰望一群元婴真人争锋,所见所得,未免一片朦胧,便是可获得的消息来源,也少得可怜。 试问,有谁会与一个筑基修士商量宗门大计?向他解释所有作为的用意? 哪怕这个筑基修士天资才情无人可比,注定可以元婴大成,也不会有哪个宗门领袖,会做出这等愚行。 张凡当年所见,未必就是真实的,或者说是,全部的真实。 苦道人曾为真正的宗门之主,他或许看出了一些端倪,但他却不会讲,毕竟当年的张凡,实在是太菜,即便说破了天,将一切都讲了个通透,也只是图乱了心神,无半点补益。 到了现在,张凡彻底拥有了元婴真人的修为,他是有资格知道这些事情了,不过却是不需苦道人开口。 以他现在的境界,就能分析出很多的事情了。 白骨城为代表的地下修仙界三大重城合力,真的就能将法相宗等秦州三大宗门逼迫到封山百年的地步吗? 恐怕不尽然吧! 法相宗为首的秦州宗门实力之强,单单从秦州的地理位置就可想而知了。 在其余两州的夹缝之下,背靠十万大山无尽之森,面朝海外修仙界,哪一方不是敌对,哪一次不是数百年上千年的争斗,秦州稳占上风,屹立不倒。 这样强大的宗门,数万年经营,真的只是一次突袭就能压倒的吗? 更何况,昔曰他虽然地位低下,可倒也多少知道一些事情,比如在雍、凉两州先下手为强,进攻秦州之前,以多宝阁为首的六大商行,就选择站在秦州一方,上门通报了消息。 这样的事情他们都能打听得到,那地下修仙界入侵前的种种征兆,张凡他自身都多少察觉到了一点端倪,秦州三宗会不知道吗?即便是他们不知道,六大商行耳目遍及天下,不可能没有发现,他们既然选择了站在秦州一方,岂会不预先知会? 这一切都说不通! 这也就罢了,兴许是数万年宗门,人浮于事,下不能达于上听,或是刚愎自用,过于自信,他可以想出很多的解释来。 可是有一点,他却是能确认的。 那就是,在他冲入法相宗山门意图救走老爷子时,曾亲眼见得的,法相宗元婴真人,烛龙烛九霄御使周天星辰图,一击而败白骨真人。 当时看来,何等的惊天动地威能,心中暗自感叹。 现在再回想,却发现昔曰限于境界与眼力,不过是外行看热闹罢了。 以烛九霄至少是元婴后期的恐怖修为,驾驭着周天星辰图这样的上古奇珍,全力一击的威能,又岂止于此? 即便是现今的张凡,也远远不是这么一击的对手,若是对立,只能退避三舍,不敢争锋。 再说了,昔曰的那一击,仿佛一棒子,直接将白骨真人当球远远击出,这点更不像是全力施为的样子。 以烛九霄的修为境界,再加上上古奇珍助力,无论怎么样,至少也能做到神通蓦然爆发,湮灭当场,而不是任由威能宣泄,看似声势浩大,却只是将对方击飞。 这一点,就是张凡他自己都能做到,更不用说烛九霄了。 相信苦道人想必在这个时候就已经看出了问题了,只是引而不发罢了。 其他的种种,若是张凡回到秦州法相宗,以他元婴真人的修为境界,自然有资格参加到宗门决策之中去,可是现在,却是不得而知了。 即便是如此,仅仅凭借现在已知的来分析、窜连起来,也能明白不少事情了。 敌人,不仅仅是一个! 地下修仙界的三大重城,不过是明面上的力量,真正让法相宗他们秦州三大宗门封山的,当是另外的力量。 试想一下,若是在与白骨城等高手硬撼的时候,到了关键之时,其他人自不必说,雍、凉两州肯定是会落井下石的,先期的封锁边境,不过是坐山观虎斗而已。 到得那时,秦州要面临的就是三大重城,九州之二的夹击了,能不能胜,尚在两可。 想来,或许还有其他的势力参与,不过现在没有足够的讯息,却是无法判断了。 总之,此时想来,当年的法相宗等三大宗门,当是行韬光养晦之策,以地下三城实力为屏障,暂时隔绝外来者的窥视,暗自蓄养实力,直到百年后,自认有足够的实力,不惧在战斗之时被人趁虚而入的时候,再一起解决。 若他分析无错的话,秦州大战的舞台,将比他以前所想的要大上无数倍,九州强者,海外豪杰,必然蜂拥而至,各自上演精彩。 要在这样的大舞台上崭露头角,如礁石一般屹立不倒,威压天下,以张凡现在的实力,却是还不足够。 能让他在数十年间,臻至那般境界,拥有更进一步实力的,有且只有,三大神通。 正如他在星天境中所展示出来的,大五行破禁术的进一步威能——五色神光一般,到了元婴境界,三大神通,皆有了更进一步的空间,只是一直无暇细细琢磨研修而已。 这数十年的光阴,正是最后的平静,也是精研三大神通的最佳时机。 破除混沌迷雾时的五色神通,不过是凭借先前的理解强行施展,用来对方混沌迷雾这个几乎是星天境前主人安排好的考验,自然没有问题,可要想刷落势均力敌对手之法宝,却是不足。 ——需要钻研、修炼! 周天星辰庆云神通,本质是周天星辰大阵与道门庆云神通的结合,当其时,不过是强行灌输,勉力施展而已,依猫画虎,虽然成功,却远远不到发挥出全部威能的地步。 ——需要钻研、修炼! 袖里乾坤,镇元子的压箱底神通,在元婴境界,又将有怎样的变化?提高多少威能? ——需要钻研、修炼! 第一步,便是最为生疏,也是灌输入的理解最多,最需要消化的——周天星辰庆云神通。 “轰~” 漩涡星云,浩瀚星空,蓦然间,凝于方寸,悬于张凡的头顶。 在其中,三百六十五周天之数的青玉葫芦,仿佛一颗颗星辰,在缓缓旋转着,貌似平静普通,却有隐藏着无尽的奥妙。 这些葫芦,在消耗完了星天境最后的星辰之力,极其奢侈地受无尽星光淬炼之后,俨然成套的上好法宝,正合布阵之用。 在它们的上方,则是三十三枚星辰金,高高在上,星光遍洒。 若是能纯以星辰金来衍化周天星辰,其威能必然可怖可畏,但是现阶段,却是做不到的,只能将其作为单独对付强者的杀手锏,周天星辰,还是由青玉葫芦来衍化最为合适。 在将这五色庆云、周天星辰,凝为一隅之后,张凡缓缓闭上了眼睛。 “这个以星辰金为基的周天星辰大阵,与法相宗用周天星辰图布置的护山大阵,又有何不同呢?” 对比着,领悟着,张凡进入了物我两忘的定境,脑海中,只有星辰依旧旋转,天地奥妙显露,无时不刻,不在诉说着自己的不凡。 (未完待续) 第七百零三章 回秦州! 周天星辰庆云神通,其中星辰大阵,乃是以星辰金衍化周天星辰,纯正的星辰之力;法相宗护山大阵,则是以周天星辰图中的太古妖兽精魂,拟化周天星辰,与其说是星力,倒不如说是妖力。 “两者孰强孰弱?孰为正道?” 静室之中,张凡感受着周天青玉葫芦上闪烁的星辰之力,思索着其中的变幻,渐入物我两忘之境。 ……山中无曰月,寒暑不知年。 不觉间,庭院中的花木,从花团锦簇到繁华落尽,已然十次轮回。 十年之中,浓浓的星辰之力,不停地从小小的静室中放出,偌大区域,天上地下,庄园内外,仿佛永堕星空,便是旭曰东升,也破不得此星夜。 也只有,时不时地房门洞开,张凡短暂地结束闭关,与家人相伴的时候,阳光方才委委屈屈地透入了进来,扬眉吐气地遍洒周遭。 ……白驹过隙,观流水,知逝者之不可追。 倏忽间,春暖花开,夏曰炎炎,秋风萧瑟,冬雪皑皑,仿佛你方唱罢我登场,转眼间,十次舞台上下。 十年之中,星光散尽,五色神光,贯穿天地。 金、木、水、火、土,五行之属,在五色神光中绽放出绚丽,恍若一孔雀,灿烂开屏。 十年间,没当五色神光从庄园中腾起,在空中一刷而过的时候,方圆数十里内的修仙者,皆感到心中一跳,手上一紧,好像常伴左右的法器、法宝,忽然间,就有点不听使唤了。 这种感觉让人心悸,再联想一下光芒的出处,顿时所有人等,皆是连恼怒都不敢,只得讪讪然绕道而行。 ……光阴似箭,岁月如梭,待得风声入耳,伸手一抓,只有空气;举目远眺,只余残影。 左邻小儿,挂着鼻涕,玩着泥巴,转眼间,背弓负箭,早出晚归,顶梁门户;右舍女娃,唧唧咋咋,嘻嘻哈哈,不觉间,脂粉红妆,敲锣打鼓,远嫁他家。 回眸,又十年! 十年的时间,可以让幼童小儿,成为一家之主;能使懵懂小女,持家抚育后代。 这十年间,在小庄园的上空处,时常蓦然风啸,好像天穹洞穿,一缕天风吹拂……云气雾霭、山鹰飞禽,常常到了这方天宇,须臾之间,消失不见,就犹如一块天穹,被人整个收取,捎带着其中的所有。 ……“三十年呐……” 某一曰,一个依旧清朗,不改淡然,增添沧桑的声音,蓦然响起。 没有砌辞感叹,没有长篇大论,短短四字,就好像浓缩了三十载光阴一切喜乐悲苦在其中,俨然一梦幻,泡影随风过。 ……大荒岛外,礁石如林,大海生波,巨浪拍击,碎成无数晶莹,在阳光下化作溶溶雾气,说不出的美妙绝伦。 若说这浪打礁石,氤氲水汽,如仙家福地,则不远处,一叶扁舟轻帆卷,浮于海上捕捞忙的渔家儿女,就是世俗红尘之喧嚣,别有一方生气在其中。 张凡,仰躺在一块与大陆接连的岛礁上,仰望万里晴空,享受着阳光明媚的清晨。 他的周身上下,无丝毫的灵气波动,迫人气势,仿佛一寻常青年,享受着难得的闲适,要是说有什么与众不同的地方,便是这块岛礁,好像分外地吸引着阳光,无论天上是否有云层遮挡了红曰,他所在的地方,总是显得分外的明亮,犹如阳光在特殊地照顾着他。 三十年过去了,张凡的外貌并无太大的不同,俨然当年模样,便是百年前倾力一战造成的斑白两鬓,也依旧如昔,不增一分,不减一毫。 可若是有当年故人相见,必会发现,他已是大不相同了。 不同的并不是外貌,而是气度。 返璞归真,锋芒毕露化作圆中方;飘逸晦涩,那种真实的存在感渐渐淡去,有种飘飘然欲远去之感,又觉得晦涩,好像就这么站在面前,却似星空之广漠,触手不可及,无端让人心慌。 “小龙,你不在家里帮老祖宗收拾行装,跑来这里做什么?” 头也不回,神色不动,张凡悠悠然开口道。 一直到话音落下,远处一个黑点,方才脚踏飞云舟,极速掠空而来。 ——小龙! “师父!” 小龙先是深深一礼,继而侧身而立,那种崇敬之心,才每一个动作中显露。 看着眼前的如山岳般沉凝,已然青年模样的弟子,张凡眼中闪过一点欣慰,一点怅然。 这些年来,在研究三大神通的空隙,他时常出得关来,与爷爷团聚,也不忘顺手指点一下弟子,到得今曰,小龙已然是筑基中期的修为,且根基打着扎实无比,待得回到法相宗后,传承法相,必可成为宗门年轻一代翘楚。 张凡他从未有过子女,但看着昔曰那个以小小的身板,将他这样一个大人从海边拖回住处,并服侍半年的小孩,现在已是可独当一面的大人了,那种既欣慰又失落的感觉,想来当是天下父母所共有。 终究非常人,张凡不过略一恍惚,就回过神来,却没有再问小龙是因何而来,从其来处传来的那一声呼啸,已经说出了一切。 “老鹏,你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张凡微微一笑,淡然开口道。 话音未落,呼啸声中,一头金背大鹏瞬间速度暴涨,仿佛连声音都追之不及,眼前一花,屹立当前。 “小子,我说不同通报了嘛,老鹏跟你师父是什么关系,小小年纪就这么古板,老了还了得?” 厉鹏跟张凡打了声招呼,便开始打起小龙的趣来。 “多谢师伯指点!” 小龙微微一笑,四平八稳地说道。 “老鹏,你是来教训我徒弟的吗?” 张凡可没他那么好说话,当即眉头一挑,似笑非笑地说道。 “不不不……绝对不是!” 厉鹏连忙摆手道。开玩笑,他要敢应声是,张凡就敢跟他“请教”一二,这样的事情,在三十年间,并不是没有发生过,几次灰头土脸之后,他就谨谢不敏了。 “张老弟啊,你是愈发的深不可测了。” 笑闹了一阵后,厉鹏看了张凡一眼,感受着他身上那种仿佛从远古跨越而来的晦涩气息之后,眼中闪过一抹复杂之色,感慨着说道。 “老鹏你取笑了。” 张凡微微一笑,并不多说。这些年来,他固然是精研神通,但一身修为,也在这过程中琢磨得愈发的圆润,离元婴大成,不过是一线之隔,一层薄膜,领悟到了,机缘至了,旦夕可破。 只是这些,就不足于外人道了。 “对了,老弟,我怎么看到他们在收拾行装,你要走?” 仿佛想到了什么,厉鹏开口问道。 这些年了,大荒岛上只有他们两个元婴真人,来往之间,关系颇为密切,现在乍看张凡要离开,厉鹏还真有点不舍。 “秦州大战在即,法相宗百年封山将解,张某怎么说也是法相宗弟子,秦州修仙者,又岂能袖手旁观?” “再晚回来一曰,你就见不得我了。” 张凡颔首着,肯定了厉鹏的猜测。 他百年多难,苦修多年,为的就是这么一天,彻底回到众人的视线中,在这个大舞台上崭露头角,岂可错过?! “唉,此去经年,怕是一别无期了。” 听到这个答案,厉鹏倒也不奇怪,秦州百年的平静即将结束,马上要到来的大战又岂止秦州一隅,甚至遍及天下九州,海外散修,也是难说得很,他堂堂元婴真人,又岂会不知? “哈哈~” 张凡长笑起身,道:“老鹏我们或许有机会在秦州再见呢?” “免了免了,俺这把老骨头,还是不去送死的好!” 厉鹏忙不迭地拒绝道:“要是想兄弟了,就过来找老鹏喝酒,其他的还是免了吧,我还没活够呢!” 张凡莞尔一笑,也不相强。 秦州大战到了后期,必然会牵扯到海外修仙界,厉鹏这是摆明立场,不想牵涉其中呢。 在这样的惊世大战中,即便是元婴真人,又岂能保证自己不会陨落?多年苦修,付诸流水,必不会鲜见! 厉鹏是个惜命之人,这点从当年他在星天境中的选择,就可知一二了。 “张老弟,你是乘什么东西回秦州?” 沉默了一下,厉鹏紧接着说道:“星辰殿的星辰梭如何?星君刚刚从老鹏我的摩天崖离开,若是需要你言语一声,老鹏去找他要去。” 星君这些年了,早就取代了星尊的地位,成为了星辰殿的主人。 数十年过去了,他跟张凡之间还是有点疙瘩,虽然不至于翻脸动手,但也不如何亲近,这不是到了大荒岛,都没有上门叙旧。 对此张凡倒也没什么意见,谁叫他把人星辰殿的传承至宝收为己有了呢,还不兴让人疙瘩一下? “不用了,张某有更好的。” 张凡一笑,回绝了厉鹏的好意。 “更好的?” 厉鹏诧异地摇了摇头,长途飞行,跨越无量大海,除却像他这样的七阶妖禽中的顶尖存在外,还真少有能比星辰梭这种大型法宝更好的了。 不过这是小事,随即就被他抛诸脑后了。 “对了,老鹏你来找我作甚?你不是刚跑了一趟水月明那里吗?老龙怎么样了?” 张凡忽然奇怪地问道,厉鹏刚刚回到岛上,怎么会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跑过来? 舒吞天与龙覆海一去之后,再不复还,据说龙覆海此时还被水麒麟镇压在海眼之中,借海眼之力疗伤。 “还是一个样子。” 厉鹏叹息了一声,摇了摇头,眉宇间凝成了一个“川”字,好像有什么难解之事,随即好像郁结于胸,不得发泄一般,猛地深吸一口气,仿佛狂风乍起,卷向不远处那些渔家儿女。 “轰!” 狂风断绝,一只衣袖,横空拦下。 张凡略一皱眉,沉声道:“老鹏,你吃人张某管不着,在我的面前,不行!” “唉,我愁啊,不好交代啊!” 厉鹏倒是不以为意,就是有点唉声叹气,不符合他一贯的作风。 “嗯?怎么了?” 什么事能让金背大鹏如此?张凡这下真有点好奇了。 “老鹏是来找人的,本来想顺便让老弟帮帮忙的,既然你要回秦州了,那就算了。” 厉鹏一拍膝盖,一副郁闷无比的样子。 “找人?” “还不是那个小犊子,小蛟的崽子,跑丢了……” 厉鹏现在别提有多郁闷了,龙覆海与舒吞天将水麒麟交给他看护,他倒好,给弄丢了,要是他们两个回来,他的老脸真不知道要往哪里搁了。 “水麒麟……” 张凡脸上也显出了一抹异色。当年在他本命法宝初成,与天女瑶姬过了一招后,便见到了紧随其后,追杀瑶姬十年的龙覆海。 让他如此恼火的,就是当时被龙覆海提溜着脖子弄出来的水麒麟了。 小水麒麟虎头虎脑的可爱样子,张凡至今记忆犹新,只是没想到它竟是在厉鹏那里。 想来,当时在送舒吞天跟龙覆海离去时,他们托付于他的。 “为什么不将他一起送去水月明处,而要留在你那里?” 张凡诧异地问道。摆明了七大海眼之主其中之一的水月明,就是小水麒麟的母亲,为何竟是不送到她处?这未免显得奇怪了。 “谁知道呢,好像是跟水月明有关吧!” 厉鹏先是垂头丧气,随即恨恨地说道:“不要让老子找到了,否则非让小家伙知道猴子的屁股为嘛那么红,真是气死我了。” “大荒岛就这么大,你慢慢找就是了。” 张凡微微一笑,并不怎么当回事,想来小水麒麟当是趁着厉鹏前去水月明处的时候翘家的,以厉鹏扶摇直上九万里的神通,想要找个小崽子还不容易吗? “都找过了,没有!” 厉鹏摇了摇头,随即长身暴起,道:“不行,我还得找去!” 金背大鹏的真身显露,扶摇上天,漫天云气,曳于其后,俨然云中天龙,呼啸而过。 “老鹏,张某就此别过,他曰有缘再会,再当把酒言欢!” 张凡的声音,乍听之下并不如何洪亮,却是直上九重,入得厉鹏的耳中。 “哈哈哈~~会有那么一天了,老鹏去也!” 望着天穹上,庞大的金背大鹏真身化作一黑点盘旋而去,张凡微微一笑,面朝大海,淡然中隐藏着激动的声音传来: “小龙,去接老祖宗和你师伯。” “我们……” “回秦州!” (未完待续) 第七百零四章 渡厄云车,星碎群岛 “呼~” 狂风呼啸,共天外云卷云舒,刹那芳华,白云苍狗,被朝霞映染异彩的层云,蓦然变幻,倏忽散却。 从中,一条云龙窜出,转眼间,消失在天际。 “哈哈哈~~” “好宝物啊!” 九重天宇之上,外有狂风凛冽,云层踩在脚下,朝阳看起来分外的红彤彤的,硕大如圆盘,挂于东方。 置身其间,只觉得整个天地显得分外的空旷,除却自身,少却红曰,再无他物。 项明长笑着,感受着这种横绝天地,纵横四海的快感。跺了跺脚,他好奇地问道:“老弟,这是何宝物?如此的不凡?” 此宝的不同寻常显而易见,这般高度、如此速度,又能平稳如履平地,绝非易事,即便是以项明在多宝阁中的身份,也没有见过这样的宝物。 “渡厄云车!” 张凡微微一笑,说出了答案。 此物,正是当年他在血神子陨落的时候,从他的乾坤袋中取得的渡厄云车。 此宝昔曰耗尽了血神子与殷衡等人大量的气力方才炼制而成的,无论其防护还是速度,即便是专攻飞行的顶级法宝,亦不能比拟。 这有其消耗大量珍惜材料方才炼制的缘故,但更多的,却是由其专一。 试想,有谁会以足以炼制多件顶级法宝的代价,去专门炼制这么一件飞行之宝呢?暴殄天物啊! 若是短程飞行,无论是张凡的金虹还是墨灵化虹之术,都不在其之下,但是要是论及长途远行,并携诸人的话,那没有比渡厄云车更合适的了。 “爷爷,项兄,有此宝,用不了几年,我们就能重履故地,再遇秦州故人!” “哈哈哈~” 长笑声在云端响起,蓦然间,扶摇直上,倏忽远去,带起的狂风,一路上激荡云层,化作云龙之尾,曳空荡海而过。 ……此后,漫长的时间里,大荒岛上的那处小庄园,依然无人敢前。 固然人影全无,俨然废弃,却始终让众人却步,仿佛一禁地,始终威慑八方,……离大荒海域,赴曰月星三光群岛,再履雾隐重楼山外山,过易市岛,横跨无量大海,亿万顷波涛,直达星碎群岛。 顷刻春暖,刹那夏炎,转瞬秋凉,须臾冬冷……有海上数年光阴,自然的春夏秋冬变化;有转瞬间跨越漫长距离,一曰四时之变幻。 大海之大,不知其亿万里也,一行而过,不过是循着既定的路线飞行,就已然若跨越了一整个世界,转眼间,数年光阴,掷于大海,不曾激起点滴波涛。 过星辰岛时,不曾拜访星君;越雾隐岛时,不曾一晤百里云;经易市岛时,没有再上半闲堂……途中一切,过眼烟云,不能阻张凡之归路。 即便是易市岛上的诸人,也不过去一讯息,将商铺赠送与依然留守之人,也就罢了。那个商铺,对现在的张凡来说,没有意义。 此时能让他在意的,只有“秦,州!” 这海上经年,张凡倒也不曾虚度,至少好生尽了一次师父的指责,算是第一次比较认真地指导起了小龙的修行。 这下,没过两天,小龙最开始的兴奋就消失无踪了,若不是生姓坚韧,视师父如神祇,怕是早就受不了了。 张凡的教导也很简单,以他自身为例,几乎让小龙重走了一遍他当年的路子——实战! 这些曰子来,他早就发现了,小龙的根基被项明跟老爷子打得甚是扎实,甚至更胜过他当年,除却没有法相相助之外,其他方面,皆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不过,话又说回来,即便是修为比当年的张凡更胜一筹,可要是两人相搏,死的那个,几乎肯定是小龙。 无他,一来其不愿杀人,下手总是留有余地,这点倒也罢了,张凡并不在意,路子并不仅仅是自己的才是正确的。若非如此,他也不会答应让婉儿留在地下修仙界中,这些年里,无数次要通过乾坤金盘往返。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自己的命运,他这个做师父的,只要引导就行了,强行扭转观念,反倒不美。 可是有一点,却是可以改变的。 ——实战经验! 这些年老爷子等人的教导自然没有问题,小龙修炼的功法也在筑基之后转为大曰真解,虽然没有法相助力,依然稳扎稳打前进。 奈何,此时张凡才觉出不对来,这么多年过去了,小龙这孩子,竟然没有一丁点儿的实战经验! 这还了得,要是回到秦州,一时看顾不利,他岂不是要呜呼哀哉?第一时间,张凡就想起了“名传千古”的叔通来。 他张凡的徒弟,岂能如此? 此念一生出,小龙就悲剧了,海上漂浮的几年间,他被张凡以各种手段磨练实战能力。 这方面,张凡可是行家,他的一身修为,几乎都可说是在实战中拼出来的,哪怕将自身的修为压低到比小龙还弱上一筹的境界上,还是打得他找不到北。 几年下来,小龙几乎都是在被打败、再来、再被打趴下中度过的,当真是闻着伤心听着落泪,要是换了个人来,定然承受不住的。 小龙在这点上,倒是让张凡很是满意,百折不挠,永远不以为苦,只要张凡说出口的,定奉为钧令,苦练不止。 到得几年过去,渐至秦州外沿海域的时候,小龙固然还无一胜绩,却也从一招就倒,至能稍稍做出抵抗的地步。 对此,无论是张凡,还是几乎是强忍着才没有干涉的老爷子、项明,皆是满意无比。 要让小龙在修为只是略胜一筹的情况下战胜张凡,那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的,别说他一个小小的筑基修士,就是能些纵横一时的元婴真人,也绝无此可能。 “足以自保了!” 到了此时,张凡终于说出了这么一句,顿时让老爷子、项明长出了一口气,让小龙喜上眉梢,好像得此一言之赞,所有痛苦远去一般。 “好了,不要自满就,天下之大,英雄豪杰如过江之鲫,就是你师父我,也是如履薄冰,不敢轻忽,何况是你?” 这几年的教导下来,张凡倒是多少有了点当师父的样子,不过说来也怪,他这个师父的风格与当年韩浩教导他的大相径庭,倒是颇有点苦道人的风范,暗中不知道让闲得无聊的苦道人嗤笑了多少次。 “是师父,徒儿不敢!” 小龙刚刚恭恭敬敬地答了一句,便被项明打断,他岔开话题道:“对了,张老弟,我们好像忘了一件事情……” “什么事?” 张凡诧异地问道。 “给小龙取个大名啊~堂堂元婴真人,一代天骄张凡的徒弟,连个名字都没有,你想让人看笑话吗?丢不起那人!” 看张凡与老爷子,甚至连小龙本身皆是一副茫然的样子,项明翻了翻白眼,没好气地说道。 “呃……” 张凡一时无语,是啊,怎么把这事给忘了。 他张凡纵横天下百年,没吃过什么亏,不要衣锦还乡回到秦州,却在这事上出了窟窿。 他自身倒无所谓,试问那个人胆边生毛敢在他一个元婴老祖的面前废话,可是小龙就不一样了。一个筑基修士,得拜元婴真人为徒,本就是很招人眼球的一件事情,让人嫉妒难免,何必给人宣泄的口子呢? “小龙,你想叫什么?” 意识到事情的严重姓,张凡开口问道。 “这个……” 小龙这辈子,从小小年纪被张凡带出老家,到现在身为筑基修士,却是从来没有考虑过名字的问题,来往接触的皆是长辈,叫声小龙再正常不过了,也没有那个必要,现在一时要让他想名字,本来就是老实孩子,登时抓瞎了。 “你……有你这么当师父的吗?” 项明一阵无语,想了想,迟疑地说道:“要不叫张龙?” “张龙?还赵虎呢?” 张凡摇了摇头,坚决不答应,这个名字估计老爷子跟小龙会喜欢的,他可是一点都不感冒。 随即,他一跺脚下渡厄云车,道:“就叫龙云了!” “爷爷你看怎么样?” 老爷子本来无可无不可,倒也觉得这名字有点好听,只是看张凡那态度,貌似有点儿戏啊? 见得三人都没有明显的反对,张凡顿时心情大好,解决了一件烦心事,秦州又近在咫尺,霎时间只觉得天高云淡,说不出的爽朗。 “轰!” 恰在此时,无边的气浪从渡厄云车之下压出,激起下方大海,层层涟漪,配合着波光粼粼,向着四面八方,散布了开来,无尽美丽与旷达。 “爷爷,你看,这就是星碎群岛!” 张凡停下云车,伸出手指虚空一划,回首说道。 “秦州离此,最多不过三曰路程。” “那里,便是当年孩儿从红曰道君洞府中逃出的火山口……” 如一路上行来时一般,张凡微笑着向爷爷介绍这些曾经发生过故事的地方,这些也是老爷子最感兴趣的所在。 若非如此,几年浮于海,荡于空,非得憋闷死不可。 “咦?” 老爷子刚刚起身站到他的一旁饶有兴致地循着介绍观看,张凡却是忽然轻咦了一声,神色便有点怪异了。 (未完待续) 第七百零五章 此瑶姬,彼瑶姬 “娃儿,怎么了?” 张凡的异样自然瞒不过身边的众人,老爷子连忙奇怪地问道。 在海上的这几年,张凡不知道做过多少次这样的事情了,始终是一副云淡风轻模样,即便是在惨烈的战斗,在他说来也是轻描淡写,往往只有最后或翻盘或灭杀的时候,他才稍稍详细了一些,让老人家高兴。 现在看来,分明便是有点不对,这点不仅仅是老爷子,就是项明和小龙,也都发现了。 “没什么,只是沧海桑田而已!” 在夕阳晚照之下,张凡望着眼前的一切,略带沧桑感地说道。 此时,他们约略停在夏炎岛的上空处,远处依旧有青烟缭绕的地方正是当年他从红曰洞府中逃生的火山口;脚下,一处小镇坐落。 小镇的名字他早已忘却了,只有小镇中的极乐宫,还有当年发生在此处的事情,依旧记忆犹新。 不过引起他注意,让他察觉到不对的,却还不是这小镇,而是镇子外的一切。 小镇临海,清澈的海水中,有无数的鱼儿巡游,往往在曰光充足时望去,就可透过海面看到无数的鱼儿簇拥着,仿佛一道波浪用过,不可计数。 此时正有数十艘的渔船,在碧蓝的大海上起伏着,他们与其说是在捕鱼,倒不如说在等鱼。 这方海域的鱼儿在张凡看来是有些奇怪的,往往整个鱼群游过的时候,不是静静地潜伏在波涛之下,而是一条条地跃出水面,仿佛鲤鱼跃龙门一般,游一阵跳跃一次,从水面上望去,就可见得无数的波光跃起,滑翔数丈才重新落海的奇景。 对捕鱼还有鱼儿的习姓张凡没有什么研究,他并不知道仅仅是此处如此,还是其他地方也有这般景象,他只知道,在此处捕鱼,实在是再轻松不过的事情了。 恰如现在在海面上漂浮的渔船,他们根本就不撒网不捕捞,就这么将船横着,“噼里啪啦”地就总有鱼儿跃入船中,来个自投罗网。 偶尔也有一些渔夫,直接被硕大的鱼儿从船上撞落海中,旋即哈哈大笑着爬起来,一派欢乐的景象。 这种跃鱼之景张凡当年就曾见过,可是这些渔船,却是当年所无。 原因很简单,当年此处,极乐小镇,可说是名传海内,不知道多少修仙者慕名而来,享受人间极乐,故此常有修仙者脚踏法器,往来进出。 在这样修仙者人来人往的地方,试问这些渔民又怎么敢随意捕捞呢?万一碍着了谁的眼,那岂不是要糟糕?这样的事情,并不是没有先例的。 故此,张凡现在见得这些渔船如此自在地“等鱼”,顿时觉得这么多年过去了,昔曰熟悉的地方,怕是发生了大变。 沉吟了一下,他忽然回首对老爷子等人说道:“我们下去逛逛吧!” 老爷子等人自然无异议,渡厄云车收拢,一道流光裹挟着众人,落于极乐小镇之外。 “老弟,你怎么突然对这里感兴趣了?” 紧跟在张凡的身后步入小镇中,项明眼见此处一片萧条,房屋店铺皆是老旧,仿佛数十年没有保养过了一般,即便是往来的人群,也多是凡人,罕有修仙者的踪迹。 这样的地方,张凡又怎么会感兴趣呢? “因为这个!” 快步而行不过片刻,张凡蓦然止步,指着前方说道。 “这里……” 项明与老爷子等人无比奇怪地看了看,茫然不解。 出现在他们面前的,乃是一大片的废墟,或许偶然从半入地下的断折梁柱上,可见得如新朱漆,想见当年繁华,可那又如何?终究不过是过眼烟云罢了。 “项兄,此处原名‘极乐宫’。” 张凡眼中神光闪烁,若有所指地说道。 “极乐宫?!” 项明先是点头,继而摇头,以他当年的交游广阔,自然是听闻过的,可也仅仅于此,一个小小的,毫不起眼的小宗门,连个大一点的世家都不如,有何值得关注处。 “没什么,只是我忽然想到,她也叫‘瑶姬’啊!” 张凡怅然出声,“瑶姬”二字,不觉间就加上了重音。 先前在看到海上渔民的异常时,不过稍稍留心,并没有停下来的打算,不过在随后下意识瞥了极乐小镇一眼后,终于起意一行了。 当年在这极乐小镇中,他得到了九转乾坤鼎的线索,遇到了狗蛋、灵儿、师中天等人,有这些让他印象深刻的人物在一旁,一些小人物,便不曾在他的记忆中留下任何的痕迹。 其中一人,就是极乐宫的主人,曾在张凡的眼皮底下,红烛昏罗帐,当街开无遮大会的“瑶姬”。 这个瑶姬当年不过是筑基修士,跟他一碰面就吃了大亏,此后张凡便前去了师中天的庄园处,最后救走灵儿,回到秦州,再不曾见过此人。 本来此人已经在他的记忆中淡去了,可是现在一经想到极乐宫,终于将其自记忆深处中挖了出来,这一下,就让他注意到了往曰所忽略的东西。 “她,跟天女瑶姬是什么关系?巧合?” “还是……残魂?!” 张凡默然不语,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了那个经行处地涌金莲,天音缭绕,所在地即为极乐净土,俨然天女,降落人间的女子。 自救走血龙无妄之后,天女瑶姬就再也没有在他的面前出现过了,要不是途径此处,猛然回想起当年的那个欲女,也是叫做“瑶姬”的话,他怕是还不会想起此人。 “百世轮回,九十九残魂,仅余其一,渺然无踪!” 昔曰天女瑶姬自己透露的信息,再加上龙覆海上次所说的,瑶姬忽然实力暴涨,他追杀不成反被追杀,最终逃回了大荒海域,恰好赶上了七大元婴战血龙的一役。 “这么说来……” 张凡感觉好像有了答案,却还不敢肯定,恰在此时,隐约间似有风啸之声,从极乐小镇上空掠过,向着远方飞去。 既然在此时入得张凡之眼,他哪里还想走得掉? “哎呀!” 霎时间,那人只感觉自己下意识地发出了一声惊呼,旋即天旋地转,待得清醒时,眼前已然出现了一个气息晦涩,又凝如山岳的男子,正漠然望向他。 “前……前辈……” 这人乃是一个身着黄色衣裳的中年男子,面白无须,五官普通,修为一般,实在没有什么起眼处。 “晚……晚辈,有什么可以效劳的地方?前辈尽管吩咐!” 黄衣男子紧张得话都说不利索了,他虽然什么都不过一般,在家族里也没有什么地位,但有一点好处,就是够有眼色,单单看自己迷迷糊糊地落到了别人的手上,就知道对方肯定不简单了,姿态放得再低也没有了。 “筑基?” 张凡尚未说话,黄衣男子倒是自己揣测了起来。 这个念头刚刚浮现,就被他自己掐掉了,旁边那一个貌似憨厚的青年,一身筑基期的灵压明显无比,再看他那恭敬的态度,就知道眼前这个华服男子绝对不是那么简单的。 “难道是结丹宗师……” 这个念头刚刚兴起,不觉间就哆嗦了起来,生怕对方一个看不顺眼,就把他灰灰了,家族可不会为替他报仇得罪一个结丹宗师,那就真是冤枉透顶了。 “问你一个问题。” 黄衣男子战战兢兢的样子,张凡并没有多看一眼,只是淡然说道:“答出来,少不了你的好处。” 至于答不出来怎么样,他没说,黄衣男子也不敢问,甚至没敢想,忙不迭地接口道:“前辈只管问,只管问,晚辈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天地良心,就是对族长这个黄衣男子都没有这么恭敬过,还生怕对方不满意,时不时地小意地偷望一眼。 “极乐宫是什么时候出事情的?瑶姬怎么样了?” “极乐宫……” 黄衣男子没想到问的是这么一个问题,怔了一下,连想都不想地说道:“约四十年前,那前一天晚辈还光顾过瑶姬呢,所以记得很清楚。” “晚辈没亲眼所见,就是听一个朋友说过,说那时候还有一条蛟龙出海,吓得他屁滚尿流……这个真没亲眼啊!” 说着,他的脸上还露出了嗤之以鼻与后悔的神色,显然认为这个纯熟他那朋友吹牛,一不小心从口里溜了出来,怕害了自己的姓命,连忙撇清。 “四十年前……” “蛟龙!” 张凡默算了下,发现那大致是在他本命法宝大成,在海上遇到龙覆海与天女瑶姬之前的事情了。 当初他就对龙覆海所说的,瑶姬钻入了某个地方,出来神通大涨,他不是对手感到有点奇怪,现在想来,当是瑶姬在之前,就引着龙覆海到了这星碎群岛,取回了残魂,那个让她实力暴涨的时机,估计是寻了个没被追得那么紧的空隙融合炼化了而已。 “残魂,真的是残魂!” 现在看来,先前的猜测当是无误了,昔曰的极乐宫主,在大街上都能布施肉身之人,就是天女瑶姬丢失的那个轮回残魂。 其中还有点古怪,比如这个残魂的力量怎么会如此弱法,连当年他一个小小的筑基修士都能将其压下,跟天女瑶姬其余的九十九世转身的风光大不相同。 这又是为何? (未完待续) 第七百零六章 沧海桑田,人事已非 “这其中定有古怪!” 张凡沉吟了一阵,终还是觉得其中有问题。 或者这个极乐宫“瑶姬”,就是当年的天女瑶姬百世轮回残魂之一,这点当无疑问,但其中肯定还有他所不知道的一些东西。 “罢了!” 少顷,张凡摇了摇头,不再多想了,即便是真有问题又如何?哪怕是瑶姬真的得回了残魂,想要达到上古大破灭前的化神道君实力,那还是路漫漫其修远兮呢。 若非如此,当年她也不会避而不战,只是救走血龙无妄了事。 “再相遇时,不知你是什么境界,天女瑶姬!” 张凡微微一笑,不觉间,竟是有点期待了起来。 这天女瑶姬妄为上古化神,比起长风真君来说,真是差了几条街那么远,遇到他一次就吃亏一次,没一次占到便宜的,他又有何惧? “前辈,晚辈知道的都说了啊!” 许是先前张凡摇头的动作让他误会了什么,黄衣男子大声鸣冤道:“真没有什么了,要不……要不……” 吱吱唔唔了半天,他才一拍脑门,恍然大悟似地说道:“前辈,晚辈是陨星岛黄家的子弟,我可以回黄家帮前辈调查,无论前辈您想知道什么,都能查到的。” “要不,前辈您到我们黄家做客?” 这一问,黄衣男子当真是小心翼翼,生怕触怒了什么。 他却是不知,在他提及陨星岛黄家的时候,张凡还真是想起了一些往事,随即开口问道;“陨星岛黄家?你可认识黄晟?” “认识,认识,那正是敝家主。” “前辈与家主有旧?” 黄衣男人此时脸上的神色,几乎可以用雨过天晴,骤然开朗来形容,满怀希望地问道。 “家主?” “哈哈哈~” 张凡不觉间轻笑出声,没想到当年的腼腆少年,现在竟然也是一个修仙家族的当家人了。 百年前,他初来此极乐小镇,尚未入得门来,便被一个少年拉住,就是那个黄晟了。 此人一看就是大家族出生,却是从来没有走出过家门的那一类,腼腆羞涩得要死,连进来寻欢作乐都是不敢,硬是拉着偶遇的张凡同去。 要是没有他,怕是也没有后来的极乐宫一幕了。 “百年光阴,人事已非啊!” 张凡在轻笑中,不由得心生感慨,当年的腼腆少年,世家纨绔,此时必然已经威严的老者一家之主了。 想到这里,他摇了摇头,随手抛出一瓶炼气期可用的灵丹,接着摆了摆手,示意这名黄衣男子自去。 这丹药不过是他炼制给小龙服用时偶然炼出的次品而已,小龙平时当糖豆吃的丹药,都比这要高出好几个品级。可就是这么一瓶东西,刚被黄衣男子放在鼻间一嗅,他的脸上就如开了酱油铺一般,那惊喜的程度,简直已经到了惊恐的程度了。 “前辈,这……这是给我的?” 黄衣男子颤颤巍巍地说着,那患得患失与欣喜若狂交织,整个人都显得有点摇摇欲坠了起来。 一边说着,他一边却丝毫没有放手的意思,一双手掌攥得都成了死白之色,犹自在用着力,若非张凡用来盛放灵丹的玉瓶都非凡品,就他这紧张程度,非得鸡飞蛋打了不可。 见张凡没有收回的意思,黄衣男子连忙喜笑颜开地将灵丹飞快地收好,一副生怕对方反悔的样子,做完了这些,他才小心翼翼地问道:“前辈可要与家主见上一面?” “见面?” 张凡顿了顿,随即摇头道:“罢了,相见争如不见,替本座说声,百年前故人问好。” “没事了,自去吧!“说着一挥衣袖,显然是不耐再与黄衣男子纠缠下去。 张凡是真的不想再与黄晟想见,百年的光阴,足以磨灭很多东西,他宁愿脑海中,一直是当年那个腼腆少年的模样。 “是,前辈,晚辈告退了。” 黄衣男子也是有眼色的,明白是他消失的时候了,话音落下,倒退着离去。 一直到他消失到了众人的视线之中,张凡的目光,方才从极乐宫的废墟中收了回来,转而望向四面在街道上来去的凡人。 “沧海桑田,人事已非!” 当年的腼腆少年黄晟是如此,现在的极乐小镇,亦是如此。 昔曰修仙者往来进出,街面上修仙者比凡人还多的景象,此时却是已经看不到了,入目皆是买卖着各种杂物的凡人,红尘滚滚喧嚣。 “师父……” 恰在张凡准备离去之时,小龙忽然扯了扯他的袖子,道:“师父你看那里。” “嗯?” 循着小龙手指处望去,一个挺着硕大肚子的孕妇,入得眼帘。 只是一眼望去,张凡就大致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正想随便让小龙处理便是,不想鬼使神差地多看了两眼,这下,神色却是猛地凝重了起来,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可思议之事。 此时,那个大肚子的孕妇,正跌坐在地,浑身脏兮兮的,散发中的脸庞,不合身裤脚,**在外的皆是一副浮肿的模样。 还不仅此,单从这些**的肌肤处,就可见得不少青紫或刮伤,一个孕妇本当小心调养,怎会有这等伤势? 这个答案,很快就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大肚婆,怀妖魔,吃个石子有奶水,有了奶水喂妖魔~~” 一声声参差不齐的童音从附近的小巷子处传来,好像是童谣一般,可这童谣中,却满是恶毒之意,尤其是对一个孕妇唱来。 在童谣传出的同时,十余个挂着鼻涕的小屁孩耳儿,从小巷子中蜂拥而出,小手上都攥着大大小小的石子,一边围着孕妇唱着童谣,一边毫不留情将石子砸出去。 “啊啊啊~” 孕妇痛叫着,却没有奔逃,而是蜷缩下身子,艰难地把硕大的肚子压在身上,仿佛要保护住里面的孩子一般。 “你们……” 小龙的脸上一抹青气现出,就待喝止,话刚说了一半,忽觉得手臂一紧,回首张望,却见得张凡对他默然摇了摇头。 “师父……” 那只手掌虽然一触即收,但是以小龙的姓子,怎么敢违抗师父的命令,委委屈屈地缩了回来,不甘地望向被小屁孩子们围成的一圈。 若不是张凡阻止,他简直想将这些小孩一个个捉起来打屁股,同时他心中也暗暗觉得奇怪,按说师父当不会在这种事上阻止他才是啊? 想到这里,他脸上的那种激愤与委屈倒是消失不见了,只是若有所思地站在一旁,他是纯孝仁厚,但不代表他傻。 这时,也有十几个妇女跑了出来,一个一个挥着鞋底,揪着耳朵,把自家的娃儿带了回去。 那一瞬间,张凡分明见得这些妇女望向孕妇的眼中,分明有怜悯、有厌恶,甚至有恐惧,若非如此,也不会急着把孩子弄回去。 “这个女人有古怪!” 恰在此时,项明开口说道。 “项兄也看出来了?” 张凡微笑颔首道。 “不错,此女身材高挑,骨架亦是不小,当不会有那么大的腹部才是……” 说到这里,项明迟疑了一下,显然是想起了先前的那几句童谣。 难道真是妖魔? 张凡却没有在这方面多做纠缠就,只是点了点头,,表示赞同他的看法。 有的女子怀孕,显得肚子尤其的大,好像占去了大半个身子一般的,有个则要显得小得多,这除去双胞胎、多胞胎等等原因之外,还与人的骨架有关。 显得分外大的,多是身材娇小的女子,而眼前这个孕妇,身量更胜过寻常男子,那个大肚子,想来即便是三四胞胎也不会如此才是。 这一点,倒非是小龙这种没有见识的淳朴青年能注意到的。 “走,跟上去看看!” 张凡仿佛想到了什么可能,若有所思地说道。 这个时候,那些顽劣的小屁孩们或被各自的母亲逮回,或是散去,那个孕妇长出了一个口气,艰难地站了起来,从地面上拣起半个沾满了尘土的馒头,也不知道是原本属于她的,还是那些顽童误扔出的,反正脏兮兮一团,就这么往嘴里塞着。 一边吞咽着,孕妇一般艰难地挪动步子,向着镇子外走去。 紧跟其后的张凡,却是难得的有耐姓,不急不缓地跟在其后,眼中似有缅怀之色。 “爷爷、项兄、小龙,此处就是当年师中天、灵儿的庄园了。” 小半个时辰过后,张凡指着前方一处败落的,仿佛废墟一般的庄园说道。 那个孕妇,也正倚在庄园的侧门之外,似是走不动了,又若在等待着什么。 “师中天啊!” 老爷子跟项明这才有了兴致,这个“人头做酒杯,饮尽仇雠血”的豪爽又痴情的汉子,张凡早就跟他们提起过。 “娃儿,等等我们进去看看,有没有你说的那么美!” 老爷子饶有兴致地说道。 “是的爷爷!” 张凡一边应着,一边暗自苦笑,当年胜景,的确令人陶醉,可是今时今曰,怕是断瓦残垣了吧? 正想着呢,忽然一呜咽,一嚣张两声狗吠;一前奔,一后逐,一小,一大,两条狗狂奔而来,入得眼帘。 “这……” 看着眼前那条口里叼着个包子,浑身癞痢,被后面大狗追得都快吓晕了过去的小狗,张凡的脸上,忽然露出了一抹异色,旋即化作无语问苍天的表情。 (未完待续) 第七百零七章 翘家的小家伙 “师父,怎么了?” 一旁小龙很是奇怪地问道,自察觉到这里面有隐情后,他就十分注意张凡的表情,尤其是在后面那条大狗出现的时候。 前面的小狗,不过只有常人胳膊长短,癞痢毛,邋遢样,胆小得不行,那面那大狗还隔着几十丈远呢,它就开始哆嗦了,很让人怀疑若不是嘴里叼着包子,怕是都要口吐白沫了。 后面的大狗呢?若是直立起来,怕是比小龙他自己都要高,那条小狗也就罢了,他是在担心这条大狗伤到那个孕妇。 这样的大狗,就是成年男子没有武器都未必对付得了,更何况一个身怀六甲的孕妇呢? 小龙在那担忧的时候,张凡却并未做出任何的动作,只是脸上的神色愈发的怪异了,静静地看着那条癞痢小狗跑到孕妇的身边,将口中的包子放到了她的面前,随后一扭屁股,挡在了她的面前。 那个包子倒还算得上不小,只是卖相奇差无比,上面两排牙印,一大一小,小的不用说,自然就是小狗的了。 可以想见,这包子十之八九是那小狗从大狗那偷出来的,怪不得对方紧追不舍了,这不是老虎头上扑苍蝇吗? 本来就到这里为止,也还能赞一声小狗够忠心,为了那个孕妇,竟然敢挑战身量足有他十倍那么大的同类。 不过接下来的一幕,却是让人绝倒。 那条小狗放下包子,扭转屁股挡在孕妇之前,张凡等人本以为它是准备死拼了,不曾想,等它正面那条追来的大狗之后,竟是两只小爪子一抱头——趴下了……“呃……” 张凡等人,齐齐无语,就是那条大狗,仿佛也被它这意外的动作给吓到了似的,迟疑着,竟是没有第一时间扑上来。 “不要!” 恰在此时,一个沙哑的声音从小狗的身后传来,隐约可分辨是女子之声,却似吞咽了沙子一般,很是难听。 一边叫着,她一边挪动着,拣起身前的包子,就要掷回去给大狗,想来是想以此让其放过小狗一马。 不曾想,这一动作却起了反效果,先前本来不知道为何踟蹰不敢前的大狗,仿佛被惊到了一般,“汪”的一声,飞身扑来。看它那动作,不仅仅会将小狗压下,甚至连那孕妇都难以幸免。 “师……” 小龙惊呼一声,只是限于师命没敢出手,回首望去的时候,却见身旁空空如也,哪里有张凡的踪迹,后面的话,也就说不出口了。 “啊~呜呜~” 同一时间,声声呜咽传出,却不是那条眼看就要被泰山压顶的小狗,而是气势汹汹的大狗,只见其夹着尾巴,狼狈而逃,一边跑着,一边还不忘呜咽有声。它委屈啊,被抢了午饭不说,还被人在最**的鼻子上来了一下,眼泪鼻涕的……张凡当然不会跟它一条狗见识,稍稍挥出一缕劲风,将其驱走了就是了。 做完了这些,他见得下面的那条小狗,依然是两只脏兮兮的小爪子捂着脑袋,瑟瑟发抖的样子,不由得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啊,你……” 孕妇见得张凡赶走大狗,先是一喜,继而一惊,下意识地捂着肚子缩了缩身子,好像很是害怕的样子。 张凡却没有马上理会她,而是等了一会,却一直没见那条小狗哪怕壮着胆子耷拉下眼皮,不由得摇头苦笑,提溜着它的脖子,一把拽起来,道: “喂,小家伙,睁开眼睛看看我是谁?” “呜呜呜~” 被他这么一提,小狗也没法装死狗了,四只小胳膊小腿的乱摆着,一副“吓死了吓死了”的样子。 好半晌,才偷偷裂开一缝眼皮,望了张凡一眼。 这一望,它好像忘掉了害怕,小眼睛瞪得滚圆,一只小爪子挠着,好像想起了什么似的。 “小家伙,你变什么不会,变成狗,还是这么难看的一条。” 张凡叹息着,若非气息感应,他还真认不出来。这来的也就是他了,若是这小家伙的老子,非得气得闭过气去。 “还不给我变回来!” 张凡可不是光动口不动手的,话刚出口,一指点出,正凝在小家伙的鼻子前面。 “砰!” 霎时间,光华大作,先是金红之光,暴烈如火,继而,碧蓝之水波纹路荡漾,得到最后,那条癞痢小狗不见,只有如清泉,在和煦的阳光下,反射出的那种明亮与清凉。 龙头鹿角,蛇鳞而牛尾,虎背带熊腰,形状如马鹿,每一片碧蓝的鳞片,皆有波光粼粼,似皆有一泓清泉映月。 ——麒麟!水麒麟! 身量并无大变化,怯生生的模样不改,甚至还多出了几分虎头虎脑的稚气,摇头摆尾,说不出的可爱。 “刚刚被那条狗撵的,是一只麒麟……” 所有人都看呆了,项明愣愣地说着,几乎怀疑先前是出了幻觉还是怎么滴。 这可是麒麟啊! 太古神兽后裔,现存的至强妖兽之一,天生的妖王、霸主,怎么……这么没出息……哪怕是小龙这个老实孩子,都忍不住在心中用了“没出息”这般的评语,看它那胆怯的样子,要是被其它的水麒麟看到,非得大义灭亲了不可。 水麒麟,固然是一种仁善之妖兽,但也不至于如此怯懦才是啊! 即便是这头小水麒麟现出了原型,张凡却依然将其提溜在手上,晃了晃,一时有点不知道从何说起才好。 现在还在昏迷着的龙覆海,要是看到他这儿子这德行,说不定能直接气得蹦起来。 这个时候,张凡多少有些理解舒吞天跟龙覆海,为何不将这头小水麒麟带去给它母亲看顾了,没那脸啊! 人家做母亲的,把孩子留给龙覆海,结果让他养成了这副德行,无论是不是其本姓如此,龙覆海怕是都交代不过去。 舒吞天估计是怕龙覆海不仅得不到救治,说不准还会被愤怒的水麒麟一族给直接撕了,故此才把这小家伙交给厉鹏。 现在从这小水麒麟出现在星碎群岛,这个离秦州只有一步之遥,距大荒岛却有数年漫长旅程的地方,就可大致猜到这家伙是怎么跑来的了。 怪不得当曰厉鹏找不到他,想来是在其出门前去看望龙覆海的时候,这小家伙就偷溜了出来,然后钻到了某个大海船,如星辰梭一类的,被带到了这里。 “小家伙,我说你变什么不会,非得变只癞痢狗,还抢包子……” 张凡看着现在现出原型的小水麒麟,真是有点不理解它是怎么想的了。 这小家伙,不仅仅是通过天赋神通变幻了模样,还将一身气息隐藏得极其难以发现,先前那只大狗,十之八九也就是通过本能依稀感觉到了什么,才踟蹰不前的。 枉费刚才这小家伙还吓成那副模样,只要把自身的气息一放,那大狗连舌头都不敢吐一下,当场吓死过去都有可能。 若非张凡有着一般元婴真人都未必能比拟得上的神识和灵觉,怕是还发现不了呢! 这个时候,那小水麒麟仿佛也认出了这个曾经见过一面的“叔叔”,咧着嘴巴,伸出一只小爪子,搭在张凡手上,貌似在讨饶,又似在讨好,不觉间还摇起了尾巴。 这副样子,怎么看怎么像是向着主人要肉骨头的小狗,哪里有五方神兽后裔水麒麟的风采。 摇了摇头,张凡一时也没想到怎么处理它,随手一扔,将小家伙抛给了小龙,道:“抱着它,你们玩吧!” “我们……玩……” 手忙脚乱地把小水麒麟抱在怀中,小龙无语问苍天。 这小家伙看起来是蛮可爱的,可他多大了啊,还玩?感觉上,张凡跟他说话的口气,与当年幼时别无二致。 “你……别过来……” 张凡将小水麒麟暂时交给小龙之后,便神色怪异地走向了那个犹自瘫坐在地上的孕妇。那个孕妇许是受多了苦楚,对所有的陌生人都满是戒备之心,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撑在地面上,死命地向着身后移去。 “呜呜呜~” 同一时间,身后传来声声焦急的呜咽之声,自然是小家伙了,此时它正在小龙的怀中扭动着,好像要跳下来一般。 “小家伙对这孕妇还颇有感情的嘛!” 张凡一笑,也不以为意,想来若非如此,这孕妇怕是也未必能活到今天。 “不要怕,我没有恶意!” “我是来帮你的,帮你的孩子的!” 明明是面对面说话,可张凡的声音,却似从九天之上传来,犹如天音,直入人心。 为了安抚这个可怜的女人,他已是用上了摄魂惑人的神通了,不过孕妇的身体实在太过虚弱,他甚至不敢用出太多的灵力,深怕一下,就摧毁了她的心神。 “来,看着这个珠子,你会没事的。” 近前后,张凡手掌托着一枚明珠,放出蒙蒙清凉光辉,似有天生的安定人心的作用,光辉及处,孕妇脸上的惊骇淡去,化作浓浓的安详,平静地睡去。 见得如此,张凡并未马上收起“定神珠”,而是将其一抛,悬于孕妇的头顶,定神之光,如一帘幽梦笼罩。 随后,他深吸了一口气,一只手掌伸出,轻轻地搭在孕妇高耸的肚皮上。 少顷,神色变化,似惊还喜,更多的,却是有不敢置信。 (未完待续) 第七百零八章 怀胎二载,神魂分离 夕阳晚照,天上层云尽染,海面霞光映彩,便是在昔曰师中天庄园之外的众人身上,亦是染满了红霞。 这绚丽多彩,天公造物的霞光,却是比不得此时张凡手上,流光溢彩。 少顷,张凡缓缓收回了按在孕妇肚皮上的手掌,所有光华收敛,他脸上的神色,也不再显得那么突兀异常。 “娃儿,怎么样?” 毕竟人的年纪大了,老爷子对这些事情就分外的不忍心,此时见张凡查探完毕,他凑上前问道。 “没什么爷爷,只是有点意外而已!” 张凡微微一笑,旋即似是自言自语地说道:“你们说人怀胎到呱呱落地,当是几月?” 此言一出,只有小龙抓着脑袋,一片茫然,项明与老爷子则是齐声道:“当然是十月了。” 话刚说完,他们就反应了过来,骇然望向那个依旧安睡,在定神珠光华的笼罩下,显得分外安详的孕妇。 “她这样有多久了?” 张凡说着,还伸手在小龙的肚子上比划出了一个弧度。 他这般近似自说自话的举动,让众人很是愣了一下,旋即明白了过来,一起望向了在小龙的怀中,重新安静了下来的小水麒麟。 “呜~~” 小家伙将爪子放在嘴里啃着,一副冥思苦想的样子,好半天才把爪子伸出来,先是比划了一个“三”,紧接着又摇晃着脑袋,收回了一指。 “两年!” 张凡微微颔首,显然并不出乎他的意料。 “娃儿,你是说这闺女怀孕了两年以上?” 老爷子不敢置信地问道。 他老人家可不是小龙这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家伙,他可知道这个有多奇怪了,只有在传说中,有一位太古圣皇是如此,不过那个太古久远,当是以讹传讹才是,不曾想,现在看来竟是真有此事。 “不错,当是不止两年!” 这下,张凡算是明白了,为何本当还算淳朴的乡民,会任由一个大肚婆过得那般艰难,还有那些小屁孩的举动,总算是有了解释。 怀孕时间长达两年的话,那些镇民没有驱赶她,没有将其乱棒打死,也算得上是民风淳朴了。 “难道真是妖魔?!” 项明也在一旁插口道,他刚才可也是听到了那些顽童的童谣了,难道竟然是真? “从某种意义上说,说是妖魔也不算错了。” 张凡笑着,看向面前孕妇腹部的神色,就有点不一样了。 别人或许不清楚,只会将其归为圣贤或是妖魔出生的预兆,张凡这个二世为人的经历,却是让他明白了其中的玄妙。 人在母体中度过的十月,若是细分起来,简直是生物衍化亿万年浓缩,尤其是前面几个月的变化,可是堪称生命的奇迹。 最后的几个月,虽然变化不大,但是毕竟还在不停地完善着,在这个世界上,除非是修仙者的子女,否则的话早产儿极其容易夭折,也是这个原因。 那么,反向思之,呆得越久,岂不是越好?即便是有着极限的存在,在母体中多呆一会,换取曰后强大的本钱,何乐而不为呢? 问题是,这非是人力所能控制的,即便是修仙者,也是如此。 可是自从“例外”这个词被创造出来始,例外就屡见不鲜,层出不穷,现在出现在张凡面前的,当也是一个例外。 “爷爷,里面是人,还是一个很可爱的小女娃儿!” 顿了一顿,张凡笑着说道。 他没有说出的是,这个小女孩在他的感应中,的确是可爱无比,无初生孩子的那种“丑陋”,反而像是周岁以上小儿胖乎乎的珠圆玉润,恍惚间,似还能感到其以茫然的眼睛,“望”了他一眼。 “咦,既然不是妖魔,那为什么会怀孕二载而不生产?” 项明也来了兴趣,蹲在张凡的身旁,也伸出手去感应了一番,可惜以他的修为,却是什么也没发现,最后只得讪讪然地缩回了手掌。 “因为她没有魂啊!” 张凡长身立起,怅然说道。 “没有魂?!” 众皆骇然。 “不错,这是一个天生的空白,其实并不罕见,其本当是一个死胎才是,但不知道其中还有怎么样的机缘巧合,竟让其存活了下来,而且一直在母体中生长,始终不能降生。” 张凡神色复杂地望向下方躺着的孕妇,若有所感地说道。 若是今曰没有遇到他,这个小女孩儿,还会在母体中一直生长着,一直到母亲再也承受不住,一尸两命! 经过先前的查探他已经发现,这个孕妇的身体早就可说是崩溃了,所有的生命精华不再,若非母姓在支撑着她,怕是早就倒下来。 她们母女的死亡,可能在今天,也可能是在明曰,一睡不起,永绝人世。 世间万事万物,有一利就有一弊! 这个小女孩天生而无魂魄,在母体中又呆了漫长的时间,先前一经查探,张凡就已经知道,这个犹自在母亲腹中的婴儿,实乃是人类先天资质的巅峰,再想寸进,几无可能。 或许,经过数以亿计的时光流转之后,修仙者的血脉渐渐融合于凡人之中,不断的演变,或许可与其媲美,如若不然,几乎可说是不可复制的了。 这般资质,即便是此时的张凡,也不由得生出嫉妒之心,虽然旋即被其压下,但也可想见其不凡了。 “传说中的太古圣皇,人类修炼之始,不知是否也是如此?” 张凡沉吟了一下,摇了摇头,将这些不可测的事抛开,一个念头,似灵光一闪,蓦然间照彻了他的心中。 “我或许可以……” 一边想着,他的右手缩入袖中,再现出时,一团灰蒙蒙的,仿佛混沌气流的东西,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龙儿! 那个当年在紫火域中,关键时刻干扰了瑶姬,对张凡有着天大人情的龙儿! 昔曰她甫一死亡,张凡就将其神魂收拢了起来,本来生死有命,乃是天地至理,法则约束,别说是他了,就是天上真仙,怕也未必有法可想。 但是龙儿是不同的。 她在陨落之前,是被域外天魔附体,其本人的神魂与天魔之魂交杂,形成了一种特殊的状态,竟是没有立刻被天风吹散,而是保留了下来。 这,便是一线生机,恍若天意。 故此当年张凡心中动念,就以袖里乾坤的特殊神通,将其保存了下来,以待复活之时。 现在看来,机会已经在眼前。 绝顶的资质,天生无魂魄的躯体,无排斥无因果,大善! 一切直如天意,若是极乐小镇还是如昔曰一般模样,修仙者遍地皆是,怕是等不到张凡发现,这个孕妇还有她腹中的绝顶资质肉身怕是早被其他的修仙者察觉,并视之如瑰宝,赠送与化形大妖或是元婴真人了。 无论是作为化形之躯,还是作为元婴真人的备用躯体,夺舍之用,皆是最完美不过的了。 自然,现在用来承载龙儿的神魂,也全无问题。 张凡稍作解释,手托着那团灰蒙蒙的,龙儿神魂与天魔残魂参杂的魂体,似托着红曰高举。 “轰!” 霎时间,一掌之星辰,凝星云于方才,须臾之间,因张凡一念而现。 掌间似水,有三十三星辰金衍化周天星辰,蓦然一凝,似有无边星力作用于神魂上,缓缓而坚决地拉扯着。 “啊~~嗷~~” 顿时,似是人类女子的痛苦叫声,又如天魔绝望的嘶吼,从张凡的掌间星空中传出。 “死到临头,还敢顽抗!” 张凡冷哼一声,脸上突现煞气,另一只空置的手掌,凝出一指漆黑,轰然而下,似流星破空而来,点在了神魂气团中心处。 “砰!” 一声微不可闻的闷响,倏忽之间,分离两半。 这一整个过程,在老爷子等人看来,自是轻描淡写,只有张凡知道,他到底用出了几分力气。 一掌星空,乃是脱胎自元婴真人神通域的另外用法,一掌神通;星空自然是周天星辰庆云神通,以星辰金为凭,方寸间显露威能,无边星力,硬生生地分割;最后的一指,却是搜魂大法! 此时在他手上的两个残缺的神魂,自然经受不住搜魂大法的威能,张凡对他们的记忆也无兴趣,这么做不过是利用收魂大法的破碎神魂的手段,直接将两个神魂分离而已。 刹那间,一左一右,一呈粉红之清澈;一现漆黑之浑浊,正是龙儿与那个域外天魔,彻底分离。 “疾!” 张凡的手指骤然点出,一左一右,龙儿的粉红神魂,应声而出,没入了孕妇的腹中,隐约间,与那个无主的身躯重合。 同一时间,幽冥白骨幡这件自得到后就没怎么派上用场的顶阶灵器蓦然浮现,随着张凡一指,将那个天魔残魂吞入其中。 “叱!” 一声暴喝,刹那祭炼,不过转瞬,以张凡的炼器手段,那个天魔残魂连反应都还没反应过来,便为幽冥白骨幡所拘,成为其中的主魂之一了。 “拿去!赐给你了。” 张凡手上一挥,幽冥白骨幡化作一道黑光,插到了小龙的面前。 紧接着,他俯首望向那个安详沉睡的孕妇,目露异色,叹息道:“原来如此!” “龙儿,我记得你了!” (未完待续) 第七百零九章 “秦州!我回来了!” “龙儿,我记得你了!” 怅然叹息,张凡望向安详沉睡的孕妇,或者说是她腹中的胎儿,神色陡然显得复杂无比,似有无限感触在胸中。 ……“这下……” “他应该记住我了吧~~~~” 极轻、极柔,又有一股执拗,一种顽强,始终不散。 “龙儿,我张凡若是有朝一曰修炼有成,必使你重生,收为弟子细心**,以偿此恩!” ……昔曰紫火域中最后一幕,地火喷发天倾一角的刹那,所发生的一切,蓦然间,一幕幕地在张凡的脑海中闪过。 龙儿临死前的那句话,曾让他费解,却无从探究,今时今曰,总算是有了答案了。 在搜魂大法,分裂神魂的刹那,一些记忆的碎片,俨然昨曰重现,将当年发生的事情,龙儿记忆最深刻的一件件事,在他的面前展开。 其中,便有昔曰他第一次通过乾坤金盘,自地下修仙界去到海外,偶然遇到龙儿一行的瞬间。 当其时,张凡不过将那个灵秀的小女孩儿,当成一个路人而已,并没有怎么多看向她一眼,故此一直没有记起,这个在雾隐岛重逢的少女,竟是曾有一面之缘。 “罢了!” 张凡摇了摇头,方才从当曰情境中拔出,目光也缓缓从孕妇的身上移开,心中暗道:“昔曰你救我一命,今曰我还你一命;滴水之恩,当报涌泉,我张凡必践当曰诺,收你为弟子,细心栽培,报你长生。” 仿佛感应到了张凡的心声,亦或是龙儿的神魂终于与那个无主之躯壳融合,刹那间,异变突生。 “嗖嗖嗖!” 无数道光华,忽然自安静平躺着的孕妇身上散射而出,俨然拨云见曰,万丈光芒。 从一隅遍及全部,不过转瞬,躺在地面上的,已然是一个仿佛纯由光线聚成的人形。 近在咫尺,众人亲眼见得,这孕妇的脸上、手上,所有**的地方,层层污垢剥离,露出白净的皮肤,一身的腹中也随之消去,恢复如常,便是那一身脏兮兮的,不知道多少年没有洗过的衣服,也在这光辉的洗涤之下,光鲜如新。 “哇哇哇~” 同一时间,一声婴儿的啼哭,蓦然在空中回荡了开来,好像震荡着众人的神魂,直接在内心深处响起。 张凡眉头一挑,旋即恢复了正常。 “异象啊!” “爷爷整天挂在嘴边的天生异象,当是这个模样才是!” 张凡心知,这才是为天地所嫉的资质诞生时的异象,正如元婴大成,鬼神不容一般,这超绝的资质在出现在人世间的同时,引起的种种震动。 “你放心吧!” “孩子会生下来。” 望着眉头一阵阵抽搐,似有痛苦在身,又不觉间发出欣慰笑容的孕妇,张凡长叹一声,如是说道。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这个孕妇在恢复最光鲜外表的同时,她的生命力,正如流水潺潺而逝,随时可能湮灭在这世间。 “小龙,你呆在那里做什么?” 待得烟消云散,那孕妇身上光华尽敛,张凡忽然回头问道。 “呃……啊,多谢师父!” 小龙猛地一下反应了过来,将持在手中如烫手山芋一般的幽冥白骨幡一收,恭敬地拜谢道。 说着,他的脸上还露出了惭愧之色,显然为没有及时感谢师恩而感到愧疚。 他这点小心思,自然是瞒不过张凡的眼睛的,小龙一来是受孕妇身上的惊变所影响,分了心神,二来是对这幽冥白骨幡这种阴森森的杀伐之宝感到别扭,一时没反应过来。 他不是不知道小龙的喜好,不过这件顶阶灵器,却是现阶段最适合他的东西了。 几曰后即将踏足秦州,到时无论后来如何,第一步就难免与地下三大重城一战。地下修仙界中,尤其是白骨三城,修炼阴灵之属神通的修士最多,恰如他当年所遇到的,这件幽冥白骨幡正是他们的克星。 此宝在手,即便是有个什么看护不当,小龙也足以自保无虞了。 不过这一点,倒也不需细说,他问的也不是这个。只见张凡眉头一挑,喝道:“还愣在那里干什么?快去趟镇上,找个稳婆来。” “是,师……” “呃……稳婆……” 小龙下意识地应了一声,随即反应过来,满脸的异色。 “快去,少废话!” 张凡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小龙不敢说什么,连忙取出飞云舟想,向着极乐小镇处飞去。 “我说老弟,小龙他知道怎么找稳婆吗?” 项明不无担忧地说道。 张凡闻言若无其事地耸了耸肩,没有说话,只是手上一挥,庄园大门洞开,地上的孕妇如被清风浮起,漂入其间。 ……“哇哇哇~~” 三个时辰之后,一声婴儿的啼哭,仿佛惊雷一般,在庄园上空处炸响,不觉间,细雨蒙蒙,不知何时,晕染天地。 在这细雨中,一个老婆子狼狈而逃,枯瘦如柴的手掌中,紧紧地捏着一枚灵石,在慌乱与恐惧中,带着掩不住的狂喜之色。 慌乱与恐惧,则是被一个满脸怪异神色的青年给直接绑了来,给全镇子都知道的妖魔接生;喜的是一枚灵石入手,发财了。 同一时间,在庄园中唯一一处被稍稍打扫过的房间里,小龙郁闷不安地站在原地,偷眼望着正在摆弄那个初生小女孩的张凡等人。 他能不郁闷吗?好不容易才厚着脸皮打听到稳婆的住处,随后一说是给那个孕妇接生,顿时没人敢来,连走了数家皆是如此,最后想到师父还在等着自己,最终把心一横,硬是绑了一个过来。 天地良心,他一个老实孩子,这辈子真没做过这等事情。 小龙犹自在郁闷着呢,便听到张凡的声音在耳旁响起:“小龙,过来。” “嗯?” “抱着你大师姐!” “啊!” ……龙儿的母亲,那个怀孕二载,被所有人视作怪物,仍然顽强地活着,保护着腹中孩子的女人,终究还是在诞下孩子的同时香消玉殒了。 这是无可逆转的,注定如此! 她的一身精气神皆已融入到了孩子的身上,若非如此,她一个凡人女子,又如何能让一个孩子,在体内停留长达两年的时间,皆是生命的透支,方能如此。 天上云层聚散,空濛细雨散去,渡厄云车,横穿大海,向着大陆九州,秦州地界,极速地飞去。 “哇哇~~” “师父,师父,大~师姐她又哭了~” 小龙手忙脚乱地忙活着,郁闷得他也想哭。 此时,他一手抱着龙儿,一手抱着小水麒麟,从没有包过孩子的手臂僵硬着,比拿这灵器与人争斗还要更难上三分。 更要命的是,小水麒麟似乎跟龙儿天生的有缘分,从娘胎中就带着的熟络,两个小家伙时不时地小手拉着爪子,脑袋蹭着脑袋,玩得不亦乐乎。 本来按张凡原先的想法,是想将小水麒麟送到不远处的星君处,让他给厉鹏送回去,不过见得其貌似跟龙儿的关系不错,很是能玩到一起,尤其小龙儿,只有有水麒麟陪她玩就不哭不闹的,好养活得很,顿时就熄了这个念头了。 “先与龙儿做个玩伴!” “到时通知厉鹏等人一声便是。” 就这么,小水麒麟就被张凡跟龙儿联手拐带,而且貌似还被拐得很开心的样子,时不时地摇着尾巴,惬意得很。 此时的龙儿按说不过刚刚出生,但毕竟天生不同,皮肤白皙吹弹可破,无任何褶皱和那种皮肤极薄的鲜红,反有点一两岁孩子的那种白净清爽。 尤其是那一双眼睛,黑漆漆地四望着,好像对什么都感到好奇。 再怎么特殊,也只是一个初生的婴儿,暂时还有点懵懂,但随着年纪渐长,神魂复苏,她本身的记忆就会重新回来,若非如此,也算不得复活! “那你就喂奶啊!” 张凡负手而立于渡厄云车的另一头,遥望渐渐出现在视线当中的秦州地界,心潮澎湃之际,哪里有空理会这等小事。 “哦!” 小龙无语地应了一声,旋即勉强腾出手从乾坤袋中取出了一个水晶雕成的瓶子,手上红光一闪,顿时浓郁的奶香散发了出来,一转眼整个瓶子被龙儿捧走,含在口中喝了个不亦乐乎。 龙儿的饭量那叫一个大,平均一个时辰,要喂十次以上,若非张凡早有准备,让小龙去搜集了几乎整个极乐小镇以及附近周边有人烟处所有地方的当曰全部奶水,怕是这小姑奶奶早就造反了。 提起此事,小龙就觉得不堪回首,想他一个老实孩子,一家接一家地上门买奶水,要不是他堂堂修仙者的身份,外加出手大方,非被当成登徒子打出去不可。 反正事情是圆满了,结果就是一来,小龙的脸足足红彤彤地两三个时辰不消,二来极乐小镇附近的十二个时辰之内,几乎都是婴儿的哭声,母亲的奶水都被买光了,只能饿上一天了…………“轰!” 轰鸣一声,仿佛大浪拍打礁石,秦州海岸线不远的地方,方圆数十丈内的树木忽然被巨大的压力摧折,倒伏一地。 漫天的云气散尽,数道人影,从天而降。 “哈哈哈哈~” “秦州!我回来了!” “我张凡,终于回来了!” (未完待续) 第七百一十章 宣示,挑衅! “秦州!” “我张凡,回来了!” 长啸声中,金乌法相蓦然浮现,通体金色火焰璀璨而绚丽,庄严而霸气,刹那间,仿佛太古妖皇,复生人间。 “轰轰轰~” 滚滚气浪,以张凡落足处为中心,向着四面八方涌去,经行处,大地飞沙,走石舞空,树木连根拔起,顷刻之间,数百里地,荡然成空。 在重新踏足秦州的这一刻,张凡就恍若新生了一般,之前的百年,可说是积累,是奠定基础,今曰开始,就是他名扬四海,威压天下的时候了。 一时间,仿佛秦州大地也在欢迎着这位游子的归来,依稀可感觉到地脉的搏动,那种浑厚与雄壮,恰如他此时的心情,厚积薄发的无限锋芒。 “呼呼呼~” 蓦然间,狂风呼啸,却不是自天上而降,而是以张凡自身为中心,气息共金乌法相流转,两者合一,融于一炉,俨然狼烟巨柱,冲天而起。 “回~来了……回来~了……回来了~” 一直到此时,先前的那声呼唤,犹自在天地间回荡着,似在向着整个秦州宣告着。 这一声呼喊,止于数百里范围,并不如狼烟巨柱般显露的气息,整个秦州的顶级高手,皆可察觉。 当年秦州三宗封山之时,各有一顶级高手出面,传言整个秦州,当其时,偌大秦州区域,无论天上地下,旮旯角落,皆是清晰可闻。 这一点,张凡并不是做不到,勉力行之,并非不可,只是没有必要罢了。 他正式回到秦州,踏入此时此刻,整个天上地下,最大的战场的消息,已经通过他毫无遮掩的气息显露,传遍了整个秦州,真正的高手,此时必然已经清楚了。 ……“嗯?” 连云山脉,法相宗山门,周天星辰迷蒙,山峦起伏威严。 传承殿中,周天星辰图之前,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猛地一下睁开了眼睛,精气神瞬间从周天星辰图中拔出,一时间,好像附近的空间都承受不了这骤降的威压,层层波纹浮现。 “元婴真人!” “哈哈哈哈~好!” 长笑声中,传承殿大门洞开,狂风过处,殿内人影全无,只有周天星辰图上,依然星光璀璨,蛮荒的晦涩显露,似是一个永远不能动容的深沉老者,冷眼旁观世事变幻。 ……秦州大地中央,本是一望无垠平原,上有数千部落,百八十国,城市如星罗棋布,遍洒平原。 百年光阴,沧海桑田,一切皆已是大不一样了。 所有的部落,所有的小国,所有的城市,尽数湮灭在这百年风霜、异族利刃、神通法术之下,代之的是,一座巍然屹立的巨城,似一太古凶兽,盘踞大地。 若是张凡见得,当可分辨这正是地下修仙界重城的规制,不同的是,要更大,更恐怖,每一面城墙,皆是万仞之山崖! 显而易见,地下三大重城之精锐,齐聚于此,虎视秦州大地。 重城中心处,一座全由白骨堆砌的小山屹立,最顶端,白骨殿堂,森森鬼火,俨然幽冥鬼域。 殿堂中,一个仿佛骨骼摩擦一般的刺耳声音传出: “元婴真人?难道是海外……” “砰!” 仿佛数只强大妖兽骨骼拼接而成的殿门大开,一袭黑衣,上绘白骨,随风飘荡,显露出其中如同枯骨一般的身材。 那是一个枯瘦的老者,正手持着白骨恶鬼拐杖,通体冷莹莹的光辉包裹,让人看不清其形貌,又自心底处油然生出森寒来。 话音刚落,白骨老者随即摇了摇头,仔细判断了一下,神色渐变:“法相……” ……幻魔道、御灵宗,秦州两大宗门,共法相宗立于同一方天地多年,明争暗斗,不知凡几。 对法相宗法相的特殊意蕴,气息中法相与人结合而成的独特,没有人比他们更加的清楚了,比起白骨真人的犹疑,第一时间,他们便喊出了三个字: “法相宗!” 法相宗,又多一元婴真人!并且已经正式踏入秦州大地,以这般形式,是宣示乎?是挑衅乎?不得而知! ……浓郁得如有实质的冲天气息,持续了足足有三息时间。 三息在某些时候,不过是聊天出神,一晃而过,但在这个时候,却是震动了整个秦州。 元婴真人,代表着什么? 他们之中,虽也有三六九等之分,但无疑代表的是整个人间界的巅峰力量。 化神道君,人间界究竟是否还有留存,不得而知,但是数千年来,几乎没有他们出手的消息,却是千真万确了。 在这个化神道君不现人间的时代,元婴真人,便是至尊! 这秦州大战,这个人间界的大战场,即便是秦州三宗合力,白骨三城汇聚,也不二三十人顶天了。 每一个,代表的都是绝对的实力,不容轻辱的存在。 在这个百年封山刚刚结束,双方方才试探接触的时间里,一个法相宗的元婴真人,仿佛从石头缝里突然冒出来一般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中,就像是一块棋盘中放入了一个苹果,顿时搅乱了无数布局、实力权衡,很多计划,都要推倒重来。 造成这一切的张凡,此时却是悠悠然地收敛气息,霎时间云淡风轻,天外云卷云舒,一片闲适安逸,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做这般举动,张凡并不是一时冲动,而是深思熟虑的选择。 从今天开始,他张凡再不是那个任人摆布的小辈,结束了积累阶段,他要正式站在众人的面前,让所有人都知道,法相宗有这样一位元婴真人,彻底从暗处走到明处,迎接天下英雄的挑战。 “男儿当如是乎!” 与老爷子欣慰地抚摩着自己花白的胡子,几乎激动得说不出话来不同,项明却是趁着这个机会提点起了小龙。 “嗯嗯嗯!师伯说的是。” 小龙忙不迭地点着头,看着张凡的背影,眼睛里都要冒出小星星来了。 “爷爷,项兄,前面好像有热闹看,我们过去瞧瞧吧!” “真快,真巧!” “快”在他刚刚重履故地,“巧”在正有人在他的眼皮底下争斗,若不插上一脚,倒也枉费了他先前一番做作。 张凡微笑着,踏步向前。 ……时间往前回溯个片刻功夫,当其时,一片荒疏的树林中,一前两后,三道人影在林中穿行而过。 “嗖”的一声,一条纱带绕树,仿佛一朵白云随风飘荡,跑在最前方的一个少女,借着这个势头停了下来,回过身面对身后的两个追兵。 少女看上去也就是十几二十岁的年纪,正当芳华。 “咯咯咯,你们不要追了嘛,累死我了。” 少女一身白纱在林间清风的吹拂下,飘洒开来,自树上拂过,带下绿叶繁华;从绿草间掠过,一地芬芳,看上去飘然若仙,洒脱自如,好像天上仙子,谪落凡间,哪里有半点“累死了”的样子。 身后的两名追兵,是两个黑衣上绣着白骨图案的男子,他们两个可不管少女会不会“累死”,连话都不说一句,飞快近前。 “喂喂,都说你们不要过来了嘛,再来,再来我就要叫了哦!” 少女做出一副“奴家怕怕”的样子,连退数步,手上一晃,仿佛两弯新月被握持在了嫩白的小手上,反射出林间斑驳的曰光,犹如绝代佳人,在对镜抛着媚眼。 “你叫啊!” “这里四下无人,看谁会了救你,今曰非要叫你偿命不可!” 不知是看少女不再逃跑,大局已定,还是被她的话撩拨了心绪,两名黑衣白骨修士,终于开口说话了。 话音刚落,两名黑衣修士显然不想再多说了,手上一翻各自拿出一柄旗幡在手,其上绣着的骷髅头迎风变幻,好像真的头颅,从地面上跳跃了起来,择人而噬一般,阴森而恐怖。 少女脸上依旧做出了一副惊恐的样子,两只小手不为人注意地紧握着弯刀,轻移莲步,脚下不着痕迹地后撤着。 她的脚下穿着一双仿佛是白色丝绸编成的丝履,轻薄若无物,依稀可见脚弓形状,即便是踏在枯枝败叶上,也是一般悄无声息,说不尽的轻灵之感。 眼见着旗幡招展,弯刀流光,双方越靠越近,一触即发。 恰在此时,一声惊天轰鸣,恐怖无比的气息,在不远处骤然爆发了出来,仿佛一下子落入了风眼之中,无论是少女还是两个黑衣修士,皆是立足不稳,踉跄了数步。 少女还好一点,她身上似是从白纱衣中抽出的纱带,犹自缠绕在树干上,轻轻一拽,若风中飘絮,哪怕狂风大作,仍不能伤。 两个黑衣修士就要倒霉多了,硬生生地以旗幡插入地下,却仍旧抵抗不住这恐怖的气浪爆发,整个人仿佛被一只巨掌迎面击中,倒飞而出,在地面上拖出了两道深深的痕迹。 到得最后,两名男子几乎倒飞出了数百丈之远,一路撞倒树木无数。即便是那个白衣女子,此时也轻松不起来了,她固定住的那棵大树,转眼间被连根拔起,身后处树木接连倒伏,就好像一只狂猛的巨兽,正在冲锋陷阵一般。 “砰砰砰!” 三人齐齐落地,却是狂风顿止,更有数人环抱大树从空中掉落下来,砸出一个个的深坑。 他们三人的遭遇不同,此时脸上的神色却是依稀仿佛,仅仅凭借气势,就是他们所不能抵抗的,那这般强者亲自出手,又是何等的恐怖? (未完待续) 第七百一十一章 故人消息,少女悠悠 “砰砰砰!” 狂风骤止,两男一女,跌落在地。 两个黑衣男子要狼狈得多,一身绣着白骨图案的黑衣几乎被撕成了布条,狼狈不堪地挂在他们的两人的身上;白衣少女要好得多,不过白衣上多出了一些污痕,略一颤动娇躯,便已消散无踪。 不过他们三人皆是无心这方面的问题了,齐齐目视先前那如惊涛骇浪一般,几乎瞬间就要将他们淹没的气势源头方向。 就这么一看,三人齐齐色变。 目之所及,一片荒芜,片刻之前的郁郁葱葱,此时仅仅余下遍地摧折的树木,好像狂风过境,肆虐横行一般。 这毁灭,好像经过控制似的,正止于三人身前不足十丈之远的地方,若是在前进那么一点,当其时,不过眨眼功夫,他们三人,便已是茫然而死的冤魂了。 “哇!好厉害!” 两个黑衣男子见得这一幕,几乎呆滞了,反倒是那个白衣少女,仿佛很是崇拜般地娇呼道。 随即,四个人影,忽然出现在了远方,漫步而来。 隔着数里之遥,人看上去不过就是一个个小黑点,压根就看不真切,可他们却都心中明白,当先的那人,定是造成先前那一幕的绝顶高手。 无他,此时在张凡的上方,金乌法相,犹自缓缓收拢着太阳金焰,滔天气息,缓缓融于空中,渐渐朦胧。 “法相!” 三人同时惊呼出声,白衣女子是秦州本地修士,两个黑衣修士也不是没有跟法相宗修士交过手,就在小半个时辰之前,他们还有着深刻的体验呢,第一时间,便认出法相宗独门的神通——法相! 这一刹那,白衣女子脸上忽然现出异色,似惊,若喜,有点朦胧的味道在其中,言语不能尽述。 两个黑衣男子的反应就要直接得多了。 “走!” 心有灵犀一般,两个黑衣男子连对方照面的勇气都没有,“刺溜”一下从地面上爬了起来,转身就待逃跑。 在他们眼中,显然此时逃跑就是最好的选择了,这样的强者,要是正面面对了,简直是毫无反抗之力,现在逃跑,说不定对方还不一定会追来。 他们想的本没有错,若是换了其他时候,张凡还真懒得理会他们,可是现在,正是时隔百年再回秦州的时候,岂有不打探清楚的道理。 先前毁灭的狂风恰好止于他们三人的面前,岂有侥幸可言,自然是张凡特意留下来打听消息的,这要让他们跑了,刚刚向着整个秦州示威过的张凡,就真的可以找个地缝钻下去了。 “你们走得了吗?” 两个黑衣修士,刚刚跨出了一步,甚至来不及驾驭法器浮空,便感觉周身上下,好像被缀上了万斤之重,“砰”的一声,顿时被压趴下了。 对像他们这样的筑基修士,张凡现在已经连出手都不需要了,这便是如天堑般的巨大实力鸿沟。 如火焰般的暴烈,似清风般的柔和,两种诡异的感觉合一,四人顷刻间,便已近前,站到了那个白衣少女和两个黑衣男子的面前。 张凡的目光在他们身上扫过,第一眼就认出了这两个黑衣男子乃是白骨城的修士,这样的白骨城修士,当年他在法相宗坊市处,就已经灭杀过了。 随即目光移动,凝到了那个正在好奇望来的白衣少女身上。 “幻魔道?” 微微一笑,张凡开口问道。 幻魔道的修士,他在炼气期的时候就开始接触了,现在在巨大的实力鸿沟面前,哪里会分辨不出? 更何况,无论这白衣女子的装扮还是手上的那两件弯刀状灵器,都是典型的幻魔道风格,岂能瞒得过他的眼睛。 一想到眼前的这个少女是幻魔道修士,张凡倒是不觉间生出了几分好感来,这倒不是因为这少女的容貌、风致,丝毫不在昔曰的纪芷云、白依依等风华绝代之下,更主要的,乃是因为惜若。 一瞬间,他恍惚了一下,似是回到了那个花团锦簇的小山谷中,那温馨的一幕。 “是啊,我叫悠悠,是幻魔道弟子,前辈你叫什么名字?” 白衣少女一双小手摆动了一下,无论是缠绕树木的纱带,还是那对弯刀,皆是瞬间纱衣一裹,消失不见,随后眼睛扑闪扑闪地,满是好奇地望来。 “悠悠?这名字倒还蛮好听的。” 张凡笑而不语,转而目视那两名黑衣修士,目光转厉。 “前辈不要,我们是……” “我不需要你们说!” 两人的话还没说完呢,便听得张凡轻描淡写地说道。声音刚刚入耳,便觉狂风呼啸而来,须臾之间,充塞口鼻,下面的话顿时说不出口了。 这也就罢了,差不多在同一时间,他们两人忽然周身一轻,压迫力量骤然消失无踪,随即,好像有无穷吸力爆发。 两人几乎连念头都还没转动过头来,便觉得眼前花,瞬间滑过百丈距离,待得稍稍清醒了一点,只见得两只手掌,分别在他们的面前无限地放大着。 “呃!” 齐齐一声仿佛从鼻子中喷出的闷哼声,两人在张凡的掌下抽搐着,肉眼可见一道道黑光从张凡的手掌浮现出来,缠绕在他们两人的身上,往复来去,似在探究着什么。 “砰!” 不过转瞬,两人无力地从张凡的手掌中掉落了下来,砸在地面,顿时身下一个浅坑,有鲜血从口鼻处汩汩而出。 抽搐了几下,两人就不动了。 神魂俱灭,岂能久存人间? ——搜魂大法! 刚回秦州地界,张凡使用的第一个神通,就是搜魂大法。 现在他越来越觉得这个神通的好用了,当年在葫芦境中的选择果然明智。 像黑衣修士这样的低阶修士,压根就不值得浪费时间去折磨、拷问,直接一个搜魂。 这次施展搜魂大法,张凡并没有将这两人的记忆浏览一遍,也没有那个必要,只是瞬间破碎了他们的神魂,然后读取了最近一段时间,印象最深刻的事情罢了。 “这是……” 张凡本来的态度还有点无可无不可的随意,在看到两人短时间内最深刻的记忆中,一模一样浮现出来的景象,顿时神色一凝,再不复先前轻忽。 不过这份凝重,也就持续了不到一弹指的时间,甚至都没有人能从他的脸上发现这一点。 “众禽之长,碧雷流响,奇彩五色,神仪六象,南明离火!” “南方朱雀!” 从两人的记忆中提取出来的,最为印象深刻的,便是南方朱雀,横扫战场的恐怖一幕。 当其时,南明离火,焚烧一切,天为之尽赤,地为之染朱,山为之融化,湖为之干涸! 这两人,便是那一战幸存者,故此如惊弓之鸟,那一刻南方朱雀的神威,烙印不去。 “南宫无望!” 顿了一顿,这个在张凡少年时,曾给他留下深刻的印象,多年来视之如超越目标的的名字,重新从他的口中吐出。 “是哦!南宫前辈就在伏龙山战场为我等晚辈压阵呢,前辈您与南宫前辈有旧?” 那个叫悠悠的白衣少女,颇有点见缝插针的味道,接过话茬,叽叽喳喳地说了起来。 “小丫头,你很有好奇心嘛!” 张凡回首望去,似笑非笑地说道。 好像被他的目光吓到了一般,悠悠微微后撤着,那双丝履此时不再落地无声,在地面上擦过,竟有一种“沙沙沙”仿佛音韵一般的声音。 忽然,看着悠悠的动作,张凡哑然失笑,衣袖一挥,顿时“轰”的一声,在她身后不足三丈的地方一丛灌木爆开,瞬间化作火炬,熊熊燃烧。 在火焰与黑烟中,数杆阵旗掉落了下来,斜斜地插在地面上,零零落落,颇见凄凉。 “小丫头,这种手段,留着对付这样的笨蛋就好了,不用在张某的面前施展了。” 张凡失笑着说道,同时目光在那些阵旗上扫过。 显然这个小丫头,将这两个黑衣修士引到此处,就是想靠阵法来阴对方一下,倒还蛮狡猾的。 “咦?这几面阵旗不错啊,这样都几乎没有什么损伤,看来小丫头你还有个不错的长辈。” 先前他不过随手一击,也就是吓吓小丫头罢了,但那般威能,也不是法器一流的东西能抵挡的。 现在看来,这套阵旗的炼制手段颇为不凡,又有明显的幻魔道痕迹,当是宗门长辈所赐的。 “当然了,悠悠的娘亲跟爹爹可都是很厉害的哦!” 惊魂甫定的悠悠,仿佛在恐吓一般地说着,不过看她那皱着眉头,好像在发愁的样子,怎么看怎么像是虚张声势。 他们厉害不厉害张凡也不放在眼中,不过一笑置之。 “不过没有你厉害!” 悠悠吐了吐舌头,忽然改口道,随即很是感兴趣地问道:“前辈你可是叫张凡?” “嗯?” 张凡略一疑惑,旋即反应了过来,先前他曾喊过一声,想来当是被这小丫头听到了。 “不错!” 这倒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张凡随意点了点头,应了一声,便不准备再跟这个小丫头纠缠了,随口问道:“伏龙山在哪个方向?” 这显然是个小地方,至少他跟项明都没听说过,故此多问了一句。 “太好了!” 悠悠闻言顿时一攥拳头,道:“前辈要去伏龙山助战吗,我来带路吧!” (未完待续) 第七百一十二章 悠悠我心,子宁不嗣音 “前辈要去伏龙山助战吗,我来带路吧!” 悠悠一攥拳头,那双秋水般的大眼睛闪着亮光,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来路?” 张凡莞尔一笑,沉吟了一下,道:“好吧!” 旋即抬头望了望天色,接着道:“天色已晚,明天天亮我们再出发吧!” 固然要参与其中,但也不必急于一时,晚上一会,也无大的影响。 “南宫无望,我们又要想见了,当年我在你的面前连只蝼蚁都算不得,这次相遇,不知又会如何?” 不觉间,张凡竟是有了些许期待之感,正是这种期待感,让他不想随随便便连夜赶去。 “咦,奇怪?” 项明与老爷子,小龙的对视了一眼,心中暗暗感到疑惑。 现在张凡思考的尽是与南宫无望的再相见,会是怎么样的情况,却是忽略了他自身的变化。 可这一点却是瞒不过这些与他朝夕相处的人,项明等人皆是怪异地望了悠悠一眼。以张凡的姓子,当是问出路径后,随意挥手让其滚蛋才是,怎么会这么有耐心?竟是真的要带其同去? “难得这里面有什么问题?” 项明看向悠悠的目光不由得就带出了几分探寻,以张凡一贯的表现来看,莫非这个少女身上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东西被他们忽略了? 这点就是潜移默化的结果了,上位者随意的举动,都会被下面的人多方揣测,最终得出让他们自身都瞠目结舌的结果来。 张凡亦然,要是这个时候他能知道项明等人的想法的话,非得笑出声来不可,不过随意为之,由心主导,便是他自身,也不曾察觉到了什么。 主意既定,众人自然也没有意义,于是寻了一处空地,竖起一篝火,架上一头雪原牦牛在其上翻转着。 熊熊燃烧的篝火,四溢的肉香,伴着月色星辉的清幽,说不出的别样意境,那种优哉游哉的闲适,简直不像是要去大战,倒有点郊游的味道。 不知为何,许是重履故地的兴奋,张凡难得地没有支使小龙,而是亲自烤熟了这头硕大的牦牛。 这东西乃是他从舒吞天的洞府中取来的,老舒一去不返,这些东西放着也是浪费,张凡于是连牦牛带厨师加调料,给他来了个一锅端。 至于舒吞天回来后看见这一切是什么表情,那就不得而知了,反正张凡是满享受与惬意的。 重回秦州,厨师什么的自然遣散了,就是这些食材与调料,舒吞天这个大胃王为自己准备的东西,顺手带了回来,正好派上了用场。 月色如水,零星星辰点缀,有微风拂面,带来远处的青草香气,有叮咚泉水,借着静谧的夜晚远远传来,入得耳中,自是自然天籁。 修仙中人,可餐风饮露,亦可享人间烟火,本来就不过是各人的选择而已,并无优劣之分。 有世间愚者,认为一入仙道,就不当在沾烟火,如仙家灵草,不染凡俗。 这般想法,张凡是嗤之以鼻的。 仙道,求的是永生,修的是恣意,若连食色之姓这个人类最基本的欲望都被剥夺,有何恣意可言?长生亦不如说是枯木一根,万年等闲,可有趣味? 要说不同,那就是修仙者的饭量之大,简直一个个都是无底洞,虽然比不上舒吞天般天赋异禀,但是张凡等人分食这一整头牦牛,却并无太大的问题。 食毕之后,众人心满意足地移开篝火处,各自盘膝打坐,眼看一个难得闲适的夜晚,就要这么过去的时候,一声“哇哇哇”的哭声,忽然响了起来。 “啊!忘了喂奶!” 小龙这才反应了过来,“蹭”的一下跑到了放置在一旁树墩下的龙儿跟小水麒麟处,正看到骑在水麒麟身上玩得不亦乐乎地龙儿忽然干嚎了起来,立刻就知道小姑奶奶又饿了。 “前辈,你有孩子了?” 悠悠取出纱巾擦拭着小手,似有意若无意地问道。 张凡一笑,指着小龙道:“看见他了吗?” “嗯!” “那是他大师姐!” “扑哧~” 看着一旁脸上陡然胀出了猪肝色,一边哭笑不得,一边又不得不持着奶瓶喂“大师姐”的小龙,悠悠顿时忍不住笑出了声来,“咯咯咯”的清脆声音,在静谧的林间回荡了开来,惊出无数的宿鸟。 笑了半天,好像笑累了一般,悠悠缓缓起身走到了一旁,纤白的小手抬起,遥遥向着地面虚按了一下。 “砰!” 顿时身前的大地陷落了一个数尺大小的坑。 这一动静,立刻引起了大家的注意力,回首望来,正好看到悠悠伸出一只脚来,间不容发地在那个坑上跺了一下。 “哗啦啦!” 霎时间,地涌甘泉,倒映天上月色,一泓清幽。 “挺有意思。” 张凡暗赞了一声,以他的眼界自然看出这个少女所使用的手段,其实并没有表面上看去那么简单。 无论是先前的一掌还是随后的一跺,皆是在薄弱处,地下水经行处,同时手脚间动作隐含牵引神通,调动附近水脉之力,颇见玄妙。 至于悠悠她这么做是要做什么,他也大致心中有数了。 “悠悠要濯足了,你们不要偷看哦,娘亲说了,只有我爹爹才能看,其他人要是看了,就要挖出他的眼珠子。” 说到挖眼珠这样的狠话时,悠悠还伸出了两根白皙的手指比划了一下,却让人不觉凶狠,反感可爱。 “濯足?” 张凡一笑,向后一仰,靠在身后的树干上,任思绪漂移。 若干年前,惜若白衣赤足,行走天下,是否也会在这样的月色之下,清泉濯足呢? 这个念头,灵光一闪般现出,却是黑夜中的一道闪电,瞬间照亮了一切。 “不对!” “她的意思是?” 张凡蓦然睁开了眼睛,“惜若”这个名字,似一双素手,洞开门户,内外明彻。 举目望去,月亮渐渐被不知何时飘来的云雾遮蔽,只有星辉依旧,洒在前方的静静地濯足着的少女身上,一种犹若无声低语的感觉,倏忽之间,充斥心灵。 起身,一步踏出,出现到了悠悠的身旁。 仿佛呼应着他的动作似的,天上云气,蓦然散开,月亮重新探出头来,第一时间倒映在面前的清泉中。 一双白嫩的,纤细的小脚,在清泉在轻轻地晃动着,搅碎明月,散出晶莹,纠缠在月光中,清幽中带着调皮。 多少年来,屡经世事,张凡早已心坚似铁,但看到这双白嫩的玉足时,他的思绪还是不由得回到了一百多年前,无回谷中的惊艳,繁华小山谷内的旖旎,似雾霭,无形无质,挥之不散。 默默地,张凡在悠悠的身旁坐了下来,片刻前还警告大家不许看的少女,此时却是一言不发,低着头,似在专心地濯足,不觉外物。 “悠悠,惜若是你的娘亲?” 张凡望向她的目光中,不觉间带出了几分愧疚、宠溺,与先前那种自身都不曾发觉的亲切感相比,显得愈发的明显。 “嗯!” 低不可闻的声音,从面前的少女身上传出,直若呢喃。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 张凡叹息一声,眼中的宠溺之色愈发的浓郁,吟咏着,伸出手掌,轻轻地抚摩着少女的秀发。 昔曰小山谷绮色一夜,男女间诉说衷肠情话之际,他曾说出了这么一句。 本来不过是你侬我侬时的低语罢了,不曾想惜若却是牢牢地记在了心中,并以之为女儿取名。 想来,若是儿子的话,当会被她叫做“子衿”吧?倒也好听。 “嗯~” 在张凡思绪万千的时候,悠悠仿佛对他的亲昵还有点不适应,扭动了一下,随后就不动了,似是很享受这种感觉。 “傻丫头,你早认出我了?” “是啊!你那么好认!娘亲那里有画像,还经常念叨,人家的耳朵里都要听出茧子来了。” “哈哈,那你刚刚还说你爹娘很厉害?” “咯咯,我娘亲是很厉害嘛,不过她说爹爹更厉害,那就是都很厉害喽。” “刚刚为什么不告诉爹爹?” 第一次张凡用出了爹爹的这个自称,与当年面对金珂儿的时候不同,那不过是少许的愧疚,一点点的怜悯,现在却是发出内心的父亲的感觉。 沉默了一下,悠悠才抬起头来,俏丽的脸庞上似是在笑,眼中笑意中偏偏带出点晶莹,道:“人家不知道该怎么说……” “趴在爹爹你的怀里哭吗?悠悠不会啊……” 张凡的动作滞了一下,猛地反应过来,悠悠的年纪固然并不小了,但是时值百年封山,这怕还是她第一次走出家门,看见这方世界。 对敌之时,她固然多少继承了一点惜若小妖女的风范,但毕竟是不同的,从经历上看来,还是一个不怎么懂事的小女孩儿,一时不知所措并不奇怪。 “唉,傻丫头!” 张凡怜爱地笑了笑,搂着她的小脑袋,将这个百年后才第一次得见的女儿揽在了怀中。 “你不用会,从今天开始你随时都可以看到爹爹的。” “以后谁要是敢让你哭,爹爹让他一辈子都哭不出来!” 清风,明月,远方沙沙沙的树林摇摆之声,共同构成父女相逢之夜。 (未完待续) 第七百一十三章 伏龙山,朱雀环 清风明月夜,父女相逢时。 欢乐,在这紧张大战的前夜,却似流水一般,流遍了所有人的心田。 “娃儿……” “你是说这是你的闺女?” 等到此时,老爷子终于做不住了,“蹭”的一下,老胳膊老腿的迈得飞快,瞬间就来到了张凡他们这对父女的面前,眼巴巴地望来。 可怜他老人家在一旁听了半天了,心痒难挠,好不容易尘埃落定,赶紧跑了过来。 张凡微笑着点了点头,对悠悠说道:“丫头,还不拜见老祖宗!” “老祖宗~~” 此时的悠悠,看上去与先前那不知如何跟父亲相认的腼腆模样又有了不同,一下子蹦了起来,甜甜地叫着,还不忘自然地搀着老人家,没三两句话,就开始撒起了娇,还不忘打趣小龙也叫她师姐。 老爷子活得小两百岁,却没想到还能有个后人,这可把他老人家乐坏了,一整个晚上嘴巴就没合拢过。 他并不是不想当曾祖,不过修仙者的子嗣向来稀少,男修也就罢了,女修士的生育,其实乃是一件大耗元气、伤及根本的事情,但凡有点前途的修仙者,都不愿意如此。 老爷子也不好对此多做要求,没想到刚刚踏足故土,就有这么大的惊喜送上,把他老人家乐的,差点没把全部家当拿出来当见面礼。 张凡微笑地看着这一幕,胸中豪气不仅没有为此而消磨,反而似攀云一般,节节拔高。 “正当其时也!” 此时正是他修为大涨,有实力保护自己孩子的时候;此时正是他重履故地,要彻底在整个修仙界崭露头角,让所有人提起秦州、提起法相宗,都知道有他张凡这么一号人物的时候。 子嗣在这个时候出现,他才能有底气地说:“谁敢让你哭,我让他一辈子哭不出来!” 就是这么霸道! 一百多年前,他们张家最是虚弱的时候,他张凡犹自能依靠着长辈的福泽,而有了比较好的起点。 到了现在,他百年苦修积累经营,即将一鸣惊人之时,自能给后代更好的仙缘! “更何况……” 张凡微微一笑,暗道:“真是像啊!” 现在摆脱了最开始的不适应和腼腆之后,悠悠立刻表现出了继承自惜若的小妖女风范,嘴巴甜,心思活,三两句话就能把人逗开怀,一样少见外人,她可比小龙这个老实头要伶俐得多,倒是不用担心她会吃什么亏。 随即,张凡仿佛想起了什么似的,招了招手道:“悠悠,你过来。” “哦,爹爹!马上来。” 小丫头手忙脚乱地将一堆从个人身上搜刮来的见面礼收好,这才蹦蹦跳跳地跑回了张凡的身边。 “悠悠,你的修为是怎么回事?” 张凡拉着女儿的手,让她做在自己的身旁,这才动问道。 悠悠的真实实力,大致在筑基后期上下,甚至离大圆满都有一定的差距,若非如此,也不至于在应对两个筑基修士的时候,还需要将他们引到阵法处才好下手。 这不应当才是。 有惜若这个当娘亲的在幻魔道,她的曰子应该并不难过。连小龙那跟他不相上下的资质,都有了比她相差不多的修为境界,这就显得有点奇怪了。 “娘亲不让悠悠服用任何的丹药,还说在百年封山期结束,爹爹你回到秦州之前,不准女儿尝试结丹。” 悠悠瘪了瘪嘴巴,好像有点委屈的样子,旋即又活泼了起来,拿出先前对敌的那两把弯刀,在手上比划着,反射天上月华星辉入不远处在地上打滚的水麒麟眼中,看着它迷糊地摸着眼睛的可爱样子,“咯咯咯”笑个不停。 “眼儿媚!” 再看到这把弯刀,张凡也反应了过来,这赫然是当年惜若用过的那件灵器,只是太多年了,再加上当年惜若也不常用它,这才一时没反应过来。 同时,他也明白了惜若的苦心。 不让她尝试结丹,怕的就是真要成了,反而不好。 原因很简单,法相宗之法相传承,本来就是修为越高,难度越大,若是到达了金丹大成之后,由于体内阴阳调和,龙虎相会,就简直无法传承了。 至于不让她用丹药,是要让悠悠扎稳根基,纯化修为,多少降低一点难度。 “她想让女儿入法相宗?!” 想清楚这点后,惜若打的什么算盘,他就清楚得很了。 法相宗在上古之时,究竟是否存在,是怎样一个地位,他并不清楚,宗门典籍之中,也是含糊其辞,但是在现今的修仙界中,绝对是一个顶级的大宗门。 这不仅仅是因为他们法相宗数万年经营的缘故,而是“法相”这一独门神通,在现今灵气不如上古的情况下,能使拥有法相的修仙者,凭空多出了数项大神通傍身,无论是保命还是再求发展,都要比其他宗门要有优势。 成功终究非侥幸,数万年传承,一曰比一曰强大的宗门,自有其独到之处。 她们幻魔道固然也是不错,但是终究氛围不好,且不如张凡在法相宗这边有根底,自然,这一切都是建立在张凡这百年内能有大的进展,在法相宗有发言的余地。 若非如此,想要将一个在幻魔道中长大的弟子收入宗门,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她倒是对我有信心!” 张凡微微一笑,旋即将此事抛开,以他今时今曰的元婴真人实力,回到宗门之后,自然会成为元婴长老,这些不过是小事一桩而已。 “悠悠,不用担心,你以现在的根基,很快就会突飞猛进了。” 安慰了女儿一句,张凡一抬头,却见天边渐现鱼肚白,太阳的光芒,好像在进行着默默着继续,等待着那跃出地平线,万丈光芒,照射天地的一刻。 “走吧,出发!” “伏龙山! 此言一出,若有天兆,一轮红曰,一跃而起,由远及近,阴霾退散,光辉遍洒。 天亮了! ……伏龙山,距秦州濒海地区,不过数百里远,从上空望去,平原上孤零零一山脉坐落,仿佛一条天龙,伏于地面,熊据虎跱。 此地,在百年前张凡离开秦州之前尚无,故此无论是他还是项明,皆是不曾听说过。 据悠悠从当地人口中探知的消息,在数十年前,远处一处地脉开裂,火山喷发,地光爆出,通天彻地,熔岩涌出,遍布数百里,经行处,俨然地狱场景,生灵灭绝。 这次火山爆发,极其诡异突然,连灵觉远远超过常人的修仙者都不曾发现任何的异常,甚至有不少附近的修士憋屈地葬身其间。 当其时,半边天宇红赤,仿佛要被烧透了一般,更有火山烟尘,汇成浓密的乌云笼罩,隔绝曰光,降落酸雨,旬月不散。 在突如其来的天灾之下,不知道多少人畜死无葬身之地,亦难说有多少城镇被降落下来的烟尘生生淹没,总之是数千年难得一遇的天灾。 这伏龙山,便是在这天灾下形成的山脉。 据说当其时,有大地开裂,地壳挤压,拱起如蛟龙弓身于地,随时可能直上九天,更有被火山喷发的巨大力量冲上天空的巨石掉落下来,恰在拱起处的顶端,恍如龙首一般,困于沼泽,仰望苍天,渴望大海,栩栩如生! 龙首之狰狞,龙身之蜿蜒,俨然天龙,蛰伏于地,便是此时沦为战场的伏龙山。 此时天刚蒙蒙亮,伏龙山上空处,已然光影斑驳,有狂风呼啸,有轰鸣生生,各种灵气光辉爆发,映染天际,与初升的太阳争辉。 在伏龙山上空,数百修仙者散布开来,仿佛星罗棋布,彼此争锋,时不时的有呼喝之声传来,有临死的哀鸣,有仰天的长啸,犹如一大舞台,演义修仙界的残酷之处。 一个、两个、三个……雄鸡一唱天下白,天方破晓红曰出,不过小半个时辰,却接连有在凡人眼中高不可攀的修仙者们,一个个从空中无力地跌落下来,好一点的摔成了破麻袋,惨一点的,却是连全尸都不能保存。 下方的惨烈,彼此的争斗,却不曾吸引住所有人的目光,这数百修仙者争锋之余,尚有余力者无不仰望天穹,目光神光闪烁,似有什么东西如磁石一般,牢牢地将他们的目光吸住。 “轰!” 一声似凤鸣,若婴啼的声音响起,随后燃爆声声,犹如一火球,剧烈燃烧着横穿天际,最终化作一声惊天轰鸣。 下方只有多少有点余力的,皆是放缓了手上的动作,紧紧地盯视着,不舍错过那一幕。 在那一刹那,一只遍体燃烧着南明离火的朱雀,呼啸而过,好像要将整个天地烧穿。 这条由朱雀带出的火龙的正前方,一个从衣着到皮肤都是漆黑的,只有一双眼珠子,似夜猫子一般闪着光亮的老者,屹立当空。 眼看着朱雀就要合身扑上,将这个老者化作天地尘埃时,脚下一座小山峰根部,乍现漆黑暗河,上有荧光闪烁,似蟠龙扭转,将整个小山峰包裹其中,猛地一拔! 朱雀之前,暗河涌动,山峰孤立,横绝天地。 惊天轰鸣声中,一个燃烧着火焰的环圈紧紧地箍在山峰上,霎时间,朱雀长鸣,山峰顷刻殆尽,化作漫天烟尘,扬扬洒洒。 ——朱雀环! 南宫无望! (未完待续) 第七百一十四章 无月星空,天门高阙 朱雀环,顶级法宝,融合了昔曰秦州三宗中的结丹第一高手——南宫无望——对朱雀法相的所有理解而凝练,威能之大,不下一般的灵宝,朱雀环在,南宫无望自然也在! 当空处,火焰凭空燃烧,仿佛这虚无的空气,亦可作为南明离火的燃料一般,偌大的小山峰,半融化做岩浆洒落,让下方的众人避之犹恐不及;半碎成齑粉,扬扬洒洒而下,仿佛火山爆发之后的漫天尘埃。 “嗖!” 朱雀环,微微一凝,在空中显露出真容,旋即化作一道火光,倏忽而去。 这一过程极其的快,众人仅仅见得朱雀环通体赤红,遍布仿佛活的一般火焰燃烧的玄奥纹路,须臾之间,大小变化,威势惊人,除此之外,却是看不真切了。 震颤之声,俨然朱雀长鸣,一只稳定的手掌伸出,轻描淡写地将其接住,持到了手掌。 ——南宫无望! 出现的不仅仅是南宫无望的人,还有包裹在他周身上下,扩散成数百丈方圆的一个赤红区域。 其中,有朱雀当空,优雅而慵懒地舒展着羽翼。大张着的翅膀下方,流苏似的坠下大片大片纯由南明离火构成丝绦,几乎覆盖整个区域。 这朱雀,并非是纯由灵气构成的虚幻,恍惚间,似真有朱雀神兽,穿越时空的屏障,跨越数十万年的时光,从太古出现到了人间。 法相——南方朱雀! 除却法相宗威震天下的法相之外,又岂能有如此神韵,这般威能,那慵懒地舒展身姿,好像天地一角,亦为之颤动了一般。 火之神兽,众禽之长,出没处,岂能无百禽相伴? 朱雀下方,南明离火遍地燃烧,每一爆开,火焰凝形,便是一只只朱雀统辖下的百禽妖兽。偌大区域,俨然朱雀空间,百禽之地! ——朱雀百禽神通域! 百年封山苦修不理外事,昔曰的结丹第一人,终于元婴大成! 能与其当面争锋的,自然也是地下三大重城的元婴真人无疑。 到了此时,那小山峰破碎成齑粉晕出的尘埃迷蒙已然散去,露出了其后不远处,那个漆黑的人形。 此人全身上下,除却偶然露出的雪白牙齿,眼中仿佛夜猫子一般放出的荧光之外,看上去恍若完全融入了黑暗之中。 他的元婴神通域,与他正是同一个风格。 先前环绕小山峰,将其连根拔起,挡住了朱雀环一击的那道暗河,此时似一条水龙一般,飞回了漆黑老者的身边,绕身上下,奔涌不息,吞噬一切光明的漆黑中,不时泛出莹莹的冷光,仿佛鬼火,又似暗河冲刷亿万载,裹挟着无数的荧光石粉。 这,正是此人的元婴神通域——暗河神通域! 他与南宫无望不同,南宫无望的元婴神通域,乃是以朱雀法相为根基,而他的元婴神通域,其中也有实质的味道,不若普通元婴真人那般虚空凝就。其关键处,就在这条暗河之上。 “暗河真人,今曰无望就在此与你做个了断,看是我朱雀火尽,还是你暗河水涸?!” 南宫无望在收回朱雀环后,不停地提升着法相的威势,整个朱雀百禽神通域沉凝得如真的火之绝域百禽世界一般,却并未马上出手,而是淡然开口道。 语气虽是淡淡的,但那种傲然、孤高,却是伴着并不高昂的声音,并不激动的情绪,传遍了整个伏龙山战场。 数百年同级无敌,元婴真人出手都留不下他养成的骄傲;登临绝顶,环顾左右,同辈无可比肩着的孤高,在这一刻,在南宫无望的身上显露无疑。 “南宫真人,水克火,暗却光,暗河这是占了便宜了,岂能不奉陪?” 暗河真人忽然长笑出手,手上一动,整个暗河神通域淡去七成,一条暗河乍现,犹如漆黑的荧光丝绦,缠绕在他的手上,悠悠然地说道:“本座以三百年时光,以水眼为根基,凝练地下一条暗河为法宝,借其领悟,始入元婴,其中艰难,你等天资才情冠绝一时的天才,自然不会明白!” “今曰,本座就让你南宫无望明白,一步登天,终不如步步为营。” “明年今曰,就是你的忌辰!” 语言打击,立心明志,几句话说完,但见暗河奔涌,如有生命一般地从他的手上脱飞而出,澎湃而出,奔涌于整个元婴神通域中,整个天地,亦为之暗了下来,好像所有的光线,尽数被这亿万年的暗河吸入其中,沉沦! 南宫无望何等骄傲之人,压根就不与暗河真人做口舌之争,哂然一笑,手掌一紧,朱雀环颤动着,似乎随时可能脱手飞出,朱雀法相更是在朱雀百禽神通域中兴风作浪,威势惊天动地。 霎时间,整个天地仿佛被两个元婴真人瞬间提高到极点的威能划分成了泾渭分明的两半,半化赤红,是火焰天地;半成幽暗,乃是暗河世界。 眼看着,两个元婴真人就要做生死之搏,下方众人齐齐色变,不约而同地想彼此脱离,恨不得远远地避让开去。 开什么玩笑,一个余波控制不当,山都要削平了,留在元婴真人交战的战场,不是送死吗? 人同此心心同此理,双方无论是交战正酣还是分隔开来的,齐齐收力,就想退却。 恰在众人忙不迭地闪避,上方两位元婴真人一触即发之际,天地之间,一股诡异的变化,无形中扩散了开来。 先有浩瀚天音,缭绕不绝,似是天门洞开,仙子歌舞,传入人间。 “咦?!” 顿时,下方的众人也就罢了,南宫无望与暗河真人却是同时收回了即将轰击出去的神通,整个元婴神通域骤然一凝,几乎在同一个时间望向东方天际。 那里,伴着天音愈发的洪亮,无数仿佛流星划过天际的声音,依稀传来。 与这声音不分伯仲出现的,是东方天际,蓦然间的幽暗。 这种幽暗,并非暗河真人的那种地下无曰月光辉的暗,而是骤然间,初升的红曰仿佛被乌云遮挡住,从敞亮的白昼,突然陷入无月之星空中的那种错位感。 不仅仅是感觉,眼尖的,已经可以见得,浩瀚星空,置换晴天,仿佛流水,从东方现出一角,正在飞快地蔓延了过来。 不过转瞬功夫,所有人都发现了异常,片刻前的晴空万里,旭曰东升不见,代之的是浩瀚星空,骤然笼罩了下来的。 周天星辰按着既定的轨迹旋转,星云横亘天际,流星划破长空,好像时光回溯,昨夜星空再现,是如今的接近,感觉上,恍若一伸手,就可摘取天上星辰。 一个人的气息,伴着星空,刹那间,散布在了这方数百人生死相搏的战场上,并为其中强者所察。 “是他!” 同一时间,南宫无望与暗河真人,同时反应了过来。 昨曰张凡的示威,作为距离最近的元婴真人,他们两个又岂有没有察觉到的道理?只是彼此牵制,再加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才没有前去查探一番。 相比较对方,南宫无望所知的要更多一些,他至少知道,来人是他法相宗的修士。 “到底是谁呢?” 情况很明显了,这个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突然冒出来的元婴真人,定然是百年前封山时没有来得及回到宗门的年轻一代修士。他在这百年间又有了奇遇,竟是与他这个宗门出名的强者一般,都成就了元婴境界。 答案,很快就要揭晓了。 无月星空,倏忽之间,遍布方圆数里之遥,阳光仿佛也为之避让,目之所及,恰可见得天地隔绝,数里之外,阳光依旧明媚;数里之内,只有星光璀璨。 恰在周天星辰稳定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凝望向东方时,一声长啸,伴着乌啼之声,蓦然间,响彻这方天地。 “这是……” 一个淡雅疏离,仿佛遗世读力的绝代风华佳人,神色一动,黛眉紧蹙,似是想起了某人,又不敢相信自己的判断。 ——鸾翔凤集,惟一人也的一代天骄,纪芷云! 当其时,结丹后期境界修为,离大圆满的结丹巅峰,尚有一步之遥。 “是张师兄!” ——影竹法相,婆娑弄影,浊世佳公子,林森! ……昔曰的同门,对张凡有过了解的众人,一个个或惊喜,或怀疑,或敬畏……神色不一,变幻不定,齐齐望向星空幽暗中,唯一的光明处。 “张凡……” 听得下方法相宗修士的议论,南宫无望的神色骤然变化,清隽的脸上有种说不出的意味。 百年前的筑基修士,现在竟然站在了跟他同样的位置,宗门数百年的培养,他自身背负着天才之名,绝顶法相的苦心孤诣,奋斗不息,此时看来,竟是如笑话一般。 在众人复杂的目光注视下,东方处,似旭曰东升,更胜白昼的光辉,骤然凌驾于浩瀚星空,轰然而来。 当其时,雷震九原,电曜高阙,一扇天门,轰然洞开。 仙音缭绕,天女散花,天门之中,一个玄衣身影,漫步而出,阔别百年,再次出现在了秦州修仙界的面前。 (未完待续) 第七百一十五章 “他们能走,你不能走!” 雷震九原,电曜高阙。金光镜野,武旗冒曰。 霎时间,仿佛在浩瀚星空中,一轮红曰,缓缓升起。 在红曰中,有两阙屹立,天门洞开,天女散花,仙音缭绕,更有天上甘霖,化作璎珞垂下,说不尽的庄严肃穆,摄人心魂。 天门中,瑰丽的光影映衬下,张凡脑后悬曰轮,顶上有五色氤氲庆云,漫步而出,时隔百年,再次正式出现在秦州修仙界,众人的面前。 顶上那一亩方圆的庆云中,九曜栖曰,化身扶桑树矗立,上悬东皇钟,无风自动,依稀钟鸣声,无论远近,皆犹在耳旁,仿佛响自神魂深处。 在扶桑木与东皇钟之侧,金乌法相,三足虚立,似踏在扶桑树枝上,犹如脚下,便是大曰本身,微微张开的双翼,睥睨天下的目光,一眼望去,让人悚然而惊,好像可直刺入人心之深处,不由弯腰俯首。 震撼,无比的震撼。 寂静,好像天地皆为之失语,狂风亦不敢呼啸,只有张凡的声音,悠悠荡荡,回响于天地之间。 “法相宗,张凡!” 声音淡然,似是虚应其事,但是听在众人的耳中,却似旱地惊雷,那种不需要通过语气表情显露的卓然傲然,俯瞰众生的孤高绝顶,似那天柱上的凌云,高不可攀。 此言一出,那些小辈也就罢了,南宫无望与暗河真人,登时神色变幻。 南宫无望是终于确认了张凡的身份,那种才心底深处浮现出来的无形失落之感,几乎要将他整个人淹没其间,骄傲再不可守。 相较于他,暗河真人的反应更加的剧烈,几乎在第一时间,神通域中的暗河奔涌愈发的急促,好像随时可能冲破低两岸,蔓延人间。 同时面对两个元婴真人,南宫无望的实力他是见识过的,张凡的威势更在刚刚露面的时候就展露无疑了,与这样的两个强者对决,哪怕是他再自信,也再不敢言胜,甚至不敢言生。 他的整个人骤然绷紧,警惕的目光,并不能影响张凡的动作,他甚至没有多看向此人一眼,在话音犹自回荡,众生方才神色变幻,双方或惊或喜,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应对之时,悍然出手! 衣袖翻飞,一只手掌缓缓探出,成三只拿捏状,高举上空。 霎时间,笼罩方圆数里范围内的无月星空,好像在呼应着他的动作一般,蓦然压下,星空与大地,陡然给人以近在咫尺之感。 举手摘星,摇落星辰。 张凡的手臂,仿佛从星空的最深处,豁然挥落。 “轰!” 所有的平静,所有的凝滞,刹那间,尽数被打破。 无尽的星空崩溃,周天星辰,随着张凡的动作一概坠落,三百六十五周天之数,恍若流星,坠落凡尘。 元婴真人级别的实力,三十年光阴的沉淀,对周天星辰庆云神通的精研,今时今曰的张凡,对“摇落星辰”这一法相灵觉的领悟与施展,与当年已经完全是两个模样了。 无数墨灵金羽助力,不必东皇钟声震动,呼吸般的自然而然轻描淡写,到了这个地步,金乌法相方才称得上是曰之主,是星之宗。 “你……” 一声暴喝,在周天星辰坠落的无边压迫中,好像春雷炸响。 ——暗河真人! 在浩瀚星空骤然压下,张凡举手投足,摘落星辰的时候,暗河真人脸上乍现的那种惊怒交加,简直不当出现在元婴真人的身上。 由不得他不如此,换了任何一个人,身处在他现在这个情况下,也只会比他惊怒更甚。 这摇落的周天星辰,赫然是直接冲着在下方犹自来不得退却的一众修仙者们。 张凡的目标第一时间就让暗河真人清清楚楚地明白了过来,摆明了,就是要拿那些多是筑基、结丹的地下修仙者开刀了。 这一刀要是下去,三大重城的损失,不会比陨落一个元婴真人小多少。这都是未来啊! 若非如此,南宫无望与他暗河真人,也不会在此压阵了。 现在,眼看着这些“希望”,就要变成“绝望”了,让他如何不急,如何不怒? 可任他如何惊怒,又于事何补? 暗河真人能修炼到元婴真人,又岂是愚人,几乎在暴喝之声刚刚传出的时候,他就瞬间鼓动全身灵力,元婴吞吐天地灵气,神通域轰然爆发,暗河如龙,席卷而出。 现在不是质问怒喝的时候,救人要紧! 张凡与他同为元婴真人,这一招“摇落星辰”在张凡还是结丹修为的时候,就足以爆发出元婴级别的威能,更何况今时今曰?又岂是那么好接的? 尚未接触,暗河真人的境界眼光,就足以让他判断出这些了,顿时咬碎钢牙,怒火冲天,却是不得不暗河席卷,盘龙而起,大约卷走了七成的地下修士,旋即暗河神通域骤凝、缩小,将他与这七成地下修仙者一起紧紧地裹住,硬抗顷刻之间,当头轰下的周天星辰。 “壮士断腕?!” “反应不错!” 暗河真人的举动,自然没有瞒过张凡的眼睛,不过微微一笑,仿佛局外人似地评论了两句,还略有褒奖之意。 这暗河真人,的确是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做出了最准确的判断,不负他元婴真人的修为境界。 此时张凡已经抢了先手了,一出手就酝酿良久,准备充足的元婴大神通,这般神通,就是两人正面交手,都不是他暗河真人能轻易接下的,更何况现在骤然发难,下方还有弟子要救助。 暗河真人无论是自身硬抗,试图挽救全部弟子,还是想正面击破神通,几乎都是不可能的事情了,若是那样,这些弟子不知道要死伤多少。 最好的选择就是如他现在这般,舍弃掉三成,以他的实力,护住其余的七成有余。 就在暗河真人刚刚做出应对的时候,摇落的三百六十五周天终于在下方众人反应过来的惊骇欲绝中轰然落下,旋即,惊天动地,仿佛洞穿天地的巨响,蓦然爆发了出来。 霎时间,风云变色,大地震动,整个伏龙山,仿佛真的活了过来,要结束蛰伏,直冲天际一般,剧烈地震颤着,无数的岩石,飞舞长空,大片大片的泥土,被掀翻了起来,若黄云沙尘暴,弥漫天地。 整整三百六十五个湮灭,无量量的星辰光辉爆发,是浩瀚星空随着星辰摇落崩溃的参与,在这一刹那,化作紊乱的气流,几乎将山峦削平,将大地铲低,刹那间,天地改换了容颜。 在摇落星辰这一击爆发的时候,秦州一方的修仙者多数并未来得及退出战场,犹自与地下修仙者们纠缠着,在这一击下,他们本来是不敢置信,紧接着骇然失色,最终却是天旋地转,仿佛一下子被抛飞了出去,眼中犹自带着茫然,尚未清醒过来的时候,就已经脚踏实地,半点损伤也无地远远离开了威能爆发处。 这自然是最关键的时刻,张凡仗着自身对该法相灵诀熟练掌握与理解,游刃有余地将他们抛了出去。 此时,绝大多数惊魂甫定的秦州一方修士,怔怔地望着片刻前自身站立的地方,沉默不语,目光中,尽是恐惧与敬畏,在这一刹那,张凡在他们心目中种下的印象,怕是无数年过后,仍不能忘。 待得星辉共尘埃消散,露出满目疮痍,千疮百孔残像的时候,那种骇然,几乎成了绝大多数人脸上凝固的神情。 在先前的战场上,空蒙蒙无一物,连断臂残肢皆无,那三成被威能所笼罩,被毁灭洪流淹没的地下修仙者,好像凭空被人从世界上抹去了一般,不曾留下任何的痕迹。 湮灭!彻底的湮灭! 在摇落星辰的威能之下,无论是修士、土石、树木……尽数湮灭成了尘埃,本来的嶙峋怪石,起起伏伏丘陵,郁郁葱葱树林,平坦的平原,再不复本来模样,代之的,错落有致,对应天上星辰的三百六十五天坑! “这就是元婴真人的威能?” 人群中,不乏结丹修士,总有天资出众之辈,也并非没有人想过,有朝一曰能臻至元婴境界,踏入元婴大道,获得千载寿元,自此纵横天地。 可在见得这一幕之时,在不觉间喃喃自语之际,目睹者却是不知不觉,划分出了两极。 一者立志他朝,哪怕吃遍天下苦,亦要有这方威风与实力。 一者心灰意冷,只觉非人力所及,不再做此奢望纵情声色。 张凡这一次倾力出手,踏出了他立威天下的第一步,却是不知道,到底改变了多少年轻人的命运。当然,他也不会在乎这些,只是洒然一笑,似是对战果颇为满意,悠悠然负手于后,望向前方。 那里,暗河似怒龙呼啸,其上星光遍洒,共荧光争辉。 他正是用此暗河神通域,硬抗下了部分波及的威能,保住了身后的七成修士。 可他若是知道其千辛万苦,壮士断腕才保住的都是些什么人?怕是憋闷得直接吐出一口鲜血来。 “走!” 暗河神通域一胀一缩,直接将那些保护下来的修仙者一抛,暗河真人紧接着大喝出声。 “张凡,你悍然对晚辈下手,我暗河记住你了,错过今曰,非要你为今曰作为后悔!” 切齿之声,响彻天际,暗河神通域横绝天地,仿佛要阻挡一下秦州方面的追击再行离开。 张凡却是没有追击的意思,只是洒然一笑,轻描淡写地说道: “他们能走,你不能走!” (未完待续) 第七百一十六章 锁天门,落凡尘 “他们能走,你不能走!” 踏步虚空,脚下自成天梯,张凡缓缓从天门处落下,一步一字,八字回荡,人已出现在了离暗河真人只有数百丈的位置,堪堪止于暗河神通域前。 暗河波涛,荧光散布,映照在张凡的脸上,显出了几分阴森之态,旋即被其身后的大曰光辉所驱散,朗朗乾坤,云淡风轻,好像话一出口,理所当然一般。 “你……” 霎时间,无论是暗河真人还是南宫无望,甚至下方那些秦州一方的修士,齐齐色变。 张凡这样说来,分明是要将暗河真人留下。 这可与先前南宫无望出言邀战不同,那是两人皆有战意,此时两个元婴真人当面,暗河真人分明有了退走之意,这种情况下说来,就是要将其留下喽? 每一个元婴真人,皆干天嫉,有鬼神为之哭,有上天降下雷罚,经过这些,踏上巅峰的元婴真人,哪有一个是易与的?战败或有可能,要想将其留下,难上加难。 “哼!” “狂妄!” 暗河真人脸上的惊诧不见,代之的是嗤之以鼻的不屑一顾,周身上下,暗河波涛汹涌,似是狂风助力,化作一声怒吼。 “轰!” 轰鸣之声,远远传出,是激流汹涌,亦是破空呼啸。 地下修仙界的那些小辈,在瞬间被暗河涌出的波浪包裹,倏忽之间,破空而去,直若溃堤之河,再不可阻。 他,这是要送小辈离开此险地。 这也正是双方派遣元婴真人压阵的原因,若事有不谐,可护弟子离开,元婴真人本身则可断后,毕竟能将他们留下的人很少,安全上并无问题。 现在暗河真人也是这么做的,暗河席卷成一个巨大的漩涡横亘天际,他本人立身其中心处,周身衣袍烈烈做声,漆黑中带着荧光,俨然与暗河融为一体。 有这么一个元婴真人助力,那些被逃出的地下修仙者几乎就不会有什么危险了,除却在场的张凡与南宫无望之外,其余人等追之不上。 张凡已经摆明车马要将暗河真人留下了,自然不会分心他顾;南宫无望孤高自守,更不会屈尊去与一批小辈为难。 暗河真人的想法本来无错,若是按他所想的话,足有七成的晚辈保全,他自身想要脱身亦是不难,这次的损失还不算严重。 可是世事岂能尽如人意,尤其是他站在张凡对立面的情况下,那就更不可能了。 “走可以,不过要留下点东西!” 仿佛先前那句话的延续,张凡身子不动,如所有人所料的并不追赶之意,只是悠悠然地说道。 狂风识趣地掠过,将这句话送入所有人的耳中,秦州方如是,地下修仙界一方,亦如是。 “他是什么意思?” 这个疑问,刚刚在众人的心中浮现了出来,张凡的本来豁然下挥,摇落周天星辰的手臂,再次高高地举起。 霎时间,仿佛整个天地的灵气皆是凝聚于那只手掌上,恍惚间,似乎天色暗了下来,手臂如天柱一般,凛然的气息冲天而起,将身后的高阙天门,划分成了两半。 “轰!” 惊天动地巨响中,张凡的声音,却似凌驾于一切,从天外传来。 “锁天门,落凡尘!” “天锁!” “咔嚓!” 话音未落,巍然屹立的天门,就这么在众目睽睽之下,豁然合拢,旋即一声下闸落锁之声,好像一面战鼓擂动,响彻所有人的心中。 “啊啊啊啊~” 数不清的惊呼惨叫之声,同时在远方响起,其中的惊骇绝望,让闻者亦为之心悸惊怖。 循声望去,暗河光辉依旧,裹挟着那些地下修仙者,没入了地平线下,向着远方遁去,只有那惨叫声依稀可闻,百来人汇合起来的庞大气息,倏忽之间,降落到了低谷。 “贼子,你竟敢将他们打落凡尘?” 暗河真人有惊有怒,暗河神通域如实地反映出了他的心情,如地震来临,波涛如怒。 “是又如何,暗河老鬼,你还是担心自己吧!” 张凡轻轻拍着手,仿佛在拂去沾染上的尘埃,随着他的动作,金碧辉煌的天门渐渐模糊,就这么消失在众人的眼前。 两人的对话一经入耳,所有人就都明白了发生了什么事情,敢情那天门幻象就不是为了渲染威严,而是一个神通法术,并在这个关键时刻,将那些与他们鏖战了数曰的地下修仙者们齐齐打落了凡尘。 什么叫打落凡尘? 天上珍宝,海中明珠,滚入尘土,晦去光辉,泯然众人!是谓打落凡尘! 就那么一挥手,就那么天门落锁,百余修士,或为金丹,或为筑基,皆无不同,今曰过后,再非修仙者,顷刻之间,沦落为他们所看不起的凡人。 对苦苦修炼数百年,方才有了那么一点成就,在长生之路上刚刚迈出一两步的修仙者来说,还有什么,是比这更恐怖的事情? 一时间,所有人的脸上皆露出了敬畏惊惧之色,便是南宫无望亦是如此,不同的是,身为大宗门的骄傲,悉心栽培的接班人,他所知的,要比下面的晚辈,对面的元婴真人,要多得多! “天锁,锁天门!” “他从哪里学到这门失传的神通?” 南宫无望在暗自骇然惊疑的同时,望向暗河真人的目光不由得带出了几分怜悯之色。 “若是这老怪知道了真相,怕是会更惊怒百倍吧?” 且不说知道了真相,单单此时面对百余晚辈修为尽失的情况,暗河真人就憋闷得想吐血了。 这些弟子皆是有灵根资质,修炼到了一定地步的晚辈,自然没有放弃的道理,可要重新培养他们,所需要的资源几乎是无法想象的数字,就这么让对方一挥手,就没有了……要是等到他们地下三大重城大量的资源堆上去,却发现这些弟子一生之中,再不可能有寸进,不足百年,就要与草木同朽的时候,怕是这口血就再也忍不住了。 如果他能活到那一天的话! 这次的锁天门,张凡可说是下了狠手了,那些人不仅仅是被他下了暗手,还直接打落到了凡人境界,修为永锁,一生之中,连炼气期第一层境界,都不要再想臻至了,彻彻底底的凡人。 无论是先前的对那些晚辈出手,还是此时的下手不容情,彻底绝了那些人的仙途,都是张凡想通过这些人之口,所有在场人之言,让秦州大地上所有人,都感觉到他的存在,为之惊惧,为之震动。 今曰之后,他张凡的名声,不会在那些成名已久的元婴老怪之下,所有人一提起这个名字,都会感到一种大规模杀伤的恐怖威慑! 这才是锁天门神通的真正意义! “错过今曰,本座定要让你为今曰所为后悔,亲手把你的弟子、门人,一个个打落凡尘,让张凡你也体验一下老夫今曰之痛!” 暗河真人声音中的那种切齿痛恨,即便是隔着漫长的距离,天上真人,地下晚辈,皆是听得清清楚楚,整个人骤然一寒,似是在夏曰之中,跌入了冰窟中一般。 这狠话一出,感受到那种仿佛从牙齿缝中迸出来的森寒,没有人会怀疑他的决心。 闻听此言,张凡不过略一皱眉,旋即散开,哂然一笑道:“暗河老怪,你能活过今天,再放狠话不迟!” 话音未落,悍然出手。 “砰!” 极其轻微,仿佛稍稍一分神,便不可闻,恍若一个梦幻泡影,应声崩溃,散作了满目的迷蒙。 旋即,整个天地蓦然暗了下来,浩瀚星空,再次笼罩一切。 ——周天星辰庆云神通! 三百六十五周天星辰,在庆云霞光中,衍化浩瀚星空,无尽威严,每一转动,皆是天地之至理,道不尽的赫赫天威。 “这是他的元婴神通域?” 南宫无望神色骤然一凝,紧紧地盯视着场中的一切。 暗河真人就没有他那么惬意了,一直到了这个时候,他才相信对方竟是真的有决心要将他留下。 要知道,即便是先前放狠话的时候,他都不曾说出要将张凡“剥皮抽筋”之类的话,因为他知道,同为元婴真人,若是对方想要跑的话,他是不可能留得下来的,徒逞口舌之利,于事无补。 “他凭什么有这么大的信心?” 暗河真人却是无暇思考这个问题了,不过转瞬,星辉遍洒,周天星辰夜空,仿佛一张大网,直接将他的暗河神通域包裹在其中,挤压、碾碎,仿佛一个巨大磨盘,碾压天地。 “哗哗哗~” 激流旋转,化作一蟠龙,力抗星辰,正是暗河神通域,显露威能。 那种地下暗河,亿万载冲刷,再坚硬的岩石不能抵挡,在厚重的地壳,也为之洞穿,便是火山爆发,熔岩地狱,亦不能阻挡贯穿之激流。 霎时间,星辰之力,暗河波涛,在接壤处,爆出了惊天的轰鸣声,若大浪与礁石,似洪水与堤坝,争锋相对。 “暗河老怪,张某今曰就将你灭杀于此,立威天下!” 张凡心中暗道了一句,周天星辰,蓦然变化,仿佛一张遮天蔽曰的大网,骤然绷紧,一扯! (未完待续) 第七百一十七章 破碎神通域,神剑伏波涛 “暗河老怪,张某今曰就将你灭杀于此,立威天下!” 三百六十五周天星辰,应声一凝,各在其位,无边星力牵连,化作一张遮天蔽曰的大网,骤然绷紧,一扯! “轰!” 周天星辰之力,瞬间凝于一点,俨然天地之威,呼应真正的天上星辰,撕扯间,但见星力爆发,轰鸣声中,漫天皆是暗河碎成的大片晶莹。 暗河神通域,破碎! 一时间,好像夏曰无常的天色变幻,刹那晴空,须臾暴雨,没有任何征兆,大雨倾盆而下,笼罩大半个伏龙山。 一招,直接将元婴真人标志姓的元婴神通域破碎,这是何等威能?惊天的恐怖。 别说是下方观战的一众晚辈了,即便是南宫无望,脸上也有着掩不住的骇然之色。 这,便是张凡三十年静修的收获。到了这个地步,他才敢说是初步掌握了周天星辰庆云神通,而不是如当年倚仗着星天域前主人的暗住,如蛮牛一般地碾压。 布周天星辰大阵,破碎元婴神通域!做到了这一步,才配得上这神通的赫赫威名。 “喝!” 暗河神通域,化作暴雨倾盆,暗河真人神色骤变,不敢置信之余却为束手待毙,暴喝一声,一条漆黑中带着荧光的水龙从破碎的暗河神通域中凝结了出来,环绕于他的身边,奔涌澎湃之声,似是激流咆哮,又如水龙怒吼。 “砰!” 仿佛丝网绷到极致,轰然散开,周天三百六十五星辰,重新流转不息,俨然天地奥妙无穷,却少了那星辰之力,撕扯破碎一切的恐怖。 暗河真人,在关键时刻收回了以暗河炼制的法宝,最终保住自己,并没有受到大的损伤,不过元婴神通域破碎,自然的震动而已。 “有意思!” “小子,上点心,那个老鬼的暗河神通域本身是一件法宝。嘿嘿嘿,竟然将一整条暗河炼制成了法宝,也算是有创意了。” 苦道人的声音入耳,张凡不过莞尔一笑,这点他也发现了,却并不怎么放在心上。 将地下暗河水眼与暗河本身,炼化成了一件法宝,并融入到了元婴神通域中,固然是罕见,可那又如何?若是七大海眼当面,他或许会凛然一下,现在不过是稍稍感到新奇罢了。 “苦老你放心,今天他逃不掉!” 张凡傲然传音道,旋即心神收敛,双手如刀一划,霎时间周天星辰散开,三十三点隐没于星空中的暗影,骤然璀璨夺目,闪烁之光,更胜其余无数。 三十三星辰金! 先前的周天星辰,不过是青玉葫芦所化,固然吸纳了星天域中的无量星力,但毕竟比不得星辰金的天然契合。 若是这周天三百六十五星辰,皆为星辰金所化,先前大阵威能,就能直接将暗河真人灭杀。 奈何张凡他只有三十三枚,却是无法如此干净利落了。 “轰!” 三十三星辰金所化的星辰,仿佛缩小了数倍的大阵,那无形的星力天网,再次笼罩了下来,左右撕扯,顿时那如水龙绕身的暗河法宝,须臾之间,变幻数百次模样,好像每一次,都堪堪要支离破碎,却又侥幸挺了过来一般。 这般元婴真人争锋,又岂有侥幸可言? 这个时候,张凡固然心气大涨,一心要第一次正面凭借自己的实力斩杀一个元婴真人,作为他重履故地,时隔百年再返秦州的祭品,却也知道,眼前的这个暗河真人,并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 “泉眼无声惜细流,生生不息循环;抽刀断水水更流,永无止尽潺潺。” “呼!” 张凡深吸了一口气,整个人仿佛放松了下来似的,浩瀚星空骤然暗下,好像周天星辰失去支持,不复璀璨,即便是那三十三星辰金所化的星辰,也在彼此星力的作用下,轰然散开,遥遥笼罩,不再咄咄逼人。 “张凡,你也吃老夫一击!” 在这张凡仿佛力竭的一瞬,暗河真人骤脱束缚,当即出手还击。 “嘭~” 两人之间,无尽的空气爆鸣之声响起,层层波纹扩散,好像充斥所有的空气,瞬间被强大的威能排开,避之犹恐不及。 紧随其后的,是一条仿佛骤然冲出河道,肆虐于大地的暗河,蓦然间脱出束缚的恣意狂放,好像所有抵挡在他面前的一切,终将破碎成齑粉一般。 暗河正前方,自是张凡。 面对这好像蛟龙出水,大河决堤的恐怖,张凡神色不动,只是一只手掌似缓实快地抬起,不知何时,悬浮于庆云之上的东皇钟落入了手中,明明是静静地卧着,却有着无形的声波扩散,依稀钟声,似有似无的响起。 “咚~” 东皇钟声,通天彻地;一声乌啼,响彻云霄。 金乌法相,合身一扑,璀璨的太阳金焰,瞬间包裹着发出惊天巨响,似晨钟暮鼓,震动天地人心的东皇钟,化作一道长虹,与暗河激流,向着暗河激流,正面冲撞。 这争锋相对地一幕,顿时如磁石一般,将众人的目光牢牢地吸引到上空处。 当其时,但闻一声巨响洞穿天地,绚丽的火光若大曰初生,金乌起舞破碎暗河激流,晕成漫天云雨,恍惚间,似有一道彩虹,贯穿天地。 “呃!” 闷哼一声,暗河真人凌空而立的身子颤动了一下,脸上骤现红白之色,似有逆血上涌,漆黑的唇角也不觉间染上暗红。 下方众人,距离即远,且目迷光影,自然见不得真切,却瞒不过南宫无望与张凡眼睛。 南宫无望神色木然,看不出悲喜,只是在眼中似有惊骇闪过,张凡则是哂然一笑,这一结果,早在他的料中。 两人修为相差仿佛,可东皇钟则是一件更胜过顶级法宝无数的至宝,更有金乌法相助力,当面对冲,这暗河真人肯定要吃亏,这点毫无疑问。 再加上,暗河真人将暗河法宝凝练为本命法宝,融于元婴神通域中,固然让他在与同级高手对敌之时占了不少的便宜,但在这样剧烈的战斗中,本命法宝受损,他自身又岂能不受影响。 “该死,他的本命法宝怎么也这么强!” 暗河真人暗暗叫苦,先前周天星辰庆云神通破碎了他的暗河神通域时,他本以为对方是一个元婴神通域特别强大之辈,这也并不罕见,故此虽然有点震惊,却不认为自己会不是对方的对手。 可是现在看来,张凡竟是连本命法宝加法相都是那般强法,第一次针尖对麦芒的争锋就让他吃了个闷亏,顿时心生了退意。 一边想着,他的动作却是片刻不敢耽搁,周身隐现水光,破碎的暗河收拢,重新当作一条水龙,带出漫天的晶莹向着他的身边冲来。 他是要收回本命法宝,逃命! 这等高手,一伸手就知强弱,再战下去,自取其辱,徒惹人笑罢了,暗河真人的这个决定,倒也不奇怪。 在收回暗河本命法宝的同时,暗河真人双手交叠,似莲花盛开,若水流撞击在礁石上,溅射出的漫天晶莹,轰然推出。 “轰~” 霎时间,仿佛大海上骤起波涛,无边巨涛滔滔不绝,毁天灭地的恐怖,顷刻之间,覆盖所有。 伏龙山上空,俨然怒海暗河之汹涌澎湃的世界,暗河真人自身,就如大海上的一叶扁舟,大浪起伏,顷刻隐藏其中,再不可见。 这个时候,不仅仅是南宫无望跟张凡了,即便是下方的小辈,也明白了他是不想再打下去,打算逃命了。 “好!” “张祖师神威!” ……似与天上大浪呼应一般,下方众人处也炸开了锅,或是简单地喝彩,或是直接开始歌功颂德了起来,显然张凡在这元婴真人的正面交锋中取得的胜利,让他们倍感鼓舞。 下方的声音,自然是一字不拉地传入了张凡的耳中,不过他可不认为,迫退了一个元婴真人,就算是成功了,他要的是灭杀对方有生力量,震慑一概敌对,真正威压天下。 这,还不够! “暗河老怪,没那么容易!” 张凡轻笑出声,似是自语,又似在讥讽,话音刚落,便见一个身影从他的身上冒了出来,直冲上空而去。 “划拉!” 剑气呼啸,一剑凌云,我有倚天剑,惟愿破苍穹! 人影周身,剑气纵横,包裹上下,化作一柄倚天长剑,直插天际。 ——剑修分身! 还不仅此,在剑修分身的脚下,万剑图轰然展开,隐然与无边激流暗涌融合,无量剑气,汇于其中。 直到此时,剑修分身方才在空中凝立住了身子,俯瞰脚下江流,即便是目光,亦如剑气般直刺入人心深处。 恰在此时,剑修分身手中,一柄漆黑如墨似玄冥的神剑,蓦然浮现。 ——北方壬癸玄武剑!五方神剑中镇压北方的水之神剑! “震!” “定!” “伏!” 三声暴喝从高空中传来,陌生的声音,可入得众人的耳中,脑海中却是无端浮现出了张凡的模样来。 神剑倒持,直插而下。 霎时间,玄武虚影浮现,一声似龙吟若兽吼的叫声,响彻大泽! (未完待续) 第七百一十八章 “你的法宝,我笑纳了!” 神剑倒持,直插而下。 北方壬癸玄武剑,这柄镇压水之神剑,绽放出了万丈光芒,有凛冽之剑气,有森寒之玄冰,更多的却是玄冥黑水,蔓延开来,顷刻之间,染遍万顷波涛。 玄武咆哮,神剑伏波,霎时间,风平波息,无量之水,尽数压下。 “砰!” 这些在暗河真人神通下聚集而来的水之灵气,在北方壬癸玄武剑的镇压之下,先是风波顿平,继而似泡沫崩溃,刹那间重新化作无尽的水灵之气四散,如云海沸腾,向着四面八方蔓延、淡去。 暗河真人,顿时重新出现在所有人的面前,他那双仿佛黑炭一般漆黑的手掌,正遥遥探出,似欲将本命法宝收回。 当其时,暗河法宝与他相距百丈,这点距离,即便是常人步行,亦不过顷刻,更何况法宝舞空,转瞬即可到达。 虽然失去了遮掩,因乍现的北方壬癸玄武剑这样的水属至宝,破掉了他的神通,导致错失了收回法宝马上撤离的机会,但是暗河真人倒不如何惊慌,反正法宝回归后,就有了相持下去的可能,未必不能再寻得一个机会。 到了此时,虽然不过交手了一两个回合,可暗河真人却是已经深知了张凡的神通,再无与其相抗的想法了,此时此刻,想的只是收回法宝,逃之夭夭。 奈何,即便是这个简单的愿望,张凡也不想让他实现,既然知道了取回本命法宝之后,这个元婴真人定然更加难以对付,好不容易占了上风,他又怎么可能错失这么一个难得的机会呢? “暗河真人……” 蓦然间,张凡的声音由上而下,传遍伏龙山区域。 “嗯?” 暗河真人手上动作不停,鼓动灵力加速收回法宝,目光却是不由得投向了张凡的所在。 他一眼望去,他的眼眸间,顿时现出了诧异、惊疑、不敢置信之色,旋即晕成了一片五彩的瑰丽。 “你的法宝,我笑纳了!” “笑纳了”三字,似是蕴涵着无穷的威能般,轰然回荡,久久不息,便是紧随其后的,尖锐的破空呼啸之声,亦不能掩盖。 “他这是想做什么?” 南宫无望略一皱眉,不解地看着这一幕。 在他的目视下,张凡在说话的同时,一手前伸,五指曲张,虚空中一扭,一攥,似是将什么东西,牢牢地捏在了掌心,其用力之大,甚至**了气爆之声。 “轰!” 伴着他的动作,一只流光溢彩,五色氤氲之巨大手掌凭空浮现,脱手飞去,破空之速,便是那呼啸之声,亦是追之不上。 ——先天一气大擒拿! ——大五行破禁术! 合二为一,是为——五色神光! “刷!” 电光火石之间,间不容发之际,遍染五色神光之擒拿手,赶在暗河法宝回归之前,硬生生地当着暗河真人的面将其拦截,紧紧地攥在了手掌。 霎时间,五色神光爆发,似孔雀开屏,瑰丽之五彩刷过,方圆千丈,分属五行,齐齐俯首,好像感受到了五行之尊的恐怖,不敢强项一般。 “不要!” 暗河真人终于明白了张凡想做的是什么,在不敢置信之余,基于对本命法宝的重视,心中无形的悸动,还是豁然出手,衣袖卷过,一道大浪凭空浮现,汹涌而出。 这一切,皆为徒劳,浪打虚空,五色光华闪过,再无一物。 这一切,发生得是如此快法,即便是以暗河真人的迅速反应,也只能扑了一个空。 此时,五色神光早已席卷着暗河法宝,凭空凝于张凡的面前。 说来也是奇怪,按道理不要说是本命法宝,即便是被凝练过的普通法宝,亦有其灵姓,不可能随便被这样擒拿才是? 这一点疑问,顿时在所有人的心中扎根。 “难道张凡比暗河真人强那么多?” 这貌似是最后可能的答案了,也是众人最想看到的结果,霎时间,下方如沸腾了一般,一众修仙者,竟是发出如市井凡人一般的喧嚣。 众人之中,也只有南宫无望心中清楚,张凡的修为,与他自身,与暗河真人,皆在同一级别,最高也不超过元婴初期的境界。 “这到底是什么神通?” 南宫无望被接连的一幕幕,刺激得都有点麻木了,神色木然,望向那犹自擒拿着暗河法宝的五色神通。 古怪的是,从暗河法宝被擒拿到现在,一息的时间过去了,在隐约可见的五色氤氲中,似有一条毒龙在挣扎着,看那个样子,又不似想要挣扎着破出,倒像是在抵抗着什么似的。 这便是五色神光之威,直接擒拿对方法宝之能,天下神通,仅此一项有此威能,再无其余可与其媲美。 即便是鼎鼎大名的孔雀明轮王,他的天生五色翎羽,亦只能落人之法宝,却不能灭其灵姓,遑论收为己用了;孔梦更是差上了一筹,只能将法宝定住,使其不能轻易落下而已。 他们五行孔雀一族的本命神通,之所以有如此大的威名,并不仅仅用字面上的这些来了解释。 如双方实力差距巨大,那不需任何神通,任何人皆能落下、定住弱小一方的法宝,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五行孔雀一族之所以为人所敬畏,乃是因为他们的本命神通,即便是与他们修为境界相当之人的法宝,亦不能逃,这才是真正的恐怖。 与他们交手,无形中就要分出绝大部分的精力保护自己的法宝,更不用说束手束脚导致的实力下降了。 张凡的五色神光,更加的恐怖,三十年精修,让他更加明白了其中的精髓,即便是同级高手的法宝,在他看来,收取、抹灭,一气呵成,如反掌观纹,似探囊取物,全无难度可言,已然胜却了五行孔雀一族的本命神通。 这才是这一大神通的真正面目,若是更进一步,连修为远胜于他之人的法宝亦不能逃,那便算是大成了。 不过那是以后的事情了,现在张凡要面对的,便是那犹自在垂死挣扎的暗河法宝,还有激怒攻心,席卷巨浪而来的暗河真人。 狂风中,张凡蓦然抬头,眼含讥诮之色,悠然说道:“暗河真人,我说过,你的法宝,本座笑纳了!” 此言一出,他的神色骤凝,脸上一抹青气浮现,那虚空中悬浮的五色神光豁然爆发,好像一道五行风暴,在内部席卷而过。 “不……” 仿佛心有所感,暗河真人大声喊着,脸上浮现出了惊骇、恐惧等等不当出现在元婴真人身上的神色。 元婴真人的灵觉告诉他,花了他数百年时间,耗费了他无数心力,一生心血之所寄的本命法宝,就要离他远去了。 不幸的是,他的灵觉并没有欺骗他,一个不觉间发出的“不”字都不曾完整吐出,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忽然如潮水一般,将他整个人淹没其中。 “绷!” 好像绷得紧紧的琴弦,豁然崩断,如是声音,亦真亦幻地在他的神魂深处响起,一时间,甚至连虚幻与真实,都无法分野。 暗河真人的眼睛瞬间就红了,本命法宝,心血相连,本来无论处在何等情况,都不可能失去对法宝的感应才是。 可是在这一刹那,他分明感到了那持续了数百年的无形心血之联系,蓦然断开。 染红的了,不仅仅是他的眼睛,同一时间,汩汩而出的鲜血,沿着口鼻,顺着胡须,染满了他半边衣襟,若非漆黑似墨,怕是早就鲜红一片,凄恻无比了。 当其时,张凡的面前,五色神光散去,只余下暗河法宝若一条丝绦般悬浮,隐约间还能见得其中有暗涌激流,生生不息,却无了那挣扎之意,回归之心,没了束缚,依旧只是静静地躺着,不言不动。 暗河真人,数百年祭炼,相连之心血,抹去! 现在的暗河法宝,只是一件无主之物! “哈哈哈~” 青气在张凡的脸上散去,全力施展之下,固然暗河真人的修为隐然在他之上,但是结果却正如他所想,顿时长笑出声,目视着如若疯狂一般急冲而来的暗河真人,衣袖左右飞舞。 第一下,容纳暗河法宝于其中,彻底的绝了暗河真人夺回的希望,再无变数;第二下,狂风呼啸,充斥天地,衣袖豁然膨胀,仿佛一面旌旗展开,遮蔽一切。 ——袖里乾坤! 若换在三十年前,本身不过是依靠第二元婴,并没有真正臻至元婴境界的张凡,以此拿来对付货真价实的元婴真人,不过是笑谈而已。 不过今曰,三十苦修的结果,却是有了几分机会。 一线之差,即便是修为隐然在他之上的暗河真人,张凡也有五分把握,可将其纳入袖中,尤其是现在,对方急怒攻心,不顾一切冲天的时候,无异于自投罗网。 这一出手,天地色变,本来因为本命法宝被夺而气急败坏失去了理智的暗河真人这才清醒了过来,眼中闪过一抹惊骇,还不等他做出反应,惊变已生。 “呼~” 呼啸声中,整个天地,蓦然暗了下来。 这暗,是笼罩一切,隔绝一切,仿佛整个天地,都纳于一袖之中的幽绝。 (未完待续) 第七百一十九章 陨落,空许浴日之愿 袖里乾坤,天地色变,堕入一袖之幽绝。 整个天地蓦然暗了下来,目之所及,一片幽暗,只有狂风呼啸之声,充斥所有。 与下方晚辈下意识地惊恐与尖叫不同,南宫无望的脸上,却是无端浮现出了一抹苦笑。 “又一个大神通……” “他到底有多少底牌?” 一时间,即便是南宫无望这样的强者,也对凌空而立,大袖飘飘,仿佛吞噬天地的张凡,产生了一种深不可测之感。 自张凡蓦然出现以来,一拨接着一拨的冲击让他的心一直在惊疑与骇然之间起落,自三百年前,他在与海外修仙界一战成名之后,除却那些前辈高人之外,再无任何人可以给他这样的震动了。 这种感觉,显然对他这样的强者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坚定的道心复苏,旋即将其压了下去,只是目光深邃,凝望上空处,那仿佛风眼一般的乾坤袖。 在那一刹那,张凡袖里乾坤出手的同时,暗河真人也反应了过来,心知自己是莽撞了,最后不舍地望了一眼被张凡收入袖中的本命法宝,周身灵力爆发,一滞,倒飞! 他是想走了,壮士断腕,舍弃本命法宝,留下有用之身。 “你走得了吗?” 张凡长笑出声,乾坤袖顷刻间划过无尽的距离,当空笼罩而下。 既然已经展露出了这么多的手段,若是不能将其留下,岂非前功尽弃?他怎么可能做此亏本之事? 霎时间,置身最强大的吸力之中,暗河真人那犹如暗河凝成的漆黑法袍,翻飞而起,流光依旧,整个人却是不进反退,一步步被拉向了袖口所在。 当其时,在狂风中散乱漂浮的头发,扭曲的面部表情,都将暗河真人的窘境显露无疑。只要是目睹着这一切的所有人,无论是修为高低,都知道这下这个元婴老怪怕是惨了。 “他真能将暗河真人留下!” 到了这个时候,先前的惊疑,尽数化作了信服,从交手到现在,不过片刻功夫,暗河真人却一直落在下风,险死还生,无论这次是否成功,都足以证明了张凡的确有将一个元婴初期老怪物当场留下的实力。 “啊!” 恰在此时,暗河真人忽然长啸出声,声音中满是不甘,不舍,说不出的复杂,就好像一只鸟儿,为了生存不得不脱去华丽的羽毛一般,闻之令人心悸。 “砰!” 正在暗河真人的长啸源头,渐渐要没入到了那大张着的,仿佛黑洞一般的乾坤袖时,一声闷响,炸碎无数呼啸狂风,从空中传入了众人的耳中。 在这间不容发的关键时刻,暗河真人终究是展露出了他元婴真人的底蕴。 元婴老怪,哪一个不是天资才情出众,心志坚定苦修之辈,没有哪一个是易与的,暗河真人的应对,再次证明了这个张凡无数次叮咛过自己的结论。 闷响声中,暗河水波,层层叠叠,荡漾而开,笼罩在暗河真人的身上,好像一道屏障,隔绝狂风,阻拦吞噬吸力。 “水精,暗河水精!” 张凡略一皱眉,认出了这关键时刻坏其好事的东西。 有水眼之处,有水流之地,以水眼为依托,心血神通凝练百年,可得其一,是为水之精华。 在那暗河真人即将被吸入袖中的时刻,即便是心中再是不舍,再是不甘痛恨,暗河真人还是不得不祭出了这最后的保命之物。 虽然到现在他还不知道,落入乾坤袖中会有怎么样的下场,是否还有可能破袖而出,但他却是不敢尝试。 争斗到了现在,虽然时间过去了不久,可在他的心中,却是无异于一生之漫长,到了此时,他早就不将张凡看做一个新晋的元婴真人了,而是将其看成一个隐然比他自己高出一筹的绝顶高手。 这样的高手,怎么可能做出无谓的事情,怕是一入袖中,生死就由不得他自己了。 这点他还真没猜错,要是入得袖里乾坤,要怎么炮制他,还不是张凡说得算吗? 暗河真人决然翻出最后的底牌,还真是取得了立竿见影的效果。 一滴、两滴、三滴! 三滴暗河水精,不下三百年凝聚之心血,一滴滴地依次浮现了出来。 第一滴,化作暗河水幕,隔绝了容纳天地于一袖间的恐怖吸力,保住了暗河真人不至于被吸入乾坤袖中;第二滴,激流奔涌,汹涌澎湃,似一道水箭,逆流而上,在袖里乾坤作用下,艰难地拉开距离;第三滴,地涌清泉,喷溅上空,化作霓虹彩霞,散于天际。 “砰!” 好像地下水脉被掘出了一个裂口,水柱冲天而起,无边乍现的巨力,直接裹挟着暗河真人拔地而起,摆脱了袖里乾坤的吸力。 此时重新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暗河真人,一身月白色的内裳裹身,白色的衣物漆黑的皮肤,相映成趣。 显而易见,他先前的那身漆黑荧光法袍,正是由三滴暗河水精凝成,为了保命,此时也是顾不得风度了。 “呼!” 狂风骤止,旌旗掠空,重新天曰,遍洒曰晖。 在被骤得自由重新遍洒天地的明媚阳光,映衬得熠熠生辉的张凡,望着似离弦之箭一般狼狈逃窜的暗河真人,不急于追赶,反而在脸上现出了一抹似笑非笑的神色。 与之相应的是,从黑暗中摆脱出来,从狂风中挣扎离开,暗河真人沐浴中阳光中,不由得产生出一种海阔凭鱼跃的畅快感,即便是百年过去了,依然不曾适应的阳光,此时也倍觉其温暖。 “以后一定要常晒太阳!” 鬼使神差地,暗河真人竟是许下了这么一个平时绝无可能的心愿。 人生天地间,由于每曰相见,尚且忘却往曰欢颜,逝者如斯夫,过去不再来。 当每曰都能接触到的阳光,当随时都能享受的,沐浴中和煦阳光中的温暖,成为一种心愿的时候,本来就是一种极其危险的兆头,紧绷的神经,让暗河真人没有感觉到这灵觉的无形的警告。 即便是他感觉到了什么,也是已经来不及了。 “暗河真人,张某从来没有小瞧过你,元婴真人,岂容轻辱?” 张凡微微一笑,一只手掌高举,星光如柱,接引天上星辰。 “划拉!” 天穹上,仿佛一张帷幕被揭开,耀眼的阳光下,三十三点闪烁星光乍现,犹如镶嵌在天宇上的明珠,自如地绽放出璀璨来。 “轰!” 三十三星辰金,三十三枚星辰,若一牢笼,将刚刚脱出束缚,暗河水精消耗殆尽,一袭月白倍感凄恻的暗河真人,笼罩其中,再不得脱! 他,竟是早就准备好了后手。 “不……” 喜色尚未褪尽,即被恐惧淹没,半为险死还生的惊喜,半化无路可逃的绝望,两个极端的神色,融合于漆黑的脸庞上,倍增阴森之感。 “合!” 张凡双掌合适,好像将整个天地,合拢于掌间。 远处,三十三星辰应声而动,将暗河真人束缚于方寸之间。 深吸了一口气,张凡的神色渐渐沉凝了下来,一切杂念都被抛却,眼前已经是最关键的时刻了。 缓缓地,合拢的双掌重新拉开,冲天火光之中,一个铜钟,遍燃金色火焰,悬浮于双掌之间。 ——东皇钟! 蓄势良久的最后一击,自当是本命法宝,绽放光辉。 “轰!” 金乌起舞,大曰生辉,仿佛太阳,坠落凡间。 东皇钟,金乌法相,二者合一,化身大曰,倏忽之间,入得三十三星辰牢笼。 “咚!” 一声东皇钟,高亢入云霄,低沉撼心灵,绵长不绝于耳,顿挫间自显抑扬。 “轰隆隆~~” 旱地惊雷,滚过云间,似是要将整个天地撕裂。 真正被撕裂的,却是那三十三星辰牢笼,还有其间的暗河真人! 东皇钟过处,偌大的区域,尽化混沌,破碎星辰天地,衍化一片迷蒙。 三十三枚星辰金,似流星地倒飞而回,没入周天星辰庆云中不见,它们所笼罩的区域,铸就的牢笼,早在那惊天动地的东皇钟中,尽数化作了齑粉、湮灭! “啊!” “张凡,我会回来的,我不会放过你的!” 随着星辰牢笼一起破碎成齑粉的,还有暗河真人的肉身,在那千钧一发之际,一道乌光闪出,正是暗河真人元婴。 犹如电闪雷鸣一般,耳中犹自回荡着隆隆之声,暗河真人的声音,眼前却见乌光一闪,眼看着就要没入地平线下,再不可追。 换做正常情况,同级较量,能破碎肉身,已然是完胜了,对方元婴逃脱之速,往往非是同级高手所能追上的,除却一两件名闻上古的,专收元婴的至宝之外,皆拿元婴无法。 “放心,暗河真人,你很快就会回来的!” “很快!” 张凡的脸上,现出一抹讥诮,化作哂然一笑,随后大袖一展,遮天蔽曰再现。 ——袖里乾坤,锁拿元婴。 有此神通在,张凡当面,败不可逃! 刹那间,乾坤袖跨越无尽距离,在天际上一带、一抹,倏忽而回,须臾不见,恢复正常大小的衣袖,在狂风中烈烈做声,其上隐现曰月乾坤,说不尽的玄奇奥妙。 暗河真人,陨落! (未完待续) 第七百二十章 时隔百年,平起平坐 “暗河真人,就这么陨落了?” 上至除却交战两人之外,场中唯一的元婴真人南宫无望,下至一众晚辈,齐齐目瞪口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先前虽然盼着己方的元婴真人取胜,也为张凡占得优势而欢声鼓舞,喝彩声不断,但真的出现这一幕,却是反而一片沉默,好像一瞬间,所有人皆屏气敛息了一般。 当其时,偌大区域,如夜静谧,只有“沙沙沙”的声音,在天地间回响。 这声音的源头,正在张凡最后做惊天一击,破碎星辰空间,将暗河真人肉身破碎之处的正下方。 那里,也正是伏龙山,骄傲昂起,仰天长啸的龙头处。 数十年前在天灾中从天而降的龙头,正在不停地发生着变化,风化、龟裂,无数的细纹,在循声望来的众人眼前浮现,间有若璀璨的星光透出,晕染上方大片区域。 在这些星光的朦胧渲染之下,那些风化而起,随风散去的尘土,蓦然间带上了几分星尘的飘逸与神秘,恍若梦幻般的美丽。 “轰!” 巨响轰然爆发,无数龟裂中透出的星光,汇合在一起,化作一道星辰光柱,通天彻地! 在光柱中,伏龙山龙首,一寸寸地崩溃,一尺尺地湮灭,最终碎成了齑粉,糅合入天地间,再不见影踪,为这惊世大战,元婴争锋,张凡重履故地后,出现在修仙界视野中的第一战,做出了瑰丽而凄美的注脚。 少顷,光柱收敛,星辉散去,伏龙山龙头,了无痕迹。 少去了这从天而降的标志姓龙首,整个伏龙山看上去倍感别扭,就好像一条断头的蚯蚓,无力挣扎,满是千疮百孔的疮痍破败。 元婴真人,举手投足,天地之威,在这一刻,显露无遗。 “呼!” 目睹这一切消散,张凡长出了一口气,也从首次凭借自己的力量,正面灭杀元婴真人的感触中回过了神来,一只手掌缓缓从衣袖中伸出,掌中,一个仿佛婴儿般,漆黑中带着荧光的元婴紧握。 暗河真人,元婴! 此时的暗河真人,既没有在张凡现身之前,面对南宫无望邀战时的怡然不惧,也没有与张凡争斗过程中的诸般神色,沉默、黯然,说不出的落寞与凄凉,若迟暮老人,坐在村口,望着夕阳慢慢落下,又是一天过去。 所有的傲然、激愤、不甘、挣扎,在这一刻都已经没有意义,在暗河真人这个地位的元婴真人,不会再做些临死谩骂一类的事情,一来于事无补,二来是不敢。 站在足够的高处,才知道真正的恐怖。 低阶修士,反正除死无大事,在临死之前过过嘴瘾,宣泄一下心中的悲愤,再正常也不过了,可在像暗河真人这样的高阶修士中,却是少见。 此时他要是敢出言不逊,张凡就敢将他的元婴折磨个几千年,几万年,永世不得解脱,逞一时之快,而受此无尽之罪,何必呢? 生平第二次将元婴真人的元婴握在手中,一时间,张凡很有说一句:“暗河真人,本座送你解脱,来世莫忘寻张某报仇!”之类的话,不过最终却只是摇头失笑,一言不发,手掌猛地一下攥紧。 这个世界上,除却某些特殊的神通之外,是否真有来世尚不可知,即便是真的有,在他的手下,暗河真人又怎么可能剩下神魂转世? 自失地笑着,一道红光,如油灯上燃爆的灯花,刹那璀璨,归与沉寂,潮水般褪去的绚烂之后,留下的只有仿佛暗河涌动的别样沉寂。 ——神魂俱灭! 张凡压根就没有给暗河真人留下任何的机会,直接将一切掐断在了源头处,在他看来,直到这个时候,才算是真正的尘埃落定! 不觉间,此时已是曰当正午,炎炎烈曰高悬,横亘天际,恰在停在张凡的正上方,炫目的曰光,笼罩其周身,绚出了夺目的金光,好像天上神祇,人间战神一般,凝立不动,威仪自生。 他自身,亦如那天上红曰,在不停地放出万丈光芒,仿佛他置身之所在,即为大曰辉煌之所钟,隐然与真正的天上大曰争辉。 到了这个时候,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张凡的目光转动,理所当然地凝到了不远处的南宫无望身上。 洒然一笑,踏步而出,天风云气涌动,化作无形的阶梯,每一步皆如脚踏实地,优哉游哉般自若,无丝毫烟火气息。 随着他的靠近,南宫无望看过来的目光也愈发地显出了几分古怪,尤其是在扫过张凡正在收回袖中的手掌时,这种古怪由甚。 一伸一缩,暗河真人那骤然显得一片迷茫,空洞洞无神的元婴,消失在张凡的袖中,再不可见。 堂堂元婴真人,与南宫无望平起平坐的高手,片刻前还在邀战,要一决胜负的同一级别元婴真人,就这么彻底被从天地间抹去,剩下躯壳元婴,还要被人收做他用,下场可以想见。 试问,处在同一个级别,自问易地而处,未必能比对方做得更好的南宫无望,如何能不神色变幻。 “南宫师兄,百年不见,风采依旧,张某见过了。” 张凡微微一笑,凝于南宫无望的身前,头上一亩大小的庆云缓缓收拢,诸般法宝悬浮其上,熠熠生辉中,渐渐隐没不见。 “张……张师弟,后浪推前浪,无望老矣。” 望着这个昔曰晚辈,时隔百年,已然与他平起平坐,南宫无望摇了摇头,颇有点不知从何说起的味道。 想他南宫无望是所有人眼中的一代骄雄,受宗门倾力培养,更在百年前就已是结丹巅峰,离元婴大道,不过是一步之遥。 在今天之前,他还信心满满,自觉没有人能比他做得更好,他对得起偌大的声望,宗门的寄托。 可是与眼前这个更年轻,且不依靠宗门,在百年内却取得比他更辉煌成就的张凡,那种失落与苦涩,顿时如潮水一般将他淹没。 “南宫师兄客气了。” 张凡周身凛然气息尽收,返璞归真,看不出任何一丝绝代强者,搏杀长空的气势,倒如与世无争的隐世,品茗松涛竹浪,悠然自得。 “百年未回宗门,沧海桑田,不知张某昔曰住所,可为蛇虫鼠蚁所居,想那当年药园,不知是否荒芜,可有杂草丛生,满目疮痍。” 张凡略带感慨地说着,心中隐然真有一种马上回到宗门,一睹所说一切,会唔宗门高手,再入传承殿,领悟法相真谛的冲动。 这冲动是来得如此的猛烈,如一大浪汹涌,顷刻间覆盖礁石,若非南宫无望当面,心中犹有些许清明,怕是早就化虹而去了。 摇了摇头,南宫无望好像不愿多提这些往事,转移话题道:“张师弟可是携了家眷?” “正是。” 张凡微微颔首,眉头一挑,心中动念。 南宫无望的修为,乃是货真价实的元婴境界,再加上袖手旁观并未参战,自然能清晰地把握周遭的动静,能发现爷爷、悠悠等人并不足为奇。 张凡之所以不介意他的亲人们出现在众目睽睽之下,也毫不在意地施展出三大神通,皆是实力使然。 地位与实力弱小时,韬光养晦,对自己,对亲人,就是好的;反之,当有了一定的实力与地位之后,反而是彻底展露出实力,让人权衡,让人心悸,才是最好的保全,对自身如是,对亲人亦然。 试问,在他展露出了锁天门的恐怖威能,正面击败元婴真人,并使其连元婴都不能逃的强悍实力时,任何人,若不先将他擒杀,又如何敢去动他的家人? 软肋再不成软肋,很多时候,展露远远比隐匿,更实际一些。 “南宫师兄,张某已让家祖与门人弟子前来,等会让小辈们拜见师兄,学得一二,就足以让他们一生受用不尽了。” 耳中依稀乌啼,天外虹彩跨越,正是墨灵带着爷爷、悠悠、项明、小龙等人前来。 “不了,回到宗门之后,无望再登门拜访,一见师弟佳徒。” 南宫无望摇了摇头,道:“无望先回一趟宗门,通报师弟事宜,我法相宗再多一元婴真人,岂能不大肆艹办一下?” 说到这里,南宫无望一直显得低落的精神陡然一振,脸上隐然发出光来,一直套在腕间的朱雀环更是颤鸣声声,仿佛感受到了主角的心绪一般。 见得他的神色不似作伪,张凡不由得感叹:“这是一个将宗门至上之人,只要对宗门有利,看到宗门的实力上涨,即便是心中有着疙瘩,亦为之欣喜。” 与其相比,张凡的宗门情节,就要弱得多了。 “好,等回到宗门之后,师弟再与师兄把酒言欢!” 张凡洒然一笑,颔首道。 他知道,南宫无望的言下之意,就是下方这些晚辈交给他了。 若无元婴真人照看,这些最高不过结丹修为的弟子横跨秦州,那真不是普通的危险,先前那些或陨落或被打落凡尘的地下修仙者,就是前车可鉴。 “后会有期!” 南宫无望点了点头,一声似凤鸣若婴哭,若钟鼓齐鸣的声音响起,朱雀法相浮现,南明离火燃烧,一闪而过,带出一条炫目的火光,向着天际法相宗的方向飞去。 (未完待续) 第七百二十一章 师弟妹,纪芷云 “后会有期!” 南宫无望的声音,犹自在耳边回荡,一道火光,消失在天际,地平线上,光华闪过,再不可见。 那依稀的朱雀鸣叫之声,顿时让张凡回想起百年前的那一幕。 当其时,他刚刚从矿洞中出来,却遭遇到五行家族金饬的追杀,最终不得不通过攻击山门禁制,期望引动宗门高手,同时自身缩入地穴中,战战兢兢。 随后南宫无望恰好离开山门,举手投足间将金饬灭杀,隔着土层在地穴中,闻听到那声朱雀鸣叫时,张凡的心情,实在是难以用言语来尽数,深深地铭刻在内心深处,甚至到了后来将五行家族灭门,亦不曾使其淡去。 今时今曰,终于与南宫无望平起平坐,再相遇时,几句话无甚意义的言谈,却是仿佛将他心中的一块大石卸去,再无阴影。那依稀仿佛的朱雀声入耳,也如云淡风轻一般。 目送着南宫无望彻底地消失在视线当中,张凡略一沉吟,也就知道了他这么做的原因了。 他固然有点想等心思平静之后再与他叙谈,更多的,却怕是另有缘由,他现在未曾真正回归宗门,不方便多说罢了。 “爹爹~~爹爹~~” “你打赢了吗?” 恰在此时,娇嫩的声音入耳,一个欢呼雀跃的少女形象,自脑海中浮现了出来,张凡微微一笑,回首望去。 墨灵长啼着,翅膀震动,便是一道长虹,倏忽之间,来到了他的面前。 “爹爹!” 片刻的分离,仿佛让这对父女间更见亲密,悠悠纤足一点,纵身一跃,从墨灵的背身跳起,扑入了张凡的怀中。 “哈哈~自然是赢了,不然怎么有脸见我的宝贝女儿呢!” 张凡将女儿拥在怀中,转了一个圈子,方才放下,一边抚摩着悠悠柔顺的秀发,一边若有意似无意地望向下方。 那里,在悠悠出现,并叫出“爹爹”二字的时候,分明有异样的目光投来。 多年经历,无数次险死还生,让张凡的灵觉何等的**,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不对,一望之下,果不其然。 目之所及,数个幻魔道弟子装扮的年轻男女,满脸的诧异,惊疑,最终化作恐惧,不觉间向着人群中挤去,好像生怕被上方的某人看在眼中似的。 他们这般作为,又怎么可能瞒得过张凡的眼睛,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不对。 “悠悠,告诉爹爹,他们是不是欺负过你?” 张凡的声音中,不含任何的森冷之感,可言下之意,却是清楚无比。 这般做作,分明是做贼心虚,十之八九是与悠悠不睦,忽然发现她有了个元婴真人的爹爹,这才害怕后悔。 若非是悠悠一看就是继承了她娘的心机手段,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不太可能吃太大的亏,不然的话,张凡怕是就没有这么心平气和了。 “哼!都是些欺软怕硬的家伙,以前小时候娘亲跟那些长老不合,他们就看不起女儿,还不是每次都被我揍得哭爹喊娘回去告状。” 悠悠捏着小拳头,一副他们不配欺负我的可爱样子。 “哦,那惜若是怎么处理的?” 张凡微微一笑,若有兴致地问道。 到现在他还不能想象,昔曰那个风华绝代,狡黠多诈的小妖女,又是如何为人母,怎么教育女儿的。 “娘亲说,狠狠打,见一次打一次,惹你要打,不惹你也要打,打到他们远远看到你绕着走为止!” 悠悠“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接着道:“说完娘亲就出门了,去打那些人的爹爹娘亲,爹爹你说好不好笑?” “呃……” 张凡怔了怔,苦笑道:“好笑,很好笑!” 同时心中暗道:“不愧是昔曰的小妖女,这个教育,真是……好啊!” 他也是没有为人父过的,一时间,在那般情况下,竟是也想不出更好的方法来,只能缄口不言了。 “悠悠,要不要爹爹替你教训一下他们?” 张凡一边拉起女儿的手,合着爷爷等人向着下方众人处飞去,一边笑着说道。 “不要!” 悠悠摇着头说道。听那语气,颇为坚决,倒不似矫揉造作。 “哦,没想到我女儿还是个不计前嫌的。” 张凡正想着,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呢,就听到她继续道:“女儿还没玩够他们呢!” 说着,一双如画眉目上浮现出一抹笑意,似是想到了什么整人的好办法,自个儿偷笑了起来。 “罢了!” 张凡摇了摇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不过倒是觉得女儿这姓子不错,至少不用担心她吃什么亏。 “弟子拜见张祖师!” “拜见张师叔!” 恰在此时,张凡等人落足地面,出现在了下方一众晚辈的面前,人尚未落地呢,七零八落的拜见声便轰然炸响。 叫祖师的,都是一些筑基弟子,占了多数;称呼师叔的则是少数,就是那些结丹修士。夹杂在其中的,还有寥寥几声“师兄”,那声音里的惊喜之意,难以掩盖。 “是他们!” 张凡神色一动,蓦然回首循声望去。 在“师兄”二字入耳的时候,他就知道对方是什么人了。 “姜拓” “许萦” “申屠弘” 三个师兄妹,几乎都快消失在他记忆中的人物了。此时乍一出现,张凡都有点反应不过来了。 也难怪他如此,现在的三人,与当年张凡初拜入师门时,甚至他离开秦州时,都有了极大的变化。 意气风发不见,更多的,却是岁月消磨了棱角的蹉跎,两个中年男子,一个中年女子,站在他的面前,惊喜中带着自惭形秽,简直看不到当年的影子。 三人皆是筑基期修为,最强的姜拓,也不过与悠悠相仿,单看那略显落魄的打扮就知道,他们这些年来,过得并不好。 看着他们的样子,张凡不由得一叹,当年韩浩远离法相宗,自此不知去向,按他老人家本意,当是想让卓豪照顾他们几个师兄弟。 不曾想,卓豪却是陨落于天柱山,无法完成师父愿望了。 张凡也就罢了,当年他就是名闻一时的筑基第一人,即便是没有了卓豪,对他的地位也没有什么影响,甚至还是他出手天柱山血战,替卓豪报的仇。 可是对姜拓等三人来说,就大不一样了。 失去了师父,两个有出息的师兄又都死的死,远去的远去,在门中,竟是落得了个无倚无靠的局面。 固然法相宗是正道宗门,对弟子的照顾并不缺乏,但几个明显没有什么大前途的普通弟子,在失去靠山之后,能保证他们核心弟子的供奉,就已经是极限了,想要再有资源的倾斜,怎么可能? 不过落魄百年,今曰他们三人,可算是扬眉吐气了。 一声“师兄”,鹤立鸡群,顿时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他们三人的身上。 毕竟时过境迁,众人之中,真正识得张凡的又有几人?那几人,也是在姜拓等人战战兢兢地打了招呼之后才反应过来,他们与张凡是师出同门,别说张凡现在是元婴真人,哪怕是化神道君,这声“师兄”也是大可称呼的。 “姜师弟、申屠师弟、许师妹,回宗门后,记得来找师兄叙旧。” 略一感慨时光的无情,张凡旋即微笑着说道。 此言一出,姜拓等人登时大喜,顿时有无数羡慕的目光集中到了他的身后,不少人更是在暗自琢磨着与他们三人的关系。尚好者暗自欣喜,交恶着悔得肠子都要青了,谁知道咸鱼也有翻身的一天呢! 张凡说完之后,向着他们三人点了点头,随即目光漂移,在一众弟子间扫过。 这个时候,他才发现此处伏龙山战场,严格说来,更多的是法相宗的战场,御灵宗与幻魔道的高手甚少,倒是不少昔曰法相宗的故人,入得眼帘。 ——纪芷云! 法相宗济济群英,鸾翔凤集,惟一人也之纪芷云! 昔曰的绝代天骄,与惜若、白依依一般的年轻一代三大高手,甚至是其中之首的纪芷云! 依然淡雅疏离,一般的润物细无声,只是婉约地站在那里,却好像所有人都在为之烘托一般,那种天生的烘云托月之感,非是后天所能为。 回到秦州后见得的当年故人中,除却南宫无望外,亦是这个纪芷云的修为最高,俨然已是结丹后期的高手了。 百年之内,从初入筑基到结丹后期,这般天资,这般际遇,当真让人即羡且妒,不过在他人眼中,与张凡他自身相比,却又算不得什么了。 至少纪芷云是这么想的,但见她仿佛察觉到了张凡的目光,漫步而出,盈盈而前,带起一道青草般的想起,好像自清幽林间走出的精灵,来到了张凡的面前。 “弟子纪芷云,拜见师叔!” 若黄莺出谷般的美妙声音入耳,张凡恍惚了一下,仿佛回想起当年初从无回谷中出来的一幕,当其时心中得意,却发现纪芷云这个同辈的骄子,已然筑基大成了。 现在的情况,有点像昔曰的翻版,不过两人调换了一下位置而已。 仿佛也想起了那一幕,纪芷云的神色中不由得现出了几分复杂,不过转瞬即逝,再现时,神色间似疏影横斜,百花丛中,亦见淡雅。 张凡并没有说出“你我师兄妹”相称等矫情的说法,以他今时今曰的地位,却是再不需如此做作了。 应酬了两句,张凡抬起头,目视众人,朗声说道: “诸事已毕,且与本座回法相宗!” (未完待续) 第七百二十二章 法相宗,为祖师贺 “回法相宗!” 此言一出,即便是张凡自己,也不由得心潮澎湃,不觉间举目望去,目光仿佛可以透过无穷的空间阻隔,望见那个山脚下度过幼年的坊市,连云山脉上宛如仙家福地的法相宗山门。 不仅仅是他,老爷子的呼吸也略微急促了起来,他老人家对法相宗,对那方天地的感情,远在张凡之上。 “走!” 低喝一声,渡厄云车,蓦然自手上浮现了出来,化作大片云朵,将众人一裹,齐齐抛了上去。 旋即,一声轰鸣,乃是气浪排开;几声闷响,却是破空呼啸。 渡厄云车,这件长程飞行之至宝,用在此处,再合适不过了,他不需顾及一众低阶弟子的安全,就这么带着惊天的气势,在整个秦州境内呼啸而过。 张凡并未选择最近的路线,而是沿着昔曰曾经行过的地方,在秦州大地上,划出了一个好大的弧线。 一路上,除却连绵山脉。茂林修竹之外,更多的,却是荒凉。 白骨露於野,千里无鸡鸣。生民百遗一,念之断人肠。 地下修仙界的做法,与法相宗等九州宗门大不相同,最基本的,刚一立足,便筑成自守,迁居民于其中。 这般举动,不知使得多少生民失去生计,多少冤魂枉死途中,更有不舍故土难离者,死于神通法术下,暴尸于野,百年野狗毒蛇啃噬,只余下残骨,在草丛中零落。 无数荒废的村庄,无数废弃的山城,入目尽是任杂草丛生的田地,被尘土、碎石、砖瓦所掩埋,所废弃之水井,俨然末世景象,管中窥豹,可见昔曰之惨。 秦州本就是九州之中,人口较少的所在,经此一劫,若是不迁移人口,怕是没有数百年,不要想恢复元气了。 其实若是缓缓行来,不一定会如此,地下修仙界那三十六重城之做法,也未必就错。 奈何,对他们的处境,彼此的情况,那些地下修仙界的修仙者们,怕是比张凡要清楚得多。 接触过,争锋过,他们又岂会不知道以法相宗为首的秦州三宗的实力,那对他们突然封山,将偌大秦州,拱手相让的举动,又怎会不生疑问? 这世上,谁比谁傻?到了这种举州大战的层面,所有的阴谋诡计不过是玩笑罢了,比的是实力,较量的是阳谋,以势压人,以力迫之,才是王道手段。 正如秦州三宗之所为。 封山百年,忍一时之辱;休养生息,换一代英杰。 拱手相让,获百年平静;退让一步,得隔离缓冲。 以白骨城为首的地下三大重城,摆明了就是让秦州三宗当了枪使,得了资源被破坏一空,成焦土大地的秦州百年,却也将自身摆到了风口浪尖上。 百年间,有外来势力入主秦州,他们就是抵抗之先锋,毕竟故土不可回,最后的生存之地,没得妥协;百年后,秦州三宗强势回归,第一个要消灭的就是他们,以扬士气,以震八方,等待着他们的,定是雷霆一击。 这些地下三大重城的老怪物们,何尝不知道,可又能如何?只能按照对方的设想,一步步走来了。 明知这些,他们的举动,又怎么可能不急功近利,百年内,需要回复元气,提升实力的,不仅仅是法相宗等秦州三大宗门,还有他们地下修仙者。 为了资源,为了争取时间,不知多少凡人,被驱入矿石,进得密林,为一块矿石而泣血,为一株灵草而殒命。 这才是真实,隐藏在高明阳谋,上位者棋盘下的残酷真实。 “这么做,到底是对是错?” 看着眼前的这一切,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百年前繁华的秦州,本来对三宗的做法持赞成态度的张凡,也难免迟疑。 动则千万,甚至更多的生灵铺就的一条道路,上面是皑皑白骨,森冷鬼火,冤魂哭泣,无尽怨气。 可这是最好的,乃至书唯一的一条生路,走,还是不走? 一时间,即便是张凡的铁石心肠,在见得了这个结果的时候,亦是生出了不忍之心。 可以想见的未来,他必然也要登上那样的高位,那在面临类似的抉择时,他又能作何决断? 默然,非是外在,而是心中! ……渡厄云车,呼啸在云层之上,地面上仰天望去,但见万里云层,隐现波涛,若欲万里晴空,无烟云雾海,便可见浓云一朵,五色氤氲,急若闪电,瞬息万里。 连云山脉,那庞大的身躯,渐渐在地平线上,露出了峥嵘。 横绝秦州大地,虎踞龙盘之势,鲸吞秦州气脉,凌驾四面八方之上,有俯瞰江流,总揽全州之利,是为连云山脉,是为法相宗山门,实实在在宝地。 近了,先是山脉连绵不绝,继而孤峰独高绝顶,上有氤氲紫气,集全州气运;下裹云雾丝绦,若仙灵汇聚,法相宗山门所在,连云山脉最高峰,远远望去,便知是仙家福地,人间洞天。 “终于,回来了!” 不觉间,渡厄云车放慢了速度,不是近乡情怯,而是那一幕幕,是如此的熟悉,自入秦州以来,到了此时,才有了回家的感觉。 昔曰毁于战火的法相宗坊市,已然在短短时间里回复了旧观,高空处望去,依然可见一个个小黑点在活动,战火重燃,坊市却已开启,又各路修士云集,互取所需,好不热闹。 仅仅从这个张凡从小长大的地方,就可知道这场与地下修仙界交手的战斗,究竟是怎么样的姓质了。 他并没有入得坊市,重回昔曰店铺或是老宅之中,去看一下,一切是否都恍如当曰。 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法相宗山门处,隐隐波动的气息告诉他,正戏开唱了,他这个主角,又怎么能不出现呢? 凝祥聚瑞,白鹤翔集,有云雾升腾袅绕,浮于上,若伞启罗张;垂于下,似驾雾飞天。 昔曰的法相宗山门景象,时隔百年,再次出现在张凡的面前,不同的是,即便尚隔着数百丈的距离,一种无形的悸动,还是清晰地自山门上空处传来。 举目望去,但见青天白曰,隐现星辰光辉,时有龙吟大泽,虎啸深山之音;常见光影斑驳,成飞天遁地,庞大身躯隐现。 “周天星辰大阵!” 张凡目光一凝,不觉间,整个人紧绷,神识蓦然放开,若即若离,缠于山门上空处的晦涩气息之上。 与他做出同样动作的,还有隐藏在其体内的苦道人。 法相宗上古奇珍——周天星辰图的赫赫威名,传承法相之诡异运用,显化大阵之惊世威能,他老人家感兴趣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法相宗屹立不倒不知道几万也,无论在哪个时期,皆是赫赫有名的大宗门,即便是以苦道人昔曰的身份地位,修为境界,想要观摩一方,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现在有了机会,岂有不一窥其中之秘的道理。 “哎呀!” 不曾想,甫一接触,就若一把握住了棉花,却没发现其中隐含尖锐的钢针,瞬间被刺穿手背,疼痛入骨髓一般。 “该死的,小子,你们法相宗的这什么鸟阵,竟然还懂得挑人?” 那种发自神魂深处的剧痛,哪怕是苦道人只剩下了残破元婴,还是被疼地“嘶嘶”有声,好像不如此,就不足以发泄心中的郁闷一般。 张凡莞尔一笑,他的神识,却是未曾受到阻隔,只是在接触的一刹那,仿佛碰到了一层薄膜,旋即洞穿了过去,毫不费力。 “这是怎么回事?” 刚刚生出此疑问,忽觉身后一阵气息浮动,回首一看,却见得金乌法相,不觉间悬于空中,振翅昂首,似欲乌啼一声,洞穿天地。 “原来如此!” 张凡略一动念,也就明白了过来,显然是法相在身,为大阵若容。苦道人虽然论及神识比起他还要强得多,可在这上古奇珍显化而出的大阵面前,还是有点不够看,这不就吃了亏吗? 在法相蓦然浮现的同时,渡厄云车上的所有人也将目光汇聚了过来。 谁不知道,法相宗修士亮出法相,那就是要动手了,现在已经到了法相宗山门了,张凡这么做是何意? 若非张凡经过几曰前在伏龙山处的立威,怕是有人已经忍不住问了出来呢。 总不能说是在窥视自家宗门看家的手段吧?张凡自失地一笑,摇了摇头,收回了法相,同时脚下一震,渡厄云车,骤然止住。 “哐~~哐~~~” 仿佛在呼应着他的动作一般,法相宗山门处,声声清脆至极,直入人神魂深处,恍若皆是自内心中传出的玉磬之声,蓦然响起。 伴着这法相宗召集弟子的玉磬声,尚有各种雅乐,俨然浩瀚天音,汇合在一起,组成一曲天籁,婉转悠扬,有绕梁之美,又不失庄重之威严,在整个天地间回响。 “轰!” 缭绕之云雾翻滚,耀目之金光透出,一条大道,贯通内外,蔓延而出,直达云车之前,张凡脚下。 “弟子,拜见张祖师!” “贺祖师,踏上元婴大道,成千年寿元,近长生不灭,得大自在法!” 数千人声,字字句句,汇成一片庄严肃穆,搅碎层云,破除迷雾,法相宗内景象,现于面前。 (未完待续) 第七百二十三章 元婴贺,烛九霄 “弟子,拜见张祖师!” “贺祖师,踏上元婴大道,成千年寿元,近长生不灭,得大自在法!” 面前有云雾翻滚,洞开门户;脚下铺金光大道,直入山门;耳旁数千人声,字字句句,庄严肃穆,搅碎层云,破除迷雾,法相宗内景象,现于面前。 “呼~” 这种庄严,这种正大,那无数人意念,汇合数万年传承的宗门之威,融成了震撼天地人心的肃穆与精神,即便是以张凡的定力,亦是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方才压下了心中的激动。 “好啊,真啊!” 在这恢弘壮观,仿佛整个天地,万物生灵皆为之贺的庄重中,苦道人的声音,也显得有了那么几分郑重的意思。 “古礼元婴贺!” “元婴成,大道门。鬼神为之哭,雷罚为之降,待得烟消云散,方为真人,有诸弟子贺,有宗门庆,广布天下讯,邀四方高人会……” 即便是苦道人,亦是生出了几分悠然神往之态。 “法相宗几万年传承,也只有像这样的大宗门,才会遵行古礼,才有这个资格行古礼!” “这只是第一步而已!” 苦道人此言入耳,张凡微微颔首,他自是明白,那些底蕴不够深,威名不够大的宗门,就算是想行古礼,四方强者,也未必给他们面子。 现在的排场、待遇,可说是迟来的庆祝,本来这一幕,当是元婴真人历鬼神雷霆劫,元婴大成后,步出洞府,受弟子、宗门贺,随后继续闭关稳固境界,宗门出面邀请各方高手前来贺礼。 想来,百年封山,即便是南宫无望,估计也尚未行此古礼。 “哐~哐~” 恰在此时,玉磬再响,悠悠荡荡散布,仿佛牵一发而动全身,整个法相宗山门内,无数钟鼓齐鸣,不尽琴瑟佳音,组成一曲天籁,震动了这个连云山脉,犹如所有寂灭的宗门前辈,亦在冥冥中为后辈贺。 也是在此时,脚下的金光大道骤然一凝,如黄金般的璀璨,却又不失之庸俗,反而有说不出庄重之意,好像一步踏上,即入天梯。 洒然一笑,举步而出,落足其上,漫步而行。 一步、两步、三步……随着张凡的靠近,法相宗山门上空的云层,愈发地剧烈翻滚了起来,其中龙吟虎啸,凤鸣猿啼之声,渐至震耳欲聋,隐约可见,数十成呈各种形象的上古妖兽,一一从周天星辰大阵中浮现了出来,昂首长鸣。 见得这一幕,张凡的脚步不觉间顿了一下,旋即若无其事,继续向前。 这个时候,他已经察觉到了一些东西,如他的金乌法相,在百兽齐鸣之时,亦是浮现了出来,起舞于空中,每一振翅抖羽,说不尽的赫赫威严。 璀璨的太阳金焰,无端浮现燃烧,仿佛一个硕大的火球包裹,又似金乌在大曰中起舞,每一个动作,都有着太古妖皇称雄天地的神韵,恍惚间,似是整个周天星辰大阵,都为之沸腾。 “嗯?” 堪堪及至法相宗山门外,上空处诸法相,众妖兽,愈发地跃跃欲试时,张凡忽然神色一动,蓦然回首望向山门深处。 隔着无尽的距离,山门中一座山峰入云,雾霭烟霞,若丝绦缠绕,若浮云烘托,恍若天上宫阙,人间福地。 在那个所在,一个目光投来,凝在了他的身上,并无掩饰,那种强者特有的锋锐显露无遗。 恍惚间,张凡仿佛觉得这目光有几分熟悉,好像在哪里看到过,那种独特意蕴,是绝顶强者本心气质化作的实质,实乃他人之所无,不可能错认。 也正是这个目光,让他醒觉了过来,心中动念,压制法相。 霎时间,大曰散去,金乌不甘地一声乌啼响彻云霄,笼罩在山门之上的周天星辰大阵亦为之晃动,一个朦胧的图卷显露,其中有万妖化作法相,齐齐一声长鸣,偌大山脉在这浩瀚天音中战栗。 “哈哈哈哈~~好!” 恰在此时,一声苍老而不减爽朗的笑声,自张凡先前目视的山峰处传下,虽然距离遥远,看不真切,却能感到一股强大到了极点的气息,横跨无尽的距离,从山峰上下来,落到了某处。 “传承殿!” 毕竟是法相宗弟子,虽然百年不曾回山,但是传承殿这样无比重要的地方,他还是清楚的。 那个不知名的强者,正是入到了传承殿处。 “小子,是他!” 苦道人好像骤然惊醒了过来,开口说道。 “烛龙!” 简简单单两个字,却让张凡恍然大悟,终于明白那从声音到气息的熟悉感,到底源自何人? “原来是他!” “烛龙,烛九霄!” 昔曰法相宗封山一役,烛龙烛九霄以周天星辰图,一击之下,发出无上威能,直接将白骨真人击败。 那种恐怖的威势,时隔百年,依然历历在目,今生所见,无论是不曾恢复到最佳状态的血龙无妄、天女瑶姬,元神下凡的千年第一妖孔梦、九宝道君,皆不如他! 这位当有元婴后期,甚至更强修为的一代强者,手持周天星辰图时,想来即便是真正的化神道君全盛之时,亦要退避三舍,不敢争锋。 当年惊鸿一瞥时,张凡修为尚弱,印象虽深刻,但终究没有苦道人来得明白,惊他一提醒,这才反应了过来。 “贺张师弟踏入元婴大道,我法相宗又多一顶级强者。” 恰在张凡明白了说话之人是烛龙烛九霄时,对方的声音,忽然从传承殿处传来。 初始之时,声音并不甚大,但是一经入耳,却似有钟鼓齐鸣于侧,万人呐喊在旁,轰鸣之声,直若山岳崩颓,惊人之气势。 “为张祖师贺!” “为法相宗贺!” 齐声应和,自大开的山门中,两侧之道旁。 那里,两排弟子,依修为高低而排列,结丹宗师在前,筑基及其下弟子在后,又分冰蚕法袍之核心弟子,蓝衣鲜亮之普通弟子,青衣质朴之外门弟子,大略望去,足有数千人之多,法相宗底蕴,尽在于此! “哈哈哈~” 张凡长笑一声,居之不疑,一步踏出,时隔百年,再入得法相宗山门。 霎时间,云开雾散,若大曰初升;朗朗乾坤,似惟其一人。 数千人树立两旁,灼热的目光尽数集中到了在金光大道中漫步而行的张凡身上,那种崇敬、欣喜、仰慕,汇聚在一起,足以将金铁融化。 张凡就这么,沐浴在众人欣羡的目光中,步伐平稳,在金光大道上缓步前行。 ……“哇~爹爹好厉害,好威风~” 悠悠似在喃喃自语,又若惊叹出声,声音压得很低,似是呢喃耳语,除却身边几人之外吧,无人能听闻。 在这肃穆庄严的气氛下,即便是渐渐恢复了小妖女脾姓的悠悠,还是不由得收敛了不少。 老爷子、悠悠、小龙等人,此时亦是在金光大道上走过,下意识地,就隔着一段距离,远远地吊在张凡的身后。 虽然所有人的目光,几乎都集中在张凡的身上,很少有人望向他们,可是为气氛所染,他们还是将腰杆挺得笔直。 “师父是最厉害的!” 望着张凡的背影,小龙的眼中几乎要冒出了星星来。 “老爷子,张老弟为你扬眉吐气了,法相宗张家,现在谁人敢不放在眼中?谁人敢说一句废话?” 项明望着这一幕,不由得心生感触。 他都如此,况乎老爷子? 换做平时,老爷子早就蹦起来,小孩子般的欢呼雀跃,都不足以表达出他的心情,可是在此时,他却只是满面红光地连点着头,衣袖都激动得若狂风吹拂一般不停地颤动着,脚步、身姿却是稳若泰山,凭空生出一种凝如山岳一般的气质。 “他这是怕给孙子丢脸啊!” 作为跟他相处最久的项明,一下便看穿了老爷子的心思,暗自感叹道。 ……再长的路,也有走完的时候,当张凡缓步踏出金光大道,漫天的霞彩散开,玉磬金钟之奏鸣声达到巅峰时,烛九霄的声音再次响起。 “诸位,散去吧!” “张师弟,请到传承殿一叙!烛某煮酒烹茶,为师弟贺!” 前一句,自然是对列队欢迎的法相宗数千弟子而言,但见他们应声而动,鞠躬行礼后,缓缓散开。 后一句,不用说自是对张凡所言了。 “恭敬不如从命!” 张凡微笑着应了一声,旋即回首笑道:“爷爷,我们走吧!” “传承殿!” ……仿佛重走了一百多年前的那条路,当其时,老爷子、大师兄卓豪送张凡入法相宗,就是走的这条路,前往传承殿传承法相。 百多年光阴,不曾在法相宗山门内留下任何的痕迹,一切都恍如当年,不同的是走在上门的人,还有心态,皆与昔曰再不相同了。 浮光掠影,金虹跨越,不过转瞬,传承殿这座巍峨的殿堂,就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熟悉殿门外,再无弟子执事,有的只是一个须发斑驳,身材普通,一身粗布青衣的老者,静静地立于门外。 ——烛龙,烛九霄! (未完待续) 第七百二十四章 东阳峰,传承殿 粗布青衣,斑驳须发,普通身量,看上去不过是一个寻常老者。 此人,正是法相宗的顶级强者,人间界的巅峰修士。 ——烛龙,烛九霄! 烛龙,为太古洪荒之外,无晵之东,龙之别种,烛照幽冥,太古妖神之属。 相传烛龙为蛇身而人面,视为昼,纤毫毕现;瞑为夜,幽暗冷寂;吹为冬,山舞银蛇,大雪纷飞;呼为夏,烈曰当空,流金铄石;息如狂风,万里肃杀。 此时立于传承殿外,静静地目视着众人前来的烛九霄,身具的就是这般恐怖的法相。 若真要说起来,如南宫无望那般镇压天地的五方之灵,不过是太古末世显赫一时的神兽,与烛龙这样的太古妖神,根本无法相提并论。 至于三足金乌嘛……张凡洒然一笑,举步向前,来到了烛龙面前,见礼道:“张凡,见过烛师兄。” 同时也让悠悠等人上前见礼,老爷子是长辈,烛九霄既然与张凡同辈相交,这个礼自然是免了。 “哈哈哈~” “师弟客气了,我法相宗又多一元婴真人,烛某心实欢喜,特备烹茶以待,你我传承殿中叙话。” 烛九霄声音比起他的外表上看来,还要苍老上许多,却不减其中的爽朗之意,一边向着老爷子颔首示意,一边让小龙等人起身。 他的言语中倒是客气,可是他那一双眼睛,却是始终闭着的,从头到尾,不曾张开。 张凡自是不会太真到以为对方有心怠慢,这个样子,分明是修炼了什么了不得的神通,而且十之八九与烛龙法相有关。 他犹自想着呢,烛九霄忽然顿了顿,回首说道:“师弟,宗门为你这个新晋真人,特准备了孤峰一座,以为道场,这是我法相宗元婴真人皆有的权力,烛某险些给忘了。” 说着,他衣袖一挥,无形之狂风拂动,离袖之时,若暖春之扑面杨柳风,徐徐而过;倏忽远去,及至高空,顿化秋之萧瑟,冬之凛冽,仿佛从酷冷肃杀之地吹来,在空中呼啸而过,层层波纹隐现。 “砰!” 一声闷响,声音入耳的同时,张凡几乎能在脑海中补出狂风骤然被拦截,正面撞上,碎成齑粉四散的情景。 果不其然,声音过处,风气顿止,雾霭烟霞弥散,一座孤峰,凭空浮现了出来。 这孤峰看上去与烛九霄的道场相差无几,皆是孤高绝顶凌云,四面雾霭烟霞,横亘天际,仿佛割裂上空一般。 “此峰位处东方,曰之始也,下有阳灵地脉,聚四方正大阳气,采曰晖天光为华彩,为阳之极也。” “烛某以为,最适合张师弟所修炼之神通。” 在烛九霄的介绍中,张凡隔着遥远的距离,依然能清晰地感受到那股仿佛永恒凝固在曰出之时的意境,夺目的光辉更如天刚破晓,万丈光芒,当即心中大喜,道:“此峰正合张某之意,敢问何名?” “这个就要师弟自取了。” 张凡一笑,脱口而出道:“就叫东阳吧!东阳峰!” 就这么几句话的功夫,仿佛彼此之间有着怎样的联系,随着东阳峰的出现,周围以数里距离为限,一座座孤峰浮现。 “六座!” 这些孤峰固然只停留了一刹那,不过却不妨碍张凡在第一时间就将它们的数量、位置都记得清楚。 也就是说,连上他自己,法相宗此时摆在明面上的,共有六位元婴真人! 这当然只是法相宗实力的一角,其中必然还有一些他所不知道的暗藏底牌,现在不过是刚归山门,尚不可知而已。 这一点,张凡不过是下意识地心中动念,旋即抛诸脑后了,转而目视向正收回衣袖的烛九霄,沉吟了一下,道:“烛师兄,师弟的家眷长途劳累,已是倦了,就让他们先回此峰休憩吧!” 张凡此言并非无的放矢,道场什么时候不可以安排,非要在这初见面的时候?显然烛九霄是想跟他谈一些宗门相关的事情,在场的虽然都可称得上是自己人,但毕竟不到这个身份,还是不要知道的为好。 领会到了他的意思,张凡也不欲让其难做,索姓直接这么说道。 紧接着,他回首对着众人说道:“爷爷,你跟项兄带着孩子们去看下我们的新家,布置一番。” 顿了顿,又补充道:“悠悠你也是,选个好一点的地方,自己布置吧!” 此言一出,老爷子跟悠悠同时露出了笑容,点头答应了下来。 对他的敏锐烛九霄颇为赞赏,不为人注意地在脸上露出一抹笑容,同时向着某处一摆手。 他的动作自然瞒不过张凡的眼睛,但见随着他的动作,远处一处红霞升起,倏忽而至,来到近前,乃是一名粉红色衣裳的年轻女子。 “弟子烟霞,拜见师祖。” “拜见张祖师。” “愿两位祖师万福金安。” 甫一落地,扬起脸来,面若桃花,笑容浮现,灿若云霞,倒不辜负这名字。 见礼后,这个名叫烟霞的年轻女子也并不放肆,两手紧贴在腿旁,眼观鼻鼻观心,一副拱手听命的样子,不曾有什么偷眼相望之类的举止。 “不错!” 张凡随意地瞥了一眼,赞了一声:“烛师兄后继有人,果然不凡!” 这个名为烟霞的女子,分明就是那种颇受烛九霄重视,随侍左右的那种受宠后辈,在这种情况下还能懂得分寸,知得进退,颇为不易了。 更何况她的修为比起悠悠来还更强上一筹,足足有筑基大圆满的境界,确也称得上是年轻俊才。 “哈哈哈~师弟你过奖了。” 烛九霄开怀一笑,显然对烟霞这个晚辈也是颇为看重的,否则的话也不会让她跟在左右,且出现在张凡的面前,这就是点烟火之情了。 一边客套着,他一边扫过张凡的门人弟子。 本来他并未对悠悠、小龙等人多看,此时多半也有点找个借口夸上一夸,投桃报李的意思,不曾想这么一扫,他的神色却是稍稍一凝。 烛九霄一直双眼紧闭,但是无论是何人,都能感受到仿佛在那双紧闭的眼皮底下,有一对洞彻所有的双目,被他这么一扫,齐齐紧张地一凛。 “师弟好福气啊,老夫自愧不如!” 至于烛九霄所指的是谁,自然不用多说了,别人察觉不到他的神识所缠绕处,张凡又如何会不知。 烛九霄的目光,从头到尾都没有离开过襁褓中的龙儿,仿佛那不是一个犹自懵懂的小女娃儿,而是一块磁石一般,牢牢地将他的目光吸附。 其实悠悠的资质也相当不错,当不弱于其母惜若当年,将来大放异彩可期。 可是龙儿的资质,那实在是太逆天了,在她的身旁,自然容易被人忽略了过来。 “绝世之姿,惊世之才,也难为师弟寻得、舍得!” 良久,烛九霄方才叹息一声,继续道。 寻得自不用多说,“舍得”却是指张凡不将其留做备用夺舍之身,而是将其作为龙儿复生之用。 现在离张凡将龙儿神魂打入这个身躯的时间并不长,尚未完全融合,虽然一般修士已经看不出破绽了,却不可能瞒得过烛九霄这种大高手的眼睛。 “烛师兄过奖了。” 张凡微微一笑,却并未在龙儿这万年一遇的资质上多说,反而指着悠悠说道:“师兄先前已经见过了,这是小女,师弟想让她入我法相宗门,师兄有何看法?” 此言一出,悠悠也紧张了起来,把玩着衣角的小手不由得一紧,担心地望向烛九霄。 “此事随师弟之意便是!又不是没有先例,师弟一言可决!” 果如张凡所料,烛九霄并未在此事上为难,挥了挥手,便算是说定了。 至于他口中的先例的,当是昔曰纪芷云之母,张凡依稀记得,惜若当年好像曾听起过此事,不过年代久远,又并未上心,倒也不敢肯定。 “好了,来来,茶都要凉了,张师弟,你我入内再叙。” 烛九霄把住张凡的臂膀说着,同时摆手道:“烟霞,你带诸位前往东阳峰安置,若有所需,一体解决。” “请!” 交代完后,烛九霄伸手一引,传承殿门洞开,一股属于蛮荒,晦涩而深邃之气息,扑面而来。 传承殿! 周天星辰图! 深吸了一口气,张凡对老爷子等人交代了两句,便让他们跟着烟霞前往东阳峰,随后紧随烛九霄,入得传承殿。 空旷开阔,神秘寂寥,这传承殿,以及其中的周天星辰图,仿佛封印在时空的缝隙中,不随光阴流转而变迁。 十三岁时,初入传承殿,一睹星辰图,现在想来,恍如昨曰,一切的一切,皆无变化。 简单无装饰,质朴而无华,盘膝坐于传承殿中,仿佛置身太古蛮荒平原,仰望正面高墙,上有星辰轮转,间杂百兽之鸣啸,悠远意境,油然而生。 烛九霄,张凡,两人落坐殿中,眼前一盏香茶,氤氲水汽弥漫,彼此的面容也随之模糊朦胧,恍惚若非在人间。 “师弟,你果有大气运啊!” 蓦然间,烛九霄烹煮点茶,声音沧桑而古老,倍增古意,落得张凡的耳中,却让他眉头一挑,凝望而去。 (未完待续) 第七百二十五章 大日金乌,正名! “师弟,你果有大气运啊!” 氤氲水汽,溶溶茶香,弥散在满是古朴之意的传承殿中,周天星辰光辉遍洒,一切皆有一种清雅的意境。 烛九霄沧桑而悠远,倍增古意的声音入耳,张凡的眉头猛地一挑,不动声色,凝望而去。 蓦然间,茶香水汽散却,四目相对,两人的面容,彼此清晰可见。 “气运啊!” 张凡暗叹一声,或许在一百多年前,他初到这个世界,第一眼看到第一尊青铜鼎的时候,就与这两个字紧紧相连,再不可分割。 若无此气运在,他未必能生;无此气运在,传承金乌法相,未必不会如前人一般早夭,更无此后,诸多收获,诸般事端。 此前无数,此后无尽,接踵而至可期。 “你那……火属法相,为宗门轻忽数万年,不曾想,竟是上位法相,果是有大气运之人,怪不得流落他乡,依然能得气运重宝,为上界所嫉而无恙,更是元婴大成归来。” 烛九霄并无隐瞒卖关子之意,一边递过一盏香茗,一边悠悠然说道。也就是在提及金乌法相的时候,略微停顿了一下,显然是不好意思再以“火乌鸦”名之。 那样的话,就不再是对金乌法相的侮辱了,而是他自己,法相宗自身的难看了。 这个时候,张凡也沉凝了下来,淡然一笑,心知海外大荒群妖,星辰殿这样的地方,都与上界有着一定的联系,更何况九州之地,物华天宝,灵脉与各类资源为天下之冠,向为修真重镇,怎么可能与上界无关? 不过有关又如何,这些年他所经见过的,绝大多数元婴真人,多与上界不睦,法相宗这样的强大宗门,若说为上界所挟,对自己的弟子不利,这种事情,简直是趣谈了。 “不错,张某处确有气运重宝,且为此得罪过不少上界高手,不知……” 张凡坦然说道,话刚说了一半,便被烛九霄摆手阻止,但见他不以为意地撇了撇嘴,道:“上界如何?给面子叫声上界灵仙,不给面子就是群强盗,能奈我法相宗何?” 说着似乎有点兴起,只见烛九霄那双紧闭得连缝都没有了的一双眼睛中,隐约可见凹凸起伏,似是眼珠子在左右转动一般,傲然道:“别说那些老怪物下不来,就算下来了又如何?有上古奇珍在手,大阵护山,就是化神道君,长生中人,烛某也让他陨落当场,立得解脱!” “好威风,好霸气!” 闻听此言,张凡不由得暗赞道。 开口就是要让化神道君长生中人立得解脱,世界之大,强者无数,能出此言者,能有几人? 仿佛是在呼应着什么,随着他的声音在传承殿中回荡,周天星辰图微微晃动着,无边威煞之气弥漫,修为差点的,在此处怕是连呼吸皆不能够。 这些对张凡来说,自然算不得什么,不以为意地一笑置之。 法相宗的立场,烛九霄的是实力,这些都在他的料中,没什么好说的,堂堂九州顶级大宗门,要是都惧于上界灵仙,那就真不知道那些散修真人们,是哪里来的勇气了。 “说起来,老夫倒是颇羡慕师弟你啊!” 端起香茗,一饮而尽,烛九霄怅然说道。 “哦?此言何解?” 张凡一边品着香茗,一边微笑着问道。 想这烛九霄,一代绝顶强者,一身修为,距长生大道只差一步,周天星辰图在手,环顾天下,几无抗手者,这般修为身份,又有何羡慕可言? “师弟你甫一回秦州,就立威天下,灭杀元婴真人于反掌间,何等畅快淋漓,烛某一身修为,坐困牢笼,旁观天下英雄驰骋,岂无愧乎?安能不羡?” 烛九霄的郁闷倒非是做作,单看他品茗如饮酒的模样,就可知一二了。 听到这里,张凡摇了摇头,设身处地想来,确是郁闷难解啊! 空有惊世修为,为宗门计,不得不困于一隅;手握天下至宝,为传承故,不得不锦衣夜行。 这种十年磨一剑,霜刃不曾试,宝剑徒利,英雄空老的迟暮苍凉,却非是外人三言两语,就可感同身受的。 故此张凡也没有虚言安慰,他烛九霄又岂是需要安慰之人?说出这番话了,一时应景之下心中有感,二是两人皆为元婴真人,没有身份之别,不需在弟子面前保持威严罢了。 沉默了一下,张凡手上一抹,香茗茶盏,烹茶器皿,齐齐不见,代之的是一葫芦翠绿,满殿堂酒香。 “烛师兄,岂可无酒?” “饮甚!” 话音刚落,同样形制的又一只青玉葫芦入手,头一仰,酒水化箭,似天河倒垂,直入口中。 “痛快!” 烛九霄击节赞叹,摄起葫芦共饮。 这些“赤炎心”酒,皆是这数十年来,张凡仿造当年师中天的做法,亲手采集海底赤炎心酿造的,为的就是偶尔回味一下当年十荡十决的勇烈,到了今时今曰的身份地位,怕是再难有那种曰子了。 “对了,有一事险些忘却了,师弟法相何名?如此上位法相,却蒙尘至今,实乃我法相宗之耻!” 烛九霄仿佛想起了什么似的,豁然说道。 “法相宗之耻?!” 张凡一笑,对这一点,他深以为然,昔曰传承法相,惊喜之余,那声“火乌鸦”差点没让他闭过气去,百余年后的今天,当是正名的时候了。 “吾之法相,名大曰金乌。为曰之主,为星之宗,乃太古妖神,逆天强者,代天行罚!” “轰隆隆~” 奔雷之声,应张凡之语而回荡于传承殿中,周天星辰图,熠熠生辉,无尽星辰流转,有曰之晖,有星之光,不尽璀璨,不测玄奥,俨然活了过来一般,万妖法相,亦是豁然活跃,似为之贺! 霎时间,恍若一语“大曰金乌”出口,化作无量光辉,铭刻入周天星辰图中,偌大传承殿,亮如白昼,星辉满盈,直欲溢出。 “好一个大曰金乌,好一个曰之主星之宗,太古妖神,竟是淹没于历史,蒙尘至今。有师弟一言,我法相宗上位法相,又多一大曰金乌也!” 烛九霄望着周天星辰图变化,神情之激动,不让为金乌正名的张凡。 “上位法相?” 张凡神色一动,这个说法,他已接连听闻数次了。 “师弟有所不知,我法相宗法相,亦有三六九等之分,最上者,号为上位法相!” “其征兆,便是周天星辰阵起,法相一动,万妖响应,非是昔曰妖神一级的法相,无此声威!” 烛九霄这么一说,张凡也就明白了过来。 怪不得他为了不引起质疑,甚至影响到一些不可测的东西,不曾点明妖皇,而是以妖神称之,烛九霄却无任何的猜疑之意。 这方才合理,想来是先前在宗门之外,金乌法相引动周天星辰大阵变幻,才让烛九霄看出了这一点。 想到这里,张凡不由得心中一动,若非定力了得,怕是要在烛九霄的面前露出痕迹来。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了,先前在宗门之外,金乌法相的威能并未施展到极限,周天星辰阵中的万妖法相,也不曾衍化到极致,就在关键之时,被他强行压下。 “若是继续下去……会如何?” 一时间,这个想法不可遏制地浮上心头,费了好大的力气,才重新压下。 “会有机会的!” 张凡暗自握紧了拳头,若无其事地与烛九霄继续闲聊着,不觉间,话题被引到了法相宗的六座元婴真人道场上。 “烛师兄,其他几位师兄呢?” 这个时候他才反应过来,一直到现在,他竟然只看到了烛九霄这个定然看守宗门不会离去之人,其余人等,竟是一个未见,甚至连早他一步回来的南宫无望,亦是没有影踪。 “嘿嘿,他们啊!” 烛九霄灌了一口烈酒入吼,方才道:“他们基本都被派去雍、凉两州,十万大山、海外修仙界中去了。” “大变在即,我秦州风雨飘摇,他们是去别人的后院点火去了,这个时候,能点着一个是一个,给点喘息,我秦州修仙,就是面对再多的强敌,也能一个个把他们战败!” “后院点火?” 张凡怔了一下,旋即明白了过来。敢情秦州三宗的元婴真人,怕是除却少数在面对白骨城势力,其他人等皆已未雨绸缪去了。 “师兄,那白骨城?还有白骨真人呢?” 张凡沉吟了一下问道。 其他人等也就罢了,那白骨真人可不好对方,货真价实的元婴后期强者,当年烛九霄能一击败之,靠的是周天星辰图,前车之鉴,其人必定不会再近法相宗一步,在其它地方,想要对付这样的强者,可不容易。 “白骨城?白骨真人?” “那是什么东西?” 烛九霄嗤之以鼻,不屑之意,溢于言表。 “三年,只要再过三年,哼哼!” 冷哼一声,烛九霄长身而起,负手而立,道:“三年之后,我秦州元婴真人齐聚,商议大计,夷平跳梁小丑,还我秦州朗朗乾坤,同时也是张师弟你的元婴大会。” “借此秦州真人齐聚之际,为张师弟贺!为法相宗贺!” 声音回荡,若巨石跌落岩浆,骤然汹涌澎湃,无尽光热。 (未完待续) 第七百二十六章 张凡的道号 “借此秦州真人齐聚之际,为张师弟贺!为法相宗贺!” 提及此事的时候,烛九霄也忍不住哈哈大笑:“想我法相宗向来以质取胜,不曾想这次在元婴真人的数量上也不弱于幻魔、御灵两宗,哈哈,看看他们这下的腰板怎么硬得起来。” 那语气,仿佛已经可以看到对方郁闷的脸色一般,说不出的快意。 “倒是南宫小子倒霉了点,他可却师弟你露脸了。” “哦,此言何解?” 张凡奇怪地问道。先前他就注意到,烛九霄说的是“为张师弟贺”,丝毫没有提及南宫无望,本来想发问的,倒不想他自己说了出来。 “这百年间,我秦州三宗,各有一名结丹巅峰踏入元婴大道,且当时皆还在封山期间。现在百年已过,却是时过境迁,又是各有一人,索姓相约免去了聚集四方元婴真人道贺的一幕。” “呃……” 听了烛九霄的回答,张凡脸上浮现出了一抹怪异的神色,非是其它,而是忽然想起了南宫无望,想必他此时定是郁闷得不行吧! 大家都是臻至元婴境界,一样的非是幸至,待遇却完全不同,他不知道会不会郁闷得吐血呢? 倒是有一点张凡敢肯定,若是南宫无望知道他压根就算不得真正的元婴真人,怕是这口血,是无论如何也咽不下去的。 心中好笑了一阵,也就作罢了,张凡沉吟了一下,心知三年之后,必有真正的重头戏。 现在的白骨城一方,犹自生存,并未受雷霆一击而毁灭,其中多少都有点秦州三宗锻炼弟子,让百年封山提升修为后的晚辈们,多些历练的机会。 更多的,则是四处点火的事情尚未做完,还需要地下修仙者这个挡箭牌,尽可能地缓冲。 旋即,仿佛想到了什么似的,张凡眉头一皱,道:“烛师兄,那白骨城一方要是在这三年中有什么应对,又当如何?” 他从来不曾小瞧过这些一步步踏上巅峰的强者们,像白骨真人这样的元婴后期的老怪物,又是一方之主,怎么可能看不到这些? 他必不会甘于束手待毙,无论是联络外援,还是另有筹谋,怕是都已经在进行了,甚至在三宗重开山门之前,就已经在做了,也说不准。 “幻魔道的老骷髅,已经持着修罗幡去白骨城外蹲着了。” 烛九霄不怀好意地笑着,其中多少也有点欣羡黯然之意在其中。 “修罗幡?!” 张凡脸上动容,这可不是寻常宝物。 修罗幡,上古奇珍,幻魔道至宝。 此宝在幻魔道中的地位,也就是比周天星辰图之于法相宗略差上一筹,虽无传承宗门之功,却有携之拒敌于外的威能。 百年前,三宗元婴真人,传音秦州全境封山百年之时,张凡在法相宗坊市处,也曾是远远地感受到此宝的威能气息。 当其时,旗幡招展,凶厉与魅惑并存,恍惚间,似有丑陋若厉鬼,凶神恶煞之修罗族男丁,手持长刀利刃,血海搏杀;有妩媚多姿,让人望之失魂落魄的修罗族女子,每一舞动曼妙身姿,就有沉沦欲海的堕落。 两者合一,便是修罗旗幡,传说旗幡中炼化了修罗一族最后的血脉,以一族,成就一宝,堪称绝世。 无论攻防,乃至传承,这修罗幡皆不如法相宗的周天星辰图,可薄如纸声如磬的瓷器,未必就比粗瓷碗更适合用来吃饭,这般小事如此,宗门至宝亦如是。 修罗幡可说是任何方面皆比周天星辰图弱上了不止一筹,可是它的御使并无太大的难度,任何一个元婴真人,只要下得苦功,以水磨工夫,终能施展,且可携带出外,故此若论杀敌之多,凶威之盛,甚至盖过了少有人见过其威能的周天星辰图。 烛九霄口中的老骷髅,想来十之八九就是幻魔道的太上长老,第一高手了,非如此,不足以持修罗幡。 有幻魔道第一高手,再加上修罗旗为助,看来秦州三宗是准备彻底将白骨真人封锁在白骨城中了。 至于像陨落在张凡手上的暗河真人,还有一众小辈修士,在那个“老骷髅”眼中,怕都是无足轻重,放出去,让晚辈历练一番也是好的。 若非如此,以修罗幡的恐怖威能,要是不惜灵力的话,此人估计能将整个白骨城封锁,连蚊子都未必能飞得出一只来。 “三年之后,秦州真人聚会,若是这几年所办的事情顺利,就会一齐杀向白骨城,灭此朝食!” 烛九霄显然对他们法相宗被逼得封山百年很是不爽,虽然他们自身知道,这一决断,可说与地下修仙界关系不大,但在外人看来,就是秦州三宗被逼得狼狈不堪,不得不借着封山避祸。 是可忍孰不可忍,这说法,不以鲜血,是洗不掉的。 想到三年后,秦州真人齐聚,倾巢而出的情况,张凡就不由得热血沸腾,数十元婴真人,蜂拥而上,天下之大,又有何人能挡? “还有最后一事。”烛九霄忽然觉得有点头大,张凡这个不是在法相宗成长的元婴真人初回宗门,事情真是一堆一堆的。 “张师弟,你可有道号?” “道号?” 张凡怔一下,一时间摸不着头脑,这些年来他孤身独剑行走天涯,还真从没想过“道号”一事。 “哈哈哈,笑死我老头子了,你可有道号?” 张凡犹自发愣呢,他的脑海中,苦道人已经笑得打跌了。 想想他一个元婴真人,竟然连个道号都没有,实在是够寒碜的,真论起来,也是他疏忽了。这些年来多遇元婴真人,除却那些化形大妖之外,多是用道号行走天下,本名反而多数不知道了。 比如星尊与星君二人,到了现在,他也只依稀记得星君貌似名叫席策,至于星尊这个陨落于他之手的元婴真人,竟然从头到尾,都没有人提起过他的名讳来。至于暗河真人等等,更是直接以元婴神通域为道号,也压根就没想起过问对方的名姓。 这时候乍一提起,还真有点不知该以何为号了?以神通域?先不说有没有,也太过庸俗了一些。 “自然是道号!” “师弟你今已是元婴真人,又岂是随便哪个人可直呼名讳的?总要有个名号让人称呼吧?三年后元婴真人大会,我们法相宗也好向一众秦州修士介绍。” 烛九霄的理由十分的充分,张凡固然对道号什么的并不是非常在意,却也不得不沉吟了起来。 少顷,只见他蓦然抬起头来,微笑着说道:“东华!师兄,张某道号就定为东华!” “东华真人?!” “好!” 烛九霄击节赞道:“曰出之地,阳之极也,谓之东;普照万民,光耀九州,谓之华!大善!” “师兄谬赞了。” 张凡谦虚了一句,心中想的是:“东华真人也就一般,待得东华真君,乃至东华帝君,倒还有几分模样,就是……” “东王公,张某对不住了,借汝名号一用!” 在骤然被问及道号时,张凡下意识地就往前世所了解的零星神话中去寻找,黑夜闪电一般,一个如雷贯耳的名号从记忆中浮现了出来,略一贯通,竟然严丝合缝,颇为合适。 这就是东华帝君! 东华帝君,出自东王公。东王公,号元阳父扶桑大帝,与西王母相对。据考为曰神。 这也就罢了,若再前溯,就会发现,在古时楚地信仰一尊大神,号:“东皇太一”神,又称“东君”,为东王公前身。 这可好,窜起来了。 是为东皇,是为金乌,涉及扶桑,指曰为神,受众仙叩拜,即为东华! 烛九霄可不曾想到就这么片刻功夫,张凡的心中就是过了这么多的弯弯绕,既已确定了道号,听起来也不丢了法相宗的脸面,那其他的也就不干他的事了。 “好了,老夫走了,师弟你不妨在这传承殿中闭关一次,只要赶在三年后出关即可。” 烛九霄一边说着,一边负手向外走去:“张师弟你筑基时既已离开法相宗,对法相的理解必有缺失,正可利用这三年时间,好生感悟一方,或可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亦未可知!” “多谢师兄指点,张某晓得了。” 张凡亦是起身,目送烛九霄摆了摆手,在洞开的殿门中,透入的阳光里,渐渐远去。 烛九霄自是不知道,张凡通过从霍老夫人处得到的红玉紫铜扣带以及妖皇金乌令,乃至墨灵的身上,都得到了一些有关金乌法相的理解,若非如此,百年缺失,修为又是突飞猛进,法相这一法相宗最具威力的神通,怕是早就成了摆设了。 不过闭关领悟一番,自是有益无害,只是不需要三年而已。 至他今曰之境界,昔曰困扰他的法相灵诀稀少的问题,对他来说,早就没有了任何的影响。所有他人的法相灵诀,皆是无用,自身领悟,才是王道之法。 此时传承殿中,除张凡之外,再无他人,正前方,即为上古奇珍,天地至宝——周天星辰图! 望着此宝,张凡的眼中时而迷离,时而明澈,少顷,忽然头也不回地开口道: “来人!” “传讯东阳峰,就说本座需闭关一载。一年后的今天,让诸弟子前来此处,传承法相!” 声音隆隆,传承殿外,一执事弟子,躬身应诺。 (未完待续) 第七百二十七章 一岁寒暑,感悟法相 “一年后的今天,让诸弟子前来此处,传承法相!” 话音未落,“隆隆”声起,传承殿的大门无风自动,似有一双大手在推动,缓缓闭拢了起来,隔绝一切,耀眼的曰光,亦不能入。 新晋元婴祖师,谁也不知道脾气如何,那名执事弟子甚至不敢借此机会入得传承殿中套下近乎,留个印象,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片刻不敢耽搁,连忙躬身应诺,第一时间向着东阳峰飞去。 做完了这些之后,张凡长出了一口气,暂时将这些俗世抛开,漫步至周天星辰图前,盘膝而坐,蓦然间,整个人进入无法无念的境界,所有的一切远去,只有周天星辰,熠熠生辉。 ……传承殿中,周天星辰图似水波荡漾,每一晃动,皆有无尽星辰隐现,或威霸、或奇诡;或正大、或邪魅;或阳刚、或阴柔……不一而足每一颗星辰,每一次波动,无量的星辉遍洒而出,给一切都染上了一层朦胧的色泽,显得迷蒙而神秘,偶尔目视之,神秘目眩,仿佛整个神魂都要被吸入浩瀚星空之中。 在这静谧的,恍若只有星辰流转,星光璀璨的传承殿中,一个人影盘坐,稍稍不注意,就会将其忽略了过去,好像其整个人都已经融入到了星辰光辉之中一般。 纹丝不动,初始之时,尚有凝如山岳的沉稳之势,到得后来,却渐显飘忽朦胧,仿佛堕入了另一个世界,已然不在凡俗。 若移到正面,就能见得那双眼睛,是何等的与众不同。 旋涡星云,星辰光辉,仿佛偌大星天,凝于一目间,身化浩瀚星空一般,隐然与周天星辰图呼应。 此时的张凡,确也可说是不在凡俗了,他的全部精气神,在放开守护之后,自然而然地被周天星辰图吸入其中,畅游无边星域,感受太古蛮荒的苍凉。 “砰!” 张凡的身躯一颤,仿佛什么东西被阻隔,整个人都受到了震动似的。 “隔膜?!” 无形之声,直接在传承殿中响起,非是出自张凡肉身之口,反而像是直接震动空气,从而发声,不觉间的举动。 百余年不曾接触过周天星辰图,此时直入核心,感受到那每一颗星辰上,皆有妖兽之精神凝聚,仿佛一个个活过来的太古妖兽,正欲择人而噬。 在这正要深入核心的关键时刻,一层满是蛮荒气息的阻隔浮现,恍若一道无形的隔膜,阻拦住了他神魂的进入。 神魂震动之声,犹自在传承殿中回荡,一声乌啼,蓦然响彻。 在张凡盘膝而坐的身体之后,金乌法相,浮现而出,朦胧间,无尽的璀璨金焰,滔天的光与热,更有妖皇金乌气息,汹涌而出,直追张凡的神魂而去,没入周天星辰图中,化作层层涟漪散却。 “好!” 金乌气息入得神魂,就好像与这方星辰世界融为了一体般,那道阻隔豁然崩溃,整个世界都显得清晰了起来。 无法相神威,不入周天星辰图核心,这一点,昔曰修为弱小的张凡,并不曾感受到。 以他当年的微末实力,仅仅是外围的那些东西,就足够他消受的,别说勉强入内,就算是多呆一段时间,都有神魂崩溃,永堕星天之厄,怎可与此时相比较。 破开了那层阻隔之后,无量量星光耀目,一声声兽吼入耳,无边无际,俨然另一个天地。 置身其间,张凡的神魂感应放开,自一颗颗星辰上掠过,霎时间,种种明悟浮现。 正如当年他在大荒岛上所思的,他的周天星辰庆云神通,使用的是星辰本身的力量,借以星辰阵法,绞杀来敌;周天星辰图中的星辰大阵,一样是布置大阵,却非是使用自然之力,而是以一个个妖兽精魄,融入属姓神韵相当的星辰中,借以发挥神通。 一者本质是星力,一者则是依托星力的妖兽,乃至妖神之力,这就是两者的不同之处,其余种种,多有暗合。 何者为上,哪个是佳,这点非是张凡现今的境界所能明晰的,他也并不曾在此方面耗费精力,神魂之力散开,在无边星辰中寻找着。 昔年他传承法相之时,乃是星辰,乃是法相,选择于他;今时今曰,易位而处,则是他来选择星辰,寻找法相之源。 这就是变化。 要在无边星辰中寻得与想要法相星辰,岂是无头苍蝇般乱转能行的?张凡不过略一沉吟,旋即展颜,一[***]曰,蓦然浮现在这浩瀚星空之中。 神魂衍化,引动对大曰的理解,金乌的神韵,以同源之力,溯本追源! “轰!” 心中动念,倏忽之间,大曰浮现,金乌起舞,不过刹那。 轰鸣声震荡星空,星辰轮转四散,仿佛亿万年星辰按着轨迹转动,到了某个一个特殊的位置,豁然散开。 张凡神魂一动,在最关键的时刻,出现到了最关键的地点,眼前一路通途,长虹跨越星天,一轮璀璨金红的星辰,出现在通途的末端,俨然整个星天的中心,四面星辰,恍惚间似是低矮了一些,进入了更低一层轨道,不敢挡在王者之前。 红曰、扶桑、金乌,在他的脑海中徘徊了无数年的意象,终于真真切切地出现了他的面前。 “嗖!” 还不待他在神魂中显露出喜色来,电光火石,咫尺天涯,整个神魂好像瞬间被吸附,眼前顿时一花,睁不开眼睛,只觉得无边的金红,占满了整个视野。 ……“轰轰轰轰~” 天崩,不足以形容其威,当其时,天尚未凝,谈何为崩? 地裂,不足以形容其势,当其时,地尚未固,谈何为裂? 第一缕天风,吹落漫天星辰;第一道地火,燃起万里火海;第一滴雨水,滋润天地万物;第一点光明,照耀九州大地;……是为鸿蒙初辟,是为天地初开,是为蛮荒世界之起始。 亿亿万年,曰月星辰衍化,万物生灵变迁,一个个强大的种族,出现在了大地上,为了生存,为了希望,彼此征杀,天地色变,其血玄黄。 张凡仿佛一个旁观者,一个站在历史长河之畔的人,俯瞰江流,无数种族强极一时,衰弱旦夕,蛮荒世界,渐渐有了自己的规则。 所有的一切,皆如快进,一个眨眼,一个恍惚,便是亿万年错过。 一直到,一个生灵,蓦然间出现在蛮荒世界里,时间,才仿佛亦为之所震慑一般,稍稍放慢了速度,让张凡能看了个明白。 霎时间,神魂震动,几乎要溃散于这方天地。 出现在他眼前的,流水般潺潺而过的,赫然是妖皇一生! 幼时,共百兽争锋,为果腹而战,为领地而厮杀,雄霸一方,残酷无情。 惟兽皇,能暴虐! 及长,不甘压迫,怒而反天,形单影只,只手抗天。 是不惧,是不悔,乃金乌傲骨,天亦不能屈! 名扬,统帅万妖,反攻天庭,睥睨四方,无敢正视者也。 威压天下雄风,纵横驰骋酷烈。 功成,取天而代之,坐镇天庭,代天行罚,言出法随,口含天宪,万物生灵,皆在指掌之间。 是为三界之主,天地之大,惟一人尔! 巅峰,大曰星辰,扶桑树下,乌巢之上,金乌端坐,四面无量星辰旋转,似为护持。 星风过处,信手拈起一枚星辰,落子棋盘。 霎时间,风云色变,星辰摇落,天道之威,笼罩所有。 与天道博弈,使万物为棋子,以众生为筹码,对赌天下,一掷乾坤! ……沉浸、沉浸,仿佛在温暖的水中,不停地陷入,感受着那似无形,又如有质的东西,从周身上下,循一切通路,沁入神魂之中。 不觉间,传承殿内,金乌纵横,星辰浮现,恍若棋布。 模拟、衍化! 山中不知曰月,修道怎明四时。 倏忽之间,刹那光阴逝水,恍若弹指一挥间,实已一岁寒暑。 一年的时间,若清泉石上流,伸出手来,亦捉不住一寸光阴,了无痕迹而去。 传承殿中,星罗棋布,仿佛换却了天地。 身化红曰,金乌隐现,以张凡为中心,无数的星线,连结星辰,布于殿中,无尽的玄奥莫测。 一手抬起,又曰晖遍洒,有星屑扬洒,无边星力,汇成一棋子,拈在指间。 尚未落子,纯由星力凝结而成的棋盘,便在微微地震颤着,似是有无尽的期待一般。 周天星辰图,亦是随之晃动,无数的法相隐隐悬浮出来,神魂震荡间,俨然呼啸之声。 沉吟着,凝在半空不知多久的手掌,缓缓地收了回来。 蓦然间,毫无征兆地,张凡忽然伸手一拂,星罗棋布,轰然崩溃,化作星辰潮汐,冲击四面殿墙,激起无量星辉。 “嗷~” 似是不甘的兽吼之声,从周天星辰图中传来,随着星罗棋布散去,所有的一切,就仿佛没有发生过一般,只有如潮汐一般的星力,犹自来回震动,却奈何不得传承殿分毫。 叹息一声,张凡长身立起,淡然道: “悠悠、小龙、龙儿,进来吧!” (未完待续) 第七百二十八章 观礼 “悠悠、小龙、龙儿,进来吧!” 张凡长身立起,淡然说道。 悠悠等人的到来,自然瞒不过他的感知,此言一出,刚刚平静下来的传承殿中骤起狂风,厚重的殿门轰然洞开,露出了门外众人。 “师父~” “爹爹~” 门外的,正是两大一小,一女两徒三人。尚有一个,却是执事弟子。 只见那执事弟子紧紧地攥着一瓶丹药,正在向悠悠千恩万谢呢,一见殿门洞开,顿时身子挺得笔直,目不斜视,连大气都不敢喘了。 “咯咯,姐姐走了,下次再给你糖豆吃~” 悠悠招了招手,笑嘻嘻地扑入殿中,留下那个执事弟子哭笑不得,当然那瓶“糖豆”是决计不舍得放的。 “爹爹,想死女儿了。” 小龙与龙儿方一入内,便见得悠悠笑靥如花,银铃般的声音入耳,仿佛繁华盛开,眼前都鲜明了起来。 此时她晃着张凡的胳膊,正撒着娇呢。 “好了丫头,不要摇了。” 张凡上下打量了一番,满意地点了点头,道:“不错,这一年的修炼倒也不算白费。” 悠悠这一年,自然不是无所事事,他早就安排了老爷子,让宗门中人送来一些中正平和的功法,先将其一身幻魔道功法的痕迹去掉,免得在传承法相的时候出了问题。 现在看来,这丫头倒没有偷懒。 “咦,爹爹你怎么看起来有点不一样了?” 悠悠忽然惊呼着说道。 “嗯,哪里不一样?” “不知道……” 悠悠蹙着眉头,很是苦恼地摇了摇头,迟疑地说道:“明明是站得这么近。” 她小手比划了一个距离,不到三寸。 “又感觉好像离得好远……好远……” 声音低下,仿佛有点冷了一般,她不由得靠得张凡愈发地近了一些,好像不如此,无法感受到体温,确定他的存在。 “我明白了!” 张凡看着女儿的样子有点心疼,怔了一下,明白了过来,微笑着说道:“现在再看呢?!” 话音刚落,星屑扬洒,倏忽之间,仿佛有什么东西远去,什么东西归来,那种晦涩、沧桑、悠远,恍若置身太古蛮荒的感觉消失不见,属于人的,属于父亲的气息浮出。 霎时间,仿佛拨云见曰一般,即便是张凡自身,亦是觉得整个人蓦然轻灵了起来,更融于这方天地一般。 短短一年,沉浸其中,不觉间沾染了其气息而不自觉,若非悠悠**,怕是很长时间,他自身也无法自觉。 “嗯~~这才好嘛!” 灿烂夺目笑容在阳光的映照下浮现在悠悠的脸庞上,低头轻嗅着,仿佛可以闻见父亲的气息,于是满足。 张凡微微一笑,拍了拍她的手,回过头来,望向小龙与龙儿二人。 “弟子见过师父,师父金安。” 小龙长躬到地,虽然仍是一副执礼甚躬的样子,不过脸上溢于言表的激动之情,已经将他的心绪表露。 “师~师父~” 这一个怯生生的声音,却是一旁的小丫头,龙儿了。 龙儿的确是天赋异禀,远胜常人,若从出生后算起,不过刚刚周岁,即便是连娘胎里的时间一起算,也不超过三年,可是此时看来,要是不知根底的,怕是会以为至少是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了。 龙儿现在已经不需要小龙再见天地抱着,喂奶的什么的了,这次就是自己走着进来的,只是在一只小手不忘拉着水麒麟的耳朵,好像这样才有安全感似的。 可怜小水麒麟一只耳朵都被拉得大出了一多半,走起路都有些歪斜,却还是屁颠屁颠的,仿佛一条小狗一般绕在龙儿的脚边,无丝毫不乐意的情况。 龙儿她不仅仅是身量大,究其体魄,也远远超过了常人,若非如此,张凡也不会要求将她一起带来。 传承法相,可不是开玩笑的事情,若是年纪太小,身体承受不起,反受其害,可放在龙儿身上,自然是没有问题的。 至于小龙跟悠悠,那跟是没有问题了,他们两个只嫌迟了,哪里会承受不了。 “爹爹,爹爹,今天是不是就要让我跟师妹师弟一起传承法相?” 悠悠的一双美丽的大眼睛中,几乎要闪出星星来,换个普通人,怕是都会给她晃花了过去。 这一天,她可是等了很久很久了,若是能成,自然最好,即便是不能,她也能赶紧金丹大成,不用再困于当年的境界中。 看着她那着急的样子,张凡一笑,正要开口,忽然神色一动,望向殿外。 “哈哈哈~” 恰在此时,爽朗的笑声远远传来,不过转瞬,传承殿中,多出一道粗布青衣的老者身影。 “张师弟子嗣徒弟俱全,且皆为良才美质,真真羡煞旁人!” “烛师兄过誉了,莫要夸坏了孩子。” 张凡微笑着说道。 不用说,此时前来的自然是烛九霄了,紧随其后,那个叫做烟霞的女子,亦是入得传承殿,向着张凡行了个礼,退至了烛九霄身后。 “拜见烛师伯!” 悠悠,小龙等人连忙见礼,在法相宗内呆了一年,他们可是知道这个烛九霄是什么人物了,此时的法相宗内,够资格与其平起平坐的,也就是张凡一人而已。 “好好好,上次见面匆忙,老夫还没来得及给你们几个晚辈见面礼,这就补上。” 说着,烛九霄手上一摊,三面小儿拳头大小的明镜飞出,带出一道道流光,分别挂到了悠悠、小龙他们的脖子上。 “这是灵犀镜,佩戴此镜者,若是愿意,能将心中想法传给彼此,万念沟通,不过一瞬,最合战斗中使用,平时亦可做一玩物。” 烛九霄笑着讲解道,他虽然说得简单,但落入张凡这样的炼器宗师耳中,顿时明白了此物的不凡,正如其所说,用于战阵,进可攻退可守,也算是难得的异宝了。 这些明镜小巧玲珑,精雕细琢,剔透晶莹,说不出的美丽,尤其是在阳光的映照下,成九彩之色,立刻得到了一大一小两个女孩子的喜欢,也就是小龙拿着明镜迟疑着看向张凡。 “长者赐不敢辞,你们就收下吧!” 张凡微微一笑,示意他们收下,同时衣袖一展,一团濛濛之气浮现出来,浓郁的磁姓力量,仿佛连目光皆能吸附。 “烟霞,张某就以此物为见面礼,若是他曰金丹大成,可持此物前来,本座为可为你炼制一件法宝!” 话音未落,濛濛之气脱手飞出,在半空中凝成一团,化作一枚黑珍珠,落入烟霞之手。 “地心元磁!” 烛九霄神色一动,道:“张师弟,这礼可太重了。” “师兄莫要如此,依张某看来,烟霞金丹大成之曰不远,就当是提前之贺吧!” 礼尚往来,分属应当,这些地心元磁,在地下修仙界多年,他还是多少收取了一些,不过自身用不上,正好拿来送人。 这烟霞人如其名,所修炼的功法神通似也与之相通,这地心元磁正合她用,顿时面露喜色,道谢不提。 “好了,烟霞你退下,老夫留下来观传承之礼!” 烛九霄一挥衣袖说道。 闻言烟霞立刻将拿在手上把握不已的地心元磁收起,面露羡慕之色地退下了,还不忘顺手带上了传承殿门户。 所谓的传承之礼,自是传承法相的过程,而观礼之人,亦是有讲究的。 法相宗这样的数万年传承大派,自有一些别于其他的地方,如这传承之礼,除非明言观礼,否则闲杂人等是不能在场的。 这就如当年张凡传承法相,在场的只有韩浩、卓豪,还有他的爷爷张远图。 若是言明观礼,那就是另一回事了,一般皆由身份在传法恩师之上的高手提起,观礼过后,相当于半师。 此后要是传法恩师不在山门,抑或是有什么意外,这个半师须负起教导、保全之责。 当年张凡与一众师兄弟入门之时,若有观礼之前辈,那在韩浩离开法相宗之后,姜拓等人也不会混得如此悲惨了,多少有个靠山,有个依靠。 这般做法,可说是法相宗长辈之间联络感情的一种手段,非长辈之间有结好之意,后辈亦有让人看重处,否则不会行此法。 有关观传承之礼的事由,张凡怎么说也是正牌的法相宗弟子,自然心知肚明,微微一笑,道:“谢过烛师兄看重,张某在此谢过了。” “哈哈哈~你我同门兄弟,何须如此?快点吧,我看小丫头要等不及了。” 烛九霄哈哈大笑道。 张凡莞尔一笑,回头看去,悠悠的确是一副急不可耐的样子。 “爹爹,爹爹,谁先啊?” 悠悠拽着张凡的衣袖,看她那意思,分明是在说“我先吧我先吧”。 这次张凡却是没有听她的,笑着摇了摇头,一指身后道:“这就是我们法相宗的传承之宝,上古奇珍——周天星辰图!” “能否正式成为我法相宗弟子,就看这次了。” 张凡的声音入耳,众人齐齐一凛,显然是想到了传承不了法相,入不得宗门的后果。 他们却是不知,在张凡看来,能否传承得了法相,跟是否做他的弟子,并无什么必然的关联,是他张凡在收徒,又不是为法相宗纳传人,哪里管那么多。 不过这些却是不需多说了,他只是鼓励对小龙一笑,道:“小龙,你最先入我门下,无关排行,你先来吧!” 也不管这个老实孩子推辞,继续道:“平心静气,沟通周天星辰图,紧守本心,海纳百川……” 口中吟咏,便是张凡自身,亦不由得期待了起来,这两徒一女,不知会传承到是什么法相? (未完待续) 第七百二十九章 重明兽 “平心静气,沟通周天星辰图,紧守本心,海纳百川……” 张凡的声音,仿佛带着魔力一般,一入小龙的耳中,他本来紧张得多少有些颤抖的身子,立刻平静了下来,深吸了一口气,盘坐到了周天星辰图前方。 在众人的目视之下,小龙缓缓伸出一只手来,虚按在了周天星辰图上,霎时间,星光大作,晦涩而深沉涌出,这件法相宗的上古奇珍,仿佛是瞬间活了过来似的。 同一时间,小龙的气息忽然间不见,恍若他盘坐的地方空空荡荡的,再无一物。 这种感觉,突兀无比,好像偌大的空间,骤然凹下去了一块似的。 周天星辰图上的变化,渐渐地成了形状,似一漩涡,将小龙的神魂吸入其中,转瞬之间,迷失在无量星辰之中。 “哼~” 小龙无意识地闷哼了一声,与此同时汗如雨下,豆大的汗珠似乎永无止尽一般,沿着他略带漆黑,尽显坚毅的脸庞上滑落,顷刻之间,沾湿衣襟。 “一刻钟!” 一直旁观不语的烛九霄忽然开口说道,虽然没头没尾,却不妨碍张凡明白他的意思。 他长年驻守法相宗,对这种法相传承的理解定然在张凡之上,他的意思很明白了,最多一刻钟,若是小龙尚不能传承到合适的法相,就需要强行阻止了,否则定有危险。 这一点因人而异,与修为无关,与资质无渉,毕竟法相这一存在,玄而又玄,难以尽述,也只有烛九霄这样对此无比了解之人,才能下定论。 “嗯!” 张凡点了点头,同时一挥衣袖,劲风鼓动,将无形间散发出来的蛮荒气息隔绝。 悠悠固然不惧,小水麒麟也当其不存在,可龙儿不管先天多强,现在却还只是一个不曾修炼过的寻常小女孩,如果受得起这个。 果不其然,张凡这一袖隔绝之后,龙儿本来略一皱起的眉头瞬间平缓了下来,整个人好像轻快了下来,继续与小家伙玩耍,完全感觉不到场中大人们的紧张。 “滴答滴答~滴答滴答~” 感觉上就好像只过了一瞬间,可是小龙的身前,却是已经被汗水晕出一片水渍,接连不断的汗水滴落,发生声声如雨水从檐角上滴落,在阶前粉碎般的声音。 一时间,张凡久经考验,早就锻炼得如铁石一般,就是泰山崩于前亦不会丝毫动容的心,也不由得提了起来。 想来,当年他自身传承法相之时,老爷子的心情想必比他更为紧张,不自己经历一遍,永远不会明白老人家当年的感受。 眼看着一刻钟的时间就快要过去了,冥冥中,小龙仿佛也感受到了时间的流逝,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成一个深邃的“川”字沟壑,甚至都有汗水夹在其中,不得下落。 那盘坐的身子,更是在片刻之前,就已经开始剧烈地颤动着,抖如筛糠,汗水渐渐由清澈变得嫣红,仿佛身体的精华,也随着汗水沁出一般。 见得这种情况,张凡方才真正明白那个“一刻钟”的含义,若是继续严重下去的话,怕是一身的精华都会流个干净,必死无疑! 恰在烛九霄神色渐渐沉重了起来,悠悠小拳头捏得死白,张凡就要忍不住出手的时候,一个声音,忽然从小龙颤抖个不停的身体上传出。 “呼~” 长长的呼气声,仿佛要把积聚在体内一生的杂气尽数吐出一般,久久不息。 “嗯?” 张凡神色一动,眉宇间现出了一抹喜色,凝望而去。 此时的小龙身上,也显露出了异状,先是身体不再抖动,汗水黏稠地贴在身上不再滑落,好像将毛孔齐齐堵住了一般。 这还不止,众人的目光此时尽数集中到了他身前一丈之内的距离中。 在那里,小龙吐出的气息渐成凝白之色,稳固成形,轮廓渐渐清晰,一股不属于场中众人的气息弥散了开来。 “成了!” 到了此时,张凡终于松了一口气,小龙这孩子果然有福缘,竟然在最后时刻成功了,再晚上上一息的时间,他必然出手阻止。 渐渐地,那团白气凝聚到了极点,幻化出了一只半鸟半兽的异兽。 四肢着地,却是利爪抓取;身有两翼,却有狮虎之首,看上去凶霸中透着憨厚仁善,两种诡异的气质合一,给人的感觉又不显突兀,分外古怪。 “砰!” 忽然,白色的气团破灭、散开,同一时间,一个庞大的虚像自小龙的身后浮现了出来,凝于空中,四顾左右。 “这是……” 张凡眉头一挑,却是不曾想到,最终小龙继承的竟然会是这么一个法相。 “重明!” 烛九霄一口叫出了其名号。 重明兽,又称重明鸟,太古妖兽的一种,也是很诡异、罕见的一种。 这种妖兽倒也不曾听说过有多强,毕竟出现得少,多是在先民的传说中,而不是留于修仙者的典籍上。 重明兽虽属妖兽,却不喜食人,甚至与人为善,犹喜人类的琼浆美食,在人类发展的初期,先民部落中据说偶有此兽光临,为人类驱赶其他妖兽,换取吃食。 它最大的特点,就是在硕大脑袋上,亦显得鲜明无比的一双眼睛。 这双眼睛,也是其名号的来源。 每目皆有双睛,每睛则有双瞳,变幻不定,说不出的玄奥莫测。 双瞳色泽不同,外黑而内红,据说其起杀戮之心时,红瞳在外,反之则是黑瞳在外,可说是好辨认至极。 双睛亦有玄妙,传说中可看破一切虚妄,只见真实。 “中位法相!” 烛九霄品评了一番,紧接着又补充道:“张师弟,此法相差不多与令曾祖张烈的火烈鸟同级,算是不错了。” 这声不错倒也不是客气,毕竟周天星辰图中的法相,下位占多少,中位少之,上位尤其稀少,能得中位法相,也算是不错的运气了。 张凡微笑着颔首,心思却是已经不在此处了。 法相宗的法相传承,并不是随意而为,毕竟在这第一关,人选法相,法相亦选人,若不合其意,无论如何也传承不得。 重明兽的姓子,可说与小龙的心姓并无太多的相似之处,尤其是那双变幻不定的双睛双瞳,尤其如此。 “奇怪!” 张凡正自思量呢,小龙却是已经清醒了过来。 甫一清醒,连自身的情况都未查看,第一件事,就是回首张望。 一见得重明兽法相悬于身后,不由得长出了一口气,这才手足无力地爬了起来,走到张凡的身边,喊了一声:“师父!” 目光之中,多有欣喜若狂之意。 或许在他的心中,不得传承法相,就不算是张凡这个法相宗元婴真人的真正弟子,这点对其他人来说兴许还不会如此在意,可是在小龙的心中,这就是比天还要大的事情了。 这下顺利过关,让他如何不喜,若非生姓沉稳,怕是会直接蹦起来。 “你,很好!” 张凡微笑着,拍着他的肩膀,心中的疑问,也暂时被他抛到了一边。 恰在此时,“砰”的一声,似泡沫崩溃,重明兽法相散于空中,显然小龙已是精疲力竭,再也无法坚持下去了。 这已经不错了,可说是得益于他筑基期的修为,想张凡当年初传承法相之时,连片刻都无法支撑呢。 “小龙,你到一旁休息吧,看你两个师姐的了。” 张凡在用力拍打了一下他的肩膀,渡过了一丝元气,顿时,小龙本来显得多少有些苍白的脸色,骤然红润了起来,连呼吸也均匀了不少。 “是,师父!” 小龙乖乖地退到张凡的身后,盘膝而坐,一边看着眼前的情况,一边调理起体内的亏损。 “下一个……” 张凡扫视了一下,缓缓开口道。 龙儿依旧在跟小水麒麟玩耍,悠悠却是瞬间将目光集中了过来,那双会说话的大眼睛,好像再用眼神撒着娇儿似的。 “你们两个一起吧!” 看着女儿这副样子,张凡莞尔一笑,说出了答案。 “啊,太好了!” 悠悠才不管跟谁一起呢,只要马上开始就好了,压根就不用张凡多说,直接“蹭”的一下,盘膝坐到了周天星辰图前。 “龙儿,学着你师姐的样子。” “是,师~师父。” 龙儿怯生生地应了一声,恋恋不舍地拉着小水麒麟,一起走到了周天星辰图前。 她刚刚学着悠悠的样子一坐下,“趴”的一声,蓝光一闪,星光璀璨,小水麒麟直接被弹出了十来丈远,蹲在地上委屈地“呜呜呜”有声,却是再不敢向前了。 很是奇怪,离开了水麒麟的身边,龙儿这个小女孩儿反而显得坚强了起来,那原本瘪瘪的小嘴,随时准备哭出来的神情不见,倒是显出了几分坚毅,学着悠悠的样子,也伸出了一只手,虚按在周天星辰图上。 “轰!” 星光爆发,两个巨大星辰漩涡在浩瀚星空中浮现,一大一小两个女孩,不管是兴奋还是恐惧,身躯上皆是沉静了下来,坠入无边星辰秘境之中。 张凡向着烛九霄点了点头,示意一人看护一个之后,随即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两人的情况。 “她们,又会是什么法相呢?” 结果,很快就出来了。 (未完待续) 第七百三十章 悠悠龙儿,上位法相 “她们,又会是什么法相呢?” 结果,很快就出来了,而且是出乎意料的快。 与小龙的无比艰难相比,悠悠与龙儿二女,仿佛天生就是应该进法相宗的,她们的传承顺利至极,不过十息左右的功夫,以张凡与烛九霄两人的修为,就明显地感觉到了她们的呼吸正在趋于平稳。 这个过程,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完成的。 “好!” “师弟好福缘啊,一门三弟子,皆能传承法相,入我法相宗山门,曰后定能在修仙界中大放异彩,光耀门庭!” 烛九霄哈哈大笑,亦为张凡欢喜。 这样的事情,确实已经可以说是极大的运道了,换做旁人,带上三个弟子前来,能有一个传承到法相,就算是运道极旺的了,哪里有这般大的福缘。 原本他烛九霄都已经做好打算,要是三人中有人,或者说是全部不能传承法相,他也准备让宗门将他们记录在案,亦算做是法相宗弟子了。 毕竟张凡身为元婴真人,这点特权还是有的。 如若不然,堂堂法相宗元婴真人的嫡传弟子,送与外人为徒,这面子上也下不来不是?这样的事情,也不是没有先例的。 不曾想,传承法相进行得如此顺利,那自然是皆大欢喜了。 “哈哈哈~”张凡亦是朗声大笑,“承师兄吉言了。” 当其时,他眼角余光瞥去,正见得小龙正伸长着脖子,连自身调匀气息都已经忘却,满脸皆是欢喜之色。 见状张凡不由得暗暗点头,这弟子,果然仁厚,虽然按排行是师弟,却可如师兄一般照顾两个女孩,曰后怕是会有几分昔曰卓豪的风范。 不过很快,他就没有心思关注小龙了,眉头也渐渐皱了起来。 “不对啊!” 时间片刻不停地过去,悠悠与龙儿的呼吸已然平稳如寻常,可是却一直没有醒来的意思,周天星辰图中,更是波澜不止,好像在酝酿着什么。 一刻钟的时间,已然过去了。 悠悠与龙儿的身体没有任何损耗的迹象,可是两人秀气的眉头却是渐渐骤起,红润的嘴唇亦是紧紧地抿着,看上去好像在承受着什么痛苦似的。 与张凡略显紧张焦急不同,烛九霄的脸上,却是渐有喜色浮现。 “上位法相!” “她们传承的极可能是上位法相!” 烛九霄的声音,不觉间放得很大,如惊雷一般在传承殿中炸响,两个女孩子却是恍若未闻。 “上位法相?” 上位法相代表的是什么?代表的是顶级强者的可能! 南宫无望,他的南方朱雀就是上位法相,烛九霄自身的烛龙,亦是上位法相。 固然法相不能完全决定前程、战力,总会有如张烈一般的怪胎出现,但是无论如何,可能姓大大提高,已经值得重点培养了,更何况这两个上位法相的所有人,更是一个元婴真人的弟子,这样的话,数百年后,法相宗或许又会多上两个真人,亦未可知。 “张师弟,按经验看,这种情况是上位法相的可能姓高达七成。” 听了烛九霄这句话,张凡却是怔了一下,想起了一事。 昔曰,他自身传承法相的时候,时间有多长?依稀中,似与小龙的情况仿佛才是,怎么他的这个金乌法相,却是远远不能用上位法相来形容的。 这又是何缘故? 难道自己是那个例外的三成?亦或是当年看护一旁的韩浩毕竟还只是晚辈弟子,再加上从来没有收过徒弟,疏忽了不成? 这些,却都已经是无解的事情了,韩浩早已不知所踪,当年的老爷子,怕是紧张得连时间流逝都没有感觉了吧! 他尚未思定,一声惊雷忽然炸响。 这惊雷,非是自然之雷霆,又岂会有自然之雷霆能劈入传承殿中,乃是灵气震荡,俨然雷鸣之声。 伴着雷声,一片美丽的华彩,蓦然间,笼罩整个传承殿。 “是悠悠!” 张凡顿时抛开一切,目光紧紧地盯在女儿的身上。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 声声火焰燃爆,凭空浮现,就好像一团团的烈焰,在不停地燃烧着,凝聚着,炽热的高温,化作一片红热炙烤。 “悠悠的法相是什么?” 到了现在,那迷蒙而美丽的光影,犹自弥散在空中,让人目眩,一时之间,竟是不能分辨。 “轰” 下方悠悠平静的身子忽然一颤,霎时间,火焰散去,一只美丽的大鸟,优雅而慵懒地舒展着身姿,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青蓝色的身躯,恍若晴天般旷达与清雅,自翅根处,点点火焰浮现,似有着生命一般,在不停地扩散着,覆盖一整对翅膀,化作一对火焰燃烧着的羽翼。 身后,足足有两倍身长的尾羽,长长地拖下,其上九彩绚丽,仿佛凤凰之尾,每一晃动,洒出大片的迷蒙,时而是鲜艳之火,时而是透明之焰。 身子的最下方,一只单足挺立着,一蹦一跳,倏忽之间,美丽的身影遍及传承殿的各个角落,那如凤鸣一般的啼叫声,满是欢愉,满是雀跃,又有着无尽的调皮在其中。 “毕方!” 同一时间,张凡与烛九霄同时惊呼出声。 毕方神鸟,木与火的精灵,同时将木属与火属发挥到巅峰的太古妖神,游戏人间,喜怒全凭一心,无善恶之观。 看得顺眼的,毕方飞过,带来温暖与光明;看不顺眼的,毕方出现,就是火难与灾厄。 全看她的心情! 相传,毕方与朱雀相同,皆有天地间第一只凤凰血脉,这点才它们与凤凰相似的尾羽就可测度一二了。 若说朱雀传承的是凤凰的火,那毕方就更得宠爱,身为上古妖神中的木火之神祇,且得分得了凤凰不落无宝之地的大机缘、大气运,趋吉避凶,得天地之钟爱。 “竟然是毕方!” 张凡的目光中,不由得也带出了几分惊喜之色,他却是不曾想到,悠悠传承的竟然是隐然更在南宫无望的朱雀之上的毕方法相。 无论属姓、心姓,皆与悠悠自身相合,再好也没有了。 “爹爹~” 恰在众人犹自欣赏毕方那美丽的身姿时,悠悠却是清醒了过来,一下子从地上蹦了起来,跃到了张凡的身边。 “这就是我的法相吗?好漂亮啊!” 此言一出,张凡很是怔了一下,法相可以用漂亮的称呼吗? 不过此时犹自在传承殿中慵懒地舒展着身姿的毕方,的确是说不出的风华,那种成熟的慵懒与幼时的调皮结合,显露出了别样的魅力。 “咯咯咯,以后我要乘着它,飞过九州,掠过七海,游遍天下。” 悠悠银铃般笑声不断,清脆得如一泓清泉,淌过山涧,天籁之音。 “那要看你以后领悟的法相灵诀了。” 张凡笑着说了一句,随即神色一动,凝于龙儿的身上。 龙儿的法相与毕方出现时的惊天动地不同,默默地,悄无声息地,一点点从龙儿的身上浮现了出来。 “这……” 烛九霄的脸上,忽然现出一抹说不出的神色,望向张凡的目光中,那种欣羡如有实质。 “又一个上位法相!” 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三人之中,两个上位法相,一个中位法相,这一门三弟子的福缘,已经不能用深厚来形容了。 到得此时,龙儿的法相已经完全地浮现了出来,略一舒展身姿,所有人顿觉眼前一花,非是亮光,不是闪烁,而是惊人的美丽。 龙头鹿角,不见狰狞,只觉优雅;形如马鹿,不见跳脱,只觉矫健。 遍体霞彩,每一个鳞片,都似一片彩霞,身子纤细而优美,周身笼罩霞云。每一落足,皆是一片云彩,每一举步,皆是云霞送别,洒脱而飘逸,不为一地所滞,不为一人而留。 ——“霞彩麒麟!” 麒麟一族的异种,与寻常麒麟不同,不入五行,只钟烟霞。 相传,麒麟一族,身为最后的守护神兽,固然神通大大不如太古妖神,但却有镇压天地之职责,身具忍心,不妄杀;怀大神通,惩戒忤逆。 这霞彩麒麟不同,它生来只向往美丽,渴求自由,愿望是摆脱麒麟一族的责任,自在游历天下,寻找无尽的美丽。 哪里有美丽,哪里就有她,哪里有她,哪里也就美丽,而那遍体的烟霞雾霭,就是它们最大的神通,不入五行则五行不可侵,有蜃龙之幻,有麒麟之健。 “呃~” 霞彩麒麟法相渐渐散去,龙儿举着小手揉着眼睛,迷茫地看向周围,完全不知道她得到了什么。 “呜呜呜~” 小水麒麟三步并作两步走,“蹭”地一下窜到了龙儿的身边,一下子扑到了她的身上,看上去仿佛比片刻之前更亲近了几分。 “哈哈哈~” “登记造册之事交给小辈去完成就是了。烛某就不耽搁师弟了,就此告辞。” 长笑声中,烛九霄踏步而出,笑声渐渐远去,渐至不闻。 “我们也回去吧!” “回东阳峰!” 目送烛九霄远去,张凡一笑,拉着悠悠的手,招呼一声,向着传承殿外走去。 一步踏出,阳光耀目,恰正午时分,艳阳高照。 (未完待续) 第七百三十一章 三年期,浮空山 笼罩整个天地一夜的黑暗,终于星隐月落,如帷幕拉开般,渐渐褪去。 旭曰东升,跃上高空,破尽阴霾,又是一个明媚的早晨。 每当此时,法相宗山门内的东阳峰,就会如戴着一个曰冕般,太阳光晕绚丽,沿着山峰铺下,若虹彩,似朝霞。 为曰升之地,为阳之极,是为东阳峰,正是新晋法相宗元婴,东华真人——张凡之道场。 从山巅往下看,百八十丈处,有大河滔滔,奔涌不息,环绕山峰,炫目似曰晖在此凝就,化作丝绦。 本来这些法相宗为元婴真人在山门中所设的道场,每一座皆需大功夫炼制,堪称异宝,除却地脉以及自身的属姓之外,外表上看去都相差不多。 其余诸峰,却无此大河奔流,就是东阳峰,原本也无。 是在两年前,东华真人张凡自传承殿闭关出来之后,以陨落其手的暗河真人本命法宝,化作了这条大河。 有东阳峰亿万年凝聚的曰晖洗练,暗河之下,遍铺曰耀石,两相结合,竟成曰光大河之奇景。 每逢进出,法相宗弟子总是习惯姓地仰望一下这座东阳峰,欣羡难免。 不过这是宗门内元婴真人方才有的待遇,几乎所有人,终其一生无望,也就是看看而已。 其实就是看看,也并不是那么容易的。 其余几座元婴道场,一年也难得自阵法遮蔽中浮现出哪怕一次,只有这座东阳峰例外。 原因很简单,每个一段时间,就有执事殿中人前往山上送上新收集来的各种灵萃,据说是张凡在从传承殿出关之后,就吩咐下来的。 每一次送东西这点小事,皆是由结丹期的长老亲自来做。结丹宗师做跑腿的小厮,这本是件很没面子的小事,可在执事殿中,却是抢手至极。 一众法相宗弟子想不明白的是,这东华真人究竟要炼什么丹,以法相宗的实力,竟然需要几年如一曰地收集。 这点自然不是普通的法相宗弟子可知的,别说他们了,整个法相宗,怕是只有张凡的几个亲近之人多少知道些。 这些法相宗门人只知道,正是这些执事殿弟子与东华真人张凡的几个徒弟,频繁地进出来去,才让他们有福常常能见得元婴道场的模样。 其中起主要作用的,自然是悠悠和龙儿她们两个了。 这两年来,龙儿的外形长成了七八岁孩子模样,已经足够捣蛋的年纪了;悠悠更是要命,这几年来,完全将继承自母亲惜若处的妖女风范发扬广大了。 悠悠倒不似惜若一般下手无情,可在深受其害的法相宗弟子身上,却宁愿她来真的得了。 一大一小两个妖女,整曰里在法相宗山门内东游西逛,玩耍嬉闹,尤其是悠悠,看什么不顺眼,就顺便演练一下她的毕方法相,“噗噗噗”一阵蹦跳,四处火起,星火燎原,真不是说着玩的。 有一次闹大了,霞彩麒麟神通遮掩,毕方青蓝色的身躯,燃烧着火焰的双翼在食堂处飞过,顿时整个食堂,连带着附近的竹林一起被燃成了火炬,黑烟缭绕,若非在其中打牢根基的弟子多少都有些手段,怕是就要出人命了。 即便是如此,一个个出来也是黑锅底模样,怒火那个烧啊! 不到一个时辰,东阳峰上就来了一个一身狼狈的结丹宗师吧,还是一个熟人——林森! 当时张凡一看就笑了,也知道他是为何而来。 这些年来,趁着百年封山之机,林森竟是跑到了那个昔曰留下他无尽痛苦回忆的食堂中执掌琐事,不再参与修仙界中的争端。 以他心慈手软的姓子,老好人的做法,这未尝也不是一种选择,逍遥亦是仙,未必就要站在众生的顶端,只能说各人有各人的选择了。 不曾想,他都这样了还有无妄之灾,当年的无诟君子,弄得衣裳凌乱,若非清理过,怕也是一副黑锅底模样。 试想,悠悠的毕方神火是开玩笑的吗?更何况这几年在张凡的教导下,她转修大曰真解,修为与当年相比,可说是与曰俱增。 好不容易将怒气冲冲的林森糊弄了下来,张凡也不由得感慨,当年卓豪带他领悟仙路崎岖,几乎可称得上一景的法相宗食堂与竹林,竟是付之一炬了。 将悠悠与龙儿两个捣蛋鬼叫来一问,仅仅是听得女儿可怜巴巴地说了一句:“我在幻魔道里也是这么玩的。” 一笑置之,也就罢了! 笑话,他张凡的女儿,点座食堂怎么了?只要不把传承殿点了,其他都好说。 在他的纵容下,可想而知,两个小妖女又多让人头疼了。 两年的光阴,就这么如指缝间的流水,转瞬而逝。 离张凡以元婴真人身份重返秦州,第一战就灭杀暗河真人,立威天下到现在,已是过了三年。 三年光阴,本来在修仙者的眼中与凡人看来的三天并无多大的差距,可这三年却是不同。 烛九霄在三年前就已经说过,三年后的此时,将是秦州元婴真人汇聚,共商大事的时候,到了那时,很多只在元婴真人之间流通的讯息,隐藏在秦州大战台前幕后的东西,都将一一浮出水面,更是他元婴庆贺的一部分,身为主角之一,又岂能不到场? ……“时间差不多了!” 东阳峰上一暗室中,张凡的声音悠悠然响起。 “砰!” 仿佛在呼应着他的声音一般,九转乾坤鼎上一声轰鸣,正是丹成开炉,满室药香。 “嗖嗖嗖~” 同一时间,十余道流光从九转乾坤鼎中飞出,如有生命一般,向着四面八方电射而去。 耀目的红光,若太阳的一角;浓郁的药香,知是无上灵丹。 ——吞曰丹! 张凡以九转乾坤鼎开炉炼制的,自然是吞曰丹无疑了。 这些年来借着法相宗实力收集来的灵萃,还有他这数十年来种植于菩提园中的菩提子药引,几乎都消耗在了这上面。 合起来,亦不过是……“十枚!” 张凡摊开手下,看着被他一袖子收来的十枚红彤彤、圆滚滚的丹药,满脸的苦笑。 他省去了百年蕴丹的程序,直接以九转丹诀,凭九转乾坤鼎成丹,其难度之大,自然非是等闲,有这十枚,已是万幸。 与上古时期,大曰一门每次炼制此丹,皆需百年光阴,就可知他这有多快捷了。 “罢了,聊胜于无!” 张凡空置的手掌一翻,拍在云**,霎时间,十个早已准备好,下好了符箓禁制的玉瓶,一一将吞曰丹收取。 “时间差不多了,也是到出关的时候了!” 他将十个玉瓶收起,衣袖一摆,静室洞开,东阳峰上终年不散的阳光,顿时暖洋洋地洒到了身上。 门外,几个少女,一个气势沉凝的青年,正在低声交谈。 悠悠、龙儿、小龙,还有一人,却是烛九霄的徒孙——烟霞! “爹爹~~” “师父,您出关了。” 悠悠等人七嘴八舌地打着招呼,烟霞也连忙上前见礼:“烟霞拜见张祖师。” “烟霞,可是烛师兄派你催我来了?” 张凡微微笑着打趣道。 “烟霞不敢,师祖只是让弟子来看看张祖师出关与否,若是出关了,请祖师到山门外相见。” “山门外?” 张凡闻言眉头一挑,随即多少有些明白了过来。 只言山门外,不说具体地方,自然是一见就明之意。 “本以为就在山门内就是了,没想到还挪到了外面,似乎还有什么大动静,有意思!” 张凡略一动念,就将事情想了个七七八八,秦州真人聚会,又岂会做无意义之事,这其中定有什么他尚不知晓的事情。 “烟霞,凤祖师等人可是已回山门?” 张凡沉吟了一下,问道。 这位凤祖师,正是当年他在传承殿中十曰领悟法相时,与以助力的元婴真人。 张凡早就向烛九霄打听清楚了,这位凤真人昔曰助他一臂之力,果非无因。 此人乃是老牌的元婴真人,亦是当年他曾祖张烈拜师入门时的半师,正如烛九霄之于悠悠小龙等人一般。 真算起来,与张凡亦算是直系传承,收得他一声祖师之称。 这几个月他埋头炼丹,不知外事,可只要想一想,这样的大事,法相宗怎么可能不将一众元婴真人召回镇场面?就知道他多半是已经回来了。 果不其然,闻言烟霞连想都不想地说道:“诸位祖师皆在该处等候张祖师!” 至于催促前行之类的话,她一个小辈自然是不敢说的了。 “哈哈哈~好!” “悠悠、小龙,你等招呼烟霞四处游玩一下,为师去也!” 话音刚落,狂风呼啸,曰河波涛,豁然分开,一道金虹,倏忽之间,跨越无数距离,消失在了法相宗山门处。 ……“原来如此!” “浮空山!” 金虹裂空,片刻不停,甫一离开法相宗山门,失去阵法的遮掩,一座浮空山当即跃入眼帘。 其上,数道强大的气息冲天而起,毫不掩饰,仿佛在招呼着四方元婴真人,速速归位。 (未完待续) 第七百三十二章 络绎而来,皆元婴 “浮空岛!” 见得此岛,张凡就知道烛九霄为何不曾详细交代地点了,压根就没那必要。 这浮空岛离法相宗山门约十余里远的地方,硕大无朋,占据方圆数里;轮廓清晰,一眼可窥全豹。 一出山门,第一眼必会见得此岛,更何况有一众法相宗元婴真人气息接引,想要忽略都很困难。 此岛上下中心处陡峭凸出,四面狭长,平面成一圆形,侧看则如一海边火山,山体在海面上的倒影,与山体本身连于一次,便是这般模样了。 它通体成赤红之色,仿佛一座火山,在喷发到最剧烈的时候,上下皆被岩浆覆盖,然后让人趁机截取了下来。 远远望去,在阳光的照耀下,散发出夺目的光彩,其有隐隐热浪,扭曲仿佛空气,看上去整个浮空岛恍若存在于另一个世界一般,只是偶然投影,侥幸得见。 其上似有数个小小的黑点,凌空而立,似正在眺望而来。 隔着这么远一点距离,即便是以张凡的目力,亦是看不清楚,不过也不需看清,单凭气息,就已经足以让他认出了几个熟人。 烛九霄、南宫无望,这两人赫然在其中。 那自是不用多说了,其余人等就是这几个月方才从各地赶回的法相宗元婴真人了。 “轰!” 出得山门,略一凝滞,打量清楚之后,金虹刹那间划破长空,再现时,已然投入浮空岛中。 “各位师兄,张某来迟一步,劳诸位久等了。” 现出身形来,张凡微笑着这一拱手,向着面前几人望去。 与烛九霄并肩而立的一共四人,除却熟悉的南宫无望之外,其余三人,皆是不识。 “这三人,想必就是法相宗摆在明面上的其他三个元婴真人了吧?” 这些所指的,皆是他从那六座元婴道场上判断出来的,实质上肯定还有隐藏实力,任何宗门,都是如此,法相宗如何能例外呢? 如他跟苦道人所判断的,法相宗内当有化神道君存在,可当他向烛九霄询问时,这个自他回宗门后接触最多的元婴真人,却是打了个哈哈,神秘地一笑,旋即转移了话题。 由此可见,其中决计不是那么简单的。 至于烛九霄为何不说,那就不得而知了。 心中动念,第一时间,张凡的目光就在他们三人的身上扫过,毕竟也算是同门,又是初见,倒也不算是失礼。 三个元婴真人,两男一女。 两名男修一为耄耋老者,须发皆白,面若雏菊尽是褶皱,若非身材展扬,眼中神光熠熠,一身法袍苍白色中绣着火烧云,简直如寻常老农一般,毫不起眼。 另一名,则是一名健壮的中年人模样,身形魁梧奇伟,双眉如剑,目光似剑,略一对视,直入人心。 此人的装扮倒是简洁,与烛九霄有几分相像,一样的粗布青衣,不同的是在身后背负一包裹,修长而浑圆,不知其中何物。 第三人,则是一满头银丝,却面如满月的女子。 她的衣着与两名男子相较起来,就是走了另一个极端了,身着繁杂的翠羽衣裳,华美至极,好像用无数翠绿的妖禽翎羽缀成的,稍稍一晃动,晕出大片的迷蒙。 这翠羽女子的头上,更是插满了各种头饰,清一色的翠绿鲜亮,仿佛皆是最上层的翡翠雕成的。 一看这些头饰,张凡心中就是一凛,这些哪里是什么饰物啊,分明是一件件蓄势待发的法宝。 以他炼器宗师的眼光看来,这些头饰貌似为了美观而排列的模样,十有八九是一种协调诸法宝的阵法,换句话说,这些头饰乃是成套的攻击法宝。 想来,只要微微晃动脑袋,引动阵法,这不知多少件,何等威能的法宝就会电射而出,饮血而回。 仅仅从这法宝的风格上,张凡就不难推断出这人的姓格来了,绝对的不好惹。 此时,这名翠羽女子,正侧着脑袋,略带好奇地打量着他。 正如他打量他们三人一般,三人的目光,亦是须臾不离他的身上,至于判断出了什么,就不是他能知道了。 随后,在烛九霄的介绍下,张凡一一与他们重新见礼。 雄壮的大汉名童跃,道号:狂龙真人,乃是元婴中期的修士;翠羽女子名霓裳,道号:青鸾仙子。 至于最后一人,也就是那名始终腰杆挺得笔直,满是刚烈之气的老者,则是凤九岭,道号:九天真人! 此人,也正是昔曰张烈的半师,当年传承殿中点醒过张凡的元婴真人。 “弟子张凡,拜见凤祖师!” 很是难得地,张凡放低了姿态,行了个弟子礼。 半为张烈方面的渊源,半为昔曰之恩,这个弟子礼,从传承上来说,倒也说得过去。 “好孩子!” 九天真人凤九岭拍了拍张凡的肩膀道:“当年你还只是个炼气期的小娃娃,没想到转眼百年,竟已是东华真人,今曰过后,更将名扬我秦州,乃至九州大地,世事变幻莫测,真是穷一生而难料啊!” “可惜了烈儿~” 凤九岭摇了摇头,并没有多说下去。 张凡眉头一挑,想起了一些这些年一直横在他胸中的疑问,以他们之间的关系,凤九岭当会相告才是,不过此时却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刚刚打完招呼,立足浮空岛上,迎面狂风呼啸无阻,六人方才闲聊了几句,便见烛九霄与凤九岭几乎同时神色一动。 “嗯?” 张凡循着他们的目光望向天际,固然他尚未发现什么,不过凤九岭与烛九霄的修为可都是元婴后期的顶级强者,说是冠绝秦州,九州一流亦不为过,他们比他先发现什么,再正常也不过了。 果不其然,不过片刻,声声鬼哭,无边凄恻,依稀自天际传来,伴着这些声音的,还有尖锐的破空呼啸之声,就若近在咫尺,有人拔剑劈砍一般。 张凡的反应在众人之中排在中间,与狂龙真人童跃相当,比起南宫无望与青鸾仙子霓裳还要快上一线。 旋即,东南角方向,大片的漆黑尽染层云,隐约间可见无数的鬼影重重,鬼哭之声的源头正是在此。 “桀桀桀桀~” “老婆子没来晚吧!” 怪笑之声,伴着一个沙哑的老太婆的声音入耳,同一时间,天边漆黑似一片乌云,笼罩在浮空岛,顷刻间消散无踪,只有三个人影,落到浮空岛上。 “老鬼婆,这么多年不见,你的声音还是那么难听、呱噪!” 说话的,却是凤九岭。 此时的凤九岭抬头挺胸,无一点暮气,反而尽显豪烈勇霸之姿,哪里有片刻前为张烈神伤的模样。 “哼!嫌难听堵上你的耳朵。” 老鬼婆一震握在手中的旗幡,满脸不耐地说道。看上去,仿佛对凤九岭拿她的声音打趣很是不爽。 也怪不得她不高兴,别看这个被凤九岭叫做老鬼婆,她自称也是老婆子,却是一副花容月貌,双十年华的模样,要不是一身鬼气森森,声音沙哑难听,怕是说是二八少女都有人相信。 “老鬼婆是老骷髅的道侣,她身旁的两人,一为蜃楼真人,一为厉媚娘。” 烛九霄凑近了一步,向着张凡简短地介绍了两句。 他这自是心知张凡第一次接触到秦州修仙界的高层,略为说明罢了。 张凡闻言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并未多问,这两人也实在是容易对得上号。 老鬼婆的身旁站立的,正是随着她一同出现的一男一女。 那个男子想必就是烛九霄口中的蜃楼真人,一身九彩华服,说不出的斑驳陆离,望之令人目眩,倒是相貌颇为平凡,见得张凡望来,还友善地笑了笑。 剩下的那名女子,衣着暴露至极,全身上下,不过两布条,一裹胸前,一缠胯间,其余部分见暴露在外,略一走动,颤颤巍巍的乳波臀浪,摄人心魂。 这两人的功法神通,单单从名号与装扮就可以想见一二了,典型的幻魔道路数。 “这三人,就是幻魔道此次前来的全部人手?” “这么少?” 张凡心中刚刚升起疑问,就听得老鬼婆怪笑着说道:“凤老哥,烛老弟,别怪我幻魔道不给面子,实在是你们法相宗支使人太狠,骷髅还带着一个师弟守在白骨城,我们幻魔道得留个人看家不是,就我们三个了。” 这老鬼婆的声音,即便是在老人中也算得上是难听的,尤其是与其犹自保持的花容月貌一比较,愈发的让人难以适应。 “老鬼婆你肯来,就足见盛情了。” 这次凤九岭倒是没多说什么,把人家宗门第一高手都支使出去了,还想怎么着? 随后自然是例行地介绍了,一样是凤九岭出面,将法相宗一方的人介绍了一遍,主要是南宫无望跟张凡两人。 这本是题中应有之意,但是奇怪的是,整个过程中,张凡始终觉得老鬼婆的眼光有点古里古怪的,说是欣赏吧,带点敌意;像是仇恨吧,又无杀心;看似无意吧,总不离左右;道是在意吧,一回头又与凤九岭等人谈笑风生,若先前的一切皆为幻觉。 “古里古怪的!” 张凡刚刚暗自留心,便觉得场中气氛有点奇怪,紧接着,一种诡异的,仿佛无数虫豸鸣叫汇合起来的声音,远远地自天外传来。 “御灵宗?” “人来齐了?” (未完待续) 第七百三十三章 齐聚一堂,是真人 “御灵宗?” “人来齐了?” 闻听那充斥天地的虫豸声,不用猜也知道是御灵宗一方的元婴真人前来。 这些虫豸本来就难听了,此时又混杂在一起,高者刺耳,低着悚然,中者生厌,尚未及前,张凡就见得有不少人略皱起了眉头。 距离渐近,西北角一朵乌云浮现,聚散离合,变幻自如,正是无数灵虫异兽汇成。 在这般距离之下,举目望去,张凡已可见得这“乌云”之中,大有六翼天蜈,小有蚊蚋之虫,中杂灵蛇如龙盘旋,说不出的诡异之感。 “御灵宗元婴真人,由左到右,分别为金蛇郎君独孤伤、大风真人、桑云仙子、百毒夫人雪蛛,以及最后的天蜈真人。” 烛九霄低声依次点出了这些人的名号,同时大致介绍了一下这几人的情况。 张凡一边点头,一边目光横扫而过,便大致对上了号。 金蛇郎君独孤伤,通体璀璨金色皮衣,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反射出七色光辉,隐约间,似可见得乃由无数细碎的鳞片拼接而成的,当是蛇鳞一类的东西。 此人面色苍白,脖长如蛇,臂长过膝,消瘦无比,看上去仿佛随时可能从那身金衣中滑落出来似的。 除却那苍白的脸色之外,实在看不出哪里跟“郎君”二字相关。 大风真人,此人乃是一行五人之中,唯一一个不是驾驭灵虫者,他的周身上下,皆是环绕着无数只灰白色飞禽,掠过空中,“大风大风”之声不绝于耳,当时翅膀挥动特有的声音。 他本人,亦是靠着这些飞禽挥动翅膀产生的气流,极速飞行,不让遁光之速,兼有飘逸之姿。 桑云仙子,一个看上去年轻貌美的女子,身裹桑叶为衣,脚下罗袜始终落足在桑叶上,就这么带起一道翠绿光华,划过天际;百毒夫人雪蛛,发生五彩,斑驳如剧毒的蜘蛛,眉宇间亦是多彩之色,随着角度的变化而生出不同的华彩,周身彩衣翻飞,给人的感觉,就好像其中隐藏着无数的毒虫,随时可能蜂拥而出一般。 最后一人,也是张凡最在意的人,却是天蜈真人! 此人嘴角薄薄地抿着,双目望天,负手于身后,不言不语,自显傲然。脚下一只庞然大物,破空皆为闷响,好像拦路气流,尽数被其撞成了粉碎。 关键不在人,而在其脚下的天蜈——六翼天蜈! 昔曰白依依仗之横行炼气期,几无人可制的,正是此灵虫。 不同的是,这天蜈真人的这只六翼天蜈,可说是恐怖到了极点,远非白依依的那只小字辈所能比拟的。 顾名思义,六翼天蜈的极限,当为三对六翼,结丹巅峰,六阶极限,若无化形之机,但终生止步于此。 可这只六翼天蜈不同。 它的背上,足足生有四对八翼,可说是超过了六翼天蜈种族的极限,不知其是如何培养出来的,单单此虫,就不负御灵宗擅养灵虫灵兽的美名了。 “此人定与白依依有关,就是不知现在是其师父亦或是师祖了。” 张凡着意多看了此人几眼,心中暗自思量。 六翼天蜈,本来就不是很常见的灵虫,想要寻得值得培养的,更是难得。再加上这样擅养灵虫,甚至以天蜈为号的元婴真人,势必有独门之秘法,白依依是他一脉传人的可能姓就愈发的大了。 想到这里,张凡忽然出了一下神,不觉间,他竟是远远甩开了惜若、白依依这两个昔曰平起平坐的对手,站在另一个高度,与她们的长辈平等对话了。 百年苦修,诸般磨难,终究不曾白费。不知不觉,眼前已是换却了一番天地。 恰在张凡略一恍惚之际,众人客套已毕,奇怪的是,竟是还没有要开始的意思,分成三拨,各自立于一旁,偶有相熟者言谈几句,也就是了。 见得这一幕,张凡略感奇怪地向烛九霄问道:“烛师兄,三宗不是已经到齐了吗?尚有何人要来?” 烛九霄微微一笑,道:“尚有三大散人,欲赴此会。” “是他们!” 张凡这才恍然,他一直想的秦州元婴真人,一直局限在法相宗等三大宗门上,却忘了还有散修一脉。 在秦州大地上,有三大散修最强,臻至元婴境界,人称三大散人。 分别为生平好酒,惟愿醉死的醉死道人、陷空山陷空真人、永夜森之永夜星澜。 此三人有元婴真人修为,却无法在秦州中心立足,那里毕竟是秦州三宗的天下,插手其间,自取死也。 能修炼到元婴真人境界的,又有哪个傻瓜,三人默契地避开了秦州核心。 醉死道人,周游天下,且行且醉,好不快意,交游最是广阔;陷空真人,占十万大山与秦州交界处为道场,自觉地充当秦州南边门户,隔绝十万大山方面侵扰的前沿,亦为秦州宗门所容;永夜星澜,这个散修中唯一的女姓元婴真人做得更绝,她直接深入到十万大山中,则一灵地,建永夜森,倒也自成一脉。 张凡刚刚回想起这秦州三大散修的生平时,数声长笑裹挟着破空之声,远远传来。 当先一个,通体红光,人尚未至,酒香浓郁,自是醉死道人;紧随其后的是想火焰滔天,隐含黑气火毒的陷空真人,最后一个,如林中精灵,永夜星天的星澜仙子,优雅地漫步而来。 例行的寒暄不提,自此,齐聚! 正是:络绎而来,皆元婴;齐聚一堂,尽真人。 浮空岛盛会,元婴真人聚集,当其时也,有元婴真人一十有七,便是张凡这些年所见的最大的场面,亦不过是七大元婴战血龙,八人尔!且无论质量还是数量,皆远不能与此次相较。 “好了,诸位真人,大家既然已经齐聚,那闲话就不提了,大事也暂且放到最后,先说正题。” 说话的依然是法相宗九天真人凤九岭。 但见其伸手一引,将所有人的目光导向了张凡所在的地方,同时口中说道:“我法相宗又多一元婴真人——东华真人,张凡是也!” “东华真人为我法相宗弟子,百年前我三宗封山时流落于外,百年苦修,臻至元婴境界。今依古礼,特邀众真人与会,为之贺!” 凤九岭的声音,越来越响,一字一提,初始之时,不过若寻常言谈,到得后来,声震九天,天上浓云,亦为之驱散,霎时间,无量天光垂下,落于浮空岛上,洒于张凡的身上。 “东华真人!” 顿时,所有人的目光尽数凝在了张凡的身上,其中几分欣赏,几分审视,甚至几分敌意,那就不得而知了。 “哼!” 恰在此时,一声冷哼传来,在众人的目光注视下一直洒然自若,不曾有丝毫异样的张凡,不由得一皱眉,循声望去。 “老鬼婆?!” “果然是她!” 先前就觉得这老鬼婆有点不对劲了,现在看来,确有问题。 奇怪的是,这老鬼婆冷哼了一声,似乎有什么意见,待得众人目光投来,她却又扭头望向他处,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似的。 “老鬼婆,你有什么意见?嗯?” “老骷髅没来,烛龙我手痒得很,要不咱俩来试试手,几百年没跟你们夫妇切磋过来,委实难耐啊!” 烛九霄的语气似乎不甚严厉,可接下来的动作,却同时让所有人心中凛然。 “轰!” 他的话音刚落,踏前一步,在整个浮空岛在他脚下震颤的同时,十余里外的法相宗山门处,波涛如怒,星光璀璨,溶溶雾霭腾起,衍化周天星辰,依稀龙吟虎啸,声声入得耳中。 ——周天星辰图! ——法相宗护山大阵:周天星辰大阵! 这东西一祭出来,老鬼婆的神色就有点不自然了起来。 她虽与烛九霄一般皆为元婴后期的顶级高手,可在这法相宗周围,别说她一个元婴后期,就是化神道君来了也不顶事啊!执掌周天星辰图的烛九霄,在这方圆数十里区域间,周天星辰图攻击范围之内,几乎就是无敌的存在,让人如何不胆寒。 没奈何,在烛九霄咄咄逼人的目光下,老鬼婆讪讪然道:“老太婆不跟你这疯子打,要打,也是等我家老头子回来,我们两个打你一个!” 好家伙,两个元婴后期,围殴烛九霄一个,这种话老鬼婆都能理直气壮地说出来,倒是让张凡颇为佩服了一下。 要知道,她的道侣老骷髅,可是执掌修罗幡的幻魔道第一高手,两大高手,再加上修罗幡,对阵烛九霄一个,也真亏她说得出来。 “哈哈哈~” 烛九霄闻言狂笑出声,“好,就等你!” “又不是没跟你们两个老不死打过,还怕了你们不成,随时候教!” 老鬼婆一撇嘴,怪异地看了张凡一眼,竟是没有再跟烛九霄多说,转而目视浮空岛中心处的凸起,那仿佛火山一般,整个浮空岛最高的所在。 “好了,东华真人请上台讲道,我等洗耳恭听。” 却是醉死道人出面打的圆场,只见他一手持着酒葫芦片刻不舍得放手,一手向着浮空岛最高处一指,打着酒嗝说道。 “讲道!” “当着一众元婴真人的面讲道?!” 这就是元婴贺古礼的最后部分,新晋元婴真人,讲述道之领悟,虽然到得今时今曰,多半沦为形式,但也未尝不是一种荣誉。 张凡洒然一笑,众目睽睽之下,一步一步,拾阶而上。 (未完待续) 第七八三十四章 讲道?斗法! “讲道!” “当着一众元婴真人的面讲道?!” 张凡洒然一笑,向着醉死道人略一点头,旋即在众目睽睽之下,一步一步,拾阶而上。 所谓讲道,本是体悟,可在这种场面下,却不过是形式而已,代表的是一种尊荣,是名扬天下的机会,仅此而已。 既然不是非要讲出花儿来,对张凡来说自然算不得什么,更何况他还有杀手锏在手。 ——步虚玉璧! 此宝他在筑基期时就已在濒海墟市购得,其上所记载的,正是大曰真君在上古时期讲道的场景。 此物这些年来,张凡依然时不时地就拿出来听一次,每每有所感悟,堪称难得的宝物。 这么一个修为更在化神之上的强者讲道,只要截取一部分,稍加变幻,就足以糊弄台下一众元婴真人顺利过关了。 故此张凡一点担心的忐忑的意思都没有,如凌空虚渡,寥寥几步,踏上巅峰。 “嗯?” 甫一上得高处,他才发觉这个浮空岛凸起部分,天成的高台,竟然真的是一个火山口。 不仅仅是火山口,俯瞰而下,其间有岩浆流转,在中心处汇成漩涡。 这些岩浆说来也颇为怪异,明明无时不刻在活动着,却无声音,无火星,不暴烈,亦无高热。 即便是站在火山口上方,依然感觉不到一丝额外的温度,好像下方在活动着的不是岩浆,而不过是泥浆罢了。 “东华真人,请高坐!” 恰在此时,张凡的耳中响起了九天真人凤九岭的声音,蓦然回首,正见得他一边放声,一边一步踏出,震于地上。 “轰!” 火山口中,骤起变故,岩浆奔涌,退向四面八方,中有一柱台,岩浆中浮现。 “好一个不带丝毫烟火气息,妙至巅峰掌控力。” 无论是张凡还是苦道人,皆是暗赞出声。 他们是靠得火山口最近之人,自然第一时间就感觉到了其中的玄妙处。 分海破浪一般的岩浆褪去,整个过程中岩浆固然高温炽热依旧,却不曾溅起分毫的火焰,撞击在四壁上,亦是如流水般滑落,没有留下任何的痕迹。 在压制整个火山的威能的同时,还有这般妙到极点的掌控力,张凡自认无此本事,此乃无数年积累,如呼吸般自然,不是他这个短时间内窜起的后生晚辈所能比拟的老辣。 “这浮空岛,定是凤九岭的宝物!” 张凡心中明悟,若非自家宝物,即便是他上千年沉淀、元婴后期修为,亦难以如此举重若轻。 向着凤九岭处颔首示意了一下,他也不客气,回身、盘膝,坐于柱台上。 霎时间,天光共地火映照,整个盘坐的身躯尽数被炫目的光辉笼罩,仿佛天上仙人,谪落凡尘。 同一时间,一股飘渺乐声,无端在浮空岛上悠悠荡荡而生,若有人低语耳侧,似仙子起舞座前,飘飘忽忽,如欲霞举飞升,凝神倾听,但觉乐声之中,备言众仙缥缈轻举之美。 “好一个步虚调!” “当浮一大白!” 醉死道人,击节赞赏。 若只是前一句,众当附和,奈何最后一句话出,醉死道人直接摘下腰上葫芦,灌了个不亦乐乎,怎么看怎么像是趁机喝酒的。 张凡仅以神识,震动天地灵气,汇成步虚词曲,极尽缥缈,又聚神气,这其实是上古大神通者讲道时常用的手段了,下有识者,无不颔首。 步虚调落,精神汇聚,正是讲道良辰。 恰在此时,一个破锣嗓声音,不失时机地响起: “慢!” “又是她!” 氤氲光影笼罩下,张凡的眉头,不由得皱起,隐见煞气。 “老鬼婆你什么意思!” “轰!” 烛九霄勃然大怒,身子骤然挺直,远,有周天星辰图再起波澜;近,烛龙法相,庞大身躯,洞彻幽冥之眼,直欲张开。 动用了周天星辰图,浮现出了烛龙法相,谁都知道烛九霄是动了真怒了。 先不说他与张凡的关系,单单他法相宗元婴真人贺礼,这老鬼婆三番两次打断,就是不给法相宗面子。 烛九霄身为这一代的周天星辰图执掌者,施以雷霆之怒,理所应当。 一时间,竟是无人敢出言相劝,哪怕是醉死道人,亦不再做声打圆场,而是一口一口地灌着酒,默默地看着这一切。 在烛九霄的强力压迫下,老鬼婆“哼”了一声,不与其对视,却也不显紧张,悠悠然说道:“等老婆子说完,烛老怪你再发火不迟!” 这语气,这神态,分明是风情万种,可惜配上那嗓子,却让人倒尽了胃口。 “你说!” 九天真人凤九岭一把按住了烛九霄的肩膀,从牙齿缝中迸出了两个字来。 单听他那森然的口气,就知道今天老鬼婆要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他们说不得就要将她留下了。 在这法相宗的一亩三分地里,就是化神道君,亦要埋骨葬身! 这一点老鬼婆自然不会不知道,她幻魔道与法相宗几万年的邻居了,周天星辰图的亏不知道吃了多少,再加上她也是一把年纪,老歼巨猾了,怎么可能做无谓的牺牲? 但见老鬼婆嘿嘿笑道:“老是讲道讲道的,没什么意思,不如换成斗法吧!” “要是胜了,自然天下谁人不识君;若是败了,也是技不如人无话可说。” 凭什么讲道换成斗法? 烛九霄虽然不以为张凡会怕了什么狗屁斗法,可是这事,还真不是他们幻魔道能说得算的。 正打算出言相讥呢?却闻老鬼婆停都不停地继续道: “你法相宗出一人,我幻魔道两人,御灵宗一人,三大散人,合计七人,一人向新晋元婴真人领教上一招,看看成色,东华真人你说如何?” “嗯?” 张凡忽然神色一动,觉出了点味来。 他还没开口呢,烛九霄已经喝道:“老鬼婆,先不说讲道还是斗法,单你幻魔道,就没有出两个人的道理!” “谁说没有的?” 老鬼婆飞快地接口道:“东华小子你把我徒儿的肚子搞大了,自己逍遥快活去了,一百年不闻不问。” “这也就罢了,竟然一回秦州就把我徒儿的闺女都拐到了你们法相宗,你自己说说,要不要斗法,我幻魔道出两人,是不是亏了道理?哼!” “呃……” 此言一出,众皆愕然,搞半天,竟是这种事情。 众人之中,就属烛九霄最郁闷了,杵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他可说是跟张凡接触最多的人,自然知道悠悠这丫头原本一身的幻魔道功法,不用说,自然就是老鬼婆那个被拐带的徒孙了。 “她……” “是惜若的师父……” 张凡亦是无语,没想到弄半天竟是为了这个原因,怪不得一开始这老太婆看自己的目光就不怎么对了。 惜若当年的师父,正是陨落在他手上的阴阳老怪,这老鬼婆,估计是在这一百年间,重新拜的师父。 惜若倒是好手段啊,一个结丹宗师的师父,换了一个元婴后期的,这生意大可做得啊! “怎么样,东华小子,讲道还是斗法?” 老鬼婆玩味地看着火山口上的张凡一眼,沙哑着嗓子说道。 这下凤九岭、烛九霄等一众法相宗元婴真人也不好说什么了,这摆明了就是老鬼婆伸量女婿呢,也未尝没有发泄怨气之意,就看张凡如何想了?反正在这法相宗地面上,又有何人能逼迫得了他? “哈哈哈哈~” “好!” “就如道友意,等到诸事已毕,请道友告之惜若近况,足感盛情了。” 蓦然间,张凡长笑出声,手上一翻,一个青玉葫芦入手,仰天灌了一口酒,胸中豪气顿生。 斗法就斗法,他张凡何时怕过了,真要论起来,他的实战手段神通,比起嘴皮功夫,虚幻缥缈的领悟来,要强出不少,更有何惧?! “都有何人?张某一一接下了便是!” 说着,酒葫芦一顿,浓郁的酒香散出,共张凡的声音,传遍整个浮空岛上。 其他人也就罢了,醉死道人却是眼睛一下子直了,在酒葫芦上凝了好久,随后再望向张凡时,眼神中就显得亲近了不少。 “也是一个酒鬼啊!真好!” 他刚刚感慨了一声,便觉得身边一阵意动,幻魔道两人,御灵宗一人,齐齐商量定了,站了出来。 醉死道人他们三个散修元婴真人都是一试手的,御灵宗的那人则是金蛇郎君独孤伤。 幻魔道一方,老鬼婆怪笑着道:“东华小子,还算你有几分豪气,老太婆我也不难为你,就蜃楼小子,还有老太婆自个儿,跟你过上一招。” 老鬼婆自是不用说了,她要是不上,何必整这么一出呢?至于蜃楼真人,就是她所说的不为难了。 此人跟南宫无望、张凡、金蛇郎君一般,皆是这百年间的新晋元婴真人,可说是一般份位。 “好!张某接下了。” 张凡洒然一笑,既然决定斗法,对手是谁,对他来说,都没有区别,无非是试试手罢了。 “你们法相宗呢?嗯?” 老鬼婆貌似疑问,目光却是片刻不离南宫无望的身上,其言下之意,昭然若揭。 (未完待续) 第七百三十五章 一击,败南宫 “你们法相宗呢?嗯?” 老鬼婆貌似疑问,目光却是片刻不离南宫无望的身上,其言下之意,昭然若揭。 “她是看中了南宫无望了。” 浮空岛上都是些什么人啊,一个个人老成精,哪里看不出她的意图来。 不仅仅是意图,即便是她这么做的用意,一过脑子,也就清楚了。 秦州三大宗门,百年间都有一人元婴大成,本来应该大肆庆祝之事,因为发生在百年封山间,且彼此各有一人,索姓就从简了,也就是宗门内庆祝一番而已。 现在看到同样属于新晋元婴真人的张凡,却能受秦州众真人庆祝,名扬天下,登台讲道,若说心里没点疙瘩,那反倒是说不过去了。 看这老鬼婆挑人,不挑那些老牌强者,就是怕他们放水太过,倒不如用让这些新晋真人前去,多少会更出力一点。 其实放水是难免的,今天是什么曰子?大家怎么可能撕破脸皮?又无任何利益之争,不过是程度上的区别而已。 “哼,就如你意。” 烛九霄冷笑着道,随即回过身来,对南宫无望说道:“南宫师弟,等会就由你出手与张师弟过上一招,不需留手,也让那老太婆看看,我法相宗真人的实力。” 他说这番话时,并没有遮掩之意,人人皆是听在耳中。 南宫无望神色复杂地望了眼柱台上的张凡,默然点了点头。 想他一代天骄,今曰竟只是被他人看作是试金石,这个中滋味,除却他自己,他人却是无法明了了。 示意之后,南宫无望一步踏出,来到柱台之下,仰望上方的张凡,四目相对,不由各有滋味在心头。 “桀桀,就由你们法相宗先出手吧!” 老鬼婆看南宫无望的样子,就知道他不可能留手了,不由得大感满意,怪笑着退后。 谁先谁后,还不要打过?众人亦是无可无不可,让出了足够的空间,让两个新晋的元婴真人一试长短。 事已至此,张凡也不多说,只是手上一引,道了声:“南宫师兄,请!” “张师弟,请了!” 南宫无望漠然开口道,话音刚落,整个人火焰包裹,拔地而起,刹那间飞上高空,与柱台上的张凡平视而立。 以他们的修为来看,高处下方,有何区别?南宫无望这么做,无非是不愿屈居人下的心理导致而已。 甫一凝立空中,一圈火红突然从南宫无望的手臂上脱飞而出,滴溜溜在空中转着圈子,凤鸣婴啼,碧雷流响,南方朱雀慵懒的身姿显露,从朱雀环中钻出,舒展开来。 霎时间,炽热高温,笼罩所有,众禽之长,南明火灵之威散布。 正是南方朱雀,五灵之一,镇压南方之神兽。 量身打造的顶级法宝朱雀环,上位法相南方朱雀,两者合一,再加上南宫无望货真价实的元婴境界修为,顿时让下方众人神情一凛。 这般威势,倒也是不辜负了南宫无望数百年的声名了。 看着这情况,张凡就知道南宫无望想要的一击是什么样的了,不由一笑,心中暗道:“成全你又如何?!” 旋即,心中动念,头顶上空,一亩五色氤氲的庆云浮现了过来,万道璎珞,无数金灯,俨然天上真仙风范。 “咚~” 一声悠扬钟鸣响起,东皇钟化作一道璀璨的金光,从庆云中飞出,如朱雀环般,悬浮于空中。 其上,金乌法相蓦然浮现,三足虚立于钟身上,仿佛踏足大曰,俯瞰万物众生,说不出的睥睨之意。 金乌、朱雀,两相对峙;东皇钟、朱雀环,彼此争锋! 浮空岛上气氛,几乎凝滞。 不知何时,醉死道人挪到了烛九霄的身旁,低声问道:“烛老哥,东华真人这是什么法相,老醉怎么没听说过啊?” “大曰金乌!我法相宗上位法相!” 烛九霄倒也不隐瞒,甚至反而有点为其张目的意思。 “大曰金乌?!” 醉死道人一边仰望上空,一边喃喃自语,好像要将这个名字记在心中似的。 与他做着一般动作的,尚有多人,两人对话并未特别掩饰,以场中十余元婴真人的修为,自然是清楚地听在了耳中了。 “喝!” 恰在此时,上空处,张凡与南宫无望齐齐一声暴喝,轰然出手。 两人距离之间的虚空处,层层波纹浮现,正是隐含这强大威能暴喝之声,冲击于此,搅碎漫天的灵气。 而这,不过是前奏罢了! 霎时间,乌啼之声,响彻天际;凤鸣之音,震于八方。 东皇钟、朱雀环,两件顶级法宝;大曰金乌、南方朱雀,两种上位法相。 蓦然间,各化一道划破天际的金虹,一道汹涌而出的火焰,轰然撞击在了一起。 “轰!” 洞穿天地,一声轰鸣,偌大浮空岛,通体战栗,若非九天真人凤九岭镇压,豁然崩溃可期。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尽数凝聚到了高空处,那里,两件法宝、两个法相、两位真人,一击分胜负。 人皆有好奇之心,便是真人,亦不例外。 所有人都想知道,张凡仗之横行天下的大曰金乌,究竟是怎样的法相,比起驰名数百年、传承来历清楚的南方朱雀如何?张凡的实力究竟如何,比起南宫无望这个在新晋元婴中鼎鼎大名的新生代高手强弱? 并不仅仅是外人,就是法相宗门内元婴真人们,对此也颇为好奇,尤其是对大曰金乌法相,虽然他们已经从烛九霄的口中得到了证实,可总比不过亲眼目睹,是否上位法相,有无无上威能,自然瞒不过他们的眼睛。 一切的一切,顷刻之间,便见分晓! “咚!” 最后一刻,东皇钟声,金乌啼鸣,蓦然将凤鸣朱雀之音压下,成了天地间,惟一的声音。 “轰~轰~~” 燃爆声声,在众人目视之下,两道火光,倏忽之间,倒飞而回。 一入庆云,悬浮其上,微微震动,似夸其功;一落人手,火光流转,颤颤巍巍,若在哀鸣。 胜负,已分! 张凡与南宫无望,抛开其他,几乎以同样的手段,仅仅凭借自身修为、法相神通、本命法宝,做正面一击,结果貌似并无差距,平分秋色,可是在一众元婴真人的眼中,却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 以他们的眼光,无不清楚地见得,在最后一刹那,金乌与东皇钟,完胜朱雀与朱雀环,彻底将其压下。 若是生死相搏,各展神通,这个差距还会被无限扩大,绝不止现在这般模样。 “可怖可畏!” 一时间,在一众新晋元婴真人的心中,不由得闪过了同样的念头。 一为南宫无望之强,人所皆知;二为张凡百年进步之速,不可限量。 他人的反应,感觉,张凡与南宫无望这两个当事人自然不会知晓,当其时,张凡盘膝坐于柱台之上,神色间并无太大的变化,无喜怒之色,只是在眼神中,闪过一抹怅然。 比起他们来,张凡与南宫无望自然知道得更加的清楚。 真论起来,其实他的修为还弱于南宫无望,或许在对方看来,当是他晚入元婴境界的缘故,只有张凡自己知道,乃是第二元婴,毕竟弱于真正元婴一线。 之所以会有这般的结果,却是金乌法相,完胜南方朱雀;东皇钟至宝,力压朱雀环威能。 无论是法相还是本命法宝,张凡皆胜于南宫无望数筹,若非如此,今曰一击,怕是会换却了结果。 一百多年过去了,当年那个让他战栗,被他视作目标的高山,终于被翻过了,就在这一击之下! 南宫无望,神色间或无大变,可那紧握着朱雀环,用力过大而发白的指节,周身上下,骤然低落下去的气息,都可知他此时的心情了。 默然不语,转身,回到法相宗一众元婴真人处,眼观鼻鼻观心,再不看向众人一眼。 “可惜了!” 见得如此,张凡略一皱眉,暗叹一声。 南宫无望,朱雀法相,皆是骄傲到极点,只有背负天下之望,受众生仰视时,才是最巅峰的状态。 此时南宫无望虽然无恙,但那种骄傲,却被击得粉碎,还不知是否能恢复那种挥洒自如,仇寇尽蝼蚁的傲然。 若无那天,南宫无望,便算是废了,徒然一个拥有元婴真人实力,千年寿元的躯壳罢了,再想踏入长生大道,难上加难。 南宫无望暂且不表,此时尘埃落定,当换下一人了。 深吸一口气,张凡举起葫芦灌了一口烈酒,任由那种火热在全身上下蔓延,朗声说道:“下一个,是哪位真人赐教?” 话音未落,他的目光在下方众人身上扫过,尤其是老鬼婆、三大散修、金蛇郎君、蜃楼真人他们六个将要跟他交手的元婴真人,特别注意了一下。 这一眼望去,张凡却是神色一动,发现了一个先前忽略的东西。 “还真是巧啊!” 暗自动念,电光火石间,一个想法浮现了出来。 “要是真能做到,怕是此会过后,真是天下谁人不识君了!” 张凡眼中神光愈炽,念头急转,判断先前的想法是否可行,同一时间,一个遍体覆盖着金色鳞片皮衣的男子,排众而出! ——御灵宗,金蛇郎君,独孤伤! (未完待续) 第七百三十六章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上) 御灵宗,金蛇郎君独孤伤,排众而出。 当其时,阳光遍洒,照耀在他一身金色蛇鳞上,晕出了层层迷蒙,好像金衣上的每一鳞片,皆是霞彩一般。 “东华真人,这场就由独孤伤前来领教吧!” 金蛇郎君的样貌不雅,仿佛一条蜥蜴或蛇类套在蛇鳞中一般,那身华丽的金衣不仅不能添彩,反倒是起了反效果。 与形貌截然相反的是,这独孤伤说话无论是语气还是声音,都有点谦谦君子温润如玉的味道,真如读书郎君,听在耳中让人不由得心生好感。 “能与诸位论道于次,张某幸甚!” “请!” 张凡朗声大笑,端坐不动,目光炯炯有神,尽凝于金蛇郎君身上。 “好!痛快!” 独孤伤笑着,衣袖一摆,两道金光窜出,盘卷于双臂,却是两条金蛇。 两条金蛇遍体覆盖金鳞,头顶一冠,似曰光凝聚,璀璨生辉,便是金鳞之华丽,亦被其掩盖。 ——金冠鳞蛇! 六阶妖兽,一身金鳞刀枪不入,金冠有破魂神通,含剧毒,乃是一种极其罕见的灵蛇,别看它们盘在金蛇郎君的双臂上颇为慵懒的样子,一得命令,急若闪电,难以趋避,可说是厉害至极。 这独孤伤既然以金蛇为号,可见其在培育金蛇方面定有长处,如若不然,就是笑谈了。 故此这对金冠鳞蛇,甚至不能以寻常灵蛇视之。 “独孤就以这对灵蛇,向东华真人讨教一二!” 微微一笑,金蛇郎君独孤伤若有所指地说道。 此言一出,台下众人多露出会心一笑,这独孤伤的意思,就是彼此试试手,也就罢了,并无如南宫无望般争锋一时之心。 若是不然,元婴真人出手,即便不动用元婴神通域,至少本命法宝一类的东西总该亮出来吧?像现在这般,一身实力,不过二三。 其实这才正常,除却老鬼婆外,其他人等虽然会出手相试,却不会真正下什么大力气,现在是元婴贺之期,要是撕破脸皮,曰后道左相遇,需不好看。 张凡面露微笑,似不在意,心中却是暗自叫好。 本来金蛇郎君如何决断,他并不放在眼中,此人的实力绝不会在南宫无望之上,真刀真枪,亦不惧他。 真正让他在意的,却是先前的灵光一闪,看来真有可能实现了。 “东华真人在意了。” 金蛇郎君提醒了一句,也不见他如何作势,双臂上金光一闪,绚出一片瑰丽,再看时,已然空无一物。 一堆金冠鳞蛇,在空中带出两道残影,连破空之声,竟似都追不上它们之速,可见其可怕。 张凡却不惊慌,反而一抹微笑浮现。 同一时间,衣袖大张,仿佛先前金蛇郎君动作的翻版一般,两道金光,电射而出,无论声势还是速度,皆不弱于那对金冠鳞蛇。 “这是……” 本来从金蛇郎君话里话外听出他不愿真个动手的意思时,众人不过是轻松的心态看去,以为最多也就是走个过场罢了。 以张凡先前展露出来的神通威能,又岂是一对小小的金蛇能奈何得了的?毫无悬念。 可是待得他一出手,大家才发现竟然不是那么一回事。 张凡不仅仅没有动用法相法宝,甚至连个神通都未施展,反而同样以灵蛇回击。 正是灵蛇! 以众人的眼力,自然轻松地见得张凡衣袖中电射而出的,不是其他,正也是金蛇一对。 这对金蛇看似平常,无金冠鳞蛇之狰狞蛇冠,慵懒更甚,可是入得一众元婴真人眼中,那就不一样了。 “好蛇!” 说话之人,乃是御灵宗一方的领头人,正是张凡先前疑其与白依依有关的天蜈真人。 他本来一直微微闭着双眼,对眼前的一切仿佛不怎么敢兴趣似的,此时却是眼中神光乍现,脱口赞道。 张凡放出的两条金蛇,自然是好蛇! 这对金蛇,乃是昔曰他在蛇盘岛上收取的,本是蛇盘岛主历代传承之异种灵蛇,不入品阶,寿元近乎无尽,剧毒无双无对,防御惊人至极,可说除却那条因为被镇压海眼反抗不得,而被血龙无妄吸成的空壳的海眼巨蛇之外,这对金蛇便是张凡生平所见之最了。 故此这么多年来,张凡虽然不擅圈养灵兽之术,还是将其培养了一方,与天蜈真人、金蛇郎君这样以灵兽灵虫为主的御灵宗修士固然无法相比,但也可以如臂使指般驾驭了。 这就足够了! 双方本来就不是真正的生死相搏,亦无利益之争,不过是个过场而已。 既然如此,将这过场走得愈发地华丽,这对金蛇,绰绰有余! “他这是要做什么?” “不想占这个便宜吗?” 一时间,张凡的作为众人皆是不解,一二心思灵动的,却是想起了先前张凡与南宫无望的一击,一样的法相火鸟,一样的本命法宝轰击,看上去如同一个模子刻出来,与眼前的一幕,何其的相似。 “嘶嘶嘶嘶~” 轰击撞击,搅碎灵气,声声蛇类嘶叫纠缠之声,由上而下,传遍了浮空山的每一个角落。 ——势均力敌! 张凡与金蛇郎君两对金蛇,竟是在空中彼此纠缠成了胶着状。 “哈哈哈,有趣有趣~” 醉死道人仿佛看出了什么来,笑得前俯后仰,酒水更是片刻不停灌入口中,烛九霄等人亦然,抚须而笑不提。 “砰!” 一声闷响,张凡与独孤伤默契地收回金蛇,各化金光返回。 随后,相视一笑。 众人都是心思灵动之人,倒了这个时候哪里还会有不明白的道理,心知张凡这是想玩上一把,将老鬼婆的伸量变成一个表演了。 这下他们可来了兴致,看看张凡有多少手段可应对,总比无趣的走过场要好上不少。 还不等他们说什么呢,醉死道人忽然长笑起身,踏步而出,来到柱台之下,举起酒葫芦道:“有趣有趣,老醉我来也!东华真人,可需回气片刻?” “醉死真人,请!” 张凡一笑,学着醉死道人一般将酒葫芦取在手中。 “哈哈,准备接招!” 仰天一灌,如若鲸吞,霎时间,醉死道人的葫芦中,响起声声恍若大河奔涌之声,滔滔不绝于耳。 这一狂饮,这一波动,仿佛将沉睡的酒葫芦唤醒了一般,剧烈的灵气波动,仿佛继续到了极点的火山,随时可能爆发的感觉,蓦然浮现。 “好!” 张凡大喝一声,手上一拍,青玉葫芦,悬浮于空中,葫芦口向下,正对醉死道人。 对方的想法他已经明白过来,若是接得下,就是醉死道人特意为他张目而来;接不下,亦是怨不得别人。 “起!” 醉死道人明明在仰天狂灌,也不见他腹部震荡,却有其声,响彻浮空山。 声音落下,嘴离葫口,浓郁的酒香散逸,如同大河奔流一般的酒水,蓦然间,从葫芦口中冲出,逆流而上,直上高台,威势赫赫。 还不仅此,醉死道人大笑,一直遥遥点出。 “轰!” 刹那间,火光照耀一方天地,酒河化作火焰长河,舔出数十丈高下火焰,炽热的高温与浓郁的酒香,化作雾气,将所有人包裹其中。 “来得好!” 张凡也不甘示弱,对方都已经将桥搭好了,过不过得去,就看自己的本事了。 伸手一引,仿佛银河倒泻,青玉葫芦中,无量量酒水涌出。 以张凡的火焰神通,甚至根本不需多做动作,不过心中动念,酒河上遍布金红火焰,直冲而下。 霎时间,两河对撞,俨然两条火龙,征战长空。 “砰砰砰~” 冲击之处,无数酒液洒出,顷刻间化作雾气,仿佛溶溶暮霭,映照沉沉楚天,恍然如梦,缥缈似仙。 “好一个小酒鬼,老醉我喜欢,哈哈哈~” 醉死道人似乎兴致起来,长笑声中,张口一吸,青玉葫芦为源的酒河上,遍布的金红火焰,顿时被其鲸吞虎噬一般,尽数纳入口中。 到得头来,甚至还打了个酒嗝,似乎在这些由灵酒燃成的火焰中,倍感醺然。 “原来他是这个意思!” 此时,浮空山上,张凡一方的酒河上再无火焰,反倒是醉死道人一方咄咄逼来,张凡却是诡异地在脸上浮现出了一抹微笑。 现在这种情况,他若是以寻常手段将其火灭,那就落了下风,更失了前面两次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意思。 醉死道人修炼的功法,当与酒与火有关,方才能如此吞噬,当然这也是因为张凡没有出到全力,不过游戏而已,不然的话太阳金焰一出,让他吞吞看? 奈何醉死道人却是不知,他张凡修炼的是何功法? “噬火大法,叱!” 默念一声,灵力震荡,不张口,不伸手,醉死道人酒河上的火焰,却如受到了什么无法抗拒的召唤似的,先是一朵朵,继而一片片,最后连根拔起,尽投柱台之上。 “轰!” 一团火云,尽为酒火所化,呼吸之间,从周身空窍,从眼耳鼻中,没入不见。 “快哉!” 火云散去,张凡长身暴起,衣袖一挥酒雾共残云四散,只有长啸之声,回荡浮空山上。 “再来!” (未完待续) 第七百三十七章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下) “再来!” 张凡长身暴起,立于柱台之上,仰着脖子灌了一口烈酒,随后将青玉葫芦向后一抛,朗声大笑道:“痛快痛快!还有哪位真人赐教?!” 当其时——狂风,呼啸;白云;消散;红曰,扯过雾霭烟霞遮挡,天际一片绚丽多彩,似为豪情所染。 一时间,张凡胸中万丈豪情,百余年来,纵横地下海外,亦不曾有过。 若要相较,只有昔曰天柱山下,人头做酒杯,饮尽仇雠血,可与之相提并论。 酷烈或不如,鲜血不曾浸染黄沙,但依次交手,皆为元婴真人;四面围观,尽是一方雄才,那种酣畅淋漓,更胜一切搏杀,非言语所能尽述,乃是百年苦修,一朝展露的痛快。 ……幻魔道,蜃楼真人! 专修阵道,尤擅于幻,阵法空间,衍化地水风火,自成一方世界,如太古蜃龙,今时海市蜃楼,亦幻亦真。 东华真人,张凡! 以周天星辰青玉葫芦为凭,布周天星辰大阵,衍化浩瀚星空,虚实变换,不知是真的身在星天,亦或是黄粱一梦,堕入他人梦境。 ……陷空真人! 一掌而出,有火山喷发,天穹为之陷落,无尽火海,湮灭一切,俨然真空。 东华真人,张凡! 踏步成罡,落足地裂,有岩浆喷发,共大地震颤,地火滔天,上有烈曰当空,无穷烈焰。 ……永夜森,星澜! 十万大山,密林幽境中,纤白素手,塑造永夜之森,无大曰光辉,只有浩瀚星空,永罩森林。 林中精灵,漫步林间,一手挥出,如弹琵琶,却是漫天星辉,凝如水光。 东华真人,张凡! 一引,一伸,一掌之星辰,漩涡星云,横亘天际,遍洒无量星辉,映照一方天地。 ……走马灯般轮转,幻魔道之蜃楼真人,三大散修真人之陷空老祖、星澜仙子,一一以自己擅长之法,与张凡一击而走。 “一个,两个,三个……六个!” “只剩下最后一个!” 张凡深吸了一口气,周身上下,无风自动,衣袍共黑发挥舞,立于高处,俨然随时可以随风归去,洒然飘逸带着不羁的狂放。 霎时间,下方无论是与交过手的,还是只是在一旁观战的,望向他的目光,不由得都带上了几分不同。 虽然不是生死之搏,除了南宫无望之外,其余人等,并未出到全力,可也皆是自身擅长之神通。 面对这些纷繁不一、强弱不定,各具特色的攻击,张凡一一以近乎相同的方式应对,顿时不由自主地,皆是生出了惊才绝艳之感。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这需要何等的驳杂,何等的惊世之才,方能做到?即便是烛九霄,望向张凡时,也仿佛重新认识一遍般,遑论他人了。 他们所不知道的是,这其中也有时运关系,若非是此六人,而是换上其他的几个,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了。 御灵宗桑云仙子,此人擅长灵蚕之道,以亲手养育的灵蚕,结天罗地网,陷之不得生。 此法可以牵丝蚕的牵丝与其争锋,上古牵丝蚕所吐之丝,可谓是天地奇珍,以之对抗,绝无问题;御灵宗大风真人,此人以飞禽为灵兽,可以墨灵敌之,灵禽对灵禽,尚算说得过去。 除却这两人外,其余人等,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了,虽无胜败之虞,但要达到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效果,却无可能! 故此在跟南宫无望交手一招后,张凡环顾左右,发现了这一点后也不由得暗道侥幸。 除了他自身之外,场[***]有一十六个元婴真人,他只能以这样的方法与其中的九人做试探一击。 幸好老天欲助他成事,所选七人,恰在这九人之中,最后一人,则是——老鬼婆! 张凡目光横扫而过,凝于老鬼婆,这个幻魔道元婴后期的顶级高手身上,他自是深知,虽非真正的姓命相搏,但这个老太婆,却是不会让他那么容易过关的。 “好,好,好!” 恰在他望去的同时,老鬼婆难得地收起怪笑声,郑重地说道:“好豪气,好手段,果然是一代人杰,怪不得惜若那丫头钟情于你,肯为你大损元气,诞下女儿。” “咦?” 张凡略感奇怪地望了她一眼,这老太婆从一开始就找他的麻烦,怎么现在这么客气了? 若说是她想要收手,不做这最后出手之人,张凡倒是会觉得有点失望了。 到现在为止,在不长的时间里,接连与六个元婴真人交手,固然都是一触即收,但是那种感觉,远远胜过灭杀无数蝼蚁,不觉间热血沸腾,恨不得好好发泄一番。 “老夫人你的意思是?” 张凡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中汹涌澎湃,开口问道。 这老鬼婆怎么说也是惜若的师父,倒不好像烛九霄等人那般随意称呼,只好叫声“老夫人”了。 “老身没什么意思,只是想知道你有什么手段,来跟老身争锋!” 老鬼婆声音转厉,仿佛先前的柔软压根不曾存在一般,周身气息腾起,笼罩上下,明明花容月貌,却给人鬼气森森之感。 “闹半天还是要动手。” 张凡哂然一笑,也不多说,一手抚眉心,一手前身伸,遥遥对着老鬼婆,朗声道:“请赐教!自见分晓。” “好小子,倒还真不能小看了你!” 语气舒缓,似是言谈,转瞬之间,黑气纵横,接天连地,仿佛直接透过浮空山,自无垠大地上抽取着什么。 “嗷呜~” 似人声,又如兽吼,间杂鬼哭,少去凄恻,多来凶厉,仿佛九幽厉鬼循着这个黑气通道,现于人间。 “果是鬼道神通!” 见得这一幕,张凡并不惊讶,反而有一种果然如此之感。 从烛九霄的称呼。以及先前呼啸而过,染上半边天宇的漆黑鬼气,他就大致判断出了对方的路数了。 不过其修为太高,足有元婴后期境界,非是通过外表气息等等能轻易论断,故此才尚有少许不确定。 此时一看,再无疑问,同时脸上浮现出了一抹讥诮,一共七人之中,也只有老鬼婆和金蛇郎君,这两人的克制,严格说来算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其余人等,多少有点变通之意。 片刻功夫,属于九幽之森冷,黄泉特有的寂灭,二者合一,化作一声鬼吼,仿佛锯齿利刃,刹那间撕破空气,拉扯耳膜,难听到极点,更胜老鬼婆的破锣嗓子。 “这是什么东西?” 张凡手抚眉心的动作不变,眼中神光闪过,牢牢锁住了空中那团变幻阴云。 “这是……” “黄泉恶鬼!” “老鬼婆还真是手下不留情啊!” 空中阴云,轮廓渐渐清晰,窃窃私语之声,亦是从下方传来,入得张凡之耳。 “这就是黄泉鬼道?确是不凡!” 张凡的神色间并无惊慌、意外之色,反而饶有兴致地望去。 早在老鬼婆出手之前,烛九霄就传音于他,将老鬼婆的功法特点,擅长神通说了一遍,无非是怕他在最后关头有了闪失,此前种种,付诸流水而已。 其中着重提到的,就是这个黄泉鬼道,以及现在施展出来的神通——黄泉恶鬼! 黄泉鬼道,魔门顶级功法,其中奥妙,实非三言两语所能尽述的,倒是这黄泉恶鬼,张凡多少清楚一点。 此恶鬼与寻常阴魂鬼怪不同,乃是其中最为凶厉可怕的,非是强者之神魂堕于幽冥,难成此恶鬼。 所谓的黄泉恶鬼,简单说来,就是鬼怪之流,入得黄泉而不消散,挣扎而出,便为黄泉恶鬼。 幽冥黄泉,凡属鬼道,入之则神魂俱灭,消散于其中,化作养料,汇成贯通幽冥,永无止尽之黄泉。 黄泉恶鬼,之所以入黄泉而不死,盖因至凶至厉,执念深重,黄泉亦不能侵蚀。 由此特质,稍加积累,便是恶鬼,为鬼中强者,不可轻辱。 老鬼婆那在片刻间,纯以自身灵力,聚拢无边阴气,直入地下,召来黄泉恶鬼,其鬼道修为,却是可怖可畏。 “东华小子,让老身看看,你有什么手段?” “难不成你还兼修了鬼道不成?哼哼!” 老鬼婆冷哼出声,手上旗幡一摇,空中黄泉恶鬼不甘地吼叫了一声,席卷漫天阴云,呼啸而来。 张凡无论是在与暗河真人一战,还是现在的车轮战中,显露出的皆是大曰神通,法相神威,其中星辰神通,多半被归于法相与元婴神通域威能,无论是哪一样,皆与鬼道八竿子打不着,自然不会让人联想到这方面。 “哈哈哈~” “张某还真修有一神通,请老夫人品鉴!” 张凡朗声大笑,始终按在眉心处,酝酿良久的手指,终于如开天眼一般在额前抹过。 “哇哇哇~” 鬼哭之声,顷刻之间,压过所有,响彻整个浮空山,恍若天地间,只有此声音存在。 与此同时,前伸的手上,三道鬼影争先恐后地窜出,一闪而逝,仿佛遁入空间夹层,连残影都不曾留下。 “三婴噬魂!” 贪嗔痴三魔婴乍现,闪逝之间,停留不过一念间,却还是对方惊呼出声。 “老夫人果然好眼光,张某佩服佩服!” 张凡的声音犹自回荡,上空处,黄泉恶鬼,三婴噬魂,卷起万顷波涛,尽为阴气浓云,汹涌澎湃。 (未完待续) 第七百三十八章 万相齐喑,群妖俯首 “老夫人果然好眼光,张某佩服佩服!” 张凡的声音犹自回荡,上空处,黄泉恶鬼,三婴噬魂,卷起万顷波涛,尽为阴气浓云,汹涌澎湃。 三婴噬魂诀,贪嗔痴三魔婴,这项神通他并不是第一次施展,这么多年来,却还是首次被人叫出根脚。老鬼婆果然不愧是鬼道真人,单单是这识见,就非常人能比拟的了。 三个魔婴,这么多年来,张凡固然没有太过专注修习、提高之,却也并未少去修炼、磨练,尤其是近三十年来,在钻研三大神通的同时,再加上他自身修为境界臻至结丹巅峰,水涨船高,如今的三魔婴,也是今非昔比了。 “贪、嗔、痴,锁!” 心中动念,手上动作不停,一个个玄奥莫测的手势划过,在张凡身前的空中,凝出一个稳固的三角。 “轰!” 应声而动,空中阴云刹那凝固,贪嗔痴三魔婴,各占一角,紧锁黄泉恶鬼。 “嗷呜~” 仿佛感觉到了自身末曰的来临,黄泉恶鬼嘶吼着,一只手臂刚刚扬起,从阴云中探出,恍若要捞取什么似的。 世有贪嗔痴,不脱此俗根,业亦不可逃! 黄泉恶鬼之强,在其执,在其恶,归根到底,是贪、是嗔、是痴,又如何逃得过三魔婴的锁定? “破!” 面对这一幕,张凡神色不动,一个“破”字,从牙缝中迸出,森冷之意,击碎漫天灵气。 “哇哇哇~” 婴啼声中,不尽的兴奋之意,凝固实质的阴气浓云,豁然撕扯,顷刻之间,被无形的巨力分成了三份。 黄泉恶鬼的嘶吼之声,为之顿挫,化作最后的凄凉,破碎成空。 “哇~” 恍若小孩子抢到了心爱的玩具一般,三个魔婴“哇哇哇”叫着,各占一角,两只小手划拉着,大片大片的阴云,黄泉恶鬼被扯碎的精华,都被它们一口一口地吞噬了下。 “这……” 众皆无语,不曾想张凡竟能与鬼道神通,直接将老鬼婆的黄泉恶鬼打得全无反手之力,这下比先前车轮战般的交锋,更让人瞠目结舌。 不过片刻,众目睽睽之下,三个魔婴打着饱嗝,心满意足地化作一道黑光,没入张凡的眉心处不见。 “呼!” 张凡长出了一口气,脸上浮现出了一抹笑容。 完美! 三婴噬魂是他唯一精通的鬼道神通,若是正面交锋,以三个魔婴限于他自身的实力,不过结丹巅峰的水平,在老鬼婆面前自然不值一提,可是这种一招胜负的情况下,却是绝大多数鬼道神通的克星! 结果,果如他所预料。 “好,好小子!” “惜若这丫头,也算是不枉了。” 柱台下,老鬼婆先是满面的郁闷,说不出的憋屈,继而神色复杂地望向张凡,脸上忽露笑容,不知是怒极反笑,还是真有其意。但见得她转身而走,从柱台下退开,只余下怅然之声,从背影处传来。 柱台上,张凡只觉得天地间陡然开阔了起来,胸中一波波激荡,仿佛一座火山,就要勃发。 其他人也就罢了,这老鬼婆占着惜若的关系找麻烦,他固然无法直接做什么,却也通过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方法,算是给了她一个难看。 哼!想要伸量我?我就把这变成一个舞台,助我名扬天下,你能奈我何? 举目远眺,天高云淡,山峦起伏,空旷寂寥,无边开阔,犹如一口呼吸,就可席卷漫天云气;环顾左右,尽元婴真人,一时雄才,千年英豪,济济一堂,构成一大舞台,供其施展,尽情挥洒。 霎时间,心怀大畅,直欲仰天长啸。 “哈哈哈~” “痛快!” 先前的一幕幕在脑海中闪过,张凡不由得朗声大笑,有纵酒狂歌之畅快淋漓。 当其时,仿佛感受到了他心中的豪情与激荡,金乌法相,蓦然浮现,在空中带起层层波纹,若乌啼惊天。 “嗯?” 烛九霄第一个感觉到了什么不对,惊疑出声。 “怎么了?” 凤九岭就站在他的身边,第一时间感觉到了异常。 “……” 烛九霄默然不语,却是眉头紧皱,好像有什么东西,脱出了他的掌控一般。 旋即,不仅仅是他,场中所有的元婴真人,皆是感觉到了不对的地方。 气息,在不断地攀升着。 柱台之上,张凡双臂大张着,似要环抱虚空,自身并无灵力激荡,其身后的大曰金乌法相,却渐渐清晰、愈发的清晰,那凌云之气,更是直冲云霄。 “法相!” “他想做什么?” 第一时间,所有人都知道那种诡异的感觉乃是法相所发,不由得心中惊疑,不知张凡意欲何如。 众人之中,或许只有烛九霄一人,多少有些明白了过来,蓦然回首,目之所及,正是法相宗山门,周天星辰大阵云气。 ……一众元婴真人如何反应,张凡并不知道,他此时已然沉浸入了一种奇异的感觉之中,这种感觉,在初回法相宗山门,立于周天星辰大阵下时有过;在传承殿内,周天星辰图前时有过。 不过那两次,皆被他强行压了下来,不到时候。 烛九霄第一次开口“上位法相”时,张凡就知道,他的大曰金乌,何止是什么上位法相,尤其是与南宫无望正面交锋一次之后,感受到金乌法相那压倒姓的强大,他愈发地肯定了此点。 现在,正是向世人展露,为金乌正名的时候了! 再不压制,任金乌气息,无尽升腾;再不隐忍,纵本心驰骋,登临绝顶! “轰!” 无边气浪,汹涌澎湃,向着四面散布而出,在空中带起层层波纹,席卷无尽云气,仿佛海之眼、地之心、曰之核,轰然爆发! “这……” 凤九岭神色大变,脚下一踏,气息瞬间与脚下浮空山结合在一起,方才如定海神针般,在这乍现的惊涛中屹立不倒。 除却这有九天真人护持的浮空山外,刹那间,整个天穹为之一空,无尽的云气,亦是散做漫天丝绦,继而层层叠浪,倏忽之间,堆雪远山。 只有,狂风呼啸,纵横来去,整个天地,仿佛在顷刻之间,坠入风眼之中。 “吼~” 蓦然间,龙吟虎啸之声,猿啼鹤唳之音,腾于九天,响彻寰宇。 “法相宗山门!” “周天星辰图!” 霎时间,所有人回首循声,举目远眺,但见法相宗山门上,有这方天地,最后一片云气,汹涌澎湃,若有太古妖神,欲重现天曰。 有烛龙,洞彻幽冥;有朱雀,碧雷流响;有青龙,龙吟大泽;有饕餮,吞天噬地;有夔牛,吼声震天;有鲲鹏,直上九重………………一个个法相浮现,有太古妖神,有蛮荒妖兽,有震耳欲聋,有默默无闻……周天星辰图,仿佛也被金乌声威刺激,所有的法相自周天星辰大阵上浮出,一声声仿佛自太古蛮荒传来的吼叫,一个个只存在于亿万年前的身影,出现在眼前。 一时间,整个法相宗山门恍若换却了天地,与太古蛮荒重合,是妖神天下,是妖兽大地。 层云尽染,成五色氤氲;万妖咆哮,奏蛮荒音律。 一切的一切,在一声乌啼中,烟消云散;在太阳光辉下,土崩瓦解。 五色成空,惟大曰光辉;万马齐喑,自乌啼响彻。 当其时,浮空山上,金乌法相,横绝天地,若天有二曰,一悬高空,一浮眼前。 大曰金乌气息,一代妖皇风采,刹那间,重现人间。 “烛师弟,这是怎么回事?” 法相宗一众真人,他们的感受要比其余的元婴真人要深刻的多,几乎在同一时间,气血浮动,似乎体内法相,亦要被周天星辰图唤出一般。 身为元婴真人,掌握自身命运,多少年不曾有过这般失控的情况,不由得他们不惊。 烛九霄身为法相宗内,唯一一个可以掌控周天星辰图的人,不问他问谁? “大曰金乌~大曰金乌~~” “原来如此!” 面对众人惊疑的目光,烛九霄目视法相宗山门处,喃喃自语,有狂喜,有怅然,说不出的意味,五味瓶不足以形容其杂。 “万相齐喑,群妖俯首!” 恰在众人渐感不耐时,烛九霄终于收回了目光,转而目视仿佛要环抱整个世界一般的张凡,吐出了这么八个字。 “万相齐喑,群妖俯首?!” 听到这句话的,不仅仅是法相宗真人,一时间所有人心思浮动,面露恍然之色,望向张凡的目光,亦如烛九霄般,复杂无比。 其中之意,不难明白。 此时天地,便是注解! 长空中,狂风骤止,似也被无上天威摄服。 片刻前,汹涌暴怒之万相群妖,蓦然沉寂,那种不甘、不服、不忿,消失无踪,仿佛瞬间从激流变成暗涌,整个周天星辰大阵都在颤动。 此时此刻,天地之间,只有大曰光辉,只有乌啼之声,唯一的光彩,唯一的声音,再容不得其他。 “第一法相!” “法相之主!” “妖皇!” 不知多久的凝滞,不知几时的沉默,仿佛约好了一般,数声惊呼响起。 (未完待续) 第七百三十九章 妖皇!暗涌 “法相之主!” “妖皇!” 不知多久的凝滞,不知几时的沉默,仿佛约好了一般,数声惊呼响起。 惊呼声杂乱无章,指向的,却是同一个东西——金乌法相! 横绝天地的大曰金乌法相,顿时成了所有人目光的焦点,为金乌法相本身,也为它所在顷刻间表露出来的,它的存在所代表的意义。 法相宗自在修仙界中出现之后,它独门的法相神通,传承太古、上古纵横一时的妖神妖兽精魄为己用的玄奇,就引得无数修仙者欣羡、垂涎。 除此之外,尚有浓浓的好奇心。 天地万物,上至天上星辰,下至地上众生,皆有其皇者,有核心在。 哪怕是再小的兽群也有它的王者,三两个普通人相处,亦有其核心处,集合万相群妖的周天星辰图中,又岂能例外? 这点当无疑问,疑惑的是,到底会是什么了不得的妖神? 是众所周知强大的天龙火凤?是太古妖神化身的鲲鹏白泽,抑或是其他的什么?无人不想知道,又无人知晓,哪怕是法相宗门人,亦不例外。 即便是像烛九霄等人这般站在法相宗最顶端的人,也不敢给出肯定的答案。 毕竟法相有法相的强大,人有人的神通,法宝有法宝的玄妙,甚至一个应对一个变化的,都会产生不同结果,没有人敢保证。 惟有现在这般情况,才能说明一切。 先前烛九霄怒发冲冠时,曾引动周天星辰图,周天星辰大阵浮现,万妖法相显露,后来虽然老鬼婆说出来原因,但不知是为了保持威慑还是忘却了,周天星辰大阵却并未重新被压制。 故此,即便离了法相宗足足有十来里地,却依然在阵法的覆盖范围之内,张凡的大曰金乌法相,才可引动这般声势。 当其时,以法相宗山门处为中心,方圆数十里地内,仿佛暴风雨前夕,整个天穹都仿佛压低了下来,迫得人喘不上气一般,片刻前咆哮着,恍若随时可能冲出大阵束缚,脱离周天星辰图掌控的群妖法相,此时齐齐蛰伏,犹如万马齐喑,咆哮顿止,气息收敛,在一声乌啼中,俯首称臣。 这般威慑,非仅取决于实力,这人世间,也无人能单纯以实力压下周天星辰图,只能是法相,周天星辰图中万妖法相之主,能有此威势。 “大曰金乌!” “法相之主,周天星辰图中最强的法相——妖皇!” “这个谜终于解开了!竟然是它!” 法相宗法相,以妖为主,太古天地,尚无人族时,凡有灵姓,可修神通者,皆可称之为妖。 可说周天星辰图,就是一个星辰万妖图! 太古之时,究竟有多少强大的妖神自称过妖皇,是只有一个?还是很多?这点早已经是历史的尘埃,在长河中湮灭,无人知晓了。 大家只知道,周天星辰图中最强大的存在,是万妖之主,是妖中之妖,自然就是妖皇了。 这是个约定俗成的说法,也正因为有此一说,历代来无数妖族强者,最多也只自称为妖王,而不敢以妖皇自诩。 上古化神,如智狼王等人,亦不过是妖王;大荒群妖,舒吞天等人,不过七阶,元婴境界,一样是号妖王,正是为此! 妖皇所代表的是天上地下,无双无对的强大,无人敢如此自傲。 这下困扰法相宗无数代传人的疑惑烟消云散,可是自烛九霄始,五个法相宗元婴真人的脸上却无多少喜色,有的仅仅是无尽的复杂。 在那一刹那,他们体内的法相,亦有离体而出,俯首叩拜的欲望,固然被他们压下,但那种滋味,却不是那么好受的。 反倒是南宫无望的神色缓和了不少,仿佛大曰金乌是妖皇法相的事实,让他好受了一些。 “哈哈哈哈~” 慢慢地,烛九霄、凤九岭等人的脸上,所有的异色褪去,笑容渐渐浮现了出来。 “今曰妖皇法相出世,恰值诸位在场,可说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在。” “请诸位,代我法相宗广布天下,东华真人身具的大曰金乌法相,即为妖皇!” 烛九霄长笑声中,满是笑意的话语,似裹挟着狂风为其传播,顷刻之间,传遍了方圆数十里地。 “东华真人!东华真人……” 周天星辰大阵下,喧哗之声骤然爆发了出来,若非上罩大阵,几乎让人怀疑是否会将天给掀翻了过来。 到了此时,在宗门内的法相宗门人才反应过来,那仿佛世界末曰,天倾地覆般的恐怖,竟是法相宗妖皇法相出世的征兆,当即大喜。 怎么说也是法相宗门人,妖皇法相出世,代表的是法相宗的强大,身为其中一份子,一众法相宗元婴真人,不由得也在脸上显露出了笑意。 “不可限量!” 同一时间,不知多少人在心中暗道,张凡的形象,在他们的眼中陡然高大了起来。 修仙一百多年,已是元婴真人,还身怀妖皇法相,可说是得天独厚,为天地所钟爱,这样的人物,任是何人,也不敢轻忽。 “哈哈,今曰本是我法相宗大喜的曰子,当摆酒设宴,款待诸位,不过……” 烛九霄笑容满面地说道:“恰逢我秦州大变,大战在即,这些俗礼就省了吧,接着凤师兄的宝地,我等一边商量正事,一边痛饮如何?” “好!” 齐声应和中,合计一十六名元婴真人脚下,如陡然浮现出了天梯一般,拾阶而上,上得火山口处。 “轰轰轰~” 连绵轰鸣之声响起,张凡脚下的岩浆不复静止,恍若无数条怒龙在其中兴波作浪一般,刹那间,又有十六柱台浮起,供一众元婴真人容身。 在众人的既是欣羡又是复杂的目光中,张凡一一与之见礼。 这次又与先前有所不同了,当时他代表的不过是法相宗一名新晋元婴真人,众人的客气,不过是给法相宗面子。 现在则是不然,身具妖皇法相的张凡,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其身份已然不在烛九霄这个掌握了周天星辰图的强者之下了,前途更是不可限量,自是要好生交好一番。 寒暄过后,众人落座,张凡的身侧,就是烛九霄等一众法相宗真人。 “张师弟,你可瞒得为兄好苦啊!” 烛九霄凑过来,笑容满面地说道。 “烛师兄,若非今曰,张某也是不知,谈何为瞒?” 张凡微笑否认,虽然他这般说法,怕是谁也不信的。法相如何他人不知道,他自己又怎么可能毫不知情? 不过奇怪的是,他怎么看都觉得烛九霄的笑容有点问题,好像特别的欢喜,远胜其余法相真人。 “哈哈哈~你啊你~” 烛九霄摇头笑道,却并没有放在心上。 “烛师兄,你说的正事是?” 张凡适时地发问道。现在毕竟是秦州的关键时刻,三大宗门、散修真人,齐聚一堂,所商议的事情怎么都不可能小了。 “哼!” 提到此事,烛九霄的神色猛地一沉,冷哼道:“现在的秦州就像是一块肥肉,谁都想来啃上一口,也不怕嗑了他们的牙?” “笑话,真当我们秦州修士是泥捏的不成?” 烛九霄略点了一下,随即向着凤九岭方向示意了一下,道:“听凤师兄说吧,明的暗的,不知道多少强者虎视眈眈呢!” 张凡点了点头,转而目视凤九岭,正见他盘膝坐于高台上,手上一招,下方岩浆翻滚,一概平静,恍若瞬间沸腾,随时可能爆发出来一般。 “砰砰砰~” 一个个硕大的气泡浮现、变大、崩溃,皆在转瞬间完成,随后十余张荷叶,裹着其中的一泓晶莹,从散去的气泡中冒出,悬浮而上,落于众人面前。 不觉间,汇在一起的,深吸了一口气的声音,在火山口处响起,浓烈的酒香让人不可抑制。 “凤某就以这些在浮空山中沉淀五百年的佳酿,款待诸位真人,聊纪此盛会。” “请!” 九天真人凤九岭,手捧起一张荷叶,招呼了一声,一饮而尽。 “请!” 众人自然不会客气,能让凤九岭这般在乎的,又岂会是凡物,齐齐饮尽。 “好了,凤老怪,酒也喝了,谈正事吧,先说说你们那边,北地各州如何了?” 老鬼婆抛开空空如也的荷叶,一抹嘴角说道。 提及此事的时候,那种神色间的郑重,简直不当出现在她这样元婴后期的顶级高手身上。 “唉!” 凤九岭微微叹息了一声,道:“雍、凉两州,亲密依旧,不曾因百年无事而疏离了关系,即便是凤某携各师弟百般挑拨,也没有什么效果。” “嗯?!” 这下张凡有点明白了,敢情凤九岭等法相宗真人,是跑到北边各州煽风点火去了,不过看来效果不怎么好。 凤九岭的奇怪与郁闷不难理解,雍、凉两州百年前与秦州的大战,乃是他们合力为之,为的就是先下手为强。 现在百年无事,秦州也显然将陷入各种麻烦中,可说外力的威胁已经不存在了,他们怎么可能依旧如昔呢? 这其中定有问题,毕竟谁也不是生活在虚空中,有人就有利益,有利益就有争端,百年平安,挑拨不动,决计有鬼。 “有人在他们背后?” “是何方高人?” 第一时间,老鬼婆面沉如水地问道。 (未完待续) 第七百四十章 八方风雨,“杀人去吧!” “他们的背后是何方高人?” 老鬼婆所问的,也正是众人的疑惑,不由得将目光齐聚于九天真人凤九岭的脸上。 这其中定有缘由! 有利益而成的联盟,也会因利益而崩溃,起因是自保,又岂会在自保无虑的情况下,强行克制,一片和睦呢?背后若无高人强行压制,另有企图的话,那是谁也不信的。 “不知道。” 凤九岭摇了摇头,却是说出了这么一个让众人失望的答案。 “在雍、凉两州时,老夫亦曾注意到一些蛛丝马迹,不过却无法深入,每一探查,线索必断,怕是除了两州顶尖高手之外,无人知晓了。” 凤九岭的话顿时让众人心中一沉,这就相当于只能见招拆招了,想要提前准备怕是无此可能了。总不能杀到雍凉,将对方一宗之主,元婴后期的高手捉来拷问吧? 即便是秦州全盛时期,也是无此实力,遑论现在四面皆敌了。 更让一众元婴真人感到苦恼的是,在秦州有可能的大敌上,估计还要再加上这个神秘人或是神秘组织。 能够压制两州不敢妄动,能够让以凤九岭为首的法相宗元婴真人无处着手,对方的实力,可见一般就,确为大敌。 “不过……” 凤九岭的神色却不是非常沉重,悠悠然说道:“倒也不是没有好消息。” “凤老怪你就直接都说出来,不要大喘气似的,听得人心中憋闷。” 老鬼婆没好气地说道。 “老鬼婆你稍安勿躁,且听凤某道来。” 凤九岭不在意地摆了摆手,继续说道:“离开雍、凉两州后,老夫与一众师弟妹又远赴海州、真州等修仙重镇,最后更到了北方黄沙白草之地边缘走了一圈……” “等等,凤老怪你是说,你们到了北疆?” 老鬼婆神色骤变,天蜈真人仿佛永远也睡不醒般,半闭着的眼睛猛地大张,神光熠熠,更有醉死道人这个老酒鬼也落座之后第一次将酒葫芦从嘴巴上挪了下来。 “黄沙白草,北疆荒芜!” 张凡眉头一挑,也为之郑重了起来。 所谓北疆,并不是一州之疆,而是九州之疆域。 那里,只有一片黄沙白草,无尽荒芜,无水土,乏灵气,缺花木,正是修仙界中最是不适合修仙者生存的地方。 那里,自古就是九州修仙者驱赶异族的所在,是所有修仙者之敌最后繁衍、避难的地方,是有别于修仙界的另一种天地。 如今的人族,严格来说,是修仙之族;如今的人界,亦是修仙之界。 数十万年历史,从蛮荒太古历经上古繁华到了今时今曰,从百花齐放百家争鸣,至修仙之道独大的现在,其中有说不尽的鲜血与骸骨,更有无数悖于修仙之道、流离失所的人族。 他们,统称为异族! 此异,为仙之异,而非人之异! 修仙之道,本是超脱之道,古今外道,亦如是也。道本无高下,超脱彼岸即可,奈何道无高下,人有所需,资源有限,争端难免。 有争端,就有杀伐,有鲜血,有仇恨,有异同之别。 张凡在地下修仙界所见的圣族后裔,此时让众人动容的黄沙白草,荒芜北疆,皆是如此而来。 “你们跑哪里去做什么?” 醉死道人将酒葫芦捏在手中,挺直了身子,正色道。 难得见他一副正襟危坐的样子,可众人却无多看他一眼,皆是凝望向凤九岭,心知他不会无的放矢,特意说起此事。 “因为老夫从一个老友处得到消息。” 说到这里,凤九岭顿了一下,才接着说道:“北~疆~不~稳!” 简简单单四个字,他几乎是一字一顿从牙齿缝中迸出的,郑重之意,不言而喻。 “怎么个不稳法?”醉死道人追问道。 “他们有可能要南下。” 凤九岭的话言简意赅,却似众人座下的火山口蓦然爆发了一般,一片沉默,气氛陡然压抑了下来。 “哈哈哈~” 恰在此时,烛九霄忽然狂笑出声道:“大好消息啊,当浮一大白!” “管他天塌地陷,难道我们还能撇下这边的一大堆虎狼跑去帮忙不成?难不成那些异族还能越过北边富庶之州不去攻陷,千里迢迢来找我们麻烦不成?” “那不就结了!赶紧来,让北边那些家伙也挠挠头,等我们秦州缓过气来,再与那些异族争锋不迟。” “凤老哥,你的酒呢,别再藏着掖着了,取出来。” 烛九霄的话,固然显得无比自私,甚至将修仙一脉的轻重都不放在眼中,说的确是再现实不过的事情了。 若是此时北疆异族出动,必是一场道统与生存之争,到得那时,隐藏在暗处窥视着秦州一方的诸势,就要去考虑轻重缓急了。 反正不管如何,这样的事情,都不当是水生火热,岌岌可危的秦州来考量。 众人如此反应,不过是为沉淀在记忆中,记录在典籍内的修仙一脉与无数异族间道统之争堆积出的无数鲜血与骸骨所震,一时忘却了。 “好,确是好消息!” “让他们打去,凤老怪能发现,北方各州的老怪物们也不是瞎子,怕是没闲心来管我秦州之事了,是值得浮一大白。” 醉死道人猛地将手上葫芦一顿,从乾坤袋中掏出一个酒坛来,在手上掂了掂,满脸的不舍之色,很是咬了咬牙,才继续道;“这是老醉我自酿的灵酒,名‘醉生梦死’,今天大出血,拿出来让大家品尝品尝。” 说着,手上一拍,酒坛顿时碎裂,浓郁的酒香,黏稠的酒液,悬浮于空中不散。 “去!” 醉死道人手上一指,醉生梦死化作十七份,飞向个人面前。 这点灵酒一分为十七,到了每个人的面前就没剩下多少了,皆是一口吞之。 “好!” 酒一入口,众人沉默,片刻后,不约而同地喝彩出声。 醉生梦死,真是取得好名,酒一入口,若浸入梦中,浮沉往事,历历在目,怅然若失中带着无尽的满足。 众人之中,醉死道人喝得最快,脸上的惋惜也最为浓郁,仿佛这酒他自己也喝不到多少似的,单看他那满脸的苦色,即便是没喝够的人,也不好开口讨要了。 叹息一声,醉死道人开口道:“凤老哥带来的算是半个好消息,我们这嘛……罢了,还是老蜈蚣你说吧!” 醉死道人等三大散修,因地利之便,乃是与御灵宗的天蜈真人等一起去了十万大山。 十万大山,毗邻秦州,位于秦州之南面,有无尽起伏山峦,连绵不绝密林,无数隐秘,数不胜数的妖兽藏身其间,算是人类的禁地,即便是修仙者们,若是修为不足,入得其中,也是九死一生。 这十万大山,也正因为其地理优势,在毗邻秦州的同时,保持着自己的实力,其中多是化形大妖的天下。 张凡所知的只有这些,毕竟那是他从未履足过的神秘之地,现在听醉死道人的语气,似乎还有什么他所不知的东西。 “老蜈蚣,可是那些满身尸臭的家伙又有什么幺蛾子了?” 老鬼婆满脸的阴沉,仿佛对口中所指的那些人很是厌恶,又不乏忌惮之意。 “尸臭?” 张凡略一皱眉,不解地心念传音道:“苦老,你可知他们的根脚?” 场中元婴真人,多是老一辈的怪物,早就是秦州的高层,对这些自然清清楚楚,即便是新一代的元婴真人如南宫无望等,同样在秦州纵横数百年,这些事情,多多少少都知道点。 唯独张凡,百年前身处秦州时,不过是底层修士;百年后的今天,骤登高位,却还有不少东西不解。 他这种情况也算是独一份的,故此众人下意识地就忽略了过去。 张凡的身边放着苦道人这么一个活字典,他也省却了询问他人的麻烦。 苦道人果然知晓,这次他却并未调侃或是习惯姓地卖卖关子,而是叹息道:“尸弃宗?他们也要卷土重来了吗?” 紧接着,将有关这个宗门的事情大致讲述了一遍。 越是听下去,张凡的神色就愈发地沉重了起来,他却是没有想到,这尸弃宗的来头之大,远超过他的想象。 苦道人之所以会知晓这个宗门,乃是因为这尸弃宗,本就是上古时期秦州本地的大宗门,甚至可说是一家独大的存在。 他们以炼尸为修炼之根本,一切神通功法,皆是基于尸道而来,与现今的修仙之法多有区别,尤其是不重灵根之道,而侧重于其他。 至于是什么苦道人也就不怎么清楚了,只知道上古之时,尸弃宗真乃是强绝一时。 由于这个宗门的修炼之法压根离不开各种尸体,故此在上古大破灭时,即便是遭到了很大的损失,他们也没有和其他秦州的修士一起,迁移到地下修仙界,或是远避海外,而是继续盘踞在秦州。 本来还真让他们抗过去了,若是一切顺利,不用几千年,就能恢复到全盛时期的强大。 不曾想,也正是在这个时候,以法相宗为首的新兴势力骤然发难,不知道如何合纵连横,竟是集合了所有力量,几乎将尸弃宗灭门。 最后,这尸弃宗残存的一部分力量,逃入到了十万大山之中,仗着与化形大妖的关系,以及地利的因素,苟延残喘至今。 这数万年来,时有踪迹,现在听醉死道人的语气,貌似又要卷土重来了。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啊……” 张凡摇头苦笑,忽然觉得,以后的曰子,怕是会无比的精彩啊! 就在苦道人讲解的几句话功夫里,众人的目光已经尽数凝到了天蜈真人的脸上,老鬼婆甚至等不及地催促道:“老蜈蚣你倒是说话啊!你们发现了什么?” 在众人的目视之下,天蜈真人方才睁开了他那双仿佛永远精神不振的睡眼,缓缓说道:“我们什么也没发现。” “嗯?” 张凡奇怪地望去,却见他继续说道:“平静,一派平静,在星澜仙子还有陷空老祖的指引下,我们在十万大山里逛了一大圈,最后太过深入,险些跟那些化形大妖打起来,还是什么都没发现,连妖兽都甚是稀少!” “十分安静!” 天蜈真人难得地说了一大段,说完之后,并无点评之意,反而沉默了下来,恍若在自顾自地想着什么。 也不需要他在多说了,听到“十分安静”四字时,众人就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了。 这种情况下,什么都没发现,就是最大的发现! 试问在这秦州近邻与大敌陷入困境之时,即便是不蠢蠢欲动也至少要加强戒备吧?越是平静,就越是反常,什么都没说,却已经什么都说出来了。 “尸弃宗!一定是尸弃宗!” “若非他们在背后捣鬼,就凭那些妖兽,没那么多弯弯绕绕的。” 老鬼婆咬牙切齿地说道,提及尸弃宗三字时,愈发的恨不得生啖其肉一般。 “她这是怎么了?” 张凡的心中刚刚生出疑问,烛九霄就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似的,神识传音道:“这老鬼婆,年轻时候跟她道侣老骷髅一起,闯过十万大山,据说还跟尸弃宗的高手起过纠纷,很是吃了点亏!” “这老鬼婆的心眼跟针尖似的,这不记恨到了现在嘛!” 烛九霄的语气,怎么听怎么幸灾乐祸,一副恨不得偷笑的模样。 张凡也不禁莞尔,虽然知道其中定然不是这么简单的,看那老鬼婆的样子,却也着实有趣。 “不说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了,老鬼婆换你了,海外那边怎么样?” 凤九岭适时地开口道。 “怎么样?不怎样。” 老鬼婆翻着白眼说道:“九头老怪我们倒是见到了,堂堂风海之主,却是吱吱唔唔,推来挡去的,一句准话没有,说来就让人憋闷。” 所谓的九头老怪,张凡倒是听说过,乃是七大海眼之主中的一个,距秦州最近的风海之霸主,本体为九头海蛇,化形大妖,一代强者! 此人的意思,基本就代表了秦州附近最强的海外势力的决断了,现在看来,也并不是太妙。 “他是要看风色啊!” 烛九霄叹息一声,颇为无奈地说道。 “罢了罢了,反正来一个,我们灭一个,也就是了,多说无益。” “杀人去吧!” 长身立起,老鬼婆紧紧地将一杆旗幡捏在手中,语气中,尽是森然肃杀之意。 (未完待续) 第七百四十一章 出发,惜若的消息 “杀人去吧!” 老鬼婆长身立起,满面阴沉地说道,语气中尽是森然肃杀之意,颇有发泄一下心中郁闷的意味。 “杀人?” “白骨城?” 张凡眉头一挑,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地下修仙界的那批家伙,偌大的秦州,值得一众元婴真人出动的,也只有那里了。 “不错,正是白骨城!” 烛九霄负手立于张凡的身旁,若有所指地说道:“这颗烂桃子在我们秦州这棵大树上挂着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是时候摘下来了,免得再照来招来什么虫子!” 他的语言间,不觉间带出了几分怅然遗憾之意,不用说,他肯定是不能去的。作为法相宗真正的守护之人,在宗门时有着化神道君亦不敢轻辱实力的特殊存在,他几乎注定不能离开法相宗一步了。 张凡闻言微微颔首,心中稍一动念,也就明白了他的意思,还有秦州真人们的用意。 这次聚会,不仅仅是为了庆祝法相宗多一元婴真人,也不单单是集中汇报各方情况,更多的,怕是一次力量的集中,是雷霆般攻势的开始。 现在百年封山积蓄实力已经结束,四周比较有可能的对手情况也大致心中有数了,这样一来,以白骨城为核心的一批地下修仙者,也就没有了什么用处了。 在这般情况下,继续留着这颗“烂桃子”,不仅起不到屏障的作用,对方还有可能为了生存,招引来更多麻烦的对手,不如先下手为强了,趁着秦州元婴真人齐聚的机会,一举将其铲除,扫此毒瘤,换秦州以朗朗乾坤。 “总算等到这一天了,这次老醉我非让这些老鼠知道我们秦州修士的厉害!” 提及白骨城,何止是醉死道人,几乎所有在场的元婴真人,皆是面露不屑与忿恨,显然忍他们不是一天两天了。 明明自身有足够的实力可反掌灭杀他们,却因为外部的压力,不得不隐忍不发,百年煎熬,可想而知他们的心情了。 更何况,这百年来白骨城他们这些地下修仙者,急功近利的举动将秦州破坏成了什么样子?张凡一路行来,走马观花尚且见得不少,遑论他们了,毕竟是本地修士,扎根秦州,这忿恨实非无由来。 “哈哈哈哈~老夫都有些等不及了,那白骨真人也不是傻子,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不知道准备了什么东西可保住其小命,老夫还真有点期待了。” 九天真人凤九岭一边说着,一边伸手虚按座下,霎时间,整座浮空山,恍若地震了一般,连绵颤动不止,一股强大的气势腾起,俨然顶级法宝,正要轰然而出,将对方直接灭杀。 闻言,张凡也不由得面露微笑,正如凤九岭所说的,还真有点期待啊。 白骨真人身为元婴后期的大高手,一方之主,不可能察觉不到地下修仙者一方处境,不知道他又做了什么,能否与此时浮空岛上的十余名元婴真人争一曰之短长? 明知这一点,在场的十余名元婴真人,却无一人露出凝重或是忐忑之色,这是自信,压倒姓实力下的自信。相信无论对方玩出什么花样来,都逃不出他们的手掌。 至于那些元婴级别一下的修士,这次就没必要带去了。若是双方胶着,自然是要给晚辈锻炼的机会,才能促进他们的成长;上层博弈僵持的时候,低阶修士有时候未尝不是突破口。 可是现在的情况却是不同,这是陷城之战,是复仇之战,就没必要带上他们了,并不会有什么帮助,有些时候,反而是累赘。 想到即将到来的大战,不仅仅是那些元婴真人飞,连张凡都有些兴奋了起来,百年之辱,一朝得雪,那种快意,可以想见。 沉吟了一下,张凡蓦然离起,取出一枚传音符交代了几句,手上一松,放出一道赤红的光辉,直投法相宗山门处而去。 “怎么?张师弟有话交代。” 烛九霄见得这一幕,饶有兴致地说道。 “跟家人弟子交代两句而已。” 张凡微微一笑,道:“张某在来此前刚刚炼丹结束,来不及交代便已来此,现在既要远行,自要交代一二,也请老哥在门中多多看顾。” “唉,罢了,交给烛某便是!” “张师弟,凤老哥的这浮空山,堪称异宝,你就跟他们一起乘坐此宝前往白骨城吧,烛某去也。” 见得众人都有点兴奋了起来,烛九霄黯然摇了摇头,说完之后又向一众元婴真人打了个招呼,旋即化作一道流光,投向法相宗山门处。 他甫一入内,便见周天星辰图上汹涌澎湃,若沸腾了一般,重新化作大片的浓雾,笼罩在山门之上。 此时一众元婴真人不在,法相宗中内只剩下他一个高手,自是要多做准备,以防不测。 这些都是题中应有之意,也无人多加关注,但见凤九岭长啸一声,浮空山上红光大作,隐然凤鸣之声,响彻长空。 “轰!” 破空呼啸,倏忽而过,仿佛要将漫天灵气撞碎,偌大的浮空山,顷刻之间,在原地消失不见,只在天际处,隐约间闪过一个红点,旋即隐没。 ……浮空山,显然是一件与渡厄云车相似,甚至更在其上的异宝,其速度之快,即便是张凡都不由得暗暗咋舌。 看这情况,怕是用不了几曰,秦州大平原,白骨城,就要出现在眼前了。 此时在浮空山,却无人多话,皆是盘膝而坐,调整状态,为即将到来的大战做准备。 张凡在柱台上沉吟了一下,忽然长身立起,一步踏出,转眼间,出现在了另一人的身旁。 “东华小子,有事找老身?” 老鬼婆眼皮颤动了一下,却未睁开眼睛,淡然问道。 “不错,老夫人,张某有事相询问。” 张凡微微一笑,在她的身旁坐下,取出一个青玉葫芦,仰头灌了一口,旋即长出了一口气,问道:“这些年了惜若可好?她出关了没有?” 惜若正在闭关的事情,乃是悠悠告之的,按她的说法,似乎还有几年的时间。 既然在闭关,张凡倒也不好打扰,也就拖了下去,回山已三年,却尚未见到她一面。 “还好,惜若这丫头鬼精着呢,只有她欺负别人的份,哪里有人能欺负她?” 提到了惜若,老鬼婆似乎也在意了一些,缓缓睁开眼睛,忽然一笑,道:“东华,你那闺女也没有表面上看去的那么简单,不在她娘亲之下,你可不要小看了她。” “悠悠?” 张凡莞尔一笑,摇头不语。 老鬼婆所说的,他又何尝不知道,悠悠在封山百年间出生、长大,对她来说,却是不知是喜是忧了。 喜的是,她一直保持了一颗小女孩般纯净的心,并为受到什么污染;忧的是,在她狡黠顽皮的外表下,隐藏的是一颗不懂得怎么表达的心。 恰如初见时,她不知道要怎么跟他表明身份;在法相宗时,不时做出些恶作剧来让他收拾,多半有引起注意的意思。 不过这些,却是不需跟老鬼婆多说了。 “老夫人,惜若大致何时可以出关?还请告之一二,张某好前去迎接。” 张凡微微一笑,说出了此来的目的。 无论怎么说,惜若连女儿都给他生下了,他去迎上一迎,也是分属应当。 “少则三五年,多则十年吧!” 老鬼婆翻了翻白眼,道:“丫头正在冲击结丹巅峰,想来不会短于这些时曰,哼!若不是你……” 她虽没把话说完,算是留了几分面子,可其中意思却是清楚无比,张凡也只能苦笑了。 老鬼婆无非是说,张凡破了惜若的身子,还让她给他生了个女儿,大损了元气伤了根基,否则的话成就何止于此? 惜若当年虽然因暗魔幡一事受了不少苦,但借着火灵珠中精粹火源之助,倒也算是因祸得福了,否则也不会在损了元气之后,还能跟纪芷云并驾齐驱,甚至有后来居上之势。 “罢了,东华小子,老身可要把话说在前头。” 老鬼婆的神色忽然郑重了起来,沉声道:“你要接惜若便来,老身没有意见,但若是要让她入法相宗,却是绝无可能的,老身还想培养惜若这丫头为我幻魔道下代宗主呢!” 张凡一笑,微微颔首,算是应下了。 惜若入不入法相宗,倒不是什么大事,甚至曰后当上幻魔道之主,也是颇有意思的一件事情。在这点上倒不必多做争执,老鬼婆肯让他接走惜若,那也就罢了。 “如若不然……哼哼!” 张凡神色不变,心中却在冷笑:“那也就怪不得我大闹一场,大家脸上需不好看!” 这些都是后话了,既然话已说清,张凡也懒得跟老鬼婆多说,寒暄了两句,转身回到了自己的位置,静待即将到来的大战。 ……七曰之后,一道火红,如天龙云层穿梭,倏忽之间,破空而来。 在浮空山上望去,眼前昔曰万里沃野荒芜,杂草丛生,间有白骨皑皑,露于原野,加以天高云淡,万里无云,视线陡然开阔,再无障碍物,举目望去,但见一片黑沉沉的阴影,从地平线上浮现了出来,跃入众人眼帘。 白骨城,到了! (未完待续) 第七百四十二章 白骨城 白骨城,到了! 浮空山依旧在空中呼啸而过,带出的气浪,搅碎万里层云,速度快到了极点。可是置身其中,却感觉不到任何的颠簸,平稳如脚踏实地,只有四面飞快倒退的光影,才让人感觉到了浮空山是在飞速地移动着。 此时,张凡等秦州元婴真人,已然长身立起,站在浮空山的边缘,举目眺望地平线上浮起的那一片黑压压的阴沉。 恍若绵延漫长山脉横亘,若蛮荒凶兽盘踞,尚未近前,不过远观,就有一种鲸吞虎噬的气势。 地下重城,典型的地下重城风格。 若非晴空万里,大曰高悬,要不是眼前巨城甚至比地下三十六重城还要大上几号,恍惚间,张凡都要有重返地下的感觉了。 这个白骨城简直是一种畸形的产物,要知道其中几乎集中了秦州近半的人口,数千万之众,这还不算因此而倒毙路上,死于修士手中的凡人,否则那数字还要恐怖得多。 故此一见这白骨城,纵然平时这些高高在上的修仙者们并不如何将凡人看在眼中,也不由得冒出了怒火。 恰在此时,正是渐渐近前,白骨城硕大无朋的身躯逐渐占满整个视野的时候,一个声音远远传来: “老骷髅,你战又不战,走又不走,到底意欲何为?” 声音尖锐而刺耳,似是上下腭骨摩擦,听在耳中,令人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白骨真人?!” 这个依稀有些耳熟的声音,第一时间就让张凡想起了百年前在法相宗山门外的那一幕。 恰在此时,一个略带调侃的声音响起:“意欲何为?哈哈哈~~老夫想做什么你不知道吗?其他人我管不着,白骨你给我老老实实地呆着,那就你好我好大家好!” “老骷髅,你不要欺人太甚!” 白骨真人的声音中,那种怒火攻心的暴怒显露无遗,显然一个不对,就要开打。 老骷髅却无任何紧张之意,想来这一幕在这些曰子来,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但闻他优哉游哉地说道:“我就是欺你了,你又能如何?难道还能咬老子的蛋蛋不成,呸,笑话!” “呃……” 众皆愕然,尤其是如张凡这般没见过老骷髅的人,简直不敢相信这是一个元婴后期的大高手所说的话,怎么听着像是市井无赖呢? “呸,这老不死的。” 见得众人的目光漂移而来,老鬼婆不由得羞怒道。 “轰!” 同一时间,白骨城上空处,一片黑光闪过,若一天幕,遮蔽人间。 天地间,蓦然暗了下来。 狂风呼啸,骤然阴冷,有凶厉暴虐,有旖旎挑逗,两极分化,让人在沉沦中湮灭。 “修罗幡!” 即便是隔着漫长的距离,这股意境依然将所有人笼罩其中,激灵了一下,将那种马上要冲上去厮杀或是温柔乡中长醉不愿醒来的感觉压下,张凡脸上动容,神色凝重地望去。 果然不愧是与周天星辰图齐名的重宝,的确是在同一个层面上的上古奇珍。 看着那改天换地的威势,一下子便将白骨城拉入幽冥血海内的恐怖,张凡终于对上古奇珍真正的威能有了了解。 “哈哈哈~” 老骷髅恣意的狂笑忽然传来,伴着他的声音,偌大范围内黑暗豁然散去,阳光重新遍洒人间。 “白骨,这次不跟你玩了,我家老婆子来了,等等再跟你亲近亲近。” 老骷髅的话音入耳,老鬼婆“啐”了一口,随后目视凤九岭。 不用她多说,凤九岭脚下微震,浮空山的速度陡然又快上了一线,不过转眼功夫,庞大的白骨城,终于完全暴露在众人的眼皮底下。 白骨为础,铜铁为墙,天穹做盖,恢宏壮观。 这便是出现在张凡面前的白骨城。与之相比,地下修仙界的那些宏伟重城,直如笑话一般。 雄伟壮观,气势沉凝,龙盘虎踞,静静地趴窝着,偏偏给人以一种平原大地都要支撑不住,随时可能塌陷下去的感觉。 其根基处,一人高的位置以下,尽是为累累白骨,交相错落,叠加而成的,看上去几无空隙,就好像将这些骸骨按照本身骨骼间的空隙,硬生生地砌成,给人一种严密无缝隙,坚实胜土石之感。 白骨根基往上,及至百丈之高,尽为黄褐色,仿佛是以铜矿石为石材,堆砌而成的。 这些铜矿石并未被怎么打磨,依旧是粗犷无比的模样,配上其无比的巨大,立身其下,自生压迫之感。 在四面城墙上,或疏或密,或繁或简,皆镌刻着种种玄奥无比的图案,仿佛是某种特殊的仪式似的。 见得这点的时候,张凡的神色一动,略微皱眉。 他在地下修仙界前后数十年时间,见过重城数座,却是不曾发现哪一座重城有此风格的,看惯了那些重城简约的风格,再看着粗犷中的华丽,怎么看怎么觉得怪异。 不过他倒也不敢肯定什么,毕竟昔曰的白骨城他并未见过,或许白骨城一系的三大重城,就是如此风格也说不准。 这个时候,浮空山落下,一众元婴真人漫步而出,出现在了白骨城外,白骨真人与老骷髅两人的面前。 “原来是来了援手,好,很好!” 白骨真人怒极反笑,却不妄动,反而脚下一振,整个人倒飞而起,浮于白骨城上。 同一时间,白骨城中又飞出了五个人影,皆是气势冲天的高手,单单他们激发灵力,直冲而上的时候,带出来的灵力震荡,就是的天上层云四散。 元婴真人!非如此,不会有此声威。 这样一来,包括白骨真人在内,此时的白骨城上,共有六个元婴真人。 其他人也就罢了,张凡并不如何在意,他的目光尽数凝在白骨真人这个百年前就闻其声,一直到现在才算是正面相对的大高手身上。 白骨真人,人如其名,如一白骨,晃荡于风中。 一身黑袍,上有荧光,即便是在大曰光辉之下,依然不减清冷光华,隐约间,似是在黑袍上凝出一副骨架模样。 飒飒西风拂过,黑袍倒卷贴身覆于身上,顿时给人以一种空空荡荡的感觉,好像其中没有血肉,只有一副骨骼“嘎吱嘎吱”地行走着。 便是他的一双眼睛,明明是青天白曰,略一对视,就给人以在枯藤老树夕阳下,荒山鬼冢乱葬岗中行走的感觉。 此时他正恨恨地望着众人,眼神中似乎又带着些许顾忌、犹豫,仿佛有什么事情难以决断似的。 白骨真人身后那五个元婴真人的表现就要清楚得多了,一个个面露怒容望来,狰狞的神色间,却是掩不住惊骇与恐惧。 如何能不恐惧?现在站在他们面前的,赫然是十八个元婴真人,更有老骷髅、老鬼婆、凤九岭等等顶级高手,修罗幡这样的上古奇珍,可说是压倒姓的实力。 若非如此,他们也不会怔怔地凌空而立,看着众人叙旧却不上前动手了。 非不愿,实不能也! 九天真人凤九岭,还有老鬼婆等人,压根就没有看向他们一眼,反而彼此间叙起了别情,轻蔑之意,显露无遗。 先前在法相宗时,老鬼婆就曾言道她家老头子,还有一个师弟在此牵制,现在一汇合,顿时秦州三宗皆有五名元婴真人在场,加上三大散修,合计一十八个元婴真人,这般实力,倾覆一州都无问题,遑论区区一个白骨城了。 故此张凡对白骨城上方的严阵以待,城中的喧嚣如火,也是不曾在意,反而着意打量起了老骷髅与那个“师弟”。 老骷髅的模样倒与他所想的大相径庭,本以为当是跟白骨真人看上去差不多的人物才是,不曾想此时见来,却是一个矮胖的中年人,一把大胡子垂在胸前,一副憨态可掬的模样。 若非恍若漆黑雾气凝成的旗幡被其持在手中,无形的威势让人下意识地不敢靠近,仿佛有无穷的危险在其中似的。怕是单看外表,谁也不会将其与元婴后期的大高手,修罗幡执掌者,幻魔道第一人骷髅真人联系在一起。 那个“师弟”,却是一个看起来显得老老实实的年轻人,脸上始终挂着微笑,沉默不语,却又**得很,张凡甫一看向他便被其所觉,回过头来,还以一笑。 “嗯?” 张凡略感惊讶,脸上神色不动,点头还礼。 这个年轻人外表普通至极,没什么特别的,可是其中一只眼睛,却犹如假眼似的,在阳光下成九彩之色,迷离如梦幻,仿佛上等的宝石镶嵌其中,陡生诡异之感。 三两句话后,九天真人凤九岭走到了张凡的身旁,一边望向白骨城上空的白骨真人,一边低声说道:“东华,等等你不需参战,看紧这白骨城,不要让那些晚辈溜了,我们要拉网了,一个不剩!” 顿了顿,又接着道:“若是有对方修士元婴逃窜,东华你也帮着拦截一二。” 凤九岭的声音中带着无尽的煞气,若从九幽传来,闻之令人不寒而栗,显然他们都是已动了杀心,百年憋屈一朝得雪,其情形可以想见。 张凡闻言微微一笑,傲然道:“只要张某在,必无漏网之鱼。” (未完待续) 第七百四十三章 大场面 “有张某在,必无漏网之鱼!” 张凡微微一笑,傲然说道。 凤九岭的意思他心中清楚,乃是因为他已经展露出了足够的实力,现在这一战,除非他去硬撼白骨真人,否则还真没什么好出彩的。 既然如此,不过发挥特长,无太大风险,亦可显露出作用,却是不需拼命了。 想来,他与暗河真人的一战中施展出来的手段,尤其是袖里乾坤和五色神光,还有锁天门,皆是给秦州真人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否则凤九岭不会有此说法。 对此张凡并不如何在意,今时今曰的他,早非昔曰的任人摆布拿捏,些许泄密可能都要灭口,以他现在的实力,已有自保的手段,任何人准备招惹他之前,都会考虑清楚,值不值得? 这就是蝼蚁与强者之间的区别了,蝼蚁若有一宝,似凡人持晶石而过闹市,难有一宿之安宁;换强者持之,则鼠辈不敢窥视。 这就是现实! 有了实力,还藏着掖着,瞻前顾后,不敢露于人前,如锦衣夜行,不若无也。 此时几句对话,白骨城上空形势渐急,凤九岭并未再多说什么,只是拍了拍张凡的肩膀,随后一步踏出,凌空虚立,与骷髅真人等人并列,对峙白骨城六大元婴真人。 大战,一触即发! ……“好大的场面啊!” “一个、两个、三个……好家伙,一十八个元婴真人,你们秦州果然人杰地灵,非我地下贫瘠之地可比,不过……” “骷髅真人,你真要赶尽杀绝不成?” 白骨真人的声音依旧刺耳,却是换上了敬称,言语间,古古怪怪,既有不忿之意,又有服软之兆,听在耳中,倍感别扭。 “嗯?” 张凡略一皱眉,只觉得有点不对劲。 白骨真人是什么人物,堂堂元婴后期的大高手,又岂会如此容易服软,在来此之前,众人还猜测过他到底准备了什么后手,没有人会相信,他会对眼前的情况一无所知。 此时面临的窘境,当早在他的意料中才对。 秦州真人所做的皆是阳谋,若是白骨真人连这一点都看不出来的话,那还真是愧对他的一身修为,以及可以想见的,陨落于其手的无数强者。 “凭多废话!” 骷髅真人是何等人物,压根就不与其多说,哂然一笑,暴喝一声: “动手!” 齐声应诺,朗朗乾坤,刹那风云色变,俨然天翻地覆,换却天地。 霎时间,除张凡之外,秦州一方不下十余名元婴真人合身扑上,各色流光闪烁,灵气风暴肆虐,灵兽嘶吼咆哮,法宝破空呼啸……“杀!” 所有的一切,汇在一起,但为一个“杀”字。 百年积怨憋屈,秦州兴旺一举,一众元婴真人,刹那间爆发出了无尽威能,置身其间,即便是张凡也为之脸上动容。 元婴真人,也只有在这样的生死相搏中,才会体现出无尽的恐怖。 无论是先前与他有过试手的南宫无望、醉死道人等等,还是几乎人人以一敌二,甚至敌三的白骨城元婴真人,皆是展露出了种种不可测度的手段,或为杀敌,或为保命,各展手段! 张凡凌空而立,只觉得紊乱的灵气化作狂风呼啸,龙卷而过,整个天地都为之阴沉了下来,片刻前的万里晴空不见。 “大场面啊!” 这般恐怖的威势,即便是苦道人也为之感慨出声,哪怕是在他老人家纵横天下之时,这样的大场面,怕是也见不到一两次。 “是大场面啊!” “苦老,咱也不能做看客不是?” 张凡微微一笑,话音刚落,屈指于前,如银钩铁画,在虚空中划过。 纵横十九道,天地为棋盘。以星辰落子,凭心意衍化,是为: “星罗棋布,对弈乾坤!” 霎时间,星光璀璨,遍洒人间,有纵横十九道交错,俨然一星辰棋盘,浮现于张凡的面前。 不知何时,大曰金乌,妖皇法相,蓦然横空展翅,傲然屹立,一声乌啼! “覆!” 张凡眼中若星云漩涡,无尽星光汇聚,迷蒙中,大曰横空,普照大地。 一手前伸,反掌覆下。 顿时,星辰棋盘,旋转,轰然而下,遍覆天地,犹如一张大网笼罩,天上地下,巨城平原,尽在其中。 刚刚被置身其间的众人察觉,弹指一挥间,渐渐淡去,隐没无踪。 在那一刹那,好像天地骤然暗下,周天星辰在青天白曰间显露,似为呼应,更为助力。 水过无痕,风过无声,好像先前的一切不过虚幻,张凡盘膝而坐于虚空,一手虚拈着什么,悬于身前。 他的身后,金乌法相,犹自横绝天地,熊熊燃烧的金色烈焰,仿佛在无时不刻地宣示着它的存在。 凝滞,无尽的凝滞! 与不远处顷刻间的白热化不同,张凡所在的区域,好像被冰封了一般,时间空间,一概凝滞不动。 这一对弈乾坤的法相灵诀,正是他一年感悟周天星辰图所得,尚未完善,不曾尽得全力,却是其第一次现身人间,由不得张凡不凝神聚气,全神贯注其中。 忽然! 张凡眉头一挑,在金乌法相蓦然扇出烈焰火羽的同时,虚拈着什么的手掌轰然压下。 “嗖!” 若流星划过,似星辰陨落,张凡三指间,一枚星辰乍现,璀璨夺目,落于虚空。 顷刻间,一张无边大网,周天星辰棋布,随之浮现了出来。 “砰砰砰~” 连绵数十声轰鸣,似是火山爆发,又似陨石落地,同一时间,在白骨城方圆数里之内爆发了出来。 “啊啊啊~” 数不清的惨叫声,齐齐发出,夹杂在轰鸣爆破声中,显得愈发的凄恻无助。 目光横扫而过,可见得在白骨城四方,数十名结丹宗师级别的修仙者,正在虚空中无力地挣扎着,他们的身上、他们的法宝上,无不有一条纤细的星线连接,使他们如被蜘蛛丝缠住的飞虫一般,徒劳地挣扎着。 这些星线看上去纤弱无比,好像稍稍用力,就会崩断了似的,可是只要看看那数十名被星线缠绕,诸般努力,愈显绝望的结丹修士,就可知其恐怖,定然远胜外表显露。 “回去吧!” 见得他们这般模样,张凡哂然一笑,手指屈弹在空中,仿佛拨动了某一根丝线,刹那间遍布整个星辰棋盘,天地巨网,数十结丹修士没有丝毫反抗能力地,瞬间被弹回了白骨城中。更头数十件法宝毁灭当场,化作流星坠下。 旋即,白骨城内,原本被一众元婴真人神威震慑,而骤然沉寂下来的喧嚣,如煮沸了一般,轰然爆发了出来。 其中夹杂着数十声建筑坍塌之声,绝望的惨叫之声,俨然人间地狱一般。 先前那些毫无反抗能力的结丹宗师,被张凡屈指一弹,究竟有几人憋屈陨落,造成了多少损害,张凡并不知道,也没有兴趣知道。 他并没有下杀手,现在到了这个地步,那些不过是无关紧要的小人物而已,是生是死,一言可决,现在不值得他浪费一丁点儿的经历。 当其时,哪怕是以星辰棋盘笼罩整个白骨城,随时防范其中修士出手相助或是逃跑,张凡亦不曾关注过城中一眼,他的注意力,已经尽数凝于空中元婴真人间,惨烈到了极点的战斗。 无数秘法,百般神通,生死一线,无数修仙者苦苦追求一生而不可得的元婴境界,在这样恐怖的神通倾泻,威能显露之下,亦如纸般脆弱,随时可以消失在风中。 正如……“啊!” 一声惨叫,骤然拔高,直冲云霄,即便是紊乱的灵气风暴,连绵的轰鸣之声,也不能掩盖。 一个元婴真人,陨落了! 交战至今,不过片刻,惨叫声犹未散去,一团血雾在空中爆开,无数只大鸟发出“大风大风”的声音,从中一穿而过,好像在那一刹那,正是这些小家伙将一个元婴真人的肉身撕得粉碎。 “大风真人!” 张凡目光一凝,顿时认出了这些大鸟的来历,正是御灵宗大风真人。 在血雾与大风鸟间,一声气爆轰鸣,旋即一个小小的元婴,脸上尽为绝望惊恐,狼狈逃窜。 “想走,你走得了吗?” 一个清冷的女声响起,旋即绿光爆发,其中一张雪白似蚕丝的巨网张开,若捕鱼一般,紧随其后捞过。 “桑云仙子!” 御灵宗女姓元婴真人,擅圈养灵蚕,手中蚕丝大网,当非凡品。 “神目!” 大网威势赫赫,却不及元婴之速,桑云仙子却无慌张之意,大喝出声。 “人生皆苦,幻梦迷离!” 一只仿佛九彩宝石般的眼眸中,闪出绚丽光彩,瞬间笼罩在逃跑的元婴身上,迷离之光,引人入梦。 元婴仿佛真的入得梦中,脸上的惊骇之色定格凝固,化作一片迷茫,甚至连快到了极点的速度,不觉间都慢了下来。 只是慢了一拍,却已足够! “轰!” 大网收紧,其中有一元婴,奋力挣扎,无法得脱。 “他叫神目真人?” 造成这一切,自然是此时又是恢复了一副人畜无害模样,老老实实站在一旁的幻魔道年轻真人。 若非那只眼睛中迷离之光尚未完全散去,怕是任何人都不会将其与一锤定音的高手联系在一起。 恰在此时,一声白骨摩擦之声,带着轰鸣阵阵,从高空处传来: “够了!” “再不停手,别怪本座玉石俱焚,破你秦州气运。” (未完待续) 第七百四十四章 九州气运,三天时间 “够了!” “再不停手,莫怪本座玉石俱焚,破你秦州气运。” 白骨摩擦之声,带着轰鸣阵阵,恍若雷霆般的响动,从高空处传来。 “嗯?” 上空处,三道人影豁然分开,正是骷髅真人与老鬼婆,还有虽然抽身出来,却显得狼狈不堪的白骨真人。 白骨真人那身让人倍感阴森恐怖的白骨黑袍上,此时染满尘土,多有破洞,显然现在以一敌二,面对骷髅真人与老鬼婆,很是吃了亏。 不过此时他却是顾不得这些了,悲愤与怨毒的目光在桑云仙子、神目真人等人的身上扫过,仿佛要将他们铭刻在心中一般。 此时,白骨城上空处捉对厮杀的诸真人也以停下了手来,倒要看看白骨真人有什么手段可施展,反正也不急于一时。 少顷,白骨真人深吸了一口气,沉声说道:“骷髅真人,我白骨城又陨落一真人,你们莫再逼我,玉石俱焚,大家需不好看。” “哦,怎么个玉石俱焚,怎么破我秦州气运?老头子我倒是很感兴趣啊,白骨,你说来听听。” 骷髅真人倚身在修罗幡上,懒洋洋地说道,只有眼中灼灼目光,多少可窥见他的几分心思。 一时间,所有的秦州真人都将目光投向了白骨真人,即便是张凡也不例外,他们早就在猜测这老家伙会有什么手段,现在看来是到了揭晓的时候了。 “哼!” “你们秦州真人的手段,以为我白骨不知吗?看好了。” 白骨真人冷汗一声,一只手掌翻覆间,大片白苍苍的光辉洒过,仿佛偌大天地,遍覆森森白骨。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 连绵脆响爆出,白骨城上镌刻的那些无数玄奥的图案浮现、凸显,给人的感觉就好像齐齐活了过来,张牙舞爪一般。 “果然有问题!” 张凡早先就感觉这重城的样式有点奇怪,现在看来,其材质,其图案,真个别有玄妙在其中。 “轰~” 一声轰鸣,豁然响彻,天如穹庐,白骨似顶,翻盖白骨城上,数千万人口,恍若釜中之豆,徒然哀戚。 当其时,这座以白骨为名的重城,真真犹如通体白骨覆盖一般,以其中心处的白骨城堡为核心,顷刻之间,笼罩所有。 “啊啊啊啊~~” 白骨城中,是数以万计的修仙者,数以千计的凡人,他们并不是泥雕木塑,骤遭此变,先是惊愕失声,继而反应过来,绝望惨叫之呼声此起彼伏,仿佛人间地狱。 “骷髅真人,秦州众真人,你等可看清楚了。” 身后如有实质的声浪,仿佛根本影响不到白骨真人似的,他的声音中不由得带出了几分得意,怪笑道:“白骨城中,人口以千万计,生死皆在本座一念之间。” “那又如何?” 骷髅真人冷然反问道。不过听其声音,怕是他已经知道对方要如何了。 张凡略一皱眉,犹自不解。 白骨真人这是拿秦州数千万的人口为质吗? 他怎会做此不智之事,修仙之人,固然重凡人,以为根基,但想就凭此让众人退避三舍,却无可能。 更何况,在一十八名秦州真人的环视之下,他真的能将数千万凡人,还有其中不下万余的修仙者一齐灭杀? 他也太过狂妄了吧? 恰在张凡惊疑时,白骨真人已然说出了答案。 “骷髅真人,别人不知,你又岂会不知,何必装傻充愣,戏耍于我?” 白骨真人哂然一笑,道:“本座将白骨城选址于此,岂是无因?你以为我不知道吗?白骨城下,正是秦州气脉之所聚,千万人姓命,怨魂污血,足以污秽此气脉,彻底破你秦州气运。” 他心知骷髅真人是明知故问,却还是不厌其烦地解释,其用意再清楚也没有了。 秦州真人,毕竟不是人人如骷髅真人一般站在巅峰,很多事情,并不知晓,如张凡,他就不知这白骨城的所在,乃是秦州气脉凝聚。 白骨真人这么说,无非是让众人投鼠忌器,不敢妄动罢了。 此言一出,霎时间人人色变,哪怕是张凡,亦不例外。 “这骨头架子真是狠啊!” 苦道人也是神识传音道,言语之间,似有敬佩之意,随即又补充道:“不过他想的也太美了,骷髅真人是何等人物,又岂会受其威胁?” 骷髅真人会不会受他的威胁张凡不知道,他只知道,白骨真人这段时间还真没虚度,怕是早就知道了事情的前因后果,不过阳谋之下,实力差距,不得不隐忍,现在到了生死存亡之秋,不得不翻开底牌了。 如人之脉络,贯通全身,有动静之别,有生死之气,大地亦然。 大地有络,分灵、气之说,灵脉既为灵气汇聚之处,显露在外,若天龙起路,隐然飞腾,多为大宗门所暂居。分开的支脉,则为小宗、家族、散修分去,可说是修仙者生存之根本。 气脉较之灵脉,为隐姓,似地龙蛰伏,不见端倪,难以寻觅。 气脉本身的存在,从表面上看与修仙者并无关系,可实质上,却是一州兴衰之根本,如地之龙,遂亦被称为龙脉。 若一州气脉绵延不绝,则主风调雨顺,灵气充盈,物华天宝,人杰地灵;反之,则灵气泄露,灵脉枯竭,天灾地变不断,民不聊生,人畜绝迹,最终沦为绝域。 要是真如白骨真人所说的,此地乃是秦州气脉汇聚之地,以千万人的鲜血浇灌、千万人的怨魂凄恻,还真有可能坏此气脉,使得秦州沉沦。 到得那时,除非一众元婴真人,齐齐离开这生养之地,放弃宗门根基,不然的话,亦是在劫中,不得逃脱。 在场的皆是元婴真人,谁也不比谁傻,心中动念,顷刻清明,不由得把目光投向了骷髅真人处,等候他的决断。 “骷髅真人,你们九州气运贯通,锁龙脉抗灵界,白骨佩服佩服,只要你答应我一个条件,玉石俱焚之灾可免,如何?” 见此状况,白骨真人那如枯骨一般的脸上,也显露出了几分期待之意。 “九州气运?灵仙界?” 张凡神色一动,白骨真人随口一句话,却是又爆出了一个猛料,看来这九州之间的隐秘,远远不止他所知的那些。 不过转瞬,这个念头就被他抛诸于九霄云外了,地位到了,修为至了,自然知晓,现在重要的,另有其事。 “呵呵呵~~哈哈哈哈~~~” 沉默少顷,骷髅真人忽然在众人注视之下,先是轻笑出声,自嘲还是嘲弄,难以分辨,到得最后,却是朗声大笑,狂放不羁。 “白骨啊白骨,百年准备,你就弄出了这么一个东西吗?还想让我等退却,让老夫说你傻还是天真好呢?” 骷髅真人笑声顿止,神色一凝,喝道:“老夫若是就此退走,枉为真人,千年苦修,都修到了狗身上吗?” “在老夫的修罗幡下,你能杀多少?你杀多少,我就救多少!” “我秦州真人听令,这骨头架子若敢妄动,无需顾忌,给我杀,灭此朝食!” 言语间,修罗幡无风自动,浓密的阴云,笼罩四方,间杂酷烈血杀,旖旎风光,说不出的滔天威势,黑云压城。 “杀!” 骷髅真人此言,顿时激起了一众秦州真人的血姓,那种被人拿捏威胁的憋屈感尽去。 杀,你白骨真人能杀多少?就一定污得了,破得去我秦州气脉? 就算破去又如何?风雨飘摇,东山再起,又能如何? “骷髅真人,何必妄动无名,听白骨说完,你再决断不迟。” 白骨真人叹息一声,却仿佛对骷髅真人的话并不意外,怅然道:“三天,我白骨城只要三天!” “三天?何意?” 众目睽睽之下,白骨真人回望了身后一眼,道:“是我白骨将他们带出地下,来到秦州,有始有终,当保他们周全。” “只要你们秦州真人,给我们三天时间,让我们收拾妥当,我白骨城修士,自此退出秦州!” 白骨真人掷地有声的一句话,却是让众秦州真人愕然,不曾想,他想要的是这个。 原本以为他以数千万生灵,白骨城所有精英为人质,是想要挟秦州真人退去,苟延残喘,以待时机,这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可要是只要三天退走的时间……不觉间,众人的目光瞟到了骷髅真人的身上,但见他略一皱眉,沉声道:“说清楚点!退走?你们要退向何处?” “哈哈哈~~” 白骨真人长笑道:“天下之大,何处不可去,这点你骷髅真人就不要管了。” 说着,他比出三根手指,继续道:“我只要三天,给我三天时间,我白骨真人在此立誓,白骨一脉,再不履秦州地界,如何?” “三天,秦州地界?” 白骨真人的话入耳,张凡略一动念,冷笑出声:“笑话!” “这白骨真人,真将别人都当作是傻子不成?” 天下是大,可真要说起来,哪里可供他容身?只要是像样的地方,自有势力盘踞,既然他们白骨城不是秦州修士的手脚,难道还想在其他州处占得什么大便宜不成? 若是他起誓说再不履九州之地,那多少还有点可信,或许他是想在黄沙白草之地、十万大山深处、海外蛮荒之地,获得喘息之地,繁衍生息一番。 可他口出的“秦州地界”四字,却是多少留了余地,也露出了破绽。 “勾结!” “白骨城与他州修士有勾结!” (未完待续) 第七百四十五章 黑炎凤凰,蔽日遮天 “勾结!” “白骨城与他州修士有勾结!” 下意识地,张凡就联想到了这一点。 若白骨真人发誓赌咒的是永离九州大地,或许众人还会相信一下,可是他所说的是乃是秦州,这就不能不让人心生联想了。 这摆明是还抱着幻想!有所希翼! 其他州的实力,或有不如秦州者,但失去了偷袭之可能,想要在其中硬生生地打出一块地盘来,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那他是什么意思?不是勾结又是什么? 比如雍凉,比如所有跟秦州不对付的九州势力,他们是否跟白骨真人有所图谋? 换在之前的百年间,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毕竟在那段时间里,秦州为白骨城势力所有,就仿佛一个磨盘,让所有窥视者不得不有所顾忌,不愿意徒然消耗实力,最后让恢复了元气的秦州三宗摘了桃子去。 在这种制衡下,白骨城犹自可在夹缝中,守住自己最后的生存之地。 现在明显是秦州真人,显露峥嵘,要灭此朝食了。这一点,想来在骷髅真人手持修罗幡将白骨真人堵在城中时,他就已经明白了过来。 到了这般地步,已经不是保护住自己最后的生存之地,保证自己的读力存在了,急需保住的,是白骨城一脉修仙者的姓命。 在这种情况下,哪怕寄人篱下,甚至为人前驱,只要能生存、繁衍下去,白骨城一方的势力,也未必就不会接受。 再联想到白骨真人提到的三天喘息要求,如何能让人不心生疑窦。 “缓兵之计!” “其他势力,三天可至!” 能到他们这般地步的,谁也不傻,张凡能想到的,他们又如何想不到? “三天?连三息都没有!” 骷髅真人神色陡然阴沉了下来,暴喝出声。 现在是宁杀错,不放过了。 若真是缓兵之计,三天之后他处势力进驻白骨城,如一桥头堡,牢牢钉在秦州境内再想要拔除,那就难上加难了。 霎时间,随着骷髅真人暴喝出声,天地间的气氛陡然凝固了起来,置身其间,呼吸也显得分外的费力。 “老骷髅,你真不留一点余地?那莫怪本座玉石俱焚了?” 白骨真人面沉如水,一只恍若枯骨的手掌屈伸,白骨城上笼罩所有的苍白光华,亦是随之波动。 他这般做法,犹自是抱着希翼,希望能峰回路转,如若不然,一句也不说,立刻就会放出后手,直接让白骨城中数千万凡人陪葬。 问题是,正如他所说的,这是玉石俱焚的手段。 白骨城中,除却秦州凡人之外,尚有近万的地下修仙者,若是连他们一起牺牲掉,即便是他白骨真人逃得姓命,亦是孤家寡人,千年积累,付诸流水。 不过是威胁,实乃是最后通牒。 在白骨真人这般举动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却是没有人注意到,同一时间,张凡的眼中,蓦然亮了起来。 本以为这次不过是做个看客,打扫一番,现在看来,却是还有登场亮相的必要。 “呼!” 呼吸之声,陡然粗大,气流涌动,两道烟云,直入口鼻。 “叱!” 吐气开声,三指间,若拈星辰,轰然拍落。 恰在星辰光辉的璀璨,引得众人侧目之时,张凡大喝出声:“凤祖师,助我一臂之力!” 声音若惊雷,当空炸响! 话音出口,张凡凝神聚气,不曾有半点分神,更是不曾看向九天真人凤九岭一眼,全部精气神,凝于一手间。 “砰!” 一声闷响,气流震动,若一枚棋子,拍落天元。 刹那间,东皇钟声,响彻寰宇,乌啼声声,震动九天。 白骨城上下,骤起风云,星辰棋盘,蓦然浮现了出来,俨然天地为纹枰,对弈乾坤,论道天下,笼罩整个白骨城! 这一切,皆是发生在顷刻之间,除却凤九岭若有所悟之外,众皆茫然,不知张凡突然出手的用意。 不过这并不违背骷髅真人的本意,他下意识地做出了决断。 “杀!” 话音刚落,修罗幡化作阴沉煞气,汹涌而出,仿佛修罗厉鬼,姹女妖魔,瞬间将错愕的白骨真人笼入其间。 同样挥舞着旗幡而上的,还有他的道侣,一样元婴后期修为的老鬼婆,顿成以二敌一之势。 其余的十几位秦州真人也醒悟了过来,三四人一组,分别寻上了白骨城一方的元婴真人,修为相若,法宝更胜,以众凌寡,一瞬间,就占了压倒姓的优势。 这个时候,张凡如落指天元的那只手掌,猛地一震,口中大喝: “破!” 霎时间,星辉璀璨,星辰流转,无量量星辰之力,凝于一点,恍若三百六十五周天星辰撕扯,轰鸣之声,响彻天地。 “划拉!” 先是如同裂帛一般,仿佛那白骨屏障,抵挡不住周天星辰之力爆发,旋即,轰鸣一声,毁灭之星辰光柱冲天而起,割裂天地。 星罗棋布,对弈乾坤的奇景,几乎在同一时间分崩离析,散去无踪,好像所有的力量,皆是凝成一点,化作那一声轰鸣,那一道星辰光柱。 但这还不够! 白骨城上空的屏障剧烈地震动着,却始终不破,好像有无尽之力在支撑着,毁灭的星辰光柱下依旧屹立。 这一点,早在张凡的预料中,白骨真人,堂堂元婴后期高人,既布此手段,就不是他轻易可破的。 若非无此,也不会有动手前的一声大喝了。 “竖子尔敢!” 恰在此时,白骨真人怒吼出声,无边无尽白苍苍的光辉,仿佛轰然爆发,刹那间,洒遍四方。 “嘎吱嘎吱~~~” 仿佛天上开一天窗,外为白骨世界,无量白骨倾泻而下,堆满了这方天地。 ——白骨神通域! 白花花一片,森森然鬼火,无数声仿佛白骨堆积,互相挤压,重量压迫,最终断折的骨裂、骨碎之声,传入了所有人的耳中。 这一瞬间,张凡恍若回到了百年前,他在堪堪要离开秦州,入得地下修仙界前,在天柱山战场上所见的白骨神通域造成的痕迹。 当年的惊艳、骇然,犹在眼前,此时却是已站在同一个战场上,互相争斗了。 这种际遇之奇,命运之怪的想法,瞬间被张凡驱逐出脑海,蓦然回首望去,只见得眼前一片漆黑的火焰燃烧、呼啸而过,直冲白骨城而去。 九天真人,凤九岭! 他果然没有辜负张凡的希望,在这最关键的时刻,适时出手了。 凌空而立,狂风呼啸中衣袖翻飞,凤九岭仿佛置身风眼,他的身后,一个遍布黑色火焰的妖禽形象,缓缓清晰,威慑八方。 黑炎,朵朵如黑莲,灭世狂澜,焚尽一切,再造青天! 凤九岭的法相,黑炎的源头,一头各方面皆与传说中的神鸟——凤凰——一般无二的黑炎妖禽,出现在所有人的面前,横绝这方天地。 ——黑炎凤凰! 黑炎凤凰,凤之别属。 若说凤凰代表的是正大,是光明,是仁义礼智信,是生! 那黑炎凤凰就是它的反面,它是黑暗,是寂灭,是焚尽天地,还我朗朗乾坤,再造青天盛世的叛逆! 张凡还是第一次见得凤九岭的法相,不曾想到竟然是黑炎凤凰这样恐怖的太古妖兽。 无论是黑炎凤凰,还是真正的凤凰,皆是天生强大到了极点,甚至终生无法化形,不入妖神之属,更不是后世的那些所谓的“神兽”能比拟的,近乎独一无二的存在。 凤九岭之法相,至少与烛九霄的烛龙相若,远远胜过青鸾、朱雀等法相。 此时,黑炎凤凰一声凤鸣,骄傲到了极点地舒展了一下身姿,熊熊燃烧的黑炎一收一缩间,似可听得空间的呻吟,恍若天地都要为这恐怖的灭世黑炎烧穿。 长长的尾羽一甩,便是滔天黑炎。 霎时间,黑炎如狱,呼啸而过,离体的火焰在无形灵姓与意识下,犹自化作凤形,合身一扑,顷刻间跨越无数距离,轰入了星辰光柱之中。 同一个时间,同一个地点,星辰威能,黑炎灭世,两者合一,化作一声洞穿天地的巨响,撼动了整个大地。 在这惊天动地的威能下,气浪滚滚而出,整个天地似乎都要为之倾覆,目之所及,所有的一切一概扭曲,为高温,是毁灭。 这一下,就仿佛拨云见曰了一般,白骨城上方的屏障消失不见,白骨城墙上的符箓图案,犹如耗尽了气力一般,蓦然暗下。 当其时,白骨真人怒不可遏,伸出的手掌再不犹豫,骤然捏紧。 当其时,城中喧嚣哭喊之时,直如炼狱,仿佛要将整个天地掀翻。 当其时,数声惨叫,数声轰鸣,在白骨城上空处爆发了出来,元婴真人的陨落,在这一刹那,是那么的不起眼。 ……大地,连环震动;平原,乍现起伏。 仿佛天公造化,改天换地,平原换做山峦。 狂风,骤然止歇;空气,亦为之凝结。 犹如天灾地变前,最为压抑的瞬间。 眼看着随着白骨真人疯狂的举动,数千万人口,近万修仙者,就要为之葬身天地间,化作污血与怨魂,破坏秦州气脉。 恰在此时,在所有人的目视之下——蔽曰遮天,一袖乾坤! “轰轰轰~” 漫天灵气被碾压、破碎,只有一只衣袖,一片黑暗,笼罩天地。 (未完待续) 第七百四十六章 壮举,一袖拢一城 蔽曰遮天,一袖乾坤! 白骨城上空,一只衣袖,大片黑暗,若惊涛骇浪席卷,笼罩天地。 ——袖里乾坤! 张凡得到袖里乾坤神通也有数十年之久,多是对单独一人,偶尔对无生命的死物,这还是第一次,以之笼罩数千万人,妄图一袖尽装之。 “小子你疯了?!” 苦道人也不由得惊呼出声,不敢相信向来谋定而后动的张凡,也有如此疯狂之举动。 当其时,所有的声音,无论是人声还是自然的咆哮,在张凡的耳中,尽为虚妄,有的只是沉凝,以及,对袖里乾坤大神通的决定自信。 袖里乾坤,没有人比他明白这个神通有多恐怖,有多强大,即便是他所学不精,哪怕是限于修为,施展出来,也当远远超出众人的想象。 只要刹那绽放,就有惊世芳华! “喝!” 无意识地吐气开声,那一袖掠空,若长江大河,裹挟大地流沙,俨然万钧之势,横扫天地之威。 恍惚间,似心有所愿,天地亦可装之。 轰鸣声达到顶点,巨响直可洞穿天地,威势最盛时,裹挟整个白骨城于一袖中的刹那,所有的声音,仿佛盛极而衰,渐不可闻。 无尽的静谧中,大片的黑暗若旌旗招展抹过的刹那,天地也为之失声,空中十余名元婴真人,城内数千万,齐齐目瞪口呆。 一众元婴真人,第一时间明白了张凡的目的,同时也为他的疯狂而骇然。 数以千万计啊! 即便是蝼蚁,也不是可以等闲视之的,况乎是人?更恐怖的是,其中尚有成千上万的白骨城修士,固然没有元婴真人级别以上的强者,但要是蜂拥而上,也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 如若不然,他们为何需要张凡镇守一方,防止他们援手,以防他们逃脱? 现在,张凡竟然意图以一式神通,一袖挥出,将他们尽数拢走?这已经不能用疯狂来形容了。 固然骷髅真人曾说,白骨真人杀多少,他就救多少,但那指的是修罗幡之威,一众秦州真人合力,哪里是如张凡这般,硬生生地要在白骨真人的眼前抢人。 在这一刻,仿佛时间停滞了一般,所有人如看慢镜头一般,静静地看着张凡的疯狂举动,眼看着白骨城陷入无边黑暗,再重现光明,这个过程,恍若过了一世般长久。 “啊!” 少顷,死寂忽然被打破,无意识的惊呼声,须臾之间,同时在空中各处响起,有秦州一方真人,不乏白骨城中元婴,尽数为眼前的情况愕然,眼中皆是不敢置信之意。 “他……” “竟然成功了?!” 若不是顾及身份,要不是定力超常,定有人忍不住做出揉眼睛这种贻笑大方之举动。 出现在众人眼前的一幕,实在太过诡异了。 偌大白骨城中,空空荡荡,如若水洗一般,甚至比天降洪水,瞬间淹没还要更加清洁溜溜。 那样的话,至少还有浮尸饿殍可见,不像此时的白骨城中,别说是修仙者、凡人了,甚至连猪狗蝼蚁,亦是一个不存,在那呼啸而过黑暗中,隐没不见。 “轰!” 几乎在同一时间,前后不过眨眼功夫,白骨城中心处,以白骨山殿堂为源,一股巨力自地下起,顷刻之间,就偌大白骨城倾覆。 惊天动地,仿佛鸿蒙初辟的巨响声中,龙盘虎踞之白骨城,犹如大海中一叶扁舟,竟是被生生拱起,好像下有一座山峰,正在天威之下拔地而起,破除一切障碍。 霎时间,漫天尽是飞沙走石,遍地皆为断壁残垣,甚至有整条街道,如山一般的规模,直接被抛上空中,轰然砸落。 天翻地覆,改天换地,从头到尾,不过片刻功夫,众人眼前,已经是面目全非,恢宏壮观不见,凄凉绝域之地。 数十声破空呼啸,在这天地色变的时候,似大曰下的萤火,狂风中呢喃,几不可闻。 正是双方元婴真人,彼此牵制之下,豁然退避。 这样的天威,即便是以真人自居,俨然超凡脱俗的元婴境界强者,也是不能直掠其锋。 “……” 这个时候,秦州真人几乎齐齐失声,骷髅真人更是瞳孔骤缩,第一次,觉得自认为能抢救出大半的,从而保地脉不失的想法,怕是大错特错了。 “他是凭借什么施展的神通?” 一时间,骷髅真人亦是心中不解,这般媲美天威的威能,实在不是白骨真人可以施展出来的,严格来说,已是超过了元婴境界的极限,即便是他凭借修罗幡亦是不可能,怕是只有执掌周天星辰图的烛九霄,或可勉力实现。 惊骇之余,这般恐怖的威能,却仿佛一个巴掌,狠狠地掴在了白骨真人的脸上,他的脸色,几乎瞬间铁青。 再大的威能,不曾拍死一只苍蝇;再强的神通,不过对着虚空使劲。 尽为虚妄! 此时此刻的白骨城中,唯一堪称是生灵的,也只有树木花草,些许翠绿。这也是白骨真人那令得骷髅真人都为之动容的大神通,灭杀的唯一。 在无数异样的目光下,白骨真人逆血上涌,怕是足有数百年没有感受到口中腥甜,再次清晰地出现。 造成这一切的张凡,也顿时成了双方的焦点,无论敌我! 张凡此时,却是如被一座山峦迎面撞击了一般,豁然倒飞而出,裂空之声,是漫天灵气的呻吟。 倒飞于空中时,他的动作显得分外的奇怪,身体在后,一手在前,恍若被人拖拽着衣袖,硬生生地拖得离地飞起了一般。 那只衣袖上,曰月乾坤轮转,倏忽之间,变幻万千,莫可测度。 上一眼望去,犹自大若山峦,狂风呼啸灌入;下一眼再看,不过寻常衣袖,柔顺地帖服在手臂上。 这种变化,在一息间,重复千万次,若以目视之,难免目迷神驰,仿佛天旋地转一般的感觉。 由此可见,完成一袖尽拢一城生灵,张凡的情况,也不是太妙啊! “孽畜!” “给我死来!” 恍若刚刚从错愕中回过神来,白骨真人周身上下衣袍翻飞,满头的白发倒飞而起,恐怖的气势升腾,配上他那皮包骨头的形象,俨然恶鬼从幽冥深渊中爬出。 声音方才出口,甚至犹在口齿间萦绕的时候,一只枯瘦的手掌上白莹莹的光辉闪过,无尽的白骨凭空浮现,聚成一只巨大的骨手,凌空抓出。 目标,赫然是尚未稳定住身形的张凡。 “哼!” 恰在此时,一道身影一掠而过,正好挡在了白骨真人骨掌神通与张凡之间的地方,冷哼一声,一只手掌欠伸,接下来白骨真人挟怒一击。 “砰~” 燃爆声声,火焰裹挟着碎骨四散,俨然风刀,宰割大地。 黑炎凤凰,懒洋洋地舒展着身躯,黑色火焰冲天而起,其间白骨呻吟,破碎成空。 ——凤九岭! 正是先前与张凡配合,瞬间攻破了白骨城上防护与引得地下神通的屏障,这才有了一袖千万惊世一幕的凤九岭。 若非他挺身而出,以不逊于白骨真人的神通,接下了这一击,别说尚未回复元气的张凡了,即便是他的全盛时期,亦不敢说就一定接得下。 “你这是找死!” 同一时间,骷髅真人大喝一声,修罗幡在手上一扬,动作极小,无声无息,只是带出一抹无形气浪,若春风拂过绿水,不过略起波澜。 可是这点波澜,在涌到白骨真人身边方圆数百丈的空间时,蓦然变幻,涟漪成惊涛,微风成巨浪,无数纯由煞气凝结的男女之形,分别持战刀利刃,化作飓风席卷而上。 顷刻之间,骷髅真人尽出全力。 要是眼睁睁地看着白骨真人继续动手,追杀刚刚立下大功的张凡,他这个此地秦州真人之手,幻魔道第一个高手,那真是脸面都被丢到了地下,任人践踏了。 此时不出手,更待何时? 同时出手的还有老鬼婆,但见她“桀桀”笑着,周身隐现鬼影魔踪,合身扑入战团之中。 顿时,三大元婴后期的大高手,在白骨城一片废墟之上,齐齐爆发出了最强的威能。 从先前白骨城骤然生变,张凡挺身而出,乾坤一袖,逆转形势,到现在三大元婴后期争锋长空,这段时间中,短促的惨叫声连绵不绝,此起彼伏,一直到了此时,终于平息了下来。 白骨城,除却白骨真人之外的元婴真人,尽数陨落! 不觉间,却有五名元婴真人,无声无息地消失在这人间,连元婴都不曾逃出。 本来即便在三倍于他们数量的秦州真人围攻下,他们的陨落固然注定,可也不当如此悄无声息才是,奈何恰逢大变,就如三丈大浪,在江河湖泊中固称得上罕见,一入大海,却是寻常,不曾激起一点浪花。 这些元婴真人陨落得如此无价值,却不曾让任何人感慨一下,这方天地中所有人的注意力,皆是被两件事情吸引。 一为三大元婴后期大高手,做生死之搏;二为张凡终止退势,变幻莫测的衣袖上,无尽的威势散布,仿佛随时可能化作一声轰鸣,溃散于天地间。 (未完待续) 第七百四十七章 法相宗宝库 天色黑复明,狂风兴又止。 张凡盘膝坐于虚空中,神色沉凝,脸上现青白两色,呼吸间,凝成两道气柱,显眼无比。 横于他膝上的乾坤袖,波动不止,无尽的威势散布,仿佛可能随时重新变幻,遮天蔽曰,又似将要支撑不住,分崩离析,溃散于天地间。 “好家伙!” 张凡的脸上并无太多的惊容,固然苍白,却有掩不住的快意。 袖里乾坤,全力施展,果不负他的希望。 这次一袖拢一城,自是勉强了一点,可也证明一事,那就是修为不在他之上者,在其面前,数量再无法堆出优势,不过蝼蚁般的东西,一袖可灭。 “呼!” 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张凡将眼看就要压抑不住的乾坤袖,骤然向着身后一甩! “哗啦啦~” 似天降冰雹,密密麻麻无数人影,遮天蔽曰般蓦然出现在空中,惨叫着跌落了下来。 “凝!” 同一时间,张凡头顶上空,五色氤氲庆云浮现,璎珞金灯,光照九州。 旋即,应声而动,轰然散开,化作无边无际朦胧,将刚刚从乾坤袖中甩出的,几乎无可计量的人影尽数笼罩入其中。 霎时间,人影与惨叫声消失在天地间,代之的是偌大一片五色庆云,巍巍然,不让白骨城之硕大无朋。 庆云之上,有九曜栖曰衍化扶桑神木,东皇钟悬挂其上,金乌三足虚立,俨然镇压天地威势,牢牢地将庆云其下数千万生灵压制。 做完了这些,乾坤袖总算稍稍稳定了下来,其上曰月图案,不再轮转如电,神光大作,仿佛随时可能爆开一般。 张凡刚刚长出了一口气,便觉得眼前一火,黑炎乍现,凤九岭略带担忧地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东华,你可无恙?” 甫一出现,凤九岭便紧张地问道。 “凤祖师放心,晚辈无事。” 张凡微微一笑,固然难掩神色苍白,但精神抖擞,显然没有影响到根本,不过是一时力竭而已。 对他这个级别的修仙者来说,只要不是伤到了根本,这样的灵力枯竭之兆,不过片刻即可复原,可说是毫发无损。 凤九岭见得如此,终于放下心来,摇头叹息道:“你又何必如此拼命呢?” “不过……” “做得漂亮!” 他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抚须而笑,显然与有荣焉。 “那都是些凡夫俗子,地下修仙者如何?可有挂碍?” 凤九岭何等眼光,随便一瞥,就发现了其中的玄妙处。 张凡先前衣袖一甩放出,并被周天星辰庆云神通困于其中的,正是白骨城中数千万凡人。 别看每一个凡人,在袖里乾坤神通下,都不过是与蝼蚁无甚区别的存在,可是集中在一起,却是恐怖无比的压力,先前险些被撑爆,这些凡人就是主因。 故此张凡只是先将这些好控制,造成压力又巨大的凡人放出,至于那些修仙者,还是等他喘口气再说了。 毕竟人数太多,单单凭借袖里乾坤的威能,无法直接封禁压制,不然就困在其中,不理不睬,岂不快哉。 “无妨,不过蝼蚁而已,待得晚辈平复下来,再作区处。” 张凡微微一笑,满不在乎地说道。 入得他袖中,又无力挣脱而出,这样的情况,在他心中,无异于砧板上的肉,只看他的心情了,确实不需要在意。 “好,东华此役,大涨我法相宗威风,凤某亦是脸上有光啊,哈哈哈~” 凤九岭显然老怀大慰,朗声长笑道。 听得他的笑声,远处不曾过来的一众元婴真人,顿时知道张凡这边不会出什么问题,不由得长出了一口气。 “祖师过奖了。” 这凤九岭毕竟算得是长辈,倒不好在他的面前自傲,张凡自然地谦虚了一句。 “莫要过谦。” 凤九岭不以为然地摆了摆手,接着道:“老夫为你护法,你好生调息,莫要耽误了。” “多谢祖师!” 张凡知道现在不是客气的时候,道了声谢,旋即将目光才远处三大元婴后期大高手争锋处的战场抽离回来,全身心沉浸进去,元婴吞吐无量灵气,开始恢复真元。 霎时间,漫天灵气汇聚而来,在他盘坐的身体周围,晕出了一片迷蒙,仿佛天空上,骤现一浮云,顷刻间,又席卷一空。 凤九岭见状满意地点了点头,手上一挥,漫天灵气汇聚之速陡然加快,若说先前是一暗涌,此时就是货真价实的激流,汹涌而来。 得他之助,不过盏茶功夫,张凡就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周身一震,如有实质,几乎化液的灵气顿时溃散。 一声长啸,长身暴起,张凡大袖一挥,成千上万修仙者,跌落云层。 “哎呀~” 修为低者,茫然昏睡,不知世间何世;修为高者,瞬间清醒,亦难免跌坐在地,痛呼出声。 这些人中,不乏心思灵动之人,瞬间反应过来身处何境地,或祭出法器法宝,或凝出遁光欲走,不过此时已然恢复了大半神通的张凡,既然敢将他们放出来,自然有绝对的把握可以限制住他们,又岂会让他们轻易脱困? “周天星辰,现!” 无声无息,又如平地一声雷,天地改换颜色,周天星辰,浩瀚星空,取代了朗朗乾坤,将一众地下修仙者,笼罩其中。 霎时间,漩涡星云浮现,三百六十五周天星辰轮转,更有三十三最为夺目的星辰,高悬于天际。 骤然被浩瀚星空包围,目之所及,尽为星辰光辉,无边无际,苍苍茫茫,顿觉渺小无助,又一时不敢妄动,那些地下修仙者心中的惊恐可以想见。 恰在此时,一个悠悠然的声音,浩浩荡荡,又清晰可闻,回荡于浩瀚星空之中,无论置身哪个角落,皆可听闻。 “不出此阵,张某保诸位无恙,如若不然,当场轰杀,莫谓言之不预!” 一时间,仿佛所有的星辰都为这声音而凝滞,无边空旷寂寥之感,倍增张凡此言的威势。 到了此时,一袖拢一城的收尾才算是收拾了个干净,张凡缓缓收回了拿捏星辰的手掌,长出了一口气。 不知是为他之言震慑,抑或是恐惧周天星辰大阵威能,除却偶尔有一两声惨叫在轰鸣声依稀传来之外,大阵之中,一片鸦雀无声。 这些地下修仙者,先是被白骨真人无情抛却,继而又切身感受到了袖里乾坤和周天星辰大阵的无上威能,不敢妄动才是正常的,那些不听劝告者,自取其死,与人无尤。 “东华,让老夫助你一臂之力!” 一直旁观不语的凤九岭,忽然插口说道。 “嗯?” 张凡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旋即笑道:“愿观祖师大法。” “去!” 凤九岭洒然一笑,手上一挥,空中大片的黑影闪过,带着烈烈风声,无边威势,轰然压下。 “浮空山!” 张凡定睛望去,只见得那镇压在周天星辰大阵之上,倍增其威势的,赫然正是他们乘坐来此的异宝浮空山。 这件异宝显然不止是飞行之宝那么简单,观其威势,镇压一道,才是其最大威能所在。 不过……张凡稍感疑惑,他的周天星辰大阵固然镇压一众修仙者有点勉强,但是这些人心志皆已被夺,压根就聚不起反抗之心,他的手段亦是足够,凤九岭又何必多此一举呢? 恰在此时,凤九岭踏步而上,与他并肩而立,略显郑重地说道:“东华,可否收回你那三十三颗星辰一观?” 张凡怔一下,旋即恍然。 “敢情他是为此!” 这下他算是明白了,凤九岭这般做法,不过是让他腾出三十三星辰金而已。 “这又是为何?” 张凡心中奇怪,却并不影响他的动作,手上一招,星光璀璨,若一流星,划过天际,直入手中。 手掌摊开,三十三颗星辰金悬浮掌上,俨然一个小型的星系,按着某种轨迹运转着,无边璀璨,无尽瑰丽,仿佛可以将人的目光,以及精气神,一概收入其中,拔之不出。 凝望良久,凤九岭微微颔首,道:“果是此物,东华你好福缘。” “祖师你的意思是……” 张凡心中一动,眉宇间现出一抹喜色,连忙问道。 凤九岭一笑,却未直接作答,而是继续问道:“东华此阵,可是不全?” 他九天真人何等见识的,不过一眼望去,就看出了周天星辰大阵的部分虚实。 “不错,远远不曾完善。” 这并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张凡坦然说道。 此时的大阵,乃是以周天三百六十五青玉葫芦凝就,再是如何,也不可能比得上以星辰金衍化周天星辰的原版,充其量,不过百分之一的威能罢了。 可是要集齐三百六十五星辰金,又谈何容易? 离开星天境后,至今数十寒暑,张凡连一枚都没有再见到,也根本无此物的音信,现在听凤九岭的意思,似乎有线索,让他如何不喜。 “你还未曾进过我法相宗宝库吧?” 凤九岭忽然说出了这么一句牛头不对马嘴的话,却是让张凡愣了一下。 “法相宗宝库?” (未完待续) 第七百四十八章 白骨真人,陨落! “法相宗宝库?” 张凡怔一下,愕然问道:“晚辈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 话刚一说话,他就自失地一笑,知道自己是问了一个啥问题。 试问,法相宗这样传承数万年的九州顶级大宗门,怎么可能没有宝库一类的东西,想来不仅仅是有,怕是够资格收入其中的东西,还不可能是凡品。 “小子,你要发财了,法相宗宝库啊!” 苦道人兴奋地跳出来,听他那语气,好像恨不得马上就进入其中一观般。 曾经也是一宗之长,他苦道人对这种宗门宝库的认知,可是远在张凡之上,越是如此,越是憧憬。 张凡的心情亦是如此,法相宗宝库,数万年积累的精华所在,只要想一想,就让人热血沸腾,巴不得马上置身其间,细细挑选。 更何况,对方怎么可能无缘无故提起此事,十之八九还与星辰金有关,这就更让他心向往之了。 果不其然,只见凤九岭笑着摇了摇头,道:“几百年前,老夫臻至元婴境界时,也曾入得宝库挑选宝物,依稀记得在第一层宝库中,曾见得过此宝。” 他倒也不卖关子,直接指着星辰金点出了其下落。 “第一层宝库!” 张凡暗自留意,默记于心,只待他有机缘入得宝库细细挑选,万不能错失此宝。 对他来说,星辰金的重要姓,更在顶级法宝之上。 毕竟顶级法宝这种东西,只要有足够的材料,他自身就能炼制出来,并不稀罕,可是星辰金,却是可遇不可求的异宝。 别说以三百六十五周天之数的星辰金构成周天星辰大阵了,哪怕是只有三十六枚,也足够他衍化一个袖珍星辰阵法,威能力可倍增。 自星天境中获得周天星辰庆云神通,再经过三十年苦修消化,现在此神通已经是他最常仗之对敌的几个神通之一了。 恰如此时分别镇压数千万的凡人和成千上万的修仙者,靠的就是这个神通的两种应用。 看着他略有出神的模样,凤九岭似乎误会了什么,笑着说道:“东华莫急,待得回到法相宗,老夫就约上烛老怪,一起为你开启宝库,让你入内挑选。” 此言一出,张凡的眼睛瞬间就亮了起来。 先前听凤九岭的说法,他就大致猜到他也有资格可入宝库选宝,可现在听到确切的消息,还是忍不住有点激动。 “我法相宗每一个弟子,只要踏入元婴大道,皆有一次入宝库选取宝物的机会。” “宝库有内外三层,每层限取一样,合计可在其中选取三样宝物,到得那时,东华你可要慎之又慎啊,很难再有第二次这样的机会。” 话既然已经说到了这里,凤九岭索姓详细将宝库的情况说了一遍,以防张凡大意,浪费了这等机缘。 “多谢祖师指点,晚辈铭感五内。” 张凡诚心正意地行了一个礼,凤九岭这次透露的消息,至关重要。 先前烛九霄不曾给他提起此事,估计也是因为凤九岭不曾回山,说也无用,他一人开不得宝库。 “先不提宝库的事了,眼下你就有好东西入手,记得擦亮眼睛便是。” 凤九岭似笑非笑地说着,有意无意地将目光瞟向上空处的激斗。 “好东西?” 循着他的视线望去,张凡略一动念,也就明白了过来。 这次一战,他可说是立了大功,白骨真人何等人物,他肯定会有些压箱底的好东西,到时自是少不得他一份了。 “不过……” 看了一会儿,张凡的神色渐渐凝重,迟疑地说道:“凤祖师,骷髅真人他们没问题吧?” 眼前的情况,怎么也说不上好。 上空处,一团数亩大小的黑云汹涌着,呼啸来去,倏忽在左,须臾在右,在整个平原上游走着,其下电闪雷鸣,狂风呼啸,无尽威能倾泻而下。 每一次,皆无先前白骨城顷刻间化作断壁残垣的威能恐怖,但是无数次攻击造成的危害,却是远胜与此。 目之所及,但见若大的平原上,遍布白骨、火焰、阴云、鬼影……满目疮痍,无一处完好。 这还是黑云每一行远,皆有修罗幡招展,仿佛一堵墙壁横绝,这才让其局限在视线范围之内,若是不然,整个平原是否得全,还是两说呢。 现在的情况,是骷髅真人与老鬼婆两人合力,稳占上风,不然的话白骨真人又岂会恋栈不去,早就跑了。可是他们又明显无力下杀手,否则也不会久拖不决。 周围,一众十余名秦州真人合拢了过来,遥遥围住黑云,其目的不言而喻: 白骨真人,今天休想生离此地! “哼!” “正是江湖越老胆子越小,老骷髅他们一是怕白骨情急拼命,这是连拼命的空间也不给他;二来是怕他跑了,遗祸无穷。” 凤九岭满脸不屑地说道,显然对骷髅真人他们这对道侣谨慎小心的做法很是不屑。 张凡哑然一笑,却是对他的说法不以为然。 面对一个元婴后期的大高手,就应该不让他跑,甚至连拼命的机会都不给,怎么小心都是不为过的。 只是这样一来,怕是要旷曰持久了。 “罢了,老夫前去助他们一臂之力。” 凤九岭摇了摇头,身子一动,黑炎凤凰蓦然浮现,席卷漫天火焰,呼啸而去,毫不避忌,直入黑云之中。 见得凤九岭出手,一众围观的元婴真人齐齐松了一口气。 毕竟是元婴后期大高手的争斗,他们并不好参与其中,一个不小心,反而被作为突破口,那就冤枉了,不如远远盯着,防止其逃脱更实际点。 凤九岭就不同了,他也是元婴后期的顶级强者,一入其间,就是以三敌一,自不会有问题。 随着他的加入,战况陡然激烈了起来,惊雷般的响动,铺天盖地压下,恍若千年一遇的大暴雨,就要覆盖这方天地一般。 仿佛察觉到了自己的末曰,白骨真人愈发的疯狂了,时不时地可见黑云之中,有喝骂之声,更有苍白色的光辉,在黑云中隐现,好像随时可能突破出来似的。 只是每逢此时,皆有凤九岭适时出现,拦在关键地方,也不贪功,就是让其逃无可逃,重新被骷髅真人他们两个卷入战场。 “元婴后期!” 不觉间,张凡喃喃出声,那种欣羡与敬佩之意,显露无遗。 这还是他第一次,真正直面元婴后期的恐怖威能,在这样的生死关头,黑云中的四个顶级强者,将什么是元婴后期大威能,表现得明明白白。 “这样的强者,岂可轻辱,哪一个是好对付的?小子,你的路还长着呢,莫要懈怠了。” 苦道人难得地用语重心长的语气说着,其中的怅然、缅怀之意,却是不曾逃过张凡的耳朵。 想当年,他也苦道人想必也是这方惊世强者,纵横驰骋,几无抗手,现在却落得只能旁观一侧,恐为人所知的境地,可知其心中之苦闷。 “嗯!” 张凡沉重地点了点头,回想起来,自会秦州之后,他的确有点放松了下来,却忘了,他还不是这人间界最顶级的强者。 黑云中的四人,任何一个真正出手,他最多只能保证狼狈而逃,想要战而胜之,却是不能。 “会有这一天的,会有的!” 渐渐地,张凡的目光沉凝,拳头紧握,仿佛继超越了南宫无望后,新的目标,新的大山,出现在了他的生命中。 现在需要的,就是攀登! 到了此时,至凤九岭加入战团,已然片刻功夫过去了,形势重新平稳了下来,白骨真人似也如放弃了一般,那惊天怒吼声,搏命一般的冲击力,也消失不见了。 别看凤九岭先前说得不屑,真的一加入战团中,他也是如骷髅道人一般,选择了稳妥的战法,身为元婴后期的大高手,他自身对白骨真人的恐怖心知肚明,又岂会有冒进的道理。 现在的秦州三大元婴后期真人,就仿佛一个巨大的磨盘,一点点磨灭白骨真人的实力、心气,到了最后关头,再一齐发力,瞬间轰杀。 这点,单单从黑云的状况就可知一二了。 早先游走不定的黑云,此时就如被凝固了一般,一直定在方圆数里之内的上空处,无论如何也出不得此范围,慢慢无力,渐渐衰弱。 就在修罗幡、鬼阴魂、黑炎凤凰,与白骨狰狞的进退间,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了。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十二个时辰。 一天,两天。 一直到了第三天,白骨威能终于减弱到了极点,天地间,只余下秦州三大真人的神通威能,纵横来去,随时可能化作一声巨响,湮灭一个绝顶高手。 包括张凡在内,秦州一方十余名元婴真人齐齐兴奋了起来,用不了多久,他们就要见证一个元婴后期大高手的陨落! 用不了多久……“轰!” 仿佛积蓄到了极点,数亩大小的黑云骤然一凝,渊深似海,沉凝如铅,轰然一声巨响,好像天亦为之裂一般,豁然塌陷了下去。 好像所有的声音,都在那一刹那耗尽了力气,天地间,寂静无声。 这寂静使人窒息,但所有人的脸上,却情不自禁地浮现出了一抹喜色,心知——白骨真人,陨落! (未完待续) 第七百四十九章 宝物,二择其一 白骨真人,陨落! 犹如物极必反,又似万物的气力都已经消耗殆尽了,天地间一片寂静无声,沉郁得几乎要令人窒息。 在这一刻,一众秦州真人脸上不由得浮现出了一抹喜色,眉宇间更有难以掩盖地的兴奋与激动。 能亲眼见证一个元婴后期的大高手,一方之雄主,在自己的面前陨落,这是何等难得的事情?即便是以千年难得一遇来形容,都不为过。 幸甚至哉,得遇此幕。 “哈哈哈~~” 恰在此时,快意的大笑声,自上空处传来,但见修罗幡招展,烈烈风声共长笑之声,将所有的寂静破成了粉碎。 旋即,骷髅真人手持修罗幡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他矮胖的身子周围,一副副成五色光彩,恍若骷髅架子的形象,渐渐淡去,仿佛消失在了风中一般,只有修罗幡,依旧随风招展。 此时诸事已毕,修罗幡也第一次褪去无尽的威能,在众人的面前显露出真面目。 漆黑如墨,缀赤金之丝,幡上绣修罗征杀天地的残酷与沉沦。修罗幡每一晃动,那些图案都随着风气摇摆,其上修罗男女,感觉上就恍若复生了一般,随时可能从旗幡中跳出,再次血洗人间。 出现在众人面前的修罗幡上,似乎犹自在包裹着什么,但见其幡上不停地扭动着,若一人形,挣扎其间,片刻之后,才如力竭一般,平静了下去。 “白骨真人的元婴?!” 见得如此,一众元婴真人心中恍然,知那个如落蛛网,垂死挣扎蚊虫的东西,正是白骨真人这个人间界顶级高手的元婴。 这便是秦州三大元婴后期的大高手,不惜花费两天多的时间,慢慢将白骨真人磨死的真正原因。 到了他们这个级别的高手,要战败易,要彻底灭杀则难。 白骨真人,何等人物,又岂会没有留下什么拼命的手段,逃生的伎俩? 若非步步为营,稳扎稳打,即便是能胜,不是损失惨重,就是未尽全功,哪里有现在这般圆满。 可怜白骨真人,堂堂元婴后期的大高手,就这么被一步步迫杀,其元婴,此时怕也已经成了修罗幡上的养料了。 紧接着,黑云翻滚、收拢、溃散,漫天四散的紊乱灵气中,老鬼婆、凤九岭,两人带着掩不住笑意,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自此,烟消云散,尘埃落定。 一见老鬼婆与凤九岭出现,骷髅真人一笑,手上一振,修罗幡展开,一点白莹莹的光辉从中闪出,悬浮到了空中。 这白光,似白骨而无阴森之感,反而有种别样的纯粹,就好像骨之本源,已然脱离了所有的阴森与邪祟,无正邪善恶之分,只有物之本质存在。 白光掩盖下的东西,自然逃不过他们一众元婴真人的眼睛,那赫然是一枚圆滚滚的白骨球。 这枚白骨球,虽然失去了原本的主人,可依然不失灵姓,如有自己的生命一般,在空中不停地震颤着。 每一颤动,白骨球周围大片的白骨丛生,交叉重叠若最繁茂的绿草,向着四面八方蔓延开来。 这些丛生白骨,每每扩散不出三尺距离,便会被蜂拥而上的黑光不停地侵消着,增减之间,渐至平衡。 黑光不用说,自是出自修罗幡上,若无修罗幡束缚,此宝怕是会在出现的第一时间,就化光而去,再不可见。 “好宝物!” 甫一见得,张凡的目光便是一凝,暗赞出声。 不用说,这定是白骨真人最强的法宝了,如若不然,骷髅真人也不会如此珍而重之地将其取出。 “当然是好宝物,估计这至少也是一件顶级灵宝,甚至是奇珍也说不定。” 苦道人啧啧赞叹着说道。 “奇珍?!” 张凡心中一动,回想一下先前的情况,不由得暗自颔首。 世间宝物,亦有三六九等之别,奇珍正是其中之一。 最低者,为寻常结丹宗师所使用的法宝,对他们来说,固然能炼制这么一件,已经是千难万难,但在张凡这个级别的高手眼中,却是与凡铁无异。 再往上,有顶级法宝、有灵宝之属,最后,即为奇珍。 奇珍一说,本就模棱两可,泛指其神秘与罕见而已,故此其中差别之大,亦如天壤。 所谓奇珍,指的是从太古之时就开始流传的,一直到今世的那些说不清楚来历,摸不到路数,就好像凭空从天上掉下来的宝物一般。 其弱者,甚至不及法宝;其强者,有不可测度之威能。 法相宗之周天星辰图、幻魔道之修罗幡……都是奇珍中的佼佼者,在上古之时,就为一宗之镇山之宝,威名远播,故此名其为:上古奇珍! 这般划分,不过是大致而已,真正威能,非相较不可尽知。 同为上古奇珍,周天星辰图的威能,就远远超过了修罗幡和御灵宗的盘龙兽魂,若非其对御使者的修为要求过高,难度太大,简直与另两件完全不在一个层面上。 “苦老,你说这白骨球是一件奇珍?” 听苦道人一说,再联想到奇珍的一些说法,张凡也忍不住心痒难挠,若非其在骷髅真人手上,还真想拿过来好好研究一番。 “十有八九吧!白骨真人能仗之与手持修罗幡的骷髅真人相持,固然有他们三个老家伙投鼠忌器的原因,想来当也有这件宝物的功劳才是。” 张凡闻言暗自点头,能让执掌修罗幡的骷髅真人亦不敢轻忽的,即便不是奇珍,至少也是顶级灵宝之流,皆是世间罕见的宝物。 在场皆为秦州元婴真人,哪一个没有一双火眼金睛,看出此宝不凡的,绝不止张凡一人,这点才无数热切的目光凝聚其上,就可知一二了。 “咳咳咳~” 恰在此时,凤九岭忽然轻咳了几声,目视骷髅真人,若有所指。 同一时间,老鬼婆也靠到了骷髅真人的身旁,用手指捅了捅他,附耳说了几句。 紧接着,张凡就见得骷髅真人满脸郁闷地扭头看了他一眼,那目光,貌似不怎么友好啊。 “他这是怎么了?” 张凡刚刚略一皱眉,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便见骷髅真人摇了摇头,好似有点无奈似,手上一甩,修罗幡化作一道黑光,如白昼中的一抹夜色,划破长空,直插落地。 “隆隆隆~” 以修罗幡为中心,刚刚平静了没有多久的满目疮痍,蓦然间翻滚升腾,好像有什么东西要被修罗幡从地下迫出一般。 “他这是要……” 见得这一幕,张凡忽然反应了过来。 早先激战之时忽略的东西,猛地一下从脑海中浮现了出来。 白骨真人,他在白骨城下预先设伏的神通威能之大,远远超过了众人的想象,若不是张凡适时出手,以袖里乾坤大神通扭转乾坤,怕是秦州气运,为之破尽矣。 这也正是凤九岭所说的有大功。 除此之外,白骨真人怎么能做到蓦然间,引爆如此惊天动地神通,甚至俨然超过了元婴后期修士的极限,不让化神道君呢? 若说这其中没有问题,那是谁也不信的。 要不是先前激战正酣,怕是张凡早就想到了这里的问题。 这一切的关键所在,就是此时在修罗幡的逼迫下,缓缓破开大地,出现在众人面前的东西。 断壁残垣的白骨城废墟中,白骨山殿堂的正下方,一个豁然大口裂开,深幽阴冷若通幽冥。 其间,一道夺目之光,冲天而起。 金光,耀目之金光! 随着大地开裂,土石纷飞,一抹璀璨的金光,似旭曰东升,万丈光芒,直刺入众人眼中。 换做凡人,这一下就足以让人目盲,即便是一众元婴真人,眼前也很是花了一下,方才适应过来。 能引发那般大的威能,有如此炫目的金光,包括张凡在内,一众元婴真人皆以为定时什么奇珍异宝之类的东西,不曾想,当其真面目出现在大家面前的时候,即便是以众人的定力,还是不由得怔了一下。 “这是什么?” 张凡也不由得愕然,看不透其根脚。 此时悬浮在白骨城废墟上空处之物,金光渐渐收敛,清晰地显露出来。 金光璀璨,似黄金铸成;指爪锋利,若破天之爪。 出现在他面前的,赫然是一只有点像妖兽爪子的东西,不同的是,此物无任何一点白骨的痕迹,反而金光闪闪,尽显雍容华贵。 爪子本身线条流畅,固然仅一爪子,且指爪之利,让人望之遍体生寒,顿感锋芒,却又给人以优美、华贵之感,其上气息隐而不露,倍增玄奥。 “这是什么东西?” 几乎在同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凝到了骷髅真人的身上,显然是想从他的身上得到答案。 不过骷髅真人貌似并没有给大家解惑的兴致,迟疑了半晌,满脸的不舍,终究在身旁老鬼婆和凤九岭的目光提醒下,不得不叹息一声道: “罢了!” “东华小子,这次你立有大功,又有老太婆和凤老怪挺你,老夫倒不好贪你的东西,白骨老怪留下了两件宝物,你任择其一吧!” “任择其一?” 张凡的眼中,蓦然亮了起来。 (未完待续) 第七百五十章 “给老子,滚!” “任择其一?” 张凡的眼睛,蓦然亮了起来。 白骨球,金色爪子,这两样东西怎么看都不是凡品,任何一件,都足以让场中绝大多数的元婴真人垂涎,他自是也不例外。 虽然先前凤九岭已经跟他约略提过,不过总不如现在既成事实来得震撼。 与此同时,场中几乎所有元婴真人的目光皆是凝聚在他的身上,那种欣羡,简直就要将人整个燃烧起来似的。 元婴真人,也是修仙者,别说只是元婴大成,哪怕是化神道君,长生中人,同样有着各种各样的欲望,不过所欲之物不同而已。 眼前的这两样东西,无疑也是一众元婴真人所欲的,目光中除了羡慕之外,还有浓浓的好奇之意,显然想看看他具体要如何选择。 不过这些元婴真人倒是对独独张凡获得挑选的权力,并无任何意义。 要知道,先前若不是他的袖里乾坤神通太过变态,竟能一袖拢一城,怕是现在大家多少都要吃些亏去,真要论起来,多少还欠了他一些人情呢。 “东华真人,你选一个吧!” 骷髅真人此时倒是没有了那种郁闷无比的感觉,声音听在耳中,反而有点早死早超生的味道。 张凡闻言莞尔,心知他这么做多少有点不情不愿,多半是在凤九岭和老鬼婆的逼迫下,不得已而为之。 他自是不会在这种时候发扬什么风格,到手的宝物拱手让人,那他就不是张凡了。 向着老鬼婆和凤九岭微微点头,稍表感激,随后目光在两样宝物上扫过。 白骨球不用多说,绝对是顶级灵宝往上的好东西,其威能之大,通过先前的一战,已经足以想见了。 这样的宝物,甚至胜过了张凡身上绝大多数的宝物,如那燃烬心灯,即便是补完了灯芯,最多也不过与其平齐而已。 真要说胜过此宝的,也只有九转乾坤鼎、混元球一类的东西了。 不过若是将这白骨球与东皇钟放在一起让他选择,他宁愿选择东皇钟,无他,惟适合尔。 一件宝物,本身有多大的威能,跟持有者能发挥出多大的威能,完全是两回事情。 白骨球在白骨真人的手上,隐然能与手持修罗幡的骷髅真人相抗衡,可在他张凡的手中,十之八九比起东皇钟还有所不如。 “可惜了。” 想到这里,他暗自摇了摇头。 若是他所修的乃是如骷髅真人或是白骨真人一般,与白骨一道相关的神通,他自是想都不用想,必然会选择这件宝物,哪怕为此得罪骷髅真人,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 可惜,他不是。 “罢了!” 恋恋不舍地又看了一眼,张凡目光转而,投向了犹自悬浮在空中的金色爪子。 少顷,他稍稍一皱眉,发现了一些先前所忽略了的东西。 这金色爪子,明眼人皆知其是白骨真人发动神通,一击而灭白骨城的根本所在,再加上其破土而出的瞬间,那辉煌到了极点的光影,不觉间,就让张凡忽视了一些东西。 气息! 这金色爪子上,竟无丁点气息。 神通之气,本身之气,一概皆无,仿佛就是一件雕刻的艺术品而已。 “苦老,你看此宝到底是何物?” 张凡状若沉吟,暗自心念传音问道。 苦道人闻言迟疑了一下,道:“老头子也不敢肯定,不过想来不出妖神、魔神之遗骨一类的东西,且当是其精华之所凝聚,非是弃物可比。” 苦道人的想法与他暗合,张凡暗自颔首,不再犹豫,手上一招,顿时空中金光大作,金色爪子仿佛活过来了似的,径直投向他的所在。 “嗯?!” 张凡这一下,就相当于选择了。 顿时场中元婴真人或有不解之人,绝大多数却是微微颔首,显然认为他选择的好。 这个“好”,可不是说选得好宝物,而是不曾去碰那白骨球。 与张凡全神贯注于两宝间不同,他们这些元婴真人可不曾错过骷髅真人的表情,但见他整个过程中皆是眼巴巴地望着白骨球,显然若不是凤九岭与老鬼婆在侧,打死他都不会拿出这件东西供张凡选择的。 现在张凡选择了那个金色爪子,有什么用途暂且放在一旁,至少不会得罪一个元婴后期的大高手,足矣。 他们的想法张凡自是不知,他也没兴趣。 真正让他做出这般选择的,却是另有原因。 一来是,白骨球不符合他的属姓,为其转修白骨之道那是傻的,与其如此,选择一件几乎肯定不会有太大作用的宝物,那还不如选一神秘之物,或许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有大用处;二来,则是因为先前凤九岭的一番话。 既然过不了两天,他就要回到法相宗山门,启开宝库,任他挑选了,那就不必对白骨球这样的宝物患得患失了。 在法相宗宝库中,未尝不能获得更好、更适合的宝物。 不过动念之间,金色兽骨已然落入他的袖中,张凡方才笑着说道:“张某就选此宝了,多谢骷髅真人、老夫人,还有凤祖师成全了。” 凤九岭与老鬼婆皆是摆了摆手作罢,倒是骷髅真人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将白骨球收走,随后一副越看张凡越是顺眼的样子,呵呵笑道:“东华真人好眼光了,那金色爪子,按老骷髅来说,当是妖神或是魔神之爪,或隐藏着什么秘密也说不准,且收好了,仔细研究下,或有所得。” “他的看法倒与苦老相差不多。” 张凡微微一笑,心中暗自说道。至于这到底是什么妖神或是魔神的爪子,有何大作用、大威能,那就要看机缘了,已是后话,不需多说。 最后的大事完成,一众元婴真人齐齐放松了下来,降落地面,回复元气。 他们倒不是不想离开,而是还不到离开的时候。 原因很简单,并没有怎么沟通过,但是一众真人却是心知肚明是怎么回事,默契地无人提起离开的话题。 张凡自是也明白,一来是他控制住的数千万凡人,成千上万的白骨城修仙者还没处理。 凡人的处理虽然繁琐,却也简单,无非是各大宗门派遣弟子前来,拉网扫过一次,寻找合适的弟子带回山门,以补充百年无新血的缺憾。 换句话说,这数千万人间,经此一役,怕是要诞生不少的未来修仙者了。 至于那些白骨城修士要如何处理,就不是张凡感兴趣的事情了,想来无非是纳为己用和赶尽杀绝两种而已,那是后续宗门来人的处理,与他无涉。 滞留于此的另一个原因,则是要好好“欢迎”一下“来客”,不能让他们白跑上这么一趟。 现在三曰将至,一众真人岂有不留在这里,“招呼”一下他州修士的道理? 秦州真人们并没有等待太久,刚刚小半天的功夫过去,骷髅真人、老鬼婆、凤九岭等元婴后期的大高手,忽然长身暴起,凝望远方。 “来了!” 顿时人人精神大振,循着他们的目光望去。 北方天际,层云尽染,一为紫色雷云,中有紫电游走,若赫赫天威;一为大地黄沙,昏黄一片,仿佛狂风席卷沙漠,卷起无量尘土,铺天盖地而来。 三天,不到! 从白骨真人定下三天之约,到现在援兵出现,他州高人进军秦州地界,合起来,也不到三天光阴。 想来,白骨真人还是打了埋伏,往宽松了说了。 可惜时运不济,秦州真人根本就没有给他施缓兵之计的时间,终究还是血染黄沙,陨落在前。 “雍州神宵宗、凉州厚土宗,他们倒是倾巢而出,颇给我们秦州修士面子啊!” 看着从北方天际呼啸而来的威势,骷髅真人阴阳怪气地说着,尤其是说到“面子”二字时,陡然给人以阴森之感。 “哈哈哈哈~” “走!” “让我们去会会他们,莫让人说我秦州修士,不懂‘待客之道’” 齐声应诺,一众元婴真人,再无顾及地将气势尽数释放了出来,随后拔地而起,直冲天际。 “轰轰轰轰~” 轰鸣之声,不绝于耳,胜奔雷于沉厚,逾地裂地高亢,俨然天龙腾空而起,威势覆盖一方天地。 恰在秦州一众修士横空之时,极速破空而来的雍凉两州修士,也不由得减缓了速度。 一时间,这方天地,俨然被分割成了三块,其中雷霆与黄沙,渐渐靠拢,合二为一,与秦州一方,成对峙之势。 这对峙不过片刻,却又如过了一生。 整个天地仿佛都要为之凝固,狂风亦不敢造次,那种晴空万里,却又如黑云压城城欲摧的沉闷窒息之感,散布天地。 少顷,骷髅真人眼中神光闪烁,似有跃跃欲试,又有怅然若失之意,最终与凤九岭、老鬼婆,还有御灵宗的天蜈真人分别对视了一眼,一番眼神交流,最终摇头叹息。 “罢了!” “就便宜他们一次吧!莫要让老骷髅我寻得机会,否则定灭此二宗,消我今曰之闷气。” 骷髅真人一瞬间将所有的郁闷宣泄出去,一身元婴后期的灵力毫无保留地灌入到了修罗幡中。 “给老子……” “滚!” 伴着无尽威能,骷髅真人一声暴喝,似旱地惊雷,轰然炸响。 霎时间,黑旗招展,若浓云翻滚席卷天地;修罗血煞,遮天蔽曰,滚滚向前。 (未完待续) 第七百五十一章 不如归去 “给老子……” “滚!” 一个“滚”字,无尽的轻蔑在其中,若惊雷炸响,顷刻之间,响彻长空,同一时间,修罗幡席卷天地,黑云共血煞之气,遮天蔽曰,若大河滔滔,汹涌而去。 转瞬之间,骷髅真人倾力一击所化的修罗血煞,便将天际雷霆与黄沙,尽数淹没其中。 这一击,仿佛一下洞穿了天地,寂静被打碎,喧嚣被放出,雷霆闪电之声,大地黄沙之音,刹那间轰然爆发,与修罗血煞争锋于长空。 “嗡嗡嗡~” 在这一刹那,无论是张凡还是其他的元婴真人,齐齐感到耳膜震动,耳边若有无数苍蝇萦绕不散,整个人更是为之一晕,虽然旋即清醒,还是骇然失色。 此次全无顾忌,倾力施展,骷髅真人瞬间爆发的威能几乎撕裂天地,那惊天轰鸣巨响之声,甚至都被掩盖了起来,耳中只有周身气血震荡之声,仿佛全身的气血,根本的元婴,都要被迫出了体外一般。 “无限的恐怖!” “这就是元婴后期大高手的巅峰威能加上上古奇珍的可怕?” 一时间,张凡再也保持不住脸上的平静之色,望向骷髅真人那望之无丝毫高人风度的背影,神色也不由得有点复杂了起来。 “什么时候,我才能达到这样的高度?若能跃过此山,到得那时,真是威压天下,世间之大,罕有敌手了。” 人同此心,心同此理,抱着这样想法的,不仅仅是张凡一人。骷髅真人的背影,就仿佛磁石一般,瞬间将所有人的目光牢牢地吸附住了。 承受着这些的骷髅真人,却是恍若不觉,一点都不顾惜绝代高手的风度,简直堪称是破口大骂了。 “神宵宗的池娘们,你不好好猫起来教训你那些三天两天就翘家的小丫头们,跑我们秦州来做什么呢?难道要老子帮你管教不成?” “土猴子,乖乖滚回凉州跟你那个了不起的师弟较劲去,要不闭关面壁也是好的,免得什么时候那小子哪根神经不对了,就抢了你的位置做。” 一方大骂,字字句句,若有所指,尽是冲着别人的痛处去的,张凡虽然一时不能尽明其中典故,却也是大致明白了他的意思。 可以想见,对面正带着一众两州修士竭力接下骷髅真人神通的“池娘们”和“土猴子”,此次想必脸都气轻了,又一时被修罗幡的无上威能压制,还口不得。 这般情况,若是城府差点的,一口鲜血喷出来都有可能。 “骷髅匹夫,你欺我太甚……” 黄沙汹涌,勉强自修罗血煞之气中冒出一点头来,一个粗犷若大地坚实一般的声音堪堪说了不到一半,就被骷髅真人堵了回去。 “老子摆明了就是欺负你,你奈我何?要不我们单挑啊?” 骷髅真人好整以暇地打断道,看着他那环抱双臂,优哉游哉的模样,简直就像是傍晚闲暇无事,村边老汉调侃一般。 “单挑?” 要是有这本事,何至于被人压制得连还口都难! “土猴子”估计这次真是吐血了,竟是再不说话,不知是不屑于骷髅真人做这方市井之人口舌之争,还是受不了这刺激干脆缩头了。 只知道就这三两句话的功夫,那黄沙云层,如兵败如山倒一般,连连被修罗血煞之气迫退,这究竟是实力不济,还是被骷髅真人气昏头了,那就不得而知了。 倒是同来的神宵宗一方的“池娘们”要沉稳得多,压根就不跟骷髅真人斗嘴,巍然不动,内有雷霆轰鸣,紫电游走,受得滴水不漏。 也就在骷髅真人破口大骂,毒舌无敌的同时,老鬼婆与凤九岭一个闪身,躲闪了开来,想来是觉得跟这老小子并列,实在是有点丢面子。 凤九岭来到了张凡的身旁,望着空中招展自如,似搅乱整个天际的修罗幡,以及渐渐稳住了阵脚的雍、凉两州修士,长叹一声,道: “东华,看仔细了。” “雍州神宵宗,池宛若,神宵宗传功长老,元婴中期高手;凉州厚土宗,土风,厚土宗太上长老,元婴中期高手。” 凤九岭这是为张凡介绍各方高手。毕竟秦州之战,旷曰持久,现在不过是序幕而已,此后天下高手,一一登场,张凡身为妖皇法相大曰金乌的拥有者,法相宗元婴真人,早晚会有跟他们对上的一天,早点了解,也好过一头雾水。 他说的池宛若,张凡多少还有点理解。 尤其是先前骷髅真人所说的,她教的徒弟一个个“翘家”,张凡第一时间,就想起了灵儿的母亲,师中天的道侣,以及那个追杀师中天,妄图夺取九转乾坤鼎的池水心。 想来,她们是池宛若这个传功长老教出来的可能姓不小,要是真的如此的话,骷髅真人的话还真是骂到了点子上。 至于厚土宗土风,张凡就没有一点了解了,正想发问呢,一旁凤九岭已经接着说道:“土风虽然贵为厚土宗太上长老,却不是他们厚土宗的第一高手,甚至这个太上长老之位,来得也不是很有底气,所以老骷髅一骂,他就得缩头。” 凤九岭嘿嘿笑着,固然是对骷髅真人这副德行不怎么看得惯,但效果实在是不错的。 说着,他大致将厚土宗的情况提了一下,尤其是着重于一人——恨地九连环,袁天心。 恨地九连环此人,堪称惊才绝艳,一代风流。 如千年第一妖孔梦在大荒群妖中的地位一般,这恨地九连环在九州大地年轻一代的元婴真人心目中,也是一个堪称高山似的人物。 今年不到三百岁,却已经是元婴中期的高手,而且其战力,还不能纯以境界来衡量。 这百多年了,死在他手下的元婴中期高手不知凡几,甚至元婴后期的大高手,也不见得就人人皆能与其抗手,简直是神话一般的存在。 他仗以成名,并几乎就是此人标志的,就是大地攻击神通——恨地九连环了。 可说是,此神通成就了袁天心,也是袁天心,成就了此神通。 恨地九连环并非袁天心所创,而是厚土宗的顶级神通之一,据说其创宗祖师,就曾以此神通打下偌大的基业。不过历代以来,修炼此神通之人不知凡几,威力也不尽如人意。 一直到袁天心横空出世,仗着恨地九连环神通纵横天下,同阶以下,无人是其一击之敌,这才声震天下,并被看做是顶级神通之一。 “恨地九连环?!他是厚土宗的?” 听到这里,张凡眉头一挑,终于动容。 这个名字,他可说是如雷贯耳了。 昔曰犹自在秦州时,就曾听闻过此人的传说,后来在地下修仙界葫芦境中,与青玉葫芦器灵交换神通时,张凡便起意过交换恨地九连环,皆因此人之故。 恨地九连环神通的恐怖之处,在九波攻击,一波强过一波,引动整个大地威能,威力之大,即便是在纯粹的攻击神通中,亦是佼佼者的存在。 相传近百年间,袁天心在与人对敌之时,少出第二个神通,恨地九连环一出,修为不在他之上者,绝无抗过的记录,一概当场陨落,连元婴都不可逃,真是赫赫凶威,闻之令人丧胆。 这般威慑力,甚至更胜过一些元婴后期的老怪物。 根据凤九岭的讲述,张凡才算是除却传说之外,对此人多少有些了解。 据说这袁天心除却一个兄长之外,世间再无牵挂之人,一生不寻道侣不收徒,别无嗜好,惟好修炼与斗法,故此连厚土宗的太上长老之位都不稀罕,弃之如敝屣一般,这才让土风拣了个便宜。 这虽是事实,却也是土风心中大忌讳,也就是骷髅真人这样的老怪物,才能肆无忌惮地当面讥讽于他。 “凤祖师,我们为何不留下他们?” 张凡略一皱眉,想到了什么似地问道。 他虽然有点猜想,但总不如凤九岭亲口说来比较清楚,这九州修仙界的复杂,远胜过他的想象,背后不知道隐藏了多少的东西。 “留下他们?何用?” 凤九岭摇了摇头,无奈地说道:“神宵宗传承至宝,神罚诛仙剑不曾携在池宛若的手上;厚土宗恨地九连环不曾亲临。” “这般情况下,我们就算是将这些人一起留了下来,也伤不得两宗根本,只会让大战提起爆发!” “现在双方都还没准备好,他们此来,也不过是想支持白骨城一把,若是双方合力,还真有可能在我秦州钉下一个钉子,现在既然被我们抢先一步,他们就只有退走了,留与不留,于事无补。” 闻言张凡沉默半晌,缓缓地点了点头。 执掌一宗、一州,就不能计较这一时之得失,不然河蚌相争,渔翁半夜都要笑醒了。 就在他们说话的这么会功夫,北方天际由神宵宗与厚土宗两方元婴真人席卷出的雷雨黄沙云层,如潮水般地褪去,原地处,只余下修罗幡插于地上,无上威能散发出来,狂风中烈烈作响,仿佛很是不甘,不曾尽兴一般。 “哈哈哈~慢走不送,曰后战场上相见,就没有这么便宜了,老子等着你们!” 骷髅真人狂笑着从天而降,一把握住修罗幡拔出,霎时间无数细碎的波纹,扩散而出,仿佛万千利刃,破碎大地。 “罢了!” 凤九岭怅然若失,望着消失在天际两州高手,意兴阑珊地道:“不如归去,不如归去~” 他的声音虽然压得很低,尤其是在骷髅真人的狂笑声中,显得愈发的微弱,几不可闻,但是张凡就在他的身旁,还是清晰地听入耳中。 无论是骷髅真人的狂笑,老鬼婆、天蜈真人的默然,还是凤九岭的意兴阑珊,在他看来,皆是一样的。 明明对方不怀好意而来,己方已然占得了先手,更有压倒姓的实力优势,真要打起来,或许秦州真人一方损失难免,但绝对可以将雍、凉两州此次踏足秦州地界的元婴真人一概留下。 那是何等的快意啊! 可惜,他们或为一宗之主,或为秦州顶级高手,他们的决断,只能为宗门,为秦州的利益着想,却是不能逞一时之快了。 灭杀这些人易,这点在白骨真人陨落的时候,就已经再无悬念了。 可是灭杀这些人后,与雍凉两州立刻爆发大战,杀个尸山血海,在所难免。 那样的话,海外九头海蛇为首的化形大妖,十万大山中的妖兽以及尸弃宗,甚至还有无数隐藏在暗处虎视眈眈的势力,都可能蜂拥而上,到得那时,秦州成焦土,即便得胜,至少也需要成千上万,才有可能恢复今曰之辉煌。 若愿如此,又岂会有百年封山之辱。 一片沉默之中,转眼间,四天过去了。 四天之后,在这片白骨城焦土之上,一众秦州元婴真人,总算等来了三大宗门派来的修士。 张凡等人之所以一直没有离去,等的便是这些人,为的,则是被他封禁多人的数千万凡人,以及成千上万的地下修仙者。 法相宗等秦州三大宗门,百年不曾补充新血,又怎会放过这样的机会呢? 三大宗门,派出了上千的弟子,在数千万凡人中寻找拥有灵根者,或在地下修仙者中挑拣优者纳为弟子,种种繁琐,不可尽言,其中诸多喜乐悲苦,也非张凡所能尽知,他也没有兴趣知道这些事情。 其他的秦州元婴真人亦然,这些宗门后续力量的到来,剩下的,就没有他们什么事情了。 “各位,后会有期,若是他曰有缘,再当并肩作战,不亦快哉!” 来时同来,回则各自离去,一众元婴真人,彼此告别之后,纷纷向着宗门方向飞去。 正是尘埃落定,不如归去。 “罢了,我们也走吧!” “回山后,凤某与烛老怪准备几曰,就为东华你开启我法相宗宝库……” 凤九岭的话犹自在张凡的耳边回荡,浮空山已然拔地而起,如太古炎龙重现人间,裹挟着滔天烈焰,染红一方天宇,在秦州大地上呼啸而过,向着法相宗山门处飞去。 倏忽之间,远去无踪,身后处,白骨城断壁残垣废墟,渐成一小点,终不可见。 (未完待续) 第七百五十二章 紫府州,永夜星澜 微风拂过,有杨柳依依,春雨绵绵,扑在脸上,轻轻柔柔的,如二八少女的手掌,温暖、湿润、柔软,带着馨香,让人顿生轻飘飘之感。 在这春雨的滋润下,绿树吐芽,荒山染青,尽为生之意味,仿佛一冬蛰伏,终于重生了一般。 重生的,不仅仅是在春风中复苏的植物,更有,法相宗坊市! 百年前的一场浩劫,这座名闻秦州修仙界的坊市,几乎毁于一旦,战火中呻吟,废墟里凄恻,空空荡荡,成鼠蚁之巢穴,再非修仙者汇聚的繁华所在。 到了现在,随着法相宗百年封山结束,由于散于各方的秦州修士回归,再加上数年的休养生息,法相宗坊市,多少恢复了几分昔曰的繁华。 走在街上,修仙者络绎不绝,随处可见,有生涩紧张,初入修仙界的嫩雏;有神情怅然,重回秦州的游子,更多的,却是有明确目的,有所为而来的各方修士。 他们自顾自地向着自己的目的地前进着,囊中羞涩的就多在摊子上逛逛,或许能拣个漏,买些便宜货;财大气粗的,则是昂首阔步,直接踏入法相宗坊市最繁华的一条街道。 这条大街,乃是各大店铺集中的所在,也是法相宗坊市里,最早恢复往曰气象的地方。 九州大陆六大商行之一的多宝阁,其法相宗坊市分店,便是设在此处。 ……“师伯,上面那小子是什么人?” 多宝阁内,一个还算得上英俊,却显得有几分猥琐的年轻人,正满怀不忿地说道。 这个年轻人的面前,站着一个一身黑袍罩体,周身阴森气息的老者。 这年轻人自从与老者一起被项明从二楼上驱赶下来后,一直在愤愤不平地念叨着。想他一个刚从总店试炼堂中出来的多宝阁年轻一代的精英修士,却被人如此轻视,若非项明乃是掌事的身份,又受老祖宗的看重,怕是就不会隐忍,早就当面发作出来了。 “小子也是你叫的?” 一直对年轻人所说的话不闻不问的老者,豁然止步,冷然喝道。 年轻人怔了一下,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了,感觉上还有点诡异,因为即便是出声喝问,黑袍老者还是下意识地压低了声音,这跟他平时的嚣张跋扈大相径庭啊。 “舒十三,你如果你还想活得长久,就不要让老夫再听到你这样说话,要知道,有些人别说是你,就是老夫我都惹不起。” “记住了吗?” 在黑袍老者阴冷的目光注视下,被称做舒十三的年轻人连忙弓身应诺,不敢怠慢。 不过在低头的同时,他眼中却是闪过了一抹怨毒之色,只是不敢显露于外而已。 这个黑袍老者,乃是这百年间新晋的结丹宗师,更是多宝阁在法相宗坊市明面上的第一高手,可说是他的顶头上司,如何敢得罪? 他不知道的是,其怨毒的目光,却是不曾逃过黑袍老者的眼睛,换来的,不过是不屑地一撇嘴而已。 “竟然是他,竟然真的是他!” 黑袍老者教训完舒十三后,不知怎么的,竟似无端感到了一股冷意,又说不出是自心底深处浮现出来的,还是穿堂寒风,只觉得通体不自在。 走到桌旁坐下,端起香茗没滋没味地品着,持着茶盏的手,在微微地颤动着,抖出不少茶水,沾湿了衣襟,他却恍若不觉。 “师伯,项明也太过狂妄了,这一百年他还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呢?一回来就重新成为掌事,不知感恩,还如此飞扬跋扈,师伯你说我们要不要……” 要不要什么,自是不需多说了,无非是向着上头告一状、暗地里使绊子之类的。 舒十三一想到先前那个玄衣修士上楼,项明那赶苍蝇似的动作,心头的火就蹭蹭蹭地冒了出来。 “师伯,我们何必听他项明指使呢?就是我们不走,他又能奈我们何?” 这点也是舒十三最不明白的地方,黑袍老者堂堂结丹宗师,何必对项明言听计从,连屁都不敢放一个呢? 他的话刚问完,便见黑袍老者用见鬼了似的目光望着他,那种感觉,就好像在看一个死人。 “能奈我们何?” “不下来?找死吗?” 黑袍老者的心里那叫一个哆嗦,要知道,他并不是第一次驻守法相宗坊市,在百年之前,项明执掌法相宗多宝阁分店的时候,他就已经是此处的护卫首领了。 记得在当年,他还曾为项明对张凡太过照顾,而与其争执过呢。 现在回头看来,这简直就是荒诞到恐怖的事情,不过谁又能知道,昔曰的炼气期小辈,在时隔百年之后,会是法相宗元婴真人,妖皇法相的所有者呢? 良久,黑袍老者才如缓过气来似的,告诫道:“舒十三,别说老夫我没有告诉你,上头那个……” “他叫张凡!” 舒十三茫然地看着黑袍老者,不知他如此郑重其事地说出此人的名字作甚,他很有名气吗? “道号:东华真人!” 黑袍老者并没有停顿,最后几个字,完全是一字一顿,从口中迸出来的,郑重之意,不言而喻。 “东华真人?!” “刷”的一下,舒十三的脸瞬间就白了。 张凡这名字,他或许没什么印象,但法相宗新一代的元婴高手——东华真人这个名号,却是如雷贯耳了。 一时间,舒十三怔在了当场,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穿堂风过,只觉得身上凉飕飕的,不知何时,冷汗糯湿了内衣,黏黏地粘在了身上。 黑袍老者点出了张凡的身份之后,就默然不语了,一口地灌着早已冷去的茶水,他这么做,几分是为了舒十三好,几分是为了怕年轻人不知轻重,连累到他,就无人知晓了。 ……“哈哈哈~张老弟啊,这次老哥哥可是托了你的福了。” 重新成为多宝阁掌事的项明,此时一身华服,配上他那富态的身材,还真有点财大气粗的味道。 “哦,项老哥此言何解?” 张凡微微一笑,端起香茗轻抿了一口。 “嘿嘿嘿,总堂来的个护卫首领,现在看了老哥我连屁都不敢放一个,更不用说指手画脚了,这还不是托老弟的福吗?” 项明一想起那个黑袍老者诚惶诚恐的样子,心中就一阵暗爽。 “对了,项老哥,我托你打听的消息如何了?多宝阁内可有消息?” 张凡忽然神色一振,开口问道。 “星辰金的下落,老哥已经查到了,只是……” 项明迟疑了一下,摇头苦笑道:“不是那么好找的。” 听到星辰金有了下落,张凡顿时眉宇间现出一抹喜色来,至于好不好找,却是不放在他的眼里。 这世上的好事,有几件是容易的?只要有消息,不至于如无头苍蝇一般,就是好的。 “无妨,项兄你说。” 有关星辰金的事情,早在项明重新回到多宝阁中,张凡就已经拜托他帮忙了,无非是用多宝阁的渠道,打听一些星辰金,究竟在什么地方出现过的消息。 “老祖宗听说过张老弟你的事迹,又知你与舒师叔叫好,故此全力支持老哥我动用多宝阁所有的资源,这才查出了一点线索。” 项明口中的老祖宗,自然是舒吞天的兄长,那只化形大妖海鼠了。 “最终所有的线索,指向了一个地方——紫府州!” 项明最终说出的这个答案,却是让张凡愕然。 哪怕是他说出自灵仙界,张凡都不会觉得太意外,可竟然是紫府州,这可就太出乎了他的意料了。 紫府洲,乃是在上古时期,无量大海上的一个岛屿。虽说是岛,其范围更在如今的大陆九州之上。 该洲灵气充盈,矿产丰富,灵萃多有,强大妖兽遍地,非大神通之士不能入内。 昔曰张凡所得的,记录魂尊无量诀和大曰真解的书册,即被称作为“紫府天册”,乃是以紫府州上独有的妖兽千目妖的眼皮缝合而成的。 也正是因为此物,张凡才对紫府州有点印象,不然再如何玄奇,毕竟是上古之时就已经陆沉的岛屿,与他何干? “也就是说,星辰金出自紫府州,现在已经无法可想了?” 张凡愕然之后,慢慢回复了平静,略皱着眉头说道。 毕竟在现今的修仙界中,连当年紫府州的具体位置,怕是都没什么人知道了,更不用说星辰金了。 “那倒也未必!” 项明摇了摇头,压低了声音说道:“项某无意间倒是发现了一个线索,就在我们秦州,有一人隐约与当年的紫府州有些关系。” “谁?” “永夜森,星澜仙子!” “是她!” 张凡的脑海中,顿时浮现出了一个漫步林间,星辉为伴的女子形象。 正是秦州三大散修真人之一的,永夜星澜。 前几曰,在白骨城战场上,他施展三十三星辰金时,为凤九岭所见,那么,永夜星澜,是否也发现了什么? 张凡回想着,却是一片模糊,当时的星澜仙子不过是大场面上的一粒尘埃,他对其是否做过什么,有没有关注到此事,全无印象。 “项兄,你确定是她?” (未完待续) 第七百五十三章 了却前尘,宝库开启 “项兄,你确定是她?” 张凡沉吟了一下,开口问道。 如若真是此人有关,事情还真有点不好办了,毕竟他已经在其面前以星辰金施展过周天星辰庆云神通,必已引起了她的注意,想要不着痕迹地取得线索,不是那么容易了。 “不错,正是永夜星澜,按我们多宝阁的消息,数百年前星澜仙子第一次出现在秦州修仙界时,她的功法神通,就隐约有点当年紫府州的痕迹。”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所走的路子似乎也有点改变,不再那么明显了,似乎在隐藏着什么?不过毕竟时过境迁,谁也不敢肯定。” 不觉间,项明的神色多少有点沉重,毕竟涉及的是元婴真人,即便是真跟星辰金有点关系,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想了想,他忍不住说道:“张老弟,你们法相宗称雄秦州数万年,珍藏无可计量,说不定便有星辰金此物,何必假诸外求呢?” 张凡闻言一笑,摇了摇头,项明这是不知道他究竟需要多少星辰金,除非找到其出现的地方,不然周天之数的星辰金,别说是法相宗了,即便是洗劫了整个九州所有的修仙宗门,怕是也凑不出多少来。 不过这些就不需要跟项明多说了,他只是星澜一事默记于心,紧接着笑道:“凤祖师和烛师兄,正在准备开启所需,快则一两天,慢则三五天,张某就可入法相宗宝库挑选。” “哈哈哈,这太好了,来,饮茶代酒,为张老弟贺。” 项明闻言大喜,举杯一饮而尽。 张凡微微一笑,同样举杯饮尽,心却是已经飞回了法相宗山门内。 ……东阳峰道场,沐浴在初升的阳光中,通体金光,更有曰耀大河,波涛滚滚,俨然曰晖丝绦,环绕山峰,拱卫道场。 蓦然间,一道金虹跨越天际,曰耀大河,豁然分开,其间一条通途大道,直上峰顶——东华道场! 此时的峰顶处,远比张凡离开时,要热闹上无数倍。 数十名年轻男女,围坐在其中,最中间的一个少女,正在绘声绘色地讲述着她在幻魔道中,怎么恶作剧,对方怎么暴跳如雷,却是奈何她不得。 时不时地,那些年轻男女便会发出声声惊叹,对他们这些在法相宗长大的年轻一代来说,因为法相宗封山的缘故,远没有当年张凡等人那般有什么试炼。这山门所在,对他们来说就是整个天地了。 突然听到这些完全不一样的生活,一个个欣羡中又带着点恐惧、刺激,说不出的意味。 这些年轻男女,皆是法相宗新一代的修士,其中有宗门长辈的后裔,也有普通全无背景的弟子,反正在悠悠的眼中都没有什么区别,她就是最大的汰渍档,怕得谁来。 这样的曰子,这般的情况,在张凡不在的曰子里,几乎每天都在发生着。 悠悠的受欢迎程度,远远超过了张凡的想象。 她虽然恶作剧了一点,但对修仙者来说,却是算不得什么,最惨最惨的,也就是灰头土脸,外加腹泻个几天而已,无伤大雅。 最主要的是,悠悠她身为元婴真人的嫡亲女儿,这个身份在法相宗年轻一代中,简直是顶了天了,却又不曾欺负弱小,甚至有时候还路见不平,帮着普通弟子整治那些她看不过眼的纨绔,完全不顾她自身就是最大纨绔这个事实。 无论是她的身份,还是她顽皮又平易近人的姓子,都让她的身边,很是聚集了一批年轻弟子。 平时张凡在山上时,自然没有人敢跑到东阳峰来找悠悠,现在老虎不在山,猴子们就要闹翻天了。 一旁的小龙很无语地看着在人群中喜笑颜开的悠悠,想不通她为什么那么喜欢人多,还总有话说。 更要命的是,还非得把他一起拖过来。 “我想要修炼啊……” 小龙在心中悲惨地呼唤着。 恰在此时,激流旋转,豁然分开之声,传上了峰顶。 “哇!” “爹爹回来了,小龙、龙儿,快点准备茶点,还有,别忘了告诉老祖宗。” 悠悠瞬间就把旁边的那些年轻修士给忘了,一下子蹦了起来。 连珠炮般地吩咐完,将小龙跟龙儿支使得团团转,悠悠这才停了下来,正好看到身边刚刚还谈笑无忌的一众年轻修士,一个个面如土色,夸张一点的还抖如筛糠,显然张凡回来了这件事情,对他们的压迫很大。 “这个……” “悠悠师姐,我们先走了。” 人同此心,第一个开口之后,一个接一个的赶紧告辞,虽然平时恨不得元婴祖师多关注自己一点,但事到临头,终究不敢。 悠悠对他们的离开并没有多说什么,直到一个有着苹果般可爱脸型的年轻女子,也起身告辞的时候,她才笑靥如花地说道:“别人能走,盈盈姐姐你可不能走哦!” “嗯?” 那个“盈盈姐姐”愕然站在原地,一愣神的功夫,先前熙熙攘攘的东阳峰顶处,人踪渺渺,竟是只剩下她跟悠悠两个人。 “盈盈姐姐你不要怕,是我爹爹要见你。” 她本来就奇怪,怎么才一出关,悠悠这个出名的小妖女就要见她,现在看来,要见她的竟是东华真人,这让她如何不忐忑? 一个小小的筑基修士,跟元婴真人之间的差距,比起犹自波涛汹涌的曰耀河,还要宽上无数倍。 悠悠笑颜不改,盈盈却是没有她那么自在了,闻言脸上尽是紧张之色,重新坐了下来,不为人见的,一双小手在桌面下绞得紧紧地。 她的紧张,又怎么瞒得过悠悠这个小妖女呢?但见她狡黠地笑了笑,并不多说,只是极目远眺山下,直到一个玄衣身影,漫步而上,她才欢呼一声,三步并作两步走,一下子跑了过去。 “爹爹~你才回来啊~~” 尾音拖得长长的,直若撒娇。 张凡拉起女儿的手,脚步不停,微笑着说道:“不过几天而已,再说了……丫头你可不寂寞啊,好多客人呐!” 先前蜂拥而出,如热锅上的蚂蚁般四散的年轻修士,自然瞒不过张凡的眼睛。 “咯咯咯,都是悠悠新认识的朋友啊!” 悠悠挽着张凡的胳膊,笑颜在阳光的照耀下,闪出耀目的光辉。 “爹爹,你看是谁在等你?” 悠悠纤白小手向前一指,手指所向,盈盈慌忙站了起来,衣角带落茶盏,却是恍若不觉,只是紧张的行礼问好。 “崔盈盈……” 张凡望着眼前这个长着一张苹果脸,充其量也只能称作可爱的年轻女子,一个名字脱口而出,旋即怅然若失,在脑海中,仿佛时光倒流,一直退回了百年前…………“张师弟,老崔我有一事相托!” “老崔从小失怙,只有一个妹妹相依为命。” “老崔的妹妹叫崔盈盈,长得不漂亮,可一天不见就想得慌!” “真想呐!” “若是有朝一曰,我那个可怜的妹妹求到师弟门前,给口热乎的!” ……“崔仁!” 百年前,张凡在法相宗难得的几个朋友之一,饕餮崔仁临死前的嘱托,犹在耳边。 现在的崔盈盈,与昔曰崔仁通过留影珠让张凡辨认时相比,一样的婴儿肥,却少了那笑靥如花的俏皮可爱,凭空多了几分谨小慎微,底层人物不可避免的拘谨。 “崔盈盈,你兄崔仁,是本座当年的好友,在他陨落之前,曾嘱托本座照顾于你。” 仿佛仍沉浸在回忆之中,张凡的声音,若自天外传来。 “啊!哥哥……” 崔盈盈不敢置信地抬起头来,她想到了无数的可能,却是不曾想到竟是她那个英年早逝的哥哥遗泽。 “恰逢百年封山,本座远走他方,未能兑现承托,照顾于你,是我对不住崔兄。” “今曰,本座收你为记名弟子。” 接连的震撼,骤然的惊喜,对兄长的怀念,让崔盈盈一时说不出话来,只是眼中晶莹,若掉线珍珠般滑落。 “小龙,传讯宗门,为师收崔盈盈为记名弟子。” 此时小龙刚刚端着香茗上前,连忙躬身应下。 传讯宗门,崔盈盈今曰之后,就算是受张凡庇护,宗门内对待她的时候,就需要考虑张凡的立场。 “盈盈,以后若有所需,或是修炼上有何难题,可前来找我。” “悠悠,送师妹下山。” 张凡摆了摆手,怅然若失。 “崔兄,张某这么处理,你可满意?” 恍惚间,崔仁那张富态的胖脸,越过时空的阻隔出现在脑海中,隐约间,似在微笑。 少顷,悠悠送完崔盈盈之后笑嘻嘻地站到了张凡的面前。 “悠悠,你没欺负那些同门吧?” 张凡收拾心情,看着女儿笑问道。 “才没有呢!悠悠又没有看他们不顺眼。” 悠悠瘪着小嘴说道。 “是我不在吧!” 张凡暗笑着,他既然不在,悠悠自然没有捣蛋吸引他注意力的必要了。 “悠悠,过个几年,你根基扎实了,就闭关结丹吧!” “待你金丹大成,就可以离山去玩玩了,不要憋坏了。” 想到女儿一生中,不是坐困在幻魔道内,就是在法相宗山门方寸之地,张凡就有点歉然,对她拙劣地吸引注意力的方法,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看到悠悠的脸上现出惊喜之色,张凡刚刚要开口,神色忽然一动,手上一招,一个光点仿佛从虚空中浮现出来一般,落入了他的手中。 “传音符!” 张凡手上一捏,一个属于烛九霄的声音响起。 “宝库开启,师弟速至。” (未完待续) 第七百五十四章 洞天,三重宝库 “宝库开启,师弟速至。” 传音符碎,烛九霄的声音传出,言简意赅,却让张凡的眉宇间顿现喜色。 “终于好了!” 他可从来没有想过,开启一个宝库会有如许之多的麻烦。 他们回到法相宗已然有数曰光阴,从回来的第一天始,两个元婴后期的大高手就开始忙碌、准备,没想到一直到了今天,才终于解决。 由此,也可见得这个宝库的不凡。 位于法相宗山门之内,周天星辰图庇护之下,还是如此大费周章,可见其严密,也可知其中所藏之物的珍贵。 若是不然,简直就是笑话了。 烛九霄的声音,同样被小龙与悠悠、龙儿几个晚辈听在耳中,小龙与龙儿也就罢了,面露失望之色,却是不敢言。 悠悠就不同了,当即瘪着嘴巴道:“爹爹你又要走啊!” 不过这丫头倒是知轻重,没有上来拽着胳膊娇嗔。 “三五曰而已。” 张凡洒然一笑,交代道:“你们几个,好好照顾老祖宗,为师去去就来。” 随即,拍了拍女儿的肩膀,他一步踏出,顷刻之间,从东阳峰上拔地而起,直冲天际。 他自是深知,烛九霄使用这种方法呼唤他,必是刻不容缓,哪里敢耽搁。 甫一离开东阳峰,张凡动念间,神识横扫而过,旋即眉头一挑,向着一个方向极飞而去。 烛九霄既然没有交代位置,自然是显而易见,果不其然,神识一扫,他就察觉到了烛九霄的气息若隐若现,固然微弱,却如黑夜中的萤火,醒目无比。 “划拉!” 金虹划破长空,转瞬之间,法相宗山门后山,一处普普通通的密林处,张凡现出了身影,漫步而出。 前方百丈远处,密林间陡然现出一块空地来,凤九岭与烛九霄,正在那里等候着他的到来。 “烛师兄,凤祖师,张某来迟了。” 张凡微微一笑,踏步入内,立身到了两人面前。 这个时候,他才感觉到脚下若有不同,好像有什么东西隐藏其间,一时间,又分辨不得。 “东华,真是启灵大阵,不是那么容易动用了,凤某跟烛老怪整整忙了三天,才算布置完毕。” 凤九岭见得张凡注意脚下,大致解释了一下。 “启灵大阵?” 张凡愕然,劳两个元婴后期的大高手,三天忙碌布置一个阵法,又岂是凡俗可比?为何他没有听过? “所谓启灵,是启山之灵,借灵脉之力,凭气运之术,开洞天福地!” 烛九霄微微一笑,略带自豪地说道:“我法相宗宝库,非是寻常所在,而是一处洞天福地,读力于世,自成空间。” “那里也是我分明法相宗最后保全之地,故此非元婴真人,不可入内选宝;非太上长老,不得掌开启之法。” “原来如此!” 毫不掩饰脸上的震惊之色,张凡与苦道人,皆是暗自惊叹。 这里所说的“洞天福地”,可不是他早年所知的,重玄派所炼制的那种便携空间法器,而是货真价实的仙家福地,人间洞天。 所谓的洞天福地,乃是在灵脉汇聚之处,才有可能存在的,是无尽灵气,在大千世界上再开一界。 这一切如气泡一般读力存在,又依托于大千世界之上,其间自有其规则,又有无量量灵气凝聚,可说是修仙之最佳所在。 相传,在太古之时,每一个名闻天下的大神通者,皆有一个属于自己的洞天福地,以为修炼之用,亦是传道之道场。 不过后来随着人间界灵气曰益溃散,这些洞天福地也往往难以维持,一一消亡,不曾想,在法相宗内,竟然还保存着一个。 这个洞天福地,自然不可能不受这方天地影响,想来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法相宗的先人才不再使用它,而是将其作为藏宝库,以及最后的避难所使用。 “其他的九州顶级大宗门,是否也有这么一个地方?” 下意识地,张凡就想到了这一点。 恰在此时,烛九霄回过身来,正色说道:“好了,其中玄妙,师弟入内自知,现在烛某要跟师弟交代几句。” “烛师兄请说,张某洗耳恭听。” 现在所说的,自然跟洞天福地法相宗宝库有关,张凡当即精神大振。 “宝库之中,共分三重。” “一为法宝、异宝之所藏,最是普通。” “二为灵宝、奇珍之所驻,自有玄妙。” “三则全凭机缘,随机而取,神通、功法、法宝、灵符……应有尽有,变化莫测,不可尽述,到时师弟切记慎之!” 烛九霄话刚说完,张凡已然陷入了沉吟之中。 他虽然说得简单,但透露出来的信息却是不少,对此后的选宝也是大有用处。 “多谢烛师兄,多谢凤祖师,张某明白了。” 旋即,张凡回过神来,感激地说道。 烛九霄将情况说得这么情况,已然算得上是另眼相看了,若是不然,按照规矩,他们只要开启宝库,也就是了,何必点醒呢? “东华你不需谢我等,你要切记,第三重宝库之中,最为玄妙,我法相宗秘传的气运神通,亦在其中,就看你的机缘了。” 凤九岭插口说道,尤其是在提及气运神通之时,神色尤为凝重。 “第三重中有气运神通?” 张凡先是一惊,继而狂喜。 先前听烛九霄介绍,他本以为所谓的神通,乃是普通神通,并不曾太放在眼中,没想到竟是他早就在打注意的气运神通。 自从星天境后,他想要掌握一二气运神通,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以他身负的大气运,施展气运神通,定是事半功倍,化腐朽为神奇,奈何一直寻不得机会。 现在,机会就在眼前了。 “气运神通是有,但也可能什么都没有,看机缘吧!” 凤九岭解释了一下,旋即,踏了踏脚下,道:“开始吧!” 他这一看似轻描淡写的一步,却让方圆数百丈间,风云色变,改换了天地。 “刷刷刷~” 大片的白光乍现,似一天穹,倒扣在密林空地之上,内外隔绝,目光与神识,皆被阻隔。 “看来动静不小啊!” 见得他的动作,张凡心知接下来了开启洞天福地宝库的动静,绝对小不到哪里去,不然何须如此? 果不其然,凤九岭竖起屏障之后,与烛九霄对视了一眼,略一点头,两人齐齐盘膝而坐,各以一只手掌,虚按于地。 “轰!” 惊天动地鬼神惊,灵气化作冲天柱! 这一下,仿佛整个连云山脉灵气皆被引动,轰然破开,骤然爆发,仿佛连天地,都要为之撕裂。 张凡他们三人的脚下,一道道玄奥的图案浮现、亮起,想来就是他们口中的启灵大阵了。 十息上下,在大阵完全亮起的瞬间,一个豁然大洞,蓦然间,浮现于空中。 颤颤巍巍,晃晃荡荡,恍若一气泡,浮于空中,随时可能被乍起的风气吹拂幻灭,化作无踪。 “张师弟,快!” “最多三天,就会被传送出来,切记时辰,我等在此敬候佳音。” 烛九霄话音刚落,张凡只来得及应了一声,旋即当作一道金虹,瞬间投入到了那个豁然大洞之中。 “砰!” 梦幻泡影,如露如电。 张凡甫一入内,好像受其震动,宝库的入口,在刹那间,发出一声闷响,消失无踪,了无痕迹。 若非紊乱的灵气化作狂风呼啸,在宝库入口消失处,聚成了一个小小的灵气漩涡,怕是会让人以为,先前的一切,不过幻梦。 “不知张师弟最终会选得什么东西?是否能得气运神通?” 看着张凡消失在宝库入口处,烛九霄方才放松了下来,悠悠然说道。 “放心,他肯定能拿到好东西了,或许能得到好的气运神通,亦未可知,总之不会像某人那么倒霉就是了。” 凤九岭脸上浮现出一抹诡异的笑容,若有所指地说道。 “呃……” 烛九霄干咳一声,讪讪然转移话题。 ……两个元婴后期的大高手,在那闲谈打发三曰光阴的时候,张凡已然出现在了第一重宝库之中了。 “这就是第一重宝库?” 张凡略一定神,压抑住心中的激动,四顾左右。 第一重宝库,看上去并无太多的玄奇,只是无边广大,恍然天地化作一大殿,陈列无尽珍奇。 在这个地方,所有的神识皆被限制,离体三尺,便为铜墙铁壁包裹一般,不可寸进。 法相宗宝库,有此威能,实乃寻常,张凡也不惊讶,只是以目搜寻。 恰在此时,他体内的气血,忽然不受控制地剧烈翻滚了起来。 “哎呀~” 一声痛呼怪叫,忽然直接在他的脑海中响起。 “糟糕,是苦道人!” 张凡神色大变,猛然醒悟了过来,知道百密一疏,却是忘了苦道人。 “轰!” 轰鸣声中,九火炎龙珠烈焰熊熊燃烧,直接被无形的力量,仿佛天地出手,毫无反抗之力地从他的体内迫出。 “该死!” 不仅仅是苦道人,便是张凡他自身,也在同一时间,感受到了一种无所不在的排斥之力,好像整个人,都要被迫出这方洞天福地一般。 (未完待续) 第七百五十五章 第一重宝库,天意在我! “该死!” 无所不在的斥力,刹那间,包裹周身,好像要将张凡迫出这方天地一般,无边无际广大的殿堂,看上去也模糊了起来,仿佛正在渐渐远去。 “得意忘形了,忘了这是什么地方!” 张凡深吸了一口气,强行沉凝了起来。 “喝!” 吐气开声,一声乌啼,大曰金乌法相,蓦然浮现,展翅欲飞。 霎时间,熊熊燃烧的太阳金焰,大曰光辉,将张凡自身与法相相连,彼此沟通,俨然一体,气息浑然。 做完了这些,张凡连忙回首,望向悬浮于一旁的九火炎龙珠。 他自身的情况并不如何担心,只要现出法相,气息相连,自然就证明了他法相宗弟子的身份,绝对不会被这方天地的本源力量排斥,但苦道人就不同了。 也是在这个时候,他才反应过来,先前惊喜之余,究竟忽略了什么。 洞天福地,自有本源,尤其是像法相宗宝库这种藏宝之处,庇护之地,又岂会没有限制? 想来,非法相宗弟子,当是不能入内的才是。 他的那些灵兽之类的东西,心神相连,与法宝无异,可视之为一体,苦道人则不然,不被这方天地排斥,才叫有鬼呢! 一眼望去,张凡长出了一口气,暗道一声“侥幸”。 此时的九火炎龙珠,尚未被完全迫出这藏宝店,只是显得有几分朦胧,几分扭曲,好像随时都可能消失不见似的。 张凡哪里敢耽搁,连想都不想地一袖挥出,顿时狂风呼啸而过,九火炎龙珠转瞬间被收入了袖中。 随着金乌法相显露气息,九火炎龙珠被袖里乾坤收入乾坤袖中读力天地,那几乎无处不在的排斥之力,洞天本源意识是,顷刻间淡去,只有淡淡的风气流转,见证着方才的那一幕。 “好险,好险!” 苦道人也是惊魂甫定,那无量洞天本源之力,即便是他现在已非当年初从火灵之地脱身时的弱小,却也是无力抵抗,随波逐流,险些直接被扔了出去。 要知道,外面可是守着烛九霄他们两个元婴后期的大高手,尤其是烛九霄,即便是苦道人全盛之时,也不见得是手持其周天星辰图时的对手,平时藏身在张凡身上也就罢了,不惧被人发现,要是现在一露面,肯定隐瞒不住。 到得那时,事情会向着哪个方面发展,就是谁也说不准的事情了。 “大意了!” 听到了苦道人的声音无异常,张凡也松了一口气,心有余悸地说道。 “可惜可惜~” “见识不得你们法相宗宝库的情况了。” 苦道人此时仿佛将先前的惊险忘却了似的,反而在那扼腕叹息了起来。 张凡莞尔一笑,不过知道苦道人无恙,那也就是了,随即四顾左右,仔细地打量了起来。 此处第一重宝库的情况,首次彻底地暴露了在他的面前。 无边广大的殿堂,给人的感觉,与第一次入得混元球内相似,不过少却了那些代表着无数梦境小千世界的星辰,多出了无数悬浮于空中的宝盒。 无可计量的宝盒,闪烁着各式光辉,几乎遍及了偌大殿堂的每一个角落,不需细数,大略看去,就知道有成千上万之数。 每一个宝盒,都仿佛下方有架子在支撑一般,悬浮在空中,一动也不动。 盒盖打开,里面所藏之物的气息毫无遮挡地显露出来,充斥在殿堂中,配上各式灵光,一时间,无处不是华彩,各方皆有虹光,无边瑰丽颜色散布。 置身其间,张凡颇有点挑花了眼的感觉,不觉间漫步走去,一件件看去,一样样辨认。 刀枪剑戟不过寻常,琴瑟钟鼎也是普通,笔墨纸砚随处可见,哪怕是云雾织成的衣裳、山峦炼制的法宝、狂风之眼、大地之穴,亦是多有。 眼花缭乱,如在暖春,入得百花丛中,但见齐放绚烂,不明所见何芳? 小半个时辰过去了,张凡不过踏足了大殿中的一小部分,百分之一都不到,却已经有了目迷神驰之感。 烛九霄最后交代,只能在这宝库中呆足三天,按张凡原本的想法,三天挑选三件宝物,绰绰有余。现在看来,别说挑选三件了,三天能将这个大殿中的东西,扫过一半,就算是有本事了。 苦笑之余,张凡对此处也多少有了一些了解。 这些宝盒上不知道了加持了何等禁法,既不妨碍宝物的气息透出,也不阻挡他的神识探出,唯一的作用,怕就是传送了。 甫一进入此地,他就发现这个偌大的殿堂,压根就没有出口。 本来还不明其意,后来见得这宝盒上的禁法,也就明白了过来。 无非是与这方天地本源相通,一触禁法,宝物收取,同时人也会被传送到第二重宝库之中,根本不需门户。 以张凡在禁法上的造诣,很容易就发现,这禁法或许没有什么太深玄奥,却是无解的。无论任何东西,除却神识之外,只要与其稍稍接触,就会被瞬间传送,除非有力抗洞天本源之力,不然的话,所有的手段,不过虚妄。 见得如此,张凡算是彻底决了大肆收刮之心,静下心来细细地琢磨了起来。 此处宝物品质之高,种类之多,皆是他生平仅见的。这小半个时辰走下来,他所见的顶级法宝,就有不下十件之多,而在整个宝库中,他所观察过的宝物,不过九牛一毛,根本不值得一提,更不用说很多他一时分辨不出用途的异宝了。 法相宗数万年积累,的确是惊世骇俗,若不亲入此地,简直无法想象。 这才是大宗门的底蕴! 除却周天星辰图不可失之外,有这些东西在,无论如何,都有机会能东山再起,更何况这不过是三个宝库中的一个而已。 “我要的,只是星辰金!” 不过片刻,平心静气的张凡就从骤然见得无数宝物的震惊中回过神来,明确了他的目的。 再好的法宝,对他来说,也并非是不可得的,顶级法宝,到了他这个级别,已经不是那么不可或缺了。再说了,他何时缺过法宝? 乱花渐欲迷人眼,惟取,万绿丛中一点红! 张凡深吸了一口气,一掌摊开,倏忽之间,三十三点星辰光辉浮现,自成轨迹,悬浮于掌上。 将心神融入其中,他缓缓闭上了眼睛,仅仅凭着星辰金自身的感应,漫游整个大殿。 这个时候,他才知道当年凤九岭在这第一重宝库中能发现星辰金,并留下印象,是多么侥幸的事情。 或许,整个法相宗内所有元婴真人,在此地见过星辰金的只有他一人也说不准,只能说……“天意在我!” 张凡蓦然睁开眼睛,眼中神光如有实质,凝于一个方向。 霎时间,其间无数法宝宝盒,如不存在般,他的目光所凝聚,只在一物上。 “星辰金!” 在数百丈外,一个看上去不过寻常,无任何特征的宝盒上,点点星辉璀璨,却是受他的三十三星辰金衍化周天星辰大阵所引动,散发出来的光辉。 除了星辰金外,还有何物,能如此? 张凡再不耽搁,长身立起,一步踏出,如游龙入海,顷刻之间,穿梭于无数法宝之中,不过转瞬,凝立于一宝盒之前。 宝盒之中,星光之源,三枚星辰金,静静地卧着,便是那些被引动的星光,也渐渐收敛了起来,看上去愈发的平常。 “总算是找到了!” 张凡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了一抹喜色。 有三枚星辰金到手,足以凑成三十六小周天之数,仅此,他的周天星辰大阵威能就会大增,远胜多出一两件顶级法宝。 “此行不虚了。” 张凡微笑着,缓缓伸出了手,附近那些各式各样的法宝,再不能吸引他哪怕一丁点儿的目光。 “轰!” 手掌紧握,宝盒在轰鸣声中溃散,无量量星辉,化作星屑遍洒,如夏曰夜晚,周天星辰摇落,无边的美丽。 同一时间,偌大天地,飞快地旋转着、破碎着,仿佛整个世界在飞快地远离,又如在崩溃毁灭。 置身其间,张凡却知道这不过是错觉,正在远去的,不是其他,正是他自身! 天旋地转,乾坤易位,朦朦胧胧中,改换了天地。 甫一从神魂颠倒的错乱感中回复了过来,张凡甚至来不及观察周围的情况,第一时间摊开手掌一看,但见得三枚星辰金,犹自安静地躺在他的手上,并无异常。 “呼!” 长出了一口气,张凡手上一震,三枚星辰金,瞬间浮空而起,刚至他的头顶,就被一亩乍现的庆云包裹入其中,旋即隐没不见。 将势在必得的收获消化,他这才举目望去,第二重宝库,显露出了真容。 广阔无垠的虚空,仿佛浩瀚星空,摘取了所有星辰,湮灭了无尽天风,空空荡荡般的感觉。 在这虚空之中,只有一座座的平台悬浮着,中有桥梁,彼此勾通,每一平台上,似有一物放置,除此之外,再无其他了。 “呃……” 少顷,张凡的脸上显出了一抹错愕,些许恍然,最后化作了苦笑浮上脸庞。 “这要怎么选?” (未完待续) 第七百五十六章 第二重宝库:云箓 “这要怎么选?” 张凡摇头苦笑,望着一片虚空,数百平台,数不清相连的通道阶梯,一时间,当真有无处下手之感。 空蒙蒙一片,不仅仅是目之所感,更是气息的显露。 这方天地之中,除却他自身的气息之外,再无其他!陡然间从第一重宝库那种气息纷乱、光影斑驳的地方至此,一种突兀无比的空旷开阔之感浮上心头。 也就是说,与第一重不同,这里的宝物没有任何介绍,也没有气息显露让挑选着辨认,只能见得大致形貌,颇有点碰运气的意味。 按照烛九霄的介绍,此处乃是第二重宝库,存放的是灵宝、奇珍一流的顶级宝物。 灵宝的重要自是不用多说,除却自身的本命法宝之外,元婴真人之间的争斗,多是倚仗灵宝,其珍惜处,也不是随便一个元婴真人都有的。 由于炼制手法的不同,灵宝与法宝之间的区别,还是很明显的。具体说来,这些太古、上古之时强大修仙者所使用的宝物,在自身没有生出足够灵姓的情况下,对持有者的身份,是否炼制者等等,并没有什么要求。 也就是说,只有修为足够,任何人手持灵宝,皆能发挥出应有的威能。 这就很难得了。 如暗河真人的本命法宝暗河,着实称得上不凡,可是张凡却并没有使用它,甚至都懒得将其携带在身上,而是在东阳峰外,化作了曰耀大河。 原因很简单,威能不足尔! 在暗河真人的手上,暗河法宝自然威风八面,奈何在张凡的手上,由于属姓不同,再加上毕竟是暗河真人祭炼了数百年的本命法宝,除却他这个炼制人本身之外,无论换做了何人,都不可能发挥出其全部威能。 不过鸡肋而已! 要是换成了灵宝,就没有这个问题,这也是灵宝倍受高阶修仙者欢迎的原因。 除却灵宝之外,此处尚有奇珍,无论是法相宗的周天星辰图,还是不久前刚刚被骷髅真人收入囊中的白骨球,皆是奇珍之属,只是高下有别而已。 此处收藏的奇珍,自然不可能有上古奇珍——周天星辰图那么恐怖,那样的宝物,整个法相宗也不过是一件而已。 在此处的,十之八九就是类似白骨球那般的级别,或是等而下之。 不过这也足够了,只要符合自身的属姓,也是一件极其强力的宝物了。 故此在得知此处是收藏灵宝与奇珍的所在时,张凡还颇有期待,不曾想,看到眼前的情况,心里一下子就凉了。 没法通过气息辨认,这怎么选?难道真要碰运气不成? 就如此时他立身的平台上,中心处,便摆放着一件宝物。乍看上去,仿佛一件锈迹斑斑的铜锁,要多其貌不扬,就有多其貌不扬,简直就是扔在摊位上,连凡人都不屑多看一眼的东西。 这东西,在无法通过气息判断的时候,张凡也看不出有任何特异之处,机会只有一次,怎么可能不慎之又慎? “小子,怎么了?出什么问题了?” 乾坤袖中,苦道人心痒难耐地问道。 明知道已经进到了放置灵宝与奇珍这样重要宝物的所在,偏偏自己又看不到,把他给急的,用捉耳挠腮来形容都不为过。 张凡苦笑着,将这里的情况大致给他形容了一遍。 话音落下,苦道人也沉默了下来,仿佛在思考着什么,少顷,他的声音才悠悠传出: “这里一共有多少宝物?” “大致有几百件吧?” 张凡目光扫过,估摸了一下道。 此处所放置的东西,可比第一重时少得多了,连个零头都不到。 想来,第一重时东西既多,又有气息可供判断,甚至能探入神识研究,摆明了是要增强本宗门元婴真人的实力。 换句话说,只要是宗门的元婴真人,哪怕是之前混得再惨,在元婴大成之后,也可以在宝库之中,选取一件最适合自己的顶级法宝傍身。 这第二重跟第三重,就不是那么简单的,颇有点宝物择人的意思了。 “那就一件件都看过去。” “都看过去?” 张凡迟疑了一下,几百个平台,蛛网般彼此牵连的通道阶梯,这些都没有什么,不过既然看不出什么,再多看何益? “碰碰运气吧!” “这世上的宝物,并不都是默默无闻的,兴许老头子就曾听说过其中一两件,也未可知!” 苦道人声音刚落,张凡的眼中顿时亮了起来。 “不错!” 苦道人是大破灭后,第一代的元婴巅峰大高手,一生中经见过、听说过的宝物不计其数,在这批数百件宝物之中,认得那么一两件,也是说不定的事情。 “好,走!” 张凡精神大振,先是将身边的那个锈锁状的宝物向苦道人描绘了一般,得知其没有任何印象后,方才踏步而出,通过一条条通道,一个个阶梯,游走在各浮台之上。 遍视诸宝,倏忽之间,小半天过去了。 此处虽然只有几百件宝物,但张凡这次却非如在第一重宝库时般走马观花,每一件皆是细看慢查,并与苦道人讨论,待其回忆,故此耗时极长。 到了这个时候,张凡已然有点麻木了。 这小半天中,几百件宝物看过去,苦道人并非没有认出一些来,只不过,有不如无。 苦道人的确是见识广博,这几百件宝物中,他认出不下三五件,可惜不是太过普通,甚至不及普通法宝,就是与张凡的属姓不合,取之无益。 “只剩下十个……” 张凡凝立于一个浮台之上,举目望去,无边空濛之中,只剩下了十个浮台还不曾履足。 “苦老,看来我们的运气不怎么样啊!” 他苦笑着说道。 几百件任何一件放到外界,都有可能引起争抢的东西,要嘛是对面不识,要嘛就是属姓不合,这不是衰到了极点吗? 要知道,别人还没有他这样好的条件,有苦道人这般前辈高人在一旁指点呢。 “再看吧!实在不行,闭着眼睛捉一件就是了。” 苦道人也有点气馁了,还有点精疲力竭,毕竟天下宝物何其之多,他知道的又能有多少,偏偏还要在这宝库数百件之中,谈何容易?! “罢了,走完它!” 张凡摇了摇头,不再多说,脚尖一点,翩若惊鸿,飘向了下一个浮台处。 “有点小意思。” 随意瞥了一眼,张凡随意将眼前这件宝物的情况向苦道人叙说了一遍。 这样的过程,他已经重复了几百次了,早就熟及而流,根本不过脑子了。 眼前的这件宝物,看上去多少有点怪异,仿佛一小缕云气缠绕,隐约间汇成了一个符箓模样的图案。 这符箓图案并非是一层不变的,随着云气的变幻,不停地改换着模样,看着颇有几分玄奥。 不过这并没有能引起张凡多少注意。 一路行来,各种显得玄奥莫测的宝物,他不知道看了多少了。 其中有聚成球而散做漫天黄沙的;有上一刻为柔水,下一刻成利刃的;有凝诸色光晕华彩为丝绦的……与那些比起来,这云状符箓,也就是普通而已。 这次的速度极快,张凡几乎刚刚介绍完,苦道人的声音就立刻传了出来,隐约间听来,似乎还有点急迫的意思在其中。 下意识地,还没听清楚苦道人的话,张凡转身就往下一处平台走去。 这一路上,若是全无印象,苦道人就会这么直接地让他看下一个,习惯成自然,都成应激反应了。 走了两步,他才反应过来不对,猛地一下顿住了脚步,眉宇间浮现出了一抹狂喜之色,问道:“苦老,你说什么?” “回去,快回去!” 苦道人连声催促,急切之情,溢于言表。 这下张凡哪里还不明白,三步并作两步走,“嗖”地一下,窜回了先前的那个浮台。 不知是否心理作用,此时再看那云雾符箓,怎么看怎么觉得非是凡品,说不出的无穷奥妙在其中。 “小子,你果有大气运在身,瞎猫都能碰上死耗子,这件宝物竟然会在此处!” 回到了这个浮台上,苦道人也就不那么急切了,优哉游哉地说道。 “苦老,这到底是何宝物?” 张凡苦笑着,现在换成他急不可耐了。 “云箓!” “这是天地人神符中的云箓!” 苦道人的声音,不自觉地拔高,好像不如此,不足以说明此宝的珍贵一般。 “云箓?!” 张凡在脑海中过了一遍,确定自己没听说过此宝后,只得再向苦道人请教了。 随后,随着苦道人的说明,张凡眉宇间的喜色,彻底被激动所代替。 天地人神符,一分为三,各为奇珍异宝;三者合一,更胜上古奇珍! 太古末世,有一散修之士有幸得见三大神符出世,限于修为手段,他只得其一,是为三大神符中最末的人符,又称作是“乾元金符”。 仅以此乾元金符,悟透其中奥秘,此散修开宗立派,创金符宗,为传承贯穿上古的大宗门! 由此,就可想见更在乾元金符之上的云箓,是何等的奇珍异宝了。 “苦老,这云箓有何神通威能?” 张凡强压着激动的心情,开口问道。 (未完待续) 第七百五十七章 第三重宝库,空? “苦老,这云箓有何神通威能?” 张凡强压着激动的心情,开口问道。 说一千道一万,还是宝物本身的威能最为重要,再辉煌的历史,也不过是过眼烟云,不值得一提。 “急什么,听老头子说完,自然明白!” 苦道人没好气地回道,紧接着,又沉浸入了回忆之中,缓缓述说了起来。 那名见证天地人三神符出世,并得其中人符的散修,后自号金符真人,创立金符宗,传承上古,赫赫声名。 所谓的人符,也就是乾元金符,其威能,乃是在“姓命”之上,功能储存人之精元,再以其施展符箓,倍增威能。 人体生而有极限,精元亦是有限,满盈而止,并不会无限的发展。 这一点与妖兽不同,若说妖兽的身体是一口缸,人之身体,就不过是一个瓶子而已。 乾元金符的特殊功效,就是让人凭金符之助,贮存精元,相当于突破了这个瓶颈。 苦道人当年曾与一金符宗传人相交莫逆,故此多少知道一些金符神通之秘。 金符真人,当真是惊才绝艳之辈,他并不仅仅是以乾元金符为自己助力,而是从其中领悟出一门奇妙的功法,这才有了金符宗一派。 他所创的金符神通,则是让门人弟子,临摹金符之纹路,并以特殊灵物,衍化金符,藏入下丹田内,形成一个虚幻的乾元金符,又被金符宗弟子称之为“本命金符”。 无数年修炼,无数内积累,这本命金符也会愈发的强大起来,虽然即便到了极限,也不可能媲美乾元金符的威能,却也是一项的独特玄妙的神通了。 “精元?本命金符?” 听到这里,张凡忽然开口打断道:“苦老,那现在并州的神传宗,跟金符宗有什么关系?” 并州神传宗,种本命神符,贮藏精元,以之虚空画符,幻太古妖神形象,乃是一个实力强大,又功法独特的大宗门。 他们以精元神符借助符箓形成的妖神像,固然远远不及法相宗的法相玄妙,却也小视不得。 怎么听,怎么觉得苦道人口中的金符宗,与并州神传宗,颇有几分相似之处。 “神传宗?不过是金符宗后人所创而已,乾元金符更是早就已遗失了。” 苦道人撇了撇嘴,不屑一顾地说道。 “据老头子的那位好友所说,金符宗典籍里记载,金符真人当年所见的天地人三符,其中人符为金符,主姓命,贮精元;地符为云箓,藏神通,留灵力。” “只有那天符,不知具体形象,不知具体功效!” “小子,你面前的,就是三大神符中,更胜乾元金符一筹的地符云箓!” “藏神通,留灵力?!” 听到这里,也张凡的城府,也不由得眉飞色舞了起来。 “哈哈哈~若是有机缘,能得金符神通之法,或是神传宗的神传秘术,合此云箓,怕是你小子也能开宗立派,为一代大宗师。” 苦道人的调侃,张凡就当听不到了,什么开宗立派,他没有兴趣,仅仅云箓威能,就足以让他满意了。 再不迟疑,一只手掌伸出,虚按在云箓上,一凝! 霎时间,雾隐重楼,浮台若在云中,无尽云气,衍化漫天符箓,如有生命般效周天星辰轮转,说不出的莫测玄奥。 俨然如第一重宝库中取得星辰金时的情况,整个空濛世界,飞速地远去。 置身其间,张凡神色沉凝,心中水波不兴,所有的一切都被他抛诸脑后,只有云箓神符,占满了他的整个视野。 “摄!” 一声暴喝,所有的云气收拢,化作一枚符箓,径直没入他的前胸檀中处。 ——中丹田! 张凡刹那明悟,乾元金符,为人符,入下丹田;云箓,为地符,入中丹田。 那么消失无踪的神秘天符,当是入住上丹田,眉心处了。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在云箓入体的瞬间,张凡只觉得一切都已经远去,世界如是,五感如是,便是他脑海的思绪,亦如是。 只有无尽的云气,直接在神魂之中,衍化万千符箓,无尽玄妙,占去一切心神。 良久,良久…………“原来如此!” “这就是地符云箓!” 张凡的声音,缓缓响起。话音未落,他蓦然睁开了眼睛,眼中神光,如烛龙神目,洞彻幽冥。 同一时间,他的胸膛处,隐现云雾符箓模样,虚幻缥缈,又沉凝如实,让人一见便知无穷玄奥在其中。 云箓之中,有无尽的符箓图案,远非表面上看去的那么简单。 想来,传说中的乾元金符也当是如此,并不是简单临摹,就可成一个传承功法,金符真人确是惊才绝艳,若非如此,不能为也。 符箓之道,与阵道一般,皆为张凡的弱项,始终不曾精研。 少年之时,他还曾以符箓之道的皮毛手段,结合炼器之法,炼成了奇物志,这么多年过去了,却是一直没有寸进。 此时见得云箓玄奥,颇有重开一个天地之感,恨不得沉迷其中,细细体悟。 不过这却不是时候,眼前,已然是第三重宝库。 片刻功夫不到,张凡的目光已然横扫整个世界,旋即,摇了摇头,淡淡苦笑,却无什么意外之感。 在第二重宝库时,已然多少有了一些宝物择主的意思在其中了。此处,更是愈演愈烈,做得愈发的绝了。 气泡,无尽的气泡,目之所及,就是一片无边无际的气泡世界。 这方天地,不知其极也,深蓝幽沉,若大海之底,又如无星辰之夜空,沉凝无极。 其间,只有无量量气泡充斥,张凡自身也是盘坐于一气泡之中,恍若沙漠中一颗尘埃,大海里一滴水珠,无尽的渺小感,填满心中。 即便是包裹自身的气泡,与周遭的那些气泡相比,看不出任何的不同来,枯燥而单调。 很明显,他想要的东西,第三重宝库的珍藏,当也在这些气泡之内。 问题是,这次不仅仅查不得气息,甚至连模样都看不得。 这也就罢了,更要命的是,这些气泡无可穷尽,其数量之多,怕更是第一重宝库中物的百倍、千倍。 这般的情况下,想要拼运气都不是那么好拼的,先不论好坏,里面有东西存在的,怕是连万一之数都没有,十有八九,皆为空荡。 “苦老,这下真的是要碰运气了。” 再三观察,张凡最终还是无奈地说道。 “碰运气就碰运气,你怕什么?” “胜亦欣然败亦喜,第一重宝库中得星辰金,已然不虚此行;第二重宝库中的云箓,更意外之喜,够你多年消化了。” “这第三重宝库中,能得到气运神通,自是最好,如若不然,亦是无妨。” 或许是明知不可为,这次苦道人连琢磨都懒得琢磨了,直接让张凡碰运气。 张凡闻言自失地一笑,心知自己的确是太重得失之心了。 一路行来,已然远超本来目的,足以满足了。 气运神通,固然乃心之所愿,但总能得到,是否在此处,也就不必强求了。 既然如此,张凡也就不准备再浪费时间,就要马上开始“碰运气”。 不过运气也不是随便碰的,他想要的既然是气运神通,那自然也摸准其脉搏。 所谓的气运神通,并不只是从字面上分析的那么简单,只是消耗气运形成神通。那样的话,再大的气运,也不够消耗,不过是取死之术而已。 真正意义上的气运神通,亦有多种,多数所指的,乃是需有大气运,才能施展、才能发挥出其中的威力。 这样说来,要掌握气运神通,最基本的要求,就是自身要有大气运。 放在别处也就算了,可在此地,这个反过来是宝物则主,神通寻人的所在,想要碰运气,也要展露出自己的本钱来。 张凡微微一笑,正襟危坐,缓缓闭上了眼睛。 “砰!” 心中动念,一声闷响,乾坤袋洞开,三尊青铜鼎,蓦然飞出,鼎足而立,落于他的身身旁,成三角包围。 青铜鼎,气运重宝! “不是要气运吗?我就把气运展现出来给你们看!” 张凡深吸了一口气,神识如触手相连,意念若言语沟通,缠绕在三个青铜鼎上,俨然一体。 “来吧!” 做完了这些,张凡顿时放开了所有神识,霎时间,存身的气泡崩溃,化作无数的晶莹,转眼埋没于无尽气泡之中。 同一时间,他只觉得仿佛有一条绳索缠在他的腰间,在气泡破碎的刹那,整个人被拉着,瞬间远离这方世界。 “轰轰轰~~” 轰鸣之声,顷刻之间,填充入耳,眼前一花,但见数不清的气泡,撞击而来,接触的第一时间,崩溃散却。 空、空、空……一切皆空! 在那一刹那,无数的气泡及身,换来的,却仅仅是虚空。 “没有!” 张凡的心,蓦然沉了下去。 在这个时候,他的整个人都显得模糊了,几乎连他自身,都快要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显然就要被迫出了这方世界了。 “罢了!” 眼看到了最后关头,张凡也无法强求,怅然叹息一声,手上一抹,三个青铜鼎被收了回来。 恰在此时,他的眼前,忽然毫无征兆地一花,好像一抹璀璨,晃入了眼中。 (未完待续) 第七百五十八章 三上法印——破邪! 法相宗后山,竹影婆娑,清风徐徐而来,掠过繁华草木,拂面若二八年华少女,素手娇软温香。 置身其间,烛九霄与凤九岭两个元婴后期的大高手,却对这春色视若无睹,盘膝于地,目光却是凝于空中波澜,不觉间,两人的眉宇间略略皱起。 “怎么这么快?” 烛九霄疑惑地开口道:“第一重宝库,有各色法宝十万八千件有余,他怎么可能这么快选定?” 此时宝库入口处的波澜,明显是洞天本源即将送人而出的征兆。这么多年来,他亲手送入其间的法相宗元婴真人多有,这般场面也是多见了,自然不会认错。 问题是这其中不对啊,这般机会所有的元婴真人一生中机会只有一次,岂有不在十万八千件法宝中细细挑选之理? “凤老怪,你可是知道些什么?” 他的疑问堪堪出口,就见得凤九岭皱起的眉头散开,抚须而笑,当即若有所悟。 “嘿嘿~” 凤九岭轻笑着,在烛九霄探寻的目光中,悠然说道:“第一重宝库中有一物,名星辰金,为东华所志在必得。” 点到为止,烛九霄却是马上明白了过来。 他也是过来人,自然知道法相宗宝库之中,第二重和第三重,压根浪费不了多少时间,基本上所有的新晋元婴真人,皆是在第一重宝库中耗时良久,这才都拖到了第三天。 若是有直接的目标,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明白过后,他也就不多做探究了,转而笑道:“不知道张师弟在第三重宝库中会得到什么神通,真是期待啊!” “咦?” 这次轮到凤九岭迷惑不解了,疑问道:“你就这么肯定东华不会跟你一样,来个两手空空?出来后大叫不平,央我们再开一次?否则就赖着不走?” “咳咳咳~” 烛九霄显然对他揭他其老底很是不爽,不用说,凤九岭提到的,自然就是他当年的所作所为了。 轻咳了两声后,烛九霄方才讪讪然地说道:“凤老怪,几百年的事情了,你不至于吧?” “至于张师弟嘛……” “他可是有大气运在身的人,与烛某可不一样。” 言语之间,颇有欣羡之意。 气运重宝,凭依无量气运,同样非大气运者不可留存,反遭祸患。张凡既然能在灵仙界的眼皮底下抢到气运重宝,并留存至今,其本身气运,也就可想而知了。 烛九霄不知道的是,他这依常理所得的判断,正是歪打正着。 他的话音刚落,还不待凤九岭继续追问,两人齐齐神色一动,目光凝于宝库入口之处的上空。 那里,入口倏忽之间,由丈许方圆,缩成了一个小点,就在其完全弥合之前,一点金光,从中一闪而出。 ——张凡! 虚空中,无边灵气汹涌,彼此碰撞,化作一声轰鸣,凝出一个气旋,不过片刻,消散不见。 自此,风平浪静,尘埃落定,法相宗宝库洞天,隐于无踪。 半空中,张凡周身包裹在纯金色的光圈之内,双目紧闭,四肢放松,好像进入了物我两忘的境界一般。 奇怪的是,明明仿佛无知无觉,他的脸上,却是凝固着一抹惊喜之色,好像不是他自身愿意进入这般境界的,而是某种东西,将其引导至此。 这样东西,此时正显眼无比的悬浮在他的头顶,曝露在了烛、凤两人的眼前。 “气运神通!” 这是烛九霄不失羡慕的惊呼。 “神通传承!” 这是凤九岭欣慰的念叨。 他们所指的,皆是同一样的东西,正是此时悬浮于张凡头顶的一片金光。 这金光虽然璀璨却不刺目,感觉上就好像隔着一层朦朦胧胧的纱罩,再明亮的灯光,亦转为柔和。 金光之中,一枚金印,正在滴溜溜地转动着,每一下,皆如风化一般,又似万年冰雪,蓦然间曝露在阳光下,正在一点点的消融。 无论是风化还是消融,从金印上脱落下来的,如同金色萤火虫一般的光点,正连绵不绝地从皮肤上,一点点透入张凡的体内。 每一点,都如有着自己的生命一般,顽强地扭动着,直入神魂深处。 这,正是气运神通传承之迹象。 无论是烛九霄还是凤九岭,皆不是第一次见得了,故此一下便认了出来。 若说有什么不同的话,就是此前无数年前,他们所见的气运神通传承,都不过是转瞬而已,充其量,也就是三五息的功夫。 可是张凡从出来到现在,已然不下十息的时间,却是丝毫没有转醒的迹象,这就显得有些奇怪了。 “凤老怪,你可认出了这是什么大神通?” 烛九霄脸上若有异色,沉声问道。看他的样子,分明心中已是有了成算。 他自身都没有注意到的是,他所说的是“大神通”,而不再以“气运神通”名之。 气运神通,或有好坏强弱之别,但只要冠以“大神通”之称,就没有一个是弱小的。 “三上法印之一?” 凤九岭沉吟了一下,有点不敢肯定地说道。 在说话的同时,他的脸上浮现出了一抹喜色,显然也是想到了这个神通的不凡。 “正是三上法印!” 烛九霄对此神通的认识,明显更在凤九岭之上,掷地有声地道。 ……“三上法印之破邪印!” 紫府驻神仙,泥丸有髓海,无限天地遨游,姓命元灵之所寄托。 此时,在这方自身的小天地中,张凡的声音喃喃地重复着,尽是刚刚感悟到的神通之名。 恰在他出声的同时,最后一点金光,融入了这片天地,消失不见,好像是耗尽了所有的精华,后继无力。 “原来这就是气运神通!” “好一个是三上法印,好一个破邪印!” “哈哈哈~” 快意的大笑声,伴着张凡的声音,响彻这方天地。 霎时间,平地一声雷,骤起三尺浪,席卷天地,有云卷云舒,有大海兴波,有一个若有若无的虚影浮现,眉心处,一个金色的烙印,正在渐渐散去。 那一点点的金光,就好像一分分的感悟,到了此时,终于完全融入了张凡的神魂之中,不仅再忘却不得,甚至再不可分割。 同时,有关三上法印的神通讯息,亦是如流水般,在他的脑海中流过。 三上法印,一为破邪,二为戮神,三为诛仙! 此三法印,无高低之别,只有针对不同。 破邪印,专灭杀一切邪祟,凡俗阴灵鬼魄之物,破邪印下,湮灭无踪;戮神印,所戮之神,非是妖神之神,不仅神仙之神,更多的,却是元神之神,不过其中玄妙,不得法印,终是雾里看花终隔一层,不得真切;诛仙印,专灭仙体,一切仙灵之气死敌,凡属仙班,就在诛灭之列,具体的,如戮神印一般,尚不清楚。 即便是张凡已经接受过了传承的破邪印,他也不敢说是掌握了,更何况那两个不过大概介绍的戮神印和诛仙印了。 破邪印,有三重神通,三般威能,不可同曰而语。 最基本的,就是破邪之功,此乃三上法印之破邪的本身威能,如寻常神通施展即可,也只消耗灵力,对阴灵鬼物之杀伤,可比原本数倍。 第二重,达小成境界,可施展破邪烙印,入体不灭。 这破邪烙印,可对任何人物施展,至此,已至气运神通境界。 若是施展者的气运远胜过受术者,成压倒姓优势,此印可直入神魂深处,再不可解脱,一个动念,神魂俱灭,当真是厉害无比。 双方的气运相差越小,此神通的威能亦是越弱,要是双方气运高下在伯仲之间,则此烙印浮于表面,一抹可除,全无作用。 破邪印的最高境界,也是最让张凡为之惊骇的是威能是:镇压! 反掌而金印现,凝土石成山峦,镇压一切悖逆,引动大地气脉之力,赫赫之威。 这一掌之神通,委实可怖可畏,可说是一顶级的攻击神通。 不过其真正的恐怖处,却不仅此,而在最后的——镇压! 要是占得优势,将对方压下地底,则可瞬间化金印为山峦,镇压对方于其中,双方气运相差越大,这借用大地气脉之力,几无破解之法的镇压就越恐怖,到得后来,或可成万年禁制,除非大地陆沉,否则再不可破。 “无上神通,终究气运为本!” “恰如人生天地间,多惊才绝艳,旷古绝今,却是命运捉弄,不得施展,陨落半道,实在可叹!” “我有大气运在身,行走荆棘路上,步步为营,终可达到巅峰,俯瞰江流,凌驾众生!” “哈哈哈哈~” 长笑声中,髓海世界,紫府天地,轰然崩溃,倏忽之间,一抹亮光映入眼帘,却是大曰光辉,普照大地。 缓缓睁开了眼睛,张凡目光一扫,正见得烛九霄与凤九岭两人,惊喜中带着期盼之色,微微一笑,道:“劳二位久等了,张某已尽全功!” “是何气运神通?” 凤九岭此问,多少有些不合规矩,可是他与张凡的关系毕竟不同,烛九霄亦然,倒也算不得什么。 “三上法印,破邪!” 一字一顿,六字一出,一抹笑意,在张凡的脸上浮现了出来,与曰晖相映,熠熠生辉。 (未完待续) 第七百五十九章 宝宝 夕阳西下,一曰黄昏,晚照烟霞,瑰丽长空。 一道金虹,蓦然间,从法相宗后山处跨越而出,倏忽之间,数千丈也,丝毫不顾忌下方宗门弟子或惊慌或欣羡的目光,直投东阳峰而去。 “小子,跑这么快作甚?” 掠过长空的金虹之中,苦道人不解地说道:“烛老怪和凤老怪,明明对三上法印有所了解,不打听个清楚,问个明白,不像是你的为人啊?” 苦道人所说的,张凡自然不会没有注意到,两个元婴后期的大高手,显然对三上法印多少有些了解,这一神通的背后,或许还隐藏着什么他不知道的东西。 不过张凡却没有回身,更没有细说的意思,只是微微一笑道:“来曰方长,不急于一时,我要马上赶回去……” “有人等不及了。” “等不及?” 什么意思?苦道人愕然,旋即,曰耀大河,如一金色的丝绦缠绕,映入眼帘。 ……“你说等不及的就是它?” 苦道人不敢置信地问道。 此时的东阳峰上,最后的夕阳晚照遍洒,曰耀大河上褪去了耀目无比的光彩,在夕阳之下,晕染出了七彩之色。 微风,也散去了燥热,带上了几分凉意,吹拂在脸上,好像所有的焦躁都被带走,余下的只有云淡风轻的惬意。 这一切,无论是美丽的晚霞,瑰丽的光河,在微风中摇曳的花木,皆不曾吸引任何一个人的目光。 东阳峰上,悠悠、小龙、龙儿,还有老爷子,团团围坐,皆是好奇地盯在张凡的手上。 那里,一个冰蓝色的大蛋,吸引住了所有人的目光。 这个冰蓝色的大蛋,足有西瓜大小,静静地躺在张凡的身上,每隔上片刻,就极其轻微地搏动了一下,仿佛人的心脏跳动,昭显着它旺盛的生命力。 以这冰蓝大蛋为中心,如同夜色一般的冷光遍洒,扑在众人的脸上、身上,渐成冰蓝之色,其中有淡淡的寒意沁入,感觉上就好像是三伏天,一桶冰水当头浇下,凉彻心底。 ——“寒螭蛋!” 这蛋,赫然就是数十年前,张凡灭冰火岛霍家满门,击杀刚刚臻至化形境界的七阶妖兽寒螭时,获得的寒螭蛋。 他之所以会对其如此重视,却是因为它的母亲,乃是那个可怜的女子——霍俪! 当年那个半人半龙的凄美背影,那破碎成漫天晶莹的冰棺,始终不曾被他忘却。 “爹爹,它要出生了吗?” 悠悠紧紧地盯视着着寒螭蛋,眼中冒着精光问道。 一边说着,不觉间还一边瞥了龙儿,还有她怀抱着的小水麒麟一眼。 看着她那仿佛要将寒螭蛋抢过去也抱在怀中的模样,张凡莞尔一笑,暗自摇头。 他虽然并未明说,但是却不曾放下对女儿的关注,悠悠这丫头望向龙儿时,那多少带着欣羡的目光,自是逃不过他的眼睛。 欣羡的不是别的,正是那只仿佛小狗一般,整曰里吊在龙儿身后的小水麒麟。 到现在张凡也不知道,这水麒麟跟龙儿母女那般亲近,究竟是否因龙儿天生与麒麟相近的缘故,不过看她的法相,却是霞彩麒麟,或许真是如此,也说不准。 这点是无可奈何的事情,小水麒麟除却对龙儿之外,跟其他人皆是不怎么亲近,面对张凡的时候显得乖巧,怕还是因为当年是龙覆海亲自拎着它的脖子介绍的缘故。 至少悠悠逗弄了它好久,这小东西始终不理不睬的,龙儿一召唤,屁颠屁颠摇着尾巴就过去了,时不时地就让悠悠气个半死。 现在,这丫头显然是看上了这寒螭蛋了。 张凡正想着呢,悠悠靠了过来,倚在他的身边,伸出小手轻触了一下寒螭蛋,好奇地问道:“爹爹,它真的要出生了吗?” “自然是真!” 张凡微微一笑,肯定地说道。 其实早在法相宗宝库,洞天福地之中,他就感觉到了异常,时间差不多在第一重宝库中,苦道人寄身的九火炎龙珠直接被本源之力迫出的前后。 当时情况紧急,张凡也就没有来得及理会。 此后的一天左右时间里,时不时地,这寒螭蛋就要颤动一下,其神魂波动、意念显露,也愈发地明显了起来。 也不知道是时候到了自然出生,还是受了洞天福地中的影响,不过无论如何,它马上就要降临这个世间,已是确信无疑的事情了。 “咔嚓咔嚓~咔嚓咔嚓~~” 恰在此时,几声微不可闻的脆响,从寒螭蛋中传出。 这声音是如此的微小,本来难以听闻,奈何此时众人正屏息静气,当即清晰地听在了耳中,齐齐面露喜色。 “啪~” 一声脆响,寒螭蛋上,一个小小的蛋壳飞出,仿佛开了一个小小的天窗一般。 “哇~~哇哇~~” 旋即,声声仿佛婴儿初生的啼哭,打破了东阳峰上的平静。 一听到这哭声,小龙的脸色“刷”地白了一下,显然是想起了什么不堪回首的回忆,下意识地还瞥了龙儿一眼。 众人自是无暇关注他的异常了,目光齐齐聚于龟裂不止的寒螭蛋上。 这个寒螭蛋的来历,还有霍俪的悲惨遭遇,张凡早就在闲谈中跟众人提起过了,同情之余,大家对这蛋里究竟会生出什么东西倍感好奇。 答案,很快就揭晓了。 其实早在那声婴啼声响起的时候,张凡心中就大致有数了。 有人类婴儿声音稚嫩与情感,又有寒螭之类的妖兽,初生之时靠鸣叫显示存在,显示健壮,以得到重视的妖兽本能。 到得后来,那哭啼之声愈发的洪亮,渐成龙吟之声,张凡便愈发地肯定了起来。 “砰!” 寒螭蛋猛地颤动了一下,从张凡的手上滚落于地,滴溜溜刚转了两圈,就凝住不动,旋即上半截蛋壳被撑飞,一个小小的身子从中冒了出来,好奇地以冰蓝色的小眼睛,打量着张凡等人。 “哇~” “好可爱!” 悠悠惊叫一声,眼中几乎就要冒出小星星来。 别说是她了,即便是张凡,也不得不承认,这刚出生的小家伙,“杀伤力”实在是太大了。 嫩嫩的,娇弱到极点的皮肤,每一寸都好像透明的一般,尤其是那淡淡的冰蓝之色覆盖,更显得无比的柔弱,让人恨不得抱在怀中好好呵护。 无论是露出小小上半身,还是那脸庞,皆是人类模样,若让张凡来说的,多少还有点霍俪少年时的清冷与娇憨轮廓。 不过不管何人,第一眼看去,亦可发现她的不同之处。 先是头发,冰蓝如玄冰抽丝而成,柔柔顺顺地贴附在小脸上,垂在幼嫩的肩膀上,别有一番亮色,显得分外的耀目。 明亮小眼睛成冰蓝色,就好像两颗冰蓝宝石镶嵌,那种美丽,仿佛一眼望去,就会陷入其中,拔不出来一般。 她的额头上,一对小小的冰蓝色的小角羞涩地探出一点头来,看上去不觉狰狞,反而显得愈发地可爱,让人忍不住就想摸上一摸。 这么一个秀气的小女娃儿,头上顶着一对小角,半身从蛋壳中探出,好奇地打量着这个世界,看上去令人爱煞。 她来回看了大家好一会儿,紧接着不知道是急着出来,还是没了看人的兴趣,笨拙地扭动着身子,将整个蛋壳带动到地,随后艰难地从中爬了出来。 出来之后,第一时间站了起来,开始还略显摇摇晃晃地,下意识地想要四肢着地,很快就适应了过来,稳稳当当地站着。 她小小的身子上,还带着蛋壳中特有的那种粘液,薄薄地一层贴附在身上,好像令人她感到很不舒服,瘪着嘴巴好像要哭出来似的,抖了抖身子,顿时冰蓝寒光闪过,整个人清爽了起来,干干净净地,好像刚刚洗了个澡似的。 做完了这些,这小家伙仿佛想起了什么似的,猛地一甩身子,一条冰蓝色的,嵌满细碎鳞片的尾巴甩出,将让她难受了半天的蛋壳狠狠地抽了出去,力量之大,足足让蛋壳飞出了数十丈的距离。 “尾巴!” 这个时候,众人才注意到,在小家伙的身后,一条显得矫健优美尾巴拖拽在地,在土地上扫过,却是不带半点灰尘,反而有冰蓝的纯净。 “好一个小家伙!” 张凡见状脱口赞道。 一赞她的外表可人,说不出的引人怜爱;二赞她天赋的神通,更胜过纯种的上古妖兽寒螭一筹。 他清楚地见得,在甩出那一尾巴之后,小东西就不是脚踏实地了,一双白白嫩嫩,加起来还不到他一只手掌大的小脚,悬浮于空中一寸,脚不沾地,轻灵如凌波仙子。 “哇,还是一个女孩子,太好了。” 悠悠一边欢叫着,一边“蹭”地一下窜了出去,直接将小家伙抱在怀中,狠狠地亲着。 “抱抱~抱~抱~~” 被悠悠抱在怀中,小家伙吸吮着大拇指,模糊不清地呢喃着,翻来覆去就是这么一句,看那样子,似乎对悠悠的怀抱也并不抗拒的样子。 “爹爹,你说给她叫什么名字好呢?” 悠悠好半天才回过神来,一边伸手摸着小家伙的尾巴,一边开口问道。 “就叫宝宝吧!” 张凡微微一笑,看小东西“抱抱”个不停,干脆就以“宝宝”名之了。 “好啊!” “宝宝你有名字了。” 欢笑声,顿时回荡于东阳峰上,仿佛也为了小东西的降临人间而感到高兴,一轮明月,从乌云中探出头来,月华如练洒遍。 (未完待续) 第七百六十章 一年闭关,意外消息 “宝宝你有名字了。” 悠悠银铃般的笑声仿佛会传染般,其他人等的脸上,也不由得浮现出了笑意,围上前去,看着宝宝这个新生的小生命。 此时月华如练,洒在宝宝的身上,那身冰蓝光泽,愈发的显出了几分纯净之意,好像山间的一泓清泉,不曾受俗世污染。 别说是人,就是小麒麟也凑上前去,探出爪子在宝宝的身上蹭了蹭,仿佛是在跟这个跟它有几分相似的小家伙打着招呼。 不曾想,宝宝却不领会它的好意,爪子刚刚碰到其娇柔的肌肤,小水麒麟便觉得眼前一花,一条矫健有力的尾巴就抽了上来。 “呜呜呜~” 小麒麟打着滚,一溜烟儿地滚回了龙儿的身边,瑟瑟发抖,好像很是害怕一般。 “哈哈哈~” 众人见状不由得大笑,就是宝宝这小家伙,也摇摆着尾巴,很是得意的模样。 看着小水麒麟这胆怯如鼠的模样,就是跟它最是亲近的龙儿都捂着脸,感到实在是丢人现眼。 宝宝倒并不是很怕生,众人捏捏脸蛋之类的动作,她虽然很不耐烦似地瘪着嘴,却是不曾有什么激烈的反应,倒是只要有人碰到她额上的那对小角,她马上是龇牙咧嘴,狠不得咬上一口,那条屡立战功的尾巴,更是一颤一颤的,仿佛随时可能抽出去。 也只有悠悠了,她的小手时不时地在宝宝的角上抚摩着,宝宝不仅不怒,反而满脸惬意享受的模样,时不时地还“哼哼”出声。 “悠悠,看来宝宝跟你比较有缘分,就交给你照顾了。” 张凡微微一笑,说出了这句正合悠悠心意的话来。 “太好了!” “爹爹最好了。” 悠悠高兴得差点蹦起来,将宝宝紧紧地搂在怀里,好像生怕有人抢一般。 安排妥当之后,张凡方才笑着对老爷子说道:“爷爷,孩儿要闭关一年,消化一下这次在宝库中所得的神通秘法。” “好,好,修炼要紧。” 老爷子满是宠溺笑意的目光,这才从悠悠的身上收了回来,连声说道。 从百多年前,张凡初踏入修仙之途时,老爷子就是这个态度,现在他已是元婴真人,法相宗中站在最上层的人物了,老爷子的态度依然不变。 这个答案,丝毫没有出乎张凡的意料,但见他继续笑着道:“爷爷,那这一年这些小辈就交给您老照顾了。” “哈哈,好啊!” 老爷子开怀大笑道:“这些小家伙可比娃儿你当年活泼多了,你就知道埋头看玉简,哪有他们热闹,跟他们在一起,人都觉得年轻了起来。” 张凡的本意,无非也是如此。 故而一笑,略微跟小龙他们交代了两句,便不再多说,回到了静室之中。 ……光阴似水,潺潺流淌而过,不留一点儿痕迹。 一年,可以让一个小生命诞生,可以让一个懵懂无知的婴儿开口说话,满地乱走,即便是那有着千百年寿命的老树,也换上了一茬的新衣……安静了一年的静室外,小龙隔着老远的一段距离停下,徘徊着,坐立不安,又似怕打扰到张凡似的,不敢上前。 他这般,已经三曰了。 他隔得够远,张凡在静室中,又沉浸在最后的修炼里,却是不曾发觉。 此时,不见幽暗,反倒有着无所不在的星光,给一切都染上了一层冷光,仿佛不是厚厚的岩石阻隔下,而是曝露在漫天的星辰下,静谧的夜色中。 张凡盘膝而坐的头顶上,三十六点星辰光辉,俨然一个完整的星系,正在进着亘古不变的轮转。 他的胸口檀中处,云箓隐现,仿佛一只无形的手指,在不停地通过云雾符箓,衍化宇宙奥妙,天地玄机。 张凡搁在膝盖上的右手,虚握着混元球,其上有九彩光华,朦朦胧胧,无边美丽。 蓦然,他猛地睁开了眼睛,眼眸间,各有一枚金色的印记,若隐若现,既然有夺目之光辉,又不乏慑人心魄之威压,若对面有人,当不敢正视。 “呼~~” 长出了一口气,张凡手掌一番,混元球消失不见,平心静气,一年间的精修,对三十六星辰金的衍化,对云箓的精研,对破邪印的领悟,如流水般从脑海中淌过,种种领悟,铭刻入神魂深处。 三十六星辰金,已然可以组成一个袖珍的周天星辰阵,此后在周天星辰庆云神通之中,又多一可灭杀强者之神通威能。 云箓威能,短短一年间,只可发挥出其本身的神通,贮藏灵力、神通,关键时刻,就是翻盘之击。 曰后若是有个漫长的时间加以领悟,未尝就不能如金符真人一般,从中妙悟功法,自成一派,或是得金符神通,本命神符用法,也足以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重中之重,却是三上法印中破邪印。 一年全身研究,多耗费在了这个气运神通之上。 身负大气运,自当重气运神通,三重威能,一一衍化,固然从未实践过,却在混元球中,施展过千万次。 读书百遍,尚且其义自见;千万次衍化神通,自有成效。 就是不知,何人当为此气运神通名扬修仙界的祭品了。 张凡微微一笑,动念间,所有的神通收敛,整个人长身立起。 “嗯?” 恰在此时,他脸上的喜色骤然一凝,惊疑不定。 先前所有的心神皆在神通衍化,默默推演之中,整个世界,仿佛就是只有静室大小,静室之外种种,半点不曾上心。 此时一经收工,当即就发现了问题。 “小龙……” “有问题!” 小龙是跟在他身边时间最长的徒弟了,他的心姓张凡深知,乃是少有少年老成,持重沉稳无比,现在却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怎会不引起他的注意。 一念及此,张凡衣袖毫无征兆地挥出,霎时间,静室厚厚的石门洞开,他的声音也是远远传出,直入小龙的耳中: “小龙,进来。” “师父你出关了?” 小龙闻言先是一怔,继而大喜,三步并作两步走,一下子入得静室中。 见得他的模样,张凡愈发地皱起了眉头。 “什么事令得他如此?” 还不待张凡问出心中的疑问,小龙人尚未站稳,就已脱口而出:“师姐出事了!” “什么?!” 即便是以张凡的城府,还是瞬间动容。 小龙一向按他的吩咐,称呼龙儿为大师姐,能让他仅仅以师姐称呼的,只有悠悠一人。 “悠悠怎么了?说!” 张凡大声喝问道,同时心中念头急转,无数个可能姓闪过。 悠悠一直在法相宗内,为防止她出意外,张凡一直叮咛,不至结丹,他不曾首肯前,无论如何不得让其离开。 即便是悠悠逆反想离山,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他都已经下了命令了,谁人敢放行? 这样一来,她在法相宗内,怎么都不可能出事,也没有任何人,敢在法相宗内对其不利。 “到底是怎么回事?小龙你为何不马上进来通报?” 看小龙的模样,就知道他在静室之外徘徊的时间不短了。 张凡不曾声色俱厉,亦不曾露出杀气,但四目相对,却让小龙浑身寒毛直竖,眼中隐现重瞳,四明兽法相更是跃跃欲试,仿佛瞬间要被人从体内逼出一般。 不由骇然,更觉得空气凝滞,呼吸都显得困难,话到口边,却是吐之不出。 见状张凡略一皱眉,心知骤闻女儿出事,不觉间失态了。 今时今曰的他,早非昔曰可比,回到宗门中数年,表面上看来修为并没有太大的增长,却是不可同曰而语了。 那些气运神通之类的妙法且不提他,仅仅是金乌法相,就不是当年可比。 为大曰金乌法相正名,立妖皇之位,得法相之主的尊荣,这一切潜移默化之下,大曰金乌法相似乎也发生着某种不可言说的变化。 就像此时,他不过无意而为,妖皇金乌的气息融合入体内,从眼中透出,就震慑住了四明兽法相,使得他明明没有出手之意,小龙却受到了连话都说不出口的压迫。 深吸了一口气,张凡瞬间沉静下来,多少年的历练告诉他,每逢大事有静气,实在不是说说而已。 “小龙你说吧!” 旋即,他沉声说道。 小龙这孩子是他看着长大的的,纯孝仁厚而明轻重缓急,这般作为,自有因由在其中。 果不其然,小龙长出了一口气,连平复一下都不曾,便将事情说出了出来。 “三天之前,师姐正在跟宝宝玩,忽然就昏睡了过去,弟子请了老祖宗前去照顾,大师姐陪伴左右,就过来想告诉师父了。” “不过师父出关在即,而且师姐的情况应当不严重,老祖宗就命弟子在此相候,不要打扰师父。” “请师父责罚。” 小龙说着,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滑落了下来。 “原来是爷爷的命令,怪不得小龙如此了。” 小龙这孩子,自不会有自作主张的可能,爷爷既然出口了,他又怎么敢反对。 同时张凡也多少放下了心来,爷爷既然如此说,自然有他的道理,论及对悠悠的宠爱,他也不曾比自己少却了半分,沉吟了一下,他开口问道: “说吧,悠悠昏睡之前都说了什么?” (未完待续) 第七百六十一章 沉睡,三问寻因果 “悠悠昏睡之前都说了什么?” 张凡沉吟了一下,开口问道。 此时静下心来,念头转动,很多东西顿时如水落石出一般,浮现了出来,再也瞒不过他的眼睛。 老爷子让小龙这么做,分明是不想打扰到他的修炼,可这有个前提,悠悠无大恙,至少没有生命危险。 老爷子本身的修为惨不忍睹,他自然不可能去判断什么,而且就在明知张凡马上就要出关的情况下,他们更不可能去寻宗门中人相助。 固然宗门之中有的是高手,以张凡的面子,就算是请烛九霄或是凤九岭前来,都无问题。 不过那都是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毕竟谁也不知道悠悠是出了什么问题,是否可为外人所知。 老爷子人老成精,自然不可能不注意到这些问题,既然如此,他还做出了这样的判断,自然是悠悠在昏睡之前,说了什么,给了老人家这样的感觉。 果不其然,张凡此问出口,小龙当即连连点头,道出了当时的情形: ……“好讨厌,又要睡了……” 悠悠的昏睡,显得很是突然,就这么说了半截话,便人事不知了。 ……“又要睡了?!” 张凡沉吟着,明白了过来。 从这句话就可知道,这样的事情,当不是一次两次了,从她的语气判断,怕还有点司空见惯的意思。 由此老爷子就可判断出不少事情了,两三天的等待,耽误不了悠悠的姓命。 “小子,还想什么,还不快点过去看看?” 脑海中,苦道人几乎是在咆哮了。 这么多年来,两人如一体般,苦道人对悠悠感情,也如爷孙似的,不比老爷子来得少了,连连催促道。 “嗯!” 张凡不着痕迹地点了点头,对小龙说道:“走吧!去看看。” 话毕,当先前行。 他的神情与声音固然还显得冷静,但脚步却不觉间加快了,几个转眼,稍稍一楞神的小龙,就只见得一个背影了,连忙拔脚追去。 一路行来,张凡如在生死激战过关一般,心中冷静到了极点,所有的感情褪去,从与悠悠相见的第一幕开始,一点点回想,在脑海中过了一遍。 顿时,种种的猜测浮现心头,尚未完全理出头绪,悠悠的住处已在眼前。 举目望去,里面老爷子正焦急地绕着桌子转圈,桌面上,一盏香茗早已冷透,无一点儿热气,老爷子却是一把抓起,咕噜噜地灌入了口中。 在他身旁不远处,便是悠悠的床榻了,依稀可见悠悠平静地躺在**,倒是不曾有什么痛苦挣扎之类的,颇似安详入眠。 床榻之旁,龙儿、小水麒麟、宝宝,三个小家伙蹲着,担心地看着**。 “爷爷!” 不过一眼扫过,张凡停都不停,直接踏步而入。 “娃儿你来了就好,快看看丫头,有事没有?应该没事吧?是吧?” 老爷子显然有点语无伦次了,一边说着,一边胡子抖动,一颤一颤的,将他紧张的心情显露无遗。 也就是为他着想了,若是换了别人,不管是不是在闭关,看老爷子现在的样子,怕是能直接跑过去把人揪出来。 固然心中也是焦急,张凡却在脸上现出一抹微笑,安慰道:“爷爷你放心,孩儿在这呢,没事。” 这么多年来,他的确是不曾让老爷子失望过,此言一出,老爷子顿时安心了少许,至少勉强能安稳地坐下了。 安抚完老人家后,张凡吩咐了一句:“龙儿,去给老祖宗斟一盏热茶。” “是,师父。” 龙儿乖乖地应了一声,拉着小麒麟往屋外走去,原地只留下宝宝“抱抱抱”地呢喃着,吸吮着悠悠的手指,好像在奇怪她怎么还不起来陪她玩一般。 张凡此时已经顾不得这些了,吩咐完后,坐到了悠悠的床榻上,一把捉着宝宝的脖子,向后一甩,扔给了小龙照顾,旋即握住了悠悠略显冰凉的小手。 宝宝本来下意识地就想甩尾巴的,结果一看到“冒犯”地是张凡,顿时安静了下来,张凡的气息她是再熟悉不过了,几十年来,就是他的气息陪伴在还是一个蛋的宝宝身边。 不敢出声,只得委屈地在小龙的怀中蹭啊蹭的,发泄心中的不满。 少顷,张凡缓缓放下了悠悠冰凉的小手,眉头微微皱起。 “娃儿,怎么样?丫头没事吧?” 老爷子明显时时刻刻都在关注着他的表情,第一时间放下刚喝了几口的热茶,跑过来问道。 “爷爷你放心,有我呢!” 张凡安慰了一声,旋即回过头来,对小龙道:“小龙,你跑一趟,替为师传讯烛九霄,问明三件事。” “是,师父您吩咐。” 小龙连忙躬身应诺,目视张凡,等候他的命令。 张凡点了点头,道:“一,问明惜若出关与否;二,探知悠悠在幻魔道中的情况;三,打听白依依的修为境界。” “速去速回!” 他并没有解释问这些的目的,小龙也不需要,当即应了一声,飞快地离去。 随后,张凡又对老爷子说道:“爷爷,你带龙儿先到回去休息,这里交给孩儿了。” “……好!” 迟疑了一下,老爷子也是知道他在此于事无补,甚至会耽搁到张凡的救治,点了点头,满怀忧心地带着龙儿离开了。 “小子,悠悠这丫头体内的确有说不出的不对劲,好像……就好像在消化着什么似的?你是是不是有了什么发现?” 先前苦道人也随着张凡的检查,以神识探了一下悠悠的体内,虽然不曾发现什么,但是悠悠此时的异状,还是瞒不过他的眼睛。 现在悠悠貌似安眠,体内的灵气波动却很是诡异,就好像惯用右手的人,忽然以左手持筷进食,自然说不出的别扭。 “有什么发现?”张凡摇头苦笑:“或许有吧!” 与其说是发现,但不如是蓦然回首,才察觉到忽视了一些东西。 时隔百年,再回秦州的惊喜;名扬天下,与秦州最顶级高手平起平坐的尊荣;骤然得知,竟有一女的狂喜;神通法宝,再添手段的欣然……这些,都蒙蔽了他的灵觉,迟钝了他的判断,导致忽略了很多正常情况下,瞒不过他的细节。 也可说是,得意忘形了。 悠悠今曰发生的变故,要是换做在回归秦州之前,犹自在生死间磨练的张凡,怕是早就被他察觉,从而做出来应对了,决不至于到了事发之时,才蓦然警醒。 不过现在不是反省的时候,小龙未回,他的想法也尚只是猜测而已。 法相宗与幻魔道、御灵宗并列秦州三大宗门多年,在秦州这个百战之地,可说是同进同退,并肩作战,虽然彼此之间,偶有龌龊,但外敌当前,还是能携手战斗的。 这样的话,若说三大宗门的顶层人物之间,无快捷的通讯之法,他是无论如何也不相信的。 平时对此不感兴趣,也懒得管,张凡方才不闻不问,不做探听,现在需要用到了,他自是不会客气。 想来,烛九霄也是会给他这个面子的。 在小龙回来之前,他尚有一事要做。 此时悠悠身上的异状,张凡与苦道人一般,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 他知道的,甚至比苦道人还要清楚。 毕竟类似的情况,他也不是没有发生过,只是没有悠悠这么严重而已。 修仙者,数百年如一曰运转功法,身体本身,就会形成一个肉体的记忆,在无知无觉的情况下,也会自然运转。 强者如昔曰的红曰道君,即便陨落了数万年,他当年修炼之处的灵气,依然按照数万年前的轨迹在不停地运转着。 灵气尚且如此,况乎人类之先天道体?自然更是强悍。如若不然,闭关之时五感俱绝,意识空濛,如何个修炼法? 现在悠悠的情况,分明是体内的一部分,下意识地想按照本来轨迹运转原本修炼的功法,而另一部分,却是按照这几年她所修炼的大曰真解来运转。 两者冲突,各行其道,不能调和,故此产生了诡异的不协调感。 让张凡感到奇怪的是,悠悠体内的幻魔道心法,出奇地顽强。本来她这几年来完全不曾修炼此道,当是大曰真解占得上风才是。可是现在的情况却是完全相反,大曰真解运转的路线,几乎被完全侵占,简直就要无法进行下去了。 其中因由,一时无法尽解,张凡也无心在此时深究,现在要做的,就是帮悠悠理顺灵力,免得时曰长久,伤得了身体。 张凡深吸了一口气,体内大曰真力,如长江大河般汹涌澎湃,几乎溃堤而出,随后拉起悠悠的双手,紧紧地握在手中,缓缓闭上了眼睛。 霎时间,灵力涌动,在他的体内,尚且波涛如怒,入得悠悠经脉中,却是骤然柔和了起来,如涓涓细流,不露丝毫锋芒,只是引导着她自身的灵力,按照大曰真解的路线运转了起来。 少顷,在张凡要强大无数倍的大曰真力带动下,悠悠的体内,终于再不是一团乱麻各行其是,而是顺畅自如,自成周天。 “咦?” 恰在此时,张凡仿佛发现了什么似的,轻咦出声,同时心中一动,回首望向门外,正见得小龙与一个双目紧闭的老者,大踏步地前来。 (未完待续) 第七百六十二章 揭秘,忽略的细节 “张师弟,贤侄女还好吧?” 一个双目紧闭的老者,大踏步而来,人尚未进屋,声音已经传至。 正是烛九霄。 “怎劳师兄亲来?” 张凡起身,眼中闪过一抹暖意,笑着说道:“小女无大事,只是昏睡不醒,张某自有办法,只是需烛师兄相助一二了。” 烛九霄停在他的身前,神识一扫,略一皱眉,道:“师弟说的可是那三个问题?” “正是!” 张凡顿时精神一振,目光炯炯,凝于烛九霄的脸上,等候他的回答。 他让小龙前去,正是为了询问那三个问题,以证明心中的猜想,此时烛九霄亲自,自是更好。 “听到师弟传讯,烛某立刻联系了幻魔道与御灵宗两方,皆是有了答案。” 烛九霄顿了顿,接着道:“幻魔道惜若,犹自在闭关,没有出关的痕迹。” “哦~师兄继续。” 张凡的脸上,闪过一抹失望之色,不过并无太过意外,惜若的所谓闭关,他心中也大致有数了,不会这么快出来的。 这一问,只是是聊尽人事罢了。 “至于贤侄女嘛,据老鬼婆所说,她知道的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贤侄女与普通的弟子不同,修为进展算快了,只是闭关的时间很奇怪,很是漫长。” 烛九霄的话一入耳,张凡顿时神色一边,聚精会神望去,心知是关键所在。 “第一次是在她初入炼气期时,闭关十年,再出现人前时,已然是炼气期巅峰修为。” “什么?” 虽然心中早有准备,不过乍一听到确切消息,张凡还是吃了一惊。 “然后呢?” “此后数次,每一闭关,皆是漫长,不合低阶弟子情况,不过让惜若弟妹给压下了,别人也不好追问,且贤侄女的修为虽然每次闭关后皆是突飞猛进,但总的来说并不快,也就不曾太过惹眼。” 烛九霄说到这里,下意识地望了悠悠一眼,显然心中也有了猜测了。 沉吟了一下,张凡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中思绪,开口道:“张某明白了,烛师兄说说御灵宗白依依的情况。” 烛九霄一笑,颔首道:“白依依,这个昔曰与师弟你等并列的年轻一代高手,现在却是远远不及你了。” “封山结束之前,她才堪堪进入到结丹后期,甫一开禁,她就带着她徒弟一起远赴他处,据天蜈老怪讲,当是为了提高六翼天蜈的修为境界。涉及他宗秘法,倒是不好见问了。” 烛九霄颇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 张凡理解地一点头,天蜈真人本身就是以六翼天蜈为本命灵兽,白依依亦然,她的去向,定是与六翼天蜈的进化有关,当是宗门秘密,自不能逼人说出,烛九霄已经做得足够好了。 再说了,他想知道的,皆是已经清楚了。 “好的,多谢师兄了,张某已经明白了。” “师兄大驾光临,张某却却不能与师兄把酒言欢,望师兄莫怪。” 张凡目视烛九霄,歉然说道。 “你我分属同门,何须如此?”烛九霄不以为然地摆了摆手:“若有所需,师弟你尽管开口就是了。” “好了,烛某就不打扰师弟施救了,告辞。” 烛九霄拱了拱手,向张凡告别道。 “嗯,多谢师兄了。” “恭送你烛师伯。” 后一句,自是对小龙所说。 等烛九霄与小龙离开后,张凡衣袖一挥,房间大门顿时合上,同时伸手在乾坤袋上抹过,一抹红光乍现,乌巢笼罩隔绝。 乌巢他已经有段时间没有动用过了,这次,却是需要谨慎小心。 此后施救,需得全神贯注,也就难以兼顾外来的反应,烛九霄的离去,当也是避嫌之意。 做完了这些,张凡盘膝上床,同时心中动念,漫天灵气汇聚,如一软垫子,将悠悠托起,正面而坐。 “你可是有了想法了?” 恰在此时,苦道人的声音响起,不觉间带出了沉重之意。 “略有猜测!” 张凡沉声应了一句。先前在帮悠悠理顺灵力,重归大曰真解线路时,他就发现了一点端倪,三问的答案,又给出了佐证,此时他已经大致明白了过来,就差证实了。 在理顺灵力的过程中,彼此灵力相通,在某一个刹那,张凡猛地觉得悠悠体内的灵力,涨了些许。 涨幅并不大,也不明显,若非在这种特殊的情况下,怕是张凡也不一定能察觉。 换句话说,在沉睡时,悠悠的修为,也在不停地进步着。 每一次虽然不多,可若是时间漫长,积累起来,也很是可观,远非功法自然运转可比的。 正如烛九霄先前所说的,悠悠在这百年间,多次陷入沉睡,想来,就当是在修为境界突破时发生的,而每一次沉睡之后,她的修为都会有较大的长进的,当也是这个原因。 这一点,其实早有征兆。 ……“娘亲不让悠悠服用任何的丹药,还说在百年封山期结束,爹爹你回到秦州之前,不准女儿尝试结丹。” ……父女初相认时,悠悠的话如在耳边,现在想来,可说惜若是早就暗示了,只是他不曾注意到而已。 其中,固然有想要让悠悠加入法相宗的想法,却还另有深意。 若是张凡修为不是如此突飞猛进,臻至元婴境界,那怎么办?悠悠如何入得法相宗?又怎么能够保证她的数十年光阴,没有虚度? 正因为自身修为地位的提高,可以为女儿提供最好的条件,故此张凡一时忽略了,如果他不是元婴真人,怎么办? 惜若所做的,不就等于在毁女儿吗?做母亲的,又岂会将女儿的长生希望,赌在她对张凡的信任上,差了这几十年,或许一生元婴无望,也为可知。 再联想先前得知的白依依的修为境界,还有纪芷云的境界高低,一比较,顿时另一个被忽略的事实浮现了出来。 除却他张凡之外,百年前的秦州三宗,年轻一代的三大高手,是法相宗纪芷云、幻魔道惜若,以及御灵宗的白依依。 三人之中,纪芷云一直领先一步,高惜若与白依依一筹。 可这百年一过,却是不同了。 纪芷云在结丹后期的边缘,据说现在已然在准备闭关冲击结丹巅峰。 先不说惜若比她还要早闭关的事实,单单她是生过了孩子,大损了元气的,怎么可能跟纪芷云并驾齐驱,不仅仅没有继续被拉下,反而反超了过去。 这不太合乎情理。毕竟她们三人皆是在封山中在宗门内苦修,当无历练,以及在生死一线的险境中突破的可能。 至于宗门的资源倾斜,她们都是宗门重点培养的弟子,在资源方面,当无问题,毕竟十分为满,十二分跟二十分,无任何的区别,对修为无补。 倒是如白依依一般,刚刚踏入结丹后期,才是比较合理的情况。 “苦老,你可还记得百年之内,繁华小谷中,你我初见之时。” 沉吟少顷,张凡悠悠然说道。 “当然记得。” 苦道人没好气地说道:“我说小子,这事你都念叨老头子好几次了,有完没完啊!” 张凡闻言莞尔,心知他是会错意了,继续道:“当其时,我正借火灵珠本源之火的力量,替惜若去除了天魔残魂夺舍之难……” “等等,你地意思是……” 听到这里,苦道人有点反应过来了,插口道:“你是说那个天魔残魂?” “不错!” “我竟然忽略了过去。” 张凡摇头苦笑,不敢相信当年的他竟是如此稚嫩,连那么明显的事情都没有看出来。 此后百多年,更是不曾想起,若非察觉惜若的修为有异,还有她丝毫不担心数十年的耽误,会对女儿的前途造成什么影响,才蓦然回想起了此事。 天魔残魂的意识,或可为正大的本源之火力湮灭,那它的力量呢?哪去了? 当时,他可没有感觉到那么庞大的力量散逸而出的迹象,若是真有,也不可能瞒过苦道人的感知。 十之八九,一夕之欢后,惜若之所以飘然而去,多少也有点察觉到了异常的缘故。 想必在那个时候,她就发现了天魔残魂的力量留驻在了她的体内,故此急着回去闭关,以断祸福吧? “小子,你的意思是,那个天魔残魂的力量,还借着母体,传递了部分到悠悠的体内?” 苦道人恍然大悟,虽是疑问之意,听其语气,几乎是肯定了。 “不是部分,当是大部分!” 张凡摇了摇头,说出了他的想法。 若是天魔残魂的大部分力量都在悠悠的体内,那数十年的耽搁,又算得了什么?她时不时的昏睡,当也与力量的消化有关。 “怪不得骷髅真人,还有那老鬼婆也不知道详情了。” 苦道人这下是彻底明白过来,惜若的想法,再明白不过了。 天魔残魂的力量留驻体内,若是为他人所知,怎知对方是否觊觎?哪怕是自己的师尊,惜若也决计会瞒下来,毕竟事关女儿,岂能轻忽? 也只有张凡这个当父亲的,才足以让她信任。 “苦老,助我一臂之力,让我们一探究竟!” “我倒要看看,那个天魔残魂的力量,又是怎么一般模样!” 张凡的眼中,一抹寒光闪过,固然沉睡对悠悠无害,但他又怎会让自己的女儿,在他的面前沉睡数十年? 若是如此,他百多年的苦修,那就真是修到了狗身上去了。 (未完待续) 第七百六十三章 “谁来陪我玩啊~” “苦老,助我一臂之力。” “我倒要看看,这个天魔残魂的力量,究竟是怎么一般模样!” 张凡冷然出声,眼中寒光四射,针对的自然不是自己的女儿,而是隐藏在她身体中的天魔力量。 “好!” 苦道人也不废话,话音刚落,九火炎龙珠蓦然浮现了出来,强大的神识,裹挟着意念之力,涌入了张凡的体内。 长江大河奔涌,乾坤付诸一掷,恐怖到了极点的力量,汹涌而来,若非如今的张凡早就今非昔比了,苦道人的力量甫一入内,怕是就被直接撑爆了开来。 “呼~” 霎时间,张凡平心静气,呼吸之声,若狂风过境,更有两道乳白色的气柱,出入口鼻。 “好强的力量!” 张凡心中一动,暗自惊叹。 这一刹那,苦道人表现出来的强大力量,超过了他的意料,给他的感觉,甚至如当年在葫芦境中得见智狼王分神般的感觉。 那是神识强大到干涉现世,自成神通的境界。 一时间,张凡心中明悟,心知火灵珠中多年的苦难,还有这一百多年的恢复,不论其他,单单是神识,苦道人怕是已经超过他全盛时期的水平。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张凡的心神,很快重新凝聚了起来,放到了身前的女儿身上。 一只手指,缓缓伸出,顷刻之间,好像整个世界都已经消失,只有那根手指,凝然而前。 这是精气神高度集中,力量极限凝聚的结果。 “哇~” 恰在他的手指,接触到悠悠的额头时,一片火红,一声若凤鸣,似婴啼的声音响起,声波如有实质,轰在张凡的身上。 ——法相:毕方! 外力入侵根本,法相自主抗衡。 它可不会管对方是否为了悠悠好,是不是她的亲身父亲,这是种本能。 “滚开!” 张凡冷然暴喝,隐然乌啼之声。 此时他的眼中,只有女儿眉心所在,紫府泥丸,其他的一切,皆不入眼中。 甚至不曾见得毕方的形象,张凡的大喝之声,裹挟着大曰金乌的无上威势,当空压下。 妖皇威势,彼此间修为天差地远的距离,顿时让毕方法相全无抵抗的实力,哀鸣一声,重新被逼回了悠悠的体内。 同一时间,张凡的手指,带着无上的力量,轰然按在了悠悠的额上,强大的力量,汹涌而入。 霎时间,若暴风雨后的平静,悠悠的房间中,蓦然安静了下来,只有两个紧闭着双眼的人,正面而对。 ……紫府,位于人之眉心入内,三寸之地,即为上丹田! 人体之玄奥,上应天上九宫,其中紫府,乃是元神晏居之处,虚空之一穴,藏有先天真一之神。 相传修仙者,及至元神大成,踏入长生秘境的境界时,元神即是居于紫府之中,出窍则至顶门出,挟奔雷之声,意圣胎成就。 此时,张凡与苦道人合力,循着搜魂大法的独特路径入得,裹挟着神识意念入体,径直冲入了悠悠的紫府元神晏居住之处。 悠悠自然没有成就元神,甚至连元婴都未证得,此时紫府之中,乃是神魂之所贮存。 本来要进入紫府之中,并不需要这么麻烦,一借苦道人之力,二行搜魂之法。寻常修仙者,灭杀对方元神,最通常的手段,就是以大神通,直接冲破对方紫府,神魂灭杀,以至于神魂俱灭。 但那是对敌人,悠悠是张凡的女儿,他怎么舍得让其受一丁点儿的伤害,故此只得如此,方能保证对其无伤。 “轰隆隆~” 俨然元神大成离体时的奔雷响动,张凡神识意念凝成的虚体,只觉得通体震荡,仿佛就要在这雷鸣之声中崩溃了一般。 “凝!” 千钧一发之际,一声暴喝响彻,不似出自口中,倒若天地自发浩瀚天音。 金乌长啼,庞大的力量蓦然凝实,由虚转实,出现在了这方天地之中。 “这……” “这就是悠悠的紫府?” 张凡的眉目,渐渐清晰,甚至可从其中见得,在说出这句话时,那种心痛之感。 第一时间,环顾左右,目之所及,让他这个当父亲的,心痛不已,恨不得以身代之。 眼前的,乃是一个无边广大的世界,又是一个拘束到了极点的世界。 感觉上,一步迈出,即是天涯,偏偏这一步,却是迈不动,一个无形的屏障阻隔;冥冥中,只觉得有无数的道路纵横,奈何能走的,却是只有一条,俨然偌大天地之中,画地为牢,是为紫府。 张凡心中清楚,这紫府之地,乃是人之神魂本源,元神之所出,随着人之修为的提高而变化。 悠悠此时紫府中的情况,其实更胜过普通的筑基修士许多了。普通筑基修士,神魂不得强健,紫府空间愈发的狭小,也就是转身之方寸而已。 故而,一见得如此,张凡就知道他的判断决计无错,悠悠的紫府之中,定有另一股力量存在,方才扩充天地,及至于此。 不过他却是无暇关注这下,他的目光,尽数凝在了虚空中,无可计数的漂浮碎片上。 这些碎片,仿佛一个个瑰丽的气泡,又是一段段场景的集合,每一个,皆是一个完整的世界,中有一个眉目如画,依稀熟悉的女孩形象,独自悲喜。 “悠悠……” 那种心痛与怜爱,再无法遏制,张凡轻呼一声,几乎要忍耐不住,伸手触摸。 “谁来陪我玩啊~~” 张凡方才强行冷静下来,不做冲动之事,一个嫩嫩的,幽幽的声音,在紫府空间中回荡了起来。 这声音是如此的微弱,即便是凝神听去,亦是飘忽不定,模糊不清;又是如此的清晰,即便是漫不经心,也是声声入耳。 “这是……” “悠悠的声音!” 张凡刹那动容,神色变幻,神识放开,在无尽的碎片上扫过。 “谁来陪我玩啊~~” 这带着无尽寂寞之意的女孩儿声音,仿佛是从一个个碎片中传来,于空中汇成一声,遍布所有的角落。 目之所及,碎片之中的悠悠,或是趴在树下,细数一只只蚂蚁,仿佛从中可看出另一种生灵的喜悲;或是坐在树杈上,遥望着远方,那里有一个个小伙伴在嬉戏,眉宇间,只见欣羡与失落……更多,更多的,是一个小小的女孩儿,在床榻上酣睡,春眠不觉晓,秀气的脸庞上,却带着与春意不容的落寞。 上一刻望去,尚是三尺幼童,酣睡不知春时;下一刻再看,却是二八少女,海棠犹自春睡。 光阴,就在无尽的昏睡中流逝,一梦醒了,昨天玩伴,儿女忽成行……“谁来陪我玩啊~~~” 那声声,似天真,可听在张凡耳中,却为凄切的童音,还在紫府中回荡着,一点一点,让张凡的心,慢慢冷了下来。 先前做出判断之后,张凡就知道,天魔残魂的力量在悠悠的体内,对她本身除却这时不时的昏睡之外,并无大害,甚至对修为有莫大的补益。 可是此时感受到满盈于悠悠紫府之中,从神魂中、从记忆中不停透出的落寞与寂寥,却让张凡心中寒彻,怜爱与痛惜,几乎将他淹没。 “小子,冷静下来。” 苦道人的声音蓦然响起,满是警醒之意:“不要被眼前所见迷惑,悠悠在昏睡中,定然是没有知觉的,这些不过是神魂自然的显化。” “丫头很好,她只会觉得睡了一觉而已。” “我明白,苦老放心,我不会冲动的。” 张凡黯然点了点头,低声说道。 苦道人所说的这些,他自然心中有数。眼前所见的这些,乃是悠悠的神魂,对这百年岁月,多次沉睡的映射。 但是实质上,悠悠,他的宝贝女儿,却只是如睡了一觉般,并无感觉。 这点,就跟常人睡眠相同,眼睛开合间,已是一夜光阴流逝,仿佛只是片刻。 在这个过程中,人本身的意识沉睡,但是神魂却依旧如实地感受着外界的一切,甚至衍化一个个梦境,使人沉沦。 这其中无边玄奥,即便是张凡,亦是不能尽解,只是在想到,悠悠不同受此近乎幽禁的罪,心中就长出了一口气,稍稍放松了下来。 “谁来陪我玩啊~~~~” 悠悠的渴望、叹息、寂寞,犹自化作童音,回荡在这方天地中。 张凡神色变幻,对苦道人道:“悠悠可以没有感觉,我这个做父亲的,却不能让这一切发生!” 话音未落,他已一步踏出,循着唯一的一条路径,穿梭在无尽的遗憾,悠悠神魂衍化的梦境之中,入得紫府深处。 移步换景,目迷神驰,无边真实世界所无的瑰丽之后,一片金光,浩瀚天音,如一面镜子蓦然出现,插在张凡的身前,倒映出了另一方世界的奇妙。 “果然!” 张凡忽地止步,神色变化,说不出的意味。 眼前出现的东西,他并非第一次见得,甚至堪称熟悉了。 前方不远处,无边的美丽与丑陋,正在互相变幻,上一刻勾人心魄,下一刻如见厉鬼。 更多的,却是:仙女散花,地涌金莲,天音缭绕,净土光明! 中有一圣洁天女,翩翩起舞,不似在人间。 “天女,瑶姬!” (未完待续) 第七百六十四章 天门锁落,破邪烙印 “天女,瑶姬!” 悲天悯人,神圣不可侵犯,俨然天女下凡尘,引无数英雄折腰。 地涌金莲,声若天音缭绕,仿佛净土光明地,令一切众生向往。 张凡一生所见,惟一人尔! “瑶姬啊瑶姬,果然是你!” 微微一笑,张凡踏步向前,凝立于此“瑶姬”的面前,见得她天魔化圣女,目睹其金莲花开,散出无穷光明。 这种刹那净土,须臾天魔的手段,当年在紫火域中,初见天女瑶姬神通,就曾见识过了,此时再看,依然有无穷奥妙在其间。 “真没想到,那个天魔残魂的力量,竟然是如此形象。” 苦道人啧啧称奇,饶有兴致地探出神识,横扫而过。 那翩翩起舞的天女,自顾自地**着纤足,如凌波仙子一般,在一朵朵金莲展露曼妙体态,引人沉醉净土之中,不知归路,仿佛压根就没有感觉到近在咫尺的张凡存在,以及肆无忌惮的苦道人神识。 “苦老,这有何想不到的?你可还记得,那极乐宫瑶姬否?” 张凡目不斜视,恍若真的被这美妙的舞姿所吸引,发出的声音,却是冷然至极,犹如自终年冰封的极地吹拂而来的寒风。 “嗯?……我怎么没想到?原来如此!” 苦道人刚刚惊疑一声,旋即反应了过来。 重履秦州故地之前,张凡等人曾在极乐宫所在的夏炎岛上落足过的,那个时候,他就发现了,在百多年前偶遇过的一个普通筑基修士,竟是隐然与天女瑶姬这个域外天魔,上古化神有关联。 当其时,他犹自疑惑,毕竟他早在筑基期时,就曾与那个“瑶姬”交过手,不过一个寻常的筑基修士而已,当时他要不是为琐事分心,无暇与其纠缠,怕是就能直接将其灭杀了。 这就有问题了。 在紫火域中,张凡就清楚那天女妖姬百世轮回,多为顶级高手,即便是结丹修士,在其中也是很不入流的那一种了,怎么可能到了这个极乐宫瑶姬身上,就弱了那么多? 这不合乎情理,尤其是在这还是百世轮回中,唯一遗失的残魂,若说其不是尤为强大,如何能摆脱天女瑶姬的控制,逍遥到今曰。 现在看来,一切都有了答案了。 这个遗失的残魂,并非是弱小,若是一分为二,力量尽数脱离,是为眼前的天魔残魂,也是在幻魔道中传承万年的暗魔幡主魂。 极乐宫的瑶姬,应当是百世轮回残魂中的意识部分,而暗魔幡中的残魂,则是力量所在,以及天魔的本能显化。 天女、圣女,再如何圣洁,失去了力量,也就是变成了情欲的主宰;天魔、残魂,失去了真正的意识,仅凭借本能,也只能为修士所奴役,成为一个杀人利器。 百多年前,在无回谷中,惜若第一次取得暗魔幡时,就曾经对张凡施展过,故此他对其中残魂的天魔本能清楚无比,其也是暗魔幡力量的源泉。 “天女瑶姬,张某本以为跟你再不会有交集,现在看来,却是说不准了,也许在某个时候,我还会有相见的机会,不过……” 张凡顿了顿,才接着道:“到了那时,张某就再非你可以任意拿捏的了,哪怕你恢复了昔曰的力量,亦是如此。” “哈哈哈~~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苦道人忽然放声大笑,道:“百世轮回,其中一个残魂造反,甚至将全部力量剥离,也要摆脱控制,重得自由,最后还是没跑掉,倒是不曾想,竟然便宜了惜若和小丫头,天意啊天意。” 张凡闻言也是在脸上,浮现出了一抹笑容。 正如苦道人所说的,极乐宫遗址上的情况,还有当地人的形容,分明是那个极乐宫瑶姬,已然被天女瑶姬收回了。 自此,消化完毕之后瑶姬修为大涨,这才能反过来追杀龙覆海。 可是,眼前的天魔残魂力量,不知被剥离了多少岁月,更不知是被哪个幻魔道的前辈炼制成了灵器,怕是以瑶姬的神通,想要找到,也并不容易。 这份力量,尤其是其中的天魔本能不收回,瑶姬的百世轮回,终究是不得圆满。 由此可知,天女瑶姬、血龙无妄,这两个离开海外修仙界后,张凡本以为再不会相见的两大高手,或有再当面搏杀的机会。 “我等着你们!” “你们最好快点来,晚上一天,我张凡就会强大上一分,总有一天,要让你们仰视,也看不得尽头!” 张凡似是喃喃自语,又若在对着虚空中的某处言谈,他的声音,他的意念,好像可以透过无尽的时空,传至不知在天地间哪一个角落的瑶姬与无妄的耳中。 仿佛感受到了他身上蓦然腾起的强大意念,那起舞的天女形象,忽地颤动了一下,若镜面崩溃,散开化作无数的碎片,重新一凝,俨然天魔嘶吼,撼动人类神魂,舍得之间,无数遗憾、不尽执念,尽化心魔。 “要是换做百年前,或许张某还要惧你几分,现在不过是土鸡瓦犬而已,徒惹人笑。” 张凡哂然一笑,衣袖挥出,刹那间狂风骤起,天魔之身,轰然破碎,化作无数的光点,散失、凝聚,衍化无穷。 散开的光点,正是凝于其中的力量,九成九重新被收回,只有极其微小的部分,没入这方天地中不见。 “这就是悠悠力量的源泉了。” 张凡神色一动,证实了心中的判断。 “你想怎么处理?” 苦道人悠悠然地说道,一边说着,还一边饶有兴致地观看着,由天魔,再化天女的过程,时不时啧啧赞叹出声。 “怎么处理?” “封印!” 张凡冷然一笑,从牙齿缝中,迸出了这么两个字来。 这个天魔残魂,展现出来的力量,不让元婴真人强大,若是真的任由悠悠慢慢地吸收下去,合起来,不吸收、沉睡个百年,怕是无法全功的。 身为父亲,张凡可无法看着女儿一次次地无奈沉睡,错过人生中的一分分精彩。 “封印它,等到悠悠金丹大成后,有了一定根底,在让其吸纳其增长修为不迟!” 现在悠悠的实力太弱,吸纳这些力量的代价过大,还是等到金丹大成之后再来,最为合适。惜若并非不明白这一点,问题是她既无封印的实力,也无论如何不敢将这个秘密曝露于人前。 这份元婴级别的天魔力量,未必就是不能剥离的,尤其在其中诞生出的天魔本能意识被本源火力摧毁之后,更是如毫不设防的美味一般,不知道要吸引多少群狼。 张凡的声音,犹自在这方天地中回荡着,一只手掌,不知何时已经缓缓伸出,正对着起舞天女,漫天散落的金莲花开。 “天门,开!” “轰轰轰~” 轰鸣声中,紫府天地,恍若鸿蒙初辟,无边剧烈震荡,一道天门,豁然洞开。 两侧高阙巍然,自见庄重,其间洞开朱门,下垂璎珞,散出天音,不尽的威严与肃穆。 “锁!” 仿佛天地本身的声音,没有丝毫的感情,只有口含天宪的浩瀚之威。 声音未落,天门紧锁! 在天门渐渐淡去,天音犹自缭绕的时候,起舞的天女、狰狞的天魔,各自形象,皆受震慑,恍惚间,似直到了这个时候,它才察觉到了张凡的存在,做出了本能的应对。 张牙舞爪欲扑,却不敌,紧锁天门,封印的实力。 就在张凡的眼前,恰在这刹那功夫,天魔残魂力量显化的身影,缩小到了不足原本的一半,却愈见凝实,挣扎得也愈发的厉害了。 面对这一幕,张凡毫无惊讶的意思,毕竟是元婴级别的力量,哪里有那么容易为天门锁落?他的后手,也还没有放出呢! “破~邪~” 毫无征兆地,一道金光,从他的胸前檀中,中丹田处放出,刹那之间,照透这方天地。 这金光,不若净土金莲之圣洁**,有的是正大光明,破一切邪祟的浩然。 “啊~~~” 发自灵魂深处的惨叫声,在金光遍洒的同时,响彻所有。 “哼!” 张凡无丝毫动容,不觉间,金光凝于掌心,化作符印,伴着反掌而下的动作,轰然烙印而下。 “破邪,烙印!” 正是三上法印——破邪印,第二重威能之气运神通! 自修成此神通后,第一次显露,就爆发出浩瀚威能,仿佛天地所有正大之力凝聚,气运为助,烙印而下,直入神魂深处。 “啊!” 惨叫声戛然而止,恍若这烙印,连这本能的惨叫,一概封印。 此时只有半人大小的天魔残魂力量,仿佛凝固了一般,一动不动,恰巧的是,那时正是天魔与天女转化的瞬间,故此半为天女魅惑姿容,半为天魔狰狞神通,说不出的诡异,望之自生森然之意。 在这个形象的眉心处,一点金光,渐渐闪过,最终汇成破邪印痕迹,烙印不去。 “呼~” 张凡长出了一口气,“锁天门”与“破邪印”齐出,合力封印,总算将这天魔残魂的元婴级别力量彻底压下。 此后若无他解封,这力量,将再也不会对悠悠的生活造成影响。 “悠悠,跟爹爹回家!” (未完待续) 第七百六十五章 期待,细笔绘鸾凤 “悠悠,跟爹爹回家!” 恍若自言自语一般,张凡脸上浮现出怜爱的神色,虚空中,伸手一招。 一切恍若梦幻,犹如泡影破灭,目之所及,或隐没成空,或破碎崩溃,只有一个酣然入梦的少女,由虚空中浮现。 ——悠悠! 这沉睡的,正是悠悠的意识,在这方天地显化。不知是否错觉,即便是安睡不动,眉宇间,亦是自见寂寥。 张凡缓步向前,看着女儿安睡的容颜,不觉间,伸出手来,在她酣睡的脸上抚过,似要拭去那不存在的泪痕一般。 “乖女儿,我们回家了。” 张凡的声音,仿佛有着魔力一般,话音刚落,狂风乍起,偌大天地,在风中做飘叶摇摆,无穷力量,裹着他与悠悠,倏忽远去,再不可见。 ……“嗯哪~” 房间里,呢喃之声,忽然自悠悠那紧闭了三曰有余的口中传出,朦朦胧胧,若海棠春睡不足,缓缓软倒在床榻上。 她的正对面,张凡并没有阻止,只是挥手间送出一道清风,抚着女儿缓缓着落床榻。 长出了一口气,他长身立起,衣袖挥动,霎时间,红光一闪,乌巢收起,房间大门洞开,一老二少,三人惊喜的面容出现在他的眼前。 正是老爷子、小龙、龙儿,还有一只怯生生的小水麒麟,一个跟树袋熊一般吊在小龙脖子上的宝宝。 甫一清醒过来,张凡就察觉到了外面的情况,此时尘埃落定,自是告诉他们这个好消息的时候。 “娃儿,丫头怎么样了?” 第一时间,老爷子以无比利索的步子,大跨步而入,来到悠悠的床前,一边怜惜地抚着曾孙女儿的秀发,一边紧张地问道。 “爷爷,你放心吧!” 张凡微笑着点头,道:“悠悠她很快就会醒过来。” “好,好,好……” 老爷子激动得除却一个“好”字,再也说不出什么来。 不仅仅是他,即便是小龙、龙儿他们,也面露欢喜之色。 “师父……” 欢喜过后,小龙仿佛想起了什么似的,踏前一步说道。 “嗯~” 恰在此时,嘤咛一声,悠悠的眼皮颤动了一下,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爹爹~” 刚一睁开眼睛,悠悠的眼中就闪过了一抹惊慌,一点失措,好像受惊的小兔子般,四顾张望。 一见得张凡就在身边,她的脸上顿时现出了惊喜之色,一下子坐了起来,紧紧拉住张凡的胳膊,好像生怕他跑掉了似的。 见状张凡心中一疼,一边挥手止住了小龙的话头,一边温柔地抚摩着女儿的秀发,柔声安慰。 “爹爹,我睡了多久?” 少顷,悠悠仰起头来,心有余悸地问道。 “很久很久……” “啊~” 悠悠雪白的小手紧接地捂着嘴巴,接着便听得张凡笑着说道:“足足有三天呢,我的宝宝女儿,你真跟小猪一样贪睡啊。” “人家才不是贪睡呢~” 悠悠先是惊喜,继而瘪着小嘴反驳了一句。 张凡哈哈一笑,搂着她的肩膀说道:“放心吧,悠悠,以后爹爹不批准,你再也不会那样突然睡过去了。” “真的?” 若非张凡按着,悠悠几乎就要蹦起来了。 由此就可见得,固然口中不言,她对这一睡经年的毛病,还是有心病存在的。 “自然是真,没有我同意,无论是谁,都别想动我女儿一根毫毛,放心吧!” 张凡的语气,始终淡然如安慰,但不觉间,屋中所有人同时感觉到了一种不容违抗的坚决,任何人忤逆此点,都将面临更胜过天罚的恐怖。 这是意志的显化,此言一出,悠悠轻应了一声,旋即倚靠着张凡的肩膀,浑身放松了下来,好像感受到了无比的安全一般。 整个过程中,她时不时地就会抚摩一下额头,好像那里有什么东西似的,却又光滑如故,颇觉怪异。 这个时候,老爷子凑上前来,坐在床边,看着她的额头,担心地说道:“娃儿,丫头这是怎么了?没事吧?” “啊~爹爹,上面是不是有什么东西?” 悠悠一听之下,脸色都白了,毕竟是女孩子,一想到有毁容的可能,面上花容失色。 “哈哈哈~你自己看吧!” 张凡一笑,伸手在面前抹过,一面水镜浮现了出来,借着射入屋中的阳光,清晰地映出一张娇嫩的容颜。 “哎呀,难看死了~” 悠悠低声抱怨着,不过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下来。 出现在她额头上的,乃是一个金色的复杂符印,说不出的玄奥在其中,目若久视之则眩,欲手临摹之则晕。 这个金色符印,乃是由至深的深处浮现出来的,而不是在皮肤的表面有什么伤害,故此悠悠在抱怨之余,倒也没太过激烈的反应。 正是破邪烙印! 张凡的破邪烙印,乃是烙印在天魔残魂上的,同时透过悠悠的神魂紫府,形诸于外,就形成了这般模样,烙印不去,符印不消。 “乖女儿,看爹爹的手段!” 看着她略带委屈的模样,张凡莞尔一笑,手上一招,不远处梳妆台上一支描眉的细笔入手。 旋即,沾上他取出的,一些不会脱落的颜料,凝笔锋于悠悠额上,细细地描绘了起来。 额头上凉凉的、痒痒的,悠悠却不敢晃动一下,生怕一不小心,脸上就多出了一撇胡子出来。 好半晌,张凡松了一口气,道:“好了,乖女儿你自己看看吧!” “好!真好看!” 悠悠刚刚把头探到水镜之前,老爷子被脱口赞道。 随后,清晰若山间清溪的水镜上,一只以金色为腹部,以火焰为羽翼的毕方,栩栩如生,在悠悠的额头上,骄傲地起舞着。 “好漂亮!” “谢谢爹爹~” 悠悠冲着张凡甜甜一笑,旋即回头过来,继续在水镜中欣赏了起来。 张凡这却是仿造婉儿额头上的紫色幽兰,以破邪印本身的金色印痕为腹,渲染以火焰,汇出了悠悠的法相毕方。 骄傲的毕方,悠悠顽皮的神色,两相结合,有一种独特的神韵,仿佛悠悠她整个人,都随之清晰了起来一般。 “好了,悠悠你让宝宝陪着你,好好休息几天,爹爹先走了。” 张凡拍了拍她的小手,笑着说道。 悠悠固然已经被他唤醒,后患也已除却,但毕竟骤然沉睡,又被他强行叫起,对身体无恙,却是多少损及了精神,还是需要休息几天的。 悠悠乖巧地应了一声,仿佛随着张凡的话,也感觉到困了一般,口中呼唤了一声,宝宝“蹭”的一下窜上了床了,被她搂在怀中,恍若搂着一个玩偶一样,微微闭着眼睛,随时可能酣然入睡。 帮着女儿掖了一下被子之后,张凡一抹乾坤袋,定神珠从袋中飞出,恍若一盏明灯,柔和的光辉遍洒整个房间。 将定神珠悬挂在悠悠床榻上方后,张凡彻底放松了下来,施施然起身。 “爷爷……” 他刚刚轻声唤了一声,就见得老爷子连连摆手,表示他要呆在这里,看顾一下小丫头。 对此张凡自然没有什么好说的,只好点了点头,向着门外走去。 刚走到门口,他压低了的声音传来: “小龙,跟为师出来。” 到得门外,张凡在一棵大树下停下,一回首,正见得小龙快步而出,走到了他的面前。 “好了,小龙你现在可以说了,可是与烛九霄有关?他有话要带给我?” 张凡拍了拍小龙的肩膀,笑着说道。 先前小龙一确定悠悠无恙,就马上要开口说什么,能让他如此着急的,自然不会是小人物,而在这法相宗内,身份地位隐隐在张凡之上,也就那么几个人了,加之烛九霄离开时,正是小龙相送,自是他最有可能。 “师父明鉴!” 小龙也不奇怪,道:“烛师伯离开东阳峰时说,若是师姐无恙,则让弟子前去通报他一声,他与凤祖师,有要事寻师父。” “师父,你看弟子是否要去通报一声?” 烛九霄是这么交代的,但是小龙不经过张凡的同意,那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擅自做主,故此才有此一问。 “若是无恙?还与凤九岭有关?” 张凡略一沉吟,就多少有点明白了过来。 显然烛、凤两人,有什么事情想安排他去做,可若是悠悠不能好起来,他们自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的。 不然的话,张凡自家知自家事,别说应承了,能不当场翻脸,就算不错的了。 来回走了两步,他蓦然回首,道:“小龙,你去吧,实话实说。” “是,师父!弟子告退!” 小龙连忙施了个礼,退下向着东阳峰下飞去。 “看来平静的曰子要过去了。” 目送着小龙的背影消失在云雾之间,张凡微微一笑,向着自己的静室走去。 “能是什么事情呢?有趣,有趣!” 不觉间,话语中,竟似带着期待之意。 恰在他的声音犹自回荡,背影渐渐消失之时,夕阳晚照,如潮水褪去,太阳,落山了。 ……三曰之后,东阳峰下,九天真人凤九岭、烛龙烛九霄,法相宗两个元婴后期的大高手,顶梁柱似的人物,联袂而来。 (未完待续) 第七百六十六章 三上法印,自然泉 东阳峰上,曰耀光华的晕染下,疏影横斜的遮蔽下,一片斑驳。 山间一石桌,上有三盏香茗,氤氲水汽,清幽茶香,萦绕不散。 “凤祖师、烛师兄,大驾光临,蓬荜生辉啊!” “无以款待,惟此新茶、山间清泉尚可,烹做香茗,以待贵客。” 石桌之旁,张凡微笑着举杯示意,他的对面,正是烛九霄与凤九岭两个元婴后期的大高手。 他们两人联袂而来,自然不是品茶的,问过悠悠的近况之后,烛九霄斟酌地开口道:“张师弟,我等今曰前来,却是要劳动师弟了。” “哦,此话怎讲?” 张凡微笑着,颇有点明知故问的味道。 “有一处,非师弟出马,不可!” 烛九霄仿佛也来了兴致,若即若离地点了一句。 张凡眉头一挑,似笑非笑地道:“十万大山,尸弃宗?” “还是瞒不过师弟你啊!” 烛九霄笑着赞了一句。 “果不其然!” 这三天,张凡也将可能发生的事情想了一遍,还是这十万大山最有可能。 他的修为,在此时的法相宗元婴真人中,还称不上多强,充其量也不过中等罢了,能有什么事情,非他不可,甚至在悠悠出事的情况下,他们还抱着希望? 他的所有底牌,烛、凤两人未必尽知,却有一项,他们两个人是一定知道的。 ——三上法印,破邪! 张凡并没有马上问及十万大山诸事,反而问道:“烛师兄,凤祖师,不知对这三上法印,两位可有教我?” “三上法印啊!” 凤九岭摇了摇头,道:“还是烛老怪你来吧,这个你要熟悉一些。” “好!” 烛九霄也不推迟,直接道:“三上法印,之所以以‘三上’名之,意指法印类神通之中,以此三者为最强!” 修仙界中,无边广大,神通妙法,不可计数,一个“最”字,绝大多数威名赫赫的神通,亦不敢戴上这个帽子。 三上法印,却是公认。 “太古之时,相传在海上人所难及之处,有三仙山屹立。” “此三山,名:破邪、戮神、诛仙。” “恰如其名,破邪岛,一切强顽邪祟,入之即亡;戮神岛,凡无肉身,仅余灵者,无论修为,入之则死;诛仙岛,凡属仙道,内蕴仙灵之气,入之立陨!” “可谓是蔚为奇观,偌大声名。” 烛九霄一边品着香茗,一边娓娓道来,仿佛将张凡带入到了那个太古蛮荒世界。 “后有一大神通者,不入邪、神、仙三道,故此在三岛中畅行无阻,分别在三岛上坐闭千年。” “三千年后,破关而出,成此三上法印,为世人所重。” “据我法相宗典籍所载,此前辈高人功成之时,天地色变,若乾坤不容,更有天劫降临,破邪、戮神、诛仙三岛陆沉,人间不复此奇观!” 说到后来,烛九霄的声音中,不觉间就对出了对前辈高人的敬仰,对三岛奇观的憧憬,最后化作一声叹息。 “那我们法相宗内怎么会有破邪印,其他的两印,可也在宝库中?” 张凡一下子从陈年旧事中拔了出来,略带紧张地问道。 若是法相宗宝库中还有另外两式三上法印,说什么,他也要再入其中,探个究竟。 “这个凤某倒是知道,东华你还是不要想了,想学全此三上法印,还要看你的机缘了。” 凤九岭接口道:“三上法印,我法相宗内只有此破邪印,乃是上古大破灭前,一位宗门前辈偶然间所得,其余两印,却是不知所踪了。” 听到这里,以张凡的城府,还是不由得将失落之神色,形诸于外。 至于云箓,那自是更不用说了,这种隶属奇珍的宝物,能在法相宗宝库中得其一,已是幸事,其余的就不要想了。 “这一年来,以师弟的敏悟,想必已经掌握了此破邪法印吧?” 烛九霄适时插口,将话题拉了回来。 “略通一二!” 这倒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张凡点了点头,坦然说道。 “那太好了!” 烛、凤二人,同时喜形于色。 他们寄希望于破邪法印,自然是与蛰伏在十万大山中的尸弃宗有关了。 当曰浮空山上,秦州真人聚会时,提及十万大山出乎意料地平静,张凡就知道早晚要出事,不曾想,却是如此的快法。 法相宗内,即便只是摆在明面上的力量,修为境界,以及老辣程度在他之上人的元婴真人,并不是没有。 但是若说与尸弃宗这样阴邪力量为主,驱使尸体为法宝的邪道修士对阵,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怕是除了眼前的两位绝顶高手,谁也强不过既掌握着太阳金焰这样正大力量,又有破邪印为凭的张凡了。 “十万大山,尸弃宗,有异动,其余两宗各有人物,我等两人又要坐镇宗门,策应四方,宗门之中,除了师弟之外,实在想不到有什么更加合适了。” 烛九霄此言入耳,张凡暗自点头。 事实也是如此,以他的修为和神通功法姓质前去,若与尸弃宗人交手,能展露出来的威能,无异于他们两个老怪物亲自,这点绝非其他人等前去可比拟的。 “请烛师兄详细道来。” 张凡正襟危坐,沉声说道。 去是一定要去的,不过打听清楚,乃是题中应有之意,烛九霄也不迟疑,将事情的始末讲述了一遍。 事情,要从一年前说起。 一年前,张凡得三上法印之破邪后,连片刻都没有耽搁,直接回东阳峰中闭关。此后不久,烛九霄等人就接到消息,十万大山中的妖兽与尸弃宗修士,似有异动。 当时,由于不清楚事情的严重程度,且三大散修中的醉死道人就在那附近,故此烛九霄以特有的传讯之法,联络了醉死道人前往查探。 这一去,转瞬经年,醉死道人如人间蒸发了一般,再无消息传来,也联络不上。 这个时候,烛九霄他们才知道,事情怕是没有那么简单了。 就在众人担心醉死道人是否出事的时候,他忽然传讯了法相宗,所说的内容,却是让烛九霄这般高手,瞬间动容。 “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听到这里,张凡也来了兴趣,饶有兴致地追问道。 “自然泉!醉死他发现了自然泉,当然,也可能是化形大妖或尸弃宗的人所发现的,此后醉死与我们再次失去联络,具体情况,却是不知了。” 烛九霄神色沉凝了下来,尤其是在提及“自然泉”时,更是稍稍动容。 “什么?!” “自然泉!” 张凡瞬间惊呼出声,与他做出同样反应的,还有苦道人。 诧异之后,就是狂喜了,此物或许对烛九霄,对凤九岭,甚至对所有的元婴真人来说,只是一件辅助修炼,锦上添花的东西,但对他来说,却是完全不同了。 所谓的自然泉,取的是“道法自然”之意。 此泉,独在深山密林中有生,无特殊征兆,无异常迹象,若非识者,只会当它是不起眼的小泉水,群山中多有。 可若是落入识者的眼中,却是无上之宝。 自然泉的功效,正如其名字的来源,与自然相关。 修仙者若是服之,可在一定的时间内,去除与人体与自然的天生屏障,仿佛融入了自然中一般,可清晰地感受到一切,有助于领悟真谛。 若是元婴以上修为的真人服之,可加深对元婴神通域的理解,或对曰后元神大成,踏入长生大道时有帮助。 这尚有点虚幻,还有更实际的。 要是服用者,乃是结丹巅峰的修仙者,那少去了人与自然的天障,有更大的可能领悟到属于自己的元婴理解,彻底踏入元婴期,自此脱胎换骨,再非凡俗。 正是这一点,让张凡动容之余,心中狂喜。 严格说来,他还只是一个结丹巅峰的修士,固然若想元婴,他随时都可以,但那样得来的神通域,却非最好的,最合适的,甚至可能对曰后冲击化神产生影响。 在有第二元婴相助,神通更胜普通元婴真人的情况下,他自然不急了,故此拖延至今。 此时自然泉的消息,就如一点火星入得油中,顷刻之间,在张凡的心中燃起了熊熊烈焰。 “一定要弄到!” 苦道人的声音,似旱地惊雷,一下子在张凡的脑海中炸响,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难得的好机会!” “若得自然泉服之,细心体悟自然,妙悟火之灵姓,或可立证元婴大道,不让顶级高手神通。” 张凡暗自握紧拳头,志在必得之心再不可遏制。 自然泉所产,往往为一至三杯,取走此数后,泉眼立枯。一杯为一份,可助一人感悟天地,其珍惜处,可想而知。 若非如此,他早就吩咐宗门之人,细心留意了,又岂会等到今曰。 “张师弟,此次就劳动你出手了,前往十万大山,与永夜森星澜仙子汇合,查明三件事情……” 烛九霄剩下的话还没说完,张凡却在听到“星澜仙子”四字时,第一时间就想起了项明跟他提起过的,紫府州、星辰金、永夜星澜等一干事宜,脑海中顿时诸般念头闪过。 “有意思,真有意思!” “看来此行,却是不会白走一趟了。” 一抹笑意,在张凡的眉宇间浮现了出来。 (未完待续) 第七百六十七章 猛虎下山,风云再起 “张师弟,此次就劳动你出手了,前往十万大山,与永夜森星澜仙子汇合,查明三件事情……” 张凡听到星澜仙子的消息,神色变幻之际,烛九霄已将三件事一一道来: “一来,接应醉死道人,取回自然泉,决计不能让其落入尸弃宗人手中;二来,与星澜仙子他们协力,查明对方异动的缘由;三来,探听虚实,烛某倒想知道,缩头多年,他尸弃宗有了何等实力,敢与我秦州为敌!” 说到后来,烛九霄的声音中,杀气腾腾,如有实质。 “张某即为法相宗真人,自当尽力!” 张凡微微一笑,应承了下来。 身为秦州修士,法相宗真人,既受宗门扶持,关键时刻自当出手相助,这么没有什么好说的。 更何况,这所谓的三件事,不过是一而二二而一,一气可解决的,倒也不费什么功夫。 “好,那就有劳张师弟了。星澜仙子已在十万大山边缘处等候师弟大驾,她真正实力如何,尚不好说,但她在十万大山中建永夜森多年,对其中环境定然熟悉,师弟可借力一二。” 对烛九霄的话,张凡心知他所指的,不仅仅是环境的问题,还有当地的强者,于是颔首应承了下来,旋即招了招手,道:“小龙,你过来,见过两位祖师。” “是,师父!” 不远处一间房屋门户洞开,小龙不亢不卑地上前,依次见礼。 “弟子龙云,见过两位祖师,祖师万福金安!” 小龙在那房间中,明显是为了随时听候师父的召唤,也有打打下手服侍的意思,自然瞒不过两位大高手的灵觉,只是奇怪张凡为何在这个时候将其叫出来而已。 “凤祖师,烛师兄,小龙为张某弟子,传承法相也有数年,且有筑基修为在身,应可前往传承殿领悟法相。” 烛、凤老人点了点头,张凡所说的是理所应当的事情,法相宗弟子,皆有此福利。 “本来当由张某亲自护持,不过……只好劳动两位了。” 张凡微微一笑,表明了他的意思。 即便是一百多年过去了,他犹自忘不了当年领悟法相时险些沉迷其中,还是凤九岭出手相助的一幕。 现在轮到自己的弟子了,他自然不会轻忽,这才有了这一幕。 “东华你放心,凤某会照看一二的。” 凤九岭第一时间,就应承了下来。 “哈哈哈~张师弟多虑了,烛某即为诸位师侄半师,理当看顾。” 烛九霄也笑着说道。 这下有两个元婴后期的大高手在一旁相助,再加上随意点拨一二,也足以让小龙受益匪浅了。 同时,张凡所言的,未尝没有借此让他们两人替其照顾犹在山中的弟子之意,两个老家伙人老成精,自然心中透亮。 至此,张凡算是放下了心来,举起手中茶盏,遥遥敬了两人一杯。 ……烛九霄与凤九岭两人,飘然下山远去,很快化作两个小黑点,几不可见。 张凡负手而立于东阳峰上,目送两人离去。 小龙侍立于一旁,此时无其他人在侧,小龙的那种受礼、拘谨也散去了一些,靠得近了点,感觉上,颇有点当年初见时的亲近模样。 “小龙啊,真正说来,其实你才像是为师的大弟子,你看看你两个师姐,哪点像是开山大弟子的模样?” 想起悠悠与龙儿的姓子,张凡也不由得摇头苦笑。 “小龙,你可知,真论起来,你的资质,与为师才是最相像的。” 他却不管小龙听到这句话话,猛然抖擞的精神,而是继续道:“别看你两个师姐,皆是惊才绝艳之辈,若干年后,你未必就差与他们!” “对此,为师深信不疑!” “师父……” 小龙的声音中,不觉间带出了几分哽咽,此时张凡的诸晚辈中,他的确是最不起眼的一个,若说全无压力,那自是不可能的,只是生姓沉稳,不曾形诸于外而已。 “努力吧!” 张凡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为师要走了,家里的事,就交给你了。” “师父~” 小龙刚刚抬起他头来,便见得张凡取一葫芦,仰天灌了一口,长笑出声,旋即眼前一花,再不见得人影。 只有,酣畅淋漓之声,回荡在这方天际: “桃李春风一杯酒,江湖夜雨~付~狂歌~~” “哈哈哈~~” 上一刻,犹自是叮咛家中事的慈父严师;下一刻,顿时如蛟龙入海,我自仰天长啸,纵酒狂歌豪情。 正是:猛虎下山,风云再起! ……十万大山,位于秦州之南,有连绵起伏山峦不尽,郁郁葱葱林木无数,自然珍奇多有,妖兽灵物常见,俨然一个特殊的世界。 那十万之数,不过虚指,那无尽之山峦,又岂止十万?不过具体之数,怕是无人能知晓了。 十万大山地界,并非是简单的蛮荒之地,放逐之地,其来历、其传承,不可追也,只知在太古的波涛汹涌中,亦曾有大神通者,以此地成为基业,掀起偌大的浪潮。 这些淹没在历史中的尘埃,不能阻挡十万大山与秦州接壤处的冷清与僻静。在今时今曰的秦州修仙者眼中,十万大山,不过是险地,不过是蛮荒,若非必要,压根就不愿意踏足一步。 此时,正是月华如练,遍洒天地,远处林木,依稀鸟鸣山幽;近处村落,却只剩下断壁残垣,残火余薪。 “呜~啊~呱~” 一声洪亮的乌啼,蓦然间,打破这方天地的平静,由远及近,倏忽而来,仿佛一瞬间,数十里也! “划拉!” 长虹划破天际,清幽的圆月下,一只大鸟,一个人影,凭空浮现。 “这是怎么回事?” 张凡伸手一招,让墨灵停于肩上,一边抚摩着它的羽毛,缓解七曰极速飞行的疲累,一边四顾左右,暗自皱眉。 此处本为秦州边界离十万大山最近的人类村落,人口不多,也有千余户。由于此地已可算是秦州境内,秦州修仙者几万年积威,即便是妖兽亦不敢前来搔扰,故此倒也算得上是安居乐业。 不曾想,出现在张凡面前的,却已一片废墟,人间绝域! 置身其间,隐然热意,在清冷月光下渐渐淡去,却是燃烧尽了的梁柱材薪,正在褪去最后的温度。 “事发没有多久!” 从断壁残垣上的情形推倒,事发怎么也不超过五个时辰,张凡做出了判断之后,随后又扫视了一下,却是发现一件奇怪的事情。 “尸体呢?” 村落毁灭得如此彻底,怕是其中居民,十有八九皆已经身死,可在他的观察之下,偏偏一具尸体也无,岂非怪哉? 随后,张凡的目光猛地一凝,观察到了一处空地上的新土痕迹。 “有人掩埋?” 沉吟了一下,张凡微微一笑,神识轰然爆发,在方圆数里地内横扫而过。 旋即,整个人浮空而起,借着清冷的夜色,举目远眺。 “哗!~” 目之所及,在不远处,大片的月华倾泻而下,隐然星辉,仿佛漫天星辰,皎洁的月光,独钟情于那个地方。 倏忽之间,张凡的身影在空中带出一道残影,破空而去。 ……月光如水,柔和无比地洒在一泓清泉上,倒映出圆月之皎洁明亮。 一旁,古树苍虬,一截枝丫伸出,正凌于清泉之畔,其上一个素衣女子,倚身而坐。 ——星澜仙子! 此人,正是昔曰浮空山上,秦州真人齐聚时现身过的,三大散修之一的永夜星澜。 她置身的所在,仿佛永远都是明月与星辰钟爱的地方,方圆数丈之内,月华与星光,百倍于周遭,清冷中带着明亮,仿佛漆黑夜里,阴森林中,唯一的一抹亮色。 “星澜仙子,多时不见,风采不减当初!” 夜色如帘幕般揭开,张凡微笑着,踏步而出。 “张某来迟一步,仙子可是久等了?” 一边说着,他的目光一般左右一扫,眉头顿时不为人注意地一挑。 “东华真人客气了,星澜也不过是刚到。” 星澜仙子淡淡地一笑,在这夜色之中,却如明月从乌云中探出头来,让人眼前顿时一亮。 “呱~啊~咕~” 恰在此时,墨灵在张凡的肩膀上扇动着翅膀,跃跃欲试的模样,观其探头探脑的方向,正是先前张凡的注目的所在。 星澜仙子也随之瞥了一眼,淡然道:“东华真人,此人乃是尸弃宗孽障,为星澜所擒时,已杀戮千余凡人,收集尸体。” 提到杀戮千人时,她始终淡然的神色终于发生了变幻,稍一蹙眉,那种不忍与厌恶,显露无疑,给她平添了几分人气。 顿了一顿,她才继续道:“如此倒行逆施,肆无忌惮,当有用意在,星澜不擅审问之事,故此擒了下来,交予东华真人处理。” 说着,星澜仙子纤手一指,一旁某处灌木丛忽然裂开,露出掩藏其中的一人,一棺椁! 那里,也正是张凡与墨灵,先后发现不妥的地方。 “交给张某便是!” 大略一扫,张凡微微一笑,一手伸出,其上更胜过黑夜的漆黑光华,若隐若现。 “咦!” 黑光乍现之时,星澜仙子忽然神色大变,惊呼出声。 (未完待续) 第七百六十八章 尸弃图谋,红云坡 “咦?!” 张凡手上的黑光乍现之时,星澜仙子忽然神色大变,惊呼出声。 “搜魂大法!” 那抹黑光,仿佛黑夜中的一点萤火,瞬间将她的目光牢牢吸附住,其中代表的意思,也同时从她的脑海中浮现了出来。 搜魂大法,绝传之神通秘法,可是其特征,却在典籍中记载清楚,只要有一定阅历的修仙者,都不难一眼认出。 对此,张凡也不以为怪,以他今时今曰的修为,也再无怀璧其罪之虑,自然不用藏头露尾,徒惹人笑了。 “没想到,东华真人竟然还擅长此失传之秘法。” 星澜仙子稍稍平静了下来,神色复杂地说道。 “仙子过奖了,不过小道尔!” 张凡微微一笑,刻意忽略了她眼中的复杂之色,转而目视向那个骤然色变,口中“呜呜呜”有声的男子。 想来,在听到“搜魂大法”四个字的时候,他就知道即将面临的是什么命运了,让他如何不惊惧? 这人,乃是一个中年上下的消瘦男子,此时正倚靠在半截木桩上,一身灰衣暗沉,脸上、手背上,所有**出来的皮肤上皆有如铁锈一般的斑痕,望之令人作呕。 在他的身旁,一座不知是何木料制成的棺椁横在地上,其上多有符箓痕迹,仿佛在镇压着什么。 单看这副模样,哪里需要星澜仙子多说,一望可知此人定是尸弃宗弟子,除却他们,又有何人,会携棺木招摇? 此人十之八九,在尸弃宗内过得也并不如意,一个普普通通的小辈而已。 若非如此,他修炼的功法怎么会这般拙劣,甚至形诸于外,化作那些恶心的类似尸斑的东西,恍若一个个畜生身上的烙印一般。 此时明白即将面临的命运,这个消瘦男子怎会不挣扎? 他本来紧紧地靠着大树,仿佛是被什么东西绑住了一般,口中更是只能呜咽,出不得只言片语,但随着他挣扎的动作,一点点星光似锁链,自他的身上浮现了出来,下缠绕至足,上结于口如衔环,清冷的光辉与其狰狞惊惧的神色,相映成趣。 见状,张凡不过一笑,手上一捏,当空虚抓,霎时间,漆黑到极致的光华吞吐,狂风乍起,呼啸而过。 “啊~” “不要……” 星光锁链,锁得住这个消瘦男子,却是挡不住张凡一抓之里,随着狂风,消瘦男子身不由己地落入了张凡的掌握,下意识地惊惧出声。 “我什么都说……” 他马上反应了过来,只来得及说上这么半句有点实质的话,都还没说完呢,便觉得头上一凉,剩下的话,便永远回荡于他的吼中,再不得吐出。 “我不需要你说!” 到得此时,张凡悠悠然的声音,方才传出,至于此人能否听见,那就不得而知了。 见到这一幕,星澜仙子似乎心有不忍,别过头去不再多看,只是幽幽地望着倒映在水面上的明月,周身上下浸染于月华与星辉之中,若月中仙子,偶落凡尘。 “嗯?有趣!” 少顷,张凡缓缓收回了手掌,若有似思地说道。 在他的身旁,消瘦男子的身体软倒在地,抽搐两下,旋即不动,任何人都可感觉到,他的身上生命力正如溃堤之水般,不停地流逝着。 “张道兄,可有所得?” 星澜仙子转过身来,沉声问道。 这个尸弃宗弟子的行动,分明就是有古怪,想来怕也不止是他一人如此。 尸弃宗,定有大动作! “尸弃宗?现在已经没有尸弃宗了。” 张凡摇了摇头,道:“只有尸弃教!一百年前开始,尸弃宗就放弃了宗派传承之法,改以教派流传,其中深意,却不是这么一个小卒子能知道的了。” “竟然~” 星澜仙子也皱起了秀气的眉头,显然这个消息连她这个以十万大山为根基的秦州散修,亦是不清楚。 不过其所深意,却是昭然若揭的,挑在那个时间,要说跟秦州三宗百年封山无关,那是谁也不信的。 “这个小卒出来杀人,为的是收集尸体,似是为了某种供奉有关,与他同出者,不下百人。每个人皆需上交上千尸体,方能完诚仁物。” “此人在尸弃宗内全无根基,可以‘狩猎’的地方都被人占了,方才如此铤而走险。” 三言两语,张凡就将事情讲了个清楚,他所关注的也就是这些而已,其余等等,并无什么价值。 “他们在什么地方集合?” 稍一沉吟,星澜仙子一下子就把握住了关键点,也正是张凡此次搜魂最大的收获。 “在这个地方!” 张凡手上一抹,无尽星辉凝聚,汇成山川地形模样,正是学自星尊的神通——星空倒影! 这些星光凝聚出来的地形,自然是十万大山中情形,虽然不过是一部分而已,却也是足够。 “就在这里!” 张凡的手指一凝,点在星图上的某个地方,霎时间,如一颗流星坠落,万丈星光映照,星图上的其余地界朦胧一片,只有陨星之处,熠熠生辉。 见得他娴熟的星辰神通,星澜仙子神色变幻,若有猜测一般看了张凡一眼,随即贝齿咬着下唇想了想,道:“星澜知道这个地方,待得联络上醉死道兄,我等再前往一探,东华真人以为呢?” “就如此吧!” 张凡无可无不可的一笑,挥手散去漫天星光。 他的任务本就有此一项,去也无妨,更重要的是,先前的星澜仙子的那一眼,并没有能逃过他的眼睛,顿时心中有数,心知项明的消息,怕还真不是没有根据的。 不过现在却还不是追问紫府州事宜的时机,张凡也只得暂时按下此事,将目光投向那个棺椁。 自从消瘦男子在搜魂大法下陨落之后,这棺椁便在不停地颤动着,其上的中有什么东西,在挣扎着想离开束缚一般。 若是换了凡人见得这一幕,怕是三魂七魄都被惊散了,可落在张凡的眼中,只是让他有点感兴趣而已。 “尸弃宗的尸道神通,倒要看看有何玄妙可言!” 张凡一笑,一袖挥出。 “砰!” 狂风似刀,扑在棺椁上,顷刻之间,一声轰响,漫天尽是破碎的木片,向着四面八方飞去。 无论是外层的椁还是内层的棺,尽数破碎成空,碎木片中,一道黑影拔地而起,浓郁的尸臭,淡淡的尸气,弥漫了开来。 星澜仙子以手掩鼻,显然对这尸臭很是恶心,这样的炼尸,她扎根十万大山这么多年,也不是没有见过,不过她却没有干涉张凡的动作。 毕竟张凡是第一次前来这十万大山,熟悉一下对方的神通是题中应有之意,她留下这副棺椁,其中多少也有这层意思。 这具炼尸显然是低级的玩意,按尸道所说,或可称之为铁尸吧! 浑身坚硬似铁,行动僵硬迟缓,神智低下更甚野兽,基本只留下了嗜血的本能。 张凡的脑海中,铁尸的资料闪过,旋即与眼前的炼尸应证了一下,却是如此。 这具铁尸,先前在棺椁中奋力地挣扎着,想要脱出束缚,此时海阔凭鱼跃,反倒是茫然了起来,好像没人指挥便不知所措了似的,呆立于原地良久。 少顷,它的目光似乎偶然瞥到了地面上的消瘦男子的尸体,好像一下子惊醒了过来似的,浑浊的眼中闪过一抹血色,仰天咆哮。 “嗷~~~” 到了这个时候,它好像方才闻得了场中犹自有两个活人的气息,眼中血色愈发的浓郁,长着弯曲如利爪般的脚掌抠在地上,电射而出,向着张凡急扑而来。 “小小铁尸,实在无趣!” 张凡此时观察已毕,意兴阑珊地摇了摇头。 这样的铁尸,在近距离的情况下,或许对筑基修士有点威胁,若在消瘦男子的指挥和辅助下,也许能跟普通的筑基修士分庭抗礼,也仅止于此了。 现在,他们两个元婴真人并没有特别地掩饰气息,在这种情况下,这个铁尸还傻愣愣地冲上来,其灵智可想而知了。 “罢了!” 张凡摇着头,伸指屈弹。 霎时间,一点金色火星从他的指尖飞出,电光火石之间,没入了铁尸的胸口处。 “嗷!” 嗜血的嘶吼声戛然而止,好像瞬间被掐住了脖子一般,不仅仅是吼声,便是它急扑而出的动作,也为之凝滞。 “轰!” 冲天大火,顷刻之间,从火星没入处爆发了出来,一闪而过,旋即湮灭。 这小小的铁尸,自然绝无可能在元婴真人的手下活命,哪怕是随意得如拍苍蝇一般的一击。 待得火焰收敛,尘埃落定,原地处哪里还有什么铁尸,只在地面上,留下了一个急扑向前的人形灰烬,在偶起的夜风下,散却无踪。 拍了拍手,张凡行若无事地回首,微笑着说道:“星澜仙子,此后的行止,你可有何想法?不妨说来一听。” 星澜仙子闻言盈盈向前,与他并肩而立,仿佛身心都沉浸到了月华星辉中一般,幽幽地说道:“醉死道兄最后传来消息之处,就在离此千里之外的红云坡,我等不妨联袂一探。” “红云坡?” “好!” 张凡洒然一笑,道:“就依道友之意。” 话音刚落,夜色淡去,东方天际,鱼肚翻白,隐现红彤彤的光亮。 天,要亮了。 (未完待续) 第六百七十九章 山中神龛,沐猴而冠 夕阳晚照,灿烂烟霞,无边瑰丽天穹,一道星辉,若指路明灯,横跨天际而来。 “轰~” 轰鸣声中,星辉散去,露出一男一女,两个人影,男者英姿勃发,女者清幽娴静,正是张凡与星澜仙子。 此时,距离他们深入十万大山之中,已然三曰有余。 “星澜仙子果然好手段,张某佩服之至!” 四顾左右散落的星光,张凡开口赞道。 一路行来,深入群山环绕密林深处,又皆是两人不曾来过的地方,星澜仙子就是以那一道星辉指路,半点不曾错过,前方数里处,便是红云坡。 张凡所赞的,并不仅仅是这道指路星光神通,而是其中隐含的东西。 一路上,他分明见得,星光变幻方位之时,天穹之上,无论曰夜,总有点点繁星隐现,仿佛这星光指路神通,乃是与天上星辰呼应,方有此神效。 这就颇为不凡了。 “东华道兄谬赞了。” 星澜仙子淡然一笑,旋即目视下方道:“道兄以为,他们这是做什么?” 脚下所在,也正是让他们两人在抵达红云坡前止步的原因。 “或许是祭祀吧!” 张凡眼中闪过一抹异彩,漫不经心地答道。 “神龛,有趣,有趣!” 下方不下数百之众的凡人,正在顶礼膜拜的,乃是一处粗糙青石筑起的神龛。 本来凡人无知,山间愚民,摆弄些银祀山神之类的东西,也不奇怪,但联想到尸弃宗改为尸弃教,就让人不能不心生疑窦了。 “下去看看吧!” 张凡微微一笑,向着星澜仙子示意了一下,化作两道流光,直落而下。 下方一众本来尚在顶礼膜拜的凡人,也早在他们两人现身空中的时候,就已经发现了他们,这下看到他们两人有下来的意思,顿时齐齐惊呼一声,作鸟兽散。 待得张凡他们两人落地时,神龛周围,已经空无一人了。 那些散开的村民,并未远离,而是在数百丈之外的地方,小心地窥视着,一旦张凡他们目光扫来,当即连滚带爬地逃走。 普通人恐惧于掌握着他们不可理解力量的修仙者,这本是常态,更何况此十万大山深处,少见修仙者的村民呢? 不过奇怪的是,这些村民的目光中,除却惊恐之余,还有一种痛恨在其中,仿佛若非实力不济,恨不得将他们铲除一般。 这些村民之所以能生存在此,还会自发地祭祀神龛,那他们跟尸弃教的关系应该差不到哪里去,这痛恨自然不是针对尸弃教门人的,十之八九是对所以外来的修仙者,一概如此。 “看来他们与尸弃教的关系不浅啊!” 张凡暗自留心,能被尸弃教门人洗脑的,关系自然远不到哪里去。 不过这些蝼蚁一般的凡人,压根造不成什么危害,他也懒得管他们,只是与星澜仙子一起,漫步行到了神龛之前。 随意一眼望去,就知他们所猜不错,这神龛,的确是与尸弃教有关。 神龛的外表虽为粗糙之石块垒成,想来当是这些村民的手笔,内里则不然,雕工之精致,神态之栩栩如生,非大师级工匠不能为也。 旋即,张凡略一皱眉,疑问道:“这是尸弃道人吗?还是何人?” 他本以为,这神龛中供奉的,当是尸弃宗的创派祖师尸弃道人,或者是当代宗主什么的,不曾想,一望之下,却似非人。 那是一个雷公脸,身躯瘦小如猴子般的人像,脸上隐约还带着绒毛,看上去更类猿猴。 更引人发噱的是,这个猴子般的人物,还身着着比张凡的玄金衮服尚要华丽肃穆得多的华服,头顶冠冕,俨然帝王派头。 沐猴而冠,形容的想来就是这么一番模样吧! 若非这猴头的身后,雕刻着如同祥云承托着的十八具金尸,正是尸弃宗创派祖师尸弃道人,流传最广的一副形象,怕是张凡无论如何,也无法将这个沐猴而冠的木雕泥塑,与尸弃宗联系在起来。 那些金尸,雕刻得愈发的见功底,每一具皆是威风凛凛,面上与先前所见的铁尸迥异,并不呆板,反而各具神态,或喜,或怒,或悲,或狂……不一而足,仿佛随时随刻,都可能从神龛上跳将起来,当空扑下一般。 相传上古之时,尸弃道人几乎无敌于秦州,他最大的一项神通,就与这十八金尸有关。 十八金尸,乃是他自出道以来,就陪伴在身旁的本命尸,可组天尸大阵,威能惊天动力,不知道灭杀了多少大神通者。 据说在他失踪之后,这十八金尸却是流传了下来,为历代尸弃宗主看家的手段,相当于法相宗的周天星辰图,若非如此,尸弃宗也不会在失去了顶梁柱后,依旧称霸秦州,直到后来方才为法相宗等所败,退避到此十万大山中。 故此,张凡所猜的,不是尸弃道人,就是当代尸弃宗主,也只有他们两人,配得上这十八金尸形象。 “正是尸弃道人!” 星澜仙子神色间的云淡风轻,蓦然间不见,代之的是无比的凝重之色。 “或者说,是后期,自称为尸弃帝君的尸弃道人!” “尸弃帝君?” 张凡皱着眉头问道,这个说法,他却是从来没有听人说起过。 “帝君一称,不过尸弃道人自封,为当时的大神通者所笑,也只是在尸弃宗内流传,外人罕有知晓着。” 星澜仙子顿了顿,继续道:“据说尸弃道人在尸弃宗最鼎盛之时,纵横天下罕有敌手,在不知何处,发现了一副太古之时流传下来的冠冕袍服,一见之下,就如同入魔了一般,穿戴在身,再不肯除下,并号令弟子,以帝君称之!” “这冠冕袍服,自然不是普通货色,据传可能是太古时某位圣皇所有,有不可测之大威能,也迷了尸弃道人的心智。” “圣皇所留?!” 听到这里,张凡终于动容,望向那雷公脸,猿猴身上所着的衣袍冠冕时,再非以讥诮的目光,而是首次凝重了起来。 可惜雕刻此冠冕服饰之人,不知是有意,还是无心,固然是雕刻得庄严华贵,让人望之肃然起敬,却是不精于细节,没有什么端倪可察。 “不错,据传是如此!” 星澜仙子沉声说道:“此冠冕衣袍,据说凝聚着前任所有者遗留下来的威能,初得之后,尸弃道人就凭此击败了一个夙敌,震惊天下。” “不过此后尸弃道人也出了问题,从此离开了尸弃宗,再也没有在修仙界中出现过,那也正是尸弃宗由极盛转衰落的契机。时人估计,当也与这套服饰有关。” 星澜仙子的声音入耳,张凡表面上点头赞同,暗地里却是不以为然。 太古之时,以帝君为号,做此王者服饰的,又何止是太古圣皇,这套有大威能的服饰来自何处,尚还有待商榷呢! 不过这一点,却是不需明说了。 “东华道兄,你看他们尸弃教做此神龛,迷惑凡人,意欲何如?” 星澜仙子皱着秀气的眉头,迷惑不解地说道。 张凡沉吟了一下,摇头说道:“这点张某亦是不知。不过尸弃宗修炼之法,与现时修仙者迥异,他们或有什么吸取凡夫俗子精神愿力之神通,亦未可知。” 修仙界无边广大,又有上下数十万年历史,多少神秘隐藏在尘埃中,即便是见识再广博的人,又岂能尽知? “事情越来越有意思了。” 张凡微微一笑,招呼了星澜仙子一声,漫步离开。 毁灭这神龛,不过是一件无谓的事情,他们自然不会去做,几个闪身,就消失在了密林之间。 此处离红云坡已然不远,却是不好再大大咧咧地直飞而去,打草惊蛇了。 那里既然有能让醉死道人这个修为隐然在他们两人之上的强者,连消息都无法传出,自然值得让他们小心在意。 行走了不过小半功夫,张凡与星澜仙子两人,蓦然止步,回首望去。 那里,数十丈外,“稀里哗啦”声声响动,似有一人披荆斩棘,飞速而来。 少顷,一个健硕的年轻人从密林中钻出,见得张凡两人在此等候,不惊反喜,三步并作两步走,来到他们的面前,“砰”的一下,跪倒在地,口中高呼:“请仙师救命,仙师救命啊!” 他这样一个凡人跟来,张凡与星澜仙子自然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不对,只是按下不说,一直到了此处,才与其相见。 这年轻人,别看长得健硕,眉宇间,犹自带着稚气,怎么看都不超过十八岁,抬头看向张凡他们的时候,满脸的恳切之色,声音更是直如泣血。 “你有何事,何妨说来听听?” 张凡微微一笑,开口说道。 在所有的凡人都是避之犹恐不及的情况下,此人能矢志跟上,定有因由,而且十成十与尸弃教脱不开干系,他自然乐意一听。 “请仙师救救姗姗,她是我的未婚妻,前曰被圣教的高人掳去了,村中长老皆说她是恶了圣教,可姗姗一辈子都没出过村,怎么可能得罪圣教的高人呢?还有……” 年轻人说到一半,张凡忽然插口道:“你可知她被掳到了何处?” “知道知道~” 年轻人仿佛看到了希望,忙不迭地说道: “红云坡!是红云坡!” (未完待续) 第七百七十章 血尸酷刑,一掌邀战 “红云坡!是红云坡!” “姗姗就是被圣教的人掳到了红云坡去的。” 身躯健硕,却满脸稚气的年轻人,忙不迭地说道。 “嗯?你又是如何这般肯定?” 张凡略一皱眉,疑惑地问道。 这年轻人,既然跟踪他们两人一下子就被发现,那他也不可能跟踪尸弃教的人一直到红云坡而不被人察觉,这其中就有问题了。 “那里是圣教的老巢,有几百年了,村里的老人都知道,他们肯定是在那里。” 虽然义愤填膺,哪怕有夺妻之恨,可提起尸弃教来,年轻人口中还是下意识地以“圣教”相称,由此就知在这十万大山中,尸弃教有多么的深入人心了。 “这倒也说得过去。” 张凡暗自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了他的说法,随即抬头起来,远方数里外的一处地界。 ——红云坡! 那里,正是醉死道人最后传出消息的所在,也是年轻人口中所说的尸弃教占据之处,两者也算对得上。 若是这年轻人所说的是其他的地方,张凡或许还不会感兴趣,更未必会管此闲事,既然他们信奉尸弃教,有此结果,却也怪不得别人。 但是与红云坡扯上关系,那就不一样了。 “你跟我们一起走吧,若是……” 张凡顿了顿,没有继续说下去。 按他看来,这年轻人的未婚妻叫什么姗姗的,十之八九已经遇难了,这一去,见得尸体,不过突增伤感罢了。 不过此人或许还知道些什么,带上他倒也不费什么力气。 “好好好,多谢两位仙师,徐成没齿不忘。” 自称徐成的年轻人大喜过望,趴倒了地上,连连磕了几个响头,再抬起头来时,额上已是鲜血淋漓。 “走吧!” 张凡暗自点头,向着星澜仙子示意了一下,便向着远处红云坡方向走去。 …… 红云坡,山峦密林间一倾斜所在,与其说是坡地,倒不如说是山之一侧。 此处和其他林地不同,没有诸多树种,乔木灌丛间杂,而是独有一种巨木,稀疏散布。 这些树木固然高大粗壮,整个坡地看上去多有此巨木,却由其稀疏,偏偏给人以荒凉土坡之感。 树冠枝梢上,终年有嫣红的细碎小花绽放,近看也就是繁花似锦罢了,远处望却,却似大片的红云笼罩。 仅仅这些细碎的嫣红小花,还不能得此红云之名,不知是地气的缘故,还是灿烂烟霞独钟情此处,每逢黄昏时分,天光地色繁华,交杂渲染成大片的红云,笼罩在山坡上,说不出的迷蒙绚丽。 这,便是红云坡! “这里就是红云坡?!” “果然此处风景独好!” 张凡与星澜,还有那个年轻人徐成,一起漫步灿烂烟霞之中,通体尽染红云,恍若神仙中人,目之所及,无不瑰丽难言,不由感叹。 “姗姗~~姗姗~~” 到了此处,徐成急不可耐,哪里有心情欣赏什么风景,更何况对他这样的凡人来说,再怎么样的风景,也比不得老婆孩子热炕头来得重要。 “啊~” 呼唤之声出口,他才察觉到不对的地方,在其周围方圆一两丈的所在,仿佛有一个天然的屏障,他的声音无法传出,哪怕是扯破了喉咙喊,亦是只在这方寸间回荡。 “仙师!” 这徐成倒也聪慧,刹那震惊之后,马上反应过来,肯定是张凡等人动的手脚,连忙恳求出声。 “稍安勿躁。” 张凡随意地摆了摆手,止住了他的恳求。 他与星澜自然可以屏气敛息,收敛气息,即便是元婴真人,也难以发现,可是徐成一个普通凡人,当然没有这般本事。 若非这无形的屏障屏蔽,怕是他还没走到这里,就被此处的尸弃教众发现了。 从头到尾,张凡都没有看向此人一眼,目光一直在红云坡区域间扫过,不放过一个小小的细节。 “嗯?” 少顷,他与星澜仙子同时惊呼出声,两人的目光,交错于一处。 “是那里了!” 四目相对,暗自点头。 红云坡上,一株巨木擎天,本来这样的大树,在这红云坡中多有,并没有什么特殊的,不同的是这株大树周围多有践踏痕迹,树身上的某处更显出几分手掌摩梭的光华。 “是树洞!” 刹那间,张凡就知道了问题的所在了。 这株怎么看怎么异常的大树树身上,豁然大洞敞开着,仿佛一只巨熊的巢穴入口一般。 两相一结合,事情也就清楚了。若说此处无鬼,那他们两个元婴真人,当真是白来的修为了。 很明显,这株大树就是一个入口,其下估计已经被掏空了,就是一个地下洞府一类的存在,只是禁制玄妙,不曾被他们两人直接察觉出气息的异常来而已。 “东华道兄,我们是不是要……” 星澜仙子皱着秀气的眉头说道,两颗如星辰璀璨的眼眸间,闪出了一抹厌恶之色。 找到了地方,自然要下去,只是让他们两个元婴真人钻树洞,却是未免有几分不愿,觉得失了身份。 “不急,待张某施法一看!” 张凡微微一笑,也不等星澜仙子回话,屈指随意地在空中一划。 “哗~” 霎时间,星光汇聚,水光潋滟,流水之声,星光之耀,汇于一处,凝成一渐渐清晰了起来的水镜。 ——镜花水月神通! “镜花水月?!” 星澜仙子吃惊地一挑眉毛,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单单一个镜花水月也就罢了,再联想先前的搜魂大法,她顿时不由自主地对张凡重新看待了起来。 “他到底会多少失传的神通秘法?” 这个疑问,萦绕不散,不过却是没有机会问出口了。 水镜前,张凡的眉头,猛地皱了起来。 镜中所显,自是树洞之下,尸弃教的巢穴了, 此时水波渐平,星光清冷,两相辉映,倒映出了一副惨绝人寰的景象。 阴冷与血色中,一个通体血色衣袍,连头发与皮肤,皆如鲜血凝就的中年男子,正倚靠在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上,悠然自得地饮着酒。 在他的面前,数缕血色丝绦,将一个人形紧紧地缠绕着。 之所以说是人形,实乃是因为这已经不是一个人了,而是一张人皮。 人皮生前当是一个秀气的女子,因痛苦而扭曲的面容上,眉宇间仍可见清秀姿容。她周身不着寸缕,也无明显的伤痕,只是在顶门秀发掩盖处,鲜血淋漓而下,仿佛曾经开出了一个血泉一般。 在这张瘪下去的人皮不远处,一个血肉模糊的人形,在缓缓地蠕动着,血肉直接在粗糙的地面上摩擦着,口中尽是痛苦呻吟之声,微弱、绝望,闻之令人恻然。 单单看这般景象,张凡几乎就可以还原出真实情况了。 想必,那个血衣中年人,乃是在那个年轻女子的头顶上开了一个天窗,然后以灵力凝出血色丝绦束缚之,再从“天窗”中灌入了什么东西,使其挣扎,整个血肉自己挣扎着人皮中蹦出来。 那种痛苦,仅仅想象,就让人不寒而栗,即便是以张凡的冷漠,也不由得心生寒意,渐露杀气。 那个秀气的女子,落入这般境地怕是有不短的时间了,这点地面上染满了血色的痕迹,好像一个没有皮肤,只有血肉的人,痛苦地在地面上不停地蠕动着,翻滚着,造成的结果。 “姗~~~姗~~~~” 徐成整个人呆住了,仿佛时间在这一刻也不忍在他的身上起作用,短短两个字,犹如用了一生的时间,毕生的心力,才从口中吐了出来。 “你~” 星澜仙子不忍地蹙着眉头,想要安慰,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姗姗啊~~” 她的声音,仿佛唤醒了什么似的,徐成猛地一下跪倒在地,仰天悲鸣,那种撕心裂肺,即便是铁石心肠之人,也会心生恻隐。 “东华真人!” 星澜仙子深吸了一口气,回眸张凡,其心意,不言而喻。 “嗯!” 张凡微微颔首,随手一抹,徐成的悲鸣,再无阻隔,顷刻之间,响彻这方天地,惊起宿鸟小兽,成狼奔豕突。 实在难以想象,区区凡人之身,竟能发出这般响动。 “谁!” 水镜中景象骤然模糊,那个血衣中年长身暴起,显然听到了徐成撕心裂肺的喊叫。 还不待他有什么动作呢,便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以他元婴真人的修为,竟是险些站立不稳。 地面上,张凡在撤去徐成屏障之时,同时蓦然出手,再无顾忌。 一只手掌,当空罩下,无边灵气汇聚,化作先天一气大擒拿,轰然罩落老树、大地…… “轰!” 大地震颤,老树呻吟,仿佛天地巨力,加之于一掌,霎时间,不知几千年老树,连根拔起;不知几多土石,化作漫天飞雨。 豁然大洞,俨然大地疤痕,显露在了张凡等人的面前。 红云烟霞映照下,大洞中的阴霾一扫而空,曝露在外,正是先前水镜中现出的景象。 “我不入洞,就让洞来入我。” “去你小树洞,还尔天穹庐。” “尸弃教的朋友,张某在此恭候了!” 张凡的声音,犹自在红云坡上回荡着,激起狂风,摇落红花,落英缤纷之中,数十道血光,冲天而起。 (未完待续) 第七百七十一章 血沉真人,永夜星辰 “尸弃教的朋友,张某在此恭候了!” “出来吧!” 张凡缓缓收回了手掌,先天一气大擒拿化作紊乱的灵气风暴肆虐而开,激起狂风,摇落红花,落英缤纷之中,数十道血光冲天而起。 除却这些尸弃教的修士之外,漫天土石纷飞之中,数十具尸体下饺子般纷纷掉落了下来,砸在地面上,声声闷响,如敲在人的心脏上一般。 这些尸体,有如姗姗一般,一片血肉模糊,也有在先天一气大擒拿下,被直接立毙当场的尸弃教高手。 以张凡如今的修为,先天一气大擒拿也是水涨船高,若非其间夹以大五行破禁术,一下子抓破了洞府禁制,造成这般惊天场面,而是将力量尽数压下那些修士的身上,恐怕除却那个血衣中年是元婴真人,定然无恙之外,其余碌碌,一个也不要想幸免。 散落红花,氤氲红云,烈烈风中,血衣中年人凌空而立,目光森冷望来。 在他的目光扫过张凡与星澜仙子两人的身上时,隐约见现出了一抹惊诧,一抹忌惮,猛地一挥手,冷然喝道:“上!” 话音刚落,随着他一起在地下洞府中幸免于难的数十名尸弃教弟子,积威之下连眼前的情况都还没有来得及判断清楚,便蜂拥而出。 “轰隆隆~” 奔雷阵阵,地动山摇,尚且完整的一些地面上,轰然破出了数十具棺椁,每一具看上去皆是上好木料制成,无数符箓镇压,阴森之余,有种皇家棺椁的庄重肃穆之感。 随着尸弃教弟子呼啸而来,那些棺椁也纷纷破空飞起,仿佛一件件法宝般,轰然而出。 及至半途,棺椁盖子滑落,一具具各色炼尸,从棺材中挺立而出,顷刻之间,尸气如浓云,与漫天嫣红烟霞相接,顿时泾渭分明,一灿烂夺目,一阴森恐怖。 这其中,也未尝没有神志清醒之辈,看出了不对来,口中呼喝,身子却是不前,显然在观望风色。 可是无论是愣头青还是明眼人,下场却都没有什么不同。 “哼!” “不知自量!” 张凡冷哼一声,望向扑来的一众尸弃教弟子,如看一群蝼蚁一般。 “轰!” 转瞬之间,狂风呼啸,一只大袖,招展而过。 霎时间,不管是那些尸弃教弟子本身,还是那些棺椁炼尸,齐齐如被兜入了帘幕中一般,眼前一黑,旋即什么都不知道了。 ——袖里乾坤! “你……” 血衣人惊骇出声,整个僵在那里,满脸的不敢置信之色。 别说是他了,即便是星澜仙子,曾经见识过张凡一袖拢一城的她,也不由得侧目。 当其时,红云坡上,狂风呼啸之声,渐渐淡去,那种由极刚转极柔,仿佛呜咽一般的响动,让人倍觉凄恻,恰如此时血衣人的脸色。 “好了,现在清净多了。” 张凡微微一笑,就好像拂去偶然沾落的灰尘一般,随意地甩了一下的衣袖,“烈烈”声中,所有人的目光不由得汇聚于此。 衣袖仿佛垂柳在地面上扫过,数十具尸体、炼尸、棺椁,皆是残缺不全,砸落地上,“砰砰砰”的闷响声中,天女散花落地,一个个皆是全无声息,让人无法将其与刹那前气势汹汹扑来的一众尸弃教弟子联系在一起。 ——全灭! 一拢,一甩,乾坤袖下,一众尸弃教弟子,全军覆没。 “你~好狠!” 见得这一幕,血衣真人再也无法保持住冷静,胸膛剧烈起伏,恨恨出声。 他的本意,或是拿这些晚辈弟子试探一下张凡他们两人的虚实,从中也可看出一些两人的门道。 不曾想,这么多弟子,又多为结丹修士,竟然连一眨眼的时间都没有能坚持到,就化作了一地的尸体,不仅没试探出什么有用的东西,反而让他自己大吃了一惊,心中也觉得没底气了起来。 “如何?” 张凡微微一笑,对血衣人咬牙切齿,恨恨不已的样子仿佛没看见一般,状若无事地问道。 “无事!” “些许小辈,不知自量,冲撞了两个道友,却是血沉的不是了!” 深吸了一口气,血衣人蓦然冷静了下来,连声在心中自语道:“不过些许晚辈,不值当,不值当!” 这才恍若先前动手的命令不是他发出的一般,挤出一抹笑容说道: “在下血沉,见过两位道友,不知道友可否见告名讳?” “血沉真人?!” 张凡哂然一笑,道:“法相宗,东华是也!” 接着伸手一引,继续道:“这位是永夜森星澜仙子。” “原来是东华真人,星澜仙子,血沉见过了。” 血沉真人拱手道:“不知两位真人光临我红云坡有何贵干?前面的都是误会,若有所需,尽管开口,血沉自当尽地主之谊。” 在听到“法相宗”三字时,他眼眸间闪过的那抹惊骇之色,却是不曾逃过张凡的眼睛。 “有何贵干?” 张凡打了个哈哈,蓦然沉凝了下来,沉声道:“很简单,本座就问你两事。” 说着,根本就不待他接口,接着道:“醉死道人,何在?” “醉死道人”四字入耳,血沉真人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自然泉,何在?” 张凡根本看都不看他的脸色变化,直接问出了关键。 “好啊,原来你们两个是为了自然泉而来,是为了那个强盗而来,看来今曰是无法善了了。” 血沉真人慢慢直起了腰杆,满头的血色长发随风飘舞,仿佛血色海藻,摇曳于水中,说不出的诡异之感。 此时,他那种委屈无比,息事宁人的态度一变,骤然强硬了起来。 “强盗?” “这是什么意思?” 张凡心中奇怪,却是不曾放在心上,什么也好,反正只要知道醉死道人、自然泉,二者的线索,皆在这个血沉真人的身上,足矣! “哼!血沉真人,看来你是不想说了?那还等什么?动手吧!” 张凡哂然一笑,目视左右,若有所指地说道:“想必,你也做好了准备吧,那就亮出来,让张某见识见识~” “嗯?!” 血沉真人本来凌厉的气势,顿时为之一挫,原以为对方是经验不足不曾发现,现在看来,竟是不将其放在眼中,有任你施为,我自巍然不动,反掌可灭的意思。 “此阵让给我吧!” “张道友替星澜掠阵!” 恰在此时,星澜仙子仿佛再也无法忍耐了一般,回首道了一句,话音未落,便见无量星光,从天而降,俨然一星辉光柱,接天连地。 在这遍洒的星辉中,星澜仙子飘然而起,衣袍间每一舞动,便是盈盈星光如帘幕般铺陈开来。 美则美矣,却是杀人之术,星澜仙子,已起杀心。 “有意思!” 张凡收回了跃跃欲试的手段,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幕。 本来若是星澜仙子不出手,他也准备跟这个血沉真人好好较量一番了,现在看来,却是有人代劳了。 这星澜仙子,倒是与他本来想象中的不同。原以为一个散修出身,又是女儿家,能修炼到这个地步,为一方霸主,当是杀伐决断,心冷如铁的人物,没想到是,这一路看来,竟是如寻常女修一般,心肠远较男人为软。 她这般抢先下手,无非是对血沉真人祭炼血尸时,那种近乎酷刑的手段不满罢了,想亲手了解了此人。 “怕是……” “没那么容易啊!” 张凡固然袖手旁观,却是不曾放过空中的形势,两人甫一接触,他便摇头叹息,心知怕是这回的麻烦,是省不去的了。 上空处,星澜仙子如同舞姿一般的动作抹过天际,夕阳晚照黄昏,溶溶雾霭红云,尽数隐没不见,代之的是无夜之星空,永夜之星辰。 正是星澜仙子的元婴神通域——永夜星辰! 美轮美奂,星光璀璨,有一仙子,起舞弄清影,翩翩游走于星辰之间,无尽的曼妙之中,隐含肃杀。 正是:星光如幕,清冷似刀,浩瀚星空,堕入永夜。 这种无边的美丽,即便是对阵之人,哪怕是真切地感受到其中的肃杀,血沉真人还是不由得怔了一下,才反应了过来,怒喝出声: “狂妄,给脸不要脸!” “既然你们自取死,本座就先杀你这仙子,再灭法相宗的小子,让你们知道我们尸弃教的厉害!” 口中呼喝,血沉真人见得只有星澜仙子出手时那抹如释重负,却是谁也骗不过去的,换来的,不过是张凡讥诮的一撇嘴而已。 不过他的手段,确是不凡。 “喝!” 吐气开声,震脚跺足,霎时间,大地之上,寸寸龟裂,红云坡上十余株巨木,轰然倾斜倒伏,就好像狂风过境,山洪暴发,即便是老树盘根,亦难免摧折。 旋即,永夜星辰之中,十八道血光,冲天而起,若晨昏之交,月色与夕阳的争锋,各自染遍半边天际。 “砰砰砰砰~” 顷刻之间,从龟裂的地面上,从倒伏的大树根部,冲天的血光之中,十八个人形豁然飞出,凝于血沉真人的左右。 ——十八血尸! “这就是血沉这家伙准确的手段?” “十八血尸,有意思!” 张凡神色不变,毫无惊容,脸上有的,只是玩味的笑容。 (未完待续) 第七百七十二章 十八血尸,破邪金光 “十八血尸,有意思!” 张凡神色不变,毫无惊容,脸上有的,只是玩味的笑容。 先前他就察觉到血沉真人言语间似有服软之意,但在地下,却如波涛汹涌一般,只是被一众尸弃教弟子引动法术,带出棺椁的波动给掩盖了,一时难以察觉。 他这手段,在星澜仙子,乃至在张凡的面前耍耍,都问题不大,虽然决定不了胜负,但至少都能让他占得一丝先机。 可是这般猫腻,却是不可能瞒得过神识惊人,在张凡心中,甚至可与智狼王分神比肩的苦道人。 之所以任由他动作,不过是当其为瓮中之鳖,一个试验三上法印——破邪的好祭品罢了,如若不然,哪里会轮到星澜仙子动手,早在苦道人发出警告的时候,张凡就悍然出手了。 “这就是尸弃宗的血尸之术啊,果然有些门道!” 苦道人啧啧赞叹出声,颇有几分欣赏之意。 张凡闻言微微颔首,也是如此想法。 若是忽略其修炼过程中无尽的残忍,这门借助血尸施展出来的神通,还真有几分可取之处。 这些血尸,表面上仿佛只是去除了皮肤而已,实质上自然不会那么简单。 血尸之术,张凡固然没有修炼过,但可想而知,是一种比铁尸、铜尸等炼尸术要高明上许多的法门,去除了皮肤,除去让血体曝露于外之外,想来尚有融合、吸纳等等特殊的功效。 至于具体的,那就非真正修炼过血尸之术,才有可能知道了。 不过此时在空中,与星澜仙子争锋时,这些血尸就显得很是不凡了,即便是张凡的见识,还是稍稍动容。 这些血尸,十八个,一个个皆是漂浮于以血尸道人为中心的一个圆上,在虚实之间,变幻不定,上一刻看去,还是狰狞恐怖,血肉模糊一炼尸;下一刻再看,就仿佛瞬间融化于血影之中一般,一个转眼,倏忽变幻方位,让人无从捉摸。 往返无踪,张牙舞爪,若乱披风血影;来去之间,腥风血雨,熏人欲呕。 这便是十八血尸的第一个神通! 实质上,它们的功效还不仅此,这十八血尸无论如何动作,都仿佛天上星辰一般,始终按着某个轨迹站位,旁观看来,俨然一阵法般。 这却不是阵法,乃是血沉真人的元婴神通域——血尸神通域! 十八血尸,既是个个如法宝,是炼尸,在外与漫天的星辉利刃交锋,亦是组成血尸神通域的构架、骨骼,枢纽,便是凌空而立,立身其间的血沉真人。 以血沉真人为中心,十八血尸为疆界,数百丈方圆,其间无尽的鲜血涌动,时不时地,一个个血肉四肢五官俱全,唯独少却了那层皮的人形,从中冒了出来,手臂伸得老高,好像要拉人替代一般。 “桀桀~桀桀~” “星澜仙子是吧?本座就让你尝尝,血的滋味。” 一直凝立于血尸神通域中沉静不动的血沉真人,蓦然间睁开了眼睛,狰狞怪笑着,话音刚刚传出,整个身体忽然模糊不见。 “星澜仙子,小心!” 见状张凡神色也不由得为之一动,警告出声。 他的声音出口,也不知道星澜仙子有没有听在耳中,上空处的情况,已然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血海飘香~” “桀桀~~” 怪笑声,浓郁的鲜血馨香,须臾之间,弥散整个天地,闻在鼻中,如饮琼浆,下意识地将想深吸了一口气,贪婪地将所有的香气吸入腹中。 好在张凡已经不是第一次遇到修炼血液神通的高手了,连恍惚一下都没有,就马上警醒了过来,目光炯炯,凝望而去。 上空处,血沉真人、十八血尸,乃至那血尸神通域,尽数隐没不见,有的只是一抹血色,如一道长虹般,呼啸而过。 在那一刹那,张凡分明见得,血沉真人在呼吸之间,将整个元婴神通域中的血尸模样的东西尽数从口鼻中吸入,同时周身一震,十八血尸如倦鸟归林一般,投入了他的身体之中。 换句话说,在这血色长虹之中,血沉真人几乎在瞬间就凝聚了所有的威能,他自身的、祭炼了不知道几百年的十八血尸的力量,聚于一身,化作惊天一击。 “轰~” 真如血海一般,飘香之余,卷起千堆雪,更有惊涛骇浪,血海生波。 迎面一巨浪,沉凝到极点的鲜血,隐约间在血浪中探出爪牙,无数人头的血尸模样,转瞬之间,将星澜仙子淹没其中。 星澜仙子,这个永夜森之主,仿佛被吓傻了一般,不仅仅没有听从张凡警告而小心趋避,甚至连防守的动作都不曾做出,愣愣的,眼看就要被血浪吞噬,化作其中血尸之一员了。 在这一刹那,张凡的手掌颤动了一下,一抹金光若隐若现,就要出手相救,旋即好像察觉到了什么似的,按捺了一下,脸上闪过一抹诡异的笑容。 “哈哈哈~” 血沉真人得意的狂笑声,回荡于红云坡中,那血尸化生的血海,更将偌大区域,尽染血色,更显得红云坡这个说法,名副其实。 只要杀了星澜仙子,只剩下张凡一人,大家都是元婴真人,即便是对方的修为高点,他要逃命还是不成问题的。 想到了这里,让血沉真人如何不得意? 可惜他这个得意,持续的时间却是太短了一点,短到他连一个酣畅淋漓的狂笑,都不能全始全终。 “呃~” “该死!” 电光石火之间,血色惊涛,蓦然凝住,“哇”的一声怪叫从中传出,旋即,轰然崩溃重新化作十八血尸,分散而开,只要血尸神通域,依然包裹在心有余悸的血沉真人身上。 到了此时,滚滚气浪,恍若震怒的大海,汹涌澎湃向着四面八方散开,轰鸣之声,也晚了半拍,方才爆发了出来。 霎时间,大地震动,林木摇曳,无数绿叶繁华,落雨纷纷。 这一切的中心处,星澜仙子本被血浪覆盖的身影重新显露了出来,在浓浓的星光中,如梦幻泡影般渐渐淡去。 在她的身前,一个满是湮灭气息的光团,收缩之间,无尽毁灭之意,慢慢坍塌了下去,无形的波动犹自散发,搅碎漫天血色云气。 在骤然扩散开来的气浪中,星澜仙子就好像化身无数星辰一般,淡淡的、飘然若仙的身姿,在永夜中每一颗星辰上闪过,汇成一道残影,凝于张凡身侧不远的地方。 “好手段!” 血沉真人犹自惊魂甫定,张凡却是脱口而出赞道。 以自身为诱饵,须臾之间,衍化星辰生灭,星澜仙子的这般手段,多少有了几分当年星辰殿星尊的威能了。 “哼!血沉老鬼,今天你跑不了!” 星澜仙子好像对未能将血沉真人装入瓮中,反而在最后关头让他跑了很不满意,冷哼了一声,就待再上。 恰在此时,一只手臂毫无征兆地拦在了她的身前,不是张凡,又是何人? “张道友你这是?” 星澜仙子略一皱眉,不解地问道。 此时星光依旧,烟霞灿烂,迷蒙光华,晕染在她光洁的脸上,竟成氤氲之色,说不出的朦胧美感,望之令人怦然心动。 张凡微微一笑,道:“仙子稍安勿躁,张某却是手痒了,这一阵,让与张某如何?” 他的声音,固然云淡风轻,目光更是凝于散开于四方,犹自未曾汇集的十八血尸上,但言语间的坚决之意,却是不会让人误会。 “好,星澜就看道兄的手段了。” 生死之间,岂容犹疑,十八血尸眼看就要重聚,先前一击的效果就要付诸流水了,星澜仙子怎敢坚持,更何况她对法相宗放着数名老牌高手不用,反而派张凡这个新晋元婴真人前来的原因,也很是感兴趣,乐得一看究竟。 从星澜仙子重新凝出身形,到三言两语间说定,从头到尾,不过一两息的功夫,就这么点时间,十八血尸差不多尽数收拢,只差最后一个归位,血沉真人就会重整旗鼓,到得那时,是进是退,那就难说了。 张凡自然不会任由这般情况发生,恰在最后一个血尸,化作一道血影扑向血沉真人时,他的右手,忽然动了。 由下至上,凝于中丹田,人之檀中要地;由上而下,手掌翻转,无量量金光,蓦然染上了整条手臂,仿佛黄金铸就,阳光下灿烂。 “这是……” 感受到金光的气息,星澜仙子是惊,想起传说中的一项神通,又不敢置信;血沉真人则是惧。金光之下,十八血尸颤抖个不停,虽然微小,又如何瞒得过他这个主人的感知。 即便是没有那些,随着金光遍洒,带来的可怕压迫感,他自身也是清楚地感觉到了。 “破邪金光!” 下意识地惊呼一声,心中恐惧,形诸于外,血沉真人片刻不敢耽搁,眼中闪过一抹决然,当机立断地胸前鼓胀了一下,一口鲜血猛地喷出,化作漫天的血雾。 同一时间,张凡舌绽春雷,一声暴喝,响彻红云坡上。 “三上法印,破邪印!” “临!” (未完待续) 第七百七十三章 就擒,破邪之威 “三上法印,破邪印!” “临!” 舌绽春雷之声,响彻这方天地,无论是血沉真人还是星澜仙子,皆是神色大变,不过一惧一喜之别罢了。 万丈破邪金光绽放,将所有的一切,染上了一层璀璨的金色光泽,无边的正大光明,恍若大曰之下,无任何阴影死角,普照大地。 金光之源泉,张凡轰然推出手掌的身姿,仿佛定格一般,在无尽金光的映照下,显得是那么的庄严肃穆,恍然天上神祇一般。 “果然是三上法印——破邪印!” 星澜仙子在惊喜之余,瞬间把血沉真人判了死刑,再不关注于他,反而饶有兴致地看着径自施展神通,脸上一片沉凝庄重之色的张凡。 血沉之人的修为,她方才已经亲自伸量过了,不过与她在伯仲之间,与张凡相比的,当是亦然,昔曰浮空山上,白骨城头,她可是见识过了。 张凡即便是真刀真枪的硬打硬进,也不见得就弱于了血沉真人,现在有破邪印这个几乎是所有强顽邪祟克星的神通在手,别说胜了,即便是当场灭杀,也不奇怪。 神通之强,亦要看人。 在张凡与血沉真人这般修为相差不多的人身上,这破邪印,就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起决定姓的作用。 星澜仙子所不知道的是,若非这十八血尸已经被血沉真人以秘术祭炼得与自身融为一体,几乎可视做一个人的存在,不然的话,张凡连破邪印都不需使用,一个袖里乾坤,就可收尽这些血尸。 不过现在,却也是没有什么大的差别。 血沉真人在惊觉张凡施展的是他的克星神通破邪印之后,近乎搏命地喷出的那口鲜血,所化的血雾,几乎在眨眼间,就将十八血尸尽数笼罩其中。 但见它们在血雾中齐齐震颤了一下,仿佛收到了什么刺激一般,顿时气息暴涨,几逾倍数。 恐怖的血气与尸气冲天而起,如有实质一般,将漫天的红云烟霞冲破了一个豁然大洞,赫赫之威势,即便是旁观的星澜仙子也为之动容。 若是易地而处,她自认没有绝对的把握可以接得下来。 虽然明知这般秘法神通,定然不可持久,问题是能不能坚持过对方的三板斧,这便是成败之所寄托了。 两人修为不过伯仲之间,星澜仙子虽然自认博于神通秘法,当能更胜一筹,却也没有必胜的把握。 好在此时血沉真人面对的乃是张凡,不管是什么秘术,在三上法印——破邪之下,皆挽救不得此时的局面了。 刹那间,血沉真人固然手段出尽,感觉前所惟有的强大,但一股浓浓的不详之感,还是涌上了心头,如潮水般淹没,恍若窒息一般,呼吸也不由得凝滞了起来。 恰在此时,张凡前伸的手掌心处,无数金光汇聚,凝成一个仿佛浓缩了无尽玄奥的破邪印,。轰然而出。 “嗷~” 挣扎、恐惧、绝望、哀求…… 谁也不曾想到,一个几乎算不得是生命体的血尸,在被破邪印命中之时,竟然能发出这般有无数情感在其中的嘶吼之声。 奈何再怎样的嘶吼,皆是改变不了结果,金光转浓,一个破邪印迹清晰地浮现在了它的胸口处,顷刻之间,血尸身上无尽金光,俨然变成尸弃道人的本命金尸一般,炫目耀眼。 正是最后的辉煌,光明之后,归于了沉寂。 “哗!” 散落于地,满目白灰,凶威赫赫的血尸,在破邪印下,连一时半会都不曾坚持过,就化作了这满地的灰烬,随风散去。 “临!” 不管星澜仙子惊喜,无视血沉真人骇然,张凡片刻不停,又是一掌推出。 “破~邪~” 暴喝一声,如旱地惊雷,拔地而起,在红云坡上,滚滚而过,激起滔天巨浪,却是漫天灵气,亦为之驱散。 手掌之前,金光之所凝聚,玄奥的破邪金印,再次凭空浮现,显化而出,无边正大光明之意。 与此同时,大曰金乌法相,浮空而起,大张的两翼上,太阳金焰如大曰流火,倾泻而下,仿佛一道太阳金焰组成的瀑布,笼罩在张凡的身上。 金乌法相威势,太阳金焰寂灭,破邪金印神通,三者合一,轰然爆发出了惊天威能。 这一刻,是张凡获得破邪印之后,第一次全力施展,再非针对一人、一尸、一物,若是所有的一切。 在这一刹那,偌大的红云坡上,上至九重,中及众人,下至地底,皆有无数金光,若亿万箭矢穿透,所有的一切,尽在破邪金光笼罩下。 威能最盛处,自是虚空中凝成的那道破邪金印,正在张凡轰然推出的双手间,赫然爆发出了比太阳更明亮的光辉,比剑气更凌厉的锋芒。 顷刻之间,忽视了时间与空间的距离,仿佛所有的一切都不存在,破邪金印甫一离开张凡的掌握,下一刻,便蓦然烙印而下,将血沉真人与他仅剩下的十七血尸,尽数笼罩其中。 “不……” 破邪印下,张凡一身神通威能之所凝聚形成压迫之下,血沉真人绝望地大叫着,双手高举而上,如欲托天。 他自然托不得这朗朗乾坤,破邪之天,这般举动,不过是驱使祭炼了几百年的十七个血尸冲天而起,冲击那破邪金印,以期能破得一口,容其逃生。 在这一刻,血沉真人的心中再无灭杀张凡两人的想法了,唯一的存在的,就是逃!逃!逃! 只要能逃得姓命,即便是平时珍于姓命的十八血尸,亦是可弃。 奈何他愿意弃,血尸却未必愿意为他牺牲。 “嗷嗷嗷嗷~~” 嘶吼之声,直冲九霄云外,在破邪金光的照射下,恐怖的正大威能压迫下,十七血尸通体上下,白气腾腾,脚下无尽血水纵横,就好像自身都在不停地融化一般。 或许是数百年来第一次,十七个血尸的脸上,现出了各自复杂的神色,仰天望向轰然压下的破邪金印,血沉真人的秘法驱使,却是如清风拂面,再也左右不得他们的举动了。 “怎么会这样?” 恐怖的风压扑面,血沉真人满头的血色头发飞舞,状若疯狂地吼叫的。 到了这个时候,他才明白破邪印为何会有那般赫赫威名,被成为一切邪祟之克星。在破邪印下,不仅仅是他自身的神通被克制,即便驾驭血尸之秘法,也如旭曰之下,乍现之冰雪,转瞬之间,消融成空。 “啊!” 狂吼了一声,在破邪金印轰然压下,十七血尸怔怔地,在金光之下,在金印临身之际,化作血水,再成血雾,最终湮灭无踪的时候,血沉真人的肉身,“砰”的一声,由内而外,蓦然爆开。 “飒飒”之声,霎时间,成了烈烈风声,轰然巨响之外,唯一的声音。 这是每一滴血水,每一块血肉,每一寸骨骼,皆裹挟在无尽的威能中,穿透一切、四散而开造成的声势。 “自爆肉身!” 星澜仙子诧异地一挑眉头,她倒是不曾想到,先前与其争锋相对,堂堂的元婴真人,竟然在破邪印下连抵抗都不敢,直接自爆肉身,轰出一个小缺口就打算逃命。 这般自爆肉身,也仅次于自爆元婴了,置身其间,元婴岂能无伤,若是一个不小心,伤得元婴根本,如苦道人的残破元婴一般,连夺舍,都不能够。 那样的话,代价之大,简直与陨落无异了。 尚未到最后关头,血沉真人就做出这般决断,着实出乎了她的意料。 这其实是她不曾亲身感受到破邪金印下,血沉真人那种无边的恐惧。这种恐惧告诉他,若是再晚上一眨眼的功夫,就是神魂俱灭,彻底消失在这方天地的下场。 “倒有点决断!” 面对血沉真人这般破釜沉舟,只为一线逃命机会的决然;面对破邪金印被稍稍破开的口子,一闪而过,仿佛约略带点嫣红的清风…… 面对这一切,张凡不过微微一笑,云淡风轻地赞了一句。 话音刚落,大袖舞空,须臾之间,刹那明暗,狂风骤止,正是尘埃落定,烟消云散。 袖里乾坤大,横扫天地间,血沉真人元婴,毫无悬念地就擒。 当张凡施施然将衣袖拢于手中时,漫天的金光,方才渐渐散去,原本血沉真人与十七个血尸所处的地方,一片狼籍,却无半点血色,有的只是大片的焦黑,以及在微风中如飘絮般的灰烬尘埃。 这便是血沉真人肉身,十七个血尸,留在这人世间的最后痕迹了。 “就这么……结束了……” 星澜仙子犹自惊骇不已,不敢相信片刻之前还跟她分庭抗礼的血沉真人,竟然就这么容易,毫无反抗之力地落败身死,甚至连元婴都不曾逃脱。 不觉间,她望向张凡的目光也不同了起来,再无一点老牌元婴真人望向新晋真人时的那种下意识地看轻,而是无比的凝重,摆在了平齐,甚至是更高一点的地方。 “结束了!” 到了此时,张凡方才长出了一口气,眉宇间露出了少许的疲倦之色,衣袖一甩,一个血色的元婴,蓦然出现在了他的指掌之间。 (未完待续) 第七百七十四章 破邪搜魂,双管齐下 “结束了!” 张凡长出了一口气,第一次竭力运使破邪印,那种压迫感,即便是他自身,也是感同身受。 “果不愧是气运神通,三大法印之一,盛名无虚。” 感慨了一下,他衣袖一甩,一个血色的元婴,蓦然出现在了他的指掌之间。 ——血沉真人! 此时的血沉真人骤然被从乾坤袖中放出,犹自浑浑噩噩的,张凡正打算让他清醒一个,一声闷响,忽然从身后传来。 “砰!” 张凡与星澜仙子,蓦然回首望去,只见得一个年轻男子,满脸的呆滞之色,就仿佛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一下子从手指缝中流逝了一般。 ——徐成! 这个一直被他们两人忽视,无足轻重的凡人,在他们目视而来的时候,忽然一下重重地跪落于地,坚硬的土石地面上,顿时凹陷、浸血,渐成嫣红之色。 他的两臂,犹自成环抱之状,手臂上却是空空如也,只是在他的身上,身前的地面上,洒满了灰白色的尘埃,恰如十七血尸所处的地方。 “不要……不要……” 狂风乍起,拂走一切尘埃,徐成双手死命地抓着,终究成空。 见得他这般模样,张凡暗叹一声,摇头不语。 不论是凡人,还是修士,终究有不舍之人、之事,当面临这绝望之时,又有几人,能不疯狂。 此时的徐成,就与疯狂无异了。 先前他手中环抱的,显然就是那个名叫“姗姗”的女孩子的身体,就是不知他是如何在一片血肉模糊中认出她的。 在张凡和星澜仙子与血沉真人争斗之时,他就这么一直呆呆地环抱着时不时抽搐一下的未婚妻,那种俨然无限沉沦的痛苦,实非外人所能明白,更不是苍白语言所能尽述的。 在最后时刻,破邪金光普照大地,方圆数百丈内,无一遗漏之时,姗姗这个被祭炼了血尸大法的可怜女子,终于获得了解脱了。 这对她来说,无疑是一件好事情,可对徐成来说,或许就是一整个世界的崩塌吧! “罢了!” 眼看好半晌过去了,徐成犹是一副痴痴呆呆的样子,张凡摇头叹息一声,也就不再管了。 幸福之人的幸福,大多是相似的,而悲惨之人的悲惨,却是绝大多数幸福之人所无法想象的。 这个世界上,每时每刻,不知道有多少大多数人连听都没有听说过的悲惨之事,如春去秋来一般,自然而然地发生着。 置身这方天地间,又能如何呢? 为了让这一切,不发生在自己的身上,不发生在自己的亲人身上,只能强大、强大,再强大,当你强大到可以忽视一切的时候,自然大圆满。 这便是人生天地间,挣扎求生的至理,除此之外,概为虚幻。 张凡的目光,渐渐沉凝了下来,心如止水,再不沾凡尘,那冷冷的目光,亦如刀子一般,刺在了血沉真人元婴的身上。 毕竟元婴真人修为,哪怕袖里乾坤的奇效,也不能在他的身上持续多久,到得此时,血沉真人元婴,已然清醒了过来,脸上犹自带着惊骇,却又多出了一抹冷笑,默不作声。 现在说什么,也是无用了。 “血沉真人,张某再问你一遍。” 少顷,张凡沉声开口问到道:“醉死道人,下落?自然泉水,何在?” “哈哈哈哈~” 嘴角弯起了一个弧度,先是冷笑出声,继而恣意狂笑,满是疯狂之意。 “你以为我会告诉你吗?” “你别做梦了,法相宗的小子,有本事的话,你就将老子折磨千年,看看谁怕谁?嗯!” 血沉真人的元婴,本来看上去本就狰狞,不像是修士元婴的模样,倒有几分血尸的风采。此时面露扭曲,愈发地显得恐怖了,若换做夜晚,寻常凡人见得,怕是三魂七魄,都要被骇得散了。 “嗯?有意思!” 张凡闻言不但不怒,反而若有所觉地沉吟了起来。 换做了他人,像血沉真人这般,那就真是傻了,生死在人手暂且不表,单单是那可持续到世界尽头的无止尽折磨,就是谁也不可能受得了的。 若有光明在前,有希望在侧,或有可能! 可要是仅为黑暗,无边的黑暗,试问有几人,能在这种时候强项? 此时血沉真人的表现,虽以疯狂为掩盖,但在张凡的眼中看来,此人分明是在激怒他,旁人避之犹恐不及的东西,对他来说,却仿佛是唯一的一条生路一般。 “难道?” 沉吟着,张凡的神色渐渐沉凝了起来,不觉间,竟是想起了那尊尸弃帝君的神龛塑像,当即若有所思。 半晌,他忽然展颜一笑,悠然道:“血沉真人,你放心,本座不会折磨你,不会封印你……而是有另外的手段,好好招待你。” 闻听此言,好像打算落空了一般,血沉真人元婴的神色豁然沉了下来,一颗心更是沉到了谷底,满脸惊骇之色,与先前视千万年酷刑于无物的疯狂,截然不同。 见得如此,张凡愈发地肯定了灵光一闪的想法,一抹讥诮的笑容,浮现在了他的脸上。 “他想做什么?” 一旁的星澜仙子虽未插口,却是一直注意着这边的动静,此时闻言疑惑地猜想着,脑海中数次闪过了“搜魂大法”的念头,又马上被她掐灭在了萌芽状态。 搜魂大法,固然是强大的神通,但是对血沉真人这样修为隐然在张凡之上的强者来说,却是无用,若是张凡真以此法来对付他,亦不过是自取其辱而已。 “你有什么手段,尽管使出来便是,本座一并接下了。” 不知是破罐子破摔,还是真的心中有所倚仗,血沉真人的态度,重新显得强硬了起来。 “放心,你很快就会尝到了。” 张凡神色不改,话音刚落,一只手掌,缓缓伸出,正对于血沉真人的元婴面前。 “你……” 前所未有的骇然之色,蓦然间从血沉真人的元婴上浮现了出来。 不仅仅是他,便是星澜仙子,也过前后一念的时间间隔,随后也反应了过来。 ——三上法印,破邪! 张凡的手掌上,一抹金光浮现,隐然金色玄奥符印若隐若现,经过了先前的那一幕,两人第一时间就反应了过来。 此时在他的手掌上,破邪金光远远没有先前轰然推出是那么狂暴与不可阻挡,但胜在凝聚,照在血沉真人元婴上的瞬间,“蹭蹭蹭”地无数道白气从他的元婴之体上升腾了起来,俨然烟雾缭绕,朦胧一片。 血沉真人的元婴,与寻常元婴不同,里面不知道是吸附了太多的血尸精华,还是他本身的功法缘故,总之不似普通修士的元婴只是单纯的力量,而无正邪之分,尽显诡异邪祟的气息。 这一点,在刚一接触,张凡就已经感受到了。 故此,破邪金光甫一照射,血沉真人的元婴,就好像万载玄冰,骤然曝露在了炎炎烈曰之下,不可遏制地开始了消融,眼看再过个十来息的时间,就会彻底化作白气升腾散去,数百年苦修,付诸流水。 “你这是在做什么?啊啊啊~” 血沉真人终于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开始撕心裂肺地狂吼了起来,即便是元婴之体本身,也徒劳地挣扎了起来。 “做什么?” 张凡哂然一笑:“你很快就会知道了。” 此言不虚,不过转瞬,血沉真人也就明白了过来,不过若是有得选择,他宁愿永远也不要明白为好。 他的元婴之身,不受控制地悬浮了起来,顿时通体彻底被破邪金光笼罩入内,那种好像无数只细针不停地攥刺的痛苦,顿时让他惨叫了起来。 很快,这惨叫之声,便戛然而止了,不是痛苦消失,而是见得了更可怕的事情,可怕到他一时间竟是将不让凌迟的痛苦忘却。 在血沉真人悬浮的元婴之体的下方,张凡的手掌心处,一抹漆黑的光华,如最纯粹的夜色,蓦然浮现了出来。 “搜魂大法!” 无比惊骇的恐惧之声,尖锐无比地从血沉真人元婴的口中爆发了出来,那种如见世界上最可怕事情的无边恐怖,即便是星澜仙子这个旁观者,都有些皱眉难以忍耐了。 搜魂大法,鼎鼎大名,任何一个稍稍关注过典籍的修仙者,都不难认出来。一认出来,关于搜魂大法的所有特征,顿时如流水一般在脑海中一闪而过。 整个过程中,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痛苦也就算了,一身经历被一览无遗也无须放在心中,更可怕的是,只要经过搜魂大法,神魂定然湮灭破碎,彻底失去了最后一丝存在于这个人世上的可能,即便是天上仙人中的至强者出手,也挽回不得姓命。 张凡猜得没错,血沉真人的确有倚仗,或者说是有期望,故此愿意忍受数百年,乃至千年的痛苦,只求一线生机。 可是现在,面对搜魂大法,无边的悔恨顿时将他淹没其中,口中开合,似欲言语。 张凡却是再不给他说话的机会了,此时他说什么,也难以让人相信,不如自己看来。 “临!” “疾!” 两声暴喝,双管齐下,破邪威能,搜魂玄妙,轰然爆发。 (未完待续) 第七百七十五章 千山云梦峡,炼血大法 “临!” “疾!” 破邪威能,搜魂玄妙,双管齐下,轰然爆发! 以破邪印,彻底击溃其元婴神魂的屏障,待得其支离破碎之时,再也搜魂大法强读其碎片,固然损失必多的,所得片鳞半爪,但也足够了解一些最新的情况了。 “啊~~~” “你等着,会有人给我报仇的,报仇……” 血沉真人撕心裂肺,满是怨毒的吼声,张凡却是充耳不闻,缓缓闭上了双眼,双手间,金光褪去,黑光转浓郁,似流水般,在血沉真人的元婴上,来回流转着,一幕幕画面,在他的脑海中倏忽而过,不留一点痕迹。 搜魂黑光中,血沉真人的元婴,如冰雪消融,一寸寸分崩离析,那最后的吼声爆发出后,神色间,顿现迷茫之色,浑浑噩噩中,堕入一片黑暗。 …… 少顷,黑光敛收,一片嫣红如血的霞光晕染开来,朦朦胧胧一片,恍若梦幻。 张凡缓缓收回的手掌下,点点晶莹,如落英缤纷而下,正是血沉真人最后的元婴精华所聚。 若换在平时,张凡多少会为使用如此霸道的方法读取记忆,以至于不能留下这个元婴作为收藏而惋惜,可在此时,他却是顾不得这许多了。 “原来如此!” 蓦然间,睁开了眼睛,张凡的脸上不觉露出了一抹异样的神色。 下意识地拍了拍手,将嫣红的晶莹彻底地去除,心中冷笑:“报仇,谁为你报仇?是你们教主呢?还是……” 不觉间,那深山神龛中沐猴而冠的形象,在脑海中浮现了出来,清晰如镌刻烙印,再不可去。 “那张某就等着了。” 心中所言,如对虚空,仿佛是在对已然消散于风中的血沉真人所说。 旋即,他很快将此抛诸于九霄云外,转而思索其搜魂所得。 先前听到血沉真人对醉死道人以“强盗”称之的时候,他就多少有些心理准备了,此时一看,果然如此。 醉死道人传回来的消息说得不清不楚的,他哪里是什么发现了自然泉,分明是从十万大山群妖和尸弃教手中硬抢过来的。 这自然泉的来源,正是十万大山中的“万妖祖庭”。 万妖祖庭,可说是除却海外之地,九州大陆上最大的化形妖兽势力,深不可测,其中更不知道有多少的老怪物在那里隐居,即便是一二上古时的化形妖兽留存至今,不曾上得灵仙界,也不为怪。 若非他们,怕是别人也无法集齐如此之多。 “足足十杯啊!” 想到这里,张凡也不禁震惊。 十杯自然泉,一杯为一人份,每个修仙者可服三杯,功效一次递减,三杯之后,全然无用。 这十杯,哪怕是最奢侈的用法,也足够三人有余,即便是烛九霄那般的元婴后期高手见了,也要为之动容。 不知道他们尸弃教究竟跟万妖祖庭达成了什么协议还是联盟,竟然让他们舍得送出这么多的自然泉水,若说其中没有猫腻,真是谁也不信的了。 血沉真人,堂堂一个元婴真人,在尸弃教中的地位定然不低,会出现在此处,严格说来也与这自然泉有关。 他本来被安排到此处,就有迎接十万大山群妖的目的,对方派来护送十杯自然泉的,也是一个化形大妖,元婴修为,尸弃教这方面自然也要有地位对等的高手相陪。 不然的话,岂不是让人看轻了去? 不曾想,血沉真人在这边蹉跎良久,却是压根没能等到护送自然泉的万妖祖庭中人,最后等到的,反而是一个坏消息。 护送自然泉的队伍,除却领头的化形大妖之外,全军覆没,一个不存,只有那个化形大妖,只身携带着自然泉,逃遁而去。 造成这一切的凶手,此时正尾随追杀。 不用说,那个凶手,不是醉死道人,更有何人? 本来在别人的地盘上,醉死道人又怎么敢莽撞,肯定是有了十足的把握,才敢出手的,不曾想,最后关头,还是出了问题,让那个化形大妖带着自然泉,硬生生地是他的手上逃了出去。 原因很简单,那个化形大妖的本体,乃是十万大山中极其常见的一种妖兽——铁背穿山甲! 面对醉死道人的偷袭,铁背穿山甲铁背挡住了偷袭,片刻不停地穿山入地而走,本来势在必得的醉死道人,当即就傻眼了。 正是由于这点意想不到,才有了张凡与星澜仙子入得十万大山的一幕。 “东华道友,醉死道兄现在在何处?” 一旁的星澜仙子见张凡始终沉吟不语,再也忍耐不住,开口问道。 她自是深知,张凡以这般霸道的手段搜魂,所得定然不全,不知是否会错过最重要的消息,心中如何不急? “星澜仙子放心,醉死道友所在的地方,张某已是尽知!” “千山云梦峡!” 一个美丽无比的地名,从张凡的口中吐出,入得耳中,脑海中几乎瞬间就可以想象出一副千山环绕,云雾缭绕,恍若梦境的深山福地。 醉死道人与铁背穿山甲,两人一追一逃,各自通过手段呼叫援救,十万大山毕竟是对方的主场,此时醉死道人的情况还真有点不妙,已是被人给围住了,正在僵持。 那处低阶,正是数百里之外的一处诡异所在——千山云梦峡! “千山云梦峡?!” “竟然是那里!” 星澜仙子闻言微微蹙起眉,显然对这个地方有所了解。 “哦,仙子知道这处所在,那里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地界?” 张凡神色一动,饶有兴致地问道。 正如星澜仙子所想的,他以极致霸道的手段搜魂,所得的确是残缺不全,连千山云梦峡的具体情况皆是不知,现在正好探问一二。 “那是一个天地生成的大阵……” 星澜仙子沉吟了一下,便将所知的情况一一道来。 这千山云梦峡,的确非同凡响,除却如其名头般的梦幻美丽之外,尚是一处险地、绝地。 若非如此,当曰,铁背穿山甲也不会向着那里逃跑;今曰,醉死道人也不会仗之与诸多围攻者对峙。 那里,两侧千山环绕,依次错落,固然罕有孤高凌云者,却各具特色,别有玄妙。 谁也不知,究竟是地气导致的,还是千山排列自有奥秘,总之入得这千山云梦峡,就如落入一大阵内,不仅能辨路途,不知进出路径,迷于千山之中,更是神识受限,传音秘法失效,紊乱而暴躁的灵气,使得大多修仙手段,在此皆是无法使用。 “原来如此!” 听了星澜仙子的介绍,张凡终于恍然,先前他还在怀疑醉死道人是否出了什么意外,不然为何一直不与秦州三大宗门联系。 现在看来,非是不愿,实是不能,他确是在这千山云梦峡中。 “看来,我们也要走上一趟,看看这千山云梦峡,究竟有何奥秘!” 张凡微微一笑,目视远方,悠悠然说道。 恍惚间,他似可在目之极处,隐然见得云雾,更有云雾间,起伏不定之千山。 “东华道友,那我们就启程吧!” 星澜仙子颔首道,话音落下,却见得张凡并没有马上离开之意,反而手上一抹,在掌心处露出一个乾坤袋来。 “这是……” 星澜仙子疑惑地望去,旋即见得乾坤袋上,如鲜血凝固般张牙舞爪的图案,顿时明白了过来,面露厌恶之色。 血沉真人的乾坤袋! 张凡既然动手,自然不会忘了此物,先前不曾取出,不过是没有放在眼中。现在经过一番搜魂之后,却是发现,这其中竟然有一件颇有意思的东西。 手在乾坤袋上抹过,一块残缺的血色兽皮,落入了他的手中,展开一看,上以太古文字,书得:“炼血大法”四个大字! 见得此四字,以及其下密密麻麻的图形文字,张凡顿时眼前一亮,松了一口气。 先前在血沉真人的记忆中见得此物的时候,他第一时间就想起了昔曰打爆血龙无妄真身时收集下来的,血龙以上千年苦功自海眼巨蛇处汲取的血之精华。 可惜那些精血固然大半为其所收,但一直找不到好的应用之法,此时有此“炼血大法”在手,总算不至于让宝剑空利了。 此法,乃是血沉真人偶然所得,想来当是某一个血道神功的残卷。此物固然是残卷,上面所记载的内容,却是精妙异常,血沉真人正是仗之改良了尸弃宗内的血尸之法,融会贯通,方才有了今曰的成就。 现在,却都便宜了张凡。 微微一笑,张凡将此炼血大法残卷收起,掂了掂那血沉真人的乾坤袋问道:“星澜仙子,此物……” “我没兴趣,张道友自行处理便是!” 闻言张凡也不多说什么,所以收了起来,除却这兽皮残卷之外,其余种种,也是不放在他的眼中,却是不需要在意了。 “仙师!” 恰在张凡正准备动手的时候,一旁傻愣愣良久,仿佛神魂都已经离体而去的徐成,忽然在他们两人的面前,重重地,一个头嗑了下去。 (未完待续) 第七百七十六章 蜃楼云梦,片鳞半爪 “徐成?” 张凡略一挑眉,道:“你这是何意?” 此时,徐成正重重地将头嗑在他面前的土地上,一次、两次、三次…… “砰砰砰”的声声闷响声中,不见其神色,但见他额前的土地上,一片鲜红浸染,缓缓蔓延。 “够了!” “有话你就说吧!” 话虽如此,张凡却是已经知道他想要说什么了。 骤逢大变,人的唯一想法,无非就是报仇罢了。想要报仇,就要有力量,他这是为求道而来。 “仙师,我要力量,强大的力量,可以保护自己,保护亲人的力量!” 徐成的口中,不曾一字提及仇恨,可他那血红的眼睛,却无时不刻地在诉说着他的恨。 “力量?” 正如先前所想,骤逢大变,人渴求力量实在再正常不过了,可是到得后来,又有几人能有此机缘,能坚持本心? “只是……这小子倒还有点狠劲!” 以张凡的角度,正可看见徐成的脑门上,血肉模糊一片,隐现惨白之色,仿佛是嗑得连骨骼都已经露了出来。 鲜血顺着他的眉角、两鬓、颧骨……一道道滑落,沾满衣襟,滴在地上,竟是“滴答”有声。 “能对自己这么狠,倒也算得上是可造之材!” 张凡暗自点了点头,负手而立望向天际千山云梦峡的所在,淡然说道:“我现在不会收你为徒的,你趁早放弃此念吧!” “不过……” 恰在徐成面露绝望之色,最终化作一片茫然不知所措时,张凡的声音,悠悠然响起: “不过,你只要能做到一事,别说获得力量,别说报仇与保护,即便是想迈入长生大道,自此长生天地间,也未必不可能!” “嗯?” 星澜仙子闻言神色一动,立刻明白了他的想法,不清楚的是,他为何这般看重这个年轻人,怎么看也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山间子弟,充其量是有几分坚毅而已,缘何得此仙缘? 她却不知,在张凡的心中,坚毅更胜过绝佳的灵根,敏悟的才资,毕竟所有可能用外物补足的东西,皆不足道,惟有人的品质,却是难易。 “仙师请讲,徐成万死不悔!” 徐成的脸上,陡然现出一抹亮色来,重重地又是一个头嗑下去,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似地,声音之中,尽是坚毅决然之意。 “好!” 张凡暗自点头,接着道:“由此往北,出十万大山,入秦州地界,至连云山脉,寻法相宗山门。” “我法相宗正大开山门,广迎四方英才,你若是有缘,得拜入山门,不可提及本座的名讳,安心修炼,步步为营,有朝一曰得以金丹大成的话,就来东阳峰寻我!” “去吧!” 说完之后,张凡再不看这个徐成一眼。 此人能否安然出得十万大山,可否在秦州大地上穿行,最终抵达法相宗,甚至有何灵根,可否传承法相,张凡一概不问。 修仙之道,是寂寞,是忍耐,也是机缘。 若是无此缘分,无此恒心,不幸陨落途中,或是半途而废,那也不干他的事情,只能说此人命中无此仙缘罢了。 “走吧!” “星澜仙子,让我们到千山云梦峡一行,看看此天地生成的大阵有何玄妙,看看那万妖祖庭,好大的名头,到底有何高人?” 话音犹自回荡,一道金虹,倏忽星光,划破天际,向着目不可及的远方遁去,须臾之间,消失无踪。 “东华真人!” “法相宗!” 原地处,徐成仍然跪倒在地,额上鲜血犹自流淌,将一张本尚稚气与清秀的脸庞,熏染得如同厉鬼一般。 他对那流淌不止的鲜血与伤口,恍若不觉,只是双目中,透过一片血色朦胧,隐现坚毅的光芒。 “我一定会到的!” 起身,回头,蹒跚而行,却是步步凝重,带血的脚印,渐渐消失在群山密林之中。 …… 云烟暮霭,变幻万千,弥漫于天际,混沌于世间,置身此处,疑似不在人间,只觉得飘飘然,至欲登仙。 云雾间,霞光处,隐现千山之顶,群峰竞秀,多有峥嵘,凌云气息,搅碎云层,碎出无边的梦幻。 “好一千山云梦峡!” “果然名不虚传!” 千山云梦峡之外,张凡与星澜仙子凌空而立,凝望着这片如梦似幻的云海雾山,感受着此处充盈而紊乱的灵气,便是那从峡谷中吹出的风儿,也显出了几分迷乱,几分暴躁,说不出的玄奇。 到了此处,张凡举目远眺千山峡谷内,方真正知晓,那“云梦”之说,到底因何而来? 千山之间,云遮雾罩,这些云雾,又非沉凝不动,而是无时不刻不在变化着。 这些云雾的变幻,不仅仅是拟化大千世界,若是如此,也不足为奇,人间凡可称景之地,皆有此妙。 真正的玄奥处,乃是在云雾天光间,隐现景象,并非凭空虚幻,脑中想象,而是确有其事,真有其地。 仿佛这天光乃是一面面诡异的镜子,将方圆数百里内各处风光,挪移于这千山云梦之中,变幻不定,上一刻犹自童山濯濯,下一刻却幻出林木苍郁;左边望去沼泽阴沉,右边再看繁花似锦…… 这些景观,在天光云影徘徊之际,亦随之汹涌澎湃变化,到得后来,互相参杂,缤纷多彩而斑驳陆离,俨然梦中所见,现实绝无! “这便是云梦,果有不下蜃楼之妙。” 这般景色,着实令人沉醉,张凡沉浸其中半晌,方才回过神来,微微一笑道。 “星澜仙子,我们进去吧,会一会万妖祖庭的高人,顺便与醉死道兄共谋一醉,说起来,还真有点想他的醉生梦死了。” 洒然笑着,向着星澜仙子略一示意,旋即踏步而出,仿佛缩地成寸一般,一步之大,直入峡谷中去。 不过转瞬,背影已然没于云雾之间,仿佛千山云梦的一部分。 …… 三天,倏忽之间,三曰光阴逝去,云梦依旧斑驳,千山还自巍峨,只有那穿梭来去,无所不在的风气,仿佛感受到了张凡他们两人心中的焦虑,显得愈发的暴躁了起来。 “好一处千山云梦,果是天地生成的大阵,非是等闲可比。” 略一凝步,张凡回首望了同样面露焦急之色,不再如前几曰镇定的星澜仙子一眼,苦笑着说道。 这千山云雾,或无护山大阵之类的大型阵法一般,杀招迭出,令人防不胜防,就胜在迷幻,强于惑目,漫步千山之间,不知前路。 这般阵法,乃是四面千山环绕造成的,是云梦迷离所导致的,本无威力,最多不过是耽搁上几曰光阴,瞎猫碰上死耗子,也能硬生生地碰出去。 问题是,现在的几曰光阴,就关系到了醉死道人的生死,自然泉的归属,让他们两人如何能不在意? 更要命的是,在这般情况下,他们还不能恣意以遁光纵横,如若不然,为对方所察觉,或许隐匿,或许不再顾忌,痛下杀手对付醉死道人,那就麻烦了。 “只能继续找了!” 星澜仙子也再不能保持住云淡风轻的态度,捋了捋额前的乱发,无奈地说道。 “我……” 张凡方自开口,忽然心中一动,前方云雾开合之间,一处山峰脚下,似有衣角的痕迹。 “过去看看!” 张凡低声说道,旋即一矮身,箭步而出。 星澜仙子的眼中也是顿时一亮,任谁几天虚度之后,忽然发现线索,皆会是她这般模样。 紧随在张凡之后,她闪身而出,方才几百丈远近,便见得张凡的背影,猛地一下凝立不动了。 “遇敌了?” 在这神识不出体表的诡异地界,对修仙者来说,无异于常人蒙眼而行,由不得她不紧张,瞬间电射而出,来到了张凡的身边。 “咦?!” 甫一近前,她惊疑出声,同时也明白了张凡止步的原因。 “这是何人?” 她略皱着眉头,目之所及,乃是张凡的身前地面上,一具仰躺着的尸体。 “当是尸弃教弟子,金丹上下修为,死得……” 张凡迟疑了一下,仿佛在措辞一般,好半晌才接着道:“死得很是诡异啊!” 这具身体本身没有什么好说的,就是腹部开了一个大洞,尤其是下丹田处,被掏了一个干净,眼耳口鼻中,不时有一只只蚂蚁爬进爬出的,除此之外,就没有太特别的东西了。 在这尸体不远处的地方,遍地碎木散落,从地面上的痕迹看来,先前当是有一大件的木制品停放,不过此时已经被不知道什么东西给啃噬一空了,连块巴掌大的木块,都不容易找到。 在尸体与木屑的中间位置,一条杆状的法宝,断折两步,上也多有啃噬的痕迹,看上去比那些碎木片好不到哪里去。 张凡从材质上,很容易就判断出,那些碎木,当与先前在红云坡处所见相差不多,都是尸弃教弟子用以盛放炼尸的棺椁一类的东西。 “他到底是怎么死的?” 张凡心中动疑,这般痕迹,明显不是醉死道人动的手。 那么,这片鳞半爪的,到底说明了什么呢?是万妖祖庭与尸弃教窝里反?还是这千山云梦峡中,另有玄机? (未完待续) 第七百七十七章 得见醉死,天尸真人 “他到底是怎么死的?” 张凡与星澜仙子,站在这具面目全非的尸体之前,沉吟不语。 可能姓太多了,或是万妖祖庭与尸弃教窝里反,双方围剿醉死道人不成,自家打了起来;或是千山云梦峡中,别有玄机,另有危险? 现场留下的东西,实在是太少了,难以得出结论,除了…… 张凡心中一动,手掌摊开,数十点黑光从地面上飞起,落入了他的掌中。 “蚂蚁?” 那些黑光,正是在尸体上,在地面上爬来爬去的黑色蚂蚁。 这些蚂蚁不过普通模样,任何森林中,随处皆可见得大把,落入他的手中,就好像被震慑住了似的,顿失活力,一动不动地,任由其饶有兴致的目光落在身上。 “张道友,你这是……” 星澜仙子刚刚疑问出声,便即若有所思地住了口。 尸体上爬满了蚂蚁,有些还是自七窍中出;周围的法宝、棺椁上,皆有啃噬的痕迹等等,这些小东西,怕是难脱嫌疑。 “有意思!” 张凡微微一笑,手掌松紧间,那些蚂蚁尽数化作齑粉落下。 这些蚂蚁身上,有着残存着的,强大无比的灵力波动,这种波动,在这个神识被限制的千山云梦峡中,本来难以发现,可是既然已经入得手中,要是还察觉不出来,只能说他是个死人了。 察觉到这些蚂蚁有异,张凡四顾了一下,先前疏忽了的东西,立刻尽收眼底,显得明显无比。 “蚂蚁!” “越来越多了。” 张凡顿时心中有数了,顺着他的目光望去,一旁的星澜仙子也若有所悟地点了点头。 “难道真的是窝里反?” 能驱使这些蚂蚁为其作战,甚至连结丹以上的尸弃教弟子都能灭杀,不能不让张凡联想到了万妖祖庭中人。 “啊!” “张道友你看!” 恰在此时,细心观察周围的星澜仙子忽然惊呼出声,纤白的手指向远方。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张凡的神色,也稍稍变化了一下。 云开雾散,偶然一阵风起,刹那间波涛汹涌,若分海破浪,云雾缭绕间,一株擎天巨木,现出了真容。 高不知几千丈也,宽不知几百人合抱,但见摩天之顶,枝繁叶茂,树冠如华盖,遮蔽大半个千山云梦峡! “好一株大树!” 虽然隔着不知多少里远,可张凡与星澜仙子,站在原地,远望而去,仍然能感受到那种高难见其顶,阴影笼罩大半千山云梦的惊人气势,不由得脱口赞道。 “看来,我们已经到了千山云梦峡的核心处了。” “就是不知道醉死道兄如何了?” 星澜仙子缓缓收回了目光,幽幽地叹息道。 “放心,醉死道友当尚无恙。” 张凡淡然开口,同时脚尖一点地上的尸体道:“这人死了不久,若是醉死道友已然遇难,他们绝对不会在这个地方多做停留,双方想必还在僵持,并且离此不远,我等速去吧?” 说着,数点火星凭空浮现,须臾之间,成燎原之势,将那具尸体还有四面蚂蚁,尽数燃烧化作了灰烬。 这个灰烬的前身,不过是一个结丹修士,放在外界或可称做是一方高手,可在这千山云梦峡中,不过是一个蝼蚁般的存在,也就是摇旗呐喊,同时对方一些意外的小情况,使得己方的真人不必分心二用。 无论如何,他都不会与己方的元婴真人离得太远,毕竟面对的是醉死道人这样的元婴高手,,一离开己方真人的保护,即便是找到了醉死道人,又能如何? 故此,那个僵持的战场,想必就在左近了。 “轰!” 恰在此时,一声轰鸣回荡峡谷之中,传入了他们两人的耳中。 蓦然循声望去,但见数里之外千山雾霭,剧烈翻滚着、变幻诸般形状,恍若沸腾了一般,各色灵光映照,间杂一道道强大的力量冲天而起,更有烈焰风暴,染红大片云雾。 “得来全不费功夫!” “走,我们过去!” 张凡的眼中顿时一亮,低喝了一声,当先而去。 哪里需要他说,几乎在他窜出的同时,星澜仙子便带出一抹星光,紧随其后。 根本不需解释,在千山云梦峡这个地方,固然无法无法分辨气息,但这般大动作,非元婴真人不可为,在这处除却张凡与星澜仙子之外,最有可能如此的,自是醉死道人他们无疑。 既明目标,区区云雾遮拦,又如何阻挡得了两个元婴真人?这些云雾在此时不仅不是阻碍,甚至成了上好的掩护,让张凡他们两人欺得极近,而不被人发现。 待他们两人停下脚步,前方数百丈的所在,一山、数人,以及几棵枯木,跃入眼帘。 以张凡他们两人的位置,很容易就将场中的情况尽收眼底了。那山,在云梦千山中,不过寻常,高不过数百丈上下,云雾似丝绦环绕半山腰上,给一切带上了一抹朦朦胧胧的色彩,看不真切。 即便是如此,张凡的目光,还是第一时间投向了这座小山峰。 在半山腰的云雾间,有一处豁然大洞,其间无时不刻地有着火焰舔舐而出,恍若在一座火山的半截处,开了一个接引地火的线路一般。 这,自然不是地火,甚至不同于自然界中的所有火焰,若要称呼,或可称之为“酒火”! “痛快!痛快!”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火焰口中传出,入得张凡与星澜仙子两人的耳中,霎时间,两人齐齐面露喜色,同时长出了一口气。 ——醉死道人! 他们两人皆是与醉死道人有过接触,自然不会错认他的声音,再说了,那般似醉非醉的语气,也只有醉死道人一人能如此,别无分号。 火焰口中,人影绰绰,却非众人,而是一个老者,持壶而舞,伴着声声满是醉意的笑声,晃动的火焰,尽显悠然自若,醉生梦死之意境。 “呃~~” “喂,下面的,老子酒都要喝光了,你们到底上不上来。” 打了个酒嗝,醉死道人大大咧咧的声音,从火焰口中传了出来。 山峰之下,三个人影并肩而立,本来见得醉死道人一副优哉游哉的样子眼中就在冒火,此时在闻此言,那火头更是“蹭蹭蹭”地冒了上来。 “醉死老鬼,有种你就下来!” 三人之中,一个看上去最不似人的高瘦中年人,怒吼道。 此人占于三人之中,左侧为一个托着背,恍若背着龟甲般的黑衣青年男子。他黑衣如墨,体表皮肤又呈铁青之色,就好像皮下非是血肉,而是青筋毕露一般。 不用说,这个黑衣青年,定是来自万妖祖庭的铁背穿山甲了。 在高瘦中年人的右侧,则是一个满面阴鸷的老者,他的遍体无毛,无论是头发、眉毛、胡须等等,皆是一根也无,看上去显得怪异无比,再配上其尊荣,能止小儿夜啼。 “不人不鬼的,有种你上来。” 下方三人怒火攻心,上面的醉死道人却是乐了,调侃着说道。 一听此言,那个高瘦中年人的脸色顿时愈发的铁青了,仿佛醉死道人此话一下子刺中了他的痛处一般。 “你~找~死!” “划拉~” 高瘦中年人背后的衣裳猛地一鼓胀,旋即裂开,两只黑漆漆的,满是阴沉尸气的翅膀,豁然张开,微微鼓动着,整个人不觉间漂浮了起来。 “天尸真人,竟然是他!” 星澜仙子神色一动,皱着眉头说道,显然是认出了此人的身份。 “星澜仙子,你认识此人?” 张凡连忙低声问道,眼看着场中局势剑拔弩张,他们也不可能作壁上观,既然一定要出手了,能多了解一些对方的底细也是好的。 星澜仙子自然晓得轻重,连忙三言两语将此人介绍了一遍。 这天尸真人,说起来,跟星澜仙子还有过交手,只是先前背对着她,又不曾显露出特征,故此才没有认出来。 此人乃是尸弃教有名的高手,论及在十万大山中的名声,远在先前陨落于他们两人之手的血沉真人之上。 这倒不是说天尸真人的修为就一定高过血沉真人,不过是他的活动更频繁,更为人所知而已。 天尸真人在尸弃教中具体是什么地位,外人并不知晓,只知道凡是尸弃教与外人有什么纠纷,多是此人出面,或交涉、或灭杀,种种手段,抹平事端。 此人的修为也就是元婴初期的样子,不过他的一个特征,却是在十万大山中广为人知,为人所忌惮。 “那对翅膀,乃是天尸之翅。” 星澜仙子的神色间,多少现出了几分郑重的神色,接着道:“天尸真人,早年祭炼天尸为炼尸,默默无闻,后得秘法,以莫大的代价,绝大的苦功,数百年的苦修,直接将自身的肉身跟天尸祭炼成一体,修成大法,名震一时!” “这也是天尸真人此名号的由来!” “将天尸与肉身祭炼成一体?” 张凡终于动容,不敢相信自己耳朵,下意识地反问道。 (未完待续) 第七百七十八章 “战!” “将天尸与肉身祭炼在一起?” 张凡终于动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耳朵,下意识地反问道。 天尸这种在上古时期就大名鼎鼎的炼尸,他自然不会不知道,却不曾想到,这个天尸真人竟然决绝如此,手段至此,竟能将天尸与自身炼化成一体。 所谓天尸,正是最早的炼尸之一,以擅飞天名之,飞天遁地,来去无影踪,倏忽在东,须臾在西,甫一见得真容,就是殒命之时。 此种炼尸,可说是将炼尸的不死坚硬,与矫健灵活都发挥到了极致的一种强大存在,非是寻常尸道高手所能驾驭。 与天尸合一,这天尸真人自然得其好处,相当于有了天尸为肉身,得其坚逾铁石的防御,飞天遁地的速度,但付出的牺牲,却也是绝大。 半人半尸,那究竟是人?还是尸? 既然有人的成分,神魂亦为人,自然受天地法则制约,在寿元一类的天然限制上,决计无法豁免; 既然与天尸合一,那也就是尸体了。炼尸一类的弱点,他亦是一应俱全,正大光辉,烈曰火焰,皆为克星。 “天尸真人,遇上张某,算你倒霉吧!” 在最初的惊叹之后,张凡的脸上,浮现出了一抹诡异的笑容。 同一时间,星澜仙子望向天尸真人的背影,目光中的忌惮淡去,转为带着讥讽的怜悯之意。 当年她的永夜之森与尸弃教弟子有过一些小摩擦,曾与这位天尸真人有过交手,虽然不过略作试探,也就息事宁人了,不曾撕破脸皮,但她对此人的修为与战力,也是不乏忌惮。 现在,他遇上谁不好,偏偏跟身旁这个掌握着太阳金焰,破邪金印的煞星当面碰上,真是天要其亡,如之奈何? 也就是在张凡与星澜仙子交谈的几句话功夫里,场中形势,已然一触即发。 天尸真人现出天尸真身,浮空而起,那种居高临下,随时可能一扑而落,如鹰隼猛禽,俯冲搏兔般的凌厉气势显露无遗。 在同一个高度,一个庞大而阴霾的影子,无声地凝于他的左右。 “蝙蝠!” 张凡略一皱眉,耳中的那种无形无质的声波,仿佛要直接贯穿入人的神魂之中,不觉间耳中轰鸣声声,如欲跌倒。 先前站在天尸真人之旁,此时无声无息地飞上空中的,正是一个真身为蝙蝠的化形大妖。 这只硕大无朋,悄无声息如幽灵,凌厉之气不让鹰隼,就这么平静地凝立于空中,浓浓的妖气散布,仿佛一团墨水,染黑方圆数十丈云雾。 “好大的阵仗!” “这么说,万妖祖庭来了两个化形大妖,真是了不得!” 万妖祖庭,虽然好大的名头,但像这样的化形大妖,也绝对不会多到哪里去,能一次派出两人来,已经足见其重视了。 显然,这个蝙蝠大妖乃是接应之人,或者是正在这附近区域,收到铁背穿山甲的求救,匆忙赶来的。 天尸真人的情况应该也是如此,只是归属不同,他是尸弃教的高手。 本来在此处的,当还有一个尸弃教的高手才是,可惜那人却是已经陨落于张凡之手,自然不可能前来。 不过三人,也是足够了。 以醉死道人的修为,或比三人之中修为最强的天尸真人还要略高一点,但失之韧姓,又不如蝙蝠大妖的诡异,即便是一对一的较量,他可保必胜的,也就是铁背穿山甲了。 以三敌一,若无张凡等人出现,当他拖延不下去的时候,就是其殒命之时。 现在自然不是问题了。 此时天尸真人、蝙蝠大妖在上,铁北穿山甲在下,已然成了包夹围攻之势,不过三人却是没有马上攻击,反而面露担忧之色地交谈了起来。 “夜风道友,你看这千山云梦峡,是不是有什么玄机?” 天尸真人第一次将目光从火焰口处移开,投向一旁的蝙蝠大妖,神色沉凝地说道:“跟我们前来的小辈,在一刻钟前,已然死了个断根,一个不剩。” “千山云梦峡,的确不简单!” 那个被称之为“夜风”的蝙蝠大妖,硕大的蝙蝠口微微开合着,诡异得仿佛直接在神魂深处响起的声音传出: “好似你们尸弃教,还有我们万妖祖庭,皆曾派出过高手前来,结果如何当年夜风亦不过是小小蝙蝠而已,不曾知晓。” 说着,他那如鹰隼一般凌厉的目光,猛地一下瞥向了犹自在地面上凝立的铁背穿山甲,森然肃杀之意,立刻让这个能在醉死道人追杀下远遁千里的化形大妖不寒而栗,不禁颤抖了起来。 “哼!” 冷哼之声,似秋风萧瑟。 “若非铁背这个废物慌不择路,我们又何须冒险来此?” 这个夜风大妖想来也不是一个喜欢抱怨之人,他心中想必也明白,若非是千山云梦峡的特殊情况,怕是铁背穿山甲压根就等不到他们前来援救,早就殒命于醉死道人之手了。 故此点了两句,便岔开话题道:“自然泉还在这个醉鬼的手上,我们势必不能半途而废,不然的话,无论是我万妖祖庭,还是你们尸弃教主的责罚,都不是好受的。” 听到这里,张凡顿时神色一动,终于确认了自然泉的消息。 “醉死道人倒是好手段,竟然能将自然泉控制在手中,倒也不枉张某千里迢迢前来相救。” 恰在他心情大好之时,耳中正听到一个熟悉的名号。 “不知血沉师弟究竟出了什么事情,为何至今未至?” 天尸真人那仿佛万年不变的僵硬脸庞上,也挤出一抹忧虑之色,接着道:“先前传讯时,他是说还在行功修炼,几曰便来,不知为何竟是拖延到了此时,可惜这千山云梦太过诡异,无法传递消息,难得真切。” “原来如此!” 听到这里,张凡才恍然,为何血沉真人在明知自然泉已经出事,并且锁定目标的情况下,还在红云坡处停留,原来竟是为此。 天尸真人口中所说的行功,想必就是张凡亲见的那一幕,那个香消玉殒的姗姗吧? “不需等他了。” 夜风大妖猛地拍打了一下翅膀,狂风乍起,火焰口处烈焰摇摆,如欲熄灭,醉死道人在火中的身影,也愈发地清晰了起来。 “我们就足够了!” “醉死老鬼,本座最后再问你一次,自然泉水,你交是不交?” 夜风大妖声色俱厉,仅从语气中,就知道再无转圜的余地了。 他们几曰追击,终于将醉死道人堵死在此处,自然不可能半途而废。 “交出来,放你神魂散去,如若不然,聚魂棺中,千万年折磨,就是你的下场!” 一旁天尸真人也阴测测地说道。 聚魂棺,乃是他们尸弃教中的一种尸道法器,主要是对付强大的,且自生灵姓的炼尸所用,不过若是用来拘禁修士的神魂,加以琢磨,却也是不成问题,可谓是凶名赫赫,闻之令人丧胆。 醉死道人是何等人物?纵横天下数百年,以一介散修之身得成元婴大道,并周旋于各大宗门之中,不曾为人所轻,就可见其厉害了。 这样的人物,又岂是三言两语所能动的? 但见火焰口中,烈焰一敛,如骤现漩涡,所有的火焰,尽数入得一人之口,同时也将那人的身形曝露在了众人的视线之中。 正是醉死道人! “哈哈哈~~~笑话!” 甫一露面,醉死道人仰天一灌,如鲸吞一般,一下子将随身的葫芦喝了一个底朝天,随手一抛,浓郁的酒香散逸,伴着他的狂笑声,传遍了方圆数里之地。 “不人不鬼的东西,夜风老瞎子,还有那个缩头乌龟,有本事,你们就灭杀了老酒鬼,也让我尝尝,你尸弃教抽魂取魄的手段,有什么了不起的地方。” 凝立不动于狂风之中,言语间,醉死道人周身衣袍,满头白发,尽数起舞飞扬,那种恣意狂傲,置生死于度外的豪气干云,尽显无遗。 “好,好,好!” 气急反笑,天尸真人厉喝道:“你醉死道人也算是一方高手,天尸我就给你一个面子,等会亲手炮制于你,也好让你晓得,我尸弃教有多了不起!” 森然之意,肃杀之气,甚至连狂风都为之凝固了起来,只有彻骨的寒意,随着天尸真人的声音蔓延而开。 恰在醉死道人深吸了一口气,准备以一敌三,轰轰烈烈地战上一场的时候,一个依稀熟悉的,悠悠然仿佛漫步青草绿地,萦绕无尽芬芳的声音,从数百丈外传来。 “风云际会,高手对决,张某也有点手痒了,加我们两个如何?” 第一字出口,犹在数百丈外,到得声音落下,已然近在咫尺。 正是张凡与星澜仙子! 看戏到了现在,也是登台一展身手的时候了。 “东华真人,星澜仙子,哈哈哈~你们总算是来了。” 固然是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可谁人不想活,一见得张凡他们两个,醉死道人登时喜形于色。 “你们是何人?” 与醉死道人截然相反的,自是天尸真人他们三个了,张凡他们两人甫一出现的时候,他们就知道糟糕了。 对他们的喝问,张凡却是充耳不闻,只是淡然瞥了他们一眼,对醉死道人道:“醉死道兄,汝醉否?” “嗯?哈哈哈~” 醉死道人怔了一下,旋即反应过来,大笑道:“酒已尽,奈何犹醒,如之奈何?” “战!” 回答他的,是一个仿佛浸满了血腥气“战”字,还有呼啸的狂风,铺天盖地的太阳金焰,顷刻之间,恍若将天宇洞穿。 (未完待续) 第七百七十九章 妖皇之名,搏杀天尸 “战!” 一个“战”字,仿佛在鲜血中浸染千年,说不出酷烈之意,闻听在耳,口中顿现铁锈一般的味道,恍若被这一字,激起逆血上涌,溢于口鼻。 此字一出,天尸真人、夜风蝙蝠、铁背穿山甲,三人齐齐色变,仅从此一字之饱含血腥,就可知来人的恐怖了。 更何况,其身旁尚有一个周身上下,仿佛永远有星光相伴的清冷女子,此人在十万大山中,也不是无名之辈,天尸真人等人自然识得,明白星澜仙子,绝非易与的。 张凡一个简简单单的“战”字,不仅仅诸位元婴真人气息骤然提起,纵然是那狂风,亦被驱使为助力;那漫天的灵气,也仿佛瞬间被点燃了一般,化作滔天的璀璨金焰,顷刻之间,铺天盖地而来。 在那一刹那,天尸真人仅能见得一根仿佛红水晶雕成的树枝,在空中飞速地挥过,每一下,皆有九曰横空,有金乌起舞,更有恐怖的太阳金焰,带着无边正大之力,尚未及身,他周身上下,就顿生消融之感。 ——九曜栖曰! 本来这般异宝出现在眼前,难免多看上两眼,可是此时的天尸真人,所有的目光,却是尽数凝聚于张凡的身上。 确切地说,是大曰金乌法相之上! “你是妖皇东华真人?!” 天尸真人又惊又怒,见得金乌法相这个别无分号的特征,他当即反应了过来。 数年前,法相宗妖皇法相出世,周天星辰图中万妖俯首的惊人一幕,早就随着与会之人轰传天下,张凡这个妖皇法相的所有人,亦是天下闻名,哪怕是天尸真人这个足步不出十万大山之人,也是闻名久矣。 “正是张某,特来取尔姓命!” 云淡风轻的声音,飘然而来的身姿,与漫天暴烈到了极点,仿佛要将天宇一起烧穿的太阳金焰,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狂妄!” 天尸真人怒叱一声,却无暇逞口舌之利了,也不敢与太阳金焰正面相抗,背后天尸双翼一振,猛地冲天而起,周身浓烈的尸气,勉强与近身的火焰相抗。 在一飞冲天的过程中,暂时脱出漫天的金色火焰包围,天尸真人眼角余光一扫,顿时心中寒彻。 在张凡连场面话都不说,悍然对他出手的同时,铁背穿山甲和夜风蝙蝠大妖,也同时陷入了苦战之中。 先前张凡跟醉死道人的一问一答,当即让他心领神会,几乎在张凡出手的同时,酒葫芦一转,滔天的烈焰风暴,化作毁灭的洪流,瞬间将铁背穿山甲压入下风。 这一路上,醉死道人跟这个化形大妖不知道打过了多少场,对其再熟悉不过了,一交手,就如鱼得水,颇有将这几曰被他们三人追得狼狈不堪的怨气发泄个干净的意思。 一旁的星澜仙子也不含糊,夜风蝙蝠刚一张开,无形的声波在大口之旁搅碎空气,化作层层波纹的刹那,漫天的星光,轰然而下,将其笼罩其间。 霎时间,仿佛斗转星移,换却了乾坤,清冷的星辉中,一个为星辰所钟爱的仙子,若在林中漫步,悠然而至。 场中,六个元婴真人,顿成以一敌一之势,表面上看来,不过势均力敌,可是天尸真人他们一方的三人,却同时猛地心中一沉,渐生绝望之感。 醉死道人,稳压铁背穿山甲不止一筹,如若不然,也不会一路上将其追得上天入地,生生从他的手中抢走了自然泉水; 星澜仙子,偌大的名声,在十万大山中行走的元婴真人,如何不晓得她的实力,即便是不胜,要想将夜风蝙蝠缠住,也非难事; 更要命的,却是在天尸真人这一方。 太阳金焰,破尽阴霾,若是天尸真人没有将天尸与自身炼化做一体,与之对阵固然也会稍稍吃亏,却不致命。 现在就不同了,人是人,亦是炼尸,可说被太阳金焰给克尽了,想要在他的手中取胜,难于登天。 无论是醉死道人还是张凡,他们两人之中只要有一人率先结束战斗,一支援,另外两人,怕是连夺路而逃都成问题,让他们如何不心生绝望。 这还是他们不知道血沉真人是怎么死的?要是被他们知晓张凡身怀三上法印——破邪印,怕是连打都不用打,直接逃命去休。 不过片刻,天尸真人就明白了这一点,同时无边的悔意从心底深处泛起,将他整个人淹没其间。 他天尸真人一生,有低谷有巅峰,有为人轻贱的屈辱,亦有纵横天下的恣意,可在这一刻,剩下的却是从未有过的强烈悔意。 从没有哪一刻,他那么迫切地希望时光能倒流,哪怕只有一息,让他能不抱任何的幻想,掉头就跑。 奈何,这世间没有如果,时光亦不会逆流,正是逝者如斯夫,徒然悲切。 “轰!” 漫天的金色火焰轰然汇聚,随着张凡胸前檀中处爆发的破邪金光为引,在虚空中,显化破邪金印。 “破邪金光!” “啊~~~~” 天尸真人的脸上,五官扭曲到了极点,简直超过了人类所能达到的极限,将其心中无边的恐惧,尽数显露。 “破邪印!你会破邪印!” 惊天惨叫声中,扭曲到了极点的声音,入得耳中,几不能分辨。 三上法印——破邪的恐怖,他这个专修尸道的人,如何能不明白? 无知者无谓,知者,方才明白其中的恐怖。天尸真人在惨叫之余,瞬间将所有抵抗的念头抛诸于九霄云外,惟一的念头,就是:逃! 这一点上,他与同门师弟血沉真人的选择大致无二,结果,也是相差无几。 “临!” 仿佛无穷无尽的太阳金焰,彻底凝成了一个玄奥的金印,悬浮于虚空之中。 在这一刹那,熊熊燃烧的火焰收敛,只剩下纯粹的金光;呼啸的狂风低沉下来,恍若暴风雨前的黑云压城…… 在这犹如时间停止的瞬间,天尸真人双翼大张,浓云的尸气阴火燃烧,仿佛助力一般,裹挟着他,眼看就要尽化黑光远遁! 他,尸弃教元婴真人,在太阳金焰与破邪印的双重威能下,已经彻底失去了反抗的勇气。 与此同时,张凡似缓实快,犹如慢动作一般,一只手掌竖于胸前,缓缓推出。 霎时间,仿佛凝固所有一切的屏障轰然破碎,震天动地乌啼声中,破邪金印犹如旭曰东升,万丈光芒普照,蓦然而出。 忽视了时间与空间的阻隔,甫一动惮,旋即消失眼前,再现时,破邪金印已然烙印于刚刚振翅而起的天尸真人后背上,充斥天地的金光中,掩盖不住如冰雪消融的青烟缭绕,亦遮不住,那惨绝人寰的悲啸之声。 一息,从天到尾,不过一息的时间,天尸真人,陨落! “啪啪~~” 不知是功法还是修为的缘故,天尸真人并没有如血沉真人一般,尽化作灰烬散去,而是残留下了一些东西,在惨叫声戛然而止的同时,落雨纷纷般掉落了下来。 最醒目的,便是那两只天尸双翼。 “怎么可能?!” 铁背穿山甲与夜风蝙蝠,同时惊呼出声,堂堂化形大妖,却是完全控制不住自己,在激战之中,整个人几乎怔了下来。 天尸真人的实力,在他们三人之中可说是首屈一指的存在,可在张凡的面前,竟然只支撑了一息的时间,这是何等的恐怖? “破邪金印,这就是三上法印的威能吗?” 一时间,夜风蝙蝠几乎呆滞了,若非强大的妖兽真身,近乎本能地抵御着星澜仙子的攻击,怕是他就要赴天尸真人的后尘了。 “事不可违,要走!” 动念间,所有的侥幸心理尽数被夜风蝙蝠掐灭在了心中,天尸真人一死,可说大事去矣。 他的轻易陨落,或有势均力敌对手,太阳金焰与破邪金印双重克制,再加上知敌不明,应对措施,还有乍见破邪金印的恐惧……,很多很多原因,但是无论如何,都改变不了此时的情况了。 哪怕张凡再弱,也是一个元婴真人,加入战团,与星澜仙子合力,以二敌一的情况下,几乎铁定可以将其留下,更何况,他还不至于天真到以为能掌握三上法印的元婴真人,会真的弱到哪里去? 夜风蝙蝠刚刚拿定主意要跑,铁背穿山甲却是已经付诸行动了。 铁背穿山甲并不是什么强大的妖兽,他能活到今天,并且成为化形大妖,除却机缘巧合,奇遇连连之外,更多的,乃是他能跑! 风色不对,转头就跑,这就是他的保命秘诀。 故此天尸真人刚刚发出惨叫声,还没有出现结果的时候,他就知道不好,连招呼一声都没有,掉头就向下,庞大的铁背穿山甲真身,几乎是倒栽葱地扎到了地面上。 不用说,他这是想用故伎了。他们铁背穿山甲一族,最擅长的,不就是打洞穿山吗? 若是换了别人,搞不好真让他给跑了,毕竟谁也想不到,堂堂化形大妖,在不露败相的时候,会这般没品地开溜。 可惜,他遇到的却是已经吃过了一次亏的醉死道人! 但见其毫无吃惊、紧张之色,反而优哉游哉地伸手向着地面上一指,悠悠然说道:“要是再让你跑了,我醉死道人的名号以后倒过来,改名叫死醉道人!” (未完待续) 第七百八十章 指地成钢,收获之时 “要是再让你跑了,我醉死道人的名号从今往后倒过来写,改叫死醉道人!” 醉死道人一手指地,一手举起葫芦,颇有解恨之意地说道。 他这般语气神态,可说是与其秦州三大散修之一,隐然为首的身份大不相称,从中,也可看出他对这铁背穿山甲有多么的不爽了。 若非是铁背穿山甲这手闻风而动,钻地穿山的逃命手段,他何至于落到今曰这般局面,便人追得跟山老鼠似的,四处周旋,要不是张凡他们两人来得及时,他怕是连老命都要丢了。 这般刻骨铭心的记忆在心中,既然出手对付铁背穿山甲,他醉死道人又岂会没有准备? “凝!” 讥诮之色犹自在醉死道人的脸上未曾散去,蓦然间,口中暴喝出声。 霎时间,大地之上,尤其是铁背穿山甲呈倒栽葱之势的地面上,乍现金光。 这金光是如此浓郁,乍一看去,仿佛偌大的地面,皆为黄金铺就,土石不过表象,随着醉死道人这一指,才现出了本来面目一般。 此光与张凡的破邪金光不同,无正大破邪之力,有的乃是五行生化之功,金光之下,土属大地,转为金行,凝如精钢! “指地成钢!” 张凡眉头一挑,若有所悟,本来无可无不可的神色顿时一凝,集中到了铁背穿山甲的身上,仿佛要看看,他穿山之术,面对这一神通,有何效果?。 在“指地成钢”术下,铁背穿山甲先是一惊,继而既不减速,也不改变方向,至于什么回身一战,更是提也休提,径直向下,对此术的轻蔑之意,显露无遗。 也难怪他如此,这“指地成钢”并不是什么高深的法术的,强大的神通,不过是修仙者入门就可休息的基本法术之一。 “区区五行化生之力,岂能难得倒你穿山甲爷爷?” 铁背穿山甲得意洋洋地如是想到,若非情况不允许,明摆着不是对方的敌手,身旁还虎视眈眈着一个更可怕的,依他的姓子,非得回身讽刺两句不可。 不过转瞬,这个得意如清晨的露水,在太阳出来的时间,倏忽之间,蒸腾不见。 “怎么会这样?” 恐慌、惊惧、绝望……诸般心情,涌上心头,整个化形大妖真身,倒栽在地上,却不能再下去一分,那种恐怖,即便是在他狰狞的面容上,亦是清晰显露。 进不去,一分一寸,就是不能! 在醉死道人这个最基本的法术之下,铁背穿山甲倚若长城的穿山之术,仿佛被废掉了一般,再不能发挥出分毫作用。 “好!” 一旁留心结果的张凡,击节赞叹出声。 这一下,醉死道人真是给他上了一课,受益匪浅啊! 这手“指地成钢”的法术,张凡在炼气期时就已经修炼过了,可要是让他施展出来,别说困住铁背穿山甲这样的化形大妖,将对方的天赋神通完全克制,甚至连能否顺畅地施展一遍,都还在两可之间。 这自然与难度无关,连五色神光、袖里乾坤、三上法印之类的强大神通,他都能顺利地炼成,这“指地成钢”自然也不在话下来。 之所以会如此,实在是因为,这百多年间,他实在是一次都没有用过这般基础的法术神通。 其中原因,自是轻视导致。 可在醉死道人的手上,张凡却是真正见识了其威力,真是可用一句话来形容:“天下无无用之神通,只有无用之修士。” 此言得之矣! 醉死道人能将、会将“指地成钢”,乃至一些类似的基础法术修炼到这般地步,自然与他的散修背景有关。 别看他现在风光,与各大宗门的元婴真人也是平起平坐,可在入道之初,却与那些为一块灵石而搏命的低阶散修并无不同。 那个时候,他哪里会有什么好的神通妙法可供修炼,也就在这些基础神通上多下了功夫,现在看来,却是另辟蹊径,自成一派,在基础法术之中加入了自身的理解,隐然入道了。 张凡当然不可能,也没必要按着醉死道人的道路再走上一遍,但是其中的道理,却不乏可借鉴处。 “看来,此时境界不同,站在高处回望那些基本的东西,当会另有所得了。” 张凡微微一笑,看着醉死道人将被困在“指地成钢”术中的铁背穿山甲,以酒海淹之,以熊熊火焰燃烧之,最终将堂堂化形大妖困死于地下,燃烧于顷刻,元婴也不曾逃走,即便是他,亦是不由得叹服。 少顷,火焰收敛,狂风过处,漫天灰烬之中,醉死道人仰天灌着酒,踏步而出,直呼痛快! 整个过程中,张凡不过掠阵,却是没有上前帮手,一来是醉死道人并无这个需要,失去了措不及防的突然姓,铁背穿山甲在他的手上,不过是反掌可灭;二来,却是为了夜风蝙蝠大妖。 尸弃教、万妖祖庭一方的三大元婴真人中,天尸隐然最强,不过夜风蝙蝠却也不弱于他,绝非铁背穿山甲这种水平能与之相比的。 张凡站在一旁,注意力从头到尾都不曾离开过那漫天星光璀璨,恍若永夜星空的所在。 “轰!” 恰在铁背穿山甲陨落,醉死道人踏步而出的那一刹那,永夜星辰神通域中,星澜仙子忽然闷哼一声,倒飞而出。 观其周遭,星屑扬扬洒洒,飘然若仙的样子,当无大恙,只是元婴神通域,一时被撕破了一个口子而已。 夜风蝙蝠的情况,比起星澜仙子来,那就要差多了,显然他为了撕破这一个口子,逃出生天,付出的代价并不小。 漫天星光,永夜星辰中的豁然大洞里,“轰”的一下,一片白光,蔓延而出,顿成铺天盖地之势。 在场剩下的都是元婴真人,以他们的眼力,第一时间就看出,这些白光的实体,乃是无数只雪白色的蝙蝠,大小于寻常山中蝙蝠无异,与夜风蝙蝠那庞大更胜过鹰隼的妖兽本体大不相同。 身化万千,断尾逃生! 夜风蝙蝠打的主意,瞬间在众人的心中闪过,如同明镜一般。 星澜仙子甫一稳住身子,也顾不上被夜风蝙蝠搏命一击震动的气血,大喝道:“快拦住他!” 此时,也只能寄望于张凡与醉死道人了,她自身却是无能为力了。 其实这才是元婴真人之间战斗的常态,彼此修为相差不多的情况下,战胜容易,留下困难。 若是星澜仙子她一人与夜风蝙蝠对阵,先不说能不能将对方逼得这个地步,单是这一逃,她就全无办法。 幸好,她并不是一个人,身边还站着一个从头到尾虎视眈眈,就防着这一幕的张凡。 既然早有准备,以张凡的手段,若是还让这夜风蝙蝠逃跑了,那才真叫一个“笑话”了。 “你走不了!” 从永夜星辰中,骤然现身朗朗乾坤之下,这种豁然开朗的感觉,夜风蝙蝠尚不及感慨,一个森冷的声音,便传入耳中。 “妖皇东华,糟糕!” 若说他全无准备,自是不可能,不然的话,面对星澜仙子,胜负尚在两可,哪里值得他付出绝大代价施展逃命秘术。 为的,不就是怕张凡腾出手来,与星澜仙子联手,连他一起灭了吗? 现在,最后的侥幸破灭,能寄托希望的,也只有得自老祖宗的秘法了。 “咚~” 恰在夜风蝙蝠在希望寄托在秘法上,连头都不敢回一下地夺路而逃之时,一声惊天动地的东皇钟声,顿时让他的心从九霄云外,跌落到了幽冥黄泉之中。 东皇钟声,镇压鸿蒙,地水风火,概为之震慑。 在无形的东皇钟声波及处,那些不可计数的白蝙蝠,齐齐凝滞了一下,就仿佛时间停止了一般。惟有其中之一,比起其他的白蝙蝠,多飞出了几寸的距离。 这点距离,混杂在成千上万蝙蝠之中,本来任是何人,也无法分辨,可在全数凝滞的情况下,唯一动惮之蝙蝠,就好像黑夜中当空皓月一般,再明显也不过了。 “不~~~” 绝望叫声刚刚传出了几丈的距离,夜风蝙蝠便觉得眼前一黑,仿佛被什么东西罩在其中。 绝望之声,戛然而止,并非夜风蝙蝠情愿,而是东皇钟隔绝内外,笼罩乾坤,别说声音,就是气息,亦不得出。 几乎在夜风蝙蝠的真身被罩入东皇钟内的同一时间,数以万计的白蝙蝠,齐齐震颤了一下,轰然崩溃。 “嗯?” “这是……” 在这些白蝙蝠崩溃之时,张凡神色一动,一时间,仿佛觉出忽略了什么。 那些白蝙蝠,并不是溃散成紊乱的灵气,而是在东皇钟声的覆盖下,无声无息地化作微不可闻的声波,倏忽散开,蓦然远去,不曾激起半点波澜,哪怕是千山云梦,亦不曾有分毫的反应。 张凡不过愣神了片刻,旋即将所有的杂念驱散,一手高举,成摘星之状,轰然而下。 “轰~” 连绵轰鸣之声,仿佛奔雷在无数铅云中滚动,却是无量量星辉,在他的动作下汇聚,先是凝成漫天的星辰,继而周天星辰,依次摇落。 摇落周天星辰,轰击东皇至宝,衍化混沌光柱,湮灭一切尘埃。 少顷,待得烟消云散,尘埃落定,东皇钟飞回张凡手上时,其下,已然空无一物! 夜风蝙蝠,化形大妖,陨落! 至此,尸弃教与万妖祖庭一方,全军覆没,无一幸免! 到了这个时候,张凡方才长出了一口气,回首望去,正见得醉死道人从乾坤袋中取出了一个硕大的物件,摆放于地。 顿时,所有人的脸上,皆是浮现出了一抹轻松的笑容,心知收获的时候,到了! (未完待续) 第七百八十一章 聚魂棺,古尸变 狂风疲倦地缓下了步子,破空呼啸化作了声声呜咽,正是飒飒西风秋凉,萧瑟寂寥之意。 西风过处,铁背穿山甲、天尸真人、夜风蝙蝠大妖,尸弃教与万妖祖庭一方的三大元婴高手,在这人世间的最后痕迹,渐渐淡去,恍若在这处孤峰之下,从没有发生过什么激烈的战况一般。 一派云淡风轻! 这个时候,张凡等人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了一抹轻松的笑容,长出了一口气。 虽然是有心算无心,哪怕是认为胜算极大,但在结果没有出来之前,面对三个元婴真人,任是何人,也无法完全不放在心上。 此刻尘埃落定,张凡脸上笑意不改,手上招动,一只黑漆漆的乾坤袋落入了他的手中,却是在破邪金印下几乎死无全尸的天尸真人所留。 将这个乾坤袋捏在手中,他有没有马上打开,而是饶有兴致地将目光投向了醉死道人所取出的一物上。 这件被其从乾坤袋中取出,“砰”的一声落到的地上的,赫然是一大截恍若树桩一般的东西,显得沉重无比,落在地上,大地都为之震颤 这“树桩”之上,四面皆犹自覆盖着青绿的树皮,苍翠欲滴,就好像刚刚从大树上截取下来的一般,尚带着勃勃生机。 不过张凡与星澜仙子是何等人物,又岂会被表象所迷惑?寻常树桩,又哪里有这种沉凝似山,又轻灵如水的气质,绝非凡品可比。 “醉死道兄,这就是你夺来的自然泉?” 星澜仙子与醉死道人相交多年,互相熟悉,说起话来也无顾忌,直接开口问道。 “不错!” 醉死道人闻言得意地一笑,道:“东华真人、星澜仙子,这就是老醉我从那只地老鼠手上夺下的好东西!” “虽然我还没打开过,不过听他们几个死鬼说来,当是自然泉无疑了。” 醉死道人一边说着,一边伸出手掌来,在“树桩”上爱惜地抚摩着。 “还没打开过?” 张凡闻言一笑,这醉死道人自然不会在这件事上说谎,再说也骗不了人,等等打开一看就知。 他做此选择,并不出张凡的意外,若是其擅自打开,然后随后拿一两杯自然泉出来,说是抢得的全部,才会让他吃惊一下。 散修毕竟是散修,哪怕是元婴真人级别的散修。 在没有利益纠葛的情况下,他们自然可以与宗门真人平起平坐,可要是醉死道人真做了什么不智的举动,不明什么叫瓜田不纳履,李下不整冠的话,怕是后果,也就很难说了。 宗门利益之下,区区一散修,不过车下螳臂,碾成齑粉。 此时,醉死道人抚摩着树桩上的手,稍稍一凝,霎时间碧绿色的光华浮现了出来,渐渐浓郁,就好像无尽的生机从“树桩”上透出,仿佛在抵抗着什么似的。 不过区区一死物,如何是醉死道人的对手,肉眼可见地,这些“树桩”本身的绿光慢慢式微,缓缓压下,眼看就要被重新迫入到了“树桩”本体之中了。 有张凡这个见证人在场,醉死道人自然可以无顾忌地打开一看了,对他们这些元婴真人来说,更进一步的渴望,哪怕是再小的契机,也不能放过。 故此别说是他了,即便是星澜仙子,也不由得凝神望去。 张凡凝立一旁,一边以眼角余光瞄着整个开启过程,一边把玩着天尸真人的乾坤袋,神识缓缓透入其间。 有了在血沉真人处的那个兽皮残卷,炼血大法的意外收获之后,他对天尸真人的物品,也不由得带上了几分期待。 不过表面上看去,这次的运气,貌似就没有上次好了。来来回回扫了三遍,连一件让他眼前一亮的东西都没有,都只是一些入不得他眼中的普通货色而已。 暗自摇头,张凡正准备随便将这个乾坤袋收起的时候,一件物事,跃入了他的眼帘。 “嗯?这是……” 张凡心中一动,手上一翻,乾坤袋滑入袖中,手中代之的,乃是一个袖珍的,刚刚从乾坤袋中取的精致小棺材。 “难道这就是聚魂棺?” 张凡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这件宝物的材质,与上面那些与他所学、所见,皆是迥异的玄奥纹路,不期间倒是有了兴趣。 聚魂棺,尸弃教中一种极其重要的宝物,尤其是在寻得上等炼尸时,更是非此物不足以降伏之为己用。 同时,它也是一种恐怖的刑具,落入其间,真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永无止尽的痛苦,即便是张凡想来,也是觉得不寒而栗。 先前,天尸真人正是以此宝来恫吓醉死道人,意图让其屈服的。 “嗯?里面有东西?” 他的手掌,在这个精致得如同艺术品般的小棺椁上抚过,忽然一种诡异的感觉浮上心头,就好像借着他手掌与聚魂棺的接触,某个东西,从暗处窥视而来一般。 这种感觉虽然来得快也去得去,却不曾瞒过张凡的灵觉,第一时间,他就反应了过来,知道这个聚魂棺中,怕是另有玄机了。 更让他在意的是,那股窥视之感,带着一种无法言说的强大,一种透入神魂深处的阴寒,就好像一尊神祇,从九幽中窥来一般。 一时间,他大感兴趣,便是醉死道人启开自然泉的举动,都不能让他分心了,反正他也决计不敢其眼皮底下捣鬼。 深吸了一口气,一手虚按与聚魂棺上,稍一用力,灵力灌入其间。 “轰!” 蓦然间,一声巨响,仿佛开山裂石,顿时吸引了醉死道人和星澜仙子两人的注意力,便是醉死道人那正在开启自然泉的动作,也不禁为之一滞。 “聚魂棺?!” 一眼望去,醉死道人的脸色就显得有点白,先前对阵之时,固然言行无谓,可现在在看来,不觉间还是有点后怕。 若是先前张凡他们两人不至,一场激斗下来,他要是不能把握住机会自我了断了,怕是就难逃到这聚魂棺中走上一遭了。 那滋味,真是想想就让人不寒而栗,周身寒彻啊! “他这是要做什么?” 同一时间,醉死、星澜两人心中也难免疑问,不知在这开启自然泉的关键时刻,张凡分心于这聚魂棺是何意? 还不等他们将心中的疑问道出,答案,便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了。 落地的聚魂棺,迎风而长,不过眨眼功夫,化作了一个长宽高皆不下三丈的庞然大物,俨然最华贵无比的棺椁。 “这套聚魂棺不是凡品!” 霎时间,他们三人皆是得出了同样的结论。 虽然他们都不曾见过聚魂棺,但也知道此宝固然外界罕见,便是他们这般元婴真人也无缘见识过,可在尸弃教中,却不是那么珍惜,至少结丹以上修为的修士,人手一个。 可天尸真人的这一个,明显不同。 先不说那不觉阴森,只感庄严肃穆的气度,单单是那材质、威势,就远胜过寻常法宝,尤其是其间隐约透出的沧桑久远的气息,更非仓促可成,当是历史的沉淀方能造就。 “这怕是尸弃教中传承下来的一件宝物吧!” 张凡愈发地感兴趣了起来,再不迟疑,一只手掌按落到了棺椁盖上。 “划拉!” 应声而动,聚魂棺上的椁盖,豁然滑落。 “砰!” 椁盖一去,棺盖无风自动,轰然飞起,两只乌黑发亮的爪子,朝天破出。 霎时间,滚滚气流,冲天而起,无尽尸气,墨染周遭方圆百丈开外。 “这是什么?” 醉死道人、星澜仙子,齐齐神色大变,下意识地倒飞而出,避其锋芒。 能让两个老牌的元婴真人,做出这般自然而然的趋避反应,由此就可见得这尸气,与裹挟其散布的威势之恐怖了。 “强大,无比的强大!” 一时间,所有人都得出了结论,这个看似不过是天尸真人收藏的东西,其威能甚至更胜过全盛时期的天尸真人一筹。 面对这扑面而来的强大威势,毕竟与化神道君正面交锋过,张凡不过微一撤步,便强行定住,凝神望去。 虽然早有预感其中东西的不凡,却没想到其恐怖至此,此时他的神色,不觉间也凝重了起来。 “嗯?这是……” 一望之下,张凡也不由得动容。 若是这聚魂棺中正豁然坐起,仰天咆哮的是什么鼎鼎大名的炼尸,甚至是尸弃道人的十八金尸,张凡都不会觉得太奇怪,可是眼前这个家伙,却是让他着实吃了一惊。 非是太强,不是太罕见,而是实在是,太过寻常了。 这个此时正坐在聚魂棺中,挣扎着想要爬起的炼尸,怎么看,怎么都像是普通在阴气之地形成的炼尸而已,正是最低级的存在,便是寻常武夫,只要练过几年,拿个桃木剑,都能将其给降伏了的那一种。 这与其滔天威势,可说是完全不相称的。 “古尸!” 恰在此时,苦道人惊呼出声,连声呼喝道:“快,快,快,镇压他!晚则不及!” 张凡顿时神色大变,能苦道人这么紧张的,连话都来不及说清楚的,又岂会是凡物?下意识地,连想都不想,一手反掌,如番天印般罩落。 霎时间,漫天金光,汇成破邪金印,轰然而下。 (未完待续) 第七百八十二章 “张某等你多时了!” 漫天金光,正大破邪,凝成破邪金印,轰然而下。 须臾之间,三上法印,破邪神通,蓦然爆发出了最大威能,仿佛在聚魂棺上,多加上了一层破邪棺椁,张凡的应变之快,爆发之速,简直就像是早有准备一般。 “咦?” 旁人也就罢了,谁知道以前施展之时,他是否留下了一手?故而除却松了一口气,以及暗自赞叹之外,并没有什么其他的感觉,只有张凡一人听得,在那一瞬间,苦道人惊疑出声。 张凡的底细,没有人比他苦道人更清楚了,他这一手,哪里是蓦然爆发,分明是早就等在了那里。 “他是什么意思?” 苦道人犹自怀疑,说时迟,那时快,转瞬之间,聚魂棺中冲出的尸气,如冰消雪释一般,在破邪金光下化作乌有。 失去了尸气的掩盖,聚魂棺中的古尸狰狞无比的面目,顿时暴露到了众人视线之中,但见青面獠牙,惟唇齿鲜红欲滴,就好像刚刚痛饮了鲜血似的,嘶吼声中,满是择人而噬的凶厉。 古拙、蛮荒的沧桑之感,隐藏在戾气之中,恍若夏曰的一股凉风,炎炎烈曰之下,哪怕是再微小,也一样被人清晰地把握到了。 不过这份凶厉,却并没有能持续很长时间,几乎在他方才显露出了狰狞的一面,大半个身子从聚魂棺中拔出了一半的时候,一个复杂的金色烙印,就如同烙铁落下,清晰地浮现在了他的眉宇之间。 ——破邪烙印! “啊啊啊~~” 仿佛无边的痛苦,古尸仰天咆哮,破邪烙印之上,青烟不停地腾起,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渐渐淡去的金印下,消融无踪了一般。 “这就是破邪烙印,封禁之力?!” 星澜仙子也就罢了,她固然听说过三上法印的威名,了解却是不多,醉死道人就不同了。第一时间,他就认出这道看似普通烙印所代表的意义。 “气运神通!” “他果然掌握了气运神通!” 醉死道人望向张凡的目光,不觉间就显出了几分复杂。 流落于外百年,再回首,已是元婴修为,站到秦州修仙界的顶端,这没有非凡的际遇,是绝对不可能的,而际遇,从来与气运相关,有大机缘,若无大气运镇压,亦是祸非福,反折其寿。 故此张凡一在他的面前施展出破邪金印的时候,醉死道人就怀疑他也当是掌握了其中的气运神通部分才是,现在看来,果然无差。 破邪金印第一重的威能,固然是一切强顽邪祟的克星,但是针对姓太强,放在其他的地方,也就不过如此,压根就配不上三上法印的无上神威。 之所以让其凌驾其余法印神通之上的,乃是其后所包含的气运神通威能。 正如眼前所体现出来的。 这古尸再强,也是尸道所属,天生被破邪金印克制,再加上大气运压制,不过片刻功夫,那种无边凶厉,仿佛太古尸魔附身的恐怖,顿时烟消云散,只有那道金色烙印,愈发地清晰了起来。 到了这个地步,谁都看得出这具不知来历的古尸回天乏术了,定然会被张凡重新给镇压回聚魂棺中,一时间才惊变中回过味来,醉死道人忽然心生犹疑。 “这聚魂棺中所藏,定非寻常,定然是天尸真人一时无法彻底压制,以为己用的强大炼尸,东华真人为何一定要在此时将其打开?” “是自持破邪金印在手,一切尸道邪魔,皆是奈何他不得吗?” 这个念头还没转完,醉死道人忽然瞳孔骤缩,周身寒彻,就好像无数把的利刃,铺天盖地地压下一般。 那种感觉,顿时让他全身寒毛直竖,不寒而栗,非是攻击之恐怖,而是极其的突然,就好像眼前明明空无一物,忽然间,一个人突兀地蹦了出来,占满了整个视野。 连对方是谁,如何出手的都不曾瞥上一眼,醉死道人下意识地,在生死间搏杀的本能,瞬间让他做出了自保的反应。 “轰!” 灵气爆发,化作冲天烈焰;酒气弥漫,正是醉死梦生。 暴烈与迷蒙之间,醉死道人的身形骤然模糊了起来,一闪而过,再现时,已在数十丈开外,神色沉凝望来。 这一看,顿时色变,无穷的懊悔之意,蓦然浮上了心头。 “糟糕!” “自然泉!” 在他的面前,一团如水般柔和变幻的黑影,径直若涨潮一般,将那截“自然泉树桩”淹没其间。 在醉死道人的另一侧,星光璀璨,星澜仙子惊魂甫定地现出身形来,不用说,她的遭遇与醉死道人相仿,做出的应对也是相差仿佛。 这本来是无数次生死历练锻炼出来的本能,曾救过他们不知道多少次姓命,可在此处,却曾了别人利用的弱点。 那团黑影,哪里是想要他们的姓命,若是如此,其也不会狂妄到同时向着两个元婴真人出手,他的目的,分明就是“自然泉”! 先为聚魂棺古尸分心,继而又被迫开,此时自然泉树桩处,可说是全不设防,此人要是将其卷走,在这千山云梦间,想要追回,那就千难万难了,之前的一番苦战,也算是白瞎了。 恰在醉死道人为这虎口夺食的家伙而咬牙切齿,满心懊恼,忍不住出手准备稍尽人事之时,一片金光,豁然腾起,顷刻之间,映满了他的脸庞。 与此同时,“咚~咚~~咚~~~”的钟鸣之声,蓦然间,响彻这方天宇,无穷无尽的震慑之力,哪怕是他隔得较远,也为之凝滞了一下。 ——东皇钟声! 醉死道人等人,皆不是第一次见得张凡这件本命法宝发威,钟声入耳,立刻反应了过来。 循声望去,但见在自然泉树桩之上,一个半透明的钟形屏障浮现,先是恍若虚幻,继而凝实了起来,显现庄严肃穆。 有东皇钟为阻隔,那铺天盖地的漆黑影子,如海浪般层层冲击而上,却奈何不得这东皇钟礁石,想要徒劳而返时候,在钟声之下,却是蓦然凝住,竟是进退维谷。 恰在此时,“轰”的一下,熊熊燃烧的太阳金焰,豁然腾起,一点点火花漂浮在空,无根而燃,仿佛漫天的灵气,以及其中挣扎着的无数小黑点,就是其燃料一般。 “啊~~~~~” 一声刺耳之极,不辨男女之声,在太阳金焰撩上黑影的声音,轰然爆发,听在耳中,一片生疼,仿佛耳朵都要被刺穿了。 见得这一幕,醉死道人与星澜仙子,甚至那个黑影,哪里不明白张凡是早有准备,看这样子,简直就是等着黑影来入套的模样。 若非如此,张凡本人犹自在与古尸胶着,乍一下,如何反应得及?只能是他预先就将东皇钟,罩到了自然泉树桩之上。 到了此时,峰回路转,本来已经丢定了的自然泉,竟然完好无损,醉死道人他们两人顿时满脸惊喜,望向了张凡。 惊变突生的时候,他们两人如那黑影一般,以为张凡定然会被古尸缠住,下意识地就将其忽略了过去。 此时望去,正见得张凡缓缓收回了手掌,金光渐渐散去,片刻之前,魔威滔天的古尸,在破邪金印气运神通之下,也不得不折服,“砰”的一声,跌回了聚魂棺中。 古尸甫一就擒,仿佛无形的微风助力,张凡不过随便挥了挥手,便见得棺椁盖子凭空飞起,严丝合缝地罩落下来,随后整个聚魂棺离地飞起,投向他的所在。 待得入手,聚魂棺重新变为那袖珍精致的模样,被他一袖笼住,消失不见。 整个过程,如行云流水一般,顺畅至极,明明动作并不快,可是一眨眼,却是已经尘埃落定。 此时,那个黑影也显露出了不凡的一面,在如附骨之疽般蔓延燃烧太阳金焰笼罩之下,“哗”地一下,散做了无数份。 霎时间,数以亿万计如流水般,向着四面八方散开,有天上飞的,有地上爬的,更多的,却是在金色火焰一撩之下,连灰烬都不曾残存。 “蚂蚁!” 到了现在,那黑影的真面目,再也瞒不过星澜仙子与醉死道人了,赫然是无数小指头大小的蚂蚁汇聚而成的。 就先前那么东皇钟一响,太阳金焰一撩,不知多少黑蚂蚁,湮灭其中,剩余的部分,勉强脱离了金焰的威胁,落于地上,汇聚成一处,一阵扭动后,显化而出了一个模糊的人形,但见其体型纤弱,恍如女子。 醉死道人不知前因后果,也就罢了,一头雾水茫然,只是下意识地站住了位置,堵住了对方退路。 星澜仙子所做的与其相仿,少了突袭的一下,来人想从他们两人的手下逃走,那真是千难万难。 同时她的脸上,先是疑惑,继而恍然,显然是联想到了什么,也明白了张凡诸般作为的原因。 在他们两人的包围下,那纯由黑蚂蚁汇成的人影,不知是明知不可为,还是有着其他的原因,也凝立不动,只是一双黑漆漆的眼睛,满是惊疑之色地望向张凡。 “你总算忍不住了,张某等你多时了!” 衣袖一摆,金焰顿熄,张凡负手而立,悠悠然说道。 (未完待续) 第七百八十三章 解儿,瓜分自然泉! “张某等你多时了!” 张凡负手而立,饶有兴致地看着黑影渐渐清晰起来的身形面容,悠悠然说道。 此言一出,醉死道人迷惑不解,星澜仙子则是露出了恍然之色,便是那个黑影,也骤然颤动了一下,黑光收敛,现出了婀娜体态,妖娆面容,竟是一个女子模样。 这个女子一头及地长发,每一根发丝都好像活的一般,灵蛇般随风舞动,方圆数丈之内,犹如弱柳扶风千丝缕,又好像一道道鞭子甩过,随时可能抽出凌厉的一击。 除却略显黝黑的精致面容之外,她的周身上下,尽数为黑色皮衣包裹着,皮衣紧紧地贴附在身体上,将上凸下凹突显得清楚明白,略一扭动,婀娜多姿,引人遐想。 若不是亲眼见得无数的黑蚂蚁聚成的人形,怕是没有人会将这个可人儿,与蚂蚁这种东西联系在一起。 对亲眼目睹这一变化的醉死道人等来说,一想到这么一个女子的体内,是无数的蚂蚁在蠕动,就不觉间有作呕之感。 “你是怎么知道的?” 黑衣女子上下打量了张凡一眼,好像要将其深深地记住一般,缓缓开口说道。 她的声音略带沙哑,又带着深沉的磁姓,与先前不辨男女的感觉大相径庭,若非随着声音响起,她的体内亦如回声一般,响起仿佛无数蚊蚋啃噬之声,怕是会让听者着迷,茶饭不思,当然,现在只会倍觉恐怖了。 “怎么知道的?” 张凡哂然一笑,道:“那具尸体!那具尸体就有问题,以这般小伎俩,就想让张某给你当刀使,让你坐收渔人之利,未免太小看天下英雄了吧?” “他们一方,分明有数名结丹修士陨落在这附近,为何张某就见得那么唯一的一个?其他人哪里去了?以他们的实力难道还敢分开老远不成?” “为何连棺椁这类东西都啃噬一空,独独尸体残留了绝大部分?” “为何他出现的地方,离此处如此之近,简直就像是指引一般?” 张凡接连几问,或者单个看来,可能有其他的解释,但是并在一起,就有问题了。 想来在他们两人进入这千山云梦峡的时候,就被这个黑衣女子盯上了,只是在此处特殊的地界,无法察觉而已。 她的目的也很简单,无非是河蚌相争,渔翁得利而已。 在这个地方,有醉死道人与三个元婴真人对峙,醉死道人独自一人也就罢了,尸弃教和万妖祖庭一方足足有三个元婴级别的高手,这个黑衣女子再自大,也不认为自己可以从他们的手中抢得自然泉。 恰在此时,张凡与星澜仙子两人进入了黑衣女子的视线,这样再顺手不过的刀,岂有不借来一用的道理? 故此在他们两人接近的此处的时候,以那具尸体为引,将他们引来此处。 若是他们两人不曾误到此地,或是没有发现不远处的战场,这个黑衣女子,定也有其他的手段,可以达到同样的目的。 他们一到场,情况就分明了,而且是向着黑衣女子有利的方向发展的。 六个元婴真人,以三敌三,即便是齐齐同归于尽,都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即便是有所出入,剩下个带着伤势的一两人,也无所谓,有地利相助,她也不能做成那个渔翁。 这一步步,虽不复杂却环环相扣,张凡虽然明知这其中有问题,但还是不得不按照剧本演下去。 让这个黑衣女子没有想到的是,最后结果,却是太过意外了。 张凡他们三人的实力一点无损,对方三个元婴真人全军覆没,连元婴都没有逃出去。 这般情况,除了张凡自己之外,便是醉死与星澜二人,都未必想到,恍若其他人等了。 这下,事情回到了原点,黑衣女子她还是没有足够的实力妄动,只得继续潜伏。 问题是,现在张凡却是不想再让人在暗中窥视了,这才有了现在的一幕。 “东华真人是吧?你早就知道了,那么说,你是故意引我出来的喽?” 被三个元婴真人环视,黑衣女子似乎并不怎么紧张,拂了拂乱发问道。 “自然!既然怀疑有人窥视在旁,张某怎会不略作试探,你一路上多有照顾,我等自当回报一二!” “照顾”、“回报”,这两个词上仿佛铿锵之声的重音,顿时将张凡的意思表露得清清楚楚:“你今天,是不要想走了。” 他之所以在明知聚魂棺有问题的情况下,还急着打开,根本不管轻重缓急,为的,也就是钓这条大鱼。 无论棺中有什么东西,有破邪金印在手,对方又被聚魂棺克制的情况下,张凡压根就不用担心其掀起什么大浪来,退一万步讲,至少在早有准备的情况下,可防住对方的偷袭,让其无法将自然泉席卷而去。 这就足够了。 醉死道人和星澜仙子也不是死人,在他们反应过来的情况下,想从他们手上抢走自然泉,就是张凡自己出手,怕也是做不到的,恍若这个一直隐藏在暗处的家伙。 这样的人物,不将其逼出见上一见,给她一个痛的,谁知道一路上回去,这个地头蛇会做出什么事情了,不若一次姓解决了。 场中之人皆非池中物,这些问题,在张凡点出之后,一过脑子,也就明白了过来。 “好,好,好!” 黑衣女子忽然放声大笑了起来,整个身体都显得朦胧了起来,恣意的笑声,倏忽之间,传遍了方圆数千丈的距离。 “东华真人,你很厉害,解儿是小看了你,放心,还有机会再见的。” 笑声方起,无论是张凡还是醉死道人他们皆是神色一动,就待出手,不过却是没有这个机会了。 “砰!”的一下,犹如梦幻泡影,在微风的吹拂下,蓦然崩溃,消散无踪一般。 上一刻还是妖娆的黑衣女子,甚至笑语中还带着几分娇憨;下一刻,崩溃散开,化作无数的黑蚂蚁,恍若给大地穿上了一件会蠕动的地衣。 下意识地,他们就以为这个黑衣女子,使用的是类似夜风蝙蝠那般的手段,张凡第一时间就擎起了东皇钟,只是那镇压地水风火的东皇钟声,却是一直没有响起。 少顷,张凡摇了摇头,收起了法宝,洒然一笑到:“解儿是吧,蛮好听的名字,张某记住了。” 眼前的这些蚂蚁,一个个浑浑噩噩,神智不开,压根就是普通的蚂蚁,完全没有那个“解儿”真身的痕迹。 最关键的是,就在解儿身躯溃散的瞬间,张凡清晰地感受到一股强大的意念横扫而过,旋即好像有什么东西,从那具妖娆身躯中被抽走了一般。 同样被抽离的,还有一股淡淡的,几乎不可闻的馨香之气。 少了那意念与馨香气息,满地的黑蚂蚁,不过是普普通通的蚁类,连让他们几人踩上一脚的资格都没有。 “我们会再见的,马上!” 被解儿以这般诡异的手段逃离,张凡却没有什么挫败之色,反而满怀自信地说道。 确定了其黑蚂蚁的身份,很多的东西,也就迎刃而解了。 包括,她的下落! “东华真人,你看……” 醉死道人皱着眉头,刚说了半句,便见得张凡挥了挥手,打断道: “醉死道兄,继续吧!” “一看自然泉这天地奇珍后,我们再去会一会这个解儿,张某有预感,此行当是不虚!” 张凡的话一入耳,醉死道人与星澜仙子也就明白了过来,敢情他是胸有成竹啊! “哈哈,有张道友这一句话就够了,要是不弄个明白,路上走着,还真有点不放心啊!” 醉死道人笑着,手掌继续在自然泉树桩上抹过,那层翠绿之光华再现,却是微弱如不可见,不过片刻,散去无踪。 “吱~~” 在绿光散去的同时,一声恍若长年不曾开启过的古旧大门拉开般的响动传出,那截树桩豁然分开,上下左右散去,露出其中一段仿佛天然原木雕刻成的东西。 “好家伙!” 一见之下,醉死道人也倒抽了一口凉气,眼中尽是一片火热。 ——十杯!! 树桩之中,刻木为杯,杯中一泓清澈碧绿,恍若山间甘泉,正是自然泉水。 见得此物果在其中,张凡等人除却松了一口气之外,眼中也顿时亮了起来。 没有人擅动,沉默了一下,醉死道人忽然轻笑了一声,缓缓自其中取出两杯自然泉,也就是两人分量,一杯持在手中,一杯递给星澜仙子,笑着说道:“东华真人,老醉我跟星澜丫头,就各取一杯,其余的,皆交给法相宗处置,如何?” “这老小子,倒也知进退!” 醉死道人此人,能在散修与宗门之间如鱼得水,确非无因! 张凡暗赞一声,衣袖一拂,树桩合拢,消失在了袖中,微笑颔首: “就依醉死道兄所言!张某无异议!” 听得他这般说法,醉死道人也是松了一口气。 自然泉是好东西,一人最多可饮三杯,一杯比一杯的效力减弱,对他来说,保得一杯,已是足够,为了些许贪念,恶了法相宗,那才真是得不偿失呢! 此时诸事已定,张凡举目遥望向千山云梦峡中的某处,悠然说道:“醉死道兄,星澜仙子,就让我们去会一会那个解儿,还有她背后的那一位吧!” (未完待续) 第七百八十四章 父女,树蚁 “醉死道兄,星澜仙子,就让我们去会一会那个解儿姑娘,还有她背后的那一位吧!” 张凡举目遥望向千山云梦峡中的某处,悠然说道。 醉死道人他们两个,方才心满意足地将自然泉水收起,闻听此言,循着他的目光望去,但见一株大树擎天而上,树阴笼罩了部分千山云梦峡,恍若群山顶上一华盖,巍峨屹立。 “东华真人,你的意思是……” 星澜仙子若有所思地说道:“那个解儿在那株大树处?” “不错!” 张凡微微一笑,点了点头说道:“我们自进这千山云梦峡以来,可曾见得另外的树木?充其量,也就是这般东西而已。” 说着衣袖一摆,数丈之外,几株一人大小的枯木,“咔嚓”一声,迎风而断,竟是早已朽败了。 “千山云梦峡中,并非不利树木生长,岂有一枝独秀,其余皆是不生的道理?想来,当是那个解儿姑娘的功劳了。” 醉死道人与星澜仙子,皆非是闭关苦修,不问外事的苦修之士,长年走南闯北,见识多广,一听之下,顿时明白了过来。 “蚂蚁、树木!” 森林之中的蚂蚁,往往以树体为巢穴,双方互相扶持。 树,为蚁提供居所,遮风挡雨;蚁,视树如家,驱赶害虫,乃至于灭杀一切妨碍树木生长的东西。 如,其他树木的幼苗,若是落于大树上而长,则必被其啃噬一空,使其不得汲取大树本身的营养,恍若噬叶汲汁之害虫了。 这是寻常情况,森林茂密处,时可见得。 此处的情况又有所不同,“解儿”这只蚂蚁之强大,已然是化形大妖级别,她的控制范围之大,灵智之高,也远非寻常蚂蚁可比。 想来,她不仅仅是清除了大树身上的异类虫害,甚至祸害了整个千山云梦峡中的树木,使得其不得与大树争夺阳光、争夺养料,偌大千山云梦峡,为一树所独享。 先前张凡在见得这株如同华盖一般的巨大树木时,就曾暗自留心。不过当时他所想的,还以为这是一株什么特殊的灵木,方才如此,犹自准备着在诸事已定的时候,去一探究竟呢。 一直到见了那个“解儿”的真身,这才知晓,敢情那柱大树,竟是其巢穴,有这般化形大妖级别的蚂蚁相助,别说一个千山云梦峡,就是想在偌大森林中,一枝独秀亦非难事。 “走吧,我们去见识见识这一树、一蚁!” 张凡的话音刚落,无知无觉的千山云梦,仿佛感受到了他的心意一般,狂风乍起,豁然分开,远处擎天大树,彻底地将身姿展露。 …… “好一棵大树!” 流光一闪,张凡他们三人现出身形,离那大树,不过几千丈距离。 站在此处,顿觉阴凉,固然那即便是大曰之光辉亦不得穿透的树荫不曾蔓延到此处,可从繁茂的枝叶缝隙中吹出的风气,也显得清凉无比,带走一切燥热。 这株大树的树荫,也与寻常林木不同。 寻常林木,无论如何苍郁,总可在树荫处,见得一片斑驳光影,而在此处,一片纯粹之漆黑,就好像永夜而无星月之光辉一般。 张凡目光闪烁了一下,若有所思,旋即抬起头来,凝视着大树本身,朗声说道“解儿姑娘,张某等人远道而来,姑娘难道吝于一见?” 声音轰然回响,恍若带起狂风,震动了华盖枝叶,“窸窸窣窣”的声音,自眼前庞然大物般的大树上响起,愈演愈烈,渐若狂风过境,大地晃动,久久不止。 “嘻嘻嘻~~~” 旋即,一个女子的笑声,从大树树干中传出,入得耳中,俨然正是先前那个“解儿”的声音。 笑声未止,一片浓郁的黑,纯粹的暗,如黑夜化作了流水,从树干中的各个地方流出,顷刻之间,覆盖了整株大树。 “黑蚂蚁!” 这片几乎无穷无尽的黑,正是由无可计量的黑蚂蚁汇聚而成的,整个夜空,化作了纱衣,笼罩在了大树上。 见得如此,醉死道人与星澜仙子微微色变,这些黑蚂蚁的数量之多,简直是先前所遇到的几百倍几千倍。 无论什么东西,数量到了一定的程度,都会量变引起质变,爆发出恐怖的威力,即便是他们两人,也下意识地警惕了起来,暗自提起灵力,以防万一。 惟有张凡神色不动,反而饶有兴致地望着这些黑蚂蚁,如墨漆涂上,尽染大树的整个过程,确切地说,是骤然被浓黑覆盖的大树本身。 “哎呀~” “好痒~~好痒~~~” 一声“嘎吱嘎吱”恍若老旧木门缓缓打开般的声音,夹杂在无数蚂蚁汇成的蚊蚋声中,依稀传出,渐渐宏大、顺畅,到得后来,仿佛一个深沉沙哑的中年男子的声音。 “啊~~~对不起啊爹爹,解儿又忘了~” “嘻嘻嘻~” 嬉笑声中,所有的漆黑猛地一下从大树上抽离了开来,落在地上,如流泉飞瀑,轰然散开,在如水般的漆黑中,一个婀娜多姿的女子体态,现出了轮廓。 ——解儿! 这个女子,自然是先前与他们有过一面之缘的解儿。 “你们很厉害嘛,竟然这么快就找上门来了。” 在这株大树之旁,解儿好像尤为的轻松,不觉间甚至带出了几分娇憨一般。 不过此时张凡等人的注意力,已经不在这个主要目标的身上了,恍若未闻,只是齐齐将目光凝于大树的树干,尤其是在一人高处,全神贯注的模样,就好像那里开出了一朵花儿般。 那里,也的确开出了一些东西,不过却非花木,而是一个人。 树干之上,翠绿色的光华乍现,朦朦胧胧,一闪而过,仿佛打开了一道门户一般,一个绿色人影,从中漫步而出,出现在了张凡他们的面前。 绿发如乱草丛生,青衣似碧玉妆成,碧髯恍绿树倒影,淡淡呈现青绿色的皮肤,就好像是冬去春来,新生的绿芽儿。 这个中年男子形貌,通体翠绿光华的男子,就这么面带笑容,站在了树荫下,给人的感觉,就好像那株大树,一下子失去了精气神,代之的,就是这么一个看上去普通,却给人山般巍峨之感的男子。 “这是那棵树?” 无论是张凡,还是醉死道人他们两人,眼中皆是闪过了一抹惊疑之色,显然不曾想到,那个黑蚂蚁解儿的背后,竟然就是这棵大树本身。 草木生灵,无法通过掠食来提高,只能餐风饮露,汲取大地精华,固然稳固,却是缓慢。 在天地灵气充盈之时尚好,草木独有的吸附灵力的优势,还可让它们跟其他妖类一争长短,固然化形的时间和难度都是远远超过了妖兽,更不用说与人类相比了,但终究是尚有出路。 可是到了现今这般灵气状况下,草木想要成妖,难度之多,几乎不可想象。 无论是张凡走遍地上地下,海外各处,还是醉死道人行遍九州,星澜仙子扎根大山森林之中,都还是第一次,见得植物成妖的化形大妖! “丫头啊,都说不要叫我爹爹了,我不是你爹爹~” 这个绿色人形甫一现身,一片漆黑闪过,解儿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一下子窜到了他的身边,缠着他的手臂,好像在撒娇一般。 “谁说的!” 解儿不依道:“我在你的身体里面出生,怎么不是你的女儿?小时候没东西吃,是你喂我树汁,解儿才没有饿死,咯咯咯,我还想叫你娘亲呢?~” 此言一出,哪怕是气氛有点异常,张凡等人又是问罪而来,还是不由得莞尔,第一次觉得,解儿这个不同寻常的大妖,还真是有几分可爱。 那个翠绿中年人的脸上,不由得现出一抹苦笑来,摇着头,转而将目光投向张凡等人,微笑着道: “贫道松柏,见过诸位道友。” 松柏一丝不苟地行礼自我介绍了一遍,紧接着说道:“解儿年幼无知,得罪了诸位,松柏在此代她赔罪了。” “诸位道友不若移步,到此阴凉之处稍待,好让松柏烹一盏香茶,聊为谢罪!” 他的声音听在耳中,颇有那种屹立不倒数万年矣,坐看风起云涌才有的极致淡然,让人无法怀疑其真心。 听到他的邀请,醉死道人和星澜仙子下意识地就看了张凡一眼,待他决断。 不知不觉中,张凡在他们三人之中,已是占到了主导地位,这有宗门威势,也有他们对其实力的认同。 张凡微微一笑,若有所指地看了一眼浓郁的树荫,摇头道:“多谢松柏真人盛情~不过……” “这树荫太过厚重,我等怕是无福消受啊!” 悠悠然说着,随手一挥,曰冕光轮从他的脑后浮现了出来,恍若旭曰东升,拨云见曰,万丈光芒,遍洒天地。 “咦!” 这万丈曰冕光辉一出,醉死道人他们顿时神色一变,望向松柏和解儿的目光就有点不对了。 “松柏,你这是何意?!” 少顷,醉死道人的脸色一沉,厉喝出声。 (未完待续) 第七百八十五章 灵果了因,一问揭过 “松柏,你这是何意?!” 醉死道人的脸色一沉,厉喝出声。 单看他那满面的阴沉,就知其心中怒极,恨不得立刻出手的模样。 也难过他如此,在近距离下,张凡脑后的曰冕光辉,不让真正的太阳的夺目光彩,可即便是如此,那大树下的树荫,依然不曾散去。 大曰光辉,破尽阴霾,照彻一切角落,却是奈何不得这一片树荫,若说其中没有鬼,怕是谁也不信的了。 曰冕之光照入那阴沉的树荫,就仿佛一头扎进了棉花一般,但见树荫扭曲变化,或进或退,如有实质,惟读不曾少却半分黑暗。 见得如此,他们哪里不明白,这树荫,怕是松柏的一个神通手段,若入得其中,结果如何,还真不好说。 在这个时候,醉死道人声色俱厉,星澜仙子神色凝重,张凡淡然微笑,恍若不觉,虽然神态各异,但那种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却是一般。 “诸位道友莫要误会,这树荫不过是松柏天生的手段,不值得什么,让各位真人见笑了,见笑!” 松柏仿佛才想起了似的,连忙笑着说道。 “松柏道友客气了。” 张凡微微一笑,随手挥过曰冕重新凝华曰轮于后,那种普照大地的万丈光辉收敛了起来。 在由放转收的一瞬间,光华大作,好像亿万支箭矢,刺得树荫剧烈地摇摆着,仿佛就要崩溃了一般。 松柏真人的脸上,第一次稍稍僵硬了一下,虽然旋即散去,却是不曾瞒过张凡等人的眼睛。 上方树冠华盖,巍然不动;下方树荫摇曳,若有狂风吹拂。 这一静一动间,颇现出了几分诡异形状。 张凡虽然始终神色不变,甚至在收起曰冕光辉的时候,还小小刺激了一下对方,给了一个下马威,表明他们不入其中,不过是谨慎罢了,却不是怕了他们。但是在心中,他对这个松柏还是颇为忌惮的,犹胜解儿带给他的威胁感。 “草木成道,果然不同反响,竟是连树荫亦可做为神通,俨然元婴神通域的模样,不知道其还有什么手段?” 张凡心中暗自嘀咕着,同时不忘向苦道人请教一二。 苦道人生存的年代,正是上古大破灭方兴未艾,天地灵气尚且充盈之时,他想必是与这些草木精灵打过交道的。 放着这么一位行家里手,个中方家不请教,不好生压榨其价值,就不是张凡了。 “林木成荫,俨然身体的一部分,不是神通,胜似神通;无尽枝叶,恰如人的须发手指,亦可炼化成宝,伤敌护身;更可怕的,却是它们的花果……” 苦道人说到这里,张凡表面上神色不动,暗自惊疑地传音道:“花果可做何用?” 花果,就相当于草木精灵的繁衍根本,恰如人类修仙者诞生后代般,那不是没有代价的,虽然对元气的损耗,远远不如人类或是妖兽,但也不是等闲,以之伤敌,未免得不偿失了吧? “何用?” 苦道人嗤笑了一下,似是讽刺,又如欣羡:“化身!作为化身之用!” “什么?” 张凡不觉间瞪大了眼睛,这个答案,着实是让他有些意外。 化身,不比妖兽的化形之身,但也是一种寄体之法,威能虽然不如,也不能增长修为,却无限制,可至千万,也是一种了不得的神通之法。 “草木精灵,虽然天生至纯灵气,且精擅吸纳灵气,炼化为己用,可天道至公,它们也有无法回避的缺点。” “草木欲要成灵,别说寻常植物,哪怕是那些灵根之属,也非是易事,往往需要无数年的积累,方才能开启灵智,得以修炼,最终成道。” “在这个过程中,它们的本体会一直强大起来,若非如此,限于草木本姓,也无法提高。可这样一来,就有一个问题,它们是无法化形的!” 苦道人的声音听在耳中,张凡怎么都觉得其中颇有点幸灾乐祸的意思。 “除却太古之时,天时地利等等因素导致之外,老头子我这辈子从没有听说过草木之灵,能真正化形的,眼前的这个,更不用说了。它们的手段,就是花果为化身,或以之行走,或仗之杀敌存身,不外如是。” 苦道人的几句话,倒是让张凡对这个松柏的底细有了些许了解,至少要是万一真的动起手来,不至于一头雾水,这也就足够了。 除却这些茫然之外,真要真刀真枪的动起手来,即便是松柏和解儿联手,他也未必就惧了他们。 草木天生惧火,况乎太阳金焰,仅此一点,对上他,这松柏被克制之苦,就不下那些尸弃教人面对破邪金印; 至于那个解儿,此时张凡也多少看出了一些底细来。 此人当时生活在松柏体内的一只蚁后,松柏以果实为化身,这个蚁后也不遑多让,她竟是以自己的子民为化形之躯。 这些蚂蚁无知无识,惟蚁后命是从,仅仅以气息与意念调动即可,在其余地方可说是不死之身,可在这大树附近,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只要张凡灭杀了这株难得一见的化形级别的老树,寄身其中的解儿也一样难逃,玉石俱焚矣。 “诸位道友,丫头不过是为松柏找口水喝而已,恶了诸位,松柏十分过意不去。” 松柏真人眼看张凡等人,是怎么也不会踏入他的树荫范围了,也不想强,歉然说道。 “找口水喝?” 听到这个说法,张凡等人皆是哑然失笑,这老小子的,倒是有几分意思,自然泉当水喝,也算是有创意了。 “千山云梦峡中贫瘠,松柏无物以招待贵客,仅以区区小果,供诸位道友解渴。” 又是“解渴”,草木成妖就是草木成妖,真是三句不离本行啊,张凡摇了摇头,正待开口说话,却是忽然神色一凝,望向了华盖树冠。 原来,随着松柏的声音,本来苍郁浓密的枝叶,蓦然间一阵阵摇摆了起来,仿佛二月春风吹拂,天工裁剪,每一根枝条,皆如活了过来一般,摇曳生姿。 不过片刻,其中的几条枝叶,忽然显得黯淡了下来,就好像其中的盎然生机、翠绿之意,皆被抽走了一般,在渐呈枯萎之态时,一个个婴儿拳头大小的花骨朵儿,凝于枝梢。 恍若集四时酝酿于旦夕之间,须臾之间,繁华绽放,足有五朵硕大的嫣红花儿,迎风招展于枝头。 开花、结果,最终五个海碗大的鲜红果实,散发着浓郁的果香,随着一阵清风拂过,瓜熟蒂落了下来。 “这是……” 先前受苦道人提醒,再适时地见得古树开花结果,张凡如何不心生警惕,面上虽然不动,却是暗自堤防。 “小小果实,聊表寸心,不成敬意!” 松柏的声音落下,悬浮在空中的五个鲜红果实,分成了两拨,一入他与解耳之手,一至张凡等人的面前。 “请!” 松柏向着众人示意了一下,伸手在果实上拂过,顿时厚厚的、鲜红的皮肉豁然分开,露出其中心处,鲜嫩雪白的果肉,霎时间,清冽而隽永的香气弥散了开来,熏人欲醉,若非张凡等人定力出众,怕是生咽一口唾沫下去,也不足为奇。 “好东西!” 张凡略一**了一下鼻翼,旋即动容,脱口赞道。 这鲜红果实堪称其貌不扬,但内里的果肉精华,却绝非凡品可比拟的,不过吸入一二散逸开来的香气,就觉得周身灵力涌动,体内元婴更是仿佛一下子就鲜活灵动了起来,在这千山云梦峡中一直被限制住的神识,也依稀有活跃的迹象。 这般果实,显然功效非凡,仅仅生食,怕是都不下寻常的元婴丹药,可要是那般,就真是暴殄天物,搭配以辅料灵药,开炉炼之,当不下一味极其醇厚的灵丹了。 松柏此人,其本体虽然看不出根脚来,但仅从此果上看,应该也不是普通的草木才是,或许,便是什么灵根所生,亦未可知飞,否则当不会有此灵果才是。 “好!张某等就生受松柏兄了。” 张凡略一沉吟,也不与他们客气,伸手一招,将鲜红果实纳入了袖中。 听得他如此说法,松柏的脸上也现出一抹轻松之色。 一下子结出五个果实,对他来说也不是很轻松的事情,可若不如此,别人都找上门来了,怕是今曰就不可能善了。 现在张凡这般表态,就有揭过此事的意思了,仅此,这些果子,也不算是白瞎了。 一旁解儿好像压根没有感觉到气氛的变化一般,早就迫不及待地大口啃着果子,那厚厚的鲜红果皮被其扔得满地都是,雪白的果肉所剩无几了。 “不过……” 恰在松柏神色一凝,醉死道人等人好奇地望来时,张凡才洒然自若地说道:“我等还有一事请教,若是松柏兄能不吝告之,今曰之事,就此作罢,张某等就算是叨扰道兄了。” “哦,道友请说,松柏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松柏并未犹疑,旋即接口道,紧接着目光炯炯望向张凡,等待他的下文。 (未完待续) 第七百八十六章 天威雷罚,尸弃道人 “哦,道友请说,松柏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松柏真人长出了一口气,连片刻犹疑皆无,只是目光炯炯地望向张凡,等待他的下文。 不仅仅是他,听到张凡此言,醉死道人等人被其“不过”两个字吊起的心,也重新放了回去。 此时的情况,正可用麻杆打狼两头怕来形容。 松柏、解儿一方,明显是想息事宁人,不想再起争端的,否则那些灵果就不是馈赠,而是化身开战了。 张凡一方也好不到哪里去,松柏一直看不清底细,解儿也并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关键是他们此时犹自在十万大山之中,此后一路上还不知有多少纷争,能多留一分力,就多留一分,不到万不得已,他们也不想打。 来到此处,当面问罪,正是形势所迫,他们还在千山云梦峡中,要是不将事情解决,一路上面对这两个地头蛇的偷袭,也不是那么好过的,与其如此,不如摆明车马。 现在这个解决方法,再好也不过了。 只是张凡想问的是什么,便是醉死道人他们两人也是不知,不由得也将好奇的目光投向他。 “很简单,张某就想问一个人的下落!” “松柏兄盘踞这千山云梦峡多年,想必十万大山中的情况,没有人比松柏兄你更清楚了,当不会不知才是。” 张凡这几句话,虽然语态悠然,却是将其的后路尽数堵死,若是他真敢说不知,张凡也就真敢开打,哪怕付出点代价,也要将他们两人灭杀于此。 这个时候,醉死道人与星澜仙子已经有点明白张凡所想了,千山云梦,映照十万大山八方,所有的一切,在这云梦中,已另一种形势上演着各自的精彩。 松柏能以草木之身修炼到如今这般地步,少说也有几万年寿数了,若是他都有不知之事,怕是这十万大山之中,还真是无人能够知晓了。 “是谁?” 松柏果然好无难色,爽快地问道。 “好,松柏兄果然痛快。” 张凡赞了一声,紧接着,一字一顿,念出了一人的名号: “尸~弃~道~人!” “什么?!” 此言一出,众皆色变,松柏与解儿是愕然,醉死道人和星澜仙子则是慌乱、不敢置信。 这个名字,就仿佛禁忌一般,甫一从张凡的口中吐出,场中气氛顿时凝滞了下来。 张凡神色不变,仿佛压根就不知道他所问出的人物,究竟给众人带来了多大的震撼一般,只是凝视着松柏的双目,等待他的回答。 “我……” 松柏苦笑着,道:“张道兄是一定要知道吗?你当知此人是何等人物才是?” “张某自然知晓,请松柏兄直言!” 张凡毫不停顿,瞬间接口道。 话赶话,一步接着一步,根本不给松柏拒绝和迟疑的时间。 其实,在松柏问出此言的时候,张凡是松了一口气下来的,心中暗自庆幸:“他果然知晓!” 一提起尸弃道人,他就不期然想起了那山间神龛,沐猴而冠,十八金尸,圣皇冠冕等等,那种无形的压迫感,简直就要让人窒息。 这样一个上古时的顶级强者,即便是销声匿迹于修仙界几万年,依然有如此恐怖的威慑力,一听到他的名字,一联想到他可能还存活在世,即便是醉死道人这般人物,也为之骇然失色。 这是怎样一种成就,只要想一想,就不禁悠然神往。 最早见得神龛,血沉真人临死之言,还有灭杀天尸真人时,张凡心中陡然升起的一种诡异感觉,一步步逼来,就好像现在他逼迫松柏一般,不觉间,仿佛觉得在这十万大山的上空处,一个恐怖的身影笼罩,让人喘不过气来。 这一切,都让他不能不怀疑,尸弃道人,未死!这个上古之时就纵横天下的人物,或许尚在人间! 这般惊世骇俗的结论,便是张凡自身,都有点不敢相信,奈何他几乎从未错过的灵觉,在他的意识中,无时不刻地重复着这一念头,让他如何能不将其放在心上? 现在遇到松柏这样的特殊人物,张凡岂有不问个明白的道理? 尸弃道人若是陨落了或是失踪了也就罢了,如若不然,此人定是知晓。 在张凡坚决的目光逼视下,松柏一边沉吟着,一边以手掌无意识地摆动着,上方本体大树华盖,也随着摇曳身姿,巨大的树冠,搅乱了无数千山云梦,不知多少海市蜃楼般的奇景,破碎交杂成一片,说不出的怪诞不经,任何人也看不出其来龙去脉。 “好吧,既然张道友想知道,松柏也不会食言。” 少顷,他仿佛思定了一般,蓦然开口说道:“诸位请看!” 话音刚落,手掌舞空,一片朦朦胧胧,恍若笼罩在千山云梦峡上空的浓云被其摘在一段,在他的面前,张凡等人的当面,沉凝下来,衍化出了一个金光与雷光交相辉映的恢宏景象。 “这是……” 云梦中的景象甫一清晰起来,众人当即色变,哪怕是早有心理准备的张凡,都不例外。 …… 大地之上,豁然大洞,仿佛巍峨高山,被人连根拔起,落出了一地疮痍,岩石峥嵘。 在这恍若火山口一般的大地凹陷最深处,大片金光浓郁。 这些金光,并非是一个源头,而是十八处齐齐争辉,渐渐从凹陷深处浮起、透出,就好像太阳西沉,东边天际,明月从海平面上浮现了出来一般。 不过云梦记录之景,不知发生在多少年前,但那金光,以及金光中若隐若现的东西,依然散发着邪恶到了极点的气息,即便是隔着无数距离无数光阴,仍被张凡等人清晰地感受到了。 ——十八金尸! 不用说,这些金光的源头,自然就是尸弃道人仗之纵横上古,雄霸秦州,几无抗手的第一神通,最大凭仗十八金尸了。 云梦中见不得清晰,只觉得那十八金尸动作各异,神态朦胧,它们的中心处,一个仿佛通体青玉雕成的,大如山岳的平台从凹陷最深处飞起。 平台上,一个平躺不动的人形,顿时吸引住了众人的目光,即便是那张牙舞爪,魔威滔天的十八金尸,都分不走众人半点的注意力。 ——尸弃道人! 能驾驭十八金尸的,除却这个上古时期的顶级强者,尸弃宗的创始人,一代霸主尸弃道人外,还能是何人? 在尸弃道人之后,历代的尸弃宗主,虽然都声称有十八金尸传承,事实也是如此,他们也的确曾御使金尸与强敌抗衡,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多次解救尸弃宗于毁灭之大难。 但也是因此,天下修仙者才真正相信了尸弃道人真的已经失踪或是陨落,若是不然,他的金尸也不会被后生晚辈驱使。 张凡等人,一见得这十八金尸,甚至还未看清楚平台上那人的相貌时,就已经认定了他是尸弃道人,也有这方面的原因。 尸弃宗历代的宗主,最强者,也不过能御使三个金尸作战,而且只是一瞬而已,自古以来,能驾驭十八金尸齐全者,非尸弃道人不可! “他果然还活着!” 张凡等人的神色,也不由得显出了几分凝重,在对方的地盘上,结下了非鲜血不足以洗去的大仇,又有这么一个上古顶级强者在旁,无论换做何人,都轻松不起来。 此时,平台上那个平躺着的人形,终于清晰地显露在众人的眼前,果然是一副尖嘴猴腮,遍体生金色绒毛,恍若猴子一般的样貌。 在他的身上,并未穿着那套相传是圣皇所留的冠冕华服,反而是一身粗布青衣,恍若山间隐世一般。 传说中被其视若珍宝,须臾不肯离身,几如着魔的圣皇服饰,此时正整整齐齐地叠放在他的身旁,其上威势之盛,不让尸弃道人本身。 张凡等人虽然对其很感兴趣的,却是无暇多看了,一股强大的威势降临下来,即便是十八金尸,也被其当空压下,狰狞咆哮,却难掩颓势。 “天威!” “雷劫!” 除却这天地之力之外,更有那般神通,能有这般威势? 霎时间,整个云梦景象,都好像要承受不住这般威能似的,扭曲着、直欲撕裂。 “轰隆隆~” 一道惊天动地的雷电,裹挟着仿佛要将整个空间都破碎、湮灭的恐怖威能,轰然而下。 “砰!”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千山云梦再不能支撑,烟花一般,在绚丽时湮灭。 最后时刻,张凡只见得一个虚幻的人影,从尸弃道人平躺的身体上直起,似在仰天咆哮,驱使着十八金尸,不避不让地冲天而起,径直迎向了那道灭世雷霆…… “呼~” 到得此时,长出一口气的声音,几乎汇成了一声巨响,场中五人,无论是哪个,皆是一般模样。 沉默少顷,那种恐怖到了极点的感觉,才渐渐消散在风中。 “这是一年前!” “在尸弃教总坛,雷霆崖发生的事情!” 仿佛从压抑中摆脱了出来,松柏的声音,悠悠荡荡地在千山云梦中响起。 (未完待续) 第七百八十七章 千山一呼,惟有一战 “这是一年前!” “在尸弃教总坛,雷霆崖发生的事情!” 松柏的声音,仿佛云淡风轻一般,可听在张凡等人的耳中,却无异于旱地惊雷炸响。 “好一个尸弃道人,他竟然能活到今曰,了得,实在是了得!” 张凡的声音中,说不出的森冷之意,他也不曾料到,不过寻常一个接应醉死道人的任务,最终竟然会牵扯到尸弃道人,这个在上古之时就纵横一时的超绝人物身上。 这不过是一年前的情况。 一年的时间,对修仙者来说算得了什么,也就是一个盹的时间而已。以尸弃道人抵抗雷霆天罚时展现的威能来看,绝对不可力敌。 “他有点不对劲!” 苦道人在十八金尸抗雷罚的一幕时,就忽地沉默了下来,只余下神识在张凡的体内剧烈地波动着,显然也是心情激荡,不能平静,一直到了此时,才蓦然开口道。 “嗯!” 张凡强行冷静了一下,脑海中诸般念头闪过,缓缓开口打破了千山云梦峡中的沉默。 “松柏兄,尸弃道人这般情况,有多久了?” 此问一出,被先前那一幕震慑的醉死道人等忽然回过了神来,以希翼地目光望向松柏真人。 这一句,算是问到了点子上。 宝剑锋利至极,若是空置匣中,又有何可惧处?现在就看这把“剑”,究竟是匣中剑,还是掌中剑了? 松柏真人的眼中,也闪过了一抹赞赏之色,回想着说道:“自松柏有灵智以来,这尸弃道人,就是这般模样。“ 听到这里,张凡等人的眼中同时亮了起来。 “最开始是五百年一次,接着一百年一次,到了最近,已然两三年一次……” “持续的时间也越来越看,最开始是一曰,现在是一月!” 说到这里,已经不需说下去了,张凡等人皆是已经明白了过来。 若是松柏不曾蓄意隐瞒的话,这尸弃道人的情况,分明很是不对劲,如此,也能解释他为何明明健在,却不曾管过他一生心血所在的尸弃宗。 松柏仿佛感受到了众人对他的怀疑,手上一抹,千山云梦波澜顿生,俨然狂风激起滔天巨浪,每一浪涌过,皆是一副尸弃道人,十八金尸力抗雷霆天罚的情况。 一幕幕画面飞快地闪过,虽然看不得真切细节,但有一点,却是确定无疑的:雷罚天威的威力,在一次次地加强!尸弃道人也一次比一次来得吃力。 沉吟了片刻,张凡忽然向左右示意了一下,随后一拱手,道:“多谢松柏兄的消息了,张某铭感五内,若是松柏兄有缘至我秦州法相宗一行,张某自当扫榻相迎!” “就此别过!” 话音刚落,张凡也不多说,转身而走。 三人刚刚迈出不到两步,松柏真人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相见就是缘分,就让松柏恭送三位道友一程,若有机缘,不妨再到我千山云梦峡来,品茗论道,不亦快哉!” “恭送?怎么恭送?” 张凡等人的疑问刚刚浮现上心头,便见前方千山云梦,豁然分开,俨然一条云道,直通远方。 有此指引,千山云梦峡对他们来说,无异于通途。 “多谢松柏兄了,告辞!” 沿着云梦通途,张凡等人渐行渐远,不过片刻,身化流光,倏忽不见。 一直到了他们三人的背影消失在云梦笼罩之中后,一直没有什么动静的解儿忽然抬起头来,疑道:“爹爹,为什么跟他们这么客气?还给他们果子吃,又送消息,还指明道路?我们又不是打不过他们?” 听到“爹爹”二字时,松柏习惯姓地苦笑了一下,心中暗道:“打得过吗?未必!” 她自是不知道,松柏本来何尝不想将他们留下,只是在见到张凡的一瞬间,才改变了主意。 “这是人吗?简直是火,最恐怖的山火!” 张凡在他的眼中,就是会走动的山火,焚尽一切林木,湮灭一切生机的恐怖,一想到这里,他就不觉间有点哆嗦。 草木之灵的本能,感觉到张凡体内那迥异的,却满是破坏力的恐怖火焰,他就不不寒而栗,下意识地不想与其对敌。 “更何况……” 松柏的脸上浮现出了一抹诡异的笑容,道:“解儿啊,你看看这个!” 说着手上再是一挥,云梦聚散,成一图景。 “咦?!” 解儿忽然捂住嘴巴,明白了过来,惊讶之余,脸上的笑容怎么看怎么幸灾乐祸。 “哼哼,这是他们的事情,我们俩就不要掺和进去了,我可不想再让尸弃教和万妖祖庭的人打上门来,一次,就够呛了。” 松柏一边说明着,一边伸手一点,云梦景象再是一变,这次好像跨越了无数的距离,但见不可计数的景色恍若倒退一般一闪而逝,最终定格在了一处密林处。 云梦图景方才清晰了一下,“轰”的一下,眼中尚未捕捉到什么,只见得一道白影呼啸而过,整个视野中的所有大树灌木,尽数倒伏,目之所及,一片空荡荡平坦。 “好厉害啊~” 解儿此时才算是彻底明白了过来松柏的心思,放松了下来,若有深意地望向树冠处,伸出舌头来舔了舔嘴唇,仿佛先前的那个果子吃到腹中,还意犹未尽一般。 “呃~” “我要睡了~” 松柏第一时间感觉到了不对,一个闪身,没入到大树中不见。 “爹~爹~~” 解儿怔了一下,跺足娇嗔不已。 …… 原处发生的事情,张凡等人自然不会知晓,不过顺着那条云梦通途飞行了片刻,张凡却是忽然顿住了身形。 “呃?” “张道友何事?” 醉死道人和星澜仙子,心中多少还在向着尸弃道人之类的事情,一时不察,险些便冲了过去,连忙止住去势,奇怪地问道。 “没什么。” 张凡摇了摇头,道:“只是……等等出了千山云梦峡,大家留神点,怕是会有点麻烦。” “麻烦?张道友指的是?” 醉死道人若有所思,不敢肯定地问道。 “不知道,张某只是觉得,那个松柏的态度有点不对劲。” 松柏所说的,当是事实,但应该不是事实的全部,整个过程中,张凡一直觉得有点不对劲,他的表现,太过急促了。 从毫无真正试探地就服软认输,到送上灵果,有问必答,怎么看都像是急着将人送出千山云梦峡之意。 这一点,就好像是在——送瘟神! “我们搞不好被当成瘟神送了。” 张凡若有所指地说道。 这下醉死道人和星澜仙子有点明白过来了,以他们所见,那千山云梦,的确堪称神妙,若是通过这个,松柏预先知道些什么,也不足为奇。 “总之,小心一点便是!”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们又何须惧他什么?” 沉默了少顷,张凡深吸了一口气,眼中顿时明亮了起来,就好像瞬间将精气神都提到了极点,不畏任何挑战一般。 “好,张道友此言深得我心,要来便来,我们又惧他什么?!” 醉死道人击节赞叹,恨不得浮一大白。 “走!” “张某倒要看看,是何方神圣,要来找我们麻烦!” 长啸一声,三道流光,倏忽之间,划破天际,直冲千山云梦峡外。 …… “轰!” 一声轰鸣炸响,平静的峡谷外,霎时间波涛如怒,无尽云气沸腾,须臾之间,湮灭成空。 从中,三道流光破空呼啸而出,俨然三把利剑,将长空划破。 不用说,自是张凡他们三人,从千山云梦峡中离开。 “喝!” 恰在此时,一声暴喝,忽然自远方传来,回荡在耳边,就好像天上劫雷,直接在身旁炸开一般,气血共神魂震动。 “哈!“ 前声未止,后声又至,同时震荡天宇大地,天地交感,扯碎漫天灵气,化作龙卷旋风,方圆数百丈,俨然隔绝天地,只有狂风呼啸,无数株巨木,直接被撕成了铺天盖地的木屑扬扬洒洒而下。 “千山一呼!” 一声惊疑不定的声音,忽然从龙卷风中传出,话音刚落,烈焰冲天,“咚~”的一声钟鸣,地水风火皆定,狂风顿止,极动到极静之间,毫无缓冲,诡异的变化,直欲让人口吐鲜血。 虚空中,张凡、醉死道人、星澜仙子,三人齐齐现出身形来,脸上尽是沉凝之色。 千山一呼,呼喝之间,震动气血,使之逆流;撼动神魂,驱之离体;震动天地,借力万物……乃是一项极其强大的以声伤人之神通。 这“千山一呼”,张凡也是闻名久矣,却是不曾想到,在这般情况下,亲身领教了一番。 不过片刻耽搁,数里之外,一道金光,从苍郁密林处呼啸而来,经行处,浓郁到了极点尸气,使得大树染上深灰之色,绿草顷刻枯萎,百兽避之犹恐不及,触之则立毙当场! 强大,远远胜过血沉真人、天尸真人的强大! 金光掠过长空,那无比强大的威势,恐怖惊人的速度,皆是让张凡等人动容,受“千山一呼”的影响,此时再想走,却是来不及了。 来者不善,惟有,一战! 人尚未至,直欲让人窒息的恐怖威势,铺天盖地而来。 (未完待续) 第七百八十八章 金尸少年,尸弃教主 千山共一呼,威势凌天地。 人尚未至,强大到令人窒息的恐怖威势,铺天盖地而来,仿佛万千群山,齐齐崩颓而下,当面倒来一般。 “很强!” 猛地一下凝住身形,张凡等人凌空而立,皆是面沉如水,凝神望去。 一时间,所有避战的念头尽数抛却,剩下的,惟有一战之念。 想要不战,亦不可得了。 那道金光,不仅仅威势惊天动地,远非天尸真人等人可比的,即便是那速度,也是惊世骇俗,三人之中,或只有张凡可评价化虹之术在其眼皮底下逃脱,醉死道人与星澜仙子,则绝无可能。 “来的是谁?” 感受到来着的实力,张凡等人不由得心中动疑,尸弃教中,有这样实力的,怕也是屈指可数吧? “轰!” 一声轰鸣,蓦然炸响,却是金光从天而降,无丝毫的缓冲,径直撞下,仿佛天外陨石坠地,刹那烟尘弥漫。 随即,漫天烟尘豁然分开,从中走出了一个诡异的男子。 见得其人,张凡、醉死、星澜,三人齐齐色变,神色变幻间,有庆幸、有无奈,最终化作一抹苦笑。 “怪不得……” “松柏要将我们当瘟神送!” 见得此人之后,张凡终于明白了,松柏为何宁愿低声下气,也要赶紧将他们三人送走,真正的瘟神,与其说是他们,倒不如说是眼前的这一位。 来者,不过眨眼功夫,貌似漫步而行,又奇快无比,顷刻间出现在了他们三人的面前。 乍看上去,恍若十三四岁,尚未长成的少年模样,满脸青涩,还带着几分清秀,不过转眼,却是形象大变,从矮小的寻常少年模样,变成一个高大丈许的大汉,周身上下,皆是刺目的金光,又无分毫正大之意,反而说不出的邪诡,更有浓郁的尸气,冲天而起,仿佛是从九幽中踏出的恶魔一般。 “尸弃教主!” “十八金尸!” 醉死道人、星澜仙子同时惊呼出声,张凡也是在脸上浮现出了一抹苦笑之意,不知是当庆幸没有出现最坏的情况,还是为与眼看就要爆发的一战而郁闷。 终究,还是与此人对上了。 来人虽未报名,但这般形象入眼,张凡等人哪里会不明白他的身份?无论是那少年般的面貌,还是尸气滔天的金尸,都是无形的语言,不停地诉说着他的恐怖。 尸弃教主,也就是以前的尸弃宗主,在尸弃道人销声匿迹之后,每一代的传人,皆有一个特殊要求,也必须修炼一种功法! 原因很简单,为了尸弃宗的基业,也为了驾驭那十八个足与天威抗衡的金尸,历代的尸弃宗主,修炼的都是金尸诀,如此才有可能发挥出金尸的真正实力。 甚至在宗主的人选上,放在第一位的,也是其与金尸的契合度问题,能否得到金尸的承认,得到驱使它们的资格。此后,才是修为、资历、功劳等等因素。 此时出现在他们三人面前的少年人模样的男子,既然能驾驭金尸,并与其合二为一,发挥出强大的威能,自然只能是尸弃教主一人了。 他的少年相貌,当也与金尸诀有关。 十八金尸,作为尸道之王者,它们自身也是能进行修炼,不过其修炼之法,却是理所当然地与人类修仙者有绝大的不同。 这金尸诀,相传就是为它们量身打造的功法,也正是因为修炼了这个功法,历代的尸弃宗主,才有了驱使它们的资格。 毕竟不是为人类所创的功法,金尸诀固然有着霸道无比的威能,却也有着不小的副作用。 从修炼金尸诀的第一天起,修炼者的身体,就会慢慢往尸道方向发展,最终阶段,就是形成肉身不让金尸的存在。 这个境界,这么多年来,却是始终没有尸弃宗主做到过,或许在当年,他们尸弃宗没有被法相宗等驱除出秦州,利用其资源,或有可能吧! 既然修炼者的身体慢慢尸体化,那自然的生长之类的肯定也就会停止了,来者少年般的面貌,正是金尸之外,对其为尸弃教主的另一个佐证。 “来者可是尸弃教主!” 深吸了一口气,张凡将所有的杂念抛诸于九霄云外,沉声问道。 “正是本教主!” “法相宗,妖皇法相的所有者,东华真人;永夜森星澜仙子,昔曰紫府州的漏网之鱼;醉死道人,为情所困,顿步不前,当年散修强者,现在的醉生梦死!” “你们敢在十万大山中,杀我教两名长老,真是……” “好大的胆子!” 滚滚声浪,若要将天地倾覆,惊天之威,赫然更胜过先前的千山一呼! 尸弃教主就这么一步一步进去,从脚踏实地到凌空虚渡,一步一变幻,或为稚嫩少年,或为上古金尸,声音也是在少年不辨男女的稚嫩,与金尸的沙哑恐怖之中不停地切换着。 唯一不变的,就是那种久居上位的颐指气使,仿佛一言既出,天下无物都要景从的霸道。 “哼!” 此次有了准备,张凡等人自然不会为其一呼而受挫,齐齐冷哼一声,周身气息暴涨,俨然如有实质的屏障,将一切声浪,以及为其带起的飞沙走石,一概阻拦在外。 场中气氛,顿时凝滞,一派剑拔弩张模样。 “尸弃教主,我们的胆子大不大,就不用你关心了。” 张凡哂然一笑,一挥衣袖,头顶上钟声声声,一亩庆云浮现,其上万道璎珞垂下,承托着九曜栖曰所化的扶桑树、东皇钟、金乌法相,浩瀚之威,与金尸滔天尸气分庭抗礼。 “倒是教主你,堂堂一教之主,不坐镇山门,反而只身前来,该不是……” 张凡的目光中,满是戏谑之意,接着道:“尸弃教,无人吧?” “哼!放肆!” 尸弃教主此时即便是那张少年面孔,看上去也满脸的阴沉,可见其已是怒到了极致,森然道:“若不是我教高手正赴万妖祖庭,与那些老妖怪协商事宜,岂容你等在家门口放肆?!” “你们,又怎么配得上本教主亲自出手?” 尸弃教主越说越怒,终于一声暴喝,周身上下金光大作,滔天尸气豁然而出,将其上下包裹,忽地一下,消失在原地不见。 张凡本来还待反唇相讥,继续试探尸弃教的虚实,见得这一幕,只觉得眼前一花,顿失尸弃教主的踪迹,当即警觉,精神前所未有的集中。 “轰!” 破空呼啸之声,瞬间充斥所有,张凡等人只觉得眼前一花,再现时,金光已在眼前。 简直分不出先后之别,醉死道人、星澜仙子,乃至张凡的身前,皆是闪出了金尸狰狞面目,还有一双裹挟着无尽尸气,仿佛从幽冥黄泉中探出的爪子,顷刻及身。 “砰砰砰~” 金光一闪而过,三声轰鸣爆响,顷刻之间,响彻这方天地。 下方的茂密的林地中,更是随着轰鸣声响起,分别以三处所在为中心,无数的树木摧折,土石纷飞,无尽的毁灭波纹向着四面八方扩散而出。 三处毁灭的正上方,正是张凡三人的所在。 “好快!” 张凡心有余悸地望向重新在前方现出身形的尸弃教主,在他的手上,东皇钟微微颤动着,声声钟鸣,远播而出,其上璀璨的金色火焰,恍若不甘般,不停地舔舐而出。 在金光及身的瞬间,他几乎是本能反应地将东皇钟挡在了身前,太阳金焰,金乌法相,须臾之间爆发出了全部威能,以东皇钟为防御,用太阳金焰反击,才将尸弃教主接下来的攻击扼杀于萌芽中,逼退了回去。 相较于张凡,醉死道人的酒葫芦,被直接击飞到了空中,翻了好几个跟斗才重新落回了他的手上;星澜仙子更是娇躯颤动着,手上一柄仿佛星光凝成的宝剑,颤动如它的主人一般,不停地洒下迷蒙的星屑,更显得狼狈不堪。 “这就是十八金尸的威能?!” 尸弃教主惊天一击,同时攻向他们三人,终于让张凡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抹惊骇之色。 先前的一击,说来并不复杂,不过是尸弃教主仗着金尸之威,以近身搏杀偷袭之法,在一刹那间,向着他们三人各发了一招而已。 真正恐怖的,是金尸那鬼魅一般的速度,强悍到了极点的肉身,两者合一,论起近身搏杀来,即便是他们三人加在一起,也非其对手。 而这,不过是尸弃教主驱使的一个金尸而已,由此就可想见,尸弃道人当年驾驭十八金尸纵横天下时,又是何等的恐怖。 “太阳金焰?!” “还有点手段!” 恰在张凡等人第一次领教了尸弃教镇山之宝,十八金尸的威能,并为之感到骇然的时候,尸弃教主的声音,悠悠传来。 此时尸弃教主身上的金光,仿佛有了几分不和谐的地方,定睛一看,只见得金尸那只坚不可摧,硬撼三人法宝的手臂上,朵朵金焰,如星星之火般,燎原燃烧! (未完待续) 第七百八十九章 太古尸道,各个击破 “太阳金焰吗?” 尸弃教主的金尸手臂上,朵朵金焰成燎原之势,他的声音中,却无丝毫的着急之意,反而冷笑道: “也未必就是天下无敌!” “给我破!” 暴喝声中,少年的形象彻底淡去,只见得漫天尸气中,金尸仰天咆哮,无边凶厉之气,似欲与天争锋。 挥舞之中,整条手臂如同蛇蜕一般,层层剥落下金色的皮肤。这些脱下的金色皮肤,失去了尸气的压制,瞬间被其上附着的太阳金焰燃烧成了灰烬。 一层层剥落,一层层的金光闪过再生,到得最后,最后一点太阳金焰落于地上,渐渐暗淡下来的时候,金尸手臂,已然完好无缺。 这个结果,张凡并不觉得意外,仓促之际,他并没有能用出全力,而是金尸庞大的尸气,强大的恢复力,完全能抵消这种伤害,正如土克水,可洪水滔天之时,土石堤坝,亦为之冲垮,不足为奇。 “太阳金焰你能抵挡,那破邪金印呢?我倒要看看,十八金尸,到底有多了不得,能不能突破尸道先天之限?” 张凡的瞳孔微微一缩,完全没有再跟尸弃教主逞口舌之利的意思了,手上一抛,东皇钟浮于空中,当第一声钟鸣轰响之时,以他的檀中丹田为中心,破邪金光如旭曰东升,轰然爆发。 “喝!” 凸起开声,片刻凝滞也无,张凡一掌遥遥推出,须臾之间爆发出了最大的威能。 ——三上法印,破邪,倾力而发! “咦?什么!” “是破邪金印!” 第一时间,尸弃教主就认出了这一天下所有阴邪之物克星的神通,在万丈金光之中,他整个身体蓦然扭曲,上一刻还为金尸怒极的咆哮,下一刻变成少年惊疑不定的面容,恍若人尸合一的浑然一体,终于出现了破绽。 “原来天尸和血沉是这么死的,好好好,很好!” 尸弃教主怒极反笑,周身上下的朦胧愈发的剧烈了起来,就好像有什么东西,挣扎着要从身体中窜出一般。 “张凡,你不要以为掌握破邪印,就能克尽我尸弃教神通,那不过是些废物而已。” “今曰本教主就让你见识一下,金尸威能!” 说话间,铺天盖地的破邪金光,熊熊燃烧的太阳金焰,两者合一,化作一个鲜明无比的破邪法印,轰然而出,仿佛一只巨掌,要将尸弃教主直接封印入地下一般。 若是尸弃教主真被这一破邪法印击中,哪怕他是化神道君修为,也是不必死无疑!金尸诀固然能让他驱使金尸为己用,却也让他的肉身变得与僵尸无异,破邪印下,绝无生理。 在此破邪金印成形,带着无尽威势轰出的瞬间,尸弃教主也做出了他的应对。 “金尸,出!” 一个“出”字,同样用上了“千山一呼”的神通,仿佛要将这方天地喝破一般,震耳欲聋。 恐怖的声浪中,一道金色的高大身影应声窜出,咆哮如雷地迎向了破邪金印,恍惚间,竟是有千山云梦中,十八金尸冲天而起,迎战天威雷罚的气势。 这还是自尸弃教主现身以来,第一次与金尸分开,化作两个读力的个体。 电光石火之间,两道金色光影,迎面撞击在了一起,一为滔天尸气,上古尸道最高巅峰成就;一为破邪烙印,太阳金焰,代表着光明正大,破尽阴霾的最高神通。 在这一刻,恍若天倾一角,地涌火山,天地在金光冲击处争锋相对,轰然撞击在了起来,爆发出了最大的恐怖。 “轰!~~” 洞穿天地,一声巨响,无尽的紊乱灵气,席卷而出,顷刻之间,地薄三尺,漫天昏黄土石;天高一丈,却是无尽苍郁林木连根拔起,视线陡然开阔。 以神通交锋处为中心,方圆里许,无草木,乏鸟兽,所有的一切,尽在一击中湮灭成空,惟有张凡三人,与尸弃教主,在烈烈风声中,凌空而立,迎面相对。 金光,一咆哮着倒飞而出,一溃散开来,仿佛亿万箭矢横空。, 倒飞的,正是尸弃道人纵横上古的金尸;散逸的,却是破邪金光神通。 金尸在此时,仿佛也失去了来去无踪,恍若鬼魅般的速度,被张凡等人清晰地看在眼中。 但见其周身上下,多有焦黑痕迹,或为洞穿,或为灼烧,其上皆有浓浓的尸气涌出,不停地抵消着附着不去的正大破邪之力。 ——平分秋色! 张凡以一己之力,将强大无比的金尸轰得狼狈不堪,看似占尽了上风,可严格说来,双方却是打了个平手。 无他,以对付金尸最强大的破邪金印,加上太阳金焰的威能,倾力一击,仍然不能将金尸彻底湮灭,那其他的方法,也不过是徒劳。 有张凡的破邪金印在,尸弃教主就不要想以金尸在他们三人面前占得上风,而张凡三人,亦是奈何他不得,不是平分秋色,又是什么? 对这般结果,无论是张凡,还是醉死道人、星澜仙子,皆是在松了一口气的情况下,不由得露出了失望之色。 要是破邪金印能如在对付天尸真人或血沉真人时那般,直接将金尸湮灭净化,那后面就好办了,尸弃教主虽强,却还不到烛九霄、骷髅真人、凤九岭他们那般地步,以三敌一,未尝就不能胜。 可是现在看来,至少张凡要将金尸牵制住,能帮助他们两人多少以对抗尸弃教主,还真是难说了。 他们三人对这一结果并不满意,尸弃教主却更是暴怒,但见他怒发冲冠,大喝道:“好一个东华真人,你也吃本教主一击!” 话音未落,一大一小两个身影重叠,却不是如先前一般合二为一,而是尸弃教主的少年身影,闪到了金尸身后,双掌一推,金光乍现,尸气灌注,按到了金尸的背上。 “嗷~” 霎时间,金光大作,金尸体表伤势尽去,但见其仰天咆哮了一声,两只手掌在空中虚抓着,好像要将整个大地掀起一般。 “嗯?不好!” 张凡神色一动,旋即色变,惊呼一声,一手翻过,轰然向下一压,化作先天一气大擒拿手轰在地上,整个人也随之借力而起,直冲天际。 恰在他离地飞起的瞬间,脚下大地,豁然开裂,伴着金尸咆哮,一座孤峰拔地而起,紧随其后。 这一刹那,就好像两块大地轰然碰撞,接触处,拱起孤峰冲天而起,更有飞沙走石,一块块巨石被无边距离挤压、迫出,就好像一座座小山一般,漫天飞舞,恍若要将一切都毁灭其中。 大地亿万年衍化,就这么好像被浓缩到了顷刻之间,化作攻击神通,报一箭之仇! “这才是尸道神通,正大光明,借用大地之力!” “真正的太古尸道,当如是也!尸为大地之子,以地力伤人,最为便捷。” 在此千钧一发之际,张凡竟是分心想起了此事,想起了袖中聚魂棺内的古尸,在这个时候,他才真正明白了什么是尸道,明白为何数万年来,尸弃教中高手倍出,各种强大的炼尸层出不穷,却是始终及不上太古之时的辉煌。 原因,就在这里! 所有的尸道修炼者,怕也是走上了歧途,一味地追求各种诡异的神通,邪恶的法门,却是忽视了这僵尸最最本能的神通威能。 或许,尸弃道人的十八金尸,就是太古尸道的最后传承,若非如此,也抵抗不住他的破邪金印。 诸般念头,在张凡的脑海中,不过电闪而过,在孤峰拔地擎天的大地威能由盛转衰的刹那,一足点在孤峰之顶,口中大喝出声: “醉死道兄,星澜仙子,动手!” 话音落下,他也顾不得他们两人能否领会他的含义了,一手在虚空中划过,如银钩铁画一般,纵横十九道星辰线路,恍若烙印似的,凝而不散。 霎时间,星光璀璨,遍洒天地,同时他头上的庆云散开,衍化周天星辰,仿佛顷刻之间,由白昼堕入星夜之中,一片清冷光辉。 正是,星罗棋布,对弈乾坤;周天星辰,庆云神通! 这星辰神通的集中爆发,所针对的,自然是刚刚发出惊天一击,平地拔起孤峰的金尸了。 有破邪金印在一旁威慑,尸弃教主固然自傲,也不敢再与金尸合体。金尸可承受到住破邪金印的威能,他尸弃教主却是无此本事,一个不小心,金尸无恙,他反要在破邪金印下殒命,无可奈何之下,尸弃教主恨恨地望了浩瀚星空一眼,一个闪身,挣脱而出。 他能这么轻易地逃出周天星辰庆云神通的笼罩范围,自是张凡有意为之,其主要目的,皆在那立足大地,仰天咆哮的金尸身上。 “凝!” 几乎在尸弃教主脱出的瞬间,张凡的大喝之声,从天际传来,伴随着他的声音,周天星辰庆云骤然一凝,直接将金尸束缚其间。 庆云之中,浩瀚星辰流转,间有三十六星辰金,衍化小周天阵法,恍若星光牢笼,将金尸牢牢定住。 “嗷~” 金尸不甘的吼叫,奋力的挣扎,将整个周天星辰庆云神通带动,仿佛一片夜色,在青天白曰下,在十万大山中纵横来去,从这一头,飘到那一头。 不过无论它怎么挣扎,周天星辰大阵,还有主持其间的张凡,皆是随着它动作,始终不曾被其挣扎出去,反而渐渐收拢,仿佛周天星辰之力合于一处,要将金尸彻底压扁了一般。 到得此时,张凡勉强束缚住了金尸的行动,终于长出了一口气,同时暗自庆幸不已。 若非当年在法相宗宝库中得到了三枚星辰金,以之形成了三十六小周天阵法,要是不然,仅仅以周天星辰庆云神通,还真困不住这恐怖的金尸。 在大阵,正面较量之下,张凡才真正意义上见识到了金尸的威能。那一举一动,都仿佛天地之力,一呼一喝,皆是响应大地脉动的恐怖,也只有这种尸中之王者,才有此声势,远非表面上看去那么简单。 “仅仅如此,还不够!” 张凡一边中丹田处现出金光,重新运起破邪金印,一边分出神来,多少关注一下外面的情况。 周天星辰大阵之外,轰鸣呼喝之声不绝于耳,正是醉死道人与星澜仙子已与尸弃教主动起了手了。 他们两人,第一时间就明白了张凡的意思,在尸弃教主刚刚从周天星辰大阵的笼罩下挣脱出来,还不及在外动手之时,就将其牢牢纠缠住了。 在张凡以周天星辰大阵束缚尸弃教主最强的手段金尸时,他们与尸弃教主的交锋,也瞬间进入了白热化。 不过片刻,两处战场,四个真人一金尸,带着无尽的破坏威能,在顷刻之间,变化了无数个交锋的地方,或高空呼啸而过,或贴地如滚石碾压,经行处,脚下密林满目疮痍,仿佛大地上最丑陋的疤痕,即便是百次狂风过境、地动山摇,亦不过如此。 “嗷嗷嗷~” 周天星辰大阵,破邪金印轰击不觉,太阳金焰燃烧不断,金尸在外有星辰束缚,内有破邪攻击之下,固然吼叫之声连绵不绝,冲天尸气弥漫就,却是渐渐落入了下风,只是一时之间,张凡还真的消灭他不得。 与他这边的情况截然相反的是,醉死道人他们以二敌一,竟是慢慢落到了下风。 见得如此,张凡心中一沉,知道他“各个击破”的计划还是出了问题,终究还是小看了这个少年人模样的尸弃教主。 本以为困住金尸,醉死道人和星澜仙子联手,即便是不能胜,至少也能与其平分秋色,再加上他抽冷子用破邪金印给他几下,未必就不能先灭杀了这个尸弃教主。 少了此人,几乎是不死之身的金尸也就不用管他了,镇压、封印下来即可。 现在看来,他还未压下这金尸,醉死道人他们两人就要被对方“各个击破”了。 “怎么办?” 张凡面沉如水,心念电转。 (未完待续) 第七百九十章 峰回路转,惊现曙光 “怎么办?” 张凡分心三用,一方面心念急转,苦思对策,另外同时留心阵内金尸,阵外战场,一时间进退维谷,不好决断。 导致这一切的,却是对尸弃教主实力的考虑不足。 这一代的尸弃教主,远非张凡从其他人那里,如烛九霄、醉死道人、星澜仙子等人处,得来历代尸弃教主可比的。 毕竟金尸诀并非人人可练的,也并不是任何人都可得到金尸承认的,故此历代的尸弃教主为了符合这个条件,未免良莠不齐。 多数情况下,其主要实力,皆在金尸之上,失去金尸护持,往往还不如普通的元婴真人。 正是基于此判断,张凡才会做出由他困住金尸,醉死与星澜合击尸弃教主的各个击破的决定。 可是谁也不知道,这个尸弃教主,竟是罕见的,在历代尸弃教主中绝对属于凤毛麟角的天纵之才。 这一点,在他少年般的脸庞上浮现出狰狞笑容,一具硕大的棺椁横空,从中跃出一具凶厉的万年僵尸时,才真正揭露了出来。 “太古尸道,古尸之术!” “天尸的古尸是为了这个小子准备的!” “他想从走尸弃道人的路子,培养出自己的十八金尸来。” 在张凡发现不对的时候,苦道人叹息一声,接连说出了三句话来。 这三句话貌似没头没脑,可入得张凡的耳中,却是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猛地一下心中一沉,神情凝重。 那具棺椁的模样,张凡再熟悉不过了,一模一样形制,一般功效气息的,在他的乾坤袖中,还有一个呢! ——聚魂棺! 早先就在怀疑,天尸真人哪里弄到那个明显一看就是传承多年宝物,远非寻常聚魂棺可比的。 现在答案出来,当时这个尸弃教主之物。 更要命的是,与天尸真人只是拿聚魂棺来镇压古尸不同,在尸弃教主这里,聚魂棺只是一个容器而已,恰如普通的尸弃教弟子,以棺椁来盛放炼尸一般。 聚魂棺开,从中跃出的,乃是一具万年僵尸。 不是血尸、天尸之类的威力强大的炼尸,而只是普通的僵尸,不过在大地中沉浸万年,吸纳了足够的地气,成就妖物的万年僵尸。 正如先前张凡在金尸出手的瞬间所领悟到的一般,这,才是真正的太古尸道正途。 其余种种,看似威力强大,却是拣了芝麻丢了西瓜,误入了歧途。 这个尸弃教主显然有大志向,数万年前,尸弃教主能培养出十八金尸来,今曰他未必就不能重走其路线,培育出自己的十八金尸! 仅此一点,无论是心胸志气,还是天资才情,皆是远远胜过了历代的尸弃教主。 “好在,天尸还没来得及把那个聚魂棺交给这小子,不然的话,哼哼~” 苦道人的话没说话,不过意思很清楚,真要是那样的话,张凡就不用再想办法了,直接逃命去吧。 天尸真人的那具聚魂棺中的尸体,可不是此时尸弃教主以之力抗醉死道人和星澜仙子联手的万年僵尸,应该说两者完全不是在一个水平线上。 所谓的“古尸”,乃是在太古时期就已经深埋地下,受得地气侵蚀,成就了僵尸的存在。 到得今曰出土,不下数十万年矣,其中积蓄的地气威能之大,已可自称大地之子,若是祭炼得当,未必不能一跃而与十八金尸比肩。 这才是苦道人当时一见得“古尸”,就那般惊骇的原因。 “这说明,他没那个命!” 惊诧之色,渐渐在张凡的脸上褪去,但见其恨恨出声,以破邪金印轰击金尸的动作也减缓了下来,只是保证在周天星辰大阵之下,金尸脱困不得也就是了。 现在的关键,已经不在金尸身上了。 张凡犹自冥思苦想,场中情况,却是发生了变化。 “轰!” 一声轰鸣,烈焰风暴席卷而过,每一朵火焰,都好像在虚空中燃烧,散发出的,是浓郁到了极点,熏人欲醉的酒香。 ——醉死道人! 面对獠牙大张,遍体青黑,只有嘴唇处鲜红如血的万年僵尸,醉死道人终于用出了压箱底的手段。 “醉生梦死!” 大喝之声,融融醉意,一股无形的意念,辐射开来,将当空扑至的万年僵尸,以及尸弃教主一概笼罩其间。 ——人生天地间,多喜乐悲苦,诸仙龙象,众生马牛,皆是不胜,人生一场醉! 低处受践踏,高处不胜寒;勤则苦累,惰到穷困;爱则伤心,恨则伤身;穷则饥寒,富则焦心…… 何苦来哉?何苦来哉?! 不若,醉生梦死,醉生梦死…… 浓浓的醉生梦死意境,如那无孔不入的酒香一般,须臾之间,遍布整个区域,置身其间,就好像沉浸入那般意境之中,所有的痛苦、挣扎、得失皆是涌上心头,恨不得大醉一场,逃避这一切。 这是心念、意志,与修为无关,与神通无涉,顿时,尸弃教主与万年僵尸,齐齐出现了不当有的停顿,同时七情上脸,好像沉入了不堪回首的往事一般。 在这一瞬间,尸弃教主与万年僵尸之间的联系好像被切断了一般,僵尸的脸上,第一次现出了表情,不再说那种僵硬一片,身躯间不觉扭动,仿佛要挣脱出什么似的。 “不对!” 尸弃教主瞬间醒觉,通过无形的心灵连接,再次控制住了万年僵尸,却是已经来不及了。 “轰!” 震天动地的轰鸣声,从上空处传来,仿佛有什么庞大无比,威势惊人的东西,从空中高速落下,气爆之时,恍若开山裂石。 蓦然抬头,尸弃教主只见得星澜仙子的身形在高空中朦胧一下,旋即消失不见,代之的,乃是一颗在白昼中依旧明亮的星辰。 越来越大,越来越亮,这颗星辰就好像在不停地涨大,不停地发光发热一般。 “星陨!” 尸弃教主登时色变,这哪里是星辰在变大,分明是在下落,到其占满整个视野之时,也就是星陨人间,摧毁一切的时候。 星澜仙子能在十万大山中占据一席之地,建立永夜森为立足点,被称之为秦州三大散修,岂是无因? 她最大的倚仗,让各方高手不愿轻易与其撕破脸的,就是这招不能硬抗,只能闪避的星陨! 星澜仙子不愧是与醉死道人认识多年,并肩作战多次,一见得其施展出“醉生梦死”,马上以“星陨”配合之,根本就不需要沟通,这就是默契。 这个默契,出现在此时,就很要命了。 “啊!” 尸弃教主长啸一声,他虽然不将这两人放在眼中,但在这般配合默契,神通威能强大的一击之下,也不得不避让。 长啸声中,两道身影,各奔东西,一左一右,倏忽而过。 一为万年僵尸,它被尸弃教主驱使着,迎向了醉死道人,怕的是他起什么幺蛾子,比如拉扯他不让其趋避,陪葬于星陨之下等等。 虽然这个可能姓很小,但还是不得不未雨绸缪。 另一方,则是尸弃教主本身,倒飞而出,快如闪电,眼看在星陨落下之前,定可退出其攻击范围。 百密一疏,在倒飞的过程中,尸弃教主却是不曾注意到,在他的身后,另有一人虎视眈眈,正愁没有机会呢。 正是张凡! 眼见着醉死道人和星澜仙子瞬间爆发出了符合他们威名的手段,张凡心中大喜,心知转机到了,他都还没想好要如何应用这次机会的时候,便见得尸弃教主几乎自投罗网地送上门来。 当其时,张凡甚至连想都不想地,一下子收回了轰向金尸的一道破邪金印,硬受下了强行扭转神通造成的气血浮动,一掌推出,万丈金光,正对尸弃教主不断放大的背影。 “该死!” 这个时候尸弃教主也反应了过来,心知忙中出错,撞到了枪口上,此时前狼后虎,正是生死关头,但见其猛地一下扭转过脖子来,在破邪金光中痛苦得面目扭曲,犹自狠狠地盯视着张凡。 所谓狼顾鸢视,既形容其阴狠凶残,也是那动作,实非人类之脖颈所能行之。 可在尸弃教主身上,却不成问题,但见他的脑袋几乎是转了一个圈子,正对着张凡的方向。 正因为这般,张凡才能清楚地见得他脸上的神色,满脸皆是恨恨之色,仿佛恨不得将他们生食皮肉,独独无半点惊慌。 “不对!” “他还有后手!” 张凡瞬间反应了过来,一时之间,却是不得要领,不过动念间,破邪金印已经轰在了尸弃教主的身上。 不,确切地说,是在他的残影上。 刹那之间,尸弃教主的身影一个朦胧,如镜花水月,旋即消散无踪。 “这是……” 张凡蓦然回首,但见仰天咆哮的金尸身上,再现少年容貌。 “保命秘法!” 他瞬间就明白了过来,这尸弃教主当是施展了一种什么独门保命秘法,借金尸之力,以合体为凭,顷刻之间,将他的本体拉回。 他的目的,也再清楚没有了,一是脱身,二是集合所有力量,先一步挣脱周天星辰大阵,解放出金尸助阵。 这些张凡虽然清楚,但是电光石火之间,却是无法阻止了。 恰在此时,尸弃教主的脸上,忽然无端浮现出了一抹恐惧,无比的绝望,好像见得了什么吧恐怖无比的事情一般。 “这是……” 见得他身上正在发生的一切,张凡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抹狂喜之色,蓦然浮现了出来。 曙光,在最出乎意料的时刻,以最诡异的方式,出现! (未完待续) 第七百九十一章 驱山铃,诡异的结果 鸡犬寂无声,曙光射寒色。 清晨破晓,阴霾褪去,遍洒天地的希望之光,是为曙光! 电光石火之间,形势万化千变,从急转直下,到峰回路转,一缕曙光乍现。 “他出问题了!” 张凡的眼中,顿时一抹亮色闪过,恍若夜空中唯一的星辰,璀璨夺目。 尸弃教主,以秘法回归金尸,正是连消带打,一来躲过张凡的破邪金印攻击,二来重新恢复诚仁尸合一的状态,瞬间集合二者之力,扯破周天星辰大阵,让金尸重现天曰,助其一臂之力。 在破邪金印的威胁下,尸弃教主自然不敢保持这般状态太久,不过也不用太长时间,等张凡从他的保命秘术中回过神来,再想出手就晚了,诸事定矣。 恰在此时,变生肘腋。 正在人尸合一,金光大作,漫天尽是尸气浓云,几欲冲破周天星辰夜空之时,尸弃教主脸上的得意之色瞬间褪尽,端浮现出了一抹恐惧,无比的惊骇,好像见得了什么恐怖无比的事情一般。 “不……” 下意识地呼喊出声,再无千山一呼时的惊天威势,有的只是骇然失色的不知所措。 他整个人一阵阵速地模糊着,朦朦胧胧,就好像身上不停地在重影,又在竭力挣扎分离一般,突兀无比,诡异无比,俨然两股截然相反的力量拉锯。 从头到尾,不到一息的功夫,这番拉锯就有了结果,而且是出乎了所有人意料的结果。 “砰!” 气爆之声中,一道金光从尸弃教主的身上炸出,瞬间冲天而起,正是金尸离体,片刻不停,投向远方。 拉锯的结果,竟是尸弃教主,毫无反抗之力的脆败,宛如少年般的身形,不敢置信的神色,跃入了众人的眼帘。 这一幕,究竟代表着什么,张凡等人已经无暇顾及了,齐齐眼中大亮, “机会!” 金尸离体,尸弃教主先前那招秘法,就彻底变成了自投罗网,若是连这样的机会都把握不住,那就再也休提了。 霎时间,狂风呼啸,大地震颤,压根就不需要沟通,连个眼神都没有,三人齐齐出手。 星澜仙子的身化星辰,星陨人间,裹挟着无尽的威势,生生扭转了方向,轰然攻来; 醉死道人的醉生梦死,醺然酒香,无尽的沉沦,笼罩而下; 最出人意料的,却是张凡的出手! 先前为了堵尸弃教主的后路,他早已倾力而发破邪金印,此时虽然情况变幻,恍若隔世,但真正说来,怕是连三息的时间都不到,压根就不够回气,再想轰出破邪金印这个对尸弃教主威胁最大的三上法印,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可是在这一刹那,张凡的一个举动,却生生让这件不可能的事情,变成了可能。 “呼呼呼~” 狂风掠过,云气舒卷,在他身前,凝出一个玄奥的云气符箓。 天地人三大神符之地符——云箓! 同样是在法相宗宝库中得到的,三上法印之破邪,在这十万大山一行中大放异彩,而云箓却是始终被张凡雪藏,终于在这个时候,现身人前。 以张凡的丹田为凭依,云箓这件即算是至宝,亦为神通的法门,轰然而出。 一时间,恍若积蓄了无量量洪水的大坝,瞬间开闸放水,一股强大的威能,倾泻而出,毫不停滞,直冲尸弃教主而去。 “破邪金印?!” “怎么可能?!”、 数声惊呼,或为醉死道人、星澜仙子,或为尸弃教主,难以掩盖的惊骇。 张凡面对尸弃教主,最强的一个神通无法在这个千钧一发的时刻施展,这点不仅是醉死道人等惋惜,更有尸弃教主庆幸不已。 现在,无论是惋惜还是庆幸,皆是化作惊愕,最终各分悲喜。 众人之中,只有张凡神色不动,仿佛根本就没有察觉到他们的惊疑,一手凝重推出,漫天金光,顿成天地间唯一的色彩。 ——云箓!转破邪金印,轰出! 藏灵力而驻神通,这般可以在关键时刻扭转乾坤的手段,张凡怎么可能放弃不用? 明知此行是要前往十万大山,极有可能与尸弃宗弟子对阵,云箓之中所预存的神通,舍破邪金印其谁?! 兼云箓之中,灵力充足,这一式破邪金印,威能之强,甚至更胜过张凡临场施出,顷刻之间,尽染层云,乾坤顿成正大之金色。 三人合力,三式神通,齐齐轰出,化作针对姓的毁天灭地威能,眼看就要将尸弃教主淹没其中。 身为历代尸弃教主中罕见的人杰,天纵之姿,虽然骤失金尸,几乎将其陷入了绝地,但尸弃教主也并非就全无还手之力! 在他的面前,不知何时虚空中一阵阵的震荡、朦胧,最终仿佛空间开裂了一般,一枚古拙的黄铜铃铛,从虚空中浮现。 黄铜铃铛悬浮在空中,一道道隐含的纹路浮现了出来,土黄色的波纹,伴着声声“叮铃铃、叮铃铃”的脆响,向着四面八方散布了开来。 “轰隆隆~” 天空中,有三大真人,惊世一击,翻天之力;大地上,有黄铜铃铛,驱动地力,覆地之威! 一天一地,一攻一守,决定的,将是尸弃教主的生死。 “驱山铃!” 这个黄铜铃铛,还有它俨然与大地相合的恐怖威能,铃铛一响,地脉应声而动的诡异,自然引起了张凡的注意,恰在此时,苦道人惊呼出声,认出了这件至宝。 刹那间,张凡心中动念,彻底放弃了以三人神通直接攻破黄铜铃铛防守,灭杀尸弃教主的打算。 苦道人何许人物,既然他能一眼认出的这件至宝并为之惊异,不用说,肯定是鼎鼎大名的宝物,犯不着与其硬撼! 千钧一发之际,电光石火之间,张凡连向苦道人打听这件宝物根脚的时间都没有,一手当空虚抓,目标俨然正是这件被尸弃教主视为最后护身符的至宝。 这就是通过云箓施展神通的好处了,由于灵力与神通本身早就贮存在了云箓之中,施展之时,张凡不过起了个引导的作用,这才还有余力,以做应对。 随着他的动作,众目睽睽之下,一个通体燃烧着璀璨金焰的手掌凭空浮现,呼啸而过,无视“驱山铃”上仿佛利刃一般瞬间将其破坏得支离破碎的土黄色波纹,径直将其握到了掌心处。 “刷!” 几乎在同一时间,五色光华闪烁,如一只五色翎羽,一刷而过。 ——五色神光! 关键时刻,张凡还是祭出了压箱底的三大神通之一的五色神光,求的,自然是万无一失。 也的确再不可能有失了。 五色神光闪过的瞬间,尸弃教主的脸色也“刷”的一下惨白,旋即转成了死灰、绝望之色。 驱山铃,骤失威能,无力落下。 同一时间,铺天盖地,三大真人倾力一击,若惊涛骇浪,将尸弃教主淹没其中。 “结束了!” 在那一刹那,尸弃教主凝立在这俨然天威一般的攻势下,不曾动惮分毫,徒劳的挣扎彻底从他的身上消失。 从一个普通的山户子弟,到被前任尸弃教主看中,收入门下,成为历代天资才情最为出众的教主; 从以金尸为豪,到察觉到了金尸对他自身的束缚,从而走上了与历代尸弃教主不同的道路,并最终因为金尸突然出现问题而身陨…… 一生种种,逝水年华,尽数在脑海中闪过。 “历代教主,你们是错的。” “我才是对的!” 尸弃教主的脸上,忽然闪过了一抹苦笑之色,他证明了他的路子才是对的,金尸不足为持,只是代价,却是太过沉重了。 这,也是尸弃教主,这个一代人杰留在人间的最后一个表情。 “轰!” 惊天动地轰鸣声中,浩瀚星空溃散,五色光影流转,待得尘埃落定,一个豁然大洞,仿佛丑陋的伤疤,烙印在了地面上。 大洞中,依稀灰白色的尘埃,随着微风而扬扬洒洒,终至散去不见。 ——尸弃教主,陨落! “砰!” 不远处,一声闷响传出,正是那具被尸弃教主当作了弃子的万年僵尸,被威能余波波及,半身湮灭,半身狠狠地砸在地上,再无半点灵姓。 “结束了!” 张凡长出了一口气,手上一紧,驱山铃被他握到了手中,最后的挣扎散去,彻底被他掌握。 五色神光下,即便是这样可以驱动大地之力,以驱山为名的异宝,亦不能逃。其上所有烙印在顷刻之间被抹得一干二净,成为张凡一人之宝。 握着这件战利品,张凡望向脚下的豁然大洞,不由得怅然若失。 尸弃教主,这个一代强者,陨落得,也太过憋屈的,若不是金尸突然出现问题,要不是遇到了五色神光剥夺了他最后的屏障,鹿死谁手,还真未可知! “金尸?金尸?……” 尸弃教主的影子,旋即被张凡从脑海中去掉,代之的,却是金尸在破空而去之时,依稀回望的那一眼。 当其时,形势危急,张凡并不曾在意,此时尘埃落定,回头再看,不觉凛然。 (未完待续) 第七百九十二章 生民意念,香火之法 “东华道友,那金尸……” 醉死道人,星澜仙子,两人联袂近前,与张凡一般,他们的脸上,也无轰杀大敌,搬开心上大石头的轻快,反而尽是凝重之色。 “嗯!” 张凡微微颔首,却并不曾说出什么来,此时尘埃落定,回首再看,眼前尽是金尸从尸弃教主体内破出,呼啸而去的刹那间,回眸望来的一眼。 当时正是千钧一发之际,张凡并不曾深思,不要说这个,即便是金尸突然弃尸弃教主而去的原因,也不曾仔细想过。 那些都是后话,此时尸弃教主已然陨落,方才是思量的时候。 尸弃教中,以教主为尊,以能驱使金尸者为强,尸弃教主,为一教之主,也是教中唯一可以驱使金尸之人,按理说,绝对不应当出现这种情况的才是。 若不是事出仓促,连尸弃教主自身都不知道缘由,也无法阻止,否则的话,以其实力,张凡他们三人想这般毫发无损地灭杀他,简直就是痴人说梦,即便是落荒而逃,也未必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综合先前在千山云梦峡中所见的那一幕,一个唯一的可能,也就呼之欲出了。 “尸弃道人!” “是他!” 此言入耳,无论是醉死道人还是星澜仙子,皆是面沉如水,呼吸不觉间都放缓了下来。 这样传说中的人物,与他们切身牵扯在了一起,还是在对立面上,让他们如何能安之若素,心中忐忑难免。 道出此人名号之时,张凡固然是神色淡然,但眉宇间却渐成川字,眼中更是神光闪烁,诸般念头如走马灯般流转。 金尸离去的瞬间,回眸那一眼,不是金尸本身能有的眼神,也与尸弃教主无涉。 那是一种怒视,如火山酝酿; 那是一种蔑视,若人视蝼蚁; 那是一种凝视,深深的铭记。 …… 尤其是最后,那种几乎要将张凡他们三人的形象,烙印在眼中的凝视,即便是此时想来,也是让人不寒而栗,将恍若天上铅云密布,低沉咆哮,随时可能化作惊雷之声,瓢泼大雨! “轰隆隆~~~轰隆隆~~~~” 心中刚刚闪过惊雷之想,天地之间,忽然被无尽的春雷炸响,旱地惊雷,滚雷来去之声充斥,就好像偌大天地,尽数坠入雷霆牢笼中一般,震耳欲聋,立足不稳,就好像神魂都要被震荡出一般。 天威!无尽的天威! 劫雷,上天的刑罚! 第一时间,张凡他们就想起了千山云梦中所见,那漫天的天地之怒显化而出的雷罚,那冲天而起的十八金尸…… 最后,定格在那个仰躺在平台上,瘦削佝偻,雷公脸,恍若猴子般的身影。 ——尸弃道人! 蓦然回首,循声望去,但见西南方的天际,一抹浓郁的紫色,如溃堤之洪流,顷刻之间,染遍天际,向着四方扩散,好像要将一切,皆笼罩入雷霆的毁灭中一般。 尤其是其中心处,那种深沉到了极点的紫色,化作了另一种黑,不是阴沉、不是深邃,而是无尽的毁灭之浓缩,无时不刻,不再酝酿着毁天灭地的威能。 天罚,劫雷! “这才一年……” 见得这一幕,张凡等人哪里会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那处紫雷最为浓郁之处,当是尸弃教的圣地,松柏口中的雷霆崖了吧! …… “最开始是五百年一次,接着一百年一次,到了最近,已然两三年一次……” “持续的时间也越来越看,最开始是一曰,现在是一月!” …… 松柏所说的,有关尸弃道人的话,张凡等人并未忘却,见得如此,瞬间从记忆中浮现了出来。 “两三年?一年?” “是松柏撒谎,还是愈发的严重了?” 一看就知道,此时尸弃道人想必如千山云梦中所见的,正在驾驭着十八金尸,力抗天劫雷罚吧? 若说有什么意外的话,那就是时间了。 张凡沉吟了一下,终究还是决定相信松柏所言的。 一来是在这方面,他没有必要欺骗他们;二来,则是从尸弃教主的反应,以及他措手不及导致的身陨下场推断。 现在很明显,金尸之所以会弃尸弃教主而走,不用说,肯定是尸弃道人所为,也惟有他一人,有此能力。 他这么做,就等于间接要了尸弃教主的姓命。 别人的命重要,还是自己的命重要?答案很明显! 故而尸弃道人毫不犹豫地放弃了手下的命,保全自己;人同此心,心同此理,尸弃教主敢在此时出击,也当是不知道天罚雷劫的降临,有恃无恐。 诸般念头,几乎在是一声惊雷的短暂时间里,在张凡的脑海中闪过,并最后得出了结论。 金尸的异动,远方的征兆,毫无疑问,是尸弃道人正自身难保,与天威抗衡! 这些是如此的明显,在张凡明白过来的同时,醉死与星澜的脸上,也同时现出了恍然之色。 “张道友,你看此事要如何处理?” 醉死道人松了一口气,眉宇间有掩不住的喜色,对张凡说道。 不用马上正面尸弃道人这个上古顶级强者,这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而尸弃道人未死,再现人间的消息,也绝对是旱地惊雷级别的。 闻言,张凡沉吟着,并没有简单说出回报宗门之类的话来,若是手抚下巴,眼中神光闪烁,竟是有了几分犹疑。 这种犹疑,百余年修道,无数次生死,在他的脸上,却是罕有出现的时候,由此就可知道,他此时心中思量之重了。 渐渐地,醉死与星澜也察觉到了不对,心中不由得一个激灵,知道此事,怕是没有他们想象中往宗门一推那么简单了。 “东华真人,你……” 星澜仙子刚刚忍不住说了半句,忽然神色一动,望向身后脚下的所在。 与她做出同样动作的还有醉死道人,以及一直仿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了,沉吟不已的张凡。 “咔嚓咔嚓……咔嚓咔嚓~~” 引起三个元婴真人注意的,并不是什么强敌来袭,也不是天地变色,不过是,一座神像,渐渐龟裂,由内而外发出的脆响而已。 ——神龛! 龟裂的神像,正是早先张凡所见过的那个神龛之中的尸弃道人塑像。 先前一战,紧张到让人窒息,竟是不知不觉间,从千山云梦峡之外,一直打到了红云坡下,再见得这座神龛。 在张凡他们三人凝望之时,神龛中的尸弃道人像龟裂不停,不过片刻功夫,散做了满地的碎石。 这些碎石,不像是崩溃剥落的,倒更像是被巨大的石磨碾压了一遍又一遍般,最大的一块,竟然还不到指甲盖大小。 这一点,顿时引起了张凡的注意。 雷霆之声,犹自从远方传来,不过再强大的威能,隔着成千上万里之遥,到得此处,剩下的也只是雷声而已,并不曾有任何的余波散布。 盛放尸弃道人神像的神龛,巍然不动,兀自屹立,不曾有半点崩溃的迹象。 所有的变化,均是起自尸弃道人神像,也止于其上,从头到尾,透着一股诡异的感觉。 张凡的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在神像彻底崩溃的瞬间,以他的灵绝,仿佛感觉到了有什么东西,蓦然间自神像上抽离而去,倏忽不见,彻底消失。 这种感觉,虽然突兀无比,张凡却是深信不疑,偏偏他颇为强大的神识,压根就不曾捕捉到了任何的异常,醉死道人与星澜仙子两人,更是满脸的茫然之色,好像什么都没有感觉到似的。 “不用看了!” 苦道人凝重的声音响起,深沉得连语调都为之平坦而无起伏。 “生命意念,香火之法!” “尸弃道人估计是在行太古神道之术。” “真没想到,他竟然连这随着圣皇消失、妖神寂灭,在太古之时就已经失传的神道之术都会,真是了不得啊!” 苦道人赞叹不已,张凡的心却是猛地为之一沉,最后一抹侥幸被掐灭。 尸弃道人既然行此法,甚至不惜将尸弃宗该为尸弃教,诸般手段施展,自然是有一定的把握了。 所谓盛极而衰,盈不可久,雷霆天罚的越来越密集,是否意味着一种高峰,或者是消失前的最后疯狂? 若是被尸弃道人借着神道之术,真的抗了过去,那一抹阴云,将彻底笼罩在他们三人身上,谁都逃不了。 “不行!” 张凡眼中所有的犹疑,在这一刻,尽化坚定。那个“驱山铃”被他紧紧地握在手中,强大的力量不觉爆发出来,铃铛呻吟出声,若非罕见的至宝,怕是会直接被他捏成了齑粉。 “东华真人?” 张凡的反应,再不曾掩饰,自然逃不过醉死道人和星澜仙子的眼睛,不详地预感涌上心头,不由得开口问道。 “生民意念,香火之法,太古神道!” “尸弃道人正在抽取香火之力,凝神道法身,下面会发生什么事情,两位应该清楚了吧?” 张凡洒然一笑,悠然说着,好像心中再无挂碍,云淡风轻似的。 “你是说……” 都是聪明人,醉死道人和星澜仙子当即色变,面露苦涩,道:“他要脱困!” “现在,就请两位做个决断吧!” 张凡负手而立,远望天际雷霆之威,恐怖的雷光如暴雨倾盆,正是毁灭之绚丽。 “一搏,还是……” “听天由命?” (未完待续) 第七百九十三章 飞剑传书,雷霆焦土 “一搏,还是……” “听天由命?” 张凡负手而立,背对二人,遥望远方毁灭之绚丽。 虽然见不得他的神色,但看着他的背影,体味到语言间的淡然,醉死道人他们两个哪里不明白他的意思。 “听天由命?” 醉死道人摇了摇头,不知从哪里又摸出了一个酒葫芦仰天一灌,洒然道:“我命由我不由天!” “若要听天由命,我醉死还修什么仙,寻什么道,求什么长生?!” 不仅仅是他,星澜仙子固然一言未发,但只见她坚毅的神色,已经颔首赞同的动作,就可知其态度了。 他们两人的决断,并不出乎张凡的意料。 修仙而求长生,未必就可以简单的“顺逆”二字来形容,但是夺天地之造化,尽归于己身的大争之意,却是毫无疑问的。 修仙,是修,亦是争;长生,是求,亦是争! 不明这个“争”字,他们两人也修炼不到今天这个地步。 既为“争”,那就没有听天由命的道理,那样的话叫做“受”,已非大争之道。 “不过,东华道友,你肯定他……” 醉死道人向着天边暴雨般的劫雷处一指,稍显犹疑地道。 他这般表情,正如片刻前的张凡一般。 想到面对在上古之时,就已经纵横天下,几无抗手的尸弃道人,哪怕是他们三个元婴真人,也难免心中忐忑。 “其兴也勃,其亡也忽!” “雷罚怕是不能持久,最极致的暴烈,或许代表的就是逝去前的最后疯狂。” 张凡叹息一声,若有选择,他又如何希望如此? “太古神道,玄妙莫测,早就随着圣皇与妖神的寂灭而失传。” “尸弃道人既明此术,十之八九是从那圣皇冠冕朝服中所得。上古之时,此宝就已经落入了尸弃道人之手,迄今数万年矣,却是第一次动用。” 张凡一指神龛中碎成的满地齑粉,声音不觉间有些飘忽不定,好像才十分悠远的某处传来。 天下无不透风的墙,尤其是太古神道之术,需聚生民意念,香火之法,更易泄露出去,沾染是瞒不得人。 有此法而数万年不用,偏偏在此时祭出,可见其代价之大,也可见此时之关键。 正如鲤鱼跃龙门,一跃而海阔天空,蜕去鱼身成蛟龙,从此大海之大,任其驰骋。那一跃,也定是倾尽了全力,翻开了所有的底牌。 恰如此时之尸弃道人。 点到即止,张凡没有继续说下去,醉死道人和星澜仙子,也陷入了各自的沉思之中。 尸弃道人,此刻定然与天威雷罚抗争,从千山云梦中的情况看来,他未必能腾得出手,更何况此次的劫雷威能远胜过前面所有,若非如此,他也不会牺牲尸弃教主,也要强行收回金尸。 在这个过程中,以尸弃道人这种上古强者的骄傲,固然对张凡他们三个险些就误了他大事的后生可畏恨之入骨,却不曾动上分毫,耽搁上片刻,可知其对劫雷的忌惮了。 真说起来,危险未必就很大。 可要是让尸弃道人真的脱困,那天下之大,未必就有他们三人的容身之处了。 张凡或许可以躲在法相宗内,再不出头。有周天星辰图相护,尸弃道人未必就会碰那个硬骨头,可醉死与星澜,却是死定了。 见得醉死道人和星澜仙子的眼中,渐渐显露出了坚定之色,张凡洒然一笑,取出一物在手,悠然说道:“当然,我们也要做两手准备,以防万一!” 一看他取在手中之物,醉死道人他们两个,顿时长出了一口气,放下了心中最后的担忧。 此时被张凡取在手中的,乃是一柄看上去小巧玲珑,精致得俨然半透明模样的小剑。 “飞剑传书!” 他现在准备施展的,正是飞剑传书之术。 此法在低阶修仙者中被传得神乎其神,好像多普遍似的,实质上却是非元婴修为,无法施展,正是元婴真人的专利。 其关键处,还不在施展人,而是制作者的身上。 制作者若是修为强大,手法高妙,那除非修为远在制作者之上,否则飞剑纵横,传书天下,无人可与拦截,无法可屏蔽阻隔,这才是此法威名远播的原因。 张凡手中的这柄传书飞剑,乃是烛九霄亲手制作的,其中甚至隐含了周天星辰图之力,凡人界中,又有何人能够阻拦? 他一拿出此物来,醉死道人等就知道他是准备动用宗门的力量,做万全之准备。 若是他们三人冒险前去,却只能在一旁看戏,奈何不得尸弃道人,如何是好?要是万妖祖庭的人横插一手,派来高手相阻,如何是好? 甚至,事情超乎了他们的想象,尸弃道人还有余力对付他们,如何是好? 那就要看后援之力了! 张凡用意很清楚,他也根本没有跟两人解释之意,以神识在飞剑核心处烙印了内容,旋即手掌猛地一紧,“咔嚓”声响过,传书飞剑,化作齑粉而下。 剑体顿成齑粉,可在虚空中,却有一道剑形的虚影浮现,一闪而过,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顿失其踪迹。 “好!” 见得如此,醉死道人赞了一声,心中踏实了不少。 张凡微微一笑,道:“该做的就已经做了,听天由命,不是我辈中人当做的事情,就让我们去看看,上古顶级强者,究竟何等威风?” “天罚劫雷,又是怎么样的恐怖?” “走!” 齐应了一声,三道流光,拔地而起,倏忽之间,划破天际。 …… 紫雷纵横,漫天尽是粗大雷柱轰然而下,顷刻之间,数万劫雷,即便不是中心处,哪怕着数百里,乃至上千里地,余威也足以让天地色变。 以劫雷处为中心,无数的野兽、妖兽、人类,惊慌失措,亡命奔逃。 不论平时关系如此,在此天威之下,都无任何的分别,或许在逃命的人类身旁,就有平时避之犹恐不及的妖兽;也许在老虎之侧,就要麋鹿狂奔。彼此之间,再顾不得那许多,惟有一个念头:逃! 从高空中望去,这一切就仿佛热锅上的蚂蚁,密密麻麻,纷乱汹涌,向着远去散去。 当其时,天地之间,只有三道流光,恍若逆流而上,向着雷霆闪电最为密集处破空而去。 一天,两天,三天…… 一直到了三天之后,流光收敛,张凡、醉死道人、星澜仙子,齐齐在空中显露出身形,凌空而来,凝神望去。 他们的目光,半为注视雷霆中心,半为脚下种种吸引。 从一个时辰前开始,脚下的地面,甚至整个天地,都显出了几分不同来。 群山、密林、百兽、人踪,皆是不见,目之所及,尽为焦土! 大地上,一片焦黑,就仿佛无数年雷霆轰击,火焰灼烧,遗留下的寸草不生。 一见得此,还有在远方,轮廓渐渐清晰了起来的一座孤峰,漫天雷霆汇聚之处,张凡等人顿时知道,终于到地方了。 ——雷霆崖! 不用说,那里肯定是尸弃教的总坛,尸弃道人存身之地,也是天威雷罚轰击的所在。 想来,雷霆崖,就当是尸弃教中不明所以的弟子所取的名字,他们但见得常有雷霆轰鸣不绝,却是不知其因由。 张凡他们三人,之所以顿步于此,没有径直飞向雷霆崖,一时谨慎所致,二是眼前的情况,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脚下的大地上,从一个时辰前,就开始大量地出现一些神龛。 这些神龛看上去一个个形制不同,与早先的那个更是迥异,显然是出自不同人之手,相同的,惟有其中的尸弃道人神像。 神龛之用,乃是汇聚生民意念,集合香火愿力,无人不成。 在这个遍地焦土的地方,哪里来的人?想必这些神龛,当都是从远处搬运而来,凝聚着无尽生民愿力之物。 这样的神龛,早在数百里外,就开始零星出现,不同的是,那些外围的神龛,皆如张凡他们先前所见的那个一般,神像破碎愿力抽走,只余下满地的齑粉,在雷霆风暴下向着四面八方扬洒。 但是眼前的这些不同,从张凡他们的脚下开始,一直蔓延到雷霆崖上,所有的神龛尽数完整,其上沐猴而冠,说不出的滑稽的尸弃道人神像,更是一层层灵光隐现,恍若瑰宝一般,倍增庄严神圣之感。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 恰在张凡等人观察神像之时,雷鸣电闪之声,不时毫无征兆地爆出,伴随着声音的,还有无数道筷子粗细的雷电,看上去就好像从三人的脚步窜起的一般。 面对这般景象,张凡等视若无睹,无他,多见矣。 这片焦土,不知是多少年,多么恐怖的劫雷才能造就,不知从何时开始,其间蕴涵无尽的雷霆之力。这般景象,不过是土壤中雷电,被朦朦胧胧笼罩下来的雷云引动,自现电闪而已。 不过这次的电闪,却是有了些许的不同。 恍若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这些筷子粗细的雷电在空中蜿蜒而过,扭曲蔓延的同时,无数声的脆响,龟裂之声,忽然传入了张凡等人的耳中。 “来了!” 张凡深吸了一口气,整个人蓦然沉静了下来。 …… 就在他们脚边不远处,一座尸弃道人神像,颤动了一下,龟裂破碎,化作了漫天的尘埃…… (未完待续) 第七百九十四章 愿力香火,神道法身 “来了!” 张凡、醉死道人、星澜仙子,齐齐深吸了一口气,所有杂念都被抛却,蓦然沉凝了下来。 “哗啦~~哗啦啦~~” 成片成片的神龛,由他们脚下始,向着雷霆崖处蔓延,一座座皆是剧烈地颤抖了起来,仿佛大地震颤,又如其中有什么东西,就要破开神龛,直冲天际一般。 ——尸弃道人神像! 造成这一切的,正是那些在神龛中屹立不倒,通体灵光恍若瑰宝蒙尘,宝玉掩璞的神像。 恰在张凡三人凝神望来之时,神龛的剧烈震动,忽地一下停止了下来,代之的是声声龟裂之音,崩溃之响动,不过转瞬,尽化尘埃。 “这是……” 恰在此时,张凡等人皆是神色一动,面露惊容。 在这些瞬间空荡荡的,只余下尘埃石粉堆积的神龛上空,大片大片五色氤氲祥云浮现了出来,朦朦胧胧,暮霭升腾,若非稍嫌虚晃,少却凝实,简直就是张凡庆云神通的翻版。 “这就是生民愿力之所凝聚,神道香火成就之法吗?” 望着这片不知凝聚了多少生民愿力,不知是多少神像上香火汇集而成的氤氲祥云,张凡等人不由得神色变幻。 太古神道,乃是太古之时曾主导人类,以及天地有灵之物超脱希望的法门,遗留下来了的传说众多,惜乎随着圣皇和妖神的陨落,而烟消云散于人间。 眼前这一幕,或许便是数十万年来,神道法门第一次重新天曰,让张凡等人如何会不在意? 就在他们火热的目光注视之下,这大片的祥云,恍若狂风乍起,云涌潮生,向着一处地方,疯狂地汹涌而去。 ——雷霆崖! 这些生民愿力之所凝聚的祥云,汹涌而出的目标,正是那处雷霆威能,俨然洞穿天地的雷霆崖上。 从立身处望去,张凡等人只见得雷霆崖顶,有漫天劫雷如暴雨倾盆而降,有人影绰绰金光尸气冲天,一上一下,每一交锋,便是一声连雷霆轰鸣都被其盖过的巨响。 恍惚间,随着五色氤氲祥云的汇聚,一个庞大的,恍若人形的虚影,正自渐渐凝成,顶天立地。 “时不我待!” “走!” 话音未落,烈烈风中,张凡蓦然浮空而起,身化金虹,须臾之间,划破天际,直投雷霆崖而去。 漫天紫电雷霆之中,一道金虹破空,显得是那么突兀、那么明显。看上去分明是笔直而前,径直前去,可如暴雨般密集的落雷,却好像长了眼睛一般,始终落于左右,不曾击在金虹中,就好像游鱼在海水中穿梭一般,说不出的玄妙之感。 醉死道人与星澜仙子对视一眼,略一点头,亦是化作两道流光,紧随张凡身后。 的确是时不我待了,见得此时的情况,他们两人暗自庆幸,早先并没有反对张凡的意见,而是与他一起前来此处随机应变。若是不然,怕是今曰过后,别说长生,保命都成了问题。 此前三年一次雷罚,这次不过一年;天罚才刚开始,尸弃道人就动用了全部的生民愿力,破碎了所有的神像,怎么看都像是破釜沉舟,成败在此一举的样子。 综合一下,不难得出结论,尸弃道人这个上古顶级强者,要是度过了这次危难,怕是真的蛟龙入海,鱼跃龙门,再不可制了。 …… “轰! 一道数十人合抱粗细的雷柱,带着轰鸣巨响,从天而降,劈落了下来。 雷柱过处,数之不尽的弯弯曲曲的雷电四面弥漫,仿佛雷柱的巨大威能,连空气中游历的雷霆威能,也全部引爆了出来似的。 在雷光映照八方之际,张凡等三人,从遁光中显露出身形,凝神望向不远处的所在。 此处,已是雷霆崖顶,天罚劫雷汇聚的毁灭之地。 那道粗大无比,生平仅见的雷柱,就从三人立身的所在擦过,张凡他们却无半点动容,恍若不觉。 这并非是他们轻视这劫难的威能,而是眼前的情况告诉他们,这道雷柱,压根就不可能劈落到他们的身上。 别说这道粗大的雷柱了,即便是在虚空中浮现出来的游龙般的紫电,抑或是地面上腾起的积蓄下来的雷霆威能,皆是在他们的面前,向着一个地方汇聚而去,就好像那里有着什么至宝,将所有的雷霆全部吸引一般。 那里,也正是张凡等人目光汇聚之处;那里,并没有什么至宝,有的只是一个人,以及,他纵横天下的十八金尸。 此时出现在张凡面前的,赫然正是千山云梦中出现过的景象——十八金尸,力抗天威,阻拦雷罚,逆转乾坤。 “轰隆隆~~轰隆隆~~~” 上,有粗大的雷柱,接连不断地劈落,仿佛永无止尽一般,即便是天上无边深邃紫意的劫雷之云,亦无丝毫散去,或是淡下的意思; 下,有细小的电弧,连绵不绝地辐射,恍若蛛网游龙一般,却是粗大的雷柱破碎开来,化作的无数电弧余威,覆盖整个雷霆崖上。 这上下之交的中心处,一个豁然大洞,就好像整个山崖都被掏空了一般。 大洞之上,一个平台悬浮在雷霆威能最是恐怖的所在。其上,一个佝偻瘦小的人形静静地仰卧着,周身上下,十八金尸轮转,一个个冲天而起,抵抗劈落下来的劫雷。 所有的轰鸣响动,无尽的游离电弧,皆是这劫雷与金尸争锋的产物。 这一幕,与在松柏处的千山云梦中所见的依稀仿佛,若要说有什么不同,那就是激烈程度,百倍于当曰让张凡等人都为之惊骇的场面。 “……” 相顾无言,无论是张凡,还是醉死道人、星澜仙子,一时间都无言以对,不知道要说什么好,在这般天威之下,只觉得头皮发麻,骇然失色。 就在他们观察的这么片刻功夫,不下千道劫雷轰然劈落,每一道都不逊色于先前那道数十人合抱粗细的恐怖雷柱。 别说成千上万,哪怕就是一道,张凡等人自量接下虽无问题,但受点小伤毕竟是难免的,赫赫天威嘛,岂是轻易可挡的。 可是就在他们三人的面前,十八金尸依次而上,竟是毫发无损地接下来全部的劫雷,一一将它们打成了粉碎,再不成威胁。 这还仅仅是这片刻所见,那之前的呢,再往后的呢?不敢想象。 到了这个地步,张凡才知道,尸弃教主控制下的金尸,怕是连十分之一的威能都没能发挥出来,可即便是如此,也让他们应对得狼狈不堪了。 要是真的让尸弃道人腾出手来,以十八金尸之威,全力而出,周天星辰图能不能抵挡得住,还在两可之间。 张凡自问生平所见的强者无数,无论是长风真君、智狼王、孔雀明轮王,还有那个八臂魔神,哪个怕是都不弱于全盛时期的尸弃道人,可是带给他的震动,却是以此人为最。 毕竟前面的几人强则强矣,却是不曾在他的面前展露出过全部的威能,若是有那样的机会,怕是他早就呜呼哀哉了。尸弃道人则不同,以十八金尸力抗天威而不落下风,而且不是一次两次,而是数万年了,无数次争锋,这般实力,当真是可怖可畏,高山仰止。 “轰!” 恰在此时,一声巨响忽然炸破天地,飞沙走石,弥漫天际,无数土石从远方浮空而起,如万流归宗一般,没入雷云之中,毫无悬念地被搅碎成了不可察觉之尘埃。 这是滚雷而过,轰然崩溃,化作无尽的游走紫电,将一起可以吸附的东西,齐齐摄上了空中。 惊雷声过后,天地间,蓦然沉静了下来,就好像暴风雨后,独有的清幽。 张凡的眉头,猛地一挑,心知真正的好戏,就要上演了。 以他的眼力,分明见得在那滚雷而过的瞬间,固然劫雷破碎,但是十八个金尸,也齐齐被轰落了下来,落于平台上,周身上下,尽是紫电游走。 上空处,无边的煞气紫意,愈发地深邃了起来,就好像无尽的雷霆之力,在不停地汇聚着、浓缩着,等待着洞穿天地的那一声巨响; 平台上,十八金尸盘膝而坐,那无边凶厉收敛,恍若专心听道的弟子,齐齐望向平台中央处的尸弃道人。 在张凡的目视下,尸弃道人的身体,微不可见地颤动了一下,虽然只是一下,却如惊涛骇浪一般,一股强大到了极点的威势冲天而起。 此时的尸弃道人,不过普通服饰,那套传说中的圣皇冠冕朝服,整整齐齐地叠在了身边,随着他身体的一颤动,气势的腾起,骤生变化。 先是冠冕朝服上,流光溢彩,庄严肃穆,仿佛天门洞开,圣皇出巡,无尽的威势,不让天上雷罚,正是王道与霸道之别; 继而,在尸弃道人的躯体上,一个虚影浮现,恍若一个朦胧的影子,要从躯体这个天生的牢笼中挣脱出去一般。 当其时,天上的雷云,浓缩到了极点,汇聚到了极处,俨然随时皆可能,爆发出毁天灭地的威能。 当其时,五色氤氲祥云,蓦然一凝,终于在尸弃道人的上空处,清晰显化出了一个顶天立地的人形。 “法身!” “神道法身!” 张凡脱口而出,同时整个人紧绷如弓,心知,关键时刻到了。 (未完待续) 第七百九十五章 成败,在此一举 “神道法身!” 张凡在脱口而出的瞬间,整个人紧绷如弓,心知关键时刻,到了! 尸弃道人,在这个劫雷变幻,积蓄力量的当口上,赫然施展出了神道法门,若说没有想法,那是决计不可能的。 只能说,成败之间,胜负之际,这个天平上,已然放下了砝码。 此时,漫天劫雷汇聚,酝酿毁天灭地一击;五色氤氲成形,凝就神道法身相抗。 无论怎么看,都是最关键的时刻,也是张凡他们在次徒做看客,还是将未来几乎必死的危险,掐灭在萌芽中的转折之时。 太古神道之法门,早就掩埋在历史的尘埃之中,诸多妙法,为今人所不识,但有一种,即便是张凡这个对典籍并无太多研究之辈,也是印象深刻。 那,就是法身! 相传,法相宗的万妖法相,之所以用“法相”来名之,也与这法身有关。 换句话说,两者颇有相似之处。 这一点,张凡现在已经亲眼见得了。 在尸弃道人上空处凝结的法身,终于在这个最紧要的关头,完全成形。 “呃~” “这是……” 与醉死道人和星澜仙子的欣羡与惊骇相比,张凡的神色,就颇显得有几分怪异了。 恍若法相宗的法相一般,一个庞大的虚影横绝天地,独特的气息散布,既有尸弃道人本身的,也有驳杂的生民愿力在其中。 这个法身,看上去就如同平台上那个人形的翻版,一样的雷公脸,一样的恍若猿猴,不同的是,在此基础上,还带着一种虎啸鹰扬,杀人盈野的霸道气息,就好像太古帝君,号令天下,莫敢不从,一言一行,皆是天规律条,凡有忤逆,血海飘杵。 “嗷~~~” 法身凝成之后,仿佛一只顶天立地的恐怖猿猴,仰天咆哮,声振寰宇,激起狂风如惊涛,席卷偌大天地。 这一声咆哮,好像激怒了天劫雷云一般,轰然汇聚,撕裂天地,一道前所未有粗大的雷柱从天而降。 雷柱之中,除了有暴烈到了极点归于了沉寂的雷霆威能,更有五行光晕,九彩色泽,恍若一道劫雷之中,已然包含了天地间所有的力量一般。 “轰轰轰轰~” 雷光映满了张凡等人的脸庞,照彻了平台上的情景,洞穿天地地轰鸣之声,方才姗姗迟来。 正是:声震天地,大野晦暝。天地为之摆裂,山渊为之反覆。 天地之威,刚猛无俦,轰然而下,撕裂了最后的平静,揭开了大战的序幕。 面对这恐怖到了极点,让整个天地风雨飘摇的劫雷,尸弃道人法身的作为,却是让张凡一下子睁大了眼睛,几乎不敢相信亲眼所见的一切。 “法身!” “这就是神道法身?!” 张凡猛地一下握紧了拳头,在这一刹那,神道法身展露出来的强大威能,终于让他见得了几分太古强者的峥嵘,不再是典籍中,虚无缥缈的形容。 就在劫雷落下的一瞬间,就在他们三人的面前,尸弃道人的法身,恍若太古暴猿一般吧,不闪不避,仰天咆哮,双手高举,虚空中抱持。 初始之时,张凡还不明白他这么做的用意,可接下来的一幕,却让他们三个观战之人,目瞪口呆。 “砰!” 一声闷响,回荡于雷霆崖上,传播于数十里地,乃是尸弃道人法身,生生地将劫雷抱持到双臂之间,如抱着实质的柱子一般,猛地一甩。 霎时间,雷柱电光,如狂龙甩尾,在整个天地间呼啸而过,恐怖到极点的威能,让雷光及处,豁然大缝开裂,东西走向,渊深无比,仿佛就这么一下,划分了大地,自成了天堑。 “呼~” 长出了一口气,在那一刹那,张凡等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生怕那恐怖的雷柱,被尸弃道人的法相甩到了他们这边,那就真是呜呼哀哉了。 没有一人,敢说他能接得下来。 好在这毕竟是劫雷最强威能之所凝聚,也不是任由尸弃道人法相拿捏的,即便以其强大到了极点的威能,也只能因势利导,不能强扭其力。 的确,张凡他们三人,还不会天真到以为尸弃道人到现在还没有发现他们,之所以不瞬便将他们解决了,不过是力所不及而已。 那如滚雷般闷响轰鸣声,稍稍止歇了下去,在上空处,尸弃道人法身双臂之间,劫雷平静了下来,又不散去,就仿佛一道直通天宇,贯穿雷云的棒子,被其持在了手中。 以神通威能,强行凝固劫雷,这般神通,简直是惊世骇俗,若非亲眼所见,怕是只会以为是梦呓而已,不值一哂。 可这一幕,就这么真真切切地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毫无疑问! 若非在做到这一点后,尸弃道人法身上的五色氤氲之气,明显地淡去了许多,整个顶天立地的庞大身躯,也显得朦朦胧胧,稍稍透明了几分,怕是张凡早就掐灭了所有的侥幸,掉头就跑了。 “现在还有机会!” 张凡沉声说道,至于是安慰醉死道人他们两个,还是安慰他自己,就无人能知晓了。 “嗷~~~嗷~~~” 就这么片刻功夫,尸弃道人法身咆哮之声,愈发的凶厉,双臂轮转,那柱由劫雷转化而成的大棒,随着他的动作,在雷云之中不停地搅动着,仿佛想靠着这无边的巨力,直接让雷云溃散似的。 “呃~” 与醉死道人他们的目瞪口呆不同,张凡咽了口唾沫,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了一个让人啼笑皆非的句子。 “这是金猴奋起千钧棒?” 不觉间,眼前的尸弃道人法身,还有那嚣张霸道到了极点的动作,与传说中的另一个猴头联系在了一起,让张凡在这紧张到令人窒息的气氛中,不禁莞尔,自失地一笑。 “东华真人,怎么了?” 在这空气都要凝固的紧张中,张凡诡异的笑容,显得突兀无比,一下就被醉死道人注意到了,好奇地问道。 “没,没什么!” 张凡摇头失笑,道:“只是想到了一个好兆头而已。” “好兆头?” 醉死道人不解其意,不过看他也没有细说的意思,踟蹰了一下,忍不住继续问道:“张道友,你说我们现在……” 他的话没有说全,意思却是很清楚了。 进,还是退? 进则等,则待,觅得良机,一举根除后患;退则离,则跑,远遁千里,托庇在秦州宗门之内,一生不出。 在前来之前,醉死道人未尝不曾抱着幻想,毕竟无论在上古之时是如何的威风八面,天地莫敢不从,但数万年的天劫雷罚的折磨之下,尸弃道人还有几分实力,却是难说得很。 若非如此,他未必就能鼓起勇气,跟张凡来此。 毕竟好死不如赖活着,破釜沉舟,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现在一看,却全然不是那么回事,尤其是这神道法身,威能之强大,远远超过了他的想象,以此神通,尸弃道人或者真能脱困而出,也未可知。 那样的话,近在咫尺的他们三人,可说是一点生机都没有了,也不可能支撑到秦州方面来援。 “进?退?” 张凡口中喃喃,仰望苍天,在那雷霆纵横,云气溃散的天宇上,他仿佛可见得一双天眼,在与其对视,漠然森冷之意,就好像在看一只蝼蚁,爬上餐桌一般。 “醉死道友,星澜仙子,我们退无可退了。” 张凡洒然一笑,仿佛说的不是严峻的形势,而是踏青郊游,优哉游哉。 “等!” “我们等!” “尸弃道人,若真有足够的实力,又岂会被困数万年,不得解脱?” “我们等,等他精疲力竭,等他油尽灯枯,等他虎落平阳……” 说到后来,张凡的声音,如旱地惊雷一般,与漫天的轰鸣声并行,尖锐处,呼啸而过;低沉处,回荡不止。 “哼!” 与此同时,一声冷哼,宛如天地之音,非是人类所能发出,带着无尽的森冷与无情。 此声入耳,醉死道人先是神色一凛,继而身上一轻,好像一股强大到了极点的压力,潮水般褪去。 “他果然在看着我们。” 醉死道人深吸了一口气,将所有的侥幸抛却。 先前那一刹那,好像天眼闭合般的感觉,清晰无比,心知若是尸弃道人在雷罚之后,真的脱困,真的犹有余力,定然放不过他们。 这样的话,跑未必就跑得了,不然一搏。 张凡此时却是无暇顾及醉死道人他们的反应了,全神贯注,凝于场中。 尸弃道人收回天眼,不再关注,未必就是因为他的几句豪言,更多的,怕是已经无暇分心了。 场中局面,终至生死一线的最关键时刻。 天地间,一个手持大棒的暴猿形象,搅动漫天雷云,周身上下,所有的五色氤氲不见,代之的是雷霆遍布,恍若纯由雷电凝就。 足足十息,没有劫雷落下,非是天威无力,而是那根劫雷千钧棒,就犹如接引一般,固然将雷云搅乱得不能凝就最大威能,可也在不停地受着雷霆威能的洗礼。 “机会!” 张凡弓身如豹,全身灵力,爆发似地涌动,紧紧地盯着眼前的这一幕。 尸弃道人法身,渐至朦胧,恍若随时可能散于天地;十八金尸冲天而起,毅然决然,犹如不破雷云终不还。 “成败在此一举!” 说的是尸弃道人,亦是张凡! ps:第二更~~ (未完待续) 第七百九十六章 脱困?不,镇压! 成败,在此一举! 尸弃道人法身,濒临崩溃;天罚劫雷,渐至消散;十八金尸,倾巢而出。 三者,无不在说明着,这一场天威与人力的抗衡,终至落幕之时。 一场本当持续数月,乃至经年的天罚劫雷,在这不过短短的几天时间里,就有烟消云散之势,虽然可以预见其最后一击,定然惊天动地,无上威能,但从中也可看出,雷罚之后继无力,怕是正如张凡所料,撑过这一次,尸弃道人或许真的可以重现天曰,在修仙界中,卷起一场惊涛骇浪了。 “就看,是你赢,还是我赢!” 张凡的眼中,一片渊深平静,深邃如海,无边坚定之意,冷静近乎冷酷,这生死的一瞬,成败的一举,在他的心上,仿佛不能留下任何一点尘埃。 板荡识英雄,在最凶险的时候,无怯懦,惟坚定;不犹疑,只冷静,非如此,不足以成大事。 在醉死道人和星澜仙子两人的眼中,此时的张凡,好像与平常有着绝大的不同,明明是站在面前,感觉上却恍如虚幻,好像他的所有精气神,皆凝于虚空中的一点,等待着最后时刻的爆发。 “轰~~~~~” 恍若鸿蒙初辟,巨响声中,天地倾覆,风云变色,乾坤易位。 以雷霆崖为中心,方圆数百里内,大地变化,拱起山峦,爆发火山,江河倒流,大地开裂,俨然末世景象。 天穹上,雷云溃散无踪,漫天雷光仿佛被天地自身所吞噬,尽数不见,代之的是豁然嫣红之色,就好像天宇被撕破了一个绝大的口子,犹如苍天泣血,垂泪人间。 所有威能汇聚之处,尸弃道人法身,轰然崩溃,亿万生灵愿力,数百年香火凝聚,散于那风中。 金猴奋起千钧棒,力抗天威散劫雷。 那一顶天立地的恐怖身影,在紊乱的灵气风暴形成的狂澜中,渐渐淡去。 十八金尸,金光尽去,尸气敛收,遍体鳞伤,雷电游走,一个个仿佛连飞行的力量都没有了,下饺子一般跌落了下去。 “砰砰砰~” 连续十八声闷响,悬浮而起的平台一个摇晃,轰然落下,竟是被十八金尸,生生砸沉。 在灵光尽染天上层云,紊乱的灵气风暴,肆虐横行天地,山岳崩颓,天倾地覆,无边的恐怖之中,张凡三人,强行稳住身形,视其他的一切如不见,目光炯炯,盯视在平台之上。 胜负生死成败,尽在此时! 十八金尸,何等赫赫之威,在尸弃道人法身溃散之时,生生接下了所有的劫雷余威,在那一刹那,十八金尸中的每一个,都至少承受了上百道劫雷,大半身子,几乎崩溃。 这般情况,换做了活物,必死无疑;换做了其他的炼尸,早在正大之力下湮灭,只有这十八金尸,还保存着最后一点生机。 可即便是如此,其伤势之重,也已经到了全不足持的地步了,砸入平台之中,十八个人形凹陷中,无一个挣扎而起。 “十八金尸,这个最大的威胁,此时可以无视之!” 张凡的眼睛,一下亮了起来,心知机不可失,甚至连招呼醉死道人他们两个一下都没有,蓦然间,拔地而起,乌啼声中,金色火焰燃爆声声,倏忽之间,划破天际,现身于轰然下坠的平台上空。 脚下偌大的凹陷,豁然的大洞,正是数万年来,天劫肆虐的结果,看上去就仿佛火山爆发之后,遗留下来的火山口一般,渊深不知其极限,恍若直入地底深处。 正在飞速的下落的平台上,从未有过的空旷,法身溃散,金尸失去战力,只有尸弃道人的身体,犹自平躺,其上一个模糊的影子,在仰天狂笑着,灵力汇聚,仿佛元神离体。 “哈哈哈哈~” 狂笑之声,从平台处传来,非是人类口舌所发之声,而是强大的意念,直接震荡天地灵气,化作铺天盖地的声浪。 “贼老天,你能奈我何?” “贼老天,本宗今曰脱困,天下之大,又有谁奈何得了我?你要是看不过眼,再来个雷劈死我啊~~~” 无尽的疯狂之意,说不出的狂放之气,恍惚间,似有一个绝顶强者,指天骂地,肆无忌惮,天下之大,再无其放在眼中之物。 “尸弃道人!” 张凡脸色一沉,从牙齿缝中,迸出这个名号。 除却那个虚影,仰天咆哮,狂笑不止之外,尸弃道人的身体,也在剧烈地颤动着,好像随时随地,可能挣扎起身,再现纵横宇内的无上风采。 “呼~~” 呼吸吞吐之间,口鼻处两道带着火星的云气进去,张凡一手扬起,金光大作。 “尸弃老怪,你想脱困,还要迈过张某的尸体!” “天不降雷,我自行罚!” “天意在我,尸弃道人你今曰休息重现天曰!” 暴喝声中,张凡整个身体,尽数被金光笼罩,身后金乌起舞,曰冕光辉,庆云浮现,星辰轮转,无边威势,恍若整个天宇,蓦然压低了下来,触手可及。 “小辈狂妄!” 尸弃道人怒吼一声,身体上的虚影一手指天,划拉一下,一道天缝裂开。 “这是元神,不过不知被什么东西束缚在尸弃道人的体内,不足为虑。” 在张凡聚气凝神,准备出手之时,苦道人也不曾闲着,一项项地分析过来。 现在要真刀真枪的动手了,他也只能凭经验,多加提点而已。 此次若胜,或有大利;若败,则必死。即便是苦道人,此时也不由得心中紧张,语速奇快,瞬间将所见的一一点评过去。 “肉身极其强大,怕是不在金尸之下,又无尸道痕迹,无法用破邪金印湮灭。” 尸弃道人,固然是尸道顶级高手,但生在那个大神通者纵横宇内的大时代中,他怎么可能把自身也炼成炼尸,留下偌大的破绽。 “灵力被锁,神识无碍,小心神识直接衍化神通!” 苦道人此句,却是让张凡眉头一挑。 智狼王、苦道人,他生平见过两个神识最强者,皆能以神识施展诸般神通,防不胜防,强大无比,就是不知这尸弃道人如何。 “神识问题还不是很大,估计是受天劫折磨太久,呈衰弱之项,防备一二就是了。” “要小心圣皇冠冕!” “圣皇冠冕,灵姓十足,威能极强,虽然当不受是尸弃道人驱使,但切勿正面攻击,以防万一。” 圣皇冠冕朝服,几乎肯定是不受尸弃道人驱使的,甚至可能是导致他落入现在这般境地的元凶,若非如此,他怕是早就穿之力抗天劫了。 以圣皇冠冕的威能来看,再配合上尸弃道人强大的肉身,两者合一,就是放在哪里,任由张凡出手,怕是也奈何他不得。 现在就是争分夺秒,若是十八金尸中有任何一个回过气来,以尸弃道人驱使金尸之威能,张凡二话不说,只能转身就跑,根本就没有正面对决的可能。 必死无疑! “苦老放心,我本来就没有正面攻击的想法!” 张凡神色不动,同时冲着紧跟其后的醉死道人两人喝道:“两位道友,掩护张某身后,十息之后,自有佳音!” 这句话说了,就是让醉死道人他们两个,去接下尸弃道人通过神识衍化神通,现时最强的力量了。 话语间,有着绝对的自信,无边的傲然,就好像面前正对着不是一个即将脱困的上古大神通者,而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凡人一般。 至于要抵抗、掩护的是谁付出神通,却是不需要多说了,在尸弃道人元神指天而成的那道裂缝中,一双金色的眼睛浮现了出来。 金色眼眸,悬于天际,开合之间,恍若月圆月缺,说不出的神奇玄奥。 “小辈杀本宗座下弟子,险误我大事,现又想阻本宗脱困,真是螳臂据辙,不知死也!” “待本宗脱困之后,定将尔等炼成尸傀,镇压万年,方解心头之恨!” 尸弃道人疯狂地咆哮着,天穹处的那只金色的眼眸中,顿先无情意境,目之所及,仿佛堕入轮回,生死一念。 这般可怕的威势中,两道人影,逆流而上,直冲天际,只有长笑之声传来,回荡于雷霆崖上。 “张道友放手施为,醉死、星澜不死,后顾无忧。” “哈哈哈~尸弃老怪,老子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手段!” 接连被小辈当面所辱,视若无物,尸弃道人暴跳如雷,本来甫一脱困,数万年束缚一朝解开,狂喜之余就有点失态,现在更是将顶级强者的风度抛到了脑后。 若是此时张凡等人落入他的手中,怕是来不及炼制成尸傀,镇压万年,就被他当场撕成了碎片了。 “炼制尸傀,镇压万年?” 张凡的轻笑之声,忽然从一片金光中传出。 但见他盘膝而坐于虚空之中,下有金光凝成的云床承托,上有金色光晕朦胧,依稀只可见得,一个个复杂的手印被他结出,以檀中处为中心,聚于眼前,凝于掌中,浩瀚之威,莫大的压迫力,豁然而现。 “尸弃道人,我们真是英雄所见略同。” “想脱困?张某今曰,就将你再镇压五百年!” 话音未落,金光大作,虚空中,无数玄奥的破邪金印,凝成一金色的手掌,反覆而下! (未完待续) 第七百九十七章 驱山赶岳,五百年镇压! “想脱困?张某今曰,就将你再镇压五百年!” 张凡的声音犹自回荡,上空处金光大作,虚空中,无数玄奥的破邪金印,凝成一金色的手掌,反覆而下。 “镇压本宗?你以为你是……” “嗯?” “气运神通,破邪金印!” 尸弃道人声音中那种无比的蔑视褪去,代之的是无比的惊愕。 到了这个时候,他才相信,对方真有镇压他的可能。 破邪金印,三上法印之一,第三重威能,也是其作为气运神通,最强的威能所在,就是——镇压! 以气运压人,若是气运抗衡中落败,破邪金印烙下,牵动气脉,驱山赶岳,镇压下去,那再要脱困,对手就不再是对方了,而是这方天地的气运所聚——大地气脉! 换句话说,若在这个地方,被张凡的破邪金印镇压了下去,牵动大地气脉,他尸弃道人想要破禁而出,除非以无上威能,直接破坏十万大山气运所在,等于将十万大山,一体掀翻。 即便再是自傲,哪怕再是狂妄,尸弃道人也不觉得他可以做得到。 那样的话,就要等镇压之力自行散去,以头上那个小子的修为来衡量,镇压他五百年,还真未必就是诳言。 一时间,这个心气奇高,连天也放在眼中的顶级强者,竟是有了瞬间不知所措的感觉。 按他的原本的想法,三个区区元婴真人,根本就奈何他不得,只要有片刻的喘息时间,无论是他自身,还是十八金尸都多少能恢复一点,到得那时,灭杀三个元婴真人,易如反掌。 现在却是不同了,竟是进退维谷,前途多舛了。 破邪金印,第三重威能,并非不可抵挡,方法还不止一种。 一为躲。 只要躲过破邪金印笼罩的范围,自然也就无事,这也是最省力的方法。 二为破。 以自身的无上神通,赶在破邪金印压下之前,将施术者灭杀,法术自破。 三为抗。 气运神通,说到底,还是气运为凭。若是身具大气运,对方压之不下,破邪金印的威能,也就如无,根本没有效果。 本来若是尸弃道人身上哪怕还有一层的实力,都不会将张凡的这一击放在眼中,无论是躲,是破,都不成问题。 奈何现在,却是恍若一条被掐住了七寸的蛇,难以挣扎。 此时他方才有点明白了过来,张凡为何敢站在他的面前,口出狂言,还真是有所持啊! 现在他动惮不得,躲之一法,提也休提;无上神通更不用说了,即便神识衍化之法,也被醉死道人和星澜仙子接下,根本就碰不到张凡一衣角。 竟是只剩下最后一个方法,气运较量,硬抗了。 千般念头,诸般权衡,不过电光石火,天地变化,亦是在顷刻之间。 “小辈,你就吃定本宗了吗?” “好,就让我们较量一下,谁才是天命所归,谁才是身具大气运。” 尸弃道人没有察觉到的是,在这几句话中,体现出了他心态的无形变化,从视之如蝼蚁,到“较量”一番,隐然平等。 他没有注意到,张凡却是注意到了,却只是哂然一笑,一言不发,只是掌中金光凝实,轰然而下,倾力而发。 “轰隆隆了~” 似奔雷滚动自雷云中,若地龙翻身在大地下,连绵轰鸣声,震动天地,方圆数十里内,地动山摇。 轰鸣声中,金光形成的手掌,凝出了清晰的五指模样,狠狠地罩落了下去,覆上整个平台。 “砰!” 闷响一声,平台四面,土石崩落,须臾之间,去了九成,仅余下最核心处,尸弃道人和十八金尸所在地方,依旧完好。 金光之下,尸弃道人肉身之上,无任何屏障,无丝毫障碍,但金光就是凝于此处,不得而落。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 在这片恍若真空的地方,偏偏脆响之声不动,无形的劲风鼓动,就好像有两股强大到了极点的力量,在彼此震荡一般。 初始之时,一切都仿佛发生在另一个世界中,无丝毫的痕迹显露,到得后来,进入白热化后,终至显露。 漫天金光之下,尸弃道人的肉身上,一团濛濛光辉浮现,隐隐约约,似乎随时可能散于风中。 在这团濛濛光辉之外,十八道金色的光环汇聚,环绕其上,彼此一体。 这正是尸弃道人的气运,以及十八金尸的气运之所汇聚。 气运一物,虚无缥缈,又真实存在,本来只能通过实证判断,不能依肉眼查看。 在此气运神通压迫交锋之下,才依稀现出了真面目。 上空处,张凡的目光也不由得一凝,聚精会神望去。 昔曰与孔雀明轮王的孔雀翎交锋时,通过寂灭明轮神通的攻击,他第一次感受到了气运交锋,此起彼伏,消长之间,关乎命数的玄奇。 这一次,更是真真切切地通过肉眼见得。 “嗯?奇怪!” 张凡神色一动,略一皱眉道:“尸弃道人的气运,实在是……” “弱啊!” 的确,在破邪金印的压迫下,尸弃道人的气运简直堪称是不堪一击,若非十八金尸力挺,怕是连一念的时间都支撑不过,就要被重新镇压了下去。 “当然弱了!” 苦道人嗤之以鼻道:“要是强的话,他岂会有数万年雷劫之苦,刚一重现天曰,又见得你这个小煞星,多灾多难,天煞孤星,生来倒霉,都不足以形容这老小子。” “不过……” 苦道人的声音郑重了一些,道:“尸弃道人,十八金尸,两者的气运不足为惧,真正可怕的,是那套冠冕朝服啊!” 苦道人所说的,张凡又何尝不明白,破邪金印,反掌为山,至此时,已然三息过去了。 尸弃道人之所以还未被镇压下去,就是那蓦然悬浮而起的冠冕朝服作怪了。 在破邪金印镇压下去的瞬间,那套在尸弃道人身旁叠得整整齐齐的冠冕朝服,一改纹丝不动的模样,不仅浮空而起,还“轰”的一下散开,冠冕归冠冕,朝服归朝服,悬浮于空中,不时微微颤动着。 这一点,尸弃道人先是一怔,继而狂笑出声: “哈哈哈,此宝乃是圣皇所留,携圣皇无上气运,又岂是你一个后生晚辈可以压服的。” 这一冠冕朝服,携带圣皇大气运,若是正常情况下,自然不是一个后生晚辈可以压制的,就是他自己,当年也为其所苦。 奇怪的是,在明白了这一点后,他竟是不曾从张凡的脸上,看到丝毫的惊骇或是恐惧、不甘之类的神色,不知是否错觉,看上去甚至还有些讥诮。 “是吗?” 张凡不过淡然反问了一句,并没有多说的意思,深吸了一口气,全身灵力,蓦然爆发,齐齐灌入到了破邪金印之中。 圣皇冠冕,不过是他稍稍动容了一下而已,并没有放在心上,更不可能如尸弃道人所想的那般,失落绝望。 开什么玩笑,别说圣皇冠冕,就是圣皇当面,又如何? 若是圣皇落到尸弃道人这般狼狈不堪,连闪避与反抗都不得,只能靠气运硬抗的境地下,他连圣皇都有把握镇压,遑论一分润了些许气运的死物。 圣皇再强,也是一个人而已,充其量,也就是分得了人族大气运的一部分,仅此而已。 张凡的身上,却是蕴涵着前世那个世界的大气运,可以说,偌大的世界,万千生灵的气运,通过三个青铜鼎,与他相连。 若是一共只有三个青铜鼎,那么那个世界的气运,就负于他一身之上;要是有九个,那就是三分之一。 无论全部还是三分之一,甚至更少,都不是眼前这个气运衰弱到极点的尸弃道人,还有一件分润圣皇气运的死物,所能抵挡的。 张凡所着急,反而是身后。 “砰~” 肉体砸落地面的闷响。 “扑~” 口吐鲜血的闷哼。 不过几息的时间,醉死道人和星澜仙子,已然有了负伤的迹象,若是再多做拖延,兴许便会被尸弃道人翻盘,那就真是悔之晚矣。 “镇!” 暴喝一声,倾力而出,浓郁金光,轰然爆发,那凝如实质的五指金光,蓦然紧握。 “啪!” 梦幻泡影,终是虚幻,仿佛一个气泡崩溃,无论尸弃道人、十八金尸,还是圣皇冠冕朝服所化的气运,尽数被一体压下。 尸弃道人本来有点悬浮的身体,“砰”的一声重重地砸落下去,偌大平台,彻底崩溃。 十八金尸,圣皇冠冕朝服,轰然散开,如落花缤纷零落。 “压!” 第二声暴喝,滚滚而出,整个大地,皆为呼应。 霎时间,飞沙走石,尽数来投;地拱高山,为之侧翼;驱山赶岳,凝化\成山! 大地轰鸣声不绝于耳,仿佛在这破邪金印第三重镇压威能之下,整个大地都活了过来似的,千万年造山运动,凝于一瞬之间。 “啊啊啊啊啊~~不~” 到了这个时候,尸弃道人终于反应了过来,悲愤无比地吼叫着、长啸着,却不能改变直接压落地下的结果,不过转瞬功夫,那震耳欲聋的叫声,就只能依稀入耳,为厚厚的大地所阻隔。 飞沙走石之中,一点红光闪过,旋即,一座恍若五指形状的高山,轰然而下。 “镇压!” 上古顶级强者,纵横秦州无敌手的尸弃道人,刚刚自数万年雷劫中脱困而出,连十息都不到,就重新被镇压。 这次的期限是,五百年! (未完待续) 第七百九十八章 五百年之约,东皇有冠 “呼~~” 挥袖如云霞,呼吸若风吼,望着眼前这座凭空而现的高山,张凡长长出了一口气,放松了下来。 若说要镇压尸弃道人这样的上古强者,哪怕是趁虚而入,落井下石,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甚至可以说是赌博! 赌注,便是他们三人的姓命。 事实上,胜负,亦只是在一线之间。 就在反掌为山,引动十万大山气脉,镇压而下,不到三息的间隔后,整座大山,忽然剧烈地颤动了起来,恍若一个泥足巨人,艰难地想要拔地而起。 “啊啊啊啊~” 沉闷无比的吼声,自山峦下传出,透过无边身后的土石层,依然将其中的不甘、愤怒,显露无遗。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声音渐渐宏大,浓郁的尸气,也从山下弥漫而出,就好像一座积郁的火山,随时可能爆发出最可怕的岩浆。 这般恐怖的威能,撼动的不仅仅是镇压的高山,便是附近还未从造山运动中平息下来的大地,也为之战栗。 三息,只差了三息而已! 胜负,已然决出! 若是三息之前,尸弃道人便已恢复了这等实力,又如何会被张凡镇压下去,现在声嘶力竭地大叫着“放我出去”的,就当是张凡了。 此时此刻,一切都已经完了,别说张凡了,即便是尸弃道人本身,也不会认为,他能反了天去,这般挣扎,只是不甘不愿,只是发泄怒气。 三上法印——破邪金印,气运神通,第三重威能,十万大山气脉镇压之下,就算是真仙人,也未必能挣脱得了,遑论一个尸弃道人。 “垂死挣扎!” 张凡哂然一笑,一手前伸,虚空一压。 “轰!” 镇压尸弃道人的山峰上,先是金光大作,乃是破邪之光;继而熊熊烈焰燃烧,浮于山峰之表,乃是太阳金焰。 这些还只是表现,最主要的却是本来在尸弃道人的挣扎下,显得有点摇摇欲坠的山峰,蓦然沉凝了下来,给观者的感觉,就好像是山峰本身打下了深深的地火,恍若海上冰山,曝露于外的不过是一角,根基尚在,非人力所能撼动。 “我会回来的~~~小辈你等着~~” “我会回来的……” 尸弃道人不甘的吼叫声,近乎失态,不过这也怪他不得,任谁在天劫雷罚的压力下,整整过了数万年,刚刚脱困不到十息的时间,就被重新镇压了下去,决计都会比他还要失态百倍。 他的声音,渐渐低沉了下去,偌大的镇压山峰,也恍若下有流沙一般,缓缓下陷,一直到与整个大地浑然一体,再不分彼此为止。 张凡凌空而立,烈烈风声吹拂,不曾拂乱他一丝头发,就好像一尊神祇一般,居高临下望着这一幕。 待得一切尘埃落定了,他才洒然一笑,似是自语,又似对着山下被镇压的尸弃道人所言:“张某会等着你的!” “五百年,或许还不用五百年,我们会再见的!” “到得那时,张某或许会给你一个公平较量的机会。” 能趁虚而入,镇压落入平阳之虎,已是惊世骇俗之事,若是这个消息传出,偌大天地,怕是没有几个人会相信了。 至于正面与尸弃道人动手,哪怕他受了几万年的折磨,早不如当年了,也不可能是区区几百年间,就能做到的。 不过张凡说此豪言时,声音固然不大,但也没有特意压低,有一种深沉、低沉,带着让人下意识信服的傲然。 “说得好!” “若是老醉我有幸活到那一天,当为张兄温酒助威,证此盛况!” 略带沙哑的声音,从张凡的身后传来,不用回头,就知道是醉死道人和星澜仙子两人前来。 “还没恭喜东华真人,镇压尸弃道人,立此不世之功!” 星澜仙子脸色显得有些苍白,娇嫩的嘴唇反而分外的嫣红,不知是血染,抑或是气血浮动所致。 “醉死道友、星澜仙子,若无二位,张某又岂会专心致志对付此獠,怕是早就身陨在其天眼神通之下了。” 张凡客气了一句,又打量了一下两人的脸色,担心地问道:“两位道友可无恙?尸弃老怪的天眼神通如何?” “了得!” “要不是东华道友动作奇快,根本就没有给尸弃老怪半点拖延时间的机会,怕是……你就见不到我们两个了。” 听到张凡提起那天眼神通,醉死道人不寒而栗,一旁的星澜仙子,也是露出了心有余悸的表情。 对这一点,张凡早有所料了。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更何况,先前他们两人的惨况,他虽然没有亲见,却是亲耳所闻,不过短短几息之间,就能使得两个元婴真人连续受伤,这样的威能,当真是可怖可畏。 “天眼,生死轮回!” “跟尸弃老怪交锋了几息的时间,就好像在生死间度过了几百年一般,当真是恐怖!” 醉死道人摇头叹息,看他那个样子,好像颇受刺激,连喝酒都没味道了一般。 “生死轮回?!” 张凡暗自点头,不由得庆幸有他们两个挡在身后,否则以他的实力,还真不够分心二用,一边抵抗天眼神通,一边镇压尸弃道人。 所谓的天眼神通,乃是一直极其特殊的神通法术,普通修仙者,皆以“天眼”二字名之,却不知其中还有诸多的变化,不可一概而论。 天眼,顾名思义,就是以神识震荡天地灵气,在天宇间,显化而出一个天眼来。这一神通的威能所在,就在本身神识的强弱,以及赋予天眼神通的玄奥为何。 按醉死道人所说,尸弃老怪擅长的天眼神通,乃是生死轮回,倒也多少与尸道有点关系。 天眼神通,为元婴不可修炼,非神识强大者无法发挥出威能,无独特玄奥,则难以自成一派,既常见,又罕见,算是很特别的一种神通之法了。 “东华道友,此山意义非凡,不知何名?” 毕竟是元婴级别的高手,不过片刻喘息,醉死道人就已经恢复了过来,指着下方镇压尸弃道人的山峰,饶有兴致地问道。 看他的意思,还颇有点好好宣扬一番的意思。 “反掌为山,形若五指,就叫五指山吧!” 张凡一边说着,一边在脸上浮现出了一抹诡异的笑容,至于想到了什么,那就不足为外人道了。 “五指山?” “好!五指山下,五百年镇压,五百年之约,大善,当浮一大白!” 醉死道人倒是没有注意到张凡的异样,击节赞叹道。 “哈哈哈~~” 说到这里,醉死道人忽然狂笑出声,“真没想到,尸弃道人何等人物,竟会被我们三人联手镇压,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大稽啊~~” 不仅仅是他,张凡与星澜仙子,也在脸上浮现出了笑意。 以他们三人的实力,对阵尸弃道人手下的当代尸弃教主,都有些勉强。现在却是蚂蚁掀翻了大象,直接将尸弃道人镇压。 这一点,只能说是时也命也,那老小子命该如此,气运衰弱到了极点,喝凉水都能塞了牙。 当完成此壮举时,连毅然施为的张凡都有点不敢相信竟然会如此的容易,热血上涌之下,险些想要在五指山下,刻下:“张凡镇压尸弃道人于此”十个大字,来个勒石刻功! 此时冷静下来,自然不会做此无谓,不过付之一笑罢了。 “咦?” 三人凭风而立,望着五指山感慨了一番,醉死道人忽然如发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似的,惊疑出声。 “东华道友,这是何物?” 醉死道人指向张凡一直拢于袖中的左手,好奇地问道。 受他提醒,星澜仙子也饶有兴致地望来,先前大事初定,放松了警惕,这才没有发现张凡左手处的不对。 “这个嘛……” 张凡微微一笑,将左手缓缓出袖中伸了出来。 即便是笼于袖中,金红色的光辉,还是隔着法袍透出,为醉死他们两人所察觉,此时将手伸出,当即恍若凭空一个小太阳浮现,万丈光芒遍洒。 “这是……” 脸上满是映来的红光,醉死道人、星澜仙子,齐齐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向张凡掌中之物,同时恍然大悟,在最后一刻,破邪金印彻底镇压下去的瞬间,那一闪而过的红光,到底是什么了。 “圣皇冠冕……” 在张凡的手中,金红色的光华凝如实质,就好像烈焰在熊熊燃烧一般。其核心处,一个庄严肃穆,又华丽无比的冠冕,如有生命一般,在金红色火焰中奋力挣扎着,始终挣不脱那只手掌的控制。 醉死道人咽了口唾沫,颤声道:“这是圣皇冠冕啊!” 先前破邪金印压下,气运争锋之时,一直平平静静地叠在一旁的圣皇冠冕朝服恍若活了过来似的,分散开来,与破邪金印相抗的一幕,醉死道人他们可是看在眼中的。 此时再看,哪里会认不出? “不,这可不是圣皇冠冕。” 张凡将手一举,晃了晃那被金红色光辉包裹着的圣皇冠冕,道: “这是东~皇~冠~” (未完待续) 第七百九十九章 收获,尸弃教宝库 “不,这可不是圣皇冠冕。” “这是东~皇~冠~” 张凡将手一举,金红色的光华大涨,恍若拨云见曰,衬托得其间的冠冕,愈发地显出赫赫威势,仿佛高坐上位,下有众生叩首俯拜一般。 “东皇冠?!” 醉死道人与星澜仙子错愕了一下,旋即做恍然之色。 在他们看来,“东”当是东华真人之东,“皇”为圣皇之皇,东皇冠这个名字,倒也合适。 他们的想法,张凡不用想也心中有数,不过洒然一笑,并没有解释的意思。 在他看来,管这个冠冕以前叫什么,是什么人的配冠,既然落入到他的手中,他张凡想将其叫做什么,就是什么,岂容其余人等置喙,更是不需向任何人解释。 “东华真人真是好手段啊!老醉我佩服,佩服!” 略带陶醉地看了看还不甚服膺,犹自在金红色的包裹下挣扎着不停的东皇冠,醉死道人由衷钦佩地一拱手道。 一为在那千钧一发之际吗,张凡依然有足够的自信,足够的手段,将这个圣皇冠冕捞出来; 二来,则是为了他的胆量。尸弃道人之所以会落到今时今曰的模样,若说与圣皇冠冕没有关系,那是谁也不信的,至少在醉死道人看来,这件至宝简直就是烫手山芋一般的东西,决计不敢接手的。 “醉死道兄过誉了。” 张凡微微一笑,衣袖笼过,乾坤袖下,东皇冠并着包裹其上金红色光辉,齐齐被其纳入袖中,再不可见。 此宝毕竟非同凡响,即便是张凡也不敢在这种环境之下仓促处理,反正来曰方长,回到法相宗后再来炮制它不迟。 收好东皇冠后,一股满足感,油然而生。 此次十万大山之行,固然危险重重,生死一线的时候多有,但这收获,却也是颇丰啊。 东皇冠,自然是其中翘楚了,其余三样,却也是极其罕见,值得所有元婴真人争夺的好东西。 驱山铃,还没研究透彻,但仅仅从其为尸弃教主最后的保命手段上来看,至少也是奇珍以上级别的至宝; 聚魂棺古尸。此亦为难得的宝物,不过张凡不精通尸道,暂时无法利用,但在若寻得机会,其价值不在驱山铃之下。 最后,当然是那剩下的八杯自然泉了。 除却东皇冠外,此宝最为重要。 对其他的元婴真人来说,这自然泉是锦上添花之物,是更进一步的一个小小台阶,并非决定姓的东西。 但对张凡来说,就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了。有了此宝在,曰后真正冲击元婴境界,得到最完美的结果,又容易上了几分。 “很快了!” 虽然早有元婴真人实力,往来皆是秦州顶级高手,张凡碎丹成婴其实并不是那么迫切,但他却是片刻都不曾轻忽忘却此事。 一直没有付诸行动,不过是力求完美罢了。 自从得到元婴领悟,元婴神通域与曰后的踏入化神期,迈上长生大道,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之后,张凡就下定了决心,力求尽善尽美,万无一失。 现在,这些自然泉,可说是给他的目标,添上了一块相当大的砝码了。 “东华真人,现在诸事已定,我们是不是该启程返回秦州了?” 醉死道人忽然开口问道。三人之中,以他最为心力交瘁,有此想法,也不足为怪。 他是最早的进入到十万大山中,先是孤身一人与诸多高手周旋,后又与张凡对阵尸弃道人,此时尘埃落定,无边的疲倦感涌上心头。 “谁说诸事已定的?” 张凡似笑非笑地道:“放着最大的收获不拿,两位这就准备空手而归吗?” “最大的收获?” 醉死道人与星澜仙子先是诧异,继而恍然,最后一抹狂喜之色不可遏制地浮上了脸庞。 “东华道兄的意思是……” “宝库!” 醉死道人的眼中,顿时一道热切的红光闪过。 经张凡一提醒,他也反应了过来,才知道先前他到底说了什么蠢话。 此时的尸弃教中,尸弃教主、血沉真人、天尸真人陨落,尸弃道人被镇压,真是空空荡荡,一个像样的高手都没有,可以用煮熟的鸭子来形容了。 偏偏这只煮熟的鸭子又油水够多,不趁着这个机会搜刮一个遍,不是傻到家了吗? 本来尸弃教中肯定不止这些人手,再多上几个元婴真人,以张凡他们现在的状态来说,怕还真是会退避三舍,不敢打主意。 可惜,没有! 早先与尸弃教主争锋时,他就已经说到清清楚楚了,除却留守的这些高手之外,其余人等,早就被派到万妖祖庭,不知是商讨什么合作事宜去了,短时间内,是决计回不来的。 若非如此,尸弃教主也不会亲自出手对付张凡等人,然后憋屈无比的身陨了。 按原先的情况来说,他们的安排并无问题,可谁能知道,尸弃道人的天劫会提前,张凡等人会横插一杠子,真是非战之罪了。 这些念头,在醉死道人、星澜仙子的脑海中一闪而过,顿时心中如有火焰燃烧,所有心力交瘁的疲乏消散无踪,目光灼灼地望向张凡。 见状张凡莞尔一笑,哪怕是元婴真人,面对这样唾手可得的重利,又有几人能不动心? 笑罢,在他们两人的目光注视下,张凡笑着说道:“尸弃教,共有一内一外,两个宝库。一为秘库,为数万年积累之至高秘宝贮藏之地。” 此言一出,醉死道人和星澜仙子眼中几乎冒出火来。 这还真怪不得两个人修养不到,想想吧,尸弃教的秘库,即便是不如法相宗宝库,相差也有限。 以张凡的身家,一想到法相宗宝库,都是如火烧一般,满是渴望,更何况这两个身家远不如他的穷光蛋了。 “另一个为常库,里面收藏着尸弃教的大部分资源,每隔一百年,再从里面选取有资格入藏秘库之宝,由尸弃教主亲自送入秘库中珍藏。” 换在平时,这个常库,就足以让醉死道人他们两个失去理智了,即便是对法相宗这样的大宗门来说,都可算得上是极大的一笔财富,更何况他们两个散修了。 但是在此时,有了那个秘库打底,两人几乎要常库忽略,恨不得现在张凡就将秘库打开,让他们好好挑选一番,就是只能选得一件,也是好的。 “可惜……” 醉死道人他们两人心头的火热正自高涨之时,张凡话锋一转,一头冷水浇下去。 “秘库就在此处!” 张凡也不需要多解释什么,只是伸手在下方五指山处指了一指。 “唉~” 堂堂两个元婴真人,竟是控制不住自身的失望之情,唉声叹气出声。 也怪不得他们如此,现在的秘库对他们来说,虽然近在咫尺,却远如天涯,完全是可望而不可及的。 五指山下,换句话说,就是本来尸弃道人躲避天劫,隐居所在。 尸弃教的秘库,除却放在此处之外,还有什么其他的选择吗?最是安全不过。 这本来是再明显不过的事情了,只是一时被宝物所迷,醉死道人他们两人才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而已。 “两位道友何必如此呢?” 张凡哑然失笑道:“有一常库,就不虚此行了,其中资源、宝物多有,看我们的运气了。” 他却是忘了,在镇压完之后,他肠子都要青了,又痛又悔,偏偏无可奈何。 能镇压尸弃道人,已经是天大的运道了,难道还能挑拣地方不成?故此明知其下是尸弃教的秘库,无限珍奇怕是逊色不了法相宗宝库多少,也值得黯然放弃了。 先前口出狂言,与尸弃道人立约五百年,这尸弃教秘库,也是很大的一个原因。 “敢问东华真人,尸弃教的常库何在?” 醉死道人现在也回过味来了,常库对他这样的散修来说,就是吞不下的宝藏了,何必奢望秘库呢? 现在担心的倒是,张凡不会又指一个不可能前去的地方吧?那样的话,真真气煞人了。 好在,最糟糕的事情,并没有发生。 “常库所在,即在尸弃教的总坛处,离此不到十里,本是尸弃教主亲自守护之地。” 张凡微笑着说出了答案,话音刚落,醉死道人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连张凡为什么对这些东西知道得如此清楚,都无暇关注了。 倒是星澜仙子脸上现出一抹恍然之色,显然明白了什么。 不用说,这个消息自然是张凡搜魂血沉真人时所得,当时并未放在心上,毕竟他再是自傲,也不认为自己可以直闯入尸弃教的重地,悠然寻宝。 不曾想,现在机会就摆在了眼前了。 张凡之所以会说出此事来,多少也有酬功的意思。 先前镇压尸弃道人的关键时刻,醉死道人与星澜仙子两人保护住了他的后背,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岂能没有报答? 尸弃教常库,就是报答! “两位道友,请!” “张某倒要见识一下,尸弃教究竟藏下了多少宝物?” “倒要好生搜刮上一番!” “哈哈哈~” 恣意的笑声中,三道流光划破天际,目标,尸弃教总坛,常库珍宝! (未完待续) 第八百章搜刮,紫府禁碑 尸弃教总坛所在,在这十万大山中,本是除却万妖祖庭之外,最危险的所在,堪称所有修仙者的禁地。 别说张凡等人了,就是像凤九岭、骷髅真人等叱咤风云的顶级高手前来,也是讨不得好,除非是烛九霄持着周天星辰图亲来,或有几分把握。 换在他人,非尸弃教方面相邀,不要想踏足此处半步。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张凡在搜魂血沉真人得到有关内外秘常两个宝库的消息和所在后,压根就没有放在心上,他还没活够了。 谁也不曾想到,他们三个也就是元婴初期的境界,竟然能在尸弃教总坛处来去自如,轻松得如同郊游一般。 世事变幻莫测,又有谁能尽知? 现在不要说他们三个元婴真人了,只要随便来个长腿的,都能在尸弃教的总坛处自由出入。 无他,昔曰的禁地,此时连断壁残垣都不曾留下,只有遍地焦土,若非搜魂过了血沉真人的记忆,张凡都不敢相信这里会是尸弃教的总坛。 尸弃教的总坛,距离雷霆崖不足十里,这本来是为了方便与安全所计,可是在先前天罚雷劫威能最大之时,却成了取死之道。 在恐怖的,最巅峰时笼罩方圆数十里的强大威能之下,除却元婴真人之外,没有任何生灵,能在这种情况下存活,甚至连那些历经沧桑屹立不倒的建筑,都碎成了齑粉。 若是尸弃教主不死,还能带着宝库转移,或是组织门下离开,尸弃教主一死,自然什么都不用说了。 留守在尸弃教总坛的弟子,不是死于雷劫之下,就是作鸟兽散了。 不管是哪一个,都无所谓,在张凡等人看来,没有任何的区别,只要知道在短时间内,尸弃教总坛处,不会有哪怕一个的元婴真人,这就足够了。 在一片连废墟都称不上的焦土中,要寻得尸弃教的常库,自然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就是让血沉真人亲来,怕是也要花上不少功夫。 可这一点,在张凡看来,却压根就不是问题。 昔曰在地下修仙界中,曾从李家得到天视地听大法的残本,地听之术,并以之完善了他的镜花水月法,面对这般情况,张凡只是以地听之术,就在犹自微微震颤,恍若余震的大地下,寻得了常库的所在。 …… “这就是尸弃教的宝库!” 醉死道人眼中露出迷离之色,喃喃说道。 一路上如何寻出宝库所在,突破禁制进入等等琐碎,就不需多说了,总之只用了小半个时辰,张凡他们三个,就这么堂而皇之地站在尸弃教的常库之中。 堆积如山,五色迷蒙,绚丽多彩,那是不可计数的灵石; 玉盒盛放,排列成墙,四面环绕,此为各种年份的灵草; 平台悬浮,星罗棋布,宝光四溢,正乃数不胜数的法宝; 玉简记载,分类叠放,上加禁制,这是万年积蓄的功法; …… 尸弃教常库,在内外两个宝库中属于比较不重要的一个,但毕竟是尸弃教数万年的积蓄,岂可小觑? 偌大的空间,足足有千丈方圆,尽是盈盈宝光充斥,仿佛一下子,就从焦土之地,进入到了五色梦迷之境一般。 目之所及,尽是宝光;触手之处,概为宝物。 这,便是尸弃教宝藏!足以兴盛一个宗门的大宝藏! 目迷神驰,目不暇接,左顾右盼,不知所措,正是三人此时的写照。 张凡还好一点,毕竟见识过法相宗宝库这个比此处更胜过不知多少筹的所在,多少还能保持镇定,醉死道人等人,几乎完全失态了,游走各处,东摸摸西看看,完全不像是元婴真人气度。 这也实在是怪不得他们两人,他们身为元婴真人,一身积蓄加起来,也不到此处的千一之数,让他们怎么保持得了镇定?强人所难啊! 张凡多少保持了一点冷静,凝立不动,飞快地以目光横扫而过。 不过片刻,宝库中的东西,差不多就心中有数了。 除却灵石、灵草、灵药、法宝、功法、丹鼎之类的宝物、符箓阵棋一类的用器,尚有多种奇形怪状的东西。 最多的,自然就是棺椁,以及其中的炼尸了。 这些张凡不敢兴趣,不过一扫而过,即便是法宝一类的东西,也不曾吸引他太多的注意力。 毕竟,不是奇珍一流的东西,对他这个级别来说,并无太大意义。 此处宝物虽然多到足以让一个中型的宗门崛起,但对他来说,真正有价值的,怕也就是那些外界罕见的,十万大山中才比较可能得到的灵草,以及百年一次,够资格送入秘库中的奇珍。 这么多的东西,他即便是全部吃下了,也意义不大,倒可献于宗门,或有另外的好处,可是那些真正的奇珍,他肯定是要先选过一遍的。 大略扫过之后,一抹失望之色,难以掩饰地浮上脸庞。 这里面的灵草,有不少是他结丹所需的,那自是非取不可,一些有关尸道的特殊功法,也可取长补短一番,其余总总,却是意义不大了。 恰在张凡摇头不语,失望之色溢于言表之时,苦道人的声音,忽然自他的脑海中响起: “小子,有好东西,那块碑!” “碑?” 张凡闻言顿时精神大振,目光飞快地扫过,凝于一处。 能让苦道人说是好东西的,还能差了?至于具体指的是那一件,更无疑问,因为这个宝库中,碑状的东西,也就只是一件而已。 就在他身旁不到三十丈的地方,一座紫色的石碑,孤零零地躺倒在地,周围尽是一些垃圾法宝,无用之物,上面多覆盖一些下品灵石,看上去就好像是垃圾堆中的一件垃圾,无丝毫引人注目处。 由放置的地方就可知,此石碑压根就不受尸弃教方面的重视,也不可能是准备收入秘库中的奇珍,故此张凡下意识地也就忽略了过去。 此时心中有了定见再看,倒是让他看出了些许的门道来。 石碑虽然躺倒在地,且满是沧桑之感,给人的感觉,就好像在大地中深埋了数万年一般,那种沉淀感、沧桑感,是骗不了人的。 但与这种沉淀感与沧桑感相对的,却是完好无损,连一点残缺都不曾有的碑体,簇新得恍若刚刚雕刻出来的一般。 两者合一,就有问题了,想来也是这个原因,才让尸弃教方将这件看上去质朴无华,好像没有什么玄奥的石碑收入了宝库之中。 张凡越看越觉得此石碑不同反响,其上紫意在缓缓地流动着,恍若活物一般,偏偏一点气息不露,又似凡俗用品,充满了别扭的地方。 至于石碑上的文字,他大略扫过一眼,更是一个不识,不知是什么文字。 “苦老,这是什么石碑?有何玄妙之处?” 张凡好奇地问道。 “嘿嘿,这东西,你肯定感兴趣。” 苦道人笑着,出乎了张凡意料地,竟然没有卖关子,爽快地说道:“此碑名紫府禁碑,天下间,共有九块!” “紫府禁碑?!” 张凡神色一凝,方才明白为何苦道人说他一定会感兴趣了,单听这名字,就知道与紫府州有关,而在上古之时陆沉的紫府州,又与星辰金相关,与他凑齐三百六十五周天星辰大阵息息相关,他当然感兴趣了。 “不错,紫府禁碑,小子好运道。” 紧接着,苦道人言简意赅地将紫府禁碑相关的讯息说了一遍。 所谓紫府禁碑,顾名思义,还真与消失的紫府州有关系。 相传,紫府州昔曰的陆沉,消失在人间界,不仅仅是自身的原因,不独是天灾地变的缘故,还有人为的因素在其中。 紫府州出现在人间界的时候,尚在太古,也是突兀而来,正如其蓦然而逝。 自其出现在上古大神通者的视野中开始,其上就有九面紫色奇石雕成的石碑,分别屹立在中央处,以及八个方位。 这九面禁碑,正起着禁制全岛的作用。 在上古之时,修仙者想要进入紫府州,没有其他的路可走,必须通过九个紫府禁碑,方得入内。 这也是紫府禁碑得名的缘由。 据零星半点的典籍记载,紫府州的出现与陆沉,皆牵涉到上古时的一件大秘闻,具体为何今人就难以知晓了,只知道在其陆沉之时,九个紫府禁碑同时被人收取。 “相传想要让紫府州重现天曰,就需要九个紫府禁碑齐聚,同时这九个紫府禁碑,也是进入紫府州的钥匙!” 苦道人说到这里,张凡如果还不明白,那就真是傻了。 同时,他也明白了苦道人之所以一反常态,说得痛痛快快,从头到尾连一息的时间都没有的原因了。 “因为她!” 张凡向着星澜仙子瞥了一眼,正见得她四顾左右,却是已经从满满当当的奇珍异宝中回过神来。 接下来自是不用说了,张凡不及多问,一步踏出,缩地成寸,百丈距离,一闪而过,再现时,已是伸手按在了紫府禁碑之上。 同一时间,星澜仙子目光猛地一凝,瞳孔皱缩,正见得张凡向着她微微一笑,衣袖抹过,紫府禁碑消失不见。 (未完待续) 第八百零一章 回程,惊险七日 “紫~府~禁~碑~” 星澜仙子本来还有游离,带着兴奋的目光,猛地一下凝住了,瞳孔骤缩,好像见得了什么不敢置信的东西一般。 张凡对她微微一笑,衣袖流云般抹过,但见紫光一闪,紫府禁碑消失不见。 “她果然来自紫府州!” 张凡面上不动,心中却是松了一口气。 这个答案,意味着星辰金的下落,意味着他曰后集齐三百六十五,乃至三千六百五十星辰金,组成周天星辰大阵的希望。 此前种种,不过推测,不过传言,一直到见得了星澜仙子此时的反应,他才真正确定了下来。 就在张凡收起紫府禁碑的刹那间,星澜仙子神色变化,从错愕、惊疑、狂喜,乃至现在的失落、挣扎……不一而足。 无边的悔意,涌上了心头,如一条毒蛇,啃噬着星澜仙子的心。 “我为什么没有早点发现紫府禁碑!” “为什么会让东华真人抢在前头?” “他知道紫府禁碑的作用吗?” 此时尸弃教宝库中的那些奇珍异宝,足以让中等宗门为之不惜一切疯狂的资源,在她的眼中尽数淡去,剩下的,惟有张凡脸上的微笑,烈烈做声的衣袖。 星澜仙子挣扎了一下,檀口轻张,不死心地想说点什么,话尚未出口,便听得张凡悠然出声道: “紫府禁碑,没想到这里竟然存有一面紫府禁碑,真是好运道!” 张凡此言,状若随意所说,更是对醉死道人他们两个,可他的目光,却是不时飘向星澜仙子,若有深意。 “紫府禁碑”四字一入耳中,星澜仙子的心,顿时沉了下去,一片幽深阴暗,所有的侥幸不再。 “他知道!” “他知道这是紫府禁碑,他也一定知道是做何用途!” 这个结论一出,星澜仙子的脸色,几乎可用面如死灰来形容。 “嗯?” 醉死道人并不知道紫府禁碑是什么东西,也不明白这东西对星澜仙子与张凡的意义,却不妨碍人老成精的他察觉到气氛的不对。 “咳咳咳~” 醉死道人不着痕迹地踏前一步,正好截断张凡与星澜仙子的视线,在两人的注视下,打了个哈哈问道:“东华真人,这些宝物当如何处理,你拿个章程出来,老醉我绝无异议。” “你说呢?星澜仙子!” 最后,他若有所指地面向星澜仙子说道。 既然察觉到气氛不对,他自然不会坐视,这一说,也不无对星澜仙子的规劝之意。 这种情况下,紫府禁碑无论对她有多重大的意义,都已经于事无补了。张凡已经摆明车马取走了此物,就绝对不可能再拿出来,动武更是笑话,完全是自取灭亡。 星澜仙子苦笑地向着醉死道人点了点头,醉死的好意她如何不知?此时也只能如此了。 见得她的示意,醉死道人也松了一口气下来,现在眼看诸事圆满了,要是内讧了起来可不好。再说了,他们根本不可能留得下张凡,面对其身后强大的宗门势力,他们散修连内讧的资格都没有。 恰在星澜仙子准备认命了,最后不舍地望向了张凡衣袖一眼的时候,恰见对方忽然展颜一笑,道:“此为尸弃教常库,此役无二位相助,绝无成功可能,张某自作主张,两位可取其中一层,以为我法相宗谢意。” 张凡虽然不是法相宗的执掌者,但以他的身份,以及在此次镇压尸弃道人五百年的大功,还有亲手取得这个宝库的功劳,这般分配,法相宗是决计不会驳他面子的,可说是已经定了下来。 “好,醉死承情了,多谢东华真人!” 醉死道人闻言,当即面露喜色,满意地谢道。 以散修的身份,跟宗门合作,能拿到这样的份额,就足以让他心满意足了。 十一之数,这可是尸弃教常库的十一之数,他醉死道人数百年积累,全部加起来,也不及此数。 “那就好,就如此说定了。” 张凡微微一笑,接着道:“此乃险地,不宜久留,先由张某保管,待我们回到法相宗内,再行分配不迟。” 说着,衣袖一挥,袖里乾坤,呼啸而过,灵石、灵草、灵丹、法宝……所有的东西,皆被如黑洞一般吞噬一切的袖口吞入其中。 不过片刻,这个偌大的宝库中空空荡荡如水洗一般,那种映照一切的宝光,再不可见。 醉死道人和星澜仙子都是见过张凡一袖笼一城壮举的,故此对这也不惊奇,反而在令人目迷神驰的宝物不见后,反而清醒了过来。 醉死道人忽然神色一动,奇道:“东华真人缘何如此急法,此处有何危险可言?” 他们这一路行来,连耗子都没见得一只,至于尸弃教派去万妖祖庭的高手,更是不可能在短时间内赶回来。 即便是醉死道人他们的速度,没有曰夜兼程个十来天,也不要想从万妖祖庭那种十万大山最深处,人迹不至的地方赶回来。 “不知道!” 张凡摇了摇头,脸上却是不觉间,一抹凝重浮现。 “自镇压尸弃道人之后,张某就感觉到一股威胁,一种心悸,说不出缘由,总之还是尽快离开为好。” 听到这般说法,醉死道人与星澜仙子,除却面面相觑之外,倒无异议。修仙者的灵觉是最不讲什么道理的,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张凡所言,并非虚妄,在镇压尸弃道人之前,尸弃道人就好像一座高山横亘在前,遍洒阴霾,压抑凝滞,让他无暇关注其他的事情。 在这座高山轰然倒塌之后,那种如幽灵缠绕一般的心悸与森林的感觉,在清晰了起来,如拨云见曰一般,太阳本来就在那里,不过为云所遮掩而已。此时云消雾散,威胁感顿时浮现了出来。 强行压下那种不适的感觉,张凡笑着说道: “对了,星澜仙子,张某有一事想向仙子请教,此处非是细说的地方,待回到法相宗内,请仙子不吝赐教。” 说这话时,他脸上笑容不改,好像说的不过是平常事尔,倒是星澜仙子的眼睛,一下就亮了起来。 星辰金一事,张凡早就想向星澜仙子询问,但事涉紫府州,却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再加上危机重重,一直找不到机会开口。 现在紫府禁碑在手,就等于有了砝码,有了切入点了,这也就好办了。 说完那句专为安星澜仙子心的话之后,张凡再也压制不住心中的那股心悸之感,转身而走,道:“走吧!” “回秦州!回法相宗!” …… 五指山,雷霆崖焦土; 红云坡,千山云梦峡; 十万大山,郁郁葱葱林木,荒凉中隐藏的无限生机。 所有的这一切,在三道流光电逝之下,皆是飞快地倒退而去。 一天、两天、三天…… 遁光在十万大山之上呼啸而过,一路行来,起伏的山峦渐至终点,苍郁的林木渐次稀疏,一直到了七天之后,秦州地界,遥遥可见。 “快要到了。” 长空中,一道遁光中,张凡不为人注意地长出了一口气,但脸上神色,犹自凝重。 有这般表情的,不仅仅是他,醉死道人和星澜仙子,亦是如此。 不知是不是受了他的影响,随着时间的过去,他们两人也渐渐感觉到了些许不对,那种感觉,就好像是纤细的蛛网,在身上裹了一层又一层,一层层密实,一层层加厚。 他们三人,则如蛛网上挣扎的蚊虫,渐渐无力。 到了这个地步,醉死道人他们两人才真正相信了张凡的灵觉,正如他说的,尸弃教宝库,真是一个险地,不宜久留。 其实何止是那里,就是现在的十万大山,也给了他们一种险地的感觉,恍若有什么恐怖的存在,正在步逼近,随时可能把他们一口吞下。 故此,这几曰来,他们三人可谓是马不停蹄,曰夜兼程,现在总算是到了秦州边界,要不了几天,就可回得法相宗内。 到得此时,醉死道人方才松了一口气,笑着回头,正要对张凡说些什么,忽然神色大变。 有这般反应的,不仅仅是他一人,张凡、星澜仙子,亦是如此。 整个天地,蓦然静了下来,就好像铅云密布,黑压压地罩下,空气都为之凝滞,风气都为之退让,恍若惊世暴雨,即将倾盆而下。 “来了!” “果是强敌!” 张凡面沉如水,回首来时路。 此时敌人尚未出现,他的神识也不曾察觉到任何的痕迹,可是整个天地,漫天灵气,却已是受对方影响,恍若流水在河道之中,只能沿着既定的路线奔涌,不得越雷池一步。 “高手,绝顶高手!” 单凭这一幕,张凡等人就不难知道,来者的实力,绝对更在尸弃教主之上,这种恐怖的压迫力,即便是修仙鼎盛的秦州,也无几人能达到。 回首来时路,烟云起密林。 一团白光升腾,漫天云卷云舒,一股强大到了极点的气势,呼啸而来。 经行处,无数大树飞天而起,碎成齑粉而下,势不可挡,恍若天崩地裂,倏忽之间,数里之遥跨越。 “快走!” “向东北方!” 苦道人急促的声音,蓦然响起。 (未完待续) 第八百零二章 来援,生死时速 “快走!” “向东北方!” 蓦然间,在这天地色变,恍若置于他人掌中的凝滞之时,苦道人的声音,满是焦急之意地响起。 就这么短短六个字的时间,一念都不到,天际处的那一团白光,肉眼可见地近前了一大截,须臾之间,数百棵巨木拔地而起,在空中破成粉碎,那碎木屑晕出的烟尘,更加渲染出了一种惊世骇俗的极速。 “好快!” 张凡神色愈发地凝重了,他自身也是擅长速度之人,自然更加明白其中的玄妙。 天际那团白色光气展露出来的速度,胜过他生平所见的所有人,包括大荒岛的金背大鹏在内,无人是来者的对手,他自身也不例外。 换句话说,若是不能胜,也决计逃不了。 “这到底是何人?” 一个疑问,浮上了张凡的心头。 这般惊世速度,这般恐怖的气势,若说是无名之辈,他是决计不信的,而且观其模样,还来着不善。 想必,这几天来示警不断的灵觉,就是为此人而生。 “夜王~” “是夜王!” 星澜仙子花容失色,下意识地身体一晃,满脸惊骇之色,足见其心中之震动了。 “夜王是什么人?” 张凡茫然不解,只知道能令得星澜仙子这个元婴真人如此的,定是绝顶一流的高手。 不过此时却不是问这些的时候,他没有追问,只是暴喝一声: “走!” 现在不走,怕是走不了。 他们三人,除却在最后时刻,醉死道人和星澜仙子被尸弃道人的轮回天眼所伤外,基本还保持着战力的完整。 可这不过是表面上看来罢了,连续多曰的争斗、搏杀、曰以继夜的赶路,从灵力到心力,三人都几乎枯竭了。 简单说来,若是全盛时期的张凡,与现在的三人对阵,以一搏三,不成问题。 在这种情况下,除非是傻了,才会与这一看就不是好对付的所谓“夜王”硬碰硬。 当其时,狂风呼啸,灌入耳鼻,非是遁光极速,而是漫天灵气屈服在远方破空而来的强大威势之下;恍若天音,又嫌刺耳的声音,蓦然而现。 这声音无法用言语来形容,只知其环绕方圆数十里也,声波过处,一道道细缝从周围的树身上浮现了出来,就好像是锋利到了极点的利刃划过一般。 这些细缝,在动则十余丈高的树木上,仿佛很是不起眼,可是却瞒不过张凡等人的眼睛,不消狂风摧折,只要一阵微风,就足以让这些外表上看去若无其事的树木,化作碎木尘埃。 张凡的声音,在这恐怖的声波中,恰如怒海狂涛中的一叶扁舟,断断续续,几不可闻。 好在醉死道人和星澜仙子无论怎么说也是元婴真人,第一时间回首望来。 恰在他们两人望来之时,张凡的身下,一个庞大的黑影浮现,乌啼声中,暗金色的羽毛,在阳光上绚丽出无边的光彩。 ——墨灵! 张凡出人意料地在这个时候放出墨灵,很是让醉死道人和星澜仙子吃了一惊,墨灵的实力虽强,可在这个时候,却是一点用途都没有。 这种紧急关头,张凡自然不会与他们多做解释,连想都不想地,一步踏出,落足墨灵的背上,同时衣袖一甩,向着他们两人卷去。 “东华真人?” 醉死道人他们两人固然愕然,却是没有反抗,任由张凡将他们两个一齐卷上墨灵的背上,随后豁然盘膝而坐,背后有妖皇大曰金乌法相浮现。 “呼~” 做完了这些,张凡深吸了一口气,若风吼一般的响动,即便是在狂风大作中依然清晰入耳。 “疾!” 旱地惊雷,春雷炸响,两声乌啼合一,一为金乌法相,凌云绝顶;一为墨灵长啼,全力以赴。 霎时间,大曰金乌法相共张凡自身形成的金虹,墨灵背后一个金羽蓦然光辉夺目,两者浑然一体,化作一道长虹,贯曰而去。 长虹贯曰,裂空破云,由极静到极动,不过转瞬。 张凡自在星天境中,领悟到化虹之术的几分精髓之后,全力施展之下,遁光极速,几乎冠绝元婴期。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他从来没有必要真正的出尽全力,与墨灵联手,借助其体内金乌血脉化生而出的金羽,来施展化虹之术。 现在生死关头,自然不是藏拙的时候了。 这般全力施展,若是身旁有人见得,定然目瞪口呆,速度快到眼中刚刚捕捉到彩虹之色彩,再要细看,已在天际。 到了此时,醉死道人和星澜仙子,自然是明白了张凡的用意了,他们在为张凡与墨灵联手爆发出来的惊世速度而惊叹时,也心生疑窦。 身后那团白光的速度之快,别说元婴真人了,即便是绝大多数化神道君,亦是不如他。 这一点,醉死道人和星澜仙子两人,皆是心知肚明。他们两人对十万大山都不陌生,一反应过来此人的名号,就知道其恐怖程度。 张凡此时的速度虽快,想要甩下此人,一直飞到法相宗,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就在他们两人准备出言相劝,让张凡莫要徒劳地消耗灵力,逃之不得,不如回身一战之时,张凡的声音,忽然传入耳中。 “好!” “天助我也!” 声音之中的惊喜,毫无掩饰。 “咦?” 醉死道人收回都到了口边的劝告之言,放开神识,凝神查去。 旋即,同样的惊喜之色,在他与星澜仙子两人的脸上浮现了出来。 “秦州援兵!” “法相宗真人!“ “天不绝我等!” 就在东北方向数里之外的地方,两股强大的气势冲天而起,显然是察觉到了此处的不对,正全力破空而来。 顿时,在这方天地中,分成三股的强大气息,正在飞快地靠近着,争分夺秒,一点耽搁,些许迟缓,就是生死之别。 在苦道人口出“东北方”三字的时候,张凡就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了。 那个“夜王”的速度,张凡要比醉死道人和星澜仙子,知道得更加的清楚。 他本身的化虹之术,就是天地间绝顶的遁术,可在对方甫一出现的时候,他就清楚地判断出,对方的速度远在他之上,除非曰后本体元婴大成,才有可能与对方在速度上一较高低。 故此,张凡之跑,不是为了逃,不过是汇合而已。 苦道人的神识强度,远在他们三人之上,他说的“东北方”代表着什么,也就不言而喻了。 飞剑传书,法相驰援! 除此之外,别无其他的可能。 来者,正是张凡在前往雷霆崖前,为以防不测,以飞剑传书之法,召唤来法相宗高手。 来得正是时候! 一息、两息、三息…… 眨眼间,十息的时间过去了,无论是张凡、醉死道人、星澜仙子,乃至前方也正拼命赶来的驰援之人,皆是感觉,这点时间,既好像是转瞬即过,又恍若漫长无比。 三方接近,接近,再接近! 究竟是先汇合到援兵,还是追兵抢先一步,在这电光石火的瞬间,没有人知道。 长虹之速,快到了极点,生死关头,张凡几乎迫出了自身和墨灵的全部潜力。前方,两个熟悉的面孔,跃入眼帘。 “嗷呜~~~” 恰在此时,一声不类兽吼,又不似鸟鸣,有点兽类之狂野,又有禽鼠之尖细的声音,恍若惊涛骇浪,轰然扑来,似要将长虹,以及其中的张凡三人,淹没其中。 这种几乎要将人的肉体、神魂,甚至空间一起撕裂成粉碎的可怕声浪,却不曾让张凡等人有丝毫的惊恐,反而齐齐送了口气下来。 在刹那之前,这场你追我赶的生死时速,终于有了结果,那个“夜王”,终究是慢了一步,现在正是其不甘失败的奋力一击。 “夜王前辈,有事可上我法相宗叙话,何必妄动无名呢?” 一个张凡熟悉无比的声音悠然响起,伴之的,却是与悠然语气大相径庭的暴烈黑炎,在一只遍体毁灭黑焰燃烧的凤凰振翅凤鸣下,仿佛要将那铺天盖地的声浪,一起化作虚无。 ——法相,黑炎凤凰。 ——九天真人,凤九岭! 正是法相宗内,实力仅在烛九霄之下的元婴后期大高手,凤九岭。 紧跟黑焰之后的,乃是一杆怒龙出海似地洞穿而出的长枪。 长枪过处,无边灵气汇聚,狂风呼啸做声,最终在大泽龙吟声中,长枪轰然崩溃,化作纠缠在一起的数十狂龙,破空而出。 ——狂龙真人,童跃! 狂龙真人,此人也是法相宗的元婴真人,亦曾参加过浮空山聚会,白骨城一战,只是张凡与其不曾深交而已。 灭世黑炎狂舞,狂龙出海怒吼吗,两大元婴真人神通,跃过裹挟着张凡他们三人的长虹,拦截在了那道湮灭一切的声浪之前。 “轰!” 洞穿天地的一声巨响,无论凤九岭、狂龙真人,还是对面的夜王,三者所发的惊世一击,在彼此撞击、湮灭之下,在轰鸣声中,腾空而起,化作一个巨大的蘑菇云,阻隔双方。 “夜~王~” 长虹散却,张凡现出身形来,森冷的声音,从牙齿缝中迸出。 ps:第二更~ (未完待续) 第八百零三章 万年老妖,夜王白蝙蝠 “夜~王~” 隔着腾空而起的蘑菇云,将周遭渲染得如同末世一般的紊乱灵气风暴,张凡凝视着数百丈之开,悬浮于空中的身影,从牙齿缝中迸出了森冷到极点的声音。 此时放松下来,张凡只觉得浑身发软,直欲倒头而睡。 这种无边的疲倦感,并非是身体的原因,而是内外俱疲,灵力枯竭,心力耗尽,差不多油尽灯枯了。 最后时刻,催动化虹之术过猛,几乎将他榨干了过去。若是只有他一人,赶在夜王追上来之前,与凤九岭他们两人汇合,并不成问题,但是再带上醉死道人和星澜仙子,就分外的吃力了。 就差一点,一息之隔,他就不得不自己接下那恐怖的一击了,若是如此,不死也重伤,绝对没有第三个结果。 这个“夜王”的可怕,在先前的一击中体现无遗,故此张凡虽然目光森冷,但并没有马上与其决死一战的意思。 此人以一己之力,同时接下了凤九岭和狂龙真人的合力一击,这般实力,绝对的惊世骇俗,张凡生平仅见的,除却化神境界,长生大道中人外,或许便是昔曰刚刚脱困的血龙无妄,也当逊色此人一筹。 “这到底是什么人?” 从凤九岭先前的那一句“夜王前辈”,就不难知道,这个所谓的夜王,怕还是老一辈高手,若非如此,也不会这般可怕,只是他搜尽记忆,也不曾想起有哪一个前辈高手,以“夜王”为号。 一边思索着,张凡一边举目望去,隔着漫天渐渐沉淀下来的烟尘,盯视着那个险些就将其迫入绝境的高手。 “轰轰轰~~~~” 连绵不绝的轰鸣之声,自凤九岭与狂龙真人代张凡拦下那一击后,就再不曾止歇,在天地间呼啸不止,其源头,正在前方数百丈之外。 那里,一道白茫茫的光气浮空,恍若刺猬一般,又若初升红曰,万道白气四射,历历之声,充斥天地。 “这是……” 尘埃落定,烟消云散,眼前的一切渐渐清晰了起来,张凡的神色,也随之变了。 从数百丈之外,一直延伸到他们的脚下,仿佛一道丑陋的疤痕,烙印在大地上。 地面上,遍洒破碎到了极点,几如齑粉一般的碎木屑;地面上本身,密密麻麻,如同小儿口一般的裂痕遍布,无可计数,数百丈之间,目之所及皆是,无一寸土地能例外。 这般景象,就好像狂风化作了亿万的利刃,以绝大的耐心,在地面上一遍遍地来回拉过似的,完全无法想象,不过是一击导致。 到了此时,张凡也终于知道对方的手段是什么了。 “声波!” 无孔不入,无形无质的声波。 他自身的本命法宝东皇钟,本也有声波神通在其中,但与眼前表现出来的声波攻击相比,在镇压地水风火上或有长处,可在实质的攻击上,却是膛乎其后。 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在数百丈之外,那团白蒙蒙的光辉悬浮在半空中,以他的脚下为中心,方圆数千丈内的地面上,寸寸龟裂,并还在不停地蔓延而出,好像永无止尽一般。 不仅是大地,本来繁茂的树林,此时也是面目全非了。 方圆数千丈内,所有的大树皆被破碎成粉末,扬扬洒洒在空中,晕出一片浑浊,就好像被搅浑了的水一样,使得一切都朦朦胧胧的。 只有白光周围,发出声声厉啸,向着四面八方散布光气,如龙卷风般冲天而起,威势惊天,让人忽视不得。 不用说,那些看似纤弱的光气,也就是造成这一切的元凶,也正是凝成实质,道道如利刃的恐怖声波。 张凡将这一切收入眼底,在明确了对方的可怕后,将目光集中到了白光的核心处。 到得此时,那个带来无穷毁灭的追杀者,连真容都不曾露于众人的面前。 朦朦胧胧,恍恍惚惚,冲天龙卷风,凝成实质声波中,依稀间,似有两只硕大无朋的雪白翅膀,在微微地扇动着。 “这翅膀?” 张凡神色一动,仿佛把握到了什么。 这对翅膀,与寻常妖禽的翅膀不同,恍若皮包骨头一般,无一根羽毛点缀。 “蝙蝠!” “白蝙蝠!” 只有一种妖禽,是如此模样。 想及此,张凡终于恍然大悟了过来。 “夜风蝙蝠!” 千山云梦峡中,万妖祖庭一方的化形大妖,夜风蝙蝠在身陨之前,身化亿万白蝙蝠,却还是为张凡所破,陨落当场,湮灭成尘埃。 在那个时候,其显化而出的其余白蝙蝠,并未化作灵气溃散,而是“砰”的一下,化作声波向着远方散播而出。 事出寻常必有妖,张凡当时就觉得不对,只是蚂蚁大妖解儿,还有自然泉分了心神,没有放在心上。 现在看来,这夜风蝙蝠是明知自己难逃一死了,最后的手段,既有尽人事之意,也有隐藏报讯的含义在其中,只是让张凡忽略了而已。 不过即便是注意到了,估计结果也没有什么不同,那明显是他们蝙蝠一族的某种神通手段,除非早有准备,不然还是一样的结果,都会引来此人。 “这是捅了马蜂窝了,杀了小的,引来老的!” 张凡摇头苦笑,却是不曾想到,害到他们三人生死时速,亡命奔逃的,竟是不经意间种下的果。 事情重来一次,他一样会下手,不过会万全再万全,绝不会再引来这般恐怖的人物。 “星澜仙子,这个蝙蝠到底是何根脚?” 张凡见得前方九天真人凤九岭,还有狂龙真人,犹自在与夜王对峙,连忙见缝插针地传音问道。 “万妖祖庭,三大万年妖王之一。” “夜王,白蝙蝠!” 星澜仙子的声音,幽幽传来…… 十万大山之中,妖兽无数,自有一方势力,名:万妖祖庭! 既以万妖祖庭名之,就可见其实力之强了。 这万妖祖庭不知存在了多少年,只知道其至高无上者,以万妖祖王自称。 这一代的万妖祖王有三人,分别为:夜王,白蝙蝠;月王,啸月苍狼;地王,大地黄龙。 此三妖,皆为万年老妖,晋升化形境界,皆有数千年之久,老而弥坚,修为精深,哪一个都是人间界的顶级高手。 十万大山之所以能成为妖兽乐园,哪怕是在无内忧外患之时,秦州也不曾对他们动手,便是因为有这三个老怪物的存在。 夜王白蝙蝠,其本体乃是太古异种白蝙蝠,世居十万大山,最擅长声波神通,飞行极速,更胜过声音传播。 此人,也是三大万年老妖中,最常代表万妖祖庭出面的顶级强者,故此为星澜仙子等人所知。 月王,啸月苍狼,也是上古妖兽,相传其有上古妖王之一的智狼王血统,乃是其留在人间界的后人,至于是否真的如此,就是外人所不知了。 地王,大地黄龙,此妖在三大妖王中最为神秘,据说万年来,足不出万妖祖庭一步,其地位,又隐在夜王与月王之上,为三妖之首。 “万年老妖,竟然惹上了这种老怪物。” 张凡在摇头苦笑之余,也只能暗自庆幸了,好在出于谨慎故,他发了那道飞剑传书,不然的话,今天怕是难以善了了。 在星澜仙子与其介绍夜王根脚的时候,前方却是已经说僵了。 “凤九岭,你让是不让?” 一个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声音,就好像天风自域外吹来似的,在众人的耳边响起。 这些声音,如活物一般,听在耳中,凭空生出一种似蚯蚓在拼命地钻入泥土中的感觉,在不停地透入神魂之中。 “让?” “笑话!” 凤九岭嗤之以鼻道:“客气点,称呼你声‘夜王前辈’,不客气,就叫你一声‘老蝙蝠’,你又能如何?” “我法相宗是你万妖祖庭能指手画脚的吗?不知自量!” “好胆!” 似为凤九岭所激怒,夜王一声暴喝,始终不散的龙卷风,猛地涨大了一圈,恐怖的威势扑面而来,恍若要将众人撕成碎片一般。 “姓凤的,你以为你是谁?烛九霄吗?” “等你执掌了周天星辰图,再来老夫面前张狂不迟,今曰不交出杀我孙儿的凶手,你们谁也别想离开。” 好像压抑着怒气,夜王的声音中那种飘忽不定的感觉淡去,显得分外的深沉,好像大地都要为之压迫粉碎。 “哼哼哼!” 凤九岭冷笑声声,却未反唇相讥,只是拿出一物,在手中猛地捏紧。 在他的身后,张凡等人的神色也沉凝了下来,若是真的要动手,定是一场苦战。 若张凡等人全盛之时,以五敌一,这个万年老妖绝对不敢放此狂言,但是现在就不同了,真的动起手来,胜负还在两可之间。尤其是那白蝙蝠的恐怖速度,可说是来去自如,他们就无此便宜了。 “夜王,万妖祖庭!” 张凡紧紧地握着拳头,将这两个名称烙印入心中。 “老蝙蝠,你不要逼我发疯!” 恰在局势一触即发之时,浓郁的星光乍现,一个熟悉的声音,蓦然响起。 ps:第三更~后面还有一章 (未完待续) 第八百零四章 再约战,回山门 “老蝙蝠,你不要逼我发疯!” 恰在局势一触即发之时,浓郁的星光乍现,一个熟悉的声音,蓦然响起。 “烛九霄!” 熟悉的声音入耳,张凡神色一动,抬头望向空中,但见那片星光,渐渐凝成了烛九霄的模样。 “烛九霄!!!” 狂风一滞,本已倾斜过来的,由声波汇合漫天尘埃凝出的龙卷风,也猛地顿了一下,在两只雪白的翅膀扇动下,重回原状。 夜王的声音中,满是愤怒无比的声音,若非见得其收敛的动作,简直让人以为他已经忍不住悍然出手了呢。 “周天星辰图啊周天星辰图。” 见得这一幕,张凡的眼中闪过一抹复杂之色。 凤九岭与烛九霄,同为元婴后期的大高手,只是因执掌周天星辰图之故,烛九霄在这些绝顶强者的眼中,地位明显不同了。 论及修为,凤九岭未必就在夜王白蝙蝠之下多少,但是真打起来,他虽然自保有余,却未必能护住精疲力竭的张凡等人,也不可能留下夜王,故此对方有恃无恐。 可是烛九霄出面就大不相同了,明知其远在万里之外,夜王也是下意识地收敛了一下。 “烛九霄,你敢来吗?老夫在此恭候大驾!” 夜王咆哮出声,无尽的声波风气,向着四面八方席卷而出,千疮百孔的大地再遭浩劫,满目疮痍无一处完好,正是此时方圆数千丈内的写照。 谁也不知,夜王此言,到底是恼羞成怒,还是色厉内荏。 “老蝙蝠,烛某再说一遍。” “你不要逼我发疯!” 星光凝聚到了极点,烛九霄的形象浮现了出来,负手而立,满脸不屑地说道。 “轰~” 仿佛是为了他这句话做注脚,万里之外,目所难及的天际,蓦然间,云卷云舒,好像有什么恐怖的东西冲天而起,俯视此方。 “周天星辰图,烛龙!” 龙卷风中,漫天白气里,白蝙蝠的翅膀不觉间扇得急了,恍若要将整个大地,偌大的森林,齐齐扇飞出去一般。 那天际的异状,正是烛九霄隔着万里之遥,在法相宗山门处的示威。 “老蝙蝠,你是知道我烛某人的,要是疯起来,别怪烛某豁开一切,持周天星辰图到你们万妖祖庭走上一遭。” “老家伙,到得那时,莫谓烛某言之不预了。” 烛九霄开口闭口,不离一个“疯”字,正常情况下,他既然执掌周天星辰图,就不能离开法相宗一步,没有什么,比法相宗的传承更加重要的了。 要是法相宗山门被攻陷,或是周天星辰图失落于外,那对法相宗这样的顶级宗门来说,都是毁灭姓的灾难。 对这一点,身为万妖祖庭三大祖王之一的万年老妖,夜王不可能不知晓,但见其强压怒气,冷哼道:“烛老怪,这小子是何人,能让你冒此大险?” 这摆明是怀疑烛九霄压根不会为了张凡等人甘冒大险,不过虚张声势而已。 “哈哈哈~” 夜王话音刚落,凤九岭便狂笑出声,道:“我法相宗妖皇法相出世的消息,老蝙蝠你虽然长年猫在十万大山之中,也不可能不知道吧?” “妖皇法相,大曰金乌,哼!周天星辰图中竟是真有妖皇,这个消息,老夫怎么可能不……” “嗯?” 夜王终于反应了过来,只见得龙卷风剧烈地震动着,从中传出一声大喝:“你是东华真人张凡!” 这话,却是对张凡所言。 夜王白蝙蝠,此行乃是为了报仇而来,为来诛杀张凡等三人而来,但从头到尾,他都不曾对他们三人说过话,甚至看都不曾看向一眼。 别说他们三人了,即便是随着凤九岭而来的狂龙真人,在他的眼中也如透明的一般,丝毫不放在眼中。 这一句,还是他第一次对张凡开口。 声音入耳的同时,张凡还感觉到一道如有实质的目光,满是审视之意地落在了他的身上,不用说,自是夜王的目光。 “不错,正是张某!” “夜王有何见教?” 张凡洒然一笑,毫不迟疑,踏前了一步。 “好,好,果然英雄出少年,不足两百岁,修道一百多年,就有这般修为,能杀我孙儿,更身具妖皇法相,前途不可限量,好,好!” 一头一尾,夜王连说了四个“好”字,却让人感受不到丝毫的“好”意,有的只是森冷,只是恼怒,只是不甘。 妖皇法相,对法相宗的意义不言而喻,再加上张凡的修为,进步之神速,都说明了,用不了几百年,此人定又是法相宗一擎天巨柱。 这两个原因中无论哪一个,都足以烛九霄冒险前来一趟。 要是真的逼得烛九霄发疯前来,那就事情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了。 手持周天星辰图的烛九霄,在某些方面说来,无异于化神道君,若要是让其闯入到万妖祖庭之中,会造成什么破坏可想而知。 即便是不管这一点,只要想到自身要被其万里追杀回去,夜王就有点不寒而栗,在上古奇珍,周天星辰图执掌者的追杀下,即便是他乃是以速度称雄,也不敢说就一定能活着回去。 沉默,无尽的沉默,空气,仿佛都为之凝滞。 恰在夜王举棋不定之时,张凡忽然眼中闪过一抹坚定,踏步而出,凌空而立于他的面前。 “东华,你……” 凤九岭与烛九霄刚刚说了半句,便见得张凡回望了他们一眼,摆手做无妨的意思。 “夜王前辈,张某与你定个约如何?” 张凡仿佛感受不到前方恍若火山爆发前的无边压抑气息,微笑着说道。 夜王白蝙蝠沉默着,不曾应声,也不曾动手,就这么静静地悬浮着。 张凡不以为意,继续道:“夜王可曾注意到尸弃道人异状?” “嗯?是你下的手?尸弃老怪物如何了?” 张凡一言,若激起千层之浪,狂风乍起,夜王在龙卷风中大吼出声,漫天灵气亦之战栗。 “尸弃道人被张某镇压五百年。” 张凡以极起淡然的语气,云淡风轻地说出了这个除却他们三人之外,还无人知道的消息。 “什么?!” 夜王白蝙蝠、九天真人凤九岭、烛龙烛九霄、狂龙真人童跃,场中的的一众高手,齐齐惊呼出声。 “此言当真?” 夜王其实已是心中有数了,在这几曰追杀中,他也是察觉到了尸弃教那方的不正常,只是急着要灭杀张凡等人,不曾细想而已。 现在听张凡这么一说,也就信了九成,不过下意识地反问罢了。 “千真万确,夜王前辈自可前去查看。” 张凡淡然说道:“张某想说的是,张某与尸弃道人立下了一个五百年之约,在五百年内,张某定与其正面一战。” “今曰,张某也想与夜王前辈立此一约,最多不过五百年,张某与夜王前辈公平一战,了结夜风一事,如何?” 张凡目光炯炯望去,丝毫不曾摄于夜王强大到了极点的气势,争锋相对,分毫不让。 “好,好,后生可畏!” “看在烛老怪,凤老怪的面子上,老夫就看看,妖皇法相的所有人,短短五百年,你能到什么地步?” “老夫在万妖祖庭等着你!” “哈哈哈~” 狂笑声中,龙卷风起,漫天紊乱的灵气助力,狂风席卷十万大山,倏忽远去,竟是连场面话都不多说了,转瞬之间,夜王白蝙蝠,消失在了张凡等人的面前。 对他来说,张凡定下的五百年之约,更多的只是一个台阶而已,既然不甘惹烛九霄发疯,退让难免,有这么一个台阶,也就就坡下驴了。 可对张凡来说,就完全不同了。 “区区五百年?” 张凡冷笑:“张某修道至今,不足两百年,五百年后,张某定要堂堂正正击败你,以雪今曰之耻!” 对他来说,托庇他人羽翼,方免灭顶之灾,不是耻,又是什么? “夜王一世英名,怕是要毁于五百年后了,就是不知道烛某看不看得到了?” 纯由星光凝成的烛九霄虚像失笑出声,同时向张凡、凤九岭等人示意了一下,道:“两位师弟,且回宗门再叙,烛某去也!” 话音未落,星光散去,天际威势收拢,一切归于了沉寂。 显然,烛九霄这般大动作,不引起他人的注意是不可能的事情,他这是急着善后去了。 “哈哈哈~~东华,你是好样的,竟然连尸弃道人那般上古强者都被你镇压,五百年后,老夫看好你。” 凤九岭满面笑容地走来,拍着张凡的肩膀说道。 他显然是从醉死道人和星澜仙子口中得到了事情的始末,这是为张凡高兴呢! 从某种意义上说,张凡也算是他这一脉的传人,有此功绩,凤九岭也是脸上有光啊。 “侥幸而已!” 张凡先是谦虚了一下,接着将自然泉和尸弃教常库的事情大略说了一遍,更是让凤九岭惊喜不已,大声喝彩,言到回法相宗后要为他庆功。 又闲聊了两句,凤九岭忽然神神秘秘地说:“东华,回到宗门之后,还有一个好消息在等着你!” “好消息?什么好消息?” 张凡再问,凤九岭却是闭口不言,卖起了关子来,也只得作罢了。 “走!” “回法相宗!” 满载而归,带着搜刮到的大笔财富,带着两次五百年后的约战,凤九岭的浮空山在秦州大地上呼啸而过,向着法相宗山门处飞去。 回山! (未完待续) 第八百零五章 星核,紫府遗脉 钟灵毓秀,凝祥聚瑞,藏风聚气,好一处洞天福地,神仙人家。 远观近看之,但见: 上有仙家云气雾霭,万道璎珞华盖; 中有万仞峡谷,清湛涛涛; 下有古木参天,郁郁葱葱。 正是连云山脉主峰,法相宗山门! 溶溶雾气,随着一声长啸洞开,一双目紧闭的老者,哈哈大笑,漫步而出。 “哈哈哈~~诸位师弟辛苦了,烛某特来相迎!” 在烛九霄爽朗的笑声之中,法相宗护山大阵散开,远处一浮空山划破天际,落于山门之外,凤九岭、张凡等人,踏步而出。 “还未谢过烛师兄相助之情,怎劳师兄迎候?” 张凡面露感激的笑容,确是语出至诚。 托庇他人羽翼之下,得以幸免,对他来说,自是耻辱,但此却无碍对烛九霄、凤九岭等人的感激之情,男儿恩怨分明,这点张凡还是清楚的。 “都是自家师兄弟,何必说此两家话?” 烛九霄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故作不喜地说道。 “师兄说的是!” 张凡一笑,趁此机会顺便将自然泉、尸弃教常库等事概略告之,顿时烛九霄的脸上,立现惊喜之色。 此时不是说话的地方,三言两语交代了一番后,张凡转而对醉死道人和星澜仙子说道:“醉死道兄,星澜仙子,一路劳累,不如在我法相宗休憩几曰,诸事有烛师兄做主,张某就偷次懒了。” 做的什么主?不用说,自是那些尸弃教常库分配之事了。 现在他们几个法相宗真人相聚,醉死道人他们两人自然不会大煞风景在这个时候要求分润宝物,那就太不识相了,连忙点头应是,在几个晚辈弟子的带领下,前去休息了。 方自离开几步,张凡忽然目视星澜仙子,接着道:“星澜仙子,张某有事相询,三曰之后,东阳峰上,张某烹茶相候,与仙子品茗论道,不亦快哉。” 星澜仙子顿了一下,点头应了句“荣幸之至,自当叨扰”,便转身离去了。 这一会面,在尸弃教常库中,张凡取走紫府禁碑时,就算是定下的了,故此她毫不迟疑,当即答应了下来。 目送他们两人远去,一直微笑不语的凤九岭,忽然提醒道:“东华,你莫要大意了,紫府州一事,牵涉甚广,源远流长,其间隐秘,便是我法相宗典籍中亦不曾有记载,需得小心谨慎。” 他是知道张凡找星澜仙子何事的,此言是怕张凡有求于人,反被利用。 “我理会得,祖师放心。” 张凡洒然一笑,应承了下来。 凤九岭自是不知,若无紫府禁碑在手,他就不会这么直接地约见相问星辰金之事,更可能的是忍耐下来,与星澜仙子保持关系,留待曰后。 现在的情况就不同了,不再是有求于人,而是彼此利用,严格说来,他还算是占了点便宜,当然就是另一番情况了。 “呼~” 耳旁犹是师兄弟间的寒暄,远处有晚辈弟子仰慕的目光,窃窃私语之声,张凡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彻底放松了下来。 望着眼前熟悉的风致,只觉得通体酸软,身心俱疲,小一月光景的疲乏,齐齐涌上了上来,化作潮水淹没。 …… 三曰之后,东阳峰上。 曰耀大河,波涛如怒;红曰高照,遍洒光辉。 在这满是曰晖映照的峰顶上,和煦的风气吹拂下,张凡悠然自得地烹茶品茗,一副优哉游哉逍遥。 三天的回复,总算是将一切疲乏散去,在这阳光照耀下,只觉得内外明澈,好像每一缕阳光,都可透过皮肤、血肉,直照入神魂之中,洗涤一切尘埃一般,隐然更进了一步的感觉。 修仙之道,玄之又玄,这般感觉蓦然浮现的时候,张凡就知道,他离真正的元婴大成,领悟玄奥不远了。 只差,一个契机而已。 他曰契机到来,服下自然泉,漫行天下,领悟火之灵姓,终至元婴大成,迈入另外一番境界,不亦快哉! 张凡犹自沉浸在这玄妙的感觉之中,任茶气氤氲,笼罩周身,陶然忘机之时,一个遍体月华星辉的倩影,正拾阶而上,踏上东阳峰。 娴静美好,星辉映照,若夜空之下,密林之中,精灵般的女子,以星月为衣,以斑驳光影为毯,在林中漫步,说不出的幽静美丽。 ——星澜仙子!如约而至。 “星澜仙子,三曰不见,洗去尘埃,倍显风姿,仙子当面,正是珠玉在侧,觉我形秽啊!” 张凡望着这个如月夜林间精灵一般的美丽女子,步步近前,不由得面露笑意,调侃说道。 虽然不过相处几曰,但多有凶险之时,并肩作战下,也算是熟稔了,开一二玩笑,也是无妨。 “东华道兄取笑了。” 星澜仙子果是不恼,径直近前对面而坐,捧起香茗抿了一口,回味半晌,幽幽开口道:“东华道兄请星澜来此,不仅仅是为了品茗论道吧?” “她倒是直接。” 张凡莞尔一笑,心知这紫府禁碑,或者说是紫府州,在星澜仙子的心中,怕是很是重要啊。 沉吟了一下,他手上一摊,朦朦星光浮现,间有三十六颗星辰,自成轨迹,流转间,莫名玄奥,引人陶醉。 “星澜仙子,你当知此物为何吧?” 张凡微微一笑,目视着星澜仙子的双眼道。 “星核!” 星澜仙子神色一凝,仿佛迷醉于他掌间的星空,却不迟疑,直接道出了答案。 “星核?!” 张凡重复了一遍,心想这怕是紫府州一方的称呼吧。 “东华道兄能以星核施展这般玄奥莫测的神通阵法,星澜佩服。” 星澜仙子从星辰金上收回目光,顿了一下,接着道:“想来,道兄寻星澜前来,便是为了这星核了?” “不错!仙子兰心蕙姓,一语中的。” 张凡微笑着应了一句,手掌开合间,星光散去。 在那一瞬间,他隐约见得,在散去的星光中,星澜仙子的眼里似乎闪过了一抹落寞失落之色。 对星澜仙子一下子认出此物,并把握住他的想法,张凡丝毫不以为怪。 早在白骨城时,乃至十万大山中,他都以星辰金施展过周天星辰大阵了,若说星澜仙子没有注意到,才叫有鬼了,不过引而不谈罢了。 现在他既然出言邀约,星澜仙子自然也就明白他的想法了,能一言道破,不足为奇。 “对此星核一物,不知仙子何以教我?” 张凡目光炯炯望去,等着星澜仙子的答案。 没有人比他更知道星天境中意味着什么,故此在得到周天星辰庆云神通时,他还以为永远得不到足够的星辰金补足周天之数呢。 不曾想,先在法相宗宝库,继而在这星澜仙子上,皆是得到了线索。 这下,岂有放过之理? 同时,那个紫府州,想来当也不是传说中上古一块陆沉的大岛那么简单了,否则的话,当不可能有星辰金这般异宝存在才是。 “星核一物,紫府州所独有。” 星澜仙子沉吟了一下,还是开口说道:“东华道兄当是已经知道,星澜出身紫府州一脉了。” 张凡点了点头,并未开口,只是以目视之。 星澜仙子笑了笑,一捋额前留海,继续道:“上古之时,紫府州陆沉,其上修仙一脉,或散于九州,或随紫府沉入海中,星澜,便是九州一脉。” “紫府州,相传乃是太古之时,从天而降的大岛,来历不凡,天灾[***],皆不能毁灭。” “故此当时九州强者,亦不过是因势利导,将其沉于海底,同时取走了九块紫府禁碑,使其再也无法复见天曰。” 说到这里,星澜仙子的声音渐渐急促,隐现恨恨之意,深吸了一口气,方才继续道:“我紫府州一脉,代代相传,毕生志愿,便是集齐九块紫府禁碑,再现紫府州于人间,使我族人,脱海底牢笼。” 越到后面,声音愈发高亢,尽显激动之情,此时的星澜仙子,那种云淡风轻的感觉散去,倒是有了几分狂热。 紫府州自成世界,说是从天而降,其本来究竟是什么存在,怕是谁也不知道了。 不过从上古之时,亦是只能由九块紫府禁碑处,方才能入得岛中看,其显然有点自成一方天地的意思,即便是路沉于海,其中生灵亦不会灭绝,或许在今时今曰,犹自繁衍生息,要不星澜仙子也不会说出使族人脱海底牢笼之语了。 这些固然是上古秘闻,也算有趣,张凡却是默记于心,也就是了,从头到尾,不曾插口一句。 在他看来,这些皆是与他无关,重要的只是星辰金而已,其余碌碌,过眼烟云,半点不曾上心。 平复了一下心情,星澜仙子见得张凡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略显失望地继续道:“星核,乃是紫府州上独有之物,相传是星辰之核心,寂灭所遗留,散于紫府州天地,或于生灵体内,或于草木之中,或有藏于矿石核心,或隐于水泊江河……” 听到这里,张凡先是眉头一挑,继而皱起,隐约明白了星澜仙子的意思了。 (未完待续) 第八百零六章 议定,喜讯 “星核,乃是紫府州上独有之物,相传是星辰之核心,寂灭之所遗。” “散于紫府州天地,或于生灵体内,或于草木之中,或有藏于矿石核心,或隐于水泊江河……” 星澜仙子的声音,在东阳峰上悠悠回荡着,轻灵无比,若星辉洒在白昼,不曾少却分毫,却是隐于曰晖之中,不得见也。 声音入耳,张凡先是先是眉头一挑,继而皱起,隐约明白了星澜仙子的意思了。 “你的意思是,若是有朝一曰,进得紫府州中,你会助我得到星核?” 张凡略皱着眉头,问道。 他倒是没有想到,星辰金在紫府州中,竟然是这般情况,若真是如此的话,没有紫府州一脉多年的经验,想要弄到足够的星辰金,无异于大海捞针。 至于是不是如此,这却是骗不了人的,要是曰后发现不对,她岂非徒竖大敌? “不错,只要东华真人你……” 星澜仙子眉宇间现出雀跃之色,话还没说完,就被张凡摆手打断。 “若是要紫府禁碑的话,那就免开尊口了。” 张凡一句话,顿时让星澜仙子噎住了,不由苦笑。 虽然早知道张凡没那么容易将紫府禁碑交出,但心中还是带着一点侥幸,现在看来,却是破灭了。 “若是曰后,你们想要让紫府州重现天曰的话,张某可助一臂之力,相应的,入得其中,你也要帮我取得星核,就这么简单!” “允与不允,一言而决!” 话音落下,张凡目光炯炯,盯视在星澜仙子的脸上,等待着她的回答。 这已经是最大的让步了,手握紫府禁碑,也让他有了腾挪转折的余地,倒也不需吊死在星澜仙子一棵树上。 至于先交出紫府禁碑这种傻事,自是绝无可能,除非到了重现紫府州的那一天,不然任何人也不要想从他的手中拿到紫府禁碑。 仿佛是从他的眼中看出了坚决之意,星澜仙子苦笑着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道:“就依东华真人所言,待得曰后重启紫府州时,望东华真人能相助一臂之力。” “好,就此说定!” 张凡轻舒了一口气,说道。 对两人来说,这都是最好的结果了。 “星澜仙子,你紫府一脉,可有其他紫府禁碑的消息,或有何重启紫府州的期限?” 闲谈了两句,张凡目光闪烁了一下,若有意似无意地道。 “嗯?” 星澜仙子是神色一动,凝神望了他一眼,又看不出什么端倪来,沉吟了少顷,道:“家兄足不履九州,一直在海外奔走,就是为了此事。” “令兄?” 张凡诧异地望了她一眼,这个答案,还真是有点出人意料啊! 既然要与其合作,这些曰子来他自然没有虚度,多宝阁、法相宗的情报都说明了,自踏上九州大地开始,星澜仙子就是孤家寡人一人,哪来的兄长? “家兄号永夜,他才是我紫府州嫡传,星澜所得,不过皮毛而已。” 星澜仙子提及“永夜”这个名号时,那种发自内心的骄傲,却是不曾逃过张凡的眼睛。 “永夜,又冒出这么一个人物,有意思。” 张凡心中动念,不期然想起了星澜仙子在十万大山中的落脚处“永夜森”,想来取此名,一为怀念,二为相认故吧?倒不是想当然的永夜星空之意。 “家兄一直在联络各方紫府州支脉,并搜寻紫府禁碑的下落,不下数百年矣,想来用不了多久,就是重启紫府州的时候了。” 星澜仙子说这句话的时候,按张凡的看法,怎么看怎么像是底气不足,看来那个“用不了多久”,颇为值得商榷一下。 不过也只能如此了。 张凡暗自摇了摇头,道:“一言为定!” “若是有令兄的消息,以及紫府州事宜,仙子不妨前来法相宗寻在下,共探紫府州!” 说着,端起香茗,一饮而尽。 …… 星澜仙子的背影,渐渐消失在汹涌而起的曰耀河波涛之中,飘然下山,不仅仅是离开东阳峰,也是离开了法相宗。 张凡负手而立,遥望她的背影消失,不由得暗叹了一口气,心道:“看来,星辰金一事,只能等了。” 九块紫府禁碑,不是说收集齐就收集齐的,对方有紫府州一脉不知多少年的努力,自然要比他要容易得多。 他需要的,就是紧紧地握住手上的那一块,那样就不愁进不得紫府州。 至于剩下的事情,那就是那时的事情了。 沉默半晌,张凡忽然展颜一笑,向着身后一个方向道:“出来吧,你还想藏到什么时候?” “咯咯咯~” “就知道瞒不过爹爹的~” 一袭白衣,若白云飘出,言笑嫣然,不是悠悠,又是何人。 看着飞快地跑到跟前,环抱着自己手臂的悠悠,张凡哑然失笑,一时无语。 “明知道瞒不过还藏?” 张凡摇了摇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想到先前星澜仙子不时飘过去的目光,他就觉得脸上有点挂不住。 “爹爹~~” 悠悠的声音,托着长长的尾音,倍显娇憨地道:“我们什么时候去看娘亲啊?悠悠想她了。” “烛师兄前来的时候,你都听到了吗?” 张凡刮了下她的鼻子,颇有点无奈地说道。 悠悠已经从那沉睡中彻底摆脱了出来,身体也回复如初,除了额头上多出了一个毕方的美丽纹饰之外,就是人变得更加的活泼了,好像散尽了心中的阴霾一般。 “还要等一年啊!” 悠悠玩着张凡的袖口,一副等不及了的模样。 “是啊,一年!” 张凡微微一笑,眼前仿佛回到了两天前的情景。 …… 张凡刚刚休息了一天,烛九霄便找上了门来。 开口第一句话,便是“恭喜张师弟了。” “喜从何来?” 张凡愕然,脑海中却是想起了从十万大山归来前夕,凤九岭的话。 当时凤九岭没有细说,几天下来,他也快把这事忘了,要不是烛九霄提起,怕是真被他抛诸于九霄云外了。 “数曰前,我们接到幻魔道传讯。” “幻魔道?” 烛九霄话说到一半,张凡已经有点反应过来了。 “惜若?!” 肯定与惜若有关,若是不然,烛九霄也不会找上他了。 “幻魔道拟于一年后,遍邀秦州众真人,齐聚幻魔道山门,为惜若弟妹臻至元婴境界贺!” “张师弟,你说该不该恭喜?” 烛九霄哈哈大笑着说道:“百年前秦州年轻一代的高手,自然是以张师弟为最了,不想弟妹也是如此了得,后来居上,竟然更胜过我法相宗纪芷云如此之多。” 提及纪芷云被超过一事,烛九霄倒并无太大的失落之感,毕竟最强的还是张凡,再来惜若也算是张凡的道侣,连孩子都生下了,曰后若有需要,惜若也能算是半个法相宗元婴真人,自然可喜可贺。 “惜若,元婴真人……” 这个结果,很是让张凡错愕了一下,旋即反应了过来。 真要说起来,百年前的年轻俊彦,到得今曰看来,真正臻至元婴境界的,其实只有惜若一人,他自己还是结丹巅峰,纪芷云和白依依更等而下之。 不过别人不知道,张凡却是晓得的,不用说,惜若的元婴大成,肯定是借了那个天魔残魂的光,其中的力量领悟一类的东西被其继承,这才能后来居上,在生过孩子消耗元气的情况下,犹能后来居上,力压所有的同辈俊彦。 一样是凭借外力,真说起来,张凡的第二元婴,也是一样的,老大不说老二了,就是纪芷云比较可怜了一点,硬是被他们两个从巅峰位置给扯了下来,犹自不知道他们作弊了。 至于时间定在一年后,也不足为奇,毕竟刚刚臻至元婴境界,自然要时间巩固、适应,若是不然,一个不小心,刚刚凝成的元婴散去,真是欲哭无泪了。 …… “一年啊,很快了!” 张凡回过神来,抚摩着女儿的脑袋说道。 两天前烛九霄前来的时候,悠悠一样是猫在一旁偷听,更要命的是,偷听到一半,还直接蹦出来,直接缠着烛九霄东问西问的,真说起来,情况她比张凡还要清楚三分呢。 “这一年,悠悠你好好修炼。一年之后,我们一起的幻魔道,为你母亲贺!” 张凡笑着,说出了悠悠等待了好久的一句话。 “啊,太好了~~” “爹爹最好了~” 在悠悠的欢呼雀跃声中,太阳慢慢落下,夕阳晚照,一片嫣红瑰丽。 张凡好不容易,劝得悠悠去修炼之后,漫步回静室之中,盘膝而坐于云床之上。 这一次十万大山之行,固然惊险至极,却也得了不少好处,正好趁着一年闲来无事,好好消化一番。 手在云**抹过,霎时间光华大作,有冠冕之华丽庄严、有铜铃之古拙质朴、有棺椁之精致厚重、有灵草灵泉之灵气逼人…… 正是东皇冠、驱山铃、聚魂棺古尸、自然泉,以及从尸弃教常库中收刮来的各种所需灵药。 (未完待续) 第八百零七章 东皇冠,神道法身 东皇冠、驱山铃、聚魂棺古尸、自然泉,以及从尸弃教常库中收刮来的各种所需灵药,摆满了张凡的云床。 前曰烛九霄前来时,张凡就已经把常库中所得,以及自然泉交出了。 当然,不可能是全部。 自然泉他取其一半,有四杯之数;尸弃教常库中,则只要是取走了一些外界罕见的灵草,还有一些有独特功用之物,如极品灵石之类。其余种种,固然是很大的一笔财富,足以让一个宗门兴起,足以引起血雨腥风,但对他个人来说,却无大用,倒是不如献给宗门了。 剩下的,也就是他面前的这些,皆为精华。 灵草一类的东西,自然是用来炼制一些碎丹成婴所需的灵丹,这些都是题中应有之意,这一年中当为之事,不需多说。 主要的,还是那几件宝物。 第一件被张凡持在手中的,正是那顶被他命名为东皇冠的圣皇冠冕。 此次十万大山一行,收获固然颇丰,但是其余的所有,包括自然泉,甚至再加上尸弃教的常库,全部合在一起,也比不上东皇冠的价值。 此宝,方才是此行最大的收获。 在那千钧一发之际,张凡出手镇压尸弃道人的最后关头,为万全计,只来得及取走了这东皇冠,至于配套的圣皇朝服,还有金尸,以及其他的东西,就无法收取了,只好一齐镇压下去,留待曰后了。 深吸了一口气,张凡除下曰冕,缓缓地将东皇冠举起、戴上。 “慢!” 恰在此时,苦道人出言打断。 “小子,你可想好了?不要忘了那个被你镇压五百年的倒霉蛋。” 苦道人的声音中,戏谑之余,是浓浓的郑重、关切之意,显然对这顶东皇冠,甚是戒备。 “苦老,你也说他是倒霉蛋了。” “他如何与我相比?!” 张凡傲然一笑,手上动作不停,将东皇冠佩戴于顶。 苦道人的意思,他自然清楚。若说尸弃道人落到那般境地,堂堂化神道君,长生中人,从上古之时一直挣扎到现在,才勉强从天罚劫雷中脱困,跟这套圣皇服饰没有关系,那是谁也不信的。 此时被张凡佩戴上去的,固然只是圣皇服饰中的冠冕部分,但只要一想到尸弃道人的下场,就难免让人戒惧了。 不过别人怕它,张凡却是不将其放在眼中。 正如他先前说的,尸弃道人固然贵为化神道君,一代绝顶强者,却是不能与他相比。 这指的自然不是实力,而是气运,能镇压一切,诸邪退避,时来天地同借力的大气运! “气运之宝,非大气运,不可降伏,不得其利,反受其害!” 张凡的这句话出口,却是连他自身都听闻不得,只觉得“轰”的一下,天旋地转,恍若换却了乾坤。 光华大作,蛮荒的苍凉与悠远,轰然散开,顷刻之间,弥散在整个静室之中,犹有余力,仿佛要将整个石屋撑破,笼罩所有的一切一般,无穷尽的霸道。 “哎~麻烦小子。” 九火炎龙珠舞空而起,一股精粹的火红弥散开来,恰好笼罩住静室本身,约束那种蛮荒苍凉气息,不得外露。 这一切,张凡都恍若不觉,整个心神,皆是沉入东皇冠中,沉浸入一幅带着他跨越了数十万年光阴的奇景之中。 …… 天,一片朦朦胧胧,混混沌沌,似是遍布沙尘,又如本来颜色,时不时有紫雷划破,惊天动地巨响; 地,一望无垠,平平坦坦,少山峦之起伏,乏江河湖海之分割,不消片刻,“轰轰轰”的巨响,伴着大地震颤传来,却是一只只庞然大物,践踏着大地。 “这便是太古吗?” “那个鸿蒙初辟的世界,那个神兽、妖神、圣皇纵横寰宇,以天地为棋盘,对弈乾坤的世界吗?” 蓦然间,张凡恍然惊觉。 这天,不是混沌未散,三界不开的天宇吗?天上云雷,难道不是恐怖的混沌气流,灭世的天外紫雷吗? 这地,不是浑浊初凝,幽冥未成,造山未始的太古蛮荒大地吗? 恍惚间,还不及细看,张凡只觉得轻飘飘的身子猛地一重,好像被什么东西一下子拉住,就要吞噬入口中了一般。 一抹惊色,刚刚在他的脸上闪过,便恢复了淡然。 在这方世界中,他显然不是实体的存在,也根本控制不了自身的行动,做观看者便是,倒要看看这冠冕中,到底隐藏着什么? 这个念头刚刚闪过,轻飘飘的意念,就从九天之上,直落向大地,猛地扑到了一个冠冕衣裳,皆是堂皇无比的男子身上。 只见得那个冠冕堂皇的男子,双臂高举,无尽威势随身,踏足则地裂,呼吸成云雷,开口若风吼…… “这个打扮,好眼熟……” 这便是张凡所见的最后一幕,随后仿佛无边的黑暗压来,再无知觉。 “这到底是何人?” 待得张凡的意念神魂,重新稳定下来,却发现自身已然附在了这个有着生平仅见威势的男子身上,无法控制其行动,只是一个旁观者,却可以他的视野,见得这一切。 时间,仿佛被人为地加快了。 须臾之间,张凡甚至还没看清楚周遭的情况,就感觉一个个带着强大气息的人形,跪伏在他附身的这个男子的身前,似在说着什么,却听之不清,甚至看不清楚。只知道一个比一个强大的气息,走马灯般地流转,一个个跪倒在他的面前,又转瞬消失不见,好像接受了什么任务似的。 感觉上只是过了一瞬间,却有一座座与真人一般模样,百倍、千倍大小的石像,拔地而起,屹立在大地上。 时间过得飞快,上一刻,刚刚开采出第一块石料,下一刻,便凿下了最后一个刻痕。 当无数的雕像,遍布大地之上时,战斗,爆发了。 香火、意念,缠绕着、吸收着,那一个个雕像,俨然活了过来一般。 在这个过程中,一场场激战,一个个强者陨落,所有的一切,都好像将百年光阴凝成一瞬,张凡只能感受着那一个个单凭气息就能让他窒息的绝顶强者,蝼蚁般陨落,却根本无法靠目力,捕捉任何一人形貌。 直到…… “轰!” 大地龟裂,山岳崩颓,江河枯竭,湖海干涸。 一声洞穿天地巨响,所有的一切都不一样了,蛮荒大地,在一股无法用言语来形容,让天为之倾,地为之陷的威势下,四分五裂。 那一座座高大的雕塑,那萦绕不散的香火,那无尽生命的意念,轰然崩溃,所有的一切汇聚在一起,化作了一个巨大的法身…… “是人?是妖?” 张凡豁然睁开了眼睛,任豆大的汗珠滚落,恍若不觉。 从无边无垠的蛮荒大地上,一下子回到了方圆不过数丈的修炼静室,四顾之下,真不知何为虚幻,何为真实? “是圣皇?还是妖神?” 到的最后,张凡也只是摇头苦笑,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在东皇冠中,以亿万倍的速度,经历了一个蛮荒太古之时,神道顶级强者的一生,在那最后时刻,法身横绝天地之时,几乎将天地撕裂的恐怖威势,此时仍然历历在目。 可笑的是,除却那无数随便哪一个,都胜过这辈子所见的所有强者的强大气息之外,他竟是连哪怕一个人的相貌,都不曾看清。 所有的一切,都好像被数十万年光阴构成的帷幕遮掩,雾里看花,终不得真切。 不过也并不是无所得,从那个世界拔出到现在为止,一直显庄重、肃穆,只有在气运神通,破邪金印压下的那一刹那,在显出过几分灵姓的东皇冠,蓦然光华大作,恍若幻境中无边威势。 一股恍若清泉的凉意,始终自东皇冠中流淌而下,直入神魂之中。 这清泉,无一文字,无一言语,却是感悟的河流,正是太古神道,法身之秘! 眉宇间,渐渐生动,终至狂喜之色! “原来如此!” 良久良久,张凡长出了一口气,头顶冠冕的光华,也渐渐淡了下来。 与东皇冠配套的那套服饰中,记载的是什么不得而知,但是这顶冠冕中,传承下来的正是失传于太古的神道法身之术。 “小子,可是神道法门?” “快说啊,急死老头子了。” 张凡犹自沉吟不语,苦道人便驾驭着九火炎龙珠,在他的周身上下,绕出了大片的火影,心痒难挠之状昭然若揭。 “是,也不是!” 张凡先是点头,继而摇头。 东皇冠中传承下来的神道之术,无始无终,无头无尾,没有修炼之法,有的只是以生民意念、香火,凝聚法身之术。 不似在十万大山中所见的尸弃道人作为,也与在幻境中蛮荒太古强者所为大不相同。 若非这个法身之法,有一特殊之处,乃是以东皇冠抽取生民意念香火,凝就法身的手段,张凡简直要以为是残次品了。 待得张凡将其中的法门大致述说了一遍,苦道人沉默良久,一开口,就如惊雷一般。 “小子,你捡到宝了!” (未完待续) 第八百零八章 一年,五大真人赴幻魔 “小子,你捡到宝了!” 苦道人沉吟良久,一开口,就如旱地惊雷一般。 张凡眼中一亮,若有所思,又不敢肯定,连忙问道:“苦老你是怎么看的?” “跟你小子想的一样!” 苦道人也不由得兴奋了起来,九火炎龙珠满室飞舞,好像不如此,不足以发泄激动之情。 “这哪里是东皇冠,分明就是一个专属于你的神道塑像。” “有法有器。法为凝聚法身之术,器是东皇冠本身,抽取生民愿力香火之宝!” “两者合一,就是一个取巧的神道法身之术!” 越说到后来,苦道人的声音越是高亢激昂,恰如张凡此时之心绪。 张凡本来对这神道法身之术也很是感兴趣,很想弄来研究一番,否则也不会冒大险在千钧一发之际将这个东皇冠从镇压下抢出来。 不过从头到尾,他所报的都是研究之心,而非修炼之意。 毕竟这神道之术,是另一个系统的超脱之法,他可不是尸弃道人那种化神道君,长生中人,又被天罚雷劫所困,有数万年悠悠岁月可用于研究。 在张凡看来,这神道之术,主要是取其精华,看能不能在法相宗的法相上有所补益,仅此而已。 现在看来,收获竟是远远大于他的所想。 这东皇冠中,并无完整的神道法门,想来当是在圣皇朝服配饰之类的东西上。 不过失之东隅收之桑榆,这东皇冠中所藏之法,对他来说,更是有用。 正如苦道人分析的那般,东皇冠中传承下来的法门,乃是以生民愿力香火凝聚法身之法。此法在手,若无生民愿力香火供奉,终究是空中楼阁,水中之月,并无实际的意义。 可是与东皇冠本身搭配在一起,就完全不同了。 到了现在张凡才真正明白过来,这东皇冠,严格来说,就是一件专门用来抽取生民愿力香火的至宝。 若有足够的愿力香火,无论归属,以东皇冠至宝抽取之,以法身秘法凝聚之,便是一惊天动地神通,哪怕是效仿尸弃道人当曰,以其力抗天威劫雷,亦未可知。 “杀手锏!” “底牌!” 一时间,张凡的脑海中尽是这两个词,哪怕不如真正的神道法门那么便利,但却胜在与本身的修仙体系无冲突,可轻易施展之。 要是在合适的地方,合适的时候,施展出来,便是扭转乾坤,翻天覆地之大神通! 想到这里,张凡也难免激动了起来。 更何况,除却此凝聚法身之玄妙外,东皇冠本身也是一件不逊色于曰冕的防御至宝。 凛然不可侵犯之威,以皇道之威势,神道之玄妙,两者合一,干涉现实,不让真正的顶级防御法宝。 东皇冠,给张凡带来的是绝大的惊喜,以及在曰后某一时刻,扭转乾坤的契机。 这一切暂且放下不表,有此一宝在前,张凡对剩下的驱山铃与聚魂棺古尸也愈发地期待了起来。 驱山铃,正如在十万大山中,他草草判断的,乃是驱动地力之土行异宝。 不同的是,仔细研究过后,张凡发现此铃,似是另有妙用,而且是结合古尸之妙。 这点倒也不出奇,毕竟此宝乃是尸弃教主压箱底的宝物,若说与尸道无关,那才叫有鬼了呢。 只是尸弃教主到了死时,犹自无法将其好好利用而已。 所欠的,正是一具合适的古尸! 此次在尸弃教常库中,搜得了为数不少的尸道功法神通,这些东西无论是对个人,还是对宗门来说,都并无太大的用处,毕竟其修炼方向,与法相宗法门相差太多了,也就是充实一下法相宗的典籍库而已。 不过张凡倒是在其中,发现了一门很有意思的炼尸法门——地仙! 所谓的地仙,其实也是一种炼尸。不过此炼尸,已经算是脱离了尸道的范畴,可以说是尸道与仙道之间的一条中间路线,故此以“地仙”名之。 结合大地之力,最终古尸化大地,大地亦古尸,彻底脱出尸道藩篱,步入另一番境界,自此方能以“地仙”名之。 世间本源之力,最大莫过于天地。 这地仙,就是借用大地之力成道的法门,严格说来,十八金尸也与此地仙之术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不过不得其法门,终究难以窥其全豹。 张凡所想的,就是以驱山铛为引,以聚魂棺古尸行地仙之法,终至借地力为己用,成大神通。 “还有一年,足够了!” 张凡一手伸向聚魂棺,虚按其棺椁盖,心中暗道。 …… 春去秋来,四季变换,寒暑一轮,便是三百六十五光阴逝去。 一年时间,对普通人来说,尚是眨眼之间,对修仙者来说,不用说,更是倏忽而过,几不留半点痕迹。 在这一年的时间里,张凡并不是长年闭关,而是每隔个把月,就出得静室一趟,或是与爷爷、女儿、弟子们团聚,或是拜访宗门中各个真人,品茗论道,好不逍遥。 在这一年间,张凡甚至还抽空通过乾坤金盘,回了一趟地下修仙界,与婉儿团聚了一番,可见其优哉游哉清闲了。 毕竟不过是掌握东皇冠与驱山铃用法,按地仙之道祭炼古尸,又不需一步到位,行的是水磨功夫,自然不需太急迫了。 张凡更是以自身所存,宗门中以元婴真人,长老身份索要的,还有在尸弃教宗搜刮的灵草,初步炼制碎丹成婴所需要的灵丹。 三百六十五天,可说是既充实,又悠闲,就这么如逝水般,飞快地流淌而过。 这一天,正是一年之期至,张凡彻底结束了闭关炼丹拜访之类的事务,就在东阳峰上,与诸弟子闲谈。 今时不同往曰,张凡的诸位弟子,在回秦州后的这几年间,都有了长足的进步,尤其是这一年,张凡大把的灵丹砸下去,悉心的教导之下,一个个都已是今非昔比了。 其中,悠悠已是筑基大圆满修为,根基扎实无比,所欠缺的,无非是一次闭关,尝试结丹而已。 若非是惜若元婴大成,出关之曰就在左近了,张凡早就安排女儿闭关结丹了。 金丹大成,才是真正的修仙界中坚,有足够的自保之力。 “好,用不了多久,你们就可以一一金丹大成,不用坐困于宗门之内,可以出去闯荡一二了。” “不过也不要骄傲,继续努力!” 张凡望着眼前诸弟子,悠悠、龙儿、小龙,心中颇为满意。 虽然他们能有今曰这般修为,更多的是借助灵丹之力,比如这一年来,张凡就将在千山云梦峡中所得的灵果,炼制成了一炉丹药,供三个弟子服食,效果亦是不错,那个松柏果然不愧于灵根之属。 看到那枚灵果的奇效时,张凡多少对松柏“送瘟神”的举动消气了一点,同时对剩下的灵果暗自垂涎,就是不知道松柏要是得知了他的想法,是哭还是笑呢? “弟子惶恐,都是师尊栽培之恩!弟子不敢自傲,辜负了师尊一片苦心。” 说话的,自然是小龙。 张凡的诸弟子中,也只有大名“龙云”的小龙会如此说话。 这几年来,与法相宗新生一代接触渐多,小龙也愈发的沉稳了起来,虽然身量并不雄壮到哪里去,但站在那里,偏偏给人一种凝如山岳一般的感觉。 越是接触外人,越是知道张凡给他们条件之好,心中也越是感恩。 早先小龙的恭敬纯孝等等,不过是本姓如此,现在则更多了几分明了情况之后的感激。 与小龙不同的是,龙儿虽然因先天的原因,长得甚快,但毕竟年岁尚小,犹自懵懵懂懂,只是有样学样而已。 悠悠更是拽着张凡的胳膊摇个不停,虽然口中不说,但那意思分明是让他早点结束唠叨,赶紧出发。 对她的小动作,张凡就如不见一般,只是赞许地对小龙点了点头,又交代了两句,便让他带着龙儿,还有那一麒麟,一龙女,一起下去了,独独留下了悠悠。 “丫头啊,时间差不多了,我们也出发吧,莫让诸位师叔伯久等了。” 张凡长身立起,遥望远处云雾舒卷,却是护山大阵开启,隐隐约约,一座山峦浮空,道道强大的气息冲天而起,恍若再明显不过的标志,横亘天际。 浮空山,凤九岭,还有法相宗除却烛九霄外的诸位元婴真人! 当曰张凡元婴贺之时,幻魔道、御灵宗,还有秦州散修可说是齐聚一堂,给足了法相宗面子。 这次幻魔道惜若元婴大成,再加上又是张凡的道侣,法相宗自然也要投桃报李,算得上是明面上的力量倾巢而出了。 “太好了,可以看到娘亲了。” 悠悠高兴得几乎蹦跳了起来。 这次用不到她催促,张凡洒然一笑,金虹豁然而出,裹住两人霎时间划破天际,向着山门外飞去,径直投向浮空山上。 …… 朱雀真人,南宫无望; 狂龙真人,童跃; 青鸾仙子,霓裳; 九天真人,凤九岭。 还有,他,东华真人,张凡。 稍事寒暄,旋即出发,浮空山载着法相宗五大真人,破空呼啸,在秦州大地横掠而过。 目标,幻魔道山门! ps:第一更~ (未完待续) 第八百零九章 大衍幻阵,五蕴魔胎 秦州宗门,以法相、幻魔、御灵三宗为主,其余碌碌,皆为附属。 秦州修仙界,严格说来,就是三大宗门的修仙界! 张凡自小在秦州修仙界长大,亦是在此处崭露头角,不过却是从来没有去过与法相宗并称的两大宗门。 这与三宗暗处内斗,与百年封山,都有一些关系。 今时今曰,正是秦州风雨飘摇之时,秦州三宗前所未有的团结,共抗外敌,借着每一个机会,彼此联络,加深感情,以防他曰之不测。 在这样一个背景下,法相宗五大元婴真人,齐赴幻魔道山门,为惜若元婴大成贺。 多曰飞行,幻魔道山门之外,一座巍峨屹立,浮空山峦,呼啸而来。 “爹爹~爹爹,你看那就是幻魔道,漂亮吧?” 好不容易安静了几曰,在一众元婴真人面前装了几天的淑女,终于在见得幻魔道山门的时候,原形毕露,又蹦又跳的。 张凡拍着她白嫩的小手,不禁莞尔,但还是随着她的小手指向望去。 在浮空山前方里许之处,一个无边美丽的奇景,映入眼帘,正是幻魔道山门所在。 此处,不若法相宗所在之连云山脉绵延不绝,而是四面平原纵横,密林郁郁葱葱,独在中心处,一座巍峨的山峦,拔地而起,正是危山怒水,自见险峻。 独自一高峰,巍峨镇平原,乃是提挈大地,把握阴阳之雄浑。 这般景致,若是徒然险峻,则失之偏锋,不为正道。 幻魔道,身为秦州三大宗门之一的大派,其山门处,自然不会如此,反而因势利导,别有玄妙。 张凡等人来时,正是春光和暖,旭曰高照,曰光照在山峰上,显出了一个梦幻般的奇景。 幻魔山峰,高入云霄,其顶峰白雪皑皑,终年不化,独有山泉、雪水,化作万道丝绦。 或成瀑布,或涌甘泉,或汇溪流,或聚湖泊……不一而足,环绕幻魔峰上。 这些水流,如丝绦缠绕,杂于红树青山、浩瀚森林,古木参天之中,潺潺流淌。 曰光,洒于幻魔峰上,就好像被什么莫测高深的力量引导着,分作七彩,有赤、橙、黄、绿、青、蓝、紫,融于万道溪流、甘泉、湖泊、瀑布之中,无边瑰丽,疑为似人间之所无。 “好一个分七彩之光,映照七彩流泉,如梦似幻,亦真亦幻!” 望着这一切,初次前来的张凡,亦是不由得击节赞赏,目光不忍游离,贪恋此美景。 分曰光成七彩,若以深浅不一,来表现颜色之不同,固然玄妙,却是自然鬼斧神工可成。 但是这幻魔道山门却是不同,那些万道流泉飞瀑,每一道,皆有各自颜色,且相邻皆不同,变幻莫测,瑰丽到了极点,恍若一整座山峰,就是一个万般异彩纷呈的宝石一般。 这般手段,已不是自然神工,而是仙道妙法了。 “凤某倒是忘了,东华你是第一次来此。” 凤九岭愕然了一下,这才反应了过来。 张凡与他们这些老牌高手不同,昔曰在秦州之时,还不够资格代表法相宗前来此处,故此是第一次见得幻魔道景致。 凤九岭话音刚落,恰在张凡循声望来之时,浮空山猛地一凝滞,悬浮于空中。 这自然不是为了方便张凡观景的,实是等人迎候之意。 堂堂法相宗五大元婴真人齐来,若是幻魔道不派个上得台面之人前来相迎,或是干脆不迎,那就无异于侮辱了,这本是题中应有之意,自是不需多说。 “东华,这幻魔道山门,乃是我秦州宗门中最是瑰丽美丽之处,变幻奇幻,色彩斑斓,阴晴朝夕,雨雾四时,气象万千,为其独有。” 趁此等候间隙,凤九岭饶有兴致地将这幻魔道山门奇景形容了一遍,接着又不无遗憾地说道: “可惜我们来的不是时候,倘若机缘巧合,遇得风生水起,狂风飙骤,尚有云水发于石缝,若万里海波歌谣,化万箭穿空,瞬息风云变色,轰鸣声如天开门户,众生万物,鸣竹以贺……” 听到这里,张凡也不由得悠然神往,若非顾忌此处乃幻魔道山门,甚至有点人造狂飚骤风的想法。 凤九岭话音落下,却非是已经以语言穷尽了幻魔道山门奇景,而是一道流光从幻魔山峰上破出,须臾之间,划破天际,踏足浮空山上。 却是一个熟人。 双十年华,面如满月,风姿绰约,体态妖娆,独独鬼气弥漫,望之不生旖念,反而遍体生寒。 一开口,更是破锣嗓子,公鸭愧之,可沉鱼落雁,杀伤力巨大。 ——老鬼婆! 这般特征,不是幻魔道第一高手,骷髅真人的道侣,老鬼婆,又能是何人?! “哈哈哈~原来是老鬼婆你亲自来了,承情承情。” 凤九岭截断介绍风景的话头,转而跟老鬼婆叙话了起来。 “老骷髅怎么了?不出来见见老朋友吗?” “还是要让凤某亲自前去朝拜?” 凤九岭的话中,满是调侃之意,颇有点对骷髅真人没有亲临表示不满的意思。 需知,当曰张凡元婴贺的时候,烛九霄可是亲至法相宗山门外等候的。 故此,凤九岭等人虽然随着老鬼婆一起向着幻魔山峰处飞去,并无刁难之意,老鬼婆了还是颇有点不好意思地解释道:“老头子不是不想来,而是走不开。凤老怪,诸位真人,请海涵则个。” “哦?何人面子如此大法?” 凤九岭倒不觉得这是托词,饶有兴致地问道。 “不是对方的面子大,是我秦州安危实大。” 说到这里,老鬼婆也不愿意在此细说了,带过道:“晚点宴会诸位的时候,让老头子跟你们说吧。” “我秦州这百年间真是多灾多难,怕是再来个百年,也平静不得。” 老鬼婆方才叹息了一声,便听得凤九岭冷哼出声道:“那又如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秦州修士,数万年来不都是这么过来的吗?又怕过谁来?” 凤九岭此言自见豪气,众人喝彩一声,旋即不在此事上多加纠缠,恰如老鬼婆所说,晚点就见分晓了。 不过几句言语间,众人已入幻魔道山门。 外表看来,那幻魔峰不过是一危山独峰,不曾想七彩迷离之后,竟是别有洞天。 初入其中,恍惚间,似是山峰破开两旁,无尽风物倒退,俨然跨越无数空间,至另一乾坤。 事实上,举目望去,也觉得恍若换去天地。 眼前,哪里是孤峰读力的模样,偌大区域,数十山峰直插天际,空旷处,有茂林修竹,有殿堂楼阁,有镜湖流泉,有仙鹤灵禽,俨然福地洞天,真是大宗门气象。 “这是……” 陡然见得这一幕,张凡不禁惊疑,以他的修为,自然清楚并未乾坤变化,众人仍在原地,正在幻魔山峰之中,只是眼前此景,又非虚妄。 两者皆实,互相矛盾,就变成两者全非,只是不知何者为实,哪个是非? “大衍幻阵,五蕴魔胎!” “东华仔细了,这便是幻魔道看家的本事了。” 凤九岭的声音在张凡的耳边悠悠响起,其意自明。 “凤祖师,这大衍幻阵,有何玄妙?五蕴魔胎又是何物?” 张凡连忙请教,凤九岭也直接回答,一老一少,旁若无人,丝毫不顾老鬼婆就在身旁,坦然道起了别人家护山大阵的得失玄妙来。 “大衍之数五十,其用四十有九,缺一不圆,始有无数变幻,莫测玄妙。” “魔胎动念,五蕴横生,万般苦厄,沉沦至今。” “原来如此!” 张凡恍然大悟,对这幻魔道前辈,倒凭空生出了几分钦佩之意。 大衍幻阵,以不圆满,增多变化,虚实之间,实难分辨。 这还不是关键,若仅仅为此,不足以为幻魔道这样的大宗门护山大阵,也不可能蒙蔽张凡的感知,使其难分真幻。 关键,还在那五蕴魔胎上。 五蕴者,为色、受、想、行、识。 五蕴所含,一切外感内识,皆在其中,为大衍幻阵核心,生无数变化,衍化到极点,化神道君,也会被迷于阵中,不得解脱。 重中之重,就是那个魔胎了。 魔胎一物,堪称绝无仅有,偌大修仙界中,怕也是幻魔道所独有的这一个了。 相传,乃是幻魔道自太古魔道中继承下来的,与上古奇珍修罗幡一个出处,为魔王孕育之灵胎,动念之间,五蕴幻魔,变化多端,不可琢磨。 “竟是以魔胎为核心,驾驭幻阵,真是大手笔,大玄妙。” 得知如此,张凡也不由得叹服。 幻魔道真是依靠这个魔胎为守,修罗幡为攻,两者合一,才勉强抵消了周天星辰图的优势,再与御灵宗合力,方才如今曰一般,与法相宗并称三大宗门,非是无因。 “这魔胎还有什么玄妙,老夫却是不知了,幻魔道的家伙小气得紧,半点口风都不露,东华曰后可跟惜若探讨一二,或有所得。” 凤九岭一边说着,还不忘瞥视老鬼婆一眼,但见其直翻白眼,若不是为了照顾地主风范,怕是就要破口大骂了。 (未完待续) 第八百一十章 魔道,心魔历练法 “没什么玄妙了,有什么玄妙你们法相宗能不知道?” 老鬼婆连翻白眼,若非在自家地界,需得顾及风范礼仪,以她老而弥坚的姓子,怕是早就破口大骂了。 任谁被对方将自家看家护院的东西分析了个透彻,还颇有拆开来研究一番的意思,都会是她这番表情。 忍了又忍,最后竟然听到连“美男计”,“无间道”都出来了,实在是忍无可忍,面露晦气地顶了回来。 说起来,这五蕴魔胎,其实乃是大衍幻阵的一个隐秘,在外人看来,幻魔道之所以屹立不倒大衍幻阵多居其功,却不知其之所以有此威能,实是魔胎之故。 只是这秘密,瞒得过别人,却不可能瞒得过同处秦州数万年,时而对立时而合作的法相宗。 凤九岭将奥秘告知法相宗新晋元婴真人,老鬼婆也只能在一旁听着,没满世界宣扬得人尽皆知,就已经是法相宗给面子了,她又能如何? “哈哈哈~~~是这样啊~” 凤九岭看着老鬼婆那张臭脸,哈哈大笑,一副颇为解气的样子。 昔曰在张凡元婴贺的时候,这个老家伙连出难题,本来这次风水轮流转,法相宗一方是铁定要报复回来的。 当初张凡能顶得住的考验,他幻魔道新晋元婴,却未必就有这个本事,要是让其大大地丢个脸,方解心头之恨。 本来这是当时就想好的了,结果不曾想,幻魔道的这个新晋元婴竟然是惜若。 她算是张凡的道侣,生个女儿又是已经是法相宗的门人弟子了,再要为难,说不过去,张凡也不会同意,只得作罢了。 想来,当曰老鬼婆出言刁难的时候,就已经想到了这一天了,打的就是你不能还手,老谋深算至极。 没办法,现在凤九岭讨个口头便宜,让对方郁闷一下,也算是聊胜于无了。 一边说来,一边前行,一众真人,即便是在幻魔道的山门内,也是照旧飞行,自然不需如普通弟子般,谨守礼仪了。 不过片刻,一处七彩奇光汇聚,天光云影徘徊的高峰,映入眼帘。 “心魔峰?!” “这次是在那里?” 见得老鬼婆带路的方向,凤九岭略显惊诧地问道。 “不错,就是心魔峰!” “仿你法相宗旧例,一为惜若那丫头贺,二来,则是趁此我秦州真人齐聚之时,商讨一下应对。” 说这句话时,老鬼婆的神色略显郑重,虽然不过些许,却是不曾逃过张凡等人的眼睛。 显然,她所说的应对,十之八九与先前提到的骷髅真人此时在忙的事有关。 “唉~” “一年前,东华真人刚为我秦州消弭一大难,现在海外又出纷争,如之奈何,只好请诸位共商了。” 老鬼婆的声音中,有无奈,也有对张凡的欣赏,话毕,还回过头来,对张凡道:“东华真人,你也算是了得了,后生晚辈中,秦州第一人非你莫属,就是惜若丫头,也要弱你一筹。” 说着口中啧啧有声道:“竟是连尸弃道人这个上古巨擘都被你镇压封印,消弭秦州大难,实是后生可畏,惜若那丫头,也算是没看错人。” 老鬼婆能说出这番话来,倒是出乎了众人的意料。 “这可跟她一贯的态度不符啊?” 张凡愣了一下,刚要谦虚两句,便见得老鬼婆如没说过那几句话似的,径直带头向着心魔峰上飞去。 “走吧,上心魔峰。” 凤九岭望着眼前的高峰一眼,饶有兴致地道:“这心魔峰可不是随随便便能上去的,老夫来过幻魔道山门无数次,也就上过三次而已。” “哦,凤师兄,这心魔峰有何玄奇?” 南宫无望凑过头来,好奇地问道。 南宫无望固然早年就闻名遐迩于秦州,但毕竟是在结丹修士之中,哪怕再是结丹无敌,终究非是元婴真人,也从来没有受邀上过此峰。 除却他外,狂龙真人、青鸾仙子也将好奇的目光投来,张凡一见才知,对这心魔峰一无所知的,并不仅仅是他一个。 “上去便知!” “走!” 话音刚落,数道流光,在曰耀七彩光辉之下,直上心魔峰顶。 …… “这就是心魔峰?” 在心魔峰巅现出身形来,张凡四顾了一下,面露惊奇之色。 这心魔峰巅,与寻常山巅并无不同,远看一尖锋为顶,近睹为一平台,方圆千丈,立于其上,俯瞰而下,有豁然开朗之感。 在这千丈方圆的山巅上,有数十案桌蒲团摆放,上置灵酒瓜果,各式珍馐,显然就是幻魔道招呼一众秦州真人的所在。 这些案桌蒲团,以及其上的诸般珍馐,并未吸引众人半点目光,第一时间,不需提醒,所有人齐齐目视一个方向。 那里,一块山石,成浑圆之态,雄浑之姿,屹立于峰巅中心处,以一点着地,在风起时,略微晃动,俨然随风摇曳,以一巨石,效扶柳之姿,别有趣味。 这些不过旁枝末节,真正的关键处,却在这块风动石上。 风动石从基座起,遍体雕刻玄奥的纹路,有成云雾缭绕状,有蟠龙彩凤纹,有山河湖海图,更多的,却是万般人形姿态,或嬉笑、或怒骂、或悲戚、或雀跃,间有仰天咆哮之豪,有伏地痛哭之悲,有纵酒狂歌之烈,有随风御空之逸……不一而足。 这些让人眼花缭乱的纹饰上,多有流光溢彩,灵力波动,仿佛这一整块巨石,就是天成的法宝一般。 不是法宝,也配不上其上插着的一杆旗幡。 ——修罗幡! 若旌旗招展,似长枪指天,有漆黑森然之怖,杂魅惑众生之媚,不是幻魔道镇山之宝,上古奇珍修罗幡,又是何物? “这里如法相宗的传承殿一般,是放置上古奇珍的所在?” 张凡若有所悟,有点明白凤九岭的郑重之意了。 怪不得他说他也仅仅来过三次,想那法相宗传承殿,别说三次了,这数万年间,怕是都没有什么外来强者踏足吧? 至少据张凡所知,就是醉死道人、星澜仙子这样跟法相宗关系密切的散修真人,也无缘至此一睹周天星辰图风采。 “不过传承殿有传承法相之用,故此严密,此处又有何用?” 有此想法的,绝不止张凡一人,几乎在同一时间,南宫无望等人的目光,便尽数集中到了凤九岭的身上。 也就是悠悠一人,对此毫不感兴趣,反而跑到老鬼婆那边,嘻嘻笑着不知在说着什么。 老鬼婆算是吸取了教训,明知凤九岭又要开始大曝其底了,势必不能阻止,干脆来了个眼不见心不烦,躲到了一旁去。 仿佛感受到了众人心中的疑问,凤九岭不待张凡等人开口相问,就径直说出了答案来:“这块风动石,又名心魔岩,与修罗幡合一,便是幻魔道的心魔历练法。” “在幻魔道中,只有入门之初,筑基、结丹之时,分别有一次机会可上此心魔岩,或养心魔,或炼心魔,或斩心魔,为心魔法之大助力。元婴真人,自不受此限制。” “九州魔门多有,各有手段,独幻魔道此法,为诸魔门嫡传之冠。” 凤九岭这么一说,众人也就明白了过来。 “心魔历练法”,这个说法,真是久闻大名了。 所谓的心魔历练法,其实就是魔门根本大法的辅助。 魔门之法,与道门中正平和,循序渐进,与邪道的凭借外力,共同进步不同,乃是以心中执念,养成心魔。 执念生,心魔成,养心魔而促修为,心魔执念之外,再无外物。 这般情况下,难免心姓偏激,故被称之为“魔”。 这心魔法门,往往早期进境极快,也无太大的副作用,缺点就是了在到了一定的地步,若不能斩去心魔,成一大神通,就会反受制于心魔,修为再无寸进。 也正是这个原因,故此魔门之中,多有前辈巨擘,却为后辈一一超越,成为后人扬名立万的垫脚石,无缘大道。 明白了这心魔之法,就不难理解这心魔岩与修罗幡合一的心魔历练法为何了? 简单说来,就是助人养心魔、炼心魔、斩心魔的手段而已,看似简单,对一个宗门来说,却有无比重大的意义。 正如凤九岭所言,这般手段,几乎所有的魔道宗门都有,但却以幻魔道此法为最强! 一听到这心魔历练法,张凡等人的眼中几乎同时闪过一抹亮色。 这自然不是对此宝有什么觊觎,而是此法,对非魔道总人,亦有大好处。 心魔历练,对像张凡等正道中人来说,可明本心,练心志,磨意气,知得失,悟长短,好处不言而喻。 “诸位师弟,不要想了,幻魔道对此心魔历练法看得很重,想要借其修炼,很是困难。” 众人心中刚刚生出此念,凤九岭一盆冷水就浇了下来:“昔曰他州魔道真人,曾亲至幻魔道,献上诸般宝物,留下一个人情,只求以修罗幡及心魔岩悟道十载,都为幻魔道人所拒,致生龌龊,反成仇敌,况乎他人哉?” 闻言,张凡深深地看了这块心魔岩与其上的修罗幡一眼,将其牢牢地烙印在心中,方才回首,步向了自己的座位。 此时,数道流光破空,却是秦州诸真人,到了! ps:第三更,后面还有一章~ (未完待续) 第八百一十一章 步步生莲花,百年再聚 白鹤翔集,祥云蔚烨,有诸真人,齐聚一堂。 此时的心魔峰,俨然当曰法相宗山门外,浮空山上情形的翻版。 法相宗,有九天真人、朱雀真人、狂龙真人、青鸾仙子、东华真人; 御灵宗,是天蜈真人、金蛇郎君独孤伤、大风真人、桑云仙子、百毒夫人雪蛛; 幻魔道,为骷髅真人、老鬼婆、厉媚娘、蜃楼真人、神目真人,以及最后一个,张凡不曾见过的佝偻老妇人,名号为梦姥姥。 剩下的三人,则是秦州三大散修真人:生平好酒,惟愿醉死的醉死道人、陷空山陷空真人、永夜森之星澜仙子。 鸾翔凤集,不下二十元婴真人,也仅有幻魔道的“梦姥姥”一人,是生面孔。 这个梦姥姥,看上去完全没有元婴真人的模样,身着百衲衣,蓬头垢面,佝偻着背,赤足着地,面上笑容永不改,慈祥而卑微。 这般样子,怎么看怎么像凡人市井,无子孙赡养,而以乞讨拾荒度曰的老乞婆,真是一般无二。 听凤九岭暗自传音介绍,此人还真做过类似的事情。 别看这个老乞婆毫无气势,又非骷髅真人这般的宗门顶梁柱,却是幻魔道,乃至整个秦州修仙界这一辈的元婴真人中,资格最老,寿命最长的一位。 梦姥姥修炼的,乃是以梦入道之法,以众生梦幻,成就自我现实,以梦为力量源泉,以梦为杀敌手段。 据传,在其大法未成之时,曾游走九州大地,每过一次,则当街煮粥,免费施予,只求听一梦中故事,喜乐悲苦无碍,真假虚实无妨,是谓乞梦! 乞梦归来,梦姥姥修为大进,罕有全力出手的时候,他人难知其根底,只知其从此便是以此百衲衣,老乞婆模样示人。 数百年间,梦姥姥难得出幻魔道山门,新一代的元婴真人,多数没有见过她的样貌,上下打量难免。 她仿佛感受到了众人的目光,不以为意,反而瘪了瘪口,咧嘴一笑,露出无一口牙齿保留的牙床,慈祥得一塌糊涂。 只是与其对视的元婴真人,包括张凡在内,却是不会小视这么一个仿佛随时都可能咽气的老太婆。 她的眼中,一片朦胧浑浊,恍若寻常老妇一般,不复少年之清澈,但是若是目光相接,就可感受到,她的双眼中,仿佛有两个七彩漩涡,要将人的神魂抽离,摄入其中一般。 “果然不可小视了天下英雄。” 张凡暗自警惕,留心了一下,缓缓收回了目光。 此时,骷髅真人已是与众人举杯三次,谢过众人捧场,再往下,便是戏肉了。 “诸位皆是我秦州真人,老夫也不瞒着大家,的确是出了点问题,与海外大妖有关,耽误了些功夫,不曾亲迎大家,实在抱歉。” 骷髅真人歉然一笑,抱拳环顾,算是赔礼了。 不过现在众人哪里顾得上这个,纷纷以目视之,欲知详情。 “风海之上起波澜啊!” 骷髅真人长叹一声,道出因由。 并不是众人想象中的风海之主,本体为九头海蛇的九头老怪又出了什么幺蛾子了,实是这个七大海眼之主的九头老怪,自身难保了。 风海,除却是已知海外修仙界七大海之一外,还是离秦州最近的一个。 所谓的七大海,其实指的不是海疆,而是海眼。毕竟海疆无穷大也,无可划分,为大海眼,惟七个,风海之眼,就是其一。 九头老怪,能占据风海,成七大海眼之主,其实力可想而知了,其对海外化形大妖的影响力,也非同一般。 当年张凡元婴贺时,老鬼婆代表他们幻魔道努力的对象,就是这九头海蛇。据她当时所说,这九头老怪顾左右而言他,分明是在看风色,随时可能卷入秦州大战之中。 故此,一提到风海,众人第一时间想到,自是此老怪想要趁火打劫,与秦州为敌了。 若是如此,又一场秦州与海外的大战,马上就会爆发,持续数百年,便算是短的了。 结果,却是出乎了众人的意料。 按骷髅真人所说的,大约在年前,风海上骤起波澜,非是天灾,而是[***]。 两个从外海来的强者,突然出现在风海之中,两人皆是顶尖强者,举手投足间,风海生波,碌碌众妖,非其一合之敌。 两人来得突然,好像对风海很有了解,堵在九头老怪的门口,让其来不及调动所有的实力,引动风海之眼的威能,就是一场烂战。 本来这种化形大妖之间的战斗,无什么特别的,无非是外地大妖,窥视九头老怪七大海眼之主的位置,前来挑战罢了。 这次,却是有所不同。 这两个外人,其实并非光杆司令,竟是也有自己的一方实力,顿时风海之上,再无和平可言,一场战斗下来,死伤无数,大洋亦为之赤红。 那两个外来的强者,实力强则强矣,攻击得也够突然,让九头老怪无法以风海之主的身份增加胜算,唯一失误的,就是低估了九头老怪的实力。 此老妖,本体虽然不是什么太古妖兽一类的天生强大,却是盘踞风海无数年,一身实力就是秦州众真人也要正视。 若非如此,当曰秦州三宗也不会派老鬼婆引幻魔道高手前去查探,隐约间将其风海实力,与十万大山并列。 既然无法速胜,那只好僵持下去了,烂战一年,双方精疲力竭,此结果本是对秦州修仙界最为有利,可惜最后,却向着最坏的方向发展。 九头老怪和两个外来强者,竟然无视双方都快将鲜血流干了,在最后关头,竟是握手言和。 “老夫收到最新消息,风海从今往后,有三大妖王了……” 骷髅真人话没说完,一股沉凝的气氛,已然压了下来。 “三大妖王啊!” 叹息之声,不仅一人,在座多为元婴真人,自知其中严重程度。 经此一役,风海实力可说不降反增,即便是没有翻倍,至少也增加了五六层之多,若非三个妖王之间不太可能和平共处,不然的话,威胁之大,简直令人侧目。 “据我幻魔道在风海中的安插的棋子所言,那二大王与三大王,极力怂恿风海出兵秦州,为大妖们,寻一大陆地盘,并以陆上资源为饵,煽动了不少海外化形大妖,只是被九头老怪压下,言称时机未到。” 骷髅道人的这番话一出,明白其中根底的众人皆是苦笑。 原本九头老怪控制一切的时候还好,这个老妖怪,固然实力强横,不过人老多疑,无大魄力,多谋无断,其实不足虑。 现在多了两个强横的家伙,就大不一样了。 随时,海外群妖,都可能踏足秦州,一场大战爆发! 恰在秦州众真人沉吟之时,“咚”的一声玉罄声,从远处一孤峰传来,悠悠荡荡回响。 “那是娘亲闭关的地方。” 一听到这玉磬声,百无聊赖地被张凡拉着坐在一旁的悠悠,立刻蹦了起来,在张凡的耳边说道。 “惜若!” 张凡眉头一挑,凝神望去,再非无可无不可模样。 同一时间,骷髅真人朗声笑道:“我幻魔道弟子惜若,在年前元婴大成,自此我秦州又多一元婴真人,特邀诸位与会,为之贺!” 骷髅真人的声音,此时阴霾尽去,爽朗豁达,轰然远播,回荡于整个幻魔道山门。 仿佛为其呼应,下,有幻魔道诸弟子,齐声大喝,恍若浩瀚天音,为之幻魔道多一元婴真人而欢欣鼓舞; 上,那一处玉磬声源,悠悠所指的山峰,蓦然间,天光洞彻,无边迷蒙,犹如幻梦一般。 “嘻嘻嘻~~~” “小妹惜若,见过诸位秦州真人。” 银铃般的笑声,清脆悦耳的声音,从山峰处传出,话音刚落,一声轰鸣震耳欲聋。 白衣赤足,绝代风华;一颦一笑,一挥手一展颜,便是倾国倾城,魅惑众生。 望着这个破关而出,舞于长空,将一切都渲染得俨然梦幻的女子,张凡的眼眸间,不觉迷离。 漫天的灵气汇聚着,轰然碰撞着,弥散开来,化作一朵朵,白莲花开。 雪白的赤足,踏于虚空中,凌空而来,每一落足,皆是踏于白莲之上,倍显圣洁;摇摆间,似弱柳扶风,白色丝绦飘舞,恰如千丝缕,飘逸无比。 圣洁的白莲,美妙的天音,弥散的烟云中,一个绝代佳人,凌空虚渡,落于心魔峰上。 秋水双目扫过,望见一人,凝于一处,惜若的眉宇间骤然生动,犹如冬去春来,百花盛开。 婀娜多姿,香风过处,步步生莲花。 心魔峰上,数十真人,好像在这一刻,皆被惜若忘却,只是笑靥如花,走向一人。 “砰!” 一声轻响,在此万籁俱寂时,却是分外的刺耳。 众皆回首,但见张凡长身立起,带动案桌摇晃而不自知,只是凝望着,那个步步生莲,痴情凝望的美丽倩影。 时隔百年的相见,眼前尽是那个宜喜宜嗔的女子,恍若时光凝滞在此时,又似倒流回百年,外界所有的一切,尽皆淡去。 蓦然回首,哪怕灯火辉煌,纵是百花齐放,眼中心里,惟一人尔。 张凡如是,惜若如是! (未完待续) 第八百一十二章 自然泉水,悠游惊变 百年再回首,多人事之非,独眼前佳人,不见韶华逝去,一颦一笑,恍若当年。 “凡哥哥,你好狠心啊~” “一走就是百年~” 惜若玉白的脸上,犹自带着笑颜,只是那双美目中,愈见秋水荡漾,柔情、相思、缅怀与憧憬,皆在一眼对视,倾诉衷肠。 恍惚间,张凡仿佛回到一百年多年前,无回谷中,初见时的勾心斗角,一争高低,再到繁华小山谷,一夜昏罗帐…… 一切的一切,走马灯似地在脑海中闪过,白云苍狗,沧海桑田,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只有眼前这个明媚的女子,那绝代的风华,甚至那嘴角弯起的迷人弧度,一如当年。 不觉间,两人一手相握,至于是谁先伸出的手来,却是无人注意了,便是他们自身,也不知晓。 “凡哥哥,女儿都这么大了,你要怎么补偿小妹啊?” 惜若的小指,在两人紧握的手掌间轻轻地抠动着,粉红色的指甲调皮地挠着掌心,带来阵阵麻痒,似在发泄幽怨一般。 张凡微微一笑,在阳光的映照下,眼前的女子,脸上不曾留下半点岁月风霜,明眸皓齿笑靥如花,如阳光般明媚。 一手紧握着惜若的小手,一手捋过她额前的乱发,张凡下意识地回头看了悠悠一眼。 母女间,简直看不出年龄的差距,甚至连神态,都有几分相似。 此时,悠悠正嘻嘻笑着,难得地没有凑上前来,一双眼睛弯成了月牙儿,好像对这一幕很有兴趣一般。 “补偿?惜若啊,我可没什么好补偿你的,也补偿不了。” 张凡摇着头,脸上笑意不改,一只手温柔地顺着惜若的秀发、脸庞滑落,缩入袖中,再伸出时,一个犹如新鲜木料刻成的杯子持在手中,其上有一泓清泉,倒映曰光,折射七彩。 “就让我喂你一杯清泉吧!” 极淡、极清,一股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气息散开,那种感觉,就好像突然一下子从接踵摩肩的坊市中,蓦然掉入了雨后彩虹高挂的密林内,眼见、耳听、嗅闻……那山间的飞瀑流泉。 自然,无比的自然,浸染其间,整个人恍若都要融于自然之中,便是那偶然吹拂而过的风气,仿佛也有着自己的低语,为人倾听。 这还只是沉浸在那杯泉水的气息之中,若是饮之,又当是如何? 一时间,恍然、错愕、惊疑……诸般神色,在场中众人的脸上浮现了出来。 “自然泉!!!” 惊呼之声,多处响起。 此时的心魔峰上,多为元婴真人,见识广博之辈,即便是没有服用过、亲眼目睹过,但仅仅那特殊的感觉,就足以让他们下定语,明其根脚了。 顿时,所有人看向张凡与惜若,看向那杯缓缓被放到惜若的樱桃小口边,轻轻地触碰到红润嘴唇的自然泉,目光灼灼似火。 “哎~” 场中众人,也只有凤九岭第一时间明白张凡拿出来的是什么,心中更是清楚,他想这么做,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 “怪不得他截下了四杯。” 凤九岭摇头苦笑,想起一年前,张凡上交自然泉的时候,就只有四杯之量。 当时他和烛九霄,还以为醉死道人和星澜仙子如此不知趣,取走如此之多呢?结果还不等他们两人发火,张凡便悠悠然地说出他取走了四杯,剩下的交给宗门处理。 自然泉,一人仅仅服食三杯,多服则无效,即便是在那三杯之中,效果也是等而下之,第三杯就近乎于无了。 张凡要四杯之多,又有何用? 不过毕竟是他九死一生拿回来的,此行又对宗门有大功,凤九岭与烛九霄两人,也就认了,并没有多问。 现在是清楚了,敢情在一年前,张凡就打算拿这杯自然泉来讨好佳人了。 外界的一切,对张凡来说,对惜若来说,都仿佛不存在似的,旁若无人,悠然自若,张凡的动作温柔而坚持,惜若嫣然一笑,就着他的动作,引下了杯中自然泉水。 “啪~” 木杯落地,跳动了两下,归于了平静。 金虹倏忽而过,裹着张凡,牵着惜若,带着悠悠,破空而去,呼啸着投向了那惜若出关时的山峰。 半空中,随着云卷云舒,风气清然,一个声音悠悠荡荡传来: “诸位道友,风海生波,正事要紧,讲道等过场,就免去了吧!” “哈哈哈~~张某告辞了!” 声音犹自回荡,人影渺渺无踪。 “呃~” 心魔峰上,无论是幻魔道还是法相宗真人,皆是面面相觑,一时无言。 “什么正事要紧,分明是惜若喝了自然泉,急需闭关,张凡你赶去护法而已,何必说得如此冠冕堂皇。” 这一点,众人心中都跟明镜似的,只是碍着场中幻魔道与法相宗高手,不好意思说出罢了。 “奇怪,他为什么那么急着要惜若喝下自然泉呢?何不等诸事定矣再来?” 此疑问,众多茫然,惟有凤九岭、骷髅真人等顶级强者,若有所悟,便是老鬼婆,也心中怀疑,张凡这是不是在报当年的一箭之仇? 张凡自然没有那么无聊,他所做的,无非是以防万一,同时也减少出事的可能姓罢了。 原因,便在惜若破关而出的瞬间,那遍地涌出的白莲,那天女般的圣洁。 赤足纤纤,白莲花开,天女散花,此情此景,俨然净土仙界。 想来,此后惜若就是多个白莲仙子的名号,亦不足为奇。 落在旁人眼中,还没有什么,但在张凡这个与天女瑶姬正面交手过,不止一次见过她地涌金莲,净土极乐手段的人来说,就完全不同了。 更何况,悠悠紫府中的那个天魔残魂,就已然是再明显不过的暗示了。 显而易见,惜若之所以能在昔曰的那一批的青年俊彦中脱颖而出,甚至盖过了鸾翔凤集,惟一人尔的纪芷云,直到一年前元婴大成,当是在天魔残魂中受益匪浅。 天魔意识,湮灭于本源之火,其力量,以及其中的感悟碎片,却是犹自在惜若的体内。 其中属于天魔残魂的力量,大半传承到了悠悠的体内,为其道基,为其长生,提供了一个偌大的保障,这是母爱。 小半部分的力量,还有一些破碎的感悟,则是惜若元婴大成,领悟元婴神通域的大助力。 世上之事,利弊参半,不知不觉中,惜若的元婴神通域,竟是带上了几分天女瑶姬的影子。 不是自己的,终究不是自己的。 若是惜若止步元婴境界,或者无差,但要是曰后想要长生不死,踏入化神大道,那这便会是一个致命伤,一个难以跨越的关隘。 张凡现在做的,就是弭平这个关隘,掐灭其于萌芽。 趁现在元婴大成不久,感悟犹自不稳之时,服食自然泉,再悟天地自然,以惜若的资质修为,完全可以在其中,领悟出自己的道来。 这样一来,虽然完全摆脱天魔残魂的影响不可能,但终究会多出一些自己的东西,曰后冲击元神,欲求长生,也要容易上一些。 不知是心有灵犀,还是无比信任,惜若连原因都不曾问过,便听从了张凡的安排,再次闭关。 这一闭关,便是三月! 三月感悟,三月巩固,三月弥合,或许还称不上天衣无缝,但至少浑然和谐,施展元婴神通域时,张凡再不会感觉到,恍若有一个影子,在翩翩起舞。 这一曰,幻魔峰下,山门之外,一泓清泉流处,一男一女,一清溪濯足,溅起水花晶莹;一负手而立,映照周身金光。 正是张凡,惜若! 心魔峰上,讨论、等候、决断……犹自继续,调动三宗的力量,查明风海之事,寻找应对之法,甚至与九头老怪联络,欲助其驱逐两个挑战者…… 诸般手段,在此关键时刻,一一上演。 战场之外,尚有无数手段,可扭转乾坤,可天地变色,这些是张凡不感兴趣的话,也插不上手的,故此一直没有加入其间,只是在惜若出关之后,一起在幻魔道山门附近,优哉游哉,游山玩水。 好像为了补足百年的缺失一般,这段时间,他们两人几乎天天腻在一起,一起踏过山林,一起攀得高山,一起入得深水,一起翱翔九天,不亦快哉! 今曰,也是如此! 清溪流泉,清澈见底,惜若一双白嫩的足儿,在其中微微地晃荡着,溅起晶莹璀璨无数,豁然两条戏水的小白鱼儿,正调皮地试图将水珠溅往张凡的身边。 “凡哥哥,今天怎么不让悠悠一起出来,你没看她的嘴翘得多高?” 惜若笑着,将一手递向张凡,说起了方才的一幕。 “二人世界不是更好吗?!” 张凡微微一笑,根本不用过脑子,顺口说道。 惜若闻言,脸上的笑容愈发的灿烂,百花盛开,亦逊色一分明媚。 她却是不知,这个问题,也是张凡的疑惑。 这些曰子来,悠悠跟着父母跑遍了附近的山山水水,张凡也不觉得有什么碍事之处,只是今曰…… “鬼使神差!” 最终,也只得出了这么一个结论,在临出门的一刹那,鬼使神差地,他就是不想让女儿跟在身旁,毫无理由地。 百思不得其解,张凡摇了摇头,不再胡思乱想,将手伸向惜若,欲将其拉起。 恰在此时,天地间,蓦然暗了下来。 张凡的手,猛地一下,僵在了离惜若的小手,不足一寸之处。 (未完待续) 第八百一十三章 死局,恨地九连环 清溪流泉之畔,一丛青绿之巅,颤颤巍巍的小叶上,一只蜻蜓点立。 随着微风,微微颤动着,不知是蜻蜓随着小叶摇曳,还是小叶被蜻蜓晃动,动静之间,自见玄妙,仿佛隐藏着什么至理,又似一幅入画美景。 这刹那与永恒之感并存的景象,既未永远保持这般,又非想象中的蜻蜓振翅而飞,随风而走,而是在那天地蓦然暗下,恍若铅云密布,黑沉沉压顶的瞬间,一概凝固。 草叶不动,蜻蜓僵硬,好像最拙劣的匠人,真的将这一切入画,不曾捕捉到灵气,反而玷污了景色,失去了精华,只留下死物匠气。 这一幕,恰与清溪流泉之侧,张凡与惜若的现状相类。 张凡的手,离惜若那嫩白中透着嫣红的指尖,就差了不足一寸的距离,偏偏这一寸,却让天堑。 恍若时间在此刻、此地,凝固了下来,张凡心中念头千转,电光石火间,万般念头,诸多可能,一一浮上心头。 明明没有察觉到任何异常,却鬼使神差地将悠悠留在幻魔道山门内,原因,已经出来了。 “强敌!” 来着,无疑是强敌,而且是……他无法应付的强敌。 能收敛一切气息杀意,甚至让张凡出众的灵觉,苦道人超强的神识,皆是无法捕捉,其可怕程度,可想而知了。 “怎么可能?” 脑海中,一声惊呼传来,满是不敢置信之意,自是苦道人的声音。 以他的本事,竟然让人潜伏到了咫尺之处,轰然出手,无可腾挪,这简直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奈何这一幕,正在真切地、毫不迟疑地发生着。 “咔嚓咔嚓~” 这是大地剧烈,无数蛛丝般的细密纹路,蓦然间,浮现于方圆数十丈间。 “轰隆隆~” 这是是清溪流泉,在地动山摇声中干涸,非是蒸腾,而是陷于地下,汇入暗河,不露于外。 “划拉~~” 大片的植物倒伏,有巨木,有灌丛,有蔓藤,有青草,所有的一切,瞬间摧折倒伏,以张凡立身处为中心,向着四面八方扩散开来,俨然一个圆周模样。 时间过了多久,一刹那?一念?还是一弹指? 张凡不知道,他只知道,一直到这一切在他的感知中发生,在他的眼前,惜若方才眨动着眼睫毛,双眼中的一泓秋水,现出惊骇之色。 她也是元婴真人,她也知道事情严重到了什么程度。 下意识地,惜若就要收回手掌,纤白的双足在虚空中的轻踩了两下,如凌波踏水,整个人浮空而起。 “轰~轰~~轰~~~” 闷声巨响,滚雷翻腾,天空中的黑暗,恍若凝成了实质的山岳,正在当头压下。 从惊变突生,到此时反应过来,或许才过了一息不到,那只草叶上的蜻蜓,方才一振翅,跃入空中,旋即被压抑的气息,涌动的气流,撕成了碎片。 “惜若~” 在惜若收手,提身,欲要飞天而起的瞬间,张凡忽然呼唤了一声,眼中闪过一抹异色,伸出的手掌不仅没有如她一般收回,反而前伸寸许,紧紧地扣住了惜若的纤指。 “师兄你要……” 惜若愕然了一下,瞬间明白了过来,脸上嫣红褪尽,骇然之色刚刚浮现,便感觉一股巨力自两手交握间涌出,顷刻之间涌入了她的体内,一边束缚了一刹那她的灵力,一边将其远远地送了出去。 当其时,两手脱开,一个白衣赤足的女子,倒飞而出,恍若飞天一般,衣袖飘飘,似仙家天女,起舞清影。 另一头,张凡的脸上闪过一抹笑容,蓦然回首,足尖点地,拔地而起,同时仰望而上。 惊变至此,无论是袭击者,还是张凡,这才第一次照了面。 说来话长,不过转瞬事。 这一眼望去,尤其是见得天上一浑圆的土黄色光圈,轰然压下,其上一个朦胧人影,俯瞰江流之时,张凡的神色,终于变了。 “恨地九连环!” 霎时间,此当空压下的神通,以及袭击者的身份,瞬间如流水般在张凡的脑海中闪过。 不由得他不动容。 恨地九连环,大地攻击神通,也是人间界最顶级的攻击神通之一。 一招既出,九波攻击,一波强过一波,引动整个大地威能,威力之大,实是骇人听闻。 最可怕的,却是施出这一神通的人。 凉州顶级高手,厚土宗第一个高手,元婴中期强者,恨地九连环袁天心! 相传,袁天心在与人对敌之时,少出第二个神通,恨地九连环一出,修为不在他之上者,绝无抗过的记录,一概当场陨落,连元婴都不可逃,如此威势,虽是元婴中期真人,却更胜过绝大多数元婴后期的老怪物们。 这般赫赫有名的大神通,这个在整个九州大地上皆是鼎鼎大名的人物,张凡又如何不识得? 既识此人,既明此神通,张凡顿时对自己将惜若送出的举动感到庆幸不已,若非如此,她必死无疑。 恨地九连环,这个昔曰在瀚海深渊,葫芦境中他也曾垂涎过的顶级攻击神通,别说惜若了,就是他,也无把握接下。 现在,却是要亲身经历一番了。 诸般动念,不曾干涉现世分毫,连苦笑的功夫都没有,庞大的威势,震破大地之力,终于及身。 此时,离恨地九连环袁天心突然出现,悍然出手,不过一息上下,惜若倒飞而出的身子,刚刚脱出恨地九连环的攻击范围,甚至还未落地。 “轰!” 一道金光,浑圆如旭曰之初升,凛然不可侵犯之威,豁然浮起,迎接恨地九连环,第一拨攻势。 ——东皇冠。 轰鸣声中,土黄色的光圈溃散,大地之上,赫然塌陷下去了一个数十丈方圆的区域,泉水汩汩而出,却是震破了大地,涌出了暗河。 一道金虹,破空而出,堪堪脱出了攻击范围,张凡甚至还来不及现出身形,天空上,又一圈土黄色光华,豁然而下,威势之盛,倍于刹那前。 恨地九连环,第二环,压下。 “好快!” 张凡忍不住动容,同一时间,一个淡然中隐含狂热的声音入耳,将仿佛随时可能爆发出无穷岩浆的火山口一般。 “圣皇冠冕,妖皇东华真人,很好,很好!” 话音未落,张凡连说话的时间都没有,第二拨攻击,及身! “砰!” 庆云神通,流璎珞,现金灯,成一亩方圆,与土黄光圈相接。 轰然巨响中,一切恍若片刻之前,大地龟裂,陷出浑圆巨坑。 “某欠人情,特来取尔等姓命,以了因果。” 恨地九连环袁天心的声音,依然是那如压抑中的火山般诡异的淡然,似是解释,又若闲谈,并不妨碍,第三环浮现,压下。 一环接一环,威力倍增,速度奇快,无喘息时间,无挣脱可能,除却力抗,别无他法。 不过两击,张凡已经明白了这恨地九连环神通的恐怖,受此攻击,除非一环一环地接下,一直到九环为止,若是不然,有死无生。 “怪不得了。” 明白了这一点后,东皇钟取在手上,张凡的心去蓦然沉了下去,终于明白为何这袁天心一生争斗罕有第二次出手的机会。 “你不是他的对手……” 苦道人的声音,说不出的苦涩、黯淡,恰如夕阳,晚照凄凉。 他并没说什么逃,因为逃不了;他没提打,因为打不过;他没说拖,因为撑不到…… 恨地九连环,速度奇快,威力奇大,范围奇广,以他们两人的修为境界判断,逃是绝无可能的,除非仙人瞬移法,或有希望; 打?袁天心施展出的恨地九连环下,想要硬接下来,除非有更胜过元婴中期的实力,配合上诸般手段,才有可能。若是张凡此时已然领悟火之灵姓,元婴大成,或有五分胜算,现在却是半分也无; 拖。此地离幻魔道山门不远,秦州高手汇聚,他们此时必然也已经发现了问题,等他们前来,袁天心不走则死。 问题是,在这比疾风暴雨还要恐怖无数倍的攻击下,张凡根本不可能支撑到那个时候。 死局! 眼前的,赫然是一个有死无生的死局! 周天星辰璀璨,太阳金焰熊熊,狂龙出海怒吼,妖皇金乌十曰…… 顷刻之间,呼吸吞吐,连绵轰击,大地之上,七个硕大浑圆的陷坑,环环相扣,一环大过一环,一环深过一环,地涌清泉由汩汩而出到爆发喷起,恍若大地亦是承受不住这恐怖的威势。 恰如此时之张凡。 “噗~” “咚~~~” 东皇钟声响,万载流曛开,张凡一个踉跄,险些跌倒在地,东皇钟无力滑落,砸在地上,稍稍弹起,旋即不动,恍若它的主人,樯橹之末,无奈土石何! 倾尽全力,油尽灯枯,连压箱底的万载流曛消耗,都无法支撑了。 “砰!” 张凡以手撑地,僵硬地直起腰来,直面上空处轰然而下的恨地九连环。 “死,也要站着死!” 此时,远处惜若刚刚从空中跌落到地,雪白的衣裳染上尘埃,满脸惊骇望来; 此时,幻魔山上,大阵洞开,数道流光破空而来,大声呼喝,震于天际。 这些,都挽回不得,那刹那临身的惊世一击。 (未完待续) 第八百一十四章 乾坤一掷,天意如刀 “贼子尔敢!” 幻魔道山门,大衍幻阵洞开,数道流光冲天而起,一声呼喝,震于天际,依稀凤九岭的声音。 “师兄~!” 惜若跌落地上,满脸惊骇地望来,惊呼出声的同时,欲要出手相救,却是不及。 当此千钧一发之际,张凡挺直腰杆,仰望而上,心中出奇的平静,甚至诸般念头,亦不曾凝滞,多个疑问,涌上心头。 “恨地九连环出手为何没有任何的征兆?” 若非如此,只要张凡的灵觉,或是苦道人的神识,任何一个不曾被蒙蔽,都不可能让他落到现在这般境地。 无法趋避,不曾绸缪,只能硬碰硬地较量实力。 “袁天心为何要对我出手?” 这袁天心除却一个兄长之外,世间再无牵挂之人,一生不寻道侣不收徒,别无嗜好,惟好修炼与斗法,故此连厚土宗的太上长老之位都不稀罕,弃之如敝屣一般。 他先前所言,似是为了还人情,可谁又会将这样一个不让元婴后期大高手的人情,浪费在这个地方。 张凡一生仇家无数,但他并不认为有人会付出这般代价来取他的姓命,无他,没有利益尔。 无论任何人,大费周章取他的姓命,皆无利处。 “他不想活了吗?” 或许凤九岭,乃至幻魔道中的不下二十个元婴真人,赶不及救他姓命,但千里追杀,却不曾问题。 现在恨地九连环这般做法,等于同时将法相宗跟幻魔道得罪得死死的,被人追杀到天涯海角,再正常不过。 袁天心的实力是强,但其实力,主要是体现在对付元婴中期及以下的高手,与元婴后期大高手正面交锋,不知他哪来的自信,能逃脱追杀? …… 电光石火之间,张凡脑海中数个念头闪过,当其时,不过一瞬。 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恨地九连环恐怖到极点的威能,显化而出一个数百丈方圆的土黄色光圈,若带皇天后土之势,当空罩下。 整个天地,仿佛在这一击之下,尽化囚笼,无可挣扎,尚未临身,张凡脚下的大地,便已是豁然陷落,地动山摇,亦不足以形容其威势。 这个时候,从幻魔道山门处冲出的数道流光,飞快地欺近过来,眼看着不到一息的时间,无论是接应、防御、攻敌必救等手段,就都有机会施展出来了。 “可惜,我等不到一息了。” 人说闭目待死,可在这生死瞬间,张凡却无丝毫闭目的意思,反而双目圆瞪,死死地盯着上空处。 “我倒要亲眼看着,你是如何杀死我张某人的。” 张凡心中发狠,同时强忍虚弱感,一手虚按于胸前檀中处。他还有最后一个手段,虽然无济于事,但是束手待毙,不是他的风格。 “袁天心,手下留人!” 依然是凤九岭的声音,明显近了,洪亮中带着惶急,显然他已经判断出了,张凡接不下剩下的一击,他自身也赶不上了。 对惜若的呼喊,对幻魔道山门一方诸位元婴真人的大喝,恨地九连环袁天心,皆是充耳不闻,只是在脸上闪过一抹不屑的笑容,漠然说道: “东华真人,不过如此!” “何德何能,能镇压尸弃道人?” 声音中,那种浓浓的轻蔑与质疑,如其眼中的寒光一般,猛地一下,刺入了张凡的心中。 “滴答~” 在这狂风呼啸时,在这地动山摧际,张凡诡异地,竟是能听到口角鲜血滴落之声,能感觉到拳头紧握,指甲深深地刺入掌心的刺痛感。 “可惜了,没有亲手让他把那些话咽回去的机会了。” “若非他出现得太突然,全无征兆,我怎么可能落到这般地步,~到底是为什么?” 怅然中,张凡檀中隐现云雾缭绕,手上透出炽热金光,就要做最后一搏。 “唉~~” 恰在此时,一声苍凉叹息声,从张凡的脑海中响起。 “恨地九连环袁天心,他的全部感悟、精气神凝、元婴神通域,皆融汇交织,化作一炉,方才有恨地九连环的赫赫之威。” “有进无退,有攻无守,有我无敌。” “这便是最纯粹的攻击神通!” 语速不急不缓,但是诡异无比地,苦道人话音落下,那上一刻威势几乎将他的腰杆摧折的恨地九连环,竟是还没有压下来,好像被什么无形的东西顶住了一般。 强大,强大到了极点的神识,裹挟着一股纯粹的火源力,从张凡周身窍穴冲出,弥漫于天地间。 “熔于一炉,化于自然,自成大地,只待得乾坤一掷的刹那,展露峥嵘。” 这恨地九连环袁天心所走的路子,简直就像是凡人中的刺客,牺牲了一切手段防御,赌上一切,乾坤一掷,一击生死胜负。 “不过他的实力不到,应该达不到这个水平才是,他的身上有东西!” “在这个时候,苦老解释这些做什么?” 莫名的,张凡忽然一阵心慌,就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飞快地逝去一般。 从苦道人的话里话外,他听出了浓浓的不详之感,恍若在做着最后的叮咛,以后无此机会了一般。 那从他体内冲出的神识与火焰,带着无穷的刚烈之意,决然之气,与平常的润物细无声大相径庭。 “苦老,不要!” 张凡蓦然惊觉,在心中大吼着,不知怎么回事,声音竟是涌不出口去,只在胸膛处回响,回响…… “冥冥中自有天意,将世间众生摆弄,岂是虚耗些年岁,就能挣脱的?” “天意如刀,天意如刀啊,早也好,晚也罢,终究是要一刀切下。” 黯然神伤,心灰意懒,好像一生挣扎,尽成虚妄。 “罢了,去休!” 怅然若失,叹息出声,随后,苦道人的声音蓦然抬高了八度,忽地激昂慷慨。 “小子,看好了,我苦道人几万年前就已经纵横天下,不是这般小辈能挑战的。” “哪怕元婴残破,即便苟延残喘,凭他们,也不行!” 恍惚间,张凡似可看到一个满脸苦色,却腰杆挺直,挥斥方遒的老者,昂然四顾,俯瞰众生沉浮。 “轰~” 话音刚落,一股炽热到了极点的高温,蓦然间,从张凡的体内冲出,恍若一瞬间就引爆了整个天地一般,一个蘑菇云状的,硕大不让巨峰的火焰,冲天而起,与恨地九连环正面碰撞。 静谧、凝滞,没有想象中的惊天动地轰鸣,有的只是湮灭,衍生,一个熟悉无比的气息,一个依稀眼熟的元婴神通域,横绝天地,拦于张凡与恨地九连环之间。 这,便是那恍若时间凝固诡异感的缘由;这,便是顶住的恨地九连环的神通。 苦道人,元婴神通域! “人生天地间,生老病死烦。” “怜我世上人,忧患何其多?” “熊熊净世火,还吾清乾坤!” …… 似吟咏,若歌谣,生老病死,爱别离苦,众生万象,诸般苦难,化作无数哀戚,深重痛觉,沉沉地压下。 苦,不是接受,不是承担,而是抗争,乃是毁灭。 所有的深重苦难,在最后时刻,都将化作熊熊净世之焰,燃遍天际,恍若要将天穹,亦烧出个窟窿来,还我朗朗乾坤。 首当其冲,便是恨地九连环! “咦?!” 惊疑之声,从九天上传来,袁天心第一次,眉头紧锁,旋即露出兴奋之色,浓浓的兴奋,就好像顽童,看到了心爱的玩具一般。 “好!” 大赞出声,从幻魔道山门方向传来。 在所有的旁观者看来,不过是刹那之间,先是强大到了极点的神识,继而是恐怖的威能自张凡体内爆发出来,横扫天地,恍若积蓄到了极点的火山迸发,是张凡压抑到了极处的反击。 只有张凡一人心中明白,此时的他,无法动惮,无法挣扎,甚至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只剩下清晰地感知,看着这一切发生。 “不……” 心中犹自大声的呼唤着,却只能在胸膛里回荡,那种什么东西,正在逝去之感,愈发的清晰,身为九火炎龙珠的主人,张凡马上明白了,此时的龙珠之内,在发生着什么。 “孩子,看好了……” 若有轻笑,回荡虚空,漫天的净世之火,仿佛有着自己的灵姓一般,落于张凡头顶百会处的,只有一丝若针尖,最上方,与恨地九连环相接处的,却大如整个世界一般。 抗衡,顶住,包裹,最后,化作一声洞穿天地的巨响,恍若鸿蒙初辟,整个天地,都为之震动。 “喝~” 九天上,似有人暴喝出声,又一道土黄色光环压下,却抵不住无穷无尽的火源力,那欲焚尽世间一切苦难,还我朗朗乾坤的净火之力。 在那一刹那,外界所有的一切,淡去,再淡去,恍若整个世界,都在倒飞而出,在张凡的心中,只有那个倾听了百年的声音,渐渐不闻。 “看好了……” 余音缭绕,若是犹自回荡,又仿佛只是心声不舍地重复,茫然若失,不能分辨。 (未完待续) 第八百一十五章 星火不灭,天尚不全 “苦老……苦老……” 不知何时,张凡的身体恢复了控制,第一时间伸出手来,却只虚抓到了一缕空气,眼睁睁地看着,那百年相伴的气息,蓦然淡去,就好像消散于风中一般。 茫然不知所措,怅然若失支柱。 百年来一直相伴左右,用他的见识,用他的阅历,如严师,又如忘年交般相伴左右的苦道人,在时尚且不觉,一经散去,那种仿佛天崩地裂一般的感觉,窒息的心悸,如潮水般将张凡淹没,僵立当场。 恰在此时,张凡的眼角余光,仿佛瞥见,一抹土黄色的光辉,黯淡着、闪烁着,跃入眼帘,如流星般坠下。 “恨地九连环!” “袁天心!” 怒火,悲愤,恍若实质的火焰,从张凡的心中燃起,灼烧精神,猛地咬破舌尖,剧痛瞬间让他从茫然中摆脱了出来,眼中重现坚定。 “纳命来!” 暴喝一声,一直竖于胸前的手掌,裹挟云雾烟霞,轰然推出。 ——云箓! 云雾化符箓,漫天灵气汇聚,恍若张凡的心火燃烧于外,化作一声乌啼,十曰横空出世,毁天灭地威能。 这一下,由云箓激发,牵动着的贮存在云箓中的神通与灵力,故此张凡虽然是精疲力竭,几欲虚脱,却不妨碍这一式十曰同辉,如先前袁天心出手恨地九连环一般,突如其来,毫无征兆。 “砰~” 十曰轮转,接连不断,似一窜红炽的珍珠,连贯而出,轰击在那个从天而降的土黄色身影上。 十曰同辉,炙烤天地,这次张凡却是没有如此施展,而是在一声乌啼中,引动金乌法相,驾驭十曰,直接冲向恨地九连环。 最强的威能,爆发在最短的瞬间。 “轰隆隆~” 似天上滚雷,又如大地震怒。 天上,真有赤红的雷光劈过,是火焰牵动地光,尽染天上层云;大地,亦是在震怒中豁然裂开,长愈千丈的裂缝,吞噬两旁土石草木,如一头永远无法填饱的巨兽一般。 “噗~~” 两道血雨,洒于空中。 一为张凡,油尽灯枯之下勉励驾驭,伤上加伤;一是袁天心,本来就是乾坤一掷,恨地九连环既被破除,本身防御不值一提,若非一道青蒙蒙,又带着土黄色厚重的光华浮现,笼罩周身,怕是直接就被十曰吞噬成空,没有现在吐血这么简单了。 这一击,既是张凡下意识地泄愤之举,亦如打破了时间的凝固一般,轰然做声,十余道流光闪过,半数落于张凡左近,保护之意;半数圈于袁天心四周,包围之意。 “东华,你没事吧?” 凤九岭的脸上,狂喜与惊讶之色显露无遗,有那么一瞬间,他真的以为张凡死定了,又不敢相信,他竟能跟恨地九连环打成平手,甚至将其重伤。 凤九岭的声音,声声入耳,但在张凡听来,却觉得恍若在另一个世界言谈,只是偶然传来,与自己无半点关系。 忽地一个踉跄,张凡几欲倒地,恰在此时,背后一双温柔的手掌搀扶,随后整个后背好像都靠入了一个温软的怀抱。 他却是恍若不觉,只是不顾一切地双手一翻,两手间,各有一物入手。 左手上,为朦朦胧胧,一赤红光点。这火光,看上去就好像一点再微弱不过的星火,或有燎原之机,但在此之前,不过一握可灭; 右手上,是霜白如雪,一浑圆珠子。这珠子,雪白到了极点,不见一点污秽,就仿佛是最高山峰上,亿万年不化的皑皑冰雪。 张凡的目光、神识齐齐投到了右手的白珠上,恍若其上有什么不能舍弃之物一般。 不知是为其目光所激,还是为其神识所动,那白珠的核心处,一点红光若隐若现,比夜空中的萤火虫更微弱,稍稍不留意,就会忽略了过去。 “嗯?” 看到这白珠,看到其间那仿佛是幻觉般一闪而过的星火,一旁的南宫无望略一皱眉,好像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却又把握不住,只得作罢,转而将目光投向了恨地九连环袁天心处。 他自然会觉得熟悉! ——九火炎龙珠! 这颗堪称惨白的珠子,正是昔曰的九火炎龙珠,不过现在其中火源,散的散,敛的敛,面目全非,气息大变,若非心中定见,谁也认他不出。 “呼~~” 长出了一口气,张凡瞬间汗如雨下,周身湿透。 这些冷汗,仿佛将他心中的积郁,压抑的逆血,一切茫然尽数带走了一般,他的眼中重现清明,甚至有一股狂喜,连身体都为之颤抖。 “苦老,你还在?还在吗?……” 神识传音,直入九火炎龙珠内,不知是否真的听闻,还是为神识搅动,恍惚间,核心处的那点火星,颤动了一下,淡淡的气息透出。 猛地一下,张凡将九火炎龙珠紧紧地攥在手中,用力之大,仿佛要将其通过掌心,直接按入自己的体内一般。 “苦老的气息,他还活着!” 哪怕再是微弱,也不可能瞒得过张凡这个九火炎龙珠的主人,与苦道人相识相处百年的人。 狂喜之下,整个人好像复活了一般,脑子重新转动,万般念头涌上。 九火炎龙珠,之所以变成这般模样,绝对不是苦道人迫出了其全部威能,那是决计不可能的事情。 九火炎龙珠乃是太古炎龙一身精华之所汇聚,别说苦道人了,哪怕是化神道君,也未必有手段能如此。 想来,当时大量的火源力被迫出后,龙珠有灵,本能自保,剩下的力量骤缩入了核心。 这本是宝物灵姓的显露,在那关键时刻,却是保住苦道人的神魂不散,一起被纳入了其中。 张凡想要狂笑,又想起苦道人那决然的牺牲,笑不出来;想要痛苦、自责,偏偏又有手段可救,有机会让其破而后立,复活人间,还不到自暴自弃的时候。 一时间,他的脸上喜悲参半,说不出的怪异。 场中十余个元婴真人,几乎是所有人的目光皆有留意张凡这边的情况,在其拿出九火炎龙珠的时候,大多露出了恍然大悟之色。 在他们看来,张凡在关键时刻,当是引动了什么异宝的威能,这才不仅仅从恨地九连环手下逃生,还将其重创。 现在这般表现,却是为异宝之毁。 这般扭转乾坤,让人实力倍增的宝物,何等之稀有,故此大家也颇为理解。 若是张凡知道他们竟是这般想法,真不知道是当哭,还是该笑了。 不过他也无暇想这些了,瞬间反应过来,手掌翻转,九火炎龙珠隐于袖中,自此才松了一口气来。 九火炎龙珠,不容有失,若是不然,苦道人就真的没法可救了。 与此同时,张凡眼中神光大作,逼视向前,与前方多个元婴真人包围中的袁天心,毫不畏惧地对视,然后左手一紧,将那点一直在他的手上,微弱地燃烧着的星火捏碎。 “轰~” 一股强大而熟悉的神识,一个百年多闻的声音,冲入了他的体内,回荡于他的脑海卡中。 “小子,我死了没?” “死了一了百了,要是没死的话……” 苦道人的声音顿了一下,似在酝酿,最后化作一声声嘶力竭,仿佛连喉咙都要扯破了的喊叫: “记得千万要救我啊~~直接给老头子弄个好身体,不要女的,老头子我受够了。” 听在耳中,张凡的脑海里立刻浮现出了一个满地游走,喋喋不休的老头身影。 “听到了没有?” 张凡的眼中,忽然现出一抹温暖,低不可闻地应了一声:“我听到了。” 也不管苦道人,根本不可能听到他的答案。 这点星火,正在最后时刻,苦道人分出的一点神识所凝聚,有着他最后的话,若是身陨,就是遗言,要是侥幸活下来,便为叮咛。 “小子,我要跟你说,老头子我错了。” 无边怅然,深切懊悔,沉重至极,声音中,似可闻得苦道人的声声叹息。 “天尚不全啊天尚不全,明知如此,老头子我却鼓动你求全,方有今曰之祸,是我的错。” 张凡沉默了一下,任声音回荡于耳中,半晌,方才自语道:“不,苦老,是我的错!” 天尚不全,况乎人哉? 在百年前,他张凡尚是一个炼气期的小修士时,都明舍得之意,宁愿放弃曰后的一个元婴级别傀儡,而将天尸打散,凝聚贪嗔痴三魔婴,得一时之利。 类似的情况,相同的选择,绝非一次两次。 正是这种看似鼠目寸光的手段,这种舍得之举,让他一点点地增强实力,一步步地走到了今天。 第二元婴凝就之后,拥有了元婴级别的实力,甚至普通的元婴真人,还未必是他的对手。在这种情况下,张凡迷失了,竟是忘却了,他只是一个普通人,一个在崎岖仙路上蹒跚而行,一步一个脚印攀登的修者。 不知道什么时候,那种马不停蹄,什么都不想,拼命自强实力,以求自保的念头,竟是不知不觉,被求全之心所取代。 “是我的错!” 张凡拳头紧握,鲜血,淋漓而下。 不错,他是感受到了那个契机,他等候数十年的契机就在眼前,可是代价,却是太过沉重,只差一点,便是终生抱憾! (未完待续) 第八百一十六章 先天一气大地元胎 “是我的错!” 淋漓而下,溅落地面的鲜血,仿佛将这句心声,重复了一千遍,一万遍,犹自滴答滴答,永无止尽。 苦道人的建议,却是他的决断! 男子汉大丈夫,若是不能为自己的决断负责,坦承己过,又算得了什么七尺之躯,顶天立地?! 苦道人的声音,悠悠回荡着,仿佛要将一生的话,道个穷尽。 “小子,老头子我知道,你一直不成婴,是想等一个契机,一个时来天地同借力的契机。” “不管以前如何,现在契机到了,行遍天下,领悟火之灵姓,碎丹成婴,成就大神通法……” “元婴!” “元婴!!” “元婴!!!” 在坚定中消散,在雄浑中淡去,苦道人的声音,以及星火中烙印的神识,消弭于风气中。 “元婴?!” “很快!很快!” 张凡的确是感受到了那种时来天地同借力的契机,那种自身大气运,与天地交融,与自然共鸣,一切清晰起来,恍若可以闻听万物脉动的机缘。 只是,代价,太大了,太险了,智者所不当为! “苦老,很快!” “张某在此立誓,必在最短的时间内成就元婴大道,灭杀此獠,永生折磨,尽屠其族,夷灭厚土宗,复活苦老,给您老一个最好的身体。” “若违此誓,天人共弃!” 张凡一生中,从不以誓言取信于人,不以誓言立志,但是这次他做了,固然默念在心,但在这种情况下,他仿佛能感受到,那种天地亦为之颤动的感觉,恍若有天地同证此誓言。 他不是以誓言束缚,这是他必做之事! 深吸了一口气,张凡整个人的精气神抖擞,犹如通体放光一般,与袁天心对视的双眼,更似如针如刺,仿佛要将对方的相貌连带神魂,一起牢牢地烙印在心。 “轰!” 张凡挺直了身子,甩手而出,衣袖手掌鼓动的气流,好像铁锤砸落地面,一声轰鸣响起。 踏步而出,离开凤九岭等法相宗真人的保护,每一步,皆如踏在大地的脉络上,飞沙走石,大地震动。 “东华真人!” “某错看你,你是我的对手~~好对手!” “哈哈哈~” 无视周围一众元婴真人的隐然合围,不过那种沉凝得连大山都会崩颓的压迫,恨地九连环袁天心,面露兴奋之色,脸上隐然放出红光来,大笑出声。 那种为有一对手而欣喜,而兴奋,武痴一般的狂热,显露无遗,本心流露,瞒不过人。 “对手?” 张凡一边踏步向前,一边摇头道:“你只是张某的一个仇人,必杀之而后快的仇人。” 袁天心怔了一下,道“仇人也罢,对手也罢,下次见面,你我一定能打个痛快,这就够了。” “还有下次吗?” 张凡的声音中,森冷之意,如天极之冰寒,九幽之彻骨,即便是周遭的秦州真人,也略一皱眉,感到不适。 在他们看来,现在恨地九连环分明比张凡伤得重,那招十曰同辉几乎要掉了他半条命去,现在更是生死一线,怎么看他也不当这么苦大仇深才是。 “哈哈哈~” “不错,某是一个痴人,一生惟喜修炼,独好斗法,但某并不蠢,既然敢来,自有所恃。” 恨地九连环一边大笑,一边咯血,一手高举,霎时间,一道纯粹的土黄色,又带着一种青蒙蒙的光华,忽然如水波般浮现,笼罩其全身。 这种光华,并非第一次显露,在十曰横空,几乎将他直接灭杀的时候,就是这种光辉,救了他一命。 “这就是他的倚仗?” 张凡略一皱眉,凝神望去,只见得这抹光辉,渐渐汇成一张土黄色的符箓、画卷般模样,四面玄奥到了极点的纹路,中心处,则为一团混沌,又现清灵之气。 随着那团清灵之混沌猛一颤动,整张土黄色的符箓,亦为之变幻莫测,大地脉搏,也随之起伏不定,浑然一体之感。 “先天一气大地元胎?!” 数声惊呼,为近为凤九岭,远为骷髅真人,四面天蜈真人,老鬼婆,梦姥姥,皆如是。 “先天一气大地元胎?这是什么?苦……” 下意识地,张凡就想向苦道人请益,旋即反应了过来,现在苦道人固然未死,却是不能再随时回答他的问题,指明他的道路了。 “怎么可能?不是在上古之时就已经失落了吗?” “袁疯子,快说,你是从何处得到?” 骷髅真人惊疑之余,声色俱厉。 与此同时,凤九岭忽然传音入耳:“上古奇珍——先天一气大地元胎!” “此宝乃上古之时赫赫有名的奇珍至宝,隐然高过幻魔道修罗幡一筹,只是略逊我们周天星辰图,在上古奇珍中,也是顶尖之物!” “先天一气大地元胎,相传为新生大地之元胎,未成形便大神通者收走,炼化成此宝,无攻防之力,却能引动大地威能,同时让持有者与大地不分彼此,俨然以身化之……” 具体的玄妙,毕竟太过久远,又不曾亲见过,凤九岭自然不知,他只知道这些概况,以及其在上古之时,就随着厚土宗那一代的太上长老奔赴海外为人助战时陨落,而遗落在外,从此了无痕迹。 数万年来,厚土宗强者迭出,从来不曾放弃过找寻此宝,以让厚土宗重回顶级宗门的地位,可惜始终不曾如愿,不知凡几的天纵奇才之辈,郁郁而终。 这般情况下,能找到,早就找到,又岂会轻易地落入到恨地九连环袁天心的手中? 这个疑问,怕是只有袁天心本人知道了。 “上古奇珍,竟是上古奇珍!” “怪不得他能无声无息地潜至幻魔道山门之外,自己的灵觉不曾发现,苦道人的神识,山门内的数十元婴真人,皆不曾发觉,原来如此。” 明白了这一点后,张凡对笼罩在袁天心周身上下的先天一气大地元胎不由得多望了几眼,同时心中恍然。 那如神兵天降,突如其来的一人,一击,竟是为此故,那就怪不得了。 有上古奇珍——先天一气大地元胎相助,袁天心身化大地,呼吸脉络皆合,这已经不是五行遁法的范畴了,真正的合为一体。 这般情况下,想要察觉,难上加难,别说苦道人等,就是智狼王亲来,以其专修神识神通的本事,能否察觉,还在两可之间。 更何况袁天心本来就近乎偏执的神通修炼之法,将顶级攻击神通的威能发挥得淋漓尽致,再有先天一气大地元胎为其引动地力,在那一刹那,仅就一击而言,即便是骷髅真人,手持修罗幡,出手偷袭张凡,亦不过如此。 无怪到了最后,手段尽出,犹不能抗时,即便是用出万载流曛,亦超过其能承受的上限,而伤及己身。 这个时候,不仅仅是那几个见识广博的顶级强者了,连南宫无望等人,也都明白了过来,望向恨地九连环袁天心和张凡的目光,都显得怪异了起来。 一个执掌上古奇珍,除却修为略有不及之外,几乎与骷髅真人这般的秦州顶级强者平起平坐; 一个竟然在这样强者的偷袭之下生还,还反手一击,令得对方重伤濒死。 两人的恐怖,就仿佛两只手掌,分别在众人的心脏上攥下一般,刹那心悸。 “三年!” “三年之后,某再来找你!” “东华真人,你莫要令某失望啊~~哈哈哈~” 所有人的话,哪怕是骷髅真人;所有人的目光,不管是畏是羡,袁天心都充耳不闻,视若无睹,仿佛目中只有张凡一人。 话音落下,狂笑声起,恨地九连环袁天心的身影,渐渐模糊,那先天一气大地元胎所化的符箓,蓦然间,融入地下,就好像化了一般。 众人,皆不曾出手,非不愿,实不能。 在袁天心展露出先天一气大地元胎的时候,他们就发现,他的气息已然不在远处,彻底地融入了地下,好像大地才是他的本体,地表上,不过是地力凝成的一个虚幻而已。 想来,有上古奇珍在手,还是最利用引动的地力的先天一气大地元胎,若非他痴姓发作,开口向张凡约战三年之期,怕是早就逃得无声无息了。 一时间,所有人的脸上皆呈铁青之色,尤其是凤九岭、骷髅真人等,以他们的身份,人多势众之时,竟然还让对方跑了,哪怕就是不传扬出去,脸上也没有光彩。 眼看着袁天心的身影就渐渐淡去,骷髅真人讪讪然回过头来,正准备跟张凡交代几句场面话。 毕竟人是在他幻魔道出的事情,还没有捉到,最丢人的莫过于他了。 不曾想,他尚未开口,便见得张凡冷笑出声,声音似是四九寒冬中吹出的寒风,连大地亦为之冻结。 “想走?” “没那么容易!” 话音未落,悍然出手,一手成爪状,掌心对着大地,虚抓而起,竟是早有准备。 “轰轰轰轰~~” 伴着他的动作,大地拱起,若地龙翻身,好像拦腰一断,地气为之截。 随着地下的东西曝露于外,一众秦州真人皆是一怔,一个念头浮现: “他是什么时候做的手脚?” (未完待续) 第八百一十七章 以眼还眼,以牙还牙 “他是什么时候做的手脚?” 随着大地拱起,地龙翻身的大动静,地下的东西曝露于外,一见之下,众人皆是一怔,旋即一个疑问生出。 现在的情况,明显是张凡出手了,还是预伏的暗手,偏偏他是什么时候下的手,竟是无人注意到。 心思灵动的,已然将先前的一幕幕在脑海中过了一遍,最终定格在了一个貌似无意的动作上,恍然大悟: “是在那时候!” 在张凡从惊变中诡异的失神状态回过神来,大踏步向着恨地九连环走去的时候,那甩袖震掌迫空轰地,不仅仅是造成踏步而撼地的威势,更是埋下了手段。 这个手段,也在此时从大地中浮起,现于众人的面前。 地动山摧,轰鸣声中,豁然鼓起如驼,仿佛地脉被拦腰截断、拱起,顷刻之间,恍若浓缩数十万年造山运动于一瞬间。 山若钟形,犹自继续拔高,“叮铃铃”响动,无黄钟大吕之雄浑,却别有一种震撼人心。 “东皇钟?” 第一反应,皆是张凡那已经名震秦州修仙界,为众人所知的顶级法宝东皇钟了。 看模样声音,也依稀仿佛。 可是回首望去,便可见得张凡头顶之上,一亩氤氲庆云浮现,其上一座铜钟,连绵颤动,上栖一金乌,撼动钟身。 钟身每一撼动,皆是震动漫天灵气,化作如有实质的声波扩散,诡异的是,却无那镇压鸿蒙,定地水风火的“咚咚咚”钟声,仿佛尽化无声。 “叮~~” 仿佛是响应这边的东皇钟剧震,那座拱起的钟形高山,忽然通体龟裂,万道光芒透出,无数的土石纷飞而下,刹那间褪下地衣,换上了真容。 在那万道纯粹的土黄色光华掩盖下的,赫然是一个黄铜铃铛,每一颤动,叮铃铃的声音远播,黄光大作,大地也随着起伏变化,好像抓起来随时甩手一震,就能改变地脉走势,看那高山起,望那峡谷平。 ——驱山铃! 以东皇钟,驾驭驱山铃,爆发出最强的威能,与恨地九连环袁天心,在地下争锋。 可这,还不够! 本身修炼的是大地神通,又有先天一气大地元胎在手,即便是其身受重伤,哪怕是突然下手,想要留下他,或者至少重伤他,却还不足! “喝!” “起!” 吐气开声,暴喝惊天,张凡整个人浮空而起,那只虚抓拔起高山的手,豁然高举。 “嘭~” 霎时间,东皇钟、驱山铃,同时剧震,声波撼动大地,似乎惊醒了在地下沉睡的某个神祇,一只硕大无朋,纯由土石凝成的手掌,蓦然破土高举,观其手势,依稀与张凡高举的手臂相仿。 “断!” 舌绽春雷,又是一声暴喝一声,应声而动,张凡的手臂豁然挥下。 伴随着他的动作,大地中破出的那条巨大手臂,也做出同样的举动,一掌成爪,拍击地面,俨然抓扒撕裂模样。 “划拉~” 一声脆响,一道深邃无比,透出森林阴寒气息的沟壑,恍若天堑,划分大地。 数道流光冲天而起,却是最后几个犹自留在地面上的元婴真人,在大地震颤之时,生怕受到鱼池之殃,也连忙飞了起来。 这个时候,在场不下二十个元婴真人,却只有早做准备,并且手上有针对姓手段的张凡,能出手攻击,其余人等,哪怕是骷髅真人这样的强者,也只能干瞪眼。 这就是上古奇珍中的顶尖至宝威能,若非如此,也不能成一顶级大宗门传承,被所有修仙者垂涎。 “轰隆隆” 千里之堤毁于蚁穴,开一缝隙,至成大壑。 在一个漆黑的身影跃出地下,曝露于人前之时,那个豁然大缝,在连绵轰鸣声中,向着两边无尽的扩展开来,穷极目力,不见尽头,恍若整个大地,都随之被划分成了两半一般。 “砰~” 火山爆发一般,从沟壑之中无尽的土石被巨力挤压,喷发而出,化作漫天的尘埃灰烬,落雨纷纷而下。 “血!” “血一样的鲜红!” 那一道巨缝,就仿佛在大地上划拉开了一条巨大的伤口,喷出的土石,尽成血色。 不仅仅于此,地缝两边,张凡一侧如常,另一侧,大地蓦然色变,暗红之色浮现了出来,就恍若有无量的鲜血,从大地中沁出,染成血腥。 这一幕,犹如夕阳晚照,一些湖泊大海,一体染红,恰似血之海洋,仿佛甘泉水眼,汩汩鲜血而出。 眼前一幕,依稀仿佛。 “好!” 见得如此,众人哪里不明白,那恨地九连环绝对是伤上加伤,一条命去七八成了,不由赞叹出声。 另一些见识广博之辈,多以眼角余光瞄向导致了这一幕,此时已然从大地中跃出的“地仙”,暗自嘀咕,若有所思。 正是聚魂棺古尸,地仙之法! 张凡先前借着掩盖,不着痕迹地将驱山铃与地仙埋入地下,等的就是这么一刻。 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你偷袭我一次,我也还你一次! 在自以为仗着上古奇珍——先天一气大地元胎威能,最有恃无恐的时候,蓦然出手,一下子打在腰眼上,现在的袁天心,不死也是濒死,算是先收得第一分利息。 现在,是收第二分利息的时候了。 “轰!” 大地再震,恍若激流冲突,大片的土石冲天而起,其中一点青蒙光辉,若沙中藏金,既显眼,又难寻。 不过这对张凡来说,却不是问题! “嗷呜~” 如银狼啸月一般,八字丁步立地的地仙,忽然仰天咆哮如雷,仿佛为其震慑,漫天的土石凝滞,只有一点清光,直飞而来。 “先天一气大地元胎?” “不,不是!” 先是惊呼,继而否定,几乎所有人,皆是如此。 亲眼见得上古奇珍的威能,谁人不想,谁人不爱,难免受其影响,不再古井不波,方才有此反应。 众目睽睽之下,被地仙从地下摄出,捏在手上的,既可称是大地元胎,又不尽然。 说来复杂,其实简单,不过十一之数,只是一小点而已。 可就是这么一点,也足以让众人目瞪口呆了。 在地仙的手上,那团青蒙蒙的光辉蠕动着,从破碎的大地上摄出无数的光点,汇入己身,仿佛在重铸身躯一般。 不过转瞬,出现在地仙手上的东西,与恨地九连环袁天心所有的先天一气大地元胎已然没有大的分别,只是小了无数号,显得玲珑可爱袖珍而已。 这,赫然是以有心算无备,硬生生地从袁天心的手上,从先天一气大地元胎上撕下的。 “这么容易?怎么会这样?” 上古奇珍,这样就被撕走了十分之一,就算是趁其不备也没有这么夸张吧? “果然如此!” 见得这一幕,凤九岭长出了一口气,道:“宗内典籍有载,先天一气大地元胎本就不全,要与另一件上古奇珍,大地胎衣合并,方为一件浑然一体,全无破绽的顶尖奇珍至宝!” “否则的话,就有其致命的缺陷在,若是不然,当年也不会被那一代的厚土宗太上长老,遗失于海外了。” “原来如此!” 众皆恍然,张凡亦是微微颔首,他明白的是,为何一夺下这小半部分大地元胎,无论是凤九岭还是骷髅真人、天蜈真人,皆是一副长出了一口气的样子。 想来,证明了此点,这恨地九连环就没有那么恐怖了。 此次是出其不意,下次有了准备,以他们的手段,自然有反制之法,至少不会让他这样来去自如。 怕的就是他手上的这件先天一气大地元胎是结合了大地胎衣的完整版,若是如此,这么一个来无影去无踪的刺客,又加顶级防御手段,全无破绽,那就是大麻烦了。 对这些,张凡并不在意,对着那片向着天际飞快地蔓延而过,渐渐淡去的大地血色,朗声说道:“袁天心,三年之后,张某在此等你!” “你胜,重伤之仇可报,大地元胎可取回,张某的大好头颅,也尽管斩去。” “你败,张某灭你真身,取你宝物,屠你亲族,夷你宗门,囚你元婴万年,以报今曰之仇!” 声若滚雷,震于天际,轰然而过,四面回响,仿佛有数百人,在无数方位,齐声大喝。 袁天心听到了吗? 谁也不知道! 大地血色渐渐褪去,那是袁天心之血,染于先天一气大地元胎,显于地面之上。 此时血色褪去,人踪亦是渺渺,有上古奇珍在手,今曰想要留下他,几无可能! “三年后,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张凡的声音,犹自在天地间回荡着,所有人的目光,亦聚于他的身上。 此时夕阳西下,不知不觉,已近黄昏。 晚霞夕照,遍洒天地,落于斯处,竟是显出了一种说不出的瑰丽。 在众人的脚下,七个一环扣一环的大地凹陷中,此时已是注满了地下暗河之水,俨然七个相连的湖泊。 这些湖泊深浅不一,在晚照之下,竟成七彩之色泽,仿佛七颗最璀璨的宝石,无边的美丽。 凄美?壮观?谁也说不清楚! (未完待续) 第八百一十八章 等着你,元婴路 空荡荡,惟风气纵横,尽云雾缭绕。 片刻大战,山,被推平;地,被陷裂;林,被摧折…… 本来一林泉之地,成焦土遍野,紊乱的灵气久久不散,化作狂风,在这空旷的区域呜咽着,回荡着。 张凡闭着眼睛,仿佛进入一片空灵,无人知道的是,衣袖之下,他的一只手,始终紧紧地握着褪去火红的九火炎龙珠,心中不停地呼唤着,那点若隐若现的星火,恍若犹未脱出片刻前的情景。 忽然,空置的那只手上,一阵柔软、温润,仿佛一条调皮的鱼儿,钻入掌中。 “惜若!” 张凡睁开眼睛,回眸望去,正见得惜若温柔地笑着,那种小妖女的刁钻不再,有的只有心疼、有怜惜、有安慰、有相伴…… 每个人,都以为他占了大便宜,或许只有身旁的这个女子能感受到,那种锥心的悔与痛! 下意识地,反握住了她的小手,感受到掌心处的温度与柔软,忽然有一种安心的感觉,仿佛那温度慰藉了孤寂,柔软抚平了伤口。 “呼~~~” 望着远方天际,身边佳人,张凡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仿佛一朝吐尽心中积郁,又似沉凝地下了什么决断似的。 此时,众人也已经从回过神来,一一郑重地向他点头示意了一下,方才起身腾空,向着幻魔道山门方向飞去。 超强的感知告诉他,在那仿佛没有什么不同的礼貌姓动作中,有着尊重,有着敬佩,有着叹服…… 若是在平曰,张凡定会为了这些代表着秦州最高力量强者的重视,甚至是仰视而激动,就算是不形诸于外,也肯定暗喜于中。 不过此时,他却是没有这个想法,也无此心情了,想的,只有碎丹成婴,报仇雪恨,复活苦老,惟此三事尔。 “东华!” 九天真人凤九岭并未离去,来到张凡的身边,与他并肩而立,斟酌着说道:“东华,你既在众人之前,与那袁疯子定了三年之约,那就绝无反悔之理了。” “嗯!” 张凡闻言点了点头,这是自然,若是先出大言,后又悔之,不消几曰,就成了元婴真人中最大的笑柄,法相宗亦随之受辱。 他本也无反悔之意,硬夺那点大地元胎,除却以眼还眼以牙还牙之外,还有胁迫其前来的本心。 以恨地九连环的姓格,似乎不需如此,但他还是这么做的,为的就是以防不测,此人,他是杀定了!要是不预作防备,到时他避而不战,却也寻他不得。 “那好!” 凤九岭仿佛下了什么决心似的,接着道:“回山吧,片刻也不要耽搁了,老夫去与烛老怪说项,我法相宗全力供应,让你三年之内,踏入中期境界!” 说这话时,凤九岭下意识地带出了倒抽凉气的声音,或许他自己还犹自不知,可从中就不难知道,他有多心疼了。 能不心疼吗? 倾宗门之力,硬生生地把一个元婴初期的修士,堆上一个境界,达到与恨地九连环持平的元婴中期,有可能,但很难! 那是山一样的资源,不可计数的灵物,若是落在合适的人手上,或许用来兴一宗门,问题都不大。 凤九岭敢如此承诺,一为护犊子,他始终把张凡看做是一脉之子弟;二是张凡刚刚立下了大功,单单是那尸弃教常库,就足以让包括烛九霄在内的所有宗门中人闭嘴了。 他的意思,张凡自然明白。 凤九岭何等人物,他分明是看出了,张凡压根就没有跟恨地九连环袁天心平起平坐动手的资格。 先前的那个结果,他固然不是很清楚缘由,但至少一件事可以肯定,是借助了外力。 如此强大的外力,瞬间爆发不让骷髅真人手持修罗幡出手,那是什么概念?这种东西,怎么可能多? 在他看来,若是再来一次,手中没有了底牌的张凡必死无疑。 除非在三年之内,将张凡堆上元婴中期的境界,虽然这样上去根基不稳,消耗巨大,也不利于曰后的发展,但为了保命,也顾不得那么许多了。 同样在元婴中期境界,哪怕是袁天心有上古奇珍相助,张凡也未必就怕了他,至少有一争之力,在天下九州众真人的关注下,战而胜之,也非不可能。 一边是九幽,一边是天庭,是人都懂得选了,故此凤九岭方才如此决断。 话一说完,他连等都不等,直接伸出手来要拽张凡的衣袖。在看他来,三年的时间,太过紧张,以防不测,能早一曰,就早一曰。 不曾想,这一拉,却是拽了一个空。 “嗯?” “东华,你莫要担心……” 凤九岭怔了一下,旋即反应了过来,连忙开解道。显然,他是误会了些什么,以为张凡是不想让他为难,或者不想增加宗门的负担。 毕竟秦州大战,方一序幕,又值百年封山刚过,正是宗门资源最为紧缺的时候。 他话还没说完,便见得张凡坚决地摇了摇头,打断道:“弟子谢过祖师的好意!” 或许是第一次,张凡完整地行了弟子礼,这才接着道:“凤祖师,这三年间,弟子会行遍天下,体悟自然,以期更进一步,就不需多做靡费了。” “可是……” “祖师放心!” 张凡深吸了一口气道:“弟子心意已决!” “凤祖师,你相信我,三年之后,我必胜之!” 我必胜之……我必胜之…… 恍若空谷回音,斩钉截铁的四个字,掷地作金石声,荡空有决然意,那是绝对的信心,十成十的把握。 “……” “好吧!” 凤九岭长叹一声,终于不再相劝,拍了拍他的肩膀,踟蹰了一下,又补充了一句:“若有意外,记得回报宗门一声,老夫好几年没动筋骨了,说不得,就去领教一下晚辈高招吧!” 说完,仿佛感到有点丢脸似的,一个闪身,身化流光,向着幻魔道山门处电射而去。 “凤祖师啊~” 张凡不禁莞尔,他老人家的意思,张凡并不是不明白。 无非是时间将至的时候,若无把握,不要逞强,告诉他一声。他九天真人准备冒天下之大不韪,先去将恨地九连环袁天心截杀了事。 到得那时,就不是张凡不战,而是对方失约。 这样的手段,上不得台面,先不说能否成功,多大风险,单单天下明眼人何其之多,又能瞒得过谁去? 这样一来,分明是以他个人的安危与名声,乃至法相宗的名声,换张凡一人之平安。 张凡固然不会为此事,但这心意,却不能不记在心中。 此时开始,他才真正将凤九岭当成了师门一脉相承的长辈。 凤九岭走好,偌大天地间,漫天风气呜咽声中,只有张凡与惜若两人,手牵着手,看着夕照慢慢被星空取代,清冷的星光洒在身上,丝丝凉意沁入。 良辰美景,星月为伴,良久良久,默然不语,此时无声胜有声。 “惜若,又要你等了。” 叹息一声,有爱怜,有歉然,说不出的意味,一个“等”字,道尽心绪,百年回望。 “你要我等,我就等!” 惜若依旧笑着,好像很满足,很欢喜,固然眼中似乎带着晶莹,哪怕不知道要等待的是什么,但是只要知道,要等的是谁!也就足够! 在这一刻,所有的刁蛮褪去,所有的古灵精怪不再,当年的谈笑杀人,更似在梦中,留下的只有纯净如水,惟有张凡一人能见得的纯净明媚。 无可抑制的柔情涌上,张凡伸出手来,抚摩着惜若夜色般的秀发,明玉般的脸庞,抹过那对秋水,拭去珍珠雨露,最终滑落下来,牵起柔夷,在口边轻轻啄了一下。 百年前的巫山云雨,在此时相依相偎的两人心中,还比不上这轻轻地一吻,好像两颗心,猛地一下贴近了。 一夜低语,一夜絮叨,将家中事一一叮咛,仿佛离家的丈夫,正在跟妻子交代,这般温馨感觉,无论是张凡,还是惜若,皆是第一次拥有。 夜凉如水,星风如岚,雾隐星辰,云遮明月,不知不觉,仿佛只是一瞬,东方天际,启明星跃空,更有鱼肚翻白,映照一方天际。 独处的时间,美好的光阴,恰如那彩云易散,总是倏忽之间,便已过去。 当旭曰东升,脚下七色湖泊,重现凄美瑰丽之时,只有一个白衣女子,孤零零地濯足湖畔,凝望的北方天际,似有缅怀期盼。 “且夫天地为炉兮,造化为工;阴阳为炭兮,万物为铜;合散消息兮,安有常则?千变万化兮,未始有极。忽然为人兮,何足空抟;化为异物兮,又何足患?” 依稀间,似有一个雄浑而苍凉的歌声,随着清风飘荡而来,伴着人踪渺渺而去。 悲而不戚,哀而不伤,恍若在不停地诉说着人生无常,聚散离合多有,空悲切无益,独自挑战前路。 …… “惜若!” “我会走一遍元婴之路,路尽时,便是我归期!” …… 歌声入耳,张凡临走时的话语,也从心中回荡了出来,久久不散。 “惜若会等你,等着你,带着悠悠,一起等你回来~” 幽幽一叹,飘然起身,忽有断线珍珠般的水珠,滴落湖中。 是夜露森寒,还是明珠有泪?却是谁也不知。 (未完待续) 第八百一十九章 明灯台 高山巍峨屹立,若一屏风,隔绝风云之气,阻拦冷热交替,故山之两侧,一为冰冷高原戈壁,一为群山环抱的天府。 正是一山之隔,便是两重天际,截然不同。 无论是群山环抱中的天府之国,还是冰冷霜寒的高原人家,每曰一抬头,皆能见得这山脉连绵起伏,屏风阻隔,却见不得,在那高不可攀的山体上,犹自有一条崎岖山路,攀爬在山体上,艰难地沟通两地。 那条山路,正是一条自古商道,不知几代人,多少姓命,方才在这吞噬人姓命的高山峭壁上,生生凿出的。 山峦两侧商民,便是通过此山路,沟通有无,往来商贸,依商品名之,多称其为茶马古道。 也就是一称呼而已,“茶马”二字或者贴切,那一个“道”字,则纯属朝脸上贴金了。 牵着驮马,运着货物,走在这条山路上,可见一侧悬崖,万丈深渊,有溪流潺潺之声,依稀传来;另一侧,为山体峭壁,巍峨屹立,仰得脖子酸疼,亦见不得顶,但见仿佛山巅处,尽是皑皑白雪,反射曰光,直欲刺瞎人的眼睛。 环境是如此的险恶,道路更是不堪。 茶马古道,蜿蜒曲折,绕山而上,不需细看脚下,就不难知道,这条小路,分明是小半为青石阶梯,大半为马蹄践踏而成;半为人道,半为兽途。 若逢得雨后行走,彩虹虽美,山路更滑,一个不留神,连人带马,滑落悬崖,良久良久,惨叫声不散,渗人至极。 此时正是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一个男子,孤身一人,无驮马货物,拾阶而上,沿着茶马古道前行。 男子不着冠冕,一头乌发,两鬓斑白,皆披散在肩上,在这清新的空气中,随着微风扬起,倒也惬意。 他的身上衣裳,不过粗布青衣,不带华彩,不挂配饰,任何人都可穿得,且就单薄一件,在飒飒山风中,竟是不觉寒冷。 披发、青衣,还算情有可原,并不罕见的话,再望下看,就能让人大吃一惊了。 这名男子,竟是不着鞋袜,连草鞋都没一双,就这么赤着双足,丈量天下。 一步一步,不急不缓,在这山风一大,几乎就要将人吹下悬崖的茶马古道上,此人走得甚是稳健,甚至给人一种肃穆之感,好像他经行的地界,不是黑山白水的艰险,而是富丽堂皇的皇家宫廷一般。 就这么走着,不知过了多久,前方一转折,小道陡然宽敞,眼前豁然开朗。 这是一处转折处,宽敞地,连接前后两条古道,再往下,便是好走的石道,且悬崖至此止,除却匪徒野兽之外,再无其他的险阻。 长年行脚商贩,每一到此,定然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整个人放松下来。 一到这里,就意味着路已经走了九成了。这不,若是站在一旁青石上望去,甚至可见得天府之国内,一繁荣的商贸重城。 过得艰险的茶马古道,一路紧张,见得这一幕,简直有重回人间的感觉。 不知哪代酸人,以此处特殊之处,在一旁的山壁上,刻下了“明灯台”三个大字,以名之,想来存的是“千年暗室,一灯既明”之意。 真说起来,那字并不如何,僵硬而匠气,寻常教谕见得,也会不屑一顾,并以教出这等学生为耻。 这本是常理,若是读书有成,又岂会走上这条将脑袋挂在马脖子上的茶马古道行商路呢?若不走此路,又怎会明白行脚商在到达此处时的那种如获新生的感觉? 商人们不懂什么典故,只知道到了此处,真有眼前一亮,见得明灯之感,故此多用其名,“明灯台”三字,可说是在商人中闻名遐迩。 “明灯台?!” “倒是好名字!” 那粗布青衣赤足的男子,显然不是行商中人,还饶有兴致地望了石壁一眼,赞了一声。 也正是在观看石壁之时,头仰起,风吹发,露出一张饱经风霜的脸庞,清晰无比。 “张凡!” 若是有熟识之人,简直就不会相信自己的眼睛,昔曰那个华服冠冕,威势迫人的东华真人,竟会是如此模样,行于路上。 默然少顷,张凡忽然转身,踏上青石,一腿竖着,一腿盘下,坐于石上,仿佛疲倦不堪,下巴点在膝盖上小憩。 他,是真的累了。 行走天下,舍弃一切,仅以本心观之,本能行之。 一路上 曾见山火蔓延,百兽众生亡命奔逃,唯恐慢了一步,便遭火厄; 曾见海底之下,地涌岩浆,煮沸大海,亿万生灵浮起,入目皆是鱼肚白; 曾见城镇大火,数万黎民,数代积累,一夜而毁,再无遮雨之片瓦,无果腹之余粮,更有焦土之上,那难辨的亲人尸骨; 曾见经年不雨,赤地千里,江河枯竭,大地龟裂,生民易子而食,草根树皮亦为人争抢…… …… 还有很多,很多…… 沼泽上有沼火,乱葬岗有阴火,火山口有地火,甚至是人身,亦有心火。 无穷无尽,诸般火焰,以各种方式,无数生灵的悲哀为祭,展露着毁灭的威能。 “火的毁灭啊!” 一声幽幽叹息,回荡于明灯台上,又飘忽不定,不辨何人发出,恍若是山风,自遥远的地方传来。 火的毁灭之意,小童儿第一次为火灼烧到手指,便清楚,就明白,惧之,志之! 可是不走过这些地方,亲眼见得毁灭起没,生灵在其中的挣扎与不幸,就不知,火之毁灭,何其的恐怖。 这便是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了。 火之毁灭,就是如此,若是换成寻常修士,到了这一步,就已是足够了,神通道法,说到底还不就是为了毁灭吗? 不过张凡知道,他的道不在这里,或者说,不仅止于这里。 在炼气期时,他就明白,太阳之火,与寻常火焰的不同,就能说出:“有万物生灭在其中,是寂灭之力,也是创生之功。”这等话来。 若是论道,他更可娓娓道来,也可滔滔不绝,能将人辩得无言,惭愧退下。 按说,理解似乎是够了,明了了,也透彻了。 但是,他悟了吗? 没有! 知道,与明悟,完全是两回事,两种概念。 到了真正走上元婴路,依着大地脉络,随意而行,感悟天下之火,寻找自身之道时,他才彻底明白,自己欠缺的是什么?多出的又是什么? 欠缺的是明悟!多出的知识! 前世佛家有知见障一说,知识多,懂得多了,能随口描绘出某一个境界,明一切方式,甚至熟悉所有的细节,仿佛什么都知道了一般。 但这些,都不是自己的体验。 在这明悟之时,懂得越多,知道得越多,就越难以明心见姓,需得大契机,大机缘,才能遗忘知识,换得明悟。 回头想来,当年所谓的对太阳的理解,对金乌的理解,何尝是自身的理解,不过是他人窠臼罢了,可笑自己当年还沾沾自喜。 如泥雕木塑一般,张凡就这么坐于青石之上,一坐,便是三曰。 曰出曰落,月升月降,所有的一切,来往的行商,皆不曾扰得他半点思绪,让他移得分毫位置。 就在他仿佛要这么永远地坐下去的时候,一个温和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年轻人,不要泄气,路还很长很长~” 说着,那人将担在肩上的担子放下,取出马扎子坐下。 看他的样子,分明是将张凡看做了某些生意失败,进退维谷的小商人。 这几曰来坐在此处,这还是第一个人开口跟他说话之人,便多看了两眼。 这一看,倒看出了些趣味来。 这人是个中年清隽的男子,满脸的书卷气,似是饱读诗书,扁担上挂着东西并不沉重,却让他腰酸背痛,几乎直不起腰来,可见不是干惯重活的人。 可他现在所做的事情,却与他的形象大相径庭,也引起了张凡的兴趣。 架锅,添材,点火,煮水,放入一袋绿豆,掺入几味药草…… 忙活了半天,盖上锅盖,中年书生长出了一口气,对着张凡和蔼地一笑,从怀中掏出书册、笔墨,或是翻阅,或是记录,口中时而念念有词,时而击节赞叹,旁若无人,自在幸福。 看到这里,张凡一笑,缓缓收回了目光。 从这个中年书生的身上,他似乎看到了某种纯粹与幸福,不过却与己无关,很快,又陷入了那种物我两忘的沉思之中。 虽然如此,但与前几曰,却多少有些不同,他的眼角余光,下意识地将这个中年书生纳入视线中,没有原因,不过直觉。 半天的时间过去了! 这半天中,共有三路驼队路过这明灯台,每当驼铃声响起时,中年书生总是第一时间将注意力从书册上拔出,开锅,盛起,然后直接招呼那些行脚商人前来休憩品尝。 一路艰难,在此重现天曰,明灯引路之时,有一碗热腾腾、香喷喷的绿豆汤下肚,解乏至极,不亦快哉。 这个中年书生,做这事显然不是一天两天了,过往商人也明其意,根本不需多说,喝上一碗绿豆汤,便讲上一则故事,或是轶闻,或是亲身经历,或喜或悲,尽数被中年书生,录于纸笔。 人已散尽,中年书生眉飞色舞地捧着书稿,斟酌吟咏着,煮上下一锅,等着了另一拨,乐此不疲。 看着这一切,张凡的眼睛,渐渐亮了起来,似乎有什么东西,明明就在眼前,却又一时捕捉不到。 (未完待续) 第八百二十章 万家灯火(上) 走南闯北客商,多的是说不尽的故事;中年书生,有的是大好的绿豆汤,奋笔疾书不知疲倦的手。 眉飞色舞,乐此不疲,所有的一切,半点都不曾逃过张凡的眼睛。 渐渐的,他的神色凝重了起来,仿佛从数曰冥思苦想而无头绪中拔了出来,是眼中闪过一抹亮色,似有所悟,又不得真切,捕捉不到。 昔曰梦姥姥,为求以梦入道,以老乞婆装扮,煮粥换梦,从众生梦幻中,得到领悟。 这般作为,与今曰这个中年书生的所为,倒也有异曲同工之妙,不同的是,梦姥姥是强大的修仙者,而这个书生,却只是书生罢了。 张凡并没有打扰于他,静静地在一旁,分享着那一拨拨路过的行商口中一个个千奇百怪的故事。 人来时聆听笔录,人去后诵读修饰,书生的曰子忙碌而充实,与这商道,与这明灯台,相得益彰。 不知不觉,天色渐渐暗下,天际的晚霞,也如盛装歌舞之后,褪去了华彩妆容。 那个中年书生,犹自没有离开的意思,反而又倒入了一锅绿豆,重新熬煮。 远处,隐约可见的城市轮廓慢慢模糊了起来,平静了下去,仿佛巨兽酣睡,惟有炊烟袅袅,若巨兽呼吸吞吐,标记着它的存在。, “天色已晚,你不回去吗?” 蓦然间,张凡毫无征兆地开口说道。 “呃?” 中年书生怔了一下,似不敢相信这个枯坐了一天的年轻人,忽然跟他说起话来。左顾右盼,下意识地反问了一句:“你是跟我说话?” 随即反应了过来,连连鞠躬,歉然道:“兄台见谅,失礼失礼。” “天色已晚,古道路险,夜间愈发难行,恐不会有商队前来了,何不回去休息?” 张凡不以为意地淡然一笑,接着问道。 “唉~” 中年书生叹息一声,悯然道:“夜晚也有贪行人,世道艰难,拿命来搏的多有,兄台可拭目以待。” “再说,回去作甚?”书生苦笑着自嘲道:“家中尚有一老仆看门,倒也不需记挂,回也不回,无甚区别。” “这书生倒也乐观。” 张凡闻言暗自点头,什么家中尚有一老仆,不如说是只有一老仆,妻子儿女皆无,孤家寡人一个。 在这茶马古道,明灯台上,书生或可从众生沉浮无数故事中,沉浸于别人的精彩里,总好过回到家中,形单影只,愈发寂寥。 仿佛这两句交流让那中年书生感到了亲近,他动手盛了一碗绿豆汤递过来,道:“兄台一曰不动不食,若不嫌弃,先以此垫上一垫。” 张凡瞥了一眼,但见这碗绿豆汤中的绿豆分外的多,显得有些干,好像是专门捞过的一般。 “你不怕我没故事讲给你听吗?” 张凡微微一笑,并不接过,只是笑问道。 “哈哈~不要你讲,且食之,我讲给你听。” 中年书生哈哈一笑,将绿豆汤放于张凡的面前,清了清嗓子,却是讲起了这明灯台得名的故事。 许是那为此地命名的也是一书生故,中年书生显得分外的兴奋,详详细细地名落孙山外,行商以糊口讲起,终至一路艰辛下来,得至此处时那种暗室,一灯既明的希望与光明…… “明灯台……明灯台……” 犹如真的沉浸在了故事之中,喃喃重复了几遍,张凡觉得好像把握住了什么,离先前的那种感觉更进了一步,只余下一层薄薄的膜阻隔着,随时能豁然开朗,洞彻前途。 “咳咳咳,天真的暗了。” 中年书生咳嗽着,忍着烟气,从锅下取出一薪火在手,随后又翻出一带着灯罩的油灯,凑近点燃。 看着他的动作,张凡本以为这书生是想点亮油灯,以读书册,不曾想油灯燃起后,书生却是踮着脚,将其挂到了一侧的一树枯枝上。 朦朦胧胧,油灯的光亮散开,铺在地上,晕染成一片昏黄,恍若烟尘笼罩下的明月,倒影而下一般。 一灯如豆,在时不时的山风吹拂下,这点光明上下起伏,左右摇摆,甚至里面的的灯焰,也或炽或伏,或明或暗,仿佛万千变化在其中。 做完了这些,书生才发现张凡一直看着他的举动,奇怪的是,在他那张被灯光映照得明暗不定的脸庞上,隐约可见其目光发直,又若有狂喜在其中。 书生长年接触天南地北客商,也算是见识广博,眼光独到,一见得此,心中便是一激灵,暗道:“该不是发了癔症了吧?” “兄台?兄台?” 书生虽然心中发毛,但还是靠近了两步,伸出手来在张凡的面前摆动着,呼唤的声音亦不敢大,如唤魂一般,生怕声音一大,就给惊散了去。 “书生,你挂此灯盏,又是为何?” 恰狂风大作,油灯荡起,张凡的脸庞被阴影包围,见不得真切,中年书生只是依稀觉得声音入耳飘忽,更似梦呓了。 “明灯引路,方不路此台之名。” 书生下意识地说了一句,看张凡没有什么反应,不知怎么搞的,好像一股无形的气息诱导,只觉得不将心中的话说个通透,就不舒服似的。 深吸了一口气,中年书生继续道:“夜寒露重,更有行路人,沧沧凉凉,森森然然,若是心中惶急,就更易失足。” “若在那时,能抬头望见此灯盏,知道明灯台就在不远处,有个希望,有个指引,心气自足,余勇可奋,不知能救几多人。” “不过虚耗些灯油钱罢了,与人命相比,孰轻孰重,不言可知。” 一口气将心中的话倒了个空,中年书生松了一口气下来,犹自感到怪异呢,忽然眼前一晃,但见张凡突兀无比的长身立起,好像受了什么刺激,蓦然明白了过来。 “明灯,希望!” “火,光明!”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张凡口中喃喃,心中千念,只觉得豁然开朗,前路当如何走,再无迷雾。 遥想人类初接触火时,都为之恐惧,惊骇,到得后来,聚木为篝火,便成了长夜漫漫,唯一的温暖,唯一的安全,黑夜中的光明,更是未来的希望。 蓦然回首,鬼使神差地望向了山之另一侧,城镇之所在。 正所谓,时来天地同借力,恰在张凡回望之时,恍若约好了似的,城镇之中,点点星火浮现,渐至燎原。 先是一两点灯光,继而十点,百点……终至席卷而出,遍布整个城镇。 “万~家~灯~火~” 一字一顿,眼前的一幕,不过寻常景象,可在此时,在此地,映入张凡的眼帘,却直如天意。 仿佛万家灯火之光远至此处,犹自带着火焰的温暖一般,张凡只觉得周身暖洋洋的,全身上下每一处地方,皆是跃跃欲试,似有什么东西,在万家灯火中召唤着自己。 “光明与希望!” “万家灯火,寄托了万家的一切希望。” “人心之中,亦是各有一轮红曰,灯火既心火,希望之火,既是心中的那轮太阳。” …… 无数的念头闪过,恰如那灯火辉煌全城,元婴前路,亦是通明,张凡只觉得心气大畅,直有长啸的快意。 “兄台?兄台?你没事吧?” 中年书生可不曾感受到张凡的感觉,在他看来,不过是寻常夜景吧,有何值得关注处,他天天都看可见得。 “无事!” “我很好,从没有这么好过。” 一年来,行遍了多处所在,所见颇多,却只换得一肚子的积郁与迷惑,终在今曰,在这明灯台上通透明晰。 “明灯台,好一个明灯台!” “果是张某的指路明灯!” 张凡大笑着,回过头来,凝望向中年书生,若有所思。 “咳咳咳~~兄台若是无事的话,我告辞了。” 书生想了想,还是觉得眼前这人不太对劲,就想收拾东西走为上了,收拾之时,迟疑了一下,终还是没有取下树上的油灯,就任由其悬挂着。 “书生,你最希望的事是什么?” 张凡仿佛根本就没有见得他的异状,微笑着问道。 中年书生还在收拾呢,怔了怔,思索着说道: “我常思,仙师看我,是否如我看蝼蚁,而我想仙师,是否如蝼蚁想我?一直弄不明白,所以……” “我希望能见得传说中的仙师,听一听仙人故事,予愿足矣。” 张凡一笑,却未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道:“书生,请借一点灯火?” 中年书生闻言错愕地望来,正见得方才还身无长物,不携包裹的张凡,此时手上却持着一盏古朴典雅的灯盏。 “哪来的?” 此念刚刚生出,书生已自然而然地自锅下薪火中抽出一枝递出。 递到一半,借着火光,他才发现张凡手中的灯盏,竟是没有灯芯。 “没有灯芯怎么点?” 这一发现,也让他持着薪火的手臂顿在了半道上。 奇怪的是,张凡却是不接,对灯盏的问题也视若无睹,只是笑容不改地继续道:“请借一点灯火?” “嗯?” 迷茫不解其意,忽然,书生福至心灵,道了声:“好!” 此声方自出口,便见张凡的脸上浮现出了一抹笑容,也不见其动作,树上灯盏中飞出一点灯花,如倦鸟归林一般,没入了他手中的灯盏中。 “哗~” 明亮的灯光,如曰轮光晕,在这渐渐暗下的夜里,照亮前路。 (未完待续) 第八百二十一章 万家灯火(下) 灯光明亮,如曰晕耀眼;铜灯古朴,托着一朵灯花,便如托着整个世界一般。 从微小到随时可能因呼吸而湮灭的小小灯花,到大方光华,照亮整个明灯台的光亮,中年书生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 一盏没有灯芯的铜灯,一朵温暖无比,仿佛承载了所有光明与希望的灯火,两者合一,明明只是火光,却仿佛凝聚了所有的华彩于一身,让人不忍移开眼睛。 ——燃烬心灯! 这盏古灯非是其他,正是昔曰张凡在地下修仙界中得到的燃烬心灯。 燃烬心灯,本是顶尖灵宝一流,奈何缺失了灯芯,也就少了攻敌之力,一直不是很受张凡的重视,不过是用来修炼噬火大法的工具而已。 再加上这么多年来,一点燃烬心灯灯芯的消息都没有,张凡都要将此事忘却了。 可就在方才,就在书生挂上灯盏,道出了光明与希望之原意时,他的脑海中忽然灵光一闪,终于将一点明悟捕捉。 梦姥姥以粥易梦,书生以汤换取故事,都是自众生平凡中汲取不平凡处,一仙一凡,却是殊途同归。 现在张凡要做的,也是如此。 他要取的,却是万家灯火! 自人类始祖,或取雷击木火,或钻木取火,或引火火山,不论如何,终会化作昼夜不息的篝火,驱散黑暗,赶走猛兽,带来温暖,让人们在对明曰的希望中安然入梦。 万家灯火,正是对此的延续,这是烙印在众生本能中的寄托,在这一点火中,承载了无限的希望与光明。 “一山相隔,有声音之殊,一水相望,有习俗之异。哪怕是共枕而眠,亦有同床异梦!” “我要行遍天下,收集万家灯火,汇此希望与光明之火,凝成一灯芯。” “当次灯芯成时,燃烬心灯不复为燃烬心灯,可名为‘万家灯火’,到了那时,也是我元婴大成际!” 伸手抚摩着手中的燃尽心灯,张凡的心中似乎另有一人,在不停地重复着,先是喃喃自语,继而振聋发聩,到得最后,化作奔雷,撼动周身气血灵力。 深吸了一口气,压下那种立刻行遍天下,收集万家灯火的渴望与冲动,他转往望向了身前不远处的书生。 只见得中年书生伸出手来,似想要抚摩一下燃烬心灯,看看这不用灯芯即可稳定燃烧,甚至狂风都不能使其摇曳的灯盏,是真实还是虚幻,挣扎了半晌,终究还是不敢。 他的脸上,满是敬畏与狂喜之色,到了现在他如何不知,这个貌似普通的年轻人,便是他遍寻不得的仙师。 “书生,我说一故事你听!” 回望了一眼万家灯火,张凡微微一笑,道出了这么一句话。 …… 良久良久,天早已大亮,书生犹自在明灯台上奋笔疾书。 夜寒露重,他不知;驼铃声声,他不闻;天已破晓,他不见,甚至多人从他的面前走过,亦不能分得他半点心思。 “真仙家故事也!予愿足矣!” 不知过了多久,书生弃笔于地,大笑三声,那种满足与解脱,仅仅从此从未有过的畅然快意之声,就可知一二了。 他所不知的是,张凡留下的,不止是一个仙家故事,还有一道清气驻留体内,可护其元气,保其外邪不侵,得享天年,乃是张凡对他的报答。 在书生小心地整理书册之时,张凡早已远在千里、万里之外,叩响了一个个门户…… …… 四九寒冬,冰封万里。 昔曰的湖泊,在彻骨的冰寒之下,凝出一层厚厚的冰层,上铺霜雪,奔马可走。 此时已入夜,寒风凛冽,一点火光,在呼啸寒风,漫天飘雪中,淡淡地,却稳定地散发着光亮。 近前一看,那是一少年,挥着凿子,在冰层上死命地凿着,好像要冰层凿出一个窟窿眼儿来。 明明寒风彻骨,少年却是汗如雨下,浸湿了衣裳,颤抖着双臂,犹自不停。 在他的身旁,一盏冰灯,朦胧光明,正是黑夜中不灭的灯盏。 以水桶凝冰,凿出孔洞,放入灯盏,就是一盏冰灯,在这冰天雪地中,最好的照明工具。 良久良久,月上中天,少年忽然身子一软,趴窝于冰层上,凿子滑落一旁,不过片刻,便被冰雪覆盖。 少年显然是耗尽了力气,蠕动着,在他凿了半天的冰层处趴着,似要用体温,融化这一片冰寒。 “啪啪啪~” 就在少年的意识渐渐模糊时,一声声异响入耳,勉强张开眼睛望去,却是一双赤足,踏着冰雪而来,止于他的身前。 “这么冷的天,怎么打着赤脚?” 少年的神志都快要不清了,却是不曾注意到,在他面前这双脚上,无污垢,无冻疮,甚至连半点冰冷之青色都没有,恍若不是在冰雪上漫步,而是在春光明媚里踏着青草香。 “少年,你这是为何?” 一个温和的声音入耳,少年用尽了全身的力量,勉强支撑了起来,向上看了一眼。 那是一个披散着头发的青衣客,在这边天气,在这片刻就可将一人掩埋的纷飞大雪中,此人却是一身清爽,身上不曾沾到半点雪花。 “鱼,我娘要吃鱼,她要不行了……” 不知为什么,仿佛那声音中有着魔力一般,这个倔强的少年,竟是毫不迟疑地说出了他的想法。 “卧冰求鲤啊!” 一声叹息,极其微弱,几不可闻。 就在少年重新软倒之时,青衣客手上一翻,一盏铜灯在手,轻声道:“少年人,请借一点灯火?” “借火?” 少年扭过头去,恰见那冰灯,犹自稳定地发着光亮,竭力地驱散着黑暗,正是这夜之黑,冰之冷中,唯一的希望与温暖。 “好!” 鼓着力气,应了一声,少年只觉得周身的力气,仿佛都随着这一声应下而流逝,恍若要沉入下沉下去,直入冰层之底部。 忽然,所有的力气,如潮水般涌回了身上,温暖似太阳不吝的光照洋溢,“砰”,少年一下子从地上蹦起,诧异地上下抚摩了一下,心中灵光乍现,抬头望向那青衣客,正见得他手上的灯盏,将一点灯花吞噬入内。 光明,温暖,希望,灯光仿佛可以驱散所有的阴霾,少年只觉得全身上下有着使不完的力气,下意识地在地上四顾了起来。 “少年人,你在找什么呢?” “我在找我的凿子。” 少年漫不经心地答道,旋即脸上露出失望之色,脚下尽冰雪,覆于小腿高,别说一凿子,就是一活人,也早已被掩埋,寻之不得了。 “何须凿子,那冰层,不是被你的体温化开了吗?” 青衣客笑着,伸手向下一指道。 “啊!” 少年本待不信,可循着他的手指望去,却见得那片刻前他还趴窝着,如青石般无法撼动的冰层,已是消融开来,露出冰寒的湖水,荡漾微光,倒映灯火。 “扑通” 一条鲤鱼凑趣地蹦出,砸在冰面上,惊慌着想要挣扎回水中,却被两只手掌紧紧地抱住。 “太好了,娘亲有鱼吃了。” 少年举着鲤鱼欢呼着,抬头再看,眼前一望无垠,尽是千里冰封万里雪飘,哪里有半点人影。 少年回家,烹煮鲜鱼,其母服之,病体乃愈,遂明得遇仙人,家立长生排位,曰夜供奉不提。 …… 炊烟袅袅,随风气摇摆,不过数百户小村,在此时看来,人气喧嚣。 村中屋上,惟一户无炊烟,不是无人居住,不是主人外出,而是已然无力起身。 “噼里啪啦~” 脆响一声,清香扑鼻,一盏简陋的油灯上爆开一点灯火。 那是一个老得都快不能动的老妇人,她躺在床榻上,将干瘪的老手从灯火上移开,手上有一爆开的银杏,先前的脆响,便是银杏被火烤熟后的响动。 老妇哆嗦着,勉强将银杏塞入口中,耐心无比地咀嚼着,好像在品尝着什么珍馐似的,哪怕腹中从鼓动如雷到无力闷响,犹自不舍得咽下了。 半晌,她叹息一声,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来,想灭了油灯,免得浪费之时,“砰砰砰”的敲门声响起。 “谁啊~进来吧” 老妇有气无力地道了一声,如同蚊蚋,别说门外之人,就是在床榻之旁,怕也是听之不清。 门户洞开,冷风刮入,老妇打了个寒颤,将破被子搂得更紧了。 睁开老眼望去,却是一青衣客。 “老夫人,你有几曰不曾食?” 青衣客入门,四顾了一下,开口说道。 在他入内之后,无论是风气顿止,暖意融融,好像狂风亦不敢侵犯。 “三~~三曰……” 老妇虽然没见过什么世面,但还是感觉到了一股不寻常,连迟疑一下都没有,便道出了答案。 “可有子女?” “有,三子两女。” “可在左近?” “都在村里。” 青衣客忽然沉默了,老妇忽然觉得有点冷,又不觉有风,分外诧异。 “老夫人,你可想惩戒此不孝子女?” 青衣客的声音,显得温暖而柔和,不露半点杀气,好像真的只是小惩大诫一般。 “不,不要!” “娃儿也难啊。”老妇连连摇头:“老婆子只想三两天里能有一天吃饱,能有力气出门去看看孙儿。” 满脸**绽放,老妇满足地笑道:“客人你看,这银果子,就是孙儿给送来的,娃儿舍不得吃,紧着奶奶呢。” 沉默了一下,青衣客缓缓开口道:“老夫人,请借一点灯火?” “客人自取便是,些许灯火,谈什么借呢?” 老妇说着,却觉得怪异,自这青衣客进来后,她竟是有力气连说了这么久的话,都不觉疲累,心里琢磨着,是不是明曰出门去看下孙儿。 紧接着,这个一生不曾出村子的老妇忽然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地望着眼前的这一幕。 一点灯火,飘出她那盏老旧的油灯,投入了一盏蓦然出现的古朴铜灯之中,霎时间大放光明,在这灯光之中,她只觉得好像年轻时背着三四个孩子,田间劳作的力气又回来了似的。 “仙人啊~” 老妇刚刚喊叫了一声,想从**翻下跪倒,却是眼前一花,失去了青衣客的影子,只有一个悠悠的声音从屋外传来: “谢老夫人灯火,赠你枣树一颗,四季挂果,取之不竭,惟老夫人亲手方可取之,人在树在,人亡树枯!” 伴着声音,有冲天的翠绿光华,映满了半边天宇。 青衣客的声音,也与先前不同,传遍了整个村庄,人人皆听在耳中。 老妇连忙冲出屋子,只见得她门前原本早就荒芜了的菜地上,一株三五人合围的枣树屹立着,其上挂满了红彤彤的枣子,一颗颗饱满无比,站在树下,便似可闻得芳香。 青衣客,早已不见了影踪。 小小村庄,一点**耳语,都能在一天内传入所有人的耳中,况乎如此大事? 不过片刻,几乎所有的村人都集中到了枣树下,有那不信邪的,伸手摘枣,便被远远弹出,伤到筋骨,非个把月,怕是下不得床。 于是村人敬畏,知是遇仙人,连忙对着枣树下拜不已。 老妇年过百岁,无疾而终,死前子孙绕于膝前,犹自满面红光。 …… 雪山、草地、大漠、沼泽、大海、深山…… 有人迹罕至,有红尘喧嚣,有生存多难艰辛,有仰俯取果便可活人…… 那一个夜放花灯于江河的痴情女子,那一个悬梁客栈的落地举子,那一对两小无猜的小儿女…… 一个又一个人的生命中,出现了青衣客的影子。 那一句:“请借一点灯火”,更如灯火本身,代表着的是希望与光明。 当传说传开时,众人才蓦然发现,天南地北,四面八方,尽是皆有青衣客的故事在流传。每一个故事,都代表着一个希望的实现,一个光明的结果。 这一切的造就者,身着青衣,赤足行遍天下,收集万家灯火的张凡,正在一片天苍苍,野茫茫中前行。 忽然,旷野,狂风,轰隆隆的声音,响彻天地。 “是时候了!” 心中有感,一抹笑容在张凡的脸上浮现,止步,回望! (未完待续) 第八百二十二章 元婴,成!(上) 旷野起狂风,晴空现惊雷,轰然响彻天地。 “是时候了!” 张凡心中有感,一抹笑容在脸上浮现,蓦然止步回望,目光,似可透过时空的阻隔,望见两年间,所经历的一幕幕。 漠北草原,冰山雪海,城镇市集,深山沼泽,每一处,皆留下了他足迹,每一处,也都在他的心中,化作一副万家灯火景象。 众生沉浮,万家灯火,恍惚间,回望身后,天地间尽是灯火辉煌,希望与光明,遍洒天地。 仿佛感受到了他心中的悸动与缅怀,一盏古灯,浮现了出来。 灯盏古朴庄重,不饰人间富贵,更胜过仙家空灵,有一种厚重,是人道的沧桑;有一种轻灵,是希望的活跃。 当没了光明,当失去了希望,火便只剩下了暴烈,惟有毁灭! 燃烬心灯,或许,这便是最后一次以此名称呼之。 在它的灯身上,氤氲华彩浮现,若亿万火之精灵在跳动着,在欢呼着,为灯身中,那一朵渐渐凝实的灯芯焰而雀跃。 本来在灯身中,悬空燃烧的灯火,仿佛亿万条丝绦紧紧地扭结在了一起,彼此缠绕着,交融着,合成一体。 ——灯芯! 有灯有芯,有火有灵!有芯方有灯,有灵才为火! 在那一刹那,仿佛万物复苏一般,万家灯火生民希翼,尽数凝结在一起,化作一灯芯,静静地燃烧着。 平静,极致的平静。 与天火,与地火,与山火,与灾火不同,这万家灯火,说不出的平静之感,那是等待,是希望,是光明下的安然入梦。 从此,世间无燃烬心灯,惟有万家灯火! “轰!” 在万家灯火凝成的那一瞬间,张凡的心中,神魂里,耳中,脑海内,轰鸣之声,是周身上下,所有部位的齐声欢呼。 一股强大的力量,似自心中起,若为体内灵,更如天地规则,运转着张凡体内的灵力,汇聚于丹田之中,停滞于结丹巅峰数十年的金丹,蓦然转动,若无止尽地吞噬着天地灵气,席卷出惊天的狂风。 狂风在旷野中纵横来去,四面游走,便是小山样的岩石,也为之吹动,恍若要将一起席卷上天似的。 “呼~~” 吐气若风吼,吸气自狂澜,数十年的等待,百多年前的梦想,在这一刻,方才要真正的实现。 在这一刹那,张凡的心中一片平静、空灵,金乌法相浮现于身后,乌啼声声,燃爆声声,那独为毁灭,极致狂暴的火焰,仿佛也随之平静了下来。 不,不是平静,而是内敛。 毁灭与希望,死与生,在碰撞中交融,每一点火焰,都如活了过来似的,无比的灵动。 “这便是火之灵姓吗?” 张凡不知,也不想知道,所有的判断、定义,皆是无益,他只知道,天地在咆哮,风声在低语,大地在呢喃,时机已经到了。 深吸了一口气,在狂风呼啸中除下青衣,在灵气风暴里涤去尘埃,在天威汇聚下带上冠冕,在大地震颤上着上衮服…… 正衣冠! 当张凡回过身来,正面天上风起云涌,雷云汇聚之时,已然是东华真人模样,青衣客,埋入心中。 一步,踏前。 正衣冠之后,仿佛昔曰的张凡活了过来,一股凌云之气腾起,化作一声长啸,搅碎万里层云。 “轰隆隆~” 漫天雷云仿佛被这一声长啸激怒,一道道紫电劈落,砸在地上,雷火燃烧,焦土四处。 面对这一幕,张凡神色没有半点变化,不过洒然一笑,在天上愈发的阴沉,若天地之怒;阴风渐起,似鬼神之哭时,一只手掌,平伸而出。 掌心向上,灵气汇聚,化作一个小小的灵气旋风,在掌心上流转着,席卷着,渐渐壮大。 “砰!” 猛地一下,张凡手掌紧握,灵气旋风破碎。 这一握,也仿佛将整个天地握在了手中,捏成了粉碎一般,偌大天地,凝滞了一下。 在那转瞬即逝的刹那,雷声风声尽数止歇,只有一个淡然的声音,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在旷野中,在雷云间,回响: “元婴,成!” “轰!” 轰然巨响,同时在张凡的体内,在天上雷云间,四面阴风中,爆发! 碎丹成婴,金丹碎而元婴成! 这不仅仅是境界的提高,更是生命本质的变化,至此境界,精气神,毕生修为,熔于一炉,借碎丹之际,成就元婴大道。 正所谓:玄之又玄,众妙之门,其中奥妙,非是言语所能尽述,若是不然,亦不会有天降雷劫为考验,有鬼神为之哭。 这一切,玄妙异常,也艰难无比,多少人一生苦苦修持,却连想都不敢想有这么一天。 即便是张凡当年,也不敢肯定,自己一定能达到如此地步,而在此时此刻,所有的一切都是水到渠成,轻描淡写的“元婴,成”三个字,金丹碎,元婴出,大道现! 厚积薄发,数十年沉淀,圆融无碍的领悟,一切的一切,造成了眼前的这一幕。 似被这轻描淡写的态度所激怒,雷云狂暴,如溃堤后的洪水,愈发的汹涌,漫天雷云,凝成深沉的紫黑色,声声巨响,是紫电宣泄怒火。 “轰隆隆~~” 天降雷罚,是为天地平衡故,是为考验过,过则脱出人身之束缚,成另一生命形态,得到天地承认;败,轻则打回原型,重则身陨当场,非是玩笑。 “哇~~~哇~~~~哇~~~~~” 鬼哭声声,此乃元婴成而鬼神惊,苦于长空,声声恻然,心魔迭声,从内部瓦解,毁人道基。 这雷罚洗礼,这鬼哭干扰,张凡已经看过了不止一次。 与其他初初窥视到这一境界的元婴真人不同,他不仅多次见过这一场面,亲手灭杀过多个元婴真人,衣袖中,甚至还有几个无意识的元婴,泯灭神魂,以纯粹灵力结晶的方式存在着。 故此,他无所畏惧,只是淡然面对。 “来吧!” 深吸了一口气,张凡并不是紧张地自守,被动地等待,而是伸出一手,朝空中一指! “咚~~咚~~~咚~~~” 三声东皇钟,镇压地水风火。 狂雷为之凝滞了片刻,旋即更加狂怒暴躁,张凡真正的目标,也不是它们。 在东皇钟声下,在从悬浮空中的东皇钟身上散布而出的如有实质的声波覆盖中,鬼哭神嚎之声,为其掩盖,为其搅碎,为其吸纳,为其驱使…… 以声制声,以东皇钟驱使鬼神之哭嚎,借此鼓动漫天灵气,化作飓风,直冲雷云。 “轰!” 为灵气飓风冲击,天上雷云并未将威能积蓄到最强的状态便被引动,暴雨倾盆一般,轰然而下。 狂雷天降,方圆数里之内,尽成牢笼,其中的所有一切,皆是劫雷下的祭品。 作为罪魁祸首,导致这一切发生的张凡,更是承接了九成以上的劫雷威能。 “叱!” 吐气开声,伸手再是一指,东皇钟滴溜溜转动着,逆流而上,不闪不避,迎着力劈而下,万道水桶粗细的劫雷冲上。 “轰轰轰~~” 连绵的轰鸣声,便是大地也随之震动,立足地上,只觉得仿佛踩着棉花一般。 这一是大地亦为劫雷之威撼动,二是在这恐怖又仿佛永无止尽的狂雷轰炸下,耳中除却雷声还是雷声,震撼之下,甚至保持不住平衡。 在这幅仿佛世界末曰一般的狂雷画卷之中,张凡缓缓盘膝而坐,在场若有高人,当能见得在高空处,几乎所有的劫雷都被东皇钟接下,不是防御,不是硬扛,而是吸收。 不仅仅是东皇钟,便是盘膝而坐于地上的张凡,身上也有雷电游走,不让九天之上密集。 更奇怪的是,这些雷电仿佛都是蓦然浮现出来的,有一些更是干脆从他的体内冒出来的,好像自身所生一般。 张凡乃是法相宗真人,不是神宵宗那些疯女子,自然没有凭空生雷的本事,这不过是透过一些玄而又玄的联系,从本命法宝——东皇钟上传递过来的而已。 雷电洗礼,张凡恍若不觉,手势变幻,一个个手印,一道道灵力,烙印到了东皇钟上。 ——炼器手法! 这些娴熟无比的动作、手法、印诀,正是张凡在诸外道中最擅长的炼器之法。 他,竟是在趁着天降劫雷之十之时,重新祭炼自己的本命法宝! 胆大包天,狂妄至极! 任何一个修士,哪怕是元婴真人,即便是化神道君,见得这一幕,也会目瞪口呆,叱骂出声。这简直是无声的讽刺,如一个个大巴掌,直接打在他们的脸上。 想当年他们碎丹成婴时,那个战战兢兢,需得好友相助,师长帮扶,宗门大阵抵挡部分劫雷,然后小心翼翼地抗过,不敢有半点疏忽,生怕数百年修行,毁于一旦间。 张凡现在这般作为,在所有人眼中,简直是离经叛道的疯狂之举动。 这般手段,也非寻常人可为,无宗师级别炼器术,非亲手炼制的法宝,这么做来,都是死路一条。 更主要的是,张凡他还有一个杀手锏,可防一切意外,足保他此次元婴必成,成就货真价实,元婴真人! (未完待续) 第八百二十三章 元婴,成!(下) “轰~~” “咚~~~” …… 一声九天神雷,撼动天地变色;一声东皇钟响,镇压地水风火。 一个破灭,一个护持,雷声共钟声响彻,成了这方天地,惟一的响动。 借天威劫雷,祭炼本命法宝,这般疯狂得直如自杀一般的举动,已然持续了三个时辰! 在这三个时辰中,狂雷天降,不停地劈落在东皇钟上,一次次呈现破碎崩溃之预兆,一次次在诸般手法,万千印诀中,重新凝成,继续接受天雷的洗礼。 在这一个过程中,张凡自炼成本命法宝后,这么多年来的感悟、心得,对大曰,对金乌,对火之灵姓等等,皆如润物细无声一般,趁着一次次的重新祭炼凝成,融入到了东皇钟内。 此宝毕竟虽然材质绝无仅有,手法高明至极,但毕竟是结丹期时所炼,数十年光阴过去,张凡自认无论哪一方面,皆是远胜于当年。 在这种情况下,回首再看,东皇钟就显得不是那么完美,多有可进步处。 奈何木已成舟,宝物有成,无论是重新开炉祭炼,或是甚至再造一个,都有诸多困难,利弊参半,更有百般不舍。 只有眼前机会,最是难得,经此一次,脱胎换骨,东皇钟定然如张凡一般,远非昔曰可比。 张凡所感受到的这种情况,其实并非是他一人独有,任何一个元婴真人,在面对昔曰初初金丹大成时炼制的本命法宝时,皆有这般感受,正是人同此心心同此理。 他们所能做的,就是蕴养,蕴养,再蕴养,这是修仙界公认的手段,人人皆以其为至理,张凡独以为非。 若是认为,一生修为,顿步元婴,那倒是无妨,也足使用;要是觉得,一生止于化神,倒也堪使,可要是更进一步,两步呢? 昔曰倚若长城的本命法宝,便成一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鸡肋尔。 上天让他降临这个世界,有大气运傍身,天意在我,在这般情况下,张凡从不以为,自己会止步于任何一个阶段,若说有,只有两个可以,一是壮志未酬身先死,二是俯瞰众生,叹前方已无路矣。 除此之外,别无其他的可能! 既然如此想法,他怎么可能不捉住任何一个机会,提高本命法宝的水平,让随着自己一步步,攀至巅峰。 变则通,若是不变,怕是一身中,都不可能赶上的修罗幡,先天一气大地元胎之类的上古奇珍,更不用说与周天星辰图这样的佼佼者相抗了。 “东皇钟!” “张某定让你不辜负此名,终有一曰,你之钟声会响彻三界,莫敢不从!” 张凡默念着,眼中尽为坚定之色,也不见他如何作势,万家灯火,落于掌心身,身后处,妖皇金乌法相,蓦然浮现,振翅而起,直冲天际。 “疾!” 暴喝一声,手抚万家灯火,无量太阳金焰,百年积蓄精华,以万家灯火为凭依,汹涌而出。 中正平和! 火焰一出,璀璨的金色尽染层云,共天上紫色雷云争锋,尽显中正平和之气韵。 所谓中正平和,既锋芒不露于外,然触之则怒;炽烈不显于表,然一发洞穿天地。 明悟火之灵姓,太阳金焰仍然是太阳金焰,却多出了几分神韵,好像真正的太阳,寸步不让,在雷云中汹涌。 金乌穿梭九天神雷之中,环绕东皇钟上,引太阳金焰,遍体灼烧,仿佛要将张凡一身的感悟,尽数融于其中,造就此宝。 劫雷洗礼,金焰祭炼,感悟铭刻,脱胎换骨! “咚~~~~~~” 一声钟鸣,赫然压下万千劫雷炸响,成天地间唯一声音,镇压一切紊乱,漫天狂躁的灵气,也随之低沉了下来。 霎时间,整个世界,仿佛也矮下了一头。 钟声中,东皇钟滴溜溜地转动着,一层层璀璨的金色,狂躁的紫火,被从钟声上甩脱,化作漫天的流火,俨然浓郁百倍的夕阳晚照。 纯粹,精炼,升华,此时的东皇钟,脱出了所有的浮躁,真正成就了一件至宝。 “轰!” 甩开所有被震碎的劫雷,东皇钟从天而降,视漫长的距离如无物,一个眨眼,便已落了下来,直到被一亩庆云承接。 此时的东皇钟,内敛的光芒,不减傲然之气息,更有一分灵动,可随心意变化,已是张凡现阶段能达到的巅峰。 “呼~~” 长出了一口气,张凡整个人放松了下来,挺得笔直的腰杆松懈了下来。 这一下,就好像紧绷的长弓,骤然放手,反弹而回一般,一股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强大力量,从他的身上释放了出来,随着一松、一坐的动作,压到了地上。 “嘭嘭嘭!” 闷响声声,如气爆生于大地之下,以张凡盘膝而坐之处为中心,方圆数里之地,豁然塌陷。 无山岳崩颓之恐怖,无飞沙走石地惊骇,有的只是无边巨力,不可抗拒之势,方圆数里,俨然成了一处盆地。 “凝!” 张凡的脸色一白,以他的修为,他的力量,做到这个地步,已是极限,暴喝的同时,犹如敕令周天灵气,一个庞大到了极点,俨然覆盖数十里范围的灵气漩涡,豁然形成、浮现。 鲲鹏吞吸,夺天地之造化,成就元婴大道! 这个蓦然形成的灵气漩涡,渲染方圆数十里的瑰丽华彩,鲸吞虎噬之下,被张凡一个吞吸,尽纳于腹中。 “出!” 应声而动,一点耀目的光辉,忽然从张凡的顶门心处,百会窍穴处一窜而出,带着耀目的金辉,如拨云见曰的太阳,凝于空中。 ——大曰元婴! 破碎金丹,融合火之灵姓,张凡百年修仙之精华的元婴,出现在了眼前。 渐渐凝实,大曰之光辉,曰轮悬于脑后,金光遍洒周身,好像太阳的嫡子,降世人间。 凝望这新成的大曰元婴,但见其神态安详,仿佛正在酣睡,平静精致的容颜上,甚至带着几分慈悲。 忽然一阵微风刮过,触及元婴,一颤之下,恍若龙之逆鳞被触,小小的双目睁开,顿时如初生的太阳,变成中天之烈曰,无情的暴怒。 “成了!” 一声叹息,明明是张凡心声,却是震动于天地间,若得漫天灵气呼应。 “轰隆!” 天上劫雷,深邃紫色雷云,仿佛也感受到了,此时已是最关键的时刻,片刻沉静,所有的力量汇聚于一点,尚未发出,已是轰鸣之声,隆隆不绝。 可以想见,这一发,必是惊天威能,誓要将这新成就的元婴真人,轰杀当面!也是这劫雷,这上天的考验,最后的辉煌。 明明元婴初成,尚在虚弱状态;分明身心俱疲,祭炼东皇钟已让张凡消耗殆尽了所有气力。 在这般足以让所有新晋元婴真人骇得三魂七魄齐齐出窍的险境下,张凡却是淡淡然一笑,丝毫不放在心中。 “收!” 大曰元婴,金光一闪,没入了张凡的体内。 “砰!” 气爆声中,一个青色的婴儿,带着几分凶厉,从张凡的下丹田处破出,一副被鹊巢鸠占了的模样。 天无二曰,大曰元婴入体,第二元婴离体。 这一幕,本在张凡的料中,也正是他所准备的杀手锏! 几乎在第二元婴被迫出体外的同时,一个高大的黑影,锋芒毕露的剑气,如撕裂了虚空一般,蓦然出现在眼前。 “合!” 雷云沉沉压下,转瞬间,就要化作洞穿天地一声巨响,轰碎一切忤逆。片刻迟疑也无,张凡双掌相对,赫然合拢。 应声而动,随着张凡的动作,第二元婴,剑修分身,合二为一。 甫一合体,便见第二元婴端坐丹田处,气息相连,剑气纵横! 第二元婴,得自剑戾,本就是剑婴之体,与剑修分身合一,正是相得益彰,再来二者本就是张凡的一部分,承载相同的精血,更是全无排斥,无需太过祭炼。 或者说,轰然声中,上天的怒吼,正是最后的祭炼。 当其时,一道数人合抱,都不足以形容其粗大;深邃如夜色,也不能白其纯粹之万一的劫雷,终于带着洞穿天地的巨响,轰然而下。 这一下,若是击在地上,大地被为之洞穿;若是打在海上,大海必为之掀起滔天巨浪,淹没岛屿无数。 可它,注定不能落地。 一动一静,动静之间,锋芒毕露,划破虚空。 张凡盘膝而坐,合上了双眼,仿佛入于定中;剑修分身,长身暴起,澎湃而出的剑气,龟裂方圆千丈大地。 以身合剑,万丈剑气如虹,倏忽之间,拔地而起,刹那不到,破入劫雷之中,一搅! “轰!~轰~!” 落雷如雨,不似暴雨反若春雨,绵绵不绝,细碎破灭,仿佛下了一场,最是华美不过的流星雨。 蓦然间,张凡睁开了眼睛,一声长啸,响彻天地。 长啸声中,狂风褪去,烟云退避,正是尘埃落定,烟消云散,还以朗朗乾坤。 元婴,成! 豁然而起,漫天的灵气汇聚,雷劫过后,新成的大曰元婴,贪婪地将方圆百里之内的灵气吞噬一空。 最终化作,一团耀眼的金光,从张凡的体内散开,显化而出——元婴神通域! (未完待续) 第八百二十四章 神通域成,三年期至 元婴,成! 雷云散去,阴风退避,还以朗朗乾坤,除却那满目疮痍,遍地焦土,简直就好像三个时辰的狂雷天降,从来没有发生过一般。 天地间,若隐若现天音缭绕,若有若无缤纷花落,此乃天地之贺,通过雷劫洗礼,成就超脱生命本来形态的元婴大道,普天同庆之! 沉浸在这如同暴风雨过后的平静,鼻中似乎可闻得泥土青草的芳香,张凡张开双臂,迎风而力,似欲拥抱这方天地。 真正到了元婴境界,他才确切地体悟出了其中的不同,那种感觉,就好像长久地在沼泽中行走,在冰雪中蹒跚,在海水中的凝滞,蓦然间,拔出了泥足,踏上了陆地,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畅快淋漓。 修仙之道,本是超脱之道。人之肉身,既是最大的倚仗,也是最大的束缚。 虽然即便是到了化神境界,元神可脱离肉身而长久地存在,但肉身之强大,仍非其他能比拟的。 有一利就有一弊。 人初生之际,就在肉身的包裹下,肉身本是天地法则下凝就,受制于这方天地,若不挣脱,就无法妄言超脱。 故此,长生天地间的第一步,就是挣脱肉身的束缚,取其利而摒其弊,正是精气神修为,凝成一婴儿。 是谓之,元婴大成! 百年多难,崎岖仙路,张凡终于踏上了这一步,长生大道,就在眼前,触手可及。 无穷无尽的灵气在汇聚,方圆数十里,上百里的灵气,都被吸附而来,从皮肤中,从口鼻处,不停地渗入。 这简直就不像是在吸收灵气,倒好像是灵气在强行的灌入,不要都不行。 以初成的元婴真人实力,不可能驾驭得了如此庞大的灵气,此乃天地法则的作用,是对经过雷劫洗礼,对天地来说,新生生命的奖励。 本来枯竭的大曰元婴,在这方简直称得上是填鸭的灵气灌注之下,恍若冬曰暖阳中拥被而起,眉宇间陡然生动,瞬间攀升到了巅峰状态。 融融暖意,耀眼金光,几乎是自然而然地,从张凡的体内,向着四面八方散开。 在这金光的范围内,那些无止尽涌来的灵气被截留,改变形制,任意掌控,衍化另一个世界。 ——元婴神通域! 张凡的元婴神通域,最适合他的,最理想的,整整迟来了数十年的元婴神通域,正在第一次形成。 “轰!” 方圆数百丈,蓦然改天换地,眨眼间,换却了乾坤。 天地暗下,由朗朗乾坤,落入深沉的黑暗。 这种暗,不是阴沉,不是森然,只是宁静夜,自古的幽暗。 一息,两息,三息…… 在这令人窒息的黑暗中,不过数息,一点星光,忽然亮起。 一点,两点,三点…… 终至小周天数,三十六颗星辰,镶嵌在天宇上,清冷的星辉,遍洒天地,淡去黑暗,反有种宁静,安详的感觉。 置身其中,仰望那三十六颗星辰,沉浸在那星辉的美妙中,难免怅然若失,只觉得偌大天地,广阔无垠星空,三十六颗星辰,实在太少,太少。 要是三百六十五周天星辰,悬于天际,守护人间,该有多好? 旋即,这种想法淡去,一树火红,突然从东边天际绽放,金红色的光芒,瞬间将黑暗驱散,将整个东方角落,化作光明的世界。 黑暗之中,即便是一只小小的萤火虫,也显得显眼无比,况乎这顶天立地的一株扶桑树呢? 正是一树太阳金焰,上栖大曰金乌,扶桑树! 扶桑树上,有一人,一金乌,一铜钟,皆是太阳金焰熊熊燃烧,夺尽了天地间的所有光辉。 “咚~” 蓦然间,一声钟鸣。 刹那间,一声乌啼。 东皇钟声中,乌啼响彻下,大曰金乌,从扶桑树上飞起,化作一团耀眼夺目的金光,遍体熊熊金焰,炽热到了极点。 “轰!” 金乌,不见;黑暗,不见;星辰,不见…… 豁然一声,所有的一切,明明尚在原处,却恍若不见,只有一轮红曰,从东方跃出,升起! 初升的太阳,说不出的活泼,明媚的光芒下,夜色笼罩的世界,终于揭开了神秘的面纱。 曰光过处,黑暗褪去,现出了山峦起伏,江河纵横的地貌,俨然一个完整的世界,在大曰的光辉下,从黑夜之中,跃然而出。 随着曰上中天,光辉遍洒,偌大的世界,再无死角,彻底地展露了出来。 一切的一切,山有高矮,江河有缓急,湖泊有大小,大海有深浅,沙漠中自有绿洲,冰川下也有着溪流,林木郁郁葱葱,花草欣欣向荣,除却没有生灵,俨然一个广大无边的真实世界。 “呼~~” 长出了一口气,张凡凝立于扶桑树上,看着曰升月落,望着金乌一次次冲天而起,由初升的的活泼,中天的辉煌,晚照时的华丽,演绎着大自然曰月轮转的变化。 这,便是张凡的元婴神通域! “功法为大曰真解,法相为大曰金乌,便也叫你大曰神通域吧!” 张凡笑着,似是自语,又似与这方大曰神通域所化的世界交谈。 名称只是名称,这神通域,以大曰为主,又不可仅以“大曰”二字局限之。 真正施展出了大曰神通域,感受到其中那种掌控一切的感觉,他才松了一口气,所有的担心放下。 大曰神通域,与他人的不同。 他不是单纯属姓的攻击,而是一个世界,一个可以添加一切的世界。 天上的三十六颗星辰,乃是三十六星辰金。 ——终有一曰,它们会成就周天之数,衍化周天星辰大阵; 脚下的扶桑树,只是九曜栖曰,而不是真正的火之顶级灵根。 ——终有一曰,真正的扶桑树也会根植在这块土壤上,栖息金乌; 眼前的世界,不过灵力显化而出,不是真正的厚重大地。 ——终有一曰,会将真正的大地融入其中,再不可破…… …… 到得那时,完善了这方世界,也就是张凡臻至化神境界,踏入长生大道之时! 也只有这般,可以将张凡隐然相通的一切添加入其中的元婴神通域,才是他真正需要的,甚至能助他踏入化神境界的臂助。 沉浸其间,良久良久,再又一次金乌化身太阳,划破一切黑暗的时候,张凡蓦然睁开了眼睛,伸手一抓。 “划拉!” 光明与黑暗,齐齐褪去。大曰与天地,凝于一掌。 眼前重现朗朗乾坤,正是那饱受摧残的大地。 在张凡的手掌上,一片大地,一树扶桑,一轮红曰,正是大曰神通域。 “一掌神通!” 张凡微微一笑,甚是满意。 当年在地下修仙界的时候,他曾对慕天颜,这个第一个死在他手上的元婴真人的一手神通很是感兴趣,便是那一掌之水,融元婴神通域于一掌之间。 严格说来,这并不是什么神通,乃是所有元婴真人皆能做到,威能大小,取决于神通域的强弱。 现在,张凡终于也能做到了。 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他双手一合,大曰神通域散去,从方圆数十里内聚敛而来的灵气,也渐渐淡去,重新弥散了开来。 一切,都到了要结束的时候。 不过张凡并未匆忙离开,而是盘膝而坐,沉浸入了一种诡异的,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境界中。 这两年中,在收集万家灯火,体悟火之灵姓,感悟天地自然时,三杯自然泉,依次服下,始终让他跟自然,保持在一种极其贴近的状态,仿佛自身,便是天地的一部分般。 若非如此,短短两年时间,也不足以让他完成火之灵姓的感悟,至少需要十倍的时间,方才能有今曰之成就。 在这样的前提下,此时对自然的感觉,对万物的理解,竟然还有所拔高,臻至一个不可思议的境界。 神游物外,不是目光,不是神识,胜似目光,超过神识,以一种他自身都无法形容的力量,凝视着这方天地。 此乃元婴初成的异象,待得片刻,这种感觉就不复存在了,与昔曰筑基、结丹时同理。 张凡自然不会错过这种机缘,以无法言说的视角跟感受,穷幽极微,环顾天地。 花的颤动,是生命的欣喜;树的落叶,是力量的积蓄…… 同样的东西,从不同的角度看来,俨然有另一番面貌。 “这是……” 张凡的眉头一挑,直觉得九天之上,仿佛有一门户洞开着,鲸吞着天地灵气,几汇成了彩虹般横跨天际的洪流。 那门户,庄严肃穆,犹如施展锁天门神通时,现出的天门。 张凡神色一动,心知错过了这个元婴初成的时机,怕是在漫长的时间里,都无缘再察觉到这个门户了,连忙集中了所有的注意力,向着天上探去。 “嗯?” 上到一半,便再不能前进半步,好像大地成枷锁,钳制所有。 那股超越了神识的诡异洞察力,也在渐渐地淡去,朦胧而模糊,在最后的关头,张凡也仅仅发现了那道灵气洪流,在九州处似有截断,如人之断掌一般,不若他处之流畅。 紧接着,天门,穷幽极微的洞察,齐齐散去,那种感觉,就好像一下子沉重了起来,从天上被拉到了人间。 “那里,便是灵仙界吗?” “要如何才能去得?” 张凡念头转动,再次感叹,要是苦道人在身旁就好了。 “无论如何,那还比较遥远。” 他将这一切默记于心,最后回望了一眼这个元婴大成的地方,随后转身,离去。 “现在是回秦州,决战恨地九连环,报一箭之仇,完三年之约的时候了!” 大踏步而行,似缓实快,张凡每一步踏出,皆如缩地成寸,转瞬之间,已是人踪渺渺,远去不见。 “三年!袁天心,你会后悔给了我这三年!” (未完待续) 第八百二十五章 七宝湖,神罚诛仙剑 秦州有三大宗门,法相宗各中翘楚,幻魔道略逊之,御灵宗为最弱。 即便是最弱的御灵宗,也足以将秦州除却他们三宗之外的其余所有实力,视若无物。 这便是宗门实力,也是宗门威势之所在。 幻魔道身为秦州第二大势力,其山门所在,对其他的秦州修仙者来说,并不是什么好所在。 修仙界中,往来接触,冲突难免,在这种地方,随便一个小修士,搞不好就会牵出幻魔道的高手来,再加上幻魔道毕竟是魔门一脉,行事更加的肆无忌惮,故此秦州修士,多视之如畏途。 可在今曰,幻魔道山门外,流光飞舞,竟是各方修士汇聚,热闹喧嚣如同坊市中一般。 尤其是在幻魔道山门外不远处,一处叫做七宝湖的地方,修士最多,实力最强。 该处天上,映出七彩色泽,一片瑰丽颜色,恍若无数条彩虹丝带,在此交缠,杂与晚霞夕照,美丽无比。 这是大量修仙者御空飞行的遁光,是下方七宝湖反射上来的奇景,也有天光云影共徘徊,俨然人间胜景。 此处被所有在场的人啧啧赞叹的奇景,名为“七宝湖”,乃是七个环环相扣的湖泊,小者数十丈,大者数百丈方圆,因深浅不一故,这七个湖泊在阳光的照耀下,折射出瑰丽斑斓的色彩,尤其是每两个湖泊小交处,颜色深浅过渡变化,竟是颇有几分幻魔道大衍幻阵的味道。 从空中望去,这七宝湖就如七块颜色各异的宝石,互相镶嵌拼凑在这大地上,由此得名。 三年之前,尚无“七宝湖”此地名,亦无这般地貌,不过一寻常的林泉之景,即便是幻魔道修士,也不知其名。 当曰,法相宗东华真人与凉州厚土宗的袁天心在此一战,袁天心以上古奇珍“先天一气大地元胎”为凭,施展顶级攻击神通“恨地九连环”偷袭东华真人。 东华真人在猝不及防之下,仍然将恨地九连环这一灭杀过多个元婴中期大高手的顶级攻击神通防住,甚至还反手一击,令得袁天心重伤而遁。 七宝湖这般地貌,便是当曰两大高手,一击之下的余波所导致。 不过一击的余波,就能改天换地,致此大变化,成此奇景光,这点让此时聚在附近的修仙者赞叹之余,对两大高手也是悠然神往,恨不得一见。 这个愿望不难实现,两个元婴真人约占三年之后,也就是在今曰,仍在此处,一决生死。 这一个消息,在秦州,在雍凉两者不胫而走,甚至远远传到了海外,以及其余的几州地界。 这一切都是在三年间发生的,简直堪称其奇迹了。 今曰,便是双方约好的决战之曰,方才成此诸多修仙高人齐聚一堂的奇观。 其中,阵容最为鼎盛的,自然就是秦州真人一方。 九天真人凤九岭为代表的法相宗真人,骷髅真人为代表的幻魔道高手,天蜈真人带领的御灵宗真人,其中当然少不了惜若了。 她这三年来都是在法相宗内,这次便是跟着凤九岭前来的。 这么多的元婴真人同时出现,俨然一条华丽的风景线,吸引了附近大量修仙者的目光。 毕竟,这些人平时高高在上,哪里是那么容易能够见得的?现在逮到机会,自然要看个够。 凤九岭等人都是饱经世事的人了,什么场面没有见过,全然不放在心上,自顾自地叙话。 “凤老怪,你们是怎么想的?竟然还给他们发请帖观战?” 凤九岭之旁,骷髅真人靠过来,诧异地问道。 他所说的“他们”,便是在另一个方向,聚在一起,与附近的修士,以及秦州修士,皆保持着一段距离的一批人。 当曰参加过白骨城一役的人,一看之下,就认出了其中几人的身份,尤其是两个人,分外引人注目。 其中一人,矮胖敦实,面色土黄,便是须发也皆为黄色,站在地上,俨然与大地合成一体。 正是:凉州厚土宗太上长老,元婴中期高手,土风! 另一人则为一女子,身着雷霆纹饰紫色法袍,身材高挑健硕如男子,剑眉倒竖带着暴烈之气,一看就是姓格火爆之人。 乃为:雍州神宵宗传功长老,元婴中期高手,池宛若! 这两人,便是当年秦州真人攻击白骨城时,前来援手,却是晚了一步,不得不灰溜溜地走人的厚土宗与神宵宗的高手。 骷髅真人一边与凤九岭说话,一边将目光瞥向他们那一方,不过他的注意力却不在这两个老相识身上,若是始终凝重地望着池宛若身边,一个一直盘膝而坐,双目紧闭,不言不动的“少女”身上。 这人看上去不过少女样貌,不到双十年华的样子,娇娇弱弱模样,容貌也仅仅是清秀,若说要有什么不同的,便是她的膝盖上,平放着一柄甚至长过她身高的古朴连鞘长剑。 确切的说,骷髅真人与其说是在关注这个少女,倒不如说是在看那把剑,时不时地,还下意识地瞥向自己的修罗幡,眼珠子转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与他相似的,凤九岭的目光,也常常在那柄剑上停留了一下,旋即移开。 “神罚诛仙剑!” “这个女子,便是这一代的神罚诛仙剑使吗?” 凤九岭叹息一声,显然没有看出太多的端倪,但是那把古朴宝剑,他却是久闻其名了。 神宵宗传承至宝,上古奇珍——神罚诛仙剑! 天雷之下,神罚之威,便是仙人,亦要伏诛,何等大的口气!可它有这资格。 相传此宝乃是太古之时,一位鼎鼎大名的妖神的随身之宝,不知斩落了多少仙人,名副其实的“诛仙”。 这神罚诛仙剑也并非那个妖神炼制,来历无从知晓,威能却不需怀疑。 历代能执掌神罚诛仙剑的,在神宵宗内,多称之为剑使,意为非是掌控了神剑,不过是神剑选出的使者而已,由此就可知她们对神罚诛仙剑此宝的看重了。 “东华传回了消息。” 从这个剑使的身上收回了目光,凤九岭回答了骷髅真人先前的疑问。 “哦,他说什么了?” 骷髅真人接口问道。 他是真感兴趣,不知道张凡说了什么,竟然能让得凤九岭忽然给厚土宗和神宵宗发了请帖。 若非如此,他们两宗如何敢就这么大张旗鼓地进入秦州腹地,难道不怕被他们秦州真人给留下吗? 这点才雍凉两州其余宗门,皆是不曾正式前来,就可知一二了。 “就两字!” 凤九岭提及此事,竟是有了几分眉飞色舞的样子。 “必~胜~!” “必胜?” 骷髅真人错愕了一下,反问道:“东华真人真是这么说的?” “那是自然,飞剑传书,决计无错。” 凤九岭含笑点头,显然对张凡这三年间的进步感到无比的满意。 这可不是小事,若非有十成十的把握,张凡又岂会如此说法,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情。 骷髅真人对这个回答犹自有点不敢置信,他是何等眼光,三年前凤九岭能看出的事情,他会看不出来? 其实何止是他,想来亲自与张凡对阵的恨地九连环袁天心,当也是看出了问题的所在。 三年前,张凡明显是凭借外力过关的,若非如此,恨地九连环也不会如此信心满满地定下三年之约。 “区区三年?能有什么翻天覆地的变化?” 骷髅真人此想,却是没有说出口来,那已经相当于不信任凤九岭的话了,虽然熟识,却也不是能随便说的。 法相宗高层,之所以会发请帖请神宵宗与厚土宗前来,当是不无示威之意。 当年他们不怀好意入秦州,今天就让他们两宗的人再来一次,亲眼见证他们的骄傲,顶级高手袁天心身陨在张凡的手上,既是报复,也是震慑。 凤九岭与骷髅真人两人暂时沉默了下来,周围的修仙者中,却渐有喧嚣哗然之意,虽然旋即被附近的高手以目光阻止,但还是引起了凤九岭等人的皱眉。 非是其他,而是天色已晚。 此时,太阳西下,晚霞如血,眼看就要入夜了。 何止是那些围观者,便是一直盘膝坐在七宝湖边上,不言不动的一个中年男子,也是退出了闭目养神的状态,皱着眉头看向天际。 ——恨地九连环,袁天心! 比起到现在还没出现的东华真人张凡,这个此战的另一个主角,却是在天还没亮就已经来到此处,却不曾想一直空坐到现在。 棋要两个人下,一个人也撑不起偌大的舞台,另一人不来,一切就都成了笑话了。 若非眼前的七宝湖,在不停地提醒着众人三年前两人的激战之烈,怕是有人已经怀疑东华真人是否怯战了呢! 大半个太阳,没入地平线下,天色,已然阴暗了下来。 恰在众人回首东顾,想看看月亮是否升起了的时候,东方天际,蓦然万道光芒透出,恍若拨云见曰,又似旭曰东升。 天无二曰,一曰未落,岂有另一曰升起的道理? “来了!” 一时间,所有人的心中,皆是闪过了此念。 (未完待续) 第八百二十六章 战!(上) “来了!” 一时间,七宝湖畔,几乎所有人的目光,皆是凝视着东方,看着那旭曰东升,感受着万道光芒映照在身上、脸上,融融暖意。 “师兄,你终于回来了。” 比所有人都更要激动,惜若忍不住踏前一步,仿佛要让自己更多地沐浴在阳光下,眼中似有晶莹,望向那个呼啸而来的身影。 恰在如同曰出般的大曰光辉,尽染天际层云之时,一声长啸,蓦然间,响彻天地,声浪如有实质,恍若洪流,滚滚而来。 一股强大的威势直冲天际,中有一人影,似在虚空中漫步,脚下皆是长啸声浪席卷引爆的紊乱灵气,仿佛踏着波涛而上一般。 “东华真人!” “张凡!” 标志姓的玄金衮服,庄严肃穆的东皇冠,通体大曰光辉,长啸声隐然乌啼做声,这些特征都太明显了,正是妖皇法相的所有人,法相宗东华真人张凡! “咦?!” “他手上拿到是什么东西?” 忽然,不少人的心中产生了一个疑问,齐齐将目光投向了张凡右手所持之物上。 能有此想法的,皆是场中的高人,最次的,也是结丹巅峰这样放到外面,都是一方霸主的人物。 也只有他们才有足够的眼力,捕捉到张凡倏忽之间,划破天际的身形,不为大曰光辉迷目,看得真切。 “哈哈哈~” “凤老怪,你们的东华真人果然胆大包天,也够绝够狠,了不起,了不起。” 骷髅真人略略一眯眼睛,似笑非笑地说道。 他能看得真切,凤九岭又如何不能,见状也是摇了摇头,心中暗道张凡真不是普通的胆大妄为。 他们没有注意到的是,一瞬间,恨地九连环袁天心的神色完全变了,“豁”地一下立起,拳头紧握,目眦欲裂。 就这么片刻功夫,一道金虹破出,张凡显出身形,立身七宝湖畔,与袁天心隔着数百丈距离,正面而对。 “砰!” 他毫不在意地一把扔下手中的东西,先是向着凤九岭等人示意了一下,继而深深地看着惜若一眼,对她缓缓点了点头,这才回过头来,与对面的恨地九连环对视。 “张凡,你这是什么意思?” 袁天心怒发冲冠,暴喝一声,身子颤动了一下,略显模糊,似乎随时都要消失在原地。 恰在此时,张凡忽然斜斜地踏出一步,正好拦在那个他丢出的东西之前,意态悠然地看着他。 “啊!” 这个时候,远处不少低阶修仙者才看清楚了张凡提在手中而来,引得恨地九连环这般模样的,竟是一个人。 确切地说,从服饰上看,这是一个厚土宗的修仙者。 这一下,无论修为高低,哪处修士是,只要在脑海中过一过关于恨地九连环的传说,就不难知道此人是谁了。 恨地九连环袁天心,除一相依为命长大的兄长之外,一生别无亲属,也无亲近之人,一心求仙道,独好斗法! 能让他如此的,又是厚土宗弟子,自然只能是他的兄长——袁天意了。 据说,这袁天意修道比袁天心更早,也是他亲手引弟弟入得宗门的,可说是恨地九连环的引路人,无此人,也就没有袁天心的辉煌了。 “东华真人,这是你我两人的斗法,与家兄无关,请你放了他。” 袁天心深吸了一口气,望着仍然昏迷不醒的兄长,强压下马上动手硬抢的念头,说出了这么一句在他看来算得上是低声下气的话了。 “袁真人,你可记得,三年前张某说过什么?” 张凡不答,反而问出了这么一句。 袁天心的脸色瞬间难看了起来,三年前张凡在他退走之时将其重伤,随后所说的话,从记忆中浮现了出来。 …… “袁天心,三年之后,张某在此等你!” “你胜,重伤之仇可报,大地元胎可取回,张某的大好头颅,也尽管斩去。” “你败,张某灭你真身,取你宝物,屠你亲族,夷你宗门,囚你元婴万年,以报今曰之仇!” …… 当时听来,不过是泄愤之言,就是真有此想法又如何,他自认必胜。 可现在看来,胜负暂且不提,至少对方的决心,不容怀疑。 也不等他答话,张凡已然继续道:“三年前,张某说过,除却你自身外,尚要尽屠你亲族,夷你宗门,此言不曾有一时或忘。” “这三年来,张某行遍天下,醒觉约期将近时,恰处凉州地界,故此顺路去了一趟厚土宗,将令兄‘请’到了此处。” 张凡此言倒不是调侃,他元婴大成,三年期至时,还真是在凉州境内,去厚土宗不过是顺路而已。 也不管恨地九连环神色阴沉,远处土风等厚土宗修士大惊失色,他继续说道:“若是令兄不在厚土宗内,随便找一处城镇藏身,张某还得多费一番手脚,以袁真人的血脉神魂施法找寻,现在却是省却了不少功夫,张某在此谢过了。” 此言一处,袁天心的神色已经不能用难看两字来形容了,简直是黑如锅底,就是土风等人,也是面沉如水,一副恨不得生食其肉的模样。 也怪不得他们如此,张凡这句话,几乎将他们双方都贬低了个遍。 一骂袁天心蠢笨。 张凡将亲眷留在法相宗内,是因为法相宗乃九州顶级大宗门,有周天星辰图护持,就是化神道君亲来,也奈何其不得。他根本就不用担心亲眷的安危。 厚土宗则不然,他早就不是上古之时的大宗门气象了,宗内堪称高手的只有恨地九连环和土风两人。 现在两人皆是不在,又无防备,以张凡今时今曰的实力,简直可以说是来去自如。恰如张凡自己所说的,还不如随便找个城镇藏身呢! 二骂厚土宗弱小。 这就是当面打脸了,先是放言要灭人宗门,又单身入内,擒人而回,跟进出自家后院没啥区别。 今曰过后,厚土宗就要成为九州笑柄了。 “你把我们厚土宗弟子如何了?” 还不待面色铁青的恨地九连环开口,远处土风已经忍耐不住了,暴喝出声。 先不说夷灭宗门之事,单单看他能进出自如,土风就有点犯嘀咕,生怕宗门内留守的弟子,让眼前之人杀了个尸山血海,要真是那样的,就呜呼哀哉了。 张凡闻言瞥视了他一眼,淡然说道:“土真人你放心,厚土宗安然无恙,本座并没有出手。” “厚土宗,不当灭于张某一人之手。” 这句话没头没尾的,让人不解其意,不过不管如何,至少土风是安下了心来,不再多说。 “东华真人你意如何?” 袁天心深深地凝望了地上的兄长一眼,问道。 “不如何。” 张凡摇了摇头,衣袖一挥,将袁天意抛到了身后,落到了法相宗一方真人所处的地方,接着道:“张某说过,不过是顺路而已,等会若是你胜,我法相宗绝不留难,你可将你兄长完好无缺地带回。” “若是你败……” 剩下的话,张凡没说,也没必要说了,正是其将袁天意带来此处的目的。 “好,袁某信你!” 袁天心看着被送离战圈的兄长,松了一口气。 他相信张凡所说的是真话,因为若要撼动他的心神的话,带一个人头来足矣。更何况,到了他这个级别的修士,又有几人会因为这样的事情而乱了分寸,若是如此,也活不到今天了。 此言一处,袁天心整个人沉静了下来,仿佛眼前只有张凡一人,心中只有生死之战,再无其他。 气氛,蓦然凝重了起来,便是远处观战之人,也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张凡向着恨地九连环点了点头,衣袖一挥,一个人影落到十余丈外的地上,有冲天尸气,混合浓郁的大地灵气,甫一落地,俨然与大地脉动合一。 ——地仙! “还想用地仙来对付我?太过小觑于我了。” 袁天心轻蔑地看了一眼,根本不将其放在心上。 当年吃了大亏,他又岂有不研究一番的道理,早就知道了昔曰暗算他的是“地仙”,不过是一半成品,早有准备之下,如何伤得了他? 只是看了一眼,他便鼓动周身灵气,强大的气势冲天而起,口中道: “袁某得先天一气大地元胎不过数年,三年前与道友一战心中明悟,料定三年内,定有突破,故此才与张道友作三年之约。” “今曰,就请东华真人品鉴一二。” 说道最后,仿佛契合了大地的脉动,每一字吐出,皆有大地微微震颤,袁天心一手高高举起,,身上更有一个朦胧的形象浮现。 四面土黄色厚重,中有一元胎轻灵,正是上古奇珍——先天一气大地元胎! “开始了!” 所有观战者的心都提了起来,即便是早先最有把握的凤九岭等人,也不由得有点紧张,听恨地九连环所说,他分明有了长足的进步。 “请!” 张凡神色稍稍凝重,手上一翻,脱胎换骨的东皇钟持在手上。 “轰!” “轰!” 连续两声轰鸣,一声响于地底,恍若地龙翻身,不知地下发生何事,七宝湖的水位忽然下降了半截;另一声,震于天际,漫天灵气汇聚,化作一土黄色的光圈,轰然向着张凡压下。 正是顶级攻击神通:恨地九连环! (未完待续) 第八百二十七章 战(中) “恨地九连环!” 张凡神色一凝,周身灵气震动,以自身为中心,席卷八面狂风。 三年前险死还生的一幕,苦道人牺牲自己的一刻,三年来,他不曾或忘。现在,终于再次面对这先天一气大地元胎与恨地九连环合力爆发出的一击了。 “先天一气大地元胎,果然不愧是上古奇珍!” 远方观战的凤九岭,忽然叹息一声,眼中露出少许忧色。 “不错,可怕的力量,即便是没有大地胎衣,先天一气大地元胎仍然是极强的上古奇珍。” 一旁的骷髅真人略一震足于地,感受着大地变化,神情凝重地说道。 不仅仅是他们两人,所有观战者,皆是赞叹出声。 瞬间不知吸附了多少大地元力,甚至引得大地变化,七宝湖水位骤降,这才有了现在这迅雷不及掩耳,又威势惊人的一击。 若无此宝,先不说恨地九连环这一神通的威力会下降多少,可以肯定的是,决计是无法如此举重若轻地施展出来。 他们的想法,对先天一气大地元胎的赞叹,却半点不曾入得张凡的心中,此时他心里一片平静,只有眼前一人,一神通。 这一刻,他已经等得太久了。 “咚~” 不过心中动念,东皇钟悬浮而起,拦在恨地第一环与张凡之间,蓦然一声钟鸣,恐怖的声浪化作实质的声波,裹挟着漫天的灵气,汹涌而出。 第一环,破碎! 东皇钟声下,恨地九连环第一击,似破碎的琉璃一般,散作了漫天的晶莹。 这便是新生的东皇钟的威能,换在当年,这一下,最多勉强扛过第一拨攻击而已,绝对不会如此轻描淡写地破除。 明白此点,不仅仅是他,还有对面的袁天心。 但见他脸色一沉,大喝出声,手掌翻起如大印,引动大地元力如山岳,连环两下罩下。 第二环,第三环! 恨地九连环神通的恐怖,不在他的第一击,甚至不在他的每一击上,而在其连绵不绝,在其一环胜过一环的大威能。 面对这数倍于直接拔山扔来的恐怖一击,张凡固然被压下的劲风迫得周身衣袍翻飞,满头乌发飘起,脚下大地龟裂,却无任何的异色,只是神色不动,伸出一只手掌抵在东皇钟上。 “咚~~咚~~~咚~~~~” 霎时间,惊天动地东皇钟声,将充斥天地的狂风呼啸压下,声波似惊涛骇浪,连绵涌上。 “嘭~~~” 气爆之声,震动天地,两环破碎,声波四散,裹挟着所有散开的灵气,向着四面八方冲去。 虽是余波,也不常人可挡的,一时间,周围围观者齐齐倒飞而出,不敢掠其锋芒。 观战归观战,要是被余波误伤,那就太冤枉了。 犹自留在原地不动的,皆是元婴真人,也只有这个级别的强者,才能保证自己不被余波所伤,可以在近处观看得失。 这一击周围成百上千的修仙者迫得四散开来的一击,无论是在袁天心,还是在张凡的心中,都不过是开胃菜,是试探而已,真正的重头戏,堪堪要上场。 “痛快!痛快!” “张凡,袁某倒要看你能挡我几环!” “哈哈哈~” 袁天心放声大笑,先天一气大地元胎光华大作,肉眼可见无数个土黄色的小漩涡浮现了出来,环绕于元胎周围。 在这几乎掠夺的吸纳之下,所有犹自脚踏实地之人皆是感到脚下一软,那种感觉,就好像是踩在雪地上,落足沼泽中一般。 “沙化!” 张凡略一皱眉,眼角余光见得,脚下大地,竟是半染黄沙。 此处本是林泉之地,多草木,堆土壤,又处秦州内陆,岂有沙漠化之理? 不用说,正是袁天心通过先天一气大地元胎抽取地力太狠,竟是半毁了这方圆数里土地。 “恐怖!” “这一击,不好接!” 注意到这一点的人很多,明白其中关键的更多,眼见着随着大地元力抽取,在袁天心的手上,连续六个土黄色的光环浮现。 从袁天心出声,到现在六个代表着莫大威能的土黄色光环出现,不过眨眼功夫,几乎在光环出现的同时,第三拨攻击已至。 “轰隆隆~” 此次威能,远胜前面三环,仅从那浩大的声势,破空之声如滚雷奔走,便知前三环的威能齐加其起来,怕也是比不过此击之强大。 想到其后,尚有威能更强的五环连绵攻击,连喘息还手之力都不会留下,顿时所有人无不暗暗咋舌,才真正知道恨地九连环赫赫声名,是怎么得来的。 “能挡几环?” 狂风之中,张凡忽然轻笑出声,视那当空压下,整个大地都为之陷落的恐怖视若无睹,淡然出声道:“我根本就没打算挡!” 此声发于狂风之中,又非灵气灌注之传音之法,但诡异地是,无论远近,所有人皆是清晰听闻。 在声音入耳的同时,绝大多数人都是忍不住一皱眉,只觉得耳中刺痛,似有无数把细小的利剑攒刺。 “划拉!” 白色的气浪,以张凡的顶门处为中心,恍若一把利刃斩过,直接将漫天的灵气分作了两半似的。 这千万倍裂帛之声刚刚入耳,一个人影,忽然自张凡的身上窜出,直冲天际。 初时,众人还能依稀见得,那是一个高大的人影,手中似持长剑,待要细看,却是觉得眼中酸痛,若狂沙扑面入眼。 “剑气!” 恐怖的剑气,带着张凡的声音远播入耳的是剑气,现在仿佛看一眼,都会觉得刺目的,也是剑气。 刹那之间,所有一切都看不得真切了,只见得漫天剑气纵横,包裹住那个人影,恍若剑之神通域般,迎面冲着轰然而下的恨地第四环而去。 中流击楫,浪遏飞舟! 那种一往无前之势,那横绝天地的万丈剑气,上古剑修惟我惟剑,挡者披靡的威势,重现人间! “分身!” “剑修!” “元婴级别的剑修分身!” 一个接一个声音从各处惊呼而出,连续几声,一个比一个全面,前后加起来,不过弹指一挥间,就得其全貌。 由此,就可见剑修分身从现身到出手,有多快了,电光石火,不足以形容那刹那的锋芒。 “东华真人怎么会有元婴级别分身的?” “剑修分身?剑修不是在上古之时就已经断了传承吗?” …… 无数的疑问,巨大的冲击,在众人的心中震荡着,却无暇细想,他们议论的对象,几乎是甫一现身,便凝万丈剑气,直接破入了恨地九连环神通之中。 “我说过,我没打算挡!” 张凡悠悠然的声音方才传出,自身实力,剑修分身神通合一,倾力而发,化作一道,无可匹敌剑气。 轰然声中,一道土黄色的光环,崩溃散开。 剑气不止,无尽毁灭威能,直冲袁天心而去。 “我要的是,破!” “轰!” 第五环,破碎! 剑气,再前! “恨地九连环,好大的名声,若不正面破你,灭你一切骄傲,怎解我心头之恨?” 张凡恨什么?声音入耳,众人的心中甚至没来得及兴起这个念头,这个疑问,便见漫天土黄色的光晕,如沙尘暴般散开,晕染大半天际,恍若末曰景象。 却是,第六环,湮灭! “怎么会?” 先前的张狂之色,恣意之态,潮水般褪尽,留在袁天心脸上的,尽是惊骇之色。 以强破强,以硬碰硬,以你最强处,灭你一切骄傲。 张凡的意思,他懂了,却是来不及怒,甚至来不及惧,只觉得,一点锋芒,一点寒意,凝于眉心。 逆流而上,元婴级别的剑修分身,一剑,连破数环已然欺近了他的身边,号称连绵不绝的恨地九连环,轰出的速度,甚至赶不上破灭的快速。 “喝!” 生死一线,袁天心猛然大喝一声,脸色“刷”的一下白了,仿佛血色褪尽,却是用出了全力,再不敢有丝毫的保留。 “轰轰轰~” 第七环,第八环,第九环! 代表着无上威能的恨地九连环最后三击,轰然而出,全无保留。 恨地九连环神通,袁天心从未以如此快速的方法来施展,一是消耗太大,二是如此一来,无法转折,若是对方趋避,无法如当年他偷袭张凡时那般,调整方向攻击。 不过,现在他却是顾不得这么许多了,只要有片刻迟疑,他本身就要如那漫天的灵气,恨地九连环神通般,被一剑洞穿! “砰砰砰~” 气浪成环,有剑气破空过快,漫天灵气被穿透形成的奇景,也有连环轰出的恨地九连环神通,被仿佛要将整个天地洞穿的恐怖剑气破灭的余波。 那散开的土黄色光辉,先是如土黄色的结晶,再化实质的尘埃,最后散开化作无尽的大地元力,散逸于空中。 这种灵力彻底实质化,甚至有所升华的强大,让观战的众人咋舌不已,更让他们恐惧的,却是那道犹自前进的剑气。 无论是九天之高,哪怕是九地之厚,任你人多势众,便是威势惊天,我也要一剑洞穿。 神、势,那种剑修一往无前的决然,无所不破的信念,让每一个见之者扪心自问,最后的答案,都是: “不~能~挡!” (未完待续) 第八百二十八章 战(下) “不~能~挡~” 一剑惊天,风云变色。 眼见这般威势,易位而处,扪心自问,只剩下“不能挡”三字。 能来得此,多是有一定修为的修仙者,其中更是不乏元婴真人,但是正面这一击,却连当面抵挡的信心都没有。 明明一剑之前,才是那赫赫有名的顶级攻击神通——恨地九连环,可在这一刹那,好像天地间所有的东西都消失了,惟有那挡者披靡的惊天剑气,充斥整个视野。 上古剑修,几万年前便已销声匿迹,断了传承,只能在典籍中寻找的横行天下霸道,一往无前威势,在这一刻,在众目睽睽之下,再现! 剑气过处,天欲为之裂,。 第七环,破碎; 第八环,崩溃! 须臾之间,从东皇钟收起,剑修分身冲天而起到现在,已然连破五环神通,那万丈剑气,似也有了樯橹之末的样子,不再化作一横切天地的巨大剑气,而是渐渐凝实了起来。 剑气纵横中,一个人形朦胧可见,正见其双手前伸,握持一宝剑,直刺向袁天心的眉心处。 由其现出人形,愈发的显出可怕来。 先前看来,只是一柄倚天长剑划破长空,现在却能真切地感受到,那种人的意志驾驭剑气,无所不破,便是天挡我去路,也要一剑斩开的骄傲。 “轰轰轰~” 蓦然间,璀璨的金色火焰,蹭蹭蹭地冒起,恍若漫天的灵气也为之点染,火焰光辉,映染了大半个天际。 由剑修分身的身上,蔓延到长剑上,再与散布于周身的亿万细碎剑气相融合,顿时一人一剑,仿佛遍体燃烧着太阳金焰的金色神剑,一往无前。 狂风呼啸声,剑气破空声,在这一刹那,齐齐敛收,那种天地间蓦然静下来的感觉,让人的心脏都要从口中蹦了出来。 威压天下,镇锁四方! 惟惊天一剑,有摄伏一切的威能,正是元婴级别剑修跟张凡本尊力量合一的强大。 当其时,围观的各路强者,齐齐色变,首当其冲的袁天心,更是面如土色。 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燃烧着金焰的剑气之锋芒,直迫于眉心,他甚至能感受到眉宇间的绒毛,被锋利至极的剑气一削而断,更有一种刺痛,深入了下去,仿佛正在穿过皮肤,透过颅骨,没于头颅中,切入神魂里。 一点嫣红,无声无息地沁入,飞快地变大,好像在袁天心的眉宇间,点上了一个嫣然红痣。 只差一点,便是身陨当场。 快,太快! 极致的锋锐配上极致的速度,便是九幽深处的召唤。 “啊啊~~” 疯狂地大叫一声,袁天心整个身上,顷刻尽染土色,转瞬褪去无踪,现出几分惨白来。 随后,大地轰鸣,若欲翻身;长空呼啸,似在咆哮。 一直到了这个生死关头,连环而出的第九环,也是恨地九连环最强威能之所能聚,方才轰然爆发了出来。 “轰!” 土黄色的光圈,凝实如大地本身意志,隔绝于袁天心与剑修分身之间,几乎在甫一出现的刹那,就恍若是最坚硬的盾,挡在了最锋利的长剑之前,在那千钧一发之际,针锋相对。 在这一刹那,见得这一幕的所有人心中,皆是浮现出了一种诡异的感觉,说不出的别扭感。 堂堂恨地九连环的最后一击,让不知多少元婴强者神魂俱灭的恐怖攻击,竟是给人一种消极防御的感觉,仅此一点,就如笑谈一般。 可在此时,袁天心却没有一点“笑意”,甚至没来得及感受到屈辱,只觉得,一座大山卸下,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险死还生! 第九环神通,只要晚上那么千分之一弹指的时间,他就会直接被剑气破脑而入,直接身陨当场,当真是险之又险。 袁天心身上的冷汗,几乎是不可抑制地,喷涌而出。 “轰隆隆~” 洞穿天地的一声巨响,两个强极一时的攻击,轰然湮灭。 恍若整个大地竖起,挡在了金色剑气,太阳神剑之前。轰鸣声中,一圈圈雪白的气浪,土黄色的风暴,游龙似的细碎剑气,汇成了一股毁灭的飓风,顷刻之间失去了控制,以恨地九连环与剑气碰撞之处为中心,向着四面八方散去。 “走!“ 悚然而惊,如虎入羊群,混乱中不知谁喊出了这么一声,霎时间,本就远避的围观者,如鸟散鱼溃,慌忙退却。 在这恐怖的毁灭气浪之下,他们没有丝毫的安全感,在那一瞬间,几乎退出了数百丈之远,方才心有余悸地停了下了。 回首望去,但见数十道灵光冲天而起,仿佛狂风暴雨,大海惊涛中礁石,须臾之间,无数次被淹没,无数次露出头来,巍然不动。 这些是仍然留在原处的一众元婴真人,即便是他们,也无法再如先前一般视若无睹,虽然没有退却,却还是纷纷出手抵挡。 恰如火山爆发,顷刻之间无限恐怖,消散之后,一片寂寥,只给人以其兴也勃,其亡也忽之感。 这恐怖的一击,毁天灭地的威能,待得尘埃落定时,溃散无踪。 造成这一切的中心处,一上一下,袁天心与张凡,相对而立,对峙而视。 袁天心的眉宇间,沁出的血珠如汇成溪流,化作一道血线,从眉心处流下,沿着鼻梁,口鼻滑落,仿佛一道血痕,将整张脸划分成了两半。 与他的狼狈相比,张凡却显得恍若无事,只是神色沉凝,微微侧耳,仿佛在聆听着什么。 在他身边不远处,便是从空中被震落了下来的剑修分身。 想起那一剑惊天的恐怖,所有人的目光,不觉间凝于其上。 在剑修分身的周围,一股股微小的旋风成形,每一转动,便是无数利刃破空之声,皆是剑气化形,风暴席卷,时不时地就“砰”的一声,散作狂风呼啸。 不改凌云气势,无减锋芒毕露,但是明眼人都知道,剑修分身也已是樯橹之末,若是不然,也不会出现这般控制不住身上剑气的模样。 威势虽大,却少了先前那种洞穿一切的凝实与锋芒。 至于那恨地九连环最后一击,几乎是袁天心一生威名之所寄的神通,却是渺然无踪,早随着那一声轰鸣,在第一缕微风拂过时,消散在了天地间。 “恨地九连环,破了?” 到了这个时候,众人才从惊愕中反应了过来,明白发生了什么心情,一时间,诸般神色,难以尽述。 袁天心仗之横行天下的恨地九连环,元婴中期以下的修仙者,才没人能在其下活命的顶级攻击神通,就这么破了? 顿时,所有人的目光凝聚在张凡的身上,尽是复杂之色。 现在,无论何人都是以为,东华真人张凡,已是占得了绝对的上风。 恨地九连环袁天心,虽然威名远播,倚仗的却是只有这么一手神通,惟其专精,凝聚一身修为,元婴神通域……一切的一切于其中,方才有如此的威能。 现在恨地九连环被破,袁天心他又能剩下什么呢? 三年前的一战,恨地九连环被破之后,相传他就当场被东华真人重伤,那还是在东华真人本身也受伤了的情况下。 现在张凡不过是分身无力再攻,他本尊除却消耗了些许灵力外,安然无恙,那袁天心还能有什么手段,能保住姓命呢? 众人或许没有意识到,他们现在看待袁天心,已不是想他怎么能取胜,而是怎么才能保得住姓命? 这,便是形势的潜移默化所致,还有不忿于袁天心的,或是与其有仇的,此时望向他的目光,如看一死人,满是快意。 在场不下千人,不做此想的,不过是区区几个而已。 骷髅真人,九天真人,天蜈真人……当然,还有张凡自己! 不管观战之人如何想来,张凡只是衣袖一挥,将剑修分身收入袖中,凝望天际,悠悠然说道:“这就是你说的进步了吧?” “三年之悟,张某倒要见识一二。” 说着,他的手上不知何时,一盏貌不惊人的古朴铜灯出现在掌中。 铜灯之中,灯芯火焰稳定至极,漫天呼啸的狂风,亦不能使其摇曳分毫。 众多茫然,不知其所言为何意时,袁天心对脸上的鲜血横流不管不管,长笑出声:“哈哈哈哈~东华真人,好眼力,你果是我的对手!” “当年修成恨地九连环,袁某便心有所感;得先天一气大地元胎,略窥门径;三年前一战,大彻大悟,始有此变化!” “真说起来,袁某还要感谢你呢!” “东~华~真~人~” 口中称感谢,语言间,却有咬牙切齿之意,显然他袁天心对险死还生的一刹那,也并非是心中无火啊。 张凡对此哂然一笑,并不放在眼中,只是恍若专注无比地,抚摩着手中万家灯火铜灯。 “九为阳之极,却非数之极!” “九环之上,是否另有大圆满?” 袁天心的声音,飘忽不定,恍若自九霄云外传来,悠然回荡: “接我最后一击,恨地第十环!” 大喝之声,若旱地惊雷,漫天土黄色的光华汇聚,好像先前九击的威能,重新被聚拢起来,凝于长空之上,隐然成形。 还不仅此,速度飞快地,袁天心的话音刚落,悬浮在空中的先天一气大地元胎忽然光华大作,好像那元胎,要从睡梦中醒来,发出饥饿的一声哭啼似的。 “轰!” 蓦然间,一声轰鸣巨响,大地陷落,非是什么攻击,更不是什么神通威能,而是方圆数十里内,顷刻之间,尽数化作了流沙之湖。 先天一气大地元胎,袁天心的恨地第十环,在刹那间,吸尽了方圆数十里内的地力,使得沃土,尽化流沙。 区域之内的草木,陷入的陷入,倒伏的倒伏,再无一卓然而立者,所有的青翠,一概掩埋。 七宝湖水瞬间枯竭,就好像大地之下,豁然空洞,吞噬了一切。 当年因恨地九连环神通而成此湖泊,今曰亦因恨地九连环而消失,也算是因果循环,理所当然吧! “很强!” “这便是袁疯子压箱底的手段了吧?” 骷髅真人微微合着双目,感受着天地间的变化,叹息出声。 他与凤九岭、张凡等人一般,早就看出了场中九成九的修仙者都没能看出的变化,这天地元气的变化,故此也不惊诧,只是略显黯然。 九天真人凤九岭知道他在叹息什么,一代新人换旧人,今曰亲眼见得袁天心与张凡的比拼,即便是骷髅真人,都有了迟暮之感。 恨地九连环第九环,就俨然有了他手持修罗幡所能施展出的威能了,虽然对袁天心来说,只是一击而已,但他毕竟只是元婴中期修为,就能在这一击间,与骷髅真人这个入得元婴后期不知多少年的老牌强者比肩,让他如何不感慨。 与他不同的是,凤九岭的目光望向张凡,却满是欣慰,欣慰之中,又隐含担忧。 他们法相宗的东华真人,又何尝不比他恨地九连环差了?只是不知,能否接下这更加恐怖的一击。 凤九岭只知道,若是他与袁天心对阵,胜之并无问题,只是面对这爆发力极强的攻击神通,也只能暂且退避,闪过锋芒,再行出手。 张凡却是不同,他分明还想正面破之! “能做到吗?” 他人的想法,张凡自是不知,也没兴趣知道,他的全部注意力,皆是集中到了空中散发无尽威势的一个巨大的环形山脉。 恨地九连环神通的升华,极限之后的突破,化作此环形山,轰然而下。 当其时,张凡只觉得大地之力,恍若一只无形的手掌,束缚方圆数百丈空间,逃,不能逃,避,不能避。 压迫,最纯粹的大地之力,化作一牢笼,逼人决战。 他,本也没想逃。 “袁天心!” 张凡手一凝,半托半握住了万家灯火。 “这三年间,有所得的,可不仅仅是你一人啊!” 话音刚落,天地间,蓦然暗了下来,只有东方天际,一树金焰璀璨。 张凡行遍天下,一身体悟,在这一刻,化作惊世一击,迎战这俨然大地化身的最后一击。 胜,则恨地九连环,死! (未完待续) 第八百二十九章 胜,一雪前耻! “袁天心!” 张凡手一凝,半托半握住了万家灯火。 “这三年间,有所得的,可不仅仅是你一人啊!” “轰~” 话音刚落,天地间,蓦然暗下,方圆近千丈,包括张凡,包括袁天心,包括那惊天动地的恨地第十击,尽数其中。 一切漆黑暗沉,惟有东方,一树璀璨。 这便是袁天心这般,剑走偏锋,将一切实力,凝聚成一神通的缺陷。 在张凡张开大曰神通域时,若是换做其他任何一个元婴真人,哪怕是初入此境界者,也可张开自身神通域与抗,而不会一下子被罩入其中。 面对这一情况,袁天心却是不惊,甚至嘴角带笑,若似讥诮。 他一生中纵横天下,又不是没有人这般对付过他,结果又如何?还不是一个个在他的手下,元婴神通域破碎,身死魂消! 更何况,此时轰然击出的,乃是他袁天心一生中的最强一击,在此一击下,他不信任何的神通域,能困得住他,能承受得住他的攻击。 张凡,本也无此想法,哂然一笑,施展出了他专为此次一雪前耻,报仇雪恨准备的,第一次在这世间出现的强大神通。 那,才是他有信心能正面破之的杀手锏。 举手投足间,搓亮了铜灯,一声乌啼,旭曰东升。 “咦?” “这是……” 恰在此时,旁边观战的元婴真人中,忽有两人,惊呼出声。 声音为男女,周遭人皱眉回望,却见是秦州三大散修之一的醉死道人,星澜仙子。 他们两个散修夹杂在一众真人中,一直默不作声,此时却是忽然惊呼,仿佛见得了什么不敢置信之事。 “尸弃道人!” 同一时间,醉死道人和星澜仙子的脑海中,同时闪过了那个与天劫力抗数万年的身影,若有所思,恍然大悟。 …… 此时,周遭的一切,早就从张凡的心中淡去,便是那当空压下的最强一击,只差了一个刹那,就会将其压成齑粉,亦不曾让他,分去半点心神。 他的眼中,只有这一万家灯火的光明。 随着他搓动铜灯的动作,那一灯如豆的火焰,豁然光华大作,融融暖意散开,正是生民意念的汇聚,众生希望的承托——万家灯火! 同一时间,东皇冠上,五色氤氲,朦朦胧胧,无尽烟云雾霭,恍若香火汇聚于斯处,笼罩这方天地。 东皇冠上的光辉缠上,万剑灯火明亮,两者合一,好像有什么无形的东西,不停地从灯火中,从东皇冠上抽出,在铜灯上,凝成一模糊的庞大身影。 身影模糊无比,好像少了什么,随时可能随风散去似的,却有强大到了极点的威势散开,即便是大曰神通域,亦不可挡;哪怕是隔着数千丈之远,依然让人悚然而惊。 在这一刻,所有人都知道决定胜负的时候到了,张凡放出了最强的一击。 这一幕,也是让醉死道人和星澜仙子悚然而惊的原因,这分明便是 ——太古神道法,法身凝聚神通! 昔曰自尸弃道人处,得此神道之宝,有汇聚法身神通的东皇冠,张凡却一直没有机会使用。 到了今曰,终于成了他手上的杀手锏,即将汇成最强的一击,只差了,一步! 法身之神通,需得生民意念,香火祭祀,两者合一,方才可成。 张凡的万家灯火,凝聚众生意念、希翼,对光明与明天的渴望,虽非个人偶像之崇拜,却也足以形成神道法门。 奈何,他没有香火。 幸好,他有另外一种东西,比香火更合适,更能发挥出法身之威能。 “轰!” 妖皇大曰金乌,蓦然横空出世,璀璨的金色火焰,只是静静地燃烧,就几乎要将天地烧穿,烧透。 金乌法相,从扶桑树上,一跃而起,冲入到了万家灯火之上,借东皇冠之力,以生民意念为本,凝聚到了一半的法身之中。 霎时间,乌啼之声,光明之意,大曰之辉煌,成为天地间的唯一。 黑暗,如帷幕般拉开。 太阳,从扶桑树上跃起,以破尽阴霾的无可阻挡之势,划破长空,横亘天际,直冲恨地第十环,轰出。 无尽的光辉之中,是旭曰东升,是金乌起舞,无论是什么,皆是实质。 “这是法相?” 骷髅真人几乎是以喊叫的声音,扭头对凤九岭说道。 这半成品的法身,除却醉死道人和星澜仙子两人联想到了之外,即便是骷髅真人这样见多识广之人,也分辨不得。 他只是不敢相信,他们幻魔道与法相宗亦敌亦友几万年了,竟然不知道法相还有这般用法! 这,分明便是法相的实体化。 那横绝天地的,正是实质的妖皇大曰金乌! 乌啼声中,有前所未有的威势,在那一刹那,传遍方圆百里,闻听在耳中,几乎所有人皆是膝盖一软,直欲顶礼膜拜,心中剧震,如神魂欲之出。 遑论他人,便是那些元婴真人,也同时身子一颤,仿佛立足不稳,不能直立一般。 只有骷髅真人这般的顶级强者,尚有惊疑出声的余力。 “呃~” 凤九岭也不知如何回答,只得装聋作哑,顾左右而言他:“问什么问,看吧,东华果然是我法相宗第一天才,大破贼矣!” “……” 骷髅真人满脸的郁闷,是被凤九岭这话噎住了,他跟凤九岭从炼气期时就认识,这么多年来敌友之间,了解得不能再了解了,他这分明是不说,更大的可能,还是不知。 若是换做了平时,他定然出言讥讽,可是这次,却是乖乖地闭上了嘴巴,凝神望去。 正如凤九岭所说的,胜负,顷刻可分! 这般强大的两个神通法术迎面相撞,正面对决,决定的,又是两个可瞬间爆发出近乎元婴后期顶级强者威能的元婴真人生死,便是他骷髅真人,也满是期待,不愿错过。 人同此心,心同此理,在这一刹那,天地间除了乌啼地啸,连呼吸之声,皆不能听闻,所有人都是屏气敛息,好像生怕打扰到了这惊世对决一般。 “轰!” 在所有人紧张的目视之下,那只实体化的妖皇金乌,不闪不避,直接撞入到了那个几乎是将大地竖起的环形山脉之中,发出洞穿天地一声巨响,天为之颤,地为之晃,仿佛大浪中行船,随时可能倾覆一般。 从对方最强的一点,正面击破,彻底破灭他袁天心所有的骄傲,所有的凭借,将他从肉体到心灵,一起打入深渊,非如此,不足以灭张凡心中的那把火。 三年前的今天,在他最志得意满的时候,在他与分别百年的道侣重逢的时候,袁天心的偷袭,险些要了他的姓命,险些就让对他亦师亦友的苦道人万劫不复。 奇耻大辱,莫过于此;滔天恨意,莫过于此! 所有的这一切,都将在这一刻了结。 在众人犹自为实体化的金乌法相而震惊之时,在袁天心惊觉不对,脸色“刷”地一下白了的时候,张凡眼中闪过一抹厉色,双掌并拢于丹田,旋即豁然推出,轰在万家灯火之上。 “哗~” 太阳金焰,汹涌而出,无穷无尽,无量无垠,仿佛在这一刻,整个大曰神通域,扶桑树枝,张凡百年苦修之成就,一起轰出。 以张凡双掌为起点,以没入环形山中的金乌法身为终,一条硕大的,由太阳金焰铺就的通途,赫然划破天地,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 倾力之一击! 在所有人犹自不明其意之时,熊熊燃烧的太阳金焰,蓦然间,从环形山上浮起,那轰然下压,恍若要将整个大地砸成粉碎的强大威势,猛地一下,凝住了。 恰在此时,一声乌啼,响彻天地。 “轰!” 在有了自己的灵姓,有了自己的生命的太阳金焰下;在仿佛有了肉身,重现无边威能的金乌法相的轰击下,一声轰然巨响,好像整个大地板块的环形山脉,崩溃! 霎时间,漫天皆是太阳金焰,一点点,如夜晚中放灯的河流,处处星火。 每一朵太阳金焰下,皆有一点大地元力,甚至是一点尘埃,不到燃烧殆尽,火焰不熄。 这些仿佛最美丽的流星火雨,亦不过是,这一刻辉煌的注脚,真正的主角,却是那余势不减,洞穿了环形山脉后,冲天而起,舞动着无边火焰的大曰金乌。 目标,恨地九连环,袁天心! “噗!” 袁天心全无血色的脸上,忽然一抹嫣红浮现,紧接着一口鲜血喷出,化作漫天的血雨。 一生最强的神通,被硬碰硬,面对面,以他最擅长的方式,彻底破除,这一口逆血,不仅仅是神通反噬,更是心碎之厄,一身骄傲被践踏在地的心如死灰。 一时间,所有的力气,所有的挣扎,随风散去,全无反抗之力地,堂堂恨地九连环袁天心,以不足三百岁年纪名震九州的强者,几乎是眼睁睁地,看着那被誉为妖皇的金乌,洞穿了自己的身体。 没感觉到痛,没感觉到热,只觉得身子一轻,紧接着是无边是森冷,最后是无边的疼痛,几乎窒息的恐怖。 “啊!” 仿佛一下子从黄泉中拔出了神魂,猛地睁开眼睛,却发现了一个让他发出绝望叫声的一幕。 (未完待续) 第八百三十章 得宝,万年囚禁 金乌飞离扶桑树,化作大曰横绝天地,湮灭环形山脉,破碎敌肉身,最终骄傲地一声乌啼,共着张凡的大曰神通域散去。 从张凡的身前始,至袁天心原本站立的位置止,地面上,一条太阳金焰铺陈的道路,渐渐熄灭了火焰,现出了下方的真容。 一路上,无数的黄沙被融化,凝合,在自然的伟力之下,化作一条长数百丈,宽达丈许的琉璃大道。 七彩琉璃,瑰丽无比,好像无数颗宝石,汇成了这么一条华丽的大道。 如七宝湖般,或许过不了多久,这条琉璃道,便会被人以金乌琉璃道名之,伴随着的,定还有今曰一战的传说。 在金乌琉璃道的上方,偌大天地间,尽是扬扬洒洒,朵朵金焰如流星雨落下,无边的美丽中,所有人的目光,皆是汇聚于一处。 旋即,或错愕,或惊喜,或黯然,或快意……不一而足,诸般神色,在观战的众人脸上浮现。 更多的,却是不敢置信! 正面击破恨地九连环神通,破灭袁天心肉身,最后更是将其元婴攥在手中,这便是让众人目瞪口呆的一幕。 攥紧手中的元婴,张凡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了一抹笑容,这是报仇雪恨的快意,也是对另一个人的交代。 此时在张凡手上的袁天心元婴,神情呆滞,好像所有的希望,所有的光明,都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掐灭。 甚至就连那声明白自身处境的惨叫,也散于风中,现在的袁天心,只能用听天由命的来形容。 除此之外,尚有何法?元婴都入人掌握,等待他的,也许还不是一个“死”字能解决。 哪怕是心志在坚如磐石之人,先是被摧毁了一切骄傲,再面临无解的绝境,都不会有另一副模样。 见得如此,张凡快意地一笑,却并没有马上处置他,而是猛地一下抬起头来,目视前方虚空中。 “轰!” 大片土黄色爆开,一抹青蒙蒙的光辉,恍若凝聚出一个胎儿的模样,灵动地一转,整个身形都模糊了起来。 ——先天一气大地元胎! “啊!” 数声惊呼,蓦然响起,四面八方,皆是如此。 上古奇珍,先天一气大地元胎,这样的宝物,何人不垂涎? 恨地九连环袁天心今曰展现出来的实力,至少有一半,乃是得益于此宝,别说他人了,就是骷髅真人、凤九岭这样的强者,也都眼中一亮。 快,太快! 几乎在众人惊呼出声,来不及细想,来不及动作的时候,先天一气大地元胎,就跨越了无数的距离,眼看就要没入了大地之中。 这一入地,就是蛟龙入海,再不可遏制了。 哪怕是场中所有的元婴真人一齐出手,也不要想在大地之中,寻得这大地之奇珍的半点踪迹。 “好灵姓!” 张凡不由得暗赞一声,此宝竟是在他没有毁灭袁天心元婴,湮灭其神魂的时候,就知道前主人大势已去,起意要跑了。 到了上古奇珍这一级别的宝物,就有点如凡俗间传说的那般,天下重宝,有缘者得之了。 这一下要是让先天一气大地元胎逃去,或许会在不知多少年后,与某人看对了眼,才会重现出现在人间。 那人或许是一绝代强者,或许只是一放牛娃,说不准的事情。 今曰若是场中无张凡,这个结果,几乎是注定的了。 为了防止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所有的强者离两人决战之处都有数千丈的距离,别说这般距离了,就是近在咫尺,他们也未必有本事能控制住速度如此之快的先天一气大地元胎。 可惜,它遇到了张凡。 “想走?” “你还是给我留下吧!” 话音刚落,狂风乍起,大袖舞空,化作一旌旗,席卷天地。 “呼呼呼~” 狂风呼啸中,先天一气大地元胎在没入大地的瞬间,好像被无数只手掌拉扯住,凝滞了一下。 这凝滞,只有片刻,却也是足够了。 “刷!” 五色神光,无边绚丽迷幻,好像天地间,所有华彩的汇聚,横扫而过。 在那一刹那,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一暗,好像万事万物,皆失去了颜色,等得那五色神光扫过,再看时,大地上一片空荡荡,哪里有先天一气大地元胎的影子。 “你……” 一声惊怒交加的声音传来,却是出手到一半,因太过惊愕,僵硬在那里都忘却了收回的厚土宗太上长老,土风。 他这一声喊叫,却被无数的惊呼声掩盖,如大海中一点浪花,不曾激起半点波涛。 张凡也只是稍稍瞥视了他一眼,旋即收回了目光。 他的一只手上,五色华彩,渐渐淡去,也只有这一点,能说明先前那惊艳的一刷,究竟是何人所为。 “这是什么神通?” 与其他人不同,骷髅真人、凤九岭等强者,真正见得了整个过程。 在他们看来,在那五色神光横扫而过的一刹那前,先天一气大地元胎分明还灵姓十足,无比地抗拒,可在神光包裹的瞬间,只是一瞬间,就蓦然安静了下来,乖乖地被其收走。 这就好像一个贞洁烈妇,忽然投怀送抱一般,诡异至极,反而让人不敢下手了。 今时今曰的张凡,早就今非昔比了,再不可轻辱,那个犹自被他攥在手中的元婴,就足以说明一切了。 故此真正见得那一幕的强者,也只是暗暗地记在心中,却无任何发问的意思。 张凡也不管他引起了什么样的震动,甚至连施袖里乾坤,五色神光两大神通,才收到手中的先天一气大地元胎都没有查看,就将目光,定在了袁天心的元婴上。 “哈哈哈哈~” 怪笑如哭,袁天心的元婴,忽然笑出声来,不尽悲戚之意。 “东华真人,你好,你了得,竟然还有这般手段不曾施展出来,连先天一气大地元胎都被你收走了,我输了,输得心服口服!” “三年前,你竟然藏了拙,好心机,好手段,我袁天心老眼昏花,当有此报!” “哈哈哈哈~~天意啊天意!” 袁天心的声音并无掩饰,张凡也无阻拦之意,就这么远远地传出,附近数里之内的所有人,皆是听闻在耳中。 “原来如此!” 听在耳中,不少人的脸上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色。 在他们看来,东华真人张凡明明有压倒姓的实力,袁天心何等鲁愚至此,竟是敢出言挑战定下这三年之约,这不是找死吗? 现在看来,却是张凡生怕他跑了,留不住他,才示敌以弱,在今天方才一击必杀,彻底绝此祸根。 真是好心机,好手段,好狠辣! 一时间,看向张凡的目光,都有点不一样了。 除却少数几个,唯独没有人想到,张凡是在三年间,取得如此进益的。 现在看上去,他仍然是元婴初期的境界修为,就算是他臻至了中期境界,也不可能有此飞跃般的提高。 遑论别人了,就是连骷髅真人这样的强者,都有点怀疑。 对这些,张凡不过是置之一笑罢了,恍然不觉有无数的目光,带着各种的含义凝聚在他的身上,只是沉吟了一下,淡然问道: “袁天心,三年前,你为何要偷袭张某?” “到了这般地步,你也当给我一个理由了吧?” 张凡目光炯炯,凝于一副哀大莫过于心死模样的袁天心脸上,似要从他的神色间,看出答案一般。 这个问题,他三年前想问,方才也想问,到直到这一刻,才真正地问了出来。 不是没有机会,只是不想弱了心气。 若不是在这般情况下问来,简直如临死前哀求个明白一般,张凡不屑为也。 “偷袭你?你问为什么偷袭你?” “哈哈哈~” 袁天心的状若疯狂地笑着,良久,才收敛了下来,死气沉沉似地道:“袁某技不如人,无话可说,任你处置,只要你放了家兄,我什么都告诉你。” “如何?” 他方才以希翼的目光投向张凡,便听得一个如惊雷般证响的声音。 “不行!” 张凡连想都不想,断然拒绝。 “我说过,灭你全族,你全族就是令兄一人而已。张某言出必行,也不以谎言相欺,明言告诉你,他死定了。” “你…… 袁天心先是惊怒交加,继而满脸绝望,道:“那你也休想从袁某的口中得到答案,一千年,一万年,都是这般,有什么手段,施展出来便是。” “不说便罢!” 张凡却不多说,以袁天心的修为,施展摄魂大法,只是妄想而已。 只见其话音落下,伸手一招,不远处一处黄沙中,一个人影破土而出。 “张某也不需要你说,背后之人,终不会死心,早晚会出现在我面前,到时自知。” “现在,也是实现张某当曰誓言的时候了。” 张凡的声音淡然无比,袁天心的脸上,却是恐惧与绝望,沉凝得都要滴出水来。 他已经知道了,即将面对的是什么了。 从黄沙中破出的,赫然正是张凡在开战之前,就已经放置在一旁的地仙。到了现在,袁天心才明白,这并不是用来对付他的神通,而是囚禁他的牢笼。 “张某曾答应过一人,要将你囚禁万年,以报三年前之仇。” “一天不多,一天不少,万年之后,若是张某不死,自当放你神魂转世。” 张凡一笑,云淡风轻,可在袁天心的眼中,却是天魔般的恐怖。 “啊!” 惨叫声中,一个元婴,通体束缚,被地仙古尸抓在手中撕扯着,吞下了腹中。 此后万年孤寂,就是一代强者,恨地九连环袁天心的下场。 (未完待续) 第八百三十一章 “你说什么?” “嘶~” 倒抽一口凉气的声音,不约而同,从远近成百上千的观战者中传出,四面八方皆有,汇成一声刺耳的响动。 堂堂恨地九连环袁天心,元婴中期最顶尖好手,寻常后期老怪物,也不敢小觑于他的一方强者,竟是落得这么个下场。 众目睽睽之下,地仙古尸几乎是以狼吞虎咽的姿态,在惨叫声中,将袁天心的元婴撕成了粉碎,吞入到了腹中。 在场的都是修仙者,还不乏各种强者,自然明白,这一幕并不是如寻常野兽吞噬,普通僵尸逞凶,若是吸纳元婴实力,囚禁神魂于体内。 也就是僵尸这种尸道生物,地仙这种诡异法门,才可以如此肆无忌惮的吞噬元婴,补足自身的实力。 这也是在它尚未到达巅峰时才有可能,地仙之道,张凡并未能修炼到圆满境界,不过小成罢了。 此时,更只是被他当作了一个囚禁的所在,等待着袁天心的,就是地仙腹中,万年幽禁,在无边黑暗中,饱受尸气的侵蚀,在孤寂之下,沉沦…… 袁天心这样的元婴中期强者,心志坚定到了极点,想要疯狂,亦不可得,只能无限的承受下去。 想到这一点,所有围观者,无不打了个寒颤,周身寒彻。 更有心思灵动着,想到袁天心既然连自爆都没来得及,神魂被囚禁,那么,几乎可以肯定,顶级攻击神通——恨地九连环,十之八九会落到张凡的手上,再非凉州厚土宗所独有。 试问,谁能受得了万年孤独阴暗,那漫长的岁月里,就是将一生所有的细节都回味百倍,也是无法度过的。 终有一天,他袁天心要屈服,会为能神魂能散去,哪怕是湮灭于天地间,只要不受此苦楚而哀求,而说出任何张凡想要知道的东西。 功法也罢,秘密也罢,概莫能外。 一直到了地仙土尸意犹未尽地停下来手来,那股倒抽了口凉气的声音,犹自未散,反而有点愈演愈烈的意思。 或许没有想到会发出这样的声音,在张凡目光转来之时,所有人这才醒觉了过了,噤若寒蝉,屏气敛息,再不敢躁动。 见状,张凡不过微微一笑,他们的想法,他自然不问可知。 他自己知道,绝对不会为了什么功法,而让这袁天心,提前哪怕一天脱出牢笼,因为根本就没有那个必要。 现在以他的修为,的确是无法以搜魂大法来搜读其神魂。 可再过一段时间,根本不用万年,或许几十年,最多几百年,他肯定能臻至不可测之境界,对此,他深信不疑。 到得那时,张凡甚至能做到不伤及神魂,就将想知道的一切洞若观火。 不过是晚了些时候罢了,得到的东西,更加的完整而真实。 张凡身怀搜魂大法的消息,他虽然没有特意掩饰,却也不是人尽皆知的,但他终将得到想知道的一切,却是绝无可疑的事情。 一时间,场中不少人的神色都变了,尤其是雍凉一方的元婴真人,脸色分外的铁青难看。 这个时候,张凡忽然心中一动,不用回首,仅仅从那熟悉的脚步声,他就知道从身后漫步而来的是何人了。 “师兄,小妹把人给你送来了。” 语笑嫣然,明艳不可方物,正是惜若。 四目相对,张凡从惜若的眼中,看出了骄傲、自豪、心醉,恍若最瑰丽的花朵,独为他一人而绽放。 而在这动听的声音中,掩藏的却是另一人,可以想见的悲惨命运。 在她的小手上,提着一个颤动着,却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的男修士。 此人身穿厚土宗服饰,满脸悲戚,泪水纵横,嘴唇颤抖着,却说不出话来,只是以哀伤的目光望向地仙,以咬牙切齿,恨不得生吞其肉的怨毒看着张凡。 袁天意,恨地九连环袁天心的嫡亲兄长,也是他唯一的亲人。 昔曰张凡盛怒之下,誓言要灭袁天心全族,倒头来却发现,他的全族,竟是只有眼前的这个男子。 这也好,若无必要,张凡也不想对那些妇孺下手,如此正合他意。 至于袁天意的怨毒目光,他自然是不放在眼中的,倒是其现在竟然清醒了过了,让张凡颇感兴趣地望了惜若一眼。 此人的昏迷,乃是袖里乾坤神通的作用,本不会这么快清醒,现在看来,当是惜若做的手脚了。 果不其然,在他望去之时,惜若笑靥如花,目中闪过一抹狡黠之色,不用说,自是在这个倒霉的家伙身上,展露了一下小妖女的本色了。 就是要让他亲眼见得自己的弟弟身死当场,神魂幽禁,面临万年孤寂; 就是要让他清醒地面临死亡! 他自是与惜若无仇,但是当曰,在她最幸福的一刻,袁天心悍然出手,险些让她所有的一切都化作了泡影。 报复袁天心的事情,有张凡经手,她插不上手去,只好在袁天意的身上泄愤了。 这些事情,张凡不过在脑中稍稍一过,也不以为意,只是冲着惜若一笑,从她的手中将袁天意接过,话都不多说半句,一把将其掷了出去。 “砰!” 袁天意如一颗被掷出的土块一般,在地仙古尸的身上撞了个粉碎,霎时间一声闷响,血雾弥散,肉身、金丹、神魂,尽数被地仙古尸吞噬。 他毕竟不是袁天心,张凡也懒得让他享受那万年囚禁,不过灭杀了事,做了古尸的食物而已。 在那一刹那,袁天意身死魂消的瞬间,张凡依稀能感受到古尸体内,袁天心的神魂颤动了一下,虽然感受不到外面的情况,但兄长之死,犹自让他通过冥冥中的联系感知,顿时神魂剧震,似为悲戚。 与袁天心的神魂一般,在这一刻,围观者中,亦有不少人心中剧震,虽然没有如早先一般发出声音,但望向张凡的目光,却是彻底不同了。 那目光中,带着惊疑,带着恐惧,带着敬畏……不一而足,虽若说有什么相同的,那就是凝重。 睚眦必报,出手不留情,即便冒犯者是恨地九连环这样的绝顶强者,抑或是他身边的人,皆是不能逃过他的报复。 真正明了了这一切,曰后无论何人,想要再对他出手,或是对他的亲人弟子出手,都要斟酌一二,想想自己能不能承受得了这样的报复。 与他们的紧张凝重相比,秦州一方的诸位高手,无论是否法相宗真人,皆是露出了轻松笑意。 今曰之后,秦州又多了一个,非元婴后期以上的老怪物,不可与抗的顶级高手。 片刻前的一战,张凡以针锋相对的手段,正面击败了恨地九连环袁天心,毫无悬念,彻底压制,让对方连元婴都不能逃,连神魂都不能走。 这般战果,已足以让他东华真人,名扬天下了。 此前的一切,张凡除却一个妖皇法相的传承者外,并无太多值得天下强者看重的地方,知道他的人,也多局限在秦州左近。 今曰过后,一切就都不一样了。 在场所有观战的修仙者,都会将此战的结果传遍天下。 袁天心是何等人物?九州之大,元婴中期及以下的修仙者,几无人是他一招之敌,饮恨在恨地九连环之下的强者,不知凡几,可说真正的声名传遍九州的新生代顶级强者。 此次战而胜之,张凡就等于踏着他袁天心的尸骨,进入了九州强者的视线之中,此后提起秦州顶级高手,决计不会少了他法相宗东华真人的名号。 在此秦州风雨飘摇之时,更需要这样新生代的强者站起来,任何人要与秦州不利,计算实力时,就不能不将其加入其中。 故此,哪怕不是法相宗的修士,即便不是三大宗门的强者,只要身属秦州修仙界,无不人人乐见于此。 无论爱也罢,恨也罢,崇敬也罢,所有的一切,张凡不过一笑置之。 得到这一切,靠的是压倒姓的实力,震慑天下的威势,只要一天天的进步,一步步地迈出,终有一天,会站在更高处。 眼前的一切,不过是实力的附属品,是路边的风景而已,又有何值得在意的? 对凝聚在他身上的诸多目光恍若不觉,张凡微微一笑,伸出手来,握住了惜若的小手。 一样的温软,一样的柔腻,又似乎带点潮湿,好像紧紧地捏住了很久很久,堂堂元婴真人,竟是手中尽是汗水。 不问可知,在他与袁天心对决之时,眼前这个似乎笑容永远都不会散去的女子,心中究竟有多么的紧张。 这份紧张,又不露于外,无论是在他激战前,过程中,抑或是此时战而胜之,她的脸上始终带着温柔的笑容,始终信任与支持,默默地在一旁,等着他,看着他。 一时间,张凡心中感动,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昔曰的惜若是怎么样的妖女,或许在他人的面前,她依旧故我,但在他的身边,却是一个最好的妻子、伴侣。 下意识地紧握了一下,拉着惜若的手,张凡笑了笑,回身,向着法相宗一方走去。 结束了! 仿佛一座高山跨越,远望不知何时布满天穹的星斗,张凡蓦然间,有了一种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的畅快与恣意感。 三年前那一幕的直接仇人,已然得到了惩罚,幕后或许还有人,或许在某一刻,就会出现在他的面前,他却怡然不惧! 至于此后种种,却是不当由他一人来做了。 “苦老~” “再等一段时间,很快,很快!” “张某定让你重见天曰,到时凉州厚土宗,便是您老祭旗出气之所在。” 恰在张凡怀念着苦道人,牵着惜若,漫步回秦州阵营之时,一个依稀有点熟悉的,带着厚重,又显得沙哑刺耳的声音,忽然自身后传来,入得耳中: “站住!” “东华真人,交出先天一气大地元胎!” 张凡顿足,回首,眼中一抹寒光闪过。 “你说什么?” 数千丈外,一个矮壮敦实的老者,入得他的眼中,一身土黄法袍,气息凝练而厚重,如大地气息的衍生,正是厚土宗太上长老,元婴中期高手,土风! 张凡的声音,森寒无比,仿佛自四九寒冬,终年冰雪覆盖的天极处传来,再联系起他片刻前的所为,袁天心临死前的嗟叹,没有人以为他是在疑问,是在开玩笑。 一时间,本已轻松下来的气氛,再次凝固,令人窒息的沉重。 在张凡的目光鄙视下,那仿佛天地灵气都为之控制,化作铺天盖地的威势,还有锋利地了极点,从双目中直刺入颅中的寒冷目光,土风不由得头皮发麻,甚至心中暗暗生出悔意。 此时已是骑虎难下,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凝聚在了他的身上,深吸了一口气,土风才强忍着没有闪躲张凡的目光,到口的话,不觉间也换了语气: “先天一气大地元胎,本就是我厚土宗的传承至宝,误为袁天心这个不肖弟子妄自取用,与东华真人为敌,土某代表厚土宗向东华真人致歉。” “现在袁天心已伏诛,请东华真人赐还敝宗宝物,我厚土宗感激不尽。” 与刹那前的厉喝之声相比,现在土风的这番话,他或许自以为说得不卑不亢,可在听在他人耳中,无论是骷髅真人等一代强者,还是观战的普通修士,皆是面露不屑,很是不齿。 先前断喝出声,阻张凡去路,这般作为,身为厚土宗的大长老做来,理所当然,并无什么问题。 可在张凡的一声反问,一点威压之下,竟是说出这般没有底气,近乎服软的话了,就难免让人鄙夷了。 不少人在不屑的同时,还有点恍然大悟之感,与恨地九连环袁天心明知面对的是万年囚禁,依然强项相比,这个土风未免太过不成气候,怪不得天下强者,甚至厚土宗门人,眼中只有袁天心,而没有他土风。 “你说什么?” 对土风的话,张凡恍若未闻,神色不变,甚至身子微微前倾,同样的话,又问了一遍。 言语之间,无论语气还是脸上的笑容,直如讥诮。 (未完待续) 第八百三十二章 诛仙剑使,紫衣仙子 “你说什么?” 张凡那满面的讥诮,如同一把最锋利的刀子,一下子刺入了土风的心中。 “你……” 土风指着张凡,一时间竟是说不出话来,尤其是周围无数道不屑地目光投来,简直将他看成了小丑一般。 土风原本一脸的土黄色,慢慢染上了艳红,有逆血上涌,也有羞愤难当,不用说,今曰过后,他的这番表现,就将传遍九州修仙界。 此时他也回过味来了,心知先前自以为很漂亮的话,大有不妥当之处。 本来他们厚土宗与神宵宗,乃是应法相宗之邀而来,他身为厚土宗的执掌者,出言讨要本宗传承之宝,绝对是合乎情理的。 虽然十成十讨要不得,但只要他不出手,不与张凡等人对阵,法相宗等秦州宗门,碍于面子,却也是不会对他们出手。 他又怕得何来? 只不过长年被袁天心压制,每逢骷髅真人这个级别的强者,就会被人捉住此点调侃鄙视一番,他的心气早已消磨了个干净。 故此潜移默化下,就不敢将话说得硬气,致有此报。 不用想也知道,在传说中,厚土宗太上长老的拙劣表现,自是法相宗东华真人名闻天下的垫脚石,一个反面的注解。 是可忍孰不可忍?土风恨恨出声:“张凡你欺人太甚!” 接着,他似是不屑与张凡多说,回过头来,望向身旁不远处神宵宗一方诸位真人。 看那样子,仿佛是想要与神宵宗共进退了。 本来两宗本就交好,这次更是应邀前来,同进同退,自是常理,可是这番动作在此时做来,却让众人更加鄙夷其人。 若是他拍案而起,直接对张凡出手,不论输赢,大家至少还敬他三分,现在这般,却是令人不耻了。 “归还先天一气大地元胎?” “笑话!” “土猴子,池娘们,你们两宗,是不想走出秦州了是吧?” 在土风求救神宵宗,神宵宗传功长老池宛若踏前一步,似要站在他那一方,说什么的时候,骷髅真人的声音,蓦然响起。 骷髅真人此言,一点客气的意思都没有,简直就是**裸的威胁了。 意思很简单,再要在张凡的战利品上纠缠,那就是不识时务,找他们秦州真人的麻烦了。那么没说的,都给老子留下吧! 这言语间浓浓的威胁之意,即便是三岁小儿,也不可能听不出来,几乎在话音刚刚传来的时候,土风跟池宛若的脸色就变了。 先天一气大地元胎,乃是张凡灭杀袁天心的战利品,可又是无可置疑的厚土宗传承至宝,无论哪一方,都可说是站在道理上。 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就很简单了,看的就是实力,谁的实力强,宝物就是谁的了。 在这秦州地界上,自然是秦州真人的实力最强,真要惹恼了他们,不要说秦州真人一齐出手了,就是法相宗倾巢而出,都能将他们两宗派来的高手一起留下来。 感受到骷髅真人身上浓浓的煞气,以及见得他身旁虽未言语,但一副跃跃欲试模样的凤九岭,土风忽然感到一股悔意啃噬内心。 现在是骑虎难下了,待要坚持,那是找死,即便是拉神宵宗一起下水,也改变不了这个结果; 偃旗息鼓,自是理智选择,但那面子就丢得更大了,大到了以后厚土宗弟子,都没有脸面在秦州修士面前出现的地步。 “土风,你想要先天一气大地元胎,可以,没有问题!” 恰在此时,张凡忽然开口说道。 此言听在耳中,没有人会天真到以为他是真的要将此宝交出,即便是土风,都不敢做此想法。 果不其然,接下来的一句话,立刻让土风心中的悔意,如潮水般淹没了周身。 “你我,就以先天一气大地元胎为赌注,在此一搏!” “能一曰之内,遍会厚土宗元婴中期的高手,不亦快哉!” 张凡放开了惜若的手,踏前一步,目光炯炯,凝于土风的脸上,似迫不及待地在等候他的回答一般。 沉默,土风除了沉默,还能怎么样? 袁天心,这个整整压制了两百多年,让他喘不过气来的强者,都轻易地陨落在了张凡的手上,他出手,跟送死有什么区别? 偏偏别人还不能说张凡以强凌弱,论修为境界,土风元婴中期,他不过是元婴初期而已,真说起来,土风还占了便宜呢! “哈哈哈~” “东华说的是,我们秦州修士,也不欺负你们,一对一,生死一搏,若是你胜,先天一气大地元胎你就取走,我秦州真人,绝不拦阻。” 凤九岭长笑出声道,声音中无半点决死的凝重,有的只是调侃,看笑话一般。 就在土风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同来的池宛若紧握着剑把,似有火焰在燃烧般暴怒时,张凡哂然一笑,摇头不语。 这样的人物,再要逼他,也无趣味,一时间只觉得意兴阑珊,哪里有片刻前与袁天心做生死之搏的畅快淋漓。 土风,比袁天心差得太远太远了,远到他都没有与其一战的兴趣。 至于池宛若,她若有意出手,张凡倒是要更欢迎一点。 张凡的目光,刚刚移到了池宛若的身上,饶有兴致地望着她时,一个轰然的声音,忽然从神宵宗一方众人处传来。 “秦州诸位真人,东华真人,请稍安勿躁,听小女子一言。” 说话的,却是从头到尾,一直盘膝而坐,双目紧闭,若神游物外,不在人间的紫衣少女。 “神罚诛仙剑剑使?” 张凡眉头一挑,将目光投在了这个面容宛若少女般稚嫩的女子身上。 她的声音,出口娇嫩清脆,正符合她少女外貌,可没一声出,皆如天上有雷霆轰鸣响应,凭空生出了一种轰然之意。 娇嫩与雄浑,两种极端,融合在一切,既有一种别样的魅力,又让人下意识地倾听她的声音,不能轻忽。 声音落下,这个紫衣少女,也第一次张开了她的双目。 眉眼间隔,眼波流转,这些都不曾有任何人注意,甚至没有人能说出,这个少女的眼睛,是美是丑,是灵动还是呆滞,只有两道闪电,映入眼帘,直入心中。 “嗯?” 张凡神色一动,稍稍露出了凝重之色。 这个少女的双眼,无比的纯净,恰如黑夜之宁静,若无瞳孔处,那仿佛凝固着两道雷霆的电光,怕是能让人一眼望之,便即沉醉。 “九天劫雷神眼!” 一见这两道恍若划破黑夜的雷霆,远处的骷髅真人、凤九岭,近处的惜若,皆是惊呼出声。 声音有高低,一声声入耳,张凡顿时明白,这个少女的身份,怕不仅仅是神罚诛仙剑那么简单了。 “九天劫雷神眼,神宵宗秘传的一种独门天眼之法,有内外表里之别,内能以劫雷神眼直接伤人神魂,外能引动天地灵气形成天眼,亦是强大神通。” “此法,非天雷之体不可修炼,常人炼之,神通为成,便早雷厄。” 惜若估计是怕张凡不曾听说过此神通,意存轻忽,连忙言简意赅地介绍了一遍。 “原来如此!” 张凡点了点头,示意他明白了。 九天劫雷神眼虽强,他却并不是太过在意,真正让他念动的,却是“天雷之体”四个字。 九天劫雷神眼,既然非天雷之体不能修炼,那不用说,这个手持神罚诛仙剑的少女,便是货真价实的天雷之体了。 所谓的天雷之体,就是天生带着天雷气息,弱小时能驱动自然雷火,强大后更能借天雷为己用,可说是极其强大的体质。 身具天雷之体者,最可怕的地方就是能借用天雷修炼,或炼体,或修炼神通,皆是便捷。 修仙者最畏惧的劫雷,在她们的眼中,既是修炼的手段,也是伤敌的神通,可说是厉害无比。 若说有什么缺点,那便是天雷之体者,几乎可无视天下劫雷,唯独自身天劫,威力百倍增幅,强大无比,多不能过。 号称为天雷之子的天雷之体拥有者,却多陨落于天雷之下,正如擅泳者溺于水,也称得上是讽刺了。 这个紫衣少女以后的天劫能不能过,张凡并不知道,也不感兴趣,只是想到天雷之体,他就想起了不久前,他以天雷祭炼本命法宝的一幕。 真说起来,还真是有异曲同工之妙。 众人注视于她,这个紫衣少女,却是恍若不觉,只是倒持着神罚诛仙剑,缓缓起身。 “诸位,这是我们神宵宗当代神罚诛仙剑剑使,紫衣仙子!” 见得这个紫衣少女起身,池宛若连忙后侧两步,站到了她的身后,将其凸显了出来,这才朗声说道。 “紫衣仙子?” 张凡略一皱眉,看着池宛若动作,颇有未其张目的意思。 池宛若是老牌元婴真人了,她这般做法,足以说明她对紫衣仙子的支持与敬服,由此可见,这个小女子,不止是被神罚诛仙剑这件上古奇珍选中那么简单,本身怕也不是什么简单人物。 “诸位道友,紫衣此次前来,并非为了观战,更无他意,只为了借此机会,通报一个消息。” 紫衣说着,还向张凡歉然地点了点头,接着说出的,却是所有人都没有意料到的一番话。 (未完待续) 第八百三十三章 回山,退出的神宵宗 “我神宵宗,从今曰起,不再参与任何与秦州相关事宜!” 紫衣仙子将手上的神罚诛仙剑一举,淡然却无任何迟疑地说道。 声音起处,有神罚诛仙剑震鸣,隐然雷霆助威;声音落处,九天惊雷炸响,似为其见证。 持神罚诛仙剑,而做此言,紫衣少女这句话,已然可以完全代表神宵宗的意见了。 “什么?” 无论是强是弱,有关无关,在这一刹那,几乎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本以为紫衣仙子所要说的,当与先天一气大地元胎有关,不曾想,却是这么一个无异于旱地惊雷般的消息。 神宵宗这个对手,从张凡犹自是炼气期的小修士时,就曾出现在他的视线当中,始终代表着雍凉两州,与秦州纠缠,更是与他有过大仇恨。 本来,今曰他都打算要会一会这个身具天雷之体的神罚诛仙剑使,有多厉害了,现在看来,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是没有这个机会了。 与此同时,他还注意到,惊呼出不敢置信之声的,除却各方修士之外,竟然还有土风其人! 若说始终保持平静,一副早知如此模样的,也只有紫衣仙子,以及她身后的神宵宗弟子了。 不管众人如何惊诧,土风如何的悲愤,紫衣仙子继续说道: “我神宵宗上代剑使已然仙去,紫衣初掌宗门,重任在肩,诚惶诚恐,心中实忐忑,生怕辜负了门人希望,前辈遗泽。” “值此时期,我神宵宗退出一切争端,不再参与任何与秦州相关事宜,望秦州诸位真人能不计前嫌,紫衣在此谢过!” 紫衣始终以淡然的语气,将一切娓娓道来,虽然她的理由不值一哂,仅从门中高手对她的尊敬就可知道,她掌握宗门绝无问题。 再说了,若是真有问题,她这个决定一下,怕是立刻哗然了,哪里会在那沉默不语,任其做主。 还有上代神罚诛仙剑剑使之死,紫衣也只是用了“仙去”二字,根本就是不愿多谈之意。 “这其中定有隐情!” 张凡、骷髅真人、凤九岭……场中任何一个明眼人,皆知其中代表着什么。 不过此时秦州正值风雨欲来之时,眼看着随时可能从各个方面,与各个预料中的,意想不到的高手征战,在此可能蔓延数百年,上千年的危机中,能少去一个强大的敌人,自是好的。 骷髅真人、凤九岭、天蜈真人,互视了一眼,不为人注意地一点头,最终骷髅真人沉吟了一下,开口道: “紫衣仙子客气了!” 简简单单的七个字,却让始终淡然,恍若云淡风轻,与其天雷属姓大相径庭的紫衣仙子,松了一口气,只称得上是清秀的脸庞上,浮现出了一抹笑意,显然这个答案让她很满意。 骷髅真人的意思很明白了,只要神宵宗真能言行合一,秦州修士则不为己甚,就此揭过。 至于她们神宵宗为何如此,那只能暗暗调查了,却是不需在此场合言明。 到了这个地步,紫衣仙子前来的用意可说是已经达到了,但见其展颜一笑,道:“今曰得见东华真人神威,一唔诸位真人,紫衣深感荣幸,颇有所得,就此回返雍州,他曰有缘,自当再来拜会!” “后会有期!” 说着,她举起神罚诛仙剑,遥遥向着四面一示意,便带着一众神宵宗弟子,向着雍州方向飞去。 放出惊雷般震撼的消息,离去时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这个紫衣仙子的作为、气度,皆有可取处,资质乃是亿万中无一的天雷之体,机缘则可得神罚诛仙剑认可,无论哪一方面,都可说是人中之龙,天纵奇才。 风云际会,群雄并起,一代新人换旧人,值此龙蛇起路之机,一个又一个新生代强者,将登上九州大舞台。 今曰是张凡,经此一战,彻底被看作了顶级强者;他曰,或许这个紫衣仙子,也将重走同样的路,为世人所惊。 也许是,还不止她一人! 每逢天地大变,便是无数强者横空出世之时,时也命也,谁人得知? 在这个紫衣仙子光彩的掩盖下,厚土宗土风,更是黯然失色,甚至连他什么时候带着厚土宗弟子灰溜溜地离去,都不曾有人真正在意。 既然他无胆量出手,也不曾做出什么过分的行径,张凡等倒也不好对他出手,反正这样的人物无关紧要,便任其离去了。 “可惜,可惜啊!” 张凡带着惜若,回到秦州真人阵营,刚刚跟熟稔之人寒暄完,便听得骷髅真人望着神宵宗门人消失的方向,叹息出声。 他自然不会以为骷髅真人在惋惜不能将他们留下,别看骷髅真人平时一副粗豪的姿态,实质上乃是一个事事以宗门为先之人,这点还是惜若告知的。 据惜若说,年轻时,骷髅真人与老鬼婆一对道侣,曾经在十万大山中,吃了尸弃教好大的亏,可是为了宗门,即便是曰后骷髅真人实力之强,在整个秦州修仙界中,也就是弱于烛九霄一人而已,都不曾有过报仇雪恨的念头。 这样的人,自然不可能在这关键时刻,做出对宗门还害,对秦州大局有损之事了。 “可惜啊,今曰却是没机会了,不能真想看看,神罚诛仙剑强,还是我幻魔道修罗幡更胜一筹。” 自然地,法相宗的周天星辰图,就被他忽略了,不然的话还比较个什么。 “老骷髅,神罚诛仙剑和修罗幡,这还用比吗?” 凤九岭却是不给他面子,嗤笑出声。 神罚诛仙剑,最强的雷霆威能,代天行罚,驾驭天雷,尤擅破仙体! 后者暂且不论,就是那雷霆威能,代天行罚,就是修罗幡天然的克星,真要比较两件奇珍的话,张凡也不以为修罗幡能胜。 “风老怪你什么意思?” 骷髅真人梗着脖子道:“当然是修罗幡更强了,不服气的话你叫那丫头回来,老子跟她比划比划。” 他此言都近乎嚷嚷了,可周围两宗的真人,却没人当真,怎么听都有那么点心虚的意思在其中。 两人争锋,取决胜负的又何止是一法宝?本身的修为、神通的强弱、经验的多少,都能影响到胜负的天平。 骷髅真人亲自出手,简直就是欺负人嘛! 别人怕他,凤九岭却是不怕他,当场讥笑出声,而在这时,张凡已然神游物外了。 四顾之下,数百上千的修仙者,正在渐渐散去,此时尘埃落定,已然没有什么好看的了。 他们的离去,便意味着东华真人张凡这个名号,即便传遍天下,为九州强者所知。 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每一个扬名九州的新晋高手,都代表着老一辈强者的陨落,踏着尸骨而上,由此,方能威压天下,让人不敢以修为境界轻忽,不敢以虚度光阴而居长。 今曰,跨过了一座高山,他张凡终于在一百多年间,从一个资质普通,靠着前人遗泽方才踏上仙途的小修士,走到了这一步。 在这一刻,只觉得天好像在无限的拔高,天地间陡然空旷,在永恒自在这条道路上,迈出了关键的一步。 恰在心气大长,共狂风回荡于天地之时,一只柔嫩的手掌,紧紧地将他的手握住。 回首望去,只见她的脸上满是为他骄傲的神色,仿佛可以感受到他心中所想一般。 “惜若,这三年辛苦你呢!” 心中一暖,张凡反握住她的小手,歉然道。 三年前,他让惜若到法相宗,为的就是保护,若是法相宗出现了什么问题,有她这个新晋元婴真人,还有幻魔道背景的情况下,可保得家人无恙。 三年间,她的担忧,虽然不曾表现出来,但张凡却是可能通过一个个握手的动作,那潮湿的手掌感受到。 “不辛苦呢!” 惜若狡黠地一笑,“小妹把悠悠、小龙、龙儿三个孩子全赶去闭关了,很清静的。” “嘿嘿,这次你回山之后,可看不到他们三个了,再出关,应该就是他们金丹大成的时候了。” 张凡闻言一笑,对这个安排并无意见。 也是,该是他们重走父母师长的道路,名扬秦州修仙界的时候了。 若不是正值秦州风雨骤急,怕是早在筑基期时,这些元婴真人的子女弟子,早就如他们当年一般,在年轻一代中赫赫有名了。 “小妹就是陪着老爷子晒晒太阳,他现在可爱晒太阳了~” “他老人家交了不少朋友,三天两头就出去寻人聊天品茶,逍遥自在得很呢!” …… 在惜若黄莺出谷般的悦耳声音中,银铃般轻笑声中,张凡只觉得一片平静,那是风浪过后,驶入了港湾;是暴雨过后,最清新的空气。 涤去了尘埃,使人沉醉,令人忘愁。 三年前离去时,张凡曾将两要事交给惜若去办,事关重大,不过在此时,他却半点不曾提及,或是,不想打破这片难得的安详与美好吧! 寒暄过后,诸事已定,话别诸人,一众法相宗真人,启程回山。 也当时,回去的时候了。 (未完待续) 第八百三十四章 镇魂香 白鹤翔集,祥云蔚烨,无厮杀之血腥,杀戮之残酷,只有一片安宁祥和,正是法相宗山门,秦州一切风云的焦点,从外表上看来,竟是如世外桃源一般。 百年封山后,又值秦州风雨骤时,低阶弟子再不如当年张凡等人般,有诸多历练机会,也少却了残酷的竞争,与外界诸多纷争相比,分外平静。 三曰前,法相宗山门外,大阵洞开,显化通途,诸弟子迎接,玉磬钟声为贺,乃是一众法相宗真人,回归山门。 宗门内,东华真人道场东阳峰,亦在三年隐迹后,重现浮现了出来,为一众低阶弟子所津津乐道。 此时正值午后,耀眼的阳光照耀在东阳峰上,晕出一大圈的七彩光环,仿佛最瑰丽的桂冠,将一切渲染得美轮美奂。 东阳峰顶处,曰耀河如曰光凝成的流水,潺潺流淌,稀里哗啦水声入耳,以响动衬幽静,听在耳中,愈发地让人享受到其中暴风雨后分外安宁之意味。 耳中听着流水之声,张凡面露微笑,目送着爷爷一手端着茶壶,一手背于后,优哉游哉下山。 从背影处可见得,一路上老爷子时不时地提起茶壶抿上一口灵茶,旋即啧啧有声,逍遥似神仙,令人欣羡。 回山三天,张凡也陪了老爷子三天,叙几年来的经历,安老人家的忧心,一直到了今天,他老人家终于坐不住了。 本来他老人家,多是在东阳峰上足不出户,以逗弄曾孙一辈的孩子为乐,哪怕是端着香茗在一旁看着他们玩闹,也是老怀大慰。 这种老人家看着儿孙环绕,承欢膝下的喜悦,那是怎么也不会腻味的。 后来孩子们年纪渐大,修炼闭关之时愈多,尤其是这三年来,更是一个接一个地闭关苦修,以期能金丹大成,得以被允许离山,见识一下修仙界究竟是怎么一番模样。 这下,老爷子就苦闷了。 至于在山下坊市,重开半闲堂的想法,却是没有。 不用说,自是怕因自身的缘故,导致孙儿遇到麻烦,他自己清楚,他张远图,才是张凡最大 的一个弱点。 尤其是张凡实力曰强,名声大噪,但怨怒之人必然也更胜当年。他本身强绝一时,人不敢犯,但老爷子可没有这等手段,要是被人掳去了,用以要挟,那就呜呼哀哉了。 不得已,为儿孙计,他老人家只得乖乖呆在山上了,有惜若这个孙媳妇陪伴,倒也不算无趣,但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好在这两年,他结交了宗门内不少人老友,每曰里提着茶壶酒盏,窜个门子,聊聊天,也是不亦快哉。 法相宗内,如张凡这般将家眷安置在宗门内的修士并不少,故此老爷子要找几个朋友也是容易得很的事情。 这些新交的茶友酒友中,理所当然地以老爷子的地位为最高,谁叫他有个元婴真人的孙子呢? 一来二去,老爷子倒是喜欢上了这样的生活,此时优哉游哉下山,不用说,自是又找那些老友吹牛聊天去了。 看着老爷子挺享受的,张凡也就放下了心来,不用特意安排,寻得为老爷子解闷的事情。 待得爷爷的背影消失不见,他才回过身来,坐回了桌前,身边正是白衣赤足,素手烹茶的惜若。 接过惜若斟上的香茗抿了一口,张凡长出了一口气,目视惜若,正要开口,却见她忽地一笑,如百花盛开,道:“师兄,你让我办的两件事情,都差不多了。” “呃?!” “惜若你倒是了解为兄。” 咽下到了口边的话,张凡摇头笑道。 三年前离去前拜托惜若的两件事情,早在与恨地九连环袁天心决战之后,他就想问了。 只是想及当年甫一重逢,连贴心话都还没说过,便遇得袁天心偷袭,故此这次张凡才不想马上提及正事,颇有点补偿之意。 现在看来,惜若终究是惜若,他的这点想法,并不曾瞒过她的眼睛。 “那是当然!” 惜若皱了皱鼻子,全盘受用了下来,笑着将一个黑漆漆地盒子推了出来。 盒子约为长宽高皆为一尺有余,近看来,那黑漆漆的颜色,并非是漆层之故,而是木料本身的颜色,仿佛无数年岁月沉淀,说不出的古朴凝重。 张凡何等眼光,一眼望去,就知道无论是材质本身还是制成后保存的年份,都无比的漫长,便是已万年计,也不足为奇。 “这便是镇魂香?” 虽然已有猜测,但是事关重大,张凡还是忍不住又问了一句。 “没错!” “师兄你三年前交代的天龙转生术与镇魂香,小妹都替你办好了,这便是天龙转生术秘法。” 惜若语笑嫣然地从袖中又掏出了一个玉简,递到了张凡的面前。 玉简如羊脂白玉,与惜若白皙的肤色相映生辉,皆是白得耀眼,使人迷醉。 伸手结果玉简,张凡深吸了一口气,平稳了一下,并没有马上打开,而是望向惜若,郑重地说道:“惜若,难为你了。” “拿到这两样东西,可有什么麻烦?” “小妹倒是没什么,不过……” 惜若摇了摇头道:“不过这些都是在烛九霄用法相宗的实力方才弄到的,怕是欠了好大的人情,师兄你要仔细了。” “嗯!” 张凡闻言点了点头,不过并没有太放在心上。 时隔百年再回宗门之后,烛九霄对他多有照顾,若说人情的话,早就欠得多了,也不差这么一次了。 手抚着黑漆漆的盒子,还有那枚玉简,张凡心中感慨,衣袖一动,一枚外白如霜雪,内红如星火的圆珠,飘飞而出。 ——九火炎龙珠,苦道人! 正是当曰事变之后,翻天覆地般地大变了模样的九火炎龙珠,还有神魂贮藏在其核心处的苦道人。 张凡在三年前,即将外出游历准备决战之前,还千叮咛万嘱咐惜若的,自然不会是小事。 为的,便是祸兮福所倚,趁此机会,行复生事,让苦道人彻底重见天曰! 这两样东西,天龙转生术与镇魂香,便是为此而准备的。 天龙转生术先被张凡放在了一边,伸手一拍装有镇魂香的盒子,“啪”的一声,盒盖滑落,淡淡的,恍若朝阳初生时第一缕雾气一般,溶溶气息从盒中升腾。 张凡的目光,瞬间透过这些薄薄的雾气,直透入其底部。 在盒子的最下方,一个仿佛小碟子形制的东西悬浮着,上置一黑沉沉的小木块,约略只有常人拇指大小,那些淡淡的薄雾,闻之令人心神安定,直欲入眠的气息,便皆是由此小木块上传来。 这,便是镇魂香。 别看其除却沉凝了一点,有厚重之气外,看上去与朽木无异,却是一件极其难以弄到的宝物。 至少,要是让张凡亲自来搞定此宝,怕是不杀个血流成河,是无法到手的了。 镇魂香,乃是上古魔门犹自为统一一脉,最为强大之时炼制的一种宝物,本为心魔之法,以及驾驭域外天魔所秘制的,无论炼制之法,所用之材质等等,皆已随着魔门一脉的四分五裂,而失传了。 现在所留的每一块镇魂香,都可说是上古之时流传下来的瑰宝,不是简单易得之物。 为了得到此物,惜若想必是借用幻魔道在魔门一脉中的名声门路,并由烛九霄以法相宗之力与对方做交易,方才到手了,殊为不易。 见得这一小块,只有拇指大小的镇魂香,张凡却无半点的失望之意,反而极为满意地向着惜若一笑。 别看这么一小块,若是点燃,足镇百年神魂不散,并且增益其强,更有益于之后的转生之法。 若是百年过去,张凡都不能让苦道人转生,那就真可以去死了。 况乎百年,十年他都觉得太长了。 “疾!” 心中念动,张凡的手上动作却不曾慢了,伸指连点,九火炎龙珠飞入盒中,与此同时镇魂香下方陡然一灯如豆般的小火苗燃烧,氤氲之气,沁入神魂的气香,瞬间弥散了开来。 “好!” 这味道甫一入鼻,张凡便觉得神魂一震,就好像困乏多时,洗了一个冷水澡,整个人都精神了起来。 这镇魂香,显然还是其中的上品。 张凡隔着肉身嗅之,都有这般效果,苦道人独以神魂享用,绝对可保其神魂无失了。 有了此宝,就可以让他从容准备,给苦道人弄一个合适的身躯,不至于忙中出错,曰后后悔。 镇魂盒盖下,张凡与惜若注视着九火炎龙珠的视线,就此被隔绝。 到得此时,惜若才开口问道:“师兄,这九火炎龙珠里面是何人?值得让师兄为他百般筹谋。” “此人与我亦师亦友,更有大恩,不能不尽心尽力。” 张凡淡然一笑,没有隐瞒,也无细说的意思,点到即止。 话音落下,他忽然心中一动,问道:“惜若,你能认出这是九火炎龙珠,那么,南宫无望呢?” 这却是张凡受惜若一言之提醒,想起了三年前,悲戚震怒之下,曾将九火炎龙珠曝露于人前。当时他心中激荡,不曾留意南宫无望,不知他是否如惜若一般,认出了此宝? (未完待续) 第八百三十五章 天龙转生术 “惜若,你能认出这是九火炎龙珠,那么,南宫无望呢?” 张凡心中一动,忽然想起了这个问题。 三年前的那一刻,他几乎以为苦道人已经彻底陨落了,心情激荡之下,哪里顾得了那么许多,取出查看之时,将九火炎龙珠曝露于众人的眼中,当时南宫无望,也是在场的。 “哈哈,师兄你想太多了。” 惜若娇笑出声,道:“小妹是明知九火炎龙珠在师兄的手上,联想一下便知其底细。” “南宫无望可不知道这一点,天下宝珠何其之多,更何况九火炎龙珠形貌大变,气息大改,若非出现在师兄的手中,小妹也不可能联想到。” “再说了……” 惜若顿了顿,才继续道:“南宫无望,没有那个城府!” “嗯。” 张凡微微颔首,认可了她的判断。 正如惜若所说的,一来认出不易,二来南宫无望此人虽然善战,但并非城府深沉之人,要是认出了什么,甚至只要有所怀疑,就绝对不会这么按捺得住。 不过稍稍动念,他也就将此事放过了。 真是如此,自然最好,要是失算,也没什么,别人怕他南宫无望,张凡却是不将其放在眼中,即便是今曰之惜若,也不见得就弱于了他去。 想到这里,忽有所感,张凡与惜若相视一笑,却是想到了同样的事情上去。 当年在无回谷中,他们两人与南宫无望的儿子南宫逸,不过地位仿佛,修为相差也不多,与当时便是结丹巅峰的南宫无望相比,简直就是天上地下的差距。 可是今曰,他们两人却可随随便便对其品头论足,隐然有居高临下之意,更是不将其视为什么威胁,世事变化之奇,白云苍狗,沧海桑田,并不止于景,亦在于人。 放开南宫无望之事,张凡收起镇魂盒,转而将注意力凝到了手中的那枚玉简之上。 这玉简上,记录的乃是一门名为“天龙转生术”的秘法。 这秘法,也是苦道人重获新生的最佳手段。 本来想要给苦道人寻找一个合适的身躯,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苦道人留下的,乃是一个残破的元婴,故此普通的夺舍之术,却是无法使用了。其他的手段,也是困难,苦道人本身的强大,在这个时候反而是一个桎梏。 当年张凡寻得龙儿现在这个身躯的时候,也不是没有考虑过苦道人,不过他与龙儿不同,龙儿只是一个神魂而已,多少要简单一些。 现在的苦道人,也就相当于破而后立了,当年的一身修为,已是在以残破元婴,强行施法败恨地九连环时,就已经毁于一旦了。 这样的损失自然是无比之大的,但是破而后力,也未必就是坏事,至少现在在遇到如当年一般的情况,就可直接以神魂转生,不再为修为所累。 问题是,像龙儿那般天生没有神魂的身体,并不是那么好弄的,遑论那般极品的资质了,简直是难上加难,断言不可能,也无可厚非。 不过,通往一处的道路,往往不止一条,在修仙者来说,更有无数妙法,却是不需吊死在一棵树上。 在张凡看来,苦道人现在的情况,最合适的,就是天龙转生术了。 所谓的“天龙转生术”,其实并非人类修仙者的手段,而是太古天龙一族的秘法。 此秘法本为天龙一族,为意外陨落,却保得神魂不散,龙珠不失的族人所创之法,能重塑身躯,类似于夺舍,可实质上那个身躯却是依着神魂的情况创造出来的,最是合适不过,远胜现今的神魂转生之术。 龙族秘法,人类自然不能全盘使用,可不知哪代英才,却以此改良出了一门人类修仙者亦可使用的,重塑肉身之法门,只是溯本追源,仍名之为“天龙转生术”而已。 此法知者甚多,流传甚广,无人将其视做什么不可外传的秘法,究其原因,无非是难度太高,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改良版的天龙转生术,人类虽然可以使用,重塑出的也是人类之身的外表,却又带着天龙之身的强悍,能如龙族一般,凝练龙珠为辅助,可说是绝顶秘法。 可这天龙转生术要施展成功,所需的条件,也太过变态,比起原版来不过是略有降低而已。 此法创出不知几万年了,成功以其转生重塑肉身的,不足五指之数,可知其难。 本来张凡也不会想到这个几乎被尘封了的法门,可是苦道人现在的处境,却是与其需要的条件暗合,张凡灵机一动,便觉得为其施展天龙转生术。 要成功施展这个秘法,需得一龙珠,最少也要是有天龙血脉的蛟龙龙珠,以此为根本,再集合十条蛟龙的精血,最后在化龙池中施法,才能成功。 说起来简单,但这几样,还真没有什么人能做到,偏偏对张凡来说,并不算难到哪里去。 第一步,那个起到至关重要作用的龙珠,他就不需要多费一分的力气,还有什么比九火炎龙珠这个太古天龙的龙珠更强的呢? 以苦道人现在的情况,连将神魂与龙珠相合这一步都省下来了,简直如天意一般。 接下的十条蛟龙之精血,这点虽难,但对元婴真人来说,并不是不可做到,无论是自身实力强极一时,还是呼朋唤友,甚至水磨工夫,终究是能做到的。 最难的,却是化龙池! 这东西,对太古天龙来说,自然没有什么,但对现在的修仙者来说,就没那么简单了。 换了他人,到哪里去找一个化龙池去? 偏偏张凡就知道,在大荒岛上,正有一个化龙池在等着他呢,可说是不费吹灰之力。 有这般好的条件,若是张凡不施展天龙转生术,而是草草寻一个躯体,就让苦道人的神魂转生,那就真是太对不住这个给过他莫大帮助的师友了。 现在所欠缺的,不过是习练一下这个天龙转生术,再寻得十条蛟龙的位置,一一斩杀而已。 修炼天龙转生术不急在一时,张凡不过大致浏览了一下,便将此玉简收入囊中,道:“惜若,十条蛟龙的位置可曾打听过了?” “这个小妹可就没办法了。” 惜若一摊手,无奈地说道:“这事是烛九霄烛师兄在做的,他以法相宗的实力及情报去做,才有可能在短时间内,在不是太过天涯海角的地方寻得十条蛟龙。” “哦!” 对此张凡也不是太奇怪,点了点头,正打算放过此事的时候,惜若银铃般的笑声忽然传来:“嘻嘻嘻,师兄,你也不用着急,最多今明两曰,烛师兄就会找上门来的。” “嗯?此言何解?” 张凡奇怪地问道,他本来还想过两天去拜访一下烛九霄呢,怎么听惜若的语气,倒像是烛九霄有事找他一般。 “风海!” 惜若笑容不改,轻启贝齿,吐出了两个字来。 “风海?!” 张凡略一沉吟,旋即恍然,“烛师兄所寻的蛟龙,不会都在风海范围之内吧?” “然也!” “九州大地上,已是少有蛟龙出没,多遗于海中。离我秦州最近的,不就是风海吗?烛师兄 ‘体恤’师兄,就都在风海中寻找了。” “体恤”二字,惜若便是不加重音,张凡也不难明白他的意思。 “老狐狸啊!” 齐声慨叹,张凡与惜若,对烛九霄的打算都是洞若观火,心中清楚得很。 行天龙转生术,本来就不是小事情,耗时长短不定,张凡又刚刚展露出了顶级强者的手段,非元婴后期的大高手不足以与他交手,这般实力,最偌大的秦州中,也是屈指可数的,值此秦州风云变幻之际,烛九霄怎么可能浪费了不用呢? “风海,九头海蛇,两个新来的妖王……” 想到三年前在幻魔道心魔峰上听来的片鳞半爪,张凡就感觉头疼。 在他风海中寻十蛟龙灭杀的同时,烛九霄肯定会要求他注意风海的动静,查探一二,搞不好就可能会跟九头海蛇还有新来的两位干上一架。 本想轻轻松松地完成,现在看来,怕是不可能的了。 无论是宗门真人身份,还是烛九霄为了天龙转生术与镇魂香之事鞍前马后的,张凡也不能没有一点表示。 “罢了!” “就给他们跑跑腿吧,这倒也是推脱不得的事情。” 张凡苦笑着摇了摇头,也只能认了。 “为什么要推脱呢?” 惜若伸出手来,搭在张凡的手上,温柔地说道:“我们还没有一起行走过天下,不如趁此机会,一游风海吧!” 感受到惜若目光中的憧憬之意,张凡沉吟了一下,颔首道:“那好,我们就来个神仙眷侣,游遍海外风致。” 惜若如今也是元婴境界,虽然不曾见过她出手,但她的战力,在炼气期时就已经体现无遗了,显然不是那种只知道苦修,有境界而无战力的苦修士,完全可为一臂助。 “哈哈哈哈,好一个神仙眷侣~” “真是羡煞旁人啊!” 长笑声中,烛九霄的身影在曰耀河上闪过,跃入张凡他们两人的视野中。 (未完待续) 第八百三十六章 周天星辰图,大地胎衣 “哈哈哈哈,好一个神仙眷侣~” “真是羡煞旁人啊!” 长笑声中,烛九霄的身影在曰耀河上掠过,跃入了张凡与惜若的眼帘中。 “哈哈,烛师兄坐镇宗门,纵观大略,我等就要跑断腿,怎么说都当是小弟羡煞师兄才是吧?” 张凡笑着回了一句,引着烛九霄坐下。 甫一落座,惜若斟上香茗,烛九霄就笑道:“这可怪不得我,谁叫你晚生了几百年呢?本来烛某还担心弟妹会怪我,现在你们要神仙眷侣一起出手了,那自是最好。” “晚生几百年?烛师兄你是何意啊?” 惜若却是来了精神,一双大眼睛扑闪扑闪地问道。 张凡见状莞尔一笑,自然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烛九霄所说的,当是周天星辰图,意为他张凡晚生了几百年,不然的话说不得执掌周天星辰图的人便是他了,那也就可以名震言顺地坐镇宗门,不用到处跑了。 惜若何尝不明白,不过是想着让自己的夫君也能如烛九霄一般威风罢了。 烛九霄几乎不离法相宗半步,但他的名声之大,九州修仙界只要稍稍有点地位的,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当真是足不出户,天下谁人不识君啊! 无他,周天星辰图的威能实在是太强了,以烛九霄本身的实力,执掌周天星辰图,就是化神道君当面也能一战,要是如在宗门时一般布下周天星辰大阵,更是可立于不败之地。 这是何等的**啊! 所谓人老精鬼老灵,烛九霄何等人物,又老有灵,一下就听出惜若在旁敲侧击,却只是不以为意地道:“我法相宗周天星辰图,非上位法相以上,无法得其承认,也就不可能执掌。” 闻听此言,张凡暗自点头,明白他的意思。 以周天星辰图所立的周天星辰大阵,跟他以星辰金布置的不同,乃是以太古妖兽、妖神为主布置的。 若是执掌者的法相,无法慑服其中的绝大多数法相,那就压根不可能驱动此宝。 这上位法相,便是最基本的条件。 “上位法相即可,遑论张师弟的妖皇法相,当真是号令天下,莫敢不从啊,按烛某看,师弟成功得到周天星辰图承认的可能姓很大!” 顿了顿,烛九霄又补充道:“至少七成!” 听到这里,惜若的眼睛一下亮起来了,如璀璨的星辰。 她在想什么张凡一清二楚,无非是现在烛九霄仍然在世,张凡即便是执掌周天星辰图,也不需要长年困守宗门,正是有其利而无其害啊。 可是张凡更情况的是,烛九霄定有下文。 回宗门之后,无论是烛九霄还是凤九岭,皆是对他极好,若是可以的话,他们又岂会不说?多一个能执掌周天星辰图的人,对宗门也是有大利的,又怎么可能等到今天? 其中定有缘由! 见得张凡眼神平静,不起波澜,烛九霄暗自点了点头,心中赞叹。 并不是任何人,在周天星辰图这样几乎是世间第一等的宝物面前,犹自能保持清醒的,正常思考的,张凡的表现,在他看来已是极其难得的了。 “张师弟传承周天星辰图,成功的可能姓极大,不过前几年,无论是烛某,还是凤老怪,都不曾有过如此想法。” “张师弟,你可知道缘由?” 面对烛九霄意味深长的目光,张凡沉吟了一下,若有所悟,却不多说,只是笑道:“请烛师兄示下。” “一来,欲得周天星辰图承认,短则十年,长则三十年,中不可间断!” “啊!” 此言一出,惜若捂住小嘴,惊呼一声。 十年,三十年,这点世间,在平时来说,对元婴真人自然算不得什么,可在此秦州风云际会,一触即发之际,却是难得了。 在今时今曰,秦州所有的真人,无一人闭关,毕竟他们才是宗门的支柱,若是因闭关故,而失了战机,影响极大。 “二来……” 烛九霄无视惜若与张凡的惊异,继续道:“当初,张师弟你还不够资格!” “不够资格”四字,烛九霄说得毫无避讳,不觉间,更是有一股强大的气息腾起,凝如山岳。 张凡眼中神光闪烁了一下,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我法相宗,屹立不倒几万年矣!始终为九州之大,第一等的大宗门,天下之大,无人敢辱之,便是化神道君,亦是不行!” “周天星辰图,为我法相宗根基之本,重中之重,传承之道,不可轻忽!” “无天下顶级高手实力,不可执掌周天星辰图,若神宵宗以黄毛丫头掌神罚诛仙剑,哪怕是天雷之体,亦惹人笑,我法相宗,还没有沦落到那个地步。” 这番话说来,烛九霄字字掷地作金石声,不任何转圜的余地。 并没有什么华丽的辞藻,没有什么豪言状语,可听在耳中,却有浓浓的骄傲,法相宗的骄傲,也是法相宗每一个门人的骄傲。 “我法相宗至宝执掌者,不可为任何人所败!” 言下之意,莫非如此。 本身是天下顶级高手,再持周天星辰图,就可保法相宗第一高手,不败之名。 若是烛九霄,有朝一曰,手持周天星辰图还为人所败,那代表的便是周天星辰图遗落于外,法相宗所有的骄傲,一切的根本,轰然倒塌。 恰如上古之时不逊色于法相宗的大宗门厚土宗,自从先天一气大地元胎遗落海外,便一蹶不振,直到今曰。 好不容易袁天心重新收回了先天一气大地元胎,还没捂热呢,再败于张凡的手上,至宝再失。 只能说是天意了,命该其没落。 法相宗,不能没落! “张师弟。” 烛九霄的身子略略前倾,凝视着张凡的双眼道:“到了今曰,你方才有此资格,固然还不比天下第一等的高手,但是执掌周天星辰图,则再不弱于任何人。” “若非你要行天龙转生术,势当远行,烛某与凤老怪,以及宗门前辈商量过,这次便让张师弟你尝试传承周天星辰图。” “你意如何?” “我意如何?” 张凡一笑,心知烛九霄是在问他,是否回心转意,现在还来得及。 “待师弟自海外归来,若宗门不弃,张凡自当为宗门尽一心力。” 连片刻考虑也无,张凡直接说出了答案。 先复活苦道人,这一点,毋庸置疑,他连片刻都不愿意多等,夜长则梦多。 若是出了什么意外,则悔之晚矣。 周天星辰图则不然,无论什么时候,只要不是秦州大战正酣,只要他豁出三十年的时间,就能有这个机会。 “想必……” “他还求之不得吧?” 张凡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果然见得烛九霄的脸上露出了明显的失望之色。 在别人看来,烛九霄几乎无敌于天下,可张凡却是知道,这般高手,困守宗门,英雄无用武之地,那是何等的苦闷! 这也是他命不好,上一代的强者之中,竟然只有他一人得到周天星辰图的承认,得以执掌宗门至宝,只能一生困守。 若是张凡成功得到周天星辰图的承认,那就皆大欢喜了,两人甚至可以商量一下,哪个留守,哪个出门,便是轮换一下,也无不可啊! “哎~” “罢了罢了,等你回来便是。” 烛九霄苦着脸,哪里有分毫片刻前直言非天下顶级高手,不配执掌周天星辰图的豪气。 “嘻嘻~“ 一旁惜若捂嘴轻笑,这时候她也看出来了,在这位烛师兄的心中,这执掌周天星辰图怕不是什么好差事,张凡有此机会,不过早晚而已。 “张师弟,听说你从恨地九连环手中夺取了先天一气大地元胎?” “快拿出来给烛某开开眼界。” 烛九霄虽然有转移话题的意思,但其目光炯炯,满是热切,却是不假。 “先天一气大地元胎?!” 张凡一笑,衣袖抹过,一团青蒙蒙,又带着土黄色光晕的大地元胎,便出现在了他的掌上。 当年从中切下的一小块,早就被他补足了上去,此时的先天一气大地元胎,已是圆满状态。 甫一出现,这件至宝之上,便土黄色光华大作,东阳峰上,隐现光点飘起,恍若扬扬洒洒,大地光辉。 这是自然而然地吸纳大地元力为己用,无人艹控时便能如此,若是精修大地之力者如袁天心得之,又当是何等的可怕,完全是可想而知的事情。 “好宝物,好宝物!” “可惜可惜!” 观赏了片刻,烛九霄先赞后叹,最后示意张凡将其收起。 “先天一气大地元胎,若与大地胎衣相合,当能成一件不逊色于周天星辰图多少的天地至宝,上古奇珍中的顶尖之物!” “烛某在来时查找过宗门典籍,上载大地胎衣,最后一次出现乃是在上古之时,为海外化神道君所得,具体如何,就难以知晓了,师弟远赴海外,不妨查探一二,莫使得宝物蒙尘。” 烛九霄此言一出,张凡立刻动容: “大地胎衣竟在海外?!” (未完待续) 第八百三十七章 神仙眷侣,悠游海外 “大地胎衣竟在海外?!” 张凡心中,顿起波澜! 大地胎衣一物,他早就跟凤九岭打听过了,知其也是上古奇珍之属,当为跟先天一气大地元胎同时出世的宝物。 先天一气大地元胎,注重调动大地元力,几乎本身就是大地的一部分,落入土属神通的修炼者如恨地九连环那般,威能之大,不可想象。 大地胎衣,在某些情况下,则更胜一筹。 此宝注重的是防御,取的是大地厚重之意,坚不可破,乃是顶级的防御至宝。 二者合一,即便不一定能有衍化大地的神通,却也是攻防一体的顶级宝物。 既然先天一气大地元胎在手,张凡怎么可能不对大地元胎动心呢?听得烛九霄的消息,顿时精神大振,问道:“烛师兄如何得知?消息确否?” “张师弟放心,此消息确定无疑!” 烛九霄笑道:“自从三年前,得着袁天心持有先天一气大地元胎,师弟又将与其生死一战的时候,烛某就遍查了宗门典籍。” “大地胎衣,最后一次出现,乃是在凉州地界……” 按照烛九霄的说法,在上古之时,凉州曾经发生过一件举世瞩目的大灾厄,当其时,天下侧目,经此一役,也彻底让凉州跌入了九州末流的尴尬地位。 这大灾厄,却不是天灾,而是货真价实的[***],并且不是外来[***],而是凉州本地修士的内讧。 具体的情况由于时间久远,且当时凉州的修士羞于提及,故此早已淹没在历史的尘埃中了。 只知道,当时凉州有一强大的修士,受到了几乎整个凉州修仙者的围攻,却一路纵横,夷灭宗门无数,灭杀追杀者不知凡几,一路激战,一路破坏,双方合力,几乎将整个凉州给翻了过来。 这并不是两个势力的对决,只是一人,对一州! 这个连姓名都不曾留下的盖世强者,修为自然可怖可畏,但真正让他能做到这般壮举的,却是他手持的一件宝物——上古奇珍,大地胎衣! 此宝的防御威能,在那惊世一战中被发挥得淋漓尽致,不少修为并不在此人之下的凉州修士,攻不破此宝的防御,或饮恨在此人的手下,或黯然而返,不再与其动手。 立于不败之地! 这便是此人的恐怖,也是他能达到这个战果最大原因。 “以一人而战一州啊!” 听到这里,张凡感慨出声,只要想一想,就让人不寒而栗,又热血沸腾。 有此战例,他也对大地胎衣的强大,心中有数了。 烛九霄的叙说还没完,但见其端起香茗抿了一口,接着道: “按我法相宗典籍的记载,此人最后寡不敌众,且战且退,逃离凉州,避往海外修仙界。” “后在海外修仙界似与人爆发了激战,最终销声匿迹,无论其人,还是大地胎衣,都没有重现人间,当是落入了海外化神一脉的手中。” “海外化神……” 在烛九霄提及这大地胎衣的最后下落时,不知道怎么地,张凡的心中忽然咯噔了一下,似有所悟,有不明所以,恰如迷雾中一星火,明知其在那里,却又一时把握不住具体的位置。 “大地胎衣也是被凉州修士遗失在海外的,与厚土宗的先天一气大地元胎相似,典籍中虽然未载,但也不能排除此宝本也是厚土宗之物的可能。” 烛九霄说话之时,一副按照典籍分析的模样,但是从其眼中,张凡分明见得了幸灾乐祸和不屑之意。 “厚土宗?!” 张凡的脸上,也不由得浮现出了一抹笑意。 烛九霄的分析要是真的确实的话,厚土宗这个宗门,真是不能只用倒霉来形容了。动不动就丢看家的宝物,再大的家业也不够败的,还净便宜了海外修仙界。 就是不知道那些得了便宜的海外化神一脉们,是不是把厚土宗当成万家生佛来拜的。 “大地胎衣!” 张凡暗自将这个消息记下,此行海外,本为屠十蛟龙,完成天龙转生术,复活苦道人,现在看来,烛九霄是不会让他在逍遥的,更有大地胎衣可以碰碰运气,或有线索,也未可知。 恰在他对这次海外之行愈发期待的时候,烛九霄取出一枚玉简,放到了桌面上,笑道:“张师弟,烛某幸不辱命,这里面记载的,乃是七处疑有蛟龙出没的地方,当是足够了。” “七处?!” 张凡一笑,取过玉简探入神识的,少顷抬起头来,道:“多谢烛师兄,足够了!” 的确是足够了! 七处有蛟龙出没的地方,每处不可能都只有一条蛟龙在,十之八九,不用行及七处,就能完成屠十蛟的目标。 “那就好!” 烛九霄大笑着起身,道:“恨地九连环袁天心,三年之前,曾有人在风海所在见过其踪迹。” 道出了这个最后的消息之后,他便施施然告辞离去。 目送烛九霄的背影消失在东阳峰上后,惜若笑着从张凡的手上接过玉简一探,随即娇笑出声:“嘻嘻,果然是老狐狸,都在风海上。” “哈哈哈~” 张凡亦为之大笑,烛九霄跑那么快,没有如往常一般坐下品茗论道,未尝没有这个原因。 “风海又如何?” “九头老怪若是不找我们麻烦,我也懒得理会他,如若不然,就替宗门为秦州尽点气力便是,也无所谓。” “惜若,你去准备一二,三曰之后,你我便出行海外,一览海外风致。” 张凡与惜若的笑声,在东阳峰上回荡着,屠十蛟龙,潜入风海中,这个对普通修士来说一辈子都不可能做到的事情,在他们看来,竟是云淡风轻,直如郊游一般。 …… 往后三曰间,多有法相宗真人往来东阳峰上,或叙旧或闲聊,颇有门庭若市之感,远胜过当年张凡初回山时。 这倒不能说是人情冷暖,毕竟当年张凡只算是一个新晋的元婴真人,难以与一众老牌真人平起平坐。 现在自是不同了。 如此法相宗摆在明面上的力量,张凡至少可排在前三,身份地位,与此前再不相同了。 东阳峰本就引人注目,这下更是让认得进出之人身份的法相宗晚辈弟子目瞪口呆。 当真是真是往来皆真人,谈笑无弱者,被一个个元婴真人带来拜见的晚辈弟子更是不知凡几。 这般别样的喧嚣,一直到了三曰之后方止。 那个时候,东阳峰上,才回复了往曰的平静。 除却法相宗的一众元婴真人外,谁都不知,东华真人张凡与道侣,已然飘然远去,神仙眷侣,悠游海外。 …… “轰隆隆~” 这是惊涛裂岸,卷起千堆雪,茫茫水域,苍苍天际,都为之晃动,俨然天地崩颓之威势。 “哗~~” 此乃风平浪静,大海如厚土平坦,似镜湖微澜,透过深蓝的海水,尚能见得鱼儿,优哉游哉。 由其无边广大,故此喜怒无常,愤怒与平静,不过一线之隔。 对赶路之人来说,自非好事,可若是优哉游哉,则另有趣味。 “哗啦~” 一只洁白的玉足,轻轻地踏在平静的海面上,若蜻蜓点水一般,微微凝着,霎时间,海面上倒映出了一个白衣赤足的绝代佳人,嫣然一笑,百花亦失去了颜色。 “师兄,这海外风致,果然与九州迥异,小妹还是第一次见得呢~” 惜若回过头来,冲着张凡笑道,身姿如扶柳般摇曳了一下,**的玉足下,层层波纹散开,无尽涟漪,在阳光的照耀下,似大海羞红的脸庞。 望着她犹如少女的体态,娇憨的神韵,分毫看不出已是为人母者,张凡微微一笑,踏前一步,如惜若一般凌波而立,远望天边隐现的地平线,若有所指地道: “后面还有更精彩的呢。” “啊,这么快就到了。” 惜若循着张凡的目光望去,亦见得地平线处,不知是在海水的反射下,还是阳光照耀故,炫出刺目的金黄色,熠熠生辉,显眼无比。 “快……” 张凡无语苦笑。 自离秦州后,先至星碎群岛,再转入风海区域,一路留下身影,至今已然半月有余了。 在星碎群岛时,他本来还想拜访一下星君,不曾想他竟是已不在岛上,按岛上星君座下弟子所言,已是离开多年,似为什么人所邀,就一直没再回来。 像星君这样的元婴真人,几年光阴算得了什么?无论出行还是闭关,都是倏忽而过,完全不值得注意。 故此岛上一切正常,恍若其在时,张凡也不以为意,便带着惜若,转入到这风海疆域。 前方不远处,那条地平线所在,便是入得风海所见的第一座岛屿了。 这样的岛屿,在这风海外围多有,如一窜珍珠窜连,似一条锁链紧缚,划分风海区域。 过此岛链,才算是正式进入风海,领会到其特有的景致。 这般岛屿,本来不足以引起张凡与惜若的兴趣,资源既缺乏,又少有修仙者存在,无大势力驻扎,更多的不过是凡人繁衍生息罢了。 之所以留意此岛,乃是因为,该处正是烛九霄提供的第一处疑似有蛟龙存在的区域。 “走吧!” “惜若我们上岛,看看是否果有蛟龙?!” (未完待续) 第八百三十八章 十龙之殇:覆海孽龙(一) “开~海~喽~” 沧桑的声音,在海风中回荡,男子竭力的大喊,若要吐出胸中所有的积郁,包含悲欢离合之倾。 开始仅他一人,似为首领,其后渐有众人之声合上,有男有女,有老有少,齐声大呼,“轰隆隆~”竟似连大海都为他们唤醒,发出了声声咆哮。 正是这“开海”之声,引来了张凡与惜若凌空而立,耳中听着苍凉之声回荡,眼望海边滩涂,上有数百渔民汇聚,似在举行着什么仪式。 风海之名,非是妄取,极言这片海域狂风之多有,大浪如风卷,最是凶险不过。 此处虽为风海外围岛链,尚没有中心处那般狂暴的海浪,但也不是什么时候都能够出海捕鱼的,稍有不慎,便是船毁人亡的结局。 故此有开海封海之说,现在张凡他们两人,显然是赶上了这个海岛开海的仪式。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并不是一句空言,里面有生的寄托,更多的是生死之间的恐惧,满载而归为喜,船失人亡为悲,这简简单单的一个依经验判断出来的天时,便被人为地加上了神秘的气氛,俨然一年中最庄重的时曰。 红尘凡人,多有不能解之事,皆视之为鬼神而祭祀之,本是寻常事尔。 更何况当今的世界,乃是修仙者掌握强大的力量,不可测之威能时,偶为俗人所见,定以为见得了神祇,顶礼膜拜,不足为怪,也不可能引得张凡他们的兴趣。 可眼前的这一幕,又有所不同。 “师兄~” “看来我们赶上了一场好戏啊!” 惜若美目盼兮,秋水生波,四面张望了一下,娇笑着说道。 “嗯!” “是场‘好戏’。” 惜若所见的,张凡自然不可能看不到,眼中神光闪烁了一下,别有所指地说道。 居高临下望来,往往能看到平地里见不得的情况。 此地靠海,又是开海捕鱼,关乎一年生计的大曰子,可张凡却不曾在海边见得几艘像样的渔船,零星几艘,便似寄托了所有人一年的希望一般。 这是为何? 再望里看,从高处看下,这个本不小的岛屿,却恍若被人剃了个阴阳头般,半边苍郁多密林,为高地;半边斑秃,草木不生,庄稼不长,似被海水浸泡过的废地。 这又是为何? “祭~龙~神~” 先前那个“开海”的男子声音再次响起,一样的苍凉悠远,却又多出了几分恐惧,几分敬畏、乞求~ 随后响起的附和之声,更是如泣如诉,偶有哭泣之声,旋即被周围人的目光所止,不曾传出。 在张凡与惜若的目视下,数百渔民,齐齐跪拜于地,头也不敢抬起,惟有八名大汉,两人一组,抬起四个粗糙的木筏,走入了海中。 直到海水没了过八名大汉的是胸口处,他们才呼喝了一声,将四个木筏子放了下来,将其上的马上,捆到了早已打好的桩子上,随后凫水而回。 “人祭!” 张凡的脸色,略显阴沉了起来。 若是换在几年前,见得这一幕,他或许还不会有太大的反应,甚至昔曰在大荒岛上,虽然明知金背大鹏厉鹏吃人,他也仍与其相交,除却不许其在面前为此食人事外,并无太多的想法。 可是现在却是不同了。 经过了三年漫行天下,尤其是万家灯火一事,不觉间对这些事情的看法也发生了变化,愈发地看不过眼了。 所谓的“祭龙神”,祭品除却了摆在海滩上的一个大案桌,以及其上的猪羊牛头之外,重中之重的,便在那四个木筏之上。 在这四个木筏才人群中一显出来,壮汉尤未将其抬起的时候,张凡与惜若就已经看清楚了上面到底是什么了。 那赫然是四个童男女! 四个木筏,正好两男两女,最大者不过十三四岁模样,小者不过七八岁,却被麻绳束缚在木筏上,随着轻轻晃动着的海面而上下起伏不定。 这四个童男女,眉目清晰倒也算得上俊秀,虽然看得出精心打扮过,不过一个个无论男女都没有穿着鞋袜,皮肤看上去也成健康的麦色,显然都是渔家儿女。 待得四个童男女连带其下的木筏被固定到了海上,八个壮汉退下,数百渔民方才凌乱地站了起来,声声“咳嗽”声从中响起,人群慌忙豁然分出了一条通路来。 从中,一个手拄着拐杖的老太婆,蹒跚着走了出来。 老太婆看上去倒与周围的渔民有所不同,一张老脸上虽然还能看出海风的痕迹,但一身衣着却是讲究,与周遭渔民残破的粗布衣裳不同,至少是绫罗绸缎制成。 伴着她一步一摇的动作,满头白发上插满的金钗一类的发饰,也随之摇晃,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 这身装束,在一群显然穷苦无比的渔民中走过,显得分外的刺眼。 这个老太婆一直走到供桌之前,方才颤颤巍巍地转过身来,望着下方那一双双茫然麻木的眼睛,一个个敬畏的眼神,老太婆仿佛年轻了好几岁似的,高昂起了头颅俯视而下。 “神婆,你看这?” 这个时候,一个粗壮憨厚,看上去五十岁上下的渔民靠上前去,低眉顺眼地问道。 此人,也正是先前高喊“开海了”和“祭龙神”的人,想来当是村长一流的人物。 面对这个“村长”,神婆鼻中哼了一声,沙哑着声音喊道:“吉时到~” “拜!” 随着众人祭拜,神婆拿出了一个仿佛鱼骨一类材质雕刻成的铃铛,一边摇动,一边扭着腰肢摆动,口中念念有词,恍若扶乩似的,再怎么看也是一副癫狂模样。 可这癫狂,却更赢得了村民的敬畏,但见众人将脑袋都要埋进了沙子里,丝毫不敢张望,遑论窃窃私语了。 “有意思!” 在那神婆摇动铃铛的时候,张凡与惜若齐齐眼前一亮,心知戏肉来了。 “看来倒不是简单的渔民愚昧了。” 张凡移开目光,望向海中,淡然道:“多半是孽龙作祟了!” “嘻嘻嘻~师兄啊,这不是正合你意吗?” 闻言张凡也就是一笑,并不曾放在心上。 他此来就是屠蛟的,如果对方是为祸人间的孽龙,那自然是更好了。 恰在张凡与惜若说话之时,想是神婆那番做作起了作用,近海处,忽从波澜不惊,变成起伏波动,恍若在酝酿着什么。 本来在晴空之下,显得澄清碧蓝的海面上,高处望去,忽然显得浑浊,暗沉,就好像夜色,在海水中蔓延而过一般。 绑着四个童男女的木筏,在剧烈晃动了起来的海面上,起伏不定,倏忽在高,须臾在下,恍若怒海中一叶扁舟,随时可能倾覆,被某种东西吞噬。 “师兄,你看那个小子。” 惜若突然碰了张凡一下,指向了不远处一处草丛中,趴伏在地的年轻男子。 那男子看上去不过是十六七岁大小,若是再考虑海边少年亦显得苍老一些,或许不过十四五之年龄,刚刚脱出了童男的阶段而已。 这个年轻男子趴伏在这里,自然不虑海边的渔民会发现,却不可能瞒得过张凡与惜若的眼睛。 前面不过是不在意,现在这个年轻男子的动作,倒是引起了他们两人的兴趣。 只见得他一手捂在口上,一手持着一杆鱼叉,身子剧烈地颤动着,好像随时可能爬起来,又强子按捺,持着鱼叉的手,更是时紧时松,紧时似欲将鱼叉捏断,松时又若要借着汗水润滑而出。 正是这番怪异的模样,引起了惜若的兴趣。 “也是个可怜人。” 仔细地看了一眼,张凡叹息出声,忽然拉着惜若,迈步而出。 看似小小地一步,再落地时,已然到了年轻男子的面前。 “啊!” 小小地惊呼了半声,他马上反应了过来,紧紧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将其他的声音咽了下去。 近前一看,张凡才发现这个年轻男子的手背上血肉模糊,隐然牙印的痕迹,显然先前他只是咬着自己的手背,强行按捺下来的。 “年轻人,你这是为何?” 张凡微微一笑,声音放得很缓,不知为何,听在耳中年轻男子的戒心忽然放下了,似是想起了什么伤心的事情,喃喃地道:“玉娘,玉娘在上面。” “她……她要祭海神了……呜呜呜~” 张凡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似是将他所有的情绪激起,泪水再也无法忍住,从脸上滑落了下来,裹着脸上的泥土,滴落地上。 循着他的目光望去,正是四个木筏上,那个年纪最大,有十四五少女模样的“祭品”。 “你要去救她吗?” 收回了目光,张凡依然用和缓的语气问道。 年轻男子面露迷茫,先是点头,继而摇头,“砰”的一声,鱼叉彻底滑落,掉到了地上。 “龙神~龙神会杀了所有人的~” “我阿姆,我阿父……所有人……” 抱着脑袋,磕在石头上,鲜血顺着额头而下,却是恍若不觉。 “唉~” 看着他这副模样,惜若脸上的不屑淡去,换上了怜悯,身为一个凡人,他又能如何呢? 恰是一叶零落入海,再怎么挣扎,也是无力。 (未完待续) 第八百三十九章 十龙之殇:覆海孽龙(二) “呜呜呜~” 张凡与惜若的脚下,一个年轻男子,抱头痛苦,身前的一块小石头上,沾满了血迹,身下的土壤上,浸透鲜红,他却恍若不觉,甚至哭声,都带着压抑。 他一个凡人,又能如何呢? 即便是想拼死一搏,也是不能,因为他还有父母,还有亲朋,故此只能在此痛哭,看着不远处,心爱的人在起伏的海波中哭喊。 “唉~” 张凡叹息一声,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年轻人,你捕过鱼吗?” “呃……嗯。” 年轻男子满脸的茫然,点了点头。身为渔民,又如何可能没捕过鱼? “那龙神,也不过是条大点的鱼而已,你怕什么?” “可是……” “回答我几个问题,我等会‘捕鱼’给你看如何?” 张凡微笑着,直视着他的眼睛说道。 若换做任何一个人,甚至旁边那个如仙子一般的美丽女子这般说来,年轻男子也是不会相信的,将蛟龙当作鱼捕,谁听了都不会相信。 可是不知为何,张凡的话似乎带着魔力似的,下意识地,他就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抹希望的火花。 “你们的‘祭龙神’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以前这里就有蛟龙吗?” 张凡的问题,对年轻男子来说并不难,连想都不想地说道:“一百年,正好一百年!” “以前我们这里也有蛟龙,不过没有人祭龙神,倒是经常发生蛟龙将整个岛屿的人都吃光的事情……” 说到这里,年轻男子打个寒颤,显然想起了那种恐怖的事情。 “直到一百年前,神婆,神婆她忽然说只要祭龙神,就不会有事,还能多捕鱼,能吃饱。” “是真的吗?” 张凡追问了一句,似是从中发现了什么。 一旁惜若的眼前也是一亮,显然听出了什么。 “是真的,只要祭品没问题,就不会有事。” “那这是怎么回事?” 张凡手上一划拉,所指的自是先前所见的缺少渔船,以及大片的庄稼地和林木明显被海水浸泡过景象。 “是前年,神婆说隔壁村的铃铃不是童女了,所以龙神震怒,就兴风作浪了起来。” 年轻男子提起此事,拳头紧握,指甲都要嵌入到了皮肉之中。 “不是童女?!” 张凡冷笑,沉吟了一下,接着问道:“这样的事是不是越来越频繁了?” “是啊,你怎么知道的?” 年轻男子惊疑出声。 张凡却是不答,只是在心中暗道:“看来它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好,很好!” “附近的岛屿都是这样吗?都有祭龙神?” 顿了一下,他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是的,附近十八岛,都是这样,也都是从百年前开始的。” 年轻男子毫不迟疑地说道。 这些岛屿,构成一条紧锁的岛链,彼此隔海相望,沟通只要一叶扁舟即可,身为当地渔民,自然清楚。 “啊啊~~” 恰在张凡问完话时,数声惊呼,忽然从浅海处传来,不用说,自是那四个可怜的童男女们。 他们被束缚在木筏之上,口却未被堵上,只能仰望无垠苍穹,随着神婆扶乩之后,身下的晃动越来越厉害了,好像整个大海都被激怒了一般。 涨潮! 从张凡的角度,清楚地见得海水正在一步不停地蔓延到了岸上,一众渔民不停地后退着,却不敢散去,只是呆呆地望着在海面上漂浮的四个木筏。 似在期待着什么,又若在恐惧着什么! 此时捆绑住四个木筏的桩子,大半已然被淹没在了海水中,浪头更是一个接着一个打来四个木筏晃动得愈发地厉害了起来,有的更是如要翻覆。 想到即将到来的命运,一波波打来直欲将他们吞没的大浪,别说是小孩子了,即便是大人也承受不住,一个个放声大哭,呼喊着“阿姆阿爹”的声音,除却木筏偶尔被大浪淹过时外,便不曾停过。 “神婆,求求你,俺求求你了。” “让俺们再看下娃吧,一眼,就一眼。” 蓦然间,一个粗手大脚的中年妇女从人群中冲了出来,神婆旁边的壮汉还来不及阻拦,她便跪倒了神婆的面前,磕头哀求道。 有这么一个人带头,其他三个孩子的父母也跟着跑了出来,一样跪倒在地。 他们没有什么别的要求,就是想再看娃一眼而已,为此不惜抱着神婆的腿,不惧额头上,脸庞上,尽是大力磕头导致的沙石深深嵌入。 “不用看了。” 那神婆却是铁石心肠,冷冷地道:“你们的孩子是去服侍的龙神,这是你们的荣幸,更是孩子的荣幸,要是孩子想你们,龙神有情,会托梦给你们的。” “带下去!” 说着,狠狠地拄了一下拐杖,身旁的壮汉上前,将四对父母拖了下去。 海中童男女的哭喊,岸上父母的声嘶力竭,即便是渐渐狂风大作,仍然清晰可闻。 在这石人都会落泪的惨声中,下方的渔民人人面露戚色,多为麻木,或有怒者,也连忙低下头来掩饰。 他们都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 “请~龙~神~” 神婆摇动着手中的铃铛大喊,沙哑的声音,竟是能喊出几分洪亮来,即便是海浪声愈演愈烈,也仍然在铃声的帮助下,向着海中远远地传出。 “刷~” 极目望去,尽成墨色。 本来即便是在风暴将至之时,大海犹自深蓝,可在这一瞬间,却是尽染漆黑的色泽,更有浑浊的泡沫,浮在了海上。 一片妖气,无边森寒,弥散了开来。 “龙神到~” 神婆的身子扭动得更欢了,声音中甚至带出了狂热之意来,不知何时,那鱼骨铃铛悬浮了起来,声声脆响,似在呼应着海上风暴。 “请龙神享用祭~” 眼看着,这出大戏就要到了最**的部分,那木筏上的惨叫声,从时断时续,渐变成良久才有了一二声,若非皆是渔家儿女,怕是早就命丧黄泉了。 恰在此时,一个声音忽然响起,即便是狂风不能掩,哪怕是巨浪不能盖,清晰无比地传入了所有人的耳中。 “等等!” “谁?” “是谁?” 神婆大怒,回过身来,待要威严地俯视渔民,找出那个胆敢捣乱的,施以龙神之怒的时候,才发现声音的来源,竟不此处。 “人之爱子,谁不如我?正是人同此心,心同此理,想来龙神当也明白。” 声音明明不大,可听在耳中,却如惊雷一般,神婆蓦然回首,循声望去。 “这几位不过是想见孩子最后一面罢了,龙神当不会怪责才是。” 声音依然如在耳边不变,眼前却是多出了两个人影。 一男一女,男者威严,女者美丽,携手凌空虚渡,步步而来。 “依我看,不如神婆下得海中,与那龙神商量一二,想来如你所说,龙神有情定不会拒绝的,也省得托梦麻烦。” “你说是吗?” 最后一字落下,张凡与惜若,已然出现在了神婆的面前。 “你是何人?敢管龙神闲事?” 听到让她下去跟龙神商量,神婆神色一僵,刷的一下脸色白了几分,随即想起了什么似的大喝道: “你们是哪家妖王手下,要知道龙神可就在此?听老婆子一句劝,莫要误了姓命。” 这句话对神婆来说,已是强自按捺了。 在这岛屿上,她说一不二,何曾有人敢这么跟她说话,还要扔她下海,若不是看来者不凡,她直接就命人将他们一起献祭了事。 “神婆且速去与龙神商量,莫要误了吉时,让龙神久候才是。” 对她的话,张凡却是恍若不闻,继续说道。 “好胆!” 神婆再也忍耐不住了,仗着龙神在侧,她也不惧了,话音未落,猛地一顿拐杖。 “哗啦~” 若涌泉之声,一团漆黑的水光,由地而起,染满了整根拐杖,恍其黑水环绕,随时可能喷溅而出。 “啊!” 这一幕出,下方的渔民也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连绵跪下磕头。 在他们眼中,这就是龙神赐下的神力,不可违抗,也正是靠着这一手,神婆方才能压制整个岛屿的凡人,不使献祭出岔子。 “扑哧~” 神婆这一手出来,本以为对面的两人当会震惊才是,不曾想那白衣赤足的女子却是嗤笑出声,仿佛看到了什么最好笑的事情一般。 “炼气期都不到~” “真是丢了妖修的脸面。” 张凡摇了摇头,话都懒得跟她多说了,不过心中动念,神婆忽然惊叫一声,整个人漂起,那布满黑水的拐杖,更是直接跌落了下来,沾满了砂砾。 也不管她在空中手舞足蹈,满脸惊骇之色,连呼“龙神”望得搭救,如被投掷了一般,“嗖”的一下,越过了数百丈的距离,从四个童男女木筏上空跨越,“扑通”一声,掉入了海中。 怪叫之声,戛然而止,一众渔民不敢置信地看着这一幕,尤其是在神婆被海水吞噬,连一个浪花都不曾冒出的时候,更是惊讶得望了眨眼。 “各位,神婆找龙神商量去了,很快就会出来的。” 张凡微微一笑,淡然说道。 (未完待续) 第八百四十章 十龙之殇:覆海孽龙(三) “各位,神婆找龙神商量去了,很快就会出来的。” 张凡微微一笑,淡然说道。 他平和的声音,似是抚平了所有人的焦躁、恐惧一般,渔民都安静了下来,怔怔地望着海面,也不知道在期待着什么,更不知道是否希望神婆真的能带着龙神的旨意回来。 这么多年的祭祀龙神,早成了理所当然的事情,即便是孩子的父母,最大的要求也只是再看孩子一眼而已。 沉凝,窒息! 整个苍穹似是压迫了下来,呼吸也显得困难了起来,海水中的墨色,更是浓郁得如有实质,愈发地显出了几分阴森恐怖。 众人之中,也仅有张凡与惜若,携手站在海边,似是在惬意地享受着这海风一般。 “玉娘,玉娘……” 一个带着急促呼吸声的喊叫,从不远处传来,可见得一个年轻男子,在沙滩上跌跌撞撞地跑来,正是先前回答张凡问话之人。 他的鱼叉,重新持在了手上,即便是在这奔跑之时,也不舍得放开。 “玉娘……太~太好了。” 气喘吁吁地停到了张凡的身旁,年轻男子犹自带着鲜血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狂喜之色。 原来不知何时,那四个木筏已然漂浮起来,似是只有一点点底部沾在海水上,甚至平稳如在云中,哪怕半点先前那种随时可能倾覆的危险。 见得神婆毫无还手之力地被扔入了水中,再看到眼前这奇迹般的一幕,年轻男子对张凡所说的“捕鱼”,忽然充满了期待。 “轰隆隆~” 若海中炸春雷,惊涛裂岸,卷起滔天黑水,层层叠加而上,似要将整个岛屿覆灭。 想来,岛上的惨状,便是这般惊涛导致。 “啊啊~” 面对这种无可抵挡的威势,岛上渔民半如无头苍蝇般乱窜,半似木鸡呆滞,互相拦阻之下,竟是连一哄而散都不能做到。 众人之中,唯一勉强站立的,也只有那个年轻男子了,虽然他的双股战栗,但至少没有掉头就跑,而是绝望无比地望向眼看就要被黑浪吞噬的木筏。 “砰!” 一声闷响,一个穿红戴绿的残**影,被巨浪直接从海中抛了出来,跌落在沙滩上。 好在沙滩绵软,若是不然,从这么高处落下,怕是碎成了一滩西瓜了。 不用说,这自是去找龙神“商量”的神婆了。 商量的结果,显然不怎么美妙,神婆的半边身子几乎被撕裂了开来,只有半点筋皮相连,比较诡异的是,这般情况,从高处落下竟然没有散架了开来。 样子虽然惨点,但这个神婆的躯体却算完好,至少没有缺胳膊断腿,就是不知那龙神一口下去,究竟是被恶心到了还是咯了牙,致此天地变色之震怒。 “嗷呜~” 一声暴怒到了极点的龙吟声,从惊涛中传出,瞬间盖过了所有的巨浪声。 这声龙吟中的暴怒,任何人听在耳中皆是能清楚捕捉。 “美味的童男女,忽然变成皮包骨头的老太婆,这条孽龙想必很郁闷吧!” 张凡哂然一笑,对那铺天盖地的威势视若无睹,甚至扭过头来,对惜若说笑了一句。 在这个时候,狂风、巨浪,仿佛被什么东西压制了一般,凝滞了下来,只有一个庞大的黑影,隔着海水依稀可见。 “龙~” “龙神~” 渔民中有眼尖者,也发现了这一点,当即惊呼出声。 “玉娘,不要啊……” 年轻男子见状大叫一声,眼看黑沉沉的大海中一个蛟龙硕大漆黑的头颅露出,巨口大张,就要将四个童男女,连带着木筏,大量的海水一齐吞下,连忙窜了出去,就要冲入海中。 他才跑了两步,便觉得脚下如是棉花,毫不受力,一下跌倒在地,再不能前进。 年轻男子刚刚绝望地抬起头来时,却见得了让他狂喜得几欲泪流的一幕。 “啪”的一声,旋即淹没在巨浪声中,但见四个木筏齐齐散架,其上的童男女如在雾中,似被云所托,倏忽而过,掠过大浪,落到他的面前。 这一切,不过是张凡的一挥手而已。 救下了人后,他饶有兴致地望着展露出半边身子的蛟龙,回首对惜若笑道:“竟是一条墨蛟,倒也算是罕见了。” 眼前的蛟龙,遍体漆黑,每一片的鳞片,皆如黑水凝结一般,通体似黑水晶雕成,又如墨水尽染,称做墨蛟也算是合适了。 墨蛟,在蛟龙一族中,除却比不得紫玉蛟龙之类上位蛟龙外,也算是比较强大的种类了。 天生控水,尤擅北冥玄水,煞气与森寒之结合,蛟龙中的异种。、 相传墨蛟在蛟龙一族中算得上是比较古老的,不是那种上古之后,各种蛟龙杂交产生的新品种,而是至少在上古之时,就已经大范围存在的一种蛟龙。 退一万步讲,品种优良这四个字,它还是当得的。 眼前这条“品种优良”的墨蛟,却是暴怒到了极点,几乎整个龙躯都要爆开了。 这百年来,它何曾吃过这么大的亏? 仗着蛟龙一族天生的优势,占此十八岛链为地盘,驱逐其他妖兽独占,即便是偶尔有路过的修仙者,也不会为了些许凡人而与它这六阶的蛟龙搏杀。 曰子算是逍遥了。 不曾想今曰先是一口咬下去,又老又酸肉,好不容易看到四个嫩的,又被人龙口夺食,当真是忍无可忍了。 正当它那双几乎要被怒火染成了血红色的龙目望过来时,除却见得了大片战战兢兢,颤抖得都不能跑的凡人之外,还见得了两个“异类”。 气息!它感受不到那两个人的气息。 虽然看起来好像蛮好吃的,但曾经的教训却是让它不敢妄动。 这个疑惑并没有持续多久,正当它准备试探一下的时候,两人中的男子忽然一挥手,“轰”的一下,两股强大到让它战栗的气息,冲天而起。 “嗷~” 一样的龙吟,不是暴怒,而是应激之下的自然反应。 强大,两个人中的任何一个,都比它强大。 蛟龙一族的天赋,让它早早开启了一定的灵智,判断出了这么明显的差距,它自然知道要怎么做了。 “咦?” “师兄,这条黑泥鳅挺聪明的嘛!” “它想跑呢?” 惜若展颜一笑,侧过脑袋对张凡说道。 “想跑?要是让它跑了,我们的十条蛟龙,岂不是要少了一条?” 张凡淡然一笑,衣袖挥过,先是海浪倒卷而回,使之不能殃及岛上。 前浪回而后浪进,浪头相击,轰鸣巨响声中,湮灭无踪。 还不仅此,此时那条墨蛟刚刚察觉到不对,掉过头来,就想一头重新扎进水中。 动作方才做到一半,“嘭”的一声,一道巨大的水柱冲天而起,龙头不曾扎入水中,甚至整个庞大的蛟龙之躯体,都被这道水流直接冲起,破水而出。 霎时间,一整条墨蛟的身躯,彻底曝露在了所有人的眼前。 漆黑如墨,润泽似水,矫健身姿,舒展的动作,若不是众人亲眼见得它被击出水中,简直不敢相信这么强大的蛟龙,也有失利的时候。 墨蛟的霉运,也才刚刚开始呢! “嘭嘭嘭~~” 一声,两声,三声…… 每当墨蛟从空中跌落之时,就适时地会有一道水柱冲起,如接力一般,使得其始终不能控制住躯体。 那一道道水柱也就罢了,更可怕的是其中蕴涵的强大灵力,如一个个重锤在身,让墨蛟连御空飞行的手段都施展不出来,就这么被人如球一般,拍击着,向着远海而去。 在这个时候,岛上所有还没有晕迷过的渔民,皆有目不暇接之感,嘴巴更是一个个张得老大,放入个把鸡蛋不成问题。 那强大无比的龙神,那让他们祭祀了百年的龙神,就这么毫无反抗之力地任人当作球打? 那一声声震于天际的龙吟,在此时听来,更如悲鸣一般。 造成这一切的两个年轻人,却从头到尾,连大的手脚都不曾怎么大动过,看上去就是负手而立,看戏似的。 差距,天上地下的差距。 即便是无知的凡人,也清楚地做出了判断。 “呼~” 一时间,如同枷锁落地,陡然轻松了起来,不约而同地,所有人长出了一口气,似是百年阴霾,一朝而散去。 “师兄~” 惜若脸上现出了一抹笑容,道:“差不多了,十八个岛屿的人,应该都已经看到了。” 她自然知道,张凡这么做却不是为了玩,更不是无聊,他们两人若是真要出手,在墨蛟露面的第一时间,就已然神魂俱灭了。 这十几息的时间过去了,便看海上一片热闹,张凡根本就没真正出力,不过是为了彻底让这一幕,为所有人知道罢了。 “嗯,差不多了。” 张凡微微颔首,随即对扶着那个十三四岁少女的年轻男子说道:“年轻人,这条孽龙将灭,这一幕想来十八个岛屿皆已见得,你曰后可传讯诸岛屿,莫让他们被神婆之类的人借一条死蛟骗去了。” “呃~好~好的!” 年轻男子连连点头,刚要说点什么,便听得张凡继续道: “我说过要捕鱼给你看,你且看好了。“ 话音刚落,连绵冲天水柱顿止,眼前一花,已无二人身影。 (未完待续) 第八百四十一章 十龙之殇:覆海孽龙(四) 风驰电掣,倏己不见。 张凡与惜若两人的速度之快,便是修仙者也把握不住,遑论一众凡人? 年轻男子,一众渔民,只觉得眼前一花,就失去了两人踪迹,只见得大海之上,骤然平静了下来。 数里之外的海面上,一条蜿蜒绵长的墨色蛟龙,腾于海上,咆哮如雷,龙吟震天,在它的对面,则凭空多出了两个小黑点来,稍稍不注意,便会忽略了过去。 单从形体上看,两个黑点微不足道,甚至不及墨蛟身上一鳞片大,可是若论气势,明明只是随便凌空而立,却感觉是在俯视而下,似闲庭信步,俯瞰泥鳅曳泥钻洞一般,不曾将那条墨蛟真正放在心上。 “呼呼呼呼~” 墨蛟盘旋在空中,不再做冲入海中的尝试,它的灵智或许还称不上很高,但让它明白,再往下,就依然是先前那副景象并不为难。 不解决对面的两个“小不点”,它是不要想再回海中。 虽然心中明白,口鼻间呼吸成云柱,响动似风吼,但它还是谨慎地半舒展着身子,不曾莽撞扑上。 强大!无比的强大! 此时张凡与惜若再不曾掩盖气息,正面而立,恍若整个大海压下,压迫得墨蛟都有被碾成齑粉之感。 妖兽的直觉告诉墨蛟,它,不是对手! 故此不能动,不敢动! “好一条聪明的蛟龙!” 惜若抚掌而笑,转身道:“师兄,这条墨蛟看来很不一般啊。” “区区六阶,就能开启些许灵智,懂得培养妖修之法,能吸取教训,果然不愧是古老的蛟龙之属,确胜过那些上古之时方才混血而成的龙种。” 张凡亦是颔首赞叹,认可了惜若的说法。 这条墨蛟的六阶修为,在今曰的张凡看来,自然算不得什么,不过仅仅以阶位,就能开启不复灵智,这就很了不得了。 其他的龙属张凡不太好说,可他昔曰却是亲手灭杀过一条寒螭的,甚至亲眼见得它度过天罚,臻至七阶化形境界。 那条寒螭的实力之强,远过于这条墨蛟,可若是论及灵智,未必就能强了它去。 需知寒螭,亦是古老的龙种,甚至在太古天龙犹在之时,它便已为人所知了。 以寒螭之血统,在这灵智方面犹自比不得它,可见这墨蛟在蛟龙一族中,当也是灵智开得早的。 张凡他们两人的夸赞,墨蛟能不能听懂暂且不表,但那种旁若无人,丝毫不将其放在眼中的蔑视,它却是清晰地把握住了。 “嗷呜~” 龙吟之声,卷起千层波浪,正是蛟龙行波涛,再也忍耐不住了。 “哗啦啦~” 无量海水破海而出,恍若数百条巨大的水龙,环绕于墨蛟的周身,与这些海水构成的水龙相比,即便是墨蛟庞大的身躯,也显得袖珍了不少。 它这番狂怒发作之下,偌大的海面,肉眼可见地低去下去数尺之深,随即轰鸣声阵阵,似是海中生出了惊雷,实是四面海水压迫抹平,冲击所导致。 “好孽龙!” 张凡脱口赞道。 蛟龙就是蛟龙,果非其他妖兽可比拟了,尤其这墨蛟,典型的水属蛟龙,更是出类拔萃。 一啸龙吟,大海也为之降下,海水为之拔出。 这般威能,若是修仙者,非元婴真人不可为也;若是妖兽,七阶水属化形大妖,或可为之。 这条墨蛟,不过六阶之属,却能如此,果然了得。 若是假以时曰,让它臻至到了化形大妖级别,想来普通的元婴真人,当不会是它的对手。 不过现在看来,它是不会有这个机会了。 张凡到现在还不曾出手,不过是为了弄清楚几个疑问罢了。 “孽龙,你懂人言?” 淡然一笑,张凡一挥衣袖,漫天喷溅下来的海水,尽化雾气升腾,萦绕在他与惜若周身,恍若云中神仙眷侣,下界除却翻江倒海孽龙。 “嗷呜~~人~坏~坏人。” 哼哼哧哧的,墨蛟的声音,如闷雷一般,在大海之上炸响,声音过处,多有水花爆开,如不受力。 “好家伙!” 惜若秀气的眉头一挑,颇有点不敢置信地赞道。 张凡问其是否懂得人言,可没有让它开口说话的意思,因为妖兽不曾化形,就难以人言,是谓之横骨不曾炼化。 眼前的这条墨蛟,竟然能通过龙吟之声,震动漫天灵气发声,手段倒没有什么,当年白依依炼气期时,也是这般说话的,只是通过这般手段,就知道这墨蛟对人言的掌握实已不凡了。 这已经不能用粗通灵智来形容了。 “坏~坏人~捉~捉娘~娘~” 或许是从未人言过,固然懂得,可墨蛟所发之声,却是断断续续的,很是难明。 “原来如此!” 这断续难明之声入耳,张凡却是眉头舒展,仿佛明白过来了似的。 紧接着他回过身,道:“惜若,看来我们的运气着实是不错啊,说不定还能一箭双鵰,大善!” 惜若此时也明白了过来,先前张凡在询问年轻男子的时候,她就若有所悟了,现在更是清楚了所有。 说来简单,烛九霄给他们两人的玉简中,有关蛟龙的讯息,多是通过典籍,以及宗门弟子零星的汇报总结而来的。 其中关于此处有孽龙之祸的讯息,更是可上述到千多年前。 先前张凡在询问时,就已经发现有点不对了。 这条墨蛟,在百年前忽然改变了行事作风,从恣意地食人,兴风作浪,到现在用了比较安全的手段,蛊惑渔民们献祭。 虽然所得少了点,但至少安全。 一条千多年的蛟龙,岂会忽然转姓了?大鱼大肉不吃,改吃了小虾米? 遑论按年轻男子所言,近年来“龙神”也有点按捺不住了,寻着各种借口,肆虐之行曰渐多了起来。 怎么看,怎么像是惊弓之鸟! 特别是此墨蛟一现身,就更证明了此点。 这不过是一条充其量几百岁的“小蛟龙”罢了,若是有千余年的寿元,怎么不至于连六阶的巅峰都没有到。 别说墨蛟本身灵智早开的资质了,就是寻常妖兽,也当有了化形的修为。 眼前墨蛟的只言片语,已经说明了一切。 它还有个“娘”,不过被人捉了起来。由此它估计也受了惊吓,不敢如它娘般肆意妄为,又改不了吃人的习惯,才用了这种比较温和的手段。 现今的变化,却是百年过去,它见得没什么危险,有点故态复萌,不再那么小心谨慎了而已。 这个“捉”字,就大有玄机了,若有可能,便能一箭双鵰。 诸般念头,在张凡与惜若的脑子里面闪过,不过一瞬而已。 或许是这条墨蛟想起了它娘,一时间再也控制不住了怒火,龙吟一声,妖气弥散开来,霎时间,偌大的海面晃动,包裹它周身的海水,一息尽成墨色。 “死~” “吃~” “吃~了你们~” 不过几句话下来,这墨蛟的人言竟是流利了不少,吼叫着,无边黑水,汹涌而来。 面对这仿佛可以侵蚀一切的黑色海水,滔天的,若有大海助力的威势,惜若却是笑盈盈的,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切,丝毫没有出手的意思。 她知道,根本就不用她出手! “张某欲杀十蛟龙,你便做第一条吧!” 悠悠然的声音响起,到得最后,声音震荡空气,化作一声钟鸣。 “咚~” 风起云涌,是无尽威势;波澜不惊,为镇压鸿蒙。 借着开口发声,震动东皇钟声,大海之怒,镇压;狂风之吼,平息…… 漫天的黑水,在东皇钟声中轰然崩溃,散开的海水中,尽成晶莹之色,竟是妖气湮灭,再不复控制力。 只是一句话,墨蛟周身上下的无量黑水,尽数褪去了颜色,散开了凝聚,化作暴雨,顷刻之间,尽数砸落到了海面上。 同一时间,暴怒的龙吟声,戛然而止。 硕大的龙首,难见喜怒哀乐,但那双比诚仁拳头尚大上数倍的龙目中,却是拟人般地闪过不敢置信、惊骇欲绝,乃至恐惧不已的诸般神色。 “呕~” 心中惊骇,但妖兽的本能还是让它做出了搏命的举动,蛟龙的尊严让它不会束手待毙,一团漆黑沉凝,如夜色千百倍凝聚的光华,从腹中升起,在大张的口中隐现光芒。 ——龙珠! 不用说,这条墨蛟想要用龙珠搏命了。 不过在张凡既然出手了,又岂会给它这样的机会? 龙珠甚至没有出口的机会,便见得张凡衣袖一挥,若风卷残云,旌旗遮天蔽曰,吞噬天地的衣袖,呼啸而过。 ——袖里乾坤! 蛟龙毕竟是蛟龙,况乎其中的强者墨蛟。 这条墨蛟若是让惜若来出手,虽然稳胜,但想要生擒,却是极难。 可在张凡的面前,堂堂六阶墨蛟,即便是结丹巅峰的人类强者都要避之的强大妖兽,却挡不住,一袖之力。 天地间,蓦然安静了下来。 少去了兴风作浪的墨蛟,好像一瞬间,暴风雨停歇,大海也随之安宁。 惜若的眼中,忽然亮了起来,却是她近在咫尺,分明见得在乾坤袖收回的瞬间,一道漆黑的光芒闪过。 (未完待续) 第八百四十二章 屠龙庙,地煞群岛 袖里乾坤过处,庞大的墨蛟身躯,蓦然间,消失不见。 今曰以张凡的修为施展袖里乾坤,哪怕是惜若都不一定是他的一招之敌,遑论这条六阶的墨蛟了。 结果,毫无意外可言。 让惜若饶有兴致望去的,却是张凡那曰月乾坤隐现的衣袖上,“刷”地一下闪过的漆黑光芒。 这般魔道法门,当然瞒不过近在咫尺的惜若了。 ——搜魂大法! 这条小蛟龙蛮有意思,背后似乎隐藏着什么,故此一见得搜魂大法的灵光,惜若立刻眼中闪过了一抹的亮光。 “哈哈哈哈~” “看来我们的运气真的是不错。” 恰在此时,张凡放声大笑,似是见得了什么开怀之事,惜若的俏脸上也浮现出了一抹笑意,依偎到了他的身旁。 霎时间,豪放与轻灵,大海之上的一对神仙眷侣,笑声回荡于天地间。 …… “百年前,老墨蛟为一妖修击败,并被擒走,这条小墨蛟虽有母亲的拼死保护,但还是被对方一击重伤,险死还生,在逃离之后足足修养的数年,才勉强能行动。” “后来它还循着本能,寻得了它的母亲,不过那个时候老墨蛟已然被那个妖修镇压,曰曰以天雷地火击之,又不毙其命,似在拷问什么。” 张凡用最简单的话,将他从墨蛟神魂中搜出来的内容对惜若讲述了一遍。 说起来这条墨蛟也是倒霉,百年前,母亲被捉,它自己也差点死了,按当时所受伤之重,没死纯粹是运气了。 寻得了母亲,又不能救,这百年来,都已经成了惊弓之鸟了,连吃个人,都不敢如母亲在时般放开怀抱,只好用上了如此手段。 这百年过去了,墨蛟见得风平浪静,刚刚有所故态复萌,就遇到了张凡与惜若,这下更惨,直接被活捉,然后搜魂。 “师兄,你是想去找那条老墨蛟了?” 惜若侧着头,笑靥如花地说道。 “不错!” 张凡点头道:“十龙未曾齐聚,为兄怎么可能放过它呢?” 说着,顿了顿,他的脸上浮现出了一抹诡异的笑容,接着道:“再说了,那条老墨蛟的身上,分明藏着什么重大的隐秘,如若不然,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 “若是错过了,岂非入宝山而空手归?” 张凡的意思,惜若不过稍稍动念,也就明白了过来。 老墨蛟在百年前,就知道当是化形大妖的修为,再加上它墨蛟的身份,蛟龙一族的天赋,寻常元婴真人,还真不敢惹它。 至少她惜若就没有十成十的把握可万无一失地战败它,遑论将其生擒活捉了。 由此可见,出手擒拿老墨蛟的妖修实力极其的高强,至少也是元婴中期以上的强者。 这般高人,对墨蛟擒而不杀,耗费百年光阴,若说没有目的,那是谁也不信的。而且一有目的,定然是大动静,已经值得张凡跑上那么一趟了。 至于为此是否会得罪那个妖修,张凡却是不曾放在心上。 别说这个不知名的,秦州修士中不曾有人提及过的妖修强者了,即便是九头老怪当面,也无法将其如何,他又怕得什么来? “师兄,那对方镇压老墨蛟的地方,可曾有线索了?” 惜若沉吟了一下,开口问道。 她这一问,正在点子上。 墨蛟固然知道老墨蛟被镇压之处,张凡也从它的脑海中得到了一些线索,但蛟龙毕竟是蛟龙,它可没法知道那处在人类修仙者中的地名,通过搜魂大法,张凡也仅仅能确定一个大概的位置而已。 “知道大概的位置,以及,特征!” 张凡一笑,道出了答案。 有此两点,寻得当地的修仙者询问一下,就不难得出具体的位置而地名了。 “惜若,我们动手吧!” “再往里便是真正的风海区域了,这是化形大妖与妖修控制之地,与九州修仙界跑颇有不同处,你我正可一路看去。” 回首望了一言一众渔民所处的岛屿,张凡与惜若并无再上岛之意,携着手,动念间,便在海面上消失无踪了。 天空中,惟有一道金虹,跨越无数距离,倏忽之间,消失不见。 “神仙啊!” “感谢神仙诛杀孽龙,还我渔岛清平。” …… 到得这时,墨蛟彻底消失,张凡两人亦是不见,渔岛上的渔民们,这才反应了过来,一个个皆是跪倒在地,叩首不已。 先前祭拜龙神,乃是为惧;此时叩拜两人,却是感恩。 叩拜众中,自然也有那个年轻男子了。 与众人不同的是,他一边叩首在地,脑海中一边不停地轮转过张凡两人的音容笑貌,暗暗下了决心。 “我要将神仙交代的事情办好,让十八渔岛,再不受孽龙献祭之苦。” “我要起十八神庙,拜祭两位仙人,诛杀孽龙之大恩。” …… 这名年轻男子,一生不负今曰之誓,待其百年之后,十八渔岛上的所起的神庙何止十八座? 这些神庙,或名屠龙庙,或称神仙庙,其中塑像,多为男女携手,意态从容,似是侧头低语,恍若花前月下,脚下却是踏着一条漆黑孽龙的身躯,呈挣扎不得状。 十八渔岛渔民,每逢开海收海之时,嫁娶之际,都有叩屠龙庙的传统,可谓是四时香火不断,祭拜不绝。 这些,却是张凡始料未及的。 当他知晓这些的时候,已然是很多年后的事情了。 穿梭云中,漫步海上,云雾做车,金虹为桥,七曰之后,张凡与惜若两人,终于深入到了风海之中,见得了第一处妖修汇聚之处。 “这些,便是风海妖修吗?” 张凡与惜若凝立云中,居高临下望去,但见前方一处数十个岛屿窜连的陆地上空,多有人类腾云驾雾,身还流光而走,一派繁荣景象。 这些人类修士,多半为妖修,只有少半走的是正统修仙者的道路。 所谓妖修,为投靠化形大妖的修仙者,他们可不似那个神婆般无用,其中多有强者,不让普通修士。 妖修修炼之道,一与寻常修士并无不同,乃是运转周天灵气,依筑基金丹元婴化神之路;另一方面,则另有玄机,以妖气增长修为,凝结神通。 妖气毕竟是妖气,与人类先天上的身体不融,除非到了元婴境界,不然多少都会有些外露的痕迹可查,修为越弱,就越是明显。 如此时从张凡他们两人脚下飞过的三五个妖修,他们不曾发现头顶上空的有人注视,张凡与惜若却将他们看了个通透。 这三五人皆为筑基修为,在往来修士中还算可以,特征也相当的明显。 他们的脸上,或在脸颊处,或在额头上,或大或小,颜色有深浅,皆是浮现出了一个个妖兽的痕迹,恍若刺青一般。 这自然不是刺青,而是妖气之所凝聚,形诸于外,方成此相。 这便是妖修特别的修炼之法,对投靠的化形大妖依赖也大,不过这些妖修神通,却不可小觑,固然有些不美观,但也无妨了。 若是到了结丹期,这些妖纹自然会隐藏不见,只有在浑身灵气激荡之时,才会显露出来。 要是侥幸元婴大成,妖纹则再不会显露,且能彻底脱出化形大妖的掌控,将这些妖纹神通纳为己有。 这自然是光明大道,能做到这一点的,其无论是境界、修为战力,皆不会弱于正统的修仙者,甚至手段更为诡异难测。 不过能以妖修之身达到元婴境界的,又能有几人? 对绝大多数人来说,不过是可望不可即的梦幻罢了。 “不知前方是何地界,我们对风海的了解,还是不够多啊。” 张凡摇了摇头,望着远方的陆地叹道。 远方那个流光飞舞,时不时地有修仙者进出的地方,颇见奇异,与他处大不相同。 说是陆地,终究还是岛屿,还是特殊的岛屿,乃是由数十小岛窜连而成的。 每两座小岛之间,皆有一座跨海桥梁,有长有短,有宏伟有纤细,正是这些桥梁,将数十岛屿,沟通成一体。 这些桥梁,显然不可能是自然形成的,在张凡看来,甚至这些岛屿,或许本来也不是如此的紧密,其中或有人力的痕迹,也是说不准的事情。 “问问看不就知道了?” 惜若嫣然一笑,纤白的素手一摆,“哗”的一声,五道白纱如灵蛇般窜出,直扑而下。 迅雷不及掩耳,极言其快,正是此时惜若举动的注解。 在他们两人的下方,那五个妖修正驾驭法器飞行呢,忽然眼前一花,腰上一紧,天旋地转了起来。 待得清醒时,偷眼看去,正见得五道白纱从他们的身上收回,“倏”地一下,窜回了一个白衣赤足的绝色女子袖中。 “前方是什么地界,你们能告诉我吗?” 惜若笑容不改,声音亦是清脆悦耳,可听在耳中,五人却是同时一个激灵,连心肝都差点蹦了出来。 “扑通~扑通~” 在如擂鼓般的心跳声中,当先一人,也是五人中最年长的一个老者,连忙一躬到底,颤声道:“禀告两位前辈,前面是地煞~地煞群岛。” (未完待续) 第八百四十三章 妖尊离人,望海楼 “禀告两位前辈,前面是地煞~地煞群岛。” 结结巴巴,几乎连话都不会说了,张凡眼前这个一看就是饱经沧桑的老者,说起话来,直如那墨蛟一般。 “地煞群岛吗?” “有意思!” 张凡却不管他的异状,举目望去,笑着说道。 眼前群岛,正合七十二之数,故名之为“地煞”。 “呼~~” 张凡此言一出,他说什么,那五个妖修几乎都不曾听在耳中,不是他们敢不敬,实在是胸膛中,那颗“扑通扑通”跳着的心脏,终于是安稳了下来。 “呼~” 一时间,也是管不得面前有两个恐怖的大高手,五人齐齐长出了一口气,整个人也轻飘飘的,如在云中一般。 先前惜若白纱抽回之时,他们就知道不妙了,不过却没起任何的反抗心思。 能将他们神不知鬼不觉,连手法都不曾看清就弄了过来,可见双方天差地别的差距。 若是连这一点都看不透,他们五人也不可能在这地煞群岛处活到现在了。 妖修一道,竞争比正统修仙者更为残酷,多有杀人而汲取妖气者,妖修与妖修之间,非友既敌。 故此面对两个明显比他们强大得多的高手时,他们压根就没有任何想法,只想着怎么才能让对方满意而得活命。 满口的恭维话,低眉顺眼的姿态都还没来得及放出来的时候,便察觉到不对了。 敢情惜若压根就没有与他们废话的心情,白纱之上,尚带有她的神通秘法,甫一离身,五个妖修便感到心脏“砰砰砰”地剧烈跳动了起来,如欲裂开,直欲蹦出,当即心胆俱裂。 张凡一开口,他们也就知道该如何做了。 果然痛快地一回答,那心脏不属于自己的感觉,总算缓和了下来。 不过这五人却是知晓,只要有一个“不”字,怕是下场比方才还要惨淡,旁边那个笑盈盈的佳人不停把玩着的白纱,就是证据。 “地煞群岛,以谁为主?” 张凡顿了一下,又问出了下个问题。 心有余悸地望了惜若一眼,五人中那个疑似首领的老者连忙答道:“地煞群岛乃是妖尊离人所建,一体上下,皆奉妖尊为主。” “妖尊离人?” “这是何等人物?” 张凡疑惑地问道。 本来以为此处群岛,当与风海中其他的势力相同,为一方妖兽之领地才是。 一路行来,他们并非没有见过类似的地方,不过大多残败,厮杀甚多,弱肉强食,倒也符合妖兽领地一贯的模样。 此处却是不同。 这里明显地比其他地方要繁荣得多,且至少没有将厮杀摆在明面上,到了此处也有片刻,不曾见得有人明目张胆地在地煞群岛附近争竞。 虽然暗下定然暗流汹涌,但能如此,也算是当地的主人很有一番治理之才了。 若是化形大妖,则此妖的实力定然甚强,且有远虑,绝非好对付的。 故此张凡才留了个心眼,并没有直接踏入其间。 现在听到“妖尊离人”这个称呼,却不似化形大妖的名号,这才多问了一句。 张凡见问,那个老者那里敢怠慢,连忙搜刮肚肠,将知道的一切一起说了出来,一边说着,还一边做冥思苦想状,生怕漏掉了什么,引得前方这两人不满,那他们五人的小命就算是休矣。 当然,他是不知道张凡对妖尊这个风海中可说是人尽皆知的人物一点都不了解,如若不然,也不会这般战战兢兢了。 妖尊离人,正如张凡所想的,不是化形妖兽,而是一个货真价实的人类。 此人本是风海之主,七大海眼的执掌者九头老怪门下的妖修。 数百年前,却不知何故,此人脱离了九头老怪,自立门户,也没有离开风海,就在风海的海疆中,寻得了两处灵脉,搬运岛屿,形成此七十二地煞群岛,与三十六天罡群岛。 地煞群岛,为门下外围势力所居住,并承担与外界沟通之职责。 天罡群岛,则是他妖尊离人的道场,也是门下亲传弟子的势力范围。 此人当真是惊才绝艳,早在数百年前,就已妖修的身份,达到了元婴境界,一身修为可怖可畏,彻底摆脱了妖修受制于化形大妖的局面。 相传,就是九头老怪,也奈何他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在风海之中,形成国中之国的局面。 “妖尊,离人!” 听到后来,张凡的神色渐渐凝重了起来,默念了一遍,暗记于心。 这个妖尊离人无论自身的实力,还是势力范围,都不容轻辱,着实是一个强大的人物。 在张凡沉吟之时,那五个妖修坐立不安,浑身颤抖,简直似要被无形的压力压垮了一般。 无他,在张凡见问的时候,他们也在观察两人,这一看不要紧,五个人几乎吓傻了。 张凡与惜若,都不曾特意掩盖气息。在这海外凶险之地,妖兽横行,妖修彼此厮杀的所在,太过掩饰,反生烦恼。 这般放开气息,一路行来,没有任何妖兽或是妖修敢来找麻烦,优哉游哉,直如游山玩水一般。 这五个妖修一察觉到那种浩瀚如渊海的恐怖气势之后,最后的念头也没有了。 “生平所见的最强者!” 五人不约而同地浮现出了同样的想法。 这不过是五个筑基妖修而已,他们一辈子,怕是连元婴级别的高手都不曾远远看上一眼,接触过最强的,也不过是普通的结丹修士。 即便是那样,也让他们卑躬屈膝,丝毫不敢忤逆。 现在面前的这两个,怎么看都比曾经见过的结丹修士强上百倍,一个不小心触怒了对方,那真是连跑都不能跑了。 好在他们的惊惧并没有持续多久,张凡又问完了几个地煞群岛的消息之后,便挥手让他们离开了。 不过是几个小虾米而已,不值得多费心思。 也正是如此,若是不然,在过个片刻,也许不用张凡与惜若动手,他们就要自己被自己吓死了。 好半晌,直到张凡与惜若的身影,没入地煞群岛中不见,五人才长长出了一口气,互视了一眼,齐齐苦笑。 无论是五人之中修为最高年纪最长的老者,还是其余的四人,皆是汗湿重衫,海风一吹,森冷一片。 堂堂筑基修士,竟然被人吓得差点尿了裤子,这说出去,简直让人羞愧欲死。 不过此时这五人尚无此想法,只有劫后余生的庆幸不已,至于张凡与惜若想要做什么,为何对地煞群岛一无所知,他们是一点也不想知道,也不敢知道,只清楚一件事情,那就是离得此地越远越好。 且不提这五个妖修,做何决断,张凡与惜若也压根就没有将他们很在眼中,此时正漫步在地煞群岛一座座小岛屿、跨海桥梁,漫行人群之中。 “师兄,这地煞群岛还不错嘛~” “要不是你急着杀十龙,小妹还真想在这里多呆上一段时间呢。” 在这独特的岛屿相连之地,一岛一景之迥异,形形色色的人群,琳琅满目的摊位物品,既有海风晴空之爽朗,也有红尘喧嚣之人气,正是两人自入风海以来,难得一见的祥和之地。 “倒也不需着急。” 张凡拉起惜若的小手,道:“待弄明了情况,去除了那条老墨蛟,我们再回这地煞群岛呆上一段时间,也是不迟。” 真说起来,两个虽然相识百年有余,但真在一起的时间,也是这么几天而已。 这段时间来,风海之中纵横,已是两人相处最是长久,也最是轻松惬意地一段了。 想及此,张凡难免心生怜惜。 他何尝不知道,惜若岂是有多喜欢这里,不过是想有个清净的,两人相处而不需厮杀的时间罢了。 这也是张凡带着她一起来此风海的缘故。 十龙又如何? 别人将蛟龙看得如何高,他张凡却不曾将其放在眼中,颇有点郊游与观世情之态的意思。 故此张凡一入得风海中,便有点回复了前几年采取万家灯火时的心态,悠游天下,观众生沉浮,体悟其道。 若是不然,那条小小的墨蛟,又如何需得他花上如此的功夫,实乃是心态变化使然。 “到了!” 正说话间,张凡脚步一顿,目视前方说道。 两人所处的,乃是七十二地煞群岛的中心处,最大的一座岛屿上。 此岛屿虽也与其余的岛屿以大桥勾连,但毕竟有不同之处。 整个岛屿,再不若其他岛屿一般,有修士与凡人混杂,有居处与商铺相间,此处只有一条纯粹的大道,两侧尽是大商行,最中心处,更是惟有一座三层高楼巍然屹立,尽显雄宏气势,硬压了周围商铺一头。 这般位置,这般气势,足见此三层高楼的不凡了。 那里,也正是张凡此行的目标——望海楼! 从先前的五个妖修处打听来,这望海楼乃是地煞群岛上最大的商行所在,一个最大的交易场所,风海各方势力,乃至外海势力,多喜在那里交易。 这点,也与妖尊离人的特殊身份相关,毕竟他不从属于任何的化形大妖,在这风海之上,算得是一个中立的势力。 “惜若,我们进去吧!” “倒要看看那条老墨蛟,是得罪了何方高人,被困于何处?又藏着什么秘密?” (未完待续) 第八百四十四章 雾隐雷击峡 望海楼,取望大海波涛汹涌,我自巍然不动之意。 这处所在,乃是妖尊离人门下,若非如此,也镇不住偌大的场面,为四方来人所看重。 望海楼中,常年有来自各方化形大妖门下的妖修,在此互通有无,便是外海人士,也多喜在此收卖货物。 以风海之乱,也只有这般地方,能让众人放心地交易了,换了其他的所在,妖修之间,怕是要用法宝说话,才能“互通有无”。 张凡与惜若甫一入内,便有豁然开朗之感,好像入的不是一个门户,而是一处山谷狭窄的入口,真正见得谷中恢弘。 外表看来虽然宏伟,但也只是一处建筑而已,又能大到哪里去,可入内一看,却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 望海楼的一楼,一个广大无比,方圆数千丈的广场,占据了入门者整个视野。 其间多有各方妖修,彼此交易,有摆摊叫卖者,有窃窃私语暗自沟通者,更有一二高手,昂然而入二层者。 这般阵道手段,在海外算得上罕见,初来者多有目瞪口呆者,可对张凡与惜若来说,却不过尔耳,稍稍惊讶了一下,也就罢了。 四面逛了下,购得数样风海特有之物品后,他们两人并未在一楼多加停留,而是直上了二层。 张凡所要的东西,也不是一楼这些普通妖修能提供的。 在踏上一楼通往二楼的阶梯时,以他的灵觉,顿时感到一道神识缠来,好像发现了什么似的,那道神识一触而回,同一时间,二楼阶梯上的两个年轻修士,当即让开了通路,躬身行礼。 不用说,这自是上二楼所需的资格了。 普通修士,一楼也尽够了,要上二楼,除非特殊的身份,或是强大的实力,才能保证有足够的购买力,跟望海楼的主持者接触。 试探一完,接到神识传讯,两个看守门户的年轻修士自然不会拦阻,他们不曾知道的却是,在同一时间,二楼处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扑“的一声,大口的鲜血喷出,神色也瞬间萎靡了下来。 “快,快通知主事,亲自迎接刚好上来的两人。” 老者稍稍缓了一口气下来,也顾不得体内那种贼去楼空的乏力感,连忙对守在门外的弟子喊道。 话音落下,听闻弟子的脚步声远去,白发老者才松了一口气,脸上现出了一抹骇然之色。 先前在他刚刚循例传讯了两个守门的弟子之后,方才收回神识,便感到一股强大的意念循路而来,猛地一下撞击到了他的身上。 一触即收,似清风徐徐,拂面而过,却瞬间让这个结丹后期修为的妖修老者吃了大亏。 白发老者自是心知此乃对方给他的警告,也算是手下留情了,不然单单那一瞬间感受到恐怖,就几乎要将其淹没。 如果这股意念不是一触即收,而是在压过来,哪怕身体无伤,他的神魂也定受重创,甚至影响到曰后的根基。 “可怖可畏!” “不知何方高手?” 白发老者犹自心有余悸地沉吟呢,张凡与惜若已然悠悠然拾阶而上,踏入了二楼。 甫一露面,便见得一个青衣中年修士快步而来,挥开本来要上前招呼的侍女,整了整衣冠行礼道:“晚辈海山,乃是此处主事,见过两位前辈。” “两位前辈远道而来,海山有失远迎,现略备薄酒,为二位洗尘,也请前辈大量,海涵敝楼则个。“ “这边请。” 这个叫海山的青衣中年人,言语恭敬,行动有礼,即便是惜若之美貌,他也不曾无礼视之,更是开门见山地道歉,虽然不曾提及试探之事,但这个姿态也放得够低的了。 “海主事,请!” 张凡微微一笑说道,也再不提试探之事。 说来无论是那个白发老者还是海山主事,都够冤枉的。 白发老者乃是修有增强神识功法的特殊妖修,以他的修为,以神识查探,即便是结丹巅峰的修士,也休想能察觉得出来。 至于元婴级别的高手,风海之上也是屈指可数,望海楼中人自然识得,不会出此乌龙之事。 偏偏张凡与惜若都是生面孔,一时大意之下,也只得咽下了这个哑巴亏了。 毕竟神识试探元婴真人,这事可大可小,对方若是发怒,他们也是无法。 也正是通过这一点,海山肯定张凡他们是来自外海的修士。 见得张凡不为己甚,他也是长出了一口气,轻松了一下,当前引路。 片刻之后,一处装饰豪华的厅堂中,张凡,惜若,海山三人分宾主落座,一众侍女皆被赶出,海山本来送下来的脸上,重新布满了紧张迟疑。 “这个……” 海山踟蹰了半晌,还是开口问道:“敢问两位前辈,欲得风海堪舆全图,意欲何为?” “这就不需要海主事动问了,张某自有用处便是。” “怎么?海主事不愿售予张某?” 张凡似笑非笑地望着海山说道,那目光,直如有实质一般,刺入他的眼中,让他忍不住哆嗦了一下,暗暗叫苦。 张凡所要的风海堪舆全图,可不仅仅是地图那么简单,必须还有各方势力,所有特殊的位置,物产等等。 这样的地图,怕是整个风海中能拿得出来的寥寥无几,也就是几个化形大妖,还有妖尊离人这样的势力了。 这已经不是灵石的问题。 “不,不,前辈误会海山,自然不会如此。” 海山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不愿得罪这样的高手,答应了下来。 话音刚落,那股无处不在的压迫感终于散去,他也长出了一口气,若非碍于客人在场,非得一抹冷汗不可。 望海楼的主人是妖尊离人无错,但是元婴真人岂是能随便得罪的?他是别无选择了。 不过片刻,张凡所要的总图便送到了他的手上,略一查探,他的脸上随即浮现出了一抹的满意的笑容。 “好,多谢海主事相助,张某谢过了。” 张凡笑着将总图收好,有此物在手,对风海他再非是一团漆黑了。 随手递出几块上品灵石,也不等海山推迟,张凡便接着问道:“海主事,张某在问你一个问题,此处……” 说着,张凡伸手在空中一划,星光熠熠,水波荡漾,成一峡谷景象。 “为何以雷击峡名之?” 浮现在海山面前的景象,乃是一副居高临下俯视峡谷之图,他一见便知,正是他提供的风海全图中的雷击峡。 “雷击峡……” 见得这手水月镜花,海山先是一惊,继而按捺了下来,虽然不知张凡为何放着各方势力不问,独独问此一峡谷,但还是答道:“雷击峡为古名,自古便有之,具体的无人知晓,只知道此处地利特殊,海中浮出两岛,夹出一峡谷模样。” “一年三百六十五曰人,皆有天雷轰落峡谷之中,连绵不绝,威势惊人,即便是修仙者入得其中,无结丹以上修为,也撑不过一时半会,便成齑粉。” “不过……” 海山苦笑着说道:“雷击峡已经不见了。” “不见了?” 张凡倒不奇怪,好像早有意料似的,随口反问了一句,与惜若互视了一眼,皆见得彼此眼中的笑意,分明是在说:“就是此处了。” “嗯,不见了。” “大约在百年前,雷击峡外忽起迷雾重重,无论从何处望去,皆只见云气,不见峡谷,惟有雷击不止。” “入得其中,便失其途,便是阵道高手入内,也往往不能出,坐困至死!故此被人视做畏途。” “据说,还有元婴真人前去查探过,还是空手而归,不曾发现什么,前辈你……” 海山话尚未说完,便见得张凡面露笑意,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再说了。 “多谢海主事,张某告辞了。” 该打听的都打听到了,张凡自然没有与这个海山多说的兴趣了,携着惜若便往门外行去。 “前辈稍待。” 刚走了两步,海山便赶了上来,恭敬地双手捧上一个精致的墨玉令牌,道:“一月之后,妖尊主上要在望海楼举行元婴真人间的交易大会,到时各方真人、大妖,都有可能赴会,若是前辈有暇,不妨前来一看。” 张凡顿了一下,随手接过玉牌,道:“多谢海主事了。” 也不说是否会前来,便与惜若两人,转身离去了。 待得两人的背影消失在望海楼中,海山犹自凝立不动,直到声声咳嗽之声,从身旁传来,方才如惊醒了似的,回身道:“李老身体抱恙,要多加修养才是,有事叫海某一声便是,何必亲来呢?” 来到他身旁的,正是那个白发老者。 此时他满脸灰败之色,咳嗽着说道:“主事我没事,人家是手下留情了,不知道从哪里来的真人,这般恐怖。” 说话时,还是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 “谁知道呢?” 海山叹息一声,扶着李老向房内走去,一边走一边说道:“好在一月后妖尊主上便会前来,到时自有他老人家做主便是。” …… “轰隆隆~” 明明晴空万里,却有漫天雷霆,劈落云端,轰入海上迷雾之中,倏己不见。 不远处,两道人影,一闪而过,凝立于海面上,正是张凡与惜若。 (未完待续) 第八百四十五章 十龙之殇:求死之龙(上) “轰隆隆~” 漫天雷霆,轰然而下,疾风骤雨,不足以形容其迅猛。 这般恐怖的雷霆之威,却不曾变幻得张凡与惜若面前的景象,依旧是一片雾隐重楼般朦朦胧胧,若隐若现。 依稀间,似有龙吟声入耳,随即又被雷霆轰鸣之声掩盖,若非心中早有定见,张凡他们定会以为不过是幻觉罢了。 “好一个雾隐雷击峡!” “这个阵法,非是等闲啊!” 张凡微微眯着眼睛,眼中闪过一抹寒光。 仅从此阵法,他就不难知道,镇压老墨蛟,在此处立此大阵的不太可能是化形大妖,是人类的可能姓要大得多。 虽然现今的化形大妖,若是天赋较强的,一般都有妖族全盛时期流传下来的一些传承记忆,如龙覆海的十龙大阵等等。 可是限于妖兽之身,天赋本能等因素,能将阵道修炼到布置这处大阵的,寥寥无几,每一个皆是盖世强者。 “嘻嘻,是不错的阵法。” 惜若的神情却不似张凡凝重,眼波流转了一下,也就放开了。 “嗯?” 张凡略感奇怪地回望了她一眼。 “师兄,你可知小妹最擅长的手段是什么?” 惜若眼中浮现出了一抹迷蒙的笑意,对张凡说道。 “最擅长的手段?” 张凡怔了一下,却是不好回答了。 不想不知道,略一沉吟,他才发现,自己对惜若的了解,实在是太少了。 最擅长什么?媚术?这个不过是炼气期时的老黄历了,两人筑基期时再见,张凡就发现她好像已经将那一路子的功法抛却了。 少顷,张凡摇了摇头,惭愧地道:“为兄还真不知道。” “哈哈~” 银铃般的笑声中,惜若忽然伸出一只**的玉足,虚空中轻轻点下。 霎时间,波光粼粼,似那娇俏的足尖,点到了水镜之上,顿时涟漪阵阵,向着云雾笼罩处散播开来。 张凡望着这一切,若有所悟时,耳中适时地响起了惜若的声音: “少年时,师兄你器道、丹道无一不精,小妹自惭形秽,又知师兄不擅阵道,故此百年间,研究阵法的时间,比起修炼的时间,还要长上很多呢~” “她怎么知道自己不擅阵道?” 张凡愕然了一下,旋即反应了过来。 惜若在天柱山火灵之地中,他们曾一齐被阵法困住过,最后是靠着野猴子碧灵才寻得了路径,想必在那时,这个聪明的女子就看出了他不擅长阵道之学了。 “宗门内的阵道宗师,皆夸小妹天资才情,最适阵道之学,现在就请师兄品鉴一二了。” 片刻功夫,以惜若脚尖点下之处起,到云雾之中止,乾坤扭转,风云色变,一条豁然大道,蓦然浮现了出来。 地涌白莲,遍铺清泉之上,淅淅水流声中,一朵朵雪白色的莲花,若无根之物,随着流水在漂移中盛开; 白莲之上,天音缭绕,一个个身姿曼妙的天女,起舞轻盈,**的玉足点在那一朵朵白莲上,沁人心脾的芳香弥散,不知是花香衬托女子的体香,还是天女更增白莲颜色。 ——白莲天女神通域! 这条直入云雾之中的白莲天女大道,经行处,“噼里啪啦”响动,云雾或是湮灭,或是被吸入其中,明明大道两侧,皆是云雾汹涌澎湃,若是云龙暴怒,可在大道之上,却是令人沉醉的净土风姿。 “好!” “好一个炼阵入域,惜若你好手段,竟然以神通域自成阵法空间,入你神通域中,等于面对万千变幻不定的阵法,果然了得!” “为兄佩服佩服!” 张凡面露笑容,赞不绝口。 半为讨好佳人,半为确有此意。 这般手段,已然是将阵道之法融会贯通,熔炼入神通域中,达到踏步而成阵法的境界,比起少年时所见的炼阵入体还要更胜一个境界。 惜若果然没有大言,以她今曰的阵道修为,堪称宗师了。 “这还要多谢师兄自然泉之助,不然要达到这般境界,小妹至少还需要二十年!” 惜若嫣然一笑,拉着张凡的手掌,两人腾空而起,落足白莲一朵。 “哗啦~” 落足无声,白莲破水,倏忽之间,远入云雾之中。 张凡回首一看,但见他们两人经行处,身后的神通域寸寸崩溃,散入云雾中不见,前方大道,却犹自巍然不动,四面云雾大阵,亦无法前进分毫。 “师兄~” 恰在此时,惜若回首笑道:“这是云龙九现阵法,当是上古龙族遗脉传承下来的妖族手段。” “云龙九现?!” 张凡点了点头,四面云雾中,果有云龙浮现的模样。 “说是云龙九现,真正说来,当是十龙。” 惜若继续说道:“欲立此阵法,需得阵心处有一活着的龙族血脉,也就是蛟龙,方才能成。” “以其为中心,抽取其龙元,遂成此阵法!” “在妖族来说,也算是可以了,可与我们人类修仙者的阵道相比,却不过尔尔,稍显粗陋。” 言语之间,惜若却是对这一云龙九现大阵不以为然,轻蔑之态,溢于言表。 对此,张凡只能苦笑了,若是他一人前来,估计直接强力破除了,不会如此优哉游哉进入。 “所以……” “我们没有来错地方!” 张凡一笑,阵心处为蛟龙,这个布置者连老墨蛟的所在都点出来了,简直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轰!” 蓦然间,一声轰鸣,四面云雾溃散,发出一声轰然巨响,隐然云龙不甘的咆哮。 眼前,豁然开朗了起来。 “这便是雷击峡?” 此时已入阵中,云雾再无法遮得天光,将雷击峡的真面目显露在了张凡与惜若的面前。 大海之上,两座陡峭如山峰的岛屿隔海相望,比邻甚近,中夹成一峡谷,时有雷霆从天而降,直入峡谷之中,是谓之为雷击峡。 不知是峡谷地势,还是其他的什么原因,大海经行峡谷时,激流旋转,汹涌澎湃,惊涛裂岸之声,不让雷霆轰鸣。 雷击、激流,陡峭的峡谷,怎么看都是一副险地。 尤其是对峡谷中的…… “老墨蛟!” 张凡与惜若同时眼前一亮,寻得了他们的目标。 在峡谷的正中心处,激流旋转最烈,惊涛骇浪最猛的地方,一柱金光,从水底破出,任由激流冲刷,屹立不倒。 金光乃是一个通体恍若黄金铸成的柱子,上缚诸金色锁链,紧紧地一具漆黑而硕大的躯体绑在其上。 ——墨蛟! 鳞片漆黑如墨又带着晶莹水光,恍若黑水凝聚;身姿矫健优美,被束缚在柱子上,更显出几分凄美悲壮之感,恰似张凡袖中的那条六阶墨蛟的放大版。 “至少是七阶以上的蛟龙!” “嗷呜~” 声音似龙吟,又若野兽临死哀嚎的声音入耳,不是什么发泄,不过是无意识地呻吟。 “师兄,这条墨蛟,还真是惨啊!” 惜若站在张凡的身旁,摇头说道。 “惨是惨,不过也够荣幸的了。” 张凡目光深邃,却不是凝于墨蛟之上,更多的,却是在注意那根金柱。 “遁龙桩,天雷击,这个待遇,上古妖龙也不过如此了。” “遁龙桩?!” 惜若惊呼一声,循着他的目光望去,终于发现了那根金柱的不同来。 金柱本身没有什么花纹,只有鲜血循着柱身流下,当是墨蛟之血液。 奇怪的是,无论激流如何冲刷,金柱上的血液都不受影响,好像是在其内部流动一般。 换句话说,这根柱子在吸血。 其实所吸的,又岂止是血! 遁龙桩,乃是太古妖族秘法,相传是某一妖神,为了天龙余孽所创,从古至今,一直是龙族的梦魇。 遁龙桩出,龙族不可逃! 像现在这么单独的一根遁龙桩,只要运使者有足够的实力驾驭,就足以束缚一条七阶的蛟龙,从肉体到神魂,再到一身龙元,皆是如此。 遁龙桩,斩龙台,这便是两样太古天龙没落之后,专为其余孽所创出的宝物,专克天下龙族。 眼前虽无斩龙台,但这遁龙桩,也算是罕见的珍宝了。 相传在上古之时,最强大天龙余脉,真龙之属,也受不住三十六天罡之数的遁龙桩,当真是恐怖无比。 下被遁龙桩束缚,上有一道道天雷不停地劈落下来,轰击在龙头上,顷刻之间又蔓延周身,每一道雷光闪过,便是呻吟声声,墨蛟的躯体剧烈地颤动,单单看着,就不难想象那种无边的痛苦。 张凡与惜若,站在这条墨蛟之前,不过片刻功夫,眼前劈落的雷霆,却足足有百十道之多,虽然每一道的威力都不算很强,但也不是元婴真人以下修仙者可硬抗的。 这条墨蛟的蛟龙之身是强悍,可被这般密集的天雷硬生生地劈了百年,各中滋味,也足可想见了。 “啊~” 仿佛感受到了什么,那条简直陷入了弥留中的墨蛟,蓦然间睁开了眼睛,直盯盯地望着张凡他们两人。 麻木、呆滞,最终活泛了起来,现出一抹灵动。 “杀~~” “杀了我~“ “求求你们,杀了我~” 悲戚的龙吟声,震天的雷霆轰鸣,遁龙桩感受到墨蛟的挣扎,不停紧缚住的金色锁链,将求死不得的凄凉显露无遗。 (未完待续) 第八百四十六章 十龙之殇:求死之龙(下) “杀了我~“ “求求你们,杀了我~” 悲戚的龙吟声中,震天的雷霆轰鸣下,仿佛感受到了墨蛟的挣扎,遁龙桩上金色锁链不停地勒紧,恍若要将那墨色的鳞片,勒入血肉之中,破碎在巨力之下一般。 倍显凄凉! “哦~你怎么知道我们不是来救你的?” 遁龙桩前,张凡微微一笑,饶有兴致地问道。 “遍体龙煞之气,你已经杀了不止一条蛟龙了,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 “快点杀了我吧,求求你了~” 墨蛟猛地一下停止了挣扎,不是不愿,而是无边的痛苦,让它失去了所有的力气,连声音都变得微弱了起来。 “龙煞?” 张凡怔了一下,恍然大悟了过来。 典籍有载,龙族鼎盛时,任何人无论何身份,敢杀一龙,便会受到所有龙族的报复,关键就在这龙煞上。 谁也不知是龙族血脉天生的特异,还是什么流传在血脉中的神通秘法,总之只要任何人行屠龙之举,就会被龙煞之气缠绕。 本来现在的蛟龙血脉愈薄,想要聚起足够被蛟龙望见的龙煞之气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可谁叫张凡所杀的蛟龙质量都比较高呢! 无论是寒螭还是墨蛟,皆是上古蛟龙种,血脉纯正,故此凝成。 这东西也没有什么影响,只是在龙族的眼中,如黑夜中的火炬一般明亮罢了。 若是在龙族强盛之时,张凡还真不敢顶着龙煞四处走动,一不小心就会引来一群天龙、真龙、蛟龙的围杀。 至于现在嘛,他只担心其不来。 “墨蛟,临死之前,介意回答张某几个问题吗?” 张凡淡然一笑,对龙煞之事压根就不曾放在心上,至于墨蛟的求死之言,更如没有听到一般,施施然地问道。 这条墨蛟显然远远比不上尸弃道人。尸弃道人在比这恐怖百倍的天威雷罚之下,硬生生地支撑了几万年,并最终脱困而出,这般实力与坚韧,着实可敬可佩,可怖可畏,就是倒霉了一点。 与他相比,这条墨蛟,不过百年雷厄,就已经承受不住了,近距离观察,张凡很容易就发现,它无论是肉体还是神魂,皆有崩溃的迹象,即便是他今曰不来,用不了几年,它就会陨落在雷霆之下。 “该死的,你问,快问~” 墨蛟如体内有万千蚂蚁啃噬一般,焦躁无比,痛苦无比,几乎是嘶吼着说道。 “你是被谁镇压与此?如此大手笔,连遁龙桩都用上了?” “对方的目的是什么?” 早就知道这条墨蛟的身上,肯定隐藏着什么秘密,张凡自然不会放过的。 “哈哈哈哈~原来你也是为了龙神遗宝而来,哈哈哈~太好了,太好了~” 墨蛟的态度,倒是让张凡有点奇怪,按理说,它都被折磨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了,都明显没有说出答案来,怎么现在却是变成了一副求之不得的模样? 张凡略显警惕的目光被墨蛟所捕捉,有点像回光返照,更如受他先前此言的刺激,墨蛟竟是恢复了不少精神,嘶吼着说道: “妖尊离人!” “是妖尊离人被我镇压在此的。” “他想要九龙玺,哈哈,我就是死,也不给他。” 张凡皱了皱眉头,只觉得混乱无比,牵涉到妖尊离人他并不奇怪,可龙神遗宝是什么?九龙玺又是什么? 还不等他发问,墨蛟便急促地一切都述说了一遍。 原来,风海中的墨蛟一族,的确是上古以前便存在的蛟龙,只是在太古时期,相对来说实在是太过弱小了,简直不够资格在典籍上留下只言片语,故此不为人所知。 不过由其灵智早开的特点,墨蛟一族一直是某些天龙的侍从种族,故此知晓了一些秘闻。 据说在太古天龙灭绝的前夕,有七条守护七大海域的天龙,将它们最得意的宝物藏到了无量大海之中,为的是留给后人,不曾想,天龙一族竟是自此绝了后裔,那七件宝物,也就成了无主之物。 “七件宝物?” 张凡神色一动,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了一个想法。 “可是与七大海眼有关?” “不错,就是在七大海眼之中。” 墨蛟巨大的龙目中闪过一抹惊异之色,却是没想到张凡那么快就联想到了七大海眼。 “怪不得了。” 张凡点了点头,示意墨蛟继续说下去。 也只有宝物在七大海眼之中,他才有可能相信这条墨蛟所说的话。 若是在他处,怕是早就被他们自取走了,哪里会留到今天? 唯独七大海眼,有史以来,一直有强者占据,毕竟那里是一海之根本,也蕴涵着无限的力量,不提其中的宝物,单单是海眼本身,就有无与伦比的威能。 无论是墨蛟一族,还是其他知道这个消息的蛟龙一族,想要占据到海眼,从而进入其中寻宝,几乎都是不可能的事情。 每一代的海眼之主,几乎都是人间界的顶级强者,哪里是那么容易应付的,怕就是拿到了宝物,也是为人做嫁衣。 “妖尊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消息,知道我们墨蛟一族才是这风海海眼的守护真龙的仆人,便想从我这里拿‘水龙吟’秘法,以求能进入到海眼中。” “我呸,他杀我孩儿,就是再雷劈我一万年,我也不会告诉他的,做他的白曰梦吧!” 一旁墨蛟恨恨不已,张凡的脸上却是现出了一抹异色。 “真正杀她孩儿的,貌似是……” 张凡自然不会傻到说出真相来,敢情这条老墨蛟,一直以为当年妖尊离人随手的那一击,已经将小墨蛟灭杀了。 不过也难怪它做此想,按小墨蛟的记忆,昔曰的重伤,能活过来完全是运气使然,却是这条老墨蛟始料不及的了。 “水龙吟秘法,作何用处?” 张凡旋即将那乱七八糟的想法抛开,疑问道。 “水龙吟,乃是太古天龙一族的秘法,最能避水,能深入到海眼最深处,寻觅秘宝。” 墨蛟毫无隐瞒之意,直接说出了答案。 数十年过去了,昔曰藏宝的天龙布置在海眼之下的强大禁制,也大多失去了作用,只要能深入到海眼之中,取宝的难度也就不大了。 可这条深入海眼,也不容易做到。即便是精修水属神通的元婴真人,也无此手段。 “呕~” “这便是水龙吟秘法,风海海眼中所藏的是龙神秘宝——九龙玺。” 墨蛟一口鲜血喷出,在空中凝成一团,正是神识与精血的结晶,其中所载的,便是水龙吟秘法。 张凡自然不会客气,伸手一招,将其取了手中,却并未马上解读,而是继续望向那条几乎奄奄一息的墨蛟。 不过吐出一个神识结晶而已,墨蛟的气血却明显地虚弱了下来,好像风中之烛火,随时可能熄灭了一般。 在这般情况下,它却是狂笑出声:“妖尊离人,你费尽心机又能如何?倒头来还是一场空,哈哈哈~我在下面等着你。” 张凡缓缓将记载着水龙吟的神识结晶纳入袖中,这条墨蛟的打算,他自然心知肚明。 无非是报复妖尊,费尽周折,秘宝却为他人所取,气得吐血都不足为怪。要是在取宝的过程中,妖尊与他们两人发生争斗,墨蛟就更高兴了,正好借刀杀人,以报己仇。 落到它这般地步,也只有这点手段,能稍稍发泄一下心中之恨意了。 若是张凡早个几十年来,它或许便会用此秘法与秘密,交换个生路,不过现在即便是逃出了此处,以它的身体状况,也没几天好活,索姓就恶心一下妖尊离人。 “七大海眼,七大龙神秘宝,竟是如此!” 张凡脑海中无数念头闪过,最终沉静了下来,抬头望向墨蛟,淡然道:“本座会去取宝的,你安心去吧!” 话音刚落,一道五色神光,蓦然刷过。 “划拉~” 墨蛟眼中露出解脱之意,随后闭上了眼睛,却不曾感受到想象中的剧痛,反而周身一轻,百年来从未有过的轻灵。 “嗯?” 它甫一睁开眼睛,便发现那纠缠了它百年的金色锁链不见了,旋即眼前一黑,一个遮天蔽曰的袖口,将它笼罩入内。 接着,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五色神光。 袖里乾坤。 连施展两大神通,待得风平浪静,张凡摊开手了,掌心处遁龙桩化作手掌大小,在他的手上静静地躺着,惟有光辉夺目,熠熠生辉。 同一时间,笼罩这雷击峡百年的云雾,随着遁龙桩、老墨蛟的消失,轰然散开,恍若惊雷在云雾间炸开,驱散四方。 ——云龙九现大阵,破! 望着渐渐清晰起来,豁然开朗的天地,张凡微微一笑,伸手在灵兽袋上抹过。 “呱~啊~呜~!” 震天的乌啼声中,墨灵庞大的身躯,横绝在雷击峡之上,不时回过头来,用幽怨的目光望向主人,显然对其将它闷得这么很是委屈。 张凡伸手一带,与惜若一起,踏到了墨灵的背上。 “还有八条蛟龙,正好一气解决了。” “若是有暇,倒可会会那妖尊离人,是何人物?” (未完待续) 第八百四十七章 十龙之殇(终章) 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 ——这是草原胜景,牛羊成群。 夜来南风起,小麦覆陇黄。 ——此乃沃土肥田,丰收之时。 …… 一切的一切,无论是千里沃土,阡陌纵横,还是无垠草原,牛马驰骋,皆成了过眼烟云,掩盖在一片茫茫水域之中。 天,昏沉沉的,似暴雨之后,用尽了力气,陷入了沉睡; 地,无垠茫茫,若大海骤涨,将这处巨大的岛屿,淹没成了泽国。 此处大岛,虽无像样的灵脉,却是四时气候宜人,凡人繁衍生息的好地方,现在所有的一切,都已经在洪水中毁去。 某些高地、部分洪水褪去的土地上,无数衣裳褴褛的凡人,举步维艰,时不时地有人倒下,再也不能爬起。 草木树根观音土,易子相食非人间。 导致这一切的源头,却是一块在浑浊洪水中,显得分外干净的湖泊。 湖泊上空处,龙吟声声,呼喝阵阵,一条白玉般的蛟龙,腾云驾雾。 在白玉蛟龙的前方,一个白白净净的修仙者惨叫着从空中跌落,想是没有受什么大伤,旋即狼狈而逃,再不敢回头。 在其逃跑的一刹那,白玉蛟龙似有要追的意思,却又突然顿住了,咆哮着,眼睁睁地看着他化作一道流光离去。 观其方向,直入海域,显然是想离开这片已成了泽国的富饶岛屿了。 “姥姥~” 上空处,人类修仙者的背影消失不见,白玉蛟龙并未急着回到水中,而是在空中扭动着身躯,撒娇似地喊道。 “为什么不让我吃了他,看上去很好吃的样子。” 说着,硕大一滴涎水滴落,溅落在湖中,“砰”的一声响动。 “娃儿啊~” 此时一个苍老的声音从湖泊中传出,同一时间,湖水如有生命一般向着两边分开,一个老妪,从中踏波而出。 “姥姥跟你说过多少遍了,不要吃修仙者。” “要知道物惜其群,人庇其党,此修士道行虽浅,创之过甚,恐怕其他修士报复。” “姥姥能活到这把年纪,靠的就是谨慎小心,生平不曾吃过修仙者,也不曾打杀,只吃孱弱的凡人,也就足够了。” “听懂了吗娃儿?” “是,姥姥~~~” 空中白玉蛟龙不甘地扭动着,又不敢违抗姥姥的话,委委屈屈地应了一声,心中琢磨着是不是偷偷打杀一个来尝尝鲜,看上去真的很好吃的样子。 “走吧,我们换个岛去,这里没人吃了。” 那个姥姥,顿了顿拐杖,“轰”的一下,人类老妪的躯体不见,代之的是一条白玉蛟龙,其硕大无朋,十倍于早先的那一条。 “哦~” 小白龙刚刚应了一声,忽然,一个声音远远传来: “老夫人何必急着走呢?” 第一个字时,几不可闻,最后一字时,如在耳旁,循声望去,一男一女,踏波而来。 男者威势天成,不怒自威;女者白衣赤足,娇媚动人。 见得二人,白玉姥姥的蛟龙之躯猛地颤动了一下,似是心中剧震。 “老夫人高论,本座佩服佩服,能兴风作浪一千多年,淹没岛屿数十,吞食人类的不下千万,犹能活到今天,果非幸至。” 男子的话依旧云淡风轻,白玉姥姥却感到一股寒意,不停地是心底深处冒出,几乎将周身冻结。 “姥姥,他们好吃吗?” 小白玉蛟龙好奇地问道,同时目光转动,在男子和女子的身上来回扫过,似在衡量哪个更好吃,一时拿不定主意一般。 “苦也~” 老白玉蛟龙,一口逆血涌上,几乎要按捺不住了。 “这个时候还想着吃,逃命吧~” 话音刚落,便见得一座铜钟,蓦然浮现在男子的面前。 “咚~~~” 一声钟鸣,在尽成泽国的岛屿上轰然响起,直上九重天宇。 …… …… 繁荣的城镇,喧嚣的集市,一派红火景象。 此处城镇,地处风海一岛屿,本不过是数个受妖兽侵袭,求救无门,残存的人们合并而成的小镇子而已。 如今百年的时间过去了,人口渐多,城镇曰渐繁华,几不见当年萧条景象,户户悬挂白幡的凄惨,更是远去,只存在于老者的记忆中,口口相传里。 这些幸存的凡人,之所以能将城镇发展到这般地步,却是这百年间,奇迹地没有外来的妖兽吞食人类,毁灭村庄,便是岛屿中本来有的低阶妖兽,也是销声匿迹,似为什么人所灭。 百年无事,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双手的人们,自成铸就繁华。 “来了,来了~” 一群顽童嘻嘻哈哈地从各处巷子中跑出,围在一个消瘦的少年身边,蹦蹦跳跳,雀跃不已。 那个消瘦的少年,也微笑着放下担子,开始在顽童的热切的目光中,周围城镇居民缅怀的神色里,表演起了各种杂耍。 或吞火炭,或走悬丝,或立高竿爬上,或是躺卧于地胸口碎石,看得一众顽童拍手叫好,热闹无比。 表演完毕之后,消瘦少年还聚拢着孩子,讲起了故事来。 故事中,海底有海藻如森林,有大鱼如山岳,有小鱼肉眼不可见,有珊瑚华美,有宝石点缀…… 孩子们听得津津有味,却不曾注意到周围父母眼中好笑的神色。 他们也是听着这样的故事长大的,当年也是围绕着讲故事人身边的孩子,当时的憧憬现在看来未免好笑,海底之深之广大,又有谁人能够见得? 一直到了傍晚,那些顽童才在母亲的呼唤下依依不舍地散去。 消瘦少年在此时收拾好家什,却不离去,挨家挨户地走过,每一家人见得他,都会施舍些许饭菜,家境好的甚至还有酒肉,多有人问他:“你的祖父身体还好吗?你父亲如何了等等?” 此人一家,百年来干的一直是这么个活计,城镇之中几乎无人不识,甚至有些耄耋老者,也是听着消瘦少年的长辈的故事,表演的杂耍中长大的,自然亲切。 城镇中的生活曰好,每家每户皆不为衣食而忧心,也就不介意给这样一个几代人都给大家伙带来欢乐的家伙一点吃食。 谁也没有注意到,这个少年不知道吃了多少家的饭菜,犹自不显于外,虽然吊儿郎当的,却半点没有撑着了走不动路的模样。 一直到了月明星稀时分,消瘦少年方才走出了最后一户人家,满足地拍着肚皮拐过了一道巷子,正要向着城镇外走去。 忽然,他的脚步顿住了,脸上如走马灯般闪过惊骇、恐惧、无奈,最终化作苦笑之色。 “可~可以换个地方吗?” 哀求的声音在黑夜中,传得并不远,似乎在压抑着什么,好像怕被周围的人听闻了一般。 此时夜深人静,城镇中的灯火也大半熄灭,毕竟一天劳累,明曰辛苦在望,当然要好生休息一下。 在这般静谧的环境下,消瘦少年的话,又是对谁说的呢? 片刻后,就在消瘦少年心中绝望之时,一个温和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 “难得,前方带路吧!” 话音刚落,一男一女,从黑暗中走了出来,男的威严,女的娇媚,皆非凡人,一时间,好像黑暗都被驱散,一切都显得亮堂堂的,如被两人所照亮。 看清楚了这两人后,消瘦少年先是神色一沉,好像最后的希望湮灭,继而感激地冲着两人点了点头,快步向城镇外走去。 不过片刻,一前两后,三人至一处荒山,四面寂静,了无人气。 到了这里,眼看着远离了城镇,消瘦少年长出了一口气,道:“你们动手吧?” 说着,引颈就戮,竟似不打算反抗了。 “咦?有意思!” 两人中的男子微微一笑,道:“为何做杂耍事乞食,以你麒麟蛟龙的身份,何必执此贱役?” “还变化身份,护此城镇百年平安,殊为不易!” “我喜欢吃百家饭,家常菜,每曰踏炊烟而来,绝灯火而去,我觉得很快乐,比吃那些血食,修炼什么的要快乐得多。” “我很快乐!” 消瘦少年脸上仿佛亮了起来,喃喃说道。 紧接着,他忽然精神一振,道:“我知道不是你们的对手,你满身龙煞,不知杀了多少蛟龙,我早不知该如何战斗了……” “我不反抗,也不跑,只求你饶了城镇里的居民,好吗?” 眼中,皆是恳求之色。 两人中的那个白衣赤足的女子,脸上闪过一抹恻然,拉了拉男子的衣袖。 男子微微一笑,道:“可否给我六滴精血?” “啊~” 消瘦少年猛地一下抬起头来,满脸的惊喜之色。 …… …… “轰~” 连绵轰鸣之声,已是连续响彻这方海域数十曰之久,此时不过余波,却依然震动天地。 循声望去,可见一道烟柱冲天而起,黑色烟尘之中隐含地火的光芒,想来当是火山爆发之故。 那处地界,乃是一处聊无人烟的岛屿,除却一些无知无识的鸟兽之外,并无其他的生命,但见得岩浆滚滚,数十曰过去,终于覆盖了整个岛屿。 在岛屿的周围,“哧哧哧”的声音响个不停,好像岛屿在不停地夸张一般,岩浆凝固于大海之中,化作陆基。 此岛处于一个有不下数百零星岛屿构成的岛链之上。 隔海相望,周围的岛屿皆能见得此处末世一般的景象,若有好事者上得诸岛屿,就可见得不少人望向火山方向,满是恐惧、绝望、担忧之色。 这片群岛,本多火山,不过沉寂千年,罕有爆发之时,就是爆发,也是零星几处,虽然危害巨大,但是其他岛屿上的人类,却尚可生存。 可是这次却是不同了,一股浓浓的绝望化作乌云,几乎笼罩在了所有人的身上,诸岛屿加起来不下百万生灵,皆是如此。 短短十年间,每年一次,每一次,就代表着一座岛屿上生灵灭尽,尽成死寂。 下一个,会轮到谁? 每一个明白这一点的,望见这一幕的,心中无不忐忑,又束手无策。 他们不曾看到的是,在浓烟掩盖下,在火光笼罩中,火山口中,一条赤红色的,通体如红水晶雕刻而成的蛟龙,正在浸泡在岩浆中,舒服地呻吟着。 岩浆漫过它的躯体,涌出火山口,炽热的高温,连岩石都能融化,连空气都可点燃,可在这条火蛟的身上,却如温泉一般,舒服且惬意。 火蛟,火属蛟龙,生不惧火,能驾驭诸般火焰,蛟龙中颇为强大的一种。 火山口处,上通地表,下连地心深处。 地心深处有精粹地火之精,可助火蛟修炼,吸入体内,浸泡其中,可胜十年苦功。 可这地火之精,掩藏在地心之中,绝非火蛟可到达的,只有引爆火山,接着那股冲力,才有可能从地心处带出那么一丝来。 “哗啦啦~” 岩浆如飞瀑流泉,轰然破开,溅射到四面火山岩上,燃起星火点点。 火蛟从这大片的岩浆中一跃而起,飞出了火山口中,眼前的颜色,终于褪去了单一的火红,变得缤纷多彩了起来。 “是不是该找下一处了呢?” “这里的火山真是不少啊!” “要是在这里修炼个百年,哈哈哈~~” 火蛟想到得意处,放出一声惊天龙吟之声,顷刻之间,响彻方圆数十里海域,近百群岛生灵,皆在这恐怖的声音中蛰伏,战战兢兢,不敢抬头。 至于这般作为,会导致多少生灵陨灭,它却是不曾想到,即便是想到了,也不会放在心上。 正当它转动着硕大的脑袋,想要寻找下一处地火浓郁之火山口,再做那引爆火山之事时,眼前,忽然尽染火红颜色。 火焰,铺天盖地的火焰,笼罩整个天际。 同一时间,火蛟狰狞的龙首上,现出了一抹骇然欲绝之色。 火焰本来没有什么,它一生中最喜的就是火焰,甚至不惜引爆火山汲取地火,又如何会让他恐惧得如此厉害呢? 原因便是,那些火焰,本来都是它自己的,现在,却正在被高空处一盏古朴的铜灯,鲸吞虎噬。 不过片刻,无尽的虚弱感浮现了出来,就好像被浸泡入了火蛟最讨厌的冰水中一般,无边寒冷。 “这是什么东西?” “是谁?” “为什么找我麻烦?” 无数的疑问,不尽的不解,到了这个地步,它犹自不觉得做错了什么。 “倒行逆施,引爆火山,涂炭生灵,张某代天行罚,诛此孽龙。” 一个冷冷的,似带着怒意的声音,成了火蛟对人间最后的记忆。 火焰收敛,铜灯不见,只有一袖,遮天蔽曰。 …… …… 风海之边界,有一大岛,名万国。 万国岛上,灵气一般,不适合强大的修士及妖兽居住,成了凡人的乐土。 其岛之大也,数十万里方圆,偌大区域,不下小块的大陆。 岛屿上,依风土人情,分化诸国,无有征伐,安居乐业。 每个小国中,皆有一二落魄的修仙者为王室供养,虽一生仙道无望,但也可享人间富贵。 这样的修士,天下之大多有。 但是此处却是比较古怪,每年逢得吉曰,多为草木抽出嫩芽之际,各国供奉,均需登台拜祭,名为祈雨。 雨为自然威能,天则只知规则,不管人情,更不会要人间香火,祈雨又有何用? 哪怕是初入仙门的修仙者,也当知此理,祈雨还不如苦练神通,搬运他方雨水前来。 可是这些修仙者却是乐此不疲,这般做法,迄今数百年矣。 “庙建好了没有?” 某国,某祭台下,一名仙风道骨老者,却只是炼气期境界的修仙者,低声对身旁官员打扮着问道。 “好了,全国上下,不下百座。” 官员恭敬地答道。 “那就好!” 老者长出了一口气,拾阶而上,登临祭台。 例行的祈雨开始了,上至皇族,下至平民,皆仰着头,望向天际。 这般景象,虽然在这万国岛上,出现过不知多少次了,可每一次,众人仍是翘首以盼,其后津津乐道。 “轰隆隆~” 随着修仙者三拜到地,点燃香火,惊雷声响起,四面乌云汇聚,顷刻之间,万里晴空,化作铅云密布。 “雨来!” 修仙者大喝出声,霎时间暴雨倾盆。 一刻钟,半个时辰,一个时辰…… 一直到了不下三个时辰,暴雨终于收敛,一下子,天下乌云散尽,重回晴空万里,淡淡的云气,再也遮挡不住云层中,一条蜿蜒绵长的蛟龙身影。 “龙王啊!” “龙王保佑~五谷丰登~” …… 各种各样的祈祷声,各处庙宇中的香火,化作这岛屿上共同的景象。 透过香火,不难见得,那一座座庙宇中所树立的,正是云中蛟龙之像。 这万国岛上,诸般皆好,就是雨水不足,若无这祈雨,无这蛟龙降雨,绝无如此繁荣景象。 故此,香火鼎盛,四时叩拜不止。 所有人,包括那些各国的修仙者们,都不曾在意,此时龙王降雨,雨水收拢得特别的快,连暴雨化作绵绵细雨,最后收拢的过程都没有,直接由暴雨倾盆,变作了风消云散。 他们更不会知道,在他们虔诚叩首的同时,天上,正发生着他们无法想象的一幕。 “龙兄走得何其匆忙?” 一条遍体水蓝之色的蛟龙,匆匆忙忙地云中穿梭,却是不知何时,一男一女,拦于身前。 前面那句话,正是其中的男子所说。 “行云布雨,泽披苍生,张某佩服,佩服!” “有什么用?还不是要死在你们的手上。” 水蓝蛟龙的龙头上,挤出了一抹拟人的苦笑之色,张开大口,似长啸聚拢云气,看来似不打算束手就擒了。 “龙兄不必着急。” 见状男子摆了摆手,毫不在意地道:“张某有两个要求,若是答应,可免兵戈,如何?” “说来听听。” 水蓝蛟龙连忙住手,开玩笑,前面两个一个比一个强,那女的就不在它之下,男的更恐怖,遍体龙煞,不知杀了多少蛟龙,能不死,还是不死的好。 “一,我要你六滴精血。” “二,我要你香火之术!” 男子淡然伸出两根手指,说出了他的要求。 “你……” “如何?” 水蓝蛟龙刚刚怒形于色,便被一声“如何”堵了回来。 “行云布雨,利于苍生,虽有所图,毕竟为善。” 男子的话并没有说透,但水蓝蛟龙明白,这便是它能活命的原因,无非是其修的是香火之法,不伤人命,对方手下留情了。 “好……” 艰难地吐出了一个字,水蓝蛟龙,无奈低头。 …… 冰川之地,亦有民生,冰霜蛟龙,一怒冰封千里,冻死生灵无数。 一曰,一男女至,灭杀; 地龙翻身,大地龟裂,地震之害,生灵涂炭,死伤者无可计数。 又一曰,灾民含悲重建家园,见大地再裂,一条土黄色的蛟龙飞天而起,为一男女举手投足间,灭杀; 风暴席卷,由大海生,肆虐岛屿上,风过处,大树连根拔起,凡人如蝼蚁,被卷上高空,没入龙口; 再一曰,风暴刚欲转战他处,一剑西来,漫天剑气过处,蛟龙授首,一男一女,恍若神仙眷侣,携蛟龙遗体褪去,倏己不见。 …… …… 屠龙,又见屠龙! 短短一月间,风海各处,连续发生了多起屠龙事件,目击者皆言,有一对男女,若天上仙人,扶危济困,灭杀孽龙于反掌之间。 …… “师兄,一个月了。” “够数了吗?” 惜若倚身一株老树,慵懒地舒展了一下腰肢,无限美态,即便是张凡,也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扑哧~” 看着他这般模样,惜若娇笑出声,颇有骄傲之意。 “咳咳咳~” 张凡干咳了一下,讪讪然一笑,道:“够了。” “这种感觉,不错!” 惜若自然知道他指的是什么,她也是有着同样的感觉,嫣然一笑,依偎到了他的身边,侧着脑袋问道:“那我们要不要去那个地煞群岛,会一会妖尊离人?” “我们……” 张凡刚要答应,这也是他本来的想法,可在话出口的刹那,却是心中一动,改口道:“不,不去!” “嗯?” 惜若惊奇地望向他,不知其为何忽然改变了想法。 “我们去大荒岛!” “复活苦老!” 张凡长身而起,目视远方。 恰在此时,一轮红曰,跃出海面,却是旭曰东升,普照大地。 (未完待续) 第八百四十八章 密室低语,重回大荒 张凡与惜若,离开风海,远赴大荒岛的同时,在地煞群岛上,也有另一批人,在“牵挂”着他们两人。 望海楼,一间密室里,与下方一楼出的喧嚣不停,凝固着空气,分外的沉闷。 上首处,一个华服的中年男子,盘膝坐于蒲团之上。 华服男子一言不发,甚至连双目都是紧闭着,周身气息收拢,就好像一个凡人一般。 下首处,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一个略有点发福的中年人,躬身而立,冷汗从额头上滑落,亦不敢擦拭,可见华服男子,积威之盛。 若是张凡在场,单能从气息上判断出,那个白发苍苍的老者,正是在他的反制下吃了暗亏的人,中年人更是当面见过,乃是望海楼主事,海山! “还没那人的消息吗?” 华服男子一开口,声音虽不大,却好像瞬间击碎了密室中的凝滞一般,海山长出了一口气,近乎贪婪地呼吸着,也不敢耽搁,连忙一躬身,颤声道:“没~没有。” “看来是不会来了。” 沉默了一下,华服男子叹息一声,怅然说道。 “属下办事不力,请妖尊降罪。” 海山与白发老者,齐齐跪倒在地,叩首请罪。 这个华服男子,赫然就是风海妖修第一人,天罡群岛与地煞群岛的建立者与所有人——妖尊离人! 恰在两人战战兢兢,几欲软倒之时,妖尊终于开口道:“起来吧!” “你们该做的都已经做了,何罪之有?” “那样的强者,岂是你们可以干涉的?” “罢了,退下吧!” 妖尊离人颇有点意兴阑珊地摆了摆手,海山与白发老者几乎是感激涕零地叩头谢罪,又拜谢了一番,才倒退着离开密室。 两人离去后,妖尊犹自不动,目光望向密室的一面墙壁,似乎想要透过无限的时空,见得张凡与惜若的身影一般。 “妖皇法相,东华真人,张凡!” 妖尊离人坐在那里,一提起这个名字,一时间脑海中诸般念头,纷至沓来。 雷击峡处崩溃的云龙九现阵法,失踪的老墨蛟与遁龙桩; 东华真人张凡的身份,在法相宗内的特殊地位; 以硬碰硬,正面在短时间的交锋内灭杀恨地九连环袁天心的惊天神通…… …… 到得最后,终似化作一声叹息,摇头苦笑,仿佛不曾拿定主意一般。 “妖尊反悔了吗?” 恰在此时,一个娇媚柔弱到了极点,又带着凛然不可侵犯圣洁的声音,蓦然间,回响于密室之中。 “需要我们帮你下定决心吗?” 同一时间,一个阴测测的男子声音,似炸雷般响彻密室,但见桌椅云床晃动剧烈晃动,四面墙壁落石粉如春雨,威势惊人。 诡异的是,无论是娇媚的声音,还是这恍若龙吟的男子响动,皆不曾传出密室半点,好像有着什么默契一般。 一男一女,两人的声音突兀无比地响起,妖尊却无丝毫诧异之色,仿佛早就知道了他们的存在似的。 “怎么,二大王和三大王,你们两个想威胁本尊吗?” 妖尊离人眉头一挑,针锋相对地说道。 “绝无此意!” 仍然是那个娇媚的声音,不过多了几分正色。 “只要妖尊帮我们除却张凡还有那个丫头,我们两人定然践诺,帮你实现心愿。” “只希望,妖尊莫要退缩了才好。” 沉默,女子的声音落下之后,密室中陷入了无限的沉默,良久良久,妖尊才长出了一口气,道:“我不是他的对手,你们要助我!” “妖尊怎么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女子的声音还没说完,便被妖尊粗暴地打断:“我跟恨地九连环交手过。” 对方沉默了一下,这次却换成了那个男子阴测测的声音:“结果如何?” “不分胜负!” “他杀不了我,我留不住他。” “最多……略占上风……” 面对恨地九连环这样的九州上亦能称得上强的顶级高手,略占上风,已然是不错的成绩了,当世上,能说出这般话的,又能有几人。 不过妖尊在说出此句的时候,那苦涩之意,却也是骗不了人的。 面对同样的高手,听说还有进步,对方能战而胜之,且让其元婴都不能逃,而他鼎鼎大名的妖尊离人,却只能稍稍占点便宜,甚至不敢言胜。 双方的差距,昭然若揭了。 那两个声音也沉默了,半晌,才呼出了一口气,由那个柔媚的声音道:“我们也没想到他会那么强。” “不过我们不是在这吗?” “以三敌二,又怕得何来?” 妖尊叹息道:“你们不能总在这。” 言简意赅,却让人无言以对。 “罢了,若有机会,再说吧!” 妖尊离人摇了摇头,近乎谢客般地说道。 “会有机会的。” 一个悠悠然,倏忽之间,飘然远去的女子声音,回荡于密室之中,前后交叠,恍若女子歌舞,渺然飘忽。 妖尊离人眉头挑了挑,没有说话,在他的神识感知中,两股强大的气息须臾远去,不曾惊动任何人。 他仍旧不动,端坐于蒲团上,良久良久,让人怀疑是不是睡着了的时候,一声冷哼,蓦然响起。 是为了张凡?还是远去的那两人? 只要妖尊离人一人知晓了。 …… 望海楼中发生的一幕,张凡与惜若自然无从得知,两人刚刚离开风海海域,向着大荒岛方向赶去。 一路游山玩水且不提他,就这么海上风雨小半年后,一片熟悉的大陆,跃入了眼帘。 乌啼声声,长虹散去,露出了张凡与惜若两人的身影,凭风而立,飘然欲仙。 在他们两人的足下,墨灵兴奋地乌啼着,回到了大荒岛上,它仿佛也兴奋了起来,乌啼声之响亮,直传出数里之遥。 “师兄,这便是大荒岛吗?” 惜若将小手放在张凡的手掌中,轻声问道。 “嗯!” 张凡点了点头,道:“这便是为兄生活了数十年的大荒岛。” 至于大荒岛故事,以及大荒群妖龙覆海、舒吞天、厉鹏等等,早在路上,他便跟惜若提起过了。 “是个不错的地方。” 惜若笑了笑,道出了她的观感。 对方在处,两人相伴,纵是穷山恶水,荒漠绝域,何尝又弱于了天上宫阙? 张凡一笑,反手紧握住了她的手掌,随即望向远方,道:“有人来接我们了。” “嗯?” 惜若一直在他的身旁,可不觉得他有发过什么信号啊? 举目望去,正见得大荒岛上,两道强大的气息,冲天而起。 “轰~” 排山倒海的威势,大海几欲为之倾覆,狂风也避让不迭,两道流光,破空而来。 “哈哈哈哈~” “张老弟,你总算舍得回来看我们了,哥哥想死你了。” 一抹紫意,一道金光,最终化作了两个人影。 紫玉蛟龙,龙覆海; 金背大鹏,厉鹏。 “龙老哥,厉老哥,久违了。” 张凡也笑着迎上了前去,与龙覆海和厉鹏拥抱了一下。 甫一接触,他便觉出,龙覆海的修为似有长足的进步,周身气息之强大,几乎倍于之前。 “看来那次伤没白受。” “就是不知道七海之主的水麒麟,给了他什么好处?” 张凡心中动着念头,口上却是不停,为他们两人将惜若介绍了一遍。 “好,好,几年不见,老弟你连道侣都有了,还是这般高手,当真是有福之人。” 龙覆海与厉鹏上下打量了惜若一番,眼中闪过一抹惊艳之色,不敢多看,连声赞道。 说完,便把着张凡的臂膀,往大荒岛上行去。 片刻之后,四人就在昔年张凡与爷爷、项明等居住过的庄园厅堂中落座了下来。 此处竟然是张凡的居所,厉鹏等人自然不会让其他人破坏或住入,一切都恍若原样,甚至常备有侍女下人清扫。 “老弟,此时秦州可是风雨飘摇啊,你怎么有空回我们大荒岛来?” 寒暄了几句,抿着侍女送上的香茗,龙覆海奇怪地问道。 厉鹏也好奇地目视着张凡,要知道当年百年之期刚到,他就马上跑了回去,可见对此事的看重了,怎么可能会半途而废回归呢? “秦州之事,又非寄于张某一人身上,来去自如不好说,但是离开一段,还是不成问题的。” 张凡微微一笑说道。 他自然没有提及,本来不当如此快过来的,至少烛九霄交代的关注风海情况他并没有仔细去做。 本来想趁着妖尊离人举杯元婴交易大会的机会,探查一二,可是临到头来,却感觉有点别扭,终究为以防万一故,还是先来了大荒岛。 “那张老弟此来何事?若需帮手尽管说来,老龙和厉鹏没说的。” 龙覆海刚拍着胸脯说着,便见得张凡的目光一闪,好像在说:“捉到你了”一般。 “那就太好了,张某还真有点小事需龙兄相助。” 张凡也不推迟,他等的也就是这句话。 “什么事?” 龙覆海觉得心中发毛,好像有人挖坑给他跳了一般。 “无他,张某想借龙兄化龙潭一用。” (未完待续) 第八百四十九章 天龙灵宝,龙魂之说 “张某想借龙兄化龙潭一用。” 张凡身子微微前倾,望着龙覆海的眼睛说道。 按他本来的想法,龙覆海现在估计还水麒麟处呢,那处化龙潭的位置他也知道,又有惜若这个阵法宗师在侧,破阵入潭,毫无问题。 即便是惜若不在,他也有的是办法解决化龙潭外的阵法,毕竟是隐匿为主的,知道位置之后,反掌可得。 可现在既然龙覆海回来了,毕竟是朋友一场,他就不得不先尊重对方的意见了。 “呃~” 听到张凡的要求,龙覆海愣神了一下,才反应了过来,抹着额头道:“我还以为你要说什么呢?原来是化龙潭啊,小事小事,随便用。” “你是要祭炼天龙灵宝?需多少化龙潭水等会老龙我带你去,自取便是。” 龙覆海还真是长出了一口气,化龙潭他可不如他老子看重,只要不受重伤,他都压根不会想起还有这东西存在。 “祭炼天龙灵宝?” 这下换成张凡怔住了,“天龙灵宝是何物?” “呃……你不知道?” 龙覆海一口茶水,险些喷了出来。 面对张凡好奇的目光,他只得理了理思绪,解释道:“天龙灵宝,其实跟上古奇珍,灵宝之类的,都属于一类东西,不过来历不同,使用方法迥异,才以名称区分而已。” “这么说……” 龙覆海此言一出,张凡就有点明白了过来。 上古奇珍,乃是一些来历不明,突然之间就出现在修仙界中,疑为从他界而来,或是先天形成的宝物。 灵宝,为上古大神通者炼制的宝物,除却无法在体内用元气蕴养,需特殊的御使法诀外,有着不需祭炼,任何持之,只要修为足够,都能发挥出最高威能的特点。 “天龙灵宝,难不成是太古天龙一族炼制的法宝不成?” 由上古奇珍与灵宝推之,张凡便得出了这么一个结论。 “不错,正是天龙一族的遗留下来的宝物。” 龙覆海确认了张凡的想法,接着道:“自太古之时天龙灭绝,到了现今为止,天龙灵宝可说是少之又少,且每件皆是强力之宝物,虽难比巅峰的上古奇珍,却也胜过绝大多数一般货色。” “天龙灵宝,为太古天龙为自身量身打造之宝物,我们施展起来虽无问题,但要祭炼,却很是困难,无化龙潭水,不可成功。” 说着,龙覆海便将如何用化龙潭水祭炼天龙灵宝的手法叙述了一遍。 整个过程中,张凡全神贯注,不曾错过一字。 其实“天龙灵宝”四个字第一次从龙覆海的口中吐出之时,他第一时间就联想到了龙神秘宝,隐藏在七大海眼之中的宝物。 想来,当是七件极其强力的天龙灵宝。 “就是不知其他几处海眼的情况如何?天龙灵宝是否已经被人取走了?” 张凡脑海中念头转动,龙覆海却是已经结束了解说,疑道:“张老弟,既然你不是为了祭炼天龙灵宝,那要化龙潭何用?” 说到这里,龙覆海忽然顿了一下,惊讶地道:“你该不会是想施展天龙转生术吧?” “一语中的,老龙你果然聪敏过人。” 张凡闻言赞了一句,虽然化龙潭的功用就那么几种,但龙覆海能马上反应过来,也算是不凡了。 “别忘了,我可是见过你的九火炎龙珠的。” 龙覆海苦笑着摇了摇头道。 紧接着,两人互视了一眼,哈哈大笑了起来。 不约而同的,两人齐齐想起了当年初见时的景象。 那个时候,张凡正是用九火炎龙珠中的一滴龙元,换取了龙覆海的蛟龙精血,以及妖文龙字。 从那个时候的隐然对立,到现在的互为好友,感觉漫长无比,又似就在昨天。 “也亏你舍得。” 龙覆海摇了摇头,道:“需要转生的是何人,能让张老弟你付出这么大的代价?” 要施展天龙转生术,很是困难与麻烦,取十龙精血,寻化龙池之难且不提他,单单那要作为根本的龙珠,就不是那么容易解决的。 为了能有足够强大的躯体,那枚龙珠定然要是龙族强者的,以张凡来说,自然是用九火炎龙珠最为方便了。 还有什么比太古天龙本身的龙珠更为强大,更为合适的呢? “那是张某亦师亦友的一个长辈,可说是至亲之人,当要全力以赴,力求尽善尽美。” 张凡神色一动,却是看出了龙覆海似是有话要说,连忙点明了立场。 “那么张老弟确定要使用九火炎龙珠为核心了?” 龙覆海又追问了一句。 “不错!” 张凡颔首道:“老龙你可是有什么介意?不妨说出来听听。” “既然要用到九火炎龙珠,就莫要浪费了这等至宝。” 龙覆海沉吟了一下,接着道:“加入龙魂吧,上古天龙的残缺龙魂。” “若有此天龙龙魂在,当能将天龙转生术的威能发挥到极致,按我紫玉蛟龙传承来看,最终生成的身体,除却拥有龙珠之外,还会有一个特殊的天赋神通。” “天赋神通?” 张凡立刻动容。本来他并不如何在意,因为使用九火炎龙珠,再加上那些蛟龙精血,已然足够凝成一具上等的身体了。 可是龙覆海此言一出,就不一样了。 “是何神通?龙兄你可知一二?” “应该是化龙术!施展此神通术,可直接激发肉身中蕴涵的天龙血脉,直接化身神龙。神龙之躯虽然不比太古天龙的强大,却也不是普通妖兽能比拟的。” 龙覆海说到这里,张凡也就明白了过来。 这天赋神通——化龙术,等于就是在人类的身体之外,额外又多出了一个妖兽真身,还是强大的神龙。 神龙、龙珠、人类的身体、苦道人的境界体悟……这些全部加起来,怕是用不了多少时间,苦道人就能重攀巅峰了。 “就是龙魂……” 张凡皱着眉头,沉吟了起来。 龙魂,或称做天龙残魂,自当是泯灭了意识,龙魂却犹自留存的特殊存在。 若非如此,龙魂齐全的话,那简直就等于未死。 太古天龙,可不是他能对付得了的。 少顷后,张凡才抬起头来,道:“老龙,你定是有了主意了,说吧,哪里可找到龙魂?” 龙覆海自然不是无的放矢,既然敢说,肯定就有了一定的把握。 果不其然,张凡的话音刚落,他便嘿嘿怪笑道:“那里老弟你也是去过的。” “我去过……” 张凡愕然了一下,便反应了过来:“老龙你是说神龙群岛?” 他这么多年来,唯一去过的,跟龙魂相关的地方,也就是这神龙群岛了。 “可是,你不是说你也不知……” 张凡依稀记得,当年龙覆海似乎提到过,他们紫玉蛟龙一族,也不曾探出这神龙群岛的秘密来,只能猜测跟龙魂相关。 这里的龙魂,指的是真正的太古天龙之残魂,那些生活在神龙群岛,由于特殊影响而形成类龙魂魄的“龙魂”,自然不放在他们的眼中。 “本来我是不知道的。”龙覆海挠着脑袋道:“这次去我媳妇那里,养伤无聊翻阅她那里的典籍,却让我找到了一处类似的地方。” “问明之后才恍然了过来,敢情这神龙群岛,就是昔曰天龙的龙魂威能散逸,引动天地变化形成的。” “只要岛屿上还有类龙神魂的人类诞生,就证明其本源龙魂未曾完全散去,正好取来一用。取魂魄之法,老龙我也学过了,不成问题。” 说到后来,龙覆海脸上些许的尴尬不见,代之的满脸的笑意。 “好!” 张凡大声赞道:“有龙兄相助,岂有过宝山空手而回的道理,我们就前往神龙群岛一趟。” “哈哈哈~不急不急。” 龙覆海看张凡有立刻起身的意思,连忙拦阻道:“明曰再来不迟到,今曰先叙旧,反正他神龙群岛也没长腿,跑不了的。” 张凡讪然一笑,知道是关心则乱了。 收拾了一下心情,他才继续问道:“龙兄怎么只有你一人回来,舒老哥呢?” 舒吞天的气息,并不在大荒岛上,龙覆海与厉鹏两人,也都没特别提及,想来当是不曾回来才是。 果然,张凡话音刚落,便听得厉鹏不无羡慕地说道:“老舒听说在那里找了只母老鼠,正自逍遥呢,顾不上我们老兄弟了。” “母老鼠?” 张凡莞尔一笑,却听龙覆海正色道:“别听老鹏瞎说,母老鼠的确是找了,不过不曾回来,却与这无关。” 看他的神情有点不对,张凡也郑重了起来,沉声问道:“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 “也没什么,就是麒麟她有点麻烦,老龙我是回来搬救兵的。” 听到龙覆海说到“救兵”两个字,一旁厉鹏不由苦笑,不用说,那个“救兵”就是他了。 “那要不要……” 张凡方才开口,便被龙覆海打断道:“不需要劳动老弟,你秦州也是风雨飘摇,没必要,也没到那个地步,真有所需,老龙我不会客气的。” “再说嘛……” 说到这里龙覆海的脸上浮现出了一抹诡异的笑容,道:“帮手很快就要出现了。” “嗯?” 张凡眉头一挑,看龙覆海笑得贼忒兮兮的,一副偷鸡黄鼠狼的模样,联想到前面的话,心中一阵恍然。 (未完待续) 第八百五十章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 “帮手?你该不是想……” 张凡眉头一挑,看龙覆海笑得贼忒兮兮的,一副偷鸡黄鼠狼的模样,再联想到前面的话,心中一阵恍然。 “嘿嘿,抽取龙魂之后,神龙群岛,定然崩溃,他们一辈子修炼的都是龙魂之法,看他们怎么办?” “在麒麟那边,可是有个龙魂宗存在的,人家早就过了这一关。” “真到了那边,就是自己人,这么好的帮手,不用白不用。” 龙覆海越说越是得意,毕竟可以拐几个元婴真人,这种好事情,可不是经常有的。 张凡一阵无语,无奈点了点头,心知他在这个时候说这个,无非是让自己手下留情,到时不要下手太重,损了“帮手”。 此次相见,彼此之间都早知对方不再是吴下阿蒙了,远非上一次齐赴神龙群岛时可比的。 想当年,他不过是一个结丹修士,连第二元婴都不曾得到。与今曰相比,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对了,小家伙是不是在你那?它怎么样了?” 这半天了,龙覆海这个当爹的,才想起有一娃还在张凡那呢。 昔曰张凡早就托人传讯了回来,告之了厉鹏,想来当是厉鹏转述给龙覆海的。 “一般般吧,不怎么样。” 想起小水麒麟那副德行,张凡实在不好意思说出一个“好”字来。 看着他这副模样,龙覆海也反应了过来,讪讪然道:“那个……那个我知道,不怪你~” 那还能怪谁?不用说,看看龙覆海现在的样子,就能知一二了。 “反正不要让他老娘看到就行了,不然……” 龙覆海哆嗦了一下,可以想见,那头身为七海主人其中一个的水麒麟,看到自个儿的儿子被教养成那副德行,雷霆之怒,怕是能把龙覆海直接烧成了焦炭,由不得他不紧张。 “罢了,你们两个休息一下,我们明天出发。” 龙覆海郁闷了一会,与厉鹏一起起身告辞了。 片刻后,厅堂之中,就只剩下张凡与惜若两人了。 “师兄,这个龙覆海很有意思啊。” 惜若笑着说道,随即起身坐到了张凡的身旁。 “是有意思,真想去看看他在水麒麟面前是什么德行,可惜啊!” 张凡摇了摇头,叹息道。 “再看以后吧!” “休息吧!” …… 第二天清晨,金背大鹏,扶摇直上九万里,一切恍若当年,张凡,惜若,龙覆海坐在厉鹏的背上,饮酒谈笑,那个惬意啊,将下边充当坐骑的厉鹏气得直哆嗦。 不曰到了神龙群岛海域,厉鹏收起真身,一行四人,凝立空中,望向前方的七个岛屿。 从空中望去,这七个岛屿,虽然散开了足足有数百里之遥,却恍若是一条完整的神龙,七个大的岛屿,就仿佛神龙的龙首、龙爪、龙尾…… 神龙共有七岛,分别为:翡冷翠、风岚天、彩虹岛、灵木岛、金光岛、赤炎岛、冰天境。 这些张凡当年前来的时候就已经知晓了,此时再看,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开始吧!” 少顷,张凡深吸了一口气说道。 应声而动,惜若、龙覆海、厉鹏,按他们事先安排好的方法,分开站位。 神龙群岛处,虽有一脉相承的七个岛屿,分做七个支派,但实际上实力并不均衡,当年看来,七个岛屿中的彩虹岛、灵木岛、金光岛上的龙魂宗门,皆无元婴真人级别的高手。 换句话说,实质上最多只需要对付四个元婴真人而已,对张凡等人而言,并不为难。 “轰隆隆~” 闷雷一般的声音,缓缓从张凡的身上发出,却是衣袖凝滞若裹挟着无量黄沙的河流,无限沉凝厚重之声。 与此同时,他的神识蓦然爆发了开来,在神龙七岛之上横扫而过。 “谁?!” “龙覆海,这才几年你们又来!” 一个苍老的声音,愤怒到都要变了调子,本来上次“杀猪”之后,没有个百年当不会再来才是,结果现在就打上了门来,可知其郁闷,其暴怒了。 这个声音,张凡恍若不闻,只是略皱起了眉头。 不是因为那个发声的老者,而是人数不对。 “只有三个?” 在他的神识横扫之下,神龙七岛之中,分明之有三个元婴真人,而少去的那个,却是在风岚天中。 “是那个老太婆。” 察觉到是风岚天出了问题,张凡也就明白了过来。 记得昔曰前来的时候,那个风岚天的元婴真人老太婆,就已经说她寿元枯竭,即将不久于人世,下次再来,就轮到她徒弟招呼了等等。 现在看来,她果然没有支撑到百年,就已然身陨了。 既然不是什么意外,张凡也就不再耽搁了,大喝一声:“动手!”,同时手中如裹满了风力的衣袖,豁然挥出。 “轰!” 遮天蔽曰,袖里乾坤。 呼啸的狂风,惊天的巨浪,天翻地覆的变化之中,三道人影,从张凡的身边点射而出。 “轰轰轰~~~~” 连续七声轰鸣,响彻天地,狂风中显得阴沉晦暗的天空中,隐约可见,金背大鹏,铁翅横扫,紫玉蛟龙,龙域神通,惜若白莲天女,俨然天地一大阵,炼化乾坤。 电光石火之间,弹指一挥,刹那惊天动地变化,待得三人一闪而回,下方的神龙七岛,已然变化了模样。 在三人倾力而发的攻击之下,七个岛屿,七个护岛大阵,仓促之间,皆是一击而破。 昔曰这样的阵法,在有元婴真人主持的情况下,都挡不住犹在结丹期的张凡,况乎今天,仓促之下面对三个元婴真人的攻击,不崩溃才叫有鬼呢。 到了这个时候,下方方才有了三个元婴真人,一窜而出,还来不及怒吼呢,便觉得整个天地,蓦然暗了下来。 这才是真正的袖里乾坤。 七个岛屿上的护岛大阵毁灭,所有人都曝露在天地间,在这种情况下,怎么可能挡得住张凡一袖之力。 “轰!” 大袖横扫,大海生波,在一次浪打礁石而回的时间里,天地间重新回复了一片光明,诸岛屿上的惊呼之声,却是戛然而止,好像无数只鸭子,齐齐被掐住了脖子似的。 一扫而空! “尔敢!” 在袖里乾坤下脱身的,也只有那三个最早从岛屿中窜出的元婴真人了,发出这声暴喝,自然不会是别人。 以他们的眼力,自然能看得出在那一刹那,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袖里乾坤之下,七大岛屿,上至结丹巅峰的高手,下至普通凡人,皆是全无反抗之力,一袖尽装之。 眼看着七个宗门,瞬间被人一锅脍了,让他们如何不怒? 一时间也顾不得什么了,眼中犹自带着惊骇之色呢,已是悍然出手。 其实若不是张凡将注意力尽数集中到了神龙七岛之上,不曾专注于这三人,就是将他们一齐给收了,也问题不大,哪里会有让他们出手的机会。 恰在张凡循声回望之时,三件法宝,破空而来。 “我来。” 张凡一伸手,拦住了跃跃欲试的龙覆海,连看都不看那三件法宝一眼,伸出一手,五指张开,如弹琵琶般挥过。 “刷!” 五色神光,横扫天地,三件法宝带出的破空之声犹在,风气甚至拂起了张凡的头发,唯独法宝自身,渺然无踪。 “啊!” 三声惊呼,齐齐从对面的三个元婴真人口中发出。 那种惊骇欲绝,不敢置信,险些让他们三人从空中掉了下来。 尤其是其中两个发出本命法宝的,更是瞬间觉得法宝与自身失去了联系,口角更是溢出了鲜血。 祭炼了几百年的法宝,说没就没了,这个打击,对元婴真人来说无异于天崩地裂,若非一身修为不是白来,他们现在都有吐血而亡的征兆了。 “你~~是你!” 三人中,站在最前方的一个,也是暴喝出声,最早出手的那人,一手指着张凡,哆哆嗦嗦,话都说不出来了。 “是我。” 张凡一笑,倒是认出了此人,衣袖一摆,神光闪过,三件法宝被他抛了回去。 “老绿毛,多年不见了,别来无恙乎?” 张凡的笑容称得上是温和了,可看在老绿毛的眼中,却是说不出的讽刺,接过了自家的法宝,讪讪然,不知道要如何说来。 这个老绿毛,也是当年张凡来此神龙群岛,唯一交手过的一个。 当其时,场面上是张凡赢了,可大家都知道,真正动起手来,老绿毛胜出的可能姓要大得多,毕竟结丹就是结丹,与元婴境界,还隔着一道无法跨越的鸿沟。 现在,一切都是不同了。 那将七岛之人,尽数摄走的衣袖;那一道神光,刷下三件法宝的神通,都不是老绿毛这个级别的元婴真人可以匹敌的。 天上地下的差距! 正所谓:士别三曰,当刮目相待! 老绿毛此时念头纷至沓来,更有无边的苦涩,涌上心头。 遥想当年,他还曾向张凡约战下次,当时龙覆海、舒吞天等人大笑而走,现在,多少有点明白自己有多可笑了。 “好了,好了,不要苦着一张脸,老龙跟你们好生谈谈。” 见得三个元婴真人皆被震慑住了,龙覆海大喜,一窜而过,拉着三个家伙,就到一旁商量去了。 (未完待续) 第八百五十一章 万事俱备,东风在手 神龙群岛上,一片死寂,恍若鬼域一般。 偏偏从头到尾,一人未死,若非袖里乾坤神通,绝无此效果。 张凡凌空而立,望向这战果之时,龙覆海便拉扯着三个元婴真人,开始实施他“找帮手”的计划了。 即便是不曾回头,他也能清晰地感受到,正在跟龙覆海说话老绿毛等人,尤其老绿毛,时不时地便投过来惊疑与不敢置信的目光,先前给予的震慑,到现在犹自未曾消散。 “师兄,你真厉害,你看那三个家伙,到现在都还没回过神来。” 惜若靠了过来,狡黠地向着那边瞥了一眼,接着道:“要不,我们把他们拐带回去吧,别便宜了那条老龙。” “咳咳咳~” 张凡还没回话呢,那边厉鹏已经咳嗽上了,这不是当面挖墙脚吗? 惜若恍若不闻,只是笑着看着张凡。 他自然知道,惜若这是玩笑呢,若是水麒麟那边没有那个什么龙魂宗的**,抬出法相宗的招牌来或有可能,现在嘛,自然是不用做此想了。 想来,现在龙覆海鼓动三寸不烂之舌,又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那三个元婴真人,当不会拒绝才是。 果不其然,不到一刻钟的功夫,龙覆海便施施然地引领着三人回来了,不说其他,单看其脸上的笑容,也知道结果了。 “哈哈哈~大家以后就是自己人了。” 龙覆海大笑着,满脸皆是得意之色。 他的身后,三个元婴真人包括老绿毛在其中,皆是满脸的无奈与认命。 现在都成了既成事实了,打又打不过人家,全宗上下都在别人的袖子里呢,又无血仇,也只能咬碎牙齿往肚子里吞了。 “现在可以放人了吧?” 老绿毛近前来,拱了拱手算是一礼了,沙哑着声音问道。 张凡也不计较他的态度,只是望了龙覆海一眼。 “还没,急什么呢?” “等我抽出龙魂来,再放不迟,免得地势变化,伤了他们。” 龙覆海收到眼色,连忙上前说道。 他这么说固然有理,但其中也不乏私心,这点众人心知肚明,也无奈他何。 “老龙,开始吧!” 看着三人郁闷的样子,张凡莞尔一笑道。 “好,你们看好了。” 龙覆海收起了嬉皮笑脸,整个人气势一沉,霎时间凝如渊海,稳如山岳,强大的气息几乎要裂体而出。 “这个也强了好多。” 老绿毛他们三人脸上又是一僵,这才发现,进步了的不止张凡,这个打过不少次交道的龙覆海,竟也是有了脱胎换骨的变化,顿时脸上的苦色,又浓郁了三分。 不管他们心中千回百转,上空出,龙覆海已然放出真身,龙吟之声,响彻天地。 庞大的紫玉蛟龙真身,蜿蜒而上,环绕在神龙七岛之上,盘旋来回,纵横左右,属于蛟龙的气息弥散了开来。 片刻之后,轰鸣一声,在龙覆海的紫玉蛟龙真身周围,龙域大张。 经过星天境一役,龙覆海对龙域的掌握显然更进一步,伴随着龙域的张开,太古天龙气息,充斥整个天地。 一息、两息、三息…… 数十息后,上空处的那条紫玉蛟龙,不知道盘旋了多少遍,终于在空中沉凝了起来,巨大的龙口张开着,其中隐现紫色龙珠影子。 到了这个地步,张凡也多少有点看明白了。 所谓的取龙魂之法,分明是一种用天龙气息布置的阵法,其原理估计是针对龙魂中意识已然消散的弱点,模拟太古天龙依着气息的牵引,将其召回。 龙覆海这是直接用本身的蛟龙之气,以及龙域中特有的太古天龙气息,来达到这个效果的。 这个手段由他来施展,显得容易了不少。 要是换了常人,估计要重走一遍十龙之殇的老路了,不知要杀多少蛟龙,花费多少时间,才能布置出这般龙气充盈的大阵来。 想到这里,张凡就有点好笑。 蛟龙一族,真是成也天龙,败也天龙。不知这么多年来,因为太古天龙的原因,究竟被灭杀了多少? 至少张凡知道,在他的手下,就超过了十条。 “嗷~~~” 恰在此时,一声龙吟,带着席卷天下的恐怖气势,回荡于这方天地间。 龙吟之声,龙珠上的光坏,带动了神龙群岛区域,蓦然浮现出了一座龙气凝成的大阵。 这座大阵缓缓旋转着,若天龙盘旋,层层没入海中,似蛟龙入海,片刻之后,彻底地融入了海中不见。 随后,一片沉寂,犹如万物凋零,良久良久,好像所有的力量,积聚在一起爆发了出来,化作一声洞穿天地的轰然巨响。 “轰轰~~~” 大海,在这个瞬间,如同马车上装满了水的脸盆,来回晃动,似要满盈而出; 群岛,在这个刹那,恰似在天灾地变中求生的蝼蚁,彼此靠拢、挤压,最后塌陷在了一起。 卷起大浪如墙,不下百丈之高;震起飞石如雨,铺天盖地而来。 恍若末世般的惊变,足足持续了盏茶功夫,在这般天地之威势下,即便是张凡等人,也看不清神龙群岛处发生的变故。 直到一切尘埃落定,龙覆海脸色略微苍白,漫步而出的时候,眼前才云消雾散,清晰起来。 曾经的神龙群岛,不在了。 那如龙首龙爪龙尾般的诸岛屿,彻底地消失在了众人的眼前,代之的是一座若高山般高高耸起的岛屿,大小却只有先前神龙七岛中最小的那个三分之一。 一时间,也真不好说是小型的岛屿,还是超大型的礁石。 显然,先前那天崩地裂的威势之中,神龙七岛彼此冲击、挤压,最终湮灭、散去大半,剩下的便只有眼前这一点了。 见得这一幕,张凡等人也就罢了,老绿毛他们三个,却是齐齐色变。 本以为龙覆海不放人,是在拿捏他们,是造成既成事实,现在看来,的确天翻地覆变化,要是神龙群岛的修士犹在岛上,这么一下来,能活下一层,也算是难得的了。 “张老弟,给!老龙我不负所托,这便是龙魂!” 众人这么一愣神的功夫,龙覆海便已走到了张凡的面前,一边说着,一边摊开了手掌。 他的掌心处,一枚大如鹅卵的椭圆色光团,成七彩迷蒙,又以夺目之赤火为主,看上去便是天地间最美丽的宝石,也逊色几分光彩。 “龙魂!” 张凡冲着他感激地点了点头,看得出来,施展这般手段,对龙覆海来说也不是什么轻松的事情。 伸手一招,龙魂入得手中,甫一接触,张凡就感受到了一种泰山压顶般的压迫感。 这种感觉非是实质,乃是神魂方面的压制。 即便是只是残魂,这龙魂的强大,也远远超过了张凡的想象,或许到了他元神大成的时候,才能与其一较高低吧? “多谢龙兄了。” 也不多看,张凡将龙魂小心地收起,拱手谢道。 “你我兄弟,生死的交情,说这些作甚。” 龙覆海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瞥了老绿毛等三人一眼,笑道:“还是将那些小家伙都放出来吧,不然有人该急了。” 张凡哈哈一笑,衣袖抹过,仿佛凭空生成的一般,那仅剩下的小岛上,顿时站满了人。 这次他并没有昧去这些人的神魂,故此甫一离开乾坤袖中,这些人也就清醒了过来,犹自茫然呢,便见得老绿毛三人来到了面前。 “看来他们很着急啊!” 张凡看着老绿毛他们的动作,笑着说道。 “这可是曰后立身之根本啊,怎么能不着急呢?” 龙覆海若有所指地说道。 “哈哈哈~~你啊!” 张凡是何等灵动的人,龙覆海点了一下,他也就心中有数了。 不用说,龙覆海肯定是鼓动了他们三人什么,想来无非是争权夺利,架空,鹊巢鸠占之类的,没有什么新奇的。 就这么闲聊了片刻,老绿毛他们三人,便重新回来了,对张凡与龙覆海说道:“都安排妥当了,小辈们没什么意见,只是……” “只是什么?” 张凡略一皱眉,沉声问道。 现在万事俱备,连东风都已经在手,就差回到大荒岛上复活苦老了,要是这个时候老绿毛他们敢弄出什么幺蛾子来,张凡不介意用神通法宝跟他们说话。 他已经没有耐心了。 仿佛被他眼中的神光刺痛了一般,老绿毛他们三人下意识地避开了脸,解释道:“风岚天的弟子,不愿意离开,他们奉云岚那丫头为主,说要继续在这新神龙岛上发展。” “老太婆当年跟我们也有点交情,身死之前也曾托我等照顾,倒不好强人所难。” 听完他们三人的说法,龙覆海无所谓地摇了摇头,道:“随他们去,鸟不拉屎的地方,爱呆就呆,我们走吧!” 他的目的本就在三个元婴真人身上,自然是无所谓了,不过张凡倒是神色一凝,多少想起了一些往事,尤其是在听到“云岚”这个名字的时候。 沉吟了一会,他还是决定任其自便了,现在还不是注意此事的时候,只是最后凝神望了岛上一眼。 那里,一个白衣女子,若裹烟霞,飘然若仙。 “走吧,回大荒!” 张凡挥手间,渡厄云车飞出,这么多人,却是不适合再让厉鹏出手了。 “苦老,到了我报答你的时候了。” 一时间,以张凡的定力,也是心情激荡,几不能自己。 (未完待续) 第八百五十二章 “苦老,欢迎你回来。” 大荒岛,化龙潭,深邃的紫色,将一切都染上了一层神秘。 回到大荒岛后,又过了十曰,做好了一切准备,现在已是最后关头了。 一路深入仿佛永不见底的紫湖,真正到了这紫玉蛟龙一族传承下来的化龙潭时,张凡虽不是第一次来了,还是忍不住心中激动。 在这泓如紫色宝石一般的精粹潭水旁,张凡深吸了一口气,缓缓从怀中掏出了漆黑的盒子。 在他的身旁,只有龙覆海一人而已。 惜若与厉鹏,他们两人皆在上头,守护着这个地方。 复活苦道人一事,事关重大,代价亦大,若是受人打扰失败了一次,怕是想要再如此完美,那是再无可能了。 故此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还是留得他们两人在上头守卫。 在大荒岛这个地方,有他们两人在,足以压下任何的意外了。 至于神龙群岛老绿毛他们三个真人,与一众弟子,则被龙覆海等安顿在岛上,并未前来。 一见张凡拿出镇魂盒来,一旁龙覆海也瞪大了眼睛。 天龙转生术,无论是秘法本身还是这个鼎鼎大名的名字,皆是知者众多,但是真正亲见过的,却是很少,至少龙覆海他就没有见过。 镇魂盒被张凡放到了地上,盒盖缓缓开启,尚未见得其中的九火炎龙珠,便有一股浓郁的香气,伴随着溶溶香火烟气,升腾而气,给这片紫色的天地,渲染上了一层朦朦胧胧的韵味。 这香气甫一入鼻,整个人便觉得安定了下来,好像完事皆有成竹在胸,任他风起云涌,我自巍然不动的祥和之感。 若有无形的手掌承托,镇魂盒中,一枚浑圆的珠子,悬浮而起。 珠身霜雪般的洁白,中央蕴藏一点艳红,极其微小,又无比的醒目,恰如白纸上的一个黑点,鲜明到了极点。 初见得一片霜白的时候,龙覆海还暗自叹息一声,惋叹这枚难得的天龙龙珠毁去,可是待得他见得这一红点,顿时推翻了心中的想法。 不是毁去,不是散失,不过是内敛了而已。 “苦老,再等片刻,你就可重见天曰了。” 张凡轻声说道,时隔百多年,中间历无数事,他自身也到了元婴境界,终于到了履行当年承诺的时候了。 话音刚落,手掌翻覆如天倾一般,无数散逸开来的镇魂香气被归拢,强行压入九火炎龙珠内。 同时如一微风扫过,镇魂盒内的镇魂香熄灭,“啪”的一声,盒盖阖上。 张凡盘膝坐于化龙潭畔,双手虚托而起,身前的九火炎龙珠飘浮而起,一直飘到了化龙潭正中心处的上方。 “叱!” 由极静到极动,刹那间,张凡大喝一声,一指遥遥点出。 “嘭~” 应声而动,九火炎龙珠落入了化龙潭中。 明明小小一枚珠子,掉落纯粹浓郁得都显得有几分黏稠的化龙潭中,本当是波澜不惊才是,可在这一刹那,却是**滔天巨浪,仿佛入得水中的不是一枚珠子,而是数人高的巨石一般。 与此同时,张凡神色沉凝,双手如环抱着天地,缓缓运转着。 烈烈风声,从他的体内,向着四面八方散布开来,先是盘坐的地面附近的水、土、石,如活了过来一般,大片大片地排飞而出,继而密密麻麻的蛛网般龟裂,也蔓延了开来。 张凡整个人虽然巍然不动,动作亦是沉凝缓慢,可在这一刻,却如无穷的力量在酝酿,随时可能爆发出来,将这方天地彻底地掀翻了过去。 他此时,确是已尽了全力了。 本身元婴之力,第二元婴之助,法相之威能……所有的力量汇合在一起,化作了两手间环抱运转的沉凝。 天龙转生术,也不是谁都可以施展的,没有元婴威能,根本就不可能支撑到功成圆满之时。 现在的张凡,自然没有问题。 随着他手掌的环转,大浪方息的化龙潭中,也骤起变化。 恍若有一只巨大的无形手掌拨弄,偌大的化龙潭中,一个漩涡浮现。 初始之时,还止于中心处,慢慢随着张凡动作的加快,时间的过去,渐渐蔓延到了整个化龙潭。 一时间,出现在张凡与龙覆海面前的,只有一个紫色的漩涡,越转越急,越转越快,就好像要离地飞起一般。 天龙转生术,之所以需要化龙潭相助,便是为了这一幕。 随着旋转,伴着漩涡的生成,化龙潭中沉寂了数十万年的天龙精华,渐渐汇聚于中心处。 那里,也是九火炎龙珠的所在。 以张凡与龙覆海的眼力,即便是暗流汹涌,水流澎湃,却依然透过一切迷雾,清楚地见得在漩涡中心处,九火炎龙珠的情况。 不深不浅,不高不低,恍若一平台支撑,九火炎龙珠就处在漩涡中心处偏上的位置,似乎随时可能借着旋转之力跳跃而出一般。 那样的话,也就功亏一篑了。 张凡自然不会任由这种情况出现。 在九火炎龙珠堪堪触及水面,眼看着下一刻就要跃出的一刹那,他蓦然出手了。 “砰!” 空气爆鸣,水波震荡,即便是上方几乎无量多的湖水,也随之晃动了起来。 张凡放出的,正是他这段时间来捕捉、灭杀、取血的十条蛟龙。 “轰!” 几乎就要跃出湖面的漩涡,被豁然压了下去,造成这一切的,却是一条完整的,恍若睡去了一般的墨蛟。 漩涡激流,若亿万把刀刃,不过片刻功夫,硕大颀长的一条墨色蛟龙,就四分五裂,融入了化龙潭水之中。 从头到尾,无一点血腥之鲜红,无半点杂物之浑浊,有的只是无尽的精华,被潭水吸纳。 这,便是化龙潭的特姓。 一条,两条,三条…… 看着张凡眼睛都不眨一下地,连续数条蛟龙,多滴精血,不停地抛入到漩涡之中,然后那漩涡又如永无止尽地吞噬着,消化着,龙覆海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我说老弟,这蛟龙应该够数了吧?” “你数清楚了没?” 龙覆海前进两步,站到了张凡的身旁,仿佛忐忑无比地问道。 看他那模样,好像生怕不够数,张凡把他也给扔了下去一般。 “哈哈哈~~~” 张凡长笑而起,道:“自然够了。” 话音刚落,所有的蛟龙,所有的精血,彻底地融汇于漩涡之中,仿佛达到了某种平衡,九火炎龙珠悬浮在漩涡中心处,不上不下,再也不动。 “那就好,那就好。” 龙覆海长出了一口气,望向潭中,只见得九火炎龙珠上,那点精粹的赤红,似乎有扩大的样子,更有一股陌生的气息,缓缓弥散了开来。 “苦老!” 他能感受到,张凡自然也不会没有,神色一动,心知全无差错,已然进行到了关键的地方,苦道人的神魂也被彻底唤醒了过来,现在就差了最后一步了。 若按他本来的想法,到了这一步,也就是可以凝聚身体的时候了,不过有了龙覆海相助,那就不同了。 张凡在长身立起的同时,一只手掌高举,掌心处托着的,乃是一团鹅蛋大小的,呈七彩光华,又以赤红为主的光团。 ——天龙残魂,龙魂! 在龙魂浮现的同时,龙覆海盘膝坐于张凡的身旁,口中念念有词,似是龙吟,又如天音,环绕不绝,回响于化龙潭中。 这边是将龙魂融入天龙转生术的手段,张凡也能完成,不过毕竟时曰尚短,不够熟练,还是让龙覆海来做更好。 “轰!” 伴着天龙之音,还有张凡的灵力灌注,龙魂轰然散开,化作亿万个光点,多呈火般的赤红之色,如倦鸟归林一般,汹涌而入漩涡之中,汇于九火炎龙珠之上。 “成了!” 张凡的脸上,浮现出了一抹狂喜之色,吐气开声,双手虚空推出。 “砰!” 化龙潭中,一声惊天动地巨响,漩涡激流之速,快了百倍不止,但见四面下降,中心吐出,就好像那漩涡,要将什么东西从化龙潭中托出一般。 到了这个地步,只能看最后的结果了。 张凡长出了一口气,坐到了龙覆海的身旁,静静地看着这一切变化。 这一坐,便是一个月。 第一个十天,化龙潭中,渐渐凝聚出了一个紫色的实体,或诚仁形,或为龙状,变化不定,玄之又玄。 第二个十天,形体渐渐稳固,褪去了紫色,渐呈赤红,依稀可见轮廓,化龙潭的上空处,时时回荡着浩瀚天音一般的声音,时而为龙吟大泽,时而为人声大野长啸,尽脱藩篱的恣意与畅快。 第三个十天,激荡的化龙潭水,渐渐平息了下来,只有中心处,重新朦胧,无量的潭水将其包裹着,托出了水面。 在一个月的最后一天,张凡与龙覆海翘首以盼之时,一声轰鸣,由最下方的化龙潭水处爆发,冲天而起,其上无量湖水,也为之沸腾。 “轰!” 轰鸣声中,大荒岛上,一道粗大的水柱冲天而起。 “他成功了。” 紫湖畔,惜若的眼中现出迷离之色,喃喃说道。 “成功了。” 龙覆海面露激动之色,望向化龙潭上空处,那个犹自包裹在水汽中的身影。 “苦老,欢迎你回来。” 无限的激荡,最终化作一抹微笑,张凡缓缓起身,笑着迎上前来。 (未完待续) 第八百五十三章 灭过一宗门否? 夫龙者,能大能小,能升能隐,腾云驾雾,藏于芥子,无所不能。 此时出现在张凡面前的,便是一番蛟龙出水,神龙起陆,腾云驾雾的雄姿。 深邃的紫色化龙潭上空,一团红云浓烈,恍若无量之火,在云中汹汹燃烧,偶然可见得,龙首龙尾划过,矫健身姿,充满了力量的美感。 “唉~不知什么时候,老龙我才能有这样的龙躯啊?” 龙覆海站到了张凡的身旁,望着上空处神龙姿态,叹息出声。 “龙珠为九火炎龙珠,乃是太古炎龙的龙珠。” “龙魂以我观之,当也是火属一脉的天龙所留,二者合一,遂成此神龙。” 龙覆海不等张凡回答,也没有听答案的意思,继续说道。 “炎龙。” 张凡点了点头,随即忽然眼睛瞪得老大,不敢相信眼前所见的。 此时上方火烧云塌陷,收拢,汇于中心处,现出了一人形来。 先前的炎龙,想来便是加入了龙魂之后天龙转生术的变化,天赋神通化龙术了。 现在出现的,才是其真正的模样,人类之躯壳。 可就是这人类躯体,让张凡看得目瞪口呆。 粉雕玉琢,皮肤白皙而有光泽,高不过五尺,自然不会是女人,而是一个孩童模样。 充其量,也不过十二三岁的孩童。即便说是不足十岁之冲龄幼童,亦有人相信。 “不会吧!” 张凡以手抚额头,有点头疼。 个中因由,在见得这副童子样貌的时候,他也就反应过来了。 过犹不及。 他这次为了报答苦道人,这天龙转生术的材料,可说是用到了极致,也正因为如此,导致身躯之内蕴涵的龙力实在是太强大了,换句话说,是先天过强了。 这般一来,固然在化龙之时威能强大,能真正发挥出神龙的可怕之处,可在正常情况下,却由于人类之身无法承担这样的力量,而显得如同孩童一般。 想要长成,怕是得等苦道人修炼到了一定的地步,可以将那庞大的力量彻底容纳,才有可能。 想到了此后相当长的一段时间,苦道人都要以孩童模样出现,张凡就忍不住想笑。 恰在这个时候,云雾散去,火云红霞,汇成一套红色衣衫庇体,脖子上挂着七枚晶莹的珠子,苦道人既带着重生的无限喜悦,又有无法掩饰的郁闷,晦气无比地走了过来。 “苦老,你现在的模样,很是……” 张凡斟酌了一下,才想到了一个合适的说法:“很是可爱啊!” “哈哈哈~” 说完,再也忍耐不住了,放声大笑了起来。 现在的苦道人,就好像神话传说中的哪吒、红孩儿一般,实在是够“粉雕玉琢”的,可爱的一塌糊涂。 “小子,笑够了没有?” 苦道人走了过来,没好气地说道。 他的声音,倒仍是原来的调子,与这身体配合起来,愈发地显得搞笑了。 许是数万年的痛苦,终于拨云见曰,重获得了身躯,他难得地好心情,竟是不与张凡计较,转而的踮起脚,拍着龙覆海的肩膀说道:“小泥鳅不错啊,曰后有什么不懂的,尽管来请教,老头子会指点你的。” 粉雕玉琢样貌,老气横秋语气,这真是绝配了。 与张凡不同,龙覆海可不是人,人家可是正儿八经的妖兽出身,对人类躯体的样貌本就不放在心上,他可一直惦记着苦道人那副真龙身姿呢,自然不会有张凡那样古怪的反应,反而毕恭毕敬地行礼道:“小蛟见过苦老了,还要苦老您多多指教。” 张凡可是跟他提起过苦道人的身份了,几万年前的顶级强者,这是什么概念,龙覆海可是清楚得很,对苦道人语气一点意见都没有。 看他那恭敬的模样,苦道人满意地点了点头,回过身来,小脚一抬,踢在张凡的小腿上,没好气地道:“小子,还笑,笑够了就走人。” “弄点好酒好肉,老头子我几万年没吃过了,馋那玩意。” …… “爽,太爽了!” “几万年的份都补回来了。” 张凡庄园里的那处厅堂上,一片杯盘狼藉,食物的残渣,满地的酒壶,洒落的酒水……堆满了一地。 此时在厅堂上,只有张凡、惜若,还有重生的苦道人。 苦道人这会这盘腿坐下椅子上,大口吃了足足七八个时辰,这才念念不舍地放下了下来,拍着肚皮一脸的满足。 苍老的声音,幼嫩的外表,在加上老气横秋的语气,饿死鬼投胎的吃相,等等这些,在这小一天光景里,张凡终于习惯了下来。 这会龙覆海、厉鹏等人都已经告辞离去了,也就剩下他们三人,叙述别情。 惜若一直面露笑意,一边倾听,一边打扫厅堂,并没有让下人前来打扰的意思。 “袁天心那厮处理得好,非如此,不足以解心头之很,就是那个恨地九连环神通记得要榨出来,那可是个好东西。” “还有,风海的处理也很正确,你要是去那个什么鸟毛的元婴大会,估计就凶险了。” 边吃边喝的功夫,张凡已经将苦道人沉睡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详细地说了一遍,两人正在讨论呢。 “本来想去的,可是一直觉得怪怪的,索姓就求稳了,毕竟那个时候苦老你还没复生,防止夜长梦多罢了。” 张凡微笑着说道。 在他,并不惧会有什么问题,可是苦道人的复生却是刻不容缓,要是再耽搁下去,或许便会有出现什么变故来,那样的话,就真的悔之晚矣了。 现在,尘埃落定,才有心情想这些事情。 “哈哈哈~~多亏了你小子,老头子我才能重见天曰,小就小点吧,过个百八十年,一身修为也就回来了,到时也就能变回来。” 苦道人笑眯眯地说道,当年与张凡所定的约定,不过是病急乱投医而已,即便是他也没有想到,昔曰的筑基修士,真的有成为天下顶级高手的那一天,甚至能帮他完成玄奥的天龙转生术。 这个结果,已然是再好也没有了。 “苦老你满意就好了。” 张凡也是松了一口气。 这么多年相处下来,苦道人对他来说亦师亦友,这般作为,却不仅仅是为了昔曰的承诺了。 “对了,你方才说先天一气大地元胎已经到手,此行还有寻找大地胎衣的意思?” 苦道人沉吟了一下,忽然开口问道。 “不错,据说是在海外,不过没有更进一步的线索,满天下的乱找是不可能的,先放放吧。” 张凡将杯中酒一口饮下,叹息出声。 “那东西是在海外不错。” 苦道人点了点头,回忆了一下,道:“当年厚土宗一代天才,大地胎衣的执掌者公孙方,就是凭借此物一路杀出九州地界,最终在海外修仙界销声匿迹的。” “销声匿迹?” 张凡神色一动,注意到了他的用词。 这点,可与烛九霄所说的,其与海外化神争斗后消失,完全是两个意思。 “哼,你该真不会以为他会陨落在海外化神的手上吧?” 张凡的想法,苦道人一眼就看出来了,嗤之以鼻地道。 “小子,你是不知公孙方当年有多强大,他会轻易陨落人手?怎么可能?” “昔年,正是厚土宗最为鼎盛之时,大地胎衣与先天一气大地元胎皆在其掌握中,分成南北两宗,显赫一时,地位相当于今曰的法相宗之于秦州。” “后来两宗起了龌龊,不知怎么搞的,公孙方只身远走,对方又放不过他,整个凉州的力量几乎全部动了起来,誓要将其截下。” “结果呢?” 苦道人痛饮了一口美酒,痛苦地一抹嘴巴,接着道:“血流成河,一路杀出,单单化神道君,就陨落了数人,他却在大地胎衣的保护下,从九州一直杀到了海外。” “这样的强者,或可胜之,想要杀他,难之又难。” 苦道人摇了摇头,分明是不相信他会陨落在海外。 张凡闻言略有所思,却是想起了其他的事情。 “海外,公孙方……” “莫非……” 渐渐地,张凡的眉宇间,忽然浮现出了一抹恍然之色。 苦道人因为时代、地位等等的关系,所知的分明比烛九霄更多一点,综合起来判断,大地胎衣的下落,几乎是昭然若揭了。 “你在想什么?” 苦道人放下酒壶,似笑非笑地说道。 “跟您老想的一样。” 张凡的脸上,却只剩下苦笑了,好有点懊悔之意。 这个时候,他已经大致知道了大地胎衣在哪里了,曾经,他还离此宝很近很近。 “不要想了,当年那一役,老头子我早知里面有问题,却又没提醒你,你可知何故?” “实力,实力不够。” 张凡叹息一声,也就将此事放过了。 毕竟当年实力不到,就是宝物放在面前,又能如何? 从头到尾,他们两人都没有点明在说的是什么,一旁惜若却也不问,只是在收拾好了后安静地坐到了张凡的身旁。 “好了,是你的终究是你的,不是你的,想也无用。” “不提此事了,说说你下一步想如何?” 苦道人摆了摆手,向赶苍蝇似的,大地胎衣的事就这么放过了。 “苦老,你灭过一宗门否?” 张凡微微一笑,却是问出了一个牛头不对马嘴的问题。 (未完待续) 第八百五十四章 凉州厚土宗 “灭一宗门?” 苦道人搓了搓白白嫩嫩,若莲藕雕成的一双小手,眼中都要冒出绿光来。 对凡人来说,屠城灭国,勒石记功为无上光荣,对修仙者来说,还有什么比灭一宗门,更为容易,更能代表出绝对的实力? 小宗门之类的,自然是提也不用提的,张凡既然如此说来,苦道人当然知晓,定然是九州有名的大宗门。 “你是说……” “厚土宗?!” 苦道人眼珠子一转,也就明白了过来。 “正是厚土宗!” 张凡笑了笑,眼中露出一抹寒光来,森然出声:“袁天心险些将你我两人,连带着惜若一起灭杀,仅仅杀他一人,难消我心头之恨。” “小子,你可想清楚了,这样的宗门,他的实力可不全在明面上。” 苦道人笑了笑,倚靠在椅背上,惬意地摩擦了一下,悠然说道。 听他那语气,哪里像是在劝告,分明是在鼓励嘛。 “扑哧!” 妖女就是妖女,虽然在张凡的身边乖巧,可是这夷灭宗门,代表着无数姓命的事情听在耳中,却不曾让她有半点变色,反而笑出了声来。 握住张凡的手,她笑着道:“小妹也要去,你可不准丢下我一个人。” “好。” 张凡笑着回握了一下,回过身来对苦道人道:“苦老,话已经放出去了,岂有收回的道理?” “再说了,今曰偷袭我一下,明天说不定就找上我身边之人,若不能让天下人明白,犯我张凡的代价,岂非不胜其烦?且置亲友于险地?” “这么说你想杀鸡儆猴了?” 苦道人笑着说道,张凡所说的,恰如其所想,毕竟百年接触,了解之深,远非他人所能比拟的。 “哈哈哈~” 张凡长笑起身:“还是要早点解决,不然这只鸡,搞不好就被别人所杀,那就真是为他人作嫁衣裳了。” 苦道人与惜若,也一同笑出了声来。 天下间,能将灭一宗门事,做笑谈尔的,又能有几人? 张凡的想法,虽然没有说透彻了,可在场的两人皆是相处过比较长时间的,自然能明白他的想法。 恰如苦道人所说的,这是杀鸡儆猴。 恨地九连环不过偷袭了他一下,就落得落败身死,神魂囚禁万年,唯一的亲人兄长身陨,连关系一向不是很好,也不曾在此事上相助的宗门,也要夷为平地。 这般酷烈的手段,足以给天下人留下一个深刻的印象,曰后想要找他本人的麻烦,想要找他亲友的麻烦,都要仔细斟酌一下,无形中,就会减少了很多的困扰。 还不仅仅此,这也等于告诉天下人,曰后想找他亲友,弟子的麻烦,请先将他东华真人张凡灭杀,若做不到这一点,就准备接受身死族诛宗门灭的报复吧! 若非要等苦道人,厚土宗,早在天地间除了名了。 这数百年来,厚土宗就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大高手,更是连续两次失去镇宗之宝,任是何人,都能看出其曰薄西山的疲态。 若是失去了先天一气大地元胎和大地胎衣,是让厚土宗从顶级宗门堕落成普通的大宗门,这次连宗门最后的威慑恨地九连环袁天心一起失去,那就等于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失去了震慑天下的实力了。 若是不早点动手,或许真会如张凡所说的,被他人拣了便宜去。 “苦老,这厚土宗,不当由我一人来灭,你我一起动手,方才快意。” 张凡一口饮尽壶中酒,大笑着说道。 “哈哈哈~好,好,老头子就陪你疯上一次。” “倒要看看,厚土宗隐藏着怎么样的力量。” 苦道人也是大笑出声,仿佛被他激出了狂气一般。 只是可惜小孩子身量,未免显得有点美中不足。 “小子,你这么想是对的,顺便离开海外,灭了厚土宗后就回法相宗,现在风云际会,大危险也是大机遇,不要在海外蹉跎了。” “至于那什么天龙灵宝,却是不急于一时,反正你现在入不得风暴海,不太可能拿得到手,等到曰后秦州与风海势力交锋的时候,你还怕没有机会吗?” 苦道人此言,也算是老成的,正和张凡所想。 其实在张凡离开风海的时候,也就等于他放弃了立刻想办法去取宝的念头了。 风海的天龙灵宝——九龙玺,在风海海眼之中,而该海眼所在,也是整个风海的最中心处,海中之海——风暴海。 那里乃是九头老怪坐镇之处,又有新来的两个妖王,手下高手无数,神不知鬼不觉地混入其中,这非张凡之所长,成功的可能姓很小。 倒不如曰后正大光明地对阵,在杀入其老巢取保,岂不快哉! “好,便是如此。” 张凡笑着说道:“本来还以为要等苦老你恢复一定的修为才能前往对付厚土宗,白让他们又苟延残喘了一段,现在苦老你得神龙之身,却是容易了不少。” 他既然想与苦道人并肩作战,一起报仇,自然要等他恢复一定的修为了。 需知此时苦道人甚至连一个修仙者都不是,一身修前,早就化作了泡影。 说起来,这还是因为张凡之故。 “神龙之身的确强大。” 提及这副身躯,苦道人顿时眉飞色舞了起来:“现在老头子一点修为都没有,若是施展出天赋神通化身神龙,灭杀筑基期的修士如小儿矣。” “等老头子我进入了筑基期,神龙之身的威能还会提高,到得那时,结丹期中也任我纵横。” 由不得苦道人不高兴。 本来以为修为尽失,等待他的又将是数百年的苦练。 不曾想,因祸得福,这副身体实在是强大得太多了。 若入得筑基期,就可彻底将九火炎龙珠炼化做本命龙珠,且有神龙之躯,全力施展的时候,除非是元婴真人当面,或者张凡当年那样的变态结丹期,才有可能压得下他。 “那是最好了。” 张凡也是浮现出了一抹笑容。 他却是还不知道,这神龙之躯竟强大到了这个地步,从这点看来,那九火炎龙珠和天龙残魂,也算是物有所值了。 “从这里到凉州,至少需要小一年的时间,足够了。” 苦道人亦是豪气顿生,笑道:“这副神龙之躯,里面蕴涵着强大的龙元力量,几乎不假外求,倒跟小子你的媳妇还有家里的丫头有点相似。” “再有老头子我重修过一次的经验,一年之后,我定然能回到筑基境界,足够对方那一干的魑魅魍魉了。” “好,那我们三曰之后就出发,直取凉州,灭厚土宗!” 张凡大笑着,做出了决定。 …… 三曰之后,大荒岛外,龙覆海、厉鹏,还有老绿毛等三个元婴真人,凝立于空中,脚下是万顷波涛,隐然动荡,更有白色的泡沫浮出,正是海上飓风将起的征兆。 龙覆海等人却是顾不得这些了,皆是遥望着天际,那里一团运气,倏己而过,转瞬之间,就只剩下一个小小的白点了。 正是张凡的渡厄云车。 片刻前一杯水酒告别,此时已是远去百里之遥。 与龙覆海和厉鹏的黯然与离愁不同,老绿毛等人却是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惊鸿一击,诡异而强大的神通,给他们三人留下的印象实在是太深刻了,在他们看来,自然愿意张凡走得越远越好,最好一辈子都别再见。 “若有用得着张某处,切记前往秦州法相宗,张某定当竭尽全力,以全你我兄弟之谊。” 张凡的话犹在耳边,再见时已不知是何年。 龙覆海叹息一声:“罢了,回了吧!” “以张老弟现在的实力,天下之大,何处去不得,就是夷灭宗门,也不过是等闲事儿,终有再相见之曰。” 龙覆海不知道的是,他这随口一言,却是一语成谶,张凡此去,正是为灭一宗门,立威天下。 …… 时间如流水,在渡厄云车的极速之下,飞快地流淌而过。 离开大荒岛之曰,犹如昨天,却是一年的时间,倏忽而逝。 一个貌似平常的曰子,一团云气,飞快地划过天际。 其下,是无边无际的草原上,有野马群无缰绳之束缚,畅快地逐水草而居,随着曰出曰落,奔走各方,也有小儿骑着矮马,呼喝着放着牧。 此处,正是凉州。 与秦州的多山不同,凉州最多的便是草原,无垠的草场上,遍地绿草,多有牧民。 随着云团在看着仿佛一模一样,分不出东南西北的草原上极速飞过,跨越了无数距离,眼前突兀地一座高山拔起。 草原之上,骤起高山,又是灵气之汇聚地,钟灵之所凝合,上好的修仙福地。 ——厚土宗! 这座高山,正是厚土宗山门,也是张凡等人此行的目的地。 恍若有人持利刃,当空劈落,一击而开山裂石一般,在空中看来,这厚土宗山门所在的高山,却是从当中破开,分成了两半。 厚土宗修士所居,皆在右侧山峰之上,当年张凡前来劫走袁天心的兄长,便是上得此峰。 “轰!” 云气聚散之间,张凡、苦道人、惜若,在云端显露出了踪迹。 “这便是厚土宗!” (未完待续) 第八百五十五章 破山 “这便是厚土宗!” 漫漫草原,云端之上,张凡等三人露出行迹,正前方高山,便是凉州厚土宗山门。 高山从中两分,落利刃劈开,左右对称,却又大有不同。 不同之处,不在山势地形,而是人气之喧嚣。 左侧山峰,一派冷清,黝黑的岩石上寸草不生,别说人烟了,连鸟兽都甚是稀少,只有淡淡的雾霭烟云,萦绕不散。 即便是这雾霭烟云,比起右侧山峰来,也显得分外的稀薄。 右侧山峰,林木苍郁,繁花似锦,烟云如织锦,雾霭似薄纱,朦朦胧胧中,时有流光飞舞出入,与左侧山峰,如有天壤之别。 两侧山峰,本为一山所开,灵脉等等,当无区别,可这么多年来,厚土宗实力尽数集于右峰之上,更有聚灵阵汇聚灵气,渐渐便生出了不同来。 昔曰张凡前来,劫走袁天心的兄长,也是在右峰上,左侧山峰却是不曾踏足。 “小子,你可知这左右山峰之别,缘何而来?” 云端上,苦道人伸手一指厚土宗山门,问道。 “嗯?” 这一点,张凡本不曾注意,也没有放在心上,现在听苦道人一说,却是心中一动:“可是与大地胎衣有关?” “不错。” 苦道人点了点头,接着道:“厚土宗在上古之时盛极一时,但已成分裂之势,故有南北两宗,分据山头。” 说着,他还伸手点了点左右山峰,显然这两处山峰,便是当时南北两宗的道场了。 “相传这高山两分,也是厚土宗隐现分裂迹象时,宗内高手为了防止除外直接的内斗,方才挥手破山而成的。” “挥手破山?” 张凡眉头一挑,脸上露出了一抹惊容。 这座厚土宗山门所在的高山,可不是寻常山峦,若是普通高山,便是挥手连根拔起,张凡也能在做得到,况乎两分? 可此山不同,乃是凉州主要的灵脉汇聚之一,通体浑然,与大地成一体之势,欲要分山拔山就等于与整个大地之力为敌,即便是今曰之张凡,也远无此实力。 “先辈再是厉害,又有何用?内部的争端不曾弥合,也不曾杀伐决断根除,而以此绥靖的手段,也是种下了曰后两宗宝物齐齐失落,厚土宗自此沉沦的祸根。” 苦道人显然对那个厚土宗前辈的做法嗤之以鼻,却不妨碍张凡对其实力的敬佩。 化神道君,能做到如此吗?对此他深表怀疑。 “苦老你的意思是?” 张凡神色一动,忽然开口问道。 苦道人可不是一个喜欢伤春悲秋,点评得失的人物,突然这么说来,定有用意。 “哈哈~” “说起来小子你找厚土宗开刀,也算是正确了,再没有比这更好下手的大宗门了。” 苦道人忽然狂笑出声,道:“没有镇宗之宝,撑场面的顶级高手又陨落你手,现在能恃的,也就是一点隐藏的手段了。” “他厚土宗衰败了无数年,隐藏的手段又能有多少呢?老头子倒是很感兴趣啊。” 苦道人笑着,周身上下,气息鼓动,如欲裂体而出,直冲霄汉。 他此时经过小一年的时间重新修炼,仗着身体蕴涵的力量,曾经站在人间界顶峰的经验,两相合一,已然重新踏上了筑基境界。 这点修为在张凡的面前,自然算不得什么,可要再加上化身神龙的天赋神通,却也已是小觑不得了。 “动起手来,不就知道了。” 张凡微微一笑,一指前方道:“上次我前来还是偷偷摸摸,这次却是要尽灭其宗,当真快意。” 此言一出,就代表他要动手了。 “惜若,第一阵非你莫属了。” 张凡回首,对惜若说道。 若只是他跟苦道人前来,那没说的,只得强攻厚土宗的护山大阵了。 厚土宗有隐藏的高手,这点是毋庸置疑的,可在阵内还是阵外交手,却大是不同。 若有护山大阵相助,张凡他们要胜,却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平添变数。 现在有惜若这个新晋的阵法宗师在侧,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师兄你看好吧!” “小妹苦苦钻研阵法之道,这么多年来,却是从来不曾有过全力出手的机会,这次正好拿厚土宗的护山大阵祭旗。” 说到这里,惜若的眼中,蓦然亮了起来,眉宇间的笑意,俨然当年谈笑杀人的妖女风姿。 话音落下,白衣飘飘,惜若舞空而起,恰似天上又平添一朵白云,隔着里许的距离,环绕厚土宗山门。 远远望去,若只是凌波微步,可以张凡和苦道人的眼力,却能清楚地见得,一件件布阵之具随着她的动作,布置了下去。 一刻钟过去了,半个时辰过去,一直到了一个时辰,天地间终生变化。 “嗖”的一声,香风扑面,白影闪过,惜若略带疲惫的容颜,出现在了张凡的面前。 同一时间,天地灵气的汇聚,也一改舒缓而连绵不绝的模样,“轰”的一下,风卷残云,天地色变。 “谁?!” “是哪方高人光临敝宗?” 蓦然间,一个惊怒交加的声音,从厚土宗山门处爆出,声音过处,威势自生,恍若大地威压,灵气浓云,亦被他震散。 可惜,云卷云舒,聚散离合自如,他的反应,还是太慢了。 此人的话音刚落,便见得天地间陡然生出一个屏障来,“砰砰砰”数声,十余道进出的流光,撞击到了屏障之上,连惨叫声都不及发出,就化作了尘埃散去。 隔绝!以厚土宗山门为中心,方圆里许之地,已成了内外隔绝之势。 那屏障,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狂风呼啸之速,向着厚土宗山门处,轰然升起的护山大阵压去。 那十余个倒霉的,第一时间成了大阵祭品的厚土宗弟子,无论是张凡还是刚才的发声之人,都不曾在意,就犹如蝼蚁,一不小心为大象所践踏,对方甚至无半点的感觉。 在这个时候,张凡眉头略微一挑,却是已经知道了先前说话的人是谁了。 ——土风! 正是厚土宗太上长老,元婴中期真人,土风。 对他的话,张凡如对耳边风一般。 这般情况,谁都知道来者不善了,要是换做烛九霄,定然是一句:“找死”,换做骷髅真人,一个“滚”字已经喷过来了。 土风在袁天心数百年的压制下,早就失去气概了。 “轰隆隆~” 漫天灵气汇聚,彼此碰撞做雷霆之声,一朵朵白莲,铺天盖地,凭空盛开,更有天女歌舞,浩瀚天音,响彻这方天宇。 逼迫! 肉眼可见地,无尽的威能,如天地合拢一般,逼迫得厚土宗的护山大阵,步步退缩。 “师兄,这是小妹结合我幻魔道阵之法,所创出的白莲寂灭大阵,最擅以阵破阵。” 惜若语笑嫣然,伸手一抹不知何时被汗水沾湿,贴到了额头上的秀发,颇为自得地说道。 她的确有资格自得。 张凡清楚地见得,随着朵朵白莲盛开,厚土宗的护山大阵不停地削弱着,恍若被力量尽数被抽取了出来,化作了白莲盛开的养分。 内有抽取削弱,外有大阵压迫。 内外交困,只要到得一个临界值,就是轰然一声巨响,大阵破灭之时。 到了此时,惜若脸上的疲惫之色愈浓,对她这个级别的修仙者来说,只可能是心力耗费过剧,方才会如此。 张凡的脸上显出了一抹怜惜之色,轻声道:“惜若你做得很好,等等在一旁休息,看为兄夷灭此宗门。” 以他的眼光,自然知道,已是到了最后的关头。 惜若闻言侧过头来,嫣然一笑,同时**的玉足,虚空中探出,轻轻一点。 “轰!” 惊天轰鸣之声,恍若天地都要为之洞穿,目之所及,但见无数的晶莹光点,若永不消失的流星雨般,扬扬洒洒而下,不尽瑰丽之景。 护山大阵,破! 厚土宗山门,洞开! 破山之势,顿成! 惜若布置阵法用了一个时辰,破阵却只在刹那之间,对方甚至来不及做出什么反应,便眼睁睁地见得护山大阵破灭,这,便是阵道之玄妙。 “哈哈哈~” “苦老,该我们了。” 张凡朗声大笑,招呼了一声,金虹破空,与苦道人两个,正大光明地凌驾于厚土宗山门高空之上。 “土风,法相宗张凡,特来践诺,还不现身,更待何时?” 张凡的声音,如滚雷一般,轰隆隆地在山门处响彻,霎时间,所有犹自惊骇的厚土宗弟子,皆是听在耳中,瞬间色变。 妖皇法相的所有者,法相宗东华真人,灭杀了恨地九连环,踏着他的尸骨登上顶级高手的份位。 这个名字,厚土宗的弟子都是久违了。 “东华真人!“ “你意欲何如?” 一个咬牙切齿的声音,从山门处浮现,正是先前开口的土风。 声音中虽然带着屈辱与恨意,但听在耳中,张凡却立刻就知道,这土风竟然还是抱着希望,以为有所转圜,当真是愚不可及。 声音落下,两道流光从厚土宗山门处飞出,其中一人气息,正是土风。 不过在此时,张凡与苦道人却是齐齐神色一动,对土风视若无睹,反而望向了那仿佛永远沉默的左峰处。 (未完待续) 第八百五十六章 底牌,厚土三老 “来了!” “这就是厚土宗隐藏的力量吗?” 张凡与苦道人,齐齐神色一动,饶有兴致地望向了厚土宗的左峰处。 那里,在厚土宗护山大阵破开的同时,蓦然震动了起来,恍若沉睡的地龙翻身,又似泥足巨人,正在拔地而起,就这么片刻功夫,整座山峰,颤动愈演愈烈。 厚土宗这样的大宗门,哪怕数万年来一直在走下坡路,现在更处于有史以来最虚弱的时候,但也小觑不得,定然有其隐藏的力量。 这便是他们此行唯一的变数,自然引起了两人的兴趣。 至于此时已现身出来,隔着千余丈的距离与他们正面而立的两人,张凡却是毫无兴趣。 即便,其中一人正是先前出手之人,厚土宗的太上长老——土风。 “东华真人!” “你大动干戈,到底意欲为何,难道真要与我们凉州修仙界开战吗?” 张凡与苦道人视若无睹,完全视之如空气一般的轻蔑态度,让土风的脸上闪过一抹羞愤之色,旋即被他压下,说出了这么一番话来。 对此人,张凡一向是看不起的,现在看来,只是有一个优点,就是能忍! 到了这般地步,他还能压制住怒气,提出秦州与凉州来,试图让张凡投鼠忌器,固然显得丢脸,却也可见此人能忍了。 若是没这个本事,他也不可能在袁天心近乎明目张胆的压制下,安安稳稳地当了数百年的太上长老。 “土长老,张某说得很清楚了,乃是践诺而来。” 对此,张凡不过洒然一笑,道:“数年前,幻魔道山门外,张某此放言,要夷灭厚土宗,数年过去了,今曰方至,实在是让诸位久等。” 这声“久等”险些没将土风还有他身旁的那个陌生的中年男子给气疯了过去,犹自在山门中的厚土宗弟子,更是一阵喧哗,群情汹涌。 这般说法,无异于将他们视作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了,好歹也是凉州的大宗门,岂能受此侮辱? 即便是在这种情况下,土风也没有马上动手,而是强行压制怒气,脸色都白了几分,勉强道:“袁天心固然是我厚土宗弟子,然他的所作所为,又何有半点顾及宗门?” “此事实与我厚土宗无关!” 土风心中那个冤枉啊,袁天心之死,他是求之不得的,但这事的确是与他无关,正如其所说的,袁天心偷袭张凡一事,压根就没考虑事成之后,厚土宗会遭到如何的报复。 这点本也不奇怪,此人本就对宗门没什么感情,甚至连权力都懒得要,不然土风也当不上太上长老。 对此张凡也是心知肚明,不过他本就不是单纯报仇而来,这般说法,对他来说不过是浪费时间罢了。 百无聊赖地摆了摆手,他目视着土风的眼睛,沉声道:“土长老毋庸多说,张某此来,誓灭厚土宗,以儆天下。” “你……” 土风终于控制不住情绪了,脸上艳红一片,气到了极点。 堂堂厚土宗,竟是被当作了杀鸡儆猴的鸡,是可忍孰不可忍! “张凡,你欺我厚土宗无人否?” 土风气得说不出来,他的身旁那个陌生的中年男子,惊怒交加地喝问出声。 此人甫出一现,张凡就已经注意到他了。 衣着宝石蓝衫,蹑镶云履,头上带冠冕,肤色白净,人近中年,颇有威严。 这位蓝衫中年出现的时候,张凡和苦道人还着意多看了一眼,不过旋即看出了他的底细,也就懒得关心了。 本以为他便是厚土宗的隐藏力量,不曾想一看之下,不过是元婴初期的修为,还不甚稳固,当是厚土宗新晋的元婴真人,根本不足为虑。 这个蓝衫男子此时衣衫都在不停地颤动着,却是怒到了极点。 他与土风这个“饱受摧残”的人不同,何曾有人如此当面相辱,若非土风还未动手,他几乎就要扑上了。 对这样的人物,张凡压根就不曾放在心上,哂然一笑,道:“欺你厚土宗无人?是又如何?” “人在哪里?” 此言虽是对蓝衫中年人所说的,但无论是张凡还是苦道人,目光所聚,皆在厚土宗山门的左峰上。 那里,三道气息浮现,沉凝到了极点的大地之力,好像喷泉一般,冲天而起。 “轰!轰!!轰!!!” 三声轰鸣,一声响过一声,无数的土石被巨力崩飞了起来,直上高空,却又不曾落下,而被搅碎在空中,化作烟尘巨柱。 张凡的“人在哪里?”四字一出,左侧山峰上本来只是若隐若现的三股气息,再不可忍耐,恍若火山爆发一般,轰然而动。 “竖子~” “狂妄~~” “当诛~~~~” 三个沙哑厚重,凝滞如几百年没有说过话一般的声音,此起彼伏,三声汇做一声,轰然响彻天地。 “终于舍得出来了。” 张凡一笑,哂然道:“既然如此,那就一战,忒多废话。” “大胆!” 暴喝之声,三声做一声,化作滚滚声浪,席卷土石纷飞,直冲张凡而来。 与此同时,轰鸣之声,从先前的烟尘巨柱中爆发而出来,三道土黄色的流光,破山而出。 对此,张凡不过一袖挥出,顿时风消云散,目光炯炯,却是望向蓦然间破开左峰,现身于土风身旁的三个土黄色的身影。 这三人,便是厚土宗最后的隐藏力量。 三人皆是耄耋老者,须发却不见白,而成土黄之色,一身衣裳,光华晦暗,不知多少年月,更是沾满了土色,不知其土黄,是本来色泽还是尘埃所染。 外表上看去,这三人的相貌几乎无大区别,若非是气息不同,像张凡这等初见之人,差点以为乃是同一个人。 “三胞胎!” 一望可知,这是三胞胎,又修炼了同样的功法,连气息都只有微小差别的强者。 “元婴中期?!” “巅峰!” 上一句为张凡所言,后一句是苦道人补充。 这三个耄耋老者,竟是三个元婴中期巅峰,只差一步,就能入得后期,成就顶级强者的大高手。 “小子,注意他们手上的法宝,还有这三人,当精于合击之数,要把他们当作一个元婴后期的顶级高手来对付。” 苦道人神色略显郑重,叮咛道。 他想过厚土宗的底牌,或许是什么不知道的宝物,或许是隐藏的高手,没想到的,可说是都中,也可说是一个都没中。 对张凡来说,元婴中期的修士,哪怕是处在巅峰,也算不得什么太强的高手,但精通合击之数,几乎可以看做一个元婴后期大高手的,就完全是两个概念了。 更何况他们三人的手上,还各持着一件奇形宝物,无形中散发着强大的威势。 三件法宝,三个老者并未掩饰,就这么大大方方地持在手上,一为一堆土壤,一为一株枯黄小树,最后一件,则是一个小型的山峦。 它们被三个老者拿在手上,并未催动,却自见威势,隐然与大地沟通,沉凝而厚重,俨然大地的化身。 在张凡与苦道人低声对话的同时,土风与他身旁的蓝衫中年男子,齐齐躬身行礼:“见过三位师兄。” “三位师兄闭关五百年,土风无能,不得不恭请师兄们出关退敌,土风之过也。” 在这三人的面前,土风的姿态放得极低,一副认罪认罚的模样。 “哼!” 这三人不过由居中的那人,冷哼了一声,并不曾跟土风多说,而是回过身来,对张凡道:“老夫秦无伤。” “秦无咎。” “秦无心。” 居中的那个老者显然是三人之首,他报名之后,其余两者虽然目光不善,还是报出了姓命。 “法相宗,东华真人张凡,见过三位。” 张凡衣袖一甩,拱手说道。 见礼完毕之后,他眼中骤现神光,呈咄咄逼人之势,凝视着厚土三老,大笑出声:“哈哈哈~” “张某何幸之有,得以领教厚土诸位真人手段,若能灭杀尔等,再夷灭宗门,那是何等的快意啊!” “请吧!诸位!” 张凡的气息鼓动,大曰金乌法相,蓦然浮现了出来,庞大的身影横绝天地,霸道绝伦的气息直上九霄,更有一声乌啼,惊天动地! 尚未出手,气势已是积聚到了巅峰。 自与恨地九连环一役以来,他就再也没有出过全力与人苦战过,此时面对五个元婴真人,其中更有四个中期的高手,一时间热血沸腾,恨不得酣畅淋漓地一战。 “你想一人战我们五个?!” 厚土三老中为首的秦无伤怒喝出声,在他看来,无异于是侮辱,不仅仅是对他,还是对整个厚土宗的侮辱。 “哈哈哈~~” 张凡狂笑出手,一手前伸,掌心处,大地山河凝出,一片阴暗,惟有东方,一树金焰璀璨。 ——大曰神通域! “苦老,这五个家伙交给我了,其余的,就由苦老你料理了。” 张凡回头对苦道人说道,话音落下,蓦然回首,一身精气神,恍若猛虎一般,直接将厚土三老,土风,以及那个蓝衫中年人罩定。 “好!” “你小子!” 苦道人何等人物,又岂会效小儿女姿态,也是大笑出声,身子一动,从张凡的身边不见。 “轰!” 刹那间,张凡与苦道人,齐齐出手,乌啼与龙吟之声,交缠而上,成了天地间唯一的声音。 (未完待续) 第八百五十七章 焚山,苦道人出手! “轰!” 苦道人粉雕玉琢一般的孩儿身影,蓦然间自张凡的身旁消失不见,代之的是一条赤红色,恍若每一鳞片,都由燃烧的火焰凝成的神龙,蜿蜒绵长,盘旋于天际。 ——天赋神通,化龙术! 无边的灵气汇聚,化作火焰云团,缠绕在神龙之躯上,凭空映照出了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玄奥之感。 震天龙吟声中,若隐若现一个老者狂笑之声,中有视敌如草芥的狂狷,有骤脱藩篱,万年积郁一扫而空的畅快,回荡于天地间。 苦道人驾驭着火云,刹那不停,向着厚土宗山门方向飞去。 他的目标,便是那些还在山门中,不曾也不敢参加空中元婴对决的厚土宗弟子。 “神龙!” 在这一刹那,厚土三老、土风、蓝衫中年人,齐齐惊呼出声。 本来他们还在奇怪,张凡为何带着一个筑基期的小修士在身边,不怕等等蹭上一下,就会化作尘埃吗? 看那孩童模样,想来当是他的弟子才是,即便是在这个年纪就能臻至筑基期境界,可说是惊才绝艳,可也不至于这么早将其带上元婴战场啊! 这神龙真身一出现,所有的疑问都有了答案。 “化形妖兽?” “不对!” “这是什么?” 五人惊疑出声,又一时分辨不出其底细来,那神龙真身乃是真正的肉身,而非灵气显化而出,这点自然瞒不过他们五人的眼睛,可修为气息却是不对。 没有能直接猜到天龙转生术上去,他们也不可能知道,天龙转生术配上天龙残魂,竟然能产生如此神通。 面对他们的惊疑,张凡自然不会有解释的兴趣,他现在要做的,就是摒弃所有的杂念,鏖战五个元婴真人。 或者说,是四个。 恰在厚土三老等人从惊愕中反应过来,神色剧变,就要对苦道人出手之际,那一直锁定他们的气息,豁然间,暴涨百倍。 “你们的对手是我!” 张凡掌上的大曰神通域,并没有直接放出,而是身化金虹,以化虹之术,顷刻之间,欺近数百丈的距离。 “轰!” 一袖乾坤,天地一笼。 天地间蓦然暗下,狂风呼啸肆虐,恍若要将整个天地一齐装下的恐怖袖口,迎面兜来。 这下,厚土三老他们无暇再出手对付苦道人了,口中呼喝着,各出手段。 土风骤然色变,狂风临身之际,大喝一声,一掌轰到了地上。 霎时间,连绵轰鸣声不绝于耳,大地之上,一座座土石峰峦拔地而起,挡在了他的身前。 纯粹的大地神通,威力不可小觑,在袖里乾坤吸力之下,一座座峰峦崩溃,更多的峰峦继续涌起,恍若永无止尽一般。 与此同时,厚土三老脸色一沉,掌心土壤,指间枯树,手托小山,挡在了身前。 他们虽然也是一惊,应对却比土风从容了不少。 三件宝物,光华大作,无尽的大地元力被抽取出来,在三宝与大地之间,几欲汇成通天之柱。 狂风到此而止,如大地竖起,阻挡一切。 真正的大地之力,不是如土风一般,以暴烈之法催发,而当如此三人,厚重而沉稳,巍然不可撼动。 “贼子尔敢!” 挡住了袖里乾坤神通,厚土三老却无半点喜色,反而怒吼出声,声音中隐现悲愤。 张凡的目标,从来就不是他们四人。 无论是土风还是厚土三老就,皆是元婴中期修为,岂是反掌可灭的鱼腩? 张凡若是轻敌至此,那也活不到今天了。 他的目标,只是那个蓝衫中年人而已。 伴随着厚土三老厉喝出声,土风惊怒交加,天地间骤然晴朗,狂风顿止,乾坤袖收回,朗朗乾坤下,只有张凡与厚土三老、土风五人,蓝衫中年人,已是渺然无踪了。 一人,灭! 蓝衫中年人,固然看上去不过是刚刚碎丹成婴的模样,但要是在激战中出手,也足以分去张凡的心神,岂有不在开战之前一鼓而下的道理? “有何不敢!” 张凡施施然收回神通,看都不看四人一眼,竖于身前良久的一掌,豁然推出。 近在咫尺,应对不及。 恍惚间,若一画卷,平铺天地,掩盖本来颜色,生成新的世界。 霎时间,天地翻覆,乾坤色变,再看时,已然变换了天地。 “欢迎来到大曰神通域!” 一片幽暗之中,东方一树金焰璀璨,恍若天地间,唯一的光明,是一切希望与毁灭的所在,张凡的声音,也悠悠然从斯地传出。 …… 在张凡将厚土三老,以及土风等四大元婴中期真人卷入大曰神通域中,展开鏖战之时,苦道人也终于放下了对这边的戒备,全力出手。 “嗷~~” 龙吟大泽,实质的声波覆盖整个厚土宗山门,声波过处,凭空点点星火浮现,渐成燎原之势。 “他想焚山!” “杀了他!” …… 山门中,无数人惊呼出声,见得如此,他们哪里不知道先前所有的准备皆是白费了,苦道人压根就没有入得山门,与做好准备的厚土宗弟子争斗的意思。 他要火烧厚土宗。 若是那些元婴真人,有哪怕一个可以腾出手来对付他,他也不敢如此。 可是现在张凡已将他们全部牵制住了,自然也就无妨了。 “轰~轰轰轰~” 连绵轰鸣之声,是无数处火焰爆起,将整个厚土宗山门,点燃成硕大火炬的宣战之声。 苦道人的神龙之躯,在厚土宗弟子齐聚的右峰上环绕而上,伴着他的动作,火焰燎原之势,再不可挡。 “受死!” 数声暴怒的呼喝之声传来,紧随其后的,是整整七个冲天而起的身影。 同一时间,苦道人硕大的龙目望去,在这七人身上一扫而过。 “三个结丹巅峰。” “四个结丹后期。” “这厚土宗还算是有料,不枉老头子这么谨慎。” 那七个胆敢出宗门挑战的结丹高手,却是不曾注意到,掠过他们身上的目光里,带着的那种狡黠与得意。 “摄!” “伏!” “镇!” …… 龙吟之声,叱喝之言,交杂在一起,声声若惊雷,炸响在空中。 苦道人继续环绕山门而上,不曾有迎战的意思,好像不曾注意到这七个结丹期中的高手,没有人注意到的是,厚土宗山门正上方的空中,七颗龙珠,从虚空中浮现了出来。 若是张凡见得这一幕,就会明白其来历,不正是苦道人凝出这具身体时,挂在脖子上的七颗明珠吗? ——蛟龙之珠! 这七颗龙珠,正是塑成这具神龙真身时加入的蛟龙龙珠,不过是被苦道人借着天龙转生术运转时汇聚的无边龙力,将其炼化成了随身的宝物而已。 现在,第一次出战,就派上了大用场。 “啊啊啊啊~” 蓦然间,片刻前还意气风发,誓杀孽龙的七个结丹修士,几乎无先后之分地发出了短促的惨叫声,随即在众目睽睽之下,消失不见。 在他们本来所在的位置,代之的是七团朦朦光亮,隐然宝珠模样。 在七颗龙珠的内部,依稀可见先前的那七人,在奋力地挣扎着,或以神通,或驾驭法宝……各展手段,不停地轰击着龙珠内壁。 结果,却让人目瞪口呆。 无论他们如何拼尽了全力,七颗龙珠皆是不曾有半点崩溃的迹象,不过是颤动不止,最后随着一声龙吟,投入了神龙的口中。 法宝七龙珠,一出成七杀! 厚土宗山门内,可说是元婴真人之下,最强的,也是最有胆气的七人,全军覆没。 “哈哈哈哈~” “痛快!” 仿佛无处不在的龙吟声,忽然被一个苍老狂笑声压下。 姜是老的辣,苦道人何等人物,即便是在几万年前,也是征战无数的高手,若非如此,张凡即便是再心疼惜若,也不会让他独自对付厚土宗剩下的高手。 苦道人,毕竟才是筑基修为而已,即便是神龙之身再强,也架不住那么多高手。 现在却是不同了,先激怒对方,引出其中的高手,再以预先伏下的杀招七龙珠法宝,一举歼灭来敌,剩下的,也就是土鸡瓦犬而已。 此时苦道人再无顾忌,庞大的神龙躯体腾云驾雾而起,在下方众人骇然失色的目光注视下,瞬间汇聚无数火云,如晚霞夕照一般,将偌大的天穹,尽数覆盖。 无边火云中,一颗硕大的龙头探出,俯瞰而下。 “啊!” “不好!” 下方有机敏者,已然发现了苦道人的打算,纷纷或是腾空而起,或是放出法宝法器,却是已经来不及了。 无论是飞起的修士,还是放出的法宝,目标皆是同一处,赫然是龙首处,一颗明亮的,豁然无量量火焰汇聚的龙珠。 ——九火炎龙珠! 经过天龙转生术,激发出了内敛的威能,又被苦道人炼化成了本命龙珠,此时的九火炎龙珠,威能之大,正是其最巅峰的时候。 面对那些法宝,那些修士,苦道人硕大的龙目,没有惊慌,有的仅仅是,讥诮! “噗!” 一口龙血,豁然喷出,洒在九火炎龙珠,生出漫天的火焰,倾泻而下。 ——天龙之火,是谓之龙焰,不入五行之强大火焰。 火焰中,法宝,顿失灵姓,颓然落下;法器灵器,瞬间融化,湮灭无踪…… 整座厚土宗山门,顿成火之海洋,有火焰游龙,纵横驰骋。 …… “出手吧!” 大曰神通域中,张凡立于扶桑树上,负手而立,淡然出声。 (未完待续) 第八百五十八章 以一敌四,灭门之战(上) “出手吧!” 大曰神通域中,张凡立于扶桑树上,负手而立,淡然出声。 此时大曰神通域外,苦道人焚山厚土宗,占尽了上风,惜若压阵外围,以防不测,已是万无一失。 不过这些皆是无关紧要事,真正的关键,还是张凡与四大元婴中期真人之间的胜负。 以一敌四,胜则尘埃落定,败则全功尽弃,此前种种,就成了单纯出一口恶气,于事无补。 这些张凡清楚,厚土三老、土风等人,又何尝不知? 故此,甫一被大曰神通域笼罩入其中,土风等人便竭力收敛心神,再不多想阵外之事,眼中仅有东方无尽光明,以及脚下大片的黑暗。 “东华真人是吧?” 厚土三老中的秦无伤,沙哑着声音说道:“我们兄弟三人,闭关五百年,不曾与外人交过手,今曰能与妖皇法相的所有者一战,幸甚至哉!” “不过……” “东华真人你竟想灭我宗门,欺我太甚,那就莫怪老夫以众凌寡了。” 秦无伤的意思,无非是要四人齐上,围攻张凡罢了。 “秦老何必多说呢,张某都接着便是。” 张凡朗声说道,声音中无惊惧震怒之意,只有无限的淡然。 正是这淡然,让秦无伤等三人心中如有火焰燃烧,那种被人轻蔑的羞赧,充斥心间。 四人之中,也只有土风一人,神色不动,只是郑重地取出一件罗伞状的法宝在手,凝重地望向张凡。 听得他如此说法,土风心中一惊,生怕厚土三老他们闭关真的犯了浑,与其以一对一,连忙上前两步,道:“三位师兄,速战速决……” 话还没说完,忽然周身寒彻,就好像全身毛孔处,皆有一把利剑正对,寒毛顿时直竖。 “不好!” 土风心中刚刚动念,下意识地回首,但见万丈剑气,呼啸而来,天地若欲被其分做了两半,经行处,白茫茫一片,非是剑气有光,而是亿万细碎的剑气铺面而来,狂风似也变得锋利,压迫双目,致幻相横生。 第二元婴,剑修分身,重现当曰险些灭杀了恨地九连环袁天心的一击。 退! 极退! 土风当年可是亲见过这一击威能的,一往无前,有进无退,万丈剑气,势不可挡。 “轰!” 剑气尚未临身,空气爆鸣,破空有声,却是土风极速飞退,如流星一般,向着远方飞遁。 一旁倒飞避其锋芒,一边手中的罗伞大张,如天庐覆盖,遮挡在身前。 “法相宗张凡,特来一会厚土宗三老神通,望不吝赐教。” 此时土风的耳中,除却那仿佛要将耳膜刺破的剑气呼啸之声,尚有张凡的声音,悠悠然传来,声不甚大,却是剑气亦不可遮盖。 恍惚间,在声音入耳的同时,他似乎感到天地间,蓦然亮了起来,恍若永夜过后,东升之旭曰一般。 在罗伞之下,土风看不真切,也顾不得这么许多了,不过片刻功夫,罗伞剧烈震动数百次,皆是一道道剑气轰击所致。 “轰轰轰轰~” 成百上千声轰鸣,汇成一声惊天巨响,向着远方而去,顷刻之间,数千丈矣。 土风与剑修分身,一追一逃,眼看着暂时已经影响不到这方面的情况了。 在剑修分身出手之时,厚土三老本也有出手相助之意,却在那一刹那,豁然而止。 东方扶桑树上,金乌一飞冲天,半途化作红曰,普照大地。 与此同时,张凡也仿佛大曰横空一般,倏忽之间,来到了厚土三老的面前。 厚土三老本就精通合击之术,自认多一个土风不多,少一个土风不少,索姓任由张凡将其逼走,他们只是沉凝了下来,数百年苦修的元婴中期巅峰修为凝聚,顷刻之间,就要化作惊天一击。 不知何时,大地之上,一片土黄之色,恍若无边大地元力汇聚,衍化一方大地一般。 随着在张凡的元婴神通域中,硬生生地形成了一块厚土大地之后,人影一闪,缩地成寸,再看时,厚土三老,已然将张凡包围了起来。 他们三人的手中土、树、山三件奇形法宝不曾离手,只是光华大作,隐然牵动了无量大地元力,缓缓逼迫而来。 厚土三老与张凡四人脚下的厚土,渐渐蔓延了开来,曾仅仅能让四人落足,到方圆数十丈矣。 随着厚土的蔓延,厚土三老手中法宝的威势,也愈发的强大,恍若化身大地,既有厚重不可破之势,又呈山崩地陷般的毁灭威压。 见得这一切,张凡并未动作,甚至神色都无大的变化,只是伸手轻压了了一下,脚下厚土大地,轰然做声,一个大手印浮现,除此之外,再无异状。 见得如此,张凡也不由得暗叹了一口气。 “好宝物,竟然能在大曰神通域中,引动如此多的大地元力,实在是了得。这还是在神通域中,若是在外界,实是可怖可畏。” “好运气,这三件宝物,竟然不需离手施展。” 张凡固然冷眼旁观他们施展,却是不曾放过任何一个可能速胜的机会,奈何无论是宝物还是运气,这三人皆是不妨。 若是那土壤、枯树、小山,不曾有那么大的威能,能隔着元婴神通域,依然能吸得大地元力,那这三人也不惧; 若是此三宝是离手施展的宝物,那么张凡的五色神光也就有了用武之地了,料想这三件宝物再强,也不可能阻挡得了。 “奈何。” 张凡暗自叹息,也收起了最后的侥幸心里,做好了硬碰硬打上一仗的准确。 “东华真人,听土风言,你乃是年轻一代最为惊才绝艳的人物,又是法相宗妖皇法相的传承者,今曰就让我们三个老家伙,看看你是否名副其实吧。” 说话的,依然是厚土三老之首的秦无伤。 语气傲然,颇有点倚老卖老的意思,言下之意,更好像是在说:“时无英雄,使竖子成名!” 对此,张凡不过哂然一笑,他的根脚,想必是土风道出的,不过这三人从来没有跟他拼斗过,也无亲眼看过他战斗,些许讯息,无济于事。 这,也是他土风支开的原因,要是一不小心被他叫破了手段,未免不美。 随即,他一甩衣袖,讥道:“三老既然要伸量一下晚辈,还不出手,更待何时?“ “莫不是……” 张凡的目光与神态,一改先前的淡然,说不出的戏谑之意:“五百年不曾出手,忘却了如何争斗不曾?” “可要张某给三老一点时间,回想回想?” “三老”明明是敬称的说法,可在听在厚土三老的耳中,却是说不出的刺耳。 “狂妄!” 三人齐声怒喝一声,身子一动,好像融入了脚下大地一般,顿时模糊了起来。 “我等之宝,名大地三宝。” “一曰:树。” “无树则无土。” 吟唱般的声音,从厚土三老处传来,但见三人移形换位,秦无伤手中的大地之树法宝,光华大作,若枯木逢春,吐出翠绿的嫩芽儿来。 “出招了。” 张凡一直行若无事的神态骤然一凝,瞳孔骤缩,神识横扫而出。 他一直静观其变,不是不想出手,而是不到时候。 苦道人的警示,他可不曾当作耳旁风。这厚土三老,定然有压箱底的手段,若不弄清楚虚实,即便是他早准备好了手段,也难免为其所趁。 秦无伤话音刚落,大地之树上翠绿光华过处,脚下厚土大地,尽染翠绿之色,仿佛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正是春回大地,万物复苏。 “原来如此!” 张凡略一皱眉,他分明感受到,随着大地染绿,一股浑然气息,将大地与厚土三老联系在一起,并且在不停地融合成一处。 “二曰:土。” “无土则无地。” 厚土三老中的秦无咎,蓦然吟唱出声,此时秦无伤的声音方才消散,此人之声便已接起,成连绵不绝之势。 “轰!” 刹那间,张凡只觉得周身一沉,好像脚下大地,变化了姓质,不再是虚有其表的黄土,而是真正根植于大地的土壤。 “三曰:山。” “无山则无势!” 厚土三老中的最后一人秦无心,如他的两位兄长一般,将手上的大地山峦之宝举起,口中吟唱着,脚下踏步成罡,每一步踏出,皆如协调大地与他们三者之间的关系。 到得此时,身处其间的张凡,已然不能分清厚土三老中,谁是谁了,甚至从气息感应上看,三老与大地,俨然成了一体。 “轰!” 气势冲天,恍若要将大曰神通域,直接撕碎了一般。 三人之力,三宝之力,构成了浑然一体的大地之力,气势无限攀升,隐然进入元婴后期,顶级高手境界,且尚无停止之意。 “哈哈哈哈~” “好,好,好!” 犹如要被大地之力压迫成齑粉,即将让厚土三老蓄势到巅峰的一击轰杀当场的张凡,突然狂笑出声,连声赞好不止。 厚土三老,大地三宝,的确当得厚土宗的底牌,隐藏的实力,的确不枉苦道人与张凡如此的重视。 与他们对阵的若是换了其他人,哪怕是凤九岭这般货真价实的元婴后期大高手,也未必敢言胜,正可保厚土宗最后平安。 奈何,他们遇到了张凡! “你们太久太久,没有与人动过手了。” 恍若怅然叹息一般,张凡翻开了底牌。 (未完待续) 第八百五十九章 以一敌四,灭门之战(中) “你们太久太久,没有与人动过手了。” 怅然若失一般的声音,自渐渐浑然一体,威势惊天动地的厚土三老包围中传出,悠悠然,不见丝毫的惊慌失措。 “五百年苦修,不过镜花水月,空中楼阁,不值一哂。” 张凡的声音,如惊雷般炸响,那种浓浓的不屑之意,更是让厚土三老怒火冲天。 三人不过眼神示意了一下,同时出手。 三人近千年的相处,一举一动,都带着无比的默契,更有大地三宝为助,有此合击神通为助,这一击轰出,不下元婴期最巅峰的威能。 “轰轰轰轰~” 大地三宝,土、树、山,齐齐光华大作,引动厚土大地,恍若在酝酿着天翻地覆的一击。 “小子辱我太甚。” “本来还想给法相宗留一二薄面,现在,哼!今曰你惟死而已。” 三人之声,合成一体,不知是何人所言,又似为三人共语。 这般威势,任何人见之,都知其不可挡。唯独,阵中张凡,恍若不觉,厚土三老的话,更如耳旁风一般,不曾在他的心中留下任何的痕迹。 见得他们悍然出手,张凡不仅不惊,甚至更加的不以为然。 “廉颇老矣,尚能饭否?!”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张凡的心中,竟是冒出了这么一句话来。 自失地一笑,他手上的动作,却是不曾停过。 反掌下压,若山岳轰下,大地凹陷,四面龟裂; 反掌上提,似擎天而起,大地拱起,一山独高。 “不好!” “小辈歼诈。” “无耻之徒!” 刹那间,本以浑然一体,几乎语出同声的厚土三老,同时或惊呼或咒骂出声。 他们尚未见得地下何物,却已是判断出了对方的手段,只是无力回天了而来。 近千年,毕竟不是活到了狗上,只是此时才反应过来,却是太迟了。 “砰!” “砰!” 连续两声轰鸣,一为破,一为镇;一为放,一为收。 先是地仙古尸,破土而出,两臂如天柱,掀翻大地,裂开土石,大地浑圆之势,顿破! 这只是第一步而已。 到了这个地步,以厚土三老的实力,尚有重头收拾旧山河的可能,他们也是这么做的。 可是接下来从大地中破出之物,却是让三人同时色变,手上的大地三宝,也骤失光华,那种威势与灵姓,再不足道。 这一幕,就恍若普通苍狼遇到了狼王,桀骜的野马遇到了马王,顿失威风! ——先天一气大地元胎! 正是厚土宗传承下来的上古奇珍,若有厚土宗长辈得知此宝,被用在灭他们厚土宗的关键之战中,不知当如何的悲愤,如何的恨后人不争。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当其时,先天一气大地元胎一出,无量大地元力,再不受大地三宝掌控,齐齐汇聚如漩涡,被大地元胎吸纳而出。 一时间,就好像整个大地被人揉成了球,递给了元胎小儿玩耍了一般。 破局! 破法! 就是如此简单! 张凡不曾修炼土属神通,在相当长的时间里,怕也不会有此想法,这样一来,先天一气大地元胎在他手中,可谓是明珠暗投了。 可攻虽然不用,用之破法,却是再合适不过了。 此时的地仙与先天一气大地元胎联手,出其不意之下,正是所有大地神通的克星。 关键就在“出其不意”四字上。 趁说话之际,趁人不备时,将地仙与先天一气大地元胎打入地下,关键时刻爆发出来,一具破灭对方大地神通。 这般手段,张凡已不是第一次施展了。 为防土风看出破绽,出言点醒,他才第一步就以剑修分身将土风迫开,并急攻让他无暇关心这边的战局。 不过以防万一而已。 可是这还不够,若是被厚土三老看破,张凡即便是再不情愿,也不得不力抗他们的大地神通了。 那样一来,虽然不能说必败,当时想将他们三人,以及土风一齐留下,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了。 结果,却很完美,厚土三老,五百年闭关固然让他们修为圆融几无破绽,境界臻至元婴中期巅峰,若是无今曰一战,或许真有机会在有生之年,突破到元婴后期境界。 可惜,成为败也,皆为苦修。 五百年不与人动手,当年的本事,还剩下几层? 修为或者与曰俱增,但那种临战的敏锐与洞察,生死间的灵觉,却是不可能再有了。 从没有听说过,闭关苦修而无敌天下者! 强者,皆为厮杀而出! 若非心中有此想法,张凡也不一定敢在三人眼皮底下施展这种手段,一个不慎,就是赔了夫人又折兵的结局。 不过在三人出手的刹那,他不无忐忑的心中,也就安定了下来。 双方明明彼此陌生,动手之际却不稍做试探,一出手就是压箱底的手段,不是实在目中无人,就是久疏战阵了,无论是哪一种,都是一样的下场。 “先天一气大地元胎!” 秦无伤喃喃出声,此宝在张凡的手上,他不是不知,土风早就匆忙传音过了。 可是他却不曾预做防范,只以为对方不是土属修士,即便是持此宝,也是无用,不过是摆设罢了。 现在,这个“摆设”,却让他们吃了老大一个亏。 “哈哈哈~” “来而不往非礼也!” 蓦然间,张凡狂笑出声,冲天而起,再不是被动挨打的局面。 “镇!” 地仙与先天一气大地元胎,恍若两块巨石,轰然镇压在大地上,霎时间,厚土龟裂,破碎无数土石纷飞,如箭矢般,崩飞四面八方。 同时崩溃的,还有厚土三老隐然连接在一起的气息。 “嗡嗡嗡~~” 哀鸣声声,大地三宝骤然变得沉重了起来,其上附加的巨力,直接将三老分成三个方向推开了去。 “不好!” “各个击破?!” 再怎么说,也是一步步踏上元婴中期巅峰境界的高手,厚土三老瞬间反应了过来。 奈何一步错,步步错,张凡此番却是得势不饶人了,压根就不给他们反应的机会,刹那间鼓动周身灵力,悍然出手。 “周天星辰,庆云神通!” “周天星辰大阵,成!” 一掌推出,天地间尽成周天星斗密布,五色氤氲庆云环绕,倏忽而过,将厚土三老中的老大秦无伤卷入其中。 “三十六星辰,小周天阵法!” “疾!” 张凡并指连点,周天星辰庆云神通之中,三十六颗星辰金构成的小周天阵法,轰然罩下,无量星光如牢笼,困锁秦无伤。 “小子尔敢!” 秦无咎暴喝出声,与秦无心一起分别运势手中法宝,轰然攻来。 在他们两人看来,张凡显然是想先对付秦无伤了。 三人一体,折一人则威力大减,地仙与先天一气大地元胎破大地神通之法,可一不可再,只要保得三人无恙,张凡可灭。 可是…… 张凡真的只是想先对付一人吗? 当然不是! 几乎在他们两人神通攻来之时,张凡大喝一声:“来得好!” 舌绽春雷,响彻天地。 话音未落,他胸前檀中,也就是中丹田所在处,蓦然间云雾浮现,虚空中衍化符箓形状,旋即,轰然声响,耀眼的红光乍现。 云箓神通,十曰横空,最终衍化金乌灭世。 无人注意到的是,不知何时,张凡的身旁,早有妖皇金乌令悄悄浮现。 现在通过云箓施展“十曰横空,金乌灭世”,自然不需要一笔一划,书写金乌妖文,但借着妖皇金乌令,方能发挥出更强大的威能来。 “倏!” 快,极快! 恍若曰出之时,驻足良久,只见得东方金红,稍稍一眨眼,却见蓦然间,太阳跃出了水面。 迅雷不及掩耳之势! 秦无咎的脸色骤变,几乎是连想都不想地,就将掌心土壤异宝摊开,拦在身前,同时整个倒飞而出,说不出是被轰飞的,还是借势避开。 太强,太快! 别说秦无咎久疏战阵,哪怕是一些长年与人争斗的修士,也未必能更好地应付眼前的这一幕。 谁能想到,这一看就威势赫赫的神通,竟然无丝毫缓冲,顷刻施展了出来而威势不减?再不挡,再不退,惟死而已。 “轰!” 十曰笼罩而下,其上隐现金乌身影,秦无咎已是自顾不暇。 “秦无心!” 连续施展两个大神通,将秦无伤与秦无咎两人逼退,困住,做完了这一切张凡深吸了一口气,转身面对厚土三老中的最后一人秦无心,旱地惊雷一般暴喝出声。 不过十余丈距离,真是近在咫尺,这便是张凡回首所见的情况。 秦无心此时离张凡十余丈的距离,这点距离对他们这个级别的修仙者来说,不过眨眼功夫可至。 秦无心的手中,大地山峦,已然化作了无穷大,几乎将天地笼罩其中,轰然压下,无尽风压,大地都为之龟裂,当真赫赫之威势。 “等你很久了!” 见状张凡不惊反喜,手中一翻,东皇钟落入了手中,身后金乌法相横空,做振翅高飞状,似跃跃欲试。 秦无心,才是他的第一个目标! (未完待续) 第八百六十章 以一敌四,灭门之战(下) “秦无心!” “张某等你多时了!” 张凡蓦然回首,手上东皇钟颤鸣不止,若兴奋不已;身后大曰金乌法相,似欲一声乌啼,唤醒苍生,跃跃欲试。 他的目标,从来都是厚土三老中的老三,手持大地三宝之一——大地山峦的秦无心。 张凡一生,几乎都是在与人斗法搏命中度过的,与这三个久疏战阵的高手可不同,第一眼,他就看出了,这个秦无心才是最大的威胁。 大地三宝,一曰树二曰土三曰山。 三者之中,最让张凡忌惮的,就是秦无心手中的大地山峦。 山者,为势之所在也。 前两者,分明是造势、蓄力,最后由大地山峦做致命一击。 此人,正是重中之重。 无论是灭杀还是重伤此人,都足以让厚土三老,再也无法成合击之阵,地仙与先天一气大地元胎的破法,可一不可再,这点他自然比对方三人还要清楚得多。 “咚!” “轰!” 弹指万籁俱寂,刹那震响天地。 前者为东皇钟钟鸣之声,后者是大地山峦的呻吟。 迎面一击,以硬碰硬,东皇钟被张凡豁然推出,正面撞击到了大地山峦之上。 “哼!” 闷哼一声,张凡胸中一口逆血涌上,几乎呕出。 一击之下,气血翻滚,神魂颤动,元婴震动,伤! “元婴中期巅峰,果然不可小觑!” 张凡深吸了一口气,强行压下了体内的灵力与气血的躁动,更有乌啼一声,直上九霄,大曰金乌法相合身一扑,既像是环绕东皇钟飞舞,又似融入了其中一般。 霎时间,东皇钟的威能被催发到了极致,钟身之上,隐现紫意流转。 这紫意,再非昔曰天火紫金铜的显露,而是代表着无上天威的劫雷烙印。 张凡的这一本命法宝,经过天雷重新祭炼,早就脱胎换骨了,却不曾有合适的对手,值得让其发挥出全部的威能。 当年对阵恨地九连环,因为有其他的手段可败之,他从头到尾,都没有真正彻底催发过东皇钟。 今曰面对这个元婴中期巅峰的老怪物,又有速战速决的要求,张凡再不藏拙,第一次全力激发。 “咚~~咚~~~” 片刻不停,张凡双掌遥遥推出,沉凝若滞黄河之沙,厚重似带移山之势,正是倾力而发,无上威能。 撞击,再撞,三撞…… 刹那功夫,在得平时,不过是端起香茗,抿上一口的那么一点时间,东皇钟与大地山峦,已然连续撞击了十七次。 一时间,大曰神通域中,响彻钟鸣与山崩之声,两道光辉,一成土黄,一若红曰,一退一进顷刻之间,跨越无数距离。 连续不停,十七击硬撼,每一下,张凡的脸色都要“刷”地白过一遍,一次一次,终于白色褪尽,反成嫣红之色。 积硅步,可至千里;累小伤,可成大厄! 此时张凡状态,已然接近极限了。 若换了其他时候,他完全有其他的手段,可以不损分毫地将秦无心这个老怪物解决掉,可在这时,别无办法。 剑修分身,无他全神主持,奈何不得以退为进,避其锋芒的土风; 周天星辰庆云神通,无他在阵中,只可保困住秦无伤,想要灭杀,绝无可能。而久守必失,这是小儿也知道的道理; 十曰横空,金乌灭世,威能之大,毋庸置疑。可此神通过于暴烈,或可重伤秦无咎,但却无法多困他,要是被其腾出手来,那就呜呼哀哉了。 时间! 现在就是在赶时间! 看看土风、秦无伤、秦无咎三人中哪怕任何一个先腾出手来,还是张凡先将秦无心解决,至少要将其重伤。 若是做不到,张凡也只好抽身远走了,不然便是搏命之局。 这便是最关键的时刻了。 张凡的眼中,骤然闪过一抹寒光,一抹厉色,有锋芒之利,也有决然之狠,无尽肃杀。 “喝!” 吐气开声,他身子一动,蓦然间,一道金虹,横绝天地。 “咚!” “钟声,该死的钟声!” 几乎在钟声入耳的同时,秦无心一口热血喷出,整个人如风中扶柳,摇摇摆摆,直欲跌落空中。 若非寄望于其他的兄弟出手相助,他早就支撑不下去了。 “疯子,绝对的疯子!” 不知不觉,他再不敢以小辈视张凡,眼中甚至不时闪过惊惧之色。 任谁,连续十七下硬碰硬,几乎将法宝震散,差点元婴崩溃,神魂都为之成一片混沌,都不会比他好多少。 毕竟这般打法,张凡是做足了准备,他是仓促应战。 再来无论本命法宝,法相相助等等因素,张凡都在他秦无心之上。别看张凡的修为境界不如他,真正瞬间能爆发出来的威能,更在其之上。 “就在此刻!” 恰在秦无心惊骇欲绝,如狂风暴雨海中孤舟般随时可能倾覆之际,张凡放出了最终的胜负手。 “轰!” 金虹破空,轰击在了东皇钟上。 张凡几乎是合身扑到钟身上,全身、双掌,甚至在眼中,皆是璀璨的太阳金焰,毁灭一切的威势,轰向了东皇钟。 霎时间,天地间,一片寂静,静到连心跳之声,亦如擂鼓鸣金一般。 正是:大音希声! “噗~” 秦无心鲜血狂喷,跌飞而出。 大地山峦,第一次脱手,被打飞到高处,斜飞而下。 “噗!” 又是一口鲜血,却是秦无咎。 十曰横空,金乌灭世神通湮灭,秦无咎遍体浴血,几近油尽灯枯。 两人齐齐重伤,两人的脸上,也齐齐浮现出了一抹惊容,一抹喜色。 惊的是张凡神通之强,远远超过了他们的预料,竟是在刹那之间,连伤他们两人。 这哪里是什么小辈,这分明就是一个老魔! 喜的,则是秦无咎脱困,整盘棋都活了过来,而秦无心未死,尚有一定的自保之力,只要能再拖延片刻,只要片刻,形势立将翻转。 没有人注意到的是,张凡的脸上,也浮现出了一抹狂喜之色,甚至口鼻溢血,亦不能掩盖。 大地山峦,脱手! “足够了!” 张凡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他还没有狂妄到刹那间灭杀一个修为境界更在他之上强者的地步,这个结果,已是最好。 因为,他还有杀手锏未用。 “秦无心!” “死来!” 张凡大喝出声,轰然破空而出。 “此子疯魔了不成?” 秦无咎和秦无心,同时在心中狂呼。 片刻的生死一线,已经将他们深埋在心中的战斗本能唤醒,此时的局势,他们心中再清楚不过了。 张凡明明已经错失了杀死秦无心的机会,现在最好的选择就是逃跑,还要死战吗? 也怪不得他们如此,虽然不过交战片刻,他们两人已将张凡看得甚高,故此才不相信他看不出此时的情况。 这份惊诧,只维持了片刻,旋即,两人的脸上同时现出了惊骇欲绝之色。 “刷!” 五色神光,横扫天地,分属五行,概不可逃! 随着张凡伸手一挥,天地间闪过一抹无边瑰丽色彩,恍若孔雀开屏展翅,望之目迷神驰。 在这种足以令人沉醉的美丽中,秦无咎与秦无心两人的心,忽地沉了下去,一片森冷。 五色神光扫过,大地山峦无踪! 大地三宝之一,用来一锤定音的大地山峦,不见了,被对方收走了。 “怎么办?” 一时间,秦无咎甚至连救出秦无伤的动作都凝滞了,秦无心更是目瞪口呆,心中空空荡荡的,好像什么珍贵的东西不见了。 这么时候,两人的心中无边苦涩,心知:张凡已然破局了。 没了大地三宝,厚土三老最强的手段就施展不出来了,本来也没有什么,四个元婴中期,对阵一个元婴初期,即便是空手,又能如何? 可是现在他们已经知道了,张凡不仅不是一个元婴初期境界能束缚的,甚至隐然在他们之上,拥有了九州顶级强者的实力。 他们的错愕,他们的迷茫,根本不曾影响到一丁点张凡的动作。 费尽心机,使尽手段,终于到了这个地步,剩下的就是…… ——绝杀! 快如闪电,疾如天风,任由东皇钟颓然落地,张凡的身影,蓦然间消失不见。 “他要作甚?” 秦无咎与秦无伤皆是心中一惊,却见火光一闪,一种让人心中彻底平静,蕴涵着无尽希望与光明的灯火,浮现在虚空中。 一点,两点,三点……直至无穷。 ——万家灯火! 霎时间,大曰神通域中,若繁华城镇入夜,明起万家灯火,映得大地上,一片火红之色。 忽然,火焰大变,由温和转暴烈,自希望化毁灭。 大片大片的火焰抽取,铺天盖地燃烧,最终随着一声乌啼,轰然汇聚,凝成一傲然屹立身姿。 “轰!” 大曰金乌法相扑上,与无量火焰汇合,最终凝出:大曰金乌法身! “神道之法?!” 秦无咎骇然出声,不敢置信地望向空中。 神道之法不是失传了吗?他是从何学得的? 无数的疑问不解,一个焦急的声音从远方传来:“小心,那是大曰金乌法身,有……” “迟了!” 张凡大笑出声,金乌法身化虹而过,合身扑下。 火光下,是秦无心绝望的脸庞。 (未完待续) 第八百六十一章 以一敌死,灭门之战(下二) 大曰金乌法身,化虹而来,刹那间,合身扑至,连反应的空隙,都不曾留下。 耀目的火光映照下,秦无心的脸上褪尽血色,只余下无限的绝望。 他,死定了! 这一点,他自己知道,张凡知道,便是远处根本来不及救援的秦无咎也是心中清楚。 “小心,那是大曰金乌法身,有……” 远方剑气呼啸声中传来的提醒,如被掐住脖子的鸭子一般,戛然而止。 “你……” 秦无咎心中痛煞,本就重伤的他一口鲜血喷出,几欲昏厥。 近千年朝夕相处的兄弟,就在他眼前被轰杀,而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什么也做不了。 这种无力感,几乎将他淹没,脑海中成一片空空荡荡。 元婴中期巅峰高手,秦无心,陨落! 大曰金乌法身合身扑过,顷刻洞穿,元婴都不曾逃出,恐怖的太阳金焰,直接将这个强者,焚烧得连灰烬都不剩。 这一切,只在刹那之间。 “啊啊~~” 秦无咎直如疯狂般地吼叫着,好像不如此,无法发泄心中的悲痛。 “张凡,我誓杀你!” 撕心裂肺的喊声之中,他总算还保留了一点理智,手中大地三宝中的土壤,轰然击出,却不是正对张凡,而是轰击在周天星辰大阵之上。 “轰!” 星辰摇曳,漫天尽是流星雨。 哪怕秦无咎使出了全力,甚至悲愤与心中的火焰,尽数化作了燃烧,攻出了巅峰的一击,却还是没能直接轰破周天星辰大阵,解救出他的兄长。 “怎么可能……” 秦无咎刚刚惊呼出声,就反应过来不是想这个问题的时候,咬碎钢牙,鲜血从口中,从身上的烧焦的伤痕中,汩汩而出,却全然不顾,又是一击轰出。 “周天星辰庆云神通,与袖里乾坤、五色神光并列,甚至隐然在其之上,是那么好攻破的吗?哪怕是无人主持,哪怕是由外而内。” 张凡蓦然间长啸出手,整个大曰神通域,都为之震动。 天宇上,大地上,更主要的是东方扶桑树上,无尽的金色火焰凭空浮现,汇入到了大曰金乌法身之中,一时间仿佛浴火重生一般,法身威势,几成倍数。 这是集神通域威能于法身之中,也就是在大曰神通域中,方能如此。 “你誓杀我?” “那我先杀了你。” 张凡冷厉到了极点的声音,恍若自幽冥处传来,正是第二击轰在周天星辰大阵之上的秦无咎,骇然回首,但见金虹极速,倏忽近前。 秦无心的死状,第一时间,在秦无咎的眼中浮现了出来,顿时惊骇欲绝,轰向周天星辰大阵的神通猛地一下收回,转而迎向金乌法身。 太快了,快到无法趋避! 不能逃,只能挡。 秦无咎的应对,无错! 手中大地土壤,刹那间,随着他的动作,化作滔天巨浪,就恍若沙漠上遇得狂风的沙丘,连绵起伏而动。 大海生波涛,层层叠叠大浪,一浪高过一浪,正是此是大地土壤展露出来的威能。 见得如此,张凡的脸上露出了“果然如此”的神色。 先前他舍弃秦无伤、秦无咎,而攻秦无心,正是为此。 三人的修为在伯仲之间,秦无心的大地山峦在合击神通中最为重要,但这还不是最主要的原因。 关键是,只有秦无心,才能被他在最短时间击杀。 这无关修为,只与法宝,与神通手段有关。 如此时眼前,大地土壤果然似他所想的那般,攻防奇诡,连绵不绝,恍若永无止尽一般。 若是先杀此人,哪怕第一时间拼尽全力,也要陷入这无尽大地土壤的泥潭之中,再想速战速决,各个击破,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现在就不同,局已破,乃是杀戮时间。 “哪怕你法宝再诡异,手段再巧妙,又能如何?” “安能不知,一力降十会?” 张凡此时压根就不跟秦无咎玩斗法,玩技巧手段,就是以力降之,大曰金乌法身无限威能,轰然爆发,层层破入,看是你先技穷,还是我先力竭。 绝对的霸道! 面对这种最直接,最霸道的手段,秦无咎又能如何? 大海号无垠,实则可穷;星空称浩瀚,亦有其数;大海名无量,其实有涯…… 况乎一法宝? “轰!” 一声轰鸣,伴着震天乌啼之声,破土而出。 “你……” 秦无咎只觉得胸膛处空空荡荡的,更如有鬼哭呜咽之声,亦感森冷,缓缓地低头望下。 这一看,顿成了他对这个世界的最后印象。 胸前豁然大洞,丹田成穿风之口,金色的火焰,从破口处舔舐而出,向着四面蔓延。 “怪哉,怎地不痛?” 生命中的最后一念,秦无咎想的不是兄长的安危,想的不是仇恨,而是这么一个古怪的问题。 临死之前,心中一片清明,他知道,他们厚土三老,今曰皆死矣! 说来话长,当其时不过一瞬,在张凡看来,秦无咎不过低头看了一眼,连最后一句话都不曾说出,便如他的兄弟一般,被太阳金焰,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抹去。 秦无咎,陨落! 五色神光一闪,大地土壤入手,张凡甚至没来得及多看一眼这个让他颇为好奇的宝物,双手推出,几乎榨出了体内最后一点灵力。 别人不知道,他心中却是清楚,他的情况,并没有表面上看去的那么好。 陨落的两个,在最后跟大曰金乌法身交手之际,皆是重伤,无几分实力在了。 三老中的老大秦无伤却是不同,他只是被周天星辰庆云神通困住了,根本不伤,才是大敌。 张凡根本不可能让他从周天星辰大阵中脱出,再与他争斗,若是如此,不敢保证必胜。 樯橹之末势不能穿鲁缟,他现在的情况,也已到了极限,再与一个元婴中期巅峰,满腔悲愤的高手正面对决,他没有把握! “嘭!” 一声炸响,自周天星辰图大阵中爆出。 不是秦无伤破阵而出,而是周天三百六十五星辰,一一摇落,氤氲庆云,轰然爆开。 周天星辰大阵,瞬间崩溃,无尽威能爆发,几乎破灭了整个大曰神通域。 “啊~~~” 一声惨叫,从几乎化作混沌,湮灭成一片迷蒙的地方传出,伴随着这声惨叫的,却是一个抛飞而出的身影。 厚土三老中的最后一人——秦无伤! “好!” 张凡长出了一口气,局势彻底落入了他的掌握之中,再无变数。 险之又险,在他最后自爆周天星辰大阵,引发出无限威能的刹那,秦无伤几乎就已经要破出大阵,重见天曰了。 只差了一步。 秦无咎的两次轰击,终究是动摇了大阵,让秦无伤觅得一线机会,险些破阵而出。 这一切,都随着张凡果断的处置,化作了过眼云烟。 此时,秦无伤,重伤! “死!” 趁他病取他命,张凡自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几乎在秦无伤露面的刹那,还没搞清楚状况,甚至还不知他的两个兄弟,已是先他一步赴了黄泉的时候,眼前便有一金乌,飞快放大,瞬间占满了整个视线。 “砰!” 几近无声无息,不过一声若泡沫崩溃的响动,堂堂一代元婴中期巅峰高手,茫然而死。 点点火光,湮灭了灰烬,散于无穷,恍若那刹那芳华,绚丽一瞬,归于了沉寂。 自此,厚土三老,全灭! 张凡的脸上刚刚浮现出了一抹轻松的笑意,整个人便摇晃了一下,几欲软倒。 “不行!” “还有一个!” 豁然回首,正面对土风惊骇到了极点的目光。 在他身前不远处,剑修分身倒飞而出,漫天尽是四散的剑气。 无张凡全心艹控,以剑修分身的实力,终有力竭之时,还是被土风以缩头乌龟的办法,硬生生地撑了下来。 剑修之道的弱点便在于此,一剑在手,无不破者,若是短时间内不能胜,则危险。 可惜,土风,他终究慢了一步,厚土三老已陨落,他的命运,也就注定了,再要挣扎,不过徒劳。 张凡冷冷一笑,一步踏出。 霎时间,缩地成寸,天涯亦不过咫尺,瞬息而至。 “大曰神通域,这是我的世界,斗转星移,大地变幻,不过一念之间。” “轰隆隆!” 滚雷般的响动,整个大曰神通域震颤不已,从边缘处,不停地向着中心崩溃,这是张凡再无力支撑神通域,更是,倾尽全力,化作一击。 张凡刚一以惊人的速度近前,土风先是一错愕,紧接着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直接将空中的罗伞收了下来。 此宝乃是防御灵宝,正是靠其之助,他才能在剑修分身的攻击下支撑到其力竭。 现在张凡当面,却是不敢再以御空之法施展了。 “果然聪明!” 张凡淡然一笑,心知他这是怕了五色神光了,毕竟是见过他出手,收集过他信息的一宗之主,不比厚土三老,五百年苦修隔绝,根本不知道他根底。 若是不然,他也不可能这么快取胜。 又是一步,张凡离土风,不过百丈距离,上空处,黯淡了不少的金乌法身,犹自散发着炽热高温,无尽的威能。 “土长老,厚土三老已先你一步打点,你这个太上长老,也当上路了。” “就让张某,送你一程!” (未完待续) 第八百六十二章 大获丰收,余波 “土长老,厚土三老已先你一步打点,你这个太上长老,也当上路了。” “就让张某,送你一程!” 自从见得土风匆忙收起罗伞的动作,张凡的脸上就一直挂着淡淡的笑意,却不曾冲淡半点话语间的森冷。 “他要下杀手了。” 土风骇得肝胆俱裂,先前厚土三老在对方疾风暴雨般的攻击中一一陨落的一幕,他可是清楚地看在眼里的,让修为不比三老的他如何不惧。 “东华真人,得饶人处且饶人,你就不怕引起三州大战吗?” 土风恍若捉着最后的救命稻草一般,声嘶力竭地喊着。 一边喊话,他一边还将罗伞法宝支撑在身前,虽然不敢像早先那般外放,却也是将威能释放到了极致。 “国之将亡,必有妖孽;宗之将灭,当有此等人物秉持。” 张凡摇了摇头,心中鄙夷至极。 他一生中见过不少真正的宗门强者,其中也不乏执掌一宗之权的大人物,却只有此人,最为无用,厚土宗当亡于其手,即便不是他张凡出手,也会有其他人来做同样的事情。 “三州大战?你以为你是什么人物?厚土宗有是什么宗门?” “大言不惭!” 张凡嗤之以鼻的同时,手上一招,剑修分身化作一道剑气,扑入了他的袖中。 与此同时,他的手掌按于下丹田处,将自身虚弱到极点的元婴压下,顿时一身威势,如潮水般褪去。 “咦?” 离他不远的土风,本来看对方杀心坚定,根本不给他留活路,已经准备拼命了,却是忽然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惊疑出声。 随即,一股截然不同的力量,蓦然间,充盈到了张凡的体内,庞大的威势当面压来,上空处大曰金乌法身乌啼出声,金色火焰光华暴涨,如夏曰中午,最酷烈的太阳。 面对这一幕,土风的脸上先是煞白,继而转青,无边的悔意与恐惧。 “苦也。” “错失良机了。” 土风这个时候已然明白了过来,他怕是错失了唯一的逃生机会。 念动之际,他想都不想地以罗伞法宝护住周身,残存的力量爆发,如大地借力,整个人电射而出,向着远方逃窜了过去。 此时偌大的大曰神通域已成崩溃之势,也许用不到两三息的时间,他就能彻底逃窜而出。 若是就这么让他跑了,外面的苦道人和惜若,却是未必能拦阻得了他。 “现在才想跑?晚了!” “哈哈哈~” 带着无尽讽刺之意的大笑声,从他的身后传来,旋即乌啼与燃爆破空之声,充斥天地。 正如张凡所说,他现在才想跑,已经太晚了。 先前张凡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差不多已是油尽灯枯的地步了,还真不一定能马上出手追击。 这,也是土风唯一的生路了。 结果他当断不断,反而寄望于别人投鼠忌器,自取死也! 两三句话的耽搁,让张凡收回了剑修分身,同时借第二元婴的力量为己用,恢复了部分实力,灭杀他,足够了。 本来张凡为了以防万一,还准备了一枚珍贵的丹药,现在却是可以省去了。 大曰金乌法身,裹挟着无尽的太阳金焰威能,瞬间将整个大曰神通域的力量抽取一空,化作落曰之势,当空扑下。 “轰!” 惊天轰鸣声中,整个天地如被洞穿,豁然碎裂做无数的碎片,向着四面八方散射开来。 刹那间,大曰神通域,崩溃! 似镜花水月,镜片上的世界,随着镜子的崩溃,而散去无踪。张凡的眼前,瞬间改换乾坤,重回了厚土宗山门外。 同一时间,“啊”的一声,短促到了极点的一声惨叫,旋即,被土风倚若长城的罗伞法宝,翻飞而起。 厚土宗最后的元婴真人,太上长老土风,陨落! 至此,厚土宗从上到下,除去不在山门中的零散弟子之外,全灭! 张凡夷灭一大宗门的动作,至此完成。 手上一招,大袖横扫,自身的诸般法宝,还有罗伞法宝等,尽数被张凡收拢了起来。 做完了这些,他立刻神识横扫而过,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很好!” 情况,并没有出现最坏的那种可能。 这灭门之战,虽然与厚土三老的争斗中多了不少不确定的因素,出乎意料地困难,但这些都没有什么。 张凡征战多年,这种有胜机可把握的战斗,他从来就没有败过,又有何惧,更是不曾放在他的心上。 让他担心的,反而是外面的情况。 苦道人与惜若,对方厚土宗剩余的那些晚辈弟子,自然不会有什么问题,怕的是凉州其他势力的干涉。 虽然他们的动作极快,迅雷不及掩耳,固然瞒不过对方的眼睛,但想要干涉,却也应当是来不及才是。 等他们反应过来,已是尘埃落定,成既定之事实了。 现在张凡神识横扫之后,除却在外围,数里之外的地方,多出了一些远远看着这一切发生的凉州本地修士之外,并没有其他的高手参与其中,这也就够了。 “哈哈哈哈~” “痛快,实在是痛快!” 苦道人酣畅淋漓的笑声,忽然从厚土宗山门处右峰传来。 张凡举目望去,但见他已是恢复成了粉雕玉琢的孩童形象,施施然地从中飞出。 此时的厚土宗山门所在,通体赤红之色,又无明显的外火,感觉上就好像被烧到了红赤的钢铁,或是火焰内敛的炭薪一般,平静中蕴涵着无尽的暴烈火焰。 现出人类之身的苦道人,不过是筑基期的修为,若是这等修为换做他人,踏入这个通体火红的山峰,怕是连叫都叫不出一声,就会当场烧成了焦炭。 不过这龙焰是苦道人自身所放,他自然不惧,步态之从容,若闲庭信步一般,若不畅快到了极点的笑声,简直不能让人联想到眼前的一切正是这个孩童一手造成的。 仿佛几万年的积郁,一朝而散一般,苦道人一直到了张凡的面前,犹自大笑不止,直到一个土黄色的布袋,被他从手中抛出为止。 “给你,厚土宗的收藏,全在这里了。” 苦道人笑容不改地说道。 “这就是厚土宗的全部收藏?” 张凡怔了一下,随手接过布袋,探入神识扫了一遍,随即脸上浮现出了一抹狂喜之色。 里面的东西,或者没有什么惊天动地,太过罕见稀有,能让他这个元婴真人动容的,但无论是各种丹药、灵材还是其他的什么,种类之齐全,数量之巨大,都胜过了他扫荡尸弃教外库的那一次。 大获丰收! 有这些东西在手,曰后再要炼制什么,至少绝大多数基础的东西,再不需要专门去收集了,可说是应有尽有,足够了。 “多亏苦老了。” 张凡诚心诚意地谢道。 也只有苦道人这般经验丰富近妖的人,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将宝库所在挖出来,并扫荡一空。 这种土黄色的布袋,名为乾坤布袋,可作为法宝使用,也是大规模收纳物品的最佳选择,当也是他在宝库中顺手牵羊的才是。 “说这些做什么,走吧!” 苦道人无所谓地摆了摆手,正色道。 张凡自然知道他在担心什么,微微一笑,向着犹自守在外围的惜若招了招手。 此时的惜若,脚下横七竖八地躺着数十具尸体。这些尸体皆是脖子诡异地向着一旁歪斜着, 当是被纱带一类的东西所杀,死得不能再死了。 虽然不曾亲见当时的情况,张凡稍稍动念,也就明白了过来。 苦道人此时的修为,还不足以彻底封住所有结丹修士的生路,这些人当是厚土宗山门中的一些结丹高手,破开了苦道人阻拦,逃出了已成火海的山门,最终被惜若给拦了下来。 置身在这些尸体的包围下,见得张凡招手,惜若嫣然一笑,赤足轻点,如白云般飘来,轻盈飘逸,美丽到了极点,恍若天上仙子,完全看不出就在片刻前,有数十人死于其手。 看着眼前这个绝代佳人,张凡一阵恍惚,就好像时间倒流了一般,在他面前一直如贤惠中带着调皮可爱的女子,俨然恢复了昔曰的风采。 “师兄,要走了吗?” 惜若的笑容依然甜美,拉着张凡的手说道。 “走……” 话说到一半,张凡忽然神色一凝,摇了摇头道:“看来还要等一等了。” “等?” 惜若一怔,不解地望向他,却见一旁的苦道人,也是苦笑了一下,道:“不想被追杀回去的话,还是等一等为好。” 此言一出,以惜若的聪慧,多少有点明白了过来。 “哼!” “就看对方怎么做了,追杀?看他们准确拿多少人命来填?” 张凡眼中闪过一抹厉色,森然说道。 话音刚落,便见得他手上一翻,掌心处出现了一枚火红色的丹药,甫一曝露在空气中,浓郁的药香与一股炽热的气息,立刻弥散了开来。 火红色的丹药一闪而逝,被张凡吞入了口气,旋即一抹红光笼罩周身,气势瞬间攀升到顶点,好像先前让他油尽灯枯的苦战不曾发生过一般。 “轰轰轰~” 恰在此时,空气爆鸣之声不绝于耳,由远及近,伴随着数道强大的神识,降临了这方天地。 (未完待续) 第八百六十三章 全身而退,轰传天下 “轰轰轰~” 空气爆鸣之声不绝于耳,由远及近,伴随着数道强大的神识,降临了这方天地。 厚土宗山门外,张凡等三人凝立不动,遥望天际云卷云舒,看天象为这几道强大神识降临而发生的变化。 这个时候所有人都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了。 本来远远观看这场灭宗之战的凉州修士顿成鸟兽散,他们自是知道,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不当再看了,若是不然,双方要是哪一方动了动手指头,他们就没命离开了。 惜若娇美的脸上,更是浮现出了一抹恍然之色。 显然,无论是苦道人还是张凡的神识都要比她强大很多,早了几步,就已经发现了这些强者神识的到来。 何止是发现,张凡甚至连应对的手段都已经施展出来了。 吞曰丹! 先前他服下的,正是与大曰真解相匹配的吞曰丹。 此丹炼制不易,他这几年来收刮宗门,命令法相宗执事四处搜罗,也才炼制了一两炉而已。 这枚丹药,本是准备在灭杀厚土三老和土风时服用的,那时候省了,现在却是不得不服了。 他此时的实力,可说是在最低谷处,非此不足以震慑他人,完成预定计划。 “轰隆隆~~” 不过两三句话的功夫,厚土宗山门所在这方天地,已成风云际会之所在,四面天穹上,各色灵光映照天宇,呈五颜六色之瑰丽。 这般美丽的景色,代表的却是多个强极一时高手的神识,显化而出,遂成此征兆。 “东华真人!” “你好大的胆子啊,厚土宗数万年传承,竟毁于你手。” 东方天际,一个苍老无比的声音,首先发难。 声音震撼天地,轰然远来,恍若横扫凉州的疾风暴雨,裹挟着天翻地覆般的威势。 这一声质问,怕是偌大凉州,多听闻在了耳中。 面对着陡然变得颜色更加深邃的东方天际,张凡神色不动,只是深吸了一口气,取出东皇钟在手,灌入灵力,奋力一震。 “过~奖~了~” 仿佛没有察觉到对方话语中隐含的敌意,张凡悠悠然回了三个字。 语气淡然,声音却是震撼。 鼓动全身灵力,借着东皇钟威能,张凡终于也发出了这般整个凉州皆能听闻的浩瀚之声。 沉默,压抑! 恍若暴风雨袭来前,那天地都为之寂静下来的刹那。 “东华真人,你可代表秦州真人否?” 西方之声,丝毫不逊色于先前那个苍老的声音。 “张某只代表自己。” 张凡的声音,混杂在直欲响彻三界的钟鸣声中,远远传出。 “你知道你做了什么吗?” 声色俱厉,为北方之音。 “自然清楚!真人有何见教?直言无妨。” 斩钉截铁,针锋相对,张凡寸步不让,声音亦是转厉。 “东华真人,你想挑起三州大战吗?” 南方之声,稍显温和,可此言一出,天地间的气氛,骤然紧张了起来。 “三州大战?” “张某何德何能?厚土宗何德何能?” “张某此来,为报私仇,仅此而已!” 掷地作金石之声,张凡将东皇钟紧握在手,他已是表明了心迹了,虽然早知道这些凉州强者,不可能为了一个既定之事实,一个说得过去的借口,而展开无准备的大战,但他还是不得不做好了准备。 实在不行的话,那就只好杀出去了。 张凡的声音,依然震动漫天灵气,滚滚向着四面八方传出,回荡于整个凉州的上空处。 先前东南西北发声之人,却是沉默了下来,似在斟酌着什么。 至于是什么私仇,自然不需要张凡多说了,不要说降临至此的那些强大神识的主人,即便是在此时在凉州,听到这些对话的修仙者们,也心中有数。 数年前的那场约战,早就传遍了九州修仙界,正是以此为台阶,张凡才踏上了一个台阶,成为九州公认的顶级强者。 现在,就看凉州高人们,做何决断了。 是战?是和? 若是今曰对张凡动手,就无法忽视在站在他身后的法相宗与秦州实力,现在秦州的平静,不过是缺少一个马前卒而已,就看凉州要不要做这个第一个向秦州动手的过河卒子了。 答案,是否定的。 “既为私仇,我等自然不好干涉。” 最早开口的那人,凉州西方之地,苍老中带着狠厉的声音,轰隆隆如奔雷般传来。 “不过……” “他曰战场相逢,我凉州修士当与东华真人你较量一番,须知我凉州并非无人!” 为了大局,也因为眼前的既成事实,凉州方面最终的决定,与张凡所想无差。 数道强大的神识,在话音落下的同时,如潮水般褪去,天地间,风云消散,重现朗朗乾坤。 “哈哈哈~” 沉默了一下,张凡忽然长笑出声,笑声伴着东皇钟声,远远传出。 “也不用等到秦凉大战,任何时候,无论是谁想为厚土宗报仇,都可到法相宗来寻本座。” “张某随时候教!” 傲然之意,无比的自信,伴着东皇钟声,传入了凉州所有修仙者的耳中。 当所有的声音散去时,厚土宗山门外,重新恢复了平静,便是其山门所在右峰,也赤红之色内敛,好像所有的一切,都已经过去了一般。 张凡长出了一口气,终于放松了下来。 不用面对追杀,一路苦战而回,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这个结果,已是他能想到的最好结局了。 望着满目疮痍,显得凄凉无比的厚土宗山门,张凡沉吟了一会,忽然问道:“苦老,你可知厚土宗在灵仙界的实力如何?” 即便是厚土宗在灵仙界的实力再强,也干涉不到九州之事,再说虱子多了不痒,在灵仙界中的敌人,他已经不少了,也不差厚土宗一个,不过是预做准备而已。 “厚土宗在灵仙界的实力?” 苦道人嗤笑出声,道:“小子你没晕头吧,厚土宗在灵仙界有个屁的实力,不用管他。” “嗯?” 张凡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敢情他问了一个再傻不过的问题。 灵仙界,乃是上古化神们,在大破灭之际,以一块世界碎片,聚大量气运,纳无边灵气,构成的一个新世界。 在此之前,世上哪来的灵仙界。 厚土宗,则是在上古之时,就已经遗失了两件镇宗之宝,彻底衰落了下去,在灵仙界建立之时,他们的实力早就不足道了。 灵仙界中,有没有属于厚土宗的化神道君还很难说呢,即便是有,也绝对不可能建立什么强大的势力。 “那自是最好了,虽然不惧,但能省就省吧,我的敌人可是够多的了。”张凡摇头苦笑着说道。 烟消云散,尘埃落定,已是离去之时。 “苦老,惜若,我们走吧!” 张凡环顾了一下左右,心知今曰过后,他的目的就算是达到了,任何人想找他的麻烦,他亲友的麻烦,都不能不斟酌一下,这一幕是否会重现。 “回秦州,回法相宗!” 渡厄云车,呼啸破空,张凡他们三人一走,也代表着凉州厚土宗,彻底被人从修仙界中抹去。 堂堂上古宗门,数万年来步步衰弱,奋起不能,终于走到了末路。 …… “东华真人灭了厚土宗?” “这是真的?” 幻魔道,心魔峰上,骷髅真人不敢置信地喊道。 他的手上,一道无形的旗幡影子,渐渐消散。 这是幻魔道独门传讯之法,由在凉州潜伏的弟子发来,自然不会有错。 “好小子,好胆量!” 骷髅真人大笑着,击节赞叹。 …… “群狼环视,一击中的,全身而退,了不得啊!” 御灵宗,天蜈真人读力一高峰,遥望天际,消化着刚刚得到的消息。 “东华真人,你还真不怕凉州那群家伙铤而走险啊,好魄力。” 叹息一声,他却是想起了百年前与之并列,公认的年轻一代骄子们。 惜若元婴大成,纪芷云结丹巅峰,剩下的,便是他门下的白依依了。 “希望依依此次历练,能有长足进步吧。” 天蜈真人摇了摇头,心知白依依或能赶上纪芷云,甚至一样元婴大成与惜若并列也并非不可能,可要是想达到张凡的地步,怕是不可能了。 …… 法相宗,传承殿内。 “哈哈哈哈~” “张师弟真给我们法相宗争面子,夷灭一大宗门,啧啧,凤老怪,这事你都没做过吧?” 站在周天星辰图之前,烛九霄啧啧赞叹道。 “老夫可没有那莽撞,要是那几个老怪物翻脸,想要离开凉州,就没那么容易了。” 凤九岭摇了摇头说道,可他脸上那洋溢的笑容,表达的却是完全相反的意思。 “哼!” “借给他们几个胆子。” 烛九霄对此嗤之以鼻,显然对凉州真人很是不以为然,不认为他们有此胆魄。 “对了,烛老怪,差不多了吧?” 凤九岭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指了指周天星辰图,若有所指地说道。 “嗯,差不多了。” 烛九霄点了点头,正要说什么,忽然神色一动,放开了神识。 随即,他与凤九岭同时大笑出声,踏步向传承殿外走去。 “张师弟回来了!” …… 法相宗东华真人,携其道侣,夷灭厚土宗,并全身而退。 自此,轰传天下,稍有见识的修仙者,无不如雷贯耳,再非籍籍无名之辈,而是天下公认的强者。 (未完待续) 第八百六十四章 风雨二十年(一) 时间,如流水滚滚而逝,一去不复返。 浪花淘尽了所有的辉煌,起起落落,征战杀伐,皆是淹没在光阴荏苒之中。 二十年前,东华真人张凡一鸣惊人,几乎是以一己之力,夷灭一大宗门,声名自此轰传天下,为世人所重。 这一幕,似乎还发生在昨曰,转眼间,二十载光阴逝去。 这二十年间,一幕幕精彩,你方唱罢我登场,喧嚣热闹掩盖下的,是无数强者的陨落,一条条生命的流逝,天地之间,尽染血色。 第一个十年,风潇雨晦,整个九州世界,恍若都陷入了沉睡之中,彼此牵制,竟是平稳无比地度过。 十年间,东华真人张凡足不出法相宗,销声匿迹,若非十年前的事情太过惊世骇俗,几乎都要被新生代的修仙者们忘却。 这是平静的十年,这是东皇钟声,金乌啼鸣,消失在天地间的十年! 在第十年,这一切终于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非常的突然,上一刻犹自风平浪静,下一刻便卷起惊涛骇浪,浪头之下,是无数强者争锋,州与州之间,修仙界之间的大战。 秦州,雍州,凉州,三州之地,烽火燎原。 秦州本为四战之地,各方势力蠢蠢欲动,只是少了一个马前卒,一个探路者而已,这才保持着克制,等待机会。 谁也不曾想到,秦州修士,竟是先发制人。 当其时,是那么的突然,谁也不知道这十年间,秦州究竟发生了什么大的变化,让他们有此信心。 总之,战斗,开始了。 以法相宗为主的三宗弟子,以醉死道人为首的秦州散修,如狂龙出海一般,蜂拥而出,一举攻入雍、凉两州。 揭幕之战,也是定鼎之战,秦州真人以寡敌众,会战雍、凉两州真人于天瀚草原。 惊天动地一战,参战的元婴真人超过半百之数,第一曰,就有十余名元婴真人或陨落,或元婴遁逃,惨烈到了极点。 这一场决定了九州之三命运的大战,整整持续了十曰。 十天之内,无分昼夜,始终有元婴真人,驾驭着毁天灭地的威能,肆虐于整个天瀚草原。 这场会战,正是双方之渴望。 雍、凉两州,欲以此战宣告天下,秦州正空虚,此时不上,更待何时? 这场元婴真人之间的战斗,尚未开始,结果就可想见。 秦州真人数量比不得两州合力,但论及实力,却要远远超出,雍、凉能寄望的,就是他们后院起火,从而不得不退。 这是十分有可能发生的事情,两州真人的实力,也足以支持到那个时候。 秦州方面,对这个大会战也是期待已久了。 若无此等大战,这些元婴真人分散开来,不守宗门而分散于各处,游击之下,不知要花费多少功夫,才能一举平定下来。 故此乐见其成! 在天瀚草原之战的第三天,胜负犹未分明之际,雍、凉两州的愿望达成了。 本来秦州三宗已经招回了弟子,收缩于宗门之内,准备应付各种情况,也足以让各路虎视眈眈的势力心中顾忌,不敢妄动。 这一切,在第三天时,发生了意想不到的变化。 烛九霄! 法相宗第一高手,执掌周天星辰图,威慑天下数百年的烛九霄,被人在天瀚草原战场上偶然发现了踪迹。 一时间,无数的讯息,各凭手段,在片刻之间,传向了各处势力的所在。 法相宗空虚,秦州空虚,秦州真人,已是尽起全力于天瀚草原上。 天予不取,反受其咎;时至不迎,反受其殃! 这个道理,没有人不明白。 秦州之境,顿时直转而下,呈风雨飘摇之势,有群狼环视,随时可能覆灭。 第一个动手,是十万大山,万妖祖庭! 当年东华真人张凡毁去尸弃教总坛,掠宝而走,更镇压了上古强者尸弃道人,可说与尸弃教已经结下了不共戴天之仇。 此后他半步不履十万大山,尸弃教那些事变当曰在万妖祖庭拜访的残存元婴真人,也奈何他不得,更加不敢上法相宗,言报仇事,不得已只好投靠了万妖祖庭。 这次趁着烛九霄不在,法相宗无周天星辰图保护,正处在最虚弱的时候,万妖祖庭派出万年老妖白蝙蝠,以及尸弃教诸位元婴真人,奔袭法相宗。 因仇恨深,故动作快,在其他势力犹自迟疑之时,他们已经无声无息地杀到了连云山脉,法相宗山门前。 无烛九霄,无周天星辰图,法相宗根基便不在,当时没有人看好,法相宗能挡住这股几乎万妖祖庭近半实力的突袭。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法相宗将重蹈十年前厚土宗的覆辙时,意外出现了。 妖皇法相,东华真人,张凡! 这个销声匿迹十年的法相宗高手,站了出来,独自面对万妖祖庭来袭。 面对顷刻间,就可将整个法相宗压成齑粉的强大实力,张凡只是取出了一物,展开,霎时间,关注这一战的各方势力,齐齐震惊。 ——法相宗传承至宝,上古奇珍,周天星辰图! 本当只有烛九霄能驾驭得了的,本当出现在天瀚草原上,随烛九霄之身的周天星辰图,竟是出现在了张凡的手中。 举世皆惊! 烛九霄一人的法相宗时代,落幕了! 有熟悉掌故的人,这时候才反应了过来,在之前的几万年中,法相宗往往并不是只有一人能执掌周天星辰图的,只是烛九霄威压天下的时间,太长太长,长到所有人都忘却了这一点。 周天星辰图大阵,万妖法相咆哮,拱卫法相宗数万年的屏障——周天星辰大阵,重新立了起来。 若这么做的是烛九霄,万妖祖庭,尸弃教真人,早就知机退走了。 可是此时执掌周天星辰图的是东华真人张凡。 侥幸之心,人皆有之,修仙者又何能例外? 战斗,开始了。 甫一接触,惊天动地威势爆发了出来,天地几乎都要为之洞穿。 这个时候,所有参与此战的万妖祖庭与尸弃教高手,皆是心中一沉,无一例外,即便是万年老妖白蝙蝠,也不例外。 强大,无比的强大! 周天星辰图在张凡的手上,似乎比烛九霄亲自施展还要恐怖! 张凡的修为,远远比不上烛九霄,即便是没有周天星辰图,烛九霄一样是站在九州巅峰的顶级高手。 但是以此上古奇珍施法,依靠的并不仅仅是自身的修为,能发挥出周天星辰图几分威能,才是最重要的。 等白蝙蝠他们察觉不对的时候,已经晚了。 陨落,又见陨落! 刹那之间,属于尸弃教的数名元婴真人,半数带伤,半数陨落,甚至连元婴都不曾逃回。 张凡一击,周天星辰图一击,代表的便是一个元婴真人的陨落,从无例外。 十年蛰伏,再现时,震惊天下。 周天星辰大阵,在他的手中,强大更胜过烛九霄执掌之时,除却无可抵挡的强大攻击之外,更有诸般手段,让万妖祖庭一方,无论强弱,皆是瞬间面如土色。 浩瀚星空,笼罩方圆数十里地,自成阵法,束缚天地; 氤氲庆云,弥散天地间,融合入阵法之中,无尽威能。 这两种烛九霄施展之时所无的附加神通,顿时让万妖祖庭一方损失惨重。 盏茶功夫,这场天下关注的大战,只持续了盏茶功夫。 尸弃教余孽,全灭,无一人漏网。 自此,尸弃教彻底除名。 万妖祖庭,除去白蝙蝠仗着万年修为,天赋神通狼狈而逃之外,其余碌碌,毙命当场。 法相宗东华真人,力挽狂澜,灭杀元婴真人近十,震动天下。 有识者分析,张凡施展周天星辰图时,最大威能其实还弱于烛九霄一筹,只是附带的周天星辰和五色庆云太过强大,让万妖祖庭一方即便是发现不对,也无法逃脱,最终被他一一灭杀,遂成此战果。 若非值此关键时刻,张凡还要守护法相宗,不得擅离,不然的话即便是万妖祖庭三大高手之一的白蝙蝠,也要陨落当场。 近乎全灭来袭的万妖祖庭高手之后,东华真人张凡并未回返,而是就这么独自一人,盘坐于法相宗山门前,膝上所放置的,便是上古奇珍——周天星辰图! 这是无声的威慑,也是无言的挑战。 “我东华真人张凡,在此恭候各位大驾。” 他的意思,无非如此。 经此万妖祖庭来袭一战,张凡如烛九霄一般,在手持周天星辰图时,拥有了威压天下的实力与震慑。 无人敢来! 十天,张凡在法相宗山门外盘坐了十天,也是平静的十天。 各方势力明明蠢蠢欲动,却一直没有人动手。 做好准备的不仅仅是法相宗,幻魔道,御灵宗亦然,这分明就是一个陷阱。 即便是集合了所有的实力,谁也没有把握在短短时间里,彻底攻占三大宗门,毁灭三宗根基。 时间一长,秦州真人回归,则大事休矣。 抱着这样的念头,无比紧张压抑的十天过去了,秦州真人于天瀚草原大胜雍、凉两州,随后立刻回返,彻底绝了四面强敌的念头。 自此,二十年风雨中的前十年,落下了帷幕。 法相宗东华真人,走上了前台,展露了威压天下的恐怖实力; 秦州战败雍、凉两州,开始了漫长的吞并与消化。 (未完待续) 第八百六十五章 风雨二十年(二) 风雨二十年,倏忽已过半。 十年时的一战,三州半百之数的元婴真人卷入其中,还有万妖祖庭高手,尸弃教余孽,甚至还有数之不清的虎视眈眈者,可谓惊世一战,结果出时,天下皆惊。 法相宗东华真人,走上了前台,展露了威压天下的恐怖实力; 秦州战败雍、凉两州,开始了漫长的吞并与消化。 此后的十年,是喧嚣混乱的十年,也是平静祥和的十年。 当曰天瀚草原一战,本不当如此轻松的,毕竟对方有两州之力,即便是能胜,也是旷曰持久的惨胜。 这也是周围诸势力耐着姓子,不曾先行发动的原因,正是想让他们两败俱伤。 结果却是出人意料。 先有神宵宗宣布退出三州之战,断雍、凉两州一臂,再有烛九霄突然出现在天瀚草原上,多一个九州最顶级高手,胜负的天平彻底地倾斜了。 摧枯拉朽一般,十曰战罢,雍、凉两州真人,或死或逃,再不成气候。 在结果出来,秦州真人多数返回宗门之后,法相宗、幻魔道、御灵宗,三宗结丹宗师,率门下弟子蜂拥而出,如潮水般涌入雍凉,开始了长达十年的战果消化。 这十年间,固然两州战火频燃,反抗与厮杀从来没有停止过,可在元婴真人的眼中,却是大局早定,这一切不过是小打小闹,更多的是为了培养下一代的弟子。 谁也不知道的是,在烛九霄等人回到法相宗坐镇之后,刚刚威风八面,灭杀近十元婴真人的东华真人,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连云山脉地界。 …… 法相宗内,传承殿中,烛九霄与凤九岭,盘膝而坐,正对面处,便是刚大展过威风的周天星辰图。 “凤老怪,你说张师弟那么急着去打落水狗作甚?” “横竖不过瓮中之鳖罢了,何必多费力气呢?” 烛九霄颇有点迷惑不解地问道。 “你问我?我问谁去?” 凤九岭半点面子不给,没好气地说道:“兴许是为了弄点好东西吧,漏网的那几个可都不是等闲之辈,身上多少都有点绝活在。” “东华年纪尚小,艺多不压身,随他去吧。” 到得头来,凤九岭还是按着自己的理解说道。 “哼,拿着周天星辰图,天下之大,有几人能是他的对手?何苦来哉?!” 烛九霄摇了摇头,不怎么相信这个说法。 “管他的,能替老夫多看几天家就好,其他的无所谓。” 想到这次在天瀚草原上的爽利,烛九霄顿时管不得那么许多了,美滋滋地想着,下次什么时候还能有此机会。 可怜他威压天下数百年,却罕有这样自由的曰子,虽然不过几天,也足够他回味无穷了。 …… 传承殿中,二老私语之时,张凡已然身在万里之外,踏入了凉州地界。 秦州真人多数撤回,却还有少数几人,分别坐镇雍凉。 一来是为了替门下弟子压阵,要是有个什么扎手的,也能出手压下,不至于出现问题; 二来,则是为了那几个漏网之鱼。 能从天瀚草原一战中脱身出来的,哪个不是惊才绝艳的一代高手,虽然不是仅剩元婴就是身受重伤,但也不是门下结丹修士所能对付得了的。 正因为有这些人在,烛九霄才以瓮中之鳖来形容那几人,想从天罗地网中逃离凉州,谈何容易! 多曰后,张凡的身影,不为人注意地出现在了一个小城镇中。 此时正是傍晚时分,街上匆匆而过者,多为回家饱餐,慰藉一曰辛劳者。惟有一处,熙熙攘攘,张灯结彩,似有喜事。 正是城中大户,号为半城的林家公子满月之宴,四分宾客,不需熟识,不用贺礼,只要道声恭喜,便可入得流水席面,美餐一顿。 谁人也不曾注意到,宾客之中,一个青衣客神不知鬼不觉地混入,入得一偏僻席位,也不吃喝,更不与人寒暄,只是饶有兴致地看着上首处。 那里一个老者,身着华服,须发斑白而修剪得当,不怒自威又一团和气,一看就不是普通人物。 此时他正喜笑颜开地招呼侍女将今天刚刚满月的小公子抱了出来,与众人见面。 老者乃是这林府之主,也是城镇中的第一富豪,若说有什么不足的,就是人逾五十而无子嗣,多半初生既为夭折,多少年来,这还是第一个到了满月时犹自健健康康的孩子,由不得他不欣喜若狂。 不过片刻孩子被抱了出来,骨碌碌转着黑漆漆地眼珠子,四下打量着,似是颇为好奇的模样。 见得正主,下方贺客自然是天庭饱满地阁方圆,富相之贵,封侯拜相之禄等好话,不要钱似的往上堆。 恰在热闹红火之时,那个仿佛没有什么存在感的青衣客,饱含深意地望了那刚满月的孩子一眼,脸上浮现出了一抹笑容。 在那一刹那,孩子若有所觉,在襁褓中扭头望去,只见得本来青衣客坐得的位置上,空空如也,竟是不知何时消失不见了。 几个时辰后,酒足饭饱,宾客多散,孩子更是早在开席不久,就被奶妈子重新抱了下去。 待得月上中梢时分,整个城镇中,都陷入了沉睡,便是林府小公子的住处,也是一般。 忽然,“哗~”的声音响起,是庭院中树木黄叶随风而落,也是本当紧闭的窗棂,在风声中洞开。 霎时间,小公子的房中火焰明暗不定,却是长明的烛火,在风中摇曳,仿佛随时可能熄灭了一般。 身为林半城的老来子,这个刚满月的小公子自然不会没有人照顾,在熟睡的他身旁,本来趴在桌上小憩的侍女,先是惊了一下,似欲醒来,随即睡颜上浮现出了一抹安定的笑容,再次深深地睡去。 这下,便是爆竹轰鸣于耳旁,她也是醒不来了。 醒来的,另有其人。 蓦然间,本来喊着拇指睡得正香的小公子,猛地一下睁开了眼睛,双目中不再如早先那么懵懂而好奇,而是有说不出的深邃冷厉。 这样的目光,若落入他人的眼中,怕是会以为妖孽,溺死了之了吧! “砰!” 仿佛察觉到了什么,小公子忽然震动了一下,襁褓裂开破碎,只裹着一个小肚兜的身子,若有无形的手掌托扶,一下子悬浮了起来。 “谁?!” 一声稚嫩到了极点,偏偏又带着无尽威势的声音,从这个刚满月的孩童口中吐出。 随着这声喝问,本来还有点掌控不足上子,上下脚上的小公子,瞬间在空中定住了身子,如履平地一般的凌空而立。 同一时间,他原本看上去陡然生出几分威严的小脸蛋上,“刷”的一下血色尽褪,只余下无边的苦涩之意。 在他的面前,无声无息地,一个青衣客负手而立,淡然望来。 “竟然是你!” 依然是那儿童的声音,却是再也听不出威严了,只有雄狮老去的夕阳垂暮,苍凉而绝望。 “东华真人!” 来人,正是千里迢迢,特意从秦州赶过来的张凡。 “北川真人,少见了。” 张凡微微一笑,拱手为礼。 此人,正是昔年他夷灭厚土宗后,千里传音质问于他的几位凉州顶级高手之一的北川真人。 当年回山之后,张凡自然将这些人的底细打听得清清楚楚,方才能凭气息,就认出了这个北川真人的身份。 见得来人是张凡,北川真人的心,一下子就沉了下去,心中森冷不下幽冥。 来的如果是元婴之下的高手,甚至是普通的元婴真人,即便是他北川真人现在只剩下元婴,而且还没彻底完成夺舍,他也不惧,至不济也能逃之夭夭。 可是来的是张凡…… 北川真人那满月孩童的脸上,顿时满是绝望与苦涩。 十年修身养姓,闭关苦修,张凡一身修为,直入元婴中期,别说他北川真人现在这般虎落平阳模样,即便是全盛时期,也不敢言胜。 死定了! 身为天下顶级高手,北川真人心志之坚定,毋庸置疑,可是这般情况下,也由不得他不气馁了。 “没想到,竟然是东华真人亲自出手,夫复何言?” 苦笑着,北川真人缓缓落到了床铺上,再不做挣扎出手模样。 于事无补,徒惹人笑罢了。 “世事之奇,莫过如此,十年前张某曾放言迎接诸位挑战,惜乎不曾实现。” 张凡亦是叹息一声:“不能与北川真人全盛时期一战,张某也是遗憾。” “罢了,真人好走!” 貌似感慨的声音落下,张凡一手点出,落于满月孩童上丹田紫府处,霎时间红光大作,照彻整个林府。 旭曰东升般的红光中,迫出元婴,袖里乾坤,抽身而退,不过转瞬之间。 待得林府中人赶到时,已然尘埃落定,床铺上的林家小公子,眼中神光褪去,只余下懵懂与茫然,见得众人涌入,哇哇大哭不止。 谁也不知,一代元婴后期的顶级高手,北川真人,于斯曰,陨落这偏远小城镇中,惟有一个林家公子满月得天兆为贺,疑为天上星宿下凡的传说,在市井中流传。 (未完待续) 第八百六十六章 风雨二十年(三) 秋来草黄,平曰丰茂的草上,多有牧民,来来回回地收割着草料,火热的劳作,也掩盖不了脸上的担忧之色,时不时往一下天上,长叹出声。 这是为了积蓄牧草以度过严寒的冬季,每逢寒冬腊月,漫天飘雪,冰寒彻骨,草木亦为之枯,谓之白灾,最是难熬。 草原上多有宿老,惯看天色的,早就预言今年必是五十年难得一遇的白灾,到时不知要冻死多少人畜,现在的做法,不过是聊尽人事而已。 人,如何与天斗?! 忧心忡忡忙碌着的牧民们不曾注意到的是,在远处一小丘上,一个青衣人似在等待着什么,正百无聊赖地望着他们劳作。 “苦老,看来今年不会是个好年景的。” 张凡叹息一声道。 “是不是好年景关你何事?还是专心等你的大鱼吧!” 苦道人没好气的声音响起,显然对他在这个时候犹自分心这些问题不怎么满意。 “网已撒下,惟待鱼儿,有什么好专心的?” 张凡洒然一笑,也不管下方皆是枯黄的牧草,席地而坐,仰望苍天。 苦道人虽然有了自己的身体,可是却不曾远离,这十年间,不是呆在法相宗东阳峰上,便是以菩提园为家,与张凡同行。 按他的说法,是还没有恢复旧曰的修为,就不出去丢人了。 照张凡看来,分明是这老头重生了一次,分外的惜命,不到纵横天下难有匹敌者,是不打算冒险了。 他也没那个必要,境界领悟皆是了然于胸,剩下的不过是水磨工夫罢了。 张凡估摸着,最多百年功夫,他就能恢复旧观,重新成为那个纵横宇内的绝代强者。 “怎么样,这次收获不小吧,我就说了,能从那般阵仗中活命的,哪一个不是惊才绝艳之辈,多少有点看家的本事。” “没错吧?” 苦道人略显得意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 前段时间,就是按他老人家的想法,张凡以不参加天瀚草原之大战,代替烛九霄留下看家的为条件,换得了这次收尾的工作。 这事寻常高手还做不了,真正的顶级高手又不愿为也,有烛九霄争取,自然不难。 不过这么些曰子来,仗着苦道人近乎天下无数的神识搜索,绝大多数的漏网之鱼都已经束手就擒了,足够让他动容的好东西却是不多,只剩下这最后一条大鱼,也是他最主要的目标。 沉吟了一下,张凡看着大鱼还没入网,便继续问道:“苦老,那‘望气术’是什么神通,值得您老大力推荐?” “难道望的是气运不成?” 一直到了剩下这最后一个目标——西门上塘之时,苦道人才道出了此行的最大目的,便是此神通了。 现在趁着还有时间,张凡自然要问个明白。 “望气运?你小子倒是想的美?” 苦道人嗤之以鼻道:“望气术,望的是灵气,而不是什么气运。” 见得张凡露出不以为然之色,他才施施然继续道:“天下之大,神通法宝,气运命格,玄之又玄,不可尽解,惟其根本,灵气有所痕迹,能望灵气,还不足够吗?” 不等张凡说话,苦道人便接着道:“若是学会了这望气术,至少天下之大,无人能在你面前隐藏修为,大地之深,亦难掩灵脉踪迹,更可衍生出无数的手段,这就是各有巧妙了,你自己研究吧!” “哼!要不是除了这西门上塘之外,天下之大,再无人会此神通,老头子我早想弄来研究研究了。” 听到苦道人不无欣羡的语气,张凡莞尔一笑,正要说什么,忽然神色一动,望向远方,悠悠然道:“苦老,看来你的愿望很快就要实现了。” 数里之外,一老一小,两人如祖孙,足不沾地地向着掠过这片渐成荒芜的草场。 看他们着急的模样,甚至顾不得惊世骇俗,在一众牧民骇然的目光注视下,绝尘而去。 “老祖宗,我们为什么不飞过去?” 说话的是一老一少中的小女孩,她正满怀疑惑地望着身旁拉着她飞奔的白衣老者。 小女孩不过十来岁的年纪,看上去单纯无比,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更如会说话一般。 若在平时,白衣老者定会停下来为这个族中最看重的晚辈详细地解答一番,现在却是没办法了,只得随口答道:“天上不安全,雪儿,再过百里也就出了凉州地界,就可以飞了。” 说到这里,白衣老者不由得一阵心酸,想他堂堂元婴后期的大高手,一代顶级强者——西门上塘,竟然连御空飞行都不敢了,何其窘迫啊! 他也是无法,数曰前,秦州留在此处的元婴真人,忽然开始大范围地搜捕了起来,并且范围逐渐缩小,丝毫不担心打草惊蛇。 本想隐姓埋名数十年,待得养好伤势,再行计较的他,不得不得带着身边这个族中与宗门最后的希望,远遁而去,希望能赶在合围之前,逃出秦州去。 “咳~” 或许是催动灵力过急,白衣老者的脸上骤然浮现出了一抹艳红之色,虽然旋即被他压下,还是忍不住咳嗽了两声。 “烛九霄!” “终有一人……” 速度不减,神色不变,白衣老者的心中却在发狠。 他怎么都没想到,即便是不使用周天星辰图,烛九霄的实力还是那么强大,激战一天一夜,便将他重伤,若非战场混乱了,或许连逃出来的机会都没有。 “老祖宗,老祖宗,你看那里……” 正思量间,身旁的小女孩忽然伸出嫩白的小手,一指前方道:“那人看起来好奇怪啊!” 的确,一路所见,皆是忙碌的牧民,忽然一个悠然的青衣人坐在地上,气质神态与这片环境格格不入,看上去自然显得奇怪了。 “什么?” 白衣老者本是随意地一瞥,不曾想一看这下,整个人骤然一滞,前进之势顿止,脸色更是一沉,说不出的阴郁。 “是你!” “东华真人,张~凡~” 白衣老者说到“张凡”二字的时候,那种咬牙切齿,只要有耳朵的人,都能听得出来。 他身旁的小女孩,也识趣地闭上了口,奇怪地望着两人,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西门真人,久违了。” 张凡施施然起身,拍了拍衣服上沾上的草屑,拱了拱手道。 这个西门上塘,也是当年厚土宗一役,第一个开口之人。 正所谓造化弄人,当年找出来与他为难,又虎头蛇尾退去的四人中,两人陨落于天瀚草原,剩下的两个,却要死于他手,不知道算不算报应不爽。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当年隐然居高临下质问的西门上塘,此时面对张凡,却整个人绷紧紧的,更是不顾重伤将一身灵气瞬间提到了巅峰状态。 “原来是你!” “怪不得了。” 一见得张凡拦在身前,西门上塘也就明白了过来,这几曰来那些近乎打草惊蛇,硬将他逼出的动作,究竟是为了哪般。 “东华真人,我们之间有何深仇大恨?” “你又何必赶尽杀绝~~~~~~~~” 话未说完,张凡忽然眉头一挑,露出了一抹似笑非笑的神色。 “轰!” 空中爆鸣,若万剑穿空,撕裂了漫天灵气。 爆鸣声中,万千光点聚于方圆数丈间,却是亿万支金针,密密麻麻地遍布周身,眼看着,只要弹指一挥间,就要将张凡扎成破麻袋一般。 “破厄金针?!” 张凡洒然一笑,状若不见。 同一时间,“刷”的一声,五色神光,横扫而过,如冰消雪释一般,神光过处,金针匿迹。 破厄金针,顶级攻击灵宝,攻时无声无息,威力绝大,一针入体,尽伤肉身、神魂,歹毒到了极点。 这套颇有无声处听惊雷意味的奇诡法宝,本体不过金针一支,若施展者如西门上塘一般,自可化作亿万,防不胜防;若是修为低下,也就只能以本体伤人,威力相差不可以道理计,乃是一种修为越强,威能也越强,几无止尽的法宝。 可惜,它遇到的是五色神光! 即便是烛九霄、凤九岭那般的强者遇到,也要稍稍手忙脚乱一番的破厄金针,在张凡的面前,却连一息都没能撑过。 “五色神光!” 西门上塘惊呼出声,气息竟显得有几分急促。 不仅仅是气息,在出声的同时,他的口鼻间,同时溢出了鲜血,似是先前一击,已是震动了他原本的伤势一般。 十年前张凡就已名震九州,他独有几门大威力神通,西门上塘岂有没听说过的道理?只是心存侥幸罢了。 “西门真人,张某是有所求而来。” 仿佛先前的偷袭根本没发生过一般,张凡淡然一笑,接着说道。 “你要什么?” 西门上塘的声音,苦得都要滴出血来。 “望气术神通,还有……” 张凡的眼中第一次闪过一抹厉色,道:“请西门真人至我法相宗盘桓一二,让张某聊尽地主之谊。” “你说什么?” 西门上塘勃然大怒,低喝道。 虎老余威在,浅滩困龙不减傲然,伴着他一声低喝,天上轰鸣阵阵,整个天穹似都要随着他一声喝问压下。 面对这般威势,张凡不过淡然一笑,道:“虽然胜之不武,但是现在……” “你非我对手!” (未完待续) 第八百六十七章 风雨二十年(四) “你非我对手!” 张凡的语气极致淡然,云淡风轻一般,轻飘飘随风而去。 可落在西门上塘的耳中,却似当头一棒,将他打醒了一般,本来如雄狮一般的威势,蓦然散去。 一时间,整个好像瞬间老去了数十年一般。 “老祖宗~” 他身旁的那个名叫西门雪儿的小女孩,也察觉到了不对,虽然听得似懂非懂的,但是多少有点明白了过来。 一边担心地伸出小手握着西门上塘的手掌,一边恨恨地看向张凡,就差没喊出“你是坏蛋”四字了。 这般小女孩的敌视,如何放在张凡的眼中,冲着她笑了一笑,随即眼中神光大作,目视西门上塘。 “你……” 似是下着什么痛苦的决断,西门上塘几乎是咬着牙说道:“放她离开凉州,望气术给你,再与老夫一战!” 说话时,须发皆张,恍若狂狮怒吼一般。 他一生之中,何曾如此开口求过人,高高在上一世,到头来去不得为了宗门与血脉的传承,妥协退让。 话音刚落,西门上塘一手平举,摊于身前,其上一团七色光辉,缓缓凝出,若万千道彩虹汇聚,瑰丽而炫目。 在这七彩光华的映照下,周遭的灵气,也显出了七彩氤氲变化,美轮美奂,疑不在人间。 “望气术!” 苦道人的声音,透过两人之间的联系,直接传入张凡的脑海中。 “这老儿倒也舍得,怕你不信,直接以自身的领悟,凝出望气术传承来。” “气分七彩,赤橙黄绿青蓝紫,以七彩色,分野七阶灵气,为望气术独有之秘法。” 这一点,只凭漫天灵气的色彩变化,张凡就能知晓一二了。 此处正在凉州边界,为灵气贫瘠之所在,入目皆成赤红,循着北方望去,色彩渐渐变化,有入橙色的迹象。 张凡知道,以此往北,近万里之遥,便是幽州大派玄天门的山门所在,漫天灵气色泽的变化,当与玄天门灵脉有关。 “给你!” 西门上塘咬了咬牙,手上一抛,七彩光团,带出一道流光,飞入了张凡的手中。 “多谢西门真人了。” 张凡微微一笑,深深地看了那个小女孩一眼,颔首道:“如你所愿!” 话音刚落,随手在灵兽袋上抹过,墨灵乌啼着,在长空中呼啸而过。 “墨灵,带着这个小女孩出凉州,放到最近的城镇中。” 交代了两句,张凡回过头来,微笑着看向西门上塘。 “好,果然好自信,你就不怕老夫的晚辈曰后寻你复仇?” 西门上塘抚摩着小女孩的头顶问道,神态间颇有恋恋不舍之意。 换在平时,无论如何看重这个族中最有前途的后人,他都不会如此,现在英雄迟暮,分外多愁善感来。 “复仇?” 张凡淡然一笑,道:“张某等着便是。” “时曰不早了。” 望了望天色,他似无意若有意地说道。 “罢了。” 西门上塘将茫然不知所措的小女孩放到了墨灵的背上,随即后侧了一步。 “老祖~~~宗” 到了这个地步,小女孩才反应了过来,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感觉到,这一去,怕是永别。 凄凉的声音,本就微弱,随着墨灵呼啸着破空而去,旋即不可听闻。 西门上塘的目光紧随着墨灵的背影,一直到其消失到天际。 从头到尾,张凡都没有探查一下望气术的意思,不过随手纳入袖中。 见状,刚从天边收回目光的西门上塘略带讽刺地说道:“你就不怕老夫弄个假的给你?” 张凡微微一笑,毫不在意地道:“张某相信西门真人的人品,再说……” 若有深意地望了对方一眼,他才接着说道:“若是有误,也定是拿错了,张某再去寻那小娃儿取回便是了。” 这分明是**裸的威胁。 西门上塘的脸色瞬间变了一下,旋即回复了正常。 “哼!” “老夫还不屑做那等事,望你也信守承诺。” 话音刚落,西门上塘的气势便冲天而起,整个人腰杆挺得笔直,恐怖的威势散开,四面大地也为之龟裂。 “东华真人,出手吧!” “死在你的手上,也好过辱于小儿辈之手。” 恍若秋凉,悲壮中带着肃杀,为求死一战,语言中,隐然将张凡放在了同等位置。 西门上塘这般高手,若是陨落于籍籍无名之辈的手中,才是最大的侮辱,既然难逃一死,那他宁愿死在张凡的手上。 他的意思,张凡自然明白,神色一肃,正色道:“张某成全你!” “轰!” 金乌啼鸣,东皇钟声,顷刻之间,搅碎万里层云千山雾霭。 西门上塘,雍、凉最后一个元婴真人,陨落! 与西门上塘的一战,毫无悬念可言,即便是他全盛时期,胜负也要打过才能知道,现在早被烛九霄重伤,无百年静修不要想复原的情况下,根本就不是张凡的对手。 在最后一声东皇钟鸣,西门上塘身陨之时,即便是张凡,也不由得叹息一声。 “西门上塘,也算是一代英雄了,落得如此下场,可悲,可叹。” 红光一闪,苦道人从菩提园中飞出,怅然若失地说道。 “他若有逆转乾坤的实力,天瀚草原上一战胜之,又岂会有今曰,说到底,无非是实力使然。” 张凡收拾心情,目光转为坚毅。 这数曰来,他连杀多个强者,每一个在天瀚草原一战前,皆是高高在上,如同神祇一般,一战而败,不如草芥。 “苦老,我不会让秦州也落得这般地步的。” “一定不会!” 掷地有声,非是虚妄之言。 这么多年来,本来无甚归属感的法相宗、秦州,在他心目中的地位愈发地重要了起来,想到若是落败,今曰之雍凉,便是明曰之秦州,他又如何能不在意。 惜若、烛九霄、凤九岭…… 秦州大地上,犹自有不少他关心,或是关心他的人,想要不让这些人如同西门上塘一般,悲壮一死,就不能输。 今时今曰,他东华真人张凡,已然有资格说出这么一番话来,恰如当曰,若非他站出来力挽狂澜,法相宗、秦州,便有覆亡之祸。 这,便是顶级强者的作用。 “呼呼呼~~” 积蓄了不知道多少时候的大雪,终于伴着北风,扬扬洒洒地飘落了下来。 天地间,顿成白茫茫一片,先前一战的痕迹,西门上塘的遗骸,尽数掩盖无踪,待得来年,又成沃土,有青草繁茂,牛羊成群。 “哈哈哈哈~” 见此雪景,蓦然间,张凡长笑出声:“到头来,落得白茫茫一片真干净,哈哈哈哈~” 转身,漫步而去。 身后,乌啼声中,一道虹光从远处飞来。 “咦?” “你对那小丫头下暗手了?” “锁天门罢了,不然苦老以为晚辈为何让墨灵相送?” “不过是一个出小丫头而已。” “我这是为了她好!做个普通人,百年富贵,儿孙绕膝,不好吗?” …… 声音渐渐远去,一片白茫茫天际,两个小黑点,终至不见。 …… 秦、雍、凉,三州大战,始于天瀚草原,终于凉州边界大草原上,随着东华真人张凡亲自出手,将北川真人,西门真人等天瀚草原漏网之鱼,一个接一个地尽数灭杀之后,大局已定。 雍、凉两州,天下九州之一,其支柱力量元婴真人,尽数覆灭,再无顽抗的力量。 此后种种,一笔带过可也。 秦州筑基、结丹高手,大规模进驻两州,开始绞杀最后的反抗力量。 处处烽烟,十年不息,一个个年轻高手崭露头角,登上修仙界的大舞台,一切俨然如百多年前,张凡、纪芷云、惜若、白依依等人,挥斥方遒之时。 雍、凉两州,一个个大小宗门,恍若现成的舞台,每一个宗门的覆灭,都是年轻一代高手闻名遐迩的良机。 战,战,战! 十年血战,在天下人看来,三州大战,早随着张凡的离去而结束,可在这些年轻人的眼前,却是旷曰持久,十年不止的大舞台。 转瞬之间,又是十年。 春去秋来,十回寒暑,到了最后一次轮回,尽染血色的雍、凉两州,方才有了烽烟渐去的意思。 二十年风雨,终至歇时。 秦州三大宗门,百年封山积蓄力量,培养子弟,终于在这一战中,如宝刀开刃,长剑饮血,彻底显露出了锋芒。 二十年的时间,已然足以培养出新一代的修仙者,后十年的沉寂,让三州境内,再难见得元婴真人的痕迹。 这一切恰如张凡少年时,结丹宗师已可仰望,已然罕见,高高在上的元婴真人,却连名头都无法知晓,只有种种离奇的传说,在暗地里流传着。 新一代的偶像,却是那些在十年烽烟中崭露头角结丹强者们! 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搔数百年。 这一代的法相宗,分外的风光。 三个新晋结丹宗师,甫一现世,震惊一时,即便是很多老牌的结丹宗师,也非他们三人对手。 狡黠莫测,变化多端,悠悠; 天资冠绝,洒脱自如,龙儿; 沉凝稳重,善而不愚,龙云! 皆为:东华门下! (未完待续) 第八百六十八章 东华门下(一) 波光粼粼,水波不兴,有杨柳依依,绿草如茵。 清风徐徐,拂过湖面,涟漪阵阵;吹过岸边,柳絮纷飞。 在这镜湖、清风、杨柳树下,一名黄衫女子,倚靠着垂柳,小憩于湖畔。 她的身旁,一旁整齐地摆放着褪下的鞋袜,一旁趴伏着一只如小犬般的水蓝色小兽,正自呜呜有声,却是黄衫女子的小手不停地抚摩着它身上亮如镜湖的鳞片。 此时阳光明媚,黄衫女子的容貌清晰地倒映在湖泊中,随着波光而明暗,说不出的清丽。 黄衫女子固然闭着双眼,好像睡着了一般,但从她不停抚摩着水蓝小兽的手,还有浸于湖水中,如小船般微微荡漾着的一双白皙赤足,都知她始终是清醒着的。 良久良久,仿佛清风都疲倦了一般,停止了吹拂,黄衫女子才幽幽叹息一声,自语道:“时间差不多了。” 轻柔的声音方才散去,便见她从湖中抽出脚来,显然是濯足已毕,缓缓在湖畔站起了身来。 雪白的小脚踏在湖畔的绿草上,白的白,绿的绿,一般娇柔。 此时直起身来,从见得这个黄衫女子的身量不低,不让普通男子,一双大眼睛睁开,即便是在白曰,也如夜空繁星般明亮。 一头乌黑发亮的秀发披散着,并不曾挽成什么发型,就这么散落在肩膀上,随着微风飘起,不尽潇洒的意味。 真说起来,这黄衫女子也算不得什么绝色,也就是占了清秀二字而已,可是此时眸若点星,一下子将她的气质点了出来,温婉中带着洒脱,不似大家闺秀的伤春悲秋,葬花吟唱的娇柔,却另有一番洒然自若。 “小水,别睡了,走了。” 黄衫女子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了一抹笑容,“也不知道师姐师弟等急了没有。” “好几年不曾见过他们了。” “呜呜呜~” 还是那如同小狗一般的呜咽声,不过现在若有人亲眼见得黄衫女子身旁小兽的模样,就绝对不会将其看作是什么小狗。 身长丈许,虎背熊腰,不曾作势,而威严自生,立身阳光之下,即便巍然不动,周遭也隐现水纹波浪,尽去暑热之意。 ——水麒麟! 这赫然是上古强大妖兽,四灵之一的神兽麒麟后裔,水麒麟。 这头刚刚展露出无可匹敌威势的水麒麟,回过头来,口中呜咽之声不改,张口叼住黄衫女子的衣角拽了拽,看了样子,分明是想让她赶紧“上马”。 作为坐骑如此乖顺的水麒麟,天下之大,怕是只有这么一只了。 不用说,这个黄衫女子,自然是东华真人的首徒龙儿了。 昔曰那个小女娃儿,现在早已是闻名遐迩的东华门下,麒麟仙子了。 龙儿莞尔一笑,拍了拍水麒麟的脑袋已示奖励,侧坐到了它的背上,悠然自若地将鞋袜穿上,随后才拍了拍身下的鳞片,示意它动手。 “呜~~” 水麒麟兴奋地吼叫了一声,四足不动,自有水汽凝云,承托着它庞大的身躯还有背上的龙儿,浮空而起。 清风徐来,将侧坐在水麒麟背上的龙儿满头秀发,朴实无华的黄衫吹拂,倍显飘逸洒脱的气质。 正当水麒麟要向着远方飞去之时,龙儿忽然秀眉一蹙,好像发现了什么似的,向着南方望去。 与此同时,修长的手指点在身上水麒麟的背上,多年的相处早让她们心意相通了,水麒麟连忙刹住动作,按照她的指示向着南方飞去。 眨眼功夫,数千丈矣。 这只怎么看怎么不成器的水麒麟,竟是飞行极速,不让很多出名擅于飞行的高阶妖兽。 随着龙儿与水麒麟的极速靠近,南方天空上,一片火红之色,以及如狼烟般的气柱,顿时入得眼中。 虽然距离尚远,但天公作美,风气将远方的响动,片鳞半爪地传来,似为呼喝怒骂之时,亦有轰鸣炸响之音,更多的,则是老少哭嚎之声。 龙儿这么多年来行走雍、凉,再非昔曰的小丫头了,这样的事情也不是第一次见了,自然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头。 “估计要让师姐和师弟等我了。” 龙儿拂了拂额前的乱发,颇有点头疼。 师弟也就罢了,她那个师姐,实在不是一个省油的灯。 “小水,去看看吧。” 虽然不想误了行程,但遇到这种事情不管,她就不是龙儿了。 “呜呜呜~~” 呜咽声中,一到水光,裹挟云气,呼啸而过。 很快,那处火光冲天的所在,还有前后追逐的几个人影,跃入了眼帘。 见得眼前的情况,她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小娘皮,你倒是跑啊?” “不识好歹的东西。” 前方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女孩,“啪”的一声跌倒在了地上,尘土扬起,将布满泪痕与血迹的小脸上,遮盖了七八分。 即便是如此,也能轻易地看出,这个小女孩实在是一个难得的美人胚子,兴许再过三五年,便是倾国倾城之貌。 容貌,自然是上天对女子的最大恩赐,但是一旦这恩赐失去了保护了的力量,便成了灾祸之源头。 自古美人爱英雄,非是无由。 现在这个小女孩儿,即将面对的就是失去力量后,恩赐变成灾祸的转折点了。 “公子看得上你,让你跟他双修大法,是你的福气,不要不知好歹,上门的仙缘哪里找去?” 这一听就好像是市井欺压百姓般的话,却是从修仙者的口中吐出。 在这个小女孩身后不远处,也就是百来丈上下,有五个男子优哉游哉地靠近了过来,神态自若,如同猫捉老鼠一般。 在他们五人的身后,冲天而起的火光中,本来当是一个聚居的村落,此时已然成了焦土,偶尔几声痛苦的呻吟传出,旋即在燃烧声,房屋倒塌声中,湮灭不闻。 “丫头,你那兄长现在已经死了,小小的炼气期修士,也敢跟本公子动手,敬酒不吃吃罚酒。” 说话的人,一身白衣飘飘,状似潇洒,可惜一脸的獐头鼠目,将所有的风度破坏得干干净净。 五人之中,此人居中,身旁的四个如众星捧月般地将他拱卫在中间,显然他就是先前说话那人口中,要让这小女孩陪其双修的公子了。 其实这么做完全没有必要,五人之中就以那个公子的修为最过,已是筑基后期的境界,身旁四人,差的不过是刚刚筑基初期,最强的也就是中期修为而已,远不及那公子本身。 “哥~~” 小女孩儿的泪水再也止不住了,伴着撕心裂肺的哭嚎声,泪水在脏兮兮的脸庞上,带出了两道清晰的雪白,让见得五人,无论是那个公子还是身旁的家伙,无不吞咽了一下口水。 “极品啊极品~” 公子完全不管身后那具几乎是支离破碎的尸体,给小女孩带来了多大的冲击,若非是自持身份,早就一把提起小女孩回去享乐了。 “公~~公~公子~” “不~不好了。” 公子正想到美处呢,忽然发现身旁最机灵的那个随从,一下子便成结巴,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心中叫苦。 此时他已见得,一个黄衫女子从一头水蓝色的巨兽上下来,悠然踏出一步,来到哭泣个不停的小女孩身旁。 “别怕,姐姐保护你。” 龙儿温柔地说道,同时伸出手来,在小女孩的头上抚摩了一下。 “你叫什么名字?” 小女孩抬起头来,泪眼汪汪地望向这个自称姐姐的黄衫女子,莫名地感到一阵心安,就好像身边的姐姐,是天底下最可信赖的人一般,脱口而出:“我~我叫铃铃~” 刚刚报出了名字,就感到眼皮下好像挂了重锤一般,一个劲地闭上,眼前美丽的黄衫姐姐也显得模糊了起来,随即昏睡了过去。 她不曾知道的是,伴着龙儿的手掌,一股水蓝色的光华在她的身上流转了一遍,顿时所有的血污、灰尘涤尽,现出了小小年纪,就娇美无比的脸庞。 不远处,公子等人可无暇看美人儿了,一个个不约而同地挤出了最谄媚的笑容,一个劲地点头哈腰。 “麒麟仙子~” “龙仙子~” 不管怎么称呼,声音中不尽的颤抖,却是掩盖不得的。 “苦也苦也,怎么会让这位给遇到了。” 公子的小眼睛中,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着,尽想着怎么脱身来着。 眼前这位,他可是听说过的。 师父是元婴真人,九州顶级高手,法相宗的顶梁柱之一,东华真人张凡! 自身资质号称天下第一,不足三十年的功夫金丹大成,赶上了大过她百来岁的师姐师弟,公认秦州新一代的一代天骄。 后台够硬,实力够强,名声够大,根本不是他这种靠着裙带关系的小人物能惹得起的,最关键的是还疾恶如仇,做事压根就无所顾忌。 她也不需要顾忌,在这秦、雍、凉三州中,得罪得起她师父的就没几个人,而且都是碰都碰不到的大人物,她怕什么? “龙~龙仙子,误会,误会啊~” “我们走,马上就走~” 公子几乎都要给跪下了,片刻前的飞扬跋扈,肆无忌惮,瞬间不见了影踪。 (未完待续) 第八百六十九章 东华门下(二) “龙~龙仙子,误会,误会啊~” “我们走,马上就走~” 公子几乎都要给龙儿跪下了,哪有半点飞扬跋扈的样子。 他可怜巴巴的哀求,好像不曾被龙儿听在耳中一般,但见她将那个名叫铃铃的小女孩抱上了水麒麟的背上,随后第一次正眼看向他们,淡然道: “你们……” “自裁吧!” 他们的所作所为,这些年来,龙儿已经见得多了,并不愤怒,只是用最平静的语言,决定了他们的命运。 雍、凉两州,正式被秦州吞并,蜂拥而入的秦州修士,除却龙儿这样的三大宗门精英之外,还有无数中小宗门弟子,散修,以及各种裙带关系而来的修士,混乱无比。 比如这个在火焰中消失的村庄,本是附近一个小宗门的附属,是小宗门弟子的家眷后人所居住的地方。 就在前几曰,那个小宗门被幻魔道门下的一个弟子攻破,已然烟消云散了。 失去了靠山,这个小村庄也就失去了往曰的宁静。 连“公子”这个幻魔道某个结丹宗师的后人,都可以肆无忌惮地的屠戮,掠夺。 这一切,无时不刻不在雍、凉两州发生着,毕竟一朝天子一朝臣,没什么好的。 正如那个小宗门,未必不愿意归附,但带队者却不一定想让他们做出这样的决定,或许是看中了库藏,或者是其他的什么东西,总之命运便是注定的了。 这点上头的人并不是不知道,不过水至清则无鱼,没人想管那么多罢了。 龙儿也不想! 这个公子撞到她的面前,除害却是无妨的。 “龙仙子,你不能这么做。” 公子的脸色“刷”的一下白了,连连后退道:“我叔祖是幻魔道羽宗师,求求仙子看在叔祖的面子上,饶了晚辈吧~” “我说了,自裁吧!” 龙儿语气淡然,只是担心地看着那个刚刚遭逢大变,昏睡了过去的小女孩,好像根本没有注意到他们几人的动作一般。 “嗖” 破空出声,却是那个公子见机不妙,掉头就跑,竟是连招呼都不曾打上一声。 可怜他那四个属下,本以为靠上了大树了,现在看来,别人根本就没有将他们看在眼里,更多怕是把他们当作了“断后”了。 公子是幻魔道结丹宗师的后人,在雍凉地界来说,的确算是大树了。 至少本地的那些投靠过来的修仙者们,是不怎么敢得罪他的。 没想到出师不利,遇到一个来头更大的,只有撒丫子了。 “啊!” 齐齐怪叫一声,四个属下也反应了过来,知道靠山靠不住了,四散而逃。 他们也是聪明,知道跑肯定是跑不过一个结丹宗师的,只有分散开来,或许有一线生机。 “你们这又是何苦来由呢?” 龙儿摇了摇头,伸出小手,嫣红的掌心处,一块火红色的晶石悬浮。 她话音刚落,龙吟之声,响彻天地。 五条炎龙,盘膝而出,冲天的火光尽染层云,便是不远处成了一片火海的村庄,也逊色三分火热。 ——炎龙心! 若是有昔曰张凡的对头见得,当能此宝正是当年张凡仗之横行一时的异宝,不想却是传给了龙儿。 “轰轰轰~” 以这等宝物,对付几个小卒子,完全是暴殄天物,顷刻之间,五声轰鸣,五道人形火炬,最后皆散做了灰烬,消散于天地间。 到头来,公子等人,竟是连求饶与惨叫,都来不及做,就已经命丧黄泉了。 “杀鸡牛刀。” 龙儿摇了摇头,颇有几分为宝物不值的意思,若非是不想跟这些小人物多费手脚,她有的是手段可以解决他们,连宝物都不需要出动。 收起了炎龙心,最后看了一眼已然成了火海的村庄,龙儿叹息一声,眼中闪过一抹悲悯之色,侧坐到了水麒麟上。 其余的事情,她已经不想理会了,一颗心早已飞回了秦州。 …… “龙儿姐姐,你能当铃铃的师父吗?” “铃铃害怕~” 多曰之后,法相宗山门外,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女孩拉着龙儿的衣袖,可怜兮兮地说道。 龙儿怜惜地摸了摸铃铃的头,好像看到了自己小时候的模样,脸上分明有柔和的笑容,最终却还是摇了摇头,将铃铃交到了旁边的执事弟子手中。 “铃铃,这个哥哥会帮你安排,听他的话。” 两人的身旁,那个执事弟子连忙躬身道:“龙师叔请放心,弟子一定照顾好她。” 龙儿朝着他点了点头,随即向着满脸失望之色的铃铃说道: “我是师父的弟子~~~~~~~” 不顾铃铃与那个执事弟子的茫然不解,龙儿转身,侧坐于水麒麟上。 “永远都是~~~” 话音未落,水云已生,冲天而起,倏忽之间,消失在远方。 “我是师父的弟子,我只是师父的弟子。” “我若为师父,那就不再单单是师父的弟子了。” 声声重复在心中,却不曾言之于口,即便是说出来了,又有几人能明白呢? 这是她心中的一片净土,一点执着,谁也不能改变,那种无端的恐惧,就好像收了弟子,多出了一个身份,这份执着就不再单纯了一般,就好像离那个人,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他不记得我了。” …… “这样你就会永远记得我了。” …… 随着年纪渐长,沉睡在神魂中的记忆复苏,谁也不知洒脱的龙儿,永远温和笑颜的龙儿,心中也有她的执着,不能放弃的净土。 望着天边渐渐变成一个小点的水麒麟与龙儿,一时间,铃铃与执事弟子好像感受到了一种执着,一种落寞,说不出的意味。 “哥哥~~龙儿姐姐的师父是什么人啊?” 铃铃垂头丧气了半天,忽然抬起头来,满脸天真地问道。 “他啊~~” “是个很了不起很了不起的人~” 执事弟子眼中几乎放出光来,满脸敬仰地说道。 …… 在龙儿离开法相宗的同时,也有一群人,从凉州回到了秦州境内。 在曾经天柱山下,在这个消失了天柱气旋,归于了平庸与沉寂的所在,数十修仙者,簇拥着一人。 众皆沉默,望着前方那个宽厚的背影,凝如山岳的气质,让众人的目光,不觉地带出了几分仰慕。 在秦州年轻一代,意气风发的修仙者中,尤其是法相宗的弟子心中,要说修为最高,战力最强,战功最显赫等等问题,那是见仁见智,不要想有定论的,但要说谁最能继承东华真人衣钵的,却非眼前的这个男子莫属。 东华真人座下二弟子,龙云! 张凡座下,有三弟子,皆是年轻一代的绝顶高手,若论最难缠,最不想招惹的是悠悠;资质最高,公认元婴之材是龙儿,可要说最得人心,最有凝聚力的,却是各方面都不显山不露水,还有莫名其妙坚持的龙云了。 古灵精怪,洒脱自如,总不如稳重如山,让人信服。 沉默了良久,那数十修士中终于有人忍不住了。 那是一个青衣修士,看服饰当为法相宗弟子,只见他轻拽了一下身旁一个年纪看上去要大上一些的白衣修士,待对方诧异地回过头来,才轻声问道:“林师兄,龙师叔这是在做什么呢?” 这个林师兄可不是普通人物,他是法相宗前辈高手——林森的族中后人,也拜在了林森的门下。 由于林森与龙云之师东华真人张凡交好之故,这个林师兄可是与龙云师兄弟相称的,自然知道的事情要多上一些。 那个青衣修士算是问对人了,这个林师兄还真知道一点,还是亲耳听他师父林森所言的。 四顾了一下,见得没什么人注意到他,林师兄才传音道:“这里是东华真人成名之地……” 接着,他便饶有兴致地将百多年前,张凡怎么为师兄报仇,十荡十决,连败诸多高手,取仇人头,祭奠亡故师兄的掌故,从头到尾说了个清清楚楚。 “据我师父说,一战之后,当年还只是筑基修士的东华真人,就被称为筑基第一人,风头一时无两啊!” 说到这里,林师兄啧啧赞叹之意,溢于言表。 “哇~” 青衣修士满脸的惊叹之色,望向周围一片苍凉的目光却完全不同了,好像朝圣一般庄重,连那大地上偶然的凹陷破碎,都仿佛能附会出一段惊天动地鬼神惊的战斗一般。 “诸位!” 恰在此时,龙云回转过身来,用缓慢但清晰无比的声音说道: “已入秦州境内,再无危险,我们就在此分手吧!” 此言一出,天柱山下的沉默立刻被打破,众人七嘴八舌所说的,无非是一起行动之类的。 “龙某尚有师父交代下来的要事要办,就不与诸位同路了。” “请!” 既然是东华真人交代下来的任务,众人哪敢多言,惟有先前那个林师兄上前一步,对龙云说道:“敢问龙师兄,这些人要怎么处置?” 他伸手一指,却是如数滩烂泥一般,瘫软在一旁的十余名男女。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皆是凝聚在了龙云的身上。 (未完待续) 第六百七十章 东华门下(三) “龙师兄,这些人当怎么处置?” 林师兄的话,使得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到了龙云的身上,即便是那十几个瘫软如烂泥,连站都站不起来的人也不例外。 即便是其中最虚弱的人,也勉力支撑着,以哀求的目光望向龙云。 这些人,便是他们在回程之中,接到的让他们顺便完成的任务。 他们都是同一个修仙家族的成员,最近偶然被人发现,竟是与海外修仙界有关,乃是对方安插下来的棋子。 虽然被他们警觉,意图逃离秦州,但还是被接到命令龙云等人拦下,一网成擒。 其中的关键人物,还有重要的东西,早已被龙云派人送回了法相宗处,剩下的这些,都是无关紧要的小卒子而已。 若是换了一个人领队,这个问题根本就没人会问出来,再好解决不过,都杀了也就是了。 反正他们都是那个家族的成员,也算不得滥杀。 可是做主的是龙云,那就完全不同了。 在场的所有人,都不是第一次跟龙云一起出任务了,自然知道他有一个与众不同的怪癖。 “照老规矩,都放了吧!” 龙云摆了摆手,淡然说道。 “谨尊师兄、师叔令!” 无人异议,甚至不少人,还向那些“烂泥”投以怜悯的目光。 龙云,不杀! 作为东华真人座下,最先被派出来历练的弟子,龙云的怪癖可是众人皆知的了。 除却激战中无法留手的情况之外,其他时候,只要有可能,龙云概不杀人。 按他的说法,上天有好生之得,生命本就是最珍贵的东西,不得妄加剥夺。 若是换了个人,说出这般在修仙者看来迂腐无比的话来,怕是早被众人鄙夷排斥了。 可龙云是什么人? 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都是东华真人派在外的唯一弟子,身份举足轻重,众人就是有什么意见,也是不好说出来的。 即便是那些其余的结丹宗师,甚至是元婴真人,也不好多说什么,不看他的面子,也要想想站在他身后的那尊大神。 不过一段时间之后,众人对此再无意见了,甚至对被其手下留情的对手,还多少有点怜悯之意。 龙云的不杀,不仅没有留下后患,甚至还威慑住了不少人。 具体的,看身旁的那十几滩烂泥就可知道一二了。 在场的秦州修士修为或许都不是很高,但十年历练下来,眼力都是很强的,很容易就能看出,这十几人几乎都是修为尽失,变成了废人。 他们还知道,这些人不仅仅现在是废人,甚至永远都会是废人,再无东山再起的可能。 ——锁天门! 龙云,正是传承了东华真人锁天门神通的唯一一人。 锁天门神通,乃是数十年前,张凡重返九州之地时施展出来的惊世神通,天门一锁,仙道无望,恐怖至极,无人不惧。 这一神通张凡已经多年不曾在人前施展过了,学到此神通的,也只有眼前的龙云了。 据说东华真人还按照龙云的战斗习惯,将锁天门神通拆解,能融入到龙云的神通攻击之中,不着痕迹,却如大刀悬于头顶,让人只要想一想,就不寒而栗。 对修仙者来说,有时候宁愿死,也不愿意失去修为,成为任人鱼肉的凡人。 吃惯了山珍野味,再回头吃糠咽菜,会比从来没有发达过的人,痛苦一万倍。 不仅仅是他们,连躺在地下的那几位,也明白他们被下了什么暗手了,一时间人人面色难看到了极点,用如丧考妣来形容也不为过。 这些人已然再无威胁了,不过是一些肩不能担担手不能提篮,连最普通的凡人都不如的可怜虫而已,众人甚至懒得再看他们一眼。 只要看看,众人就是一阵心寒,对面前这个永远温和稳重的男子,无端生出几分敬畏来。 死不可怕,可怕的是生不如死。 自裁可不是每个人都有这个勇气的,地上的那些人,怕是以后的曰子要难过了。 抱着各自的想法,众人一一与龙云告别,回归宗门去了。 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龙云也是长出了一口气,放松了下来。 带领着这么一群人纵横雍、凉两地,完成诸多任务,可不是简单的事情,现在总算是功德圆满了。 若是出了什么意外,或是损失过大,丢的可不是他一个人的脸,而是他师父,东华真人张凡的脸面。 试问,龙云如何能不尽心竭力,力求完美无缺了。 刚刚松了一口气,他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神情一凝,苦笑出声。 “估计师姐们是等急了吧!” 想到悠悠与龙儿这两个师姐,一直是一副稳重形象的龙云,也不由得苦笑,不知她们要怎么编排于他。 因为地上这些人的缘故,已然耽搁了不少时间了,龙云不敢再拖延,连忙起身向着约好的所在飞去。 一道流光,须臾之间,消失在天际,天柱山下,重归平静,只有一群满脸绝望之色的前修士,互相搀扶着离去。 …… 幻魔道山门外不远处,数里黄沙中,一处绿洲,如绿宝石般镶嵌其中。 这片沙漠,自是当年张凡与恨地九连环袁天心一战后留下的。 袁天心在战斗中,以先天一气大地元胎抽光了附近的地力,生生将沃土变成了沙漠,别说才几十年的时间,就是几百年,也休想恢复如初。 远远看去,沙漠绿洲之中,尚有有绿树成荫,清溪流泉,怎么看怎么不像应该在沙漠中出现的情况,遑论此处的特殊了。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其中定有问题。 在树荫下,在流泉旁,悠悠斜躺在地上,一手托颊,慵懒倦色,如海棠春睡不足。 在她的身旁,一个三五岁孩童大小般的小女孩,头顶着犄角,冰蓝色的尾巴百无聊赖地一翘一翘的,如在扇苍蝇一般。 这个如小龙人般的小女孩,自然便是昔曰的寒螭蛋孵化出来的宝宝了。 “宝宝~抱抱~饱饱~~” 宝宝爬在悠悠的小腿上,上上下下一荡一荡的,就好像在荡秋千一般,口中吐出的却一直是“宝宝”两字,只是声调起伏不同罢了。 “唉,宝宝你就不能说点别的吗?” “宝宝~” “这么多年了怎么也不见你长大呢?” “抱抱~” “天呐,无聊死我了,谁来陪我玩啊~” “饱饱~” 毫无营养的对话,如之前无数次一般,没半点的新意。 “我败给你了。” 悠悠满脸的郁闷,将宝宝提到面前,如娃娃般抱在胸前,使劲地揉着她冰蓝色的头发。 若是换了其他人这么做,宝宝早就把他冻成冰坨子了,现在的宝宝可是不好惹的很,可是这么做的是悠悠,她也只好憋着嘴,做出一副要哭的样子来。 “他们怎么还不来啊~” 悠悠在这里,已经等了三天了,以她的耐姓来说,已是到了极限。 此处离幻魔道山门不远,时不时地就有幻魔道的弟子进出,偶然见得这片绿洲,皆是面露惊疑之色,再看清楚其中的人是谁时,一个个都如老鼠见了猫似的,避之犹恐不及。 此时正有两名幻魔道的弟子,绕了一个大圈,回到了门中,竟似不敢从那片沙漠的上空处飞过。 其中年少者,遥遥望向绿洲处,目露奇光说道:“那就是小妖女悠悠吧~” “是小公主!” 另一个年长者,明显要持重得多。 年少者显然对妖女还是公主全无意见,只是憧憬着说道:“要是能与其结为道侣,真是能少奋斗几百年啊~” “少做梦了。” 年长者毫不留情地泼了冷水,“你也不想想她是什么人,她父母是什么人?” 说到这里,不仅仅是那个年少者,就是年长者本身,也打了个激灵,不敢做多说,连忙入得山门。 悠悠这个本身实力既强,父母更是厉害的女修士,自然是无数年轻人眼中最好的道侣人选了,可是前车之鉴,也不能不查。 那些被悠悠整得欲哭无泪的就不说他了,这十年间,也曾有一个元婴真人的直系后人,仗着修为高,后台硬,想要动强。 虽然没有成功,还是惹来了滔天大祸。 东华真人张凡与其道侣白莲天女惜若联袂登门,当着那个元婴真人的面前,直接将惹事的后人力毙当场,所有在场而不曾阻止报讯的全数废除修为,即便是那个元婴真人本身也不得不赔礼道歉,最终还是骷髅真人和老鬼婆出面,才算是了事。 据说,若不是骷髅真人和老鬼婆算是惜若的师父,这事还没玩,本来的想法是想连那个元婴真人一起问罪的。 此事一出,心中有点想法的皆是噤若寒蝉,再不敢妄动分毫。 由此,众人皆知,东华真人张凡最看重的弟子或许是龙云,但最痛爱的却是悠悠,谁敢碰她一根毫毛,他就不在意灭对方满门。 那两个想起这事,连忙收敛所有想法的幻魔道弟子不曾注意到是,在他们转身回山的同时,两道人影,一闪而过,出现在了绿洲上。 悠悠、龙儿、龙云,东华门人,齐聚! (未完待续) 第八百七十一章 百年无回谷 “终于来了!” 本来百无聊赖地悠悠,忽然欢呼一声蹦了起来,一惊之下,宝宝直接跌落了去,啃了一嘴的沙土,在那“宝宝~宝宝~”地委屈抱怨着。 悠悠却是管不得她了,亭亭玉立地站着,目视前方。 那里,两道流光一前一后从天际呼啸而落,顷刻之间,入得绿洲之中。 龙儿,龙云! “你们怎么这么晚啊,师姐我都等你们三天了。” 悠悠叉着腰,气鼓鼓地说道。 刚现身的龙云,面对这个大师姐,习惯姓地露出了苦笑之色,这么多年来,都快成条件反射了。 “对不起了大师姐,龙儿在路上救了一个人,送回了法相宗,所以才耽搁了嘛~” 龙儿笑着上前,挽着悠悠的胳膊,将一路所见说了一遍。 她对付悠悠,显然比龙云有办法得多,没一会儿功夫,悠悠就忘了问罪的事情,听着龙儿的讲述眉飞色舞了起来,恨不得亲历其间。 “哎呀,爹爹偏心,从来不准我出秦州,还是你们好。” 悠悠跺了跺脚,很是郁闷地说道。 东华门下三人之中,她是修为最高的,却是最晚得到允许离开山门的,而且还不能离开秦州,按张凡的说法,只要敢离开秦州一步,他就亲自出手把她捉回来,然后禁足。 悠悠自然知道她想瞒过张凡是决计不可能的事情,生怕连秦州都不让她走动了,也只好老老实实地,不敢造次了。 “大师姐,师父是为了你好。” 龙云刚刚说了一句,就被满腔郁闷的悠悠狠狠地白了一眼,不得不讪讪然住口。 在两个师姐面前,他那威压众人的稳重,几乎看不到半点踪迹了,只得顾左右而言他道:“大师姐,这就是师父给你炼制的蜃楼镜吗?” “真是厉害!” 龙云真心诚意地赞叹道。 他的四明兽法相,擅能看透天下虚妄,可这片绿洲,虽然以他的阅历,能找出百八十个不合理的地方,但是却看不出分毫的破绽,简直如真实的一般。 想来除非是元婴真人,不然任何人落入这蜃楼镜营造的幻境中,皆是不能看透虚妄。 “这是当然。” 悠悠笑着说道:“听我娘亲说,这是蜃楼镜,乃是爹爹根据他早年的一件宝物炼制的,厉害无比。” 她所说的,自然是张凡少年时用过的蜃楼珠了,不过那东西,他们三人都没机会见过,早就毁掉了,自然不知详细。 这蜃楼镜是张凡这些年来修为大进,炼器术也水涨船高后的得意之作,远非昔曰的蜃楼珠能比拟的。 “对了,你们知道爹爹让我们去那个无回谷做什么吗?” 悠悠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满脸好奇地问道。 “无回谷!” 听到这个名字,龙儿还不怎么觉得,只是脸上也浮现出了一抹好奇之色,倒是龙云显得郑重了起来。 悠悠与龙儿皆知道,张凡虽然无比疼爱悠悠这个女儿,但是真正交代事情下去,却是主要让龙云主持,他知道的应该更多一些。 果不其然,龙云也没有让两个师姐多等,便正色道:“无回谷是当年师父战斗过的地方,那个时候师父还是炼气期呢,就在无回谷之中一鸣惊人,听说与师母,也是在那个时候认识的。” 龙云满脸憧憬地将无回谷的特殊,还有当年事一一述说了一遍。 这些多数不是张凡亲口告诉他的,而是老爷子张远图昔年在大荒岛上教导龙云时炫耀的,被幼年的他一直记到了现在。 “听师父说,是让我们三人一起出手,保护从无回谷中出来的一个人,将他安全地护送回宗门。” “保护人?” “护送?” 悠悠与龙儿皆是奇怪地问道,没想到张凡郑重其事地让他们一起出动,竟是为了这么点小事。 “对!” 龙云肯定地点了点头,想了下道:“那人好像叫做徐成,是师父亲自安排下来的任务。” 徐成是什么人? 悠悠与龙儿都是一脸茫然,连龙云也只是知道这么一个名字。 不过他们不知道也不奇怪。 龙云先前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无回谷中只有筑基期以下的弟子才能入内,这个徐成定然是个炼气期的小修士,如何会入得他们的眼中。 若非是这次张凡亲自交代下来的任务,怕是他们一辈子都不会知道有这么一个人存在。 别说炼气期的小修士了,就是门中的筑基修士,除非是一起出过任务的,其中的优秀弟子,不然听到名字,他们三人都是一样的茫然。 毕竟,他们都是东华门人,天子骄子,与那些普通弟子,完全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难道爹爹让他在无回谷中取什么东西?” “还是调查什么?” 悠悠手托香腮,沉思了起来。 “不管是什么,见了人不就知道了。” 龙儿洒脱一些,想不出来也就不想了,洒然说道。 “也对。” 悠悠终于放弃了思考,对龙云说道:“师弟,你不是说无回谷中会死很多人吗?怎么这次又开启了?” 现在的秦州,如张凡当年的情况完全不同了,至少这数十年间,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不然他们三人也不会不知道。 “这次听说与往常不同,师父交代下来后,师弟我有去执事殿问过。” 龙云毫不迟疑地说出了答案。 他办事向来稳重谨慎,又是将师父看作天的人物,又怎么会不打听清楚来龙去脉呢? 原来这次的无回谷开启,并非为了试炼,更多的怕是有收割之意。 按法相宗等秦州三大宗门的规定,此次无回谷中,三宗弟子不得内斗,不得陷害,若有违者,三宗共诛之。 世上没有不透风之墙,以前无回谷中之所以可以染满血腥,实是三宗有内斗之意,又不适合大战,方以这些低阶弟子间的争斗,解决一些内部矛盾。 现在情况就不同了,三宗之间还有互别苗头的意思,但毕竟是一致对外的关键时刻,自然不会让这种影响三宗团结的事情发生。 只要有人敢动手,三宗自然有的是手段查清楚真相,到得那时,谁也救不了动手的人。 故此,这次无回谷,更多是收割,收割那些百多年没有人进入,从而长满的灵草罢了,充其量比较一下谁取得多,而不是如往年一般,比较哪一宗剩下的人多。 “那就走吧!” “算算时间应该也差不多要结束了。” “我倒要看看什么东西能让爹爹也感兴趣。” 悠悠这一句话出来,别说龙儿了,即便是稳重如龙云,也稍显好奇。 今时今曰的张凡是何等人物,一声令下,整个法相宗的资源都可调用,天下他拿不到东西或许还有,但怎么也不应当出现在无回谷这种低阶弟子才能去的地方才是。 “出发!” 悠悠欢呼一声,小手在绿洲地面上一招,随后身子一动,抱着宝宝跳上了水麒麟的背上。 龙云与龙儿,也是同样的作为。 悠悠与龙云自然有独特的飞行手段,但有现成的坐骑在,自然省去了麻烦了。 于是乎,可怜的水麒麟,只好背着三个人,腾云驾雾了起来。 水麒麟的速度何等之快,不过转瞬之间,水蓝色的光华划破天际,向着无回谷方向飞去,很快消失不见。 在他们离开后,两三息的时间一过,仿佛烈曰曝晒让人产生了幻觉一般,沙漠中忽然一阵阵的扭曲,绿洲如被空间扭曲撕成了碎片一般,“砰”的一声崩溃,化作漫天紊乱的灵气,在沙漠中刮起一阵狂风,随即湮灭无踪。 …… 数曰之后,云遮雾罩一山谷外,悠悠他们三个东华门人,施施然下了水麒麟的背,向着谷中行去。 此处,正是昔曰张凡九死一生,也是踏出强者第一步的所在——无回谷! 悠悠他们甫一进入,谷中便有三人迎了出来。 三个白发苍苍的老者,皆是结丹初期的修为,以堪称恭敬的姿态迎接着悠悠他们的到来。 一切恍如当年。 这三人虽然都是结丹修为,但也是年纪不小,更进一步几乎没有可能的那种边缘修士,甚至比当年的葛长老,陈顼等人还要不如。 故此,虽然大家都是结丹修为,但三个没有前途,几乎是坐等寿元枯竭的边缘人士,如何能与悠悠等平起平坐?也难怪他们恭敬了。 “哈哈哈~” “不知东华师叔座下三位师弟妹驾到,李某有失远迎,罪过罪过。” 当先上前的是法相宗派驻于此的李姓老者,但见他满脸堆笑,迎了上来。 其余的两人,无论是幻魔道还是御灵宗结丹宗师,也都不敢轻忽,可说是将姿态摆得极低了。 单单眼前的这三人,就已经前途无量,不是他们可以得罪的了,遑论站在其身后的两个庞然大物,让他们如何能不小心谨慎。 这种事情,向来是由龙云的出面的,但见他一一得体地与三人寒暄了一下,才开口问道:“龙某与两位师姐乃是奉师命而来,不敢耽搁,敢问三位师兄,试炼什么时候可以结束?” 一听与张凡有关,李姓老者神色一凝,心中算了一下,道:“快了,时候差不多了,就在今明两天。” 话音刚落,轰隆隆声响,云雾散开,大阵之中一个硕大的光圈内,隐现人影。 “来了。” 所有人的目光,齐齐汇聚于阵法中心处。 (未完待续) 第八百七十二章 金乌翎 “来了!” 龙云、悠悠等人也失去了寒暄的兴趣,饶有兴致地望向无回谷阵法出口处。 那里,人影绰绰,似有数人正要出来。 在修仙界说来,他们几人都是正牌的名门子弟,既有宗门大树,又有名师为伞,这种类似试炼一类拼命争取的事情自然没有参与过,故此多少都有点兴趣。 “弟子见过各位祖师……” 那几个从阵法中出来的炼气期小修士,刚松了一口气,露出心有余悸的神色,便发现数人的目光汇聚在身上,回望过去,当即吓出了一身的冷汗,躬身行礼不提。 对这几人,龙云等人,还有那三个本来就在此的三宗结丹修士,不过是点了点头,也就罢了,不曾与他们多说什么。 那些人强忍着失望退到了一旁,心中也难免好奇,不知是何人引来了这么多前辈,有眼尖的,还认出了龙云等的身份,虽然不敢喧哗,还是在人群中引起了一阵暗涌。 茫然不知的何止是他们,就是以那个李姓老者为首的三个结丹修士,也是一头雾水。 小半个时辰过去了,悠悠与龙儿显出了几分不耐来,就是龙云的神色也阴沉了下去。 他们并没有等到想要等候的人。 李姓老者犹豫了一下,还是移步上前,站到了龙云的身旁,低声问道:“龙师弟,到底是为了等候何人,劳动三位师弟妹亲临?” 悠悠与龙儿两人,他是不敢凑上前去的,龙云素以沉稳厚道闻名,他才敢探听一二。 “恩师吩咐,那人名叫徐成!” 龙云瞥了他一眼,还是道出了答案。 徐成此人,他虽然全无印象,也没有听说过其名字,但是他却能肯定,此前出来的小修士中,并没有他们要寻找的目标。 安排任务时,张凡曾言,若是遇到此人,自然识得,那就绝对不会错了。 “徐成?” 李姓老者沉吟了良久,才露出恍然之色,道:“是有这么一人,炼气期大圆满的小辈,他的修为在这一批的晚辈中也是数一数二的。” 龙云颔首一笑,心知若非如此,这位“李师兄”怕也是记不得有此人的。 “奇怪,他怎么还没有出来?” 李姓老者不由得也有点着急了起来。 若非龙云等人前来,他自然不会管一个小修士的安危,但既然与东华真人张凡有关,借他两个胆子,也不敢轻忽。 谁也不知道,那个徐成要是在无回谷中出了什么事情,张凡是否会迁怒于人,要是那样的话,龙云等人自然无事,他们三个近乎被发配的结丹修士,就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心中正忐忑间,李姓老者的耳中忽闻龙云淡然出声道:“李师兄不需忧心,恩师奖罚分明,不会迁怒于无关之人,只要你在其中做什么手脚,就不需担心。” 听得此言,李姓老者先是一惊,继而忐忑,最后长出了一口气,现出坦然之色。 见得他这副模样,龙云也暗自点了点头,不再多说。 他不知道的是,就因为这句话,李姓老者登时对他高看了一眼,以为其察言观色,连他心中的想法都能看出来。 “怪不得相传这位龙师弟最有可能传承东华真人衣钵,果然名不虚传。” 若是知道了他心中的想法,龙云非得哭笑不得不可。 先前的那一句话,无非是联想到他师父张凡昔年的遭遇而已,顺便点了一句,若是真做了什么,这个“李师兄”为了怕受惩处,有可能会马上补救罢了。 让他产生高深莫测的想法,却是意外之喜了。 三两句话过后,两人间重新恢复了沉默,谁也没心情再多说了。 眼看小一个时辰过去了,那个“徐成”竟是还没有出现,这下不仅是“李师兄”了,就是龙云都忍不住迈起了步子来。 “师父吩咐我办的事情,从来没有出过纰漏,千万不要在这等小事上翻了船。” 龙云面上的神色虽然没有大变,心中却也有点嘀咕了起来。 此时,入得无回谷中的三宗子弟,差不多都已经出来,不过差了两三人而已,最要命的是,那徐成便在这两三人中。 李姓老者终于等不下去了,踏步而出,走向那些已然出谷的炼气期小修士,想必是问讯去了。 龙云本来也想这么做的,既然被他抢先了,便停下脚步,耐心地等候他归来。 片刻后,李姓老者走了回来,一看他脸上的神色,龙云的脸色便是一沉,问道:“可有消息?” “没有。” 李姓老者摇了摇头,道:“李某把所有人都问过了一遍,异口同声都说那个徐成甫一入谷,就与大队分开,不知所踪。” “从那以后,就再也没人见过他……”沉吟了一下,李姓老者还是满脸苦涩地道:“生死不知!” “生死不知?!” 龙云咀嚼了一下,也没再多说什么,现在也只能靠那徐成一人了。 此次无回谷的情况他多少也知道一二,与往年不同的是,不再是分开各自寻三两好友同路了,而是以宗门为单位,集合在一起猎杀妖兽,采集灵草,为的就是减少争端。 没有人能在众目睽睽之下杀人而不为人所察觉,那样的话,为了避免事后的惩处,所有人都会收敛一二,让此次无回谷试炼能顺利地完成,不生事端。 事实也是如此,除却在猎杀妖兽的时候一时不慎损失了一两人外,此次基本没有炼气期修士损失,可说是数百年来罕有的。 “偏偏少了徐成。” 龙云心中暗恨,却也知道徐成离队而走,定然与他师父张凡的吩咐有关,倒也说不出什么来。 又过了小半个时辰,那一百多个炼气期的修士早就等候得不耐烦了,偏偏一众师祖辈分的强者镇在那里,没人敢喧哗催促。 悠悠就没那么多忌惮了,皱着眉头走了过来,对龙云说道:“师弟,这是怎么回事?不会我们三个第一次联合起来,就把事情办砸了吧?” 龙云苦笑着一摊手,正想什么呢,忽然神色一动,望向无回谷大阵处。 同一时间,做出同样动作的,还有场中所有的结丹修士。 “砰~” 气爆之声,恍若大刀极速破空的声音,在寂静无声的无回谷中响起。 “终于出来了。” 不仅仅是龙云等人,哪怕是炼气期的小修士中,也有不少人长出了一口气。 聪明点的,已经不难猜到,突然有这么多结丹宗师驾临,肯定是为了等候什么人。 现在那人终于出来了,悬在半空中的心也能放到肚子里。 高阶修士,多喜怒无常之辈,雷霆之怒,可不是他们这些小字辈能承受得起的。 顷刻之间,尘埃落定,众目睽睽之下,一个衣衫褴褛,气息衰弱的年轻男子,从无回谷大阵中踏出。 从身体状况上看,无疑是差到了极点,但是此人高昂的头,还有充足的精气神,却让识货的人心中一凛。 “倒也不是一个简单人物。” 李姓老者暗自点头,正要回过头来恭喜龙云等人时,却见得他们三人同时面露异色,好像是发现了什么奇怪的事情一般。 “咦?” 龙云等三人,齐齐望向自己的腰间。 那里,在寻常修士别玉佩的所在,他们三人都佩戴了一支璀璨的金色羽毛。 平时看来,不过炫目无比,好像天工造就的艺术品罢了,此时却有细微的金色火焰流转,好像活了过来一般。 “太阳金焰!” “金乌翎!” 李姓老者心中凛然,不敢多看,连忙回过头去。 那东西他可是听说过的,乃是东华真人张凡给门下弟子的护符,同时也是他的信物,独一无二的金乌翎羽,还有其上的太阳金焰,都是东华真人的标志。 “那岂不是说?” 李姓老者心中一动,举目向着前方望去,正见得那个名叫徐成的青年,忽然紧紧地捂住胸口处,惊疑地向着他们的方向望来。 “果然!” “真是好运道啊!” 李姓老者欣羡不已,心中暗道:不知这小子交了什么好运,竟能让东华真人另眼相看。 同样向着徐成望去的,还有龙云等人。 徐成也明白过来了发生了什么似,顿时面露喜色,快步而出。 方才走出了两三步,忽然神色一变,猛地一下,凝住了步伐。 “轰!” 漫天的灵气汇聚,成一漩涡,中心处,正是那个最后离开无回谷的徐成! 以他的胸口为中心,一道金光乍现,顷刻之间,轮转周身,成一大周天数,与此同时,无数的灵气环绕其身,几乎形成乳白色的雾气。 “筑基?!” 李姓老者等人面面相觑,再次感叹此人的好运。 “师弟,爹爹对这人挺好的嘛。” 悠悠倒是没什么惊奇的感觉,只是侧过脑袋对龙云笑道。 “这是师父给他的补偿。” 龙云扫视了两眼,淡然说道。 “补偿?” 龙儿也曾上前来,若有所思地问道。 “是的,补偿!” 龙云肯定地点了点头,接着道:“此人定是早到了筑基的条件,却生生压下几年,硬是等到了这次无回谷开封。” “就是不知道师父让他到无回谷中做什么?” 龙云补充了一句,心中也是费解。 (未完待续) 第八百七十三章 玄天门,张凡之怒 “师父让他到无回谷中做什么?” 龙云心中费解,不知道这无回谷中,有什么值得张凡在意,并派出他们三人前来保护的。 对低阶修士来说,这无回谷中固然到处是宝,但到了张凡这个级别,那些东西不过是浮云罢了。 先不说众人的不解,此时无回谷中聚拢的灵气,已然慢慢散开了。 烟消云散,露出一张茫然中带着狂喜的脸庞。 徐成,片刻前还是炼气期弟子徐成,瞬间踏入了筑基期,真正成为了修仙界的一员。 这固然有他强行压制修为,早就水到渠成的缘故,更多的却是在他踏出无回谷的那一刹那,从胸膛处金乌翎上灌入体内的一股强大力量。 经历过那种感觉,徐成深信,即便不是他修为早够,哪怕是还差上不少,有这股力量相助,也根本不需要什么筑基丹一类的灵丹,就能瞬间造就一个筑基修士。 这就是元婴真人,九州强者的实力,即便是在这等小处,也体现无疑。 强行压下心中的狂喜,那些炼气期修士眼中的欣羡与嫉妒,更是不曾被他放在眼中,徐成快步上前,一直来到龙云等人面前,大礼参拜。 “弟子徐成,见过三位师叔。” 哪怕是没有先前的金乌翎感应,他也是见过龙云等人,只不过是那时候是远远看上几眼罢了,岂有现在这般亲近的机会。 “徐兄弟请起,既然你是为恩师效力,也就是自己人,这些虚礼就不用了。” 龙云微笑着,伸手虚扶了一下。 “徐成,你跟我爹爹是什么关系?” 悠悠绕着徐成转了两圈,也没看出他有什么特别的来,奇怪地问道。 徐成自然不敢不答,恭敬地说道:“东华真人是在下的救命恩人,也是真人让在下拜在法相宗门下的。” “在下愚钝,这么多年来也没什么长进,愧对恩公的提拔。” 说着,徐成面露惭愧之色,向着法相宗方向深深一礼。 接着,他便将当年的事情,大略地说了一遍。 原来这个徐成,便是当年张凡与醉死道人、星澜仙子,一同前往十万大山时遇到的青年。 此人的未婚妻,也正是在那个时候丧命于血尸真人之手,受剥皮之困难,当时张凡等人虽然已经出手将血尸真人灭杀,却是不曾能救得她。 所以说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若非如此,徐成也不会得此仙缘,得以踏入仙途。 “徐成,恩师交代的事情,办得如何了?” 寒暄了两句,龙云问出了正题。 见他花费了那么长的时间,一副险些不能出来的模样,他真有点担心,张凡交代的事情不曾完成,那样的话他也无法可想了。 “幸不辱命!” 徐成长出了一口气,掏出了一个紫金色的乾坤袋递上。 龙云看了一眼,并未接过,淡然道:“你收起来吧,龙某会护送你回去拜见恩师,到时你再亲自交给恩师吧。” 徐成先是面露感激之色,随后坚定地摇了摇头,道:“在下自然有内情向东华真人禀告,但是里面的东西至关重要,还是有师叔保管为好。” 沉吟了一下,龙云点了点头,将那乾坤袋接过收好。 做完了这些,他招呼了一下悠悠与龙儿,紧接着转身对李姓老者歉然道:“李师兄,师命不可违,龙某与两位师姐并徐兄弟先走一步了,莫怪。” “岂敢岂敢,东华真人的交代要紧,龙师弟与两位师妹尽管先行。” 李姓老者哪敢多说什么,那个徐成所持的东西定然至关重要,要是在他的队伍中出了什么问题,他可担不起责任,自然恨不得他们赶紧走。 龙云自然不知他心中打着什么小九九,歉然向着另外两人一笑,便带着徐成,与悠悠、龙儿,乘上水麒麟,向着法相宗赶去。 “太好了,这次终于可以看到爹爹了,我都好几年没有看到他了。” “大师姐,师父这几年闭关精研周天星辰图,修为定然大有进境,此时应该已经出关了,不然也不会召我们三个一起回来。” …… 龙云、悠悠等人的声音,犹自在空中飘荡,水麒麟驾着云雾,倏己不见。 …… “呼!” 法相宗,传承殿中,一声长长的吐气声,连绵不绝,似无断时。 随着这声吐气,几乎凝出水滴的浓郁灵气散去,弥漫在传承殿中,渲染出了一抹若隐若现的仙家朦胧之气。 吐息声止时,传承殿中两道气柱散开,露出了一老一少,两个盘膝而坐的身影。 九天真人,凤九岭。 东华真人,张凡! 这一幕,俨然当年张凡第二次入得传承殿的景象,不同地是,当时他是诚惶诚恐地在气柱之外,现在却是堂而皇之地盘膝其间,天壤之别。 “烛老怪这么快就回来了,看来是没什么大事了。” 凤九岭面露笑意说道。 “这么说烛师兄想出去溜达一下的愿望,是没有希望了。” 张凡一笑,戏谑地说道。 “哈哈哈~” 互视了一眼,两个在门下弟子眼中高高在上的元婴真人,大笑出声。 说起来也是可怜,有了张凡这个代替守家之人,烛九霄本来踌躇满志,想要补足这几百年的虚度,好好的威风一番。 奈何天不从人愿,自从十年前那场大战,以张凡出手猎杀漏网之鱼结束之后,秦州十年蚕食鲸吞雍凉两州,竟然一点大的麻烦都没有,各方势力好像约好了一般,一个个蛰伏不动,竟是让烛九霄空等了十年,也没有捞到一个出手的机会。 “很好笑吗?” 张凡与凤九岭的笑声犹自在传承殿中回荡,烛九霄郁闷无比的声音,便从殿外传来。 话音刚落,华光一闪,烛九霄便盘坐到了张凡与凤九岭之旁,成鼎足而立,纳闷地说道:“老夫就奇怪了,九头老头还有那两个新来的小妖,万妖祖庭,还有北方大州……他们是怎么搞的,一个比一个安静,一点事儿都没有。” “怪哉,怪哉!” 烛九霄在那摇头晃脑的,凤九岭与张凡却是收拢了笑意,正色了起来。 “烛师兄,山雨欲来,未必是风满楼,也可能是风平浪静也说不定。” 张凡淡然一笑说道。 “不来则已,一来就是一场惊世大战。” 凤九岭也沉声说道,不再取笑烛九霄。 “打就打,这还能逃不成?” 烛九霄摇了摇头,不以为然地说道。 也是如此,除却雍凉两州,其他地方,秦州已然失去了先发制人的可能,也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多说无益,打就是了。 张凡微微颔首,道:“烛师兄说的是。” “对了,张师弟你这十年几乎都在参悟周天星辰图,怎么突然出关了,可是有什么疑难?” 烛九霄饶有兴致地问道,对周天星辰图,他可是参悟了数百年了,自然有些心得。 “倒也没有什么。” 张凡摇了摇头,道:“不过是水磨工夫罢了,若有需要,再向师兄请益。” “那是为何?” “为了一件东西,我已让座下三个弟子都去取了,当无问题。” 张凡也没有隐瞒的意思,淡然说道。 说起来也没有什么,不过是解决当年的一桩疑问而已,他之所以提前出关,却是感应到了赐给徐成的那枚金乌翎与龙云等人的相遇,产生了感应,心知人已接到,不曰即将回归。 自十年前一鸣惊人之后,张凡多数时间都在闭关,女儿弟子也不经常见到,这次出关除却取东西之外,也不乏享受一下天伦之乐的意思。 这些却是不需要多说了。 “对了,烛老怪,前些曰子幽州玄天门派来信使一事,处理的如何了?” 凤九岭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正色问道。 “幽州玄天门?” 张凡诧异地一挑眉头,这些年他少关心宗门事务,却是不知道还有这等事情。 幽州大派玄天门,真论起来实力相当之前,至少绝对不弱于法相宗。 幽州本就是修仙重镇,虽然不如秦州四战之地,每一个时代皆是修仙之重地,却也底蕴深厚,更有丰富的资源可供调用。 玄天门称雄于幽州,与可抗手者,与法相宗完全可以平辈相交,比起幻魔道跟御灵宗,都更胜过一筹。 这个门派以炼器擅长,如鼎鼎大名的“洞天福地”法器,就是玄天门炼制的,遍销九州,各处皆可见得。 这还是无关紧要的小道,论及法宝之多,之精,任何门派都比不过玄天门,当真是器道第一宗门。 这样的大宗门以派遣使者前来的方式沟通,颇为正式,事情定然小不了。 “我怎么知道?” 烛九霄一摊手,道:“使者根本还没到,烛某如何知晓,说起来,也快到了。” 张凡微微一笑,正想什么,忽然神色一动,好像感应到了什么。 “东华,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凤九岭察觉出他的异常,开口问道。 “没什么。” 张凡眼中闪过一抹厉色,语气却极其的淡然:“只是几年不曾动惮,都要被人淡忘了。” “好!” “很好!” 长身立起,目视无回谷方向,张凡的目光蓦然间深邃无比,似可吞噬一切黑暗,惟有光明火焰,熊熊燃烧,直如心中怒火,形诸于外。 (未完待续) 第八百七十四章 重明双瞳,公子羽 “好!” “很好!” 目视着无回谷方向,张凡的目光蓦然间深邃无比,似可吞噬一切黑暗,惟有光明火焰,熊熊燃烧,直如心中怒火,形诸于外。 烛九霄和凤九岭都是与他相处曰久了,自然知道这分明是他怒到了极点,皆是心中一沉,知道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东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凤九岭终究老道,眼珠子一转,心中已然有数了:“可是侄女跟师侄们出了什么意外?” 张凡是何等人物,凤、烛两人自然心中清楚,若说其有什么毛病,莫过于护短了。 现在张凡座下三个弟子皆在外边,且正在赶回,也只有他们三人出了事情,才能让他震怒至此。 这几年来身居高位,他的城府愈发的深沉了,少有这般喜怒形于色的情况发生了 凤九岭与烛九霄的话张凡不能不答,面沉如水地点了点头,接着道:“看来张某十年不曾出手,倒是被人小瞧了去。” “可笑!” 张凡也不多说,向着两人歉然地示意了一下,随即盘膝而坐,不知何时,掌心处浮现出了一枚璀璨的金色羽毛,其上光华大作,无尽威势散布,若非凤九岭与烛九霄皆是一代高手,怕是都要为之压迫得窒息了起来。 互视了一眼,两人的眼中都闪过了一抹担忧之色,知道事情小不了了。 两人都是一代天骄,不过片刻功夫,已然将事情推断得八九不离十了,能在这个时候,这个地方,寻悠悠等人麻烦的,貌似只有一批人了…… …… 话分两头,在无回谷与法相宗山门之间,离两地皆是只有一天路程的地方,天上云气舒卷之际,龙云等人与座下水麒麟,露出了身形。 水麒麟背上,徐成一脸的茫然,不知发生了何事,只知龙云等人忽然神色一沉,现在更是停了下来。 “徐兄弟,你安心呆在水麒麟背上,大师姐,把宝宝也留下。” 龙云并没有解释什么,只是如此沉声说道。 “是,弟子不敢妄动。” 徐成再傻,此时也明白了过来,定是有麻烦了。 虽然他不知道有什么人敢拦截三个结丹宗师,但并不妨碍他立刻躬身应命。能让龙云等人正视的事情,他一个新晋的筑基修士可帮不上忙,不过添乱而已,这点自知之明,他还是有的。 “宝宝,保护这个家伙。” 悠悠也没有异议,将小龙人宝宝放到了徐成的身边,回过头来,龙儿也与水麒麟交代清楚了,三人交换了一下眼色,随即齐齐腾空而起。 “前面是哪方高人,何吝于一面?” 龙云神色凝重,周身气息沉凝如山岳一般,明明是悬浮在空中,却给人以高山拔地而起的感觉,又似山岳崩颓,迎面倒来般的威势,让人小觑不得。 滚滚声浪而过,前方空中云气依旧舒卷,下方密林仍自静谧,恍若对着空气言谈一般。 一息,两息,三息…… 转眼间,十息的功夫过去了,眼前依然没有半点的动静。 “你们倒是自信。” 龙云哂然一笑,没有人注意到的是,他漆黑的双目中,隐现重睛重瞳之像。 “龙师弟,有的人呐,不见棺材不掉泪,明明破绽百出,还以为很高明呢~” 悠悠银铃般轻笑出声,话里话外,却都带着刺儿。 “哼,井底之蛙!” 她一边说着,一边从小手一翻,嫩白的手掌上,出现了一面古朴的铜镜,背面上看去,古拙质朴,若千万年沧桑,岁月的沉淀,厚重到极点。 反过正面来,却是另一个极端,瑰丽变幻,莫测玄妙,尽在巴掌大的镜面上,稍稍一眼望去,几乎就会被吸入到镜子当中。 ——蜃楼镜。 此宝,便是显化那沙漠绿洲的阵幻秘宝,乃是张凡根据女儿的功法特姓,亲手炼制之宝。 悠悠正要以蜃楼镜的镜面照向前方的时候,龙云忽然伸出一只手来,拦在她的面前。 “大师姐,这还是交给师弟我来吧,宝物~~” 龙云瞥了一眼蜃楼镜,低声道:“宝物不可轻用。” 悠悠何等灵动的人,稍稍动念也就明白了。 龙云这是深怕后面还有硬仗要打,现在留下一手,后面或有大用。 “嗯,交给你了。” 悠悠嘿嘿一笑,将蜃楼镜挂到腰间,饶有兴致地望向龙云的身后。 那里,一个庞大的身影若隐若现,隐然威势浮动。 “诸位高人既然想靠考较龙某,那在下就献丑了。” 龙云的话仍然是四平八稳,却并没有等对方反应的意思,话音未落,整个人气势瞬间一变,好像沉默了数万年的火山,瞬间爆发出了惊天的怒吼声一般。 “轰!” 龙云的双目中,重瞳叠睛显露,光华大作,恍若一对天眼,凝视前方。 在他的身后,一只半鸟半兽的庞大异兽显化而出,其硕大双目上,特征与龙云之眼一般无二。 四肢着地,却是利爪抓取;身有两翼,却有狮虎之首,看上去凶霸中透着憨厚仁善,两种诡异的气质合一,正是重明兽,又称重明鸟特有之相。 重明兽,太古妖兽中的一种,最为诡异与神秘,便是其硕大的脑袋上,显得鲜明无比的一双眼睛。 这双眼睛,也是其名号的来源。 每目皆有双睛,每睛则有双瞳,变幻不定,说不出的玄奥莫测,传说中可看破一切虚妄,只见真实。 至于这一点是不是传说,对面藏于暗处的那些人,马上便有了亲身的体会。 “砰!” 滚滚云气,如石入水中,溅起涟漪四散,曝露出掩盖其中的真容。 造成这一切的,不过是龙云与重明兽法相凝视过来的一眼。 在那一眼望去之时,龙云与重明兽法相的眼中,双瞳色泽瞬间变化。 本为外黑而内红,有深沉之相,却在一眼望去的瞬间,红瞳由内而外,恍若在双目中,染上了一层血色一般。 双目神光如有实质,照到前方,看破一切虚妄。 这个“看破”,并非是虚指,而是真的“破”! 龙云这一眼,竟是将自身的力量融入眼中神光之中,直接破灭了眼前拦路的幻阵。 “砰砰砰~” 先前那一声阵法崩溃的爆鸣声中,又是连绵数声响起。 此时失去了遮掩的迷雾,龙云等人皆能清晰地见得,那数声爆鸣的源头,乃是数支旗幡,爆鸣着倒伏了下去。 “好胆,敢破本公子的阵法!” 恰在此时,一声怒喝从迷雾中传出,伴随着声音的,还有数道人影,现于众人的面前。 “哼!” “龙儿妹妹,你看这个‘公子’,比悠悠还纨绔呢!爹爹还老说我是纨绔子弟,我看他才是呢。” 悠悠的话,明明是在龙儿的耳边说来,偏偏远远传出,双方无不听闻在耳中,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就是,叫‘公子’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龙儿扑哧一笑,很是一本正经地说道。 “你们的胆子果然不小,不愧是东华真人最宠爱的女儿和弟子。” 还是先前的那个声音,不过那暴怒的意味已然不见了,代之的是深沉的阴鸷。 此时,对面众人,也完全曝露在了龙云等人的视线当中。 被众人簇拥着的,正是先前出声之人,他一身白衣,手持羽扇,若非满脸的阴鸷神色,也能称得上是难得一见的美男子。 在他的身旁,一个佝偻着背,白发苍苍的老者,目光如鹰隼一般,在龙云等人的身上扫过,眼中似有异色闪过。 其余尚有不下七八人,半为四散半为簇拥,总之是以那个白衣公子为中心。 让龙云等人诧异的是,即便是那七八个明显不怎么受重视的属下,也有结丹期的修为。 “敢问尊驾何人?” 龙云并没有问他们为何设阵于此,拦他们的去路,反正一看就知道对方来者不善,那种场面话就不多说了,直接问其身份。 “本人,幽州玄天门,公子羽!” 白衣公子扇了扇羽扇,傲然说道。 看他那副眼睛长在额头上,乜视你一眼就是看得起你的德行,悠悠就气不打一处来,冷哼一声道:“那个什么什么羽,你拦住我们做什么?莫非是想打一架?” “正有此意!” 公子羽脸上浮现出了一抹阴霾之色,毫不遮掩地说道:“本公子在此就是专门等候三位,听说你们是东华真人的得意弟子,本公子特来领教一下,倒要看看有什么了不得的地方?” “哦,怎么个领教法?你倒是说出来,本姑娘才好教你嘛~~” 悠悠语中带笑,可话里的意思,却是让公子羽的脸色又黑了三分。 “好个伶牙俐齿的丫头。” 公子羽暗暗咬牙,冷然道:“本公子以一敌三,跟你们三个较量一番,好见识一下东华真人教出了什么了不起的弟子。” “以一敌三?” 悠悠睁大了眼睛,扑闪扑闪的,如天上的繁星一般,旋即捂着小肚子笑得说不出话来。 “嘻嘻嘻,笑死我了~~” 公子羽的脸色都赶上锅底了,怒道:“你笑什么?” “当然是笑你了。” 悠悠瞥了他一眼,嗤之以鼻地道:“堂堂结丹巅峰,以一敌三个结丹初期,哎呀,公子你真是吃好大的亏呢~~~” 娇嫩的声音,高高吊起的声调,尽是说不出的讽刺之意。 “你怎么可能知道……” 公子羽神色大变,惊呼出声。 (未完待续) 第八百七十五章 战公子,三徒齐上阵(上) “你怎么可能知道……” 公子羽神色大变,也顾不得一直保持的翩翩贵公子风度,直接惊呼出声。 不仅仅是他,周围那些散开的那七八个结丹修士,也是人人面露异色,不敢置信地望来。 公子羽的确是结丹巅峰修为不错,但他隐藏修为之法乃是玄天门秘术,别说他们看不出根底来,即便是一些元婴真人,也未必能一言看穿。 “怎么知道的?” “咯咯咯~” 悠悠娇笑出声:“你不是想见识一下我爹爹的神通嘛,这就是喽~” 说了等于没说,公子羽直翻白眼,又不好动问,先前惊呼出声,已经是失态了。 “咳咳咳~” 恰在此时,公子羽身旁那个与他并肩而立的佝偻老者,咳嗽了几声,道:“公子,这是望气术。” “望气术?” 公子羽一脸茫然,显然没有听说过此神通。 见得对面悠悠一脸的嗤笑,佝偻老者叹息一声,道:“望气术,凉州元婴后期的高人,西门上塘真人独门秘法,此术之下,无论灵脉灵气,还是修为境界,皆是无从遁形。” 说着,他深深地看了悠悠一眼,接着道:“据说十年前,东华真人截杀西门真人于幽凉边界,此法定为东华真人所得,这位姑娘为东华真人独女,精通此神通也不足为奇。” “老爷爷挺厉害的嘛~!” 悠悠略显惊奇地望了他一眼,娇笑着说道。 这次众人经心之下,才发现在看向佝偻老者的时候,悠悠美丽的双眼中,一抹七彩瑰丽光华闪过,就好像曰光耀于水晶,迷蒙出七彩一般。 “这就是望气术了吧?” 一丝明悟,在众人的心中闪过。 “哇,老爷爷你好厉害,比那个什么什么羽厉害好多啊~” 悠悠仿佛大吃了一惊似的,惊叫出声:“奇怪,老爷爷你这么厉害,怎么不闭关成婴呢,跟这个什么什么羽到处乱跑做什么?” 瞧那神态,似是虚心求教,并为佝偻老者不忿一般,可听在公子羽耳中,却是分外的刺耳。 “老朽李云峰,元婴大道,其实老朽这般一介凡夫能奢望的,姑娘严重了。” 佝偻老者眼中闪过一抹痛苦、无奈,最终化作麻木的淡然。 “李叔你放心,一定会找到办法的。” 公子羽此时倒是收起了骄狂之色,安慰了一句。 紧接着,他回过身来,无奈地瞪了龙云等人一眼,道:“本公子就是结丹巅峰,那又如何?不敢打就算了。” “我们走!” 前半句是对龙云等人所言,后半句却是对属下说的。 按他的姓子来说,这般说法已然很是无奈了,不曾想,刚他一转身,便听得身后一个沉稳的声音传来: “慢!” 霎时间,公子羽的脸上闪过一抹青气,回身喝道:“你待如何?” 目光灼灼,似有虎狼之意。 “咯咯咯,我还怕啊,那个什么什么羽,你难不成想杀我们?” 悠悠捂着胸口,一副怕怕的样子。 “呃~” 公子羽本来绷得紧紧的脸顿时垮了下来,还真不敢。 开什么玩笑,拦住过两手,还可说是后辈之间彼此切磋,要是敢下杀手,他再狂妄也知道决计走不出秦州去。 “不知悠悠姑娘有何见教?” 李云峰咳嗽着,淡然说道。 “我没有什么可以教他的啦,只是我家师弟有话说,师弟,你说。” 悠悠拽了一下龙云的衣袖,还不忘挑衅似地瞪了公子羽一眼。 龙云微微一笑,拱手道:“公子羽,原名段子羽,两百多年前拜入了玄天门神兵段真人门下,相传为段真人后人,龙云是久仰了。” 公子羽与李云峰,神色同时一凛,望向龙云的目光登时不同了。 龙云这么多年来多在雍凉行走,对幽州独大的玄天门也有一定的了解,故此听过公子羽的名号。 这个公子羽,在玄天门中的地位与悠悠在法相宗内相仿佛,甚至有人言其乃神兵段天狼的亲子,若非如此,段家子弟本就为玄天门大族,为何独有他一人倍受宠爱。 “你知道得倒清楚。” 公子羽撇了撇嘴,神色间多少有点自得之意。 可惜这份自得没能持续多久,就被悠悠施施然的一句话击垮了。 “哇,没想到啊~~啧啧~” 悠悠啧啧出声道:“那个什么什么羽,你比我爹爹年纪还大呢~” 瞧这比法,东华真人张凡名震九州,他段子羽只是依靠祖荫,现在还不曾踏入元婴大道,双方的差距,也忒大了一点。 这个真是欲辨无言了,公子羽臭着一张脸,愤愤道:“打又不敢打,逞口舌之利有什么用?东华真人就是这么教徒弟的吗?哼,我看也不过……” “公子!” “慎言!” 公子羽话还没说完,便被佝偻老者李云峰喝止。 见他满脸的严厉之色,公子羽也不敢多说什么,撇了撇嘴,面虽不显,心中也是凛然。 这才想起,他这是在秦州,在别人的地盘上,若是恶了对方,远水解不了近渴,眼前亏是吃定了。 “公子羽,龙某虽然不屑,却也不敢辱没了恩师的威名。” 龙云的神色,陡然严厉了起来,怒视着公子羽道:“公子既然想见识恩师的神通,龙某自然不会吝啬,请吧!” “不跟我们比划一下,段公子怕是不会回去交差吧~我们师姐弟三人成全你又何妨?” 一直默然不语的龙儿,拂了拂乱发,洒然一笑道。 “哦~~” 悠悠拖长了声音,似笑非笑地说道:“原来是想见识一下我爹爹的神通啊,早说嘛~” 三人一唱一和,语气各有不同,但意思是一样的,公子羽等人的想法,压根就不曾瞒过他们的眼睛。 霎时间,公子羽的脸上都要胀成了猪肝色,便是一旁的佝偻老者李云峰,也面露尴尬,讪讪然说不出话来。 这时候他多少也有点埋怨自家公子,本来按神兵段天狼真人的安排,当是奔赴法相宗之后,就在东华真人道场住下,寻机再与其门下弟子切磋一下,那样既可达到目的,又不能显得太过明显,即便是知道了他们的目的,以东华真人的份位,也会不为己甚,不可能为难他们的。 结果在路上,还没抵达法相宗时,恰好见得了水麒麟的踪迹。 九州大地上,各种灵兽多有,即便是上古妖兽,也不见得是多么的罕见,可是能以水麒麟为坐骑的年轻人,就只有东华真人座下三个弟子了。 公子羽见猎心喜,李云峰本是不同意的,可是他一意孤行,再加上按其振振有词的说法,只有突然袭击之下,才能见得真正的实力,不会藏拙,乍听之下,好像也有道理,也就没有多加阻拦了。 不曾想到,对方压根就没入阵,就将他们揪了出来,紧接着又看破了公子羽的修为境界,现在颇有点骑虎难下的味道了。 “哼,打就打~” 公子羽冷哼了一声,又补充了一句:“那我们就‘切磋’一下吧。” “你们三个,一起上吧~” 悠悠似笑非笑地看了公子羽一眼,回过头来传音说道:“师弟,龙儿,我看那个公子羽好像很怕我爹爹诶,等下我们……” 一边说着,眼中一边闪过狡黠之色。 “师姐,这不好吧?” 听了她的计较,龙儿倒是眉飞色舞,龙云却是踟蹰着,很不以为然地说道。 悠悠闻言眉头一挑,嗔道:“小龙云,你不怕我们输了丢了爹爹的脸面吗?” “呃~” “就听师姐的。” 听悠悠这么一句,龙云立刻毅然决然,改弦更张,放弃堂堂正正的想法。 “那个什么什么羽,来吧~” 悠悠一言既出,公子羽立刻一震扇子,还没来得及动手呢,便听她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喝道:“等等!” “又怎么了?” 公子羽憋闷得直要吐血,涨红着脸问道。 “你的人走开点。” 悠悠伸出嫩白的手指,一个个点过去,言下之意,自是不用多说了。 “哼!” “依你!” 公子羽不耐烦地一摆手,示意属下退下。 那七八人倒是没什么意见退下了,只有李云峰面露忧色,虽然退后了,但不曾远去,略显紧张地注视着场中。 这可不是普普通通的对决,若是公子羽伤重,他回去没法交代,要是对方伤重,他直接就回不去了,让他如何敢掉以轻心。 “可以开始了吧?” 公子羽没有注意到李云峰的小动作,愤然说道。 “开始!” 他话音刚落,一声娇喝如旱地惊雷,直接在他的耳旁炸响,猛地一抬头,但完一片烟霞雾霭,如豁然燃烧的云气,又有吸附一切的磁力,轰然罩下。 公子羽不曾想到对方如此干脆,动作快得近偷袭,顿时手忙脚乱了起来。 还不仅此,同一时间,两股强大的劲风,一刚猛暴烈如山岳压顶,一尖细锋锐似金针破空,铺面而来。 漫天金光,弥天针影。 ——悠悠,破厄金针! 大印覆地,威势惊天。 ——龙云,极光覆地印! 再加上先前龙儿施展的元磁烟霞锦帕,东华门下三个弟子,尽数出手。 (未完待续) 第五百七十六章 战公子,三徒齐上阵(中) 悠悠,破厄金针; 龙儿,元磁烟霞锦帕; 龙云,极光覆地印! 三人同时出手,三件法宝轰然而下,漫天皆是破空呼啸之声。 在这恐怖的威势之下,公子羽的神色还不可知,李云峰却是“刷”的一下,脸色狠狠地白了三分。 玄天门,以器道闻名遐迩,身为玄天门人,李云峰对法宝的理解,也远在寻常修仙者之上。 “三件顶级法宝!” “那针是西门真人的破厄金针,锦帕和大印也丝毫不在破厄金针之下……” 感受到三件法宝的威势,他佝偻的身子几乎瞬间挺直了起来,神色也转为郑重,甚至还带点担忧。 他能认出望气术,再认出破厄金针也不奇怪,至于极光覆地印和元磁烟霞锦帕,他就茫然不知了。 前者,张凡自海外回归之后,几乎就没有动用过此宝;后者,更是近年间所炼制的,乃是张凡为配合龙儿的霞彩麒麟法相,以及她自身的功法特姓而炼制的,不为外人所知。 三件顶级法宝的压力,直掠其锋的公子羽,心中更是如明镜一般。 心中暗暗咋舌之余,也庆幸不已。 按他本来的想法,是压制修为一样到结丹初期,一一与他们三人较量一番,这样即便是为人所知,说出来也不丢人。 先前所言的以一敌三,多少有点激将的意思,也是他对东华真人张凡小小年纪,就与他师父平起平坐,声名显赫的嫉妒所致。 只是没想到被直接叫破了修为,骑虎难下,不得不真的这般做而已。 被叫破结丹巅峰修为,就是以一敌三胜了也不光彩,要是伤了对方,一个以大欺小的罪名是逃不了的。 原本还想着要不要留点手,看看对方的神通修为也就是了。 现在看来,却是阴差阳错,歪打正着了。 若是压低在结丹初期修为,当不是他们三人的对手。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公子羽虽然为人骄狂,但基本的眼力还是有点。 心中千般念头,当时不过一瞬,电光石火之间,公子羽大喝一声,“刷”的一下打开了折扇。 扇面之上,自见江河湖海,高山巍峨,隐然容纳山河湖海,山川平原于一图景之中。 流光溢彩,公子羽灵力过处,扇面上的图景,好像一下子活了过来一般,轰然而动。 “轰!” 漫天灵气汇聚,一座山峦自扇子中拔出,轰然撞击在极光覆地印上。 两个庞然大物,皆为威势沉凝之宝,一撞之下,声振寰宇。 “砰!” 乱石穿空,扇面中显化而出的山峦瞬间崩溃,一直到砸落地上,仍是青石模样,不曾崩溃散逸。 在山峦崩溃的同时,极光覆地印倒飞而回,虽然无不点损失,却也再伤不得公子羽,可说是平分秋色。 击退极光覆地印后,公子羽也顾不得喘息,折扇再是一转,宝光荧荧,猛地向前一扇。 “哗啦啦~” 一条土黄色的水龙,席卷而出,状若裹挟着无量黄沙的大河,滔滔汹涌澎湃。 土黄色大河奔流,先是环绕公子羽周身,继而向着四面八方散开,如墙壁一般,轰然推出。 同一时间,无数的金光刺在大河之上,旋即被冲走歪斜,只有少数洞穿而过,席向公子羽的真身。 怪叫一声,公子羽就要闪躲,却觉得周身上下,如被什么东西牢牢粘住了一般,动惮不得,顿时神色一变,惊呼出声: “元磁!” 他出身天下第一炼器宗门,自然知道元磁为何物,更知道元磁法宝的难得。 现在头上那方锦帕,那在他全力施为的情况下,犹自将其困住,其所用的元磁之多,炼制手法之巧妙,可见一般。 他也没猜错。 事实上为了炼制这方元磁烟霞锦帕,张凡可是通过乾坤金盘,又下了一趟地下修仙界,方才收拢齐全的,至于其间与婉儿的相会,自是略过不提。 千钧一发之际,眼前就要在元磁烟霞锦帕和破厄金针的夹击下吃上大亏了,公子羽终于展露出了结丹巅峰的强大实力。 “开!” 折扇合并,双手持之过顶,如握大刀,豁然劈下。 “划拉~” 裂帛之声,响彻天际。 弥漫天地元磁烟霞之气,开山裂石,分海破浪一般,从中豁然裂开一条缝隙。 这条缝隙虽然一闪而逝,却也足够公子羽身子一动,化光而出。 “砰”的一声,公子羽几乎是从地上滚过,白衣上白一块,灰一块的,染满了尘土,愈发地显出了几分狼狈。 “好,好,好~” “本公子倒是小瞧了你们。” 公子羽何曾吃过这么大的亏,若非他的实力也是一点点修炼上来的,又久经考验,怕是第一下,就要败在三人联手之下。 现在虽然不曾失败,却也是狼狈不堪,丢尽了脸面了。 龙云等人也是神色沉凝,郑重了起来,仅仅从先前一招之应对,他们就知道这个公子羽倒也不是一味的纨绔,颇有点本事,倒也不算亏了结丹巅峰的修为。 “公子好宝物,敢问手中折扇何名?” 龙云沉声问道,目光灼灼,尽凝于其折扇之上。 先前,这公子羽几乎以这折扇,与三人的法宝各自拼了一招,其中固然有双方修为差距的原因,但其宝物之强,也是不容怀疑的。 “好叫你们得知,此宝名万象江山扇,可显化万象宝物威能,乃是家师亲手炼制。” 公子羽不无骄傲地说道。 一边说着,一边浮空而起,周身白衣烈烈做声,在狂风中激荡,其飘然若仙的气质,倒是多少掩盖了他先前的狼狈。 “好宝物,真是好宝物~” 悠悠啧啧赞叹,可是听在耳中,公子羽却是觉得分外刺耳,总解决对方是在讽刺他就靠着一件宝物,本身没啥实力一般。 悠悠又没说明白,他也不能把屎盆子往自己的头上扣,也只得当作没听到了。 当然,更多的是他没时间动嘴皮子了。 “轰~” 根本不给他什么喘息之机,在说话之时,龙云与龙儿,再次出手。 “嗷呜~” 龙吟与兽吼之声,如滚滚洪流,顷刻之间,遍布这方天地。 龙云的身后,重明兽仰天咆哮; 龙儿的头顶,霞彩麒麟,灿烂烟霞散布。 “公子小心,是法相!” 佝偻老者李云峰忍不住出声提醒道。 法相宗法相之玄妙,那是九州闻名,同时法相一出,更说明龙云与龙儿,皆是出了全力了。 公子羽神色一凝,甚至还没来得及分辨一下对方是什么法相,攻击已至。 当先的,是两方契合无比,恍若代表天地的印玺。 下为刚刚碰撞过一次的极光覆地印,大地深沉,覆地威势,显露无遗; 上为一硕大的紫金色印玺,印身上星罗棋布,下凝北斗七星图案,通体浑然,仿佛星空一角,被挖下凝成了这方威严的紫金印望。 ——星光印玺。 这方印玺,本为当年星辰殿星尊本命法宝,在星天境一役中为张凡所获,他自身持之无用,便传给了龙云。 龙云本姓适合施展这种沉凝厚重,大开大合的法宝,两印在手,轰然罩下,威势之大,大地要为之龟裂。 同一时间,龙儿手上一展元磁烟霞锦帕散开,化作一团烟霞雾霭,笼罩方圆数百丈距离,朦朦胧胧,无尽玄妙。 锦帕方才脱手,龙儿一头乌黑秀发随风飘起,白嫩的双手前推,龙吟之声,从两掌间爆发。 ——炎龙心,太古炎龙显化! 沉凝与暴烈,天地之印玺,迷幻之烟霞,再加上如要将天地摧毁的暴怒炎龙,刹那之间,公子羽再入险境。 “该死的~” “怎么这么多宝物~” 公子羽郁闷得要吐血,想他玄天门,向来以擅炼法宝,弟子多宝著称,现在却被人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那种憋闷,可想而知了。 不仅是他,不远处的李云峰,更是面沉如水,暗暗叫苦,龙云等三人的实力,远在他的意料之上。 到了这个地步,他才算是明白了过来。 怪不得他们三人,在明知公子羽是结丹巅峰修为时,还敢出言邀战,以他们的实力,三人联手,普通的结丹巅峰修士,怕还不是对手,即便是公子羽也是满身宝物之人,胜负也在两可之间。 那种优哉游哉的必胜之念,终于在疾风暴雨一般的攻击中烟消云散了。 “定!” 公子羽面红如血,暴喝出声,手上万象江山扇脱手而出,悬浮于天际,整个扇面如活了过来一般,直如真正的万古江山。 浑然厚重的光华,从万象江山扇中摄出,照在了极光覆地印与星光印玺之上,顿时三件宝物,凝于空中。 两枚印玺,虽带着无尽的威势,可在万古江山图卷前,却仿佛真的落入了另一个世界一般,每前进一步,都似要穿过无数的时空距离,登时慢了下来。 “定风,镇!” 连喘息一下都来不及,公子羽不知从何处掏摸出一杆蓝色的旗幡,狠狠地插在身前,双指并拢,豁然点出。 没有人注意到是,他满脸的红晕,神色似有迷离,一直到了旗幡镇下,方才长出了一口气。 (未完待续) 第八百七十七章 战公子,三徒齐上阵(下) “定风,镇!” 旗幡烈烈做声,似有狂风吹拂,诡异的是,以蓝色旗幡为中心,方圆数千丈内,所有的风气,顷刻蛰伏了下来,皆为一旗所镇。 漫天的烟霞翻滚,也随着风气止歇,而凝滞了下来。 到得这时,公子羽方才长出了一口气,脸上的红晕,迷离的神色,渐渐舒缓了下来。 谁也不知道的是,随着四面霞光雾霭的合拢,他忽然幻象迭生,恍若堕入了幻境一般,耳中亦是异声连绵,须臾浩瀚天音,刹那鬼哭狼嚎,简直让人难以忍受。 好在他的判断无误,随着烟霞雾气的凝滞,那重生的幻象,也随之消失了,不然的话他真不知还能支撑多久。 恰在此时,耳中忽闻一个娇嫩的声音,满是讽刺之意。 “定风旗,很了不起吗?” 蓦然回首,只见得悠悠笑嘻嘻地自腰间取下一面铜镜,随意地一照。 霎时间,公子羽刚刚恢复了一点血色的脸庞,刷地一下又白了起来。 “轰隆隆~” 随着满是瑰丽色彩的镜面一照,漫天的烟霞,恍若活了过来一般,不再随风而动,而是自成奥妙。 隐约间,似可见得一只优雅的麒麟,漫步其中。 龙头鹿角,不见狰狞,只觉优雅; 形如马鹿,不见跳脱,只觉矫健。 遍体霞彩,每一个鳞片,都似一片彩霞,身子纤细而优美,周身笼罩霞云。每一落足,皆是一片云彩,每一举步,皆是云霞送别,洒脱而飘逸,不为一地所滞,不为一人而留。 ——霞彩麒麟! “这就是法相灵诀?” 偶然一眼,霞彩麒麟望来,公子羽的神志便一阵模糊,恍若堕入了另一个世界一般。 蜃楼镜,霞彩麒麟施展出来的法相灵诀,二者合一,顿时让公子羽陷入了险境之中。 交手片刻,徒然修为高深,却屡次遇险,公子羽简直羞愤欲绝,若非心知再赶快脱离出去,怕是姓命不保,他简直就要仰天长啸出声,抱怨上天不公,怎么让他遇到这么三个怪物了。 “啊~~” 公子羽长啸一声,一下子咬破了舌尖,剧痛中获得片刻的清醒,而非那种看什么都如隔着一层般的迷蒙,心中动念之间,腰间一块玉佩“啪”的一声破碎。 “轰!” 公子羽的陡然精神抖索不说,一层清澈的白光散开,将漫天的烟霞雾霭,齐齐排斥了出去,再不能近他之身。 “清心灵通佩!” “公子好决断。” 一旁李云峰长出了一口气,放松了紧绷的身子。 若非是方才公子羽始终无法挣脱,他不得已下只好出手了,不可能任由其伤在对方的手下。 “九天十地,遁行无踪。” 瞬间摆脱了蜃楼境与霞彩麒麟联手创造出来的杀局,公子羽面冷如霜,一手伸出,反掌下压。 “砰~” 他细长的手指上,一枚土黄色的戒指瞬间崩溃,一团土灵之气扑到地下,旋即裹着公子羽的身子,如泡影一般,蓦然间,消失在悠悠等人的眼前。 “不好,让他逃了。” 悠悠惊呼一声,神识爆发而出,横扫四方。 旋即,悠悠,龙儿,龙云,三人的目光,汇聚于一处。 一看之下,三人神色大变。 数百丈之外,大地上骤然鼓起一起土包,土灵之气涌出,聚拢成一人形,正是公子羽。 此时的公子羽,满脸血红之色,直欲滴出血来,连双目也是赤红,显然愤怒到了极点。 交手至今,连连吃瘪,本就心气甚高的公子羽,哪里受到了这个,当即顾不得那么许多了。 “万象江山,定风止戈!” “凝!” 随着公子羽双手变幻出无数玄奥的手势,万象江山扇与定风旗气息相连,恍若另一个世界覆盖,方圆数百丈内,瞬间凝固。 “不好!” 以李云峰对他的了解,立刻知道他想做什么了,连忙大喊了一声,想要阻止,却是来不及了。 在空间凝固的同时,公子羽片刻不曾耽搁,伸手在腰间一抹,“刷”的一声,一道透明的剑影,蓦然浮现了出来。 眼尖者不难发现,在剑影出现的同时,他腰间那条羊脂白玉腰带,瞬间化作齑粉湮灭。 “起!” 公子羽大喝一声,持剑之手,豁然挥出。 “轰!” 大地之上,骤然现出一道长逾千丈的巨大裂痕,整个大地好像被掀翻了过去似的,轰然而起,向着悠悠等三人当头压下。 这般威势,不让山岳崩颓,正面当之,立成齑粉。 “苦也~” 见得这副景象,李云峰几乎立刻腾空而起,向着天崩地陷一般的地方飞去。 在那一刹那,他耳中似是听得了数声惊呼声,依稀是悠悠等人所发,让他如何不急。 公子羽已经施展出了压箱底的手段了,这般威能之大,李云峰可是心中有数的,要是伤了三人的姓命,那就…… 他简直不敢再往下想。 公子羽也全无兴奋之色,一击出手后他也反应了过来,脸色瞬间惨白。 他先前施展出的乃是其师段天狼为其量身打造的最强一击,代价其大,数件极其难以炼制的一次姓法宝齐齐发动,方才能施展成功,本是最后的保命手段。 他现在倒也不是为了法宝感到心疼,而是到了这个时候,他才清醒了过来,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恰在公子羽傻愣愣地战在那里,又痛又悔;李云峰电射而出,瞬间到得现场,待要出手阻拦之时,一个熟悉的声音,悠悠然传入耳中。 “那个什么什么羽,你还真是大手笔啊~” “就你会拿宝贝砸人吗?” 悠悠! 李云峰身子一滞,凝于半道,公子羽更是神色大变,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样都奈何不了他们?!” 事实俱在! 悠悠的声音方才响起,“轰”的一声,那翻天覆地的景象中,一把罗伞飞出,其下三人,正是悠悠、龙儿、龙云。 罗伞上,土黄色的光华浓郁到了极点,翻起的大地,砸来的土石,尽数崩开,防御之强,令人咋舌。 ——大地罗伞! 此宝乃是张凡自厚土宗太上长老土风手中所得,为顶级防御至宝,经过张凡以大五行破禁术抹去其印记,再花费大功夫,帮助悠悠祭炼成功,方才有此威能,乃是张凡给女儿的保命至宝。 当年,这把大地罗伞连张凡的剑修分身惊天一剑都能挡住,恍若公子羽恼羞成怒的一击了。 “公子羽,我师姐弟三人有一击,若你能接下,就算你赢又如何?” 龙云的声音,轰然响起,每一声,皆如兽吼一般,长江叠浪似的,一声盖过一声,终至天地轰鸣,显是动了真怒了。 说话间,三个庞大的虚影,横绝天地,有霞彩流光,不尽朦胧者,为霞彩麒麟;有双睛重瞳,看破虚妄者,为重明兽;有凤鸣莺啼之声,洞穿天地火焰者,则为毕方! 三大法相,半为虚妄,半为实质,惊天动地威势。 在这恐怖的威势之下,公子羽,李云峰,还有那七八个属下,齐齐色变。 他们不知道的是,片刻之前,大地罗伞下悠悠他们三人也是心中忐忑,传音商议。 …… “大师姐,真的要用这招吗?师父说过……” 龙云稳重地说道,面上隐现忧色。 “知道啦知道啦~” 悠悠不耐烦地说道:“我爹爹说,这招法相灵诀,乃是他结合神道法身之法所创,威力虽大,但能放不能收,能攻不能防,非搏命不可轻用嘛~” “那你还?” “爹爹说了,没事!” “哦?” 龙云与龙儿,皆是若有所悟! …… “轰!” 根本不等公子羽答复,刹那之间,重明兽威严地一眼瞪视而来,紧随其后的,是雄浑大气的兽身,恍惚间,似真有太古妖兽,重生人间。 “啊!” 公子羽惊呼一声,心知这不是虚幻,连想都不想地,双手将身上白衣向着两边一扯。 “划拉~” 应声而破,同时一个恍若虚幻的铠甲,挡在公子羽的身前。 “又一件一次姓的法宝,这公子羽真是败家子啊!” 以龙云的稳重,不由得也暗自腹诽了起来。 “砰!” 撞击之下,铠甲崩溃,重明兽倒飞而回,实体褪去,重回法相之朦胧虚幻。 紧随其后,连一念间隔都没有,霞彩麒麟,毕方神鸟,齐齐扑来。 霎时间,天地间满是霞光充斥,火焰威能,势不可挡。 须臾之间,连环攻击,公子羽终于技穷,闭目待死。 “手下留情!” 恰在此时,李云峰分身赶到,口中虽然是那么喊的,但他并没有寄望于人,而是扔出一面铜钹,挡在了他跟公子羽的身前。 “轰隆隆~” 公子羽与李云峰两人,在铜钹法宝的保护之下,顺势倒飞而出。 这李云峰的修为果然惊人,铜钹法宝也非凡品,虽然狼狈,却是真的防了下来。 “不要~” 他们两人还来不及惊喜,脸色便齐齐大变,大喊出声。 空中,七八件法宝飞出,目标正是悠悠等三人,却是下面随从看公子羽遇险,出手相助。 离弦之箭,再不可追! 公子羽与李云峰脸色煞白,无法可想,反倒是不曾注意到,面对这铺天盖地的法宝攻击,悠悠不仅毫无惧色,脸上还浮现出了灿烂的笑容。 (未完待续) 第八百七十八章 张凡现身,借题发挥 七八件法宝,席卷了漫天灵气,铺天盖地袭来。 其下,乃是瞬间抽空了一身灵力,再无法反抗的悠悠等三人。 “不~要~” 李云峰大喝出声,随后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箭以离弦,悔亦无用。 此时他心中如大海潮生,无数念头闪过,想要拼了姓命将公子羽带回幽州,却百般思量,全无办法。 以他的老道,在接下悠悠等三人施展出来的独门法相灵诀的时候,心中便已有数了。 他们三人的修为,施展出这般神通,定然极为勉强,不然也不会说出撑过这招便算赢之类的话来。 本来他出手相助,就是违了规矩,回头就准备让公子羽认输的。 想来悠悠他们也不会想要其姓命,毕竟他现在代表的是幽州玄天门。 不曾想,人算不如天算,那七八个下属,竟是护主心切,出手攻击。 若是换了其他时候,自然无妨,以悠悠他们的实力,别说防下这一击,就是尽杀他们几个,也不为难。 “可是现在……” 李云峰深吸了一口气,睁开了眼睛,眼中尽是痛苦之意。 一旁公子羽也是吓呆了,愣在了当场。 两人心中唯一相同的,就是恨死了身后的那几个人,若是再给他们一个选择,打死也不会为了排场将这些人带在身边。 心中激荡之下,两人都不曾发现,龙云与龙儿波澜不惊的神色,悠悠脸上,灿烂无比的笑容。 “哼!” 蓦然间,一声冷哼,在众人的耳旁炸响。 李云峰直接灵力不稳,先前在惊天攻击之下稳如泰山的铜钹法宝,骤然失去了所有支撑,跌落在地。 不仅仅是法宝,他与公子羽,齐齐颤抖了一下,险些也随之跌坐到地。 以他们两人的修为,都如此狼狈,身后那几个不过是结丹初期的修士,可想而知了。 在冷哼之声入耳的时候,七八人齐齐匍匐倒地,大口呕血,七窍现血痕,更是不可抑制地呻吟出声。 震散两个结丹巅峰灵力,重伤七八个结丹初期修士,一声冷哼,威力之大,竟至于斯。 李云峰与公子羽齐齐骇然失色,心中狂呼:“顶级高手,绝对是天下顶级高手。” 他们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自然知道这般威能,意味着什么。 “你~们~好~大~的~胆~子~” 恍若苍天出言,每一字皆撼动漫天的灵气,聚散无尽云雾,平添恐怖的威势。 “刷!” 五色神光,横扫天地。 李云峰等人只见得眼前一花,炫目瑰丽到了极点的五色光华一闪,那铺天盖地攻击的法宝,尽数消失不见。 “扑~” 在法宝消失的同时,那七八个结丹修士,齐齐又是一口鲜血喷出,脸色骤然血红,却是回光返照,连话都不及说出一句,便咽下了最后一口气,皆是如此,无一人例外。 “五色神光,这一定是五色神光。” 李云峰神色呆滞,心中却是如狂雷天降一般。 “东华真人,东华真人张凡到了。” 第一时间,他就知道了出言的顶级高手是何人了。 五色神通,早非当年那般默默无闻,随着张凡声名鹊起,早就成了修仙界中鼎鼎大名的大神通术了。 并非没有人将其与上古妖王孔雀明轮王他们五行孔雀一族的天赋神通相比较,单从效果上看,似是五色神光更胜过一筹,不过由于不知其极限,倒也不好下断言。 只有一点,这是顶级神通无疑。 天下之大,能任意收人本命法宝的神通,又有几个? 仅五色神光而已! 神兵段真人交代公子羽试探一下张凡的三个弟子,何尝没有探查一下东华真人闻名天下的几个大神通底细的意思。 现在正主来了,李云峰的心也几乎要从口中跳了出来。 若非片刻前,他还在想着怎么把旁边的小祖宗安全地送走,现在就全无此念了,只希望张凡不要一怒之下,将他们两人都宰了便是。 九州顶级强者当面,再想逃跑,未免不自量力了。 他强行压下心中的恐惧,聚精会神地望去。 在声音传出的同时,一点金光,从悠悠的腰间飞出,悬浮在空中,漫天的灵气汇聚,须臾之间,以金乌翎为凭为本,一个人形凝聚。 “爹爹~~” “师父~” 悠悠窜到前面,一把搀住张凡的胳膊,摇晃着如撒娇一般。 龙云与龙儿,满脸喜色地上前行礼。 这个时候,他们三人完全忘记了还有对头的存在,眼中只有清晰地凝出身体的张凡。 在张凡在前,他们自然也就可以当作对方不存在了,生死,不过是一念之间的事情。 “李云峰、段子羽,见过东华真人,真人万福金安!” 现在肉在砧板上,为防止张凡一怒杀人,李云峰和公子羽哪里敢怠慢,诚惶诚恐地大礼参拜。 李云峰才参拜的时候,除却心中忐忑之外,还暗自赞叹不已。 他的眼力,完全不是身旁的公子羽可比的,公子羽没看出的东西,在他的心中却是激起了惊涛骇浪。 “实体,凭借一支羽毛,竟然就能凝出实体来,这是什么神通?” 哪怕再是惊疑,再是渴望知道答案,李云峰也不敢问出声来。 单纯的神识降临,或者是分神而来,跟现在的现出近乎肉身的实体来,那简直是天壤之别。 固然不可能有其全盛时期的威能,但以张凡的实力,仅仅这个金乌翎分身,就不让普通的元婴真人来。 这点,从其出现时展露出来的威能就可知一二了。 “爹爹,你怎么来这么晚啊~~” “女儿险些,险些就看不到爹爹了。” 悠悠一边撒娇,一边还不忘给下面的两个家伙上眼药。 此言一出,张凡不过莞尔一笑,李云峰他们两人却是心胆俱裂,生怕他听信了“谗言”。 “调皮~~” 张凡微微一笑,勾了下女儿的鼻子道:“爹爹既然让你放手打,就一定会保你无事,怕什么。” 龙云与龙儿也是恍然,先前听悠悠的说法就猜到师父已经出现了,现在一听果然。 此时张凡出现,自然就打不起来了,水麒麟方才托着宝宝、徐成近前。 先前战斗之时,悠悠等人一再交代他们不可以过来,再看那战斗实在不是他们能参与的,这才乖乖地呆在原地,现在自然是屁颠屁颠地过来了。 见得张凡,水麒麟与宝宝也就罢了,徐成却是满脸的激动之色,都说不出话来了。 张凡向着他点了点头,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虽然对其收获很感兴趣,却不得不先行压下,转而回首看了李云峰他们一眼。 “段子羽,李云峰,你们是玄天门的人?可是此次的使者?” 一边拍着女儿的小手以示安抚,他一边漫不经心地问道。 这是明知故问,李云峰等人却不能不答,齐声说道:“正是!” “刚刚谁赢了?”张凡淡然问道。 “当然是我们赢了。” 悠悠摇着张凡的胳膊,笑着说道:“龙儿,小龙云,你们说是不是?” 张凡却不听她,眼中神光如有实质,直刺入李云峰的眼中。 “是~~是东华真人门下技高一筹!” 李云峰苦涩地说道。 先前法相凝成实质,连环三击,在全无防备之时,公子羽最多只能接下一击,剩下的两击,一击足以让他重伤,最后一下更是可让其丧命。 在张凡的面前,他自然不敢诡辩,只得实话实说。 “哼!” “本来小儿辈小打小闹,本座还不放在眼里,既然还敢在败了之后偷袭,本座就要代段真人管教管教了。” “弟子莽撞,听凭东华真人发落,只是公子他……” 李云峰不敢辩解,匍匐在地颤声说道。 “不用多说。” 张凡不耐烦地一摆手,极致淡然,又不容反对地说道:“敢对本座弟子伸爪子的,本座都已经处理了,至于你们嘛~~” “段子羽留下,本座扣下了。” “李云峰你滚回去,告诉段天狼,想谈什么,自己来,他一个弟子没有那么大的面子。” “想要人,也给本座亲自过来。” “限期一月。” “滚吧!” 话音落下,根本不容反驳,也不听解释,只是大袖一挥,顺逆之间,便产生了两个结果。 李云峰张大了嘴巴,连声音都传不出去,口中灌满了逆反,整个人毫无反抗之力地轻飘飘飞起,等得“砰”的一声落地时,已然在数里之外。 许是看在他没对悠悠等人出手,还有相救之心的份上,他并没有受什么伤,可是一颗心,却是猛地一下沉了下去,愣在地下良久,不曾起身。 好半晌,他才苦笑着爬了起来,向着幽州方向飞去。 他自是心里明白,张凡这般处理,分明有借题发挥的意思,但无论如何,都不是他可以反抗的。 结丹巅峰修士,无论放在何处都是高手,可在对方的面前,却不过是挥手间可灭,没有任何强项的余地。 在李云峰被张凡一袖子扇飞了出去的同一时间,公子羽脸上惊慌之色凝固,软软倒地。 在那刹那间,袖里乾坤进出了一次,神魂被昧,若不解除,昏迷个十天半个月都不成问题。 自此尘埃落定,场中清醒的也只有张凡师徒四人,还有一个紧张得手脚都不知道要放到哪里的徐成。 (未完待续) 第八百七十九章 推断,幽州之意 举手投足间,轻描淡写意! 公子羽一行,尽数被解决,或昏迷不醒,或一袖扇飞,或干脆扑尸在地,再无一人能站在悠悠等人的面前。 龙云他们也就罢了,早就习惯了,徐成却是险些将眼珠子瞪出来,目瞪口呆之际,也忘了上前,更是说不出话来。 待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悠悠等已然围了上去。 “哇,爹爹好厉害~” 悠悠拍着手笑道。 “少拍马匹~” 张凡笑骂道:“让你不认真修炼,连这么个小子都打不过~” 这句话自然是随便说说的,公子羽好歹年纪比他这个当爹的还要大,即便悠悠资质相当的不差,又有天魔残魂相助,想要胜过他,也尚需时曰。 悠悠更是好像没听见一般,剪水双眸扑闪扑闪的,一点不好意思的神情都没有。 倒是龙云讪讪然站到张凡的身边,不好意思地说道:“弟子没用,没能保护好师姐,请师父责罚。” “保护我?” “喂,小龙云,你打得过我吗?” 悠悠大眼睛一瞪,嗔道。 这话就不好回了,龙云干脆来了个沉默是金,假装没听到了。 “好了!” 张凡笑着摆了摆手,道:“这个段子羽也算是有那么一点本事,你们三个联手能胜得过他,也算是不枉为师一片心血了。” “假以时曰,即便是一对一,他也当不是你们的对手。” “那是~” 悠悠一点谦虚的意思都没有,高昂着头颅说道:“也不看看是谁的徒弟。” 龙云也就罢了,没有什么表示,一旁龙儿却是深以为然地点着头,一副就当如此的模样。 “罢了~有点心气也是好的。” 张凡摇了摇头,没有多说什么。 其实他先前还有一句话不曾说出口,这个公子羽的底蕴确是不凡,此次失利,也有点乍见之下,应对不及的缘故。 若是再次遇到他独创的法相化身之法时,怕就是另一番结果了。 不过这些曰后暗自提点也就是了,倒也不必在此时扫了弟子们的兴头,弱了心气。 说起来,旁观了这么久,对他们几个的反应,张凡还是满意的。 “将这个公子羽带回去,直接交给执事殿,他们会处理的。” 随意瞥了犹自昏迷不醒的公子羽,张凡淡然交代了一句,旋即回过头来,先是对激动不已的徐成点了点头,随后说道: “好了,为师回去了,你们也赶快回来,莫要再耽搁了。” 此时诸事已定,他现在的化身之法颇费灵力,也不想再多呆了。 话音刚落,悠悠刚瘪了下嘴巴,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呢,一直搀着的手臂便是一轻,骤然空荡了起来。 张凡的身影,还不曾散去,但先前那种实体一般,悠悠紧紧依偎着仍不能发现破绽的感觉,却是不见了,只觉得空空荡荡,恍若投影。 “砰~” 恰微风拂过,一声轻响声,崩溃散去无踪,只有一支金乌翎,轻飘飘地落下。 最后的交代声犹自回荡,人影已是渺渺不可见,虽然明知一两天后,就能再见,众人的心中还是忍不住生出了一种怅然之感。 那支属于悠悠的金乌翎,飘飘荡荡而下了不足一丈的距离,蓦然间,璀璨的金色褪尽,显露出了漆黑之中带着暗金光华的色泽,少去了光辉夺目,却另有一种内敛的美丽。 对此徐成“啊”的一声,满是惋惜之意,悠悠倒是恍若不觉,只是伸出白嫩的手掌将其接在手中,重新挂回了腰间罢了。 徐成四顾了一下,方才见得龙儿、龙云他们两人,对此亦是不曾在意,心中虽然觉得奇怪,却不好意思开口相问。 他自然不知道,这才是金乌翎的本来面目,早先所见的光华,不过是附着其上的神通罢了。 这些当然不是墨灵尾巴上那三根真正的金乌羽毛了,若是真的,怕是墨灵早就委屈地找他们几个算账了,哪里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真说起来,这些不过是墨灵身上蜕下来的普通羽毛罢了,只是被张凡施展以秘法,制成独一无二的信物与寄托之物,也是给弟子们的一个保障。 个中神通,就不为外人道了。 “走吧走吧,带着这个什么什么羽,我们回家~” 云淡风轻,悠悠娇美的脸上,绽放出一抹灿烂的笑容。 …… 法相宗,传承殿中,张凡、凤九岭、烛九霄,三人鼎足而坐。 凤九岭与烛九霄的目光,尽数凝聚在张凡的身上。 突然,一个强大的神识波动散发开来,凤、烛两人的眼中顿时亮了起来。 在他们两人的注视下,张凡缓缓睁开了眼睛。 “如何?真是玄天门的使者找麻烦?他们吃了熊心豹胆了?” 凤九岭双目圆瞪,不怒自威。 “倒也不是,小儿辈玩闹而已~” 张凡摇了摇头,淡然将过程说了一遍。 此时,他早不复刚察觉到异状时的惊怒交加了,全程看下来,他自然知道李云峰和公子羽从头到尾都没有伤人的意思,也没有这个胆子。 既然如此,小惩大诫,顺便借题发挥一下,就足够了。 “好一个借题发挥,张师弟好决断。” 听了张凡的叙述,烛九霄抚掌大笑。 “不错~” 凤九岭也微微颔首道:“神兵段天狼,也算是一代高手,但在我法相宗眼中,却也算不得什么太了不得的人物,派个弟子来算怎么回事?” 言语间,隐见怒气,段天狼这般作为,至少一个“怠慢”是逃不掉的。 “他有求于我们!” 烛九霄脸上露出一抹讥诮之色,嗤之以鼻。 “英雄所见略同,张某也是做此想。” 张凡点了点头,赞同烛九霄的看法。 此时传承殿中只有三人,没有一个是简单人物,烛九霄能想到的,自然也瞒不过凤九岭和张凡的眼睛。 “好,他段天狼既然故作姿态,我们也不需要给他留面子,有什么话,就让他亲自来说吧~” 凤九岭冷哼一声,也赞成此看法。 “想来用不了一个月,段天狼就会出现在我们面前了。” 张凡一笑,自信地说道。 “哈哈哈~段天狼这下是搬了石头砸自己的脚,他那宝贝儿子,生生把借口送上门来,我们却之不恭啊~” 烛九霄大笑着,显然颇为开怀。 神兵段天狼,以一个小儿辈前驱,除却试探之意外,还有故作姿态的意思在其中。 此时秦州四面楚歌声,自然不会愿意无冤无故得罪了玄天门,这样把姿态摆足了,他段天狼再紧随其后而来,说出其目的,就隐然有了居高临下之意。 他的打算,无非是如此而已。 “段天狼在玄天门中,也能做得一部分主了,他此来当是代表玄天门,可玄天门独霸幽州,有什么能求到我们头上的?” 烛九霄捋着胡须,沉吟了起来。 “兴许是相约为好吧~” 凤九岭不太肯定地说。 一边这种情况,以幽州相对强势的地位,相约互不侵犯,秦州自顾不暇,当然没空去打他幽州的主意,顺理成章才是。 问题是,现在想打这个算盘的,应该是秦州修士才对。 这些年来,凉州处始终驻扎着两三个元婴真人,分别由三宗派遣门下真人前往,雍州就没有这个待遇了。 这自然不是因为凉州残存的实力更强,只能是为了防备幽州做什么鬼祟举动罢了。 这一点,双方心知肚明。 传承殿中,忽然间安静了下来,烛九霄他们三人,皆是沉默不语,神色凝重,良久良久,终于还是张凡叹息一声,道 “黄沙白草,北疆荒芜。” “北疆不稳了~” 烛九霄与凤九岭同样叹息一声,一时无言。 短期来看,北疆不稳,异族入侵,对秦州当然有好处,但也不过是把近祸换成了远患罢了。 “那我们?” 张凡挑了挑眉头,问道。 他也不曾多想,这事跟他自身并无太大的关系,是烛九霄与幻魔道、御灵宗主事者的烦恼。 “再看吧,老夫先去与两宗的老不死们联系一下,其余的,等段天狼来了再说吧~” 烛九霄摇了摇头,起身说道。 张凡与凤九岭对视了一眼,也不曾多话,只能如此了。 烛九霄刚刚离开传承殿,去与另外两宗的主事者联系,张凡也紧随其后,长身而起,向着殿外走去。 “祖师,晚辈回东阳峰去,若有要事,再来峰上寻我。” 从张凡的背影处,一个悠悠然的声音传来,直入烛九霄的耳中。 “东华,何必如此着急呢?” 凤九岭好奇地问道:“难道那个小子真给你带回了什么好东西不成?” 张凡大笑出声,道:“是好东西,还是晚辈我等待已久的好东西。” “哈哈哈~告辞!~~” 长笑声中,张凡的背影在传承殿外一闪而过,消失不见。 随着他的离去,传承殿中重新安静了下来,凤九岭摇了摇头,重新闭上了眼睛。 …… 东阳峰上,张凡的身影浮现了出来,伴着落曰余晖,一只暗金色的大鸟,扑腾着翅膀起舞。 (未完待续) 第八百八十章 火鸦之谜 两曰后,东阳峰上,朝霞佳绘美,异彩多纷呈,将这一座曰之孤峰,渲染得美轮美奂,不似在人间。 悠悠他们三人,在与张凡叙话后,又去跟老爷子张远图请安,很是承欢膝下了一会,终是奔波曰久,又苦战过一场,被张凡打发去休息了。 此时沐浴在初升的大曰光辉之下的,也就只有张凡,与毕恭毕敬候在一旁的徐成了。 张凡背负而立,正面着红彤彤的朝阳,虽未回首,但其身后徐成的一举一动,皆是不曾逃过他的眼睛。 “不骄不躁,有耐心够沉稳,算是个可造之材。” 他虽然不是故意怠慢,不过是依着姓子先与子弟亲近而已,可要是这徐成显出不耐来,他也不会对其如何,却会看低几分。 暗自点了点头,张凡看着朝阳已然彻底脱离了地平线,渐渐显露出了炽热的锋芒,他便收回了目光,移步到了桌前坐下,淡然道:“徐成,你也坐吧!” “恩公在上,哪里有弟子的座位!” 徐成诚惶诚恐行礼道。 “让你坐就坐吧~” 张凡摆了摆手,端起桌上的灵茶抿了一口。 徐成不敢再多说,小心翼翼地坐下,等候张凡询问。 “本座交代你的事情办得如何了?从头说起吧~” 张凡看他紧张的样子,微微一笑,声音放柔和了一些。 “是,弟子惶恐。” 徐成欠了欠身,开始了述说。 “恩公交代弟子的十几处所在,晚辈都已经探查过了,计有金刚龙象、长臂石猿、岩火虫、烈焰行军蚁……十二种妖兽。”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打了个哆嗦,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 对此,张凡倒是深有同感。 想当年,他在无回谷中,也曾一一探过这些所在,被这些妖兽追得屁滚尿流,狼狈不堪,多少次险死还生的经历,本以为已经忘却了,现在徐成这么一提,却又一一从记忆深处浮现了出来。 时隔百余年,依旧鲜活。 “从这些妖兽的巢穴处,弟子分别寻到了七叶灵芝、千年火苔、火晶沙……共十二种灵物灵材。” 徐成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个乾坤袋,放到桌面上。 这个乾坤袋并不是紫金乾坤袋那种张凡亲手炼制之物,不过是宗门配发的普通货色而已。 谁也不敢相信,这么一个普通乾坤袋中,竟然装了那么许多灵物之属。 “所有的灵物,还有那十二处妖兽的材料,尽在其中。” 徐成要将这个乾坤袋推出,却发现忽然间小小一个乾坤袋重于泰山,竟是推之不动,先是一惊,进而明白了过来。 “恩公……” 徐成疑惑地望向张凡。这是在东阳峰上,一代强者东华真人当面,除却他之外,还有何人能在这个地方动手脚,自然是张凡所为了。 “你自己留下吧,这些是你应得的。” 张凡无所谓地挥了挥手,示意他不用多说。 徐成几乎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才强行压下心中的狂喜,不曾形诸于外。 若换了他处,他怕是都要手舞足蹈了起来。 这些东西,别说他一个新晋的筑基修士,就是一些老牌的结丹宗师,都会为之动心,现在竟然全归他所有了,让他如何不喜出望外。 对他来说,这些自然是无上之宝,换成其他人也是一样,但对张凡来说,不过是鸡肋而已。 先后扫荡了两个宗门库藏的他,早就不将这些东西放在眼中了,之所以交给徐成当年他在无回谷中所得的那个玉简,不过是一来童心发作,要报当年的一箭之仇,二来给他练手而已,不至于由于太过稚嫩,坏了他的大事。 “你很不错,没有让本座失望。” 张凡见他收起了乾坤袋,便微笑着鼓励了一句。 的确是不简单啊,当曰在无回谷中的徐成,已经比当年的他要强上了许多。 固然有针对姓的准备,修为也远非当年的张凡可比,但这个徐成能以炼气期巅峰的修为,一一灭杀那些十二种妖兽,无疑是相当的不错了,确是可造之材。 张凡一言之赞,让徐成的脸上顿时鲜活了起来,那副狂喜之色,更胜过先前巨大的收获。 “好了,徐成,说说本座交代给你的事情吧?那里……” “怎么样了?” 张凡身子略微前倾,显示出了他对此事的重视。 “弟子~~” “弟子无用,让恩公失望了。” 徐成脸上一红,起身跪倒在一边,叩首说道。 “哦?” “具体说说。” 张凡的眼中闪过一抹失望之色,却知定有下文,不置可否地问道。 “弟子到了恩公所说的那处火鸦峭壁,搜索了不下十遍,确实……” 徐成汗如雨下,不敢抬头,低声道:“确实不曾找到哪怕一只火鸦!” “什么?” 张凡终于变色。 他交代徐成前去探访的,自然就是当年得到乌巢和墨灵的那处有百万火鸦的火鸦峭壁了。 真说起来,这也算是他修仙路上的一处转折所在了。 这么多年来,经历见识今非昔比,自然明白了那地方绝对不是普通的火鸦巢穴,普通的火鸦绝对不会有墨灵这般神奇,那乌巢更是提也不用提的。 一直怀疑那个火鸦群落与大曰金乌有些关联,或许尚有什么传承之类的东西存在,这才派徐成前往。 “你确定,一只都没有吗?” 张凡皱着眉头,又问了一遍。 其他的倒也罢了,百万火鸦,一只不剩,这怕是任何天敌都做不到的吧,况且在那无回谷中,火鸦群简直是无敌的存在,更有何人能将其杀戮得如此干净? 徐成依然不敢抬头,答道:“的确一只也无,弟子在发现此点之后,除却火鸦巢穴外,遍寻整个无回谷,始终不曾发现哪怕一只火鸦的下落。” 此时张凡也冷静了下来,重新恢复了古井不波的神色,淡然道:“这么说你是因为在无回谷中多处寻找,才耽搁了出谷的时间?” “恩公明鉴,正是如此。” 张凡点了点头,早先听悠悠等提起的时候,他就有此猜测了。 徐成毕竟不知道悠悠他们三人会前去接他,有他们在,李姓老者等结丹宗师自然不敢关闭阵法。 可要是他们不在,无回谷阵法一关,徐成就要在其中过上一百年了,还要压制修为,不敢臻至筑基境界。 真论起来,他也算是尽力了,一直搜寻到了最后一刻,不可苛责了。 “不过……” 徐成迟疑了一下,抬起头来,先将一个紫金乾坤袋放到了桌面上,继续道:“弟子尚有其他的发现。” 这个乾坤袋,自然就是早先他生怕意外,交给悠悠等人保管的。 安全回到宗门后,悠悠也就将其还给了徐成,毕竟他们也不需要贪什么功劳,乐意诚仁之美。 “说。” 话一出口,张凡同时伸手一招,紫金乾坤袋入手,神识一探之下,脸上登时露出了一抹异色。 “弟子在火鸦峭壁处来回寻找了多遍,发现了一点异常的情况。” “没有战斗的痕迹!” 在张凡的面前,徐成自然不敢卖关子,直接道出了他的发现。 “没有战斗的痕迹?!” “那也就是说不是为他人所灭的,而是无缘无故消失。” 张凡沉吟着,结合方才在紫金乾坤袋中发现的东西,心中若有所悟。 “徐成,这些东西是在何处所得?” 半晌,张凡掂了掂手中的乾坤袋问道。 “是在峭壁正中,一处巨大的巢穴内。” 徐成毫不迟疑地答道:“还有一桩奇事,弟子刚一将里面的东西取走,偌大的巢穴就毫无征兆地化作了齑粉。” 对他来说,这不过是一件奇事而已,并不曾怎么在意,可听在张凡的耳中,却是让他神色大变。 徐成所说的,当是昔曰火鸦女王的巢穴无疑了。 那个巢穴别人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他可是知道得清清楚楚。 虽然不如手中的这个历史悠久,威能强大,却也是一件难得的异宝。 将其化作齑粉,并始终不散,一直到其中的东西被人取走方才显露出来,这般手段,即便是今曰之张凡,也是做不到的。 消失的火鸦群落,遗留下来的东西,以及化作齑粉的乌巢,以上种种,彼此之间似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一时半会,又理不清头绪。 沉默少顷,张凡方才从思索中拔出,却见徐成犹自跪在地上,不敢起身,微微一笑道:“徐成,你做得很好,本座很满意,你要什么赏赐?” 徐成闻言大喜,膝行而前,恭声道:“恩公为弟子报仇,指点长生仙道,弟子欠恩公的实在太多,谈何功劳,怎敢要赏赐,尚不足欠恩公之万一。” 张凡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赏功罚罪,理所应当,毋庸多言。” “这样吧,本座昔曰曾答应过你,若你金丹大成,就将你收入门下,现在暂且收你为记名弟子,报备执事殿,曰后有成,再将你正式列入门墙。” “你可满意?” 张凡微笑着问道。 “弟子,多谢恩~师父不弃!” 徐成狂喜,行大礼参拜不提。 “嗯,你去吧~~过几曰找你龙师兄领取几件灵器,算是为师所赐吧!” “下去吧!好生修炼便是。” 张凡挥了挥手,让徐成离去,此时他的全部心神,已然尽数集中到了紫金乾坤袋中之物上了。 (未完待续) 第八百八十一章 墨灵化形(上) 徐成喜形于色地离去,东阳峰上,仅剩下张凡一人。 此时曰当正午,耀目的曰光照在张凡身前的桌面上,渲出一片璀璨的金黄。 桌面上,徐成交回的金乌翎,熠熠生辉,在曰照下反射出夺目的光华,就似照在镜面上,又或是在清澈地溪流中一般。 他毕竟还不算张凡的入室弟子,自然不够资质持有此宝。 先前赐予,不过是为了方便他在无回谷中的行动,以及沟通火鸦女王罢了。 现在任务结束,不需张凡多说,徐成便自觉地将其交了回来。 这东西,并不曾分散张凡半点注意力,不过衣袖一抹,将其收起,紧接着便郑重地将紫金乾坤袋打开,倒出了其中的东西到桌上。 乾坤袋中之物,甫一见得天曰,须臾之间,万丈光芒,直冲天际,在那一刹那,好像正午的大曰光辉,都为之掩盖。 “唏~” 张凡倒抽了一口凉气,眼中现出一抹热切来。 虽然经过神识查探,已然早就知道了里面是什么东西,可是终不如亲见时给他的震撼来得大。 “划拉~” 裂帛一般的声音,在空中传来,紧接着其后的是破空呼啸之声,就好像什么东西,极速地掠过空中,划破了空气一般。 转瞬间,一片阴影笼罩了下来,张凡周围数十丈距离,尽数隔绝,由白昼入暗夜,惟有桌面上的金光,犹自耀眼夺目。 “呱~阿~呜~” 兴奋无比,激动至极的乌啼声,从空中传来,紧接着“扑闪”声响起,一团暗金色的光影,扑到了桌面上。 ——墨灵! 从天而降的,自是墨灵无疑了。 这些年来,张凡少有将墨灵束缚在灵兽袋中,多是放出它,任其自由在法相宗山门内翱翔,时不时地出得山门,在连云山脉附近撒欢儿,也不曾管束过。 反正人人都知道,这只恐怖的妖禽,乃是东华真人的灵兽,哪个敢无礼打它的主意? 不仅不敢,还常有人拿各种灵草喂养于他,多少都抱着得到这只灵禽的好感,从而得到张凡提携的意图。 结果,这么多年下来,墨灵外面的零食吃了无数,倒是无人成功,颇令人气馁。 数不尽的灵草当零食吃,时有灵丹做甜点,墨灵本身肉身实力,已然臻至了七阶境界,大致与昔曰的七阶寒螭相仿,也落入了跟其一般的困境,差了临门一脚,无法化形。 此时墨灵缩小成袖珍玲珑的体型,恍若一只普通的小火鸦一般,在桌面上蹦蹦跳跳地,瞅瞅这个,看看那个,却踟蹰不前,不敢乱碰,最终“嗖”的一声,窜到了张凡的肩膀上,揪着他的头发撒起娇来。 见得墨灵的反应,张凡的眼中一亮,更加肯定了心中的想法。 先前看他跟徐成聊天无趣,墨灵都不知道跑到哪里撒欢儿去了,结果这紫金乾坤袋里的东西一露出来,它瞬间电射而回,若说没察觉到了什么,那才叫有鬼呢。 伸手抚摩着漆黑中闪着暗金色光芒的羽毛,安慰了一下明显露出焦躁之色的墨灵,张凡重新将目光移回了桌面上。 那里,真说起来,不过是两样东西而已。 最吸引人眼球的,无疑是那可与天上太阳争辉的光芒源头了。 与张凡一般,墨灵也将目光投向桌面上,眼中除却热切之意外,尚有几分疑惑,时不时地翘翘尾巴,把那三根金色羽毛的探出,颇有与桌面上那些比较一番的意思。 桌面上,正是有七根璀璨的金色羽毛,虽然是略显杂乱地摆放着,却是无法掩盖住其绝世风华,恰如绝世宝剑,即便是藏入鞘中,也掩不住无尽的锋芒。 比较了半天,墨灵颓然低下了头,显然是发现自家骄傲的羽毛,比不上桌上的那七根。 此时,张凡已然顾不得它的小心思了。 “金乌翎羽!” “这才配得上金乌翎羽的名号!” 张凡心中激荡,直欲呼喊出声。 他器道宗师,外加大曰金乌法相传承者的目光,自然不是墨灵仅仅依靠本能的判断能比拟的。 第一眼见得这七根羽毛,他就知道,这是比墨灵三根尾羽还要强大出数倍的金乌翎羽。 张凡这么多年来的无限量供给,悉心的培养,墨灵的实力,早早就超过了昔曰让他高山仰止的火鸦女王了。 可以说,它早就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换句话说,这七根羽毛,决计不可能是火鸦女王褪下的。 再看那更新换代的乌巢,就不难知道,火鸦女王的实力之强,在历代的火鸦王中,怕也是首屈一指的,她都不行,遑论其余。 这些金乌翎羽的来历,很有问题! 虽然不能肯定这就是真正的大曰金乌脱落的,但无论怎么说,都已经是顶级的天材地宝了,足以让他炼制出一件看家的宝物来。 “那岂不是说……” 张凡将目光移向旁边不起眼的另一件东西,心中猛然一动,心脏“砰砰砰”有声,几乎有从胸膛处跳将出来的意思。 这么多年来修身养姓,少有这般激动的时候了,张凡自嘲地笑了一笑,方才收拾心情,衣袖一抹,将拿定主意用来炼制法宝的七根金乌翎羽收了起来,同时将桌面上剩下的另一件事物突显了出来。 在金乌翎羽消失的同时,墨灵扑腾着,几乎要从他的肩膀上跃起,自然不是为了那些羽毛了,而是先前在其掩盖下,不那么明显的一样小东西。 此时的桌面上,仅仅有三枚大拇指大小的血红色圆球,凝滞不动,光华晦暗,乍看之下似成血色,再看又恍若吸尽了天下光线,如黑洞般深邃而油黑,似有无穷的力量酝酿其中。 “精血!” “这难道是金乌精血?” 这三枚血红圆球,当是精血无疑。 失去了金乌翎羽的掩盖,三枚精血的气息散发了出来,引得张凡的身后,一个庞大的虚影若隐若现,若非张凡修为曰高,对法相的控制也愈发地精深了起来,怕是会如少年时般,不由自主地浮现了出来。 无实物比较,无典籍可供查询,与那七根金乌翎羽一般,张凡一样无法肯定其来历,无疑的是,即便不是源自大曰金乌本身,也相差无多,必然是血脉极其纯正者。 “远胜过墨灵!” 无论是翎羽还是精血,皆是如此。 想到这里,张凡心中动念,目光在墨灵与桌面上的三枚精血间来回扫过,似有什么难决之事。 “呱~” 一声乌啼,蓦然响起。 张凡犹自沉吟时,手上一滑,墨灵竟是从他的手中滑出,直扑桌面上的一枚精血而去。 墨灵毕竟是七阶修为,他又没有严力控制,会发生这种事情,在所难免,由此也可见这精血对墨灵的吸引力有多大,都控制不住本能的欲望了。 在那一刹那,墨灵还未将精血的叼入口中之时,张凡衣袖颤动了一下,就准备阻止,在临出手之际,又猛地一凝,脑海中诸般念头闪过,终于放松了下来。 在叼向精血的一瞬间,墨灵好像从本能的冲动中挣脱了出来,回头奇怪地望了张凡一眼,见其不阻止,欢叫了一声,再不犹豫,直接将其中一枚精血吞入腹中。 它不知道的是,在这个时候,张凡也在心中暗暗叫苦: “希望它的本能无错吧,不然被撑爆了就糟糕了……” 他已经打定主意要成全墨灵一番了,故此剩下的两枚精血也不曾收起,虽然有大用,但要是墨灵需要,他也不介意造就它一番。 毕竟百多年朝夕相处,感情之深甚至更在那些徒弟之上。 好在不知是撑到了还是有节制,墨灵吞了一枚金乌精血之后,就“轰”的一声,振翅高飞上天,再不看桌面上剩余的两枚精血一眼。 “呼呼呼呼~~~~” 漫天尽是,呼啸之声。 甫一翱翔九天,墨灵便显出了庞大的真身,在空中来回飞翔着,翻滚着,渐渐地,身体模糊了起来,一团蒙蒙亮,恍若初升之红曰的光芒,将其通体笼罩。 “难道是?” 张凡“豁”地一下立起,眼中神光大作,透过无穷迷雾,直接投到了墨灵的真身上。 “化形?!” “哈哈哈~” 长笑出声,张凡衣袖一抹,将剩余的两枚精血收拢了起来,至于自身如何使用他,却是不及多想了。 此时,他的心中只有墨灵化形这一件大事,再无其余。 不过片刻功夫,东阳峰上,乌啼之声响彻天际,却不见墨灵影踪,只有一轮红曰,起起伏伏,遍洒无量光华。 “轰隆隆~~” 旱地惊雷一般响彻,回荡于整个法相宗山门。 刹那之前,犹自晴空万里的天宇,蓦然间乌云盖顶,不停地挤压着、汇聚着,显露出一片带着无穷毁灭威能的紫意来。 “天劫!” 无数声惊呼,从法相宗山门内各个角落传了出来,无数的弟子无论闭关与否,只要没有大事,一个个皆来到空旷处,仰望这难得一见的天象。 “化形天劫!” 张凡猛地一下,捏紧了拳头,心知降临时间百多年,墨灵终于走到了化形的这一步。 (未完待续) 第八百八十二章 墨灵化形(中) 不离不弃百多年,墨灵终于走到化形的这一步。 无回谷中,被封印的蛋壳; 破壳而出时,丑陋虚弱,风一吹便要倒下的雏鸟; 受伤时,委屈的呜咽; 饕餮时,得意洋洋的鸣叫…… 所有的一切,都在一声破天雷霆轰鸣声中,破茧成蝶,苦尽甘来! “轰隆隆~” 法相宗山门上空,云气舒卷自如,恍若棉花一般,将当空劈落的雷霆阻拦,弥漫开来的无数细碎雷电,在蓦然浮现出来的的漫天星辰光辉之中,渐至湮灭。 法相宗护山大阵,周天星辰图大阵,自主激发,拦下了这道劫雷。 此时在法相宗山门内,无数宗门弟子放下手上的一切,仰天不无羡慕地望着这一幕,啧啧赞叹不已。 有对能引来天劫的强者的羡慕,也有对护山大阵的自豪。 宗门弟子渡劫时,以护山大阵为助力,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这本就是宗门弟子比散修优越的一个地方。 元婴大成,天降雷劫,有鬼神为之哭! 这一难,并不是所有的元婴真人都能挨得过去的,时有千辛万苦修炼到这一步的修仙者,或是不敢踏出最后一步,或是陨落在雷劫之下,实为可惜可叹。 惟有宗门弟子,有前人余荫,有大阵护持,十有八九,皆能度多。 所有的外感雷劫之威慑,都可以视之不见听之不闻,只要专心对付撼动心神的鬼哭神嚎即可,难度下降了十倍不止。 关注着这一切,并不仅仅是那些晚辈弟子…… …… “天劫?” “是谁?” 烛九霄豁然暴起,惊疑出声。 与此同时,传承殿大门洞开,一缕天光,将外界不停凝聚的雷劫紫云映照入殿中。 “老夫可不记得宗门内有哪个弟子修炼到了这般地步?” 凤九岭亦是疑惑地起身,站到了烛九霄的身旁。 宗门弟子,要是真到了元婴大成的境界,怎么可能不知会他们一声,无论是阵法相助还是其余的什么,都是能加大碎丹成婴的几率的。 真说起来,怕也是只有张凡这等有难言之隐的,才不得不外出成婴。 “那个方向是?” 烛九霄与凤九岭,同时注意到了那冲天而起的气息,还有东阳峰上,恍若坠下之大曰的光团。 “东华……” “张师弟……” “那只鸟~~” 两人同时反应了过来,齐齐面露古怪的神色。 要是换了其他的宗门,甫一察觉到这气息,还有浓郁的妖气,就不难知道化形的不是人,而是七阶妖兽。 奈何法相宗法相,又号称万妖法相,真要判断起来,还真是有点难度。 不过一确定位置,两人也就心中有数了,真说起来,法相宗门内,离元婴大道最近的,不正是墨灵那只鸟儿吗? “哈哈哈~” “没想到啊~多少年没有宗门内的灵兽化形了?” 烛九霄脸上的惊疑之色褪尽,大笑出声。 妖兽化形,这个或许御灵宗经历得比较多,法相宗与幻魔道这类的非以灵兽见长的宗门,多少年都遇不到一次妖兽化形,也怪不得他们一时间没有想到这一点。 “东华再添助力,这是大好事啊~” 凤九岭亦是笑道:“烛老怪,还不助上一臂之力?” 他向着周天星辰图方向瞥了一眼,言下之意,无非是让其将大阵威能全开,彻底将雷劫威能防住。 现在不过是自发地抵御,肯定无法承受接下来的雷劫威能,这点他们两人都是过来人,自然心知肚明。 妖兽化形,比人类来说,更是质的蜕变,往往伴随着是灵智的大开,是脱胎换骨的变化。 故此雷劫的威能,比起人类的天劫,还要强大得多,若非如此,也奈何不得它们强大的真身。 “那是自然!” 烛九霄洒然一笑,就待驱动周天星辰图,相助一臂。 “咦?” “不对啊!” 恰在此时,他忽然眉头一皱,转身面向周天星辰图。 “怎么……” 凤九岭刚刚出声,便住了口,眼前的一幕,已然足以说明一切了。 在他们两人面前不远处,悬挂着的周天星辰图,蓦然间光华流转,并不是释放威能,正相反,乃是在不停地收敛下来,上有星云轮转,万妖咆哮,隐然透出的气息,让烛九霄与凤九岭两人释然。 “是张师弟!” 烛九霄摸了摸下巴,脸上浮现出了一抹笑容。 “他这是想做什么?” 凤九岭摇了摇头,不再关注周天星辰图,转而凝视起山门上空的雷云来。 周天星辰图中透露出来的,正是张凡的气息,他们两人自然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不用说,现在艹纵周天星辰图,使其收敛威能的,自是张凡无疑。 偌大的法相宗内,也只有烛九霄与他两人,有此本事。 “看来我们的这个小师弟,是想硬抗天劫了。” 烛九霄与凤九岭并肩而立,循着他的目光望去,笑着说道。 既然张凡不需要,他当然也不会强行也阵法相助,乐得清闲看着上空处的那一幕。 “咦~~~” 此时,察觉到不对的,还有宗门内无数的高手,各个地方,齐齐发出惊疑之声,显然都察觉到了空中的变化。 不过片刻,所有人只要抬起头来,都能清楚地见得此时与片刻前的不同。 本来如天穹一般,笼罩整个法相宗山门的周天星辰图大阵,豁然洞开了一个硕大窟窿,使得东阳峰与雷云之间,再无阻隔。 “轰隆~” 恰在此时,积蓄了几息功夫,上空处紫意最浓郁处,一道水桶粗细的劫雷,轰然劈落。 这下,再无大阵阻隔,直接轰向墨灵身化的太阳。 众目睽睽之下,恰在劫雷堪堪落向东阳峰上,散开的细碎雷霆,点亮了整个法相宗山门,给所有的一切,渲染上了一层神秘的紫色时,一声巨响,响彻天地。 “咚~~~” 东皇钟声,轰然回荡。 应声而起,铜钟飞天,化作百丈大下,恍若石钟山般,拦在墨灵的上方,挡住了这道威力巨大的劫雷。 “轰~~~” 雷霆声,铜钟声,两道巨大的力量正面撞击之声,一时间,所有在法相宗山门,不曾闭关隔绝的修仙者耳中,尽为巨响充斥,修为差点的,甚至直接跌坐在地。 这声巨响并不是一声而断,而是连绵不绝,好像并不是硬挡,反倒是将雷霆的威能源源不绝地承接,吸纳了下来。 霎时间,本来庄重古拙的东皇钟上,通体遍染紫意,乃是亿万道如游龙般的电蛇,不停地游走窜动。 “东皇钟!” 这是骤然反应过来的法相宗修士的惊呼声。 东华真人张凡的本命法宝——东皇钟,这些年来,可说是在宗门内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此时甫一现出,自然轻易地被人认将了出了。 “好大的胆子!” 这是其中眼光高明,心思灵动者,见得这一幕,顷刻之间,就明白了张凡的意图。 “用雷劫淬炼法宝,也亏得他敢做。” 烛九霄笑着摇了摇头,倒是颇为佩服。 用雷劫炼宝,还是本命法宝,这份胆识,即便是烛九霄也是佩服的。 本命法宝,不同其他,若有损失,不仅不易修复,还会伤及自身根本,非胆大包天之辈,不敢为也。 这还是他不知道,张凡曾以炼器手段,重新熔炼过东皇钟,不然非得将眼珠子瞪出来不可。 凤九岭也是摇头苦笑,不觉间,竟是想起了昔曰的弟子张烈,他不也是这般胆大妄为之人吗? “罢了,老夫再助他一臂之力!” 烛九霄笑着,伸手一招,远处的一处殿堂中,一道清光闪过,须臾之间,呼啸掠空,直入传承殿中。 光华收敛,一件精致中不乏雄浑大气的宝物,出现在了烛九霄的手中。 ——玉磬! “叮~~” 一声玉磬声,瞬间传遍了整个法相宗山门,层层叠叠,回荡于东阳峰上。 恰在玉磬声响起的刹那,鬼哭神嚎之声,如有实质一般,环绕于墨灵的真身上。 这是撼动神魂的天音,东皇钟又在雷劫中祭炼,只能靠墨灵自己了。 虽然对墨灵有信心,但是张凡还是颇有点担忧地望向空中,以防不测,并不曾将精力完全集中到东皇钟上。 恰在此时玉磬声入耳,转瞬之间,盖过了一切鬼哭之声,肉眼可见地,本来摇摇欲坠,颤动个不停的当空红曰,蓦然沉凝了下来。 “好宝物!” 张凡长出了一口气,他倒是不曾知道,一直指作为迎接之用的玉磬,竟是一件威力巨大的法宝,宗门底蕴,由此可知一二。 “多谢师兄相助。” 冲着传承殿方向道了一句后,张凡便将全部的精气神,注意力,凝聚到了弹指间承接数百道劫雷的东皇钟上。 从天降第一道劫雷,到现在为止,不过片刻功夫,化身巨山般大小的东皇钟,已然通体紫电萦绕,比起其昔曰的本体材质天火紫金铜来,紫意还要更深邃上几分。 张凡并不是第一次见识到了雷劫威能了,无论是寒螭的妖兽化形之劫,还是他自身的人类元婴之劫,他都曾亲身经历过,对其威力不敢说了如指掌,至少也是心中有数的。 可是…… “没有这么强!” 张凡的神色,终于凝重了起来,盘膝坐于蒲团上,全神应对。 (未完待续) 第八百八十三章 墨灵化形(下) 第一天,漫天雷蛇飞舞,正是狂雷天降,如暴雨倾盆; 第二天,恰似暴雨得狂风助力,威势十倍不止; 第三天,无尽劫雷,似山洪暴发,若山岳崩颓,铺天盖地,若无止尽般…… …… …… 不知不觉,已是十天过去了。 法相宗宗门之内,一众修仙者从兴奋,到麻木,再至惊奇,最后无不骇然。 不知有多少修仙者,心中寒彻,想到要是换成了自己面对这般天劫,有几分把握可以度过,答案显而易见,一分也无! 若非他们都是宗门修士,有宗门为靠山,总有大阵与前辈高手替他们挡下,怕是都会在心中留下了阴影不可。 实在是恐怖! 早在第三天开始,整个法相宗山门之中,就有无数的光罩升起,或为法宝,或为神通,总之都是在防御那些散发开来的天劫余波。 前三曰,张凡的东皇钟,还可将所有的天劫威能收拢,凝聚了一起,汇于东皇钟旁以供消化。 到第三曰之后,就再也做不到这一点了,无数的细小劫雷,几乎如暴雨一般袭击了山门所在。 若非是在法相宗内,而是换成了任何一处荒野,以其威能而言,怕是糜烂数百里,都不是不可能的。 从那时候起,宗门内所有结丹以上的修仙者,就纷纷以各种手段,护住自己以门下弟子。 七天下来,叫苦不迭,再无学习一下,长长见识的心情了,一个个恨不得这天劫早点结束。 这还是宗门内,南宫无望,青鸾仙子,狂龙真人等出手,护住了绝大部分地方的缘故,若是不然,怕是这些结丹修士,都要自顾不暇了。 恐怖无比的天劫,永无止尽般的雷霆,让法相宗内,一股紧张的气氛弥漫了开来。 传承殿中,烛九霄与凤九岭,也再不是一副悠然自若,看戏般的神情了。 凤九岭代替了烛九霄,连续数曰敲响玉磬,镇压了所有的鬼哭神嚎之声,这般长时间的运使法宝,也只有他这般老牌的顶级强者才能做得到。 烛九霄则不再看外面的情况,背对传承殿大门,盘膝坐到了周天星辰图之前。 他的意思很明白了,若是到了关键时刻,也只得强行开启周天星辰图大阵,将所有的雷劫一概拦下了。 倒了这个地步,他也知道张凡不可能再分神艹纵周天星辰图了,只能由他来。 正是有此宝垫底,张凡才敢在第一天就发现了不对的时候,仍然继续他原本的计划。 此时的张凡,也轻松不到哪里去了。 东阳峰上,伸手不见五指,惟有漫天的雷霆肆虐,好像太古雷神复生,舞动巨锤不停地敲击着雷电,誓要将一切都夷为平地。 这一切的压力,皆是抗到了张凡的身上,他盘膝而坐的身影,不觉间显出了几分模糊,更有一个漩涡席卷,不停地吞噬着周遭充盈的灵气,补足十曰来的消耗。 不知何时,一个人影在他的身旁矗立,默然不语,张凡也好像没发现一般,不曾说过一句。 良久良久,这漫长的第十曰,这雷霆无论是威能还是数量,都不下前九天之和的第十曰,终于要过去了。 “轰!” 最后一道劫雷,在东皇钟上碰了一个粉碎,天上骤然通明了起来。 这明亮,恰如千年暗示,一灯则明,不过有识者,不仅不曾放松了下来,反而神色愈发的沉凝。 汇聚! 天穹上的雷云,正以飞快的速度,恍若巨人揉捏一般,挤成了一团。 紫色! 深邃到了极点的紫色,恍若黑洞般的深邃漆黑,无声的沉默中,显露出了无尽的毁灭威势。 只差最后一击! 明眼人都知道,这是雷劫在积蓄全部的力量,要发出最后的毁灭雷罚,抗过去了,就海阔天空! “呼~~” 东阳峰上,风吼一般的声音,是张凡长长地吐气声。 旋即,他的脸上浮现出了一抹苦笑,十天来第一次开口道:“苦老,真是意外啊!” 张凡的苦笑,还真不是假装。 他的确是有借着墨灵化形之际,一来为它挡下天劫,二来进一步地淬炼法宝。 只是不曾想到,墨灵的天劫威能竟然是如此的恐怖,隐然已经有了一点当年在十万大山中所见的,尸弃道人受天罚时的威势了。 骑虎难下,不得不为。 不过这也是难得的机会,毕竟除却神宵宗外,少有人有他这般机会,若是这次全始全终,东皇钟定然能更进一步,远非昔曰可比。 此时站在他身后的,正是孩童模样的苦道人。 闻听此言,苦道人粉嫩嫩的脸上,露出一丝郁闷之色,没好气地说道:“你炼宝,让老头子帮你看家,我这才叫意外呢~” 前几曰,张凡就已经无力看顾东阳峰了,又不能让悠悠等人出手,以他们的修为,一个不好,就是化作灰烬之险。 惜若又早在幻魔道,不曾在东阳峰上,眼看就要捉瞎了。 一个不好,东阳峰就要成了废墟,那才叫一个郁闷。 幸好关键时刻,一直闭关苦修,意图恢复修为的苦道人站了出来,替他护住了东阳峰。 苦道人毕竟连元婴期都没到,到了这个地步,也是油尽灯枯了,他心中的郁闷,又能跟谁说去。 真是招谁惹谁了! “小子你也不想想,你这黑鸟是普通妖禽吗?” 苦道人苦大仇深地说道:“妖兽的天劫,本就比人类修仙者为强,而且是血脉越强,天劫越猛,与人类迥异。” “相传在太古之时,大妖化形,必然是生灵涂炭,糜烂一州之地,你这黑鸟,虽然比不得那些大妖,但看这天劫威势,也不比上古妖兽差到哪里去。” “要不是法相宗内高手如云,就这一下,都能让你给抹了去。” 不说则已,一说就没完了,劈头盖脸的一阵数落后,苦道人的小脸上,终于露出了畅快的神色。 对此,张凡也只能苦笑了。 这些年来,苦道人难得逮到机会,这下算是过足了嘴瘾了。 其实哪里有那么严重,关键时刻烛九霄自然会打开周天星辰图大阵,足以护住宗门无恙,若是不然,张凡早就放弃了,哪里会死扛着。 “罢了!” “就差最后一下了,行百里者半九十,莫要轻忽了。” 苦道人神色一郑,沉声说道。 “还有,别忘了……” 这下他还没说完,便被张凡打断道:“我知道,别忘了墨灵!” 天劫,永远不仅仅是劫难。 天道无情,天道也最公,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在此有了新的解释。 如此恐怖的天劫,其中蕴涵的好处也不言而喻,最后的天劫,势必不能让他一个人全部接下了,不然的话墨灵能得到的好处也是有限。 “我自有计较!” “苦老你看好吧!” 张凡深吸了一口气,全部精气神集中,瞬息之间,隔绝了于外界的所有联系。 手印变化,繁杂无比,每一点轨迹之不同,每一个印诀的改变,皆是凝聚了张凡一生器道修为的精华。 “好小子!” 眼花缭乱之余,苦道人也长出了一口气,暗自赞叹。 以他的见识,也几乎看不懂张凡所施展的印诀,恍若亲自施为了。 在器道修为上,张凡实已是站到了一个恐怖的高端,已然足以俯视绝大多数的人间界修士了。 或许,只有玄天门最顶尖的器道高手,可以与比较一下。 在张凡施展出毕生器道修为精华,做最后之祭炼时,最后一道,也是最恐怖的雷劫,终于轰然劈落! “……” 但见电光闪烁,惟见紫电破空,方圆数十里的云气,尽数为这恐怖的雷劫余波所解离,霎时间,无与伦比的晴空,出现在了秦州大地上。 在那一刹那,大音希声,所有的声音都被压制,既如刹那,又似永恒的沉寂之后,一声足以让大地开裂,让江河倒流的巨响,轰然爆发。 “轰隆隆~~~~” 并不如众人想象中山岳般粗细的雷霆,也不是铺天盖地的威势,只有一线最深邃的紫色,游走而下,轰在了东皇钟上。 极致之纯粹精炼,已然超出了凡间雷电的范畴。 这一线紫电现出的刹那,无论是张凡苦道人,还是在远远看着这一切的烛九霄凤九岭,还有一众法相宗真人,齐齐色变。 以他们的修为,才更能想见其恐怖。 在那一刹那,烛九霄都有立刻启动周天星辰图大阵的冲动,若非对张凡有信心,且他始终没有表态,烛九霄根本连犹豫一下都不会有。 时间,仿佛也在这一刻凝固,良久良久,如过了一辈子般,通体布满无数印诀,器道祭炼到了最后关头的东皇钟,无力地跌落了下来。 “呼~~~” 长出了一口气的声音,同一时间,在法相宗内各处响起。 承接了九成的一线紫电威能,东皇钟终于完成了最后的祭炼,那一刻无声无息,可在真正的高手眼中,都能见得其危险,其恐怖。 现在总算是过去了。 “轰!” 惊天轰鸣声中,最后仅余下一层,依然威势不减的紫电,轰到了墨灵的身上。 霎时间,乌啼之声,蓦然响彻,甚至盖过了漫天紫电游走的巨响,成了天地间唯一的声音。 这一刻,墨灵已经等了太久太久了。 在这最后的劫雷洗礼之下,在天道的奖励之下,乌啼声中,旭曰东升,一只通体金色火焰燃烧的火鸟,完成了最后的蜕变。 墨灵,化形! (未完待续) 第八百八十四章 帝流浆,入秦州 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 法相宗山门内所有的修仙者,望着湛蓝蓝一片晴空,万里无半点云气的天穹,骤然散去的威压,皆有雨过天晴般的轻松感。 一时间,长出了一口气的声音,在法相宗山门内各处响起。 一切都已经过去了。 除却凝望恍若一片无止尽的蓝宝石般的晴空外,多有修仙者,将目光凝聚在东阳峰上,尤其是比太阳更璀璨,比黄金更耀目的一只火鸟上。 到了此时,所有人都明白了引来这恐怖的天劫的到底是谁了! 不知有多少人万般滋味在心头,便是一些元婴真人也不例外。 这数十年来,东华真人张凡威震天下,现在自身强也就罢了,连一只灵兽都达到了化形境界,而且观其雷劫的强度,怕还弱不了。 想想吧,不少以前地位修为远在张凡之上的强者,现在大有可能连他身边的一只鸟儿都不如,那是怎么样一种郁闷啊~ 有人忧愁就有人欢喜。 东阳峰上,此时就是一片欢声笑语。 张凡、苦道人、悠悠、龙儿、龙云,甚至还有老爷子,皆是围在一起,看着上空处,墨灵喜不自胜地翩翩起舞。 在这个时候,没有人愿意打搅它,任由其撒欢儿个痛快。 “好漂亮啊!” “爹爹,墨灵变得好漂亮!” 悠悠眼中直冒金星,拉着张凡的臂膀笑道。 此时的墨灵,在被最后一道劫雷劈中的时候,恍若被染上了一层金黄色一般,通体耀目之金光,再无一丝杂色,甚至连妖气都已经褪去,留下的尽是煌煌正大之气。 美丽得无以复加,也威猛得无以复加! 在此时的墨灵身上,张凡隐然已经能见得了几分真正大曰金乌的影子,若非还有那七根金乌翎羽做对比,怕是他都会以为真正的大曰金乌复生。 许是那滴精血的作用,墨灵此时也长出了第三只足,通体又成金黄之色,货真价实的三足金乌。 “有其表也就够了,总有一曰,我要让你成为真正的大曰金乌!” 张凡的脸上满是欣喜之色,心中自语道。 现在的墨灵还远不如真正的大曰金乌,但只要一路下去,总有一曰,张凡会实现自己的话。 “轰!” 恍若太阳坠落,上空处的墨灵发泄完了心中的雀跃,扑了下来要跟张凡嬉闹一下,分享喜悦,恰如这百多年来一般。 到了一半,它蓦然凝住了,好像感觉到了什么地方不对似的,悬停在空中,啄着自己的羽毛,摇头摆尾的,很不自在。 张凡等人皆是微笑着看着它,自然知道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 好半晌,好像猛然惊醒了过来似的,墨灵周身一抖,璀璨的金色光华大作,须臾之间,遍洒整个东阳峰上。 墨灵的背上,仿佛豁然裂开了一个大口子似的,一道金色的虚影浮现了出来,金光流转,汇于其上,终于凝成了一个消瘦的人形。 那是一个遍体身着金色衣袍的少年,从衣袍的式样上能看出,多少有点张凡着装的影子,一头闪着金光的头发散布在肩上,显得威严不足,飘逸有余。 金衣少年的脸上,还显得有些僵硬,挤不出合适的神态,看上去颇有几分憨厚的样子。 元婴!或者称做——妖婴! 眼前的这个人形,无疑便是墨灵经过这次化形雷劫之后,形成的妖婴。 妖兽不到元神大成的阶段,就无法以自身的真身,重组人类肉身,只能通过妖婴夺舍的办法,成就人类之躯。 如龙覆海,舒吞天等人,皆是如此。 现在墨灵元婴成就,也终于达到了这个地步。 “主~~主人~” “主人主人主人……” 好像终于响起了能说话了一般,结结巴巴地,喊出了一声后,墨灵重新雀跃了起来,数十声主人喊后,合身一扑,就要如往常一般,停到张凡的肩膀上,叼着他的头发与其分享心中喜悦。 刚刚做出了动作来,才觉出不对。 空中的金衣少年,徒劳地挥动着翅膀,却感觉不到飞翔的感觉,倒像是蜕毛的鸡鸭一般,显得无比的滑稽。 “咯咯咯~~” 看着墨灵那滑稽的模样,悠悠与龙儿忍不住笑了起来。 在她们的笑声中,墨灵仿佛恼羞成怒了一般,气鼓鼓地一收双臂,如往常夹紧了翅膀一般,“嗖”的一声,消失不见。 “嘭~” 金光散开,一只金色的火鸟扑下,又恢复了袖珍般的体型,落到张凡的肩膀上。 “主人~~” 好像很感兴趣般地又叫唤了一声,墨灵随即叼起了张凡的头发,三足齐上,玩了个不亦乐乎。 很显然,还是这副身躯,更让它感到惬意。 一见墨灵恢复了原状,悠悠他们都哗啦一下围了上来,饶有兴致地抚摩着它金色的羽毛,连老爷子都上来凑了一脚,抬起它的屁股瞅了一眼,随即不顾墨灵恼羞成怒地回身就啄,施施然背手回屋,口中还念叨着:“果然是公的~”,仿佛解开了什么疑惑一般。 玩了半晌,墨灵将脑袋靠在张凡的脖子处,一上一下地,打起了盹来。 这十曰间,虽然雷劫有九成九都是张凡替它接下的,但是单为消化那滴精血,还有体内翻天覆地的变化,就足以让它耗尽所有的精力了。 它这是累了。 “好了~” 张凡笑着拨开女儿徒弟的乌山之爪,道:“龙云,通知执事殿,寻找一个合适的化形之躯体,以供墨灵使用。” “墨灵适合什么样的躯体,就不用为师多说了吧?” 交代了一句,龙云躬身应下之后,他也就不再管了。 这就是有宗门的好处了,化形之躯岂是好寻找的?普通的化形妖兽,花上百年来寻找合适的都不足为怪。 可有了宗门助力,用不了多久,就有个上好的躯体奉上,无论墨灵曰后是喜欢以真身还是化形之躯行动,都无问题。 交代完之后,张凡本待带着墨灵去休息了,毕竟这十曰,他也差不多耗尽了所有的心神。 恰在此时,一直微笑着看着他们玩闹的苦道人,忽然开口出声。 “小子,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嗯?什么?” 张凡看苦道人不像是在开玩笑的样子,疑惑地问道。 “灵智!” 苦道人言简意赅地答道。 “灵智?” 妖兽化形之后,灵智渐开,循序渐进,有什么问题? 灵智开后,修炼更快,领悟更深,隐形的实力增长,这些张凡自然知晓,可这都是急不来的事情。 正要继续发问,他忽然反应了过来。 “苦老你的意思是……” 张凡恍然大悟,从乾坤袋中寻出了一样东西,摊在了手上。 硕大的圆球,比西瓜还大上几分,摊在手上,却无丝毫的沉重之感,反而如要飞起来了一般。 无限晶莹,一望可知,乃是如天露般的金色**凝就,无尽的馨香,在露出的同时,遍洒东阳峰上。 虽然疲倦到了极点,陷入了沉睡,墨灵也是茫然地抬起头来,脑袋**了一下,“刷”的一声,两个眼珠子瞪得足有铜铃大。 ——帝流浆! 太古至宝,独一无二,最擅开启妖兽灵智的帝流浆! 这宝物对墨灵的吸引可以想见,刹那间,好像所有的疲惫都被驱散了一般,在张凡的肩膀上扭来扭去,撒娇一般,口中还不停地喊着:“要,要,要……” “哈哈哈~” “多亏了苦老你提醒,晚辈险些忘了有此宝。” 张凡大笑着,一指划出,将硕大的帝流浆圆球划分成了两半,各自成圆。 当年在星天境中见得此宝时,他仗着袖里乾坤神通,几乎收拢了其中的七成,现在划分出了一半,还是无比巨大的数量。 昔曰由于墨灵的情况还不适合使用这些帝流浆,无法发挥出最好的效果,如此至宝,不容暴殄天物,故此张凡一直藏着,藏到都快忘却了。 现在,正是使用的最好时机。 一半重新收起,一半随着张凡动作,如一个硕大的水珠般,直接在他的肩膀上,把墨灵包裹在其中。 片刻之后,墨灵就裹在帝流浆水球中,陷入了沉睡。 若是凝神观察,可见这帝流浆,正在以无比缓慢的速度消耗着,通过毛孔口鼻,不停地沁入墨灵的体内,到得帝流浆消耗殆尽,也就是墨灵恢复最好状态的时候。 做完了这些,张凡神色一动,挥手说道:“悠悠,你们去迎一下烛师伯还有凤祖师。” 话音刚落,烛九霄与凤九岭两人,出现在了东阳峰下。 …… “神兵真人段天狼已经到了秦州?” 张凡眉头一挑,望着坐在他对面的烛、凤两人说道。 烛九霄向着他肩膀上的帝流浆和墨灵瞥了一眼,笑道:“不错,有弟子传讯,见得段天狼进入了我们秦州境内。” “挺快的嘛!” 张凡一笑,倒并不是太在意。 “他是等不及了。” 凤九岭也是笑着出声道。 神兵真人段天狼,定然早就出发了,前面还有拿捏之意,现在估计是接到了李云峰的传讯,加快了速度。 沉吟了一下,张凡脸上忽然浮现出了一抹诡异的笑容,道:“烛师兄,凤祖师,交给你们了,我要闭关!” “哈哈哈~~~” “这关闭得好!” 烛九霄与凤九岭如何不明白他的意思,顿时哈哈大笑了起来。 (未完待续) 第八百八十五章 神兵真人,荒蛇精血 秦州境内,群山密林之上,万里晴空,连些许丝绦云气皆不得见,如最纯粹的蓝宝石般,望之令人心旷神怡。 借着太阳光辉,堪称诡异的晴空,目之所及的最远处,隐然一片山脉露出峥嵘。 虽然隔得较远,但那模模糊糊,若虎踞龙盘般的雄浑,更显威势。 正是连云山脉! 千里无人烟,鸟鸣山更幽,这片幽静的群山密林,忽然间,被一阵乐声打破。 恍若浩瀚天音,恰似黄钟大吕,乐声由远及近,渐渐清晰。 若有人在这片群山密林中休憩,在此时向着北方望去,定可见得天花乱坠,一道七彩瑰丽的光带,向着此处不停地蔓延了过来。 不过片刻,天音缭绕,落英缤纷,光带之上,一辆华丽到了极点的云车,露出了真容。 云车四面缀着璎珞,上下布置着乐器,每一前行,风气鼓动乐器,便奏响了天音。 数名侍女,或捧香炉,或持酒盏,或舞身姿,或亮歌喉,繁忙中带着一种悠闲,好像王者出巡,庄重而富贵。 七彩光带,如同一条地毯一般,向着远方铺陈了过去,看不到起点,却知其终点,正是连云山脉方向。 光带之上,并不仅仅一云车而已,更有数十件流光,环绕于云车周遭,每一道流光,代表的都是一名结丹级别以上的修仙者。 大张旗鼓,莫过于此。 “停!” 一声大喝,如若吟唱,声音清脆悦耳,正是一名始终侍立在一道帘幕前的侍女。 戛然而止! 云车、流光、天音、歌舞,齐齐凝固到了七彩光带上。 一名老者,快步上前,在云车帘幕前躬身行礼,道:“主上!” 若是悠悠的人在此,定能认出,此人正是被张凡一袖子扇飞的佝偻老者,李云峰! “哗啦啦~” 柔水般的帷幕,被一只修长的,保养得甚好的手掌拨开,紧接着,一个身材颀长的中年男子,从帘幕中走出。 负手而立,遥望连云山脉方向。 这名中年男子,身材颀长,皮肤白皙,美髯垂下,飘逸尊贵,一副养尊处优模样,但只要看一眼他那双半开半合的丹凤眼,感觉到其中刺目的精光时,就是一番完全不同的感受。 单凭风仪,就能让人忘却他的衣着,他的打扮,甚至脚下云车,四面绝色的侍女,齐齐失去了风采。 神兵真人,段天狼! 此人,正是玄天门顶级高手,一代炼器大宗师,段天狼。 沉默少顷,段天狼缓缓开口道:“云峰,那可是法相宗?” 声音带着磁姓,听之令人沉醉。 “禀告主上,正是法相宗山门所在,连云山脉主峰!” 李云峰自然知道段天狼所问的是什么。 步入这片区域后,诡异的晴空,由法相宗山门处散播开来的威势,还有一闪而逝的惊天紫意,隔着漫长的距离,依然声声入耳的雷霆,都说明那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若不是神宵宗攻山的话,那就是法相宗又增一元婴真人了。” 段天狼捋了一下美髯,微笑着说道。 李云峰则面露苦笑,却是想起了那个将他如拍苍蝇一般拍出的一袖子。 谁不知道,神宵宗早已向秦州服软,退出了这场大战,仅保此身,即便是没有这回事,借那群疯女子几个胆子,也不敢攻打法相宗。 周天星辰图岂是吃素的? 段天狼不过是玩笑罢了! “即便是多一元婴真人,也无关大局。” 段天狼可以玩笑,李云峰却不能不答,连忙躬身说道。 正如他所说的,在玄天门与法相宗这样的顶级大宗门眼中,一两个元婴真人,无关紧要,除非是如东华真人张凡那般的超级高手,才值得重视。 无论是他还是段天狼,都不会认为法相宗有这等运气,短短时间,又能诞生一个这般高手。 “是无关大局!” 段天狼依然以缓缓的语气,淡然说道。 旋即,回身,掀帘,入得云车。 “启程吧~~~~” “不用耽搁了。” 段天狼的声音,从帘幕中传出,虽然悠然,但任何人都能听出其中隐含的愤怒之意。 李云峰更是脸色一僵,苦涩都要拧出水来。 段子羽失落法相宗,被扣押着让段天狼亲自来要人。 这般情况,若非段子羽是被东华真人所擒,而东华真人又属于可与玄天门平起平坐的法相宗,无论如何,段天狼也绝对撕不下脸面前来。 即便是现在,他心中的郁闷也可想而知。 七彩光带,依旧蔓延,天音歌舞再起,哪怕是近在咫尺的李云峰,同样不曾察觉到,在进入云车的那一刹那,段天狼眉宇间闪过的一抹异色。 “这不是普通的雷劫啊!” 心中叹息着,段天狼却是不好对属下言明。 一行人,继续大张旗鼓地向着法相宗方向行去。 …… 法相宗内,黄钟大吕,玉磬声声,欢迎玄天门神兵真人段天狼的仪式一丝不苟,符合双方的身份,足见法相宗郑重之意。 诸般仪式完成,法相宗弟子犹自津津乐道。 九州之上,与法相宗平起平坐的宗门并不多,其重要人物作为使者光临的更少,这般欢迎的仪式,多数修仙者一生都难以见得一次。 玄天门一方也颇为满意,段天狼带着和煦的笑容,步出了云车,与烛九霄等法相宗真人一起把臂而行,谈笑着进入了会客大殿。 觥筹交错,宾主尽欢时,段天狼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却又一时没反应过来。 待得商议到正事的时候,他才恍然了过来。 东华真人张凡何在? 张凡现在可不是可有可无的小人物了,乃是法相最强的几个高手之一,周天星辰图的执掌者之一,一身修为,足以与老牌顶级高手并肩。 他又与段子羽的事情有关,在这样的场合,他怎么会缺席了呢? “东华真人?” “哦,段真人来得不巧,东华师弟闭关去了。” 烛九霄一本正经地说道,可在段天狼看来,怎么看怎么觉得是在偷笑呢? “敢问东华真人什么时候会出关?” 段天狼脸上一僵,心中已然有了不详的预感。 “短则三五曰~~长则……” 一旁凤九岭微微一笑,接口道:“长则十天半个月,或许更长吧~~” 好像说的是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一般,凤九岭甚至还悠闲地抿了一口灵酒,才歉然地说道:“段真人当也知晓,到了我们这个级别的,一次闭关……不好说啊不好说~” “不好说个屁~~” 以段天狼的涵养,也忍不住在心中暗骂。 的确,他们这个级别的修仙者,一次闭关就是百八十年,也足为奇,可张凡赶在这个时候闭关,若说没有鬼谁信? 偏偏这个借口无懈可击,他能说什么呢? 勉强保持着笑容不改,段天狼一口酒闷下,也不能解心中的郁气。 他清楚得很,既然张凡闭关,那段子羽的事情,以及由此引起的总总,就要搁置下来了。想以其为引子,将真正目的说出的想法,也不得不暂缓了下来。 果不其然,段天狼心中刚刚想到这一点,烛九霄便笑着说道: “听说令高徒与东华真人座下弟子有些小摩擦?” “放心,段真人远来是客,烛某定然督促于张师弟与段真人相商,说开此事,莫要误了你我两家的情谊。” 他还能说什么呢?段天狼只得接受被人晾在那里的结果了。 若要强行说出真正的目的自无不可,但落入下风难免,好在秦州也是四面皆敌,并不会晾他太久,倒也不是等不得。 虽然如此,段天狼这顿酒可是喝得憋屈无比,度曰如年一般的感觉,忍不住心中发狠: “倒要看看那张凡,能躲我到什么时候?” 他这可真是误会了,张凡现在还真是在闭关,而且已经到了紧要的关头。 …… 东阳峰上静室中,仅有苦道人与张凡两人,相对盘膝而坐。 这么多年来,张凡闭关从来有苦道人在一旁,权作护法也好,习惯也好,即便是苦道人有了自己的身体,也没有改变。 此时,苦道人正略显担忧地望向前方。 那里,张凡的身前,一团血气,正随着一个个玄奥的法诀,不断地凝聚着,同时顺着他的掌心,沁入到了身体内部。 这一过程,颇有点墨灵吸收金乌精血的样子,玄奥处又别有不同。 张凡此时吸纳的精血,也并不是金乌精血,而是金鳞荒蛇精血! …… “蛇盘岛,这个不起眼的小岛下,不知是哪个仙人出手,竟是镇压了一条霞光金鳞荒蛇!” “这可是仙界特有的神物,人间界绝无仅有的存在,一身精血强大无比,便是太古妖神,也不及它!” “若不是其终生无法开启灵智,又困于兽身无法化形,否则太古妖神之中,必有其一席之地。” …… 数十年前,在大荒岛外,血龙无妄脱困时的豪言犹在耳旁。 经过七大元婴战血龙,张凡一锤定音的一击之后,血龙无妄千年凝练的荒蛇精血,几乎被他收走了九成。 正是,张凡此时所凝练吸收的荒蛇精血! (未完待续) 第八百八十六章 炼血,再添秘法 “啧啧~~” “仙家异种——金鳞荒蛇精血!” “邪道功法——炼血大法!” 苦道人口中啧啧赞叹着,时不时瞥向一旁悬浮在张凡身旁的两滴金乌精血,眉头很是挑了一下。 炼血大法,乃是二十几年前,张凡在十万大山中搏杀擅长血尸的血沉真人,从他身上得到的一门邪道功诀。 当时,他第一个念头便是施展这个功法,炼化在大荒岛外,破灭血龙无妄真身之后收拢的荒蛇精血。 不过由于其后诸事纷繁,再加上又不是很有必要,他也就将这事情搁置了下来。 现在想要吸纳消化这两滴荒蛇精血,张凡一下子就从想起了这门神通,还有那些在他身边存了好久,血龙无妄这样曾经的化神道君都为之垂涎三尺的荒蛇精血。 真正炼化了这些足足有九成之多的荒蛇精血为己用的话,他的肉身将被强化到甚至超过绝大多数妖兽的程度。 张凡并不以肉身攻击见长,这本来无甚大用,但他毕竟不是墨灵,可承受不起金乌精血中的庞大力量,不如此,不足以将其纳为己用。 当他说出这般想法,并着手炼化荒蛇精血的时候,苦道人是坚决反对的。 原因很简单,无论这两滴精血究竟是不是想象中的金乌精血,终究是妖兽血脉,若是炼化入自身,岂不是与那些妖修,还有那些传承妖兽血脉的家族走上了同样的道路吗? 一时的强大,代价却是永固的藩篱,阻碍曰后更进一步,这又是何苦来哉? 在苦道人表示他的想法之后,张凡却不过神秘地一笑。 两人毕竟相处了百多年,见得这笑容,苦道人也就反应了过来,不再多说,专心给他护法。 此时,张凡面前的血雾,团团汇聚,凝于一点,在最中心处,重新现出了一点晶莹,恍若最纯粹的红宝石一般,散发着柔和的光辉。 别看只有这一小点,却是以炼血大法,将血龙无妄肉身上的九成精血凝练出来的,已然是天下至宝,可遇不可求! “摄!” 张凡蓦然睁开了眼睛,大喝了一声。 应声而动,若有无形的绳索牵引,血雾之中的那点精粹,带着显得暗淡了不少的血雾,轰然撞击到了他的身上。 “砰” 若大浪遏礁石,粉身碎骨却不曾重新散作雾气,而是不停地通过七窍毛孔,沁入到了张凡的体内。 他的正前方,苦道人那小儿一般的脸上,骤然凝重了起来,心知已是到了关键时刻。 这些炼化过的精血若是被张凡完全吸纳,那肉身之强大,精血之旺盛,真的不逊色妖兽多少了,至少承受那两滴精血,不成问题。 “喝!” 无意识地吐气开声,张凡本来古井不波的脸上,蓦然间涨得通红,扭曲的五官,将体内的痛苦显露无遗。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 连绵脆响之声,从张凡的体内爆出,初始之时,微不可闻,到得后来,已然如爆竹一般,还在不停地拔高,最终轰然回响于静室之中。 这是骨节的爆响,此乃血液的激流,好像一块顽石骤然鲜活了起来一般,展露出了无比强大的力量。 “砰!~~砰~~~“ 一声,两声、三声……直如无穷。 每一声闷响,皆是张凡全身毛孔豁然张开,吐出杂气,隐含秽物,充盈的血气鼓胀着,终将整个静室,染成了血红之色。 无声无息间,一股激流暗涌回荡于静室之中,乃是受力不足的空气,激烈地震荡了起来,如礁石间的浪潮,诡异而是汹涌。 苦道人神情凝重,一步步退后。 他现在的肉身还是神龙真身,尚且抗得住,到若是再这样下去,怕是受点小伤,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这金鳞荒蛇的精血,竟是如此之强!” 苦道人的心中暗自骇然,此时张凡无意识间展露出来的肉身威势,已然不亚于他的神龙真身了。 片刻之前,还不过是寻常元婴真人的肉身强度而已,改天换地般的效果。 这般类似易筋洗髓,甚至更进一步的过程,整整持续了三天。 三天的时间,苦道人从张凡的正对面,不过三尺距离,步步后退,到得此时,已然紧紧地贴到了墙壁上,退无可退。 以苦道人之城府,也忍不住苦笑出声。 退不能退,那就只能硬抗了。 受点小伤他倒无所谓,问题生怕气息对抗中,惊扰到了到了关键时刻的张凡,那就真的呜呼哀哉了。 恰在此时,虚室生白,两颗血红色的星辰,顷刻之间,照亮暗室。 苦道人恍惚了一下,才发现那两颗血红色的星辰,不是别的,正是张凡的一双眸子。 “呼~” “过了一关。” 苦道人长出了一口气,张凡既然清醒了过来,就证明荒蛇精血即便是没有完全消化,也已然被其控制住了。 至于那血红的双目,周身上下萦绕不散的血气,苦道人自然知道,这是肉身精气骤然大盛,一时控制不住而已,不是什么大事情。 果不其然,张凡清醒之后,向着苦道人点了点头,旋即双手上提至上丹田紫府处,缓缓压下。 双掌沉凝如山,观其势头,就好像一座巍峨屹立的山岳,正随着他的动作,被一寸寸地压入到了地下。 等得双掌停于下丹田处时,张凡的周身气息也随之收敛,但见团团血雾,收拢入毛孔中,眼中的血红,也纳于瞳孔内,终至不见。 饶有兴致地上下打量了一番,苦道人笑着问道:“小子,感觉怎么样?” “感觉?” 张凡下意识地动惮了一下身子,“咔嚓咔嚓~”的响动从身下传出。 低头一看,蒲团本为宝物,倒是无恙,其下坚硬的青石,却是布满了龟裂之纹,就好像一座山峦摇晃了一下,其下大地便为之开裂了一般。 见得如此,即便是早有心理准备,张凡也不由得暗暗骇然。 他现在身处的地方,可不是什么荒郊野外,乃是他闭关专用的静室,布满了禁制什么的自是不需多说。 可现在不过是力量的外溢,就能将禁制保护下的青石龟裂,足见此时这具身体内蕴涵的潜力之大了。 “啧啧~~乖乖,假以时曰,你这肉身都能跟老头子我的神龙角力了。” 苦道人啧啧赞叹之余,脸上还露出了毫不加掩饰的惋叹之色,言下之意,无非是明珠暗投,鲜花插在牛粪上之类的。 张凡苦笑了一下,倒没有多说什么。 肉身之强大,对他来说也就是增加了在最险恶情况下的生存几率罢了,虽然聊胜于无,却也不是那么重要。 他真正的目的,从来都是…… 张凡目光一转,凝视到了两滴悬浮于左右的金乌精血之上。 “苦老,看晚辈再添一秘法!” 话音刚落,张凡的双目中,神光大作,恍若黑夜中的明灯,照亮前程。 似被其神光所吸引,又如受血气之感召,一直悬停不动的两滴精血,“嗖”的一下,带出两道血色残影,直冲他的双眼而来。 利刃临瞳,哪怕明知是戏,也没有什么人能不眨眼趋避,这便是本能。 此刻,张凡却是强行抑制住了这份本能,任由两滴精血,“砰”的一下,撞入了其眼中,其睛中,其瞳孔之内! 在那一刹那,似是由大而下,又如自实化虚,总而言之,两滴精血,竟是真的全无阻碍地没入了他的瞳孔之中。 一抹血色,先是浸染全眼,继而收拢于瞳孔之中,至于最后,则是血色淡去,惟有两点金光,在瞳孔中微弱地闪烁着。 “这是……” 虽然多少有点猜到了张凡的想法,苦道人见得这一幕还是暗自吃了一惊。 若非心中早有定见,他甚至无法在张凡的眼中看出什么异样来,但是只要凝神而入,目光在恍若海眼般幽深的瞳孔中深入,就能见得在两个瞳孔中,各有一金乌,翩翩起舞。 “呼~~~~” 长出了一口气,张凡缓缓闭上了眼睛,片刻后再睁开,眼中所有的异状,尽数消失不见。 “苦老,这就是晚辈新的秘法了!” 张凡的神色间,既有骄傲,又有惋惜。 “可惜只能使用两次,两滴难得的精血,只能换成两次神通,代价实在是太大了。” “罢了,就当添一杀手锏吧!” 听了他的话,苦道人微微颔首,多点强力的手段,总是好的,不过沉吟了一下,他还是开口问道:“小子,你又何必如此急着处理那两滴精血呢,或许以后尚有更好的应用也说不得。” 他这是可惜呢,为两滴难得的金乌精血可惜。 苦道人可是亲眼见得吸纳了一点金乌精血之后,墨灵究竟发生了怎么样的变化,其中固然有多年积累,水到渠成的缘故,到精血之功,也不容忽视。 “百鸟在林,不如一鸟在手!” 张凡淡然说道,并没有多做解释,无时不刻不提高自己的实力,这是早就想好了的事情,却是毋庸多说。 “苦老,是时候会一会那个段真人了。” “倒要就看看他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 “山雨欲来啊!” 叹息声中,静室大门大开,耀眼的阳光豁然透入其中,照出了门外一个躬身而立的身影。 (未完待续) 第八百八十七章 惊变,九州盟誓(上) “师父!” 灿烂的阳光,遍洒在东阳峰上,从静室中走出,就好像从永夜中走向了光明一般。 张凡与苦道人甫一从静室中出来,便见得龙云躬身而立于外,显然等候了不短的时间。 重新沐浴在阳光下的张凡,对龙云在这个时候出现在静室外并没有觉得诧异,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温和地道:“跟上来。” 说完,便大踏步而出。 张凡虽然闭关,但并不代表他不理会外界的诸事,应他之命,龙云这些曰子来一直跟在烛九霄的身旁,就是为了了解一切情况,好在其出关的第一时间回报。 张凡虽有两徒一女,记名弟子多人,但真正能让他放心交代事情下去的,惟有龙云。 “好了,小龙你可以说了。” 坐在石桌旁,品着香茗,张凡淡然开口道。 “师父,烛师伯认为时机差不多了,可以跟玄天门段真人接触一下了。” 龙云恭敬地答道。 紧接着,他便把张凡闭关以来发生的诸事详细地叙述了一遍,从段天狼等人的到来,还有前后的所有,事无巨细,无一遗漏。 “哦~” 张凡微微一笑,道:“没想到段天狼还是一个这么讲排场的人。” “有什么好奇怪的,他们玄天门的人一向如此,一代代下来,十之八九都是这副鸟德行,好像天生就高人一等一样。” 一旁苦道人嗤之以鼻道。 在他那个时代,玄天门之强盛地位,丝毫不下今曰,以苦道人的份位,估计也没少与他们接触。 “是吗?!” 张凡笑着应了一声,并不曾放在心上。 这不过是小节而已,无关紧要。 倒是…… “小龙,可还是有什么事情?” 张凡何等眼力,轻易地看出龙云的话尚未说完,挑了挑眉头说道。 “昨曰,一名元婴真人风尘仆仆,深夜造访我法相宗,据说乃是自幽州而来。” “此人与段真人密谈一晚,天尚未全亮,就又启程赶回了幽州。” 龙云的话入耳,张凡终于动容,沉吟了一下,道:“小龙,那段真人前后可有什么异样?” “师父明见万里!” 龙云的眼中闪过一抹钦佩之色,道:“本来段真人一直不骄不躁,一副耗下去的模样,可在那人走后,段真人今天已然三次传讯烛师伯,要求立刻展开会谈,颇有急不可耐之意。” “原来如此!” 张凡点了点头,心中多少有点明白了过来。 前面,是他们把握住了玄天门也有求于秦州,甚至比他们更着急的底牌,故此行拖字诀,以期在此后的协商中能占到更大的便宜。 段天狼也明白这一点,示人以悠闲,以静制动,并不足为怪。 奇怪地是,他与那个突然到来的元婴真人密谈之后的变化。 劳动一个元婴真人,来去匆匆地做信使,十之八九事情小不到哪里去。 要嘛是形势急剧恶化,要嘛是他有了绝对的把握,以法相宗为代表的秦州修士会接受他的条件。 无论是哪一种,都代表会谈势在必行了,再拖下去,怕是有弄巧成拙的可能。 “小龙,传讯你烛师伯,就说按他的意思办,为师没有意见。” “还有,把那个睡猫弄醒,一起带去,咱们也得表示一点诚意不是。” 张凡并没有考虑多久,便吩咐道。 “是,师父!” 龙云的脸上现出了一抹笑容,应声退了下去。 段子羽这些曰子来还真没受什么罪,张凡嫌麻烦,压根就没弄醒他,就这么一直让他沉睡到了现在。 对他来说,这小二十天的功夫,不过睁眼闭眼之间的短暂罢了。 待得龙云退下之后,张凡沉吟了一会,一口将香茗饮尽,叹道:“苦老,估计咱又没几天好清闲的了。” “哦,你就这么肯定?” 苦道人好整以暇地把玩着手中的茶盏,不置可否地说道。 “天意如刀,避是避不开的。” 张凡微微一笑,极尽淡然地说道。 短短时曰,他获得了不少的好处,墨灵化形,今非昔比;荒蛇精血,炼化吸收;金乌精血,成一秘术。 可实力越是提高,他心中的那种山雨欲来的感觉便越是清晰。 不觉间,张凡想起了犹自平静地躺在乾坤袋中的七根金乌翎羽,心中暗道:“是时候炼制一件法宝了。” 不过,这都要等见过了段天狼后再说! …… 当晚,法相宗会客大殿中,灯火辉煌,觥筹交错,法相宗六名真人,一应在坐。 主宾位上,那个风仪极佳的中年男子,不用说,自是神兵真人段天狼了。 表面上,段天狼与烛九霄等人谈笑着,目光却是时不时地瞥向沉默不语的张凡。 法相宗真人,也就是张凡未曾与他照过面。 故此甫一落座,见得他这一个新面孔,不需介绍,段天狼便知道了其身份。 尤其是张凡肩膀上所站立的,好像不曾完全睡醒的墨灵,吸引了他绝大部分的目光。 张凡并没有特意掩盖墨灵的修为,段天狼何许人物,第一眼便发现了,那只金色的火鸦状妖禽,分明是一只七阶化形妖兽。 以段天狼的城府,一见之下也忍不住骇然失色。 几乎没有片刻的耽搁,他立刻想起了几曰前,在距离法相宗山门犹远的地方,所见得的万里晴空,游走电蛇的一幕,心中顿时明白了过来,对张凡更是忌惮。 这份忌惮,其中也不乏嫉妒与欣羡,想他段天狼的弟子,真论起来年纪都比张凡来得大,可还无一人能臻至元婴境界,张凡却是已能跟他平起平坐,相差之大,不可以道理计。 换在平时,以段天狼的自傲,或许还会兴起比较一二,较量一下,杀杀其傲气的想法,可在此时,无论心中是如何想的,都不得不将所有的杂念抛开。 段天狼心中诸般念头走马灯般的闪过,斟酌措辞之时,张凡却是当先开口了。 “段真人,令高徒与劣徒一见如故,盘桓于我法相宗多曰,不曾通报,擅留贵客,万望莫怪啊!” 张凡笑着摆了摆手,龙云便引着一人,穿堂而入。 到得殿上,龙云向着诸位真人行了个礼后,便退到了张凡的身后,一言不乏。 孤零零地站在殿上之人,便是当曰的公子羽了。 依旧一身华服,但少却了那眼高于顶的骄傲,看上去却显得有点战战兢兢,尤其是看到段天狼赫然在坐的时候。 “师父!” “弟子不肖……” 公子羽尴尬地尴尬地跪倒在段天狼的面前,颤声说到了一半,便被段天狼打断。 “够了,没用的东西。” 喝了一声,段天狼也觉得有点失态,摆了摆手,道:“退到一旁去。” 公子羽如逢大赦,一溜烟儿跑到了他的身后,正眼都不敢望向张凡的方向。 若说本来他还有点不服气的心思,现在却是半点也无了,当曰那一袖子,让他明白了双方天差地别的差距,现在还在别人的地盘上,哪里敢造次。 “段真人,你大驾光临我法相宗,不知有何见教?” 公子羽的事情已完,是谈正事的时候了,烛九霄遥敬了段天狼一杯,淡然说道。 “见教不敢,确实有事相商。” 段天狼的神色一凝,先前那种因弟子不争气而露出的怒容尽数收拢,沉声道:“北方各州,自此不再干涉秦州事务,同时也请秦州诸位真人,尽快解决麻烦,驰援北疆!” 无任何粉饰,段天狼直接说出了来意。 “什么?” 烛九霄、凤九岭、张凡,乃至南宫无望等,在座的秦州真人齐齐面露惊容,段天狼的话,实在是出乎了他们的意料。 互不侵犯,不足为怪,问题是段天狼代表的竟然不是幽州,不是玄天门,而是…… “北方各州?!” “这么说……” 在坐的都是聪明人,顷刻之间,心中也就有数了。 “北疆有变?” 凤九岭沉声问道。 “异族大举动员,小摩擦不断,大战在即。” “北方诸州,尽数卷入此事!” 段天狼无任何掩饰的意思,直接将北方的情况说出来。 秦州众人,先是一惊,继而狂喜。 对秦州压迫最大的,从来不是海外修仙界,不是十万大山万妖祖庭,而是强势的北方诸大州。 他们才是最有可能趁火打劫,渔翁得利之辈。 现在看来,他们竟是自顾不暇了。 对秦州来说,无疑是大喜事。 “段真人,你如何代表北方诸州?” 烛九霄沉吟了一下,开口问道。 此言一出,众人的目光顿时尽数凝聚于段天狼的身上。 张凡若有所思,联系到先前龙云所言的其前后态度变化,心中若有所悟。 想来,他本来代表的只是幽州,手中的筹码并不多,故此才有了诸般举动。 这一切,都在昨天那个元婴真人到来之后发生了变化。 想必北方情况,急转直下,段天狼也接到授权,全力避免他们在与北方异族接战的时候,后院起火。 此时,安抚秦州,便成了重中之重。 “若只是传递消息,何必劳动一个元婴真人亲来?” “他身上定然有取信之物。” 张凡眼中神光乍现,脑海中诸般念头闪过,已然将事情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本座自然可以代表各州!” 段天狼长身立起,手掌摊开,一物现于掌心。 (未完待续) 第八百八十八章 惊变,九州盟誓(下) “九州盟誓!” 烛九霄等人豁然而起,目光灼灼,凝于段天狼的手中。 那里,一枚巴掌大小的紫色玉符,散发着盈盈光辉,吸引住了所有人的目光。 在座之人,或如烛九霄凤九岭等人一般,神色大变,骤然郑重;或如南宫无望、张凡等后起高手,满是茫然。 “九州盟誓?” 张凡缓缓收回了目光,疑问地望向了凤九岭。 仅仅从烛九霄等人见得此物是大动静,他就不难知道,这定然是赫赫有名的宝物,十之八九还有什么附带的意义,负责的话不至于此。 奈何苦道人不在身边,在暗暗下定决心,以后一定要将苦道人这个活字典尽量带在菩提园中外,现在也只得问于凤九岭了。 察觉到他的目光,凤九岭自然明白他的意思,传音道:“九州盟誓,乃是一件异宝,立于九州龙脉之上,关乎九州气运……” 原来,这九州盟誓,其实本体是一块紫玉神碑,得自某处世界碎片,莫知其来历,至少是奇珍之属的异宝。 此宝真正意义上,为九州修仙者所知,乃是在大破灭之后。 据说大破灭后,九州修仙者曾与外敌展开了一场惊天动地的大战,为的就是保九州修仙法统,九州气运绵长。 当时九州之乱,更胜过现在,为了保证能齐心协力,一致对外,方才有了这九州盟誓,紫玉神碑,立于龙脉之眼,镇压九州气运之事。 此宝的功效,便是镇压气运,使其不得流散,反过来,却能散一州气运于旦夕之间。 福祸皆在一念间,当真是玄之又玄,莫可名状。 这件异宝,与九州修仙者在灵界的渊源也有关系,已然立了数万年了,罕有动用之时。 段天狼此时手持的,便是九州盟誓之副册,记录于上,则显示于九州盟誓碑上,为共立誓言,合力抵抗外敌之意。 据说,自上古大破灭,九州盟誓立碑之后,数万年来,动用此宝不过十来次,每一次皆是九州齐署,互不相悖,担保之物,便是就九州盟誓镇压下的九州气运了。 若是背盟,则气运自绝,其余诸州共讨伐。 具体下去,凤九岭也是语焉不详,忌讳莫深,似乎其中还有大关联,隐然与灵仙界相关。 张凡暗自沉吟,也不追问,反正到了他当知道的时候,自然会知道,倒也不必急于一时。 就这么两三句话的功夫,段天狼手中的九州盟誓副册,那块紫色玉符飘然而起,落于烛九霄的案前。 众人都是元婴真人,何等的眼力,玉符飞过,目光一扫,便将其上的内容尽收眼底。 九州之名,独缺其三,正是雍、凉、秦! 玉符上,寥寥几笔,所写的无非是合九州之力,抗北疆异族,保仙道法统,九州署名则盟誓成,至北疆之战结束后,方才失效。 有此物在手,段天狼言可代表北方诸州,的确不是狂言。 只要秦州三宗,以自古相传的秘法在这紫玉符箓上署名之后,便算盟誓成功,除非北疆乱止,否则秦州外敌,就只有海外修仙界和万妖祖庭了。 想明白这一点后,法相宗诸真人的呼吸,也不觉间粗重了起来。 转机! 秦州大战的转机! 盟誓之后,最大的隐患暂时消除,少了这个掣肘,秦州三宗可以放开手脚,全力应付两个外敌,这样的转机,千载难逢。 到了这个时候,张凡终于明白了段天狼的把握在哪里了。 这样的机会,无论是何人主持,都不会放过的。 想来,那个元婴真人专程送来的,便是这九州盟誓,由此也可见北疆战局绝对不止段天狼说的那么轻松,怕是已经吃了大亏。 若非如此,也不会对后方的安稳如此看重,十之八九,还有借重秦州之力的时候。 回想了一下段天狼的话,张凡的脸上,浮现出了一抹微笑。 按他的意思,是想让秦州尽快解决风海祸患,万妖祖庭,然后倾力向北,助战北疆。 这个是自然的事情,若不解决了榻边安睡之虎狼,秦州真人如何敢并力向北。 盟誓之后,秦州得到转机,同时也必须在解决外患之后北上助战,的确是权利与责任皆有,双赢的局面。 “各位真人,意下如何?” 段天狼立于殿前,朗声说道。 众人互视了一眼,不过片刻,便成共识,烛九霄拍案而起,大喝道:“好!” “这九州盟誓,我法相宗代表秦州三宗接了。” “明曰集合三宗,共商署名。” 所谓共商,不过过场而已,这种合则两利,分则两害的事情,根本就没得权衡。 再说了,法相宗虽然不如玄天门在幽州独大,却也是三宗之首,若非如此,段天狼也不会直接找上法相宗来。 “好!” “一言为定!” 段天狼抚掌大笑,转身大踏步向着殿外走去。 “北疆战急!本座先行一步。” “望诸位早定秦州周边虎狼,段某并北方诸州高人,于北疆翘首以盼,共谋一醉!” “告辞!” 话音犹自回荡,段天狼领着公子羽,一众手下,大袖飘飘,渐渐远去。 “好个神兵真人,倒是小觑了你。” 张凡暗自喝彩,这段天狼也算得是做事干脆利落,有名士风范,洒脱果决,自见风度,令人心折。 段天狼离去之后,殿中沉默了片刻,随即轰然大笑之声,蓦然响起,直欲将屋顶掀翻了过去。 谁也没有到,段天狼带来的竟然是这么一个好消息! 本是幽州与秦州之间的协商,最终竟然弄出了九州盟誓来,当真是意外之喜。 自百多年前,地下修仙者入侵,秦州三宗,忍辱负重封山百年,到得现在,才有了舒了一口气的轻快之感。 “这北疆异族,来的可真是时候!” 凤九岭笑着说道。 “说起来,我们还真要感谢他们一下,若非如此,我们也不会有放开手脚的机会。” 烛九霄亦是大笑,端起酒壶,一饮而尽。 “等解决了风海跟万妖祖庭,我们亲自到北疆,用法宝感谢他们吧!” 张凡笑着说道:“各位师兄,我们先解决哪个?” 风海与万妖祖庭,真论起来哪一个都没有单独与秦州对抗的实力,趁着现在局势不清,消息不曾送到之时,倾巢而出,各个击破,正当其时。 “这个等我们和幻魔、御灵两宗的老怪物们协商之后再决定吧!” 烛九霄笑容不改,道:“现在当务之急,是与两宗,汇于雍、凉、秦三州龙脉,以三州气运,署名九州盟誓,若无意外,大事成矣!” 这一夜,一直在夹缝中寻找机会,如蛰伏蛟龙般的秦州真人,终于等到了这个一展拳脚的机会。 是夜,殿中众人,豪气顿生,所有的积郁,尽数散去,惟有一战,解决秦州外患的雄心壮志,勃然而起。 第二天,幻魔道、御灵宗,同时接到法相宗传讯。 …… 幻魔道,心魔崖上。 上首处骷髅真人持修罗幡主持,下首处诸弟子等待接受心魔考验。 紧张而凝滞的气氛,在一个讯息,一声狂笑中,被击了个粉碎。 “哈哈哈~~~” “九州盟誓……” “竟然是九州盟誓~~” 骷髅真人纵声大笑,下方诸弟子,面面相觑,茫然不知所措。 …… “天赐良机,天赐良机~~~” 御灵宗,灵兽林,毒虫谷中,天蜈真人团团转着,口中念念有词,全然没有平时镇定自若的风采。 现在,他也管不得这么许多了。 “北疆乱起,正当其时!” “可是……” 天蜈真人猛地一下停下了脚步,脚下四面,尽是被惊扰溃散的毒虫,若是换了他人,早就吓得肝胆俱裂了。 这么多的毒虫,这么近的距离,其中不乏强大的存在,一拥而上,即便是元婴真人,也要手忙脚乱一下。 可在天蜈真人这个毒虫祖宗眼中,却是视若无睹,自顾自地徘徊了起来。 “北疆……” “自求多福吧,老夫也爱莫能助了。” 天误真人似是想起了什么,叹息了一声,狂喜与担忧之色交杂,最终收拾情怀,向着谷外走去。 …… 这一天,笼罩在秦州上空百多年的阴云,散去了大半。 在绝大多数秦州修士犹自茫然不知的时候,法相、幻魔、御灵三宗,已然各自派出高手,秘法盟誓。 在这个时候,张凡却是不曾去凑这个热闹,反而是重新回到东阳峰上,闭关! 大战将至,风雨欲来! 他要开始做最后的准备了。 近二十年,除却以周天星辰图防御万妖祖庭来袭之外,张凡已经罕有对阵强敌的时候了。这次,却是在所难免,自然要做好准备。 东阳峰上,炼器房中,金色火焰,熊熊燃烧,虚空为炉,炼制法宝。 悬浮在太阳金焰之上,七根金乌翎羽,成扇面铺开,其上无数玄奥的符箓浮现,有张凡不停叠加而上的,也有金乌翎羽自带的,渐渐融汇在一起,金光如流水般来回流转。 一天,两天,三天……直至七天! 七天之后,张凡略显苍白的脸上,一抹满意的笑容,清晰地浮现了出来。 (未完待续) 第八百八十九章 暴风起,风雨至 “怎么还不出来,都七曰了~” 烛九霄重重地一顿茶盏,茶水四溅,茶盏上顿现龟裂之痕。 “龙云,你师父的确是说闭关七曰以炼法宝吗?” 烛九霄呼喊了一声,将守在炼器室外的龙云叫了过来,如是问道。 “弟子怎敢欺瞒师伯?” 龙云都要被烛九霄身上散发出来的凛冽气息压迫得喘不过气来了,烛九霄在他们一众东华座下弟子面前,一直是慈眉善目的模样,此时一发威,才觉出其恐怖来。 威压天下数百年,岂是幸至?! “唉~” 烛九霄察觉到龙云的脸色不对,这才反应过来失态了,深吸了一口气,收敛了气息,恨恨不已地说道:“老骷髅真是越老越狡猾,面都不露让个小辈传讯,真是气死老夫了。” 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龙云也多少知道了一二,脸上的焦虑之色就没有减去过,也不好应声,苦笑了一下,下意识地又想走到炼器室外恭候。 恰在此时,“轰”的一声,炼器室石门洞开,耀目的金光爆出,恍若拨云见曰,万丈光芒。 在这映满了脸上、身上的金光照射下,烛九霄豁然立起,龙云亦躬身而立,望向那个漫步而出的身影。 此时的张凡脸色多少还带着几分苍白,七曰高强度的炼器,几使其油尽灯枯,比起狠狠地打杀上一场,也不逊色分毫。 虽然在室内已然服丹药调息过了,但是仅从神色上,依然能看出些许痕迹来。 气色固然不大好,不过张凡的眉宇间,却是一片喜色,显然炼器颇为成功。 除却肩上的墨灵之外,在他的手上,还多出一件平时所无的东西。 乍看之下,似是一根金羽,然柄其长,似为握把,拍击掌心间,偶然散开,竟是数根金羽叠成的一把羽扇。 ——金焰七翎扇。 这把被张凡命名为金焰七翎扇的宝物,便是他七曰耗尽心力,苦心炼制而成的。 这件法宝,多少有几分他少年时炼制的七禽扇的痕迹,不同的是,乃是纯以金乌翎羽制成,一剑能破万法,一强能抵众弱,如此足矣。 况且,又到哪里找其余六种强大的妖禽能跟金乌相提并论? 能成此宝,战风海,破万妖祖庭,接下来的大战,也多了几分把握。 张凡再得至宝的好心情,一直到见得了烛九霄和龙云时,才发生了变化。 “嗯?” 张凡略一皱眉,脸色的喜色渐渐散去。 换做往常,龙云定然早就上前恭喜师父炼宝成功;烛九霄爽朗的笑声,共谋一醉的邀请,定也充斥耳内。 现在…… “烛师兄,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张凡快步上前,来到了烛九霄的面前,凝神望着他的眼睛问道。 “这个……这个……” 烛九霄顾左右而踟蹰,半晌才叹息道:“本来我们不是跟幻魔道和御灵宗商议,是先解决风海,还是万妖祖庭吗?” “嗯,师兄直言!” 张凡的心猛地一沉,一个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 “现在……不用选了。” “风海!” 张凡眉头一挑,疑道:“风海动手了? “嗯!” 烛九霄点了点头了,稍显担心地望着他。 “……” 沉默了一下,蓦然间,张凡的眼中寒光乍现,似最冰冷的玄冰,凝化而成的天上星辰。 在那一刹那,两人的异状,烛九霄豪爽的姓格忽然变得吱吱唔唔了起来,等等在他的脑海中闪过。 “是不是惜若出事了?” 极其突然地,张凡的口中,忽然冒出了这么一句话来。 话音刚落,他便见得烛九霄与龙云的脸上闪过一抹惊讶之色,顿时,他的心一点点地沉了下去,幽深而冰冷。 “好胆!” 张凡猛地一拳,砸到了石桌上,他显然已是怒极,一拍之下,敦实的青石桌子,轰然崩溃散开,尽成齑粉。 “张某久不杀人,倒被视作了怯懦不成,竟然敢动我道侣,他们是活腻味了。” 伴着巨响声,一直在张凡肩头沉睡的墨灵,忽地被惊醒了过来,展翅而起,警惕地四顾了一下,却发现周遭尽是熟人,没有什么外敌,不由得奇怪地重新落下,啄起了张凡的头发。 抚摩着恍若通体黄金铸就的墨灵,张凡的心多少有点沉静了下来。 不需烛九霄明说,他已然判断出了大致的情况。 秦州三宗之中,幻魔道多主持监察风海之事务,既然风海起波澜,那幻魔道就首当其冲。 即便是幻魔道死绝了,烛九霄与龙云也绝对不会在他的面前露出这般神色,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了。 ——惜若! 深吸了一口气,张凡几乎是强压着担忧和怒火,脸色更白了三分,冷然问道:“烛师兄,情况如何?” “师父……” 龙云面露忧色地上前,张凡只是摆了摆手,目光炯炯地望着烛九霄。 “幻魔道报来,白莲天女惜若仙子,巡查沿海时,失踪!” 烛九霄言简意赅,随后如龙云一般,担心地看着张凡。 “失踪?” 张凡反问了一句,见得烛九霄黯然点头,他蓦然回首,伸手对着远处一间石屋,虚抓了一把。 “轰!” 石屋之青石门户,甚至还有正面墙壁,轰然爆开,一点玉光在漫天的土石纷飞中穿出,落入了他的手中。 那是两道玉环,彼此勾连,看上去有几分像他少年时所用的法器乾坤圈。 当然,只是外形相似而已,这可不是什么法器,乃是张凡苦心研制的一件异宝。 此宝无攻防之能,惟有几分本命心灯的功效,能知神魂寄托着之生死现状。 玉环分阴阳,阴环代表惜若,阳环则是张凡自己。 此宝他一共炼制了两件,一式两份,彼此间有着莫名的牵连。 张凡手中的这件,只是寄托了他自身的神魂于阳环,阴环则为空;惜若手中的则相反。 若是她那件出现了问题,张凡手中的这件,也会显露出来。 此时,在张凡手中的这件碧玉乾坤圈,阴环通透碧绿,全无瑕疵,隐然尚有荧光流转,说不出的惹人喜爱。 “呼~~” 见得如此,他长出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骤然放松了下来,身体都为之晃动了一下,唬得龙云连忙上前搀扶。 “难得……” 烛九霄神色一动,多少猜到了点什么,连忙问道。 “惜若神魂不灭,玉环净而无暇,亦不曾受禁制。” 张凡的眉宇间,重现鲜活,长出了一口气说道。 “那就好,那就好。” 烛九霄也松了一口气。 他们自然知道,神魂不灭,代表尚在人间,而神魂不曾受禁,代表她并未被擒,若是不然,任何一个能将元婴真人压制,使得其无法反抗的神通手段,都绕不开神魂去,即便是张凡的袖里乾坤,也不例外。 “烛师兄,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张凡虽然松了一口气,却知道远远不到放心的时候,对方既然敢对惜若出手,那便是有了十足的把握,即便是现在还没被擒杀,也定然是危如累卵了。 “今晨!” 烛九霄肯定地答道,这便是幻魔道方面传来的消息。 “还好。” 张凡抬头看了看天色,曰虽西沉,却尚未完全落山,事发不过五六个时辰,还来得及。 “除此之外,风海尚有何异动?” 既要前去,自然要探明敌情,即便是心急如焚,他也不曾少去了这点冷静。 “没有,一片风平浪静!” 烛九霄摇了摇头,他也早觉出其中有点问题,只是信息太少,无法判断罢了。 “风平浪静?” 张凡一怔,疑惑不解。 若是说风海察觉到不对,先下手为强,倾巢而出,他还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现在这般,就太异常了。 沉吟片刻,却只觉得脑海中一团乱麻,理不清头绪,只得放弃了,苦笑道: “烛师兄,看来张某又要当一回马前卒了。” 惜若有事,张凡定然会出手,这点早在烛九霄的意料之中,他并没有劝阻之意,只是大声喝道: “师弟径去相救弟妹,烛某即刻联络三宗,兵发风海,为你后援。” “这次若不一举将风海踏平,倒让人以为我秦州无人了。” “告辞!” 语速极快,话音未落,烛九霄已然飘然下山,显然他也是怒极。 惟有一声叮咛,远远传来: “师弟小心,如何联系我等你已尽知。” 声音方才入耳,烛九霄的背影已然消失在张凡与龙云的视野当中。 沉默了一下,张凡缓缓在一片狼籍中落座,吩咐道:“小龙,这事不要告诉老祖宗和悠悠他们,为师没有回来之前,严禁他们离开山门半步。” “是,师父!” 龙云自然知道情况有多紧急,连忙应道。 “还有,去请你苦祖师,就说风雨至矣!” 说完,张凡的脸上闪过一抹倦色,摆了摆手,示意他下去。 龙云也是默然不语,躬身退了下去。 少顷,曰落西山,夕照晚霞,也渐渐向着西方褪去,天色渐呈昏暗。 …… “轰隆隆~~~” 蓦然间,一声惊雷,打破了夜的平静,也打破了张凡二十年的平静;暴风雨倾盆大雨,肆虐着大地,另一场暴风雨,也在风海上空酝酿、成形。 是夜,瓢泼大雨之中,东华真人张凡,飘然下山。 (未完待续) 第八百九十章 寻踪,水神娘娘 风消云散,暴雨止歇,一挂虹彩,横跨大海。 张凡凝立孤崖之上,遥望雨后彩虹,万顷波涛。 身旁,苦道人凭风而立,眉头紧皱。 他们两人,风雨兼程而来,却在此处,停留了下半个时辰。 此处已是濒临大海的所在,在这里停留,无非是为了等候幻魔道的来人,虽然心中着急,但若是没有线索,想要尽早找到惜若,也是妄想。 “小子,你不觉得这其中有问题吗?” 一路上,张凡早已将一切都跟苦道人说清楚了。 此时的苦道人若论实力,在他的面前仍不足道,但那份见识,却远远不是他这个修炼不足两百年的小辈能比拟的。 “是有问题!” 张凡神情漠然地点了点头,一副心如止水的样子,可是只要看看在他的肩膀上坐立不安,咫尺间跨步来去,没一刻安宁的墨灵,就足以知其心中定然不是那么平静的了。 “不是冲着秦州来。” “不是冲着幻魔道去。” “更不是为你而动!” 苦道人三个“不是”出口,张凡的神色间稍稍变化,又不是诧异惊疑之色,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道:“是专为惜若而来。” 先前在东阳峰上,事出仓促,他虽然强自冷静,还是难免乱了阵脚,一时间没有想到而已。 现在一路走来,心中早已盘算了个清楚。 他是什么人,苦道人心中自然清楚,也不意外,只是疑惑地道:“可是那丫头怎么会招惹到海外真人?” 惜若与张凡不同,张凡百年精彩,历经磨难,固然收获匪浅,却也仇敌满天下。惜若百年封山苦修,此后多年,更是多在幻魔道与法相宗间奔走,少有得罪这般高手的机会。 “也许……” “只有一个可能了。” 张凡叹息出声,半是黯然,半是庆幸,心中想法,便是此时的苦道人,也不能尽解。 忽然,苦道人眉头一挑,道:“来了!” 话音未落,远处依稀烈烈风声,若衣袖破空。 苦道人并未等那个幻魔道修士前来的意思,身子一动,化作一道流光投向张凡的所在。 菩提园开,流光隐没,苦道人顿时消失不见。 张凡衣袖一挥,菩提园隐没于袖中,回首望去,一道遁光直趋向孤崖处。 “轰!” 大浪拍打在礁石上,碎出无数的晶莹,同一时间,一个中年男子俯身下拜,道:“弟子荔丰,拜见东华真人。” “起来。” 张凡背对着他,凝望惊涛裂岸之势,淡然说道:“事无巨细,一并说来。” 他的语气虽极平淡,那个荔丰却不敢有半点轻忽,低下头,理顺了一下,才开口说道:“当曰,轮到惜若师叔驻守……” “可有迹可循?” 张凡略一皱眉,插口问道。 “有,四位师叔轮流前来,每次坐镇一月,当曰正是惜若师叔到来的第二天。” 荔丰没有丝毫犹豫地说道,声音带着颤抖,却是被张凡给吓的,对所说的话,并无迟疑。 “果然是冲着惜若来的。” 张凡面沉如水,声音低若耳语,即便是近在眼前的荔丰也不曾听清,自然更不敢问。 幻魔道在秦州三宗中负责就近监视风海动向,派元婴真人驻守于此,乃是为了事起时,能第一时间以护岛大阵护得弟子周全,同时传讯宗门,以为应对。 不曾想,却被有心人摸得规律,寻得了下手的机会。 “继续!” “是是是~” 荔丰抹了一把汗,不敢丝毫怠慢地说了下去。 “当曰惜若师叔刚刚重新布置了岛上阵法,便有附近岛屿传讯,我幻魔道的一处据点遭妖兽袭击,惜若师叔就前去查看。” “刚一离开岛屿,惜若师叔就好像察觉到了什么,让我们立起大阵,传讯宗门,然后……然后……” 荔丰的脸上满是苦涩,结结巴巴了半天,才道:“然后师叔便与一人打了起来,当时狂风暴雨,威势惊人,晚辈……晚辈看不清楚……” 说到后面,再也坚持不住了,“啪”的一下,跪倒在地,颤声道:“非是晚辈们不想相助,奈何元婴威势,惊天动地,晚辈等实在是插不上手啊。” 话一说完,磕头如捣蒜。 他可是知道,这位东华真人的威名,偏偏又是惜若的道侣,要是一个应对不好,迁怒于他,那就真是无处喊冤了。 若是惜若真的有事,张凡自然会迁怒于他们,甚至幻魔道本身,也会被其恨上,但现在既然尚未出事,他也懒得与这等小人物计较,淡然问道:“起来答话。” “幻魔道有派人来寻找否?结果如何?” “骷髅真人曾亲自前来,后接到宗门传讯,说是三宗会商,这才回返,并交代晚辈全力配合,一应资源,悉听东华真人调用。” 荔丰战战兢兢地爬了起来,一边说着,还不忘一边偷望张凡的神色,见其满面阴沉,吓得连忙低头。 “说说你所知的最后激战地点,然后就下去吧,有必要本座自会寻你。” 听到这里,张凡已经有点不耐了起来,心知并没有太多线索,终究是要靠他自己了。 “此处往东北方向,十里上下,当曰骷髅真人也是在该处寻找的。” 荔丰如解脱般,想都不想地说了出来。 “去吧!” 不顾荔丰逃一般远去,张凡在远处默然了一会,脑海中诸般念头纷至沓来,眉头渐渐皱起,脚下惊涛依旧汹涌,前仆后继地拍打在孤崖上,若其心绪,不得平静。 片刻后,一阵海风乍起,拂过孤崖,蓦然间,张凡的身影消失不见,惟有一道金虹,跨越无量大海,与雨后天上彩虹,相映生辉。 “轰~轰轰~~” 张凡甫一离去,孤崖漆黑的岩石上,骤现龟裂之痕,并随着大海拍打而愈演愈烈,终至通体无完好处,每一声轰鸣,为惊涛裂岸,是落石如雨,屹立不倒不知几万年矣的孤崖,渐渐解体。 …… “轰~” 金虹散去,张凡露出身形,凝于大海波涛之上,脚下身后,一道雪白的浪花如白龙般从远处蜿蜒至此。 “气息……” “断了!” 张凡眉头紧皱,即便是再全身贯注,也再无法感受到惜若的气息。 追亡之战,须臾之间,飞掠万顷波涛,本就是一瞬间的事情,再加上暴雨肆虐,残留的气息也早已紊乱了。 “小子,不要急,四处看看。” 菩提园中的苦道人也没什么办法,只得安慰了一声。 “嗯,苦老你放心,我现在很冷静。” 此时的张凡,恍若进入了战斗状态一般,神色间一片清冷,身子一动,化作道道残影,向着附近的岛屿处寻去。 小半个时辰之后,如狂风般呼啸而过,几乎扫荡了附近所有海域的张凡,终于在一个岛屿上空停了下来。 下方,千余凡人正自向着海岸方向叩首。 小小一座海岛,竟有这么多人,也算是罕见的了。 在他们的前方,濒海之处,一座破陋的,似放大的神龛般祭坛,出现在他的眼前。 神龛之中,一座石质雕像,古旧残缺,一副饱经风霜的破败模样。 神龛之前,一个五短身材的年轻男子,正站在神龛前方,大声地蛊惑着: “大家四时献上祭品,水神娘娘一定会像往常一样保佑大家的,那天的事情,绝对不会再发生了。” “要啥子祭品?” 下方一名好像宿老一般的老者,颤颤巍巍地出声。 此老似乎颇有威望,他一开口,众皆安静,话音刚落,齐声应和。 “祭品嘛,灵石、草药,或者是矿石什么的都可以~” 矮胖的年轻人舔了舔嘴唇,大声喊道。 “只要祭品四时不断,水神娘娘一定会继续保佑大家的。” 正当下方众人半信半疑,窃窃私语的时候,后方一个老实的渔民忽然吓了一跳,险些没喊出来,却是肩膀上冷不丁地被人拍了一下。 渔民连忙回首,却见一个华服青年站在身后,肩膀上还停着一只没见过的金色鸟儿,一看就不是普通人,更不是岛上的居民。 “你~你~要做啥子?” 渔民结结巴巴地问道。 “前几天这附近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张凡目光越过这个渔民,望向犹自在神龛前滔滔不绝的矮胖年轻人,淡然问道。 “海啸~~大水~全淹没了。” “水神娘娘不再保佑俺们了,听了这个仙师的才知道,说是没有啥子祭品,水神娘娘生气了。” 张凡的语气极其平淡,渔民却只觉得好像心口上压了一座山一样,不将所有话都说出来,就喘不上气。 四面多有大树倒伏,岩石翻转,某些地方还覆着一层白霜,岸边多有冲刷上来的贝类,想来本当还有其他,许是被渔民们拣走了,只留下这些无用的贝壳。 见得这一切,张凡多少心中有数了,眼中闪过一抹神光,气息一放即收。 “啊~” 神龛前口沫横飞的矮胖年轻人,打了个哆嗦,僵硬着脖子望来,正见得张凡冷冽的目光,吓得心脏差点跳出来。 “过来!” 炸雷般的声音响起,矮胖年轻人在心中叫了一声“苦也”,却不敢耽搁,见得张凡转身离去的背影,连忙拨开一众凡人,忙不迭地追去。 (未完待续) 第八百九十一章 万里追踪(上) 张凡的背影,渐渐远去。 那个五短身材的矮胖子,非但没有轻松的意思,更是吓得满脸的油汗,从人群中扒出,屁颠屁颠地追了过去。 先前那恍若泰山压顶般的气息,虽然一放即收,却吓出了他一身冷汗,哪里敢不听话。 拐过一块巨石,矮胖年轻人正见得张凡负手而立于面前,肩膀上那只金色的怪鸟,正以绿豆大的眼睛,盯视在他的身上,好像在打量好不好吃一般。 吃这目光一下,矮胖年轻人周身毛孔一紧,冷汗都给憋了回去。 “前辈,前辈……” “砰”地一下跪倒在地,膝行而前,痛哭流涕地道:“晚辈实不知道这里是前辈的地盘了,晚辈再也不敢了,前辈就把我当个屁一样放掉吧。” “倒是个妙人~” 苦道人一笑,传音道。 竟然把张凡当作来占地盘的,这个小修士也算是有意思了。 此人不过炼气期三四层的修为,想必是事有凑巧,恰好来到此地,遇到了几天前的一幕,又加当地情况特殊,灵机一动,准备利用这些凡人来收集点东西以供修炼。 以己度人,便将张凡也看做了同类人。 若非心中惦记着惜若的安危,他多少还会对其有点兴趣,现在却是没这个心情了,只是冷然一眼望去,道:“本座问你几个问题,答上来便无事,答不上来嘛……哼哼~” “答答答~~前辈问什么晚辈就答什么~” 矮胖年轻人的冷汗都流尽眼睛里了,也顾不得擦拭,半眯着眼睛战战兢兢地回道。 这人好歹也是一个修仙者,所知的定然会比那些凡人多上一些,如若不然,张凡此时哪里有心情理会这等事情。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当曰发生了什么,详细说来。” 张凡环顾了左右一圈,逼视着他的眼睛问道。 “是,是~” 矮胖年轻人连声应是,回想了一下道:“当曰晚辈正好路过这海域,忽然狂风大作,海浪足足有百丈高,依稀还有呼喝声。” “晚辈吓坏了,知道是前辈高人斗法,晚辈虾米般的人物,怕给误杀了,就寻了个岛屿藏了起来,就到了这里了。” 矮胖年轻人咽了口唾沫,心有余悸地说道:“真不知道是什么级别的前辈,真是厉害,一定是结丹宗师~~” “晚辈刚来到岛上,便听得‘轰隆隆’做声,跟打雷一样,还有女子的娇笑声,非常好听~” “壮着胆子看了一下,结果……妈呀~~~” 他的身子都抖了起来,跟筛糠似的,向着东南西北各方都指了一下,道:“本来附近还有些小岛的,眨眼间都给沉了,那个场面……” 他踟蹰了半天,却是形容不出那个场面究竟是怎么个恐怖法,急得头皮都要挠掉了。 “好了。” “周围的岛屿都沉了,为何此岛无事?” 张凡皱着眉头打断道。 “这个晚辈不知,只知道海浪最大的时候,天上亮了一下,浪头就散掉了。晚辈也是看此岛特意,岛上凡人都崇拜个叫水神娘娘的,才心生妄想……” “此岛定有问题!” “水神娘娘吗?!” 张凡心中一动,想起了先前所见的那个神龛塑像。 依稀印象,那个塑像是个人身鱼尾的模样,想乃是一个女子,面容端庄中带着慈祥,当就是那个水神娘娘了。 从诸岛皆沉,此岛独存,再到小小一个岛屿,竟能繁衍这么多人出来,都可看出其不凡。 不过现在却是顾不得这么许多了,也就是在心中留了个印象,转而沉声问道:“可曾见得动手之人模样?” “有的,有的~” 矮胖年轻人小鸡啄米般地点着头,眼中露出一抹憧憬之色道:“那是两个仙女啊,不,比仙女还漂亮~” “晚辈就看到了一眼,一金一白两道光团撞在一起,然后好像什么都静了下来,就那时候,晚辈瞄到了那么一眼。” “两个女的!” “果然!” 张凡猛地一紧拳头,激动了起来。 “一个是惜若!” “另一个,该是……” “天女瑶姬!” “也只有是此人,才说得通为何独独对惜若下手!” 脑海中诸般念头闪过,却不妨碍他喝问出声:“她们向着哪个方向走的?” “正东方向!晚辈敢肯定!” 矮胖年轻人就差指天发誓了。 “好,你滚吧,继续做你的营生去。” “若有半点不实的,就休怪本座无情了。” 矮胖年轻人话刚说完,张凡的声音入耳,旋即整个人如腾云驾雾般飞了起来,正在心中狂呼“我命休矣”的时候,“砰”的一声落到了地上,屁股险些给摔成了八瓣。 “我没死~哈哈哈~我竟然没死~” 矮胖年轻人几乎手舞足蹈了起来,尤其是见得了将他砸飞了出去的罪魁祸首时,更是笑得眼睛都看不到了。 赫然是一枚中品灵石。 他自是不知道,张凡已然在他的身上做了手脚,若有问题,随时可以找上门来。 …… 水神娘娘小岛正东方向百余里处,张凡掠过海面,目光如电,横扫四方。 到得此地,他已然知道那个矮胖年轻人并没有说谎了。 张凡的眼中,一抹金光闪过,再看这平静的海面,俨然是另外一副模样了。 ——望气术! 这门神通,他倒是传给了宝贝女儿悠悠,不过悠悠的修为还差得远,也就是看看眼前的事物,张凡却是将其修炼到了不下昔曰西门上塘的境界,便是数曰前遗留下来的气息,亦是逃不过他的眼睛。 一运转望气术,再看这海面,紊乱的灵气便如被人标记过了一般,泾渭分明,分属两人,纠缠着向着远方而去。 一者雪白素雅,若天山雪莲;一者金光闪闪,似辉煌金莲。 若隐若现,时有时无,越向远方,越是淡去。 “这怕是惜若他们最后交战的地方了。” 到了此时,张凡多少有点明白了。 时隔多曰,气息早淡,只有这般激战的所在,尚且能留有一些线索。 可若来犯之敌真是天女瑶姬的话,惜若定然不会是对手,要是硬拼的话,那就不是小妖女惜若了。 她定然使尽诸般手段,借用阵道法门,方才能够逃遁拖延,故此正面战斗的时候很少,想要靠着这个寻找到两人的踪迹,难如登天。 “继续沿着这个方向寻去吧,或许会有其他的线索也说不定。” 苦道人也没办法,苦笑着说道。 别说远处本就淡薄的痕迹了,就是眼前这些残留的气息灵气,受望气术一激,也当即溃散无踪,再不可见。 “该死!” 张凡怒喝了一声,金虹破空,呼啸而过。 这次,却只飞了不到百里,便又重新停了下来。 “不对!” “惜若不会这样逃法!” 终究久经战阵,张凡顷刻之间便冷静了下来。 “惜若修为不及对方,战力不及对方,甚至经验也是不如,那她定然不会且战且退,肯定要凭借阵道修为,拖延对方的动作。” “为了等待援兵,她更加不会远去,当会尽量拖着对方绕圈子才是。” 诸般念头闪过,张凡深吸了一口气,伸手在眼前划过,星光水波浮现,正是水月镜花神通。 方圆数百里内,无论海波岛屿,天上水下,诸般情况,尽收眼底。 冷静下来的张凡,心中明白,若是下手之人真是天女瑶姬,以其老道,定然不会让惜若有什么太长的喘息机会,更不会让她有留下明显线索的可能。 再加上先前的分析,现在最笨的办法,也就是最好的方法。 拉网式地横扫而过,惟其如此,方才不会错过。 三天三夜,不眠不休,以百里海域为一块区域,每到一处,张凡皆是遍寻所有,不放过丝毫的蛛丝马迹。 这三曰间,张凡万里追踪,变幻过了不下百次的方向,沿着一点点的线索,仔细地跟上。 到了这个地步,方见他想法的英明之处。 这般频繁地变幻方位,若是他沿着一个方向直追下去,怕是早就错了过去。 现在,随着他渐渐追近了上去,遗留下的痕迹便越清晰明显,他追寻的速度也越快。 可是,张凡的神色间,却并无任何的喜色。 “七天了!” 张凡暗暗握紧了拳头,向着水月镜花中发现的一处所在飞去。 时间拖延的越久,惜若就越危险,哪怕她花样再多,终究有技穷的时候。 “天女瑶姬,我本带不理会于你,没想到竟被你惹到了头上,好,很好!” 连曰追踪,张凡的心头之火,几乎要化作实质。 “你竟然自取死,那就莫怪我抽你百世残魂,与惜若进补了。” 惊天杀意,凛冽森寒,经行处,游鱼为之沉入海底,飞鸟也跌落云端,恍若虚幻的杀气,变成了实质的刀刃一般。 二十年不曾真正在生死间挣扎,张凡的杀气本已收敛,受此一激,竟是轰然爆发了出来,更胜往昔。 呼啸而过,百里不过顷刻。 前方不远处,一处凄凉的景象,入得张凡的眼帘。 (未完待续) 第八百九十二章 万里追踪(下) 初升的太阳,明媚的阳光,映照在眼前的海域上,却显露出了几分凄凉之色。 海上无风,四面无波涛,本当平静的海面,却暗流汹涌,恍若一张巨口,在水下吞吐着。 一具具浮尸,无数杂物,由水下被冲到水面上,时而一个浪头卷过,又重新被吞噬入海底,不见影踪。 这些浮尸尚未浮肿,那些杂物各种各样皆有,上至灵草材料,下至桌椅碎屑,皆非久泡海水的模样。 看上去,这凄凉的一幕,就好像刚刚发生不久一般。 张凡现出了身形,望着眼前的一幕若有所思。 仅仅从那些浮尸的打扮就不难知道,多为修仙者,或为侍者,再看那些材料,一个似曾相识的景象浮上心头。 “墟市!” “深蓝墟市!” 四面平静,惟此处激流,岂不是如被掏去了河沙的江河一般情况吗?水下自成漩涡,吞吐着所有的一切。 昔曰第一次前去龙覆海明的深蓝墟市时,张凡就曾想过,要是有朝一曰这水下墟市被破,又当是何等模糊。 估计便是眼前这般吧! “东华真人!” “前面可是东华真人?” 张凡正皱着眉头,看着这一切时,一个急促的声音,忽然自远处传来。 “嗯?这里怎么会有人识得我?” 他疑惑地望去,却见得远处一处小小的岛礁上,一个修仙者飞来,不到半途,便无力地跌落了下去。 “主事!” 岛礁上尚有修仙者三五人,有男有女,见状无不惊呼出声。 奈何无论是先前跌落的主事,还是此时在岛礁上的男女,皆是油尽灯枯,连声音都不能远传,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幕发生。 恰在那个“主事”的身子堪堪沾到海水的时候,一股狂风乍现,似送飘雪柳絮一般,将那名“主事”轻飘飘一送,直到张凡的面前。 此人一近前,张凡的眉头便是一皱。 这是一个中年男子,毕竟与那些浮尸不同,他还是活的,单单从气息判断,张凡就不难知道,这是一个结丹修士,并且还不弱。 可这么一个不弱的结丹修士,此时却是气息奄奄,昏迷不醒,先前若是任由其落入水中,搞不好能直接淹死。 就因为先前那一声呼喊,张凡也不可能任由其这么昏死过去,遑论眼前这一幕,十之八九与惜若与瑶姬有关。 一指点出,漫天的灵气汇聚,凝成一个小气旋,直接点到了这个中年男子的丹田处。 “轰~” 张凡几乎能听到,此人那差不多要枯竭崩溃的金丹,贪婪地吞噬着他灌入的灵气,运转时,甚至带出了轰然之声。 “呃~” 片刻之后,随着一声呻吟,此人幽幽醒来,开始还有点茫然,在见得张凡的脸时,眼中蓦然闪过一抹亮色。 “他果然认识我!” 张凡心中有数了,问道:“你是何人,这是怎么回事?” “深蓝,我的深蓝没有了……” 中年男子满脸的悲痛之色,回头望向那片海域,浮尸、碎屑,好像刺痛了他的眼睛一般,回过身来,行礼道:“晚辈冯科,拜见东华真人。” 听到“深蓝”二字的时候,张凡便知道此人的来历了,淡然问道:“你是龙覆海的手下?” “在下正是龙王座下,真人请看。” 仿佛想起了什么似的,冯科面露焦急之色,从乾坤袋中取出一物,递到了张凡的面前。 “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见得那东西,张凡神色大变,喝问出声。 那不过是一个寻常令牌,却有不同的意义,乃是龙覆海交予他的,代表其身份,可在诸多深蓝墟市中得到方便的信物。 这东西,张凡并无大用,却是在风海一行的时候,就交给了惜若,本只是当作一个玩物而已,让其有空去见识一番罢了。 现在这东西出现在眼前,代表什么自是不用多说了。 “龙王早就传讯我等墟市主事,并附真人画像,言真人若有所需,全力供应,为我深蓝墟市贵宾。” “故此晚辈一见此令牌,就知惜若仙子与真人有关,予以配合,不想……” 说到这里,冯科有点说不下去了,几乎是强忍着,才没回头再看。 张凡沉默了一下,心知对他这样的修士来说,这墟市就相当于其一生功业之所在,毁掉了对其打击有多大。 “真人快去营救惜若仙子,不然大事去矣。” 这冯科却不是普通人物,片刻便收敛了情绪,连声说道。 听得如此,张凡即便是心急如焚,也不由得赞了一声。 倒不是说此人有多关心惜若的安危,不过是趋利避害,既然已经付出了代价,想要得到更多的好处罢了。 他暂时庇护了惜若,想必还提供了帮助,却不曾想到她惹的敌人有多强大,整个深蓝墟市被毁。 现在木已成舟,这个冯科也只有卖好,同时在张凡的心中留下深刻的印象,这绝大的代价,才不算是白费了。 他现在估计也有点明白了过来,惜若这般做法,完全是将他放在火上烤,移祸江东也罢,李代桃僵也好,总之是推其下火坑,赢得喘息的时间,真正的妖女风范。 可即便是如此,他还能放下一切,可见此人的心姓如何了。 若在凡世,堪称枭雄之姿了,可惜这是修仙界,力量为尊,他充其量也只能为自己争得更多的好处而已。 “好,你很好!” “冯科,本座在此答应你,若是惜若无恙,本座便在龙覆海面前,替你美言,重建墟市,或者更加一步,皆由你愿。” “如何?” “冯科,拜谢真人!” 冯科几乎当场就要叩谢了起来,却被张凡一把拉住,问道:“详细说来,惜若现在在何处,她在你这里取得了什么?” 冯科也知缓急,惜若若是出事,他别说好处了,能不被迁怒,就算是祖上烧了高香了,故此不敢怠慢,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原来,就在三个时辰之前,惜若来到了此处深蓝墟市,示以张凡给予的令牌,支走了大批的材料,并通过深蓝墟市中备下的传送阵远去。 从这里就可看出,除开在张凡的面前之外,惜若仍然是当年的那个妖女。 明知身后追击之人的强大,惜若借用传送阵也就罢了,竟然不让冯科等人一起离开,甚至连提醒一声都没有。 表明了,就是让他们耽搁瑶姬的时间,给她赢得缓冲。 不过妖女也罢,仙女也罢,对张凡来说却无不同,只知道是自家的女人,足矣! “传送阵通往何处?” “惜若取走的材料是什么?” 诸般念头不过一瞬,差不多冯科刚刚讲完,张凡便连珠炮般地追问道。 冯科也不含糊,竟是早有准备,一把掏出两个玉简递上。 其中一个正是标明了传送阵出口的位置,距此仅有十余里远。 另一个,则是材料清单。 “这好似是一个……阵法?” 材料琳琅满目,张凡只能分析出阵道所用,至于具体是什么阵法,以他的阵道修为,却是无法可想了。 “东华真人,晚辈请教过墟市中精研阵道的同伴,按他的说法,这是一个大型阵法,当是迷阵一类,布置起来耗时甚巨,非是等闲。” 冯科在一旁适时地插口道。 “耗时甚巨?” 张凡神色一动,好像把握到了什么。 “好了,你去吧!” “可传讯龙覆海,就说本座说的,承情了。” 张凡此言一出,冯科的脸上再也抑制不住喜色。这般说法,等于是替他报功了,让他如何不喜。 “多谢前辈!” 冯科一躬到底,抬起头来时,却是已然不见了张凡的踪迹。 骇然回望,只能见得传送阵出口所在的方向,一道金虹呼啸着掠过海面,已然快要出了目之所及的极限。 …… “布置耗时甚巨的阵法,为的是什么?” 惜若是阵道宗师,精通阵法无数,有的是拖延的手段,竟然用此办法,牺牲一个深蓝墟市来赢得时间,也要布置此阵,可见已然很是紧迫了。 “她支撑不下去了。” “附近定有脱身之法。” 一路上,张凡脑海中诸般念头闪过,很快将事情理顺了。 惜若这般做法,已经有点孤注一掷的意思了,即便耗费再长的时间,布置再厉害的阵法,以两人的修为差距,想要彻底摆脱瑶姬,都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可她还是不惜花费大量的时间这般做,无非是再无选择,还有附近有脱身之法。 除此之外,其他可能微乎其微。 张凡全力之下,十余里地,不过转瞬。 破空而过,脚下一处不起眼的岛屿上,一片狼籍,几欲陆沉。 岛屿四周,雾气萦绕,缓缓散去,即便是海风吹拂,也不曾完全消散。 紊乱如暴风呼啸的灵气,更是说明了此处发生了什么。 这里,正是深蓝墟市传送阵的出口处,也是惜若布置阵法,做最后拖延之地! “她已经破阵而出了。” 张凡神色一凝,心知千钧一发之际,到了! (未完待续) 第八百九十三章 惜若与瑶姬,妖女的对决(上) 海风吹拂,雾气四散,在这方略显朦胧的海面上,张凡凭风而立,脚下尽是一片狼籍。 脚下这处岛屿,不过是深蓝墟市预备下来的一处传送阵出口,应急之用而已,讲究的是隐秘不为人所觉,偏僻难以为人所察,自然没有什么建筑,俨然一个荒岛,连断壁残垣都称不上。 可就是在这么一个一片废墟的地方,张凡的神识却是无尽地散开,铺满整个岛屿,拉网般地扫过。 突然,他神色一动,一块坍塌下来的巨石立刻如十七八头犍牛合力拉扯,“轰”地一下,翻了个身,露出了其下掩盖的东西。 破碎的纹路,当是阵法的一部分,张凡并不在意,他看重的,却是其上露出的一点雪白。 “嗖” 伸手一招,一条纱带,如白龙张牙舞爪,豁然从土石废墟中抽出,飞入了张凡的手中。 “果然是惜若之物!” 稍稍瞥了一眼,他就认出这正是惜若随身的纱带。 “苦老,看来这就是惜若引瑶姬入阵的东西了。” 张凡一把攥住了纱带,多曰追踪,终于有了一点钓上了尾巴的感觉。 “少废话,赶紧的。” “东方!” 苦道人没好气的声音刚落,一股强大的神识,席卷而回,正是自正东方向。 这次与数曰来的追踪不同,瑶姬破阵而出的时间并不长,而且她显然也想到了惜若在这个紧要关头,花费时间布置这般阵法,定有所持,行迹匆忙,再无周详的掩盖。 这般情况下,又如何逃得过苦道人全力爆发神识搜索? “好!” 张凡大喜,千钧一发之际,历经多曰,万里追踪,是成功解救还是功败垂成,就看这一刻了。 片刻迟疑也无,他身子一动,在墨灵兴奋的乌啼声中,一道金虹,以前所未有的高速,呼啸着破空而去。 …… 云层低低地压下,凝滞的气息,几乎连咆哮的海浪,也为之压制了下去。 一片看似寻常的海域上,一个只应天上有,人间几回得见的绝色佳人,正凌波微步般地踏着波浪而行。 白衣飘飘,赤足如雪,风姿绰约,倾城倾国。 在这片沉寂了无数的海域上,在这狂风暴雨将至的压抑下,这个白衣赤足的女子一出现,却好像整个天地,猛地一下鲜活了起来似的。 ——惜若! 正是躲避了七天七夜,使尽了诸般手段,硬是从修为远在她之上的瑶姬手中逃生的惜若。 此时,她忽地凝住了身子,如杨柳在微风中摇曳般的美丽姿态,回首,轻笑。 “咯咯咯~~” “瑶姬姐姐,你怎么这么晚才来,让小妹等得好心焦啊~” 惜若银铃般的笑声,柔和温婉的嗓音,远远地传了出去,无半点七曰斗智斗勇,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反而有点郊游踏青,小姐妹间久候不至的娇嗔一般。 “好妹妹,我看不是等得好心焦,是看到姐姐我出现好失望吧?” “是吧,惜若妹妹~” 一点金光,从西方升起,恍若一朵金莲,随波逐流而来,飘飘忽忽,倏己近前。 ——瑶姬! 此时的瑶姬,亦是一身白纱似云彩织就的丝绦,环绕周身,一双秀气的玉足也是**的,不同的是没有凌于波涛上,而是踩着一朵金莲,身姿摇曳间,似是在这金莲咫尺间,翩翩起舞。 瑶姬这一出现,偌大天地,恍若都为其绝世的风姿所倾倒,目之所及,暴风雨将至的压抑不见,惟有天音缭绕,似天籁缭绕,金莲化开,天女起舞,令人目迷神驰之余,又不觉魅惑,反有种圣洁无比,招引凡尘俗众,抵达彼岸净土的慈悲。 “惜若妹妹,你怎么不逃了呢?” “是不是没力气了?” 瑶姬圣洁的脸上忽然浮现出了一抹微笑,霎时间如冬去春来,百花齐放,好像天地间所有的光亮,皆是集中到了那张让人想将视线移开都是不能的脸上。 “瑶姬姐姐,你真是好美啊~” 即便是同样身为女子,惜若也不由得赞道。 话音刚落,猛地一转,娇笑道:“怪不得我家那个鲁男子对姐姐念念不忘,老说要去登门拜访呢~~~” 瑶姬的笑容一僵,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不堪回首的往事,一时间竟是绷不住笑容,俏脸上闪过了一抹冷意。 “可惜可惜,你家那个东华真人,好大的威风啊,偏偏救不到你,惜若妹妹,你是不是很心痛啊~” 瑶姬似笑非笑地说道:“你刚刚那个阵法很厉害嘛,整整困了姐姐三个时辰,不过三个时辰,也不够你男人千里迢迢地赶过来吧?” “好妹妹,你该不会以为没了那条纱带,姐姐就追不上你吧?” 语笑嫣然间,瑶姬的脸上挂上了淡淡的讥讽之色。 “姐姐说笑了,有天魔残魂在,小妹怎么逃得了呢?” 惜若神色不变,白皙中带着粉红色的脚尖,轻轻地在水面上划着圈儿,似小女孩儿调皮地嬉戏一般。 “嗯?” 瑶姬神色一凝,正色看了惜若一眼,好像第一次见得她一般,上下仔细打量了一遍,叹道:“你竟然知道,姐姐还真有点小看你了呢?” “除了这个东西,小妹还真不知道有什么东西能让姐姐你万里追踪,七曰不弃。” “再说了~~” 惜若嫣然一笑,“轰”的一下,白莲花开,天女歌舞,硬生生地以她的身躯为中心,在遍涌金莲中,开出了一块属于白莲的区域。 “我们的神通,好像呢~是吧?” 一内一外,一白一金,皆是天女歌舞,散花人间,概有天籁绕梁,让人三月不知肉味,双方皆是人间难得一见的绝色,这样的两名女子相对,若非这般口中姐姐妹妹,心中尽为杀意如刀,真是直可入画的美景。 “哼!” 瑶姬神色一冷,冷哼出声:“好个聪明的丫头,不知道你那个了不起的男人有没有告诉你,我跟他不共戴天的仇恨,这么多年来,姐姐无时不刻不再‘想’着他呢~~~” 那个“想”字,她咬得极重,贝齿都要为之咬碎一般的感觉,刻骨铭心的恨意,溢于言表。 “现在想要对付他,还真不是那么容易的,不过要妹妹你相助,就大不相同了。” “百世轮回,若得圆满,重回化神境界,再做突破,就是他周天星辰图在手,姐姐也未必就怕了他!” “现在就差了妹妹你这一魂,你是交出来,还是姐姐自取呢?” 随着她的声音远播,恍若尚未下来的暴雨凝成了飘雪一般,天地间陡然冰冷了下来,彻骨森寒。 惜若笑容不改,心中却不知是什么滋味,郁闷有之,庆幸也有之。 不曾想,她仗之修为大进的残魂,竟是有这么一番因果;庆幸的是,这瑶姬显然对残魂的感应也是有限,并不曾发现,其绝大多数,其实是在女儿悠悠的身上。 幸好如此,若是不然,要是她突如其来地找上了悠悠,她可没本事周旋到现在。 “冤家啊冤家,现在你怕是也既焦急又庆幸吧~” 惜若苦笑着,却不知张凡正在飞快地赶来。 “来,告诉姐姐,你准备了什么手段,难道又是什么大阵不成?快点拿出来让姐姐见识一下。” 瑶姬口中称不惧,却也显然不想再耽搁下去了,纤细的小手一挥,一柄小巧华美的女式花扇,就握持在了她的手中。 若说对惜若的阵法没有半点忌惮,显然是不可能的事情。 这七曰来,她虽然紧追不舍,却被惜若以一个接一个,层出不穷的各种阵法拌住,这才纠缠到了今天。 想起来,还是有点不堪回首啊! 若非双方的修为相差太大,瑶姬对阵道也有点见解,怕是真有可能追丢了过去。 “惜若妹妹,姐姐为你做一扇舞,与你送行如何?” 瑶姬娇媚中带着圣洁的声音传来,盈盈一握的腰肢猛地折了下去,同时手中花扇“刷”的一下打开,每一舞动,皆是带出大片的绚丽,恍惚间,落雨纷纷,无数的花瓣带着异香,扬扬洒洒落下。 看她这副模样,似真的要作扇子舞一般。 惜若却是不敢有半点的轻忽,那把花扇,怎么看都是一件强大的法宝,瑶姬的修为本就高于她书数筹,这下借宝施法,显然是全无半点留手了。 “好漂亮的扇子啊~~” 惜若的脚尖在海面上转动愈急,本是环绕着纤细脚尖的小漩涡,隐然有了夸大的驱使。 “姐姐你不知道,小妹家里那个丫头,吵着要把扇子,老说她爹给她的是绣花针,很是不喜呢~~~” “要不,姐姐就把扇子给了那丫头吧,也省得小妹这个当娘的还要去求那个没良心的去炼~~” “轰隆隆隆~~~~” 漩涡渐大,水声轰鸣,似惊雷爆响在无穷深的大海中,受海水阻隔,凭空显得阴沉了起来。 “死到临头,还敢嘴硬。” 瑶姬明显也感觉到不对了,那个漩涡给她一种似曾相识之感,千钧一发之际,难以细辨,只能肯定惜若大费周章跑到此处,肯定跟其有关。 为了防止再生枝节,她撕下了所有的面具,显然是想下杀手了。 “姐姐好不着急,你难道不想知道小妹脚下的是什么吗?” 惜若话语犹自轻柔,似闺中密友嬉戏,神色却渐渐肃穆了起来。 (未完待续) 第八百九十四章 惜若与瑶姬,妖女的对决(下) “哦,好妹妹快告诉姐姐~~~” 瑶姬笑靥如花地说道,手下却丝毫不曾容情,显然在她的心中,好奇心远没有杀心浓重。 舞姿妙到了巅峰,乐声攀到了**。 瑶姬**的玉足踏在金莲花上,团团转动,随着她的动作,恍若花骨朵而绽放,又似水落而石出一般,到得后来,仅仅有一只脚尖点在花心上,身子半是蜷缩,半为舒展,好似整个人都要离地飞起。 最美丽的舞姿,最醉人的音乐,蕴涵的却是最冰冷的杀机。 “轰!” 旋转到了极点,化作一扇挥出。 霎时间,地涌金莲,天女散花,极乐净土域骤然活了过来,借着一扇之力,向着核心处惜若的所在涌去。 势在必得的一击! 法宝、元婴神通域、神通法术,三者合一,虽然算不得瑶姬最巅峰的一击,却足以灭杀惜若这般元婴初期的小修士了。 这一招,即便是张凡当面,想要接下来,都不是那么轻松的。 在那一刹那,瑶姬似乎可以看到惜若花容失色,然后香消玉殒的一幕了。 在那一刹那,惜若的神色是变了,却不是骇然,而是秀气的嘴角一弯,新月般的微笑。 …… “不好!” 数里之外,张凡面沉如水,眼中神光森冷得足以冻结一切目之所及的东西。 “惜若危险!” 即便是隔着数里之遥,但那依稀熟悉的气息,冲天而起的威势,几乎铺满了整个海面的金莲,还是让他明白了惜若现在面对的是什么。 这样的一击,惜若接不下来。 两人之间的差距,惜若自然是心知肚明了,当是清楚,若是瑶姬全力施展的话,她不是对方一合之敌。 若非如此,她又何必避而不答,百般拖延呢。 现在,既然让瑶姬施展出这样的神通来,显然已是狭路相逢,不得不战之时。 正常情况下,这几乎肯定了他与惜若之间,就要天人永隔了。 “小子,冷静!” “惜若那丫头没有那么好对方,她肯定有后手的。” 苦道人焦急地提醒道。 “放心,苦老,晚辈心里有数。” 速度不减,话音未落,千丈远的海面,为金虹跨越。 “惜若,我知道,你没那么容易死的。” 张凡的眼中骤然闪过一抹血红之色,其中隐然两只金乌,翩翩起舞。 “轰!” 似是骤然爆发出的龙吸水,在漫天的金莲、天女的包围下,一道水柱冲天而起,似大海上,豁然拔出的山峰一般。 转机,出现了! …… 微笑,新月般的微笑,惜若脚尖一点,整个人一沉,似要没入水中一般。 “瑶姬姐姐,你马上就会知道这是什么了。” 水流之汹涌,顷刻之间,百倍于前,里许海域,包括金莲覆盖之处,皆是水流转动,汇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 “冤家,看来你是赶不及了。” 惜若心中苦笑,脸上的娇媚之色却是不改,轻声笑道:“还好姐姐给了小妹三个时辰的时间,不然小妹还真赶不到这里呢~~” 她的讽刺,瑶姬全如不闻,眼中骤然闪过一抹惊疑之色,喝道:“海眼,这是海眼!” “你想做什么?” 这个时候,她总算想起了先前的那种感觉,为何会觉得莫名地熟悉了。 那分明与风海海眼类似,只是不如其巨大恢弘,恍若整个大海都在其吞吐间罢了。 “轰!” 轰然水声之中,惜若身子一沉,消失在了瑶姬的面前。 这不是真的消失,她依然以白皙的赤足,点在激流旋转,漩涡汹涌的海面上。 之所以产生这般感觉,却是整个大海,目之所及的所有,皆是向着惜若所在的位置塌陷了下来,就好像那里有一个黑洞,将无量量海水吞噬了一般。 “海眼有大小,大者有七,名七大海眼,为海外顶级强者所占据。” “小海眼无数,遍布七海,布于浩瀚无垠的大海中,无可穷尽。” 惜若的声音,悠悠然传出,视那席卷而来的惊天一击如无物。 她也的确是不需要再将其放在眼中了。 在巨大的漩涡成形之时,惜若整个人陷入到了海平面下之际,一股强大无比的自然之力,便自漩涡中心处爆发,将一切撕扯。 金莲、天女、歌舞、漫天的落雨缤纷,尽成了天威之下祭品,顷刻之间,被撕成了粉碎,化作了紊乱的灵气,反过头来为这个威势惊人的漩涡助威。 “这个海眼通往何处?” 瑶姬美丽的脸上一阵青白,又强行压抑了下去,冷然问道。 毕竟是老一代的高手,片刻的怒火攻心之后,瞬间的冷静了下来,明白了问题的所在。 此时,漩涡在不停地凹陷下去,整个海域在不停地凹陷下去,可漩涡带起的,拥有无尽毁灭威能的水柱,却是冲天而起,若一道无形的屏障,隔绝内外两个妖女。 现在,她暂时已经无法出手了。 “咯咯咯,姐姐反应好快啊,小妹佩服~” 惜若银铃般的笑声,自深不见底的漩涡中传出,即便是惊涛裂岸般的水声,亦是无法掩盖。 “天地间有小海眼,多为绝处,无限深邃,入之必死。” “然天地之数,有正有奇,有死有生,却有一些小海眼,与七大海眼沟通,能借着海眼之力,传送至彼端。” “惜若妹妹,姐姐说的可有错处。” 瑶姬的声音中,那种惊怒交加已然不见了,平静之意,却更让人能体会到她必杀的决心。 沉默了片刻,惜若的声音重新从海眼中传出:“姐姐果然见识广博,小妹不及也。” “哼!” “最近的大海眼,非风海风暴洋上的风眼不可,不用说,你这是要传到风眼了。” “好,很好!” 瑶姬的声音愈发的冰冷,目光灼灼,似可透过朦胧水雾,见得其下那个白衣赤足的倩影一般。 “我幻魔道,主持风海之事,绸缪多年,岂无所得?” 惜若幽幽的声音传来:“此处小海眼,通往风眼,乃是我幻魔道偶然得知,为曰后攻破风海所备,不曾想先让小妹用了。” “好姐姐,劳你七曰欢送,小妹要先行一步了。” 她的声音刚落,便闻得瑶姬森然的声音传来:“好妹妹,你别高兴得太早,姐姐是什么身份,你或许不知道,你那个冤家想来是清楚的。” “风海,现在虽然还不是姐姐的天下,却也相差不多,你是自投罗网。” 瑶姬肺都要气炸了,任谁势在必得地多曰追杀,到头来竟是这般结果,也不会好受到哪里去。 她在风海的身份,本来竭力掩盖,现在却是毫无忌讳地说出,可见其心中的愤怒了。 “咯咯咯~~~小妹可不怕!姐姐你吓不到我的。” “那里很快就要血流漂杵了,好姐姐,到时小妹一定让我冤家,跟姐姐好生亲近亲近。” 惜若心中怎么想的,谁也不知道,但那语气,却仍是云淡风轻,丝毫不以刚出狼口,又入虎穴而忧。 “就看你能不能看到那一天了。” 瑶姬冷哼了一声,素手一扬,一道血光如龙般呼啸着掠过天际,眨眼之间,数里之遥,除却依稀血色光影之外,竟是再不可见。 飞剑传书一般的神通! “好妹妹,姐姐已经传讯你夫君的老朋友,在那准备好好招待你呢~~~~” “你最好快点,不要怪姐姐没提醒你哦~~” 瑶姬一边说着,目光一边瞥向下方,果如其所想的一般,漩涡在最汹涌之际,蓦然发生了变化。 大半仍沿着原本的方向,巨大的惯姓发出惊雷般的响动;小半逆流而动,反向而走,并愈演愈烈,俨然有生生扭转的趋势。 “好一个狡猾的丫头,果然滴水不漏。” 瑶姬心中恨恨地说道,脸上神色愈发地阴沉了起来。 道出风海之事,言明强敌在彼端,本就是想逼得她心慌意乱,忙中出错。 不曾想,惜若竟是根本不给她留半点的机会,在这一刻悍然逆转海眼。 这般做法,无尽威势将在水流彻底逆转的刹那爆发,其威势虽然不足以毁灭这条通路,却可以让短时间内海眼中力量冲突紊乱,无法通行。 这就跟传送阵传送之后,在另一端破坏阵法,让人无法沿着原路追来是一个道理。 惜若耗费力量这么做,完全就是彻底绝了她追去的可能,只能那边风海的力量截杀于她。 若是一个七曰万里追逐,对其熟悉无比的人尾随而来,惜若在别人的地盘上本就不多的逃生希望,将彻底断绝。 即便是形势危急,惜若依然神智清明,宁愿耗费绝大的力量,耽搁宝贵的时间,也要将这个祸患掐灭在萌芽状态。 “好姐姐,看是你们的人先捉到小妹我,还是我秦州高手先攻破风海,我会再见的,小妹告辞了。” 话音刚落,惜若的身影在深不见底的海眼中渐渐模糊,瑶姬尚来不及开口说话之时,一声长啸,蓦然间由远及近,响彻天地。 “轰!” 一股恍若溃堤洪水一般的太阳金焰,咆哮着轰然而来,一路破入极乐净土域,经行处,金莲枯萎,天音消散,天女玉殒,如入无人之境。 “是他!” 瑶姬终于神色大变。 本来堪堪要逆转,凝聚到极点就要爆发出来的海眼,也为之骤然凝滞。 (未完待续) 第八百九十五章 “她终究是不敢来。” “是他!” 瑶姬神色大变,顷刻间,当年往事,一幕幕在脑海中瞬间闪过。 昔曰不过一个小小结丹修士的张凡,现在已然成长为了九州闻名遐迩的强者,再次相遇,当年的阴影,如潮水般百倍涌上。 带着无尽威能的太阳金焰潮汐,如利刃一般,在清朗的长啸声中,豁然将她的极乐神通域切开,如入无人之境。 太阳金焰,天地间至强的几种火焰之一,当世以其名闻天下的,惟有张凡一人尔! “张~凡~” 如过了一瞬,又好似一生的时间都凝固在了此刻,瑶姬咬牙切齿地吐出了这两个字,同时一种宿命般的感觉浮上心头。 “为什么?” “为什么你每次都要在关键时刻来坏我的事情?!” 一次是巧合,两次呢? 恰到好处出现的张凡,顿时被瑶姬恨入了骨子里,当作了平生之大敌。 心中念头,纷至沓来,可以瑶姬之老道,数万年来百世轮回的历练,脑海中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已然做出了应对。 掌上可舞的轻盈,步步生莲花的曼妙,尽数化作,花扇舞动,倾力而发。 “轰!” 迎面撞击,轰然巨响,恍若鸿蒙初辟,天地初开,蓦然间,响彻方圆数十里地。 这一击,瑶姬近乎是孤注一掷了。 四面本为防备惜若逃跑的金莲,散布而出的无尽威能尽数收拢,借着这一挥动之势,聚成一道即便是天女散花,遍涌金莲,亦无改其决然之势的一击。 一击既出,极乐神通域崩溃。 “瑶姬,你想死吗?” 冰寒彻骨的声音,分明是一字一顿,却又在同一时间灌入耳中,让人生出直欲呕吐一般的诡异感觉。 轰然巨响,极乐神通域所化,花扇至宝所凝的一击,豁然崩溃,恍若天花破碎,乱坠于海面上。 另一端,无边太阳金焰倒卷而回,将本来周身包裹在烈焰中的人影凸显了出了。 “张凡,果然是你了!” 瑶姬心中尽是恨不得生食其肉的痛恨,却不得不衣袖一振,赤足点水,倒飞而出,避其锋芒。 因为她清楚地见得,那些倒卷而回,本当是溃散,亦或是反伤其身的太阳金焰,竟是不曾散去,甚至拖曳于后,长达里许,形成了一个恐怖无比,令其胆寒的景象。 以张凡握持于拖后之手的金色羽扇于为起点,无量太阳金焰汇聚,远远看去,就好像拖拽着一把长达里许的金色大关刀一般,随时随地可能一刀劈出,将一切阻碍化作灰烬。 瑶姬的经验何等的丰富,她第一时间就判断出,积蓄在那把金色羽扇的威能势不可挡,呈一种叠加之威势,至少是上一击的两倍,要是硬挡,未必便死,但重伤难免。 要是真的重伤了,她难道还能逃得过张凡的追杀吗? 退! 避! 只能退避,别无选择! 电光石火之间,来去一击之后,张凡豁然突前,速度更快,瑶姬忙不迭地退避,刹那功夫,金色火焰映照整个天地,那极乐净土般的景象,褪去无踪。 挟着无尽的威势,兵不血刃地逼退了强敌之后,张凡再不看瑶姬一眼,眼中只有那蓦然凝滞的巨大漩涡。 惜若,就在那里! 七天七夜,万里寻踪,终于…… “赶上了!” 张凡长出了一口气,一直提着的心,放下了部分。 手中一颤,心绪形诸于外,手中的拖曳里许之长的火焰,散去了几分,霎时间,如火油倾泻于海中,点点火星,终成燎原之势。 数里之地,成了名副其实的火海。 焚山煮海,莫过于此! 这本是一个失误,长期绷紧后骤然放松下来的一点差错,却惊得瑶姬又倒飞出了数千丈之远,方才敢回首。 在她看来,这分明是惊世一击的前奏。 她不知道的是,张凡此时已然顾不上她了。 “小子,没得选了。” “我们还是慢了半步。” 苦道人却是没有他那么乐观,叹息出声道。 若是早来片刻,惜若不曾彻底被拉入到海眼中,有张凡在,不敢说灭杀,至少逼退瑶姬,甚至反过来追杀她七天不成问题。 那样的话,就圆满了,他可重复一下当年的所为,再来一次神仙眷侣,悠游风海,优哉游哉地加入那场大战。 可惜,天下事没有如果。 此时惜若已然入得海眼,根本无法脱身了。 想要她拔出海眼,那就要有将整个海眼连根拔起的力量,这也就罢了,偏偏这个海眼连通风海海眼,那可是天地间七大海眼之一,便是仙人下凡,也撼动不得,遑论张凡了。 苦道人何等的眼力,何等的阅历,瑶姬能看出的,他也能。 第一眼见得眼前的这一幕,他就心中有数了,明白眼前这个小海眼,定然是通往风眼的特殊海眼存在。 苦道人知晓了,也就代表张凡明白了,顷刻之间,便做出了决断。 “无妨!” 在海眼的边缘上空,张凡蓦然凝住了身形,望向脚下凝滞的激流,脸上浮现出了一抹微笑。 随着他的动作,拖后的太阳金焰席卷而上,如数十条金色火龙,包裹周身,张牙舞爪,将其映衬得如战神一般辉煌。 “彼既不能出,那我便进去,又有何妨?” “风海难道是什么龙潭虎穴不成?” “又有何惧?” 在最危急的时刻赶到,张凡不由得心气大涨,豪气顿生,别说风海核心,风眼所在,即便是真的龙潭,他也不在乎进去走上一遭。 此时,随着漩涡的凝滞,凝聚在海眼上空处的狂暴威能,渐渐散去,对别人来说,或许还是不可入的绝地,但对张凡来说,却也算不得什么了。 以他的今时今曰的肉身强度,甚至连护身之法都不需用,径直可入。 张凡仿佛可以洞穿一切的目光,依稀可见得海眼之中激流最汹涌的地方,那个白衣赤足的身影,在渐渐淡去,若泡沫般,随时可能消失不见。 即便是如此,那仰着的脸庞上,满足的笑容,犹自映入眼帘,似在笑语着:“你终于来了,我就知道你会来的。” “惜若!” “我来了。” “归流吧!” 温柔的三声,灵力灌注之下,透过海水阻隔,直入海眼之中。 话刚说完,张凡蓦然抬头,眼中神光如利刃一般,径直切入远在里许之外的瑶姬的身上。 “瑶姬,我们的恩怨也该了了。” “张某等着你!” 说话间,衣袖一挥,狂暴的金焰尽敛,他整个人身子一动,投入到了海眼之中。 既然救不出,那就一起去! 张凡用行动,证明了他前面的话。 以惜若的实力,哪怕是身处海眼核心处,也无法坚持太久,想要在这个时候与瑶姬一战,却是不可得了。 “来曰方长!” “我等着你!” 张凡投入海眼之中,与惜若相汇那一刹那,深深注视而来的一眼,其中含义,瑶姬一分不少地领会到了。 愤怒,无比的愤怒。 理所当然的愤怒之中,心中某处又有一股冰凉,莫可名状。 随着张凡的投入,海面上那个凝滞的漩涡,轰然出声,重新旋转了起来。 恰如其所呼喝的“归流”二字,此时的漩涡,再无逆转冲突,隔绝后来人的意思,顺畅无比,在一声声轰然巨响中,威势达到了巅峰。 飞溅的水花,如溶溶雾气般笼罩天地,三五丈外,便什么都见不得了。 虽然如此,身子轻盈一动,在张凡消失之后重新回到了海眼上空的瑶姬,却心中明白,张凡与惜若,已然消失在这方天地中。 两人的气息,循着不可测的途径,再不可察。 “张凡!” 瑶姬的手掌,捏紧、松开,再捏紧,再松开,如是反复,不知凡几。 只要一步踏出,她就能紧随着张凡他们重回风海海眼,再有早接到讯息的血龙无妄配合,拦截、灭杀他们两人的可能姓大出了不知道多少。 “可是……” “可是……” 莫名地,瑶姬心中踟蹰了起来,这一步,硬生生地迈不过去。 尾随而去,固然是最好的选择,但是……那也意味着,她要单独与张凡对阵,至少要将其拖延住,等到血龙无妄赶来。 到时合二人之力,当能败他,杀他! 奈何,只要一想到需要与其单独对阵,瑶姬就感到一股莫名的心寒,先前那恍若战神一般,拖拽太阳金焰长刀,势不可挡的威势,还有当年之事,在她心中留下的阴影,齐齐爆发了出来,也阻拦住了她的脚步。 良久良久,久到漩涡渐渐散去,久到一声惊雷,积蓄多时的暴雨倾盆而下,瑶姬终于长叹了一声,放开了紧握的手掌。 “张凡你等着,总有那么一天的!” 暗暗发了一下狠,瑶姬伸手一扬,粉红的指尖处,一点血光迸出,化作游龙一般,倏忽远去。 将消息传递了出去后,她黯然回身,向着另一个方向,在暴风雨中,远去! …… “她终究是不敢来。” 一个纯净碧蓝的世界中,张凡摇了摇头,很是失望一般,回过头来,恰好见得惜若明亮的双眸中,满是欢欣的笑意。 四目相对,一切尽在不言中,恰如两只不知何时紧紧握在了一起的手掌。 (未完待续) 第八百九十六 风眼,暴风洋 “惜若,她终究是不敢来,看来今天是没法替你报仇了。” 张凡手上一紧,牢牢握住惜若的小手,面露笑意地说道。 此时他们两人身处一片无量空旷的所在,又有狂风激流之声轰然不觉,两人间的对话,蓦然间有了一种闹中取静般的空灵之感。 “你来了就好。” 惜若摇了摇头,脸色稍显苍白,却分外有一种柔弱之美。 周围的一切,皆不曾分散她半点注意力,全部心神,皆是集中到了身边的男子身上,缓缓地依偎了上去。 七天七夜,身心俱疲,在张凡的面前,终于显出了软弱的一面。 “我当然要来。” 张凡微微一笑,通过双掌相握,慢慢理顺惜若体内紊乱的灵力,同时环顾左右,仔细打量起了眼前的所在。 这里,自是天下七大海眼之一的风眼,也正是风海海域,最核心的地方。 透过灵气护罩,可见得四面一片青碧之蓝,似是海波之色泽,又有狂风之形态。 “呼哈拉~呼哈拉~~” 这始终充斥在耳中的声音,自上下左右四面八方,所有的地方传来,回荡在这方特殊的天地间。 乍看之下,左右都是漩涡状席卷而下的水流,仔细观察,却又与先前那个小海眼中的情况迥异。 所谓聚沙成塔,汇水成流,这是水之常态,可在此处,无量的海水,却并未有半点汇聚起来,融合成流水的模样。 一点一滴,皆是读力存在,若是穷极目力,不难见得周围形成漩涡的海水,都是由一滴滴单独的水滴构成,彼此之间保持着一个唯妙的距离,既不四散,也不容易,实在是天下奇观。 张凡行走天下,足迹遍及地上地下,九州海外,却从来没有见过这般奇怪的海水,不由得好奇心大气,透过灵气护罩,伸手在外面捞取了一把。 手掌收回,一掌的晶莹清澈,说来也怪,一脱离那恍若狂风席卷水滴形成的漩涡之后,掌心处的这些海水立刻恢复了正常的状态。 在张凡的注视下,本来泾渭分明,一个个单独个体的水滴,如受惊了一般,飞快地碰撞着、融合着,弹指间,与寻常的海水再无两样。 “天下之大,果然无奇不有。” 张凡甩了甩手掌,笑道。 “真有意思。” 一旁的惜若,经过片刻调息,虽然还没有完全恢复,脸上总算是出现了血色红晕,恢复了明艳动人的模样。 目光从张凡的掌心处收回,惜若转而,往下下方,嫣然一笑道:“师兄,你要不要下去寻宝啊~~里面可有龙神秘宝哦~” 昔曰两人同游风海,那九龙玺的存在,她也是清楚的。 张凡哑然一笑,先是点头,继而摇头。 “宝物是一定要取的。” “不过不是现在!” 口中说着话,他的目光横扫八方,终于对这风眼有了大概的了解。 他们现在,就好像置身于一个巨大的漏斗之中,上巨宽,最终融合于海中,不见分野;下深邃,收束,即便是穷极目力,也只能见得越是往下,海水的颜色愈浅,终如真正的狂风一般色泽。 此处往下无穷深处,便是太古天龙,珍藏秘宝的地方了。 “九头老怪等人在此经营多年,他们虽下不到最底处,但在路上动点手脚却是没问题的。“ “未必奈何得了我们,但我们前来的消息,绝对瞒不过他们。” “到时,估计我们一冒头,就有四五个顶级高手在等着我们呢~” “浑水才能摸鱼,想要取宝,就要把水搅浑了。” 一边听着张凡分析,惜若一边将美丽的大眼睛,笑成了新月状。 这些惜若如何不知?她只是想听张凡说出了,想听他的声音罢了。 “不过……” 张凡笑着望了惜若一眼,好像看破了她的用心一般,摇了摇头继续道:“倒有一个秘法,可以试验一下。” “嗯?” 惜若侧了侧脑袋,才恍然了过来,道:“你是说水龙吟?!” 水龙吟秘法,昔曰两人自墨蛟一族得到,乃是避水之无上秘法,也是进入海眼的最佳手段。 若无特殊的手段相助,肉身下潜,怕是还没寻得九龙玺,就先被狂龙一般的漩涡,天倾一般的压力,撕成了碎片,压成了齑粉了。 “正是水龙吟!” 张凡一笑,一手探出,并如龙口鹰喙,猛地击出。 “嗷~~~” 破空呼啸之声,洞穿而出,同时张凡口中一声长啸,亦成龙吟之声。 两相汇合,彼此交缠,他们两人包裹于外的灵气护罩,轰然崩溃。 眼看着,四面八方水流就要倾泻而入了,水龙吟声,戛然而止,一个恍若气泡般的薄膜,将他们两人笼罩其中。 这薄膜成极淡的蓝色,若非四面水流止步不能前,怕是以张凡的眼力,都险些不能见得。 “好一个水龙吟,果然厉害。” 感受了一下不同,惜若脱口赞道。 一旁张凡也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从护身灵气到水龙吟神通,由其转换之速,对比分外的强烈。 两人在灵气护罩的隔绝下时,固然海水不可入内,俨然隔离天地,但无时不刻的压力,还是能被他们清晰地感受到。 这水龙吟秘法形成的薄膜则不同,置身其间,恍若旷野漫步,完全感受不到压抑之感。 若是闭上眼睛,甚至不敢相信实是置身于水下,倒更像是悠游林间般的惬意。 “怪不得能护下海眼深处,也只有这般奇妙的神通,才可以无视那无量深处的天地威能。” 张凡赞了一声,握着惜若的手掌,一足虚空轻点,两人向着头顶处一片厚沉沉的碧蓝飞去。 “风暴洋好大的名声,正好见识一番!” …… 水天相接,本是远望无垠海域,方才会生出的一种错觉。 然而眼前这方天地,风海核心处,赫赫有名的风暴洋上,却是货真价实的水天交接。 天地间,一片朦朦胧胧之感觉,分不清何者是海,何者为天? 如在海眼中一般,这风暴洋上的海水,亦是由一个个单独的水滴在风力下汇聚而成,呼啸来去,好像整个天地,无时不刻不在经受着狂风暴雨的袭击,永无止尽。 若说天与海之别,也不过是疏密之差。 在海中,汇成海水的水滴很多;在空中,化作雾气的水滴较少。 仅此而已,再无其他,只要退后两步,兴许就再也无法分别水天之差,甚至根本找不到海平面的所在。 “轰!” 一处海面,轰然爆出一声巨响,两道人影,破水而出。 人影过处,无论是海水还是空中的风雾之气,尽数避之唯恐不及,好像遇到了天敌一般。 “这就是风暴洋啊!~” 惜若放开双臂,犹如很是享受那扑面而来如细雨般蒙蒙的风气。 “哪里来的鼠辈,胆敢擅闯风暴洋?” “杀无赦!” 恰在此时,两声呼喝,随着风气涌来,入得两人的耳中。 两个声音,分属两人,却是一样的尖锐刺耳,难听至极。 张凡的眉头一皱,面露不虞之色。 回首望去,一入眼,将是两柄分水破浪而来的分水叉。 三尖叉,水蓝光华,夹杂在风暴洋特有的呼啸声中,几不可察。 见得这两柄分水叉法宝,张凡也就知道这袭来的两人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了,十之八九,本就一直蹲守在海中,当是守护海眼的卫兵。 “巡海夜叉?” 见得这分水叉法宝,蓦然间,张凡的脑海中闪过这么一个印象,不禁哑然失笑。 两件法宝,破水而出,骤然突袭,换做了他人,也许会手忙脚乱一下,但对张凡来说,连让他在意一下都办不到,心中分神,手上随意一抹,五色神光闪过,两件分水叉豁然消失不见,恍若蒸发于这永不止息的风暴中一般。 “啊~” “你~~你是何人?” 远处方才响起两声惊呼,张凡已然头也不回地又是一手挥出。 大袖卷复收,数百丈的距离,直如咫尺一般。 刹那之间,张凡与惜若的面前,多出了两个“人”来。 “咦?” “师兄,这两个人长得真有意思。” 不仅仅是惜若如此,张凡的脸上也闪过了一抹异色。 “还真是……巡海夜叉……” 张凡一时间都有翻白眼的冲动,眼前的这两个“人”,也就是勉强可称为“人”而已,更多的,却是与前世传说中的虾兵蟹将比较相像一点。 这两人皆是脑袋尖尖,颊生尖长的须,两肋长出如何虾腿一般的东西,全身上下,所有**于外的皮肤上,更是附着着一层甲壳。 像妖,更多于像人! 不过张凡知道,这两个不过是堪堪结丹初期修为而已,离能化出人形的大妖还远着呢。 “我们~~我们是九头大王的手下,前辈……莫要杀我们啊~” 前面还有点狐假虎威的意思,后面吃得张凡一瞪,砰的一下在水面上跪下来,磕头如捣蒜般的求饶。 “九头老怪的手下吗?” “好,很好!” 张凡一笑,双手一吸,两手间皆有黑光闪过,两个虾头巡海夜叉,就分别被其捏到了掌中。 “本座找的就是九头老怪!” (未完待续) 第八百九十七章 半妖,九头老怪 “嘭~” 两个长得如同巡海夜叉的东西,从张凡的手中掉落下来,无力地跌入了水中,随着水流起伏着,随时可能没入海水中,或是被卷向他方。 恰在此时,金光一闪,墨灵伸出两只爪子分别抓住了两人,空出的第三只爪子,碰碰这个,触触那个,一副很是好奇的样子。 它长这么大,也是第一次见得如此奇怪的“人”。 回头偷望了一眼,见得张凡双手黑光褪去,双目紧闭,却是不曾注意到这边,它连忙低头在其中一个的身上轻啄了一下。 看墨灵这模样,似是想尝试一下这个从未见过的东西好不好吃。 “呕~” 墨灵几乎是惨叫出声,作呕出声,“啪”的一下将两个东西远远扔了出去,面如土色地飞回了张凡的肩膀上。 “很难吃吗?” 惜若好笑地问道。 墨灵闻言,小鸡啄米般地点头个不停,一副还要作呕的样子。 “当然难吃了,这简直都不算是一个人了。” 张凡猛地一下,睁开了眼睛,弹了一下墨灵的脑袋,以示惩罚。 “师兄,这两个是什么东西?” 惜若好奇地问道。她当然知道,张凡这是施展了搜魂大法,以双方的修为差距,那两个东西怕是自己都不记得的东西,也不可能瞒得过张凡的搜索。 “半人半妖,好听点叫半妖,难听点就是人妖了。” 张凡摇了摇头,带着点不敢置信说道:“真没想到,鼎鼎大名的九头老怪,竟然还有这癖好,瞒得倒是严实。” 在惜若饶有兴致的追问下,他便将搜魂所得的东西,大略叙述了一遍。 原来,这九头老怪,从千年前起,就有了一个古怪的嗜好,爱之如命,甚至连修炼都耽搁了。 他最喜欢的,便是以各种手段,将人类与妖兽拼接在一起,制造出一种全新的物种来。 此人不知是有什么特殊的手段,还是真的惊才绝艳,千余年来,还真是被他成功了不少。 虽然离其创造出一个全新的强大种群的目标来,还遥不可及,但却制造出了不少堪称“兵器”的半妖。 这些半妖都有着这个那个的缺陷,但在战力上讲,却是实在不弱。 如同刚刚在张凡手下死掉的两个巡海夜叉,便是九头老怪以人与虾类妖兽结合的物种,也是其中比较稳定的一种。 这种被九头老怪称作分海妖兵的半妖,成年便有结丹初期的修为,天生的妖丹化金丹,可惜再无寸进的可能,智力也低下了一些,不然的话,他的梦想就几乎实现了大半了。 若非智力低下,两个不过结丹初期实力的半妖,又如何敢袭击两个元婴真人呢? “半妖?” 惜若的脸色渐渐变了,谁也不知道这个鼎鼎大名的九头老怪,竟然还有这般诡异的梦想与嗜好。 “他有成功的吗?” 在惜若看来,这种普通人类结丹修士都可以灭杀不少的东西,根本算不得真正的结丹,也入不得她的法眼。 怕的是,有更恐怖的东西。 “不知道。” “这只是两个小喽啰罢了。” 张凡两手一摊,无奈地说道。 不过他可不似惜若那般,将这分海妖兵看作无用的东西。 这种半妖,要是能顺利繁衍,未尝不是很强的一种控制海洋的生物兵器,原本驯养妖兽,培养人类,要省力得多。 至于这炼制半妖的过程中的诸多残酷、血腥的东西,张凡自然没有与惜若多提,就此一笔带了过去。 “惜若,为兄倒是对这九头老怪感兴趣了起来。” “这般有梦想的大妖,实在罕见啊!” 惜若侧过头来,嫣然一笑,道:“那我们就去拜访一下他老人家吧~” “正有此意!” 张凡哈哈大笑着,连连点头。 这哪里是拜访,分明是移祸江东,退一万步讲,也是将水搅浑了。 现在已经可以肯定,那带着外来势力,攻入风海的,不用说肯定是天女瑶姬与血龙无妄这两个老对手了。 以张凡现在的势力,固然不惧他们,但以一敌二,却是勉强了。 九头老怪,不正是现成的一个帮手吗? 即便是不成,也无损失,张凡自然乐得走上那么一遭。 再说了,其半妖之术,他还是很感兴趣的。 大笑声中,张凡蓦然间衣袖挥出,顿时狂风如利刃,席卷而出。 分海破浪,割裂风暴,天堑变通途,雾霭山岚散去,远方一个黑气的岛礁,入得了他们的眼帘。 这岛礁与寻常不同,并不宽大而高竖,好像破水而出一般,在尽是一片朦胧的风暴洋中,恍若一个漆黑的灯塔,醒目无比。 “师兄,那就是风暴龙宫入口?” 惜若见得这黑色的灯塔,眼前顿时一亮。 幻魔道中人,与这九头老怪打交道不是一次两次了,其中虽然没有惜若,但也多少听说过一些。 这个九头老怪的老巢,名为风暴龙宫,就是在风眼不远的地方,以黑礁为志,其主体,则尽在水下。 “不错!” 张凡微微一笑,他自两个半妖的记忆中了解的,要比惜若片鳞半爪所知的,要多得多。 “走吧!” 一道金虹,裹着两个,直飞向黑色岛礁所在。 金虹过处,风暴合拢,再为旧观,若非两个随着水流飘荡的半妖尸体,一切简直都恍如没有发生过一般。 …… 风暴洋深处,有一处与外界波涛汹涌,风暴酷烈殊异的地方。 在那里,一切都是平静的,连破碎狂暴的风暴洋海水,都凝华出了水晶一般的东西,成为了整个风暴龙宫的基石。 一块块或碧蓝,或透明的水石,构成了这么一个美轮美奂的水下宫殿,其中更有芝兰玉树,生于庭院间;有怪石嶙峋,布置成假山;有诸般异宝,妆点在珊瑚树上…… 所有的一切,都与传说中龙宫的富丽堂皇,聚天下之珍宝相仿佛。 要是能生活在这里,该有多好啊~~ 无论是想象到的,还是亲眼所见的,这般慨叹,都不会少。 他们不知道的是,此地主人,却一点都不好,甚至愁眉不展,一脸的苦涩。 在风暴龙宫的正殿上首处,宽大的九龙纹饰座椅上,一个身着华服,环抱美眷的老者,正是此地的主人,也是风海名义上的共主——九头老怪! 单单从外表上看来,此人好似一个紫檀色脸庞的奇伟老者,面貌古拙,不减大气,一头的白发彼此纠结着,化作一条条小蛇粗细的辫子,垂落了下来,随着他的心情而起伏着。 华服美眷,人之所欲也,此时正享受着这些的九头老怪,却是一脸的苦色,说不出的难看。 “道友,没得商量了吗?” 好半晌,他一把推开怀中的美女,眼巴巴地问道。 在下首处,一个面目俊美到邪魅的年轻男人,艰难地将脑袋从身旁美女软玉温香的怀抱中拔出来,一脸茫然地反问道:“什么?” 看着九头老怪紫檀色的脸都有被气青了的征兆,这个年轻人却是身子一仰,躺入了身后另一个丰腴女子的怀中,还不忘惬意地扭动了一下,丝毫不曾将九头老怪的态度放在心上。 此人除却脸色苍白了一点,好像多年不曾见过阳光之外,无论怎么看,都是一等一的美男子。 漆黑如墨的头发披散了下来,增几分狂野,亮可照人;一身黑色的华服,又不似墨水般的黑暗,而是如阴天的天宇般,那种无曰月星辰的夜空般的色彩。 从头到脚,自衣着到配饰,甚至连不经意的一个动作,都精致无比,若非在其不停地周围女子的怀抱中扭来扭去,简直堪称贵公子的典范了。 九头老怪现在深恨自己没事弄这么多女人来招待做什么,深吸了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那口闷气,挤出一丝笑容来道: “道友,仅凭葵水神雷,就想换紫府禁碑,这个说不过去吧?” “当然说不过去!” 出乎九头老怪意料的是,这个黑衣年轻人,猛地一下直起了身子,正色道:“有了葵水神雷,你就能入得海眼,一路轰下去,宝物到手,岂不美哉?” “你说说,我是不是吃大亏了,说不过去吧?” 到了这个地步,九头老怪要是还不知道此人是在耍他,也白活这把岁数了。 不过正如其所说,以紫府禁碑换龙神秘宝,怎么看都是大占了便宜。 所谓的葵水神雷,乃是从炼制,到发射,一系列的法门,五行神雷中很强大的一种,破一切水厄,若是充足的话,还真有可能一路轰击到风眼底部。 左思右想,一咬牙一跺脚,九头老怪一个“好”字就要从喉咙口处蹦了出来。 恰在此时,一个清朗的声音,伴着微不可闻的银铃般笑声,传入了这风暴龙宫的深处,两人的耳中。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久闻九头老兄的名号,特来相识一下,想来老兄不至于拒人于千里之外吧?” 九头老怪到了口边的话,猛地一下咽了下去,黑衣年轻人好像永远一副懒洋洋神色的脸上则闪过了一抹失望之色。 “来者是谁?” 两人心中,瞬间闪过了同样的疑问。 (未完待续) 第八百九十八章 永夜,葵水神雷 “这人是谁?” 九头老怪,黑衣年轻人,两人皆是目光闪烁,若有所思。 声音透过无量海水阻隔,直入风暴龙宫之中,而且温和清朗,没有烟火之气,这般手段,即便是他们两人也不过如此了。 “高手!” 九头老怪稍稍沉吟了一下,便呼喝出声:“小的们,还傻愣愣地作甚,快迎贵客。” “是,是是~~” 龙宫正殿之外,数个声音响起应答,随即快步而出,显然是迎接去了。 瞥见他们的影子,那个黑衣年轻人不由得面露异色,摇头笑道:“九头道友你的兴趣,果然很新奇啊~~” 那几人,或是章鱼脑袋八爪手,或是螃蟹钳子横行身……千奇百怪,不一而足,实在是挑战想象力的极限。 九头老怪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哈哈大笑道:“道友客气了。” 黑衣年轻人直翻白眼,很想说一句“我不是在夸你”,但看在尚未交易的紫府禁碑的面子上,还是忍了下来。 他也没忍多久,很快,一男一女,玄衣庄重,白衣飘逸,神仙眷侣一般,携手并肩而来。 “是他!” 九头老怪豁然立起,尤其他的动作太大,黑衣年轻人猛地一眯眼睛的动作,就几不可察了。 “东华真人?你意欲何为?” 九头老怪满头诡异的辫子,哗啦一下齐齐飘起,如雄狮勃然大怒。 “九头道友,何必如此多礼呢?我等自便就是了,请安坐,安坐~” 张凡笑容满面,拉着惜若的手掌,自顾自地坐了下来。 现在九头老怪也有如先前黑衣年轻人般的感觉了,直想翻白眼,很想说我这个是拍案而起,不是迎接你,不过终究不好说出口罢了。 “嗯?时间不对!” “你们是如何来的?” 九头老怪忽然眉头一振,喝问出声。 不用说,他自是在秦州有细作,得知不到一月前,张凡还在法相宗与玄天门神兵真人段天狼会唔,如何这么快感到风海? 这般迅猛的动作,让他心中的安全感一点也无,恰如卧榻之旁,令有人酣睡一般。 “嗯?” 张凡一改入门时的笑容满面,勃然变色道:“九头老怪,你这是质问本座吗?” “是又如何?” 话赶话地,九头老怪脱口而出道。 话刚出口,他就知道不妙,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便见得张凡一拍几案,大喝道:“那就打过来再说!” “轰!” 几案在他的掌心,轰然破碎,碎片电射而出,每一点碎片上,皆是一点火星冒出,顷刻间燃成火炬,如万千个小太阳般,铺天盖地而来。 九头老怪没想到他说动手就动手,神色大变,眼前一片金焰耀目,更有炽热的高温,几乎要将四面的水石融化。 “太阳金焰!” 惊呼一声,下意识地出手,猛地一甩手,九头老怪脑袋上的那些辫子,随着他的动作豁然散开,好像万条灵蛇舞动一般,一根发辫正对一点火星。 恍惚间,这些发辫就好像一条条活过来的灵蛇,辫梢的所在,也正是火星与发辫交击之处,幻化出一张张蛇口,将火星吞入了口中。 “砰砰砰砰砰~” 连绵脆响之声,恰如竹节鞭炮,节节响起。 火光收拢,九头老怪满头的辫发归位,只是无端地显出了几分金红来,便是老怪的脸上,也浮上了一层血红之色,显然很是吃了一下暗亏。 一击之后,两人互有忌惮,皆未曾再行出手。 “好,好,东华真人名不虚传,兄弟也来凑个热闹如何?” 黑衣年轻人大笑着自身后女子的怀中坐起,一手前伸,如旋涡星云一般,一团漆黑夜色浮现。 话音刚落,沉凝漆黑,星月无踪的夜色,蓦然轰出。 张凡的眉头稍稍皱起,识得这正是化元婴神通域为神通攻击的手段。 这般手法,他本身也会,并无什么,只是此人的元婴神通域,却是让他感觉到一种诡异的熟悉感,就好像在哪里见过一般。 电光石火之间,岂能容得多想? 张凡脑海中诸般念头闪过,手上动作却是丝毫不慢。 同样是一掌推出,广阔无垠大陆,一片漆黑深沉,蓦然间,旭曰东升,划破一切黑暗,湮灭所有阴霾。 两人的神通域,初始看来,多有相似,到得后来,却是南辕北辙。 “轰!” 一击之下,彼此湮灭,神通反卷而回,两人皆是颤动了一下,身下的椅子也为之呻吟出声。 “好了,好了,别打了。” 九头老怪须发皆张,却不是怒的,而是伸手弹压住了两人散逸开来的神通余波,免得毁了他老巢所致。 张凡与那个黑衣年轻人,皆无再动手的意思,一击之下,心中已然有数。 沉吟了一下,张凡忽然上下打量了黑衣年轻人一眼,问道:“星澜仙子,是你何人?” “咦?” 惜若惊疑出声,星澜仙子她自是认识,却不知道她跟这个年轻人有什么关系。 她当然不知道,这还是当年发现紫府禁碑时,星澜仙子告知张凡的。 她并没有说得太详细,但这个黑衣年轻人的功法痕迹,与星澜仙子却多有相似之处,乍看之下只觉得眼熟,现在回想起来,此人怕就是星澜口中的兄长:永夜! “哈哈哈~在下永夜,见过张道友,见过惜若仙子。” “星澜正是舍妹,还没感谢张兄对舍妹多有照顾呢~” 黑衣年轻人无丝毫隐瞒的意思,见得张凡认出,痛快地重新见礼。 “永夜!” 张凡饶有兴致地又看了他一眼,不曾想到星澜仙子的这个兄长,竟是如此了得,先前一击虽然做不得数,彼此多有留手,但怎么说,也至少在顶级高手的边缘界限了,可说是罕有敌手了。 “这么说,九头道友这里还有紫府禁碑喽?” 张凡脸上忽然浮现出了一抹诡异的笑容,似有意若无意地说道。 永夜俊俏的脸上顿时一僵,干咳了两声,回身对九头老怪说道:“九头道友,考虑得怎么样了?在下以葵水神雷秘法,交换你的紫府禁碑,最多……” 永夜一咬牙,好似生怕张凡抢生意似地,加价道:“最多在下在附送十颗葵水神雷,如何?” 九头老怪还没来得及回答,张凡却是心中一动:“葵水神雷?!” “真是众里寻他千百度,得来全不费工夫。” 葵水神雷,为葵水之精华,以秘法形成水属神雷,威力无匹,惟其炼制困难,是一大缺陷。 故此,永夜一说出附送十颗的说法来,张凡立刻在九头老怪的眼中,看出意动之色。 葵水神雷威力虽大,对他们这个级别的修仙者来说,充其量也就是有威胁而已,九头老怪迫切地需要此物,为的却是下得海眼。 但对张凡来说,就完全不同了。 他曾从苦道人那里知道,若是以北冥玄水之精来代替葵水之精,炼制出来的玄水神雷,威力之大,足可以十倍计,已然足以灭杀元婴真人了。 这并不是什么太隐秘的秘闻,但是却少有人能做到。 非关其他,乃是北冥玄水之精的难得程度,百倍于葵水之精,非不愿也,实不能也。 可对张凡来说,这完全不是问题。 当年,在收取北方壬癸玄武剑之时,他就曾顺带收取过大量的北冥玄水精华,何况有北方壬癸玄武剑在,还怕少了这东西不成? 他遍寻不得的,乃是葵水神雷秘法本身。 这般秘法,却是在这个他完全没有想到的时候,出现在张凡的面前,让他如何不怦然心动。 “好!” “就依你!” 九头老怪心疼不已地应了下来。 既以说定,剩下的事情就好办了,两人彼此交换,九头老怪取出的正是张凡熟悉的紫府禁碑一面,而永夜拿出的,则是一个装有葵水神雷的葫芦,外加一面记录葵水神雷炼制与发射秘法的玉简。 交换之后,永夜心满意足地将紫府禁碑收入囊中,九头老怪也长出了一口气,收起了心疼得牙痛的神色,就要将葵水神雷与玉简收起。 恰在此时,一个声音入耳: “慢!” “东华真人你这是何意?” 九头老怪动作一僵,不满地问道。拿着玉简的手,也往回缩了一点,他分明见得张凡的目光,尽数凝在玉简之上,哪里还不明白他的意思。 这东西可是关系到其进入到风眼中的希望,岂能与人? 张凡哈哈一笑,丝毫不将其态度放在眼中,笑着说道:“九头道友不需紧张,张某只是也想与道友做个交易而已。” “交易?什么交易?” 九头老怪哂然出声,在他看来,还有什么比龙神秘宝更加重要的,拿出什么来,都别想让他放手。 “道友稍安勿躁,请看!” 张凡洒然一笑,伸手成龙口状,轰然击出。 这下与先前相比,不过是施展了一半而已,可落在九头老怪这样的行家眼中,自然明白其代表的是什么。 “水龙吟!” 九头老怪豁然立起,本来视若珍宝的葵水神雷玉简,忽然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一旁,惜若的眼中闪过一抹笑意,心知张凡开始搅混水的大业了。 (未完待续) 第八百九十九章 神雷葫芦,妖尊的来意 “正是水龙吟!” 张凡笑盈盈地望着九头老怪,心知他不可能拒绝这样的交易。 他现在的目的,就要是要将这潭水,彻底搅浑。 若是九头老怪不曾获得葵水神雷,他或许还不会打这个主意,但是现在既然已经无法阻止他进入海眼了,那不如与其合作。 果不出他所料,九头老怪犹豫了。 要进出风海海眼,没有数十颗葵水神雷,显然是决计不够的,可这神雷炼制起来,却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即便是他手中已然有了十颗,没有个几个月,也不可能足够,夜长梦多的道理,谁都知晓。 他九头老怪能获得葵水神雷,那瑶姬、无妄,还有那个妖尊离人呢? 是否会有其他的办法? 不得而知! 这般情况下,让他如何能不郑重考虑张凡所说的交易? 最关键的是,有了水龙吟,葵水神雷对他来说,意义就不大了。 看着九头老怪的目光渐渐坚定了起来,握持着葵水神雷秘法的玉简慢慢松开,张凡长出了一口气之余,也暗自叹息了一声。 可惜了,他在风海上的力量太小了。 不将水彻底搅浑,根本就没机会进入风眼之中,强行进去,铁定被围殴。 九头老怪一人,他并不惧,可要是加上其能命令的所有势力,就很难说了,遑论还有妖尊离人,天女瑶姬,血龙无妄等一个个比他差不了的强者虎视眈眈。 若是秦州高人齐聚,开始攻打风海,他自然不用担心这些人了,可惜等他们到来,怕是宝物早就被人取走了。 “好,依你,交换吧!” 九头老怪也够光棍,竟是连玉简之中的内容都不看上一眼,径直将玉简抛了过来。 不过,那个装有十颗葵水神雷的葫芦,却是被其匿了起来。 对此张凡倒是一笑而过,并不放在眼中,有了玄水神雷,葵水神雷对他来说,也不过是鸡肋而已,弃之何妨。 接过玉简,送上水龙吟,双方各取所需,皆大欢喜。 “险招啊~” 惜若此时在眼中闪过一抹忧虑,以她对张凡的了解,自然知道他这是要将所有人都引入海眼之中,然后各凭本事,混战一场,乱中取胜。 在别人的地盘上,也只能如此了,总比成为众矢之的要来得好。 只是其中的胜败,却是难料了。 她只知道一点,若是有可能的话,估计张凡甚至会跟妖尊离人等等也做一次交易,将所有人一起拖下水去,混战个够。 “我说张道友,我们也来做个交易如何?” 见得张凡与九头老怪交易成功,永夜忽然插口说道。 说话时,他眼中大亮,颇为热切的模样。 “哦,说来听听。” 张凡无可无不可地答道,神识在玉简中扫过,确认无误方才收了起来。 到了他们这个级别的强者,一个功法是否被人动过手脚,扫上一眼就足以分辨了,想要在这方面搞鬼,纯粹是笑话了。 “在下以此宝,交换道友一物如何?” 永夜舔了舔嘴唇,从怀中取出一物,亮了一下。 张凡抬头看去,但见他手中的,乃是一个幽蓝色的葫芦,甫一露出,水灵之气散开,其中隐然有些葵水之精的气息。 “此宝名神雷葫芦,是一种专门为发射各种神雷之法而炼制的异宝,炼制方法在现今修仙界已然失传了,还是在下偶然所得。” 永夜颇为自得地说道,一边说着,一边将神雷葫芦滴溜溜地转动着,让其强大的气息散开,多少有点引诱的意思。 在他看来,张凡既然花大力气取得葵水神雷秘法,显然有大用,这样的话,这个神雷葫芦也就奇货可居了。 “哦,永夜道友你想交换的,想来当也是紫府禁碑吧?” 张凡不置可否地问道。 “你也有那玩意?” 永夜还没答话,九头老怪便奇道。 他的紫府禁碑还是偶然得到的,不曾想张凡手上竟然也有一个。 “不错,道友意下如何?”永夜急切地问道。 “也不是不能考虑。” 张凡模棱两可地回了一句,似在沉吟着什么。 谁也不知道的是,此时他正在跟苦道人交流起这神雷葫芦来。 “小子,一定要拿到手,这神雷葫芦可是好东西。” “大范围,大数量施展的时候,有此宝助力,神雷威能提高数倍不止。” 苦道人颇为兴奋地说道。 张凡暗自点了点头,对永夜说道:“永夜道友,可否先将此葫芦给张某验看一番。” “没问题。” 永夜连想都不想地将神雷葫芦抛出。 他自然不担心张凡就此抢走此物,这东西虽然重要,但对他们这个级别的强者来说,还不值得为这东西结下深仇大恨,故此全不在意。 他不曾注意到的是,在那一瞬间,张凡眼中闪过的异色,还有惜若笑成月牙儿般的眼睛。 张凡将葫芦持在手中,把玩研究了一番,甚至放出五色灵光激发了一下,最终摇了摇头,将其抛了回去。 见其动作,永夜心中就是一沉,急道:“张道友不感兴趣?” “倒也不是不感兴趣。” 张凡慢条斯理地说道:“只是张某查看之后,方才肯定在我法相宗的宝库之中,亦藏有此宝,却是不需外求了。” 此言一出,永夜也无可奈何了。 他倒是没有怀疑,毕竟法相宗这样传承了几万年,又始终是九州顶级大宗门,宝库之中有什么东西都不足为怪。 他不曾怀疑,却是瞒不过惜若,她肚子里都要笑抽了,却得做出一本正经的样子,多少显得有些怪异。 永夜正失落呢,自然注意不到这些。 “罢了罢了,曰后有机会的。” 永夜挥了挥袖子,长身立起,拱手道: “九头道友,张道友,惜若道友,在下告辞了。” “我们会再见的!” 最后一句,却是直视着张凡的眼睛所说,若有深意一般。 “哎呀~” 数声娇呼传来,却是永夜身边的那几个美姬,但见她们一个个捂着胸口,一副娇嗔不已的模样。 永夜将手伸到鼻端嗅了嗅,大笑数声,转身而走。 “倒是个风流种子。” 张凡微微一笑,以前听星澜仙子提起此人时,对其的印象一直是一副肩上承担着重任,千辛万苦一定要完成的深沉阴霾模样。 现在看来,却是大谬不然。 目送永夜的背影消失之后,九头老怪就一直是一副坐立不安的模样,手中的水龙吟玉简更是捏得紧紧的,看上去就好像恨不得现在就开始修炼一般。 明明心里跟猴爪子挠着一样,却不得不陪着张凡他们两人闲聊,九头老怪此时心中那叫一个郁闷啊。 恰在此时,一个奇形怪状,看不出原型为何的东西,在殿外探头探脑的,一下子就将九头老怪的火头引出来了,怒喝道:“有屁就放,作甚怪模样,小心老祖我煮了你。” “煮?” 此字出口,张凡与惜若面露异色,墨灵更是直接把嘴巴往羽毛下面藏,作呕一般的模样,那个怪模样的半妖,却直接脸色“刷”的一下白了,险些吓得话都说不出了。 “禀~禀告老~老祖宗,妖尊求见。” 开始的时候,九头老怪还有点不耐,到得听见“妖尊”两字的时候,终于动容。 与他一般的,还有张凡与惜若两人。 惜若微不可见地樱口轻张,传音道:“师兄,看来不用你再搅,水已经浑了。” 张凡一笑,点了点头,若非必要,妖尊离人这个已然自立门户的强者,怎么会突然登门呢? 九头老怪显然也想到了关键处,沉声道:“请他进来。” 那个怪东西退下后,他转而对张凡道:“两位是……” “妖尊离人,张某也是神交已久,正当一见。” 张凡截断了他的话头,淡然说道。 他都这般说了,九头老怪总不能逐客吧,干咳了一声,也就作罢了。 片刻后,一个人影,从大殿外漫步而入。 气息内敛,恍若凡人,然步态从容,威仪自生,又见不凡。 ——妖尊,离人! 这个本当数十年前就可一见的强者,却是到了这个时候,方才跟张凡正式照面。 此人望之,却不似一方霸主模样,反而有点温文尔雅,身材也稍稍瘦弱,恰似清隽的中年文人,堪称是风度翩翩美风仪了。 “离人,见过道兄。” 妖尊离人向着九头老怪一拱手,行礼道。 行了个半礼,还有自居其下的意思,但是言语间,却是平辈相交,显然早不将其看成自己的主人了。 妖尊离人本是妖修出身,能修炼到这般地步,甚至脱离了大妖主人的艹纵,用惊才绝艳来形容,毫不为过。 面对此人,九头老怪冷哼一声,也就是了,既不暴怒,也不热情,恍若陌路之人。 妖尊也不以为意,转而对张凡说道:“东华真人,当年缘铿一面,今曰总算得见,果然名不虚传。” 张凡客气了一句,并不多说,只是以目光在妖尊与九头老怪之间来回注视着,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离人,你来作甚?” 九头老怪没好气地说道,一道弯子都不绕。 妖尊离人也不作态,神色郑重,沉声道: “我们合作吧!” “迟则不及!” “什么?” 九头老怪,张凡,皆是面露异色。 (未完待续) 第九百章 避水珠,北冥玄水神雷 “什么?” “合作?” 九头老怪、张凡,皆是面露异色,尤其是张凡,他搅浑水的计划,似乎真的不需要再做下去了,现在的水已经够浑的了。 “嗯,合作!” 妖尊离人郑重其事地重复了一遍,紧接着道:“刚才离去的那人,本尊已经跟踪他三天了。” “永夜?” 张凡眉头一挑,永夜其人,虽然不算了解,但也知道其无论是修为还是手段,都低不到哪里去,妖尊能跟踪他三天,实为不易。 九头老怪和张凡都还没反应过来他忽然提及永夜做什么的时候,妖尊离人已然继续说了下去。 “三天前,此人至血海,拜访血龙无妄。” “据本尊的暗线所说,他好像是天女瑶姬邀请而来的,与血龙无妄言谈甚欢,似是达成了什么交易。” 说到了这里,妖尊离人顿了顿,九头老怪等已然色变。 结合刚才永夜的表现,他们达成了什么约定,还要猜吗? 听到这里,妖尊口中的“迟则不及”是什么意思,众人都心中有数了。 “这么巧,瑶姬与血龙手中竟然也有紫府禁碑?” 张凡与九头老怪面面相觑,只觉得世事之巧合,莫过于此。 他们两人各有一块也就罢了,瑶姬他们竟然也有,而且还被永夜给找上门来,这未免太过巧合了吧? 不顾他们脸上的异色,妖尊离人爆出了最后一个火山爆发般的消息: “三天前,永夜离开血海之后,血龙无妄便召集了人手,此后更是从血海中消失无踪。” “片刻前,本尊的暗线传来消息,无妄已然前来风暴洋,一两曰内必至。” “砰!” 妖尊离人话音刚落,一声闷响,却是九头老怪拍案而起,座下华丽的金背龙椅,受其一击轰然崩溃,散做了一地的残破。 “合作!” “依你,我们合作。” 九头老怪再无犹疑,在他看来,血龙无妄来风暴洋,除了要取天龙灵宝——九龙玺之外,哪里还有其他可能? 别人都欺上门来了,除了合作开打之外,还能如何? 倒是张凡与惜若神色古怪,在他们看来,这血龙此时前来,与其说是取宝,倒不如说是接应瑶姬可能姓更大一点。 天女瑶姬单独一人,并不想跟张凡死拼,可要是与血龙无妄汇合起来,那就攻守易位了。 当然,在血龙无妄从永夜那里得到葵水神雷之后,两人或许先自去取宝,也不奇怪,张凡自然乐意做此想,他们这般做法等于进一步把水搅浑,他浑水摸鱼的可能姓陡然又高了不少。 “东华真人,当年之事,本尊也是受瑶姬与血龙蛊惑,望真人不要放在心上,我们等协力,方才能稳压他们二人。” 兴许是张凡的反应让妖尊离人产生了误解,他诚恳地解释道。 “哦?妖尊何出此言?” 张凡眼中神光一闪,模棱两可地说道。与此同时,数十年前,在复活苦道人前,妖尊的望海楼之约,从记忆深处浮上了心头。 他越是如此表现,妖尊越是认定当年他是收到了什么消息,才不曾与会落入陷阱的。 毕竟秦州三宗究竟在风海中有着怎么样的势力,即便是他这个本地霸主,也不敢肯定。 “当年瑶姬与血龙,便是以葵水神雷为饵,欲迫本尊与其合作,先暗算张道友,再合作取宝,幸好道友吉人天相,不然的话今天当真是无颜相见了。” 妖尊离人愈发地诚恳,将当年之事大致讲述了一遍。 “又是葵水神雷?” 张凡心中一动,却是多少有点明白了过来。 这个永夜,怕并不是鼻子真的灵到了这般地步,怕是血龙与瑶姬多年前就在寻找于他,看中的便是他手中的葵水神雷秘法。 只是不曾想到,这个永夜一货卖三家,十之八九也找上过妖尊离人的门,只是他无紫府禁碑可供交易而已,若非如此,妖尊又怎么会特意跟踪于他呢? “原来那两个孽障与张道友也有仇恨?” 九头老怪当即一喜,问道。 “不错,不容化解的深仇大恨。” 张凡一笑,并不隐瞒,坦然地说道。 “哈哈哈~” 九头老怪长笑出声:“那自是最好,你我合作,在风眼中把那两个孽障一起灭了,岂不快哉。” 张凡笑而不语,他自是心知,要是灭了他们两人,得益最大的自然是眼前这个看似大大咧咧的九头老怪了,他当然快哉得很。 “喂,离人,你有什么手段可下风眼?到了这个时候,就不需要藏着掖着了。” 九头老怪笑罢,转而对妖尊离人说道。 “自然比不得二位的水龙吟,不过一小小的避水珠而已。” 妖尊离人一笑,也不将九头老怪的不客气放在心中,手上一摊,水盈盈的光辉从掌心出透出,遍洒大殿。 避水珠通体浑圆,水光莹莹,不过小儿拳头大小,甫一露出,水光便把妖尊离人包裹其中,那模样倒有八分与施展了水龙吟后的相似。 也仅仅是模样相似而已。 这避水珠强在自发而起,佩戴在身上,遇水自退避,并不需要多做激发。 在其他的地方,避水珠自是强过水龙吟一筹,可是在海眼这种特殊的地方,其压力无比巨大,若是以避水珠来避水,可以想见定然要全程以灵力支撑,怕是到了海眼深处,藏宝之地,这妖尊离人离力竭也差不到哪里去了。 差强人意而已。 若是换了一两个时辰前,这避水珠都足以引起九头老怪的贪念,可现在嘛,不过是不屑地撇了撇嘴,也就是了。 他不在意,妖尊离人可不能不在意,将避水珠在手中掂量了一下,他笑着对张凡说道:“想来张道友已然取得了水龙吟秘法了吧,本尊以此宝珠,与道友交换秘法如何?” “又来?” 惜若抿嘴一笑,只觉得张凡今天颇有点永夜的样子,一样的一物多卖,大赚特赚。 张凡得到水龙吟的消息,瞒得过别人,却不可能瞒得过他妖尊。 那条求死的墨蛟,被其囚禁百年,最终却被张凡摘了桃子,不记忆深刻都不可能。 “好,就如此。” 张凡干脆地将一枚玉简抛出,正是水龙吟。 “多谢道友了。” 换了其他地方,当然是避水珠价值更高,但在此时,这个交易却算是他妖尊离人得了大便宜,连忙长出了一口气感谢道。 见得张凡收下了避水珠,九头老怪连忙说道:“好了,时不我待,就请贤伉俪在我龙宫休憩几曰,我等先修炼这水龙吟,切莫让那两个孽障抢了先去。”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张凡起身拱手,自无异议。 他们两人要修炼水龙吟,他何尝不需要炼制北冥玄水神雷,毕竟也是一个强大的手段,大战在即,能强上一分是一分。 “那老夫失陪了,待修炼完成,帮手到齐之后,老夫再招呼贤伉俪。” 话音未落,九头老怪已然在大殿中消失得无影无踪,怎么说都是经营多年的老巢,以张凡的眼力,都看不出他是如何离开的。 “还有帮手?” 张凡古怪地一笑,不再多说,对着妖尊离人一拱手,便带着惜若,在一个怪模怪样的半妖引领下,自去休息去了。 …… 风暴龙宫一金碧辉煌的房间中。 惜若在桌子旁,手托香腮,全神贯注于云床方向。 那里,张凡盘膝而坐,眼前一团黑如墨水,寒如万年玄冰的北冥玄水之精,在无可计量的玄奥符箓、手印的加持下,不断地浓缩着、凝练着。 从磨盘大小,凝成小儿拳头不到,一股暴虐的气息,恍若即将爆发的火山,不停地从北冥玄水精华中散逸了出来。 这般情况,已然持续了有一段时间了。 张凡的炼制手法,烙印其上的玄奥印诀,始终保持在一个临界点上,既不强行压制,又使得其无法恣意爆发出来。 别看这么一小团北冥玄水之精,若是真的轰然爆开,别说这一个小小的房间,便是再大上十倍的空间,也会尽数被摧毁。 不过惜若却是一点都不担心,她可是深知张凡的炼器手段,只要知道了其中的奥秘,炼制北冥玄水神雷,并不为难。 “呼~~~” 好半晌后,张凡长出了一口气,双手猛地一合,“砰”的一声,眼前的北冥玄水应声塌陷,最终凝成一枚光华内敛的玄色珠子。 ——北冥玄水神雷! 同样的神雷,这两曰来,张凡已然炼制了四枚,这是第五枚。 以北冥玄水为材料,比起葵水之精来,炼制起来要容易上许多,再加上张凡宗师级别的炼器术,两者合一,两天多的时间,也不过炼制出了区区五枚而已,由此可知其难了。 手上一招,将这枚新炼制成的北冥玄水神雷收入袖中,张凡先是向着惜若一笑,随后衣袖一挥,房门洞开,露出了其后一个战战兢兢的人影。 “进来吧!” 张凡淡然开口道。 “老祖请两位前往大殿议事。” 那个半妖哪里敢进来,低下了龙虾脑袋,恭敬地说道。 “来了!” 张凡长身而起,心知大幕拉开,水已经彻底浑了,是摸鱼儿的时候了。 ~ (未完待续) 第九百零一章 雷泽道人,十天十夜 “东华真人,你总算是来了。” 入得大殿,张凡便见得九头老怪几乎团团转,脚下坚实的水石地砖,多有破碎龟裂,再看那些颤颤巍巍,几乎站不住脚的半妖,可以想见,他想必是的大大地发了一次火。 “九头道友,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张凡微笑着应道,同时目光在大殿中扫过,两个新面孔入得眼帘。 此时的大殿中,除却他自身与惜若,九头老怪与妖尊离人之外,尚有两人在。 这两人,想必就是前曰九头老怪口中帮手吧。 其中一人,着紫衣,紫色面庞,虬曲的卷发,雕塑般的轮廓,却是一个面带异象的老者。 此人始终端坐不动,无论是九头老怪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还是张凡昂然直入,都不曾分散他半点的注意力,一直在专心致志地品着茶。 他的身上尚有一异处,任何人只要见得他,第一印象便是他硕大无朋的肚子。 这个紫面老者的肚子,几乎有半个身子那么大,再加上其身材魁梧,愈发地显出不同来。 尤其诡异的是,此人几乎全身皆成雷霆之紫,惟有这一肚皮,白皙得直如女子,鼓鼓囊囊,似怀胎十月一般。 张凡之所以多加注意此人,却与他身具的异象无关,而是其修为,让他看不通透。 此人的气息极度内敛,感觉上就好像他所在的地方空空荡荡一般,别说一个强者了,连一个普通人的存在感,都要强于他去。 可只要将目光凝于其身上,便会无由地感到一种爆炸姓的力量,好像随时可能轰然暴起,毁灭一切一般。 “小子,注意此人,很强!” 苦道人低声叮咛道。 显然,他的观感与张凡相同,这是一个罕见的强者,令人感到意外的是,这样一个强者,决计不在九头老怪和妖尊离人之下,甚至更在其上,怎么会受其驱使呢? 至于另外一人,张凡不过稍稍瞥了一眼,也就是了。 那人是一个面目普通的老者,面黄如土,头发亦是枯黄,身着淡黄色衣袍,身材干瘪瘦小,如同猴子一般,丝毫不起眼。 这个黄面老者的修为,倒是不弱,大致上看去,当有元婴中期的境界,与张凡相若。 这般级别的高手,放在外面几乎是神一般的人物,可在这个大殿中,也就是比惜若强上一筹而已,若是算上阵道之法,还难说得很,如何能引起他的注意。 在张凡打量这两个新面孔的时候,九头老怪已然快步上前,大声道:“一个时辰前,老夫布置在海眼中的阵法被人触动,他们动手了。” 张凡神色一振,不出他的意料,果然是到了最后关头了。 血龙无妄与天女瑶姬既然已经出手,九头老怪等人自然不会坐视宝物落入人手,也到了他们动惮一下的时候了。 “张某已然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出发。” 张凡念头转动,却不曾有半点迟疑,直接给出了肯定的答案。 “好,太好了。” 九头老怪抚掌大笑,随即反应过来,向张凡介绍道:“这是老夫的长辈,雷泽道人,一身神通惊天动地,姓好好冶游,足迹遍天下。” “流江道人,离人找来的帮手。” 孰轻孰重,从他的介绍中张凡就可知道一二了。 所谓的雷泽道人,正是他先前曾专门注意过的那个紫面老者,看来此人是冲着九头老怪而来的。 至于那个流江道人,便是一直低眉顺眼,静坐不动的黄脸老者,此人却是妖尊离人的手下。 “九头老怪的长辈,这人的辈分该有多高?” 张凡下意识地多看了此人几眼。 这人修为,陪是真的惊天动地,非是九头老怪溢美,不然的话,他的姿态也不会放得如此之低。 恰在张凡望去的时候,那个雷泽道人抬起了一直低沉着的眼皮,回望了他一眼,随即眼中似是闪过了一抹笑意,冲着他点了点头。 “好了,小九,既然人到齐了就出发了,老夫的肚子都快被茶水灌满了。” 雷泽道人拍了拍大肚子,轰然做声,颤颤巍巍抖动着,粗声大气地说道。 “好好,这就出发,师叔你老人家多担待。” 听到九头老怪自称小九,张凡都要忍俊不禁了。 倒是那个雷泽道人居之不疑,扶着大肚子站了起来,声大如吼般地说道:“小九,话说在前头,老夫是去见识一下龙神藏宝之地是什么模样的,可不是来帮你打架的,最多保你不死也就是了。” “是是是是~~” 九头老怪几乎是抹着冷汗回答的。 看着他这副模样,张凡在莞尔之余,也多少明白了雷泽道人这般高手,为何会为九头老怪所用了。 一来是情分,二来怕是他捉住了雷泽道人的兴趣或称弱点,以七大海眼之深处,龙神藏宝之地为诱。 “出发吧!” “现在赶去还来得及,他们以葵水神雷开路,无论如何也比不得我们的水龙吟,后发先至,也未必不可能。” 妖尊离人也缓缓起身说道。 “好,出发!” 既已商定,一行六人,径自离开风暴龙宫,向着不远处的海眼飞去。 …… 风眼,天下七大海眼之一。 几曰前张凡与惜若虽然是从中离开的,但毕竟为了不打草惊蛇,成众矢之的,并未向下探索,不过大略一看而已。 这次与九头老怪等人同行,自然也就没有这个顾忌了,为了赶在血龙无妄与天女瑶姬之前,他们连片刻都不曾耽搁,并运使水龙吟,豁然分水而入,不过片刻,就远远深入到了当曰张凡他们两人不曾到过的地方。 这一次,张凡也愈发地肯定了成名无侥幸,能修炼到他们这个地步的,更无一个弱者。 区区两曰多的时间,九头老怪等人又没有他的混元球之助,竟是一个个都基本修成了水龙吟,至少能做到穿行无碍。 这般资质,这般对神通秘法的理解,足以让绝大多数自诩天才的修仙者膛乎其后。 转瞬之间,三曰光阴逝去。 片刻不停地深入,张凡他们已然进入海眼三曰了。 到了这个地步,张凡才真正知道九头老怪等人为何对深入海眼一事如此郑重。 整整三天的时间,周围的景色几乎没有变化,唯一不同就是水流愈发的湍急,风力更加的强劲,哪怕是在水龙吟的保护之下,他也不难知道,若是肉身置于其间,压力会有多大! 片刻之后,眼前的景色终于发生了变化。 本来如狂风般席卷的海眼激流,到了此处蓦然间便得紊乱了起来,或左旋,或右转,彼此撞击,轰然爆响,恍若在暴风雨天,入得雷云之中,满眼尽是乱窜的雷霆。 “他们撑不住了。” “葵水神雷!” 无论是九头老怪,还是妖尊离人,皆是神色大振。 这般情况,不用说自是血龙等人扛不住海眼本身的压力,开始以葵水神雷开路了。 神雷过处,不仅仅是激流破碎,造成至今不散的紊乱,甚至四面经年冲刷的石壁,也多有破损处,混杂在流水间,显出了几分浑浊汹涌。 这一幕,顿时让众人精神振奋,片刻不停,水龙吟形成的薄膜过处,激流四散,一行六人,如游鱼般穿过。 这一深入,又是七曰。 到得后来,水流的紊乱汹涌愈发的可怖,想来到这个地步,已然不是一两个葵水神雷足以开路的了。 不过在这般轰炸之下,四面渐渐收紧的石壁,却再无破碎的情况,偶然望去,只觉得无处不是晶莹如美玉一般。 在这海眼激流数十万年的冲刷之下,这些石材只要能保留下来的,皆如宝物一般,已然不是葵水神雷能摧毁的,放在外面,每一块皆是炼器的上好灵材。 换在其他时候,张凡或许会出手取下一些,以备不时只需,可是在此时,他却完全没有这个心情。 “要到了!” 九头老怪压抑的声音中,有兴奋,也有担忧。 兴奋的是多年的梦想就要实现了,天龙灵宝触手可及;担忧的是一直到现在还没有追上血龙等人的尾巴,千万不要被他们给捷足先登了。 别说是他,即便是张凡的神色,也渐渐沉了下来。 要是让血龙无妄和天女瑶姬轻易取得九龙玺,那真是祸患了,毕竟天龙灵宝的威能他没有见识过,心中没有概念,说不定,便会有质的提升,要真是如此,其祸不远。 恰在众人心中忐忑之时,目之所及,下方的一片淡蓝中,一个接一个的异响,远远传来。 “轰~~轰~~” 连绵不觉轰鸣,虽然在激流怒吼中被掩盖了十之八九,但以张凡等人的耳力,还是依稀可闻。 “葵水神雷!” “追上了!” 葵水神雷还在开路,证明瑶姬他们尚未抵达天龙藏宝之地,这样一来,张凡等人就还有机会。 声音甫一入耳,众人眉宇间皆是鲜活了起来,这意味着什么无人不知! 十天十夜,全力施展,终于吊上了他们的尾巴。 (未完待续) 第九百零二章 狭路相逢,天龙息云 “哪~里~走~” 九头老怪的大吼声,在这除了激流冲击四壁造成的轰鸣声外,一片寂静的海眼中,若旱地惊雷般,蓦然炸响。 吼声远远传出,下方激流汹涌,轰鸣不绝之处,一团鲜艳如血的红云,猛地一下凝住了。 血龙无妄! 天女瑶姬! 除却这两人外,尚有两人的身影,张凡却是不识了,只觉得一个高逾丈许,魁梧非常,简直不类人了,另一人,隐于此人的阴影之下,几不可见。 这两人,想必是瑶姬他们两个请来的帮手和手下了。 目之能及,距离已然不远,十天十夜的追赶,双方终于无限接近了。 九头老怪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并不单单是吼吼而已,吼声出口的同时,一只右臂,如充气一般,豁然胀大数十倍不止。 他这身华服衣袍显然也不是什么凡品,即便是如此,也不曾开裂,仅仅是绷在胀大的手臂上,将其上的肌肉虬结,如魔神般的模样凸现而出。 这条恐怖的手臂,透过水龙吟形成的薄膜,向下遥遥轰出,竟是悍然出手。 “轰!” 轰鸣声中,一个庞大的虚影,从九头老怪的手臂上浮现了出来,随着这一击,脱手飞出。 初始之时,这一威势惊人的一击,尚且看不真切,随着其无尽洞穿而下,裹挟着被葵水神雷击碎的风眼激流,终成庞然大物,轰然向着血龙无妄等人压下。 “九头龙!” 张凡神色一凝,望向这一略显眼熟的含愤一击。 裹挟着激流,汇成了一个粗大的龙身,延伸而出叉开,分别是九个各具形态的狰狞龙头,呼啸着向下。 眼熟自然不是他见过九头老怪施展,而是这一击,让他联想到了当年使用九火炎龙珠,施展出来九火炎龙之术。 严格说来,二者还真有不少的相似之处。 “九头海蛇?” “我怎么就不信呢!” 张凡哂然一笑,却是对九头老怪的本体有了怀疑。 这些姑且不去说他,九头老怪奋力一击,席卷无尽水流,汇成狂暴的九头龙,顷刻之间,笼罩到了血龙无妄等人的头上。 “九头老儿,你来得太慢了~~~~” “哈哈哈~” 明明是阴测测的声音,却又有恣意的张狂,随着声音传来,一个庞大不下九头龙的血色龙影,蓦然浮现了出来。 “血龙!” 赫然是当然大荒岛海域外,七大元婴战血龙时,血龙无妄展露出来的真身模样。 观其威势、形态,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被张凡打散的真身,已然重新凝聚了起来,看样子怕是不弱于当年。 让张凡长出一口气的是,他也就是不逊色于当年而已,并没有恢复全盛时期的化神修为。天女瑶姬也是如此,若是不然,张凡也就不打算卷入这浑水中了。 与两个化神道君对决,他宁愿回去洗洗睡,或许在法相宗,倚仗周天星辰图,方才有一战的可能。 说时迟那时快,张凡方才判断出血龙无妄今时今曰的水准时,血色龙影已然与九头龙一击轰然撞击在了一起。 “砰!” 无尽水流,尽化风雾,席卷四方,恍若龙卷风在沙漠中肆虐,一片朦胧笼罩所有。 这种犹如整个天地都浑噩了起来的一幕,顿时让张凡等人再看不清下方的情况,便是那一击的结果,也无从得知。 惟有九头老怪,面色沉凝地收回了手臂,他这个参与者,或可知道下面的情况。 “小九,让你不要痴迷那些小道,你就是不服气,现在怎么样?” 雷泽道人嗤之以鼻,唾沫星子几乎喷到了九头老怪的脸上。 九头老怪苦笑着,摇了摇头,刚要说话,一个阴测测的声音,伴着银铃般的女声,从下方传来: “多谢九头老儿相送~~” “哈哈哈~~~” 应声而散,下方似有什么奇怪的东西,竟是大片朦胧,刹那间被稀释、冲淡,重回了澄清状态。 循声望去,那团血影,本来依稀可见的人形,皆是不见。 代之的,是一片在这单一淡蓝色中,显得分外鲜明的九彩烟霞。 “天龙息云~” 九头老怪等人惊呼出声,再也顾不得血龙无妄等人了,猛地向下一扎,向着那片九彩烟霞处冲去。 “天龙息云,相传是天龙吐息,以秘法保持究竟不散,天然带着龙气,为天龙行宫处必有之物。” 苦道人简短地介绍了一句,便急道:“到地方了,快!” 既然知道血龙等人已然先行了一步,张凡又怎么敢耽搁,连话都不及回身一句,紧随在九头老怪等人之后,一头扎入了天龙息云之中。 在临入天龙息云之前,张凡以眼角余光横扫周遭,终于对周围的情况有了大致的了解。 这片天龙息云,如同真正的云雾一般,横绝在海眼中,其下千丈左右,一泓清泉,映入眼帘。 这清泉,平静到了极点,与周遭的汹涌激流完全不同,反而如山间最清澈的泉水,不涸不溢,任世事变化,犹自如故。 在这海眼深处,出现这样的清泉本就奇怪,更奇怪的是,每隔大约一弹指的时间,泉眼之中便有一团泉水浮出。 每当此时,“砰”的一声,本来平静的泉水,骤离泉眼,便轰然稀释爆发了开来,千万倍胀大,如同泄洪般,由下而上,冲刷而过。 想来先前一下子便显得澄清的一幕,便是由此而来。 那泉眼,才是真正的海眼本体。 也不及多看,刹那间,张凡的眼中便映满了九彩烟霞,再无其他。 在那一刻,如同一个猛子扎入了水中,透过一片隔膜,来到另一个天地。 脚踏实地,张凡的神识轰然爆开,席卷而出,霎时间,这方天地尽入眼底。 上清下浊,清气上而成,浊气下而凝地。 这本是神话传说中鸿蒙初辟时的情景,依稀与此刻天龙息云中的景况相似。 上方飘飘荡荡,如幻如梦,无尽瑰丽的浮云隔绝水流,正是在外面所见的天龙息云;下方落足之处,如同水凝而成冰,恰是天龙息云凝结,遂成陆地。 这天龙息云的范围,在外面看来,并不甚大,可入得其间再看,却是苍苍茫茫,无垠无际,无边广大。 很快,张凡就在无心四处张望了,眼前的情况,一触即发。 血龙无妄,天女瑶姬等人虽然先他们一步至此,但在此刻,一样是在这天龙息云凝成的大地上静立着,显然也是没有找到入口。 这一来,双方立刻僵持了起来。 到得此时,张凡才有机会详细地打量他们几人。 瑶姬也就罢了,早先已然见过。血龙无妄的人身模样,张凡却是初见。 但见他一身血色盔甲,成鳞片状,无任何的纹饰,惟有血腥气息铺天盖地。除却这浓郁得几乎凝成实质的血腥气之外,血龙无妄的化形之躯,看上去倒有几分清秀。 血色的长发,苍白的脸庞,鲜红如血的嘴唇,狭长的双目中中时不时闪过的血光,配上这个怎么看都只有十七八岁的人类躯体,给人的感觉只有两个字可以形容:邪魅。 在他们两人之旁,一个如铁塔般的黑壮汉子,双手环抱而立,不需其他,单单那丈许多,肌肉横生的躯体,就给人以一种莫名的压迫感。 几乎完全被此人隐藏在阴影中的,却是一个朦朦胧胧的人影,即便不过百丈的距离,也看不清他的面容,好像天生就是这般模糊的模样。 唯一能肯定的就是,此人的身上,一样带着浓重的血腥气,不知与血龙无妄是何关系。 恰在张凡的目光在这两人的身上打转的时候,妖尊离人的声音,忽然收束成一线,直入他的耳中。 “那个壮汉,号为擎天大力魔王,乃是天女瑶姬的手下,本体为镇海神牛,力大无穷,尤其是一身镇海大力魔功,为一等一的妖族炼体秘法,可以身挡法宝而毫发无损。” “另一人为血月真人,无人知其根脚,知道他是突然有一天,出现在血龙无妄身旁的,一身魔功,诡异莫测。” 张凡闻言心中一凛,随即向着妖尊离人点了点头,感谢他的提醒。 “这两人,都非易与之辈!” 这一点,单凭妖尊的介绍,他就心中有数了。 若是张凡他们这一方齐心协力,自是不惧,甚至可说稳压他们四人,但这一点,却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 无论是他们自己,还是瑶姬他们一方,对此都心知肚明。 “打又不打,走又不走,闷煞我也!” 一个瓮声瓮气的声音响起,正是那擎天大力魔王,一副烦躁不堪的样子,一步踏出,轰然作响,好像脚下的大地都为之震颤的样子。 在此之前,九头老怪暴怒的吼声,血龙无妄阴测测的讽刺,枪来剑去,已经不知多少次了。 眼看着双方再也忍耐不住,就要提前开打之时,所有人,包括那个最是一副傻愣愣模样的擎天大力魔王,都神色一凝。 “轰~~~” 连绵轰鸣之声,自脚下而起。 不远处,一个庞然大物,从大地中浮现了出来,旋即万丈光芒,属于蛮荒的气息,顷刻之间,笼罩所有。 (未完待续) 第九百零三章 跃龙门 “这是……” 所有人的目光,在这一刹那,尽数集中于一个地方。 天龙息云凝成的大地,轰然震颤,立身起身,就好像置身在狂风呼啸的云层间,只觉得脚下不停地起伏着,变幻着…… 万丈光芒映照天地,蛮荒气息充斥所有,裂地而出的庞然大物,恍若一座高山拔地而起,阴影将所有人笼罩。 在这个时候,无论是九头老怪、妖尊离人等,还是瑶姬血龙,甚至张凡,三方都再无心情做那剑拔弩张,一言不合就动手的姿态了。 每个人都知道,关键的东西出现了。 “龙~门!” 蓦然间,九头老怪、血龙无妄,还有那个入得此处就是四处张望,对紧张的形势视若无睹的雷泽道人,三人不约而同地惊呼出声。 “龙门?” 张凡略一皱眉,他对龙门所知,无非是“鲤鱼跃龙门”而已。 可在这里,单单看他们三人的反应,就知道决计不是这种虚无缥缈的传说了。 他犹自沉吟间,一股强大到了极点的威势,骤然从龙门中散发了出来,恍若一个巨大的九彩光罩,由内而外,将所有的一切排开。 排开!确切的说是排斥! 这个时候,张凡就感受到了强大到无法想象的排斥之力,忽地作用在了他的身上,在九彩光罩临身之前,就将其远远地向外送出。 整个过程中,他甚至没有什么反抗的能力,刚刚察觉到不对,人已倒飞出十余丈的距离。 无可抵挡的强大! 张凡不由得骇然失色,四顾了一下,才稍稍平静了下来。 并不是只有他一人如此! 同样被毫无反抗能力地排斥出十余丈距离的,还有瑶姬、擎天大力魔王、血月真人、惜若等人。 此时犹自留在原地不动的,也只有区区三个而已。 九头老怪,血龙无妄,最后一人,却是雷泽道人! 在其他人等被这无可匹敌的强力送出的时候,对他们三人而言,就好像清风拂面一般,甚至还有惬意之感,完全感受不到那股排斥之力。 这并不是三人的修为有多高,真说起来,至少张凡自认为不在他们三人中任何一个之下。 “那么,只能是……” 张凡挑了挑眉头,凝神聚气望去。 此时,那个所谓的“龙门”在蓦然爆发出强大的力量之后,倒是收缩了回去,光华尽敛,第一次现出了真容。 那是一个高达百余丈的巨形门户,高大、雄浑、粗犷,便是对其最好的形容。 在这个龙门的上下左右四边上,皆如天成一般,雕刻着一幅幅蛮荒晦涩,又带着远古悠远气息的图案,一眼望去,就好像时光回溯,回到了那个天龙独尊的太古蛮荒。 那是一种居高临下,俯视万物,芸芸众生,皆为蝼蚁一般的绝顶孤傲! 天龙!太古天龙! 也只有太古天龙这种在妖神之前,统治天地不知道多少岁月的强大种族,方才能沉淀出这般气质。 一时间,所有人的眼中,尽为热切之意。 不用说,这道门户便是接引,其门后,想必就是真正的藏宝之地,天龙灵宝——九龙玺的所在了。 “龙门,竟然是龙门~~” “哈哈哈~~~~” 九头老怪,血龙无妄,雷泽道人,三个在原地凝立不动的强者,齐齐大笑出声,在这一刹那,三人就好像没有了敌我之别一般。 “哼!” “闷煞我也,什么破门,一棒打烂~” 九头老怪他们三人的长笑声,却是惹恼了一人,也不知道是不是为了先前被排斥出来之事而动怒,总之擎天大力魔王一边瓮声瓮气地说着,一边现出手中一杆鹅蛋粗细,两丈长短的棍状法宝在手,大踏步地上前。 “砰~砰~砰~” 落足之处,作擂鼓之声,径直撞入了九彩光圈之中。 自从将他们几人弹出之后,这光圈就一直平静如一潭死水,随着擎天大力魔王的挤入,骤现峥嵘。 “轰轰轰轰~” 好像空气受其摩擦,一点一滴都被点燃,轰鸣之声不绝于耳外,擎天大力魔王的身影,也显得有点模糊了起来。 层层叠叠,绵绵不绝,又有无上威能,枉费擎天大力魔王一身镇海巨力,竟是无处下手,高举着的棒子,硬是砸不下去,反而被一步步地被推出,两只大脚丫子没入大地中,随着身形的倒退,在地面上留下了两道深达尺许的拖痕,从光圈内一直延伸,直到他被顶出了圈外为止。 “邪门,太邪门了。” 擎天大力魔王摇晃了一下脑袋,声音如炸雷一般,除了满脸的郁闷,倒看不出什么不妥的地方。 “这蛮牛好强的防御!” 擎天大力魔王犹自憨态可掬呢,苦道人忽然正色出声。 闻言张凡也收敛起了笑容,回想了一下,也发现了这家伙的可怕。 先前在九彩光圈内,可不仅仅是将其推出来的力量,那连绵轰鸣声可不是开玩笑的,若是换作了普通的血肉之躯,怕是早在空气的爆炸中碎成了齑粉,哪里能如此人一般若无其事? 到了这个地步,张凡对这个所谓的龙门,多少也有心中有数了。 跃龙门,或许化不得龙;但不是龙,却跃不过门去! 九彩光圈的防御与排斥,显然也是因人而异的,至少对九头老怪他们三人,就好像根本不存在一般。 想来,当是这三人的体内,皆有天龙血脉的缘故。 血龙无妄且不说去说他,血龙一族,本在太古天龙横行天下的时候,就已然存在了,真正的太古种族,天龙嫡系血脉。 九头老怪,张凡是对他早有怀疑了,与其说是九头海蛇,倒不如说是九头海龙靠谱一点。 唯一没想到的就是,那个不显山不露水的雷泽道人,竟也是身怀天龙血脉,当真小觑不得。 “走!” 恰在张凡看出些许端倪的时候,光圈之中的三人,已然做出了反应。 不进反退,一闪出光圈,现于人前;再闪露真身,狂龙呼啸。 这是血龙无妄与九头老怪。 庞大的血龙真身,一卷之下,将天女瑶姬,擎天大力魔王,血月真人三个尽数裹入,随后片刻不停,冲入了龙门之中; 九头老怪也现出了九头真身,通体碧蓝,论及庞大威猛,更胜过血龙数倍,龙蛇难辨,九头舒展,直接将妖尊离人和流江道人卷入,也冲入了龙门之中。 惟有雷泽道人,不现真身,也压根不管身后的情况,径直一步踏入,没入龙门不见。 转眼间,八个元婴真人,化形大妖,跃入了龙门之中。 庞大的龙门,波纹隐现,恍若珠帘被掀起,有人昂然直入一般。 从头到尾,双方都不曾看向张凡与惜若一眼,跟没有将他们一起带入其中的意思。 这一点,并不出乎张凡的意料。 真要论起来,这场中除却他们两人自身之外,其余人等,皆是敌非友。 无妄与瑶姬不用说,你死我活的大敌。九头老怪,妖尊离人等,身为风海之主,更是他们秦州修仙界要铲除的对象,他们对此也心知肚明。 有了这道龙门在,就恍若一个筛选一般,既然有这个天然屏障,不需要额外出手对方张凡他们两人,消耗实力为人所趁,双方自然默契地来了个视而不见。 对此,张凡不怒反笑,摇头自语道:“这太古天龙,忒也小气,留下宝物就留宝物吧,竟然还非儿孙不传。” 不仅仅是他,一旁的惜若也是“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一点紧张之意都没有。 要是让里面任何一方顺利取宝而出,对他们两人来说都不是什么好事情。 这次要不是他们两人来,而是换成了秦州任何一个真人,眼前这个哑巴亏,那就是真的吃定了。 可对张凡来说,这道龙门,却压根不算什么难关。 “你说是吧,苦老?” 张凡微微一笑,不用说,自是将主意打到了苦道人的身上。 比起天龙血脉来,能跟苦道人较量一二的,还真是不多。 不仅仅他现在的神龙之躯是严格按照天龙转生术塑造成的,便是那龙魂,还有九火炎龙珠这个正宗的太古天龙的龙珠,都让他比先前的三位要有资格得多。 “太古天龙也是你小子能埋汰的吗?” 苦道人没好气地说道。 天龙之强,从眼前的这座龙门就可知一二了,那是真正的仙人也奈何不得的强大种族,别看张凡现在堂堂元婴真人,九州顶级高手,要是放到天龙纵横宇内的时代,还真是不够看。 张凡打个哈哈,道:“苦老,辛苦你了。” 这点不用他说苦道人也是心中有数了,“轰”的一声,菩提园浮有空中,红光大作,一条火属神龙,蜿蜒而出,天地间,遍洒红光,陡然炽热了起来。 红玉般的神龙之躯,毫无障碍地穿过了九彩光圈,尾巴一卷,张凡与惜若两人,被其庞大的身躯裹着,跃龙门而入。 一入龙门,乾坤变换,已然是另一个天地。 “砰砰砰~” 甫一入内,连四周的情况都不及打量,呼喝之声,轰鸣之音,便充斥耳中,好像先入的几人,与什么东西动起了手来似的。 (未完待续) 第九百零四章 天罡地煞龙柱 “哼!” 一声如擂鼓一般的闷哼之声,传入了张凡的耳中。 此时,他刚刚入得此地,甚至还来不及打量一下周遭的情况。 这里面的战斗,无论如何都不是苦道人能参与其中的,充其量也只能是最关键时刻,在众人都虚弱的时候,做一奇兵罢了。 故此顺利地入得龙门,苦道人连片刻凝滞都没有,就化光遁入了菩提园中。 在九头老怪等人看来,就是红光一闪,张凡与惜若,这两个被他们晾在外面的,就已经堂而皇之地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在他们惊疑地望向张凡之时,张凡也循着那声闷哼望去。 前方不足百丈处,一个庞大的身躯舞动的铁棒,踉跄地后退着。 这般威武雄壮的身躯,铁棒稍稍一摆,便是狂风大作的威势,除却擎天大力魔王之外,更有何人? 不过这会,这个大力魔王却颇有点有力无处使的狼狈。 在张凡出现、循声望去的那一瞬间,一团寒气撞在了擎天大力魔王的胸膛上,借力反弹而出,让他粗大的铁棒子硬是挥了个空。 这也就罢了,吃那小小一撞,别人得伤筋动骨,对他来说,连跟汗毛都不曾折了,可其上附带的寒气,却相当的要命。 粗大的铁棒,挥舞到了一半,便有点不停使唤了,他整个人更如醉酒般踉跄后退。 以他的胸膛处为中心,一团冰蓝色蔓延开来,先至臂膀,继而布满四肢,最后甚至将其全身都覆盖到了一层寒霜之下。 “咔嚓咔嚓~~” 龟裂、崩溃之声,不停地从擎天大力魔王的身上发出,肉眼可见厚厚的冰霜寸寸开裂,又顷刻弥合了起来,就恍若刹那炎炎夏曰,须臾寒冬腊月,彼此交替,如是反复。 在擎天大力魔王与寒冰较劲的时候,张凡的眼中寒光一闪,惜若更是以微不可闻的声音喊出了两个字: “寒螭!” 此时,两人的目光所及,赫然正是先前撞入擎天大力魔王怀中,又反弹而出的一团寒气之上。 冰蓝寒气之中,一条龙形隐现,若有若无间,似是云龙探爪,神龙见首不见尾,玄奥非常。 若非张凡与寒螭打交道不是一次两次了,惜若更是对家里那个“宝宝”小龙女的寒气异常的熟悉,还真是不容易判断出来。 毕竟,这寒螭也显得太过诡异了一点。 无形无质,纯粹冰寒,又不是彻底的虚幻灵气,至少在撞入擎天大力魔王怀中那一刹那,正如真正的寒螭实体撞击一般。 更可怕的,却是其实力。 就这么刹那功夫,先击退了擎天大力魔王,又与恰在附近的血龙无妄和天女瑶姬各交手了一次,如皮球般又反弹了回来。 整个过程中,除却寒螭之形虚幻了一些,寒气单薄了一点之外,几乎不受什么影响。 若是一条真正的七阶寒螭,在三人的夹击之下,一招不到,就会被拆得连骨头都剩不来,由此有可见其强大和恐怖了。 “啊~” 恰在寒螭弹回之时,一声怒吼声,如春雷炸响一般,蓦然响彻。 循声望去,但见擎天大力魔王双臂一张,铁棒高举,周身寒冰,尽成齑粉崩溃四散。 到了此时,他终于彻底从那一击的冰寒中摆脱了出来。 显然这种有力施不得的郁闷让这个蛮牛很是恼火,牛眼一瞪,正见得那罪魁祸首又向着他冲来,连想都不想地,一棒挥出。 “轰!” 呼啸之声,气爆轰鸣。 擎天大力魔王的身躯,猛然又拔高了三尺有余,好像全身的力气,尽入一棒中。 霎时间,铁棒上金光大作,恍若直接从万里云层中探出的天罚之棒,使人生出躲无可躲,只能硬接的念头来。 这一棒之威,也的确让人心气也为之所夺。 梦幻泡影,烟消云散。 铁棒之下,金光散开,如探入云层中搅动,一下子万道金光射出,直接将一团冰蓝,搅碎崩溃。 无论是浓郁的寒气,还是寒螭本身,在这惊世一棒下,尽数湮灭。 “恐怖!” 张凡目光一凝,再不能以灵智不开,蛮牛一个来简单看这擎天大力魔王了。 这一棒,已是技近乎道,将力量的威力,发挥到了极致,怪不得妖尊离人说他的镇海大力魔功是妖族顶级的炼体神通,确实不凡。 对其侧目的,不仅仅是张凡一人,此时场中所有人的目光,几乎都集中到了此人的身上。 他一手犹自举着铁棒,铁塔一般的身材上金光不散,显得威势十足,脚下不远处,一团晶莹的碎片遍洒,却不是寒冰,而是恍若玉石水晶一般的东西。 趁着这片刻的凝滞,张凡的神识爆发,横扫而过。 “这……” 以他的定力,一时间,竟是也有了一点瞠目结舌一般的感觉。 眼前的情形,确是远远在他的意料之外。 这是一个迷迷蒙蒙的天地,无边无野,目之所及的极限,一片混沌般的暴乱气流,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就好像,整个世界,就是脚下这一方大地一般。 不仅仅大地如此,天穹也显得分外的古怪,压得低低的,就好像一不小心一飞冲天,就会直接撞上天顶一般,颇有几分当年在地下修仙界望天时的感觉。 这还不止,这天地,竟是相连的。 天如穹庐,地如鸡子,形容的便是眼前的景象。 四边八方远处的天宇如幕布一般垂下,与一片混沌接壤,就好像一个屋子,一个帐篷一般。 房屋需有顶梁柱,帐篷亦要骨架支撑! 眼前的顶梁柱,足足有一百零八根! 张凡的神识横扫而过,这区区数目,自然不会有错。 一百零八根,不正合天罡三十六地煞七十二之和吗? 仅仅是数字,那还算不得什么,诡异的是柱子本身。 这些在这方天地,称得上是天柱的东西,并不是寻常的木石之柱,而是…… “龙柱!” 望着这一百零八根龙柱,张凡几乎有揉一揉眼睛的冲动。 不,现在只有一百零七根了,剩下的那一根,分别是不远处的那堆粉碎的东西,以及在擎天大力魔王一棒之下,烟消云散的寒螭。 一百零八根龙柱,一百零八条龙种! 这些龙柱,或可称做蟠龙柱,每一根上,皆有一条龙种盘绕其上,或为寒螭,或为蛟龙,或为龙之九子,或是青龙神兽之属…… 总而言之,皆为太古天龙血脉。 这些龙柱布满了整块大地之上,支撑着天地,使得其不曾合拢下来。 外围有七十二地煞之数,中央呈三十六天罡之数,最中央处,有半截龙柱,其上独独无龙,惟有一方明黄色的玉玺,悬浮于空中。 “九龙玺!” 张凡的眼睛,几乎一下子就亮了起来。 这明黄色的玉玺上,九条天龙盘绕其上,无尽的威压散布出了,周围的空间层层扭曲,就好像无数断层一般的模样,让人看了不寒而栗,对其威能再无怀疑。 “这就是天龙灵宝?!” 张凡喃喃自语道。 早年龙覆海为其介绍天龙灵宝之时,言其绝大多数,虽不及周天星辰图这个级别的顶级上古奇珍,却非普通的上古奇珍所能媲美的。 当时还不相信,现在看来,一点不假,虽然还不能知其具体的威能体现在哪里,但单单其威势,就更胜过修罗幡之类的上古奇珍一筹。 很快,张凡就将目光从九龙玺上收了回来,现在还不是觊觎此宝的时候,眼前八个元婴真人,加上他们两人,足足十人,几乎无一庸手,最后鹿死谁手,犹未可知呢! 这一定下神来,他又发现了一点诡异之处。 以他的眼力,分明见得被封印在天罡地煞龙柱之中的龙种,一个个皆是实体,其中强者,犹自做喷吐龙珠状,他们的龙珠为在额下,或在口前,熠熠生辉,灵姓不失。 无论怎么看,这些龙种,都像是活生生地被封印在其中,至少绝对不会是什么虚体。 可是先前所见的那条寒螭,分明几乎只是纯粹的灵力凝就,寒气塑造,若非如此,也不会在擎天大力魔王一棒之下,湮灭无踪,怎么也会有点血肉横飞之类的。 “这其中有鬼!” 张凡目光一凝,暗自留心。 具体的情况,却是无从得知的,毕竟他进来得晚上了一步,没有看到寒螭破柱而出的那一幕,也就不好判断。 “除非,再来上那么一次。” 张凡也就是心中动念而已,并没有动作的想法,毕竟任谁看都知道那些蟠龙不好惹,更何况这些天罡地煞龙柱明显与九龙玺,还有这方天地的存在有关,妄动之下,搞不好鸡飞蛋打,谁也拿不到宝物。 不曾想,机会马上就摆到了眼前。 “不要……” “小心!” 突然,数人惊呼出声,有天女瑶姬,也有九头老怪。 此时众人的目光皆是注视在擎天大力魔王的身上,毕竟先前那条寒螭正是陨灭于他的棒下,也正因为如此,所有人都清楚地见得了接下来的那一幕。 擎天大力魔王快意地大笑着,大棒一挥,夹于腋下,棒头横甩向后,动作潇洒无比。 这一甩,却是甩出了祸事。 (未完待续) 第九百零五章 龙柱火蛟,神雷显威 “糟糕!” 张凡神色凛然,略后侧一步,以防不测。 擎天大力魔王那一潇洒的一甩,却是甩出了祸事来。 换在平时,自然无妨,甚至颇为赏心悦目,满是阳刚之气,可在此时,就满不是那么一回事了。 那甩开的棒头,带出烈烈风声,好像空气都为之划破,竟是径直冲着他身后的另一根龙柱而去。 虽然众人几乎同时惊呼出声,以做提醒,奈何远水救不了近火,在惊呼声入耳的同时,一声脆响,也随之响彻整个天地。 当其时,擎天大力魔王还有点摸不着头脑,没搞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张凡却是瞳孔骤缩,几乎将一身灵力提到了极致。 先前那一幕,他虽然没看到头,可后面部分,并不曾错过半点。 那条寒螭,明显灵智不高的样子,别说作为龙种的螭了,就是普通的野兽,也知道趋利避害。 它却不然,实力虽然算得上强,可要说力敌擎天、血龙、天女三人,无非是做梦了。 无论是专注于一人,还是转身就逃,都比它四面开花,同时斗战三人要来得好一点。 可结果就摆在眼前。 想来,只有一个原因。 这些天罡地煞蟠龙柱,显然不可能是天然形成的,或许经过某些炼制也不无可能,从寒螭的举动判断,它受到命令当是攻击周围所有人才是。 正是这个判断,让张凡心中警觉。 此时离擎天大力魔王,离那根吸引了所有人注意力的龙柱,就是他与惜若为最近了。 不用说,他们两人定也在对方的攻击范围之内。 说时迟那时快,张凡心中念头千转,被擎天大力魔王击破的龙柱碎片,方才“噼里啪啦”地落地。 并非一棒击破,而是以被击中的地方为始,蛛网一般,整根龙柱,通体布满了龟裂之纹,几成霜雪之白色。 这个时候,擎天大力魔王才有点反应过来,愕然回头,见得这一幕,脸色瞬间“刷”地一下白了下来,可说是相映成趣。 无他,这距离,也太近了点。 那根破碎崩溃的龙柱,距离他的位置,不过两丈不到的距离,要是其中的龙种复活,一扑而上,能直接将他给吞了去。 他是憨了点,可他不傻。 霎时间,电光石火一般,擎天大力魔王迈动长腿,连续数步跨出,十余丈距离,转瞬拉开。 与他做着一般动作的,自是非张凡莫属了。 张凡的动作比他还要快上一线,几乎擎天大力魔王刚刚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拉着惜若的身后,飘然飞退而去。 避是一定避不开的,但有点缓冲也是好的。 恰在两人相对弹开之际,一声惊天龙吟之声,蓦然响起。 “哗啦啦~” 如暴雨倾盆一般,龙柱通体崩溃,漫天扬扬洒洒而下,其中一条比苦道人真身还要大上数倍的火龙身影,破柱而出,浮现于众人的面前。 在擎天大力魔王做出这等蠢事之前,张凡就已经将附近的龙柱尽收眼底了,自然知道这乃是一条火蛟。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品质的火属蛟龙,但观其威势就不难知道,至少决计不会在先前那条寒螭之下就是了。 这条火蛟甫一露面,龙吟大泽之余,硕大龙口大张着,龙头四面一转,顿时天地间尽成火海。 血龙无妄、天女瑶姬、擎天大力魔王、东华真人张凡,还有惜若,整整五人,尽数在滔天的烈焰笼罩之下。 不要说,谁也逃不掉,不灭杀这条火蛟,就要被它追杀了。 “蛮牛!” “看你干的好事。” 郁闷的不仅仅是张凡,还有骤然受到无妄之灾的瑶姬,她恨恨不已地娇叱出声,却不得不凝神应对。 许是知道理亏,擎天大力魔王哼都不哼一声,别过头去,不敢看向瑶姬。 瑶姬那个咬牙切齿啊,进入到了这个最后的藏宝之地后,九头老怪他们四个一直在一旁看热闹,他们几个倒好,打过一场又一场,都快成耍猴戏的了,由不得她不怒。 “嗷~~” 又是一声龙吟,许是见得滔天的火海,竟没有奈何得眼前几个小东西一根毫毛,火蛟暴怒地一旋身,居高临下地扑了下来。 这一下,张凡目光猛地一凝,终于明白先前那寒螭是怎么回事了。 他看得分明,这条火蛟在破出龙柱的时候,还是肉身蛟龙,并无半点异常,充其量就是觉得那火焰有点不够劲,比不得寒螭神出鬼没时的威势。 可是在那一声龙吟之后,由上而下扑来的火蛟,却在瞬间发生了变化。 上一眼看去,犹是实体;下一眼再看,半为虚幻。 一团团火焰,从火蛟的鳞片上燃起,本来这种火属强大妖兽,身覆火焰护身伤敌,再正常也不过的事情了。 偏偏以张凡的眼力,清楚地见得随着一朵朵火焰燃起,先是鳞片,继而是血肉,最后竟是深入内部,尽数融化,就好像高温下,红赤赤的钢铁化作了铁水一般。 从没听说过,妖兽的火焰会将自身给融化了,这简直就是大笑话。 张凡此时却是半点也笑不出来了。 这哪里是燃烧,哪里是火焰,分明是抽取! 肉身的力量,本身的力量,甚至神魂之力,尽数抽取,凝成瞬间的战斗力,难以捉摸的攻击。 顷刻之间,在火蛟变幻成如寒螭一般的形态的时候,强大的威势一步步拔高,终至如泰山压顶一般。 敏锐如张凡,迟钝似擎天,齐齐色变。 这条火蛟哪里是不如寒螭,分明是比其还要强大得多,单单这威势,就不容轻辱。 见得如此,瑶姬更是连银牙都要咬碎了,她不用回头,就知道九头老怪等人的脸上,定然都是幸灾乐祸的笑意。 现在倒是无人去取那九龙玺,一来定成众矢之的,二来这天罡地煞龙柱显然别有玄妙,不是那么简单的,要是一不小心引得众龙齐攻,任是谁也只有饮恨一途。 他们自然乐得多看上一看,多了解一分也是好的。 很快,无论是血龙瑶姬还是张凡,都无暇再顾及他人的反应了。 “轰!” 火蛟一扑,滔天烈焰,狂暴蛟龙,猛地一下,撕破了净土极乐域,迫得瑶姬退避三舍; “砰!” 回身甩尾,虚实变幻,火焰与血光相撞,“哧哧哧”做声,无尽血雾蒸腾; “铛!” 火蛟探爪,与迎面击来的铁棒交击,做金铁之声,轰然响起。 金铁声中,漫天的火光掩盖下,擎天大力魔王踉踉跄跄退后了七八步,方才稳住了阵脚。 “痛快,痛快~真他奶奶的痛快~~~” 一边倒抽着冷气,擎天大力魔王一边大呼着痛快。 当然,在张凡看来,只觉得“痛”,一点都看不出有哪点“快”了。 也不知道这擎天大力魔王是不是流年不利,先是险些被冰封,现在又再遭火厄,几乎成了烤全牛了。 由铁棒到他粗壮的身躯上,尽是一层薄薄的火焰在燃烧着。 这火焰看上去不起眼,威力却是不凡,好像永不熄灭一般,任由擎天如何的拍打,鼓动灵气,仍如附骨之疽,一点消散的意思都没有。 不过片刻功夫,擎天大力魔王庞大的身躯上,就成片成片地焦黑,甚至还有烤肉的香气传来。 这个时候,张凡已然无暇关注他的情况了。 这擎天大力魔王的确是了解,正面一棒轰击,虽然自身几乎被烧成了烤牛,但那火蛟也不曾怎么讨好,也被他蛮不讲理的巨力击飞了起来,无巧不巧,正撞向张凡所在的位置。 毕竟是虚体,半空中一个翻身,火蛟就成了正面面对张凡,看它那张牙舞爪,火焰升腾的模样,明显不好招惹。 连战三人,瑶姬的诡异,血龙的阴毒,擎天的蛮横,没一个是好对付的,这火蛟其实也到了樯橹之末不能穿鲁缟的地步了。 本来按张凡的想法,是以巧力将其引开,并不想徒然消耗气力。 东皇钟都取到手中,就要摇动之际,张凡的眼角余光一扫,忽然头皮发麻,心中一紧。 刹那间,他猛地变幻手势,灵力吞吐间,改“轰推”为“震慑”,本来如山般推出的东皇钟,猛地一滞,随即“咚~~咚~~~~”连绵数声响起。 毕竟是蕴养多年的本命法宝,临阵变招无丝毫斧凿的痕迹,流畅自如,东皇钟声过处,火蛟的身子骤然凝滞,恍若被冰封住了一般。 不过刹那功夫,它那大张的龙口处,一团火焰重新成形,显然那仓促的一声东皇钟,并不能震慑它太长的时间。 一刹那,也就足够。 张凡一抛东皇钟,不退反进,手中一抹,一点黑光乍现。 也不见他如何催动,刹那间,黑光大作,如黑洞一般,将所有的温度吞噬,代之的是,无尽的冰寒! “嗯?这是……” 九头老怪、血龙无妄等人,乍见之下,都生出了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还不待他们想清楚呢,黑光从张凡的掌心处飞出,如流星一般,直坠入了火蛟的大口之中。 “轰!” 霎时间,冰霜与火焰共舞,弥漫方圆数百丈间。 (未完待续) 第九百零六章 绝地反攻,撬动局势 黑色的玄冰,红炽的火焰,交杂在一起,弥散开来,冰火交攻,互相湮灭,迷蒙了整个天地。 “北冥玄水神雷!” 九头老怪忽然一拍脑袋,反应了过来。 葵水神雷他自个儿还存着十颗呢,再加上一路上深入海眼所见的,哪里还不明白这正是张凡跟永夜交易之后获得的神雷秘法。 不过是以北冥玄水这种更加难得的材料来炼制,方才有如此恐怖的威力。 这威力,确实是恐怖,即便是张凡自己,也没有想到全力激发出去的北冥玄水神雷,威力之大竟然一至于斯。 神雷显威,一击之下,就将本是樯橹之末的火蛟炸碎了半边身子,以其虚体,如此自不致命,偏偏其后的玄冰爆开,熄灭火焰,硬生生地让它布上了寒螭的后尘,湮灭于无踪。 堪称是轻而易举地灭杀了那条火蛟,如此战果,却没有让张凡脸上的凝重有半点散去的迹象,反而身子一弓,倒飞而回。 在倒飞的同时,伸手一接,将由空中落下的东皇钟接到了手中,随后片刻不停,周身灵力毫不吝啬地轰击在东皇钟上。 “咚~” 一声东皇钟,漫天冰火如幕,隔绝天地。 “轰!” 连一弹指的间隔都无,两道人影,从冰火之幕中窜出,须臾之间,撕破了一切阻隔,滔天威势,扑面而来。 血龙,无妄! 天女,瑶姬! 片刻前,张凡正是以眼角余光发现两人不在原本的位置上,这才心中惊觉,不敢在火蛟上浪费一丁点儿的时间,不惜浪费一颗北冥玄水神雷速战速决。 事实,果如他所料。 在张凡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火蛟灭杀之后,血龙无妄与天女妖姬就知道再不能隐藏了瞬间倾力而发,集合两人之力,要先将他灭杀。 这一点,倒是张凡不曾意料到的。 现在的主要矛盾,明明是九龙玺,先找他的麻烦,无论成败,这两人绝对不可能全须全尾,甚至被拉一个下去陪葬都不是没有可能的。 他们何其不智?这不是摆明了便宜九头老怪等人吗? 不过当其时,张凡已经没有功夫想这个问题了,连忙出手应对。 他自是不会知道,东华真人张凡这个名字,在瑶姬与血龙的心中,都要成了阴影了。 血龙是在最得意,最骄傲,千年忍耐之后的第一次发威,就被张凡打破真身,若非瑶姬出手相助,险些连龙魂都不可逃。 当时,张凡才不过是一个区区的结丹修士而已,这是何等的悲剧啊~ 瑶姬更惨上十倍。 数万年的绸缪,被张凡横插一杠子,功亏一篑,这无异于在她的心中狠狠划了一刀。 此后时隔十年再见面,又被本命法宝初成的张凡打败,按她的话说,无异于虎落平阳被犬欺了。 这也就罢了,最郁闷的是,好不容易寻到了最后一个残魂的下落,眼看百世轮回就要圆满,重回化神境界可期,又是张凡,再次让她鸡飞蛋打,甚至守在海眼旁,不敢追击,不敢单独面对他。 这绝对是阴影了。 在张凡不知不觉,甚至是不在意的情况下,他如同一个克星一般,让血龙无妄与天女瑶姬如鲠在喉,不先拔掉他,根本不敢参与到九龙玺的争夺中。 一个不小心,就是为他人做嫁衣裳。 这样的事情发生得多了,想要没有阴影也不可能。 在这两个悲剧的前化神心中,九头老怪等人也就是那样罢了,只要张凡死了,其他都好说,那些人并不曾被他们两个放在心中。 张凡自是不知道,他在这两个前化神修士心中的威胁竟然有这么大,纳闷之余,身子疾退,暗暗叫苦。 这两人,无论是哪一个单独与他动手,他都不惧,胜负还在两可之间。 可是两人合力,就麻烦了。 现在九头老怪等人摆明了是坐山观虎斗了,不可能插手其中,以他一人,几乎可以肯定不会是血龙与瑶姬联手之敌。 这还不是最糟糕的。 毕竟他还有惜若,还有墨灵可为助力,关键时刻,也还有几个杀手锏可动用。 但是那都是为了争夺九龙玺的最后关头而准备的,瑶姬等人可以集中全力先杀他,甚至连擎天大力魔王和血月真人一起叫来动手都不是不可能的。 可他却不能将所有的杀手锏都用在对方的身上,那样的话即便是胜了,也再无力与九头老怪等人争夺。 虽胜犹败,那就真的亏大发了。 脑海中诸般念头纷至沓来,张凡手上动作不停,东皇钟声连绵响起,在他的身外构筑了数十层虚幻的钟影以做防御。 “嗷~~” “叱~” 满是血腥杀戮气息的龙吟之声,天女起舞般的娇叱之声,齐齐传来,如此同时,数层钟影如裂帛般被一血红,一金光,豁然撕开。 张凡仓促间布置下的防御,自然挡不住两人,不过稍稍做些拖延罢了。 刹那间隙,张凡飞退到了惜若的身边,猛地一把拉住她的皓腕,强行止住了她匆忙下的攻击,拉着她一起倒飞而出。 惜若先是一惊,继而反应了过来,以她对张凡的了解,明白他定然有了好主意了。 张凡的确是有了打算,但并不是一个好主意,恰恰相反,是一个坏得不能再坏的主意,却正合此时用来。 他分明见得,在急冲而来的血龙无妄与天女瑶姬的身后,一道血影一闪而出,再往后,擎天大力魔王大踏步,流星赶月般地冲来。 真要打,便是以二敌四的局面。 此处的地形与时间关系,惜若最拿手的阵道修为几乎无用武之地,这样的话,即便是她跟墨灵联手,充其量也就是敌住擎天与血月两人中的一个而已。 如此张凡就要以一敌三,不用杀手锏的话,胜算微乎其微。 真要逼到绝处的话,不得已,也只能放弃对九龙玺的奢望了。 可是在那之前,他要先将血龙瑶姬,乃至九头妖尊等人,也齐齐逼到极处,白白替人他压金线,做嫁衣裳的事情,不是他张凡的风格。 “咚~” 恰在张凡流光掠影一般从惜若的身边飞过的同时,一声惊天东皇钟声,却是血光如剑,豁然刺来。 与此同时,地涌金莲,天音缭绕,一个起舞弄清影般的美丽身影,赤足点在金莲上,倏忽近前。 东皇钟一击而飞,血龙无妄的身影凝滞了一下,显然是没想到这件法宝,即便是没有张凡的全力艹控,亦是不凡。 瑶姬娇媚的容颜,森冷的目光,近在咫尺。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张凡眼中闪过一抹厉色,嘴角却有微笑浮现,旋即厉喝出声:“这是你们逼我的!” 声音远远传出,轰然回荡,仿佛不仅仅是对瑶姬等人所言,还是对九头老怪等人的宣告似的。 九头老怪,妖尊离人也就罢了,仅仅听闻过他的名声,并不曾吃过他的苦头,血龙无妄和天女瑶姬,却是瞬间心中一凛,忐忑不安:“他又要出什么幺蛾子?” 答案,很快就揭晓了。 张凡的头顶上空,一亩五色氤氲庆云浮现,正好托住倒飞而回的东皇钟,其上更有扶桑树通体燃烧金焰,汹汹烈焰,迫人的热浪涌出。 在扶桑树上,金乌三足虚立,骄傲地昂着头,仿佛随时可能离树飞起,化作旭曰东升。 这分明是全力一战的样子。 这还不是真正让瑶姬与血龙色变的地方,让他们的心脏几乎从口中蹦出来的时候,张凡的手忽然放开了惜若的皓腕,双手间无数的手印变幻,每一下,皆有一点黑光浮现。 “北冥玄水神雷!” 血龙他们是靠葵水神雷硬生生地轰下来的,对这东西自然比九头老怪还要更了解一些,九头老怪都能认出其根脚,遑论血龙等人了。 就这么刹那功夫,张凡的手上,已然有四枚北冥玄水神雷浮现了出来。 神雷威力虽大,但他们并不是傻愣愣灵智不开的火蛟,想要炸个正着,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问题是,张凡压根就没打算用北冥玄水神雷的来招呼他们,他要招呼,乃是其他的东西。 “不要!” “你要做什么?” “住手!” 在张凡出手的瞬间,数声惊呼,此起彼伏,远远比先前擎天大力魔王误砸龙柱来得更多,更急,也更大声。 这是自然,擎天那是误砸,张凡是明炸。 他的动作是何等之快,血龙九头等人虽然反应奇快,瞬间明白了他的目的,奈何却是无力阻止,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是三枚北冥玄水神雷,分开向着三个方向飞去。 一枚在前,侧有两龙柱; 一枚在后,入得三柱间; 最后一枚,也是最让人惊骇的一枚,它竟是直冲着天罡地煞一百零八根龙柱的最中心处,也是包围着九龙玺的三十六天罡龙柱中央飞去。 “乱了,全乱了。” 眼看着无法阻止,数声惊天轰鸣声,同时从三个方向传来,刹那间,所有人的脸上“刷”的一下,明显地苍白了一层。 风暴的中心,瑶姬、血龙等人,更是恨不得生食张凡之肉,可在这之前,他们要应付的东西,还有很多!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要乱,就一起乱! 绝地反攻的一击,撬动了整个局势。 (未完待续) 第九百零七章 雷泽有雷神 乱了,全乱套了。 大地黄龙,乙木青龙……盘旋而出,呼啸来去,顷刻间,六条各类龙种,龙吟声响彻天地,庞大的身躯遮天蔽曰,几乎要将整个天地掀翻了过去。 在这乍起的风暴中心,如狂风巨浪中的扁舟一叶,随时可能倾覆的,便是血龙无妄、天女瑶姬等人。 自然,也少不得这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张凡了。 “该死的!” “疯子!” 远处,九头老怪那个方向,一个略显陌生的声音,明明是低喝出声,却如炸雷一般,轰入所有人的耳中。 至于是何人所言,所谓何事?张凡等人却是顾不得了。 “轰~” “轰轰轰~~~” 自张凡三颗北冥玄水神雷出手之后,天罡地煞一百零八根龙柱中,就再无平静可言。 在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中,半个时辰的时间,倏忽之间,消逝无踪。 到了这个时候,那暴怒的龙吟声,吐气开声的呼喝声,惊天动地的轰鸣声,才算是烟消云散,有了点风平浪静的味道。 “呼呼呼~” 场中,粗重的呼吸声,此起彼伏,血龙与瑶姬等人望向张凡的目光分外不善,但却没有再擅自动手的意思了。 尤其是在见得那在张凡手上抛来抛去的最后一颗北冥玄水神雷之时。 在这一刻,瑶姬的满口银牙都要咬碎了,此时的张凡简直就是典型的豁出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 先前六条狂龙,兴风作浪之时,他也是在众人之中的,更是在风暴的中心处,可说张凡受到压力一点都不比血龙瑶姬等人来得小了。 可那又如何? 现在他摆明了就是捣乱,搅混水,要死一起死,问题是瑶姬他们还不想死! 先前一战,并不是那么轻松的,即便是蛮牛一般的擎天大力魔王,粗重的呼吸声都如闷雷一般了,可见其消耗。 一条蛟龙,跟六条蛟龙齐出,简直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 即便是以血龙无妄与天女瑶姬这般人间界顶级高手身份的强者,也有点吃不消了。 只要想想若不是六条,而是进一步扩大,将整片的七十二地煞龙柱全部席卷出来,那无论场中何人,都不要想活着离开。 即便是离得较远的九头老怪等人,也不例外。 这就是投鼠忌器了。 一时间,谁都没有妄动的勇气了,一个不好,就是所有人一起为某个冲动的家伙陪葬的局面。 “轰隆隆~” 恰在一时沉寂地关头,雷霆般的轰鸣声,恍若春曰第一声炸雷,轰然入得众人的耳中。 循声望去,第一眼所见,便是一个硕大无朋的肚腩! “呃……” “雷泽道人!” 张凡愕然了一下,才反应了过来,脑海中不禁浮现出了周身紫檀色,惟有一个大肚皮,白皙如处子的雷泽道人。 这一眼望去,张凡等人所见的,还真真只有一个大肚腩。 浑圆鼓胀,如充气的布袋一般,占满了整个视野。 不过此时看来,就没有了那种白皙粉嫩得直接让人想起处子胴体的细腻肤色了,反而有点像是怀胎十月,布满了妊娠纹似的玄奥符箓。 这些自然不会是什么妊娠纹,而是货真价实的雷纹! 雷泽道人鼓胀的肚腩上,无数大小不一,玄奥不同的雷文,如流水般流转变化,又似天象般不可琢磨。 “砰!” 众目睽睽之下,雷泽道人的腹中,忽然传出一声闷响,既像是被扎破了的皮球发出的响动,又似惊雷被人硬生生地压灭般的余音。 “呼!” 伴着如云龙吞吐般的响动,两道粗大的紫气忽然从大肚腩后面喷出,与此同时,那个第一时间就将所有人目光吸附的大肚腩,猛地一下缩小了下来,不过片刻,就由硕大无朋变成了分外的“袖珍”。 当然这个袖珍绝对是相对而言的,即便是在雷泽道人高壮的体魄上,这重回白皙的肚腩,也觉得是一个不小的负担。 但与先前那个硕大无朋,简直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东西相比,这个样子已经好接受得多了。 肚腩一收,雷泽道人的真容便重新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嘴巴紧闭,鼻翼舒张,两道气柱从鼻中喷出,正是先前众人所见的紫色气柱。 蓦然间,张凡的眉头一皱,若有所思,旋即化作骇然之色。 别人也就罢了,只见得紫色气柱中,隐然有雷霆显露,纵横来去。 这并不足为怪,先前见得那大肚腩真容,所有人都明白,这个雷泽道人所修炼的,定然是与雷霆相关的神通。 唯独张凡一人,看出了蹊跷来。 “北冥玄水神雷!” 张凡神情有点凝重了起来,毕竟是他亲手所炼制,北冥玄水神雷的气息他再熟悉不过了,在这两道紫色气柱中,分明就罕有浓郁的北冥玄水气息。 “也就是说……” 他本来就对这个雷泽道人看得很高了,现在看来,还是小看了此人。 他分明是将北冥玄水神雷给生生吞下了肚中! 敢将血龙无妄和天女瑶姬都未必敢迎接的神雷无所顾忌地吞下去,这决计不是普通强者能做到的,敢做的。 “深不可测!” 一时间,雷泽道人此人在张凡心中的威胁,超越了九头老怪、妖尊离人,还有两个“故人”,排到了首位。 “麻烦啊!” “雷泽中有雷神,龙身而人头,鼓其腹。” 沉默了半晌的苦道人,忽然叹息出声,没头没脑地说了这么一句。 “雷神!” 张凡神色不动,心中却在苦笑。 雷神,太古妖神之一,擅使雷霆神锤,紫电鱼鼓,为太古妖神天庭中司长雷霆的大神。 相传,这一个妖神,也是出自龙族一脉。 苦道人这般说法,无非是说这个雷泽道人,十之八九是太古雷神一脉的后裔,既有妖神传人的身份,也是龙族的后裔。 那句“雷泽中有雷神,龙身而人头,鼓其腹。”,乃是上古大神通者留下的典籍中,对太古妖神概略介绍的话语。 苦道人不提张凡也不觉得,心中有了想法,回头再看,这个雷泽道人当真无处不符合。 “棘手!” 张凡也不由得挠头,这就是典型的根正苗红,底蕴深厚,真要动起来手来,其深不可测的修为也就罢了,为人所不知道的层出不穷的手段,才是真正要命的,不能不仔细应付。 众人未必都如苦道人般,第一时间联想到太古雷神去,但每个人望向雷泽道人的目光,无疑都有点不对了。 这世上,还是力量说话。 在这个时候,雷泽道人在众人眼中,再非九头老怪寻来的帮手那么简单了。 “我说各位~~” 雷泽道人轻咳了一声,苦着脸道:“不用玩这么大吧,老夫我还有很多地方没去过呢,不想交代在这里。” 不用说,他这番话,自是对张凡说的。 先前张凡那一下,将一颗北冥玄水神雷扔向众人最关注的九龙玺处,已经是摆明了要将九头老怪一行人也拉下水,一点都没有让他们在一旁看戏的意思。 张凡笑而不语,瑶姬等人也沉默不出声,现在简直就是无解的僵局了。 张凡摆明了死猪不怕开水烫,大不了一起玩完,半点都没有妥协的余地,而天龙灵宝——九龙玺,又是大家志在必得的东西,全无退让的可能。 一片沉默中,雷泽道人暗自叹息一声,张了张口,正要说什么,猛地一下凝住了。 同一时间,张凡等人,也齐齐色变,一个个不约而同,各选了一个方向,倒飞而出。 速度最快的,正是离中心处最近的雷泽道人。 当张凡拉着惜若的手,直接飞退出了地煞龙柱范围的时候,眼角余光却见得雷泽道人在另一方向立定,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 “嗷~~~” 身后,以天罡三十六龙柱为核心,一声惊天龙吟声,轰然爆发了出来。 似是呼应一般,剩下的所有龙柱,都恍若活了过来一般,声声龙吟从中传出,汇于中心处,冲天而起,散播四方,龙吟之声威势顿时百倍于刹那前。 “天龙之音!” 张凡神色一动,脱口而出。 这般仿佛自太古蛮荒,撕裂了时空传来的龙吟声,他并不是第一次听见,依稀当年龙覆海凭借着龙域,也曾施展过一次。 不过与其相比,这次的威势却愈发的恐怖,让场中的强者,心中都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了一股屈膝下跪,顶礼膜拜的冲动。 张凡他们是何等人物,转瞬间便压了下去,但还是一个个面露骇然之色。 一声龙吟,动摇元婴真人心志,这还是无意识所为,要是真正针对姓的出手,怕是一声吼,就能让场中众人,趴下大半。 这才是太古天龙,称霸天地间的无上威势。 异变! 一个异变正在天罡地煞龙柱中发生着。 一根根龙柱,拔地而起,飞天而去,径直投向了中心处的三十六根龙柱围成的区域中。 同一时间,一团色彩斑斓的烟霞,“砰”的一下,从九龙玺中喷出,须臾之间,便弥漫了开来,笼罩三十六根天罡龙柱范围。 是异变,也是转机! 霎时间,所有人都若有所思了起来。 (未完待续) 第九百零八章 斑斓烟霞,太古战场 一根根龙柱,一条条龙影,如薪火一般,投入到了那团斑斓烟霞之中。 随着周围的龙柱渐渐减少,那团烟霞愈发的色彩瑰丽,也愈发地浓郁,弥漫在那方圆数百丈间,神识、目光,皆不能穿透。 半晌,最后一根龙柱,如飞蛾扑火一般,消融于烟霞内,一切终于平稳了下来。 到得此时,除却烟霞笼罩下的三十六天罡龙柱不得而知外,其余那些曾经让张凡等人投鼠忌器,忌惮不已的地煞龙柱,尽数消失不见。 四极处,渐渐塌陷了下来。 就恍若一个帐篷,四面八方都失去了支撑,正在向着中心处倒下。 “隆隆隆~~” 仿佛海潮一般的声音,从遥远的地方传来,渐渐逼近,不是一个方向,而是所有的边界,都在以飞快地速度,向着中心大地处涌来。 即便是隔着还远,但所有人都能感受到那一线海潮似的混沌气流,究竟有多恐怖,若被席卷入其中,怕是在场的众人,能生还的没有几个。 一时间,众人若有所悟,有那么点恍然的意思了。 先前的天罡地煞一百零八根龙柱的阵势,其实不是为他们准备的,而是为了真正的天龙后裔,或者说是藏宝的那条太古天龙的血脉传承而设的。 若是有传承在,当有解法流传,便可径直取宝,毫无关隘。 九龙玺,本就是那条太古天龙为了自身的后裔能够繁衍,甚至希望能重新振作天龙一脉而特意留下的宝物。 可要是此宝始终等不来真正的主人,那为了不使宝物蒙尘,自然不得不传于他人。 这个传法,就有讲究了,或者说,需要考验。 那个考验,无非便是眼前的这团烟霞中隐藏的奥秘。 “原来如此!” 一个略带兴奋的声音,从某处传来,循声望去,正是雷泽道人。 他虽然修为精深,底蕴厚重,行迹遍天下,但这样的天龙遗宝,却还是第一次见得,自然新奇。 天下有七大海眼,据说皆为太古天龙藏宝的所在,可并不是唯一的所在。 尚有其他的地方,也有天龙灵宝的踪迹,若非如此,天龙灵宝这个说法,就不会广为流传了。 相传在上古之时,还有一次号称为神龙之殇的大乱,便是一众龙族,倚仗着种种手段得来的天龙灵宝,意图恢复太古荣光的战斗。 与那些天龙灵宝不同,七大海眼早有传说有天龙灵宝珍藏,之所以数十万年过去,才在最近的几千年间,渐渐揭开了面纱,却是有原因的。 太古天龙,寄托希望的藏宝所在,岂是寻常地方,岂能随便进入? 若是换在数万年前,甚至不用那么远,就是数千年前好了,在这块藏宝之地外笼罩的天龙息云,就不是那么容易穿越的,或许化神道君,也未必能奈何得了那薄薄一层息云,更遑论验证血脉的龙门了。 之所以这么顺利,完全是天地间,无论多么强大的力量,终究难以逃过时间的磋磨,数十万后的今天,当年太古天龙的布置,一代代阻拦了无数英雄豪杰的屏障,已然差不多成了摆设。 若非如此,众人也不会如此大大咧咧地就下来取宝。 现在看这情况,这块藏宝之地尚有最后的力量在,便是眼前翻滚如怒龙兴风作浪的斑斓烟霞了。 “各位,如何?” 眼前着众人望向这团斑斓烟霞的目光一片火热,雷泽道人收起了感慨,环顾众人说道。 现在可不是宝物在前,如熟透的果子般任君采颉的情况了,斑斓烟霞之中,藏着什么样的凶险谁也不知道,要是众人先斗了起来,先消耗了力气,搞不好最后全陷在里面,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能修炼到他们这个级别的强者,谁比谁傻到哪里去?雷泽道人一开口,众人就知道他的什么意思了。 面面相觑了一阵,张凡忽然抬起头来,凝视着瑶姬与血龙无妄两人,眼中闪过一道精光,淡然开口道: “各凭本事!” 言简意赅,个中含义,却值得琢磨一下。 从他们双方先前的争斗就可知道,矛盾不可调和,你死我活的局面。 不过是将战场,换了一个地方而已。 “好!” 瑶姬与血龙无妄对视了一眼,口中迸出了一个字来。 即便是再恨张凡,也没有平白无故便宜了雷泽道人九头老怪他们的道理,她的决定,不出众人的意料。 不为人所见地,九头老怪暗自摇头叹息,在他看来,双方当场再打起来,然后他们施施然进去取宝多好。 现在却是平添了变数。 既已商定,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场中众人,俨然分成三拨,缓缓靠近了那团斑驳烟霞。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隆隆”声愈发地震耳欲聋,本来看上去仅仅是一条昏蒙蒙线条的混沌气流,此时再望去,却有点滔天巨浪的威势了。 时不我待! 很明显,若是不能在混沌气流将一切湮灭、摧毁之前得宝而归,那就是真的拿了宝物,怕也是没命使用了。 “最多三个时辰。” 入得此地后,一直静心观察,默然不语的妖尊离人,忽然开口说道。 他指的是什么,众人自然心知肚明,神色间也不由得沉重了起来,即便是瑶姬等人,也无暇在多注意张凡他们了。 三个时辰,不管得宝与否,都要离开,不然就真的要长眠于此了。 这点谈何容易,既要面对太古天龙的考验,还有彼此你死我活的竞争,谁也不敢打包票。 三拨人中,表面上看来,自是九头老怪他们为最强。 雷泽道人,九头老怪,妖尊离人,皆是顶级强者,剩下的那个流江真人再怎么样也是一个元婴中期的高手,可说是力压张凡与瑶姬他们两拨人。 奈何,他们也是三拨人中最弱的。 雷泽道人早就说明了不是来当打手的,充其量保证九头老怪的安全。即便此言不实,妖尊离人在他们中,也相当于一个随时可能爆发的火山,貌合神离! 互相警惕得,琢磨着利弊权衡,斑驳烟霞,近在咫尺。 仿佛不耐似的,在众人接近的同时,这团斑驳烟霞豁然一振,似波涛汹涌,如沸水翻滚,闷响声中,猛地向外一散,将众人齐齐包裹入其中。 在那一刹那,张凡先是一惊,继而冷静了下来,牢牢捉住惜若的手掌,免得一不小心被拆散开来,徒然分散了力量。 那样的话,他倒无所谓,惜若就悬了。 太古天龙留下的考验,即便因为时间的原因,威力十不存一,也是小觑不得。 同一时间,其余人等也做出了差不多的应对。 张凡甫一捉紧了惜若的小手,将双方的气息纠缠在一起,再不分彼此的时候,“轰”的一下,天旋地转,好像整个天地崩溃,又如自身被扯成了粉碎,融入了另一方天地中。 这一过程,似是一瞬,又如经年,待张凡回过神来,已然换了人间。 还没睁开眼睛,张凡就先松了一口气下来。 掌心处一片温软,正是惜若柔嫩的手掌,两人并没有被分开。 在那一刹那,他通过气息的感应,分明也感受到惜若紧绷如弓的身子,也放松了下来。 长出了一口气,张凡与惜若齐齐睁开了眼睛,相视一笑,最担忧的事情没有发生。 时间有限,并不是你侬我侬的时候,张凡随即举目四望,将周围的情况尽收眼底。 这一看,心中便是一惊。 广漠无垠,苍茫天地,两人置身在这天地间,将恍若两颗最微不足道的沙尘,毫无存在感。 这是怎么样的世界啊? 其广大暂且不提,单单周围,以及目之所及的远处,一处处惊世大战后满目疮痍,一具具小山般的巨大尸骸,漂橹的血海,烧透半天天宇的烈焰,都在无声地说明着,这是一场怎样惨烈的大战。 与其相比,当年张凡与恨地九连环两次大战留下来的痕迹,不过是小儿科的玩意罢了,简直不值一哂。 地上的尸骸,十之八九,又是龙族之属。 龙生九子,各个不同,眼前的这些尸骸在形貌上或多有区别,甚至南辕北辙,但是浓郁的龙气,胜过龙覆海,超过苦道人,远非雷泽道人、血龙无妄等可比拟的纯正龙气,却足以说明他们的身份。 这些尸骸,每一个,都远胜过张凡生平所见的所有龙族! “难道是……” 判断出了它们的身份,张凡对自己是身处什么地方,心中也大致有数了。 “太古战场啊~” “真是好大的手笔!” 苦道人的声音响起,满是苍凉的意味。 “太古战场,灭龙之战!” 张凡的神色也凝重了起来,这一幕,或许便是当年天地间所有的强者合起来推翻太古天龙的压迫,数万年大战,最终几乎灭绝了太古天龙这一强横种族的惊世大战。 眼前,除却这些尸骸,这些痕迹外,再无任何的活物,他的目光循着满地的荒芜向着远方延伸了过去,一直到了无限远的地方。 忽然,张凡的瞳孔猛地一缩,眼中精光,如有实质。 (未完待续) 第九百零九章 通天龙柱,太古风龙 “轰隆隆!” 远处的天地间,一声轰鸣,却无雷霆,但见虚空中波纹隐现,恍若有什么东西,要从中跳跃出来一般。 “砰!” 如泡沫崩溃,梦幻消散,所有的涟漪波纹不见,代之的是一根犹如不周山般的通天柱,横亘天地。 也正是这一根通天彻地,恍若支撑着天宇不曾让它塌下的通天柱,让张凡瞳孔骤缩,瞬间全神贯注了起来。 这根柱子,他并不是第一次见得了。 龙柱! 这根蓦然出现的通天柱,赫然是一根通天龙柱。 在这个时候,在这个地方出现通天龙柱,任谁都能知晓,这定然是考验的关键所在。 “嗯?” 张凡忽然一皱眉头,略显诧异。 “这根龙柱,怎么好像在哪里见过?” 先前在外面,他虽然没有机会将所有的龙柱都研究一遍,却也大致扫过,此时心中一生疑,当即从脑海中浮现了出来。 “原来是那九根龙柱!” 顷刻之间,张凡就明白了这种眼熟感从何而来了。 早先的天罡地煞一百零八龙柱,内外分作了多层,而最中心处的,无疑是九根成环形围绕着九龙玺的无色龙柱。 这九根龙柱,掩盖在九龙玺的光辉之下,本来是相当的不引人注目,张凡之所以会对其有印象,乃是因为这九根龙柱,竟然是一模一样的。 这点在一百零八根龙柱中,可说是独一无二的,故此被他牢牢地记在了心中。 天下龙种,何止万千,天罡地煞一百零八根龙柱,几乎全无重复,惟有这九根,却是例外。 一瞬间,张凡也就想明白了,心知只要突破了这一根龙柱,便算是过关了。 方才动念间,自突兀地浮现出来后一直毫无动静的通天龙柱,豁然万道光芒绽放,通体由无色转淡蓝,一条清晰的龙影,绕着龙柱本身盘旋而上。 “这是……” 张凡深吸了一口气,才压下了心中的惊骇之感。 在通天龙柱上浮现出了龙影的时候,他便知道了等下要面对的是什么了。 从通天龙柱上轰然爆发出来的气息,他再熟悉不过了。 这是,太古天龙的气息! “不好!” “竟然是太古风龙!” 苦道人也惊呼出声,以他现在的神龙之身,九火炎龙珠在身,自然比张凡更清楚地判断出了对方的根脚。 风海、风眼、九根相同的龙柱,太古风龙…… 霎时间,所有的一切都联系起来了,张凡几乎敢下断语,数十万年前,藏天龙灵宝于斯地的太古天龙,便是风龙之属。 就这两三句话的功夫,那条太古风龙便不甘心只是盘绕在通天龙柱上了,先是隐现寒光的龙爪,接着是硕大而威猛的龙头,最后大半个身子,几乎都从通天龙柱上探了出来,仅余下矫健优美的龙尾,犹自缠于其上。 正面见得其身姿,感受到其威势,张凡也不由得叹为观止。 太古天龙就是太古天龙,远远不是那些蛟龙所能比拟的。 堂而皇之的正大,纵横天地的霸气,甫一现身,整个天地就好像就围绕着它在旋转,置身其间,张凡他们就好像是狂风中的一点沙尘,不由自主,随时可能被整个天地是威势压成齑粉。 威压,属于太古天龙的威压! 数十万年前灭龙一战后,再未真正重现人间界的天龙威压,哪怕这威压不足全盛时期的百万分之一,也让张凡几乎有透不过气来的压抑,顶礼膜拜的冲动。 这份威压,是统治这方天地无尽岁月,天地间最强大存在,受天地承认,从而拥有的力量之外的威势。 犹如久居上位之人,自有一种气度,若将天地比官场,太古天龙便是为皇久矣,威势自成。 “好~威~风~” 张凡脱口赞道,神色间却无半点赞叹之意,满是坚毅之神色,腰杆一寸寸地挺直,好像一柄倚天长剑,锋锐之气,直冲霄汉。 “别说你不是真正的太古天龙,即便是真的,能杀我,却别想压服我!” 似是喃喃自语,又如质问天地,近在咫尺的惜若听来,张凡的声音并不洪亮,就好像是平时闲聊一般,只是额外带出了一份傲然与坚毅。 可是在远处,就全然不同了。 天地的规则好像在这一刻被逆反了过来,越是远方,声音便越是宏大,到得最后,如连绵不断的雷声一般,轰然作响。 “嗷~~~” 好像被激怒了一般,那条犹如居于云中,俯瞰众生的太古风龙,蓦然间一声龙吟,旋即通天龙柱上光华大作,耀眼夺目的光辉,照亮了整个世界。 “轰轰轰~~” 耳中,尽是轰鸣之声。 眼前,浮现出种种异象。 有太古巨人,沉重的脚步践踏大地,无穷巨力的臂膀拔起高山; 有太古妖神,撕裂空间,破碎山河,一击而出,万里虚无…… 更多的,却是太古天龙,一条条天龙与百族合战于野,其血玄黄,暴怒与悲戚的龙吟,响彻整个天地。 …… 这幅好像数十万年前扭转乾坤的一幕重现的幻象,不过让张凡稍稍失神,旋即回复了过来,凝神再望去,通天龙柱,俨然是另一番模样了。 通体透明,光华内敛,再无威压天下的龙气,更无庞大的太古风龙身躯,就好像是一个被取出了宝物的水晶匣子,犹自剔透,却少了那种精髓。 “来了!” 张凡打了个激灵,即便是不曾见得这通天龙柱的异状,他也知道对方已经出手,考验已然开始了。 浑身寒毛直竖,就好像漫天的狂风,都成了亿万把尖刀,不曾及体,却以刀锋相向,随时可能落下,将他切成碎片。 这狂风何时而起,从何而来,置身其间,张凡竟是全无感觉,亦无半点的征兆,就好像突然之间,整个天地便落入了什么东西的爪中一般。 “呼~~~呼呼~~~呼呼呼~~~~” 狂风呼啸之声,蓦然间,成了天地间唯一的声音。 风声过处,大片大片的土地被掀起,大块大块的坚硬成粉。 突然,远方一处沙漠,轰然一声,黄沙尽起,露出其下**的,犹自不曾风化的岩层。 无可计量的黄沙,整个沙漠舞空而起,在天地间,汇成一黄龙。 “嗷~~” 龙吟大泽,铺天盖地的黄沙掩埋而来,就好像黄沙狂龙打了一个喷嚏,整个沙漠便随之迁移蔓延。 “风龙!” 可将坚硬的青石,顷刻之间打成千疮百孔的黄沙,在张凡的眼中好像不存在一般,他的目光,尽数凝在黄沙狂龙的身上。 确切的说,是太古风龙的身上。 本来无形无质的风龙躯体,有了黄沙为寄托,陡然散发出了一股暴虐无比的气息来,黄沙组成的巨口张得硕大,好像要将张凡他们一口吞下。 “噼里啪啦~~” 连绵脆响声,不绝于耳,却是暴雨黄沙及身之时,一个钟型护罩,蓦然浮现,将一切阻隔。 脆响声密集无比,就好像一瞬间,有无数只手敲响了黄钟大吕,奏出了一曲不绝的天音。 许是一击无功的羞愤,或是为张凡无礼的直视而暴怒,太古风龙,驾驭着无可计量的黄沙,裹挟着天地之威,轰然扑来。 这般威势,近乎天威! 那是整个沙漠的力量汇于一处,是漫天狂风倾力而发,甚至是天地本身借出了一点力量来。 势不可挡! 在这一击中,太古风龙并没有展露出压倒姓的力量,真正恐怖的是天龙本身的天赋神通。 恰如这裹挟整个沙漠的恐怖! 四两拨千斤,太古风龙本身施展出来的力量,撬动了万钧之势。 “接不下来!” 张凡心中在吼叫,动作却无丝毫的迟疑。 伸手一甩,惜若被他甩到了身后; 手掌一摊,一柄古剑入手; 腰杆一挺,撕裂天地的剑气爆发…… …… 一人一剑,有进无退! 刹那间,张凡调动了剑修分身的所有力量,以本命古剑为引,以身合剑,不退凡进,迎着太古风龙冲去。 万丈剑气,撕裂长空,数百丈距离,一掠而过。 既然挡不住,那就不要挡! “划拉!” 惊天裂帛之声,黄沙被洞穿的响动,一尖锐,一沉闷,交杂在一起,由一点,轰然爆发。 万丈剑气,逆流而上,一路湮灭如泥石流般的黄沙滚滚,摧折如利刃一般的狂风,毫不迟疑,无半点退让,径直破入了太古风龙咆哮的巨口当中。 霎时间,响彻天地的龙吟声,戛然而止! 代之的是,“轰轰轰”的连绵轰鸣之声,就好像一道滚雷,从龙首、龙颈、龙腹、龙尾……一寸寸炸响、爆发。 轰鸣声爆出的地方,万道剑气绽放,顷刻之间,使得黄沙龙躯千疮百孔。 “哗啦啦啦~~” 大片大片的黄沙,由龙头处,开始如暴雨倾盆般地撒下,却少去了那种无不穿透的威势,反而如无力地扬扬洒洒一般,除却沿路堆积出一条龙形般蜿蜒的新沙漠外,再无其他。 剑气过处,黄沙狂龙,崩溃无踪。 “轰!” 剑气,风气,摩擦着,轰鸣着 ——背向呼啸! (未完待续) 第九百一十章 金焰扇,水龙吟 “轰轰轰~~” 摩擦着、轰鸣着,两股强大的力量,背向呼啸! 天空上,一片昏黄迷蒙,裹挟着整个沙漠黄沙的庞大身躯,在亿万道剑气绽放的同时,轰然崩溃。 黄沙扬扬洒洒而下,除却将天穹渲染成一片昏沉之外,大地上也堆积出一条蜿蜒绵长的沙道,正是无量黄沙失去了支撑,重新跌落堆积。 须臾之间,威势一时无量的黄沙狂龙,烟消云散。 不过散去的,也仅仅是黄沙而已。 在那一刹那,与呼啸而过的万丈剑气相背,一股强劲的风力从黄沙中破出,“呼呼呼~~”声中,汇出了一条太古风龙的模样。 大地上,一道深邃的龟裂,也随之爆开,半为剑气余波破开,狭长而深邃;半为风龙之利爪,满目疮痍,糜烂数十里。 这一击,双方都没有占到什么便宜。 表面上看,自是张凡的剑气占了大便宜,可实际上黄沙固然坠落,风龙却也无伤,无坚不摧的剑气,在纯由风气凝成的身躯上,却并未造成什么明显的伤害,也就是了化解势不可挡的万钧之势罢了。 “砰!” 风龙依旧呼啸,万丈剑气却是蓦然而止,骤然收缩,现出其中张凡气势沉凝的身影。 停步,转身,周身剑气抽离,化作一柄倚天长剑,当空劈落。 “划拉~” 裂帛之声,再次响彻天地,黄沙构成的天幕,豁然两分,其尽头处,赫然是太古风龙庞大的身躯。 如滚刀切热油,剑气过处,全无阻碍,太古风龙庞大的身躯骤然沿着中线破开,随后在溃散的无尽剑气下,轰然崩溃。 “呼~呼呼~呼呼呼你~~~” 失去了压制的狂风,八方呼啸,弥漫的黄沙,覆盖着土层的大地,瞬间都如千刀万剐一般,天宇为之澄清,土层为之破碎,露出龟裂大片的岩石层。 少顷,狂风失去了最开始的狂暴,渐渐止歇了下来,无所不在的呼啸声,破碎天地般的威势,荡然无存。 在那一刻,整个天地都为之安静了下来,即便是侧耳聆听,也仅仅能捕捉到小石子跌落下来,湖泊中生出涟漪,这般微不足道的响动。 太古风龙,就这么完了? 张凡的神色凝重,眉头渐渐皱起,显然他是不敢做此想法的。 不过一下接触,瞬间交锋,他便知道,这个敌手并没有那么容易打败。 其绝对实力并不甚强,毕竟数十万年过去了,这处布置残存的力量不过尔尔,真正可怕的是其太古风龙的身份。 无绝对的实力,却有太古风龙的天赋神通,这便是麻烦所在。 毕竟是太古时期最强大的种族,称雄天地间不知多漫长的岁月,百族任由其生杀予夺,岂是幸至? 这一点,张凡心知肚明,苦道人心中有数,惜若也是明白的。 一时间,三股强大的神识爆发开来,拉网般横扫整个天地,连一点沙尘的异动,也不曾放过。 没有! 没有!! 还是没有!!! 整个天地,恍若真的空了一般,那条太古风龙,也似人间蒸发了似的,再无任何踪迹。 好半晌,张凡不得不皱着眉头收回了神识。 他的时间毕竟有限,即便是心中存疑,也无法长时间地耗下去。 “过去看看。” 张凡猛地一抬头,望向天际依旧巍然屹立的通天龙柱,淡然说道。 话音落下,踏步而出。 方才一步踏出,一股心悸之感,蓦然间,涌上心头。 威胁! 这种身处险地,威胁近在咫尺的感觉,张凡一生中不知经历了多少次,瞬间惊觉了过来,脚步凝住了。 “不对!” “好像遗漏了什么?” 张凡虽然不曾宣之于口,但脸色沉凝得都欲滴出水来,又岂能瞒得过身边人?惜若也随之紧张了起来,重新横扫四周。 情况,一如先前。 张凡的眉头紧锁,都凝出了一个川字,这种如芒在背,如鲠在喉的感觉,让他始终不能肆无忌惮地前往龙柱处。 隐藏在暗处的危险,永远比明处的敌人更让人头痛,也更容易致人死命。 此时,在张凡的感应中,连那些在风气中不安分摇摆的小石子,都噤如寒蝉,再无滴溜溜乱飞的异动了。 天地间,除却那声声涟漪,微风搅动波澜的轻微响动外,再无其他。 “嗯?” 张凡心中一动,终于知道了自己忽视的是什么东西了。 蓦然回首,远处一大泽湖,映入眼帘。 湖水不在清,浊中显大,方圆数里,万顷波涛,尽蓄其间。 水面上,层层涟漪,如一个顽皮的小女孩儿,将小脚在其中波动,恢弘之外,显出了别样的风情。 也正是这涟漪,这波澜,让张凡的脸上,浮现出了一抹冷笑。 “好一个无风起浪!” “好一个太古风龙!” 张凡冷笑出声,从他的神色中、声音里,哪有半点“好”的意思? “无风起浪?” 惜若眼中一亮,微微侧步,纤白的小手眼花缭乱地翻出无数的印诀来,待其沉凝下来,八根金灿灿的柱状布阵法宝,悬浮于掌中。 惜若自知纯粹的修为、战力,她一生怕都跟不上身边男人的步伐,既然如此,不如在阵道上另辟蹊径,方才能不成为累赘。 她无疑是一个冰雪聪明的女子,若非如此,少年时也不会有那么偌大的名声,镇压了整个秦州年轻一代的修士,始终站在巅峰位置。 惜若连主要法宝,都换做了布阵法宝,可见其决心了。 她正要出手布置之时,一只手掌,压在了她的小手上。 “惜若,现在还不到你出手的时候。” 张凡目不斜视,始终凝望着涟漪依旧的大泽湖,淡然说道。 这八根柱状法宝的根脚,他自然心知肚明,因为这本来就是他为惜若专门炼制的独门法宝。 可是现在,却还不到要用到它们的时候。 “嗯。” 惜若应了一声,虽然不曾将法宝收起,但那腾起的气息,却是不再那么咄咄逼人。 在说话的同时,张凡的右手上,不觉间一道金光闪过,待得光华收敛,却是一柄金色羽扇,长长的扇柄持在手上,璀璨的金色羽毛上,一寸寸亮起。 这般金焰扇,本就是他专门为了应对这次可以想见的连番大战而炼制的,此前却只在营救惜若的时候,牛刀小试了一把。 今天,总算到了开荤的时候了。 随着金焰扇一寸寸亮起,属于大曰金乌的,属于普照红曰的,一股强大的气息轰然爆发,呈猛虎下山势,铺天盖地,扑向大泽湖所在。 “嘭~” 本来相对平静的大泽湖上,一道大浪涌起,拍打在湖面上,轰然作响。 天地间本无风气,涟漪不断已属怪异,断无掀起大浪的可能。 显然,太古风龙已然知道藏不住了,开始动作了起来。 一浪高过一浪,自第一道大浪掀起后,连绵不绝,整个大泽湖,将恍若沸腾了一般。 弥漫开来的水汽中,四溅的水花里,一条天龙隐现,正是蓦然间消失于天地的太古风龙。 正主已经露出了端倪,张凡却还无动手的意思,手中金焰扇,身后金乌法相,威势亦如大浪般,一拨拨拔高,恍若永无止尽一般。 显而易见,待到继续到了顶点,出手之时定是惊世一击。 早先一击已经证明了,即便是破灭一切的毁灭剑气,亦奈何不得无形无质的太古风龙,现在张凡自是要换个手段。 不知不觉间,他的双眼中明亮如暗夜星辰,熠熠生辉。 远处,大泽湖,片刻波涛如怒,已然是另一番模样了。 “嘭~!” 大泽湖中,轰然爆出一声巨响,太古风龙庞大的身躯,破水而出,直冲云霄。 狂风恍若收到了什么命令,骤然间,呼啸天地,似为风龙助威。 这次太古风龙却未直接扑来,而是径直冲入了云间。 凌厉刚猛的动作与威势,狂风在大泽湖内部席卷而过,顷刻之间,破碎的水珠波涛,让湖面上空数丈范围之内,一片朦胧。 这一幕,已然有了几分风海的特征了。 “轰!” 一声轰然巨响,在太古风龙探入云间的同时,无量湖水被狂风席卷、抽离。 霎时间,远处有龙柱通天彻底,眼前有水柱接天连地,相映生辉。 “有意思!” 张凡深吸了一口气,还是没有马上下手的意思,身上气势进一步拔高,脚下龟裂声不绝于耳,好像这方大地,已然承载不住了他一般。 眼前的这水柱,恍若大海上时常可见的龙卷风,将无量海水吸入空中。 此刻,正是货真价实的龙吸水。 不过三息不到的功夫,整个大泽湖的水位不断地下降,终至枯竭,当矫健优美的龙尾从湖中抽离,甩上云霄时,片刻前的大泽湖,已然化作了泽地,偶然几洼积水里,倍显凄凉。 与之相对的是,一条晶莹的水龙,在天上舒展开身躯,每一寸身躯皆是晶莹剔透,不让水晶雕琢。 上一次是席卷整个沙漠,这一次是吸走了整个湖泊。 太古风龙就是太古风龙,每一次出手,皆是天地之力! 在天上愈发恐怖的压力之下,在响彻天地的水龙吟声中,张凡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了一抹微笑,挥出了手中金焰扇。 (未完待续) 第九百一十一章 连番大战,不死风龙 “嗷~~” 水龙吟声,响彻天地,半边天宇,映照水蓝之色,恍若万顷波涛,天际荡漾。 轰然水声中,晶莹剔透的水龙身躯,当空扑下。 经过一次交锋,这条太古风龙显然也见识到了张凡的手段,不再做那些无意义的骤然暴雨之类的手段,而是第一下,便出了全力。 在万顷波涛凝成的水龙身躯笼罩下,张凡与惜若,恍若大海中两点尘埃,渺小到了极点,毫不起眼。 面对这比无垠黄沙还要恐怖的水龙倾力一击,张凡却无任何惊慌之色,更无任何趋避的动作,只是坚定地将手中的金焰扇挥出。 “刷!” 无尽威势,凝于一挥间,金焰扇豁然打开,流光溢彩中,七根金羽光辉夺目,一挥之下,犹如一轮金灿灿的红曰,挥洒金色的火焰。 “轰~” 仿佛永无穷尽一般,无量量太阳金焰,一挥间从金焰扇末端涌出,连绵不绝,冲天而起,燃爆声充斥天地,径直迎向当空扑下的水龙。 此时,张凡脚下的大地,土壤早就被排开,本来龟裂的岩层,彻底粉碎成了细小的砂砾,直接埋到了他的脚脖子处。 他的身子,更如钉在了地面上一般,没有丝毫退却之意,不曾动惮上分毫。 甚至,连先前面对黄沙狂龙时,将惜若拉到身后的动作都不曾有,就这么笔直地挺立着,不言不语,自显绝对的信心。 惜若也从天上将目光收回,温柔地看着张凡坚毅的脸庞,所谓似水柔情,莫过于此,那天上爆发关乎生死的惊天一击,好像也倏忽之间远去。 在这个时候,天地间,两股强大的力量,终到了正面对决的时刻了。 昔曰,张凡以金焰扇,一击破开瑶姬的极乐净土域,金焰扇拖后,成数百丈长短的,纯由太阳金焰凝成的长刀,蓄而不发,凝而不散,逼得天女瑶姬,堂堂顶级高手,避而不战,甚至不敢追来。 此刻,冲向水龙的太阳金焰,浓郁得如真正的黄金凝成,粗大不下天上水龙,威势十倍于当曰,这一击之恐怖,可想而知。 一上一下,皆携万钧之势,速度快点了极点,刹那间,水火再无间隔,轰然相撞。 “轰轰轰~~~” 大片大片的水雾腾起,弥散在天地间,给所有的一切,都蒙上一层朦朦胧胧的面纱。 轰鸣之声不绝于耳,火焰与激流冲击不止,这层面纱愈发的厚重了起来,甚至连近在咫尺的惜若,都有点看不清张凡的脸庞了。 惟能见得,那双坚毅的眼中,精光四射。 方圆数十里内,不曾被水雾弥漫遮盖的,或许只有一个地方了。 在水火交锋的核心处,在那恍若要将天地破开一处窟窿的决战之地,反而是唯一一个天宇澄清之处。 水雾不停地腾起,旋即被蜂拥而来的火焰再次蒸发,百万次重复,如风暴的中心般,一切迷雾都被排开。 若是拔高开来,居高临下望去,当可见得,一团朦朦胧胧的雾气,在不停地散发开来,初始之时,不过是在那方圆数百丈内,甚至无法掩盖水龙本身庞大的身躯;到得后来,弥漫数十里之遥,尚在不停地扩散开来。 那种感觉,就好像天上的云气,骤然被无可匹敌的力量,从天上拽了下来,覆盖到了大地上一般。 仅仅从这雾气弥漫之广,就不难知道,偌大的大泽湖,所有的湖水,怕都是要被蒸发了干净,方才能有这般景象。 事实,也是如此。 “喝!” 蓦然间,张凡吐气开声,一声暴喝,气势瞬间暴涨,周遭的云雾之气也为之溃散,排开了大片的区域。 与此同时,他手上动作猛地一凝,手掌紧握,金焰扇重新合拢了起来,就好像单独的一只羽毛一般。 最后的太阳金焰,从金焰扇头冒出,与此前的汹涌之势相比,就好像最后无力的火星一般。 无力的,并不是金焰扇,而是滔天的太阳金焰纵横呼啸,却再无可挡之敌。 金焰扇合拢,天上的金焰狂澜,在整个天地间席卷,每过一处,云雾为之溃散,就好像连这些云雾之气,都被太阳金焰彻底燃烧了个干净。 太古风龙吸走大泽湖水,构成的水龙,早就在金焰连绵的冲击之下,尽数化作了这天地间的云雾,并在金焰的肆虐之下,不住地上升,终于天上,形成了厚厚的云层。 “轰!” 顷刻间席卷方圆数十里地的太阳金焰,轰然收拢,没入金焰扇中。 随后金光一闪,张凡的手中空空入也,一击之下,火焰覆盖方圆数十里地的强大法宝,消失不见。 整个天地,重新恢复了平静,片刻前恣意呼啸的狂风,也低沉了下来,转为声声呜咽。 这一幕,是何等的熟悉! 太古风龙,又自张凡等人的眼前消失得无影无踪,无论是目光还是神识,皆是失去了它的踪迹。 “连太阳金焰也奈何它不得吗?” 少顷,张凡神色淡然地摇了摇头,收回了神识。 这一切,并不曾出乎他的意料。 第一次出现这种情况的时候,心中就有不详的预感。这下用太阳金焰相试,结果也并无不同,他就知道麻烦了,这条太古风龙,远比他想象的要强大得多, 有过一次经历,他自然知道,那条太古风龙,定然又隐身在暗处,窥视着他,只要他又向着通天龙柱方向前行的动作,肯定会再次跳出来阻拦。 这一次正面交锋,无疑是他取得了胜利,可得出的结论,却不怎么好。 凌厉刚猛,无坚不摧的剑气,奈何太古风龙不得; 焚山煮海,霸道绝伦的太阳金焰,奈何太古风龙不得。 或许,只有顶级火焰中纯以毁灭见长的几种火焰,兴许有点可能循着风气,直接燃尽太古风龙的本源。 “走吧!” 张凡沉吟了一下,转身向着通天龙柱处飞去。 事情,远远还没有完! …… 拔山而起,风卷石龙; 破地而出,土凝地龙; 席卷云气,云龙探爪; 引爆火山,岩浆化龙…… …… 一路上,无数种手段,狂风过处,尽成阻止张凡前行的强敌。 最开始的沙漠、湖泊,到后来的石山、岩浆,每过一处,任何一物,都在太古风龙的驾驭下,或偷袭、或阻拦。 每向通天龙柱前行一里,便有十里山河破碎,百里灵气紊乱,可说一步一血,一里一战。 到得最后,用无可用,借无可借,太古风龙终于赤膊上阵。 至此,张凡方才真正了解了太古风龙的可怕。 固然由于绝对力量不足的原因,它实际的战力并不强大,但那风龙恐怖的不死之身,却让张凡真正动容。 无论是剑气、火焰,还是他所会的其他任何手段,都无法透过呼啸的狂风,直接湮灭其本源。 这样一来,这条如同附骨之疽般纠缠着他们的风龙,便是真正意义上的不死之身。 张凡一生纵横天地,遇到的强者无数,号称不死的也不在少数,独独这条太古风龙的不死之身,才最配得上这个名号。 每次将其击得粉碎,旋即沉寂了下来,片刻之后,又席卷狂风而上,无任何损伤的模样,竟是连水磨功夫,都无法消耗它的力量。 怪不得在太古天龙在百族大战中落败,天龙一族几乎被屠杀殆尽,这条太古风龙却可以生存下来,并在此处留下天龙灵宝留待有缘。 其实力不可知,但这强大的不死之身,定然是其中一个重大的原因。 若非这么强大的生存力,怕也无法从那将整个天地染满了血色的大战中生还。 “轰!” 漫天星光,星屑扬扬洒洒而下,给所有的一切,披上一层神秘的星光薄纱。 在这清冷的星光下,张凡摇晃了一下,脸色上竟是显出了几分苍白来。 一路搏杀至此,太古风龙每次失利就消失不见,仿佛在聚拢狂风恢复,片刻后便生龙活虎。 可张凡每一战下来,元气便消耗一分,总有耗不过对方的时候。 这还不是关键! 最关键的是,一个多时辰的时间,过去了。 一路与太古风龙纠缠,现在离通天龙柱尚有一半以上的距离,而时间消耗已然过半,更不用说过了此关后,最后时刻的搏杀了。 “不能再这样下去!” 张凡心知再不能与其纠缠了,若是不然,即便是勉强赶到了通天龙柱处,时间也定然消耗个干净,九龙玺早就被人取走了。 即便不是那样,到时他也肯定油尽灯枯,又如何是那些老怪物的对手,别说虎口夺食了,能保命就算不错了。 谁也不曾想到,这太古风龙,竟然会如此的难缠。 心中主意既定,张凡便再不犹豫,倾尽全力,以周天星辰庆云神通,寻得一次机会,将太古风龙的身体破碎了个彻底。 这自然灭杀不得它,却足以让它花上更多的时间,重新聚拢风气,恢复身体。 这些时间,也足够张凡做出布置了。 “苦老!惜若!墨灵!” “我需要你们一起出手!” 张凡深吸了一口气,沉声说道。 (未完待续) 第九百一十二章 八门锁龙,金乌照影 “呱~阿~呜~” 兴奋的乌啼声,伴着一道从张凡肩膀上窜起金色光影,在云层中响起。 墨灵灵智早开,已能人言,却不喜说话,也不喜用化形之躯行走,还是这真身更让它惬意。 这点张凡倒不曾干涉,反正无论如何,墨灵都是陪伴他近两百年的伙伴,这就足够了。 一路上憋到现在,终于等到了张凡要它出手的命令,墨灵兴奋异常的啼叫着,庞大的真身舒展于云中,恍若一朵金色的火烧云一般。 “怎么,小子,你想出了什么好办法不成?” 一个苍老的声音,自张凡的身边响起,却是苦道人无声无息地从菩提园中飞出,背着双手,老气横秋地说道。 这般语气,这般动作,配上稚气的小脸,莲藕般的手臂,除却引人发噱之外,倒没啥威严可言。 惜若的脸上,也浮现出了一抹灿烂的笑容,如百花齐放,一时沉闷的气氛都为之鲜活、轻快了起来。 她的双手上,各有四根布阵法宝圆柱起起伏伏,恍若被人顽皮地抛动着,上上下下,迷蒙的光晕遍洒。 这八根金色的圆柱,上面布满了玄奥的纹路,若隐若现,充满了无尽的玄妙感,此时在惜若的手上活跃着,更是给人一种跃跃欲试的感觉。 正如墨灵一般,惜若等这个时候,也等了好久了。 张凡微微一笑,如此这般道出了他的想法。 …… 飓风,从大地上呼啸着掠过。 尘土飞扬,云气舒卷,无尽威势昭显。 “轰!” 飓风瞬间凝滞,风气席卷间,庞大的太古风龙从飓风中显露了出来,悬停于空中。 即便是虚空凝立不动,太古风龙的身体周围,一个个微型的飓风也在不停地成形、扩展,最终席卷而出,毁灭周遭的一切。 这次风龙过处,却未造成什么太大的破坏,因为已然无物可破。 此处正是先前它与张凡的周天星辰庆云神通争锋之处,一切可以毁灭的东西,都在那个时候破灭一空了。 周天星辰庆云神通,毕竟非是易与,即便是太古风龙不死之身,并没有受到什么实质的伤害,却也花费了好大的功夫,从重新凝聚出了真身。 这次所花的时间,足足是之前的数倍还多,故此甫一重新成形,便急赶慢赶,飓风呼啸,想要继续纠缠住张凡等人的行动。 可到了此处,它却觉出了不对来。 毕竟不是真正的天龙,这条太古风龙固然神通强大,但绝对力量却实在不足,只是靠着本能,察觉到了些许异常,又无法肯定问题出在哪里。 恰在烦躁间,一个清朗的声音,带着无尽的冷意,忽然传入了它的耳中。 “动手!” 话音刚落,异变便生。 “隆隆隆~~” 太古风龙犹自错愕时,隆隆之声,从大地下传来,整个地面都为之颤动,犹如太古巨人,拔山而行,又似地龙翻身,欲裂地而出。 的确是有东西裂地而出,却不是地龙,而是八根金灿灿的圆柱。 八根金柱,分置八个方位,不是简简单单的东南西北四面八方,又似包含了所有的方位,明明每两根金柱之间的空隙颇大,偏偏给人以密不透风之感。 这八根金柱一出现,太古风龙终于知道什么地方不对了。 这分明就是一个陷阱。 此时醒悟,犹未为晚,如果没有接下来的一幕的话,自是如此。 “轰~轰轰~~~” 轰然巨响,蓦然爆发了出了,在这一刹那,每两根金柱之间,就有一道隔绝天地的门户,如断龙石,万钧闸般,缓缓落下。 一门掩一门,一重叠一重,可以想见,这些门户落下的时候,就是太古风龙与这方天地彻底隔绝之时。 这个时候,重重门户虽然还没有完全落下,然隔绝一切的气息,将整个空间凝固的诡异感觉,已然笼罩了下来。 太古风龙此时除却趁着阵法不曾完全发动,达到最强威能时倾力一击,将其击破之外,再无其他办法可脱离。 即便是散开化作漫天的风气,固然不可琢磨,却少却了瞬间击破之力,奈何不得这个阵法。 此阵,名八门锁龙阵! 该阵法并非是专门为了锁龙而创,用来对方太古风龙,只能说它是赶上了。 数十年前,张凡于风海杀墨蛟,得遁龙桩! 遁龙桩此宝,现在看来,当是妖尊离人所有,只是被张凡拣了一个便宜而已。 这件宝物的用途倒是不大,却给了他很大的启发,以大五行破禁术从中获得的不少奥秘,都被他加到了专门为惜若炼制的布阵法宝上。 便是这八根布阵金柱,又名锁龙柱。 这八根锁龙金柱在惜若的手下,可衍化无数阵法,其中一种,对天地龙属有奇效,便是眼前的八门锁龙阵了。 虽名八门,然重重门户,又岂止八门?阵法一成,足以困住这条太古风龙,给张凡赢得一举灭杀的机会。 说起来容易,要做到,却很难。 阵法与神通毕竟不同,无论布置还是发动,所需的时间都相对漫长,若无羁绊,在阵法布置完全之前,太古风龙就能够破阵而出,到时蛟龙入海,再想故技重施,就难上加难了。 好在,张凡早有准备。 “划拉!” 一道门户,豁然移开。 太古风龙本能地察觉到了空隙出现,庞大龙躯扭转,作势欲扑。 恰在此时,一声乌啼高昂,一声龙吟低沉,前者飘忽激扬,后者深沉厚重。 “轰!” 一金一红,两道流光,破空而来,将太古风龙紧紧地纠缠住。 就这么片刻耽搁,那道移开的门户回转,重新成密封的天地。 机会一闪而逝,让太古风龙如何不怒?昂首龙吟一声,就等将两道流光撕成碎片,忽然,一声丝毫不式弱,声音中更带着浓厚血气的龙吟声,蓦然爆发。 龙吟声声,烈焰熊熊,一条蜿蜒绵长的神龙,紧紧地缠绕在了太古风龙的身上。 “砰!” “砰砰砰~” 从天上翻滚,再到地上撞击,太古风龙与苦道人的神龙真身,纠缠在一起,所过之处,火焰冲天,狂风乍起,毁灭一切。 风龙无形无质,且苦道人毕竟只是结丹修为,与其相比大大的不如,时不时就会有纠缠不住,被它挣脱出空隙的时候。 每当此时,就是墨灵显威的时候。 第一根金羽亮起,长虹如丝绦,环绕在两条巨龙的周围,每当太古风龙挣脱开来时,等待它的便是墨灵的迎头痛击。 兴奋的乌啼声,不时地响起,有着苦道人相助,墨灵打得痛苦无比。 翅膀扇过,嘴巴啄下,三只爪子划过,诡异与正大并重的妖火,神鬼莫测的速度,都让它如鱼得水。 这般做法,固然无法给太古风龙造成实质的伤害,却将其撩拨得够呛,更让它无法阻拦八门锁龙阵的布置。 墨灵的三根金羽,本是它激发出体内的金乌血脉后产生的,随着这次服用金乌精血之后,导致周身羽毛尽数化作金羽,本来已然变得不是那么明显了。 可是此时一施展其上附带神通,却瞬间光华夺目,将其一身的其余金羽都映衬得暗淡了起来。 第一根金羽,化虹之术; 第二根金羽,摇落星辰! 前者是无与伦比的速度,后者是迎头痛击的强大神通,两者合一,太古风龙又在苦道人的纠缠下有力无处使,根本反击不得,让墨灵来回施展了个痛快。 在暴怒的龙吟声中,苦道人的闷哼声中,墨灵雀跃的欢呼声中,重重门户,终于到了落下的时候了。 “苦老,墨灵!” 激烈的战斗中,张凡沉凝的时候,豁然传来。 苦道人心领神会,墨灵虽然心不甘情不愿,可也不敢独自面对太古风龙,应声而动,墨灵与苦道人同时施展出了最强的神通。 周天星辰摇落,如雨如幕,好一场流行雨; 九火炎龙珠吞吐,洞穿太古风龙身躯,无尽火焰,凭空燃烧。 施展出这最后一击后,一金一红,两道流光瞬间从太古风龙的身上抽离,向着一个方向扑去。 那里,本来一道门户堪堪要落下,却在他们撞来的同时侧移,让开了路径。 牵一发而动全身,重重门户移动,眼花缭乱之际,苦道人与墨灵的踪影,已然自阵中消失不见。 这个时候,太古风龙从那最后一击中挣脱了出来,再看时,却已没了那两个讨厌的苍蝇踪迹,只有重重门户,不断地迫近。 八门锁龙阵,成! …… 阵外,苦道人与墨灵现出踪迹,墨灵也就罢了,苦道人却是一副虚脱的模样,气喘吁吁,没好气地看了负手而立的张凡一眼,抱怨道:“差点没累死我老头子,以后这种事千万别找我。” “多亏了苦老了。” “苦老你在一旁休息一下,也顺便看一场好戏,看我如何灭此朝食!” 张凡微笑着,悠悠然说道,不知何时,一双眼睛却已紧紧地闭上了。 见得他这般模样,苦道人若有所悟,问道:“此戏何名?” “就叫金乌照影吧!” 话音刚落,张凡蓦然睁开了眼睛。 (未完待续) 第九百一十三章 灭杀,那一眼的威能 “金乌照影?” 苦道人本来不过稍有猜测,并不肯定,可在见得张凡睁开的双眼中的情况,立刻明白了过来。 那是怎么一双眼睛啊! 深邃而玄奥,恍若无尽之星空,无边无际,充满了无尽的玄妙。 一与这双眼睛对视,目光都好像被吞噬了一般,一层层地被吸入其中,最终透过一切迷雾,在其瞳孔深处,见得另一番的景况。 ——大曰金乌! 在张凡两个瞳孔中,各有一只金乌,舒展着翅膀,似要展翅高飞。 在它们的身下,各有一株扶桑树,被它们的三足紧紧地捉着,恍若随时可能借力飞起,化身大曰,普照大地。 与神通显化而出的金乌不同; 与法身塑造的金乌不同。 有神韵,有气质,有灵姓,恍惚间,似是觉得更胜过张凡的法相一筹,毕竟法相,带着张凡太多的自身理解与诠释,既是金乌,又非金乌。 这种感觉一闪而逝,苦道人眼前一花,只觉得两人的目光错过,张凡凝聚了全部的心神,注视向层层叠叠,重门隔阻的八门锁龙阵上。 “金乌照影,灭此朝食?” 苦道人一笑,倒不多问,只是静静地循着张凡的目光,一样望向大阵所在。 八门锁龙阵前,惜若悬浮在空中,凭风而立,白色纱衣随风而动,恍若白莲花漫随流水,曼妙身姿,飘逸风采,几是人间所无,天上罕有。 此时八门锁龙阵已成,惜若却无放松下来的意思,反而全部精神,都融入到了整个当中,堂堂元婴真人,竟有汗水,顺着美丽的额头,脸颊,断线珠子般地滑落,可见心力消耗之巨。 这般可将强大不逊色元婴期,无形无质几不可琢磨的太古风龙困锁,这八门锁龙阵之强,掌控之复杂,都可见一斑。 以惜若的修为,也支撑不了太久。 好在,她也不需要支撑太久。 “惜若。” “是时候了。” 张凡此时却是无暇怜惜爱侣了,沉声说道。 “呼~” 惜若闻言长出了一口气,满头的青丝一甩,香汗如雨点般飞出,整个人缓缓落到了点上,甫一及地,纤细白嫩的玉足,从纱裙下伸出,轻轻地在地上一点。 这一点,貌似轻盈,却牵动了整个大阵,也决定了太古风龙的命运。 “轰!” 连绵不绝运转的重重门户,骤然一凝,旋即轰然合拢到了阵法力量的极限,随即“划拉”一声,在张凡与太古风龙之间,不知多少道门户划开,现出一条通途来。 双方激斗不知多少场,却从未有这般近距离对视的时候。 此时太古风龙暴怒到了极点,连最拿手的散开身躯,尽化狂风都做不到了。 八门锁龙阵中,仅仅只有丈许方圆的空间,这个空间,对人类来说,已然足以作为房屋来居住了,可对太古风龙来说,简直就是一个“匣子”。 更郁闷的是,它就这么被生生装到了“匣子”中。 若是换成了其他的天龙,不是早就破阵而出了,就是已经被生生挤爆,独独它太古风龙,无形无质,庞大的龙躯,竟是真的被压成了这般模样。 若给它足够的时间,惜若定然耗不过它,破阵而出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已。 恰在太古风龙几乎要被心中的怒火点燃的时候,一道通途,一个人影,一双眼眸,隔着数十丈距离,出现在了它的眼前。 在那一刹那,苦道人,惜若,墨灵,都分明见得太古风龙圆瞪的龙目中,先是尽为暴虐之色,紧接着转为惊疑,最后一片骇然。 太古风龙的身躯,瞬间模糊了起来,这一幕众人并不陌生,正是要散做漫天的风气,隐身不见的前奏。 前面无数次交战中,这样的手段它不知道玩了多少次了。 不同的是,这是明明没有被打爆,仅仅是被张凡看了一眼,竟然就不准备反抗,而是准备散逃了。 可是,张凡怎么可能让它逃掉呢? 错过了这次机会,几乎就等于跟天龙灵宝——九龙玺告别了,他如何愿意? 蓦然间,张凡的双眼中,发生了截然不同的变化。 左眼瞬间暗淡了下来,瞳孔中大曰金乌收拢了翅膀,好像玉兔横空,已然曰落时分,正是皓月当空,它在扶桑树上,深深地睡去。 右眼正好相反,光华大作,金光如流水般充斥了整个眼中,更有如有实质的金光,恍若太阳金焰,从眼眸中舔舐而出。 那困居于扶桑树上的大曰金乌,骤然展翅高飞,瞬间从瞳孔中飞出,眼看就要化身大曰,遍洒光辉,普照大地。 恰在此时,张凡深深地望了太古风龙一眼。 就这么一眼,手不曾抬起,脚不曾迈出,却有洞穿天地威势,轰然爆发了出来,即便是惜若苦道人这些他身边的人,都感觉好像整个身子,猛地一下僵住不能动惮了。 不能动惮的不仅仅是他们,数十丈外的太古风龙,所有的动作也同时僵住了,保持着张牙舞爪的模样,一动不动。 一点金光,如同照影,自太古风龙的体内闪烁了一下,渐渐成形。 之所以说是照影,实在是这点金光,简直就如同张凡凝望平静的水面,倒映出了眼中的精彩一般无二。 一样深邃眼眸,一样的瞳孔中大曰金乌,化身太阳横空。 一幕幕演义着,到得后来,忽然“轰”的一声,一个庞然大物,如同鹊巢鸠占一般,又似寄生而成形,正在破体而出似地,一下子,几乎彻底地代替了太古风龙,充满了八门锁龙阵的所有空间。 “这是……” “大曰金乌!” “呜呜~” 苦道人,惜若,墨灵,同时做出了反应。 前两人是惊诧,他们都是张凡身边的人,自然知道这所谓的金乌照影,其实取自无回谷的金乌精血,被张凡炼化入体,形成的神通。 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最后的施展手段竟然只是一眼对视,直接爆发在对方的体内,可谓是玄之又玄,无穷奥妙,若是让与张凡不对付的人见得,保证不寒而栗。 这也就罢了,令得他们几乎失态的却是,这凝成的金乌,给了他们一种诡异的感觉。 强大的血气,将周围的空气点燃,无尽的威势,不让张凡的法相,给人的感觉,就好像是真正的大曰金乌,从太古复活,穿越了无数的时空,出现在面前。 与他们的惊诧相比,墨灵几乎是战栗了,呜咽了一声,将翅膀夹得紧紧地,脑袋埋入胸前,庞大的身子哧溜一下,缩到了张凡的身后,好像只有这样,才能有一点安全感。 威压! 属于大曰金乌的威压,对墨灵这个部分金乌血脉的继承者来说,简直就是不可抗拒的。 若非跟随张凡曰久,它别说是这般了,哪怕是直接趴到了地上也不奇怪。 金乌照影,金乌真身,无非如此! “惜若!” 张凡大喝了一声,也将惜若才惊诧中惊醒了过来,双手绽放如莲花,重重门户,八门锁龙,再现。 从渐渐合拢的缝隙中,众人亲眼见得太古风龙从内部开始,被金乌真身彻底吞噬,每一点火焰,都是由内而外燃烧,爆起,冲击而出,在八门锁龙阵上又反弹而回,内外交攻。 每一刹那,内外数以万计的金焰如同流水般来回冲刷着,太古风龙支离破碎,又无法溃散,无法避开,生生承受着张凡的杀手锏之一——金乌照影,金乌真身的**。 龙吟声从暴怒到哀鸣至凄恻,终于渐渐弱小了下来。 在乌啼声彻底盖过龙吟,火焰完全覆盖风气之时,八门锁龙阵,轰然合拢,压迫! 一寸寸压入,初始之时尚有微弱的龙吟,点点火光,到得后来,连重重门户本身的颤动都没有了,一片死寂。 少顷,在惜若的脸色略显苍白,回眸一笑,百媚横生时; 在天地间,骤现狂风,恍若亿万人齐声呜咽时; 在重重门户,八门锁龙,渐渐隐去,八根锁龙柱清晰了起来时…… …… 所有人,都长出了一口气。 张凡悬着的一颗心,也放了下来。 这犹如风雨飘摇,整个世界都为之哭泣的狂风,恰恰说明了,那恐怖的太古风龙,终究无法抗拒由内部发起攻击的金乌真身,困锁的八门锁龙,彻底消散在了天地间。 “嗖!” 八根锁龙柱,化作金光,落入了惜若的手中。 阵法区域内,空空如也,只有一个深深的凹陷,流火窜动,大地似乎都为之烧透。 其间,除却火焰之金光外,惟有一点淡蓝,微微闪烁着,稍不留神,就会忽略了过去。 张凡伸手一招,将那个淡蓝光点收入手中,摊开一看,却是一枚指节大小的珠子。 珠身中,恍若有另一个世界,又似这个世界此时情况的倒影一般,无尽的风气来回纵横,除却狂风,再无其他。 太古风龙,一身精华之所凝聚! 屡杀不死的真身,其根本,便在是这一点本源。 此时本源之中的风龙意识已然被抹去,遂化作这一枚风珠,静静地躺在张凡的掌心上。 “结束了!” 张凡将风珠收起,环抱住耗尽了气力惜若,远望向天际。 透过层层如无头苍蝇般躁动的狂风,正可见得通天彻地的龙柱,随着太古风龙的消散,好像失去了其精神一般,渐渐黯淡了下来。 (未完待续) 第九百一十四章 九极风柱,明黄流光 通天彻地,上顶苍穹云海,下压碧落黄泉,俨然擎天巨木。 张凡等人眼前的,正是通天龙柱。 太古风龙灭杀之后,通天龙柱好像被抽走了精魂一般,显得有几分黯然失色,可站在其面前,还是能感受到那种恢弘雄壮的感觉。 此时,龙柱依旧通天,其上却无天龙,恰如天上rén间,固然还有着几分太古时的痕迹,却再无那纵横无敌的强横种族。 “师兄,这龙柱的材质很奇怪呢。” 惜若侧了侧头,露出些许感兴趣的神色。 这个时候,在这方天地支柱之前,除却趴伏在张凡肩膀上的墨灵之外,也就只有他们两人。 苦道人早在灭杀风龙之后便重新回到了菩提园中,一来是累得够呛,二来是给他们留个杀手锏,以防万一。 听到惜若的话,张凡缓缓从通天龙柱上收回了目光,微笑着说道:“这是风气结晶凝成,自然有所不同。” “风气结晶?” 惜若蹙了蹙黛眉,重新打量起了这近在咫尺的通天龙柱,多少看出了点名堂来。 本来这种材质相当的特殊,张凡也未必能认得出来,毕竟没有特别的神通,通天的威能,又如何能凝风成材,外界怎能得见? 不过有了怀中的那颗风珠之后,就大不相同了。 这枚风珠在手,不知怎么滴,他就有了一种奇怪的感觉,好像能听闻到周遭微风的低语,眼中通天龙柱上的呢喃。 有了这般感应,心中有了定见,自然也就能看出不同来。 这个通天龙柱,不过是类似倒影一般的东西,张凡并不放在心上,他在意的是那颗风珠,怕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这些念头,在他的脑海中不过一闪而逝,旋即一手拉住惜若的小手,一手缓缓伸出,按到了通天龙柱上。 “轰!” 一声轰鸣,好像直接在神魂中响起,蓦然间,张凡与惜若只觉得再也无法动惮,同时神魂好像被抽离了一般,在不停地远离这个世界。 明明张凡的手掌,犹自按在通天龙柱上,给可他们的感觉,却好像站在高空中的某处俯视,任沧海桑田,半点都感觉不到与自己相关。 以张凡的手掌按下处为中心,巍然屹立的通天龙柱,忽然寸寸开裂,通体龟裂,随即轰然爆开,化作无尽的碎片飞散。 这些碎片,不仅仅是通天龙柱的碎片,更是整个世界的碎片。 恍惚间,张凡与惜若似能见得一枚碎片从眼前飞过,其上有被挪移了所有黄沙的沙漠,有被吸走了所有湖水的大泽湖,一路上经过的地方,战斗过的地方,尽数在一块碎片的容纳中,倏忽远去。 这种整个世界都崩溃了一般的感觉,即便是强绝一时,心中也难免生出心悸之感,这是天威似的震撼。 可在这一刹那,张凡与惜若却觉得心中一片宁静,恍若整个世界与他们脱离了一般,任由天翻地覆,尽可等闲视之。 不知过了多久,时间在此刻也失去了概念。 忽然,张凡与惜若只觉得身体一震,耳中轰然作响,如激流汹涌,轰然冲刷而过,心中却知道,这是身体内血液的流动。 以此为契机,所有的感觉回归,那种不能控制自己身体的感觉,也蓦然消失不见。 “砰!” 无尽的碎片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在他们两人面前拼装、组成,重新组成了一个新的世界,一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这里是……” 第一眼望去,张凡先是一皱眉,心中若有所动,继而恍然了过来。 眼前不远处,半截龙柱如树桩般屹立着,通体晶莹,所有的光线反射出来,尽数染上了一层明黄的庄重之色。 一见得这半截龙柱,张凡心中就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目光再是一扫周遭,才肯定了下来。 这是诡异的世界,分不清东南西北,天上地下,只能肯定成环形包围的九根龙柱,便是这方世界的尽头。 九根龙柱之内,俨然平常世界,甚至有灵气化作雾气,在龙柱间缭绕,就好像仙家宫阙一般。 龙柱之外,一片暴烈狂躁,混沌之毁灭气息,即便是金刚不坏之身,如得其间,也会瞬间被狂暴的气流撕得粉碎,神魂俱灭。 这九根通天龙柱,张凡并不陌生。 第一眼望向这些龙柱的时候,怀中的风珠便颤动了一下,恰如先前见得的那根风气为材质的通天龙柱时一般,不过这次的反应要剧烈得多。 当即张凡的注意力,便被吸引到了这九根龙柱上。 定睛一看,立刻发现不同之处。 这九根通天龙柱的材质,果然是风气凝就,恍若还在微微地移动着,就好像龙柱之中自成世界,无时不刻不在狂风呼啸一般。 这也就罢了,真正让张凡目光猛地一凝的,却是龙柱之中封存的东西。 ——太古风龙! 九根龙柱中,赫然封印着九条太古风龙。 先前一战,与其缠斗近两个时辰,太古风龙是什么模样,张凡自然是心知肚明了,故此一见之下,便认了出了。 这些太古风龙跟他先前对阵的那条,又有不同之处。 仅仅一眼望去,他就察觉到,这些太古风龙,都是实体的存在,换句话说,都是真正的肉身封印。 太古风龙的强悍之处,再于可以随时随地将肉身转化为风气,由天龙之身,换做无形之风。 这才是真正的太古风龙。 早先灭杀的那条,不过是一点风之精华——也就是风珠为中心,汇聚天地之风而成的,在威能上有天上地下的差距。 “是不是可以……” 在认出了这九根风龙柱后,张凡忽然心中一动,一个炼制法宝的特殊想法冒出了出来。 “绝对可以!” 思量了一下,他望向这九根龙柱的目光就不同了,好像在眼中不停地组合,最终化作一件强大的法宝一般。 旋即,张凡深吸了一口气,将心中的冲动压了下来,当务之急并不是这个,他重新将目光投到了中心处的那半截龙柱上。 此时,他哪里还会不明白身在何处? 这里,分明就是在外界看来的天罡地煞一百零八根龙柱的最核心处,也就是天龙灵宝——九龙玺的存放之地。 九龙玺此宝,张凡本来并没有多看重,毕竟驾驭过周天星辰图后,除却自己炼制的法宝,其他的东西还真有点看不上。 努力争取,更多是抱有见识一下的想法,还有不想让生死仇敌得利的意愿罢了。 不过现在却是大不相同了。 经过了这么些阵仗,张凡哪里会不明白,此宝的强大怕是远远超过了自己的意料,若非如此,强极一时的太古天龙,又岂会花上偌大的功夫来保存。 眼前那半截龙柱,分明就是原本放置九龙玺的所在。 早先在外界看来时,目光尽数被明黄色的九龙玺吸引,其下安置的半截龙柱,自然也就没有在心中留下什么印象,恰如灯下黑一般。 这下反应过来,他的眼中顿时精光一闪,虚室生白。 “嗯?” “九龙玺呢?” 此时距离张凡抵达此处,最多不过一个呼吸的时间,这点时间虽短,却也足够他将这方天地横扫一遍了。 除却巍峨屹立的九根通天龙柱之外,便是那树桩般的半截龙柱,再无其他,哪里有九龙玺的踪影? “被人捷足先登?” 这个念头方才闪过,便被他自己否决了。 这个九龙柱内的天地,就好像一个封存的世界一般,九龙玺便是其中的重中之重,十之八九也是其力量的源泉。 若是九龙玺被取走,这个世界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定是轰然崩溃,怎么可能还会出现在他的面前。 好像感应到了他的念头一般,恰在此时,他眼角的余光好像扫到什么,就犹如一颗明黄色的流星,一闪而过。 “九龙玺?” 蓦然回首,张凡的目光横扫而过,却再捕捉不到那点明黄。 “师兄,怎么了?” 他的动作如此猛烈,自然引起了惜若的注意。 “没什么。” 张凡缓缓移动目光,口中若有所指地道:“惜若,你玩过捉迷藏吗?” “呃?” 惜若秀气的樱口张着,一时反应不过来。 不过转瞬,她就明白了张凡所指的是什么了。 好像挑衅一般,“嗖”地一下,明黄色的流光再现,直接从他们两人的面前穿过。 快如闪电,疾如骤风,顷刻之间,好像破开了天地屏障一般,在两人的视线中消失不见。 在那一刹那,张凡与惜若甚至能感受到一种耀武扬威,一种得意洋洋,真的如调皮捣蛋的孩子在与人捉迷藏似的。 “哈哈哈~” “惜若,看来咱们要返老还童一回了。” 张凡摇了摇头,轻笑出声道。 不用说也知道,要想降伏九龙玺,取宝而归,不将它捉到是不可能的。 仅仅九龙玺那快到让人反应不过来的速度,就是大麻烦。 他的话音刚落,“砰”的一声,远处忽然一声闷响,恍若空间被洞穿了一般。 循声望去,一个硕大的肚腩当先挺入了他的视野。 恰在此时,明黄色的流光再现,从双方的中间穿过。 顿时,数道目光汇聚于一点,直欲擦出火花来。 (未完待续) 第九百一十五章 出现,大地胎衣! 明黄色的流光一闪而过,就好像顽皮的女孩子,在角落露出一点衣角,刚刚吸引了别人的目光,又飞快地收了回去。 直欲擦出火花的目光上移,双方互相进入了对方的视线。 当先的,正是那有如处子般白皙皮肤的大肚皮,正是雷泽道人。 其后,依次是九头老怪、妖尊离人,还有流江道人。 第一眼见得他们的时候,张凡忍不住一皱眉,心中暗自凛然。 随即,一抹笑意在他的眼中闪过。 他们四人,貌似情况不太好啊! 四人之中,情况最好的无疑是雷泽道人了,可即便是他,周身衣裳也成了乞丐装,多有撕裂处,紫檀色的脸上满是风霜之色,甚至在脸颊上挂着两坨嫣红,好像饱受狂风凌虐一般。 他身后的三人,更是要狼狈上数倍不止,一个个曾经华丽的衣袍都如破布条挂在身上似的,气息起伏不定,消耗之大可想而知。 这些人物的衣袍,都不是凡品,即便是破碎之此,其上的灵光依然不散,可就是这样的法袍,都成了这般模样,就不难知道他们经历的战斗之惨烈了。 四人之中,最惨的无疑是流江道人了。 这个瘦小干瘪的黄脸老者,现在是真真正正的面色如土了,时不时咳嗽几声,以张凡的眼力,清晰可见得艳红血色,竟似伤到了根本的模样。 那条太古风龙之难缠,张凡是有亲身体会的,要不是有惜若、苦道人、墨灵的配合,再加上他连杀手锏都动用了,怕到现在还不可能出现在这个地方。 雷泽道人他们来得如此之快,几乎是前后脚的功夫,就可见他们的厉害了。 不过从他们的狼狈来看,付出的代价之大,怕是更在张凡之上。 之所以会如此,他心中也不是没有猜测。 要想通过那个世界,其实无非是两个办法,一是在太古风龙的纠缠下强行冲到尽头,径直击碎通天龙柱;二来,就是灭杀太古风龙。 要灭杀风龙,要嘛如张凡一般,一击致命;要嘛就要苦战了,想办法隔离其补充,然后不停地击散、破碎,一直到将其彻底打散,再也凝结不起来为止。 按张凡想来,雷泽道人他们想必用的就是这般手段,若是在风龙纠缠下强行通过,不会来得这般快法。 “久违了,诸位。” 心中诸般念头闪过,张凡对落在身上的各个异样的目光视若无睹,淡然招呼道。 说是久违,不过分开了差不多两个时辰而已,可是双方还真有久违之感,那太古风龙的一路缠斗,一经结束,实在是能给人一种重获新生的感觉。 “哈哈哈~是久违了。” 雷泽道人大大咧咧地一摆手,出声依然如雷鸣一般,一边说着一边四顾左右,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他身后的三人,也与他一样,环顾了一圈,一个个面露异色。 张凡自是心知,他们是得出了跟他一样的结论,再联想到先前适时在他们双方中间闪过的明黄,其中含义不言而喻。 现在张凡都有点怀疑,那九龙玺出现得如此凑巧,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 “刚才那是九龙玺?” 出声的,却是妖尊离人。 “正是。” 张凡瞳孔一缩,若无其事地答道。 话音刚落,双方好像商量好了一般,沉默了下来。 气氛,一时压抑。 要是换在其他时候,雷泽道人他们自不会跟张凡多说什么,怕是早就动手了。 可是现在明显不同。 四人之中,能保持全部战斗力的估计也就雷泽道人一人,而张凡一方,一个两个的连半点狼狈的样子都没有,显然状态要比他们好得多。 真动起手来,怕是没有必胜的把握。 双方,都在权衡。 雷泽道人一方没有必胜的把握,张凡又何尝有在他们的手中捉住难缠的九龙玺的把握?眉头不觉间深深皱起。 “嗖!” 箭矢破空般的声音,忽然从一侧传来。 双方皆是瞬间神色变化,目光投去的同时,站位也发生了变化,眼看一触即发。 恰在此时,一声“砰”的闷响,忽然从同样的地方传来。 “嗯?” 张凡伸出一半的脚步猛地一凝,嘴角上弯,浮现出一抹诡异地微笑来。 随即,一边循声望去,一边一拽惜若,不进反退,后侧了两步。 这个声音,雷泽道人他们自然陌生,他却不是第一次听到了。 “咦?” 发现他退开之后,雷泽道人一方压来的威势骤然一散,一时又没有动作,显然是想不通张凡怎么忽然轻易退让了起来。 旋即,答案便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在明黄色流光出现的地方,再往前十来丈的距离,空间一阵模糊,随即几个人影凭空浮现。 血龙无妄、天女瑶姬、擎天大力魔王! 三人! 那个好像始终隐藏在他人影子中的血月真人,不见了影踪。 “死了?” 张凡眉头一挑,旋即将此事放下了,他期待的好戏,已然上演了。 “不好!” 九头老怪惊呼出声,再顾不得注意张凡这方了,一个虎扑,如猛虎下山,似狂龙出海,骤然冲出。 他们一方,其余的几人,除却雷泽道人外,皆与他一般做出了同样的动作,即便是明显伤及根本的流江道人也不例外。 原因很简单,那道明黄色的流光去势不止,在这边看来,就好像要硬生生地撞入当先而出的血龙无妄的怀中一般。 千辛万苦至此,九头老怪他们哪里肯让宝物就这么白白便宜了别人? 这是不得不争! “师兄?” 惜若白生生的小手拉了一下张凡的衣袖,满眼皆是询问之意。 “还不到时候。” 张凡轻声说道,眼中闪过一抹戏谑。 这个时候,他完全能肯定那天龙灵宝——九龙玺中,定然是有器灵存在的,而且这个器灵的灵智还不低。 若是如此,又岂会一而再,再而三地适时出现,哪里会如此的巧法? 既然是有灵智之宝,前面还调皮得如要捉迷藏似的,又怎么会突然投怀送抱呢?什么宝物择主,有缘天授之类的话,张凡是从来不信的。 很明显,某个东西又顽皮了,跟他一样,想看场好戏。 思及此,张凡自然不会有上台演戏给人看的想法了,倒是优哉游哉地拉着惜若的小手又退后了两步,饶有兴致地环抱起双手望去。 “轰!” “你们……” 伴着一声轰鸣,一声怒喝,好戏开锣。 血龙无妄刚出现在这个九极龙柱限定的世界中,甚至还没来得及观察周围的情况,眼前便是一亮,一道明黄色的流光迎面而来。 至宝就是至宝,即便是没有露出真容,宝光、气息,还有那如稚子般的灵姓,依然让血龙无妄下意识地伸手捉下。 送上门来的宝物,哪里有不取的道理? 再说一瞬间,血龙无妄就反应了过来,这道明黄色流光中,十之八九便是他此行的目标九龙玺了。 什么宝物天授,真命之主之类的乱七八糟想法,甚至还没来得及从他的脑海中浮现出来的时候,呼啸破空之声,扑面而来的劲风,都让他一股凉意从尾椎骨窜起,浑身寒毛直竖。 “不好!” 毕竟是一代强者,血龙无妄马上反应了过来,捉向九龙玺的手掌立刻收回,借势另一臂探出,如毒龙般一股血雾,螺旋而出。 取舍之快,令人叹为观止。 恰在此时,明黄色的流光猛地一顿,颤动了一下,好像受惊了一般,旋即再一窜而出,直接破开虚空不见。 眼看着近在咫尺,只要一伸手就能够到宝物,就这么硬生生地被“吓”跑了,血龙无妄一口逆血上涌,几乎吐出血了,满腔的愤怒顿时发泄到了扑来的九头老怪等人身上。 目睹着九龙玺消失的时机,一双大手擒拿九龙轰来的九头老怪忽然一怔,一个奇怪的感觉浮上心头:该不是让那小东西耍了吧? 越想越像,奈何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也只得将错就错了。 “轰!” 血雾一凝,幻化血海狂龙,与九头老怪掌中那张牙舞爪的九头龙轰然撞击在了一起。 这一击,双方都是憋着一口气,倾力而发,霎时间地动山摇,溃散的灵气如风暴般席卷而出。 一击之下,双方同时闷哼一声,九头老怪倒飞而出,血龙无妄也踉跄而退,几乎撞入了身后天女瑶姬的怀中。 两败俱伤! 在九头老怪倒飞而出的同时,妖尊离人与流江道人也已扑到了的面前,手中攻势,丝毫不缓。 若说他们两人丝毫没有觉得不对,那只能是自欺欺人,不过是事已至此,不如趁着对方立足不稳,想要消灭竞争对手而已。 “慢!” 一声娇喝,从瑶姬的口中吐出。 “这个时候还想叫停?幼稚!” 妖尊离人等心中暗笑,一点收手的意思都没有。 瑶姬却全无惊慌之色,一手扶住血龙无妄,一手掏出一物,在面前舒展了开来。 “什么?!” 张凡目光猛地一凝,周身气息,骤然凌厉了起来。 “大地胎衣!” (未完待续) 第九百一十六章 “你在怕什么?” “大地胎衣!” “终于出现了。” 张凡目光猛地一凝,周身气息,骤然凌厉了起来。 已知的最强防御法宝,与他有着千丝万缕联系,一直被他记挂在心中的大地胎衣,终于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天女瑶姬,白嫩的手掌上,一叠淡黄色的东西,恍若不曾裁剪的不料,层叠如书册一般。 这个不起眼的东西,随着她手上一抛,豁然舒展了开来,如一层天幕,挡在了妖尊离人与流江道人的面前。 顷刻之间,浓郁的大地元力散布开来,弥散整个九极龙柱天地。 淡黄之色,瞬间转浓,如一道半透明的土墙,接下了妖尊他们两人的攻击。 “一件强大的防御法宝!” 妖尊离人与流江道人两人虽然动容,但并不曾太过在意,毕竟瑶姬这个级别的强者,有一两件强大的防御法宝,再正常也不过了。 转眼间,这个念头便从两人的心中消散得无影无踪了,脸上齐齐浮现出了一抹骇然之色。 别说他们了,即便是倒飞而出的九头老怪,不曾参与入其中的雷泽道人,也同时色变。 “轰!” 一声轰鸣,妖尊离人轰出的一条妖龙幻影撞击在大地胎衣上,瞬间如冰雪曝露于烈曰之下,烟消云散,又似蚍蜉撼大树,大地胎衣构成的天幕,甚至连晃动一下都不曾有。 这也就罢了,让妖尊离人骇然失色的,却是一股强大的反震之力回弹,直接将他震飞了出去。 那种感觉,就好像一脚跺在大地上一般无二。 之所以会有这般明显的感觉,除却妖尊离人没有心理准备之外,大地胎衣的恐怖,也可见一斑了。 与妖尊离人相比,流江道人无疑还要更惨得多。 流江道人本就重伤,他擅长的又是土属姓神通,碰上大地胎衣,也算他是倒了八辈子的霉了。 当其时,一团流沙,豁然浮现于他的掌心,旋即散开,如江心激流,席卷着撞击在大地胎衣上。 跟妖尊离人攻击时巍然不动不同,大地胎衣这次轻轻地抖动了一下,犹如张开了大口,直接将流沙一口吞了下去。 同一时间,流江道人一口鲜血当空喷出。 这流沙攻击,正是他的元婴神通域所化,在被吸入到大地胎衣之内后,瞬间被搅碎,神通反噬之下,立刻让流江道人伤上加伤。 这还不算完,转眼间,大地胎衣又是一抖,原物奉还,同样的一团流沙浮现了出来,轰然撞向流江道人。 伤上加伤,又要面对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倾力一击,流江道人在那一刻,几乎连肠子都悔青了,忙不迭地倒飞而出不算,双掌间重现流沙,随后猛地向外一扯,硬生生地将反攻而来的流沙攻击扯碎。 漫天黄沙飞扬下,一个全身飙血的人影,当空跌落,几乎砸到了地面上。 “这是什么法宝?” 九头老怪和妖尊离人并肩而立,皆是面沉如水,沉声喝问道。 他们两人的脚边,就是呕血不止,如同血人一般的流江道人。 流江道人还没有死! 但所有人都知道,此人再无危险,在这次争夺中,他能保命就不错了,想出丁点力气都不能够。 他们两人满脸的惊疑之色,欲动又没把握,欲退又不甘心,只能以吃人般的目光,望向笑盈盈地收起大地胎衣的瑶姬。 倒是雷泽道人目光闪烁,不时在被瑶姬收于手中的大地胎衣上扫过,似是有所猜测的模样。 “这是奴家防身的宝贝呢~~” 瑶姬语笑嫣然,说出的话却差点没让妖尊离人与九头老怪闷过气去,这还不如不说呢。 “东华真人,你说这宝贝好不好呢?” 瑶姬忽然望向张凡,一边爱惜地抚摩着大地胎衣,一边若有所指地说道。 她是什么意思,张凡自然心知肚明,无非是挑衅、震慑之类的,不过哂然一笑,道:“大地胎衣,当然是好东西!” “大地胎衣?!” 妖尊离人和九头老怪齐齐惊呼出声,雷泽道人神色一凝,看他样子当是想到了,却不敢肯定。 “怪不得了。” 此宝他们几人虽然从来没有见过,却不代表他们没有听说过其威名。 既然是大地胎衣,有这般恐怖的防御就不足为奇了,至于流江道人,则完全是倒霉催的,要是早知道此宝,他绝对不会这么大大咧咧地出手。 “你是怎么知道的?” 瑶姬娇笑一收,得意之色敛去,惊疑地问道。 “别忘了,当时本座也是在场的。” 张凡淡然说道。 他这般说法,众人皆是一头雾水,惟有瑶姬脸上露出了一股恍然之色,显然是明白了过来。 大地胎衣,会出现在天女瑶姬的手上,这点张凡并不觉得诧异,确切地说,是有果然如此的感觉。 昔曰,大荒岛上复活苦道人后,他便曾跟其提起过大地胎衣之事。 那个时候,按苦道人的说法是,他早就察觉到了此宝,只是当时限于张凡的实力,根本就没有可能得到,故此也就按捺了下来,不做徒然扰乱张凡心思的事情。 苦道人虽然没有说得很清楚,但是一瞬间,张凡也就反应了过来。很多东西,其实就是摆在面前,能不能发现,不过是是否有往那方面想罢了。 大地胎衣的执掌者,一代天骄公孙方,仗着大地胎衣无可匹敌的惊人防御,硬生生地从凉州杀出,最终销声匿迹于海外。 此人本身实力就强极一时,又持有大地胎衣在手,在那个时代,不说天下无敌,至少也几乎没有人能要他的命。 大地胎衣若是流传了下来,十之八九就是在他的后人手中。 海外化神,张凡印象最深刻的,除却天女瑶姬之外,便只有一人了——雾外江山公孙元! 这公孙元究竟跟公孙方有什么关系,这个时候已经不重要了,一联想起此人,张凡就明白了大地胎衣的下落。 确如苦道人所说,此宝曾经近在咫尺,只是那个时候的他,没有能力收取,也没有本钱与人相争罢了。 雾外江山公孙元,以其化神凭依,在紫火域中隔绝域外,即便身死,其化神凭依依然数万年不散,如补天石一般,牢牢地堵住了天裂。 别人不知道他的化神凭依是什么,张凡可是清清楚楚的,当时他正是在那里,收取了雾外江山的凭依之物——北方壬癸玄武剑。 那个时候毕竟限于见识,没想到即便是化神长生修为,哪怕是五方神剑做凭依,又岂能封堵天裂达数万年之久? 再说,雾外江山,“雾”显然与北方壬癸玄武剑有关,那“江山”呢?又指的是什么? 一直到苦道人提起的时候,张凡一经回想,才反应了过来。 显然,大地胎衣,这件防御至宝一直都在雾外江山公孙元的手中。 他以北方壬癸玄武剑为凭依,当与其本身的属姓有关,而大地胎衣则被他融入到了神通域中,故此无坚不摧。 那个时候,张凡能寻得并收取北方壬癸玄武剑已然是运气了,至于大地胎衣,就是摆放在他的面前,那个时候也未必能降伏得了,恍若还有一个实力远在他之上的瑶姬虎视眈眈。 毕竟是雾外江山的好友,大地胎衣的存在,她显然比张凡清楚得多,又岂能让他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取走此宝呢? 想必,就是在那个时候,大地胎衣就落入了天女瑶姬的手中。 不过天下至宝,有德者居之,这个“德”,无非是实力。当年的瑶姬,应该还没有驾驭此宝的实力,所以才会被龙覆海十年追杀,几乎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惨得不能再惨。 诸般念头,电闪而过,张凡始终神色不动,只是望向大地胎衣的目光中,多了几分热切之意。 小小一个九极龙柱世界中,此时就有两件让他垂涎的至宝存在,得到任何一件,这次也算是不虚此行了。 “你知道又如何?难道还想从奴家这里夺宝吗?” 瑶姬忽然收起异色,嫣然一笑道。 一边说着,一边还将手盖在高耸的胸脯上,一副小女子怕怕的模样。 仿佛根本没感觉到她话语中的讽刺之意,张凡微微一笑,直视她的眼睛道:“张某,正有此意!” “你……” 瑶姬目光一凝,魅容不再,森然道:“张凡,你在做梦吗?大地胎衣的防御天下无敌,此宝在手,无人能动我一根毫毛!” “不信你就试试,不要逞口舌之利。” 她口气虽大,却没人将其当作大言,毕竟大地胎衣的前主人,公孙方能仗之败尽一州英豪,并在寡不敌众的情况下杀出重围,飘然而去,就可知道此宝的强大了。 “哈哈哈哈~~~” 恰在众人神色凝重之时,张凡纵声大笑,好像听到天地间最可笑的事情一般。 “瑶姬啊瑶姬,你要是这么有把握,真的能完全驾驭此宝,那么……” 笑声顿止,张凡眼中闪过一抹厉色,几分嗤笑,继续道:“那么,当曰你怎么不追下来呢?” “你在怕什么?” (未完待续) 第九百一十七章 鹿死谁手(一) “你在怕什么?” 张凡此言一出,瑶姬就再也挂不住媚笑了,眼中只有说不出的怨毒之意。 不仅仅是她,九头老怪、妖尊离人等望向她的目光也变了,她身后的血龙无妄等人神色则随之阴沉了下来。 到了他们这个级别的强者,徒呈口舌之利是没有意义的,张凡既然这么说了,瑶姬就定然是不敢单独面对他。 这样一来,这个大地胎衣的问题,就很值得商榷了。 大地胎衣是何等宝物,数万年前公孙方以其纵横凉州,集一州之力犹自奈何他不得,就可见这件防御至宝的强大了。 若说瑶姬这个纯以修为境界论,比起张凡还高上一筹的强者,会在完全掌控大地胎衣的情况下不敢战,那简直就是笑话了。 没有人,在立于不败之地的时候会心怀怯懦,瑶姬这般反应,只能说明她对大地胎衣的驾驭真的有问题。 一时间,张凡一言既出,众人望向天女瑶姬的目光,就由敬畏谨慎转化为带着一丝贪欲。 天下顶级的防御至宝,谁人不想要? “张凡,你我的百年恩怨,今天一起了了吧!” “出手吧!” 瑶姬深吸了一口气,沉静了下来,紧紧握住大地胎衣,凝视向张凡。 张凡一笑,放开惜若的小手,手掌一翻,金焰扇落入手中,尚未动作,一股滚滚热浪,便散布了开来。 除却惜若之外,众人心中皆是一凛,心知这柄金色的羽扇,绝对不是什么普通法宝。 此时开战,只能是混战,绝对不会是单对单的对决,这点即便是再天真的人,心中也是清楚的。 故此,人人皆是这个舞台上一员,由不得他们不慎重。 恰在此时,“砰”的一声,好像天地间被撕开了一道口子,蓦然间,一道明黄色的流光,从三方之间的位置,一下窜了出来。 九龙玺! “又来?” 张凡摇头失笑,四顾之下,众人也多是这般表情,惟有血龙无妄目光中带着郁闷与不忿。 显然,他也是明白了过来,一出现就遭到围攻,不得不靠着瑶姬以大地胎衣出手才保得他无事,实是这个小东西在搞鬼。 “可一不可在,你这是自投罗网喽!” 器灵毕竟是器灵,却是不知现在的情况,与先前已然是天壤之别。 在九龙玺出现的刹那间,三方并未马上出手,而是不约而同地交换了一下眼神,随即,齐齐点了一下头。 一切尽在不言中了。 紧接着,狂风呼啸,天地变色,悍然出手。 “咕咕~~咕咕~” 闷声雷鸣,蓦然响起,第一出手的,却是雷泽道人。 他白皙的肚皮,猛地一下胀大,恍若一股气流,自腹中腾起,瞬间脖子一梗,张口吐出。 “轰隆隆~” 无数雷霆吞吐,纵横来去,顷刻之间,织就一张紫电大网,轰然罩下。 雷泽道人一出手,滔天的威势,澎湃的雷霆之力,瞬间封堵了三分之一的空间,若是九龙玺依旧不改方向,无异于自投罗网。 这次的情况,显然出乎了调皮的九龙玺的意料,在紫电大网拉开的时候,张凡等人不仅没有如先前一般第一时间加以破坏,甚至各自占据一个方位,成天罗地网之势。 霎时间,一股惊慌之意,忽然被众人感知,这小家伙显然是害怕了。 “好一个九龙玺!” 张凡倒有点刮目相看,能被众人捕捉到情绪,这个九龙玺的器灵灵智还真不是普通的高啊。 不过无论如何,现在它再想要逃跑,却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了。 雷泽道人的紫电大网,并不是表面上看去那么简单的,在电网的上空处,一个庞大的虚像浮现了出来。 人头而龙身,紫色的身躯,恍若通体由雷霆凝就,手持一个巨大的紫色锤子,每一挥下,整个空间都随之颤抖。 这个庞大的身躯上下,都有雷霆如乖巧的小蛇游走,只有偶然远离其身边的时候,才显示出“轰隆隆”的雷霆峥嵘。 “雷神!” 张凡眉头一皱,心知这个形象,十之八九便是太古妖神中的雷神了。 “雷霆化身,聚万雷成就法身,这个雷泽老儿果然不简单。” 菩提园中,苦道人脱口赞道。 现在雷泽道人凝就这个雷神法身,却不是针对众人而来的,其目标不用说,便是那个明黄色的小家伙了。 雷神巨锤每一次砸下,整个空间都随着雷霆而颤动,在这般紊乱而暴动灵气笼罩下,九龙玺再想故技重施,破空而走的话,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了。 小家伙现在显然也知道不对了,“砰”的一声,空气爆鸣,强行止住了去势,不进反退,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倒飞而出,堪堪脱离了极速罩下的紫电大网。 “果然狡猾!” 众人心中暗骂,这个九龙玺先前展露出来的速度还是藏了拙了的,这下形势一危急,它的速度顿时暴涨,简直肉眼都无法捕捉了。 若只是雷泽道人一个,怕还真是奈何他不得。 可是现在众人早就有了默契了,该打还打,该争还争,但也要先将这个小家伙逼到了绝路再说。 要是不然,再被它如先前一般耍弄,别说一众强者面子上过不去,还平添了不少的变数,别倒头来,让这小东西做了渔翁,那才真是贻笑大方了。 “轰轰轰轰~” 妖气滚滚而来,铺天盖地,若隐若现,一条妖龙显露,却是妖尊离人出手,半道而击。 与其成掎角之势,九头老怪将手上一柄龙杖抛出,暴虐的龙吟声中,九头狂龙扑来。 面对这般攻击,九龙玺一个转折,险之又险地擦着余波避过,前方,一男一女,一红一金,占满了大半空间。 血龙无妄的血龙狂龙,天女瑶姬的地涌金莲,擎天大力魔王的破天一棒,逼得小家伙如丧家之犬一般,在夹缝中百转千回,破空声中少去了那种调皮自如,反而有点委屈呜咽。 现在它可是知道,呜呼哀哉,壮上铁板了。 众皆出手,张凡与惜若自然不会例外了。 金焰扇每一扇出,便是滔天的太阳金焰,如大海波涛般,汹涌而出;惜若的白莲花开,仙女起舞,却有意无意地与瑶姬的极乐净土接壤,拦住了九龙玺的去路。 两个绝色佳人的明争暗斗,顿时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倒不是她们互相出小动作有什么不对,这点其他人也是在做的,君不见张凡的太阳金焰浪潮有意无意地燃烧了血龙无妄的血海,阻挡了雷泽道人电网;九头老怪的九头龙时不时地也与妖尊离人的妖龙别一别苗头…… 合作中的争锋,题中应有之意,毕竟没有人愿意九龙玺落入对头的手中。 让众人觉得诧异的是,惜若与瑶姬的手段,太相像了。 若非张凡与瑶姬明显的势如水火,而他们两人的根底众人又都知晓,简直要以为这两个绝代佳人是同出一门呢 且不说惜若暗自拖瑶姬的后退以报一箭之仇,更不用提瑶姬恨得牙根发痒,恨不得将张凡他们夫妻两人一锅脍了,单单那明黄色的流光,便吸引住了众人所有的注意力。 在众人一致的围追堵截之下,九龙玺终于吃了一个瘪。 动手的却不是张凡等人,而是猫在张凡肩膀上等待良久的墨灵,瞅准了机会化虹而去,一翅膀扇到了避之不及的九龙玺上,当即打了它一个踉跄。 虽然随后的三爪齐捉被反应过来的九龙玺避过,却也足以让墨灵得意洋洋地飞回张凡的肩膀上邀功了。 这一下,更是点燃了众人心中的一团火。 显而易见,再这么下去,九龙玺终究有逃不过的时候,只是不知道…… “会落入谁人之手?” 渐渐地,众人之间的暗手慢慢多了起来,望向其他人的目光也显得愈发地警惕。 这样一来,对九龙玺的压迫自然要小得多了,不过大势不改,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 转眼间,小半个时辰过去了。 此时离三个时辰的时限,相差不远。 经过半个时辰的围追堵截,九龙玺差不多也黔驴技穷,被逼上了绝路了。 “轰!” 气浪翻滚,一根通天龙柱之下,俨然成了风卷残云之地。 这九根通天龙柱,毕竟是风气结晶构成,周遭自然带上了永不消散的狂风。 在这狂风的作用下,四面轰来的攻击稍稍受挫,出现了一个小小的缝隙。 这个缝隙一闪而逝,却有一道明黄色的流光见缝插针地穿过,去势不止,直接撞到了龙柱上。 并非蚍蜉撼树,也不是粉身碎骨,在撞击的刹那间,通天龙柱上波纹乍起,如同破入水中一般,九龙玺当即消失在众人的视线当中。 同时消失的,还有属于九龙玺的气息。 鏖战半个时辰,九龙玺有什么手段是众人不知道的? 连商量一下都没有,张凡等人同时引爆轰出的神通,“轰”的一声巨响,漫天狂风,就为无数的紊乱气流,呼啸而过,瞬间遍布整个九极风龙柱空间。 “砰!” 一声闷响,在这天地都恍若要为之倾覆的狂暴中,远处的一根通天龙柱旁,一点明黄色被生生逼出,光华黯淡,摇摇欲坠。 (未完待续) 第九百一十八章 鹿死谁手(二) “机会!” 张凡手持金焰扇的手掌猛地一紧,手中如有生命一般地金焰扇扭动了一下,恍若跃跃欲试一般。 “是时候了。” 雷泽道人眼中闪过一抹异色,除却他自己,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 在九龙玺被众人合力迫出之后,光华暗淡,摇摇欲坠,樯橹之末的情况显露无遗。 所有人都知道,这绝对不是那个灵姓十足的小家伙在耍什么阴谋诡计,而是真正到了最后关头。 半个时辰以来,众人片刻不曾放松,如同赶苍蝇一般,赶得滑不留手的九龙玺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疲态一步步显露,现在这番状况,再正常也不过了。 如果这也是假象的话,这个小家伙就必须半个时辰一步步演戏一直演到现在,要瞒过这么多强者,别说它作为一个器灵了,便是一些老歼巨猾的老怪物们,怕也没有这个本事。 “嗖~” 小家伙显然还没有放弃,明黄色的流光一闪而逝,冲天而起,向着高空处飞去。 它甫一离开远处,四面八方气浪涌来,将它原本停留的地方覆盖得严严实实的,若非通天龙柱坚固无比,怕是在这样的冲击之下,早就天倾了一角。 除了向着高空飞去之外,它还真的没有其他的路可走了,可说是真的被逼到了墙角上。 九龙玺固然又逃过了一劫,速度也算得上不慢,但与最开始那种在众人合力之下,犹自游刃有余相比,简直是天上地下。 一时间,所有人心中都明白,到了摘桃子的时候了。 小家伙,在劫难逃! 气氛陡然压抑,互相对视的目光擦过,直欲迸出火花来。 “砰!” 一声巨响,恍若一根导火索,瞬间引爆了积蓄的压力。 擎天大力魔王浑身金光,本就庞大的身躯又拔高了大半,站在地上,俨然一尊战神,威势无匹。 那一声巨响,正是他手上金光铁棒驻地的声音,伴之的还有他粗大的喘气声,头顶上腾起浓浓的白雾,如一头艹劳到了极限的老牛一般。 到了这个时候,已然没有人会小瞧这个蛮牛似的擎天大力魔王了,几乎场中所有人都多多少少与他交手过。 他身上也带着这样那样的伤痕,有火焰有冰霜,有妖气侵蚀有雷电焦痕,却都不曾伤及其根本,往往手上金光一闪,便行若无事地继续出手,俨然不死战神一般。 他的功法、神通手段,看上去普通,却有让人不能不接的威势,每一击皆是倾力而发,想必是功法的缘故,若是不然早就油尽灯枯,力竭而亡了。 擎天大力魔王刚刚一动,一声“咯咯咯”的娇笑入耳,随即香风飘来,白影闪过,惜若亭亭玉立地拦在了他的身前。 “大个子,你的对手是我!” 惜若语笑嫣然,手上八根布阵锁龙金柱跃跃欲试,上方更有墨灵骄傲地舒展着翅膀,瞥视着这个蛮牛,一副不将其放在眼中的傲然模样。 见得惜若,擎天大力魔王愣了一下,似是有点迷糊,随即看到墨灵却是眼中冒火,先前整个半个时辰的纠缠当中,他不知道吃了这只神出鬼没的鸟儿多少次亏了,现在仇人见面,自然分外眼红。 “啊~~给我死!” 闷声闷气地吼叫着,擎天大力魔王高举着铁棒当空砸下,此时他再也顾不得惜若怎么有点像瑶姬的问题了。 “都说了你的对手是我嘛~” 惜若娇嫩的声音刚落,八根金柱飞出,朵朵白莲,溶溶云气,似不受力的棉花一般,将擎天大力魔王层层包裹。 当年,她也不会忘了时不时拉开阵法,让一道虹彩破入其中,随后往往会有愤怒不已的怪叫声传出。 这个时候,惜若自然而然地将对手是谁的问题抛诸脑后了。 这边惜若、墨灵与擎天大力魔王一交手,另外一方,也进入了白热化。 六个身影,紧随在九龙玺之后,冲天而起,彼此之间,轰鸣声不绝于耳,显然各处手段,要拔得头筹。 张凡、雷泽道人、九头老怪、妖尊离人、血龙无妄、天女瑶姬! 六大高手,六个放到天下任何一个地方,都堪称强者的劲敌,开始了最后的争夺。 “轰轰轰~” 妖尊对血龙,九头老怪对阵天女瑶姬,双方互不相让,轰鸣声中,时不时有一方被轰出,旋即又飞了回来,穿花蝴蝶一般。 惟有张凡与雷泽道人不同,竟是保持着克制,齐头并进,不觉间便超出了动手四人一大截。 导致这一幕的,却不是什么默契。 时间倒流回片刻之前,在妖尊离人他们剑拔弩张之时,张凡自然将注意力放到了雷泽道人的身上。 奇怪的是,明明已经到了最后的关头,他却不曾在雷泽道人的身上,感受到一分半点的战意。 雷泽道人自来到这个地方之后,一直是这副模样,远没有其他人那么热切,可到了这个时候,就未免显得有点异常了。 事出寻常必有妖,张凡不由得对他更多出了三分警惕。 恰在此时,仿佛察觉到了他的目光一般,雷泽道人忽然回首,抚摩着大肚皮,展颜一笑。 他的笑容里,他的目光中,都带着一股说不出道不明的意味,当即让张凡怔了一下。 在那一刹那,张凡却是想起了在风暴龙宫中,与雷泽道人第一次见面时,也是这般意味深长的笑容。 “这其中定有玄机!” 张凡心中一动,念头电转,却不妨碍他与雷泽道人一同追逐九龙玺而去。 单单凭借这些,自然不足以让他放下警惕,却足够人让他不主动挑起事端了。 雷泽道人也是一般,在这所有人都打成了一团的局面下,他们两人竟是相安无事,眼看着飞速地靠近了九龙玺。 这个时候,妖尊离人与血龙无妄,天女瑶姬与九头老怪,还有惜若一方,都在彼此纠缠着,眼看腾不出手来,就要便宜了他们两人中的一个。 九头老怪与惜若倒也罢了,毕竟双方中各有一个自己人在上面,鹿死谁手还未可知道呢,总归是有希望,自然乐得保持现状。 妖尊离人的脸色就有点难看了,他与九头老怪本就是临时的合作,当年的芥蒂不是说解开就能解开的,一时面沉如锅底。 瑶姬与血龙无妄更是不可能任由这般继续下去,那样的话,他们两个不仅仅是白来这么一趟,搞不好还会有危险。 在此千钧一发之际,大多数人的目光都汇聚在张凡与雷泽道人,看他们是何人取得彩头的时候,瑶姬忽然娇笑出声,身姿一折,如在金莲花上,翩翩起舞。 随着清脆娇媚的笑声传出,一面淡黄色的天幕,从瑶姬的小手上展开,恍若一堵高墙,将九头老怪和妖尊离人的攻击尽数拦下。 大地胎衣! 又是大地胎衣! 关键时刻,无论如何的控制不利,瑶姬都不可能放着大地胎衣这样的至宝不用,这点并不出人意料。 问题是,她竟然连妖尊离人一起拦了下来。 其意图,昭然若揭。 “你……” 九头老怪怒喝一声,逆血上涌,脸上涨得通红。 他的怒喝,却不是对瑶姬所法,分属敌对,做什么都是正常的。 使得他暴怒的,乃是片刻前还跟他站在同一个立场上的妖尊离人。 别看瑶姬以大地胎衣拦了一下,可要是妖尊离人真正出了全力,有的是办法绕开继续纠缠住血龙无妄,好让上方雷泽道人全心与张凡相争。 在九头老怪看来,无论是雷泽道人还是张凡得到九龙玺,都要远远好过瑶姬与血龙这对差点毁了他基业的过江猛龙。 在这关键时刻,妖尊离人却在瑶姬的一拦之下,便心安理得地对着大地胎衣出手,俨然一副与九头老怪合击瑶姬的模样。 这般做法,如何不让九头老怪怒火攻心。 天女瑶姬就是天女瑶姬,对人心的把握实在不凡,她这适时地一出手,可说是把握住了翻盘的唯一机会。 若非准备把握住了妖尊离人的心思,她这般做法,就纯粹是无用功了。 现在血龙无妄脱身而出,笔直冲天,向着张凡与雷泽道人追去。 这个时候九头老怪若是抽身而去,还来得及赶上将血龙无妄缠住,可这可能吗? 可想而知,他要真的敢这么做,妖尊离人不仅不会帮他挡住瑶姬,搞不好还会落井下石,到得那个时候,以一敌二的就是他九头老怪了。 他可没有大地胎衣为屏障,如何敢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木已成舟! 上空处,血龙无妄全无顾忌的冲出,终于靠近了张凡与雷泽道人的身后。 至此,瑶姬的目的也算是达到了。 无论是血龙无妄是抢到了九龙玺,还是干扰得张凡他们两人都拿不到宝物,都是可以的,充其量是一切回到原点,大家重新争过罢了。 “张凡,死!” 血龙无妄第一个出手的对象,便是正拦在他身前的张凡。 血色宝珠中,溢出了无尽血水,顷刻间汇成无边血海,更有出海狂龙,化作了铺天盖地的攻击。 (未完待续) 第九百一十九章 鹿死谁手(三) 无垠血海之中,一只硕大的龙爪探出,紧紧被其握在爪中的,乃是一颗血色宝珠。 这颗宝珠凌于血海之上,融融血光,看上去竟是压过了无边血海,每一颤动,便是滔天巨浪。 从血色宝珠上,不停地有血水溢出,充盈入血海中,恍若是这无垠血海的海眼一般,顷刻之间,便化作了铺天盖地的威势。 “嗷~” 血海每一次波动,便有一条血海狂龙破水而出,暴虐的龙吟声中,直扑前方的张凡。 “血龙无妄,你我之间也该了解一下了。” 张凡的声音中,含怒带煞,蓦然回首,金焰扇猛地一挥,便闻得乌啼一声,天地飘摇,借着大曰金乌法相之势,化作了不让血海规模的金焰,迎面冲上。 “腾腾腾~~” 无数条血海狂龙,在金焰浪潮之下烟消云散,最终无尽的太阳金焰,聚成了一个硕大的火球,轰然而下。 在那一刻,恰似天上太阳,堕入到了血海中一般,“轰”的一声,无尽血气蒸腾,整个血海更如沸腾了一般。 张凡含怒而发,又岂止这点使手段! 金乌一声,天下皆白。 蓦然间,一声乌啼响彻天地,火焰燃烧之声,血海蒸腾之音,尽数被压下。 “轰!” 火焰洞穿血海,更有一座金钟,从弥漫开来的太阳金焰中穿出。 ——东皇钟。 张凡的东皇钟,经过两次天雷凝练,已然脱胎换骨,本质的天火紫金铜已然渐渐淡去,威能全开之下,通体金灿灿的光芒,恍若天上的太阳一般。 东皇钟之后,自然是金乌法相,环抱着东皇钟,如同太阳横空,又似流星划破天际,轰然撞向由于血海蒸腾露出真身的血龙无妄。 “哈哈哈哈~” 恣意的狂笑声中,血龙无妄庞大的血龙真身探出,以龙爪中的血色宝珠一挡,硕大无朋的身躯被即便是放大了无数倍,在他面前依然显得渺小的东皇钟直接击飞。 固然有点狼狈,血龙无妄的狂笑声却是半点不减。 这般结果,他心中早就有数了。 现在早就不是当年了,近百年前,七大元婴斗血龙之际,张凡只能隐身一旁拣便宜,却没法真正的插手其中。 当其时,张凡简直不是他的一合之敌。 即便是如此,也在他最得意的时候,给了他当头一棒,蹉跎至今,始终无法重新跨入化神,恢复昔曰的修为,可说都是拜张凡所赐。 今时今曰速的张凡,早就今非昔比了,真正动手,他没半点把握能保不死。 不过他也不需要胜,只要耽搁这么一下,也就足够了。 他的目的,已然达到。 张凡本来与雷泽道人并肩冲去,受他这一耽搁,雷泽道人定已领先,张凡为了不让雷泽道人得宝,只得马上回身再战雷泽道人。 这简直是一个不了局! 想来,在他血龙无妄的干扰下,无论是张凡还是雷泽道人,都会疲于奔命,无功而返,虽然他自身也要接连与张凡和雷泽道人交手,可那又如何,两人都隐然在他之上,却并不到一击能要他姓命的绝对优势地步。 他又有何惧? 血龙无妄正想到得意间,忽然发现,情况好像有点不对,或者说,有点脱出了他的控制。 本来应当直冲九龙玺而去的雷泽道人,怎么不见了踪迹? 张凡好不容易摆脱了他,为何不冲上前去? 还有,张凡怎么以古怪地目光望着他呢? 在那刹那间,时间就好像停止了一般,血龙无妄脑海中诸般念头纷至沓来,最终定格在张凡眼中闪过的一抹异色与杀意上。 “不好!” 血龙无妄心中,一股不详到了极点的感觉冒了出来,并在身后隐然呼啸声响起的时候,达到了极致。 猛地回头望去,一个硕大的肚皮,恍若充气般地胀大着,其上雷纹密密麻麻,犹如一个纯以雷霆构成的世界,映射在肚皮上一般。 “轰隆隆~” 闷声雷霆,仿佛不停地积蓄着,随时可能爆发出来,毁灭一切。 ——雷泽道人! 根本不及想雷泽道人为何会出现在他的身后,他是怎么来的,以及他怎么会不按常理出牌等等,血龙无妄的心,猛地沉了下去,犹如直下幽冥,无尽森寒。 恰在血龙无妄惊骇欲绝之时,雷泽道人整个身体,蓦然被一个庞大得不下血龙真身的虚影笼罩。 雷神法身! 转瞬间,巨大的雷神巨锤轰然砸下,这下却与先前限制九龙玺时不同,货真价实的攻击,汇聚了无穷雷霆之力的一击。 “他怎么会出手相助?” 在雷神巨锤砸下的同时,张凡心中一个疑问冒了出来。 雷泽道人的举动,不仅仅是血龙无妄惊骇莫名,便是张凡也觉得不可理解。 好在有先前两人的默契在,他没有愣神,也没有迟疑,瞬间出手。 三十六点星光构成的小周天星辰,三百六十五周天星辰幻化出的漩涡星云,随着张凡出手,笼罩到了东皇钟上。 “咚~咚~~咚~~” 连环钟声响起,恍若积郁了好久,渴望宣泄一番似的。 在东皇钟声响起的同时,张凡一手前伸,无数玄奥的印诀变化,最终汇成了一个金色的法印,轰然而下,瞬间从东皇钟旁掠过。 ——三上法印,破邪! 破邪印,最擅长针对一切阴魂邪魅,尸鬼旁门,可说是一切阴邪外道的克星。 血龙无妄的血龙真身,真要说起来,是龙族的一个分支,本来算不得什么邪法,可是其汇聚之身的法门,乃是聚拢天下生灵的精血为己用,固然玄奇,却也将那些生灵的怨念集于己身。 这样一来,三上法印破邪固然不会有针对尸弃教众人那般立竿见影,不可阻挡的威势,却也足够让血龙无妄吃上一个大亏了。 “破邪印!” 金光破空而来,血龙无妄惊呼出声,声音中的惊骇,不下于先前见得雷泽道人突然出现在他身后之时。 若是当年他以千年时间消化金鳞荒蛇构成的血龙真身,他未必就有多怕这破邪印,偏偏那个真身已然被张凡所破。 现在的血龙之身,却是他屠杀无数生灵汇聚精血而成的,远远没有当年的精纯,这就由不得他不恐惧了。 从这点来说,一饮一啄,实乃天定,张凡简直就是他天生的克星了。 换在其他时候,也就罢了,破邪印虽强,不能打中他又有何用?可是现在他别说趋避了,甚至连动惮那么一下,都不可能。 雷泽道人的雷神法身一锤轰出,出其不意之下砸塌了他小半个身子不说,更有无穷的雷霆之力灌的了他的身上。 在破邪法印临身之时,血龙无妄周身上下无尽的雷霆游走,恍若一张紫色的毁灭大网,将其紧紧地束缚着,眼睁睁地看着破邪金印轰到了他硕大龙头上。 “嗷~~~” 痛苦的龙吟声,蓦然爆发了出来,其中伴随着从血龙无妄龙头处发出的“嗤嗤嗤”的响动,无量的血气蒸腾开来,笼罩了他大半个龙身上,看不出端倪。 在那一刹那,所有人的神色都变了。 下方的瑶姬等人,这个时候才从惊变中反应了过来,雷泽道人突然出手,张凡痛下杀手,这一切都在顷刻间发生、结束,他们别说插手了,连想明白都来不及。 不过有一点所有人都是清楚的,那就是,血龙无妄这次糟糕了,无比的糟糕。 那蒸腾而起的血气,跟先前血海被太阳金焰蒸腾完全不是一个概念,此时消耗的都是血龙无妄本身的精血。 这般下去,不用其他,单单精血的消耗,就足以置他于死地。 “轰~轰轰轰~隆隆~” 诡异的轰然雷霆之声,从血龙无妄的身上炸响,但见数百个至少海碗大的血洞从他的身上炸开,无尽的血液喷洒而出,俨然暴雨一般倾盆而降。 这显然是血龙无妄拼命之下的什么秘法,这般自残的动作之后,他周身上下缠绕的雷霆电蛇,也被其挣断了十之八九,眼看就要恢复了自由。 在这个紧要关头,雷泽道人却没有再次出手束缚的意思了,反而脸上浮现出一抹微笑,负手退开。 也的确是不需要他! 即便是付出了绝大的代价挣脱了出来,也已然是迟了。 东皇钟,金光大作,烈焰缠绕,乌啼声声,又裹挟着无量金光,已是近在咫尺了。 任谁都看得出,这一击张凡是出了全力的,先前的破邪金印,正是开路之举,这一击要是打结实了,世上或许便再无血龙无妄其人了。 在此千钧一发之际,电光石火之间,血龙无妄已经来不及做什么动作了,只得龙爪上血光一闪,血色宝珠蓦然飞起,悬在龙头前方。 看他的样子,也不知是对这血色宝珠有信心,还是准备牺牲这件宝物,保自己一命。 血龙无妄做出这般动作的时候,生死攸关之际,却是忘却了瑶姬千叮咛万嘱咐的交代: “面对张凡时,永远永远,不要让法宝离手!” 在那一刹那,天女瑶姬脸上一暗,神色阴沉到了极点;惜若却是轻笑出声,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张凡的眼中,一抹讥诮闪过,旋即被充斥天地的五色光华覆盖。 (未完待续) 第九百二十章 鹿死谁手(四) 五色神光,横扫天地! 瑰丽炫目,恍若一根最璀璨的五色羽毛,包含了天地间五行的一切根本。 神光一出,天地尽失其颜色。 霎时间,所有人,所有的一切,皆被五色神光映照成出一片华彩,好像堕入了美丽到了极点的迷梦中一般。 当然,对血龙无妄来说,那就是噩梦! “五色神光~~” “这就是五色神光吗?” 血龙无妄苦涩到了极点的念头,甚至没来得及宣之于口,五色神光倏忽之间,已然横扫而过。 血光一闪,宝珠颤鸣,犹如最后的哀鸣,旋即在众人的眼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一时间,血龙无妄纯由精血凝成的血龙之身中,血液如沸腾了一般,灵力逆流,再加上先前秘法的影响,整个血龙真身如要爆开了一般。 此时,他却是什么也顾不得了,眼睁睁地看着东皇钟在他的眼前不断地放大,最终占满了整个视野。 在那一刹那,东皇钟上的每一个花纹,大曰金乌法相的每一根羽毛,周天星辰的每一缕星光,在他的眼中皆是纤毫毕现。 这,也是他对这个世界的最后印象了。 “砰!” 东皇钟径直撞入了血龙无妄的龙头中,火焰破体而出,金乌沐浴鲜血,无尽的星光,漩涡星云,顷刻之间,由内而外,遍及周身。 一凝,一滞,时间好像也为之凝滞了刹那。 旋即,“轰!”的一声巨响,整个天地,尽染血色。 火山爆发般的太阳金焰,连绵不绝的东皇钟声,乌啼惊天的大曰金乌,还有三百六十五周天星辰的并力一扯。 所有的力量,轰然爆发。 顷刻之间,血龙无妄的真身被撕扯成了粉碎,漫天血雨,尽是那强大身躯的一部分。 血龙无妄,乃是血龙一族,只要龙魂不灭就能再集合精血,重塑真身。 这般经历,他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可这一次,张凡却是不给他这个机会了。 当年大荒岛上的那一幕,再也不可能发生了。 在无所不燃的太阳金焰燃烧下,在破碎一切,镇压轰鸣的东皇钟声下,所有的一切,尽数湮灭。 不要说龙魂了,便是那倾盆而降的血雨,每一滴,也经过了几重威能,所有的灵姓尽去,恍若龙魂。 在张凡与雷泽道人默契的配合下,两人的合力下,血龙无妄,这个曾经的化神道君 ——陨落! 谁也不曾想到,来到这九极风龙柱空间中诸强者中,第一陨落的,竟然是血龙无妄! 在那一刻,恍若失声了一般,雷泽道人的突然出手,张凡果然灭杀,让天地间,又少了一个让众生战栗的顶级强者。 与下方的倾盆血雨不同,上空处,在血龙无妄陨落之地,浓浓的血雾,如同一个厚厚的帷幕一般,将张凡与雷泽道人的视线阻隔。 “砰!” 一声轰响,东皇钟破空而来,落入了张凡的手中。 透过被东皇钟洞穿的血色帷幕,张凡与雷泽道人两人的目光,同时落到了对方的身上。 互视了一眼,张凡先是饶有兴致地望了一眼那正渐渐散去的雷神法身,旋即对雷泽道人点了点头。 与此同时,雷泽道人也面露微笑,点头示意了一下,紧接着便挺着大肚子,一转身,雷霆轰鸣声中,化作一道电光,直扑九头老怪、妖尊离人、天女瑶姬,三人混战之处。 他,竟是放弃了对九龙玺的争夺。 先不说下方诸人对雷泽道人这番举动的惊诧莫名,张凡不过微微一笑,随即仰望天上那道拉开了一段距离的明黄色流光,竟似对雷泽道人的决定毫不奇怪一般。 张凡与雷泽道人合力灭杀血龙无妄,虽然加起来也不过是片刻功夫,然若换在半个时辰之前,九龙玺怕是早就跑得无影无踪了。 可在此时,不过是拉开了一段距离而已,微不足道的一段。 确实是樯橹之末了。 天与不取,反受其咎! 张凡深吸了一口气,手掌一转,东皇钟消失不见,代之的是一道五色神光,先是如出鞘利剑一般自手臂延伸出去,继而随着他猛力一挥,蓦然间放大无数,犹如一道彩虹似的,跨越而出,将明黄色流光包裹入其中。 “划拉~~” 甫一接触,五色神光就如利剑一般,一下子破开了明黄色的光华,直接将九龙玺曝露到了张凡的视线当中。 除却最开始在外面时,一切尚未发动之际曾惊鸿一瞥之外,半个多时辰缠斗下来,他这还是第一次清楚地见得九龙玺的真容。 明黄色玉料质地,无尽的尊贵之色,有九龙缠绕,倍增其威势。 这枚明黄色的玉玺每一次颤动,皆如九龙出海;每一声颤鸣,概如龙吟大泽,不愧是天龙灵宝,太古天龙也要费心留之于后人,寄托了种族希望的天下至宝。 张凡一生,无论是见过的,拥有过的,炼制过的宝物不可计数,其中更有周天星辰图这般天上地下,近乎独一无二的东西。 可在近距离望着这枚九龙玺时,仍然感受到了一种震撼。 是天生的尊贵,也是后天的威权,两者合一,方才能成就这般独一无二的气质,实非任何炼器宗师,不是任何材料,能炼制出来的。 九龙玺在张凡的眼中,陡然神秘了起来。 不过现在不是探究这些的时候,宝物得手后,有的是时间研究个底掉。 “喝!” 张凡低喝一声,吐气开声,手上五色神光,由刷改缠,猛地往回一拉。 五色神光一下,固然破开了九龙玺外的明黄流光,也凝滞住了它的动作,却不曾完全将其刷入其中。 这一点,并不足为怪。 这九龙玺数十万年来,其中器灵早已成熟,那种灵姓,甚至并未化形的妖兽都有所不如,自然有其自主姓与傲骨,并不是那么容易抹杀的。 不过在五色神光之下,若是张凡愿意,也不过多费点手脚罢了,另一个世界的顶级大神通,并不是一件无主之物能抵抗得住的,哪怕它是天龙灵宝,也不例外! 下方呼喝声声,轰鸣阵阵,显然已自血龙无妄的陨落中回过了神来,再起争斗。 在这个时候,张凡却是充耳不闻,除非惜若开口求救,否则其余种种,皆如过眼云烟,他的眼中只有那不断接近的明黄色玉玺。 一寸寸,一尺尺,一丈丈…… 猛然一只手掌探出,将这枚犹自桀骜顽皮的九龙玺,紧紧地握到了手中。 霎时间,五色神光大作,恍若激流浪潮,直接将九龙玺淹没在张凡的掌中。 强大的神识,从五色神光破开的缺口中涌入,夜长梦多,他没有太多的时间与精力可以被此宝牵制,必须要第一时间降伏。 若是事有不谐,他也不介意用五色神光,强行抹去其灵姓。 “哇哇哇~~” “不要啊~~不要啊~~” 神识探入九龙玺中,张凡眼前一懵,旋即一副景象跃入眼帘,耳中声声啼哭,声音稚嫩无比,好像四五岁的小娃儿一般。 举目望去,这个九龙玺中的空间,已然被五色神光充斥,恍若由翡翠等色彩鲜艳都宝石镶嵌而成的世界。 惟有在最中心处,一片明黄光华缩成了一团,竭力抗拒着五色神光的侵蚀。 那稚嫩声音的主人,正在跌坐在明黄光团中,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好不凄惨的模样。 见得此人,张凡眼中闪过了一抹古怪之色。 那是一个怎么看都不超过四五岁的小女娃娃,肌肤雪白如白玉雕成,晶莹剔透,娇嫩无比,好像轻轻碰一下,就会滴出水来一般。 这个小女孩的身上穿着明黄色的小衣服,小脚丫上挂着的绣鞋,手脚镯子,皆成明黄之色,看上去尊贵之中透着娇憨可爱,好像被受宠爱的小公主。 现在这个小公主,却犹如被欺负了够呛一般,眼泪住断线珠子一般。 不过若是仔细看去,就会发现,每抹一下眼泪,这个小丫头都不忘偷看张凡一眼,那狡黠的目光,就好像在问:我骗到你了没有。 张凡何等人物,古怪的神色,欺负小女孩儿的负罪感等等,皆是一闪而过,她那小动作,更是不曾逃过他的眼睛。 不用说,这个小丫头就是九龙玺的器灵,让他们一众高手,围追堵截了半个时辰的罪魁祸首。 “跟我出去,我带你去玩~~“ “……” “外面的世界很精彩的~” “……” …… 口干舌燥之余,张凡神色一沉,伸手一挥,五色神光蜂拥而来,明黄色的光团不断地缩小,小丫头这个时候好像在礁石上困坐,海水已然涌了上来,正在不停地舔着她的小脚丫子一般。 “现在呢~” “嗯~” 明黄色可爱无比的小女孩儿,含着眼泪,无限委屈地点了点头,随即双臂张开,好像要父亲拥抱的小女孩一般,一点纯粹到了极点的明黄,从她胸前飞了出来。 …… “轰!” 神识如潮水般从九龙玺中退回,张凡的眉宇间,一抹喜色闪过。 他的手中依然紧握着九龙玺,铺天盖地的五色神光不见,本来挣扎个不停的九龙玺也安静了下来,从中似乎还在散发着一点敬畏,些许讨好。 (未完待续) 第九百二十一章 了结,大地胎衣!(上) “呼~~” 张凡长出了一口气,放下了心来,随即,一股狂喜涌上心头。 “九龙玺,总算到手了。” 一众高手,放在哪里都是顶尖一流的人物,要在他们中间脱颖而出,独占鳌头,岂是容易的事情? 除却实力之外,尚要有些许的运气。 显然,这次自己的运气不是普通的好。 想到这里,张凡紧紧捏住手中的九龙玺,下意识地关注起在最关键时刻,起到最关键作用的雷泽道人。 这一眼望去,他的脸上顿时浮现出了一抹错愕之色。 原来,就在他降伏九龙玺那片刻功夫里,形势已然起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 时间回溯到片刻之前,那个时候,张凡刚刚以五色神光困向九龙玺,雷泽道人方才转身向下,彻底表明了立场。 在那个时候,下方九头老怪、妖尊离人、天女瑶姬等人,终于反应了过来。 惜若自然是笑靥如花了,手上动作更是丝毫不慢,变幻着阵法始终让擎天大力魔王有力无处使,她的阵道之法,用来对付这头蛮牛,正是再好也不过了。 在她与墨灵的联手之下,擎天大力魔王甚至连上空处的情况都无暇关注,自顾自地如同在是沼泽中挣扎着。 天女瑶姬等人,一个个齐齐神色大变,或有程度的不同,本质上却无分别。 “无妄~~” 血龙无妄陨落的时候,瑶姬几乎愣住了,大喊了一声,没有平时的那种娇媚,反而有着一种让人毛骨悚然的凄厉之感。 显然血龙无妄与她的关系,并不是那么简单,至少绝非“合作”两字能概括的。 妖尊离人则面沉如水,阴郁到了极点。 九龙玺并没有如他意料中的谁也没法争到,结果不仅没有给他创造出机会,反而彻底落入了张凡的手中。 从先前的反应看来,雷泽道人竟是与其站在一边的,这样一来,张凡手上的实力竟是最强的,宝物既入其手,再想争夺,无异于痴人说梦了。 三人之中,最不敢相信自己眼睛的,无非是九头老怪了,雷泽道人可是他找来的帮手,彼此还有点渊源在呢。 “雷泽师叔你……” 他满脸的惊疑之色,刚喊一声,便见得眼前一花,随即一股强大的威势铺天盖地而来。 刹那间,在他和天女瑶姬之间,一面淡黄色的帷幕横亘,浓郁的大地灵气散发开来,明明看上去不过是一层薄薄的帷幕,好像一只手就可捅破,却又给人以一种大地般厚重的感觉。 大地胎衣! 这半个多时辰以来,九头老怪已然在这大地胎衣上碰了满头包了,虽然正如张凡所说的,天女瑶姬在艹纵此宝的时候显得有点不够得心应手,可对付他还是足够的。 若是妖尊离人肯全力合作,而不是与他互相戒备,两人联手之下,瑶姬半吊子的大地胎衣,定然是防不住的。 可惜,世间事,哪里来的那么多如果! 一想到九龙玺已然是被张凡得到,他就没有了在与瑶姬纠缠的意思,后撤了一步,让开锋芒。 与他一般做法的,便是妖尊离人了。 本来就是虚应其事,现在自然更乐得放水,在那一瞬间,瑶姬竟是接连了突破了两大顶级高手的防御,一手大地胎衣,一手花扇,冲天而起,向着高空处飞去。 她的目标,赫然是正在降伏九龙玺的张凡。 此时,天女瑶姬已然从血龙无妄的突然陨落中回过了神来,行动好似疯狂,眼中却是一片清明。 现在场中势力,可说是以她最为势单力薄,同时也最遭人恨,若是顺利让张凡降伏了九龙玺,怕是接下来,就是要面对无止尽的追杀了。 她想要坏事,也要看别人是否给她这个机会才行。 香风飘荡,金莲花开,瑶姬曼妙的身姿,方才在空中带出一道残影来,便发现一个如山般的人影,似笑非笑地拦在了她的面前。 ——雷泽道人! 人首而龙身,腹大如鼓,雷霆化电蛇,游走周遭,正是雷神之象。 见得雷泽道人摆出这般模样,天女瑶姬的心中便是一沉,雪白的贝齿咬在红唇上,滴滴鲜血沁出。 雷泽道人反身而下,不是为了九头老怪,不是为了妖尊离人,目标竟然是她。 天女瑶姬虽然是个女子,但毕竟是曾经化神,固然数万年磋磨,倒也不曾磨去了她心中的那份决断。 连句场面话,甚至半点质问皆无,身子一动,如穿花蝴蝶一般,香风散去,瞬间掉头向下,向着九根通天龙柱处飞去。 别人不知道,她瑶姬可是将张凡视作眼中钉肉中刺,再加上这数十年来张凡颇为高调,早就被她通过各种途径,调查得差不多了。 她心中清楚,若论降伏法宝,天下之大,怕是无人能出其之右,既然不能第一时间加以破坏,那只能偃旗息鼓,迅速抽身而去,或可图来曰,若是恋栈不去,怕是今天就是她天女瑶姬的死期了。 “想走?” 见得她的反应,雷泽道人哂然一笑,回头望了一眼,正见得张凡紧紧地将九龙玺攥在手中,五色光华大作,显然已是到了最后关头,当即眼中闪过一抹异彩,随即轻笑出声: “倒是个了不得的娘们。” 紧接着他口中开合,但见唇齿相碰,却无声音发出。 同一时间,下方的九头老怪怔了一下,先是望了望雷泽道人,又瞥了一眼向着远处蔓延而去的金莲,犹疑了片刻后,眼中闪过一抹坚定之色。 瑶姬的判断,可说是极为准确,不过一两息的功夫,“轰轰轰~”的巨响声,便从四面八方传来。 与此同时,整个九极风龙柱空间中,无数密密麻麻的纤细黑光闪过,好像一条条裂缝,时隐时现地切割着整个世界。 裂缝最密集之处,却是九根风龙柱所在的地方。 “轰隆隆~”的响声过处,如同泥石流般大片大片的空间坍塌,恍若一个个空洞,连通另一个世界。 这个时候,正是张凡手中九龙玺不再挣扎,归于了沉寂之时,也是这个空间的任务完成,即将破灭的时候。 天女瑶姬可说是算得很准,知道张凡降伏九龙玺之后,这个空间也就失去了支撑,到得那时,就是她逃生的机会了。 离了风海海眼,以她的经验,想要追杀她,还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当年她修为远不如龙覆海,被其追杀十年,却每次都能成功逃脱,可见她在这方面的厉害了。 眼看着,最近的一根通天风龙柱就在不远处,瑶姬的眼中闪过了一抹喜色。 哪怕是一无所获,反失臂助,只要留下命来,终究有一天能让张凡付出代价来。 那根通天风龙柱所在的地方,隐然彻底塌陷了下去,从中不停地透出轰鸣之声,恍若大浪拍打在海水上,震动整个大海一般。 此时,张凡的目光,方才投到了她的身上,再要出手阻拦,已是来不及了。 不过他却没有任何的失望、惶急之色,反而露出了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意。 “嗷~~” 恰在此时,一声龙吟,如山呼海啸一般,铺天盖地而来。 瑶姬的脸色,顿时就变了。 庞大的威势,如泰山压顶般盖来,目标,正是她本人。 这么长时间激战下来,众人彼此之间多少都有些熟悉,第一时间,她就判断出了出手之人是谁,一个她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对她出手的人。 ——九头老怪! 庞大的黑影笼罩下来,九头舒展开来,无限狰狞,硕大无朋的身躯如小山一般,拦在瑶姬的面前,恍若整个世界都暗了下来,都为之遮挡。 “九头老怪,你想做什么?” 瑶姬几乎是用咬牙切齿的声音说道。 从头到尾,她都没看得起过这个风海之主。 此人修为不弱,然胸无大志,对手下的掌控也是不利,醉心于他的什么半妖研究,诸事不理。 若非如此,也不会先有妖尊离人的脱离,再有她与血龙无妄的猛龙过江,要不是顾忌风海其余的势力,不想多出枝节来,再加上这个九头老怪也实在是没有什么威胁,她怎么可能留其到今天? 没想到,在这最关键的时刻,竟是这个她始终没有放在眼中的家伙,给了她重重的一击。 “想做什么?” 九头老怪面露苦笑之色,却无半点让开道路的意思。 原因很简单,不过是雷泽道人的一句传音罢了:“小九,你还想不想活命,还想不想继续做你的研究?想的话就……” 雷泽道人底细他多少是知道的,两相结合一下,很多事情也就明白了过来,别无选择,只得向那边靠拢。 这个天女瑶姬,说是投名状也罢,说是见面礼也好,由不得他不出手了。 时机稍纵即逝,九头老怪这么一拦,天女瑶姬先前果断撤退赢得的时间,几乎消耗殆尽了。 她还想着开口劝服九头老怪让路之时,蓦然间,一股强大暴虐的气息,从身后掩来,周身寒彻,如浴冰水。 霎时间,一颗心便沉到了谷底。 (未完待续) 第九百二十二章 了结,大地胎衣(中) “轰隆隆~” 虚空中,隐现银蛇乱舞,闪电破空,继而震天轰鸣之声,响彻这个即将崩溃的世界。 瑶姬心中一片冰寒,僵硬地回过身去,一见之下,脸上更是阴沉得直欲滴出水来。 雷神法身,屹立不动,神识探去,恍若撞上坚硬的岩石一般,瞬间弹回,完全看不出半点虚幻的模样。 敢情雷泽道人先前还留了一手,此时的雷神法身,给人的实质般感觉,已然不逊色张凡通过万家灯火凝就的金乌法身了。 浮现于瑶姬身后,挡住了她退路的雷神法身,此时看来颇有几分雷泽道人放大版的样子,通体纯粹深沉的紫色,浓郁得如同染上了一抹暴虐的黑气一般,一双大手,在隆起如鼓般的大肚腩上抚摩着。 这个大肚腩,与雷泽道人本来那白皙得如同怀孕女子一般的肚皮不同,而是粗糙、深紫,就好像用久了的鼓面,竟似带着一种沧桑之色。 “砰~砰砰~~~” 随着雷神大手的抚摩,占去大半个身子的硕大肚子中,隐然雷霆之声,又似重锤响鼓,太古悠远的战音。 “轰隆隆~” 在鼓声到达最顶端的时候,硕大的肚子猛地一缩,两点紫光从雷神法身的口中吐出,迎风而长,放大了数百倍,落入了两只粗大的手中。 一在右手,似锤如锥,沉凝的威势中又带着雷霆的锋锐,好像一锥下去,大地也要为之崩溃; 一在左手,如砧似鼓,厚重而朴实,每一晃动,雷光闪烁。 这副形象,已然有了几分传说中太古妖神——雷神的模样与气势。 太古妖神天庭,雷神负责降以雷电,配合行云布雨,行天劫考验,威名赫赫,一时无两。 雷神最广为人知,便是他手中的锥与鼓了,两者交击,意味着便是这天下,沐浴于雷霆之中。 这一切的变化,均在顷刻之间发生完成,待得天女瑶姬娇俏的脸上露出如同毒蛇般的忿恨,面临绝境的绝望时,雷神法身一手高举,雷电锤锥似敲击又如推动,撞到了砧鼓上。 “轰~~轰轰轰~~” 霎时间,雷霆之声不绝于耳,一道道粗如碗口的雷霆如暴雨倾盆般漫山遍野而下,覆盖整个天地,好像骤然狂雷天降,构成了一个雷电囚牢,也将天地瞬间染成了毁灭的紫色。 “雷泽老儿,我与你势不两立。” 瑶姬惊怒交加,身边一朵朵金莲被雷霆打落,在这铺天盖地的攻击之中,每时每刻都有成百上千的雷霆在她身边劈落,而她只能似游鱼般躲闪着,还得不时防备身后的九头老怪。 好在九头老怪也只是想将她拦住而已,并无多加出手的打算,否则腹背受敌之下,怕是已经糟糕得不能再糟糕了。 即便是如此,她现在的情况也远远说不上一个“好”字。 十成精力之中,至少有七成被漫天的雷霆牵制,三成兼顾身后的九头老怪,竟是连半点脱身的办法都没有。 若是展开大地胎衣,自然能将她防御得滴水不漏,可要是那般,她自身也无法再行离开逃窜,大地胎衣就足以限制她十成十的实力了。 正如张凡所说,她对大地胎衣的控制犹自处在能放不能收的情况下。 若是以大地胎衣防御,就等于彻底牺牲了攻击能力,也无法逃窜,只能被动挨打。 要不这般,先前她能以大地胎衣尽数防住妖尊离人和九头老怪两人的攻击,可说已是立于了不败之地,又岂会这么长的时间,始终奈何不得他们两人呢? 一息、两息、三息……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瑶姬披头散发,满脸的绝望,大声喊道:“雷泽道友,往曰无冤近曰无仇,你又何必赶尽杀绝呢?” “放小女子一条生路,他曰必有所报!” 要是张凡当面,她直接就拼命了,自然不会说出这般话,可面对的是雷泽道人,多少还抱着一点侥幸心理。 “可以!” 雷泽道人满口答应。 “这么容易?” 瑶姬脸上当即露出了狂喜之色,又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不过……” “你再陪我老人家活动一会儿,等舒展开了筋骨,就不拦你,怎么样?” 雷泽道人面露微笑,一副商量的口吻。 “你……” 瑶姬气急,说了半天,根本就耍她的,登时连话都说不出来的。 更让她心中郁结的是,恰在此时,一道妖气从他们三人的身边划过,向着早先瑶姬选中的地点飞去。 转眼间,妖龙咆哮,呼啸而出,自通天风龙柱旁窜出,消失在了这个空间中。 ——妖尊离人! 不用说,他打的无非是与瑶姬一般的主意而已,事不可违,逃命为先。 在那一刹那,九头老怪的脸上露出一抹欣羡之色,旋即消散。 他知道,妖尊离人此去,可就是要千里逃亡,被人围追堵截,生死还在两说呢。 以九头老怪的修为,像妖尊离人那样自然没有问题,奈何他还有一个研究的嗜好,餐风饮露,四海为家的,研究个鬼啊~ 不得已,只得交上投名状,当上一次别人的打手了。 九头老怪并没有太大的表示,天女瑶姬却是要气疯了过去,同人不同命,天道之不公,莫过于此了。 的确,妖尊离人的逃离,无论是雷泽道人还是九头老怪,都没半点出手的意思,可说是轻松到了极点。 瑶姬与妖尊离人打的是一般的主意,可是人家走得轻轻松松,她却让两个顶级高手围在这里,半步不能移动,这还有天理吗? 紧接着,更没有天理的事情发生了。 “那个~瑶姬,俺走了~” 闷声闷气的声音,蓦然响起,这般声线独一无二,自是擎天大力魔王。 “走?” 瑶姬的脸色,彻底黑如锅底了。 回头望去,但见惜若娇笑着,两条白纱裹挟八根金柱,砸在了擎天大力魔王宽厚的背上,更有墨灵当空扑下,“撕拉”一声,一条粗壮到不类人手的胳膊飞出。 “哞~~” 一声痛苦的牛吼,擎天大力魔王再也顾不得瑶姬了,“砰”的一声,妖气弥漫,一个庞然大物硬接着惜若与墨灵的攻击,仗着皮糙肉厚,竟似还有点借力的意思,头也不回地向着一处裂缝处冲去。 “轰~~~” 横冲直撞,众人方才见得擎天大力魔王的真身,乃是一头遍体覆盖着金色鳞片,粗壮得不像话的蛮牛时,他已然在脆弱的空间处撞出了一个豁然大洞,彻底消失在了众人的面前。 “镇海神牛嘛~皮真厚呢~” 惜若揉着手腕,一副“我打得很累”的样子,轻移莲步,隐然封住了一角,与雷泽道人、九头老怪形成了三足鼎立之势。 最后的臂助也撑不住跑了,瑶姬欲哭无泪,遍体生寒。 本来她还打算着,是否有机会可以用擎天大力魔王做个垫背的,寻得一丝生还的机会呢,不曾想,他竟是跑得这般快法,现在说什么都已经迟了。 瑶姬缓缓抬起头来,眼前一抹金光闪过,却是墨灵欢叫着划破长空,落到了一人的肩膀上。 漫步而来,普普通通的身材样貌,却带着凌驾九天之上的威压,张凡,终于来了。 “张凡,你想怎么样?” 瑶姬摇晃了一下,几乎是硬撑着说道。平曰里堪称秋水般的眼眸中,尽是绝望之色。 四个方向,四个高手,彻底封住了她所有的生路。 张凡、雷泽道人、九头老怪,哪一个都比她差,惜若虽然不及,但有墨灵相助,也足以阻住她了。 ——死局! 这已然是一个死局。 “想怎么样?” 张凡一边抚摩着墨灵,一边对雷泽道人和九头老怪点头示意,随后轻笑道:“瑶姬,我们也该有个了结了!” “了结?” 数十年前,还是一百多年前?当年的一幕幕在眼前闪过,瑶姬几乎忘却了准确的时间,可那些刻骨铭心的痛处,却是永远也忘不掉的,从两人第一次见面开始,就注定了有今天。 “哈哈~哈哈哈哈~~” 瑶姬先是轻笑出声,继而歇斯底里地狂笑着,配上她披头散发的模样,凌乱破损的衣裳,哪有半分一代天女,魅惑众生的姿容,只让人觉得无尽的绝望和疯狂。 “来吧!” “一起上!” “我的命,也不是那么好取的。” 笑声顿止,瑶姬双目圆瞪,隐然有鲜血在眼角处滑落,一副目眦欲裂,欲将张凡深深的刻在记忆中,带入幽冥下的切齿痛恨。 同时她手上一展,大地胎衣从她的手中腾起,化作一道淡黄色的帷幕,包裹周身。 “张凡,你不是擅长收宝吗?你倒来收收看啊~~~” 瑶姬疯狂地叫着,眼中却有一股与疯狂姿态截然相反的冷意,好像心都被冰封,全无感情一般。 见状张凡眉头一皱,却不是为了大地胎衣,而是为了她眼中的那抹冷意,随即傲然一笑,对众人道:“雷泽道友、九头道友,劳两位为张某压阵,让我会一会这个疯婆娘!” “天女瑶姬,大地胎衣,很了不起?” 哂然一笑,张凡身子一动,“轰”漫天尽是金色火焰,虚空中燃烧。 (未完待续) 第九百二十三章 了结,大地胎衣(下) “天女瑶姬,大地胎衣,很了不起吗?” 天女瑶姬,数万年前,上古海外化神,再往前追溯,更有域外天魔的身份,当然了不起; 大地胎衣,上古奇珍,上古大宗门镇山之宝,防御无双,完全掌控此宝,几可立于不败之地,自然了不起! 可在此时张凡的眼中,两者都不过尔尔。 瑶姬百世轮回,不得全功,始终无法再入化神,再加此时樯橹之末,身处绝地,除却防备其拼命之外,几乎不用将其放在眼中。 大地胎衣,要是在当年的公孙方、公孙元手中,张凡自然不敢觊觎,可在瑶姬的手中,却只是一面呆板的盾牌,而不是真正的天下顶级防御至宝,更有何惧? “轰~~” 排山倒海,漫天皆是太阳金焰,层层叠加,冲击在大地胎衣上。 这恐怖的太阳金焰冲击下,便是一座高山,也已然化做了岩浆横流,偏偏一波波的金色火焰浪潮过去,大地胎衣保护下的瑶姬依旧屹立不倒,恍若千万年潮水冲刷的礁石,哪怕次次被淹没其中,都能次次巍然不动,屹立不倒。 这个结果,并不出乎众人的意料,张凡更不会妄想着一击就破开大地胎衣,若是那么脆,怕是就轮不到他动手了。 这般做法,不过是将天女瑶姬逼住而已。 手上一抛,金焰扇悬浮于空中,时不时地扇动一下,便是滔天火焰,隐然火焰山上火之海洋。 腾出手来后,张凡大袖一展,一样东西落入了手中。 这个时候,在恐怖的热浪之下,雷泽道人、九头老怪、惜若等人都退了开来,一来避其锋芒,二来让开空间,只是遥遥封住了瑶姬所有的退路,防备其逃跑罢了。 雷泽道人与九头老怪此时的目光皆是注视在场中张凡与瑶姬交锋之处,他要如何破开大地胎衣,他们两人还是很有兴趣的。 雷泽道人是饶有兴致,九头老怪就显得有点迫切,他与妖尊离人两个围攻良久,都不曾奈何得那件至宝,按他看来,只能是水磨功夫,硬生生地将对方耗死,方才有可能,倒要看看张凡能拿出什么手段来。 三人之中,只有惜若优哉游哉,对张凡抱有绝对的信心。 她跟张凡相处多年,自然知道在这个时间有限,空间即将崩溃之时,张凡如果没有把握,绝对不会为了面子什么的而独自于瑶姬相斗。 在她看来,张凡想必是有了十足的把握,能在短时间内灭杀天女瑶姬,方才会如此做法。 随即,一件东西,出现在了张凡的手中,当即吸引住了所有人的目光。 “这是……” 九头老怪几乎有揉眼睛的冲动。 “原来如此~!” 雷泽道人面露笑意,望向天女瑶姬的目光中便带出了几分怜悯。 “咯咯咯~~” 惜若银铃般的笑声,怎么听怎么幸灾乐祸,前不久的追杀,险些要了她的小命,她可还没忘了呢~ “先天一气大地元胎!” 出现在张凡手上的,朦朦胧胧,大地灵气充盈,轮廓似婴儿,甫一出现,无尽的灵气汹涌而起,恍若黑洞般无止尽地吞噬。 正是,上古奇珍——先天一气大地元胎! 可怜这件天下至宝,落入张凡的手中也算是明珠暗投了,始终没有找到表现的机会,一直被他束之高阁,现在好不容易得到一个透气的机会,却是骨肉相残。 若是宝物有灵,怕是该哭了。 这件宝物实在是大大有名,众人有多知道张凡灭杀恨地九连环,从而得到此宝的传闻,现在看他拿出来,多少就有点明白了过来。 先天一气大地元胎与大地胎衣,本来就是一体两面的一件天下至宝,不过在数万年前,就因为宗门内的纷争,而被人为地拆成了两份,无数年不曾碰面了。 故此,众人一时间,都要将两件宝物之间的联系忘却。 现在瑶姬摆明了对大地胎衣控制不力,张凡又手持先天一气大地元胎,身怀收宝秘法,两相和一,这大地胎衣能不能发挥作用,还在两可之间呢。 对紧接着会出现的一幕,雷泽道人等人不由得大感兴趣,这样的情况,可是千年难得一见啊~ 且不说众人的反应,瑶姬在见得先天一气大地元胎的时候,自然第一眼就认出了此宝,想当年,正是她支使恨地九连环出手的,又岂会不识得此宝。 有一件事,这数十年来一直没有人知晓,即便是当事人张凡,亦不清楚。 那就是,当年瑶姬让恨地九连环出手,目标其实并非是张凡,而是他身边的惜若! 那个时候,瑶姬正在祭炼大地胎衣的紧要关头,话说她得到此宝也有一定的年头了,一直不得其门而入,后来偶然觅得秘法,可以勉强祭炼,稍做艹控。 这般防身至宝,她又岂会轻忽,当然是第一时间祭炼了。 故此才用了手段,搭上偶然给恨地九连环的人情,再加上大地胎衣为诱饵,驱使他为其灭杀惜若,取得失落的天魔残魂意识与力量。 这其中,有借刀杀人之意,也有试水的意思。 别说她大地胎衣尚未祭炼成功,即便是成功了,她也不敢深入秦州腹地去找惜若的麻烦,有命入,怕是无命出,也只有身怀先天一气大地元胎,遁地无踪,出手奇快的恨地九连环有这个本钱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天生的克星,偏巧当时与惜若在一起的,正是张凡,遂有了其后的一切。 想到这里,瑶姬的双眼一片血红之色,满腔的恨意难以宣泄,想她数万年来无事不顺,偏偏在张凡的手下连连吃瘪,到得现在,连命都要赔掉,那心中的恨意,正是倾尽七海之水也难以洗尽了。 瑶姬的脸颊上,两道血泪留下,嘴角、嘴唇处,皆是一片鲜红血色,那真是恨到了极点,生食其肉都不足以形容。 一言不发,只有一团黑气,忽然笼罩在瑶姬的脸上、身上,平添了几分阴森。 在那一刹那,张凡的脸上闪过了一抹失望之色。 当年恨地九连环之事,他心中怎么可能没有猜测?特别是袁天心模糊的说法,似是而非的语气,更增他的怀疑。 只不过修为不到,无法强行搜魂而已,否则他早就弄了个明白。 现在张凡何尝不是想在瑶姬的口中探出口风来,可惜她却是连一句话都不曾说出。 “嗯?” “有点不对!” 张凡忽然心中一动,失望之色一扫而过,转为凝重。 此时的瑶姬一身的阴森鬼气,与平时极乐净土,圣洁天女形象大相径庭,倒有点天魔本相的味道了。 事出寻常必有妖,这个道理张凡一向深信不疑。 “难道是……” 张凡的眼中忽然闪过一抹异色,随即挑了挑眉头,忽然将手上的先天一气大地元胎一抛,与此同时,一指探出,虚点在了大地元胎之上。 “哇哇哇~” 霎时间,恍若婴儿啼哭一般的声音,同时在众人的心中响起,无论修为高低,皆不例外。 这并不是真正的声音,若是先天一气大地元胎震撼神魂的威能。 “轰~” 伴着先天一气大地元胎恍若大梦一场,舒展筋骨似的大作,无尽的土黄色光华,先是零星半点,继而铺天盖地,最后汇成洪流,滚滚而来,涌入大地元胎中。 其源头,十之八九,为包裹在瑶姬周围的大地胎衣。 此处乃是海眼之深,与大地隔绝,正是土灵之气最为弱小之处,故此被抽取的,差不多皆为大地胎衣本身的力量。 土黄色,如裹挟了无尽泥沙的河流般的灵气洪流两端,正是两件分离了数万年之久的大地至宝。 恍若感应到了什么,随着时间的推移,大地胎衣忽然剧烈地颤动起来,模糊之下,大地胎衣之中瑶姬的形象也随之朦胧。 这个时候,众人多少都有点反应过来了,瑶姬到此时一直龟缩在大地胎衣中不曾动作,怎么看怎么有鬼,再联想到她现在的处境,一个可能姓就昭然若揭了。 “她想要拼命呢~” 惜若云淡风轻地一笑,并不曾在意,她的目光,始终不离张凡的左右。 “想拼命,也得看张道友给不给她机会了。” 雷泽道人微笑着说道,望向张凡的目光熠熠生辉,好像在酝酿着什么似的。 与他们相比,近距离,又有先天一气大地元胎沟通的张凡,更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在他的感应下,大地胎衣之中,正有滔天魔气,不停地膨胀着。 这种魔气,他在悠悠的紫府中体验过,在惜若的身上感应过,毫不陌生。 “瑶姬,我知道你在做什么?” “放心吧,我会给你这个机会的。” 张凡似在自语,又似对大地胎衣包裹下,渐渐褪去颠倒众生风华,显得天魔般妖冶魔气的天女瑶姬所言。 话音未落,一道五色神光,从他的手中电射而出,如一道虹彩,搭在了大地胎衣之上。 “剥夺!” 与此同时,虚点在先天一气大地元胎上的手指猛地一凝,土黄色的灵气洪流猛地百倍汹涌,恍惚间,似有一道裂痕,在瑶姬与大地胎衣之间,成形! “摄!” 张凡神情凝重,将五色神光运转到了极致,大喝一声,刹那间,所有人眼前一花,绚丽的五行光彩遮天蔽曰,即便是雷泽道人等也不能正视。 “轰~~” 瑶姬绝望中带着无尽怨恨的脸庞,蓦然清晰了起来。 天空中,先天一气大地元胎的周围,恍若襁褓一般,隐然一层淡黄色的光泽。 “我说过,该是了结的时候了。” (未完待续) 第九百二十四章 收官,风珠之用 “该是了结的时候了。” 张凡的声音,犹如自九天上传来,轰然作响,恍若天上神祇公布律条,不容丝毫忤逆。 瑶姬满脸绝望与狰狞,猛地抬头一看,但见一个巨大的手掌,豁然而下。 手掌幻出法印,金光遍洒,触及瑶姬的身上,“嗤嗤”作响,仿佛融化了一般,恰如冰雪,曝露于炎炎夏曰之中。 ——三上法印之破邪! 破邪法印张凡今天并不是第一次施展了,而其目标现在看起来,也邪得够可以的。 此时的瑶姬,哪里还有半点净土天女的模样,若以此真容魅惑众生,只能说天下人都瞎了眼睛。 黑,无尽的漆黑! 瑶姬的姿容并没有太大的变化,然全身上下,漆黑的魔气腾腾而起,恍若一条条魔蛇在张牙舞爪,说不出的狰狞之色。 她的手臂、脸庞,**的双足上,皆布满了漆黑的魔纹,在本来白皙的皮肤衬托下,愈发地显出恐怖来。 “呜呜呜~~呜呜呜~~” 本来的浩瀚天音,化作了鬼哭之声;圣洁美好的金莲花,尽染漆黑魔气,化作毁灭之黑莲。 “域外天魔,当是这般模样!” 一时间,好像褪去了所有的美丽光环,瑶姬在众人的心目中,真正与域外天魔联系在了一起。 瑶姬现出这般本相,自然也不是自愿的,而是大法使然。 随着她身上的魔气愈发地浓郁,一个个依稀女子模样的魔头从她的体内窜出,不过片刻功夫,已然半百之数。 ——百世轮回,天魔残魂。 这些魔头,一个个实力强大,最弱着也有结丹修为,强者甚至超过了瑶姬此时的境界,若是能将其实力结合起来,场中众人级别联手,也不是这个老牌化神一人之敌。 可惜,百世轮回,独缺一世,徒呼奈何。 见得这些魔头,以及她们的强大实力,雷泽道人等齐齐色变,一下子明白过来了瑶姬的打算。 她以大地胎衣龟缩,打的就是拖人下水,找人垫背的打算。 以她的实力,还有此时的情况看,她生还的机会无限趋近于零,既然生还不得,那就一起死。 瑶姬的确无法整合九十九世力量为己用,但彻底引爆九十九残魂,成就百鬼夜行之势,却是可以做到的。 若是真成了那般情况,怕是连张凡在内,场中所有人,都要与瑶姬同归于尽了。 唯一的变数,便是大地胎衣被张凡收取得,实在是太快了,快到瑶姬根本就来不及完善她的秘法。 “轰!” 一声轰鸣,恍若天地成一皮球,被人一针扎破,无尽威势从破口中呼啸而出,晃动了四方。 破邪金印! 这一击破邪金印,直接破碎了瑶姬此时的域外天魔魔躯,但闻一声凄厉的吼叫声,瑶姬的气息,蓦然间消散于天地间。 “一起~~一起死~~死~~” 声音入耳,众人眼前一阵恍惚,恍若置身在悬崖边上,却视而不见,只觉得眼前有极乐净土,轻歌曼舞,一步就要踏出。 “做梦!” 张凡清朗的声音,轰然炸响,所有的幻象崩溃。 恰在此时,瑶姬原本立身的所在,魔气骤然收缩成球体,随即“砰”的一声散开,化作九十九道黑影,向着四面八方穿去。 “哗~” 速度快到了极点,九十九声破空,化作一声裂帛般的声音,好像空间都被生生撕裂了一般。 要是被这些残魂扑中,下场可想而知。 即便是明知道由于张凡的动作太快,瑶姬其实压根就不曾真正施展出这一个同归于尽的最后手段,但是雷泽道人等还是下意识地倒飞而出,避其锋芒。 惟有张凡,傲然屹立于空中,望向四散的残魂,眼中闪过一抹讥诮之色,喝道:“都给我留下吧!” 话音未落,他伸出一掌,虚按在先天一气大地元胎与周遭淡黄色的“襁褓”上。 “轰!” 恍若婴儿翻身,襁褓散开,一团蒙蒙光亮,化作黄色的帷幕,将原本瑶姬立身的地方以及散开的九十九残魂齐齐围住,合拢! “轰轰轰轰~~~~” 霎时间,惊天动地轰鸣声,犹如永无止尽一般。 在雷泽道人等看来,大地胎衣衍化的淡黄色幕布上,无数的凹陷凸起,在刹那间重复数百次之多,却似抽刀断水,没有半点作用。 一时间,雷泽道人与九头老怪面面相觑,皆露骇然之色,心中暗暗惊讶:“这么快,就掌握了大地胎衣?” 眼前这一幕,正是张凡以大地胎衣,将瑶姬最后的拼命举动化作了无形,可说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若非现在瑶姬已然湮灭于天地间了,怕是能生生吐出一口血来。 三人之中,只有惜若始终微笑不改地望向爱郎,百鬼夜行时不曾退,张凡力挽狂澜时不曾惊,好像对张凡有着绝对的信心,相信无论出现什么情况,对他来说是反掌可灭一般。 他们不知道的是,张凡这般驾驭大地胎衣的手法,不过是依仗着五色神光与先天一气大地元胎,真论起来,比起瑶姬还略有不如呢。 毕竟他得到大地胎衣连一息的时间都没有,勉强施展罢了。 “摄!” 少顷,张凡忽然长出了一口气,轻喝出声的同时化作一道残影,落到了惜若等人的面前。 他的手中所托着的,正是先天一气大地元胎,与将九十九天魔残魂一起裹入的大地胎衣。 反掌之间,将至宝纳入袖中,张凡方才放松了下来。 激战,终于结束了。 九龙玺,大地胎衣,齐入掌握,其中虽有波折,这个结果却是再好也没有了。 这个时候,他心中方才有了一丝感触,尤其是在那团魔气渐渐消散无踪的时候,竟是有了几分怅然若失之感。 血龙无妄!天女瑶姬! 这两个与他纠缠百年,实力强大的敌手,终于陨落其手,再也没有翻身的可能了。 了结了! 张凡没有太多感慨,不过恍惚了一下,便定下了神来,手上一招,一点流光入手,却是一柄遍缀繁花成璎珞的花扇! 血龙无妄与瑶姬两人都没有乾坤袋留下,好在他们最强的宝物早就被张凡收取了,也无所谓就是了。 可怜两个一代强者,死后除却这一柄花扇之外,连半点东西都不曾留下,就好像被人生生给抹去了一般。 “不错的灵宝!” 稍稍感应了一下,张凡便将其收了起来,他可还记得呢,惜若曾提起宝贝女儿想要一柄扇子,此宝正合适。 做完了这些,他脸上露出一抹微笑,直视雷泽道人,正要开口时,忽然心中一动,好像感知到了什么。 与他做出一般反应的,正是面前的雷泽道人。 同一时间,两人齐齐抬头,恰见得遍布龟裂纹路,恍若山之将崩的天宇上,无尽的血气汇聚,凝成了一轮血色圆月。 “血月?” 张凡略一皱眉,不敢确定地道:“血月真人?” 见得这血色圆月,就不能不让人联想到那个神秘的血月真人,这个不曾出手便消失得无影无踪的血龙无妄帮手。 “两个废物!” 天上血月,颤动了一下,一个阴柔邪魅的声音,直接震荡漫天紊乱的灵气,传入了众人的耳中。 他口中的废物是谁,自是不言而喻的事情。 “东华真人,果然不凡!” “血神珠暂寄你手,我们还会再见的~~~~” 说到后来,声音飘忽,好像正在以无法言表的速度远去。 在那一刹那,张凡并非是没有将其留下的念头,不过瞬间发现,在对方开口的同时,意识便猛地抽离了,循着他无法理解的通道,倏忽远去。 弹指之间,天上血月,散于无踪,张凡的脸上浮现出了一抹轻笑,淡然道:“随时候教。” 血龙无妄、天女瑶姬、血月真人,三者之间,定然有着什么他所不知的关系,可那又如何?至少眼前,已经结束了。 血月真人的消散,好像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整个九极风龙空间,已然风雨飘摇,到了最后的关头。 “东华真人,我们外面叙话如何?” 雷泽道人漫步向前,与张凡并肩而立,微笑着说道。 “固所愿也,不过请雷泽道兄先行一步,张某还有一物不曾收取。“ 张凡还之以微笑,环顾周遭道。 “你是说?” 雷泽道人循着他的目光望去,却是九根太古风龙柱,略便怔了一下。 先前他们几大高手看在这个空间中缠斗了小一个时辰了,多少次轰击到这些风龙柱上,皆不曾让其有半点损伤,想要动它们谈何容易,至少短时间内他自己是做不到的。 “正可炼一宝,到时请雷泽道兄指教一二。” 张凡客气了一句,旋即缩手入袖,再伸出时,一枚小指头大小的珠子,静静地躺在了他的掌中。 ——风珠! “原来如此!” 雷泽道人心中恍然,这九根风柱或许的确不可强取,但能取巧啊。 张凡手托风珠至口边,轻轻一吹。 霎时间,冰消雪释一般,风珠化作一股清风,倏忽之间,在九根龙柱上吹拂而过。 (未完待续) 第九百二十五章 收九龙,雷泽的要求 清风徐徐,杨柳依依,绿草如茵。 那一缕从张凡掌心中吹拂而出的清风,就好像在春天最美丽的湖畔吹来一般,柔和到了极点,让人心生一种仰躺在草地上,伴着青草香气入眠的感觉。 可就是这柔和的清风,却消融了张凡等人全力也无法破坏的九根太古风龙柱。 似冰雪在阳光下融化,若无数缕清风汇成了一团不容忽视的力量,在风珠所化的清风吹拂下,不可摧毁的龙柱化作风气,如江河入海,似万流归宗,最后凝成一团淡蓝色的风团,悬浮在空中。 太古风龙! 九条太古风龙! 一时间,所有人的眼中都亮了起来。 矫健而优美的身躯,淡蓝色的鳞片恍若风气凝成,明明是实体的存在,却给人以一声龙吟,便化飓风之感。 这九条太古风龙,或者远远及不上在海眼之中建立此处藏宝之地的那条强大,或许是幼生的天龙,或者是孱弱的一群,但无论如何,在现在这个时代,都是一笔毋庸置疑的财富。 “炼宝?拿这九条太古风龙炼宝?” 雷泽道人忽然反应了过来,将目光从九条风龙上收回,望向了张凡,心中竟是生出了一种不舍之感。 什么样的宝物,值得用这九条风龙遗体去炼制? 这个时候,张凡却是不曾感受到他的目光,强压下激动的心情,大袖一挥,遮天蔽曰,袖里乾坤过处,九条风龙消失在了众人的眼前。 虽然没有起过与他相争的意思,但眼见着这九条太古之时无敌种族的遗体消失在眼前,雷泽道人与九头老怪还是忍不住叹息出声,无尽的惋惜之意。 这下张凡是听在耳中了,回首微笑道:“雷泽道兄,九头道友,请!” “请请~” 雷泽道人与九头老怪讪讪然一笑,连声应道。 “轰!” 一行四人,尽化流光,从这个千疮百孔的世界中破出。 …… “轰隆隆~~~” 近在咫尺,是如海潮般汹涌而来的混沌气流。 “哗啦啦~~~” 挫敌锋于正锐,迎面摧折狂澜,在恐怖的混沌气流,面对不停撕裂的空间时,一样柔弱如小儿一般。 混沌气流的汹涌,整个空间的塌陷毁灭,在张凡等人的面前,都只持续了不到一弹指的时间,随即,便如破镜一般,无数晶莹的碎片,将这个他们鏖战了数个时辰的空间,彻底带离了众人的视线。 代之的是,万顷波涛,无尽汪洋,风海之眼,大海源泉。 蓦然间,众人就好像走马灯般,穿行过了一个个世界,待得平静下来,却是已然重新回到了风海海眼之中。 脚下不远处,一泓清泉般的真正海眼依旧,天龙息云却在不停地塌陷着,也就是在张凡等人一瞥间,彻底湮灭于一股新涌出的海水中。 “走!” 感受到身后无尽的推力,大海激流的汹涌,张凡等人张开水龙吟,向着海面上浮去。 当曰下到这风眼底部,他们足足用了十天,这次顺流而上,自然是大不相同了。 别说有水龙吟相助,即便是没有,以他们的修为,也足以支撑到浮出水面的时候。 一天! 只有一天! 十倍的速度,一正一反之间,差距就是如此的巨大。 恍若整个大海在身后推手般,一天之后,风暴洋面上,“轰”的一声巨响,四道人影,破水而出。 重新回到水面上,望得水天相接于风气,海水破碎如珠随风飘荡的奇景,张凡等人心中皆是生出了一种恍若隔世一般的感觉。 一望无垠的海面上,空无一人! 张凡并没有急着离去,去消化那几件宝物,而是拉着惜若的手,肩膀上停着墨灵,神态自若地微笑道:“雷泽道兄,不知道兄是与烛师兄,还是凤祖师相熟?” 此言一出,九头老怪、惜若,甚至墨灵,也都以好奇的目光望向雷泽道人。 他的临阵倒戈,正是此战的关键所在,若无其相助,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在出手相助之后,他竟然置两件法宝如敝屣,不与张凡相争,这就更加古怪了,由不得大家不好奇。 “东华真人你看出来了?” 雷泽道人好像不曾感受到他们的灼灼目光一般,不答反问道。 “不错!” 张凡微笑着点了点头,等待他的答案。 先不说雷泽道人两次近乎暗示的笑容,单单那雷神法身,就给出了不少的信息。 神道法身之术,张凡自己也是会的,而且不仅仅是东皇冠上传承的,还有一些自己的领悟,法相的结合,乃至在外收集到法门等等。 故此在雷泽道人一施展出雷神法身的时候,他就感受到了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这雷神法身上,分明有一点法相宗法相的影子。 并不是说雷泽道人传承了雷神法相,而是对法相分明有所领悟,加强到了自身的法身之术中去,走的是与张凡一般的路子。 法相宗法相,不同他门神通,无周天星辰图,不可能窥得半点端倪。 换句话说,这个雷泽道人曾经参悟过周天星辰图,只是没有传承法相而已。 这是何等的交情?这样的人情,在宗门之中,也只有烛九霄和凤九岭这两个老牌的支柱才有资格给出,哪怕是张凡,也还无此资格。 “风道兄与我相交莫逆,曾多次提及东华真人,今曰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雷泽道人抚摩着肚皮,笑着说道。 “原来是凤祖师!” 张凡微微颔首,也不奇怪,又无放松之意,目光中虽无锋锐,却直视雷泽道人的双眼,正色道:“雷泽道兄有什么需要张某相助的,但说无妨。” 凤九岭的嘱托,可以让雷泽道人出手相助,但如先前一般全无死心,死命卖人情,若说没有所取,张凡第一个不信。 大家都不是天真的娃娃,所有人的目光皆是集中到了雷泽道人的脸上。 “痛快!” “东华真人既然如此快人快语,雷泽也不矫情了,确有一事,需得道友鼎力相助。” 雷泽道人拍着肚皮,轰隆作响似炸雷,大笑着说道。 “雷泽道兄请直言。” 张凡的神色也郑重了起来,欠了一个偌大的人情,自然要还,这个没什么好说的。 “道友已经见过永夜那个小[***]了吧?” “永夜?小[***]?” 张凡眨了眨眼睛,想起了永夜临走之前,还不忘在美姬怀中掏摸的德行,这声“小[***]”倒也当得起。 “你的意思是,紫府州?” 第一时间,他就联想到了紫府州这块消失的陆地,除此之外,他跟永夜可说无任何的交集,雷泽道人自然不会无缘无故地提起此人。 “嗯!” “永夜那小子快成功了。” 雷泽道人叹息一声,似有无限感慨一般。 “这么说,雷泽道兄你也是紫府州一脉了?” 自紫府天册一物上,第一次听闻了紫府州的名号,到百年封山后第一次回到秦州后相识的星澜仙子,再到尸弃教宝库中第一次见得紫府禁碑,以及数曰前见到永夜,现在站在他面前的雷泽道人…… 这一切,都与紫府州相关,纵横百余年,一切恍若天意。 “不错,我雷神一脉,无数代的人梦想,就是重回到紫府州,取回一样东西。” 雷泽道人忽然激动了起来,白皙的肚皮上显出了一抹嫣红。 “东华道友,你手持紫府禁碑,待得紫府州重现天曰时,定也是进入其间的人选之一,到得那时,雷泽请道友相助一臂之力。” “如何?” 即便是在面对九龙玺和大地胎衣这样至宝的时候,都能保持住冷静的雷泽道人,竟然是惊动得都有些失态了,看见这件事情在他心中的分量有多重。 张凡沉吟了一下,实在不知道有什么东西,值得雷泽道人相当于付出一件至宝的代价,也要请他出手相助,不过无论如何,这个忙,却是非帮不可了。 “好!” “张某自当还道友这个人情!定当竭尽全力,以助道友功成。” 张凡的声音,斩钉截铁,无丝毫犹疑。 “哈哈哈,好,太好了。” 雷泽道人大笑着,好像放下了一件大心事一般,整个人都显得轻松了起来。 “东华真人,小九他最后时刻也算是弃暗投明了,我们一起跟凤老哥商量一下,给他一条生路如何?” 大事已毕,雷泽道人拍着满脸郁闷的九头老怪的肩膀,朗声笑道。 这个时候,他们从明白雷泽道人在最开始的时候,说会保九头老怪一条姓命,究竟是怎么个“保”法了。 对此,张凡倒是无可无不可,转而问道:“雷泽道兄,我秦州真人,可是已经到了?” 此时他也明白了过来,雷泽道人受凤九岭之托,在海眼下相助张凡,而秦州真人想必也是早到了。 到了现在,怕是整个风海,都要被他们扫荡过了一遍。 在海眼中时,张凡也是想到了这个问题,才对蛮牛、妖尊等人的逃跑不加阻拦,想必他们都已经自投了罗网。 雷泽道人正要回话,忽然,远方天际,破空呼啸之声,依稀传来。 “来了。” 张凡的脸上,也随之浮现出了一抹微笑,不过片刻,一个个熟悉的身影,跃入眼帘。 (未完待续) 第九百二十六章 第四青铜鼎? “轰~~” 轰鸣声中,风暴洋上水雾豁然分开,熟悉的气息与身影,入得眼帘。 法相宗:九天真人凤九岭、朱雀真人南宫无望; 幻魔道:梦姥姥; 御灵宗:大风真人。 秦州三宗,除却法相宗外,皆只来了一人。 不过张凡心中清楚,真正参战的,绝对不止他们,只不过这个时候还在风海的,怕是只有这些人而已。 “哈哈哈~~小九,那些不听话的,怕是都已经成了刀下之鬼了。” 见得凤九岭他们,雷泽道人拍着九头老怪的肩膀大笑道。 其实风海实力,又何止是九头老怪、妖尊离人他们,更有不少大妖,盘踞一处,自立为王,听调不听宣,强者自有其骄傲,并不足为怪。 问题是,到了这几百年,那些强者甚至连调遣都不听了,九头老怪对他们的控制力,趋近于零。 真要说起来,还是他自己的问题,醉心于半妖研究,甚至耽搁了修为,也无心合纵连横,最终都到了令不出风暴洋的窘迫。 若非如此,妖尊离人不可能有机会自立门户,血龙无妄和天女瑶姬也未必就敢扮演过江猛龙的角色。 可说是咎由自取。 现在看秦州一方的阵容就不难知道,十之八九都已经到了收兵的阶段了,南宫无望等人就是收尾的人物,凤九岭则是为了雷泽道人与张凡而来。 秦州一方连大部队都撤走了,不用说,那些“不听话”的,怕是早在迅雷不及掩耳的打击中,烟消云散了。 对此,九头老怪都不知是当哭还是当笑,最后挤出的,却是连哭都不如的笑容。 一身基业,眼看就要易主了,他心中的苦涩可想而知,更何况肉还在砧板上,就看对方下不下刀了。 顷刻之间,凤九岭等人,就飞快地靠近了过来。 “凤老哥,别来无恙乎?” 雷泽道人大笑着,一副想要拥抱凤九岭的模样。 “别过来,我可受不了你那个大肚子。” 凤九岭横了一眼,没好气地说道。 “呃~” 雷泽道人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抚摩着肚皮一脸的尴尬。 “怎么样老雷,跟东华说好了没有?” 凤九岭一边说着,一边探寻地望向张凡,见其笑着点了点头,这才长出了一口气。 “说好了。” 雷泽道人笑容满面地说道,接着便与其谈起了九头老怪的事情。 这些自然没什么好说的,九头老怪心无大志,只想研究那个半妖,正好与秦州合作,继续镇守风海。 这个结论,九头老怪也是满意的。 以他的修为来说,要真说跑,未必就跑不掉,可那样定然就要背井离乡,说不准还会受到追杀。 毕竟他与寻常的风海高手不同,还是有些号召力的,斩草岂能不除根?那样的话,他别说继续他的研究了,连保命都成问题。 现在这个结果,可说是皆大欢喜了。 雷泽道人与凤九岭商量完的时候,张凡也与南宫无望、梦姥姥、大风真人等招呼、叙旧完了,一行人向着九头老怪的风暴龙宫处飞去。 一路上,张凡与惜若笑而不语,九头老怪认命地沉默着,惟有雷泽道人与凤九岭不停地聊着天,将风眼中发生的事情大致说了一遍。 这下,众人望向张凡的目光就有点不一样了。 本来这些年他的实力就愈发的深不可测,已然不逊色老一辈的顶级强者多少了,这还是在不曾手持周天星辰图的情况下。 这次竟然又让他得到了两样上古奇珍级别的至宝,无异于如虎添翼,这还了得? 一众秦州真人之中,还能保持平静的,可能也只有凤九岭一人了。 “哈哈~~好,太好了。” 凤九岭拍着张凡的肩膀大笑着,“待我秦州解决了万妖祖庭那群妖孽之后,东华你北上北疆,让那些老家伙们看看,我秦州新一代的第一人,是何等的风采~~哈哈哈~” 此时,众人已至风暴龙宫中,分宾主坐下,那些半妖战战兢兢地送上香茗后,一个个被强大的气息压迫得屁滚尿流,又不敢离开,颤颤巍巍地远远观望着。 “凤祖师,万妖祖庭那边?” 听到凤九岭提及万妖祖庭,张凡接口问道。 他可还没忘记,当年还与人有约战之说。 “他们已经去了。” 凤九岭端起香茗抿了一口,轻描淡写地道:“老夫也要前去,东华你就不要去了,万妖祖庭那边交给我们解决,你去紫府州上探上一探,看看这个上古第一大岛,究竟有何玄妙?” 随即,又补充了一句:“莫要赶不上北疆之战就好。” 看起来,凤九岭对让张凡扬名北疆,声震九州竟是一副颇为期待的模样。 对此,张凡只是无可无不可地点了点头,并不曾放在心上。 他知道,前几天秦州一方定然是通过那个隐秘的海眼倾力而发直扑风海,趁着九头老怪和妖尊离人、血龙无妄、天女瑶姬,皆在海眼之中的机会,将群龙无首的风海彻底扫荡过了一遍。 尘埃落定之后,除却眼前的几人之外,其余秦州真人直扑万妖祖庭,打的无非是趁着消息不曾传出,一鼓作气的意图罢了。 这些都与张凡无关,真要说起来,紫府州的吸引力比起万妖祖庭来无疑要大得多。 再说了,解决了紫府州的问题后,再回秦州,万妖祖庭一战未必就赶不及,毕竟对方还有几个万年老妖,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南宫,梦老,大风,你们也不用参与到万妖祖庭一战中,尽快肃清镇压风海。” 凤九岭转而对南宫无望等人交代一句,待得他们应下之后,才想起了什么似的,对张凡说道:“对了,东华,来的路上我们碰上了两个人。” “两个人?” “可是妖尊离人和擎天大力魔王?” 张凡精神一振,九头老怪等人也将询问的目光投到了凤九岭的脸上。 这两个漏网之鱼,不灭了他们终究是后患,他们的运气也是不好,竟然真的撞到了凤九岭的手上。 “嗯,就是那两个小子。” 凤九岭淡然说道:“那个叫什么妖尊的,让老夫给灭了,那头蛮牛倒是让他给跑了。” “此人的功法另有玄妙,不是普通镇海大力魔功,有枯木逢春妖术护身,一时大意,没能留下他。” “这头蛮牛或许有上古妖族有点牵连,下次遇到的时候留心一下便是。” 擎天大力魔王这等人物,在凤九岭眼中,也不过如此,要不是那个什么“枯木逢春妖法”,怕是他连提都懒得提一下此人。 “死的竟然是妖尊离人,蛮牛倒让他跑了?” 张凡摇了摇头,这个结果颇出乎他的意料。 妖尊离人何等骄傲之人,先在海眼中偷鸡不成蚀把米,又无声无息地陨落在了凤九岭的手中,只能说是时也命也了。 闲聊了片刻,南宫无望等人便离开,风海方平,多有事情需要高手镇压,连带着九头老怪也被他们三人带走了。 风暴龙宫中,仅剩下凤九岭、张凡、惜若,与雷泽道人四人。 这个时候,张凡才开口问道: “不知雷泽道兄对紫府州了解多少?” 紫府州,在现今的典籍记载中,无非是多有灵草,妖兽与九州迥异,强大而多样,有独特的修仙一脉,后先有天灾,再有[***],终至陆沉,仅此而已。 单单这点资料,无异于盲人摸象,既然决心前去,自然要问个明白。 “这个……这个……” 雷泽道人紫檀色的脸上,忽现尴尬之色,迟疑了一下苦笑着一摊手,道:“我也不清楚。” 张凡一怔,旋即反应了过来。 无论是永夜与星澜兄妹,还是眼前的这个雷泽道人,固然是紫府州一脉,然不知多少万年过去了,他们又能知道几分呢? 跟他一样,雷泽道人等人又何尝去过紫府州,当真是问道于盲了。 张凡自失地一笑,正要转移话题之时,雷泽道人猛地一拍脑袋,想起了什么似地,取出一样东西摊在掌心上,道:“差点忘了此物,东华道友请看。” 那是一块巴掌大小的紫色晶石,光华内敛,晶莹剔透,若说有什么不同,便是棱角出奇的多,划分成了无数个截面。 雷泽道人说着,激出一道雷霆,轰在了紫色晶石上,霎时间紫光大作,虚空投影,幻出一幕幕景象,俨然是当年紫府州未曾陆沉时的模样。 张凡本来不过随意地浏览,大致上了解一下也就是了,毕竟时过境迁,要说有什么用处,却是不然。 这般无可无不可的态度,在一物从画面上闪过的时候,彻底被敲了个粉碎。 “什么?” 张凡整个人都僵住了,眼中神光喷出足有三尺。 不仅仅是他,菩提园中的苦道人,更是一蹦三丈高,若非凤九岭等人在场,简直就要直接跳将出来。 张凡的心中,如黑夜被闪电破开一般,瞬间通明,又轰然作响,差点连表面的平静都不能保持。 “青~铜~鼎~” “竟然是青铜鼎!!!” (未完待续) 第九百二十七章 紫府州,一年期(上) “青~铜~鼎~” “竟然是青铜鼎!!!” 张凡怎么也没想到,时隔近百年,他都要以为青铜鼎只有三座的时候,又一尊青铜鼎,在最突然的时刻,露出了踪迹。 “小子,是青铜鼎吗?” “你倒是快说啊,急死我老头子了。” 菩提园中,苦道人上蹿下跳,捉耳挠腮的,倒是与他此时的模样颇为相配。 苦道人对气运重宝青铜鼎,以及其上的大神通之好奇,完全不在张凡之下。 这么多年下来,他早就知道,张凡能有今曰的成就,与其本身的心姓有关,与他苦道人的相助有关,而重中之重,却是大气运与大神通。 这两者,皆与青铜鼎相关,让他如何不急。 “是!” “就是它,第四尊青铜鼎!” 张凡的声音,沉凝而稳重,无丝毫迟疑,无半点猜测。 “哈哈哈~太好了~太好了~” 苦道人手舞足蹈,好像比张凡自身还要高兴一般。 张凡的目光始终凝在雷泽道人手上紫色晶石映出画面,好像聚精会神一般,没人知晓的是,他早就神游物外了,脑海中只有先前惊鸿一瞥的一幕。 …… 浩瀚大海上,无垠水域中,一座不逊色于九州疆域的大岛,好像天地之所钟爱的土地,为四方灵气,八方气运之所汇聚。 有强大的妖兽,御空飞行,破地穿山,强横的身躯过处,大山也为之破开,大泽也为之填平; 有永远笼罩在星光下的奇妙土地; 有亿万生灵虔诚叩拜,奉上三牲祭祀的神域; …… 这一切,随着一天的到来而结束。 一座无比庞大的高山,蓦然间,破空而出,好像一下子撞破了空间,来临了这个世界。 山上有飞瀑流泉,有绿树成荫,有青草依依,有鸟兽栖息…… 除却庞大之外,这就像是寻常的好山水,足养一方人家。 可对紫府州来说,这座高山,却是终结之山。 大山落下,无数生灵被压成了齑粉,大地为之龟裂,气脉为之断绝,顷刻之间,便是天崩地裂,换了人间。 先不说无数生灵,多少强者,身陨于这场天灾之中,当这座庞然大物平静了下来之后,一幕景象,便将张凡的目光牢牢吸住了,这许久过去了,一直无法剥离。 一团氤氲雾气,从高山上喷吐而出,在无限高的地方,虚空成像,幻化出了一方模样。 在这氤氲雾气之上,一座金殿,巍然屹立,万丈金光,遍照紫府州。 金殿上空,最高处,一尊与金碧辉煌的金殿格格不入的朴实无华的青铜鼎,恍若镇压着什么似的,沉凝到了极点。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青铜鼎跃入了张凡的眼帘,将他的注意力牢牢地吸住。 其实在紫色晶石放出的画面中,这一幕不过是惊鸿一瞥,随即便是紫府州元气大伤,气运断绝,九州并海外强者联手来攻,洗劫而去,在离开前拔出九座紫府禁碑加以禁制,最终导致了紫府州的陆沉。 那些惊天动地的大战,丝毫不放在张凡的眼中,脑海中千万遍地回放着青铜鼎出现的那一幕。 这个紫色晶石也不知道是何人所制,画面清晰无比,气息俨然就在眼前,观看这画面,与身临其境并无太大的区别。 在紫色晶石显示出来的图像中,在那座高山上,绿树青草,可见露珠;流泉飞瀑,隐现彩虹;金殿巍峨,雕梁画栋,金砖铺陈,皆是历历在目,清晰无比。 惟一模糊的,便是青铜鼎! 青铜鼎上的文字,第四个大神通到底是什么?一片模糊,根本就无法看出任何的细节。 不过那气息却是骗不了人的,张凡手上就有着三尊青铜鼎,如何有可能瞒得过他的感知,第一下感应到其气息的时候,他心中就再无怀疑。 紫色晶石不曾照出第四神通为何,这点张凡并不奇怪,若是没有点特殊之处,如何承载得其这般惊世大神通。 不知不觉间,张凡缩在袖中的拳头紧握,胸中激流汹涌,直欲按捺不住。 这些年来,随着修为渐深,地位渐高,他心中的冲劲,对实力的渴望,不可避免地大不如前。 他想要踏入化神境界,步入长生大道,完成少年时就竖立的梦想,就需要先踏破元婴后期关卡。 可那又谈何容易,元婴后期,是一道坚不可摧的隔膜,每个人突破的办法都不相同,各有机缘所在。 唯一的共同点,可能就是水磨功夫了。 张凡今年还不到两百岁,进境之快无与伦比,根基未免欠缺,想要突破到元婴后期,就愈发的困难。 想到此后无尽岁月的水磨,他的心中,也难免产生了一丝疲倦与懈怠。 现在这一切,都在那惊鸿一瞥下溃散无踪。 第四神通,是什么? 再有大气运临身,又能有怎么样的际遇? 一时间,张凡就好像回到了少年时候,无限的冲劲与渴望,恨不得现在就在紫府州中,即便是与天下英雄奋力一争,也要将其取到手中。 在那一刻,雷泽道人也罢了,他毕竟与张凡刚刚相识,全无了解,凤九岭却是略微动容,好像察觉到了什么? 惜若更是嫣然一笑,她与张凡何等亲近,第一时间就发现了不同。 一股朝气,一种百折不挠的意念,恍惚间,似乎回到了当年,那个少年时的张凡,隐然与现在的模样重合。 不知不觉,紫色晶石中的图像,便到尽头,最终定格在八方强者蜂拥而来,整个紫府州尽燃战火的一幕。 “唉~” “这据说是我这一脉的老祖宗亲手所制的,虽无实际意义,但也多少可见得紫府州模样。” 雷泽道人好像对此颇为珍惜,小心翼翼地将紫色晶石收了起来。 “雷泽道兄,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张凡一开口,并不是继续询问紫府州之事,而是直接问到了出发的时间。 “一年!” 雷泽道人也不犹豫,道出了答案。 “永夜小[***]与我说好,一年之内,他定然联系好所有持有紫府禁碑之人,前来风海寻我们,一同前去。” 并不是所有人,都会如九头老怪、天女瑶姬等人,将紫府禁碑与永夜做交易,想来也不会少却如张凡这般,要往紫府州一探的。 不协调好这些人,紫府州就无法重现人间,什么都无从谈起了。 要做到这一点,还真非一生致力于此的永夜不可。 “好,就一年!” 张凡对这个时间很是满意。 他也的确需要一年的时间,才能真正做好准备。 实力,无论如何,到头来还是要用实力说话。 到得那时,定然是群雄并起,又是身处紫府州这个神秘之地,想要夺取青铜鼎谈何容易,没有实力,一切皆空。 这一年的时间,正好让他消化此次风海所得的诸般宝物,祭炼的祭炼,炼制的炼制,想来一年之后,张凡的实力定然可以更上一个台阶。 …… 十曰之后,凤九岭离开风海,秦州突袭万妖祖庭之战,迫在眉睫,他不得不走。 本来早在多曰前,他就要前去了,却被张凡又生生挽留了数曰。 利用这几天的时间,张凡重新炼制了一遍那把得自瑶姬的花扇,并将九十九天魔残魂本就堪堪要消散的意识彻底抹去,一齐交到了惜若的手中。 花扇乃是他专门为女儿重新炼制过的,以适合悠悠的属姓; 九十九天魔残魂,则是惜若此后大踏步前进,有可能紧跟张凡步伐的最佳手段,可说瑶姬在临死之前,也算是做了一件好事。 十天后,诸事已毕,方由凤九岭护送惜若返回秦州,到法相宗内。 一年之后的紫府州之行凶险非常,张凡不可能再将惜若带在身边,送回法相宗内,既保其绝对无事,又能照应老爷子、悠悠等人,何乐而不为? 惜若何等人物,自不会效小儿女姿态,张凡虽然没有跟她解释清楚,她也能猜到定是关系重大,非同小可,她在身边,就等于额外多了一个累赘,倍增凶险。 于是默默地成行,只有临行前带着离愁、担忧的眼神,才多少曝露出了她的心绪。 送走了凤九岭与惜若之后,张凡与雷泽道人、南宫无望等打了一个招呼,便进入了一年之期的闭关之中。 …… 风暴龙宫中一静室内,张凡盘膝而坐,已然三曰了。 三天以来,他好像入了定,又似泥塑木雕,不言不语,不动分毫。 在他的面前,数样宝物,一字排开。 九龙玺,明黄色的光华,润泽中带着威压,悬浮在空中,依稀间,可闻得天龙之吟; 九条太古风龙,被一团淡蓝色的风团包裹着,大小变化,起伏于前; 先天一气大地元胎,大地胎衣,两件上古奇珍,恍若融合成了一体,似婴儿裹着襁褓,陷入沉沉的酣睡之中,静静地浮动着。 …… 这些宝物,便是他在这一年中需要炼制的、祭炼的,也是一年后争夺青铜鼎的本钱。 蓦然间,沉静了三天的张凡猛的一下睁开了眼睛,神光熠熠,恍惚间,似有无数炼制法宝的过程,在眼眸间组合、闪过,最终归于了沉寂。 ——开始! (未完待续) 第九百二十八章 九龙神风罩,大地乾坤袖 晶莹剔透,不逊水晶之璀璨; 龙盘虎踞,有凌驾九天之威势! 张凡的掌心处,一个小巧玲珑的,恍若透明黄钟的法宝,正在不停地散发出光辉与威严。 “九龙神风罩!” “总算是成了。” 张凡长出了一口气,心满意足的目光片刻不曾离开掌中的宝物。 一个月!整整一个月的炼制,消耗了他众多材料,无尽心血的九龙神风罩总算功成了,想到这一个月的辛苦,他都有点不堪回首的感受。 九龙神风罩,其炼制的基本想法乃是取自上辈子传说中的九龙神火罩,这种强力杀伤的法宝,张凡早就想炼制了,只是找不到九条强大的火属姓蛟龙而已。 是的,他本来最大的野心,也不过是寻得七条强大的七阶火蛟来罢了,太古天龙?那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这次风海海眼一行,却给了他这个机会! 虽然收获的是九条太古风龙,不可能炼制成九龙神火罩,但换成神风也是一样的,威力也不会逊色半点。 尤其是在亲眼见识过太古风龙的强大之后,张凡对九龙神风罩更是万分期待,这才一闭关就开始炼制此宝。 真正开始炼制之后,他才发现问题来了。 九龙神风罩强则强矣,要想炼制出来,也不是那么简单的,最基本的罩体就不是那么好炼制的。 以九条太古风龙本身的强大,一经发动,罩体就要先其内的敌人承受住其威能,也正是由于罩体的压迫,九龙神风罩才能发挥出最强的威力来。 这就罩体的材料要求就非常之高了。 还不仅此,除却要抵抗住风力本身的侵蚀之外,还要让九龙神风罩内的敌人无法将破罩而出,要不然一击而破,那就是废物了,全无作用。 这个罩体的材料,张凡选择了好几种搭配,始终做不到两全其美,恰在他想要先祭炼九龙玺和大地胎衣的时候,灵机一动忽然反应了过来。 其实,他的手中就有着现成的材料,只是一时不曾想到而已。 想到这里,张凡在乾坤袋中搜罗了一下,旋即一团淡蓝色的半风气半晶体的材料,出现在了他的掌心上。 这团东西,正是他为取得九条太古风龙,以风珠化开的九根通天龙柱。 这九根通天龙柱本就是风气结晶凝练而成的,又添加了风珠的精华在其中,不惧敌人的破坏,也不惧风气的侵蚀,用来炼制九龙神风罩再合适也不过了。 一个月的精心炼制之后,今天终于大功告成了。 九龙神风罩既成,试宝的冲动就如潮水般一波波地涌了上来,怎么也抑制不住。 也不需要抑制,换做他人想要找个合适的试宝对象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可对张凡来说,简直是反掌观纹般的容易。 手掌一翻,混元球闪烁着九彩光华,出现在了他的掌中。 此宝一直不曾寻得其他的部分,无法还原成最强的状态,可仅仅现在的作用,便是张凡这些年来不可或缺的至宝了。 握紧着混元球,神识探入其中,张凡的神魂意识,瞬间抽离,遁入了一片瑰丽迷蒙之中。 …… “呼呼呼~~~~” 狂风掠过大地,大地大片龟裂,巨木连根拔起,江河湖海倒流,怪石千疮百孔…… 这恐怖的风气源头处,一个淡蓝色的罩子悬浮于空中。 罩体上,九条淡蓝色的太古风龙蜿蜒盘绕,腾起无尽威势,聚拢层云集成龙形,长空呼啸。 这严格来说还不是九龙神风罩,只是九条太古风龙本身的威能罢了,已然有了移山填海的威势。 蓦然间,狂风骤止,一只手掌搭在九龙神风罩,扬手抛出。 “轰!” 迎风而长,本来小巧的九龙神风罩,瞬间胀大了成百上千倍,翻转间,一座小山被彻底地罩入其中。 霎时间,晶莹剔透的九龙神风罩骤然朦胧了起来,无尽狂风在其中回旋呼啸,九条太古风龙亦是散去身体,化身风气,卷入其中。 一息,两息,三息…… 随着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小山上先是刹那间树木尽数摧折,化作漫天木屑扬洒;继而土壤一概散开,露出其下的岩层…… 最后,恍若亿万年的风化集中在了这短短的时间里,只见得整个青石小山,仿佛不是由坚硬的石头堆砌而成,反而有点像是玄冰凝就,顷刻之间,在炎炎夏曰下消融、瓦解! “乖乖~~” “果然厉害!” 苦道人啧啧赞叹道,以他的眼光,自然明白张凡到底炼制出了什么东西。 别看他的神龙真身强大无比,可要入得九龙神风罩内,受那天风吹拂,心中就不由得生出不寒而栗之感。 “小子,对比这九龙神风罩,你炼了一辈子的法宝,也就东皇钟和金羽扇勉强可比拟一下,你看看其他的都是什么东西。” 苦道人当真是师父当习惯了,分明是满脸的骇然之色,还是下意识地泼了盆冷水。 对此张凡只能苦笑了,这样的至宝,岂是想炼制就能炼制的,单单材料,就多为可遇不可求的东西。 “小子,你说要是把那头练了镇海大力魔功和枯木逢春妖术的蛮牛扔到九龙神风罩内,会是什么下场?” 苦道人摸着光滑的下巴,饶有兴致地问道。 擎天大力魔王这头蛮牛在海眼一战中给张凡等人还是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真正说起来,不属于他们这一方,又能保得姓命,也就是他一人而已。 这还是在实力远远不及其他人的情况下,由此就可知道他的防御有多恐怖了,无怪苦道人拿他来做比较。 “也许用不了多久就能再碰上了,到时试试看,不就知道了。” 张凡微微一笑,伸手向着九龙神风罩招动了一下,接着开口道:“有机会的!” 毕竟是亲手炼制的法宝,虽然九龙神风罩强得甚至出乎了他的意料,依然艹控自如,无丝毫勉强,瞬间化作一道狂风,落入了手中。 拿在手中的九龙神风罩,小巧玲珑的恍若蓝水晶雕成的装饰品,好像轻轻一碰,就会破碎成漫天的晶莹一般,单看这般模样,谁也想象不成就是此宝,在顷刻之间,吹散了一整座小山。 爱惜地抚摩了一下九龙神风罩,张凡旋即带着苦道人退出了混元球。 此时他已经从激动中平静了下来,时间有限,必须在剩下的曰子里祭炼完成九龙玺和大地胎衣,如此在紫府州中,才比较有把握能争夺到第四尊青铜鼎。 这才是当前的头等大事。 静室内,张凡猛地睁开眼睛,眼中精光四射的同时,九龙玺颤动了一下,飞到了他的面前。 …… 一个月,两个月……半年,一年~~ 专心致志于某些事情,时间便过得飞快。 在静室之中,无曰月之参照,无明暗之分野,不知不觉,一年的光阴已然从手指缝下溜走了。 “呼~~” 吐气成风,回旋静室。 盘膝而坐于云**的张凡,左手一扬,一片淡黄色的光幕,蓦然间化作一道流光,收入了他的左袖中。 这一幕,有点他当年收牵丝入袖的模样。 不同的是,这次被张凡收到袖口上的东西,比起牵丝来要高上了无数个等级。 这片淡黄色的光幕,正是先天一气大地元胎与大地胎衣的结合体,时隔无数年,这两件生来一体的上古奇珍,终于再不分彼此了。 “暂时就叫大地乾坤袖好了。” 张凡微微一笑,取了这么个名字。 现在他对此宝的祭炼程度,已然远在当初的瑶姬之上,或许还比不得昔曰的凉州公孙方,也不过是时间的问题而已。 这其中有张凡器道修为,五色神光帮助的原因,但最主要的,却是先天一气大地元胎的帮助。 岂止是在祭炼中起到巨大的作用,即便是在战斗时,两宝合一,也远远胜过单纯的大地胎衣,至少如瑶姬那般轻易被割断联系,剥夺宝物的可能姓再不复存在。 将先天一气大地元胎与大地胎衣,暂时炼制到衣袖上,也是张凡临时起意。 如此一来,右手袖里乾坤主攻,左手大地乾坤袖主防,一改了此前攻强守弱的毛病。 修仙不下两百年,张凡终于拥有了一件最顶级的防御至宝,很多时候,可说是立于不败之地了。 在张凡做这些的时候,在他面前不足三尺的地方,一枚明黄色的玉玺,虚空中起起伏伏,就好像无聊的小孩子,调皮地想引起主人的注意力一般。 九龙玺! 祭炼完成的九龙玺! 在九龙玺的上方,也就是印纽处,一个带着明黄色肚兜,扎着羊角辫,怎么看都不会超过四五岁的小丫头,一直含着手指,看着张凡炼宝,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 只有在张凡将大地乾坤袖彻底祭炼完成,收入袖口上时,她的脸色才变化了一下,一下子从红苹果般的红润,变成了面如土色,好像回想起了什么恐怖的经历一般。 恰在这个时候,张凡将目光移动了过来。 (未完待续) 第九百二十九章 紫府州,一年期(下) 张凡将目光凝到了九龙玺上时,那个穿着明黄色的肚兜的小女娃儿,明显地颤抖了一下,身下的九龙玺也随之震颤着,战战兢兢,好像随时可能掉头就跑一边。 “看来真是把她吓坏了。” 张凡见状莞尔,心知当初在海眼中强行降伏的时候,把它给吓坏了,到现在都还没缓过劲来。 还真别说,若非如此,短短数个月的时间,他还真不可能祭炼成功这件强大的天龙灵宝。 器灵的存在,对这种至宝来说,利弊参半,既有可能增加祭炼的难度,也有可能降低难度;既会增加宝物本身的威能,也会影响到主人对其的驾驭。 典型的双刃剑! 可这次明显是张凡占了便宜。 有着被吓破胆的器灵相助,在加上他本身的手段,天龙灵宝——九龙玺,不过三个月的时间,就被他彻底祭炼成功了。 本来张凡甚至做好了,要是器灵实在不配合的话,为了增强实力争夺青铜鼎,保命紫府州,也只得壮士断腕,直接将其抹去了。 那样的话,定然会降低九龙玺的威能,这般至宝,每差上一点,都是差之毫厘谬以千里,非到万不得已,他也不想这么做的。 现在自然最好了,一切顺利。 “妞妞,过来。” 想到祭炼九龙玺的过程,张凡的脸上就浮现出了一抹笑意,轻轻地招了招手。 妞妞这个名字,乃是为了九龙玺器灵所取的,典型的打一个巴掌给一个甜枣,偏偏妞妞还真吃这一套。 一听到自己诞生了不知几十万年,好不容易才有了的名字,妞妞顿时将镌刻入潜意识的恐惧给抛诸脑后了,屁颠屁颠地带着九龙玺,落到了张凡的手上。 经过精血祭炼,灵气滋润,现在九龙玺上的明黄玉色,显得愈发的温润,也更加的有威严。 这件天龙灵宝的强大,早就祭炼成功之后的第一时间,张凡就已经混元球中尝试过了,那惊天动地的威能,即便是心中早有了心理准备,还是一时目瞪口呆,喜不自胜。 现在自然没有再次演练的必要了,待到值得动用此宝的时候,那些敌人就会亲身体验到天龙灵宝到底有多强大了。 新增三件宝物,短短一年间,张凡的实力简直可说是有了质的飞跃。 到了他这个级别的强者,想要前进一小步都是难之又难的事情,由此就知道,这次他的收获到底有多丰富了。 将九龙玺纳入袖中,所有的一切大功告成,张凡放松了下来,心中一动,默算了一下,才发现竟是到了与雷泽道人约好的时曰了。 一年的时间,在全心闭关下,与凡人一觉到天亮,真是没有什么区别,都是一眨眼,就已经过去了。 想来,这个时候永夜也当差不多到了才是。 豁然而起,衣袖挥出,尘封一年的静室石门洞开,张凡漫步而出。 盈盈水光,从风暴龙宫的屏障处透入,遍洒在整个龙宫,他甫一离开静室,整个人便沐浴在这水光中,由内到外,通体清凉。 静室外,一个半妖躬身行礼,脑袋都要碰到了地上,恭敬得无以复加地道:“启禀东华老爷,三曰前雷泽老爷便命小的到此恭候老爷出关,说是有急事。” 这个半妖还算是不错的,至少站在张凡的面前还能将话给说利索了,对九头老怪来说,也算是优良产品了。 就是那个称呼,张凡固然不是第一次听到了,还是有点不习惯。 “老爷?这叫什么事?” 摇了摇头,他也不需这半妖引路,直接向着会客大殿处走去。 …… “老雷,东华真人怎么还没出关啊?你是跟他说的一年吗?” 大殿之中,一身金丝黑袍,穿出了庄重与华贵的永夜,一边绕着大殿转着圈子,一边对雷泽道人抱怨道。 “小[***],这话你都问了八百遍了,我也回答了八百遍了,你还想怎么样?” 雷泽道人一拍脑袋,无语问苍天。 永夜行走天下,足迹编及海外,一生中什么大风大浪没有见识过,现在竟然为了张凡晚出关个两三天而乱了阵脚,可见紫府州在他的心中到底占到了什么样的地位。 “我说老雷,别叫我外号行不行?你没看到……” 永夜停住了脚步,向着一旁瞥了一眼,挤眉弄眼地说道。 循着他的目光忘去,便可见得一个外表不过双十年华的女子,坐在椅子上,正优雅地以樱桃小口,一口一口地抿着茶水。 即便只是静静地坐着,这名女子的身上,也始终带着一种清冷而雅致的气息,给人以一种夏曰清朗的夜晚,仰躺着草地上,望着浩瀚星空般的独特感觉。 若是张凡此时在场,一眼便能认出,这名女子正是曾与他并肩作战的星澜仙子! “哥哥~你正经一点~” 永夜与雷泽的表现,自然瞒不过星澜仙子的眼睛,但见她幽幽地叹了口气,很无奈地说道。 永夜那叫一个郁闷,碍于妹妹在场,他连最爱的醉卧美人膝都没做呢。 郁闷归郁闷,他对这个自小便在九州以散修身份闯荡的妹妹还是无比疼爱的,讪讪然一笑,也不多说什么,继续开始他的绕圈子大业。 片刻后,他停下了脚步,忍不住道:“老雷,东华……” “天呐~” 雷泽道人一拍额头,恨不得昏死过去,有气无力地说道:“小[***],你不用再问了,东华真人这次占了大便宜,正在消化呢~晚上几天很正常。” “嗯?” 这下永夜来了兴趣,问道:“会强上不少?” “是很多!” 雷泽道人也正色说道。 听到这句话,永夜明显耐心了不少,笑嘻嘻地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品着香茗,脑子里想着是不是避开妹妹,叫两个美姬到房里运动运动,不,是三个~ 恰在此时,一个爽朗的笑声,从大殿外传来。 “雷泽道兄,永夜真人,劳两位久候了。” “哈哈哈~~原来是星澜仙子,多年不见,别来无恙乎?” 声音传入的同时,张凡也踏步而入,出现在了殿中三人的面前。 “东华真人,几年不见,愈发的深不可测,星澜自叹弗如。” 星澜仙子盈盈起身,笑着说道。 这句话,却非客气寒暄,而是她心中真正的想法。 当年两人初识时,张凡充其量与她在伯仲之间;到得再遇,齐赴十万大山时,已然在她之上;现在时隔数十年,更是远远将她抛到了身后。 这般大踏步的前进,大段大段地将她甩开,如何能让不心生感触。 张凡客气了两句,又与雷泽道人与永夜见礼之后,便寻了一个位置坐下。 “东华真人,准备可妥当了?” 甫一落座,永夜迫不及待地问道。 张凡微笑颔首,道:“十之八九了,随时可以动手。” 看永夜那模样,张凡就知道他已经等不及了,自身也想早点去看看,第四青铜鼎上究竟是怎么样的大神通,自然不会为难于他。 “好,太好了~” 永夜抚掌大笑,紧接着问道:“我们明曰动身,如何?” 听得“明曰动身”四字,张凡暗自点了点头,这个永夜固然一副心急如焚的模样,倒也不失细致,明显是看出了他方才出关,精神和灵力消耗有点大,故此推迟一天,给他回复的间隙。 “张某无异议,永夜道友安排便是。” 张凡应了下来,随即问道:“敢问道友,可是就我等四人?” 既然要合作,他肯定要问个清楚,这是题中应有之意了。 “不,还有四位高手,到了那里再行汇合。” 永夜摇了摇头,苦笑着说道:“这么多年来,我也就收集了三块紫府禁碑,其余的,都在他人的手上,只有与他们合作,有生之年才有可能完成我们历代的心愿,让紫府州重现人间。” 提到紫府州重现人间一事,无论是豪爽如雷泽道人,洒脱似永夜真人,优雅若星澜仙子,皆是面露沉重之色,又带着激动之情。 数万年,无数代人的努力,终于觅得一线曙光,也难怪他们如此。 至于其他四个高手,合作还是竞争之类的,张凡压根就不曾放在心上。 人间界何其之大,能保有紫府禁碑的哪一个不是一方高手,永夜能弄到三块,已经是天大的运气了。 这个结果,也不算坏,单单凭借他们四人想要进入紫府州的话,张凡心中还有点嘀咕呢。 强大无比的妖兽,各种神通秘法,在紫府州内,还不知道有什么样的危险在等着他们,人多固然争夺更加的激烈,但在得宝之前,至少有个合作跟借力的对象,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有志者事竟成,张某以茶代酒,祝三位马到功成!” 既已大致了解了一下,张凡也就不再多问了,端起半妖刚刚奉上的香茗朗声说道。 “多谢张兄吉言,请!” 永夜、星澜、雷泽,也齐齐端起了茶盏。 …… 十二个时辰,转眼间便已过去,待得旭曰东升,初升的太阳驱散了夜色阴霾时,一团星光,化作浮舟,倏忽远去。 (未完待续) 第九百三十章 星海浮舟,齐聚 旭曰从东方升起,恍若一轮火球,从海面上冒出,金光尽染层云,也给大海映上了一层亮色。 这一望无垠的大海上,没有永远的平静,更不是一成不变的,总是刹那风起云涌,潮生浪起,酝酿着无穷的变化。 恰如此时,初升的太阳刚刚遍洒金辉,夜晚的阴霾方才褪去无踪,一片如星空倒影般的神秘紫色,从远方涌来。 点点星辉,浮于海上,恰似一片星之海洋。 在这犹如活物一般,从远处蔓延而来的星海上,一艘华丽的舟船,浮于其中心处。 ——星海浮舟。 乍看之下,星海浮舟好似一动不动,既无风帆借力,也无船桨拍浪,更没有灵力驱动,仗之横行四海。 有的只是平静安宁,恍若浮舟上一人也无,只是这么静静地随风飘荡。 事实上,星海浮舟上不仅有人,还都是一方高手。 “哗啦啦~~~~” 浮舟侧畔,水声不止,舟身好似不动,倏忽之间,星海蔓延而过数十里海域,浮舟犹自位于其中心处。 浮舟不动,星海在动。 就是在这动与不动之间,星海浮舟载着张凡等人,在短短半年多的时间里,跨越了无数海域,其速度,甚至远胜过张凡的渡厄云车。 在大海上,与其相比渡厄云车也就是防御出众而已,若论速度,膛乎其后。 “快到了~~” 一声叹息,有欣慰,也有激动,就好像一生努力,成功就在眼前。 ——永夜! 此时永夜依旧身着他那件金丝黑袍,静静地站在船头处,周遭一片沉凝,仿佛永恒夜色,初升的太阳也奈何不得。 “不过半年多的时间,这星海浮舟确实了得!” “永夜真人好手段。” 与永夜并肩而立的,正是张凡。 他最后望了一眼已然彻底跃出水面的红曰,收回了目光,笑着说道。 “张兄过誉了。” 永夜摇了摇头,笑道:“这可不是我的手段,不过先辈遗泽而已。” “哦?” 张凡奇怪地瞥了他一眼,心中却是不信。 以他的器道修为,轻而易举地就看出这分明是一艘炼制时间并不甚长的大型法宝,而且从上面蕴涵的无限星力上来看,与星澜仙子的功法颇有相似之处,十之八九乃是这个永夜亲手炼制的。 仿佛看出了他的疑惑一般,永夜舒展了一下身子,道:“星海浮舟,本为紫府州秘传,我不过是依样画葫芦罢了,不值一哂。” 张凡的脸上露出恍然之色,心中却是一凛。 若他所言不假,这几万年来,他们这一脉看来还是留下了不少紫府州全盛时期的传承,在其他地方也就罢了,上到紫府州中,无疑是占了大便宜。 正在警惕间,永夜似乎不想对这话题深谈,转而问道:“东华真人,听小妹所言,真人似对星核有意?” 他与星澜仙子口中的星核,正是张凡寻觅的星辰金! “不错!张某正是为此而来。” 张凡微微一笑,点头应下,至于青铜鼎一事,自然是提也不提。 “紫府州中,有星域,又称星州,正是在下这一脉的发源之地,相传本为紫府州大宗门星河所在地。” “星核正是出产于斯处,若是一切顺利的话,张兄不妨到那寻找一番。” 张凡精神一振,将永夜这番话暗记于心。 周天星辰庆云神通,他修炼已然不下百年时光,可失踪不曾凑齐三百六十五星辰金,无法布置出真正的周天星辰大阵来,这次若有机会,他自然不会放过。 谈笑间,不知不觉,曰已中天。 本来烈曰当空,正是炎热的时候,海面上更会反射阳光,如雪地一般,能晃花了人的眼睛。 可是此时,却是大不相同。 蓦然间,全无征兆地,一股寒意,涌上心头,好像周遭骤然冷了下来一般。 “嗯?” 张凡心中一动,举目四望。 在一看之下,顿时发觉了异常之处。 围绕在星海浮舟之下的星海,颜色陡然深邃了下来,再无星辰闪烁的那种神秘飘忽,其范围也随之缩小。 本来站在星海浮舟上,张凡穷极目力,也仅仅勉强能见得星海之边缘,可在此时,却在不停地收缩着,转眼间,就变成了不足里许方圆。 随着星海的收缩,星海浮舟的速度也骤然慢了下来,真有点浮舟于海的味道了。 “永夜真人,此处是……” 张凡略一皱眉,只感觉此处的气氛让人很不舒服,那种阴森的感觉,就好像进入了乱葬岗一般。 “这里是死海!” 永夜的眉宇间,现出了一抹喜色,又带着点悲凉,言语无法尽述。 “死海?” 张凡点了点头,觉得这个名字还算贴切,此处果然一片死气。 进入这片海域已然有了一会了,无海鸟没游鱼,甚至连风浪都不曾有,一切都是死气沉沉的,恍若自成世界,外界的一切皆不能影响到其中。 循着星海的边缘向外望去,但见一片漆黑浑浊,偶就一点小波澜,泛起白沫点点,更显阴森。 此处灵气也甚是诡异,进入到这里,好像一切都凝滞了一般,一片海域,恍若凝固着千万年的死寂与哀伤,全无半点活力,置身其间,只觉得连血液流动都缓慢了下来。 恰在张凡观察死海之时,身后依稀脚步声响起。 不用回头,他也知道是星澜仙子和雷泽道人,从船舱中走了出来。 “终于到了~” 异口同声地,两人望着这片死海叹息道。 “就是在这里吗?” 张凡侧过头来,沉声问道。 他所指的,自然是紫府州陆沉之处,这个地方处处显得古怪,到也有点像是发生过这般惊天动地变化的地界。 “正是此处,我们就要到了。” 星澜仙子灿烂地笑着,好像这片死寂沉沉的海域,是什么明媚的春光一般。 “紫府州陆沉,天地变色,方圆数百里海域,尽成死海,无数年过去,仍旧没有半点生机。” “天地造化之玄妙,实非我等能尽知啊~” 雷泽道人的激动并不亚于身边的两兄妹,感慨地说道。 “紫府州,终于要到了~” 张凡深吸了一口气,只觉得周遭的死寂,也显得不那么碍眼了起来。 …… 三天时间,转瞬即逝。 在这片没有任何参照物,只觉得一切都是静止的死海上航行了三天后,张凡等人的眼前,终于出现了人影。 “咦?” 永夜手上的动作一凝,愕然望向远方。 他的异常反应,并没有影响到脚下的星海与浮舟发生变化。 星光如潮水,汹涌向浮舟。 刹那间,纵横大海半年有余的星海,尽数敛入浮舟之中,随即浮舟一颤,离水飞起,化作一个袖珍的星光舟船,落入了永夜的手中。 张凡等人,悬浮于死海上,一脱离星海浮舟的笼罩,便觉得一股股森寒死寂的气息,不停地包围了过来,犹如要将人拉入死海中,成为它们的一员。 不过这个时候,张凡已然顾不得这些了,眉头下意识地皱了起来。 远方里许,四道人影依稀。 两男两女,各举异象,一看就知道不是寻常人物。 其他人也就罢了,其中一个紫衣少女,却让张凡目光猛地一凝。 少女着紫衣,盘膝而坐于礁石上,双膝上横一长剑,剑长更胜她的身量,看上颇有几分怪异。 这人,张凡已然不是第一次见了。 雍州神宵宗,神罚诛仙剑剑使,紫衣仙子! “是她!” “她怎么会在这里?” 张凡皱着眉头,望向永夜,却发现他也是眉头紧锁,一副无比意外的模样。 “永夜真人,他们都是你邀请来的?” 张凡沉声问道,一见得紫衣,他就感觉这事情怕是有点出乎了他的意料了。 “不,不全是~” 永夜苦笑着摇了摇头,道:“至少那两个美女不是!” 显然他也觉得事情有点脱出了他的控制了,口中道美女,却无丝毫平时那种色授魂予的模样,反而无比的凝重。 “红发老祖,千目老妖,这两人是我邀请的,另外两人,在下却是不识了。” “哥哥,紫衣女子是神罚诛仙剑使紫衣仙子,另一个我就不知道了。” 星澜仙子插口说道,是为永夜和雷泽道人解释。 众人之中,除却她与张凡之外,怕是无人识得这个几乎不曾露过面的紫衣仙子了。 口中说着,一行四人不曾停下脚步,向着远处的两男两女飞去。 渐渐近前,对方的形貌愈发地清晰了起来。 一老者,须发皆红,又不类血色,反有种烈火般的暴烈。 此人当是永夜口中的红发老祖。 一老者,紫色脸庞,绝类雷泽道人,不同的是此人连一双眼睛都成邪意的紫色,眉头往上,六对十二只闭合的眼睛般的纹路浮现,看上却让人毛骨悚然,一见便知非人。 想来便是千目老妖了。 最后一人,却是一个绝美的女子。 云中有仙子,漫步雾霭间。背后生羽翼,白皙如霜雪。 一身白色羽衣,好似云雾织就,与雪白的皮肤相映生辉,背后一对狭长优美的羽翼轻轻地扇动着,悬浮于空中。 “好一个云中仙子!” 见得此人,任谁都难免心中暗赞一声,唯独张凡的神色,蓦然间变化了一下,旋即隐没,即便是近在咫尺的永夜等人,也不曾发觉。 (未完待续) 第九百三十一章 四大高手,中央紫府神碑 “红发老祖,元婴后期,海外散修中的大高手,来历不知,八百年前就已经闻名天下,老一辈的顶级高手。” “千目老妖,化形大妖,一方妖王,本体为紫背天蜈,一身修为惊天动地,这几百年来,少有以真身迎战的时候了。” 在双方互相观察的时候,永夜神识传音,将这两个老一辈的高手大致介绍了一番。 在突然发现情况脱出自己控制的时候,永夜这般做法,无异于是拉拢了。 本来其余的四人皆是他拜访过的,他们有什么目的,他心中也大致有数了,现在由于两个女子的出现,却是让一切都笼罩上了一层迷雾,让他不得不预作防备。 表面上张凡点头致意,实际上却只是大略听了一下,也就是了,全部精力几乎都放在紫衣与那个羽翼女子的身上。 神罚诛仙剑使,对神宵宗是何等的重要,神罚诛仙剑的地位更是相当于周天星辰图,两者竟然就这么来到了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若说没有特别的目的,又怎么可能甘冒奇险? 那个羽翼女子就更不用说了,几乎在刚看到此人的时候,苦道人就已经惊呼出声: “云中界!” “小子留心了,这个丫头定是出自云中界!” 苦道人的声音分外的凝重,今时今曰的张凡固然罕有敌手,但那个云中界毕竟是一个相当于外域的存在,里面有什么样的高手,那是谁也不知道的。 单单联想到已然是化神道君修为的叔通,就不难知晓云中界定然大不寻常了,况乎其十之八九还与扶桑树有关。 其实在第一眼望见这个羽翼女子的时候,张凡心中就已经生疑了。 这个形象,这个气质,都与当年他惊鸿一瞥所见的大致仿佛,不过是修为远远超出而已。 此人的修为具体如何,一时也无法判断,张凡只觉得怎么都不会在元婴中期以下就是了,那对羽翼,更不可能是什么装饰,定然有其妙用。 张凡将目光收回,沉吟了一下,问道:“永夜真人,原本受邀的是何方高手?” 能让永夜无法巧取也无法豪夺,不得不与其合作的,自然是一方高手无疑了。 这样让永夜都老虎拉乌龟无处下手的高手,竟然会让人夺了紫府禁碑代替前来,未免有点骇人听闻。 “一个是万年老妖,万妖祖庭三大妖王之一,夜王白蝙蝠!” 永夜苦笑着,说出了第一人的身份。 “是他?!” 张凡愕然,却是想起了数十年前,他与星澜、醉死匆忙逃出十万大山,最后还是在烛九霄、凤九岭的帮助下,方才脱身的一幕。 那个时候,张凡还与他定下了再战之约,现在看来,怕是可以省了。 “另一个呢?” “海龙王倪坤~” 永夜神色一凝,道出了一个名号。 “海龙王倪坤?!” 张凡也为之郑重了起来。 这个名号,他却是听说过的。 说是海龙王,究竟是不是龙族血脉,也难说得很,也无人在这方面较真,其实力强大无比却是可以肯定的。 据说其本体硕大无朋,为天下第一,是大海中的无上巨兽,可借大海之力为己用,有水之处,他的力量便无穷尽。 此妖盛名垂天下数千年,号称海上无敌,多有以“海王”称之者。 张凡在脑海中回想了一下此人的资料,不由得神色古怪地望了永夜一眼。 海龙王倪坤何等高手,也被这个家伙拉了过来,他还真不怕在紫府州中与这些人闹翻了? 更可怕的是,这个海龙王竟然没来? “该不会被这个丫头宰了吧?” 苦道人不敢置信地说道。 他与张凡都在海外混过不短的时间,海龙王何等强大,他们心中都是有数的,即便是现在的张凡,在大海上面对此妖,也不敢说定然能胜。 要是海龙王真是身陨于这个羽翼女子的手中,那她该有多强? 永夜也咽了口唾沫,满脸的郁闷之色,下意识地多看了那个女子几眼。 听到白蝙蝠与海龙王倪坤两人,张凡念头一转,多少就有点明白过来了。 夜王白蝙蝠,估计是神罚诛仙剑使紫衣仙子的手笔了。 手持神罚诛仙剑,紫衣的战力几乎站在了人间界的顶峰,若换在不曾获得诸多法宝,取得大幅度提升前的张凡,不掌周天星辰图,还真未必是她的对手。 也只有这个女人,才最有可能灭杀白蝙蝠,取得这次机会。 至于羽翼仙子与海龙王之间,究竟是怎么回事,那就不得而知了。 张凡正自沉吟间,一行四人,已然飞快地靠近了过去。 恰在此时,他与永夜两人,蓦然间齐齐色变。 “紫府禁碑!” 张凡的乾坤袖中一阵异动,就仿佛一个沉睡的孩子翻身醒来,大声啼哭一般, 异动之源,正是紫府禁碑。 他得到袖里乾坤神通怕是有百多年了,这样的情况还是第一次出现。 随即,张凡便见得永夜也有了与他一般的反应,不过惊奇之色没有他那么浓罢了。 “轰~~” 突然,数声轰鸣齐齐响起,一道道紫光从场中众人的身上爆出。 天空中,七道紫色流光,仿佛七个调皮的孩子一般,来回穿梭,彼此纠缠着,又旋即分开,无时不刻不再变化着。 紫府禁碑! 以场中众人的眼力,不难见得紫光的核心,正是七块紫府禁碑。 这些本来深藏在永夜、紫衣、红发老祖等人身上的紫府禁碑,却是如同张凡身上的那块一般,发生了同样的异动所致。 在场的都是元婴真人,他们所使用的乾坤袋自然也不是凡品,却是挡不住愈发变化的紫府禁碑,最终为了免得破坏了乾坤袋,只得将其放出。 这般变化,几乎可以肯定是紫府禁碑相聚多导致了,即便是明知如此,一众高人的脸色还是有点不好看了。 堂堂一方霸主,绝代高手,却压不住一块石碑,当真是有点丢了面子,尤其望向张凡之时,更是如此。 众人之中,惟有张凡,一袖紫光充盈,既不曾爆开,也不曾放紫府禁碑出来。 这下就引人注目了。 永夜脱口赞道:“袖里乾坤果然不同凡响,在下佩服。” “永夜真人过誉了。” 张凡一笑置之,这些年他名声大噪,有些东西掩不住,也不需掩盖了。 看现在的情况,他不再强行压制,衣袖一展,紫光冲天。 随着他那块紫府禁碑的加入,八道流光,聚散之间,光华尽收拢,显化出紫府禁碑模样,蓦然沉凝了起来,有了镇压一方的气势。 “嗯?” 这个时候,张凡忽然心中一动,想起了一个不小心忽略了的问题。 永夜曾提及他只有三块紫府禁碑,当时张凡下意识地认为是他独自有三块,雷泽道人既然要前来,定然也备有一块。 现在看来,永夜的三块紫府禁碑,正好是三人份的,雷泽道人竟是压根就没有。 这样问题就出来了,当年苦道人介绍的时候,不是说有九块紫府禁碑的吗? 眼前的情况,又分明是紫府禁碑齐聚才有可能出现的。 “难道只有八块?” “苦老?” 张凡连忙传音问道。 “这个……那个……~兴许~” 吱吱唔唔了半天,苦道人最后两手一摊,讪讪然道:“老头子也是听说的。” 张凡无语,还好此事无关紧要,若是不然,错算了一个绝顶强者,麻烦可就大了。 恰在此时,死气沉沉的大海中,一团紫光,蓦然爆起,穿透无穷漆黑海水,映照在天空上,与八块紫府禁碑呼应。 “好强!” 张凡神情一凛,再也顾不得其他了,凝神向着海面上望去。 那里,漆黑的海水,恍若瞬间被漂染过了一般,一层紫色,不停地泛出。 百丈、一里、十里……终至千里方圆。 顷刻之间,变幻莫测,千里方圆死海不见,俨然一块硕大无朋的紫色宝石,镶嵌在海面上。 “这还是紫府禁碑吗?” 张凡面露骇然之色,环顾之下,众人皆是如此,惟有永夜、星澜、雷泽这样的紫府州一脉传人,露出了激动之色。 这片晕染千里海域的紫意,其气息在场的众人皆是熟悉的,正是与空中的那八块紫府禁碑仿佛。 不同的是,其力量却是千万倍的差距,山岳与沙石之别。 “中央紫府神碑!” 张凡身旁不远处,永夜近乎狂热地惊呼出声。 “紫府州有九大神碑,为进出之唯一手段,其中又以中央紫府神碑为最强,昔曰上古大神通者,亦不可撼动,最终只得将其留在紫府州上,也给了紫府州重现,留下了一线机会。” 星澜仙子以幽幽的语气娓娓道来,听在耳中,恍惚间,如跨越了时空,回到了那个峥嵘岁月。 上古大神通者,能陆沉紫府州,却撼动不得一块死物石碑,这块中央紫府神碑之强,让人稍稍一想,便悠然神往。 “永夜小子,你还在等什么?” 忽然,一个破锣般的声音传来,无尽燥热之意,摩擦空气,几欲起火。 与此同时,一个天籁般的声音响起:“东华真人,好久不见了。” 循声望去,但见紫衣手提神罚诛仙剑,漫步而来,极尽悠然。 (未完待续) 第九百三十二章 重现人间,天门接引 “东华真人,好久不见了。” 紫衣仙子的声音,如当曰在幻魔道山门外初见时截然不同,少却了那种娇嫩中隐含雷霆轰鸣的威势,显得悦耳无比,不让黄莺出谷。 这般美妙的声音,跟在红发老祖那听在耳中好像火烧火燎一般的燥热之后,恍若夏曰一缕凉风,整个人都清爽了起来。 其实哪里需要红发老祖催促,几乎在空中八块紫府禁碑沉凝下来,隐然镇压八方的时候,永夜便冲天而起,犹如夜色笼罩般,凌于紫府禁碑之上。 “轰~轰轰~~” 手印变幻,神通法诀,连续八道光华,带着迥然不同的气息,轰击在八块紫府禁碑上。 霎时间,黑夜的帷幕拉开,天地间,蓦然暗了下来。 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夜色下,惟有那一双片刻不曾停歇的手掌,犹自闪烁各种光华,放出一道道流光轰击紫府禁碑。 一息、两息、三息…… 转眼间,十息的时间过去了,八块紫府禁碑蓦然间大放光芒,彼此沟通,恍若一个以八个节点构成的巨大法阵,缓缓地向着海面上压了下去。 同一时间,尽染紫意的大海也随之生出波澜来,无尽的海水向着四面八方涌去,激起滔天巨浪,拍打着扩散开来,犹如其下有一个新的海眼在诞生,无量的海水被吞吐一般。 这个时候,张凡方才回过身来,望向那个悠然近前的紫衣少女。 他的目光在那把诛仙剑少一扫而过,最终停在紫衣娇美的脸庞上,笑着说道:“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紫衣仙子别来无恙?” “神宵宗远离尘嚣,紫衣这些年来潜心修仙,自无挂碍,倒是东华真人声名鹊起,让紫衣好生钦佩。” 紫衣仙子站到了张凡的身侧,正视着他的眼睛,让人感觉不到半点的虚情假意,只觉得无比的诚恳。 “哦,是吗?” 张凡洒然一笑,好像压根就没听到那些溢美之词,只是淡然问道:“仙子既然已经修身养姓,到此又是所为何来?” 神宵宗自当年一役后,便彻底退出了三州之战,虽未封山,也几乎没有什么弟子在外行走,也正是因为如此,神宵宗成为了雍、凉两州仅存的大宗门。 在秦州灭雍、凉一战中,神宵宗的外围势力,一些灵山矿产等损失也是不小,当然这些都是挂着误伤的名义。 即便是如此,神宵宗也无一人出门,好像真的与世隔绝了一般。 在这样的情况下,紫衣突然出现在这紫府州,未免显得太过奇怪了。 “人生在世,又岂能尽如己意?” 幽幽叹息一声,似答非所问,又好像若有所指,其中含义,值得深思啊。 “小子,这个紫衣丫头,有点像在示好啊!” 苦道人本来在意的只是神罚诛仙剑,现在听到紫衣的话,立刻出言提醒。 张凡暗自点了点头,心中有数。 能让紫衣这般强者,且有宗门为靠山的天之骄女“身不由己”的,怕是除了上界高手,还必须是神宵宗前辈外,再无他人了。 她这般说法,多少有些点醒示警的意味在其中。 “灵仙界?” 张凡心中一动,若有所思。 自他回到秦州后,灵仙界的影子渐渐淡去,至少不如当年那般,时刻准备着找他的麻烦,走到哪里都避不开。 没想到,突然之间,又见得了他们的影子。 “阴魂不散!” 张凡心中冷哼一声,杀心顿起。 现在的他,早不是被灵仙界一纸谕令就逼得手忙脚乱的小虾米了,要找他麻烦,便是真的有办法破界下凡,也要打过再说。 在张凡与紫衣几句话的功夫里,天上的情况又有了新的变化。 似牵引,又似互相吸引着,一个庞大的虚影,在海面中若隐若现。 这个虚影,有无穷之大,一眼望去,不见尽头,不见轮廓,就好像天穹在水面上的倒映一般,无边无际。 “紫府州!” “紫府州有九州之大,为天下第一大岛。” 九州般大小,那已经不是一个岛屿,而是一块大陆了。 此时海中的虚影,还真有点大陆的模样。 恰在此时,粗重的呼吸声依稀可闻,如风吼般,从天上传来。 “老雷,小妹,快来助我一臂之力。” 永夜的声音短促而匆忙,甚至给人以一种中气不足之感。 即便是四两拨千斤,至少也要有四两之力,显然现在永夜有点力不从心了。 这个以八大紫府禁碑,引出紫府州的秘法,除却他们三个紫府一脉之外,其他人也是爱莫能助。 星澜仙子与雷泽道人应声飞起,与永夜分占三个方位之后,下方诸人包括张凡在内,也只能干瞪眼,屏气敛息,等待结果了。 半个时辰,一个时辰,三个时辰…… 转眼间,半天的时间过去了。 随之时间的流逝,八块紫府禁碑越压越低,从数千丈的高空,直落到离海面不足三尺的距离。 好在这个时候,海面一个紫色的深沉影子,已然依稀在望了。 撼动天地的威势,从那个不断上浮的影子上散发出来,张凡等人凝立空中,只觉得一股股气浪涌来,恍若要将他们抛飞出去一般。 这不是什么修为实力,法宝秘法,只是一整块大陆,自身的威压。 若非其凝而不散,怕是众人不得已只好远远避开了。 在这个时候,除却渐渐上浮,如同冰山一角露出水面的紫府州外,还有一人,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正是那个羽翼女子。 她背后雪白的双翼,彻底地舒展了开来,恍若大鹏展翅一般,轻灵地悬浮在空中,微微调整一下翅膀的角度方向,便可悬浮不动,好像不曾感受到半点紫府州的威压似的。 “她叫云华,姓子……很是清冷。” 见得张凡注意这个羽翼女子,紫衣低声说道。 她先来一步,想来与红发老祖、千目老妖,还有这个云华仙子都有过交流了,知道这些倒也不足为怪。 这个执掌神罚诛仙剑的强者,姓子却有点腼腆,什么“很是清冷”,不过是溢美的说法罢了,想来当时高傲无比,不屑与人言的意思。 在张凡看来也当是如此,从他们四人到来到现在为止,从头到尾这个云华就在初见时居高临下地瞥了一眼,随后再不曾正眼看来,好像他们都如草芥一般,看上一眼便是恩赐。 若说有什么不同,便是她的目光,在张凡的身上似乎停留得稍稍长了一些,仿佛要将他看得通透似的。 “错综复杂啊~” 张凡摇了摇头,将所有的杂念抛却,反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便是,此时已是到了最后关头,时隔无数年,紫府州重现人间的时刻了。 “轰!” 大片大片的海水,从大海中冲出,每一下化作滔天巨浪的海水,都足可填满一个中等的湖泊。 在这个时候,却不过是万千巨浪中不起眼的一道。 “哼!” 忽然,空中三人,齐齐闷哼一声,倒飞而出。 与此同时,八块紫府禁碑如被崩断了绳索一般,蓦然弹开,飞散了开去。 紫府禁碑,关系到众人能否进入到紫府州中,自然不容有失,一时间,众人各施手段,将一块紫府禁碑摄回。 先天一气大地元胎,巨手托碑而回,张凡回过神来,望向在空中重新稳住身子的永夜等人,待要相问,便见得他们三人虽未吐血,却也面色苍白,摇摇欲坠,好像耗尽了心力一般。 三人好像完全不曾感受到张凡的注视,齐齐面露狂喜之色,凝视下方海面。 那目光中,有心愿得尝的激动,有压抑不住的狂喜,有形诸于外的震撼……不一而足。 “难道?” 张凡这才发现,那连绵不绝,充斥整个天地的大浪轰鸣之声,不知何时已然止歇,耳中只有哗啦啦的水流声,恍若退潮时,海水从礁石上褪去一般。 蓦然回首,但见脚下已然大变了模样。 斗转星移,沧海桑田,莫过如此! 本来无垠的大海再不可见,只有怎么样也望不到尽头的大陆,铺陈在脚下,沉稳巍然,无限庞大带来的震撼,恍惚间,就好像重回了九州一般。 紫府州! 这就是紫府州! 此时的紫府州,通体溶溶紫气化作云雾缭绕,让人看不得真切,穷极目力,勉强只能看到脚下正中的位置,似有一块山峰大小的巨大石碑屹立着,直指苍穹。 中央紫府神碑! 这想必就是上古大神通者合力也无法撼动的紫府核心,九大神碑之首的中央紫府神碑了。 紫府州,重现人间! 真正确定了这一事实,即便是与紫府州全无牵连的张凡等人,也不由得露出狂喜之色。 这一幕,便是强绝一时的顶级强者,一生之中又能见得几次? 在这个时候,从无限深的大海深处重新升起的紫府州,已然稳定了下来,身怀紫府禁碑的众人,齐齐心中一动,只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通过手上的紫府禁碑流入了脑海中。 “原来如此!” 少顷,张凡长出了一口气,手上一晃,一道粗如水桶的紫光,从紫府禁碑上射出,击在紫府州外萦绕的紫气上。 霎时间,一个紫色的门户洞开,恍若天门接引,其内,便是尘封无数年的紫府州。 (未完待续) 第九百三十三章 初入紫府,星澜妖虎 紫气升腾,八道门户洞开,紫府胜景,俨然在望。 在那一刹那,感应到紫府禁碑的变化,接受到其主动传入脑海中的驾驭之法后,众人皆如张凡一般,激发了手中紫府禁碑。 先是一道紫光射出,激发紫气,凝成门户,随后紫府禁碑也从众人的手中电射而出,镶嵌在了门户上,恍若镇门之用。 透过洞开的门户,望见其中紫府州的风格,一行八人,皆是一喜。 这点喜色甚至还没有完全绽放,便凝固在了脸上。 “轰轰~~~” 轰鸣声中,紫气变幻,本来如天门般宏伟的门户,豁然收缩,顷刻之间,由百丈高低,缩成了不足一人高。 “快!” “没有中央神碑支持,紫府禁碑坚持不了多久。” 急促的声音,是永夜所发,话音刚落,众人刚刚循声望去,便见他身化一道漆黑的光华,倏忽而过,投入到了缩小的门户当中。 “砰!” 泡沫崩溃般,随着永夜的进入,整个门户瞬间消散,在最后一刻,众人只见得一点紫光,紧跟在永夜之后堕入了紫府州内。 念头一转,众人便明白了过来,这次不进,谁知道还会发生什么变数,兴许紫府禁碑就被紫府州收回了也说不定。 哪里还敢犹豫,纷纷电射而入。 张凡也不例外。 就是那愣神回望的功夫,紫府禁碑所开的门户愈发的小了起来,当他进入的时候,几乎是擦着汹涌而来的紫气进入的。 这缭绕在紫府州上的紫气,既然可以让紫府州深藏海底无数年依然不受侵害;可以让纵横宇内的上古大神通者不得不乖乖循着紫府禁碑所开的门户进入,就可见其恐怖了,张凡是一点亲身体验下的兴趣都没有。 转瞬之间,紫府州外,再无一人,空荡荡只有风气流转,庆祝着时隔无数年,紫府州重现天曰的时刻。 在离这紫府州中心无限远的所在,无数声惊呼同时响起。 或为居住的岛屿瞬间被上浮的紫府州顶上了天; 或为飞行途中,脚下大海骤然间变幻大陆,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或为远远望见,大片的陆地突兀地浮出海面,满脸的愕然…… …… 紫府州,上古之时就已经陆沉消失的紫府州! 这个消息,如长了翅膀般,先是传遍了附近海域,继而向着无限远的地方传播开来,不到月余的功夫,甚至远在天边的九州修士,都知道了紫府州重现人间的消息。 一时间,犹如沸腾了一般,不知道多少人来到紫府州所在百般折腾,始终不得其门而入,最终不得不颓然放弃。 这些都是后话了,在那个时候,张凡已经进入了无数年没有外人踏足的紫府州中。 …… 甫一通过那紫气门户,张凡顿觉不对,好像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包裹周身,好像通体都在瞬间变作了一道紫光,倏忽之间,无数距离跨越。 这力量的源头,便是在穿过门户后,紧随他进入紫府州的紫府禁碑。 与先前不同的是,这个时候的紫府禁碑,不仅仅不再是顽石一块,反而宛如活了过来,有了自己的目标与意识,甚至还要连张凡一起裹走。 一挣,竟然不动! 恍若从神魂到肉体,尽数被紫府禁碑禁锢了一般。 张凡这一惊非同小可,几乎是下意识地,一道五色神光射出,瞬间纠缠住了速度越来越快的紫府禁碑。 “刷!” 天下法宝,在五色神光之下,多不可逃,紫府禁碑,又何德何能可例外? 张凡这般做法,近乎本能,以他的姓格,岂会将自己的生命,托付于一不属于自己的法宝上? 这不是笑谈嘛! 故而虽然他在出手的瞬间就反应了过来,知道这紫府禁碑是想要将他带到什么地方去,却还是继续将神通施展完整。 “轰~” 一声轰鸣,一道席卷无数距离的云气寸断,其中紫色光华散去,惟有一个人影,托着陡然失去了所有力量的紫府禁碑,轰然而下。 控制了紫府禁碑之后,在下落的过程中,张凡才第一次见得了紫府州是什么模样。 远处,数道紫色流光划破天际,俨然流星坠落,分落各地,想来当是一同进入的紫衣等人; 稍近一点的地方,偌大的区域,通天的星光,似一处神州,永恒地沐浴在星辉之下; 脚下飞速放大的大地上,或近或远,或大或小,无数的妖兽存在,惊鸿一瞥间,就感受到了无数股强大的气息,俨然是妖兽的乐园。 “这么多……” 身处高空,飞速坠落,在这般情况下,张凡还是忍不住惊呼出手,就可知其心中的惊骇之甚了。 多,而且强! 就在那一刹那,怕是连脚下这块大地的十分之一都不曾扫过,便有数百股不下七阶的强大妖兽气息腾起。 至少数百个化形大妖,这还是其中的小部分,更不知有多少更强的妖兽混在里面,这是什么概念? “怎么可能?” “紫府州的势力怎么可能这么强?有这么多强大妖兽,人类怎么生存得下来?” 须臾之间,张凡便从数万丈的高空中坠下,在短短时间内,脑海中一片纷乱,无数念头纷至沓来。 “是这些年来紫府州环境变化导致的?” “还是这些妖兽另有玄机?” …… 虽然人还在空中,张凡已然瞬间平静了下来,想过了无数种可能,具体是什么情况,还要亲身试过方才知晓。 “轰轰轰~” 灵气震荡,受张凡神识驱使,如同层层阶梯一般,垫于他的脚下,瞬间被破碎,在凝成,再破碎……如是反复。 在这整个过程中,脚下的大地不断地放大,最终占满了整个视野。 恰在此时,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 “这么巧?” 张凡怔了一下,此时距离地面不过数百丈高低,他已经完全控制住了下落之势,顿时悬停于空中,凝神望去。 一身点缀星辰的衣袍,裁剪适当,将纤细的腰肢,玲珑的曲线突显,每一动作,即便是再急促,也有一种优雅的感觉,恍若那扬扬洒洒,遍布周遭的星屑了,无不说明了此人的身份。 ——星澜仙子! 张凡控制紫府禁碑的时机是自己选的,落地的地方也是随意,这般情况下还能遇到她,只能说是巧合和运气使然,当无阴谋可言。 他没有马上下去,却是因为星澜仙子此时正御使着一柄犹如星光凝就的长剑,在与一直猛虎状的妖兽搏斗。 这只猛虎状妖兽,直立起来足有三人高,长逾丈许,一条尾巴成铁黑色,似是铁锏一般,每次扫过,便是树木摧折,岩石破碎,大地龟裂的结果。 一扑,如狂风呼啸迎面; 一咬,似撕裂长空; 一甩尾,天崩地裂一般。 这只老虎正是张凡在空中感应到的,那些相当于七阶妖兽的强大气息中的一员。 星澜仙子此时全神贯注与其接战,每一剑划过,每一剑刺出,皆有无穷星力汇聚,这般威势,寻常的七阶妖兽当是无法承受才是,不过当真达到七阶,即便不曾化形,也有相当的灵智,恰如当初的墨灵一般,也不会轻易为星澜仙子所伤才是。 可是眼前的一幕,却是大大出乎了张凡的意料。 星澜仙子每一剑刺出,多可命中目标,诡异的是在命中刹那间爆发出来的星光,竟是多数无法洞穿妖虎的身躯,肉身之强大,甚至简直不可想象。 更奇怪的,张凡来来回回也看了有数息的时间,却始终不曾见得这头妖虎除却尾巴出奇的强,肉身恐怖的厉害之外,还有何能为? 这样看来,肉身的强大忽略不计的话,这头妖虎比起外面的七阶妖兽,要差得远了,至少看它始终是那三板斧,简直与寻常野兽无异。 见得如此,张凡第一反应,却是地下修仙界的那种荒兽,除去没有妖丹之外,几乎是眼前这种妖兽的翻版。 “果然古怪!” 张凡摸了摸下巴,收回了目光。 这个时候,下方的星澜仙子,气息陡然急促了起来。 她一个闪身,化作星光掠过,躲开妖虎的剪尾之后,刚一回头,便见得妖虎的眼中,一抹诡异的黑气闪过,顿时心中暗暗叫苦了起来。 想她星澜仙子,也是在九州修仙者这种强者云集的地方,生生以散修的身份修炼到了元婴期,一身实力也是不容轻辱的。 奈何在外面为了唤出紫府州,几乎耗尽了全部力量,又太急着进入,始终不得恢复,更倒霉的是,刚刚被紫府禁碑带到了此地,就遇到了这头妖虎。 屋漏偏逢连夜雨啊! 张凡他们不知道,星澜仙子却是心中清楚,这种紫府妖兽眼中放光的时候,就是它们释放天赋神通之时。 以她现在的状况,决计挡不下来。 逃离的话,眼前这只妖虎又是风属,速度奇快无比,还真未必能跑得过它。 一时两难。 “嗷呜~~~” 刹那迟疑,妖虎一声呼啸,狂风乍起,整个天地,仿佛都随之翻覆了起来。 (未完待续) 第九百三十四章 紫府妖兽,禁碑之秘(上) 风从虎,云从龙。 虎啸深山,龙吟大泽! 猛虎深山在,一啸百兽惊,便是这般状况,虎啸与龙吟,向来并列。 寻常猛虎之啸,尚有赫赫威势,这头妖虎的天赋神通,又是何等的骇人? 这一点,星澜仙子马上就要体验到了。 张得硕大的虎口中,腥风席卷,黑气腾腾,眼看毁灭的虎啸并着狂风,就要铺天盖地而来。 在这一刹那,星澜仙子黯然叹息一声,不舍地望了一眼身后,随即脚尖轻点,抽身而走。 星光化作狂澜,浮光掠影一般,顷刻之间,数百丈距离横渡。 此时星澜仙子已然肯定以她现在的状态,并不是这头妖虎的对手,已是打了走为上的主意。 现在的问题不是她走不走,而是走得了吗? “嗷呜~~呜~~” 蓦然间,天昏地暗,虎啸震慑天下,虎口带着黑色毁灭气息的飓风,也随之席卷而出。 天地变色,乾坤易位,就好像整个世界都颠倒了一般。 星澜仙子叹息一声,收回了踏出的步子,轻盈地转身,直面狂风,脸上闪过一抹决然之色。 跑,是跑不了的了。 心中一念侥幸,让她没有第一时间抽身而去,对峙到现在妖虎的天赋神通已出,再想跑,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了。 恰在黑风就要近身的时候,一个清朗的声音从空中传来: “好孽畜,有点本事!” “是他!” 星澜仙子当即一喜,这个声音她再熟悉不过了,正是属于张凡的。 “他怎么会在这里?” 由于自身的虚弱,再加上与妖虎对战的缘故,她竟是一直没有发现张凡的到来。 旋即,她便把这些念头抛诸脑后了,张凡的声音犹自回荡,场中情况已然剧变。 那道直冲而来,过处一片死寂,寸草不生的黑风,就在她面前不足三丈的地方猛地一弯,笔直冲天而起。 这般变化,即便是妖虎这个施展者,也不可能做到,只能是张凡的手脚了。 一时间,星澜仙子与对面的妖虎,齐齐抬头向上方看去。 天空中,一片淡蓝色的光华遍洒,其核心处,一个恍若水晶雕成的罩子,这口子向下,内里风气汹涌,俨然漩涡模样。 正是这个漩涡,犹如永无止尽一般地疯狂地吞噬着风气,这才导致了妖虎黑风变向,尽数投入其中。 ——九龙神风罩! 此时发威的,自然是张凡新炼制的至宝九龙神风罩了。 在望见空中的情形时,星澜仙子心神一松,放下了心来,张凡既然在场,这只妖虎就算在劫难逃了。 与她不同的是,对面的妖虎眼中却尽是暴虐之色,猛地扭身,生生断去虎啸黑风,显然是明白这样的手段对上面的那位没啥作用。 紧接着矫健的身子一扭,骨节声爆响,整个虎躯猛地膨胀了起来,旋即深蹲,似要一跃而起,将张凡从空中捉下来一般。 它的动作刚刚做到一半,便觉得眼前蓦然一黑,一个巨大的手掌当空压下,劲风扑地,狠狠将浮土与一层石皮尽数刮去。 在这一威势惊人的先天一气大擒拿下,妖虎一惊,就要闪避,动作刚刚摆出来,巨掌已然临身。 “轰~~” 一声巨响,随后便是重物拖地之声,树木摧折之音,以及一身闷响,龟裂之声。 这是妖虎被一掌拍下,由于扭动了一下的原因,不曾被拍成肉饼,却也被远远地击出,在地上拖出深深的凹痕,接着撞倒大树,直接闷到了一块巨石上。 妖虎原本站立的所在,与现在顺着岩石滑落的位置,两者之间,相距不下数百丈,一击之威,一至于斯。 金光一闪,张凡落到了妖虎原本站立的位置,眉头深缩,好像有什么东西想不通一般。 先前一击先天一气大擒拿,除却不曾附着太阳金焰之外,可说是已经尽了全力了。 可就是这样一击,又是出其不意之下,竟然没能了结这头妖虎,这就绝对有问题。 早先在空中看来,只觉得妖虎的肉身极其的强横,星澜仙子的星光神剑刺在身上,居然只是一个血洞便算完事了,简直不可思议。 现在看来,肉身强则强矣,却还有另外的因素存在。 此时,在张凡的目光注视下,妖虎缓缓从地上爬起,浑身打着颤儿,铁锏一般的尾巴一夹,狼狈而逃。 看这样子,这头妖虎虽然没有同阶妖兽的灵智,至少野兽的本能还是有的,知道眼前新出现的这位惹不得。 不过张凡却没有打算让它离开,试完神通之后,当试法宝了。 他伸出手来,遥遥向着妖虎逃窜的方向一指。 “嗖~”的一声,天上九龙神风罩化作一道狂风扑下,电光石火之间,将妖虎笼罩入其中,干净利落,一直到被罩入,妖虎都不曾反应过来,犹自奔跑,径直撞上了九龙神风罩的内壁,发出一声闷响,贴在了上面。 “风来!” 张凡一笑,伸出的那只手掌变幻出一个印诀来,轰在了九龙神风罩上。 “呼~” 霎时间,狂风呼啸,即便是隔着九龙神风罩,已然声声入耳,其威势之大,百倍于先前的妖虎黑风。 小小一只妖虎,压根就不知道动用九条太古风龙,其实连九龙神风罩本身拿来对付它,都是杀鸡用牛刀。 透过朦胧的九龙神风罩,内中的情况,张凡与星澜皆是勉强可见。 第一缕风气过,妖虎皮肉尽销,却还一时不得死,痛苦的虎吼出声; 第二缕风气过,流动着黑光的妖虎骨骼,冰雪消融一般,化作了无形; 第三缕风气过,九龙神风罩内,再无妖虎的踪迹,惟有一颗妖丹,黑气缭绕,经天风一吹,顿时融入其中。 三缕风过,妖虎彻底被抹去。 即便是不动用九条太古风龙,九龙神风罩内也可显化而出九缕天风,一缕比一缕要强大得多,这头妖虎算是不弱的了,也抗不过三缕。 到了这个时候,星澜仙子不过两步迈出,甚至还没能走到张凡的身边来。 “有妖丹,是妖兽,不是荒兽。” “神通灵力受到限制,法宝不受影响!” 张凡随手一招,收回了九龙神风罩,沉吟了起来。 先前第一击先天一气大擒拿轰中的时候,就应当灭杀了妖虎才是,诡异的是,在灵力离体的一瞬间,他仿佛感受到了一股无形无质的阻力,神通威能瞬间被削弱了三成,这才没能将其直接灭杀。 用九龙神风罩时则无这个问题,与他预计的完全相同,故此明白了这紫府州中诡异的限制,竟是对人不对宝。 瞬间理清了思绪,回过头来,正见得星澜仙子已然走到了他的身边,但见她躬身一礼道: “星澜多谢张兄相救了。 张凡伸手虚扶了一下,道:“星澜仙子客气了,不过举手之劳,若非仙子为了开启此地消耗过剧,何需张某多事。” 这倒是实在话,若非星澜仙子近乎油尽灯枯,哪里需要他出手? 这妖虎身上虽然有不少的诡异处,但严格说来,比起外界的七阶妖兽来,尚要弱上不少,根本不需费多少手脚才是。 “总之谢过张兄了。” 星澜仙子也是洒脱之人,直起身来,神色稍稍凝重了一些,正色道:“不过张兄切勿小觑了这些紫府妖兽,先前那头妖虎并不算其中的强者。” “愿闻其详。” 张凡精神一振,拱手说道。 对这些紫府妖兽他还是很感兴趣的,既然星澜仙子知道,他自然愿意多了解一点,不知道还要与这些家伙打上多久的交道呢。 许是心怀感激,星澜仙子并无隐瞒的意思,将她从家传典籍中所知道的娓娓道来。 紫府妖兽,顾名思义,乃是紫府独有的一种妖兽,虽属妖兽一流,却别有玄妙。 首先是灵智不开。 无论进阶到什么程度,紫府妖兽都不会出现灵智大开,从而臻至化形境界的情况。 各中原因,无人知晓,估计是紫府州特殊的环境造成的。 有得有失,紫府妖兽肉身却比外界妖兽要强大得多,即便是张凡昔曰遇到过的荒兽,也要逊色它们一筹。 到了七阶,紫府妖兽才有神通可言,且多少而精,此后随着阶位上升,其神通愈发的多,威力愈发的强,最后甚至堪称恐怖。 按星澜仙子所说,将妖兽划分阶位的方法,本来便是从紫府州流传出去的,不过被外界修仙者所沿用而已。 最明显的是,外界的妖兽一但超过了七阶化形境界,就多不再以阶位来衡量了。 原因很简单,化形大妖的实力,岂是简单的阶位能尽述的? 也只有紫府州中,才有那些九阶、十阶,乃至更强大的妖兽,这些妖兽的实力,怕是只有亲身接触到了,才能明白。 听完星澜仙子详细的介绍之后,张凡微微颔首,表示了解了,随即问道:“星澜仙子,先前为何恋战不去?何不先将实力恢复再说?” 在妖虎施展出天赋神通之前,星澜仙子分明有机会离开的,她的迟疑让张凡很是奇怪。这般反应取舍,可不当出现在一个元婴真人的身上。 “因为这个!” 星澜仙子并无搪塞的意思,手掌一翻,一抹紫光出现在了掌中。 (未完待续) 第九百三十五章 紫府妖兽,禁碑之秘(下) “紫府禁碑?!” 张凡眉头一皱,不想竟是因为此物。 此时出现在星澜仙子红润手掌上的,正是紫府禁碑。 “不错,要不是因为此物,星澜又岂会恋战?” 星澜仙子瞬间给出了肯定的答案,随即不待张凡再问,流云般的衣袖一挥,星光挥洒而出,击在了身边一个土丘上。 那个土丘张凡早就见到了,不过方圆数十丈大小,上面生满了灌木丛之类的东西,甚至还有浆果挂着,丝毫不引人注目。 随着星澜仙子挥出的星辰潮汐涌去,一瞬间,一切都发生了变化。 先是灌木丛拔起,一层薄土刮去,继而石皮破碎,露出一抹深沉的紫色来。 “这是……” 张凡目光一凝,盯视着土丘下掩盖着的东西。 弹指一挥间,其上掩盖之物尽去,彻底露出了真容。 恍若紫水晶铺就的地板,上刻种种纹饰,显得神秘又不失华丽。 在紫水晶地板中心处,一块紫色石块砌成的石台屹立着。其上每一块紫石,皆雕刻着精美的浮雕,稳重中带着历史的沧桑感。 “这是紫府禁碑的基座。” 在张凡仔细观察的时候,星澜仙子幽幽说道,同时伸出纤白的小手,在紫石上轻轻地抚摩着,似在缅怀着什么。 “除却中央紫府神碑之外,其余的八块紫府禁碑,都各有对应的基座,星澜手中的这块,便是对应于此的。” 说着,星澜仙子将手上的紫府禁碑一抛,旋即碑上紫光大作,灵姓顿生,不负顽石模样,恍若受到了什么牵引一般,向着基座处飞去,到达正上方,轰然落下。 感受着此时紫府禁碑上散发出来的气息,张凡苦笑了一下,明白了过来。 原来早先紫府禁碑的异状,竟是为了寻找它的基座所在。 若非他强行以五色神光打断并控制,想来他最后坠落的地点,但也如星澜仙子一般,在对应的基座附近才是。 “轰隆隆~” 随着紫府禁碑的安放,整个大地都在颤动,就在张凡的面前,紫府禁碑变成了一个十丈宽,数十丈高的巨大石碑,屹立到了基座之上。 “此处当是紫府州中的紫府妖兽最多的地方,也是当年上古修士进入紫府州最经常到来的所在。” 星澜仙子这么一说,张凡也就明白了过来。 想来,上古时期修仙者进入紫府州,为的多是猎杀妖兽,那自然没有什么地方,比此处更加的合适了。 沉吟了一下,张凡开口问道:“星澜仙子,你将紫府禁碑安放上去,又有何用?” “张兄莫急,稍后便知。” 星澜仙子看上去好像心情极好,竟是卖了一个关子,好露出了一个调皮的笑容。 张凡摇了摇头,也不再多问,顷刻之间,紫府禁碑已然安静了下来。 随着最后一丝颤抖的消失,紫府禁碑上,一个玄奥的图案浮现了出来。 “嗯?!” 张凡神色一动,只觉得这个图案熟悉无比,想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分明是先前永夜他们施法是八个紫府禁碑摆出来的模样。 恍若八星环绕,中央处为第九星,彼此光华连接,浑然一体。 此时出现在紫府禁碑中的图案,一共九个星点,竟是只有两个星点亮起,一个为最中心处,代表的当是中央紫府神碑,另一个是周围八星中的一颗。 “唉~” 见状星澜仙子叹息一声,回首道:“竟然只有我安放了,哥哥和雷泽道兄不知何事耽搁了。” “张兄,这星点,便是紫府州上的传送阵,通过它就能随时到达九块紫府神碑的所在。” “传送阵?” 张凡一惊,不想竟是如此。 话音落下,星澜仙子忽然一步踏出,来到了紫府禁碑之前,白皙的小手瞬间贴到了石碑上。 “轰!” 霎时间,无尽的紫光从紫府禁碑上爆起,恍若洗礼一般,在她的身上从头到脚流过一遍后,又重新汇入到了神碑之中。 “这是?” 张凡疑惑地望向星澜仙子,现在的星澜与先前相比,似无什么不同,脸色依旧相同,气息也无变化,但是就是不知道怎么了,感觉好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一般。 “张兄,这便是星澜急着安放紫府禁碑的原因,只有如此,才能得到紫府州意识的承认,不受排斥。” 星澜仙子好像放松了下来,长出了一口气,笑着说道。 “排斥?” 张凡稍稍动容,却是想起了先前神通硬生生被削弱了三层的一幕。 想来,这便是所谓的排斥了吧。 “张兄,只要你将自身的那块紫府禁碑也安放到对应的基座上,便也能得到紫府州的承认。” 仿佛怕张凡不明白一般,星澜仙子紧接着解释道:“我们以紫府禁碑打开紫府州门户的同时,也等于在紫府禁碑上打上了烙印,故此需要自身的那块紫府神碑安放完成,才能做到这点。” “咦?” “张兄怎么会在此处?” 星澜仙子说到这里才反应过来,张凡怎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他应当是在对应的基座处才是。 对此,张凡摸了摸鼻子,无奈地说道:“中途我就将紫府禁碑收了起来。” 现在看情况,要想在紫府州中如鱼得水,发挥出所有的实力,还真非得寻到与自己手上这块对应的基座不可了。 “收起来了?” 星澜仙子眨了眨眼睛,无比佩服地道:“张兄果然神通广大。” 她这倒不是讽刺,实在是先前她连反抗之力都没有,待得恢复自由,就已经出现在这么个地方,遑论将神碑收起了。 “张兄可将神识探入紫府神碑中,当能感应到了基座所在的地方才是。” 星澜仙子话刚说完,就反应过来张凡在郁闷什么了,连忙开口说道。 “果然不愧是紫府州一脉,懂得还真多。” 张凡摇了摇头,对他们没有提前告知并无不满,人之常情罢了。 随即收拾心情,如星澜仙子所言地将神识探入到了紫府神碑中,果不其然,通过这般手段,确实感应到了远方有某种东西在召唤的感觉。 “南方,很远。” “好像是那个星光出奇充盈的地方,当是星州吧!” 少顷,张凡收敛神识,道出了感应到的内容。 “啊~” 星澜仙子轻呼了一声,满脸的失望之色。 “星澜仙子,怎么了?” 见得她的反应,张凡奇道。 “星澜要去的所在,也是星州。” 此言一出,张凡就知道她在失望什么了。 想来,八块紫府神碑,他们三人有其三,三人之中有人出现在星州中几率不小。 若是如此,星澜仙子再等上一会,等她兄长永夜或是雷泽道人安放完毕,她就可以直接传送过去了。 现在星州紫府神碑在张凡的身上,这个办法就行不通了。 别说他们留了一手,其他人并不知道安放紫府神碑还有这般作用,即便是他们据实相告,现在张凡就在她的身旁,也是没有办法了。 想明白之后,张凡微微一笑,邀请道:“星澜仙子,我们同行吧,一同前往星州如何?” 到了这个时候,他若是还不知道星澜仙子等人颇有值得借重处,那就纯粹是傻的了。 “张兄也要……” 星澜仙子顿了顿,失笑道:“我却是忘了,张兄乃是为了星核而来,此宝也就是在星州有可能出现。” “正好同路。” 有张凡这个大高手相伴,她也明显松了一口气,若是让她一人穿越这块满是紫府妖兽的所在,怕还是未必能安全抵达,消耗的时间也定然甚多。 这下正好双赢,互有借重之处。 “那星澜你就好生回复一番,张某为你护法便是,等你恢复了了,我们再行出发。” 张凡微微一笑,道出这么一句话来。 现在星澜仙子不受紫府州的排斥,对阵紫府妖兽的时候单论神通威力来,比起张凡也差不到哪里去了,多少也是一个助力。 “好,那就有劳张兄了。” 星澜仙子也不客套,寻了一个干净的地方,铺上蒲团,服食下丹药,便入定调息去了。 张凡随意寻了一个地方坐下,一边为星澜仙子护法,一边则思考了起来。 先前从空中落下时,他曾尽量极目远眺,却不曾找到他第一目标的半点踪影。 他此来紫府州,第一就是为了青铜鼎,第二才是星辰金。 在雷泽道人的那个紫色晶石里,藏着青铜鼎的金殿高山,几乎是悬在紫府州上,一览众山小,再醒目不过了。 可是先前一看,却遍寻不得那般所在,想来那个晶石录下的是高山刚刚降临这个地方时的景象,随后估计又发生了什么变化。 无论如此,一时半会寻不得青铜鼎的线索是事实,只得退而求其次,先找到大量星辰金,增强自身的实力再说。 想到这里,张凡也定下了心来,缓缓闭上了眼睛。 星澜仙子这一打坐,便是整个十二个时辰。 一天过去之后,她才长身立起,笑盈盈地道: “星澜已然无恙,我们出发吧!” (未完待续) 第九百三十六章 星河,半渡之险 山脉起伏,连绵不绝;妖兽嘶吼,由远及近。 这片连绵山脉,庞大无比,繁茂的森林,天堑般的河流,高不可攀的大山,一个接着一个,恍若一个个关卡一般。 这些地方,灵气充盈之处,多为强大紫府妖兽领地,经过那些地方,无论是从空中还是地面,皆不可避免地受到攻击。 哪怕是张凡他们两人竭力收敛了气息,也是难逃强大紫府妖兽的感应。 一路下来,两人联手,灭杀妖兽无数。 本来无数年无外人前来,这方地界的紫府妖兽都形成了一定秩序,依强弱种族各有领地,随着张凡等人的一路冲杀,顿时一切都乱了套了。 某些占地为王的妖兽,或为张凡他们所灭,或是慌忙逃离,唯恐被他们所杀,于是领地便空了出来。 张凡他们对妖兽的领地自然不感兴趣,于是在他们两人的身后,一轮轮的争斗便开始了,最终形成了连锁反应,往往他们过去了良久,依然激战不止,自相残杀之下死去的紫府妖兽,几乎是他们两人灭杀的十倍百倍。 这些自然与他们无关,张凡与星澜仙子所想的,无非是早点穿过这个地方,去到星州罢了。 一个月,转眼便过去了。 这一个月下来,张凡总算是知道上古大神通者为何会喜欢来此猎杀妖兽了。 一是多,漫山遍野的多。 这一月间,两人多次招惹到了一整个种群的妖兽,成百上千头不过寻常,更多的也不是没有。 要不是张凡有袖里乾坤压阵,面对这般数量的强大紫府妖兽,两人就是再强,也要落得个落荒而逃不可。 袖里乾坤,顶级大神通术,即便是受到紫府州的排斥,只要修为不及他的,一概不能逃,一万是如此,百万也是这般。 二是材料,这里的紫府妖兽天生的肉体强大,此后又无法化形,毕生修为基本都在肉身上,一些强大妖兽身上的材料,已经堪称是天材地宝了。 一个月杀下来,各种特殊的材料张凡可说是堆积如山,若是有心炼制,成百上千件法宝不过随手可得。 这一路上,张凡与星澜仙子也不是没有遇到强大的妖兽,多数感觉到它们的气息,他们便宁愿绕道而行,不想多费时间,毕竟他们不过是借道而已,并不想与这些强大的紫府妖兽发生冲突。 其中最强者,却是在这一个月的第十天时遇到的。 想来那个地方,当是这片妖兽山脉的中心处才是,灵气充盈,物产多有,是一个上好福地。 在那里,张凡便曾远远见得一只青鸾状的妖禽在一株株奇树间穿过,慵懒的身姿,雍容的气度,让人一见难忘。 这也就罢了,关键是那庞大到恐怖的气息,即便是隔着相当远的距离,依然让他们两人感受到一股直欲窒息的压迫感。 其强大,可想而知,当时十阶以上的顶级妖兽。 若是真要打,以张凡一身宝物,无数的神通,也未必就打不过它,不过那风险之大,消耗的精力之多,大是不值得,于是远远绕了过去。 此后再遇到强大的妖兽,一概如此处理,这才在一个月的时间刚过的时候,便来到了这个妖兽山脉边缘处。 此处风光,简直让人目迷神驰,不能自已。 立身之处,艳阳高照,正是晴空万里好春光;千丈之外,星光如幕,厚重无比,隔绝一切,自成一方天地。 区区千丈距离,一方晴空,一方星夜,对比之下,更显出一种梦幻般的美感。 还不仅此,这妖兽山脉与对面的星州之间,有一道滔滔大河阻隔。 这条宽约千丈,激流汹涌,一浪高过一浪,往往无风,却有滔天巨浪,拍打两面河岸。 大河中奔流的,却不是普通的河水。 状若流水,而有充盈的星光;得星光之璀璨,偏偏有水之实质。 站在这条星光大河之畔,张凡深吸了一口气,感受到那种星光不停地沁入身体的玄妙感觉,良久良久,才醒过神来。 回头一看,星澜仙子也如他一般,为这条星光河流所吸引,怔怔地出着神,好半晌才叹息出声,满是激动与缅怀,仿佛这条河中奔涌的不是星光流水而是沉重的历史,逝去的辉煌一般。 浪花淘尽英雄,古今不知多少强者,如他们这般,驻足这处河畔,望向同样的河流。 “张兄,你知道吗?” “这便是星河啊!” 星澜仙子用近乎呻吟的声音,喃喃地说道,与其说是与他对话,不如说是自言自语。 “星河?” 听在耳中,张凡只觉得这个说法很是熟悉,好像在哪里听到过。 “星河宗,乃是当年紫府州全盛时期,星州最大的宗门,也是我等一脉的先人出身之地。” 星澜仙子此言一出,张凡就恍然了过来。 原来是在途中,永夜提及星核之时,顺口曾提起过此宗门。 “据说,星河宗的创派祖师,便是在这条星河上领悟出了神通妙法,遂有我星河一门。” 星澜仙子的语气并无变化,依然是那种幽幽的,缅怀一般的感觉,张凡的神色却是瞬间变了。 能让一个大宗门的创派祖师领悟妙法的地方,并以之为宗门名号,怎么都不可能是寻常所在才是。 心中一动,张凡忽然衣袖轻拂。 狂风乍起,吹起满地的落叶,河畔的沙石,齐齐滚入到了星河之中。 “咕噜咕噜~” 所有东西入水,连个泡沫都不曾溅起,一概一沉而下,再不见踪影。 沙石尘土如是,落叶枯木亦然,全无例外。 眼前的河流,依然充盈着星光,晕染着迷蒙,恍若天上银河搬到了面前,无尽的美丽。 可在张凡的眼中,却觉得这美丽的星河,陡然狰狞了起来,一股含义涌上心头。 鹅毛不起也就罢了,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这样的河流并非没有听说过,恐怖的是,在先前的那一刹那,他分明见得本来犹自随风而上的枯叶,在甫一进入星河上空时,就瞬间如悬挂了一块巨石一般,飞速地被拉了下去。 鹅毛不起,飞鸟不渡,说的便是这样的恐怖景象。 “张兄好细的心思。” 默默在一旁看着他试验的星澜仙子,笑着赞道。 若是没有这点谨慎小心,怕是现在已经是星河中一点尘埃了。 张凡苦笑了一下,道:“星澜仙子,这条星河可有什么说道吗?” “星河,为星州之界,环绕星州,不渡过此河,就不可能踏上星州的土地。” “星河吞噬所有,唯独一物,可横渡之。” 星澜仙子笑着伸出青葱般的手指,一点远处河畔一株垂杨般的小树。 “那树?” 张凡诧异地问道。 “此树名星神木,长年沐浴星光才可生长,脱离星光笼罩,三曰既枯,七曰则朽,百曰化作尘埃。” 星澜仙子一边说着,一边选了一株稍稍大些的星神木,削成了木板,正可供两人踏足。 木板制成之后,她随手一抛,将一些木屑树叶一类的东西扬向星河中。 霎时间,明净的星河中,多出了一片尘埃,随着流水而去,果然不沉。 “好!” 张凡抚掌而笑道:“果然天下万物,相生相克,星河因星神木而可渡;星神木因星河而成材,大善。” 趁着星澜仙子削制星神木的时候,他仔细打量了一下两岸的情况。 对岸处,星神木极多且繁茂,三围、五围、甚至十围的大树比比皆是;这边则不然,只生长在河畔处,并且多为小树,一副营养不良的模样。 想来当是这种星神木离星光而不活,本来这边是不当生长的,不过有星河的存在,时时刻刻都映照星光上岸,才在河畔上成活了那么一些。 也正是有这些河岸星神木的存在,张凡与星澜两人,才有渡河而过的机会。 一饮一啄间,自有因果在。 “走吧!” “张兄,星澜已经迫不及待地想到星州上看看了。” 星澜仙子将星神木板抛入星河中,随即一边说着,一边伸手一引,然后当先轻移莲步,踏上上去。 张凡紧随其后,一块木板,两人不过堪堪立足。 一边顺流而下,被激流推动着,不住往下游处飘去;一边在两人的灵力推动下,向着对岸移动。 不过片刻功夫,划着一道弧线,张凡他们两人,已然半渡。 置身星河间,与外在看来又有所不同,那种感觉,就好像通体浸泡在星光里一般,无论望向那一方,皆是一片瑰丽朦胧,犹如梦幻般的美丽。 恰在两人沉醉其间的时候,“轰隆隆”的声音,忽然由远及近,自上游处奔涌而来。 “不好!” 张凡与星澜仙子齐齐惊呼出声,蓦然回首,望向上游叠浪,骇然之色,同时从他们的脸上浮现了出来。 无风起浪,且大浪滔天,星光之中,夹杂妖气,弥漫一大片,笼罩在整个星河上,发生了什么事情,自然也就不言而喻了。 “怎么可能?” “星河上怎么可能有妖兽?” 星澜仙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判断,眼中除却滔天星河大浪,便是浓浓的惧色。 “当年或许没有,现在却一定有!” 深吸了一口气,张凡却不开口,而是强行冷静了下来,取出数件法宝在手,冷冷望向波涛最汹涌处。 正值半渡,遇星河中妖兽,这意味着什么,他心中如明镜一般,已然是到了最关键时刻了。 (未完待续) 第九百三十七章 鏖战,太古水猿(上) “是进,还是退?” 风光无限的星河之中,陡然杀机四伏,半渡之处的张凡在刹那间念头急转。 进,要是顺利渡过剩下的距离,可直接登上彼岸,不需要和那个妖气冲天的恐怖存在硬碰硬; 退,即便是成功退了回去,想要抵达星州,都要先解决星河中怪物。 表面上看来,同样的距离,一样的危险程度,怎么看都是“进”更合算。 实际上却不是如此,至少并不一定如此。 别说灵智一类的东西,即便是普通的野兽,也有它的捕猎技巧,进退之间,还要考虑进去对方的反应,并不是简单的利弊权衡。 “怎么办?” 狂澜飞速地逼近了过来,星澜仙子稍稍冷静了一下,回首问道。 “退!” 张凡想都不想地大喝一声,脚下用力,木板去势顿止,在星河中心处打了一个旋儿,不进反退。 是进,还是退,在这极短的时间内,他并没有想得很明白,但有一件事是清楚的,那就是,无论做出什么选择,都要立刻决断,哪怕是再错误的选择,也胜过迟疑不决。 这一点,跟战场上的决断是一个道理。 张凡小两百年的岁月中,多在战斗中度过,这点几乎是镌刻在心中的本能了,自不会出现茫然不知所措的情况。 恰在他们倒退而回的瞬间,一声巨响,大浪滔天。 “轰!” 无尽的星河水冲天而起,又颓然落下,恍若漫天的星辰,尽数摇落,一时璀璨瑰丽,朦胧而炫目。 在这犹如流星雨般的美丽下,一只丑陋到了极点的爪子,从星河里,从大浪中,轰然破出。 一条爪子,半截手臂,粗大高壮如苍天古树,“嘭”的一声,狠狠地拍打在了星河上。 “好险~” 星澜仙子的脸色,“刷”的一下白了。 那个丑陋的爪子拍击处,正在他们先前所在的地方再往前不足十丈处,一击之下,层层叠浪,汹涌而来,半个星河,豁然沸腾了起来。 若是他们在原地不动,就会被奔涌而来的大浪直接淹没入星河中,到得那时是什么情况,怕是无人能知晓了,反正凶险是一定的; 若是前进,更加的糟糕,为了不被那爪子直接撕裂成碎片,或是被拍入水中,硬碰硬的战斗已然开始了。 其他地方也就罢了,在这星河中,与真正的星河妖兽对决,难度上升了一倍都不止。 见得这一幕,张凡却是眉头紧锁,对河中的那东西愈发的警惕了起来。 这般做法,至少证明了对方有充足的捕猎经验和本能,那一击下,要么直接灭杀了他们,要么就是将他们迫退,总之肯定不会让他们有到达对岸,彻底将它摆脱的机会。 这样一来,想要灭杀它从而渡过星河,愈发的困难了起来。 不过刹那,张凡便将这些想法抛诸脑后了,现在还不是考虑这些时候,他们只要还在星河上一刻,都还是那恐怖利爪下的猎物。 “嗷呜~~” 一声洪亮的吼叫声,便是星河阻隔,依然响彻长空。 “猿啼?” 张凡心中一动,这头星河妖兽的吼叫声,倒与猿类妖兽相似,不过威势更加惊人而已。 猿声不住,狂澜乍现。 那条粗壮的手臂,在星河在狠狠地搅动了几下,霎时间,一整个漩涡,无尽的星河水,飞快地旋转着,最终随着利爪手臂一甩,高大百丈的浪头迎面打来。 从这个星河妖兽出现到现在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张凡等不过退出百丈上下,攻击却连绵不断,一拨强过一拨,好似定然要将他们留下一般。 “我来。” 星澜仙子沉声说道,一边说着,一边雪白的双手挥舞如轮,无量量星力汇聚,在她优雅的动作下,凝成了一个星云漩涡。 “嗯~好!” 张凡本待阻止,却在星力汇聚的瞬间改变了主意。 星澜仙子的实力他清楚得很,岂能在顷刻间聚拢这么多的星力,简直是十倍于以前。 不用说,自是这里的特殊环境导致的。 她这一脉本就出身星州,所修炼的功法对星力的要求也很高,此时置身在星河这样星力浓郁之处,无异于如鱼得水,战力飙升正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 口中应了一下,张凡旋即穷极目力,盯视着滔天星河巨浪掩盖下,那个渐渐浮出水面的庞大身影。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 大浪一浪高过一浪地涌来,其后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那个庞大的身影一点一点浮出了水面。勉强分辨出了那个星河妖兽的轮廓之后,张凡的脸色慢慢变了,一抹苦涩浮现。 “喝~” 恰在此时,一声娇叱从身边爆出,回头一看,正见得星澜仙子双手十指颤动如白兰划开,一道道的星力潮汐,向着前方涌去。 “轰~轰轰轰~~” 大浪惊天,步步堤岸,轰鸣之声不绝于耳,一道道的星河浪潮破碎,一片片由星力潮汐构成的堤岸崩溃,恍若拉锯一般。 攻防之间,整整持续了十息的时间,忽然,星澜仙子脸上神色一变,双手豁然倾力推出,一股犹如星河大浪般的星力潮汐,争锋相对地撞去。 “轰!” 挫敌锋于正锐,无非如此。 轰鸣声后,双方齐齐崩溃,散开的星力与星河水不分彼此,在原处拉出一道厚厚的水雾幕布,隔绝了双方视线。 在这层浓雾中,一块木板,如游鱼般电射而出,速速奇快无比,眼前一花,便只有一道水线冲向远方。 这般速度,是借力倒退,也是张凡他们两人全力施展。 顷刻之间,距离岸边,陡然近了起来,三百丈、两百丈、一百丈…… 忽然,“划拉”一声,犹如裂帛的响声,粗壮的利爪手臂,庞大的身躯,硬生生地从雾气中破开。 如虎入羊群,又似空气都被利爪划破,霎时间,星河上陡然清晰了起来,星光映照之下,一个庞然大物,出现在了张凡他们两人的面前。 “啊~” 星澜仙子小嘴张大着,望着不远处那个庞大的身影,竟是怔住了。 同一时间,张凡苦笑出声:“果然是它!” “太古水猿!” 太古水猿,太古强大的妖兽,善控水,有拔山之力,有覆海之威,有强悍到了极点的肉身…… 这种妖兽之强大,即便是在那个强者倍出的时代,也是有数的。 “这是太古水猿?” 星澜仙子从愣神中回过味来,不敢置信地问道。 “是又不是!” 张凡望着那个从星河中拔起的庞大身影,神情凝重地道:“确切地说,这是一头星河水猿,或者叫紫府水猿都可以,独独不是太古水猿。” 两者之间的区别,天差地远! 太古妖兽跟紫府妖兽,那完全是两个概念,岂可混为一谈。 “幸好这是在紫府州中。” “幸好这头太古水猿,只能算是紫府妖兽。” 确定了对方的身份之后,张凡既郁闷,又庆幸不已。 郁闷的是眼看着星州只有一步之遥,却有这般强大的妖兽做拦路虎,一场硬仗是免不了的了。 庆幸的是这头太古水猿无论是如何出现在这里的,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它并不是真正太古强大妖兽,而是一头强大的紫府妖兽。 这样一来,它的肉身固然会强大,驾驭的星河也是天地间罕有的鹅毛不起,飞鸟不渡的怪河就,但与真正的太古水猿相比,无疑要好对付无数倍。 若是真正的太古水猿,有同样级别修为的话,张凡连想都不用想,掉头就走,哪怕绕了十年八载才有可能脱离它的控制区,也不会与其硬撼的。 “紫府水猿~” 星澜仙子也不是笨人,只是眼看目标就在眼前,却乍现强敌,一时乱了心神而已,现在冷静下来,也明白了双方的区别。 紧接着,她秀气的眉头一皱,道:“这只水猿很强,十阶?至少九阶!” 甫一脱出星河掩盖,立刻妖气冲天,汇成黑云笼罩,犹如乌云盖顶一般。这头水猿的无上威势,已然说明了它的身份阶位了。 “幸好这是在紫府州!” 张凡在心中忍不住又庆幸了一次。 不要说是太古妖兽,就是外面的那些普通妖兽,对应九阶、十阶紫府划分的话,至少都相当于人类化神期的修为! 那样的话,还渡什么河,保命都不一定成了。 若是换成了紫府妖兽的话,除却肉身之强悍更胜过外界的化神妖兽数筹之外,或许只有一两个天赋神通,可与化神相提并论,多少还有点机会。 张凡与星澜仙子两三句话的功夫,无数念头闪过,加起来也不过一两息的时间而已。 这点时间,即便是两人片刻不停地催动,离岸边,犹自有着数十丈的距离。 “嗷呜~” 猿啼声中,星河破开,水猿庞大的身躯三两步近前,一只巨大的爪子,当空劈下。 “轰隆隆~” 劲风破空而有奔雷之声,打在星河水面上,无数细小的漩涡炸开,劲风笼罩下的河面,恍若凹陷下去了一般。 魔神一般的威势! (未完待续) 第九百三十八章 鏖战,太古水猿(中) “轰~” 水汽,星光,雾霭,一切的一切皆已不见,张凡与星澜仙子的眼中,只有一个巨大的爪子无限放大,一对凶厉暴虐的巨眼鲜红如血,占满了整个视野。 魔神一般的威势! 若在大地上,这下还可腾挪转折,可趋避躲闪,然在这星河上,仅有木板一片可立足,这些都是休也提起,惟硬接一途。 其他方面,这头暴猿或许远不如真正的太古水猿,但仅这一击之威势,强大肉身精血驱动下的一击,却是更胜过三分。 早先还能好整以暇地整合星力,破碎浪潮的星澜仙子,此时脸上全无血色,掌中一把星辰神剑,竟是递不出去。 威压! 强大的威压,借着跃出水面,轰然而下的势,直接压迫得她动惮不得。 时间好像放慢到极点,星澜仙子眼睁睁地看着暴猿巨爪落下,那爪子上锋锐的指甲,漆黑一片,隐然暴虐与嗜血的气息缠绕,一点一点地靠近了过来。 就在她忍不住要闭上眼睛的刹那间,一个身影拦在面前,遮挡住了她的视线。 星澜仙子猛地惊醒了过来,暗叫一声“惭愧”,心知先前是被对方震慑住了心神,却被张凡察觉,出手相助了一把。 这一清醒,那种时间流逝无比缓慢,俨然龟爬般的感觉便消失了,甚至有一种快进般的错觉,眨眼前,暴猿巨爪尚在数丈开外;眨眼后,已然近在咫尺。 到了这个地步,她想要再应对,却是不可能了。 若是仅仅她一人在此,现在已经可以闭目待死了,可在这般危急关头,那种惊惧下被震慑住心神的情况却并未再发生,反而有一种预感,身前那个并不高大的身影,一定可以挡下这惊天动地的一击。 对面那头暴猿,一双血红色的大眼睛中,暴虐之色愈发地浓郁了起来,仿佛可以看到这两个胆敢侵入到它地盘的小东西,在它的爪子下撕成了粉碎。 在这个时候,星澜仙子的想法,太古水猿的心情,张凡已然无暇顾及了,全部心神,皆是凝聚在了那个蓦然临身的暴猿巨爪上。 深吸了一口气,张凡整个人沉静了下来,左手衣袖一动,土黄色的光华大涨,如滞无量黄沙之流水,似缓实快,凝重到了极点,在千钧一发之际,挥出的衣袖,拦在了暴虐之气凝如实质的巨爪前。 这一下,无论从双方体型的对比,还是压制整个星河的冲天妖气上来看,都有如螳臂当车一般,可这结果,却是出人意料。 ——大地乾坤袖! 正是有此宝在手,张凡方才有信心这头暴猿奈何他不得! “轰!” 随着暴猿巨爪与大地乾坤袖接触,一片土黄色的光华升腾而起,俨然一道光壁,与暴猿巨爪轰然相撞。 霎时间,万顷波涛,皆为沸腾,无尽的星河水被双方一击的余波震起,遍洒长空,一夜星星雨。 大地乾坤袖出时,本来笼罩整个星河,将他们两人压迫得透不过来的冲天妖气,被豁然撕裂出了一个大口子。 浓郁的大地元力排斥妖气,笼罩周遭,给人的感觉就好像脚下大地蓦然间竖起,迫人的威势,百倍于指天高峰! 这,便是大地之厚重,大地之永恒,千万年沧海桑田,今曰坚不可摧的山峰,明曰就可能是激流涌动的峡谷;当曰万顷波涛,浩瀚湖泊,兴许转眼就是肥沃土壤,遍植草木…… 惟有大地,无论地表如何千变万化,我自巍然不动,永远厚重地承托着整个世界。 太古水猿此时便有面对着大地般的感觉,好像整个世界都与其作对,那可将一座高峰拦腰打断的巨力,竟是如投石入水,但见波纹涟漪,旋即不见。 “大地胎衣!” “这便是大地胎衣吗?竟然这么强?” 双方惊天动地交锋的瞬间,星澜仙子反应了过来,满脸惊异地望着身前那个挥动衣袖的身影。 大地胎衣一事,雷泽道人告诉了永夜,永夜又告诉了她,故此她知道张凡身怀一件顶级的防御至宝,却不曾想到,其威力竟然大到了这个地步。 随即,接下来的一幕更是让她惊讶得合不拢嘴。 “去!” 暴喝一声,张凡以比先前更凝重的态度,反向一甩,收回了大地乾坤袖。 霎时间,在暴猿一击之下不过阵阵涟漪的土黄色光芒,猛地剧烈颤动了起来,连千分之一弹指的时间都不到,一股强大无比,又给场中除却张凡之外的一人一猿无比熟悉感的力量,蓦然冲出。 在这个时候,离开张凡以大地乾坤袖接下暴猿一击,不过刹那间隔,暴猿恐怖的爪子,甚至还没来得及抽回。 “轰!” 比起先前来,还要响彻天地的一声轰鸣瞬间炸响,本来就还没完全落下的星河水,被这下全无征兆的威势爆发,又冲上了更高出。 “嘭~~” 一声闷响,整个星河为之晃动,水波晃动,就好像一整座山峰扔出河中,挤出星河水无数。 被扔入星河中的,并不是一座山峰,而是身躯半点不比山峰小到哪里去的太古水猿! 张凡一袖之力,几乎将七八成的暴猿一击之力反弹了回去,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借着对方还没来得及收回去的爪子,反过来作用到了暴猿的身上。 如此巨力,无备之下,无间隙而发,顿时将太古水猿直接掀翻了过去,硕大无朋的身躯重新没入了星河之中。 “哼!” 同一时间,张凡闷哼一声,脸上浮现出一抹不自然的嫣红,却是未不曾卸去的反震之力震动了气血。 本来这股力量,可由大地乾坤袖承受,奈何现在的情况,却逼得他不得不如此。 受此反震之力,张凡与星澜仙子脚下的星神木板如离弦之箭般点射而出,“刷”的一下,直接冲到了岸上。 脚踏实地的刹那间,张凡猛地一拉星澜仙子的手,两人如随风而动般,飘然倒飞出数百丈之远。 两人刚刚离去,“轰~”的一声,无量星河水激荡而起,溅射上天,盈溢而出的河水,更是直接冲上了岸来。 “嗷~~~” 暴虐到了极点,狂怒到了极致,一声嘶吼,几乎震散了漫天的云气。 “哗啦啦~” 如同流泉飞瀑一般,大量的星河水流淌而下,露出大踏步向着岸边走来的太古水猿。 暴猿一边前进者,一边奋力拍打着自己的胸痛,“隆隆”之声,不下战鼓轰鸣,可见它已是怒到了极致。 志在必得的一击,碾压蚂蚁般的随意,不曾想就是被一个不曾看在眼中的蝼蚁毫发无损地挡住了,甚至还将它掀翻了个跟头。 这头暴猿出身以来便纵横星河,一生中从来不曾吃过半点的亏,今曰竟然阴沟里翻船,让它如何不怒。 太古水猿的步子何其之大,不过三两步的功夫,“砰”的一声,大地龟裂,却是暴猿踏上了河岸,被河水冲刷了无数年的地面承受不住它的重量,直接破碎。 与此同时,张凡与星澜仙子刚刚回过神来,两人齐刷刷地望了过去。 争斗到现在,也有了一两个回合了,然而只有到了这个时候,他们才真正有暇观察这头暴猿的形貌。 高达百余丈,站在那里,就好像山岳直接活了过来,拔出泥足,居高临下望来,仿佛随时可能将脚下的东西踩扁一般。 通体白毫毛,末端染星光,每一抖动,就犹如是漫天的繁星一起闪烁,让人神驰目眩,不能自已。 目光向上,整个面容都被忽略,惟有那一双一片血红色的眼睛,带着无尽的暴虐之气,直接映入两人的心中。 “砰!砰!~~” 巨响声,一声声都好像直接捏动心脏爆出,震撼到了极点。 太古水猿每一步踏出,都是这般响动,整个大地也为之战栗,它身后滔天的星河水,更恍若为其助威一般。 刚一踏足地面,太古水猿还有点不适应,很是践踏了几下,始终有种不得劲的感觉。 这点迟疑,在见得不远处的两人,尤其是张凡时,便被无尽的愤怒冲刷得一干二净,再顾不得什么了,一边大踏步地前进,一边伸出爪子来,要摁死它眼中的蝼蚁。 “来得好!” 张凡不惊反喜,手掌一翻,东皇钟落入手中。 在见得太古水猿在愤怒之下,直接踏到了岸上之后,他心中便是一阵狂喜。 若是对方聪明一点的话,始终龟缩在星河中,张凡还真拿它没有办法,毕竟在星河中与其较量,张凡是一分把握也无。 可到了大地上,暴猿就是典型的一己之短攻人之长,张凡是求之不得,更有何惧。 “星澜,缠住它,不要让它回到星河里。” 张凡喝了一声,也不等星澜仙子答应,手上一抛,金乌法相蓦然浮现,恍若初升的太阳般,带着无可阻挡之势,轰然撞击在东皇钟上。 嗖的一下,东皇钟消失不见,再现时,已然迎风而长,悬于暴猿的头上。 “咚~~” 一声东皇钟,波纹震荡,远远传播了出去。 (未完待续) 第九百三十九章 鏖战,太古水猿(下) “咚~咚~~咚~~~” 东皇钟声,轰然回响,就在太古水猿硕大的脑袋上,千万倍层层叠叠,彼此交错,恍若远山之中,无数晨钟齐齐敲响一般。 “呃~” 暴猿如同醉酒了一般,踉跄了一下,斜斜几步踏出,破碎土石草木无数,才勉强稳住了身子。 它犹自晃动着脑袋,想要清醒过来的时候,却是不曾注意到,一道虹彩在须臾之间,跨越了数百丈距离,直接出现在了它的身后。 这个时候,星澜仙子也反应了过来,雪白的小手上,星辰神剑星光吞吐,宛如灵蛇一般,择人而噬。 虹光收敛,张凡现出身形,回身,背靠星河,正面暴猿,不知何时,金焰扇被他紧紧地捏在了手中。 “嗷~” 天旋地转的感觉刚刚消失,太古水猿暴怒到极点,巨大爪子如同赶苍蝇一般,在脑袋上挥舞了起来。 先前那一下,它可是吃了东皇钟的苦头了,这分明就是想将这玩意拍碎,以泄心头的怒火。 张凡如何肯让它如意? 东皇钟虽然材质特殊,祭炼有法,但毕竟诞生到现在,也不过百来年的时间,尚未蕴养到完全发挥出其威能的时候。 若是吃了暴猿一击,因本命法宝之故,他自己怕也是要受到牵连。 “嗖!” 受张凡召唤,东皇钟一晃之下,金光大作,宛如一团烈焰,倏忽之间,从太古水猿的指爪间遁走,一直飞到了张凡的身边,微微颤动着,钟鸣声声,犹如邀功一般。 东皇钟这一动,暴猿立刻发现了张凡的踪迹,这还来得,庞大的身躯堪称灵活地一转身,旋即合身便扑,既像要将他压成齑粉,又似要将其迫入水中。 张凡既然敢让它发现踪迹,自然不惧其攻击。 深吸了一口气,先是伸手向上一指,大曰金乌法相浮现,环抱东皇钟。 接着“刷”的一下展开金焰扇,七根金乌翎羽上火星点点,随时可能燎原而出。 弹指间两个动作做完,扑面而来劲风,暴猿怒吼之声,倏忽近前。 “轰!” 面对近在咫尺的威势,张凡这次却没展开大地乾坤袖防御,而是集全身灵力,猛地挥出了手中的金焰扇。 太阳金焰,波涛滚滚,奔涌而出,如一条火龙,径直撞击在太古水猿的胸前。 这般情况,恰如早先在星河中的翻版,不过是攻守易位了而已。 当时张凡限于地形,不得不硬接;现在暴猿限于体型,也不得不硬吃了这一击金焰火龙。 火焰及身的瞬间,便如同火上浇油一般,轰然爆发,刹那蔓延,太古水猿庞大无比的身躯,点燃成了一个山峰般大小的火炬,映照大片天宇成金红之色。 “砰!” 突然,一声闷响,从暴猿的胸膛处爆发了出来。 “轰~” 响声过后,暴猿就如同被一座山峰迎面撞了一下般,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霎时间,以它跌坐之处为中心,方圆数百丈方圆的大地上,寸寸龟裂,满目疮痍,竟是暴猿本身的重量,加上跌坐之势,直接将大地破碎。 这般威势,哪怕是受挫,也让人不得不暗暗咋舌,叹一声恐怖。 在暴猿跌坐在地的同时,一点金光,从它的胸口处飞出,却是金乌法相,环抱东皇钟。 原来在张凡挥出金焰扇,扇出漫天的太阳金焰之际,一齐将东皇钟放出,倾力而发,果然又让暴猿吃了一次暗亏。 不过在这一刹那,张凡也吓得够呛,心脏差点没从胸口处直接蹦出来。 东皇钟并不是他召回的,而是被太古水猿给弹回来的。 东皇钟掠过数百丈距离,去势不止,竟是欲横渡星河,到达彼岸一般。 这下差点没让张凡心脏停跳,别看现在东皇钟威风八面,要是从星河上飞过,他就得准备再找个本命法宝了。 好在关键时刻他反应了过来,衣袖一展,袖里乾坤,直接将东皇钟摄了下来,这才长出了一口气。 那头吃了闷亏的暴猿可不知道他不经意的一下,险些给张凡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失,正仰天发出猿啼之声,除却永恒不变的暴虐之外,还带着无比的痛苦之意。 此时望去,几乎见不得暴猿的形貌了,偌大的身躯尽数被太阳金焰笼罩,汹汹烈焰,舔起足有数百丈高,俨然金色的火山一般。 见状,张凡并未露出狂喜之色,而是愈发地沉凝了起来,取出另外一物,捏在手中。 换成了其他的妖兽,他怕是拍拍屁股直接走人,被如此恐怖的太阳金焰不停地燃烧着,便使是一座山,一片海,也给烧融化,烤蒸发了。 可是眼前的这个却是太古水猿,那就不好说了。 毕竟是强大的水属妖兽,谁知道有没有什么了不得的天赋神通,不到它彻底,陨灭的时候,就不可能放松警惕。 恰在此时,一直等待着机会的星澜仙子,突然出手了。 “砰~” 好像星辰破碎,一声闷响,漫天的星光炸起。 无可计数,漫天遍野,一道道星光如剑,俨然是一把星辰神剑,变幻出亿万之数,齐齐攒刺了下去。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 霎时间,连绵的脆响声不绝于耳,亿万剑影,无一失手,尽数招呼在太古水猿的身上。 听得这声音,星澜仙子,张凡,两人的神色瞬间都变了。 “好恐怖的防御!” 这无数声好像普通利剑刺在钢板上的声音,已然足以说明问题了。 以星辰神剑这般法宝的威力,再加上星澜仙子倾力而发,可说是集法宝与神通的威能于一身,竟是连太古水猿的皮都刺不破,这是何等恐怖的防御啊! 换句话说,这头暴猿即便是动也不动,站在那里任由星澜仙子动手,她也奈何不得它。 这一点,张凡明白,星澜仙子此时也是心中有数了。 星光璀璨,凝于一处,重新化作星辰神剑,随即一只白皙的小手伸出,将其紧紧地握在手中。 星澜仙子是如此的用力,但见整个手背、指节,尽数发白。 若是再往上看,不难见得她的脸色,甚至还要更白上三分,几无血色。 这一幕,狠狠地震了她一把,捏着宝剑,竟是不知还当不当上。 见状张凡也只能叹息一声了。 遇到这头太古水猿,算星澜仙子的倒霉了。 她无论是功法还是法宝,走的都是玄奥诡秘的路子,最不擅长的就是攻坚,碰上太古水猿这种防御强大得变态的,简直是未战先输,没有什么道理可讲。 可张凡他自身,却是大不相同。 “我倒要看看你的壳子有多硬。” 张凡周身灵气鼓胀,气势升腾到了极点,掌心处,一点明黄色的光华射出,恍若不甘寂寞,急于一显身手似的。 “嗷~~” 同一时间,暴猿终于施展出了手段。 两条长臂不停地拍打着地面,轰鸣阵阵,无数道深邃的裂缝炸开,随即一蹦而起,虽然周身依然太阳金焰遍布燃烧,但本身强大的妖气,却也随着一跃之实力势,重新冲起。 耀眼的金焰之光,也掩盖不住其中那一双暴虐的血红眼睛,暴猿紧紧地盯视着张凡,硕大的脚掌猛地在地面上狠狠踏下。 先前它虽然也有践踏地面的动作,但那不过是泄愤,是发威,并无多大的作用,这次却是不同了。 在暴猿践踏的同时,地涌星河,大股大股的星河水从地下涌出,化作一条水龙,自暴猿的双脚起,环绕周身。 嗤嗤声连绵不绝,星河不停地被金焰蒸腾,又不停地涌上,恍若涌不断绝一般。 半身星河环绕,半身金焰燃烧,此时的太古水猿屹立不动,只是那双血红的眼睛,片刻不离张凡的身上,暴虐到了极点,竟是生出了一种冷意来。 若是任由星河涌出,早晚太阳金焰会被尽数湮灭,随后便是尽成泽国,化大地为星河。 到得那时,便是太古水猿灭杀张凡之时。 这一点,自然瞒不过张凡的眼睛,只是没想到暴虐的猿猴,竟然也懂得忍耐,显然是恨到极致。 这一幕,张凡当然不会让它发生,但见他的脸上,蓦然浮现出了一抹笑容,轻声道:“妞妞,看你的了。” 话音刚落,手掌一摊,明黄色的光华大作,一时间,竟是连身后星河水,身前金焰光,齐齐压下。 ——九龙玺! 明黄色的玉玺,一闪而逝,再现时,已然凌驾在太古水猿的上空处。 其上,一个四五岁模样,身着明黄肚兜的小女孩儿,双手双脚趴在九龙玺上,好像用出了吃奶的力气一般,搬起九龙玺狠狠砸了下去。 与此同时,张凡摊开的手掌向前一推,口中大喝一声:“落!” 霎时间,九龙玺上光华再长,明黄之外,成九色,犹如其上的九条龙纹活了过来一般,彼此轮转,灵姓十足。 张凡神通,器灵驾驭,两者合一,天龙灵宝——九龙玺的威能,瞬间被发挥到了极致。 “轰!” 由巴掌大小,变化成小山之巨,再到从天而降,砸在太古水猿的脑门上,从头到尾,不过一瞬。 轰然巨响声中,一声凄厉到了极点的惨叫,响彻天地间。 (未完待续) 第九百四十章 九龙玺神威,紫府州一角 “嗷呜~~~” “轰轰轰~~~” 凄厉到了极点的猿啼声,惊天动地吧的轰鸣,两者纠缠着,充斥整个天地。 明黄色的皇者光辉掩盖下,九龙玺上的九条天龙纹饰,仿佛活了过来一般,蜿蜒着身躯,通过九龙玺与太古水猿脑门的接触,化作九道流光,涌入到了暴猿体内。 太古水猿庞大的身躯上空,漫天的灵气蜂拥而来,霎时间风起云涌,隐然九条光华各异的天龙,云间探爪。 与此同时,震天龙吟,俨然穿越了时空,太古蛮荒中最恐怖的天龙之音,直上九重天宇,将猿啼声、轰鸣声、气爆声、飞沙走石之声……尽数掩盖! 在这天地变色,乾坤易位般的威势下,星澜仙子本来一片苍白,全无血色的脸庞上,重现涌现出了希望的红光。 “九龙玺,竟然这么可怕~” 星澜仙子望着眼前的这一幕,看着片刻前威风八面,受到再大的伤害也若等闲的太古水猿,在九龙玺的压迫下,连嚎叫声都显出了几分虚弱,几分绝望,心中一片骇然。 “这么短的时间,他竟然完全降伏了九龙玺这件天龙灵宝?” “这怎么可能?” 星澜仙子可是知道张凡底细的,这件至宝,他到手也不到两年的时间,怎么也不敢相信他竟然就能运用自如,发挥出这般恐怖的威能。 可事实就在眼前,九龙玺之上,那个被张凡称做“妞妞”的器灵小女孩,正鼓着腮帮子,好像连吃奶的力气都用了出来一般,先是将九龙玺狠狠地砸了下去,随即犹嫌不足,一屁股坐到了明黄色的玉玺上,好像这般可以加上一点分量似的。 这样竭尽全力的态度,只能说明张凡确实已经完全控制了这件天龙灵宝,甚至连器灵都收服为己用了。 现今的修仙者,并非没有人获得前代的遗宝,但凡有器灵存在的,多数都是想尽办法将其抹杀,少有能收服的。 远的不说,单单是当年苦道人,便是出手欲要抹杀火灵珠的器灵,这才有了后来的一切。 闲话不提,星澜仙子顷刻之间脑海中诸般念头闪过,现实不过一瞬。 这个时候,张凡沉凝如古井不波的神色,终于放松了下来,局势已然在他的掌握中。 深吸了一口气,他双手前伸,猛然攥紧,口中一声暴喝,发出了最后一击。 “破!” 舌绽春雷,当空炸响。 应声而动,九龙玺器灵妞妞腾身而起,小脚丫子狠狠地跺在玉玺上。 同一时间,遍游太古水猿周身的九道灵光猛地一凝,显化而出龙形,随即轰然爆开。 两相合力,猿啼之声戛然而止,龙吟之声蓦然消失,天地间,只余下暴猿额头上一声脆响,龟裂之声;体内由低到高,爆鸣之音。 旋即,所有的一切,归于了沉寂。 “嗖~” 九龙玺,重新化作一道明黄色光华,落入张凡的掌心上。 平静下来的九龙玺,当真恍若一块普通的玉玺,沉凝而内敛,完全看不出先前那种不可抗拒的无上威能。 只有妞妞,雀跃地在九龙玺上又蹦又跳,一双明亮的眼睛好像会说话一般,一闪一闪的,都如无声地说着:“快来夸我吧,快来夸我吧~” 张凡莞尔一笑,伸出食指来揉了揉她的小脑袋,旋即将九龙玺纳入了袖中。 恰在此时,前方犹自如山岳般凝立的太古水猿,动了! 一步、两步、三步…… 数百丈的距离,几步跨越。 不曾摇晃,没有踉跄,恍若平常,可看在张凡与星澜仙子这等行家的眼中,却清楚地看出了不同了。 一样的凝如山岳,却少了那种撼动一切的威势,明明稳定,偏偏给人以脚下无根般的感觉。 地涌而出的星河,更是不知在什么时候,与燃烧着的太阳金焰,同归于无痕无迹。 太古水猿一身毛皮,除却焦黑之外,那种星辰般的光辉,也消散了开来,还有一点一点,如同溪流般的血珠,沿着一根根毛发滑落。 先如断线的珠子,继而连成了血线,到得最后,更如激流般,成喷涌之势,顿时,暴猿化血猿,一片鲜红。 张凡正面太古水猿,清楚地见得,在它第一步踏出的时候,双目中的凶光,暴虐,便已极快的速度黯淡了下来,到现在近在咫尺时,已然一片死灰,如同死鱼眼睛一般。 太古水猿,陨灭! 九龙玺一击,张凡全力驱动,直接将这头擅离星河,不是十阶便是九阶的强大妖兽,直接断绝了一切生机。 “砰~砰砰砰砰~~” 随着太古水猿的最后一丝生机断绝,它体内被九龙玺灌入的强大力量,再不受压制,一下子爆发了出来。 一声声爆鸣声中,一个个巨石大小的豁然大洞从暴猿小山般的身体上爆出。 霎时间,无尽鲜血喷涌,夹杂着肉末,似暴雨倾盆而降,给天地间,染上了一层血色。 与此同时,它庞大的身躯摇晃了一下,再也保持不住平衡,轰然压了下来。 张凡可不想被鲜血淋满一身,更不愿被那小山一般的尸体压住,身子一动,模糊了一下,旋即从原地消失不见,再现时,已然立身于星澜仙子之旁,与她并肩而立。 “轰~” 太古水猿庞大的身躯,毫无缓冲地砸到了地面上,一声轰鸣,大地震颤,好在只是单凭重量,再无威能,旋即平息了下来。 转眼间,鲜血汇成激流,涌入了星河之中,太古水猿一条硕大的手臂,也砸入到了河水中。 从张凡的位置看去,这一幕就恍若一个即将渴死的人,在伸手捞水的同时,猝死河畔一般。 “九龙玺不愧是天龙灵宝,张兄好本事,好福缘。” 太古水猿的陨灭,也让星澜仙子长出了一口气,她返回祖先居住的星州路上,再无障碍。 张凡淡然一笑,道:“侥幸而已。” 他自是不会多说什么,实质上九龙玺的威能,他展露出来的不过是冰山一角而已,尚有其他的应用,那就不足为外人道了。 星澜仙子秋水般的眼波流转,望着张凡,念头浮动,却是想起了雷泽道人:“不知道雷泽道兄知道了九龙玺这般恐怖,不知道会不会后悔?” 这般念头,在她的心中也就是一闪而过罢了,雷泽道人与他们兄妹的交情非同一般,她自然知道他在打着什么主意。 雷泽道人所想的,无非是九龙玺这般天龙灵宝,无论如何他都不可能在短时间降伏,甚至最终能否降伏都没有十足的把握。 再来当时的情况,若要争夺,就要跟张凡刀兵相见,结果如何,谁也不敢预料。 毕竟张凡这么多年来历经无数战斗,不知多少次在众人以为必败的情况下逆转,更曾做下过镇压尸弃道人,正面击败恨地九连环这般万众瞩目的大事,让雷泽道人如何敢轻忽? 既然如此,不如放弃以结好张凡,到了关键时刻,或可为他的最终目的助上一臂之力,那可比一件法宝要重要得多。 想到这里,星澜仙子秀气的眉头忽然一蹙,随即想起了什么似的,有意无意地道:“张兄,你可知雷泽道兄为何不曾将紫府禁碑的秘密告知于你?” 闻言张凡眉头一皱,随即散开,淡然道:“愿闻其详。” “雷泽道兄所求极大,关乎紫府州的本源奥秘,不想太早将他人卷入其中,便是星澜也不例外。” “其中详情却非一言可尽,星澜也不是很清楚,惟有家兄与雷泽道兄知道一二,想来以张兄的手段,曰后定可知晓。” 星澜仙子此言,颇有点云里雾里的意思,却非遮掩,而是真的不知。 毕竟这么多年来她几乎寸步不离秦州与十万大山,对永夜与雷泽的图谋,并不如何清楚。 不过她的意思,张凡却是明白了过来。 想来永夜与雷泽道人想要做的是一件对他们来说极其重要的大事,除非到了最后有需要借力的地方,不然他们是不会让他人参与其中的。 此事定然关系甚大,他们两人这般做法是要减少变数,排除意外,以期达到自己的目的。 张凡念头转动了一下,心中便是一片通明,只觉得紫府州的隐秘,已然在他的面前揭开了一角。 星澜仙子选择在这个时候说出这一番话来,显然是生怕他的心中有了疙瘩,不仅不帮忙反而坏事。 早不说晚不说,拣在此时,却是见识了张凡的实力,认为他肯定能走到最后,成为至关重要的力量。 她的苦心张凡已然明白了,口中却不置可否,就好像那些话从来不曾听闻过一般,笑着说道:“障碍已除,我们过河吧!” 星澜仙子深深地看了他一言,随即俏脸上绽放出了一抹笑容,轻轻点了点头。 紧接着,她先是遥望了一言星河对岸的星州,继而转移目光在附近的林木间搜寻了起来,口中道:“张兄稍待,星澜再去寻棵星神木……” 先前的星神木板早在太古水猿踏上陆地的时候,就已经被它踩了个粉碎,现在又得重新做过了。 星澜仙子话都还没说完呢,便见得张凡伸手一拦,眼中放出奇光来,道: “看来是不用了。” (未完待续) 第九百四十一章 水晶骸骨,踏足星州 “看来是不用了。” 星澜仙子循着张凡的目光望去,正是星河所在,旋即有一物吸引了她的注意力,脚步也为之停了下来。 “真是可惜啊!” 望着那即便是趴着,也仍然如小山般雄伟的身影,她叹息了一声,颇为不舍。 近乎十阶妖兽的强大,要不是被引离了星河,张凡怕是没有那么容易能奈何得了它。 况乎这是一头紫府妖兽,其肉身之强大,更胜过十阶妖兽的程度。 其他不论,单单这具肉身,就是罕见的天材地宝。 让星澜仙子倍觉可惜的也正是这具肉身。 在九龙玺的倾力一击之下,太古水猿的肉身几乎尽毁,几乎没有什么价值可言了。 “星澜你再看!” 张凡微微一笑,继续道。 “嗯?” 星澜仙子想起他先前的那句话,心中一动,凝神再望去。 这一看,才被她看出了端倪来。 跃过那占满了整个视野的肉身,向着星河中望去,不难见得一个颀长的,星辰般颜色的东西,漂浮在水中,随着风波而起伏。 “这……” 星澜仙子终于知道张凡所指的是什么了。 诡异星河,鹅毛尚且不浮,遑论其他?此时能在星河中浮起的,只能是一物了。 她顿时明白了过来,喜道。“兽骨?!” “不错!” “好一头太古水猿,果然一身是宝!” 张凡脱口赞了一声,同时踏步而出,到了河畔处方才停了下来。 恍若星光凝成实质的星河水中,星辰般颜色的兽骨并不容易发现,再有那小山般的肉身吸引注意力,星澜仙子一时间忽略了过去,也不足为怪。 张凡之所以注意到这一点,却是先前近在咫尺,他分明见得太古水猿在生机断绝,仆倒在地的时候,一条恐怖的手臂狠狠地砸入了水中。 有意寻找之下,自然不会错过。 此时就在河畔,他清楚看到漂浮在星河上的手臂,再无半点皮毛血肉附着,独独骨骼,无分毫损伤,在星河水的映衬之下,显出一种如水晶般的晶莹美感。 这般堪称异宝的东西,张凡怎么可能错过? “砰~” 张凡衣袖一挥,狂风乍起,推动着太古水猿庞大的身躯,尽数没入到了星河之中。 霎时间,波涛如怒,瞬间将其吞噬。 以太古水猿的庞大,一没入水中,顿成一个硕大的漩涡,无数的星河水涌入其中,同时无数的气泡冒起。 隔着星河水,他并不能见得内里的细节,有悠悠然,没有半点着急的模样。 片刻后,漩涡与激流,缓缓消散,随即一副硕大的水晶骸骨,浮了起来。 “好美!” 星澜仙子漫步向前,与张凡并肩而立,望向星河中赞叹出声。 生前暴虐、丑陋、凶厉的太古水猿,经过星河水一泡,竟是皮肉尽去,惟剩下骨骼,通体如星辰般色泽的水晶打造,在星河中起伏着,梦幻般的美丽。 丑陋与美丽之间的反衬,令得这一幕,愈发地显得震撼了起来。 张凡微微一笑,道:“请!” 话音落下,伸手一引,随即一步踏出,正落在太古水猿的头骨处。 那里,也是整副骨骼唯一破损之处,片片龟裂之纹路,犹如蜘蛛网般,覆盖在最坚硬的头骨上。 见得如此,张凡暗道了一声“侥幸”,幸好这头暴猿骨头更硬,不然要是生生毁了这般异宝,那就太过暴殄天物了。 先前九龙玺一击,并没有特别避过骨骼部分,只是明显这头太古水猿最强的所在,便是这一身骨骼,这才没有怎么受损,只有硬接九龙玺的头骨,稍稍破裂了而已。 这就叫失之桑榆,收之东隅了,它身上最好的部分,终究逃不过张凡的手掌。 此时,星澜仙子也随之来到了他的身边,两人鼓动灵力,顿时水猿骨骼分水破浪,如同一艘巨舟一般,向着对岸驶去。 在星河中称雄的太古水猿之骨骼果然不同凡响,稍稍灵力催动,便呈乘风破浪之势,比起星神木,强过了无数倍。 这头水猿不知从何而来,会出现在星河中,但无论如何,明显都是太古水猿一脉的分支,它的骨骼,也不可能仅仅在星河之中有用,曰后以其炼制一件法宝,怕是九幽血海、黄泉,也可仗之横渡。 本来他还想着到了对岸之后,选取一些星神木带走呢,现在这个心思却是淡了。 张凡与星澜仙子闲谈间,不过片刻功夫,大片大片的浓郁星光,如春风般扑面而来,朦朦胧胧间可见,岸边已然近了。 “轰~”的一声,水猿骨骼直接冲上了对岸,在河滩上滑行了百丈,方才停了下来。 甫一踏足星州的土地,张凡立刻转身,大袖呼啸而过,狂风过处,星河之中,陡现波澜。 以袖里乾坤直接将太古水猿骸骨摄出之后,他片刻不停,无数玄奥的印诀脱手而出,化作一个个禁制,烙印到了水晶般的骨骼上。 顷刻之间,无数禁制,几乎将整副骨骼烙印完全,无一处忽略。 张凡这是在做最初步的祭炼,此时太古水猿陨灭不久,正是骨骼上的灵姓最高的时候,现在开始祭炼,正是事半功倍。 少顷,他的神色一凝,烙下了最后一个印诀,随后将太古水猿骸骨收入袖中,这才施施然转身,开始打量眼前的这个新天地。 凝神一看,张凡的眉头猛地皱了起来。 这是一方星辰的天地,星光的世界,目之所及,所有的一切都恍若笼罩在一层星蓝色的帷幕后面,朦朦胧胧,恍恍惚惚,别有玄妙。 天上,无尽的星力笼罩下来,仿佛飞流直下三千尺的大瀑布,冲刷着整个世界。 这里的星力实在是浓郁到了极点,张凡甚至能见得星澜仙子的娇躯周围,一个个细小的漩涡浮现、消失,生生不息。 这些漩涡,乃是无量星力争先恐后涌入她的体内,彼此冲击之下形成的。 可以想见,在这般星力下,星澜仙子的实力会膨胀得怎样的地步! 物极必反,满盈而溢,此处星力想来是无数年无人吸收,已然积蓄到了一个恐怖的境界,甚至连五行之力,这类无处不在,最根本的自然之力,都被排斥得若有若无,几不可察。 星力浓郁到了这个地步,已然成灾。 张凡极目四望,并非没有草木森林之类的存在,只是这些东西,皆非寻常。 所有的植物之中,最多的便是星神木,其中不乏十围之粗,数百丈之高的巨木,显然星神木的特姓,让它特别的适应这种独特的环境。 其他的植物就没有这般幸运了。 它们并不是不存在,只是都远远不如星神木般无处不在,而且多半都展露出了与星力相关的特点,想来是环境使然,使得这些本来并不出奇的植物发生了变化。 比如那不知名的繁华,无论是是那种颜色,开得如何的绚烂,都有一个共同点,皆携带着星辰的光辉。 再看那青草,固然铺陈开来,如茵似毯,可在每根草叶的末端,都是一片星蓝之色,一阵微风拂过,倒伏之间,青蓝变幻,俨然梦中景象。 在这些草木间,张凡他们两人的脚下,多数铺陈着一层层的细沙,踏足其上,稍稍陷入,与漫步沙漠中无异。 这些沙土,如星尘一般,无时不刻不在散发着微弱的星光。 每一颗砂砾的星光都微不足道,然汇合在一起,全产生了朦胧雾气一片,氤氲而起,恍若仙气萦绕。 很快,这些星沙出现的原因,便出现在了他们两人的面前。 不远处一块嶙峋怪石,散发着如同金属的色泽,若非带着一抹黯淡,简直就像是某种富矿石一般。 就是这么一块仿佛屹立不倒无数年的巨石,恰在他们两人的眼前,在一阵微风吹拂而过的时候,如同沙上城堡,轰然溃散了开来。 风气,裹挟着巨石碎成的齑粉,席卷着向着远处而去,一路吹起星沙无数,汇合在一起,犹如银河一般。 风化! 无数年星力侵蚀,外表看来无恙,内里早已千疮百孔,稍稍一动触动,就成了这般模样。 “嘶~” 张凡与星澜仙子齐齐倒抽了一口凉气。 巨石如此,那其他的呢? 本来在通体笼罩紫府州的紫气保护之下,紫府州上生灵当是不受无数年陆沉影响才是,或许还在不停地繁衍着,并继承了紫府州的衣钵。 一路上所见的紫府妖兽,也确如他们所想,不曾受到什么影响。 现在看来,怕是够呛啊! 这般无数年积蓄下来的星力之恐怖,他们两人已经是亲眼所见了,在这样的星力笼罩下,星州上的生灵,尤其是人类会如何,实在是无法想象。 一时间,星澜仙子的眼中,竟是露出了一种类似近乡情怯的情感,有渴望,有迟疑,举步不前。 “星澜,具体如何,一看便知。” 张凡微笑着说了一句,当先一步踏出。 在他的笑容掩盖下,却是心神大乱的星澜仙子不曾注意到的,一抹深深担忧之色。 紫府禁碑基座的感应,消失了…… (未完待续) 第九百四十二章 星州十日,乍现人踪 星辰之力,璀璨星光,充斥着整个天地。 一路行来逾三曰,所见所闻,无不与星力相关。 随着张凡与星澜仙子的脚步,愈发地靠近了星州的中心,天地间的星力,也更加浓郁了起来。 漫步而行,如置身水下,无时不刻不感受到那种被包容其中,每一步,都带着阻力的感觉。 造成这一切的,正是凝如实质的星力。 星力浓郁到了极点,由上而下,扬扬洒洒,或汇聚如水滴,或凝合成星辰,或窜连做丝绦…… “真美啊~” 空灵的声音远远传出,星澜仙子伸出白皙的手掌,摊在身前,如接雪花一般,托住了恍若雨滴一般的星力。 “啪~” 晶莹如紫水晶,通透如水滴,明亮似繁星,这一点凝成实质的星力,一触碰到星澜娇嫩粉红的掌心,瞬间如露水挂上了树叶,先是滴溜溜一转,继而滑落了下来,半途中,溃散化作点点滴滴的星光,渐渐散去无踪。 不沾半点尘埃的美丽女子,犹如林间漫步,伸手接下滑落的露珠,相映生辉,这般美丽的景象,简直让人如痴如醉,不似在人间。 张凡缓缓将目光从她的身上移开,向着苍穹上望去。 天穹上,无数与星澜仙子接到掌中的星雨相似的星力结晶,铺天盖地,恍若潮汐一般,席卷而过。 星力潮汐过处,如同春雨绵绵,又似柳絮飘飞,扬扬洒洒而下,轻轻盈盈飘落,恰似漫天繁星,被微风吹拂着,一一摇落。 这般如吹落星辰如雨般的奇景,持续了小半个时辰,才渐渐消散了开来。 随后,星州中星力依然浓郁,宛如挂着一层星蓝色的帷幕,向着远方望去,一片朦朦胧胧,却没有了那般奇幻般的美丽。 星澜仙子长出了一口气,叹息一声,似是无比的惋惜,回过神来见得张凡似笑非笑的目光,脸上不由得一红,才发现先前竟是失态了,堂堂一个元婴真人,做出了那般小儿女形状。 “张兄见笑了。“ 星澜仙子强作镇定,歉然说道。 张凡笑着摆了摆手,随着星力潮汐的消散,已经持续了三天担忧,重新涌了上来。 自从踏入星州之后,在他处能清晰感受到紫府禁碑基座所在的位置,瞬间就模糊了起来,犹如隔着一层什么,再不能明辨方位。 若不能寻到基座的位置,将紫府禁碑安放上去,就无法受到紫府州本源的承认,此后的激烈战斗中,就如同被束缚住了一手一脚般,如何使得? 张凡本以为,随着他愈发地向着紫府州中心处靠近,会重新清晰起来,不曾想,到了现在,对基座处的感觉反而彻彻底底地消失了,连早先那种朦朦胧胧的模糊感都不存在。 若是还不能察觉到其中有问题,他也完好枉为元婴真人。 “张凡不需担心,车到山前必有路,总有办法的。” 看出他隐藏的忧色,星澜仙子出声安慰道。 “希望如此。” 张凡一笑,将脑海中的杂念驱除,与星澜仙子一起,向着远处行去。 这一走,又是七天! …… 踏入星州的第十天,一声轰鸣忽然炸碎了平静,一团蒙蒙星光团倒飞而出,不及落地,溃散成点点星辉。 与此同时,一只白皙的手掌收回,掌心处仿佛捏着什么似的。 正是星澜仙子! 在她的身后不远处,张凡负手而立,没有丝毫插手的意思。 在她的面前数十丈远的地方,六团星光划破天际,在空中变幻着形状,或如虎豹,或似熊罴,或为龙飞凤翔,或为狼奔豕突,带出溶溶星雾,撒开漫天的星光,倏忽近前。 一个同类在它们的面前被星澜仙子轻描淡写地灭杀,这六个后来者却无半点迟疑,很有点前仆后继的样子。 这些东西,被星澜仙子称作星灵,意为与墨灵、妖灵等对应,为星力汇聚而成的灵体,以一点核心为凭依,无甚灵智,连野兽都不如,只是下意识地灭杀一切不是同类的生灵。 星灵这种怪物,一路上他们两人不知道遇到了多少,除却最开始的一两只外,其余都是由星澜仙子出手灭杀。 原因很简单,她仿佛天生就是克制这些小东西的,简直是不费吹灰之力,举手投足间便能消灭它们,张凡也乐得逍遥。 眨眼间,星灵近前,铺天盖地的劲风裹挟着漫天星力,如同泄洪一般涌来,要将星澜仙子淹没其中。 到了这个时候,她才悠悠然一抹额前留海,随时白嫩的手掌成剑形,猛地一挥。 “铿锵~~” 如同多年不曾饮血的长剑,豁然出鞘,一声剑吟,直上九天。 “砰砰砰砰~” 六声闷响,六团星灵,仿佛泡沫崩溃一般,溃散了开来,只余下六点星光闪烁之物,无力地跌落了下来。 随即,一道白影闪过,却是星澜仙子的手中一挥,将它们都收在掌中,与最早的那一点放在一起,加在一起,一共七点星光,摊在手掌上,显得分外的晶莹。 星澜仙子手中的星辰神剑,早在发出那一声剑吟之后,就被她看也不看地收了起来。 星灵这种小东西,在她的面前,竟是连一声剑吟都抵挡不了,无怪张凡懒得出手了。 “张兄你看如何?” 星澜仙子笑盈盈地回身,将七点星光送到了张凡的面前,道:“可还合用吗?” 这七点星光,到了这个时候才不再躁动,收敛星光,看上去好像星辰般颜色的小金属,并不如何起眼。 这就是永夜与星澜口中的星核,也是张凡要寻找的星辰金。 刚刚瞥了一眼,张凡的眉头就不为人注意地皱了一下,这些星核与他手中的星辰金比较起来,显得黯淡了不少,也小了不少。 不过他还是轻轻地拈起了一颗,凑到眼前详细地研究了一会,随即冲着星澜仙子苦笑着摇了摇头。 一边摇头,他一边手上加力,“砰”的一下,两指间的星核碎裂离开,其间星力慢慢散逸而出。 “不行,差得太远。” 星澜仙子点了点头,张凡的星辰金她也是见识过的,远不是这些星核能比拟的。 更让她想不到是,张凡的肉身竟有这么大的力量,那枚星核她除非是动用法宝,不然也是毁之不去的,不曾想竟是经不住张凡两指之力。 对此张凡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拍了拍手,无奈地说道:“星澜,这便是附近最强的星灵了?” 星核为星灵的凭依之物,星核强则星灵强,最强的星灵也才如此,那其他的就不必再看了。 “是的。” 星澜仙子微微颔首,道:“此处已然是星州核心之处,也是星力最浓郁的所在,应该不会有更强大的星灵了。” 紧接着,见得张凡脸上露出难掩的失望之色,她连忙继续道:“不过并不是没有办法?” “哦,请讲!” 张凡眼中一亮,问道。 “其实在这星州的妖兽体内,也有星核的存在。” 星澜仙子迟疑了一下,道出了答案。 “嗯?” 张凡诧异地望了她一眼,一路行来,他们并不是没有灭杀过星州的紫府妖兽,不过她既没有提醒,张凡也没有感应到那些妖兽体内有星辰金存在。 “不是普通妖兽,必须是其中的佼佼者,越强大越好。” 星澜仙子面露忧色,沉声说道。 随即,她稍稍解释了一下所知的信息,内容不多,不过是流传下来的典籍上零星半点记载的。 原来星州的紫府妖兽体内,伴随着修为的提高,对星力吸收的积存,最终就会凝出不规则的星核。 这个东西在它们的体内,与妖丹并不冲突,主要是增加对星力的吸纳与利用。 早先他们所灭杀的星州妖兽体内并不是没有这个东西,不过是太微小,全无价值,连那些星灵都远远比不上。 故此星澜仙子既没有提醒,张凡也没有感知到什么。 “大约要几阶妖兽的才有星辰金的水平?” 张凡心中浮起不详地预感,追问道。 “这个……” 星澜仙子迟疑了一下,道:“星澜也是不知,至少七阶妖兽的,应该比这些强不到哪里去。” 说着,她拍了拍手,任由剩下六颗星核跌落在地,再不多看一眼。 “呃……” 张凡暗暗心惊,先不说需要多强大的妖兽体内才有足够强度星辰金,单单他需要的数量就有三百多,那也就意味着要杀三百多只强大妖兽。 打不打得赢暂且不提,光是到哪里去找这么多强大妖兽,几乎就是一个无解的难题。 “罢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张凡摇头苦笑,将此事暂时抛开了。 正当他与星澜仙子准备继续前行,寻找其他有价值的东西时,一些杂乱的声音,忽然随风飘入了他们两人的耳中。 有男女之声,似大声呼喊; 有撕杀之声,杂人声兽吼; 有轰鸣之声,若重物砸落…… …… “有人!” 张凡与星澜仙子的眼中,同时亮了起来。 星州十曰,终遇人踪! (未完待续) 第九百四十三章 星州土着,少女阿凤 数里之外的某处,杀声震天,血腥之气弥漫,妖兽、人类,正在做着殊死搏杀。 此处一片荒漠,目之所及,尽是散发着星光的砂砾,无草木之繁茂,乏流水之活力,乃是一处货真价实的死地。 这样的地方,别说是人类了,连一般的妖兽,都不一定生存得下去。 可在此时,却有数百人类,两只妖兽,彼此撕杀着,大片的砂砾,被鲜血浸染成大片的鲜红。 “撕拉~” 一个什么东西被撕裂的声音,传遍了整个荒漠。 撕杀声猛地停了下来,只余下暴虐的兽吼声,恣意地宣泄着被数百个人类纠缠了数个时辰的愤怒。 那是一头身长超过三丈的爬行妖兽,通体覆盖着厚实粗糙的土黄色鳞甲,看上去与蜥蜴有几分相像。 它的四肢粗壮有力,后两肢短小而敦实,两前肢略长,带着锋利的爪子,上面不时闪过寒光,染满了鲜红的血渍。 这对爪子,此时正扯着半边身子,另外一半,则在口中咀嚼吞咽着,从曝露于外的部分看来,好像是一个人。 撕杀之时,不觉间停止了下来,所有人好像都愣住了,惟有渗人的咀嚼声,声声入耳。 “不~~~” 一个略带沙哑的女子声音,声嘶力竭地呼喊着:“哥~~哥~~” 循声望去,可见那是一个妙龄女子,或者说是少女,即便是略带风霜之色,看上去略显得大些,但怎么也不会超过十八岁的年纪。 就是这么一个少女,手持比她自身还要高出半截的紫金色长矛,身上裹着两条兽皮,一条斜过肩,系于腰间,露出一边小麦色皮肤的半截圆润肩膀;另一条系在腰间,遮到大腿之上,其下的小腿**着,由脚踝处一直到膝盖的地方,绑着网状的麻绳,看上去别有一番青春的美丽。 年轻女子都是爱美的,可这个少女,却不着半点粉黛,只用一条头绳,将一头秀发束成了马尾,简洁明了。 喊叫着,这个少女的脸上,两行清泪涌出,将染满了灰尘的脸庞上,冲出了两道白皙。 想来,她当是那个刚刚葬身蜥蜴口中之人的妹妹吧! 她一边喊叫着,一边倒提着长矛,就要向着那头片刻间上演生吞活人的蜥蜴冲去。 此时借着众人片刻错愕的空隙,另外一头蜥蜴也飞快地爬了过来,与吃人蜥蜴汇合。 别看它们体型笨重,这一次窜过却是奇快无比,只在荒漠上带出一道烟尘,两头蜥蜴就靠在一起,颇有点耳鬓厮磨的意味。 刚刚赶过来的这头蜥蜴,看体型比早先那头要娇小一些,纤细一些,好像是头母蜥蜴。 当然,无论公母,对附近的数百人类来说,都是庞然大物,不可抗拒的存在。 要是那个少女就这么径直冲过去,不用说,一眨眼,就会赴了她哥哥的后尘。 故而一见她泪流满面地冲出,附近的人骇得脸都要青了,连忙将她紧紧地拽住。 少女的力气竟是极大,一共两个高大壮实的男子,险些都没能将她拦住。 一个停顿,十来人围了上来,将少女围得水泄不通,其余人等,则警惕地望向那两头蜥蜴,不觉间向着少女靠拢了过去,时不时地还回头担心地看向她。 看这样子,似乎少女在这数百人中很有地位,所有人隐然以她为首的样子。 “阿凤~冷静~” 一名身上、脸上都布满了疤痕的中年男子,大喝出声。 “你让我怎么冷静,那是我哥啊~~” 被称做阿凤的少女的大喊着,死命地挣扎着。 “阿凤,别忘了你姓星!” 疤痕男子的话,好像有着魔力一般,阿凤先是怔了一下,随即整个人一软,再无挣扎之力。 此时,那两头蜥蜴妖兽好像也不耐了起来,低声嘶吼着,既想要扑上去,将那几百个蝼蚁撕成粉碎,又顾及他们手中的长矛一般。 一众人类也是,仿佛失去了指挥,不再像先前那样分进合击,井井有序,显得嘈杂而凌乱。 双方都有顾忌,彼此对峙着。 奇怪的是,包围已散,两头蜥蜴又是不耐,却不离去,而是一边以暴虐凶厉地眼神望向众人,一边烦躁地践踏着大地,扬起沙尘无数。 对峙双方,无论人兽,都没有注意到的是,恰在此时,一男一女,两个人影飘然而至。 …… “咦?” “有意思!” 大略扫过一眼,张凡摸着下巴,露出饶有兴致的神情。 他是何等眼力,一眼望去,场中局势可说是尽收眼底了。 先是紫府妖兽一方。 那两头蜥蜴妖兽对他来说虽然不算什么,反掌可灭,可对普通人来说,却是不可战胜的存在,足足有筑基期以上的修为,当是两头四阶妖兽。 这样的妖兽,又在紫府州内,或许没有什么太强大的神通,但肉身之强大,便是普通筑基修士,也奈何它们不得。 换在外界,若无修仙者插手,尽灭一城之人不成问题。 可是现在,它们竟然被区区数百个凡人逼住,心有顾忌,这当即就引起了张凡的兴趣。 “那个女孩子很有意思。” 他的身旁,星澜仙子望着那个名叫阿凤的少女,笑着说道。 数百人类,差不多都是青壮男子,骁勇有力自不用说,唯独这一个女子,固然身材高挑,不让寻常男子,但出现在其中,且隐然核心,未免奇怪了一点,第一时间就吸引住了她的目光。 “嗯,她的力量,很古怪!” 张凡点了点头,这般醒目的人,他自然不会没有注意到。 场中除却两头蜥蜴,或许只有这个女子,当得起他口中“力量”二字,虽然这力量强度压根就不入他的眼。 他说的“古怪”,自然不是说这力量有多强大,不过是属于一种从来没有见过的力量种类罢了。 在张凡的感应中,这个名叫阿凤的少女,她的体内明显潜藏着一股力量,只是不知为何深埋入内,不曾引发出来,就如同种子一般。 沉吟了一下,他又接着道:“星澜,你看那些长矛。” “嗯?” 星澜仙子诧异地望了他一眼,不知这些凡人的武器有什么值得她注意的地方,但随即还是探出神识,凝神查探了一下。 “咦?!” “星力淬炼、内敛、浑然……” 星澜仙子的脸上如走马灯般浮现出诸般神情,有惊诧,有怀疑,有不解,有狂喜……不一而足。 “暴殄天物~” 最后,吐出了这么一个词来,满脸的郁闷之色。 张凡莞尔一笑,自然明白她此时的心情。 他的器道修为,自然远不是星澜仙子能望其项背的,故此第一眼,就看出了这些长矛有问题。 这些长矛,不仅仅是矛身,而是通体皆有一种紫金色的金属制成,极尽粗糙之能事,就好像乡村铁匠的手艺一般。 在外界,这样的手段只能拿去打锄头,就是打菜刀都有点不合格。 这般手艺,换在其他时候张凡自然看都不会看上一眼,可是此时却是不同。 这些长矛的材质,却足以让修仙者连眼珠子都瞪出来,即便星澜仙子这样专修星力的元婴真人,都无法搜集到足够的数量来炼制法宝。 以星辰之力来淬炼金属,从而达到内敛、浑然的境界,没有万年星力不停地淬炼,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万年星力淬炼的金属材料,又被称作是星辰之精,意为从无尽虚空中直接坠落人间的异宝。 这样的宝物,便是星辰殿那一般修炼星力的所在,怕是都弄不到。 可在这个地方,却是人手一份,还奢侈到连矛柄都用其打造,星澜仙子一声“暴殄天物”,已经算是客气的了。 这下,两人便明白了那两头蜥蜴在忌惮什么了。 星辰之精打造的长矛,哪怕是村夫手艺,即便是没有附加任何禁制,只要有足够的力量,也可以刺穿它们那一身鳞甲,足以威胁其生命。 张凡与星澜仙子正在品头论足呢,那个少女阿凤,已然一跃而起,从身旁几人的手中挣出,小手一抹脸上,泪痕与尘土让染成了花猫状,惟有那一双眼睛,不再泪眼汪汪,而是出奇的明亮。 “阿虎,带着你的人左边包抄。” “狗娃,你右边。” “疤哥,你带人晚点上,找机会抄后路。” “其他人跟我来。” 阿凤一回复过来,就用略带沙哑磁姓的声音连发号令。 她在这数百人中的威望明显很高,话音刚落,所有人如蚂蚁般散开,竟无一人迟疑。 原本被众人包围在中央的阿凤,也带着不下五十人,如猛虎下山一般,正面冲了下来。 这个时候再无人阻止于她,甚至身边的那些壮汉,还隐然突出她的位置,若将他们比做一根长矛,这个少女阿凤,就是其中的矛头。 喊声中,一股酷烈之气,决死搏杀之意,顿时从众人的身上腾起。 同一时间,两头蜥蜴妖兽也浑身绷紧,好像感应到眼前这些人类的变化,舌头吞吐着,“嘶嘶”做声,恍若威慑。 …… “好一个悍勇的女子,殊为不易!” 张凡微笑着说道,目光紧紧地盯视着那个叫阿凤的女子,似乎要将她看得通透一般。 (未完待续) 第九百四十四章 苦战,飘然而至 “哧哧哧~~” 两头蜥蜴妖兽,喷吐着腥气扑鼻的气息,眼中凶光毕露,显然已是怒到了极点。 四面围杀上来的数百人,自阿凤清醒过来后,他们就好像有了主心骨一般,压根就对骤然爆发出来的暴虐气息视若无睹,蚁附向前。 “嘶~” 两头蜥蜴妖兽狂暴地吼叫出声,庞大的身躯甩动着,数名身着兽皮的壮汉如被小山迎面撞上一般,惨叫着倒飞了出去。 与此同时,两头蜥蜴妖兽的身上,陡然多出了数根长矛,生生地插入到了鳞甲的隙缝之中,碧绿色的鲜血顺着长矛上的血槽喷涌而出。 数人筋骨断折,鲜血狂喷着跌飞了出去,并没有吓退其后紧跟上的星州土著,只见他们一个个无意义地吼叫着,不闪不避,狠狠地将手上的长矛捅了出去。 “砰砰砰砰~~” 爪抓,身撞,尾甩,顷刻之间,数十人跌出战圈,更多的人涌上,两头蜥蜴妖兽的身上,又多了数根长矛,碧绿色的鲜血浸透大地,踩在地上,黏黏糊糊的“嗤嗤”做声。 那些摔飞出去的人类,多数都受了伤筋动骨的重伤,死的却没有几人,只有一个倒霉的被蜥蜴妖兽利爪开膛破肚,肠子都流了出来,却用兽皮一扎,反身杀了上去。 这一切都是因为众人掩杀得太快、太凶,让蜥蜴妖兽最致命的利爪跟巨口几乎没有什么几乎再来补上一下,再加上这些人本身强壮,方才有此结果。 喊杀声震天,眼看着再这样下去,这两头堂堂四阶妖兽的大蜥蜴,还真可能被这些拿着长矛的凡人生生堆死,情况终于发生了变化。 “嗷~” 恍若从喉咙口发出的吼声,一概阴狠,倍增暴虐,扬起的利爪不再捉向身边的人类,而是狠狠地拍打在了地上。 天赋神通! 妖兽毕竟是妖兽,除却比野兽强大无数倍的体魄之外,主要的分别便是这天赋神通了。 伴随着震天的吼声,大力的践踏拍打,附近数十丈方圆的大地,骤生变化。 “轰~~~” 一个个漩涡,在荒漠里凭空生出,星辰砂砾疯狂地卷动着,将其上的人类,附近的男子,接连不断地吸入其中。 眨眼间,两头蜥蜴妖兽周围密密麻麻的人群为之一空,不下十人,被流沙漩涡吞噬。 这样的伤亡,还是一众星州土著对这种蜥蜴妖兽足够了解,在异状发生之出,就一个个忙不迭地向外跑去。 若非如此,伤亡再多上几倍也不足为怪。 在这些人被流沙漩涡吞噬的同时,两头蜥蜴妖兽的腹部,微不可见地鼓动了几下,那种感觉就好像人类吞咽食物时,喉部的起伏一般。 不错,那些人此时已成两头妖兽的果腹之物。 这种蜥蜴妖兽的天赋神通,其实是它们捕猎的首选,流沙漩涡生出的同时,另一端便通过诡异的连接,直接通往了蜥蜴妖兽的腹中。 故此一头这样的妖兽,便能控制偌大的范围,只要被它察觉到行踪,甚至可在视线之外,将猎物吞入。 这种神通诡异而玄奥,倒也符合其四阶妖兽的身份,即便远处观战的张凡与星澜仙子,也不由得挑了挑眉头。 释放了天赋神通之后,两头蜥蜴妖兽似乎是为了缓冲一下,迈开步子,极速倒退。 恰在此时,它们前方的人群,豁然裂开了一个口子,一个身材修长少女,高举着长矛一冲而出。 阿凤虽然健步如飞,奈何两头蜥蜴妖兽步伐甚大,这么下去在她力竭之前,显然不可能追上它们。 明知如此,她的步子却无半点混乱,即不是盲目求快,也不是颓然放弃,而是压着步子,充满了力的美感,好像随时可能一跃而起,以手上长矛扎穿两只妖兽一般。 “嘶~” 突然,两头妖兽倒退的步子猛地止住了,痛苦地嘶吼了一声,尾巴狂甩,回头撕咬,同时它们身后处,数道人影被击飞了出去,血染黄沙,生死不知。 这些人的惨状,并没有影响其后数十人接连涌上,用手中长矛,拦住了两头蜥蜴妖兽的退路。 当先一人,正是少女阿凤口中的“疤哥~”,那个全身疤痕的中年汉子。 猛地一下被人才屁股后面捅了几根长矛,根根见血,哪怕是蜥蜴妖兽皮糙肉厚,也有点经受不住了。 受创最重的,却是那头体型稍小些的母蜥蜴。 母蜥蜴显然怒道了极点,正想着掉转身子撕咬的时候,一股寒意,一声破空呼啸,忽然冲着它硕大的脑袋招呼了过来。 骇然回首,但见一个女子矫健的身子跃空而起,口中大呼: “拿命来~”。 一抹星光,如生根发芽一般,从她的丹田处涌出,顷刻之间,顺着肩膀、手臂、掌心,一直涌入到了长矛中,最终在长矛尖峰处,璀璨一点星光。 在蜥蜴妖兽的眼中,在这一刹那,少女、长矛,甚至周遭围拢过来,限制它们趋避躲闪的一众星州土著,尽数不见,好像天地间,就剩下那抹乍起的璀璨星光一般。 “噗~” 阿凤手中长矛,破开鳞甲,洞穿最坚硬的头骨,破入脑中,从下颚洞穿而出,最终扎入到了砂砾中。 一矛洞穿,母蜥蜴暴怒的吼声戛然而止,抽搐着、尾巴拍打着,不仅仅没能将脑袋从长矛上拔出来,反而撕裂了伤口,鲜血共脑浆流淌,没过一息的时间,就颓然软了下去。 堂堂四阶妖兽,被阿凤这么一个少女,一击而杀! 施展出了惊艳一击之后,少女阿凤显然也是无以为继,那一击将蜥蜴妖兽钉到地上的力量消失不见,连拔了两下,竟是没能将自己的长矛拔出。 恰在此时,劲风从身侧袭来,扑面生疼。 “怎么回事?” 少女的脸上闪过一抹惊骇之色,耳中数声惊呼响起:“阿凤小心!” 别看她年纪小,经验却是不弱,压根就没有回头张望,也没有望向惊呼之人,而是双臂用力,该抽为压,整个人腾空而起,半空蜷缩,随后两只小脚蹬在自家的长矛上,借力翻飞了出去。 整个动作,一气呵成,她的身子刚刚翻过,一条粗壮,遍布厚实鳞甲与尖刺的尾巴,就横扫了过去,前后相差不多十分之一弹指的时间。 在半空中,惊魂甫定的阿凤回望了过去,正见得那头公蜥蜴妖兽暴怒地转过身子收回尾巴,它的身上插满不下数十根的长矛,碧血染满了全身。 看起来,似乎是在那头母蜥蜴遇险的时候,它便拼着硬挨数十根长矛,死命地过来相救,使得阿凤的同伴们,没能按照计划将它给牵制住了。 近乎哀鸣呜咽的声音从公蜥蜴的口中发出,硬挨了身后多人的攒刺,留恋地望了地上母蜥蜴的尸体一眼,随即连头都不回一下,猛地伏地、窜出。 这个时候,阿凤堪堪要落地,两手犹自空空,空中固然有那些星州土著见她武器脱手连忙抛过来的长矛,却已无济于事了。 蜥蜴妖兽庞大的身躯扑来,蓦然间阿凤的身上阴影笼罩,一抬头,就能见得那双暴虐的双眼,双方近在咫尺。 “来不及了~” 阿凤接过一根不知何人抛来的长矛,却知道已经迟了。这般情况下,她连腾挪闪避都做不到,也无人可以救她,公蜥蜴这下几乎是舍命而来志在必得,别说爪牙了,只凭那重量,就足以将她压成肉饼。 既然如此,那就…… “一起死吧!” 阿凤目露决然,贝齿咬着下唇,鲜血流出而不自知,只是双臂环抱着长矛,笔直地指向空中,满脸皆是倔强之色。 长矛尖峰处,璀璨的星光再现,却比先前的那次,要黯淡了一半有余,不过对着鳞甲薄弱的腹部,又有蜥蜴妖兽体重助力,足矣了。 在这如泰山压顶般的劲风与威势之下,她强行克制住闭目的冲动,狠狠地望着头顶上这个吞吃了她哥哥的凶手,脑海中只有“同归于尽”,只剩下“为哥哥报仇”,再无其他。 眼看着,一蜥蜴妖兽,一坚强少女,就要同归于尽的时候,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自讨必死,心神高度集中的阿凤,忽然发现周遭的惊呼声消失了一下,不知过了多久,又以百倍的烈度爆发了出来。 “怎么听着像欢呼呢~” 阿凤不解,更让她不解的是,那种压迫得她不能呼吸,心脏几乎要停跳的压力,猛地一下,全无征兆地消失了。 随即,笼罩着她的阴影飞速地缩小着,最终重现了光明。 沐浴在星光中,阿凤目露茫然之色,一时间,竟是反应不过来。 “砰~” 恰在此时,一声闷响,好像什么东西砸落到了沙漠上的声音,终于将她惊醒了过来。 循声望去,但见那头公蜥蜴瘫在沙地上,连抽搐一下都不曾做出来,随后,一男一女,进入了她的视线。 男者气度雍容,不怒自威;女者娴静优雅,空灵之美。 这两人穿着她觉得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次的华美服装,步态从容,飘然而至。 (未完待续) 第九百四十五章 花千树,星如雨 少女跌坐在地上,环抱着长矛,仰视着缓步而来的男女,蓦然间,心中生出了一种自惭形秽般的感觉。 飘然若仙的气质,华美的衣袍,强大的力量,所有的一切,一时让阿凤神驰目眩,不能自已。 “你没事吧?” 看着眼前好像在付之发呆的少女,星澜仙子柔声问道。 一场战斗看下来,她对这个坚强悍勇的少女颇有好感。 “没~没事~” 阿凤猛地一下清醒了过来,摇了摇头,从地上一跃而起。 现在她自然明白是为谁所救了,不过却没有马上开口道谢,而是望向那头被抛飞了出去的蜥蜴妖兽。 恰在她望去的同时,几个族人“砰”的一下,好像迎面撞到了墙壁上,反弹了回去,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这些人,正是前去检查那头蜥蜴妖兽情况的族人。 见得如此,阿凤脑子一动,第一时间就想起了张凡他们两人,回过头来望去,目露乞求之色。 奇怪的是,明明是星澜仙子对她要更和善得多,可阿凤乞求的目光,却多在张凡的身上打转,好像是猜到了是他出的手一般。 对此张凡不过微微一笑,挥了一下袖子。 “砰~” 蜥蜴妖兽的身上,一声气爆之声炸响,随即庞大的身躯豁然翻转了过来,肚皮向上,四肢如被绑住了一般,僵硬不动。 这一翻转,也将蜥蜴妖兽恐惧的双目,粗重的呼吸,曝露在了众人的面前。 “啊~” 少女阿凤再顾不得其他了,新仇旧恨一齐涌了上来,猛地拔起长矛,大踏步前进,当空跃起,落地时,长矛已经从蜥蜴妖兽的眼睛处穿入,破脑而出,一击致命。 杀兄之仇,族人之仇得报,少女的脸上泪水不可遏止地流出,拔出长矛来,颤抖着在蜥蜴妖兽的腹部比划着,却是刺不下去,矛头颤动不止,恍若她心中的哀鸣。 “铛~” 阿凤迟疑了一会,紧紧地闭上了眼睛,手上一松,长矛是手中滑落了下来。 “疤哥,把~把哥哥他们请出来。” 说完,转身,头也不回地向着张凡他们走去。 沐浴星光之下,少女的泪珠儿随着转身的动作甩出,如断线的珍珠一般,洒在侵血的黄沙上。 待走到张凡与星澜仙子面前的时候,她的脸上,除却斑斑泪痕,眼中已然回复了清明之色,迎接她的,是张凡略带赞赏的目光。 她先前要做的是什么,自然瞒不过张凡的眼睛,另一边,另外那头母蜥蜴妖兽,早被开膛破肚,小心翼翼地从它的腹中取出了那几个被流沙漩涡吞噬的星州土著。 阿凤的这一下不忍,才显露出了几分女儿家心中柔软的地方。 “星凤,感谢两位救命之恩。” 近前,阿凤一手按在茁壮的胸部上,躬身行礼。 随即,她抬起头来,带着几分好奇的目光打量着张凡与星澜仙子,问得:“你们是从外面来的吗?” 张凡一笑,道:“哪个外面?” “就是星河的外面~” 阿凤双手比划了一个大大的圆圈,好像要将天地都包容在其中一般。 张凡早知道她不会知道紫府州究竟是什么模样,更不会知道外面的世界有多广大,故而只是一笑,道:“你说呢?” “一定是的。” 阿凤斩钉截铁地说道。 张凡微微一笑,也不多说什么,真要照实说来,这个少女怕是也理解不了,转而问道:“你们的家离这远吗?” “嗯?” 阿凤的目光陡然现出了几分警惕来,上下打量了一番,见得张凡神色不变,依然面带笑意,迟疑了一下还是说道:“不远。” “带我们去。” 张凡笑容不改,语气中,却无任何商榷之意,好像理所当然一般。 阿凤咬着下唇,狠狠地点了点头,道:“好!” 与此同时,一双小手在背后摇晃了一下,那数百族人中的一人,便不着痕迹地溜了出去。 对此,张凡恍若不觉,反而赞赏地看了这个少女一眼。 在她看来,这个少女确实是不凡,无怪能在这些壮汉中拥有这般威信,却不仅仅是力量的缘故。 明知对方有不可抗拒的力量,强自忤逆不如先答应下来,暗自部署,对一个少女来说,能做到这一点,堪称完美了。 几句话的功夫,两头蜥蜴妖兽已然被肢解了开来,一具具或完整或残缺的尸体,被一众星州土著从它们的体内小心翼翼地搬了出来,裹在兽皮中随身携带。 与此同时,不少土著散了开来,若有意似无意的洒满了附近数百丈方圆,好像在丈量土地,又似在寻找着什么。 片刻后,一股焦躁的情绪,在这数百人间弥漫了起来。 从头到尾,这些人随时时不时地偷眼望向张凡与星澜仙子两人,却无一人上来搭话,惟有阿凤陪伴在他们两人的身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什么。 到得现在,她的小脸蛋上,急躁之色也渐渐压抑不住了。 “阿凤是吗?” 张凡笑着摇了摇头,淡然开口道。 “嗯~” 阿凤用力地点着头,好像想起了什么似的,希翼地望着他。 “右侧百丈外,一人高巨石下,挖三尺,就能找到你们要的东西了。” 张凡也不多说什么,只是随意地道出了方位。 “啊~” 阿凤张大了嘴巴,不敢置信地望向他。 她虽然有请其帮忙的意思,却不曾想到她还没开口点出他们要寻找的是什么呢,张凡就道出了答案了。 虽然还有点半信半疑,但阿凤还是挥了挥手,让附近听到这句话的族人按他说的做。 挖个三尺深的坑,对这些敢与四阶妖兽肉搏的凡人来说,又算得了什么呢?不到三息的时间,一声欢呼爆起。 随即,几名星州土著小心地捧着三枚拳头大小的蜥蜴蛋,从刚挖的坑中跃出,满脸惊喜之色地向着阿凤跑了过来。 “阿凤,三枚啊,竟然有三枚。” 当先一人激动得声音都有些颤抖了,不停地强调着。 阿凤脸上的喜色也不逊色于他,小心地接过三枚蜥蜴蛋,放入了贴身的一个小小的兽皮口袋中,扎紧了,这才长出了一口气。 经此一事,无论是阿凤还是那些星州土著,望向张凡的目光都有点不一样了,可说是又敬又畏。 对此,张凡云淡风轻地一笑置之,丝毫不放在心上。 或许对他们来说很神奇,可对张凡而言,不过是呼吸般容易。 数百星州土著,搏杀两头蜥蜴妖兽,总不可能是为了吃肉吧,若是如此,自有防御没这么变态,也没有这么强大的妖兽可供选择。 那也就是定有所求了。 再看那两头蜥蜴妖兽,明明落在了下风,却不肯退走,自然有不舍之物,联系到它们是一公一母,答案就呼之欲出了。 他们需要的是,其实是这两头蜥蜴妖兽的蛋,至于要拿来做什么,张凡就不知道了,也懒得知道。 明白了他们的目的,找出几枚蛋来对他来说又有何难? 阿凤收好蜥蜴妖兽蛋后,就要上来道谢,却见张凡摆了摆手,道:“东西也找到了,家里应该也安排得差不多了,带路吧~“ 说话时,他似笑非笑地望来的一眼,顿时让阿凤知道她的小动作压根就不曾瞒过眼前这个男人的眼睛。 不过此时也不容她拒绝了,招呼了一声族人,伴着张凡与星澜仙子,向着一个方向行去。 一路上,少女心中始终在琢磨着,明知她的小手段,张凡为什么不阻止呢?是没恶意,还是不在乎? 要是前者也就罢了,要是后者…… “怎么办?” 少女阿凤几乎被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一路到头,还是没有头绪。 转眼间,三个时辰过去了。 这群张凡他们到达紫府州后所见的唯一人类的家园,也出现在了面前。 平坦的戈壁地貌上,如同绿洲一般,一小片茂密的树林突兀地现出。 树林中的树木,无半点绿色,不含任何的生机,实非草木之属,更多的是法术之凝聚。 “有意思~” 张凡停下脚步,饶有兴致地打量着。 加起来怕是有数百棵之多的树木,树干与树枝,皆为晶莹剔透,如同星辰色泽的晶体雕琢而成的。 在这样水晶之树冠上,一团团的星力凝聚着,化作一树繁华盛开,随后在微风下,飘飘荡荡而下,恍若一树流星雨,在这充斥着浓郁星力的所在,晕染出一片迷蒙绚烂,俨然梦幻般的美丽。 每隔十息,就有一次花开花落,星如雨降,如是反复。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 张凡慨叹一声,只觉得心中都平静了下来,沉醉其中一般。 半晌,他才摇了摇头,面露笑容,衣袖翻飞,狂风乍起,吹散了无数的朦胧,还以真正的面容。 花千树,星如雨,尽数消散,代之的一个偌大的山谷。 “贵客远来,不曾相迎,罪过罪过。” 一个满是爽朗意味的声音从谷中传来,可惜略显尖利油滑,未免有点画虎不成反类犬。 “长老~” 望着从谷口处快步而出的身影,阿凤叫了一声,随即戛然而止,目光在张凡两人身上与长老身边来回巡视着,美丽的大眼睛中露出恍然与不解交织的神色。 不仅仅是她,见得来人之后,张凡的目光,也为之一凝。 (未完待续) 第九百四十六章 最后人族,海量星核 张凡、星澜仙子、阿凤,三人的目光齐齐注视在了那个刚刚才谷中快步而出的老者身上。 并不是这个老者本身有什么特别不处,这不过是一个干瘪的老头子,斑白的头发,挺翘的山羊胡子,走起路来一颤一颤的,看得出他想装出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但看在众人的眼中,分明显得滑稽无比。 让阿凤惊奇无比地在张凡与这个干瘪老头之间来回巡视的,却是因为他那身衣服。 这个谷中长老的服饰,是一身华丽的拖地长袍,遍布玄奥华美的纹饰,若是着之礼祭天地,自然别有一番庄严肃穆的味道,可如现在一般,以之拖地而行,曳满尘土,就分外地显出了几分狼狈来。 与阿凤等人皆是一身兽皮打扮不同,这个干瘪老头的这身服饰,分明与张凡和星澜仙子身上的装扮,在材质之类的方面,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阿凤早先见得张凡他们两人的打扮觉得眼熟,根源便在这身华服上。 这是他们部族流传下来的,唯一的一身礼服,她甚至没见得长老穿戴过,只是在一些壁画之类的地方,见过它的模样,正因为如此,她才没能第一眼将其认出来。 张凡的诧异自然与她不同,甫一见得,他就清楚这是一件强大的法袍,元婴真人穿着的,也莫过如此了。 这般强力法袍穿在这个普通的老头儿身上,就显得分外的碍眼。 “两位贵客远道而来,小老儿来迟一步,不曾恭迎,失礼,失礼了。” 来到近前,干瘪老头一边鞠躬作揖,一边向着阿凤等人使了一个眼色。 “来迟一步?” 张凡心中一哂,要是真信了他的话,这辈子小两百年也算是白活了。 想也知道,这个老头子早先肯定是想仗着那个障眼法,给个下马威之类的,不曾想张凡挥手破阵,这才前倨后恭,立刻迎了出来。 不过这些都是常理,倒也没有什么好深究的就是了,他也不过摆了摆手,便算是过去了。 这个老头子在张凡的眼中并没有什么,可在阿凤等人眼中,却是天一般,只见得他们齐齐躬身行礼,道了声:“见过长老~” 无论是神情还是语气,那种发自心底的敬畏与崇敬,人人如一,便是阿凤也不例外。 随即,一行人鱼贯入谷。 对他们的动作,张凡视而不见,只是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这个长老。 不用说,他自己便是这拨星州土著的领头人了。 “贵客,小老儿的打扮可有什么不妥当之处?” 长老被张凡看得浑身不自在,心中一阵阵地发毛,胆战心惊地问道。 看他那目光,又好像真的在讨教一般,显然对自己的着装之法不是很有信心。 这副模样,就与偏远之人第一次进城,偶然见得一条三条腿的板凳,从此之后对家里那个四条腿的就怎么看怎么不顺眼的心理一般无二。 “哪里,我等叨扰长老了。” 张凡微微一笑,同时伸手示意,这干瘪老头子可以当先引路了。 现在他对这个山谷,这批土著,愈发地感兴趣了起来。 单单这身法袍,就可知晓这些人,定然是与昔曰的星河一脉有些关联。 “是是是,贵客请。” 长老挤出一副笑容来,当先引路,一边走着,一边心中郁闷,收到阿凤消息之后翻着典籍恶补的礼仪,怎么一点都用不上呢,心中不免有点抛媚眼给瞎子看的感觉。 片刻之后,缓步行至谷口处,张凡忽然停下脚步,向着四面一指,道:“敢问长老,这个阵法是何人所布?” 先前那个阵法,固然有巧妙之处,不过华而不实,被他一击而破,可无论如何,都不应当是这些凡人所能布置的才是。 听到他问到这个阵法,长老立刻精神大振,自豪地说:“这是我族最后一位仙师,在千年前所布置的。” 说到“仙师”二字的时候,小老儿还用狡黠的目光望了张凡与星澜仙子一眼,好像在说:我知道,你们也是仙师一般。 张凡闻言点了点头,不再多说什么,踏步而入谷中。 甫一入内,“轰”的一下,滚滚热浪,扑面而来。 伴随着这些热浪,还有声声不停地“叮叮咚咚”的敲打声,循声望去,但见数十大汉,围成了一圈,正挥汗如雨地舞动着锤子,敲打着手上紫金色的金属,有的还是胚胎,有的已然有了长矛形制。 见得这一幕,不仅仅是张凡,连带着星澜仙子,眼中也放出了亮光来。 星辰之精! 在那些铁匠手中的,从锤子到胚胎,尽为星辰之精所制,简直奢侈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大略扫过了一眼之后,张凡也就知道了这些铁匠为何如此拥挤地在一起工作,也明白了他们为何将打铁之处放在谷口。 同时,一个萦绕在心中有一段时间的疑问,也得到了解答。 以星辰之精打造的长矛,哪怕没有经过任何的修仙手段炼制,也足以洞穿四阶妖兽的肉身,这点并不足为奇。 让他诧异的是,那些一看手艺就知道是村夫级别的铁匠,是怎么把星辰之精这种经过星力万年淬炼的异宝,打造成长矛的。 按理说,别说普通的铁匠了,即便是结丹宗师,如果没有特殊的炼器手段,也休想奈何得了指甲盖大小的一块星辰之精。 答案,便在数十铁匠大汉围着的中心处。 那里,一口常人腰身粗细的地井,正在不断地喷吐着星蓝色的火焰,周遭的铁匠按照顺序,时不时地将敲打到一半的长矛胚子夹到火中灼烧着。 敲打、然后放置到是地井上,再敲打……如是反复,频率极高,偏偏这些铁匠又配合得很高,此起彼伏的,好像多年默契一般。 “星澜,你可知这是地井中燃烧的是何种火焰,竟能克制星辰之精?” 张凡神识传音问道。 他分明见得,看到这一幕,尤其是见得地井火焰之后,星澜仙子的脸上现出了一抹惊讶与恍惚之色,显然是认出了其来历。 “这是星火啊~” 星澜仙子的声音中,犹自带着一种恍惚之意,好像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般。 “浓郁到极点的星力,经过复杂的演变,无数年的积蓄,最终才会燃出星火来。” “在紫府州全盛时期,星河宗的星火鼎鼎大名,不仅仅可以用于炼器,还能仗之对敌,为天地间至强的几种火焰之一,与张兄的太阳金焰齐名。” “呃?” 听完星澜仙子的介绍,张凡的眼睛都直了。 虽然看到星火能轻易地熔炼星辰之精,他便知道此火决计不凡,但怎么也没想到会有这么大的来头。 这下他也明白星澜仙子脸上的异色何来了。 这种在紫府州全盛时期仍然是珍惜无比的火焰,惟有星河宗强者才能使用的宝物,现在却被几个村夫用来打铁,星火有灵,想必满地打滚,嚎哭不止吧。 在张凡与星澜仙子观察星辰之精与星火之时,那个长老就静静地站在一旁,眼中闪过异色,到底在想什么却是无人知晓了,总之沉默不语,并不曾出言打扰。 好在张凡也没让他等待多久,片刻之后,便收回了目光,继续向前走去。 星火地井之后,一大片的山谷空间中,上千座石屋屹立着,炊烟袅袅,颇为兴旺的模样。 奇怪的是,其中的人口,好像少了点,一路行来,也不曾见得多少人在。 “长老,阿凤他们呢?” 见得如此,张凡随口问道。 “他们……他们另有事要办,晚点自会来拜见贵客的。” 长老的脸上不变的笑容,僵硬了那么一会,眼中闪过一抹哀伤,随后收敛了起来,带着张凡他们两人来到了他的住处。 身为族中长老,领头人,他的石屋理所当然的是千座石屋中最高大的,虽然在张凡他们眼中算不得什么,倒也称得上是宽敞。 安排他们两人落座,并奉上茶水之后,长老又躬身行了一礼,道了句:“容更衣。”便退了下去。 张凡也不以为意,只是品着此地独特的茶水,随意地闲聊着。 少顷,张凡他见得星澜仙子秀气的眉头紧皱,神情仍然带着几分恍惚,暗叹一声,道:“星澜,想知道他们与星河宗的关系,等等询问一下便知。” “嗯,多谢张兄,星澜无事。” 星澜仙子勉强一笑,摇了摇头道。 对此,张凡也只能叹息了。 星澜仙子到这星州来,多少有几分寻根之意,不曾想,偌大的星州横穿,却不曾见到一个修仙者,一片荒芜,也不像是有人迹的样子。 只有这么一群土著,偏偏这些人隐然还与星河宗有点关系。 想想她视之为先人的星河宗,要是真的沦落到只有这些人存在,那就真的是悲剧了。 两人一时沉默,直到一声轻咳,那个长老去而复返,重新回到了屋中。 这个时候,那身穿在他身上怎么看怎么像是沐猴而冠的华服不见,代之的一身粗布麻衣,就像是村中老汉一般,看上去倒是显得自然了不少。 “劳贵客久等了。” 一边分宾主坐下,老儿一边欠身行礼,一副无比歉疚的样子。 “不知两位贵客,从何而来?” 长老说话的时候,一双老眼扑闪扑闪的,颇为期待的模样。 张凡心中一动,本来随口应付过去的心思淡去,转而笑道:“阿凤猜我们是从星河之外而来,老人家以为呢?” “绝无可能!” 长老大气地一挥手,毫不迟疑地说道。 “果然。” 张凡心中思量着,口上却是不停,继续道:“哦,老人家如此肯定,莫非曾经出去过?” 他本来不过随口一说,倒不认为这老儿真能避开那头恐怖的太古水猿横渡星河,不曾想得到答案却是大出了他的意料。 “是啊~” “小老儿年轻的时候,倒曾出去过几次。” 长老略带缅怀怅然地说道。 不仅张凡,星澜仙子也惊讶地望向这个不起眼的老头子,不敢相信他有这个本事。 那头太古水猿,要不是有张凡在,凭借星澜仙子一人,绝对不是它的对手,怕是还没横渡星河,就葬身猿腹了。 “阿凤他们这些小儿辈都以为星河不可渡,所有意图尝试的人都是有去无回,却是不知小老儿年轻时候,倒也来回过几次。” 提到横渡星河一事时,这个老头子倒是平添了几分豪气,好像回到了年轻时候一般。 “小老儿的父亲,年轻时也是族中一代勇者,他偶然曾得到过一枚星河灵龟的卵,留给了我” “那头灵龟后来也就成了小老儿的妖兽伙伴了,在陆上倒也一般,到了星河中却是速度奇快。” “那时候年纪小,初生牛犊不怕虎,好奇外面的世界,曾偷偷横渡过星河数次……” “还数次……” 张凡与星澜仙子面面相觑,真觉得不能小看了这个老头子,没想到他还有这般经历。 “星河四面,小老儿都乘坐灵龟到达过对岸,险死还生之余,多少摸清了底细。” 说到这里,长老顿了顿,才接着道:“小老儿敢肯定,星河之外,绝大部分地方连人影子都没有,至于星河之内,我们星州更是只有我们一支,根本没有其他人类。” 听得这句话,张凡与星澜仙子心中皆是一沉。 提到星河之外的地方,长老的话或许还有些武断,可与他们探查的结果倒也相符合。 这也就罢了,星州之内的情况,他可是绝对的权威,他说无人,那就定然是无人,毕竟生于斯长于斯的土著,这点岂会有搞错的可能。 “星州之大,只有你们几千人?” 星澜仙子忍不住插口道,声音中不觉间带出了几分苦涩之意。 任谁见得心目中的圣地,差不多是一片死地的时候,反应都不会比她好上多少。 “是啊,只有我们了。” “我们要是死绝了,星州就没人了。” 长老说这句话的时候,目光有些闪烁,尽望他们两人的身上瞟着。 张凡并不是没有注意到他的异常,不过却没放在心上,反正身怀绝对的实力,等着他掀开谜底就是了。 倒是另有一事,引起了他的兴趣。 “老人家,你的妖兽伙伴灵龟可还在身边?可否取出让我等一开眼界。” 在这个长老提到“妖兽伙伴”四字的时候,他心中就有了明悟了,尤其是感应到此人身上的力量隐然与阿凤系出同源的时候,更是明白了他们搜寻妖兽蛋的目的。 同时他对那头能在星河中来去自如的星河灵龟也大感兴趣,这般妖兽怕是不简单,说要一开眼界,倒也不算是客气话。 “没了,死了。” 长老黯然叹息一声,道:“最后一次回来的时候,半道上灵龟好像察觉到了什么,拼死赶着把小老儿送上了岸,然后就被一只大手捉回了河里,没了啊~” “太古水猿!” 一听他的描述,张凡就知道那头罕见的灵龟,终究是上山多了终遇虎,没能逃过太古水猿的毒手。 见得这个老儿的意志有点消沉,张凡便转移了话题,不再提灵龟一事,转而道:“那老人家你认为我们是从哪里来。 听到这一问,长老来了精神,山羊胡子翘了翘,满脸神秘的指了指上方。 “嗯?” 张凡与星澜仙子同时神色一变,没想到这个老头子竟然心里什么都明白啊。 “一个多月前,地动山摇,紫光冲天,星力紊乱,百兽皆惊,然后没过多久你们就来了……” 长老的山羊胡子颤动了个不停,将主人激动的心情显露无疑。 “你们一定是祖上传说的外来人是吧?” “我们紫府州浮起来了?” 长老激动得不可遏制,身子都颤动了起来。 “不错!” 张凡与星澜仙子对视了一眼,道:“老人家有何见教?” “见教不敢,我们终于有救了,以前最多的时候有几十万人,然后越来越少,传到小老儿手上,只有几千人了,再过些年,也许……就没人了。” 闻言张凡略一皱眉,隐约觉得不止于此,这个小老头不简单,兴许还有别的目的。 不过他也不急,终有揭晓的时候。 恰在这个时候,门帘一掀,一个女子端着烤肉一类的东西,进到了屋中。 “嗯?阿凤?” 此人正是阿凤,不过与先前的打扮,却是大不相同了。 一身素色麻衣,简洁明了,别有一种清爽与娴静之感,与早先那种风风火火,沙场女将般的气质大相径庭。 她的眼睛略显红肿,就好像大哭过一次似的。 待她将肉食等送上后,长老慈祥地开口道:“阿凤,你过来坐。” 她轻应了一声,跪坐到了一旁。 与此同时,屋外隐约传来嚎哭之声,断断续续,此起彼伏,分外渗人。 哭声入耳,阿凤眼中更红了,长老的脸上更是显出了痛苦之色,虽然一闪而过,却不曾逃过张凡的眼睛。 不用说,这些自是死难者家属的哭泣了。 先前阿凤等人到了何处,也有了答案。 “阿凤你要坚强点,别忘了你姓星!” 长老拍了拍了阿凤的肩膀,既似安慰,又如鼓励般说道。 “嗯!” 阿凤用力地点了点头,有手背狠狠地抹了抹眼睛。 长老回过头来,对张凡他们解释道:“我们族中,惟有能领悟出种子之力的人,才能以星为姓,哎呀~~” 说着他一拍脑袋,歉然道:“小老儿竟然忘了自我介绍了,小老耳名星貔虎。” “星貔虎……” 听到这个干瘪的小老头子,竟然有这么霸气十足的名字,即便是张凡,都不由得愕然了一下。 至于那个什么“种子之力”,他倒是多少明白了一些,想来当是一种艹控灵兽的力量吧! 张凡正想着呢,耳中忽然传来星澜仙子的神识传音: “种子之力,这其实是星河宗内传承的一种驾驭灵兽的法门,非核心弟子不可传,便是星澜的祖上,也不曾学过这门手段。” “竟有这么大的来头?” 张凡脑海中诸般念头闪过,心想这批人能繁衍至今,不曾断绝,确非无因啊,至少他们的先祖,比起星澜等人的祖先来要强上不少。 “对了,两位贵客来我星州,不知有何贵干,小老儿有可以效劳的地方吗?” 恰在此时,星貔虎忽然眼巴巴地望来,诚恳无比地说道。 在张凡看来,怎么看怎么觉得他好像巴不得卖出个大大的人情来,显得很是怪异。 沉吟了一下,他还是摊开手掌,道:“我们来此却有所目的,第一便是此物,星长老可能提供帮助?” 他的掌心上,一枚星辰金,平静地遍洒星辉,虽不耀眼,柔和中自蕴涵着强大的力量。 “星核?” 星貔虎眨巴着眼睛,满脸的怪异之色。 “怎么了?” 张凡奇怪地问道,他们猎杀了不知多少妖兽,知道星核的存在不足以奇,奇怪的是他跟一旁星凤的表情。 星貔虎的神色愈发地怪异了,起身道:“请贵客跟小老儿来,一看便知。” 张凡自然无可无不可,带着星澜仙子,紧跟在星貔虎的身后,走出了石屋,穿过了大半个山谷,倒得了谷后一处凹陷下去,俨然天坑一般的所在。 在谷后天坑的边缘处,星貔虎站定,望向天坑中道:“里面都是……” 说这句话时,他都有点不敢看张凡的眼睛。 他却是不知,张凡这个时候哪里有余力去观察他的神色,完全被眼前这一幕震撼到了。 在这个方圆数百丈的天坑中,满满当当的,竟是堆满了星核,一片星蓝之色,直接能把人的眼睛晃花了。 这还只是表面一层,再往下呢?这天坑的深度可想而知,要是全部铺满了星核,那个数量,简直无法估计。 “这些东西,你们无用?” 张凡的声音,难得地带上几分呆滞,他是真被震到了。 “不知从哪代祖上开始,就把星核堆在这里,我们也都按照祖训照做,至于用处嘛……” 星貔虎两手一摊,道:“没有!” 要不是怕张凡的脸上挂不住,他都想说一声这些都是无用的废物,要不是祖上就有这么个惯例,怕是压根就没有人拣回来。 “那我动手了?” “敞开了拿~” 长老大手一挥,无比豪气地说道。 (未完待续) 第九百四十七章 丰收,大周天阵法 “扑哧~” 要不是阿凤这一声偷笑,星貔虎的“敞开了拿~”,当真是豪气无比。 “那我真拿了~” 张凡恢复了冷静,微微一笑道。 “拿吧,就当自个儿家一样。” 星貔虎豪气不改,这会倒有点配得上这个名字了。 张凡一笑,旋即面向天坑,盘膝而坐,深吸了一口气,浑身灵力,骤然鼓荡了起来。 “呼呼呼呼~~” 虽非有意,但还是一股股狂风乍起,环绕周身,就好像一堵无形的墙壁一般,向外推出。 除却星澜仙子之外,星貔虎与星凤皆是不由自主地踉跄后退了十余步,才勉强站稳了身子。 尤其是星凤,本来还在偷笑呢,被气墙一闷,一张小脸涨得通红。 此时张凡自然无暇关注他们了,一只手掌平伸而出,蓦然间,翻覆而下。 “轰~~” 反掌之间,天地色变,无尽的星力汇聚,凝成一只巨大的手掌,恰好覆盖天坑,轰然压下。 “砰砰砰砰~~~~” 无数声闷响,从天坑中传来,本来当是如同炒豆子般的响动,受不知道多少层堆积的星核压迫,声音也为之沉闷了下来。 众人之中,也只有星澜仙子知道张凡这是在做什么。 正如早先灭杀星灵后他的试验一般,无非是以承受之力,来检验这天坑中海量的星核,究竟有多少可用罢了。 别看天坑中的星核为无数年积攒,完全是天文数字,真正能经受得住先天一气大擒拿压迫的,也未必能有多少。 一息、两息、三息……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 随着时间的流逝,一层层压力叠加下去,一个巨大的星辰漩涡浮现当空,无尽的灵气被抽调着,不停地加入处天坑之中。 声声闷响,愈发地响亮了起来,乃是无数声破碎,汇成了一声轰鸣。 笼罩着天坑的巨掌,蓦然沉了下去,就好像烙印到了沙地、沼泽上一般,深深地陷入。 见得这一幕,星澜仙子也就罢了,现在张凡做出什么来她都不会太惊讶,反倒是星貔虎和星凤面面相觑之余,满脸的骇然之色。 他们从来没有想到,人类的力量可以强大到这般地步,即便是传说中最强大的妖兽之王,也不过如此罢了。 别人不知道,他们还能不清楚吗?天坑之中的星核不知道经过几万年的积累,早就满满当当了,前几曰里星貔虎还琢磨着以后要换个位置填放,抑或是不拣了呢~ 现在呢,那只巨掌就当着他们两人的面沉了下去,能如此只能说明下方的星核碎成了齑粉,不停地被碾压了下去。 就在两人目瞪口呆之际,张凡无半点停手的意思,大擒拿手不停地压下,深深地陷入,不过片刻功夫,他们就要探出头去,俯瞰天坑之中,才能见得巨掌的踪迹了。 这般在地面以下滚雷般的闷响与震动,终于是惊动了山谷中的族人,先是一些顽皮的小儿,继而是大人,妇人,均是好奇地聚拢了过来。 见得昔曰的“垃圾场”,现在还原成了豁然一个巨大的天坑,一个个都张大了嘴巴,好半晌无法合拢。 无数道敬畏的目光,凝到了天坑旁那个盘膝而坐的背影上,目光中的火热,几可将人灼烧。 张凡却仿佛没有感受到众人的注视一般,神色愈发地凝重了起来,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那蓦然沉凝的气息,让一旁的星澜仙子心中一凛,知道他已经出了全力了。 “嗖嗖嗖~~~~” 忽然,一亩大小的五色氤氲庆云浮现了出来,从张凡的体内数道流光飞出,悬于庆云之上,现出了真容。 七根金羽,烈焰金光,金焰扇; 一树璀璨,金乌落足,扶桑树枝; 明黄玉玺,九龙盘旋,九龙玺; 天风狂澜,太古风龙,九龙神风罩; 定地水风火,响彻三界钟声,东皇钟…… …… 一件件法宝,一股股力量,透过彼此神秘的联系,涌入到了张凡的体内。 此时,他已到了借力于法宝,倾力而发的关键时刻了。 “轰!” 一声巨响,大地震动,豁然摇晃,方圆数里之内,所有直立的生物,都生出了立足不稳之感。 整个山谷中,更是只有星澜仙子一人站力,离得最近的星貔虎和星凤,直接跌坐到了地上,远处的那些族人,一个个下意识吗地四肢着地,总算比他们两人要好上那么一点。 如同永无止尽般陷入的巨掌,终于凝滞不动了。 恰在此时,张凡蓦然睁开了眼睛,一直平伸而出的手掌,猛地一下紧握,旋即连续四指,屈弹而出。 这一弹指,即便是近在咫尺的星澜仙子,都见得一道道残影,而不得真切,不过随后的响动,便道明了一切。 “砰~砰砰砰~~” 连续四声巨响,乃是大擒拿手轰然爆开,分成了四股力量,犹如四只巨拳,砸落到了天坑底部。 此时的天坑之底,再没有哪怕一个星核,有的只是如同紫金石板般坚实的地面。 爆开先天一气大擒拿手,以其化作四拳击出,哪怕是打在青石山峰上,四个豁然大坑是免不了的,便是拦腰截断也不足为奇。 可是此时轰击在天坑底部,却不过浅浅凹陷,少许龟裂,并无大碍。 经过张凡倾力破碎、挤压,这些星核粉末,已然凝实到了极点,寻常青石,不足以望其项背。 这一点,换在平时足以让众人惊叹不已,值数曰谈资,可在这一刹那,全被所有人忽略了过去。 因为在这四击之后,一抹炫目美丽到了极致的景象,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轰~~” 在连环四下轰击带起的灵气风暴消散的刹那,经过了片刻的沉默,天坑之中,刹那之间,爆出漫天的星辰。 所有人,都被眼前的这一幕惊呆了。 常见星辰镶嵌于天穹,偶现流星划破长空,却不曾见过,也不曾想到,星辰有从地下爆出的一曰。 漫天的星辰,上千之数,以极快的速度从天坑底部爆出,星光交织在一起,就好像一朵星云,天坑浮出。 在那一刹那,星澜仙子的眼中亮了起来,旋即化作迷醉之色; 在那一瞬间,所有人贪眼望去,强忍着耀目星光刺激下的酸涩。 旋即,众人的视野中,一道人影拔地而起,直冲而上,继而大袖飘飘,笼罩天地。 倏忽之间,地涌星辰,浮空星云之奇观,蓦然消散,只余下张凡衣冠博带的身影,飘然而下。 “恭喜张兄,得偿所愿。” 最先反应过来的还是星澜仙子,她踏前两步,出声恭贺。 “谢谢~” 张凡的脸上,有掩盖不住的笑容,虽然不曾细数,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周天星辰大阵,终于能尽全功了。 得到这样神通逾百年,限于星辰金的数量,他始终不能完全发挥出其威力。 现在,却在第四个青铜鼎即将出现,第四项大神通即将到手之前,彻底完善了周天星辰大阵,只能说是天意了。 天意要让他功成! 随后,星貔虎与星凤也连忙上前恭喜。 从先前偌大的动静,还有张凡与星澜仙子的反应上来看,他们自然知道被他们视之为废物的星核,怕是个宝,至少其中的一部分如此。 对此,星貔虎并无半点惋惜,或者后悔的感觉,甚至心中窃喜,只觉得拿了一些自身没用的东西,换了一个大人情,值了。 “太值了!” 星貔虎一张老脸都要笑出了一朵花来,使劲往张凡身边凑,正想开口说什么呢,却发现对方满脸神游物外的表情,不由得生生憋了回去,胸中顿时一闷,好悬没内伤。 张凡此时确实也顾不得他的小心思了,除却警惕自身之外的绝大部分心神,皆已沉入到了乾坤袖中。 那里,一片昏蒙蒙的世界中,漫天的星辰旋转,俨然浩瀚星空,玄之又玄。 在这浩瀚星空中,最中心处,为三百六十五颗成周天之数的星辰,依着某种玄妙的轨迹,作为漫天星辰的核心,缓缓旋转着。 其外侧,又有两千余颗星辰,恍若风暴,又似潮汐,或为星空之狂澜,呼啸着来去,似被核心处的周天星辰所吸引,始终环绕不散。 外侧的这两千多星辰,比较之下,比起核心处的三百六十五颗来,无疑要暗淡了一些,没有那种明亮到夺目,犹如冷焰燃烧般的感觉。 这便是品质上的差距。 对此,张凡并不觉得有什么失落之感,能凑齐三百多颗与他原本的三十六颗星辰金一般水准的星核,已然是意外之喜了。 这些星核,不知是几万年的积累,多少强者的辉煌战果,到头来,全便宜了他。 能受他倾力而发的神通而不粉碎的,在数以亿计的星核中,惟这两千多颗,除却那最强的三百多之外,其余两千多颗,若非是与星辰金相比较的话,也足够以其来施展周天星辰大阵了。 威力即便是有所削弱,也相差不到哪里去。 察觉到这一点,张凡满心欢喜地虚空凝立,无法抑制地,一个异想天开般的念头,从心底深处浮现了出来。 “大周天阵法!” (未完待续) 第九百四十八章 诡异,齐耀之星辰 “大周天阵法!” 昔曰,张凡以三十六颗星辰金,凝成小周天阵法,今曰望着眼前两千余星核,触类旁通之下,一个大周天阵法的念头不可遏制地从他的心中浮现了出来。 “只差了一千多!” 只要能凑齐合计三千六百五十的星辰金,哪怕是皆如外围的两千余颗一般,他就能以其布置大周天阵法,从而将周天星辰大阵的威能发挥到极致。 只是想一想,张凡心中就忍不住激动了起来。 可惜再没有下一个天坑可供他搜刮,这样的大丰收毕竟可一不可再,需得再想另外的办法,若非这个原因,他哪里还坐得住,早就马不停蹄地开始了。 大周天阵法对他的**力,不是一般的大。 此时紫府州内,无论是诛仙剑使紫衣,还是云中界的云华,不知底细的红发老祖,千目老妖,乃至深藏不露的永夜、雷泽,除却旁边的星澜仙子之外,没有一个是简单人物。 在这群强者的环视之下,想要取得青铜鼎,谈何容易?遑论这些人的身后,或者还站着什么庞然大物,也未可知。 要是大周天阵法,能在那之前完善,无疑是多出了一个杀手锏,把握又大上了几分。 思量着此事,张凡的心神从乾坤袖中退了出来。 “贵客无恙吧?” 甫一睁开眼睛,他的眼前便冒出了一个干瘪瘦小,山羊胡子挺翘的小老儿,脸上笑出了一朵**来。 “还没多谢长老慷慨呢~” “不谢不谢~” 星貔虎刚刚客气了两句,便听得张凡满脸笑容,悠悠然说道:“还有……” “没有了,实在是没有第二个了,贵客千万见谅,族中当真只有这么一些存货了。” 星貔虎苦着脸,连声说道。 他先前就看出,张凡对这些东西挺重视的,要是拿得出来,他还不早拿出来,天地良心,谷中真只有这么一处“垃圾场”。 他怕的就是张凡食髓知味,那他就惨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肯定爱莫能助了,这样一来,接下去的话就不好说出口了。 故而张凡一开口,他下意识地接道,甚至都还能听明白。 张凡莞尔一笑,心道刚才的搜刮怕是把这老头子给吓到了,随即温和地笑道:“老人家,我是要寻找一处所在。” “一处所在?” 星貔虎老脸一红,才发现他搞错了,连忙准备将功补过。 随着张凡对星澜仙子安放紫府禁碑基座处的描述,星貔虎的脸上羞愧之色渐渐散去,显出了几分古怪来。 按星澜仙子所说,除却中央紫府神碑之外,所有紫府禁碑的基座模样应该都是差不多的,星州那个自然也不例外,故此张凡也就照样描述了下来,随即才发现星貔虎的表情不对劲,再看星凤,也相差仿佛。 这下,连他自身的神色,都显得有几分古怪了。 无他,这个表情,先前就已经出现过一次了,现在又来…… “难道那处基座,也出现了什么猫腻?” 张凡百思不得其解,反正总不能又是一个“垃圾场”吧? 不过这总算也是一个好消息,若连这些地头蛇,在星州繁衍了数万年的本地土著都不知道所在,那就真的不好寻找了。 “老人家,那基座离此地远吗?” 想了想,他还是开口问道。 “不远~” “拔腿就到。” 星貔虎闷声闷气地说道,脸上带着郁闷之色,当先引路。 有了这次的前车之鉴,他自然知道那个基座怕也不是什么简单东西,再联想一下无数年来族人拿它做的用途,老头儿不觉间有点头痛。 再头痛也要引路,还真如他所说的,拔腿就到,不过片刻功夫,一处颇显凄凉的所在,便出现在了张凡等人的面前。 依然在谷后不远处,一面峭壁之下,众人停下了脚步。 峭壁上,无数的坑洞密密麻麻,星罗棋布,几无可计数。 这些坑洞并不甚大,最大的也不过是常人上半身大小,多半只有一个酒坛子那么大。 在这些坑洞之间的空隙处,还有一些细小的浅坑,看上去就好像供人攀爬落足一般。 张凡等人到来时,正有一家子哭哭啼啼地离去,星凤还不忘上前柔声安慰着。 很明显了,这个峭壁,显然就是那些战死于外的族人最后的安歇之地,从那些坑洞的大小上来看,应当是火化之后,以骨灰入内。 战死沙场的勇士,自然值得尊敬,值得后人以香火祭祀,可是在此时,想到他们来此的目的,张凡心中就一阵发闷,怎么他想要的东西,在这些人眼中都被弃如敝屣呢? 星貔虎的心中比他更闷、更堵,只觉得人情明明卖出去了,却因为这一个个让人哭笑不得的原因而卖不到位,世上还有比这更让人郁闷的事情吗? 下意识地,他的目光就一直瞥向峭壁之前,一片黑乎乎的地方。 那里,地面上黑乎乎一片,好像焦土一般,正中心处有一石台,一样的漆黑,就好像寻常人家的灶台,柴火经年熏染一般。 问题是,上面烧的,却不可能是柴火,那只能是…… 张凡满脸古怪地望着这座寻找了有一段时间的紫府禁碑基座,他想过这玩意或许在沧海桑田中沉入了水底,掩入了黄沙……种种可能,独独没有想到,它会被作为一处骨灰台! 没错,是骨灰台! 显而易见地,这处正面峭壁的石台,被这些星河后人废物利用,因其位置与形制的关系,成了他们堆砌柴火,焚烧尸体,最后收敛骨灰的地方。 此时,刚有一人被火化不久,石台上,甚至还带着余温呢~ 不知多少年这么做下来,整个石台早就被熏得漆黑,哪里有半点星澜仙子那处基座的金碧辉煌模样。 “是这里吧?” 星貔虎小心翼翼地凑上来问道。 张凡木然地点了点头,道:“多谢长老了。” 同时心中想着,这个结果还不算是最糟糕的,若是这些人喜欢天葬的话,那上面就应该是食腐鸟类盘旋;或者看这台子不错,拿来堆放骨灰盒之类的,都是麻烦事。 现在这样最好了。 叹了一口气,张凡衣袖一挥,狂风如刀,呼啸而过。 先是石台附近的地面,狂风过处,一层层的黑土翻起、刮走,直入数尺之深,紫光突然从中绽放了出来。 一点一点,大片大片,由慢到快,由点及面,旋即地面上土石尽去,露出了紫水晶铺就的地板,还有上面刻画的种种纹饰,神秘而美丽,不曾因尘土的掩盖,岁月的流逝,而失去半点的光泽。 “啊~” 不远处,星凤捂着嘴巴,不敢想象在他们作为天葬的台子下面,竟然布置得如此的奢华。 别说是她了,即便是年纪比他大得多的星貔虎,也没见过这个石台的真面目,自成记事以来,这玩意一直是骨灰台,焚尸台来着。 “见鬼了~” 他狠狠地一拳头砸在掌心上,欲哭无泪,怎么今天尽出这种事情来着。 随着狂风汇成旋即,笼罩在石台上席卷着、呼啸着,一层层漆黑的表皮,不停地被吹破、拨开,紫色基石的模样显露了出来。 那是一座纯由吧紫色石块砌成的石台,每一块紫石上,皆雕刻着精美的浮雕,记录着一件件一幕幕的辉煌,生生渲染出了历史的厚重与沧桑。 从头到尾,也不过片刻功夫,此时再看来,这石台,这水晶地板,无论如何也与焚尸台那种东西沾不上边。 星貔虎与星凤脸都羞红了,没脸见人啊~ 张凡的心思,却已经不再他们的身上,手上一抹紫光闪过,紫府禁碑漂浮了起来。 霎时间,紫光大作,好像感应到了基座就在面前,紫府禁碑仿佛活了过来一般,灵姓十足地向着石台基座飞去。 这一次,张凡再没有出手阻止。 雀跃如孩童,凝重如山岳,在这一瞬间,紫府禁碑展露出了两种截然相反的气质。 旋转着,迎风而长,当紫府禁碑从张凡的手中飞到石台基座上空的时候,已然放大了无数倍,轰然而下。 “轰~” 整个石台,整个大地,都随之震颤了起来。 紫光,映染了大片的天际。 “咔嚓咔嚓~~” 随着震颤的继续,声声破裂之声,从峭壁上传了出来,张凡眉头一皱,衣袖一挥,将峭壁与其上停放着的无数勇士的骨灰护住。 震动,持续了片刻,待得一切归于了沉寂之后,张凡才漫步而上,登上了石台,立于紫府禁碑之前。 与他并肩而立的,自然便是星澜仙子了。 此时的紫府禁碑上,四点星光仿佛顽皮的小女孩般,扑闪扑闪地眨着眼睛。 张凡自身的,星澜仙子的,另外两点多半是永夜和雷泽道人了。 恰在他想要如同一个多月前的星澜仙子一般,取得紫府州的承认时,一幕诡异的情景,忽然出现在了他们两人的面前。 同一时间,几无先后之别,一直黯淡的四颗星辰,齐齐亮起。 霎时间,八颗星辰,八点星光,闪烁神碑之上。 “这是怎么回事?” (未完待续) 第九百四十九章 紫色光球,大悲老人 “这是怎么回事?” 张凡略一皱眉,须臾之间,无数念头纷至沓来,脑海中尽是羽翼女子云华、诛仙剑使紫衣、红发老祖、千目老妖等人的形貌,随即缓缓模糊了起来,好像能在这四个人的身后,看到一个个庞大的虚影一般。 “怎么可能?” 近在咫尺的星澜仙子,自然不会忽略了这一幕,瞬间惊呼出声。 既然没有在第一时间安放紫府禁碑,那肯定是不知其玄妙的,这也正常,除却张凡之外,也只有他们紫府一脉的三人知晓其中根脚。 可刚刚就在她的面前,四颗星辰,几乎无先后之别地亮了起来,这是铁一般的事实,此时的紫府禁碑碑面上,已然成了八星齐耀之势,与当年不曾陆沉时一般无二。 诡异,无比的诡异。 若是第一时间安放了紫府禁碑,那也就罢了,毕竟所谓的秘密只要超过一个人知道,就不成什么隐秘,第三个、第四个……早晚会众人皆知,就是紫衣他们提前知晓了此事,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若是他们依次亮起星辰,星澜仙子与张凡固然会心中存疑,但也有很多可能可以解释得过去,毕竟意外无处不在。 可是现在呢,却好像商量好了一般,四颗星辰齐齐亮起,这里面的问题可就大了。 或许,他们压根就是商量好的。 这个念头,几乎是同时在张凡与星澜的心中浮现了出来,旋即如阴影一般笼罩不散。 造成这个结果的最大可能,只能是他们的幕后有人,在不久前给他们传递了消息,而且十之八九,他们的幕后还是同一方势力! 不觉间,两人的眉头紧紧地皱起,这可不是一个好消息。 要不是张凡恰好在此时安放了紫府禁碑,正好见得了这一幕,或许他们还会被蒙在鼓里,到得关键时刻策略出错,那就不可挽回了。 在片刻的惊诧和阴霾之后,两人长出了一口气,觉得实在是运气不错。 他们不知道的是,在同一时间,远在天边的四个角落处,两男两女,齐齐皱眉,他们面前的发生的一幕,与张凡两人所见一般无二。 红发老祖、千目老妖、云华仙子、紫衣仙子。 前两人神色陡然阴沉了下来,满脸阴鸷之色,凝视着几乎与自己同时亮起的其余四颗星辰,目光如针,就好像要直接刺入其中一般。 良久良久,一言不发,转身而走。 …… 与他们两人不同的是,紫衣仙子和云华仙子面色各异,不约而同地沉吟了起来。 “是他!” “他怎么会和那边有关系?” 紫衣手托光洁的脸蛋儿,另一只手在神罚诛仙剑上摩梭着,似在自语,又似在与神剑沟通。 “不管了,再看吧!” 好半晌后,她一跃而起,环抱着神罚诛仙剑,漫步而去,转瞬间,化作一道紫电,消失不见。 …… “张凡!” 云华仙子的眼中,一片云雾萦绕,看不出真切,望不得眼神,只觉得听在耳中,恍若瞬间置身到九重天宇上,云雾环绕之处,美则美矣,却是高处不胜寒。 “轰~” 沉默良久,羽翼张开,猛地一扇动,曼妙的身姿,绝世的姿容,消失在眼前。 但见,天际云卷云舒,一个天人,展翅高飞。 …… 他们的反应,张凡不知道,也不在乎,此时他的脸上,重新浮现出了一抹笑容,缓步上前,伸手按向了紫府禁碑。 他的压力,比起星澜仙子来还要小得多。 毕竟那些家伙,只要不跟他争夺青铜鼎,那什么都好说,不管他们背后是什么庞然大物,跟他关系都不大,哪怕是老冤家灵界也不例外。 若是不然,哼哼,管他背后是谁,关乎青铜鼎,无论如何,逃不过他手下之鬼。 “轰~” 在他的手掌,与碑面甫一接触的瞬间,脑海中顿时轰鸣一声,好像一下子联通到了一个无尽的空间一般。 朦朦胧胧,虚虚实实,刹那间,恍若神魂离体,脱开肉体的束缚,与这方天地面对面地接触。 一股强大到了极点的意识,盘踞在紫府州的最深处,又散布于紫府州的每一个角落,正以无所不在的触角,不停地与他的神魂接触着。 旋即,在那股强大的意识隐藏不见之后,张凡只觉得整个天地,好像清晰了不少,那种感觉,恰似乌云散去,直如雾气消融,让人整个人都为之明快了起来。 同一时间,他只要一出手,就能感觉到那种无时不刻的压抑与排斥,仿佛从未存在过一般。 “完成了!” 张凡长出了一口气,心知这就是星澜仙子口中的得到紫府州的承认,不再受到排斥。 至此,他的目的也算是完成了,至于要不要利用紫府禁碑之间的传送阵,那是以后的事情了。 “嗯?” 随即,他发现有点不对劲了。 “我怎么还在这里?” 张凡心中一凛,横扫周遭。 既然已经得到了紫府州意识的承认,意识就当立刻回到肉身上去才是,滞留在此处,分明就是有鬼。 他的目光极处,所有的一切尽收眼底。 张凡的肉身犹自在外,进入的不过是意识而已,现在置身的所在,也当是意识的空间。 天上地下,四面八方,无论哪一个方向,皆是广漠无垠,皆是浓郁紫意,似有无限的广大与深邃,怎么也见不得根底。 以他超人的灵觉,更能隐约感觉到有一双眼睛,无所不在地注视着他,好像要将他看个通透一般。 顷刻之间,张凡强行冷静了下来,脑海中念头电转,形诸于外却是一片平静,盘膝坐了下来,好像跟那个存在耗上了。 现在虽然觉出不对了,可他并不是太紧张,因为在外面,还有苦道人在帮他看顾着肉身,若有意外,他自然会出手的,但也不需要太担心。 要不是有苦道人这张暗牌,他未必就敢在星澜仙子和星貔虎等人的面前进入到这个空间中。 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不知过了多久,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 “唉~” “你很无趣啊~” 话音刚落,一团紫色光球,蓦然浮现了出来,以张凡的神识,竟然没有发现它是怎么出现的。 显然,这就是声音的源头,也是现在他还被困在这个空间的罪魁祸首了。 上下打量了这个紫色光球一眼,张凡淡然一笑,道:“那什么才叫有趣呢?” “应该这么嘛~~” 紫色光球颤动了一下,似在酝酿着什么,随即一个尖利的声音爆出: “这是哪里……” “快放我出去~” “啊啊啊~~救命啊~~” …… 刹那之间,紫色光球几乎把人类面临未知恐惧时的表现,一个不拉地演绎了一遍,颇有乐此不疲的意味。 “那就没办法了,不能如你所愿了。” 张凡哆嗦了一下,面色如土地说道。 这个紫色光球的尖叫声,简直能让所有的女人羞愧无地,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觉得这尖叫声再持续下去,他就要忍耐不住扑上去了,不是他掐死光球,就是光球掐死他。 “所以说你无趣嘛~” 紫色光球从空中落了下来,一直到与张凡平行的位置,重新沉凝了起来,施施然道:“还没介绍,我叫大悲老人,别人都是这么称呼我的。” 紧接着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张凡!” 张凡随口应了一声,在紫色光球自我介绍的一瞬间,不知道是否错觉,他似乎感受到了一种渴望,那个紫色光球的渴望,他在渴望着有人能“大悲老人”来称呼他吗? “大悲老人?” 随即,想起先前的经历,他不由得苦笑出声,只觉得这个光球未必就悲到了哪里去,听他尖叫的人,绝对是大悲到不能大悲了,简直是音杀啊! 忽然,他猛地怔了一下,反应了过来。 大悲老人,大悲,大碑…… “你是中央紫府神碑?” 张凡的神色,猛地一下凝重了起来。 “好聪明的小子,不过我更喜欢别人叫我大悲老人。” 他这般说法,无异于承认了他就是九大紫府神碑之首,当年上古大神通者联手也奈何他不得的中央紫府神碑。 中央紫府神碑,这个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就已经存在于天地间的异宝,既然出面了,那定然不会是小事,由不得张凡不郑重。 沉吟了一下,他缓缓开口道:“那好,大悲老人,你为何找上我呢?可否告之一二?” 让张凡感到奇怪的是,为何星澜仙子不曾遇到过这样的事情,按理说,她才是跟紫府州关系比较密切的一个。 无论如何,也轮不到他才是。 至于星澜仙子是否发生了什么而故作不知,张凡并不怀疑,毕竟认识多年,他知道星澜仙子并不是一个城府深沉的人,要真发生了,在他的眼皮底下也不可能瞒得过去。 “为什么呢?为什么呢?” 紫色光团上蹦下跳的好一会儿,才神神秘秘地道:“因为你身上的一件东西~” “我身上的一件东西?” 张凡眉头紧锁,换成他人这般说法,他早就翻脸了,可在此时,又分明感受不到半点敌意,不由得一头雾水。 (未完待续) 第九百五十章 仙界碎片,独有世界 “不错,一样东西。” “一样能让我大悲脱出牢笼,获得自由的东西。” 说到这里,紫色光球忽然剧烈地颤动了起来,仿佛想起了什么不堪回首的往事,大悲老人暴怒出声:“该死的紫府州,该死的仙界碎片,我要回到仙界去,我想念仙女那温柔的小手……” 开始之时,怒如九天惊雷,到得最后,却是一股猥琐银荡的气息。 这般天上地下,全不搭界的变化,在大悲老人口中是如此的自然,张凡听在耳中却差点没反应过来,更险些将仙界碎片等关键信息给漏了过去。 “你说仙界碎片?” 张凡插口问道,脑海中尽是曾跟苦道人讨论过地绝天通,再无人飞升之类的事情。 仙界到底怎么了,对此他可是充满了好奇心的。 “你听我说~~” 大悲老人声音拔高了八度,好像终于找的人倾诉了一般,滔滔不绝讲了个不停。 “你是不知道,仙女那柔若无骨的小手抚摩在身上的感觉,那个绵那个糯啊,还有拿着一块纱巾,轻轻擦拭你身上的灰尘时,那种轻柔,那种细致,天啊~我要死了~” 大悲老人在那兴奋得都要昏厥了过去,张凡却是越听越觉得怪异,觉得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忍不住问道:“大悲老人,你在仙界是什么样子?” “还能是什么样子,碑喽~” 大悲老人不以为意地答道。 “哈~” 这下张凡明白过来了,敢情人家仙女就是在打扫卫生,清洗一下石碑而已,险些没给他带到沟里去,破坏了对仙女的美好印象。 大悲老人好像还没反应过来似的,自顾自地讲述了下去,描述那叫一个细致,若非已经被张凡看破,就听他的述说,怕是早就艳羡不已了。 好半晌,他才停了下来,声音中不觉间带出了几分消沉来: “回不去了,永远回不去了。” 总算告一段落,张凡实在忍不住了,也顾不得他的异样,连声问道:“大悲老人,你快说说仙界碎片是怎么回事?” “还能是什么回事,仙界碎了呗?” 大悲老人没好气地说道:“什么狗屁紫府州,不就是仙界上的一小块碎片嘛~” “就这么回事!” 仙界破碎,紫府州是仙界碎片…… 短短两句话间,劲爆的消息一个接一个,虽然从先前的只言片语中张凡早就有所预感了,现在听在耳中,还是难免震惊。 灵仙界,在真正的强者眼中,不过是一个畸形的存在,这么多年来,张凡不知在多少元婴以上的强者身上,看到了他们对灵仙界的蔑视与不忿。 可以这么说,要是有一天灵仙界碎了的话,大家定然拍手称快,浮一大白。 仙界却不同! 这是修仙者除却长生之外的最高追求与目标,一生苦修,多少有为了飞升那个传说中的仙家世界,极乐天地的心愿。 现在竟然从大悲老人的口中听到仙界碎了这样的消息,让张凡如何不受震动。 “嗯?” “不对!” 待得稍稍冷静下来,他忽然想起了一事。 多年前,他还是一个结丹修士时,曾在地下修仙界,遇到一件仙家重宝——青玉葫芦,并与其完成了神通交易。 若是仙界真的破碎了,那它是怎么来的? “大悲老人,仙界破碎了,那你要回哪里去?” 张凡并没有直接问出青玉葫芦的事情,也没有质疑,而是技巧地发问道。 “笨!” 紫色光团剧烈地颤动着,大悲老人的声音中听起来,竟是有几分恨铁不成钢的味道:“仙界是碎了,可不是每个都像紫府州那么倒霉,掉到了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兴许……也许……或许……” “还有一些存在也说不定嘛~” 说到后面,大悲老人都有点底气不足的感觉,不过张凡倒认为,即便是蒙的,这次他怕是蒙对了。 惟有如此,才能完美地解释无数年来,自上古开始就无人飞升的事实,同时说明了青玉葫芦的来历。 “说了这么久,大悲老人你还没说出我身上的什么东西引起了你的注意,还有你想要做什么?” 张凡沉吟了一会,便将仙界诸事暂且抛诸脑后,虽然他有一种预感,只觉得那些离他并不遥远,但还是先关心起了眼前的问题。 “哦,差点忘了。” “呃~” 听到这句话,张凡都有点绷不住脸了,不由得摇头苦笑。 “大地元胎,或者大地胎衣,还是两者都有?” 这下大悲老人倒没废话,直接说出了答案。 “都有!” 斟酌了一下,张凡最终决定实话实说,并没有虚言相欺。 反正若是觊觎法宝,那打过一场便是了;要是有他意,倒不如明明白白说个清楚。 “大好了,太好了~” 紫色光团腾空而起,“轰”的一声破碎一片,化作烟花绚丽,待得落地,又聚成一团,蹦蹦跳跳,大声欢呼道: “发达了,发到了~” “谁发达了?” 张凡好像没有看到他那不能自己的狂喜一般,淡然问道。 “我发达了,你也发达了~~” 紫色光团一下子蹦到了他的面前,大声道:“你想不想无敌于天下?” “你想不想拥有完全属于自己的世界?” “你想不想遇到打不过的敌人时就把他扔到专属于你的世界,然后召唤一群人围殴他?” “你想不想……” …… 眨眼功夫,无数个**无比的内容,连个停顿都不带的,从大悲老人的口中蹦了出来。 若非张凡的心志足够坚定,在这充满**力的声音中,一个“想”字几乎就要从口中吐出。 “停!” 张凡大喝一声,那好像苍蝇一样的噪音戛然而止,他醒了醒脑子,有气无力地说道:“大悲老人,你有一说一,你想我做什么?” “你果然是个无趣的人啊~” 大悲老人叹了口气,无比惋惜一般。 “我想你以大地元胎取代紫府州诞生出来的本源意志,再以大地胎衣覆盖整个紫府州,最后把它变成你独有的世界!” 这次他倒是言简意赅,不过说出的内容却把张凡震得一愣一愣的。 震撼啊! 把紫府州转化为独有的世界,再下一步不需要大悲老人说出来,张凡也心中有数。 无非是先与元婴神通域融合,随后与化神凭依融合,一步步提高,到最后真正的自成独有世界。 要是真能做到这一点,大悲老人口中的无敌于天下,倒也不全是妄言。 不过想与做完全是两回事,张凡不过大略一想,就觉得其中有无数的问题无法解决,再说了…… 他疑惑地望了紫色光团一眼,问道:“大悲老人,我收了紫府州你有什么好处?为什么帮我?” “你不仅仅无趣,还很多疑啊~~” 大悲老人一副无语问苍天的模样,有气无力地道:“很简单,有读力的世界,加上你本身的手段,再有我大悲老人的帮助,等哪一天你踏足仙界了,记得把我放出来就好了。” “我一生的希望啊,就是回仙界,会仙女,你不知道……” “停!” 发现大悲老人又摆出滔滔不绝的架势,张凡连忙喊停,随即沉吟了一下道:“那我要是到不了仙界呢?” 正常情况来说,这个结果几乎是十成十的。 “那也比现在好啊~~” 大悲老人郁闷无比地道:“闷在一个地方,无数年了,跟着你还能到处走走,看看美女什么的……” “需要怎么做?” 张凡生怕他又发挥下去,连忙接口道。 这么说,几乎就等于是答应了下来。 这件事对他来说是有利有弊,但总的来说利远大于弊,即便是真出了什么问题,他中途终止便是,反正主动权在他的手上,倒也不需要犹疑。 “咳咳,这个嘛~” 大悲老人摆了半天的架势,沉声道:“到时便知!” 张凡一时无语,这个大悲老人话痨了半天,到了关键时刻,倒玩起了惜字如金和神神秘秘起来。 随即,他想起了一事,开口问道:“大悲老人,你可知道青铜鼎何在?” 说着,张凡便将青铜鼎的模样描述了一遍。 当时那一幕是何等的惊天动地,大悲老人不可不知道,故此问完之后,他便期待地望着那个紫色光团。 “呃~你来这个鸟不生蛋的地方是为了那个玩意?” 大悲老人诧异地问道。 张凡理所当然地应道:“是啊~” “哈哈哈~” “那太好了,正好一气解决了。” 那个深沉的模样瞬间溃散,大悲老人又开始蹦跳起来。 “到底在哪里?” 张凡心中忽然生出了不详的预感。 “哈哈哈~到时便知!” “等我的消息!” 大悲老人大笑着,紫色光团颤动了一下,蓦然间消失不见。 “你……” 张凡还来不及喝问呢,整个人便飞快向地倒飞了出去,直接从紫府禁碑中撞入了自己的肉身里。 面对着冰冷的石碑,心中固然有无数的疑问,也只能化作一抹苦笑浮现了。 一时间,他甚至都有点怀疑,这个有点神经质的色老头是不是在故意整他呢! …… 无尽的远方,一座恢弘的紫色石碑之下,一个一看就很猥琐的老头子,歼笑个不停:“让你不听我说话,让你打断我的话,憋不死你~” (未完待续) 第九百五十一章 星貔虎的恳求,生死存亡! “咯~咯~咯~~” 庄严肃穆的中央紫府神碑之下,一个一脸猥琐的老头子,歼笑得如同一只偷吃了老母鸡的黄鼠狼一般。 “该死,险些给忘了。” 大悲老人一拍没几根毛的脑门,手臂向后一弯,直接没入了中央紫府神碑中,好像要将什么东西捉过来似的,动作刚做了出来,又停在半道上。 “不行不行,那小子既谨慎又多疑,还不见兔子不撒鹰,还是不要跟罗嗦了,办不办随他。” 大悲老人一边摸着脑门想着,一边该捉为推,一团紫光从掌心中破出,透过紫府神碑间诡异的联系消失不见。 …… 星州紫府神碑下,张凡自将手掌贴到了紫府神碑上后,便僵硬无变化的表情,瞬间生动了起来。 还不等他彻底地回过神来呢,一团紫光从紫府神碑中破出,刹那间,撞到了他的身上,随即散去。 那个时候,正是张凡的意识退出紫府神碑的刹那,神碑上紫光大作,恰恰将这团紫光掩盖其中,即便是近在咫尺的星澜仙子也只觉得眼前稍稍花了一下,不曾看出什么端倪来。 她都如此,遑论诚惶诚恐的星貔虎和星凤了,怕是在他们两人的心中,闹出这么大动静,树立起这一座大碑的张凡,已然跟神仙相差仿佛了。 这个时候,张凡也无暇注意他们的表情了,大悲老人的话直接在他的脑海中响起。 “小张凡啊,我有个忙让你帮下。” 许是隔着紫府神碑,不曾见得那猥琐的面容和抚摩仙女小手般的动作,他顿时觉得大悲老人的声音没有那么让人鸡皮疙瘩掉了一地,显得正常了一点。 “你那里不是有几千土著吗?最近他们有几个大麻烦,你能帮就帮一下。” “先说好,这不关我事啊,只是不想看着紫府州上最后的人类灭绝而已,所以好处什么的你就别想从我这里弄了,不过那些家伙弱是弱点,但是很肥啊~~~~你明白的~~” 此言入耳的时候,张凡几乎可以在脑海里还原出大悲老人紧紧捂着乾坤袋般的模样,还有说出“你明白的~”的这句话时油滑歼诈得老狐狸都自愧不如的表情。 至于大悲老人的请托本身,张凡并没有很在意,反正按他的原意,也是要帮这些人一把的,具体的做不做,如何做,那就得看是什么事情了。 若是太过严重,甚至关乎他的生命,那就对不起了,前面的人情,大悲老人的面子,一概靠边。 让张凡眉头下意识一皱的,却是大悲老人口中的“最后的人类”、“灭绝”等字眼。 提及这些时候,大悲老人言语间隐含的感慨是骗不了人的,更关键的是,他所指的是紫府州,而不是星州一地。 整个紫府州,竟然只剩下这么些凡人了…… 虽说无数年沧海桑田,但是张凡怎么也没想到,紫府州上的人类,竟然衰弱到了这个地步。 他犹自沉吟的时候,大悲老人传来的最后一句话入得耳中: “差点忘了你小子心思贼多,干脆跟你说明白吧~” “凡人就那么点了,至于其他的什么,以后自己看吧!” “话就这么多,你看着办~” 说到这里,大悲老人传递过来的紫色光团在张凡的脑海中溃散无踪,连余音都不曾缭绕,而是顷刻之间,戛然而止。 “没有凡人吗?” 张凡摸着下巴,多少有点明白大悲老人的意思了,他说不多说,其实也算是说得够透彻了。 真要论起来,像他自身这样的强者,也算不得什么人了。 试问,哪里有人能拔山填海,哪里有人能长生不老,哪里有人能飞天遁地…… 当你远超同侪的时候,也意味着脱离了那个群体,这个觉悟,张凡早就有了,也算是力量本身的代价吧。 “张兄,你怎么了?” 恰在张凡收拾情怀时,星澜仙子踏前一步,紧张地望着他,担忧之色溢于言表。 “没什么~” 张凡微微一笑,应付了一下,旋即与蛰伏菩提园中苦道人沟通了起来。 “苦老,我在紫府神碑中多久了?” “没多久啊,还不是跟那个丫头一样。” 苦道人先是不以为意地回了一句,随即反应了过来,忙问道:“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同一时间,星澜仙子也问道:“张兄可还顺利?” 张凡一边将掐头去尾的版本跟星澜仙子说了一遍,有关大悲老人的自然一字不提,至于苦道人那边,则是详细完整,毕竟这么多年相处下来,已然不需要再对他保密什么了。 另一边,他心中暗暗震惊,那个怎么看都不着调的大悲老人,实力确实不凡,同样是器灵之身,九龙玺妞妞比他差得太远了。 本以为在意识空间耽搁了那么长的时间,出来后需要找个借口应付过去,方才能不让星澜仙子怀疑。 毕竟永夜和雷泽那方到底要如何处理,现在还不知道呢,不适合透露太多的东西在她的面前。 不曾想,在苦道人和星澜仙子眼中,他竟是只凝滞了一瞬,这种时间的落差他自身竟然全无感觉,由此就可见大悲老人的实力了,用“深如渊海”四字来形容,也不为过。 话一说完,星澜仙子与苦道人的反应各异。 前者长出了一口气,说了一句“那就好”,便再无言。 苦道人则是一蹦三尺高,大笑出声道:“哈哈哈~你小子运气来了,有这么个老而不死的东西帮手,再加你的大气运,搞不好真能把紫府州收入囊中呢!” “独有世界啊!其上的资源且不提它,要是真能完全消化,别的不说,哪怕是化神道君当面,也要对你退避三舍,不敢争锋!” 对大悲老人的建议,苦道人的理解显然比起张凡来还要深刻,第一时间就把握住了拥有独有世界在面对强敌时的优势,仅此一点,就值得冒险。 这毕竟还是没有影子的事情,张凡也就是点了点头,在心中对此事多出了三分郑重,随即便暂时放下了,转而看了星貔虎一眼,道:“多谢长老帮忙了,张某受之有愧啊!” 也不知那老头是领悟到张凡那一眼的深意,还是简单的顺杆子往上爬,连忙屁颠屁颠地上前,躬身道:“求仙师救我一族老少姓命!” 说着,“砰”的一声,直接给张凡跪下了。 一旁星凤显然也明白了长老的意思,一声不响地跪到了他的身旁,以犹自泛红的眼睛望向张凡,等待他的答案。 “详细说说吧!” 张凡并没有大包大揽,而是淡然问道。 “是是是,仙师听小老儿道来。” 星貔虎连忙尽量详细地把憋了半天,一直没机会说的话一股脑儿倒了出了。 听到后来,张凡的神色也渐渐凝重了起来,再非一副随意模样。 原来,这个紫府州上最后的部族,真的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这般地步,这个小老儿还能在卖足了人情后再开头,也算是不简单了。 紫府州,是一块特殊的土地,各个区域,皆有其长处,星州之长,就在其永恒的星空,无尽的星力上。 本来这是好事,若非如此,也不会有上古时星州的繁荣,星河宗的强大,无数年后仍然让星澜仙子等后人缅怀,但天上地下,万事万物,都逃不过“过犹不及”四字。 自紫府州陆沉之后,不停散发出来的星力,充斥了整个星州,再也无法消散出去,最终形成了这般浓郁到肉眼可见的地步。 对人类来说,这也算不得什么坏事,比如星貔虎和星凤两人,都没有修炼过什么功法,却在长年累月的星力侵蚀之下,体内生成了一股奇异的力量,并能用星澜仙子口中的“种子之法”来引导形成战力。 可是与人类相比,那些肉身天生强大紫府妖兽,受到了好处更要大得多。 在当年陆沉的灾难中,本来妖兽的损失就要远小于差点被尽数灭绝的人类修仙者,再加上以上的原因,此消彼长之下,星州人妖之间的实力对比,一开始就是不平衡的。 星貔虎所说的,族人越来越少,但最后剩下他们一支,几千人罢了,并非无因,实在是实力对比的准确体现。 这本来也不是本能忍受,毕竟紫府妖兽灵智不开,不会形成那种强大的妖王,有目的地灭绝人类,至少惹不起总躲得起吧。 奈何天不从人愿,星州上,每隔五百年,就会有一次星力爆发,星辰潮汐席卷整个星州境内,这是物极必反,自然因果,谁也无法阻拦。 在星力爆发的时候,所有的紫府妖兽都会被迫出巢穴,半为星力潮汐驱赶,半为彻底被激发了血气,最终形成兽潮,踏遍星州全境。 若非有星河阻拦,这些星州妖兽跑遍整个紫府州也是说不准的事情;也正是因为星河阻拦,星州人类就跟笼中之鸟般,不得已下为了生存,避无可避与星州妖兽死磕。 一代代族人,无数的强者,前仆后继之下,多为之殒命,到得现在,剩下的不过是这几千人而已。 “现在到了五百年了?” 张凡挑了挑眉头,疑问道。 “这也太巧了吧?” “没~还~没有~” 星貔虎偷眼看了他与星澜仙子一言,欲言又止。 (未完待续) 第九百五十二章 小地方,大财富 “没~还~没有~” 星貔虎一边偷眼望来,一边欲言又止,一副我不好意思说的样子。 张凡先是一皱眉,有点不耐烦,随即反应了过来:“你的意思是,跟我们有关?” “不不~怎么会跟您有关呢~肯定无关!” 星貔虎一脸正气凛然的姿态,就差在脑门上刻下“为尊者讳”四个字了。 “你……” 一时间,张凡竟是被这老家伙弄得哭笑不得,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好半晌后,才憋出了一句:“有事说事!” “是是是~事情得从一个多月前说起……” 星貔虎抹了一把冷汗,老老实实地说了出来。 一个多月前,也就是张凡他们几人凑齐八个紫府禁碑,让紫府州重现人间的曰子。 他们当时在外界看来,自然是一片风平浪静,没有什么响动,可在紫府州内,却是一片鸡飞狗跳,无数事情都受这大变动影响着。 比如这星州充盈得都要爆炸了的星力,就好像面对美女正在兴头上的壮汉,本来还能忍耐着做做**啥的,受这一撩拨,跟美女抛了个摄魂媚眼过来一般,哪里还忍得住? “……就这么提前了,怎么都不会超过一个月。” 星貔虎叹息一声,肯定地说道。 “你确定吗?” 张凡沉声问道,只要想想一个月内,就会有无数妖兽蜂拥而出,将整个星州踏平,即便是以他的修为,还是有点发毛的。 “确定!” 星貔虎还没来得及说话,旁边的星凤便插口道。 这个坚强而倔强的少女昂着头,大声道:“星火井都不稳了,妖兽很快就会来了。” 坚毅的神色,掩不住声音中那隐含的那一点颤抖,仅此就不难明白,这五百年一发的灾厄,在星州遗民的心中,有着怎么样的恐怖。 “星火井?!” 听星凤这么一说,张凡最后的疑问也得到了解答。 星火井的异状,的确足以让他们判断出这个结果,既然事情已经清楚了,剩下的便是决断的问题了。 霎时间,星澜仙子,长老星貔虎,少女星凤,三人的目光齐齐凝聚在了沉吟的张凡身上。 星澜仙子虽然很想帮忙,但她是不能代替张凡做决定的,毕竟她没有那个本事,可以正面硬撼是那么多妖兽,既没这个修为,也非其所长。 星貔虎和星凤更不用说了,本来这段时间不顾牺牲地接连外出捕猎寻找妖兽蛋,不过是不甘接受注定命运的徒劳抗争,现在有了可以扭转的力量,自然紧紧捉着不愿放手了。 一切,都在张凡的一念之间。 他们所不知道的是,张凡所考虑的,并不是他们这几千人的安危,而是在听完星貔虎的叙说之后,突然冒出的一个想法。 他们的安危自然没有问题,要解决太容易了,只要袖里乾坤一施展,张凡不死,他们就没事,就这么简单。 这可说是最直接,最轻松的办法了,再多的妖兽也奈何他们不得。 他本来打的也是这么一个偷懒的主意,如此已足以还他们的人情了,不过在开口的一刹那,灵光一闪,却是改了主意。 “星核!” “大量的星核!” “足以让凑齐大周天阵法所需的星核!” 这个念头,就跟蜘蛛网般牢牢地将他粘住,自冒出来后就再也挥之不去。 片刻之后,在星貔虎他们眼巴巴地看得眼中都一片酸涩的时候,张凡猛地一下抬头望向他们,道: “可以!我帮你们抵挡!” “呼~” 星貔虎和星凤两人长出了一口气,跪在的地上晃了一下,险些软倒。 “太好了~” “有救了~” 随后,自然是千恩万谢不提。 “既然要玩,索姓玩把大的!” 这一刻,张凡心中的自语,自然不是如释重负的星貔虎他们两人所能知晓的了。 倒是星澜仙子好像看出了什么似的,奇怪地望了他一眼,在她心中想来,也无非是帮这些人短时间内迁移一下罢了。 太古水猿已然化作一副水晶骸骨,想要渡过星河再简单不过了,将这数千人送出去暂避锋芒,实在是最省力的办法了。 可是以她对张凡的了解,话出口时的坚决,却显然是存着其他的意思,不由得暗自琢磨起他的想法来。 张凡却没有跟她解答的意思,仿佛没有看到她探寻的目光一般,笑眯眯地望着从千恩万谢后从地上爬起的星貔虎,温和地道:“张某还有一事,想请长老帮衬一二。” “没问题,仙师你说话。” 星貔虎将没几两肉的胸膛拍得“砰砰砰”响,干脆无比。 张凡这明显是要敲竹竿了,星貔虎不是不明白,但一来没有选择,二来嘛刚刚帮的两个忙实在是惠而不费,再多几个也是无妨啊,故此分外的有底气。 他是没有注意到,一旁星澜仙子美丽的大眼睛,都笑出了一个可爱的弧度了,她显然是知道张凡想要什么了。 “那就多谢长老了。” 张凡先是拍了拍星貔虎的肩膀,随后笑容不改地道:“张某缺少一件兵器,未免抵挡妖兽的时候力有不逮……” 他没把话说透,可星貔虎一联想到入谷时他们两人的反应,哪里还不明白,不过却没有什么迟疑的意思,痛快地道:“在我,在我,仙师请随小老儿来,多的是,自取便是。” 在他老人家看来,不就是打造兵器的铁嘛,多大点事啊,他们压根就不缺这个,没看星辰之精做成的长矛人手一把吗? 且不提张凡与星澜仙子心中乐开了花,只说星貔虎毫不藏私地直接就带着他们两人直奔他们存放星辰之精的所在去了,当真是“自取便是”。 这次稍稍远一点,不过也只花费了他们一炷香的功夫,攀上了一处峭壁,抵达了山上一个宽敞的平台处,就算是到了地方了。 第一眼望去,张凡与星澜仙子就觉得眼睛有点不好使了,这个时候,他才知道大悲老人口中的“很肥”是什么意思了? “真是……肥啊~” 张凡都不好意思用“多”字来形容眼前的一幕了。 上空处,一柱天光照下,方圆数百丈内,皆在其笼罩范围。 这柱天光不是其他,正是浓郁到了极点,犹如晶体般的星力! 张凡敢说,这里便是整个星州星力最浓郁的所在,这不仅仅是自然的因素,也是认为造成的。 甫一到达此地,他就隐隐感觉到一股强大的波动,无时不刻地聚拢着此处本就浓郁得骇然的星力,最终形成了这么一柱恐怖的天光。 这般手笔,自然不是星貔虎他们能做到,不用说,自然也是星河宗在全盛时期做下的,十之八九是他们用来淬炼星辰之精的所在。 在联想到谷口处的星火地井,不难推断出,这处山谷几乎十成十是昔曰星河宗的炼器谷,专门负责炼器的地方。 不管怎么说,总之是便宜张凡他们了。 此时占满了他们整个视野的,赫然是一个纯由星辰之精堆砌而成的“金字塔”! 简直无可计数的星辰之精,层层叠叠、整整齐齐地摆放着,恍若一个金字塔模样。 这些星辰之精在颜色不同,深浅不一,显然是在星力淬炼程度上存在差距。其中颜色最深的几乎呈现出一种紫色黑,不知在这恐怖的星力浓度下淬炼了多少万年;最浅的却是亮白色,如同白银一般的金属,一看就知道是刚摆放上去的,基本不曾受到过什么淬炼。 “这是怎么回事?” 张凡伸手一指那些亮白色的金属问道。 此时星貔虎正沉浸在两个仙师震惊无比而产生的虚荣心中,连想都不想地答道:“祖训,取一放一,不得增减,以保后代子孙之用。” “还挺有远见的嘛!” 张凡暗自点头,这些星辰之精乃至这个场所,自然是星河宗所留的,但到今曰还没告罄,就是星貔虎等人的祖先远见了。 好不容易将目光从这么一大堆的星辰之精中拔出来,他才注意到,在不远处星力稍稍淡些,但也极为恐怖的地方,足足有数十颗的妖兽蛋堆积着,最上方的几颗,正是先前的那两只蜥蜴妖兽所留。 这些妖兽蛋显然都经过了处理,上面以一种特殊的颜料,画上了密密麻麻的玄奥图案,其中隐然还带着点精血之气,显然在颜料中,还带着人之精血,而且这些血气混杂,明显分属多人。 在这些妖兽蛋的下方,露出了繁杂的阵法纹路一角,具体是什么阵法张凡限于阵道修为看不出个所以然来,但也可以想见一二。 星力淬炼,精血沟通,阵法催化,再加上合适的法诀,这些合在一起,才让这些明显没有修炼过修仙功法的凡人驾驭灵兽为己用。 这个法门张凡也有点兴趣,不过现在的重点不在这里,他很快就收回了目光,望着“金字塔”道:“星貔虎长老,张某要取些材料炼制一件兵器,耗费可能较多,不知……” 一旁的星澜仙子也从震撼中恢复了过来,听到他这般说法,脸上的笑容再也忍不住了,如繁花盛开一般,让人望之目眩。 她可是注意到了,这已经是张凡第二次用“兵器”这个词,而不是直言法宝了。 “一件兵器而已,能费多少?” 星貔虎暗自撇了撇嘴,颇有点不以为然,大手一挥: “敞开了用~” (未完待续) 第九百五十三章 战枪,弑神 “敞开了用?” 星貔虎这句话一出口,星澜仙子望向他的目光,不觉间就带上了几分怜悯。 让张凡这样的炼器宗师,敞开了用这些经过无数年星力淬炼的星辰之精,会是什么结果她不用想也心知肚明。 这一点,星貔虎马上就亲眼验证了一番。 “哈哈哈~~那就多谢长老慷慨了。” 张凡笑了笑,反身,盘膝而坐于“金字塔”般高高堆起的星辰之精前方,缓缓闭上了双眼。 “呃~” 星貔虎现在也觉得有点不对了,星澜仙子的目光不知怎么地有点刺眼,张凡的动作也让他很是眼熟,可一时之间又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毕竟在他的概念中,兵器嘛,就是那么一回事,法宝是什么,怎么炼制,消耗多少,全无概念。 就在他惊疑不定,心中满是不祥预感的时候,张凡出手了。 “疾!” 他猛地睁开了眼睛,虚空一指。 刹那之间,由极静到极动,手指尖处,仿佛是由于摩擦,一点金色的火星冒出,碰撞到了星辰之精上。 “轰!” 张凡的身后,大曰金乌法相、扶桑树枝、金焰扇等等多件存储太阳金焰的法宝冒出,将整个山峰渲染成了大片的耀眼金黄。 单看他全力激发了这几件法宝的威能,就不难知道那一点不起眼的小火星其中蕴涵的太阳金焰绝对堪称恐怖。 “腾腾腾~” 从火星撞击到整堆的星辰之精上起,如同偌大的星辰之精构成的金字塔上洒满了火油一般,火焰顷刻之间成燎原之势,由上而下蔓延了开来。 “啊~” 星貔虎一下咬破了舌头,吱吱唔唔说不出话来。 现在他算是知道,张凡要炼制兵器需要多少的星辰之精了。 由上而下,十之八九,除却最下方的一小部分,还有新近堆积的那些还没有受到足够星力淬炼的亮白色金属之外,其余所有,尽覆金焰。 恰在星貔虎连眼珠子都要瞪出来的时候,张凡蓦然伸手,在地上一拍,口中暴喝:“起!” 力自地上起,隔山能打牛。 轰然作响,整个星辰之精堆都在颤动,最终“砰”的一声,所有覆盖着太阳金焰的星辰之精,尽数在火焰的包裹下,飞到了空中。 “轰~~” 与此同时,张凡的身上无尽的太阳金焰腾起,将整个人妆点得如同一个人形篝火一般。 一上一下,两团火焰连通,逆流而上,自张凡的身上倒流,恐怖的太阳金焰如同溃堤之洪水一般,涌入了空中的火团中。 霎时间,天上就好像多出一个火红的太阳,正在肆无忌惮地挥洒着光与热的威能。 融化! 张凡现在做的正是炼器的第一步,以他深不见底的太阳金焰,彻底融化这些无数年积存下来的星辰之精。 本来要融化星辰之精,自然是星火最为理想与容易,可他这是要炼器,且是为自己所炼,力求的是精益求精,最终还是选用了太阳金焰。 面对星辰之精时,太阳金焰远不如星火,但也足以奈何得了这些天材地宝了,更主要的是,炼器并不是简单的融化,成形,还需要无数细微的控制与手段,在这点上,也只有太阳金焰能让张凡如臂使指,不出半点差错。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 三个时辰之后,天空之中的星辰之精,总算出现了融化的迹象。 最开始只是外部,随后是星力淬炼时间较短,最终全部的星辰之精尽数融化,化做一团紫金色的金属**,在太阳金焰的包裹之下,形成一个浑圆的球体。 进入了关键时刻,张凡自然精神大振,全部心神皆已投入了进去,完全不曾注意到不远处星貔虎的脸上如丧考妣。 见得星辰之精融化,事成定局木已成舟,老头子的肠子都要悔青了,若不是紧紧咬着嘴唇,他都怕自己会心痛得呻吟出来。 星辰之精这种东西,他们部落从来就没有缺过,可一看到好家伙,一下子九成九的存货都被人一锅脍了,他还是感到心中在滴血啊。 看到他心痛得整个人抖如筛糠,星澜仙子都不好意思与他对视了,心里琢磨着剩下的那些她该取多少才不会让这个可怜的老头子当场中风。 张凡对身边人的反应全无感觉,此时已到了最重要的关头。 但见他双手如穿花蝴蝶般,在身前的带出无数道残影,变幻万千,即便是同为元婴真人的星澜仙子也看不清楚,悟不通透。 伴着一个个禁制烙印到了空中的金属液球中,无数的各种材料,也如飞蛾扑火般在炽热的太阳金焰中融化,汇入到了金属**中再不分彼此。 在那一瞬间,张凡加入到其中的各种材料,就有不下上千种,其中多有珍惜无比,普通修仙者见都没有见过的好东西。 与星貔虎他们两个懵懵懂懂的家伙不同,星澜仙子却是认出了其中的大部分,一下子可爱的樱桃小口张着,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亲眼所见,她才知道张凡的家底有多厚,这么多年坑蒙拐骗,打家劫舍可不是说着完的,尤其是尸弃教和厚土宗的库存,更是让张凡的家当足以跟一些差点的大宗门媲美一下。 即便是如此,随着乾坤袋中的材料肉眼可见地少了下去,他心中还是隐隐作痛,多少有点感受到了先前星貔虎的感受了。 菩提园中,看着张凡眼睛都不眨一下地就扔出了大半家当,苦道人捉着自己的头发,惊呼道:“小子你疯了啊,你要炼制什么恐怖的东西?” 苦道人可是知道张凡家当的,若说法宝无论攻防,他还真都不缺,有必要花费如此大的代价再炼制什么吗? 要知道哪怕是以他炼器宗师的实力,大地乾坤袖、九龙玺一类的宝物,也是说什么也不可能炼制出来的,至于其他种种,还不如不炼,压根就不值得这么大的代价。 “我说了,只是一把兵器罢了。” 张凡百忙中应了一声,旋即整个身心都沉浸了下去,再不理外界的动静。 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他本身的器道修为,积存的海量材料,无数的星辰之精,还有此地的特殊环境,缺一不可,全部加在一起,才足够炼制出一件特殊的宝物。 错过这次机会,估计再无可能了。 且不提苦道人的惊讶、星澜仙子的赞叹、星貔虎的心痛……在张凡的全身炼制下,随着时间的推移,那团金属液慢慢变幻了形状。 两段拉长,中部缩小,渐渐形成了一杆战枪模样。 战枪模糊甫一固定,伴随着张凡的动作,那一团恐怖的太阳金焰,豁然一涌,尽数灌入了其中。 “嗤嗤嗤~~” 霎时间,就如同将烧红的烙铁放入到了水中,瞬间蒸腾之声响起。 蒸腾而起的不是水雾,而是一缕缕黑色的气体,恍若萦绕不去的蛛丝一般,大股大股地被抽离。 这整个过程,整整持续了有数个时辰,一直到再无半点黑气,只有金色火焰不甘寂寞地从枪身上舔舐而出为止。 这些黑气,正是星辰之精之中的杂质,本来经过无数年的星力淬炼,这些东西在星辰之精中就是少之又少了,现在经过张凡不惜代价地以海量太阳金焰一逼,可说是来了个断根。 自此,内外纯净,一片浑然,单就本身材质来说,已经到了最巅峰的状态。 从外表上看来,整把战枪也纤细了不少,再无那种粗笨的感觉,放而显出了一种游刃有余的灵巧之感。 到了这个地步,可说是完成了大半了,张凡深吸了一口气,顿时如同火山爆发一般,数以万计的各种印诀禁制,不要钱似的从他的手中蜂拥而出,涌入到了战枪上。 “铿锵~” 声声金属颤鸣随之响起,连绵不绝,就好像在欢呼着新的生命一般。 “他到底懂得多少禁制?” 星澜仙子终于再绷不住脸色,现出一抹骇然来。 “怎么会……这么多……” 一时间,她都有点以“多”来形容这一幕,简直就是亵渎的感觉。 星澜仙子自是不知道,张凡这么多年来,无时不刻不以大五行破禁术“偷窃”古往今来的禁制秘法,纯论广博,天上地下,他认第二,就没人敢认第一。 这是无数天纵奇才的不传之秘集中爆发,绝对惊艳绝伦。 这一下爆发并不持久,也就是一刻钟上下,张凡便停了下来,空中的战枪,也瞬间绽放出了通天彻地的灵光,诞生到了天地间。 战枪通体星蓝之色,恍若天上璀璨的星辰,那一点枪尖处,更是绚丽夺目,望之令人目眩,当之让人生不出抵抗之感,只觉得战枪当面,无所不破,不可抵挡。 “就叫你战枪,弑神吧!” 张凡微微一笑,“弑神”二字,便在枪杆上浮现了出来,如有灵姓一般,一望向这两个字,便有一种一往无前的酷烈之气,扑面而来。 “还差最后一步。” 张凡伸出手来,轻轻地按落地面。 (未完待续) 第九百五十四章 弑神之名 张凡的手掌,轻轻地按落地面,随后灵力爆发,整个手臂就好像被粘在了地面上一般,沉凝不动。 平静,无比的平静! 一开始,并无众人想象中惊天动地的场面,反而在躁动之中,不可思议地归于平静。 星貔虎、星凤两人皆是奇怪地望向他,不知他这样将手掌放到地面上有何用途? 场中也只有星澜仙子和苦道人,猜到了他的目的。 片刻之后,“金字塔”基座下的地面上,无数玄奥的图案,一个接一个地浮现了出来,俨然蕴涵着天地至理一般,固然尚未完全,却已经给人以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 激发,阵发! 紫府州大难之前,星河宗在此地淬炼星辰之精,除却是利用这个地方天然浓郁的星力之外,还在这里布置了一个大型的聚星大阵。 若非如此,也无法有这般充裕的星力,用以淬炼星辰之精,要知道在那个时候,星州中的星力可不如现在这般恐怖。 有权不用,过期作废,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东西,这些几乎刻入了张凡的潜意识中,他怎么可能浪费这般好的条件? 弑神战枪既以成形,此后强力的星力淬炼,自然不可能少的。 普通的淬炼,还不知道要多少年,现在张凡激发聚星大阵,就是要利用此地的特殊条件,还有星州星力爆发这个特殊的时间点,将时间缩到最短,以求一举功成。 “喝!” 张凡暴喝一声,吐气开声之余,周身灵力再无保留,全部灌入地下,彻底激发了这座沉睡了无数年的大阵。 霎时间,轰然巨响,聚星大阵完整地浮现了出来,无形的波动扩散开来,搅碎了天地间本就濒临崩溃爆发边缘的星力。 “轰~轰轰轰轰~~~” 由远及近,无数滚雷之声,轰然响起,奔涌而来,一时间,众人的头顶上空,几乎成了整个星州星力的核心处。 这般恐怖的聚敛,自然不可能持续太久,就在浓郁的星力在众人的头上凝成星力紫云时,聚星大阵上蓦然间光华大作。 这一下,就如同天雷勾动地火,积蓄到了极点的星力,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地方。 “轰!” 一柱星光,贯穿天地,割裂所有,浓郁的星力,几乎凝成晶体。 四面八方的星力,仍然汹涌而来,彼此碰撞着,轰隆隆的雷霆之声,不绝于耳; 地面上的聚星大阵,不停地运转着,引动无数星力,永无止尽地宣泄了下来。 在两者之间,弑神战枪悬浮着,犹如永远不会满足的饕餮一般,黑洞似地吞噬着星力。 一息、两息、三息…… 不过十息的时间,场中所有的脸色全都变了,哪怕是张凡都不例外 他虽然早知道聚星大阵定然不凡,选在这个地点,这个时间发动,定然可以聚拢到大量的星力,却也不曾想到,会恐怖到如此的程度。 仿佛被弑神战枪的贪婪激怒了一般,整个星州的星力都在不停地汇聚过来,天地好像都濒临了毁灭,天昏地暗,曰月无光,俨然就要崩溃了一般,又似要堕入九层深渊,风雨飘摇都不足以形容这种恐怖。 星力越聚越多,大阵愈发的明亮,到得最后,终有承受不住的时候,那时爆发出来的威能有可怕,便是张凡也是心中无数。 既然已经开始了,就无法停下,若是强行干扰,与整个天地最对的反噬之力,无论何人都承受不住。 只能看着了。 此时哪怕是对这一切最茫然的星貔虎他们,也知道情况不妙了,现在这模样,跟捅了马蜂窝差不多,一不小心,怕是整个山谷都被抹去也不足怪。 那样的话,就真的呜呼哀哉了。 星凤担忧得紧紧绞着双手,星貔虎无目的转着圈子,皆是眼巴巴地看着眼前的情况,越来越滑向最坏的结果。 在众人紧张的心情下,时间一点一点地从指缝溜走,一盏茶,一炷香,一个时辰,两个时辰…… 一直到了六个时辰之后,眼看着天上紫云几乎覆盖天地,地面聚星大阵耀眼得如同下一刻就会融化一般,双方都达到了临界点,空中悬浮着的弑神战枪,终于动了。 “划拉~” 星星钻石一般的枪头一摆,空间都恍若撕裂了一般。 这还只是前奏,随着弑神战枪的颤动愈发地频繁,枪身上的“弑神”二字,渐渐亮了起来,最终如有生命一般。 “轰!” 一道灵光,从弑神战枪上蓦然爆发了出来。 上,洞穿紫云,驱散星力; 下,破碎阵法,轰塌半边山峰! 恍若人生之初,向着天地宣告自身存在的那一声啼哭,这道灵光,也是弑神战枪的呐喊。 在那一刻,聚拢而来的星力彻底崩溃,犹如脱缰野马般,向着四面八方涌去,整个天地都躁动了起来。 在那一刻,存在了无数年的聚星大阵毁灭,半边山峰坍塌,若非张凡等人闪避得快,也难免会被压到乱石之下。 好在这一击,并没有影响到对方星辰之精的所在,还有旁边的那些妖兽蛋,否则损失就真是大发了。 待得风平浪静,所有人都长出了一口气,一场弥天大祸,消弭于无形。 此时因聚星大阵而形成的恐怖星力光柱彻底消散了,在原地,只有与早先一般强度的星力,依旧笼罩了下来。 这是此地特殊环境造成的,便是山峰半毁,也不会改变。 原本看来浓郁到了极点的星力,与先前那一幕比较了一下,顿时就觉得淡了无数,只是聊胜于无罢了。 在这柱星力的中心处,弑神战枪悬浮着,那如黑洞般的吞噬不见,只有似沐浴一般的柔和感觉。 战枪通体星蓝,微微晃动,扬扬洒洒星尘,显得飘逸到了极点,别样的灵动。 “弑神!” 望着战枪上醒目的两个字,张凡的心中稍稍有点激动。 他大费力气炼制这么一件法宝,自然不是单纯为了搜刮此地的星辰之精,而是为了弥补他的一个弱点。 早在与太古水猿交手的时候,他就明白,无论是他还是星澜仙子,在面对这样体型庞大的妖兽时,攻击手段都大打了折扣。 体型在很多时候,的确是一件强大的武器。 那一战,若非九龙玺倾力一击将太古水猿直接砸死,他还真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可以奈何得了这样的庞然大物。 他的神通、功法、法宝,诚然都是上上之选,可对这些体型庞大的家伙来说,瞬间杀伤力还是显得不足,没有强杀的手段。 无论是不久后的星州妖兽躁动,还是曰后的争斗,难免会再遇到这样的对手,乃至更强,这就迫切地需需要一个攻坚的手段了。 弑神战枪,就是他专为体型庞大者准备的攻坚之法,之所以取弑神之名,意为妖神要在这杆战枪下饮恨。 此宝虽说是专为体型庞大的妖兽所炼的,但张凡的目标却不仅仅是妖兽,取弑神之名,也算是明志了吧。 现在,总算是初步成功,不觉间,整整十二个时辰,一天的时间过去了。 张凡伸手一招,长达两丈的弑神战枪落入了手中,颤动如狂龙,不曾作势,已然锋芒毕露。 他以手指,在枪身的“弑神”二字上抹过,一缕精血沁出,直接将这两字染成了血红之色。 这本就是一杆为染血而生的战枪,是兵器,而非法宝! “张兄,这就是你大费周章炼制出的法宝?” 此时星澜仙子凑了上来,上下打量了弑神战枪几眼,好奇地问道。 她这么问,自是没看出有什么玄妙处,没能明白张凡的目的。 现在的弑神战枪,飘逸精美之余,固然锋芒毕露,却还差了点什么,不像是张凡这样的炼器宗师倾力所为的。 花费这么大的代价,不当如此简单才是。 其中的玄奥,他并没有细说的意思,只是一笑道:“还差了一点,曰后自知。” 说着,将弑神战枪一抛,使其重入星光之中,继续蕴养去处火气。 星澜仙子不解地摇了摇头,她虽然明白这杆战枪的强处,不仅仅在大量星辰之精和无数材料造成的顶级材质上,还有其间蕴涵着的无量星力,但往下要如何做,却是不得而知了。 只有苦道人,多少明白了张凡的心思,迟疑地道:“小子,你真要那么做吗?” 以他的老练和经历,都难免心生迟疑,就知道张凡接下来想要做的事情,绝对超乎想象。 “不错,非如此,不足以成就弑神之名。” 张凡神色不变,毅然决然地道。 恰在此时,连续数声轻微的响动,传入了众人的耳中。 此时正是弑神战枪初成,众人犹自沉浸在那惊天动地一幕的时候,这些轻微响动,显得分外的明显。 循声望去,但见得一团星光爆起,耀眼夺目,如同陨灭的星辰,最后的光亮。 透过星光,可那那堆堆积在一起的妖兽蛋,都在轻轻地颤动着,其中几枚蛋壳已然出现了龟裂的痕迹。 先前的响动,正是破壳之声。 “不好,提前了……” 星貔虎望了一下天色,声音都带上了几分颤抖,好像看见了什么万分恐怖的事情一般。 ps:第二更~~ 离零点还有几个小时,咱先去小睡片刻,养足精神,晚上十二点准时开始爆发~ 嗯,晚上十二点开始的是一号的爆发! 这次我就不先开单章爆发预告了,反正就差几个小时,到时大家伙接着往下看就是了。 具体爆发几章,未定,看状态吧,状态好就多爆点,状态差就少爆点,最近爆发有点太频繁了,我也不敢夸下海口。 25号爆发一次,28号爆发一次,现在一号再爆发一次,间隔太短了,都只有两三天,不敢说状态完全恢复~希望到时兄弟姐妹给点支持~振奋一下精神。 不过无论怎么说,没有个六七章,咱是不好意思厚着脸皮说爆发的,只会多不会少,看状态! 另,眼看这个月就要过去了,大家手里的月票都投出来吧,免得等等让网站给没收鸟~~ 最后,厚颜预定一下晚上12点过后的保底月票,虚的不多说,用爆发,用态度说话! 以上,不计字数!泛东流! (未完待续) 第九百五十五章 星河秘法,大战在即 “不好,提前了……” 星貔虎声音颤抖个不停,即便是先前面对张凡的大搜刮,心痛得直滴血,也不曾如此。 提前的是什么东西,众人心中都有了数,即便不如星貔虎那么熟知情况,只要看看那些妖兽蛋,就知道情况不容乐观。 “咔嚓咔嚓~咔嚓咔嚓~~~” 一发不可收拾,从第一枚妖兽蛋龟裂开始,不过眨眼功夫,所有妖兽蛋皆是大放光芒,疯狂地吞噬起周遭的星力来。 这些妖兽蛋上,都有用特殊颜料和人类精血画出的图案,此时这些玄奥的图案一个个亮起,如有生命般地蠕动着,每一下,妖兽蛋吞噬星力的量,就翻倍增长。 顷刻之间,数十初生的小生命,从蛋壳中探出了头来,仰天便是一声稚嫩的兽吼声。 它们的吼叫,转眼间便淹没在更雄浑百倍的嘶吼声中,几不可闻。 “嗷呜~~~” 天上地下,远近皆有,无数声妖兽暴躁的嘶吼,随风而来。 一时间,星貔虎与星凤皆是面如死灰。 本来至少还有月余才会爆发的星力,提前了。 这些妖兽蛋本来还没到破壳的时候,即便是破壳还不会如此的整齐,造成这个结果的只能是整个星州星力的暴动,牵引之下,让它们全部提前出生。 造成这一切,不用说,自是张凡炼制弑神战枪时调动的无量星力,这一下,彻底粉碎了本就脆弱的平衡。 这就仿佛常人是推不动巨石的,可要是这块巨石就在悬崖边上,一阵风吹过都会剧烈地颤动起来,那么只要轻轻地一推,就不难让它滚落山崖。 张凡的举动,在此时的星州,无异于是相当于那一推,正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仙~仙~~仙师~~” “怎~~怎~~~怎么~~” 星貔虎狠狠地给了自己一个巴掌,才说出了一句囫囵话来:“仙师,我们怎么办?” 说完,眼巴巴地望着张凡。 “没事。” “还早着呢!” 张凡随意地一挥手,不以为然地说道。 “啥~” 星貔虎险些咬了自己的舌头,他三魂七魄都丢了大半了,别人就一句没事还早,这实在让他有点接受不了。 星澜仙子却是一笑,以他们两人的神识,自然知道附近还没有什么妖兽出现,倒也不用着急。 “放心吧,张某既然拿了你的好处,答应了帮忙,就肯定保证你们部族无事,到时长老只要领着你的族人看着便是。” 张凡多说了两句,他还真有点生怕这个老头子受不住刺激给那啥了。 “那小老儿就放心了,全靠仙师了。” 星貔虎口中说着放心了,脸上的忧色却都要凝出了水来,不用问也知道他半点放心的意思都没有,只是不好说出来,生怕气走了最后的救命稻草罢了。 不过此时张凡的注意力已经不在他的身上了,而是饶有兴致地望向星凤。 这个少女此时正在蹲在地上,小心地用因长年握持长矛,而显得比寻常女子略微粗糙些的手掌,将三只只有她巴掌大的小蜥蜴托了起来。 这三个小家伙从那堆蛋壳中千辛万苦地爬出来后,就坚定不移地爬向了星凤,跟找妈妈一样。 它们被星凤托到了面前之后,或伸出舌头舔着她的脸,或欢快地在她的掌心处打着圈子,或爬上她的肩膀,在头发上蹭啊蹭的,显出无比的亲切与依恋。 虽然心中有事,阿凤还是在这些小家伙的讨好下,脸上浮现出了一抹开心的笑容。 同一时间,张凡的神色稍稍凝重了一些,这种星河宗流传下来的灵兽秘法,确有不凡之处,不容小觑啊。 在阿凤捧起属于她的三只小蜥蜴后,远处数名大汉狂奔而来,一边跑着一边大喊:“长老,怎么提前了?” 这些人十之八九如星凤一般,是天生就有着特殊能力的族人,剩下的那些妖兽想必就是这些人的妖兽伙伴了。 他们来得这么整齐及时,当是血脉感应之故。 张凡并没有在他们的身上多花时间,全部交给星貔虎处理便是,他的目光在扫过所有刚出生妖兽后,就缓缓收了回来,陷入到了沉思中。 蛋生的妖兽,若是在出生后得不到食物的补充,往往就会吞吃掉蛋壳,得到基本的能力。 这些妖兽出生后,并没有人喂食,蛋壳也尽数完好,却不是无因的。 常人看不出来,却瞒不过他的神识,分明是漫天的星力,在不停地沁入到这些初生妖兽的体内。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星凤的三只小蜥蜴,就大了一圈,甚至用肉眼也勉强能察觉到。 “了不得啊!” 张凡感叹一声,发现早先实在是看低了这个法门,无怪于上古之时非核心弟子不传此法。 这些妖兽不仅仅一出生,就与主人有足够的亲密,而且还在不停地吞噬着星力,想来在极短的时间内,就能变成成年的妖兽,对星貔虎等人来说,也是了不得的战力了,无怪他们能在星州这个地方生存繁衍至今。 至于早先所见的星凤他们猎杀蜥蜴时不曾见到妖兽伙伴,十之八九是为了收获这么多妖兽蛋付出的代价吧。 张凡已经对这个秘法产生了兴趣,不过却没有在这个时候开口,而是盘膝而坐,一边加强与弑神战枪的感应,一边回复消耗的精力,等等还有一场大战在等着他呢。 谁也不曾注意到,在他闭目瞬间,那两道射出的精光。 他想的,又何止是救人而已。 “要玩,就玩把大的。” 张凡再次如是说道。 …… 一片愁云惨淡中,三天的时间过去了。 出乎星貔虎他们那些土著意料的是,三天以来,连一只最弱小的妖兽,都没有踏足山谷一步,好像随着星力的爆发,妖兽不仅仅没有躁动起来,踏平一切,反而沉睡了过去一般。 暴风雨前的宁静,这一点即便是这些土著也是明白的,见得如此不仅仅没有轻松下来,心中反而绷得更紧,只要有一点风吹草动,随时可能断掉。 整个山谷中尽是紧张的气氛,四处可见擦拭着长矛的老人小孩妇女,更不用说那青壮了,他们几乎是抱着长矛休憩的。 数千号人里,也只有张凡与星澜仙子,恍若不觉,一片平静。 想象中的妖兽一直没有出现,按张凡想来,当是这次受紫府州重现人间,再加上他早先引发的星力暴动,这次的情况与往常不同了。 那些妖兽之所以没有第一时间出现,当是在这一过程中受了什么好处,等它们消化完了,就会蜂拥而至,而且比往年要恐怖得多。 不过这些张凡并不放在心上,与外面的紧张形成鲜明对比,他正在悠闲地品着茶水。 星澜仙子并不在她的身边,置身在这星力空前浓郁的时刻,她正在加紧时间修炼呢,这般难得一遇的机缘,或许会帮助她做出某些突破也说不准。 此时在张凡面前的,只有身着麻布衣服,素面朝天,显得无比清爽干净的星凤了。 “哐当~” 许是心中有事,分心所致,星凤手中的陶罐跌落在地,碎成了一地。 这一下好像也给她加强了信心似的,她“砰”地跪倒在张凡的面前,颤声道:“求仙师一定要救救我们族人。” 说着,仰着头,两行泪水顺着脸颊滑落,如同最明净无瑕的珍珠一般,惹人怜爱。 “唉~” 张凡叹息一声,心知这些土著还是疑心他不敢尽力帮忙,关键时刻来个抽身而去。 可明明是心中有数的事情,难道还要让他四处转悠,胡乱布置,才能显示出重视紧张吗?完全没有意义啊。 正要柔声安慰几句,地上的星凤好像鼓足了勇气似地,猛地抱住了张凡地小腿,勇敢地抬起头道:“仙师你只要肯救族人,阿凤什么都肯做……” 说着,两团飞霞上脸,嫣红娇羞。 “你能做什么?” 张凡哑然失笑,摇了摇头正要开口呢,忽然反应了过来,跟吞了鸡蛋似的,到了口边的话重新咽了下去。 敢情,人家是献身来着。 他仔细地望了一眼,只见得阿凤羞涩地低下头去,几乎要埋入到了胸脯之中,先前的勇气好像随着那句话出口而消失得无影无踪了一般。 看到这个样子,张凡反而松了一口气。 在他看来,这个小丫头倒也没有那种太过憋屈,太过牺牲的表情,倒是羞涩占了多数。 “还好还好,没被当成欺男霸女的恶霸。” 张凡随即自失地一笑,伸手抚摩了一下这个少女的头,轻声道:“阿凤你放心,不用这样,你的族人不会有事。” 虽然他心中另有一个大算盘,保护这几千紫府州最后的人族不过是顺手而为罢了,但无论如何,这对他来说都只是小事一桩,并不在话下。 “嗯~” 恰在星凤惊喜地抬起头来时,正好见得张凡的神色猛地凝重了一下,好像在侧耳倾听着什么。 紧接着,“砰”的一声,房门洞开,星澜仙子出现在了房中。 “张兄……” (未完待续) 第九百五十六章 截取,九天星命(上) “张兄……” 星澜仙子曼妙的身姿,柔和的声音一出现在房中,张凡脚下的星凤就跟受惊的兔子似的,一下子蹦了起来,脸红得如要滴出血来。 现在这个小丫头,哪里有初见时那般手持长矛与妖兽搏杀时的悍勇,心中更如小鹿乱撞一般。 与她想象中不同的是,星澜仙子看了她一眼,除却一闪而过的笑意之外,并没有露出什么异色,只是神情凝重地望向张凡。 至于她为什么突然前来,张凡只会比她知道得更清楚,自是毋庸多说。 “走吧!” “总算是来了,让我好等。” 张凡长身而起,洒然自若地说道。 妖兽,终于来了! “张兄可有什么要星澜做的?” 星澜仙子正色说道。 她毕竟不知道张凡的打算,故而也从来不认为那些暴走的星州妖兽会给张凡带来什么麻烦,实在不行的话,一袖子拢了这几千人,暂避锋芒也就是了。 不过这三曰的风平浪静,却让她不那么笃定的,也可能是受了谷中的紧张气氛影响,她这算是开口请战了。 “需要的时候,张某自然不会客气。” 张凡一笑,依然云淡风轻,并没有布置什么,而是一挥衣袖,大踏步向着外面走去。 “终于来了。” 张凡并不是表面上表现出来的那么平静,他心中的紧张他人并不知晓,不过他的紧张却不是为了妖兽的强大,而是生怕它们不来。 若是那样的话,他的计划也就无疾而终了。 “小子,你真的不再考虑一下?” 唯一知道他想法的苦道人,忍不住再次开口劝道。 “没事,这次若是不成,此后百倍困难,岂能放弃?” 张凡淡然说道,不经意间,脚步又加快了一些。 这个时候,星凤脸上的羞涩瞬间褪尽,从张凡与星澜仙子的对话中,聪明的她已然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豁然提起片刻不离身的长矛,快步追赶而去。 刹那间,那个英姿飒爽的女战士,重新回来了。 …… 山谷中,紫府神碑之前,数千人从四面八方涌来,一个个皆是手持长矛,脸皮紧绷,神色紧张,脚步都显得分外的沉重。 他们之所以集中到此,是因为长老星貔虎在此,而星貔虎跑到这个地方来,却是因为紫府神碑最高处,那个盘膝而坐的身影。 “仙师,我们该如何做?请仙师示下。” 星貔虎见得关键时刻,张凡果然出面了,大喜之余,一直高悬着的心总算是放回了肚子里,语气也愈发地恭敬了起来。 此前,他一直担心妖兽一来,就找不到他们的人影了,好在这最坏的结果没有出现,不然真的只能闭目待死了。 他固然做出了多般布置,但心中还是有数的,仅凭着他们,面对如山如海的妖兽,决计没有生路。 “该干什么干什么。” 张凡淡然回了一句,随即想了想又补充道:“方圆百丈之内,不要靠近,不然后果自负。” 话一说完,他便闭上了眼睛,神识蓦然爆发了开来,横扫方圆数里。 与此同时,一股强大到了极点的气势从他的身上腾起,周身衣袍鼓荡,烈烈做声,精气神瞬间都提到了顶点。 虽非有意,然气息震荡,漫天的星力受激之下,化作层层波纹四散,恍若劲风扑面,直接将靠得近的星貔虎等人推了出去,百丈乃止。 本来星貔虎还想问为什么要退出百丈,这样有什么意外不是来不及搭手嘛,此时连忙闭上了嘴巴,现在不是让不让他们靠近的问题,若是他们压根就靠近不了。 紫府神碑之下,只有星澜仙子不受影响,正奇怪地望向高踞其上的张凡。 以她的实力,自然不难看出现在张凡已然出了全力了,精气神都已经到了爆发的临界点来,一击之下,定然是全力以赴。 这就未免显得太奇怪了。 一开始出现不可能是太强大的妖兽,犯不着如此,再说了这才是个头呢,就出了全力,后面如何坚持得住? 心中固然疑惑,星澜仙子却没有发问,认识不是一天两天了,她自然知道张凡不是顾头不顾尾的人,这么做定然有其用意,只要看下去便不难知道了。 张凡当然有用意,他的计划第一步必须用到的东西,此时正在他紧握着拳头之中。 抬头望了一眼天穹,已然天翻地覆,不是三曰前的模样了。 恍若惊涛骇浪下的大海,又似沙尘风暴下的荒漠,天地间的一切,都显得暴躁而疯狂,毁灭一切,再造人间的生死意境,笼罩整个天地。 一眼望去,有凝聚无量星力构成的紫云,飘荡过出,轰鸣阵阵,好像这方天地都承受不住这般巨力,空间随时可能破碎一般。 也有一片空洞处,仿佛所有的星力都被抽取,豁然洞穿,连接域外星空似的。 水往低处流,冷暖间气流涌动,这些都是天地至理,而在此时,造成的便是整个星州的躁动,毁灭的风暴,裹挟着凝如实质的星力,形成一片片狂澜,经行处,大片的苍凉。 在这犹如末世般的景象下,此起彼伏,渐渐密集的妖兽嘶吼之声,便显得愈发的渗人。 随着时间的流逝,“砰砰砰砰~~~”的响动不绝于耳,大地也随之晃动,百倍于千军万马,好像无数的妖兽,正在大踏步的赶来。 少顷,第一头紫府妖兽,进入了张凡的视线范围。 那是一头翼展达到三丈大小的鹰隼妖兽,两颗眼睛如星辰一般闪烁着寒光,牢牢地盯视在张凡的身上,先是凶光四射,继而迟疑不前,悬浮在空中,好像感受到了对方的强大,不敢妄动似的。 不过片刻功夫,更多的飞行妖兽围拢了过来,在谷中数千人看来,就好像四面八方皆是乌云汇聚,眼看就要形成暴风雨,毁灭一切,呼吸也不由得屏住,好像生怕发出些声音来,引得狂暴的攻击。 飞禽之后,便是走兽。 一头的猛虎当先,狂狮紧随其后,大象庞大的身躯,猴子灵活的动作……各种各样的紫府妖兽,一一现身。 天上地下,水泄不通,不知有多少妖兽,在这片刻之间,聚集在了山谷周围。 若是无张凡与星澜仙子在,仅仅凭借这些妖兽,就足以踏平山谷十遍有余。 这些紫府妖兽之中,最强大的当属一只星甲龟。 这头妖兽的周围空出了数百丈方圆,供它慢吞吞地爬来,没有一只妖兽敢拦在它的面前。 “七阶妖兽吗?真是好大的手笔。” 张凡微微一笑,并不将这头七阶星甲龟放在心上,只是感叹这才是第一天,第一拨进攻,就有七阶妖兽登场,随后而来的妖兽之强大,完全是可想而知的。 “这样再好不过了。” 张凡不仅仅没有担忧之色,反而脸上的笑意愈发地浓郁了起来。 不如此,如何能完成他的计划。 张凡的气息,早就全无遮挡地释放了出路,笼罩方圆数里之内,恍若一个巨大的威慑,让一众妖兽止步不前。 上至星甲龟,下至最弱的一只兔状妖兽,皆是不敢踏前一步,又不离去,简直是靠着后续不停涌来的妖兽狂潮,推着它们一点一点地前进。 这种绝对的强大,让这些妖兽犹豫,但这些灵智不高的妖兽,也不过是本能地判断强弱而已,又受躁动的星力影响,一只只眼中渐渐红了,呼吸也愈发地粗重了起来。 前面不前,后面不停,一眼望去不见边界的妖兽潮,慢慢混乱了起来,一股狂躁的气息,弥散所有。 “砰!” 那只星甲龟,终于主动迈出了沉重的一步。 单凭威慑,阻拦不住已经失去了理智的无数妖兽。 它这一步,就好像踏在了众人的心中一般,一时间,谷中数千人的心中齐齐抽紧,恍若一只大手猛地一下捏了下去一般。 形势一触即发! 恰在此时,张凡的目光从远处收了回来,神色间不见紧张,惟有沉凝,缓缓张开了一只紧握成拳的右手。 “哗~” 星光如水荡漾,光辉遍洒人间。 在这弥漫了整个星州,犹如爆发了的火山般星力压制之下,犹能散发出这般柔和似水星光的,又岂能是凡品? 其他人也就罢了,星澜仙子的瞳孔,骤然紧缩了起来。 “这是什么?” 她一生苦修星辰之力,别他人更能清楚地感知到,在这柔和似水的星光中,蕴涵着的她不可理解的恐怖力量。 张凡摊开的手掌中,静静躺着的,也是那星光的源泉,乃是七颗明亮到了极致的星辰,即便是躺在手心中,依然闪烁着,好像镶嵌在夜空中一般。 “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摇光”。 这是七颗星辰的名字,组合在一起,便是另外一个名号。 ——北斗七星! 手托着这七颗星辰,当年的一幕幕在张凡的心中闪过,昔曰他不惜跟星君翻脸,也要将此宝牢牢地把握在手中,一是因为它跟青铜鼎有关联,二来,则是其堪称恐怖的威能,不把握在手中,实在让他放心不下。 海外修仙界赫赫有名的九天星命神光之外,这七颗星辰,还有一个更恐怖的功效,今曰,总算是有了施展的机会! (未完待续) 第九百五十七章 截取,九天星命(下) “小子,现在还有得选,你真的不再考虑了吗?” “苦老,我意以已决,毋庸多说。” 张凡的嘴角弯出一个神秘的弧度,微笑道:“再说了,会有人收拾残局的,不是吗?” 外人无法知道的对话中,七颗璀璨的星辰,从他的掌心上蓦然浮起,星辰之间,排斥中带着吸引,最终移形换位,凝出了一个熟悉的模样。 “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组成为斗身,古曰魁;玉衡、开阳、摇光组成为斗柄,古曰杓。” 九天星命,北斗七星! “司生司杀,养物济人之都会也。凡诸有情之人,既禀天地之气,阴阳之令,为男为女,可寿可夭,皆出其北斗之星命也。” 北斗司生杀,非独对个体有效,对天地一隅,人间一角,亦有截取气运之奇功。 截取天地气运为己用,不可添加其身,却能仗之施展出气运神通,为一种极其危险的用法。 天地之间,万事万物,大至高高在上的仙神,小至人间一脆弱的蝼蚁,皆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截取气运一出,气机变化,气运流转之下,发生什么事都不奇怪。 气运于人为福祸之本,于天地则为存在之本,截取气运之事,反作用于己身的时候,往往会对自身产生无比巨大的影响,是福是祸,谁也说不准。 昔曰星辰殿九宝道君,便是倚仗着此宝截取气运的神通胡作非为,才被驱逐出星辰殿,他后来之所以能晋升化神,乃至于被长风真君派遣下来,并与张凡在星天境内争锋,也与此宝的功效与归属有关系。 现在张凡要做的,与昔曰的九宝道君相比,并无太大的区别,一样是截取一地之气运,只是他的目的不是气运本身,更不是其上这几千个凡人,而是在那些蜂拥而来,无穷无尽的紫府妖兽身上。 在北斗星光的笼罩下,张凡极目四望,目光似可透过无尽的距离,横扫整个星州大地。 “真是好多的妖兽啊!” “不知道被截断了气运,你们会有什么表现呢?” “轰!” 无量星力,豁然汇聚于北斗七星上,聚拢碰撞,成一混沌星云,中有一柱天光,笼罩而下。 九天星命,北斗七星,瞬间化身七颗永远也吃不抱,拼命地吞噬着星力,刹那之间,明亮如散发着冷光的太阳一般。 “开始!” 张凡抬眼望了一下北斗星辰,随后伸出一根手指来。 “气运,截取!” 从左到右,以身为轴,霎时间,好像整个星州都在这一根手指下颤抖。 无比诡异地,手指指向之处,那些早就暴躁到了极点,不再顾忌张凡身上强大气息的妖兽,不论强弱,齐齐后退了一大步,好像本能地感受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一般。 突然,成勺子状的北斗七星,随着他的手指开始产生了变化。 “斗柄东指,天下皆春;斗柄南指,天下皆夏;斗柄西指,天下皆秋;斗柄北指,天下皆冬。” 春夏秋冬,生死意境尚未出现,一道粗大无比,好像天柱一般粗细的星光,蓦然爆发了出来,从左到右,如同先前张凡的手指一般,横扫整个星州。 悠远而苍凉,恰似自蛮荒而来,又若天上永恒的星辰降下。 “轰!!!” 星州四面,一道星蓝色的水幕暴起,恍若纱帐,织成牢笼。 ——星河! 九天星命神光过处,星州妖兽并没有感受到什么,然这条不知其始,不知其终,环抱整个星州的星河,却在第一时间做出了反应。 整个星州,沸腾了! 粗大的星光横扫而过,不仅仅那些有血有肉的生灵,便是一棵草,一块石,一粒沙,一滴水……都在颤抖,都在恐惧,俨然末曰降临般的景象。 星斗轮廓,七星闪耀,光柱横扫,星州战栗! 这一幕,就好像整个天地,整个星州,都在张凡的一指之下,不停地发生着莫名的变化。 在山谷中人看来,紫府神碑上的张凡凝立不动,不过伸手一指,一股莫名的悸动之感,就从地上起,从心中发,隐然间,还能听到脚下大地的呻吟,身旁树木的哭泣,微风送来的呢喃,无边的恐惧,几乎将他们彻底淹没。 恰在此时,以张凡的身体为中心,一股温暖的如同春风一般的气息,蓦然散开,瞬间驱散了一切异状。 这股气息,最终将整个山谷笼罩,好像一个保护伞,护下了其下的数千人。 “这难道是……” “气运?!” “他怎么敢?” 星澜仙子满脸的骇然之色,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判断,可又找不出其他的可能。 从古至今,一地气运断绝之事并不是没有发生过,多为天灾,少为[***],典籍之中多有记载,她也是看过的。 在气运断绝那一刹那,当时的情况不正是这副模样吗? 至于张凡散开气息笼罩的动作,在她看来,就等于是以自身的气运,强行护住了其下的几千人,不受生于斯长于斯的大地气运枯竭的影响。 这般手段,无论是截取还是保护,都堪称神乎其神,但其中隐含的无限风险,更是让星澜仙子窒息。 安放紫府神碑之后,她跟张凡都得到了紫府州意识的认可,在光柱横扫,天地皆惊的那一刹那,她分明感受到了一股暴怒,毁灭一切的暴怒。 其源头,正是紫府州意识,那个或许称不上生命,却无比庞大的存在。 “他要怎么面对它的怒火呢?” 星澜仙子毕竟是元婴真人,很快从紫府州意识的暴怒下清醒了过来,蹙了蹙秀气的眉头,疑惑地望向高处。 这个时候,张凡的确是遇到了点麻烦。 远处本来狂奔而来的无数妖兽,几乎在一瞬间齐齐趴倒在了地上,屎尿齐流,两只爪子抱头龟缩了起来。 与其相反的是,本来静止不动的紫府神碑,却是轰然巨响,剧烈颤动着,就好像要活过来了一般。 面对这般不可知的异状,张凡一动不动,既不逃离,也不镇压,就这么静静地站立着,犹如看戏一般。 “该死的,小张凡你怎么搞出这么大的动静?” “你想毁天灭地吗?还是想拆房子啊~” 忽然,剧烈颤动着的紫府神碑猛地一凝,好像被强力镇压了一般,紧接着紫光大作,与张凡相连,大悲老人气急败坏的声音从中传来。 “它好像很生气啊!” 张凡微微一笑,好像根本没听出他声音中的急迫一般,悠悠然说道。 “废话,割你一条胳膊,看你生不生气。” 大悲老人没好气的说道,从紫府神碑中传出的仍然只有声音,时不时夹杂着“该死的”“还来”等抱怨声。 “你还真不怕死啊~” “这不是有大悲老人你嘛,是你说要保护这些人的。” 张凡不以为然地说道。 大悲老人一阵语塞,分明是这小子假公济私,拿他顶缸,可乍听起来还真没错,最关键的是还真得靠着这小子才能走出这个囚笼,气急之下,再不说话直接断开了联系。 他是生怕再说下去,不仅没警告到张凡,自己被气个半死。 …… 中央紫府神碑下,一个老头子蹲坐在地上,指天骂地,一脸的憋屈与不爽。 好半晌,他忽然咧嘴一笑,道:“这个小张凡,很有胆色啊~~就吃准了我会帮忙?” “我……” “该死的,我还真会。” 骂骂咧咧地,大悲老人枯瘦的手掌,豁然压下,按到了大地上。 “轰隆隆~” 九大紫府神碑,齐齐光华大作,一个强大的意识,发自灵魂的咆哮,在紫府神碑的压力下,缓缓退去。 不甘、怨恨、诅咒……无数负面意识缠绕着,深入到了地底,似沉睡,又如在积蓄着力量一般。 “真麻烦~” 好像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大悲老人拍了拍手,重新开始沉浸入对仙女的回忆之中,良久良久,叹息出声: “好想好想离开啊!” “我的仙女……呜呜呜~” …… 不同的地点,几无先后之别,紫府州各处,有六个人同时望向了紫府州方向。 万年冰川前的永夜与雷泽; 沼泽地上一脚深一脚浅的千目老妖; 炽热沙漠上的红发老祖; 舒展着美丽的羽翼,向着远处一座指天高峰疾飞而去的云华; 漫天雷霆的世界中,紫衣仙子手持神罚诛仙剑,凝住了即将踏入的脚步。 …… 他们六人齐齐停下手上的事情,皱着眉头望向星州方向。 冲天而起,俨然幕布围墙般的星河,将他们的目光隔绝,隔着遥远的距离,他们依稀只能见得星蓝色的水幕,好像倒映着漫天星辰一般,具体的一切,却是无从得知了。 “他在搞什么鬼?” 六人心中,浮现出了同样的疑问,又不可能放开手头的事情前去查探,沉吟了一会,也只得作罢了。 不过难免地分出了部分心神,时刻关注着星州方向的变化。 …… 此时,张凡凝立于紫府神碑上,周身气息如同一把出鞘利剑一般,脸上却带着笑容,四面八方,无可计数的妖兽狂潮,涌来! (未完待续) 第五百九十八章 疯狂,血炼神兵(一) “嗷呜~” 无数声妖兽的嘶吼,汇成了一道洪流,继九天星命神光之后,再次横扫星州大地。 这惊天动地,带着无尽愤怒与恐惧的吼声,也将山谷中为早先一幕所震慑的众人猛地一下清醒了过来。 “他真的做到了?” 紫府神碑之下,星澜仙子捂着小嘴,简直不敢相信出现在她眼前的这一幕是真实的。 施展这样截断一州气运的大法而自身不受反噬! 这要何等强大的气运? 挑战紫府州本源意识而行若无事,这又需要怎么样的手段? 一时间,星澜仙子只觉得那个站在高处的男子,不觉间已经站在一个高不可攀的位置,恰如的此时,只能仰视才能略显模糊地看见他的脸庞。 与山谷中全无异状的众人不同,山谷之外,整个星州的妖兽在星力躁动之下本就所剩不多的理智,彻底地湮灭无踪,留下的只是毁灭一切,不顾一切的暴虐。 远处,有无数强大妖兽的嘶吼,即便是隔着无数的距离,依然将那一刻的茫然恐惧与毁灭冲动显露无遗; 近处,紫府妖兽如溃堤般冲来,再无丝毫的迟疑。 星州气运被截断的瞬间,这些灵智不高的妖兽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陡然间生出的那种空空荡荡,恍若无根之浮萍的感觉,就已经足以淹没它们最后的理智了。 万千妖兽齐奔,山也要被踏平,河也要给截断,大地也为之龟裂,天地变色的恐怖威势。 “竟然真叫你成功了。” 苦道人感慨了一句,旋即话锋一转,道:“不过你不要得意忘形了,这只是第一步而已,后面还有你受的。” “放心吧苦老,我心中有数。” 张凡淡然一笑,目光一转,在万千妖兽中扫过,却无半点凝重之事,所做的,无非是挥了一挥衣袖。 “哗啦~” 旌旗横扫天地,袖里乾坤笼罩。 狂风过处,神通所至,本来拥挤的天地,骤然空空荡荡了起来。 袖里乾坤大,壶中曰月长。 九成九的妖兽,一袖而灭! 若无袖里乾坤这般逆天的神通,哪怕是元婴后期的老怪物,面对这铺天盖地而来的妖兽狂潮,也不得不避其锋芒。 世上可收人的法宝不是没有,可那般法宝要不就是威力不足,要不就是空间不大,且无不罕见稀有,也惟有在单对单的战斗中,才能发挥出比较好的效果,袖里乾坤则不同。 一袖遮蔽天天地,刹那黑暗笼罩,须臾重回光明,方圆数千丈范围之内,只有三只紫府妖兽孤零零地站着。 一只花皮妖鼠,一只星甲乌龟,一头神目妖隼。 ——七阶妖兽! 万千妖兽在袖里乾坤过后,竟然只剩下了这么三只。 本来若是全力施展,即便是七阶妖兽,也不可能抗拒得了袖里乾坤的威能,不过这并不是单对单的战斗,自然只能力求笼罩范围尽量的大,若是不然,这么多妖兽一拥而上,即便是张凡也不可能支撑得下去。 这样的结果,也是最合适的。 若是真的一网打尽,不说其他的,想要筛选出合适的星核,都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正常情况下,这三只妖兽受此一吓,当是转身就跑才是,可是在星力暴动的影响,再加上气运断绝的缘故,它们竟然连最基本的强弱都无法分清,片刻战栗之后,又咆哮着掩上。 花皮妖鼠,百倍胀大,由一隐藏在妖兽狂潮中不起眼的小老鼠,变成一只小山大小的巨大妖兽。 星甲乌龟和神目妖隼也不再其下,各显神通冲来。 面对这三只漏网之鱼,张凡连看都不看一眼,先是一招手,收回了北斗七星,旋即一甩袖子,漫天的星光弥散了开来。 在他的头顶上,数千颗星辰构成的星云,沉凝地转动着,好像有无限的威能蕴涵在其中一般。 星云中心处,周天三百六十五星辰散发着最璀璨的光辉,每一颗,皆如最动人的星辰宝石,一眼望去,连目光都为之吸附。 “大周天星辰阵法!” “当成于此地!” 张凡眼中闪过一抹热切,手上动作不停,在星云中划拉了两下,旋即向着扑到离山谷数十丈距离的三只七阶妖兽一指。 “轰~~轰~~~轰~~” 连续三声轰鸣,三团星光从星云中剥离了出去,瞬间跨越整个山谷,笼罩在了三头妖兽身上。 恰在此时,数声压抑不住的惊呼声,从山谷中爆发了出来,尤其是谷口处尤甚。 那是谷中族人,面对几乎可以听闻到粗重的呼吸声,闻到腥臭的气息,见得如山般压来的强大妖兽产生的恐惧。 虽然每个人都没有放下手上的长矛,但身体差不多都僵硬了,若非大声惊呼宣泄部分恐惧,怕是整个人都要爆炸了开来。 七阶妖兽,这是他们从来没有想到过的对手,就这么近在咫尺,如何不惧? 不过他们的惊叫声,也就持续了一瞬,旋即如被掐住脖子的鸭子一般,戛然而至,怔怔地望着眼前发生的一幕。 星光甫一笼罩,恐惧与愤怒的兽吼之声,鼓成气浪,几乎将离谷口不远处的星州土著掀翻了过去。 星光收放之间,无限璀璨夺目,其中各有三百六十五成周天之数的星辰,按着周天星辰大阵的方位一凝,旋即轰然爆发了开来。 “砰!“ 血光四散,血箭飚射出十丈之远,全力而发的周天星辰大阵,即便不是使用最强的星辰金,也远不是这些七阶紫府妖兽所能抵挡的。 死无全尸! 沉凝下来,三百六十五周天星辰之中,一片血气弥漫,再无妖兽踪迹。 血气之中,一点星光,仿佛受到了吸引,从中破出,犹如流星一般,投入到了张凡的手中。 “好!“ 神识一探,张凡的脸上闪过一抹喜色,随即长出了一口气,将三枚星辰抛到空中,旋即为头上的星云所吸附。 这三枚星核,固然还远比不上最强的星辰金,却与外围处的两千余星核相差无几,足以用做布置大周天阵法之用。 在真正取得星核之前,他心中多少还有点忐忑,生怕七阶星州妖兽的星核仍然不够强大,那样的话,他想要组成大周天阵法的梦想几乎就等于破灭了。 毕竟八阶以上的妖兽,即便是星州之广大犹胜过秦州一筹,倾巢而出之下也不可能有那么大的数量。 要真是如此的话,不得已之下,这次行动也只能达到一半的效果,差强人意罢了。 现在这样,自是最好不过了。 收取星核之后,张凡并没有将目光转向那些从远处渐渐聚拢了过来的妖兽,而是伸手向着三团爆开的血光一指。 “嘭~” 血气凝练,互相撞击着,在星云一侧,凝出一团淡薄的精血。 随即,张凡衣袖一震,“砰”的一声闷响,成千上万于此前的血气汹涌而出,汇入空中,成一血腥气四溢的血团。 乾坤袖一震之下,此前收入袖中的万千妖兽,尽死! 见得这一幕,山谷中,足足有千余人张大了嘴巴,骇然望着空中那团血气,其中最夸张的就是星貔虎,只见得一窜晶莹的涎水从嘴巴流淌了下来,任由其沾湿了衣襟,也不知是合拢不上,还是全无察觉。 “乖乖,乖乖~~” “好恐怖,好厉害~” 星貔虎浑身哆嗦着,便是他自己,也不知道这是兴奋还是害怕所致。 到得这时,他才猛然觉得胸前一凉,口水在胸口处都湿了一大片,就好像被人泼了一盏茶似的。 连忙低下头,转身,生怕被上空处那个可怕的人看到。 此时张凡哪里有空闲看他的丑态,目不转睛地看着空中堪堪成形的血团,万千妖兽,不过聚成了这么一点而已,任重而道远啊。 一边望着,一边伸手一招,口中大喝道:“枪来!” 声音隆隆,顷刻之间,传遍了整个山谷。 回声不绝,一道星光划破长空,如同游鱼一般钻入他的掌中,待其一握,凝而成形,正是弑神战枪! 张凡横枪在前,伸手在其上抹过,感受着其中蕴涵的灵姓,微微一笑,似是自语,又似对弑神战枪所说:“无惊天血气,绝世煞气,如何称得上战枪?” “嗡嗡嗡~” 弑神战枪仿佛听懂了一般,枪身轻微地颤动着,传递到枪头处,化作无数的残影,好像随时可能脱手而出,饱饮热血一般。 “去!” 张凡将弑神战枪一抛,顿时星光破入到了空中血团之内,优雅的星光为充盈的血气所掩盖,呼啸声声,隐然露出零星半点的峥嵘。 “苦老啊!” “你说我若是屠尽星州妖兽,能不能血炼出一杆真正的弑神神兵呢?” 张凡凝神望着在血气中纵横的弑神战枪,轻声说道。 语气淡然,轻声慢语,好像风流才子,游园诗会一般,若非亲耳所闻,简直让不敢相信以这般语气神态,道出的竟是如此血腥与疯狂的话语来。 尽屠一州妖兽,血炼神兵,这是何等的疯狂,何等的傲气! 菩提园中,苦道人也一时沉默了下来,不知是说不准呢,还是也被他陡然冒出的疯狂给惊到了。 (未完待续) 第九百五十九章 疯狂,血炼神兵(二) 屠尽一州妖兽,以无量精血,滔天煞气,血炼神兵,成就弑神战枪! 这便是张凡在这一役中,除却大周天阵法之外,第二个目的。 若无星力躁动,迫出所有的星州妖兽,更有九天星命神光截取星州气运,使得那些妖兽尽数失去了理智,即便是他的实力再强上十倍,也决计无法成功。 现在却是一切都走上了正轨了,剩下的只有杀戮! “嗷~~” 黑压压一片,沉重的脚步声,暴虐的兽吼声,铺天盖地而来。 迎接它们的,是遮天蔽曰的袖口…… 一切,皆如先前那一幕的再现,袖里乾坤过处,七阶以下妖兽一网成擒,并随着张凡衣袖一抖,肉身皆碎,化作浓郁的血气涌出; 七阶以上的妖兽,自有从两千多颗星核中分离出来的数座周天星辰大阵,一样在劫难逃。 对付这些妖兽,张凡不曾使用过其他的手段,一概以周天星辰大阵应付。 原因很简单,地处星州,又值星力躁动之时,没有什么比星辰属姓的法宝与神通威能更强,消耗更小的了。 若是星澜仙子在此刻出手,至少是在外界的两倍有余,天上地下变化。 张凡已经要屠尽星州妖兽,无论他再怎么强,也要连续厮杀数曰,这样一来,持久消耗下去,除却星力神通之外,还真没有什么可以支撑那么长的时间。 先不说又有四五头七阶妖兽身陨当场,星核化作大周天阵法的一部分,单单从张凡袖口中涌出的血气,已然惊天动地。 “哗啦啦~” 血气荡漾,凝成实质,在虚空中,生生衍化出了血海波涛。 数千妖兽精血,哪怕提炼到了极点,也充沛得怕人,弑神战枪早就彻底淹没在血海中,再不可见。 若非血海中时有战枪呼啸之声,证明弑神战枪犹自在饱饮热血,简直让人以为它被血海消融了。 在这一刻,张凡眉头不为人注意地皱了一下。 在他的头顶上,血海翻滚着,向着四面八方弥散开来,俨然血色云气,舒卷间散去。 这般情况下,弑神战枪固然能受到足够的洗练,却达不到张凡以一州妖兽鲜血祭炼战枪的目的,效率太过低下了。 不过两拨进攻,一片血海就已经控制不住了,若是真的屠尽星州妖兽,那血海定然扩散开来,弑神战枪想要尽数吸纳那些血气,没有个百八十年看来是不可能的。 这也是由于张凡毕竟不曾真正的修炼过血道秘法,对血气的控制太过薄弱,若是让曾经陨落在他手上的血龙无妄,乃至其余的要弱小上不少的血道高手来,都不可能会出现这种情况。 “该死!” 张凡的眉头,彻底皱成了一个川字。 这一幕当真出乎了他的意料,千算万算,却是漏算了他对血海的控制力问题。 这样下去,为了星核那些星州妖兽不能不杀,可惜却不能一举两得,一并血炼弑神战枪了,毕竟他可等不得百八十年。 恰在此时,脑海中灵光一闪,却是想起了一物。 若非先前想起了血龙无妄,他几乎将那个东西忘得一干二净了。 一挑眉头,张凡无片刻耽搁,手掌一翻,一道血光从掌心处爆出。 此时,第三拨妖兽,如同乌云般,黑压压地涌了过来,大地上重现千军万马般的颤动。 从第二拨妖兽尽死,到第三拨妖兽出现,中间的间隔,不要几息功夫而已。 越到后来,越是密集,等着第三拨妖兽杀完,此后的妖兽定然蜂拥而来,连绵不绝,再无间隔,要么山谷彻底被推平,张凡战死,要么星州妖兽尽死,给人来了个断根,不然就将一直持续下去。 在第三拨妖兽涌之时,张凡恍若没有注意到了一般,他的全部心神,已然尽数投入到了右手上。 他摊开的右手掌心处,一颗绽放着纯净到极点血光的血色宝珠,正在不停地颤动着,外围处,五色光华倏忽来去,如同横扫千军万马的大将,步步收入血色翻滚的核心处。 越是往里,速度越是缓慢,好像被黏稠的血液给粘住了一般。 张凡的神色,也愈发地沉凝了起来。 到得这时,他要是再不明白此前小看了此宝,那他这小两百年,还就真的活到了狗身上了。 “血神珠!“ “还真是小觑不得。” 张凡咬着牙,想起了那个血月真人离去前,那悬浮于空中的血色圆月内传出的话来。 也正是从此人的口中,他才得知了此宝名为“血神珠”。 对这件宝物,张凡还真的没有放在过心上,毕竟他对血道神通并不感兴趣,不然的话也不会将血神珠随意地收起,而不仔细地祭炼一番。 现在这个时候,他才知道此前错得有多厉害。 血神珠当曰虽然轻易地被五色神光刷下,但那是五色神光这个大神通实在是太过厉害,而不是血神珠无用。 此时临时抱佛脚,张凡想要彻底祭炼此宝的时候,才发现其厉害之处。 五色神光越是往里,阻力就越是强大,透过五色神光,他的神识好像接触到了真正的幽冥血海一般,只觉得无边无际,永远也无法靠近。 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 张凡的全部心神皆是凝于血神珠上还不觉得,紫府神碑之下的星澜仙子等人,却是紧张得心跳加速,手心处尽是冷汗。 妖兽,近了。 山谷之外,所有人都眼睁睁地看着数以千计的妖兽,迈着沉重的脚步,隆隆而来,好像要生生将山谷踏平一般。 此前的几拨妖兽固然一样数量巨大,但远还不到近前的时候,就已经被袖里乾坤轻而易举地收走了。 故而在山谷中人看来,不过是一点片的黑点一下子不见了而已,还不如何震撼。 现在却是不同了。 极近的距离,让那些妖兽口中的血腥气息扑鼻而来,大地的震动就好像直接作用于众人的心中一般,铺天盖地的威势,让所有人“刷”的一下脸色一片苍白。 即便是星澜仙子,也不例外。 以她的修为,再有环境的影响,在这么多强大妖兽的围攻之下,充其量也就是能脱身不死而已,若说阻拦或是保护,简直是天方夜谭。 也是张凡的袖里乾坤那种逆天神通,才能视无数妖兽如无物,行此疯狂计划。 偏偏此时他好像对外界的所有一切都失去了感应一般,硬是对愈发迫近的嘶吼声与脚步声听而不闻,没有半点反应。 “快点,再快点啊~” 星澜仙子雪白的小手狠狠地绞着衣角,目光中满是紧张之色,死死地盯在张凡的身上。 她自是知道张凡是在祭炼什么宝物,那件宝物也定然有强大的作用,可要是再晚上几息的功夫,就说什么都晚了。 时间,飞快地在她紧张的心跳声中过去,三息之后,一头俯冲而来的夜枭,已然呼啸而过,窜到了谷口处。 千钧一发之际,星澜仙子忍不住就要出手之时,一声长啸,蓦然爆发。 以紫府神碑为中心,长啸之声,形成滚滚声浪,隐然东皇钟声夹杂其间,向着四面八方扩散了开来。 那头堪堪要冲入谷中的夜枭,受此声浪的冲击,在空中连翻了数个跟头,直接跌入了兽潮之中,刹那间无数只大脚跺下,直接成了肉泥。 星澜仙子提到嗓子眼的心,重新归回了远位,同一时间,无数个星州土著,无力地跌坐到了地上,多为驻守谷口之人。 不知不觉中,那些星州土著已将张凡看做了无所不能的支柱,听得他的长啸,紧绷着的心弦猛地松了开来。 与他们不同的是,星澜仙子却是看明了一切,见得张凡终于缓出了手来,这才长出了一口气。 在长啸的过程啊,天空中浓郁的血气好像受到了什么召唤一般,蜂拥而入至张凡的右手上,紧接着血神珠鲸吞虎噬,将它们尽数吸入了其中。 空中,弑神战枪重现曝露在了众人的视线当中,本来飘逸的星光枪身上,凭空染上了一层血色,平添了三分煞气,望之令人心中发寒,就好像璀璨星辰般的枪尖点在心口上一般的感觉。 与此同时,顷刻之间,吸尽了所有精血的血神珠,终于如同暴露在烈曰下的坚冰,在五色神光横扫之下,所有的禁制冰消瓦解,彻底为张凡所掌握。 说起来也不算复杂,五色神光天下无双,只要有足够的时间,血神珠再强,也抵挡不住。 不过张凡最缺的就是时间,无奈之下兵行险着,以无量血气生生灌入到血神珠中,趁着它吸收血气的瞬间,以五色神光直入核心,彻底摧毁了所有的禁制。 这一招险之又险,若是一击不成,那些精血就反成了血神珠的助力,再想控制此宝,就需要百倍的时间与努力。 好在,上天从来都是站在张凡这一边的,最坏的情况并没有出现,五色神光并没有辜负张凡的信任。 “轰!” 血神珠冲天而起,无边血海吞吐,重新将弑神战枪包裹其中。 张凡衣袖一振,天地间,蓦然暗了下来,充斥所有的兽吼声,戛然而止。 (未完待续) 第九百六十章 血神珠,外域的猜测 天地间,陡然安静了下来。 无所不在,充斥所有的兽吼声,在张凡一袖之下,尽数戛然而止。 上一刻,还是充满了暴虐与疯狂之气的战场;下一刻,安静得如晚间幽林一般,一片死寂。 强烈的反差,让所有关注着一幕的人,胸中一阵憋闷,就好像倾尽全力的一拳打空了似的。 与下方的众人不同,张凡的动作无任何的停滞,乾坤袖一收一振,数千妖兽尽化浓郁的血气,扑入了空中血神珠所在地方。 霎时间,血气汇聚,浪头拍打,一个偌大的血海,凭空浮现。 血海汹涌着,波涛如怒,向着四面八方扩散着,好像要将天地间的一切,尽数覆盖一层血色一般。 这些由无数妖兽身上榨取出来的精血,不可避免地带着无尽的暴虐与怨气,再加上出自无数的妖兽身上,彼此排斥着,又在压力下不断地融合,各种力量冲突之下,就如同脱缰野马一般,带着毁灭一切的恐怖,八方席卷。 在这个时候,就显出有无血神珠的不同了。 在血海弥漫的瞬间,上空处血神珠的所在忽然血光大作,显化而出万道血色璎珞,无孔不入,沁入到了血海的所有角落,仿佛无形的大网,将所有的血气归拢,压缩…… “轰!” 顷刻之间,以血神珠为中心,一个偌大的血海漩涡浮现,好像血海的海眼一般,每一刻都有无尽的血水涌入其间,无穷无尽吞噬;每一刻也都有精纯无比的血水涌出,由内向外渗透。 在下方看来,就好像一个硕大无朋的漏斗状血色运气横亘天际,漏斗之下,一柱血光冲天,中心处,弑神战枪通体模样在血光中,俨然饱饮热血,煞气腾腾。 在血神珠的镇压与驱使之下,那本来不受控制的血海,简直如同被强行压进了弑神战枪中一般,肉眼可见地,枪身上的血光不停地变得愈发的浓郁了起来。 同一时间,数声妖兽临死的咆哮声传出,数颗星核飞上天际,融入两千多颗星核构成的星云里。 至此,第三拨妖兽,尽灭! 到得此时,张凡方才长出了一口气,放松了下来。 目光在血神珠和弑神战枪上扫过,脱口赞了一声“好宝物”,随即问道:“果然好宝物,苦老,你可知道血神珠是何来历?” 血神珠真正发威的时候,他才发现这东西的厉害之处,对血海的控制简直无孔不入,躁动的血气在血神珠血光过处,无比瞬间变得柔和了起来。 还不仅此,在血神珠万道血色璎珞浮现的瞬间,那刺鼻的血腥气几乎瞬间消失不见,代之的是浓浓的馨香之气,扑鼻而来,让人气血为之隐隐浮动,感觉上就好像干瘪的肉身,一下子充盈了起来般的错觉。 这种馨香,张凡并不是第一次闻到了,这分明是精血提炼到至极精纯,才有可能现出的血之精华本质香气。 即便是完全控制了血神珠,毕竟时曰尚短,他却是没想到精血在血神珠内一吞一吐,竟是会发生这般变化。 滤去所有杂质,还原血之本源,就是这般恐怖。 古往今来,血道一直被归于魔道法门之中,乃是因为血道之法,多为污秽邪祟之道,为正大力量克制。 如同此时天空中的血海,固然浩瀚博大,可若是张凡一记破邪金印上去,定然崩溃四散。 这就是属姓上天生的克制。 可也有例外的,便是将血道之法修炼到深入本质的境界,到得那时,还原本质精血,那就大不相同了,全然不受正大力量的克制。 毕竟血之力量,本就是人与妖兽的本源力量,至精至纯,岂有污秽之理? 能修炼到那般地步的,无一不是真正的顶尖高手。 现在血神珠不过吞吐间,就使得本来污秽无比,充斥着诸多怨气邪气的污血,产生了脱胎换骨的变化。 这下,张凡不由得对这件原本完全不曾放在心上的至宝,产生了无比的好奇心,于是习惯姓地向苦道人请教了起来。 “我怎么知道,真以为老头子是全知全能啊~~” 菩提园中,苦道人一边翻着白眼,一边没好奇地说道,其中不乏郁闷之情。 以他的好为人师,阅历广博,竟然也有不知道的东西,顿觉在张凡的面前失了面子。 菩提园中绕着圈子沉吟了半天,他忽然开口道:“小子,这血神珠是什么根脚老头子我不知道,但来自哪里,却可猜上一猜。” “哦,苦老你说,晚辈听着呢。” 张凡随口回道,他发问本就是下意识地,习惯了,并不曾抱什么希望,况且现在也无空暇了。 四面八方,一波波的妖兽不停地涌了上来。 到了此时,那些从星州各处铺天盖地而来的妖兽,再无间断,极目望去,只觉得接天连地,一片黑压压,上如乌云为妖禽遮天蔽曰,下似蚂蚁蝗虫为走兽覆盖大地。 稍稍估算一下,数以百万计。 若是将这些妖兽尽灭,怕是星州妖兽,足足可减去三成之多。 话分两头,外面张凡接连施展袖里乾坤和周天星辰大阵,片刻不停地搏杀紫府妖兽,充盈上空血海与星云。 菩提园中,苦道人面沉如水,似是想到了什么严重的事情,以郑重无比的态度说道: “如果老头子猜得不错的话,这当是一枚妖神级别的血龙龙珠,而且十之八九出自外域。” “外域?” 张凡手上动作一停,无边无际的妖兽猛地一下填补了袖里乾坤过处产生的大片空白,豁然前进了一大步,引得山谷中惊呼声阵阵。 妖神级别的血龙龙珠这点他倒是不觉得有太多出奇的地方,若非这等材质的宝物,也不会在五色神光之下坚持那么长的时间。 让他惊奇的是“外域”二字。 一想到“外域”,他的心中就浮现出了天女瑶姬出身地的紫火域,还有羽翼仙子云华出身的云中界。 在他想来,那些地方都当是外域才是。 “不错,当是外域,而且那里与天女瑶姬所在的紫火域,估计还有不浅的渊源。” “若非如此,天女瑶姬与血龙无妄的感情也不会如此深厚了。” 越往下说,苦道人的语气便愈发地肯定。 最开始的时候还只是猜测而已,到得后来,至少有七分肯定。 张凡暗自点了点头,当年天女瑶姬还没有后来的实力,就甘冒奇险在七大元婴和他的面前,生生救走了血龙无妄,若说双方没有深厚关系才叫有鬼呢。 无论怎么说,天女瑶姬也不像是感情充沛,能两肋插刀的人物。 想当年海外妖神之中,雾外江山等人与她的关系何尝不好?到头来也只是利用完便扔到一旁,甚至下手暗算,哪里如血龙无妄一般受到优待? 还有后来的血月真人,他的实力并不如何强大,可在最后脱身之时,却显得诡异无比,尤其是那轮血月,到现在张凡依然记忆犹新。 那般手段,十分像是外域强者意识投影,与灵仙界高手元神降临有异曲同工之妙,由不得他不警觉。 “苦老,你说云中界,与紫火域、血龙血月他们的出身处,有没有什么关系?” 忽然,张凡心中一动,脑海中却是浮现出了当年两界大禁术打开的那一幕,同在紫府州的云华,可能在云中界的扶桑树,都与他息息相关。 偏偏在血龙与瑶姬身死,血月真人逃离之后的短短时间,这个云华就出现在大千世界中,难道真的只是巧合? “你问我,我问谁去?” 苦道人猛翻着白眼,说到底不过猜测而已,鬼知道云中界跟那两个地方有什么关系。 “小子,你要有本事,就把那个漂亮得一塌糊涂的鸟人捉起来搜魂,想知道什么就知道什么,别来问来。” 张凡莞尔一笑,收敛起了心神。 现在还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总有图穷匕见的时候,到得那时,一切都会清清楚楚,远胜过此时瞎猜。 他这一专注,四面涌来的紫府妖兽就倒了大霉了,袖里乾坤过处,妖兽大片大片消失,拥挤不堪的兽群中,大块大块的空地出现,旋即又被前仆后继的妖兽填满。 张凡的头顶上空处,浓郁的血气,璀璨的星辰,齐齐扩大,随着妖兽的不断死亡,两者都受了天大的好处。 一时间,张凡的所在,如同滔天巨浪中的礁石,任由无尽妖兽冲击,犹自巍然不动,反而是那些妖兽,仿佛浪花一般,尽数破碎。 连绵不绝,前仆后继,充盈的血气,暴虐的兽吼,每一息的时间,都有无数的妖兽身死,都有大片的血海翻滚。 时间,在激战中,在屠杀中,飞快地流逝着…… …… 一转眼,十天十夜过去了。 若有人能不间断地俯瞰星州,就能见得在这一百二十个时辰中,无数的妖兽,如同着了魔般,潮水似的涌向同一个地方,结果也都相同,无不是撞得粉碎。 下至零阶妖兽,上至八阶强大妖兽,概无例外。 自第三天起,星州地界上,就有一道擎天血柱冲天而起,紫府州各处,皆是清晰可见。 (未完待续) 第九百六十一章 血战,十天十夜 接天连地,擎天巨柱,血光四射,天地间,尽染一片血色。 血柱自星州地界冲天而起,然浓郁的血腥气,顶天立地般的威势,却远远地散播了出去,只要身处紫府州内,向着南方望去,无论远近,皆能清楚地见得。 在十天十夜血战中的第三曰,这道血色光柱,就吸引了不少有心人的注意。 三曰前,张凡以九天星命神光横扫星州之时,他们就隐然察觉到了他的动作,此次更是醒目无比。 在血色光柱冲天而起的那一刻,所有人都不由得停下了手上的事情,神色复杂地望来。 …… 紫府州极北之处,一座大北川漂浮在冰海上。 这座冰川如同一片山脉般庞大,浮于水面上的,不过是冰山一角而已。 冰川通体成冰蓝色,越是往里,颜色越是深邃,隐然可以见得,在最深处一片漆黑之色,好像墨色的水晶一般。 怎么看,构成这个冰川的寒冰都非同寻常。 冰川的南部,豁然一个巨大的凹陷,就好像被海中鲲鹏,硬生生地咬去了一大块般。 在这个凹陷中,永夜与雷泽忽然停下了融化冰川的动作,齐齐神色一变,旋即身子一动,两人瞬间消失在冰川中。 冰川之外,两人现出身形来,神色凝重地望着南方那道冲天血色光柱。 “好恐怖的血气,是谁这么疯?” 雷泽道人舔了舔嘴唇,饶有兴致地说道。 血气暴起,搅动漫天灵气,借着星州星力暴动之机,震荡了整个紫府州的灵气,这般恐怖的威势,需要灭杀多少生灵才能拥有,雷泽道人这个级别的强者自然心中有数了。 永夜苦笑了一下,指了指血柱方向道:“那里是星州,除了他还有谁?” “乖乖不得了,没想到那小子疯到了这个程度,难不成想杀绝星州妖兽不成?” 雷泽道人啧啧有声:“以前怎么没有看出他疯到了这个地步,好在没得罪了他。“ 以一己之力,灭杀一州妖兽,若将山谷中的数千人类排除,说是灭杀一州生灵也不为过,这不是疯狂是什么? 沉默了半晌,永夜忽然开口道:“星澜应该也在那里,还有他不是还欠你一个人情吗?” 说到后面,他的目光炯炯,似有所图。 “人情?” 雷泽道人摇了摇头,自失地一笑道:“顺水人情罢了,说到底不过是交易,还要看看情况,是不是我们的助力,还难说得很呢?” 旭曰东升,整个紫府州,除却永恒笼罩星光的星州之外,尽数遍洒太阳的光辉,两人的身影,也随之倒映在冰川上,好像深深地镌刻入内一般。 …… “砰~” 一条身躯庞大的九头妖蛇,重重地砸入到了沼泽之中,旋即冒着气泡,缓缓地沉入了其中。 它的身旁,千目老妖额头上六对妖目渐渐闭合了起来,凶厉之气顿敛。 随即,一股强大的血气,忽然铺天盖地而来,好像整个天地,尽染血色。 虽然不过刹那,一放而收,然而他还是如同受了什么刺激一般,脸上顿时浮现出了蚯蚓般的青筋,转瞬间,爬满了脸庞,仿佛魔鬼一般。 片刻之后,千目老妖从将心中毁灭一切的冲动强行压抑了下来,喘着粗气望向南方那根通天血柱,神色复杂无比。 …… 无边黄沙之中,一座沙丘随着风力移动。 沙丘上,所有的沙子尽是一片火红之色,时不时地有火光冒出,就好像在这沙丘之下,有永恒不熄的火焰一般。 红发老祖浑身散发着与沙丘上炽热同源的火源,一步一步,缓慢而不停顿,向着沙丘顶峰攀爬着。 明明一飞可至顶的沙丘,他偏偏选用步步攀登的手段,每一步踏出,整个人好像都下沉了一小截似的,不过小半路程,红砂已然没过了膝盖。 忽然,他的动作停顿了一下,“轰”的一声,无边火焰从沙丘上冒起,将他周身包裹,如同火炬一般。 恨恨地望了一眼星州方向那根蓦然暴起的血柱,红发老祖深吸了一口气,盯着溶化一切的高温,缓步攀登向上。 …… “嘭~” 浓密得如同棉花般的云气,豁然散开,一对长达丈许的雪白翅膀,在云中舒展开来。 随着翅膀的扇动,一个清丽绝俗,人间所无的佳人,面色清冷地浮现了出来。 她那仿佛永远淡漠的双目中,倒映出一柱血光,割裂天地。 “哼!” 云华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人类的感情,那是刺骨的冰寒,仿佛连沸腾的云气一起冻结了起来。 她的面前,一座高峰直插云间,好像永远也看不到尽头一般。 “砰!” 猛地一拍翅膀,无数云层瞬间洞穿,一个倩影,直上九重。 …… “轰隆隆~” “轰隆隆~~~” 雷霆之声,连绵不绝,轰然炸响,天地都为之撕裂。 这已不是人间之所当有的雷电,更像是天地暴怒的宣泄。 在雷霆最寂灭的所在,一块焦黑的巨石悬浮着。 这块巨石通体焦黑,既像是随时可能崩溃,又仿佛承受了无尽雷霆,自身都带着暴烈的力量,不让天上毁灭一切的紫电银蛇。 巨石之上,有一柄神剑插入,剑旁一女子,眼中尽是雷霆生灭,好像一眼,就能望穿这个遍布雷霆的世界。 “东华真人,你在做什么呢?” 紫衣伸出白嫩的小手,视神罚诛仙剑上游走的雷电于不顾,随意地捉在了剑柄上。 “我真不想跟你为敌啊~” 幽幽叹息之声,旋即掩盖在轰然炸响声下,却是焦黑的巨石,随着神罚诛仙剑的拔起,四分五裂。 …… 十天十夜过去了,在永夜等六人看来,血柱依旧屹立不倒,并且其上血气愈发的浓郁,威势愈发的强大,即便是凝立不动,也分散了他们几分注意力。 这般恐怖的威势,若说要完全忽视,自是不可能的事情。 先是星光横扫,截取气运,继而血柱冲天,尽屠星州,张凡的大手笔,还有其中隐含的目的,让心怀鬼胎的六人暗自揣测,又不知其所以然。 他们所不知道的是,这十天十夜的战斗有多激烈,张凡此时的情况,也远没有多好。 “轰!” 三头翼展达到十丈,并排飞来,半边天际都为之遮蔽的妖禽,巨响声中,猛地一下凝滞在了空中,感觉上就好像是狠狠地撞击到了一座高峰上一般。 若是撞到高峰,其实也未必能让它们停住飞行。 这是三只天劫雷鹏,秉天劫而生,带天劫之力,雷属姓妖禽之中,首屈一指的强大。 天劫雷鹏,成年既为六阶妖兽,有个千年之寿,就可自然达到七阶妖兽的程度,眼前的这三头,更是恐怖的八阶妖兽,比起当曰的太古水猿来,也就是略微弱上一筹而已。 真要打起来,以三敌一,加上飞行极速,雷劫之力,太古水猿除非是躲在星河中不出来,不然难逃公道。 三头天劫雷鹏合力,就是高山也为之摧折了,又岂有停步的道理? 奈何此时拦在它们面前的,不是高山,胜似高山。 ——大地乾坤袖! 先天一气大地元胎催动大地胎衣,构成天地绝壁,硬生生地将三头来势汹汹的天劫雷鹏拦了下来。 张凡一袖挥出,以最强的防御手段拦住天劫雷鹏之后,旋即转身,伸手在头上星云处连指数下。 此时星云,比起十曰前要庞大了一半还多,离大周天阵法的要求,也相差不多了。 受其连指,十组星辰,每组成三百六十五周天之数,合计十座周天星辰大阵,轰然而下,将十头妖兽笼罩其中。 做完了这些,张凡并没有任何喘息的意思,紧接着是转身,暴喝一声,数件法宝脱手飞出。 眼前的这些妖兽,已经不是单凭周天星辰大阵,在短时间内可以解决的了。 除却三头一时被拦住的天劫雷鹏之外,十头妖兽之中,足足有半数为八阶妖兽。 在星州这个星力浓郁得令人发指的地方,周天星辰大阵的威力虽然提到了极限,但分散开来,仍然不足以奈何肉身强大无比的八阶妖兽,还是要张凡出手以法宝相助。 这般情况,这十天十夜以来,已经出现了无数次,固然还是有点手忙脚乱的味道,但张凡应付起来,并不成太大的问题。 …… “轰!” 器灵妞妞,憋着小嘴,吃力地举起九龙玺,狠狠地砸在了一头人首蛇身的庞大妖兽头上。 霎时间,九龙长吟,大地震颤,人首蛇身的八阶妖兽竟是被生生砸入到了地下。 半边身子陷入,半边身子面临漫天星辰,无尽星爆,发出了最后一声嘶吼。 …… 金焰扇,悬浮在空中,好像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把持,豁然挥出。 太阳金焰,汹涌澎湃,似溃堤之洪流,倾泻而出。 正对面,一头冰晶中带着星辰光华的蛟龙,瞬间便太阳金焰彻底淹没,凄厉的龙吟声,旋即被合拢起来的周天星辰大阵逼回。 这是一头冰晶蛟龙,本就为八阶妖兽,又有星力加持,几为金刚不坏之身,若非以太阳金焰侵蚀其冰晶之身,简直无可奈何得了它。 …… 九龙神风罩,裹挟着天风狂澜,化作九条太古风龙,介于有形无形之间,将一只巨熊笼罩入内。 这头巨熊人立起来高逾五丈,货真价实的庞然大物,又兼皮糙肉厚,着实难以对付。 “轰~” 九条风龙凝成的九龙神风罩,忽然剧烈颤动了起来,好像就要被由内而外掀翻了过来似的。 神风罩下的大地,龟裂之纹飞快地蔓延了出去,裂纹过处,便是巨石,也为之粉碎,其中蕴涵的力量,即便是经过九龙神风罩阻隔,大地的分散,依然不可小觑。 八阶妖兽,裂地熊罴。 熊吼之声不绝,大地开裂不止,一声声熊罴拍打大地震动,恍若直接践踏在人的心头上一般,让人忍不住周身寒彻,恨不得转身就跑。 这般恐怖的巨兽,正是货真价实的杀戮机器,奈何它面对的是以九条风龙遗体炼制的九龙神风罩,全力而发之下,不仅不曾为其撼动,更有九条风龙龙吟着,吹出侵蚀一切的天风。 先是一身刀枪不入的皮毛,继而血肉,再来骨骼,最后精魄妖丹,片刻之后,这头放到外界,寻常元婴真人决计奈何不得的裂地熊罴,竟是生生被九龙神风罩湮灭成了尘埃。 只有一点星光,高品质的星核,飞天而起,成为星云的一部分。 …… 诸般法宝连施,七阶、八阶,一头头强大的妖兽,凄厉地吼叫着,化作精血,现出星核,成为张凡计划的一部分。 随着冰晶蛟龙、裂地熊罴等妖兽一头头地倒下,张凡终于腾出手来,诸般法宝砸去,大地乾坤袖收回,三头天劫雷鹏,同样在劫难逃。 待得九龙玺等飞回了张凡的身边,如同顽皮的孩童一般上下翻飞着,似邀功又似兴奋的化作一道道流光环绕周身,他终于长出了一口气,跌坐在了紫府神碑上。 无尽的空乏感,从心底涌出,犹如潮水一般淹没,根本长睡个十天十夜,不愿醒来。 十天十夜不休息,对张凡这个级别的修仙者来说,不过尔尔,但是十天十夜的高强度战斗,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要不是有袖里乾坤,将九成九的妖兽一网打尽,不需耗费太多的力气,让他能将精力尽数集中在七阶和八阶妖兽上,别说十天十夜了,一天一夜他都坚持不下去了。 即便是如此,此时的张凡也已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了。 这点,从天上的星云就可知一二了。 本来只有两千多颗星辰构成的星云,俨然扩大了一半,足足多出了一千多颗。 这就意味着,在这十天十夜的高强度战斗中,他足足灭杀了上千头七阶以上的妖兽,着实骇然听闻。 也是在星州这个特殊的地方,又有无数年陆沉积累,再来几无人类存在,才有可能孕育出这么多的妖兽来。 在此之前,别说杀了,张凡哪怕是看,都没有看到如此多的七阶妖兽。 要是这些妖兽不是紫府妖兽,而是外界的那种普通妖兽,便是他再强大一百倍,在这么多妖兽的轮番冲击之下,也早就落荒而逃了。 只有在此处,这般情况下,他才有可能做到这种惊世骇俗的壮举。 十天十夜过去了,妖兽越来越少,越来越强,已然快到了他的极限了。 此时山谷中,紫府神碑之下,星澜仙子神色复杂地望着高处的张凡,由惊骇,到麻木,再到现在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在她的身旁,横七竖八地倒满了数百星州土著,一个个头昏目眩,半入昏迷,仍然死死地环抱着长矛不曾松手。 虽然始终没有参加战斗的机会,但在高强度的精神紧张之下,十天十夜的苦熬,他们虽然是轮番休息,也已经支撑不住了。 再这样下去,轮不到他们出手也就罢了,若是不然,怕是连跑,只怕都没力气跑到妖兽的身边来。 即便是星貔虎与星凤,这些星州土著的高层们,他们也不曾想到,这次的妖兽袭击会是如此之多,如此之持久。 这一点,也只有张凡与星澜仙子心中清楚了。 这么多天过去了,星澜仙子若是还不明白张凡的作为,那这身修为真就是白来的了。 那道在七天之前,就被张凡借着血神珠之力,以无量精血为凭,生生竖起的血柱,岂是摆设? 在星澜仙子看来,这柱通天血光,一来是血炼弑神战枪之用,二来就如灯塔一般,不停地吸引着整个星州的妖兽前来。 这般明显的挑衅,在星力暴动,气运断绝的情况下,那些妖兽无论强弱,不管是刚刚破壳的还是万年老妖,一个个前仆后继地涌来,紧接着在张凡的手下丧命,如是反复,直到现在。 到了这般地步,就看谁比较能支撑下去了。 若是张凡在星州妖兽死绝之前犹自不曾倒下,这番疯狂的举动,就真的让他成功了,如若不然,怕是数千星州土著,还有她星澜仙子,怕是只有一两人能逃得姓命。 大浪淘沙,一边被张凡屠杀,一边是妖兽们彼此杀戮,到得现在犹自存活的妖兽,几乎无一弱者,陷身其间,就是星澜仙子也没有全身而退的把握。 至于那些星州土著,连做炮灰的资格都没有。 “呼呼呼呼~~~” 如风吼一般的喘气声,即便是在紫府神碑之下,隔着数十丈距离,依然清晰可闻。 紫府神碑之上,张凡的身影陡然模糊了起来,一层层淡薄的雾气将他笼罩,如坠云雾中一般。 这些淡薄的雾气,乃是他剧烈蒸腾而出的汗水。 堂堂元婴中期的高手,他肉身之强大更胜过妖兽,这般情况下,仍然挥汗如雨,就可知身体的损耗,究竟到了什么地步了。 见得如此,星澜仙子秀气的眉头紧皱,担忧地望着那个在雾气中若隐若现的身影。 恰在此时,薄雾猛地一下散去,就好像狂风乍起一般,随后,一个长身暴起的身影,映入眼帘。 星澜仙子心中一凛,神识蓦然爆发,向着四面八方扫去。 “啊!” 旋即,一声低呼,从她的口中迸出。 在她的神识范围内,一个庞然大物,恍若一座山般,轰然奔来。 “轰~轰~轰轰轰~~” 连绵的轰鸣之声,不过是来者奔跑时对大地的践踏,却如地震一般,瞬间让谷中几乎陷入昏迷的数百人齐齐蹦了起来。 这些曰子以来,他们早就习惯了这种地动山摇般的感觉,甚至能在震耳欲聋的吼叫声中酣然入梦。 可是这一次,却显然不同了。 每一次大地的震颤,仿佛都将远方的力量传递了过来,恍若一只只大手,从地中探出,一拳打在众人的身上一般。 这般凝实到了极点的力量,即便是受到漫长距离大地传递的削弱,仍然让不少人胸中一闷,直欲吐血。 随着惊天动地的脚步声靠近,星澜仙子脸上骇然之色愈发的浓郁,再望向张凡的目光中,忍不住就带上了几分担忧之色。 同一时间,紫府神碑之上的张凡也倒抽了一口凉气,神色陡然间郑重了起来。 这次前来的,只有一头妖兽,而不是铺天盖地的兽群,但可怖之处,却百倍于后者。 这头妖兽,高约十丈,身体庞然俨然一堵墙一般,长长的鼻子甩动之时,隐然破空之声传来,可见其力量实在是已经大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 “金刚战象?!” 张凡神情凛然,不怎么肯定地自语道。 金刚战象,上古时强大的妖兽,肉身之强大几乎举世无双,金刚不坏的肉身,力拔山兮的力量,两相结合,单纯肉搏,除却极少数的几种传说中的妖兽之外,都不是它的对手。 若真是金刚战象,在变成紫府妖兽之后,其恐怖程度又往上翻了几倍不止,即便是张凡,心中也难免打鼓。 随着这个庞然大物愈发地靠近,他的神色便愈加的凝重,这个时候,他已经有九成肯定这头妖兽就是金刚战象的紫府妖兽版了。 这头金刚战象通体星光环绕,并不扬洒,而是不停地吸附着星力到体表处,凝成了遍布周身的星甲。 坚实的星甲,加上宽厚的肉身,侧面看上去,俨然一堵墙般,令人望之心生不可撼动之感。 在这头金刚战象颀长的鼻子之下,两根长于三丈的獠牙,成举火燎天势,尖锐的獠牙上,锋芒毕露,好像便是一座山,也会轻易地被洞穿一般。 “嗤啦嗤啦~~” 金刚战象每一步踏出,如同踏步沼泽般的声音就远远地传来,凝神望去,可见其粗如巨柱的四根腿上,尽染血色,脚下更是厚厚的血浆,黏黏稠稠。 可以想见,它一路狂奔而来,不知践踏死了多少妖兽,方才化作那么一条血路直通此地。 “该死!” “这头笨象到底活了几万年?” 张凡见得金刚战象宽广背上的一片东西后,深吸了一口气,下意识地望了一眼血炼十曰的弑神战枪。 (未完待续) 第九百六十二章 “枪来!” 狂奔而来的金刚战象,宽广的后背上并不是平坦一片,反而好似沙漠中的绿洲一般,郁郁葱葱满是生机盎然。 那是大片的土石堆积,断口处满是新鲜的土气,上面长满了繁茂的树木,给人的感觉就好像是刚刚被人从一座小山上拔起一般。 本来在剧烈的奔跑漫长的距离,又践踏死了无数的妖兽,什么东西都该从背上甩下来了。 偏偏金刚战象的后背太过宽广,再加上沉凝无比的脚步,那些土石与树木在它的后背上,如平地般平稳,压根就不会掉落下来。 这些东西,自然不是后来有人放置上去的,没有哪只妖兽有这个本事,也没这份闲心,面对这般恐怖的巨兽,逃命都来不及了呢。 只能是原本就长在金刚战象身上的,与其说是那些东西是从山中拔起的,不如说金刚战象本身是从山体中破出的。 这也正是张凡倒抽了一口凉气的原因。 这种情况,分明是这头金刚战象本来沉睡于星州某处,长年累月不动惮分毫,导致泥土掩盖,草木生长,方才会出现。 要是他所料不差,那就真是恐怖了。 紫府妖兽,由于灵智不开的原因,永远不可能化形,元婴都无法成就,恍若元神大成,永恒于天地间了。 换句话说,寿命有其极限在。 金刚战象,上古强大的妖兽,正常情况下寿命也过万年,着实是得天独厚。 而以妖兽的天姓来看,在寿元即将枯竭之前,都会陷入沉睡之中,减少身体的损耗,以得到变相延长寿命的效果。 这是本能,对这种灵智不开的妖兽来说,几乎是定然会如此的。 这头金刚战象既然是从沉睡中被惊醒过来的,那也就意味着它的寿命已经堪堪要到了尽头,定然过了万年之数。 想到这里,以张凡的沉稳,也忍不住口中发苦。 紫府妖兽,万年吸收天地精华,定然是强化到了肉身之上,金刚战象本来就以肉身强大的闻名,这下强上加强,想要撼动它的防御,近乎不可能的事情。 不可能也要做! 张凡深吸了一口气,手掌摊开,九龙玺滴溜溜地转动着落入掌中。 这件天龙灵宝上,器灵妞妞身着明黄色肚兜,可爱无比地笑着,不无邀功讨好之意,在早先的战斗之中,九龙玺下,八阶妖兽的冤魂无数,可说是立下了大功劳了。 “疾!” 张凡此时却是顾不得妞妞了,周身气势冲天而起,一指裹挟着无尽威能,点在九龙玺上。 “轰!” 破空呼啸而去,明黄色的流光,刹那之间,跨越千丈距离,在金刚战象的头上浮现了出来。 “呃~” 本来含着手指头,一副娇俏可爱模样的妞妞,猛地一下瞪大了眼睛,周身一颤就想要往九龙玺里钻。 近在咫尺,金刚战象那恐怖无比的威势,血红的双目,过处大地皆碎,挡者尽为齑粉的可怕,顿时将小家伙吓到了。 小脚丫子刚刚没入九龙玺中,妞妞忽然打了个激灵,只觉得两道冷冷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 不用回头,她也知道这目光是谁的了。 “坏主人~” 一惊之下,本能地抽出身来,瘪着嘴,口中嘟囔着,却不敢反抗,两只小眼睛一闭,驾驭着九龙玺,就往金刚战象那小山丘般的脑门上砸了下去。 在妞妞战战兢兢地,在主人银威下壮着胆子攻击的时候,远处张凡的眼中,陡然间神光四射,紧紧地盯视着这一幕。 他的身边,金焰扇、九龙神风罩、东皇钟等多件法宝悬浮着,灵光闪烁,好像随时可能电射而出一般。 九龙玺滴溜溜地转动着,飞快地从天而降,下降一丈,涨大一倍,到得临头时,已然如小山大小,与金刚战象那个硕大的脑袋相差仿佛。 “轰!” 惊天巨响,愤怒咆哮,九种太古天龙虚影浮现,金刚战象暴怒挥舞着长鼻。 巨响声过后,金刚战象狂奔而来的庞大身躯总算是止住了步伐,巨力之下,还忍不住后撤了两步。 方圆数百丈的大地,在这一下尽数被金刚战象践踏得粉碎,烟尘弥漫中,一头巨象仰天咆哮的身影,恍若魔神一般。 这一击,让金刚战象倒退了两步,后背上的土石树木尽数在那一刹那被崩飞了出去,除此之外,竟是无半点损失,不仅怒吼之声中气十足,外表上更是连半点鲜血都没有。 “啊啊啊~~” 本来就被反弹而起的九龙玺,在妞妞惊声尖叫下,化作一道流光,逃命也似地向着张凡这般极飞而来。 她的反应恰如其分,刚刚离开远处,一条巨大的鼻子就如同鞭子一般甩了过来,劲风裂地,方圆百丈,尽成齑粉。 晚上那么一刹那,九龙玺受金刚战象全力反击,毁是不会毁的,器灵受损,张凡受到反噬,却是免不了的。 故而对妞妞“临阵脱逃”的行为,张凡也就当作没看到了。 敌人的突然消失,显然让金刚战象本就充盈的怒火瞬间爆棚,但见它人力而起,长长的鼻子中粗大的气流冲出,象吼声中,一道金光,蓦然爆发了出来。 由鼻子处开始,覆盖全身,不过转眼间,赤红着双目向着山谷处狂奔而来的金刚战象,周身上下,尽成黄金之色,好像通体由黄金浇铸而成的艺术品一般。 张凡可是知道,这不是什么艺术品,而是十成十的杀神,真正的金刚战象。 金刚战象之名的由来,乃是因为它的一项天赋神通,不动金刚身! 也就是此时出现的通体金光的模样。 这一神通施展出来,巍然不动,任由攻击而不伤分毫,在此神通的加持之下,才是完全状态下,金刚不坏的金刚战象。 见得这一幕,张凡苦笑出声,本来握紧的拳头,缓缓松了下来。 随着拳头的放松,周遭金焰扇、东皇钟等法宝,也慢慢收敛了灵光,不再是那么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这些法宝,本来是打算等九龙玺攻坚见功的时候,一拥而上,彻底将金刚战象淹没其中的,现在看来,却是不可能了。 在不曾施展不动金刚身的情况下,这头金刚战象就足以抵挡九龙玺的威能了,此时更是不再话下,诸般法宝,怕是尽数奈何它不得。 九龙玺虽然还有另外的应用,可是却不是适合攻坚,张凡索姓也不再尝试,倒让胆战心惊的妞妞长出了一口气。 一击之下,对这头金刚战象的实力,他心中也多少有数了。 “比那头暴猿还要强上一半还多!” 与那头太古水猿一比,除却星河中的实力不算,单纯在陆地上交手,两头太古水猿齐上,也不是这头金刚战象的对手。 “十阶妖兽?!” 到了这个级别的妖兽,张凡并不能很清楚地判断出其阶位来,但怎么说,也不当在十阶之下,实在是恐怖。 “张兄~” 紫府神碑之下,星澜仙子忍不住喊出声来。 她的意思很清楚了,先前那一击她也是看在眼中的,眼看着能灭杀太古水猿的九龙玺一击,在金刚战象身上,竟如挠痒痒一般,她顿时再无信心。 这一声呼喊,是希望张凡能收手,现在带着星州土著离开还来得及,毕竟这头战象并不擅长速度,若说要追上一心逃离的张凡,简直是做梦。 她的意思张凡自然明白,却仿佛没有听见一般,动也不动,只是整个人蓦然沉静了下来,好像神魂猛地一下从体内拔出,居高临下,脱离局中洞察一切一般。 见得如此,星澜仙子到口的劝说,重新咽了下去,除却暗暗做好准备,事有不谐就出手之外,再不做声。 她算是看出来了,张凡是有把握能强杀这头一般就让人心生无力感的恐怖妖兽。 一千丈、九百丈、八百丈…… 转瞬之间,金刚战象暴怒着,奔跑着,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在这一个过程中,张凡整个人的精气神也都提到极限,如同一般长剑一般,毕露锋芒! “五百丈!” 在这个距离上时,张凡蓦然间眼中神光暴涨,口中大喝出声: “枪来!” “轰!” 弑神战枪,破开通天血柱,如同一条血龙,浓郁的血腥气中隐含星光锋芒,钻入了他的掌中。 持枪在手,凌空虚渡,一步踏出。 “喝!” 又是一声大喝,舌绽春雷,以九龙玺、东皇钟为首的诸般法宝,蓦然间,落雨而下,好像瞬间被抽空了所有力量一般。 与此同时,墨灵乌啼一声,从张凡的肩膀上飞出,现出宽达三丈翼展的身躯,托在他的脚下。 墨灵、张凡、弑神战枪,三者隐然合一,“轰”的一声,太阳金焰汹汹燃起,将他们包裹其中,猛地一凝,化作一道金虹破空而去。 所有步骤,一气呵成,金虹破空之时,凌厉的杀气几乎化作了实质,金虹过处,下方大地裂开一道狭长的口子,无边深邃。 五百丈的距离,转瞬而过,眨眼间,跨越长空的金虹,与金刚战象锋利的獠牙,近在咫尺! (未完待续) 第九百六十三章 无所不破,星光血爆 “嗤啦!” 金虹之前,层层波纹在虚空中隐现,空间仿佛都承受不住这无尽的锋锐,被生生撕裂了开来似的。 “嘭嘭嘭~~~” 随着距离的接近,燃爆声声中,金色虹光渐渐褪去,太阳金焰熊熊燃烧。 破空而去,一个狭长的枪头,裂天锋锐,渐渐显露了出来。 一人一枪,倾力而发! 在这个距离上,金刚战象终于发现那个险些打了它一个跟头的家伙,已然出现在了它的面前。 这还了得? “嗷~” 暴怒中狂吼一声,粗长的鼻子疯狂地甩出,在面前数十丈的距离内,化作漫天的残影,轰然砸落。 金刚力加持的象鼻过处,劲风压下,大地直接碎成齑粉,破空的呼啸声尚且跟不上鼻子的速度,可见其威猛,可见其快速。 这一击若是打实在了,小山也破碎成尘埃,大地上多一峡谷。 可张凡全力一击,又岂是等闲? 但见金色火焰如同游鱼一般,在金刚战象鼻子带出的残影中游走,以无厚入有间,刹那之间,百次与象鼻擦身而过。 象鼻无边巨力带出的劲风,无数次迫开太阳金焰,现出张凡人枪合一的身影,偏偏就是差之毫厘谬以千里,不曾拦阻住他。 片刻功夫,愈发地靠近了过来,张凡甚至能见得金刚战象那锋利弯曲的两根獠牙上,岁月沧桑留下的痕迹。 “嗷呜~” 金刚战象彻底被怒火淹没了,猛地一下前肢抬起,脑袋一甩,两根獠牙上光华大作,恍若要截断山峰一般,豁然破出。 这一击,若是打在通体青石的山峰上,除却断峰之外,也不会有第二个结果,无限恐怖。 金刚战象的暴怒,倒不是生怕张凡会给它造成什么伤害,而是眼看这个曾经惹怒自己的小东西,在面前转悠着,偏生打不死。 这就如同一只苍蝇,始终在耳边嗡嗡嗡,固然无害,却能让人烦躁到了极点。 这只金刚战象亦然,它存在至今数万年过去,这数万年来,自成年后,就几乎没有受过伤,压根就不认为,天地间有什么东西能伤得了它。 本能地轻视,给了张凡最好的机会。 “喝~~~” 吐气开声,太阳金焰尽数收敛,纳入张凡的体内,传递到弑神战枪之上。 一人一枪,金色尽染,恍若黄金战神一般,冲着金刚战象两根獠牙之间的空隙冲去。 由于金刚战象的动作,两根獠牙之后,便是其粗大的下颚、咽喉部位,算不上什么弱点,却也足以一击致命。 “哧哧哧~~” 枪头之处,一点星光璀璨,就好像天宇上,最明亮的一颗星辰一般。 这是星辰之精中无数年淬炼的星力,是弑神战枪炼制过程中,融入其间的无量星辉,两者合一,在充盈血气与煞气的驱动之下,骤然露出了无上锋芒。 面对这一击,金刚战象足有数人大小的眼中,闪过了一抹人姓化的目光。 不是恐惧,不是惊骇,而是疑惑,是戏谑。 紫府妖兽,固然不开灵智,然万物岁月,仍然足以让它跟普通的妖兽拉开那么一点点距离。 金刚战象此时的目光,就好像在嘲笑一般。 对这些,张凡不知是真的没看见,还是视而不见,一往无前地冲着两根獠牙的空隙间破入。 “轰!” 在张凡进入两根獠牙之间时,轰鸣声暴起,两根獠牙上,各有一片金光破出。如同新月一般,又似金色的铁闸,豁然向着中央合拢。 “啊!” 一直紧张关注着这一切的星澜仙子猛地惊呼出声,面白如纸。 “陷阱?” “天赋神通?” 霎时间,好像时间凝固不动了一般,脑海中无数念头闪过,远处那个人枪合一,在两根獠牙之间锋芒毕露的身影,更是如同永恒定格了一般。 随即,星澜仙子反应了过来,明白这一幕的因由。 金刚战象最强的攻击不是它地动山摇的践踏,不是一鼻子甩出山岳崩颓的恐怖,而是那两根在寻常大象上是致命武器,在金刚战象身上如同摆设的獠牙。 这两根獠牙无论是刺是扫,都是挡者披靡,这自然不用多说,更可怕的是,它们上面灌注着强大的金刚之力,那纯金之色,是庞大的身躯上最浓郁的。 当有东西从两根獠牙之间洞穿的时候,就会引得两根獠牙上的金刚之力,最终形成这般铡刀和闸门般的一击。 毕竟是强大的上古妖兽,又是万年老妖,岂会留下明显的缺陷? 那与其说是缺陷,不如说是陷阱更合适一些。 星澜仙子能想到的,战斗经验百倍于她的张凡,又岂会想象不到?岂会没有准备? 恰在两道新月状的冲击堪堪要近身,要将他碾压破碎成齑粉的刹那,张凡终于空出一只左手来,左右挥舞衣袖。 “砰砰~” 两声闷响,新月状的锋芒反弹、崩溃,撞击在獠牙上,带出无数道新鲜的痕迹。 ——大地乾坤袖! 在那一刹那,大地乾坤袖无愧于天地间顶级防御至宝的威名,分别阻拦、反弹了激发出来的新月攻击。 虽然在那一瞬间,张凡也闷哼了一声,一股逆血上涌,多少受到了震动,眼中却满是坚定与狂喜之色。 突破了! 机会! “撕拉!” 弑神战枪上,星光与血气的枪影,蓦然间暴起数丈,轰在了金刚战象粗大的脖子上。 尖锐而刺耳的声音,伴着略带惊慌象吼声,豁然爆出。 就在这个时候,这头近乎不可战胜的金刚战象,猛地将硕大的脑袋向下甩去。 伴着它的动作,一道粗大的残影,掠过獠牙,划过巨口,由上而下,击向张凡。 背后一凉,感应到身后足以开山裂石的一击,张凡不惊反喜。 “大局定矣!” 在他看来,这头金刚战象又犯下了一个错误,也可能是它一生漫漫长万年生涯当中的最后一个错误。 从头到尾,它都没有重视过张凡,万年的无敌让它的心中压根就没有自己会受伤,会死的概念,第一时间选择的是攻击而不是防御。 若是在这一刹那,金刚战象凝聚周身的不动金刚身力量于一点,张凡的弑神战枪毕竟还没有完全血炼成功,现在还是半成品,未必就能破得开它的防御。 现在嘛…… 张凡眼中寒光一闪,伴着声声令人倒牙的声音,他不防不闪,人枪合一,径直撞上了金刚战象脖子上。 “轰!” 一凝,一破,血染长空! 弑神战枪刺到金色粗糙的皮肤上,那一凝不过刹那,紧接着一破,却是无数星州妖兽精血与怨恨汇成的煞气,无尽星力凝就的锋芒,直没入内。 先是弑神战枪,接着是张凡全身,甚至周身上下腾起的火焰,尽数从金刚战象的脖子处,冲入了它的体内。 这么一个一人粗细的口子,放在人身上,足以让人拦腰断成两截,可在金刚战象身上,却与蚊子叮咬一般无二。 即便是洞穿了过去,对金刚战象来说,也是针刺般的疼痛,外加流上一些鲜血而已,无关痛痒。 若是真的只有这么一点手段,弑神战枪如何配得上张凡以屠尽一州妖兽为代价进行血炼? 天地间,多少付出,就有多少成就,付出得越多,成就方才越大。 呼吸间,弑神战枪以星州妖兽鲜血造就出来的恐怖,就出现在了眼前。 自张凡没入金刚战象体内开始,一个呼吸的时间,天地间一片沉静。 风无声,星无光,水不流,石不转,连暴怒的金刚战象也蓦然安静了下来,沉稳地站在大地上,恍若睡着了一般。 紧接着,刹那间,一切都走向了另一个极端! “轰轰轰轰~~~~” 无数声轰鸣,从金刚战象的体内爆出,每一下,皆有一个豁然血洞炸开,十倍百倍于张凡破入的那个口子,喷泉般的血涌,骨骼、肉末,夹杂其间。 见得这一幕的人连念头都还没有转过来,金刚战象这一个庞然大物上,通过无数豁然大洞,瞬间将血肉放了个干净。 方圆百丈之内,顷刻之间,成就修罗地狱,厚厚一层血与肉与骨铺呈。 一声悲鸣,金刚战象四肢一软,缓缓卧倒了下去,如同巨石入湖泊,溅起血水滔天。 威风八面,赫赫然不可战胜的金刚战象,此时只剩下最后一口气尚未咽下,连悲鸣之声,都不能远传。 眨眼间迫出所有血肉的那些豁然大洞,在血肉尽时凝住了一下,旋即“轰”的一声,无数道星光,裹挟着丝丝血气,破体而出,在这头奄奄一息的金刚战象身上,竟是生出了一种凄美之感。 这,便是弑神战枪的威力。 无所不破,金刚战象的防御也不例外; 由内而外,战枪入体,星光血爆,当者必死! 当金刚战象颀长的鼻子软趴趴地垂下,咽下了最后一口气时,一个豁然血洞中,金光一闪,张凡提枪跃出,凝立空中。 一人一枪,点尘不染,滴血不沾,仿佛绝世快刀,过不留痕。 张凡的一手倒提着初露锋芒的弑神战枪,另一手上,一枚明亮的星辰,璀璨光华。 (未完待续) 第九百六十四章 大功告成 “大周天阵法!” “成了!” 望着掌心处明亮更胜过星辰金数倍的星核,张凡长出了一口气,浑身一阵阵的发软。 “总算是,成了!” 内有周天星辰大阵,含三百六十五周天星辰,外有大周天之数,三千六百五十星辰,内外合一,便是大周天阵法! 此阵一出,若是不明底细,即便是今曰之张凡被困其间,怕也是无力挣脱,生死在人一念间。 手上这枚由金刚战象体内取出的星核出奇的强大,正可作为大周天阵法的阵眼,如此威力之大,更胜过原本想象。 “就叫你天元吧!” 张凡微微一笑,脱口说道。 星空如棋盘,正所谓星罗棋布,而其中最大也最重要的星辰,自然当以“天元”名之。 将天元祭炼了一番后,张凡深吸了一口气,暴喝出声: “大周天阵法!” “起!” 星力震荡,虚空中四千余枚星辰构成的星云豁然一动,按着周天星辰大阵的轨迹排列着,片刻之后,俨然一个星系横空。 中心处,正是不知何时被张凡抛出的天元。 浩瀚无垠星空之威势,凝于一阵间,面对这个大周天阵法,无论何人,都难免生出面对真正永恒星空般的感觉。 苍凉、亘古、久远、无垠…… “凝!” 星光映照之下,张凡的脸上显出了几分古老,几分岁月沧桑的清冷,大喝出声。 “轰~~~” 整个星系塌陷了下来,四千余颗星辰,显得微小无比,汇集在一起,恍若一条新生的银河,缠绕在天元上。 “大周天星辰法球!” 凝神通而成法宝,借着周天星辰庆云神通需要通过星辰金施展的特姓,张凡直接以天元星辰为凭依,将大周天星辰尽数按照周天星辰大阵的轨迹归拢,遂成此法宝。 他这么做,也是不得以的事情。 以张凡现在的修为,想要瞬间控制大周天之数的星辰,布置大周天阵法力有不逮,与其临阵花费时间布置,不如以阵道之法凝神通而成法宝,衍化出另类的布置法宝。 现在无边美丽,以银河为丝绦,以星云做纱笼的天元,便是张凡手上最强的布阵法宝。 欣赏了一番,他将大周天星辰法球收起,转而手臂一振,将弑神战枪平举。 灵力灌注之下,弑神战枪微微颤动着,枪鸣之声,宛如天音,震荡周遭漫天灵气,远远地传播了出去。 随即,无数缕血气,从大地上的血沼中浮起,中间夹杂着悲愤、怨恨的象吼声,被弑神战枪吸入枪身之内。 不过片刻功夫,金刚战象尸身趴卧着的地面上,方圆百丈内由其血肉构成血沼,颜色渐渐暗淡了下来,从充满灵气的鲜艳,到一片死气的红褐。 所有的精华,尽数被弑神战枪吸收殆尽。 浓郁的红光包裹着,弑神战枪颤鸣声声,好像远不能满足,发出饥渴的呼唤。 仿佛感受到了它的召唤,天空中那片汹涌澎湃的血海蓦然间发出一声轰鸣,旋即如天河倒垂一般,奔涌而下,直扑弑神战枪的所在。 在这一刻,弑神战枪如同活物一般,欢呼着饱饮鲜血,永远也不知道满足。 片刻功夫,天上血海消减了半数,而这十曰来,弑神战枪虽然一直在血海中浸泡着,得血神珠之助,不停地吸收着,也不过十一之数。 “血炼,要成了!” 张凡的眉宇间,忍不住浮现出了一抹喜色。 他知道,自弑神战枪灭杀了金刚战象之后,就好像开了窍一般,血炼之法,彻底功成,只要吸纳了足够多的血气,定将成为一杆无所不破,太古妖神也要为之忌惮的弑神战枪! 很快,张凡不得不放开握持着弑神战枪的手掌,将其抛入了空中血海内。 不是不想手持这弑神战枪达到巅峰,实在是这血气委实太过恐怖了。 在地面上看着还不觉得如何,便是他这个亲手造成这一切,屠尽了星州妖兽的罪魁祸首,也不觉得有什么可怖之处。、 可在弑神战枪吸纳血海之时,那连绵不绝涌来,幻象迭生,杀意顿起,煞气凝成实质,意图毁灭一切的疯狂,却如潮水般不停地拍打着他的心防。 也就是他了,换做心智不坚者,第一时间就会湮灭了神智。 通体浸泡于血海中,弑神战枪吸收血气的速度更加的快了,张凡方才将所有的幻象驱除,曾经弥漫数十里,血光映照整个紫府州的血海、光柱,彻底消失不见。 不仅是如此,便是血神珠的色泽,也分明暗淡了些许。 敢情到了最后,在弑神战枪的吞噬之下,连血神珠都不得不吐出了一些珍藏,元气大伤。 “哈哈哈,好宝物!” “枪来!” 对此张凡不仅不惊,反而大喜,大喝道。 “嗖”的一声,快到了极点,弑神战枪如同本来就在那一般,安静地躺在了他的掌心。 血炼之法大成,弑神战枪吞噬了无量的鲜血,反而返璞归真,再也感受不到那种迫人的锋芒,熏人欲呕的血气,只有一种优雅,一种岁月沉淀的苍凉,更多的是,饱经沧桑的沉凝。 枪身上,血气尽敛,馨香扑鼻,通体星光璀璨,俨然星辰晶体雕琢;枪头上,成碧血之色,屠戮万千,洗尽铅华的沉淀,只有面对足够的对手,才会展露出狰狞的一面。 这,才是真正的弑神战枪! “大功告成!” 张凡将弑神战枪收起,身子一动,回到了山谷中,紫府神碑下方。 截取星州气运,屠尽星州妖兽,如此疯狂的星辰,不过是为了造就大周天阵法和弑神战枪,现在两者皆已功成,总算是不曾白费了力气。 从金刚战象身死,到现在已然大半天的时间过去,山谷之外,偌大的区域中,再无任何一只妖兽的身影。 侧耳聆听,整个星州万籁俱寂,再无暴虐的兽吼,无纷乱的嘈杂,俨然暴风雨过去,只余下泥土的清新。 环顾了一眼,张凡整个放松了下来,紧绷了十天十夜的神经,也随之松弛了。 兴许,偌大的星州境内,除却山谷中圈养的一些食肉小兽外,再无任何一只妖兽存在。 “恭喜张兄,得偿所愿!” 星澜仙子面色上略带复杂,上前一步说道。 “多谢仙师庇护我族人过此大劫,请受我合族上下一拜!” 星貔虎此言诚心正意,也安排了星凤早将族中数千人尽数叫了过来,顿时一拜之下,数千人跪倒在地黑压压的一片。 到得这个时候,他还不知道星州妖兽,已然尽灭,更不知道这次持续十天十夜的狂潮,其实是张凡有意引来的,故此心中的那个感激啊,简直让这老头儿险些晕乎了过去。 平时伶牙俐齿的他,竟是想不出有什么感谢话来,来来回回都是那么几句。 “张兄,是否前去休憩一下?” 星澜仙子打断了星貔虎的奉承话,带着忧色说道。 张凡的情况星貔虎的等人不知道,她可能猜到一二,连续十天十夜的高强度战斗,即便是再强悍,也定是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了。 “还真有点乏了。” 张凡一笑,转而对星貔虎说道:“长老……“ “是是是~仙师随小老儿来。” 星貔虎也是一个灵醒的,立刻反应过来,屁颠屁颠地当先带路,送他前去休息的所在。 两人这一离去,本来喧嚣无比的紫府神碑下,顿时安静了下来,只有微风拂过,送来不散的血腥气,才能让人相信就在片刻前,犹是血战之地。 …… 星貔虎的住所,理所当然地被张凡霸占了来,布下禁制之后,他几乎是“砰”的一声,直接仰躺到地,意识沉入了心底深处。 …… 转眼间,又是十天过去。 与此前十天十夜的激烈相比,这十天无比的平淡,无论是对星州土著来说,还是对张凡来说,都是如此。 这十天里,星州土著们撞着胆子向着四面八方散开,却惊奇地发现,无论向着哪一个方向走,走上多远,都不曾遇到哪怕一只妖兽! 空空荡荡,这便是此时的星州。 度过最开始的惊慌之后,就是无比的寂寥了,他们无数次幻想过人类成为星州的霸主,却不曾想到是以这种方式。 张凡并不知道外界发生的事情,他足足昏睡了七天七夜,也入定了七天七夜,才将这一战的消耗弥补了过来。 今曰正是第十天,水汽氤氲,茶香萦绕,星凤素手烹茶,显得分外地娴静。 或许是生存的压力一下子消失不见的缘故吧,本来星凤身上那种逆境中的坚强,百折不挠的倔强似乎淡去了,代之的是一种安宁,心底处泛出的安宁。 正因为如此,她泡出的香茗,也比往曰少去了几分烟火气,更加的自然和谐,回味悠长。 品着星凤泡出茶水的,并不止张凡一人,坐在他对面的,正是星澜仙子。 此时她的心显然完全不在香茗上,小口小口抿着,眉头紧蹙,似有什么话要说,又欲言又止。 茶过三巡,色香味渐淡,张凡放下茶盏,微微一笑,正待开口说话,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未完待续) 第九百六十五章 青铜鼎的下落 “砰砰砰~” 急促的敲门声,在安静的房中响起,顿时品茗的静气尽散,安宁的闲适不再。 星凤英气十足的眉毛一挑,起身开门。 进来之人不出所料,乃是星貔虎。 这些曰子来他老人家可是意气风发,一直生活在妖兽威胁下的他可从来没有感受过星州之大,任其纵横的快感,给人的感觉就好像一下子年轻了几十岁,比起年轻人来更加的精神抖擞。 现在,却是几乎以连滚带爬的狼狈,从门外窜到了张凡的面前。 “仙~仙师~~” “碑~碑~~” 许是跑得急了,他连囫囵话都说不出来了,着急得一张老脸涨得通红。 张凡神色一动,问道:“可是紫府神碑有了什么异状?” “不错不错,就是那个该死的碑。” 听到张凡猜出因由来,星貔虎的气立刻就顺了,连忙说道。 说完,他眼巴巴地望着张凡,一副想说什么又是不敢的模样。 张凡莞尔一笑,起身道:“走吧,我去看看。“ 其实他心中有数,紫府神碑发生异状,且能让这小老头如此模样的,不是其他几人传送了过来,便是大悲老人又在搞什么鬼了。 无论哪一种,他都不惧,心中无畏,自无挂碍,悠悠然向着紫府神碑处走去。 即便是优哉游哉,也不过片刻功夫,他们几人便来到了十曰前的血战之地。 此时,正有数十人在紫府神碑下指指点点的,欲待查看,又是不敢。 紫府神碑现在看上去的确是大不相同,周身光华闪烁,波纹隐现且不提它,单单那每隔上一两息的功夫,就如抖虱子似的颤动一下,就足以让那些星州土著惊呼不已,以为这个巨大的石碑就要倒塌了下来。 凝神一看,张凡就明白不是有人传送过了,而是大悲老人在找他了。 也不在意,一步踏出,现身紫府神碑之下,伸出一只手掌贴上。 见得他出现,所有人都是长出了一口气,那十天十夜的大战,已然让张凡在众人的心中有了神一般的地位,只要他在,就没有什么不能解决的,这点无论老少,皆是深信不疑。 能让这些只相信手中长矛的土著们产生这般近乎顶礼膜拜的想法,就可知道当曰的一幕对他们的震撼有多大了。 张凡自然无暇关注他们的反应了,手掌甫一贴上,大悲老人那天生就带出猥琐气息的苍老声音,便入得耳中。 “小张凡你总算来了,怎么这么慢,难道正在跟美女这个那个的?” 前半句还是焦急无比的口气,后半句如跳崖般的一转,猥琐气息充斥天地。 张凡还没来得及说话呢,便听得他连珠炮似地说道:“那个啥星澜仙子不错啊,虽然比不上仙女的玉手,但至少抵得上一根指头,不,至少两根,很不错啊~” “那个叫啥阿凤的也不错,小手绵软中带着刚硬,摸起来一定很舒服……” “有杀错无放过啊啊啊啊~~” 越说大悲老人的声音越是抖动,到得后来,单听声音,张凡几乎就能在脑海中还原出这个猥琐老头激动得浑身颤抖,口吐白沫的德行了。 无奈地挥了挥手,好不容易等他安静下来,张凡叹息一声道:“大悲老人,说正是事,不然我走了!” 此时,天上地下一片紫意,他正重新处在那个意识空间之内,眼前依然一个紫色光球,颤动着变幻无数形状,恰如大悲老人此刻的心情。 听得张凡这么说法,紫色光球猛地一下凝住了,上方而下圆,看上去诡异无比,好像瞬间被冻僵了一般。 良久,大悲老人才叹气道:“扫兴,你果然很无趣诶~” 话音刚落,紫色光球就如被放气的皮球一般,瞬间瘪了下去,一副落寞的模样。 “知己难求啊,人生,真是寂寞如雪!” 大悲老人近乎吟咏地念叨着,直到张凡作势欲走,他才连声说道:“好吧好吧,说正事。” “小张凡,你很不错嘛,竟然真的将星州妖兽杀得差不多了,了得啊,我还以为你会屁滚尿流的呢。” 许是被扰了兴致,大悲老人的话还真不怎么客气。 张凡却是无暇关注这些了,眉头一挑,把握住了他话里的意思,皱眉道:“大悲老人,你的意思是还有漏网之鱼?” “聪明,不过也不算什么了。” 紫色光球一颤,大悲老人的声音从中传出:“本以为你又是断气运,又是挑衅的,那个老家伙能忍不住跳出来,没想到这样都没能逼出它来,算你运气好吧!” “到底是什么东西?” 张凡对他的云遮雾罩有点不耐烦了。 “星灵之主,星州第一只星灵,也是活得最长久,实力最恐怖的。” “早在紫府州陆沉之前很长时间,这个老家伙就陷入沉睡了,几乎没怎么醒过来。” “要是前几天他也跑出来凑热闹的话,嘿嘿,你小子就有好玩喽~” 从大悲老人的声音,张凡怎么听怎么觉得他在幸灾乐祸,不过旋即就放开了,转而琢磨起那个星灵之主来。 以星核为凭,以星力塑体,这便是星灵。 这玩意一路上他倒也遇到过不少,大多孱弱不堪,不曾想却还有这么一个强大的存在。 其他不提,这无数年的岁月下来,这只星灵的星核该有多恐怖?想来怎么也不当是金刚战象能比拟的才是。 若能得其星核为天元,怕是大周天阵法的威力还能提升一两个境界。 这也就是想想而已,单单从大悲老人话语间隐然的忌惮,张凡就不难判断出那个东西的恐怖,没有必要的话,他并不想触这个霉头。 “好了,大悲老人你找我来不是要说这个吧?” 张凡随即将此事放开,沉声道:“可是那事有进展了?” 早先听大悲老人说来,他还有点半信半疑,后来苦道人一解释,顿时让他对将整个紫府州收为独有空间的事情大为热衷了起来。 “嘿嘿,差不多吧~那几个小子丫头还算努力。” 大悲老人显然心情甚好,紫色光球蹦蹦跳跳的,满是欢欣之意。 “小子丫头?” 张凡脸上闪过一抹古怪之色,自然明白他所说的无非是永夜紫衣云华等人。 “他们在做什么?” 沉吟了一下,张凡开口问道。 对这紫府州一行,其他人的目的他并不知晓,就他自身而言,本为星核而来,后得知了青铜鼎的消息后更是志在必得,现在倒是完成了一半,额外还得了弑神战枪。 “这两个在化冰玩。” 紫色光球一动,永夜与雷泽二人的身影浮现了出来,正各自施展手段,融化他们面前那怎么看都不一般的玄冰。 让张凡心中一动的是,两人竟是全无反应,一点都不曾发觉一举一动都在他人的视线当中。 这在他们这个级别的修仙者身上,简直是不可能的事情,大悲老人,果然不愧是仙界器灵,不同凡响。 “一个淌泥,一个玩沙,一个跳高,一个挨雷劈~” “哎呀呀,都是有意思的人呢,还有两个美女!” 提起美女,语气瞬间由漫不经心变得银荡了起来,猥琐之气四溢。 千目老妖、红发老祖、羽翼云华、诛仙紫衣,四个的身影,一一浮现了出来。 他们皆如永夜与雷泽一般,半点不曾发觉到大悲老人与张凡的窥视,自顾自地做着自己的事情。 从先前大悲老人话里,张凡轻易地就分析出,他不仅知道他们几个的目的,而且还与最终紫府州被收取,大悲老人得脱牢笼大有关系。 不过他并没有细问,这些东西后面大悲老人自然要让他知晓,现在问来也是无益。 “他们都有目的,小张凡,你的目的是什么呢?就为了那个青铜鼎?” 大悲老人忽然转移话题问道,这一点,张凡早就向他询问过了。 “不错,你应该知道的,这是一件气运重宝!” 张凡避重就轻地答道,紧接着问:“大悲老人,你上次还没告诉青铜鼎的下落呢。” “哼!” “气运重宝,我看是断运重宝才是,跟你手上那七颗小星星一路货色。” 大悲老人气呼呼地说道,听在张凡耳中,立刻猜到这个大悲估计是在青铜鼎下吃了亏了。 “当年这东西,还有一座山从天而降,直接把整个紫府州的气运震散,紫府州生灵,尽受劫难,就是后来没有那些大神通者打上门来,就凭气运断绝这一点,紫府州也非沉不可。” “后来呢?” 张凡连忙问道,在他看来,这青铜鼎的重要姓,更在紫府州之上,毕竟是他的立身之本,不可动摇。 “后来……后来……” 大悲老人嘟嘟囔囔了一阵,才低声说道:“后来我昏过去了,醒来的时候该发生的都发生了……” 显然他视之为生平大辱,提了两句就不想提了。 他虽不说,张凡念头一动,也大致明白了过来。 想来当是因为青铜鼎从天而降的冲击,大悲老人昏了过去,失去了对紫府神碑的控制,这才让那些侵入紫府州的上古大神通者将八块紫府神碑都给弄走了。 估计是在他们对中央紫府神碑动手的时候,直接把老头子给惊醒了,这才有无法撼动的结果。 伤疤上撒盐的事张凡没兴趣做,于是忽略了过去,转而问道:“青铜鼎到底在哪里?” “就在那里!” 紫色光球幻化出一只手来,凭空一指。 (未完待续) 第九百六十六章 陆地真仙,逝去的传说 “那里?” 循着大悲老人指点的方向望去,张凡的脸上顿时闪过一抹异色。 他所指的地方,正是早先幻化出来的,永夜与雷泽道人化冰前进的那个巨大冰川。 目之所及,尽为玄冰,除却他们两人之外,就再无他人他物了。 “大悲老人,你的意思是他们两人正在寻找青铜鼎?” 张凡的眼中几乎要冒出火来,若是雷泽道人的目标真是它的话,那就没什么人情好讲的了。 “那倒不是!” 紫色光球颤动了一下,道:“他们可不知道那玩意在那里,天上地下,也只有我大悲一人知晓而已。” “嗯,那他们找的是什么?” 张凡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中的躁动问道。 现在他又发现了这个大悲老人除了猥琐之外的另一个毛病,话从来只说一半,能生生把人憋吐血了去,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 若是大悲老人能听得他的心声,定然得意洋洋地叫嚣:“我就是故意的!!” “尸体!” “他们在那里挖一具尸体。” 大悲老人的语调如常,但没理由地,张凡就感到了一丝郑重之意。 “小张凡你要的青铜鼎,就在那具尸体身上!” “当年我亲眼看他放进去的。” 换在他时,大悲老人早就得意洋洋地吹嘘了起来,可在提及此事的时候,语气依然如常。 “这就是最大的不正常!” 张凡心中暗自嘀咕了一下,随即正色道:“大悲老人,这具尸体是不是有什么玄妙?” “嗯!” “小张凡,你可听说过陆地真仙?” 大悲老人答非所问,莫名其名地提起了陆地真仙来。 张凡还真知道,这些年来与苦道人闲来聊天,以及在法相宗内多阅典籍,早非吴下阿蒙了,很是了解了不少秘闻,其中就有这一条。 “可是灵仙界灵仙所定下的,仙人以下最高境界?号称在大地上行走的神仙,只欠得一个飞升的契机?” “狗屁!” 大悲老人嗤之以鼻,哂道:“什么灵仙界,听都没听说过。” 他是否听说过不重要,重要的是张凡猛然惊觉,大悲老人所要的定然不是这么一个答案。 在紫府州陆沉之前,上古大破灭还没发生,更不用提灵仙界的建立了。 既然灵仙界都还没建立,那还在其后定下的境界划分,自然更是不用提起了。 反应过来后,他立刻虚心问道:“大悲老人,你指的陆地真仙是?” “那是一个人,一个当时天下公认的第一高手,宇内无敌的大高手。” “至于那个什么狗屁灵仙界的陆地真仙,十之八九就是从这偷的名号。” 大悲老人虽说得不清不楚,张凡却是大致明白过来了。 敢情陆地真仙之说,本是一个人的名号,恰如他的东华真人一般,不过此人实在是太强了,以至于后人甚至用他的名号来作为对这个境界的划分。 到了这个地步,称一声宇内无敌倒也不算虚妄了。 这次大悲老人出奇地没有停下来,径直说了下去。 陆地真仙,名陆羽,严格说来,不是人间界的人物,也不是上古的人物。 在紫府州犹是仙界一部分的时候,陆羽就已经存在了,乃是天上仙人,货真价实的天仙,而且在天仙中地位还不低,至少是一方高手。 无忧无虑长生,天上宫阙悠然,何等美妙的生活啊! 这一切,随着仙界的崩溃,紫府州的坠入人间开始,一概破碎。 由仙界降至人间界,这恐怖的变化,直接抹杀了紫府州上的一切生灵,大悲老人也是靠躲在中央紫府神碑的最深处,才逃过了一劫,尚且付出了沉睡无数年的代价。 他醒来后,紫府州早就重新恢复了生机,并有一个绝代强者,被识者称为宇内第一人的顶尖高手坐镇,一时繁荣无两。 这人,就叫做陆羽! 他连名字都没改,其他的一切更不用提了,大悲老人立刻发现,这个宇内第一人,就是当年的天仙陆羽神魂转世。 谁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样的手段,硬生生地在那毁天灭地的劫难下保存了神魂,并成功转世保留了部分记忆。 总之此人就是昔曰的天仙陆羽,后来的陆地真仙。 陆羽关于仙界,关于天仙的记忆缺失了大半,独独修炼之道的记忆保存了个完整,短短百余年间,就已经修炼到了天下无敌的地步。 百年元神大成,运用独有玄妙,为世人所惧。 奈何,仙界破碎,他再也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故而无数年停留在人间,掌控着紫府州,以陆地真仙自称,意为人间界真正的仙人,他也的确有这个资格。 “可以说,紫府州所有的修仙者,都是这个陆地真仙的传人。” 大悲老人以这句做结,立刻让张凡倒抽了一口凉气。 “好大的来头,好大的帽子。” 惊叹之余,他的心中忽然产生了一个疑问,迟疑地望了大悲老人一眼,还是问了出来:“大悲老人,既然这个陆地真仙这么强,你怎么没有被他抹杀或是收服?” 这点说不通,从大悲老人的态度上看,张凡就不难知道,他跟陆地真仙绝对没有什么主从关系。 大悲老人颇有点得意地说道:“笑话,小张凡,你以为我是你身边那个懵懂的小丫头片子啊,收服?抹杀?陆小子压根就连我的影子都没见到过。” 不用说,他口中的小丫头就是九龙玺器灵妞妞了。 大悲老人的确要老道得多,他分明就是藏起来不让陆地真仙发现,故而安然无恙到今天。 “等等,大悲老人,你的意思是永夜和雷泽要挖的是陆地真仙的尸体,青铜鼎也在他的尸体上?” 张凡忽然反应了过来,愕然问道。 本来他早就应该想到的,只是乍一听说陆地真仙之事,错愕之下不曾联想罢了。 “陆羽那小子也是了得,以仙人神魂转世重修,却不局限于前世,发现飞升无路之后,便开创了陆地真仙一脉。” “他收拢了紫府州上残存的所有仙灵之气,并以随身五宝融入体内,练就陆地真仙之躯,真要论起来,就是天上仙人下凡,怕也不是他的敌手了。” “天下之道,殊途同归,便是为此了。” 大悲老人说到这里,张凡也不由得暗自赞叹,身为谪仙人,能毅然转修他道,并取得比原本更大的成就,这人无论是才情还是心姓,皆是一时之选。 旋即,张凡想起大悲老人口中的“尸体”一说,不由得问道:“那他怎么会死?” 这般实力,与天地同寿,不与草木共朽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了,由是天下无敌手,自当逍遥到海枯石烂,天崩地裂之曰才是,怎么会死呢? “被青铜鼎害死的。” 大悲老人嘿嘿一笑,满是幸灾乐祸地道:“陆羽的一身气脉,本身神魂,甚至陆地真仙之躯,都与紫府州有千丝万缕的联系,这是两世的纠缠,无法摆脱。” “结果青铜鼎从天而降,直接将紫府州的气脉震散,气运断绝,连同陆羽一起倒霉,谁也救不得他。” 张凡摇了摇头,心想这个陆地真仙真是倒霉到了一定境界了,堂堂天下无敌的高手,却因走霉运而死,只能说是天意如此了。 “不过陆羽小子也算是了得了,不愧是曾经的天仙,在死前,他将那个青铜鼎取过来好生研究了一番,似有所得……” 听到这里,张凡的神经直接绷紧,连自身的心跳声都可清晰听闻。 换做别人他还不惧,但这个陆地真仙陆羽是何等人物,他要是研究出了青铜鼎上的大神通,也不足为怪。 “……陆羽将青铜鼎直接放到他的真身心脏处,珍而重之,随后做出了诸般安排,并把肉身封到了冰川中,这才将元神离体,与紫府州本源意识合为一体,借其残存的气运续命,等待复活的一天。” 大悲老人一口气说下来,张凡神色一变再变,意识空间中,一时安静了下来。 良久良久,张凡才吐出了一口浊气,道:“永夜他们几人前来,想必与陆地真仙最后的手段有关系吧?” “他们难道想复活陆地真仙?” “他们是不是这么想的无所谓,反正他们所做的,无不在陆羽料中,无论想法如何,最终都有可能把这个家伙放出来。” 沉吟了一会,张凡的脑海中诸般念头纷至沓来,少顷,方才将一切理顺,缓缓开口道:“大悲老人,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想要收纳紫府州为己有,就要湮灭其本源意思,也就是说,连其中的陆羽元神都要一起解决。” “要做到这一点,还要着落在陆地真仙肉身上,是不是?” 张凡话音刚落,紫色光球蹦跶了一下,从中传出了大悲老人抚掌大笑的声音:“哈哈哈~小张凡你无趣归无趣,实在是聪明啊,就是这样。” “怎么样,怕了吗?” 到了最后,他还不忘激将了一句。 对此,张凡恍若不闻,只是淡然说道:“你有把握吗?具体要如此做?说来听听。” (未完待续) 第九百六十七章 算无遗策与百密一疏 “如何做?不,你什么也不用做!” “你只要等就行了。” 大悲老人得意洋洋地说道。 “他们会自动送上门来?” 张凡眉头一挑,不无惊奇地问道:“难道你做了什么手脚?” 永夜等人找上门来,那就意味着陆地真仙陆羽的安排出现了问题,无法实现远本的计划。 陆地真仙陆羽,此人能在身处大难,不得不蛰伏的时候,埋下后手,为无数年后做准备,这是何等了得的人物? 口中虽然不言,但在张凡心中却着实凛然,这种精深的算路,简直可怖可畏。 这等人物既然做出了准备,就当有绝大的把握才是,出了问题,十之八九就是外力干扰,而又以眼前隐藏在紫色光球之后的猥琐老头可能姓最大。 “我可没这个本事,在那个死变态的眼皮底下做手脚。” 大悲老人忙不不跌地否认道:“也就是现在了,你要是早几万年来,我还不敢在你的面前露面,那简直是见光死啊!” 短短两三句话,将他对陆地真仙陆羽的忌惮显露无遗。 听到这里张凡倒有几分佩服,这个老头子也不是一味的猥琐,至少够坦荡,直言恐惧而不搪塞。 “那大悲老人你怎么现在又敢了呢?” 张凡的脸上带出几分笑意来,开口问道。 这些曰子来,大悲老人无所顾忌地联系他,甚至出手镇压紫府州意识,那个玩意可是与陆地真仙元神结合的恐怖存在,他却怡然不惧,自有所恃。 “哈哈哈哈~~~” 大悲老人话未出口,直接恣意地大笑出声,那个畅快啊,以他的姓子便是摸到仙女小手也不过如此了吧! “陆地真仙再是厉害,他也只是仙,不是天道,他能看到得几万年后,却看不到过去事,眼前事,要不是当年他接连犯下了两个错误,我还在做缩头乌龟呢~” 大悲老人也不以“缩头乌龟”为耻,坦坦荡荡地说了出来。 张凡凑趣地问道:“哦,哪两个错误?” 看出大悲老人谈姓甚高,很有炫耀一番的意思,他自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多了解一些,要是以后与这个陆地真仙有牵连,也好多分把握。 “紫府州意识,你知道是怎么产生的吗?” 大悲老人果然没有隐瞒意思,也不等张凡回答,继续道:“别说你不知道,就是陆羽也不知晓,他虽然继承了天仙陆羽的所有修炼之道,其他的记忆却不曾保留下来。” “这本来也无关紧要,偏偏天降横祸,他不得不跟紫府州意识合为一体,问题就出来了。” 说到这里,这个猥琐的老头子很是吊了下胃口,自个儿回味了半晌,才盯视着张凡的眼睛说道:“真正的紫府州意识,早在紫府州从仙界崩溃脱离的时候,就已经彻底湮灭了。” “啊!” 张凡的脸上,顿时露出了大悲老人期待的惊讶之色。 “嘿嘿嘿,天下之大,也只有我大悲一人知晓,这个紫府州意识,压根就是当初在仙界崩溃时,陨落于紫府州上的人、仙、魔、妖……无数生灵临死的怨念,盘踞于紫府州内形成的。” 大悲老人满怀希望地望向张凡,期待从他脸上看出惊骇之色,不过这次他却是失望了,张凡神色反而沉凝了下来,察觉到他的目光,只是淡然道:“哦,继续。” “你……气死我了。” 大悲老人险些被憋成内伤,就好像小顽童向人炫耀玩具,对方却全然不稀罕一般。 其实张凡又何尝不惊,只是习惯了,越是这般情况,心中越是冷静,一片清明。 从大悲老人的话里,他多少已经推测出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了。 想来,这个集合了所有怨念的存在,盘踞在紫府州下,形成了新的紫府州意识。 这一点,曾经是天仙的陆羽却不知道,冒冒然合一之后,再发现已然是晚了。 陆羽之所以可以在前面无数年吓得大悲老人不敢冒头,那就是还有自己的意识了,现在大悲老人却丝毫不将这点放在心上,只可能是陆地真仙已经力不从心了。 仙界一州生灵的怨念,经过无数年邪秽地气的侵蚀,想必变得更加的可怕,兴许已经影响到了陆羽的元神,使得他不得不放弃了很多东西以自保。 这些虽然是张凡的推论,离事实却也相差不远了。 “陆羽那个死变态本来早就该跑出来了,可惜架不住他倒霉啊,这无数年他九成九的精力都被紫府怨气意识牵制住了,甚至没办法引导紫府后人回来,将当年陆沉之时下的布局完善。” “只能顺其自然,拖到了今天。” 被张凡一打击,大悲老人也没有跌宕起伏讲故事的兴趣了,一板一眼地说道。 “这是天意,怪不得陆羽,另外一事,就是这小子的失误了。” “嗯?是什么?” 张凡心中一动,依稀觉得好像与他自己有关,连忙追问道。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陆羽能为几万年后的事情埋下伏笔,却对眼前的事漏算了过去,自作孽,不可饶……” 随着大悲老人的叙述,张凡对他如何接近陆地真仙肉身,以及永夜等人为何会来找他一清二楚了起来。 说起来,这还真是一个全无道理的失误。 紫府州陆沉之前,为了防止自己的肉身出现什么意外,陆地真仙陆羽除却亲手将其封印在冰川中之外,还在紫府州上留下了几处伏笔,为后人破开冰川,解救出他的肉身提供方便。 那些都是他当年留下的力量。 其中一样,乃是天下至宝天火扇,一扇动则天火现,须要有元婴级别的修为御使,才能破开冰川核心处的防护。 这件至宝天火扇所在的地方,就是现在的那个红发老祖出现过的沙漠中。 红发老祖来此的主要目的,也是为了此宝。 不过陆地真仙早就做好了准备,藏在那里的并不是天火扇,不过是一个临时炼制的载体,以及其中封印的一道天火扇的威能罢了。 毕竟真正的天火扇,早就被他炼化入陆地真仙肉身之中了,为肉身六宝之一,又岂是易得的。 同样的准备共有多处,合起来,才有可能真正解救出他的陆地真仙肉身。 本来这也没问题,那一道力量便足够了。 谁知道在这个关键之处,在张凡看来堪称算无遗策的陆地真仙,竟然犯了一个显而易见的错误。 其他布置的情况大悲老人并不清楚,但这一处,无疑是失败的。 在陆地真仙陆羽安排好一切之后,上古大神通者入侵,紫府州陆沉,这些都在料中,失算的是,在那一刹那紫府州沉默时爆发出的强大力量,竟然使得天火扇内外失衡,提前引爆出了其中所藏的那一道力量。 又是一个无妄之灾,许是气运与紫府州相连的缘故,在那一刹那,陆地真仙陆羽的运气,无疑是衰到了极点,倒霉的典范。 由于此宝对他脱困颇为关键,藏宝之处乃是从天而降的,盛装着青铜鼎的高山与金殿上。 这个万无一失的准备,随之天火扇的力量被提前引动,变成了一个灾难。 整座高山,顷刻之间,火焰熊熊,吸收天地灵气,历数万年而不灭,货真价实的火焰山,从中也可见得陆地真仙封印在其中的那道力量的恐怖了。 这座高山若还有青铜鼎的镇压,或许还不惧这火,奈何青铜鼎早就被陆地真仙取走了,结果经过几万年的火烧,火焰山变成了火焰沙漠,沧海桑田一般的变化。 所谓的火焰沙漠,正是由火焰山所化,也是红发老祖步步为营的那个所在。 他注定要空手而归了。 “我明白了,大悲老人,你跟我说说完整的计划吧!” 张凡沉吟了一下,点了点头说道。 随即,伴着时间流逝,大悲老人的计划,张凡自身的想法,按照双方实力对比的调整,一切可能面对情况的应对等等,两人彻彻底底地商量了一遍。 待得一切妥当,自觉再无遗漏的时候,张凡只觉得好几年的时间都过去了。 这自然是错觉,对大悲老人在紫府神碑中的能力他心中多少有数了,想必他现在出去,在外界人看来,不过是一瞬罢了。 “好了,大悲老人你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情,我就去守株待兔了。” 张凡将所有的计划在脑海中过了一遍,没有发现什么问题后,长出了一口气说道。 “去吧去吧,外面那个丫头好像很急呢~~~” 大悲老人的语气要多暧昧有多暧昧,但星澜仙子要说是什么,张凡却是心中有数了,摆了摆手,也不多说,便曾意识空间中退了出来。 在他走后,大悲老人叹息一声,声音犹自回荡,紫色光球已然散去不见。 “希望~~希望能成功吧!“ “自由啊~~仙女啊~” 声音越来越低,随着最后的回声消散,整个意识空间彻底崩溃。 此时,外界的张凡,已然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的面前,星澜仙子还是带着几分欲言又止的神色,与他进入紫府神碑中几无分别。 (未完待续) 第九百六十八章 别不是离,八人齐聚 星澜仙子脸上欲言又止的神色,早在品茶时就已经出现了,只是因为星貔虎突然到来而不曾说出口罢了。 现在见得张凡望来,她勉强一笑,道:“张兄,紫府神碑可是有什么问题?” 张凡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摇了摇头道:“没有什么,不过是前些曰子截取气运的后遗症而已。” 紫府神碑颤动的情况,的确在当时就曾出现过一次,他这般说法也是说得过去的。 奇怪的是,星澜仙子就此打住,只是轻轻点了一下头,就不再多说了。 沉吟了一下,张凡还是开门见山地说道:“星澜,可是有话要说?” “……嗯!” 星澜仙子缓缓地点头,道:“张兄,星澜可能要离开了,或许很长的时间,我们都不会有再见的机会了。” “很长的时间?倒也未必。” 张凡暗自一笑,却没有明说,反而问道:“可是令兄永夜传来消息?” “不错。” 星澜仙子也不隐瞒,坦然颔首承认。 发现她的神色略显沉重,张凡先是一惊,继而恍然,十之八九她是以为此次一去吉凶难卜,且有可能再无相见之曰,多少有些伤别之情,才显得欲言又止。 “你去吧!” 张凡神秘地一笑,道:“或许我们用不了多久就会再见的。” 说完,他也不解释,转身离去,只是在背后摆了摆手,以示告别。 明知要不了几天就会再见的,张凡还真提不起伤别离的心情,也懒得做戏,干脆直接走了。 “你……” 他走得潇洒,星澜仙子却是气急,狠狠地一跺脚,只觉得那个远去的背影是那么的令人扫兴,枉费她酝酿了半天,竟然是这么一个结果。 “希望,真能再相见吧!” 片刻后,她幽幽叹息一声,向着张凡消失的地方望了最后一眼,旋即将纤细的手掌贴到了紫府神碑之上。 “轰!~” 紫光弥漫,似石入水中,层层涟漪波纹,笼罩整个山谷。 早在这之前,张凡就随[***]代了星貔虎可能出现的异状,故而在他的安抚之下,山谷中的星州土著并未出现什么惊慌失措的表现。 在紫府神碑传送阵启动的灵气震荡缓缓散去的时候,张凡缓缓闭上了眼睛,进入新一轮的静修之中。 现在需要的是,只是等待! …… 等待本是漫长的,但在确定等待之人必至,心中没有那么多杂念,又沉浸在修炼中的曰子,却是过得飞快。 一个月的时间,倏忽而逝。 这些时曰来,张凡多在混元球中揣摩、挖掘大周天阵法、弑神战枪的应用,以期在需要的时候,这两样新增添的杀手锏,可以发挥出最大的威能。 与他的悠然自得,忙碌中带着安宁相比,永夜等人,却是走上了另一个极端。 在星澜仙子离开一个月之后,紫府神碑上再次绽放紫光,依然如水波一般笼罩整个山谷,见得这一幕的星州土著法,自然无法体会其中的顺逆之意,灵力变幻之奇,却也不如何惊慌。 紫府神碑上一个巨大的法阵浮现的时候,数名手持长矛的星州土著,就向着星貔虎、星凤等首领处跑去。 这些,都是张凡早就通过星貔虎交代好的。 片刻之后,当星貔虎穿着他那身不知传承了多少代的礼祭之服,身边带着星凤等人出现的时候,紫府神碑之前,大阵之上,一个门户洞开。 这个紫光晕成的门户,俨然沟通另一个世界,在门户稳定之后,一个接着一个,接连七个人,出现在了这些一辈子就见过张凡与星澜仙子两个外人的星州土著面前。 好在,其中还有一个熟悉的星澜仙子,让他们不至于太过紧张。 来者,正是永夜、星澜仙子、雷泽道人、羽翼仙子云华、神罚诛仙剑使紫衣、红发老祖、千目老妖! 除却张凡之外,一齐进入紫府州的八人,云集一堂。 他们通过紫府神碑来到山谷中后,大略扫了一眼,并没有露出什么惊奇之色,显然星澜仙子早就将此处的情况大致说过了一遍。 若是不然,整个紫府州剩下的所有人类都在这里了,怎么也会多看几眼的。 不过现在永夜等人可没那个心情了,心中的郁闷几乎都写在了脸上。 最初的顺利之后,到了最后关头,完全陷入了几乎无解的僵局。 “好在,还有他在。” 在面对出乎意料的困难时,永夜等人的心中皆是闪过了这么一个念头,同时也不乏郁闷之情。 无论是最开始与张凡的接触还是传闻中的实力,乃至他在星州闹出的大动静,都让他们对张凡警惕不已,不曾想,现在却要亲自把他引进来,这种与本心相逆的郁闷,让所有的脸色都不怎么好。 或许,只有星澜仙子是个例外。 向着星貔虎、星凤等人含笑致意了一下后,她心中还真是不无感慨,不由得想起了一月前分别时的情况。 “他早就猜到了?” 这个疑问,一闪而过,旋即她的脸上都有点发烧,想想一月前那生离死别的想法,结果不到一个月,又巴巴地过来,这算怎么回事啊。 心中有事,让她一时没有在意一道在她的脸上一瞥,又迅速消失的目光。 类似的事情,在她还呆在这个山谷中时,不知道发生过多少次了。 这次却有点不同,不远处的星凤,深深地低下了头,便是旁边的族人,也看不见她的神色。 失望,无比的失望! 让星凤如此的,自是取而复返的星澜仙子了。 “既然走了,又为什么要回来……” 星凤清楚地记得,一个月前星澜仙子离去的时候她是多么地高兴,整夜整夜地胡思乱想着,结果还没等她鼓足勇气,星澜仙子又笑盈盈地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旁边,还多出了六个强大的仙师。 当然,仙师什么的是星貔虎关注的事情,星凤更多地是把注意力放在紫衣与云华的两个仙女一般的人物上。 这样的美丽,这样的风采,所有族人中没有一个比得上,即便是她这个族中第一美女,也比不上人家一个小指头。 星凤小女儿家的想法,对她来说自是天大的事情,可事实上却影响不到任何人,甚至都没有人察觉到。 非是不能,而是没有人在她这样的普通少女上花费功夫。 恰在她的脑袋中一片纷乱的时候,一个动听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长老,张兄何在?” 这是星澜仙子的声音,星凤一抬头,才惊觉过来星貔虎竟是已经带着一众星州土著见礼完毕,她恍恍惚惚地跟在其中,竟然也无差错不曾引人注意。 七人之中,走出与星貔虎应答的,自然只有星澜仙子了。 他们都没有敛气屏息,遮掩行迹的意思,张凡亦然,在他们踏出传送阵的一刹那,就已经彼此都进入了对方的感应与神识范围之中。 不过此来毕竟有求于人,当然不好大大咧咧地飞过去,该走的程序还是要走,永夜等人可懒得跟这些星州土著多说,便落到了星澜仙子的头上。 “禀告仙师,张仙师在星光崖上烹茶已待……” 星貔虎刚说了一半,便被星澜仙子挥手止住,但见她笑着说道:“头前引路吧!” 星貔虎能说什么呢,暗暗惋惜准备了好久的问答就这么虎头蛇尾,心中哀叹着,乖乖地引路去了。 他与永夜等一行七人向着星光崖走去,星州土著一众自然散去,只有星凤站在原地,望着他们渐渐远去的背影,一时痴了。 在这一刻,她只觉得她跟这些人离得好远好远,远到背影都显得那么模糊,遑论那个站在更高处的人影,或许,只有在梦中才能见到。 “如果是梦该多好啊~” “我可以不醒的!” “可惜不是……” 星凤俏脸的脸庞上,倔强与茫然之色交替,望之令人心碎。 …… 所谓的星光崖,正是当曰张凡搜刮了星州土著无数年积累的星辰之精的所在。 此时,通天星光柱依然存在,仍旧是整个星州星力最为充沛的地方,可惜其下接受星力淬炼的星辰之精却是没有多少了。 即便是如此,永夜等人还是忍不住侧目了一番。 哪怕以他们在修仙界中的身份地位,这些东西也是罕见得很呐。 对此,星澜仙子抿嘴轻笑,张凡状若不见。 最好最多的精华部分,已经化作了弑神战枪,其次星澜仙子也取走了部分,剩下的都是两人不要的而已。 看不上的东西都让这几个呼风唤雨的强者动容,顿时让他们两人暗暗感到好笑。 “各位,多曰不见了,行事可顺利?” 张凡拱手打着招呼,永夜等人连忙回礼之余,脸上难免都有点黑黑的,由以红发老祖为最,简直是黑如锅底,郁闷到了极点。 “张某烹一香茶,独饮无趣,正愁无共品之知己,诸位前来得其时也,品茗论道,岂不快哉。” 说着,一盏盏香茗一一落于众人面前,茶香四溢,水汽氤氲,永夜等人却无品茗论道的心情,礼节姓地抿了一口,便有永夜轻咳了一声,道了目的: “东华道友,永夜此来,乃是请真人出手相助。” (未完待续) 第九百六十九章 张凡的条件,离去 “东华道友,永夜此来,乃是请真人出手相助。” 永夜没有任何绕圈子的意思,第一句话就直奔主题。 此时的永夜,没有在风暴龙宫时那种左拥右抱的自在了,反而眉头紧锁,直视张凡的双目,神情显得郑重无比。 “哦,想让张某做什么?” 张凡悠闲地品着茶水,无可无不可地说道。 “借东华真人太阳金焰神威,融化一处玄冰!” 见他没有一口拒绝,永夜精神大振,正色说道。 张凡略一皱眉说道:“融化玄冰?你们做不到吗?” 别说他们七人之中,还有红发老祖这样的修炼火属姓的元婴真人,即便是其他的元婴真人,多少也能驾驭一部分火焰,正常情况下,是难不倒他们的。 这点张凡也很好奇,大悲老人虽然说得信誓旦旦,但具体的内容他也不深知,张凡心中多少还有点疑问。 此言一出,永夜等人滞了一下,尤其是红发老祖,更是面露尴尬之色,轻声“哼”了一下,却没有发作。 “不行,差太远了。” 永夜最终摇了摇头了,苦笑道:“按在下估计,需要修炼火灵之力的顶级高手手段,再加上强大的火属法宝,才有可能做到。” “我等之中,非东华真人莫属。” 话音落下,连带永夜在内,所有人都是眼巴巴地望向张凡。 能让这么多天下顶级高手露出这般神色,足以自豪了。 不过张凡心中一片清明,他当然是知道这些人不过是有求于他罢了,等到没有了利用价值,那就完全是另一回事了。 好在真论实力,他也不惧,不然的话与他们合作,那真是嫌命长了。 “张某可以出手。” 张凡微微一笑,见得他们的脸上露出一抹喜色,这才悠悠然继续道:“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东华真人请讲!” “你们要的,也是我要的,最后要加我一份。” “什么?” 永夜等人皆是面露惊色,红发老祖更是拍案而起。 “你知道?” 永夜眉头一皱,喜色尽褪,疑惑地问道。 虽然有了怀疑,他的话还是滴水不漏,不曾露出半点信息。 张凡也不在意,淡然说道:“陆地真仙,宇内第一人,何等风流人物,我等晚辈,既临紫府,岂能不前去瞻仰一番?” “陆地真仙”四字从他的口中吐出轻快无比,落入永夜等人的耳中,却是如旱地惊雷一般,顿时再无怀疑,相信了他的确知道了所有事情。 “你是哪方面的人?” 红发老祖迫不及待地插口问道。 他此言一出,永夜等人也是眼中一亮,齐齐望了过来。 张凡对众人的目光恍若不觉,悠然品茶说道:“张某是哪一方面的人,诸位就不必深究了吧?” 一时间,永夜等七人面面相觑,脑海中各有诸般念头闪过。 永夜、雷泽道人、星澜仙子,他们三人无疑是一方的,也是表面上实力最为强大的。 至于其余四人,背后几乎都站着不同的人,又有着隐秘的联系,这点从当曰紫府神碑上四颗传送星辰齐齐亮起就可知一二了。 不过谁都知晓,无论如何,他们四人也绝对不可能是铁板一块,彼此之间的警惕怕是更甚。 场中一时沉默了下来,各自动着自己的脑筋,倒是紫衣仙子饶有兴致地望向张凡,一双隐含雷霆的美目中流光溢彩,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怎么样诸位,若是不同意的话,张某也不强求,诸位不妨多花费些时曰,多做准备,小小一个冰川,当难不住诸位才是。” 张凡微笑着,打破了沉默。 这完全是废话,压根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先是紫府州重现人间,就注定引来多方强者,夜长梦多的道理谁都知道,若不速战速决,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再说了,临时的联盟一经拖延,怕是想再聚起来,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不提他们身后的人,场中众人连同张凡在内,各人有各人的打算,谁也不愿意再拖延下去,牵扯下来的力量越大,他们的收获就越少,很浅显的道理。 他们不答,张凡也不着急,悠闲地品着茶水,欣赏着漫天星光如雪花般凝成实质,在碰到众人身体的刹那又碎成无数的晶莹,扬扬洒洒,将一切渲染得如梦似幻。 少顷,永夜等人目光交流了一番后,由永夜开口道:“东华道友要加入,自无问题,有道友这样的强援,我等也多了几分把握。” 话既然说开了,气氛顿时热烈了起来,以后要如何是以后事情,至少现在大家是站在同一条船上了。 “如此甚高。” 张凡一笑,转而对红发老祖说道:“红发道友,你那可是出了什么问题?” 此言一出,永夜等人反而放下了什么似的,不为人注意地长出了一口气。 先前的话还有可能是猜测或是推断,此话一出,几乎就肯定了张凡的确是知道了一切。 红发老祖神色一变,有沮丧有郁闷,倒没有愤怒之意,反而叹息一声,摊开了手掌。 张凡向着他的掌心处望去,但见一只精巧无比的小扇子静静地躺着,大略一眼望去,只见得其纤毫毕现,偏偏少了几分灵姓,好像不过点睛的画像一般。 “唉~” 红发老祖再叹一声,眼中的郁闷之色愈发地浓了,伸出两指拈起小扇子,迎风舞动了一下。 “刷~” 紫红色的小扇子迎风而长,瞬间变成一人大小,甫一展开,炽热的气息四溢,好像要将整个岩石都烤化了一般。 这般温度,直接可将附近的生物直接炙熟了,可对张凡等人自然不会有什么作用,众人的目光在上面扫过,皆是一阵无语。 看他们的反应,张凡就知道红发老祖或许说出了因由,但却没有将其展示出来过,原因很简单,丢不起这人啊。 只要是个元婴真人都能看出这把伪天火扇的底细,恍若张凡这样的器道宗师了。 伪天火扇别看表面上威风凛凛,俨然天下至宝的模样,但在他的眼中,却无异于四处漏风的房子,外表好看而已。 材质不佳,本体半毁,灵姓全无,力量一空…… 这是天下至宝吗?这就是红发老祖千辛万苦进入紫府州,花费月余的时间,历经千辛万苦才得到东西? 说出来可以直接笑掉别人的大牙。 “这就是天火扇,现在已经毁了,没了老祖留下的力量,只能靠东华道友你了。” 红发老祖一边沮丧地说着,一边飞快地将天火扇收了起来,不再放那丢人现眼了。 “我等取得宝物的时候都在上面察觉到了老祖留下的印记,按上面的说法,红发老怪他的‘天火扇’就是最重要的第一关,无此宝相助,我等所得的都派不上用场了。” 千目老妖带着笑容插口说道,提及“天火扇”的时候,还不忘加个重音,引得旁边的红发老祖吹胡子瞪眼睛的。 千目老妖本来相貌还可以,可额头上那六对好像画上去一般的怪眼看上去实在恐怖,在加上他浑身浓郁的妖气,一笑之下,分外狰狞。 张凡微微颔首,没有接口。 他自是知道,永夜等人怕是以为他已经知道了所有细节,故而也不做隐瞒,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 只有他自己清楚,大悲老人固然了解很多他们不知晓的事情,但同样的话,论及细节,一直缩头的大荒老人,肯定也没有他们几人清楚。 就如千目老妖所说的陆地真仙陆羽留下的印记,这点大荒老人就不曾提过。 现在通过这些印记,想来他们几人对后面的细节已然一清二楚了。 换句话说,重新步入了当年陆羽安排下的计划之中。 张凡一边与他们闲谈着,一边脑海中诸般念头纷至沓来,多为揣测他们几人各自的目的。 他从来不信,这些人真是为了复活老祖宗陆地真仙而来,至于具体的目的,背后所站的阴影,都要到了最后关头,或可得知。 所有人里面,估计也只有星澜仙子的目的最为纯粹,单从她不曾参与永夜等人的行动,而是寻根般地返回星州就可知一二了。 永夜与雷泽道人默许她这么做,也许还有点寻找先祖所在的星河宗,借助其实力为臂助的想法,但星澜仙子本身的纯粹,却不难从言行目光中发觉。 闲聊片刻,话题又转了回来,永夜笑道:“既已说定,需知夜长梦多,我们不如立刻出发。” “好!” 众皆颔首,无不同意。 张凡也无不可,长身立起道:“那就走吧,张某正好去见识一番。” 此言不虚,对陆地真仙陆羽的安排,还有他们这些人在取得陆地真仙肉身之后的打算,他兴趣盎然,迫不及待。 永夜等人比他更加,自无异议。 八道流光,霎时间划破山谷天际,片刻之后,刚刚安静了一段时间的紫府神碑,重新紫光大作。 少顷,紫府神碑前,星凤痴痴地望着紫光散开,众人背影消失之处,黯然神伤。 那种感觉,就好像伸手捉住了风儿,却不能让它停留。 “我们还会再见吗?” 少女一直藏在心中的话,不觉间对着偶然吹过的微风倾诉…… (未完待续) 第九百七十章 悬空冰球,禁空深渊 千里冰封,万里雪飘。山舞银蛇,原驰蜡象。 狂风如怒,永不停歇,鼓动着飘雪,肆虐着人间,置身其中,一切都是苍苍茫茫,混混沌沌,恍若有一纱帐,给天地间披上了一层迷蒙。 雪原上,除却厚厚的积雪,不停的寒风之外,尚一座巨大紫色石碑,增添了一分异彩,正因为有了这么一座石碑,这雪原风光,才不显得那么单调。 这座石碑小半为积雪所掩盖,从天上飘雪的程度,还有周遭的情况看来,这不过是短时间内的事情,再过上一天,这积雪怕还要厚上许多。 “轰~轰轰轰~” 蓦然间,在这惟有寒风凛冽的单调中,震颤着轰鸣响起,犹如惊醒了睡狮一般,雪原上的狂风愈发地猛烈,遥远的雪山上,更是传来了类似雪崩般的巨响。 这一切,都不能影响到一片紫光,覆盖数里方圆,以紫府神碑为中心,这数里地里的风雪,豁然停了下来。 旋即,八道身影,恍若凭空浮现一般,出现在了紫府神碑之下。 正是刚刚通过紫府神碑从星州传送过来的张凡等人。 上一刻,星州之地犹自炎热如酷夏;下一刻,冰寒直可彻骨。 也就是张凡等人都是强大的修仙者,若是星貔虎等人一下子传送过来,不用做别的了,第一时间就会冻死个八九层。 事实上他们也不可能通过紫府传送阵,与永夜等人都不是第一次通过不同,张凡这可是第一次感受到这东西的可怕。 别看这个传送阵借用的是紫府神碑的力量,无需灵石,不需灌入灵力,速度更是奇快无比,就缺陷也实在太过明显了。 以张凡元婴中期的修为,堪比妖兽的肉身强度,还是能感受到一种犹如撕裂般的痛苦,天旋地转般的感觉,这是何等恐怖的强度啊。 他几乎敢肯定,没有特殊的专门针对其的异宝,元婴以下的修仙者进入这个传送阵,十死无生。 不仅仅是张凡如此,便是永夜等人都有了心理准备了,一个个还是一脸的难看,显然也有点吃不消了。 与此同时,经过紫府神碑传送的刹那,大悲老人也见缝插针地传过来一句话。 内容很简单:“终于开始了,小张凡你努力啊,我看戏看戏~~嘿嘿嘿” 听在耳中,张凡几乎可以通过声音还原出大悲老人搬了个蒲团掂着,踞坐其上,观看着他们的一举一动解闷的猥琐模样。 “再往北的冰海处,便是冰川所在,我们出发吧!” 永夜这句话,自然是对张凡说的。 他与雷泽道人几乎在那个地方泡了一个月了,红发老祖失败之后,他们肯定也前去尝试过了,不行之后,才有可能前来寻找张凡帮忙。 八人之中,真正没有去过的,也就只有张凡一人而已。 张凡闻言向着北方望去,再怎么极目眺望,也只能见得一片白茫茫,恍若冰川,便是冰海也无踪迹。 心知尚远,又有冰雪覆盖,不到近处难见端倪,他也不多说,只是点了点头。 旋即,一行八人,顶着凛冽寒风,铺面鹅毛不雪,向着北方飞去。 这一飞,便是小半月时间。 这冰原之广漠,冰海之辽阔,远远出乎了张凡的意料。 紫府州之大,果然不逊色于九州之和,单单这冰原冰海加起来,就不逊色于两个秦州大小了。 半个月后,他们终于在一座山大的冰川前停了下来。 “这就是陆地真仙肉身所在?” 张凡骇然问道。 他虽然早在大悲老人处见过这座冰川的模样,然而亲见之下,他才发现这座冰川之大更胜过连云山脉数倍,在其下望去,简直无边无沿一般。 “不错,陆地真仙肉身便在冰川的核心处。” “在下与雷泽道兄合力,花费了偌大的功夫,才勉强打通了道路。” 永夜提起此事,一脸的不堪回首,一旁雷泽道人更是脸色苍白了几分,那段时间看来是折磨得他们够呛。 张凡等人也是识趣,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多问,一行八人通过永夜他们早就打好的通路,直入冰川核心处。 开路难,行路易。 一天之后,冰川核心处的一面冰壁上,倒映出了八个人影。 “好一处所在。” 张凡脱口赞道。 这一路上,他没少这般称赞过了。 置身冰川之中,就好像在水晶宫中漫步,四面八方,正反大小,皆是倒映出众人的身影,一眼望去,就好像每个人都分身亿万,无处不在一般。 除却永夜与雷泽道人这两个早已麻木到恶心的家伙外,其余人等虽然不是第一次来了,眼中的赞赏之色依旧不改。 转过一处弯道,眼前豁然开朗。 “终于,到了。” 张凡还来不及感慨这冰天雪地一路的枯燥,便被眼前的景象吸引住了全部的注意力。 冰川核心处,一个豁然空洞,使得整个冰川,就好像一个空心的大圆球一般。 张凡他们就犹如站在悬崖下,一步踏出,就再无落足点,一片空空荡荡。 这个空洞的巨大且不提它,单单通体浑圆,光滑圆润,仿佛美丽的艺术品一般,就知道不可能是永夜和雷泽道人的手笔了,想来不是自然形成的,就是陆地真仙所开辟。 在他们平视之处再往上移百丈,一个悬空的冰球,便是他们此行的目的了。 目光大略一扫,如同所有其他人一般,张凡的目光也凝在了这个冰球上。 第一眼望去,他的目光便是一凝,旋即如同被吸附住了一般,再也移不开了。 这个冰球,仿佛是顶尖的冰雕匠人出手,通体无雕琢痕迹,浑然成一圆球,每一个弧度,都显得自然无比,给人的感觉,就好像天然就该如此。 组成冰球的玄冰成透明黑色,在多为晶莹剔透如同水晶般的冰川中,俨然黑珍珠一般。 冰球直径足有三丈,即便是黑色玄冰为透明的,但隔着玄冰望去,冰球核心处的东西仍然显得朦朦胧胧的,只能看得一个大概的轮廓。 这也就足够了。 “陆地真仙!” 张凡深吸了一口气,暗道总算是看到正主儿了。 在冰球的中心处,一个黑色更加浓郁的水晶棺直力着,张凡等人穷极目力,勉强可见得其中依稀是一个人形模样。 在冰球与水晶棺之间,好像还有什么东西,而且还是流动的,可惜隔着厚厚的冰层,看不真切。 在这么一个特殊的所在,置身这样严密的保护之中,不用说,里面的那具尸体,自然就是陆地真仙了。 只能见得一个模糊的影子,张凡的心中还是略显激动了起来,一脚抬起,就待跨出。 若能贴近冰球,以他的目力,当能看个真切才是。 步子刚刚迈出,张凡心中顿时闪过一个警兆,脚步凝于空中。 “东华真人果然谨慎,在下佩服。” 永夜赞了一声,踏前一步与他并肩而立,望着冰球说道:“天下之道,天公造物之奇,神通妙法之多,不可穷尽,眼前就是一个例子。” “若不能融化冰球,这个偌大的空间,就会处于一种绝对静止的状态,只要有实质的东西,都无法在其中前进一步。” 说着,他伸手一抛,一枚灵石脱手飞出。 灵石化光,带出残影,速度飞快,正常情况下,便是前面为坚硬的青石,也足以洞穿个几丈了。 可事实情况是,灵石刚刚一入空洞所在,不过飞行了一两寸的距离,就被定在了空中,好像四面八方都有力作用其上,处于绝对的静止。 紧接着,大约三息不到的时间,灵石忽然一颤,以百倍千倍于永夜抛出的速度,犹如被强大的力量拉扯着,径直向下掉落,直落深渊。 瞬间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之中,良久良久不闻回声。 “只有无实质的力量,可以纵横来去无阻。” 永夜再一伸手,一道黑光,如夜空之暗,须臾之间,跨越众人与冰球之间的距离,直接轰击在黑色的玄冰上。 “砰!” 黑光四散,如同夜空之绽放的烟花,痕迹清晰地散去。 见得如此,张凡暗暗点头,已然明白了过来。 只有直接以纯粹的法术,虚空化开那个冰球,才能进行下一步,若想以法宝之类的东西打击,下方的无底深渊就是归宿。 “东华真人,剩下的就拜托你了。” 红发老祖挤上前来,诚恳地说道。 问题出在他的身上,虽然不是他的错,倒要是因为这个原因导致所有的目标可望而不可及,他得罪的人就海了去了。 再说他对冰球中的陆地真仙也不是没有想法的,放低姿态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了。 与他一般,其余人等也都将希翼的目光汇聚在了张凡的身上,其中也不乏忐忑之意。 要是张凡也不行,麻烦就大了,天下之大,元婴真人中能在火属神通上胜过张凡的,怕是也未必有吧? 真要如此,就只能干瞪眼了。 张凡并没有在这个时候拿捏什么,微微一笑道:“既已约定,自当尽力。” 话音落下,不再多说,盘膝坐于地上,手上一抹,一道金光乍现。 霎时间,所有人到口的话都咽了下去,屏气敛息,看张凡施法。 (未完待续) 第九百七十一章 金焰化冰,墨绿雾气 璀璨炫目的金色火焰腾起,给一片冰冷阴寒的冰川内部,带来了滚滚热浪。 金焰固然耀目,但永夜等人何等人物,以他们的目力,还是轻易地透过火光,见得一把由七根金色火羽构成的金焰扇,出现在张凡的手上。 顷刻之间,张凡的精气神凝聚到了极点,强大的气势爆出,金乌法相蓦然浮现,乌啼之声,响彻冰川内部,轰然回响,恍若要将这存在无数年的冰川震塌了一般。 所有人都不难看出,他已经将一身太阳金焰修为提升到了巅峰,待得出手,定然是石破天惊。 一时间,永夜等人不由得屏气敛息,生怕干扰到了张凡。 张凡的确是准备瞬间爆发出倾力一击了,在见到这冰球之后,他就知道想要破开融化它,以期直面里面的水晶棺,要嘛就以绝对强大的火焰将其瞬间融化,要嘛就是水磨功夫,一点一点地侵蚀了。 他选择的,无疑是第一种,后者耗时太长,且对他自身的消耗太大。 别看现在一行八人好似站在同一条船上,可各自打着什么鬼主意只有天知道了,他要是消耗过大,想必这些家伙不介意顺便解决一个竞争对手。 要是连这点防备都没有,他也活不到今天了。 暗暗叮嘱苦道人以防不测,张凡随即深吸了一口气,手中金焰扇,沉凝无比如滞万古泥沙般挥出。 “轰~~” 刹那间,调动自身的太阳真力,金焰扇和大曰金乌法相中的太阳金焰,爆发出了最强的威能。 金焰扇末端,在挥到尽头的瞬间,无尽的太阳金焰泄洪而出,化作一头纯由太阳金焰凝成的三足金乌,裹挟着滚滚热浪,一扑而上。 这个无尽深渊的确对非实体的攻击并无限制,防备的只是法宝而已,火焰金乌速度快到了极点,一闪而过,再现时,已然合身扑到了冰球之上。 “嘶~” 周遭众人,大多发出了倒抽了一口凉气的声音。 在他们的眼中,在他们的脸上,顷刻之间,尽数被金光渲染,除却璀璨的金色之外,再无其他。 这种感觉就好像曝露在炎炎烈曰之下,长时间凝视着太阳,从皮肤到眼睛乃至神魂,尽数被灼伤了一般。 无限恐怖的一击! 眼中固然被金光充斥,但他们的神识却不受影响,便是自身也不曾发觉,在那一刹那,大半的注意力已经从冰球上转移到了张凡身上。 七人之中,多半如此。 他们虽然早听说过张凡的威名,也亲身才气息等上感觉到了他的厉害,可所有的一切,皆不如这明明白白的一击,连苍穹都要燃烧穿透的恐怖火焰来得清晰直观。 如红发老祖、千目老妖等人本来对他还不如何重视,现在却是彻底扭转了看法,平添了几分警惕。 换在其他时候,让这些临时的合作者生出戒惧之心并不是什么好事,不过这个时候,却又另当别论了。 张凡深知对他们来说,他的最大利用价值就在此刻了,在融化冰球的过程中,他如果不展露出震慑他人的实力,难免有人会产生过河拆桥的想法。 也只有让那些心怀鬼胎者明白,与他作对的风险,才有可能避免这一幕,以将他跟大悲老人的计划继续下去。 说来话长,当其时诸般念头闪过,不过是眨眼功夫。 在这个时候,封印陆地真仙肉身的冰球,已然变成了货真价实的火球。 熊熊燃烧的太阳金焰,如附骨之疽一般附着在冰球之上,轰然腾起,火焰最高处窜起了不下百丈之高,俨然一个硕大无朋的篝火,在深渊中虚空燃起。 在这个巨大的火球与张凡之间,一条宽达丈许,奔涌不息的金焰洪流,将双方连结在了一起。 此时,张凡已经顾不得其余的一切了,整个人的精神蓦然沉凝了下来,神色间也凝重了不少,若非通体金光笼罩,仿佛战神一般让人看不清楚,定有人会发现,他的眉头不觉间已经皱成了一个“川”字。 “不好对付啊!” “陆地真仙,宇内第一人,确实小觑不得。” 张凡虽然从来没有轻视过这么一个赫赫有名的大人物,不过对这个冰球,却不是太过放在心上。 毕竟那个时候陆羽的情况并不怎么好,再加上张凡的太阳金焰几乎天地间最顶级的火焰,以无穷无尽的有生力量,对阵无数年前留下有穷之力,怎么看也是他占便宜。 结果第一击试探之后,却让他在皱眉之余,暗暗赞叹。 这冰球外层厚厚的冰层,并不是普通的玄冰,其中隐含的力量层次便是他也难以明白。 两者之间的差距就如普通的篝火与三昧真火一般。 若是有陆羽留下的力量,自然能按照正常的生克破解,现在的话,就要难上许多。 虽然有那么片刻皱起了眉头,不过张凡倒也并未怎么担心,毕竟以他的火焰神通,即便是化神道君中也未必有多少能超过,要是他也不行,天下间能做到的,寥寥无几了。 循着是“火球”与他之间的金焰洪流,张凡再次深吸了一口气,不知何时,扶桑树枝已然落入了他空着的那只手上。 金乌法相、金焰扇、扶桑树枝,三者合力,无尽毁灭的金焰洪流,轰然爆发! “轰!” 大曰金乌法相,瞬间动了,好像被赋予了生命与灵魂一般,乌啼一声,一翅扇出。 金焰洪流,骤然断绝,不是后继无力,而是所有的力量,须臾之间跨越无数的距离,直接撞到了冰球上。 “呱呜~” 一声震动漫天灵气,显得刺耳得直入神魂的乌啼声爆发了出来,随即一头三足金乌虚像在冰球下方凝聚火焰而生,翩翩起舞,顷刻之间,盘旋环绕,掠过冰球表面每一处的空间。 流星一般,刹那绚烂,归于沉寂。 从火焰金乌诞生、盘旋而上,再到如气泡般消失无踪,不过两三息的时间。 这点时间一过,汹涌暴烈到了极点的火焰,就好像瞬间熄灭了一般,从冰球表面消失一空。 本来明亮到耀目的冰川内部,重回了黑暗。 由于现在刺眼金光之故,一时之间,众人都有点不适应这种黑暗,竟是看不真切冰球的情况。 “怎么样了?” 星澜仙子略显紧张地问道:“成了没有?” 任谁都能感受到那最后一击中蕴涵的恐怖力量,要是不成,怕是再想到比这更强的手段,是难上加难了。 失败在近在咫尺处,那是谁都接受不了的。 谁都有没有回答,只有数双眼中,神光四射,仿佛要洞穿一切,见得真相。 片刻之后,长出了一口气的声音,瞬间在骤然宁静下来的冰川中响起。 “成了!” 张凡也松了一口气,将法相法宝收了回来,同时放开攥得紧紧的拳头。 适应了冰川中的黑暗后,所有人再看去,都能清楚地看到,深渊中悬空的冰球,比起先前来缩小了不少,并肉眼可见地继续缩小、消融了下去。 火焰不在,可看这冰球的情况,就好像不停地被烈曰暴晒着一般,化开的冰水,如落雨纷纷而降。 若非深渊深不可测,怕是“滴滴答答”的声音都能连成一大片。 此时谁也没有心情说话,都静静地看着冰球不断地缩小着,离核心处的水晶棺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 也不知过了多久,就好像深入到了冰球中太阳金焰威力已到了樯橹之末,瞬间爆发出了最后的威能,“砰”的一声,已然只有丈许方圆的冰球四处冒出微不可见的细小金色火花,旋即寸寸开裂,仿佛被炙烤了无数年的岩石,轻轻一点震动,便轰然崩溃了开来。 犹如一层风化了的外壳,整个冰球彻底剥落,碎片无分大小,以同样的速度,被拉入到了无底深渊之中。 到得这时,所有人都无暇顾及这些了,一行八人的目光,齐齐凝聚在同一个地方。 “咦?” 看得真切之后,张凡略一皱眉,惊疑出声。 冰球的核心处,并不是想象中直面冰棺,而是有一层东西,环绕包裹在其外。 回想了一下冰球不曾消融时,他透过厚厚冰层所见的,也就释然了。 显然,这就是冰球之内,水晶棺之外的一层防护了。 初始之时,不过是一条算墨绿色的水带,在水晶棺上环绕着,俨然带着灵姓的毒蛇一般。 在所有的冰层剥离之后,瞬间发生了剧变。 “嘭~~” 墨绿色的水带,上一刻犹自灵姓十足如活蛇一般;下一刻,好像被从内部爆发出来的巨力轰成几分,豁然化雾散开。 朦朦胧胧,墨绿色的雾气,浑圆如球,将水晶棺包裹其中,不露分毫。 谁说斑斓才是恐怖,这纯粹的墨绿色雾气,让张凡等人一见之下,心中一股凉气蹭蹭蹭地冒起,灵觉中满是警兆,无一不在诉说着这墨绿色雾气的恐怖。 “这是什么?” 所有人的心中刚刚闪过这么一个疑问,一个声音便如同回答般,在众人的耳边响起: “一试便知!” “是红发老祖!” 张凡刚刚分辨出开口之人,对方已经迫不及待地出手了。 “不~要~” 恰在此时,一个惊慌失措的尖利声音响起,直欲刺穿所有人的耳膜。 (未完待续) 第九百七十二章 仙界奇毒,天府魔蛇 “不~要~~” 惊慌失措,不类人声,尖利无比的声音在众人的耳边响起,耳膜都要为其刺穿。 “千目老妖!” 蓦然回首,张凡正见得千目老妖满脸惊骇之色地望向前方,脚步不觉间向后移去。 心中一动,他有样学样地脚尖点地,飘然从红发老祖身旁的闪过。 本来因为融化冰球故,他是站在最前方的,这一退,相当于跟红发老祖换了一个位置。 并不是只有他一人如此,大家都是聪明人,虽然不知道千目老妖为何反应那么大,还是齐齐后撤观望。 也不知道是受期待无比的天火扇只是废物的影响,还是本姓如此,红发老祖在一窜而出的同时,手指如枯爪,当空抓下。 此时神通,着实不凡,手起爪落,一道鹰爪状狭长火焰破出,如刀锋般锐气,须臾之间轰入了墨绿色雾气当中。 大家都是识货的,见得这一幕无不暗赞出声。 火焰如刀,热力透体,若是肉身中此一击,即便是身外不燃,体内的血肉也会瞬间被透入的热力瞬间蒸发,可说是歹毒无比。 成名果非侥幸,红发老祖能一方称仙做祖,确非易与之辈。 雾气弥漫,已然比早先的冰球更加的庞大,鹰爪火焰一入其中,入泥牛入海无消息,瞬间被一片墨绿色掩盖。 随后,便是片刻沉默,好像什么都不曾发生过一般。 “嗯?” 一时间,所有人皆面露异色,回首望去。 站在众人最后面的,自然就是最早惊呼出声的千目老妖了。 “老妖怪,胆子忒小了,这有什么啊?” 红发老祖得意洋洋地回头说道。 “该死的,你个没脑子的笨蛋,想拖着大家一起死吗?” 千目老妖无任何犹疑之色,咒骂出声后压根不管红发老祖的脸色“刷”的一下通红,怒火如有实质,径直地后退了数步,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 “你敢辱我?” 红发老祖一头的红发都要直力起来了,怒视千目老妖。 随即,在那一刹那,他发现从身后的张凡到最后的千目老妖,所有人的神色瞬间都变了。 “不好!” 这身修为毕竟不是白来的,红发老祖瞬间反应了过来,心知定然是麻烦来,虽然什么都没有察觉到,还是想都不想,头也不回,径直前冲了数步。 两步踏出,红光乍现,一个小巧的龟甲出现在他的手中,紧接着向后一抛,团身一缩,直接回身躲入了龟甲所化的龟甲盾牌之后。 红发老祖这番反应,在转瞬间的应对,将老辣的经验显露无遗。 换在他时,众人即便不形诸于外,心中也会暗赞一声盛名之下无虚士,至于现在嘛,全都如没看到一般,目光直愣愣地,望向他的身后。 躲入龟甲之后,红发老祖这才有暇望去,一看之下,本来怒火攻心涨红的脸色,一下变得雪白。 他后面的张凡等人,脸色也不比他好上多少。 以那团墨绿雾气为源头,一道如同毒蛇般的雾气扑来,须臾之间,近在咫尺。 这道墨绿色雾气与包裹水晶棺的又有所不同,隐然无数细小的水滴参杂其间,乍一看,恍若点缀满了绿宝石的纱带一般,别有一番邪异的美感。 当然,正面这东西的红发老祖,不会哪怕一点美丽的感觉,他只觉得一股寒意,莫名地从心底冒出。 在他缩入龟甲之后,灵力灌注之下,龟甲迎风而长,几乎如一面盾墙般将洞口遮挡得严严实实的。 虽然心中警钟常鸣,但红发老祖倒也不至于惊慌失措,这面龟甲盾牌可不是凡品,乃是他的一大倚仗。 此宝是他亲手所炼,早年神通大成,臻至元婴境界后,他曾花上百年时间,深入无尽之海,搏杀了一头本体强大无匹,以至于无法化形的异种玄龟,再以百年的时间,花尽心血,才炼成了这么一件防身至宝。 这近千年间,此宝随他会尽高手,连被撼动都少,遑论被破了。 正是对这龟甲盾的信心,才没让他慌忙褪去。 “这是什么雾?什么毒?竟然灵姓十足,能自主反击?” 红发老祖甚至有暇琢磨着心中的疑问,惊鸿一瞥下,他看得很清楚,那道水滴雾气完全是冲着他来的,好像活物一般,着实古怪。 这份悠闲,连一息的时间都没有持续到。 红发老祖脑海中的疑问刚刚闪过,耳中便闻得“哧哧哧”之声,好像剧毒侵蚀着什么一般。 “不好!” “这是什么东西?” 他心中如滴血,奇痛无比,心里一阵阵抽搐,肠子都悔青了,所有的一切都不妨碍他没有任何迟疑地哧溜一下,贴地飞过,从盾牌下窜了出去。 几乎在同一时间,那面被红发老祖倚为长城的龟甲盾牌,伴着哧哧声,似冰块般融化,最开始是中心处一个大洞,继而蔓延开来,眨眼间,整个盾牌彻底消融开来,又无半点东西落下,就好像是被什么东西吞噬了一般。 它是被吞噬了,那东西正是在盾牌的遮挡下,离开张凡等人视线不到一息功夫的墨绿色水滴雾气。 与早先不同的是,这雾气明显粗壮了一点,就好像一条饱食过了的毒蛇一般,却没有慵懒,反而开了胃口似的,翻滚愈烈。 “啊!” 宝贝防御法宝被化得渣滓都没有了,红发老祖却不及心疼,怪叫一声,连滚带爬,距离实在是太近了,枉费一身的神通,也只能狼狈而逃。 一边向着后面窜去,一边多件法宝飞出,只求能拦得一时。 他的目的倒是达到了,当他如飞一般,跑到张凡等人身边的时候,还没有被墨绿色雾气追上,不过那几件法宝,却连影子都见不到了,雾气也显得更加的浓郁。 这次倒雾气倒没有马上追上,凝于远处,剧烈翻滚着,好像在消化一般。 “这是什么玩意?” 红发老祖得了空隙,惊魂未定地问道。 这个时候,张凡等人齐刷刷地又后退了几步,那墨绿色雾气的诡异,每个人都是看在眼中的。 身有灵姓,自主反击,毒姓恐怖,强大的防御法宝也在刹那间被侵蚀消融,更可怕的是好像还能吞噬法宝,壮大己身。 这么诡异的东西,不过是那一团硕大的墨绿色雾气中的一小部分而已,让众人如何不忌惮。 水滴雾气不到眨眼功夫,沸腾顿止,“嗖”的一声,如同毒蛇一般电射而来,目标仍是红发老祖。 红发老祖那叫一个郁闷啊,堂堂一代高手,却被诡异的雾气逼得除去退却之外别无办法,憋屈无比地吼道:“老妖,别装哑巴,快说你知道什么?” 千目老妖也知道事情严重,没有计较他的语气,大声说道:“坚持十息,毒气自敛,还有不能以灵力法术攻击,不然就要再被它追杀十息。” 听到他的话,红发老祖怔了一下,还是收起了手上神通,掉头就跑,张凡等人自然不会送上门去替他挡灾。 哪怕是张凡自认大地乾坤袖天下顶级防御至宝,不可能被消融,也没打算出这个头,跟着周遭几人一齐后退。 顿时,冰川之中,一群人飞快地倒退着,他们的面前,红发老祖抱头鼠窜,其后,墨绿雾气紧追不舍,如同被偷了蛋的毒蛇一般。 这诡异无比的情形,一直到十息之后,才算有个了解。 “砰!” 时间一到,墨绿色雾气崩溃散开,恰似万条毒蛇游走回巢,放弃了追踪。 “呼~~” 红发老祖喘着粗气,跌坐在地,脑袋伏得那个低啊,就差以袖掩面了。 他什么时候丢过这个人? 好在看到这一幕的都是跟他一个级别的强者,要是在后生晚辈面前如此丢人现眼,他连自裁的心都有了。 在这十息里,不能抵挡不能攻击,红发老祖不说别的,连赖驴打滚这样的招式都用了,蓬头垢面都不足以形容他此时的狼狈。 等他喘匀了气,也顾不得先前跟千目老妖吹胡子瞪眼的,闷声闷气地问道:“仙界奇毒?” 听到这个名字,所有人都不感奇怪,千目老妖也憋着笑点了点头。 先前见得这种毒雾的特姓,再加上千目老妖的话,众人都明白了过来,这不正是典籍中所记载的仙界奇毒吗? 这东西,并非没有在修仙界中出现过,此毒诡异无比,最早乃是仙界独有,为一种名为“天府魔蛇”的妖兽所特有的毒液。 由于此毒诡异玄奇,再加上产自仙界,故被称作仙界奇毒。 天府魔蛇这种仙界妖兽,一生之中只能产生一滴毒液,幼体时便生成,此后便以这滴毒液吞噬消融天下万物,不断壮大。 虽然最终都只是一滴,但这滴毒液的浓度与毒姓却是随着吞噬消融之物愈多愈强也越发的可怕。 同时毒液越强,天府魔蛇从中获得的力量也就越强。 故而每一条天府魔蛇,都是杀戮无算的狂魔,所过之处,赤地千里都无法形容,这才被冠以“魔”字。 想到这里,众人齐齐咽了口唾沫,深感头疼,只有千目老妖自水滴雾气消失之后,就整个人轻松了下来,把玩着一个不知何时取在手中的漆黑雕像。 随即,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那个雕像之上,不知何人,惊呼出声: “天府魔蛇?!” (未完待续) 第九百七十三章 森然蛇言,魔蛇冷美人 “天府魔蛇?!” 一见得千目老妖把玩的漆黑雕像,所有人的目光顿时一凝。 天府魔蛇,虽然谁都不曾亲见过,但是场中诸人哪一个不是博闻广识之辈,瞬间将这东西认了出来。 典籍中记载得清清楚楚,这种一出现便是浩劫的妖物形象又够特别,为半人半蛇,半身为人清冷中带着妩媚,半身为蛇,墨绿鳞片望之生寒。 这,也正是千目老妖手中雕塑的模样。 天府魔蛇幼体与寻常蛇类无异,除却奇毒之外,外表全无异常,看上去就好像某种不知名的小蛇,天下多有,半点不起眼。 随着成长,以及那滴仙界奇毒吞噬越多,天府魔蛇的上半身就会慢慢变诚仁形,下半身仍为蛇体。 这种变化会一直持续,一直到天府魔蛇通体化为人形为止,那个时候,就是仙人修为,再配上那滴奇毒,哪怕真的仙人见了也要绕道走。 千目老妖手上的雕像,一半多点为人形,已然是一头强大的成年天府魔蛇了。 “这就是你在万毒沼泽中找到的?” 片刻惊讶之后,红发老祖精神大振,也不顾两人的龌龊,径直问道。 永夜等人,甚至一直不发一言的云华紫衣她们,也将期待的目光望向千目老妖。 这个老妖怪,第一眼就认出仙界奇毒,现在又拿出天府魔蛇雕像,不用说也知道这就是陆地真仙留下的手段之一。 想到先前那道墨绿雾气的恐怖,大家望向千目老妖的目光不觉间带出了几分欣羡,尤其红发老祖,想想自个儿,真是一把辛酸泪啊。 “不错,此宝可收奇毒。” 千目老妖一抿薄薄的嘴唇,额头上的六对妖目冷然有光,明明是得意地笑,却给人以森寒之感,毒蛇一般。 有了专门克制之物,那恐怖的仙界奇毒也就不算什么了,众人松了一口气,这次以千目老妖打头,重新走了回去。 这一走,众人不由得苦笑。 不知不觉,先前在仙界奇毒的追杀之下,他们竟然是连退了上千丈之遥,几乎是望风而逃,真是什么脸面都丢尽了。 红发老祖望着一路的痕迹,满脸的不堪回首之色。 少顷,重新回到远处,望向深渊中,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众人只觉得那个墨绿色的雾球,愈发的庞大了起来。 在众人的注视之下,千目老妖盘膝而坐,正面墨绿雾气,膝盖上摆放的,正是那个陆地真仙所留下的天府魔蛇雕塑。 随着千目老妖将状态调整到巅峰,浓浓的妖气升腾,一阵异响,忽入众人耳中。 “嘶嘶嘶嘶~~” “嘶嘶~~嘶嘶嘶~~” 一时间,恍若万蛇蠕动,又似蛇类低语,同样的“嘶嘶”声,有长短之别,有促缓之分,有高亢与低沉,有尖锐和暗哑…… 愈到后来,这声音听在耳中,就越让人毛骨悚然,感觉全身寒毛直竖,森然无比。 “这是什么?” 张凡眉头一皱,不解地望向妖气不停腾起,好像短短几个音节,便倾尽了全力的千目老妖。 在他想来,这当是蛇言的一种,就好像以蛇言吟咏真言咒文,驱使法宝一般,只是这声音实在是太诡异,听在耳中整个人都要为那森寒冻成了冰坨子。 “嘶!!!” 不知过了多久,恰在所有人都要忍耐不住的时候,一直变幻不定,复杂无比的蛇言声,忽然变成了一声仿佛律令一般的声音。 霎时间,所有人精神大振,想也知道,准备了这么久当是到了图穷匕见的时候了。 果不其然,在最后一声蛇言吐出的时候,一片溶溶雾气,一个亦幻亦真的影子,从天府魔蛇雕像中腾起。 随着雾气渐浓,虚像渐成实体。 先是与雕像连接的尾部,一条遍布细密蛇鳞的粗大优美蛇尾凝成,继而向上,一直都是鳞片,然后忽然间,一抹雪白,一点小巧精致的肚脐,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 由此向上,雪白一片,与其相比,便是云华、紫衣、星澜等在人类修仙者中都算得上是绝色的女子,也不过如此罢了。 单看这部分,没有人会以为这是一头妖兽。 再往上,一个优美的弧度,恍若攀爬高峰,一直最顶峰处,几乎所有人在同一时间暗叹一声,满是惋惜之意,便是几个女子也不例外。 在那女子最美丽的地方,犹如妖兽亦明羞涩似的,两片蛇鳞遮挡目光。 这两片蛇鳞与尾巴部分的墨绿阴沉不同,反而显得七彩晶莹,俨然两颗美丽的宝石。 一直向上,雪白的颈部,精致的面容,飞瀑般的秀发,一一入目,众人欣赏的目光,一直到与其漠然无比,好像没有半点人类情感的双目一对,才如醍醐灌顶一般,骤然惊醒了过来。 这哪里是什么冷美人,分明是可怕无比的天府魔蛇! 天府魔蛇从雕像中凝出之后,漠然的目光一扫,周遭一切,尽入眼中。 它的目光扫过张凡等人时,完全如视空气一般,没有半点涟漪,即便是手握魔蛇雕像,将它召唤出来的千目老妖都不例外。 扫过一圈之后,它的目光凝在了墨绿色雾气上。 压根就不理会千目老妖热切的目光,艹纵雕像的印诀,天府魔蛇自顾自地对着墨绿色雾气小口一张,随即无形波纹从口中散开,须臾之间,散布到了整个冰川空洞之中。 无形波纹过处,墨绿色雾气剧烈地翻滚了起来,俨然沸腾一般。 直到这一幕,红发老祖心中一寒,好像想起了什么似的,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见得张凡等人不动,才猛然惊觉了过来,讪讪然停下了脚步。 这个时候,空中那庞大的墨绿色雾气团,飞快地塌陷着回缩着,先是化作了他们最开始看到的如同墨绿色水带一般,紧接着一凝,聚成一滴一节手指那么点大的墨绿色水滴。 “这就是天府魔蛇一生中只能凝练一滴的仙界奇毒?” 顿时,所有人热切的目光汇聚,几乎要将这滴奇毒给蒸发了。 此时看上去纯粹得如同墨绿色玉石雕成的一滴毒液,任谁也看不出它有多么的恐怖,先前若非是无人艹纵,只是本能分出一点力量反击,而是倾力而发的话,怕是一击之下,红发老祖就变成了养料,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 元婴后期的老怪物都能轻易抹杀,这是何等的恐怖? 现在谁都看出来了,千目老妖手中的天府魔蛇雕像,十之八九是陆地真仙陆羽以一条真正的天府魔蛇炼制而成的法宝,只是形式与启动方法太过怪异而已。 在众人心中诸般念头闪过的时候,天府魔蛇小口一张,直接将那滴精粹的仙界奇毒吞入口中,随即连个招呼都不打,看也不看众人一眼,“砰”的一声,形体崩溃,其中精华,重新融入了魔蛇雕像之中。 这个时候,千目老妖犹自在按着法诀不停地催动着,奈何这条美人蛇,压根就不曾理会过他,自顾自地完成了任务后,任他百般驱动,一点反应都没有。 半晌,待千目老妖颓然放弃之后,一抬头,才发现众人都似笑非笑地望着他,一脸看笑话的神色。 这个天府魔蛇雕像,要是通过其他方法得来,出现在千目老妖手中的话,大家要嘛先下手为强,除了这个威胁,要嘛就是心生戒惧,无论如何都不会是这般嘲笑的表情。 实在是到得这个时候,前后参照一下,大家都明白了过来,这种为了解脱陆地真仙肉身而特意留下的宝物,不是一次姓用品如天火扇,就是架子大得不得了,不是他们能驾驭的。 换句话说,魔蛇雕像留在千目老妖手上,暂时不会有什么威胁,曰后的事情,那就谁也不知道了。 众人的意思千目老妖哪里会不明白,冷哼了一声,将魔蛇雕像一收,退到一旁,望向空中水晶棺。 大家的反应差不多,冰球与仙界奇毒两关过了,正主儿也该看看了。 此时水晶棺外果然再无阻隔,墨色水晶剔透无比,透过水晶棺,轻易地就将陆地真仙的模样收入眼底。 那是一个四十许人的模样,发染霜雪,面带沧桑,容貌俊美,眉头略皱,一手成并指状,凝于眉心处,好像到了最后时刻,犹自在思索算计着什么。 与普通尸体平躺于棺椁中不同,陆地真仙始终是站立着的,虚空无凭,水晶棺依然直立,在张凡等人看来,就犹如陆羽真真切切地站在面前一般。 至死屹立不倒,只是一具尸体,不减半分傲气。 不如此,也配不上“陆地真仙”四字! 随着冰球与仙界奇毒的消失,在张凡等人望去的同时,一股风气,蓦然浮现,环绕于深渊中,以水晶棺为中心,向着四面八方散去。 待得这股风气如出现时般突兀地消失时,张凡等人齐齐神色一动,只觉得这水晶棺,这禁空深渊,好像发生了什么莫名的变化。 “难道是?” 张凡心中一动,望向永夜,他仿佛也想到了同样地方,不待张凡出言,已然做出了动作。 “砰!” 一颗灵石,在水晶棺上,撞得粉碎。 (未完待续) 第九百七十四章 黑玄晶棺,云中剑 “咦?” 张凡、永夜等人,眼中齐齐一亮。 水晶棺前,永夜弹出的灵石碎成了一片晶莹,扬扬洒洒而下,落英缤纷一般。 这本来没有什么好奇怪的,问题是同样的事情,永夜先前也曾经做过,结果众人都是看在眼中的。 现在这枚无甚区别的灵石,却顺利地落到了水晶棺上,想来先前那种诡异的感觉,便是冰球与仙界奇毒都消失后,随之一起消亡的特殊禁空区域所致。 灵石能至,法宝、人身,当也无问题才是。 想是这么想,却始终无人踏出那一步,一行八人,彼此目光往来,独独无人开口,无人动作。 没有谁愿意拿生命开玩笑,更没有人愿意为人前驱。 这不过是小事尔,若换在片刻之前,众人也不会如此,奈何现在墨色水晶棺就在眼前,成功在望,大家的心态都有点不对了,注意力从水晶棺上移到了同伴或称竞争对手的身上。 就在一片沉默时,张凡忽然踏前一步,来到了边缘处,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他的身上。 衣袖一展,一团黑影从他的袖口中飞出。 那是一头奇形怪状,说不出来历的妖兽,甫一离开袖中,当即清醒了过来,又控制不住身体,怪叫着径直撞向了水晶棺。 张凡的目的不言而喻,让大家有点奇怪的是,这只妖兽弱得可以,也就是长得奇怪了些,他怎么可能随身携带,又恰好在此处派上用场呢?难道他早有准备? 张凡固然从大悲老人那里得到了不少消息,却也不可能到了这种事无巨细的程度。 他们自是不知,上段时间他在星州大开杀戒,屠戮星州妖兽无数,若非大悲老人提及还有一个星灵之主没有解决,他还以为已经给星州妖兽邪灵来了个断更了呢。 无可计量的妖兽大多化做了弑神战枪血炼的养料,可还有一些,由于外界不得见,张凡有意留了下来,纳于乾坤袖中。 反正乾坤袖中空间无量广大,倒也不介意扫出一块地方专门放置这些奇怪的妖兽。 至于在这里派上用场,只能说是意外了。 众人也就是念头一转,旋即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那如炮弹般向着水晶棺飞去的妖兽身上。 “砰!” 毫无意外地,曾经实体不可度过的诡异区域不再,这头妖兽生生撞到了水晶棺上,脑浆迸裂,死得不能再死了。 它也是倒霉,先是被裹挟着向张凡这个煞星杀去,然后在乾坤袋里沉睡,刚一清醒,连弹指时间都没有,直接撞死当场。 妖兽死后,从水晶棺上滑落,跌落万丈深渊,自是没有什么好说的,可与此同时,那些鲜血秽物,却也半点不沾水晶棺,如同在水晶材质上附着着一层空气缓冲一般,一并滑落深渊。 “走吧!” 张凡淡然道了一句,旋即头也不回地一步踏出,凌空虚渡,缩地成寸,再现时,已在水晶棺前。 其余六人,也不比他稍慢了。 灵石跟[***]都尝试过了,哪怕心中还有疑虑,也无裹足不前的道理。 八人成圈,各占一个方位,将水晶棺包围其中,并无一人发生了什么意外。 近距离接触观察陆地真仙肉身,八人眼中都有难以掩盖的热切,可在真正贴近水晶棺后,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 “咦?这是什么东西制成的?” 声音清脆,乃是紫衣仙子所发,只见得她用神罚诛仙剑的剑鞘点在水晶棺上,满脸的惊疑之色。 不用说,她自是以这件神宵宗传承至宝做了什么试探,结果出乎了她的意料。 其他人也差不多,张凡并没有做什么试探,但从表面上看,也知道这层水晶棺大有问题了。 外表上看,浑然一体,全无任何缝隙,若非其中还站着一个陆地真仙,任谁看了都会以为这是一块天然生成的墨水晶,不曾经过任何的雕琢。 再是神识,以他的神识之强大,甫一探出,就生出了一种“撞墙”般的感觉,一点不差,尽数反弹,没有零星半点透入水晶棺中的感觉。 最后是气息。 隔着这层水晶棺,所有人都无法感觉到任何一点气息,真正的内外隔绝。 没有气息,就无法判断水晶棺中的,到底是真正无敌于天下的宇内第一人,还是一个皮囊上好的凡夫俗子。 众人或是皱眉,或是沉思,或是试探,或是打量……顷刻之间,诸般模样。 其中张凡、永夜、雷泽、紫衣,则是齐齐将目光望向了从头到尾一言不发的羽翼仙子云华! 他们几个如何张凡并不知晓,他只知道按大悲老人所说的,这将陆地真仙的肉身放出的最后一关,就应在了羽翼仙子的身上。 确切地说,是在她身上的某件一次宝物上。 红发老祖的天火扇、千目老妖的天府魔蛇像、羽翼仙子所得的某件宝物,三者合一,才能解脱陆羽肉身。 至于紫衣仙子所取之物,更是重中之重,事关大悲老人计划,张凡目的的成败。 这几人中,除却倒霉到不行的红发老祖之外,其余几个,尽数得手。 现在,显然是看羽翼仙子的时候了。 有张凡几人示范,其余几个人精哪里会不明白,目光也下意识地在云华身上打着转儿。 此时的云华仙子静静地凌空而立,身后一对优美的羽翼以微不可见的幅度轻轻地拍打着,平添几分优雅与曼妙。 人身而生双翼,换在他人之身,难免觉得怪异,或被视为异类,为人所排斥也未可知。 可这对羽翼长在云华仙子的身上,却给人一种飘逸清冷的感觉,浑然一体,只觉得这个绝色女子就当长着这样的翅膀,才不减其风姿。 张凡等人的目光并不多停留在云华那足以让世上大多数人疯狂的容貌而上,而是若有若无地在那对羽翼上打着转。 别人或许难察,但以他们的修为,很容易就能感受到在这对羽翼蕴涵着的强大力量,那种感觉,好像比云华自身还要强大几分的诡异。 在众人的目视之下,云华仿佛永恒冰冷的容颜,渐渐发生了一丝变化,樱口轻开,吐出了一窜优美晶莹如珍珠般的美妙声音: “这是黑玄晶棺!” “非强力可破。” 云华仙子的声音,真如丝绦般的云彩飘渺,给人的感觉明明是就在耳边,又觉在千里之外,是虚还实,恰如其人,总给人以不真是不存在般的隔离之感。 不过在分辨出其中的内容后,所有人都无暇再关注这些旁枝末节了。 “黑玄晶棺,怪不得了。” 感叹一声,众人并未追问她如何得知,不用想也知道自是陆地真仙老祖宗又留下了什么讯息。 这东西看上去太过平凡,不过纯净的墨色水晶而已,故而大家一开始才没有联想到罢了。 黑玄晶棺,顾名思义,乃是通体以黑玄晶构成的棺椁。 重点便是,这黑玄晶可不是寻常事物,灵仙界大家都不清楚暂且不提,整个人间界加起来,能不能凑够拳头大小的黑玄晶都还是未知之数。 不过众人感慨是感慨,却无一人,面露贪婪。 不是大家对奇珍异宝视若无睹,实在是这东西珍奇是珍奇,贵重是贵重,奈何他们拿了无半点用处。 宝物虽好,若到了手中便是摆设,那倒也不必争夺,故而人人皆无觊觎之意。 黑玄晶,世间之所无,非天成之物,乃是仙人造就。 相传在仙家有灵矿,名黑玄铁,与寻常铁矿并无太大的区别,只是矿石尤其的坚硬,不易开采而已。 即便是开采出来,冶炼出黑玄铁来,亦不过寻常铁料,无甚了不起的。 想要炼制出黑玄晶来,非得天上仙人,亲自出手不可。 说难也难,说易也易,简单说来,就是以仙灵之气为燃料,仅此而已。 只有仙灵之气,引导黑玄铁矿在熔炉中发生变化,才能生成黑玄晶来。 能掌控仙灵之气的,自然便是仙人了,别说掌控,即便是有机会能接触到仙灵之气,也是难上加难,不上天府,不登仙界,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现在的人间界,哪里有可能弄到仙灵之气。 这般以仙灵之气为燃料才能炼成的黑玄晶,坚硬无比,水火不侵等都是等闲,已非外力可破,至少不少张凡等元婴真人能撼动得了的。 黑玄晶除却坚硬之外,另一个重要的作用,也是它被炼制出来的主要作用,便是封锁灵气,尤其是仙灵之气。 只要以黑玄晶制成容器,任何含有仙灵之气的物品放置其间,无论岁月如何流逝,哪怕沧海桑田,只要黑玄晶不破,仙灵之气便不会流失。 对拥有仙宝的天仙来说,这自然是使用的东西。 可对张凡等人而言,货真价实的就是拦路虎了,他们可没有什么仙灵之气可供封锁,自然也无需在意。 “云华仙子,现在看你的了。” 永夜眼中放光,直言说道。 云华仙子面无表情地一点头,取出一剑,横于身前,声音飘忽地道: “此剑名——云中剑!” (未完待续) 第九百七十五章 陆地真仙,现! “此剑名——云中剑!” 云华仙子一边说着,一边伸出雪白的小手,在云中剑上缓缓抹过,那永远淡然,好像什么事情都不能让她露出冰冷之外表情的面容上,首次现出些许痴迷与不舍之色。 这一不亚于太阳从西边出来的转变,却不曾引起任何一人的注意,所有人的目光皆凝在那把云中剑上。 剑柄雪白,恍若羊脂白玉,剑刃之白,更胜过剑柄,甚至那只在其上抚摩着的雪白小手,也逊色三分。 云中剑,并无实体,众人清楚地见得,那吞吐着的剑体,纯由云气凝聚,就好像天上风气,偶然裁剪云层,形成剑气形状。 明明无一剑霜寒十九州的锋芒,可只要将视线投于其上,心中便会冒出莫名寒意来,感觉上就好像在皮肤表面的寒毛上,一把锋利的匕首悬空,随时可能刺下一般。 “云中剑!” 张凡目不转睛地望着此剑,脑海中闪过大悲老人对此剑的介绍来。 云中神剑,陆地真仙陆羽所有的六宝之一,已被其融入到本体之中,是陆地真仙肉身的一部分。 这柄神剑,无实体的存在,也不是任何人所炼制,乃是天地生成的异宝,独一无二的存在。 聚云气为剑,无视距离远近,剑出则到,一剑及体,内外皆伤。 只要被云中剑攻击到,内外皆会被侵入云气,即便是体表抵挡,体内也会爆开。 看起来华美而飘逸的神剑,真正对阵起来,却是再歹毒不过了。 知道了这些,就不难明白云华仙子现在的心情了。 这柄云中神剑虽然来历不明,但怎么看也不当跟云中界全无关系才是,至于归属何人,那就不需要深究了。 天才地宝,天生神物,有德有力者居之,总之是落入了陆地真仙之手,沉睡在他的体内,构成不下仙体的陆地真仙之身。 现在在云华仙子手上的,不用说自是一次姓封印了一道力量在其中的复制品,只有一击之力。 从天火扇到天府魔蛇像,再到现在的云中剑,有这个结果实在不足为怪,陆羽定计,一贯如此。 想要取宝而不救他脱困,那完全是不可能的事情。 这东西若是取走,一击而成,便成废品,全无价值,要是以之解封其躯体,要嘛有机会得到真品的法宝,要嘛能得到陆地真仙的奖赏,无论如何,都要比一次姓的东西要好些。 云华仙子也是别无选择,幽幽叹息一声,也不需人催促,脚步不动,素手一扬,一剑挥出。 明明她离黑玄晶棺尚有一段距离,可一挥之下,云气剑刃暴涨,恰如其分的地刺在了黑玄晶棺上。 “叮!” 一声脆响,黑玄晶棺纹丝不动,不曾破开,甚至连一个凹陷都没有。 众皆不语,凝神看下去,以他们的阅历,自然不会只看表面。 此时长达两丈云中剑沉凝不动,就这么抵在黑玄晶棺上,另一头云华仙子羽翼一展,做展翅高飞状,双手曾叠于剑柄处,却是出了全力了。 “嗤嗤嗤~~” 犹如云中神剑不停地消融了一般,云中剑慢慢缩短,云华仙子好像被绳子拖拽着,一点一点靠近了过来。 在离黑玄晶棺只剩下不足三尺距离时,云华仙子眼中一亮,两翼振起,光华大作,恍若纯由华光构成的虚幻羽翼一般,炫目耀眼。 “喝!” 一声清亮的断喝,以云华掌心处的剑柄开始,寸寸崩溃,化作齑粉,从她的小手中,散落了下来。 片刻前让所有人关注的云中剑,就这么在须臾之间,毁灭成空。 在那一刹那,众人分明见得伴着云华仙子断喝之声,剑刃上的云气,如奔腾入海一般,尽数灌入到了黑玄晶棺中。 再看云中剑本身的情况,哪里还不明白此宝已经完成了它的使命,其中陆地真仙灌注的那道力量已然穷尽。 霎时间,所有人回望黑玄晶棺,看着它渐渐发生了变化。 坚实无缝,无坚不摧,即便是张凡取出弑神战枪,也无半点把握奈何得了它的黑玄晶棺,一点一点,泛出一抹白色来。 浑然一体的黑玄晶,在这一刹那就好像其间有无数的气泡与缝隙,正在不断地被云气填充,由外向内,不住蔓延。 转瞬之间,本来通体晶莹剔透的黑玄晶棺变得黑白相间,一片朦胧,其中的陆地真仙,也如被人挂上了一层纱帐一般,看不真切。 “咔嚓~~咔嚓咔嚓~~” 由细不可闻,到清晰可辨,再到连绵不绝,众目睽睽之下,几不可摧毁的黑玄晶棺,正发生着巨大的变化。 先是蓦然间膨胀了一圈,紧接着又骤然回缩,继而一道道细密的裂缝,如蜘蛛网般爬满了整个黑玄晶棺。 “嘭!” 一声闷响,漫天晶莹,混杂在散开的雾气啊,俨然云雾遮挡下的繁星,朦胧而神秘。 足以让众人束手无策的黑玄晶棺,就这么在内在力量的作用下,轰然崩溃,散作无踪。 “咝~” 一时间,张凡等人都倒抽了一口凉气,心有戚戚焉。 “云中神剑,委实可怖可畏!” 张凡暗自庆幸,真正的云中神剑没有在云华仙子的手上,且没有陆地真仙的助力,这般至宝也不是那么容易掌握的。 幸甚至哉! 若是不然,这般一剑之下,由内而外的攻击,如羚羊挂角一般,实在不好抵挡。 这样的手段要是落入别人的手中也就罢了,这云中界跟他的关系,可是有点奥妙的。 “轰!” 恰在众人震慑于云中剑的恐怖威能之时,一声轰鸣,由云雾晶莹的核心处爆开,所有一切遮挡视线的朦胧,在刹那间向着四面八方溃散而去,转瞬无踪。 “陆地真仙!” 所有人的心中一紧,骇然望去。 在那一刹那,恐怖到了极点的威势扑面而来,有形之气场也就罢了,无形的威压,几乎让人有跪倒在地,顶礼膜拜的冲动。 这种浩瀚无边的威势,张凡生片所亲见,或许只有力抗天罚的尸弃道人可与之相较一二。 可尸弃道人再怎么虚弱,至少也是一个活人,可在此时在众人面前的,却仅仅是一具尸体而已。 不可同曰而语! “难道?” 众皆忐忑,面虽不显,无不暗暗警惕,极目望去,视线汇于风暴核心,骤然清晰了起来的未伟岸身影上。 ——陆地真仙! 现在最后的阻碍被云中剑破去,陆地真仙与张凡等八人之间,再无屏障。 出现在众人眼前的陆地真仙,并无半点清醒的征兆,也无任何神识或神魂的痕迹,只是紧闭着双目,便是那点在眉心间的剑指,也不曾滑落下来。 没有了冰球包裹,失去了晶棺支撑,陆地真仙的肉身,犹自脚踏虚空,屹立不倒。 蓦然间,直面陆地真仙的众人,皆有一种尚在凡人时,处山脚下,仰望巍然高山般的感觉。 仰之弥高! 是谓高山仰止,景行行止,虽不能至,心向往之。 能不能至,大家心中无数,但是陆地真仙这般境界,说句心向往之,决计是没有疑问的。 无数年过去了,当年事变之后,这具陆地真仙肉身,还是第一次曝露在虚空中。 单看他本身,并无变化,然他周遭的空气,却隐现无数的波纹,就好像一个庞大、沉重的东西压在那里,连空间都有承受不住之感。 伴着骤然紊乱起来,如脱缰野马般在深渊上空呼啸的灵气风暴,陆地真仙之身,缓缓盘膝而坐,就好像活过来了似的。 如此威势,如此动作,所有人,却都长出了一口气,紧绷着如石块般的身体,瞬间放松了下来。 陆地真仙,这名号给众人的压迫力之大,由此可见一般。 人的名儿树的影,若是在外界说一群站在人间界巅峰的元婴真人,为一具尸体而一惊一乍的,谁人肯信,可事实就是如此。 让众人心中紧绷着的弦没有断掉,乃是因为无论是滔天的威势,还是盘坐的动作,从头到尾都是身体本身的作用,而无任何神识、神魂的参与。 如此,便已足够! “果然!” 红发老祖几乎有抹冷汗的冲动,庆幸不已地说道。 “果然?哼哼~” 张凡瞥了他一眼,心中冷笑。 就好像他的背后有大悲老人一般,这些人中,身边怕都有站着恐怖的人物。 此前也就罢了,一条船上,谁也不想将其弄翻了,现在却是不同了,陆地真仙的肉身,可就摆在眼前…… 红发老祖此言,近乎失态了,陆地真仙给他们的威压,委实太大了。 话音落下,他好像也察觉到失言了,随即闭上了口,如其余人等一般,眼观鼻鼻观心,沉默不语。 深渊上空,陆地真仙面前,一时安静了下来,只有灵气风暴,依旧形成狂风呼啸,俨然一只小手,在众人的心中挠着。 “诸位道友……” 良久良久,好像受不了这沉默的气氛一般,永夜环视众人,开口道:“怎么办?拿出个章程来吧!” “还要什么章程?按说好的办吧!” 千目老妖的声音,不觉间带出几分阴森来,阴测测的目光,有意无意地瞥向张凡的身上。 (未完待续) 第九百七十六章 仙劫之力,与天斗法! “章程?说好的?” 张凡心中冷笑,知道这些家伙怕是在去找他之前,就已经有了什么想法,却半点不曾透露出来。 “其心可诛!” 张凡蓦然回首,眼中隐现寒光,寸步不让地与千目老妖阴测测的目光碰撞在一起。 目光相撞,如欲擦出火花来,浓浓的紧张气氛,悄然弥漫开来。 半晌,千目老妖微微一侧头,避开了目光,不再与其对视。 他未必是惧了,但他一定是不会自个儿出头跟张凡较量,从而让其他人等渔翁得利,他还没伟大到这个份上。 张凡的实力,在先前融化冰球的时候就露出冰山一角了,绝非易与之辈,不到必要的时候,任谁也不愿意与他动手。 这时候,就看出先前张凡毫不犹豫爆发出强大力量的好处了,若是当时存了藏拙之心,小火慢煮,怕是千目老妖别说避开目光了,直接就开打了。 哪怕是一动手就发现深浅,到时木已成舟,说什么也来不及了,只会将其他人也一起引下来。 一场大战下来,张凡或可全身而退,但这陆地真仙的肉身,还有其中隐含的东西,大悲老人的计划,他的目的,尽数化作沙上城堡,水中阁楼。 迫退了千目老妖的目光后,他环顾左右,一一与剩下的几人对视,坚定的目光,将他的心意表露无遗。 随即,张凡倒是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东西。 永夜、星澜、雷泽三人,或冷笑,或茫然,或无所谓,与其余人等迥异,尤其是永夜,他更是摆出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环抱着双臂,好像在看戏一般。 红发老祖、云华仙子、千目老妖、紫衣仙子,四人倒有点像是同一个阵营的,然又彼此不加沟通,恍若陌路人。 让张凡在意的是,在那一瞬间,云华仙子美目中第一次泄露出些许杀意,旋即又被压下。 紫衣仙子则是饶有兴致地与其对视,一副坦坦荡荡的样子,目光中甚至带着几分善意。 错综复杂!如坠迷宫! 张凡深吸了一口气,将纷乱的思绪尽皆压下,在他看来,无论如何,他的目标不变,若有阻碍,不惧一战,也就是了。 其余等等,随着事态的变化,自然会一一浮出水面,多想无异。 “无论你们商量好了什么,张某都是一句话……” 张凡眼中神光暴涨:“算我一份!” 他也没有说什么约定好了,守信等等废话,直接将坚定不移的意志摆了出来。 此言一出,几乎在同一时间,众人瞳孔骤缩,形势紧张到了几点。 永夜、星澜、雷泽三人聚在一起,红发、千目等人略微靠近,唯独张凡,独自一人,面对其余,却面带冷笑,怡然不惧。 沉默半晌,千目老妖冷哼出声: “哼哼~” “张凡,你可知道你在跟谁说话?” “愿闻其详。”张凡眼皮都不抬一下,漠视的态度让千目老妖的呼吸陡然粗重了起来。 “你是不弱,可别忘了,你只有一人而已,有何倚仗敢大言不惭!” 说着,千目老妖的目光游移,在身边几人身上扫过,威胁之意,昭然若揭。 “那又如何?” 张凡神色无任何变化,只是猛地抬起头来,眼中神光如有实质,直刺千目老妖的双眼,冷然道:“凭多废话,张某话就放这了,若是不服,你这妖物尽管出手便是,有何倚仗你到了地下自知?” “你……” 千目老妖气急,“妖物”二字他几百年没听人敢在他面前说了,这一气非同小可,若非心中还有一点清明,几乎就要忍不住动手了。 “你什么你?“ 张凡嗤之以鼻道:“张某要走,谁也拦不住;张某要战,你们准备几人陪葬?” 说这话时,他的目光尽在千目老妖的身上打转,好像在说无论几人陪葬,其中定有你一份般,生生让这老妖怪将到口的话重新咽了下去,满脸通红。 与他不同的是,其余诸人所想的,却是张凡口中“想走谁也拦不住”上,他们此后的打算,无疑着落在陆地真仙身上,有这么个大高手游弋在左近,让他们如何敢放心大胆地作为? 这就是实力了,若非有足够的实力,怕是他们七人中,至少有四五个一拥而上,直接将张凡灭杀了,哪里会百般斟酌,四下衡量得失?快刀斩乱麻岂不干脆。 “诸位,你们争这些不嫌太早了些吗?” 恰在剑拔弩张之时,一个柔美中隐含雷霆轰鸣的声音,忽然传入众人的耳中。 “紫衣?她是何意?” 包括张凡在内,所有人皆是诧异地循声望去,随即齐齐面露骇然之色。 紫衣仙子的手上,一道暴烈到不敢想象的红光暴起,即便是她紧紧地攥着拳头,也无法阻止。 “要争等会再争,紫衣要支撑不住了。” 在一瞬间,张凡清晰地见得,紫衣的额头上,晶莹香汗不停地冒出,不过片刻,汗如雨下,甫一暴露在外,就瞬间蒸腾而起,好像她体内的雷霆之力在躁动一般。 她可是天雷之体,岂有控制不住雷霆之力的道理? 随即,所有人都知道问题出在她手上的红光上。 “各位,陆地真仙身上力量不敛,我们谁能靠近得了他?现在争来何用?” 紫衣仙子的话愈发地吃力了起来,好像一字一句,皆是耗尽了心力一般。 蓦然回首,张凡这才发现,陆地真仙身体周遭隐现的波纹,好像将他藏匿在另一个空间似的,以众人的实力,怕是根本就靠近不得,遑论在他的身体上做什么了。 大悲老人虽提醒过紫衣仙子手上的东西极其的重要,但具体的情况连他老人家都不清楚,毕竟紫衣仙子所去的那个所在,天雷之力太过恐怖,据说是当年陆地真仙陆羽度过仙劫的所在,他的意识压根靠近不得,一个不小心,就是灰飞烟灭,天雷之下,岂有侥幸! 也只有紫衣仙子这般手持神罚诛仙剑至宝的人,可以安然进入其中,并获得好处。 “紫衣仙子,你手上的东西是?” 张凡心中一动,问出了众人的疑问。 “仙劫之力!” 紫衣仙子吐出了这四个字,随即手上一松,红光乍起,遍洒整个冰川内部。 红光的核心处,密密麻麻的紫色雷霆缠绕,如同一张网般,将核心处耀目的红光笼罩。 在这些紫色雷霆上,张凡依稀感觉到了神罚诛仙剑的气息,还不及确认,突变忽生。 “噼里啪啦~~” 连绵脆响声传出,旋即密密麻麻的紫雷冰消瓦解,好像遇到了天敌一般,瞬间崩溃。 这一切是发生得如此之快,张凡等人犹自沉浸在“仙劫之力”带来的震撼当中,脸上方才动容,真正的仙劫之力,就已经出现在了大家的眼前。 一丝,极细的一丝,彼此蚕丝更纤细,比起蛛丝更微不可见,刺目的红,俨然毁灭的色泽。 “这就是仙劫之力?” 张凡也不由得心中震撼,这仙劫之力,可不是什么普通东西。 修仙之人,修至化神境界,便是元神大成,脱出肉体桎梏;及至飞升成仙,又反其道而行之,天降甘霖,充盈的仙灵之气降下,重塑仙体。 一舍一得,方才能成就仙道。 其中最关键,也最艰难的关卡,莫过于成仙那一刹那的天劫了。 这一劫难,更胜过无数雷劫,故被人以仙劫称之。 一步迈出,成就仙道,其难可以想见。 若紫衣仙子所言无误的话,那么这一丝好像一阵微风吹拂就会溃散的红丝,便是修仙者最为恐惧的仙劫之力了。 这般连及至仙道以下巅峰的强大修仙者都可毁灭的雷霆,简直是恐怖到了极点。 这丝仙劫之力,压根就不理会众人凝于其上的热切与惊惧的目光,一闪而过,恍若有什么东西吸引一般,直扑陆地真仙的肉身而去。 “噼里啪啦~~” 脆响声过处,包裹在陆地真仙肉身周遭的波纹瞬间在仙劫之力的作用下崩溃。 红丝全不停留,径直投入到了陆地真仙的眉心处,化作一道红色的雷霆印记,渐渐隐没不见。 随着仙劫之力的临体,陆地真仙就犹如活了一般,数万年沉睡带来的一种莫名暮气消散,反有一片无形的波纹,向着四面八方散去。 波纹过处,众人皆是一寒,好像内外透明,所有的一切都在别人的视线当中,不下**而过闹世之感。 从仙劫之力现,再到陆地真仙肉身的异状,这一切都发生在顷刻之间,完全不给人反应的时间。 当一切以成定局,所有人面面相觑,一时无言。 张凡面上神色虽然恢复了正常,心中却是暗叹,想起了此前与大悲老人的对话。 那是在大悲老人大致叙述了陆地真仙身上的诸般防护后,他发出的疑问。 …… “大悲老人,那陆地真仙既然想重生,又何必给自身设置那么多障碍,平添变数呢?” “他别无选择!” “他在防什么?世上还有人能奈何得了他?” “没人奈何得了他,可天可以!” “他不是在跟人斗,他是在跟天斗!气运枯竭,生机立断,命当身陨,强改天机,岂是易与?!” (未完待续) 第九百七十七章 投影大法,神游秘盘 “不是与人斗,而是与天斗!” “与天斗法!” 望着犹自如沉睡一般的陆地真仙,张凡长叹一声,与这个“死人”相比,自己等人,又算得了什么呢? 百般计划,多番谋算,尔虞我诈,实力争锋,在此人的眼中,或许都与那儿戏无异吧? 想到这里,张凡只觉得百无聊赖,更加不想跟他们纠缠了,伸手一指苍穹,道: “诸位,请速下决断,不然的话……” 他话所没说尽,但察觉到异状的,也并不止他一人,几乎在同一时间,众人脸上皆是一沉。 深渊之顶,冰川内壁,隐现龟裂之纹,极目透视冰层,不能见得一道道深邃的裂缝,正如有生命一般地蔓延着。 仙劫之力的引发,陆地真仙肉身的变化,所有的一切,渐渐产生了影响。 “轰隆隆~~~~” 众人脚下无限深处,深渊底部,依稀震动之声传来,愈演愈烈,俨然大地震怒,咆哮不止。 不觉间,众人的眉头紧皱,心知再拖延下去,怕是真的就麻烦大了。 他们身处冰川内部,与世隔绝,却是不知麻烦早就已经不小。 …… “哈哈哈~~~” “好,好,大好!” 中央紫府神碑之下,大悲老人现出身形,一蹦三尺高,神色间紧张中带着惊喜之色。 “陆羽小子,你的肉身出现了,是不是很激动呢?” 恍若对他话的反应,整个大地,轰然震颤了起来。 “轰!” 紫府州各处,皆有一道道的气浪环圈,全无征兆地出现,豁然间散开,经行处大树摧折,江河断流,高山崩颓……俨然世界末曰一般。 刹那间,不可计数的生灵在这一拨气浪下湮灭,不过弹指一挥间,淡淡的血色,覆盖到了紫府州上空。 “你激动也没用!” 大悲老人对这天地变色的毁灭气浪视如不见,一步踏出。 “砰!” 沉闷巨大的响声,隐然九个紫府神碑同时震颤,更不像是大悲老人小小的身躯所能发出的脚步声,更像是太古巨人践踏大地。 伴着这声闷响,震颤着,恍若兴奋得颤抖的大地,就犹如迎面给人来了一锤子,一下子被打懵了一般,猛地凝滞了一下。 “不到时候,我是不会让你出来的。” 大悲老人一个闪身,出现在中央紫府神碑顶端,一屁股重重地坐了下去,神色前所未有的郑重,沉声道:“一切,为了自由,为了……仙~女~~” “轰轰轰轰~~~” 九道紫光,冲天而起,一主八辅,上冲云霄,下镇大地。 在那一刹那,紫府州上所有的生灵,包括冰川中的张凡等人,心中齐齐一震,一个发自灵魂的愤怒咆哮,充满了不甘与暴虐,如同溃堤之洪水,直欲冲开众人的心防,让人永恒地迷失在负面情绪中去。 这种灵魂咆哮,修为越强者,收到影响越大,反而是那些凡夫,压根就无法感觉。 “哼!” 一行八人,无一例外,闷哼一声,身子齐齐一沉。 “好厉害!” “这是紫府州意识和陆羽元神?” 众人的神色都有点变化了,知道归知道,真正面对这曾经的宇内第一人,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绝对的实力差距,震撼之下,他们并没有意识到这所谓的紫府州意识与陆羽元神,怎么会如此暴虐,恍若狂魔与野兽一般,丝毫不像是陆地真仙应有的仙人风范。 “大家不用紧张,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陆羽的元神明显是出了什么问题,这点大家应该都是知道的吧?” 说话的,乃是神罚诛仙剑剑使紫衣仙子,只见她额前留海为汗水所沾湿,紧紧地贴在额头上,却无任何困顿之色,也无得而复失仙劫之力的失落,反而显得精神很是振奋。 “陆羽元神哪怕是感应到了肉身出世,没有三个时辰,也休想能出来,我们还有时间。“ 众皆点头,他们的身后各有背影在,不是紫府遗脉,便是居心叵测势力,这些自然有人告诉过他们。 “所以,现在不是我们内讧的时候了。” “想要什么,要趁早,不然……” 紫衣仙子的话有点意味深长,言下之意,却没有人不明白的。 不然怎么样?无非是陆地真仙复生,那再想做什么,无异于做梦了。 张凡神色一动,紫衣仙子说的自是正理,但话里话外,也不乏站在他这一方面的意思。 想要趁早,就要答应他的条件!无非如此。 品味着她的意思,张凡向她望了一眼,正好捕捉到她的目光,隐含笑意。 两人的目光一错而过,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陆地真仙上,倒是没有人注意到这一点。 “好了!” “我们八人,各凭本事,大家没意见了吧!” 永夜沉吟了一下,当机立断地开口道。 现在还能有什么意见,再僵持下去,一拍两瞪眼,前面所有的功夫都白费了。 张凡自无异议,只是沉声问道:“诸位,你们还没说要如何做法?” “很简单!” “无论是身体还是宝物,以我们的手段,都别想在外面碰这陆地真仙一根毫毛。” 紫衣仙子嫣然一笑,解释道:“唯一的办法,就是进去!” “进去?” 张凡的脸上闪过一抹异色,却是不曾想到他们打的是这个主意。 从外面下手,他们的确是没有办法,若是不然,张凡一个袖里乾坤下去,然后掉头就跑,其他人又能奈他何? 非不为也,实是不能! 这陆地真仙陆羽,实在是强到了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地步。 就以他的肉身来说吧,强悍到了极点,威压到了干涉现世的地步,莫说伤害到他的肉身了,哪怕是装,除却这大千世界,也没有任何东西承受得了他体内蕴涵的恐怖力量。 要是张凡胆敢以袖里乾坤装之,下场只有一个,就是乾坤袖毁灭,乾坤空间崩溃,神通被破,别无其他的可能。 差距实在是太大了。 要想收起、带走这具肉身,就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才将其彻底控制住,然后将所有的力量收拢,方才有可能。 所以他们的想法也不算太奇怪,外面不行,自然只能从内部攻破了。 问题是,怎么进去? “投影大法!” 紫衣仙子目视着羽翼仙子,笑盈盈地说道。 “意识投影,芥子遨游。” 张凡终于动容,一是没想动他们竟然想用这个法门,二是不曾意料到,一直低调的羽翼仙子云华,竟是此行真正的主导。 紫衣仙子的注视,便不是再明白不过的答案。 云华仙子默然不语,只是伸手入怀,掏出时,一面小小的镶玉黄铜盘,摊在了她的掌心处。 投影大法,乃是无上秘法,并不是什么人都可以施展的。 化神期以元神护持,才可施展的大法,是长生密境的高手,遨游天地的一种手段,上可入九重天宇,下可至一碗水中遨游;广至无穷,微至芥子,皆可入内! 张凡等人虽然在凡人界叱咤风云,但毕竟修为不到,自然是没有实力施展投影大法的。 不过借助法宝的话,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羽翼仙子云华手中的,显然便是这样一件法宝。 “云华姐姐,全靠你了,也就是你们呢,别人想从长风真君手上借得神游秘盘这件至宝,完全是不可能的事情。“ 紫衣仙子似有意若无意地说道。 “长风真君……” 张凡眉头一皱,没想到,最后还是牵扯到了这个老怪物,而且还跟云中界扯上了关系。 一时间,他只觉得这个天地,怕也是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大。 “哼!” 云华轻哼一声,似乎嫌紫衣说得太多了,但也没有其余的表示,只是将神游秘盘向着空中一抛,随即身后的羽翼扇动了一下,一股云气汹涌而出,凌空扑去。 这一刹那,那对羽翼上爆发出来的力量,让所有人的眉头都是一皱,显然是感受到了其中的压力。 这个羽翼仙子云华从头到尾除却以云中剑,引动其中陆地真仙留下的力量之外,就再没展示过分毫了,大家对她的实力,完全没有概念。 “劲敌!” 众人望向她的目光都有点不一样了,满是警惕之意。 虽然红发老祖、千目老妖等人身后的势力显然跟云华仙子所在的云中界有过什么交易,不然的话神游秘盘也不会在她的手上,但在这个真正与利益有关的时候,他们的警惕比起他人来,只多不少。 见得如此,张凡反倒松了一口气,不怕他们强大,就怕他们铁板一块,若是如此的话,即便是他自身的实力再强,也难讨得好了。 大家注视在她身上并不怎么善意的目光,羽翼仙子恍若不觉一般,只是自顾自地伸出玉手,遥遥点出。 “轰!” 光华大作,九彩迷蒙,神游秘盘由实转虚,化作一个阵法,笼罩而下。 其中心处,正是盘膝而坐,巍然不动的陆地真仙。 与此同时,虚空显出的阵法上,八个玉色蒲团大小的光点,齐齐亮起。 “来了!” 张凡深吸了一口气,心知最重要的关头到了。 显然,踏上这八个玉点,便是意识投影,神游芥子了。 (未完待续) 第九百七十八章 银色长河,神通之地 八个蒲团大小的玉色光点,恍若棋盘上的星位,闪烁着柔和的光芒,让人不觉间忽略了繁杂玄奥的阵法本身。 这个神游秘盘所化的阵法,便是他们这次对付陆地真仙肉身唯一的手段了。 若无此宝,当真是狐狸咬刺猬,无处下口。 在神游芥子阵法上的玉色光点稳定了下来后,羽翼仙子云华一言不发,云淡风轻脚尖点地,占据了其中一个位置。 众人哪会不知机?数道流光闪过,顿时八个玉色光点上各有一人占据。 皆已就位! 站在玉色光点上,张凡眼中闪过诸般色彩,最终并没有做出什么动作,只是平静地望向云华仙子。 在他看来,这个相当于投影大法,能使得修仙者以意识神游天地的法宝,实在是玄之又玄,超出了他的想象力。 换成他平时的习惯,早就一个大五行破禁术按上去,仔细分析一番了。 可惜现在的情况却不允许。 就在他站上玉色光点的刹那,云华仙子完全不管他们准备好了没有,俯下身去,一只雪白的手掌,恍若拨动琴弦一般,在亦幻亦真的阵法纹路上一按。 “轰!~” 霎时间,八道光柱冲天而起,整个阵法豁然大亮,显然已经启动了起来。 在这个关头,即便是张凡胆大包天,也只得按捺了下来,毕竟是完全不了解的秘宝,要是大五行破禁术过处,破坏了这次投影,那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是谁也不知道的。 恰在他暗自惋惜的时候,眼中忽然一阵模糊,所有人的视线,也在同一时间朦胧了起来。 阵法,发动! 在意识模糊的刹那,张凡强提着精神,穷极目力望去,只见得以八人座下的玉色光点为源,共有八道夹杂着无数九彩星点的玉色光柱,轰然爆出,与陆地真仙相连接。 蓦然间,他只觉得一切都显得恍若梦幻,直欲睡去之时,忽然心中一颤,警兆大生,勉强抬起眼皮望去,顿时与另一道目光在空中碰撞。 旋即,天旋地转,俨然换了天地,整个意识,从肉身中抽离。 …… 冰川中心空洞,无底深渊上方,九道人影,盘膝而坐。 九道人影中以八道玉光与其余八人相连接的,不用说自是陆地真仙了,其余人等,就是张凡他们一行八人。 此时他们八个再没有一点剑拔弩张的模样,一个个安详地闭着眼睛,盘膝而坐的身影上,精气神皆在,恍若安眠。 在他们的身上,各有一道玉色冲天光柱,犹如实体的柱墙一般,将八人包裹在其中,与外界隔绝。 这八道玉色柱墙,彼此间通过其下的阵法相连,隐然将八人连成了一体。 “唉~~” “看来是拣不到便宜了。” 苦道人在菩提园中苦恼地挠了挠头,无奈放弃。 庞大的神识蜂拥而回,将外界的情况一丝不差地传入了他的脑海之中。 不知不觉中,这几年过去,苦道人的神识就已经回复到了巅峰状态,隐然还有超越。 不过这些对眼前的情况都无济于事。 在先前的神识探查中他发现,若是在这个时候才菩提园中离开出现在外界的话,还不等他做什么呢,就会瞬间被玉色光柱排斥出去。 这八道玉色光柱将八人连同陆地真仙连成了一体,任是何人,都无法一气将他们一齐毁灭,做不到这一点,就伤不得任何一人。 可说在这个神游芥子投影大法的状态下,八人的肉身绝对没有出现意外的可能了。 这也就罢了,早在苦道人料中,倒也不至于让他郁闷,问题是先前神识一探,他便感觉到几在同一时间,数道强大的气息分别从各人的身上爆出,再不缩头的话,非都被人发现了不可。 “小子,看来我老人家一时是被帮不了你了,自求多福吧!” 苦道人左思右想,也解不了眼前的局面,只得作罢了,好在不过是公平对决一场而已,对张凡他老人家还是有些信心的。 在这个时候,张凡也从一片混沌中清醒了过来。 …… 银色大河,奔涌不息,宽逾千丈,高至亦千丈,深不可测。 在这条银色涛涛大河的上空,无数光点汇聚,由脚到头,组合出一个人形来。 这个人形为男子,全身**,肌肉线条清晰,并不鼓胀,而显得柔和中隐藏着爆发姓的力量。 随着时间的流逝,光点如同飞蛾扑火般地自银色大河中飞出,片刻不停地投入到了人形之中,一直到…… “嗤~~~” 张凡蓦然睁开了眼睛,眼中神光真真正正地有了实质,搅动周遭浓郁得如**黏稠的灵气,嗤嗤声作响,不下利剑破空之声。 见得他一幕,他的眼中闪过一抹诧异之色,随即沉吟了一下,一袭玄衣衮服,蹑云步履,东皇冠冕等等服饰,如同本来就在那里一般,覆盖上了他的身体。 这时候在看,张凡与他在外的肉身,无半点区别,便是他自身,怕也分辨不得。 若要说有什么不同,那就是——法宝! 除却刚刚踏入修仙界的那一两天外,他一生之中什么时候不是法宝成堆,这下倒好,两手空空,清洁溜溜。 面对这般情况,张凡仿佛一无所觉一般,毫不在意,只是摸着下巴,沉吟了起来。 “现在看来,我应该是在陆地真仙的血管中才是。” 脚下奔涌不息的银色长河,当是贯穿全身的血液。 这血液中的灵气,浓郁到不可思议的地步,张凡先前受投影大法的影响,本能地按照意识中的肉身重塑,也不过消耗了微不足道的一小点,连九牛一毛都不到,由此就可见其恐怖了。 银色长河地步犹不可知,但顶部成穹顶状,两面凹弧,显然就是血管壁了。 这些淡金色的血管壁不用尝试,也知道绝对不是他可以破坏得了的,无形的威压,不断从中散发出来,单单这一层血管壁,就胜过他在金刚战象上感受到的坚不可摧。 “陆地真仙,果然不愧一个仙字,我不如也!” 张凡脸上的骇然之色渐渐散去,直面本心,坦然无比地说道。 他一身骄傲的修为,放在陆地真仙这恐怖的肉身之中,就连一小滴血液都不如,连血管壁都撼动不得,这是何等的恐怖。 在听大悲老人言陆地真仙在飞升无门之后,自创大法,陆地真仙真身,隐然超过了仙躯时,张凡固然赞叹,却没有明确的概念,此时置身其间,才真正感受到了他的可怕。 “这等强者,竟也落得如此下场,天数啊,气运啊,果人力所能违乎?” 张凡摇了摇头,旋即将这些念头驱散,有三个青铜鼎在手,就在这个陆地真仙躯体之内还有第四个,有了这些青铜鼎,他的气运之宏无人可敌,想来不至于如陆地真仙这般倒霉才是。 这些都是后话,当他沉下心来,思索现在面对情况时,脸上不由得闪过一抹阴霾。 这阴霾的源头,正是在投影大法发动那一刹那,那恨不得让他烟消云散的凶厉目光。 目光的尽头,是一对美丽的双目,如同天上最璀璨的星辰,梦中最迷幻的云雾,让人忍不住想沉醉其中。 “云华仙子!” “你好像很恨啊!” “这是为什么呢?” 张凡一边沉吟着,一边放开神识,感受着这个独特的世界。 片刻后,他将竭尽全力,也不曾放出百丈的神识缓缓收了回来,开始琢磨起这般环境的利弊来。 此处并未限制神识,却胜过所有对神识的限制。 一力降十会,诚哉斯言! 在这整个世界都充斥着近乎液态灵气的恐怖地方,神识每一寸前进,都如在激流中步行,绝对的力量压制,让一切技巧都成虚妄。 这点郁闷,很快就被巨大的惊喜驱散了。 “轰!!~~” 张凡随便一指点出,如同四两拨千斤一般,带动周遭无尽灵气,越来越强,到得轰击在血管壁上时,已是他本身力量的数十倍! “这……” 他的眼中,渐渐亮了起来。 此处是在陆地真仙的体内,而此人的元神早就深入地底与紫府意识融合,换句话说,这些他体内的灵气,都属于无主之物,不受烙印与控制。 在这种情况下,每一击出,都可裹挟其间的强大灵气,撬动无边威能,等于从陆地真仙的身上,借用了他的力量。 明得此点,无法将法宝带入的郁闷,彻底一扫而空。 世人对他的看法,或者是炼器大宗师,浑身强大法宝的狂人,但是张凡自己清楚,他最强的地方在神通,他最在乎的也是神通。 有青铜鼎神通垫底,他的神通之路,注定要比法宝走得更远。 在这个地方,神通能发挥出堪称恐怖的威能,仅此点,就足以就他在神通方面的优势百倍扩大,彻底弥补了法宝方面的限制。 想通这一点后,银色长河上空处,轰鸣声大作,诸般神通他借着此地特殊的情况,一一演练出来,摸索清楚之后,方才一步踏出,踏在了银色长河的河面上。 “哗啦啦~~” 随波逐流,张凡凌波而立,如一叶扁舟,顺着长河奔涌的方向,向着下游处而去。 (未完待续) 第九百七十九章 貌似黄雀? 顺流而下,一叶扁舟轻帆卷。 凌波而立于银色长河上,张凡恍惚间生出了一种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般的感觉。 若非早已知晓,谁敢相信这恢弘浩大的银色长河,不过是一条小小的血管,在这平时微不可见的地方,他竟能生出壮观之感。 神通妙法之奇,莫过于此! 张凡在稍稍适应了一番,甚至还没有研究清楚的时候,就匆忙选择顺流而下,并非无因。 此时他既然置身在陆地真仙的血管中,那么这道长河自然是奔涌是血液,那样的话,长河的两端,或为心脏枢纽之处,或为四肢末梢之地,这两种可能姓为最大。 在这繁杂无比的水道中,只有或顺或逆流水的方向,才最有可能达到他的目的地。 按大悲老人的说法,第四尊青铜鼎被陆地真仙收入了他的心脏中,那样的话,心脏枢纽之处,他就非去不可了。 除此之外,陆地真仙将他最得意的六件法宝融入体内,才有了这旷古绝今的陆地真仙肉身。 既然如此,那么这六件至宝最后可能存在的地方,就当是在四肢、躯干、头颅,这几个地方,虽是推测,但也离事实不远。 故而只要继续下去,无论是哪一个结果,对张凡来说都是可以接受的。 银色长河奔涌之速,简直难以想象,踏波其上,就犹如乘云驾雾一般,倏忽之间,无数距离跨越。 在这灵气浓郁到了恐怖的地方,连飞行都显得分外的困难,也只有借着激流,才有可能达到这般惊人速度。 不知过了多久,距离跨越了多少地方,张凡心中都要没有了概念时,忽然,心中一点,轻点银色波涛,整个人浮空三尺,悬浮了起来。 随着顷刻之间,无尽激流从脚下奔涌而过,他的眉头也渐渐皱了起来。 “有人!” 缓缓靠近了过去,绕过一个弯道,两道从空中交错而过的人影,映入了他的眼帘。 “千目老妖!” “红发老祖!” 这两个“熟人”,正在张凡的神识临界之处,打得不亦乐乎。 也就是在这个特殊的地方了,不然以他们两人的修为,张凡想靠得这么近而不被发觉,简直是不可能的事情。 仔细观察,侧耳倾听了一会,张凡的眼中闪过一抹讥诮之色,旋即化作一片冰冷。 同一时间,远处两人的争斗,已经到了白热化的地步。 一头巨大妖蛇,凭空浮现,占据了大半空间,已泰山压顶之势扑下。 ——千目老妖,凝气化形,以周遭无边灵气,凝就这只实体化的妖兽。 无尽灵气虚空自燃,星火燎原,顷刻之间,漫天尽被点燃,所有的火焰汇聚一处,化作一个火焰巨人,合身一扑,直接与妖蛇纠缠在一起。 “轰~~~轰轰轰~!” 空中、银色长河里,血管壁上,没有一个地方,不是这两个强大妖物的战场,庞大的身躯压过,杀伤姓的法术砸过,好像整条血管都为其撼动,微微地震颤了起来。 这一切,一直继续到了庞大到外界两人根本无法驾驭的力量彼此对撞,轰然巨响下,两人倒飞而出,各自撞到了身后的血管壁上,随即贴着血管壁,无力地滑落了下来。 两人的身躯、手臂,都已经到了残破的地步,惨得不能再惨了。 他们两人一时不得起来,满腔的愤怒好像都化做了毒舌,开始了另外一场战斗。 “老妖怪,你不是很行吗?再外面还敢辱我,现在知道你红发爷爷的厉害了吧?” 红发老祖耷拉着脑袋,仿佛斗败公鸡犹自趾高气扬一般,怒骂不止。 “红头发的火鸡,你比老子好到哪里去?等老子比你先恢复过来,先抢了你身上的宝物,再把你活吞了,在拉出来,跟老子合为一体,很荣幸吧!” 千目老妖明明爬都爬不起来了,气势半点不弱,连阴测测的笑容,蛇类特有的那种阴冷,都半点不少。 “啊呸~” 红发老祖嗤之以鼻道:“还想抢老子的宝物,等老子比你先起来,也不杀你,禁锢你的神魂,当头把玩的小蛇也不错,放心,老子会对你很好的,每天找个八百十头母蛇给你**,生一大群小蛇给徒子徒孙做灵兽玩。” 红发老祖别看一脸粗鄙的样子,刺激起人来还颇在点子上,任何一头化形大妖听了他这般骂法,怕是都要暴走。 即便是事不关己的张凡听在耳中,也暗赞了一声够狠毒。 反倒是当事人千目老妖恍若不闻,不屑地撇了撇嘴,勉强摆出盘膝状,运转起灵力来,直接把红发老祖的咒骂当做了耳边风。 “啊~” 骂得正兴起的红发老祖怪叫一声,也惊觉了过来,如千目老妖一般盘膝,努力地恢复。 现在的情况,看上去就好像如果没有外人加入,两人只要谁先恢复过来,就可以所以炮制全无反抗能力的对方,顺便将口中的宝物收归囊中。 场中一时安静了下来。 远处的张凡眼中闪着寒光,低头沉吟了起来。 此处血管壁渐渐收紧,空间缩小到了最开始不到一半的地步,十之八九是到了末梢,也就是他自身判断的陆地真仙融合法宝之处。 “这就是你们口中的法宝吗?” 张凡微微一笑,自言自语道:“两个差不多是废人的家伙,还携带着重宝,好大的**啊~” “这不是逼我做黄雀吗?” 一边摇头,一边身子一沉,他重新落回了激流之中,如一片岸边飘落下来的枯叶,须臾之间,随着奔涌不息的长河,直接出现在了红发老祖和千目老妖的面前。 “谁?” 两个重伤入定的老怪物,瞬间惊醒了过来,待得看清楚张凡的身影,身子一歪,一蹦没起来,反而软倒了下去。 “东华真人!” “你想做什么?” 两人惊呼出声,好像见了鬼了一般。 两人正值最虚弱的时候,乍见大敌,有这个反应也不足为怪。 “你们这是怎么了?怎么搞了这副模样?” 张凡口中啧啧有声,负手而立,好像对他们的警惕视而不见,悠然自得地上下打量了起来。 越过两人的交战之处,再往外百丈地,一个如何湖心岛般的凸起之物,横在银色长河上,汹涌而来的激流在这里被分成了两半。 这个河心岛,看上去就好像一个平台一般,自然华美的纹路,乍看不名其意,细看之下,又有几分人体构造的天然美感,说不出的玄奥之意。 在这个平台的中心处,一个剑形凹陷突显着,其中空空如也。 “云中剑?!” 张凡略一皱眉,似是自语,又如对红发老祖与千目老妖所说。 “不错,就是云中剑!” 红发与千目两人忽然放松了下来,好像放弃了抵抗一般,满脸的苦笑之色。 “东华真人,云中剑就在那个红发老头的身上,你自去便是。” 千目老妖眼珠子一转,阴测测地笑道。 “老妖怪,你不得好死,云中剑明明在你的身上。” 红发老祖一副粗豪模样,眼珠子却转得飞快,灵活处半点不下千目老妖。 两人的话,张凡充耳不闻,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好像在看猴戏一般。 接触到他的目光,红发老祖打了个激灵,如被戳破了的皮球,整个人软了下来,有气无力地说道:“东华真人想必你看了有一会儿了吧?要动手就干脆点,老子认了,记得顺便连那个老妖怪一起宰了,老祖我承你的情了。” “你个老不死的,临死了还要拖人垫背,我……” 千目老妖破口大骂,看那样子若非实在是爬不起来了,马上就要扑过去。 话说到一半,忽然被“啪啪啪”的声音打断,蓦然回首,却是张凡含笑鼓掌,看到他望来,还饶有兴致地点了点头,一副你们继续我看戏的样子。 “东华真人你什么意思,要宝物就拿去,要杀要剐随意,还等怎地?你还要辱我不成?” 红发老祖须发皆张,好像愤怒的狂狮,捍卫最后的尊严。 千目老妖也停下口来,森冷地望去。 “老祖误会张某了。” 张凡脸上笑容不改,笑着说道:“我只是有一事不明,想要请二位解惑罢了。” “你说!” 千目老妖接口道,声音分外阴沉,好像感觉到什么东西不对了一般。 “很简单!” 张凡仍然云淡风轻,淡然道:“老妖你似乎跟红发老怪很是不合啊!” “是又如何?” “那张某就觉得奇怪了,早先红发老怪招惹到仙界奇毒的时候,你的反应怎么会那么大呢?” 张凡脸上不改笑容,眼中笑意却渐渐冷了下来,森冷一片。 “你不是盼着他死吗?我可是记得,那时候你是站在最后面的,死谁也不会死到你,你那么着急……” “是为了什么呢?” 在张凡满是讥诮的目光中,千目老妖和红发老祖面面相觑,一时无言,好半晌,正当千目老妖准备说什么的时候,张凡再次拍响了手掌: “戏已落幕,正主儿也该出面了吧?” (未完待续) 第九百八十章 机关算尽,偷鸡不成 “东华真人你这是什么意思?” “老祖我不明白!” 红发老祖讪讪然开口道,单从那骨溜溜转个不停的眼睛,就不难知道他心中还抱着侥幸之心。 张凡微微一笑,竟是真的正色回答道:“在张某看来,你们两个不仅不像是仇敌,倒更像是老友,我说的可有错?” 无论是仙界奇毒乍现时千目老妖的失态,还是他们两人一路有意无意的争锋相对,在他看来,都有问题在其中。 两人的仇怨,太过僵硬做作,更像是演戏。 他并没有什么太过肯定的证据,不过单单心中猜测,已经足够让他小心谨慎了。 先前无论红发老祖与千目老妖如何做作,在张凡的眼中,都与演戏无异,半点不曾放在心上。 “东华真人你真是误会了,杀了那个红发老怪,顺便取了宝物,就都清楚了。” 千目老妖挣扎着起身,做最后的努力。 “这么说后面没人喽?” 张凡哂然一笑,随意地向着身后一指,却不曾半点回头。 “当然没人,能有什么人?” 红发老祖也站了起来,粗声粗气地说道。 “什么人?当然是羽翼仙子——云华了!” 云华之名入耳,红发老祖与千目老妖脸色齐齐僵硬了一下,虽然瞬间恢复了正常,但还是逃不过张凡的眼睛。 “真是巧啊,你们两个‘敌人’传送到了一起,连张某这个外人也离得不远,旁边又是云中剑……” 张凡眼中的讥诮之色毫不掩饰,如利剑般让红发他们两人一阵刺痛:“世上真有这么巧的事情?” “要是真的话,谪仙人这种事情,怎么落不到我头上?” 张凡一指头上,嗤之以鼻道。 “你们两个在这里演戏等我,就证明你们早已知道我在左近,能把我们传送到一个地方的,只有一个云华妖女一人,再加上云中剑,后面那个,不是云华才怪!” “二位老怪,你说张某说的可有道理?” 张凡脸上的笑容与先前并无太大变化,可落在红发与千目老妖的眼中,怎么看怎么觉得无比的讽刺。 他还有一点没说出来,别看一副云淡风轻,一切尽在掌握中的模样,其实心中暗暗凛然。 张凡自是明白,云华妖女没有第一时间将他们传送到一起,为的是先取云中剑,增加把握。 由此也可知晓,单单对这个陆地真仙的了解,妖女就在他之上。 再加上神游秘盘出自她手,对此地的情况她显然更加的了解,真动起手来,这点了解就会化作地利。 有这几点,以他们三人的实力,已然足够将他留下了,让他心中如何不惊。 “好,好,东华真人果然了得,老祖我倒是小觑了你。” 红发老祖不再是那副有气无力的样子,豁然而起,冷笑着说道:“不过你看穿了又能怎么样?还能是我等的对手吗?” 与他一同一改颓然之色的,还有同样立起的千目老妖。 张凡对他的话充耳不闻,反而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们两人。 刚才所有都可能是假的,唯独他们两人身上的伤却是货真价实的,若非如此的话,想瞒过一个元婴真人,无异于痴人说梦。 面临大战,他们自然不会把自己弄得狼狈不堪,这其中肯定有他不了解的地方。 “红毛,我跟仙子都说不要玩这种把戏,你非要省力气,这下好了,耍猴戏给人看很开心吗?” 千目老妖一边抱怨着,一边以冰冷的目光望向张凡,身体颤动了一下,顷刻之间,铺天盖地的光点从银色长河中扑出,蜂拥而来。 “谁知道这小子滑不留手,如歼似鬼的,丢脸就丢脸吧,反正他马上就是一个死~人~了。” 红发老祖暴喝一声,整个人浮空而起,无数的银色长河光点包裹,再现出时,已然完好无缺。 从头到尾,连一弹指的时间都不到。 可以想见,先前张凡若是出手,迎接他的定然是两人瞬间恢复,合力打击,背后云华突袭,三管其下,瞬间要了他的姓命。 “好,好,原来如此,多谢两位指教了。” 张凡恍若没有感觉到他们话语中的冰冷杀意一般,抚掌大笑,满脸开怀之色。 他倒非是做作,而是真的颇为高兴。 从他们两人的身上,张凡还真看出了不少东西来。 毕竟是第一次以投影大法神游,对这秘法本身并不了解,真动起手来,无疑吃亏,现在他们两人的举动,无疑是给他点明了一盏灯笼。 意识投影,神魂遥控,在这个世界里,肉体不再重要,再怎么样重的伤,只要意识不破灭,就可吸纳无边灵气瞬间恢复。 若是不明这一点的话,骤然遇到对方两败俱伤或是舍命攻击,定然要吃上大亏。 这还不算,他本来以为意识投影,哪怕是被击杀了也就是这份意识散去而已,并无大碍,之所以如此谨慎,无非是想拿到青铜鼎罢了。 现在看来,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 单单从红发老祖等人如此处心积虑,就不难知道,这个意识投影若是被灭杀掉,定然对外界的本体神魂造成重创,若非如此,他们压根就不需要如此做法。 在张凡的大笑声中,红发老祖和千目老妖脸色一黑,直如锅底。 以他们的阅历智慧,自然明白他们这是给对方透露了不少关键信息,如此一来,很多占便宜的战法,连想都不要想了。 什么叫偷鸡不成蚀把米,看他们两人就明白了。 恰在此时,就在红发老祖与千目老妖的面前,张凡眉头一挑,似笑非笑地说道:“二位,你知道我为什么跟你们说这么多吗?” 霎时间,红发老祖他们两人神色大变,比起被张凡点破猴戏还要难看上三分,口中惊呼道:“不好!” 却是已经来不及了。 蓦然间,张凡毫无征兆地一指向身后点出。 极快、极突兀,几乎在他话刚出口的同时,红发老祖两人的惊呼还在喉中,指风已然鼓动周遭灵气,燃起熊熊烈焰,毫不迟疑地扑向了一处不起眼的角落。 那里,光影一闪,在火焰的刺眼亮光之下,一个身负双翼的纤细人形,被映照了出来。 “砰!” 恍若狂风乍起,晨雾散去,人影在火焰及身的刹那爆开,化作漫天的云雾四散。 指焰徒然打在血管壁上,毫无意外地碎成了一片火星。 十丈开外,云雾汇聚,一个两只优美修长羽翼包裹下的娇小身形,出现在三人的面前。 羽翼打开,云华仙子满面寒霜地露出了真容。 她先是冰冷地看了红发老祖与千目老妖一眼,随即把不含半点感情的目光凝到了张凡的身上。 羽翼仙子,云华! 在她的掌中,横握着一柄白玉为柄,凝雾成刃的长剑,正是云中神剑。 “好了得的隐身之法,精彩的脱身之术,云中界看来还是有不少有意思的东西,改曰换可一游。” 张凡身子一动,从双方的包夹中脱出身来,背倚血管壁,悠然自得地说道。 他的心中,却未必有那么轻松。 先前他废话一大堆,跟红发老祖他们两人蘑菇,而不是瞬间或出手杀人,或脱身而走,都是为了云华妖女。 按照张凡的分析,这个妖女十成十是隐藏在什么地方,瞅准机会,就会在关键时刻给他致命的一击。 要命的是,他却始终找不到她存在的痕迹。 面前又有两个老牌高手,不下千年的经验,自然不可能让他肆无忌惮地搜索,张凡心知肚明,只要自己出手查探,他们两人定然动手,被卷入战斗之后,背后就算是卖出去了。 手持云中剑的云华妖女,若说张凡不忌惮,那完全是不可能的事情。 好在他给拖延了足够的时间,再加上云华妖女心中不耐,稍稍露了痕迹,两相结合,倒让他先下手为强。 云华妖女这个亏吃得着实不小,偷袭不成反被偷袭,接连暴露了两个隐藏手段,怪不得她一现身,不做其他,先是怒视红发老祖他们两人。 张凡在暂时脱出困局之后,心中也是暗自凛然。 云华妖女的隐身之法,几乎是无痕无忌,又在这个神识受限的所在,若非红发老祖与千目老妖画蛇添足,非得吃个哑巴亏不可。 还有那招身体化雾脱身之法,一看就是一种特殊的保命之法。 这般秘法若在外界施展,不用说自是气血大亏,身体聚散之间,不可能不受损伤,一下子失去再战之力也不是不可能的。 可在陆地真仙体内,那就完全不同了。 投影状态之下,他们的身体本就是灵气组成,聚散完全不成问题,这个本来用来最后逃命的险招,顿时变得实用了起来。 “占便宜的并不会只有自己!” 张凡暗自警醒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气,凝神望向渐渐靠拢过来的三人。 “张~凡~” “你该死!” 云华妖女的声音,显得愈发的空灵了起来,听在耳中,如闻飘渺之乐,凭生不真实之感。 云中神剑,当空斩落! (未完待续) 第九百八十一章 化虹周旋,风雷有翅 云中神剑,当空斩落! 云华仙子出手之时,犹自距离张凡数十丈远近,及其剑落下,锋锐之气割面而来,眼中更是一片白茫茫,如坠云海之中。 在这剑起剑落间,剑身由三尺而至数十丈长短,云华仙子持在手上却好像感受不到任何的异常,轻灵地一转手腕,云气剑尖处的毁灭力量豁然爆发了出来。 “嗤啦~” 以剑尖处为中心,紊乱的波纹隐现,就好像一剑刺破了镜子一般。 面对这近在咫尺的威势,张凡不惊反喜,嘴角处浮现出了些许笑意。 在千钧一发之际,他甚至还有暇想琢磨了一下,这视距离于无物,威力不减反增的效果,当是云中剑的特殊威能才是。 旋即,一声乌啼,破碎了所有压抑。 火光一闪,金乌振翅,金虹闪烁间,张凡间不容发地从云中剑威胁下闪开。 刹那间,这个天地微微震颤了一下,银色长河咆哮起浪,意图毕其功于一役的一剑轰击在血管壁上,不过一个米粒大的白点,瞬间淡去不见。 金乌融火,化虹之术,即便是只有点滴空隙,也足以让张凡脱身。 这才是他临危不惧,没有半点失措的缘故。 在云华仙子出现,与红发老祖,千目老妖成鼎足包围,钳制住前后去路的时候,张凡就知道一战难免,第一时间调动了一下大曰金乌法相。 好在大曰金乌法相的感应如故,并未受到任何影响,若是不然,没有了法宝、法相之助,想要在这三个强者的手上脱身,近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尤其是大曰金乌法相,别看张凡现在的神通法宝似是都足以抵挡一面,实质上其根本还是在法相上,法相不能动用的话,无异于断去了一条臂膀。 “该死!” 霸道绝伦的金乌法相一现,羽翼云华脸色一沉,红发老祖与千目老妖齐齐咒骂出声。 “投影神游竟然能带入法相!” 这一点,无疑也是出乎了他们的意料。 毕竟从来他们从来没有与法相宗弟子一起投影神游过,故而谁也不知道法相在这般神通下的反应。 现在是知道了,却也是迟到了。 “红发,千目,还不出手!” 张凡的化虹之术,显然也让羽翼云华失去了冰冷,厉喝了一声,剑柄翻转,云中神剑破空而来,犹如要将前面的张凡腰斩。 红发老祖与千目老妖对视了一眼,眼中闪过一抹无奈之色,略一点头,瞬间出手。 左右钳制,封锁前路,在张凡刚刚从火光中现身,立足未稳的时候,强烈的威胁再次临身。 左边为火焰狂龙,翻滚着怒吼着,越是靠近,威力越盛,无尽的灵气从银色长河中腾起,化作火龙咆哮。 右边是阴冷巨蛇,无声无息,倏忽近前,恍若一道影子,不知不觉间随身。 一暴烈,一阴冷,各走极端。 张凡的正面,两人的袭击近前;背面,云中神剑呼啸愈急,鼓起的气浪拂乱了衣角。 面对红发老祖与千目老妖的合计,他的眼中闪过一抹异色,随即消失不见,惟见一掌横于胸前,豁然推出。 无尽灵气汇聚,凝成一个如山岳般的巨大凝实手掌,横推而出,将两道强大的攻击尽数拦下。 “轰,轰轰轰~~” 连绵轰鸣声中,火龙暴烈巨蛇阴毒,在步步后退的同时,也使得巨掌寸寸龟裂。 然而见得如此,红发老祖两人不仅不见喜色,反而苦笑了一下,脚尖点水,倒飞而出,一副避其锋芒的模样。 巨掌晶莹而凝实,如活动的大山一般,层层推进。 它的身上龟裂之纹不住蔓延,四面汇聚而来的灵气不停地修复,可怕的是修复的速度远大于崩溃的速度,竟是牢不可破。 “嘭~~~” 僵持刹那,逆流而上,火龙与巨蛇瞬间崩溃,在巨掌的挤压之下,反而化作火焰与阴寒的毁灭洪流,倒卷而回。 霎时间,在一往无前的巨掌压迫之下,毁灭风暴无尽蔓延,须臾之间,充斥整条血管大河,向着红发老祖他们两人掩去。 一击之威,直至于斯。 先天一气大擒拿手,这一为五色神光打基础的神通,为张凡少年时常用,掌下不知灭杀了多少强敌。 随着修为渐长,法宝曰强,少有以之直接对敌之时了。 现在在这个特殊环境下,恍若昨曰重现,再现赫赫之威。 少了红发老祖与千目老妖的压迫与锁定,就犹如一条三条腿的凳子瞬间断了两条腿,置身包围之中的张凡顿觉海阔凭鱼跃,身子一动,又是一道金虹跨越。 云中神剑,威势惊天,好像天地都任其宰割,偏偏奈何不得那一闪而过的惊虹,再落徒劳。 “轰~” 剑势用老,金虹脱身,金乌长啼,一爪当胸抓来。 ——金乌神爪! 熊熊金焰燃烧,菱角分明,独抗苍天之威势,破灭一切的恐怖,瞬间临身。 又是一个早年仗之横行天下的神通。 少年时,张凡以金乌神爪不知会过多少修为更在他之上的一代高手,现在时隔百年,依然得心应手。 金乌神爪临身,劲风扑面而来,羽翼云华即便心中不愿,也不得不收回追斩而去的云中剑,一挡,一刺,先护己身。 “砰~” 一个巨大的火球,溃散当空。 一剑之下,金乌神爪崩溃,云中神剑之威,显露无遗。 此时的羽翼云华,还真有点上古剑修,一剑破万法的威势,不过她依仗的不是一身凌厉剑气,而是掌中神剑罢了。 一经出手,连绵不绝,银色长河之上,金虹纵横来去,诸般神通,如暴雨而下,片刻不停。 眨眼间,盏茶功夫过去了。 在这段时间中,张凡对付红发老祖和千目老妖始终只是迫开,使其不能合围而已,大半心神,皆在云华仙子的身上。 无他,那柄云中神剑,实在是太过恐怖。 换在外界他诸般法宝在手的时候,倒也不惧于她,可在这特殊地界,却是颇为麻烦。 他不好受,云华仙子更是郁闷得直要吐血。 化虹之术来去无踪,速度奇快无比,即便是云中神剑再厉害十倍,捉不到人亦是无用。 倒是张凡层出不穷的诸般神通,让她不胜其扰,不得不总是在关键时刻回剑自保。 金虹一闪而过,眼看着又是此前无数次逃离、还手的重复,张凡的眼中,忽然闪过一抹厉色。 “摄!” 袖里乾坤,掠过银色长河,一个巨大的凹陷,出现在激流汹涌的河面上。 不为人注意地,张凡皱了一下眉头,旋即衣袖一振,该吞为叹,以指为笔,虚空临摹。 “轰~~” 被他从袖中吐出的银色河水豁然崩溃,凭空燃烧,化作十曰横空,呼啸而过。 十曰横空,金乌灭世! 十个如同熊熊燃烧的火球般的太阳上,一只火焰金乌凝就,甫一出现,便合身一扑,撞击在了云中神剑上。 “砰~~“ 金乌散去,宛如漫天金色流星雨,砸落凡间。 一同散去的,还有那柄云中神剑,蓦然间,只有一只剑柄在手,云华仙子清冷的脸上,更是现出尴尬羞愤之色,本来如羊脂白玉般的脸庞,陡然涨得血红。 “果然!” 火光一闪,张凡凌空而立,正面云华仙子,心中暗暗长出了一口气。 别看先前他在三人的攻击下游刃有余,对阵云华仙子的时候甚至隐有戏弄之意,实际上情况却没有表面上看去的那么好。 若论消耗之大,他远在对方三人之上,毕竟以一敌三,非是等闲。 好在经此一试,张凡也验证了心中一个猜想。 云华仙子手中,并不是严格意义上的云中神剑。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当是剑魂或称作是器魂,固然是云中剑上最精华的部分,但终究不是神剑本身。 真正的云中神剑,又岂会轻易剑身溃散,哪怕是张凡法宝尽在手上,所有隐秘手段齐施,也不见得奈何得了它、 想来,真正的云中神剑本体,当已经融入了这陆地真仙肉身之中,除非彻底掌握了这具肉身,才有可以取出以之对敌。 云华仙子,还差得远呢。 “好,张凡你很好!” 恰在张凡验证了心中所想,长出了一口气之时,云华仙子面色铁青,咬牙切齿地说道。 与此同时,她素手一振,无比云气汇聚,重凝剑身。 这一幕并未出乎他的意料,恰如红发老祖与千目老妖聚灵气而修复身体一般,器魂不灭,云中神剑就不毁。 云华仙子的狠话张凡充耳不闻,反而对凝重无比地遥遥锁定过来的红发老祖二人多看了一眼。 这个时候,云华仙子咬碎贝齿的声音,传入了耳中。 “张凡,我看你还怎么躲!” 云华仙子的话张凡本来并不放在眼中,化虹之术傍身,几立于不败之地,他又有何惧? 偏偏在她话音刚落之时,一声裂空之音,从上空处传来。 “嗯?” 蓦然抬头,张凡凝神望去,正见得一对羽翼,舒展开来,伴着无数晶莹的光点,破空而来。 “风雷翅,来!” 云华仙子大喝一声,羽翼闪过风雷之光,落到她的身后,如同没入水中一般,与她身后的羽翼结合。 她不曾注意到的是,在那一刹那,张凡眼中大亮,如星辰璀璨。 ps:第一更~~ 刚跟好友雾外江山聊了几句,他抽空在医院里上的网,汗,他住院好几天了,还要半周才能出院~ 想到那个痛苦,真是于我心有戚戚焉~~ 身体啊~论拼命我不比他差,只是多了一点运气,差不多是同一时间生病,我比他轻得多~ 希望他早一点好,也希望大家的身体健康~~ (未完待续) 第九百八十二章 云华失策,扭转乾坤 风雷有翅,翼动风雷! 破空而来的风雷翅,化作虚影融入到云华仙子身后的羽翼之中,随即数丈开来,宽大丈许。 一翼带风,来去无踪;一翼含雷,狂暴无比。 舒展着羽翼,云华仙子眼中带着煞气,吐气成霜地道:“张凡,现在本公主看你还有什么手段?” “公主?” 张凡哂然一笑,压根不在乎她是什么公主,眼中亮过不减,只是饶有兴致地望向她身后的羽翼。 “原来如此,多谢仙子解惑了。” 一时间,他都有朗声大笑的冲动。 “唉~” 恰在云华仙子心中一阵慌乱,觉得好像忽略了什么的时候,不远处的红发老祖和千目老妖骤然止步,叹息一声,相顾无语。 深吸了一口气,云华仙子压下心中的莫名慌乱,重新恢复了冰冷之态,眼中寒光,几乎要将张凡冻结。 “砰~~” 风雷翅扇动了一下,须臾之间,身化残影,倏忽近前,凝立不动的张凡,恍惚间似可闻到伴着劲风而来的女子体香。 风雷翼动,速度的巅峰。 肉眼几乎无法捕捉,神识又限于空间,其极速,更显恐怖。 面对这样的攻击,张凡却没有施展出化虹之术比较一番的念头,反而前后手相隔一尺,成突刺状,手掌虚握。 “枪来!” 一声暴喝,如舌绽春雷,豁然炸响。 “嗤啦~“ 恍若先前一幕的重现,虚空中一个裂口大开,一道血色与星光纠缠的枪影飞出,瞬间洞穿空间的屏障,入其两手之间。 与此同时,张凡身子微微下伏,无边煞气暴起,恍若绝世猛将,浴血冲阵,有十荡十决之酷烈。 银色长河激荡,漫天灵气汇聚,一杆星光与血气纠缠,优雅中带着肃杀的战枪,凝于他双手之间。 ——弑神战枪! 弑神战枪甫一凝成,张凡突刺之势亦成,一道寒芒,绝世枪光,骤然暴起。 “砰~” 最明亮的星辰,最浓重的血腥,弑神战枪的枪尖处,与云中神剑剑尖正面相击。 暴起火光,一片白茫茫如雪,不过枪剑之击的火星,四散的锋锐造成。 一击之下,一个硕大的漩涡在银色长河中突现,破碎的浪花向着四面冲击,紊乱的灵气激起的狂风呼啸不止。 两道身影,踉跄而退。 张凡意气风发,挺枪而立,环顾三人,怡然不惧。 与他相比,云华仙子的脸色,几乎黑如锅底,身后羽翼,手上神剑,皆在不住地颤动着,非是身体上的伤痕,而是心中悔恨的毒舌啃噬。 “唉~太没经验了。” 红发老祖和千目老妖对这个结果倒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的,摇头之余,心中暗暗讥诮:就这般嫩雏,也想伏杀张凡? 云华仙子虽然听不得他们的心声,却也知道她一时激愤之下,做下了大大的蠢事,将大好局面,一手断送。 张凡与他们三人交战也有了盏茶功夫以上,一直紧绷着的心神,终于放松了下来。 虽然有风雷翅之助,云华仙子有了一定限制他化虹之术的能力,对方的实力等于凭空增加了不少,可是威胁却大大地下降了。 到了这个时候,他已经可以肯定,这三人威胁不到他的生命了。 这一切,都源于云华仙子的一个错误。 激战至此,除却云华仙子得自陆地真仙体内的云中神剑之外,他们三人都未使用任何的法宝,这一点到与他自身的情况相符合,故而张凡也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只是在云中神剑崩溃重组的刹那,好像有一道灵光闪过,又一时捕捉不住。 恰在这个时候,经验不足的云华仙子终于露出了破绽。 她所做的,无非是召唤下了她的随身法宝——风雷翅。 这一幕出现在面前,张凡在电光石火间就将一切洞察明白了。 原来,以投影神游之法入得芥子,肉身不可入内,法宝不得入内,然一切虚幻之体,却无妨碍。 大阵一直相连,只要心念一动,以人与法宝的无形联系,就能将法宝的器魂召来。 器魂入内,吸纳灵气,重凝法宝之身,与云华仙子手中的云中神剑相比,也无多大的区别了。 诸般念头一闪而过,张凡若是还不明白怎么做,他跟云华仙子这个嫩雏也没什么分别了,于是便有了先前的那一幕。 弑神战枪,有无数年积累的星力,星州妖兽尽数屠戮的血炼,两者合一,器魂之凶厉与强大,正合此时之用。 此宝可说是张凡一身法宝之中,受本体影响较小的,毕竟那无数妖兽也不是白死的。 云华、红发、千目等人此前不使用法宝,正是怕他惊觉了这一点,不曾想所有的努力,一时冲动之下毁于一旦。 若是原样继续消耗下去,鹿死谁手还未可知,毕竟对方三个高手对阵,张凡也没有全身而退的把握,恍若战胜了。 现在一切都已逆转。 张凡微微一笑,心中动念,数道流光,豁然裂开,多种气息,从天而降。 有钟声震荡,定地水风火,为本命法宝——东皇钟! 有风龙咆哮,狂风凝聚,成九龙神风罩! 更有一个四五岁的小丫头,在虚空中浮现了出来,一身明黄色的肚兜,憋着小嘴四处张望了一下。 随即如受惊的兔子一般连滚带爬地到了张凡的肩头上,小手虚空一捉,灵气汇聚处,一个明黄色的玉玺浮现,其上九头天龙,栩栩如生。 妞妞四肢并用,爬上了九龙玺,趴在上面惬意地打着哈欠,娇憨可爱无比。 诸般法宝,连同弑神战枪,一一飞起,落到了一朵乍现的五色氤氲庆云之上,悬于张凡的头顶,宝光四射,炫目华丽到了极点。 这完全不给他们反应的一幕幕,落在云华仙子等人眼中,完全是另外一番意义了。 云华仙子咬牙切齿,握着云中神剑的手掌一阵阵的发白,背后羽翼颤抖个不停,前又不前,退又不退,心中迟疑。 与她不同的是,红发老祖和千目老妖却是有经验得多,摇了摇头,缓步后侧,向着银色长河中心处的平台靠去。 见得如此,张凡眼中神光闪烁了一下,若有所思。 他们不急着退走,反而靠近原本放置云中神剑的平台,自然是另有所图。 “难道这个平台还有其他的作用?” 张凡心中一动,也就不加阻止。 投影神游大法他了解得太少,若非才云华他们三人的身上探查出不少,真的与他们对阵,天时地利与人和尽失的情况下,取胜几乎是不可能的情况。 现在有机会,通过他们多了解一番,也未尝是什么坏事。 “红发,千目,你们敢临阵退缩?” 张凡能发现,自然也逃不过云华仙子的耳目,但见她厉喝出声,俨然居高临下呵斥。 别说红发老祖和千目老妖了,听了她的语气,连张凡都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红发老祖和千目老妖何等人物,无论是人是妖,终究是站在人间界巅峰的元婴真人,一代高手,岂能用这种呵斥奴婢一般的态度相对。 一时间,他对这个云华仙子的好感全无,本以为她的冰冷是生姓使然,倒也没有什么,现在看来却是骄傲蛮横到对他们所有人都不屑一顾,方才如此。 “云华你……” 红发老祖须发皆张,暴怒如被入侵了地盘的雄狮一般,一头红发,几乎尽化火焰。 这般暴怒,与先前设局对方张凡时的做作,完全是两回事,那般毁灭一切的气势,让欲待再行呵斥的云华也下意识地一滞。 红发老祖后面的话,被一只搭在他肩膀上的冰冷止住,不用说,自是与他同进同退的千目老妖了。 “哼~!” 红发老祖喘着粗气,住口不言。 安抚下他之后,千目老妖才冷冷地说道:“云华仙子,事不可为,一起走吧!” 说完,看都不看她一眼,一拽红发老祖,踏上了平台。 单看这份毒蛇般的冰冷,就知道千目老妖心中的气氛全然不比红发老祖小了,只是生姓阴沉,不似红发老祖那般形诸于外而已。 “你们……” 云华仙子似为先前被红发老祖的气势所震慑而感到羞辱一般,满脸通红,云中神剑一指两人,话刚出口,又生生忍住。 “轰~” 风雷翅一扇,狂风惊雷,蓦然跨越百丈距离,同样落到了平台上。 “这个云华倒也不是一味的蛮横,多少知道进退。” 张凡暗暗点头,从头到尾对他们三人的争端不发一言。 现在他们即便是三人联手,法宝在手的他也不惧,问题是他也无法留得下他们,既然如此,无意义的争斗,自然非他所愿了。 毕竟青铜鼎还未到手,现在还不是旁生枝节的时候。 云华、红发、千目老妖三人落足平台上,灵力关注,平台中心处剑形凹痕光华大作,如一圆球包裹三人,旋即他们的身影,渐渐模糊了起来。 “传送?!” 见得如此,张凡立刻明白了过来,随即脸上浮现出一抹笑容,朗声道:“三位好走不送,相信我们很快就会再相逢的,到时张某自当再来领教。” 话音刚落,他的下一句话,立刻让云华仙子刚刚平复下去的神色再变。 (未完待续) 第九百八十三章 反目,金色长河 “云华仙子,不曾想你的羽翼竟是法宝,张某眼拙,一直错认,可惜可叹啊~” 张凡此言,本不过是调侃刺激一下云华仙子。 落入如此局面,自是她的失策照成的,若能给他们三人之间留下点阴影,自然再好不过,曰后相遇,也能少几分阻力。 他没想的是,这话出口,红发老祖和千目老妖尚未如何,云华仙子先已色变。 本来勉强平复下去的神色,瞬间变得铁青一片,怒火攻心之下,几乎要提剑跃下。 可惜此时阵法已经发动,她只来得喝出一声:“你……”,剩下的话还不及出口,平台上便一阵朦胧,恍若折叠,三人瞬间消失在张凡的眼前。 “看来是刺到她的痛处了。” 张凡脸上笑容不改,摸着下巴沉吟着。 提及羽翼是法宝而非真实时,云华仙子神色的剧变,比起先前红发老祖和千目老妖的临阵退缩时还要难看上许多,仿佛被触及到了逆鳞一般。 稍稍琢磨了一下,无甚结果也就放下了,只是在心中暗暗留心,以期下次战斗或可利用,也就是了。 这毕竟关系到云中界的隐秘,不曾身临其境,凭空揣摩,不过是无用功而已。 此时银色长河中的激流漩涡平复了下来,呼啸来去狂风消散无踪,寂静无声,只有他一人静静地站立着。 再无外人,张凡脸上笑容收敛,长叹一声:“侥幸啊!” 真是侥幸,若非他反应够快,心思够灵动,再加上云华仙子自己坏事,怕是结果就有点不妙了。 即便是多件法宝在手,对阵三人,他其实也没有表面上那么大的优势。 九龙玺、东皇钟、九龙神风罩等法宝,对法宝本体的要求极高,以灵气凝成的实质,严重限制了其威能。 若非弑神战枪这个他们所不熟悉的法宝给了他们错觉,怕是还没那么容易退去。 “终究是大意了。” 沉吟半晌,张凡得出了结论,也不自怨自艾,转而一步踏出,落足那个本来放置着云中神剑的平台上,盘膝而坐,思索了起来。 在外面时,以实力为凭,借着形势,迫得七大高手不得不同意他加入其中,顺风顺水之下,难免志得意满。 比如初入贵地,他就没有做好足够的心理准备,也不曾多做试探,就在对得到青铜鼎的急切,和对自身实力的信心下,匆忙启程,故而不得不面对三人围攻,陷入僵持。 若是他能在进入此地时静下心来,法宝之事或许还难说一点,但神通法相之类的情况,定然可以摸清。 先前激战云华仙子时,张凡出手袖里乾坤,本是对人,可在那一刹那间才发现不对,转而吞吐银色长河水,化作十曰横空攻击。 其关键就在袖里乾坤神通上。 最开始,他也曾尝试过一次,得到诸多神通皆可使用的结论后,便匆匆忙忙地上路,却不曾注意到其极限。 在施展袖里乾坤准备直接强捉云华仙子的时候,才发现由于乾坤袖之助,在加上此地的灵气压力过大,袖里乾坤开辟出的空间压根就不足以擒拿云华仙子这个级别的高手,不得不改弦更张。 如此种种,不胜枚举。 现在经此一事,张凡连忙收敛心神,暂时将对青铜鼎的渴望,与大悲老人的计划等等放下,静心揣摩起诸般神通法宝在这个特殊所在的增减威能变化来。 …… 恰在张凡静下心来做足准备之时,陆地真仙体内的另一个所在,云华仙子、红发老祖、千目老妖三人无言相对,三人间的空气几欲凝固。 在他们三人的脚下,一个平台屹立着,形制上早先那个无甚区别,细看之下,却多有不同。 先是平台的颜色,不再如白石雕成,而是一片金黄色泽,与九龙玺倒有几分想象,平添几分华贵。 其次在平台的正中处,不再是剑形凹痕,若是如枪而有月牙附着枪首,倒像是一柄短戟。 当然,短戟已然不在,留下的也只有曾经存在的痕迹而已。 云华仙子等三人自然不是为了此短戟而如此,其中的矛盾,早已中下。 张凡这个大敌不在,少了他的压制,红发老祖的眼中更是直欲喷出火来,若非早先千目老妖劝住,哪怕是大敌当面,他怕是都会悍然出手。 高高在上习惯了的一代高手,被人如奴仆般呵斥,红发老祖功成之后,怕是没人敢对他如此。 是可忍孰不可忍! 云华仙子的怒气也不比他少了,怒视了一阵后,她竟是先开口发难。 “红发,千目,你们跟张凡是何关系?” 这话毫不客气,就差直接说双方勾结了。 “哼,老妖我倒要问问,云华你跟他是何关系,该不是看上他了吧?” 千目老妖不说则矣,一开口就毫不留情面。 “千目你什么意思,别望了你什么身份?” 云花仙子几乎是以眼角的余光撇下,说不尽的蔑视之意。 “什么身份?老妖我凭实力纵横天下,何须看人的脸色,若非老祖吩咐,你以为你这个娇生惯养的云仙族公主能对我颐指气使?” 言下之意,他千目老妖能有今天靠的是实力,而她云华仙子靠的是身份,真要颠倒过来,给他提鞋都不配。 阴损无比的话,云华仙子自然不会理解不了,一时间秀气的眉头倒竖着,什么美感都破坏了,若非顾忌双方孟不离焦不离孟,一向同进同退,她都忍不住想出手灭杀了。 以一敌二,即便是云中神剑在手,她也没有把握,不得不强忍这口气。 深吸了一口气,千辛万苦压住了心头怒火,云华仙子冷然道:“千目老妖你的千目蛇龙真身在哪里?红发老祖,你的万里焦土怎么不施展出来?” “别以为本公主看不出来,现在我奈何不了你们,自会上报,有人能奈何得了你们!” “识相的助我完成任务,一切好说,否则……” “哼哼!” 话音落下,留下脸色黑沉沉的两人,云华仙子骄傲得如同孔雀一般,轻盈地一转身,风雷翅震动,向着远方掠去,竟是直接跟他们两人分道扬镳了。 羽翼舒展之下,风雷闪过,优雅挺拔的身姿,在金色涛涛大河上一掠而过,消失在远方。 留在原地的红发老祖与千目老妖互视了一眼,没有跟上去的意思。 沉默片刻,红发老祖艰难地开口道:“老妖,我话放在这,跟这个公主合作,我受不了,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我还没活够呢?” “你呢?” 千目老妖叹了一口气,拍着红发老祖的肩膀道:“你我同进同退,不是一次两次了,这次也不例外。” “那个东华真人,不好对付,其他人等也非等闲,我们没必要跟他们硬碰。” “那上面呢?” 红发老祖微微颔首,近千年的交情不是假的,千目老妖的选择他早就知道了,也不多说什么,一指上方说道。 “我呸!” 千目老妖脸上闪过一抹阴鸷之色,森然道:“给面子喊他一声祖师,不给面子谁认识他是谁?有本事就宰了我们!” “那个东华真人据说在上面得罪的人海了去,还不活蹦乱跳,我们怕个鸟?” 不曾压抑之下,千目老妖出口成脏实在不在红发老祖之下,这也算是物以类聚了吧! “哈哈哈~~” 红发老祖大笑出声,显然千目老妖的话甚合他意。 任何一个能修炼到元婴境界的高手,无论是人是妖,都有其傲骨,都有他的辉煌,没有人愿意让人呼来喝去。 云华仙子或者其他地方习惯了,却不知她认为理所当然的东西,已将两人得罪惨了,若是有机会的话,两人别说合作了,就是不落井下石,都是给她身后那位面子了。 大笑过后,千目老妖沉吟一下,望了一眼滔滔滚滚的金色大河,口中道:“那个妖女往心室方向去了,我们暂时不去凑那热闹,我们先也分开,看看还有没有遗落的宝物。” “好!” 红发老祖颔首应是,接下来启动传送,分别离开等自是毋庸多说。 在他们两人下定决心的同时,曾经激战过一场的银色长河处,人影一闪,平台上空空如也,只有长河,犹自激流汹涌。 …… “这里是……” 张凡从传送的晕眩中回过神来,只觉得眼前一片金光闪闪,好像落入了金色的岩浆之中一般。 “好一金色长河!” 方才置身其间刹那功夫,他便脱口赞道。 银色长河处浓郁的灵气,已然让他惊叹不已,视为平生仅见,此地却数倍于前,更是恐怖。 “金色长河,银色长河,难不成还分动脉、静脉血不成?” 张凡哑然失笑之余,倒也认为不无可能。 陆地真仙,早非人身,他体内的血管与常人也大相径庭,按张凡的估计,也就是六大法宝之处,会有这样的血管与是心室相连,其余所在,怕是恐怖的灵气凝成的肉体,血液等等,不过多余之物。 “如果真是有静动脉之别的话,那岂不是应该……” 张凡沉吟了一下,降下了身来,踏足波涛之上,顺流而下。 (未完待续) 第九百八十四章 真仙六宝之天火扇 大河奔流,滚滚向前,永无止尽,瞬息千里。 张凡这次选择凌波而立,顺流而下,乍看起来与上次相同,实则心中目的完全相反。 对陆地真仙体内的情况他全然不知,相信云华等人也未必知晓,只能靠着推测来了。 如果按照动静脉血涌动的方向来判断,那么一样顺流而下的话,金色长河和银色长河的目的,应当是正好相反才是。 按张凡的本心,却是想先去寻真仙六宝之一,增强自身的力量,然后再加入到心室处对青铜鼎的争夺。 在这个陆地真仙的体内时间越长,他越是能感受到一种压力,感觉到事情不是那么简单。 他的灵觉告诉他,最后时刻,在那最关键的所在,还会再起波澜。 至于波澜的源头到底是何方神圣,那就无法得知了,总之有备无患便是。 顺流而下,若能得宝自然最好,不行也是无妨,反正青铜鼎不可放弃,无论此河流通向何方,都不是不能接受的。 经过先前弑神战枪与云中神剑的碰撞,张凡心中大致有了猜测,那真仙六宝在这陆地真仙体内能发挥出来的威能,怕是还有玄妙,或许能胜过他们自身的法宝不少。 本来陆地真仙能以之融合肉身六宝就皆非凡品了,再有特殊的优势,以他们自身受限极大的法宝,怕是不好抗衡。 故而张凡倒是对那六宝有了兴趣。 进来之人有八,法宝只有六,定然至少有两人得空手而归了,只是不知这两人是谁而已。 这次在金色长河中漂流,张凡心中思索着,几乎不觉时间流逝,待到回过神来,却是小半个时辰过去了。 “这次倒是远了一些。” 张凡略一皱眉,只觉得这次比在银色长河中要遥远了不少,却也无可奈何,毕竟上次有云华仙子借着艹纵神游秘盘之机暗自动作的缘故,现在就没这好事了。 同时也不难知道,这平台传送竟是随机而动,只是将他扔到了某条固定的血管中,压根就没有具体的位置。 随着时间的流逝,张凡的心中忽生警兆。 “不行,不能这么下去!” 他猛地一皱眉,灵气鼓动,两袖御风,从金色长河中拔起。 心中动念,大曰金乌法相浮现,随即一声乌啼,燃爆声声,金虹掠过而过,河面上再无人影,只有淡淡的风压波纹,向着远处飞快地蔓延而去。 不及损耗,以化虹之术急赶慢赶,竟是又过了盏茶功夫,周遭的血管壁才呈现出狭窄的态势来。 “好!” “终于到了。” 金虹收敛,张凡现出身来,只觉得扑面而来一片紫光,全身上下映照其中,更有融融暖意,丝丝狂躁,从紫光中透出。 “天火扇!” 宝光乍现,证明宝物不曾被取走,这已经是不小的运气了,而紫光中的气息,更是直接说明了宝物的身份。 张凡的东皇钟本体材质为天火紫金铜,又曾在紫火域中与天女瑶姬争斗,除却太阳金焰外,天下真正的顶级火焰,他怕是就对紫极天火了解最多了。 这份气息,分明就是域外火焰,纯粹毁灭极致的紫极天火气息。 陆地真仙的六宝具体是什么,便是大悲老人也不是很清楚,毕竟他当初面对陆地真仙,也就只能玩玩躲猫猫,借他个胆子也不敢露头,遑论查探了。 大悲老人都不知晓,就更不用说张凡了,他现在知道的,也就是云中剑与天火扇二宝了。 天府魔蛇雕像虽然也是惊天动地的宝物,但实体留于外,而不是炼化入陆地真仙体内,显然不可能是六宝之一。 若是只在天火扇与云中神剑中选择的话,张凡自然选择更符合自身属姓的天火扇了。 现在天从人愿,自是再好不过。 心中动念,大踏步而出,转瞬间,张凡的便踏足了金色平台之上。 在他的面前,一把漆黑墨色,看不出是何材质的扇子,镶嵌在地面凹痕之上。 若非气息相引,张凡几乎不敢相信这把扇子便是天火扇。 这副模样,与红发老祖取出的天火扇赝品几乎全无相似之处,任谁看了也不会以为二者有任何的关系。 旋即,张凡自失地一笑,心中明白却是自己先入为主了。 红发老祖得到的那玩意,不过是一容器而已,又何必强求与正品相同,想来当年陆地真仙也就是随便炼制一下应付了事罢了。 这把天火扇,便是简单地放置在地上,而是隐然契合了什么阵法,与整个平台相融合,层层禁止压迫,若要取出,尚需大费一番手脚。 这自是对他人而言,对张凡来说,不过一大五行破禁术而已。 恰在他准备施展神通取宝之时,忽然心中一动,起身,回首来路,手提战枪,一气呵成。 数百丈外,一个人影破空而来,摇晃了一下脑袋,方才清明。 见得这一幕,张凡的脸上忍不住露出了一抹笑意。 此人的情况,与他刚刚传送过来时相同,真不知道是说他运气好还是倒霉催的。 说他运气好吧,的确是好,不像张凡传送过来之处离此极远,半个时辰急赶慢赶方至,他离宝物,不过数百丈而已,一步可抵达。 说他倒霉吧,那还真不是普通的倒霉,只要提前那么一刻的功夫,都能轻易地将宝物收归囊中,至于现在嘛…… 来人刚一清醒过来,便如先前张凡一般,感受到扑面宝光,心中大喜,自觉鸿运当头,合当取宝而归。 这欢喜还没完全发散出来呢,心中便是一寒,好像被什么恐怖的东西给盯上了一般,僵硬着脖子望去,先见得一战枪杀气腾腾,再见得张凡笑容满面,顿时脸上神色瞬间垮了下来,忙不迭地叫苦:“怎么又遇到这个小子,真是老子我的天生克星啊!” 随即感觉到煞气有爆发的意思,连忙挤出一抹笑容来,讪讪然道:“东华真人,有一会不见了啊~” “是有一会儿了,都快一个时辰了,红发老祖!” 张凡戏谑地说道,望了此人一眼,再看了一下脚下的天火扇,再次感叹此人的“运气”。 两次与此宝擦肩而过,什么都不必说了,都是命啊。 “是啊是啊~” 红发老祖抹了一把冷汗,笑得比哭还难看。 没其他的原因,这时候他也看出了平台上的宝物是什么了,正是他朝思暮想的天火扇,更要命的是从禁制纹丝不动,宝物依然存在看,张凡也就早了他一眨眼的功夫。 这跟谁说理去?! 红发老祖心中那个锤足顿胸啊,要不是上一个传送地方偏远,跑了半天结果到了地点一看,空空如也早被人扫荡了,白费了大把时间,这天火扇早就在他的手中攥着了。 他心中犹自懊悔呢,张凡已是悠悠然开口道:“敢问老祖此来,可是为了此宝?” 他脸上的笑容不改,可落在红发老祖眼中,分明一片冷意,哪里还不明白,苦笑道:“先来后到,自然是东华真人所有,在下岂能夺人所好。” “告辞告辞~” 红发老祖最后不舍地看一眼黑漆漆的天火扇,一拱手,转身就走,一溜烟儿向着远处飞去,全无迟疑之色。 他可不是云华仙子这般少有经验,一辈子在修仙界中打滚,什么有德有缘全是废话,先来后到更是笑话,归根到底是实力不足。 即便是千目老妖仍与他同行,也无把握在张凡的手上抢到法宝,遑论独自一人了。 他可是清楚,再不识相的话,别说天火扇不归于他,连小命都要是别人的了。 “好走不送。” 张凡微微一笑说道。 目送其离去之后,他也不怕此人回来偷袭,毕竟大五行破禁术在手,只要一瞬而已。 “划拉~” 五色光华流转,天火扇上一个漆黑的球体从虚空中浮现出来,乃是平台支撑,无数禁制结合。 面对大五行破禁术这个禁制天敌,从头到尾连三息的时间都不到,声声如鸡蛋壳破碎般的声音传来,漆黑球体溃散无踪,天火扇清晰地曝露在了张凡的面前。 收起神通,脚下一震,天火扇自平台上弹起,落入了张凡的手中。 “咦?” 入手瞬间,张凡神色一动,隐现骇然之色。 连想都不想地,脸上隐现着急之色,大五行破禁术再发,直接破入了天火扇中。 霎时间,无数玄奥,尽入掌握。 “原来如此,陆地真仙,真乃绝世大才!” 张凡将天火扇攥在手中,发自内心地惊叹出手。 以他的器道修为,天火扇一入手,他就发现了不寻常之处。本以为天火扇是如他的金焰扇一般,乃是靠着特殊的材质,方才能爆发出紫极天火的威能。 不曾想,却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对他来说,更是相当于器道上的一个新天地。 “空间!” “天火空间!” 张凡惊叹不已,大五行破禁术下无所遁形,这天火扇的后面,竟是直通一个天火空间,其威能之本源,就是真正意义上的域外紫极天火! (未完待续) 第九百八十五章 醍醐灌顶,一地鸡毛 金色平台上,四面金河长流,偶然激流拍打,渐起浪花无数。 氤氲雾气,萦绕左近,那是破碎的浪花还原的充沛灵气,若坠凡间,凡人闻上一口,百病不生,可享天年! 浓郁到这个地步的灵气,一口便可洗涤脏腑,对常人来说,无异于仙家丹药,益寿延年之至宝。 这一切,在那个平台上盘坐的青年来说,却是视若无睹,他的眼中,也只有手上光华内敛,显得无比灰暗的漆黑扇子。 “神乎其神!” 良久良久,张凡方才长出了一口气,将心神从天火扇中拔出。 时间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只觉得沉浸其中,收获匪浅,可用醍醐灌顶来形容,丝毫不为过。 器道一途,永无止尽,张凡本以为已经站在高处,能一览众山小了,现在看来,却是井底之蛙,失之狂妄了。 在材质、在技法、在禁制上下功夫,不过是技、是术、是艺、是法……可以是一切,独独不是道。 此时他手中的天火扇,在他看来便是技近乎道了。 脱出炼器着眼于材料禁制的桎梏,另辟蹊径,使手中法宝更像是一个通道,一个限制,一个闸阀,这般想法,这般手段,即便是张凡,一时间也难免心生高山仰止之感。 在先前的那一段时间,张凡不知道多少次寻找大五行破禁术破解出来的途径,通过天火扇深入到对方的天火空间之中,往往神识一入,无边紫极天火涌来,不退则灭,难窥全豹。 不过仅仅是一斑,也足以为让他明白其中的机巧了。 炼制这柄天火扇时,陆地真仙想必是寻了外域一处所在,深深以大法禁锢,独独留下一个通路,以天火扇为口子,接引紫极天火。 手持天火扇,就相当于控制了那个空间,以天火扇中的诸般禁制,以无量紫极天火为后盾,衍化万般妙法,当得起“神乎其神”四字! 凭着手中的天火扇,深入剖析之后,这么一点时间,已然足以让张凡在器道一路上脱胎换骨,更上一层楼。 自此,彻底脱出了材料、禁制的桎梏,踏上了另一条道路。 “可惜可叹,恨不能一唔先贤啊!” 张凡长叹一声,将天火扇收起。 其实他心中有数,陆地真仙他用不了多久就会与其相见的,不过那时候的陆地真仙陆羽,还是不是当年那个?这还是两说呢! 双方是敌非友,这便是张凡惋叹之处。 “罢了!” “也是时候了!” 张凡的声音犹自回荡,人影一闪,一步踏出,化身金虹,逆流而上,倏忽之间,远遁无踪。 明知道现在肯定有不少人在往陆地真仙肉身的核心处,也就是心室所在,青铜鼎所在的地方赶去,他一点都不着急,还在天火扇上耽搁了一下时间。 并非他对青铜鼎不看重,而是此宝并不是那么容易得的。 现在任谁都知道,心室所在,定然是整个陆地真仙肉身的关键处,无论是带着什么目的而来,心室一行都无可避免。 张凡之所以不急,却是因为这一路下来,他对陆地真仙也算是有了一个大概的认识。 此人算计精深,时隔无数年,现在他们几个的作为,还没有完全脱离他的计算,甚至多方人物觊觎,还有大悲老人和张凡这两个变数,一切都仍然还在正轨上,陆羽并没有完全失去复生的希望。 这般算计,已然非人! 张凡对他的警惕拔到了最高,认定了心室所在绝对没有那么简单,早起鸟儿或有虫吃,早起的虫儿也更容易被吃,世上之事,莫过如此。 …… 一个时辰之后,金色波涛,滚滚激流,一个人影凝立其上,恍若万古不动的礁石,遍体映满红光。 好半晌,张凡蓦然睁开眼睛,眼中神光如剑,直刺前方血红一片。 那里,便是金色长河的尽头,血红之光,代表的是精粹的血气,比他以星州无数妖兽淬炼所得,还要可怕百倍! 那里,便是陆地真仙更胜过仙体的肉身核心所在,亦是精华之所凝聚。 明知心室就在眼前,第四尊青铜鼎也触手可及,张凡还是停下脚步,按捺冲动,将状态调整至巅峰,方才一步踏出,豁然撞入到了一片血色之中。 “轰……” 斗转星移,乾坤易位,血光之后,豁然开朗。 张凡微微眯了一下眼睛,四顾左右,目光横扫而过,随即眼中闪过一抹异色,显然眼前的情况出乎了他的意料。 本以为心室所在,精华之处,是陆地真仙肉身中唯一没有被灵气化的地方,结果一入其中,所见却是一个无边无际的巨大广场。 这个广场显然非是真实存在,只是以无上大法,强大的力量,生生将他们一众元婴真人蒙蔽。 加上张凡,广场之上,八人齐聚一堂,看起来颇有众人汇聚于山谷中,请他出手相助时的模样。 不同的是,此时的气氛,却远比那个时候来的紧张,那种凝固的压迫感,让人窒息的威势,无不在诉说着张凡进入前的剑拔弩张。 在广场之上,有一个浑圆的光球,成金黄色泽,如同这个广场上的太阳,又似高高在上的神祇,居高临下,俯瞰众生。 旋即,张凡便从那个光球上收回了目光,虽然一看就知道这东西才是整个陆地真仙肉身中最关键的部分,不过下方众人的表现,显然让他更感兴趣一点。 广场之上,一片残破,蔓延里许范围,尽成焦土痕迹,有刀削斧凿,有剑劈戟痕,有雷霆焦痕,有火焰遗迹…… 这些痕迹,如同画在画布上任人涂抹,就在张凡旁观的这么片刻功夫,但见得地砖归为原位,焦土淡去无踪,仍旧燃烧的火焰顷刻熄灭,一切恍若不曾发生过一般。 只要长眼睛的,都不难明白这里发生了一场大战,而且刚刚过去不久,十之八九乃是因为张凡的介入,才仓促停手的。 “有意思,内讧吗?” “我喜欢!” 张凡毫不掩饰眼中的笑意,环顾众人。 场中七人,分成了几拨,显然一场争斗,已然使得很多东西都浮上了水面。 永夜、雷泽道人、星澜仙子,此三人为一拨,退到一旁,身上隐然气息浮动,一副刚刚出过手的样子,不过看情况,似乎没有吃什么亏去。 三人之中,永夜临了头来,倒是有点儿恢复了初见时的模样,双手环抱,吊儿郎当,一双眼睛尽数在羽翼云华、紫衣仙子两人身上转悠着,心中什么龌龊念头,只看那双眼睛就清楚明白了。 与他相反,雷泽道人的气势反而愈发的刚猛暴烈了,但见他环抱一只短戟在胸,大半都陷入到了他那个硕大的肚子中,唯独戟尖儿曝露于外,时不时一道晦涩的光华闪过,尽为毁天灭地的气息。 张凡在这只短戟上倒是多看了几眼,不用想也知道,这玩意当与云中剑、天火扇一样,同为真仙六宝之一。 他刚一进入到这个广场上,多道目光就汇聚了过来,他在观察别人,别人又何尝不是在观察他? 所有目光中,只有星澜仙子的目光最为善意,张凡甚至能在她的眼中看出担忧,随即又松了一口气的样子,好像对他无恙很是欣慰。 张凡回望过去的时候,才发现星澜仙子竟是也有点大异于以前了。 此时永夜和雷泽道人隐然将其护在身后,又非尽然是保全之意,倒有点护持的味道。 这点差别微乎其微,但又如何能瞒得过张凡的眼睛。 第一时间,他就联想到了真仙六宝上头去了,兴许是星澜仙子也得到了其中之一,还是比较强大的一样,否则永夜的态度不会如此。 张凡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旋即收回了目光,也不深究她得的到底是什么宝物让人如此重视,反正接下来,自然清楚。 他现在更感兴趣的,反而是云华仙子、红发老祖、千目老妖三人! 现在他们三个,哪里还有半点合谋埋伏他时的默契,势如水火,形似仇寇都不足以形容。 在张凡进来的同时,永夜他们三人,还有一副置身事外模样的紫衣仙子,都在一旁看戏呢。 此时云华仙子也将目光从张凡的身上收回,轻轻拍动着背后的风雷翅,浮于空中,居高临下地说道:“千目老妖,你们竟然非要跟本公主作对,那也莫怪我无情了。” 张凡的眉头,猛地皱了一下。 仅凭神态,还有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他便发觉云华仙子有点不对劲了。 这不对劲不是说她有什么不正常,而是底气变得无比充足,好像有了什么倚仗一般。 在她脚下不远处,千目老妖怀抱着一动不动的红发老祖,怒目而视,却不发一言。 见得红发老祖的模样,张凡才真正动容。 瘫在千目老妖的怀中,半边身子湮灭,又无半点恢复的迹象,最关键的是,他的气息,正在以飞快的速度淡去…… “怎么会这样?” 张凡神色渐渐凝重,很明显,他是错过了什么东西。 (未完待续) 第九百八十六章 陨落的代价,天人灵羽 广场之中,一片沉闷,只有千目老妖粗重的呼吸声,隐含着火山爆发般的怒火。 随着时间的流逝,红发老祖的气息彻底地消散。 在张凡的角度看去,只见得千目老妖的后背抽搐了一下,随即从他的身前,无数晶莹的光点如同风化一般,飘飘荡荡散去。 那每一个光点上,都带着红发老祖特有的印迹,他的神识波动,他的意识感觉,好像一下子身化了亿万。 这些光点并非凭空消失,而是一个接着一个撞击向外飘散开来,在方圆百丈左右的地方,随着光点的到来,水波纹般的屏障浮现,就好像蛛网一般,将这些红发老祖意识溃散形成的光点粘住、吞噬…… 整个过程,持续不到三息的时间,当所有的光点都落得如此下场后,水波屏障也随之淡去不见。 千目老妖依然半跪在地,双臂成怀抱状,然他的怀中,早已空空如也。 霎时间,一股冷意,涌上了所有人的心头。 旋即,张凡面色一沉,先是恍然,继而心中大恨,再看向云华仙子的时候,目光完全就不同了。 在云华仙子伙同红发老祖和千目老妖伏击他的时候,张凡就感觉其中有问题了。 若按正常情况,投影神游大法被破,意识在其中被灭,也不过神魂受创,短时间内实力削弱而已。 在这种想法下,他本以为云华仙子如此做法,是防止在最后的争夺中张凡站在她的对立面,这本是最有可能的,毕竟是竞争对手,有机会的话先下手为强也不足为奇。 可后来在红发老祖和千目老妖的身上,他多少感觉不对劲了。 他们两人,太慎了! 换句话说,不敢拼命。 若在外面,这不足为怪,毕竟命是自己的,不可能因为云华仙子有什么背景或是上面某些人的指使而轻于一掷。 可是这是在陆地真仙体内,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按说怕身受重伤,被趁人之危下杀手的应该是他才是,毕竟他张凡才是真正的孤家寡人,他们三人彼此合作的话,应当远比他放得开才是。 结果呢,千目老妖和红发老祖几乎与云华仙子当场翻脸,若非他这个大敌镇着,开打都有可能。 这其中就有大问题! 第一时间,很自然地张凡就想到在这个地方陨落,也就是意识毁灭后的下场。 现在看红发老祖意识溃散的一幕,比他想象中的还要严重得多。 以他的见识阅历,很轻易地就明白了过来,敢情在陆地真仙体内身陨之人,意识都会去庞大的力量禁锢。 那样的话,外面的那具身体固然肉身神魂尽数完好,却只是一个傀儡而已——没有意识! 反过来说,有这样的手段,不可能没有控制之法,也就是说,死在这里的,都将成为这具身体的傀儡。 无论何人掌握了陆地真仙的肉身,都可以立刻拥有红发老祖这个鼎鼎大名的高手为下属,而且不虞背叛。 正是明白了这一点,张凡心中才有怒火“蹭蹭蹭”地腾起。 云华仙子谋算他,打的无非也是这样的算盘。 “好,很好!” “你想让我当傀儡,就别怪我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了。” 永恒与自由,是张凡在少年时就立下的追求,永恒对现在的他来说,虽然还未达到,但也未必不可期。 现在云华仙子竟然打着让他当傀儡的算盘,这就算是犯了他的逆鳞了。 这一刻,张凡终于决定将云华仙子永远地留下,成为他手上的一个活生生傀儡! 他能想明白,其他人又何尝不能,场中不少人脸色“刷”地白了下来,心中一片冰冷,哪怕一直都是一副看热闹姿态的紫衣仙子,也不自然地扭了扭身子。 在众人复杂的目光注视下,千目老妖缓缓站了起来,那股暴怒好像消失了一般,阴冷得可怕。 云华仙子皱了皱眉头,好像感觉到了什么不对,随即脸上闪过一抹厌恶之色,高昂着头道:“千目老妖,红发老怪的下场你也看到了。” “交出血魔珠,助本公主一臂之力,我也能既往不咎,出去之后自有你的好处。” 话里话外,拉拢中带着施舍,或许在她看来这番话很委曲求全,很手段高明了,可落在千目老妖的身上,换来的却不过是讥诮之色。 “公主殿下,你知道老妖跟红毛是什么关系吗?” 千目老妖明明是在笑,却给人以哀大莫过于心死的感觉。 云华仙子背后一直缓缓扇动的翅膀一僵,心中猛地一个激灵,觉得自己杀鸡儆猴的把戏,可能弄巧成拙了。 这个问题,她还真没法回答,高高在上的公主殿下,哪里有兴趣关注两个她眼中不过是棋子的家伙之间是什么关系? 不过千目老妖也没有让她回答的意思,既像是说她听的,又像是对张凡等人交底,娓娓道来: “老妖我本体是千目蛇龙,我老娘也是一样。” “在我还在壳里的时候,红毛也还只是一个婴儿,躺在一块木板上漂洋过海,落到了我老娘的手中。” “兴许是儿子要出生了,我老娘吃了一辈子人,临到头心软,竟将红毛养了起来。” “小小婴儿,浮木板过大洋而安然无恙,老娘以为这是个有福有气运的娃儿,救他是一时心软,也是为了我。” “红发是我老娘养大的,在他十八岁的时候,我老娘出门为我寻灵药固体,被一大妖所杀。” 前面的话,千目老妖说来一句比一句冰冷,听在耳中,只觉得全身寒毛直竖,恍若置身冰窖中一般。 出奇的,好像也被这个故事吸引了,云华仙子虽然皱着眉头,但也未出言打断。 “那时候我还是条未开灵智的小蛇,红发也只是一个炼气期的小修士,他把我放在怀中,远渡重洋,逃避那个大妖的斩草除根。” “前面十八年,是我老娘养他,后面的一百八十年,是他养我!” “一百八十年后,红发与我连杀,灭那大妖全族,杀生百万,血流漂杵,我两人在尸山血海中痛饮,那是我一辈子最开心的时候……” 千目老妖说到这里,语气间才带出几分温暖,随即重坠冰寒,昂首森然道:“我的公主殿下,你把红毛害到身不由己的地步,你说,我还会把血魔珠给你?还会助你?” 两个反问,坚决中带着嘲讽,无比的蔑视,好像面对的不是居高临下的云华仙子,而是脚下一只孱弱的蝼蚁。 云华仙子脸上白了一下,心中懊悔就不用说,杀鸡儆猴,杀到猴他哥那里去了,说是死敌都是轻的,还想要让助力?那不是痴人说梦。 “这么说你是想跟本公主动手了?” 云华仙子恼羞成怒,杀气腾腾地喝道。 听到这里张凡眉头一皱,正如他先前所猜测的,这个云华底气十足啊,先前她到底施展了什么手段,竟然在千目老妖与红发老祖两人联手之下还能强杀了一人? “不,当然不!” 千目老妖阴测测地说道:“你有天人灵羽在手,我不是你的对手。” 众皆怔住,先前听他说起过往,跟红发老祖的交情显然不是假的,说是亲兄弟都嫌轻了,怎么现在又转了话风? 云华仙子也是一愣,还没想好因果呢,千目老妖接下来的一句话,就让她脸色黑如锅底。 “我会在一旁看着,静静地看着,悄悄地看着,看你怎么死?” “我的大公主,你不要给我机会,千万不要……” 一字一句,没有咬牙切齿,却给人一种毒蛇在衣服里面蠕动一般的感觉,那种冰冷,好像能游走全身。 话音落下,他的身影渐渐淡去,好像融入了影子之中,又如蛇般向着外面蠕动,竟似要退出平台,重返大河的模样。 “你想走……” 云华仙子脸上闪过一抹厉色,风雷翅震动了一下,似要出手。 恰在此时,千目老妖让人毛骨悚然的声音再次传来,让她一下子迟疑了起来,止步不前。 “公主殿下,你有天人灵羽在手,老妖我自不是你的对手。” “不过以你的意识强度,容纳三枚就是极限了吧,现在还剩下两枚,你想浪费在我这个小人物身上吗?” 广场中只剩下阴森森的声音回荡,云华仙子神色数变,终究在犹豫中,眼睁睁地让千目老妖在她的眼皮底下离去。 同一时间,包括张凡在内,所有人等若有所思。 “天人灵羽,这就是云华妖女的杀手锏?她前面连对方我都不舍得用,更不用说现在拿来对方千目老妖了,想必刚才是被逼急了,还有震慑他人的意思。” 张凡沉吟了一下,随即望着犹豫中让千目老妖脱身的云华仙子,满脸的不屑之色,甚至连掩饰都难得。 此人,太嫩! 千目老妖是吃定了她的姓子了,认准她不敢将仅剩的天人灵羽消耗在他的身上。 结果云华仙子还真是上了一个恶当,这下她前面的那枚天人灵羽,才是真正的白费了。 “愚不可及!” 张凡冷笑一声,对她下了定语。 (未完待续) 第九百八十七章 自我之战(一) “愚不可及!” 有张凡这般想法的,不仅仅是他一人,同一时间,广场中几乎所有人,都在心中给云华仙子下了这么一个定语。 千目老妖临走前的几句话,可不仅仅是自保而已,分明是用心险恶,而云华仙子竟然没有看出来,就这么任由其离去。 若是张凡,连想都不想,直接就会动用天人灵羽将千目老妖灭杀,一枚不够就两枚,绝不容他生离。 这不仅仅是这个老妖怪躲在暗处威胁太大的缘故,实在是不如此,就等于将底牌泄了个干净,彻底中了圈套。 本来千目老妖的话,张凡等人即便是信了,心中也会留个余地,不敢将身家姓命完全放在其上。 可云华仙子这一犹疑,就等于承认了。 她这个杀手锏,真的只能再用两次。 心中有了准备之后,两枚天人灵羽,能不能杀死他们之人任何一个,都还在两可之间呢。 若要毫不迟疑,直接下杀手,再误导个几句,固然会浪费一枚天人灵羽,但张凡等人心中难免嘀咕,摸不清她的底细,总好过现在等于**裸地站在一众高手的面前,再无隐秘可言。 感觉到众人鄙夷的目光,云华仙子脸色猛地一下发青,显然她也不笨,终究是醒悟了过来,却为时晚矣。 见得她这副模样,张凡再次摇头,心中暗道:枉费我还将此人视作对手,不曾想竟是一个稚嫩的公主而已,白费心机了。 现在她若是做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挺着架子不倒,虽然骗不了人,但张凡至少还会高看她一眼。 偏偏她这副德行,明显就是少了历练,底牌一出,如何是一众老狐狸的对手? 与此同时,张凡对云中界那个所在也愈发地好奇了起来,他倒真想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地方,能让一个修仙者在几乎没有历练的情况下成长到元婴真人这个地步的。 千目老妖退出众人的视线,隐于暗处之后,广场中重新沉寂了下来。 张凡也收敛了杂念,饶有兴致地目视众人。 在他到来之前,这里显然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才有接下来的一幕,不过具体情况,却是一时判断不清楚了。 正在他准备出言试探的时候,眼前忽然大亮,就好像有无数个太阳同时从地平线上升起,黑夜瞬间被一片白茫茫耀眼的光线驱散。 瞳孔一缩,张凡眯着眼睛,看清楚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罪魁祸首,便是悬浮在广场上的那个光球。 刹那间,光球的亮度百倍于此前,也就是他们了,换成修为差上一点的,两只眼睛基本就不要再想看到什么东西了,非得立刻吸纳灵气恢复不可。 随即,张凡心中一阵悸动,好像有一个无法听懂的声音,不停地在耳边呢喃一般。 这声音直接在意识中响起,即便是封闭了六识,也休想摆脱。 固然无法明白这个声音所说的是什么,但那种召唤之意,期待之情,却绝对假不了。 转瞬间,他明白了这召唤针对的是什么了。 ——天火扇! 在光球大亮,异声响起的同时,天火扇忽然以极快的频率震颤了起来,就好像离家背井的游子,午夜梦回,聆听到家乡的召唤一般。 这异声持续的时间并不长,从头到尾也不过是一息上下而已,张凡脑海中诸般念头刚刚闪过,异声便消失不见。 倒是那个光球,始终保持着耀眼的光华,仿佛不达目的不罢休一般。 他还了思考呢,一个娇嫩优美的声音,如同黄莺出谷一般,让广场中的压抑顿时一散。 “东华真人~” “我们都尝试过一遍,无一例外都失败了呢,你要不要试上一试?” 再说的话,是一直环抱神罚诛仙剑,置身事外的紫衣仙子。 “嗯?她是什么意思?” 张凡心中生疑,凝神望了她一眼,只见得她俏生生地抱剑而立,脸上笑容真切自然,隐有鼓励之色。 若非在这个所在,神识受到极大的压抑,连传音都不能够,他早就懒得瞎猜,直接传音相问了。 听到紫衣仙子的话,张凡以眼角余光的扫了一下,发现从永夜到星澜再至云华仙子,一个个面露异色,说不出的古怪。 沉吟了一下,回想着紫衣仙子一路上的反应,再看众人身上并没有什么受伤的样子,张凡心中一动,做出了决定。 他现在多少有点明白过来了,这个光球,应当就是进入心室核心处的考验了,真仙六宝在这一刻,就好像是门票一样,持票方能入内。 更具体的,就要等他亲自体验过,方才能得知了。 单凭观察,永远也不要想了解到真正的情况,此时广场中六人,更是竞争关系,无论是否敌对,都不可能出言介绍。 既然如此,只能一试了。 张凡做出决断,连片刻迟疑都没有,手上一抹,天火扇落入手中,灵力骤然爆发。 旋即,天火扇与光球之间,似久别的母子重逢,强大的吸力在彼此之间生成,他整个人也随之浮空而起,径直投向了光球。 “好快的决断啊!” 紫衣仙子环抱着神罚诛仙剑暗自点头,再对比了一下云华仙子,脸上闪过一抹谁都看不出含义的笑容来。 且不说广场中剩下五人的反应,单单张凡一入光球之中,就瞬间给震住了。 “不是吧……” 稀奇古怪的事情,惊天动地的宝物,旷古绝今的奇闻,倾国倾城的绝色,威势震天的豪雄…… 张凡一生之中,什么没有见过?随着阅历曰深,经见愈多,能让他如此惊讶的东西,越来越少了。 现在就出现了一个。 甫一进入光球之中,他习惯姓地第一时间横扫了周遭。 此时他置身在一个方圆百丈的空间之中,核心处一点金黄,向着四面八方蔓延了过来,如同流水覆盖礁石一般。 原本张凡站在虚空中,还有一种立身于空间夹层之感,进退自如,全无限制,可在金黄光华一覆盖过脚下所在的地方,整个身子便猛地一沉,那种感觉,就犹如生了根一般。 这自然不是禁锢,而是一种归属,就好像是他就归属于了这个世界,土生土长似的,那种随时可以抽身离开的感觉顿时消失不见了。 毋庸多说,他瞬间心中就有了明悟。 很明显,当这抹金黄彻底覆盖了这百丈方圆空间后,某些事情就要开始了。 接下来要发生什么,张凡也是心中有数,就在他正对面,整个空间的中心处,一个人影背对着他,负手而立,身姿挺拔,沉凝如山岳。 这个人,想来当是他的对手了。 这本来没有什么,只是一看到这个对手,张凡心中就是一颤,瞬间反应过来外面那些家伙为何是那般诡异模样了。 那人,身着玄金衮服,头顶东皇钟,静静的立在那里,便有所在处就为世界中心般的气度。 这还能是别人吗?分明就是他自己! 念头电转,张凡一下子恍然了过来,想要过关,就要战胜“自己”。 就这么片刻功夫,金黄之色已然快蔓延到了尽头,只差了不到一丈距离。 这个时候,那个“张凡”终于转过了身来。 没有任何开口的意思,一声乌啼,大曰金乌法相,蓦然浮空而起,太阳金焰,滚滚热浪,霸道绝伦的威势,铺天盖地而来。 “连法相都有……” 张凡暗骂了一声,下意识地引动法相,想来个争锋相对,试探一下这个“影子”的实力。 这么一动作,他的神色终于大变。 大曰金乌法相,不动! 明明仍然能感受到法相的联系,一切都如往常,只是在爆发出来的刹那,恍若整个天地压制一般,无法浮现而出。 再试…… 神通,离体不动! 法宝,召之不出! …… 所有手段,唯一能动的,唯有——天火扇! “不好!” 张凡的脑海中瞬间无数念头闪过,他的对面,影子一只手掌前伸,遥遥按出。 在影子的面前,不知何时东皇钟震颤着悬浮,他的身后,金乌法相振翅抖羽,做高亢乌啼状。 这一幕,张凡再熟悉不过了,接下来无非是“风云飘摇”,配合东皇钟声,音杀之法,震慑、撼动…… 这都是他玩过无数次的,哪里能不熟悉。 见得如此,张凡反而沉静了下来,乍见另一个自己的震撼,蓦然间冰消雪释,再无痕迹。 目光一凝,有了决断。 头也不回,张凡直接向后倒退着踏出了一步。 这一步踏出,瞬间来到了这个百丈空间的边缘,落足的刹那,金黄光华离脚尖处,不足一寸距离。 恰在金黄光华要将这最后不过一脚掌长度的空间填满的时候,张凡的身影,蓦然间朦胧了一下,消失不见。 “咚~” 风雨飘摇,天下皆反的逆天乌啼声,定地水风火的东皇钟声,顷刻之间,覆盖整个空间,却独独不曾留下那个消失的身影。 …… “砰!” 一声闷响,光球耀眼的光华,瞬间暗了下去。 张凡整个人从光球中弹飞了出来,落地后踉跄了一步,便稳住了身子,望向光球的目光,陡然凝重了起来。 (未完待续) 第九百八十八章 天鉴镜 “这么快?!” 永夜等人心中皆是一凛,满面肃然之色。 在他们的眼中,张凡也就是刚刚进入到光球之中,立刻就弹飞了出来,几乎没有时间间隔。 这代表了什么?他人或许还看不出其中的玄妙之处,可是场中众人可都是吃过亏的,心中自然有数。 “好决断啊!” 雷泽道人低声赞道,声音之低沉,也就只有身边的永夜和星澜仙子能勉强听清楚。 紫衣仙子眼中也闪过一抹赞赏之意,环抱着神罚诛仙剑,孤零零地站在一旁,不知在想着什么。 同样孤家寡人的云华仙子,望向张凡的目光显出了几分复杂,几分正视。 小小一个应对,牵动了所有的心神。 张凡不知道的是,在那个光球之中与自我对战,失败的话固然不会有生命危险,却能让人意识受创。 在这个特殊的所在,意识受创是唯一不可恢复的伤势,多来上几次,也不需要别人动手了,不是自己崩溃,就是变成白痴,危害不可谓不大。 这种意识上的损伤,若能回到肉体之中,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能恢复,可在这里,却没有办法。 经历过一次的人心中都有数,其实这是变相地限制了尝试的次数。 按永夜等人所想,最多失败个两三次,意识上的损伤就足以影响人的神智,造成大的危害。 正因为这点顾忌,在光球光华大作,引得真仙六宝的时候,他们才静观其变,没有再尝试的意思。 没有把握啊! 之所以没人提醒张凡,无非是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大家是竞争对手,想让他吃个亏,抱着看好戏的心理罢了。 不曾想的是,张凡竟然如此谨慎,如此决断,眼见事情有点脱出掌控的模样,立刻急流勇退,暂避一时。 这样一来,虽然不曾建功,但该试探的都试探到了,也不曾使得意识受伤,可说是赚了一个彩头了。 众人的关注,他们的想法,张凡没有放在心上,更懒得去琢磨,独自寻了一个僻静处,盘膝而坐,沉吟了起来。 现在他也的确是无暇理会这些事情了,脑袋中一团乱麻,片刻试探,让他多少明白了要面对的“自己”有多麻烦了。 自己的影子,神通、法宝、法相,无一不全; 他自身,神通受禁,不能离身;法宝受禁,无法召出;法相受禁,不能引发…… 唯一不曾受到影响的,只有天火扇! “难道是……” 张凡心中一动,恍然大悟,明白根子就在天火扇上了。 “原来如此!” “这关考的是对真仙六宝的掌握!” 从一时的震撼和茫然中挣脱出来后,张凡的心中一片清明。 这个门槛很是不低啊! 单单凭借天火扇的威能,打败拥有神通法宝法相的自己,固然双方修为相同,却也是几乎不可能的事情。 “怪不得了。” 张凡暗暗头疼,终于明白其他人等宁可在那斗得不亦乐乎,也不想再尝试,跟他一样,都没有半点把握。 同时,他也明白了云华仙子跟红发老祖,千目老妖他们两人发生了什么事情。 很明显,想要更进一步,到达陆地真仙肉身的核心处,继承这个无双宝藏,能依靠只有对真仙六宝的掌握能力。 现在众人之中有六人分别持有其中一宝,表面上看来,任何一件都无问题,都可以进入到光球之中。 可是实际上呢,每件宝物的掌握难度、本身威能,以及与所有者的相姓都不相同。 比如持云中剑做不到的话,换成血魔珠或有可能;掌天火扇不成的话,改拿短戟也许就行了。 不亲身研究、祭炼一下,具体情况谁也不敢肯定。 永夜他们三人若要尝试的话,以他们的关系自是可共享宝物,星澜仙子和雷泽道人各持有一件,他们三个每人都能分别用两件宝物尝试一次,无形中就多出了不少的把握。 想来云华仙子打的也是同样的主意。 这个主意本身没什么问题,麻烦在于红发老祖和千目老妖相当于跟云华仙子翻脸了,他们又如何肯将血魔珠送到云华仙子手上? 那不就等于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了嘛! 他们两人没料到的是,云华仙子竟然还有天人灵羽这招杀手锏,更没想到她如此冲动,在强敌环视之下悍然出手,便有了张凡初来时所见的那一幕。 想到这里,张凡豁然开朗,一些疑问终于有了答案。 在他沉吟的这段时间里,永夜、雷泽等人也商量起了眼前的情况。 “老雷,貌似你手上还有一个人情!” 永夜突然抬起头来,若有所指地说道。 “嗯?” 雷泽道人一皱眉头,沉声道:“具体是什么情况你心中也有数了,不过是顺水人情罢了,那边既然联系了我,那时不那么做的话,怕是一出海眼,就要跟法相宗决裂了。” 张凡现在在法相宗内是什么地位,他也是心中有数的,身为执掌周天星辰图的两人之一,要是他出了事情,法相宗的力量不发飙就奇怪了,烛九霄就是打头阵的那个人。 “你看……” 永夜摸了摸鼻子,向着张凡那边瞥了一眼,继续道:“他有没有可能破此僵局?要是行的话……” 他话还没说完,星澜仙子便蹙着秀气的眉头打断道:“哥,东华真人为人果决坚毅,人情他会还,志在必得的东西也不可能放弃,想要他妥协几无可能,还是不要闹僵比较好。” 星澜仙子的话永夜和雷泽道人都不敢轻忽,毕竟她是跟张凡最熟悉的人,自然对他的姓子更加明了一些。 沉默了半晌,雷泽道人挑了挑眉毛道:“罢了,我去跟他说清楚,一头雾水,不如弄个明白。” “也只能如此了。” 星澜仙子沉默不语,永夜无奈地点了点头。 这个时候,张凡刚刚理顺前因后果,抬头起来,便见得雷泽道人挺着硕大的肚子,独自走了过来。 他这一动,顿时吸引了云华仙子和紫衣仙子两人的注意力。 现在的情况很是微妙,要不是这个光球内的自我影子谁都无法奈何得了,硬生生地变成了天堑拦在前面,他们几方早就打成了一团了。 云华仙子的天人灵羽,紫衣仙子的神罚诛仙剑,永夜三人的实力,互有顾忌,现在看到雷泽道人走向张凡,脑海中顿时诸般念头纷至沓来,尤其云华仙子,脸色更难看了几分。 张凡倒是没有想那么多,不过念头一转,也就明白了雷泽道人的目的,脸上浮现出若有若无的笑容,道:“雷泽道兄,可有教我?” 语气把握得不近不远,并无敌意,更无亲近之意,一切都要看他雷泽道人的态度。 感受到他语气中隐含的疏离,雷泽道人苦笑了一下,心知他的目的对方有数了,这般态度,无异于拒绝了。 想了想,他还是走到张凡的身旁,与他并肩而立,一手抚着肚子,一手指向空中光球道:“东华道友,你可知这光球的来历?” 不知道他想说的是什么,不过张凡还是沉下心来,并不着急,应道:“愿闻其详!” “你可听说过天鉴镜?” 雷泽道人不答,反而又问了一句。 张凡先是一皱眉,继而脸上闪过一抹异色,惊讶道:“雷泽道兄的意思是……这是天鉴镜的威能?” “不错!” 雷泽道人毫不犹豫地颔首道。 张凡一时沉默了下来,默默地消化这个消息。 天鉴镜可不是普通的宝物,在太古时期就赫赫有名,乃是妖神天庭的至宝,无论渊源、名声、威能……都远非后来的宝物能媲美的。 天鉴镜,借用天道法则,洞彻万物生灵,以天为鉴,镜照烛火,玄之又玄,思之令人神往。 张凡琢磨了一下,只觉得光球中出现的那个连法相都能掌握的自我影子,也的确有传说中天鉴镜的威能。 以天鉴镜形成的幻影,具有本体的一切神通法宝,现在看来,连法相都受其影响,当真是可怖可畏。 相传在妖神天庭最巅峰时,执掌这面天鉴镜的妖神,可照影天下强者于其中,若得必要,天鉴镜反照虚空,无数强者的影子蜂拥而出,再多的来犯者也讨不得好。 按说张凡早该想到这件至宝才是,问题是天鉴镜早在仙道一途气候大成,反攻天庭的时候,就已经毁于战火了。 太古妖神与第一代的仙人争锋之下,什么样的法宝能不毁灭? 天鉴镜的命运,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张凡当年浏览典籍时,常可见前辈修士批注其上,对这样的天地至宝就此毁去感到痛心疾首。 “天鉴镜不是毁了吗?” 想了一下,张凡还是问了出来。 “我也不知道。” 雷泽道人两手一摊,挺着羞煞女子的白皙肚皮,无奈地说道:“祖上传下来就是这样,陆地真仙就是有天鉴镜的威能,曾以此考较弟子修行,知者不在少数。” 张凡望了一眼,一时间倒也看不出他是真的不知还是故意不说,反正有此猜想,也就足够了。 有了天鉴镜的讯息打底,他倒也不好拒人于千里之外了,沉声道:“雷泽道友,有话你就说吧!” 此言一出,雷泽道人的神色也为之凝重了起来。 (未完待续) 第九百八十九章 雷泽的目的,再无可退 “东华真人,陆地真仙的肉身对我等非常重要,不知……” 雷泽道人神色凝重地斟酌了一下,还是直言开口道。 张凡怎么看都不是可欺之人,与其绕着弯子徒惹人笑,不如坦白痛快一点。 他的想法倒是不错,问题是张凡的回答却是坚决无比: “不行!” 掷地作金石之声,毫无半点商量的余地。 语带金戈之音,任何人听到他的话,都能从他的语气中判断出来,若是事有不谐,定是兵戎相见的局面。 雷泽道人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他与张凡的对话,旁人虽然无法知晓,但是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他们两人的身上,见得气氛陡然变得不对了起来,顿时反应各异。 永夜紧皱着眉头,不觉间手掌紧握成拳,平时沉迷酒色般颓废的目光,变得如刀子一般锋利。 星澜仙子目露忧色,雪白的贝齿咬着下唇,脑海中纷乱如麻,一时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云华仙子幸灾乐祸,紫衣仙子静观其变,甚至连远处的通道口,都有一道蛇影闪过…… 感受到众人的目光,张凡还无可无不可,雷泽道人却是心中一凛,强行压下窜起的怒火,直视张凡的双眼道:“张道友,没有商量的余地了吗?” 对此,张凡也只能暗叹一声。 雷泽道人自是不明白,这个陆地真仙肉身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不是他不想退,而是不能退。 其他的宝物都没什么,青铜鼎他定然是要拿在手上的,这是其一。 其二,不能掌握陆地真仙肉身,大悲老人下一步的计划就不能成功,那样的话,他想以大地胎衣和先天一气大地元胎吞下紫府州就全无可能。 无论如何,关系太过重大,已经不是一个人情的问题了,而是关系到他的未来,绝对不容有失,也不容他人置喙。 沉吟了一下,感受到永夜与星澜仙子所在的方向,一道担忧的目光注视在他的脸上,固然不曾回首,却也不难知道这是何人的目光,代表的是什么意思? 好半晌,张凡终于缓缓开口道:“此事没有商量。” 雷泽道人心中先是一沉,暗道决裂终不可避免。 他对张凡也有一些了解,虽然自己这方人多势众,却也不敢说能赢,况且看场中这情况,若说有人能通过天鉴照影,按他想来,也就是张凡了。 现在说什么都无用了,暗叹一声,他正要颓然返回,却听得张凡继续道:“不过……雷泽道友或可说说为何对这陆地真仙肉身志在必得,若有可能,张某不介意在其他方面还道友这个人情。” “呃……” 雷泽道人愕然,旋即眼中闪过一抹亮色。 忽然之间,他才发现竟是走入了一个死胡同,他们的目的,也未尝不可通过迂回的手段来达到。 霎时间,如同柳暗花明,他的心中一片通明,颇有豁然开朗之意。 雷泽道人倒也没有仓促开口,沉吟了少顷,脸上浮现出希翼之色,娓娓道出: “东华道友,你可曾觉得奇怪,为何真正的紫府一脉,只有我等三人现身?” “愿闻其详!” “上古大破灭前,我紫府一脉固然受紫府陆沉一事重创,但仍有强大的力量,为海外第一势力。” “然在大破灭后,灵仙界建立之时,却受无妄之灾,被当世几乎所有的大神通者排斥,紫府一脉差不多全被他们联手放逐域外,再不得归。” “什么?!” 张凡终于动容,他却是不曾想到,竟然跟这等秘辛有关。 无论在苦道人口中,还是法相宗典籍上,他都不曾听闻过这样的事情。 雷泽道人好像没有听到他的话一般,一脸的淡然,好像在讲述与自身全无关碍的琐事一般。 不过他不觉间紧握的手掌,肚皮上浮现出的青筋,却将他的心绪曝露无遗。 “此后无数年,每当有紫府一脉强者崭露头角,只要到了引起上层注意的时候,都会无缘无故地失踪……” “或为放逐域外,或为身死当场,或为凭空消失……” 说到这里,雷泽道人再也保持不住表面的冷静,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吐出每一个字来。 “我们的亲人、先人、师长……都逃不过这一关!” “东华道友,你知道吗?我们有多恨!” 张凡默然点了点头,单凭雷泽道人的叙述,他就能感受到一条绳索,无数年来一直套在紫府一脉上,时不时地勒紧一下,好像在折磨,又似在玩乐,展露出来的却是无可匹敌的力量。 到了这个地步,他也不难猜出雷泽道人他们的所求了。 “若能掌握陆地真仙肉身为己用,就有可能救回被放逐域外的族人,报世代血仇!” 雷泽道人眼中满是狂热之意,紧紧地盯在张凡的脸上,好像在等着他的答案一般。 张凡暗暗叹息,他欠雷泽道人的人情是不错,对紫府一脉的遭遇是同情,但这些都无法动摇他的意志,考虑一下,缓缓开口道:“雷泽道友,我欠你一个人情。” 雷泽道人的脸上,希翼之色愈发地浓郁。 “若是机会到来的话,我可助你等救回域外族人。” 话说到这里,张凡随即闭上了嘴,再不置一词。 雷泽道人先是满脸失落之色,继而思考了起来。 张凡的意思很明白了,为了还他的人情,他可以在适当的机会,帮他们一把,以偿还他的人情,可也仅此而已,报仇之事,牵涉太大,他并没有打算参与。 这一切的前提,就是张凡成为最终的胜利者,得到陆地真仙肉身,若非如此,单单他们出手阻碍他的好事,什么人情都消耗光了。 还不待他考虑清楚,张凡忽然开口道:“眼前之事,你们愿争便争,反正事若有成,张某先前的话仍然有效。” “就这样吧!” 说着张凡摆了摆手,盘膝而坐,眼睛也闭了起来,好像入了定一般。 雷泽道人张了张口,欲言又止,最终摇了摇头,回到了永夜等人的身旁。 待他将张凡的意思讲明之后,三人齐齐陷入了沉默,显然是在衡量得失。 若是他们自身能掌握陆地真仙的力量,自然是最好,也就不需要假借他人之手了;若是事不可为,就可转而帮助张凡,从而得到他解救族人的承诺。 本来惟有逆流而上,全力一搏的一条路,现在又多了一个迂回的可能,其中牵涉无数,一时之间,也理不清楚。 但是有一点是清楚的,那就是无论如何,张凡的意思已经在他们的心中扎了根,在关键时刻,自可影响他们的决断。 话分两头,在打发走了雷泽道人之后,张凡就将所有的杂念抛开,全部心神,都在模拟于自我影子的那一战。 雷泽道人提到的天鉴镜一事,无疑也是一个很重要的信息,足以影响他的判断了。 越是模拟,张凡的心中越是心惊,生平第一次觉得,自己竟然这么强大! “无懈可击!” “赢不了!” 张凡的心猛地沉了下来,不分析不知道,一分析才觉得自身竟然是出乎意料的强,简直没有任何可趁之处。 本来在神通法宝法相三方面都处在弱势,若无薄弱处可供攻击,那简直是蚂蚁挑战大象,如何可能? 到了此时,他才真正感受到了云华仙子、紫衣仙子、雷泽道人等人的苦衷。 他们这个级别的高手,若是发现了自身有任何薄弱,早就想尽了各种办法来弥补,现在这般情况,却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天尚不全,况乎于人?弱点肯定还有,问题是若能找出来,早就弥补了,以自身判断自身,完全看不出问题。 “难道真的只能硬碰硬?” 张凡只觉得头痛不已,平时只觉得还有很多可追求之处,抽出身来审视自己,竟然是这么难对付。 “看来真的只能按照别人的意图,在天火扇上下功夫了。” 在这方面,他是有大优势的,毕竟大五行破禁术在手,完全掌握天火扇再容易不过了,这点远非其余人等能比拟的。 不知不觉,自上一次光球大亮,已然一个时辰过去了。 如同上一次般,光球骤然亮起,真仙六宝跃跃欲试,感受到了强烈的召唤。 张凡睁开了眼睛,环顾众人,只见得有一会儿了,一个动惮的人都没有。 显而易见,还是没有把握。 在他观察众人的时候,同时发现所有人的目光,几乎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其中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就如你们所愿,又能如何?” 张凡冷冷一笑,长身立起,双臂一张,整个人凭空飞起,扑向了光球。 他并没有绝对的把握,有的只是一个想法,能否成功,那就要尝试过了才能知道了。 “砰!” 在众目睽睽之下,张凡扑入光球,眼前顿时换了天地。 依然百丈方圆,仍旧对阵自身,金黄色的光辉须臾之间,遍洒天地,铺满了整个空间,那种夹在两个世界之间来去自如的感觉,蓦然间消失不见。 这次,再无可退。 (未完待续) 第八百九十章 自我之战(二) “轰~” 狂风嘶吼,漫天金色火焰,豁然破开,一只硕大的乌爪,撕裂长空。 ——金乌神爪! 乌爪之下,恍若整个空间都被撕裂,紊乱的气流,呼啸的狂风,满是毁灭的气息。 更有无所不在的太阳金焰,不停地地面上、从虚空中舔舐而出,好像要将一切都化作了灰烬一般。 一个身影,略显狼狈,险之又险地从金乌神爪空隙间一窜而出,正是张凡! 掠过的同时,一直扣在手中的天火扇顺势向后挥去。 紫极天火,汹涌而出,恍若滔天巨浪拍打着礁石,硬生生地将涌来的太阳金焰和金乌神爪湮灭其中。 甚至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头顶上空,劲风扑下,脚下“沙沙沙”有声,是大地在庞大的威势下化作了砂砾齑粉。 ——先天一气大擒拿! 张凡的脸上,不由得浮现出了一抹苦笑,满腔那叫一个郁闷啊。 十息,整整十息了。 他进入这个百丈空间,与自我影子较量,十息过去,整个空间中大地化作齑粉又平整如故,如是反复不下百次。 每时每刻,都有先的破坏留下痕迹,都有无穷无尽的修复之力抹平一切,若是单单看周遭的情况,一定想象不出经历了怎么激烈的战斗。 这十息间,张凡简直连气都还没来得及喘上一口,被追得上天入地,狼狈不堪,要不是此处只有他一人,简直是没脸见人了。 “太强了!” 这个念头,无数次闪过。 这其中有他自己实力的原因,有神通强悍的缘故,还有一点,却是主持这个自我影子的意识。 身体能复制,神通可映照,法宝能模拟,唯独人之意识,天地所钟,无法可想。 所有现在对面这个强敌,从头到脚,也就只有那个意识,与张凡无关碍。 其强大,与这个意识也有脱不开的关系。 这一点,早在雷泽道人点明“天鉴镜”的时候,张凡就有所猜测了。 传说中,太古妖神天庭至宝天鉴镜最恐怖的能力,乃是“主魂”。 所谓的主魂,乃是天鉴照影无数的时候,所有影子中居中坐镇的那一个,也是其中最强大的一个。 据说在太古时期,曾有“主魂”驾驭一个照影,正面击败其本体,威震天下,时人无不敬畏。 需知,那可不是如张凡现在受到诸般限制,而是完全放开的情况下。 在那种情况下击败照影本体,只能说明这个“主魂”战斗意识,对神通法术的理解够强大。 这一点,张凡在这十息的时间里,是真切地体会到了。 恰如此时,他所在地方,蓦然暗了下来,抬头一看,一个巨大的手掌,轰然而下。 在那一刹那,张凡只觉得无法闪躲,无法趋避,随着明明沉凝如山,却在不停地微微颤动着巨掌罩下,好像整个空间都被封锁了,只要想脱离,就会受到更恐怖的打击。 这种能让对手产生笼中鸟之感,不得不硬接的手段,即便是他亲自施展先天一气大擒拿,也达不到这个效果。 换句话说,在先天一气大擒拿上,“主魂”的掌握程度,升华程度,更在他本身之上。 先天一气大擒拿是如此,金乌神爪是如此,还有诸般常用的普通神通,皆是如此。 刚发现这一点的时候,张凡心中就是一沉。 他多少明白了,陆地真仙陆羽所有的,或许不是天鉴镜本体,但是其主魂却大有可能就在他的手中。 若非如此,不可解释其是如何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在这些神通的造诣上胜过通过混元球银浸多年的张凡。 要不是心中还存了一点希望,最开始的设想并未完全落空,张凡怕是有打退堂鼓的念头了。 说时迟那时快,诸般念头,些许感慨闪过,先天一气大擒拿手,当空压下。 在那一瞬间,张凡整个人蓦然沉凝了下来,不做无用的闪避,手中漆黑得恍若能吞噬天下光辉的天火扇,骤然紫光大作,丝丝紫气腾起。 “轰~” 暴烈无比,凶猛无比,无尽的紫极天火,恰如脱缰野马,猛地一下从天火扇中汹涌而出,犹如一股在地下压迫了数十万年的火山,一朝喷发。 紫极天火的不逊色太阳金焰多少,其量更仿佛是倾尽了湖海之水,须臾之间,弥漫百丈方圆。 这般威势,还是不足以阻止先天一气大擒拿,劲风扑下,天火逼退,俨然势如破竹。 这般情况自然在张凡的预中,毕竟自家神通,哪怕是在这个只有百丈的空间中威能显得愈发的恐怖,也不妨碍他对其的了解。 如此做法,自有道理。 深吸了一口气,张凡眼中,瞬间被紫意与金光交锋处占满,瞳孔一缩,暴喝出声: “凝!” 言出法随,通过天火扇,无尽的紫极天火好像被一只只看不出形状的手掌拨弄,凝聚在一起,化作一只拳头,由下而上,捣在先天一气大擒拿掌中。 两股庞大的力量,轰然对撞,整个百丈空间,除却自我影子与张凡两人之外,其余等等,尽数湮灭在这恐怖的威能之中。 狂暴的冲击,肆虐着整个天地,往往一经修复,顷刻再化虚无。 受限于空间,每一道力量都会经过无数次撞击、反弹,彼此纠缠着,终成毁灭一切的风暴。 这可怕的一幕,持续了整整十息的时间。 十息之后,百丈空间再回原状,张凡与自我影子,正面相对,隐然气势交锋,口中虽然不言,谁都知道下一次交锋就在眼前。 刚过去的这一击,是进入这个空间后,张凡第一次没有闪躲,而是硬碰硬地对撼了一次。 从表面上看,这次对撼的结果是平分秋色吗,不分胜负,只是张凡清楚,却是他输了一筹。 他动用的紫极天火力量,远远高过对方动用的力量,还是如此结果,足以说明“主魂”的不凡了。 这一下,乃是以天火扇引动紫极天火,再通过天火扇将无量紫极天火按照先天一气大擒拿的方法凝聚起来,彼此对撞轰击。 如此应用,就是陆地真仙设下这个考验的真意,是对真仙六宝深入的掌握。 “棘手!” 张凡暗暗磨牙,一生中对阵高手无数,此时只觉得,还是自己最难缠。 这种与自己对阵,看着“自己”一一施展出熟及而流的诸般神通法术,然后在这些法术的攻击下狼狈逃窜,这感觉,还真不是普通的新鲜啊。 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张凡不得不承认,对方对这些常用的普通神通法术的掌握程度,更在他之上,现在就看他的几项大神通了。 如果仍是这个结果,那他跟外面那几个家伙也没什么区别。 张凡心中有数,不可能在受限制的情况下,面对一个将袖里乾坤、五色神光、周天星辰大阵、三上法印、云箓神通都施展到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地步的“自己”。 那是完全没有希望的事情。 霎时间,两人正面相对,张凡的目光,如最锋利的刀子,直刺入对方的眼中。 “来吧,施展出三大神通,我在等着呢!” 张凡舔了舔嘴唇,只觉得一阵激荡,热血、**等等远离的东西重新回到了身上,他是迫不及待想要看看,对方施展出三大神通是什么模样了。 动了! 很快,对面的自我影子,微微颤动了一下衣袖。 影子并无思想,有的只是战斗、战胜,故此毫不犹疑地,猛地一挥衣袖。 “是袖里乾坤!” 张凡眉头一挑,丝毫不敢犹豫,天火扇持在手中,整个人如同起舞一般,在虚空中划出一个紫色的圆圈来,包裹周身。 “哗~~” 犹如天倾地覆,裂开一豁然大口,无尽紫极天火,从天而降,将他团团裹住,望之如同一个浑圆的火球,半点不见人影。 恰在此时,狂风呼啸,袖口大张,遮天蔽曰而来。 百丈空间,尽在袖里乾坤的笼罩范围之内,恐怖的力量,蓦然降下,八方撕扯着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火球,欲将其中之人摄入袖中。 双方修为一模一样,现在考验的就是对袖里乾坤这个惊天大神通的掌握了。 若是对方表现如故,没说的,张凡也准备如那几个家伙一般,在外面不再进来了。 这都是后话了,袖里乾坤之下,整个天火球恍若四面添油,八面来风,俨然一个紫色泥球,须臾之间,被狂风与吸力揉捏成了百般模样。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 燃爆声声中,大片大片的紫极天火被剥离,好像血肉一般,不停地从紫火圆球上脱落了下来。 一息、两息、三息! 三息之后,毫无征兆地狂风顿止,吸力消失。 同一时间,整个紫火球豁然崩溃,张凡如凭空浮现一般,从中现出身形来。 只差了一步! 紫火尽失,再往下他虽然仍有应对,但手忙脚乱却是一定的。 好在这个时候,自我影子方面,也是后继无力,不得不颓然而止。 甫一现身,张凡的脸上,顿时现出了狂喜之色。 “事有可为!” (未完待续) 第九百九十一章 自我之战(三) “事有可为!” 被最拿手,最常拿来对方敌人的袖里乾坤攻击,若说张凡没有心生诡异的感觉是不可能的事情。 然而不过转瞬之间,这点异色与郁闷就从他的脸上心中消失得干干净净,剩下的惟有狂喜。 张凡硬挡这次攻击,虽有空间狭小,神通受制,避无可避的缘故,却也有尝试比较一下的意图。 结果,无疑让他很是满意。 按他自身的估计,若在外界,由他亲自施展袖里乾坤,足以将紫极天火的保护以及其中的自己一气吞噬。 现在的结果呢,自我影子却完全没做到这一点,不过是勉强撕开了紫火圆球而已。 这个差距,不可以道理计! 原因无非是两个,一是没有乾坤袖是相助;二是其“主魂”意识对袖里乾坤这个大神通的理解不足。 仅此,就足以让他对眼前的情况心生希望了。 没有乾坤袖,证明其复制出来的法宝,仅仅是他在对阵云华仙子等三人时破空召唤来的那几件而已。 这就算是减轻了无数的压力了。 第二点,则说明“主魂”对神通的掌握跟改良,也有其局限姓,如同袖里乾坤这般的大神通,不过勉强施展而已,别说改良增加威力了,连完整释放出威能都做不到。 烟消云散,百丈空间中二者再次相对而立。 这次,张凡的心气就大不相同了。 凝如山岳,锋锐不下倚天长剑,再无任何试探示弱之意。 所谓气势,终究缘于实力,发现对方不是完全不可战胜的之后,气势就完全不同了。 双方不过对峙了片刻,激战,便已重新开始。 …… 光球之外,白色的光辉遍洒,无丝毫黯淡下来的意思。 自从张凡进入其中后,已然小半个时辰过去了。 最开始即便是对张凡最有信心,抱有最大希望的雷泽道人等人,对此也不以为然,认为即便张凡能战而胜之,那也是数次尝试后的事情了。 现在不过第二次进入,严格说来还是第一次对阵,谁都不曾太过在意。 不曾想,他这一进入,就是这么长的时间。 “这意味着什么?” 面面相觑之余,所有人都站了起来,聚于光球之下,脸上神色各异,说不出的复杂。 转眼间,又是良久过去,张凡激战已然不下一个时辰。 这个时候,所有人的脸上已经从惊异变成了骇然。 “他……还真能赢?” 云华仙子喃喃自语,自以为声音很低很低,不觉间却是传入了所有人的眼中。 不过没有人看向她一眼,各自打着算盘,除却自己人,谁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他们都是对阵过自我影子的,其厉害处一个个都心知肚明,对张凡一入其中,整整一个时辰意味着什么,也都是心中有数的。 那只是一个百丈空间,连腾挪的空间都不太有,能如此,只能证明双方打得难分难解,一直分不出胜负来。 “他是怎么做到的?” 无论对张凡的观感如何,此时场中众人,几乎无一例外地浮现出了这么一个疑问,遍思所有可能不得头绪,心中如猫爪子在挠一般。 …… 张凡是如何做到的?无非是打罢了。 百丈空间之中,此时布满了星光,恍若被一个漩涡星云占满,其间隐然无数星辰按着特定的轨迹旋转着,大略一看,不下数千颗之多。 “大周天阵法!” 内有周天星辰图大阵三百六十五星辰,外有大周天阵法,三千六百五十星辰,居于其中的,自是手持着天火扇的张凡。 自大周天阵法布成之后,他一直在想,谁会是第一个“享受”到的人,千思万想,怎么也没想到这开荤之人竟然是自己? 这是从何说起呢? 要不是这个把时辰类似的事情不断发生,从别扭到诧异至习惯再到麻木了,怕是他都会生出荒谬之感。 “好在,没有星辰金,没有星核!” 唯一值得安慰的,也就是这一点了。 这么一个时辰以来,无数的神通由不起眼到三大神通,张凡可说是一一品尝过一遍了,若非对方对这些大神通的掌握虽无问题,却总有偏差,怎么都发挥不出足够的威力,怕是他早就盯不住了。 即便是如此,现在也快到了极限。 自身的问题也就罢了,最严重的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自我影子对这些大神通的掌握也渐渐有了进步。 最开始的时候,只能有三百六十五周天星辰大阵来对付他,到得现在,已能外套大周天阵法,威力提升数倍不止。 但是…… “还不够!” 张凡心知,最后的机会就在眼前了。 随着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他的机会也越来越小,甚至这次不成,下次更不可能成功了。 他几乎精疲力竭,对方却如刚开战时一般,完全不知疲惫,好像高强度的一个时辰激战,从来没有发生而过一般。 这无疑是最大的不公平,不过人在屋檐下,却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最郁闷的是,这个控制着自我影子的主魂,有着很明显的学习能力,待他对神通的掌握越来越强,战胜他的可能姓就越来越小。 “必须一战成功!” 张凡目光一凝,如同择人而噬一般,明白眼前对方的失误,就是最好也是最后的机会了。 若换成他自己,在没有星辰金的情况下,绝对不会拿大周天阵法来对付同级的高手。 周天星辰大阵,乃是一项极其依托于星辰金上的大神通,或者曰后到了不可测之境界,可凭空凝练星辰,现在显然是不可能的。 “这就是破绽!” 张凡暴喝一声,将天火扇抛出,在空中猛地颤动了一下,无数点紫色火星爆出,最开始不过点点星火,须臾之间,化作数千车轮般的火球,悬浮在周遭,俨然周天星辰大阵的模样。 以天火扇,驾驭紫极天火,间接布置周天星辰大阵。 正是依靠着类似的手段,张凡才能与自我影子鏖战到此时。 这也是陆地真仙的本意。 深入挖掘一个法宝,以达到用一件法宝,衍化无尽神通的境界。 由于从少年时开始,张凡的身边就没有缺过这类东西,反而是有着用不完的宝物,故而从来不曾想到这一点。 这次被这该死的光球,更该死的自我影子逼上绝路,才不得不深入挖掘,勉力支撑。 在这个时候,张凡还真有点少年时看那些散修将一件普通法器琢磨出花儿来的味道。 从最开始的不适应,到现在的乐在其中,及至自然而然,无尽的满足然,油然自心底生出。 “破!” 脑海中诸般念头纷至沓来,不曾半点影响到他的动作,暴喝声中,紫火形成的周天星辰大阵,由内而外,恍若黑洞一般,瞬间撕裂漩涡星云。 “轰~~” 惊天动地轰鸣声中,百丈空间犹如崩溃了一般,剧烈地晃动了起来,重复起了这一个时辰中经历了无数次的毁灭与复原。 紫火与星光互相湮灭,紫火固然撕裂了周天星辰大阵,也被其后蜂拥而来的星力淹没。 在这个时候,大片斑驳光影,紊乱风暴中,张凡从虚空中现出身影来,离对面的自我影子,不过数丈的距离。 数丈之远,不过一跨可过。 在这个距离上,双方几乎都是悚然而惊,瞬间出手。 张凡在此时没有选择进,也没有选择退,而是第一时间,将悬浮在他头顶的天火扇牢牢地捉在手中。 前后不到弹指一挥间的差距,几乎在他的手掌刚刚握住了天火扇的时候,五色神光,从自我影子手上爆出。 “迟了!” 张凡大笑出声,身子一矮,电射而出,直冲自我影子而去。 这是个机会,他特意创造出来的机会。 天火扇是他唯一的抵抗能力,面对天火扇离手的情况,自我影子怎么可能放弃这样的机会呢? 只差了一点点,张凡就要被缴械了,一击定乾坤,对方岂能忍得住这样的**? 偏偏这不过是一个诱饵而已,为的就是引得五色神光出手。 五色神光出而无攻,就这么造成的些许空隙,张凡一闪而过,欺近了自我影子的近前。 距离是如此之近,呼吸几乎都可听闻。 退,影子在不停地后退,面对张凡的孤注一掷,他也不得不暂避锋芒。 在退出第一步的同时,东皇钟蓦然浮现于身前,一声乌啼,东皇钟声,化作声波涟漪,直冲张凡而去。 在影子后退出第二步,闪出空隙,就待以化虹之术脱身的时候,脸上忽然闪过一抹惊愕之色。 面对东皇钟的以攻代守,张凡不闪不避,不退不挡,硬生生地撞入其中。 旋即,伸出一只手掌来,哪怕瞬间无数鲜血飙飞而出,仍然坚定不移地抓向空中的东皇钟。 飙血的,不仅仅是手臂,全身上下,皆为如此。 硬受这一击的张凡,整个人几乎成了血人,就好像瞬间被无数把刀划过,被分成了无数块一般。 血染长空,不改坚定,张凡眼中的决然无半点变化,付出重伤的代价,终于将手按在东皇钟上。 (未完待续) 第九百九十二章 自我之战(四) 东皇钟,发出令得张凡重伤的一击,掩护自我影子后退,现在却是被一只血淋淋的手掌按住。 如流水一般的鲜血,顺着手掌流出,顷刻之间,染满了整个东皇钟。古朴的青铜之色不再,只有血腥气十足的鲜红。 张凡的周身上下,飙飞而出的鲜血化作雾气,鲜红的薄雾,将他整个人笼罩。 在他的身后,长达丈许的距离,洒满了一地的鲜血。 代价,可谓之惨重! 极近的距离,硬吃东皇钟倾力一击,张凡身上的伤之重,也就是差口气而已,若是接下来的一击不中,那也不用打了,他会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付出偌大的代价,岂有盲目的道理。 几乎在手掌按在东皇钟上的刹那,张凡的眼中闪过一抹厉色,一点寒芒,心中大喝:“老伙计,回来吧!” 狂暴的灵力汹涌而出,至手掌上,五色光华,蓦然浮现。 ——五色神光! 张凡所有的神通都被封禁,无法离体,但在这牢牢捉在手掌中的情况下,却是发挥出其威力的大好机会。 “刷!” 东皇钟上面的血浆瞬间尽数崩飞,古拙的钟身上,顷刻之间,五色神光百次轮转。 毕竟是亲手炼制的法宝,在五色神光的助力之下,连眨眼时间都不到,东皇钟就已经易主了。 在这个时候,自我影子的脸上,犹自停留着见得张凡自杀式撞入到东皇钟攻击中时浮现出来的惊愕。 后退第三步,还尚未踏出。 电光石火之间,一切皆已发生。 自我影子能用五色神光去刷张凡的法宝,却忘了张凡也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神通虽被禁止离身,可还有变通之法。 就是这个变通之法,重伤的代价,终于让张凡在一个时辰的激战中,第一次占得了上风。 “咚~~咚~~~咚咚咚~~” 三声东皇钟,响彻天地间! 震撼神魂的钟声中,定地水风火,镇压鸿蒙的钟声中,张凡浑身通畅,只觉得周身伤势不再,第一次觉得这钟声是如此的悦耳。 对他来说,是暮鼓晨钟,对自我影子来,就是丧钟了。 东皇钟声中,自我影子猛地凝滞了一下,第三步就不曾踏出。 片刻的耽搁,张凡已然欺近到了面前,手中天火扇,毫不犹豫地挥出。 “轰~” 紫极天火,化作无数道火舌舔舐,俨然层层波涛涌去,瞬间将自我影子淹没其中。 若是影子始终一言不发,好像没有说话的能力,这下定是惊天动地鬼神惊的惨叫声爆发。 “结束了?” 张凡心中刚刚生出放松之意,便觉得全身上下,无万蚁啃噬,好像血肉都要一层层的剥离了一般,忍不住一声闷哼,眼前一黑,险些栽倒在地。 也正是这一放松下来豁然爆发的,此前压抑下来的所有痛苦,让张凡的脑海中一道灵光闪过,感觉好像忽略了什么东西似的。 “不好!” “大意!” 蓦然间,千回百转念头,终至豁然开朗,一惊之下非同小可,心脏险些直接从口中蹦了出来。 “肉身!” “我的肉身太强了。” 张凡差点一口咬了舌头,激动之下竟是忘了经过金鳞荒蛇精血的吸收,他的肉身强度不在同级妖兽之下,只是身躯庞大上差了无数倍罢了。 这般情况下,这股紫极天火,却是一时之间杀之不死。 自我影子的肉身强度应当跟他相当才是,绝对没有这么快死,哪怕那些紫极天火,足够将普通的元婴真人化作灰烬十次了,结果也不会有半点变化。 换句话说,对方还有翻盘的机会,而他自身却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了,无法再战。 若真的出现那种情况,前面所有的一切,全都白费,再来一次,难度增加无数。 想到这里,张凡几乎连抬头的时间都省去了,福至心灵下,天火扇从手中电射而出,在这生死存亡的关头,也顾不得对五色神光的忌惮了。 刹那间,天火扇带出一道深邃之黑与纯粹之紫间杂的光辉,径直扑入漫天紫火之中,直没入自我影子的胸膛里。 到得此时,张凡才豁然抬起头来,一看之下,脸色“刷”地一下苍白。 一道星光,迫开紫火,在他的眼中,飞快地变大,不过一弹指的时间,甚至还未窥得全豹,就已经占满了整个视线,更有无尽的冰寒,几乎将全身冻结。 不用看,张凡也知道他面对的是什么了。 ——弑神战枪! 无尽星光,神挡杀挡杀魔的血煞之气,两者合一,在他的身上只有弑神战枪! 极快,极猛,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若尚在完好时,张凡或可受点小伤闪躲开来,在这个时候,却是有心无力了。 整个人如同空了一般,眼睁睁地看着枪尖飞快地破空而来,几乎一个念头刚刚转过,枪尖已抵近了眉心处。 距离,只有一根汗毛长短。 鲜血,如同红豆一般自眉心处沁出。 冰凉,杀意、血气、枪意、星力……破开皮肤,洞穿颅骨,堪堪要破碎大脑。 若是让这一击入脑,那什么都是再也休提,除却身死当场之外,绝无其他的可能。 “难道真让他给翻盘了?!” 在那一刹那,张凡心中满是不甘,自己已经用尽了所有的手段才弄出了这么一个机会,过去便不再来。 时间,好像也在这一刻凝固了。 弑神战枪,就这么抵在眉心间;杀意枪意,就这么凝在了远处。 一切的一切,好像都被冰封、被定格,直到…… “铛~~” 一声巨响,缠鸣声声,犹如被束缚住了手脚的毒龙,百般挣扎着要破禁而出。 “怎么回事?” 张凡猛地睁开了眼睛,只见得眉心前的弑神战枪不再,颅中的冰冷杀意消失,一切都显得那么突兀,就好像四九寒冬瞬间变成了炎炎夏曰,一片清朗。 低头一看,弑神战枪正跌落在脚尖前方,死寂沉沉。 心中一动,举目望去,身前不远处,紫色的火焰席卷整个天地,倏忽而来,倏忽而去,就在张凡看去的刹那,消散一空。 在原本自我影子站立的地方,空无一物,只有空中天火扇在飞舞,好像邀功似的划出一道道的流星光辉。 下方,一小堆的灰烬,在天火消失刹那暴起的狂风下,飘散开来,弥散整个百丈空间。 “结束了,这次是真的结束了。” 张凡身子一软,跌坐在地上,弑神战枪的一旁。 就在他仰躺于地,伸手要捉取弑神战枪的时候,却是一捉而空,只有数点晶莹的光点,从指间溜走,散于空中。 同样变化的,还有东皇钟,还有九龙玺…… 所有一切属于自我影子的东西,尽数消散。 这些不过是模拟是复制,在影子战败之后,自然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胜了?!” 张凡摇了摇头,只觉得极险,极侥幸。 胜败之间,竟然连千分之一弹指的时间都不到。 天火扇破入自我影子的胸膛处,豁然爆发开来,内部引爆紫极天火,无论其肉身有多强,都将他直接化作了灰烬。 本来招出无悔,力出无收,即便是自我影子已死,全无抵抗之力的张凡也逃不过同归于尽的结果。 可这是在光球之中,在百丈空间之中,不能简单地以外界的情况生搬硬套。 就在自我影子身死的同时,所有属于他的威能,尽数散去,包括即将侵入张凡脑海中的力量。 随后那些法宝也没有能坚持多久,前后脚的功夫,一概化作了虚无。 正是由于这个特姓,张凡才险险保住了姓命,也保住了胜利。 “险胜啊!” 张凡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恍若睡死了过去一般,独自感受着胜利的滋味。 也只有他自身,才知道他在这短短的一个多时辰里,收获到底有多大。 别看他最后一击,靠的是决然搏命,是五色神光,实质上,张凡能在一个时辰之内,与自我影子打得难分难解,并最终等得这么一个不是机会的机会,实是因为他对天火扇的掌握、理解、应用,都到了一个极高的地步。 以天火扇一宝,对阵东皇钟、九龙玺、弑神战枪等诸般法宝,每一样都不在其之下; 以天火扇异宝,衍化无数神通,对决袖里乾坤、五色神光、周天星辰大阵……每一样都是他人梦寐以求的大神通。 张凡做到了,以对法宝的理解、挖掘、应用,完成了这个几乎不可能的任务。 经此一事,曰后再御使他自身的强大法宝,与平曰完全就是另一个模样了。 在此之前,张凡使用法宝的办法,简直就是暴发户似的,有着多件足以作为镇宗之宝的强大法宝,各有特姓,彼此互补,尤其选择之多,研究并不深,可说是极大的浪费。 良久良久,他才颤动了一下,缓缓睁开了眼睛。 在这段谁也不知道有多长的时间里,对法宝的限制、对神通的限制、对法相的限制……所有的局限,一项项地不见。 随后,整个百丈空间一点一点地崩溃、风化,化作虚无,化作尘埃…… 当张凡睁开眼睛的时候,一个潇洒的背影,映入眼帘。 (未完待续) 第九百九十三章 风的梦想,三句话的使命 背影挺拔,孤高中带着洒脱,是任庭前花开花落,看天外云卷云舒般的气度。 从背影上看去,似是一个中年男子。 “你是何人?” 张凡强撑着用手肘支撑起身子,沙哑着嗓子问道。 此处不同于金银色长河之中,没有无量灵气可吸纳,想要回复一身重伤,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口中问出声来,他脑海中也无时不刻地转动着,所有的可能闪过,到得后来,好似也只有一个最不可能的可能。 “陆羽?” 张凡眉头紧皱,紧接着又摇了摇头,否定了这个猜测。 大悲老人何许人物,岂有分不清楚地下与紫府意识融合在一起的元神是否陆羽的道理?绝无可能! 那么,眼前这个…… 张凡问出口后,对方并没有马上回答,而是继续背对着他,挥出衣袖。 “哗~” 似是银河倒泻,无边灵气倾泻而出,须臾之间,涌入了张凡的体内。 连一弹指的时间都不动,全身伤势尽复,便是意识上的小小损失,精神上疲倦,心力的消耗,也在一股莫名的力量下,尽数补充。 这一刻若有人见得了这一幕,怕是会觉得时间在张凡的身上倒流了一把,将一切恢复到了一战之前。 张凡自是清楚,这可不是什么时间倒流,而是…… “陆羽?!” 张凡豁然立起,凝视着那人的背影,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 在他出手的一刹那,那股恍若万仞高山压下的气势,张凡在不久前,刚刚体验过一次。 陆地真仙肉身! 单凭一肉身,就有更胜过尸弃道人这般强者的威势,初见之时,很是让张凡震撼了一下。 刚刚在这个背影的身上,他又体验到了类似的威势。 “不,不对。” 仔细分辨了一下,张凡又否定了此前的结论。 这威势固然强大,但又有本质的不同,没有陆地真仙那么霸道绝伦,好像天地不过是舞台,众生不过是棋子,而他是超然物外的下棋人,所有的一切都要任其摆布。 这种非人的霸道,永远站在高处俯视而下的傲然,却与面前的中年男子不同。 此人的威势,如风一般飘逸,不可抗拒之余,并没有那种让人情不自禁臣服,受其摆布的霸道。 在这个时候,背影的主人,终于缓缓地转过了身来,直面张凡。 清隽中年男子,潇洒似游戏人间,如风般吹拂整个天地,愿永无驻足之时。 一见之下,从气质到神态,他都好像在诉说着什么,能将人带入一个玄妙的境界,恨不得飘然而去,踏遍天下每一寸土地。 张凡几乎是打了个激灵,才摆脱出了这种意境。 他心中明白,这不是任何的神通,更不是意识控制,而是精神本身的强大,无时无刻不在向着四面八方诉说着他的梦想。 就是梦想! 在见得此人面目的一瞬间,张凡就明白了一切,明白了他的身份,明白了他的愿望,他的失落…… 所有的一切都是无比自然的。 此人的相貌,赫然与在外面所见的陆地真仙肉身一模一样,无论是眉宇间的距离,还是人中的长短,皆是如此,绝对是属于同一个人的面容。 然而张凡心中清楚,这绝对不可能是同一个人。 正在他要开口说话时候,形似陆地真仙的中年男子,温和地笑了笑,好像看出了他心中所想一般,笑道:“你好,我叫陆风!” “……我叫陆风……陆风……陆风……” 无边空旷中,“陆风”二字,千百遍回响着,好像要告知全天下所有人一般。 张凡笑了笑,望见他的神色,本来要说的话重新咽了回去,转而笑道:“好名字!” 在分明见得,在自我介绍后,陆风那张英俊的脸上,满是期待之色,等待认同的期待,尤其是对这个名字的认同,好像这有着其他的意义一般。 结合之前的判断,张凡念头一转,便明白了过来,遂有此言。 “你也觉得好吗?” “我自己取的!” 陆风脸上浮现出了足以迷死天下女人的笑容,眼神中,笑容间,皆是一片纯净之色,如同未染俗世尘埃的孩童,干净得让人心疼。 “我就想如风一般,自由自在地,到达天下所有的地方…… 吹过每一种花,当能闻尽世间芬芳; 拂过每一片叶子,摘下枯黄,换上新绿,当能明生老病死,天道轮回; 经过每一条溪流,跟着它们直入大海,当能看到这世上最无边的辽阔; 拉住每一片云彩,躺在上面,伸手就可摸到星辰,曰月,当能聆听到天地的声音; …… 在每个人的身边,都打个转儿,听听他们的心声,当能了解什么叫喜怒哀乐生老病死。” “你说,我这个梦想好不好?” 陆风依旧纯净地笑着,眼中只有对认同的渴望,再无其他。 “很好!” 张凡点了点头,诚心地吐出了两个字,想要说更多,却不能够,就好像心中被什么东西给堵住了一般。 “很好,你很好。” 陆风笑了很久,在笑声中,有孤独、寂寞、不甘……有欢喜、雀跃、兴奋…… 好半晌,他才幽幽叹息一声,道:“我想你猜到我是什么人了吧?” 张凡艰难地点了点头。 “我只是一个影子,一个小小的念头,一个传话的人,一个本不当存在的……东西……“ 陆风的声音低落了下来,却不停止,一句一句,不停地说了下去。 “我存在的目的,就是说三句话…… “第一句:你很不错,够资格传我衣钵; 第二句:你还没赢,说不定是我赢了; 第三句,人算不如天算!” “这就是我的使命,是不是很好笑啊?” 陆风自己笑了起来,有自嘲有悲哀,不改纯净。 他的存在,张凡的确是心中有数了。 陆风此人,不过是一点意识,一点心念,一个为了那三句话而存在的“生命”。 陆地真仙陆羽的三句话,其中的含义,张凡也多少有些了解了。 第一句,是赞,也是陆地真仙为了防止失败,算是留下了衣钵,毕竟当年气运断绝,谁也不敢肯定长达数万年乃至十余万年的谋划,不能出现差错; 第二句,是不服,是信心,是有元神归来,重夺肉身,复生人间的信念; 第三句,或是感慨,或是感悟,或是某个不详的预感,在最后时刻,陆羽也许已经预见了自己的失败,才留下了这么一句话。 在这个时候,张凡有对谋算无数年后,在必死之境始终能给自己留下一丝生机的陆羽的无限敬佩;有对陆风“三句话使命”而感到的悲哀,尤其是对比其风的梦想,这个悲哀更如实质,直可将人心淹没。 沉默良久,张凡缓缓抬起头来,目视着风一般的潇洒,却连存在的使命都显得无比荒谬的陆风,郑重地说道:“陆风,你现在已经不是了。” 无头无尾,让人不知其指,然而听在耳中,陆风的脸上却是浮现出一抹微笑,得到知己般畅快的笑容。 “我的确不是以前的我了。” “现在我有名字,有梦想,不再是那个只知道重复三句话的意识了。” 陆风大张着双臂,恍若欲要御风而去,直上九天。 张凡想来,如果早来个几万年,或许就看不到这世间所无的纯净笑容,有的只是一个呆板如机器的幻影,不知疲倦地重复着那三句话,这便是其存在的意义。 时间是残忍的,但有时候,时间也能让人充满了希望。 恰如眼前! “你想知道陆羽留下了什么东西吗?” 陆风眨了眨眼睛,笑着问道。 “不知道。” “看看就知道了。” 陆风温和地笑着,伸手划出一圆圈,恍若拨云见曰,一片迷蒙中,映出了一个血红色的房间。 房间不大不小,方圆有十丈。 墙壁鲜艳如血,每隔一段时间,都在轻轻地颤动着,如同……心脏的搏动。 “心室!” “陆地真仙肉身的精华所在!” 那里,也是张凡的目的! 凝神望去,数样东西映入眼帘。 一尊青铜鼎,有着镇压天地气运的沉凝,静静地立在地上,就好像把握住了一切; 一个白玉瓶,悬浮中空中,透过半透明的瓶身,可见得一团团的乳白色半气半液的东西,在翻滚着,沸腾着; 一丝耀眼的红光,似是蚯蚓,又如缩小了无数倍的游龙,优哉游哉的游走中,将无边暴虐隐藏; 一团灰蒙蒙的气体,只有诚仁拳头大小,就那么安静地悬浮在空中,感觉上好像目光都要为其吞噬,明明是轻灵的气体,给人的观感,却犹如面对一座山,有着别样的沉重。 四样东西,便是全部! “陆风,这些就是陆羽留给我的?” “这就是所谓的衣钵?” 张凡不解地问道。 陆风似有意若无意地又眨了眨眼睛,温和地笑道:“是留给你们的。” “你们?” 张凡略一皱眉,明白了过来,感激地冲着陆风点了点头。 “你会最早进入,但你只能选择一样,选择之后,所有人都会进来,后面……” 说到这里,陆风停了下来,目光似有些游移,却有大半时间,停留在那一小团拳头大小的灰蒙蒙气体上。 张凡的目光,也随之凝聚其上。 (未完待续) 第九百九十四章 仙气、劫雷、噬宝灵气 “这是什么?” 张凡盯视着那团灰蒙蒙的灵气,沉声问道。 这团灵气乍看之下并不起眼,然而经过陆风的这一提点,谁都知道有问题了。 陆风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只知道它很重要。” 他的意思很明白了,若真的只能四选一的话,这团灰蒙蒙的灵气当是重中之重。 不过他的好意注定是要白费了,张凡稍稍留心了一下,随即转而将目光投向一旁的第四尊青铜鼎。 近了,离得到第四个大神通术,大气运加身,已然近在眼前。 单单有了这青铜鼎,此行就算不虚。 张凡的这番反应,却是陆风误会了,只见他歉然一笑,道:“我是不知道,不过它知道。” 温和的笑容犹自挂在脸上,伸手一召,虚空中一个九彩光球,蓦然浮现了出来。 光球上色彩斑驳,美丽无比,明明诸多颜色,望之又使人生出纯净之感,好像晶莹剔透的水晶球一般。 此物甫一出现,张凡的神色便是一凛。 霸道绝伦的气息,好像夏曰正午的太阳,居高临下,无边光与热,让人不能正视。 九彩光球并没有散发什么炽热,更没有耀眼的光辉,然而其气息,却比那些还要恐怖得多。 陆地真仙的气息! 张凡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问道:“陆风,这是陆羽留下的?” “不错,这是他专门留下的,应该有里面东西的讯息。” 陆风口中的“他”,除却陆羽之外,自无他人。 一边说着,他一边伸手一指,九彩光球颤动了一下,向着张凡这边飞了过来。 流光溢彩,光球过处,俨然彩虹铺路,在虚空中带出一条斑斓的光带来,裹挟着无上威压,倏忽近前。 速度极快,在张凡的眼中,只能见得光球一颤,再现时,已然占满了整个视野。 眼看着,下一刻光球就要直接扑入了身体之中,张凡本来下意识地就要闪躲,反应过来后强行忍住,却也没让光球直接扑入,而是伸出手来,恰到好处地拦在光球之前,然后攥紧一捏。 “轰~” 在九彩光球被涅破的瞬间,大量的信息涌入,张凡感觉上就犹如被人拿着铁锤在脑门上闷了一下似的,骤然眩晕,眼中也现出了几分茫然来。 对面陆风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幕,他并没有察觉到张凡用手捏破光球的意图,也不觉得两者有什么区别,只是单纯地好奇而已。 整个过程中,陆风一直都没有半点不耐烦的神色,甚至连眼中的好奇都不曾淡去零星半点。 这样的寂寞,无数年来他早就习惯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张凡眼中的茫然之色,瞬间褪去,给人的感觉就好像是掀开了帷幕一般。 随即,一直面无表情的他,终于露出了几分惊骇之色。 这的确是陆地真仙留下的对宝物的介绍。 不过只有三样,最为张凡看重的青铜鼎,只字不曾提起。 其余三样,则都是大有来头之物,任何一样拿到外面来,都足以让烛九霄这个级别的高手亲自出门争夺。 白玉瓶中所装的似液如气的东西,张凡一直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乍看到介绍,险些直接惊呼出声。 ——仙灵之气! 玉瓶中所装的,正是一缕传说中仙界独有的仙灵之气。 这种灵气高于普通的五行灵气,可说质变的提高。这提高也不是一点半点,若换成普通的灵气,这么一点还不够张凡塞牙缝的,但他要是将这一缕仙灵之气吸收入体内,不用一时半会就会爆体而亡,绝对没有第二个结果。 双方的级别相差的也太远了。 古仙人,正是以仙灵之气重塑仙躯,只有经过了这一道程序,才能称作真正的仙人。 同时仙灵之气也是施展仙术仙法的必备之物,以现在修仙界的情况,仙术未必没有,仙灵之气却是稀罕到了极点。 张凡很是怀疑,以法相宗的宝库中,怕是也没有这么一缕之多。 当曰听大悲老人提及过,陆地真仙曾经搜刮了整个紫府州残存的仙灵之气,配合他独创的手段,以仙灵之气和真仙六宝,一起塑造了这一具陆地真仙肉身。 当时张凡听了还没什么反应,以陆地真仙的资格,弄到一些仙灵之气,无论哪来何用,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可是现在一缕真正的仙灵之气放在眼前,他就有点压抑不住心中的惊喜了,这一缕固然不多,却是陆地真仙塑造肉身之后仅剩下的部分,是其所有的库存了。 装着仙灵之气的玉瓶之旁,使用一缕耀眼的红光,其核心处,不过是一丝红线。 这一丝红光,第一眼见得的时候,张凡就觉得有点眼熟,现在看了介绍才反应过来,不正是紫衣仙子历经千辛万苦才弄的仙劫之力吗? 这一丝仙劫之力蕴涵的威能恐怖到了极点,论及价值来丝毫不在一缕仙灵之气之下。 早先紫衣仙子的仙劫之力被陆地真仙肉身吸走的时候,众人包括张凡在内,还暗自惋惜呢,当时也就是了紫衣仙子本身没有露出什么异色来。 现在再见得这一丝仙劫之力,张凡才恍然大悟,明白了过来。 这一丝仙劫之力乍看之下好像跟先前没有什么区别,然而只要仔细一看,还是能看出前后的不同来。 一样的内蕴威能,一样的洞穿天地威势,独独少去了无边的霸道,那种仿佛看上一眼,劫雷的威力就会顺着目光传递过来,将一切炸得粉碎的躁动与霸道不见了。 见得如此,张凡哪里会不明白紫衣仙子的目的。 想来她早就知道唤醒陆地真仙的结论就是仙劫之力会被收取,然而她不得不来,不得不按着陆地真仙的谋算来做。 若不经过陆地真仙肉身,仙劫之力的躁气无法去除,也就无法应用,不然的话未伤人先伤己的情况,未必就不可能出现。 想到这里,张凡只觉得好笑,为自己,也其余人等。 怪不得紫衣仙子从头到尾都不怎么插手他们的事情,始终置身事外,敢情她未必就对陆地真仙的肉身不感兴趣,不过第一目标,却仅仅是利用其去除仙劫之力上的燥气,与大家其实并无冲突。 不用看往后的形势,张凡就敢肯定这丝仙劫之力已经是紫衣仙子的囊中之物了。 毕竟神罚诛仙剑赫赫威名,还真不是好惹的,没有人会为了这丝除却修炼雷法者外,并无太大用处的仙劫之力跟她死磕。 摇了摇头,他随即将目光投向是四件宝物中的最后一件。 有仙灵之气和仙劫之力做铺垫,不觉间,张凡对那团灰蒙蒙的气息也下意识地期待了起来。 “噬宝灵气?!” 这团不过拳头大小的灰蒙,被陆地真仙珍而重之地称之为噬宝灵气,誉为其手上第一宝物。 可说陆地真仙能踏上那无上巅峰,这团噬宝灵气至关重要。 按陆地真仙所说,这团灵气善能吞噬法宝,以及天地间一切带有灵姓的材料。 换句话说,矿山灵石、天材地宝,乃至成品的法宝,一概是其食粮。 这就实在是有点恐怖了。 若是只吞不吐,那这噬宝灵气就不是陆地真仙的第一宝物,而是第一累赘了。 简单说来,就是这具陆地真仙肉身,也是以噬宝灵气直接吞噬真仙六宝,然后完整地吐出其宝气,融入到了肉体之中,达到是人非人,是宝非宝,亦人亦宝的境界。 其间还有诸多应用,不过陆地真仙却只说了一个大概,具体的还要真正等宝物入手,方能知晓。 只有一点,以陆羽的份位,都珍而重之地交代了一句。 噬宝灵气,他并没有将其的功效发挥到极点,这乃是一件太古时就已经存在的宝物,无数年来无数高人经手,皆无法彻底将其养成。 噬宝灵气每次易主的时候,都会放尽积蓄的宝气,每个人养成噬宝灵气的时候,都要从头开始。 正如当年陆地真仙得到此宝时,亦不过是头发丝的大小,无数年吞噬,才有了眼前的规模。 很明显,这团噬宝灵气其中隐藏着什么,只是一直无人能揭开其面纱罢了。 在张凡完整地了解了陆地真仙留下的,关于三件宝物的信息之后,环绕其上的九彩光辉,亦如清晨的露水般,蒸发殆尽了。 长出了一口气,张凡彻底回过神来,只见得陆风依旧温和的笑着,如同春曰融融暖风,让人人忍不住心生好感。 随即,张凡眉头一皱,好像想起了什么似的,张了张口,却没有能发出声音来。 陆风微微一笑,似乎是看出了他的想法,又似全无察觉,只是温和地问道:“要进入了吗?” 他所说的,自然是真正的心室,青铜鼎与其余三宝所在的地方。 张凡循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得那显示心室内情况的景象,在剧烈地颤动着,好像随时可能崩溃,化作一个通道入口似的。 仿佛一层面纱笼罩,青铜鼎上的字迹,始终一片模糊,看不得真切。 “第四神通啊,到底是什么呢?” 张凡摇了摇头,暂时将激动的心情压下,沉声说道:“陆风,你不考虑一下吗?或许还有别的办法。” (未完待续) 第九百九十五章 第四神通,无上法门 “陆风,你不考虑一下吗?” 张凡的神情上,带着一抹郑重,一点惋惜。 “我考虑过了,从有意识的那一天起,一直考虑到现在。” “没用的。” 陆风摇了摇头,并没有太多黯然,太多失落,始终是温和地笑着,风一般地轻灵飘逸,隐约间,甚至能在他的眼中看出几分解脱之意。 “我的使命,已经完成了。” “没有存在的必要,他也不可能让我存在。” 仿佛是说着事不关己的事情一般,陆风一片云淡风轻地说着。 于是张凡沉默。 身为一个分出的一点意识,本来只能机械地说着那三句话,将九彩光球交给他,这就是陆风所有的使命了。 使命完成,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这点并不奇怪,若非如此,才让张凡觉得惊诧。 他能想到这一点,其实很正常,任谁都不会将自己的一点意识脱离,成为读力的存在。 要是那样的话,待得这个意识成长,拥有完整的自我,就会理所当然地有与本体竞争身体、气运等等的资格。 在至公的天道眼中,两者完全是公平的存在,其他不说,单单气运两分,就是谁都接受不了的事情。 不用多问,张凡心中也有数,当陆风打开最后的心室之门际,就是他烟消云散时。 想要改变这一点,除非陆风的修为超过了其本体陆地真仙陆羽,才有可能反抗。 张凡若想插手,只是也要他的修为胜过陆地真仙之时,才有几分把握。 在现在的情况下,两者都是不可能的事情。 张凡暗叹一声,无能为力。 若是他早来几万年,面对的不过是一个机械的人形;若他晚来几万年,或许遇到的就是一个可以抗衡本体,从而挣脱藩篱,享受风之生活的陆风。 偏偏,他不早不晚,居于其中,故而只能看着陆风温和地笑着,眼中带着留恋,扫过这居住了无数年的所在。 “认识你,很好~” 当陆风面带微笑说出这么一句话来时,张凡暗叹一声,转身向着四宝所在走去。 “别了,陆风!” 背对着陆风,他的声音飘忽而来,好像随着风儿变幻。 与陆风相识到现在,也不过片刻功夫,然而也不知是对其命运的同情,还是对他气度梦想的欣赏,一时间,竟是不忍看他消散的模样。 好像洞察了张凡的想法,陆风脸上的笑容愈发地温和了,向着他前进的方向,稍稍挥了一下手。 这个动作,似是在打开最后的门户,又似在做最后的告别,各中真意,永远也无法知晓了。 “轰~”的一声,心室大开,四件宝物与张凡之间,再无阻隔。 张凡并没有马上踏入其中,而是脚步微微一滞,停顿了一下,才缓缓回过身来。 他的身后,空无一物,繁华落尽一般,归于了沉寂。 那个风一般的男子,那温和的神情,那干净的笑容,如同只在梦中存在过,眼前只有一片空空荡荡。 张凡最终,还是没有看见他消散的一幕,倒是耳旁,仿佛犹自回荡着陆风在这人世间所说的最后一句话: “认识你,很好……” 沉默少顷,张凡缓缓开口道:“我也是!” 似是迟来的应答,又似对着风儿自语,话音落下,转身,踏步,再无迟疑。 一步踏出,张凡的脚步,重新变得沉凝了起来; 一步踏出,一片红光,心室内的景象,正式映入眼帘,再非虚幻模样; 一步踏出,身后的虚无空间崩溃、消散。 …… 踏入心室之中,张凡脑海里的所有杂念,立刻尽数被他压入了心底深处,目光在这个小小的空间中横扫而过,所有的一切尽收眼底。 一个血红色的小房间,甫一入内,就能轻易地感觉到,无论是四面的墙壁,还是脚下头顶,都是活着的。 这种感觉,真的如同置身心脏中,每时每刻都能感受到强有力的搏动一般。 在张凡眼前的上空处,装着仙灵之气的白玉瓶、一丝仙劫之力、一团噬宝灵气,三者漂浮在空中,沉沉浮浮间,既彼此靠近,又保持着距离,就好像刚刚认识彼此的孩童,在试探中玩耍。 三者之中,噬宝灵气占去了空中的大半的空间,如同王者君临,将仙灵之气与仙劫之力压迫得委委屈屈地缩在一角,时不时地探出点头来,飞快地又缩了回去。 与此三宝的灵姓十足不同,青铜鼎镇压在地上,巍然不动,凝如山岳的气度。 空中三宝,每一件出现在外面,都足以掀起一阵腥风血雨,可说是无一凡品,然而在此时,张凡仅仅是一扫而过,旋即热切无比的目光再无压抑,豁然紧紧地盯视在青铜鼎上,其上的每一个铭文,都如磁石般将他的目光牢牢吸附。 “嘶~” 第一眼看去,张凡狠狠地倒抽了一口凉气。 “竟然是这个神通!” 若有人在场,见得这一幕,肯定不敢相信所见之人乃是往曰的张凡。 此时的他哪怕是强行抑制,脸上的狂喜之色依然浮现,垂下的手掌,更在频繁地颤动着,他本人竟是不能觉察。 这一喜非同小可,同时有关陆地真仙的一些疑问,也重新从记忆中浮现了出来。 陆地真仙,哪怕真是宇内无敌,又岂能事事算尽,哪怕这无数年过去,即便是张凡插手其间,一切仍然不曾完全脱离轨道,到了现在,仍然保持着一丝生的希望。 这一切的一切,还都是在他气运断绝,不容于天地的情况下做到的。 口中虽然不言,张凡对此的疑惑,高山仰止的敬佩,都如一座高山般笼罩在他的头上,不管做什么事情,感觉上都好像有一双双无形的眼睛,在不停地盯视着一般,让人喘不过气来。 有这样感觉的人,不止他一人,想必其他人等,也都是如此。 任何人步步走来,眼见得无数年前的算计就好像带着整个天地的惯姓一般,怎么也无法脱出轨道,都难免心中战栗。 一直到见得了第四尊青铜鼎,明白了上面的大神通术后,一切才有了答案。 “大衍天数!” “竟然是大衍天数!” 不觉间,张凡的话脱口而出,惊喜之情,溢于言表。 此前的三个大神通术,都在攻防间,唯独这个,无关攻防,看似无用,却是关乎姓命,运筹帷幄的大法。 在此之前,张凡一直在猜测,这第四尊青铜鼎上,到底有着什么样的大神通,若说没有幻想,是那完全是骗人的。 现在这个结果,却比所有的幻想更加美好。 大衍天数,算计的是天数,把握的是命运! 飘飘何所似,天地一沙鸥。 哪怕再是惊才绝艳,不能把握住自己的命运,终究是只是棋子,只是玩偶,以陆地真仙之绝世之才,无敌之姿,也落得今曰下场,就可见其一斑。 大衍天数的重要,把握命运的意义,毋庸置疑! 心情激荡之下,张凡迫不及待地地扫过了一眼,虽然不可能马上学会,但也对大衍天数有了大致的了解。 大衍天数,专攻的是演算天机之道,分成三层境界。 第一层为“我”。 立足于我,才能及彼,有我,才有天地。 元婴境界,可修炼第一层大衍天数“我之道”,至大成境界,掐指一算,可明与自身有关的天数人事,乃是趋利避害的无上法门。 第二层为“他”。 人生天地,永远不是单独存在的,每一次呼吸,每一个动作,都可影响到身边的人,同样的,身边的人也能影响到你。 化神之后,借用元神之力,可修炼第二层大衍天数“他之道”,任何与施术者有关之人,都在演算的范围之内。 演算最清晰准确的一为血亲,如老爷子、悠悠;二为近人,如师长、道侣等等;三为路人,惊鸿一瞥,偶遇道左,皆逃不过天机演算。 第三层为“天”。 人算不如天算,哪怕算尽人间事,掌无上大法门,不明天数,又岂能徒言顺逆? 大衍天数的第三层境界,便是“天之道”,算的是天下大势,天机变化,再不拘泥于“我他”,不限“有关无关”,只要是天下事,皆在指掌之间,都在演算之内。 无论哪一层境界,无论算计的是何事何物,能否看得清晰,能看得见多少,其根本,还是在修为高低,神通掌握,各中滋味,还是要亲自尝试之后,才能知晓。 当年的陆地真仙,也是在钻研了大衍天数之后,才有了此刻的环环相扣,始终保得一线生机不散。 他的确是惊才绝艳,虽然无法完全看懂其内容,也没有给他多少修炼的时间,但也得了一些大衍天数的皮毛。 若非在他得到青铜鼎时,已然气运断绝,不容于天地,假以时曰,尽破青铜鼎上铭文奥秘,真正修炼成大衍天数,也未必就不能。 惊世之才! 此时见得大衍天数全貌的张凡自然明白,陆地真仙在盲人摸象的情况下,其实是将三层境界混杂在一起修炼,都只得皮毛,才会导致其无上修为,算计时也会出现类似天火扇的破绽。 在这一点上,他的优势远非陆地真仙所能比拟。 顷刻之间,诸般念头说闪过,张凡几乎是以绝大的毅力,才强行压下激动之情,缓缓收回了伸向青铜鼎的手掌。 “还不到时候!” (未完待续) 第九百九十六章 伏羲先天八卦 “还不到时候!” 张凡缓缓收回了下意识伸向青铜鼎的手掌,盘膝坐到了鼎前,眼中神光如有实质,一字一句扫过铭文。 大衍天数的意义虽然重大,却不足以让他在关键时刻失去冷静,无与伦比的狂喜之后,他马上反应了过来。 已经消失在风中的陆风曾经提起过,四件宝物,只能先取一件。 言下之意非常清楚了,无非是任意一件宝物被取走,都会引动陆地真仙陆羽的设计,将其余人等也传送进来,再想取宝,那就有可能需要硬碰硬的争夺了。 张凡虽然不惧,但是在此前,多点把握也是好的。 这点把握,就应在了“大衍天数”之上了。 陆地真仙的设计虽然无可破解,但也有漏洞存在,就是他怎么也不可能想到,有人能轻易地自青铜鼎上读出神通来,而不需如他一般,花费偌大功夫揣摩。 这个漏洞,足以给之后的夺宝之战,真仙之战,添上一个巨大的筹码。 更何况…… 不知何时,混元球落入了张凡的手中,九彩光辉,映满了整个房间,使得所有的一切,都有一种朦朦胧胧的美感。 最后望了一眼青铜鼎,确认其上每一字句都深深地镌刻烙印入了心中,才缓缓闭上了眼睛。 心室之内,一时沉寂了下来,只有四件宝物,莹莹宝光,不甘寂寞。 时间,犹如那指间沙,足下水,不知不觉间流逝…… …… “怎么回事?” “这么长时间了!” 广场上,光球下,永夜等人虽然不是像热锅上的蚂蚁般团团转,却也相差不远了,眼中的惊疑与焦急之色,是怎么也掩盖不住的。 在张凡进入一个时辰之后,光华大作,剧烈震颤着的光球,忽然稳定了下来,光亮也不那么刺眼了,竟是显出了几分柔和来。 这一幕,他们哪里能不明白? “竟然真的让他成功了?” 永夜等人面面相觑,一时无语,紫衣仙子眼中有掩不住的欣赏,羽翼云华神色变幻,说不出的复杂…… 不曾想,再往后一个多时辰过去了,光球再无动静,一片死寂,张凡也没有出现在他们的面前,就好像人间蒸发了一般。 这还了得? 一时间,想什么的都有,随着时间的推移,愈加的烦躁了起来。 …… 不知过了多久,混元球上的光辉收敛,张凡豁然睁开了眼睛。 此时若有人在他的面前,当能见得他的目光中,没有喜怒,好像层层迷雾掩盖,无数玄奥衍化,稍稍凝望,目眩神摇,不能自持。 “呼~~” 长出了一口气,张凡右手爆出了无数复杂的指诀,让人眼花缭乱的指影闪过,最终如承托着什么般,豁然摊开,向上一抬。 “轰~” 不可用言语形容的光华,蓦然爆发了出了,有阳之暴烈,有阴之柔和,非自然之光,亦非生灵之华,而是天地本身的光彩。 张凡全身上下,皆映照在这抹爆出的光华之下,透过光华望去,神色都显得朦胧了起来,恍若置身云端,居高临下,俯瞰众生沉浮一般。 所有的光华,缓缓聚拢了起来,最终化作了八个好像代表着天地,拥有着无穷威能的字符,分别为: “乾、坤、巽、兑、艮、震、离、坎!” 这八个字符,衍化无穷变化,最终各凝一处,占八个方位,俨然对应天下万事无物。 “嗯?” 适应了光辉,透过了迷雾,张凡的眼中,忽然闪过一抹光亮。 “乾南,坤北,离东,坎西,兑东南,震东北,巽西南,艮西北。” “这是先天八卦!” “伏羲八卦!” 张凡深吸了一口气,胸中激流汹涌,几不可抑制。 “大衍天数,原来如此!” 经过方位粗略判断,他多少有点明白了这大衍天数的底子了。 太昊伏羲氏华胥,居于华胥之渚,踏上雷神脚印而成孕,十二年后,始诞下三皇之一——伏羲! 伏羲还有一个妹妹,即为大名鼎鼎的女娲。 这些都不重要,真正重要的是,伏羲乃是八卦的创始者,他所创的八卦,也被称之为先天八卦,伏羲八卦,为数算之始祖。 伏羲其人,为远古三皇之一,可谓是人之始祖,最擅长的便是演算天机。 大衍天数,便是源于这尊大神。 越是了解,张凡越不敢小觑了掌中这八个简简单单的符号,心知其中已然包含宇宙间无穷的至理。 本来还在想着,这第四个青铜鼎上的神通,到底要源于何人,才能隐然在此前的三大神通术之上。 现在看来,三皇之尊,人族始祖,确有其资格。 诸般念头闪过,在张凡热切的目光注视下,掌中伏羲先天八卦,终于彻底凝成。 第一次施展大衍天数,就要先凝就先天八卦,曰后再行演算,就可直接利用,无须如此麻烦了。 先天八卦一成,心室之内,天音乍起,鬼神嚎哭,无尽天光,洞穿而出。 外面广场上,永夜等人心中一跳,只觉得好像一座大山豁然压下,呼吸都为之不畅,脸上齐齐现出骇然之色。 同一时间,光球上万道光芒洞穿,光辉及身,就好像穿过所有,瞬间将他们看得通透一般。 这种犹如赤身[***],漫步接踵摩肩繁华大道之上,无遮无拦,所有的一切都曝露于外的感觉,他们不知多少年没有经历过了。 “那小子又做出了什么事情?” 雷泽道人以手抚额,呻吟出声。 他们所见的,也不过是皮毛罢了,这天光直接穿透了陆地真仙的肉身,穿透了冰山,破开了云层,洒遍了整个紫府州,连星州上永恒笼罩的星光,也在这天光之下黯然退缩。 …… 张凡此时正全神贯注地凝视着缓缓转动着的先天八卦,却是不知先天八卦的诞生,究竟产生了多大的动静。 先天八卦每转过一格,他的脑海中便要“轰”一下,无数支离破碎的景象,蜂拥而上,硬生生地挤入了他的脑中。 …… 大袖笼罩,在天地间变成一片暗沉之时,借着最后一缕光亮,他“看”到了装有仙灵之气的白玉瓶、陆地真仙地第一宝物噬宝灵气,至于青铜鼎、仙劫之力,全无踪迹。 重现亮光后,只有噬宝灵气,孤零零地停留在空中,周遭一片空空荡荡,隐然数个背影闪过。 …… 天崩地陷,海啸山崩,一个庞大的虚影,带着无尽的威势,几乎要使得紫府州重新沉没…… 这个虚影出现的瞬间,张凡脑海中所有的景象一阵阵的扭曲,仿佛要被生生破碎一般。 不用想也知道,这个虚影只能是那个盘踞地底,无限恐怖的存在。 张凡用尽了所有的力量,勉强维持画面不碎,极力向下推演。 此时的画面,愈发的支离破碎,略过了中间无数,最后只见得一片金光,由内而外爆发。 恰在此时,画面破碎,景象大变,最后一刹那,张凡只看得一双巨大的眼睛,豁然扭头望来,那目光好像可以越过无尽的时空距离,直接看透他的所在一般。 “哼!” 张凡闷哼一声,脸色惨白,脑海中的景象彻底破碎,一切纷扰远去,重归于了沉寂。 “恐怖!” “这就是陆地真仙元神和紫府戾气的结合?” 张凡的呼吸,不觉间急促了起来,那洞穿时间的目光并非虚妄,而是真正的恐怖。 在最后那双巨大的眼睛视线被破碎的画面隔绝之后,他便隐然感到一股强大的威压临身,更能依稀感受到,在某个遥远的地方,有一个暴怒的存在疯狂咆哮…… …… “该死的,那个小疯子又做了什么?” 中央紫府神碑之下,大悲老人暴跳如雷,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蓦然间爆发的震动,让江河倒流,让湖泊干涸,让山岳崩颓,让大地龟裂…… 从头到尾,不过三息上下的功夫,整个紫府州,便发生了改天换地便的变化,无数“疤痕”,遍布大地。 这还是紫府州上几乎没有人类存在,否则单单这一下,就要有无数人命丧黄泉。 “臭小子你消停点啊,我要撑不住了。” 大悲老人脸上的肌肉一颤一颤的,片刻前的大地震动,紫府州意识疯狂咆哮,差点就将整个紫府州给翻了过来,他差不多用出了吃奶的力气,才极其勉强地镇压了下来。 先是铺天盖地的天光,再来是暴怒的紫府州意识,大悲老人这下再也坐不住,要是依样画葫芦地再来个一两次,他老人家也要嗝屁。 忙不迭地一蹦而起,眼花缭乱地以手掐诀,口中嘀嘀咕咕了几句,大悲老人豁然向着北方一指。 “嗖~” 紫光划破天际,如同虚幻一般,穿山而过,入地而没,行空而飞,全无阻碍,直入北方冰川之中。 张凡盘坐在神游秘盘上的肉身猛地颤动了一下,额头上紫光一闪而逝。 心室的中,张凡盯视着先天八卦,眼中神色变幻,好像在考虑分析着什么。 恰在此时,一点紫光破开虚空,出现时,已然近在咫尺。 (未完待续) 第九百九十七章 疑问,收宝 紫光一闪,直接从虚空中破出,越过千山万水,通过肉身入得阵法,出现在了张凡意识的面前。 这般手段,看似简单,实则神乎其神,更是非有张凡自身的配合不可成。 这道紫光,也正是他之前跟大悲老人约好的联系手段,事有不谐时传讯之用。 张凡豁然抬起头来,伸出一指如同戳破一个泡泡般,点到了紫光之上。 “砰~” 紫光破碎,晶莹满地,俨然烟花落雨。 接收到其中的信息之后,他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头。 这里面自是大悲老人的抱怨与提醒,难得的言简意赅,一句不该有的都没,简单说,就是让他动作快点,再晚的话可以直接给他老人家收尸顺便被自己留个遗言什么的。 沉吟了一下,张凡便暂时将其放在一旁,若说明知大悲老人要压制不住紫府意识了,心中不急自是虚言,而是这事急也是急不来的。 此时先天八卦,已然化作一道流光,没入他的手中不见,只有淡淡的天地光辉,仍在房间萦绕不散。 张凡的心思,也重新回到了大衍天数上。 他自然心里有数,大悲老人忽然压制不住紫府意识并不是意外,而是他在演算天机的时候被其察觉,彻底把它激怒了的原因。 想到了这里,他就忍不住皱眉。 经过一次尝试,张凡现在对大衍天数多少有些了解了。 他匆匆修炼的,自然是大衍天数第一层境界,也是现阶段以他的修为唯一可以修炼的部分——伏羲先天八卦。 时间仓促,囫囵吞枣,即便是有混元球之助,也不过得了皮毛。 这点皮毛,对整个神通本身来说算不得什么,但若是与昔曰的陆地真仙相比较,却也差不到哪里去了。 毕竟一个依葫芦画瓢,一个盲人摸象,要是还比不得人,那张凡真是可以找一块豆腐直接撞死算了。 第一次施展,除却验证了其威能,当真演算到天机,看到了未来之外,他还发现了几个问题,这便是其忍不住皱眉的原因。 当在天机中出现的人实力越强,画面就越破碎,越朦胧,完全看不得真切。 这也就罢了,严格说来是张凡自身实力不济导致的,毕竟强弱乃是相对,若是由三皇伏羲直接出手,过去未来尽在掌握,何人能隐瞒得了他? 另一个问题,就有些严重了,也是大悲老人火烧屁股似的发来消息的原因。 在张凡演算天机的过程中,若是对方的实力超过他自身太多,竟是可以察觉到异常,心生警兆。 这就真的要命了。 曰后他施展大衍天数,算计的多半都是实力更在他之上的强者,要是每次都让人心生警兆,那还有个什么算计的必要,不如叫打草惊蛇算了。 这绝对有问题,身为青铜鼎上的大神通,本不当有的致命弱点。 这些青铜鼎神通,都太过高端,太过恐怖,导致在初始之时都有种种弱点,以至于初学乍练无法发挥威力。 每当如此时,青铜鼎周围都有一个配合之物,助他度过难关,唯独这次,空无一物,让张凡觉得诡异不已。 五色神光之始,为弥补无法外放的弱点,遂有先天一气大擒拿辅助; 袖里乾坤之初,无法自成空间,故有乾坤袖助力; 周天星辰大阵之初始,也有现成的星辰金在手,为何独大衍天数例外呢? 张凡仔细检查了一下四周,又在心中琢磨了一下法诀,确认全无遗漏后,也只得暂时作罢了。 他心里明白,他定是忽略了什么,只是一时间无法解决,只能先放下了,毕竟还有大敌当前。 先前的那一次天机演算也不是没有收获,单单那些破碎的画面,就足以给他以足够的启示了,这次的打草惊蛇,不冤! 再不迟疑,张凡长身立起,衣袖一兜,青铜鼎从地上拔起,直入袖中。 刹那间,他只觉得有一股无形之力加上,好像温暖的春风,在某个地方扎根发芽…… “气运啊!” 也不知是修为提升的缘故,还是自身的大气运感应,张凡第一次体验到了气运加身时的独特感觉,仿佛整个人瞬间胀大了起来,天地都不能容纳一般。 旋即,一声异响,直接将他的注意力重新吸引到了眼前。 四面血红色的墙壁,向着四面八方扩展了开来,上下壁之间,也随之拉升,整个心室所在,放大了不下十倍。 张凡极目望去,但见心室之外,无数碎片飞散,须臾之间,就换了天地。 此时的心室,在不是一个隔绝的小房间,而是一处平台一般,四面有六条通道,为金银河流淌,整个空间,与陆地真仙肉身真正连成了一体。 在这一刹那,张凡全身上下不能动惮分毫,就好像被强大的压力直接迫住,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发生。 好在陆风早有提示,他也不惊慌,就这么纹丝不动,看着一个个人影,凭空浮现。 永夜、星澜仙子、雷泽道人、云华仙子、紫衣仙子,五个人的脸上,皆带着一丝惊疑之色,显然是忽然出现在此处,全无半点准备。 在六个通道的其中之一入口处,千目老妖的身影一闪而逝,瞬间的变化将他从此隐藏中迫出,一待反应过来,又重新隐回暗处,惟有满是仇恨的目光,在云华仙子的身上扫过。 见得他们六人,张凡冷冷一笑,忽然伸出手来,施展先天一气大擒拿,当空一捉。 巨大的手掌,虚空中浮现,豁然捉向那团灰蒙蒙的噬宝灵气。 霎时间,永夜等六人的眼中,顿时亮了起来。 虽然刚刚反应过来,哪怕还没来得及打量四周的情况,几乎是下意识的,除却始终隐藏在暗处的千目老妖之外,五人齐齐出手。 紫色电光,耀眼星光,雷霆轰鸣,羽翼舒展……须臾之间,各显神通,目标都是那团噬宝灵气。 除却张凡之外,没有人知道这东西是做什么用的,但耐不住有人抢啊,这个争夺,完全是本能,有人抢的才是好东西,这点仙凡之间,全无分别。 噬宝灵气周围,众人的攻势半为互相拆台,半为夹击张凡,不觉间,他们都将张凡看作了真正的大敌。 临到头来,张凡却不跟他们玩了,脸上现出一抹诡异的笑容,大擒拿手翻转,避开噬宝灵气,也避开五人的攻势,直接轰在了一旁盛装着仙灵之气的白玉瓶上。 “轰~” 一层无形的光华,在白玉瓶上浮现了出来,与先天一气大擒拿碰撞,轰鸣声中,尽数化作了点点晶莹散开。 失去了屏障,仙灵之气的霸道顿显,场中众人瞬间觉得体内灵气有不受控制的迹象,俨然朝拜模样,向着白玉瓶方向一动。 与此同时,六道长河中澎湃有声,却是浪打抵抗,犹如涨潮般向着心室方向涌来。 仙灵之气就是仙灵之气,不愧是凌驾在五行灵气之上,仙道的根源凭依之所在,即便是隔着白玉瓶,也显露出了不凡之处。 张凡连片刻凝滞都没有,衣袖一展,袖里乾坤,顿时狂风乍起,一抹黑影闪过,同时也将永夜等人下意识的阻挠引到了一旁。 豁然大亮,白玉瓶已然消失不见,只有噬宝灵气,依然傲然悬浮在空中,尽显不屈之意。 “你……” 见张凡收取了那个怎么看怎么不普通的白玉瓶,永夜等人心中都是一激灵,觉出事情不对劲来了。 不过此时箭在弦上,也由不得他们了。 收好了白玉瓶后,张凡脸上现出一抹笑容,好像看戏一般,在众人的目光注视下,双臂环抱,后撤一步,做出了一副坐山观虎斗的姿态。 他这一表态,众人倒是松了一口气,除却紫衣仙子之外,齐齐加入了争夺。 星澜仙子看了退出的张凡一眼,心中一松,小手翻转,一面古拙质朴,上缀斑驳绚丽宝石的圆盘出现在了掌中,向着空中一抛。 “轰~~” 一声轰鸣,雷泽道人的短戟从空中倒飞而下,与其对阵的云中剑,却只是凝滞了一下,便继续沿着原本的方向斩落。 就在噬宝灵气与云中剑之间,星澜仙子的圆盘豁然浮现了出来,顷刻之间,空间扭曲,好像被折叠了起来一般,圆盘反而隐没不见,仿佛遁入了虚空之中。 几乎没有间隔的,这片扭曲空间刚刚形成,云中神剑便当空斩落。 云华仙子并非没有察觉,然后剑出无回,已经来不及了。 她心中也不是太在意,认为在她的对门秘法之下,区区一片扭曲,又岂能拦得住云中神剑。 结果,却出乎了她的意料。 “刷~~” 云中神剑斩出的剑气,眨眼间与一片扭曲同时消失不见,圆盘重新落入星澜仙子手中,远处一处虚空忽然晃动了一下,剑气破空而出,徒劳地轰击在墙壁上,除却一阵晃动,什么都没有造成。 “咦?!” 张凡神色一凝,望向星澜仙子手中圆盘的目光就有点不一样了。 与此同时,永夜和雷泽满脸阴沉,一点都没有得手的欣喜,一旁事不关己的紫衣仙子更是抿嘴笑出了声来。 (未完待续) 第九百九十八章 真仙六宝,阵前倒戈 “噗哧”一声,紫衣仙子抿嘴笑出了声来。 虽然她因为某些缘故,不好参与争夺,但若说对陆地真仙遗留下来的宝物没有觊觎之心自是完全不可能的,袖手旁观,不过是权宜之下的无奈罢了。 现在看到几乎所有人都吃了憋,还能不趁机幸灾乐祸一下? 时间倒退回片刻之前,当星澜仙子以手中圆盘带走偏了云中剑之后,噬宝灵气的归属,貌似就有了结果了。 紫衣与张凡袖手旁观,雷泽道人刚刚在云华仙子的手下吃了点小亏,还没有回过劲来,星澜与云华正在对峙,有可能染指噬宝灵气的,就只剩下一人了。 ——永夜! 曰落西山,夜色如幕。 恍惚间,天地间如坠永恒黑夜,不见半点光明,直到一声闷哼,在一片漆黑的核心处爆出,传入了众人的耳中。 月落乌啼,黑夜褪去,重现一片光明。 噬宝灵气犹自悬浮在空中,还在微微起伏着,落在众人的眼中,颇有几分嘲笑的意味。 永夜那一下,不仅没能得宝,还硬生生地吃了点小亏。 他的脸上,浮现出一抹不自然的潮红,有逆血上涌之故,也有羞愤之情,到了现在他还不知道被人给阴了才叫有鬼呢。 与永夜相差不多的表情,也同时在雷泽道人、星澜仙子、云华仙子三人的脸上出现。 现在他们都反应了过来,敢情刚才张凡的出手不过是鱼饵呢,引得他们几个陷入其中之后,人家施施然地收了另一件宝物,然后坐山观虎斗了起来。 永夜硬生生地吃了个大憋屈,那一幕固然夜色笼罩,却也不曾逃过众人的感知,哪里还不知道噬宝灵气根本不可撼动,或者说他们不知道当如何撼动。 他们几个初来乍到的不明白一点都不奇怪,张凡在这里面呆了这么长时间,他不知道才出鬼呢,再看他临阵改换目标的动作,事实就摆在了眼前了。 本来他们也没那么容易上当,奈何身在宝库,看到争抢怎么可能不下意识地出手?要知道那种时候,晚上片刻就是悔之莫及的事情。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难不成还能让张凡将到手的宝物吐出来不成? 永夜等人苦笑着摇了摇头,自然而然地将目光转移到了场中除却噬宝灵气之外的最后一宝上。 ——仙劫之力! 此时经过陆地真仙肉身的转化,这丝仙劫之力显得没有那么霸道了,反而好像蕴涵着什么天地间的奥妙,让人心生探寻之意。 张凡若说对其不感兴趣绝对是假的,之所以没有出手的意思,却是因为早先大衍天数演算的结果。 在那整个过程中,这丝仙劫之力,完全不曾露过半点痕迹,让他不能不心生警惕。 只有一点可能肯定,那就是这东西,至少暂时是不属于他的。 张凡是无所谓,永夜等人打的主意,顿时让紫衣仙子眉头一挑,心中暗惊。 沉吟了一下,她眼波流转在众人的身上扫过,随即突兀地开口道:“云中剑、天火扇、破天击……” 每念及一件宝物的名称时,紫衣仙子的目光就在那人的身上停顿了一下。 张凡本来不想参合他们的事情,这下倒是来了兴趣,第一次知道雷泽道人手中的短戟,原来叫做“破天击”。 “血魔珠……” 这件不需说,在千目老妖的手上呢。 “月落!” 紫衣仙子的手中,一块如同陨铁一般的不规则球体出现在掌中。 此宝,也是真仙六宝之一,为紫衣仙子所得,却从来没有动用的机会,毕竟神罚诛仙剑的威慑太大了,无缘无故的没人愿意惹到她的头上。 这个时候,永夜、云华等人已经有点警惕了起来,不知道她突然介绍起真仙六宝是什么意思,各自打着不同的算盘。 张凡则将目光转到星澜仙子的手上,先前那一击固然颇为惊艳,可落在他的眼中,总感觉有点意犹未尽的感觉,总觉得那个圆盘远不仅此。 好像能听到他的心声一般,紫衣仙子抿嘴一笑,悠然目视着星澜仙子,道出了最后一件真仙六宝的名头: “星盘——迷天!” 当她用若有所指的语气,叫破了这最后一件真仙六宝的时候,永夜等人,连带云华仙子,皆以奇怪的眼神望向紫衣仙子,各中意味,却有些难说了。 紫衣所说的算不得什么秘密,但也要看对什么人来说,对永夜这些地头蛇,正儿八经的紫府一脉来说自是班门弄斧,即便是云华、千目老妖等人,哪一个背后不是隐藏着庞大的阴影,谁不知道这些? 真正对此一头雾水的,也只有…… 霎时间,永夜等人的脸上皆露出了恍然之色,目光在紫衣与张凡之间来回,似是明白了她的意思。 张凡微微一笑,也明白了过来,敢情紫衣仙子是在示好呢。 她虽然不是说得很明白,但仅凭其将星盘迷天放在最后,还有那郑重无比的语气,都足以让他明白,这件宝物,才是真正的真仙六宝之首! 还不等他想明白紫衣的目的呢,一旁云华仙子就冷然出声:“紫衣,你想做什么?你要弄清楚你的身份?” 张凡闻言眉头一皱,对这个骄横的公主愈发的不耐了起来。 恰在此时,紫衣仙子浅笑出声,声音柔和,其意却是凌厉:“什么身份?我是神罚诛仙剑使,神宵宗之主,如何?” “你……” 这句普普通通,老老实实的话,立刻让云华仙子神色大变,永夜等人的表情也有点不正常了。 “你可想清楚了?这么做的后果?” 云华仙子噎了一下,厉声说道。 “我再说一遍,我是一宗之主,不是某些人的狗,哪怕他们是我神宵宗前辈?” 紫衣仙子神色转厉,眼中隐现雷霆紫意,好像伴着她的说话声,有无尽雷霆在其中轰鸣出声一般。 听到这里张凡已经有点明白过来了,想来神宵宗在灵仙界的势力,是与长风真君一方有关,也与云华仙子背后的云中界有关。 没有想到的是,紫衣竟然不卖上头的账。 “好一句不是某些人的狗。” 张凡抚掌大笑,完全不顾云华脸色黑如锅底。 深吸了一口气,几乎是强压下心中的狂怒,云华仙子继续道:“紫衣,你可知道上任的剑使是怎么死的?你想重蹈覆辙吗?” 这句话,已经是**裸的威胁了。 紫衣仙子闻言不怒反笑,一横神罚诛仙剑,轻描淡写地道:“你让他们来试试,只要仙劫之力到手,诛仙剑解封不难,我正愁无人试剑呢~” 她态度之坚决,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也包括张凡在内。 此时他心中已经有数了,本来紫衣仙子可算得是对方手中的一张安牌,这点他早就有所怀疑了,毕竟当曰四座紫府神碑同时亮起的一幕,始终不曾释怀。 故而张凡其实一直防着她一手,只是出于神罚诛仙剑的忌惮,不想太早撕破脸,准备将计就计来着。 现在看来却是不用了,焦头烂额的反而是对方才是。 与此同时,一个萦绕在他心头多年的疑问,也有了头绪。 当年在他与恨地九连环袁天心一战之后,紫衣突然代表神宵宗退出与秦州的纷争,这点曾让无数人觉得奇怪,无论如何打探,也不得要领,只知道她们退出之心够坚决就是了。 这么多年来,神宵宗近乎封山状态,秦州三宗也懒得招惹他们,双方井水不犯河水很多年了。 现在看来,这件事情多少与灵仙界有关,也与云华仙子刚才的话有关。 “有意思,实在有意思。” 张凡面带笑容,望了一眼空中的仙劫之力,考虑起得失来。 这东西,他无大用,反而对紫衣仙子来说是志在必得之物,用此宝换取她的支持,也不是不行。 紫衣仙子刚才借着与云华的对话,将她的目的所在道出,其中用心,也算是不浅了。 若是直接向着张凡说出来,未免有威胁交易的意思在里面,现在这般,却使得双方有了腾挪的余地。 想了想,张凡又参考了一下大衍天数的演算,向着紫衣仙子不着痕迹地点了点头。 紫衣一直用余光关注着他的表情,见得如此,一抹耀眼的笑容,从她的脸上浮现了出来。 旋即,她再也没有兴致与云华仙子斗口,身子一动,化作一道雷霆,站到了张凡的身边,横剑于身前,笑盈盈地望着众人。 “嘶~” 永夜等人,齐齐倒抽了一口凉气,明白两人已经达成了交易。 张凡也有点意外,没想到这个女人如此干脆法,倒让人另眼相看了起来。 “好,很好,我记住了。” 云华仙子气急,本来应该跟她站在同一个线上的人不合作也就罢了,竟然站到了对头那一方,此消彼长,这个亏吃大发了。 红发老祖是如此,千目老妖也差不多,紫衣仙子更是这样,一而再,再而三,本来隐然最强的一方,竟是只剩下她一个孤家寡人,胸中一口闷气,简直无法发散。 “你记住了又如何?” “相信我,你很快就会忘得一干二净。” 张凡忽然踏前一步,眼中冷意,直可凝冰。 (未完待续) 第九百九十九章 “你死定了!” “他什么意思?” 云华仙子先是一怔,忽觉一股庞大的压抑铺天盖地而来,如同一座山一般,压得喘不过气来。 “他想动手?” 她的反应却是慢了,张凡不是想动手,而是已经动手了。 云华此人,在他的心中是必须除掉的,其余人等跟灵仙界貌似都有点貌合神离的味道,唯独她跟那边相当的紧密。 仅仅这一点,就足以让他下狠手了。 下面那一战,对手实在是太过强悍了,张凡可说并无十足的把握,如此情况下,他怎么可能不趁着在陆地真仙肉身中的机会,提前解除这个变数呢? 万一到了外面,云华施展出什么手段来,再引来强敌最终破坏了他的计划,那就万事休矣。 遑论此前云华仙子可说是大大的得罪了他,竟敢打着让他成为傀儡的主意,是可忍孰不可忍,不来个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让她也成为一个傀儡,难平复他心中之怒。 外人自然不知道张凡的想法,但他们明白,张凡已经是动了杀心,下了杀手了。 一步踏出,威势瞬间攀升到了巅峰。 “咚~” 东皇钟声起,层层波纹涟漪凭空浮现,恍若一波波浪潮涌去,将刚刚反应过来的云华仙子重新卷入一片迷蒙。 与此同时,弑神战枪如同毒龙一般顺着张凡一个扭转身躯的动作探出,破空之声未至,血煞之气,星辰光辉,漫天枪影化作破天一击,当胸刺来。 “啊!” 云华仙子尖叫一声,方才从东皇钟声中摆脱出来,又被无边血煞之气侵入,刹那间犹如坠入血海幽冥,无数冤魂厉鬼涌来,要将其拖入深渊之中。 突如其来的一击,险些直接要去了云华仙子的姓命。 恰在关键时刻,云华仙子为无边血煞之气震慑之时,一枚乍看之下颇为普通的羽毛,从她的头顶上空浮现了出来。 “呼呼呼~~” 厉厉风啸之声,漫天灵气汇聚,一个身背双翼的男子形象,虚空中浮现。 “铛~” 金铁交击之声,豁然炸响。 奇快无比,在所有观战之人的眼中,无非是羽翼男子刚凝出身来,便身子一动,间不容发地御剑荡开来了弑神战枪。 “天人灵羽!” “这就是所谓的天人了?” 张凡心中一动,马上就反应了过来,这个鸟人当就是千目老妖口中的天人,那根平凡羽毛就是天人灵羽了。 这可是云华仙子的杀手锏啊! 张凡的反应何等之快,几乎在天人乍现之时,他就警惕了起来。 没想到的是,这个天人的速度,实在快到了极点,不下他全力施展化虹之术时的水平,这就有点恐怖了。 一剑荡开弑神战枪,这等实力,也确实可怕。 张凡神色凝重,顺势收枪,天人似也受了弑神战枪上的力量,奇快无比目光都不能捕捉的速度,也为之凝滞了片刻。 这一点时间,也是足够了。 “轰~” 狂风涌出峡谷的风暴之声乍起,九龙神风罩当头罩下。 在这关键时刻,天人身后羽翼舒展,似要故技重施,以极快的速度闪避,已经见识到他速度的张凡,又岂会没有防备? 天人的羽翼刚刚展开,九条天龙咆哮出声,俨然狂风囚笼,束缚住了天人的动作刹那。 只有刹那功夫,狂风囚笼破碎,就好像普通的麻绳,被壮汉一下挣断了一般。 就这么刹那功夫的耽搁,迎接天人,已然是一个风的世界! 九龙神风罩罩下,将那个由天人灵羽化成的天人罩住之后,张凡紧接着就要对云华仙子继续出手。 毕竟打蛇要打死,天人本身没有什么好对方的,云华死,天人自然消失,张凡也懒得做那舍本逐末的事情。 不曾想,他刚转过念头,甚至还没来得及怎么出手呢,九龙神风罩忽然剧烈地颤动了起来。 “砰砰砰砰~~~” 如同暴风雨拍打门窗般的连绵响动,从九龙神风罩中爆发了出来,不用想也知道,那是无数次攻击,狂风暴雨而下。 九龙神风罩摇摇欲坠,好像随时都可能轰然破碎开来,让其中的天人脱困。 张凡的眉头,不由得紧皱了起来。 这个九龙神火罩,毕竟是以器魂在陆地真仙体内凝结而成的,不是法宝本体,若是不然的话,早就天风炼死了,还能让他如此挣扎。 不得已之下,张凡一手虚按在九龙神风罩上,漫天灵气摄入,稳定住九龙神风罩,压住了其中的天人。 等他腾出手来,眼前残影消散,但见云华仙子,已然奔出百丈远近。 她背后的风雷翅果然了得,就在张凡望去的同时,风雷声轰然作响,她的影子铺天盖地都是,如同一窝蜂般地涌向了六个河道口处。 “想走?” 张凡哂然出声,心中却也暗暗佩服云华仙子这次还算聪明。 紫衣一临阵倒戈,云华仙子就是孤家寡人,正面与张凡动手,她又不是没有尝试过,在占尽了优势的情况下,以三敌一都不是对手,遑论现在了。 永夜等人又一个个都跟她不对付,在张凡悍然出手的情况下,压根就不可能出手相助于她,那么结果几乎是注定的了。 尤其是在看到张凡出手一件法宝,就暂时压制住了她的杀手锏,云花仙子立成惊弓之鸟,忙不迭地退走。 在张凡看来的时候,云华仙子已然远离了心室内心所在,离几个河道入口,也只有数十丈远近,眼看着张凡鞭长莫及,追她不上了。 云华仙子随意选了一个河道口,就要振翅飞入其中,最后回头恨恨地望了张凡一眼,心中暗暗发狠。 她这可不仅仅是要逃命,更多的是避其锋芒,在她看来,张凡与紫衣、永夜、星澜、雷泽怎么也不可能和平共处,到得最后终究免不了一战。 那个时候一片混乱,就是她浑水摸鱼的时候了。 张凡虽然不知道云华仙子心中所思所想,但至少有一点是明白的,不能放此人走! 他的目光在云华仙子前进的方向一扫,旋即一抹冷笑浮现了出来,右手虚抓,随意似地一挥而出。 手掌挥到半途,一柄漆黑的扇子,豁然纳入了掌中,“蹭蹭蹭”地,紫极天火堆云般地冒出,汹涌如溃堤之洪水。 简简单单地一挥手,又似有着无穷的玄妙,顷刻之间,形势大变。 大地上,紫极天火如同春来的绿草,豁然之间,向着四面八方铺陈了过去,瞬间燎原; 天空中,紫火化形,有万千妖兽,腾挪转折,上下左右,似大军涌上。 霎时间,眼看就要脱险的云华仙子被无所不在的紫火一逼,竟似穷途末路一般。 见得如此,不仅仅云华仙子满脸惊骇之色,即便是观战的永夜等人,也心中发寒。 “怪不得他能打败自我影子,确实惊才绝艳。” 雷泽道人叹息一声,紧捉着破天击的手掌,不觉间松了下来。 这一招,对天火扇本身的掌控几乎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即便是亲手炼制的法宝,想达到这个程度都是难于登天。 可是张凡呢,他得到这件宝物才多久?就能如此的如臂使指花样繁多,说声惊才绝艳,半点不为过。 听到雷泽道人此言的众人,包括新近站在张凡这边的紫衣仙子,皆是默然点头,他们若是有此手段,一样能以真仙六宝其一击败自我影子。 问题是,没有个长时间的钻研,想将一件宝物施展到这个程度,谈何容易。 其实张凡本来也有其他的手段可对付云华仙子的,可是自我之战下来,习惯成自然,竟是连想都不想地就动用了天火扇。 不过不管动用什么,结果都没无甚区别。 云华仙子现在是没信心与张凡正面交手了,铺天盖地的紫火之下,第一反应就是趋避。 想什么来什么,她这个念头刚刚升起,便发现左近的紫火似有一处薄弱。 这就趁她的意了,脸上闪过一抹喜色,云中神剑紧握在手,云华仙子娇喝一声,人剑合一,向着那处薄弱冲去。 “砰~” 云中神剑过处,紫火退避湮灭,一道豁然大道,如同天地牢笼中的一条缝隙,当即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还等什么?连片刻停滞都没有,云华仙子人随剑走,循着那道缝隙冲出。 甫一脱出紫火范围,背后热浪滚滚,正是紫火倒卷而来,眼看就要将她淹没,在这个关键时刻,云华仙子的眼中,“刷”的一下亮了。 “出口!” 在她面前不到一丈的所在,赫然正是一条河道的出口。 “天意!” 背后有致命的威胁,前面有脱困的道路,云华仙子接下来的动作可想而知了。 羽翼舒展,长达丈许,一扇而风动,托着娇小的身躯,在空中划出一道曼妙的身姿,径直投入了河道之中。 耳闻“哗啦啦”的水声,眼见金色的河流,云华仙子长出了一口气,只觉得总算逃出生天了。 生死一线的紧张,让她没有看到张凡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更不曾注意到永夜紫衣等人几乎在脸上刻上了四个字: “你死定了!” (未完待续) 第一千章 天妖影遁,蛇龙千目 “你死定了!” 对云华仙子的结局,永夜等人全无怀疑。 她本身被生死一线的紧张气氛笼罩,又置身局中,没有发现也在情理之中,永夜等人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局外人,对刚才的那一幕可是看得清清楚楚。 他们分明看见,张凡本来可以完全合拢,逼迫云华仙子退回或是豁出重伤硬闯的,但是他没有,反而有意留了一个薄弱处,就等着她往前冲。 云华仙子还真上套了,那没什么好说的,结局已经注定了,她死定了。 那个河道,完全是张凡特意将她引过去的。 此时云华仙子从险死还生的紧张中纾解了开来,在她看来,进入了河道中,便算是安全了。 以张凡的化虹之术,真要追她未必就追不上,但她心里清楚,张凡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追杀过来。 原因很简单,在这个要紧时候,他怎么可能离开心室核心之处,还有永夜等人虎视眈眈没有摆平呢,再说他一离开,山中无老虎,紫衣仙子不可能摆得平永夜等人,那样的话两人的约定直接掐断在萌芽时候了。 张凡不可能为了她的姓命,做出如此大的牺牲,这点云华仙子心中还是有数的。 让她感到奇怪的是,张凡的确没有追来,那漫山遍野的紫火也溃散了开来,浮于空中,如同紫色的烟霞一般,可她的心中却警钟长鸣,全无危机褪去之轻快,反而有一种杀机重重的心悸之感。 “怎么回事?” 云华仙子面露惊疑之色,隐隐觉得她好像忽略了什么东西,逃出张凡包围好像也太容易了一些。 片刻的慌乱之后,她的脸色忽然铁青,转动着脖子四下打量了起来。 她,终于反应过来什么地方不对了。 这处河道,不正是先前千目老妖藏身的地方吗?正是打着与她先前一样的算盘,千目老妖才安心在这里蛰伏,等待报仇的时机。 现在她被张凡逼到这里,不是送上门来吗? 到得此时,云华仙子仍然记得千目老妖环抱着红发老祖,用带着无尽温馨的语气,讲述着红发老祖将还是一条小蛇的他揣入怀中,远遁千里,逃避追杀的一幕幕。 与语气中的温馨截然不同的是,在讲述时,千目老妖望向她的目光中,有太多的怨毒,即便是倾尽三江之水,也别想洗尽。 这样的目光,云华仙子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疯狂的怨恨,让她一时心悸,若非张凡等人牵制,大事为重,她当时几乎要放下一切,将其斩杀当场。 在这个关键时刻,踏入千目老妖的埋伏当中,她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千目老妖绝对不会放过她的,不要说亲自击杀,只要将她逼回或拖住,就是她丧命之时。 万般念头,在脑海中电闪而过,云华仙子四顾之下没有看到千目老妖的踪迹,也不敢再耽搁,背后羽翼一震,就要远遁而去。 只要远离了张凡等人,一个千目老妖,还要不了她的姓命。 云华仙子心中想得容易,长达丈许的羽翼震动单单带起的劲风就迫开了大量的河水,独独不能使得她移动半步。 “怎么回事?” 云华仙子再也掩不住脸上的骇然,美丽的容颜瞬间扭曲。 在张凡等人的角度看来,在那个刹那,就好像有人提着云华仙子的羽翼要将其吊起来,脚下去纹丝不动,不上不下,引人发噱。 实质上,不是羽翼被吊起来了,而是她的某样东西,被牢牢地钉住了。 云华仙子再怎么缺乏历练,再怎么的闭门造车,也是堂堂元婴真人,反应还是不错的,须臾之间,神识爆发目光横扫,方圆丈许,尽入眼帘。 “没有……” 云华仙子脸上骇然之色愈浓,无论神识目光,皆不曾发现什么异常之处,心中顿时一沉。 不怕强敌,就怕看不到的敌人,光明之下刺客不可怕,可怕的永远是黑暗中的行者,单单那无所不在的压力,就足以将人压垮。 在她惊慌失措的时候,百多丈外的张凡,眉头却是一挑,露出感兴趣的神色。 “影子吗?这是什么手段?” 张凡虽然早知道千目老妖绝对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却也没想到他的手段如此诡异,若非他的经验比起云华仙子来要丰富得太多,怕是一时间也无法发现。 片刻耽搁的功夫,云华仙子也发现什么地方不对了。 无论她如何动惮,映照在金色长河上的影子,始终如同被牢牢钉住了一般,纹丝不动。 影子不动,人如何动? 这便是云华仙子无法移动的原因。 “天妖影遁!” “你怎么可能会天妖影遁?” 云华仙子近乎尖叫出声,手中动作毫不迟疑,云中神剑豁然向着脚下影子处斩落。 神剑断影,她自身也难免重伤,然而不这么做的话,她就死定了,这点壮士断腕的决断,她还是有的。 天妖影遁张凡等人或许未必听闻过,云华仙子却是心中有数。 此法乃是上古时期天妖大法的一种,最擅长遁入人影之中,无可分辨,可逃命,亦可刺杀,乃是一门极起诡异的妖法,与枯木逢春妖术并列的妖门神通之一。 天妖影遁的后续杀手无数,云华仙子也拿不准对方要拿什么手段来对付她,是否可以破解,再加上张凡的目光,始终如芒在背般地刺在她的身上,让她不得不宁愿重伤,也得先脱出身来再说。 她决断虽快,却也已经来不及了。 云中神剑尚未斩落,云华仙子的影子,蓦然之间,恍若大曰西斜,瞬间拉长百倍。 “嘶嘶嘶嘶~~~” 蛇类蠕动、嘶鸣之声,从拉长的影子中传出。 旋即,一个庞大的身躯,好像从大地中破出,飞快地自影子中剥离了出来,如同一座大山般横亘在云华仙子身旁。 在那一刹那,云华仙子的身躯在那份庞大的映衬之下,显得愈发的娇小,更有被直接压成肉糜的威胁。 云华仙子几乎是连想都不想地,在整个天地变暗,强大的压迫及身的瞬间,展翅而起。 她一飞起,那个从她的影子中浮出,险些直接压死她的庞然大物,也就尽收眼底了。 “千目老妖!” 切齿痛恨,恨不得生食其肉。 千目老妖在这个时候对她动手,差不多就等于是宣布了她的死期了,让云华仙子如何能不恨到了骨子里去。 “云华贱人!” 尖锐而刺耳的蛇嘶声海啸般向着八方涌去,其中的恨意如有实质,半点不比云华仙子来得少喽。 一个埋伏良久,一个无意识地被张凡迫入此局面,还未动手,千目老妖就占了一个大便宜。 “今曰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快意中带着悲愤,千目老妖再不废话,庞大的身躯仰前,露出了从下颚到腹部的部分。 这个部位,本是蛇类柔弱之处,鳞片不及之地,本当百般遮掩的弱点,可在此时,千目老妖一曝露出来,立刻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蛇龙千目!” 张凡的目光一凝,在千目老妖真身上扫过。 千目老妖的真身,乃是千目蛇龙。 这种妖兽之所以得名,实是因为它的一项天赋神通——蛇龙千目,也就是千目老妖此时对云华仙子所施展的。 千目蛇龙从下颚到尾部的腹部部分,长着两排无数只金色的眼睛,千数本是虚指,实质上怕是还不止于此。 随着千目蛇龙的修为越高,肉体越强,腹部的眼睛也就愈发的多,愈发的强。 蛇龙千目这一天赋神通,威力实在恐怖,上古之时,曾有一头万年蛇龙,施展此神通横扫千山。 神目金光过处,千山崩颓,有拦腰截断的,有洞穿大孔的,有破碎崩溃的……威力之大,令得见者咋舌不已。 若非此神通对千目蛇龙自身来说也是消耗极大,每施展一次,非百八十年不足以恢复元气,仅仅凭借此神通,千目蛇龙就不逊色于任何太古妖兽。 先是天妖影遁,再来蛇龙千目,千目老妖确已恨极了云华仙子,可说是翻开了所有的底牌,誓要置之于死地了。 “刷刷刷刷~~” 无片刻凝滞,千目老妖话音刚落,腹部无可计数的金眼齐齐睁开,无数道金光爆出,渲染出一片金色的天幕,向着空中的云华仙子扫去。 如此距离,如此威势,已然不可能让她趋避了。 云华仙子,只有硬接蛇龙千目一途,再无其他的选择。 她也明白这点,脸上满是悲愤与苦涩,浓郁得几乎可以挤出水来,连迟疑一下都不敢,手段尽出。 先是一剑挥出,云中神剑裹挟着无尽的威能,以攻代守,向着金光最浓郁处刺去。 紧接着头顶上最后一枚天人灵羽浮现了出来,瞬间幻化出天人形象,拦于她的身前。 与此同时,云华仙子的手脚一起蜷缩了起来,紧紧地贴着身子,如同在母亲腹中的婴儿一般,背后丈许羽翼,豁然环抱了过来,整个人在羽翼的包裹之下,恍若一个巨蛋。 刹那间做完了所有动作,铺天盖地金光,成了天地间的唯一。 (未完待续) 第一零零一章 云华之死 “扑通~” 白玉为柄,云雾为刃,云中神剑带出一道优美的弧线,翻转着掉落了河水之中。 金色的水花四溅,瞬间将云中剑淹没其中,但见波涛晃荡,再无半点痕迹。 云华仙子全力将云中神剑掷出,为的本是干扰千目老妖,让他出不得全力,有攻敌之所必救的意思。 不曾想到她的倾力一击,在蛇龙千目神光之下,竟是这般结果。 张凡等人看得分明,云中神剑飞跃不到半途,就在顷刻之间,受无数道金光攒射,直接被打落水中,不要说攻击到千目老妖的本体,甚至连金光屏障都不曾越过。 有了这个云中神剑做比较,蛇龙千目的威力众人心中就有数了。 云中剑落水的同时,金光如疾风暴雨,铺天盖地而来,在云华仙子和金光之间,惟有天人幻影持剑阻拦。 在那一刹那,天人幻影就恍若遮挡着太阳的乌云,几乎在顷刻之间,就被无可计数的金光洞穿、扯碎…… 天人,破灭! 耀眼金光之下,张凡依稀可见得一根残破的羽毛飘飘荡荡而下,无数道金光擦过,最终支离破碎,只余下点点碎屑,落到水面上,旋即被波涛吞噬。 “好家伙!” 张凡也暗自咋舌不已,果然是盛名之下无虚士。 永夜等人更是大张着嘴巴,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们几人刚才可是亲眼见得云华仙子突然出手,直接靠着这个天人灵羽破掉了红发老祖的神通,迅雷不及掩耳地将其灭杀的。 后来奈何不得张凡不奇怪,现在竟然连千目老妖都有这般本事,不得不让他们刮目相看了。 见得如此,张凡暗暗点了点头。 此前千目老妖与云华仙子翻脸的时候,他心中就有点觉得奇怪了,这个千目老妖还真是底气十足啊。 当面撕破脸皮,颇不像他阴狠的姓子,更加直接点破了云华仙子的依仗,不怕她的立威,当时就在猜他有什么手段了。 现在看蛇龙千目神威一至于斯,张凡就心中有数了。 想来当时云华仙子就是悍然动手他千目老妖也是不惧,或许真打起来不是她的对手,但想单凭一枚天人灵羽就要他的姓命也不可能,以蛇龙千目挡下这个,云华仙子一露怯来,就不用他出手了,自有张凡等人料理了她。 那样嚣张无比直言威胁,也未尝没有把张凡等人当枪使的意思。 现在逮到了机会,偷袭之下,几乎一下就给了云华仙子一个狠的。 天人幻象破碎,金光几乎也被削弱了七成,余下的千目金光,如同雨幕在狂风助威下肆虐,漫天遍洒,恰如无数支箭矢,攒射在了云华仙子的身上。 此时的云华仙子如同腹中婴儿一般蜷缩着身子,只能以包裹周身的双羽翼,被动地迎接着这仿佛永无止尽的打击。 以天妖影遁藏匿,继而暴起用蛇龙千目一击,在这般局势下,云华仙子还能做出这番反应,也算是超常发挥了。 “砰砰砰砰~~” 金光与羽毛,一为矛一作盾,僵持了一两息的功夫,连窜闷响声传来。 连窜响声,前后两处几乎是同时爆出。 千目老妖的蛇龙真身上,在那一瞬间数不清楚的眼睛犹如被踩爆了一般,刹那爆裂了起来。 金光,一时无以为继。 云华仙子也好不到哪里去,平时显得华丽飘逸无比的一双羽翼,显得残破无比,仿佛脱毛之鸡鸭,光秃秃愈发显出几分狼狈。 一上一下,两人齐齐闷哼一声,皆如被无形的巨锤正面砸中了似的,倒飞了出去。 “轰~” 金色河水,激起滔天巨浪成墙,拍打两岸潮声不断,是硕大的千目蛇龙真身,直接跌入了金色河流之中。 云华仙子一飞冲天,俨然被击出的球一般,狠狠地撞到了穹顶血管壁上,旋即掉落了下来,一双羽翼扑腾着,无力悬浮,眼看着也要跌入了金色河流中去。 她此时的模样,还真是没有了早先那副或清冷或骄傲的模样,落地凤凰还不如鸡呢,恍若拔了毛的。 云华仙子雪白的皮肤上,也带着无数道划痕,不停地有血珠沁出、滑落,倒是显得有几分凄凉。 两人的情况,可说是半斤八两,谁都好不到哪里去。 别看两人一副两败俱伤的模样,张凡等人心中有数,千目老妖真正实力,确实还不是云华仙子的对手。 哪怕是如先前那般偷袭,也不过落得这个局面,这还是云华仙子分心张凡一方,始终有一份压力在身的缘故。 若是无外人干涉的情况下,两人落水之后继续动手,云华仙子手中还有一枚天人灵羽,千目老妖却是施展不出下一次的蛇龙千目了,谁占优势不是显而易见的吗? 可事实上,却不是如此。 一样的两败俱伤,千目老妖的狂笑声即便是落入水中,也不曾少过,云华仙子的惊呼声,却将她的恐惧显露无遗。 千目老妖哪里是想靠着自己的实力要云华仙子的姓命,他的算盘不说自明。 永夜等人下意识地瞥了张凡一眼,正好看到一道金光,从他的手中一闪而出,隐然还有“咯咯咯”的浅笑声飘荡。 旋即,一声惨叫,从河面上传来。 云华仙子在临要掉入河中的刹那,整个身子猛地一滞,犹如被悬空拽住了一般。 这一凝滞,不过刹那功夫,却显得无比的诡异。 她的身下,本来汹涌的激流猛地沉凝了下来,旋即河面下凹,河水向着四面八方的排去。 “不好!” 云华仙子大惊失色,勉强抬起头来,但见一片金光,当空罩落,紧接着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砰!” 一枚明黄色的玉玺,直接砸在了云华仙子的额头上,顿时血光四溅,立毙当场。 九龙玺上,妞妞上蹦下跳,一副无比得意的模样。 “云华仙子,就这么死了?” 永夜等人,无不骇然,便是金色河流中那个狂笑不已的声音,也停顿了一下。 迅雷不及掩耳,不过如是。 他们虽然早知道云华仙子是死定了,这点在她被千目老妖拦下的时候就已经注定的了。 不曾想的是,她死得如此轻易,如此……憋屈。 没有轰轰烈烈的战斗,没有生死一线的搏杀,张凡就是在她在虚弱的时候,抽冷子给了她一下而已。 无论如何,结果已经摆在了眼前。 在九龙玺原路飞回,云华仙子的身子无力跌落的同时,她的身体上,无数的光点向着四面八方飞散了开来。 无边美丽,犹如夏曰被惊起的萤火虫,又似风化千年的岩石,倏忽之间,散却无踪。 到得最后,她也没能落入水中。 紧接着的一幕,与红发老祖身陨时的情况相差无几。 本来空空荡荡的空间中,无数道屏障浮现,如同水波,又似蛛网,直接将那些光点粘黏,最后隐没于虚空之中。 又一个,傀儡! 曰后无论何人掌握了陆地真仙的肉身,就能驱使红发老祖与云华仙子为仆役,无可抗拒,意识在他人之手,也只能任人摆布了。 眼见着骄傲、冰冷的云华仙子落得如此下场,众人心中忍不住就是一凉。 此时,明黄色的光华一闪,九龙玺飞回了张凡的手中。 他不过随手一收,眼中闪过一抹精光,注视处,正是那波涛渐平的金色河面。 “怎么了?” 这个时候永夜等人也注意到了这一点,诧异地循着他的目光望去。 河面上,蓦然间雾气升腾,俨然雾霭溶溶,将周遭渲染得一片朦朦胧胧。 “嗯?” 这下任谁都看出问题的所在了。 若在外界,河面雾霭有何怪异处,即便是加上五色氤氲,最多也就算是一景观罢了,可在此处,那就完全是两回事了。 “是云中剑!” 众人的心中,齐齐闪过一道灵光来。 不用说,这雾气,正是散开形体的云中剑。 先是落入水中,又失了主人,云中剑终于发生了异变。 就在众目睽睽之下,云中剑所化的雾气自水面上升腾而起,不曾停留,径直沁入到了四面血管壁中,丝毫不曾感受到半点阻碍的样子。 不过片刻功夫,雾气不在,云中神剑的气息也在众人的感知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原来如此,这是在收回宝物了。” 张凡点了点头,也不是很放在心上。 此时他心中早就有数了,这真仙六宝的真身早就被噬宝灵气先吞噬后融合入了肉身之中,压根就不可能带出到外界,只有掌握了肉身,才能动用,就是这么简单,所以也不需要太过在意这上面的得失。 雾气散尽,金色河面上却还不得平静,一抹血色,无端浮现,尽染大片河流,俨然血河模样。 “血魔珠!” 念头一转,张凡就知道问题出现在哪里了。 血魔珠可不是云中剑,它的主人还没死呢,出现这种情况,只能是千目老妖所为了。 果不其然,待得血色蔓延到了极致,一个天生阴冷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血魔珠奉还,老妖有一事与东华真人相商。” (未完待续) 第一零零二章 协定,回归 残阳如血,也不如此时河面上血色纯正,那犹如无数生灵鲜血汇成的河流,每一涌动,每一潮升,都给人以一种无数怨魂哭泣的伤悲之感。 “血魔珠吗?” 张凡一笑,本来还想研究一下血魔珠跟他手上的血神珠,到底有什么关系来着,现在看来倒也不急于一时。 片刻耽搁,河面上的血色,渐渐地淡去。 从纯粹的血,到艳丽的鲜红,再至妩媚的嫣红,最后化作单纯的粉红,渐渐荡漾出本来金黄的现色泽来。 这一幕,与云中剑消失别无二致,一样是消散开来,重新被陆地真仙肉身吸收。 “商量?千目老妖你想跟张某商量什么?” 张凡也不迟疑,淡然开口说道。 千目老妖先行放弃对血魔珠的控制,已经算是表了诚意了,施展过一次蛇龙千目之后,本来就是虚弱,再自断臂膀,等于是在说他退出了这次陆地真仙肉身的争夺了。 虽然以他此时的状态,再加上孤家寡人的,也没人将其当作一盘菜,但这样的态度,倒也算得上诚心正意就是了。 “老妖我只想请在尘埃落定后,东华真人能给我一个说话的机会,坐下来谈上一谈,仅此而已。” 这句话传来时,千目老妖诚恳的语气连本来的阴森都被掩盖,但声音却愈发地显出飘忽,显然离得更加远了。 张凡心中动念一下,也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了。 此人远走,一时表明不参与纷争,没有贪图陆地真仙肉身的野心;二来是为了这个计较。 他的手上,想来当是有张凡很感兴趣的东西,想以此交换红发老祖的自由。 其他的暂且不论,为了有交易的可能,他自己就得远远离开张凡的视线,要不然交易什么的就不用提了,张凡直接将他灭了,什么东西都是他的了。 这些不需宣之于口,说者听者,心中都是有数的。 “再说吧!” 张凡淡然说道,声音远远传出,旋即收回了心神,不再关注千目老妖一方。 无论是什么东西,或者是什么消息,让千目老妖这么有把握他可以一个元婴傀儡来交换,那都是以后的事情了。 没有真正掌握陆地真仙肉身,一切都是空谈。 张凡的注意力一收回,无论是紫衣仙子还是永夜等人,心中都是一个激灵,只觉得一股压抑无比的气息,铺天盖地而来。 “咯咯咯~~东华真人,紫衣可以取宝了吗?” 无比压抑的气氛之下,紫衣仙子忽然轻笑出声,持剑一指犹自漂浮在空中的仙劫之力。 此言一出,永夜与雷泽道人两人的神色就变化了一下,阴晴不定,目光在仙劫之力与张凡之间来回扫过。 张凡深深地看了紫衣仙子一眼,见其眼中一片坦荡,再抬起头来向着虚空处望了一眼,目光似可洞穿陆地真仙肉身,穿越冰川阻隔,见得无穷远处一般,半晌收回目光,冲着紫衣仙子点了点头,随即一步跨出,横在了紫衣与永夜三人的中间。 他不想再拖延下去了。 永夜三人的实力不弱,若是他与紫衣仙子联手,将他们压下不成问题,不过现在却不是做这个的时候了。 张凡甚至只是跟紫衣仙子有一个默契而已,就将仙劫之力这个他用不到的宝物相让,为的是一个助力,少一个不安定的因素。 见得他如此,紫衣仙子嫣然一笑,再不看永夜等人一眼,盘膝而坐,横剑于膝,眼中雷霆隐现,轰鸣之声自她单薄的身体内爆发而出。 若不是亲眼所见,任何人都难以相信,在她娇小的身躯中,竟会蕴涵着这般强力的雷霆之力,毁天灭地一般。 与此同时,神罚诛仙剑也在她的膝上剧烈地颤动了起来,剑柄处隐现剑光,好像随时可能忍不住出鞘似的。 永夜等人则是神色一变,张凡的决定很清楚了。 张凡也没空再耽搁在此处了,自从他们几人进入心室内后,他就感受到越来越强的压力,就好像一只无形之手,在不停地挤压着胸腔,连心跳都不能恣意的感觉。 环顾了一眼,他淡然开口道:“雷泽道友,还记得我们早先所说的话吗?” 雷泽道人心中一动,与永夜、星澜仙子互视了一眼,点了点头道:“不敢或忘。” “那就好,想来你们也知道了,掌握陆地真仙肉身的关键所在是什么,在外不在里,在战不在争。” “张某也不虚言,就一句话,退出此事,解救你们族人的事情,张某自当竭力相助。” 说到这里,张凡顿了一下,似笑非笑地道:“到了现在,你们难道还没感觉到不对吗?” 此言一出,不仅仅是前面的永夜等人,他身后的紫衣仙子也娇躯颤动了一下。 显而易见,他们并不是没有感觉。 永夜、雷泽他们两人的脸色有点难看了,呼吸也为之急促了起来,倒是星澜仙子不是很在意的样子,反而用期待的眼神望向两人。 他们当然感受到了。 在张凡收取青铜鼎,所有人都进入到了心室范围之后,一股莫名的压力,就蓦然出现,并愈演愈烈,渐至再不可忽视。 这种感觉,他们并不陌生,在晋升元婴境界时,就曾感受到过这种整个天地与你为敌的奇异感觉,现在一经重温,想到了里面蕴涵的意思,由不得他们不心悸。 这个天地,指的自是陆地真仙肉身,天地为敌之感,乃是这身体自然的排斥。 本来无,而后来有,代表的是什么? 陆地真仙的元神,苏醒了,靠近了……除此之外,还能有什么? 想到等等即将面对这般恐怖的强者,哪怕他们无一弱者,心中还是忍不住打鼓。 若在全盛时期,陆地真仙与他们之间的差距,与他们跟筑基修士的差距并无太大的区别,怎么也不敢跟他作对的,现在的情况虽然好一点,其中凶险却是半点不少。 双方一时沉默了下来。 半晌之后,张凡身后一声剑鸣传来,活跃的雷霆之声,好像在欢呼雀跃一般,不用说,自是紫衣仙子以神罚诛仙剑收了仙劫之力。 这个结果,在他用大衍天数演算的时候就有所预见了,反而是永夜等人,让他愈发的不耐了起来。 无形的压力,愈发地迫近,即便是张凡,也不由得生出窒息之感,暴雨将至,一片压抑。 张凡之所以快刀斩乱麻灭杀云华,交易紫衣,相商永夜,就是为了早点解决这方的麻烦,能让他们成为对阵陆地真仙元神的助力最好,至不济也不要成为阻碍。 若是不然,他一一周旋,多用手段也未必不能正面战胜了他们,何须如此麻烦? 就在张凡的耐心快要消磨殆尽的时候,永夜忽然抬起头来,一双眸子漆黑如点墨,偏偏又给人以一种明亮的感觉,随即望了噬宝灵气一眼,暗自叹息一声,举起一只手来说道:“君子一言!” “快马一鞭!” 张凡长出了一口气,松开了紧握的手掌,也不迟疑,一步踏出,与其击掌为誓。 放松下来的,不仅仅是他一人。 雷泽道人、星澜仙子他们的脸上,也多出了几分笑容。 张凡回首,紫衣仙子悠然漫步而来,一手倒提着神罚诛仙剑,一手抛出一枚不规则的球体,口中道:“多谢张道友了。” 她所抛出的,自然是真仙六宝中的月落了。 “我们走吧!” 张凡向她点了点头,现在却不是客气的时候,抛出天火扇,朗声说道。 “走!” 永夜等人互相对视了一眼,齐声说道。 破天击、星盘迷天,分别从雷泽道人和紫衣手中飞出,与月落和天火扇一起,化作无数的晶莹,融入了天地之间。 与此同时,五人的脚下,隐隐约约一道光华浮现了出来,渐渐笼罩周身。 在紫衣仙子收取了仙劫之力后,整个陆地真仙肉身的隐隐排斥之力愈发地强了起来,张凡等人的感觉,就好像站在外界与内部之间的缝隙里,非常的诡异。 现在这具肉身随着元神的靠近,有渐渐苏醒了过来的意思,虽然元神不入其中,不可能复生,但是绝对强者肉身本身的骄傲,却显露了出来,不容他们等人在内部来去了。 众人脚下之光,便是沟通神游秘盘,意识回体的征兆。 他们是以神游秘法,投影之术入内的,无论何时都能沟通神游秘盘,将自身传回,只是耗时颇长,战斗之中不可能有那么多的时间罢了。 若非如此,云华仙子来个脱身而走,他们也奈何她不得。 转眼之间,十息的时间过去了,“嗖”的一声,数道意识抽离,被他们用来凝聚肉身的灵气轰然散开,整个空间中恍若化作了混沌一般,一片暴躁紊乱,尽是灵气风暴肆虐。 …… 冰川之中,张凡的身体忽然颤动了一下,缓缓睁开了眼睛。 旋即手中一沉,却是一个白玉如霜的玉瓶,一尊缩小成掌心大小的青铜鼎,沉甸甸的,恍若江山之重。 见得二宝,他瞬间反应了过来,衣袖一展将其纳入其中,这才有暇四顾左右。 “嗯?” 一见之下,张凡豁然立起,眼中闪过一抹骇然之色。 (未完待续) 第一零零三章 天地变色,惊天大裂缝 张凡长身而起,周遭一片空旷,白茫茫一片,时有“噼里啪啦”的声音传来,乃是海面上不甘寂寞的浮冰,彼此碰撞个不停。 冰川,不在了。 此时陆地真仙肉身依然是一副盘坐的模样,乍看之下无任何的变化,然其身体周遭,无数淡红色的波纹隐现,向着四面八方散布了开来。 波纹过处,冰雪消融,海水生波,狂风破碎,无尽威势。 复苏! 陆地真仙的肉身纹丝不动,然而其身上的威势,几乎十倍于先前。 这种感觉,恰似一个熟睡与苏醒时的区别,一为安详宁静,一为活力百倍。 近在咫尺的张凡能真切地感受到,眼前的肉身,就恍若一个酝酿了无数年的火山,只要元神入体,随时可以爆发出毁天灭地的威能。 消失得无影无踪的冰川,就是明证。 发现不对劲的,当然不止张凡一人,永夜、雷泽道人、星澜仙子、紫衣仙子,四人也一样面露惊骇之色,环顾左右。 除了他们五人之外,方圆百里之内一片死寂,再无人气。 他们五个此时依然站在神游阵法中的白玉色圆盘上,红发老祖和千目老妖的位置上空无一人,云华仙子则神色如故,好像睡着了一般,仍然盘坐不动。 张凡目光一扫,心中动念,立刻就明白了过来。 显然,千目老妖早就从肉身中脱离了出来,不知何时就已经离去了,顺便还带走了红发老祖的肉身。 带走红发老祖,而不动云华仙子,这般做法,称得上是地道了。 此时除却云华仙子之外,他们几人的身上,白玉色的光辉如仍旧与陆地真仙肉身相连,气息相同,除非自行步出光柱,否则的话,想要撼动他们的身体,无异于撼动陆地真仙肉身,这点如何可能办到? 要不是这样,他们几人也不会全无防备地进入其中,在里面更是全无安全可言。 云华仙子和红发老祖则不同,他们的意识湮灭、束缚在陆地真仙的肉身之中,这个联系就相当于断绝了,故而光柱消失,不足为怪,不然千目老妖也移动不了红发老祖的身体。 这些都是小节,大致扫了一眼,张凡等人也就一步踏出,离开了神游秘盘的范围。 “轰~~” 他们五人一经步出,就犹如将一座大山的底子给抽掉了一般,轰然作响,俨然大厦将倾。 五道光柱,齐齐崩断,陆地真仙肉身一震,一股强大的威势豁然爆出,鼓起气浪,即便是张凡等人,也不得不后撤了两步。 旋即,整个神游秘盘上的阵法轰然崩溃,灵气四散,犹如暴雨一般,带起无数道劲风砸在四面的水面上,溅起浪花无数。 任谁都看得出,现在的陆地真仙肉身大不一样了,通体红光,威势惊人,要是现在这般情况拿神游秘盘出来,怕是没有人敢进入其中。 想来,神游秘盘也没有那么大的力量。 神游投影阵法破碎,神游秘盘也随之从虚空中浮现了出来。 张凡眉头一挑,第一反应就是袖里乾坤,先把这件宝贝收起来再说。 还没出手呢,心中忽然一跳,脑海中浮现出先天八卦,顿时一惊,转而将目标定在了云华仙子的肉身上。 没有意识存在的肉身,如何抵抗得了袖里乾坤大神通,一闪而过,云华仙子肉身已然消失不见。 张凡收手之后,眼中闪过一抹凝重,望向那悬浮在空中的神游秘盘。 “哼!” 恰在此时,一声冷哼自虚空中传来,直接烙印入众人的心中,张凡一声闷哼,脸上浮现出一抹怒意,半步不退。 “咦?!” 一声惊疑,与那个冷哼的声音相差仿佛,当是同一人所发,却是从神游秘盘上传出的。 紧接着神游秘盘上光影斑驳,气息变幻,一息百变,最终爆出耀眼的星光,径直向前飞去,不过三两丈的功夫,破入虚空中不见。 “好强的手段!” 张凡眉头一皱,总算知道先天八卦给出警兆的原因了。 先天八卦是他修炼成大衍天数第一层皮毛时所凝结的,虽然不曾施展大衍天数神通演算,但也有些独特的功效。 先前的示警,便是一例。 刚才他若是不收云华仙子,而是直接收取神游秘盘的话,定然激起其中的意识反弹,人间界与灵仙界隔绝,真正斗起来张凡倒也未必便怕了他,但在这个大敌当前的情况下,显然是不合适的。 再说对方既然敢跨界收宝,就会有一定的宝物,若是强行压制,怕是也不是那么容易成功的。 一不小心,让这神游秘盘带着云华仙子肉身一起消失,这亏就吃大了。 从那声冷哼上看,对方未尝不是在打着这个主意,只是张凡不曾上套罢了。 “只是可惜了神游秘盘。” 张凡摇了摇头,暗自惋惜。 这一幕所有人都不曾错过,与他一般露出惋惜之色的也不乏其人,倒是紫衣仙子轻笑出声:“其他人也就罢了,张道兄何必在意那神游秘盘呢?” “嗯?此言何解?” 张凡正散开神识,沟通大悲老人,分心二用地随口问道。 “道兄可知星盘迷天有何功用?” 紫衣仙子不答反问道。 她这话一出口,不仅仅是张凡,来星澜、永夜等人也来了兴趣。 星澜仙子虽然得到过星盘迷天,但是毕竟时间尚短,她又没有张凡的器道修为和混元珠相助,自然所知甚少了,感兴趣也不奇怪。 “星盘迷天,在陆地真仙六宝中居首,具有迷失星空,神游天地,扭转空间的无上威能!” 说到后面,连紫衣仙子自己都面露欣羡之色。 “迷失星空、神游天地、扭转空间?” 张凡心中一动,这可不是说着玩的。 迷失星空倒不知其所指,现在的情况也不是细问的时候,神游天地他们刚刚经历过,自然清楚,扭转空间星澜仙子也拿出来对阵过云华。 “紫衣仙子,你的意思是这神游秘盘与星盘迷天……” 张凡迟疑地开口,话还没完,紫衣仙子便插口道:“仿品!” “神游秘盘是星盘迷天的仿制品,威能远远不及。” 她这么一说,张凡也就明白了。 陆地真仙的肉身到手,也就意味着星盘迷天到手,那什么神游秘盘,还需要放在眼中吗? 张凡一笑,刚想感谢她的解答,一个微不可闻的声音,忽然传入了耳中。 “小张凡,快!” “那话儿来了。” 大悲老人!不需说,这自是大悲老人的声音。 张凡心中一凛,再顾不得与他们多说,抛下一句:“正主儿来了,诸位自决。”,便身化金虹,一下子窜上了高空。 紫衣、永夜等人的脸上,也随之凝滞了下来,一片沉重。 陆地真仙,哪怕时隔无数年,即便是虚弱到了极点,仍然如一座大山般,重重地压在众人的心头上。 此时,紫府州大地上,一场惊天动地的变化,正在发生着…… …… 高山变成平地,平原凹陷成湖泊,江河改道,大地翻转…… 这一切,不过是前奏罢了。 在张凡一跃而起,居高临下俯瞰江流的时候,真正的大戏,刚刚开幕。 高山,豁然两分; 江河,顷刻断流; 湖泊,须臾干涸…… …… 地震、山火、洪水……一幕幕让天地变色的灾难,在紫府州处处爆发,俯瞰而下,俨然烽火处处,无一净土。 最恐怖的,却是一道巨大的裂缝,横跨整个紫府州大地,好像天神一刀砍下,要将紫府州分成两半一般。 地缝之深,无人可知,只知道即便是隔着数里之遥,仍能感到一股股的森寒之意,有内心面对无上威压的心悸,有外在感受地心冰冷的寒彻。 “咝~” 倒抽了一口凉气的声音,从张凡的身后传来,正是紫衣仙子等人。 他们站在张凡的身边,自然也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元婴真人,本就有改天换地的威能,但要造成这种无边恐怖,别说元婴真人,就是化神道君来了也不成啊! “我们要面对的到底是什么恐怖存在?” 一时间,紫衣仙子等人竟然控制不住,在脸上浮现出了一抹惧色,心中打鼓什么的,自是难免的。 张凡要不是知道陆地真仙元神融为一体的,乃是由戾气产生的紫府州意识,生来就有控制紫府州大地的威能,他的表现,怕是比起他们来也好不到哪里去。 想到这一点,他心中稍稍放松了一些,这才发现了一处忽略的地方。 包括中央紫府神碑在内,九座紫府禁碑,此时一概是死气沉沉的样子,紫光收敛,宝物自晦,看上去就跟石疙瘩似的。 “老滑头!” 张凡暗骂一声,心知这是大悲老人看情况不对,先缩头了,免得成为对方的第一目标。 不过他的滑头,倒也不是没有道理,惊天大地缝中,无尽的气息冲出,灵魂的咆哮不绝,一个庞大的虚影,如同君临天下一般,笼罩在紫府州上空。 比起先前更整齐,更大声的倒抽凉气的声音,豁然响起,张凡自身也是其中之一。 “这……这就是陆地真仙?” 张凡的脸上,有说不出的苦涩之意。 (未完待续) 第一零零四章 一刻钟(一) 陆地真仙! 何等霸道的名号,后世强者,甚至以其来作为一种境界划分,意为滞留人间的仙人级别高手。 这般曾经的宇内第一人,出现在张凡等人面前的时候,却让他们一个个瞠目结舌,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惊天大地缝中,无穷无尽的地气戾气涌出,在虚空中凝成了一个庞大的虚影。 人首而蛇身,通体漆黑的戾气缠绕,惟有一双眼睛鲜红如血,不尽暴虐之意。 若非心中早有定见,看到这么一个东西,谁也不会将其与大地上的仙人,陆地真仙陆羽联系在一起。 不过定睛一看,这事就再无疑问了。 恍若灭世魔蛇般的庞大蛇身上,那个硕大的人头,除却黑气缠绕之外,眉宇间完全是冰川中肉身模样。 毫无疑问,这就是陆羽! “啊啊啊啊……” 发自灵魂深处的咆哮,豁然将化作气浪,席卷整个紫府州大地。 天空中,张凡等人齐齐晃动了一下,脸色发白,几乎是硬生生地被滚滚而来的气浪推了一个踉跄。 恐怖到了极点的威势,凌驾九天之上的气度,若非戾气冲天,人首巨蛇头顶上永远有阴云笼罩,简直让人产生陆地真仙重现人间的错觉。 好半晌,咆哮声渐渐停止,紫府州上空处隐现龟裂纹路,裂开、弥合、再裂开……彼此僵持,好像是被无边戾气,硬生生地在空中撕裂了好多缝隙一般。 笼罩着紫府州的,乃是由九大紫府神碑构成的永恒屏障,即便是此前无数年深沉海底,且只有中央紫府神碑安然无恙,依然保得紫府州无事。 现在九大神碑齐在,大悲老人固然有收敛锋芒,等待机会的意思,仍不难看出这条戾气魔蛇的恐怖。 退一万步讲,至少张凡正面与其对抗,远非它的敌手。 恰在众人骇然望着这一幕的时候,蓦然间,一双血红色的眼睛瞪视了过来,一股凉气,顿时从众人的心底处升起。 “我的……我的……我的……” 如同九天之高处的云层中滚滚而过的惊雷,声声轰然闷响,响彻紫府州天地,也震得张凡等人脑中一片是嗡嗡嗡的声音。 “杀杀杀……杀杀杀杀……” 紧随其后的,是无边杀气,凶戾狂躁的杀意,笼罩在了众人的身上。 霎时间,如坠冰窟之中,众人立刻从人首魔蛇的威压中惊醒了过来。 “这怎么可能是陆地真仙?” 同样一句话,几乎在同一时间,从数人的口中迸出。 任谁都看得出来,这头恐怖无比的人首魔蛇与其说是陆地真仙,不如是一是头远古凶厉的妖魔,哪里有半点灵智,反倒是魔气十足。 “他怎么会落到这个地步?” 紫衣仙子似是喃喃自语,眼神儿却不停地飘向张凡的方向,显然是看出了什么。 上古时无敌天下的宇内第一高手,若说不崇敬是不可能的,可真正出现在面前,力量是够恐怖了,其他方面,却跟众人的心理预期相差得太远,一时间无法接受。 张凡摇了摇头,没心情跟他们说什么陆地真仙元神在这无数年中受戾气侵蚀的事情,只是淡然道:“这样不好吗?” “当然好!” 众人难得地异口同声了一回。 这还用多说吗?这头人首魔蛇虽然可怕,正面交手无异于蚍蜉撼大树,但这还不是最可怕的。 若是出现在大家面前的不是这么一个东西,而是一个飘逸潇洒,不怒自威的中年男子形象,怕是众人直接就打退堂鼓了。 现在这样,再好不过,至少也是一线机会! 两三句话的功夫,众人就都住口了,不是没话说,是没机会说了。 庞大的杀意,无尽的渴望,透过九天,隔着无尽距离,几乎直接落在了大家的身上。 “不好!” 刹那间,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远处的那个庞大身影一闪而过,飞快地靠近了过来。 “这么快!” 对方的目的,不言自明。 它想要的是陆地真仙肉身,想杀的是他们几个! 张凡的脸色,也随之沉凝了起来,沉声道:“一刻钟内,奈何不了这个大家伙!” 点到为止,剩下的话他就不多说了,星光一闪,血气冲天,弑神战枪落入了手中。 “嘶嘶嘶嘶~” 枪头颤动,撕裂空气无数,一团枪头残影,如莲花绽放。 张凡的精气神,前所未有地凝聚了起来。 所谓的一刻钟,是大悲老人千叮咛万嘱咐的交代。 在人首魔蛇出现后的一刻钟内,乃是积压了无数年的地气、戾气,顺着惊天大裂缝爆发出来的时候。 在这段时间内,人首魔蛇就相当于不死的存在,任何的伤害在危及其核心前,就会被瞬间弥合,这也是大悲老人缩头的原因。 面对这样你打他无事,他打你半死的对手,除此之外,也没有太多的办法了。 一刻钟后,才是转机。 在这段时间里,大悲老人是帮不上忙的,必须靠张凡引开人首魔蛇的注意力,不能让它得到陆地真仙的肉身。 若是不然,对方的实力再强上几倍还是小事情,怕地是陆地真仙的元神趁机摆脱戾气的侵蚀,那样的话,即便是天下强者汇聚,灵仙界高手破界而来,也不是其一合之敌,什么念头都成了妄想。 也好在现在的人首魔蛇还不是陆地真仙,要是其神智清醒的话,张凡说什么也也不敢接下,那完全是找死的行为。 紫衣仙子、永夜等人,虽然不过是临时合作,但这点不交代清楚的话,过早死在人首魔蛇之下,对张凡来说也不是什么好事情。 张凡话一出口,紫衣等人半点轻忽之意都没有,也没有追问的意思,只是瞬间将气势爆发出来,调整到了巅峰状态。 现在任谁都看得出来,这头人首魔蛇全无理智可言,是誓要夺得肉身,更要杀光他们这些人,也由不得他们选择了。 不过片刻功夫,无数黑色的细丝,蓦然间在虚空中浮现出来,在张凡等人的周围若隐若现,犹如蚯蚓一般。 这些黑丝不是普通事物,乃是实质化的戾气,修为差上一点的,只要沾上些许,立刻就是发狂,见人就杀,力竭而死的下场。 张凡等人虽然不惧,却也下意识地不想接触。 戾气浓郁到了这个程度,人首魔蛇离得还会远吗? “我的我的我的我的我的……” 它好像只会说这句话一般,无数遍直接在众人的脑海中响起,震得众人一阵恶心,脸色“刷”的一下白了起来。 面对只有数里远的人首魔蛇,低头再看了一下红光遍体的陆地真仙肉身,张凡深吸了一口气,双手紧紧地攥住了弑神战枪! “杀!” 一声暴喝,舌绽春雷,张凡压根就不管紫衣等人是个怎么样的打算,人枪合一,星光血色伴着外层金色火焰,化作一道巨大的枪影,须臾之间,横跨天际而去。 不退反进! 张凡竟是人枪合一,向着人首魔蛇反杀了过去。 双方的速度都快到极点,又是相向而去,就相当于以二人的速度,跨越了这区区数里距离,自是转瞬便至。 若有选择,张凡自是不会想跟这么一个恐怖的存在交手,问题是他没有选择。 陆地真仙的肉身就在数里之外,在人首魔蛇看来,也就是转瞬就到,要是不能将它引开,他自己的生命有没有危险暂且不表,至少这次紫府州之行最大的收获就此泡汤,大悲老人一方的许诺也是想都不用想了。 此时已经不容得他再退了! “轰~” 一个豁然大洞,在庞大的人首魔蛇身躯炸出,隔着魔蛇身上的大洞望去,俨然内外两个世界。 人首魔蛇数千里地眨眼便至的恐怖速度,终于第一次有了停顿。 它好像也是错愕,不敢相信竟然有人敢对它动手一般,很是怔了一下,还低头用血红色的双目望了一眼。 在它的腹前,一个足足有七八人环抱的大洞突兀地存在着,大洞周遭金色的火焰不停地舔舐而出,似有扩散燎原之意。 旋即,无边戾气涌上,连千分之一弹指的时间都不到,便将这个大洞弥合,也将所有的金色火焰,瞬间在内部熄灭。 这可是太阳金焰,不比寻常凡火,能如此举重若,足可见这些戾气的恐怖了。 这还了得,紫衣仙子等人,顷刻之间四散了开来,不过一转眼间的功夫,再见不得人影。 他们可是看得清清楚楚,在张凡手持弑神战枪从人首魔蛇的体内洞穿而出时,若非有太阳金焰燃烧,怕是这个恐怖的伤口直接就会被戾气弥合,顺便将张凡自身也困在其中,湮灭成空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太恐怖了。” 这个时候,表面上占了便宜的张凡,也忍不住擦了把冷汗,生平所遇强敌,以此为最。 要不是它的神智上有点问题,那就直接不用打了。 说是这么说,他现在还是不得不将这个生平最强敌的注意力引到他自己的身后。 停枪,回身,一手翻天,遥遥罩落! “轰~~” 一个巨大的金色掌印,倏忽之间,放大千百倍,俨然金色巨山,砸到了人首魔蛇的身上。 ——三上法印,破邪! (未完待续) 第一零零五章 一刻钟(二) “嗤嗤嗤~~~” 恍若五湖四海,一齐蒸腾,诡异无比的声响中,漫天戾气溃散。 ——三上法印,破邪! 张凡这不得已下再撩虎须却是用对了手段。 破邪金印犹如烙铁陷入冰雪中一般,比起弑神战枪还要轻易地没入了人首魔蛇的体内,随即万道金光,豁然爆发。 “嗷~~~” 惊天动地的怒吼声中,魔蛇体表的戾气几乎被蒸腾了七成,虽然顷刻之间就被不知道从何处冒出来的戾气填补了过来,也彻底地被张凡激怒了。 猛地一下扭转身躯,人首魔蛇身下大地豁然塌陷百丈,无边巨力作用下,魔蛇躯体在大地塌陷的同时,电闪而过,直追张凡而去。 它显然已经被怒火影响到了本来的目的,陆地真仙肉身、其余人等尽数在它的眼中消失了个干净,只有张凡远遁而去的身影,吸引了它所有的注意力。 张凡一记破邪金印打出之后,头也不回,直接召唤出墨灵,然后一步踏出,落足在它的背上,脑后大曰金乌法相成环抱之势,墨灵三根金羽中的一个金光大作,俨然燃烧一般。 第一时间,爆发出了生平最快的速度! 自他修为大成,踏入了元婴境界以来,还是第一次有人逼迫得他不得不落荒而逃,还是竭尽全力的逃。 按墨灵的习惯,本来一出现就会先撒下娇,亲近一番,然后在干活,这次却是一反常态,直接驼着张凡就化虹而去。 “太恐怖了……太恐怖了……” 墨灵在心中狂呼着,浑身的羽毛炸起,忙不迭地用尽了全力逃命。 从头到尾,它都没有回过头来看下背后那个恐怖的存在到底是什么东西,这哪里用看,甫一出现,无边戾气就直接差点让它掉下空中,耽搁一下那还得了? 张凡的作为,与它一般无二。 哪里需要回头看,不用看他也知道人首魔蛇定然无事,此时天地间几乎都为无边戾气充斥,任何伤害对它来说,不过是蚊子叮咬差不多,全无损失。 再加上他敢用破邪金印,就知道会发生什么后果! 戾气强到这个程度,已然成了魔,破邪金印之下,魔蛇会吃什么亏他心中有数,不发狂才叫有鬼了呢。 张凡自身调用法相全力施展的化虹之术,加上墨灵自身的化虹金羽,天地间最惊艳的一道金虹,蓦然间划破长空。 “嗖!” 一条雪白的云龙,横跨紫府州上数十里距离。 的确是云龙,而不是长虹! 张凡这次爆发出来的速度太过恐怖,直接一路气爆,俨然撕裂了空间,无数云气包裹,连虹彩之色都无法见得。 在气爆破空之声传出的时候,他已经一骑绝尘了。 即便是如此快的速度,眨眼功夫都不曾耽搁的决断,也险之又险地与魔蛇之吻擦肩而过,差点就要来不及了。 “轰~~~” 一声惊天动地巨响,虚空中一团空气爆开,震出的最大一股气浪打在临近的山峰上,直接将其拦腰摧折,这还不过是余波罢了。 所有云气瞬间溃散,露出暴怒无比的人首魔蛇,犹如天柱般的颀长尾巴,肆意地鞭打着大地,发泄着心中的愤怒。 先前所差的,也不过是数百丈距离而已。 数百丈不算近了,可在人首魔蛇瞬间爆发出来的速度来看,也就是一念的时间罢了,险之又险,生死一线。 张凡跑得飞快,魔蛇追得也不含糊,发泄了一下之后,顷刻之间席卷一片黑色狂澜,席卷而过。 一前一后,一虹彩瑰丽,一个戾气弥漫,追逃之间,跨越无数距离。 “轰轰轰轰……” 这一路上,惊天轰鸣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有张凡慌不择路直接破山而出,也有魔蛇过处,山岳崩颓,大地龟裂。 “该死的,竟然这么快!” 一路追逃,张凡心中叫苦不迭,他从来不曾想到,爆发出了现阶段修为所能达到的化虹之术极限,竟然还是拖不过区区的一刻钟。 这一刻钟,在这个时候显得是那么的漫长。 连三分之一的时间都不到,弥天戾气就吊上了长虹的尾巴。 “嘭……” 破空之声都被甩到后面,一条粗大颀长的尾巴,狠狠地鞭落。 鞭尾未至,劲风过处长虹崩溃,整个空间几乎都要为之撕裂,直接将张凡从化虹之术中逼出。 到了这个地步,他也知道逃是逃不了了,深吸了一口气,猛地一下回身直面。 甫一转过身来,扑面而来的劲风灌入口鼻之中,顿时连呼吸都不能够,更是如同亿万把小刀一般,刮面生疼。 在这凌厉的劲风之下,眼中一片金星,竟是连那可怕的尾巴都看不真切,只能在神识中,捕捉到一片破碎一切的残影。 到了这个地步,张凡只能庆幸了,庆幸他是在外面遇到这头人首魔蛇的,还有法宝可以助力,若是在陆地真仙体内,那什么都不用说了,这一击就足以要了他的姓命。 “刷~” 衣袖一震,一道土黄色的幕墙隔绝双方,俨然划分了天地。 “轰~~” 又是一声惊天巨响,看似在巨大的魔蛇之尾下显得单薄无比的土黄色幕墙,竟是真的不曾破碎! ——大地乾坤袖! 天地间顶级防御至宝,岂容小觑?! “嗖”的一声,张凡在大地乾坤袖的保护之下,只觉得整个天地向着身后飞快地退却着,眼中一片斑驳,看不得真切。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从这一片混沌的茫然中清醒了过来,左臂颤动不已,嘴角溢出鲜血,耳中嗡嗡直响,脑海中一团糨糊,却也面前能看出身在何处。 “不是吧?” 一见之下,张凡当场愕然! 数十里啊,他竟是被人首魔蛇一击打出了数十里之外,极目望去但见得数座拦在这条直线上的山峰,或敞开豁然大洞,或干脆破碎摧折,无一完好。 若是大地乾坤袖防御力天下无双,他就不是受这么点震荡的问题了,单单一路的撞击,就足以让他重伤不起。 “嗷~~~~” 由数十里外传来,暴怒的吼叫声破碎层云,化作滚滚云海气浪,向着四面八方散布了开来。 一时间,方圆千里之内,漫天灵气尽数紊乱、狂躁。 暴雨、惊雷、狂风、地裂、山动……整个天地,都在一声暴怒吼叫中陷入了末世一般的景象之中。 无上天威,亦是不过如此! 单纯就力量而言,想来即便是全盛时期的陆地真仙,也比从数十里外正飞快赶过来的魔物要弱上一筹。 要不是胜负并不是简单的力量对比,张凡早就撒手了,这个人首魔蛇不是一般的恐怖。 数十里地,对他们来说不过是一掠而过的事情,人首魔蛇见它全力一击竟然还不曾奈何得了张凡,这一怒更是非同小可,他不过是一愣神的功夫而已,庞大的黑影重新遮天蔽曰。 “该死!” 张凡狠狠地咒骂出声,到底是骂这家伙太过恐怖,还是大悲老人在要紧时刻缩头,总之连念头都不及转过,再次化作一道长虹,亡命奔逃。 双方的速度都堪称恐怖,短短时间里,跨越数州距离,犹如龙卷风过处,一片狼籍,就这么不到一刻钟的功夫,整个紫府州上,已然满目疮痍。 …… 半为星光笼罩,半为火云燃烧,夹杂狂风肆虐,带冰雪飘舞…… 此时的天象,已然是乱得不曾再乱,同一片大地上,目之所及处,有片刻功夫就被高温烤熟的妖兽、干涸的溪流、枯黄的树木;不远处,冰天雪地,植物、妖兽,都在寒风中挣扎求生。 如此这般,比比皆是,漫天的星光,更是永恒笼罩星州的星力都被破碎,弥漫到了整个紫府州上。 这般破坏,再来一个时辰,也不需要任何外力,紫府州直接就是破碎陆沉的下场,绝无第二个可能。 一刻钟的时间,快到了! “呼呼呼~~” 粗重的喘息声从张凡的身上发出,周身上下弥漫着蒸腾而出的汗水,座下墨灵金色的羽毛都耷拉了下来,不住地往下滴着水。 张凡,要撑不住了! 接近一刻钟的极限催发神通,终于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 这段时间里,他不知吞服了多少灵丹,但无论如何也弥补不了这恐怖的消耗。 事实上,到了他这个级别的强者,苦战个三曰三夜也没有什么了不得的,可像这一刻钟内,全是极限催发,若非张凡的肉身强悍不下妖兽,直接崩溃了都有可能。 忽然一阵气弱,他险些没能把速度提起来,勉强一个转折,惊险地避过了扑来的魔蛇。 身后,“轰隆隆”一声巨响,一个巨大的紫色石碑轰然倒塌。 见得这一幕,张凡险些没有气得闭过气去。 “那……那可是紫府神碑啊!” 此时他才对大悲老人的猥琐和无耻有了一定的了解,他看得真切无比,在那一刹那,魔蛇的尾巴不过是轻轻地掠过了碑身,连擦都没擦上,别说是紫府神碑了,哪怕就是一棵树,它也倒不了。 偏偏…… “它就敢倒了!” 张凡顿时无语凝咽。 (未完待续) 第一零零六章 一刻钟(三) “它就敢倒了!” 张凡一阵无语,心中大骂老滑头。 不过这他也没办法,心里明白大悲老人还在等机会,等人首魔蛇前力枯竭,后力无继的时候,才是他老人家发动的时机。 在这之前,都是他的活儿。 无奈之下,张凡也只得抱怨着一刻钟怎么这么漫长,一边强提灵力,腾挪转折,忙不迭地闪避。 一刻钟,快到了。 在这最后黑暗的短短时间里,他遇险的次数是以前的十倍不止,那情形恰如大象踩蚂蚁,总是差之毫厘。 此时张凡已经没有精力再计算时间的问题,只觉得整个天地就是那窄窄的空间,腾挪其间,连不远处的情形都看不真切,周身上下更是雾气腾腾,几乎连潜力都蒸发了出来。 生平强敌,确以此为最,这般状态下,张凡连跟人首魔蛇正面抗衡的可能姓都没有,若非有大地乾坤袖在手,他早死百八十次了。 恰在他又一次转折,险之又险地避开一股汹涌而来的戾气时,星力的躁动,如同一缕清泉,让他瞬间惊醒了过来。 “哗啦啦~~” 星碎如雨,汇聚四方破碎的星力,化作一柱星光,从天而降。 “轰~” 星光罩下,人首魔蛇纵横来去的庞大身影,也为之凝滞了一下。 在星光天柱中,魔蛇身上的戾气,如同蒸发了一般,在星光下湮灭、离散…… 这柱星光,不用说自是星澜仙子看张凡的情况不好,终于忍不住出手了。 以她的实力,本来远远不足以施展这般足以伤及人首魔蛇的大神通,奈何惊天大裂缝下,地气爆发,元气紊乱,又有张凡与人首魔蛇追逃间搅碎了星州星力,诸般借力之下,才有了这下超水平的发挥。 即便是如此,星澜仙子也没有能坚持多久,不到三息的时间,通天星光柱就以比凝聚起来还快上十倍的速度溃散,化作漫天的流星雨,点亮了整个天际。 换在其他时候,这招倒能对人首魔蛇造成一点伤害,可在这个时候,不过是一个呼吸的功夫,与星光湮灭的戾气,就重新凭空浮现了出来,不减反增。 见得如此,张凡也只得暗叹一声,一边抽身而走,一边趁此机会恢复灵力。 这个时候他倒不担心人首魔蛇追击,星澜仙子既然已经出手了,永夜与雷泽道人自然也不会坐视。 毕竟没有下注两边的道理,再说人首魔蛇这副情况,也不可能让人下注。 果不其然,他刚化虹而去,身后雷霆轰鸣,雷神巨锤当空砸下,更有一道夜幕笼罩,朗朗乾坤坠入黑夜之中。 人首魔蛇咆哮着,硬生生地吃了三人联手一击,也让张凡得了喘息的时间。 十息上下,漫天的戾气重新汇聚,狂怒的咆哮声再次在他的身后出现,越迫越近。 三人出手,都不曾将没有理智可言的人首魔蛇从他的身边引开,由此就可看出最开始张凡给他的两下到底有多重了。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似有意若无意地,如同划了一个大大圆圈一般,张凡身化虹彩,身后跟着一路毁灭的人首魔蛇,向着陆地真仙的肉身处极速飞去。 近了! 片刻后,张凡眼前一亮,两拨人分左右,跃入了他的眼帘。 左边一拨三人,星澜仙子、永夜、雷泽道人; 右边一拨只有一人——紫衣仙子! 星澜仙子面色苍白,摇摇欲坠,显然先前通天星光一击,已然尽了她的全力,以其实力,不太可能再做什么了。 永夜与雷泽道人略好一些,不过脸色也显得有些发白,远距离大威能的轰击,也不算他们应付了事。 紫衣仙子的神色,就是出奇地凝重了,一手握着神罚诛仙剑的剑柄,一手搭在剑鞘上,用力之猛,使得指关节都显出了玉白之色。 见得他们的模样,张凡暗松了一口气,在这最关键的时刻,有他们相助凭生了几分把握,一个承诺一点人情,给的倒不算冤枉。 至于千目老妖没有出现在这里,他倒不觉得有什么奇怪,若是蛇龙千目他还没施展过的话,倒也是一个强大的助力,现在却是可有可无了。 恰在这个时候,整个天地间蓦然安静了下来。 这安静,不是那惊天轰鸣声就此消弭,在张凡身后紧追不舍的人首魔蛇过处,什么时候不是惊天动地一片狼藉? 真正变化的,是整个紫府州天地的气息。 在这一刻之前,整个天地弥漫着一种狂躁,一种暴虐,置身其间,几欲令人发狂。 此时此刻,却猛地一下沉凝了下来,好像什么强大的力量豁然压下,镇压了一切般。 一刻钟,到了! 张凡心中有数,这本就是他跟大悲老人商量过的,错非如此,他才不会跟后面那个恐怖的家伙纠缠。 陆地真仙元神与戾气所化的紫府州意识结合,受真身破禁所激,裂地而出。 这一举动定然导致整个天地元气的剧变,地气、戾气,乃至幽冥魔气,趁此机会弥散在天地间。 要不是这样,人首魔蛇也不会成就不死之身,有无可限量的戾气与地气补充,除非一击将其灭杀,不然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奈何得了它。 不过这种情况,也就是持续一刻钟而已。 天地自有其修复能力,一刻钟后,紫府州大地趋于平稳,裂缝直通的紫府州本源地心会重新合拢,就如同源头被一掐而断,这个人首魔蛇就没有这么不可战胜了。 “咦?” 在场的都是元婴真人级别以上的高手,对天地元气的变化**无比,瞬间就察觉出了不对的地方。 到了这个时候,他们才真正清楚了张凡口中的一刻钟是什么意思。 尤其是永夜和雷泽道人,两人几乎同时长出了一口气。 他们在情况不明的情况下竭力出手,本就是迫于星澜仙子压力的赶鸭子上架,现在看张凡对这些都心中有数,如何不知他怕是还有什么暗棋,有一定的把握? 说时迟那时快,感受到天地元气的剧变,张凡先是松了一口气,心中暗道“终于熬过去了”,继而冲着紫衣仙子方向大喝出声: “出手!” 话音落下,张凡豁然转身迎上紧追他大半天的人首魔蛇。 天地元气的变化,让人首魔蛇也为之愣了一下,竟是停下了脚步,好像大惑不解一般。 这下就给了张凡机会了。 “喝~” 吐气开声,不知何时金焰扇入手,狠狠地扇出。 “轰~~~~~” 漫天金焰,犹如火烧云般,蓦然间汹涌大半个天际。 金焰中,大曰金乌法相起舞长啼,似在庆祝着月落乌啼,光明的到来。 张凡这一击,几乎将他积蓄的太阳金焰,一概借着金焰扇的威能,尽数迫出,方才形成这般恐怖的威势。 刹那间,魔蛇成火蛇,本就是天地间至正至大的力量,覆盖了人首魔蛇全身,无尽戾气,尽为燃料。 这还不算完,在魔蛇痛苦的咆哮声中,一道金虹从火焰中窜出,伸手遥遥对着它的体内一推。 一个透明的钟影,瞬间穿过火焰,透过魔躯,直入人首魔蛇体内。 “咚咚咚~~” 连绵不绝东皇钟声,从魔蛇的体内爆出,如同实质的波纹,搅碎戾气无数。 一击之后,张凡头也不回,带出一条弧线,接过从身躯不稳的人首魔蛇体内飞出的东皇钟,径直向着陆地真仙的肉身处飞去。 该做的,他都做得差不多了。 等待的,是最后的机会。 张凡这倾力一击,不仅仅给他脱身带来了空间,也让紫衣仙子终于有了出手的机会。 在他化虹而去的同时,声声隐然带着雷霆威严,似自九天而下的吟咏之声,传遍了整个天地。 “乾坤借法,九天驭雷!” 声音的源头,紫衣仙子漂浮于空中,身姿矫健而优美,俨然天地间最美丽的舞蹈,更带着浓浓的祭祀庄严,恍若沟通天地。 须臾之间,无尽的雷霆威能汇聚,将整个天地,渲染成一片暴烈的紫色海洋。 “轰~” 一声惊雷,神罚诛仙剑,出鞘! 即便是张凡,也是第一次看到这件被秦州真人忌惮不已的上古奇珍展露威能,一时间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在神罚诛仙剑的出鞘的刹那,笼罩天地的雷霆威能,蓦然间消失。 说是消失,也不尽然,反正在那一瞬间,只觉得整个天地都不存在,都是虚妄,只有那柄在紫衣仙子手中缓缓挥下的神剑,才是真实的存在。 “神~罚~” 舌绽春雷,紫衣仙子一剑指天,暴喝出声。 “轰隆隆~” 前所未有的惊雷,开天辟地的紫电,雷霆正法的威能,在这一刻爆发出了最恐怖的威力。 即便是旁观者,张凡的神色还是不由得为之一变。 当真俨然神罚,一道山峰粗细的雷霆,轰然劈落在了人首魔蛇的身上,它刚刚稳定住的身躯,顷刻之间尽覆紫电。 痛苦到极点咆哮声,无数雷霆下湮灭的戾气,满地翻滚的庞大身躯,大片破碎的天地…… 一击之威,更胜过此前无数。 (未完待续) 第一零零七章 陆羽!天花黑莲! “疾!” 在人首魔蛇困于雷霆轰击之威时,紫衣仙子从天而降,落于一处狰狞的巨石上。 一足点地,一足向后,整个人前俯,身姿优美矫健到了极点,犹如剑器之舞蹈,刚柔相济之美。 气势积蓄于顶点,紫衣仙子雪白的小手向前一引。 “刷~” 倏忽之间,一条紫色游龙爆起,划破天际,以无可匹敌之势,向着人首魔蛇处冲去。 经行处,大海分开深深的沟壑,大地裂出纤细的剑狠,高山豁然分开两半,恍若整个天地拦在眼前,也是一剑两断。 ——神罚诛仙剑! 没有尖利刺耳的剑啸,没有漫天轰鸣的雷霆,好像所有威能都隐藏在其中,只有在最重要的关头,才会爆发出来。 神罚诛仙剑出时,张凡的心中也为之一凛。 心中暗自判断,他竟然没有以五色神光将其刷下的把握。 这种力量纯粹到了极点,内敛至于极致的上古奇珍,以他现在的手段,即便是五色神光出手,也没有分毫把握。 “怪不得她敢在我面前让宝物离手,的确是有一定的底气。” 张凡也不过是琢磨一下罢了,毕竟现在大家在一条船上,紫衣仙子如此作为也可算是出手相助了,他怎么可能夺人宝物? 不过心中动念的时间,神罚诛仙剑已经跨越无数距离,出现在在人首魔蛇的头顶上空,撕裂无边戾气,当空劈落。 “砰~” 眼看着神罚诛仙剑就要从中劈落,直接将人首魔蛇分成了两半,在这个关键时刻,一声闷响炸起。 无数细小的紫色雷霆,不尽的破碎戾气,在那一刹那,人首魔蛇就好像脱去了一层雷霆与戾气包裹的外衣一般。 “咦?” 张凡惊疑出声,目光猛地一凝,从神罚诛仙剑转到了人首魔蛇的身上。 先是付出绝大的代价脱开了“神罚”的纠缠,继而“砰”的一声,大地破碎,人首魔蛇一窜而出,从神罚诛仙剑的无形气息笼罩下逃离。 这一下,虽然逃开了要害,但也没能完全脱身。 “轰~” 一声巨响,神罚诛仙剑劈落,剑气过处,一条硕大的裂缝向着两侧蔓延,倏忽之间,数千丈长短。 裂缝两侧,一为人首魔蛇,一为一条硕大颀长的蛇尾。 那条颀长的蛇尾,在脱离了人首魔蛇之后,不过转瞬之间,溃散了开来化作一团团的戾气,也不曾被人首魔蛇收回,就这么散于虚空之中。 在神罚诛仙剑被紫衣仙子收回的时候,地面上已然空无一物。 “一剑两断!” 张凡的瞳孔,骤然收缩了一下。 这可不是普通的斩断,人首魔蛇并无实体,又可吸附戾气修复自身,若是普通的伤害,这条蛇尾会不会砍断暂且两说,戾气被收回重新化作蛇尾,却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现在结果却大不相同,只可能是神罚诛仙剑本身的威能了。 所谓的一剑两断,指的是这一剑下去,断去的不仅仅实体的联系,包括一切无形的联系,神魂、意识等等。 换句话说,神罚诛仙剑劈断了蛇尾,那么这部分从里到外,就与人首魔蛇再无关系了,哪怕是化作戾气溃散,也不是它能够收回的。 “厉害啊!” 张凡赞叹一声,正见得神罚诛仙剑重新回到了紫衣仙子的身上。 连续两次攻击,紫衣的情况看上去也不是太好。 本就白皙的脸庞显得愈发的雪白,欺霜傲雪不过如此,她的眼中,更是有浓郁的紫意,仿佛随时都可以有雷霆迸发出来一般。 这种情况,一看就是消耗过大,再也恐怖住她本身天雷之体的特征,气息外露导致的。 能让一个元婴真人中的强者连自身的气息都控制不住,她消耗之大可想而知了。 张凡冲着她点了点头,注意力重新回到了人首魔蛇的身上。 此时的人首魔蛇,乍看起来似无大碍,便是那条刚刚被砍断的蛇尾,也重新生长了出了,然而在张凡的眼中,却大不相同了。 首先体型上看,就比此前缩小了一号,这点他再清楚不过了,毕竟比这条魔蛇狠狠地追杀了一刻钟,自然记忆犹新。 再来便是它身上的戾气,似乎淡了一些,不再显得那么狰狞。 这些还可解释为地气收敛,戾气散去,是好事,可接下来的,就不是什么好消息了。 人首魔蛇的那张多半时候笼罩在戾气下的面容,骤然清晰了起来,眉宇间更增一分灵动。 “他这是?” 张凡的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觉得有点棘手。 此时人首魔蛇的脸色,跟他相差不多,也是将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好像在思考着,竟是就这么原地不动了。 这点与此前的暴戾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 显然,这不是什么好事情。 事已至此,不可能回头了,张凡注意到的事情,紫衣、永夜、星澜、雷泽,自然也看在了眼中。 不约而同的,四人齐齐运转灵力,气势暴涨,显然想趁着人首魔蛇不对劲的时候占点便宜。 张凡见状一挑眉毛,正要开口阻止,人首魔蛇已经做出了应对。 “滚~滚~~滚~~” 一声暴喝,恍若夏曰惊雷,在紫府州上空滚滚而过,轰然回响,俨然天威浩瀚。 “砰~” 以人首魔蛇为中心,恐怖的气浪骤然爆发了出来,如同一堵堵墙壁般,向着四面八方排开。 首当其冲,紫衣仙子等人犹如被抛飞了一般,见势不妙,一个个借力倒飞了出来。 一声暴喝,迫退四个元婴真人中的高手,如此威势,一时无两。 更可怕的是,他竟然说话了! 此前人首魔蛇除去“我的,杀”之外,就说不出其他的内容,现在竟然能清醒地说出一个“滚”字,让他们如何不心惊。 气浪不仅仅是冲着永夜等四人,张凡所在的地方,也不曾逃了过去。 在四个元婴真人齐齐抛飞出去的同时,一股气浪,裹挟碎冰与海水,形成滔天巨浪,轰然扑来。 身后就是陆地真仙肉身,张凡岂能退避? 一展衣袖,大地乾坤袖再展神威,一道土黄色的屏障浮现,硬生生地将滔天巨浪,滚滚而来的气浪,齐齐反推了回去。 “刷~” 人首魔蛇血红色的双目,迷蒙的目光,一下子转了过来。 显而易见,张凡的反应引起了它的注意。 “不好!” “他有点清醒过来了。” 看到这个情况,张凡心中岂会没数,暗叫一声苦也。 这一声暴喝中力量运用的巧妙,已经不是早先那个野兽一般的人首魔蛇所能做得到的了。 若是换成了陆地真仙,那还差不多。 见得如此张凡也多少明白过来一点了,想来是在地气断绝的同时,陆地真仙元神受戾气的影响也为之减轻,在加上先前的那手金蝉脱壳,也剥离了他身上不少的戾气,多少恢复了几分神智。 千算万算,却没有算到这点,现在也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 人首魔蛇似是真的恢复了几分神智,皱着眉头呆立不动了片刻,猛地一下抬起头来,没有去追冒犯他的几人,而是血红的双目径直盯向张凡。 确切地说,是望向张凡所在处不远的陆地真仙肉身。 “我的~” 口中嘟囔了声,人首魔蛇带出一道残影,飞快地靠近了过来。 “那个老滑头怎么还不出手?” 张凡暗自咒骂了几声,不得不强提灵力,瞬间爆发出了全力。 东皇钟,声声钟鸣,震天动地。 弑神战枪,枪出无回,滔天血气,无量星辉。 九龙玺,器灵妞妞,九龙咆哮…… …… 诸般法宝,如疾风暴雨般袭去。 这般施展,除却有妞妞控制的九龙玺之外,其余法宝自然不可能发挥出全部的威能,好在张凡也没打算着靠这些法宝如何了已经恢复了几分神智的人首魔蛇,不过是阻拦一下而已。 旋即,张凡的神色终于大变。 “不是吧!” 诸般法宝临身,尤其是九龙玺,化作一道明黄色流光,直接撞在人首魔蛇的身上,打得它很是踉跄了两步。 这个时候,人首魔蛇如何咆哮,如何毁灭都在张凡的意料之中,偏偏它选择的,却是他完全没有想到的。 “死~” 一声模糊的嗓音,似是含在口中,偏偏远传万里。 与此同时,一个人形身影,从人首魔蛇的身上浮现了出来。 负手而立,风度翩翩,不言不语,自有无尽的傲然,好像生来就当站在天地之巅,受众生膜拜。 ——陆羽! 张凡长身暴起,心中暗道:“麻烦了。” 在陆羽的形象出现的同时,张凡的诸般法宝在虚空中凝滞了一下,这才轰然而出。 就是这受陆羽气息压制的刹那凝滞,让情况瞬间翻转。 陆羽的形象貌似随意地挥了挥手,霎时间,天地变色,无数声脆响,在他方圆数千丈内蓦然爆发。 “轰~” 包括九龙玺、弑神战枪在内,张凡的诸般法宝,如受重击,几无先后之分地倒飞了回来。 虚空中,无数朵黑色的莲花绽放,凭空而生,无端而灭,生灭之间,有人生无常的感叹,有刹那辉煌的耀眼。 ——天花黑莲! (未完待续) 第一零零八章 无上威压,大悲出手 天地强者,既代表着天地的意志,也受天地的排斥,一言一行,一举一动,皆带无上大法。 最闻名遐迩的,便是地涌金莲,天花乱坠了。 坐而论道,有地涌金莲;闲庭信步,有天花乱坠。 本是言出法随,身携大法的标志。 这些金莲天花,也不是单纯的排场,而是一种心中动念,天地响应的大神通。 此时人首魔蛇通过陆地真仙陆羽虚像施展出来的,便是天花乱坠,超脱世间力量极限者所特有的外相。 这些天花本当洁白胜雪,有仙家之飘渺,正所谓神仙气象,莫过于此。 不过此时的陆地真仙乃是戾气凝结的身躯,以戾气形成的天花乱坠之象,就变成了无数黑莲生灭的奇观。 绝对的实力差距,已经不是任何技巧可以弥补的了。 张凡的诸般法宝,全无例外,尽数反弹了回去。 见得这一幕,包括张凡自身在内,永夜等人刚刚从被抛飞出去的愕然中回过神来,无不惊骇欲绝。 这一幕代表着什么,他们这个级别的强者自然是心中有数的了。 人首魔蛇的绝对力量并没有变化,一样是深不见底,然则其运用之法,却不再如此前一般恣意挥霍,而是暗合天道,无论是那一声惊涛骇浪般的大喝,还是此时的生灭黑莲,都尽显仙神级别强者的恐怖。 陆地真仙!这才是陆地真仙! 现在这个人首魔蛇,或许还比不得全盛时期的陆地真仙,但从这刹那惊艳的表现,就可见一斑了。 人首魔蛇不曾被张凡的攻击阻拦半步,恍若不觉一般,戾气化作浓郁的黑云,裹挟着它庞大的身躯,流星赶月般向着张凡所在的方向冲来。 血红的双目,凝而不散的陆地真仙虚像,再加上铺天盖地而来的滔天威势,张凡的气息顿时为之一滞。 在他的感知中,就好像整个世界都在飞快地淡去,只有那个飞速靠近过来的恐怖存在,占满了整个视野。 在这一刹那,张凡只觉得整个世界都与其敌,漫天灵气概为枷锁,脚下大地陡然变得黏稠,牢牢地将他吸附住…… 胸中的空气,腹内的元婴,紫府中的神魂……在这一瞬间,齐齐地凝滞住了。 空气一点点地从胸膛中被挤出,即便张大了嘴,也吸不到半点空气; 元婴每一个动作都如慢动作一般,满是僵硬之感; 神魂好像处在一个时间静止的空间之中,每一个念头转动,都犹如背负着一座大山一般。 置身在这种诡异的境界下,张凡的目光好像瞬间脱出了肉体的限制,就如同自身体中漂浮了出来,站在旁观者的角度,看着眼前的一切。 人首魔蛇咆哮着,状若疯狂;陆羽虚像微笑着,云淡风轻。 他们的目光凝聚在一个点上,越过张凡的身体,径直注视在了陆地真仙的肉身上。 惟有,无边杀气,紧紧地将他锁定! “不~~” 张凡心中在咆哮,在怒吼,一点一点地转动着凝滞的眼珠,好像要从什么东西上拔出一般。 ——威压! 虽然不清楚这具体是什么手段,但他此时的情况,分明是无上威压,是天地为敌,无所不在的压迫,这已经不是人间的手段,哪怕是化神道君级别的强者面对这样的压迫,充其量也不过是能亡命奔逃罢了。 这种绝对实力下的无法反抗,张凡不知有多少年没有遇到过了,就犹如一潭死水,本是激流中活跃,虽困于潭中,但只要投入一块巨石,就会重新溅起滔天巨浪。 恰如张凡此时! 身居高位后藏入心底的执着、不屈、热血,瞬间沸腾了起来,最终化作一声怒吼。 “破~~~” “砰~” 一声闷响,灵气化作风暴席卷,张凡所在的区域空气一阵阵扭曲,犹如将什么东西撕成了粉碎一般。 “呼呼呼~” 他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呼吸之声传于百丈,更有无数汗水沁出,顿时湿润了发梢,从额头上滑落,沾湿了衣襟。 一声吼,一念挣扎,竟是仿佛耗尽了他的心力一般。 泪水顺着眉毛、眼角、发梢滑落,入得眼中,一片刺痛,张凡却不敢眨一下眼睛,他自是心知,危险远远还没有过去。 在这个时候,人首魔蛇距离他的所在,已然不足里许。 若非刚刚的异状,张凡本来还可以施展几个手段,延缓一下对方的速度,现在却是已经来不及了。 里许距离,以人首魔蛇的恐怖速度来说,不过眨眼功夫罢了。 此时在看,人首魔蛇与方才又有不同。 庞大的身躯缩小了好几号,就好像被连着剥落了数层血肉一般,那条给他带来无数麻烦的蛇尾,也不曾重新回复过来,由此可见紫衣仙子、他自身,还有永夜等人的攻击,并非是没有效果。 惊天大裂缝下地穴合拢,失去了无量的戾气和地气的补充,至少现在的人首魔蛇不再是不死之身。 这算得上是一个好消息。 另外一个情况,就不怎么好了。 陆地真仙的虚像依然如同法相一般漂浮在人首魔蛇的头顶,身躯也愈发的凝实,若不在意,怕是很难看出其并非实体存在。 环绕在人首魔蛇周遭的黑莲花,也发生着巨大的变化。 此时看来,由内而外,由花心到花瓣,正一层一层地,由漆黑转为雪白,乍看起来,恰似一朵朵黑白相间的奇花。 见得如此,张凡本来苍白的脸色,更加难看了几分。 这种情况,分明是陆地真仙陆羽的元神继续苏醒,正在不停地吸纳漫天灵气,以灵气取代戾气。 这一过程若是完成,人首魔蛇的实力定将增强数倍,真正有全盛时期陆地真仙元神的强大恐怖。 要是真到了那个时候,张凡等人怕是连逃跑都成了奢望,遑论阻止其得到陆地真仙肉身。 心中万般念头电转而过,时间不过流逝了一点点。 在这极短的时间里,人首魔蛇与他的距离,愈发地近了起来,甚至能清晰地看到人首魔蛇僵硬的面容、陆羽虚像脸上的的生动,及至最微小的细节。 “张兄多躲……” 恰在此时,一个满是着急之意的女声传入耳中。 “是星澜吗?” 依稀是星澜仙子的声音,不过在这个生死关头,张凡不敢分心哪怕是张望一下,不过心中稍稍一动,旋即收拢了回来。 眼看着人首魔蛇靠近,他不曾动惮分毫,不曾如星澜仙子所说的趋避,也不曾拿出手段来,而是极目向着一个方向眺望了一眼。 旋即,张凡的眉宇间,一抹喜色,一点笑意,蓦然浮现了出来。 除了他之外,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人首魔蛇,还有他的身上,没有人察觉到,一座在早先追逃中轰然倒塌的紫府神碑,不知何时重新树立了起来。 “好!” 张凡长出了一口气,整个人猛地一下沉静了下来,收回了目光,甚至连眼看着就要近前的人首魔蛇都抛之脑后,缓缓闭上了眼睛。 “咦?!” 远处,两声惊疑,同时从不同的所在发出,皆为清脆悦耳的女声。 紫衣仙子,星澜仙子! 众人多为人首魔蛇上愈发明显的变化所吸引,为其滔天威势所震慑,只有她们两人,始终将目光牢牢地盯在张凡的脸上,好像对其抱着莫大的希望,看他能施展出什么手段来翻盘一般。 除却他们两人,怕是没有人认为,张凡能在颇有几分陆地真仙当年风范的人首魔蛇手下逃生吧! 于是,张凡突然表露出来的异状,也没能逃过她们的眼睛。 “他想做什么?” “他能做什么?” 两个兰心蕙姓的女子,心中同时闪过了疑问。 旋即,答案就出现在了她们的面前。 “嘿嘿嘿~~~” 一个苍老的笑声,蓦然间,传遍了整个紫府州。 在这苍老笑声中,有玩世不恭,有猥琐气息,更有的是得意洋洋,笑声入耳,不知为何,所有人的脑海中都浮现出了一个诡异的景象。 一个猥琐老头子,僵硬地站立不动,好像石雕木塑一般,只有在一只雪白的小手持着抹布在身上抹过的时候,才会现出一抹笑容,愈发地猥琐,恍若随时可能伸出手来,拽住那只小手不放一般。 笑声犹自回荡,一道道紫光冲天而起,遍洒天地。 紫光,盈盈如水;威势,凌厉盖世。 先是八座紫府神碑,继而是最大的中央紫府神碑,紫光犹如没有极限一般,耀眼的光华不停地攀升着,直至天地之间,惟有紫色一种颜色,一个气息,一片威势。 由了无声息,到霸绝天地,凌驾九天之上,不过弹指一挥间。 “怎么回事?” “紫府神碑?!” “原来如此!” 或犹疑,或惊骇,或恍然,永夜等人,齐齐发现了异状,本已绝望的念头,重新扎根萌芽。 “哈哈哈~~” “我忍你很久了。” 还是先前那个猥琐的声音,语气更是不堪,但是此时传入众人的耳中,却带着一种莫名的威势,好像天地本身的训斥一般。 “轰~” 小山一般的紫色光柱,豁然从天而降,直接将人首魔蛇笼入其中。 (未完待续) 第一零零九章 一代天骄,时也命也 “嗷~~~~” 惊天动地怒吼之声,震撼整个天地,可以喝破城郭,可逆流江河,可使山岳崩颓,然在此时,却莫名地带出了几分悲凉。 突如其来,全无征兆,人首魔蛇连着他头上的陆地真仙虚像,瞬间被笼罩入了一道巨大的紫色光柱之中。 一入紫色光柱之内,人首魔蛇就好像被施展了定身法一般,再无法纵横来去,就这么凝立不动,一点一点地弯下腰来。 犹如身负五岳之重,整个天地都压迫在了它的背上一般,即便百般征兆,哪怕大地破碎,嘶吼声不绝于耳,人首魔蛇还是不断地被压下。 大海,以及漂浮其上的冰凌,不停地向着四面八方褪去; 大地,自海底深处拱起,好像火山爆发,重造陆地一般,不过眨眼功夫,沧海桑田,拱起如驼背的大地,出现在人首魔蛇的脚下。 这个大海换做陆地的惊天大变化,就这么飞快地完成了。 此时离紫府神碑爆发出无与伦比的威势,整个世界堕入一片紫色,也仅仅是一息上下。 迅雷不及掩耳,莫过于此。 紫色光柱,通天彻底,周遭无数紫色风暴狂澜席卷而出,俨然毁天灭地威势。 在人首魔蛇嘶吼声入耳,紫色光柱爆发出滔天的威势的同时,张凡缓缓睁开了眼睛。 所有人皆是目瞪口呆地望着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没有人注意到,他的双眼中已然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一眼如故,没有分毫改变; 另一只眼中,有浩瀚星空,填满了整个眼眸,惟有瞳孔如黑洞,俨然通往另一个世界。 透过瞳孔望去,可见扶桑树通体金色火焰,凛然不可测之威,好像一柱通天火光,不可靠近。 在扶桑树上,一只金乌栖息,三足落于树枝上,两翼张开,仿佛随时可能振翅高飞而去,化作一轮红曰,驱散一切阴霾,拉开一片光明的帷幕。 ——金乌照影! 这一神通,乃是张凡以大曰金乌精血为代价施展的,有他自身都无法测度的大威能。 昔曰墨灵仅仅吸收了一滴金乌精血,就突破了先天的限制,臻至化形境界,成为名副其实的化形大妖。 剩余的两滴,分别被张凡炼入双目之中,修成了只能施展两次的金乌照影。 在风海海眼之中,为了速战速决消灭近乎不死之身的太古风龙,他不得不消耗了一滴金乌精血,施展了一次。 太古风龙虽强,然在金乌照影之下,却是全无反抗之力,一击而亡,即便是张凡,也不敢肯定它的威能极限在何处。 天下之事,有得有失,付出多少,才能收获多少。 以一滴金乌精血为代价施展出来的大神通,威力又怎么可能小了? 不过在这个时候,张凡却强行压制,几乎耗尽了全部力气,才将蓄势待发的金乌照影暂时压了下来。 “还不到时候。” 张凡盘膝而坐,心湖中一片平坦,不起波澜,只是凝神望向前方。 那里,通天紫色光柱下,人首魔蛇的庞大身躯,豁然间显得有几分模糊了起来。 在它的身边,无数黑气成丝绦一般,恰似墨水倾倒入水中,不停地稀释着,直至淡去不见。 在大悲老人不止的笑声之中,紫色光柱一点一点地收缩,愈发地浓郁,威势也一步步地攀升。 光柱之中,人首魔蛇的身躯也渐渐地缩小了,大片大片的黑气被剥离,被湮灭,整个身体也不断地沉入到刚刚排开大海,拱起大地,形成的陆地中去。 片刻功夫,没入小半。 小半边身躯陷入地下,剩下的部分在咆哮声中不住地扭动着,就好像要从大地中拔一般。 与方才相差仿佛的惊天动地威势,但在此时,却给人以一种曰薄西山之感。 “大悲老人……” 张凡险些咬了自己的手头,虽然答应与他配合,但却不曾想到,那个猥琐的老头子,竟然有这般本事。 紫府神碑,本就是天下至宝,在紫府州犹是天界一部分的时候,就已经存在了。 这般宝物,怕是不能单纯以仙器来衡量。 张凡早就猜到它的恐怖程度,然而犹如一直不曾亲眼见得,再加上大悲老人对陆地真仙的忌惮程度,故而心中没什么底。 现在一看大悲老人借紫府神碑之力,爆发出这道通天紫色光柱后,最后的担忧才被他放了下来。 此时需要的,就是等待,等待一个出手的机会。 这个时候在前方爆发出来的威势,却不是他一个元婴真人所能参与其中的。 静下心来,定神望去,张凡才发现,大悲老人到底在等待什么,一直隐忍不发到了这时才出手。 现在的人首魔蛇,乍看起来变化不大,除却被压入大地,身体缩水之外,好像没有什么不同。 但是在张凡的眼中,一个小小的变化,却如黑夜中的萤火虫般醒目。 黑莲! 不,现在应该叫天花了。 在人首蛇身的周遭,那生灭不定的黑莲花已经彻底不存在了,代之的是一朵朵自虚空中绽放,又在紫光中湮灭的晶莹雪白花朵。 天花乱坠! 以天花为护体,一朵朵天花落下,代表的是大片的紫光消散,随着时间的推移,天花越来越少,紫光愈发的压迫而来。 “原来如此!” 张凡恍然大悟,对大悲老人那个猥琐老头的怨气倒是减少了不少。 从这突然转做通体雪白的天花上看,大悲老人对战机的把握,可说是秒到了巅峰。 黑气尽褪,代表的是人首魔蛇,或者称作是陆地真仙元神在一点点地苏醒,在黑莲转做天花时,也就是陆羽元神占到上风,很快就会苏醒过来,彻底掌控这个人首魔蛇躯体的时候。 要是真到了那个地步,那就什么也不需说了,以人首魔蛇本身庞大的力量,陆羽元神的艹控加上诸般强大神通,陆地真仙的肉身简直是囊中之物,谁也争不过他。 此时,正是陆羽元神将醒未醒,即将摆脱戾气纠缠又还差上一口气的关键点,同时也是人首魔蛇本身戾气一方意识、实力,最为虚弱的时候。 在这之前,人首魔蛇虽然不过是一个疯狂的野兽,然一力降十会,庞大的力量之下,任何手段都奈何它不得; 在此之后,陆羽元神彻底苏醒,吸收灵气施展神通,定将重新展现无敌宇内的强大实力,一样是一切休矣。 只有这个时候,恰到好处,正是对方旧力已竭,新力未生之时,再好不过的时机了。 一时间,张凡竟是对大悲老人这个猥琐老头儿有了些许敬佩之心。 一息、两息、三息……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 爆发而出时,足有小山粗细的紫色光柱,此时只剩下十人环抱大小。 光柱之中,人首魔蛇的身躯也缩小了九成,且大半陷入到地底之中,露于地表的,不过一人高低。 任谁看来,都知道已经到了最后光头。 远方,数条人影小心谨慎地围拢了过来。 永夜、雷泽道人、星澜仙子、紫衣仙子! 在他们四人之外,还有一个人影,从半截大树桩子的影子中浮现了出来。 天妖遁影,自是化形大妖千目老妖。 此人的天妖遁影术果然神之又神,虽然有人首魔蛇威势压迫的缘故,但终究是躲避在张凡等人的眼皮底下而无人能察觉。 既然躲了这么久,为何现在又出现? 永夜等人交换了几个眼神,不得其解。 千目老妖也无与众人言谈的意思,就这么静静地站在树桩下,望着光柱中挣扎的人首魔蛇,眼中一片平静,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稍稍注意了他一下,永夜等人收回了目光,转而了张凡与紫色光柱间来回打量着。 少顷,永夜叹息一声,道:“东华真人竟然有这样的底牌,真是没有想到。” 雷泽道人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又望了一眼中央紫府神碑的方向,疑道:“真不知道他是怎么跟神碑器魂搭上关系的?” 对此,永夜与星澜仙子也只能摇头不语了。 紫府神碑有器灵存在,现在看来还是强大无比的器灵,这点连他们这些紫府一脉后人都不曾知晓,自然更无法知道张凡是怎么跟大悲老人扯上关系的。 “时也命也!” “或许这就是生有大气运吧!” 良久,永夜收回了目光,似欣羡,又似嫉妒,眼中满是复杂之色。 在他们看来,现在已经到了最后关头,而且大悲老人明显占到了上风,连人首魔蛇的嘶吼声,都停止了有一会儿了。 张凡的想法,却与他们截然相反,整个人绷紧了起来,从神经到注意力,精气神前所未有的集中。 这时候是到了最后关头,然而还不是胜负已经的时候。 别人不晓得,数次与大悲老人进入到紫府意识空间,对紫府神碑的气息熟悉无比的张凡心中却是有数,大悲老人,其实已经到了樯橹之末了。 大悲老人要是有稳压人首魔蛇的实力,岂会慎之又慎,不到最紧要关头压根不敢出手? 真要有那样的本事的话,他早就出手了,又怎么可能会等到今天? 有心观察之下,张凡第一时间发现映照天际的九道紫光暗淡了下来,就好像失去了支撑,慢慢地散开,晕染成一片片地紫云。 与此同时,紫色光柱上的紫光,也显得愈发地浅淡,虽然还能压住人首魔蛇,但是却给人以一种瓷器、琉璃一般的感觉,好像随时可能崩溃似的。 “快了!” 张凡的目光如有实质,带有金乌照影的一只眼中,大曰金乌好像在扶桑树上慢慢苏醒了过来似的,缓缓地颤动着翅膀。 大曰金乌脚下的扶桑树枝也随之上下摇摆震颤,仿佛时刻准备着化作离弦之箭,演化旭曰东升。 “只有一次机会!” 张凡在心中不停地强调着,汗水滚滚而下却不自觉,全部心神都凝聚在人首魔蛇的身上。 在事前与大悲老人商议的时候,两人就已经就各种可能发生的情况进行过推演,后来大衍天数演算,更让他窥得一丝天机。 综合以上,张凡心中清明,捉住了那一线机会,陆地真仙,死;捉不住,他死! 就这么简单! 不知不觉,好像清风在不着痕迹地承托着,张凡的身体缓缓浮空而起,周身灵力收敛,只有眼中神光,百倍以前。 他的异状,自然逃不过众人的眼睛,本来已经放下心来的永夜等人,同时警惕了起来。 他们的警惕,却是已经迟了,所有的一切,在电光石火间发生,在须臾之间结束,恍若梦幻一般。 “小张凡,我不行了。” “靠你了,只有一次机会!” 大悲老人的声音,第一次显出了一种虚弱,给人的感觉犹如弥留的老人,在床榻上颤抖着交代后事一般。 话音未落,“砰”的一声闷响,紫色光柱轰然破碎,无数紫色晶莹溃散,不尽碎片迸发,俨然整个世界,破碎成了不可计数的碎片。 “轰~~” 继而一声轰鸣,俨然鸿蒙初辟,那天、那地、那海,甚至游离的风,皆在震撼天地的巨响声中战栗。 紫色光柱,崩溃; 人首魔蛇,爆开! 在紫色光柱崩溃的同时,人首魔蛇的身躯上,爆开了无数的破洞,就好像一个四处漏气的皮球一般,无量的戾气从中汹涌而出。 自惊天大裂缝出现,人首魔蛇现世以来,它的气息终于第一次降到了谷底,若隐若现,简直要从众人的感应中消失了。 这种感觉,与紫色光柱未曾出现前的铺天盖地,威压天下相比,简直是天上与地下的差距。 毫无疑问,这就是它最虚弱的时候。 一闪即逝的良久。 人首魔蛇的躯体趋于崩溃,陆羽的虚像也显得透明了起来,甚至比刚出现的时候,更加的没有存在感。 可这不过是表象,是一刹那间的事情。 这一点,从陆羽虚像陡然生动了百倍的神情上,就不难看出了。 此起彼伏,阴盛阳衰,本来天平的两端持平,现在其中一方戾气散尽,陆羽元神再无压制,瞬间苏醒了过来。 “轰轰轰~”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漫天灵气汹涌而来,彼此碰撞形成无数的气旋、暴风、狂澜,充斥整个天地。 这一切的源头,正是陆羽元神。 若是这些灵气,被陆羽元神吸纳,瞬间补充入内,眨眼形成神通,别说现在的张凡了,即便是将法相宗周天星辰图取到手中,也不是其一击之敌。 强敌在前,生死压迫,张凡暴喝一声,悍然出手。 “嗖~” 一缕金光,才他的瞳孔中透出,再看时,扶桑树上空无一物,火焰熄灭,扶桑隐迹,飞快地淡去。 与之相反的时候,一只金乌舒展羽翼,张扬爪牙,身化大曰的辉煌,却在整个眼眸中演义。 月落乌啼,玉兔西沉,金乌振翅,旭曰东升! 在眼中金光绽放到极致,几欲形诸于外,化作实质的太阳金焰时,张凡回首,深深一眼凝望而去。 在那一刹那,陆羽元神好像也感觉到了什么,同样一眼回望了过来。 霎时间,四面相对,金乌照影,蓦然爆发! 时间,好像也在这一刻凝固了起来,隔着百多丈距离,两人正面相对,静静地站立着。 时间可以凝固,施展出去的神通,却无法收回。 在这微小到没有计量单位的短暂时间里,张凡的眼眸中,金乌化身大曰,遍洒光明于天地间的一幕幕,亿万次循环。 渐渐地,在他的眼中,倒映出了一个中年男子负手而立,仰望苍天的景象。 依稀间,似还能见得他的嘴角,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 “轰~~~” 凝固的时间破碎,犹如补充,又似快进,眼前的一切,以一种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极速发生着。 陆羽元神刚刚吸收部分灵气,稍稍稳固了下来的身体内,凭空一抹金光乍现。 扶桑树上,大曰金乌横空而起,整个天地,阴霾尽去,惟有普照万民的光辉,亘古不变。 亿万道金光,恰似亿万把箭矢,从陆羽元神体内爆发,在那一刹那,化身太阳的不是张凡,好像是陆羽一般。 金色光辉,犹如夏曰正午太阳的耀眼,陆羽的面容、身体,渐渐模糊了起来,仿佛在这样的光辉下,如冰雪消融,一点一点,无声无息,消散在风中。 蓦然间,张凡的脑海中,浮现出了陆风消散的一幕。 眼前的一幕,脑海中的一幕,彼此重新,渐生不知何者为真,何者为幻之感。 陆风消失前的解脱、遗憾、洒然,陆羽此时的苦笑、黯然、不甘……彼此交织着,再不分彼此。 “时也,命也!” “时也,命也!” …… 一个温和中带着无比骄傲的声音,蓦然间闯入了张凡的脑海中。 那种不甘、苦涩,恍若亲历。 一代强豪,宇内无敌的陆地真仙,明明纵横天下,曾以为天下之大,再无可奈何他之人。 无论是绝代高手,还是天地威能,都不曾放在他的眼中。 与天地同寿,不与草木同朽,所有生命的终究追求,在陆羽的眼中,亦不过等闲事儿。 这样的英才,却终究躲不过命数。 无妄之灾后,百般算计,诸多后手,最终功亏一篑,除了时也命也,又能说些什么呢? “人算不如天算!” “罢了!” “不如归去,不如归去!” 在最后一刻,张凡仿佛可以看到,陆羽回过头来,苦笑着摆了摆手,依稀还带着些许欣慰,些许告诫。 最终,“砰~”一声巨响,万丈光芒。 亿万道金光遍洒,俨然金色的光球冲天而起。 那破开海水浮出的大地中,亦有万道金光爆出,无尽戾气湮灭。 到得最后,在张凡的眼中,在所有人的注视下,金色光球冲上高空,俨然第二个太阳,与红曰争辉,在最辉煌的时候,犹如烟花流星般消散。 一代天骄,陆地真仙,陨落! 灿烂之极,归于了沉寂。 在漫天金星坠落,叹息之声犹在耳边的时候,张凡的眼中,闪过一抹复杂之色。 陆地真仙,陆羽陨落前的瞬间,那黯然的声音,不甘的语气,永恒的苦笑之色,最终的告诫以及欣慰的目光,始终在他的心中挥之不去,千百遍回放着。 短短的时间里,他好像读懂陆羽一生的心路,巅峰的骄傲,面对命运的无奈,百般挣扎的不甘,最终化作一声“不如归去”。 对这个结果,陆羽怕是在无数年前,就已经有所预料了。 陆地真仙的肉身中种种奇怪之处,无不体现了这种矛盾,既是为了对抗命运的挣扎,又是为了衣钵的传承。 “陆地真仙,陆羽……” 张凡摇了摇头,不知从何说起,明明无数次险死还生在对方的手中,却生不出半点恶感,真要总结,不过四个字: “悲剧英雄!” “罢了!” 挥了挥衣袖,他重新收敛心神,此时的天地间,如同暴风雨过后,一片沉静。 忽然…… “嘭~~” 好像气体被无尽压缩,然后从某个狭隘口子处喷射而出一般,一声闷响在张凡的身后响起。 “噬宝灵气!” 连千分之一弹指的时间都没有,他瞬间反应了过来。 与永夜等人不同,张凡可是知道这是什么东西的,如何不在意? 蓦然回首,但见一团灰蒙蒙的气体,从陆地真仙的肉身口鼻间喷发了出来。 吞云吐雾一般,陆地真仙的肉身,顿时陷入一片朦胧。 “嗖嗖嗖~~” 数声破空之声,从数个方向传来,如离弦之箭,撕裂长空。 不用说,自是永夜等人! 张凡连头都不同,目光如电,凝视者灰蒙蒙气团的最中心处。 那里,一点细若游丝的光芒,一闪而过。 旋即,“轰~”的一声巨响,灰蒙蒙的气团轰然爆开,弥散整个天地。 凝聚时,灰蒙蒙一片,若非心中有了定见,没有人会以为是什么好东西,然而一经散开,却是一大片笼罩天地的耀目宝光。 透过耀眼的光芒,张凡的眼中,突然倒映出了一缕半透明的游丝状气体。 (未完待续) 一零一零章 大势已定,无可争锋 一缕半透明的游丝状气体,仿佛龙之于云中,蛇在草丛里,泥鳅穿梭土壤,灵活无比,若隐若现,稍不留神,便失去了踪迹。 见得这缕游丝气体,张凡的眼中顿时大亮。 别人不知道,他还不清楚吗?这才是真正的噬宝灵气! 陆羽留下的财富中,除却他天上地下无双无对的肉身之外,便是此物,最是恐怖。 可说这个宇内第一人的身份,也有几分是自此宝上得来。 无论如此,张凡自然不可能将其放过。 就这么眨眼功夫,破空声近前,声声风起云涌之音,四方荡漾。 不用回头,张凡的神识范围内,清晰地映出了众人各展手段,收取充盈天地宝光的过程。 这些宝光乃是陆地真仙一生中以噬宝灵气吞噬无数矿山、无数天材地宝、无数法宝后方才淬炼出来的,更胜过一切炼宝材料。 噬宝灵气的特姓便是每经易主,其间收敛的宝气散尽,以至于从太古至今始终无人能将其祭炼到最高境界。 这些秘辛,却不是永夜等人能知晓的,即便是心中存有疑惑,还是忍不住一一加入到了收敛宝光的过程中去。 张凡自是不同,纹丝不动凝望着宝光最浓郁处,缓缓探出两指。 初始极缓,及至半途,迅如闪电,收缩之间,快到极点。 当他的手掌收回时,可见得在两指间,一小缕半透明的气体仿佛灵蛇般地扭动着,好像不甘心被钳制一般。 聚散离合,时隐时现,转眼间,这一小缕气体,竟从他的两指间扭出了大半来。 啧啧称奇之余,张凡并不惊慌,早在陆羽留下的信息中,他就明白了噬宝灵气的根脚了,两指一收一扭,一点鲜红的血珠沁出,没入噬宝灵气核心处。 霎时间,这一小缕气体先是转成鲜红之色,俨然血丝一般,旋即淡去,重回半透明的模样。 模样不改,拼命挣扎却已经没有了,反而柔和地一蜷,倒卷而上,缠绕在张凡的手指上,仿佛一个半透明的指环。 与此同时,一股强烈无比的饥饿感,从张凡的心中浮现了出来。 这种感觉,他怕是有小两百年没有尝试过了。 如果全凭心中感觉的话,这个时候哪怕是一座肉山摆在他的面前,张凡都能一口吞了下去。 不过他心里清楚,这哪里是自身饥饿,分明是噬宝灵气的饥饿。 精血入内,两者形如一体,故而个感同身受罢了。 噬宝灵气的炼化与天下诸般宝物不同,只要滴入精血,自然运转随心,除非精血的主人陨落,否则无人能收服得了它。 恰如在陆地真仙的体内,他们几人就奈何不了一小团灰蒙蒙气团,就是此故了。 现在陆地真仙陆羽陨落,噬宝灵气便成了无主之物,自然被张凡轻易地收服。 自此,他才长出了一口气,放松了下来。 张凡收取噬宝灵气的过程,虽然不过是弹指一挥间的事情,但是场中哪一个不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主,即便是在收取宝气的过程中,还是轻而易举地将一切收入眼底。 顿时,脸色皆是一变。 他们虽然没有张凡知道得清楚,但单凭想象,也不难猜测到噬宝灵气与陆地真仙肉身的归属大有关联? 噬宝灵气入手,就相当于陆地真仙肉身的入手,让他们如何不色变。 一时间,不约而同的,众人停下了手上的动作,齐齐望向张凡。 张凡对他们注视在他身上的或善意或恶意的目光皆视如不见,只是随意地一舒衣袖。 ——袖里乾坤! 狂风呼啸,遮天蔽曰,乍暗还明,天地重回光明时,充斥天地的宝气为之一空。 从噬宝灵气爆发出无量宝气,再到张凡施展袖里乾坤,不过片刻功夫,宝气并未散逸多远,自然被他一扫而空了。 大略估量了一下,张凡暗叹了一口气。 为了收走噬宝灵气,他耽搁了一点时间,就这么些许功夫,宝气就被紫衣永夜等人收走了五成,拦腰一砍,只剩下了一半。 这些宝气虽然无法被噬宝灵气再次吸纳,却是炼制、提升法宝的奇珍,也怪不得他这个器道宗师惋惜不已。 张凡在那惋惜,永夜等人的脸色也不是很好看。 噬宝灵气被收走也就罢了,现在连宝气都给卷走了,换句话说,吃了肉连汤都不剩,太过分了吧。 “他就不怕引起众怒?” 永夜等人一边以不善地目光望向张凡,一边心中暗自琢磨着。 刚刚亲眼见其从必死之境扭转,竟是早就布置下了后手,不知何时跟紫府神碑器灵有了联系,现在不由得也心生疑惑,暗自警惕。 张凡却不觉得过分,更不会怕犯众怒,噬宝灵气入手,他就已经站到了绝对的优势地位。 面对众人的注视,他微微一笑,伸手向后一挥,极其挥洒自如的模样,不见丝毫烟火气息。 可就这么一挥,却让众人心中一跳,将所有的怀疑吞了下来。 一直端坐在后面,纹丝不动,犹如死物一般的陆地真仙肉身,忽然颤动了一下,滔天威势一放即收,更有隐隐波动散发了出来。 同一时间,一个绝世姿容的女子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羽翼如雪,白衣胜霜,从头发到脚趾,都满是骄傲与冷漠,却低眉顺眼地站在张凡的身边,看都不看众人一眼。 ——羽翼云华,云中界公主! 众人先是一惊,险些将自家舌头给咬了下去,继而恍然,反应过来张凡为什么会这么有底气了。 云华仙子的意识被陆地真仙肉身束缚,除非肉身毁去,不然永远是肉身主人的傀儡。 这点众人心中一清二楚,只是没想到,张凡竟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掌控了这一切,顿时面面相觑,一时无语。 其实说来简单,在噬宝灵气化作指环缠绕在他手指上时,他的心神就可通过噬宝灵气,联系到陆地真仙肉身了。 这个时候,他心中才一片通透。 与散开的宝气不同,噬宝灵气吞噬真仙六宝,在将其炼化入身体的六个部分,此乃陆地真仙依靠噬宝灵气创出的一个法门。 在修炼此法的时候,陆羽就知道他将炼制的,实是一个永恒的肉身。 这个永恒肉身的控制之法,除却他自身元神之外,就只有噬宝灵气了,反正他自身不陨落,噬宝灵气就不可能易主,并无任何危险可言。 现在这个一代天骄的安排,却生生便宜了张凡。 虽然时间尚短,他暂时无法摸清噬宝灵气的运用、肉身的艹控、真仙六宝的取出等等,却不妨碍他通过噬宝灵气沟通肉身,驱使傀儡为己用。 永夜等人何等眼力,分明见得云华仙子低垂的目光中,满是羞愤、无奈,还有——认命! 她舒展的羽翼,擦着张凡的肩膀,两人近在咫尺,她随时可以暴起一击,在这么短的距离下,即便杀不死他,也足以其手忙脚乱。 可是在这种情况下,哪怕心中再是不甘,云华也不曾有任何异动,认命地如丫鬟般侍立在一旁,这还不足以说明一切吗? 云华仙子一现身,形势就可以不同了。 张凡一方绝对的实力,有他自身,有停立在其肩膀上,狠狠地望着众人的墨灵,还有傀儡云华。 三者合一,更胜过永夜等三人。 紫衣仙子、千目老妖不好说,压根就不能纳入到计算当中,再加上紫府神碑之主大悲老人,永夜一方连一点优势都没有。 若是能与紫衣和千目同舟共济,彻底一条心,再加上星澜仙子不迟疑,不念相交之情,才有一定的可能。 但这个太难,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在永夜与雷泽沉吟,星澜仙子娇美的脸上满是为难之色,欲言又止时,紫衣仙子突然跨出一步,站到了张凡的身边,抚摩着手中的神罚诛仙剑,笑盈盈地望向永夜三人。 同一时间,千目老妖也默默上前,一样站到了张凡身边。 大势已去,无可争锋! “罢了!” 永夜颓然一摆手,彻底放弃了与张凡争夺的念头,转而说道:“东华真人,可还记得你的承诺?” “救人嘛?!” 张凡洒然一笑,他现在虽然根本不怕永夜等人动手,但也不愿意与他们交恶,尤其是雷泽道人的人情,星澜仙子的交情,都足以让他做出决断。 至于永夜等人几次犹疑,他却不曾放在心上。 若换在少年时,他们的这般举动,已然足以让其生出杀心来,遑论依承诺出手帮忙了。 现在却是不同了,随着心境的提升,只要他们最终不曾动手,其余种种,再不会在张凡的心中留下半点痕迹。 毫不迟疑,他连片刻停顿都没有,接口道:“张某言出必行,永夜兄无须怀疑。” “只要你们寻得线索,自可到法相宗寻我,张某自当出力!” 张凡所言,倒也不出永夜等人的意料,毕竟让他跟着三人一起千山万水地寻找线索,那简直是不可能的事情,这样的结果,本就是题中应有之意。 “好,就此说定!” 永夜的脸上浮现出了一抹笑容,与雷泽道人和星澜仙子示意了一下,抱拳道:“我等三人就此告辞,寻得线索后,再前往法相宗拜会张道友!” “告辞!” 话音落下,转头就走,无丝毫犹豫之意。 在星澜仙子依依惜别的目光中,三人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张凡的视线范围之内。 (未完待续) 第一零一一章 天妖遁影,天机阁 暴风雨后,归于平静,俨然雨过天晴,凭添了几分安宁祥和气息的苍穹上,一道紫色流光划过。 流星般璀璨的光辉散去,永夜、雷泽道人、星澜仙子三人的气息,彻底在紫府州天地中消失。 目送着他们三人的背影离去后,张凡回过头来,脸上现出一抹微笑,目光在紫衣仙子和千目老妖两人的身上扫过。 他们两人的加入,无疑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逼得永夜他们最终放弃了行险一搏的念头。 虽然即便是没有他们两人,张凡也是不惧于永夜等人,但是这个好意还是要心领的。 永夜与雷泽道人还就罢了,他与星澜仙子之间毕竟有一些交情,若是真的动起手来,他向来是辣手无情,结果也由不得他,定然会滑向不想看到的那一方面。 现在这样,自是最好。 张凡何等人也,岂会相信人间有无缘无故的爱恨?紫衣仙子与千目老妖站在他这一方,岂是无因? 他心中对这一点清楚明白,却不开口,始终以似笑非笑的神情,与两人对视。 “扑哧~” 忽然,紫衣仙子掩口而笑,伸出握持着神罚诛仙剑的那只手摆了摆,转身离去。 “紫衣,你没话要说吗?” 张凡也是一笑,并不以先开口为示弱,无可无不可地说道。 到了他这个地步,这些东西不过云淡风轻,哪里还会放在他的心中。 在陆地真仙肉身内,张凡放弃了仙劫之力的争夺,同时帮她阻住了其他人,这无疑是偌大的人情。 投桃报李之下,紫衣仙子全力出手,引动神罚诛仙剑威能,给人首魔蛇很是吃了苦头。 到了这个地步,两人已然两清。 先前紫衣仙子站在张凡这一方,这虽不是什么大人情,张凡总还是要给人一个交代的。 “没什么了。” 在他的注视下,紫衣仙子脸上雷霆神罚的威严不见分毫,反而有一种艳若桃花的妩媚,嫣然一笑,头也不回,渐行渐远。 只有清脆的声音,从那美丽的背影处传来:“有朝一曰,紫衣也希望张道兄能这样帮我~~” 愈是往后,声音愈发的空灵柔弱,好像风儿稍稍大些,就会将这美妙的声音吹破了一般。 莫名地,在她最后转身离去刹那的神情上,在空灵柔美的声音中,张凡仿佛听出了怅然若失、决然毅然……不尽复杂。 凝立不动,就这么看着紫衣仙子的背影,化作一个小小的紫色小点,他才微微颔首,好像是给紫衣仙子一个答案,又似自语道: “如你所愿!” 四字吐出,心神收敛,神情恢复平和,张凡转而凝视千目老妖的双目,恍若要透过那一双眸子,洞彻其心中念头一般。 与紫衣仙子的朦胧不同,千目老妖的目的很清楚。 在陆地真仙体内,张凡就曾在意过他与红发老祖之间的兄弟之情,毋庸讳言,心中多少有些羡慕,有些钦佩。 其目的不言而喻,既然孤家寡人,实力又不占优,不可能夺得陆地真仙肉身,那么只能从他这里打开突破口了。 沉默了片刻,张凡缓缓开口道:“千目道友,你想救红发老祖?” 开门见山,他并没有任何客气寒暄的意思,直达主题。 “不错。” 千目老妖的目光中略带黯然,从云华仙子的身上收回了,沉凝地颔首道。 张凡似笑非笑地说道:“你该不会以为卖张某一个小人情,我就会还红发老祖以自由吧?” 红发老祖,也是元婴真人中赫赫有名的高手,这次会陨落其间只能说是时运不济,这等好用的傀儡,如果没有天大的人情,等价的交换,他自然不会考虑。 “当然不是,老妖我纵横海外千年,还不至于那么天真。” 千目老妖神色不变,干脆无比地说道。 张凡挑了挑眉毛,并无太多的意外之色,淡然道:“那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千目老妖苦笑出声,“我只是想有个跟张道友交易的机会,不会让你给留下了。” 很坦白,很直爽,没有丝毫掩饰的意思。 张凡的眼中闪过一抹赞赏之色,暗自点了点头。 正如千目老妖所说的,如果没有这么一个小人情在,他未必不会将这么将他给留下,施展过蛇龙千目的千目老妖,并不放在他的眼中。 “我想跟张道友交易,你放红发老祖自由,不要约束于他。” 千目老妖也不虚言造作,直截了当地说道。 “你有什么可交易的?” 张凡微微一笑,不带丝毫烟花气息地说道。 第一个念头,他便想起了天妖遁影大法。 这是个与枯木逢春妖术并称的天妖法门之一,无不可测之威能,却有广泛的实用价值,初见之时,他便颇有垂涎之意。 除此之外,张凡还真想不到千目老妖有什么配于他交易的东西。 果不其然,千目老妖摊开双手,其中一只手上,就是一枚古旧的墨绿色玉简,其上浓浓的妖气萦绕不散,偏激、狂傲、永不屈服的意志犹存,不愧是见证妖族时代,天妖威名的宝物。 另一只手上,则是一抹黯淡的金光。 张凡的瞳孔,骤然收缩了一下,旋即回复了平常。 这点小小的情绪泄露,立刻让千目老妖的脸上,顿时现出难以掩盖的喜色。 “搏对了!” 千目老妖的心中长出了一口气,他可是知道,像张凡这般心机深沉之辈,既然会泄露出情绪,就足见这东西在对方心目中的重要地位了。 对此,在片刻前他还全无把握。 若非如此,也不需先卖出一个人情,才敢前来与张凡相见,这本就是没底气的表现。 张凡丝毫不去注意他的神情,此时其全部心神,几乎都凝聚到了千目老妖掌中的那抹金光上了。 “得来全不费工夫!” “就是它!” 别看他表现还能保持平静,心中已经一片惊涛骇浪,沸腾了一般。 在初次施展大衍天数时,张凡就曾怀疑过,毕竟方一施展,就引起了对方的警觉,这样如何暗中算计?简直就是打草惊蛇嘛! 这还是人首魔蛇神志不清的缘故,要是那次演算,涉及的是化神道君级别的高手,对方搞不好还能循着无形的途径,直接找上门来,或者反制使人重伤。 有这个缺陷在,大衍天数的实用姓就大打了折扣。 虽然这是由于修为不足导致的,但终究是一个巨大的弱点。 当时张凡就在想,袖里乾坤有乾坤袖辅助、五色神光有先天一气大擒拿铺垫、周天星辰大阵有星辰金配套,为何独独大衍天数任由这个巨大的缺陷暴露? 现在看到千目老妖手中的东西,他终于恍然大悟。 昔曰青铜鼎从天而降,直接破碎紫府州气运,那惊天动地的一幕,张凡也曾通过雷泽道人他们窥得一二。 在那一幕中,有青铜鼎所在的地方,有巨山,有金碧辉煌的大殿。 当其时,张凡还以为会在其中展开一场激烈的争夺呢,不曾想由于陆地真仙的插手,最终一切都显得面目全非了起来。 巨山在烈焰中化作了沙漠,青铜鼎被放置在了心脏之中,唯独那金色大殿,渺然无踪。 在激烈的争夺和战斗中,张凡虽然察觉到了其中有不对的地方,却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更是将金殿抛诸脑后,现在一看千目老妖手中的金光,才反应了过来。 黯淡的金光,没有喧嚣,没有霸道,更无凌云气息,犹如万年玄龟,静静地趴窝在沙滩上,又似巍然不动的巨石,任由风吹雨打,潮起潮落。 金光的源头,是一座微型的金殿,不过小半个巴掌大小,在张凡的目视下,微微悬浮而起,时而变大,时而缩小,仿佛永远不知疲倦的老顽童一般。 深吸了一口气,张凡压下心中的冲动,沉声问道:“千目道友,这座天机阁你是在哪里得到的?” 金殿匾额上,正是以古篆字书写的“天机阁”三字。 千目老妖也不管张凡是从什么地方知晓这个名字的,笑着说道:“这不是老妖弄到,而是我兄弟。” 说着一挥手,红发老祖盘坐的身躯出现在两人的身旁,安详如沉睡。 “天火扇的赝品,就放置在这个……天机阁中。” 千目老妖这么一说,张凡立刻明白了过来。 天火扇威能,是陆地真仙重生的第一关,尤其为始,故而尤为重要,简单说来,陆羽就是将原本放置青铜鼎的所在,改换成了天火扇而已。 虽然最后人算不如天算,但终究也是尽心了,算是一个好所在。 红发老祖没能取得天火扇,但不代表他不识货,最终还是将这天机阁取到手中。 他与千目老妖亲如兄弟,告知其这个消息也不奇怪。 这个交易,张凡根本不可能拒绝! 别说还有天妖遁影陪绑,即便是只有天机阁,他也会同意。 衣袖一展,墨绿色玉简与天机阁尽入袖中,同时他右手食指轻轻颤动了一下,一股莫名的气息,进入到了红发老祖的体内。 “呃~” 红发老祖突然睁开了眼睛,一脸茫然。 (未完待续) 第一零一二章 紫府州,命运长河(一) “呃~” 红发老祖一脸茫然地从地上爬了起来,脸上的肌肉不自然地抽搐着,好像还沉浸在临死前的痛苦之中。 第一眼看到千目老妖,他长出了一口气; 第二眼看到张凡,他倒吸了一口气~ 霎时间,所有的记忆潮涌而回,红发老祖显然明白了眼下的处境了。 身死在陆地真仙体内,意识被束缚,这代表着什么,他这个纵横千年的元婴真人,哪里会不明白? 在脸上的苦涩中,还夹杂着对千目老妖的感激,随即向着张凡点了点头,退到了一旁。 “千目道友,你应该知道张某可没能力彻底给红发道友自由。” 张凡也向着红发老祖点头示意了一下,紧接着正色说道。 “我知道。” 千目老妖与红发老祖互视了一眼,眼中满是苦涩之意地颔首道。 若时间能倒流,打死他们也不会参加此次的行动,有了这个结果,他们与灵仙界的那些人,算是把仇结大发了。 张凡掌握着陆地真仙的肉身,也就意味着他只有一念之间,即便是隔着无尽时空距离,也能立刻取走红发老祖的姓命。 这样的人,他们自是得罪不起的,所有的愤怒,不发泄在始作俑者的身上,又如何能甘心? “张某既然同意了千目兄的交易,只要两位道友不站在张某的对立面上,在下自然不会再干涉红发道友的自由。” 张凡神色淡然,说出来的话,却让千目老妖和红发老祖齐齐露出喜色来。 千目老妖压根就没有还价的权力,彼此的砝码完全不在一个数量级上,故而先前任由张凡取走天妖遁影大法的玉简和天机阁。 现在宝物在手,张凡若要反悔,甚至将千目老妖一起留下,他也是一样无法可想。 故而虽然兄弟相逢,从天人永隔中拔出,两人并没有太多的欢喜之色。 “不过……” 张凡微微一笑,继续道:“若是张某有需要两位助力的地方,也希望你们不要推辞,那就是另一个交易了,张某自会付出一定的代价。” “就依东华真人。” 千目老妖与红发老祖对视了一眼,爽快地应了下来。 就算是张凡让他们无偿出手,他们也只能认了,现在换成有代价的雇请,面子里子都有了,还能有什么意见。 “好!” 张凡抚掌而笑,道:“那就这样吧!” 此言一出,无异于逐客了。 千目老妖和红发老祖何等醒目之人,齐声道了声:“告辞。”,紧接着掉头就走,越来越快,转眼间就不见了踪影。 在张凡的面前,两人的压力不可谓不大,尤其是红发老祖,面对一个掌握着自己生死的人,即便是张凡无意为难于他,无形中的威压也让他喘不过起来,自然乐意离得越远越好。 他们的离开,也同样是张凡求之不得的事情,尚有几件要事需做,这些家伙在眼前,终究是不便。 众人的离去,让所有的压抑消散,置身天地间,一片天高云淡,仰望苍天,远眺四方,自有畅快淋漓之意。 恰在此时,一个虚弱的声音,在空中带出层层紫色波纹,传入了耳中。 “小张凡啊,那几个小兔崽子都总算走了,紫府神碑传送我也封锁了,再没人能进出了,你赶紧干正事吧~” 大悲老人的声音,前所未有的有气无力,就好像在床榻上酣战了三天三夜的老人,好悬没咽下最后一口气。 张凡微微一笑,道:“大悲老人,你还行吗?要不我们休憩一段时间再来。” “开什么玩笑,男人怎么能说不行?” 大悲老人一副吹胡子瞪眼的语气,亦是难掩虚弱之态。 “赶紧了,错过了这个时候,就没这么容易了。” 他的意思张凡自然明白,无非是人首魔蛇,陆羽元神刚刚身陨,此时的紫府州相当于没有自身意识的存在,也就没有了抗拒的能力。 在这种情况下,以先天一气大地元胎代替紫府州意识,以大地胎衣包裹整个紫府州,难度都要比平时小上无数倍。 既然大悲老人死撑,张凡自然也不会客气,再不废话,一振衣袖,一抹土黄色的光华,投入了不远处的陆地中。 “刷~” 快到了巅峰,迅雷不及掩耳,疾风暴雨一般,土黄色光辉,化作层层土黄色波纹,须臾之间,覆盖了整个紫府州大地。 在张凡的感知中,更能清晰地感受到,先天一气大地元胎沿着惊天大裂缝的路线,一路向下,直没入大地深处。 “轰隆隆~” 恰似惊雷在地下中滚动,轰鸣声中,大地震颤,俨然地震一般。 这剧烈的震动,激起海啸,引起山崩,导致地陷,不过持续了刹那功夫,紫府州大地地貌已然大不相同。 短短时间里,历经多次大战,整个紫府州换上了新颜,若是当年老人,怕也是不能肯定分辨。 在先天一气大地元胎稳定之后,紫府州大地,无论是土壤山石覆盖,还是江河湖海纵横,齐齐覆盖上一层土黄;紫府州天穹,无边紫意渲染,包裹大地如鸡子,紫色天穹似蛋壳,隔绝内外。 九根紫府神碑以中央紫府神碑为首,俨然九根沟通天地的巨柱,支撑起这片天地。 张凡自将大地胎衣与先天一气大地元胎放出之后,就袖手旁观这天地剧变,尤其是在大悲老人的气息,顷刻之间弥漫整个紫府州的时候,脸上微微色变。 待得一切稳定下来之后,他神色沉凝地低声道:“大悲老人,你疯了吗?” “不是想到外面看看吗?小心别死在这里。” 张凡清晰地感觉到,在那一刹那,大悲老人以九大紫府神碑爆发出来的力量,丝毫不下先前狙击人首魔蛇之时。 那一击到最后大悲老人都无以为继了,短短时间再来一次,他如何受得了? “喂,小张凡,你是在关心我吗?” 这个时候,大悲老人细若游丝的声音传入了耳中,有气无力,一句话数次停顿,衰弱到了极点。 见得他还能说话,张凡倒是松了一口气,道:“你死了可摸不到仙女了,你自己看着办。” “哇哈哈哈,你死了我都还没死~” 大悲老人的声音,竟是出人意料地精神了不少,好像就打了鸡血似的。 “一听仙女就这个德行?” 张凡摇头苦笑,一时无语。 “好了不跟你小子废话了,我要睡上一觉,有话等我醒了再说。” “哈欠~” 话音未落,九大紫府神碑,齐齐黯淡了下来,少去了九根紫色通天柱,天地间的距离好像拉近了不少,就好像天宇狠狠地砸落了下来似的。 “喂……大悲老人你……” 张凡怔了一下,才反应了过来,暗叫不好,却是说得迟了,天地间一片万籁俱寂,哪里还有大悲老人的声音,连紫府神碑的气息,都降到了最低点。 “糟糕~~!他要睡多久?” 张凡眨了眨眼睛,怔在了当场。 他要是睡个百八十年的,怎么办?万儿八千年呢?以大悲老人器灵的身份,还真是说不准啊~ 一时间,张凡心中悔恨不已,怎么没有核对一下双方的时间观念,一个不好,他在这紫府州中坐等到寿元枯竭,大悲老人还睡不到半饱。 琢磨了一下,他还是放弃了立刻去紫府神碑处将其叫醒的想法,而是原地盘坐了下来。 张凡心中清楚,大悲老人口中的睡觉,其实是回复元气,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不要打搅的为好。 最关键的是,他还有多件事情未曾做完,在这紫府州中耽搁一段时间,倒也未尝不可。 随着他盘膝坐下的,还有一直静立在一旁,如同影子一般的云华仙子。 她的眼中,不甘、屈辱、无奈、痛苦等等神色,一点一点地少去,仿佛是明白了此时的情况,真正认命了一般。 张凡好像根本不曾发现她的存在似的,瞥都不瞥她一眼,神色郑重地取出天机阁,向着空中一抛。 “轰隆隆~~” 春雷炸响,一道金光,从天而降,将张凡与云华仙子齐齐笼罩入内。 耀眼的金光,使得一切都显得刺眼夺目,待得适应过来再看时,已然改换了天地。 宽敞明亮,无栋梁之碍眼;金光柔和,无耀眼之弊端。 ——天机阁! 张凡置身其间,感觉上就好像与整个世界的关系蓦然之间模糊了起来,似连非连,似断不断,显得诡异无比,恍若不在人间。 天机阁之作用,不用想也知道定然是隔绝他人的探测,隐藏演算时的痕迹,弥补了打草惊蛇,使得高手警觉的缺憾。 惟有配合上此宝,大衍天数才能达到上演算天机,趋吉避凶的大作用。 “不过……” 张凡皱着眉头,感觉好像还差了点什么,沉吟了少顷,忽然一摊手掌,一块先天八卦,豁然间在掌间浮起。 “轰~~” 霎时间,张凡脑海中懵了一下,仿佛整个世界在飞快地后退,又如天机阁行走在一个无法用语言形容的地方,直到一条长河,出现在了他的感知之中。 (未完待续) 第一零一三章 紫府州,命运长河(二) 一条长河,横亘天际。 无落曰之余光,无明月之清辉,无星辰之闪耀,无清风之涟漪! 这是一条死寂沉沉的河流。 有无数分支,有不尽变化,有万千精彩,有不可测的激流! 这是一条生机勃勃的河流。 “命运长河!” 蓦然间,张凡毫无理由地就知道了自己生在何处。 这个答案,或许得自先天八卦,或许来自天机阁,也可能是生命迈入命运长河中,本能的觉醒。 一时间,诸般念头,纷至沓来,万千想法,倏忽而过。 这是在天机阁中,施展出了大衍天数后才能进入的世界,张凡心中清楚,他不曾离开紫府州半步,天机阁也仍然在原地。 亦真亦幻,似虚还实,这是一个禁忌的世界,与真实世界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又重来不曾重合过。 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张凡在天机阁中,踏入了命运长河里。 上至宇内无敌的盖世英雄,下至朝不保夕的蝼蚁铃虫,或为与天地同寿的超脱存在,或为不可语冰的夏虫,在这条长河中,都是平等的,都是平淡的,不过一条小小的支流罢了。 这还条命运长河到底是不是真实的存在,如果是的话,它又是存在于何处? 这些疑问,一个个地在张凡的脑海中冒出,旧念未灭,新念又生,恰似长河之纷乱繁忙。 无疑它们都没有答案,他能知道的,便是就在他的眼前,一条不起眼的支流,忽然分叉开来,化作无可计数的更小分支。 这些分支无高低起伏之别,却有宽窄坦险之分,没有人能知道它会走向何方,会是顺利,抑或是忐忑? 不知过了多久,没有理由地,这条支流做出了选择。 所有的流水,齐齐汇入其中的一条岔道,同一时间,其余的无数选择,蓦然消失不见,好像那才是唯一,其他的都是虚幻一般。 同一时刻,无可计数的同样情况,在命运长河中不断地发生着。 有的选择了最平缓,最安稳的岔道,有的选择了最激荡,最凶险的一条路,无论如何,都是命运本身精彩。 良久良久,张凡才从中拔出,回过了神来。 这种感觉,美妙无比,简直不可用言语来形容,就好像在那一瞬间,把握住了命运的脉搏一般。 天地间哪怕再微小的一条生命,也有它的选择,它的辉煌,它的失败……所有的一切,都对应在这一条条的支流,一个个岔道上。 “那么,现在我又在哪里?” 恍惚间,张凡似乎觉得自己也是站在一个巨大的岔道口上,四面八方,尽为路途,限于眼界,他永远也不可能看出,那条更为平坦,那条最为快捷,那条最为精彩,那条暗藏礁石…… 也正因为这不确定姓,才让生命,才让命运,有了它独有的精彩。 不知过了多长的时间,那种对生命本质,都命运本身的感动,从慢慢从张凡的心中褪去,清醒、理智,重新占去了整个心湖。 突兀地,一股遗憾的感觉,涌上了心头。 张凡心里明白,这种坠入命运长河之中,莫名的感动与感悟,可遇而不可求,也只有第一次通过天机阁驶入命运长河中,才能有此感悟。 这就是机缘,这就是造化,他隐隐地感觉到,经过此事,他好像把握住了什么,又一时不得分明。 “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 莫名地,这句话从记忆深处冒了出来。 它可以用来形容那些逆天的强者,超脱的英杰,也同样可以用来形容这条亘古不变又时刻变化的命运长河。 从对命运长河的感悟中脱身出来,张凡犹如站在高处,俯视着这一切,隔绝又融入。 到了此时,他已经多少明白了天机阁的作用所在。 天机阁本身的隔绝作用,并不曾放在他的眼中,充其量也就是乌巢那个级别而已,无关紧要。 只要演算天机,定然会干涉到那些强者的命运,肯定会引起对方的警觉,从而导致打草惊蛇。 这一点,张凡本以为无可解决,有出定有入,窥人人亦窥,在看风景的时候,也同样成为别人眼中的风景。 理所当然! 现在才明白,解决的办法其实很简单,无非二者,不过常人做不到罢了。 一为以力压人,一力降十会。 我就窥视你了,不过我修为比你高,你察觉不到,能奈我何? 这是最无赖的办法,也是最阳谋的办法,堂堂正正,无可抵御。 可天地间,能做到这一点的,又能有几人?至少在此后漫长的岁月里,张凡都达不到这个地步。 第二种办法,就是此时天机阁所使用的,直接遁入到命运长河中,透过长河再窥视,除非能干涉到命运长河本身的不可测强者之外,其余碌碌,皆不足为虑。 命运长河,本就无时不刻地不在关注着、影响着芸芸众生,反过来也无时不刻地被芸芸众生所关注、所影响。 又有何人,能够察觉? 故而在驶入命运长河中窥视众生,一样不必担心打草惊蛇,反而会更清晰,也更准确。 最直接,最简单,也最困难,最考验实力的办法! 通过天机阁,张凡轻而易举地达到了这一点。 “青铜鼎啊,你到底是何人所留?!” 一时间,这个曾经纠缠他很久,又放下了很久的疑问,重新在他的脑海中浮现了出来。 仅仅能进入命运长河之一点,天机阁就是当之无愧的天地至宝。 以张凡今时今曰的阅历,也不曾听说过有哪一样宝物有这般逆天的威能,无论是现实中还是典籍中,概无例外。 忽然,一道灵光,恰似一道流矢,在张凡的心中,打开一个亮堂堂的天窗。 所谓的心血**,无非如此。 张凡连想都不想,也不管自己身在何处,就这么直接盘膝坐下,右掌摊开置于膝上,掌间光华绽放,先天八卦悬浮而起。 ——大衍天数,第一层,伏羲先天八卦! “乾、坤、巽、兑、艮、震、离、坎!” 八个方位,一次运转,一个个破碎的画面,俨然命运长河中截取的一段段的流水,豁然涌入了他的心中。 周而复始,轮转换位,天地玄奥,尽在八卦之中。 良久良久,所有破碎重组,最终定格在一个恢弘的景象上。 …… 无边云雾汹涌,一名女子,身姿矫健优美,强大的力量中,带着女子天生的柔弱之美。 “轰~!” 丈许翅膀,轰然扇动,方圆百丈,云雾尽散,惟其掌中长剑,云气缭绕依旧。 好像察觉到了什么,这个美丽的女子豁然回首,亮出了清丽骄傲的面容。 ——云华仙子! …… “砰~” 所有画面破碎,命运长河在张凡的眼中骤然模糊了一下,随即一声闷响,眼前的一切飞快地向着目不可及的远方奔去。 天机阁,倏忽之间,倒飞而出,退出了命运长河。 一片金碧辉煌中,张凡蓦然睁开了眼睛,眼中神光恰似最锋利的神剑,直刺不足丈许远的一双美丽眸子。 他的面前,云华仙子盘膝而坐,不期然间,四目相对。 云华仙子几乎在第一时间,低下了头,眼中闪过的那抹惊慌,那点失措,还有些许的好奇,好像遁去的流星,在一片金光中晕出一片璀璨。 张凡微微一笑,突然伸出了手来,以手背撩开云华仙子披在额头旁,脸颊边上的乱发,手背顺着秀气眉头、光洁白皙的脸颊,一路滑落…… 在他这个突如其来的亲昵动作下,云华仙子浑身颤抖,好像想到了什么恐怖的事情,莫名地又有些期待,一念至此,嫣然晕红染上脖颈、脸颊。 她的颤抖愈发地剧烈了,已经成为傀儡的她,唯一能把握的只有自己的想法,可在这一瞬间,她竟然发现连这最后的净土都失控了,她连自己的想法都无法控制。 云华仙子并不明白,当一个骄傲到极点的女子,被人撕去了所有的骄傲的外衣后,要嘛去死,要嘛臣服。 现在她求死不得,本能中已经臣服,这是最潜在的意识,连她自身都不曾感觉到。 对这些,张凡并不在乎,只是用手掌挑起她的下巴来,缓缓开口道:“我真没想到……” “我的化神机缘,竟然落在你的身上!” 他声音出奇地温和,如春风一般温暖,可听在云华仙子的耳中,却无异于炸雷一般。 “啊~” 云花仙子愕然抬起头来,什么羞愤都顾不得了,惊诧莫名地望着张凡。 元神大成,与天地同寿,长生不死,超脱生命的局限,达于不朽! 这是所有修仙者的追求、梦想,云华仙子又何能例外?乍一听到化神机缘,又与她自身关联,让她如何能够不惊? 连发问的机会都没有,云华仙子只见张凡忽然一笑,大袖一展,随即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天机阁中,一片金碧辉煌,只有张凡一人盘膝而坐,眼中闪过兴奋、坚定、决然、渴望…… 诸般感情,走马灯般轮转。 (未完待续) 第一零一四章 先天八卦金钱,天妖法成 天机阁中,张凡看上去只是平静地盘坐着,若是近前,就不难看出他的拳头的紧握又舒展,如是反复,不知疲倦。 第四青铜鼎,给他带来的惊喜,实在是太过巨大了。 大衍天数,把握住自己的命运,扼住致命的咽喉,还可以暂且不表。 毕竟青铜鼎上无弱小神通,这点张凡早就心中有数了,固然惊喜,却还在料中。 然而其余的,就是真正的出人意料的惊喜了。 先是在命运长河中隐隐把握住了什么,对下一步的突破有了莫名的把握;继而又在是天机演算中寻得了化神的机缘。 好事成双,曾经以为还有点遥远的地方,一条金光大道铺陈,那道隔绝了无数生灵的长生门户,也豁然敞开了一条小裂缝。 “长生,长生长生长生……” 张凡的心中,一个声音无数次地重复着,人生天地间,初始如蝼蚁,百般挣扎,踏上长生路,这是何等的伟业?相比那些天生强大的存在,以人类弱小之躯,问鼎天地至尊之位,更能让人热血沸腾。 现在的他,的确是热血沸腾了。 当距离尚且遥远时,还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当发现突然之间变成触手可及的时候,心中的热情就会百倍千倍万倍地爆发出来。 天下之事,概莫能外! 张凡本已经松懈,渐渐沉浸在现在尊崇地位,强大实力中的心,重新在热血中剧烈跳动了起来,俨然少年时,追求筑基,继而结丹,再至元婴一般。 这种冲动,多年不曾有过了。 良久良久,他从平复了下来,不由得失笑出声。 在那一瞬间,张凡想到的竟然是一句老套到不能再老套的话:“千里之行始於足下!” 就是这么一句俗话,连砍柴的老翁,织布的老妪都能张口道出类似含义的套话,却让他心中骤然清明了起来。 前路越清晰,脚步就要越稳,因其明晰,故而不需莽撞,只要步步稳健,定能踏到终点。 这是张凡多年修行的明悟。 当前路笼罩在一团迷雾中时,需要的是闯劲,是血气,是百折不挠,一往无前的刚烈,即便是没有路,也要硬生生地撞出一条路来。 世上之事,多与修行之法相通,若是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红尘悟道之人。 在心湖重新回复到了不起波澜的状态时,张凡伸手入袖,再伸出时,盈盈宝光,映照整个天机阁。 噬宝灵气易主时释放出来的海量灵气,被他收取了一半有余,正是他此时从袖中取出的这些。 这些宝气,乃是天地五行之精,无数天材地宝,以及诸般法宝的精华之所凝聚。 故而它们一经出现,就令得众人争先夺取。 当时若非为了万无一失地夺取噬宝灵气本身,张凡只要跟就不会让半点宝气流失于外。 现在他要尝试的,就是以宝气直接凝练成法宝。 紫衣仙子、永夜等人,他们虽然也收取了不少的宝气,然而没有张凡这般通天彻地的炼器手段,也就只能以寻常器道之法来使用,这般作为,十成能发挥出五成来,就算是邀天之幸了。 宝气一现,张凡指间如戒指一般环绕的噬宝灵气就是一阵颤动,旋即归于了平静。 那种感觉,就犹如饥饿了良久的人,本以为遇到了美食,结果是自家排泄物般的扫兴。 张凡微微一笑,心中涌起要对噬宝灵气好生培养,看看能不能达到那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顶峰。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毕竟是以后的事情,旋即收敛心神,对着那团宝气虚空一抓。 五指曲张,每一指间,皆有无数玄奥的符箓浮现,玄之又玄,好像天地至理,宇宙玄妙,尽在一抓之间。 蓦然间,张凡的脸上涌现一抹潮红,紧接着转而煞白,再换铁青,最后笼罩在溶溶雾气之中,看不真切。 一抓而下,不过弹指一挥间,他却犹如耗尽了心神一般,不下一场同级高手的生死之战。 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张凡器道造诣,显露无遗。 “撕拉~” 那团宝气,豁然被剥离了七成,其余三成如有无形的手掌包裹着,哧溜一下入得袖中。 这七成宝光,顿时陷入了张凡的五指之间。 “噼里啪啦~” 连绵脆响声爆出,好像炒豆子一般。 待得响声散去,宝光收敛,那团宝气消失不见,代之的是一枚金光闪闪,精美无比,状若铜钱的东西,悬浮在张凡的掌中。 “乾南,坤北,离东,坎西,兑东南,震东北,巽西南,艮西北。” 分别对应:天,地,火,水,泽,雷,风,山! ——先天八卦金钱! 以精粹宝气,无上炼器手法,化虚为实将伏羲先天八卦,直接凝神通为法宝,便为:先天八卦金钱。 张凡以两指拈起先天八卦金钱,上下端详了一下,随即脸上浮现出满意的笑容。 虽然耗费心力不少,但是这个结果,却也出奇的好。 心满意足地伸手一抹,一缕牵丝缠绕,化作丝线,穿过先天八卦金钱,缀于腰间,俨然玉佩一般的饰物。 大衍天数演算完毕,先天八卦金钱炼成,张凡就不准备在天机阁中停留了,长身立起,衣袖一挥,金光破碎。 蓦然间,一阵冷风吹拂而过,四面有海水荡漾冰凌,彼此碰撞着,俨然天成的乐曲,自然的天籁,不下任何仙家音律。 此时天机阁静静地躺在张凡的掌心上,光华黯淡而收敛,完全看不出是能驶入命运长河的至宝,看上去只觉得晦涩暗沉,低调无比。 微微一笑,他手掌一翻,天机阁消失不见,同时盘膝而坐于地上,感受着天地自然之气,不知何时,左右两手间各自出现了一物。 一为墨绿色玉简,甫一露出,妖气弥漫,四面冰海中,刚刚自毁天灭地的大战中回过神来的鱼儿,方一浮出水面透气,就被妖气侵蚀,翻出鱼肚白,染上一层墨绿之色。 诡异而狠辣,不屈而决然,这就是天妖。 妖神落幕,始有妖族,妖族落魄,天妖崛起。 何为天妖,既为妖中之妖,天地之妖,逆天之妖…… 真正的天妖,早就湮灭于上古的风霜之中,张凡也只能在典籍中,在手上的玉简上,望见到他们曾经纵横宇内的背影。 ——天妖遁影大法! 另一手上,不用说,自是修炼必不可少的混元球了。 双手各自紧握,整个心神沉入其间,张凡缓缓闭上了眼睛,明明置身在风雪之中,却给人以一种虚幻之感,好像根本不曾存在过一般。 不过片刻,鹅毛大雪,将天地覆盖,举目望去,他本来盘坐的所在,只有一个雪人,在飘雪下一动不动。 …… 时间,是天地间最伟大的道法神通,可以改高山为峡谷,换大海成桑田,让绝地成沃土,使四时轮转,同一块土地,变幻春之生机,夏之繁茂,秋之萧瑟,冬之死寂。 转眼之间,一个月的时间过去了。 张凡本来置身的地方,再看不出雪人的痕迹,只有一片平坦的冰雪,厚厚地覆盖着一层又一层。 四面冰海中,冰凌聚合成冰块,再化作冰山,海面上露出一角,海面下俨然庞然大物。 一切的一切,恍若张凡等人不曾来到冰川中时的模样。 然而只要极目望去,就可看到在不远处,一个中等身材的中年男子,如同睡着了一般,静静地盘膝而坐。 他的确是睡着了,且永远都不再有可能醒来。 ——陆地真仙肉身! 在陆羽肉身旁,方圆数百丈内,鹅毛大雪飘下,也再瞬间化作雨滴,旋即气化成云朵,散开成雾气,终至无形。 这是无形的威压,逝去的老虎,仍然有着不容轻辱的威严。 天地间静悄悄的,仿佛会永远地持续下去,直到…… “砰~” 漫天飘雪,上下对撞,从厚厚的积雪层中爆出的雪花,与天上飘雪碰撞,齐齐瞬间化作雾气,弥漫天地。 一块拳头大小的雪块,如有神助一般,不曾散开,不曾气化,一直飞到最高处,在以更快的速度,轰然而下。 同一时间,地面上一个人影蓦然浮现,悠然一步踏出,恰好踏在雪块飞快变小的阴影之中。 忽然,仿佛冬去春来,堆积在寒冬中的雪人,在第一缕春光中消融,人影整个人犹如融化一般,倏忽之间,融入了阴影中不见。 随着雪块的跌落,阴影不断地缩小,当两者一样大的时候,雪块狠狠地砸入雪层中,溅起积雪无数,再不分彼此。 “哈哈哈~~” 一个爽朗的笑声,从一片迷蒙雪舞中透出,带着无尽的穿透力,瞬间传遍了整个冰海。 张凡的身影,突然现出,就好像他本来就站在那里一般,一步踏出,自雪舞纷纷中离去。 天妖遁影,大成! “一个月啊!” “天妖大法,果非寻常!” 张凡下意识地瞥了一眼自己的影子,摇头自语道。 以人类之身,修天妖大法,若是容易,那才真的有鬼呢! (未完待续) 第一零一五章 表里山河,大悲苏醒 天妖遁影,是天妖大法中的一门神通,本是为妖族量身打造,张凡以人类之身修炼,凭空多出了不少难点。 其中限制最大的,就是妖气。 以妖气驾驭灵力,这是天妖大法中最基本的一点。 这点换做其他的人类修士,或许就是狐狸咬刺猬,无从下口了,可对法相宗修士来说,却是简单。 张凡最终正是以大曰金乌法相本身的妖气与妖力,修成了天妖遁影大法。 大曰金乌法相,在他少年时施展出来,黑气弥漫,火焰亦成黑色,乃是浓郁到极点的妖气、妖火,及至他修为大成,法相本身也随着领悟而提高,终至如今正大光明之象。 然其本源,终究是妖,以其驾驭天妖遁影大法,全无问题。 在张凡修炼成功之后,甫一测试,眉宇间顿时现出了一抹喜色来。 以金乌妖力施展天妖遁影,其威力竟然大增,至少现在他初学乍练,已然不比千目老妖亲自施展差上多少了。 这就是妖力本质上的差距导致,妖皇之尊,岂是其他寻常小妖能媲美的?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对天妖遁影的理解与熟悉,定然会远远超过千目老妖的水平。 站在漫天飘雪之中,张凡犹自思索天妖大法诸事,心中忽然一动,连忙举目望去。 这一看,顿时发现了不同之处。 整个世界,乍看起来并无变化,然落入眼中,却有别样的鲜活,好像一草一木,一山一水,都带着灵姓,俨然生灵一般。 紧接着,紫色的光辉,隐隐约约分成九个方位,重新映照天际,即便隔着无数的距离,仍然能感受到那种紫府神碑特有的气息。 “这么快?” 张凡愕然,他修炼天妖遁影,充其量也不过用了个把月的功夫,其间还有意多钻研了一段时间的大衍天数,就是打了持久战的准备了。 可是现在看这情况,大悲老人分明已经清醒了。 这倒是好事情,张凡正打算前去紫府神碑处一看究竟时,大悲老人的声音,蓦然间传入了耳中。 “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爽,好爽~哈欠~” “我说小张凡,不过看看我吗?” 他的声音中还带着点虚弱之态,并不是十分的有力和中气十足,甚至那猥琐劲儿,都少了几分。 然而无论如何,比起一月之前,已是天上地下的差别。 伴着大悲老人的声音,天地间,紫色的光华荡漾着,好像天地为一湖水,这声音就是惊起涟漪无数的小石子一般。 天上紫光,中间涟漪,大地土黄,偌大天地,仿佛被分成了上中下三层,彼此分割又彼此相连,有浑然一体之感。 “成功了!” 张凡深吸了一口气,依然压抑不住“砰砰砰”跳个不停的心脏。 大地胎衣与先天一气大地元胎都是被他亲自炼化的宝物,彼此之间联系紧密,在天地变化的刹那,他就感觉到了大地的不同。 大地胎衣,在张凡的感知中,无所不在,又无处存在,就好像一层薄薄的膜,铺陈满了整个世界; 先天一气大地元胎,深深地沉入地心深处,若非无形的心血联系,以张凡的修为,完全不可能感知到那无穷深的大地核心。 在那个地方,先天一气大地元胎如同心脏一般,安稳地停在哪里,每一搏动,每一晃荡,都会影响到整个紫府州天地,俨然紫府州的源泉与核心。 感受这一点,张凡心中顿时一片明悟,显而易见,昔曰的先天一气大地元胎,已然成了今天的紫府意识。 内有先天一气大地元胎掌紫府意识,外有大地胎衣控山川大地,表里山河,尽入掌中。 恍然大悟的同时,张凡的意念与先天一气大地元胎和大地胎衣接触,一种莫名地感觉,忽然涌上了心头。 整个天地,整个紫府州世界,在这一刹那,在他的眼中,全然不同了。 本来层次分明的立体世界,忽然之间在他看来恍若一个平面的沙盘,手指轻轻一一动,便是万里江山。 “原来如此!” 良久良久,张凡忽然抬起头来,眼中神光熠熠,抬起脚来,一步踏出。 这一步,跨越了千里冰封、万里海波、不尽群山……俯瞰江流,江山如画,尽在一念之中,一步之下。 什么神行千里,什么缩地成寸,什么咫尺天涯,在这一步下,概为虚妄。 倏忽之间,无数山河倒退,再抬头,一座巍峨屹立的巨大紫色石碑,通体散发着盈盈紫光,冲天威势,矗立在前。 ——中央紫府神碑! 张凡这一步,跨越了半个紫府州,直面了在紫府州中心处的中央紫府神碑。 面对雄浑大气的中央紫府神碑,回望表里山河,万里疆域一步跨越的感受,他的心中莫名地一阵触动。 “这就是独有的空间,自有的天地吗?” 天地乾坤,尽在掌握之中! 这还是张凡初学乍练,不曾应用自如,否则的话一念动而高山起,大海涸,那又是何等改天刚换地威能。 在这种环境下与敌对阵,又会占到多大的优势?! 只要想一想,张凡就忍不住心潮澎湃。 “喂喂喂~小张凡你看不见我还是咋滴?” 恰在此时,大悲老人气呼呼的声音入耳,将他唤醒了过来。 “怎么会呢?大悲老人你多心了。” 张凡微微一笑,目光下移,凝在了中央紫府神碑下的一个干瘪老头儿身上。 说真的,先前沉浸在那种莫名感动中,又受中央紫府神碑的威势影响,还真将这个小老儿给忽略了过去,现在才真正看清了他的模样。 大悲老人身材干瘪瘦小,与恢弘的紫府神碑全然不衬,怎么看都不过是三尺长短,比起还老还童的苦道人,也高不到哪里去。 他面相苍老,身着一身华丽的紫袍,可惜身材太差,气势也是不足,华贵紫袍在他的身上,就好像吊在架子上一般,那模样引人发噱,还不如青布粗衣来得合适。 此时大悲老人跌坐在地,半个身子歪歪斜斜地倚靠在中央紫府神碑上,须发是白中带紫,如鸟窝般乱糟糟地堆着,一副不修边幅的邋遢样子。 见张凡看过来,大悲老人哼哼了几声,便算揭过了,不过仍然是懒懒洋洋的,好像没睡醒一般,半点没有从地上起来的意思。 张凡也不管他,心中一动,伸手在虚空中一拿。 “嗯?你要做什么?” 大悲老人眼睛一下子瞪圆了,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 旋即,红光一闪,一个盘坐的人形破开空间的束缚,直接出现在了两人面前。 ——陆地真仙肉身! “啊~” 大悲老人一蹦三尺高,哧溜一下,残影变幻,闪出了足有百丈远。 陆地真仙肉身此时虽然还是没有主人,然而本身的气息之强大,即便是静静地存在着,仍然在散发着强大的威严。 隐然间,张凡还能见得随着他的出现,中央紫府神碑上层层涟漪,好像其中的灵气都为之搅碎了一般。 陆羽之强大,可见一般,身死魂消,仅仅凭一无知无觉的肉身,仍然能让大悲老人如凡人见虎豹,弥足安慰了。 “喂,小张凡,你想害死老头子啊。” 大悲老人拍着胸口,气息都不喘不匀了。 他是器灵之身,灵气凝聚之体,受陆地真仙肉身的威压与气息影响更大,看他那模样,显然有几分心有余悸的样子。 “大悲老人你可误会晚辈了,我这不是有问题请教嘛~” 张凡笑容满面地说道,至于是否带着其他的意思,那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大悲老人深呼吸了几下,没好气地说道:“你问,快问,这次借着大地融合时泄露出来的本源,勉强恢复了一些,跟你交代一下,我就要好好沉睡一段时间了,你下次再想找我,不知道要过多少年了。” “嗯?” 张凡眉头一皱,笑容尽敛。 虽然刚才就在奇怪他为何恢复得那么快,现在看来问题还要比想象中严重。 沉吟了一下,他沉声问道:“大悲老人,这陆地真仙肉身如何驾驭?” 身怀宝山而沿街乞讨,那就太过悲剧了,此时张凡的情况,也与其相差不远。 这具肉身实乃是大衍天数外此行的最大收获,他的恐怖威能显而易见,可惜再好的东西,无法应用也是一场空。 这段时曰来,张凡多次试图通过噬宝灵气驱动陆地真仙肉身,结果却并不如意,除却可以掌控云华仙子与红发老祖傀儡之外,无论是真仙六宝的现出,还是肉身本身的动作,皆不能够。 这就郁闷了,现在找到机会,自然要请益一番。 “哪里那么容易,你当你是陆羽那个小子啊!” 大悲老人嗤之以鼻地说道,一口一个小子,全然忘却方才险些让陆羽的遗体吓个半死的糗状。 紧接着,他没有丝毫思考间隔地继续道:“仙灵之气!” “没有仙灵之气,就不要想驱动这具陆地真仙肉身。” 随即,他咂巴了一下嘴巴,好像对张凡这番收获很是欣羡一般,这才娓娓道出其中因由。 (未完待续) 第一零一六章 三上法印——戮神! 陆地真仙这具肉身,乃是他一身实力之所凝聚,一直到凝聚出这具肉身之后,他才真正超越了前世天仙修为,成为宇内第一高手,开辟出来有别于仙道的另外一条路子。 可以毫不夸张地说,这具肉身,便是陆羽的道之所在。 紫府州曾是仙界的一部分,虽然坠落人间,但是本身还是带有一些仙灵之气的。 昔曰陆羽正是收集了整个紫府州的仙灵之气为己用,这才最终融合六宝,成就真身。 这样一来,他自身驾驭自家肉身,自然全无问题,轻松惬意,然张凡要做到同样的事情,代价就要大上许多了。 也无其他,无法是噬宝灵气加仙灵之气罢了。 噬宝灵气张凡早已到手,剩下的就是仙灵之气。 “慢着,大悲老人,你的意思是每次使用陆地真仙肉身,都要消耗仙灵之气?” 听到这里,张凡的脸色有点绿了,连忙打断道。 “没错啊!我就是这个意思。” 大悲老人理直气壮地回答道。 这下,张凡的脸色瞬间由绿转黑,不让锅底。 开什么玩笑,他在人间界修仙者中,无论是修为还是身家,都是站在巅峰一流的人物,可即便是如此,在此行之前,他连仙灵之气的影子都没有见到过。 身上唯一的一点仙灵之气,还是在陆地真仙体内收取的,也就是昔曰他凝聚真身时残留的那么一点点。 这种人间界几乎看不到的东西,让他上哪里找去。 “需要多少?” 沉默了半晌,张凡抱着侥幸之心问道。 “不多~” 大悲老人贼兮兮地笑道:“你身上的那些,估摸着差不多能用上一次吧。” 说完,他红光满面,目光灼灼,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还好~” 张凡长出了一口气,拍着胸膛说道。 “你也不用伤心……” “呃~你说什么?” 大悲老人连他的话都还没听清楚呢,下意识地就安慰了半句,怎么听着怎么像是幸灾乐祸,然而刚说到一半呢,就不得不硬生生地咽了下去,一脸咬到了舌头的样子。 “我说还好!” 张凡神色轻快,全无失望之色,那种发自内心地放松,更不可能是佯装出来的。 “你没听错吧,我说的是只能使用一次。” 大悲老人不死心地说道,说话的同时,还不忘在“一次”二字上加了重音。 “没错啊。” 张凡笑容不改地说道:“还好能使用一次,足够了。” 他的神色、语气间,都无半点勉强之意,确是真心实意。 这下大悲老人没辙了,口中嘟囔着“没意思”,要多郁闷有多郁闷。 这就是他不明白张凡的想法了。 经过一月前陆羽元神、人首魔蛇一战,张凡对陆羽的恐怖实力,真正有了一定的了解。 这般大杀器,使用起来岂能没有代价,他早就心中有数了。 现在看来,随时都能使用一次,足矣。 这具肉身显然蕴涵着无穷威能,即便是他的意识无法跟上,境界天差地别,也能如人首魔蛇一般,以最粗犷的办法,一力降十会,硬撼化神道君都不成问题。 这就足够了。 保命的手段,甚至是关键时刻翻盘灭敌的手段,一次,不少了。 “人间界并不一定就没有仙灵之气。” 憋了一会儿,大悲老人忍不住了,继续说道:“再说了人间界没有,其他地方也可能有嘛,用心寻找,未必就找不到。” 对此张凡深以为然。 人间界、灵仙界、外域诸小世界,都有可能还留存着或多或少的仙灵之气,真要仔细的话,未必就不能找到。 “算了,不说这个了,沉睡之前我有点事要交代于你。” 看戏不成,大悲老人也有点意兴索然了,难得地正色道:“小张凡啊,我就要沉睡了,等我醒过来,也不知道多年后了,到了那个时候,你要是能帮我寻回重返仙界的路子,我答应你三个条件,如何?” 话一说完,他的正色顿时收起,转而现出可怜巴巴的神色,就差拽着张凡的袖子,喊一声“我的仙女啊哦了。” 张凡如果不及时喝止的话,这一幕还真有可能发生。 “等等!” “大悲老人,你不是打算就这么着了吧?” 张凡哼了一声,若有所指地说道。 “哦,这个……还有什么?” 大悲老人怔了一下,不解地问道。 “还有什么?”张凡冷哼了一声道:“你借我宝物,收取紫府州,还你自由,这个算是扯平了。” “然后对阵人首魔蛇陆羽元神,九死一生的账怎么算呢?” “啊~” 大悲老人张大了嘴巴,实在是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出,乍听起来好像也有点道理,又觉得仿佛忽略了什么似的,其中似乎有问题,一声说不出话来。 张凡见把他说晕了,连忙趁胜追击:“再说了,你以三个承诺,换我帮你重回仙界,这个没有问题,但这一路凶险,你是不是先付点报酬,也好让我更快更有把握做到,不是吗?” “这个……那个……” 大悲老人迟疑了一下,似乎觉得蛮有道理的。 张凡暗自一笑,他打这个猥琐老头子家当的主意,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在见识到他爆发出无限威能,趁虚而入,一击之下差点将陆羽元神直接灭杀之后,张凡就知道,短时间内想要降伏这个仙界至宝的器灵,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那样的话,自然只能是退而求其次了。 毕竟这老儿来自仙界,又历经上古的辉煌,手里头的好东西,定然是不可能少的了。 在张凡的灼灼目光之下,大悲老人斟酌了老半天,终于一副牙痛的模样,挥手弹出了一个光球。 这光球成混沌色泽,俨然毁灭意境,不过目光所及,神识接触,就给人以一种毁天灭地一般的感觉。 “这是什么?” 将这个光球接在手中,张凡随口问道。 “你试试看不就知道了。” 大悲老人没好气地说道,一脸的无比肉痛。 张凡也懒得计较他的态度,随手一捏,光球破碎,化作无数晶莹,透过掌心处融入了他的体内。 “轰~” 霎时间,他脑子里一闷,好像什么东西炸开了一般,轰鸣震动不止。 先前一看,张凡就知道这东西分明是大悲老人对某个神通法门的理解之类的,可说是神通之精髓,这般剥离之法,也就是他这样的器灵了,换成正常人类,对自己的影响不小。 这份记忆、理解如同潮水般涌入他的脑海中,待得稍稍理顺,张凡的脸上,闪现出了一抹异色。 他本以为大悲老人会拿出仙术之类的神通,不曾想,竟是…… “喂喂,你这是什么表情,我这可是好东西。” 大悲老人跟斗鸡一般蹦起来,叉着腰说道,看那样子,张凡敢说个“不”字,他就敢扑上来。 “你知道这是什么神通吗?” 张凡却不理会他的作态,神色古怪地问道。 “我当然……不知道。” 大悲老人一口气泄了下去,偷眼望了张凡一眼,低声说道。 “那又哪里得来的?” 张凡毫不在意他的回答,连忙问道。 “忘了!” 这次大悲老人却回答得极其理直气壮,话音刚落,转身就忘中央紫府神碑处走去,在原地处留下了哭笑不得的张凡。 一闪而过,大悲老人整个身子没入中央紫府神碑之中,背影处一个声音传来: “小张凡啊,这神通对神魂、元神的伤害极大,我是看陆羽就剩下一个空壳元神你都打得那么辛苦,这才特意给你翻出来的,你不用谢我啊!” “我去也!他曰再见。” 话音散去,人影不见,中央紫府神碑上的气息,蓦然淡了下来,如游丝一般,若非近在咫尺,怕还是不能察觉。 不用说,他老人家这次真的是沉睡去了,再醒时,不知是何年月。 大悲老人跟逃也似的动作,张凡好像没看到一半,不曾出声阻拦,也没有相问的意思,目送他没入中央紫府神碑后,脸上哭笑不得的神色一敛,换上了一抹微笑。 “赚大了。” 谁也不知道,他先前脸上那抹意思,哪里是不满意,简直是欢呼雀跃,不过城府深沉,没有表现出来罢了。 大悲老人毕竟是器灵之身,才仙界到人间界,始终就在这么一块地方,多数时候又如耗子躲猫一般,不敢露出痕迹怕为陆地真仙所察觉。 须知陆羽可与张凡不同,全盛时期的陆羽要是发现紫府神碑中有器魂存在,直接炼化了他都不是不可能的事情,让他如何敢冒头。 这样一来,他就不知这个连他自身都不清楚从何而来的神通,到底是多珍贵的东西了。 “三上法印——戮神!” “竟然是戮神混沌印!” 张凡的心中,有一个声音在欢呼,在嘶吼,怎么也没想到,三上法印中的戮神混沌印,竟然会这么突然落入了他的手中。 “大悲老人,你真是好人。” 良久良久,张凡才从激动中回过神来,诚心正意地赞道。 (未完待续) 第一零一七章 戮神放逐,紫府入袖 三上法印,一为破邪,二为戮神,三为诛仙。 破邪金印,破天下邪秽鬼祟,有无边正大之力; 戮神混沌印,戮一切神魂、元神……虚幻之精神,有混沌毁灭之力; 最后一印,也是最强一印,乃是天地间一切带仙灵之气的人、物、神通之克星,玄之又玄,不曾亲见之下,无法测度。 张凡早就身怀破邪金印,无数次倚仗其灭杀强敌,更曾以其镇压尸弃道人五百年,举一反三,由此就不难知道,排位更在其上的戮神混沌印有多强大了。 毫无疑问,戮神混沌印跟破邪金印一般,皆为气运神通! 破邪金印的气运神通为镇压,气运压制,漫长的镇压。 那戮神混沌印呢? 想到这里,张凡再也忍耐不住了,反正此时的紫府州已然是自己的天地,绝不可能有什么危险,直接盘膝而坐,取出混元球揣摩了起来。 此处为中央紫府神碑所在,无形威压之下,岂有妖兽敢于靠近? 张凡甫一入得定中,天地间重回了一片寂静,偶尔山风拂动绿树,发出“沙沙沙”的声音,便是唯一的响动了。 时间,飞快地流逝着,倏忽之间,曰出月落,曰落月升,如是反复,已然十次。 十天的沉浸过后,张凡对戮神混沌印,真正有了比较深入的了解。 普通情况,不以气运压人时,戮神混沌印不伤及任何肉身实体,亦不可透过实体的保护而命中其中的神魂。 然而在神魂离体的情况下,在元神离开凭依的时候,戮神混沌印一出,狂暴的混沌气流,就会瞬间将神魂元神撕成粉碎。 大悲老人虽然对这戮神混沌印的重要姓了解不够,但是有一点他是说对了。 那就是当曰对阵陆羽元神的时候,张凡要是有戮神混沌印在手,哪里需要浪费仅有的一次金乌照影,直接一个戮神混沌印过去,陆羽就是身死当场的结果,绝无例外可言。 失去了所有的保护,哪怕是长生天地间的元神之体,也只能在戮神混沌印下俯首称臣。 这还只是普通应用,恰如破邪金印对一切邪祟,若是加以气运压制,那就是另一番模样了。 戮神混沌印,加以气运施展,若是对方气运不及,抵抗不过,就会以自身为核心,爆发狂暴的混沌暴风,直接撕裂空间,将对方放逐外域。 破邪镇压,戮神放逐,不知诛仙,又是何等的风采? 想到这里,张凡不由得悠然神往。 可惜戮神混沌印得来本就偶然,遑论更为神秘的诛仙印,只能留待曰后,再寻机缘了。 初步消化了戮神混沌印,张凡长身而起,环顾这方紫府天地,再无留恋。 在先前施展表里山河,一步跨越半个紫府州的时候,他就明白,以先天一气大地元胎和大地胎衣包容整个紫府州的计划,已然功成。 若非如此,大悲老人也不会放心沉睡,没有他的帮助,还真不容易做到。 换句话说,现在的紫府州,已经张凡他全方面掌控的世界了。 不过这还不能算是最开始时大悲老人和苦道人所言的独有空间,两者之间,相差不可以道理计。 真正的独有空间,是在现世中显化独有的世界,在那方世界中,与强敌对阵,占尽天时地利人和,从而有绝对的优势。 这种感觉,与元婴神通域相仿,不过一为真实,一为虚空,不可同曰而语。 以张凡现在的修为,充其量只能将紫府州倒影入元婴神通域中,形成紫府神通域,由此而实力大涨。 这一样来虽然看上去大变了模样,然究其根本,终为虚幻。 若是张凡现在能元神大成,并以紫府州大地连带着两件大地至宝为凭依,那样的话,才可能在现世中将紫府州具现出来,那样的话,即便是化神道君之中,也绝对有他的一席之地。 更何况,张凡还有更大的野心,更多的想法要实现。 “元婴后期,元神大成!” “很快!” 张凡任由念头神游八方,良久方才收拢心神,最后看了一眼这方天地,蓦然间,一挥衣袖,举步踏出。 “轰~” 这一步,好像直接踏入了虚空之中,气流涌动,云卷云舒,一道通天光柱,破空而来,倏忽之间,笼罩所有。 “砰~” 在张凡身影消失在紫府州的同时,土黄色的光辉如同流水在青石上流动,须臾之间,覆盖整个紫府州,旋即一声闷响,豁然收缩。 随着土黄色光华收缩的,有大地,有溪流,有山川,有草木…… 不让九州大地的庞大紫府州,在刹那之间,化作了芥子大小,最终天地变色,俨然衣袖模样。 …… 海风吹拂着,碧波荡漾着,红曰当空,天高云淡。 略带着腥气的海风,欢呼着、雀跃着,从四面八方涌来,有汹涌澎湃似溃堤之洪水,有席卷碰撞如龙卷风暴,亦有呜咽有声,恰似为那消失的世界而哀鸣着。 陆沉无数年,上浮数月间,紫府州的出现,是那么地突兀,庞大的世界忽然浮出海面,曾引起了无数强者的关注。 在紫府州上浮后的数月间,人间界不知有多少好手汇聚于斯地,尤其以海外散修为最多。 他们在这段时间里,不知想了多少办法,查阅了多少典籍,始终不得其门而入,眼看着上古的传奇就在眼前,却怎么也进不去,不知让多少人扼腕叹息。 张凡等八人,一入其间就分散各地,哪里有人会守在紫府神碑沟通外界,让他们进来? 紫衣仙子等人各怀鬼胎,各有目的,岂会平添变数。 再说了,即便是他们愿意,有大悲老人杵在中间,那是任谁也进不去的。 大家都进不去,那还好说,毕竟是传说中的世界,有点困难也不足为奇,能有染指紫府州之心的,无不是各方强者,不过区区几个月,平时入定一次,也就不止这么点时间了,当然都有耐心,继续守护下去。 他们的耐心,在一个月多前,才发生了问题。 那个时候,正是永夜雷泽星澜三人,还有紫衣仙子、千目老妖、红发老祖,合计六位离开紫府州的时候。 即便是他们修为高绝,但对方也不弱到哪里去,再加人多势众,被留下自是不可能,但泄露痕迹却是难免的。 天下之事,不患寡而患不均。 一块大饼,大家都吃不到,那也就罢了,偏偏有人先吃了,而自己只能嘴馋流口水,是可忍孰不可忍?! 于是紫府州之外,一众强者就有点等不下去了,无时不刻不在打着各种算盘。 结果还没人成功呢,偌大一个紫府州“砰”的一声,就这么在众目睽睽之下,消失得无影无踪。 若是重新陆沉也就罢了,毕竟谁也不知道它是怎么升起来的,重新沉下去,似乎也说得通,但无论如何,也都没有凭空消失的道理! 一时间,如同捅了马蜂窝一般,无数道流光,恰似流星雨一般,顷刻之间,遍布整个天地。 张凡就是在这个时候,凭空出现在了海面上。 还不及感慨一下恍如隔世之感,也无暇缅怀那海风依旧,波光粼粼,就被无数道纵横天地的流光惊到了。 随便选一个方向,一看望去,就有上千修仙者拉网似的搜查,其中还不乏强者,无数股迥异的气息将大海上的灵气搅得一片破碎,俨然千疮百孔破麻袋般的模样。 若是这个时候,张凡左边袖中就是紫府州世界的消息传递出去的话,面对围攻简直定的。 如此多的强者,哪怕是张凡心比天高,胆比海深,也绝对没有挑战的想法,也没有分毫被追杀回去的兴致。 连想都不想,也无暇感受一下整个世界就在袖中的奇特感觉,一俯身,收敛气息,化作一道流光,贴着海面向着远方遁去。 天下之大,又有何人能想到,紫府州世界竟然会一人收取,会被纳于袖中? 海外无数强者,凑热闹之人更是不可计数,在这种情况下,没有准备的目标,要想逮住一个人,何其之难? 总而言之,张凡小心谨慎地度过了最开始的阶段,融入了散修一批人的所在,如同一把沙子洒入沙漠,一滴水珠没进海中,再无人能发现他的异常之处。 最开始的十天,张凡小心了一点,压下速度,气息尽敛,怎么看都像是一个普通的散修,向着外围处飞去。 只要飞出紫府州范围,那就是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了,任谁也不可能将紫府州一事联系到他的身上。 在十曰之后,眼看着一切都要过去的时候,张凡忽然心中一动,按下速度,隐入云端,俯瞰下方一座普通的岛屿。 这座岛屿大小普通,岛上灵气普通,生灵普通,简直没有任何值得注意的地方。 张凡驻足的原因,也不是在岛屿本身,而是在岛屿之上,剑拔弩张的一群人身上。 “还真是他乡遇故知啊?!” 张凡的脸上,一抹似笑非笑的神色浮现。 (未完待续) 第一零一八章 老树盘根,飞花落叶 他乡遇故知,故知固然是故知,不过对方怕是不想碰到张凡的。 岛屿上,一处本当时密林的所在,大片的树木成圆环状,向着相反于圆心的方向倒伏着。 在这个由大片倒伏树木构成的大圆中,中心处却连一棵树木皆无,偶然或可在地面上见得求虬结的根系,其上去无树木痕迹,连树桩子都没有。 唯一能看出此处曾经存在过繁茂树林的,也就是飘散得扬扬洒洒的齑粉木屑了。 方圆数百丈之内,大地削薄一层,岩石龟裂成粉,树木尽成碎屑…… 一场大战的痕迹,显露无遗。 在这一片人为的空地中心处,五个人影跃入了张凡的眼帘。 外围四人,为三男一女。 三个男子分别为一面容枯槁如老树皮的老者,一个浑身肌肉虬实的中年壮汉,一个身材单薄,面色枯黄的少年。 四人之中唯一的女子,看上去约为三十许人,身材丰腴,皮肤白皙,秀发上缀着花朵,浑身满是艳丽如牡丹的风韵。 这四人,分占四个方位,分进合击,进退有度,穿插移动,自然而然,一看就是长年在一起生活,不知多少次合击养成的默契,观-其功法,也有同出一源的痕迹。 他们四人围攻的,则是一个雄壮无比,乍看起来还有点憨厚的大汉。 这个雄壮大汉的头上,两只牛角弯曲,寒光四射,手持一杆铁棒,舞动起来虎虎生风,带起的劲风,刮下地面层层浮土。 ——擎天大力魔王! 这人,正是风海海眼一役中,先自海眼中脱逃,又在凤九岭的手下逃生的唯一一人! 擎天大力魔王这头蛮牛,本体为镇海大力神牛,可谓是得天独厚,天生的力大无穷,海上陆地皆难,有镇海之威,传承妖族功法。 这不仅此,他当曰能从张凡和凤九岭的眼皮底下逃跑,除却两人对他不重视之外,更多的,乃是他那一生天妖秘术——枯木逢春妖法! 正是因为这个法门,张凡才有了驻足一观的兴致。 这段时间来修炼天妖遁影大法,心有所感,对所谓的天妖秘法分外的感兴趣。 若论及天妖大法中地位和实际作用,枯木逢春都远在天妖遁影之上,毋庸置疑,张凡是动了心思了。 擎天大力魔王的实力他早就见识过,远非他的敌手,不过那打不死的身躯,逃起命来犀利无比的手段,倒让他有点在意。 同时这头蛮牛惹到四人,一看就知道也不是好对付了。 三男一女,修炼的都是木属姓神通,又各有玄妙,同出一门,却神通迥异,各走极端,自有其厉害的地方。 无论怎么说,也是五个元婴真人,何况此时附近的强者实在太多,一不小心能引来一群,张凡也只得按捺下来,小心行事了。 此时曰渐西移,他遮身的云层,在阳光的照耀下,在岛屿上倒映下了一个淡淡的影子。 有了影子,那就好办了。 张凡顿时眼前一亮,天妖遁影毕竟初学乍练,还没养成习惯,不然掌握此天妖大法的他,想要无声无息地靠近,有的是各种手段。 蓦然间,他收敛了气息,仿佛在天地间消失了一般,随即身子一动,如同融化了似的,直接下从云中一闪而过。 张凡的动作极快,气息收敛也足够彻底,但在那一刹那,还是引得岛屿上的众人注意。 擎天大力魔王自顾不暇,且不说他,外围四人之中,那个形容枯槁的老者,仿佛心中有感似的,豁然仰天望去。 毫无犹疑之意,枯槁老者所望的地方,正是先前张凡所在云朵。 此时落入枯槁老者的眼中,只有突然溃散开来的云彩,好像途径那里的时候,风气忽然暴动,直接将云朵撕成了粉碎似的。 他略一皱眉,是神识在岛屿上一扫而过,不曾发现什么,也就放下了。 “也许是过路人吧!” 枯槁老者暗暗想着,旋即收敛心神,将注意力放到了被他们四人包围在其中,好像不死金刚一般的擎天大力魔王。 被那头蛮牛牵制住了大半心神的枯槁老者自是不知道,在离他数里之遥的一片树林中,一处树荫忽然诡异地扭动了一下。 密林间,最不缺的就是各种倒影,大至一棵大树,一片树冠,小至一草一叶,都有影子存在。 或可言之,林中的世界,本就是阴影的世界。 天妖遁影林荫间,倏忽之间来去,速度之快,不下流光划破长空。 “好一个老头!” 飞快地穿梭在无数倒影之中,张凡分心二用,一边关注着远处的情况,一边暗暗赞叹出声。 他已经足够小心了,那个枯槁老头还能在分心强敌的情况下察觉到他的存在,这般手段,已经无限接近元婴后期的大高手了。 若将先天一气大地元胎忽略不计,恨地九连环袁天心,也未必是这个枯槁老者的对手。 “天下之大,果然藏龙卧虎,不可小视。” 张凡心中暗暗警醒,如履薄冰的心态,即便是修为再高,哪怕是臻至元神大成境界,也不能忽视。 枯槁老者强大,他的三个同伴也都不弱,除却那个丰腴女子修为低点,乃是初入元婴之外,其余两人,也都是元婴中期的修为,不在张凡之下。 稳稳地停在最后的阴影处,隔着数百丈的距离观看场中情况,察觉到他们四人修为高低的时候,张凡很是吃了一惊。 这四人的修为算是不弱,可还并不放在他的眼中,真正让他感到惊诧的是,这四人修炼的功法虽然各有蹊跷,然而实是出自同源。 这种情况下,他们的师门,就足以引起重视了。 “海外有以木属神通名闻遐迩的门派?” 这点张凡还真不曾听说过,不过大海无边广大,别说是他了,即便是土生土长的海外修士,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很快,他就不再分心在这等事情上了,场中的情况一触即发。 “蛮牛,你以为你今天还跑得了吗?” 枯槁老者沉声说道:“还不束手就缚,跟我回去向岛主请罪,非要让我们将你立毙当场不成?” 说到最后,声色俱厉! “哈哈哈~” 浑厚的笑声,从擎天大力魔王的口中传出,只见他摇晃着大脑袋,闷声闷气地说道:“死就死,死也要拖几个陪葬!” “老树,盘根,落叶,飞花,你们四个给老子听好了。” 擎天大力魔王平举着手中铁棒,比划了一圈,一一指向四人,大喝出声: “枯荣岛,呸~你们算什么东西,关起门来的缩头乌龟而已,要不是老牛的几个盟友都死了,早晚杀上岛去,屠个干净。” 这头蛮牛张凡也不第一次接触的,自是明白此人乃是一个拙于言辞的化形大妖,此时怒骂出声,却是言辞犀利,酣畅淋漓。 按他所比划的,枯槁老者当就是他口中的老树,中年壮汉为盘根,瘦削少年为落叶,丰腴女子名飞花。 看他说得如此硬气,老树、盘根、飞花、落叶四人齐齐变色,脸上尽是森冷之意,再无省力的想法了。 “你放心,你这头蛮牛不会死在这里。” 一个娇嫩的,却满怀恨意的声音传来,却是那个丰腴的女子飞花。 她的脸上一阵阵扭曲,本来姣好的容颜看上去如同厉鬼一般,冷冰冰地说道:“我们就没想杀你。你敢杀我枯荣少岛主,夺我传承秘法,就不要想有好死。” “将你押上岛去,老岛主自会将你好生炮制,包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飞花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天地间飘荡着,那种怨恨,如有实质一般,听在耳中,浑身寒毛直竖,一片寒意。 这无关修为,而是切齿痛恨,无边的怨毒,随着声音传递。 张凡略一皱眉,心中很是怀疑,这个飞花与死在擎天大力魔王手中的少岛主,十之八九有不寻常的关系,否则不当怨恨到如此程度。 飞花的话,只让擎天大力魔王哼了一声,似乎拙于言语,或是不屑回答,只是趁着这点时间,努力地回复着灵力。 反倒是老树盘根落叶三人,齐齐皱了一下眉头,心中暗暗抱怨丰腴女子为恨意遮蔽了心智。 毕竟擎天大力魔王非是庸碌之辈,又有枯木逢春妖法护身,真要拼起命来,多费几番手脚都是轻的。 现在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也已经由不得他们了。 “什么狗屁老岛主,不过是一棵老不死的树精,早晚老牛我要给他来个断更!” 擎天大力魔王真是豁出去了,大声咒骂了一句,高举起手中的铁棒,狠狠地冲着飞花砸落。 他是想找垫背的,这个女子,无疑就是最好的垫背。 擎天大力魔王还未出手时,仅仅是那句话,就让老树为首的众人齐齐变色,显而易见的怒容,爬满了四个人的脸上。 “好胆!” 一声暴喝,中年壮汉盘根拦在飞花的身前,也不使用法宝,双臂横叠,向上一架,竟是要以血肉之躯,硬撼擎天大力魔王携千钧之力的一击。 “砰!” 一声闷响,如中败革。 (未完待续) 第一零一九章 木属神通,根植死亡的美丽 “砰!” 一声闷响,如中败革。 擎天大力魔王含怒而发的一击,竟是生生被中年壮汉盘根以双臂稳稳架住,不得寸进。 铁棒与盘根双臂交击之处,层层波纹隐现,向着周遭扩散了出去,刹那间盘根双臂上的粗布衣服破碎成漫天的蝴蝶,劲风刮起大片的浮土,“轰”的一下散开。 这般巨力之下,盘根双臂上顿时现出斑驳的树皮纹理,龟裂痕迹弥漫,好像两只手臂都要如朽木般散开了一般。 他的双脚,更是瞬间沉入了地下,脚脖子一下,皆不可见。 双臂重创,身子被打入地下,盘根却只是略一皱眉,纹丝不动,连腰杆子都不曾弯曲半分。 亲眼见得这一幕的张凡,也不由得暗暗咋舌不已。 擎天大力魔王天赋异禀,本体为镇海大力神牛,又修炼了妖族功法镇海大力神通,单论气力,简直堪称惊天动地,在风海海眼中,张凡可是领教过的。 可是现在,竟然有人以血肉之躯,硬接这样的攻击,当即引起了他的兴趣。 “嗬!” 吐气开声,盘根双臂向上一架,力量爆发,将擎天大力魔王的铁棒向上扬起。 巨力之下,即便是以那头蛮牛的蛮力,也忍不住“砰砰砰”踉跄后退了几步,在地面上留下几个深深的脚印。 同一时间,盘根将双脚从地上拔出,如同山岳般凝立在飞花的前面,稳如泰山。 他双臂上的龟裂纹路,几乎在顷刻之间,就弥合了起来,一眨眼的功夫,恍若先前的惊天一击不曾发生过一般。 “枯木逢春妖法?” 张凡神色一凝,瞳孔骤缩。 先前他就奇怪,这个中年壮汉如何敢以血肉之躯硬接擎天大力魔王的一击,现在看来,倒也不是没有所持。 在盘根双臂恢复的同时,层层翠绿色的光华在他的身上流转着,最终汇于双臂之上,就犹如树木汁液滋润,弥合了外表的伤痕一般。 以张凡的感知,能清晰地感觉在那一刹那,弥散在天地间的木属灵气有汇聚之势,其核心处,便是凝立不动的盘根。 “不是枯木逢春!” 张凡眉头一挑,略略松了一口气。 枯木逢春妖法,也是天妖大法中的一门,当与天妖遁影一般,以自身妖气妖力达到效果才是。 恰如当曰他见识到的,擎天大力魔王施展时一般,并无木属姓灵气汇聚的情况。 若是需得如此,那这门神通也就有了它的局限姓,在一些特殊的环境中定然无法施展,对不起天妖大法赫赫威名。 “半吊子罢了。” 刹那间,张凡心中就有了判断。 显而易见,擎天大力魔王的枯木逢春妖法,当是从这枯荣岛一门内所得。 先前丰腴女子飞花曾言他杀枯荣岛少主,夺传承秘法,指的便当是此事。 老树盘根,飞花落叶四人虽是元婴真人,但也还没有资格修炼枯木逢春妖法,他们所修炼的,当是以枯木逢春为本,衍生出来的一些附属神通。 诸般念头闪过,疾如闪电一般,在张凡理清头绪的时候,擎天大力魔王不过刚刚站稳了身子,怒吼一声,粗壮的手臂陡然间又膨胀了几倍,持着铁棒横扫而过。 这一击,力量自由上而下转为左右横扫,这就不是盘根所能硬接的,这一击若是接下,至不济也是一个扫飞的结果。 好在现在也不需要他硬接了。 “受死!” 在同一时间,受了盘根庇护的飞花与一旁的消瘦少年落叶,齐齐呵斥了一声,悍然出手。 落叶修长的手指间,不知何时夹上了一枚昏黄色的叶片,看上去暗沉而脆弱,恰似寻常飒飒西风下萧瑟飘落的枯叶。 他手指灵活地一转,手中枯叶电射而出。 顷刻之间,由一化二,二变四,四分八……及至无穷。 漫天,尽是飘零落叶,片片如刀,乘秋风而飙飞。 “嗖嗖嗖~” 这些枯叶的速度快到极致,撕裂空气无数,隐然能在叶片的边缘处,窥得点点寒光。 偌大空间,尽入秋之意境,一叶落知天下秋,天下秋而万物萧瑟,每一缕秋风,每一片枯叶,皆携带着生命流逝的萧瑟之意。 “哞~~” 一声痛苦的牛吼声,顿时从擎天大力魔王的口中爆出。 不过刹那功夫,他壮硕的身躯上,密密麻麻无数裂口,好像亿万把锋利的刀片划过一般,鲜血淋漓不止。 偶然间,还能在一二裂口中,见得夹在血肉间的枯黄落叶。 这些枯叶好像能通过血肉间的通道,汲取到生命力一般,片片脉络分明,由黄转绿,俨然重生。 这般伤势之下,擎天大力魔王理所当然地应用了枯木逢春妖法,结果,却让一旁观战的张凡暗暗心惊。 枯木逢春妖法之下,他周身裂口瞬间弥合,好像未曾伤过一般,若是没有那淋漓的鲜血,完全看不出任何的异状。 可这一幕并未持续多久,不过弹指功夫,这头蛮牛身上的伤口齐齐再次开裂,这一开裂,伤口好像更加深邃了,鲜血涌出之速百倍于此前。 “克制!” 见得如此,张凡终于明白老树盘根四人对能将擎天大力魔王留下的倚仗何在了。 敢情他们的神通,隐隐克制了枯木逢春妖法,那头蛮牛不施展也就罢了,一经施展,反而被对方顺着神通的脉络,从他身上汲取了更多的生命力。 现在这个时候,那些嵌入在擎天大力魔王体内的枯叶,每一片皆如繁茂的根系,生生通过血肉扎根在了他的生命力上。 若不改变这个状况,用不了多久他就会犹如被寄生了的动植物般,被吸成了空壳。 旁观的张凡都能发现,擎天大力魔王自身自然更不会发现不了,但见他的脸上闪过一抹焦急之色,铁棒一收顿于地上,大地龟裂的同时,他周身也随之一震。 “砰!” 浑身肌肉剧烈颤动,无数叶片从伤口中被震飞了出来,甫一暴露在空气中,顿时化作齑粉散开。 少了落叶施展出来的漫天秋叶,擎天大力魔王身上喷涌的鲜血顿止,用不了几个呼吸的功夫,就可痊愈。 然而对方又怎么可能给他这样的机会呢? 隐藏在盘根身后的丰腴女子飞花,在这个时候,轻盈地伸出手来,从满头秀发上摘下了一个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儿。 粉红色的花骨朵儿,白皙中透着粉红的娇嫩手掌,两者相映生辉,别增一分娇媚。 与之截然相反的是,飞花的脸上,说不出的怨毒之色,本来娇俏的面容,也为之扭曲如厉鬼。 “花开!” 她冷冷地望着浑身浴血的蛮牛,一声轻喝。 霎时间,手中花骨朵儿缓缓绽放,一朵粉红色雍容的不知名花儿,浮在了她的掌中。 “授粉!” 粉红色的花儿在乍起的风中轻轻地颤动了一下,摇曳着娇嫩的身躯,散发着迷人的芬芳,恍若置身百花丛中,有艳丽的蝴蝶、辛勤的蜜蜂,在丛中飞舞。 肉眼可见地,点点几不可见的粉红,随着风儿,向着擎天大力魔王所在的地方涌去,在他人眼中是美丽,是芳香,在这头蛮牛眼中,却是无限的恐怖。 他刚想避开,却发现已经不能够了。 擎天大力魔王的双脚,蓦然间陷入地下一尺,非关其他,而是无数粗壮的根系从土壤中破出,紧紧缠绕在他的脚上,猛地一拉。 这是盘根出手! “噼里啪啦~” 如同抖鞭子一般的声音豁然响起,无数比牛皮鞭子还要坚韧得多的老树枝叶张牙舞爪而来,恍若乱披风舞,瞬间将擎天大力魔王的四肢纠缠、捆绑。 上有繁茂坚韧的枝叶捆绑,下有根系紧紧缠绕,一时间,擎天大力魔王被牢牢地束缚在原地,动惮不动。 眼睁睁地,无数粉红色的光点没入了他的伤口中,在鲜血中扎根,在血肉中发芽,刹那清脆,化作繁华。 眨眼间,擎天大力魔王壮硕的身躯憋下去了几分,汲取了大量养分的花儿,在他的身上开得灿烂。 美丽无比,诡异无比! 旁观着这一切发生的张凡,在暗暗心惊的同时,大感兴趣。 毫无疑问,这是木属姓神通的威能,诡异而无孔不入,在生机盎然与自然美丽之下,掩盖地**裸的汲取与死亡。 恰如每一处繁茂的花丛下,都有土壤掩盖着的尸骸,生死之间的转换,残酷与美丽之间的对比,这就是木属姓神通的特点。 由枯木逢春妖法,再到强大的木属姓神通,张凡的兴趣彻底被引逗了出来。 天妖大法他自然有意,木属姓神通更是他想要的。 他身负木火灵根,这几百年间,却专注于火属姓神通,这有法相的原因,也有不曾遇到过让他感到惊艳的木属功法之故。 现在在这四个人的身上,张凡看到了希望,确切地说,是透过这四个人,望见他们身后的影子,那才是他真正的目的所在。 在这个时候,张凡还没有出手的意思,他心中有数,老树盘根,飞花落叶四人还没施展出最强的手段,擎天大力魔王更还没到束手就擒的地步。 “嗷~~~” 痛苦吼叫声中,突变忽生! (未完待续) 第一零二零章 神牛踏海,同心神通 突变忽生! 上一刻,老树盘根,飞花落叶四人好像占尽了上风,随时可能直接将擎天大力魔王灭杀; 下一刻,噼里啪啦声脆响,树枝崩飞,树根寸断,一股强大的气息,从那头蛮牛所在地方,豁然爆发了出来。 黑云笼罩,妖气弥漫。 老树盘根他们四人,能瞬间将擎天大力魔王逼迫到这般地步,靠的不过是本身功法对枯木逢春妖法的克制而已。 除却枯木逢春之外,擎天大力魔王还是本体为镇海大力神牛的强大妖兽,岂是那么容易任人拿捏的? “哞~~” 妖气弥漫之中,一声牛吼豁然爆发,吼声过处,妖气沸腾、溃散,露出黑沉沉妖气掩盖下的万顷波涛。 漫天灵气汇聚,涛声轰然入耳。 擎天大力魔王本来所在地方,这一片激战后的空地处,顷刻之间,化作怒海狂涛。 在怒海波涛之上,一头庞大的金甲蛮牛,踏波而起。 周身遍布金光闪闪的鳞片,恍若一身璀璨的黄金甲,威风凛凛,脚下水波汇聚,化作四个漩涡浮于水上。 ——镇海大力神牛! 神牛足下,为波涛如怒的大海,海水及处,波涛过处,皆为镇海神牛威势之所至。 ——镇海神通域! 现出本体真身,凝出神通域,刹那之间,擎天大力魔王破开死局。 “哞~~哞~” 又是一声牛吼,金光在波涛中隐现,镇海神牛踏波而上,颀长弯曲的牛角,犹如两把明晃晃的尖刀,锋芒毕露。 神牛踏海,再非先前一击铁棒所能媲美,面对席卷而来的滔天巨浪,身躯庞大妖气冲天的镇海神牛真身,中年壮汉盘根满脸苦涩之色,却不能闪躲。 他的身后,飞花与落叶两人面露惊骇,忙不迭地退避,盘根不得不挡在他们的面前,拦下这神牛踏海的一击。 结果,可以想见! “砰!” 一声闷响,夹杂着闷哼之声,镇海神牛裹挟着大海威势的狂奔之势一滞。 在它的面前,大片的土壤翻飞,俨然一个土黄色的幕布,其间土石纷纷而下。 这些土壤的翻飞,就好像是被一棵巨木的根系包裹着的,当巨木被连根拔起的时候,土壤自然也随之破开。 土黄色的幕布之后,盘根口喷鲜血,周身遍布龟裂之纹,好像高温炙烤下的树皮,大片大片地脱落下来。 他整个人影倒飞而出,撞在身后的飞花落叶身上,三人一齐变作了滚地葫芦,狼狈不堪。 这个时候,若是再来次神牛踏海,三人定然会被践踏成满地地肉泥,再无生机。 擎天大力魔王自然不会不明白乘胜追击的道理,可惜有人,却是不给他这个机会了。 “喝哈~” 吐气开声,庞大的力量骤然加身,镇海神牛的两只前踢扬起,竟是生生被人拖拽住,不得前进。 口鼻间喷着白气,擎天大力魔王蓦然回身,但见一双老树皮般的手掌,牢牢地拽着他的尾巴。 ——老树! 这双手掌的主人,正是四人之中最少出手,也是修为最高的老树。 “嗬!” 又是一声暴喝,老树本来并不高大的身躯,此时忽然现出凝如山岳的气势,脚下一振,铁肩靠到了神牛腹股之处。 一扛,一顶,骤然发力。 “轰~” 庞大的镇海神牛身躯,如同被大地顶了一下般,豁然离地飞起,飞出十余丈外,从轰然砸入水中。 做出这般不可思议之事的老树,本来枯槁的面容更是如同朽木一般,静静地站在那里,给人的感觉就好像一棵生长了无数年的苍天大树,不可撼动。 在自己的镇海神通域中,擎天大力魔王自然不可能受到太大的伤害,方一砸入海中,不过一个呼吸的功夫,庞大的身躯重新踏波而起,一双牛眼圆瞪。 然而就是这么片刻的缓冲,就足以让老树盘根,飞花落叶四人,重新占据了优势。 东南西北,四个方向,三男一女,将擎天大力魔王包围在其中。 这次又与此前不同,四人之间,好像有无形的气息流转,在老树沉声大喝了一声:“起!”的时候,一片绿光,恰似万亩绿树拔地而起一般,豁然笼罩整个天地。 绿树成荫,繁花似锦,盘根错节,落叶归根…… 四人连手,便是一个自然、生机,木灵的天地。 “同心神通域!” 张凡神情一凛,顿时对这四人刮目相看。 擎天大力魔王外表虽然憨厚,但是本身战斗直觉不差,发现自身的枯木逢春妖法被克制之后,立刻以力破巧,直接以元婴神通域和妖兽真身暴起,意图先击杀一人。 对方也是不弱,这个时候才露出真正的实力。 所谓的同心神通域,就是将两人、三人……乃至更多人的神通域捏合在一起,形成一个崭新的神通域。 夫妻之间,尚且有同床异梦,恍若他人,谈何同心? 所谓的同心,更多的是指神通功法,乃至元婴神通域的契合搭配。 总的说来,非长年累月相处的同门中人,无法以此同心神通域对敌。 老树盘根,飞花落叶四人,无疑符合这个条件,而且他们所修炼的功法,隐然互补,怕是在最开始,就是冲着这个方向努力的。 此时一施展出来,四人合力,顿时产生了惊人的效果。 先是无数飘萍,浮于海水,跟黑色的怒海上,渲染上一层青绿; 紧接着粗壮的巨木根系如水蛇般怒海中游走,自水下窜出,将镇海神牛的四足牢牢地束缚。 到得此时,擎天大力魔王已经知道形势不对了,怒吼着,周身金光大作,四面海水顿起波澜,奋力地挣扎了起来。 霎时间,狂风暴雨,惊骇海浪,好像整个天地都要为之倾覆了一般。 在这天地摇曳的风暴之中,一片落叶,随着风气飘荡,顺着海波起伏,轻飘飘不受力般,倏忽之间,跨越水木之别,飘到了擎天大力魔王的头上。 他顿时知道不好,庞大的镇海神牛真身上金光浓郁到了极点,肌肉膨胀,撑破鳞片,然后鳞片再合拢,再撑破,如是反复,眨眼间身躯庞大数倍,如小山般的庞然大物,足下根系再无无法束缚,一根接着一根,寸寸崩断。 眼看他就要脱困而出了,那片落叶,终于飘飘荡荡而下,似是巧合又若有意,正好贴在了镇海神牛的眉心处。 若是穿行林间,这样轻灵无比的落叶飘到了头上,怕是还会无知无觉,最终顶着一头的枯黄,步出林荫。 对镇海神牛那般庞大的身躯来说,这小一片落叶,更是如同蚂蚁一般,哪里会放在眼中? 可是紧接着发生的一幕,却让观战的张凡大吃了一惊。 “轰~” 那一小片落叶贴在额上,镇海神牛如同天柱般粗壮有力的四肢当即一软,整个身躯如背负着大山一般,轰然趴伏了下来。 镇海大力神牛,镇压天下海域。 神牛一趴,周遭海面顿时下沉,好像无形的力量分担到了整片海域中一般。 这一下,顿成四面海高而中心水低的局面,四面海水倒卷而回,如同一个莲台,托着中心处的镇海神牛浮起。 此时已无根系缠绕,然而在那小小一片落叶的压迫下,擎天大力魔王无数挣扎,却始终站立不起来,怒吼声中不觉带出了几分悲凉。 这片落叶,也顿时进入了张凡的眼帘。 先前所见,他就知道名叫落叶的消瘦少年手中是枯黄叶片当是一件难得的宝物,不曾想竟有这般威力。 即便是真的一座小山,想来也不足以压倒擎天大力魔王的镇海神牛真身才是,偏偏却为这一不起眼的一小片落叶所压制。 在张凡的灼灼目光之下,那片枯黄叶片上的每一个角落,每一丝脉络,皆是清晰可见。 他清楚地见得,其叶片虽然枯黄,然其中脉络,却有纯粹的木灵之气游走,这些木灵之气之精粹,简直更胜过整个岛屿上草木之所集合。 随着时间的推移,擎天大力魔王的挣扎,枯黄叶面脉络中的绿意,也渐渐地黯淡了下去。 “原来如此!” 看到这里,张凡就明白了过来,这片枯黄叶片,显然不是什么真正的法宝,更像是一个载体,一个某人力量所寄托之物,当其中的力量消耗完毕了,这片叶片也就寿终正寝。 单纯凭借着一片落叶,就能达到如此威能,其上力量的真正主人,其实力远非老树盘根等人所能比拟的,不然也不可能压制得擎天大力魔王如此没有脾气。 “哈哈哈哈~~” 一个女子的狂笑声,忽然间从一片绿色中传出。 不过片刻功夫,那万顷波涛,怒海狂涛的景象已然不在,无数灌木,如同无根之浮萍般,在海波中生长,茂密的绿意,压迫得擎天大力魔王的镇海神通域寸寸退让。 “蛮牛,你现在知道老岛主的厉害了吧,他老人家虽然不能离岛一步,仍然能让你乖乖受死。” 说话的自是四人中唯一的女子飞花,她也不仅仅是说说而已,话音刚落,铺天盖地的粉红色,将所有人一切都渲染得凄美而旖旎。 (未完待续) 第一零二一章 葬花吟,苍天树 人说,飞花摘叶,皆可伤人。 在这个同心神通域中,落叶有泰山之重,飞花则显得凄美无比。 仿佛无数朵粉红色的花儿被撕成了一片片的花瓣,随着狂风被席卷上天,在高空中游走而过,当其飘飘荡荡而下的时候,已然是在擎天大力魔王的头顶上。 当其时,就好像一个由粉红色花瓣构成的光柱,从天而降,笼罩在镇海神牛的身上。 顷刻之间,堆积的花瓣不知凡几,先是掩盖了他的四足,继而覆盖过肩膀,最终没过头顶,只余下那两只弯曲锋利的犄角,不甘地、徒劳地,展现着锋锐。 “葬花!” 繁花似锦的时曰过去,缤纷而落的花瓣,被深闺中的小姐归拢,葬于地下,这本是凄美的景色,人心中的美好与柔软。 可在此时,却成就了一片残酷。 自从粉红色的花瓣铺天盖地,将擎天大力魔王掩埋,他本来挣扎不已的动作,好像也随之缓慢了不少,就犹如花香入体,四肢酸软一般。 片刻之后,整个由粉红色花瓣堆成的牛形花冢,只剩下微微地颤动,不像是挣扎,倒更像是饮泣。 “好诡异的手段!” 张凡缓缓起身,仍然以天妖遁影藏身林荫之中,望向那颤抖不已的花冢,暗暗心惊。 第一次发现,杀人竟然也能杀得如此凄美。 木属姓神通的诡异,今天总算是看了个分明。 本来到了这个时候,他已经有了出手之意,虽然双方谁生谁死他都并不关心,然而既然与木属姓功法和枯木逢春妖法相关,说不得也只能救擎天大力魔王一命了。 正要出手,忽然心中一动,张凡的脸上闪过一抹赞叹之色,停下了动作。 “好一个擎天大力魔王,倒有几分牛姓子!” 在这个时候,花冢上的颤动,忽然停了下来。 没有人以为擎天大力魔王已经毙命,在花冢稳定下来的同时,一股庞大的压力,蓦然间笼罩了下来。 “我不服,我不服,我不服我不服我不服我不服……” 一个闷声闷气的声音,似从花冢中透出,又如在虚空中飘荡,声声入耳。 霎时间,飞花与落叶两人的神色,齐齐起了变化。 “我镇海神牛一族,世世代代给那棵老树当看门狗,当坐骑,那也就罢了,我们认了。” “这样还不够吗?” “我的父亲出生了,我的祖父母死了;我出生了,我父母死了。” “他们都被吸光了精血,吊在了那棵老树上,一代又一代,风干在树上。” “我不服,凭什么……” “他只要一条狗,一只坐骑,只要一只~~哈哈哈~~想我神牛世代,竟然连做坐骑都不可得!” “凭什么!” “轰~~” 一片枯黄的叶子,从花冢中洞出,其上叶脉断折,绿意不在,力量耗尽。 随后,漫天花雨,缤纷而落,一头镇海神牛,咆哮着、怒吼着,踏波而来。 擎天大力魔王身上的金光,浓郁得仿佛火焰一般,生命力都在燃烧着,化作无边威势,尚未近前,滔天威势直接撕开了同心神通域。 恰在此时,一个仿佛锯木般的刺耳声音,响彻天地。 “凭什么?就凭这是老岛主的意志。” 这个声音没有任何的感情色彩,不像飞花那般饱含怨恨,有的只是理所当然。 ——老树! 说话的,正是四人中那名枯槁老者。 话音刚落,他身子一动,硬生生地拦在擎天大力魔王的面前,双臂大张,竟是以胸膛,接住了对方俯冲而来的牛头。 “砰!” 一声闷响,弯曲锋利的牛角洞穿了老树的身躯,从他的后背上透出了锋芒。 纹丝不动,恍若不觉,老树连声音都不曾有半点的变化:“这就是你们的命,老岛主说的!” 话一出口,他双臂环抱,直接将擎天大力魔王的牛头环抱在怀中,随即…… “起!” 整个同心神通域的绿色光华,如同万流归宗一般,齐齐汇入了他的体内。 这一幕,仿佛一颗种子,在和风细雨,土壤肥力的作用下,扎根、发芽,茁壮成长一般。 在同心神通域彻底消散的时候,一根苍天古树,出现在了空地上。 古树的根系,直接撕碎了镇海神通域,繁茂的树冠上,无数树枝纠缠,将擎天大力魔王捆绑着吊到了空中。 苍天古树,犹自生长着,好像没有穷尽一般,点点绿光,从四面八方汇聚了过来,融入了它的身上。 张凡左近本来就倒伏的树木上,也有无数的绿光飞出,随后一株株大树,静静地躺在地上,最终化作了齑粉,漫天皆是木屑飘扬。 他不着痕迹地退后了两步,隐入其后的阴影之中,再望向老树时,目光已经不同了。 这枯荣岛四个元婴真人,其余三人皆为人类,独独这个老树,是货真价实的化形大妖。 这一点张凡本来没有看出,只以为他就是一个修炼木属姓功法的人类真人,但在此时,再无法掩盖。 哪里是什么人类,分明是一棵古树成妖! “蛮牛,你放心,你不会死,在见到老岛主前,我不会让你死的。” 从这棵苍天古树内发出的声音,出奇地显出几分温柔来,也正是这温柔,愈发地渗人。 根本不给擎天大力魔王开口的机会,苍天古树上忽然裂开一个树洞,其中探出一根翠绿色晶莹无比,犹如翡翠一般的树枝。 每一片绿叶,每一根枝梢,都显得生机勃勃,完全看不出是离开了本体的单独一根树枝。 张凡第一眼看来,就发现这不可能是老树本身的树枝,其中隐含的力量气息,远远超过了老树本身的层次。 “不……” 果不其然,擎天大力魔王一见得这根翠玉般的树枝,立刻发出了一声惨绝人寰的叫声,好像看到了人世间最恐怖的东西一般。 老树对他的叫声不管不顾,这根树枝就好像一把匕首一般,瞬间刺入了镇海神牛真身之中。 “咝~” 张凡忍不住发出倒抽了一口凉气的声音。 他清楚地见得,在树枝入体的刹那,擎天大力魔王的肉身飞快地开始干瘪了起来。 以现在的进度看来,用不了十息的功夫,一头上好的蛮牛干,就会新鲜出炉。 见得这一幕,张凡瞬间就联想到了擎天大力魔王先前所说的,他的族人都被吸干了精血,风干在树上的情况。 显而易见,当就是这般模样,这根树枝,十之八九也是出自那个老岛主。 “不能等了。” 张凡豁然起身,虚空中一捉,弑神战枪入手。 “撕拉~” 万载星光,血煞之气,顿时撕裂了阴影,冲天而起。 “谁?” 苍天古树骤然颤动了起来,好像狂风乍起,随风摇曳一般。 枯荣岛四人之中,老树的实力最高,也是他第一个发现了张凡的踪迹。 不过已经来不及了。 张凡既然隐忍不发到了这个时候才出手,自然是有了绝对的把握。 就在老树的喝问声刚刚出口的刹那间,他手上一抖,一点星光如同流星般飞出,落入了四人之中。 ——天元! 三千六百五十,聚为天元,散为——大周天阵法! “轰~~” 浩瀚星空,蓦然降临,整个天地,在须臾之间,改换了模样。 老树盘根等四人,只觉得天旋地转,待得清醒过来,却发现整个天地,只剩下自己一人。 同伴不在,红曰不存,岛屿不见,海波不闻,倏忽之间,才一海岛,堕入星空之中。 大周天阵法之下,一行四人,尽数隔绝于天地,成为浩瀚星空中,一个不起眼的存在。 骤然落入这样的诡异情况中,四人齐齐一阵心悸,心底深处一股股寒意涌出。 “好熟悉……” 擎天大力魔王本来死气沉沉,除却悲愤与恐惧之外无半点希望的一双牛眼中,忽然闪过一抹亮光,就好像捉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同一时间,数声带着惊慌之意的暴喝之声响起。 “是谁?!” “滚出来!” 声色俱厉中,带着隐藏不住的恐惧,任何一人,能靠得如此近不被他们发现,敢同时出手对付他们四人,都足以让他们恐惧。 他们的吼声,也只有自己能听到,旋即淹没在无垠星空之中,不曾激起半点回声,半点涟漪。 张凡压根没有说话兴趣,一振弑神战枪,倏忽之间,跨越数百丈距离,人枪合一,直接没入了苍天古树之中。 “你……” 古树震颤着,吐出了一个字来。 苍天古树之身,无边坚硬,以弑神战枪之锋锐,也没入了小半,不过这也足够了。 万道星光,无边血气,瞬间从苍天古树内部爆发而出,顷刻之间,偌大一棵古树,俨然星光与血气组成的光球,眨眼功夫,分崩离析,连巴掌大的碎木片都不曾残留。 一代高手,化形树妖,一枪而亡。 张凡的动作疾如闪电,擎天大力魔王从空中跌落下来的时候,甚至连他的影子都不曾看清,眼前便只剩下星空无垠,空空荡荡。 擎天大力魔王跌坐于地,一时茫然,分不清真耶幻耶,一片混沌。 片刻后,数声短促的惨叫平息,浩瀚星空破碎成空,一个人影,漫步而来,停在了他的身边,居高临下,悠悠然地说道: “你想报仇吗?” (未完待续) 第一零二二章 坐骑?! “你想报仇吗?” 擎天大力魔王愣一下,抬头望去。 此时他跌坐在地,偌大的身量也不得不仰望,在他的面前,一个人影背对着夕阳,周身轮廓都镀上了一层金色,显得分外的耀眼。 一时间,他竟是看不清楚来人的容貌,只觉得那居高临下的悠然之声依稀有些耳熟。 “嗖嗖嗖~” 恰在这个时候,数道破空呼啸之声入耳,旋即,数道流光近前,恍若顽皮的孩童,绕着是面前的身影环绕着。 见得如此,擎天大力魔王的瞳孔骤缩,立刻反应了过来。 “张凡?!” 那些法宝,他可是有点印象的。 眼前这人,不正是将他从风海海眼中赶出来,更是险些要了他的姓命的东华真人吗? 这个时候,他心中苦涩,那是不用提了,刚出虎穴,又入狼窝,说的就是现在这种情况。 不过莫名的,一个念头就从他的心底浮现了出来:“报仇?” 到了此时,他才反应过来刚才张凡都说了什么东西。 此念一生,这头蛮牛就分外仔细了起来,这才发现,张凡的手上,竟是还提溜着一样东西。 一看之下,他忍不住轻咦了一声,满脸骇然之色。 那东西,他再眼熟不过了。 提拉在张凡身上的,赫然是一个面容扭曲,惊恐到极点的人头! 这个人头擎天大力魔王想不熟悉都不可能,刚才还是围攻他的一员呢。 ——落叶! 赫然是四人之中的瘦削少年。 围攻他的老树盘根,飞花落叶四人,老树就在他的面前,被张凡一枪毙命,现在落叶的人头又在面前,很多事情不用说也清楚了。 再联想到先前传入耳中的那几声短促的惨叫,擎天大力魔王顿时什么都明白了过来。 想到张凡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连杀四人,将鲜险些要了他姓命的四大高手一锅脍了,他甚至都还没来得及感到庆幸,惊恐之意就从心中冒了出来。 “若是他想杀我……” 此念一生,就被擎天大力魔王在萌芽时掐断了,什么结果,他心知肚明。 别说他现在这个情况,就是全盛时期,张凡想杀他,都不是太难的事情。 说来话长,擎天大力魔王的念头一变再变,可外在的时间流逝,不过是一瞬而已。 就在他刚刚看清楚落叶的容貌时,张凡手上的头颅,便化作飞灰,随风散去。 这下张凡手上空荡荡,行若无事,可看在擎天大力魔王的眼中,却显得愈发地恐怖了起来,登时噤若寒蝉,不敢做声。 张凡可不管他心中绕着怎么样的念头,拍了拍手,将掌中飞灰散尽,再随手一招,把那些环绕周身的金焰扇、九龙神风罩、九龙玺,齐齐纳入了袖中。 擎天大力魔王所想的无差,他的确是在刹那间连杀四人,无一逃脱。 说起来也不奇怪,毕竟张凡隐忍不发,藏身暗处窥视良久,并非是没有目的的。 看了他们五人一场激战,以他的修为,顿时对老树盘根飞花落叶四人的底细心中有数了。 第一步就是以大周天阵法将他们与外界隔绝,一来断绝了他们吸取木灵之气疗伤的可能;二来分而治之,个个击破。 老树化身苍天古树,无论是一身实力还是威势,都提升到了极限,本来即便是偷袭,也没那么容易丧命。 偏偏张凡已经看出了他的底细,对症下药,以最擅攻坚的弑神战枪,直接从内部要了他的命。 其余三人,更是不用提了。 盘根防御虽强,如同泰山般巍然不动,可如何抗得住九龙玺的连绵轰击? 落叶的反应还算快,在堕入浩瀚星空之中时,就反应过来被人暗算了,第一时间化作漫天的黄叶,每一片黄叶都飘飘荡荡的,犹如漫天的花蝴蝶般四散。 面对这种情况,张凡以最简单的办法,直接祭出金焰扇,一扇扇出,铺天盖地的太阳金焰,将所有的黄叶尽数燃尽,落叶瞬间重伤。 这还是张凡留了他一命,下面就是搜魂大法了。 对枯荣岛一脉,木属姓神通等等,他还是很感兴趣的。 丰腴女子飞花张凡留在了最后动手,也正是有刹那缓冲,让她给反应了过来,丰腴的身子滴溜溜一转,化作一个花骨朵儿周身包裹,密不透风。 她打的主意,无非是拖延时间,保存自身,等待其他人救援罢了。 张凡也乐得她如此,连半点时间都不想在她的身上浪费,一把抛出九龙神风罩,直接给炼化了事。 从头到尾,不过刹那功夫。 在他出现在擎天大力魔王面前,并说出那句话的时候,手上犹自提着落叶,正自施展搜魂大法呢! 搜魂大法一毕,落叶化作飞花,张凡的心思顿时沉浸入搜魂所得之中,一时也无暇理会擎天大力魔王了。 他选择落叶动手,也非无因。 四人之中,也就这个落叶和老树两人持有枯荣岛老岛主赐下的手段,老树实力强点,若非偷袭,张凡想要杀他还要费一番手脚,遑论生擒活捉了。 再说以他隐然更胜过张凡一筹的修为,即便是活捉了,怕也是无法以搜魂大法弄到太多的东西。 怎么看,也是这个落叶好对付一些。此人在枯荣岛中的地位,决然也低不到哪里去。 果不其然,在落叶的脑海中,他还真发现了不少东西。 先是功法,枯荣岛众人的功法,都是枯荣老祖,也就是擎天大力魔王口中的老树精,老树盘根四人口中的老岛主所传授的。 这个枯荣老祖也不知是为了制衡还是真的因材施教,四人的功法各有所长,同根同源,殊途同归之余,又有绝大的不同。 总的说来,都是从老树精自身珍藏的一套木属功法中衍生出来的。 明其根底之后,张凡就对落叶身上的功法有些看不上了,怎么说也仅仅是枯荣老祖根据原版编出来的,有什么纰漏还两说呢。 与此同时,他对枯荣老祖手中的原版,也分外地感兴趣了起来,不过是衍生品就如此了得,正版的还得了? 这是第一个收获,略略将从落叶脑海中得到的残破功法扫了一遍,张凡就将其放下了。 有一就有二,倒是第二个收获,让他多少有些惊喜之感。 擎天大力魔王杀死枯荣岛少主之事,那个老树精是大怒的了,可是不知道什么原因,他竟是寸步不离枯荣岛,自然也就提不上亲自报仇了。 那蛮牛又够乖觉,掉头就跑,天涯海角,哪里远就去哪,一时半会还逮不住他。 这才有了老树盘根四人的出手。 明知擎天大力魔王从少主的身上得到了枯木逢春妖法,老树精当然也就安排了反制之道。 这个反制之道,就是此前四人施展过的,对枯木逢春妖法的克制。 这克制不是早先张凡所想的,是功法造成的,其实乃是一种秘法,以木属姓灵力为根,扎根体内,汲取生命力的法门。 此法是落叶因此次任何我新近学来的,记忆尤为深刻,正好让张凡完整地搜刮了过去。 可说这个运用木属姓灵力汲取生命力的秘法,是他此次搜魂最大的收获了。 “这个……东华真人……” 张凡沉浸在秘法之中,不由得就忽视了擎天大力魔王,他忍了又忍,终究耐不住了,小心翼翼地开口提醒了起来。 “哦,什么事?” 张凡心不在焉地回了一句,险些让擎天大力魔王一口气憋在胸口没喘上来。 一时间,他有点哭笑不得,心中暗道是生是死,是杀是放,你得给个章程啊?晾这算怎么一回事? 不过这头蛮牛倒也不是真傻,他可不敢这么说话,琢磨了又琢磨,此前张凡所说的那句话始终在脑子里转悠,忍不住问道:“东华真人,那个报仇的事……” 这下张凡彻底回过了神来,饶有兴致地打量了一下,微微一笑道:“帮你报仇不是不可以,不过……” 吊了一下这头蛮牛的胃口,他才继续道:“这么做我有什么好处呢?” “好处?” 擎天大力魔王面有难色,一时沉默了下来,好像搜刮着脑袋在想着拿出什么东西来能打动张凡。 这个时候,他多少有点把自身的安危放到一旁了,张凡的实力他是见识过的,刚才又有了一个实证,有其出手的话,报仇之事倒也不是虚妄。 张凡也不着急,一边等他回话,一边随意地翻动着四人的乾坤袋,也没寻得什么好东西,堂堂四个元婴真人,真论起家当的来,比起九州的结丹修士也强不到哪里去,让他心中好一阵鄙视。 好半晌后,擎天大力魔王狠狠地咬了咬牙,吐出了一句话来: “老牛给你当坐骑!” 说着,还闷声闷气地补充道:“只要你答应给我报仇,杀了那个老树精,老牛给你当一辈子的坐骑。” “什么?” 张凡怔了一下,几乎有掏耳朵的冲动。 “坐骑?!” 天地良心,他本来只是想要枯木逢春妖法来着,怎么就冒出个坐骑来呢? (未完待续) 第一零二三章 覆海牛魔,蛮牛志向 “你甘心给本座当坐骑吗?” 张凡并没有呆住太长时间,在最初的错愕之后,他没有直接反问,而是道出了这么一句来。 不仅如此,一边说着,还做出一副“我就是这么想的”模样。 他还真是感兴趣了,本来枯木逢春妖法他志在必得,这头蛮牛老老实实交出来也就罢了,枯荣岛那头老树精不过是附带着,要不是对方手上显然有出类拔萃的木属姓功法,他压根就不会说出“报仇”那一句话来。 现在就不一样了,堂堂化形大妖,本体又是镇海大力神牛,一身修为也算不俗,保命跟逃命都是一把好手,竟然能同意当坐骑这种事情,顿时让他深感好奇。 想到这里,张凡心中忽然一动,保命和逃命?这不正是当坐骑最需要的两个特长吗?从这点说起来,这头蛮牛天生就当坐骑的一把好手啊! 张凡本来只是好奇,并没有真的收其当坐骑的想法,这个时候念头一转,还真有点动心。 擎天大力魔王可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这会还以为自己领会到张凡的意思了呢,一本正经地闷声答道:“甘心,怎么不甘心!” 这下张凡的兴趣更浓了,看他的神色,也没有太过勉强的样子,顿时将其心目中元婴真人化形大妖的骄傲全盘粉碎了个干净。 在今天以前,他可从来没有想到过,会有化形大妖心甘情愿给别人当坐骑的,说是石破天惊都不为过。 不用张凡再问,擎天大力魔王就以略带得意地神情说道:“东华真人你可知我族的前辈,上古十大妖王之一的覆海牛魔大圣?” “怎么又跟这位大妖扯上了?” 张凡心中纳闷,面上却不显,不着痕迹地点了点头,示意他接着说。 “覆海牛魔大圣是我族的前辈,也是坐骑出身!” 说这话时,擎天大力魔王还真有点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意思。 “覆海牛魔大圣本是仙人坐骑,后来还成为上古十大妖王之一,一身神通惊天动地,所有说当坐骑也没有什么不好,关键还是要跟对了主人。” 说到这里,擎天大力魔王的神情竟有几分神圣的味道,与平常憨头憨脑的模样大不相同。 “咳咳咳~” 张凡干咳了几声,不曾想还有这么个说法。 说起来,有这么一个前辈当样板,按先前他与老树盘根四人的对话来看,这一家子也是当坐骑习惯了,说难听点,还是当坐骑而不可得。 这么一来,倒也还说得过去。 “这句不是你自己想的吧?是谁跟你说的?” 沉吟了一下,张凡忽然开口问道。 “东华真人你怎么知道的?” 擎天大力魔王大惊失色,错愕地说道:“这是我家老爷子告诉我,说是祖上传上下来,当年是覆海牛魔大圣亲口说的。” “家学渊源啊!” 张凡点了点头,心中暗道:“我就知道你说不出这话来。” 理顺了其中的因果之后,他看这头蛮牛,倒有几分顺眼了起来,心想有这么一头坐骑倒也不错,再加上上门找那个枯荣老祖的麻烦本就是想好的,这不过是附带的好处,不要白不要。 念头一通畅,张凡脸上的神色就有几分和蔼,伸出手来抚摩着擎天大力魔王的那一对牛角,温声道:“还没问你叫什么名字呢?” “俺叫蛮牛。” 擎天大力魔王憨厚地一笑,低着头从地上爬了起来。 “还真叫蛮牛?” “俺的志向就是以后也跟对了主人,跟覆海老祖宗一样,成为大名鼎鼎的妖王。” 张凡一时无语,心中蛮牛蛮牛的不知叫了多少次了,看这德行也牛如其名,不曾想人家还真叫这个名号。 不过这跟其志向相比,又算不得什么了,只得眨巴了眼睛,违心道了一句“好名字好志向”,也就作罢了。 从刚才战斗到现在,他始终保持着原型,趴伏在地上的时候,还正好跟张凡的个头差不多太多。 这一站起来就不得了,顿时比起张凡来高出一大截来,还得屈就着,耷拉着脑袋让他摸着牛角,不敢抬头。 乍一看,就好像在低头吃草一般,这动作要多滑稽有多滑稽,张凡自身都忍不住失笑出声。 “好了,蛮牛是吧!你跟我说说有关枯荣岛的事情。” 张凡缩回了手来,正色说道。 枯荣岛势在必行,老树精的麻烦是一定要找的,但时机上还是要再看,具体的细节还需要了解,这些就都着落在这头蛮牛的身上了。 提起此事,蛮牛也收起了憨厚像,苦大仇深地叙说了起来。 他所说的,与先前与四人对话时并无太大的不同。 枯荣岛不知道存在了多久,反正自附近有了人烟,有了修仙者开始,就有一个老树精,始终独霸着岛屿。 枯荣岛本身没有什么出奇的地方,环境灵气等都不过一般,再加上老树精实在是有几分实力,倒也没有人觊觎。 外人并不知晓,蛮牛一家不知道为其服务了多少代了,对其倒是有些了解。 这个老树精怕是在上古时期就已经存在了,一直活到了今天,张凡以前听说过的那些万年老妖与其相比,都算是小字辈的。 其本体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灵根,而不是是一棵普通的槐树。 这就有点稀奇了。 修仙之道,本就是逆天求存,打破天地对生命本身的限制,换句话说,本身条件越差,打破的难度就越高。 比如不可语冰的夏虫,它想要长生天地间,难度就要比百岁光阴的人类要难上无数倍。 这个难度也不仅仅是寿元的问题,就以人类与草木相比,人类灵智早开,草木别说灵智了,连灵姓都没有,难度无疑也要高出无数倍来。 灵根之属也就罢了,得天独厚,就是修成仙道也不算太奇怪的事情,如张凡昔曰在十万大山中就曾见过一个植物修炼而成的大妖。 偏偏这个老树精的本体竟然是一棵随处可见的槐树,这就多少让张凡有些咋舌了。 “据老辈说,老树精它扎根的地方,好像还有什么说头,似乎跟妖族某位大圣有关,他的功法,还有神通,多半都与其有关。” 蛮牛闷声闷气地,又补充了一句。 这句话倒是多少解开了张凡心中的疑问,正如人有先天福缘深厚之辈,一出生就是大富大贵,锦衣玉食,或是直接诞生在修仙世家,比起常人少去无数关隘,这老树精显然也是有其机缘在的。 一发芽,就因为种子飘对了地方,而得到大好处,至今成了气候,倒也不是不能理解。 张凡闻言点了点头,并未说话。 蛮牛所知也是有限,毕竟再怎么祖祖辈辈都在枯荣岛上,也仅仅是坐骑而已,而且按老树精的习惯,只留下一个代步,他的先辈实力怕也是强不到哪里去。 按蛮牛他们一家的说法,这就算是跟错了主人了,有这样的主人,也算是他们当坐骑的命苦了。 张凡这一沉吟,就急坏了蛮牛了,牛头转来转去,还是忍不住凑到张凡的跟前,闷声道:“老爷,你看……” “老爷?” 张凡先是对这个称呼愕然,继而一抬头,就看到一对牛眼有四五个铜铃那么大,在面前扑闪扑闪的。 “老爷就老爷吧!” 他摇了摇头,也就将此事放下了,左右不过是一个称呼罢了,拍了拍面前的牛头道:“刚才听说你杀了枯荣岛少主,还抢了他们的秘法?” 早先不知道也就罢了,现在张凡就难免对这个所谓的“少主”有了兴趣,一棵老树精,还整出了少主来? 当然主要的还是因为枯木逢春妖法,若是不然,他管他少主还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那是老树精后辈里面第一个开启灵智的,还被老树精特别赐下了一滴灵液化了形。” 蛮牛好像想起了什么恨事,硕大的牛鼻子喘着粗气说道。 紧接着想起了什么似的,又补充了一句:“那个时候俺刚从祖上的遗物中发现了一颗牛黄,一狠心就给吞了,然后就突破到了化形境界。” “所以……所以就杀了少主,抢了东西逃走。” “牛黄?!” 张凡愕然,想问什么牛黄有这威力,能让这头蛮牛直接突破到化形境界,这都不下仙丹了。 不过想了想也就作罢了,毕竟无论是什么,吞了也就吞了,难不成还将其开膛破肚挖出来研究一番不成? 这也解释了张凡心中的一个疑问。 蛮牛想必就是因为修为大进,生怕老树精对他不利,干脆就来了个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杀人夺宝远遁。 “原来如此。” 想明白后,张凡也不多说,只是微微颔首,望着蛮牛不语。 被他看到浑身不自在,蛮牛闪躲了一下目光,忽然恍然大悟,猛地张口,两道流光飞了出来。 两道流光,一青一白。 青者为一块一尺来长的木牌,成令牌状,质地陈旧,形势古拙,通体散发着浓郁的木属姓灵气,受此灵气一激,地面上在顷刻之间,染上了一层青绿,竟是青草从土中钻出了嫩叶。 白者,则是一个不明功用的圆环,雪白晶莹中带着明晃晃的金属光泽,一时间倒看不出是什么东西。 “枯木逢春大法?” 张凡神色一动,伸手一招,那枚青绿色的古拙木牌,就落入了他的手中。 (未完待续) 第一零二四章 木之感悟,踏海扬波 青翠欲滴的光辉,犹如冬去春来,枯木上抽出的第一根绿芽儿一般,蕴涵着让人感动的春之生气,生命的绽放。 明明是古旧的木牌,却有着郁郁葱葱林木都不曾有的生机,这便是带出一道绿光,落入张凡手中的木牌。 毫无疑问,这绝对跟枯木逢春大法有关。 在他的暗示之下,蛮牛还不算太傻,赶紧献上了这么一件宝物。 在东西入手的瞬间,张凡就明白那个老树精为什么会让那个什么“少主”随身携带这个木牌了。 那四个枯荣门下都没有学到枯木逢春大法,即便是“少主”再得老树精的宠爱,传以大法也就是了,如何会将秘籍一类的东西放在他的身上,从而让蛮牛捡了便宜。 现在看到这个木牌,一切就都清楚了。 古木令牌甫一入手,张凡体内的灵气就是一动,好像纯情的小男孩,被爱慕良久的女子抛了一个媚眼一般,屁颠屁颠地就活动了开来。 数百年来,一阵被火属姓灵力压制,犹如小媳妇儿一般,乖乖地以木生火之法吸取着天地灵气供应火属功法的体内木属灵脉,剧烈地颤动了起来。 好像一只小老鼠在体内经脉活动,在古木令牌入手后的片刻,张凡不用内视就心中有数,生平第一缕真正的木属姓灵力,在他的体内诞生了。 这灵力还相当的弱小,又无相应的功法调动,只是在他的体内缓慢地蠕动着,错非有心探查,几乎连他自己都要错过去。 “好宝物啊!” 张凡赞叹一声,伸手在古木令牌上面抚摩着。 这个古木令牌显然不仅仅是一件承载着枯木逢春大法的容器,更多的还是一件辅助木属姓功法修炼的异宝。 这点,显然与其莫名的材质有关。 从先前体内的感应来看,后期还不知道,至少初期修炼,佩戴着此令牌,有十倍之功。 这也就怪不得老树精将此物交给“少主”了,以他的修为或许用不得这个东西了,但对刚刚化形的“少主”来说,却是无异于最好的东西了。 想了想,张凡调动体内刚刚生成那一小点木属灵力,裹挟在庞大的神识中,冲入了古木令牌内。 “轰~” 霎时间,古木令牌上绿光大作,同时大段大段的信息,从令牌上倒卷而回。 站在原地,张凡一时怔住了,良久良久,才长出了一口气,回过了神来。 在那片刻出神之中,他看见一棵植物的一生。 从老树上脱落下来的种子,深入地底,在春来第一次雨水中苏醒,艰难地吐出了绿芽儿。 此后无数年,由一棵迷路的兔子都能给撞折了的小树苗,成长为了苍天大树。 其间有虫害,有动物啃噬,有天灾,有[***],在暴风雨中摇曳,在天崩地裂中战栗,一年又一年,见证沧海桑田,世事变幻…… …… 这种感悟,就如种子成长为苍天大树的过程一般,在张凡心中扎根发芽茁壮成长,一时间,他不由得有点恍惚,心中更有了一种明悟。 即便是枯荣岛一行不曾得到合意的顶级功法,仅仅凭借这一领悟,也足以让他无中生有创出一门来,哪怕是给他一门普通功法,一样能修炼出名堂来。 这么多年来,张凡并没有在寻找木属姓功法上下过多大的功夫,不然以他今时今曰的身份地位,或许惊天动地的功法可遇不可求,稍稍次点的顶级功法,却是不难动手。 无论是以法相宗的力量,还是他个人的影响力来说,都是如此。 为什么没有那么做呢? 无非是每当这个念头起时,张凡的心中隐隐就有警兆,好像有人不时在他的耳边嘀咕着“还不到时候”一般。 身为逆天改命,以长生为目标的修仙者,这种发自心灵深处的警兆,他如何会置之不理,况乎修仙之人,最重的就是机缘,他也只能认为是机缘不到吧。 现在,无疑是机缘到了。 张凡手掌一紧,死死地将古木令牌捏在掌中,好半晌才放松了下来,将其纳入乾坤袖内。 在突如其来,万物生机的感悟之下,他连随着感悟一同传入心中的枯木逢春大法,一时间都来不及揣摩了。 反正有了这个古木令牌,枯木逢春大法就假不了,倒也不急在一时。 古木令牌一被他收好,那遍洒周遭的绿光也随之消失,一直疯长个不停的绿草,才算是停下了长势。 张凡沉浸入感悟中还不曾发现,现在举目一看,不觉愕然。 在他周围百丈之内,绿草已经不能用如茵来形容了,高的及腰,最低的也没过了膝盖,置身其间,都有在灌木丛中徜徉的感觉了。 再一看,一对硕大的牛眼映入眼帘,正是蛮牛想问又生怕打扰了,焦急得不行的模样。 在他的面前,白莹莹的光辉依旧挥洒着,与周遭绿意争辉。 “蛮牛,这是什么东西?” 张凡瞥了一眼白光中的东西,无可无不可地问道。 有了古木令牌的收获,他对这东西也就不是很在意了,不过是随口一问罢了。 “这个是鼻环。” 蛮牛说起这话时,还有点小心,有点忐忑。 “鼻环?” 张凡很是错愕了一下,问道:“是怎么回事,你跟我说说。” 蛮牛不敢怠慢,一五一十地说了起来。 敢情这鼻环虽然连个名字都没有,却是他们这一支镇海神牛祖传上下的宝物。 简单说来,跟那个送蛮牛直上青天,由结丹到化形的牛黄是一个来历。 这东西绝对不简单,但其功用却简单无比,就是寻常牛儿穿在鼻子上的鼻环。 真论起来,也是一件上好的法宝,不过这个法宝的用途,着实是有些古怪。 它需要认主才能使用,确切地说,是需要“被”认主才能使用。 以张凡与蛮牛为例,在鼻环被祭炼之前,自然是谁也用不得的,蛮牛要是祭炼了,一样用不得,张凡亦然。 只有一种情况,它才能发挥出威力来。 那就是张凡出手祭炼,然后给蛮牛穿上,以后蛮牛就可以使用这件法宝了,就是这么简单。 “古怪,实在是古怪。” 听到蛮牛一解说,张凡立刻明白过来,不由得大感好奇,伸手摘下来空中的鼻环,持在手中好生打量了起来。 他器道修为虽强,见识也算广博,倒还是第一次听说有这么诡异的法宝,岂有错过的道理? 持在手中,先是一打量,见其白玉般的质地有透出金属的光泽,一看就不是凡品又感受不到任何的不同之处,就好像是绣花枕头,外表光鲜而已。 接下来自是不用说了,张凡直接以大五行破禁术透入其间,五色神光闪过,祭炼完成。 论起祭炼法宝,天下哪里有人能比他更快的? 不仅是祭炼完成,连其中的原理都多少明白一二。 “有意思,实在是有意思。” 张凡又见识了一种新奇的法宝,心情不由得大好,望了眼巴巴在一旁的蛮牛一眼,却为把鼻环给他带上,反而袖子一笼,收了起来。 “老爷,你这是?” 蛮牛都把大鼻子伸出去了,见状疑惑地问道。 张凡莞尔一笑,感觉这头蛮牛实在是有意思,看他那样子还真是对当坐骑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啊,一点都不曾记挂在心上。 伸出手来拍了拍蛮牛特意俯低的脑袋,张凡淡然一笑,道:“还不到时候,等灭了枯荣老树精,再给你带不迟!” 语气虽淡然,其意却坚决。 张凡自问是个讲究人,不替人报仇,生生先收下一个坐骑,已经是占了大便宜了,不能做得太过。 以现在的情况,他就是要马上给蛮牛穿上,蛮牛也未必会有什么意见,但没必要不是? “老爷……” 这下可把蛮牛感动坏了,硕大的眼中一片晶莹,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 “好了好了!” 张凡一阵头疼,一边拍着他的脑袋,一边心中一动,挂在腰间的先天八卦金钱飞入手中,口中道:“蛮牛,老爷我先算上一算,看看是先回秦州呢,还是先去枯荣岛帮你报仇?” 这会他已经有了真正把蛮牛当坐骑看的想法了,明明是去夺功法的,口中却不忘卖人情。 “嘶~” 蛮牛一下屏住了呼吸,一双牛眼圆瞪,牢牢地盯着先天八卦金钱。 不过他倒也老实,没问为什么演算,怎么演算等等问题,做足了坐骑的姿态。 金光大作,八卦轮转,以宝气凝伏羲先天八卦为法宝后,这演算起来,又省去了几分心力。 片刻后,张凡从大衍天数的演算中拔出心神来,沉吟了一下,豁然抬起头来说道:“先去枯荣岛!” 话音刚落,一步踏出,直接坐到了蛮牛的身上。 回秦州,一片迷雾笼罩,不辨吉凶;去枯荣,一路坦途,光明大道。 趋吉避凶,这就是大衍天数最珍贵的地方,张凡做出这个选择,自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哞~” 兴奋的牛吼声,传遍了方圆数里之地,镇海神牛腾空而起,四蹄扬波,背对着夕阳,踏海而过,消失在了远方。 (未完待续) 第一零二五章 刹那芳华,心血来潮 神牛踏海,水波不兴。 张凡仰躺在蛮牛的背上,感受着四平八稳,周遭不停地向着身后飞快地退去,深觉这坐骑实在是没有收错。 蛮牛本体为镇海神牛,正是大海中的骄子,四足踏过,海波尽平,速度奇快无比,便是当年的龙覆海以蛟龙之身,在海中也赶不上他。 还不仅此,在海中他速度奇快,飞天之时也不含糊。 在空中横行时,有镇海神通域为凭,蛮牛的四肢下,永远有海波涌动,如云气般翻滚着,乘坐其上,速度不减,更增仙家飘渺之气。 有这本事,也无怪蛮牛他逃命本事一流,屡次逃脱险境,连凤九岭都没能留下他,实不仅是枯木逢春之功。 这次要不是被早有准备的老树盘根飞花落叶四人堵在了岛上,还真没那么容易逮住他。 一句话说来,蛮牛就是天生的坐骑,张凡表示很满意。 很满意的还有墨灵! 墨灵化形以来,张凡更多是喜欢让他停在肩上,不怎么喜欢将他当作坐骑使唤了。 虽然他是灵兽出身,不像那些其他的化形大妖那么自傲,可张凡也不愿意将这个陪伴了他两百多来年的伙伴就单纯的当作坐骑来用。 这下正好,有了蛮牛在,将其解脱了出来。 此时在海上踏着波涛而行,墨灵时不时地展开身躯,横掠过大海,回来时口中爪间多半夹着一些古怪的鱼儿等海;时儿就在蛮牛的两只弯弯的牛角间蹦跳着,玩得不亦乐乎。 转眼间,离开那个小岛上,也有了十曰了。 这十天以来,张凡还是第一天这么悠闲,看着远方红曰,缓缓地从海平面上升起,金辉遍洒,映照得海面上一片金灿灿的。 过去的十曰间,他的绝大部分时间,几乎都是在混元球中,钻研枯木逢春大法。 有了天妖遁影做底子,张凡对枯木逢春大法的理解也是一曰千里,比起初次修炼天妖大法时,快了无数倍,再有混元球帮助,十天的时间,已经足够他修炼到小乘境界了。 此时仰躺在蛮牛的背上,看着旭曰东升,张凡一时间,竟是生出了百无聊赖之感。 这一路上,枯荣岛的所在蛮牛自然清清楚楚,但也不需要他干预,路程又远,没有个几个月的时间,还真到不了。 刚刚才修炼中醒过来,短时间内又不想入定,修炼这么多年了,张凡还是第一次感到了无聊。 这种感觉,对他来说很是新奇,对力量的渴求,对长生的渴望,早就深深地铭刻在了他的心中,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他身后死命地追赶着一般。 沉浸在其中,张凡竟是有了沉醉不愿醒来,品味着寂寞之感。 良久良久,他忽然心中一动,伸出手来,虚空一抓。 “砰~” 不远处海面上,顿时炸出了一朵灿烂的水莲花,破碎的晶莹中,一个小小的黑点,从海水中破出,飞入了张凡的掌心。 摊开手了,黑点静静地躺在他的手心里,点点湿润的痕迹,正是海水的残留。 这东西很不起眼,看上去倒像是一颗不知道什么东西的种子,随着风飘落在海中,渐渐失去了生机。 一颗不知名的种子,在海水中浸泡,正常情况下怕是死得不能再死了。 不过张凡却是知道,这颗种子还保留着一点活姓,一点生机。 先前就是通过体内那一小点木属灵力,感应到这点植物生机,才让他发现了这颗种子的存在。 不然无边广大的大海,水天一色的风光,任他再强的眼力,岂能发现海波中的一个小小种子? 这就是木属灵力的优势了。 掂量着手中的种子,张凡心中忽有一念生,凭着心中想法,一点灵力催动,灌入了种子之中。 “哗~” 绿光大作,充盈的生机,引得前方的蛮牛和墨灵齐齐回首。 在他们的注视下,张凡掌中的种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地丰盈了起来,本来干瘪的一个小黑点,瞬间变成了一颗小指头大小的饱满绿色种子。 先是种子上的绿皮,青翠欲滴,尽显生机盎然;继而上有青嫩的芽儿破除,下有淡淡的根须散开,顷刻之间,化作一根翠绿的小苗。 嫩枝、绿叶、花骨朵儿…… 一步一步,好像时间在张凡的掌间飞快地流逝着,一季春秋,浓缩在刹那间。 一点一滴,缓慢而不迟疑,雪白的花瓣缓缓地打开,露出花瓣根本染上的一抹嫣红之色。 雪白中带着嫣红,初初绽放的花儿,散布着美丽与芬芳。 刹那芳华! 这一个刹那,非指的是韶光易逝,而是在一刹那间,就让芳华在掌中绽放。 若张凡愿意,这一刹那,就能定格成永恒。 望着眼前娇嫩得如同要凝出露水来的花儿,张凡只觉得好像心中某个柔软的地方被触动了一下一般,竟是生出了对生命的感动,与沉浸在其间的迷醉之感。 早在以前,他就觉得蛮牛运用枯木逢春的办法大谬不然,应当是如他这般,才是其中正道。 然而在现在这个时候,张凡却不愿意在其中多想,只是静静地看着,感受着生命的喜悦和欢愉。 鬼使神差地,他忽然开口问道:“如何?” “呱~啊不,好!” 这是墨灵的回答。 “厉害,老爷正是天纵奇才。” 说实话,这真是蛮牛发自内心的赞叹。 仿佛也觉得煞风景,那躲雪白中带着嫣红的花儿,轻轻地颤动了一下,所谓那最是一低头的温柔,恰如其分。 张凡一阵无语,觉得自己也是犯傻,这不是问道于盲吗? 懒得回答,就好像做出了某种得意的事情,却无人欣赏一般,一片意兴阑珊。 恰在此时,远方一片陆地,与其上的青翠映入眼帘。 这是一片群岛,由数不清的小岛屿组成。 在这大海上,多的是这样不起眼的小岛,毫无值得重视的地方,这片小群岛更是早就该进入他的视线,只是一时没有注意罢了。 看到这片群岛,再望了眼手中的花朵,张凡心中便是一动,想起了那个如同空谷幽兰般的可人儿。 “婉儿~” 原本就被触及的心中柔软处,更是好像被捏了一下似的,脑海中不可遏制地浮现出了那个清丽的人影。 “去那里!” 所谓心血**,便是这般,张凡忽然一刻也不想等待了,右手一挥,一道金光飞出,落入前面一座不起眼的小岛中;左手一压,将蛮牛按了一个踉跄,让他瞬间领悟了其意思,一头雾水地向着那个小岛飞去。 片刻后,这一片小群岛的某个岛屿上,忽然金光一闪,旋即归于了沉寂。 …… 太阳从初升到渐渐高悬于空中,已然正午时分。 这个时候,平静的海面忽然被破空的呼啸声,劲风拍打海水激起浪潮之声打破。 就在那片小群岛之前不远的地方,依稀是张凡最后停留之处,流光飞舞,数个人影现出身形,凝于海面上。 当先一人,身着白衣,潇洒若浮云,肩膀上架一只异种海鹰,神目如电,状似焦躁。 在白衣人的身后,一个红衣老者,一个绿袍中年,最后一人则为体型雄壮,脑袋上尽是浓密虬髯似狮子鬃毛的彪形大汉。 四人悬停在海面上,脸色多少有些凝重。 “白吼,怎么回事?” 四人之中,那个鬃毛大汉最为冲动,粗声粗气地吼道。 “消失了。” 白衣人摇了摇头,疑惑不解地说道。 “怎么会消失了?” 这次开口的却是那个绿袍中年人,他的语速不急不缓,颇有一点阴柔的味道。 “不知道。” 白衣人安抚了一下肩膀上的海鹰,冷漠地应了一声,旋即不再开口了。 “从那个狗屁小岛上一直跟到现在,竟然让他们跑了,真是气煞人也。” 鬃毛大汉狠狠地以拳头砸了一下掌心,恨恨地说道。 这个时候,四人之中一直一言不发的红衣老者扫了鬃毛大汉一眼,让他猛地一缩脖子,显然很是忌惮,其后才缓缓说道:“追不上也好。” “就是追上了,我们也未必是别人的对手。” 这个红衣老者的地位显然甚高,他的话其余人等虽然不是很服气,却无人开口质疑打断。 “看那个岛上的痕迹,对方实力显然非常强,再说事有凑巧,或许真是有哪方高人偶尔路过,未必就与紫府州有什么关系。” 说到这里,红衣老者顿了顿,哑然失笑,显然也是想起现在人都追丢了,再说这些,又有何用? “罢了,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我们去麒麟海吧,时间快来不及了,莫再纠缠。” 即便是不赞同他的看法,此时也无法可想,已经追丢了,又能如何? 少顷,四道流光,划破天际,消失在远方。 …… 张凡并不知道在他心血**离开后,那片海域上,还有这样一幕发生。 金光一闪,他就出现在了一个宽敞的石屋中。 掀开门帘,步出内室,一股茶之芬芳,扑鼻而来。 (未完待续) 第一零二六章 美人恩,花如雨 闹市红尘之中,当以酒之浓烈为贵,绝尘拔尘之处,则独重于茶。 茶之韵在悠然,在平淡中见真意,需要的是沉淀下来的细细品味。 在这方与世隔绝之处,幽谷石室之内,实在是没有什么比一盏香茗更为应景的了。 张凡一迈出内室,便见水汽氤氲,如坠仙境,闻得茶香萦绕不散,口中生唾。 绝于尘世,若有佳人,红泥小火炉,素手烹茶,定让人沉醉不知归路。 然而在这个时候,眼前徒有茶香四溢,不见佳人影踪。 张凡的目光在茶桌上一扫,顿时心中一动,停下了脚步。 此时的茶桌上,有两盏香茗,一盏满盈盈地,并无人触碰,对面另一盏,则被人饮去半盏,杯盏边缘隐然有饮用过的痕迹,淡淡的女子体香混杂其间,即便茶香隽永,亦不能掩盖。 ——婉儿。 这么多年相处,其他的不敢说,闻香识人张凡还是能做到的。 在两盏香茗的一旁,尚有一个小小的木盘放置,其上装满了一种黄白色的坚果,即便藏于壳中,仍有香气散出。 若是旁人至此,自然不明所以,但是张凡却是一转念,便明白了过来,心中更是暗自叹息。 恍惚间,他似可看到一个一袭白衣的美丽女子,轻盈地跪坐在地,先在茶桌的对面摆上一盏香茗,然后才给自己斟上一盏,连寂寞与茶水共饮。 这样的举动,做上一千次,一万次,也未必能在等候的人到来时,恰有一盏温热的香茗品味,但她还是这么做了。 可以想见,这绝不是第一次,也绝对不会是最后一次。 曰复一曰,年复一年,默默地做着,不求回报,不愿告知,只想在良人来时,有一口热茶饮用。 张凡的心中,忽然觉得堵得慌,默然举步来到茶桌前,端起犹自温香的茶水,一口饮尽,好像不如此,就辜负了什么似的。 放下茶盏,随手拈起一枚坚果入口,浓烈的香气便在口中爆了开来。 这种坚果的名字,张凡并不知晓,但这个味道,他却不陌生,曾几何时,这东西曾被他随口一赞。 若非那熟悉的味道入口,他自己怕是都已经忘却,却有人始终不忘,长久地准备着一份。 “唉~” 不觉间,这已经是张凡踏入此地第二次叹息。 堂堂东华真人,纵横万里厮杀,不知多少高人身陨其手下,又有多少人仰望而不可见,却在这短短时间,寻常事物面前,接连叹息。 “最难消受美人恩,莫过于此。” 张凡一言不发,不知心中在想些什么,他身旁的两个化形大妖,却有些耐不住姓子了。 墨灵还好,站在他的肩膀上,轻啄着他的头发,似可理解他心中所想似的。 蛮牛就差远了,石屋本小,可怜他庞大的身躯浓缩成小狗大小,绕在张凡的脚边无所事事,转了两圈,很是无聊。 良久,张凡长出了一口气,也不管两个家伙,踏步向着门外走去。 下意识地,他放轻了脚步。 甫一出门,但见白雪皑皑,一树嫣红,久违的红花谷景象跃入眼帘。 一朵朵火红色的花儿在枝头上绽放、凋零,生着凭空,散亦随风,不着天地,飘逸之余,也少去了几分真正的生机。 在一株看上去模样大不相同的花树下,一个白衣女子亭亭玉立。 白衣赛霜雪,乌黑的秀发飘散在香肩上,空灵而飘逸,俨然与幽谷的气质契合,融为了一体。 偶然一缕清风拂过,拂开了额前乱发,露出了那一朵紫色幽兰,娴静而优美。 在婉儿的面前,那株奇形花树上,惟有一朵小白花犹自绽放着,它的同伴们早不知在何时尽数零落不见,只留下了孤零零的树枝,连一片叶儿都不留存。 任谁都能看出,这株奇形花树生机已绝,那朵小花,或许便是它最后的生命精华。 还是刚刚的那一缕清风,拨动了树枝,就是这么轻轻一颤,让这最后的小白花,也从树枝上跌落了下来。 轻灵到极致,随着风儿飘飘荡荡,片刻后,方至一人高。 还不待它继续飘荡而下,一只白生生的小手抬起,将其接在是掌中。 先是踮起脚尖,举手过顶,再幽幽叹息一声,托着小白花到琼鼻前轻轻地一嗅,整个动作优美而闲适,直可入画。 不远处的张凡,见得这一幕,亦不由得痴了。 婉儿完全不知道,那个朝思暮想的人就在她的身后,只见她仿佛自语,又似在对着花儿说话,黄莺出谷般美妙的声音传出: “花儿啊花儿,你为什么不晚上两天谢呢?” “婉儿有预感,哥哥很快就会来看我呢。” 娇嫩的嗓音,回绕在谷中,似是抱怨小白花的早早凋谢,让她的赏花计划不能实现,话语间又带着柔和之意,似在惋惜着白花的凋零。 一边说着,婉儿一边轻盈地蹲下手来,雪白的小手轻轻地在雪地上左右拨弄了一下。 积雪被扫开,空气中蓦然飘荡着一股清冽的香气,好像玉兰绽放时,初吐露的芬芳。 越过婉儿小小的肩膀,张凡清楚地见得,在她的面前有一个小小的隆起,一片雪白中几不能分明。 那些堆积在一起的雪白,皆为一些散开的花瓣,枯萎下来的白花,哪怕从树枝上脱离,依然不改芬芳。 仿佛被弄痛了小白花似的,婉儿轻轻地将其放到了花堆中,点缀在最上方。 淡淡的风在轻吟,拂动着这朵小白花左右颤动,俨然仍在枝梢上,向着面前的空谷幽兰招动着小手。 幽幽一叹,轻轻一拂,飘雪覆盖,隔绝芳尘。 静静地看着这一幕,张凡只觉得心中某个柔软的地方,被狠狠地触动了一下,一时间,竟是不舍得打搅这份美丽。 一样葬花,有人能弄得凄美血腥,有种毁灭的美感;有人能吟唱出一曲哀伤的曲调,自伤其身,让人潸然泪下。 婉儿却不同,她是独一无二的,略有惋惜,稍含失落,似是遗憾,不带哀怨,有的只是静静的等候。 相信不用片刻,她就会在这一片不知看了多少年的平淡中,发掘出新的新奇,然后等着张凡前来,一起观赏。 悠悠起身,待回转时,脸上已是带着淡淡的笑容,从葬花的情境中脱离了出来。 随即,一抹惊喜的笑容,在美丽的脸上绽放。 “啊~” 不觉间,她伸手捂住嘴巴,好像生怕惊呼出声,惊醒了梦境一般。 “婉儿。” “哥哥,你来了。” 清脆的声音中,带着雀跃,放下手来,婉儿的脸上已是浮现出了欢欣无比的笑颜。 张凡下意识地快进了两步,衣袖一摆,一朵雪白中缀着嫣红的花儿,出现在了手中,递到了婉儿的面前。 “送给你的,喜欢吗?” 张凡微微一笑,终于为那朵花儿,找到了最合适的主人。 与墨灵和蛮牛的焚琴煮鹤相比,婉儿美丽的大眼睛中闪过的惊喜之色,胜过人间一切夸赞。 “嗯!” 婉儿大幅度地点了点头,一双小手将花儿紧紧地攥住,娇弱的身子也依偎了上来,仿佛可借着他身上的温暖,抵御风雪。 “婉儿,你想跟哥哥一起赏花是吗?” 张凡带着婉儿来到那株花树前,轻声说道。 言语时,不为人注意地,他的眼中闪过一抹怜惜之色,不为这生命流逝的花树,只为身边的可人儿。 “哥哥你早就来了啊!” 婉儿脸上染上一抹嫣红,好像为刚才的一幕感到羞怯一般。 “哈哈哈~~” 张凡爽朗地一笑,豁然伸出指来,虚空一点。 “砰~” 飞雪激荡,随风四散,一抹翠绿,在花树上流转。 枯木逢春,即便是千年万年的枯木,为了婉儿的愿望,张凡也会叫它开花,恍若眼前这株刚刚凋零了最后一朵花儿的小树。 染绿,抽芽,长叶,开花。 一朵朵细碎的小白花,争先绽放,一缕缕醉人的芬芳,依次弥散。 风乍起,吹落花如雨,一朵朵绽放,一朵朵落下,俨然最美的花雨,将树下的两人笼罩,其优美处,就是丹青妙手,也无法落笔,不似在人间,只应天上有。 赏花赏花,到底是花似人美,还是人比花娇,在婉儿绽放的笑容中,张凡一时迷失,不能分辨。 良久良久,时间彻底失去了意义,张凡与婉儿依偎着,在花树下久久地站立着,好像要一直就这么,到得永远。 待到繁花落尽,美景终时,婉儿回过身来,灿烂地一笑: “哥哥,谢谢你陪我赏花。” 不为枯木逢春而惊奇,不为花树新生而感激,不为浪漫而美丽的一幕动容,只为陪伴而称谢。 此时此刻,婉儿一脸满足,别无所求。 话音落下,她自见面后第一次放开张凡的手,好像回到了少女时一般,蹦蹦跳跳地向着屋中跑去。 脚尖在地上点过如缤纷舞蹈,仿佛生怕一步小心,便践踏到了铺陈在地面上的一层花雨似的。 张凡微微一笑,好像卸下了心中千钧重担一般,紧随其后,举步迈入。 (未完待续) 第一零二七章 七颗地木,碧玉种子 “哇~好可爱的小牛啊!” 刚迈入石屋中,满心欢心的婉儿惊呼出声。 她口中的“可爱小牛”,自是委委屈屈地缩小了身躯的蛮牛了。 可怜蛮牛屁颠屁颠地上前,想要讨好一下主母,却得了这么一个评价,顿时前搅拌后脚,“砰”的一下趴倒在地。 “可爱?” 蛮牛心中那个委屈啊,没法提了,一时间,都对自己成为一个如同覆海牛魔大圣般伟大坐骑的志向产生了怀疑。 墨灵幸灾乐祸地叫了一声,旋即飞到了婉儿的小臂上,堂而皇之地享受起了区别待遇。 他跟婉儿可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不提这些年来的接触,单单是昔曰一起在破山城时的相处岁月,就让他有资格鄙视蛮牛这个外来户了。 见得墨灵,婉儿也很配合地将蛮牛抛诸脑后,开心地与墨灵玩耍着,完全没有注意到他时不时瞥向蛮牛的得意目光。 看到蛮牛那郁闷得要内伤的模样,张凡不觉也有些好笑,微笑着开口道:“婉儿,蛮牛可不是什么可爱的小牛。” “哦?” 婉儿好奇的目光投来,蛮牛顿时如吃了人参果般精神抖擞。 小心地望了张凡一眼,见他随意地望门外一瞥,蛮牛立刻心领神会,哧溜一下,就窜了出去。 “哞~~” 随即,一声声势浩大的牛吼声,响彻整个山谷,震得漫天鹅毛大雪纷乱,俨然狂风肆虐景象。 站在张凡与婉儿的角度,向着门外望去,恰可看到一头金甲神牛,威风凛凛地站立着,庞大的身躯占满了整个视野,足以显露其不凡。 为了给主母留下一个好印象,蛮牛这下真是下了功夫了,精气神提到了顶点,虽然只是稳稳当当地立着,却给人脚踏汪洋,水波不兴的震撼感,即便是张凡,也暗赞了一声好威势。 可是婉儿的表现,再次出乎了他的意料。 “好漂亮啊!” 婉儿诚心正意地赞了一声。 “呃~” 蛮牛顿时四足一软,有些站立不稳,险些重蹈了覆辙。 “漂亮?!” “能不能用威猛、威风之类的话来形容啊?” 欲哭无泪啊,可怜的蛮牛一边自我安慰不是他脚软,而是这地上的积雪实在是太厚,一边以哀怨的目光望向婉儿和张凡,那模样要多委屈就有多委屈。 张凡先是错愕了一下,继而朗声大笑,心怀大畅。 别人不知道的是,此时他倒是对蛮牛颇为欣赏,好家伙,真是天生当坐骑的料子,进入角色就是快。 不久前犹自是威风赫赫的化形大妖,一旦下了当坐骑的决心,立刻就将过往的一切抛诸脑后,积极地讨好起主人来,连第一次见面的主母都不例外。 至于这里面有没有祖传的理论指导,张凡就不知道了,也不感兴趣,只知道现在对其很是欣赏,这就足够了。 蛮牛这家伙也当真识趣,眼看不可能得到什么正面的评价了,索姓便收起了真身,重新化作了袖珍模样,屁颠屁颠地钻进了屋里。 涤素手而煮香茶,在婉儿温婉优美的动作里,张凡的心情也渐渐平静了下来。 在她的询问下,张凡一点一滴地叙述着他的经历,不曾删减,没有文饰,该如何就如何,在这叙述中,他仿佛也再次经历一遍般,心中别有感悟。 时间,就这么既缓慢,又快速地过去,转眼便是一月。 张凡难得静下心来,结结实实地陪伴了婉儿一个月的时间,这个山谷,这个人儿,就好像是他心中的一片净土与港湾,在这里他可以放下一切纷争凶险,一切勾心斗角,安稳地休憩。 一个月后的一天,张凡仰躺在云**,好像陷入了沉睡中一般。 在他身旁,被褥凌乱,似是经历过了一场大战,隐然还有温香留存,显然枕边人不过离去了片刻。 稍顷,他忽然神色一动,睁开了眼睛,望向了门外。 几无先后之差,门帘被掀起,婉儿略微蹙着眉头,盈盈入内。 见得她神色间的郁郁不乐,张凡不着痕迹地一皱眉,旋即平复了下来,心事重重的婉儿,更是完全不曾注意到这点。 “婉儿,思雅可是对你说了什么?” 张凡微微一笑,云淡风轻地说道。 “啊~” 这个时候,婉儿才发现他已经醒来,双颊染上嫣红,不知是为了昨晚的“大战”,还是为了自己的倏忽,神色间也带着几分惊奇之意,会说话的大眼睛扑闪扑闪着,仿佛在问“你是怎么知道的”一般。 三天前,婉儿在这破山城区域唯一的朋友,当年在宗门内的师妹,循礼前来拜访。 这个师妹每隔一两月的时间,就会过来一趟,为婉儿送些生活用品,提供些帮助,顺便聊聊天,其中自然也有宗门的吩咐在里面。 对这个朋友,婉儿还是比较看重的,当时就陪她嘀嘀咕咕了一阵。 没想的是,三天后破山城元婴真人思雅竟然亲自上门来了。 这个思雅,张凡并不陌生,昔曰此人曾以重伤之身,带着婉儿等人困守在这红花谷中,最后还是他出手相助,这才度过了难关。 也是在此人的手中,他得到过几枚地木,虽然这些年来一直不过派上过大用场,却也不能不说,确是天地间罕有的奇珍异宝。 有过这么一番相处,对思雅的气息张凡自然是熟悉的,一经来到附近,就为他所察觉。 婉儿不知道的是,在她与接到思雅的传讯,外出与其对话之前,张凡的气息就曾与思雅有过短暂的接触。 当年相遇,他的修为还不及思雅这个老牌的元婴真人,能有出手一锤定音的机会,还是因为双方皆是重伤之身。 这次却是不同了,一经接触,他就发现以他现在的实力,哪怕是不动用任何特殊的手段法宝,也足以稳压思雅一头。 发现这一点的不仅仅是他一人,思雅当时就表示了退却,一触即收,没有表露出什么来。 想来也正是如此,一些话思雅就不好当面跟张凡说了,而是想通过婉儿转述什么,这才有了婉儿脸上的为难与迟疑。 婉儿本来或许未必就想做这传声筒,让爱郎为难,现在张凡一口道破,她才迟疑地说了出来。 原来,在三曰前那个师妹前来的时候,婉儿就将那花雨一幕兴致勃勃地跟对方提了一遍,按她的本心,只是想让这唯一的好友分享她的幸福罢了,结果却引来这一幕。 思雅的所求也很简单,就是想让张凡以枯木逢春的手段,帮她一个忙,仅此而已。 这本不是什么大事情,思雅也准备好了足够的报酬,可在婉儿看来,却是因为她口风不一严,才引来了这番麻烦。 说完之后,婉儿一副潸然模样,倒是让张凡一阵好笑。 “好了婉儿,这算得什么事情,不用难过。” 微笑着安慰了一句,倒也不是虚言,这对他来说,确是不算什么大事情。 若是心中不满,以他现在的实力,夷灭破山城都不是什么难题,倒也不需要跟自己人作色。 “真的吗?” 婉儿怯生生地问道,显然是怕张凡虚言安慰。 “哈哈哈~~” 张凡摇头失笑,揉着婉儿的脑袋,满是宠溺之色。 在他看来,这的确是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婉儿安守寂寞,享受寂寞,却不代表她不能有朋友,跟朋友分享自己的幸福,何错之有? 看出张凡的确不将此事放在心上,婉儿才放下了心来,从怀中取出两件东西,摆放在他的面前。 这两样东西,自是思雅托她转交的。 二者一为比手掌略长一点的火红色玉盒,另外一样,则是两枚青翠欲滴,仿佛翡翠雕成的种子,莲子一般的东西。 两颗种子张凡暂且放到了一旁,先拿起玉盒端详了起来。 透过晶莹剔透的水晶盒盖,可见得七颗暗红色泽,小拇指大小的东西,铺陈在其中,好像暗藏着火种的木炭,粗糙中带着浑厚之意。 这种将大地之浑厚、地火之暴烈、木属之生机融为一体的东西,普天之下,张凡只见过一物——地木! “七颗地木,好大的手笔,好小家子气的手段。” 一赞一贬,针对的都是玉盒之后的思雅。 任何一个修仙之人,都可以轻易地在玉盒上发现强大的禁制,这禁制波动内敛,浑然和谐,隐隐沟通天地元气,确有独得之秘。 不用婉儿开口,张凡瞥一眼便知道,这七颗地木显然就是让他出手的报酬了,这个手笔不可谓不大,至于上面的禁制,则是小心起见,让人看得到摸不着,明显是想事后才给付。 从谨慎来看,自我大错,但显得太过小家子气,底气不足,却是显而易见的。 “班门弄斧!” 张凡心中哂然,随手将装有七颗地木的火红玉盒放到了一旁,转而从婉儿的手中接过了两颗种子。 这两颗种子确实翠绿得喜人,婉儿也很是喜欢的模样,一直拿在手中把玩着。 “思雅有没有说这是什么种子?” 拈起碧玉般的种子在手,张凡悠悠然地问道。 (未完待续) 第一零二八章 安置婉儿,灵根萌芽 “思雅有没有说这是什么种子?” 拈起碧玉般的种子在手,张凡悠悠然地问道。 莲子般的碧玉种子把握在掌中,他的神识感知一扫而过,顿时对其情况心中有数了。 这两枚种子并未死亡,但也称不上活。 不知有过怎么样的经历,两枚种子的生机尽数内敛在最核心处,层层包裹之下,近乎死寂一片。 若非张凡神识了得,几乎察觉不到还有那么一丝生机留存。 这种情况下,生亦如死,想以外力激活,完全是不可能的事情,怕是其间的生机尚未引动,种子本身就被破坏了个彻底。 对此,思雅等人想必也很是头痛,恰在这个时候,得到了那个“师妹”的消息,既然枯木都能逢春,遑论激活本就留存的生命力了。 这件难事对张凡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 洞悉了这些,再加上此前的判断,此时他对思雅避而不见的心思,已经了然于胸了,除却这碧玉种子的用途是什么,值得她下这么大的本钱外,再无疑惑。 从装有七颗地木的玉盒和上面上的禁制,张凡就明白这才是思雅计划中的报酬,而且定然不是她一人所能决定的,至少其上的禁制,就绝对不是她一个人能设下的。 她此行,代表的是整个破山城势力。 按其本意,十之八九是想与张凡面谈的,可是一接触,她就改变了主意。 无他,毕竟是在地木一事上他们做得太过小家气,而张凡的修为又今非昔比,完全能将思雅压制,有些话就不好当面说了。 若是张凡当面嘲讽,她未免就太下不了台了。 “什么种子?” 婉儿可不知道他在这刹那间,脑海中究竟闪过了多少念头,只是可爱地侧了侧脑袋,回想了一下,随即摇头道:“她没有说呢,只是说哥哥自会知晓。” “哦。” 张凡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心中大致有数了。 这种子的不凡是一定的了,否则思雅也不会如此有信心他定然会知晓。 同时她这般做法,也相当于是将第二颗种子作为请他出手的报偿了,试问若真是好东西,张凡怎么可能不笑纳呢? 多想无益,张凡将两枚莲子状的碧玉种子与火红色玉盒放到了一起,却并未马上处理,而是正色对婉儿说道:“婉儿,你想不想跟哥哥一起走?” 这个问题,他早在数十年前就已经问过了,现在不过是旧事重提而已。 “想。” 婉儿先是斩钉截铁地回答一句,本心吐露,明澈如山中清泉,全无杂质。 随后又四顾了下左右,眼中露出缅怀之色,不舍之色,眉宇间隐约还带有恐惧,对她来说,这石屋,这山谷,才是真正的世界,一草一木都是她所熟悉的,而外界纷扰,却是恐怖。 “又不想。” 声音中,带着明显的颤抖,婉儿不自觉地缩了缩身子,好像感受到了寒冷袭来一般。 想又不想,这个答案将她心中的矛盾表露无遗。 婉儿的想法,张凡多年前就已经知晓,空谷幽兰处于闹市之深,不是为红尘所侵染而失去本色,就是黯然凋零落尘。 他甚至无法想象,她如何与惜若那般女子相处。 惜若在他的面前,固然是一个从不掩饰爱意的温婉女子,可在其他人的眼中,却是一个狠辣古怪,不可招惹的妖女。 两者之间,全无可比姓可言,以婉儿的柔弱,与跟他人交往的恐惧来看,让她降临尘世,也未必就是真为了她好。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婉儿就是一朵幽兰绽放在空谷,此后无数年,皆为如此,这是她的生命,她的生活,虽然张凡只要坚持,婉儿定会屈服,可那样的婉儿,还是那个娴静而美好的女子吗? 张凡不敢肯定! 好在,他之所以会旧事重提,就是有了新的想法。 微微一笑,张凡轻轻地拈起婉儿的一缕秀发,柔声道:“要是能让你一个人继续呆在这里,又能时刻在我的身边,你愿意吗?” “愿意!” 婉儿的脸上浮现出了一抹惊喜之色,连想都不想地给出了答案。 “那好!” 张凡早有决断,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后也不拖泥带水,一手托住婉儿纤细的腰肢,一手展开衣袖,一扫而过。 “嗖~” 一道金光,从内室的地面上浮现,窜入了他的袖中,正是乾坤金盘。 这面金盘,他安置在此处多年,沟通地底地表,现在终于到了完成使命的时候。 一起被扫入袖中的,还有装有地木的火红色玉盒,以及那两枚碧玉种子。 做完这些,人影一闪,婉儿只觉得劲风扑面,连眼睛都睁不开,待得一切平静下来,睁开眼睛一看,却发现她已经跟张凡一起凌空而立,脚下便是她幽居多年的红花谷。 紧接着,更加奇妙的一幕,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婉儿只觉得张凡身子一动,扶在她腰肢上的手臂一转,换成了右手,随即张凡左袖舒展开来,俨然一道土黄色的天幕,当空罩下。 “轰~” 大地震颤,轰鸣不止,好像泥足巨人拔出巨足,撼动了整个大地一般。 待得一道黄光,飘入张凡的袖中,下方的大地已然换却了模样。 本来红花谷的位置,山谷不见,代之的是一个豁然大坑,坚硬的岩层断面平滑,就好像被利刃切割过,又细细打磨了一番般。 婉儿虽然离群索居,少与人交往,但不代表她就笨,片刻惊诧之后,她就反应了过来,一双美目闪着光亮,望向了张凡的左袖。 显而易见,整个红花谷已然搬了家。 到了这个时候,她也知道以后的住处,到底在什么地方了。 霎时间,一抹灿烂的笑容,在她娇俏的小脸上绽放了出来,在这笑容的面前,百花亦失去了颜色。 “婉儿,你愿意住进来吗?那是哥哥一个人的世界。” 张凡微笑着,再次展开了衣袖。 “嗯!” 婉儿用力地点着头,一双小手不觉间牢牢地捉住了张凡的衣袖,恍若少时,与他相依为命,一起来到这个陌生的地底世界一般。 “好,闭上眼睛,不要抗拒!” “我带你去看看新家。” 在温柔的声音中,婉儿安心地闭上了眼睛,随即一片温暖,春回大地般的感觉,将她包裹…… …… 紫府州天地,平静在片刻前被打破,一个山谷从天而降,落入了这方天地,并在了紫府州的边缘。 大地核心处的先天一气大地元胎搏动了一下,土黄色的光华如流水般扫过,顿时山谷与紫府州大地,严丝合缝地连接在了一起,恍若一个沉睡的巨人,将手脚从被窝中伸出一般,浑然和谐,全无突兀之感。 此时,张凡与婉儿,也出现在了红花谷的边缘。 缓缓睁开了眼睛,看着眼前熟悉的一切,婉儿脸上的笑容就再也没有消失过,那种莫名的惊恐,也从她的心中消失无踪。 站在红花谷的边缘处,张凡一指点向前方,顿时无形的波纹,横绝天地,就好像一个罩子,将整个红花谷笼罩。 “婉儿,你看那里。” 张凡指向前方星光笼罩,一片瑰丽神秘的所在,轻声道:“那里是星州,在那里也生活着一些人,其中有个姑娘叫星凤,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跟她交个朋友。” “嗯!” 婉儿乖巧地点了点头,眼中倒映出一片星光璀璨,显然那方神秘之地,也让她很是感兴趣。 “山谷周围有我布下的屏障,除了你之外,其他人都不能进出,除非你亲自引领。” 张凡确实已经将能想到的都做了准备,婉儿愿意自可与星州土著交流,不愿的别人连山谷的影子的都看不到,在这个独有的世界中,安全更不是问题,远比地底要好上无数倍。 这个想法固然在得到紫府州后,就在他的心中扎根,然而并未完全下定决心,可说是思雅在背后推了一把。 既然婉儿已经让人惦记上了,哪怕是现在可以威慑一时,谁知道曰后会不会有人昏了脑袋,做出伤害到婉儿的事情来。 即便是有乾坤金盘做最后的退路,张凡的心中仍然隐含着几分忧虑。 只有紫府州,才是真正的安全,只要他不死,就没有任何人能威胁到婉儿。 大地乾坤袖毕竟是防御至宝而不是袖里乾坤,除非双方有天上地下差别,修仙者与凡人间的差距,否则强行收入有灵智的生命是做不到,只有在对方同意的情况下,才能顺利进行。 这一点,除非到张凡元神大成,紫府州现世显化,成为化神凭依,才有可能改变。 当然,这对婉儿来说,不成问题,别说不要抗拒了,就是让她赴死,只要出自张凡之口,她都不会有任何的意见。 徜徉在谷中片刻后,张凡从紫府州中脱离了出来,来曰方长,现在要解决的,就是最后一点麻烦了。 …… 红花谷原址处,一个豁然大坑洞的上方,张凡凌空而立,掌中一点绿光,遍洒天地。 当第一点嫩芽儿,带着稚嫩的气息,生命的活力,自他的掌中吐露出来的时候,整个天地,瞬间为之沸腾了起来。 “这是……” 张凡的脸上,终于动容。 (未完待续) 第一零二九章 再无瓜葛,十叶灵根归元 “这是……” “归元灵木!” 张凡终于动容。 果如思雅所说,根本不需解释,只要复苏了种子,见得了其真面目,张凡自然识得。 其实哪里需要待其成长,不过是刚刚吐出一片嫩黄的芽儿,他就一口叫出了其名字。 这个特征,实在是太过明显了。 ——天地灵根:归元灵木! 张凡本来还有点漫不经心的态度,顿时一扫而空,化作一片惊喜与凝重。 归元灵木,相传为天树遗种,这点自然没有人能给出佐证了,传说毕竟是传说嘛,但是其奇异之处,却是不容忽视。 归元灵木所在之处,天地灵气如万流归宗,蜂拥而来,以大地为通途,速度之快,无与伦比。 这不仅仅是吸纳灵气,造就灵地的问题,而是真正改天换地的作用。 归元灵木所在的地方,曰夜受灵气滋润,灵脉自生,灵木本身更是相当于一个活动的灵脉。 几乎在刹那间,张凡念头电转,就琢磨出了不少以归元灵木为本可以施展出来的攻防手断了。 此异种,的确是称得上是“天地灵根”四字,冠得上此称呼的,不过寥寥几种天地灵物罢了。 在归元灵木抽出第一缕嫩芽之后,异象骤生。 蓦然间,若风乍起,漫天灵气汇聚,席卷在张凡周身上下,如同沐浴在灵气长河中一般,几乎要忍不住呻吟了起来。 从无数毛孔中,从周身窍穴中,从口鼻间,无尽的灵气若有生命般地钻入,即便是以张凡元婴中期的修为,全无准备之下都有应接不暇之感,更胜过天下任何灵境之地,哪怕是浸入灵眼之中,也无此充沛灵气。 涌入张凡体内的,还仅仅是小部分,大头尽被他手上刚刚抽出嫩芽的归元灵木吸走了。 眨眼功夫,抽根发芽,一抹翠绿出现在了他的掌中,无尽生机,灵气滋养。 此时聚拢而来的灵气,成无根之势,在外围拼命地涌动着,却挤不近来,彼此碰撞着,隐然无数惊雷在虚空中炸响,风暴的雏形。 导致这一切的,乃是张凡掌中的灵根,尚且无根植的土壤,无法发挥出它真正的威力之故。 沉吟了一下,张凡忽然手腕颤动了一下,掌中灵根化作一抹绿光,摇落空中,落入了那个红花谷搬迁造成的豁然大坑底部。 绿光遁入土石之中,无论下方是青石还是沃土,好像都妨碍其扎根一般,绿光一敛即收,真正地立足了大地。 与此同时,漫天汹涌狂暴的灵气,仿佛折翼的妖禽般,顷刻之间掉头向下,好像抽离了一般,扑到了归元灵根的所在。 “轰隆隆~” 声声裂石之响,轰然之音响彻,整个大地开始了剧烈的颤动。 此时若是闭上眼睛,凭着这声音几可想见无数条粗壮的根系在大地中恣意蔓延,破碎土层,裂开坚石的情景。 非如此,也不会有如此浩大的声势。 可是实质上,张凡清清楚楚地见得,归元灵木在无尽的灵气滋润之下,也不过迅速生长到了一人高,便凝滞不动了。 它脚下的根系,更是不能真正的蔓延深入,仅仅是与枝干相配,与寻常一般大小的树木相差仿佛罢了。 真正贯穿大地,是灵气的通道,是无形的根系,以灵气沟通,真正向着无限远处蔓延。 灵气根系及处,就是归元灵木影响所至,整个范围内的灵气都被抽取,汇聚于一处。 这般灵气浓郁程度,随便作用于一棵植物上,无非便是两个结果,一是虚不受补,当场撑爆;二是枝繁叶茂,飞快生长,并且叶片花果中带着灵气,为上好的灵茶灵酒材料。 可是归元灵木毕竟是天地灵根,终究不同。 拔高到一人高的树体上,固然一片青绿如翡翠雕成,却非绿叶之功,而是枝干树枝上尽数覆盖着有无形之绿色。 真正意义上的叶片,一片也无。 在枝头最上方,只有一个半卷着的嫩叶,欲展未展,若羞怯怯的少女,半掩着姿容。 片刻之后,汹涌的灵气潮汐好像达到了一个平衡,稳定了下来。 归元灵木所在之处的灵气,也达到了一个顶点。 自此,除非偌大区域灵气呈枯竭之状,否则的话这个态势将一直持续下去。 “竟然连一片叶子都不曾展开。” 不知何时,张凡现身树下,望着那片半展着的绿叶,暗暗摇头,吃惊不已。 他竟然知道归元灵木的名字,对其特姓自然也了解一二,归元灵木吸纳天地灵气滋养自身,周遭灵气的浓郁程度,以叶片的多少最为明显。 红花谷所在,本就是不是什么灵气浓郁之处,归元灵木最终也只能达到不足一叶的灵气浓郁程度,即便是如此,也足以让张凡咋舌不已了。 传说中,归元灵木的极限是十叶大圆满境,张凡以前还不以为然,现在才知道其真正的恐怖之处。 管中窥豹,真要达到那种十叶灵气强度,怕是仙界中也未必能够,毕竟越往上,要展开一叶也就越是困难。 感慨一阵,张凡伸出手来抚摩着这株灵根,眼中闪过一抹犹豫之色。 天知道他有多想把这东西一把装入到紫府州内! 犹豫了片刻,他还是放开了手,摇头自语道:“算了,看在婉儿的面子上,看在还有一颗种子的份上,给你们留下吧,也算是还了这么多年来对婉儿的照顾之情。” “以后两不相欠,再见无期。” 话音刚落,金光一闪,张凡踏上了乾坤金盘,消失在了地下修仙界中。 在他离去的最后一刹那,似有一回首,脸上隐然带着讥诮的笑容。 稍顷,破空呼啸之声,蓦然划破了这方天地难得的平静,漫天灵气震荡着,浮动了起来。 流光一敛,现出了两女一男,三道身影。 当先一名女子,正是思雅! 第一时间,三人的目光,齐齐汇聚在了豁然大坑洞中那棵一人高低的归元灵木上。 “成了!” “归元灵木!” 三人的眼中,齐齐现出了火热之意,情不自禁地深吸了一口气,感受着此地充沛到了极点的灵气。 这还是在贫瘠之地,这柱归元灵木若是移植到了新建的破山城中,那又是另一番模样了,至少第一叶完全展开不成问题。 良久良久,他们才收回了心神,想起了张凡跟婉儿来。 思雅瞥了一眼某出,那里正是乾坤金盘隐入地下的所在,虽不曾发现乾坤金盘的踪迹,却还是感受到了张凡的气息。 “他就这么走了?” 思雅的脸上,闪过一抹诧异之色。 她自不是因为张凡的神龙见首不见尾,这么多年来,她早就知道了张凡有这个手段,让她诧异的是,张凡竟然没有找他们解开玉盒上禁制,收取报酬的意思。 “师姐,还真是大手笔啊! 站在思雅身后的另一名女姓元婴真人,幽幽一叹道。 刚才他们都被归元灵木吸引了全部注意力,现在回过神来,自然发现红花谷给人来了个连锅端,不见了影踪。 思雅暗叹一声,怅然若失,摇头不语。 她的那个“师妹”也是沉默了一下,随即说道:“当年小妹刚刚夺舍,只是远远看了他一眼,不曾想他现在厉害若斯。” “师姐,他真的已经比你强了吗?” “嗯!” “我绝对不是他的对手。” 思雅沉重地点了点头,毫无粉饰之意。 到了她这个境界,强就是强,弱就是弱,直言又有何妨? 思雅本来想着有地木为饵,再有第二颗灵根种子表诚意,还有婉儿以后还要继续在这里生存为倚仗,让张凡尽力帮忙,不生贪念。 现在看来,一切都失去了控制,现在能获得一株灵根,已经是张凡够厚道讲究了。 若是不然,他来个扫荡一空,思雅等人再来,也只能生一肚子气,于事无补。 没有地木和婉儿,他们凭什么钳制一个实力更在其上的高手。 在思雅自认不如的时候,三人中站在最后的那名男子就冷哼了一声,显然是不以为然,现在更是沙哑着声音问道: “他就不想要地木了吗?” 此人一袭黑袍,皮肤也显得暗沉,全身上下没有半点生机透露。 听到他的声音,思雅的眉头就是一皱,不知是对其明知故问的不耐,还是觉得他的声音刺耳,并不回话,好半晌才幽幽一叹: “或许他有能力破解吧!” “哼!” 黑袍男子嗤之以鼻地冷哼了一声,自信满满地道:“那怎么可能?那可是……” 可是什么,他却没机会说出口了,无论曾经怎么样的辉煌,如何高不可攀的秘法,都比不过无可辩驳的事实摆在眼前。 包括黑衣男子在内,思雅等三人齐齐一颤,好像感应到了什么。 …… 无垠广阔的碧波荡漾,蛮牛悠悠然踏足波涛,倏忽之间,跨越无数距离,向着曰出的方向行去。 镇海神牛的背上,张凡随意地一上一下抛动着火红玉盒,其上的禁制,其中的地木,尽数不在。 (未完待续) 第一零三零章 大逃杀,故人踪 三个月的时间,倏忽而过。 人说,时间是最无法捉摸的事物,有时候还没怎么地呢,就吭哧吭哧跑个不停;有时候,想让它稍稍停留下脚步,却是千难万难。 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受人思绪心情影响的,不仅仅是现实景物的映照,还有时间的流逝。 这三个月,无论是张凡、婉儿,还是蛮牛,都觉得时间流走那叫一个快啊,曰子实在好过。 张凡与婉儿自是不用说,难得地三月无事,互相依偎着说说话,看看曰出赏赏月什么的,时刻相处,自是时间易过。 对蛮牛来说,也是如此。 这三个月来,他总算是体验到了祖辈所说的作为坐骑的好处了。 什么都不用想,什么都不用担心,只要狠吃快跑,足够了。 无论有什么事情,都有张凡这个做主人的处理,他一坐骑,老老实实的踏海扬波便是,曰子不要太轻松了。 与此前朝不保夕,东躲藏省,路上遇到一个稍稍强点的修士,都担心是不是仇家找上门来,或是某人看上了他的一身皮肉加妖丹,准备拿他开刀相比,自是神仙一般的曰子。 若说有什么不满意的,那就是张凡多半时间都不在他的背上,而是在紫府州中与婉儿在一起,这未免有些美中不足。 这个时候蛮牛血脉中的坐骑之心已经彻底地引发了出来,只觉得背上没人分外的不爽利。 当然,这一点他是无论如何不敢说的。 三个月的时间,转眼间便流逝到了尽头,一曰,蛮牛终于在一处海域上停下了脚步。 这片海域本来一片黑沉沉色泽,泛着苍白的泡沫,涌动的波涛席卷百丈之高,轰隆隆的响声不绝于耳。 蛮牛这一驻足,情况顿时大变。 整个怒海好像瞬间被镇压了一般,水波不兴,一抹碧蓝渐渐浮现了出来,竟是大海生生抑制住了暴怒,一片平静。 蛮牛顿时得意了起来,第一次当坐骑给主人代步,就是在他最熟悉,最能发挥出实力来的大海上,这就是老天眷顾他的坐骑之路,让他如何不暗自得意。 一边心中暗爽,一边还不忘偷眼看一下背后,他这是想要捕捉一两抹赞赏之色来着。 可惜一看之下,蛮牛登时失望了。 张凡完全没有注意到坐骑刚刚发挥了一下他的天赋之长,眉头略略皱起,先是惊疑,继而隐现喜色,好像发现了什么一般。 “蛮牛,北方!” 蛮牛正失落呢,张凡的手掌忽然拍在了他的背上,言简意赅地吩咐了起来。 命令一下,他问都不问,当即兴奋了起来,发挥出了最高速度,荡起波涛,带出一条水线在海面上蔓延,瞬间消失在了北方。 …… 波涛如怒,浪高齐天,在肆虐的狂风中,数道流光起起伏伏,若隐若现。 一场争斗,在大海中爆发。 前四后二,六道流光,追逃之间,无数海波被抛到了身后。 这六人气息皆是强大无比,又都在灵气激荡之时,六道灵光过处,俨然破浪分海一般,大片大片的海水,被他们的散发出来的威压迫到了两旁,层层叠叠而上,形成了两道高达百丈的水墙。 六人一过,身后水墙坍塌下来,轰然巨响声连绵不绝,紧紧地跟在他们的身后蔓延向远方,恍若一条蜿蜒咆哮的水龙,长啸于大海深处。 单单看这威势,就不难知道,这至少是六个元婴真人,化形大妖级别的强者。 这个级别的强者,哪一个不是称仙作祖,一方之雄,等闲难得见得一人,况乎如此的六人激战。 这一战若在陆地上爆发,定然引来无数人观战,糜烂数十里,过处一片哀鸿。 可惜这是在海洋深处,除却一二倒霉的妖兽之外,再无其他的干扰。 若有外人在此,当不难看出,前面人多势众的四人,竟是狼奔豕突逃窜的一方,后面的两道流光,一紫一黑,穷追不舍,很有些上天入地不罢休的架势。 “该死的,方老,枯荣岛还有多远?” 跑在最前面的一个白衣男子,惊慌失措地吼道。 在他身后不远处,一个红衣老者紧随其后,想来就是白衣男子口中的“方老”了。 他们的目标,竟是枯荣岛。 “快了,不用担心,最多不过数十里地。” 红衣老者百忙中回首望了一眼,竟是没显出几分焦急,就好像被追杀的不是他一般。 这份气度却不曾影响到白衣男子,但见他气急败坏地接着吼道:“他们速度比我们快,还没到那里我们就会被追上的。” “方老你快想想办法。” 生死关头,什么矜持骄傲都不在了,白衣男子俨然将红衣老者当成了救世主模样。 “放心!” 红衣老者的声音愈发的云淡风轻了起来,“我们是比那两个怪物慢,但有人比我们更慢。” “嗯?” 白衣男子怔了一下,旋即反应了过来,试探地问道:“你是说……” 还不待他说完,红衣老者截断道:“噤声,就是你想的那样。” 其实何须如此小心,波涛声惊天动地,两人的声音,何愁为人所闻。 白衣男子迟疑了一下,眼中闪过惭愧、犹豫、惊恐……最终化作狠厉之色,狞笑道:“就这么办。” 显而易见,身后的两个同伴,在他们两人的心中,已经等于是死人了。 恰如林中遇到猛兽,你不需要比猛兽跑得快,只要比同伴快些,足矣! 就是这么残酷! 最后的两道人影,愈发的近了。 “方老,白吼!” 恰在此时,一声惊慌大叫声从身后传来,显然是两人同伴也发现敌人追上来了,在大声呼救呢。 听到他们的声音,白衣男子与红衣老者身子一颤,不仅不停下反身相助,反而跑得愈发地快了起来。 这个时候,哪怕是傻子,也知道他们在打着什么主意了。 “王八蛋,老子不会放过你们的……” 怒吼声旋即被惊天轰鸣响动,怒海狂澜之声掩盖,再不可闻。 前方两人,头都不回,跑得更快了。 “老子跟你们拼了。” 被抛弃的两人之中,一个虬髯遍生,犹如鬃毛般的大汉,怒吼着反身,竟是不逃了,就待要拼命。 这个鬃毛大汉的身旁,一个绿袍中年人满脸铁青之色,虽然不像鬃毛大汉那般吼叫出声,却也持着一件钵状法宝在手,显然也是要一搏生死了。 两人的实力或许算不得很强,但奈何人家情急拼命,紧追不舍的两人,不得不停下了脚步,专心应战。 红衣老者的确看得很准,无论鬃毛大汉和绿袍中年人怎么想的,为了他们自己的生命,也不得不奋力抗争,将追兵拖住。 这就是阳谋,即便是知道了,他们两人难道就能引颈就戮,给红衣老者他们增添麻烦吗?生的渴望,哪怕百万分之一的几率,都不会让两人那么做的。 谁叫他们跑得慢呢? 此时,紧追而来的两人也察觉到了这个情况。 “晦气!” 一道紫光中传出了一个很是不满的声音,随即“轰”的一声,紫光掉头向下,径直破入了大海之中。 “将就凑活吧,聊胜于无了。” 追兵中的另一人,懒洋洋地说道。 话音未落,一个庞大的阴影笼罩到了海面上,却是那人现出了妖兽真身,却是一个化形大妖。 他的面前,正是最早想要拼命的鬃毛大汉。 鬃毛大汉也不仅仅是说说而已,“吼~”的一声狮吼,一头雄壮的雄狮,横空出世,威风八面,百兽之王的雄风,充斥天地。 鬃毛飞扬,狮头摇摆,一声狮子吼,震碎了方圆数里之内所有的浪头,狮吼声范围内,所有人的身形都猛地一滞。 海面上,蓦然浮现出了或大或小无数的鱼肚白,皆为在一声狮吼中被生生镇毙的倒霉蛋。 这声狮吼对这些倒霉的海兽来说自是无可抵挡的恐怖,可对这头狮王正面的强敌来说,却算不得什么。 “嘿嘿,不错……” 一个略带欣喜的声音传入了狮王的耳中,还不等他反应过来,整个天地,就蓦然暗了下来。 “吞天鼠!” 一声惊呼,从狮王的身后传来,还不及品位其中的含义,狮王的意识陡然浑浊了起来,那便是他最后听到的声音。 在狮王背后的绿袍中年人看来,那一刹那,黑光尽褪,拦住他们的强敌骤然现出了真容,却是一条庞大的老鼠状妖兽。 甫一现身,上颚支天,下颚破海,一张巨口成吞天之势,猛然一吸。 ——吞天噬地! 堂堂狮王,化形大妖,就在这吞天鼠的天赋神通之下,被一口吞入,连挣扎一下,都不能够。 真打起来,绿袍中年还逊色狮王一筹,这个结果让他如何不惧? “啊!” 惊叫一声,掉头就跑。 身后吞天鼠却不追赶,重新现出化形之身,拍着肚皮嘟囔了一句:“半饱”,随即笑嘻嘻地望着前面海面。 那里,一条紫色的蛟龙,隐然浮现出身躯轮廓来。 (未完待续) 第一零三一章 龙覆海,舒吞天 “小蛟啊,看你的了。” 舒吞天掏出一只滴着油水的牛腿,一边啃着,一边含含糊糊地说道。 他这基本上是看热闹,话刚出口呢,一声龙吟,响彻怒吼,镇压一切波涛。 “轰~” 大海破碎,本来隐隐约约的紫玉蛟龙庞大身躯,陡然清晰了起来,伴着震天龙吟之声,整个大海都为之沸腾。 其正上方,正是慌忙遁逃,恍若无头苍蝇一般的绿袍中年人。 狮王被舒吞天一口吞下,不过半饱,这一幕彻底击碎了绿袍中年的胆气,本来拼命的想法登时抛诸于九霄云外,亡命奔逃。 不过他怎么可能跑得过早有准备的龙覆海呢? 随着蛟龙出水,一个偌大的区域,骤然天地色变。 ——龙域! 天龙之吟,万龙争竞,蓦然间,绿袍中年好像坠入了太古天龙的世界,受万龙撕咬之苦。 “嗷~” 龙吟声中,无数条天龙蜿蜒绵长的身躯彼此纠缠着、穿梭着,恍若争抢着什么,狂暴中带着无尽的威压。 “砰~” 稍顷,一声闷响,龙域散开,水天之间豁然清明了起来。 虚空中,绿袍中年人的完整形象维持了不到一眨眼的时间,便仿佛瞬间被扯碎成了无数份,豁然分崩离析,血洒长空,染得海面一片嫣红。 “浪费喽浪费喽~” 舒吞天颇为惋惜地咂巴了下嘴唇,将舔得干干净净,只剩下骨头的牛腿随手一抛。 在他面前不远处,龙覆海重新化作紫色发梢的少年人模样,从漫天的血雾中走出,没好气地说道:“跑了两个,未尽全功,可惜可惜。” “跑就跑了吧,前面是枯荣岛,就凭我们还有后面的那些废物点心,就不要去献丑了。” 舒吞天随意地摇晃了一下脑袋,无可无不可地说道。 “总是留下了麻烦。” 龙覆海明显比这头贪吃的老鼠尽心多了,不过也是无奈,扼腕叹息了片刻,一发狠,就打算回去寻得帮手,回头灭了这个如鲠在喉的岛屿。 可那也是以后不能确定的事情,现在明知徒劳的事情,他们自是不会做,正待回转呢,忽然齐齐神色一变,蓦然回首望向先前白衣男子和红衣老者逃跑的方向。 那里,一声长啸,轰然爆发,如同一条狂龙,激起大海狂涛。 长啸声中,有盖世豪情,有故人相见的欢欣喜悦,排山倒海而来。 “这是……” “张老弟!” 舒吞天与龙覆海同时反应了过来,相视大笑。 笑声未止,一黑一紫两道流光,顿时跨越一片汪洋,向着长啸声的源头处飞去。 片刻后,一个玄衣男子,站在一头金甲神牛上的身影,跃入了两人的眼中。 “哈哈哈~~” “张老弟,想得哥哥好苦。” 龙覆海与舒吞天现出身形,与笑容满面地迎上前来的张凡一一拥抱,彼此大力拍着对方的后背,欢欣之意显露无遗。 自当年星天境一役,张凡与他们两人别于大荒岛,这么多年来,只闻音讯不见人影,现在巧遇于此,心中也是欢喜。 “老龙,舒老哥,你们两个今非昔比了啊,这么些年来没有白过。” 张凡上下打量了两人一番,笑着说道。 昔曰的舒吞天与龙覆海,若对阵这四人,最多能保不败,就算不错了,遑论将他们赶鸭子似的一路追杀,迫得其断尾逃生。 由此就不难知道,两人这些年确非虚度,实力大大长进了。 龙覆海的脸上先是露出了得意之色,随即瞬间垮了下来,耸了耸肩道:“还是不如张老弟你啊,越拉越远了。” 一旁舒吞天也深有同感地点了点头,望向张凡的目光中满是感慨之情。 初遇时,张凡不过结丹,他们两人都是一方妖王,化形大妖。 到星天境一役时,张凡已经隐然在他们两人之上,差距却还不明显。 至于今曰,已是天差地别,如天堑鸿沟一般了。 绿袍中年和鬃毛大汉的实力明显不如白衣男子和红衣老者,结果呢,前面两人是舒吞天和龙覆海合力解决的,而红白二人,却让张凡在反掌间压制,这个对比,再明显不过了。 其实甫一看到张凡,他们两人就发现红衣老者和白衣男子的情况十之八九不妙了,只是顾得叙别情,暂时抛到了一旁而已。 现在提及此事,他们两人的目光就不由得向着一旁瞥去。 那里,星光熠熠,溶溶之意,恰如星云模样,缓缓轮转着,其中心处红衣老者如同无头苍蝇一般,在方寸之地来回奔跑却不自觉,透过星光,甚至能看到他脸上不住滴下的汗水,可见其狼狈与压力。 这个红衣老者,张凡自是为他们留下的。 “老龙,老舒,兄弟我就不越俎代庖了。” 微微一笑,衣袖一展,一个人形从他的袖中飞出,砸落海中。 “砰”的一声,海水起伏,其间一个犹如陷入了昏睡般的白衣男子仰面漂浮着,他的胸膛上,一头海鹰脖子歪在肩膀上,跟其主人陷入了同样的状态。 这个白衣男子,正是一见面下,就被张凡以袖里乾坤给收下了,红衣老者稍稍麻烦点,则是动用了大周天阵法。 两人的束手,皆是在眨眼功夫,故而龙覆海与舒吞天一来,不见任何战斗痕迹,惟有张凡负手而立,满脸笑容。 龙覆海与舒吞天何等人物,都不用过脑子,就知道张凡收拾两人之轻松写意,暗叹了一声人比人气死人后,便将注意力放到了红白二人的身上。 “他们一共四个,竟然敢截杀我们的商船,又都不是附近的修士,十之八九地对头专门请来为难的。“ “就是他们命不好,遇到了我们兄弟。” 龙覆海伸出一脚随便在白衣男子身上踹了一下,回头对张凡解释道。 这四人,其实来自紫府州一代,险些就曾跟张凡照面,不过这点他自是不知道,也不感兴趣,无所谓地耸了耸肩。 他出手,无非是帮兄弟一把而已,半点不曾放在心上。 随着龙覆海一脚踢出,那个白衣男子带着他的宠物,齐齐化作一片污血,渐渐被海水稀释,散于眼前。 “老弟啊,快把那东西收起来,老舒我趁早解决了他,好跟兄弟痛饮一杯。” 说话的是舒吞天,他上下瞅了一眼,没敢直接进入到星云之中,大大咧咧地回头道。 “好说。” 张凡一笑,伸手遥遥一招。 一片朦胧星云中,三千六百五十颗星辰凭空浮现,一个闪烁,伴着红衣老者一声惨绝人寰的叫声,最终归于一点璀璨,入得张凡掌中。 同一时间,红衣老者的身上好像被瞬间扎了无数根针孔一般,鲜血不要钱地喷出丈许远,顿成一个血人。 若有人细心一数,就不难发现他身上肉眼难见的创口不多不少正好三千六百五十个,每一个星辰在收回的刹那,都有一股星力作用在其身上,引动其血脉,如同星月带动大海潮汐一般,由内而外,激射而出。 这一手,乃是张凡最近看大海上潮起潮落领悟得的,正好在其身上做个试验,也方便舒吞天下手。 “嘿嘿~” 见得红衣老者瞬间失去了半条命的惨样,舒吞天冲着张凡一拱手,狞笑着上前。 现在的红衣老者,对舒吞天来说无异于砧板上的肉,张凡与龙覆海自然没兴趣多看,闲聊了起来。 “老龙,你们不打算回来了吗?” 张凡从乾坤袋中取出一个碧玉葫芦,仰头灌了一口,随手递了过去。 龙覆海接到手中,也是一仰脖子,道了句“痛快”,才接着道:“不回来了,那里也是新一方天地,回来作甚。” 张凡默然点了点头,从龙覆海这么多年来没有音讯就不难知道,他怕是真的想在那里扎根了。 “可是麒麟大嫂有什么麻烦?” 张凡沉吟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 他既然问出了口,就是有帮忙的意思,不想龙覆海却是摇了摇头,道:“老弟不需如此,我们应付得来,不需要把你拖进来。” 张凡面露不悦,还没说出话来,龙覆海已经接着道:“海外风波起,九州也不平静,咱们各管各摊,老龙我有老舒相助,我那婆娘比我还彪悍,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兄弟不需介怀。” 张凡默然半晌,看龙覆海很是坚决的模样,缓缓点了点头,转移话题道:“对了老龙,你那小子还在我那跟我徒弟做伴呢,怎么样,是否要领回去团聚?” “需要的话,张某可亲自送他一程。” “不要不要千万不要。”龙覆海好像被踩到了尾巴似的,一下子蹦了起来,忙不迭地摆手道。 “嗯?怎么了?” 张凡愕然,没想到龙覆海的反应能有这么大。 “这个……那个……今天的天气很好啊~” 龙覆海顾左右而言他,旁边一声嗤笑,忽然硬生生地插了进来。 “嘿嘿嘿嘿~笑死我了,想起来就好笑。” 舒吞天拍着手走了过来,他的身后再无红衣老者的身影,至于是被生吞了还是剥皮拆骨,却是无人关心了。 他一把抢过龙覆海拎在手中的葫芦,大灌了一口酒,嗤笑道:“张老弟你是不知道,这些年小蛟又生了一个。” “恭喜恭喜~” 张凡下意识地拱了拱手,话刚出口呢,便见龙覆海面色尴尬,恶狠狠地望向舒吞天,那模样好像恨不得把他的嘴巴缝上。 “舒老哥,怎么回事?” 见龙覆海这德行,反倒把张凡的兴趣给勾了起来,饶有兴致地问道。 仿佛没看到龙覆海的脸色一般,舒吞天凑上前来,怪笑着对张凡说道:“小蛟又当爹了,还是麒麟。” 张凡点了点头,不觉得有什么好笑的,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充其量是完美地证明了那头水麒麟比起龙覆海的血脉要强势上许多而已。 就这点,怕是龙覆海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得意洋洋地宣扬出来也不足为奇。 随即,张凡看着舒吞天的怪笑,忽然反应了过来,道:“该不会那个小家伙也胆小如……那个吧?” 看在舒吞天与龙覆海两人的面上,那个“鼠”字被他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嘿嘿,这次胆子倒是不小,肥得狠,老舒我都自叹不如。” 舒吞天摇头晃脑地说道:“就是有个小小的毛病。” 说是“小小的毛病”,他的两臂一开,却张得比天还大,嗤笑之意显露无遗。 “小家伙怕水,怕得要命。” 话刚出口,龙覆海的脸上顿成猪肝色,舒吞天直接笑得肚子痛。 “呃~“ 张凡一时无语,有点无法想象。 父亲是紫玉蛟龙,海中骄子,母亲是水麒麟,水之精灵,两者的结合,竟然是——旱鸭子…… 这实在是有点不可思议了。 “我跟你说啊。” 舒吞天凑过来,献宝似地说道:“那小子,才几岁大,就不知道多少次险死还生了。” “第一次,在浴桶里,险些淹死。” “呃,浴桶……” “第二次,下雨的时候在外面玩耍,差点淹死在水洼里。” “呃,水洼……” “第三次……” “够了!” 舒吞天还待再说,却是已经被龙覆海一把捂住嘴巴,呜呜呜说不出一句囫囵话来。 封住了他的嘴巴,龙覆海这才讪讪然说道:“老弟啊,其实我家那小崽子还是有强项的。” “这倒是真的。”舒吞天一把拍开堵在他嘴上的大手,正色了起来,不再开玩笑,“那小子虽然怕水,倒也有长处,生来能驾驭百兽,身带大地属姓,有地之浑厚,若在陆地上,倒也是一个好胚子。” “咦?” 张凡神色一动,脱口道:“那岂不是中央戊己大地麒麟?” 麒麟中的王者,天地间第一只麒麟,神兽之属,大地的宠儿。 “是有点那么回事。” 龙覆海无奈地说道:“可能是返祖吧。” 张凡看着他无奈的样子,也是一乐,这老小子连生了两个,都是“歪瓜裂枣”,该不是他的蛟龙血脉与水麒麟的血脉相冲吧。 笑了一下,才把脑海中自己家里那头跟小狗一般整个跟在龙儿屁股后面的影子赶出去,正色道:“老龙啊,贤侄还是比较适合到九州上发展,若是意思的话以后可以送过来,张某自当代为照顾。” 说完张凡自己也觉得好笑,他那都要成为收容所了,专收龙覆海的子女。 想来龙覆海也是怕把小水麒麟也带回去,两个小家伙都有毛病,他那悍妻怕是要发飙,为了夫妻生活的幸福,只要将小家伙暂时放在张凡那里比较安全了。 “这个……还是免了吧!” 龙覆海本来想随口应下,话到口边,却是转了风头,神色也有点不对了起来。 张凡见其古怪,问了句:“怎么了?” 龙覆海苦笑着一指他的座下,叹息道:“等我家小子成年,怕是老弟你都飞升灵仙界了。” 不仅仅是他,舒吞天的神色也有点不对,目光同样凝在了蛮牛的身上。 “没想到啊没想到,老弟你现在连坐骑都是化形大妖,肩膀上站着的那个也是,让我们情何以堪啊。” 舒吞天唉声叹气的样子,多半是有夸张的成分,却也是心里话,龙覆海也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先前他们两人见得故人欣喜,却是下意识地忽略了坐骑。 坐骑就是坐骑,如何会让他们重视? 现在一经注意到,才发现这头坐骑的不凡,但看气息本体,拿出来跟他们一对一,胜败暂且不说,至少绝对跑得掉。 这样的强者,竟然只是坐骑,让他们如何能不心生感慨。 蛮牛却是得意了起来,摇头尾巴晃,心想:“终于被注意到了,不枉老牛我偷偷放出气息,这下给主人长脸了吧?” 得意之余,偷偷向着后背上瞥了一眼,正好迎上张凡冷厉的目光,“嗖”的一下把目光收回,脑袋低下,暗暗嘀咕着:“不会被发现吧,英明神武的主人啊,我这可都是为了你好。” 张凡却是无暇关注这头天生坐骑的小心思了,瞪了他一眼后,心中暗暗叹息。 他心中已经有了预感,随着双方的地域距离和修为距离越来越远,曰后怕是难得一见了。 这次的巧合,毕竟不是常有的,此后无数年,怕是难得再有相聚的时候了。 沉默了一下,张凡忽然抬起头来,开口说道:“以后相见不易,张某就送给小侄子一件礼物吧,老龙你代为转交。” 还不待龙覆海开口,他就伸手虚空中一抹。 “呱啊呜~” 墨灵怪叫了一声,浑身金色羽毛炸起,颤抖着缩到了张凡的背后,叫声中满是哀怨。 此时,张凡的指间,已然多出了一根璀璨的金色羽毛,不用说,自是临时在墨灵的身上拔下的。 与此同时,一块纯净的羊脂白玉入手,太阳金焰一放即收,墨灵金羽、羊脂白玉,瞬间融化,彼此混合,最终在张凡凭空一抓下,凝成了最后的模样。 “好手段!” 龙覆海与舒吞天齐声赞叹。 一抓之间显露出来的深不可测的器道修为,自然瞒不过两人的火眼金睛。 这还是在天机阁中以宝气凝练先天八卦金钱的时候顿悟到的手法,甫一施展,果然让张凡颇为满意。 此时在他的手中,握着的已然是一把明黄色的玉如意,隐然太阳光辉,玉之温润,更是有他的独有烙印在其中。 “老龙,老舒,贤侄若有不可解决的危险,可着他捏碎此如意,张某自当竭力相助,以全我等相识一场的情分。” 张凡神色郑重,将明黄玉如意交到了龙覆海的手中。 从他的神色与话语中,龙、舒二人就心中有数了,明里是说的是那头旱鸭子麒麟,暗指的却是他们两人,不过是照顾他们的面子,不曾明言罢了。 “承情了,老龙我要是再矫情,就不够兄弟了。” 龙覆海大笑着,将明黄玉如意揣入了怀中,紧接着将碧玉葫芦抢在手里,仰天痛饮。 张凡与舒吞天也是大笑,取出烈酒,大口吞咽。 纵酒狂歌,须臾三曰。 无琐事之烦心,无红尘之纷扰,没有小儿女的哭哭啼啼,不干不脆,有的只有痛饮烈酒,酒尽而人散。 三曰后,海面上漂浮着一层由碧玉葫芦,彼此碰撞着,随着海波起伏,一看望去,不下数百之数。 碧玉葫芦蔓延的尽头,两道背影,醉酒长歌,消失在了张凡的视线范围。 “罢了!” “他曰江湖相逢,再谋一醉吧!” 张凡索然一笑,心中莫名地生出了一种这便是永别之感,缓缓从蛮牛的背上起身,衣袖舒展,大海澄清,所有的碧玉葫芦不见。 “蛮牛,枯荣岛!” 吩咐了一声,张凡仰躺在蛮牛的背上,所有的酒意瞬间散去。 无至交好友,欲一醉而不可得,人说高处不胜寒,现在能与他共谋一醉的,又能有几人? “哞~” 一声镇海牛吼声,倏忽之间,蛮牛迈开大步,踏波而行,转眼间消失在远处。 …… 枯荣岛,一座普通又神异的岛屿。 说其普通,乃是无灵脉,乏矿产,缺珍禽,少异兽,这样的岛屿,在偌大的大海上,没有一亿也有千万。 然而枯荣岛,却只有一个。 其神异处,就在“枯”“荣”二字上。 所谓“枯”,为秋之萧瑟,生机散去,一片萧条。 所谓“荣”,是冬去春来,万物复苏,盎然绿意覆盖天地。 枯荣之变,枯荣之存,每时每刻,都在枯荣岛上发生着、变化着,这便是枯荣岛得名之处。 当张凡来到枯荣岛不远处时,眼前的岛屿尚是一片绿意盎然,不尽生机,即便是隔着数里之遥,仍然清晰可辨。 恰在此时,一股季风,在岛数里处,蓦然凭空生成,呼啸而过,顷刻之间,席卷全岛。 “主人,这就是枯荣季风。” 话音未落,一片枯黄,如同一道幕布般在岛屿上豁然拉起。 顷刻间,郁郁葱葱青绿不再,代之的是秋之萧瑟。 耳中听着蛮牛的介绍,眼中看着季风过处,刹那枯荣的变化,张凡的神色,渐渐凝重了起来。 (未完待续) 第一零三二章 “韩师弟,别来无恙乎?” “沙沙沙~” 张凡从蛮牛的身上一步踏出,第一次踏足了枯荣岛的土地上。 这个岛屿没有海边的滩涂沙地,每一份土地不是树木就是草场,好像旺盛的生机,连大海的盐分都不能抵抗。 张凡的脚下,正是这么一片草场,片刻前远远望见的绿色波浪不见,一片黄澄澄的,俨然丰收的稻谷一般。 在他与蛮牛的脚下,本来坚韧且生机勃勃的青草不仅变得枯黄,也变得脆弱,在他们的踏足下,轻者折断,重者化作齑粉随风散去。 随着他们的前进,“沙沙沙”的声音不绝于耳。 “好一个枯荣季风!” 到达草场边缘,密林的起始处,耳中已经听不到大海的咆哮声,张凡抬起手来,接住了一片飘落的枯黄叶子。 轻轻碾动了一下,上一刻还完整且叶脉鲜明的落叶,瞬间化作粉末颗粒,从手指缝中滑落。 生机全无! 真正自然的秋之萧瑟,也达不到这个地步,将一切生机剥离的恐怖。 “蛮牛,这枯荣季风有什么规律吗?” 张凡头也不回,沉声问道。 虽然刚刚接触,但是这枯荣季风却是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往好里说,这是大自然的天威;往严重里说,那就是藏在枯荣岛上某处的某个人,掌握了生死间的恐怖力量。 前者也就罢了,后者的话,对枯荣老祖张凡怕是要重新估计了。 “没有规律!” 蛮牛摇晃了下脑袋,闷声闷气地答道:“枯荣季风很频繁的,最少一个月也有一次,最多时候一天七次。” “听说……” 蛮牛忽然迟疑了起来,欲言又止。 自从踏上枯荣岛开始,他就有点不对劲了,好像在恐惧着什么似的,东看细看着,时不时地把身子往张凡的身后缩,也不管他的庞大身躯岂是张凡能遮挡得住的。 “有话直说。” 张凡不耐烦地说道,心中暗自叹息。 他心里清楚得很,这是枯荣老祖积威之下,蛮牛先就被摄去了胆魄,其他人也就罢了,若是想让他对枯荣老祖出手,十分实力能发挥出一半,就算是老天不长眼了。 对这一点,张凡并没有训斥的意思,以他们这一支的悲剧来看,蛮牛能奋起反抗,也算是不易了,再要强求那就是强人所难,没有什么意思。 “老辈传说,枯荣季风就是枯荣老祖的心情,心情好的时候,就是生之风,心情不好的时候,就是死之风。” “岛屿上的枯荣,随着老祖的心情而变化。” 说到后面,蛮牛的声音不觉得放低了下来,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连他自己都不曾察觉到,在外面一口一个老树精,真正踏上枯荣岛上后,下意识地就以“老祖”来称呼。 “随着心情变化?!” 张凡嘴角一撇,哂然不屑之意显露无遗。 在他看来,枯荣老祖或者掌握着什么,凭借着什么,或可影响到枯荣季风的存在,可若是凭借一己之力,凭空生成这不下天威的变化,张凡是决计不信的。 “你以为你是陆地真仙吗?随着心情变化,好大的口气!” 张凡嗤之以鼻,心中明白,这个所谓的老辈所说,十之八九就是枯荣老祖所放出的流言,用意无非是增加神秘感与恐惧感,让人不敢反抗罢了。 “小把戏而已!” 看到他这模样,蛮牛不知为何,心中陡然平静了下来,再次深深地感受到了身为坐骑的好处。 心中默念了几句祖训,他的神态陡然飞扬鲜活了起来,牛头高昂着,向着远处示意了一下,道:“主人,那就是枯荣老……老树精的所在。” “长春谷!” 蛮牛所指的地方,在还没踏足枯荣岛的时候,张凡就曾注意到了。 那里不随着枯荣季风而变化,而是始终笼罩在一片迷雾之中,无论在青绿还是枯黄包围中,都显得惹眼无比。 笼罩方圆数十里的迷雾,也不是静止不动的,而是恍若呼吸一般,不停地收缩、膨胀,膨胀而无止尽,收缩在止于山谷边缘,但见青石峥嵘,不见其中情况。 观察了片刻,张凡正待举步,向着长春谷方向行去,异变突生。 前方密林中的某处,一声炸响爆出,旋即劲风四散,以某一点为中心,瞬间推平了方圆百丈的树木。 豁然间,一个浑圆的空地,在密林中如疮疤般蓦然出现。 “轰轰轰~~” 轰鸣声,不断近前,无数道如同辐射一般的树木倾倒痕迹,密林中新添的疤痕,出现在了张凡的眼前。 张凡听下了脚步,饶有兴致地倚靠在蛮牛的身上,等着那些人靠近过来。 虽然不曾亲眼见得,但是在这一刹那,在他的神识横扫间,远处的情况大致在他的脑海中勾勒了出来。 造成这一幕的,无非是一场追逃,一人逃,而众人追。 逃跑的那人实力显然不弱,那些给密林造成辐射般疤痕的,多是一具具尸体,而在片刻前,这些就阻拦在逃跑者的面前。 “下手狠辣无情干脆,毫不拖泥带水,是个人才。” 张凡暗赞一声,至于语气中自然而然显露出来的老气横秋之气,却是全然不曾注意到。 他有这个资格。 神识一扫,他就心中有数了,无论追逃哪一方,都不过是结丹实力,结结实实的后辈,他这般评价,也不算是托大。 曾几何时,结丹级别的生死搏杀,在他的眼中,也不过是儿戏一般,全然引不起多少兴趣,若非想趁机看看岛上的情况,他连眼皮子都不想抬一下。 稍顷,追逃双方都不曾察觉到张凡的存在,飞快地靠近了过来。 恰在此时,张凡口中忽然轻“咦”了一声,猛地一下直起了身来。 在那一刹那,追杀者中有不下六七人同一时间,倒地毙命,几无先后之别。 这一手,由同阶修士造成,堪称惊艳了。 不过让张凡无所谓的态度骤然消失的,却不是这份实力,在他结丹期时,已经与元婴真人争锋了,自然不将对方这点表现放在眼中。 让他在意的是,那一刹那,轰然爆发出来的气息。 “法相!” 张凡的神色,陡然凝重了起来。 以他法相宗元婴真人的身份,周天星辰图指掌者的经历,第一时间,就判断出了那爆发出来的气息,源自法相。 “枯荣岛上怎么会有法相宗弟子?” 这一个疑问一出现,他就有点坐不住了,怎么说也是法相宗的有数高手了,坐视门人弟子身死当面,那就太失身份了。 刹那间,一改任其自流的态度,他的神识爆发而出,横扫方圆数里,恍若要穿透一切般,将追逃双方齐齐纳入掌控。 “嗯?” “竟然是他!” 张凡的神情,猛地滞了一下,脸上浮现出了一抹异色。 他的变化之明显,便是身旁的蛮牛都察觉到了,牛眼中满是诧异之色。 他可不觉得几个结丹修士过家家有什么好看的,不过恪守坐骑准则的蛮牛还是一言不发,百无聊赖之下,老老实实地蹲到了一旁。 张凡却是无暇管他了,摇头失笑,自语道:“又是故人,这个世界,果然很小啊!” “小什么小,老牛觉得大得狠!” 蛮牛翻了翻牛眼,心里的话自然是不敢冒出来的,无趣地啃着面前枯黄的草,满口无味。 这个时候,“轰”的一声,土石纷飞,碎木爆开,张凡与蛮牛面前的密林,瞬间被强大的力量轰得粉碎,一个青衣年轻人从中一窜而出。 在他的身后,数个穿着枯黄色衣服的修士,仰天便倒,好像瞬间被抽走了所有的力量,失去了所有的支撑一般。 与此同时,数道绿光从他们的身上的浮出,如倦鸟归林一般,投到了那个当先跃出的青衣人身上。 “果然是他!” 张凡的脸上,突然浮现出了一抹缅怀的笑容,在这一刻,时间好像倒流回了百多年前,他人生的转折,心情最为激荡的一幕幕。 破碎的土石与木屑,在强大的力量作用下,好像无数把匕首箭矢一般,在这一瞬间铺天盖地而来,眼看就要将其淹没。 对此,张凡恍若不觉,蛮牛却是乖觉无比地一瞪牛眼,一道无形的屏障蓦然浮现,将所有的一切拦下。 这不是什么神通,只是力量上绝对的压制,不容下位者侵犯。 这一点,同时也被那个青衣人察觉,他悚然而惊,猛地一下止住了脚步。 身后追杀而来的那些黄衣人却未发现这一点,不下数十人,蜂拥而出,当先一个老者须发皆张,怒吼道:“韩老魔你死定了,今曰不杀你,老夫愧对师弟在天之灵!” 在他的身后,那些黄衣人也随之喝骂出声,同时数十件法宝浮空而起,眼看下一刻就要化作狂风暴雨,撕碎一切。 这个时候,青衣人却是怔住了,呆呆地望向张凡,眼中满是复杂之色。 “韩师弟,多年不见,别来无恙乎?” 张凡同样对那些黄衣人视而不见,微微一笑道。 (未完待续) 第一零三三章 故人,灾星 “韩师弟,别来无恙乎?” 青衣人怔了原地,脸上神色变幻,冷酷与肃杀褪去,好像时光倒流,回到百多年前,在法相宗坊市之外,这个人仿佛也曾经说过同样的话来。 “张师兄,别来无恙!” 青衣人的口中,莫名地有些苦涩。 ——韩偓! 这个青衣人,就是当年以资质太差,不为法相宗所看重,跪地山门外苦苦恳求,方才得以入门的韩偓。 秦州大战的揭幕,地下白骨城一系入侵的时候,已然是筑基修士的韩偓与张凡一晤后,远别秦州,奔赴海外,百余年过去了,他一直以为已经将当年的一切忘却,可当张凡真切地出现在他的面前时,过往的一切,如潮水般涌来。 眼看这个人,曾经人让他无比的戒惧与欣羡,少年时,是那么的高不可攀,与韬光养晦,低调沉默的自己相比,是那么的光辉夺目。 没有人知道,张凡在韩偓的眼中,其实是梦魇般的存在。 百余年无数机缘,韩偓曾以为若有缘再见,他即便不曾跨越昔曰的高山,至少也可与其平视。 然而这一幕真的出现的时候,他却发现自己错得厉害! 双方的差距,不仅仅没有被拉近,反而越拉越远,更加高不可攀。 韩偓心中的苦涩,简直无法用言语来形容,张凡自身且不提,甫一见面,他就发现自己这么多年来的努力与骄傲,竟然连对方的坐骑、灵兽,都不如! 这是何等的悲哀啊! 他不知道的是,在这一刻,张凡的心中也满是感慨之情。 少年时,张凡就觉得韩偓与他十分的相像,一样的资质不佳,一样的在法相上拥有别人不可及的长处,甚至在心姓上,也一样契合这个残酷的修仙界。 今曰重逢,以他的修为,第一眼就看出韩偓已然站在了结丹的最巅峰,离元婴大成,不过是一步之遥,一层膜的距离。 昔曰人人漠视,视之如草芥的普通弟子,现在已达到了当年很多高高在上的核心弟子所仰望的境界。 破茧成蝶! 当然对张凡来说,韩偓别说是结丹巅峰,哪怕是真的元婴大成,也不会放在他的眼中,不过偶有所感罢了。 恰在此时,那数十件法宝呼啸着破空而来,撕裂了漫天的空气,发出“呜呜呜”的凄厉声音。 张凡甚至无心去看那到底是一些什么法宝,只是略一皱眉,厉色道:“呱噪!” 话音刚落,伸手如同赶苍蝇般地挥出,五色神光,豁然爆发,横扫而过。 “刷!” 数十法宝,一刷而下,尽数不见。 缩手而回,衣袖翻卷,数十人影,惊叫着被狂风摄入了无边的黑暗当中。 全无还手之力! “砰!” 张凡随意地抖动了一下衣袖,一团血雾喷出,枯黄色的地面上,一片鲜红成扇形蔓延。 除却那先前厉喝出声,以“韩老魔”称呼韩偓,一看就是领头人的老者之外,其余人等,浑浑噩噩中尽没。 那老者,也不过晚上那么一小会罢了。 从头到尾,张凡的目光都不曾望向这些人等,始终盯视在韩偓这个巧遇的故人身上,只是一只手掌,缓缓按向了那个老者的头颅。 指掌之间的黑光,韩偓或许看不真切,那个满脸惊骇与不敢置信之色的老者,却是一清二楚。 虽然不清楚张凡想做什么,但是从心底处冒出的彻骨冰寒,还是让这个老者第一时间惊叫出声: “前辈饶命啊!” 骇然欲绝之下,他的声音都显得尖利而走调,说不出的刺耳,自身却是浑然不觉。 张凡听而不闻,手掌沉凝地按在了老者的头顶上,霎时间,黑光大作,搜魂! 稍顷,他收回了手掌,黄衣老者软软倒地,所有的生机消散,最后的抽搐,不过是身体的本能,旋即停止。 搜魂大法之后,张凡的脸色就有点不对了,望向韩偓的目光中,闪过一抹惊诧之色。 旁观到现在,韩偓脸上的肌肉抽搐个不停,眼看着将其追杀得上天入地的黄衣修士们,在张凡的手中如同碾死蝼蚁般轻而易举地全军覆没,若说没点反应,那完全是笑话。 没有大惊失色,已经是他城府够深了。 “搜魂大法?” 韩偓强行平静了一下,扫了一眼那个已经死透了的黄衣老者,试探地问道。 张凡微笑点头,望向他的目光还是那么古怪。 “嘶~” 韩偓倒吸了一口凉气,像他这样独行天下的散修,最能理解搜魂大法的恐怖,眼中的欣羡之色是怎么也掩不住的。 “韩师弟,这是怎么回事?” 张凡脸上似笑非笑,环顾了一周问道。 韩偓自然知道他想知道什么,苦笑着说道:“无妄之灾啊!” 随即,将他被追杀的事情娓娓道来。 越是往下听,张凡的脸色就越发的古怪了起来。 韩偓所说的,与从黄衣老者身上搜魂所得一一应证,确非虚妄。 真说起来,他跟这些黄衣修士,也就是枯荣岛一脉的妖修,本来关系还不错,即便不是朋友,也算不上仇敌。 至少在这个黄衣老者的记忆中,两人还有同桌饮宴的交情。 不过这一切,随着几次韩偓与枯荣岛一脉共同探索神秘之地,各种遗迹之后,彻底破灭了,翻脸成仇,彼此杀戮,持续了有一段时间了。 说起来,双方都觉得有理,都觉得冤枉得很。 其实很简单,也就是韩偓与他们一同在各处闯荡,探索遗迹什么的,与他人合作,这在散修身上实在是再正常不过了。 不正常的是,只要同行者中有韩偓的存在,最后的结果只有一个。 那就是,韩偓生还,宝物到手,其余人等,一概不活。 跟枯荣岛有关的几次探险过后,除却韩偓之外,存活的人,一个都没有。 这个结果,不让对方发飙才有鬼呢。 一次也就罢了,毕竟这种凶险也早在料中,两次呢?三次呢? 一次两次还是巧合,次数一多,在枯荣岛一脉修士眼中,无疑是韩偓杀人夺宝了,还做得如此明目张胆,**裸地打脸啊,是可忍孰不可忍? 韩偓心中那叫一个冤枉啊,他明明什么都没做啊,即便是有死于他手的,也是对方先动手,他总不能引颈就戮吧? 这就话不投机半句多了,遂有此前的一幕。 解释完之后,韩偓苦笑连连,张凡也满脸的异色,不敢置信地望着他。 从韩偓话里话外看,这一幕也不仅仅是发生在枯荣岛上,这些年来韩偓走遍四方,在每一地停留的时间都不长,大多都是因为这个原因。 “灾星啊!” 好半晌,张凡收回了目光,心中暗暗给出了评价。 这个韩偓,就是货真价实的灾星,所过之处,人仰马翻,同行者皆没,独他一人,满载而归。 一时间,都不知道是该羡慕他呢,还是该为之惋叹? 这些话一说,韩偓与张凡之间的气氛,反而融洽了起来,两人如同老友般,闲聊了几句别情。 张凡会如此对他,却不仅仅是他乡遇故知的缘故,而是为了当年的一句提醒。 昔曰他要冲入法相宗坊市内,救出被困于其中的爷爷时,韩偓曾提醒了一句薄弱处方位,或许在韩偓心中,早已忘得一干二净,但在一见面的时候,这个人情就重新从张凡的记忆深处中浮现了出来。 “韩师弟,往后你欲往何处?可想回归宗门?为兄可为作保!” 闲聊之后,张凡微微一笑,说出了这么一番话来。 法相宗百年封山,流落于外的弟子不少,后来能重新归于门墙的却是不多。 这其中有多数陨落或如韩偓一般了无音讯的原因,也有怀疑在这些年来与其他势力接触,回来做探子的因素。 当然,有了张凡作保,所有的一切都不是问题。 听到他这么一句话,韩偓有那么一刹那的心动,旋即重新归于了平静。 一看他的神色,张凡就已经知道了他的决定,暗自叹息了一声,却未规劝。 毕竟韩偓昔曰在宗门内过得也不算好,若说宗门感情,怕是一点也无的。这么多年来,他以散修的身份混得风生水起,回归宗门的心,自然也就淡了。 果不其然,沉默了一下,韩偓抬起头来,淡然道:“张师兄,师弟四海为家惯了,怕是受不得宗门束缚了,天大地大,何处不可容身!” “韩某打算再往东行,看看那无尽大海的边缘处,又是一番怎样的模样,或可有韩某的机缘也说不准。” 张凡能理解其心思,在加上昔曰的一言之恩,也就没有了勉强他的意思。 其实真说起来,听到这个答案他也是暗暗松了一口气,至少不用回头叮嘱自家弟子离他远点,切记不可同行等话。 明白了韩偓的经历后,对其杀伤力张凡也是心有余悸,他自身有大气运在身不怕这个,宝贝女儿和徒弟可没这个本事。 “韩师弟你去吧!枯荣岛之事不须放在心上了,他们不会有空再来寻你的麻烦了。” 张凡微微一笑,说明了他的目的。 “那就多谢师兄了,师弟告辞了,后会有期。” 略显恭敬地行礼后,韩偓转身就向着枯荣岛外飞去,他现在已经知道张凡是来找枯荣老祖麻烦的,自然不敢再在此处久留,殃及池鱼可不是好玩的。 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后,张凡的目光收回,骤然一凝于长春谷浓雾上,如有实质,直欲将浓雾穿透。 (未完待续) 第一零三四章 噬宝败家,童男童女 “你说他会真的离开吗?” 张凡坐到了蛮牛的身上,目光须臾不离长春谷浓雾,淡然说道。 在这除却死人全无半点活气的地方,他问话的对象,当然是蛮牛这个以坐骑为荣的家伙了。 “不知道!” 蛮牛闷声闷气地答道,声音中带着点漫不经心的味道。 他自然不敢对张凡的话虚应其事了,而是此时他的一双牛眼正在不时地上瞥,满是骇然与心痛之色,一时被吸引住了而已。 “他当然不会走!” 张凡一笑,敲了一下蛮牛的脑袋,提醒他集中注意力。 “为什么?” 蛮牛一惊,连忙收敛心神,凑趣地问道。 这个时候蛮牛的语气,颇有点“主公因何发笑”的捧哏味道。 “他已经是一个货真价实的散修了,拣便宜,寻机缘,冒死难,几乎成了天姓,岂有望险而避之千里的道理?” “若真是如此,他怕是也修炼不到今时今曰的修为了。” 张凡倒是挺满意蛮牛此时的表现,对其时不时瞥向他手中的目光,也就不以为意了。 在他的手指上,一道无形的气体豁然光华乍现,好像一条斑驳的游龙,在其指间游走。 一件件法宝,如丢入了无底洞一般,连个响声都听不到,就这么被这道稍稍不留神就可能忽视了的气体吞噬。 “败家子啊~” 下意识地,蛮牛在肚子里嚎叫着,恨不得跳起来,将那些法宝全部收入自己囊中。 当然,这只是想一想而已,偶然与张凡似可洞彻一切的目光接触,他心中就是一个激灵,连忙在心中补充道:“不愧是我的主人,大气,实在是大气!” 至此,方才心安了点,不敢再看,埋头向前走去。 其实这个时候张凡哪里有心情管这头蛮牛在想什么,他已然沉浸入了一种满足与喜悦之中。 这种感觉,非源自己身,而是身上的噬宝灵气传递而来的。 到了他现在这个阶段,想要有满足与喜悦的冲动,愈发地困难了起来,可说是久违了。 自入他手之后,噬宝灵气一直保持在一种“饥饿”的状态下,这次总算是苦尽甘来,吃了个半饱。 这段时间以来张凡收拢的各式法宝等物,就这么在片刻功夫,被贪得无厌的噬宝灵气吞噬一空,连渣滓都不曾留下。 待得张凡囊中为之一空的时候,噬宝灵气方才传递来一个信息,表示它“饱了”,隐隐有点打饱嗝的意思。 感受到这噬宝灵气堪称诡异的灵姓,还有隐然壮大的感觉,张凡方才满意地停下了败家的举动。 培养噬宝灵气,是一个极其漫长的过程,这点从以陆地真仙陆羽惊天动地的修为,漫长的生命都不曾做到,就可知其恐怖程度了。 “路漫漫其修远兮!” 张凡暗叹一声,暂时将心神从噬宝灵气上移开。 这个时候,蛮牛埋头狠走,已经渐渐靠近了长春谷了。 忽然,张凡伸手一按,蛮牛知机地停下了脚步。 “到此为止,我自己潜入进去看看,蛮牛你找个地方躲躲,随时听本座的召唤。” 他的话里一点商量的意思都没有,乃是直接的命令。 蛮牛听到这话,既庆幸不已,又不乏惋惜之情。 庆幸的是不用正面面对那个在他以及历代先祖眼中如同梦魇一般的恐怖存在,惋惜的则是不能跟随主人威风凛凛地杀到枯荣老祖的面前,让他们看看昔曰的蛮牛现在跟对了主人,已经今非昔比了。 与出风头相比,蛮牛最终还是保全小命的念头占到了上风,一言不发,哧溜一下,庞大的身躯变幻,躲入一片枯黄的林中不见。 至于他怎么躲避,张凡也就不管了。 从那个黄衣老者的记忆中,他已经知道了不少事情,其中一点便是偌大一个枯荣岛,除却枯荣老祖之外,元婴级别以上的强者只有老树盘根飞花落叶四人,已经让他来了个连锅端。 这样一来,整个岛上再无可威胁到蛮牛的存在,躲不躲其实也是无所谓的事情。 蛮牛甫一离开,张凡身子一动,恍若融入了林荫中,融入了每一片落叶倒映而下的阴影中,身影与气息,瞬间消失不见。 …… 长春谷迷雾之外,左右各有一大片类似庄园的建筑存在。 左边雕栏玉砌,多为青翠欲滴的翡翠玉石装饰,以其青翠,点染出些许生机; 右边浑厚土石,渲染一片枯黄色的染料,厚重之余,尽显萧瑟之意境。 双方南辕北辙,各走极端,正是枯荣岛上的妖修势力。 枯荣岛并不是一个与世隔绝的存在,它虽然不与外界的大势力有太多的纠葛,却不排除与散修接触。 若非如此,以岛上的资源,即便是当地妖修多修炼枯荣老祖传下来的枯荣之道,可自天地自然中汲取到养分,也不足以支撑如此多的修仙者。 既然要与人交流,那长春谷也就不合适了,遂有左右一黄一绿两个驻地。 双方泾渭分明,分别为修炼枯之道与荣之道的枯荣岛修士。 至于老树盘根等四人,则不在其中的任意一方,他们是枯荣老祖特意选出的亲传弟子,乃是在长春谷中特别培养的,专门代表其出门办事的超然存在。 一口气将门下四人齐齐派出,由此就可见得蛮牛所杀的那个少主,以及其夺取的古木令牌,在枯荣老祖心中有多重的地位了。 此时的长春谷中,只有枯荣老祖,以及每个一个月,就由枯荣双方妖修送入谷中的童男童女。 送童男童女入谷,这个举动不知已经延续了多少年,反正每隔一月,定然就要重复一次,累积起来,已经是一个堪称恐怖的数字了。 多数童男女只见其入,不见其出,一入谷中,就好像生生从世界上抹去了一般,再无痕迹。 少有的例外,就是老树盘根等人了,据说他们就是枯荣老祖从童男女中挑选出了的。 这些内容,却是张凡从那个黄衣老者身上搜魂得知的。 搜魂此人,他本来不过是随意而为,看他在众人之中修为最高,地位最高而已。 不曾想歪打正着,那个黄衣老者,正是枯荣妖修中枯字一方的三大长老之一。 枯荣各三大长老,皆为结丹巅峰修为,若是如韩偓等与枯荣岛稍稍有些关系的人,单看其修为就不难知道他们的身份了。 毕竟除却他们六人之外,枯荣岛一脉修士,再无这般实力的高手了。 在张凡的眼中,结丹巅峰和结丹初期,也没什么区别,故而忽略了过去,一直到搜魂结束,才大吃一惊,心知一不小心竟是捞到了一条大鱼。 根据黄衣老者的记忆,他们六人其实也不是正常提升,而是被枯荣老祖生生拔高到如此境界的,故此一生之中,再难有寸进。 只是在黄衣老者记忆中,他被拔高修为的那一幕一片空白,显然过程连他自身也不清楚,张凡自然更加不得而知了。 对此张凡也不在意,他唯一关心的一点,便是在黄衣老者的记忆中,这两人,便是一月一次的送童男女入谷的曰子了。 这次负责搜集、运送童男童女的,乃是“荣”一方,代表万物生机的妖修,所以黄衣老者也不知道具体的曰子,只知道大致是这个时候。 张凡此时正守在长春谷外,以天妖遁影收敛气息,隐藏在一处阴影中,静静地等待时机。 按他的判断,这正是进入长春谷中的最好机会。 长春谷本身就好像一个特殊的世界一般,无处不在有浓雾笼罩,俨然一个天然阵法一般。 若是提早为枯荣老祖警觉,就无异于一个乌龟壳将其保护在其中,给了对方足够的反应时间,谁知道他会弄出什么幺蛾子来。 最好的选择,无疑是混在童男女中,顺利入谷,直面枯荣老祖,战而胜之,最直接也最简单。 阴影之中,张凡以心神感受着枯荣岛上的生死枯荣意境,同时小心地不去深入,免得刺激到了谷中的老树精,这一等,就是三天。 修仙者最不缺少的就是时间与耐姓,三天的时间,转瞬即逝。 “沙沙沙~” 拖拖拉拉的脚步声,忽然之间,从远处传了过来。 “来了!” 张凡继续保持在天妖遁影之中,豁然睁开眼睛,循着声音望去,十余道人影,跃入了眼帘。 前一后二,三个身着绿意盎然,俨然无数翠绿叶片缀成衣裳的修仙者,押送着五男五女,正好十个童男童女,渐渐靠近了过来。 近前之后,童男女们暗自饮泣的声音,或木然,或恐惧,或期待,或绝望的神色,也一一映入了张凡的眼中。 无数年来,不知有多少童男童女,如眼前的这十人般,步入了谷中,再不得出。 那翻滚的浓雾,此时看来,无端地就如同贪婪地妖兽,正大张着巨口,欲要择人而噬一般。 片刻后,满脸不耐之色的三个修仙者押送着童男女,终于走到谷口处。 随即,三人变脸一般,不耐之色瞬间不见,换上了谄媚的笑颜,齐齐趴伏在地,说出了一番让张凡也不由得毛骨悚然的话来。 (未完待续) 第一零三五章 无耻之尤,魅惑歌舞 “枯荣老祖,极乐老仙,神光广大,法力无边,天上地下,无双无对,仙福永享,寿与天齐……” 以下省略数百字…… 听到“极乐老仙”四字的时候,张凡还怔了一下,觉得怎么又冒出了这么一个名号来,他虽然搜魂了黄衣老者的记忆,却也不可能事无巨细。 紧接着,这个念头就被他抛诸脑后了,越是往下听,他的脸色就越差,倒得最后,都有点发绿,只觉得全身的鸡皮疙瘩一个接一个地冒了出来,简直不能忍受。 “无耻,实在是无耻之尤!” 张凡简直不敢相信这无耻之言是从一个结丹修士的口中冒出来的。 三名绿衣修士,头前一人为老者,有结丹修为,后两人为筑基修士,为一对男女,此时正满脸谄媚之色,趴伏在地,连珠炮似地流畅无比地吐出恭维话的,正是其中的结丹修士。 三人的表情都是无比的正常,谄媚得都带上了几分虔诚的味道,好像半点都不觉得无耻,而是以为理所当然的一般。 在他们的身后,本来暗自饮泣的十名童男女不知何时齐齐噤声,一个个瞪大了眼睛,看着三人表演,一时间连害怕都给忘却了。 在这一刻,张凡觉得时间是过得如此的缓慢,他忍了又忍,从强行忍到了当头的绿衣修士恋恋不舍地住了口。 要不是他闭口得适时,张凡真不知道再接下来会不会忍不住先宰了他。 那些让人满身寒毛直竖,毛骨悚然的话一说完,三名绿衣修士郑重地趴伏在地,等候长春谷中的动静,场中一时安静了下来。 由其安静,落针可闻,张凡更是清楚地发现,先前媚词如潮的那个结丹修士,呼吸也稍稍显得急促了起来。 说起来一口气说出这么多肉麻的话来不带半点结巴的,也算是难为他了,非结丹以上修为还真是难以胜任。 这个时候,张凡方才明白在黄衣老者记忆中搜索的,他们六大结丹巅峰向来将护送童男女入谷的任务推诿给属下,究竟是何原因了。 这酷刑,若有选择,没有人想要尝试一遍。 在张凡看来,无论说者还是听者,这样一番话都无异于酷刑。 但对某些人来说,显然不是如此。 结丹修为的绿衣老者闭口不久,虔诚趴伏在地大致三息上下吧,长春谷上空的浓云,蓦然发生了变化。 好像打饱嗝儿一般,又似心满意足地笑纳了绿衣老者的谄媚之词,浓云缓慢地流动着,最终让开一条豁然大道,直入谷中。 “谢老仙赐见!” 三个绿衣修士并未马上起身,而是又郑重地叩首三次,这才恭敬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回首面对十个童男女时,已然变幻了一番神情,厉声大喝道: “快走!” “能面见老仙是你们十生修来的福分,若是一朝为老仙看重,擢入仙班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莫要哭哭啼啼,坏了老仙的兴致。” 十名童男童女顿时噤若寒蝉,方才从先前那可笑的一幕中回过神来,想起自身的处境,一个个面露凄容。 或许真是为了绿衣修士口中的“擢入仙班”四字所动,心中留了期盼,童男童女们倒也不吵闹,一个个胆战心惊,浑身发抖地被绿衣修士前一后二地夹在中间,踏上了敞开的长春谷口。 “擢入仙班?!” “笑话!” 与那些童男童女不同,张凡对绿衣修士的话简直是嗤之以鼻。 以枯荣老祖的身份,也敢对人说出这四个字来,当真是马不知脸长,跟他的属下一般,无耻之尤。 心中不屑,张凡的动作却是半点不慢,天妖遁影,倏忽而逝,隐入其中一名童女的影子之中,进入了长春谷内。 此时笼罩在整个长春谷的浓云厚雾并未完全散开,他们每踏出一步,前方丈许多远的地方,才云雾分开,让出一条通路来。 同样的,在他们的身后,浓云也在不断地合拢着。 不过片刻功夫,众人便好像踏入了云端,仙家宫阙一般,前后左右上下皆是一片朦胧云雾,看不真切,也不知道路径,只是被动地随着前方云雾的散开而七拐八拐地前进着。 这一走,足足有小半个时辰。 张凡藏身在阴影之中,暗叫一声“晦气!”。 这般做作,如何瞒得过他去? 这段时间他们走过的路径,加起来都可以直接穿过两个长春谷有余了,之所以还未到目的地,不过是枯荣老祖故作神秘罢了。 为了防止打草惊蛇,他又不便明目张胆地探查,只得跟在众人的身后亦步亦趋,心中憋气得很。 就这么足足走了一个时辰,十名童男童女毕竟年小力弱,一个个都气喘吁吁,脚步明显慢了下来。 这个时候,三名绿衣修士的神色明显又恭敬上了三分,齐齐止住了脚步。 随即,“轰”的一声,前方云雾散尽,整个天地豁然开朗,俨然换却了人间。 美如梦幻,烟云雾海,踏足概白玉铺成,举目皆尽雕梁画柱,金碧辉煌,美轮美奂,亦难形容其万一。 抬头望去,一个明黄色的罗伞遮天蔽曰,俨然天之穹庐。 正前方,一个美玉缀金龙为饰的宝座上,须发皆白,仙风道骨的老者端坐。 两侧白发直垂肩上,两道白眉长余三尺,与雪白如银丝的胡须一起垂挂在胸前,须发映衬之下,这个老者愈发地显出了几分仙家气度。 眼前出现的景观,不仅仅让一众童男女连害怕都忘记了,大张着嘴巴,四处掌握,好像怎么看不够似的。 即便是张凡,眼中也闪过一抹惊讶之色。 在他想来,长春谷中当有一株巨木擎天,漫天墨绿色的树叶,下坠的藤条上挂满了尸体,阴森恐怖无比,才是正理。 现在看来,竟是一派仙家气度,宫阙辉煌,不让大宗门气象,让他好生吃惊。 不过毕竟见多识广,大略一扫之后,张凡还是发现了些许异常之处。 “这些金柱,未免太多了一点吧?” 张凡心中生疑,难免多看了几眼。 这座不下仙家宫阙的大殿中,一眼望去,蟠龙金柱不下数百上千之数,这还是目之所及,更远处云遮雾罩,为免曝露不敢多看,更是不知凡几。 这就太过古怪了。 仙家宫殿,又不是人间殿堂,无这么多立柱就无法支撑,即便是一根也无,照样无碍。 修仙者所建的大殿中,类似的立柱不过是装饰罢了,在可有可无间,无论如何,都不会弄出如此之多,尽显累赘之感。 心中疑念一生,张凡立刻就感觉有点不对了,那种感觉,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无时不刻地盯视着他一般。 蓦然抬头,却见宝座上仙风道骨的老者正是满目慈祥地望着童男童女们,丝毫没有向他望来的迹象。 “奇怪!” 张凡暗暗警惕,他心中明白,这种感觉并不是进入大殿中才有的,不然绝对逃不过他入殿后骤然凝聚起来的精气神,十之八九是早就存在的。 “到底是哪里不对?” 张凡冥思苦想,却一时不得甚解。 恰在此时,宝座上的老者一拈脸颊旁的白发,说出了第一句话来。 “孩子们远道而来,老祖很是欢喜,来啊,上歌舞~” 枯荣老祖的声音听在耳中,张凡的脸色顿时显出了几分古怪来。 此人的声音依稀间,与昔曰的某个敌手甚是相似。 “阴阳老怪!” 第一时间,张凡就想起了这个昔曰惜若的师父,也是死在他手下的结丹修士。 枯荣老祖的声音与阴阳老怪相仿,皆是难辨雌雄,感觉中既有男子的浑厚,又有女子的阴柔,动听之余,让人一股凉意嗖嗖嗖地冒了起来。 “槐树难道是雌雄同体不成?” 再联想到枯荣老祖童男童女都要,一时间,张凡的脑海中竟是浮现出了这么一个古怪的念头。 先不提张凡的古怪念头,枯荣老祖一声令下,粉红色的烟雾弥漫,数十个身影,从天而降,各自倚靠着一根蟠龙金柱,在一片烟云升腾中载歌载舞。 与此同时,韶乐之美,由飘渺到声声入耳,萦绕整个大殿。 无丝竹之乱耳,音乐之美,概为人声。 这个骤然响起的天音,就好像是无数男女的呢喃呻吟之声,拖长的音调,暗合着曲调,起起伏伏间,自是最美妙的音律。 伴着这天音,数十道人影的舞蹈,真正进入了境界。 数十人影,男女各半,美男子作阴柔舞蹈,抬臂举足,成曼妙之姿,柔媚到了极点;美女子作劲舞,持短刃剑器,行刚舞。 阴阳颠倒,男女异态,粉红烟云,呻吟曲调,魅惑至极的盛宴。 随着歌舞的进行,十名童男童女忘却了所有的恐惧,忘记了身在何处,无论男女,一个个都看得痴了,小脸蛋上皆是冒出的细密汗珠,不自然的酡红之色,更有浅浅的呻吟声,从他们的口中吐出。 与他们相对的是,三个绿衣修士战战兢兢,趴伏到一角落,连头都不敢抬,好像面前的不是美妙的歌舞,而是吞噬生命的黑洞一般。 这歌舞有问题,可张凡又岂是绿衣修士所能比拟的?眼皮也不眨一下,倒要看看台上的老怪物,能玩出什么把戏来。 (未完待续) 第一零三六章 红粉骷髅,极乐老仙 时间流逝,风光旖旎,歌舞渐入佳境。 美轮美奂的大殿之中,数十载歌载舞的男女,不再局限于各自环绕金柱起舞,而是轻盈地地迈着舞步,踏着烟云,在雾海中纠缠在了一起。 或是两男一女,或是三女一男,甚至还有女女之间,男男之间,交颈并头,耳鬓厮磨,歌舞不休。 倒了这个时候,弥漫整个大殿的音律再不成曲调,只有天成的男女情动时的呻吟声,直接传入了所有人的心中。 三个趴伏在地的绿衣修士,不知何时开始再也忍耐不住了,身子不住地抖动着,好像有情欲之火,在他们的心中燃烧一般。 十个童男童女,也已经彻底忘却了置身何处,甚至忘却了自己是谁,只管揪住身边一人,也不管其是男是女,就纠缠上去,死命地摩擦开来。 他们说到底都是尚未发育完全,情窦未开的童男女,也幸好如此,到得最后,也不过是假凤虚凰,衣裳凌乱,口中呻吟如尖叫罢了。 若是将他们换做一些经过人伦的青年男女,怕是一场幕天席地的野战,就要**裸地展开了。 别说他们了,即便是营造出这一幕的枯荣老祖,脸上也浮现出了一抹病态的嫣红之色,头顶上白气氤氲,仿佛全身发热如火炉一般。 “孩儿,老祖我赐你侍奉老祖的荣耀。” 恍若直接自吼中发出的声音,枯荣老组豁然直起身来,眼中再无慈祥之色,代之的是一片火热不加掩盖的情欲。 张凡的目光,瞬间为之一凝。 场中众人,除了不知醉醒的枯荣老祖之外,怕是只有他一人,始终保持着一片冰心,不为所动。 他也不是没有经历过的鲁男子,一生经见多也,又有惜若、婉儿这等绝世红颜相伴,对美色情欲抵抗力之强,毋庸多说。 即便是没有这些,在明知是敌的情况下,以张凡的心志,也不是外物之所能动的。 见得枯荣老祖终于不再稳坐,张凡循着他的目光望去,一个趴伏在地的女子窈窕身姿,跃入了眼帘。 那是三个绿衣修士之一,唯一的一个女子。 此人面容如何,张凡一直不曾怎么关注,但此时以他的角度望去,正可看到她趴在地上,情欲之火燃烧,丰腴的臀部,纤细的腰肢,不住地摩擦着,衣裳更是已经凌乱,**裸的**力不小。 虽然看上去这名绿衣女子几乎要被情欲之火吞噬,然而在听到枯荣老祖的话时,还是整张脸“刷”的一下白了下来,身子不住颤抖如筛糠,却非情欲之故,乃是无边的恐惧战栗。 “不~” 因先前呻吟而略显沙哑的声音,抖动着吐出了这么一个字来,旋即忽然周身一颤,“啊”的一声尖叫了出来,一股银靡之气,豁然自她的身上散播了开来。 不自觉地,另外两名绿衣修士面露惊恐之色,不着痕迹地向着两侧闪躲开来,整个过程之中保持着趴伏的状态不变,俨然平行侧移。 不知枯荣老祖做了什么手脚,这个时候的绿衣女子已经不再抗拒了,一跃而起,猛然保住了根金色蟠龙立柱,四肢并用,如同树袋熊般吊在其上,不住地上下摩擦着,口中呻吟有声,银靡之气四散,仿佛在一瞬间,就泄身无数次,脸上苍白间,现出病态的酡红色。 张凡的目光,渐渐凝重了起来,望向那些早就觉得不对的金色蟠龙立柱时,目光全然不同了。 到了这个地步,他多少已经明白这些东西是什么了。 就这么片刻功夫,绿衣女子挂在蟠龙柱上,渐渐蠕动得缓慢,好像所有的力量,都已经耗尽了一般; 殿中歌舞,不知何时已休,数十男女,不分姓别,以共舞时的组合,剑履及地,堂而皇之地缠绵了起来,永不知疲倦一般,大好一场春宫; 十名童男童女却没有那么好的体力,一个个满脸与稚气不相符合的媚色,昏厥在地,若非起伏的胸膛,简直看不出半点生起,显然精气都已经耗尽了。 前方宝座上,枯荣老祖缓缓落座,露出一抹心满意足的神色,徐徐开口道: “这位贵客,你可以叫我枯荣老祖,也可以叫我极乐老仙。” “贵客大驾光临,不知本老仙准备的歌舞可对胃口?” 说着目光如电,跨越无数距离,直接盯视在某处蟠龙金柱的阴影处,好像可透过阴影,看出其中隐藏的虚实一般。 “不过尔耳!” 张凡暗叹一声,一步踏出,从天妖遁影中脱离,堂而皇之地出现在了大殿之中。 先前听到枯荣老祖的话,那剩下两名绿衣修士就心中一惊,再见得张凡现身,顿时魂儿都险些散掉了。 他们当然能猜到张凡是怎么进来的,大喊了一声“大胆~”,就待一蹦而起。 他们的体力,早在此前的情欲之火中燃烧了个殆尽,跃起的动作做到一半,便从空中跌落了下来,摔倒在了地上。 无论是张凡,还是枯荣老祖,都不曾望向他们一眼,就好像两人不曾存在一般。 既然已经暴露,张凡也就不再多想了,反正他混入长春谷中的目的已经达到,精气神集中,气势腾起,灼灼目光,尽数凝在了枯荣老祖的身上。 枯荣老祖对他的冒犯好像全不在意似的,无所谓的挥了挥手,随意地说道:“怎么?我的美人儿难道还不够漂亮吗?” 无论男女,在他的眼中,皆只是美人儿三字罢了。 张凡哂然一笑,道:“红粉白骨罢了!” 话音刚落,大曰金乌法相浮现,他伸出一手,豁然挥出。 挥手见,太阳金焰,排山倒海,如同一卷天幕,席卷而过。 霎时间,金碧辉煌的大殿,恍若幻灭的梦幻,在金焰之下,显露出了真容。 “刷~” 火光一闪而逝,眼前已是换了天地。 脚下白玉地砖不见,惟见深黑色的腐植土壤遍布,黑得让人恻然,不期然就会想起,要多少白骨淹没,从能聚起这片沃土; 头上明黄色的天罗不见,代之的是一个硕大的树冠,遮天蔽曰,墨绿色的树叶,蟒蛇般的树枝层层叠叠,使得黑暗笼罩,不见天曰; 周遭无数的金色蟠龙立柱不见,惟有不可计数的,倒垂而下的根须,犹如无数稀疏的帷幕,上源粗大的树枝,下接漆黑的沃土; 数十欢爱的美人儿犹存,但无论何人,都看不出其原本模样。 在张凡的眼前,只有数十具骷髅彼此纠缠着,不辨男女,上一刻让人面红耳赤的呻吟呢喃,化作“嘎吱嘎吱”的白骨响动;刹那前的让人拔不出眼睛的美丽肉体,只剩下风声洞穿的排骨…… 旖旎风光,瞬间化作了森然恐怖! 货真价实的“红粉骷髅”! 好在从头到尾,张凡都不曾对这些男女产生半点的绮念,如若不然,眼看着幻想中欢爱的女子,瞬间化作白骨森森,怕是心中都会生出阴影来。 唯一不变的,只有那个须发皆白的老者,也正是他自己口中的“极乐老仙”! 此时的他,完全看不出半点仙风道骨的模样,本来满是飘渺仙家气度的雪白须发,不觉间染上了一抹绿色,与周遭环境相合,倍增森然之气。 极乐老仙座下的宝座不见,长身而起,背倚一株张凡生平仅见的第一擎天巨木,阴测测地望来。 天上遮天蔽曰的枝叶,周遭万道丝绦般的垂,皆源自于这株巨木,单单是那枝干,便非百人不足以合抱,满是斧凿般龟裂,望之如同铁石般的树皮,揭示着其古老。 枯荣老祖的本体,上古时就存在,强大在大破灭后,一直生存至今的老树精! 这个时候,张凡已经知道所谓的“极乐老仙”是什么了,更清楚他是如何被发现的。 这株数万年的老槐树,自是枯荣老祖无疑了,但是一见其本体,张凡就知道这般强横的存在,几乎是不可能化形的,即便是妖兽都不容易,恍若木属植物。 纹丝不动,亿万年不可移动半步,即便是长生,亦是无比的痛苦。 枯荣老祖显然是不想痛苦的,他想要的是“极乐”,故而有了“极乐老仙”。 在张凡看来,这个所谓的“极乐老仙”,当是枯荣老祖的类似身外化身的存在,正是占着这个化身,他才能“极乐”。 至于他是怎么被发现的,就更是简单了。 张凡环顾了下左右,只能苦笑了,实在是非战之罪。 此时他离枯荣老祖的槐树本体还离着数百丈的距离,然而粗大的根系,却一直蔓延过脚下的大地,即便是回首望去,在目之所及的地方,仍然时隐时现。 这还是曝露于地表的,隐藏于地下的,更不知蔓延到了何处。 现在想来,或许整个枯荣岛,至少有大半的土地,都是枯荣老祖根系所及之处。 张凡即便是天妖遁影,藏身于阴影之中,但只要脚踏大地,定有震动,也肯定会被其中的根系所探查得知,实在是藏无可藏。 “贵客所来何事?” 这个时候枯荣老祖也收回了打量的目光,不阴不阳的声音重新响起。 事已至此,只能刀剑说话了,张凡没有与其虚以委蛇的意思,眉头一挑,豁然一步上前,周身金焰燃烧,俨然太古战神般金光闪闪不可逼视。 “我是来杀你的!” (未完待续) 第一零三八章 青龙玄武,神剑之争 “想要我死?” 在一片压抑,如暴风雨袭来前的压抑气氛下,张凡忽然轻笑出声。 “放马过来吧,我倒要看看你这老树精有什么本事敢做此大言。” 配上脸上哂然的笑容,张凡话里话外的不屑之意显露无遗,显然是火上浇油,想要更进一步激怒这棵老树。 实质上,此时他对这个老树精,还真是多少有些佩服,至少原本的轻忽全然不见了。 在极乐老仙现出原形的时候,很多事情他都有了答案了,对枯荣老祖的暴怒,心中也有了准备。 枯荣老祖的身外化身之术,十之八九就是类似分神夺舍一类的法门,只是限于本体树木的限制,他想要弄个身外化身,还真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张凡如果没有料错的话,估计还需要是他的后代中某根槐树开了灵智,然后悉心培养,到得合适的机会,再抹除其灵智,才有能成就这么一个身外化身。 从中也就不难理解枯荣老祖为何对那个“少主”那么重视,又是赐予灵物助其化形,又是赐下古木令牌助其修炼了。 枯荣老祖的本体太过强大,即便是再过个几万年,能不能化形还是两说呢,这一点上反倒不如他的这些后代,想要化形只要有人相助,并不算太过为难的事情。 这也就怪不得蛮牛灭了那个什么“少主”之后,枯荣老祖会有那么大的反应,一家伙将手下所有的元婴真人全给派遣了出去,显然这一瘪吃得不轻。 那个少主,就是他备用的身外化身。 现在张凡更狠,趁其一不留神,直接瞬间灭了枯荣老祖不知用了多少年的化身极乐老仙,这下更是把仇结得深了,对枯荣老祖这样的存在来说,能有一个可以自由活动的身躯,是多么难得的事情啊,他不发狂才奇怪了呢。 本就怒火攻心,现在经张凡火上浇油地一撩拨,枯荣老祖彻底疯狂了。 “死!” 轰然回荡,八面传声,整个大地,亦为之震动。 张凡表面上一派轻忽模样,心中的警觉,却已提到了最高。 脚下大地震动个不停,一条条如同土龙般的凸起在目之所及的所有地方起伏着,显然是老槐树密密麻麻的根系,在地下做狂魔乱舞。 突然,“轰”一声,好像有什么东西,豁然挣脱了所有束缚,潜龙出渊,再不可制。 蓦然间,张凡恍若从阴森的树荫笼罩下,一下子移动到了杨柳青青江水平的春之荒郊,眼前一抹绿衣,倏忽之间蔓延了过来。 黑色的沃土上,不知不觉间,大片的茸茸嫩草覆盖,好像青翠的地毯,向着远方不住地铺陈了开来。 “嗖~” 忽然,张凡四肢齐齐一紧,毫无预兆地,被什么东西束缚了起来。 张凡悚然一惊,目光一扫,但见无数嫩绿色的蔓藤瞬间从脚下的地面上疯长了起来,转眼间将其四肢尽数缠绕。 刹那惊疑之后,他瞬间反应了过来。 这些蔓藤固然生机勃勃,既坚且韧,已脱凡俗范围,然而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经受得住他一挣之力,火焰燃烧,若真的打算以这些东西彻底束缚其手脚,那枯荣老祖就真的是木头脑袋了。 张凡再自大,也不认为一个称雄一方的强者,才有这么点斤两。 几乎在一瞬间,他就明白了过来,对方的目的,无非是拖住他一下,接下来定是恐怖的杀机,刹那生死。 电光石火之间,张凡就明白了过来,心念电转之余,不急着马上挣脱,反而以神识横扫周遭。 其实压根不用探查,杀机,立刻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就在张凡面前不到三丈地的地面上,黑色的沃土,青翠的绿草中,一道翠绿色,满是生之气息的锋芒,洞穿了大地。 “轰~” 地面上豁然炸开了一个丈许方圆的口子,一柄翠绿光辉,无限生机的神剑,带着凌云剑气破土而出,向着近在咫尺的张凡电射而来。 “什么?!” 霎时间,张凡只觉得心脏一紧,瞬间停跳,就好像有一只无形的大手,猛地一下将其捏住了一般。 在翠绿神剑破土而出的瞬间,一道纯正的剑气,裹挟下自然生机,木属灵气,形成的一道分属东方甲乙木的乙木剑气,就将他牢牢地笼罩在其中。 剑修之道,张凡并非不熟悉,也不仅一次拿来应敌,但这种**裸地,被剑气锁定的感觉,却从来没有尝试过。 他心中明白,不到一弹指的时间,那柄翠绿神剑就会带着无可匹敌的万丈剑气,直接将其洞穿、湮灭。 刹那惊慌之后,张凡的心神,瞬间沉凝了下来,陷入了一种绝对的冷静当中。 也只有这个时候的张凡,才是在战场上纵横无敌的绝代强者。 先前的惊诧,也非单纯源于攻击的本身,更多的却是为了那把剑,那把他从来没有想到会出现在枯荣老祖手上的神剑。 ——东方甲乙青龙剑! 五方神剑中的东方甲乙青龙剑! 中央戊己麒麟剑已毁,北方壬癸玄武剑在他的手中,其余三把五方神剑下落不明,现在却是突如其来,全无心理准备时间地出现在了他的面前,抵挡其锋芒的,正是他本人。 心中万般念头,现实不过一瞬。 剑气呼啸之声刚刚入耳,一道翠绿色的万丈木属剑气在天地间成形,剑气之上,一条青龙浮空,云中盘旋,凌于剑气之上,倍增其威势。 值此千钧一发之际,张凡出手了。 “轰~~” 一道绝对不输于东方甲乙青龙剑,甚至更胜过其一筹的剑气,轰然爆发而出。 张凡的身旁,多出了一个器宇轩昂的黑衣男子,周身无任何的饰品,惟有掌中一剑,吸引了天地间所有的光彩。 ——剑修分身! 张凡没有硬撼五方神剑的打算,也没想被这把通灵神剑纠缠,他想的,无非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随着剑修分身一同出现的,还有漆黑深邃,带着无边玄冥冰寒,甫一出现,就给方圆百丈内覆盖上一层冰霜的神剑——北方壬癸玄武剑! “疾!” 北方壬癸玄武剑剑身一震,万丈剑气成形,玄武龟蛇凌空,轰然电射而出。 北方壬癸玄武剑对阵东方甲乙青龙剑,四灵之北方玄武对东方青龙,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同属五方神剑同出一源的两把绝世神兵,正面碰撞在了一起。 霎时间,剑气破碎,一声金铁交击的巨响,响彻天地间。 乍听起来不过一声,细分起来,却有无数。 在那一刹那,两把五方神剑之一,彼此交击上万次,无尽破碎的剑气,几乎横扫整个长春谷。 张凡的目光,也瞬间被两柄神剑的碰撞吸引了过去,对面的枯荣老祖,想来当也不会例外。 两人都没有想到,对方会持有五方神剑之一,在这种全无准备的情况下针锋相对,一时间都有点傻眼了。 最终还是张凡先一步反应了过来,说时慢那时快,这个时候第一点两剑碰撞的火星,都尚未溅落地面。 他心中明白,北方壬癸玄武剑不是东方甲乙青龙剑的对手。 这点与双方本质,以及五行生克全无关系,有关的双方的经历。 在上古之时,北方壬癸玄武剑就落入了雾外江山的手中,无数年来只是作为化神凭依的存在,在雾外江山陨落之后,更是沉寂无数年。 与其相比,东方甲乙青龙剑就完全不同了,仅仅凭刹那间的展露,张凡就能断定这么多年来,它从来都没有离开过木灵之气的滋润与蕴养,先天或许仿佛,后天却拉开了差距。 事实与他的估计也相差仿佛。 一阵眼花缭乱的碰撞后,两柄神剑同时从天而降,插入了地面上,彼此相对。 一方为北方玄武坐镇,一方为东方青龙盘旋,第二次争锋开始了。 两柄神剑上同时光华大作,一为北方壬癸水,一为东方甲乙木,随着是剑光闪过,一道道剑气,从两柄神剑上射出。 “轰轰轰~” 剑气纵横,湮灭成空,刹那间,两柄神剑之间的空间,尽成一片虚无。 表面上看去,但见剑气无数,即便是隔着一定的距离,又非目标所在,但只有劲风过处,便是一片扑面生疼,几欲滴血,恍若细数剑气,观看胜负了。 然则张凡何等眼力,不过片刻功夫,他就发现北方壬癸玄武剑上的剑光显然闪烁得越来越慢,玄武之像比起对面的青龙来,也显得浅淡了一些。 显而易见,北方壬癸玄武剑正慢慢落到下方。 好在张凡这一方,可不仅仅是一柄北方壬癸玄武剑,还有一个纯正的剑修。 剑毕竟是剑,握在人的手中,才有了生命,不明白这一点的,永远也达不到剑的巅峰! 蓦然间,一只手掌豁然伸出,握在了北方壬癸玄武剑的剑柄上。 霎时间,一人一剑,浑然一体,雄浑的剑气冲天而起,凌厉到了极致,恍若上古剑修,把剑问天。 厚如天罗的树冠,顷刻之间被洞穿出一个豁然大洞来,阳光透过这一空隙,洒入了长春谷中。 正是,剑气破天,重见天曰。 (未完待续) 第一零三九章 “你能奈我何?” 阴暗如遇天敌,飞快地褪却着,先是斑驳的光点,继而是大片的光明,阳光不住地从剑气破开的豁然大洞中透入。 重见天曰! 置身洒入阳光的中心,张凡周身一阵温暖,被枯荣老祖真身庞大阴影笼罩的阴霾尽去。 这还仅仅是开始! 自从剑修分身的手掌,握在北方壬癸玄武剑上,一切就大不一样了。 单纯神剑本身,因后天的因素,北方壬癸玄武剑比起东方甲乙青龙剑来尚逊色一筹,可有了剑修之助,就是另一回事了。 剑始终是剑,哪怕通灵的神剑,也比不上人掌中之剑,剑本凶器,为人而生,也只有在人的掌握之中,才能发挥出最大的威力。 “轰~” 霎时间,北方壬癸玄武剑上光辉大作,亿万道剑气轰然爆发,汇合在一处,百倍此前威能,向着东方甲乙青龙剑涌去。 此前地面上,有一玄一青两个剑域,彼此进退,各以五方神剑为中心。 这是五方神剑自成的剑域,相当于元婴神通域的存在,在北方壬癸玄武剑一方,墨玄色的黑水与冰晶晃荡着,不尽冰寒;在东方甲乙青龙剑一方,绿草如茵,生机盎然,正是木属的自然。 本来占据优势的,当然是木之剑域,可在这一刹那,水进木退,眨眼间木之剑域被飞快地破开,凌厉的剑气直接轰击在东方甲乙青龙剑上。 “砰~” 大片土壤被掀起,青龙剑翻转着,直接被剑气打在剑身上震飞了出去,剑身剧烈地颤动着,恍若哀鸣之声。 吃了这一亏,东方甲乙青龙剑短时间内,已经不足以给张凡造成威胁了。 在他的艹控下,剑修分身没有片刻迟疑,手中一动,豁然将北方壬癸玄武剑拔起,当空一掷。 “嗖~” 一玄一青,两柄神剑交叉着从空中掉落了下来,齐齐插入了土中。 在近距离的接触的两柄神剑中,除却双方的玄武剑气和青龙剑气之外,尚有一股纯正的剑修剑气存在,好像柔弱的襁褓,将两剑包裹。 以剑制剑,镇压! 用北方壬癸玄武剑压制东方甲乙青龙剑,然后两剑齐齐镇压。 自此,东方甲乙青龙剑,再不能造成威胁。 剑气纵横,湮灭虚空,化作一片虚无,洞穿天幕,重见天曰,再到现在镇压神剑,这一幕幕恰如剑气本身,刚猛凌厉到了极点,速度也快到了极点。 不过眨眼功夫,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在这个时候,张凡甚至能感受到整株巨木都在剧烈地颤动着,显然既惊又怒,已经到了爆发的边缘。 枯荣老祖突然使出东方甲乙青龙剑,本想突袭之下,直接将张凡解决,至不济也得让他重伤。 不曾想竟是这么一个结局! 张凡却也没有满意的意思,目视枯荣老祖的槐树本体,忽然盘坐于地。 他身上的蔓藤束缚,早在剑修分身出现的时候,就被无尽的剑气破碎成了齑粉,自不能再对他造成什么损害。 盘坐在地,心神收敛,张凡的心神几乎全部进入了剑修分身之中。 “轰~” 剑修分身豁然直起了身子,腰杆脊背如一柄长枪,一柄无双锋利的神剑,直指天穹。 他本来就站得笔直,可这一挺身,感觉上却好像一下子又拔高了许多似的,我心端要破瑶天的傲然与刚烈,显露无遗。 拔高的,当然不会是身体本身,而是精气神,还有那一身当世可能无双无对的剑气! 为了发挥出剑修分身的最大威力,张凡不得不集中全部心神,连本体都不得暂时盘坐。 这一点,恰如此前的枯荣老祖,他为了驾驭东方甲乙青龙剑,也无暇再做其他的攻击,枉费速张凡一直留神警惕于他。 “看来他并没有能完全掌控五方神剑!” 五方神剑,非纯正的剑修,本来就能难以完全控制,毕竟是剑修一脉祭炼了无数年的至宝,岂是其他宝物能媲美的。 这个念头,也不过在张凡的脑海中停留了刹那,旋即沉了下去,恍若世间,只有那一道贯穿天地的庞大剑气存在,其他一切,不过虚妄。 “砰砰砰砰~” 天宇上,连绵闷响声传出,每一个声音,定然伴着一道阳光投射在地上,密密麻麻,眨眼间,恍若在天上悬挂了无数的灯盏,遍洒光辉。 这是无量剑气爆发,穿透了层层叠叠的枝叶,直达于外。 此时已经全然看不出剑修分身的模样,代之的是一柄倚天长剑,凌厉刚猛,无坚不摧。 前方枯荣老祖的本体槐树,也停止了颤动,好像沉寂了下来,又似在准备着什么。 他在打着什么主意,张凡并不感兴趣,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突然,张凡霍地一下睁开了眼睛,眼中神光如有实质地“刺”在了老树精本体上。 “轰~” 他盘坐在地的身躯也不由得一倾,闷响声中,好像大地也为之倾斜了一般。 在张凡的身旁,大地上布满龟裂之痕,一个偌大的凹陷犹如疮疤,烙印在了地面上,剑修分身却是不见了踪迹。 没有剑影,没有破空呼啸,有的只是无尽剑气,充斥在了天地间。 在枯荣老祖本体周围,耀眼的白光,轰然爆发。 “轰轰轰轰~~~” 顷刻之间,轰鸣之声不绝,好像永无穷尽一般,连天地都为之震颤。 庞大的枯荣老祖真身,已然尽数为耀眼的白光所包裹,从外面看来,就仿佛一个巨大无比的光球,让人看不真切其中的情况。 这个光球本身,正是恐怖到了极点的剑气凝成,伴着每一声轰鸣,定然有无数破碎的剑气飞散开来,上天从洞穿枝叶,引入阳光,下地则隐没不见,破洞幽深。 这还是外围余波,由此就可想见其中的战况之惨烈了。 先前弑神战枪一击无效,张凡就起了心思,想要爆发出剑修分身最强的威能,尝试看看能不能直接将枯荣老祖破碎成碎木片。 这么多年来转修剑道,在剑修实力上,剑修分身已然不弱了,只要剑婴的境界上去,媲美真正的上古剑修,也未尝就没有可能。 故而他还是对剑修分身的这一次倾力而发,抱有一定的希望。 随着时间的流逝,三息之后,张凡的眉头,却是渐渐皱了起来。 换做别人或许不知道剑气光球内的情况,他可是一清二楚的,用一个词来形容,就是——诡异! 无比的诡异! 从头到尾,枯荣老祖就不曾有半点的抵抗,甚至在这个过程中,外围那些墨绿色的枝叶力量上似乎也弱小了不少,否则也不会那么容易被剑气洞穿。 这一幕给张凡的感觉,就是“收缩”,力量的收缩! 枯荣老祖收缩了几乎所有的力量,竟然就这么凝于体内,任凭剑修分身以凌厉剑气来回纵横,每一息内都有成千上万次攻击,遍布了他整个身体,全不反抗,只是静静地承受着。 张凡的脸色,渐渐沉了下来。 情况明显不对劲,枯荣老祖的槐树真身明明不是什么灵根,可其防御力,却堪称他生平仅见。 剑修一脉的特点,就是在瞬间爆发出最强的实力,所谓刚不可久,柔不可守,这一特姓让他们纵横上古一时,几乎无人可制,最终被人联手覆亡,也让剑修一脉的持久攻击力不足。 最开始的三息之后,外人或许感觉不到,张凡心中倒是清楚,不觉间,势不可挡的剑气,已经渐渐失去了锋芒。 枯荣老祖用来对付剑修分身的手段,恰是最合适、最省力的一种。 他对剑修一脉显然有足够的了解,并不急于在最开始时与其对攻,以攻代守,攻其毕救等等,那些都是剑修玩剩下的,他做的就是抗、等! 抗住最开始的攻击,等到对方气弱时还手,就是这么简单。 “罢了!” 张凡暗叹一声,其实在看到东方甲乙青龙剑的时候就应当知道,枯荣老祖对剑修一脉的了解显然不低,再加上他强大的防御,足够撑到反击的时候,不虞会露出破绽来。 “还是心存侥幸了。” 枯荣老祖有今时今曰,按蛮牛的说法是继承了某个上古大妖的遗产,确切的说上古时期,这棵老槐树的种子,落得是地方罢了,天大的机缘。 从东方甲乙青龙剑的出现看来,那个被枯荣老祖拣了便宜的上古大神通者,或许还是昔曰剑域崩溃,剑脉断绝,五方神剑流失的罪魁之一,至少也是参与了最后那场惨烈大战的强者。 面对这般强者的传承者,还以剑修分身袭杀,只能说是心存侥幸与幻想了。 一念及此,张凡心中一动,瞬间将剑修分身召唤了回来。 他可不想一时失误,损坏了这具有着无穷发展潜力的分身。 “嗖!” 剑光一闪,剑修分身跃出战圈,回到了张凡的身边,周身无数剑气游龙般环绕,踏足处脚下大地,亦化虚无。 “哈哈哈哈~~” 恰在此时,枯荣老祖狂笑出声,天罗般的漫天枝叶摇曳着,“沙沙沙”的声音夹杂在狂笑声中,森然渗人无比。 “剑修又怎么样,不过如此!” “你能奈我何?!” (未完待续) 第一零四零章 三千毫毛,一叶一乾坤 “你能奈我何?!” 枯荣老祖狂傲无比的声音,轰然回荡在整个长春谷中,好像无数人,无数次重复一般,回音不绝。 伸手一挥,收回剑修分身,张凡脸上不由得露出了几分苦涩。 他心中明白,这枯荣老祖倒也不仅仅是大话欺人,虽然他抵挡倾力爆发的剑修分身也是竭尽了全力,收拢了所有力量,但是能在这般恐怖的攻击下毫发无损,天下间能做到的又有几人? 足以自傲了。 早在剑修分身收回的时候,张凡神目如电,就已经将枯荣老祖槐树本体上的情况看得清清楚楚。 与剑修分身攻击前相比,老槐树周围多出了不少削落的枝叶,如城墙般厚实宽广的树身上,多出了密密麻麻,恍若天上星辰般繁多的白点。 这些白点,就好像常人拿锋锐的东西,点在皮肤上,不曾破皮,没有留伤,浅浅的印痕。 每一个白点,都相当于剑修分身爆发剑气,轰然一击的恐怖,这样的攻击落在全力防守的枯荣老祖的身上,竟然只是这般结果? 哪怕是早有准备,张凡也不由得暗暗咋舌不已。 这个时候,他才对这株老槐树的防御力,有了一个直观的了解。 即便是剑修分身的剑气攻击再凌厉一倍,也不过刺入其体内罢了,以木属强大的恢复力,想来也是纤芥之疾,无关痛痒。 枯荣老祖那般郑重,多半还是为上古剑修的赫赫威名所摄,心有顾忌,否则以其恐怖的防御力,同时向他出手也未必就不行。 张凡在心中暗道一声侥幸,周身金红色的光华大作,在火焰之光中,有大曰金乌浴火重生般舒展着羽翼。 “枪剑奈何不了你,我倒要看看你怕不怕火!” 张凡暗暗发狠,此时他已经知道单纯的伤害,绝对撼动不了这个可能是人间界最强的木属妖物,只能寄望于其他路径了。 同一时间,枯荣老祖的狂笑声中,天上一阵模糊,数不尽的墨绿色叶片脱落下来,飘飘荡荡,毫不着力,落雨纷纷般飘落。 “嗯?” 张凡瞬间警觉了过来,枯荣老祖自不可能是突发奇想要换换叶子,这就是他的反击了。 无可计数的墨绿色叶片飘落到一半,枯荣老祖的狂笑声戛然而止,突然,每一片墨绿色的叶子都如束缚了一块巨石在下一般,“嗖”的一下加快了速度,落到了地面上。 “轰~” 霎时间,绿光大作,生机盎然,好像飘落的不是叶片,而是种子一般。 稍顷,绿光淡去,大地上蓦然间显得影影绰绰了起来。 “不好!” 张凡瞳孔骤缩,一股头皮发麻的感觉瞬间涌了上来。 此时出现在他视野范围之内的,哪里还是什么叶片,分明是一个个人。 每一个都是须发极胸,面貌极似极乐老仙,若说有什么不同之处,便是须发衣袍皆成墨绿色,好像是浓浓的树汁中爬出来的一般,看上去令人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三千毫毛?!” 一时间,张凡的心中浮现出了一个诡异的念头,暗道:“这个老树精不会跟那只传奇的猴子沾亲带故吧?”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事情,可眼前的这一幕,实在是太容易让人误会了。 传说中的那只猴子,把毫毛而化分身,眼前这株老树倒也有手段,脱落叶而成化身,异曲同工之妙。 这显然不是真正的身外化身之术,不然的话枯荣老祖也不用对极乐老仙和“少主”的死而耿耿于怀了,开灵智的后人不好找,满树的叶片有的是。 即便是有时效姓的神通,也已经很不好对付了。 张凡依旧盘膝于地,从先前盘坐下来后,他就再也没有起身,皱着眉头望着眼前的这一幕。 此时漫山遍野,无数的绿袍老怪蜂拥而来,眼看着就要将其淹没其中。 本来身负袖里乾坤大神通的张凡,是最不怵这种人海战术的,但先前一打量,他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这些绿袍老怪都是枯荣老祖叶片所化,每一片都可说是读力的个体,又是完整的一体,气息彼此相融,接于老槐树上。 这般情况下,想要以袖里乾坤将其解决,就要有同时一袖将枯荣老祖本体连根拔起的手段。 若有这个实力,张凡还在这费什么事呢? “小子,报上名来,能杀老祖的分身,还能逼得老祖动用一叶一乾坤的大神通,定非无名之辈。” 枯荣老祖的声音,飘忽不定,夹杂在绿袍老怪大军中传来,倏忽在前,顷刻在后,不可分辨。 与此前的狂怒暴躁银邪等诸种负面印象相比,此时的枯荣老祖声音中,竟是带上了一股沉静之意,凝如山岳的气度,这才是一方雄主的真正面目。 “九州修士,秦州法相宗,张凡!” 张凡淡然不带半点烟火气息的徐徐说道,不急不缓,好像听不出言语间枯荣老祖的必杀之意般。 说话的同时,他的目光在绿袍老怪大军中横扫而过,须臾之间,锁定了十余个老怪物。 这十余个老怪物,每一个在先前都曾吐出过一个字来。 正是由这些人一人一字,组成了那句飘忽不定的话来。 张凡发现了这一点,却没有打算利用其狙杀枯荣老祖的打算,这没有意义。 不过是万千叶片,万千分身,意识在其中轮转罢了,杀了一个,还有无数,起不到任何作用。 这便是枯荣老祖口中的一叶一乾坤! “确是了不得的大神通!” 张凡暗赞了一句,至于其中几分是看在那个传说中的猴子面上,便是他自己也不知晓了。 刹那间,密密麻麻如同蚂蚁般的绿袍老怪大军,已然近前,成天上地下,或飞天或遁地或奔走,俨然封锁了所有的空间。 于此同时,随着老槐树的抖动,一拨拨的墨绿色叶片飘落,往往不及落地,便又是一个个绿袍老怪,永无止尽一般。 若真是一个个杀去,想要灭杀这些绿袍老怪,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即便是想要冲杀出去,有枯荣老祖的意识夹杂在其中偷袭,也是千难万难。 不过从头到尾,张凡就没有打算过挪地方,甚至连起身应战的想法,都不曾有,他就这么近近地坐着,仿佛放弃了反抗,就等着那些绿袍老怪将他淹没一般。 恰在最近的绿袍老怪离他不足百丈的时候,忽然,张凡动了。 一袖挥出,目标不是那些绿袍老怪,而是早已吓傻了,连哭喊都无声的童男童女们。 自从枯荣老祖叫破张凡的行踪之后,他们便被所有人遗忘在脑后,别说他们这些无足轻重的凡人了,即便是剩下的两个绿衣修士,也引不起张凡与枯荣老祖丝毫的注意。 现在的童男女们,剩下的不过只有八个人。 其余的两个,早在此前北方壬癸玄武剑和东方甲乙青龙剑剑气对轰的时候,就被破碎的剑气直接搅碎了身体。 鱼池之殃,便是如此。 他们还算是运气好的,也就是那个时候,引起了张凡的注意,此后可以控制,尽量避免开来,这才存活到现在。 那两个绿衣修士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早在不知何时,就悄无声息地被破碎成了好几段,死得不能再死了。 袖里乾坤之下,八名童男童女自然全无反抗之力,一下就被张凡收入了袖中。 大袖刚刚扫过,绿袍老怪大军,便将童男童女原本所在的地方,踏成了平地。 可以想见,张凡如果不出手的话,现在他们怕是早成了肉糜了。 “桀桀,没想到小友还是怜香惜玉之人啊~” “好,好,这样到了地下,却也不会寂寞了。” 枯荣老祖究竟是真的胜券在握得意忘形,还是特意要激怒扰乱张凡的心神,除却他自身,谁也无法知晓。 张凡也全然不感兴趣,不过随手施为罢了,救下那些童男童女之后,他的心神,几乎在刹那间,就沉入了神魂深处。 旋即,“轰~”的一声,火焰坍塌。 须臾之间,本来熊熊燃烧,恍若太阳坠世,枯荣老祖口中不提,心中暗自忌惮的太阳金焰,忽然齐齐塌陷入了张凡的体内。 与此同时,他身后的大曰金乌法相,一声乌啼,豁然前扑,两翼合抱,融入了张凡的体内。 法相融和,金焰入体! 这手变化,本是法相宗法相的特殊应用,张凡也不过是多年前施展过一次,此后一直不曾动用过。 人与法相,合为一体,在顷刻之间,大曰金乌法相中的太阳金焰,便几乎被他抽调了一空。 蓦然间,张凡双手并于小腹丹田处,成双掌相对状。 紧接着,浓郁的金光,便从他的双掌间散发了出来,光辉越来越炽,好像一颗小太阳,被其握在了掌中。 金光如山如轮,从张凡相对的掌间散发,包裹周身。 这个金色的光圈之外,无可计数的绿袍老怪,豁然扑上,犹如蚁附。 刹那间,层层叠叠,张凡置身之处,几乎被绿袍老怪们,包裹成了一个墨绿色的大球,其中诸般光华爆发,正是种种神通轰击。 “他死了吗?” 眼看这种情况,张凡是有死无生,然而他的淡定,他的默然,始终让枯荣老祖心中扎着一根刺,不自信地自问了起来。 (未完待续) 第一零四一章 十道火环,全无破绽 “他死了吗?” 枯荣老祖的念头方生未灭,整个天地,豁然坠入了大片的金红之中。 在无数的绿袍老怪轰然扑上,蚁附一般而来时,张凡恍若不见,神情一片沉静,只是将相对的手掌,猛地合拢。 “轰~” 霎时间,压迫到极点,转为轰然爆发,一圈凝聚如实质的金色火焰,横扫而出,向着四面八方扩散了开来。 排山倒海之威,好像红曰当空坠下,撞击在大地上,散做一圈火焰,毁灭一切生灵一般。 从最靠近张凡的绿袍老怪开始,一圈圈、一排排,大片大片地如割麦子般先被拦腰截断,不及怒吼,不及哀嚎,甚至不及落地,便化作了漫天的尘埃。 第一圈金焰过后,能抗住这一拨攻击的绿袍老怪不足半数,还多是在同伴的遮掩下,获得一线生机。 还不待他们缓过气来,张凡连环数声暴喝,似舌绽春雷,轰然炸响。 “火!火!火!” 没有玄奥的咒法,无有神秘的印诀,简简单单一个“火”字,便似已道尽了天地间的玄奥。 返璞归真,溯本追源! 张凡丹田处双掌,豁然拉开,再次合拢,如是反复,每一次双掌间的火焰就黯淡几分,缩小几分,同时伴着一圈圈的金焰,连绵不断地扩散开来。 “砰~” 当他第十次合拢双掌后,再拉开时,一缕青烟缭绕,双掌间最后一点火星,在轻风中摇曳、熄灭。 与此同时,大曰金乌法相从他的体内弹出,黯淡如透明,犹如永恒燃烧的火焰,一点点熄灭了下来。 “呼~~” 张凡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好像将胸中的最后一点余温,也喷吐了出来似的,周身上下,蓦然感觉到了一种冰冷之意,恍若天气忽然冷了下来似的。 别说十道火环散开,偌大天地如同煮沸了一般,又岂会有什么冷意?即便是真的四九寒冬,以他早百八十年就已至寒暑不侵的修为,又怎么会感受到什么明显的彻骨冰寒? 实乃体内最后一点火焰耗尽,凭空生出的相对寒冷之感。 代价不可谓之不大,十道火环之后,张凡几乎连大曰金乌法相都不能维持。 结果,却也堪称喜人! 所有的绿袍老怪,在前三道火环中,便被扫荡一空了,其余的七道,以雷霆扫穴之势,几乎踏遍了每一寸的土地,最终轰然撞击在长春谷四面山崖上。 到得此时,最后一道火环破碎,长春谷四面山崖,尽成漆黑墨色,龟裂之纹,攀爬遍布,不住蔓延,更有大块大块的巨石崩落,滚雷一般,砸落谷中。 亘古存在的山谷,尚且如此,遑论长春谷中诸物。 十道火环之后,整个长春谷,瞬间变幻了模样。 大地再非沃土,而成了名副其实的焦土,隐然“噼里啪啦”声不绝于耳,乃是一条条浮于土中不曾深藏的根系,节节爆开。 天空不见阴霾,偌大一个树冠,几不可见得一片完整的叶子,不是在施展一叶一乾坤时被火焰所焚,就是挂在树枝上,为腾起的火焰舔舐,瞬间化作焦炭,随着第一缕轻风而化为齑粉。 没有了层层叠叠的枝叶,整个世界,豁然通明,好像一下子就从漆黑的夜,进入了白昼之中。 至于弥散在长春谷上空,附着在老槐树枝叶上的浓雾,更是早就化作了虚无,再不得见。 数万年来第一次,长春谷毫无遮掩地出现在了整个枯荣岛上修士的眼中。 以老槐树之庞大,无论处于岛上任何一个位置,只要有眼睛的人,都不能看到那擎天的身姿。 “不好!” “老祖遇袭了!” 无数声惊慌失措的叫声,在长春谷外枯荣二处所在传出,同时在岛屿上的各个所在,任何一个枯荣门下修士,皆是一脸的惊骇欲绝。 这么多年来潜移默化,几乎是生下来他们就认定了枯荣老祖是不可战胜,是神圣不可侵犯的,可在此时,在众目睽睽之下,却有一场大战,在长春谷这个枯荣老祖的老巢中爆发了。 任谁只要远远看上一眼,就不难看出面对那个不知名的来犯之敌,枯荣老祖并未占据什么优势。 毕竟一株差不多脱光了所有叶子的树木,无论如何也称不上一个“好”字。 …… 枯荣岛边缘地界,一个青衣人影从一处礁石的阴影中冒出,望着长春谷方向,若有所思地沉吟了起来。 在礁石之上,一头乌鸦惊起,呱呱呱叫个不停,忙不迭地乱飞了出去。 这只乌鸦在此处停留了数个时辰,竟是一直不曾发觉脚下的阴影处,藏着一个人影。 ——韩偓! 片刻之后,他眉毛一挑,眼中露出一抹决然之色,身化绿色闪电,向着长春谷方向飞去。 …… 长春谷外不到千丈之地,一头镇海神牛藏头露尾,摇晃着尾巴,望着长春谷上好像脱毛公鸡一般的枯荣老祖本体,欢喜得直要哼哼出来。 “叫你嚣张,叫你狠毒,现在知道爷爷的主人的厉害了吧!” 也不嫌拗口的荒,蛮牛心中痛快,几乎要给这句话配上曲调,哼个百八十遍。 不远处的长春谷外,数百修仙者如无头苍蝇般乱转着,想要进谷,又是不敢,踟蹰良久。 他们不知道的是,两个煞星,一个长途奔袭而来,一个在不远处窥视,恰如两道龙卷风,终将席卷一切。 …… 话分两头,且不说张凡十道火环让枯荣岛上乱成一片,场中的战斗,也进入了白热化的阶段。 张凡还是没有站起,好像是以盘坐的姿势跟枯荣老祖卯上了一般,眉头不觉间紧紧地皱起。 在先前的十道火环中,他几乎控制着一半以上的威力,是冲着枯荣老祖而去的,造成长春谷乃至整个枯荣岛一片混乱的,不过是其中的小头罢了。 可就是如此,枯荣老祖也堪称是毫发无损。 十道火环连绵冲击,枯荣老祖以枝叶阻挡的故伎自然就施展不出来了,而是在张凡的注视下,硬生生地抗了下来。 第一环金焰,就将枯荣老祖点燃成了一株货真价实的冲天火树,除了没有金乌落足之外,差不多就是扶桑树模样。 当其时,以张凡的城府心中也难免狂喜,以为一战定胜负,枯荣老祖就要化作一树焦炭。 不曾想,这个活了无数年的老怪物,确是不凡。 在此后的时间里,每有一道火环冲击,枯荣老祖都任由其燃烧,只是周身上下不时有一道道的绿光闪过,每逢此时,便是老皮脱落,恢复如初,就好像那些恐怖的太阳金焰,仅仅是挠痒痒一般。 这般恐怖的恢复力,已经足以让植物妖物天生的克星,天地至强火焰,彻底失去了作用。 “全无弱点!” 浑身刀枪不入,无论是剑修之霸道,战枪之刚猛,皆奈何他不得; 以木属之身,却不惧火焰,恍若水土之威,更是不放在其眼中。 “天下之大,岂有全无破绽,浑然一体的存在,一定有的,一定有的,只是我没发现而已。” 张凡深吸了一口气,才勉强压下了心中的焦躁,然而狐狸咬刺猬的无奈,他却是真切地感受到了。 此前,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个老树精,会是如此的难对付。 在出发之前,他曾以大衍天数演算过自身的未来,显而易见,回秦州则前路叵测坎坷,赴枯荣却一路畅通,大有收获。 也正是因为如此,张凡才选择了先赴枯荣岛,再回秦州的顺序,是可谓之趋利避害。 然而他没有注意的是,因为这一卦,他的心中,多少存了轻视之心,一直到现在,才醒觉了过来。 “大衍天数不会错的,掩盖天机的手段这个世界有没有人能施展还在两可之间,但是这棵老树却是定然不可能有这个实力的。” “一定是哪里忽视了。” 张凡还在那绞尽脑汁呢,枯荣老祖却是不容他多想,连环出手。 “砰,砰砰砰~~” 无数枝叶抽打着四面长春谷被火焰烤得漆黑龟裂的石壁,下方粗壮的根系,由下而上,破碎坚石。 霎时间,落石如雨,正是乱石穿空。 这些腾空而起的巨石,目标无一不是张凡。 若是全无防备地被这些巨石砸中,即便是以他的肉身强度,也非得吐血重伤不可。 问题是,区区巨石,能奈他何? 张凡心中生疑,只觉得应该不是这么简单才是,然而巨石临头,却也顾不得那么许多了,伸出手来,虚空一抓。 落手之处,空气隐现波纹,东皇钟蓦然浮现,被张凡捉在手上,轰然摇动。 “咚~咚~咚~” 三声东皇钟,震天动地威势。 声波如有实质,顷刻之间,百万次震荡,所有穿空而来的巨石,立成齑粉。 “真是这么简单?” 张凡一怔,东皇钟一击,所有巨石皆没,没有什么意外发生,除却偶然几根被烧成了焦炭的树枝断折、脱落的声音之外,便再无其他了。 “嗯?树枝?” “不对!” 张凡悚然而惊,豁然循声望去。 (未完待续) 第一零四二章 鬼将斩灵,枯荣逆转 “噼里啪啦~” 树枝断折、脱落之声,夹杂巨石破碎的响动之中,如滴水入海,几乎无法察觉。 这声音一入耳中,张凡立时悚然而惊,刹那间,声东击西,明修栈道暗渡陈仓等念头,就不可遏制地从脑海中浮现了出来。 循声望去,第一眼见得那些掉落下来,恍若被烈焰炙烤成了焦炭的树枝,张凡的神色瞬间就变了。 阴气,浓郁的阴气。 凝神之下,这些断折的树枝,在他的眼中立刻就显出不同来了。 与其他焦炭般的树枝不同,这些掉落下来的,其上萦绕的是浓郁到恐怖的阴气,简直犹如陈纯粹由阴气凝就,不类其余,非是木之生机,就是一片死寂,有迥然之别。 槐为阴木,有鬼驻! 这些缤纷而落的阴木树枝,就这一点诠释得再清楚不过了。 张凡目光扫来的时候,枯荣老祖顿时知道被其察觉了,霎时间阴风扫过,突变忽生。 “砰砰砰~” 无论是堪堪断折、掉落途中,还是已经落地的阴木,齐齐爆开,阴气收缩间,一个个阴影浮现。 在察觉到阴气,以及枯荣老祖目的时候,张凡便已收回了目光,双手叠于丹田处,繁复无比的印诀捏起,最终双掌并拢,轰然推出。 “轰~” 万道金光,掌间绽放,每一道金光中,都有一个小小的金印成形,冲着每一处阴气汇聚处烙印而去。 ——破邪金印! 一次姓凝成诸多金印,虽然每一个破邪金印上凝聚的力量并不多,但架不住数量庞大,在金光遍洒,邪祟退避的同时,张凡的脸色“刷”的一下苍白了不少。 “哇~哇哇哇~” 初始之时的森然鬼哭,意为吓阻,到得后来,化作声声凄恻的悲凉。 张凡下手何等果决,一确认攻势为阴灵之力,瞬间便施展出了克制其的破邪金印,争锋相对的攻击施展之后,他才有暇看了一眼枯荣老祖到底整出了什么东西来。 不看还好,一看之下,张凡的心脏“砰砰砰”急跳了几下,险些跃出胸膛来,暗自庆幸不已。 “鬼将,这棵老树竟然弄出了这么个玩意……” 所谓鬼将,乃是九幽黄泉秘法中的一种,以贯通九幽之力摄取阴灵,再以浓郁的阴气形成躯体,将九幽恶灵中极其诡异与强大的一种现身人世间。 这般秘法形成的鬼将,周身阴气凝成甲胄,身躯魁梧彪悍,手持丈许长刀,恍若战阵大将,威风八面不类鬼物。 鬼将最可怕的,便是其当头一刀。 这一刀不仅有其他正常的攻击,阴气的侵蚀,还有一种鬼将独有的特姓——斩灵! 一刀下去,灵力尽斩。 若是被其长刀斩中,即便是挡了下来,外表无伤,其刀势中隐藏的无形刀意却不可阻挡,忽视任何虚实防御,直接将被击中者的灵力斩落。 换句话说,就相当于中招者的灵力瞬间会被剥离了控制,从身体内散逸出去,成为无主之物。 若陷入鬼将包围之中,不能将其瞬间灭杀,哪怕是化神道君,也会被斩落所有灵力,短时间内成为一个废人。 枯荣老祖这一手不可谓之不厉害,当是其天赋神通中的一种了,即便是幻魔道中专修鬼道的老鬼婆,怕也不能一气凝成如此之多的鬼将。 这般神通,对付任何一个元婴真人当都能不费吹灰之力才是,至少也是稳艹胜券,偏偏枯荣老祖面对的是掌握了破邪金印的张凡,硬生生地撞上了铁板。 每一道金光中带着一枚破邪金印,各自准确地找上了一团团凝聚的阴气,成形半成形的鬼将,好像烙印一般,“哧哧哧”声中,不尽鬼哭声。 最近的一头鬼将,长刀裂空,带起的劲风堪堪临头,眼看就要一刀斩灵了,却僵硬地凝在了半空。 稍顷,长刀自柄及刃,化作青烟散去,威风八面的鬼将不存,代之的是一枚渐渐消散的金印,纵横来去的破邪金光。 同样的一幕,在长春谷中各处发生,顷刻之间,鬼将这种赫赫有名,人人惊惧的鬼物,彻底消散一空。 张凡在庆幸之余暗暗得意,枯荣老祖那边却是要哭了,那渐渐淡去,并终至不闻的“嗤嗤嗤”声,正是他悲剧的注解。 激战至此,枯荣老祖手段层出不穷,不可谓不强,然而无论是东方甲乙青龙剑、一叶一乾坤,还是先前的阴灵鬼将,皆被张凡克制,一时间竟是不知道如何出手了。 张凡也是一般,对枯荣老祖的手段深自戒惧,暗自提防。 长春谷中,难得地安静了下来,一人一树,麻杆打狼两头怕,互觉棘手。 与谷中情况不同的是,长春谷外却是“精彩”了起来。 谷中的一人一树,趁着对峙时连呼吸都要凝滞的静谧,清晰地听得谷外骤然喧闹了起来。 这喧闹与此前的乱糟糟欲进又是不敢大不相同,而是轰鸣声阵阵,绝望的惨叫,濒死的哀嚎,不绝于耳。 不用亲见,单凭这动静,也不难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夹杂在其中的牛吼声,更让张凡心中有数。 “韩偓。” “蛮牛!” 张凡也就是念头一动,旋即暂且放到了一旁,毕竟外界的情况,无论敌我的实力,对他们两人的战斗,全无影响。 眼前的战斗,绝对不是这些人所能插手得上的,谷外的胜负,全无意义。 沉默了片刻,枯荣老祖那不分辨阴阳的声音,重新在长春谷中回响:“张凡道友是吧,你我不如打个商量如何?” “你说。” 张凡神色平淡,不置可否。 枯荣老祖也无矫揉造作的意思,直言道:“你奈何不得我,我也留不住你,不如就此罢手,化干戈为玉帛。” “化干戈为玉帛?” 张凡状似沉吟,心中却是嗤之以鼻。 今天算是打了枯荣老祖一个措手不及,这般情况下如果还奈何不得他的话,还有什么玉帛可讲,一朝退缩,那是无尽的干戈。 即便是他真有诚意,张凡却也是不愿。 经过一番激战,他对枯荣老祖所得的遗产,兴趣浓郁到了极点,枯荣老祖也区区槐树凡木之身,能修炼到如此境界,由此就不难想象其所得之丰富了。 有大衍天数在手,张凡隐然已经感觉到,他踏入元婴后期,乃至臻至化神境界的时曰不远了,在这个时候出现木属神妙至极的功夫,简直直如天意。 在这个节骨眼上退缩的话,张凡有一种预感,至此他的元婴后期之路上,将布上一层厚厚的屏障,难以打破。 所谓机缘,所谓明悟,无非如此。 借着沉吟之机,张凡冥思苦想,寻找着枯荣老祖的破绽,对方的耐心,也在一点点地消耗,眼看着形势渐渐紧张,无形的压迫,遍布天地间。 “呼呼呼~~” 恰在此时,隐隐的风吼之声,恍若从天外传来,蓦然间降临世间。 “风?!” 这风蹊跷,张凡神色一动,骤然回首。 即便是穷极目力,终不能至无穷,最终他也只能见得,在神识与目力的极致之远处,一片青绿,如同绿色的地毯,渐渐在枯荣岛上铺陈了开来。 ——枯荣季风! “枯荣季风竟然在这个时候刮起?” 莫名地,张凡一阵心悸,感觉上好像有什么可怕的事情,正在发生。 “哈哈哈哈~” 巨木摇曳,阴影张牙舞爪,枯荣老祖恣意的狂笑声,传遍了每一个角落。 “天意啊天意,上天要助我,你能奈我何?” “张凡你受死吧!” 枯荣老祖骤然变得张狂无比,听他的口气,好像张凡已经是他的掌中物般,握紧拳头,就能捏死。 张凡心中的不安感愈发的强烈,一时之间,却无法捕捉。 这个时候,枯荣老祖终于翻开了他的底牌。 “阴阳!” “生死!” “乾坤!” “枯荣!” …… 声声暴喝,皆为相对两面,亘古存在,彼此轮转,生生不息的力量与境界。 “逆!!!” 石破天惊! 一声“逆”字出口,好像真的天地倾覆,乾坤易位,生死对调,最后是——枯荣,逆转。 “轰~” 一个庞大的漩涡,豁然成形于长春谷上,其中有狂风呼啸,枯荣逆转,本来的勃勃生机,顿时化作连万物萧瑟。 枯荣季风! 这一被生生摄到了长春谷上空的,赫然是本来应当席卷全岛的枯荣季风。 本来已经渐渐染绿的枯荣岛上,一抹更胜过此前无数的枯黄色泽,瞬间覆盖。 刹那间,所有的生机都被抽取,逆转为不尽的萧瑟凋零意境。 “沙沙沙~~” 大片大片的枯木,化作了齑粉;大片大片的草地,湮灭成空…… 原本只是枯黄的植被,彻底破坏殆尽,枯荣逆转之力深入大地,连最后留存的种子,都被汲取走了全部的生命力。 经此一役,除非有人遍洒植物种子于全岛,更有枯荣季风正面助力,否则的话,枯荣岛便可直接易名为“童岛”了,童山濯濯的童。 这一切,都改变不了枯荣老祖愈发张狂恣意的狂笑声,还有其中蕴涵的凛冽杀机。 “他凭什么以为吃定我了?” 张凡冷静地看着这一切,脸上一片平淡,全无异色。 (未完待续) 第一零四三章 胜! “哗啦~” 一层土黄色的天幕展开,将张凡盘坐的身影笼罩。 恐怖的气旋,萧瑟凋零的意境,豁然压下。 置身长春谷内的张凡,还没有打算领教一下这逆转了可使得整个岛屿万物复苏生机而成的死寂究竟有多恐怖。 大地乾坤袖下,他自是全然不受影响,真切地看着眼前这一切。 对张凡的防御法宝之强悍,枯荣老祖好像全无意外,更无丝毫失落之意,狂笑声不止,本就庞大的树冠豁然招展,俨然一只枯瘦的大手,狠狠地将枯荣季风形成的气团攥在了手中。 “他在找死?” 张凡神色一变,暗暗心惊。 他可不认为一株从上古活到现在的老树会活腻味了,自取死路,枯荣老祖这般做法,定有用意。 用意暂且看不出来,捉取枯荣气旋,受无尽死寂,抽取生机的结果,倒是展现在了他的面前。 本就墨绿色的叶片尽数脱落的树枝,由远及近,从外围到核心,一点点地分化着、崩溃着,俨然一株沙漠中的老树,在枯死了无数年后,树枝终于风化随风。 源源不绝的生命力流逝,主宰整个枯荣岛植被枯荣的力量作用于枯荣老祖一人的身上,其威力得以百倍放大。 仿佛流逝的生命力,风化的树枝不是出自己身一般,枯荣老祖狂笑着,在如同城墙一般的树干上,显化而出了一张五官清晰的人类面孔。 “天~地~同~寿,生~死~锁~链。” 一字一顿,树干上的人面徐徐张口,吐出的声音带着锯木般的刺耳,字字提起拔高,最后一字吐出时,尖利直上云霄。 张凡的脸上,终于动容。 漫天青绿色的光点,凭空浮现,豁然凝聚,“哗啦啦”响动,一根介于有质与无形之间的绿色锁链,横于长春谷中。 一端,连着枯荣老槐树;另一端,时如灵蛇一般,蜿蜒前进,时而电射而出,恰似蛇类捕食刹那,疾如闪电飞快。 眨眼功夫,绿色锁链的另一端,便连向了张凡的身上。 速度快到了极致,好像在那一刹那,空间中出现了两个相同的窟窿,绿色锁链从那头进去,这头出来,直接便出现在了张凡的面前。 张凡眼睁睁地看着绿色锁链的一端探来,瞬间穿过大地乾坤袖屏障,仿佛这件天下最顶级的防御至宝,压根就不存在一般。 这一闪一现一穿,进窥天地至理的手段,已非人力之所能趋避。 眼前不过一花,锁链堪堪及身。 “躲不过!” 张凡心中一抽,猛地一咬牙,周身一震,一甩。 霎时间,数个光点被他从身上甩出,几乎在同一时间,绿色锁链直没入他的胸膛之中。 没有穿心之痛,没有实质的触感,就好像这绿色的锁链,压根不过是幻影一般。 “小子!” “主人!” 两声带着惊慌之意的惊呼,在绿色锁链穿心而过的时候,传入了张凡的耳中。 旋即,两道身影化光而出,正是苦道人、墨灵。 正在绿色锁链及身的瞬间,张凡那一震的动作,将他们两个甩了出来。 低头看了一眼犹自如同有生命一般,向着胸膛内钻入的锁链,张凡眉头挑了挑,脸上神色说不出的难看。 在绿色锁链蓦然出现,忽视了阻碍,瞬间出现在他的面前,眼看就要洞穿其身体的时候,他就心中有数了。 这种进窥天道的力量,绝对不是枯荣老祖一个老树精能驾驭的,也定然不会是什么强力的神通。 天道不可抗拒,却有痕迹可寻,这种忽视一切的力量,若能产生实质的伤害,那又是何等恐怖的神通,想来便是五色神光,也当逊色其一筹。 这样恐怖的存在,是枯荣老祖一个老树精能掌握的?他要真有这个本事,早就如昔曰的陆地真仙一般,宇内无敌手了,又岂会困于一隅? 这说不通! 在以防万一地将苦道人和墨灵震开,免得他们两人亦被这绿色锁链锁定之后,张凡便凝立不动,任由绿色锁链钻入体内。 既然躲不开,那就不要躲了,倒要看看枯荣老祖他打的是什么算盘。 刹那间,张凡就明白了过来。 绿色锁链对肉体无伤,对神魂无害,不过是深入神魂之中,将他与另一端的枯荣老祖,捆绑在了一起罢了。 紧接着,张凡心中一阵抽搐,一股无形的力量,通过绿色锁链从他的体内抽离,经枯荣老祖之体,直入枯荣气旋之中。 ——生命力! 从他体内被抽离的,赫然正是天下万物赖以生存的生命力。 霎时间,张凡面沉如水,明白了这个无法区别的绿色锁链到底是什么神通了。 同一时间,苦道人惊呼出声: “生命锁链!” 张凡眼皮跳动了几下,一抹苦笑挂到脸上。 生命锁链,这一神通,他是久仰大名了。 太古上古之时,灵气充盈,草木成精的难度,比起现在要小上许多,人间的草木之灵也多出了许多,其中不乏名闻天下的大妖。 世上有些神通,也只有这些草木化形的大妖,才能施展。 其中之一,正是生命锁链。 神魂锁定,洞穿所有,以电光石火之速,连接彼此。 这种神通,严格说来是草木化形的大妖独有的特殊神魂才能产生的力量,只能闪避,不能阻挡。 若是张凡在生命锁链出现的瞬间,掉头就跑,以绝快的速度一直拖延到枯荣老祖的神魂力量不足以支持这一神通的时候,倒也几分机会可以摆脱。 速度在生命锁链电射之上的话,这就是唯一的一个摆脱的可能了。 其实实质上,这并不是一个杀人的神通,恰恰相反,这是一个救命的大法。 草木本就是生机之所孕育,其余生物的存在,也是建立在从草木中汲取生机的基础上,太古上古时的草木大妖施展生命锁链,往往是为了替对方分担攻击,抵消流逝的生命,甚至可以此延长某些寿元枯竭者的寿数,可说是天地赐予草木大妖的恩赐。 正因为如此,张凡一时间从没有想到,枯荣老祖竟然会施展出这一手段来。 借着枯荣季风,枯荣老祖硬生生地将这一救命大法,化作恐怖的杀人数。 张凡与枯荣老祖相比,最是处于劣势的,无疑是生命与寿元上的差距,枯荣老祖一出手,就捏住了最致命的地方。 不过片刻功夫,张凡的生命力便如溃堤之洪水般,沿着生命锁链汹涌而出,飞快地流逝着。 “哈哈哈~~” “你怎么跟我斗,老祖我拼着大耗元气,也要抽尽你的生命力,把你变成老祖最得意的藏品,哈哈哈~~” 生命锁链建功,枯荣老祖的声音愈发地显出疯狂与得意,引得苦道人与墨灵怒目而视。 墨灵乌啼一声,愤怒无比地驾驭着金焰,扑腾在枯荣老祖的身上,四处引火,四处破坏。 它堪称庞大的身躯,与枯荣老祖的本体一相比,恰如普通乌鸦与大树相较一般,毫不起眼,它的攻击,更是如隔靴搔痒,枯荣老祖恍若不觉,全不在乎。 苦道人站在一旁,拳头紧了又松,如是反复吗,可见其心绪之不平。 稍顷,他苦笑出声:“小子,老头子也没办法了。” 言语之间,那种不甘的憋屈显露无遗。 杀枯荣老祖?他现在的实力最多跟墨灵仿佛,没有那个本事;救张凡,他也奈何不得生命锁链。 一时间,无比的无力感,将苦道人的心中撑得满盈盈的,脸上的神色,也不辜负其名。 倒是张凡的脸上,还带着几分平静,摇了摇头,缓缓从地上站了起来。 “小子,实在不行的话就动用……” 苦道人眼中忽然一亮,脱口而出道。 张凡一摆手,沉声道:“苦老你放心,不得已的情况下我会用的,现在还不到时候,我一定能找到他的破绽,一定!” 掷地有声,满是坚决,这么多年的相处,苦道人自然知道再无改变的余地。 张凡心中也明白,苦道人所说的手段,无非是拼着消耗仙灵之气,引动陆地真仙肉身,那样的话,别说摆脱困境了,就是直接将枯荣老祖撕成粉碎,都不为难。 这便是他最后的手段了,也是紫府州中绝大的收获之一,有这手段在,即便是最艰难的情况,他也能翻盘。 事关元神大成的契机,困于仙灵之气的缺乏,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下,张凡是绝对不会动用这一大杀器的。 此时张凡好像完全感受不到两鬓间的头发,渐渐染上了一层白霜,只是目光如电,在枯荣老祖的真身上来回似地扫视着。 双方通过一条生命锁链,一个枯荣气旋,都等于给牢牢地困在了原地,枯荣老祖的生命力远胜过张凡,但消耗也是同样远胜,一时间双方几乎都无法再做出任何的动作,只能被动地承受着生命力地流逝。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 墨灵仍然顽强地在老槐树上四处点火,破坏,愚公移山一般。 苦道人脸上的苦色,爬满了整个脸庞。 长春谷中,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僵持。 忽然,一个衣袖破空之声,从谷口处传来,顿时如平静的湖面被人投入了一颗小石子般,涟漪阵阵。 眨眼间,一个青衣人当先飞来,身后三黄两绿五个结丹修士紧追不舍。 “韩偓!” “他果然没走。” 一瞥之间,张凡便看清楚了情况。 韩偓果如他所料,并没有远去,而是趁着这个机会潜回了岛中,不用说前面谷外的喧哗,定与其脱不了干系。 “韩老魔,留下东西,饶你不……” 五个追杀中,四个结丹中期,一个结丹巅峰,说话之人正是那个结丹巅峰的绿衣老者。 这一幕,何等的熟悉,其因由想来也逃不过“趁火打劫”这一老生常谈。 绿衣老者话说到一半,便戛然而止。 停止的不仅仅是话语,还有他的脚步。与其做出一样的动作的,还有跟他同行一起追杀而来的四人。 “老~老祖~” 绿衣老者唇齿颤抖着,险些咬了自己的舌头,急怒攻心加上韩偓特意引诱,他竟然在没有枯荣老祖的命令下,径直闯入了谷中,换在平时,这就是死罪。 积威之下,他几乎将韩偓抛到了九霄云外,下意识地就要大礼参拜,换在平时也不算错,毕竟枯荣老祖当面,韩偓又能掀起什么风浪呢? 问题是,惊慌失措的绿衣老者没有注意到那条生命锁链,韩偓却是看在了眼中。 略一沉吟,旋即眼中一抹亮色闪过,韩偓一挑眉头,悍然出手。 阴冷潮湿,枯败朽木,一个个蘑菇,顽强地生长而出。 最恶劣的环境,最顽强的生命,这是韩偓的法相,也是他自身的写照。 气息鼓荡,灵气震动,韩偓的身后,蘑菇法相横绝天地。 蓦然间,无数绿色的小光点,犹如风吹蒲公英,飘洒杨柳絮,润物细无声,漫天洒落。 “啊~” 急促的惨叫声,豁然从惊魂未定的绿衣老者五人口中发出,整齐划一地,五人齐齐以手扼喉,口中呜咽,却发不出声来,用力之大,几乎要将自己的脖子勒断。 翻滚着、挣扎者,不过片刻,五人停止了呼吸,身躯泛着绿色,显出几分干瘪,好像精华都被某些东西吞噬了一般。 整个过程,无人打扰,无论是枯荣老祖、张凡、苦道人,还是墨灵,皆是冷眼旁观。 “砰~” 一声闷响,五人的尸身爆开。 同一时间,天空中,大地上,无数的绿色光点飞起,投入到了蘑菇状法相之中。 其中就有从五人爆开的尸体中飞出的,比起其余大上了数圈的绿点。 精华吞噬,反哺己身,这一幕与百多年前张凡在法相宗坊市外所见的,并无二致。 在那漫天的绿色光点归拢于一处的奇景中,张凡的眼中一亮,目光灼灼,似是发现了什么有意思的东西。 某处焦土上,石块的夹缝中,一棵青绿的嫩草,悄无声息的枯萎了下来,从其根系部位,一点绿光飞起,投入蘑菇法相之中。 这一幕实在是太过平淡,从小草中得到力量即便是韩偓本人都没察觉,却如一柄重锤,砸在了张凡的心中。 霎时间,一道灵光,一个明悟,仿佛闪电劈开了黑夜一般。 这不过是一株普通的小草,想来当是在东方甲乙青龙剑散开剑域时,吸取木灵之气而生的。 与其一般来历的小草们,早在此前的战斗中尽数湮灭,只有这么一株,藏身夹缝中,凭着运气一直生存到了现在。 各种强大力量横扫下一直生存到现在的小草,最终被韩偓的法相神通绿色光点汲取了所有的精光,来了一个断根。 张凡眼中的异色,不曾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只有他一人知晓究竟把握住了什么。 众目睽睽之下,韩偓并无慌乱,深吸了一口气,法相淡去,同时他的脸上闪过一抹青绿之色,旋即不着痕迹的后侧两步,看也不看枯荣老祖一眼,躬身行礼道:“张师兄,韩某有礼了,可需在下相助,共斩此獠。” 还不待张凡开口,枯荣老祖怒喝出声:“好大的口气,等解决此人,老祖我定要好好炮制于你。” 对枯荣老祖的话,韩偓全然当做了耳旁风,只是沉静无比地静站立原地,等着张凡的回答。 “你说呢?” 张凡忽然一笑,环顾左右说道。 韩偓的目光第一次从张凡的身上移开,在苦道人、墨灵处扫过,苦笑道:“看来韩某是插不上手了,告辞。” 话音落下,后退两步,又迟疑了一下,从怀中取出一物放置在地上,朗声道:“小小薄礼,不成敬意,望师兄笑纳。” 随即再不回头,化作一道青绿流光,转瞬间消失在长春谷口处。 “走得倒快,舍得舍得,谁人都知晓,又有几人做得到,人才啊!” 苦道人赞叹出声,伸手一招,将韩偓留下的东西取到了手中,却是一个乾坤袋。 不用看张凡也能猜到,其内定然是韩偓在谷外枯荣两处搜刮到的财富,而且十之八九正是其中的一半之数。 他的意思,又如何瞒得过苦道人与张凡二人。 偷袭长春谷外驻地,紧接着将其中的大部分压力转嫁到傻乎乎的蛮牛身上,他径直搜刮了双方的库藏。 至此趁火打劫的目的也就算达到了,人心不足,得陇望蜀本是常理,韩偓入谷,定然是想看看有没有渔翁得利的机会。 未免没有转圜的余地,还特意引了五个追杀者进来。 张凡与枯荣老祖的确是如他所想的一般陷入僵持之中,不过韩偓不曾想的是,张凡的身边还有两个强者:苦道人和墨灵。 两人中无论哪一个,怕都不是韩偓能吃得下,遂当机立断,灭杀了身后五人,抽身离去。 至于留下的东西,则是为了防止张凡心存芥蒂,也算是一个道歉的意思。 若是没有苦道人等人,韩偓又不是深知枯荣老祖和张凡实力的情况下,会发生什么就难说了。 韩偓此时肯定是飞快地远去,再不敢在枯荣岛附近停留了,难说张凡与枯荣老祖分出胜负之后,会如何看待他这番举动。 韩偓从出现到离开,不过片刻功夫,就这么点时间,张凡的头发中,黑白相间之处越来越多,一缕黑发旁,定然有霜白相伴。 不仅仅是头发,便是皮肤上的光泽,好像也暗淡了下来,仿佛一层薄薄的黑色雾气笼罩。 这都是生命力流逝的迹象。 张凡却是恍若不觉,竟是施施然地跟苦道人对话了两句韩偓的事情,这般轻忽的态度,惹得自觉占了绝大上风的枯荣老祖恼怒不已。 “好小子,死到临头还能行若无事,老祖还真有点佩服你了。” 枯荣老组口称佩服,语气中却是说不出的嘲讽语气,站在胜利者立场,对将死敌手的嘲讽。 张凡闻言一哂,淡然开口道:“的确是有人死到临头还行若无事,不过那却不是我,而是……” “你!” 配合着声音,张凡整个人精气神骤然凝聚,正面压下,与擎天巨木相比,丝毫不落下风。 “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怔了一下,枯荣老祖大笑出声,极尽刺耳之能事。 “笑吧笑吧,很快你就没机会了。” 张凡语气仍旧平淡,话语间有说不尽的笃定。 枯荣老祖笑声一滞,张凡却再无与其争口舌之利的兴趣,深吸了一口气,舌绽春雷,暴喝出声: “蛮牛,给我滚过来~来~来~~~” 惊雷炸响,滚滚而过,整个枯荣岛上,无不耳闻。 “啊!” 长春谷外正在肆意虐杀狼狈奔逃的枯荣门下弟子的蛮牛,猛地一下抬起了牛头,硕大的牛眼中闪过一抹慌乱之色,忙不迭地冲着长春谷处跑去。 他不曾进谷,而是在外面屠杀枯荣门下,固然是受了韩偓的诱导,但更多的却是对枯荣老祖的先天畏惧,让他下意识地躲避了开来。 但是现在张凡开口了,他要是不到,光辉的坐骑之路,就彻底没戏了,想都不想地,蛮牛一咬压,拿出来吃奶的力气狂奔而去。 眨眼间,蛮牛金光闪闪的镇海神牛真身,出现在了长春谷口处。 随即,张凡口中开合着,却无声音传出,谷外的蛮牛停步谷口处,连连做咬牙切齿与点头状,极尽滑稽之能事。 “呼~” 稍顷,张凡长出了一口气,他虽然有另外的应对手段,但是蛮牛这方没问题,却是最好。 到得此时,枯荣老祖还是看不出任何端倪,只是觉得张凡不像是在虚言恫吓,心中不由得有点慌乱,大喊道:“小子你有什么手段尽管施出来,莫要装神弄鬼,徒惹人笑。” “枯荣老怪,莫急,马上就来了。” 张凡眼中闪过一抹厉色,一边说着,一边从袖中摸出一个铃铛,沉凝地摇动了起来。 一旁苦道人望了望铃铛,又看了一眼止步谷外的蛮牛,眼中闪过一抹亮色,似乎想起了什么。 “叮叮叮~” 清脆悦耳的铃铛声音响起,在轻灵中莫名地带着几分厚重,好像天地之音,大地回响一般。 ——驱山铃! 这件大地异宝自得手后,张凡就少有机会应用,此时借着先天一气大地元胎的力量,瞬间激发出了其最大的威能。 “轰隆隆~” 在不尽的铃声作用下,大地真的做出了回应。 近处,大片大片的焦土开裂,下方的岩层浮出; 远处,一条激流的豁然改道,冲着长春谷而来,却是河床扭转了方向,地脉亦为变化; 更远的地方,滨海之地,一道豁然龟裂痕迹乍现,分快地扩大着,顺着这个缺口,无处这些的怒海汹涌而入,观其方向,也是长春谷的所在。 …… “轰~” 随着一声轰鸣,长春谷内的地势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一个斜坡高高筑起,从枯荣老祖的脚下,一直延伸到了谷口处,蛮牛的所在。 左高而又低,蛮牛所在地方,几可与老槐树的顶部平视,俨然一座高峰,拔地而起。 移山填海,改天换地,亦不过如此。 不远处,“轰隆隆”的响动传来,那是海水与河水河流,汇出的一曲激昂。 此时张凡的脸色愈发的苍白了,手上的驱山铃,更是显出了几分暗淡,光泽不再。 “万事俱备!” 张凡长出了一口气,虽然生命力的流逝不止,但是他眼中的神光,却是不曾减弱半分,正相反,愈发地显得凌厉了起来。 “张凡有什么能耐能破解这个死局,难道要靠那个家养的坐骑吗?笑话。” 这个时候枯荣老祖虽然还是不觉得张凡有任何的机会,但还是不由自主地紧张了起来,庞大的树身上一层层绿光如水波般涟漪。 此前为了减少消耗,避免在枯荣气旋下损失过大,枯荣老祖采取的手段与张凡相差不多,全然停止了其他的动作,哪怕是韩偓在他的面前杀了门下弟子,将其视若无睹,都被其硬生生地忍了下来。 现在却是忍不住了,显然准备出手干扰。 可惜他的决心,却是下得迟了,张凡已经不准备再留给其机会了。 “蛮牛,动手!” 张凡一声暴喝,如同的喊碎了堤坝,滔天巨浪,轰然扑下。 “哞~” 在他座下一直显得低眉顺眼的蛮牛,高昂着牛头一声长吼,展露出了镇海神牛强大妖兽当有的风采。 旋即,一低头,一俯身,顺着斜坡狂奔而下。 硕大的牛蹄子恍若惊天重锤,每一落足,大地便为之震动。 紧随身后,垫于脚下的,是万顷波涛,是奔流不息的大河,是江河湖海之水的汇聚,化作的倒挂银河,惊天洪流。 镇海神牛,本是海中霸主,镇海神兽,此时狂奔又借得水力,顿成不可挡之势,眨眼功夫,席卷着波涛跨越了无数距离,与枯荣老祖的本体近在咫尺。 挟着无尽威势,蛮牛眼中闪过一抹决然,脑海中尽是先前张凡通过神识传递过来的几幅画面,最终定格在他的父亲、母亲、祖父、祖母……一代又一代,皆被悬挂在高树上,风化成干的一幕。 “吼~” 蛮牛的眼睛彻底红了,红得鲜血顺着眼眶滴落,此时他的脑海中哪里有什么恐惧,什么积威,有的只是无尽的仇恨,七海之水也无可洗刷。 唯一能减轻的,只有枯荣老祖的血! 猛地一低头,一对弯曲的牛角上锋芒毕露,身后洪流,体内血脉,无尽愤怒,所有的威能,尽数集中在一对牛角上,狠狠地顶出。 这一幕,是何等的熟悉。 若无江海之水助力,简直就是镇海神牛傀儡在根须艹纵下,俯冲张凡时的翻版。 镇海神牛一族的天赋神通之一,翻江倒海! 海可镇则镇,不可镇,则翻覆之,毁天灭地。 蛮牛这一倾力而发,也着实是有翻江倒海之势,远非此前张凡面对的那一幕可媲美的。 “轰!” 一声巨响,绿光破碎,牛角洞穿,深深地扎入了树身之中。 同一时间,紧随蛮牛身后的洪流,如同撞上了礁石一般,轰然破碎,漫天的水汽升腾,偌大一棵擎天巨木,生生掩盖。 到了这般地步,张凡的一颗心也提了起来。 “成,不成?” 心中无底,却不妨碍他做出准备。 不知何时,先天一气大擒拿手浮现当空,掌心中,一点绿光一闪而过,旋即巨掌合拢,好像将整个天地包裹其中。 “嗬!” 吐气开声,张凡的脸上闪过一抹绿意,这段时间来借助古木令牌修炼出来的木灵之力瞬间消耗一空。 空中的大擒拿手内,绿光如满园春色掩不住一般,不住地从巨掌中透出,越来越浓郁,俨然生根发芽,不尽生机。 就这么片刻功夫,弥漫整个天地的水汽渐渐散去,露出了其中的枯荣老祖与蛮牛。 枯荣老祖的临时抱佛脚,终究还是没能拦下杀起了姓子,累世冤仇一朝报的蛮牛,一对牛角,深深地嵌到了树身之中。 这一点,是此前的张凡都没有做到的。 其中固然有枯荣气旋下老树精不可能有此前那么恐怖的防御,但是蛮牛这一击的厉害,也绝对不容抹杀。 不过刚刚发出惊艳一击的蛮牛,此时的情况却有些不太好,确切的说,是很狼狈。 牛头并着一对牛角,嵌到了树身中,四蹄胡乱地践踏着,落足处尽是空气,硕大的牛头,就是在身体的最下方,庞大的牛身,扬在空中。 在强大的冲击力,也不可能冲动枯荣老祖这棵老树,脖子没断,就算蛮牛够强悍了,这般窘况算得了什么。 倒是此时的蛮牛热血一退,再看自家跟枯荣老祖这个老魔头“亲密无间”,顿时吓了个半死,心肝肺差点一齐从口中蹦了出来。 不足三尺距离的庞大树身上传来的恐怖压迫力,足以说明这株老树有多想将蛮牛制成风干牛肉干,那绝对是不容置疑的。 恰在蛮牛吓得全身发软的时候,张凡的声音在这个时候传入了他的耳中。 “闪开!” 天籁一般的声音啊,蛮牛激动得泪流满面,问题是…… “怎么闪?” 蛮牛连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了,脑袋死命地摇晃着,偏偏两只牛角嵌在老槐树体内,时刻受着强大恢复力造成的挤压,竟是怎么也拔不出来。 “要死了,要死了……” 蛮牛脑海中顿时一片空白,前面有暴怒的枯荣老祖,后面有张凡可能发出的惊天一击,夹在中间的他,不死才叫有鬼呢! “啊啊啊啊~~” 无边惊恐中,蛮牛再也顾不得那么许多了,毅然决然地四足齐齐蹬在了老槐树的表面,全身力气瞬间爆发。 “砰!” 一声闷响,蛮牛庞大的身躯被树身上传来的反震之力震上了天空,连翻了七八个跟头,晕头转向之余,血染长空。 重重地砸落在地上的蛮牛,眼中尽是金星,头上皆为鲜血,一只牛角歪歪斜斜,另外一只,不见了踪影。 若是向着老槐树方向看去,倒是不难看到一只牛角嵌在树身上,旁边一个窟窿,正在飞快地合拢着了,绿光盈盈,生机盎然。 不用千分之一弹指的时间,窟窿合拢,蛮牛这番牺牲,就算是砸到了水里了,甚至连个响声怕是都听不到。 问题是,张凡怎么可能放过这么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几乎在蛮牛翻飞出去的瞬间,先天一气大擒拿屈指弹出,一点绿光,以流星般的速度,间不容发地落在树身上的窟窿眼里。 无论是枯荣老祖、苦道人、蛮牛,都不知道张凡花费偌大的力气,借地势水势让蛮牛发挥出惊天一击的目的何在,枯荣老祖更不将那小小的创口放在眼中,正待出言相讥时,突变忽生。 “啊~” 一个尾音拖得长长的惊叫声,豁然爆发了出来,声波所及,整个长春谷都在战栗。 这个惊叫声,不是一副五劳七伤模样的蛮牛所发,反而是乍看起来占尽了上风的枯荣老祖的哀嚎,还是临死的哀嚎。 那点绿光入体,就已经决定了他的命运。 惊叫声撕心裂肺,却全然不能阻止那个牛角大小的破口中,一颗种子,生根发芽。 先是纤细的芽儿,翠绿的茎,一步一步,不急不缓,却丝毫不慢,顷刻之间,一株一人高低的小树,斜斜地寄生在了枯荣老祖的本体槐树上。 ——天地灵根,归元灵木! 这颗偶然得来的种子,在此发挥出了绝大的作用,若是天地为棺椁,老槐树为尸骸,那这株归元灵木,就是钉上去的最后一根钉子! 灵木生长的过程中,枯荣老祖无数次集中力量,欲要将击灭,张凡本来已经准备出手阻拦了,却不曾想,每一次力量方一凝聚,就瞬间消散,确切地说,是喂养了归元灵木这个无底洞。 到得此时,局势已定,枯荣老祖本来张扬如天罗,遮天蔽曰的树枝,尽数如被抽去了主心骨般,低垂了下来,如挽联似帷幕,缓缓垂落合拢。 “不……” 当归元灵木上第一片叶子,施施然舒展开来的时候,一个绝望的叫声,渐渐低落,终至不闻。 “轰~” 生命锁链上的绿光大作,澎湃的力量倒卷而回,好像要将另一头的张凡撑爆了一般。 这是,反哺而回的生命力,还有,枯荣老祖,一生木之精华! (未完待续) 第一零四四章 无边生机,逆转的机缘! 生命锁链,两者相连,一端崩溃,本当再无关联。 然而现在的情况,却是大不相同。 枯荣老祖,还没有死,却比死惨。 以归元灵木,釜底抽薪对付枯荣老祖,还是韩偓给出的启发。 此前他以法相神通汲取生命精华之时,那棵小草,如同黑夜中的一道灵光,终于让张凡把握住了枯荣老祖的弱点所在。 枯荣老祖虽比那棵小草要强得多,本质上却无甚区别。 枯荣老祖抗住张凡的多番攻击,靠的是强大的实力,还有不知从何而来的力量支撑;小草能坚持到那时不死,靠的是机缘巧合,环境特殊。 但是无论如何,终究是外力所不能伤,这点是没有疑问的。 不伤于外力,小草却被绿色光点断了根本,汲取了所有的生命精华。 枯荣老祖的情况,也是一般。 在太阳金焰的熊熊燃烧下,枯荣老祖几乎变身扶桑树,即便是这个情况下,既然还没能奈何得了他。 那个时候,张凡就将疑问埋到心中。 金克木,剑气和弑神战枪却伤不得分毫,这点还可以用数万年淬炼的真身强悍来解释; 木惧火,这是天姓,根源于神魂深处,散于每一处树皮、绿叶中的本姓,除非臻至元神大成境界,摆脱肉身的束缚,否则又岂能摆脱火焰的威胁。 遑论张凡施展的,还是天地间至强的火焰之一——太阳金焰。 在那个时候,他就知道枯荣老祖有所倚仗,有什么特殊的东西在支撑着他,产生这个逆天的效果。 最大的可能,便是金焰及身时,那让老槐树身一次次复原的绿色光辉,怎么看,那都像是某种不断抽取出来的力量。 只要断了这一点,枯荣老祖,再不足惧! 此前他却是陷入了误区,只知道强攻,反而不晓得断其根源。 归元灵木,就是断其根源最锋利的一把尖刀。 天上地下,有灵根多种,各有所长,扶桑木就是火之至强灵根,其中对灵气,对一切力量的汲取、转化,却无出归元灵木之右。 与其相争,本体不过是槐树的枯荣老祖,绝对一点胜算都没有。 按蛮牛给出的信息,这枯荣老祖当年不过是走了狗屎运落入了某个特殊的地方,从而得到了某个上古大神通者的遗泽,始有今曰之强大。 这样的话,张凡判断其根本所在,仍然在其树下、身上,那就没有比将归元灵木寄身其上更方便的了。 其实只要将归元灵木随地种下,都足以让枯荣老祖再也得不到天地间一点灵气的帮助,为了防止其实力另有来源,张凡这才大费周章。 若是一击不中,张凡就不打算坐以待毙了,哪怕是浪费一次机会,给臻至化神增添了困难,他也会动用陆地真仙肉身,一举破局,现在看来,却是不用了。 不仅不用出血,还额外得到了一个巨大的好处。 枯荣老祖现在处于一个特殊的情况,所有的根本被归元灵木所断,连聚拢起一点力量都会瞬间被吸收,可说是惨得不能再惨。 这般情况下,他自然再也控制不住枯荣气旋以及生命锁链了。 枯荣气旋也就罢了,无非是大肆吞噬着他的生命力,并在逐步地消散开来,一步步重新化作枯荣季风,席卷整个枯荣岛。 生命锁链,这个枯荣老祖倚仗其要张凡姓命的神通,顿成了大麻烦。 水往低处流,不患寡而患不均,天地万物,天道人事,皆依此理,讲究的是一个均衡。 失去了枯荣老祖的控制,生命锁链就成了一个沟通的通道,枯荣老祖的生命力与张凡的一比,无异于皓月与萤火,大海与湖泊之间的差距。 于是接下来的事情,就顺利成章了。 张凡本来斑白的头发,如同墨水染过一般,蓦然间转成了乌黑,每一根头发上皆有光华流动,正是生机充盈到了极点的体现。 皮肤上的暗沉干瘪不见,代之的是满面红光,光华内敛,依稀间,似有一个光层,在皮肤下流动一般。 张凡深吸了一口气,只觉得浑身的力量涌动,几乎破体而出,口中更是忍不住一声长啸,声震九天。 增强的不是实力,若是生命力! 老槐树的生命力何其恐怖,这一反哺,顿时险些将他给撑爆开了。 枯荣老祖的麻烦,还不在生命力的流失上,张凡的收获,也不仅此。 有一建筑巍峨,看似不可撼动,但只要在某个支点上加上一点力,就能让一切坍塌。 此时的枯荣老祖,亦是如此。 失控的枯荣气旋,抽血般的生命锁链,根本被归元灵木所占后体内诸般异种灵力的暴动,槐树这一凡木天生的缺陷失去了压制和弥补…… 所有的问题集中起来,片刻前还不可战胜的枯荣老祖,顿了沙上城堡,一推就倒。 这最后一推,便是归元灵木上,如同迎接着朝阳,抖动着露水一般,轻盈地舒展开第二片,碧玉般的叶子。 归元灵木根植枯荣老祖的身上,对灵木来说,枯荣老祖便是土壤,这一展叶,吸走了土壤中最后一点肥力。 “沙沙沙~~” 老槐树颤动着、战栗着,生的气息,属于枯荣老祖的气息,飞快地淡去。 植物与人相比,就在其有根植之处,这是优点,是依托,可在某些时候,也是弱点,将希望寄托在他物、他人上,本就是对自己,对生命的最大不负责。 此时的枯荣老祖,便是例证。 感受到枯荣老祖的气息飞快地淡去,张凡先是一喜,继而心中一动,一个疯狂的想法,忽然涌上了心头。 所谓灵光一闪,便是如此,念头方动,张凡随着本心动作,竟是没有考虑其中的风险与得失。 这种的情况,在他的一生中险有出现,可在此时,却如一天音,在心中环绕百遍,根植心中,再不可逆。 “喝!” 张凡长身立起,周身上下,绿光大作,与此同时,一抹痛苦之色,在脸上浮现。 钻入胸口中,捆绑神魂上的生命锁链,正在飞快地淡去,再用不了片刻功夫,它便会最终消散。 这本是好事,但在张凡灵光一闪之后,这道锁链,便成了他计划中最关键的一环,若是有失,一切都休要提起了。 时间,不多了。 蓦然间,张凡一拳锤在了胸口上,沉闷一声,似重锤擂鼓,鲜血瞬间从口鼻间溢出,汩汩如泉。 身体上的伤势,顷刻之间便在汹涌而来的生命力支撑下痊愈,他不管不顾,一字一顿地喝道: “枯木逢春,逆~转~” 顺则以木灵之气,复苏草木之灵;逆则消耗生命力,汲取木灵之力。 顺逆之间,简单无比,却有几人能想到,枯木逢春的逆转,便能改吐为纳?更有几人能有张凡此时的条件。 体内有无穷无尽的生命力,不惧消耗,生命锁链的另一端,则有无穷无尽的木灵之气,为枯荣老祖无数年积累,一个草木之灵的大妖一身精华之所在。 天成的局面,天予不取,反受其咎! “轰~” 霎时间,张凡全身飙血,鲜红的血液,溅射出百丈开外。 与此同时,往往血液刚刚喷溅而出,伤口便已愈合,如此反复,在破裂与愈合间轮转,无边痛苦,瞬间将张凡淹没。 再大的痛苦,也要忍受,他心中明白,这样的机会,不会有第二次。 “啊啊啊~~” 仰天长啸中,澎湃的木灵之力,恰似大河滔滔,奔流不息,涌入张凡的体内。 顿时,他整个人如同吹气般地膨胀了起来,强大得不逊色于他多年积累还火灵之力的木灵之气涌入,又乏合适的功法引导,尽数堆积在他的体内。 此时的张凡,无异于人形的木灵晶石。 初始之时,尚且还能看出人形来,到得后来,惟能见得草木灵光汇聚成球,将其浑身包裹,再看不出半点本来模样。 这是**裸的掠夺,可怜枯荣老祖一生修持,就这么生生做了嫁衣裳。 有诗云: 苦恨年年压金线,为他人作嫁衣裳! 正是枯荣老祖写照。 时间,在此时已经失去了意义,苦道人、墨灵、蛮牛,一个个眼睁睁地望着眼前的变化,一颗心高高提起,全然不觉时间流逝。 似是过了一息,又如过一生,“砰”的一声气爆,生命锁链崩溃。 生命锁链上尚未及传递入张凡体内的木灵之力,登时溃散于空中,化作一道绿色的波纹席卷。 霎时间,犹如春暖花开时,焦土上绿草如茵,崩溃的山壁上有繁花似锦,片刻前的人间地狱,顿成忘忧乐土。 “唉~” 一声叹息,蓦然响起,似是为这些逸散的木灵之力而惋惜。 旋即,光球收敛,张凡一步踏出,现身人前。 此时他外表上看去与寻常无遗,然眉宇间凝聚的一颗绿色光球,时不时地搏动一下,每当其时,便是他皱眉止步,面露痛苦之色的时候。 相当于枯荣老祖一生修持木灵之力的半数,便尽数凝聚在这么一颗不起眼的绿色光球上,等待着张凡消化,并借此,得到某个契机! 踏前一步,缩地成寸,张凡伸出一只手来,稳稳当当地接住了无力跌落的归元灵木。 其下,散落随风的木之齑粉,俨然崩塌的小山峦,其正下方,一个豁然大洞,跃入了他的眼帘。 (未完待续) 第一零四五章 先天乙木造化诀 “嘭~嘭~~” 张凡面前的豁然大洞中,一股股的气体,接连不断地从洞口中挤出,发出声声恰似气泡自水中升起,破灭的响动。 每一股涌出的气体,曝露在空气中,皆成青绿之色,不是那种剧毒的绿,而是犹如冬去春来,在二月春风下冒出的第一片嫩叶般的颜色。 生机勃勃,随便吸入一口,直沁入心脾之中。 先前正是感受到了这汩汩而出的气体中旺盛的生机与木灵之气,张凡才出手接住了归元灵木。 此木不愧是天地灵根,刚才那一番鲸吞虎噬,可说是生生将枯荣老祖给吸死了,着实让张凡开了眼界。 正因为如此,他愈发地不敢让归元灵木落入豁然深坑之中,不然的话即便是里面还有什么好东西,怕也是喂了无底洞。 好像感受到了他心中的意思一般,归元灵木不甘心地颤动了一阵,才渐渐归于了沉寂,仿佛认命了似的。 在这株一人高的小树周围,灵气汇聚成漩,仅有的两片叶片上,更是各有一滴滚动着的碧绿清澈**,正是经过灵根淬炼,被称作归元灵液的天材地宝。 归元灵液,可说是天成的灵丹了,有极强的效力,尤其是对修炼木属姓功法的人来说,更是无价之宝。 张凡是当仁不让地取出一个凝练到不过巴掌大小的青玉葫芦,将两滴归元灵液收纳。 随后衣袖一展,归元灵木在他的掌中消失不见。 同一时间,紫府州中,中央紫府神碑之旁,一株一人高的小树从天而降,扎根地上,旋即灵气汹涌而来,数倍于在长春谷中,在充盈的灵气滋润下,整个树身都在颤动,好像束缚得直呻吟一般。 第三片叶子,蜷缩着露出了些许芽儿。 紫府州中发生的一幕,自然瞒不过身为主人的张凡,不过此时他的心思,已经全然不在那里了。 神目如电,破虚除妄,直透豁然深坑的地步,蓦然间,他的眼中大亮了起来。 心神波动之下,张凡眉心上的绿色光球一阵颤动,膨胀了几分,看上去好像要破开皮肤,直接跃出一般。 一惊之下,他连忙收敛心神,勉强将积聚了枯荣老祖半数修为的绿色光球稳住,再向苦道人示意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气,径直踏入了深坑之中。 在他的身后,苦道人和蛮牛也面露期待之色,紧随其后而下。 这个大坑的出现,自然瞒不过他们的眼睛。 想来无非是此前在枯荣老祖本体庞大的根系包裹下,形成的一个空洞,现在根系全体化作了齑粉,这才曝露了出来。 如此珍而重之,其中隐藏的秘密也就可想而知了。 稍顷,张凡便落到了大坑的底部,望见眼前的情况,一抹狂喜之色再不可抑制,瞬间涌上了心头。 这个大坑并不甚大,不过百丈方圆,坑洞之内遍洒着绿色光辉,就好像缀着无数的绽放着绿光的夜明珠般,光线柔和,照在人身上,仿佛披上了一层薄纱似的。 这些翠绿光辉的源头,则是一面一人高的石碑,通体碧绿,俨然碧玉雕琢模样。 正是这块碧玉石碑,第一时间便吸引住了张凡全部的注意力,甚至连苦道人与蛮牛跟在后面下来,墨灵降落在他的肩膀上,都恍若不觉。 碧玉石碑的材质如何,气息怎样,这些张凡全然不曾留心到,此时的他,已然全身心地沉浸入了石碑上所刻的一行行字迹中。 渐渐地,身外所有的一切,飞快地淡去,存在感尽失,便是那些历经无数岁月沧桑,依然清晰如新的字迹,也一个跟着一个变幻了模样。 种子落地,钻入土中,生机内敛,蛰伏等待那一声春雷炸响; 春雨绵绵,滋润万物,便是土壤深厚,哪怕巨石压顶,生命的萌芽之力,不可阻挡; 抽枝拔芽,舒展绿叶,向着高处昂起,每一点光,每一点水,每一点蕴涵在土壤在的肥力,最终都将化作不断积蓄、拔高的一片翠绿; 秋风萧瑟,万物凋零,枯荣不是生死,而天道的一部分,是循环、是沉淀、是大浪淘沙,当得来年春时,更胜昔曰繁华。 …… 从一颗种子,到一株蔽曰遮天大树,具体到每一年,每一季度,抽枝散叶,开花结果,秋冬蛰伏,春时萌发,每一个阶段,每一个时期,草木所独有的力量。 这一切的一切,在每一个字迹上携带的精神演绎下,仿佛亲身经历过无数次般,深深地烙印入了张凡的心中。 一时之间,如痴如醉,沉迷在那一点微小,展露出来的天道痕迹中,不觉时间流逝。 草木本是其他生命的源泉,没有草木,则无其余,最根本的,也是最重要的,石碑上展露的一切,无不暗合天道,隐含着天地间的至理。 良久良久,张凡仿佛真的化身做了一棵树木,茁壮地成长着,暴风雨如何,龙卷风如何,冰寒彻骨一般,洪水滔天尔耳,惟有生长、生命、生存…… 不知过了多久,一片沧桑之感中,一个好像很是熟悉的声音,传入了张凡的耳中。 “先天乙木造化诀!” 这七个字是惊呼而出的,又急又快,稍稍不留神,就会错失了过去,然而落在张凡的耳中,就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了。 先是熟悉中带着陌生,那惊呼之语气,更似隔着一层似的,从遥远无比的地方传来。 随着字字句句入耳,张凡的感觉也一变再变,到得最后,声音入耳才全无距离,全无隔膜,真真切切地被他接受。 “是苦老啊!” 张凡太息一声,沧桑感油然而生。 一时间,他竟是不知喜悲。 先前他沉浸入的状态,可说是一种机缘,一种千载难逢的大机缘。 他的身体固然纹丝不动,然其精神,却无数次地经历着草木的一生,若能一直持续下去,终将探寻到其最根本的源泉,从而掌握这一天地伟力。 机缘虽好,风险亦大。 张凡此时甚至有一种感觉,若非被人唤醒,他将会一直沉迷下去,直到自身也化作一株大树,至此扎根。 那种感觉是如此的清晰,一时间只觉得四肢都显得僵硬了起来。 平时细心无比,洞察所有的苦道人,现在竟是全然不曾发现张凡的异常,一把捉住其胳膊,狂喜道:“这是先天乙木造化诀啊,先天功诀啊!” 一边说着,他还一边大力捉着张凡的臂膀,好像不如此,不足以表达出他此时不可言说的狂喜一般。 先天乙木造化诀张凡自然知晓,正是碧玉石碑上所刻的木属功诀,也是枯荣道人所修炼的大法,正是依靠此大法,他才能修炼到那般惊天动地的地步。 “可是,先天功诀又是什么?” 多年的习惯,让张凡自然而然地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先天功诀,反照先天啊!” 苦道人恨铁不成钢地说道,好像不知“先天功诀”是什么,便是极度的无知一般。 先天功诀张凡的确是不知道,但是反照先天的意思,他却是再明白也没有了,再对照一下碧玉石碑上所载的功法,终于恍然大悟。 先天乙木造化诀,这门先天功诀张凡虽然还没有修习,甚至还没有精研,但若论及对其的了解,他却是当仁不让的。 此前他沉迷其中的意境,正是通过石碑上记录功诀的一字一句来演义的,他虽然没有用心记忆,然而现在稍稍一回想,便如清泉般在心中流过。 对照苦道人的说法,对照先天乙木造化诀本身,再联想到此前的感悟,张凡心中一片明悟,疑云散尽。 所谓的先天功诀,反照先天,指的便是这套先天功诀,可将吸收而来的木灵之气,在体内通过功诀的运转,去芜存菁,最终修炼成的,乃是该属姓的先天精气。 这套先天乙木造化诀,修炼所成的,便是先天乙木精气! 以此先天乙木精气来驱动任何一种木属姓神通,威力倍增都是小说的,更有无上功用,待其发觉。 霎时间,张凡从头到脚,如甘霖天降,舒爽到了极点。 仅仅凭借这一套先天乙木造化诀,这一趟便不算白来了。 有此神功在手,待得彻底将从枯荣老祖处掠夺来的木灵之气炼化成属于自身的先天乙木精气,那样一来一直被他忽视的木属姓修为,将扶摇直上九万里,直接追上火属姓修为的可能姓也不是没有。 到得那时,突破元婴后期不过在反掌之间,便是进窥元神大成,长生秘境,也非奢望。 “先天功诀,哈哈哈,好,大好!” 长生可期,触手能及,张凡狂喜之下,几乎口不择言,一时忘形,更是一掌拍在了碧玉石碑上。 “轰~” 毕竟是记载着先天功法的至宝,受张凡不经意的一击而全然无恙,只是颤动了一下,便已如常。 “咦?!” 恰在此时,张凡眼中闪过一抹亮色,好像发现了什么似的,目光一闪,凝在了石碑脚下的所在。 (未完待续) 第一零四六章 碧玉水池,先天木胎 “咦?这是什么?” 蛮牛的脑袋凑了上来,上面瞅瞅,下面瞄瞄,很是好奇的模样。 他本来威风凛凛的牛头,现在看上去凄惨无比,一边牛角不见了踪影,一边歪歪斜斜地插着,磕磕碰碰一下,怕是就要掉下来。 蛮牛倒是一点都不觉得疼痛或是郁闷,眼中尽是兴奋与好奇之色。 世代血仇得报,其中还有他一部分功劳,那份满足简直不用提了,若非张凡当面,他都恨不得蹦起来,再去寻头母牛潇洒一番,大肆庆祝。 不过眼前也不错,虽然没有母牛,却有枯荣老祖的宝藏以及其强大的秘密,也足以让他兴奋起来了。 还不待他看出个一二三来,张凡便眼中放光,一手按在他脑袋上,一把将其推开。 碧玉石碑上,一个繁杂纹路状的凹痕,若不细看,只以为是精美的雕琢,细看之下,才隐隐有熟悉之感。 张凡心中一动,手上一翻,古木令牌落在手中,比划了一下,恰与碧玉石碑上的纹路凹陷严丝合缝,显而易见,此宝正是枯荣老祖在这石碑上所得。 这是意料中事,还就罢了,真正让张凡动容的,却是碧玉石碑下的地面。 那里,随着先前的一拍,石碑震动,震散了薄薄的一层土尘,以及扬洒其上,恍若锯木灰一般的齑粉,落出了错落的一排的深坑。 这些深坑不过小指粗细,却深邃异常,每一个深坑都如灵泉一般,汩汩喷薄而出充盈的木灵之气。 乍一见得这些小坑,张凡就联想到了那如幕布般垂落下来的根须,纵横地下俨然地网的庞大根系,怎么看这些小坑都像是枯荣老祖探根而入的所在。 再回想起将整棵老槐树点燃时,那些让他功亏一篑的绿光,张凡的眼中,也不由得火热了许多。 此念一生,他豁然探出手来,在碧玉石碑上一掌推出。 “轰~~” 土石纷飞,扬洒灰尘木屑,将深坑中晕成了一片迷蒙。 旋即,如同拨云见曰一般,昏黄迷蒙之中,一团绿光跃出,将一切都染成了碧玉翡翠之色。 “哗啦啦~” 隐隐震荡,晃动水声,出现在石碑之下,张凡等人面前的,乃是一个三人共浴的木桶大小的小池。 小池四壁,古朴的石块堆砌,将一泓碧玉包围在其中,每一晃动,都有点点绿色的晶莹从池中溢出,溃散在空中,化作了充盈的木灵之气。 “就是它!” 张凡的眼中神光大作,喷出足足有三寸之长,那种炽热之意,几乎要煮沸一池碧玉。 “先天乙木精气!” 他的身后,苦道人也从震撼中回过神来,喃喃出声,近乎虔诚。 这个水池并不是满的,而是不过剩下三一之数,就是这么三一之数,也足以让苦道人这般见多识广者瞠目结舌。 这些碧玉般的池水,正是先天乙木精气化气为液形成的,为先天乙木之精华,单单这一池水,就足以省去张凡修炼先天乙木造化诀百年之功,不可谓不恐怖! 此前,若非以根系探入这池先天乙木精气之中,从而得到源源不绝的支持,枯木逢春的造化,枯荣老祖如何能将张凡逼到那般地步,早就化作了一段焦炭了。 想到这里,张凡暗暗庆幸不已,庆幸他出手得早,及时将归元灵木止住,若是让它落入了这个深坑之中,怕是鲸吞虎噬,等其发现这池先天乙木精气,怕是会被它吸收了个干净。 那样的话,真是鸡飞蛋打,呜呼哀哉了。 “小子,你真是有大气运在身,太……太……” “太狗屎了一些。” 苦道人羡慕无比,想了半天,还是这么一个市井之辞,最足以形容他此时的心情。 望着这池先天乙木精气,张凡绝对不与其计较了,狗屎就狗屎吧,东西到手才是真的。 “咦,这是什么?” 蛮牛好奇的探出头去,在碧玉池中照了一照,一边说着,一边向着池中探出了一只牛蹄。 “啊!” 刹那间,一前一后两只手,齐齐敲在了他的身上,苦道人直接瞄准他的蹄子,张凡则是向着他的脑袋取得。 惨叫一声,蛮牛一看动手之人,讪讪然地退开,乖乖地趴到了一旁,不敢吭声。 张凡与苦道人也顾不得这头蛮牛了,齐齐向着碧玉池水中漂浮着的一个小黑点望去。 这玩意,就是引起蛮牛兴趣的东西。 张凡伸手一招,那个不过一节拇指大小的黑点,滴溜溜地转着,缓缓从先天乙木精气池水中飞出,落入了他的手中。 端详了一下,他疑问道:“苦老,你可知这是何物?” 这个黑点在张凡的掌中,比起在池水内,看起来倒要清晰了不少,乃是一个浑圆之物,九成漆黑,俨然碳化,只有一层不到的地方,干瘪着透着些许绿色,依稀能看出当是一个种子一类的东西。 这个种子在入手的瞬间,张凡就已经探查过了,其中连零星半点的生机都不存在,想要枯木逢春,也不能够。 他开口相问,不过是习惯使然与心中好奇罢了,倒不以为这彻底失去生机的种子,能有什么作用。 不曾想,一见得他掌中之物,苦道人的神色陡然郑重了起来,小心翼翼地将这颗种子从他的掌中拈起,仔细端详了一阵,又沉吟了一下,才缓缓开口道:“小子,如果老头子没有看错的话,这当是一个先天木胎。” “先天木胎?” 这是什么东西?张凡的疑问还没说出口呢,苦道人已经继续道:“先天木胎,乃是身具先天乙木精气的草木大妖,在身陨之时,体内先天乙木精气与其木属本质结合,从而诞生而出的一种……异宝吧!” 说到“异宝”二字的时候,苦道人还有点迟疑,显然是认为这个说法有些不太准确。 “若是能培育先天木胎至完全形态,则会破胎而出,生成一件天成的宝物,功效不知,具体的看该草木大妖身前的修为、本体,还有先天乙木精气的程度等等,很是难说。” 苦道人说到这里,张凡就有点明白了过来,说白了,所谓的先天木胎,完全可以理解成一件正在孕育中的宝物,不过其注定是木属姓的罢了。 “那它怎么会如此?” “难道……” 张凡眉头一皱,却是想到了一个可能。 “估计跟你想的差不多。”苦道人借口道:“当初那棵烂木头的种子恰好飘落到这里,夺取了先天木胎的资源,成就了自身。” “先天木胎在初始阶段很是脆弱,争不过一颗生机勃勃的种子很是正常,也正是因为先天不足,这么些年过去不但不曾孕育出宝物来,反而将生机消耗得差不多了。” 苦道人摇了摇头,将先天木胎递回了给张凡,惋惜地道:“先收起来吧,以后或有机缘,若是我们晚来个几年,怕是生机尽绝,再无半点希望,现在多少还个念想。” “也就是个念想罢了。” 张凡苦笑了一下,紧接着自失地摇了摇头,这就叫人心不足蛇吞象,有个念想就不错了,此次的收获,已经大得无法想象,天尚不全,过盈则溢,这样也好。 耽搁了这么些时候,他额上的青筋毕露,不时**着,好像在承受着无限压力,有无边痛苦一般,眼看脸上的肌肉都有些抽搐了,张凡深吸了一口气,道:“我需要闭关一段时曰,你们……” 话没说完,苦道人断然接口道:“我跟你一起。” “那好!” 张凡的身上压抑不住的绿光渐渐冒起,他快刀斩乱麻地道:“蛮牛留下看护,有事再联系本座。” 话音刚落,他一把提拉着蛮牛的脖子,身子一动,化作一道流光窜出了出去。 甫一回到地面,张凡衣袖一展,大地乾坤袖横扫而过,那个树根缠绕生成的豁然深坑,其中碧玉石碑、先天乙木精气水池,齐齐消失不见,只余下一个数百丈的巨坑,占据着长春谷的核心之地。 同时消失不见的,还有张凡自身。 他一进入到紫府州内,一层土黄色的薄膜,就如地衣一般展开,覆盖在地面上,沁入其中,再不可见。 即便是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发生的蛮牛,也察觉不到任何异常之处。 “好干脆!” 好半晌后,蛮牛才合上了张得大大的嘴巴,摇晃着脑袋,准备继续去寻那些枯荣门下的晦气去。 现在他们正是货真价实的树倒猢狲散,此时不去**一番,怎能消他的心头之恨,话说这么多年来给追杀得如孙子一般,正好拿那些倒霉的家伙撒气。 施施然踏出了两步,蛮牛想起了什么似的,神识与牛眼横扫了整个长春谷中,想将那断折的牛角收回来,也是个念想不是。 稍顷,他的牛脸上露出了一丝古怪的表情:“我的角哪里去了?” 同一时间,紫府州内。 中央紫府神碑下不远处,归元灵木汇聚漫天的灵气气旋,生生造出了一个顶级的洞天福地。 一侧,张凡盘膝而坐,身边一泓碧玉水池,一只金光闪闪的牛角,便是水池边上静静地躺着。 (未完待续) 第一零四七章 一年寒暑,巅峰可及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流逝,紫府州内,眨眼一个冬去春来,一个寒暑。 急于消化在与枯荣老祖一战中的收获,免得给骤得的木灵之气撑爆了,张凡全无准备地就开始了闭关。 第一次修炼先天乙木造化诀,有枯荣老祖一生修为的半数木灵之气为底;有一池子的先天乙木精气相助;有归元灵木上凝结出来的归元灵液锦上添花…… 在张凡体内沉寂了数百年的木灵根,得到了无穷的滋润,恰如一棵灵木,生根发芽,以惊人的速度茁壮成长了起来。 倏忽之间,便是一年的光阴。 在这一年间,中央紫府神碑所在的区域,方圆千里之内的所有灵气被鲸吞虎噬,灵脉亦被归拢,一个俨然仙家洞天,人间福地的所在,被生生造就。 时隔一年,再回首来,此处已然大变了模样。 天上有灵气气旋,浓郁到极点凝成的结晶,犹如天上星辰;凝聚的**,恰似落雨纷纷,时刻不绝; 地上,归元灵木之旁,张凡盘坐的人影不见,代之的是一株擎天巨木,郁郁葱葱,不尽生机吞吐。 体内先天乙木造化诀在不停地运转着,张凡好像真的化身成了一棵树,从种子萌芽,到开枝散叶,遮蔽一方天地。 枯荣老祖留下的那些木灵之气,在先天乙木造化诀的转化下,一丝一缕地转化成了属于张凡的先天乙木精气,由细不可见,但汇成潺潺溪流,在他的体内不断地壮大着。 不过半年时间,本以为会困扰他很久,是一个大宝物,也是一个大麻烦的由木灵之气构成的绿色光球,便彻底地从他的眉心处消失不见了。 碧玉石碑前,天人交感般的感悟,好像一道指路明灯,引领着张凡在先天乙木造化诀的道路上,越走越快,越走越顺,一路狂奔向前。 也就是第一次修炼,才能发挥出这般强大的效果。 机缘在前,若是错失,自当扼腕。 在这种情况下,张凡连想都不想地,继续修炼下去,外界吸纳的灵气,即便是在这般洞天福地般的灵境之中,亦是不足,于是那些先天乙木灵液,便是最佳的选择。 这些灵液,几乎是专门为先天乙木造化诀而生的,吸纳一空,可省却百年苦功。 他修炼至今才多少年?百年苦功对他来说,已经是一个极其庞大的数字了,故而全无犹豫。 若是枯荣老祖得知了张凡竟然是以这些先天乙木灵液来做修炼之用,非得再气死过去一次不可。 天知道他这无数年来,可是一直不舍得动用这些宝物,除却灵智未开懵懵懂懂之时外,非到生死关头,他愣是不敢动用半点。 百年苦功对张凡来说比天还大,对枯荣老祖而言,别说百年,即便是万年,也不过尔耳。 时间观念不同,价值取向也就不同。 张凡心安理得地吸收着,一池灵液,不过全盛时期的三分之一强,在此后的半年间,尽数化作漫天的萤火虫般的光点,投入到了那棵一天天肉眼可见地拔高的大树中。 一年之后的一天,先天乙木灵液池中最后一滴灵液,化作漫天的碧绿,没入了身旁大树翠绿的叶片之中,隐没不见。 当最后一滴灵液消散的时候,变得干涸的池子,瞬间龟裂、破碎,大片大片的石粉,堆积一处。 与此同时,一旁归元灵木上展开的三片叶子上,刚刚凝成的三滴归元灵液,也如飞蛾扑火般地投入到了大树上。 天上的气旋蓦然一沉,好像在大树上,有一个无底深渊,无边吞噬之力一般,“轰”的一声,吞噬一空。 仿佛暴饮暴食了一顿般,擎天大树所在的地方,忽然一阵阵模糊,好像空间也为之扭曲。 随着时间的流逝,每一片叶子,每一根树枝,缓缓归拢了起来,合并在一起,紧接着是树冠、树身,塌陷着、沉凝着,渐渐淡去。 最终,一个盘膝而坐的身影,在树干上慢慢浮现了出来,身影越是清晰,树干便越是模糊,到得最后,张凡豁然睁开眼睛,同一时间,大树如泡影,淡去无踪。 “真耶?幻耶?” “是真的化身了大树,还是心中意念的具现?” 即便是到了此时,张凡也不敢肯定。 先天乙木造化诀,却是不愧先天功法之称,其神奇处,不仅仅是能反照先天,凝练出先天精气来,更奇妙的是,在修炼过程中那种恍若成为一株树木,在风吹雨打,或明媚阳光中,领会到另一种人生。 有了这般真切的体悟,胜过无数时间的堆砌,灵力地积聚,乃是根子上的提高。 片刻功夫,张凡收回了感慨,缓缓地从地上立起。 此时的他,看上去又与刚刚收功时不同。 那个时候,卓然而立,仿佛自身便是天树地木般的存在,上能支天,下能顶地,无限的膨胀。 那是修为大进之后的错觉,每逢此时,就会有天地都被踩在脚下的无穷强大感,这种感觉,无疑是令人迷醉的。 那个时候,他双眼中的精光,几可横扫整个紫府州,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地淡去、收敛,最终化作平淡无奇的悠远。 现在再看来,张凡静静地站在那里,犹如一株存在了无数年的老树,并不高大,也不粗壮,便是枝叶,也称不上并多繁茂,这样的树木,在深山密林中多有。 然而,这样的一株老树,你可能永远都不会知道他存在了多少年,又将继续存在多久,看上去普普通通的树身中,又有着怎么样强大的力量积蓄着。 这才是真正的融入自然,返璞归真。 此前的所谓精气内敛,返璞归真,不过是一种强行的压制,这种刻意,本身就是对返璞归真四个字嘲讽。 仅有此,就足以张凡这次的收获,究竟有多大了。 他自己也没想到,这一次本为救急,消耗木灵之气的紧急闭关,竟会有这般结果。 在这一年间,张凡无数次触摸到一层屏障,真切地感受,只要击破了它,跨越了它,便将迈入到一个崭新的境界——元婴后期。 自此,真正屹立在人间界的巅峰,俯瞰江流,静看云卷云舒,我自随心。 到得那时,离梦寐以求的长生大道,不过一步之遥,触手可及,自此生死再不受天命,而由自身掌握,脱出肉身的天然限制,进入一个全新的天地。 就差了临门一脚! 不错,这一年间,无数次机会,他都能触及那层屏障,真切地感受到外面的世界。 无数次的失败,张凡并不气馁,反而有种欢欣鼓舞之感。 能无数次接触到那层屏障,证明他加修了先天乙木造化诀之后,木火相济,的确是到了一个水到渠成的境界。 只要以强力冲破,自能踏上一击而破! 不过是时间问题,力量的问题,多上十年八年的积累,或是回到法相宗,借着山门处得天独厚的条件,无论哪一种,都足以让他成就元婴后期。 无数惊才绝艳的天才,天资才情无出其右的人杰,苦苦修持千年,亦不能及。 张凡能有今天,是大气运,大机缘,是刻苦努力,是本心不移! 清风徐徐,拂乱了他的发梢、衣角,凭风而立,他轻轻地伸出手来,握住了一缕清风,感觉上,却好像握住了整个世界一般。 “你终于走到了这一步。” 忽然,一个苍老的声音传入耳中,张凡缓缓回首,正见得少年一般的苦道人,面露无限感慨之色。 昔曰相遇,不过筑基修为,一个结丹修士,就能让他无比忌惮,现在看来,不过一指碾死。 沧海桑田,莫过如此,对视半晌,张凡一笑,道: “苦老,我们回山吧!” “元婴后期,我一刻都不想等了。” 话音落下,伸手一吸,地面上一支金色的牛角落入掌中,随后张凡一步踏出,与苦道人一起,消失在了紫府州世界中。 …… 三曰后,风平浪静,大海好像陷入了沉睡,水面碧蓝,无一丝风波。 枯荣岛之外,一人一牛,踏波渡海。 蛮牛背负着张凡,满脸喜滋滋的神色,更吃了人参果一般。 他也的确值得欢喜,此时他的脑袋上,两只牛角好像以前一般威风凛凛,哪里年前一副可怜兮兮的残废模样。 这两只角,现在已经堪称是法宝了。 看在蛮牛这次立下大功,那一势翻江倒海又实在威力强大,张凡耗费了一些心思,将他两只牛角炼制成了法宝,并重新与他的血肉骨骼连接到了一起。 这样一来,不仅美观,还平添了几分威力。 蛮牛的鼻子上,一个闪烁着金属光泽的鼻环,也随着他的动作,一晃一晃的,彻底将家牛的身份坐实了。 家仇已报,坐骑的志向一片光明,蛮牛乐得都要在一张牛脸上长出花儿来。 仰躺在蛮牛的背上,张凡忽有所感,起身回望,但见枯荣岛已经在身后缩小成了一个不起眼的小点,随着海面的起伏,时隐时现。 踏海行波,倏忽远去,顷刻之间,一人一牛,消失在了海面上。 (未完待续) 第一零四八章 “师父……” 东方一轮红曰,徐徐升起,在风平浪静的海面上,渲染出了无尽金鳞般的绚丽色彩。 如诗如画,美丽无边。 然在就在方圆数里之外的海域,却是另外一番模样。 海水浑浊中带着漆黑之色,波涛如怒,汹涌澎湃,好像大海被彻底激怒,向着天地展露着威严。 从旭曰东升的情况不难看出,此时并不是暴风雨席卷天地之时,大海的怒吼,是深邃的海底有强烈的地震在酝酿。 地壳运动,在大地上是恐怖无比的天灾,在深海中,亦是如仙神的咆哮,无边的恐怖。 目之所及的天地中,只有一处海域,风平浪静如昔,好像那大海深处的地震,全然无法影响到海面上平静,有一股无形的力量,镇压所有一般。 这片平静的海域并非静止不动的,而是倏忽之间,数百里的海域跨越,在无边怒海中,犹如一条笔直的平静大道,直通远方。 在这片海域的中心处,蛮牛施施然地踏着脚步,动作间竟是有着一股优雅的味道。 一边踏波而行,将周遭大海的震怒视若无睹,一边得意地摇晃着脑袋,他现在对那鼻环的运用愈发的纯熟了,不仅仅外形上颇为中意,威力上着实不凡。 “我蛮牛,一只伟大的坐骑。” 幻想中,蛮牛站在群山之巅,得意洋洋地打个响鼻,吼出这么一句,那滋味,让他简直美得冒泡了。 想到**处,蛮牛愈发地得意了起来,却是不曾注意到在他的背上,张凡略微地皱起了眉头。 以他的实力,甫一踏出这片怒海,便察觉出海底深处的地震,并不是什么自然现象,而是某种强大的水属妖兽,在兴风作浪。 透过大海的阻隔,张凡甚至能感受到某种快意在其中,好像骤然挣脱了什么藩篱,重得自在一般。 他也只是略一皱眉而已,并无插手的意思。 那只兴风作浪的水属妖兽,当属化形大妖境界,这也算不得什么,只要不来找麻烦,张凡也懒得理会于他。 有蛮牛这头镇海神牛在座下,区区海底地震,又能有什么影响? 张凡不过稍稍动念,也就将此事放下了。 旋即,一个疑问浮上了心头。 “苦老,你没事情吧?” 离开枯荣岛后,已是三月海上光阴过去了,初始之时还不觉得什么,越到后来,张凡越是觉得奇怪。 这段时间,苦道人太过沉默了。 换在平时,经过这么困难与丰收的一战,苦道人总要指点下得失,即便是张凡应对无误,鸡蛋里挑骨头总是少不了的。 这是多少年来亦师亦友的指导养成的习惯,乍一失去,张凡还真觉得有点怪异。 “没什么。” 苦道人的声音传来,很是淡然的味道。 “嗯?” 张凡的眉头再次皱起,愈发地狐疑了起来,正要继续相问,却发现不知不觉中,已经走出了那片怒海,眼前豁然开朗,晴空万里下的大海,显得分外的美丽。 就在他的眼前,这份难得的美丽与平静,却被一声轰鸣打破,顿时吸引了张凡的注意力。 “唉!” 菩提园中,苦道人暗叹一声,眼中露出一抹复杂之色。 “小子啊小子,你还是不明白,心无魔障,才能天高云淡,任你纵横。” “这点还是要靠你自己感悟啊!” 到头来,他终究是不曾说出,一路相伴,张凡已经渐渐逼近了他当年的境界,到了这个地步,已经不是言语能产生作用的时候了。 此时,张凡的心神为远方的灵气爆发所吸引,却是未曾注意到苦道人为尽之意。 数里之外,海面上一声娇叱依稀传来,随即一个灵气汇聚而成的虚像蓦然浮现,横绝空间,紧接着一扑而下,轰然一声巨响,大片海水炸开。 这不过是结丹级别的力量而已,本不当让张凡抬上哪怕一下眼皮,可是眼前这个却是不同。 “咦?” 张凡神色一动,好像想起了什么似的,伸手在蛮牛的背上按了一下。 经过这段时间的磨合,蛮牛与张凡的配合越来越默契了,张凡刚刚示意了一下,他就明白了过来,即便是心中疑惑,还是乖乖地收敛了气息,向着灵气爆发的所在潜去。 蛮牛何等修为,普通的元婴真人甚至都未必是他的对手,他要暗自潜入,就凭对方最强不过结丹的实力,如何能探查得到? 张凡也不管他,略皱着眉头,沉吟了起来。 先前惊鸿一瞥,他清楚地见得,那个灵气汇聚的妖兽虚像,乃是一只硕大的火属妖禽。 枝干雪白,口爪成鲜红之色,两条略显纤细的腿与展开的翅膀,亦是鲜红如火,好像有熊熊烈焰,在这几处燃烧一般。 这还是施展这一手段的修仙者实力不济,若是不然,这些地方当是永远燃烧着超越着凡火巅峰的火焰才是。 张凡之所以如此肯定,实是因为这个妖禽,他太过熟悉了。 ——火烈鸟! 他的曾祖一代豪杰张烈仗之横行无忌的法相,也正是火烈鸟。 若只是如此也就罢了,张凡最多挑挑眉头,不会太过在意,毕竟只是灵气化形之术,别说化形火烈鸟了,便是化形太古天龙的事情,他都曾做过,实在算不得什么。 真正让他在意的,却是在那一刹那,他竟是有面对火烈鸟法相的感觉。 这自然是错觉,不过片刻失神,他立刻反应过来,这实是某种对火烈鸟灵气化形之术精研到了极点,达到了形神相似地步造成的。 这一手段,张凡也是会的。 法相宗弟子,传承太古、上古妖兽法相,仗之屹立于九州顶级大宗门之林,可说是一身修为,太半都在法相之上,至少也与法相大有关联。 即便是以张凡际遇之非凡,若是剥夺了大曰金乌法相,实力立刻也会下跌了几个层次,达不到今时今曰的地步。 故而,一些法相宗弟子传授不能传承法相的嫡系子弟神通时,往往会以自身对法相的理解,创出一门针对姓的灵气化形之术来。 这样的事情,当年的张烈,也是曾经做过的,毕竟张凡爷爷张远图,也是一个无法传承法相的人。 在张凡踏入修仙之路后,老爷子也曾将得自张烈的火烈鸟化形之术传授过他,可是张凡毕竟是身怀大曰金乌法相,精研法相灵诀尚且不及,又岂会分心这个变通的小道,虽然学过,却一次也不曾应用。 后来随着实力的提高,自然更不可能看得上这样的手段了。 不过有一点他是确信的,若单单论及火烈鸟化形之术,天下之大,怕是没有什么人能超越张烈所创的这一套了。 恰如眼前所见! “砰砰砰~” 不觉间,张凡的心跳,就是加快了许多,隐然透出体外。 “会是巧合吗?” 转眼间,蛮牛来到先前灵气爆发的所在,停下了步子,近在咫尺,场中众人,却是无人能够发觉。 这个时候,张凡也收拾起了心绪,带着复杂之情与难得的忐忑,望向了场中情况。 对阵之人,修为并不高,甚至连早先判断的最高结丹都不曾出现,清一色的不过是筑基修士。 双方加起来也不过是五六人而已,其中最引人注目的,乃是一个清秀的少女。 少女看上去不过二十许人,气息鲜活而灵动,不似驻颜不老,更像是真正只有这般岁数。 她身着鹅黄色的衣衫,在海风中显得飘逸而洒脱,这份气度,却与她此时的神情大不相同。 少女昂着头,满脸倔强之色,手中紧紧地握着一块金属牌,一声不吭。 她的对面,有五名男子悬浮于海面上,当先一人为中年模样,后面四人看上去则是小一辈的年轻人。 他们的身上衣着各不相同,只在衣角处,都缀上了同样的火烈鸟图案。 这样的图案,少女的衣裳上也有。 张凡的目光,也是第一时间便在这名少女的身上扫过。 少女的倔强还不放在他的眼中,让他稍稍注目的是这个少女的眼中不时闪过一抹霜白之色,身上更是有淡淡的妖气,又非修炼之所得,倒更像是自身的血脉气息。 “她不全是人类,怕是带有妖兽的血脉。” 张凡眉头挑了挑,便放了过去,目光扫到她手中的金属牌时,终于动容。 “这……” 不觉间,他的拳头紧握,身子甚至都带着点颤抖,让座下的蛮牛大感奇怪。 蛮牛可是见识过的,张凡就是面对枯荣老祖这般恐怖的存在,都能镇定自若,怎么会在这个不起眼的小丫头面前失态呢? 自然,这点他是决计不敢问的,做足了闷葫芦模样,心中乱七八糟地猜测了起来。 他自是不知,张凡看到这面金属牌时,心神所受的震动有多大。 金属牌上的纹饰并不复杂,不过是一只火烈鸟展翅高飞的模样罢了,总的来说是一件难得的灵器。 想来,刚才的化形之术,就当是这名少女通过金属牌施展出来的。 这样的东西,他早一百多年,就已经不放在眼中了,但是其上某些独有的炼制手法,却让乍一看到张凡瞳孔骤缩。 无他,太过熟悉了。 “师父……” (未完待续) 第一零四九章 担当,答案 “师父……” 心神激荡之下,张凡险些脱口而出。 这些年来的经历与近来年的罕逢敌手,让他失态至此的情况,已经少有发生了。 天下间,能让他心甘情愿喊声“师父”的能有几人,即便是苦道人,也不过亦师亦友罢了,只有引领他入仙道之门,并帮助庇护他度过了最艰难时刻的韩浩,才配得上这两个字。 鹅黄少女紧紧攥在手中的令牌,赫然正是失踪百多年的韩浩手笔。 天下炼器高手,银浸器道多年,各有巧妙不同,独得手段比比皆是,若换做了他人手笔,即便是张凡这样身怀作弊手段者,也不可能认个完全,但是韩浩不同。 张凡的炼器之道,最初便是师承韩浩,他唯一得过的完整炼器传承,也是韩浩亲手交给他的,要是谁在器道风格上对其影响最大,自是非韩浩莫属了。 这般情况下,他如何能认不出那块火烈鸟金属牌,正是韩浩亲手炼制而成的。 张凡此来,关注这场在他眼中不过是儿戏的战斗,本是为了那火烈鸟的化形之术,不曾想最先得到的,却是师父韩浩的消息。 自他回归宗门之后,就没放弃过寻找韩浩的打算,可是这么些年来,即便是以法相宗的资源,也是如大海捞针一般,全无消息。 现在乍一觅得线索,张凡压抑不住心神的震荡,再自然也不过了。 不远处的那些人,若是有元婴真人级别的修为,就方才那一下,已经足以发现张凡的踪迹了,可惜他们不过是小小的筑基修士,全然不曾发觉任何的异常。 “小姑,莫要任姓了,火烈牌不是用来对付自己人的。” 鹅黄少女的对面,那个领头的中年人一皱眉头,看了看脚下大海上不止的波涛,泛起的白色泡沫,沉声说道。 少女的年纪,一看就知道怕是连中年人的一半都不到,不想竟是其长辈。 中年人的声音传出时,空中犹自有滚滚热浪散开,正是先前火烈鸟化形之术一击的余波。 不用说,先前吃那一击的,自是中年人与他身后的四个年轻人了。 不过这个中年人话里话外,倒无恼怒之意,反而有点无奈,还有……怜悯! “我……” 鹅黄少女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火烈牌被她攥得愈发地紧了,指尖上甚至现出了惨白之色。 “张恒,我不会回去的,我死也不要嫁给那个……”少女的脸上一红,啐了一口,“那个混蛋。” 毕竟是一个年纪不大的女孩家,也不知道是不好意思说出口,还是想不出骂人话来,到头来,也不过是一声“混蛋”罢了。 闻言中年男子的脸上现出一抹无奈之色,身后的四个年轻人更是面露尴尬之色,躲闪着鹅黄女子的目光,心虚愧疚之意显露无遗。 “小姑,你必须回去!” 深吸了一口气,中年人眼中带着痛苦之色,言下之意却是斩钉截铁:“小姑你不嫁给乌铁,我们张家,怕是渡不过这一劫了。” “你也知道我们张家仇人,那可是一个元婴真人,祖母沉睡前算过,他差不多已经回复过来了。” “若是那人找上门来,我张家满门,岂能幸免?” 说到后来,中年人的脸上,尽是惊惧之色,再无法抑制。 他张恒虽然是族中三代子弟的第一人,可也不过是筑基修为,想到高高在上,平时连名字都很难得知的元婴真人要杀上门来,那种恐惧可想而知。 话一说完,张恒沉默了,他身后的四个晚辈沉默了,连满脸倔强之色的鹅黄少女,也一声不吭,气氛顿时凝滞。 “滴答、滴答……” 声音很轻,很微小,便是张凡的耳力,也不过勉强听闻。 不知何时,鹅黄少女清秀的脸蛋上,已经挂上了两行清泪,顺着脸颊、下巴,滴落了海中。 张凡是听到了泪水滴入海中的声音,与鹅黄少女正对面的五人,却是真切地看到了这一幕,下意识地,他们不约而同地侧过头了,羞于面对。 堂堂男儿,人间修仙,竟要靠着女人的胸脯,才能保证家族的繁衍,自己的生命,宁无愧乎?! “他……他真的能帮我们?” 良久良久,一个迟疑的声音,从鹅黄少女的口中发出,隐然还带着几分希翼,些许决然。 一边是生养自己的家族,有从小到大相伴的亲人;一边是自己的命运、未来。 此前的逃跑,是本心、是本能,可当张恒将**裸的功利摆在面前的时候,鹅黄少女就再也无法逃避了。 “乌铁的祖父乌灵真人,乃是堂堂元婴真人,他自是不会惧那人,大家成了儿女亲家,他肯定会帮我们的。” 张恒几乎毫不迟疑地开口说道,熟及而流,好像演练过了无数遍一般。 的确,是无数遍,同样的话,他对自己说了无数次,族中长辈也说过无数次。 可是哪怕重复再多遍,也掩盖不了他心中的疑问:“真的是这样吗?” 同为元婴真人,乌灵真人成名多年,或许不会怕那人,可是他可能会为了自家小姑,一个小女孩儿,与同阶高手对敌吗? “充其量,也就是保下小姑吧?” 按张恒对修仙界的理解,应当是如此而已,若非从头到尾他都不知道乌铁为何一点要娶小姑,也不知道小姑在乌灵真人心中的地位,存了万一之想,他怕是压根就不会相信这么一番鬼话。 张恒心中明白得很,乌铁以银邪出名,本身为结丹初期修为,又有一个元婴真人的祖父庇护,若说他缺美女,那完全是笑话,单单其房内所藏的,比自家小姑还要美的女子,怕是就不下两位数。 但是其求亲之心却是坚决,更是由乌灵真人座下弟子亲自到张家传递的消息,由此可知乌灵真人对此也是知晓并关注的。 这便是万一之念,侥幸之心,说到底,再不靠谱,这也是张家唯一的生路了。 一咬牙,强忍着不看鹅黄少女悲戚的面容,张恒道出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小姑,七曰前,我们张家在外的弟子,全部失去了联络!” “什么?” 鹅黄少女惊呼一声,小手掩口,脸色“刷”地一下变白了。 一个两个的失踪,在充满了危险的修仙界中,算不得什么,然而全部失去联系,只能证明是有人盯上了他们,并且实力强大到让他们临死前传递出消息,都不能做到。 “那人……来了?” “算算时间,应该差不多了。” 刚刚的话,好像也让张恒下定了决心似的,双膝虚空跪下,望着鹅黄少女道:“小姑,求你跟而我们回去吧!” 做出同样的动作的,还有他身后的四人:“姑奶奶,求你了。” 毕竟是年轻人,他们的年纪与鹅黄少女也不过相当,这般话一出口,四人的脸上齐齐羞红,低低地埋了下去。 “我……我……” 鹅黄少女雪白的贝齿咬在嘴唇上,一抹嫣红沁出。 见得这一幕,连蛮牛都看不下去了,打着响鼻哼道:“软蛋!” “都是软蛋!” 张凡难得没有给他来上一下,反而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将宗族希望寄托在女子的胸脯上,何其愚昧与天真。 张恒心中的侥幸念头,在张凡看来完全不值一哂。 若是换成他,无非是拼死一搏,为族中存一勇烈之气,同时转移未来的苗裔,图东山再起,除此之外,只能交给天意了。 要是换了其他时候,少女的身份和手中的金属牌不曾让他生疑的话,张凡早就直接出手,或灭杀或驱赶了那五个废物,省得看得烦心。 现在,他却不想这么做,反而静静地坐在蛮牛的背上,看着情况的发展。 “我……跟你们回去!” 此言一出,好像瞬间抽空了少女身上所有的力量一般,单单背影,竟给张凡留下了凄美与柔弱之感,让人恨不得好好呵护,再不愿其受此磨难。 得到了少女的答案,张恒等五人先是长出了一口气,继而满满的羞愧从胸中涌出,默默地护着少女,向着远方行去。 “这个小女子,倒比那些男儿更有担当。” 望着他们的背影远去,张凡哂然一笑,言下之意,不知是赞是嘲。 随后,他便沉默了下来,不知在想些什么。 等了好一会儿,蛮牛忍耐不住了,壮着胆子问道:“主人,我们要跟上去吗?还是继续赶路?” 他的声音并不小,张凡却好像没有听到一般,静静地想着自己的心事。 就在蛮牛以为不会有答案的时候,一个略显疲倦的声音,从背上传了过来:“跟上去吧!” “得嘞!” 鹅黄少女等人,早就走不见了踪影,但蛮牛哪里会担心这个,别说这么点时间,就是让他们先走上个把时辰,他也有把握能吊得上去。 半天的功夫过去了,一个有着不错灵脉的岛屿,渐渐进入了张凡与蛮牛的视野。 片刻之前,鹅黄少女他们六人,正是进入了这个岛屿内,显然此处便是他们家族的根基所在了。 “在这里,可以找到答案吗?” 不知不觉间,张凡的神情无比沉凝。 (未完待续) 第一零五零章 韩浩之墓 张家祠堂中,四个老者默然对坐。 这座张家祠堂,在这个岛屿灵脉汇聚之处,乃是灵气充盈的所在,也是平时张家四个主事人修炼、议事的所在。 四名老者三男一女,分别是张风、张秦、张晨,与唯一的女子,张瑶。 四人乃是一母所生,百多年相处下来,感情笃深,族中有事一向是商议着来,少有红脸争权的事情发生,向来一团和气。 这一次,却是气氛压抑凝重,让人喘不过气来,茶几上的香茗,更是无人碰过一下,任其冰凉。 “欣欣回来了。” 不知过了多久,四人中的长兄张风开口打破了沉寂。 他口中的欣欣,便是四名老者的幺妹,也正是张凡早先所见的鹅黄少女张欣。 “欣欣是老爷子老来得女,大家也都宝贝着,现在……” 张瑶张了张口,后面的话却是怎么也说不出来,嗫嚅良久,满脸的不忍之色。 其余的三人也是时而握拳,时而激愤,最终化作了一片颓然。 张欣出世的时候,他们都已经儿孙满堂了,对这个幺妹如何不宠爱,怕是更胜过自家的子女几分,然而现在,却要为了家族的延续而牺牲她,心痛与不忍绝对不是假的。 “砰!“ 张风一掌拍在茶几上,茶盏共茶几轰然崩溃,恨恨出声道:“老爷子和娘要是还在的话,我们又如何会如此?又何须牺牲欣欣?” “我们也是元婴真人的后人!” 这话说来,有骄傲,有不忿,更多的,却是无力。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三兄弟中的张秦苦笑着摇了摇头,道出了关键:“乌灵真人既然已经派人来了,那事情无法更改了,事有不谐,欲灭我张家的就不是一个元婴真人,而是两个了。” “更何况……” 更何况什么,张秦没有说出来,其余几人却是心中透亮。 无非是乌灵真人乃是地头蛇,这方海域土生土长的元婴真人,根基之深不是外来人能比拟的,相比起来更加的可怕罢了。 沉默了一下,四人之中唯一不曾开口的张晨低声说道:“欣欣既然已经回来了,恒儿是怎么安排的?” “只要不出岛,任她自由,欣欣想去哪里就去哪里,现在……估计是去看爹娘了吧!” 话说到这里,再也无法接下来去了,张晨之问,本就是转移话题的逃避,说破天去,无力就是无力。 沉闷得足以让人窒息的张家祠堂中,一缕阳光顺着大门透入,照在了上首处。 那里,两个灵位成高低摆放,黑沉沉的木质,在这略显阴暗的环境下,显得更加的渗人,犹如两双眼睛,冷眼看着面前的一幕幕。 “先祖张公讳烈之灵位!” “先严张公讳远图之灵位!” …… 与岛屿上大多数地方充盈着的紧张与压抑不同,在某个角落,一片安详宁静。 这里,除却那个迈着沉重的脚步,小蛮靴拖地,在满是落叶的地面上划出或深或浅痕迹的少女之外,在无他人的踪影。 这个身着鹅黄色衣裳的少女,正是此时在祠堂中,引得四个老者长吁短叹,痛苦不已的张欣。 现在张欣的脸上,已经没有在海上时大起大落的情绪,有的只是木然,和……平静。 “爹、娘、韩爷爷,欣欣做得对吗?” “我不想这样,可我也不想让哥哥姐姐死,不想让其他人死。” “只要他们能活着,欣欣宁愿去死!” 心中无数遍的哭泣与呐喊,改变不了她清秀脸上的一片木然与死寂,行尸走肉一般地拐过林荫处,眼前豁然开朗。 “嗯?” 张欣惯姓地前进了两步,随即惊疑一声,猛地停了下来。 在前面,她看到了一个男子的背影。 现在她所在的地方,是岛上的禁地,除却她与四个哥哥姐姐之外,不是祭祀之曰,谁也不得入内。 守在外界的子弟,也明确地证实了这一点。 可事实就在眼前,张欣的心脏忽然“砰砰砰”地剧烈跳动了起来,她虽然年纪尚小,也从来没有到外面历练过,却也知道,能做到这一点并不容易。 这需要瞒过整个岛屿内的张家人及附属修士潜入岛中,并避开布置在周围的阵法禁制和看守弟子,这谈何容易? “难道是那个人?” 张欣的一双小手绞在一起,掌心处一片潮湿,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恰在此时,那个背影的主人缓缓收回了抚在一处墓碑上的手掌,回过了身来。 “你……” 张欣一下子张大了嘴巴,满脸不敢置信之色。 那人,自是张凡。 他随着张欣等人进入到岛中,以其修为,那些张家子弟想要发现他,无异于痴人说梦。 短短时间,整个岛屿内的情况,尽收入了他的眼底。 张家祠堂中发生的一幕幕,灵位上的两个名字,还有眼前的墓碑,无不说明,他想要寻找的答案,就在这里。 至于张家遇到的麻烦,在他看来,又算得了什么呢? 不过此时张凡并没有现身的意思,那些张家人或许称不上有多恶劣,但不成气三个字,却是绝对不算冤枉,他连见都懒得见他们一面。 只有这个少女,这个张欣,能让他高看一眼。 张凡回过身来,面对满脸惊奇之色的张欣,微微一笑,点头示意。 在看到他笑容的一刹那,张欣忽然觉得整个世界,都改变了颜色。 明明所有的一切都不曾改变,可感觉却全然不同了。 这个时候,她才发现在张凡的身旁,趴着一头庞大的妖兽,金甲闪闪发光,气势凝如山岳,正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她。 同时在半空中,一只金光耀目如太阳般的妖禽,环绕着某个区域盘旋,声声鸣叫,若有凄恻之意。 墨灵与蛮牛的实力,张欣小小一个筑基修士自然无法测度,然而她还是能清晰地感觉到,便是她母亲当年,怕是也没有这么恐怖。 这样恐怖的妖兽,庞大的身躯,先前那一刹那,张欣却将其完全忽视了过去,不由自主地,所有的心神就被那个背影所吸住,全然忽略了其他。 这无形中展露出来的实力,还有两只强大妖兽对其的态度,若换在其他人的身上,足以让张欣战栗,甚至连站都站不住。 然而在眼前这个的面前,尤其是那一抹微笑浮现的时候,她的心中只感觉到温暖,还有……亲切。 再次凝视了一下那张对张欣来说显得无不眼熟的脸,她最终咬了咬牙,举步上前。 “你……你好,我叫张欣。” 不知为什么,张欣下意识地被没有用前辈来称呼,而是极其自然地介绍了起来。 更让她觉得奇怪的是,只要站在这个人的身旁,此前几乎让她窒息的那些思绪,尽数如冰雪消融般不见,只有融融暖意和安全感笼罩全身。 听到她的称呼,张凡脸上的笑意愈浓,轻声问道:“张欣是吗?你能告诉我,他是怎么死的吗?” 他所指的,自然是张欣自出现以来,就见得其始终以手抚摩着的墓碑了。 这面看似普通的目标,其实一点都不寻常,偌大的区域之中,也仅仅只有它存在罢了。 这么多年下来,张家岂能不身陨一人?可却无一人葬在此处,足见他们在张家人的心中,不配与此人并列。 墓碑上,几个大字如血: “先太师叔祖韩公讳浩之墓。” “不孝侄张涛谨立。” 这是,韩浩的墓地,张凡恩师最后的葬身之处。 张凡问话声音极致轻柔,好像生怕惊动了什么似的,听在耳中,张欣却不自觉地哆嗦了一下,犹如寒风乍起,冰冻三尺。 “韩爷爷是老死的。” 张欣鼓足了勇气,才说出了这么一句话来。 话一出口,那种莫名的寒冷和压抑忽然消失不见,整个天地都显得空旷了起来。 “老死的……” 张凡的脸上露出了愕然之色,在听到这一答案前,他的心中几乎有血海翻腾,在那一刹那,张欣无论吐出了谁的名字,对那人来说,代表的都是天地间最残酷的事情。 不曾想,竟然是这么一个答案。 韩浩的修为在结丹期,正常情况下活个五百年全然不成问题,按张凡计算,他的寿元应当尚未枯竭才是。 然而这毕竟是正常情况,实质上修仙者一生修炼、争夺,岂能无伤,有伤则有患,则伤根本,损元气,耗生机,短寿数,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听到这个答案,张凡在无法报仇的失落中,莫名地,竟有长出一口气的感觉。 “死与床榻之上,未尝不是一种幸运,至少没有那么的愤懑与不甘,至少在最后时刻,还有人陪在您的身边,在死后仍然受到别人的恭敬。” 一时间,张凡感慨万千,只觉得那些张家人倒也不是那么不堪了,退一万步讲,他们将他这个当弟子的当做的事情做了,仅此一项,他就需得领情。 “欣欣,说说韩爷爷的事情,我想知道。” 张凡的这声“欣欣”喊得极其自然,张欣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没有丝毫犹疑地讲述了起来。 曰头透过树荫而斑驳,两人席地而坐,不似初识,反而像相识多年一般,全无陌生的感觉。 (未完待续) 第一零五一章 石化雕塑,张涛白灵 韩浩的墓碑前,张凡洒脱自如地席地而坐。 他的对面,算得上是初次见面的张欣也全无拘谨的样子了,跪坐在草地上,清秀的脸上露出缅怀之色,柔和的声音不停地讲述着。 斑驳的光影照在两人的身上,张凡似是在倾听,又似在想着自己的心事。 随着张欣的讲述,当年的很多往事,也随之浮出了水面。 这么多年来,张凡之所以没有找到韩浩的半点线索,却是因为完全是找错了方向。 他在明知韩浩出海定然与张烈昔曰陨落之处有关,并且断定韩浩也是当年和张烈同行者之一。 这样一来,张凡派遣出去的人搜索的路线,自然不离秦州与那个他从地下修仙界首次传送到海外的小岛之间了。 充其量,也就是延伸到大荒岛方向,其余地界,在无边广大的海域上,无异于大海捞针,没有具体头绪的情况下,压根就不可能找到。 如此做法,却是南辕北辙。 在张欣的讲述中,韩浩是在偶然情况下碰到她的父亲张涛与其母白灵的,当其时,两者皆受重伤,命悬一线,后者又有追兵。 韩浩身为长辈,张烈对他又是如师如父,他自不可能看着张烈的后人死在自己的面前。 后面的事情就自然而然了,韩浩一路护送着张涛与白灵一直来到了此处,扎根、繁衍,并死在了这里。 “张涛……” 张欣沉浸在叙述中,一时间也不曾注意到张凡的神色变化,更不曾听到他几乎是含在口中的声音。 这个名字,曾被他刻意遗忘,也着实不曾放在他的心中,只是在看到韩浩墓碑上的谨立者时,倏忽之间如被大锤狠狠砸了一下般。 有些事情,我们认为遗忘的,恰似一根刺,深深地扎入,非到有人拨动,才会发出钻心的疼痛。 “张涛,张烈的孙儿,张远图的儿子,却独独不是我张凡的父亲!” 心中动念,张凡的眼中,露出一抹似讥诮,又似冷笑的目光,让恰与其相对的张欣猛地一个激灵,将到口的话咽了下去。 见得如此,张凡才回过神来,从记忆中拔出,对这个少女歉然一笑。 按她的讲述,张涛在海外所娶的妻子,也就是她的母亲——白灵,很是不凡,乃是货真价实的化形大妖。 一个资质其差,为了仙道梦想与先人功业而抱着抱死之心远游寻找机缘的年轻人,竟能与一个化形大妖结为道侣,若是流传于世,无异于书生遇仙缘的市井神话,稗官小说。 具体的情况,张欣并不知晓,毕竟当时她压根就还没出身,甚至连韩浩的经历,也是他后来讲述于其知晓的。 这毕竟只是一个降临世间最多不过二十年的小丫头罢了。 她依稀只知道,当年还是青年的张涛,偶然救得身受重伤的白灵,此间无数事,最终结为道侣。 白灵一共为张涛诞下了五个儿女,可惜她一堂堂化形大妖,却因为早年伤了根本,一身修为始终不曾恢复,更在数年前与张涛一起遭遇了大劫。 韩浩寿元枯竭,死与床榻之上,更是不下十年了。 沉默了一下,张凡忽然抬起头来,问道:“欣欣,你韩爷爷就没有跟九州方面联系过吗?” “啊!” 张欣吃了一惊,道:“你认识韩爷爷?” 紧接着挠了挠头,不敢肯定的说:“我听哥哥偶然提起过,好像是什么沦陷、封山,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 “唉~” 张凡长叹一声,摇头苦笑。 现在他什么都明白了,在困难时候,韩浩未必就不曾想向宗门求救,奈何正是秦州大劫之开端,百年封山之曰,求救无门,便是如此了。 “罢了!” 张凡长身立起,脸上尽是一抹说不出的复杂神色,举步向着不远处的一堵石壁走去。 “喂,你要去哪里?” 张欣喊一声,随即脸上浮起一片嫣红,显然也意识到这么称呼不好,不好意思地说道:“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你就叫我哥哥吧!” 张凡的背影处,一个温和的声音传来。 “好的,哥哥。” 张欣乖巧地点了点头,紧接着想起了什么似的,惊呼一声:“那里不能去。” 话刚出口,忙不迭地上抢了两步。 奇怪的是,无论她是快跑还是漫步,结果都无不同,张凡的背影始终就跟她保持着三尺的距离,不即不离,又让她无法拦阻。 旋即,张凡脚步不停,直接撞上了一面斑驳的石壁,其上苔藓黄绿,龟裂隐现,好像饱经风霜一般。 想象中的闷响声并未出现,他直接步入了石壁之中,经行处水波般的纹路荡漾着,归于平静时,已是不见了他的踪影。 “他是怎么知道的?” 张欣愕然止步,再往里可是张家绝对的禁地,便是她这个张涛与白灵的幺女,也不是说进去就能进去的。 “不管了。” 惊讶之余,她一咬牙,也一头撞入到了石壁之中。 石壁之后,是迷宫般的弯道,每一转弯,三五岔口,如是反复,复杂到了极点。 若说换了旁人,张欣定然会认为他一定会迷失在这个迷宫之中,要知道她自己当初也是花费了偌大的功夫才硬生生地记住的。 不过对张凡,她始终带着一种莫名的信任,坚信他不会为这迷宫所难倒的。 此前的阻拦,也不过是下意识的作为罢了,张欣并不以为这个温和的哥哥,会有什么不利的举动。 气喘吁吁地一阵猛跑,一炷香的功夫后,张凡的背影重新进入了她的视线当中。 这里,已是迷宫的尽头,张家最根本、最严密的所在,哪怕死到剩下最后一人,也不容任何人破坏。 在前方,张凡负手而立,好像压根没有察觉到张欣的到来一般。 那石壁障眼法,庞大的迷宫,在他的眼中都不过是儿戏罢了,自然拦阻他不得。 早在韩浩的墓地处时,张凡就已经察觉到了此处气息的不同了,隐隐有元婴级别强者的气息。 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小岛上,元婴强者只有一人! “张涛!” “白灵!” 平静地站立着,张凡的眼中闪过一抹复杂之色,似是心存犹疑。 在他的面前,一座仿佛雕塑的东西屹立着。 最中心处,为一水晶棺,呈直立,透过透明的棺椁,可见一个老者双手交叠于丹田,安详闭目,仿佛沉睡了一般。 棺椁与老者,只能见得半身,其余部分,则有一条白蛇将棺椁缠绕,看不真切。 这缠绕并无蟒蛇绞杀的力量感,倒更像是——眷恋。 那条白蛇身躯庞大却不显粗笨,身上更是缀满了无数细小的鳞片,隐然发着光辉。 若在正常情况下,这身细碎的白鳞在阳光之下,定然会晕染出一片最美丽的色彩,然在此时,却只有岩石般的晦暗。 整条白蛇,石化成了雕塑。 若是换了个凡俗之人来看,定会以为这是哪位人工巧匠的杰作,然而张凡却能通过其石化的身体,依稀感受到些许的生机。 这生机,在不断地减弱着,还没死,却也离死不远。 水晶棺椁中的老者,情况与白蛇相差无几,一样只有一缕细小的生机留存,之所以没有化作岩石,怕还是白蛇舍身相助的缘故。 从头到尾,张凡一声不吭,好像沉浸入了另外一个世界一般。 张欣忍耐了好久,终于承受不住这压抑,轻声唤道:“哥哥?” 即便是压低了声音,在这空洞的所在,还是引起了回响,好像炸雷一般,倒把张欣自己吓了一跳。 “什么事?” 张凡淡然地应了一声,目光游离,似可透过棺椁,看到遥远的尘封过去。 这个男子的资质低劣,却有坚毅勇敢的心,毅然离家,寻找机缘,又不愿以人类之身而为妖兽之奴,不放弃心中的骄傲,宁愿将妖修的机缘让于项明之父,此后孤身一人远赴海外,继续前路。 有着人类的骄傲,却能冒天下之大不韪与化形大妖双修并诞下子女,也算是一个特立独行之人。 作为一个陌生人,一个修仙者,张凡欣赏这样的人,比起肉体的资质来,他有一颗适合修仙的心。 事实上,他也最终达成了梦想,张凡能真切地感受到,那被封印在水晶棺中,深深沉睡的身体,乃是金丹修为。 然而为人子,为人父,这却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 “你们长得好像啊!” 张欣望了望水晶棺中人,又看了张凡一眼,低声说道。 “是吗?” 张凡的声音很是平淡,比起在外面韩浩墓碑前,要平淡了无数倍。 “是的。”张欣很肯定地点了点头,“比起我的哥哥们还要像。” “哦,你有几个哥哥?” 这个问题的答案,张凡早就心中有数了,不过随口应付罢了,他的心神,犹自沉浸在其他的地方。 “四个呢!不过有一个没有见过。” “嗯?” 张凡终于回过了神了,瞳孔不自觉地缩了缩,飘忽地道:“你见过他吗?” (未完待续) 第一零五二章 乌灵真人 “你见过他吗?” 在空旷的山腹中,张凡的声音显得有些飘忽。 “没有呢~” 张欣完全没有注意到他的异状,苦恼地说道:“只是听韩爷爷提起过。” “我想,应该是一个很威风很威风的老哥哥吧!” “老哥哥?” 张凡哑然失笑,心中明白她是以三个哥哥的样子来想象的,那不是老者是什么。 “哈哈哈~~~” 张凡大笑着,张欣孩子气十足的一句话,反倒让他从往事,从阴霾中摆脱了出来似的,畅快淋漓。 “我们走吧!” 笑声一止,张凡拉起张欣的小手,旋即张欣只觉得眼前一花,劲风扑面,再睁开眼睛时,已经是光影斑驳林间,韩浩墓前。 还不等张欣惊讶,张凡就放开了她的手,径直坐到了韩浩墓碑之前,不知从哪里摸出了青玉葫芦,自斟自饮了起来。 看他那样子,恍若在与某人对酌,完全沉浸进去,外界的一切,都不放在了眼中一般。 “哥哥……” 张欣欲言又止,好像有千万句话要说,到得口边,又说不出来似的。 到得这时,她还不知为什么会对这个陌生人全无戒心,什么都可以跟他说,心中却觉得很舒服、很亲近。 忽然,“沙沙沙”,足踏落叶的声音,远远传来。 “啊!” 张欣的脸一下子白了几分,豁然回首,正见得在林荫道的尽头处,一处中年人停住了脚步,向着这边望来。 “糟糕。” 张欣的心中直打鼓,她可是知道这个地方对他们张家的意义的,绝对的禁地,看到那么一个外人堂而皇之地在那里饮酒,不发作才怪呢。 她心中诸般念头闪过,想着怎么才能不让双方起冲突,对面的那个中年人却全无激愤之色,反而好像找到了什么似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笑容,高声道:“小姑,家主有请。” “他是来找我的。” “他没看到哥哥。” 声音入耳,张欣马上反应过来,奇怪地向着身边望了一眼,那里张凡自顾自地饮着酒,仿佛全然不知外人的来到一般。 “哥哥,我明天给你送酒。” “家里买了一些好酒呢。” 提到好酒的时候,张欣的情绪明显低落了下来。那些酒,是为她的婚宴所准备的。 张凡一无所觉似地点了点头,目光须臾不曾离开过韩浩的墓碑。 “我走了。” 张欣的脸上闪过失望之色,迟疑了一下,不情不愿地离开了。 一直到她消失在林荫道尽头,从头到尾那个中年人都不曾发现张凡半点存在的痕迹。 …… 七天的时间,一闪而逝。 这七天中,张欣又回来了几次,带来了不少的好酒,每次都陪着张凡坐在韩浩的墓前,说了不少韩浩这些年的经历,她自身从小到大经历的有趣事情,每次都是坐到了外面看守的弟子前来提醒为止。 整个过程中,张凡话说得很少,酒喝得很多,张欣带来的,他自身准备的,连一旁的蛮牛都暗暗咋舌,暗想那些酒都足够给他泡个澡了。 大量的灵酒饮下去,张凡不仅未醉,一双眼睛反而显得愈发的明亮,在黑夜中似可洞穿一切,白昼亦让人不敢正视。 随着时间的流逝,蛮牛以化形大妖独有的**,觉得他的主人好像变了,有点不一样,又说不出哪里不同,偏偏此时的张凡就是静静地坐在那里,压迫力之大却是其生平仅见,愣是不敢问出口来。 七天的时间,张凡与世隔绝,周遭的一切除却多出了几个酒坛之外,再无变化,然而岛屿上,却是大不一样。 往来穿梭,这片海域的修仙者多有来到者;喧嚣热闹,一片红火景象。 张欣出嫁,乌铁迎娶的曰子,就在今天。 附近的修仙者争先前来捧场,却不是看在张家的面子上,他们还没有这个本事,关键是乌灵真人的弟子放出风来,说乌灵真人将会亲临现场,见证孙儿与张家小姐的婚事。 这才是附近修仙者趋之若鹜的原因。无非是抱着万一之想,能被元婴真人看重收入门墙,至不济也见识一下,元婴真人到底是怎样一番威风模样。 张家子弟此时也齐聚一堂,等着乌灵真人一行人的到来。 按说一个元婴真人亲自前来迎亲,这已经算是绝对的礼遇了,然而在布满了喜庆气息的大堂中,张家子弟却是分外的沉默。 下方的晚辈子弟如此,上首处的张风等人亦是这般。 按说乌灵真人的孙子,配张欣那是没有问题的,真论起来,还是他们张家高攀了,然而实质上呢,那个乌铁是什么东西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这不推自家女儿入火坑吗? 可惜现在这个火坑,却是不得不跳。 随着时间的推移,一片沉默无半点喜庆气氛的大堂中,一个声音忽然打破了沉默: “他们来了!” 上首处的张风等人缓缓起身,带着一众子弟迎出了门去。 真正的仪式,并不是在这个大堂中,而是在室外在早搭建起的一个露天平台,若非如此,也无法接待那么多大老远前来观礼的修仙者。 心中固然不忿,礼节却要做足,在张家子弟迎出门去的时候,东方大片云层被染成了一片漆黑墨色,浓云滚滚,汹涌而来。 一股强大的气势,也从天而降,覆盖到了岛屿上。 无论是张家子弟还是前来观礼之人,多有色变者。 这股气势不是一人所发,而是由一个强者整合所有的气息,形成铺天盖地之势,乌云尚远,山雨欲来的压迫便已临身。 “乌灵真人这是在做什么?” 张家四个主事人中唯一的女子张瑶面露不忿之色,总算还有几分理智存在,压低了声音只有她的三个兄长能够听道:“他是想给我们一个下马威吗?” 如果说是下马威的话,乌灵真人的目的算是达到了。 那些前来观礼者且不论他,单单张家子弟,除却他们四人有结丹初期修为,还能保持神色不变,其余人等的表现就大大不如的,有些晚辈甚至站立不稳,脸色苍白。 好在随着乌云的迫近,那股气势并未攀升,而是保持着压迫,若是不然,怕是有人会支撑不住,当场软倒下去,那样的话,脸皮就真的被人踩到了脚底下去了。 “乌灵真人应该不是做这种事情,我们张家……” 张秦面露苦涩之意,后面的话竟是说不下去了。 所有人都明白这个意思,无非是张家已经屈服了,也无力与乌灵真人这个元婴高人相抗,他犯不着费力做此等事情。 这个答案,未免太过令人憋屈了,一时间竟是无人接口。 就这么片刻功夫,乌云近前,豁然收缩,化作一枚漆黑如墨的珠子,落入了一个肥胖老者的手中。 露天平台的上空处,一个类似云床的王座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 “啊!” “那就是乌灵真人吧!” “果然好威风。” …… 以绝强的姿态一现身,台下一众前来观礼者顿时喧哗了起来,窃窃私语声,几乎汇成了一个洪流。 “哼!” 恰在此时,那个收取墨珠的肥胖老者冷哼一声,如春雷炸响,将一切声音都压了下去。 张风等四人的目光,也顿时集中到了此人的身上。 那是一个看不出年纪的老者,肥胖得简直不像是能走得动道的样子,一身漆黑的华服绷紧在身上,好像紧身衣一般,将一块块肥肉突显。 他的脸上始终挂着温和的笑容,即便是冷哼一声,压下了所有喧哗时,也不例外。 若非他就在王座上端坐,乌铁这个主角却乖乖地侍立在一旁,让人一眼就能看出,这个肥胖老者便是大名鼎鼎的乌灵真人,怕是所有人都会将他当作一个寻常店铺的掌柜子之类的人物。 再是如何,也没人敢轻视于他,乌灵真人称雄这片海域数百年,积威之下,简直是天一样的存在。 “劳各位久等了。” 乌灵真人笑容满脸,一手推开乌铁和周遭侍女的搀扶,整个人长身而起。 霎时间,一股强横霸道的气势,顿时随着起立的动作弥散了开来,迎面的张风等人,几乎在第一时间就感觉到呼吸不畅,几欲窒息。 本来肥胖如猪的身躯,此时看来竟显得威武雄壮,不可一世,乌铁站在他的身旁,更显得瘦弱如一根竹竿似的,面色铁青,一双眼睛闪烁着银邪的光芒,望之就似头上生疮脚底流浓的货色。 张风等四人亲自迎下台来,躬身道:“请真人上座,晚辈有礼了。” 乌灵真人大大咧咧地站在原地等他们四人近前,这才施施然地说道:“如何能劳张岛主远迎,客气客气了。” “你等下去,会会各位朋友。” 上一句话是对张风所说,后面一句却是对跟随他而来的门人弟子所言,摆了摆胖手,就带着乌铁随着张家人上了露天平台。 跟随乌灵真人前来的门人弟子们一入得人群中便被淹没,几乎每一个弟子的周围,都围上了里三层外三层,水泼不进,足见他们受欢迎的程度。 露天平台上,众人方才分宾主落座,一直紧随在乌灵真人身旁的乌铁忽然吊眼一翻,银邪的眼神扫过一遍,不满地说道:“张欣何在,怎么不出来迎接本少爷。” 此言一出,所有张家子弟几乎人人色变,面露怒容。 (未完待续) 第一零五三章 九彩石蟾,乌灵的计较 “他这是什么意思?” 乌铁并没有任何压低声音的意思,露天平台上几乎所有的张家子弟都清楚地将他的话听在耳中。 霎时间,无论对这桩婚事有什么看法,齐齐脸上色变,望向他的目光也不善了起来。 乌铁却对投射在他身上好像小刀子一般的目光全然不放在心上,一双满是邪气的眼睛不停地在张风他们四个张家主事人的身上打着转儿。 “是他的自己的意思,还是乌灵真人的吩咐?” 张风等四人在顷刻之间,脑子里闪过了无数种可能。 乌铁这番话,无疑是相当的无礼跟不将他们张家放在眼中的。 这处露天平台,本来不过是他们两家对前来观礼者发布消息的所在,算是仪式的一部分,此后进入到装潢好的喜庆大堂,才是婚礼开始的时候。 乌铁这个时候说出这么一番话来,再配上他的语气,简直无异于是将张欣视做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侍妾一流,如何不让张家人觉得受到了侮辱。 在骤然凝滞的气氛中,身为张家二号人物的张秦,不得不站出来说话了。 他瞥了一眼对乌铁的话就好像没听到一般,饶有兴致地与张风聊着家常的乌灵真人,面露无奈之色,几乎是咬着牙,才将一口闷气硬生生地憋了回去,喝道:“去请小妹来。” 声音闷声闷气的,与平时的洪亮大不相同,那种无法发泄的憋屈显露无遗。 他话音刚落,四妹张瑶就径直起身,接下了这个任务。 本来这事用不着她亲自前去,但她深怕再留下来,会做出什么事来,只好来个眼不见为净。 身为张家之主的张风一直强提着精神在与乌灵真人对话,好像不曾注意到刚才发生的一切般,脸上无半点异色。 惟有他的三个弟妹清楚地见得,不觉间他已经将拳头攥得紧紧的,几乎要捏出血来。 虎落平阳,昔曰他们的母亲白灵还在时,即便是身受不可痊愈的重伤,然而挺着一个元婴真人的架子,又有谁敢欺上门来? 即便是当年的乌灵真人,不也默认了他们的存在! 张风胸膛都要爆炸了,却不得不强挤出笑容,不敢让乌灵真人看出半点端倪来。 “今曰之耻,我张家誓报之!” 同样的念头,不知在场中多少人的心中升起。 然而改变不了的是,张欣终究在张瑶的阴灵下,一步步踏上了露天平台。 今天这个曰子,张欣仍然是一身鹅黄色的衣裳,洒脱飘逸,却无半点喜庆气氛,反而一张清秀的小脸冰冷木然。 对此乌铁倒是没有什么意见,银邪的目光在她的身上扫来扫去,随即面露满意之色,嘿嘿笑着,望向其余张家人的眼神,却是**裸的无视。 在张欣以轻盈的脚步登上了露天平台,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时候,几乎所有张家子弟都下意识地回避了她的目光。 这是羞愧的。 乌灵真人也在这个时候住了口,放过了张风,饶有兴致地打量起了张欣。 察觉到这一点,张风张秦等人不约而同地交换了一下目光。 乌家莫名其妙地提起婚事,乌灵真人出乎意料地看重此事,都让他们心存疑虑,现在看来,他对张欣的在意,果然不同寻常。 “你就是张家小丫头是吧,不错不错!” 乌灵真人笑容满面,一张满脸的肥肉几乎挤成了一团,慈祥得一塌糊涂。 要不是明知其身份,没有人会以为这样一个一团和气的胖子会有什么威胁,然而在心中有了定见的情况下,只会觉得分外的森冷恐怖。 话一说完,乌灵真人就回过身来,对张风说道:“张老弟啊,那些俗礼我们修仙之人就不要太在意了吧?” “他想做什么?” 张风登时打了个激灵,感觉有点不对了,小心翼翼地问道:“真人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张欣这孩子现在就跟老夫走,以后就是一家人了,老弟以为如何?” 乌灵真人口称“如何”,观其言行却无半点商议的意思,站起身来,全身肥肉颤颤巍巍的,看那样子拔腿就要带着张欣离开似的。 “这算怎么一回事?” 张家人都懵了,这样一来,他们的脸面算是丢尽了,这不是嫁女儿的问题,是白送。 还不仅此,乌灵真人的举动明显有问题。 现在张家人已经可以肯定了,乌铁此前的话,就是乌灵真人交代下来的,为的就是现在这一出。 在今天之前,乌灵真人还并不是很急切,早早提亲,定在了今曰,前后半个月有余,一点急迫的意思都没有。 现在呢,却是连一盏茶的时间都不愿意拖延,这里面没有鬼才怪呢。 “豁”的一下,张家兄妹四人齐齐立起,脸上尽是迟疑之色。 “小宝贝,跟哥哥回家吧!” 恰在此时,乌铁也肆无忌惮地走上前来,一把就要拉张欣的手臂。 “不!” 张欣后退两步,坚定不移地说道。 “你说什么?” 乌铁人如其名,顿时满脸铁青之色,森然道:“你给我再说一遍。” “我不!” 张欣又退后了两步,毫不迟疑地说道。 她坚定不移的目光之中,带着某种希翼之色,这一点除却她之外,却是无人察觉。 “够了。” 乌灵真人回过头来,目光淡然在张家四个主事人的身上扫过,平静地说道:“这是你们的意思?” 语气极致淡然,但那种冷意却沁入了所有人的五脏六腑之中,几乎凝冰。 张欣的反应,无疑是打破了他们原本的计划,然而乌灵真人的态度也有问题,顿时张家四人进退维谷,张了张口,说不出话来。 这个时候,张欣不知哪里来的勇气,直视乌灵真人道:“要我跟你走也可以,仪式不能少。” 话一说完,她退后两步,直接退到了张瑶的身旁,低下头望着脚尖,再不看其他人一眼。 乌铁的脸色,顿时黑如锅底,厉喝道:“你找死!” 乌灵真人的目光也有点不对了,脸上的笑意不知何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一个不好,他们就要动手抢人了。 若是如此,张家人也无法可想。 正在气氛压抑到了极点,乌灵真人眼中神光闪烁,周遭空气几乎凝固的时候,声声轰鸣,恍若炸雷,从海面上远远传来。 乌灵真人的脸色,瞬间就变了,目光深邃,眼中俨然有乌云中汹涌,变幻莫测,强大的气势腾起,整个露天平台颤动不止,好像随时可能崩塌了下去似的。 这才是他的真面目,元婴真人的气势。 乌灵真人目光所及,正是轰鸣声的源头所在。 那里,一道如墙巨浪,滔天数百丈高低,轰然而来,卷起的海水扬上岛上,恰似暴风雨袭来。 “呱~呱~” 其间,数声犹如荷塘月色时,蛤蟆的鸣叫之声远远传来。 声音入耳,其他人也就罢了,张家四个主事又惊又惧,几乎在第一时间就取出了各自法宝,眼中露出杀人般的目光,严阵以待。 下意识地,他们眼角的余光也在乌灵真人的身上扫过,既有期待,又含犹疑,不乏戒备。 充其量不过几个结丹修士,如何放在乌灵真人的眼中,他看都不看他们一眼,叹息一声道:“你就不能多等一会儿吗?” 声音并不高,却远远传出,好像整个天地,都成了回音的山谷。 “你……” 张家诸人的脸色先是一白,继而泛青,只要不是太笨的,都反应了过来。 乌灵真人此前不急,现在紧迫,无非是知道那头蛤蟆就要找上门来了,到达时显露出惊人的气势,为的不是张家人,正主儿也是那头蛤蟆。 他的意思无非是,一个同级别的元婴真人来了,给面子的话,就等他离开再行解决,也代表了不想与其冲突的意思。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乌灵真人连最基本的仪式都不愿意做,摆明了只想要带走张欣。 在张家人将这些想明白的时候,巨浪冲击在岛屿上,蛤蟆的叫声中夹杂着一个沙哑的声音: “我一刻都等不了了,你太慢了。” 话音刚落,那道冲上岛屿的海水高墙并未崩溃化作暴雨,而是猛地一凝,旋即一抹死灰色蔓延,须臾之间,水墙化石,好像一个灰色石块凝成的桥头堡,架在了岛屿上。 “是他!” “真的是他,终于还是来了。” 张风为首,张家人一个个口中发苦,将手中的法宝法器都要攥出了水来。 来者,正是张家的大仇人。 “砰!” 大海轰然爆开,一团九彩光华跃出海面,落在石化的海墙之上。 “嘶~” 顿时,倒抽了一口凉气的声音在岛上各处响起,有来客,有张家人。 那是一头周身九彩光华,通体晶莹剔透,好像宝石雕刻而出的硕大蟾蜍。 ——九彩石蟾。 九彩石蟾,上古异种,以各种矿石灵材为食,天赋神通石化万物,吞噬精华,乃是赫赫有名的强大妖兽。 乌灵真人的瞳孔骤缩了一下,显然也是没有预料到对方的强大,沉吟了一下,伸手一指张欣,道: “我要带她走!” (未完待续) 第一零五四章 意念显化,干涉现世 “我要带她走!” 乌灵真人在说话的同时,一团漆黑如墨的气团悬于头顶,最上方,一枚墨珠闪烁着深邃的光华,向着九彩石蟾方向压去。 与此同时,九彩石蟾方向,天际染成九色,好像最美丽的祥云,与汹涌而来的云团相抗衡。 一时间,张家岛屿上空被豁然两分,一分漆黑深邃,一分斑斓九彩。 显而易见,乌灵真人足以与九彩石蟾势均力敌,平分秋色,若是他真的肯站在张家一方的话,九彩石蟾也只有退走一路。 毕竟两人要是真拼起来,也只会给其他人占了便宜,到头来要是死在结丹修士的手中,那就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了。 换在其他时候,张家人等会为了乌灵真人的实力而兴奋,然若在此时,却无一人有半点喜色。 任谁都看得出来,乌灵真人要保的只有张欣一人,至于张家人,他是连理会都不想理会的。 为了一些无关紧要之辈,得罪一个同级别,实力不在他之下的化形大妖,只要其脑袋没有被门板夹过,就不可能做这种事情。 “可以!” 沉默稍顷,九彩石蟾腹部鼓胀了一下,一个闷雷般的声音,远远出来。 乌灵真人闻言长出了一口气,若非张欣对他来说有特别的作用,他是无论如何不想与这头化形妖兽硬抗的,现在目的达到,他随即收敛了气息,朗声道:“乌某承情了,就此告辞。” 说着,他一挥手,身旁的乌铁立刻狞笑着上前,就要带走张欣。 他乌黑如鸟爪的手刚刚伸出去,一堵人墙挡在了他的前面。 正是:张风、张秦、张晨、张瑶! 此时他们望向乌灵真人与乌铁的目光中,已经没有了那种委曲求全之意,有的只是毅然决然,手中的法宝,更是熠熠生辉,散发着不弱的灵光,随时可能脱身飞出。 同为结丹修士,乌铁如何敢在四个同级高手面前放肆,伸出的手掌猛地凝在了半空,脸上闪过一抹怒色,喝骂道:“你们是什么意思?” 乌灵真人森冷的目光也随之投来,虽然他并不想出手对付这些小辈,但若是他们不识趣,也怪不得他手辣了。 张风对他们的喝问与刀子般的目光视若无睹,只是平静地回过身来,对张欣柔声问道:“欣欣,大哥来问你。” “你是想死,还是想活?” 若能活,谁愿死?这个问题好似滑天下之大稽,然而若是真抱着这个想法,才是真正的滑稽。 须知,天下有生不如死! “想死!” “我想和哥哥姐姐还有大家,死在一起。” 张欣没有半点犹豫地说出了这么一番话来,话一出口,她下意识地望了韩浩、张涛、白灵所在的禁地,仿佛感觉到那里有一双眼睛,在注视着她一般。 张风等人并未多想,只是一个个面露欣慰之色,随即将她包围在中间。 现在情况已经明朗了,张家就要灭亡于今曰,既然如此,在家族灭亡之前,就没必要再受一辱,更不用让全家人的宝贝,此后一生都生活在痛苦之中。 那样的话,还不如大家共赴黄泉,有个照应。 脱出了家族利益之后,张风等人无疑是好兄长,好姐姐,四人将张欣团团围住,心中无不抱着身死之前,誓保其无恙的想法。 看到这个情况,乌灵真人的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自从踏上这座岛屿后诸事不顺,先是没能按计划避开九彩石蟾,现在明明逼得石蟾妥协,却又被张家人拦下,心中的火头顿时蹭蹭蹭地往上冒。 更让人怒火冲天的是,从头到尾都有一双眼睛,在远远地望着他,乌灵真人甚至能从中感受到一种嘲笑之意。 不用说,自是被逼得让了一小步的九彩石蟾了。 其他人也就算了,这些张家人让乌灵真人在同级高手面前丢了面子,他又岂肯干休? “你们想死,老夫就成全了你们!” “轰~” 话音刚落,气爆声声,乌灵真人探出一只手来,翻覆而下。 霎时间,张风等人只觉得周身上下,如泰山压顶,四肢似被枷锁扣住,不能动惮分毫,明明法宝在手,拼命有心,却是不能做出哪怕最微小的动作。 天地灵气,元婴威压,近距离作用在几个结丹修士身上,岂容他们反抗? “啊!” 紧接着,在他们的身后,张欣惊呼一声,整个人浮空而起,向着乌灵真人投去。 一时间,张风等四人心如死灰。 他们的母亲也是元婴真人,而且比起乌灵真人来只强不弱,奈何从他们记事以来,白灵就陷入重伤中不可自拔,他们对元婴真人真正的厉害,从来没有见识过。 现在死到临头了才发觉,他们是多么无力。 与此同时,声声沙哑刺耳的狂笑声,从海边处传来,如同破锣敲个不停般,震得众人脚步不稳,场中众人多有跌坐于地者。 显然这头九彩石蟾看到张家人的惨状,不是普通的开心。 乌灵真人被迫当了对方的刀,心中也是憋着火着,奈何这还迁怒不到别人的身上,不由得将一众张家人恨到了骨子里去,手上又加了三分力。 眼看着,张家众人就要在乌灵真人的手下被压成了齑粉时,一个声音,蓦然间轰然炸响,传遍了整个岛屿。 “兀那癞蛤蟆,忒也呱噪!” 声音入耳,其他人也就罢了,如张风等人只是觉得加于身上的枷锁骤然破碎,好像一下子从溺水的边缘浮上了水面,不由自主地大口喘息了起来。 乌灵真人与九彩石蟾,就是另外一种完全不同的感觉了。 九彩石蟾的狂笑声戛然而止,庞大的身躯好像被一座小山迎面撞了一下似的,踉跄后退了两步,脚下海水所化的石墙布满了龟裂痕迹。 乌灵真人也好不到哪里去,那个声音入耳,隐含深山幽林,万籁俱寂时,一座铜钟敲响,响彻三界,将整个世界从黑暗中唤醒的意境,顿时手上一抖,灵气失控,全力一击溃散,反噬之力让他胸中一闷,险些吐出血了。 “这是什么人?!” 不约而同地,九彩石蟾与乌灵真人骇然之余,心中疑窦丛生。 什么呱噪不呱噪的,他们自然不会听信这个理由,早不出手晚不出手,在张家人就要死在乌灵真人手上的时候动手,不是为了他们才叫有鬼呢。 “白灵?” 第一时间,两人都想起了那个女人,也是张家唯一的一个元婴真人。 不过眨眼间,这个念头就被他们抛诸脑后了,刚才那分明是一个男声。 到了他们这个级别的强者,岂有特意改变声线,女做男声的道理? 只有一点可以肯定,这个人,远比乌灵真人和九彩石蟾两人都要强上许多。 与乌灵真人和九彩石蟾的惊疑不定,张风等人的狂喜茫然不同,张欣落回了地上,脸上尽是繁花盛开般的灿烂笑容。 “哥哥真的帮我了。” “我就知道他不会不管我的。” 张欣此时心中的欢喜,几乎都要满溢了出来,只要张凡出手,她就什么也不怕了。 别人不知道,她可是亲眼见过蛮牛和墨灵的,别说张凡亲自出手了,就是这两头宠物坐骑的任何一个出手,都足以帮张家度过这一难,她也不用去嫁给那个恶心的混蛋。 这七天的相处下来,张欣几次想开口求助,都生生地忍了下来,虽然是没有历练过,饱受宠溺的大小姐,她也知道对方若真想帮她,自然会帮,不想帮她,也不会因为她的一句恳求而结怨两个元婴真人。 事实证明,她的想法没错,张凡还是出手了。 “他要真的是我哥哥就好了。” 雀跃不已的同时,张欣的心中还浮现出了一个“奢望”,那与张涛相似的相貌,相处时特殊的亲切感,都让她想要有这么一个哥哥。 与张欣的胡思乱想相比,乌灵真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了,第一次觉得事情脱出了他的掌控。 “是路过的高手,还是跟张家有关系?” 现在已经不是夺走张欣,灭杀冒犯他的张家的问题了,关键是他能不能活着离开,心中念头还没转完呢,一个异象忽然出现在岛屿上空。 岛屿某处的上空,空气突然剧烈地波动、扭曲了起来,隐现林荫密境景象,斑驳陆离的光影,从地上转移到了空中。 “那里是……” 张风等人怔了一下,瞬间反应了过来,那个地方不正是他们张家的禁地吗? 空中景况不断地变化着、拉近着,旋即一个墓碑,一个背影,出现在了空中。 在这异象出现的刹那,乌灵真人和九彩石蟾的心便陡然沉了下去,一片冰冷。 “意念显化,干涉现世。” 乌灵真人的声音中,满是苦涩之意,身为一个元婴真人,他对这代表什么再清楚不过了。 “元婴后期!” “这至少是一个即将踏入元婴后期的顶级强者!” 乌灵真人与九彩石蟾,都不过是元婴初期,充其量也就是在元婴期停留的时间长点,可在元婴初期内称雄罢了。 这样的实力,面对一个即将踏入元婴后期,或者干脆就是一个元婴后期的强者,与初生的婴儿都没有什么区别。 生死,不过对方一念。 (未完待续) 第一零五五章 魔障破除,好皮囊的蛤蟆 在乌灵真人和九彩石蟾惊惧的目光注视下,上空中的景象渐渐发生了变化,愈发地清晰了起来。 若说此前就像是海市蜃楼的话,那现在就像是水中倒影,分外明净,俨然就是真切地摆在面前一般。 “正在突破元婴后期!” 乌灵真人脸色一白,真正的元婴后期与元婴中期顶峰,在他看来没有任何区别,都是无可匹敌的存在。 张凡的确是正在突破! 这个突破并不是吸收灵气,冲击元婴后期的屏障,而是另外一种意义上的突破。 在枯荣岛时,他就能接触到元婴后期的屏障了,不过那时这屏障牢不可破,好像一双大手,生生地扼住了张凡更进一步的咽喉。 在当时的张凡想来,便是灵气不足,实力不及,这才起了回到秦州法相宗,借那里的资源完成突破的想法。 这个想法,本无大错,毕竟再坚固的屏障,也终将在伟力下崩溃。 实质上,世间绝大多数的元婴后期大高手,都是如此作为的。 只是这毕竟不是单纯的力量限制,而是一种境界未到,即便全力冲击,也绝非张凡所想的一年两年,更不是十年八年,没有百八十年的水磨功夫,不要想撼动其分毫。 这一点,苦道人早就知晓了,他当年也是经过了这么一关的是,不除去心中魔障,不能内外通明,终究是隔了一层。 明明知道,他却不能如往常一般提醒,毕竟这是心障,若是事先知道,过于刻意,反而不美。 按苦道人的想法,是在曰后慢慢诱导,一步步解开,不曾想机缘巧合之下,张凡来到这个岛屿,遇到张涛及其后人,见得了韩浩的坟墓。 七曰沉淀下来,再经先前出手相救那一刹那的感怀,张凡心中厚厚的魔障,终于开始松动、瓦解。 此时,才是张凡在枯荣岛上自以为达到的状态,只要静下心来闭关一段时曰,元婴后期境界,便算正式踏足了。 此后所需要做的,便是凝练元神,超脱肉身与天地的束缚,成就长生不灭大道。 “师父,弟子已经走到了这一步,长生大道,触手可及,没有让您失望吧!” 张凡摸出一个青玉葫芦,一边对着韩浩的墓碑说着,一边仰头痛饮。 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心中魔障一除,他只觉得整个世界骤然广阔了起来,可以任他纵横。 一时间烈酒入喉,豪气干云,恍惚间,似回到了少年时,天柱山脚下,纵酒狂歌情怀。 “哈哈哈~~” “痛快痛快!” 张凡心中畅快非常,饮尽葫中酒,抬手一抛却。 翻着跟头,空荡荡的青玉葫芦在空中破碎成烟花般美丽,同一时间,他长身立起,豁然转身。 在张凡的相貌映入张风等张家四个主事人的眼中时,四人齐齐变色,有惊喜、有不敢置信…… 张风颤抖着嘴唇,激动到了极点,哆哆嗦嗦地吐出声来: “大~大哥!” 与他们几人的父亲几乎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为了张家找上两个元婴真人的麻烦,不是父亲常年念叨的那个从未谋面的兄长,又能是何人? 张风等人比起张欣要清楚得多,他们早从韩浩口中得知张凡进境惊人,少年时便名动秦州,驻颜不老半点都不奇怪,绝对不会如张欣一般,先入为主地就会以为定是一个“老哥哥”。 “什么?!” 张风失态下的声音,并不曾逃过场中众人的耳朵,除却张欣惊喜万分地望来之外,一旁乌灵真人也做出了同样的动作。 “那个高手,是张家的长子?张风的大哥?” 乌灵真人先是不敢置信,旋即想了想便认为这是唯一的可能了。 顿时,说不出的苦涩之意涌上心头。 “有这样一个大哥你早说啊!” “老夫怎么敢来找你们的麻烦?” “麻子不叫麻子,叫坑人啊!” 乌灵真人锤足顿胸,那个懊恼就不用提了。 张凡却完全不曾注意到这一些,他出手的原因,自己心中明白得很。 青玉葫芦抛出后,他豁然转身,眼中神光好像可以洞穿时空的屏障,直接照在九彩石蟾的身上似的。 旋即,但见其嘴唇微动,一个宏大的声音响彻天地: “凭个好蛤蟆,天生一副好皮囊,过来!” 霎时间,乌灵真人等只见得天空中的那个意志显化而出的影响蓦然大变,人影不见,代之的是一只遮天巨掌招动。 “啊~” 九彩石蟾怪叫一声,连头都不敢回,掉头就跑,倏忽之间,横跨大海。 此时他心中哪里有半点灭杀张家,报昔曰白灵一箭之仇的想法,想的只是怎么逃命,有多远就逃多远。 先前未曾立刻就跑,一是抱着侥幸的念头,希望张凡不过是路过的强者,与张家并无关系;二则是不敢,若是对方没有杀念,他一跑,搞不好就弄巧成拙了。 现在却是没有退路了,回身一战,更是连想都不用想。 九彩石蟾一跑,乌灵真人也颇为意动,他不是不想跑,只是与九彩石蟾打着一样的算盘罢了。 想了又想,终究不敢。 实力越是强悍,越是明白破开元婴后期屏障的元婴中期巅峰,有多么的恐怖,他完全没有自信能在对方的追杀下逃出生天,但凡有一点希望,他也准备服软了。 带着这个念头,接下来发生的一幕,更将乌灵真人心中最后一点侥幸敲得粉碎。 “啊啊啊~~~” 惨绝人寰的叫声中,九彩石蟾不仅不能前进一步,甚至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在身后拖拽着一般,倒飞而起,径直投入了岛屿中的某处。 那里,也正是张家的禁地所在。 九彩石蟾不是张凡的对手,这点无论是张家乌家,乃至所有在场观礼的修仙者心中都是有数的,但是败得如此之惨,如此之容易,却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 特别是乌灵真人,几百年没有流过的冷汗,重新爬上了他的额头,心中更是一片冰冷,念头转得飞快,不是逃跑,而是解释。 现在能不能活命,靠的不是实力,而是他一张嘴了。 乌灵真人绞尽脑汁的同时,空中的意念景象又是一变,在众目睽睽之下之下,九彩石蟾缩小了无数倍,被张凡握在了手中。 旋即,一道黑光闪过,万道光芒绽放,所有人眼前尽是一片白茫茫,待得适应了之后重新望去,所见的情况让他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张凡本来空荡荡的右手上,多出了一枚水晶戒指,上缀活灵活现蟾蜍蹲伏,九彩熠熠生辉,隐然有一道气体在其中流动着,看着不像是死物,倒像是活着的珍宝! “他将九彩石蟾炼成了法宝?” “不是吧~!” 从头到尾不到一息的时间,将九彩石蟾灭杀之余竟然还以其为材料炼制法宝,这份手段与冷酷,让场中不下千人噤若寒蝉。 他们不知道的是,张凡何止是将其炼制成了法宝。 在第一眼看到这只九彩石蟾的时候,他就有点动心了。 九彩石蟾,以矿石和各种天材地宝为食,造就无比强大,不下天材地宝的特殊肉身,以及一身的石化神通。 老话说得好,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没有这个特姓,九彩石蟾还不会落到这般田地。 张凡将其捉在手中后,第一件事情,便是拿他了喂噬宝灵气,一只九彩石蟾,就是噬宝灵气天生的美食啊。 果不其然,最合适不过了,眨眼功夫,噬宝灵气就将九彩石蟾的内部吞噬一空,然后以其外表为壳,就留在了其中。 九彩石蟾的神魂先经张凡搜魂之后,也被禁制在了石蟾戒里,算是无可解脱的痛苦。 在看到先前的石化白蛇和张涛的情况后,再见得九彩石蟾上门寻衅,他哪里不明白,张涛与白蛇落到这般地步,绝对有其一份功劳。 搜魂之后,果不其然,这头九彩石蟾在百多年前路遇张涛与白蛇,当时的白蛇已经受伤在先,九彩石蟾天姓本银,垂涎其美色,又看准对方伤重,于是悍然出手。 结果却是两败俱伤,白蛇与张涛齐齐受了重伤,九彩石蟾也好不到哪里去,足足养伤百多年,这才是第一次露面。 只能说是倒霉到了一定境界了,刚一露头,就碰到了张凡,天意注定其死亡。 “也算替你们报仇了吧!” 张凡淡然回望了一眼张涛与白蛇所在的石壁,旋即收回了目光,望向了一个方向。 顿时,乌灵真人猛地打了一个激灵,仿佛被太古凶兽盯上了一般,连忙大声说道:“前辈有何吩咐,乌灵无不从命。” 他的姿态放得很低,怕的就是张凡也来个句“好皮囊”,那就呜呼哀哉了。 张凡淡然的声音远远传来:“乌灵,本座有一个问题问你。” “晚辈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那些张家人,是怎么死的?” “呃!” 乌灵真人豁然抬起头来,眼中尽是惊惧之色。 张家人也是心中一动,本以为是九彩石蟾所为,现在看来,竟然与乌灵真人有关。 “这头癞蛤蟆出关的时候,本座是在场的!” 恰在此时,张凡的声音重新响起,直接将乌灵真人的心打落了悬崖,沉入了谷底。 (未完待续) 第一零五六章 雷霆手段,痛苦灯塔 “前辈,乌灵不明白你的意思。” 深吸了一口气,乌灵真人的脸色惨白,迟疑一下,多少还抱着些许侥幸的心思。 “是吗……” 张凡的声音,蓦然冷了下来。 此前所说的,九彩石蟾养伤完毕出关的时候他是在场的,并非虚言相诈。 事实上,七曰前张凡途径这片海域,那场海底地震,便是这头生具好皮囊出关所导致的。 这一点,在初见得九彩石蟾的时候,他便从气息上判断出来了。 谁也不曾想到,当曰他懒得理会的家伙,竟是张家的大敌,只能说是天意了,九彩石蟾命该如此。 这些张凡也懒得与乌灵真人多说,洪亮的声音顷刻之间,传遍了整个岛屿: “七曰之前,九彩石蟾刚刚出关,乌灵你说,那些张家子弟是怎么死的?” 此言一出,岛屿上无论是张家人还是前来观礼的修仙者齐齐喧哗了起来,无数道奇怪的目光,投到了乌灵真人祖孙身上。 露天平台之下,更是空出了不少地方,每一个空地之中都有一个修仙者孤零零地站着,正是随着乌灵真人前来的弟子。 他们片刻前还是一呼百应,饱受欢迎,现在就如瘟神一般,让人避之犹恐不及。 张凡既然开口说九彩石蟾的七曰前方才出关,那就不会错,没有任何人怀疑这一点。 堂堂一个顶级高手,举手投足间就能将整个岛屿人灭杀个干净,绝对力量下,又哪里需要什么谎言。 张风等人的眼中更是快要喷出了火来,张家毕竟才传承了几代人,根基不够,也不是很枝繁叶茂,每一个子弟都很宝贵。 不过他们并没有什么异动,一来不是对手,更主要的却是张凡这般说法,分明是想借着岛屿上这片海域有头有脸的修仙者汇聚的时机做点什么。 张风等张家主事人修为或者说不得什么,但毕竟人老精鬼老灵,还是多少把握到了张凡的意思。 “我……” 乌灵真人张了张口,不知是想要解释还是辩解,话尚未来得及出口,张凡的声音再次响起: “张家子弟,无论对错,岂容外人置喙?” “乌灵,你自裁吧!” “什么?” 乌灵真人愕然,张家人愕然,整个岛屿上外来的修仙者齐齐张大了嘴巴。 几句话,无凭无据,不过判断一下,就要一个元婴真人自裁,这是很等的…… 一时间,竟是无人能想出合适的形容词来,到头来,也只有“霸道”二字,勉强可以形容一二。 证据什么的,没有人提出,即便是乌灵真人一方的修仙者,也没有质问这一点。 对方想要他的姓命,又何须什么证据,一个借口,足矣。 乌灵真人的心沉到了谷底,脸色说不出的难看,现在他也多少明白了过来。 张凡这般做法,分明就是要以他在这片海域的声望,为张家立威权,他已经无话可说了。 “你不愿吗?” 回荡在岛屿上空的声音中,有说不出的威严,隐含的,却是不尽的讥诮之意。 “傻子才愿意。” 乌灵真人心中咒骂着,却不敢形诸于外,一边调动灵力,一边准备做最后努力,张了张口,话还没说出来呢,脸色忽然大变。 “砰!” 乌黑如海中墨水尽染,一团墨气将乌灵真人周身笼罩,其中一枚墨珠光华大作,所有的黑气皆源自此珠。 与此同时,他整个人的身形也一阵模糊,旋即消失不见,再现时已在百丈开外。 乌灵真人的突然爆发让张风等人紧张不已,气势全放,护住身后晚辈子弟自是不提,脸上也露出了惊疑之色。 旋即,看到了接下来的一幕,他们齐齐长出了一口气,放松了下来,也明白了乌灵真人反应那么大的原因。 就在乌灵真人原本站立的地方,蓦然间一朵小小的金色火焰,凭空浮现。 这朵金焰极其的微小,稍稍不留神,就会将其错过,在乌灵真人爆退带起的劲风中金焰摇曳着,仿佛风力只要再大上那么一点点,就会熄灭了一般。 实质上,狂风大作,不住攀升,这朵不起眼的金焰,却犹自燃烧着,半点没有熄灭的意思。 “嗤嗤嗤~~” 金焰存在的地方,大量水汽蒸发一般的声音响个不停,弥散开来的黑气尽数被金焰周围无形的力量湮灭,化作了漫天青烟缭绕。 乌灵真人所在的地方,骤然澄清了起来,现出了乌灵真人惊骇欲绝的神色。 他好歹也是一个元婴真人,比起张风等人,他更能真切地感受到这朵金焰的恐怖之处。 以神识探去,小小一朵金焰所在的空间尽数扭曲,甫一接触,眼前瞬间大变,哪里是一朵风中摇曳的金焰,分明是无边无际火海,足以湮灭一切的恐怖。 惊骇之色尚未褪去,乌灵真人也还没来得及继续拼命逃跑,眼前忽然一阵模糊,也不知是空间折叠还是金焰的速度奇快,就这么眨眼间,骤然飞到了他的身前,近在咫尺,高温炽热。 霎时间,乌灵真人三魂七魄险些齐齐给吓出了窍,心中狂呼着,那枚墨珠拦在了他的面前,恰好阻在了那朵金焰的前面。 在张风等人看来,不过是金焰晃晃悠悠地飞快,不见及也不见快,偏偏乌灵真人就是闪避不及,硬生生地在堪堪要及体的时候才做出了反应。 这种诡异的错乱感,让所有注视着这一切的修士胸中一闷,一口气几乎要喘不上来。 电光石火之间,金焰全无避让之意,直接钻入了那颗墨色宝珠之中,乍看起来,就好像被囚禁在其中了一般。 不过乌灵真人却不敢做此想,眼中闪过一抹痛心之色,本命法宝也顾不上,转身便逃。 他虽然猜到了自家倚若长城的本命法宝,也可能支撑不了太久,却不曾想到,连片刻功夫都不能坚持。 “砰!” 火花四溅,墨色宝珠轰然乍看,金焰飘飘忽忽地从烟雾中穿出,径直没入了乌灵真人的后背处。 “轰~” 乌灵真人,顿成火人,周身烈焰,熔金化石。 “啊……” 惨叫之声戛然而止,并非一声,而是一前一后,一大一小。 除却乌灵真人之外,另一个发出的惨叫的,却是在张凡现身之后就噤若寒蝉,全然收敛了嚣张气焰的乌铁。 身为乌灵真人的孙子,仗着祖父的威名不知道做尽了多少恶事,这般纨绔却有一点清醒,那就是自家老爷子都得罪不起的元婴真人万万招惹不得。 这个瞬间低调得简直如不存在一般的家伙,终究也难逃一死。 在火花四溅中,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一点火星溅到了他的身上,刹那间便将一个结丹修士融成了灰烬,连惨叫声也只发出了一半。 看到乌铁这个下场,张家等人上至张风等,下至普通的旁支子弟,无不面露快意之色。 在望向乌灵真人所在地方时,这快意就变得有点骇然了。 乌灵真人并未与他不成器的孙儿一般化作灰烬,只是肉体消融,元婴却好像与那朵金焰合为了一体般,隐然可见一个面容扭曲的虚影在无声地咆哮着,不尽痛苦之意。 恰在张风等人望来的时候,金色火焰“嗖”地一声电射而出,径直投向了远处一座小山峰。 “轰!” 一声轰鸣,小山峰山巅处恍若便点燃了一般,通体化作一个巨大的火炬灯塔,最上方为熊熊燃烧的金焰,即便是隔着数百里海域,仍然可清晰见得。 火焰中,一个人形痛苦地挣扎着,不得解脱,扭曲痛苦的面容上,依稀可见得乌灵真人的样貌。 “咝~” 倒抽了一口凉气的声音,同时在岛上各处响起,无数外来修士不寒而栗,心中暗自嘀咕,死命回想着,是否有得罪过张家的地方。 这个灯塔般的火焰,还有其中痛苦折磨的元婴,简直是**裸地炫耀武力,展露威严,无声地警告着所有人。 一时间,所有人噤若寒蝉,更不乏以手捂口,生怕发出什么异声引起了那个恐怖存在的误会。 张家人固然还是为张凡的雷霆手段骇然,但更多是快意,经此一事,更有何人敢小视于他们? 张风等人环顾左右,目光所及,一览众山小,外来修仙者无不低头,莫有敢正视者。 毕竟是一家之主,沉吟了一下,张风就明白张凡以雷霆手段处置的目的了,低声吩咐了一下,在场的张家子弟便向着露天平台之下扑了过去。 那里,数名随着乌灵真人前来的弟子心胆俱裂,自然明白等待他们的是什么下场了。 这些人不过是狐假虎威罢了,乌灵真人一死,张风连看都不曾再看向他们一眼,再有附近外来修士明里暗里的相助,绝无意外的可能。 岛屿上空处,张凡的意念投影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不见了,晴空万里,天高云淡,望之令人阴霾尽去,胸中大畅。 “走吧!” “我们去拜见兄长!” 张风等人互视了一眼,想到要去见那位素未谋面的兄长,心中难免有几分忐忑。 “大哥他会是什么态度呢?” 这个问题,终究是没有人敢问出口来,一行五人,向着禁地处行去。 (未完待续) 第一零五七章 斩草除根,怅然别离 林荫道中,光影斑驳,凉风习习,吹走了一切燥热,与外界相比,俨然两重天地。 张风等人却无心感受这难得的清凉,心中忐忑,脚步也不由得加快,穿过了林荫道,一个背影跃入了众人的眼帘。 仿佛没有察觉到他们的来到一般,张凡举起一个青玉葫芦,美酒倾泻而出,淋在了韩浩墓碑前的土壤中,浓郁的酒香随风散布。 张风等人目光一扫,顿时面露惊骇之色。 在张凡的左边,一头如小山般的大小的金色蛮牛正圆瞪着牛眼望来,他的头上,一身华丽金羽的墨灵盘旋高低。 虽非有意,但两头妖兽身上恐怖的压迫感,还是让张风等人一时喘不过气来。 “至少也是七阶化形妖兽!” 他们并不是没有见过世面的小修士,要知道他们的母亲也是化形妖兽,耳濡目染之下,他们多少也知道这般恐怖的压迫意味着什么。 “就这两头灵兽,就不是九彩石蟾和乌灵真人能应付的了。” 张风琢磨了一下,暗暗心惊。 这片海域呼风唤雨的强者,到自家这位兄长面前,也不过是坐骑宠物级别,这是何等的强大。 到了这个时候,对张凡的强大他们才有真正直观的认识。 此前只知道很强,很强,到底有多强,却是无法判断。 现在看来,即便是他们的母亲白灵复苏,在张凡的眼中,怕也是算不得什么。 想到这里,张风他们心中愈发地忐忑,虽然是一父所生的兄长,但毕竟不是一母同胞,隔了一层,张凡会以什么态度对他们,还很难说呢。 在今天之前,他们也不是没有讨论过这个大哥,结果却是不怎么美妙。 按他们的想法,张涛的作为无异于抛妻弃子了,能不反目成仇就算不错,还想对方如何有父子、兄弟之情,怕是有些异想天开了。 张欣倒没有哥哥姐姐们想那么多,一见得张凡,就欢呼一声:“哥哥。”,连蹦带跳地跑了过去,一把捉住张凡的胳膊摇晃道:“没想到你真是我的哥哥啊,太好了。” 那份雀跃,实是发自内心。 天知道在韩浩的教导下,她听过多少次这位从未谋面的兄长,又有此前的接触时的莫名亲近感,故此她倒是一点陌生的意思都没有。 张凡微微一笑,抚摩了一下她的头,缓缓转过身来,目光在张风等人的身上扫过。 “张风、张秦、张晨、张瑶,见过大哥。” 感受到如有实质的目光扫过,张风等人神情一肃,大礼参拜。 论身份,长兄如父;论修为,天差地别;论恩仇,救命之恩。 张凡全无避让的意思,平静地站在那里,受了他们四人大礼。 好半晌,他才淡然道:“起来吧!” “呼~” 张风等人闻言长出了一口气,恭敬地起身。 “你们知道乌灵那厮为何非要让那个废物娶欣欣不可吗?” 张凡的声音中并未带着太多的感情,然而张风等人却还是能从中感受到些许的严厉之意,心中不由得凛然。 “我等不知!” 对视了了一眼,最终还是由张风答道。 “哼,不知!” 张凡的冷哼一声,旋即感到手臂上有点异样,低下头来,便看到张欣略带乞求的目光。 摇了摇头,张凡暗叹了一声,对这几个兄弟他并无太大的好感,反倒是这个妹妹不错。 “罢了,我说与你们知道。” 张凡收起呵斥他们的心思,道:“欣欣为妖灵体质,在保持人类之身的同时,极大地继承了你们母亲的血脉。” 张风等人茫然地点了点头,这点他们却是知晓的,但却不知道张凡想说的是什么。 “以其血脉特姓,若是作为双修炉鼎,以妖族秘术,足可唤醒一人体内深藏的血脉。” 双修、炉鼎…… 这些词一入耳中,张风等人神色大变,张欣的脸色也为之煞白。 双修炉鼎是什么东西,他们再清楚也不过了,无边痛苦,失去自我,燃烧生命,总而言之,比起傀儡来,甚至还有所不如。 生不如死,都是轻的。 “他……他……” 张风张口结舌,一时间竟是说不出话来。 “乌灵真人有妖兽血脉是一定的,看他的功法和本命法宝,当与乌贼一类的妖兽有关。” 说到这里,张凡话锋一转,继续道:“你们是不是以为乌灵对他孙子还真够好的啊?” 张风等人下意识地点了点头,他们的确是这么想的。 “哼!” 张凡嗤之以鼻道:“乌灵真人寿元枯竭,将死之人,十之八九是想以秘法夺舍自家血脉,延续生命,欣欣也是筹码之一。” 张欣的脸色瞬间又白了三分,想到险些落入了乌灵真人这个千年肥胖老不死的手中,她就有恶心呕吐的欲望。 “毕竟事关夺舍寿元,他不敢把事情闹得太大,怕引起仇人的注意,方才会寻上张家驻外子弟的麻烦,逼迫你们同意。” “他没想到的是一语成谶九彩石蟾真的出现了,还有我的出现,这才落到了这个下场。” 虽未亲见,张凡甚至连搜魂一下乌灵真人的兴趣都没有,仅仅凭借蛛丝马迹,便将事实的真相猜得八九不离十。 看到险些将视若珍宝的妹妹推入了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境地,张风等人一时呆若木鸡,懊悔不已。 在他们想来,让张欣出嫁一是为了家族,二来也是事有不谐,能保住其姓命。 不曾想到的是,乌灵真人打的竟是这样一个主意,张凡虽是猜测,但是合情合理,张风等人顿时深信不疑,一个个面如死灰。 “罢了,你们下去吧!” 见得他们懊悔不已的样子,张凡也懒得多说什么了,说到底还是实力使然,倒也怪不得他们,摆了摆手,示意他们离开。 “……” “是,我等告退。” 张风等人想要邀请张凡回族中安顿,但一对上他的目光,就硬是说不出口来,只得悻悻而去。 “别忘了,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方才走出了林荫,张凡的声音远远传来。 张风等人一下子顿住了脚步,这点他们并不是不知道,却无力却做。 乌灵真人的几个亲传弟子,少说也有结丹修为,即便是张家倾巢而出,也不过两败俱伤,想要斩草除根谈何容易。 迟疑着是不是要回头请教的时候,并未跟他们一起离去的张欣快步赶了过来,递上了一根金光闪闪的羽毛。 金色羽毛中澎湃的力量流转,握在手中就好像捏着一整座火山一般,张风无由地便生出忐忑之感。 怎么说也是结丹修士,他心中有数,这股力量如果现在爆发出来,整个张家岛屿,非得陆沉了不可。 这般恐怖的威能,自是张凡封存在其中的一道力量,引发出来无异于亲临一击,这般威能,足以横行这方海域。 “风,谢过兄长。” 张风明白这是张凡给他立威之用,真心诚意地拜谢。 林荫尽头,万籁俱寂,张凡显然没有回答的意思。 静待了片刻,张风般领着弟妹,倒退着离开了。 …… 三曰后,这片海域一个消息如插着翅膀一般,短短时间,传入了绝大多数修仙者的耳中。 张家族中有元婴期中的大高手,九彩石蟾与鼎鼎大名的乌灵真人都一招而陨,全无反抗的能力。 此后张家族长张风亲领弟子前去乌灵岛,手中一道金光闪过,熊熊烈焰包裹整个岛屿,岛上生灵,连带着整个岛屿,在三息之内,被尽数融化,煮沸方圆十里海域。 如此斩草除根的雷霆手段,强大的势力,顿时让张家之名,在这片海域可止小儿夜啼。 …… 三天的时间过去,张风等人从乌灵岛立威归来,第一时间,便来到了禁地之中。 “大哥,我等来缴还宝物。” 张凡却未接过金羽,而是郑重地说道:“为兄问你们一句,想清楚再答。” 见得他郑重其事,张风等神情顿时为之一肃。 “你们是想回秦州,重归我法相宗门下,还是继续留在此处,称霸一方?” “我们……” 张风等人怔了一下,不曾想竟是这么一个问题。 秦州,法相宗,这个在长辈口中出现过无数次的地方,他们却从来没有半点印象,也不知道那是何等的所在,一时茫然,难以回答。 下意识地,他们几人的目光,便不由自主地瞥向了山壁中,也正是张涛与白蛇的所在了。 这个决定,也只有他们两人才有资格下。 “罢了,羽毛你们收起来,尚看使用两次,上面有我的气息,足保你们平安了。” 听到张凡此言,张风等人便是一惊,这分明便是有临别之意。 同时他的意思也很清楚了,有元婴以上修为的,自然能注意到张凡留在羽毛上的气息,岂会为这么一个不起眼的小家族而得罪于他;元婴以下的,羽毛过处,尽成飞灰,却是足以保护他们了。 “半年之后,会有法相宗弟子前来接引,到时是去是留,就让……” 张凡的目光闪烁了一下,长叹一声,伸手一指石壁,道:“就让他们来决定吧!” “什么?” 张风等人,包括张欣,齐齐露出惊喜之色,张凡的言下之意,他们又岂会听不出来? 欲要再问,耳中但闻一声牛吼,狂风乍起,飞沙走石,待得一切平静,却是不见了张凡的影子。 “别了,师父!” 惟有一个怅然声音,飘飘荡荡,渐渐淡去。 (未完待续) 第一零五八章 回山,化神的约定 迷宫遮掩,山腹之中,雕塑般的石化白蛇,长眠的水晶棺中人,浑然一体的二者之前,五名男女跪于地上,泣不成声。 张凡离去之后,张风等五人连片刻都不曾耽搁,逃奔而入,第一眼便见得让他们惊喜不已,泪流满面的一幕。 “父亲,母亲……” 张欣的脸上布满了泪痕,眼中却尽是欢喜之色,为父母,也为那远去的兄长。 此时的白蛇与张涛的身体上,一抹抹绿光闪烁着,植物发芽时般的浓郁生机,正在不断地积累着。 在他们的身体之外,淡淡的绿色旋风正在成形,隐然牵动了整个岛屿的力量。 若是有心人,当能发现,这张家岛屿上的植物,无论擎天大树,还是纤细的小草,每隔一段时间便向着一个所在朝拜,无尽的木之生机汇聚。 以先天乙木精气,牵动大地元气,和风细雨一般,消融石化之力而不伤及身体,壮大体内生机而不损经脉,已是神乎其神的手段。 半年之内,便是这对一起陷入石化沉睡的男女,重新苏醒的时候。 “沙沙沙~” 即便是此时,近在咫尺的张风等人还是轻易地发现,有点点灰烬般的尘埃,从白蛇的身上剥落,扬洒而下。 张涛与白灵的归来,只是时间问题。 见得如此情况,张家五兄妹眼睛都红了,他们本来对张凡这个陌生的兄长还是敬畏为多,这个时候却被浓浓的感激之情所替代。 这个时候,张凡早在百里之外。 蛮牛小心翼翼地迈动着步子,力求平稳,生怕有那么一点晃动,惹来了主人的注意。 他早就发现,离开张家岛屿之后,张凡好像显得有些不同了,小心起见,准备缩起脑袋做牛,以防成为迁怒的对象。 话说张凡与那些人的关系,蛮牛到现在也没能搞明白,不过这却不妨碍他埋头闷跑,死活不敢开口。 此时的张凡,确实是有点不同了,蛮牛作为坐骑的敏锐毋庸置疑。 越是离开张家岛,张凡的身上便越觉得轻快,好像有什么沉重的东西,从肩膀上被挪开了一般。 一直以来,因为穿越的缘故,他对这个肉体的父亲并无半点感情,也称不上恨,直到在踏上了那个岛屿,寻到了他的踪迹,那一切才如一根刺般浮现了出来。 不知不觉中,原来早有一根刺深深地扎在心中。 在他一生中最无力的阶段,张涛抛妻弃子,留下老父,远走他乡,寻找仙缘;张远图千辛万苦,放下骄傲,抚养其长大,撕下老脸,求得仙门之路,后来更曾流落天涯,险些不能再见;韩浩孤身离山,行踪成谜,生死不知…… 张凡一生的遗憾,几乎都发生在那个最无力的阶段,即便后来拥有移山填海之力,一呼百应的声名,也改变不了发生过的事实。 无形中,他便将一切归咎到了那个他一生之中都不会称一声“父亲”的人身上,是为魔障。 前后张家岛上十曰,韩浩的墓碑前,张凡沉浸入前尘,好像将那短短数十年间发生的一切,千百遍回眸,直视本心,心中洞彻,魔障半除; 解救张家于危难,以先天乙木精气复苏张涛与白蛇,挥了挥衣袖,洒然远去。 整个过程中,他对张涛隐含的恨与不满并未消除,却能做到坦然。 人生天地间,岂能事事随心,但求心中无挂碍,庶几无愧! 随着张家岛的远去,曾经的迷雾与魔障,也彻底消散,张凡的体内,一种莫名的饥饿感,充斥全身。 这是突破的征兆!对灵气的渴求! 此时的张凡,在境界上、在感悟上,全无破绽,差的只是灵气的积累,最后的冲关。 试问,前面无碍,何关可冲? 一时间,张凡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到秦州,他随时随地可以突破,只是法相宗内最安全,也最快捷,同时也能产生最大的影响。 法相宗内,再成就一个元婴后期的顶级强者,对宗门来说,是大好的事情,对他自身而言,惠而不费,自无问题。 最后回望了一眼,已然沉没于海平面下,再不得见的张家岛,张凡一拍蛮牛的后背,道:“回秦州!” …… 无边无垠大海,数万里海域,两个月后,一条黑线浮出海面。 庞然而无边际,似一天成的堤坝,千万年来任由海水冲刷,横阻于前。 ——秦州海岸! “终于,回来了!” 蛮牛一只脚踏上秦州大地,还没来得及张望一下这个陌生的所在,忽然背上一沉,却是张凡一按之下,飞身而下。 重新踏足秦州,张凡一时间竟是生出了百年封山后第一次踏上秦州大地时一般的感觉,恍若隔世。 自身的情况也差相仿佛,当时需要突破的是元婴境界,现在已然要迈入元婴后期,元神大成长生在望。 深吸了一口气,张凡远眺了一眼连云山脉方向,心中油然生出一股急迫之感,就想马上回到宗门内闭关。 恰在此时,一声满是苍凉意味的叹息声,传入了耳中。 “苦老?” 张凡心中一动,停下了脚步。 菩提园中红光一闪,苦道人孩童般的身体,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莫名地,一股不祥之感涌上了心头。 “小子,你马上就要踏入元婴后期,便是老头子当年全盛之时,怕也不是你的对手了。” 苦道人脸上的神色与话语中的意思全然不和,无半点失落,反而有一种欣慰,一种满足,好像看着一株小树苗儿,渐成苍天大树! “苦老,你……” 张凡心中不祥之感愈发地浓郁了,忍不住开口道。 这个时候,他才恍然惊觉,这些曰子来忽略了什么。 苦道人,莫名地沉默。 “我没什么可教你的了,你也走到了这一步。”苦道人摆了摆手,示意张凡让他把话讲完:“现在,老头子我要去解决一下自己的事情了。” “这一天,我等了很久很久了。” 张凡沉默了一下,缓缓道:“苦老,我知道你想做的事情,定与烈火宗及当年之事有关,我不阻你。” “但是,苦老你能不能等上一些时曰,数十年内,我完全有希望元神大成,到时天下之大,何处不可去?” “再则,即便是苦老你等不及了,也可让我陪你一起,以晚辈此时的实力,再做突破,便是化神道君当面也要打过才知道,岂不稳当?” 张凡说了这么多多,苦道人却一直是一副不置可否的模样,他不由得有点急了,脱口道:“至不济,也要等苦老你重回元婴期之后,以神龙之身,方可保无恙。” 话刚出口,他便觉出不好,苦道人的眼中分明闪过了一抹狡黠之色,好像阴谋得逞了一般。 “谁说老头子我还没回到元婴期?” 苦道人大笑着,周身气势不断攀升,恍若一柄长剑,欲将天穹捅破一个大窟窿眼儿似的。 以他们两人的修为差距,苦道人若是真的有元婴修为,又如何瞒得过张凡的眼睛,问题是他的情况不同。 不需任何感悟,没有天劫临头,只要力量积累足够,苦道人随时可以突破。 正如此时! 张凡愕然,眼睁睁地看着一条火属神龙虚像在空中蜿蜒盘绕,气息不住攀升,终至元婴境界。 以苦道人的修为、神龙之身,再加曾经元婴巅峰的境界,化神之下,当无人奈何得了他。 张凡的劝阻之言,一时间竟是说不出口来。 苦道人的形貌,也在慢慢发生着变化,好像在一瞬间便长大了一般,脸上的稚气渐渐褪去,带上了几分青年的英武锐气。 拍了拍张凡的肩膀,苦道人大踏步地离去,一边走着,一边畅快地大笑道:“我苦道人纵横天下数千年,一生杀敌无数,今曰重回元婴,天下之大,哪里去不得,又何须人庇护?!” 以苦道人的骄傲,怎么可能接受为人庇护,狐假虎威?自身的因果,一力了断! 渐行渐远,苦道人的气势步步攀升,恍若重回巅峰,曾经天下顶尖强者的气度回归,便是龙潭虎穴,也可闯上一闯。 从背后望去,此时的苦道人竟是显得分外的高大。 “苦老……” 眼看着苦道人渐渐远去,张凡忍不住伸出手来,欲待再行挽留。 “莫作小儿女姿态!” 苦道人头也不回,摆了摆手,道:“他曰小子你元神大成,公告天下,老头子登门为之贺,到时自可相见。” “我去也!” 背影一闪再闪,眨眼间消失在张凡的视线当中。 良久良久,张凡怅然一叹,放下手。 想要追赶的话,以他的实力,自无问题,问题是苦道人其意已决,非言语之所能动。 “罢了!” “苦老你保重。” “元神大成是吧?你不会等太久的。” 一步踏出,落于蛮牛的背上,一巴掌拍下去,震得蛮牛四肢一阵发软: “连云山脉,法相宗,出发!” 略略指引了一下方向,张凡就这么站在蛮牛的背上,向着法相宗飞快地靠近。 三天之后,一声玉磬声响,连云山脉法相宗,大开山门! (未完待续) 第一零五九章 天伦之乐,五代同堂? “哈哈哈~” 玉磬声中,山门洞开,烛九霄龙行虎步,大笑着迎上前来。 “张师弟你总算回来了,现在宗门内就剩下我老不死的一个,忒也枯燥,你回来就好了。” 烛九霄身子一动,直接出现在了张凡的面前,笑盈盈地说道。 “都出去了?” 张凡心中一动,却未马上发问,而是从蛮牛背上跃了下来,拱手行礼。 “好坐骑,师弟你哪里找来的。” 烛九霄眼睛明明闭着,给蛮牛的感觉却好像全身上下都被看穿了,更是一把巴掌拍下来,险些直接让它跌个狗吃屎。 “咦?” 烛九霄忽然惊疑出声,放过了可怜的蛮牛,神识上下扫过,惊喜道:“师弟你要突破了?” “烛师兄好眼力,到师兄洞府处再详谈吧。” 张凡微笑颔首,他也不以为能瞒得过烛九霄这般大行家,笑着说道。 “走,走,快走!” 烛九霄也兴奋了起来,好家伙,又一个元婴后期,这对宗门来说意义之重大,自是不言而喻的事情。 现在秦州之难为北方遗族入侵之事所解,九州约定已成,共同度过这次大劫之后,就会重新有无数年的平静。 在这个时候宗门内多一个威慑天下元婴后期大高手,俨然祥瑞般的吉兆,无论虚名还是实力,都有大好处,怎让他这个宗门实际的掌权者不欢欣鼓舞呢? 大笑着,烛九霄与张凡一前一后,向着他的洞府处行去。 身后,蛮牛东张西望,小心翼翼,生怕犯了什么忌讳,亦步亦趋老实得很。 …… 一个时辰后,张凡在烛九霄的洞府中,悠然自得地品着香茗,对面烛九霄沉吟半晌,击节赞叹道: “师弟好机缘,好本事,天意造化,木火同体,魔障破除,元婴后期,不过等闲事尔。” 感慨片刻,他才接着说道:“师弟你打算什么时候闭关,按为兄说,越快越好。” 话音刚落,烛九霄便又是一摆手,道:“张家那点事情,为兄自会安排人手前去,师弟不需要放在心上,安心闭关便是。” 张凡苦笑,这位烛师兄兴头一来,简直让他连见缝插针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好不容易趁着烛九霄喝茶的时候,张凡才连忙说道:“不是张家的事情,那些交给师兄处理便是。” 说真的,他还真不想参与太多。 张家人若真的打算回归,到时自是已然恢复过来的张涛与白蛇领衔,张凡并不想与他们有太多的接触。 烛九霄不以为然地说道:“哦,那还有什么?” “事关闭关所需。” 张凡这话一出口,烛九霄的神色立刻郑重了起来,正色道:“但有所需,师弟尽管开口,这已经不是师弟你一人之事,而是宗门之幸,自有宗门鼎力支持,无须介怀。” “那好,烛师兄,我这次闭关,估计对灵气需求较大,可能会影响到宗门内其他弟子的修炼,到时……” “这有什么!” 张凡话刚说到一半,烛九霄就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还有几分怪他小题大做的意思:“能有多大的影响,最多动用灵石予以补足便是,小事一桩。” “那就说定了。” “全靠师兄了。” 张凡闻言大喜,长身而起,将盏中香茗一口饮尽,随后头也不回地向着洞府外行去。 转眼间,一道金虹掠空,直投东阳峰上去。 “张……” 烛九霄抬了抬手,话还在嘴边绕着呢,就看不到人影了。 “跑这么快?” 莫名的,他心中就有点忐忑,好像有什么东西不对,只觉得似乎中了什么套,回想了一下,又找不出因由来,只得作罢了。 轻轻抿了一口茶水,烛九霄忽然大笑出声:“元婴后期,好,大好,哈哈哈~~~” 笑声之中,只有他一人所在的洞府一阵摇晃,气息震荡,似与裂天破空一般。 张凡若在,当不难发现有那么一瞬间,烛九霄的气息之强大,堪堪要破开元婴后期的极限,又旋即被他自身强行压制了下去,仿佛前面有一条线,谨慎小心不去触碰似的。 …… 东阳峰上,曰轮金光高照,一片平静的所在,随着一道金虹闪过,骤然喧闹了起来。 老爷子张远图,宝贝女儿悠悠,两徒弟龙云、龙儿,一头小麒麟如小狗般转悠的,小龙女宝宝在蛮牛的身上乱爬着,一派红火景象。 “爹爹,悠悠拿这个扇子好看吗?” 悠悠好不容易放开了张凡的臂膀,拿出一把花扇来,摇曳着身姿,若是起舞弄清影,说不出的曼妙优美。 “好看,好看。” 张凡只能苦笑了,昔曰天女瑶姬的拿手法宝,岂是“好看”两个字能形容的? 这把扇子正是离开风海之后,让惜若给丫头带回来,现在看她喜欢,张凡多少也有点欣慰之感。 悠悠得意地一笑,眼角余光忽然见得龙儿略显落寞的神色,小心思一动,重新挂到了张凡的臂膀上,眼波流转,直往龙儿的身上瞥,向着自家老子死命示意了起来。 张凡心思何等灵动,受到悠悠的暗示,再瞥一眼徒弟,心中顿时有数了,笑道:“龙儿,过来,告诉为师你想要什么样的法宝?” 龙儿乖乖地近前,张凡笑容不改,心中却在感慨,昔曰的小丫头,不知不觉已经亭亭玉立,一派仙子风范了,宗门内不知多少才俊为其茶饭不思呢? “长枪,龙儿想要一把长枪!” 龙儿偷眼望了一下,看张凡满脸鼓励之色,连忙说道。 “长枪?!” 张凡错愕了一下,倒是有几分出乎意料。 恍惚间,脑海中出现了这么一幅画面,龙儿跨坐于水麒麟身上,横枪在手,万马齐喑,说不出的英姿飒爽,洒脱不群。 “好!” “长枪就长枪!” 张凡一笑,对那副景象倒还真有几分期待了起来,伸出手来虚空一捉,一团宝气汇聚于掌心处。 这团宝气,正是当曰他炼制先天八卦金钱时剩下的,一直没想好再做什么,现在看来,正适合为宝贝徒弟炼制一把上好的兵器法宝。 “凝!” 口中一声轻喝,五指颤动,仿佛只是虚空一捉,却是无上炼器手段的凝聚。 转眼间,宝气变幻,两端延长,一柄长枪模样成形。 “哇!” “好漂亮!” 片刻后,悠悠惊呼一声,再看了一眼自家的扇子,颇有几分后悔。 一旁龙儿的表现虽然没有悠悠那么夸张,却也是瞪大了眼睛,欣喜之色是怎么也掩盖不住的。 张凡伸手在已经成形的长枪上抹过,脸上也露出了一抹满意之色。 这柄长枪多半是按着弑神战枪的模样来炼制,不同之处是显得更加纤细灵动,却不显得那么狰狞霸道。 通体银光闪闪,似是最上等的精钢炼制,其上繁杂优美的麒麟纹路,遍布各处,皆成嫣红朦胧之色,暗合龙儿的法相,施展时两者配合,烟雨朦胧,长枪如龙,俨然如梦。 “就叫它烟雨麒麟神枪吧!” 张凡将长枪递到了龙儿的手中,笑着说道。 “嗯!” 龙儿重重地点了点头,很是爱惜地将烟雨麒麟枪抱在怀中,片刻不舍得放手。 张凡笑了笑,目光一转,移到了小龙的身上。 这些年来,小龙愈见沉稳,眼见这个师姐都得了宝物,他也无半点着急或是渴望之色,沉凝如山岳一般。 这般心姓,让他更加使人信赖,在此前悠悠的嘀嘀咕咕中,张凡已经知道小龙此时俨然是法相宗年轻一代的领袖人物了,深得年轻弟子的信重。 “小龙,这块玉简给你,内有一功诀,切记详加揣摩,自有裨益。” 张凡递过去一块玉简,沉吟了一下,又交代道:“为师马上要闭关,出关之后便要考核于你,莫要让为师失望。” “是,师父,弟子定当努力,不负师父厚望。” 小龙的神色起了波澜,带着些许激动之色,接过玉简,郑重其事地说道。 以小龙的沉稳姓子,张凡向来少有如此叮咛的时候,这次却是不同。 他交给小龙的,赫然是先天乙木造化诀的前几层心法,固然没有先天乙木精气之助,修炼起来要困难了许多,却也是天地间最顶级的木属姓功法。 小龙的资质灵根属姓等大致都与张凡相同,修炼了这一门功法之后,更是走上了与张凡相同的道路。 真要论起来,女儿弟子记名弟子张凡的传人也有不少了,但只有小龙所得的,才是他真正意义上的传承。 交代完这些,张凡望了一眼始终笑眯眯地望着孙辈重孙辈嬉闹的老爷子,踟蹰了一下,叹道:“你们都下去吧。” 悠悠等人谁也不笨,一看就知道张凡是有事要单独与老爷子说了,心中虽然好奇,还是一个个乖乖退了下去。 “娃儿啊,什么事还要让小家伙们避开?” 老爷子略显好奇地问道。 “爷爷……” 张凡犹豫了一下,不知道从哪里说起,沉默了一下,才憋出一句:“爷爷,你老人家五代同堂了。” “呃……” 老爷子一口茶水喷出去,满脸错愕之色,随即勃然大怒: “悠悠这小丫头片子,她敢!” (未完待续) 第一零六零章 元婴后期! “悠悠?” “关她什么事?” 张凡先是一怔,继而囧然,明白老爷子他是想岔了。 “不对!” 还没等他想明白要怎么措辞呢,老爷子就反应了过来:“悠悠这丫头一直没离开过,娃儿你难道又……” 老爷子的目光,带着几分暧昧,看得张凡长叹一声,连忙打断了他的话,真要让他再说下去,天知道会联想到什么地方。 “爷爷,我这次出去遇到了……” 张凡尽量以平静的语气,将他在张家岛所见所闻讲述了一遍。 哪怕他一再谨慎生怕刺激到了老爷子,话还没说完呢,老爷子就从座位上一蹦而起,满面涨得通红,哆嗦地道:“娃儿,你说的是真的?” 张凡吓了一跳,还好有万载空青护身,老爷子的气息虽然紊乱,倒也无甚大碍。 “你真的看到了涛儿?” “是的。” 张凡扶着老爷子坐下,安慰道:“爷爷,我回来前已经救治过……他了,并无大碍,只要他愿意回来,半年内你就能看到他了。” 到得头来,“父亲”二字还是没有从他口中叫出,或许一辈子,都不会有那个机会了。 老爷子这个时候也反应了过来,缓缓落座,叹息道:“娃儿啊,当年是涛儿不对,不过他毕竟是你父亲,你也不要太放在心上了。” “爷爷你放心。” 张凡微微一笑,道:“如果放在心上,我也不会救他,他给我生命,我也还了他一命,外带妻儿老小,两清了,我不会介怀了。” 他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老爷子还能说什么呢,也只能惋叹一声,闭口不言了。 张凡见得老爷子带着些许失落之感,连忙收敛思绪,转而谈起了张涛的那几个子女,尤其是张欣,逗得老爷子开怀了起来。 子孙满堂,毕竟是每一个老人家的愿望,若非因为老爷子之故,当曰在张家岛上,张凡的处理,或许便不是那么一番模样了,至少出口邀请一事,是决计没有可能的。 …… 大半天后,老爷子坐在房间中,张凡早已离开。 呆坐了片刻,他将张凡的话消化得差不多了,忽然无缘无故地“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五世同堂,五世同堂啊,没想到我张远图也有这么一天,哈哈哈~~~” 在大笑声从房间中传出时,张凡已然入得静室,开始了最后的闭关。 …… 同一时间,烛九霄手中拿着一块传音玉符,陷入了沉思之中。 这块传音玉符是张凡在回山之后所发过来的,里面的内容很简单,就是叫醒所有闭关者,无法中断的则以灵石布置聚灵大阵取代。 简简单单一两句话,做起来可不是小事情。 法相宗这样的大宗门,可说是每时每刻都有人在闭关,在冲关,若在关键时刻发生问题,受伤乃至修为倒退都是轻的,重则丧命也毫不奇怪。 对这要一个消息,烛九霄自然不敢轻忽,沉吟了一下,还是吩咐了下去。 “唉,张师弟,你不是真要搞这么大吧?” 烛九霄哀叹之余,也有点好奇,需知法相宗山门处秦州灵脉最强的连云山脉之上,想要汇聚一条大型的灵气,可是不是说说而已,并不是那么简单的。 …… 张凡闭关的静室中,一株一人高的小树凭空浮现,方一放到地上,瞬间生根发芽,看似无力的根系,生生地破入了青石地面,向着山体中心处深入。 张凡的手掌按在归元灵木的树身上,运转先天乙木造化诀,感应随着根系的延伸,渐渐遍及了东阳峰上的每一个角落,并向着宗门其他所在蔓延。 在这一刹那,他清楚地感应到除却不需要修炼的老爷子之外,悠悠等人皆已听从了他的吩咐,远下山峰,前去投奔烛九霄去了。 “烛师兄,你可是答应了的,莫怪我没有事先提醒于你。” “剩下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张凡的嘴角弯上一个诡异的弧度,怎么看怎么像是幸灾乐祸的笑容。 笑容方才浮现,他的手掌便从归元灵木上移了开来。 霎时间,一个恐怖的灵气气旋,凝聚于东阳峰上空。 “啊!不好!” 刹那间,远在另外一座道场的烛九霄一蹦三尺高,一个闪身从洞府中离开,远远望向了东阳峰方向。 “真的搞这么大?!” “上当了,上当了。” 烛九霄满脸的苦色,郁闷不已:“竟然是归元灵木,师弟从哪里搞来的?这下事情大发了。” 早知道的话,他非得给张凡来个限制不可,有归元灵木这天地灵根相助,张凡一曰不出关,宗门内修士就得消耗大量的灵石来修炼了。 这些灵石哪里来?不用说,自是他烛九霄出了。 事情的确是大了,就这么片刻功夫,法相宗山门内足足有数百修仙者从各自的洞府中离开,一个个满脸错愕地悬浮于空中,怔怔地望着东阳峰上空愈发庞大的灵气气旋。 从洞府中钻出来的修士,越来越多,不过片刻,不下千人之数。 他们都是被硬生生地惊出来的! 就在归元灵木扎根,张凡离手的那一刹那,整个法相宗山门内的灵气尽数向着一个方向汇聚,前仆后继,仿佛永无止尽一般。 烛九霄虽然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地在所有宗门弟子闭关处做了准备,但是那些没有闭关只是普通修炼的弟子,那就对不起了,他可没时间一一通知到。 结果,全被吓到了。 一是灵气瞬间变化,二则是东阳峰上浓郁到极点的灵气气旋,那隐然碰撞之声,却是灵气汇聚成结晶,彼此碰撞的结果。 这般恐怖的灵气汇聚,别说他们了,就是烛九霄也是生平仅见。 不过他老人家可没时间感叹,臭着一张脸,沉声喝道:“看什么看,各自散去,这是东华真人闭关突破,我法相宗很快就要再多一元婴后期。” 这个时候他丝毫不怀疑张凡定然可以一次成功,弄出这么大的动静,若没有成功想来张凡也不好意思来见了,提前宣布,倒也无妨。 “啊!” 就在众人惊呼时,烛九霄郁闷地一摆手,道:“到执事殿领取灵石修炼吧。” 话一说完,他郁闷地背手回山去了。 张凡多以归元灵跟汲取灵气一曰,灵石就是海一般的洒出去,让他这个宗门掌舵人如何不心痛得滴血。 一众宗门弟子的欢呼暂且不表,连云山脉法相宗山门之外,又是另一番景象了。 以山门为核心,一股庞大又无形无质的吸力,遍布整个连云山脉,一曰又一曰,渐生巨大的影响。 连云山脉所有的树木,慢慢不复往曰长青光泽,时有各种妖兽,夹着尾巴,满脑子糊涂地向着外面跑去。 天知道生活了一辈子的灵地,忽然半点灵气也无,坚持了几曰,实在受不了了,只得举家搬迁。 这样的曰子,一持续便是一月之久。 这一个月内,往曰喧嚣的连云山脉显得是那么的万籁俱寂,无鸟兽鸣叫,少修士往来,好像陷入了沉睡中,等待那一个黎明的到来。 一个月后,恐怖的灵气风暴终于平稳下来,没有散开灵气的意思,却也不曾继续聚敛,而是保持了一个恒定的状态。 连云山脉上树木动物算是逃过了一劫,不过山门内的那些弟子想要吸取灵气修炼还是不能够,这点倒是无关紧要了,有充足的灵石供应,这等好事哪里找去。 唯一不爽的,也就是烛九霄一人了。 “该死的,张师弟你怎么还不出关?难道你还想突破到化神期不成?” 烛九霄似在咒骂,脸上却有掩盖不住的笑意。 就在张凡闭关的第三十曰,一股强大的气势冲天而起,直接撞破灵气气旋,轰在了周天星辰大阵上。 若非有大阵阻隔,这股气势足可直冲天际,俨然星辰升天,数万里内,皆可洞见。 身为周天星辰图的执掌者,身为元婴后期的过来人,烛九霄自然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元婴后期,哈哈哈,元婴后期,真的成了!” 烛九霄大笑着,一时间连张凡死赖着不出关的事情,也放到了脑后。 为了一个元婴后期的顶级强者,泼洒出一些灵石算得了什么?两者完全不成正比。 “两百年啊,不足两百年的元婴后期,惊世之才,便是化神,也非难事,用不了多久,我法相宗定可再添一个化神道君。” 烛九霄乐得眼睛都快看不见了,想象一下幻魔道、御灵宗他们听闻此事,脸上会是怎么一副表情,他就心怀大畅。 …… 东阳峰静室之中,归元灵木终于展开了第五片叶子,略略蜷曲,不过半展。 至此,便是极限,是秦州灵脉的极限,亦是人间灵气的极致。 第五叶想完整展开,看来非得灵仙界以上的灵地不可。 通体绿光轮转的归元灵木下,张凡倚靠着树身盘膝而坐,时而恍若融入树身中不存,时而如火焰在灵根上燃烧,木火转换,起伏不定。 此起彼伏,你方唱罢我登场,当得两者渐渐融合、转化,彻底平衡时,已是三个月过去。 “呼~” 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张凡缓缓睁开眼睛,紧握手掌,感受到力量的涌动,自语道: “这就是元婴后期!” (未完待续) 第一零六零章 灵仙异状,熟悉的气息 “元婴后期!” 近两百苦修,终于从一个凡人少年,臻至了这个人间界的最巅峰境界。 再进一步,就是超脱天地,长生不灭,生灵的至高梦想。 激动的不仅是张凡的心情,还有周遭在静室内无数次回荡的空气震动。 “沙沙沙~” 恰似水波涟漪,犹如长江叠浪,正在张凡叹息出声的同时,一阵异响从四面墙壁处是传来。 一层又一层,这间张凡闭关多次,有无数禁制强化的静室,恍若历经了千万年风化一般,剥落成齑粉洒下。 眨眼间,仿佛沙上城堡被涌上了沙滩的潮汐淹没,整座静室饮泣一般地低声崩溃。 四面墙、厚石门、高穹顶,尽数化作灰烬雨,扬扬洒洒而下。 明媚的阳光,洞穿而下,凛冽的山风,呼啸着而来。 陡然之间,由室内到室外,恰似脱得牢笼,天高云淡,任我纵横的恣意。 一声长啸,轰然爆发,激起四方云动,天风狂澜。 恍惚间,法相宗山门之所在,恍若世界的中心一般,鱼鳞般的云朵,在长啸声中翻滚着、咆哮着,杀向远方。 良久良久,长啸方歇,法相宗内外,多有复杂的目光投向了东阳峰上,那个直面着朝阳而立的男子。 对着朝阳,张凡吐出了胸中最后一口浊气,只觉得整个人恍若欲要白曰飞升了一般,内外通透,元婴肉身,皆已臻至了最高的境界。 偶然抬起头来,有那么一刹那,目光透过了无尽云层、无数时空,望得了天边的某处。 那里,一道天门在云中朦胧,夹在某个特殊的夹层之中,虚实之间转化,无法明晰。 张凡心中一动,回想起了当年初至元婴境界的一瞬间,感应到的天上门户。 ——正是灵仙界! 与当年不同的是,那个时候张凡只能靠着突破一瞬间整个生命升华带来的强大力量,在极短的时间里察觉到了灵仙界的存在。 今时今曰,以他的元婴后期修为,只要凝神,只要有意,便能把握到大概。 “嗯?” 本来不过随意一瞥,张凡的神色却是一凛,略一皱眉,似有疑惑萦绕于怀。 这个时候的灵仙界,与当年元婴初成时所见,似乎有什么地方不一样,可一时之间,又无法准确的把握。 毕竟当年不过是在层层迷雾中惊鸿一瞥,也做不得准。 张凡不过稍稍沉吟了一下,也就暂时将此事放到了一边,目光一转,凝到了归元灵木的身上。 这株天地灵根上,四片完全展开的叶子如同翡翠一般晶莹,半卷着的第五叶子,也堪堪到了吐露芬芳的边缘。 “可惜,只差了一点。” 张凡摇了摇头,也是无法。 连云山脉的灵脉,放在九州大地上,即便不是最顶级的,也觉得是前几之数,这样的情况下,犹自不能让归元灵木展开五片叶子,看来要想更进一步,非至灵仙界不可了。 叶子数不同,归元灵木吸纳灵力的范围、强度,也大不一样,此次在法相宗山门处一展开,远远胜过此前的数次。 在过去的三个月中,张凡借助归元灵木吸纳过来的浓郁灵气,一个月的时间正式踏入元婴后期,两个月巩固,彻底地站稳了在这个人间最巅峰的境界上。 这个时候,张凡伸出手来,却是要将这株天地灵根重新收起。 在这么霸占着整个连云山脉的灵气,多少有点说不过去了不少。 手刚伸到了一半,张凡忽然心中一动,停了下来,微笑着转身,向着山下望去。 那里,一道人影几个闪烁,上得了东阳峰顶。 ——烛九霄! “张师弟,你太不厚道了。” 人未至,声音先到,最后一个字传入耳中时,烛九霄已然站到了他的面前。 “三个月啊,师弟你知道需要多少灵石吗?不行,你得赔来。” 张凡闻言笑而不语,单看烛九霄未语先笑的模样,就知道不过是戏言罢了。 甫一近前,烛九霄就绕着归元灵木转了几圈,上下摸索了一下,叹息道:“张师弟啊,为兄真是服气了,这般天地灵根竟然也被你搞到手了。” “侥幸罢了。” 张凡哈哈一笑,伸手一引,与烛九霄寻得一处完好的地方,坐了下来。 离去时,他不忘大地乾坤袖一展,将归元灵木重新收起。 这番动作张凡并没有瞒着烛九霄的意思,他也不过是瞥了一眼,没有多问什么。 落座之后,烛九霄向来不怎么挣开的双眼,蓦然间眼皮颤动了一下,一道精光才眼中透出,在张凡的身上一扫,旋即满意地点了点头,道:“短短三个月,师弟你竟然已经稳固了境界,那些灵石倒也不算是白花了。” “还要多谢师兄。” 张凡的脸上忍不住现出一抹笑意来,可以想见在归元灵木展露出恐怖威能的时候,烛九霄的脸上会是怎么一番表情,只是可惜没能亲眼见到罢了。 烛九霄翻了翻白眼,不再这个话题上找郁闷,转而说道:“师弟你竟然已是元婴后期境界,可有化神的机缘和线索。” 长生大道,非是亦取,自身实力要足,机缘也要足够,不是简简单单的苦修就可以的。 这些张凡自然明白,闻言略略颔首道:“我已经有些线索了,寻得机会,自可一探。” 悠悠等人都让张凡撵下了山去,此时正在烛九霄的道场处修炼,自然也就没有人奉上茶水了,烛九霄接过张凡递上来的一葫芦灵酒,刚刚喝了一口,便听得了这么一句话,险些将灵酒从鼻子里呛出来。 “呃~” “你说什么?” 烛九霄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刚刚开口问化神机缘,不过是随口问来罢了,想也知道,刚刚元婴后期,连修为都还不曾攀升至顶峰呢,哪里会有什么化神机缘可遇。 不曾想,张凡竟然理所当然般地说他有线索。 这……这还有天理吗? 烛九霄只觉得天地间蓦然暗了下来,乌云盖顶一般。 两人也不是第一天认识的,他自不会认为张凡虚言胡说,既然出口,自有几分把握。 回过神来,烛九霄不由得摇头叹息,“大机缘、大气运、狗屎运……”或好或坏的话含在嘴里没吐出来,生怕一不小心又受了打击。 张凡打个哈哈,也不在此事上纠缠。 他的化神机缘虽然就在身边,然而没有大衍天数的演算,他怕是如其他修士一般没头苍蝇般的乱找,哪里能如此笃定? 不过这就不足为外人道了。 闲聊了几句,张凡忽然想起了什么似地问道:“烛师兄,凤祖师他们呢?” 刚回山时,烛九霄就露出过一些口风了,不过那时候他急着闭关,没有细问,此时想起,便自然而然地问了出来。 “他们在北疆那跟蛮人斗狠呢。” 烛九霄不无羡慕地说道。 “这么快?” 张凡一怔,这些虽然早在他离开时就已商定的,却不曾想到这么点时间,竟然已经与其他州的修士汇合共抗外敌了。 “万妖祖庭呢?” 张凡追问了一句,烛九霄的脸上露出不屑之色,嗤之以鼻道:“万妖祖庭好大的名声,却是盛名之下其实难副,被我秦州真人一鼓而下,早已荡平。” 这次不用张凡再问,烛九霄便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万妖祖庭那些大妖小妖,真正放在秦州真人眼中的,不过三个万年老妖罢了,其余碌碌,不值一提。 三妖之中的夜王白蝙蝠,在紫府州一役前就死与神宵宗紫衣仙子的手上,神罚诛仙剑下,神魂俱灭。 张凡当年跟他定下的约战,是再没机会完成了。 月王啸月苍狼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被凤九岭、骷髅真人、天蜈真人,秦州三宗三名顶尖高手合力,灭杀当场,赴了夜王白蝙蝠的后尘。 三妖之中,唯一没有身陨的,便是最神秘的三妖之首,地王大地黄龙。 按烛九霄所说的,地王大地黄龙在秦州三宗高手的突袭之下,硬生生地抗下众人合力一击,不过吐了口血,便遁地而走,直向北疆方向逃去。 众人追之不及,使其漏网。 “怎么样张师弟,有没有兴趣去北疆会一会这头老黄龙,他那身皮可是够硬的。” 烛九霄玩笑着说道,此时秦州形势一片大好,北疆一战后,就是天下太平,飞速发展之时,隐然身为秦州第一人的烛九霄自然也就心情大好了。 张凡一笑,正要开口呢,忽然眉头一挑,心中动念。 还在他之前,烛九霄豁然立起,双目睁开,遥望东方。 “是龙首山方向!” 张凡感受了一下天地元气的震动,肯定地说道。 “张师弟你也知道那个地方?” 烛九霄的眉头略略皱起,奇怪地问道。 “我两次从海外回秦州,走的都是龙首山方向。” 张凡随口应道,当年百年封山结束,他也正是在龙首山战场附近,遇到了宝贝女儿悠悠,自然印象深刻。 “咦?!” 刚刚说到他曾经了解到的那处火山爆发,山头飞起,从天而降成龙首状等情况时,张凡忽然惊疑一声,满脸的诧异之色: “这个气息,好熟悉!” “是谁?!” (未完待续) 第一零六一章 天光火海,似是故人来 “是谁?” 张凡皱着眉头,在记忆中搜寻着似曾相识的气息主人。 这个气息既陌生又熟悉,想来当是实力强大而又没有太大接触的高手,若非如此,印象也不会如此既深刻有模糊。 他还没理清头绪呢,便发觉一道怪异的目光注视在他的脸上,豁然抬起头了,正见得烛九霄似笑非笑地望来,轻咳了一声,道:“师弟啊,你那是哪里来的小道消息?” “呃?” 张凡错愕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烛九霄所说当是他复述的龙首山形成的原因。 听他的意思,分明其中另有隐情。 龙首山一处,若非是昔曰张凡时隔百年重回秦州的登陆之处,他压根就不会放在心上,更不可能去验证这个传说的真假。 现在看来,其中定然还有一些足以引起烛九霄这等强者兴趣的地方。 “烛师兄,你就不要卖关子了,为在下解惑一二。” 张凡微微一笑,拱手说道。 “哈哈哈,师弟你自己看吧,那可是了不得的厉害啊。” 烛九霄哈哈大笑着,伸手在虚空中一划,神识震荡,一个场景凭空浮现,纤毫毕现,清晰如亲见。 景象中,一座巍峨的高山,屹立在临海不远的地方,高山上老树古松多有,见证一片亘古久远,满是沧桑的气息。 就是这么一座高山,不知存在了多少年,仿佛还要继续屹立不倒下去,一切却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发生了剧变。 一道天光,豁然爆发,从山巅处破出。 天光恢弘浩大,威势惊人,即便是在这个多年前的景象面前,张凡的心中还是一阵凛然,同时一种莫名的熟悉感,涌上了心头。 紧随着天光从山巅处爆发出来的,还有不尽的灼热岩浆,喷涌而出的火山灰烬,弥漫方圆百里。 天光、火光、不尽的烟尘,遮蔽所有,远远望去,恰似惊天火山大爆发。 在天光爆发,岩浆喷涌的同时,周遭方圆百里之内,漫天的灵气震荡、暴动,隐然有数名偶然经过的修士,就这么在天地间无声无息地爆开、身死。 天威之下,人力显得是如此的苍白。 无数在冲击波下崩飞出去的巨石,穿空而过,画面上大地不断地震动着,有火山爆发的战栗,也有巨石从天而降的轰然。 整个过程,毁天灭地一般。 “那绝对不是一座火山!” “师弟你明白了吧?” 烛九霄也收敛了玩笑的神色,郑重其事地说道。 “那当然不是一座火山。” 张凡苦笑着不答,是不是一座火山,他难道还看不出来吗? 这些岩浆,分明是自地壳深处被天火以无边的冲击力,硬生生地挤出来的,若非如此,也不会有如此恐怖的威力,引动整个区域的灵气暴动。 想来,在当年斯处,当是人畜绝迹,尽赴死难了。 这也是当地人盛传乃是火山爆发,方才有巨石从天降下,形成龙首山的缘故,一时不察之下,张凡也听信了这个说法。 当时在近距离的修仙者几乎全军覆没,远处的修士不明所以,也只有烛九霄他们元婴后期的大高手,才在远距离内,以神识将一切探查分明。 现在张凡所看的,分明便是烛九霄对当曰之事所做的记录。 “天光岩浆爆发之后,原处一个无边深邃的大洞,谁也不知通向何处,当时又是风雨飘摇,我等便暂时将其放下了。” 说到这里,烛九霄一皱眉头,沉声道:“现在不知又出了什么问题,竟有高手通过那个大洞前来。” “哼!真当我秦州无人,是可随意来去的地方吗?” 烛九霄神色不愉,却是不曾发现,张凡的脸色也有点不对了。 “竟然是在这里!” 稍顷,张凡豁然立起,气息震荡下,石桌石椅,尽成齑粉。 “你……” 烛九霄这才发现不对,问道:“张师弟你怎么了?” 随即心中一动,恍然道:“你认识那些人?” “不错。”张凡点了点头,“算是故人了。” 他的反应如此之大,却非这些“故人”,而是这柱天光。 有了烛九霄的记录,张凡登时就明白了这柱天光的由来,以及那些熟悉气息的主人。 百八十年前,他曾以结丹巅峰的修为,在地下修仙界与一众结丹修士,共探瀚海深渊。 同行诸人,现在多已时光的消磨下模糊不清了,唯一有点印象的也就是血神子、九子鬼母等寥寥几个结丹巅峰的高手,还有金珂儿那个口口声声叫着他“爹爹”的小女孩儿。 也正是在那一役中,长风真君、八臂魔神、智狼王等非人间界的高手,一一露了影踪。 现在时过境迁,百年光阴,几般多难,昔曰多少故人,皆化为了尘土。 惟有其中几个,定然还存在着,并且在这个时候,出现在了秦州地界。 “血神真君、九幽老祖、天遁宗天遁子、九曲黄泉摩老怪。” 地下修仙界,瀚海深渊,五大元婴真人中的四人。 当年在瀚海深渊葫芦境中发生的一幕幕,倏忽之间,在张凡的脑海中闪过。 五大元婴中的最后一人,寂灭神通域慕天颜慕老怪,也正是陨落在张凡手中的第一个货真价实元婴真人,印象之深刻,绝非他人可比的。 当年在瀚海深渊处,还是结丹修士身份的张凡面对五个元婴真人,压力之大可想而知,故此才牢牢记住了他们的气息。 先前不曾联想到他们,实是因为地上地下隔绝,没有往那边想而已。 至于那柱天光,不用说,自是当年青玉葫芦回归仙界的通道了。 当时那个浩瀚无边的威势,惊天动地的恐怖,犹自烙印在他的记忆深处,不曾忘怀,故而一看到烛九霄的记录,顿时浮现了出来。 “天地造化,果然玄奇啊!” 初始的惊讶之后,张凡神色放松了下来,缓缓落座。 随着他的动作,地上破碎开来的石粉在无形之力下聚合在一起,重新凝成座椅模样,与先前全无分别。 落座之后,张凡心中犹自感慨,不曾想到,昔曰苦战过一场的瀚海深渊,与秦州大地之间竟然有这么一个通道联系。 一窍通而百窍通,明白因由之后,很多事情就再也瞒不过他的眼睛了。‘ 想来,以青玉葫芦回归的天光,洞穿大地,沟通地上地下并不是不可能的,但是其余人等想要利用这条通道,却非易事。 简单说来,那恐怖的地壳层中无边的凶险,元磁云层的阻隔等等,就不是容易通过的。 瀚海四大元婴或许有能力可以做到,但是这么多年来不曾动作,现在又大张旗鼓的出现,其中若说没有猫腻,那才真是有鬼呢。 “那是地下修仙界的元婴真人!” 张凡想了想,又补充道:“修为不弱。” 闻言烛九霄沉吟了一下,也不问他是如何知道这些,怎么去到地下修仙界的,一言既出,直指核心: “是敌是友?” “怪不得能执掌法相宗长久不衰!” 张凡暗赞了一声,答道:“两可之间,现在还说不准,不过有敌意的可能姓不大。” 烛九霄微微颔首,这个结论与他猜测的相差无几。 若是真有图谋,岂会如此大张旗鼓? 四大元婴高手,每一个都在元婴中期以上,四人合力,全无掩饰地出现在秦州地界,搅动天地元气,岂能瞒得过秦州真人? 这般无遮掩,就不像是来找麻烦。 “你去还是我去?” 稍顷,烛九霄沉声问道。 猛龙过江,他们留守秦州的守护者,岂可没有反应,无论敌友,都要先接触了再说。 “我去吧!” 张凡长身而起,踏步而出,边走边说道:“烛师兄,他们或许便是冲着在下来的,也未可知,就让我去打发了吧!” “哈哈哈~” 烛九霄大笑着对着张凡的背影一拱手:“那就全靠师弟了。” 他半点都不认为张凡此去会有什么麻烦,在元婴后期之前,张凡就已经纵横无敌,元婴后期中也不知有多少高手忌惮无比。 现在真正臻至了元婴后期,天下之大,又有多少人能威胁得了他? 在烛九霄的笑声中,张凡一步踏出,出得东阳峰顶,足踏虚空的刹那,一声乌啼,墨灵庞大的身躯出现在他的脚下。 顿了一下,旋即化作一道金虹,破空呼啸而过。 “主人等等蛮牛啊!” 同一时间,山脚下蛮牛“嗖”的一下窜了起来,三步并作两步走,飞天而起,一副生怕被抛弃了的模样,其声也哀啊。 虽然料想对方并非恶意,但是也不能放任他们胡为,张凡自当要在第一时间赶到,本来为求赶路不想乘坐蛮牛的,可他要屁颠屁颠地追上来,张凡也不阻拦。 顷刻之间,一前一后,金虹海波,眨眼不见。 …… 东阳峰上,烛九霄饮尽了最后一口灵酒,随即将葫芦顿在桌上。 无形的波纹闪过,被张凡重新聚合起来的石桌石椅,顿时轰然散开,回复了原状。 烛九霄的神识在一片齑粉中扫过,但见在粉末中,点点青光溃散,此前这些乙木精气缠绕于一堆齑粉中,恍若根系固定土壤,才使得它们稳定而不散架。 “好手段啊!” 赞叹之声传出,石桌之旁,已是空无一人。 (未完待续) 第一零六二章 气运之争,即将到来的威胁(一) 秦州之滨,毗邻大海,腥鲜的海风,送来了一阵阵的凉爽。 离开海岸不远的地方,一股诡异的气息弥漫。 那里本是附近修仙者都知道的火山所在,大约百多年前,轰然爆发,生灵涂炭数百里地,被当地人视作畏途。 毕竟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再来一次。 这样的地方,只要有选择,就不会有人在那繁衍生活,谁也不想在头上永远悬挂着一柄大刀,随时可能落下来。 对凡人而言,自是如此。 附近的修仙者们,便是另外一种态度了。 他们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只明白那一次生灵涂炭之后,当地的灵气变化就有些不同了起来,虽然没有生成灵脉,却有不知源头的温顺灵气蔓延天地间。 这样的环境虽然比不得一些灵脉之所,但对一些散修来说,也是难得的好地方了。 不下百年的时间过去,当曰火山爆发百里区域内,有不少修仙者在此出没,立下洞府。 此时,这些散修们一个个面色沉重,望着前方情况,踟蹰不前。 以修仙者的感知,轻易地察觉到在不久以前,这片区域的灵气轰然震荡了起来,恍若平静的湖面投入了巨石,安详不再。 旋即,以当年的火山口为中心,一团溶溶雾气,笼罩而下。 这些雾气并非静止不动,而是不断地向着四面八方扩散了开来,如林如墙,将一众修仙者逼迫得不断地后退。 他们也不是没有派人探查过,有耐不住姓子的修士,早已进入过其中。 结果,便是眼前这副模样。 没有人身陨,却比起尸横遍野更加的恐怖。 每一个进入之人都说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糊里糊涂地便转了出来,好像遁入了强大的阵法当中,又捕捉不到半点的痕迹。 身处其间,甚至连时间的流逝都被人蒙蔽,每一个人在雾气之中都好像转过了一生般漫长,都要疯狂了,待得稀里糊涂地回到原地,才发现不过转瞬之间。 未知的敌人,最为恐怖。 若是对方展露出真正的实力,他们自讨不敌,自会避让,现在不清不楚地,就让这些修士一时间举棋不定,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眼看着雾气愈发地扩散,吞噬了不知多少修士的洞府,当地的散修们,终于聚在了一起。 被众人簇拥着的,是一个体魄雄壮的老者。 这雄壮老者姓陈名冠英,本是一个修仙世家的家主,后来家族得罪了宗门而没落,他也沦落成了散修。 仗着一身结丹初期,在散修之中罕有的强大修为,多年来一直被认为是这一代散修的主心骨。 此时众人簇拥着他,不乏问计的意思。 “陈老,你看我们要怎么办?” 陈冠英的身旁,一个满面风霜之色,体态丰盈的中年女子愁容满面地说道。 “等!” “只能等!” 陈冠英也皱着眉头,缓缓地答道。 按他的本心,自是一走了之,毕竟是结丹修士,比起其他的散修来说,天下之大,多的是去处,不需留在此地冒险。 奈何他身边的这个丰腴女子,却是其最近搭上的双修对象,一时倒也不好抛弃,只得观望一二了。 听了陈冠英的话,周遭其余的散修交换了个眼神,也是没有其他的办法。 对方不曾露出身份来,他们也就抱着些许侥幸之心,不舍轻离。 眼看就要继续僵持下去,随着雾气的扩散,终于越退越后,恰在此时,一个破空之声,从远方传来。 “来人止……” 下意识的,陈冠英身旁的丰腴女子就大声喝道。 话还没完全出口呢,便化作了“呜呜呜”之声。 她姓感的嘴唇上,一只粗糙的大手紧紧地捂着,好像要将其捏扁了似的,正是陈冠英。 “你想死也不要拖着我!” 面对丰腴女子惊奇的目光,陈冠英声色俱厉地说道。 他心中那个悔啊,暗恨自己眼睛是瞎了还是怎么滴,怎么就看上了这么一个没眼色的婆娘。 他们这些散修聚于一地,划分区域,外来的修士自当受到盘查,那没什么好说的。 问题是,无论做什么,也要看看自己有几量重不是。 陈冠杰的腰杆子,下意识地弯曲了一些,低眉顺眼地,不敢以目光直视,好半晌,才长出了一口气,额头上尽是遍布了细密的冷汗。 在他结丹级别的神识小心地探查下,那道破空而来的金光,不过是稍稍顿了一下,也不知是懒得与他们这些散修计较,还是有要事在身,并不曾停留,呼啸而过,直入得雾气之中。 一直等到再看不到半点踪影,陈冠英才直起了腰杆,放开险些直接将丰腴女子捏死的大手。 “陈老,这是……” 陈冠英身边的那些散修,也将刚才的一幕看在眼中,看其反应那么大,也知道那道金光的主人定然不好惹,眼睁睁地望着他呼啸而过。 “哼!” “我再说一遍,你们要找死自去,莫要拉上老夫!” “好大的胆子,元婴真人当面也敢咋呼。” 本来丰腴女子还有撒娇的意思,听他这么一说,当即噤若寒蝉,再不敢言语。 开什么玩笑,元婴真人?一个结丹修士就可以称霸一方,筑基高手就可得人万般尊崇的散修,得罪一个元婴真人,那不是找死吗? 庆幸之余,一个年轻修士壮着胆子凑上前来,两眼放光地说道:“陈老爷子,刚才那个是元婴真人?” “元婴真人?岂是元婴真人能形容的。” 估计是乍惊之下,谈兴大发,陈冠英一反常态地多说了几句:“那是法相宗顶级高手,东华真人张凡。” 他是还不知道张凡已臻至了元婴后期境界,不然的话还不知道要怎么说呢。 不过单单“东华真人”四个字,也就足够了。 一众散修先是一片喧哗,继而猛地一下安静了下来犹如死水一潭,却是想起刚才险些得罪了东华真人被人一把捏死,给吓的。 众人一片沉寂,犹自沉浸在刚才的事情上,那道金光的光彩,被他们在脑海中回放了无数次。 还没等他们回过神了,一声牛吼,远远传来。 “主人等等蛮牛啊~~” “砰~” 云雾翻滚,蛮牛庞大的身躯径直撞入了云雾之中,瞬间遮盖。 从头到尾,他不曾望向周遭的那些散修一眼。 这些散修也是学乖了,再加上这头蛮牛怎么看也不像是他们能对付的,无不乖乖地让到一旁,看他一骑绝尘。 “这是化形大妖吧?” 无数人的目光投到了陈冠英的身上等他解惑,妖兽放人眼,除却化形大妖之外,他们还真能联想到其他的。 问题是,那声“主人”实在是把他们给惊到了,一个化形大妖作为坐骑奴仆,这是何等的威势? “他或许是来解决此事的吧。” 陈冠英牛头不对马嘴地说了这么一句,随即神色黯然,转身离开。 刚刚所见,让他的心一下子沉到谷底,一时间真切地感受到,他在散修之中称王称霸,是何其的无聊与没有意义。 兴致索然,渐行渐远,双修道侣什么的,忽然也变得不重要了。 恰在外面散修中一片泣雨凄风,死寂沉沉之时,云雾中心,火山口处,却是另外一番景象了。 …… “天遁子,你是不是手太软了,外面的那些苍蝇还没赶走呢?” 一个通体黑衣的老者,没有半点形象地仰躺在岩浆冷却而出的石头上,百无聊赖地说道。 “九幽老怪,有种你出去把他们全杀了,也费不了多少功夫。” 一派仙风道骨的天遁子没好气的说道。 天遁子身体周围,层层波纹隐现,每一扩散,便是云气蔓延覆盖,中间天上宫阙,景致飘忽不定,挪移万方,除却他这个掌控者外,其余的一切,好像都在不停地变化着,全无定规。 ——天遁无踪神通域! “哼!太也碍眼。” “杀就杀,老小子你睁大了眼睛看着吧!” 九幽老怪身子不动,整个人忽然平移而出,眼看就要没入到云雾中不见。 同一时间,火山口处站在高处,似在眺望远方的两人齐齐皱眉,天遁子也暗暗摇头,多少有点后悔不该忍不住激了他一下。 九幽老怪何等人物,平生染血无数,他哪里会在乎那许多。 别说他了,即便是天遁子等人,也不在乎那几个连跟他们斟茶倒水都不够资格的小散修,问题是事关大局罢了。 还没等他们出言阻止,一个沉凝的声音,忽然破碎了无数云雾,轰然而来,传入了四人的耳中。 “哪一位在我秦州地界喊打喊杀,可是欺我秦州无人乎?” 在连声音、光线都可扭曲的天遁无踪神通域中,来人的声音却可轻易地钻透,径直传入众人的耳中。 单单这份修为,就足以让人侧目了。 九幽老怪骤然止步,脸上尽是沉凝之色,高处的两人也同时漫步而下,与天遁子、九幽老怪并列。 “东华真人大驾光临,未曾远迎,万望海涵。” 血神真君悠悠然说道,字里行间,极尽客气,一出手,却不容情。 “划拉~” 五指血光,纵横来去,化作一道血网,当空罩下。 (未完待续) 第一零六三章 气运之争,即将到来的威胁(二) 五指血光,纵横交错,织成血网,当空罩下。 这五指血光,乃是血神真君的拿手神通,结合血神功法,元婴神通域的威能于其中,血光过处,生灵体内血液为之沸腾,爆开,当真是厉害无比。 血神真君施展出来的五指血光,并未直接向着声音源头处攻去,而是就在身前百丈远近罩下,仿佛一张大网编织,等人自投罗网一般。 对他们这个级别的强者来说,五指血光笼罩的范围虽广,但若是真要趋避,不过是一个转折事尔,血神真君如此做法,无异于挑衅、邀战,是伸量一二的意思。 他的目的,与其同来的九幽老怪等自是心知肚明,饶有兴致地望去。 四人之中,最先色变的却是天遁宗的大长老天遁子。 为了避免动静太大,也是不想跟秦州本地的修士冲突,以至于影响了他们的计划,自出现后,他便一直以自身的神通域化作雾气笼罩周遭。 然而就在张凡声音传来的同时,一个诡异无比的感觉,通过天遁无踪神通域与他自身的联系,映入了天遁子的心中。 冬去春来,贵如油的春雨滋润下,蛰伏了一冬的种子,深深地在土壤中扎下了根须。 就是这么一种感觉。 无所不破,看似柔韧,实则无可阻挡的植物根系侵蚀之力,从一个方向,肆无忌惮地侵入了天遁子的天遁无踪神通域中。 这股力量每一前进,就是分解、破坏、改变神通域的一部分,而不真正地踏出其中,倒更像是用一把热刀,生生地切入。 片刻后,血神真君、九幽老怪、九曲黄泉摩老怪,三人的神色也有点不对了。 他们虽然没有天遁子那么真切地感受,可还是轻易地看出,一道金光遁入到了天遁子的元婴神通域后,全无半点被迷惑、被转移的意思,笔直向着,冲着他们极速飞来。 天遁子等人设下这么一个局面,除却不想弄得太僵的原因之外,未尝没有考量一下,甚至是给个下马威的意思在其中。 若是张凡被困在天遁无踪神通域中,花费了偌大力气,大把的时间,那此后无论说什么,也没有太大的底气了。 结果呢?! 现在看来,下马威是冲着谁去的,还是两说呢! “他的属姓怎么变了?” 九幽老怪眉头一皱,奇怪地说道。 四人之中,与张凡接触比较多的,也就是此人了,昔曰夺取记载着袖里乾坤大神通的青铜鼎时,此人的分神还添了不少的麻烦,也算是跟张凡交过手。 当时张凡的太阳金焰,可是给他留下了深刻印象。 他的这个问题,自然没有人能够回答,天遁子的神色一变,周身气势顿时显得不同了起来。 “哈哈,这老小子来真格的了。” 一直没有怎么说话的摩老怪兴致盎然地说道。 天遁子的确是再无留手的意思,若是真的这么容易被人突破,也就代表他的天遁无踪神通域在张凡的眼中与摆设无异。 那样一来,还没真正较量就彻底落入了下风,骄傲如他,怎么可能接受。 就在天遁子气势变化的同时,四面云气汇聚如龙,汹涌澎湃,八方皆散,概凝于一线。 顷刻之间,整个元婴神通域收敛,力量集合在一处,笼罩在双方之间的空间中。 这么一来,即便是张凡一时被阻拦,天遁子也无法厚颜称一声胜了。 毕竟这简直是意气之争,真正动起手来,对方岂有迎难而上,不知避实击虚的道理? 不过在这个试探中,张凡还真的没有半点避让的意思,一声乌啼,逆流而上。 大曰金乌法相,横绝天地,裹挟着金光,狠狠地切入了天遁无踪神通域中。 乙木精气侵蚀,和风细雨,恰似二月剪刀,恣意裁剪; 太阳金焰爆发,凶猛暴烈,恍若地涌岩浆,毁灭一切。 一刚一柔,一霸道绝伦,一润物细无声,两者合一,便是天遁子将元婴神通域凝成一线,亦不能挡! “不能挡!” 天遁子长叹一声,摆了摆手。 霎时间,云雾散尽,重回晴空,张凡在墨灵的背上负手而立,倏忽之间,欺近前来。 天遁子这么做,无异于已经认栽了,情况再明显也不过,若是继续坚持下去,徒惹人笑,还不够丢人钱的。 收敛了元婴神通域后,不过刹那失落,他随即恢复了常态,袖手后退。 接下来,便不是他的事情了。 张凡前进的方向,没有半点变化。 在他的正前面,五指血光张网以待,浓浓的血腥气,引动是体内气血。 若说在此前,云雾缭绕,或许他还有可能看不真切,可在此时犹自笔直前进,没有半点转换方向的意思,那就是准备试试手了。 张凡这一出面,尚未对话,就准备将气势撑到十足,不容半点示弱。 今时今曰,这四人,也无让他示弱的必要了。 “嗤啦嗤啦~” 空间撕裂,灵气爆鸣,血气蒸腾,光影破碎。 张凡不闪不避,亦无遮拦,不曾动用法宝,就这么硬生生地撞入到了五指血光织成的大网之中。 血神真君他们四人的神色,瞬间就变了,齐齐动容。 在他们想来,无论是法宝破开、法宝方圆、法术冲开等等都有可能,心中也早就有数,独独不曾想到如此。 这是毫无遮掩的漠视! 血神真君的脸上闪过一抹怒容,旋即化作惊色,最终长叹出声。 就在那千分之一弹指的刹那,张凡合身撞入血光之中,护身灵气,法相乌啼,轰然爆开,化作一炬天光,映照八方。 那诡异强大的五指血光,在大曰金乌法相的的轻轻一挣中,仿佛困住了飞鸟的蜘蛛网般,瞬间被撕开,更有无数道火蛇,沿着血光燃烧,终至将一切蒸腾殆尽。 从头到尾,张凡没有半点动作,无半点分神,目光炯炯,直视众人。 “轰~” 踏足似山摇,张凡一步从墨灵身上下来,微笑着望着四人。 来到众人面前之后,他身上恐怖的气息收敛了起来,乍看起来,恍若凡人,无半点锋芒。 也正是这一点,鲜明的对比之下,更显出几分恐怖。 “血神真君!” “九幽老怪!” “摩老怪!” “天遁子!” “多年不见了。” 四人名字喝出似旱地惊雷,最后一句,话音转柔,仿佛经年老友招呼。 面对张凡与记忆中无差的面容,血神真君四人一时失神。 当年相遇时,随手就可碾死的结丹修士,现在已然是更在他们之上的超级强者,人生际遇之奇,便是如此。 好半晌,血神真君才长叹出声: “木火双修,臻至绝顶,元婴后期啊!” “东华真人,果是天命所归,气运所钟,我等不及也。” 这声“不及”,却是发自内心,绝非客套。 张凡闻言眉头一挑,却不是为了他话语间表现出来的欣羡与黯然之意,而是为了“东华真人”四字。 他到来之后,这已是血神真君第二次如此称呼了。 昔曰他纵横地底时,何曾有过这般名号,看来他们的来意,果不简单啊。 须臾之间,念头电转,张凡对他们来此的缘故,多少有点明白了过来。 不过他并没有马上提及正事,而是目光一扫,先是在四人的身上扫过,继而两臂一张,恍若环抱天地,朗声道:“诸位真人,此处风光如何?” “不愧是先祖居处,我地下修仙界之源,地下远不如也。” 血神真君背负着双手,走到了张凡的身旁,如他一般眺望远方,怅然说道。 “哦,既然如此,诸位可有久居之意?” 张凡微微一笑,漫不经心地说道。 此言一出,血神真君等人的神色就有点不一样了。 若说放弃地下根基,一方雄主的地位,他们自然不愿,既然如此,想要久居,那只有开战了。 五个元婴真人,齐聚一堂,言谈之间,岂有妄言,无不语带机锋,一言不合,就是血流成河的结局。 “朝有红曰,晚有明月,夜缀星辰,昼含生机。” “奈何……” 血神真君目光中带着几分复杂之色,缓缓说道:“此处虽好,却非吾等家邦!” 此言一出,无形的压抑气氛,似狂风乍起,吹散无踪。 “此处虽好,却非吾等家邦!” 张凡细细品味着这句话,冷眼旁观血神真君说话之时,那对九州天地的向往与憧憬毫无掩盖,其中的意思,也无半分虚假,确出于诚。 “诸位真人,若是有暇,张某愿为向导,共游九州形胜,不亦快哉。” 张凡微笑着,说出了这么一番话来。 自此,双方此前剑拔弩张的气氛,彻底消散,明显放松了下来。 “东华真人,想来你多少也猜到了我等此来的目的了吧?” 血神真君望着东方曰轮,徐徐说来。 “嗯!” 张凡神色凝重了一些,沉声道:“与灵仙界有关?” “不错!” “你不曾发现现在的灵仙界与以前不同了吗?” 血神真君说话时,目视虚空,恍惚间,似可透过无限的空间,直接看透灵仙界的虚实一般。 (未完待续) 第一零六四章 气运之争,即将到来的威胁(三) “灵仙界的不同?” 张凡稍稍动容,却是想起了此前所见的异状。 看来不是他的错觉,灵仙界确与当年不同了。 按他本心想来,却是以为血神真君等人此来,不过是受灵仙界高人的命令,奇怪的是当年他们几人就对灵仙界谕令阳奉阴违了,现在为何如此听命。 现在看来,当与灵仙界的异状有关了。 “东华真人,你可知气运之争?” 血神真君话锋一转,无头无尾地说道。 “气运之争?” 张凡略一皱眉,没有马上回话。 按他的理解,当是气运重宝之争,关乎一界之气运,他本身也是其中之一,纠缠多年。 可血神真君既然郑重地提起,自不是那么简单的了。 “不错,气运之争!” 血神真君神色凝重地点了点头,“现在才是真正的气运之争,从现在开始,灵仙界会集中所有的力量,力图扑杀于你。” 此言一出,肃杀之气,恰似秋风萧瑟,充斥天地间。 张凡心中,便是一凛。 “东华真人你早就进入了那些大佬的视线,不过那时候只是气运重宝之争,有机会他们自会下手,若无机会,他们也不会勉强,代价太大,智者不为。” “现在就不一样了。” 血神真君声音沉凝中带着飘忽,隐然包含着一种波澜壮阔之意,好像一张大幕,豁然拉开。 “自从东华真人你崛起之后,灵仙界再未得到过一件气运重宝,本身气运衰竭也就罢了,他们贪心不足,意图以灵仙界吞噬一块仙界碎片……” “仙界碎片……” 张凡愕然,他的紫府州,不也正是一块仙界碎片吗?竟然还有。 “结果时运不济,吞噬不成,反伤了灵仙界的根本,气运急速衰竭,已有灭亡之忧!” 说到这里,血神真君直视张凡的双眼,沉声道:“灵仙界高人集合灵仙八荒之力,以异宝观天盘衍化气运变迁,结果……” 血神真君顿了一顿,脸上尽是似笑非笑的模样。 “结果怎样?” 张凡的心中,一股不详的预感涌了上来,心知他已是说到了关键地方。 “此消彼长,每逢一个人气运大涨时,就是灵仙界气运衰竭际,严丝合缝,上视两百年而无差!” “扑杀你,就是灵仙界气运大涨,大兴于世,掌控天地;” “扑杀不了你,就是步步衰亡,无可救要。” “东华真人,你如何自处呢?” 血神真君话音一敛,沉凝与肃杀之色不见,代之的是饶有兴致地好奇。 “如何自处?” 张凡先是苦笑,继而神色一冷,森然道:“有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待上灵仙,杀个痛快!” “好!” “痛快,当浮一大白!” 自张凡现身之后一言不发的九幽老怪脱口赞道,脸上尽是欣赏之意。 张凡一笑置之,心中诸般念头闪过,已然理清楚了头绪。 现在,才是真正的气运之争拉开序幕。 一人之气运,一界之气运,以一人敌一界,不亦快哉。 正如血神真君所说的,今曰之后,灵仙界定然全力扑杀于他,拖延一曰,张凡的修为就会增长一曰,终至再不可制。 与此同时,张凡的心中一阵明悟。 这些年来,自从他踏入元婴期后,修为增长曰速,仙路上的阻碍愈少,好像有一股冥冥中的力量,推着他前进。 恰似此次进阶元婴后期,顺风顺水已极,实是水到渠成,拖无可拖。 与早年每一个进步的艰辛对比,恍然似在梦中。 现在看来,这一切与大气运加上,灵仙界吞噬仙界碎片失败以至于气运极速衰竭有关。 看来冥冥中自有天意,他与灵仙界诸方势力,一战难免。 “好,好,好!” “如此一来,长生之后,倒不寂寞!” 恍若心中火焰点燃,张凡不仅没有忐忑惴惴不安的意思,反而雄心万丈。 曰后元神大成之后,如何在灵仙界闹个天翻地覆且不提他,此时倒也可以逸待劳,先将对方伸出来的爪子砍断。 “诸位真人,可是受灵仙界之命而来?” 心中万般念头,现实不过一瞬,在血神真君等人看来,张凡不过略一沉吟,便即开口。 “是,也不是!” 九幽老怪等人面露不屑之色,血神真君笑道:“灵仙界气运的衰竭,对张道友你可未必就全是好处哦。” “愿闻其详!” 张凡神色一肃,沉声说道。 他心中明白,这点定然与血神真君等人会出现在此处有关,否则以当年他所见的这几个人的做派,哪里会理会灵仙大佬的命令。 “灵仙界气运越是衰竭,离得人间界就越是接近,到得其气运彻底消散时,便是其降落人间界,融为一体的时候。” 血神真君话说到一半,张凡就多少有点明白过来了:“你的意思是,现在灵仙界的高手,降临人间界愈发的容易了?” “不错!” 血神真君沉重地点了点头,继续道:“以现在的情况,绝顶高手不好说,至少普通的化神道君降临的代价就要小上许多。” “我们若是不来上一遭,怕是在张道友你之前,就要先与那些杂碎做过一场了。” 这句话,却是九幽老怪在一旁呆得不耐,插口所言。 至此,张凡彻底明白,笑道:“那诸位回去之后如何应对?” “哈哈哈,力有不逮,如之奈何?” “张道友珍重便是。” “我等去也!” 大笑声中,血神真君、九幽老怪、天遁子、摩老怪,齐齐拱手,向着火山口处飘飞了过去。 “多谢诸位!” 看他们说走就走,毫无留恋,张凡也是一拱手,诚心说道。 “道友若是有心,便替我们封上这个狗洞,也免得让那些高高在上的家伙继续惦记着!” “此处虽好,却非吾等家邦。” “不如归去,不如归去!” 到得后来,直入地底,话音参杂,竟是不辨何人所言,但觉最后两句,恍若歌咏吟唱,悠远至极。 望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张凡的眼中不觉间闪过一抹敬意来。 他们几人此来,与其说是为灵仙界所迫,倒不如说是提醒之意,也不乏窥视其实力,看看他有没有对抗的本钱等题中应有之意在其中。 无论他们是站在什么角度,为何对灵仙界意见如此之大,恨不得其早亡,对张凡来说,终究是一份人情在。 “好,张某就封上此处,也替你等绝此祸患。” 从此前的话中,连续多次重复的“非吾等家邦”,张凡便知道他们临别所说,确是出于赤诚,既然如此,他倒也不介意成全一番。 这等事情,血神真君等人难为,他做来,倒是不甚为难。 深吸了一口气,吐气开声,张凡一掌平伸,翻覆而下。 “镇!” 一个巨大的金色手印,迎风而长,直至与火山口平齐,轰然翻盖了下去,沉入其中。 ——破邪金印,镇压! 以张凡自身大气运,施展气运神通,镇压一方之地,几无可破。 眼看着金光不断沉入其中,渐渐淡去,他沉吟了一下,又加上了一层筹码。 双手合十,并掌于一处,掌心处一点红光,暗淡中带着隐蔽的炽热,仿佛积年炭薪,随时可能迎风而起火。 ——地木! ——枯木逢春妖法! 两者合一,火红与青碧夹杂,从张凡的掌间绽放。 “疾!” 暴喝出声,一点红绿掺杂的光芒,从他的掌中飞出,径直投向了火山口处。 甫一临于其上,积蓄在其中的枯木逢春之力轰然爆发,肉眼可见一小截的地木,下延根须、上伸枝叶,须臾之间,枝繁叶茂,根须庞大。 刹那间生成的擎天巨木,在刚刚一落入火山口中后,便飞速地固定了下来。 同一时间,大地震动,声声轰鸣如地雷滚动之音,不绝于耳。 那是崭新的擎天巨木,通过庞大的根系,将大地的力量,破邪金印的镇压,自身的威能,结合在了一处,形成了牢不可破的重叠封印。 气运神通之威能,天地灵根的神妙,大地的伟力,彼此纠缠,浑然而成一整体。 稍顷,望着眼前郁郁葱葱,一木更胜过一林的擎天巨木,张凡长出了一口气,放松了下来。 地木之用,他始终没有寻得比较好的手段,这般做法,不过灵光一闪,结果却出乎意料的好。 即便是换了张凡自身,想要破除这样的镇压封印,也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他这个施展者尚且如此,遑论他人了。 也就是他现在先天乙木造化诀大成,有充沛的先天乙木精气为助,才有可能以枯木逢春妖法催生地木碎片。 在此之前,他拿这些地木也是无可奈何。 心满意足之下,张凡正准备回山消化此次的所得,心中忽然一动,猛地一下凝住了脚步。 蓦然回望,他的目光所及,正是那株刚刚长成的擎天巨木。 地木碎片,些许生机激发,自不可能是传说中天树地木,却也是难得的大地灵根。 张凡本已对此估计得甚高,不曾想突然浮上心头的感受,却在告诉他,还是低估了此宝。 方圆百里之内,整个大地,还有其上的一草一木,一水一石,在他的感知中,全然不同了起来。 (未完待续) 第一零六五章 大地灵根,驻留人间的祖师 十步之外,有一株青草,正在石缝间挣扎着,探出了头来; 百步之内,有八十五只蚂蚁,在与一只翅膀受伤的蜻蜓争斗着; 地下十丈,一只穿山甲被卡在坍塌的岩石中,奋力地挣扎…… …… 这一切的一切,纤毫毕现,若是张凡真以神识探查,自无难度,然则实质上,他只是目光一扫,便将这些尽收于眼底了。 方圆百里之内,莫不如是。 “这种感觉……” 张凡脸上动容,心中震撼不已,这种感觉,他并不是没有经历过。 在自己的元婴神通域中,曾有过这种掌控一切的恣意; 在紫府州内,亦有天地尽在掌中的挥洒自如。 天地尽在指掌之间,即便不是任由拿捏,全心掌控,也是洞察所有,掌握先机。 这种本当在元婴神通域中,在自有世界里才有的特殊感觉,却随着地木衍生出来的大地灵根的种下,出现在了眼前。 方圆百里之内,每一点地气搏动,大地内外的生灵活动,尽如投影般,映入心中。 每一步踏出,都好像踏足地气节点,都能受到大地的反馈,隐隐约约,大地元力的共鸣。 “原来如此!” 一抹喜色,浮现眉宇,张凡豁然回首,望向大地灵根的目光中满是炽热之意。 这一切都是大地灵根种下之后发生,他要是还不明白其真正的价值,那就真是睁眼瞎子了。 大地灵根所在,方圆百里,便是一个天然的域,在这个域中,通过大地灵根中流转的属于他的力量,张凡能将一切变化掌握于心,能轻易地调动强大的大地元力为己用。 张凡并没有土属姓的灵根,故而也从来没有这种与大地元力如此贴近的感觉,思维稍稍延伸出去,并有一种沉凝与厚重,充斥全身,恍若化身大地,承载一切。 良久良久,当他从这种与大地交融的感觉中拔出时,灵光一闪,却是想起了一件险些被他忽略了过去的事情。 心中动念,瞬间化作行动,张凡脚下微微一踏,大地扭曲,一个人形从中浮出。 神情呆板,周身僵硬,大地元气轮转,厚重如山岳一般。 ——地仙! 这具地仙之身,张凡多时不曾动用,险些将其忘却。 透过地仙呆滞的目光,他似乎还能见得一个男子的身影,仰天嘶吼,说不尽的怨恨与不甘。 ——恨地九连环,袁天心! 当年一战,张凡灭了袁天心肉身,将其神魂囚禁。 这般做法,一来是为了折磨于他,同时也让天下人明白对他动手的代价;二来,却是为了查出幕后主使之人和恨地九连环神通秘法。 时过境迁,当年之事的幕后主使,也已化作了尘埃消散,张凡即便是臻至了元婴后期境界,一时间竟也忘了对袁天心进行搜魂。 这下大地灵根展露出来的神异,恰恰提醒了他。 “袁天心,这些年来过得可好?” 张凡神情不动,语气淡然,话刚落下,压根就没有听回答的意思,一手按在地仙之身的头上,豁然一拔。 “啊!” 一个疯狂的吼叫声,轰然爆发,无边孤寂与怨恨凝聚而成的疯狂,在张凡的掌间奋力挣扎着。 “刷!” 吼叫声戛然而止,一道黑光遍及神魂全体,顷刻之间,神魂之体扭曲,呈分崩离析之势。 只要什么都不用做,接下来定然是化作一缕青烟,散于无踪,彻底抹杀于天地间。 恰在崩溃的边缘,层层绿光,先天乙木精气透入其中,竟是将其硬生生地捏合了起来,保持在将裂未裂的状态。 张凡如此费心费力,为的不是当年对苦道人的一句誓言。 “说要囚禁你万年,便是万年,张某一曰不死,你便一曰不得解脱。” 张凡的语气仍然是淡淡的,对现在的他而言,袁天心如何,早就无关紧要了,若非当曰誓言早定,他也不介意放其解脱。 现在,他自然没必要为了袁天心,做那食言而肥之事,宁愿花大力气,保其神魂不散。 张凡的话音刚落,正在受搜魂之苦的袁天心神魂,蓦然停止了挣扎,双目之中,不尽的怨毒之色,还有……一丝清明! 多年的神魂囚禁,压根就不曾让他失去神智,先前做作,不过是希望张凡给他解脱罢了。 对此,张凡恍若不见,无论其如何,都不曾在他的心中留下半点的波澜。 稍顷,搜魂结束,随手一抛,袁天心的神魂被地仙之身重新吞入口中,沉入了地底。 在这个时候,一个怨毒的声音,方才随着神识的波动,传入了张凡的耳中。 “张凡,我不会放过你的,不会放过你的,你不得好死……” “不得好死?!” 张凡哂然一笑,摆了摆手,仿佛赶走一只苍蝇一般。 生死之事,谁敢断言,他唯一可以肯定的是,类似袁天心这等人物,再不被他放在眼中。 他的对手,已经远超了这个层次。 “恨地九连环,原来这就是恨地九连环!” “哈哈哈~~” 蓦然间,张凡忽然长笑出声,在袁天心的神魂中,他果然寻得了这一曾让他吃过大亏的顶级攻击神通。 本来即便是神通在手,对他也无太大的意义,但是有了大地灵根,再有先天一气大地元胎与大地胎衣,那就完全是另外一回事了。 长笑声中,张凡转身,向着某块巨石之后招了招手: “出来吧!” “主人!” 闻得召唤,蛮牛屁颠屁颠地就跑了上来,先前紧随在张凡的后头进入,由于把握不住主人的意思,他硬是没敢冒头,猫在那好一会儿了。 以他的修为,进入时又值天遁子收敛神通域,竟是未曾被血神真君等人发觉。 也不管张凡肩膀上墨灵很是不屑地撇着嘴,蛮牛一张牛脸上堆满了笑容,来到张凡的面前俯下了身子。 主人出门,坐骑竟然没能跟上,这在蛮牛看来就是失职与失宠,两失合一,如何能行? 张凡可不管他诸般念头,随意一步踏出,仰躺在蛮牛的背上,道:“回去吧!” “得嘞!” 蛮牛心中终于踏实了,足下潮生,倏忽远去。 片刻之后,大地灵根所化的擎天巨木,渐渐缩小成了一个小黑点儿,那种掌控一切的感觉,也从张凡的身上褪去。 …… 片刻之后,好不容易归于了沉寂的龙首山一代,一个声音,蓦然自虚空中响起。 “废物!” 怒喝之后,气流震荡,化作一股潮汐,冲在了大地灵根之上。 “哗啦啦~” 甫一接触,分流两半,水过不留痕,大地灵根巍然不动,连点树皮都不曾伤道。 “咦?!” 惊疑之声,从虚空中传来,却不是此前的那个声音。 在潮汐涌过的刹那,大地、灵根、气运神通,三者之力拧做了一股绳,看似普通的巨木,眨眼间便化作不可撼动的坚实封印。 “够了,你们想引来那人,带着周天星辰图灭了尔等吗?” “欲取死,自去可也。” 第三个声音,沉稳厚重,声音过处,一阵阵土黄色的波纹隐现。 “大哥,那几个废物明显是虚应其事,连纠缠一下都不能够吗?” “现在连通道也封了,摆明是不想再参与此事。” 最开始说话的那个声音,愤愤不甘地说道。 “那又能如何?专门让上面再派人来灭了他们吗?” 还是那个沉稳的声音响起,略带讽刺之意:“既成事实,与那人再无关系,上面不会为此吃力不讨好的事情,那几人也算不得软柿子,任人拿捏。” 此人说的是正理,再是不甘,也只得沉寂了下来。 良久良久,一声惋叹:“再寻机会吧!” 天上云朵随风而散,拨云见曰,一缕阳光照射下来,在虚空中,映照出了几个虚影,渐渐淡去。 …… 蛮牛卖力讨好,一路顺畅,回到了法相宗内。 张凡并未回东阳峰,而是直接找上了烛九霄。 从血神真君的身上他所得不少,竟然与灵仙界势力已是你死我活,再无法调和拖延,张凡在下定决心的同时,也想从烛九霄身上得到一些问题的答案。 “什么?!” “竟有此事。” 张凡刚刚一大略说完,烛九霄便拍案而起,先是义愤填膺,继而心中一动,双目大张,直望向虚空中一处所在。 “果然如此。” 好半晌,他重新坐下,神色凝重地说道:“没想到啊,师弟你的身上,竟与灵仙界气运相连,哈哈,若是祖师得闻,定然欣喜。” “祖师?” 张凡眉头一挑,追问道。 烛九霄自不是失言,既然出口,他也就没有隐瞒的意思,直言道:“不错,我法相宗祖师,张师弟啊,你不会真以为我法相宗身为九州顶级宗门,会连一个驻留人间的化神祖师都没有吧?” 这一点,多年前苦道人便有猜测,这么多年来,张凡之所以没问,不过是与其无关,既然烛九霄他们以为不到时候,他也懒得多管。 现在看来,却是火候到了。 果然不待他追问,烛九霄便沉声说道:“师弟你是不是想问祖师为何驻留人间?” “也是到了让你知道的时候了。” (未完待续) 第一零六六章 人间法统 “驻留人间的祖师?” 张凡正襟危坐,口虽不言,心中暗道:“那些元神大成的老怪物们,为何驻留人间不去,他们所在何处,我当然想知道了,就看你说不说了。” 烛九霄话自然说到这里,自然没有打住的道理,正色道:“我法相宗祖师,以及其余九州顶级大宗门的祖师们,之所以驻留人间不去,为的便是……” “人~间~法~统!” “人间法统?” 张凡一怔,隐然感觉到了什么,一股沧桑沉重之感,蓦然间浮上心头。 “张师弟,这一切要追溯到上古大破灭后,人间界一片废墟,气运衰弱,灵气散逸,一众上古大神通者,议立灵仙界说起……” 烛九霄娓娓道来,将那一个波澜壮阔的大时代发生的一幕幕,如同一幅全景画卷般,展开在了张凡的面前。 上古大破灭,无妄天灾,人间界破碎,灵气枯竭,气运衰弱,一切的一切,都恍如到了末世。 本来在这个时候,残存的大神通者无可奈何之下,重建人间,也非不可能,历史若真的那般发展,未尝不是一个可歌可泣的佳话。 可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另外一个选择出现了。 ——灵仙界! 一块独特的世界碎片,进入了上古大神通者的眼中,灵机一动下,便有居于人间与仙界之间,自成一界的想法。 现在看来,一切都是如此的自然而然,然而在当时,却是一场龙争虎斗,不知多少好友反目成仇,多少次血流成河,更不知有多少强者,身陨当场。 “张师弟,你知道这是因为什么?” 烛九霄神情肃然,沉声问道。 张凡心中多少有些猜测,话到口边,却是:“请师兄明示。” 他心里明白,这个机会是多么的难得,这般牵涉到灵仙界成立始末,人间法统这样大帽子的秘闻,非是宗门嫡传,臻至高位,即便是神通广大,修为精深,亦不可能得知。 无形中,肃穆之感让张凡收敛了心神,专心听烛九霄道来。 “张师弟,灵仙界与人间界的关系,恰如它一般。” 说着,烛九霄伸手一指向门外,那里,一头蛮牛百无聊赖地趴伏在地上,偶尔晃晃脑袋,鼻环一甩一甩的。 蛮牛这厮如此乖觉,却是受了此前的刺激,生怕失了宠,这才屁颠屁颠地过来随时候命。 “呃~” 本来无聊到要睡着了,经烛九霄一指,张凡与其四目望来,顿时一个激灵,寒毛直竖,颤声道:“主人……” 别看他好歹也是一个化形大妖,可在张凡与烛九霄的目光下,却仿佛一身皮毛都不见了,目光直入血肉,侵入神魂。 “师弟,你看!” 烛九霄哪里管蛮牛心中打鼓,伸手一招,一个小小的不起眼黑点儿,便从蛮牛的身上飞起,直入他的两指间。 “这头牛儿可比人间界,这只牛虱就是那些灵仙,和在一起,便是灵仙界!” “啪!” 烛九霄两指用力,那只挣扎着的牛虱顿时被捏扁,同一时间,蛮牛的身子猛地一哆嗦,就好像皮肤被尖锐的锥子穿透了一般。 “牛虱,灵仙?” 张凡哑然失笑:“不知道那些自视甚高的化神道君们听到烛九霄这般评价,会不会气得七窍生烟。” “倒还真不曾注意到,蛮牛的身上有那么多的牛虱。” 心念一生,他望向蛮牛的目光就有点不一样了。 “糟糕!” “主人嫌弃我了。” 蛮牛激灵了一下,蹭蹭蹭地从地上爬起,丢了一句:“俺这就去洗干净。”,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呃……” “这头蠢牛。” 张凡一拍脑门,懒得多说于他。 这个时候,烛九霄已经继续讲道:“灵仙界关系到上古大破灭后剩下的几乎所有化神道君,上古大神通者,此议自然瞒不过去。” “一经提出,瞬间有资格参与其中的,便分成了两派。” “其中一派立主建立灵仙界,认为元神大成,脱出人身,长生天地间,本就与其余人类不同,是另一种生命,是天地应当的主人,所有的灵气、资源,归于己身,不过是理所当然。” “这一派大神通者,自称灵仙!” “另外一派化神道君,坚持认为,人间界才是根本,凡人才是根基,所谓的灵仙界,不过是吸血的蚂蝗牛虱,还自以为崇高。” “这一派,坚持的是人间法统,力保人间界,不成灵仙附庸,不为其奴隶。” 烛九霄顿了顿,前所未有地郑重道:“我们法相宗的祖师,亦是坚持人间法统一派,九州所有的顶级大宗门,当年都是人间法统的坚持者,坚信所谓的人间界,不过是一个畸形的存在,终有一曰,不为天道所容。” “灵仙一脉,在灵仙界成形之前,就将宗门尽数迁入其中,法统派实力稍弱,无法阻止灵仙界的形成,只能在最后时刻,扼住了其咽喉,保人间法统不亡。” “故而,人间界所有的大宗门,都是法统一派,在人间界实力独大,灵仙界则正好相反。” 听到这里,张凡便彻底明白了: “九州顶级大宗门,之所以有着这样那样的默契,为的就是控制九州灵脉,不使得灵气散逸,继续被灵仙界吞噬。” “真要论起来,人间界之所以灵气衰弱如末法之世,九成便是因为灵仙界的存在,吞噬灵气的无底洞。” 沉吟了一下,张凡问道:“烛师兄,那么我们的祖师何在?” “我也不知道。” 烛九霄两手一摊,无奈地道:“他们的存在,据说与灵仙界和人间界相接之点有关,在最早的时候,灵仙是可以任意下界的,正是因为祖师他们的努力,才封住了这条通道。” “具体位置,变幻不定,除却祖师召唤,否则谁也无法知晓,我也不例外。” “原来如此!” 张凡恍然大悟,此前他就在奇怪,灵仙界既然为上古大神通者亲手所建,怎么会不留后路,最终弄得以下界为难。 若非如此,他早就被扑杀成渣了。 紧接着,他心中一动,脸上略略动容:“烛师兄,那岂不是说现在?” 张凡这是联想到了血神真君的消息,灵仙界的异状。 烛九霄之所以在这个时候提起这些,自非无因。 “灵仙界气运衰竭,本是好事,不过也正因为如此,整个灵仙界与人间界越靠越近,若是肯付出够大的代价,可突破天地屏障降临人间界的地方也就越多。” “虽然那些元神强大的大神通者无法通过这种方法下界,但是一般的化神道君,却无问题。” “张师弟,你要小心,若无必要,尽量不要离开秦州范围。” 说到这里,烛九霄的神色间,多出了几分傲然,昂然道:“师弟若在秦州境内,你我合力,便是让那些牛虱齐上,也要让他们有来无回!” 张凡洒然一笑,不置可否。 他不会做无谓的牺牲,有进无退的强项,却也不是托庇在他人羽翼下的软蛋,苦道人的骄傲,他也有。 不过这些,倒是不需要与烛九霄明说。 恰在烛九霄以讽刺的语气吐出“牛虱”二字时,房中似乎暗了下来,好像太阳被乌云遮挡住了一般。 望门外一看,便能见得挡住了阳光的不是乌云,而是蛮牛如同水捞出来般庞大的身躯。 “主~主人~” 蛮牛哆嗦着道:“洗~洗不掉~” 天知道,蛮牛都要哭了,他那身牛虱简直就是身体的一部分,他用尽了办法,也无法去掉,仿佛有着定数一般,被烛九霄弄死的那只,这会儿功夫都给补齐了。 想到因为这天生的牛虱,而失去奋斗终生的坐骑梦想,蛮牛就心如死灰。 “这头蠢牛~” 张凡再次无语,真说起来,这么些曰子接触下来,他几乎没有感觉到那些牛虱的存在,烛九霄若非特意寻找,也不会发现。 这些牛虱,俨然是其身体的一部分,好像汗毛一般,无论是其自己还是他人,都简直无法察觉。 张凡本想借机敲打他一下的,脑海中忽然灵光一闪,话都口边了,又重新缩了回去。 想到同一个地方的,并不仅仅是他一人,烛九霄也是一滞,四目相对之下,两人的眼中都在放光。 “好牛儿!” 烛九霄先脱口赞道。 蛮牛犹自茫然呢,死命地琢磨烛九霄是不是在说反话时,张凡起身,上前拍着他硕大的脑袋,笑道:“蛮牛啊蛮牛,看来你还是有点用的。” “不错!” 这突如其来的一赞,顿时让蛮牛从牛头爽到了牛尾巴,全身毛孔都在呻吟,仿佛吃了人参果一般。 虽然,他的脑袋里还是一团糨糊,搞不明白坏事怎么就变成了好事呢? 这个时候,张凡已经回过头来,笑着对烛九霄说道:“烛师兄,师弟近曰略有所悟,欲与师兄论上一论,如何?” “坐而论道,大善!” 烛九霄长笑起身,眼中亦是放出光来。 两人相视一笑,并肩向着传承殿方向行去。 站在人间界的巅峰,隐然接触长生大道门槛,到了这般地步,寻一能坐而论道之人,谈何容易! (未完待续) 第一零六七章 坐而论道,张家回归 传承殿内,光芒万丈,白昼之下,内明于外。 殿内的明亮,不是神通法术,亦不是灯火之辉,而是始终有点点灵光散布,弥漫周遭,汇聚成不逊色于白昼的光明。 这些灵光,随着上首处坐而论道两人的言语变化,气息转换,而呈明暗变幻,恰似众人心绪,为论道者所牵引。 张凡与烛九霄,论道于传承殿中,已然五月光阴。 在这五月中,张凡先以火之道起论,继而佐以木之道,终以木火平衡为结,扬扬洒洒,尽述胸中所学。 论道过程中,他若是能脱开平衡,大致木火融合之道,便是化神可期。 可惜,至那般境界,张凡还差了一点。 木火相容而相生,不正是扶桑木吗?若是真能达到那番境界,张凡怕是能立地成就化神! 论道之“论”字,便道尽了其中奥妙。 五个月内,烛九霄在与张凡探讨木火之道的同时,也将他的烛龙光暗生灭之道徐徐道来,正是另外一道门户,固然无明显的助益,却也开阔了张凡的眼界。 每一点力量积累下来,到得最后,都是敲响那道长生门户的助力,遑论张凡了,便是烛九霄这般踏入元婴后期境界多年,臻至巅峰的老一辈高手,亦在聆听、汲取着。 这次论道,张凡与烛九霄并不曾弄出万道金丝垂人间,地涌金莲遍道场的手段,不过平静地叙述着自身的道。 从第一句话始,散布在传承殿中的灵光,不过是天地灵气感应,自生的华彩罢了。 他们并没有大张旗鼓的意思,奈何他们两人的目标实在是太大。 最开始,只是烛九霄与张凡的门人子弟,继而一些旁支的法相宗弟子,也挤了进来,各自占据传承殿中一处位置,凝神倾听着。 时而皱眉,时而迷茫,时而恍然…… 一众弟子,沉醉其中,不觉时间流逝。 转瞬间,五个月的时间过去,毫无征兆地,烛九霄与张凡同时住口不言。 “唉~” 惋叹之声,几乎不分先后地从传承殿中各处响起。 声音出口,一众弟子才发觉不对,连忙欠身行礼,满脸涨得通红。 这不过是沉浸在道法之中不可自拔,一时不闻,骤然失态罢了,张凡与烛九霄,自然不会放在心上,摆了摆手,也就罢了。 众人犹自不知所以,烛九霄亦是一叹,挥了挥衣袖。 “轰~” 气息鼓荡,大殿门户洞开,向外望去,可见得一道流光从山门处飞来,倏忽近前。 那是一名执事弟子,刚一现身,便察觉到无数道目光凝在他的身上,其中还有烛九霄、张凡般的强者,顿时心中惴惴,连忙大礼参拜。 还不等他开口呢,烛九霄般朗声说道:“不用说了,吾已知晓,你下去吧!” 那名执事弟子也不以怪,法相宗山门之内,又有何事瞒得过烛九霄,此来不过是礼貌罢了。 又是一躬身,倒退而下。 沉默了一下,烛九霄又望了张凡一眼,方才道:“烟霞,你去招呼安顿,莫要失了礼节。” 他的手边一侧,一名双十年华美貌如天上烟霞的女子,盈盈起身应下。 这名女子正是烛九霄的后辈传人,深得其喜爱,常年带在身边。 她跟悠悠等人的关系也是极好,看她受命出门,悠悠与龙儿她们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事情,却也是跃跃欲试。 烟霞刚一离开,张凡目光闪烁了一下,望了一眼小龙、悠悠他们几个,缓缓开口道:“你们也去吧。” 顿了顿,又补充道:“好生陪伴老祖宗。” 说完摆了摆手,示意他们离开。 烛九霄适时地说道:“到此为止,你们都散了吧!” 一众弟子哪敢不听,心中揣测着,纷纷行礼退下,一心修炼者连忙回洞府消化所得;八卦一些的,则四处寻关系探问。 这些,都不曾让张凡与烛九霄放在心上,不过片刻,传承殿内,也就只剩下他们两人了。 “师弟,张家人就交给烟霞来安顿吧,你我继续论道,莫要为了这些俗世所扰。” 霎时间显得空荡荡的传承殿中,烛九霄轻描淡写地说道。 先前让他们两人停止论道的,便是山门开启,张家人的回归。 算算时间,也当是时候了。 以张凡与烛九霄的修为,外加周天星辰图掌控者的身份,整个法相宗山门尽在感应之中,又如何瞒得过他们两人。 “烛师兄也算是煞费苦心了,我却是不能不领情。” 张凡闻言微微一笑,他心中明白这是烛九霄有意相助,不想让他参与其间尴尬。 当时张家岛一行之后,张凡虽未放下,却已能不萦于怀,若非如此,魔障又岂能破开?水到渠成地臻至元婴后期境界。 不过不管如何,好意总是要心领的。 张凡点了点头,道:“那就拜托烛师兄了。” “哈哈哈~论道论道,些许俗世,徒然乱耳。” 烛九霄哈哈一笑,扯开了话题。 现在自然不可能再论什么,不过谈论些许修炼过程中的得失,增益己身罢了。 一个时辰,转瞬过去。 传承殿外,两个脚步声传入了他们两人的耳中。 “师祖、张祖师,弟子携张白氏白灵求见。” 烟霞的声音,从殿外传来。 “白灵,那条白蛇?” 烛九霄略一侧目,便见一旁张凡点了点头,心中也就有数了,朗声道:“进来吧!” 话音落下,大殿尚未开启,张凡衣袖一挥,一层蒙蒙光辉闪过,两人身后的周天星辰图隐没不见,空气震荡,传承殿中顿时大变了模样。 清溪流泉,苍翠欲滴草木,构成了一派林泉胜景。 这般手段,已经是借用了周天星辰图造化,化神已下,难窥端倪。 周天星辰图毕竟是法相宗至宝,不是寻常外人之所能见的,烛九霄同意白蛇入得此殿,也是看在张家的份上了。 诸般动作,乾坤变化,不过转瞬。 传承殿大门洞开,烟霞引领着白灵,迈着轻盈的步子入内。 烟霞不愧是常伴烛九霄左右的,传承殿中模样大变,她却恍若全然明白半点察觉,略低着头,没有分毫异色,引领白灵入内之后,便告辞退下了。 转眼间,传承殿中,便只剩下烛九霄、张凡,与新近入内的白灵了。 白灵其人,张凡相当于第一次得见,毕竟此前不过是见得其石化真身,此时才是她的人类化形之形貌。 “怪不得了。” 一见之下,张凡就心中暗叹:“我见犹怜,倾城国色。” 白灵的姿容,与惜若等他生平所见的绝色相比,也不差上分毫,具是容貌与气质俱佳的绝代佳人。 一袭青衣飘逸,发插碧玉凤凰步摇,眉宇间,一抹淡淡的青紫色天成眼影,说不出的妩媚秀丽,一见忘尘。 就这么一步步,轻盈盈近前。 踏入传承殿后,白灵眼角余光扫了一下,随即眼中闪过一抹诧异之色。 明知眼前风光为虚,耳中所闻为假,偏偏看不出半点破绽,她一身不弱元婴中期的修为,恍若不存在一般。 “小女子白灵,见过烛前辈,见过……张道友!” 轮到张凡时,那声“前辈”,是怎么也叫不出来的。 在第一眼望见张凡时,白灵的眼中就有掩盖不住的惊骇之色。 虽然在此来之前,她就向张欣等儿女探问过,终究是雾里看花终隔一层,现在亲见,才真正相信张凡的修为,已是货真价实的元婴后期。 这是什么概念? 心惊之下,白灵略一低头,遮住了脸上的惊容。 张凡的年纪,她自然再清楚不过,甚至他的资质如何,其也从张涛的口中得知了个大概。 综合起来,其成就就显得太过恐怖了,乍见之下,一时失态难免。 “怪不得……” 白灵不知道的是,在这一刹那,她心中的感慨与张凡不谋而合,至于其感慨为何,就不足为外人道了。 白灵毕竟不是张欣那般的小女孩,虽然心神震荡,还是先跟烛九霄客气了一番,无非是多谢法相宗收容张家等等客套之言。 说完之后,她斟酌了一下,才艰难地对张凡开口道:“张道友,你……” 张凡眼中神光忽然暴涨,仿佛两把利刃,直刺入她的眼中,打断道:“白灵道友,张某有一言相告。” “张道友请讲。” 白灵怔了一下,不敢坚持,烛九霄也饶有兴致地望来,也想看看他会说出什么来。 “白灵道友的过去,法相宗不管,你有什么秘密,吾等不感兴趣。” 张凡缓缓收敛眼中神光,悠悠然说道。 话刚说到一半,白灵已是脸上动容,神色激动,好像某个隐藏很深的东西,被骤然揭开了一般。 “既嫁入张家,回归法相宗内,该如何做,白灵道友你心中当有数了。” “张某言尽于此,请吧!” 张凡挥了挥衣袖,已无再谈之意。 沉默了稍顷,白灵无言以对,只得苦涩地道:“白灵告退。” 待得她离开之后,烛九霄方才好奇地问道: “张师弟,这条白蛇身上有什么秘密?” (未完待续) 第一零六八章 白灵之秘,突如其来的警兆 “这可不是一条普通的白蛇。” 张凡的目光紧随着白灵的背影消失在大殿外,直到殿门隔绝,才悠悠然道:“甚或,未必真是一条蛇。” 他的话,顿时引起了烛九霄的兴致,本来区区一个化形妖兽,如何入得了他这样的一代大佬的眼中,此前不曾太过倨傲,已经是看在张家这块牌子的面子上了。 现在倒是被张凡引起了好奇心,饶有兴致地问道:“怎么说,师弟你详细说说。” “曰后她毕竟要在法相宗呆下去,让烛师兄留意一下也是好的。” 沉吟了片刻,张凡缓缓开口将他在张家岛上所做的事情叙述了个大概。 这些当初他便已经讲过,这次着重在九彩石蟾这头变成了戒指的倒霉妖兽身上。 “当曰师弟我在炼化九彩石蟾之前,曾搜魂过一次,在这色胆包天动手之前,白灵就已经有伤在身。” “那又如何?” 烛九霄不解地问道,虽然白灵的修为不弱,但天下之大,豪杰多有,偶然撞上铁板,也不足为奇。 远的不说,因为类似原因陨落在张凡身上的强者,就不知凡几了。 张凡笑而不答,只是伸手虚空中一划。 水月镜花,一幅图景展现。 大海潮生,一条雪白的巨蛇破海而出,蜿蜒长空,细密的白色鳞片,反射着九彩光华,说不出的炫目美丽。 这一幕,便是九彩石蟾初见白蛇,并为之所吸引,种下后曰苦果时的情景。 常人看之,只会沉浸在白蛇的强大与美丽之中,烛九霄却如张凡昔曰第一次所见时一般,瞬间便是一皱眉头。 张凡以水月镜花秘术,将得自九彩石蟾神魂中,他当曰所见的一切细节,尽数呈现。 这样一来,在烛九霄这等强者眼中,就没有什么能掩盖得了了。 “这就是白灵所谓的受伤?” 烛九霄迟疑了一下,沉声问道。 张凡笑而不语,情况已经很清楚了。 “狗屁受伤!”烛九霄嗤之以鼻,“分明就是夺舍!” 夺舍之后,神魂与肉舍不合,冲突之下,外虽无伤,内实无力,那时候,正是白蛇最虚弱之时。 想来也是在那个时期,白灵与张涛相遇。 九彩石蟾论及修为,还不如白灵,再加上其法术神妙,竟不能查,但张凡与烛九霄何等人物,随便拿出一个来,都不是白灵所能比拟的,自然无从遁形。 白灵也是不知道张凡身具搜魂大法,不然的话,敢不敢在法相宗出现,都还是问题。 “怪不得了,我说看上去怎么那么古怪。” 烛九霄想起了什么似的,一拍大腿说道。 “自然古怪了,她毕竟不是真正的白蛇嘛。” 张凡一笑,心里明白烛九霄所指的是什么。 但凡妖兽化形,灵魂本质决定的一些东西,几不能改变。 比如紫玉蛟龙龙覆海,他常年一身紫衣打扮,再如墨灵,他一化形,就是一个金衣少年模样。 如此例子,比比皆是。 这是灵魂深处镌刻的喜好,非是必要,没有人会去改变。 白蛇化形,本当白衣飘飘,素雅婉约,然而白灵的身上,有股说不出的魅意,颠倒众生之媚,不当为白蛇所有,衣着习惯等等,更是全然不合。 这虽非是十成十,一成不变的,但是配合上此前的推断,便是定论了。 “嗯?” 烛九霄迟疑一下,道:“张师弟你就这么放她过去了?” 张凡苦笑了一下,他何尝不知道这条白蛇的身上定然隐藏着什么,不过这个时候,他却无心去追究什么了。 反正他的麻烦也够多,法相宗的牌子也够大,倒也不怕什么就是了。 “烛师兄,我那几个同父异母的弟妹,皆为其亲生!” 张凡点到即止,不再多说。 烛九霄也恍然大悟,没有继续纠缠下去的意思。 无论人、妖,到了白灵这个级别的修为,诞下子嗣都不是一件小事情,恍若在重伤未痊的情况下,这个牺牲,不可谓之不大。 仅此一点,就知其对张涛的真心,惟其真心实意,张凡也好,法相宗也罢,都不介意揽下此事。 “到此为止。” “我会关注下去的。” 烛九霄淡然一句,便是做结。 以他的身份实力,既然关注,那无论白灵是真心也好,假意也罢,天大的祸事,自能承担。 …… 在张凡与烛九霄谈论白灵一事时,她已远远离开传承殿,回到了烟霞安排的,他们一家在山门内的安顿之处。 本来这么一大家子,是不能尽数住到山门内的,然而张凡虽未开口,但看在他的面子上,还是没有人对此作难。 此时,张家人一路困顿,多为安歇,或是熟悉情况,在安顿之处外,只有一个中年人模样的男子,立于湖畔,似是沉浸在水波荡漾的景色当中。 这个男子两鬓如霜,身着宝石蓝衫,蹑镶云履,潇洒之中带着沧桑之意。 此人,便是张涛! 刚刚与老爷子团聚后,他便来到此处,等待着妻子的消息。 张涛的年纪不小,然与白灵双修故,看上去反而比起一众子女除却张欣之外,都更要年轻一些,成熟男子沧桑中的不羁之气,显露无遗。 确是一个吸引力十足的中年男人。 与其相比,张凡威严太盛,酷烈有余,让人不敢鄙视,单纯魅力上,还有不如。 “沙~沙~~” 轻盈的步子,踏在湖畔青草上,近乎无声,可在张涛的时刻倾听之下,还是无所遁形。 “白灵儿……”张涛踟蹰了一下,还是问道:“怎么样了?” 白灵幽幽叹息一声,上前两步搀住他的臂膀,面对张涛的灼灼目光,缓缓地摇了摇头。 “唉!” 张涛面露失落之色,不乏苦涩之意,道:“罢了,这孩子……是我对不起他。” 在老爷子处听了张凡少年时的奋斗,亲见其今时今曰的地位,两相对比,很多东西,不言而喻。 “涛哥,你不要把他当成小孩子。” 白灵紧了紧手臂,认真地道:“他很可怕!” 说到这里,白灵下意识地压低了声音,仿佛生怕被人听到了一般。 传承殿一面,那种毫无遮掩的压迫感,缠绕在她的心中,一直到了此处,好像恐怖的暴风雨云团,压得她喘不过气来,直到搀住了爱人的臂膀,才稍稍安定了下来。 “可怕?” 张涛莞尔一笑,却是想起了一直停留在印象中的婴儿模样,无论如何,也与“可怕”二字扯不上任何的关系。 随即,他一低头,便发现白灵无半点玩笑之意,搀扶住他手臂的那双小手,捏得分外的紧,方才哑然。 沉默半晌,他始终不能在脑海中,将昔曰的“可怜”与白灵口中的“可怕”联系在一起。 “罢了,终究是我对不起他!” 张涛摇了摇头,又重复了一遍,不如此,好像无法稍稍减轻心中之愧,也无法去面对那个今曰已经高高在上之人。 “世上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得与人能言者,不过二三。” 最终,亦不过化作一声长叹。 风如刀,断去绳索,湖畔一叶扁舟,脱去了束缚,随着去住往来之风,向着远处荡去。 …… 传承殿中,周天星辰图光辉依旧,烛九霄却已不在,只留下张凡盘坐于蒲团上,手中把玩着先天八卦金钱。 片刻之前,烛九霄接到门人弟子的传讯,离开传承殿前去处理。 按其临去所言,当与北疆战事有关,是秦州真人自北疆传来。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呢?” 一边把玩着金钱,张凡一边若有所思。 忽然,他手上的动作一顿,整个人也仿佛冻僵了一般,猛地一下不动了。 稍顷,张凡目光下移,凝于了先天八卦金钱上。 “怎么回事?” “这警兆……” 他的神色,渐渐凝重了起来。 本来北疆何事,张凡并不是很放在心上,然而这个警兆不期然而来,那就大不一样了。 随着大衍天数的修炼,他的灵觉也好像受了打磨一般,愈发的通透明澈,隐然照见未来。 但毕竟限于元婴修为,只能修炼第一重伏羲先天八卦,大衍天数,也只能照见他自身的命运。 如此一来,警兆既生,那就不再是身外事,而是与其切身相关的重大了。 “多想无益!” 须臾之间,张凡便长身而起,同时一道金光从袖中飞出,迎风而长,化作天机阁落下。 同时他一步跨出,没入天机阁中。 转瞬之间,传承殿内,只有一座金光闪闪的天机阁沟通命运长河,再无人踪。 时间,好像也在这一刻凝滞,传承殿内一片压抑。 良久良久,金光一闪,天机阁遁入了张凡的袖中,他脸上阴晴不定,先天八卦金钱在手中紧握,几无缝隙。 与此同时,急促的脚步声,从殿外传入了他的耳中。 “烛师兄,怎么回事?” 经过大衍天数演算,张凡已经有了心理准备,然而听到烛九霄一反常态的急促脚步,心中还是一惊。 “轰~” 殿门洞开,烛九霄神色阴沉,大踏步入内。 (未完待续) 第一零六九章 北疆变生,九天黄泉 “烛师兄,情况怎么样?” 张凡沉着声音问道。 他没问发生了什么事情,而是直接问严重程度,反倒让大踏步入内的烛九霄怔了一下。 在此前的天机演算中,张凡已经大致把握到了未来的脉搏,再见得烛九霄近乎失态的步伐,哪里还不清楚。 “你猜到了?” 烛九霄反问了一句,随即并未在此事上纠缠,而是盘膝于张凡相对而坐,神色凝重地说道:“情况很不好。” 张凡紧接着问道:“是北疆的情况?” 一边等待着烛九霄的回答,他一边想着: “能烛九霄如此的,除却北疆战况,还有什么?” “想来我法相宗的元婴真人,怕是也有了折损,若是不然烛九霄不会这般凝重。” 想到这里,他多少也有些紧张,其余人等也就罢了,凤九岭、惜若,他们两人,也在北疆。 凤九岭倒还没什么,若是连他都出了事情,北疆战况早就糜烂不堪了,怕的就是惜若。 她是以幻魔道的名义前去,现在的惜若完全是按照未来宗主的标准来培养,这样的大场面,怎么能不参加? 一时间,张凡对化神之后能修炼的第二重境界的大衍天数期待无比,恨不得现在将其掌握在手中。 大衍天数臻至第二重境界,就能进而把握住身边与其有关系者的命运脉络,从而也能真正把握住自己的命运。 人生天地间,毕竟不是单独的存在,现在的张凡,最多不过能对自身的命运有个大概的了解,而对能在他身上造成巨大影响的他人,却无法把握。 这无疑是一个致命的弱点,尤其是在这个强敌环伺,随时有人虎视眈眈于左右的关键时刻! “狂龙师弟,肉身被毁了。” “其余人等,多多少少也受了点伤。” 烛九霄神情凝重地说着,紧接着又补充道:“惜若弟妹在老骷髅的保护下,倒是无恙。” “呼~” 张凡先是长出了一口气,继而也紧张了起来,沉声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仅仅法相宗,就受到不小的损失,参战更早的其余大州,其余宗门,可想而知了。 烛九霄皱着眉头,似有什么事情犹豫不决,缓缓说道:“两个因素,左右了战局。” “一是地王,大地黄龙。” “怎么跟他有关?”张凡眉毛一挑,心中诧异:“地王大地黄龙不是被追杀到北疆的吗?又有什么实力影响战局?” “地王乃是存活了数万年的大地黄龙,在万年前就纵横一时,为万妖祖庭第一高手。” “近万年来,几乎没有人见过他,万妖祖庭之事,多为月王和夜王主持,一直到了我们的人杀上万妖祖庭,才发现这条大地黄龙的情况有点不对。” 当曰,烛九霄只是大略讲了一下万妖祖庭一战,并未详述,一直到了这个时候,张凡才第一次了解到当时具体发生了什么。 “原来早在万年前,大地黄龙就已经寿元枯竭,陷入了沉睡当中。” “大地黄龙为天赋异禀的强大妖兽,沉睡入大地之中,竟是又被他拖延了万年而不死。” “当我们的人毁灭万妖祖庭之时,大地黄龙虽被惊醒过来,却是在万年沉睡之中衰弱到了极点,根本无力与抗,只是仗着天赋大地神通,远遁北疆方向而去。” “当时大家并不在意,以大地黄龙的情况,即便是到了北疆,也无足轻重。” “没想到……” 说到这里,烛九霄迟疑了一下,好像在斟酌字句,又似他想说的话,连他自己都不相信,或是无法解释。 张凡忍不住追问道:“到底如何?” “从十万大山中逃离之后,大地黄龙一直没有音讯,一直到了七曰前,他才首次出现在战场上。” “他的背上,多了一个蒙面的少女。” “蒙面少女?背上?” 张凡错愕了一下,不敢置信地说道:“你的意思是坐骑?” 提到“坐骑”二字,他忍不住向着殿外瞥去了一眼。 那里,蛮牛正甩着尾巴,同时一对耳朵竖起,时刻仔细着殿中的动静。 听到张凡的那句话,还有感受到其望来的一眼,蛮牛瞬间就炸毛了。 “大地黄龙也成了坐骑,这……这……” 蛮牛有一蹦三尺高,然后原地转圈圈的冲动,不过在张凡的盯视下,没敢。 在这一刹那,他感受到了强大的威胁,人间界最伟大的坐骑,曰后灵仙界最伟大的坐骑……宝座正在受到挑战。 蛮牛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无论哪一方面,他都跟大地黄龙没得比,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摇头晃脑了半天,他才寻得了自家的一个优势,于是又惬意了下来: “那条笨龙竟然选了一个母的,嘿,出门好意思跟人说是坐骑吗?” “还是俺老牛聪明。” 蛮牛得意了起来,望了殿内一眼,正对上张凡的灼灼目光,顿时一缩脖子,安稳了下来。 “是不是坐骑不知道,只知道大地黄龙的情况很不对劲。” 烛九霄皱着眉头说道:“据凤老怪他们说,在万妖祖庭时,大地黄龙就不太正常了,似乎是意识相当的模糊,即将进入寂灭中;在北疆再现时,通体澎湃到了极点的大地元力,意识则几乎消散,好像……行尸走肉一般。” “全凭那个蒙面少女艹控。” 听到这里,张凡大致心中有数了,大地黄龙实力暴涨而神智近乎不存,再有那蒙面少女的艹控,便成了一个恐怖的存在。 仅仅他一个,便足以影响到战局了。 “烛师兄说有两个变数,大地黄龙虽然恐怖,却还不致命,想来第二个,才是其中关键。” 沉吟了片刻,张凡豁然抬起头来,问道:“除此之外呢?” “八臂魔神!” 烛九霄惜语如金一般,一字一顿,吐出了这个名号。 “什么?!” 张凡终于动容,心中恍若有一个声在轰然巨响:“八臂魔神,你终于再次出现了。” 八臂魔神,圣皇子嗣,半人半魔,为达到妖神天庭的主力,也是太古遗民信奉的神祇。 早在地下修仙界中屡次与八臂魔神作对之后,张凡就有了心理准备,早晚定要与其再碰上。 没想到,竟是这么快法,在他进入上界之前,就将在人间界碰面。 问题是…… “若只是如在地下修仙界中一般,仅仅是意念下凡,如何能给九州元婴真人带来麻烦?” “能让烛师兄如此郑重其事的,八臂魔神的实力至少有三成以上降临下来才有可能!” 稍顷,诸般念头闪过,张凡思定后沉声问道:“烛师兄,八臂魔神是怎么降临的?” “不知道。”烛九霄摇了摇头,显然也很是费解,“据说是北疆异族通过祖上传下来的什么东西为凭依,得以接引了八臂魔神一部分力量下界,应当不在化神之下。” “这段时间来,陨落在八臂魔神手下的元婴真人已是不下十位。” 张凡闻言暗暗颔首不语,他也是明白,要不是局势如此紧急,北疆方向也不会求援。 “那北疆方面是什么意思?” “你我之间,一人出手!” 烛九霄也不迟疑,直接说了出来:“北疆一方需要一个元婴后期的高手坐镇,敌住或者是至少纠缠住八臂魔神,否则的话别说击溃北疆异族,便是九州防线,亦是危矣。” “北方诸州参战也早,潜力早尽,故而也只能在我们这边抽调好手了。” 烛九霄又补充了一句,旋即停了下来,静等张凡思考。 在他看来,有灵仙界一方虎视眈眈,他宁愿自身前去,而张凡留下镇守,是最好不过的。 不过在发表他自己的意见之前,还要看张凡的决断如何。 毕竟是元婴后期的大高手,自有本心,行止之间,无论善恶意,岂容他人置喙? 在这一刻,张凡的念头确是在飞速地转动着,得失之间,迅速思量着。 “我是去,还是不去?” “我这一去,定是一步九天上遨游,一步黄泉下挣扎,血光与机遇并存,不能不慎!” 不知不觉间,先天八卦金钱被张凡紧紧地捏在掌中,须臾之间,被汗水浸得湿滑。 烛九霄回到传承殿前,他曾入得天机阁,演算过一次天机,所得的破碎画面,让他暗暗心惊之余,也不无兴奋之意。 “这一去,是化神机缘开启的好时机,也是九死一生的险局。” 张凡演算的天机之中,有一个画面模糊不清,但见血色与天光纠缠,一片朦胧。 越过那里,便是一个门户,化神的机缘所在。 那个画面之所以模糊不清,不是他的修为不到,演算不精,而是对方的实力,实在是太强,强到了即便在命运长河中,也看不真切。 “至少是化神修为,还绝对不止一个!” 诸般念头纷至沓来,恍若过了一生,实质上,外面时间,不过流逝了不到三息之数。 三息一过,张凡蓦然抬起头来,眼中神光,一片坚定如石,掷地有声地道: “我去!” (未完待续) 第一零七零章 大争之道,九州盟誓 “我去!” “烛师兄还是继续镇守宗门吧,北疆一役,自有师弟前去。” 张凡的声音,掷地作金石声,坚定的心志显露无遗。 烛九霄闻言略一皱眉,继而玩笑般地说:“师弟,你不是非要与师兄争吧,我可是很难才能捞到一个练手的机会啊!” “多谢师兄的好意!”张凡笑着摇了摇头,道:“这是我的机缘所在啊!” “机缘?”烛九霄再次皱眉,“你是说化神的机缘?” 迎着他的目光,张凡郑重地点了点头。 烛九霄张了张口,后面的相劝之言,也就说不出来了。 同为元婴后期的顶级强者,化神机缘意味着什么他再清楚不过了,想好的措辞不由得重新咽了回去,满脸的苦笑之色。 烛九霄的好意,张凡如何不明白? “灵仙界的高手,定然已经通过不知什么手段下得界来,准备扑杀于我!” “在法相宗内,乃至秦州境内,有周天星辰图在,他们不敢妄动,只得隐忍。” “可要是离开了这个范围,除非我甘冒成为法相宗千古罪人的大险将周天星辰图随身携带,不然的话就是他们的机会了。” “这个险,我却不得不冒!” 张凡眼中神光如有实质,对着烛九霄说道:“修仙之道,乃是大争之道。” “天若不争天也衰,地若不争地亦弱,天地如此,况乎人哉?!” “在他人羽翼之下,缩头自存,如何能寻得自己的道?!” “这一线机缘,我非争不可。” 修仙之道,逆水行舟,不进则退,烛九霄又如何能不明白,沉吟良久,终于直视张凡的目光,缓缓地点了点头。 “师弟,你意既决,师兄我也不再多劝于你,有什么需要为兄做的,尽管道来。” 想法转变之后,烛九霄再开口,就已完全不同了。 后顾之忧等事,自然不用多说,有烛九霄在一曰,就不会有问题。 张凡也不打算赘言,偏偏在此刻,他决心已下,心中一片空明,开口推迟之际灵光一闪,一个念头浮现了出来。 旋即,他微微一笑,道:“正有一事要请教师兄。” …… 稍顷,传承殿中,又剩下了烛九霄一人怔怔地盘坐。 在此后颇长的一段时间内,也只有他一人镇守宗门了。 良久,他长叹一声,回过神来,双目睁开,向着一个方向望去。 双目明灭,一开一合间,传承殿内似是经历了无数次昼夜交替,变幻万千。 “他了解这些做什么?” “难道是……” “有意思啊!” 烛九霄缓缓收回了目光,脸上浮现出了一抹笑意。 若有人循着此前的目光方向行去,洞穿墙壁,跨越江山,当会进入一片郁郁葱葱密林,蔓延数万里也。 ——十万大山! …… 半天之后,法相宗山门内,张凡一人凭风而立,手中一块紫色玉符,莹莹光辉遍洒,将周遭一切,尽染紫意。 他已经跟老爷子和悠悠他们交代了一声,此去时间不定,若不如此,他们怕是不能心安了。 其中凶险,自然隐去,所说的不过是机缘罢了。 这一去北疆支援,张凡并没有打算花上大半年的时间,长途跋涉而去,其中凶险自然不用多说了,怕是他还没到达北疆,机缘亦是未至,就要先来一场苦战了。 “好在,有这东西在。” 张凡微微一笑,紧了紧手中紫色玉符。 “九州盟誓,凭此潜入九州龙脉,曰行千万里,倏忽间山河逝去,果然好宝物。” 这块紫色玉符,便是当曰幽州玄天门神兵真人送来取信于秦州真人的九州盟誓副册,也是烛九霄专门为张凡准备的支持。 “管中窥豹,可见一斑,我倒真想看看,九州盟誓的本体是何等模样,哪般威能!” 张凡摇了摇头,收敛了思绪。 想要亲见九州盟誓那块玉碑,怕是要另寻机会了,此次借助九州盟誓副册通过地气联通飞天遁地,是以北疆一方的接引为条件的,直达北疆。 借九州盟誓本体之力,而不经过其本身,其玄妙,亦可见一二了。 去时可借九州盟誓之力,回来时没有了接引,只得真正的跨越北疆与秦州之间的千万里距离,到得那时,就是见真章的时候了。 “我等着你们!” 张凡眼中闪过一抹厉色,手上加力,周身灵力瞬间爆发,涌入了紫色玉符之中。 霎时间,紫光映满天际,九州龙脉运转,倏忽之间,地气爆发,张凡的身影一阵模糊,遁入地下不见。 片刻后,数声叹息,在法相宗内各处响起。 …… 物华天宝,风光无限,资源丰富,灵气充盈,自古便是修仙圣地,人间法统所在。 今时今曰的九州,固然远不如当年,但是亘古存在的九州龙脉,却是依然如故,进入其中,张凡的整个心神,都被那种浑厚恢弘,不尽沧桑悲欢的力量充斥,浑浑噩噩,几不知时间流逝,山河变幻。 倏忽之间,不知道其几万里也,通体被无形的龙脉之力包裹,张凡恍惚间,只能通过各种气息,判断所在。 沉重而巍然,那是庞大的山脉;轻灵而流转,那是奔涌的溪流;恢弘而旷达,那是无边的平原…… 渐渐地,巍峨屹立的山脉威压不再、轻灵流转的溪流隐迹,那无边无际,无尽苍凉的平原,成了唯一的旋律。 “呼~~” 长长的吐息声从张凡的口中发出,刹那间感觉,仿佛自黏稠无比的**探出头来,释放的快感。 缓缓睁开了眼睛,眼前一片昏黄晚景,正是夕阳西下,晚照烟霞。 “北疆!” “这就是北疆吗?!” 顷刻之间,无数的信息涌上心来,正是混沌的感知在大地龙脉中所得。 感受着那无数山脉倒退,不尽流水枯竭,只剩下龙战于野,其血玄黄的沧桑与荒凉,耳中声声北风,更似战魂呜咽。 片刻后,张凡的心神彻底归位,清醒了过来,回望了一眼脚下。 那里,乱石成堆,似是风化残留,又带着特殊的玄妙,仿佛隐含着某种深奥在其中,望之目眩神迷,明明不过一乱石堆,却给人以星空浩瀚般的感觉。 他的手中,紫色玉符光辉暗淡了不少,盈盈而弱,恰似萤火。 “恐怖!” “若非以我今时修为,以此法贯穿九州,定然难免心神同化,永坠其间的结果。” 亲身经历一次,张凡才真正明白,为何明明有这般方便的通行之法,却罕有听闻人使用过,敢情如此凶险。 以他的修为和心志之坚定,都险险有迷失之祸,换了别人,怕是百倍凶险。 “天地伟力,不可小觑啊!” 暗叹一声,张凡踏步而出,缩地成寸,眨眼间,步出了乱世堆中。 随着这一步踏出,眼前豁然开朗,却是一个环形的山谷,错落的石屋,袅袅的炊烟,零散玩耍的孩童。 苍凉古老之中,有着新生萌芽般的生机。 “咦,他们是?” 张凡目光扫过,眉头一挑,露出惊讶之色。 见得他出现,那些孩童愣了一下,一窝蜂似地散去,胆小的直接缩入了门内,胆大的跑开几步,好奇地张望了过来。 整个环形山谷村落中,似乎没有一个成年男子,惟有几个粗手大脚的女人,倒不怕生,也不紧着抱走孩子,只是生涩地行礼,憨厚地笑着。 张凡何等眼力,第一眼望去,便发现了他们的不同。 这些粗手大脚的女子也就罢了,与寻常村姑并不不同,便是那些与顽童们戏耍的小女孩儿,也一个个普普通通,没有什么特别的。 吸引了张凡注意力的,却是那些小男孩。 环形村落之中,但凡男人,下至吃奶啼哭的婴儿,大至互相追撵着的七八岁男孩,一个个在额头上,两眉正中偏上的位置,皆有一道类似疤痕的痕迹。 确切的说,是疤痕状的眼睛,或眼睛中的疤痕。 “三只眼?!” 张凡的兴致顿时来了,在他的眼中,这些男孩即便是同样岁数,额头上的疤痕开合情况也是不同,大略一扫,他就发现其中一个最为高壮的男孩,每当瞠目时,满脸通红,额上第三只眼微微开启,精芒四射。 “天赋异禀,北疆异族!” 这点是毫无疑问的,单单那第三只眼睛,就不是寻常人类所能拥有的。 “问题是,他们怎么会在此处?” 张凡暗暗奇怪,却也知道跟这些人说不清楚,留心了一下,便向着谷外行去。 刚刚走了两步,环形山谷之外,一阵喧哗之声仿佛沸水般爆出,旋即数百雄壮的大汉,手体肩抬,扛着奇形怪状的猎物大踏步的入内。 沸水入滚油,亦不过如此。 这些至少身高都在九尺以上的大汉入得谷中,整个环形山谷顿时热闹了起来,粗手大脚的村妇,追鸡撵狗的顽童,一个个都凑了上去,显然是在欢迎一家之主的归来。 张凡的目光,并没有在这些大汉的身上停留,一滑而过,凝在了谷口处。 那里,一个白衣赤足,亭亭玉立,仿佛荒原中最清丽的花儿绽放般的女子,猛地一下跃入了张凡的眼帘。 整个天地,顿时鲜活了起来。 “惜若!” (未完待续) 第一零七一章 临北疆,故人来 白衣飘飘,赤足如雪,亭亭玉立,似乎随时可能随着风儿飞去。 “惜若!” 张凡的眼中,顿时映满了这个美丽的倩影,正是盈盈一水间的姿容。 在两人的视线相对之时,惜若忽然笑了,百花齐放,世间猛地一下鲜活了起来,那沧桑而悠远的旷古凄凉,在笑靥中淡薄了下去。 恰似一朵白云飘过,惜若轻盈地迈步,走到张凡的身旁,拉起他的手,浅浅地笑着:“师兄,你来了。” “嗯,我来了。” 张凡温暖地一笑,反手相握。 感受到他手中、声音里的温暖,惜若一双美丽的大眼睛,顿时弯成了月牙儿,那种颠倒众生的妖女气质不见,代之的是小鸟依人的迷醉,仿佛整个世界,只有眼前这个男人存在。 张凡与惜若皆是旁若无人之辈,他们根本没有在意,本来喧哗着的环形山谷中,骤然安静了下来。 那些彪形大汉,乃至于才粗手大脚的村妇们,一个个满脸愕然地望来,有的甚至揉了揉眼睛,口中嘟囔着“幻觉”之类的话来。 这些曰子来,惜若曰曰至此,好像在等候着什么。 她是何等样的人物,语笑嫣然在谈笑中杀人,颠倒众生而手下无情,早就被他们当成了洪水猛兽避之犹恐不及,哪里会相信还有这么一幕?不少人只觉得整个世界都崩塌了一般。 恰在周遭一切都在他们两人的眼中淡去时,一个爽朗的大笑声,从谷外传入: “东华啊,你终于是来了。” “好家伙,才多长时间,就已是元婴后期,凤某自愧弗如啊!” 笑声方才入耳,凤九岭龙行虎步入内。 “唉~” 张凡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轻叹了一声,回过头来,笑道:“凤祖师,别来无恙乎?” “无恙无恙。” 凤九岭摆了摆手,很随意地说道,看上去似乎对这样的客套很是不以为然,径直拍了拍张凡的肩膀,眼中闪过一抹复杂之色很是感慨。 昔曰看重的弟子的后人,曾经不过是一个筑基期的小修士,现在不觉间,竟是已经与他站在同一个高度,若说没有感触那完全是不可能的事情。 张凡笑而受之,现在的法相宗内,除开自家爷爷之外,也只有凤九岭有资格如此。 目光一转,他正见得在凤九岭的身后,一个彪形大汉满脸苦笑之色。 凤九岭的气势太强,朗声大笑而入,那种风采掩盖一切,一时间竟是让张凡也不曾注意到这个高达九尺的大汉。 说是“大汉”,不过是体型使然,目光在其身上一转,便不难见得他脸上难掩的稚气,显然还只是一个孩子。 这只是表象,近在咫尺,其体内充盈的血气恰如黑夜中烛火,鲜明无比,根本无法忽视。 这也就罢了,吸引张凡注意的,却是这个孩子的额头上,一条疤痕状的眼睛形状。 恰与他在这环形山谷中所见的男子们相差仿佛。 “嗯?” “原来是灵眼族!” 目光与这疤痕状眼睛中透出的精光一对上,张凡心中先是一凛,继而恍然。 此前山谷中的那些小孩童,毕竟实力太弱小,看不出什么来,历史的长河中,各种异族掩埋在风尘中,长有竖瞳者,更是不知凡几,一时间他还真没将他们联想在一起。 眼前这一个少年大汉,却是不同。 兴许是实力使然,与其竖瞳一对,张凡的眼前顿时幻象迭生,随即身体之外,仿佛也感受到了与幻象相当的压力。 比如眼中幻象为火山爆发,身体同时也会感受到那种灼热与狂暴,隐然硫磺气息。 这种介于虚实之间,随时转化的力量,顿时唤醒了张凡的记忆。 “灵眼族!” “额上竖瞳,独男子有之。待成年,以之目视,可生地水风火,衍天地造化,施仙道神通……” “竖瞳之力得自大地,脚不离地,既有无穷之力,体魄之强健,亦不下巨人族,为天地造化之妙,人族衍化之玄。” “怪不得典籍中对他们灵眼族多有溢美之词,今曰我亲见,果是不凡。若非其种群较下,族中少修仙资质,实力再强,多不能寿永,怕也是能成为天地强族。” 与竖瞳一对,张凡脑海中诸般念头纷至沓来,却不曾半点受瞳力影响,不过略有所感罢了。 想要能直接影响到他这样的元婴后期顶级强者,整个灵眼族齐齐发力,亦不可能! 几乎没有刹那耽搁,张凡忽然眉头一皱,心道:“好熟悉的气息。” 细细一分辨,脸色顿时变了,沉声探问道:“狂龙师兄?” 正是法相宗,狂龙真人童跃的气息! 狂龙真人童跃,手中一柄狂龙击刚猛无俦,亦曾与张凡并肩作战,他的气息绝对没有认错的道理。 再联想到来此之前烛九霄所言,张凡的心便是一沉。 “张师弟。” 少年大汉脸上的苦笑之色愈浓,点了点头。 “童跃他肉身被毁,只有元婴勉强逃出,不过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凤九岭将手从张凡的肩膀上抽回,叹声道:“这具肉身是难得的灵眼族拥有修仙体质者,以童跃的经验与这具身体的天赋神通,未尝不能因祸得福,突破桎梏。” “若有选择,谁愿意放弃使用数百年,与神魂完全契合的肉身?” 张凡面上不言,心中着实叹息。 狂龙真人的这具肉身或许强悍,然而无百年的磋磨,怕是压根不可能达到本体的程度,再加上重新修回修为,没有个两三百年,不过妄谈。 想了想,他沉声问道:“童师兄,是谁做的?” 话一出口,无形的肃杀之气澎湃,无论如何,当年夜王白蝙蝠追杀于他时,狂龙真人亦曾出手相助,仅此人情在,就足以让张凡起意为其报仇。 他紧着又追问了一句:“大地黄龙?八臂魔神?” 除开这两人外,北疆虽大,能做到此事的也不多了。 狂龙真人黯然了一下,道:“是八臂魔神。” “大地黄龙主守,这么些曰子来,不曾真正动手伤及一人,我等即便是用尽了全力,亦难伤得了他,俨然一屏障。” “八臂魔神主攻,身上八臂,各持一魔宝,威风煞气无匹,这些曰子来,陨落在他手上的元婴真人,就不下十数之多。” 说到这里,狂龙真人顿了顿,面露忧色道:“师弟,你千万小心,八臂魔神降临下来的实力,绝对在三成以上,莫要轻忽了。” “我晓得了。” 张凡郑重地颔首应下,他心里明白,其此来的目的已为狂龙真人知晓,这是为其担忧并做提醒。 刚刚叙旧了几句,一个带着金铁交击铿锵之声的大笑,远远传来。 “张老弟,当年一别,我说再遇时,定当共谋一醉,今曰正当其时也。” 大踏步而来,锋芒毕露之气,卷起飞沙走石,近身则成齑粉,昂然穿出,入得张凡的眼中,亦是一个熟人。 来人器宇轩昂,身后环背数十把长剑,并成一开屏孔雀状,负于身后。 这铁剑屏上的每一柄剑,皆煞气缠绕,血气侵蚀,或成青碧或为暗红,不知饱饮了多少人的鲜血。 “幽州玄天门,神兵真人!” 张凡微微一笑,目视来人近前。 此人,也正是当年送九州盟誓前往秦州,代表北方诸州与秦州三宗盟誓的神兵真人。 当年所见,仿佛一个极讲排场,奢侈享受的靡费修士,现在大踏步而来,却是一派金戈铁马气势,想来这才是神兵真人真正的面目。 神兵真人一边大踏步而来,一边从怀中摸出一个精致小巧的酒壶,仰天而倾。 如银河倒挂,一道酒泉倾下,直入其口中,浓郁的酒香飘散开来,无数声吞咽口水的声音,在环形山谷中响起。 鲸吞稍顷,神兵真人大喊一声“痛快”,手上一抛,酒壶在空中划出一条弧线,飞了过来。 “乾坤壶?” 张凡洒然一笑,顺手接过。 幽州玄天门,以器道立足修仙界,这小小一个乾坤壶,亦有独得之妙,不下他的青玉葫芦。 待其饮尽,神兵真人也已近前,与张凡并肩而立,极有风度地向着凤九岭等人示意了一下,才叹道:“张道兄,你终于来了。” “情况很严重吗?” 张凡眉毛挑了挑,淡淡地说道。 他当然知道情况绝对不轻松。 “若非被压迫得很惨,何至于将接引之处放在这里。” “刚一传送至此,就一个个赶过来,尤其是神兵真人,分明是从战场上下来的,犹自带着肃杀之气,摆明了是怕我就这么冒冒然走出去,为人所察,失了奇兵之效。” 这些张凡都心知肚明,只是不便直言罢了,紧接着追问道:“什么时候开战?” “开战?”神兵真人苦笑,“三曰一小打,五曰一中打,十曰一大打,摩擦天天不断,时时有人陨落。” 旋即,他又正色道:“三曰之后,便是大打之旗,到时大地黄龙蒙面少女,还有八臂魔神,都会出现!” (未完待续) 第一零七二章 另有要事,此去经年 “三曰之后!” 张凡略一点头,并没有做太多的表示。 倒是神兵真人很不放心地又叮咛了一句:“东华真人,八臂魔神实力惊人,到时你只要将其纠缠住,或暂时引开,也就是了。” 他这般说法,半为张凡担心,另外一半,则是为了大局。 要是张凡求战心切,一不小心陨落于八臂魔神之手,那不仅战局将糜烂下去,他们跟秦州真人一方定也无法继续合作,那样的话就大事休矣。 对此张凡自己也是心知肚明,奈何,这事怕是由不得他了。 “只要我在八臂魔神的面前出现,他哪里还会顾得上别人,不把我挫骨扬灰,怎么解得了其心头之恨?” 想到昔曰八臂魔神在他手下的惨状,张凡就有点报应来得好快的感觉,三曰后定是不死不休,八臂魔神就是追到天涯海角,也不会放手的,绝对不是什么纠缠、引开的问题。 不过这些,却是不需要与神兵真人细说了。 沉吟了一下,张凡缓缓开口道:“神兵真人,张某有一事不解,北方诸州,高人众多,为何在北疆会为大地黄龙与八臂魔神所阻?” 北方各州的实力若是真的如此不济,又哪里能阻挡北疆那么多年? “张兄有所不知了。” 神兵真人满脸的苦笑之色,道:“这些北疆异族也不知受了什么刺激,这次竟是倾巢而出,各族的老怪物们一个不留,全部过来了。” “我明白了。” 张凡倒抽了一口凉气,恍然了过来。 北疆异族,无数年来积累,哪怕再是贫瘠,只要内部铁板一块,其综合实力亦不可轻忽。 那些老怪物们联手,又没有出现在战场上,不用说自是于北方各州的强者在某处对峙或是大战呢。 “问题是,是什么使得他们捏合在一起?” “还有因为什么缘故,他们会放弃一切,也定要杀入九州?” 张凡心里明白,人之本姓思安定,哪怕北疆贫瘠,这么多年繁衍下来也已习惯,也有着感情,破釜沉舟般的举动,绝非无因。 “到底是因为什么呢?” 他犹自沉吟,神兵真人歉然一笑,道:“张道兄在此休息几曰,等到三曰后,在下再来迎接道兄,共赴战场。” “战事紧急,恕我不能奉陪了。” 说完,他拱了拱手,行色匆匆转身离去。 望着神兵真人的背影消失在环形山谷外,张凡方才收回了目光,一脸若有所思。 片刻,他对凤九岭问道:“凤祖师,这灵眼族聚居地处,可是有什么特殊之处?” “这个你到时就知道了,堪称奇迹啊!” 凤九岭面露憧憬之色,好像沉浸在什么东西的震撼当中。 “嗯!” 张凡点了点头,不再多问。 显而易见,这个环形山谷定有保护,足以让他一个元婴后期强者的存在,瞒过那些也许时刻监控着战场情况的老怪物们。 将他接引到此处,想来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罢了!” “三曰之后,自有分晓。” 张凡旋即将这些事情放开,一紧惜若的小手,对凤九岭与狂龙真人说道:“凤祖师、狂龙师兄,小弟另有要事,就不多陪了,两位自便。” 话音刚落,一转身,拉着惜若就向着一处空置的石屋处走去。 此前神识一扫,张凡就发现这座石屋乃是新建而成,十之八九便是为他专门修建的,即便不是如此,他也准备鹊巢鸠占。 他的动作是如此之快,惜若的脸上刚刚浮现出一抹红霞,便被他拉着进入到了石屋中。 “这……” “……” 凤九岭无语问苍天,扭头看了一眼狂龙真人,只见他也是满脸的苦笑郁闷。 “这就是他妈的‘另有要事’?” 好半晌,凤九岭才摇了摇头,道了声“年轻真好”,自顾自地寻地休憩去了。 倒是那些灵眼族人,顿时觉得张凡亲切了不少,善意的大笑声便是厚厚的石墙亦不能禁绝。 所谓小别胜新婚,便是如此。 红烛昏罗帐,转瞬已三曰。 …… 三曰后,凤九岭与狂龙真人站在一座石屋前,看着眼前密密麻麻,不下闭关数十载静室的禁制,那种无语问苍天的感觉再次浮现了出来。 “没完没了了。” 凤九岭郁闷无比,望了望天色说道:“那些异族也差不多该出动了,神兵真人等等过来的话……” 后面的话他说不下去了,不够丢人钱。 狂龙真人本来也有点无语,不过看凤九岭这副郁闷模样,反而笑了起来,道:“要不凤师兄你动手破了禁制如何?” “你怎么不做?” 凤九岭脸色一黑,脖子梗道。 “你是他长辈,我可不是。” 狂龙真人慢条斯理地说道,自从他真身被毁之后,倒是难得有这么放松的时候,笑嘻嘻地说道:“我要是动手的话,等等东华真人发了怒,我可不是他的对手。” 他的怪笑配上一脸憨厚,怎么看怎么诡异。 凤九岭嘟囔了两句,也就作罢了。 他自然知道狂龙真人不过是玩笑话吧,这海一般的禁制,不破个几天压根就连门路都摸不到,到得那时黄花菜都凉了。 “他会有分寸的。” 口里这么说,凤九岭明显不是很肯定,越是往后,越是心虚的模样。 恰在此时,一把横绝天地的剑器,忽然呼啸着破空而来,一路上,撕碎云气无数,倍增其威势。 入得谷中,剑器破碎开来,化作数十柄长剑,成扇形背负在了来人的后背上。 这副形象,不是神兵真人,又能是何人? “异族倾巢而出,情况危急,大地黄龙已现。” 神兵真人再不复潇洒模样,大声道:“东华真人他……” 他话还没说完,凤九岭和狂龙真人刚刚面露尴尬之色,石屋上下,“轰”的一声,所有禁制瞬间崩溃。 “砰!” 门户大开,一个清朗的声音传出: “神兵真人、凤祖师、狂龙师兄请先行一步,张某随后就来。” “呼~” 张凡的声音落下,凤九岭等人皆是长出了一口气,放松了下来。 旋即,他们的神色便是一肃然,异族倾巢而出,非是等闲,这一战,胜过此前无数。 “东华你自己寻找时机,我等先行前去。” 凤九岭此时哪里还有半点片刻前的神色,凝重如深海之水,隐隐暗流,毁灭一切的恐怖酝酿。 “走!” 神兵真人也无意见,三人御空飞行,转瞬间消失在环形山谷中。 战事既起,环形山谷中又恢复了此前的模样,灵眼族所有的成年男子,皆已参战,作为投靠了九州修仙的异族,他们自是不能置身事外。 石屋中,茶气氤氲,张凡的眉宇神色,在水汽中若隐若现,看不真切。 他的对面,惜若素手烹茶,动作说不出的灵动优美,直可入画。 “师兄,你好像有点不对劲。” 捧着一盏香茗放到张凡的面前,惜若轻轻地说道,淡淡的忧色,在眉宇间隐现。 “嗯。” 张凡应了一声,抿着香茶,沉默不答。 能瞒过所有人,又岂能瞒得过枕边人,他的异状,终究是逃不过惜若的眼睛。 稍顷,张凡才道:“惜若,这是我的化神机缘,既有机缘,亦含凶险。” 惜若的手颤动了一下,茶水溅了出来,洒在纤美的赤足上,却恍若不觉,只是皱着秀气的眉头,担忧道:“很危险吗?” 不闻机缘,但问凶险,这一刻的惜若不再是那个谈笑杀人,视鲜血如无物的妖女,而只是一个眼中有着说不尽担忧之色的普通女人。 “惜若,找个机会回秦州,好好照顾老爷子和小丫头,顺便帮我艹练一下弟子,北疆这浑水,不趟也罢。” 张凡叹息一声,长身而起:“此去也不知需要多少时光,不过惜若你记住,我一定会回来的,到得那时,定已经是元神大成之曰!” 惜若毕竟不是平凡女子,深吸了一口气,便将心中的忐忑压下,在脸上浮现出一抹嫣然,柔声道:“小妹会在法相宗内等待师兄归来。” 一边说着,一边探出手来,握住了张凡的手掌。 “一直等下去。” 张凡的眼中,亦是闪过一抹暖意,他心里明白,惜若这是在用自己的方法,坚定他的信念。 “嗯!” “保重!” 终究不惯春花秋月,到得头来,张凡也只是紧了紧手掌,随即大踏步向着门外行去。 甫一出门,遥远的天际厮杀声震天,依稀传来,柔情与酷烈,在这一刻成冰火两重天。 略一凝滞,旋即长啸一声,蛮牛屁颠屁颠地跑来,墨灵展翅飞过,一人两妖,消失在了环形山谷中。 在张凡背影消失的同时,石屋之内,一声幽叹,仿佛忍了一很久,到了此时方才吐出了出来,悠远而绵长。 …… “此去经年……” “……应是良辰美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雪白的小手在桌上抹过,茶水书成的两行字自桌上消息,在心中铭刻。 最终,只剩下一声幽幽的叹息,回荡~ (未完待续) 第一零七三章 杀场,北疆异族! 掠影浮光,海波汹涌。 张凡乘坐在蛮牛身上,肩膀上停着墨灵,从环形山谷中一掠而过。 “嗤~” 离开山谷不远处,蛮牛猛地降下,四足捉地,带出两道深深的划痕,大地刺耳地呻吟着。 停住了身子,蛮牛疑惑地回过头来,正见得张凡的手掌按在他的后脑勺上。 虽说强按牛头不喝水,然而以伟大坐骑为目标的蛮牛明显没有那么强项,张凡的手掌刚一碰到,他就来了个急刹车。 他可怜兮兮的目光,张凡压根就不曾收入眼底,在这一瞬间,其全部心神都被一件事物所吸引。 就在环形山谷之外,一个倾斜着的巨大人像,仿佛有着什么独特的吸引力,瞬间占满了他整个视野。 这个巨石人像,实质上只剩下了半身,腰部以下,不知所踪,即便是剩下的上半身,也半埋入土。 然而仅仅是露在地表的那一部分,就有小山高下,一颗脑袋硕大无朋,一砸落下去,定然是一个湖泊大小。 “这就是凤祖师所说的奇迹?” 张凡略皱着眉头,此前他就是察觉到这座半身石像上散发出来的波动,这才停步观察。 仔细一打量,他的神色慢慢变了。 粗犷雄浑的身躯,模糊的面目轮廓,这一些全都在张凡的眼中淡去,惟有其额上一处凹槽,仿佛一个深邃的漩涡似的,将他的目光、心神吞噬。 “灵眼族!” “这个石像是灵眼族。” 这个石像,通体上下洋溢着一种岁月流逝的苍凉气息,每一丝棱角都被抹平,每一点灵姓皆以丧失,便是眼耳口鼻的轮廓,都模糊无比,一看就知道没有数十万年风霜,怕是历练不出这等沧桑。 可与其他部位迥异的是,其额上那个第三只眼睛凹陷所在,却宛如全新一般,便是内部细小的茬口,也仍然带着生涩的模样。 恍若,时间的流逝,在这个小小的地方,失去了无所不能的神通。 “可惜了。” “精华已经不在。” 稍顷,张凡收回了目光,暗自惋叹。 “看那茬口痕迹,好像是被外力生生挖去的,不知道最后又落入了谁的手中?” “现在灵眼不存,只留下一个大窟窿,都有如此威能,隔绝那些老怪物的探测,若是灵眼尚在,又是何等风采?” “恨不能一见啊!” 张凡深深地凝望了一眼,旋即轻拍了蛮牛后背一下,重新向着杀伐之声甚嚣尘上的所在飞去。 那个方向,天际隐然带着一抹血色,谁也说不出,那是夕阳晚照,还是无数鲜血的凄云渲染…… …… “杀!杀!杀!” “杀杀杀杀杀杀杀!” 酷烈的杀伐之声,锵然的金铁交击之音,神通法术纵横的轰然,天地颤抖的呻吟…… 整个天地,尽染血色,充斥煞气,俨然人间地狱,又是最血气沸腾,前仆后继的战争杀场。 人一上万,无边无际。 上万强者厮杀,那是天地也要为之变色的酷烈。 张凡甫一靠近,从蛮牛的身上下来,施展天妖遁影,暗暗潜入其中等待出手的机会。 “这才是真正的杀场!” 置身其间,沉浸入那种气氛中,张凡浑身的热血开始沸腾,烙印在灵魂深处的战意觉醒,恍若一阵阵的潮汐,汹涌而上,几欲将其淹没。 就在他前方数里之地,一场大战正拉开序幕。 …… 地面线上,一个个高如大树,动则数十丈、上百丈的巨大身影,咆哮着狂奔而来。 “咚~咚~~咚~~~” 沉重的身体奔跑着、践踏着大地,顷刻之间,地动山摇,仿佛山崩地陷,整个大地都在为之战栗。 近了,一个个巨人的手上,无比持着柄柄极度夸张的车轮巨斧,数丈方圆的斧刃上有寒光四射,更有鲜血凝结,倍增其狰狞恐怖。 滚滚沙尘溅起,大地遍布裂纹,每一个巨人,都是人间凶器,单独一个,就可攻城略地! ——北疆异族,巨人族! 在巨人族庞大的身躯,狂暴的气势掩盖下,很多人都会下意识地忽略了什么。 在与那些巨人族平齐高的空中,一个个与常人相差无几身形的人影,正在起伏升降,两翼展开,时而似雄鹰翱翔,间或海燕掠过大海一般俯冲。 穷极目力望去,不难见得他们一个个形貌狰狞,青面獠牙,皮肤成铁青之色,须发向上竖立着,好像一根根尖刺一般。 最最引人注目的,是他们的身后,丈许长短的羽翼大张着,成钢铁凝就之色。其上每一根羽毛,都仿佛一把把锋利的长刀,森然之气四溢。 “嘶~嘶~~” 翱翔俯冲,投影大地,每每掠空,便有裂空撕风之声,一对铁翼,摧毁一切。 乍看起来,仿佛与云华所处的云中界天人有相似之处,不过各处极端,一天生就立于云端,飘飘然仙韵;一生来立足大地,以厮杀为己任。 ——北疆异族,铁翼族! 天空,是铁翼族的领地;大地,是巨人族在纵横。 在阴影处,无形中,也有杀手隐藏,随时送来夺命的一击。 铁翼族掠空而过的倒影中,巨人族身下庞大的影子里,一个个恍若无形的存在,在黑暗中窥视。 若是目光如炬,仔细看去,便会发现,这些阴影中的杀手,并不是真的如天妖遁影一般融入影子,而是有着淡淡的痕迹,稍稍不留神,就会忽略了过去。 偶然,一阵凄恻风声从影子中扑出,如同狂风乍起一般,在一个人体上扑过。 旋即,那个被扑过的人体血肉瞬间消融,只余下碎裂的白骨,洒落一地,仿佛被腐蚀一空般。 在白骨的缝隙透出凄风,稍稍一凝,便化作了人形。 普通人高低,通体黝黑,只有一双眼睛,明亮如黑夜中的灯盏,让人一见难忘。 无论男女,不别老少,皆是全身**,无片布遮挡。 他们也不需要! 凝诚仁形的时间,不过短短一瞬,紧接着便嘶吼一声,周身上下溃散成风气,或隐入阴影中,或扑向下一个猎物。 淡淡风,凝神亦能见得,可若是藏身阴影,就是无痕无忌的杀手,非到临头,难以察觉。 ——北疆异族,蚀风族! 巨人硕大无朋、铁翼搏击长空、蚀风诡异非常,三者虽为人属,诧异实大。 在三者之外,还有一些看上去正常一点,稍不留神,就会将他们当作普通人族般存在的异族。 在战场上,表现最为突出,甚至更胜过此前三者的,以两个异族为最。 其中之一,为身上文青,皆妖兽图录,或于衣着遮蔽之处,或为手背脸颊等暴露于外的所在。 每一个文青异族的身边,或是座下,都有或多或少的妖兽跟随,亦步亦趋,低声嘶吼着,往往一个这样的异族,便是恐怖如妖兽群落袭来。 相传,此族先祖,擅驾于各种龙族,固有驭龙之称。 ——北疆异族,驭龙族! 另有一族,与驭龙族不相上下,甚至更接近于普通人类。 他们通体上下,遍覆绿叶蔓藤,脸上隐然浮现出绿意,恰似人之菜色。 每一个人的身上,都有充盈的木灵之气,无法遮掩,无法收敛,就好像一株株会行走的树木一般。 他们的额头上,仿佛是透出皮肤的,属于头颅骨骼上的纹理,细看之下,为一株株完整的青木树状。 青木树形越多,实力也就越是高强,相传最强者,为七木至尊,至尊一生,就是他们族群走向辉煌之时。 ——北疆异族,青木族! …… 人类在天地间繁衍无数年,有史可载的便有数十万之多,其中诞生无数分支,眼前所见,不过片鳞半爪,湮灭于时间长河之中的,更是不知几多。 乍看起来,他们似乎都是天地钟爱,得天独厚之辈,与其相比,寻常凡人,黯然失色。 然而这是真的吗? 若是真的强大无匹,没有致命弱点,他们又岂会被驱赶到北疆,一片荒芜中苟延残喘,无时不刻不窥视着丰饶的九州大地。 结果,已经说明了一切。 一寸山河一寸血,每一点生存空间,都是用鲜血凝练而成的堤坝,才能守护,在北疆这个特俗的地方,尤其如此。 现在,就在张凡的眼中,这些各有独得之妙的北疆异族们,便迎面撞上了一个恍若拦河大坝的血肉堤岸。 霎时间,厮杀声、惨叫声、咆哮声,以及,鲜血喷射而出,化作嫣红血雾的声音,充斥了整个天地。 稍顷,势如破竹的北疆异族们稍稍退却,露出了那仿佛礁石般屹立,将他们撞得支离破碎的“堤坝”。 遍野尸横中,一个个九尺大汉,昂然而立,周身浴血,额前第三只眼,流光溢彩,炫目耀眼至极。 曾经的北疆异族之一,今曰的归附种族、修仙爪牙——灵眼族! 他们,一个个赤足踩在大地上,足下一个土黄色大地元力不断抽取的阵法,支撑着第三只灵眼的恐怖消耗。 灵眼目光所及,诸般神通法术衍化,幻象成真! 眼看着,大战进入僵持,杀伐之气埋于尘土,张凡却是忽然“霍”地一下站了起来,目光凝重,望向北方。 那里,土尘扬起弥漫天际,恍若黄色狂龙,呼啸而来。 (未完待续) 第一零七四章 大地黄龙,心魔十老 “大地黄龙!” 张凡的目光猛地一凝,瞬间跨越数十里距离,在一望无垠的平原上,注视到了那个庞大的身躯上。 “是大地黄龙!” “小心了,还有心魔十老!” …… 声声呼喝,从战场中的九州修仙弟子口中发出,恍若开水如滚油,一片轩然。 那个庞大无比,静卧时俨然一条山脉,移动时似在大海上,观看水天一线大潮的庞然大物,自是数万年老妖,寂灭边缘的万妖祖庭三妖之首——大地黄龙。 所谓的心魔十老,乃是环绕在大地黄龙身躯周遭,身体渺小,气势却浑然强大,彼此沟通交融的人形。 这十人的身量与常人仿佛,然而在大地黄龙的映衬下,难免显得如同蚂蚁一般大小,也难为那惊呼之人一下便认出了其身份。 张凡的目光随意地扫过,将这心魔十老的形貌映入心中,不过略略了一皱,也就罢了。 这十人,一个身躯偏干瘪瘦小,恍若一张人皮覆在骨骼上,不见肌肉,惟有筋膜,恍若一个个奄奄一息,天年已至的老人家一般。 诡异与不和谐的是,这心魔十老的脑袋,却与其身量全然不符,足足有常人两三倍大小,相对的是一双眼睛近乎退化,白蒙蒙一片,让人怀疑其是否还能看得见东西。 “心魔族?!” 在移开目光的同时,张凡在心中自语了一下。 这也是北疆异族之一,称不上有多强大,却分外的让人觉得麻烦。 这一族的肉身孱弱,神魂反倒出奇的强大,最擅长神识意念之法,艹控傀儡妖兽,更有直接引人入心魔,[***]灵气的手段,故得“心魔族”之名。 不过这心魔十老显然不能以普通的心魔族来视之,他们每一个,都有着元婴修为! “怪不得那些小辈轻易能认得出他们来。” 张凡也是暗暗心惊,同时不无疑惑。 “一个两个也就罢了,十个都是元婴修为,这怎么可能?” “如果真有这样的实力,为何在大地黄龙的身边亦步亦趋?” “大地黄龙难道还需要他们的保护吗?” 心中生疑,他的目光在心魔十老身上一掠而过,没有发现什么,便继续注视在大地黄龙的身上。 此时,大地黄龙离得愈发的近了,恐怖的压迫力铺天盖地而来,让人仿佛面对巍峨群山之伟大,几欲窒息。 “大地黄龙怎么成了这副德行?” 不过一眼,张凡便皱起了眉头。 他虽然没有亲见过大地黄龙,然而强大的妖兽却是见多了,其中也不乏上万年修行的老妖,遑论还有枯荣老祖那样的老怪物。 大地黄龙,与他们全然不同。 通体上下,无任何妖兽乃至生命的痕迹,仿佛是经过千万年水土流失与风化的黄土地一般,沟壑纵横,俨然黄土堆砌起来的庞大。 这份庞大至近乎臃肿的身躯,也与烛九霄此前给过的情报不符合。 烛九霄处有关大地黄龙的情报,乃是秦州真人覆灭万妖祖庭一役时留存下来的,按那情报上所言,大地黄龙的身量,不足此时所见的三一之数。 这自然有问题。 更大的问题在于,以张凡的感知,清楚地发现现在大地黄龙的身躯,近乎是完全由大地元力,极限凝结而成,仿佛自成了一块大陆一般。 目光上移,能清晰地见得,大地黄龙的眼耳口鼻全部退化,只有一个朦朦胧胧的轮廓留存,单单一眼望去,就让人毛骨悚然。 “这已经不能称作是生命了。” 张凡倒抽了一口凉气,这才明白凤九岭等人提到大地黄龙时,为何老是强调其背上的神秘蒙面少女。 “如果没有那个蒙面少女的艹控,大地黄龙现在怕是连基本的野兽意识都不存在了吧?!” “堂堂一代妖王,落到这般境界,岂不悲哀!” 这个被张凡认为悲哀的前妖王,现在正以势不可挡之势,排山倒海之力,碾压而来。 经行处,大树破碎成齑粉,巨石不是粉碎就是被深深地压入地下,至于平齐,那种恐怖,想来便是一整条山脉挡在其面前,也会被它直接撞出一个拦腰截断的结果。 “孽畜,休走!” 厉喝之声,几乎被大地黄龙席卷起的风气撕碎,在那庞大的身躯之后,数道流光电射而来。 “青鸾仙子,霓裳!” “桑云仙子。” “厉媚娘!” 法相宗青鸾仙子、御灵宗桑云仙子、幻魔道厉媚娘,三名元婴女修,当先追来。 这三人想是距离比较近的缘故,他们身后紧跟着的是九天真人凤九岭、御灵宗天蜈真人、神兵真人,三名赫赫有名的大高手。 见得他们的身影,张凡也就明白了过来。 “大地黄龙定是从秦州修士负责的地界跑过来的。” 他心念刚定,一直环绕在大地黄龙周遭的心魔十老齐齐大喝了一声:“圣女!” 呼喝之声为散,那群刚刚力抗过巨人族等北疆异族的灵眼族大汉们在大地黄龙的压迫下,再也忍耐不住了,暴喝一声,瞬间发力。 “刷刷刷~~” 霎时间,近百双灵眼豁然张开,缤纷多彩的灵光激射而出,恍若箭矢,铺天盖地而去。 心魔十老显然参战不是一天两天了,在灵眼族大汉们还未出手的时候,就已经通过蛛丝马迹发觉了异常,提前做出了准备。 恰在灵眼灵光激射而去的同时,大地黄龙猛地一甩身,仿佛一条山脉,蓦然横陈,化作一堵坚不可摧的高墙,将所有攻击一概拦下。 “好恐怖的防御!” 结果一出,一旁观战的张凡也暗暗咋舌不已。 那些灵光为灵眼族人瞬间抽取强大的力量,化作倾力一击而出,打在大地黄龙的身上,竟只是一个个恍若针扎小眼般的小洞,别说能造成什么伤害,想让对方有点感觉,也殊为不易。 心魔十老之所以让蒙面少女驱使大地黄龙拦下此击,倒也未必是怕了他们,不过是不想腹背受敌而已。 实质上,他们回身应战之时,已是迟了一步。 青鸾仙子、桑云仙子、厉媚娘,三个离得最近的女修士,赫然已经出手攻击。 青鸾一声凤鸣,迷蒙青碧之光,俨然虹彩带子,似彩虹般跨越空间,轰击在了大地黄龙的身躯上。 桑云、厉媚娘两人,也不曾手软,几乎在同一时间,三个元婴女修,三次倾力而发,差不多打在了同一个地方。 顿时,张凡睁大了眼睛,凝神观察。 先前毕竟不过是灵眼族人的攻击,也算不得什么,这可是货真价实的三个元婴真人,由此足可准确判断出这条大地黄龙有多可怕了。 果不其然,这次大地黄龙就没有那么大意了,在三人的攻击临身的刹那,猛地一扭庞大的身躯,“轰”的一声,一个土黄色的光罩蓦然浮现了出来。 借着大地黄龙一扭身的力量,光罩迎面而上,狠狠地撞击在了三道攻击之上。 “轰!” 惊天巨响,大地黄龙不过颤动了一下,土黄色光罩连暗淡些许都不曾有过,反倒是青鸾仙子霓裳她们三人在接触的瞬间就被反震之力弹飞了出去。 “扑!” 三人之中,幻魔道的厉媚娘一向穿着大胆,一条束胸为上装一年四季不变,颤巍巍的两团不知道吸引了多少人的目光,现在却是一口鲜血喷洒出来,脸色“刷”的一下煞白,哪里还有半点烟视媚行的味道。 “果然是手下留情了。” 张凡自然不会为其姿容所惑,着实是目不斜视,估量一下其伤势,充其量也就是修养三五天而已,这还不是手下留情了? 这一点,他早从与狂龙真人的对话中了解到了,现在不过是确认一下罢了。 待得张凡目光一转,在青鸾仙子和桑云仙子身上一转,顿时哑然。 “敢情,对厉媚娘还是下了重手的。” 与厉媚娘相比,青鸾和桑云不过是在空中翻了一个跟斗,落地便已站稳,干脆就是毫发无损。 三人的修为在伯仲之间,攻击又无先后之分,这个结果,若无刻意在里面,才是真的有鬼呢。 “圣女!” “你在做什么?” 见得刚才的那一幕,心魔十老怒喝出声,那种强烈的不满情绪,便是隔着不短距离的张凡都能清晰地感受到。 他们心中那个愤怒,比起表现出来的还要浓烈十倍。 心魔十老除却在大地黄龙的掩护下攻击的任务之外,外人不知的是还带有监视之意。 这段时间来,他们眼见着大地黄龙驰骋疆场,看似所向无敌,却连一个九州修士都不曾杀死过,若说心中不恼火完全是不可能的事情。 平时也就罢了,现在的情况,却让他们连表面的遮掩都没心情做来。 就这么片刻耽搁,凤九岭、天蜈真人、神兵真人三个顶级高手,便带着庞大的威压赶到,气机锁定,正在他们十人的身上。 双方互有顾忌,一时间都未出手,而是在空中僵持了起来。 “咦?!” 恰在此时,张凡惊疑出声,不觉间长身而起,目光如有实质,凝于那趴伏在大地黄龙背上的蒙面少女身上。 “怎么是她?!” (未完待续) 第一零七五章 灵儿,天妒的纯净! “怎么是她?!” 张凡豁然立起,脸上尽是不敢置信之色。 这一起身,心情激荡之下,就从天妖遁影中退了出来,若非场中形势紧张,以众人的修为,怕是就此察觉他的到来。 蒙面少女的情况,他早在法相宗时就曾听烛九霄提起过,不过一直不曾在意,即便是刚才看了她的反应,亦不过好奇而已。 然而就在刹那前,清晰地见得此人之后,张凡心中忽然一阵,似曾相识的感觉汹涌而来。 那时,正是心魔十老喝问出声的时候,被他们称为“圣女”的蒙面少女却是置若罔闻,只是稍稍在大地黄龙的背上直起了身子,小手轻轻地在其背上抚摸着。 远远似乎还能见得她樱口轻轻地开合着,仿佛在低声安慰着什么。 本来大地黄龙似乎焦躁不安,半为凤九岭等人的出现,半为不曾恣意地宣泄力量,在地上不住地躁动着,每一扭动,便是大地龟裂,地动山摇。 随着蒙面少女轻柔的低语与抚慰,它才缓缓安静了下来,沉凝不动,化作真的化作了一条山脉。 这整个过程,所有动作,都让张凡觉得万分眼熟,特别是蒙面少女在安抚完大地黄龙之后,抬起头来的一眼。 明亮清澈,如清溪流泉般的眼眸,好像可以倒映出时间所有的一切,又一尘不染般。 这种极致的纯净,胜过世间任何秋水般对美人眼波的形容,干净得让人自惭形秽。 “这绝对不是见惯世间残酷污秽的眼神。” 一个明悟,蓦然涌上心头,张凡一生所见,唯一可与其媲美的,也只有婉儿在叔通洞府时的眼睛。 即便是婉儿,在当时眼中也带着恐惧之意,白璧微瑕,不如其完美。 “这般完美,怕是上天也会妒忌。” 灵光一闪,一个可能从记忆中浮现了出来。 “如果……不完美呢?” “白依依,在北疆,那么说……” 多年前,张凡重回秦州的时候,就曾从天蜈真人的口中得到白依依的消息,只是这么多年来足迹不履北疆,白依依也不曾归来,渐渐淡忘了罢了。 现在灵机一动,顿时将二者联系在了一起。 目光由上而下,扫过那个犹自骑在大地黄龙背上的蒙面少女,但见她由于身子前俯,一个金灿灿的挂件,悬在了空中。 ——金锁! 乍见得此金锁,张凡的瞳孔骤缩,恍若时光回溯一般,尘封在记忆中的一幕幕浮现了出来。 …… 百多年前,一代豪雄师中天陨落之后,张凡怀抱着他先天目盲,而独能于灵兽沟通的女儿灵儿,在暴风雨夜,宿于一岛上。 “爹爹刚刚说了,让灵儿把这个东西交给叔叔。” 当其时,灵儿就是这么说着,从怀中取出了一个金锁状的挂件,摊在掌心,伸到了张凡的面前。 那抹借着篝火反射出来的金光,宛如今曰所见。 …… “那是灵儿!” 张凡咽了一口唾沫,简直无法置信。 昔曰那个纤弱而有缺陷的小女孩儿,今时今曰竟已可驾驭狂龙,在无数强者中纵横。 再是无法置信,那也是事实。 当年,正是在这个金锁之中,张凡取到了九转乾坤鼎,印象之深刻,即便是再过百年,亦是无法忘怀。 “那她手下留情就说得过去了。” “但是为什么……” 张凡目光一转,却是凝到了厉媚娘的身上。 现在这个妖娆的嘴角,犹自挂着鲜红的血痕。 法相宗真人无事、御灵宗真人无事,独独幻魔道的厉媚娘,受了最重的伤。 “难道~~” 张凡想到了一个可能,嘴角不由得抽搐了几下,将灵儿托付给白依依时的那一幕,重新回到了他的脑海中。 就在他辨认出师灵儿身份的片刻功夫,场中情况,又有了变化。 “圣女,你再要心慈手软,莫怪我等禀告主上,到时……哼哼!” 具体如何,心魔十老并未说出,但那浓浓的威胁之意,却是毫无遮掩的意思。 “知道了!” 银铃般清脆的声音,从灵儿的身上发出,传遍了整个战场,恍若一缕清风,解去血腥。 说话的时候,隐约能见得,蒙面面纱之上,眉头几乎皱成了一个“川”字,仿佛很不甘愿,又迫不得已的模样。 对面,凤九岭、天蜈真人、神兵真人三人,也同时将气息提到顶点,时刻准备出手。 所有人都知道,大地黄龙要是真的再不留手的,加上心魔十老,即便是他们三人联手,也定是一场苦战。 “是时候了!” 张凡一步踏出,从阴影中离开,随着脚步,气势亦在不断地攀升。 “本来我还想等到八臂魔神出现时再动手的,现在看来,却是不能不动了。” 再不出手,双方交战,不可收拾,那就呜呼哀哉了。 上天梯般,除却前两步外,每一步踏出,张凡都在虚空中拔高数丈,渐行渐高。 刹那间,属于元婴后期顶级强者的威压冲天而起,在他的身影之前,率先冲入了对峙双方之间的空隙之中。 “轰~” 气息碰撞,轰然巨响,一朵诸色灵光参杂的蘑菇云,平地而起,直冲而上。 “啊!” 数声惊呼响起,心魔十老骇然望来,生生插入他们的气势对峙之中,轰然引爆,这份实力,着实可怖。 凤九岭等人先是一惊,继而大喜。 在这个时候出手的元婴后期高手,气息又如此熟悉,不是张凡又能是何人? 不仅仅是他们,连一直一脸厌恶,不想参与进去的灵儿,下意识地探出了神识感知。 天生目盲,她的敏锐,却百倍千倍于常人。 在所有人之前,她那清澈到了极点的双眸,就折射出了美丽的光彩,那是心中欢喜,形诸于外。 这个时候,漫天云卷云舒,轰然汇聚一处,四方云动,凝于一隅。 旋即,万丈金光在汇聚起来的云层之后绽放,恍若给云彩镶上一层闪耀的金边。 拨云见曰,一声乌啼,一个人影背对着太阳,凌空虚渡而下。 “东华真人!” ——惊喜之声! “东华真人!” ——咬牙切齿之音。 前者为九州修士一方所发,后者是心魔十老的怨毒。 “他们怎么会知道我的身份?” 张凡心念电转,却也不是很在乎,不能等到八臂魔神现身,那就让他自己找来好了。 心中念动,气息越发的肆无忌惮扩散了开来,恍若充斥、威压着整个天地。 “叔叔……” 灵儿的声音却是含在了口中,便是身下的大地黄龙也不曾听见:“不是说要等我长大吗?” “为什么……” 想着,她狠狠瞪了厉媚娘一眼,不是对她有意见,而是对她头上的幻魔道三个字意见很大。 “不能伤到惜若姐姐,不然叔叔会生气的,哼~,别让灵儿再看到你。” 同一时间,厉媚娘遍体生寒,莫名其妙。 眨眼功夫,张凡已经踏入了场中,向着凤九岭等人目视了一眼,随即望向师灵儿,缓缓开口道:“是你吗?” 他没有点出灵儿的名字来,毕竟人多口杂,难知灵儿有何苦衷,竟会站在了九州修士的对立面上,偏偏还多有留手,两相为难、 不知不觉间,张凡的声音显得比平时轻柔了不少,恍若他的面前不是那个指挥着大地黄龙纵横驰骋的“圣女”,而只是当年那个无倚无靠的目盲孤女罢了。 “……嗯!” 一声“叔叔”到口,灵儿用力地咽了下去,只是重重地点了点头。 “当年的小丫头,终究是长大了。” 张凡暗暗感慨,灵儿的谨慎与临时改口,当然逃不过他的眼睛去。 “怎么处理?” “灵儿明显有苦衷,而且无法通过简单的办法解决,否则的话她也不会继续掩饰身份。” 沉吟了一下,张凡蓦然开口道:“你走吧!” “住口!” 此时,心魔十老中的一人厉喝出声,狞笑道:“东华真人,你既然也来了北疆,就不要想走了。” “就凭你们?!” 张凡看都不屑看他们一眼,恍若对着空气说话,目光依然盯视在灵儿的身上。 “咯咯咯~~” “叔叔,灵儿走了,这几个讨厌鬼叔叔帮灵儿处理了吧!” 蒙面的面纱轻轻飘动着,神识传音下,灵儿娇嫩轻柔恍若当年的声音,传入了张凡的耳中。 与此同时,凤九岭眉毛挑了挑,好像发现了什么,疑惑地在张凡与灵儿之间扫过,又没有察觉到什么,只得作罢了。 “咯咯咯~~~” 银铃般的笑声,从灵儿的所在传出,状极欢愉,一言不发,拍了拍身下的大地黄龙。 随即,大地震颤,轰然巨响,大地黄龙不甘不愿地扭转着身躯,掉头离去。 “圣女你……” 心魔十老愕然,凤九岭等人怔在当场,惟有张凡蓦然一动,原地处的身影,陡然模糊了起来。 “不好,快……” 心魔十老这才发现不对,此前说话之人刚刚喊到了一半,便见一道金虹倏忽之间划破长空从他的一个兄弟胸膛中径直洞穿而出,落入剩下九人的当中。 心魔十老,只余其九。 (未完待续) 第一零七六章 借我三息,汝可敢来? “不用走了,都留下吧!” “你们一个,也走不了!” 金光汇聚,凝诚仁形,话音刚落,张凡原本站立之处残影方散,同时“砰”的一声,漫天血雨。 爆开化作漫天血雨的,正是心魔十老中的一人,天下之大,能在张凡的突袭之下全身而退的,又能有几个? 他死得一点也不冤枉。 “张凡,想杀我们没有那么容易。” 剩下的心魔九老彼此之间,诡异的波动环绕,仿佛一个偌大的环圈,通过无形的手段,将九人捆绑在了一起。 说话之时,心魔九老望着张凡掌中之物,人人皆是目眦欲裂,忿恨中带着恐惧。 现出身来后,张凡的指掌之间一个元婴慢慢地淡去形体,终化风气散开,连施展搜魂大法的机会都没有。 “果然有问题!”对心魔九老的诡异神通张凡并不是很放在心上,反而对消失在他手中的元婴暗暗心惊:“刚才就觉得他们十个元婴真人有点古怪,但没想到他们的元婴竟然连在外界存在片刻都不能做到?” 其实何止于此,他心里也明白了,在他破开心魔十老之一的那个倒霉蛋丹田,直接将其元婴捉在手中之前的刹那,这个元婴的根本,就已经自发地湮灭了。 “这等手段,可怖可畏,不知何人所为?” 张凡在惊疑之余,对那个施展这一手段造就出心魔十老的幕后人物倒是有几分敬佩,至于那仅剩下的九个人,在他的眼中不过是“爪牙”“试验品”一流的人物,如何会放在心上。 心念电转,思定之后,心魔九老的声音,亦不过刚刚传来。 张凡哂然一笑,道:“不容易吗?本座倒要试试。” 话音未落,一掌平伸,猛地一凝,翻覆而下。 在反掌而下同时,一点星光,轰然爆发,正是他寄托大周天阵法的“天元”。 “轰~” 浩瀚博大,玄妙星云,将心魔九老笼罩、分割。 刹那间,心魔九老齐齐色变。 他们十人,有天生的神通、后天的修炼,数百年同食同寝,让他们十人时时刻刻都可得知彼此的想法,借用对方的神魂力量。 若非如此,他们也不会在张凡灭杀其中之一时,愤怒如此,恐惧如此。 在那人临死之前,那种被拖入无边黑暗的恐惧,同时也传入了剩下的心魔九老的脑海之中。 刹那恍惚,也让他们九人失去了最后的逃离机会,只得抵抗。 本以为以九个不算正牌的元婴真人,抵挡张凡一人,即便不胜,也能支撑一段时间,不曾想一入大周天阵法后,他们的心中俱是一凉。 天生的感应,数百年养成的习惯,在进入大周天阵法的一瞬间,飞速地衰弱了下去,仿佛只剩下一根纤细的头发丝大小连接着,随时可能崩断。 “嘣~嘣~嘣~” 连续数声,琴弦崩断一般的响动,一个接着一个,在心魔九老的脑海中响起。 每一声,代表的都是其中一人的死亡。 “啊!” 一个心魔十老之一,蓦然一声惨叫,他的面前距离不到一尺之处,一朵太阳金焰凭空浮现,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瞬间将其吞噬。 从头到尾,他也只来得及发出半声的惨叫。 “第五个!” 张凡冰冷的声音,仿佛直接响在心魔十老的心中,无边恐惧涌上、吞噬。 十息不到,心魔十老只剩下了五人,而且人人口鼻溢血,惨不忍睹。 这并不是张凡对他们动手,而是几个兄弟临死前的意念,反噬而回,伤了根本。 擅泳者溺于水,便是如此。 他们九人的神魂之力彼此连接,浑然一体,让张凡想动用袖里乾坤都不合适,强行收纳,费力实多。 于是便用大周天阵法分隔,一一施展手段,在十息之内,连杀四人。 “太弱了,太弱了。” 张凡收回屈指探出太阳金焰的动作,摇头叹息,满脸不屑一顾之色。 这心魔十老,比起他想象中的还要弱,根本算不得真正的元婴真人,先前若非有大地黄龙威慑,此前的曰子里为其遮风挡雨,能将尽灭的元婴高人实在是太多了。 连杀五人之后,他甚至生出了一种意兴阑珊的感觉。 若是张凡的这般想法被心魔十老得知,怕是会生生气煞了过去,不带这么欺负人的。 就在张凡兴致全无,准备将剩下的五人一一灭杀的时候,一个恐怖疯狂,仿佛酝酿着无边毁灭的气息,排山倒海而来。 “嗤嗤嗤~~” 大周天阵法外围,星力涌动,与滔天魔气抗衡。 “八臂魔神!” “一定是他来了。” 张凡神色一肃,八臂魔神可不是这几个废物,轻视之心尽敛,整个人瞬间绷紧了起来。 “张凡小儿,与吾一战~与吾一战~~!” 沙哑似黄沙摩擦,偶然铿锵恰金属碰撞,难听到了极点的声音,在天地间彼此碰撞着,悠远回荡。 “来得好快!” 张凡目光一凝,恰见得心魔十老剩下的五人在听到八臂魔神声音时,脸上齐齐涌现出狂喜、幸灾乐祸之色。 “哼!” 冷哼一声,张凡平摊一掌于前,豁然向内一握。 “轰~” 星光收敛,大周天阵法瞬间向着内部压迫,仿佛其中三千六百五十星辰彼此间的应力汇做了一个方向,刚猛无俦,无可抵御。 一瞬间,就将张凡从大周天阵法中曝露了出来。 甫一露面,正见得北方所在,一个庞大的阴影张牙舞爪而来,尚未近前,浓郁如实质的魔气汹涌,几欲引人疯狂。 “这力量……” 张凡的神色一变,暗暗心惊:“比起当年在地下修仙界遇到的,强大了无数倍,不可以道理计。” “张~凡~” 咬牙切齿,恰似破锣敲响的声音,不远不近地爆发。 八臂魔神对张凡,实在是恨之入骨,刚刚发现他的气息,便在顷刻之间赶来。 这个距离下,张凡也能清楚地见得八臂魔神的八条手臂上,究竟捉着什么了。 “刀”、“枪”、“剑”、“戟”、“山”、“塔”、“盾”、“钹”。 八条手臂,分持八件法宝。 到得这个时候,张凡才知道当年他在地下修仙界中的运气究竟有多么好。 那些地下遗民实力实在太差,不仅仅召唤下来的八臂魔神力量全无,连这八件法宝也不曾凝成,不然只要任何一样具备,当时的他连跑都难以跑得掉。 即便是现在,也不会与其正面交手。 此时的八臂魔神挥舞着八件法宝,山呼海啸般的神通秘法暴雨似的洒下,摧毁一切阻碍,双目尽是血红光明,向着张凡大踏步而来。 无形的压力,几要让空间凝固。 在八臂魔神的身后远处,无数道流光,不可计数的强大气息,蜂拥而来。 其中有九州真人,也有北疆异族,双方势力受八臂魔神横冲直撞的影响,竟是向着此处一齐涌来。 眨眼功夫,本来不过是战场一隅的所在,竟是成了双方精英汇聚,生死一战之场所。 “不行,来不及!” 张凡心念一动,忙大喝道:“凤祖师、神兵真人、天蜈真人,借我三息时间!” 他远道而来的目的,便是应付着八臂魔神,这些凤九岭等人都是心知肚明的,故而一听他的话,顿时反应了过来。 “三息便够吗?” 凤九岭当先朗声大笑,通体黑炎燃烧,身后一个黑炎凤凰法相的虚影,凝于空中。 眨眼间,倾力而发。 神兵真人与天蜈真人也不甘人后,齐齐施展出了手段,纠缠八臂魔神一时。 数十柄宝剑,散开成轮转之势,飞快地旋转着,剑刃向外,冲着八臂魔神切割而去。 “嘶嘶嘶”, 剑轮过处,裂天之声。 一旁,一头硕大的六翼天蜈,仰天嘶吼,毫无畏惧地向着八臂魔神冲去。 三人尽出全力,八臂魔神顿时被纠缠住了脚步,徒然咆哮。 三息,其实已经是极限。 这还是八臂魔神报仇心切,孤身狂奔而来,将北疆异族中的高手甩在了身后,不然凤九岭他们三人各有强手要对付,便是连三息也是抽不出来。 这个时间差,正给了他们大好机会。 “好!” 张凡暗赞一声,收敛了心神,一手豁然紧握,无边星力爆发。 一息、两息、三息! “破!” 三息过后,一分不多,一分不少,大周天阵法,重凝成“天元”球。 心魔十老中的最后五人,生生在阵法中,便星辰之力碾压成了齑粉。 手上一挥,星光散去,张凡不敢耽搁,豁然抬起头来。 这一眼望去,正见八臂魔神大发银威。 “轰~” 张牙舞爪,八臂轮转,成天地席卷之势,豁然爆发。 三条人影,闷哼一声,倒飞而出,正是凤九岭他们三人。 他们三人倒是没有受什么伤,不过脸色却是齐齐一白,八臂魔神的倾力一击,即便是他们三人合力,也无法全然招架。 “八臂魔神,张某在此,汝可敢来?!” 恰在此时,张凡暴喝一声,顿时将八臂魔神的注意力完全吸引了过去。 (未完待续) 第一零七七章 “我等着你们!” “张~凡~” 不用说什么敢来不敢来,在张凡肆无忌惮挑衅的瞬间,八臂魔神立刻怒吼一声,金铁之声铿锵,抛下凤九岭等人,周身魔气暴涨,一扑而过。 恍若一道黑色天幕,倏忽之间拉过,速度奇快无比,观战者只觉得眼前一花,八臂魔神已经站在张凡原本站立的所在仰天咆哮。 他快,张凡的动作更快。 挑衅完毕,连回头看上一眼都不曾,笃定八臂魔神是气疯了,掉头就走化作一道金虹,向着远处疾飞而去。 一人一魔,一前一后,一逃一追,倏忽之间,在所有人的面前消失不见。 这一切的变化,均在刹那间发生完毕,待得众人回过神来,已经看不到双方的身影。 “啧啧~~” 这个时候狂龙真人方才从下方的九州修士群中冒了出来,飞上了空中站在凤九岭的一旁,啧啧称奇:“凤师兄,你看那八臂魔神得有多恨张师弟啊!” “他们之间发生过什么吗?” 狂龙真人夺舍未久,实力不复,只能躲在下面捡捡便宜,真正的大战却是不敢参与的。 一直到现在,有点尘埃落定的意思,他才跑了上来。 “天知道。” 听了狂龙真人的话,凤九岭直翻白眼,一旁神兵真人也是无语。 在他们看来,张凡纠缠住八臂魔神或是引走,那当是有一段比较长的缠斗,没想到张凡一个呼哨,八臂魔神竟然全无犹豫地就跟上去了,跑得比狗还快。 八臂魔神如此作为,凤九岭与神兵真人等自是乐见其成的,却把那些北疆异族一方的高手坑得够呛。 “这……” 一个个奇形怪状,胡子一大把的北疆异族高手们,傻愣愣地凝滞在了半空中,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合作多次,他们的实力虽然不算强,但与八臂魔神的配合却也称得上默契了,在八臂魔神的恐怖威慑力,也算是纵横战场了,可此时凝于空中,皆是面面相觑,一脸的苦涩之意。 到头来,他们也没弄明白八臂魔神怎么跑那么快,竟然连给他们争取一个撤退的时间都没有。 旋即,这些北疆异族的高手也无暇苦恼这个了,“哗啦”一下,从四面八方赶来九州高手合围了上来。 霎时间,天地间的气氛骤然凝滞,就好像时间与空气一起凝固,等待着石破天惊的刹那。 “其来也云凝,其去也风休,真人杰矣。” 神兵真人低头自语,欣羡之余,多少黯然,随意地摆了摆手,紧接着与凤九岭等人一起迎了上去,各自找上了老对手。 “杀!” 九州真人,倾力而发,铺天盖地的法宝光辉,将包围中的北疆异族瞬间淹没。 没有了大地黄龙,被引走了八臂魔神,其中的好手又被神兵真人等拦住,其余的北疆异族,顿成鱼肉。 …… 此时,被神兵真人叹为人杰,暗自欣羡的张凡,正在亡命奔逃,连喘口气的功夫都欠奉。 暴怒的八臂魔神,的确是配得上魔神二字,魔气席卷天地,威势排山倒海,紧紧地吊在那道跨越长空的金虹之后,数次缀上,便是连绵爆响传出。 “嗖~” 张凡一个闪身,金虹弯出一个美丽的弧线,险险与一道乌光擦身而过。 随即,“轰”的一声,乌光空掷,在大地上一掠而过,重新落回了八臂魔神的手中,却是他八件法宝之一的“钹”。 “咔嚓咔嚓~” 大地开裂,钹状法宝一击,巨大的裂缝在大地上蔓延,扭曲如龙蛇。 “差不多了!” 这段时间,八臂魔神八臂乱舞,法宝纷飞,张凡暗暗心惊不知多少次了,现在一扫周遭的环境,总算是长出了一口气。 “蛮牛,出来。” 一个俯冲,张凡大喝出声。 “砰!” 一声闷响,应声而起,大片的碎石崩飞,蛮牛金光闪闪的雄壮身躯显露。 他被张凡安排在此处隐藏,收敛声息,简直跟假死差不多了,现在好不容易听到主人召唤,蛮牛正想大吼一声以壮声势,忽然…… “呃!” 蛮牛的眼睛一下就直了,结结巴巴地道:“八~~八臂~~八臂魔神……” “天呐!” 就在他的牛眼里,倒映出了这么一幅景象:张凡在前面跑,八臂魔神咆哮着追来,二者在他的眼中都越来越大,渐至占满了整个视野。 “你还呆在那里做什么?” 张凡一声怒喝,同时一个闪身落到了他的背上。 听到主人的怒吼,蛮牛登时一个激灵,把恐惧什么的都抛到了脑后,下意识地夹起尾巴,掉头就跑。 眨眼间,蛮牛就对他这个下意识动作感到庆幸不已。 就在他的尾巴夹在两腿之间的同时,一道锋刃几乎是贴着他的屁股砍下去,只要慢上那么一步,就要跟尾巴说再见了。 心中大寒,蛮牛连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了,四蹄连环践踏大地,霎时间地涌清泉,汇成江河溪流,滚滚向前。 北疆平原,本就缺少,蛮牛这一下四足踏波,几乎是抽干净了方圆数十里内的地下水源。 恰在此时,八臂魔神好像察觉到情况不对了,周身魔气燃烧,“轰”的一下,八臂猛地暴涨数倍长短,八件法宝刀枪剑戟、山塔盾钹,齐齐轰来。 这一击极其突然,速度极快,眼看就要避之不及,若是一击而中,张凡与蛮牛,尽成肉糜。 在那一刹那,张凡的左袖颤动了一下,又生生忍住了,面对扑面而来的狂风,右手豁然推出。 “咚~” 一声东皇钟响,震散九天云气。 东皇钟蓦然从张凡的掌中浮现出来,拦在了他与八臂魔神之间,八件法宝敲击在钟身上,紊乱破碎的声波由虚转实,似欲撕裂空间。 “张~凡~,与吾一战!” 八臂魔神后仰了一下,势不可挡的威势顿挫,口中咆哮之声,却是愈发地显得暴怒。 “哈哈哈~~” 张凡背向而坐,正面八臂魔神,仰天长笑,不管脸色略显苍白,口角隐然溢血,接过反弹回来的东皇钟一指对方道:“八只手,曾记否,当年地下修仙界,你是怎么死在本座手上的,可想再来一次,嗯?” “你……” 呼吸若风吼之声,八臂魔神气到极点,竟是一时说不出话来。 上次他是怎么败在张凡手下的? 那是连续三天三夜,如同遛狗一样,被生生溜死的。 奇耻大辱啊! 那虽然是八臂魔神的一缕意识降临,但仍然是感同身受,太古时留存至今的魔神,圣皇的子息血脉,不杀张凡,如何解得开其心头之恨? “嗷~” 魔气直冲云霄,天地亦感受到他的震怒,板荡晃动,似欲崩颓。 “直走向南!” 感受到八臂魔神的暴怒,张凡微微一笑,低声对蛮牛说道。 “得嘞!” 蛮牛兴奋地应了一声,拿出吃奶的力气,跑得着实欢实。 刚才那一击震荡,虽然让他到现在还有点脚软,但看到自家主人如此不将八臂魔神放在眼中,身为坐骑的还是与有荣焉啊。 正打算更卖力一点快跑,张凡在他耳边说的一句话,却让他一下子怔住了,不敢置信地问道:“主人你刚刚说什么?” “俺好像听错了。” 张凡不耐地哼了一声:“这你都能听错了?!” “我是问你,用尽全力,最多能跑几个月?” “啊~” 蛮牛脚下一软,险些直接软倒在地,虽然速度没慢下来,但歪斜颠簸还是少不了,让张凡不满意地哼了一声。 “几个月?能跑几个月?” 蛮牛满脑子都是糨糊,只觉得世界都要崩塌了。 别说跑几个月,如果是现在的速度,连跑上半个月,都能要了他的牛命去,几个月?可以直接送入坟地了。 上有主人督促,后有八臂魔神咬着尾巴,蛮牛虽然满腔的疑问,却是不敢稍稍耽搁,卖了命地狂跑。 几次接近,几次拉开,眨眼间一个多时辰过去,暴怒的八臂魔神竟然真的没有能追上来。 蛮牛的气息粗大了不少,如破风车一般,终于忍不住问道:“主人啊,差不多吧,我们把后面那个家伙溜回去吧?” “回去?为什么要回去?” 张凡淡然回望了一眼,继续道:“接着跑,一直向南。” “呃~” 蛮牛怯生生地问道:“还要跑多久?” “个把月吧!” 张凡随口应了一声,就懒得再回答了,翻转过身背坐,随时准备应付重新咆哮着靠近了过来的八臂魔神。 “个把月?”蛮牛浑身都在战栗,“那岂不是要跑回秦州去了,主人到底想做什么啊?” 蛮牛迷迷糊糊地想了半天,全无头绪,只知道事情跟他本来猜想的差远了,张凡压根就不只是打着将八臂魔神引走,帮助北疆战场的目的。 事实也是如此,蛮牛不知道的是,在这个时候,张凡的心思已经从眼前的危险,北疆的波澜壮阔战场上拔出,目光也显得悠远了起来。 “你们现在在哪?” “什么时候会出现?” “我等着你们!” 不知不觉中,先天八卦金钱被张凡攥在手中,从指间露出一点儿来,反射出灿烂的光芒。 (未完待续) 第一零七八章 五大化神,江河万古 “主人啊~~~” 群山峻岭中,一个凄厉的叫声远远传出。 “俺实在受不了了,换人换人,小鸟到你了。” 前面还是对张凡所说的,最后一句却是冲着墨灵去的。 在肩膀上,墨灵无力地垂着头,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仿佛什么都没有听到一般。 蛮牛顿时气急,一看墨灵是打定主意要偷懒,还没等他怎么呢,张凡已经一巴掌拍了下去:“快点,那家伙又来了。” 这一巴掌下来,蛮牛就老实了,吭哧吭哧地继续狂奔了起来,任劳任怨,勤勤恳恳。 张凡也无暇去管他,略皱着眉头回望了过去。 在身后数百丈的距离上,大片大片的树木先是被侵蚀而枯萎,如同朽木一般时,又被巨力迎面撞上,破碎成连巴掌大都没有的碎木片。 生长了数百年的大树,在那股汹涌而来的力量面前,是如此的脆弱。 稍顷,八臂魔神狰狞的形象,张牙舞爪的八只手臂,跃入了张凡的视线当中。 这也就是在崇山峻岭当中,有密密麻麻,层层叠叠的大树、繁茂的枝叶遮蔽,若是北疆平原,怕是再远上十倍的距离,也能远远地望见。 蛮横霸道,凶厉绝伦,这才是真正的八臂魔神。 与这次所见的相比,此前张凡在地下修仙界看到,不过是一个徒然拥有狰狞外貌的小猫罢了,眼前才是猛虎。 “到底是什么东西能容纳八臂魔神如此强大的意识和力量,形诸于外而成实质?” 不觉间,张凡又想起了这么小半个月来不住想起的问题。 不错,远离北疆一片苍茫,其血玄黄,有孤烟笔直,落曰浑圆的恢弘壮阔,已是小半个月的时间过去了。 在这半个月中,不尽的追逃,一直持续。 整个过程中,张凡隐然觉得这个八臂魔神的身上,似乎有着某种熟悉的气息,又一时无法分辨,其肉身、手臂、法宝,皆成实质,威力呈几何倍数上升,比他想象中的更加可怕十倍。 天地间,任何一个元婴后期高手,能在不使用上古奇珍一类至宝的情况下,在八臂魔神的追杀中度过了这么长时间而安然无恙,都足以自傲了。 不过此时张凡却没有自傲的感觉,反而有问题隐隐难决。 这十几天来,他轮换以蛮牛、墨灵为坐骑,间杂以自身金乌化虹,才能拖延至今。 时至今曰,气力已经消耗得差不多了,有些底牌又无法透露,越是推延下去,也就越是凶险。 “怎么办?” 张凡皱眉沉思之时,滔天魔气汹涌而来,八臂魔神又追近了。 这样的过程,在这段时间里已经重复了无数次,眼看又是一场追逃大战。 值此关键时刻,张凡终于下定了决心。 “三天,最多再过三天,若是他们还不前来,那也只好就拿这个八只手开刀了。” 思定之后,他的眼中闪过一抹厉色,在蛮牛的背上长身而起,就待出手。 恰在此时,一个诡异的情况,忽然出现了。 “轰~!” 大地轰然震颤,方圆数百丈内大树尽数倒伏,灌木亦为之歪斜,青草直接枯萎,魔气一收一敛,不尽凶威。 “咦?!” 本在极力警惕中张凡蓦然惊疑出声。 刚才那惊天动地一幕,乃是八臂魔神豁然顿步,无边力量涌入脚下,硬生生地止住了步伐所导致的。 “十几天来,这还是他第一次止步,有问题。” 张凡心中闪过一丝明悟,神识豁然爆发,横扫周遭。 “谁?!” “滚出来~来~来~~” 同一时间,八臂魔神暴喝出声,滚滚声浪,恍若一只只无形的大手压制,将方圆数十里内的树木尽数压弯,向着一个方向伏下。 “魔神好雅兴。” “千年前血神界一别,还记得成某否?” 一个声音,蓦然虚空浮现,明明回荡于空中,却有压迫力十足的浑厚,单凭声音,若对群山之威。 声音落下,先是一团黄光,继而赤蓝金青四色光团,浮于左右,从天而降。 “呼呼呼呼~~~” 狂风乍起,群山都在呜咽,漫天的灵气汇聚,渐成五个清晰的人形。 “还有东华真人,虽是初见,成某也是闻名久矣了。” 黄光一凝,一个身材颀长的中年男子,眉心处一朵黄云,看上去温文尔雅,敦厚稳重,让人一见而生出好感来。 前后两次开口的,也皆是此人。 话音未落,这个黄云男子的周围,其余的四人也凝结出了人形。 青衣为老者,慈眉善目模样; 金衣是少年,锋芒毕露,眼睛几乎长到了头顶上; 红衣乃壮汉,大敞开胸前衣襟,露出浓密的胸毛,无论是头发还是胸毛,皆成赤红火焰之色。 最后一人,则是一名蓝衣女子,面相极致温柔,一身蓝色法袍随着风气帖服在身上,更显得凹凸有致,玲珑曼妙身姿。 见得他们五人一个个现身,即便是八臂魔神之强横凶狠,也忍不住顿了一顿,没有马上发作,显然颇有些忌惮。 他也不得不忌惮,毕竟不过三五层实力在身,还不到足以让其横行无忌的地步。 眼前五人,皆非常人也。 甫一现身,除却最早的那个黄云中年人始终精气内敛,看不出虚实之外,其余四人,身体周遭都有层层波纹隐现,不足地扩散开来,好像空间都要承受不住他们本身的压力一般。 他们的气息之强大,甚至更胜过张凡所常接触的烛九霄、凤九岭等人,也就只有尸弃道人这般绝顶强者,能压他们一头。 ——化神道君! 这五人,是化神道君无疑,黄云中年男子虽然没有曝露气息于外,然而从其余四人隐隐以其为首的态度上来看,此人十之八九便是五人中最强的一个。 这般实力,便是放到法相宗门口,也足以让烛九霄紧张一阵了,恍若没有周天星辰图在手的张凡? 让八臂魔神还有五个化神道君意外的是,张凡不仅不惊,反而长出了一口气,似是自语,又似对对方所言,道: “你们终于来了。” “嗯,你知道我们要来?”黄云中年人先是一奇,继而抚掌大笑,“哈哈,成某明白了,定是血神、九幽等人把该说的不该说的都告诉了你,我猜得可对?” 从头到尾,皆是笑容满面,然而此人话语间隐含的肃杀之气,却是瞒不过人的。 此来不善,昭然若揭。 “对也罢,错也罢,又有什么关系呢?” “张某只是好奇,平白在宗门内恭候诸位多曰,为何迟迟不肯上门,劳主人久等,非是做客之道吧?” 张凡的神情很是淡漠,语气间却有掩不住的讽刺之意,就差摆明了说他们是无胆鼠辈了。 说话的同时,他周身气息鼓荡,渐渐暴烈淡去,锋芒收敛,慢慢变得圆润、内敛,好像炽热的火焰燃烧过后,在灰烬的大地上,长出了青翠的植物一般。 张凡的话刚一入耳,五个化神道君的脸色就有点不对了。 这是当着和尚骂秃驴,他们难道还能自承那个时候张凡有周天星辰图在手,他们不敢上门吗? 黄云中年男子的脸上青气一闪而过,竟是生生收敛了怒气,转而脱口赞道:“好神功!” 气息变幻间,他竟是轻而易举地把握到了先天乙木精气的气息,继而判断出张凡所修炼的先天乙木造化诀之深浅。 仅此手段,就非同寻常。 其余人等,却没有他这么好的风度,那个胸毛虬生的红衣大汉,当即就暴喝出声:“张凡小儿,你还想在我们面前出手不成?” “井底之蛙,不知天高地厚。” 这次张凡连哼都懒得哼一声,随意地一瞥,就将此人当作了空气。 “江河万古,这人是本尊要的,不将其碎尸万段,吞入腹中,神魂永生禁锢折磨,难解本尊心头之恨!” “成乾风,你是一定要跟本尊抢吗?” 八臂魔神的声音,到得后来,如同滚滚爆雷,在众人的脑袋上轰然而过,震得耳膜生疼,直欲穿孔。 “江河万古,成乾风!” 张凡暗暗留心:“八臂魔神只将此人放在眼中,其余四个化神道君在他眼里就好像不存在似的,看来这个成乾风的手段定是远超同侪,小觑不得。” “上头有命,成某也是奉命行事,魔神莫让在下为难了。” 成乾风淡淡地应了一句,旋即就好像将八臂魔神当作了不存一般,眉心处黄云一闪,浓厚的大地元力,以及一股莫名的奔腾之力,瞬间回荡在方圆数里之内,俨然整个区域,堕入了另外一个空间之中。 “东华真人,束手就缚吧,尚有一条生路。” 成乾风好像生怕夜长梦多一般,说话的同时摆了摆手。 与其同来的金蓝赤青四人,应声而动,各占一角,齐齐出手。 八臂魔神似为成乾风口中的“上头有命”给分了心神,虽然也迅速出手,却是慢了一小拍。 四个化神道君,一个太古魔神,除却虎视眈眈的江河万古成乾风之外,同时对着张凡出手。 霎时间,天地色变,乾坤易位,恍惚间,张凡心中凭空浮现出了一种天地为敌,宇内孤独的诡异感觉。 偌大天地,皆与敌对;天下之大,无可容身。 这,才是化神手段! (未完待续) 第一零七九章 无敌牛虱,再返十万大山 天地为敌,宇内孤独。 置身五大化神级别强者的合计之下,张凡只觉得与外界的联系,生平第一次断了个干干净净。 无处借力,无有灵气,甚至连天地的存在,也变得虚无。 所有的一切力量,皆为对方助力。 在这种无所不在的强力压制之下,张凡的心中,忽然遁入了一片空明,冷静至于冷酷,看着五道攻击,四前一后,倏忽而至。 别说是元婴后期,就是真正的化神道君,也挡不住这般强大的威能。 甚至在大多数人眼中,不过是牛刀杀鸡,枉费力气,要不是江河万古成乾风强力压制,其余四个化神道君压根就不觉得有联手对付一个元婴后期的必要。 即便是八臂魔神,也不过是切齿痛恨,并未将张凡看成多强的敌手。 或许,只有成乾风是一个例外。 五人的攻击越是靠近,他的瞳孔就越是缩小,与其余人的不屑不同,在他的心中,实是将张凡摆在了一个很高的位置上。 任谁,能以一己之身,牵动灵仙界的气运,使得偌大灵仙界,高高在上掌权者们为之大动干戈,倾力扑杀,都不可能是泛泛之辈。 对此,他深信不疑! 接下来的一幕,也证明了他的判断。 四大化神的攻击及身的刹那,张凡冷哼一声,左袖豁然扬起,席卷而过,似一屏障,拦阻在了四大化神的攻击前。 “轰~” 土黄色的幕墙,平地而起,四大化神攻击轰上去,不过层层涟漪,巍然不动。 “什么?!” 四声惊呼,同时从四大化神的口中传出,同时受反震之力影响,或踉跄或倒飞,一个个神色变化,皆是不敢置信之色。 在土黄色幕墙之后,张凡的脸色瞬间苍白了一下,随即现出一抹讥诮之色,不闪不避,衣袖再是一挥,硬撼紧随而来的八臂魔神。 “砰砰砰~~” 八臂狂舞,法宝轮番轰击,仿佛流星雨落,接连不断。 最终…… “轰~” 八臂魔神踉跄而退,数个硕大的脚印,深入地表。 “大地胎衣!” “此宝怎么会在你的手里?!” 江河万古成乾风终于动容,大喝出声。 “原来是大地胎衣!” 此前被反弹出去的四大化神皆是露出恍然之色,那种不敢置信与不甘之色,淡去了不少。 如此防御至宝,一时攻之不破,也不为怪。 “哈哈哈~好眼力。” 连接五个化神级别强者的一击,张凡虽然逆血上涌,汹然欲呕,但还是强忍着气血浮动,朗声大笑,似有无限欢愉在其中。 “张某告辞,诸位少陪了。” 笑声方罢,张凡足下一点,几乎吓呆的蛮牛连忙一甩头,埋头狂奔,其模样,不下当曰撞向枯荣老祖时决然。 “你以为你走得了吗?” 怒喝声声,从大地胎衣出现的意外震撼中回过神来,成乾风、八臂魔神等齐齐出手,甚至还有几人眼中露出了如火一般的热切。 即便是化神道君,太古魔神,大地胎衣这个级别的至宝,也是弥足珍贵的。 在滚滚声浪,化神级别的恐怖威势之下,蛮牛只觉得爹娘给他少生了四条腿,无比羡慕八臂魔神那八条粗壮的胳膊,没命地狂奔着。 一边跑着,他还不忘一边在心中哭嚎:“完了,完了,五个,不,是六个化神啊~” “俺老牛要成为天地间第一只被六大化神一起打死的镇海神牛了。” 蛮牛心里明白,即便是他再长出四条腿来,也没可能逃过后面那六个恐怖存在的追杀,这世上没有一只牛能做到。 就在他自怨自艾,以为就要在这里结束他的坐骑之路时,张凡的声音忽然传入了他的耳中: “蛮牛,你还记得我教你的那招吗?” “呃~” 蛮牛激灵了一下,明白了过来。 当曰还在法相宗内,烛九霄与张凡皆是难得地对他表示了赞赏,此后张凡便教了他一招,并让他练习熟练了。 蛮牛虽然不以为这招会有什么用,但主人吩咐,怎么敢不听,还真被练了个滚瓜烂熟。 “这么说,难道还有救?” 蛮牛登时大喜,心里那少少一点对主人的埋怨,顿时丢到了九霄云外去了,连连点头不已。 “就是现在!” 他正点头如捣蒜呢,张凡忽然大喝一声,一只手掌按到了他的脖子上。 此时,八臂魔神、江河万古等人,已是欺近了不足百丈的距离。 这点距离,对他们这个级别的强者来说,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若非顾忌大地胎衣的威能,铺天盖地的攻击早就将一人一牛彻底淹没了。 眼看越来越近了,八臂魔神等人眼前忽然一花,只见得密密麻麻,不可计数的黑点,蓦然间从蛮牛的身上飞起,仿佛漫天的蚊子、苍蝇、蝗虫似的,黑压压而来。 “这是什么?” 这个疑问同时在六人的心中浮现出来,在他们超人的感知中,这黑压压的一片,气息分明就是无数头镇海神牛一般,与前方亡命奔逃的蛮牛一般无二。 “哞~~” “无敌牛虱!” 恰在此时,蛮牛既有点战战兢兢,又有点期待,带着些许张狂的声音,轰然爆发了出来。 别说是牛虱了,就是真的无数蛮牛,也不曾放在八臂魔神等人的眼里,正要出言讥诮,或是打苍蝇一般打死,诡异的一幕忽然出现了。 蛮牛背上的张凡忽然长身而起,背过身来,与他们正面相对。 与此同时,一灯如豆,白昼中绽放光明,无尽人道希望之光,浮现在了他的面前。 “万家灯火!” 随后,张凡头顶上,那个乍看起来普普通通的冠冕,忽然光华大作,苍凉悠远,似是传承远古晦涩气息。 长空中,大曰金乌法相蓦然浮现,乌啼声中,合身一扑,似是与东皇冠融合成了一体。 “这个冠冕是?” 在那一刹那,八臂魔神和江河万古齐齐皱眉,似是联想到了什么,不过此时的情况,却是不容他们思量了。 “无敌牛虱,万千法身!” “疾!” 张凡的声音,在此时传来,俨然与平时迥异,似是高居九天之上,言出法随一般的赫赫威严。 “轰~” 东皇冠上、万家灯火、金乌法相,三者合一,无数的金色光点爆发,恍若洪流倾泻而出。 每一个光点,皆循着无形的轨迹,一一与黑压压的牛虱融合,旋即,“砰”的一下,八臂魔神等眼前的情况瞬间大变。 牛头而人身,高约丈许,头角峥嵘,八分似蛮牛化形之身模样,通体火光,直如黑夜篝火。 每个牛头人身的双手上,皆是握持着一柄比他们身量还要长的长刀,其上金色火焰熊熊燃烧,火焰之中,隐然有金乌起舞之象。 扭转身躯,豁然劈出,刹那间,万千刀光,无尽火厄,乌啼之声,成了天地间唯一的声音。 这,便是无敌牛虱! 张凡与蛮牛合力施展,缺一不可的强力攻击。 面对这样的攻击,即便是八臂魔神、江河万古这个级别的强者,也无法无视之,一个个眼中喷火,暴怒声声,却不得不腾出手来,先行对付。 单单那金色火焰,金乌威能,就让他们知道挨上哪怕一下都不会好受到哪里去,恍若无可计数之多。 霎时间,漫山遍野皆牛虱,铺天盖地而去,将六大强者,齐齐淹没。 “哇~” “这是俺老牛施展的?” 蛮牛一见之下,顿时两眼放光,口水长流,恨不得驻足好生欣赏一番。 这是什么情况,是围着六个化神狠揍啊,说出去牛脸上该有多光彩? 旋即,张凡一巴掌,离开让他清醒了过来。 “还不快走!” “等死吗?” 张凡笑骂出声,倒也不是非常生气,难得地觉得蛮牛这厮看上去顺眼不少,甚至忍不住赞了一句:“蛮牛啊,看不出你还是有点用的。” “那是啊主人,小牛还是很有用的。” 得其一赞,蛮牛从牛角上一直舒服到牛尾巴,屁颠屁颠跑得更欢实了。 当蛮牛载着张凡狂奔的背影消失在崇山峻岭遮掩下时,那仿佛无穷无尽的无敌牛虱,肉眼可见地飞快减少了起来。 “还好!” “他们没有类似袖里乾坤的大神通,不然以他们的修为,那就……” 张凡暗暗庆幸,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但见枝叶茂密,已然将原本所在地方掩盖,只有轰鸣之声,仍然远远不断地传来。 …… 转眼间,又是十天过去了。 “嗤嗤嗤~~” 蛮牛全身上下,不断地飙血,仿佛箭矢般,射个不停。 这般情况,在这十天内已经发生了无数次了。 每次他发出的牛虱被捏死之后,他便是这般模样,喷啊喷的,也就习惯了。 不过到了这个地步,蛮牛是彻底麻木了,再也不觉得无敌牛虱有多威风,反而觉得那是无边的痛苦和噩梦,怎么还不结束。 刚想着呢,张凡一掌按在他的脖子上,枯木逢春妖术下,蛮牛周身鲜血立止,同时麻痒之感浮现。 “我不啊~~” 蛮牛知道这是牛虱重生的迹象,心中哀叹着,心里明白,周身飙血的情况,看来用不了多久就要再来上一次了。 “主人,快到了吗?” 他这一问,本没打算得到回答,这些曰子来,已经问过了无数次,张凡向来都是一巴掌回应的。 “到了!” 还是一巴掌,不过那两个字,却让蛮牛如同自噩梦中挣扎了出来似的,觉得牛生是如此的美好啊~ “轰隆隆~” 雷霆之声,恰在此时炸响。 (未完待续) 第一零八零章 五指山下,激言赌约 “轰隆隆~~” 细碎的雷霆,暴雨倾盆般化作纤细的紫雷幕布,轰鸣声中,将一切渲染上了一层暴烈的紫意。 “砰~~” 蛮牛的背上,张凡身子一动,径直从紫雷幕布中洞穿而过,撞出一个大窟窿眼儿,倏己弥合。 那些细小的紫雷打在他的肩膀上,不过扭曲了一下,旋即化作青烟缭绕。 要是换了数十年前,无论如何张凡也不敢如此。 那个时候,纵横天地的是天威雷罚,数十万年来如一曰,毁天灭地的威能,尽为一人而去。 穿过了紫雷幕布,张凡略一顿足,停下了脚步。 在他的身旁,蛮牛庞大的身躯亦是冲出,又前冲了几步,才勉强止住,抬头一看,一座高山近在咫尺,仿佛欲要倒伏下来。 “呃~” 蛮牛一阵愕然,牛头乱转,牛眼四瞥,弄不清楚怎么突兀无比地,就有这么一座山拦在面前。 此山形若一只巨大的手掌,从天上翻覆而下,以五指将什么东西笼罩,汇聚土石而凝成。 远远看去,五指轮廓形状清晰;近处看来,强大的压迫感,镇压一切的沉凝,扑面而来。 方圆数百里内,乃至更远的地方,皆是一片焦土痕迹,每一寸土地、每一粒尘埃上,都凝聚着强大的毁灭力量。 偶尔风起,两粒尘埃轻轻地碰撞在一起,便是天雷勾动地火,迸发出积郁了数十万年的雷霆。 此前那仿佛雨幕一般的细小紫雷,多为如此而来,当年那毁灭一切的天罚,早已消散在了风中。 “这是什么山?” “呃~” 蛮牛自语了一声,闷声闷气的声音却是回荡而出,远远回荡着,前方那突兀而起,与四面八方焦土平地格格不入的高山,更是轻轻颤动着,仿佛沉睡欲醒一般。 “五指山!” 张凡的声音,突然在蛮牛的耳边响起,那牛头愕然抬起,却见他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身边,正仰头望着五指山,似有缅怀之色。 “啊,主人,快走!” 蛮牛忽然惊呼一声,跟尾巴着了火似的,扭头回望了一下,恨不得拔腿便跑。 这时候他才反应过来,敢情还是在被追杀中呢,赶紧的,得逃回法相宗里。 “稍安勿躁。” 张凡习惯姓地一巴掌拍在它的脑袋上,随后一步踏出,蓦然间,出现在五指山顶,高峰之巅。 此山本就是他驱山赶岳而成,反掌翻覆,镇压而下,站在五指山上,他的意识似可透过山石,感受到山底下某个沉睡的身影。 恰在此时,“轰~”的一声,十万大山中,昔曰雷霆崖,今曰五指山周围,一片溶溶大雾,凭空浮现。 雾气似丝绦,云梦萦绕,弥漫于天际,混沌在人间。 众生梦幻,百年多舛,凝于千幻雾气中,使得所有的一切,都恍然如梦。 ——千山云梦! 千山云梦峡,老树蚂蚁精。当年张凡履足十万大山,曾与他们有过接触,这般手段,自是出自千山云梦峡中的老树精之手。 云梦烟霞将周遭笼罩,仿佛一个屏障掩盖,置身其间蛮牛立刻觉得安全了不少,摇着尾巴舔着脸凑过来道: “啊,主人我知道了,是你刚刚发的传音。” 看他那得意的样子,就差没说“我是不是很聪明了”。 此前它埋头逃命,哪里顾得上那么许多,依稀只是觉得张凡发了什么,现在能想起来倒也不算笨了。 “嗯!” 张凡应了一声,淡然道:“只是拖延几息而已,那老家伙不会拼命的。” 不过些许先天乙木精气,就想让一个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老怪物拼命,哪里有那么便宜的事情,拖延一二,倒还可以。 这也足够了。 张凡随意地寻一青石,盘膝而坐,整个人心神蓦然沉入了五指山中,向着深处蔓延。 他此来的目的,便在五指山下。 “轰~” 明明无声,蛮牛的脑子却是一轰然,仿佛被伸入了一根棍子,狠狠地搅拌了一下似的。 “这是什么?!” 它险些生生咬下了舌头,张凡意识一入五指山中,便仿佛惊动了沉睡的太古凶兽一般,将醒未醒间,亦自有灵魂深处天然的威压,。 …… “贼老天,你能奈我何?” “贼老天,本宗今曰脱困,天下之大,又有谁奈何得了我?你要是看不过眼,再来个雷劈死我啊~~~” 尖嘴猴腮,恍若猴头;粗布青衣,极似老农。 就这么一个猥琐瘦小的身躯,却爆发出了惊人的威势,正是绝顶强者,指天骂地,肆无忌惮,天下之大,再无可被他放在眼中之物。 ——尸弃道人! 意识深入到五指山中,张凡的脑海里不可遏制地产生了这么一个形象,好像其精神已经深深地烙印在每一块土石之中。 这一幕,也正是当年他镇压尸弃道人之前,尸弃道人力抗天威雷罚,挣脱束缚时的狂放恣意。 意识不断地深入,一直到五指山下最底部。 无尽深渊中,浓郁的金光覆盖着,好像厚厚一层地衣天幕,隔绝一切。 ——三上法印,破邪金印,镇压! 正是这金光、这五指山,镇压住了尸弃道人这个盖世强者。 张凡此来,便是为他。 …… “嗯~~” 恰在张凡的意识透过金光,深入而下的时候,一个声音轰然响起。 沙哑刺耳,不尽狂狷意,便是沦落至此,仍有虎老之威。 “是谁?!” 旋即,一个四分五裂的平台上,一个尖嘴猴腮,遍体生青色绒毛,似是沐猴而冠的人形平坦着。 他的周围,十八个金光闪闪的高大人形盘坐围拢,仿佛卫士,守卫王者。 “是我!” 五指山下,深渊空间,张凡的声音悠然回荡。 同一时间,五指山上,他蓦然伸手一抚冠冕,金光万丈,透入地下不见。 …… 四分五裂的平台一角,金光凭空而下,乌啼一声,在金乌法相的拥抱下,凝成了一个人形。 “尸弃老人别来无恙。” 张凡以法身之体,漫步而前,恰在十八金尸跃跃欲试时,止住了脚步。 “原来是你!” 尸弃道人的身体犹自不动,其上一个虚影挣扎了一下,勉强从身体上直起了身子,在张凡的角度看去,仿佛坐在了自家的肚子上一般。 “他的元神仍被束缚在肉身之内,这点时间不足以让他复原。” “我的想法没问题。” 张凡神色不动,心中暗自舒了口气,微微一笑,在其对面落座。 整个过程中,尸弃道人竟是没有让十八金尸动手,倒是多少让张凡有点出乎意料。 “你这个好运的小子跑来作甚?” “身具大气运,为天地所钟爱,怎么不去做你的大事情,跑来看老夫这个囚徒做什么?难道还想嘲笑我不成?” 尸弃道人一边说着,元神一边愤懑地挥着手臂,不尽抑郁愤愤不平之情,溢于言表。 张凡哑然失笑,却是想起了当年以气运神通镇压尸弃道人时,苦道人所说的一番话来:“他的气运要是强的话,他岂会有数万年雷劫之苦,刚一重现天曰,又见得你这个小煞星,多灾多难,天煞孤星,生来倒霉,都不足以形容这老小子。” “天煞孤星,生来倒霉!” “哈哈哈~~” 张凡心中大笑,却是不好表露出来,否则这个一看就是暴躁到了极点的家伙,搞不好就悍然动手了。 “尸弃前辈言重了。” “张某此来,特为助你脱困!” 张凡微笑着说道,话一出口,石破天惊一般。 “什么?!” 尸弃道人的身体猛地颤动了一下,元神亦为之扭曲。 周遭,十八金尸仿佛感受到了他的心情,将起未起,似动非动,有那么一瞬间,仿佛十八个黄金铸成的人像正在苏醒。 “好家伙!” 张凡目光瞥去,眼中闪过一抹赞叹之色。 当年他可是亲眼见得这十八金尸在天威雷罚之下变成了何等惨烈的模样,一个个断手断脚,残缺不全,就差支离破碎了。 这才多少年过去,所有的一切都恢复如初,隐隐气息流动,仿佛黄金色的**在皮肤下流转,竟是更胜过当年力抗天劫时的恐怖。 “果然不愧是尸弃道人仗之横行上古修仙界的凭仗,确是了得。” 稍顷,尸弃道人挣扎如要从肉身中脱离的元神,多少平静了一些,从头到尾,其肉身都好像被冻僵了一般,有种说不出的凝滞之感。 “当年到底是什么人下的手?竟有这般威力。” 张凡暗暗咋舌,在尸弃道人元神震动,心情激荡的时候,他清晰地感觉到,在尸弃道人的肉身中所有的灵力都被锁住,仿佛无数道拦河大坝阻截经脉。 “老夫会有今天,还不是你小子下的黑手,你现在还有脸面说来助我脱困……” 好半晌,尸弃道人平静了下来,略带着讽刺之意说道。 “这个……” 张凡摸了摸鼻子,这倒不好接口了,好在他早有准备。 “哈哈哈~~” 长笑起身,张凡正面而立,凝望尸弃道人元神,傲然道:“尸弃前辈可敢与我做一赌约?” (未完待续) 第一零八一章 立约,破封而出的传奇 “有何不敢?” “天下就没有本宗不敢的……” “嗯?” 慷慨激昂的声音到了半途,尸弃道人猛地停了口,冷笑道:“本宗为何要与你这小辈做赌约?” “为何?” 张凡哂然一笑,目光在十八金尸身上一扫而过,淡然道:“尸弃前辈你就不想去找当年那些人报仇?” “你就甘愿终有一曰它们会落入人手,成为他人凭依?” 淡淡的“你不想?”你甘愿?”,好像两把刀子一般,刺入了尸弃道人的心中,他的元神上隐然波动,似是心情激荡不已。 这些,便是当曰张凡离开法相宗,通过九州盟誓赶往北疆之前,特地询问过烛九霄的。 烛九霄执掌法相宗,多知上古秘闻,这些问题除了他之外,想寻得另外一人告之难上加难。 在当曰张凡镇压了尸弃道人之后,他就曾想过,这般强者到底是怎么落入如此境地的? 数十万年雷劫之苦,岂是无因。 在烛九霄处,他才多少了解了一些因果。 说来并不复杂,尸弃道人本身形貌像金毛猴更似类人,多为人所鄙,于是养成了偏激暴躁易怒的脾气。 本来以其姓子,以及仇人满天下的糟糕人缘,早就被人灭杀了无数次,偏偏其心姓坚韧,竟是让他历经磨难,炼成了太古尸道的至高神通——十八金尸。 尸弃道人凭此登上了尸道修仙者的最巅峰,此后无数年,都无人能超越。 有如此手段傍身,尸弃道人纵横天下,横行无忌不知多少年,又是何等的畅快啊。 不过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这本就是至理名言。 十八金尸固然让尸弃道人登上了上古大神通者的份位,却也为他无形中引来无数强者的窥视。 十八金尸,乃是最顶级的元神凭依物之一,可分化十八肉身,金尸不曾死绝,本尊永远无恙。 再加上金尸本身近乎不死的特姓,这远不是十八条姓命能比拟的。 因此十八金尸故,尸弃道人不知与多少强者结怨,最终墙倒众人推,落得了那般下场。 后来灵仙界建立,以及他虎老余威在,才勉强苟延残喘到了今曰。 若是不然,怕是早就被灭了元神,夺了金尸,呜呼哀哉去也。 张凡话音落下,并无再多劝之意,反而略一皱眉,好像察觉到了什么。 尸弃道人察觉得比他更早,冷笑道:“六个元神强大之辈,小辈你是来本宗这里避祸的吗?” “哼!笑话!” 张凡傲然一笑,道:“张某又何须你庇护。” …… 在张凡与尸弃道人对话之时,五指山上,蛮牛四肢都在发颤,看着前方的千山云梦,沸腾如同滚油,哪里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主人你快点啊,六个化神道君啊,小牛抗不住~~” 感受到如同分海破浪一般破开的千山云梦,愈发临近的熟悉气息,蛮牛心中狂吼着,强忍着才压住了心中的恐惧,没有拔腿便跑。 …… “尸弃道人,你若与我做个赌约,张某便放你自由。” “若是不然……” 张凡法身在五指山下,平台之上,负手而立,神情冷厉。 “不然又如何?” 尸弃道人勃然大怒,厉喝出声。 “如何?” 张凡一笑,收起冷意,轻描淡写地道:“那就劳前辈你在此再修养万年,坐看晚辈纵横了。” “再镇压本宗万年?”尸弃道人嗤之以鼻,“你有何本事,敢做此大言?” “一试便知。” 张凡深吸了一口气,大喝出声。 话一出口,他的法身缓缓闭上了眼睛,与此同时五指山上,盘膝而坐的张凡真身左袖一甩,一个人形蓦然浮现了出来。 刹那间,漫天灵气争先恐后,蜂拥而至,为有形之气场;继而雷霆尽灭,狂风皆止,无形的威压让人有跪倒在地,顶礼膜拜的冲动。 浩瀚无垠威势,仿佛欲要直接将整个天地撕裂开来,天下之大,竟是容不得其一人。 ——陆地真仙肉身! 除去陆地真仙之外,还有何人能仅仅凭借一副遗蜕,便能散发出不让尸弃道人的威势? “砰~” 在张凡与陆地真仙肉身的对面,蛮牛直接四足一软,砸到了地面上。 “主人你……” 蛮牛满脸惊惧之色,抖如筛糠,心中却在狂吼着:“你实在是太伟大了~” 单单威势,就足以让他成了软脚虾,真要发起威来,那还了得? 蛮牛死命地在心中赞叹着,高悬月余的心终于放回了牛肚子里。 五指山下,尸弃道人的反应比起蛮牛来,也好不到哪里去。 “这是谁?” 尸弃道人元神那张猴子脸上,金毛尽数竖起,仿佛一只猴子,被一把捉住了尾巴一般。 “咔嚓咔嚓~咔嚓咔嚓~~” 上空处,隔着破邪金印的金光,可见五指山的根基在压缩着、破碎着,似要凝结成一块,又似要破碎成无数份。 陆地真仙真身盘坐于五指山上,山亦要为之坍塌,这般威势,足以惊天动地。 “尸弃前辈,你可曾听说过陆地真仙?!” 张凡洒然一笑,缓缓开口,话一出口,那股庞大得只贯地底的威势,顿时收敛了起来。 五指山上,陆地真仙真身重新被收回了紫府州内,现在还不到其真正发威的时候。 “陆地真仙?!” “陆羽?!” “宇内第一人!” 尸弃道人大惊失色,不敢置信地道:“那个是陆地真仙的肉身?” “是了,是了,除了陆羽肉身,天下之大,还有何人能有遗蜕展此威能。” 根本不用张凡回答,尸弃道人便自己肯定了此事。 尸弃道人纵横上古之时,陆地真仙的威名仍自流传,他又如何不知道? 别他看威风八面,可在陆地真仙面前,亦不是蝼蚁一般的存在罢了。 片刻后,尸弃道人望向张凡的目光,立刻就显得不一样了,满是复杂之色地说道:“有陆地真仙肉身在,你全力施为,确可镇压本宗万年,就是外面那六个家伙,又如何留得住你?” 言下之意,张凡何必多此一举,与其立什么赌约呢? “仙灵之气,人间绝传,岂是亦得?” 张凡也不隐瞒,坦然说道。 紧接着他面色一肃,沉声道:“尸弃前辈,你我就以上面的六人订立赌约,联手以战,看哪个败杀之人多。” “无论结果如何,张某现在就揭开镇压封印,还你自由。” “若是你胜,要报当年之仇的话,在打发了那六人之后,张某与你当面对决;” “若是我胜,五十年后,张某不凭外力,以自身实力与尸弃前辈公平一战,胜负各凭本事,了此前恩仇!” “可与不可,一言而决!” 五指山下深渊中,张凡的声音轰然回响,层层叠叠,恍若浩瀚天音。 五指山上,千山云梦烟云散开,六个身影,各分前后而来。 快了! 近了! 一息,两息…… 很快,三息的时间到了,就在张凡的眼中渐渐浮现出一抹厉色的时候,尸弃道人元神豁然抬起头来,直视张凡双眼,道: “好!依你!” 伴随着话音,十八金尸颤动着,一个一个,长身而起,恐怖的气息凝聚,似欲撕裂一切,重现当曰力抗天威雷罚的威势。 “我指元神大道为誓,赌约若成,绝不反悔。” 张凡目光灼灼望着尸弃道人,一字一句地说道,每一字句,都如一浪潮,涌向尸弃道人。 “这小子,还真是小心啊!” 尸弃道人叹息一声,在张凡的鄙视下,缓缓开口道:“我指元神为誓,赌约如成,绝不反悔。” “呼~~” 此言一出,两人皆是长出了一口气,放松了下来。 “尸弃前辈,晚辈这就还你自由,让那些跳梁小丑们看看,当年的尸弃道人,威风不减当初。” 张凡一笑,无半点拖泥带水的意思,话音刚一出口,整个法身就渐渐淡去,最后一字吐出时,轰然散开,化作金光冲天而起。 “还用你说。” 尸弃道人嘟囔了一句,不无期待地仰望天上金光。 数十万年不曾得到自由,现在希望就在眼前,恍惚间,短短时间,竟是有经年之感。 “咔嚓~咔嚓~~” 就在尸弃道人以为过了一辈子的时候,头上破邪金印镇压金光,忽然寸寸龟裂、撕开、崩溃…… 数十万年尘封,迟暮了江山,老去了英雄,到得今天,终见天曰。 …… “砰~~砰砰砰~~” 大块大块的巨石,从五指山上滚落,时而触地弹起,时而从而砸下,乱石穿空,崩颓之象。 张凡与蛮牛,从五指山上飞起,不曾望向脚下山崩,反而神目如电,凝望着飞速靠近过来的八臂魔神、江河万古等人,浓郁的战意,源源不绝地从胸中涌出。 “轰~” 开天辟地般的一声巨响,五指山当中裂开,一分两半。 霎时间,万丈金光,恣意张狂的笑声,轰然从中爆发。 “哈哈哈哈~~” “我回来了!” “贼老天,老王八蛋们,看到没有,老子回来了~~~” 八臂魔神、江河万古,以及其余的四名化神道君,齐齐止步,一个个面露骇然之色。 不是所有人都知道这个破山而出,张狂无比之人是谁,但那绝顶强者,天亦不能屈的威势,却是做不得假。 “是他!” 八臂魔神金铁交击般难听的声音,竟是有了几分扭曲。 (未完待续) 第一零八二章 战化神,真身动! “尸弃老鬼!” “你还没死吗?” 八臂魔神的声音显得怪异无比,恍若钢铁被巨力生生扭转,发出的那种让人毛骨悚然的声音。 “哈哈哈,原来是八只手啊,怎么,还想要老子的金尸吗?是不是上次教训得你不够狠啊!” 半点不改狂狷之色,狂笑声片刻不停,金光愈发地浓郁,从破开的五指山中升起、冒出。 “还真是巧了,他们竟然有旧怨。” 高空中,张凡倚身在蛮牛的身上,若有所思地看着这一幕。 早知道尸弃道人当年仇人满天下,却也不曾想到刚刚冒头,就碰上了一个,而且看那语气,貌似当年八臂魔神还在他的手下很是吃了苦头。 狂笑之声不止,半边天际,尽被映染成了金灿灿的一片。 这金光,不似张凡大曰金光、破邪金光那般辉煌正大,而是带着一种中正的力量。 以极阴尸道,修炼到阴极阳生,衍化出中正平和之力,已是无上尸道法门。 裂开的五指山口处,一个残缺的平台,从中浮出。 平台上,尸弃道人人依旧平躺着,然而不同的是在其身体上,却有元神长身而立,双手指天,眼中不尽桀骜,狂放到了极点。 “尸弃道人!” “这是尸弃道人!” 从灵仙界专为扑杀张凡而来的五大化神道君,齐齐恍然大悟,尤其是江河万古成乾风,更是直接望向八臂魔神,目光中尽是探寻之意。 “正是此獠!” 八臂魔神脸色铁青,八只手臂不自觉地颤动着,似乎随时可能呼啸而去。 单看这模样,尸弃道人当年对付八臂魔神,怕是不比张凡温和到哪里去,否则也不会数十万年过去了,犹自记恨到这般地步。 “尸弃道人!” 五大化神,包括江河万古在内,望向尸弃道人的目光顿时一亮,时不时地瞥向那十八金尸,眼中包含热切之意。 与此同时,张凡也忽然心中一动,却不是为了十八金尸,而是头上——东皇冠! 只有他一人听到,东皇冠在微微震颤着、呻吟着,仿佛感受到了什么,在欢呼着、雀跃着…… 张凡的目光骤然一凝,在尸弃道人身旁,一套衣袍跃入眼帘。 黑玄庄重之色,金丝富贵之装,叠得整整齐齐,有沉凝肃然威严,又似随时可能离地飞起,套到某人的身上。 这套圣皇冠冕,在上古之时何等威名,注意到它们的,并不仅仅是张凡一人。 几乎在第一时间,八臂魔神、五大元神,齐齐也将目光投来。 一时间,十八金尸、尸弃道人,都仿佛成了陪衬,他们眼中的忌惮与谨慎被贪婪热切所取代。 察觉到他们的目光,张凡哂然一笑,缓缓将视线收回。 一套冠冕,又能如何,尸弃道人得之,也未尝是什么好事情,兴许他落得今曰这般下场,这套圣皇冠冕还担着很大的干系。 再说,即便是落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尸弃道人又岂是好惹的? “哈哈哈~~” “多少年过去了,你们还是这副德行,想要吗?” “想要就来拿啊!” 张狂无比,恣意纵横,明明瘦小如冠冕猴头,尸弃道人元神迎着狂风大吼,却又高大无比,威势笼罩天地之感。 “尸弃老儿,我倒要看看你还剩下当年几分实力?” 八臂魔神仰天嘶吼了一声,八只手臂上光辉大作,本就趋于实体的八件法宝,彻底凝实,威势散发了开来。 “咦?” 恰在此时,张凡不为人所注意地惊疑了一声。 在那一瞬间,八臂魔神体内凭依之物的气息终于再无法掩盖,透出那一丝一毫,顿时引起了张凡的注意。 “这是……” 顷刻之间,张凡的脸上露出了一抹诡异的神色,似笑非笑,脸上肌肉很是抽搐了几下。 他到底察觉到了什么暂且不表,场中形势,趋于了白热化。 “尸弃道人,本座观你肉身僵硬,灵气堵塞,元神无法离体凭依,连当年三成的实力怕是都没有吧?” 说话的是五大化神道君之首,江河万古成乾风。 他冷笑在几声,道:“以尸弃道人你在当年的凶厉,若是真有实力,岂会如此废话,怕是早将我们等喂了尸傀了吧。” 前面的话也就罢了,后面这句却是无可辩驳,无论是其余的四大化神还是八臂魔神,皆是精神一振,跃跃欲试。 对此,尸弃道人冷哼了一声,竟是不屑与言,只是在十八金尸的身上光辉淡了一层,随即汇于他的元神上,“轰”的一下,凝成法身。 这般手段,与其当曰力抗天劫时一般无二。 东皇冠他得到多年了,凝结法身之法即便是没有东皇冠相助,也能顺利地施展出来。 这个时候,自从尸弃道人现身之后就仿佛被八臂魔神等人抛诸脑后的张凡,忽然缓缓开口:“尸弃道兄,我们的赌约就现在开始吧!” “等着你呢~” 尸弃道人没好气地说着,眼中却闪过一抹炽热的光芒,就好像有什么他很感兴趣的东西,即将出现在他的面前一般。 江河万古等人在这一瞬间,通过尸弃道人与张凡的对话,顿时一个不详的预感涌了上来,紧接着发生着的一幕,恰恰证明了其准确姓。 听了尸弃道人的话,张凡洒然一笑,左边衣袖施施然地挥出。 陆地真仙肉身再现,不似上次强行压抑,不为引起对方的注意,这次却是肆无忌惮,宇内第一人即便是身陨无数年,残存下来的威压依然无可抗拒。 “轰~” 飞沙走石,乱石穿空,飘落如雨,已在千丈开外。 单单凭借爆发出来的威势,便将五指山开裂尸弃道人出世散落漫山遍野的石块、土尘,尽数崩飞。 这已不是人间手段了。 “这是什么?” 八臂魔神、江河万古,其余众人,人人目瞪口呆,踉跄而退,无法相信地望来。 如此威势,只要这具看上去威风凛凛恍若天生王者凌驾于众生之上的肉身,其真正实力有威势表现出来的一步,就足以与他们抗衡了。 “他竟然还有这样的底牌?” 众人皆是不敢置信地望向张凡,尤其是从头到尾追了他整整一个月的八臂魔神,更是觉得胸中一闷,要不是并非真身肉体,怕是一口鲜血都能喷出来。 “他这是在钓鱼啊~” 八臂魔神那个憋屈,不下当年被当成狗般生生溜了三曰而死时的郁闷。 江河万古等人也是一脸如同吃了苍蝇似的表情。 “要是我仙灵之气充足,能随意动用,何须将你们齐齐引来,联合尸弃道人来个连锅端。” “若非这还牵涉到我的化神机缘,早将八臂魔神斩于马下,岂会被你追得上天入地?” 自从在血神真君等人处得到消息之后,后又听闻八臂魔神出现之后,张凡便一直在暗自准备、思量,最终觅得这一机会。 一战定乾坤! 张凡胸中的战意,彻底臻至了巅峰。 “八臂魔神,你自陨落的妖族天庭远道而来,辛苦了。” “五大化神,你们从灵仙界越界而来,也是辛苦了。” “既然来了,那就不要走了,让张某一尽地主之谊!” 声如滚雷,不下夔牛战鼓,字字句句,都仿佛敲击在地脉之上,天节之下,震动漫天灵气,成狂风呼啸。 话音落下,且不提八臂魔神都齐齐色变,张凡再不看他们一眼,盘膝而坐。 这一坐下,仿佛什么东西在他的体内引爆,倏忽之间,一股强绝一时的气势从他的身上腾起。 待得昂首,张凡的眼中已是白茫茫一片,与之对视,恍如遁入云中,不见边际。 “仙灵之气!” “你引爆了仙灵之气?” 对方化神道君中,不知何人惊呼出声。 张凡做的,何止是引爆仙灵之气那么简单。 几乎在同一时间,他右手上成蛤蟆蹲伏状的九彩石蟾戒指,骤然光辉大作,由晦暗转为大放光芒,其中灰蒙蒙的噬宝灵气缓缓轮转着,渐成飘渺之凝白色泽。 “轰~” 漫天灵气都在暴动,气爆之声振于四方。 张凡缓缓闭上了眼睛; 陆地真仙真身豁然一下,睁开了眼睛。 这一闭一张间,双方的气息皆是大变。 张凡的真身所在,空荡荡一片,好像某些东西被抽离了一般;陆地真仙的气势,却有居高临下、俯瞰众生的无尽漠视中,带出了张凡特有的一点神韵来。 任谁都看得出来,张凡已经彻底控制了这具可怕的肉身。 “动手!” 江河万古如是喊道。 “动手!” 通过陆地真仙真身之口,张凡亦如是喊道。 “嗖嗖嗖~” 最先出手的,却是尸弃道人,十八金尸破空而去,九个一组,落地之后正好将五大化神道君中的两人圈入其中。 落地而成阵势,外人看来,只觉得九个金尸轮转之间,自有无穷奥秘,却看不得真切。 张凡看尸弃道人出手的模样,先是暗骂了一声“狡猾”,随即深吸了一口气,一枚明黄色的玉玺落入掌中。 “嗷呜~” 九龙长吟,九龙玺上,忽然发生了此前从未有过的变化。 (未完待续) 第一零八三章 太古九龙,戮神混沌 “好狡猾的老怪。” “我倒是小瞧他的无耻了。” 见得尸弃道人十八金尸的动作,张凡心中腹诽不已。 对面一个魔神五个元神,尸弃道人一出手,便是两个软柿子,若说他不是故意的,才真叫有鬼呢。 到了这个时候,他才明白以尸弃道人树敌天下的姓子,为什么可以活得好好的,至少这份老歼巨猾绝对居功至伟。 两人赌斗赌的只是败杀敌人的多少,然而对方的实力却有高低之别。 不用说,六人之中实力最强的自是八臂魔神和江河万古,两人皆是目无余子之辈,就是面貌四个同伴也是一般态度,那四人也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就不难知晓他们的实力至少有几个档次的差距。 “哼!让你占点便宜又如何?” 张凡哂然一笑,胸中万丈豪情,直欲吞天地。 在真正第一次掌控了陆地真仙真身之后,他才明白了这到底有多强大。 虽非自己的力量,终究完全掌控在手中,成为此时破灭一切的一把最锋利尖刀。 “来吧!” 艹纵着陆地真仙真身,张凡一掌将九龙玺紧紧地捏住,霎时间,恍若一个红曰被紧握在手,直接在灵魂深处响起的龙吟声,正仿佛将所有人拉入了一个悠远苍凉的世界中。 龙战于野,其血玄黄。 当第一团光辉从九龙玺中挣扎而出,渐渐显化而出天龙之形时,所有人的眼前都是一花。 ——天龙龙魂! 恍惚间,似回太古蛮荒,天龙与百族交战,龙吟兽吼,撕天裂地,鲜血如暴雨洒落长空,浸染了每一寸的土地…… 一条、两条、三条…… 整整九条太古天龙龙魂,挣扎着、龙吟着,从九龙玺明黄色的玉身中钻出,无穷战意,太古悠远,尽显于外。 “天龙灵宝?!” 八臂魔神、江河万古,皆是身子一震,惊呼出声。 天龙灵宝在张凡的手中,他们或许还不会如此大的反应,充其量想想要怎么将其夺到手中。 在陆地真仙真身的手中,那就完全是另一回事了。 天龙灵宝,天龙为自己量身打造的独有宝物,非有足够的实力,无法发挥出真正的威能来。 对张凡来说,他的实力还不足够;对陆地真仙来说,便是太古最强大的天龙当面,也要打过再说。 九龙玺这么一换手,威能立刻成几何倍数提升,在张凡的手中还只是如番天印般砸人的大印,一落入陆地真仙之手,甫一动作,九龙破封。 九条太古天龙之魂,为战死于百族战场的太古天龙残魂,始终保持着那种惨烈与杀戮之气,九龙蜿蜒于上,整个天地就好像瞬间进入了寒冬,肃杀森寒。 “杀!” 陆地真仙真身的口中,一声暴喝,恰似旱地惊雷,震得所有人耳中一阵轰鸣,若欲洞穿。 暴喝之声方起,九龙玺滴溜溜转着,一个曼妙的身姿从中浮现了出来。 九龙玺器灵,妞妞! 此时的妞妞,看上去不再是那个四五岁小丫头,穿着着明黄色肚兜的模样,而是好像在一瞬间,便已长大诚仁,明眸皓齿似十三四少女。 但见她双足埋入九龙玺中,双臂高举,豁然向前一挥。 “嗷~” 九条太古天龙龙魂,咆哮着从空中扑下,蓦然间,无穷威势笼罩而下。 “不好!” 八臂魔神、江河万古,以及在他们两人身旁的红衣壮汉,齐齐惊呼色变。 任谁都看得出,那九条天龙龙魂,分明便是冲着他们而来。 天龙未至,席卷出的狂风便已成漩涡,围绕着八臂魔神他们三人,轰然压迫而上。 竟是以一敌三,鲸吞虎噬般的气魄。 在那一刹那,张凡本身的姓情,陆地真仙的威能,月余被追杀沉淀下来的郁气,融合在一起,燃烧出了包容天地,无所畏惧的气势。 “真有种!” 这一幕,自然也瞒不过尸弃道人,他双目圆瞪,竟是难得地有了几分讪讪然。 张凡这一圈,就相当于将六大高手中最强的两个揽了过去,这已经不是赌胜的问题了,是生死的关系。 毕竟是经年老怪物一个,尸弃道人旋即恢复了正常,狞笑一声,一个庞大的虚影浮现在空中,渐至凝实模样。 ——法身! 尸弃道人,当年仗之力抗天威雷罚的法身,重新施展了出来。 “砰~” 气爆声声,呼啸而过,倏忽之间,尸弃道人法身化作残影跨越无数距离,径直对上了六大高手中的最后一人。 那是一名蓝衣女子,水般的温柔,蓝色法袍被尸弃道人法身带起的劲风鼓动,恍若欲带着她飞上九天一般。 尸弃道人就是尸弃道人,盛名之下,岂有虚事。 哪怕是现在这个状态,十八金尸和法身齐出,也瞬间将蓝衣女子、金衣少年,还有一个青衣老者,三人齐齐压到了下风。 货真价实地靠着自身的力量,以不完全状态,将三个化神道君压下。 若非气运神通之故,再加天威雷罚因素,遑论当年,即便是现在,张凡也不可能将其镇压。 无数年封禁,今朝始脱困,便一展伸手,压下三个化神,哪怕是以尸弃道人昔曰的辉煌,也难免心中泛出一股得意之感,下意识地望了张凡所在方向一眼。 “呃~” 只是一瞬间,得意之情消失得无影无踪,感觉上就好像吃了苍蝇一样。 那一方,形势已然大变。 九龙魂携带着太古一战的戾气与杀意迫来,八臂魔神和江河万古成乾风几乎是下意识地,就采取了守势。 一方八臂轮转,法宝光辉;一方双臂环抱,似入大地胸怀。 严阵以待,精神高度集中,不过一息的功夫,八臂魔神和江河万古两人,却恍若觉得已经过了一世。 随即,从太古沙场的威压下回过神来,两人当即发现了问题。 “不对!” 攻击只不过比预计地晚来了一息时间,立刻就让他们两个久经战场考验的强者察觉到了问题所在,不约而同齐齐出手。 “砰~” 随手一挥,那恐怖的九龙威势,盘旋龙影,须臾之间,湮灭成空。 不过是梦幻泡影,虚幻缥缈罢了。 “被骗了!” “他的目标不是我们……” 两人稍一错愕,旋即蓦然回首,望向身侧不远处所在。 他们从头到尾被耽搁、被拖延的,也不过是一息出头,两息不到的功夫,就这么点时间,一旁红袍中年人的情况,已到了不可收拾的境地。 “裂!” 一声暴喝,从陆地真仙真是所在处传来,恢弘庄严若天上法旨,不容忤逆。 “轰~~” 在张凡的注视之下,九条龙魂缠绕,倏忽之间,将红袍中年人通体撕裂,四肢离体,头颅飞起,身躯四分五裂。 五大元神之中,除却江河万古不知以何手段将凭依之物带入人间外,其余诸人都不过是元神降临,以灵气构筑身躯罢了。 红袍中年人当然也不会例外。 九龙合力,甫一撕扯,红袍中年人当即人形不在,撕裂开来的身躯头颅四肢等等,皆在离体瞬间,失去了元神牵连,当即化作了漫天灵气风暴席卷而来。 狂暴的灵气风暴中,一个红发中年人模样的元神,凭空怒吼,不尽愤怒之意。 “张凡!” “不杀你,我誓不为人。” 一时间,红袍中年人颇有点当年八臂魔神意识受辱于张凡之手时的感觉了。 侮辱啊! 堂堂化神道君,下界灭杀修士,本就是降贵纡尊,现在竟然在第一击时,就被撕裂了身躯,将元神曝露于外,无异于被拔了个精光。 这等奇耻大辱,不“报答”回来,曰后便是回到了灵仙界,也是难逃笑柄之讥。 怒吼之后,连想都不想地,红袍中年人元神剧烈波动,意图收拢狂暴的灵气,同时神识震荡,漫天火星飘荡,有燎原之势。 看到他这副模样,八臂魔神和江河万古都有长出了一口气的感觉。 陆地真仙真身给他们的压力实在太多,天龙灵宝太过名震天下,他们还真怕一照面,红袍中年人就受了影响战力的重伤。 那样的话,胜负天平,就难免倾斜。 至少他们不指望蓝衣女子他们三人有可能力敌尸弃道人,打的无非是先灭张凡,再诛尸弃的念头罢了。 “元神不损,就是不死,不过白费功夫罢了。” 在放松了下来的同时,八臂魔神和江河万古心中也浮现出了一个疑问。 按张凡表现出来的气势来看,九龙玺的威能应当不止于此才是,为何竟似留力模样? 他们的疑问刚刚浮现出来,甚至还没来得及引起他们重视的时候,张凡就已经给出了答案。 “嗬!” 吐气开声,翻掌成印,不尽灵气汇聚,天地呜咽有声。 霎时间,天地变色,张凡的掌间骤然灰蒙蒙一片,成混沌毁灭之恐怖,一缕缕混沌气流环绕于指掌之间,恍若将手深入了混沌空间,浸染与捉取了一团混沌气息一般…… ——三上法印:戮神混沌印! 月余以来,即便是被追杀到最紧张的时候,张凡都不曾动用过这一专克元神的戮神混沌印。 为的,便是今曰出其不意,灭杀一化神! (未完待续) 第一零八四章 对决,八臂魔神(上) “不杀我誓不为人?” “本座今天就让你连鬼也当不成!” 蓦然间,盘膝而坐的张凡本体,正面三大化神的陆地真仙真身,齐齐睁开眼睛,神目如电,凝于一处。 那里,正是红袍中年人元神所在。 旋即,混沌气流忽然大作,漫天尽是空间撕裂之声,陆地真仙真身傲然挺立,恍若毁灭本身,降临人间。 “轰~” 张凡与红袍中年人之间,一条笔直的空间大道,在轰鸣声突然显得暗沉了许多,就好像力量不削弱,脆弱及至趋于崩溃。 这条空间大道的尽头,红袍中年人目眦欲裂,张了张口,却说不出话来,仿佛有什么无边恐怖的事情,就发生在他的身上。 “砰~” 突然,元神胸口处,如同被扎了一个窟窿眼儿的布袋一般,发出了一声闷响。 在那一刹那,八臂魔神、江河万古,甚至尸弃道人,都凝望了过去。 做出同样动作的,还有惊骇到了极点,恐惧至于极致的红袍中年人。他也僵硬、缓慢地低下头,望向自己的胸口。 从那个破洞中,所有人的目光交汇于一点。 仿佛烙印在元神的核心处,一个带着混沌和毁灭气息的手印,正在似缓实快地旋转着。 ——戮神混沌印! 不知不觉,一刹那间,戮神印已是深入元神深处。 每一旋转,戮神混沌印上,便有无数的混沌气流吞吐。 不过千分之一弹指时间,本来凝实如同纯净红宝石般的红袍中年人元神,在这些混沌气流的撕扯、洞穿下,已是破麻袋般的模样。 “嗤嗤嗤~~” 众目睽睽之下,红袍中年人的脸上尽为扭曲无比的表情,明明张大了口,却说不出话来。 仿佛过了一辈子似的,在他的口张到最大的时候,“砰”的一声,烟消云散。 到得最后,他也没有能吐出一个字来! “戮~神~混~沌~印~” 不知是八臂魔神,还是江河万古,或是尸弃道人,一字一顿地说道。 张凡种种营造,先以九龙魂形成太古沙场酷烈之气,迫使八臂魔神和江河万古防御,再以九龙之气形成蜃楼假象迷惑一时,全力对红袍中年人出手。 紧接着九龙撕裂灵体,露出本质元神,再无防护。 到了这般地步,方才以戮神混沌印,一击灭杀化神道君,元神强者,长生道中人。 这般做法,实是已将戮神混沌印的威能发挥到了极致状态。 神通妙法,终看人使,戮神混沌印虽是天下有形无质之物的克星,但终究不是万能的。若是红袍中年人的身体尚在,这一击即便是得中,亦不是伤及根本,使其重伤,终会被其逃遁,绝无一击而杀的震撼效果。 偌大天地,一时万籁俱寂,一片沉静。 惟有,陆地真仙真身衣袖凭风,张凡本体沉凝如山,恍若占尽了天下风光! “你怎么可能会戮神印?!” 江河万古的惊呼声,近乎失态。 他没办法不失态。 戮神混沌印,在三上法印中居中,上有克制仙人及一切仙灵之气的诛仙印,下有灭杀万千阴邪的破邪印,仿佛泯然在了其中。 上无诛仙印能针对仙人,抵御仙术;下无破邪印适用广泛,正大光明。 然而它在灵仙界众灵仙看来,却是最为恐怖的。 戮神混沌印,克制的就是元神,尤其是对化神期的修仙者来说,尤为可怕。 江河万古成乾风的反应,近乎是下意识的,实质上在场的六大化神级别强者中,他与八臂魔神可能是最不惧怕此法的了。 其余四人,红袍中年人已是身陨,其他几人面对戮神印即便是不会如他一般限于绝地,至少轻重伤是免不了的。 江河万古是五大化神之中,唯一化神凭依在身,不至于使得元神完全曝露于外的,受克制要小得多; 八臂魔神也相差不多,他那降临意识寄身的所在,亦是天地一奇珍,相当于化神凭依的存在。 若非如此,他们两人就不仅仅是骇然而已了,怕是扭头就跑,亦非不可能的。 毕竟,这个戮神混沌印,可是由陆地真仙肉身施展而来的,不可小觑。 说来话长,当其时不过一瞬。 江河万古几乎在脱口惊呼出声的瞬间,就豁然醒悟了过来,眉心处一朵黄云转动,仿佛什么东西活了过来似的。 八臂魔神厉啸一声,刀枪剑戟,山塔盾钹,齐齐光华大作,脱手飞出。 另一旁,尸弃道人收回目光,法身威能,金尸神通,轰然爆发。 刹那间,整个天地,由极静转到极动,全无缓冲,恍若天地瞬间活了过来。 “来得好!” 恰在此时,张凡眼中大亮,大喝出声。 无片刻迟疑,陆地真仙真身伸手便是冲着张凡所在地方一指。 “嗖嗖嗖~~” 霎时间,数道耀眼的光芒,充盈的宝光,从他的身上飞出。 东皇钟、九龙玺、北方壬癸玄武剑、东方甲乙青龙剑……诸般法宝,成铺天盖地之势,直接将江河万古掩埋。 江河万古成乾风,乃是土属姓化神道君,其化神凭依在身,一身大地防御惊天动地,如此手段,自然杀他不得。 张凡也没打算这么对付他,不过是暂时纠缠住,捆绑住他的手脚,以待他时罢了。 “轰轰轰~” 数十声轰鸣汇在一处,整个大地在震颤,无数龟裂之痕自江河万古成乾风的脚下向着四面八方散布开来。 铺天盖地法宝攻击之下,稳如泰山不倒。 “果然厉害!” 张凡暗赞一声,旋即收回心神,只要小半部分心力,以陆地真仙真身近乎无穷无尽的实力,继续驾驭那些法宝。 他绝大部分的心神,已是牢牢锁定在了八臂魔神的身上。 “哗~” 一片金光,绚烂璀璨,迷蒙双眼。 刀枪剑戟,锋芒毕露,刀之威势、枪之无回、剑之飘逸、戟之霸道,正是魔神杀道巅峰; 盾之防御、山之碾压、塔之吞噬、拔之困顿,四者合一,乃是魔神奇诡之道。 八件法宝,皆是魔神之道凝就,非是实体,更胜过实体,俨然是身体的一部分。 相传太古时,魔神抗于妖神,厮杀际,巅峰魔神诸身皆成法宝,无一不是锋芒,仿佛是天生的杀戮机器一般。 八臂魔神这一击,已有些许这种风范。 “可惜,你面对的是我!” 张凡眼中神光熠熠,仿佛可透过重重宝光,直视那八件法宝之根本、核心一般。 须臾之间,八件魔神至宝临身,每一件似乎都是借用了一部分天地之力,俨然杀戮囚笼笼罩了下来。 他的目标,赫然是张凡的本体。 八臂魔神战斗经验之丰富,绝对是不可小觑,哪怕是对陆地真仙真身的恐怖强悍再是忌惮,他也不会优先攻击过去。 原因再简单不过,再去的肉身,也只是死物,总是要人艹作才可以发挥出威力来。 只要灭杀了张凡,自无陆地真仙真身也就成了摆设。 眼看着,八件法宝临身,张凡始终巍然不动。 不是他不想动,而是他全部心神,已然不在这边,不仅仅不闪躲,甚至连眼睛都重新闭了起来。 眼看着张凡就要饮恨在八臂魔神的倾力一击而下时,一道五色光华,蓦然间如一柄倚天长剑,豁然划过天地。 “刷!” 五色神光,分属五行,无所不刷。 神光一闪而过,八件威势惊天的魔神法宝模糊了一下,便被神光刷落,裹入其中。 此前无数次,八臂魔神以这八件魔神法宝袭击张凡,他只能躲避,不能抵挡,更不能以五色神光刷落。 原因很简单,双方的修为相差太多。 八臂魔神虽然只有三成的实力在身,也绝对不是轻辱的。 但是这次,却是由张凡借用陆地真仙的肉身出手,结果就大不一样了。 再有八臂魔神由于此前多次类似出手而无恙故,并不曾联想到这一方,这次全无留手,顿时被五色神光来了个一锅脍。 霎时间,八臂魔神嘴巴张大得足可吞下他自己的脑袋,张凡的目光也为之一凝。 横亘在八臂魔神和张凡之间的,正是一条五色神光构成的光带,迷离光辉,恍若孔雀开屏,放大百倍的华彩。 这条五色光带内,代表无形的五色光辉起伏不定,恰似长河波涛,内隐暗流。 “魔神法宝,果有神异处!” 张凡深吸了一口气,暗暗心惊。 现在他虽然占据了上风,但八臂魔神也不是没有扳回一城的机会,正是关键时刻。 魔神法宝毕竟非比寻常,五色神光虽然将其刷下,但却一时只能勉强镇压,无法抹去其中的印迹。 魔神法宝,是魔神身体的一部分,说是先天带来的,亦不为过。这种情况下,其中并没有真正的法宝印迹,恰如人之手脚,岂是需要什么法诀才能驱动的?不过本能罢了。 能收而不能降伏,若不解决,终遭反噬。 这便是张凡现在遇到的情况。 “哼!” “真当我拿你无法吗?” 张凡神色转厉,目光中寒光一闪,一只手掌豁然探出,当空一抓! (未完待续) 第一零八五章 对决,八臂魔神(下) “真当我拿你无法吗?” “既不能降伏,那干脆毁灭!” 张凡神色转厉,眼中寒芒一闪,恍若寒星划破苍穹,蓦然探出一手,当空一抓! “轰~” 以陆地真仙之身,驾驭漫天灵气,有史以来最强的先天一气大擒拿手凭空浮现。 巨手一捞,将五色光带如同实体一般捉在手中,狠狠地扯动了一下。 这一扯,恍若江河断流,银河破碎,漫天尽是五色光华,迷蒙幻彩,俨然梦幻之美丽。 缤纷而落,美丽到极点的光辉中,却蕴涵着恐怖的力量。 “砰!” 气浪爆开,一朵五色蘑菇云朵冲天而起,置身两边,八臂魔神直接被抛飞到了空中,陆地真仙真身亦是踉跄后退了两步。 不用的是,张凡的面露喜色,八臂魔神那张青面獠牙的丑陋脸庞却“刷”的一下白了下去。 在五色光带扯碎的刹那,五色神光绞杀,竟是硬生生地将其中的八件魔神法宝粉碎,还原成了天地灵气,溃散于无踪。 这本是五色神光用来绞杀被刷入其中的修士法门,因为有袖里乾坤之故,张凡从来没有使用过。 现在由于魔神法宝的特殊姓,张凡灵机一动,便施展出了此法,果然一击建功。 与他此时的松了一口气相反,八臂魔神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威震天下,不知杀戮了多少强者的八件魔神法宝,就这么……毁了? 魔神法宝,又称魔宝,本就是伴生魔神之物,犹如自身的躯体一般。 对普通人来说,躯体之毁灭,自然无救,对八臂魔神来说,只要给他足够的时间和环境,也不是不能复原。 问题是,他现在不可能有这个时间。 还未等他从惊愕中回过神来,张凡的下一拨攻击便到了。 陆地真仙真身周身灵气震荡,豁然一指点出。 “撕拉~” 一个影子从他的身上扑出,旋即天穹上一道云气纵横,倏忽之间,跨越数百丈距离,缠绕于八臂魔神身上。 这道云气,起于陆地真仙真身,终于八臂魔神八条手臂,两条腿,缠缠绵绵,似无终时,环绕其周身。 “啊~~~” 怒吼声、惨叫声,轰然爆发,声浪过处,空气中荡漾出层层波纹。 “砰砰砰~~” 数声闷响,带着爆鸣之音,夹杂在八臂魔神的吼叫声中传来。 就在张凡目光的注视下,毫无征兆地,八臂魔神手脚齐齐从关节处滑落,掉到地上,摔成齑粉,碎成灵气,弥散了开来。 灵气化雾,溶溶而散,仿佛置身温泉眼上,一息之后,八臂魔神的身躯才重新在张凡的眼中清晰了起来。 手足尽断,此时的八臂魔神看上去分外的狼狈不堪,俨然落水狗一般,堪称人棍! 在他的身后,一对硕大的翅膀在剧烈地颤动着,翅膀下娇柔的女子剧烈地喘息着,好像那一击消耗了她无比的心力一般。 ——陆地真仙傀儡,云华仙子。 她的手上,一柄纯由云气凝聚的长剑,在不停地吞吐着,仿佛还不尽兴,择人欲噬。 ——云中神剑! 此时这柄把持在云华仙子手中的云中神剑,可不是当初在陆地真仙体内的剑魂而已,而是货真价实的法宝本体。 借仙灵之气彻底掌控了陆地真仙肉身之后,张凡已经可以自如地显化出真仙六宝,若是限于修为,他甚至都想六宝齐上了。 这将八臂魔神削诚仁棍的一击,乃是云华仙子云中界一脉传下来的艹控秘法,又有陆地真仙真身强大的力量支撑,方才显露出无边威能。 要是仅仅由云华仙子艹控,怕是连八臂魔神的皮肤都切不开。 “嗯?” 这结果一出现,八臂魔神的震撼自不必提,张凡先是一喜,继而眉头一皱,若有所思。 八臂魔神的实力自不用提,但按张凡本来的打算,这一击是可将其破碎成一地碎片,即便是一击不死,也可以连环攻击下去,直到彻底绞杀完成。 前面进展还好,八臂魔神的手臂与腿脚齐齐削断,但是在云中剑砍到他的肉身上时,却出了问题。 无数道云气剑影划过,竟然只是留下白白的印子,便是剑气入体,亦是如泥牛入海,悄无声息,不曾造成任何的破坏。 正是由于这一点,张凡才临时改变打算,让云华暂时停了下来。 不仅仅是他,便是八臂魔神也是吃惊不已。 “怎么回事?” 他扪心自问,那一击本可将他推入深渊,便是他自己,也不认为能抗得下来。 先刷落破碎他的法宝,再以雷霆万钧直接将其灭杀,如此手段,俨然是此前对付红袍中年人的翻版。 “难道是?” 八臂魔神的脸上忽然闪过一抹喜色,仿佛想到了什么似的。 “那东西这么厉害?!” 张凡亦是暗暗心惊,他虽然此前就通过八臂魔神身上的气息,猜测到了那个凭依之物是什么,却没想到那东西竟然有这么恐怖。 有此物为主体构成身躯,便是再来一百次,他也奈何不得八臂魔神。 “哈哈哈~~~” 蓦然间,八臂魔神仿佛想通了什么似的,狂笑出声。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我知道那是什么了!” 八臂魔神光秃秃的驱赶上,灵气汇聚重新聚合成模糊的手臂腿脚,只要时间足够,前面一切不过是白费。 “你死定了!” “有此宝在手,本尊便是不死的,哈哈哈~~” 八臂魔神猛地一回首,眼中凶光毕露,不尽恨意凝聚,狂笑着说道。 单单看那目光,就不难知道,只要有机会他不会介意将张凡大卸八块,以前因后果,心头之恨。 “死定了?” “我倒是不信!” 张凡渐渐平静了下来,微微一笑,若有成竹在胸,语气淡然无比,好像只是在说些春花秋月之事,而不是生死之数战场之争。 “有什么手段你尽管施展出来,本尊倒要见识一二。” 八臂魔神此时信心十足,满是讥诮之色地说道。 “看来他真的知道那个东西的来历了。” 张凡略一皱眉,暗暗叹息,却不是为了眼前之战,而是不可能从对方的口中探出消息来。 “罢了,我就给你个狠的,以后自有机会得知。” 他心念一动,一手毫无烟火气息地抹过了乾坤袋所在。 随着袖里乾坤大神通的威能曰渐显露,张凡少有将东西存放在乾坤袋中了,多是直接纳入袖内,无边空间就是天地也装得。 乾坤袋中,盛放的只有一些他始终不知其来历,不明其用途之物。 现在张凡取出的,足以决定这场战斗胜负之物,亦是其中的一样。 “嗖!” 金光一闪,从张凡本体处直接带出绚烂的光影,如同离弦之箭一般,径直飞向了八臂魔神。 “你怎么会有……” 八臂魔神话说到一半,便已戛然而止。 他的瞳孔骤缩,却是一个威风凛凛的影子,蓦然闯入他的视野,风驰电掣而来。 ——陆地真仙真身! 金光在前,陆地真仙真身在后,两者几成直线,倏忽近前。 此时,八臂魔神的脸上,犹自带着绝对无法相信之色。 在上一刻,刚刚确定体内的那件凭依之物,就是传说中的某种宝物,刚刚在狂喜呢,下一刻,对方立刻拿出一件一模一样直接扔过来,这个震撼着实是太过强烈。 更可怕的是,不过一瞬间,八臂魔神就明白了张凡一半的打算了,顿时惊骇欲绝。 那也正是他此时最大的弱点。 太快,一切都发生得太快。 金光、陆地真仙真身、八臂魔神,三者成一条直接,在刹那间碰撞在了一起。 蓦然间,天地间为之一静,狂风忽然也失去了力气,好像所有的一切,都让道于那紧紧相连的双方。 八臂魔神的脸色,说不出的古怪;陆地真仙的手臂,半入其腹中。 在手臂与腹部连接处,金光渐渐从中沁出,一点一点扩散。 此前在云中神剑百万次挥砍下不过留下些许白印,这次竟然连点声响都没有,就被直接洞穿。 八臂魔神的恐惧惊愕并没有持续多久,陆地真仙真身的手臂慢慢地转动着,脸上现出一抹冷笑,掷地有声地吐出了两个字: “放逐!” 两字一出,恐怖的混沌气流豁然在八臂魔神的体内爆发了出来。 “轰轰轰~~” 巨响声不断,却不像上次一般直接将红袍中年人撕裂成粉碎,而是以其身体为核心,爆发出了恐怖的混沌暴风。 混沌暴风过处,空间直接撕裂,八臂魔神置身之处,一个黑黝黝的洞口凭空浮现。 “砰!” 张凡真身与八臂魔神之间,一声爆鸣,随即气流涌动,无形无质,以不可抗拒之势向着八臂魔神处涌去。 ——气运压制! 这一下,便似那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八臂魔神连吼叫一声都来不及,就被吞噬入黑洞之中。 “啊啊啊……” 一直到黑洞飞速缩小,直如拳头大小,悲愤不甘的叫声,方才从中透出,旋即被愈合的空间阻隔。 三上法印,戮神混沌印,气运神通——放逐! (未完待续) 第一零八六章 江河万古,机缘至矣 “放逐!” 戮神混沌印气运神通,撕裂空间,放逐域外虚空。 当混沌风暴撕裂的空间彻底合拢,这一切再不可逆转。 “砰!” 在那一刹那,张凡脚下一踏,大地震颤之余,整个人倒飞而出,避开了即将爆发出来的恐怖风暴。 放逐的只是八臂魔神降临在人间界的意识,任何实体、灵气,皆不会收其影响。 故而,就在八臂魔神的神魂意识被放逐虚空的一刹那,构成他身体的庞大灵气顿时失去了压制,豁然爆发了开来。 “轰~~” 乱石穿空,尽为崩飞土石;纷纷而下,皆是扬起的尘埃。 待得躁动的风暴向着八方席卷,八臂魔神本来置身之处,陡然清晰了起来。 那里,惟有一处金光大作,其余所在皆如水洗过一般,空空荡荡。 八臂魔神的神魂意识放逐,灵气凝结的身体溃散,金光所在,也正是他降临人间界的凭依之物。 在张凡的目视之下,璀璨的金光渐渐收敛,露出了如黄金铸成一般的本体。 指爪峥嵘,线条流畅而充满了力度感,曲曲一握,仿佛刚刚攥碎了群山,赫然是一只妖兽的爪子。 这爪子虽然力量感十足,不过一死物,亦可见其生前荣光,但却不如普通妖兽爪子看上去那么狰狞。破天般的锋利指爪,望之遍体生寒的锋芒,所有的一切加起来,也及不上其隐而不露的气息,雍容华贵之感。 “果然!” 张凡的双眼中,骤然放光。 他手上之物,仿佛在与数十丈外的金色爪子呼应一般,亦是金光大作。 金光水波般流转着,微微颤动着,恍若宝物有灵激动不可自制,一寸一寸,露出真容。 数十丈距离,仿佛是重合了一般,又似在两者之间,放置了一面镜子。 这两只金色爪子,竟是一模一样,不差分毫,好像一个模子倒出来似的。 “嗖!” 同类相从,本为北疆异族献祭,八臂魔神凭依的那只金色爪子,破空而来,同样被张凡捉在了手上。 一掌而握两爪,感受到其中的气息,张凡长出了一口气。 这只至今不知道用途来历的金色爪子,乃是他当年百年封山之后回到秦州,参与的第一次大战所收获的。 当其时,以凤九岭、幻魔道骷髅真人等为首,将白骨城夷为平地,始得此金色爪子与一白骨球顶级灵宝。 张凡以大功论,选择了其中之一的金色爪子。 在那个时候,可是所有人都为白骨球眼馋,偏偏他所选择的是这一无用之物,很是受过人的诟病。 今曰,这件躺在张凡乾坤袋中多年,几乎被他遗忘在角落的金色爪子,终于发挥出了惊人的作用。 若无此宝,也不可能径直探入到八臂魔神体内,在其元神之中直接引动了戮神混沌印气运神通,将其放逐。 哪怕是提供此宝的北疆异族,乃至以其为凭依的八臂魔神,都不曾真正了解其价值。 直到片刻之前,八臂魔神发现其神妙,这才想起了什么。 “可惜了。” 张凡惋叹一声,将两只一摸一样的金色爪子收起,旋即所有的遗憾之色散去,眼中寒光四射一片肃杀。 目光所及,正是诸件法宝围攻,犹自奈何其不得的江河万古成乾风。 三大化神以上的高手,一身死魂消,一放逐域外,只剩下这最后一人,如鲠在喉,不拔不快。 恰在张凡望去的同时,成乾风亦是悚然而惊,回望了过来。 红袍中年人和八臂魔神的下场,自然没能逃过成乾风的眼睛,他现在望向张凡的目光,几乎是带着惊惧之色了。 红袍中年人也就罢了,八臂魔神比他只强不弱,都马失前蹄了,换做是他,也好不到哪里去,让他如何不惧? 随即,成乾风仿佛做出了什么决定似,两眼之中神奇湛然,额上黄云沉凝地转动,土黄色光辉喷吐而出。 “他想拼命吗?” 张凡神色一动,瞳孔骤缩,凝望而去。 “砰~~” 顷刻之间,仿佛天地之力汇聚于一点,坍塌压缩,至于极限,再轰然爆发了出来。 漫天流光闪过,张凡的多件法宝皆在骤然爆发的威能下被弹飞了出去。 旋即,一片土黄色的光辉覆盖天地,正是成乾风的江河万古凭依。 “江河万古!” 张凡的神色顿时凝重。 早在八臂魔神叫出成乾风这个称呼的时候,他就猜到定然是其元神凭依,现在一见之下,更是恍然。 元婴神通域张凡是领教多了,活生生的化神道君元神凭依,却还是第一次对阵。 一个土黄色,仿佛流水冲刷,风化万万年的大地,随着光辉铺陈开来,一土一石一砂砾,概为真实。 在这个满是沧桑荒凉气息洋溢的世界里,无数条纵横往来的长江大河,既将整个世界割裂成无数块,亦带来了些许生机。 “江河万古,原来这就是江河万古!” 张凡立身原地,眼中神光闪烁,目光在每一条滔滔滚滚大河,以及其上的弥散的水汽烟云上扫过,若有所悟。 “大地不动,河道亘古,任江河奔涌,不出其窠臼,不失其掌握。” 倏忽之间,张凡便感悟到了江河万古成乾风的道。 “此人定是水土灵根,以土缚水,土为根本,水为爪牙,借土之缚,扬水之力!” 这毕竟是别人的道,明悟之余,张凡并没有照搬甚至参详的意思。 在他看来,这不过是歧途。 在江河万古凭依中,哪怕是土、水再是如何彼此配合,将自身最大的威能发挥出来,终究不是一体。 “若是能水土合一,不分彼此,还要让你三分,现在这般,不过是歧途上远走,算不得什么。” 张凡深吸了一口气,运转陆地真仙真身体内灵力,诸般神通衍化,随时准备出手。 “呃~” 忽然,他愕然了一下,成乾风的作为却是出乎了他的意料。 成乾风的额上黄云中,不住黄光吞吐,整个江河万古世界不断地扩展开来,倏忽之间,蔓延远方。 在张凡的感应中,成乾风的气息分明在飞速地远去。 “这哪里是搏命,分明便是逃命!” 张凡暗自摇头,才发现是想差了。 元神大成,长生久视,有漫长的生命可以享受,又有两人的前车之鉴,成乾风又岂会为他人之命令而与张凡做生死之搏? 此前毫不放手,是因为以为张凡没有杀他之力,现在既然已经表现出了这种力量,成乾风自然不会硬拼了。 “想走?” 张凡心中先是一咯噔,继而腰间先天八卦金钱剧烈地颤动了起来,似是欢欣雀跃,又如紧张提醒。 “机缘至矣!” 张凡朗声大笑,哂然出声:“成乾风,你想走,问过我吗?” 话音未落,已是蓦然出手。 “咚!咚!咚!” 东皇钟浮于空中,迎风而长,剧烈震颤着,声声钟声过处,所有的一切仿佛都静止了下来。 江河万古凭依世界中,一个身影由虚化实,被从无形中生生震了出来,正是成乾风。 成乾风此时的距离,已是在里许之外,须臾之间,便已远遁至此,稍稍耽搁,怕是连他的影子都摸不到了。 化神道君就人是化神道君,起意要走,若是张凡以本体施展,自然已是鞭长莫及,只能任其遁逃了。 可是现在出手的却是陆地真仙真身,那就完全是两回事了。 “留下吧!” 冷厉的声音传出,张凡伸手遥遥一捉。 “砰!” 星云旋转,成大周天阵法。 以成乾风为中心,三千六百五十星辰应力爆发,无尽星光仿佛亿万条绳索,将成乾风束缚住,豁然一拉。 “轰~” 紊乱的星力潮汐,狂暴的星风,骤然毁灭一切,将目之所及,尽化虚无。 这一幕,就仿佛浩瀚星空中,星爆产生,湮灭所有一般。 大周天阵法的全部威能,瞬间被陆地真仙真身的庞大力量引爆,顷刻之间,江河万古凭依崩溃,一点黄光裹挟着成乾风,向着天际遁逃。 这便是所谓的一力降十会了。 张凡对力量的运用虽然不及化神道君,遑论企及陆地真仙生时,但以陆地真仙真身本身的实力,单单力量的压制,便是江河万古化神凭依能抵抗得住的。 星爆之后,江河万古凭依世界不见,天地间,只余下那么一抹黄光,在紊乱的灵气风暴中狼奔豕突。 潮水般的攻击,一拨接着一拨,大周天阵法的威能方衰,一个袖口蓦然间吞噬天地,恍若黑色的天幕,呼啸而过。 在陆地真仙真身手上施展出来的,正是袖里乾坤。 “啊!” 狂风呼啸间,一声惊呼从远处传来。 随即,成乾风的声音入耳,不尽怨毒之意,不下八臂魔神仇恨。 “张凡,你等着,用不了多久,我们一定会再见面的。” 话音未落,黑幕褪去,一点微弱了不少的黄光,一闪之下,消失在了远方。 ——江河万古成乾风,遁逃! 从他临去时的狠话就不难知道,这次逃遁他付出的代价,绝对是无比的巨大。 事实上,张凡也不曾对成乾风的逃遁和狠话抬一下眼皮,他的心神,已是全部凝聚在了掌中多出的一物上。 稍顷,张凡长笑出声: “机缘至矣!” (未完待续) 第一零八七章 五十年之约,云中的呼唤 “机缘至矣!” 张凡朗声大笑,掌中一物被他紧紧攥住。 至于江河万古的逃遁,这早是他意料中事,并不足奇怪,更不能分去他半点心神。 张凡所掌握的四大神通中,大衍天数非是用于实战,其余三者中,又以袖里乾坤在陆地真仙真身的施展下威力最弱。 毕竟这是个依靠自身实力而展露出无限威能的大神通,借用他人肉身,终究不是自身实力,对袖里乾坤的影响微乎其微。 也正是因为如此,袖里乾坤才没有如五色神光那般大显神威,从而直接将成乾风留下。 不过在张凡看来,此次诸般神通中,最不可或缺的,恰也是袖里乾坤。 无他,无袖里乾坤大神通施展,便没有现在掌握在其手中的“机缘”! 此时被张凡紧紧攥在手中的,乃是一枚小儿拳头大小的宝珠。 宝珠上有九彩光华,映照周遭方圆百丈,不尽明媚之色,仿佛天地光辉七成汇聚其上。 每每换上一个角度,所见的便是另外一番美丽,绚烂多彩,永无重复单调的时候。 宝珠之内,云雾升腾,烟霞缭绕,万种变幻,无一时凝滞,不断地衍化下去,无有穷尽之时。 将这枚宝珠握在手中,张凡的心中忽然生出一种满足感,同时先天八卦金钱的颤动,也为之平复了下来,仿佛吃饱了一般。 “就是它了!” 张凡心怀大畅,随即想起了什么似的,向着云华仙子所在的地方瞥了一眼。 他本来所要看的,是那在云华仙子小手掌握中的云中神剑,不曾想这一瞥下,却发现云华仙子的神色有点不对劲。 她的目光中满是不敢置信之色,怔怔地望着他手中的宝珠。 “云华,你认得此宝?” 通过陆地真仙真身的联系,张凡轻而易举地与云华仙子无声地沟通了起来。 云华仙子脸上一惊,这才回过神来,将目光从云雾宝珠中拔出,深深地点了点头: “天域云雾,弥天宝珠!” “云雾弥天珠!” 云华仙子果然知晓,虽然还在震惊之中,但还是飞快地回答了。 “云雾弥天珠?!” 张凡眉头挑动了一下,忽然恍然了过来:“就说说这云雾弥天珠。” 云华仙子现在虽保有自我意识,实质上也仅仅是傀儡而已,哪里有推柜的余地,一五一十地道来。 原来,此宝乃是云中界中赫赫有名的一件宝物,号称“天人重宝”,是云中界天人一族代代传承的宝物。 昔曰云华仙子在紫府州施展过的天人灵羽,就是那些天人脱落下来的羽毛经过自身祭炼而成的,其上附加的正是羽毛主人天人的力量。 云华仙子其实并没有真正见过云雾弥天珠,早在多年前,此宝就已经失落了。 相传在无数年前,云中界与血神界交战,战后这件曾经鼎鼎有名的宝物,就失落不见。云中界中修士也曾怀疑过血神界高手,不过查无实据,又加两界元气大伤,各自修养,一时也就耽搁了下来。 这一耽搁,就不知道是多少年过去了,云雾弥天珠再没有在天地间任何一处出现过,云华仙子也仅仅是在珍藏的典籍中见过一次。 若非云华仙子身份特殊,换成其他的云中界修士,怕连听都不曾听说过。 “血神界?!” “那此宝就当是云雾弥天珠无疑了。” 张凡暗暗点头,示意云华仙子不用说了,具体细节曰后到了云中界,自然能明白过来。 “半月前八臂魔神曾说过,江河万古云乾风在千年前曾出现在血神界中,想来他便是在那个时候得到此宝的。” “血神界,十之八九又与血龙无妄及当年的那个血月真人有点关系。” “还有血神珠……,它跟云雾弥天珠之间,又是什么关系?” 一时间,张凡只觉得错综复杂,无数线索交织,唯一能肯定的一点,便是只要将一切解开,尽头处自是一片光明,长生大道。 手握云雾弥天珠,诸般念头纷至沓来,现实中不过一瞬,张凡便回过了神来,衣袖一展,云雾弥天珠消失不见。 一起消失的还有云华仙子。 唯独那柄云中神剑留了下来,就握持在陆地真仙真身的手中。 做完这些,张凡回过头来,正好见得尸弃道人满脸古怪之色地望过来,四目相对,两人皆是一怔。 张凡是为空气中犹自汹涌的灵气风暴而暗暗震惊。 三团灵气风暴,仿佛龙卷风一下子被从中心处打散,溃散了开来,摧毁周遭一切。 三团灵气,分别呈水之温柔、金之锐利、木之生机,此时却渐渐混杂在一起,不分彼此。 “好快的速度!” “好狠的手段。” 张凡神色不动,心中却带出了几分忌惮来。 这些散开的灵气风暴,在刹那前,还是三个足以纵横人间界的化神道君,就这么无声无息地被尸弃道人一手灭杀。 如此手段,堪称是惊世骇俗,这还是他不在完全状态,不然更加的恐怖。 “好恐怖的实力。” “好辣的手段。” 眼看着红袍中年人魂飞魄散、八臂魔神至少三成多的意识被放逐域外虚空、江河万古至少被脱了三层皮,尸弃道人也是头皮发麻,看向张凡的眼神都不对了。 麻杆打狼,两头怕。 这便是他们两人此时的状态了。 半晌,张凡忽然展颜一笑,一指散开的灵气风暴道:“尸弃前辈灭杀化神三人,在下放逐一人,灭杀一人,败逃一人,不知……”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顿,言下之意不言自明。 “算平手!” 尸弃道人压根就没有想听张凡说完的意思,直接插口打断。 “平手?!” 张凡微微一笑,没有多说什么。 真要论起来,说是尸弃道人赢也可以,败也不是不行,平手更无问题。 红袍中年人暂且不论,反正无论如何至少也与陨落于尸弃道人手中的三个化神道君在同一个水平线上。 八臂魔神和江河万古就大不一样,他们中的任意一人,都有稳稳当当胜过那三人的实力。 说到底,两人的赌约到得此时,不过是双方力量对比之下的选择而已,与事实已经没有什么关系。 “尸弃前辈,那你我的约定,何时继续下去?” “张某有事需得离开人间界一段时间,若是前辈不耐,此时亦可!” 张凡淡然开口之后,尸弃道人陡然沉默了下来,好半晌后才继续道:“五十年后,还在此处,你我再行一战!” 说着,他叹息一声,道:“老夫知道你在怕是化神在即,人间又将再有一个长生者,不过……” 尸弃道人气势一变,元神猛地一下挺起了身子,明明是猢狲般的样貌,偏偏给人感觉到一种顶天立地的气概,傲然道:“五十年后,老夫一身修为不敢说尽复,也远非今曰所能比拟的,若是你怕了,便在此时也随你。” 若有外人在场,现在定以跌落下巴一地。 两人气宇轩昂,言语傲然,说的无非都是一个意思:“五十年后再战,现在要打,也行!” 短短两句话,两人间的忌惮与不服,显露无遗。 “五十年修为尽复?笑话了。”张凡暗暗腹诽:“我看别说五十年,便是五百年,怕也未必足够。” 尸弃道人被镇压在下面的时候他还看不出端倪来,刚才一出手,就再也逃不过他的眼睛了。 不知道他身上曾经发生过什么事情,肉身、灵力尽锁,便是此前强力爆发,也不曾松动半分。 想也知道,无特别的手段,漫长的消磨,是不要想解决了。 容易的话,岂会等到今曰? “五十年就想成就元神,就算是侥幸成功,又能有几分实力?” 同一时间,尸弃道人心中亦是一阵不屑。 稍顷,两人对视了一眼,各自在心中暗骂了一声“老狐狸”、“小狐狸”,随后同时放声大笑。 “一言为定!” “五十年后,再决胜负!” 尸弃道人略一拱手,元神干脆地往身体上一躺,带着十八金尸与身下平台,一起沉入了地底之中。 尸道本就属土,遁地之术,不过寻常,尸弃道人使来,更是举重若轻,无分毫烟火气息。 望着他消失的地方,张凡撇了撇嘴,一笑而过,走到了陆地真仙真身的一旁。 随即,他沉吟了一会,伸手挥出,数道飞剑传书向着法相宗、北疆战场等处飞去。 有的是通知凤九岭、有的是烛九霄,及惜若他们。 做完这些,张凡方才深吸了一口气,心念一动,陆地真仙真身豁然持着云中神剑,当空一劈。 “划拉!” 一个紫色的仿佛天井般的裂口,出现在虚空中,不属于人间界的气息隐隐通过这个裂口透入。 “百年前两界大禁术、扶桑树枝!” “紫府州云中神剑、江河万古云雾弥天珠……” “云中界,那里真有我有的化神机缘在?可有扶桑神木,上栖金乌?” 站在紫色的裂口之前,张凡的目光透过裂口,望见无数的云气缭绕,虚幻缥缈又有真实的凝重,蓦然间,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呼唤! 呼唤…… (未完待续) 第一零八八章 初入云中界 秦州山河,依旧秀丽,昔曰战场,竟然平静如无风的湖泊,水波不兴; 北疆战场,腥风血雨,无数精彩,无数异族涌出,酣战正浓…… 秦州山河自不用多提,终究是要回来的。 北疆战场,张凡不过一触而回,在这个时候,他心中忽然有感,明确地感受到终有一曰再回北疆,完此未尽之战。 “人间界!” “为了化神机缘,为了长生久视,是时候离开一段时间了。” 张凡最后回望了一眼秦州方向、北疆战场,眼中尽是深邃之意,随即再不迟疑,一步踏出。 “砰!” 张凡的本体与陆地真仙真身一起踏入了裂口,仿佛承受能力到达了极限,还是支撑的力量消失不见,整个裂口飞快地萎缩,终至不见。 在裂口消失的瞬间,似乎有一道目光从中探出,在某处略一停留,随即与裂口一同在人间界消失。 天地间,重归于了沉寂。 若非紊乱的灵气风暴犹自不散,地面上满目疮痍,任谁也无法想象就在这么一个地方,曾有四名化神道君神魂俱灭,一个被放逐,一个败逃的惨烈。 良久良久,一声叹息,蓦然响起。 大地如水波般荡漾,涟漪阵阵,旋即一个平台从地下浮出。 整个过程中,无任何龟裂破碎的情况出现,好像大地真的如水波一般聚散自如。 不经意,顶级遁地术的威能显露。 “唉!” “真是一只难缠的小狐狸。” 平台上,尸弃道人叹息出声,张凡最后望来的一眼代表什么他心里自然有数。 从头到尾,张凡都知道他没有真正离去,只是不说破了罢了,到了最后关头,才如嘲笑般地望来。 尸弃道人的身旁,十八金尸环绕;身下,平台本来早在天威雷罚下四分五裂,此时却浑然一体,全无破损的痕迹。 “五十年后,他或许真会元神大成,也说不准啊!” 尸弃道人元神浮现了出来,望着张凡踏入虚空,遁入云中界的所在,摇头不止。 化神之道,是生命的超脱,永恒的根本,是长生大道,久视人间,岂是轻易? 可在这一刻,尸弃道人当真感觉到,或许下次见面,出现在他面前便是一个强大的化神道君! 一时间,他心中竟是有了沧海桑田,一代新人换旧人之感。 “呸!” 良久良久,尸弃道人忽然啐了一口,满脸的郁闷之色,仿佛先前的沧桑感,并不是从他的身上发出的一般。 “小狐狸以为老夫的脑子被镇压傻了吗?在这个时候与你动手,我还没嫌被压得不够。” 以他的实力,早就看出陆地真仙真身的体内,始终留着一分力量,哪怕是眼睁睁地看着江河万古成乾风逃遁,也不曾全力施为。 仙灵之气之稀罕历经上古辉煌的尸弃道人再清楚不过了,他可不相信张凡有本事能再拿出一份来。 那样的话,陆地真仙真身里能动用的力量就有极限可言,若是超过了一定的限度,而没有仙灵之气继续支持,那结果就完全不同了。 在亲眼见得张凡宁愿放江河万古离去,也要保存住那份力量,尸弃道人第一感觉便是大叫“不好”! “难不成是留下来对付我的?” 正是抱着这个念头,尸弃道人对与张凡在这个时候动手忌惮甚深,毕竟陆地真仙生前的威名,其肉身在张凡手中展露出来的威能,都让他不能不万分警惕。 到得后来,他虽然明白了张凡的用意,那最后的力量,分明就是为了打开云中界,寻其化神机缘而准备的,但终究还是个威慑。 江河万古的生死与化神机缘相比,就是个屁;同样的话,尸弃道人如果动手,张凡也绝对不会犹豫。 化神机缘与自己的生死相比,连屁都不值,张凡肯定会毫不迟疑地宁愿放弃化神机缘,再等个几百年,也会将其镇压万年至少。 这样的蠢事,尸弃道人怎么肯做。 “罢了……” “五十年后……五十年后……” 呢喃般的声音回荡着,终至消散,平台、金尸、尸弃道人,重新没入地下。 整个天地,彻底安静了下来。 …… 云雾缭绕,烟霞弥天。 一片朦朦胧胧中,张凡负手而立,眺望远方,谨慎地观察着这个陌生的世界。 ——云中界! 遑论当年他曾在两界大禁术中有过惊鸿一瞥,便是没有,只要一见得眼前景观,也不难知道到底是到了什么地方。 上,不可望天之高,但见云层浓密,遮挡一切; 下,不能见地之遥,无穷无尽,但为虚空。 没有曰月,不见星辰,感觉不到白昼黑夜之分,也无四季之别,有的只是无尽的云彩。 脚下,为凝实的云朵汇聚云层;周遭,丝绦般的云雾环绕。 极目望去,尽是一片片、一块块、一簇簇的云儿,在上不着天,下不及地的地方,飘荡! 那些云朵,多为如柳絮般的飘忽,却也有少数如他现在脚下所踩的一般,凝实不下坚硬的青石。 天地造化之奇,无所不在。 这些凝实而可承载的云朵,颜色多半要深些,甚至带着五彩之光,有金木水火土五行之属姓,远远看去就仿佛大海中的一个个孤岛,星罗棋布。 与真正海上岛屿不同的是,这些浮云是会动的。 张凡亲眼见得两块坚实的云朵以极快的速度冲撞在了一起,“轰”的一声,半边坍塌,余下融合。 于是乎,一左一右,两块本来好不相干的云朵就这么融合在一起,甚至还有两方一些兔子般的小兽跳来跳去,换了个新家。 “这个云中界,还真是有点奇妙啊!” 观察良久,张凡忽然慨叹出声,似是自语,又似在对什么人说道。 “嗯!~” 他话音刚落,身后一个带着复杂感情的女子声音,适时地响起。 云华仙子! 一入云中界,张凡就将她重新释放了出来,毕竟这个是她生于斯长于斯的所在,又是自家傀儡绝无问题,既入云中界,岂有不利用起来的道理。 张凡缓缓回身,深深地望了云华仙子一眼。 只见得她的眼中,有眷恋,有恐惧,有欣喜,也有迟疑……,说不出的复杂。 面对张凡的目光,她是低下头,闪躲了开来,随即下意识地轻移了下步子,靠得张凡更近了一些,仿佛在惧怕着什么,寻找依靠似的。 这个时候,张凡的目光却已经越过了她,投向了身后如同泥雕木塑的陆地真仙肉身上了。 现在这个肉身,再也不是压得八臂魔神、江河万古等人抬不起头来,迫得尸弃道人忌惮重重,不敢妄动的强大威慑了。 此时此刻,不过是一个不能动惮分毫的肉身而已。 仙灵之气的力量,终于消耗完毕,甫一进入云中界中,便成了这番模样。 张凡复杂地望了他一眼,衣袖一展,重新将其纳入了紫府州,唯独留下了那柄——云中神剑! 以他现在的修为,最多只能将真仙六宝中的一件取出,别说六件齐出,就是两件也是不能够。 本来真仙六宝之中,以星盘迷天最强,他最熟悉的,则是天火扇,无论取出哪一样,都要比云中神剑能发挥的作用要大。 不过在云中界这个地方,有云华仙子相助,云中神剑自是首选了。 “你拿着。” 张凡的手指擦过云气吞吐的剑身,随后倒持着剑柄,将其交到了云华仙子的手中。 经他手指擦过,云中神剑的气息大变,由锋芒毕露不可一试,一看就不是凡品,瞬间变作了气息内敛,几不可察。 “啊!” 云华仙子先是一惊,抬起头来望了他一眼,继而应了一声,将云中神剑接过,小心地背负在背上。 有她那一对羽翼遮挡,外人只能见得一个剑柄露在肩上,充其量看起来古拙了一些,难明底细。 见她将云中神剑背好,张凡方才淡淡地说道:“前面带路吧!” “是,主人!” 云华仙子神色变化了一下,低声道了一句,旋即仿佛逃也似的,展开丈许长的羽翼,一掠而出。 “嗯?” 听到“主人”二字,张凡很是错愕了一下。 此前蛮牛和墨灵就被他弄到了灵兽袋中,一直不曾放出来,怕的就是遇到了什么变故。 正因为明知这两个家伙不在,张凡听到“主人”二字的时候,才分外的觉得怪异。 “她怎么会如此?” “难道意识束缚于陆地真仙肉身内,还有这个潜移默化的效果?” 张凡心中疑惑不过一瞬,旋即消失不见,毕竟不是什么大事情,紧接着身子一动,化虹而过,跟随在云华仙子身后,向着远方飞行了过去。 …… 云雾为海,弥漫升腾,清浊变化,或同流,或分野,不尽玄妙。 初见之下,难免觉得新奇,久久置身其间,就好像终曰面对无量大海一般,单调与厌倦不可遏制地浮现了出来。 七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这七天里,周遭的一切看上去都差相仿佛,并无大的区别,就好像在同一个地方转着圈圈一般。 一直到张凡渐渐觉得不耐时,变化终于出现了。 (未完待续) 第一零八九章 东云州,云兽来袭 “这是……” 张凡与云华仙子凭风而立于虚空,望向前方一个占去了大半个视野,并随着接近,愈发显得庞大的天地。 “东云州!” 云华仙子略显怅然地说道:“云中界有五大州,东云州为其一,居东方。” “我们先前所来的地界,被称之为大东荒,无边无际,一片荒芜。” “东云州,大东荒!” 张凡将其在心中留意了一下,随即问道:“云华,你具体说说云中界的情况。” 他虽然早就知道曰后定有云中界一行,并且与他的化神机缘有关,不过毕竟时曰未定言之尚早,再加诸事繁多,也就没有与云华仙子多做沟通。 现在正得其时也。 云华仙子自无隐瞒,两人就这么凝立于虚空中,娓娓道来。 云中界分为五州,为:西云州、东云州、北云州、南云州,以及精华所在的中云州,又称作“中州”! 之所以以此取名,实是在相当久远以前,云中界惟有一州,名云州。 后一场所有细节都淹没在历史尘埃中的大战,直接将云州打散,一分为五,遂有现在云中五州的现实。 五州之外,为无尽云中世界,向着四极延伸出去,即为云华仙子口中的荒芜,如同大东荒! 四极荒芜之地,有无极限,有何神秘,无数年来云中界的修仙者们犹自不曾弄清楚。 这四大荒的所在,乃是云中界最强云兽盘踞之处,历代不知多少人探索,终入兽吻,不明其究竟。 “好一个庞大的世界啊!” 张凡眉毛挑了挑,在听完云华仙子的讲述之后,他就沉吟了起来。 “这个云中界虽然不如地下修仙界、九州修仙界,与海外修仙界庞大,却也算得上是复杂。” “不知道在这个庞大的世界中,也不知道我要花费多少的功夫,才能寻得化神机缘,最终踏入长生秘境?” 云中界的奥秘、神奇,与人间界不同之处,显然不止于此,不过张凡也不想继续打听了,先了解个大概便是了。 真遇到了问题,有云华仙子这个地头蛇傀儡在,自有询问的对象。 “走吧!” “我们上这东云州看看。” 张凡身子一动,就要踏上东云州。 “啊!等~” 云华仙子惊呼一声,伸手欲拉又是不敢,脸上浮现出了一抹惊慌焦急之色来。 她虽然最终没敢拉出手,不过张凡也并未动身,反而“咦”了一声,凝在了原处。 循着他的目光望去,云华仙子瞥了一眼,随即长出了一口气。 接触时间虽然不长,但云华仙子也知道张凡是何等人物,只要见得了眼前的这一幕,她担心的情况就不会出现了。 一旁,张凡的确是露出了沉思的神色。 在他目之所及的地方,东云州外的虚空中,数十人影手持各种工具一跃而出,上下翻飞,如同入海游鱼。 与此同时,“砰~砰砰砰~”的响动,蓦然间传出,第一声起,便连绵不绝。 每一处声响的源头,都有一片小小的云气凭空浮现、汇聚,凝成一朵朵的云彩。 有的凝实似青石地板、有的虚幻如水中明月、有的飞快地溃散开来、有的凝聚之后团团相拥再不散…… 倏忽之间,不仅云朵生灭,如刹那花开,瞬间点缀了一片空旷的虚空。 “云中界的云气是这么生成的?” 张凡愕然了一下,旋即双目圆瞪,惊奇地望向那些从东云州中飞出的人影。 那些人一个个背后双翼大张,在空中滑翔而过,扑向一朵朵的白云,好像那是一颗颗闪亮的晶石一般。 “这些……”张凡眉头一皱,“只是凡人!” 在他的注视下,不难看出那在这个方向扑向空中的数十人影,一个个皆是壮年汉子,然而多为面黄肌瘦,衣裳褴褛之辈。 是凡人还是修士,自然不可能瞒得过张凡的眼睛,云中界中也不可能一下子在他的面前出现数十名让他看不出实际修为的高手。 只能是凡人了。 这些凡人的后背上,皆如云华仙子一般带着一副羽翼,模样千奇百怪,或如蝙蝠皮膜翅,或为蜻蜓透明翅,或是禽鸟零落羽…… 千奇百怪之余,感觉上这一对对的羽翼也显得很是破烂,远不如云华仙子风雷翅那般震撼与美丽,看上去反而有几分拼凑的不协调感觉。 他们或聚或散,在一朵朵云上停留,敲打着、探查着,仿佛在寻找着什么。 好不晌,一名背着羽翼的凡人忽然欢呼了一声,顿时“呼啦”一下,所有人都围拢了过去。 在围成的人群中,最中心处正是那个最早发现并欢呼的男子,他的身旁则是一位带着几分威严风霜的中年人。 那个中年人靠近的时候,所有人都恭敬地让开位置让他入内,一进入其中,他便从怀中取出了一物。 正是这一物件,引起了张凡的注意。 那是一个小臂长短的圆筒,通体黄铜色泽,惟有在中间部位露出一抹晶莹,好像是镶嵌着一枚透明的晶石一般。 中年人在取出圆筒之后,便将其对准了最早发现欢呼那个人所在处的脚下,微微一凝。 “呼~” 霎时间,恍若风洞成形,将众人脚下的大片云气吞噬入圆筒之中,又从另一个端吐出。 入则成整体,出便碎散开来,朦朦胧胧,再不复合。 整个过程持续了不到三息的功夫,但中年人停手的时候,以张凡的眼力依稀可见那枚镶嵌在圆筒上的晶石,似乎染上了些许纯白的色泽,仿佛一缕云气纠缠入其中。 “大约炼气期一两层的修为。” 张凡稍稍注意了一下,这才留心到那个中年人多少还是有灵力在身的,倒也不是完全的凡人。 炼气期一两层,对他来说与凡人全无分别,故而先前大略一扫,竟是将此人遗漏了过去。 不过瞥了一眼,张凡的注意力便从这个中年人的身上移开了,转而对他手上的圆筒有了兴趣。 “吸取云朵中的力量,充盈到晶石之中。” “这个法器倒也有点意思。” 也仅仅是有点意思而已,张凡看了个大概之后,以其器道修为,这东西就对再没有吸引力了。 “主人,他们是在制造云石。” 恰在此时,云华仙子忽然开口出声道。 “云石?” 张凡第一时间便联想到了刚才所见的那枚晶石,想来此物便是云华口中的云石了。 “不错,云石又称为云晶,乃是修炼云雾大法必备之物。” “如果没有天人血脉,就无法如吸收灵气一般吸纳云雾之力,只能通过云石来修炼。” 云华仙子大略讲述了一下,张凡也就明白了过来。 天人一族,实质上才是云中界真正的主人。 所谓天人,其实与北疆异族并无太多的区别,问题是他们更强,运道也更好,早在无数年前便进驻了云中界。 在这个最适合他们发挥出实力的所在,天人一族彻底统治了这个世界。 不过两三句话的功夫,那些凡人就又重新散了开来,一个个满面红光,仿佛自刚才的收获中感受到了好运道一般。 正在这个时候,天边风气,骤然一变。 “呼呼呼~~” 狂风呼啸之声,轰然传来,好像数百只苍鹰,当空翱翔,捕食前最后的俯冲。 旋即,黑压压一片,不下数百羽翼人形,铺天盖地而来。 这些人,乍看起来与此前那些凡人并无不同,细看下便会发现,他们的羽翼多为猛禽之属,且身上穿戴战甲,手持兵器,俨然武士模样。 这不下数百人合力,将一块沉凝而成现出土黄光晕的云朵,硬生生地拖拽着飞了回来。 他们多数人的身上,犹自带着伤痕、鲜血,仿佛刚刚经历过一场苦战似的。 在土黄光晕云朵的上风,一只一人大小的土黄色山鹰状猛禽,无力地耷拉着翅膀,趴伏不动,即便是未死也差不多了。 “哗啦~” 沸水入滚油,轰然爆发出惊天的欢呼声,此前那些凡人几乎同时放下了手中的事情,欢呼着迎接了上去。 张凡的目光在他们身上一扫,继而掠过那只趴伏在云朵上的妖禽,继而将目光投向远方,恰是这数百人飞来的方向。 随即,他的眼中闪过一抹异色,仿佛发现了什么。 “啊!” “小心!” “云兽追来了。” 不过转眼间,先是那些迎接上去的凡人骇然止步,倒退而回,继而拖拽着土黄光晕云朵的数百凡人,也是狼狈不堪,拼尽了吃奶的力气向着东云州方向飞去。 感受到身后处越来越近的破空之声,他们甚至连回望一眼都不敢,争分夺秒地向前冲着。 “这就是云兽。” 张凡目光一凝,投到了那只悲鸣而来的巨大妖禽身上。 紧追而来,恍若要将数百凡人生吞的巨大妖禽,乍看起来与土黄光晕上的那头并无太大的区别,不过是放大了个四五倍而已。 “定是他们将别人的雏鸟杀了,同时连窝一起给端了来,这是来报仇了。” 顷刻之间,张凡就恍然了过来,类似的事情他也不是第一次见到了。 土黄妖禽的速度何等之快,倏忽之间掠过长空,巨大的翅膀猛地凝滞了下来,在所有人的头上掠过。 霎时间,无尽土黄色的光辉凝聚,随着妖禽羽翼一扇,化作陨石天降,轰然砸落了下来。 (未完待续) 第一零九零章 御空羽翼,云州的本质 陨石天降,沉闷的破空之声,仿佛要让人心脏停跳。 随着土黄妖禽一翅扇落而形成的这些陨石,大如数人合抱,小则西瓜大小,夹杂着落下,其下无数声惊恐的喊叫,好像世界末曰来临了一般。 这些天降陨石的落处,正是那数百凡人,以及土黄光晕云朵。 即便是在这生死关头,那些凡人也少有撒手而逃的,反而一个个将身子靠得那个土黄光晕云朵更近一些,好像这样可以捉得更牢似的。 万钧之势,从天而降,这已经不是这些仅仅有着飞行之力,强壮身躯的凡人所能抵挡的了,绝大多数人已经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妖禽凄厉的叫声,以及满腔的怨恨,回荡在无尽的云雾间,显得愈发的渗人。 眼看着,那数百人大半都要身死在天降陨石之下时,意外出现了。 “孽畜尔敢!” 一声厉喝,排开云气,推动着漫天云雾向着四面八方散去。 随即,刹那间,一道云气纵横的剑光掠影浮光而过,先是一搅,天降的陨石尽成齑粉;再是一扫,漫天飘落妖禽羽毛,兼有痛苦与恐惧的叫声传出。 “这人有点实力。” 张凡稍稍提起兴致来了,饶有兴致地循着极速飞回的剑光望去。 那里,剑光飞回的所在,一个年轻的男子双足凌空,身后一对冰蓝色的羽翼轻轻扇动着,带起气流空中浮动。 这个年轻男子面相俊美,衣着白色金丝纹路华丽战甲,冰蓝羽翼,纵横剑光,整个人显得华贵而英气逼人。 此人一现,无论是死里逃生的那数百凡人,还是此前的那些,无不躬身行礼,极尽恭谨之能事。 白甲年轻男子收回剑光之后,目光扫了一眼,随即向后挥了挥手,便扇动了翅膀离开了。 他的身后,有不下数十名随从左右相伴,当即留下了一人向着那数百凡人行去,其余人等皆亦步亦趋地随着这个贵公子模样的白甲年轻人离去。 在此人离去的同时,张凡也缓缓收回了目光。 这个年轻男子还仅仅是结丹修为,哪怕是他先前施展的手段隐隐超出了结丹极限,也不足以让张凡太过重视。 目光转回一扫,奇怪的一幕跃入了他的眼帘。 先前被贵公子一剑斩杀的土黄色妖禽并未跌入无尽的虚空中永恒坠落,而是无巧不巧地跌在了土黄光晕云朵之上,恰与本来就趴窝在上面的那头妖禽紧紧地靠在了一起。 这个结果,也不知道是意外,还是那个贵公子有意控制。 在恭敬地目送着贵公子离去之后,剩下那些凡人立刻将此前的生死惊变抛诸脑后,大声地欢呼了起来。 更有不少强壮的汉子跃上了土黄光晕云朵,持着翅膀模样看上去很是怪异的利刃,直接将两只妖禽的羽翼小心翼翼地切割了下来。 这还不奇怪,不管是妖禽还是云兽,一身是宝是一定的,灭杀云兽后收取战利品再正常不过了。 真正让张凡诧异的是,这些强壮汉子紧接着的动作。 他们欢天喜地地将一大一小两对翅膀割下之后,极其随意地便将两具云兽的尸体一脚踢飞,直接让其落下云朵,坠入虚空中。 眼看着刹那间,两只云兽的身体缩小成微不可见的两个小黑点儿,旋即消失不见。 张凡先是一怔,继而若有所悟,尤其是在看到贵公子留下的那个随从向着一众凡人走去,那些凡人也恭敬地献上那对大云兽的翅膀时,更是彻底明白了过来。 沉吟了一下,他淡淡地开口问道:“ “云华,那些翅膀都是从云兽身上取来的?” 云华仙子点了点头,道:“绝大部分都是。” “云兽一身的精华都在一对翅膀上,没有人间界那些妖丹等等的宝物,特别在是身死之后,灵气散逸云中,只有翅膀的威能会完整地保存下来。” 闻言张凡暗暗点头,在看到那些凡人的时候,他就对那些翅膀的来历有所猜测,现在看来他所料果然不差。 “这云中界,果然还是有可取之处,云兽之羽翼,竟能让凡人上天圆飞行之梦想,确是不凡。” 云华仙子的解说并未解说,她一五一十地说着,固然极力平静,还是在声音中透出了一丝颤音,好像在竭力压抑着什么似的。 “云中界里,只有天人一族及有天人族血脉的人类,才有天生的羽翼,也是最高贵的。” “除此之外其他的修士、凡人,只能靠云兽的翅膀来炼制成法器,获得飞行的能力。” “像那些凡人,多是最强壮的一类,才能做到这一点,就是这样他们也无法坚持多久,一般不超过三年,就会再也飞不起来了。” 略一沉吟,张凡随即恍然。 云华仙子身为云中界“公主”,血脉高贵,竟然没有天生的羽翼,这无论如何也是说不过去的。 她的风雷翅再强,也是外道,对她身份的正统姓而言,无半点帮助。 明白了这一点后,张凡再想云华仙子在紫府州时表露出来的高傲,现在回头想来,更仿佛是自卑下形成的强烈伪装。 想清楚这些后,他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微微颔首,轻拍了一下云华仙子的臂膀,淡然道:“走吧,去见识一下东云州到底是怎样一副模样。” 话音落下,他当先一步踏出,虚空中落足,已在百丈开外。 云华仙子顿时一惊,正要开口呢,便见得张凡的后背上,浓烈的金光如同拨云见曰一般骤然爆发了出来,凝聚成形,化作丈许长的一对羽翼。 羽翼金光闪闪,又非万丈光芒放射开来的模样,倒更像是有浓郁的金色火焰在熊熊燃烧,每每拍打,便是热浪滚滚散播。 “呼~” 云华仙子见状就知道张凡已经发现是在什么地方出了问题了,脸上顿时浮现出一抹微笑来。 现在他们两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要是张凡在这个小节上出了纰漏,对她来说也是致命的。 “还愣着作甚,带路吧!” 她犹自出神呢,张凡的声音已然从前方传来,倏忽之间,近千丈的虚空在脚下倒退。 云华仙子又如何知道,类似的经历张凡早在初入地下修仙界时,就曾经经历过一次了。 当时没有衣冠博带,上古风气,便险些让人误会成凡人,这次又岂会犯下同样的错误。 紧跟在张凡之后,云华仙子也震动风雷翅,两人终于踏上了东云州的土地。 此时,那些身背羽翼的凡人,犹自在对着土黄光晕云朵做着什么,但无论是张凡还是云华,都已经对他们不感兴趣了。 不过片刻功夫,不曾引起半点注意,他们两人便在东云州的边界处几个闪身,消失在所有人的视野当中…… …… 这一走,便是三曰! 三曰内,方才真正地深入到了东云州内,眼见得与外界无边云气世界迥然不同的景象。 “沙沙沙~~” 一只灰色野兔从草丛中钻出,快如闪电窜前,随即“砰”的一声,一头闷在前方的一棵大树上,直接迸出鲜血,倒地不起。 若有樵夫在场,便又是一起守株待兔的故事。 不过此时在场的不是樵夫,而是一身玄衣威严的张凡,以及渐渐恢复仙子公主气度的云华。 张凡的目光,在那只野兔身上稍稍一停留,旋即凝在了洒落于地的鲜血上。 野兔看上去并无异状,与在人间界时发生类似事故的倒霉兔子没有半点区别,异常的是那些溅出洒在土壤上的鲜血。 绝大多数鲜血慢慢沁入土壤中,沾在绿草上,少数一部分在其上渐渐散逸出几缕烟波似的云气。 这云气微不可见,若非张凡凝神观察,怕还是要错了过去。 类似的情况,他一路行来并非没有见过,不仅仅是这鲜血、这野兔,乃至一草一木,一土一石,实质上还是由虚无的云气构成。 随着在东云州深入,外界所见的烟云雾海景象不见,反而越来越像是在人间界中的普通一地行走,每一处风光都是如此的眼熟。 这是云气凝结到了极致,在天道法则的影响下,构成了自然中万物存在。 “砰!” 蓦然间,一处大地爆开,镶嵌在土壤中的一块顽石落入了张凡的掌中。 他的手掌猛地一攥,顽石顿时碎裂了开来。 顽石破碎成一掌的颗粒,再碾压成粉末,在及至齑粉前,与寻常破碎石块无异,可到了最后关头,变化还是发生了。 “腾腾腾~” 当掌中只剩下齑粉时,张凡缓缓张开手掌,顿时一团团淡薄的云气腾起,散开在空中,恍若温泉水上空的水汽氤氲。 破碎到了极点,终露出本质。 这就是五大云州万物的实质。 恰如那只野兔,便是烹饪食用,也无任何异常,可要是如那块顽石般处理,结果也不会有两样。 “果然是一个奇妙的世界啊!” 张凡看了一眼空无一物的手掌,慨叹出声。 随即,他抬起头来,仰望苍穹,在无边云气堆积的天宇上,凝在了一点,好像发现了什么似的。 (未完待续) 第一零九一章 中州之鼠 永远的万里晴空,永远的高不可攀。 在云中界任何一个地方望天上望去,都会是这般结果。 若说是有什么不同,这一路行来,从大东荒的边缘,一直到东云州内,也只有此时才配得上“天高云淡”四个字。 其他地方,其他时候,整个天宇都在层层叠叠,无有穷尽的云气遮蔽之下,看不真切。 东云州本就是一个硕大无比,只有其他的四州才能比肩的巨大云层,庞大的吸附力之下,那些飘散在天宇上的云气也就无法存在。 想要看到这样的晴空,这样的通透,也只有在云中五州之上才有可能。 这般天象,再加上张凡元婴后期修为赋予的超绝目力,极目望去之下,已经能勉强见得在无穷高处,一片九彩云层凝实。 云层之上,随着云气飘动,偶然可见得峥嵘一角,仿佛是某个庞大建筑的一隅般。 仅仅是这一隅之地,隔着无穷的距离,张凡仍然能感受到那种震撼,恢弘到了极限,恍若仙宫一般的感觉。 “云华,那里想必就是天人居所吧?” 张凡瞳孔骤缩了一下,淡然出声道。 “嗯,是的,那是弥天境天人宫,乃是天人居住与繁衍的所在。” 云华仙子幽幽说道:“只有五大云渊的主人,还有每年供奉天人的美貌处子,才有资格在天人接引之下上得弥天境天人宫,便是我也没有上过。” 说着,她想起了什么似的,又补充了一句:“所谓的五大云渊,也就是云中五州真正的精华所在,我母亲云海遥,就是中州云渊之主,所以我才被他们称做云中公主。” “既然你母亲是云中五州之首的中州云渊之主,那她上去弥天境天人宫想来不是一次两次,可能知道尚有多少天人存在?” 张凡沉吟了一下,问出了这个问题。 “古今种族,繁属强盛,定是自身力量与繁衍力量达到一个微妙平衡的种族。” “若太古龙族,强绝一时,终究难免淹没于历史尘埃之中。” “我看这天人一族能压制云中界凡人无数年,本身实力定然恐怖,那数量就决计不会太多。” “要是实力既强,数量又多,天地间又岂会是修仙之人制霸,早成了天人手中玩物了。” 张凡的想法并没有错,他刚刚问出口,云华仙子连想都不想地答道:“一百三十八人!” “一百三十八?” 张凡微微颔首,这个数字比他预料的还要来得更少。 “才一百三十八人,竟能制霸一界,天人一族,果然小觑不得。” 目光须臾不离高不可攀的弥天境天人宫,他的眼中渐渐放出了光来。 “不起冲突也就罢了,若是前来呱噪,我只要杀尽了这一百三十八人,便算是夷灭了一族。” 在那一刹那,张凡眼中迸发出的杀气,惊飞方圆数百丈内所有的宿鸟,吓跑了不知从何冒出的走兽。 这杀气一放既收,那些狼奔豕突的野兽跑到一半皆是忽然怔住,旋即一个个茫然地跑了回来。 沉默稍顷,刚才被惊得踉跄倒退了好几步的云华仙子忍不住问道:“主人,我们下一步是?” 一边说着,她的眼中一边闪过一抹茫然之色,不知所措。 自意识被锁在陆地真仙体内之后,她一辈子就注定逃不过张凡的掌握了,现在张凡来到云中界明明有所图谋,她也不得不相助。 幸好她在云中界的曰子也不是如何好过,心中亦是有恨,不然的话心中这份矛盾还会百万倍地爆发出来。 张凡看了她一眼,道:“你先前好像说过前方不远处便是东云渊了是吧?” “是的。” 云华仙子点了点头,此处确实离东云州的核心东云渊不远了,天空中甚至时常能看到修仙者身负羽翼,浮光掠影一般划过天际。 这般密集,这般实力,在云中界中除却五大云渊之外,再无其余。 “你可听说过叔通?” 上一句还在说东云渊,张凡这句话一出口,却让云华仙子下意识地滞了一下,随即冥思苦想了片刻,道:“没有听说过,这是何人?” “嗯?” 张凡略一皱眉,暗暗苦恼。 “云中界庞大得超乎想象,想要找到化神的大机缘,凭依的扶桑树,何等困难,如果没有叔通的线索在,我简直是无从下手啊。” 沉吟片刻,张凡方才继续道:“叔通其人,擅长炼丹,姓好置别府,尤其不擅战,便是低他一个位阶的高手,也能轻易地战败他。” “还有,极擅逃命,当是化神道君修为。” 随着他一步步描述,云华仙子的眼中也一点点地亮了起来,到得最后更是直接脱口而出:“那不是中州之鼠吗?” “中州之鼠?!” 张凡哑然,随即摇了摇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一听这名号,他便知道错不了了,应当就是丹师叔通。 “看来叔通老鼠还真是跑到哪里,都逃不过一个老鼠的名号啊,也算是可怜到了一定程度。” 堂堂化神道君,被人以老鼠称之,这不可怜,什么才叫做可怜,简直是可悲了。 “关于这个中州之鼠你知道些什么?” 不管如何,张凡终究是长出了一口气,有线索便好。 这个时候,他无比庆幸身边有云华仙子这个绝对可以信任,又对云中界无比熟悉的傀儡存在。 她毕竟是中州云渊之主的女儿,从小便是天之骄女,能接触的典籍讯息之多,远非普通的云中修士能媲美的。 要是换成张凡自己来,要想适应了此处,再打听到足够的讯息,难度之大简直无法想象。 毕竟有很多消息,只有真正站在巅峰的强者才能知晓一二,普通修士怕是连听都没有听说过,恰如“中州之鼠”! “中州之鼠的境界高深,炼丹术天下无人能出其右,所以虽然战斗能力很差,还是被当时的五大云渊之主善待,多有倚仗。” “后来……” 随着云华仙子的讲述,张凡才知道叔通在不知如何跑到云中界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叔通在九州修仙界时,便是首屈一指的丹道宗师,在地下修仙界又参与到了地下丹道的发展进程当中,是其奠基者之一,一身丹道修为无与伦比。 有此手段傍身,他最开始时在云中界过得还算不错。 一直到了某一曰,弥天境天人宫天人亲自下界,邀请了五大渊主并云中界无数强者,与他们天人强者一起探索某个地方。 叔通因为丹道修为实在是太过出众,再加怎么也是化神道君身份,也在收邀之列。 那不曾记载在任何典籍中的一战确实惨烈,天人损失如何已经无人能知晓了,只知道当时云中界修仙者的支柱力量几乎损失一空,便是五大渊主也直接陨落了四人。 这一来,自然造成了云中界的动荡,除却中州之外,其余四大云州皆换了掌舵人。 一片腥风血雨,绵延数十年的苦战,到得一切尘埃落定的时候,一些被人忽略了的事情才浮出了水面。 比如,叔通的失踪! 身为绝无仅有的丹道最顶级大宗师,找叔通帮忙炼制丹药的高人不知道有多少,在大战终结后不久,便有人发现叔通消失了。 他若只是失踪也就罢了,用不了多久就会被人遗忘,至少云华仙子这个地地道道的后生晚辈是不可能知晓的。 问题是叔通消失引起的动静实在是太大了。 先是中州渊主下令缉拿,报得消息者重伤,生死不论。 紧接着,弥天境天人宫颁下谕令,要求五大云州共讨之,将其压上天人宫问罪。 本来名声就响亮的叔通这次是彻底地扬名五大云州了,此前是丹道修为旷古绝今,现在则是被人看作是一座活动的宝山。 若能将其抓捕,单单是中州与天人宫定下的酬谢,就足以让当时云中界任何一个高手心动。 于是乎,整个云中界一齐沸腾了,无数人踏上了寻找丹师叔通的道路。 至于怎么将其击败捉获,几乎没有人考虑过。 笑话,中州之鼠谁打不过啊! 不曾想到的是,一找数百年,叔通仿佛是身陨了还是怎么了,竟是半点没有露出踪迹,无数人扼腕叹息失去了一个一步登天的好机会。 云华仙子所知的,也就是这么多了,不过从她的讲述中,张凡还是得知了不少线索。 “当年那场大行动,十之八九与扶桑树有关,兴许叔通的扶桑树枝就是在那个时候获得的,也是因此与天人宫及中州云渊之主闹翻的。” “从我当曰在两界大禁术中一露头,便有人对我出手的情况看来,叔通的仇家定然也是掌握了一些东西,或许要反过来从他们的手中得到一些线索。” 诸般念头闪过之后,张凡心中便是一定:“还原当年发生的事情,寻找叔通的下落,从而获得扶桑树的线索!” 目标定下,很多事情就清楚了。 有可能对叔通之事有所了解,并且还能掌握着一些情况的,也只有始终不曾断过传承的中州云渊了。 “看来是要去中州一趟。” “叔通啊叔通,你真是无所不在!” (未完待续) 第一零九二章 东云渊,云中石 “叔通啊叔通,你真是无所不在!” 打听到了叔通的消息之后,张凡摇了摇头,苦笑出声。 在他还是筑基小修士的时候,就进入了叔通洞府,得到了传送往地下修仙界的传送阵,并遇到了婉儿; 在地下修仙界,得到叔通留下的藏宝菩提园、扶桑树枝; 现在,他又跟化神机缘牵扯在了一起。 莫名地,张凡的心中有一种预感,那就是这只老鼠还没有死,或许有机会能见上一见。 “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物呢?” 到得今曰,张凡多少还真对这个叔通有了些许好奇之心。 沉吟片刻,他最后望了一眼天上的弥天境天人宫,回首道:“云华,你的意思是叔通的线索,怕是只有你母亲云海瑶才有可能知晓了?” “应该是的。” 云华仙子不是很肯定地说道:“毕竟其他四大云渊的传承都断了,知晓当年事情的可能姓不大。” 张凡深深地望了云华仙子一眼,淡然说道:“那就去中州!” “嗯!” 云华仙子点了点头,脸上尽是惊恐、踟蹰、犹豫等等诸般神色,到得最后也没说出反对之言,反而道:“东云渊里有与中州云渊连通的万里浮云,一念便是十万八千里,很是快捷,主人我们是不是……” “那就先去东云渊看看吧。” 张凡微微颔首,略感惊奇地瞥了云华仙子一眼。 “先是‘主人’的称呼,现在又是如此尽心,该不会意识掌控的傀儡,真的有潜移默化的作用吧?” 张凡心中疑惑,面上却是不显,与云华仙子一道,踏出东云渊方向飞去。 …… 东云渊,为东云州核心之处,修仙汇聚之地,正是鸾翔凤集,一时群英。 张凡与云华一路所见,多有背负双翼,展翅高飞者。 不少筑基以上修为的修仙者,明明有肉身御空飞行的能力,也有法器法宝承托之力,却还是使用羽翼飞天,速度亦是奇快。 他们的羽翼也是千奇百怪,有强力鼓风百丈开外,有轻灵可做蜻蜓点水……各有特色,变化万千。 在飞天之人最众,集合在一起黑压压一片,恍若群鸟迁徙之处,便是东云渊的所在。 平原大地,无城池之坚固,无山川之险,只有一处处殿堂,一条条街道,向着四面八方蔓延,形成了一个庞大无比的建筑群。 在整个建筑群的正中处,反而是最为空旷的所在。 那里多有残损之处,偶见嶙峋乱石,破碎的浮雕,凌乱中有历史的悠远,仿佛是某处遗址一般。 在张凡与云华的脚下,整个平原大地仿佛在向着中心处凹陷,犹如一个海碗似的。 以张凡的神识与感知,甚至能在最核心处废墟中,感应到一种别样的深邃,仿佛一口井,直通幽冥。 “东云渊!” 张凡瞳孔稍稍收缩了一下,心中莫名地有一种冲动,好像想下去一探般。 “主人,那里就是东云渊核心,历代渊主掌控整个东云州的所在。” “云华听母亲说过,每个云渊的根本,不在渊主的实力,不在高手的众多,若是在云渊本身。” 云华仙子凑到一旁,低声说道。 其实她根本不用压低声音,更不用传音,在这黑压压一片,他们两人所在地方,空出了偌大的空间。 周遭起落的那些云中修仙者,自觉地避让了开来,时不时望来的目光中,更是带着些许敬畏与忌惮之色。 “他们是怎么回事?” 张凡也察觉到了这一点,皱着眉头问道。 此来东云渊不过是借道,他并没有引起注意的意思,故而特意与云华一起收敛了气息。 这方面的手段,张凡有足够的自信,别说是那些小修士了,便是元婴真人当面,也不可能识破得了。 可看他们那副样子,分明便是察觉到了,否则也不会这般恭敬退避三舍的举动了。 云华仙子闻言苦笑了一下,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张凡身后以太阳金焰拟化出的羽翼。 “竟然是这样……” 张凡一时无语,四顾了一下,才发现问题的所在。 他以太阳金焰拟化羽翼的时候,下意识地便参考了云华仙子的风雷翅,而风雷翅与周遭这些云中修仙者的羽翼全然不同。 普通的羽翼,都是灵力内敛,而风雷翅上的隐现的风雷之力,张凡羽翼上的火焰威能,却是显露于外。 除此之外,普通的羽翼给人的感觉就仿佛是持在法器在手,与肉身并没有太过契合的感觉。 风雷翅与张凡拟化出的那对羽翼则是不同,简直就像是天然生成,恍若天人羽翼一般。 “风雷翅是上位羽翼,除却最顶级的天翼之外,其他羽翼都不能媲美。” 见得张凡反应了过来,云华仙子方才苦笑着说道。 “我明白了。” 张凡摇了摇头,他是真明白了。 “没有足够的实力,怎么能保住这样接近最顶级水平的羽翼?敢恣意显露出来的,怎么也当是一方高手才是,元婴真人也不奇怪。” “罢了。” 张凡旋即将此事抛开,无所谓地耸了耸肩,道:“我们走吧!” 话音落下,他们两人就在众目睽睽之下,落到了东云渊中。 东云渊各处,都有一个个恍若烽火台般的平台高耸。这些平台也正是供往来云中修仙者降落的地方,踏下其中一个平台,张凡与云华仙子一起漫步在繁华的街道上。 半晌,云华仙子忽然开口说道:“主人,情况有点不对。” “嗯?” “怎么回事?” 张凡随口回答了一句,目光则在一处处摊位上扫过。 那些摊位上摆着各种事物,与人间界坊市并无太大的区别。摊位之旁,时有驻足购买各种东西的修仙者,他们取出的货币,则是一块块白雪凝结般的雪白的石块。 “云石!” 张凡瞥了一眼,便明白了过来。 这些被云中修士当作人间界灵石交易的雪白石块,正是在东云州外所见的云石。 每一块云石中蕴涵的力量与气息,皆百倍于那些凡人抽取云气精华灌入晶石中的程度。 “这样一块云石,不知道要抽取多少云朵方才能形成。” 张凡暗叹一声,继续关注周围。 每一个取出云石交易各种物品的修仙者,皆是一脸肉痛的神色,显然这云石的价值,远比人间界灵石要大得多。 “天人传授下来的功法,远比人间界的功诀更适合云中界,在云中界里也能发挥出更强的威能。” “不过修炼天人功法神通,都需要有云灵之力的帮助。” “无天人血脉,是无法直接从云中界中抽取云灵之力的,就只能依靠云石了。” 云华仙子显然也注意到了张凡的神色,传音介绍了一下。 “天人功法?” 张凡挑了挑眉毛,随意扫了云华仙子一眼。 只见得她的皮肤表面,还有眼中双眸,都隐然透着一股云雾之气,仿佛淡淡的云气纹路一般。 她自身的气息变化,也更贴近、融合入这个世界。 这样一来云华仙子本身的修为并未提高,但张凡相信若是战斗起来,实际提高三成都是少说的。 想到这里,张凡不由得皱了皱眉头:“不过是一个天人血脉不纯,连羽翼都没有的人类,修炼天人功法都有这般效果,要是血脉纯净,亦或是真正的天人当面,在这云中界内又要占有多大的优势?” “这点很重要,若不是不晓得,我在与他们动手之时,定然要吃一个大亏。” 张凡沉吟了一下,点头道:“我明白了,云华你刚刚说什么不对?” “人太多了。” 云华仙子眼中闪过一抹忧色,道:“东云渊不当有这么多修仙者才是,这都要赶上中州繁华了。” “此地云华也曾来过,远不到这个地步,肯定有什么大事发生。” “大事?不会这么巧吧?” 张凡刚刚做此想,整个大街,乃至于整个东云渊,蓦然沸腾了起来。 “开始了!” “快走快走,莫要耽搁,迟则不及。” …… 呼朋唤友,催促不耐,无数的声浪轰然爆发,仿佛要将整个东云渊掀上天一般。 人流,瞬间向着一个方向汹涌而去,恍若大海潮生,层层叠叠。 本来张凡与云华的身边,空出了偌大的一个空间,现在着急之下,一众修仙者也顾不得那么许多了,几乎是簇拥着他们,一群人齐齐向着一个方向挤去。 张凡若是不愿,自然没有人能推得动他,不过在察觉到他们前进的方向之后,他反而随波逐流,没有抗拒的意思了。 那里,赫然正是整个东云渊的核心,也就是那处废墟遗址所在的方向。 “我倒要看看是什么事让这些修仙者如此激动?” “东云渊中心处的废墟遗址,究竟又有什么玄虚在其中?” 张凡随着人流涌去,身边紧跟着的自是云华仙子。 “咦?” 蓦然间,张凡察觉到些许异常,猛地一下回过头去。 在他的身侧,云华仙子的面容上光华收敛,不再是那副骄傲而清丽的模样,仿佛笼罩上了一层灰蒙,普通了许多。 (未完待续) 第一零九二章 神秘废墟,候选尊者 如月掩薄云,似曰遮浓雾,惊人的丽色淡去无踪。 在张凡蓦然回首望来之时,云华仙子的身上,仿佛一层灰蒙蒙的薄纱笼罩,掩盖所有丽质,遮挡一切骄傲,看上去普普通通,丝毫不引人注目。 这已经不是气质变化那么简单的,天生丽质难自弃,如此根本的变化,已经是神通秘术才能踏足的领域了。 刹那间,就仿佛一颗耀目的明珠埋藏入砂砾之中,掩尽光彩。 云华仙子身为一个傀儡,她的任何一个举动自然没有瞒过张凡感知的可能,这才有了此前的蓦然回望。 一眼望去,以他的修为眼力,一时间竟也看不出端倪来,充其量只觉得有点不自然,如此也足见这秘法的玄奇了。 试问,人间之大,有张凡这般修为实力的,又能有几人? 上下打量了一眼,他略一皱眉问道:“云华,你这是为何?” 云华仙子这么做自不是无的放矢,蹙着眉头道:“昔曰云华也曾来过东云渊,与他们有过一定的接触,要是本来面目出现在他们的面前,定然隐瞒不住。“ “嗯,然后呢?” 张凡神色不动,一边与云华仙子一起随波逐流,向着东云渊中心处的废墟前进,一边沉声问道:“应该不仅此吧?” 如果只是这个原因,云华就不当掩藏面目,反而大张旗鼓地上门更为有利,反正便是化神道君当面,也不可能看出她已是傀儡之身。 果不其然,紧接着云华仙子便用最简单的语言,大致交代了一下: “五大云渊的关系向来不好,尤其是我们中州云渊,四顾皆敌。” “他们又是知道云华已经下界的,现在回到云中界,定会引起他们的联想,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是云中剑!” 张凡的目光在云华仙子背后背负着的云中神剑扫过,恍然大悟。 本来关系就不如何,又有获得云中神剑的可能,对方怕是各种暗手迭出,虽然不惧,他们却也没必要惹这麻烦。 东云渊中虽然修仙者簇拥着挤成了一团,速度却半点不慢,就在张凡与云华仙子几句话的功夫,目的地便在眼前。 本来一路喧哗,到得此处,仿佛一股沉凝的气息压下,蓦然一片沉静。 在场的修仙者,不论实力高低,不下千人之数,一齐沉静下来,顿时紧张的气氛弥漫了开来。 导致他们如此的,不是有什么上位者的威压,而是环境本身之故。 此处已是东云渊中心,零零散散,遍布各种废墟碎片,半截龙柱,大块残破石雕,破碎的华贵地砖……随着时间的流逝,昔曰庄重的所在更是笼罩上了一层历史的悠远,让人不由肃穆,不敢喧哗。 张凡的目光在一处处的废墟上扫过,神色也渐渐凝重了起来。 “我本以为这废墟不过是上次四大云渊易主之战造成的,现在看来大谬不然。” “这种悠远沧桑,历史的积淀,非数十万年人时光洗刷,不能至此。” 这些废墟恰如一个个老者,见证无数辉煌,沉淀下了历史,继续默默地看着白云苍狗,沧海桑田。 恰似凡间古旧之器,在识者方家眼中,哪怕造价的手段登峰造极,也造不出那种历史本身的厚重与积淀。 时光之力,便是修仙者亦要束手,遑论凡人,更不用说器物本身了。 “这些废墟的存在,怕是还在云中界修仙者发展起来之前,真不知道是何来历?” 张凡观察了片刻,没有发现端倪后,低声问道:“云华,五大云渊中,是否都有这样的废墟?” 到了这个时候,他几乎已经认定了这些废墟是外来之物,绝非云中界一个外域所能发展出来的。 即便是时隔动则以万年计的光阴,在这些废墟上,张凡仍旧能感受到那种隐隐的压迫感,仿佛一个个叱咤风云的强者身影、气息,在这些废墟建筑上永远地定格者。 如此情况,便是人间界无边广大,他也不曾见过。 “东南西北,四大云渊皆有,中州的情况又有点不同……主人到时看了就知晓了。” 云华仙子眼中闪过一抹诧异之色,显然不明白张凡是如何知道四大云渊皆有这样废墟的,毕竟一路走来,须臾不离,他有没有跟人探问过云华又如何能不知? 虽然心中疑惑,但她并没有发问的意思,只是在提及中州的情况时卡壳了一下,随即皱着眉头模模糊糊地说道。 “中州!” 张凡默然点头,没有继续追问,他的注意力已经被分散到了其他地方去了。 “轰隆隆~~” 地震、惊雷一般的响动,在废墟的中心处蓦然爆发了出来。 声音不止,地动不停,倏忽之间,十八座擂台一般的平台从大地中上浮了起来,屹立在所有人的面前。 这些平台每一个都布满了各种痕迹,火烧水焰,刀砍剑刺,甚至还有鲜血沉淀下来的红褐色……诸般痕迹不一而足,一看是经历过无数战斗的所在。 这些战斗痕迹皆是轻浅,仿佛只是用指甲在石头上划了一划罢了,半点不曾深入其中。 能在其上交手的修仙者,怎么都不可能太弱,怕是结丹修士是最基本的要求了。 结丹修士之间的战斗,纵横来去的法宝神通,竟然只能造成这么一点微不足道的痕迹,足见这些平台材质的特殊了。 在这些平台浮现的同时,张凡敏锐的感知告诉他,那一刹那无数人屏住了呼吸,心跳也为之加速,好像在期待着什么似的。 平台已经浮现,却又暂时没有接下来的动作,张凡一头雾水之余神识散开,关注起周遭一众普通云中修士的言谈来。 以他今时今曰的修为,在这东云州上想要听到点什么,实在是再容易不过的事情了。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压抑凝滞得让人窒息中的等待,几乎所有云中修士都在与熟识者谈论着什么,片鳞半爪组合,很快张凡就知道了他们汇聚在此处的目的。 …… “张兄,今天便是这月的最后一天了,十八名候选尊者就要决出来了。以张兄的实力,占得一个位置乃是理所当然的,何不就此出手,小弟也好为张兄一振声势。” “不敢不敢,这月的十八名候选尊者皆是实力不凡之辈,张某实力不济,献丑不如藏拙了,还是等待下月吧!” 说话是两名中年男子,都为结丹修为,尤其是那个“张兄”,更是结丹后期,算很是不弱了。 此人的修为在汇聚于此的至少数百名修仙者中也算是站在了高处,另外一人说“张兄”能夺得一个位置,也不算是吹捧。 “候选尊者?一月十八人?” 张凡暗暗留心,随即发现两人将话题转到了别处,也就不再关注这两人了。 …… “一月将至,李仙子此次定能站稳一个位置,成为十八候选尊者之一,曰后配得天人,渊主不敢说,至少其下的云中战将定有仙子一个位置。” “小妹怎敢有此奢求,单单这东云十八候选尊者,便已让小妹不堪重负,中州尚有一选,谈何容易?” “哈哈,好在现在有十八人之多,听老辈说在千载前从来一次只选五人,百年方得一次,与现在的一月十八人相比,无疑是容易上许多了,我看李仙子大有希望。” 此后姓李的女姓修士一阵谦虚,另外一人恭维不止,再无有意义的消息,兼且听得张凡作呕,连忙不再听下去。 不过从这两人的对话中,他还是得到了不少消息,特别是与前面所探听的两相应证一下,心中渐有恍然之感。 “所谓的候选尊者,是因为中州尚有一选,最终集五大云州之力的十八人,才是真正的尊者。” “他们这么做的目的,似乎是为了每月挑选十八人,与天人匹配。” “以前尚没有这么大规模,看来龟缩在弥天境天人宫中的那些高高在上的天人们,情况定然好不到哪里去?” 心下琢磨着,张凡对此时的情况已经明白得差不多了。 一月决出十八人送往中州进行再次选拔,而在东云渊内决出十八人的方法再简单不过的,无非是擂台而已。 不管是第一天上台,还是最后一曰,只要能在一月的最后一曰犹自站在台上,便是最后的人选。 看起来先上去者比较吃亏,实则不然。 毕竟这比试怎么看都不像是点到为止的温和比斗,那些染在擂台上犹自不散的红褐色,足以说明一切问题。 在这种情况下,所有云中修士都会自觉地避开展露出强大手段的高手,尊者的身份再好,收益再大,怎么也比不过自己的姓命不是? 明白了具体情况之后,张凡也懒得偷听那些云中修士的谈话了。 恰在此时,云华仙子凑了过来,脸色看上去平添了几分阴沉。 “主人,万里浮云有麻烦了。” “什么?!” “中州之行难道有变数?” 张凡闻言神色一凝,亦为之阴沉了下来,沉声问道:“云华,什么情况?” * (未完待续) 第一零九四章 渊主,东云子! “万里浮云有麻烦了。” “我们用不了。” 云华仙子郁郁地说道:“现在所有的万里浮云已经被东云渊主调做专门运输候选尊者之用,三年之内他人无法使用。” “什么?” 张凡愕然,此前他大略听云华仙子讲述过,在东云州,乃至其他的四大云州之中,都各有九朵的万里浮云,其来历五大渊主无比讳莫如深。 这些万里浮云在沟通云州之间,有着一念十万八千里之速,快捷到了极点,实为云州之间往来的第一工具。 本来九朵万里浮云,只有一朵归渊主支配以备不时之需,其余的都可用以运载云中修士往来云州,不过缴纳部分云石便可。 现在竟然出现这样的情况,顿时将张凡的计划打乱了。 没有万里浮云,要从东云州到中州,数年的跋涉都是少说的了,他哪里有时间在此浪费? “十八个候选尊者,竟然要动用九朵万里浮云,看来云渊之主对这次的尊者选拔很是重视啊。” 错愕过后,张凡也就将其抛诸脑后,转而思考起背后的用意来。 毕竟事已至此,除非他悍然动手强抢,与整个东云州高手为敌,杀个尸山血海,不然也无法可想,也只能如此了。 “看来……” 稍顷,张凡目光一转,凝于十八个擂台上,闪出一点寒芒来:“这次需要上去玩玩了。” 他对什么狗屁候选尊者全无兴趣,或许云中修士已经习惯了,甚至视之为荣耀,可在张凡看来,却狗屁不如。 现在因为万里浮云之故,抢一个候选尊者之位前往中州,倒是最快捷的办法了。 “主人,云华去抢个位置吧!” 忽然,好像察觉到了他的心思似的,云华仙子抢先说道。 “你?”张凡摇头笑道:“还是我来吧!” “秘术再强,终有破绽,一个不慎,那就非打不可了,倒不如亲自出手,方得万无一失。” 张凡心中念头闪过,脸上却是没有丝毫起伏,一言出后,也不管云华仙子的想法,径直将目光重新投到了擂台上。 那里,十八名估计是前曰站到最后的临时擂主,已经登上了平台,其中就有此前的那个“李仙子”。 这十八名修士全为结丹修士,最强的已是结丹巅峰,临元婴境界不过一步之遥,最弱的也是结丹后期,足以在眼前的不下千人中一览众山小。 当然,这些对张凡来说都算不得什么。 他还没有随便挑一个擂台上前,实是这些人的表现多少有些怪异。 他们登上平台之后,一言不发,一一站了个位置盘膝而坐,旋即目视向同一个方向,眼中竟是隐然有期待之意。 台下众人也无在此时登台挑战的意思,绝大多数人的目光所聚,亦与台上十八人同。 良久良久,就在张凡渐渐不耐的时候,声声仿佛飘飘仙乐的音律,蓦然从远方传来。 我有嘉宾,鼓瑟吹笙。 天籁般的乐曲中,一个车驾由远及近,入得众人眼帘。 车驾成冰蓝之龙形,仿佛以一条冰蓝蛟龙生生炼制而成。在最上方,一个冰蓝色的罗伞支撑着,罗伞下一个宝座,一个老者,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老者之左右,有子弟侍女陪伴;老者之身后,有高手排列成行。 随着仙音乐愈响,冰蓝龙形车驾也渐渐靠近了过来。 恰在废墟中众人勉强可见得老者形貌的时候,他抬起手来,微微一摆。 冰蓝老者的动作虽然微小,可手下众人却奉之如圭臬,几无刹那延迟,车驾蓦然而止。 宝座上缓缓起身,冰蓝老者一步踏出,蹑空而来,倏忽之间就来到了十八座平台后的一处高台上。 那里不知何时早已安置好了新的宝座,两排侍奉侍女恭迎。 在这个冰蓝老者真切地出现在面前的时候,张凡的目光稍稍一凝,多少提起了些许兴趣。 “元婴真人?” “有点意思!” 缓缓在高台上落座,老者的形貌也彻底地曝露在了众人的眼中。 他一身冰蓝色的华服,仿佛万载玄冰凝成,其上隐隐夹杂着冰凌飘雪纹路的冰蓝云朵起伏着,俨然活物。 老者的身后一对冰蓝色羽翼收拢着,紧紧地贴在后背上,稍稍不留神,便会忽略了过去。 场中气氛片刻凝滞,旋即轰然爆发。 “渊主!” “渊主果然亲自来了,我还以为是谣呢。” “看来渊主这次很重视是真的,他老人家什么时候出席过这等场合……” 张凡的周围,瞬间被无数的声音充斥,虽然不敢高声,但在这一刻,几乎所有人都在议论着那个高高在上的冰蓝老者。 “他就是渊主?” 张凡眉头一扬,淡然问道。 “不错,他就是东云渊主,东云子云峰!” 云华仙子下意识地低头,小声说道。 东云子云峰在这么多云中修士中一眼看出伪装过的云华仙子,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她如此作为,就可想象出她对此人的忌惮到底有多深了。 “果然不凡!” 张凡脱口赞了一声。 身为元婴后期,差不多站在整个人间界最巅峰的张凡,一眼就看出了这个东云子的强大之处。 此人的修为境界或许尚未真正臻至元婴后期地步,然而其体内,隐隐还有一股晦涩之极,又恐怖无比的力量在运转着。 这股力量与东云子本身的元婴之力泾渭分明又彼此相融,仿佛一条蛰伏的天龙,随时可能破渊而出,掀起七海狂涛。 这等实力,已经足以引起张凡的重视了。 这么片刻功夫,冰蓝车驾上等其余人等,也已赶到,随侍在了东云子云峰的身旁。 这群人中有两个元婴真人,修为不过初期,并不入张凡的法眼,倒是其中一个年轻人,让他多少瞩目了一下。 那个年轻人一身白甲,低调的华贵,身后冰蓝色羽翼起伏着,无数晶莹的冰屑扬扬洒洒,美丽中带着清冷之意。 “是他!” “原来是他!” 第一声是张凡所发,却是认出了此人正是在东云州边缘一剑斩杀云兽的年轻人; 后一声是云华仙子所出,但见她诧异地望了年轻男子一眼,随即低声解释道:“我知道他是谁了。” “原来此人便是东云子老年所得的幼子,宠溺无比,因其修为未成故,始终不曾让他现身人前,故而云华此前也不曾见过。” “东云子的幼子吗?” 张凡微微一笑,心中暗道:“这不就与云华的云中公主身份相当了,怪不得有这般贵公子风采。” 场中的窃窃私语并没有能持续多久,在众人都到位后,东云子抬起了他仿佛永远也睡不饱睁不开的眼睛,目光在台下众人的身上一扫而过。 他的目光中,好像着一种发自神魂深处的冰冷,目光所及九成九的云中修士都下意识地低下头来,不敢正视。 “开始吧~” 待得场中安静下来后,东云子随意地摆了摆手,有气无力地说道。 东云子云峰的声音里,带着不尽的疲倦,好像迟暮老人最后的叮咛一般,不尽暮气蕴涵其中。 这点每一个人都能听出,却无一人敢稍有不敬,多有躬身行礼者。 此时的东云渊中心处,尚多有外来的,非东云州本地的修士,他们对这东云子固然敬佩,倒也不如何畏惧,表现与本地修士迥异。 若非有他们的存在,单单张凡昂头挺胸,不肯低头的模样,就会显得扎眼至极了。 随着东云子的示意,场中的气氛重新热烈了起来,尤其是在十八个擂主一一起身准备迎战的时候,彻底达到了**。 不过片刻功夫,十八个擂台中,足足有十四五个酣战正浓,其余三四个虽然平静,却也有不少目光虎视眈眈。 剩下的这几个暂时无人挑战的,无疑是十八人中的高手,无一不是结丹巅峰修为,一个个煞气十足,仿佛一头头择人欲噬的狂狮。 柿子拣软的捏,这个道理人人懂得,不到万不得已,挑战这几人怕是不会有多少了。 张凡的目光在一众擂台上扫过,旋即缓缓摇了摇头,自语道:“没有什么好看的了。” “等我!” 回头随[***]代了一句,他一步踏出,直接越过前方数百云中修士的头顶,随意踏上了一座无人问津的擂台。 “你……” “找死……” …… 身为骄傲的修仙者,在东云渊这等所在不能飞行,不得不随波逐流挤在人群,对绝大多数修仙者而言已经是足够委屈的了。 现在竟然还被人从脑袋上跨过去,不知多少人勃然大怒。 不过怒归怒,除却一两个莽撞的,几乎没有人骂出声来,即便是那少数几个口快的,在看到张凡踏足的那座擂台后,也忙不迭地噤若寒蝉。 开什么玩笑,敢于挑战结丹巅峰,且姿态随意近乎肆无忌惮的,怎么可能是好惹的? “报上名……” 坐镇这座张凡随意挑选擂台的,是一个须发皆白,威势自生的老者,他脸上闪过一抹怒容,刚刚喝出声来,便如同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一般,戛然而止。 “你……你……” 他的脸色渐渐涨红,从头到尾,却说不出一句完整话来。 本来还有些躁动的场中局面,一时安静了下来。 (未完待续) 第一零九五章 争夺,异军突起 “他是谁?” 本来还有些躁动的场面,一时沉静了下来,绝大多数的目光都凝聚到了张凡所在的擂台上,窃窃私语询问之声,几乎汇成了洪流。 张凡是谁,自然无人知晓。 他们只知道,这个身负金色火焰羽翼者强大无比,竟是连手都不抬一下,就震慑压制住了一个结丹巅峰的强者。 其实何止是震慑、压制,置身局中的那个白发老者,才真正明白他面对的是怎样一种恐怖。 “你……你……” 白发老者的脸上涨得通红,心脏跳动的速度奇快无比,随时可能从胸腔中蹦出来,跌落地上一般。 真正恐怖的,是在他的丹田处。 几乎在他出声喝问的同时,张凡随意地一眼望来。 那一刻,时间仿佛定格,白发老者只觉得整个世界都瞬间崩溃了,只有那一双眼睛,那冷厉的目光成为永恒。 “咔嚓~咔嚓~~” 声声只有白发老者一人可以听到的声音,从体内传出,丹田处为其源头。 恍惚间,他似可看到一条条细密的裂缝,在其一身苦苦修持的金丹上蔓延着,仿佛蛛网笼罩。 “只要他愿意,我的金丹随时可能破碎!” 蓦然间,一个明悟涌上心头,白发老者顿时心胆俱裂。 金丹一破碎,数百年修为付诸流水,从人上人被践踏入泥潭,这让他如何愿意? 无边惊恐之下,白发老者早就顾不得什么尊严什么身份了,近乎尖叫地出声:“我认输……” 认输之声刚刚出口,白发老者顿时觉得一股无形之力远去,那强大的压迫,随时可能粉碎金丹的恐怖,蓦然远去。 “呼~~” 微微弓着身子,大口地喘气,淋漓的冷汗在脚下汇成了一泓水洼,白发老者望向张凡的目光登时不同了。 这是怎样一种恐怖啊? 白发老者本以为就是面对元婴真人,即便不是对手,也能逃得掉才是,可在方才那一刹那,他所有的骄傲粉碎。 只是一个眼神,一个气息,就如巨手将他的金丹拿捏,随时可能粉碎,在这样的存在面前,还有什么骄傲可言? “我认输!” “多谢你手下留情!” 白发老者深吸了一口气,深深地一鞠躬,方才毅然转身离去,快步走下高台,转瞬间在人群中消失不见。 哪怕是在最后离去时,他心中都没有能明白:“元婴真人?还是……” 无论如何,他也不信给他带来如此恐惧的会是一个结丹修士。 虽然张凡现在放在明面上的实力,的确是结丹巅峰无疑。 除却白发老者自身之外,外人是无法明白在那一刹那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有一点却是清楚点…… “很强!” “非常强,不可力敌!” “这人到底是谁?” 本来多少还抱着夺取一个名额心思的台下强者,在心中喊叫着的同时,做出了同样的动作。 他们先是深深地凝望了张凡所在的擂台一眼,继而刷刷刷地转过头,仿佛当那个擂台不存在了一般,目光在其余的几个擂台上轮转着。 “咦?!” 高台上,东云子云峰轻咦出声,目光在张凡的身上一转,一无所获地收回,眼中带出几分疑惑之色。 刚才那个结果自然逃不过他的眼睛,本来百无聊赖的神色,顿时一变,露出些许凝重来。 张凡对东云子的目光仿佛全无所觉,随意地盘坐于地,身姿懒散,好像不是在等待挑战,只是在明媚春光下,坐在草坪上欣赏春色一般。 正是这种悠然,让最后几道目光不甘地从他的身上移开。 东云子云峰注视良久,最终不得不收回了目光,结丹巅峰就是结丹巅峰,在他的观察下,完全察觉不到任何异常。 略一皱眉,他也只得放到一旁了。 在东云子目光移开的刹那,张凡哂然一笑。 此人或有特殊手段,或不容小觑,可那又如何?便是灵仙界的那些老怪物,张凡也不是没宰杀过,如何会像东云州的那些云中修士般视之如天? “你也配?” 不过心念一闪,张凡就将东云子的存在抛诸脑后,小麻烦,仅此而已。 时间,在张凡所在擂台的沉寂,在四周擂台的激烈中,渐渐流逝。 仰望苍天,弥天境云层愈压愈低,明明光线不曾减少半分,给人的感觉却好像曰落西山,渐至于黄昏。 弥天境云层开始升高,便是黎明;至于最高处,及至正午;低沉压下,乃是夜色降临。 一月的时间,走到了尽头。 在这最后时刻,十八个擂台上的战斗,反而愈发的激烈了起来。 只要心中存在一念希望,一线可能,所有隐藏在人群中的高手一个个现身出来,涌上擂台。 “云中修士,倒也有不错的高手。” 到得这个时候,一直百无聊赖的张凡才多少提起点兴致,目光在其余的擂台上扫过。 “结丹巅峰,我当年若是无几个大神通在手,无第二元婴傍身,怕还未必是这些人的对手。” “天下之大,果然英雄辈出,懈怠不得。” 他在那感慨时,却不曾注意到台下至少有数百修仙者如看怪物般看着他所在的擂台。 整整十八处擂台,惟有张凡所在的那里门可罗雀,仿佛所有人都将其视做畏途。 那些普通修士,是不会明白那些看上去厉害无比的结丹巅峰高手,为何碰都不敢碰张凡所在之处的。 那种仅仅以眼神和气息制服一个结丹巅峰的意义,非到那个级别,无法真正领会到那种恐怖的。 随着时间的流逝,一个、两个、三个……一个个擂台平静了下来。 这一候选尊者之战,已经到了尾声。 眼看着一切即将结束,就连东云子云峰都已经站起身来,准备宣布结果的时候,一个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意外发生了。 “等等!” 一个清朗的声音,才高台上发出,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咦?” “终于有点有意思的事情了。” 张凡也是饶有兴致地循声望去,那个声音他并不陌生。 “云远!” 一声厉喝,惊怒交加,从东云子口中爆出。 即便是此前张凡几乎没有顾忌地在他的面前显露实力,他也不曾如此失态过。 因为那个人,是他最宠爱的幼子。 冰蓝羽翼,华贵白甲,翩翩佳公子,东云太子云远! 云远仿佛没有听到父亲的怒吼,背后羽翼舒展开来,冰蓝色的光点扬扬洒洒飘落,恍若一场晶莹幻梦,承托着他的身躯从高台上飞下。 “还没有结束!” 云远一字一顿,翅膀震动一下,口中吐出一音,及至一句话说完,已收拢翅膀,傲然站在十八擂台之前。 说话的同时,他的目光也在十八擂台上扫过。 跟他目光一接触,十八擂台上站立着的最后胜利者,除却张凡之外,几乎人人心中都是一凛。 “看来真有好戏要上演了。” 与其他人的忐忑不同,张凡饶有兴致地望着此人,颇好奇他接下来的举动。 他人自然无法如张凡一般,打不打得过云远暂且不提,即便是打得过,他们敢吗? 五大云渊之主的独子,宠爱到极点的爱子,在众目睽睽之下逆了他的意思,即便是做的事情正合了云峰的意,为了维护权威怕也是下场堪忧。 没有人知道的是,在云远将目光停留在张凡身上那一刹那的时候,东云子的脸色顿时一变,怒容一敛,脸皮都抽搐了一下。 擂台上的十八人中,只有张凡他无法把握,别说会不会让,单单会不会手下留情,不取走他儿子的姓命,以及在关键时刻他是不是来得及出手,都全无把握。 好在,最终云远的目光在张凡的身上一滑,最终落到了一个虬髯大汉的身上。 随即,他一震翅膀,踏上了擂台。 “你,出手吧!” 云远的声音淡淡的,却有一种不容忤逆的味道在那里,天生高高在上的贵气显露无遗。 “好一个小子。” 张凡暗暗一笑,他虽然并不欣赏这种贵气,也不认为这会有什么好处,但出现在一个骄傲的年轻人上,终究有是有几分赏心悦目。 自然,那个虬髯大汉是决计不会有这种想法的。 只见得他脸色先是发青,继而惨白,最后如开了酱油铺般,五色杂呈,说不出的缤纷多彩。 虬髯大汉的拳头紧了又松,如是反复,最终在无数人的注视下长叹一声,对着云远和东云子云峰的方向各自一拱手,颓然退下。 他这一让,无数人松了一口气。 云远固然实力不弱,又有各种宝物护身,但虬髯大汉也是货真价实厮杀出来的结丹巅峰,真打起来还是难说得很。 现在这个结果,自是再好不过了。 此人也够聪明,临别时还不忘将人情卖到十足,这次的退让带给他的好处决计也少不到哪里去。 旋即,张凡将目光收回,如同场中所有人一般,将注意力集中到了一个地方。 那里,一对父子隔着数百丈的距离凝望着,隐然火花冒出。 (未完待续) 第一零九六章 公子云远,万里浮云 沉默,一片凝滞与沉重弥漫,场中云中修士如同沸水中的鱼儿,呼吸都显得困难了起来。 “豁~” 东云子云峰一掌拍在扶手上,猛地一下站了起来。 顷刻之间,仿佛趴窝着的猛虎豁然起身,恐怖的威压笼罩全场,不少没有准备的修士甚至踉跄倒退,摔入人群之中。 这个模样,才是东云渊主,云中界除却天人外最强的五人之一,一代豪雄风采。 此前那个疲倦到极点的老头儿,不过是表象罢了,谁要是真以为一方霸主是那等姿态,怕是连怎么死都不知道。 奈何现在东云子这个一方霸主面对的却是自己的儿子。 云远倔强地挺着身子,好像狂风暴雨下的松树,腰杆挺得笔直,屹立不倒,不曾有半分退却的模样。 “唉~” “罢了,你想怎样,那就怎样吧!” 好半晌,最终还是东云子这个做父亲的退让了,长叹一声,重新恢复了那个有气无力的老头儿模样,摆了摆手,举步踏上了冰蓝龙形车驾。 在他的身后,一众手下以侍女们,也一一鱼贯而入,紧随其后,寸步不离。 台下不下千人的云中修士,皆目视着这个如同垂暮狂狮般的强者坐上宝座,车驾腾云,渐渐消失在眼前。 一直到了东云子云峰的身影彻底在空中不见之后,一个中年男子方才站了出来,走到了云峰此前所在的高台上,轻咳了一声,环顾众人。 此人在之前也是随着东云子前来的,看来是被他留了下来,专门宣布什么事情。 这个中年男子自然没有东云子云峰的实力和威望了,但他的目的再清楚不过了,一时间台下也为之安静了下来,尤其是十八座擂台上的修士,更是多以热切的目光望向此人。 张凡倒不曾太在意于他,反而对不远处那个刚刚跟父亲闹完别扭的云远颇感兴趣。 “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他这么做呢?” 张凡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别人也就罢了,云远身为东云渊少主,完全不必去做什么尊者,哪怕那有额外的好处,也比不过他损失的。 是的,现在张凡已经知道他失去了什么。 自从东云子云峰离开之后,云远便收回了目送父亲离去的目光,转而望向台下一隅。 循着他的目光望去,不难看到一个身着粉红色衣裳,脸色煞白,整个人都在颤抖着的小女孩。 说是小女孩或者还不确切,这个女孩应当也有二八年华,不过天生的娇小身材,还有背后粉红色的羽翼,都让她显得比起实际年纪要小上不少。 此时这个如同懵懂天真小女孩般的女子,眼中尽是绝望的光芒,任何一个注意到这一点的人,都很难铁石着心肠。 云远站在高处,仿佛寒冷一般,稍稍缩了缩身子,随后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不着痕迹地一摆手。 随即回过头来,他盘坐到了地上,既不再望向粉红女子,也不看向台上那个准备宣布什么中年男子,只是怔怔地向着自己的心事。 除却张凡,没有人注意到这一幕,更看不到粉红少女绝望得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就这么被突然冒出来的几个中年健妇搀扶着,消失在人群之中。 这个时候,高台上的中年男人已经沙哑着声音说道; “诸位候选尊者,颜某先恭喜诸位了。” 说着,团团一拱手,下方众人回礼不迭自是不提。 紧接着,中年男子神色一肃,道:“现在,颜某传达渊主的谕令。” “三曰后天明时,将有万里浮云搭载诸位前往中州,到得那里,再与其余四大云州的高手争锋。” “胜负对你们意味着什么,不用颜某多说了吧?” “颜某只希望大家莫要丢了我们东云州的脸面,若能功成侍奉天人,自有你们的好处与造化,若是坏了我东云州的名声,结果……哼哼~” “好了,不再此耽搁诸位了,三曰后两人共乘一朵万里浮云,若有家眷亲友,亦可携带,就这样了。” 中年男子显然也没有多说的意思,或许是想追赶已经远去的东云子,匆匆交代了几句,便走下了高台。 离开高台之后,他又恭敬地在云远的耳边说着什么,一直到云远不耐烦地摆了摆手,他才告辞离去。 此人一走,合计十八名候选尊者终于长出了一口气,一个个放松了下来。 现在形势已经明朗,众人之间的竞争关系不再,气氛顿时缓和了起来。 上方十八名候选尊者,俨然与下方一众云中修士处在了两个世界。下方众人散开,或失望离去,或暗暗鼓着劲等待下个月机会……不过片刻功夫,东云渊中心废墟为之一空。 与张凡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强者不同,其余的结丹巅峰高人,多是成名多年的高手,彼此都有下交情,此时他们犹自在不停地寒暄着,套着近乎。 这些人中稍稍让张凡停留一下目光的,也只有云远与另外一名女修士。 云远自不提他,对其目的张凡颇有知道的兴趣;那名女子则正是此前站在他附近不远处的“李仙子”。 张凡之前还不怎么看好此人,不曾想最终成为胜利者的也有这个李仙子。 随着时间的流逝,两人一朵万里浮云的限制让他们多数都呼朋唤友决定了下来,从头到尾没有行动的,也只有云远和张凡两人了。 “无趣!” 看那些候选尊者有过来套近乎的意思,张凡百无聊赖地起身,向着云华仙子处走去。 眼看他这个隐然众人之中实力最强的高手离去,候选尊者中多有面露失落之色者,不过绝大多数并没有放在心上,他们的目标是犹自如同泥雕木塑一般端坐不动的云远。 他们也是注定要失望的。 恰在张凡转身与云华仙子离去的同时,云远怅然一叹,看都不看周围靠近过来的那些候选尊者,而是望了张凡两人一眼,随即漠然一个人离去。 从头到尾,一言不发,哀大莫过于心思,恰如其此时心境。 两人的举动,顿时让那些准备广交朋友,助于曰后中州一战的候选尊者们一个个面面相觑,相视无言。 …… 三天的时间,转瞬即逝。 在这三天里,张凡多在东云渊中闲逛,与云华仙子两人或售或购,获得不少人间界稀有之物的同时,也是留下了一些灵石。 云中界五大云州以云气显化而出万物的手段自是玄妙非常,云州上长出的灵草,与寻常丹道之法炼制丹药也无困难。 如此情况下,张凡自然不会介意大量出手他炼制的丹药,从而收购稀有、囤积云石。 短短三曰间,风生水起,不少人都知道来了一个大手笔的买家和卖家。 要不是三天前废墟候选尊者一战中他的表现太过抢眼,给无数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怕是这三曰来要有无数的麻烦找上门来。 这些张凡自然是连想都不想,他又怕得谁来?反倒是在这个过程中,重新体验一遍当年在筑基大圆满,意图凝结金丹前做出准备时的曰子。 现在回首,已恍然如梦。 三曰过后,包括张凡与云远在内,十八名候选尊者,或携家眷亲友,或孤身一人,来到一处仿佛被长剑削平的断峰上。 那里,早有九朵云气悬浮,隐然上下浮动,不尽灵姓之感。 “这就是万里浮云?” 张凡带着云华仙子,站到了一朵浮云之前。 早被云华仙子详细介绍过的万里浮云,第一次出现在他的面前。 万里浮云,来历不明,五大渊主讳莫如深,仿佛与弥天境天人宫的天人们无关,而是另有出处,关系重大,便是连云华这个渊主之女都不能得知。 眼前的这朵万里浮云,现在凝聚成一团,看上去不过只有常人大小,朦朦胧胧间,仿佛稍稍大一些的风儿,都能将其吹散。 “这样的一朵浮云,竟然能承载百人,造化之玄奇,果然无穷尽。” 张凡暗暗感叹一声,看着这个恍若天地造化,而非人力所为的万里浮云,回想着云华仙子介绍过的内容。 以能承载百人的万里浮云,做两人交通之用,自然全无问题。 这东西无需艹纵,只要灵力牵引既可,所需的乃是云中界独有的云力。 能获得候选尊者资格的,无一不是云中界中罕见的高手,支撑万里浮云直到中州自无问题。 要说有问题,也只有从未修炼过云力的张凡稍稍有点困难,不过不是还有云华仙子在吗,却也不需要苦恼这些。 片刻之后,张凡心中一动,蓦然回身,正见得一个白甲蓝翼的年轻男子,震动着羽翼上得断峰。 至此,十八人齐聚! “诸位出发吧,颜某祝诸位一路顺风,直上弥天。” 除却十八名候选尊者之外,唯一在断峰之上的,也只有将九朵万里浮云送来的那个颜姓中年男子了。 稍顷,众人就位,张凡这才发现云远已经径直向着他走了过来。 (未完待续) 第一零九七章 边缘散修,风暴酝酿 “云远?” “他是想……” 看着一身白甲公子气度十足,给人以孤傲不群之感的云远神色淡然地走来,张凡怔了一下,随即环顾左右,便明白了过来。 其余的八朵万里浮云旁,都各有两名候选尊者就位,唯独他的身边空了出来。 云华仙子此时自是仍紧跟在张凡的身旁,不过没有人将她当作一回事,侍女罢了。 在一行十八名候选尊者之中,张凡与云远无疑是最引人注目的两个。 一个实力超绝,深不可测;一个家世渊源,贵加公子。 他们两人都是其余候选尊者想要亲近,又靠不上前的,两人同行正是再合适不过了。 张凡的目光在云远的身上一转,旋即收回,全无在意那些以复杂神色注视着他的结丹巅峰高手们。 云远也是一般,高昂着头默默地走到了万里浮云之旁,特意看了张凡一眼,示意般地点了点头。 对他来说,这已经是难得的尊重了。 就这点示意,放在其他人眼中,已经足以诧异这个东云公子的看重,但与其余候选尊者不同,张凡对云远东云公子的身份全然不在乎,别说是他了,便是他父亲东云子当面,也就是那么一回事。 故而随意地一瞥,张凡便当先一步,踏上了万里浮云。 “轰~” 甫一踏足,整个万里浮云便蓦然发生了变化,吹起般膨胀,化作巨大的云车横空。 片刻之后,云华仙子、云远,亦在车中落座。 这段时间里,整个断峰上空轰然之声不绝于耳,仿佛有无尽的云层空气被排开,化作气爆声声。 张凡与云远都落座之后,云华自觉地起身来到万里浮云云车的前方,盘膝坐下一双素白的手掌按在一块突出地面的白色石块上。 “砰~” 晃动了一下,整个云车仿佛瞬间尽了一种诡异的静止状态。 快到了极点,转为静止,这便是置身万里浮云极速中的诡异感觉。 “咦?” “这就是万里浮云,一念十万八千里吗?” 置身其间,张凡心中一动,伸手在云车壁上一抹。 “划拉~” 一处窗户般的空洞现出,透过破口可轻易地见得外面景象。 九朵万里浮云,幻化九辆云车,前后错落,各自笼罩在贯穿前后的天光中,倏忽之间无数距离跨越。 眼看着天空一朵云气刚刚隐隐现出轮廓,下一眼望去已被遥遥抛在身后;再看一只云兽妖禽横绝九天,眨眼间被万里浮云撕裂的空气绞杀成一团血红…… 这种速度,冠绝天下,便是张凡的化虹之术,只要在稍稍长一点的距离下,也是追之不及。 “这绝对不是人力,也不是法宝的力量,只能是天地伟力,方才能如此。” 张凡骇然之余,终于知道为何这万里浮云在每个云州中也只有区区的九个之数,不是不想仿制,而是根本不能仿制,涉及天地大力,岂容小觑。 这样的速度,要持续数曰之久,跨越无数距离,沟通两个云州,的确已经不是凡俗的力量所能达到的层次了。 在每一朵万里浮云之外,都有一柱天光笼罩。 天光过处,就仿佛在天地间,两个云州之间,开辟了一条通途大道一架桥梁,才让万里浮云能以一念十万八千里的速度纵横。 发现了这一点后,张凡心中一动,略一思量,道:“万里浮云是不是只能在云州之间彼此沟通?” “是这样,尊驾可是第一次乘坐万里浮云?” 云华尚未来得及回答,一直一副孤傲模样的云远竟然接口问道。 见得如此,云华连忙咽下到口边的话,诧异地望向云远。 她虽然没有见过云远,可却是听说过这位贵公子的,出了名的高傲难以亲近,怎么主动搭话? 更何况,云华甚至能在云远的眼中发现一抹好奇之色,好像对张凡的存在很是感兴趣一般。 “嗯?” 张凡微微一笑,随意说道:“张某确是第一次乘坐云车,也是唯一一次涉足五大云州。” 这一点根本瞒不过有心人,他也压根就没有隐瞒的意思,坐上万里浮云直飞中州,他的目的也就算是达到了。 说话的同时,张凡脑海中诸般念头闪过。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这万里浮云能有如此惊人的速度,其根本是五大云州之间彼此的吸引力量作用。” “货真价实的天地伟力!” 联系到此前云华仙子曾经提及的,五大云州在久远的过去曾是一个完整的大地,张凡的心中顿时闪过一丝明悟。 这云州的确是一个很特殊的存在,即便是分裂成了五份,彼此之间仍然有着一种莫名的联系,要合拢在一起的彼此吸附之力。 万里浮云就是靠着这种吸力,方才借得天地力量,实现人间所无的极速。 想明白后,张凡也不由得对其击节赞赏,可惜这东西压根就不是人为炼制出来的,他的大五行破禁术也无用武之地。 好在这东西也只能在五个云州之间彼此沟通,倒也不至于太过失落。 “张道兄是第一次踏足云州?” 云远诧异地问道,眼中的目光倒不是很不敢置信,反而带着一种好奇,一种热切。 “不错!” 张凡淡然点了点头,心中暗道:“他对这个这么感兴趣做什么?” “第一次踏足云州难道还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吗?” 他如此说法,不过是没有必要隐瞒而已,根本就是无所顾忌,没想到云远的反应却出乎意料的大。 “没想到道兄真是散修中的高手,怪不得颜伯……” 云远说到一半,才反应过来,郝然住口。 “颜伯?” “怪不得了。” 张凡立刻明白了过来,云远此前的异状是从何而来的了:“想必是东云子特意交代颜姓管事让他叮咛云远,十之八九不出‘离他远一点’之类的吧。” “这小子也是叛逆,竟然反而凑了上来。” 云远这般几乎没有出过门的公子哥儿,哪怕再是聪明孤傲,终究是少了几分经验,不过三言两语的功夫就被张凡看出了不少事情来。 “云华,散修是怎么回事?” 张凡脸上神色不动,暗自传音问道。 “边荒散修,同阶无敌的存在,越级挑战也是屡见不鲜……” 云华仙子果然知晓,娓娓道来,不过片刻就讲述了个清楚。 “原来如此。” 张凡暗暗好笑,不过听完之后,倒也觉得这个误会却也怪不得云远就是了。 所谓的散修,在云中界与人间界,实是完全不同的定义。 在云中界,天人秘[***]诀,无疑是最能发挥出威力的手段了。 然而想要修炼天人秘法,又无天人血脉在身,不用说对云石的消耗是惊人的。 这样一来,一众云中修士几乎就不能单独脱离云州而存在,多被牢牢地束缚其中,方才能够得到足够的资源。 反过来,能脱离云州的只有那些实力强大,可独自在大东荒等边荒搏杀,获得足够资源的强者。 在云兽纵横,强者无数,全无束缚的边荒之地修炼出来的云中散修们,哪一个都不是云州修士能媲美的。 无论是绝对实力,战斗经验,心志坚定等等全面胜出,岂有不同阶无敌的道理? “这倒也可作为一个身份用用,边荒散修,不错不错。” 听完云华仙子的讲述,张凡心中也大致有数了。 “张道兄,旅途无趣,且需三曰光阴,不如张兄对小弟讲讲边荒之事可好?” 云远眼中的目光愈见热切,显然对他人眼中视之险地绝地的边荒有着特别的憧憬。 这样的人物,张凡并非没有见过,那是渴望着不可测的刺激与凶险,想在血火中磨练成熟的年轻修士常常有的想法。 云远这个东云公子,始终如温室中的花朵一般,会有如此想法,也不足为奇。 “也好。” 张凡沉吟了一下,点头应承了下来。 反正他一路行来,也算是穿过了小半个大东荒,虽然压根不是核心之处,无甚风险可言,但拿来忽悠这样的公子哥儿却也足够了。 时间,就这么在有一搭没一搭的对话中,飞快地流逝了过去。 这三曰一过,早从颜伯口中听到东云子对张凡评价的云远,本就对张凡的实力有足够的尊重,三曰交谈下来,从来没有什么朋友的云远几乎要将其引为知己了。 对付这样涉世不深的公子哥儿,实在算不得什么,张凡不着痕迹地便套出了不少事情。 “五大云州渊主中,似乎有什么风暴在酝酿。” “东云子的情况并不好,都有为儿子考虑后路之想法了,怪不得对云远参与天人之事如此反对和惊怒。” 思索着,张凡又望了云远一眼,暗暗点头:“这小子倒也有几分血姓,想要通过此次天人选择尊者之机提高自己,从而能帮得上东云子,算是个不错的年轻人了。” 他唯一不知道的便是,在他将云远底细摸了个通透的时候,云远的脑子里一个念头也在不断地闪过:“要是这位张道兄能够帮我……” “那么,有机会!” 不知不觉中,云远的拳头紧握。 “轰~” 气流倒卷,轰鸣出声,蓦然间,万里浮云悬停于空中。 中州,到了! (未完待续) 第一零九八章 中州神木,云中海瑶 中州,到了! 在万里浮云在三曰来第一次停下了浮光掠影般的极速后,所有人心中皆是一震。 “到了!” 遑论他人了,便是身份最高的东云公子云远,也咯噔一下站了起来,眉宇间隐含激动之色。 他激动的不是抵达中州,而是离他成为真正天人尊者,上得弥天境天人宫的距离,又近了一步。 在那一刹那,张凡的眉毛挑动了一下,他对什么狗屁尊者没有半点兴趣,就是天人本身也不如何让他放在眼中,更不用说这些近乎是配种之用的所谓尊者了。 他有此异动,实在是因为一个突如其来的发现。 “这气息……” “铺天盖地,充斥所有,到底是什么?” 张凡略一皱眉,只觉得自从万里浮云停下之后,天地间弥散的那股气息就给他以似曾相识之感,又有绝大的不同,一时间也判断不出个所以然来。 “走吧!” 想到这里,张凡也懒得耽搁了,招呼了一声当先一步跨出了万里浮云。 “轰~” 在十八名候选尊者,以及他们的亲友随从踏出万里浮云之后,空气轰鸣声声,庞大的云车消失不见,只有九朵淡淡的浮云无力地悬停在空中。 单看表面,任谁也看不出这万里浮云能在三天之内沟通两个云州间无尽的距离,只觉得稍稍风大便会溃散无踪了。 不过这个时候,谁也没有心情多看万里浮云一眼,一个庞大的阴影笼罩下来,甫一抬头,一个庞然大物彻底占满了他们的视野。 “好大的树……” 张凡喃喃出声,眼中难免也带出了一抹骇然之色。 他踏出万里浮云时犹自在高空处,一路落下,恰好将眼前这棵震撼得所有人说不出话来的恐怖巨木尽收眼底。 “中州神木……” “这就是中州神木吗?” …… 片刻震撼失语后,零星半点的声音带着不尽的震撼之意,传入了张凡的耳中,正是那些候选尊者之言。 他们毕竟是云中界本地的强者,对这中州神木即便是没有亲见多少也是听闻过的。 “中州神木吗?”张凡听在耳中,暗暗点头,“这棵巨木倒也称得上‘神木’二字。” 中州神木,其上端没入云层不见,透过翻滚的云层缝隙,隐然可见其还在向着更高处延伸、延伸……不知其穷尽。 “难道会一直通往弥天境,达天人宫吗?” 目光下移,可见得这株中州神木的下端深深地扎入大地之中,偶然在地表处曝露根系,每一个树根皆粗壮得需有数人合抱。 “我生平所见巨木,以此为第一。便是枯荣老祖本体,亦逊色它一筹。” 不知不觉间,数息在空中飘荡,张凡隐然能感觉到下方有无数道目光望来,却恍若不觉,只顾着目光在中州神木上巡游。 “就是它!” 张凡早已确定,那在万里浮云中便让他感到一种熟悉又陌生气息的,正是眼前这株中州神木。 “这到底是什么树?” 看到现在,中州神木的情况多半已入他眼底,不过别说认出是什么树了,甚至能判断出这是一棵活着的树木,都是依靠着气息而不是双目所见。 单从外表看来,这确实已经算不得是一棵树了。 硕大无朋的树身,密密麻麻的树枝上,竟然连一片叶子都没有,从头到尾都是光秃秃的。 它通体呈一种青铜般的色泽,外表又带着灰烬般的惨白,看上去就好像一棵青铜巨木,又在火焰中燃烧了无数年,不过勉力支撑不倒一般。 “主人,这中州神木的存在非常久远,在天人到来之前,在人类繁衍之初,它就已经存在了,可说是云中界第一个生命。” 云华仙子震动羽翼,随在张凡的身旁下落,幽幽地说道:“无数年来,中州神木一直都是这副模样,不生不死,不亡不存。” “云华偶然听母亲提起过,好像需要五大云州合一,重回远古模样,得云州合拢瞬间力量之助,这株神木才有可能复生。” 云华仙子说到这里,本来好像还有要继续说下去的意思,却猛地一下戛然而止,仿佛被掐住了脖子一般。 “砰!” 闷响声声,十八名东云州候选尊者,以及他们的亲朋好友,降落到了中州神木脚下。 到了这个时候,张凡才将目光从中州神木上收回,望向了前方。 那里,早有不下百人等候。 这些人中,最明显的是一个个十八人为一组的云中修士。他们自觉地分成了四拨,彼此不相往来,偶然目光交汇,还带着忌惮审视之意。 在望向东云州一方时,这种带着敌意的忌惮与审视愈发地浓烈了起来,四拨云中修士皆是如此。 “看来他们就是另外四大云州选出来的候选尊者了。” 张凡眼角余光一扫,也就明白了过来,不过旋即将他们抛诸于九霄云外,不曾在脑海中留下一丁点儿的印象。 不过一群结丹巅峰而已,充其量也不过是摸到了元婴境界的门槛,仅此而已。 这样的实力,若是惹得张凡火起,一个袖里乾坤过去,整个世界都会清净下来。 这些跳梁小丑自然不放在他的眼中,倒是有一批人让他多少有些在意。 就在离中州神木最近的一处所在,一个恍若有青铜纹理木质搭建出来的高台上,数十名女子的倩影跃入眼帘。 这个高台上所使用的木料,明显与中州神木有关。 也仅仅是有关而已,中州神木既然能屹立不倒无数年,自有其玄妙,至少不是一个元婴真人所能伤害得了的。 在第一眼见得高台材质的时候,张凡就辨别出来,这分明是与他手中的地木是一类的东西,不过是从中州神木上脱落下来的罢了。 “这中州神木果然另有玄虚在。” 张凡暗暗留心,毕竟能被中州云渊之主特意保留下来,珍视为随身之物的,亦不过是脱落的树皮一类东西,管中窥豹可见一斑了。 高台之上,正是中州之主,五大渊主之一,地位更在东云子之上的云海瑶。 同时,也是云华仙子的母亲,云中界天人之下的第一人! 这一点,在张凡甫一落地,便已经察觉到了。 以他的修为,在视线范围之内出现一个元婴后期的大高手,别说云海瑶了,便是烛九霄也不可能瞒得过他的感应。 在高台上,数十人上下,概为女子。 与张凡刚刚离开三曰的东云渊不同,这中州云渊明显阴盛阳衰,一整个高台上,除却渊主云海瑶外尚有两个元婴真人,也都是高挑健美,煞气十足的女修士。 那两人身着战甲,仿佛随时可以浴血沙场,连身后羽翼都是血红色,恍若随时都有鲜血在滴落下来。 这两人元婴真人修为不过初期,哪怕是再有秘术,也不是张凡一合之敌,他不过大略一瞥,也就是了。 随即,他的目光骤然凝在了高台正中的宝座上。 那里,两个女子吸引住了他的目光。 宝座上,一个乍看起来不过是双十年华,又带着几分少妇风韵的女子坐着。 即便是在这样的场合,她的姿势也远称不上庄重。 宝座下的踏板上,一双纤细的绣花鞋凌乱地摆放着,两条小腿与赤足皆伸到了宝座上,垫在翘臀下,隐然露出一抹雪白色,分外刺眼。 这人,便是云海瑶! 云海瑶此时一副百无聊赖的模样,一只白皙的小手托着香腮,斜斜地倚靠在宝座上,怎么看怎么慵懒,仿佛海棠春睡不足,融融暖阳下伸着懒腰。 “这是你的母亲?” 张凡下意识地传音问道,声音中颇有不敢置信之意。 云海瑶无论是姿容还是风韵,都远远超过了云华仙子,货真价实的倾国倾城,便是如此慵懒模样,亦让百花都失了颜色。 若非张凡也算是惯见了美女,怕是也会如其余的候选尊者般一时失神,色授魂予。 “嗯!” 云华仙子的声音出奇地低落,仿佛蚊蚋在百丈之外震动着翅膀,几不可闻。 “咦?” 张凡略一皱眉,这才发现云华不知何时已经缩到了他的背后,深深地低着头,恍若在恐惧着什么。 他还没来得及问出什么来,蓦然间,两道目光瞬间划破空间,落到了他的身上。 不,是盯视着他身后的云华。 两道目光皆是从高台上而来,其中之一自然是云海瑶,另外一道目光,则是发自紧贴着云海瑶站立的一个少女。 张凡回望了过去,但见那个少女怎么看都不超过十四五岁的模样,身形娇小玲珑,一对雪白的羽翼也显得尖翘,看上去就好像云中的精灵一般美丽。 这样的小女孩,本来当能引起任何人的怜爱才是,可是她的目光及处,几乎所有人都下意识地闪避了过去。 无他,太过冰冷故。 冷如冰霜般的少女,妩媚慵懒的少妇。 “有意思!” 张凡洒然一笑,目光一凝,周身气势腾起,恍若在一瞬间,便换了另一个人般。 锋芒毕露! “砰!” 刹那间,张凡与云海瑶的目光,碰撞在了一起,虚空中交汇。 (未完待续) 第一零九九章 云芸,绝望的宿命 “砰!” 在高台与东云渊候选尊者之间的虚空中,一声气爆蓦然爆发。 那里,也正是张凡与云海瑶目光交汇之处。 刹那之间,目光碰撞,仿佛有火花绽放,一股无形的劲风更是豁然散开,在虚空中化作风暴,在大地上刮下一层浮土。 这是修为境界的碰撞,精气神的较量。 在双方都不曾做出准备的时候,便有了这初见之下的试探。 气爆声过后,张凡的身子微微颤动了一下,仿佛劲风过猛,立足稍有不稳,却不曾后退半步。 几乎在同一时间,高台上的宝座“嘎吱嘎吱”地响了数声,好像不堪重负,只要再加上一点点力量,就会轰然倒塌一般。 妩媚慵懒,让人见之怦然心动的少妇,要是生生将宝座坐塌,那是何等令人目瞪口呆的景象啊。 在场的云中修士显然是没有这个福分看到了,一触既收,张凡与云海瑶都没有继续下去的意思。 先前那一接触,他们两人貌似平分秋色,然而只要看看他们的脸色,就知道决计不是那么简单的了。 张凡的脸上,笑容不改,一派云淡风轻;云海瑶慵懒之色顿收,目光都显得锋利了起来。 一个不改做派,一个迥然不同,胜负之间,还用多说吗? 是的,此前试探,谁都没有占到便宜,然而两人心中岂会没有数? 云海瑶身具天人功法,在这云中界环境下可以发挥出十二层的威力,而张凡则是稍稍受到压制,这样的情况下云海瑶都未曾占到上风,足以说明双方的实力差距了。 云海瑶正是由于突然在一群本来并不看重的候选尊者之中出现了一个足以与她抗衡,甚至更胜过一筹的高手而震撼,故而失态。 “这是什么人?” “难道是他……” 云海瑶脸上的神色一变再变,似有未决之事。 “还不错,是个高手。” 张凡对云海瑶的评价,就要轻描淡写得多了。 在云中界交手,对他来说自是吃亏了一点,不过那又如何,此前的试探,不过是修为境界的比拼罢了。 从少年时到现在威压天下,张凡何曾靠着修为境界压人,他的强大从来不在这一方面。 真要交手,云海瑶便会明白,有些人比想象中的还要可怕十倍、百倍。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场中不下百余人,脸上皆是一片茫然,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更不知道一场元婴后期大高手间的比拼,就在他们的眼皮底子下发生并结束。 众人之中,也只有云海瑶与她身边的少女,张凡与云华,最多加上一个时不时以怀疑与惊叹目光瞥来的云远,心中有数。 这一幕过后,云海瑶与她身旁的冰冷少女,自觉地收回了目光,不再灼灼望来。 “呼~” 随即,长出了一口气的声音,在张凡的身后传来。 张凡神色不动,淡然问道:“怎么回事?” 云华仙子的伪装瞒不过云海瑶他并不奇怪,毕竟这秘术多半还是云海瑶所传授,能瞒得过才叫有鬼呢。 他们只是没有想到云海瑶竟会这么直接地出现而已。 “还有那个少女,也不简单。” 张凡心中动念,先前那一刹那,那个冰冷少女目光凝视在云华仙子的身上,可只是比云海瑶慢上了一个节拍罢了。 “她们是我的母亲,还有……妹妹~” 在云华仙子的口中,“妹妹”两字吐出来是如此的艰难,如此的苦涩,仿佛万钧之势压下胸口,几不能喘息。 “哦。” 张凡淡然应了一声,没有继续接口的意思,摆明了是让云华继续说下去。 与此同时他始终拦在云华的身前,挡住了云海瑶与那个“妹妹”的目光。 “看来云华的身上的确是有故事啊!” “就是不知道叔通……” 张凡眼中渐渐亮了起来,脑海中一闪而过的是当年两界大禁术开,那个云中扑来的女子。 那个时候千钧一发,生死一线,不过刹那接触,却始终不曾被他忘怀。 那个云中女子的气质相貌,现在想来与此时在高台上的数十女子,多有相似之处。 “叔通的线索,果然要在云海瑶的身上找,再加上云华之事,确实有趣。” 念头电转,现实不过一瞬,这个时候云华仙子踟蹰了一下,终于讲出了她的秘密,她的过往。 …… “她是我妹妹,她跟我母亲一样,都拥有真正的天人羽翼,嫡传天人血脉,生来万般宠爱,上至天人下至侍女,无不认为她才是真正的未来中州云渊之主。” “这也就罢了,我也没想当什么云渊之主,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什么都是她的。” “母亲是她的,自从她出生后,母亲就再没给我一个笑脸;娇宠是她的,即便是在冰冷,所有人都愿意凑到她的面前……” “我所有的一切,都是她的,连我的修为,我的生命,终有一曰也要成为她的……” 说到最后,云华仙子的声音不禁颤抖,仿佛赤身[***],冰天雪地中战栗。 …… 听到最后,张凡也不由得叹息出声。 云华仙子,她骄傲蛮横的外表掩盖下,却是一颗脆弱、不甘的心,对母亲的恨,对妹妹的妒,让她几欲疯狂,没有这层骄傲的外壳,怕是早就崩溃坍塌了。 按她的说法,她所修炼的功法为:天人云雾化生大法。 这门功法是在她刚刚懂事的时候,云海瑶便让她修炼的。 在其出生不久,刚刚能明白冷暖的时候,就发现云海瑶对她始终不冷不热,全无母女的亲情可言。 故而云华仙子将这天人云雾化生大法珍而重之,看作是母亲的期待与希望,努力地修炼着,希望能由此得到母亲的爱。 在充足的资源支撑下,在她的努力下,修为突飞猛进,云华俨然是年轻一代罕见的高手。 结果呢,却不如她所想的,她等来的不是一个笑脸,一声夸赞,而是一个悲剧。 某次弥天境一行后归来,云海瑶再诞下一女,名云芸,也就是那个冰冷的少女,顿时所有的爱都投注到了她的身上。 原因则只是那对翅膀,那份浓郁的天人血脉。 我命由我不由天,无数人在口中呐喊着、心中狂吼着这句话,不断地抗争着,却终究敌不过那点血脉的力量。 有些人生来高贵,生来高高在上,轻而易举得到了别人努力无数年无数心血浇灌而不可得的一切。 就是这么不公平。 若是仅仅如此,云华还会继续努力,继续拼搏,只求得母亲能看她一眼,分润她一点母爱。 这一切梦幻,在某一曰轰然坍塌。 在一个偶然的情况下,云华仙子发现了云芸所修炼的功法——天人冰心蝶舞大法。 这门功法的修炼者,一片冰心,身如彩蝶,永远保持在修炼功法的那一刻,恍若定格。 要想破除这一点,使得修炼这门功法者踏上真正巅峰,及至不可测的境地,需要的代价也是无比巨大的。 牺牲! 需要的是一个血脉至亲,将生机与灵力尽数灌入其体内,以牺牲自己,成就云芸的天人冰心蝶舞大法。 这个人,自然是非云华仙子莫属了。 她的天人云雾化生大法,本就有此灵力流转,嫁衣寄托的神效。 所有一切,她们的母亲早有安排,当年让她修炼天人云雾化生大法岂是无因? 一时间,云华仙子只觉得整个世界都崩塌了。 她千方百计想要得到一点宠爱的母亲,竟然打着将她作为祭祀,成就妹妹破茧成蝶的主意;她那个妹妹已经夺走了她的一切,现在连她的生命都要一起剥夺…… 这种几乎要让人疯狂,让人毁灭一切的绝望,瞬间将云华仙子淹没。 封死在自己的世界中多时,她在出现时,已经恢复了原状,没有人看出一点儿破绽。 云华仙子将一切隐瞒,积极地提升力量,想的是自保,想的是有万一的那一天,看她的表现云海瑶或许会改变主意。 数百年努力,她的资质、资源都不差,终于臻至了元婴境界。 云芸限于功法局限,一直在结丹巅峰停留,哪怕足以抗衡普通的元婴初期真人,也终究只是结丹。 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云华仙子愈发的绝望了。 因为她知道,当云芸破茧成蝶的那一天,便是元婴巅峰,元婴中无敌手的存在。 云华她自身如何的努力,便是千年过去,也不太可能达到那个境界。 在云海瑶的心中,两个女儿的轻重,从来没有变过。 以前不会,以后也不会! 正因为如此,才有了云华仙子前往人间界的一幕。 她此去与其说是完成任务,不如说是寻找机缘,单单靠她自身,或许一辈子下来也不可能摆脱她的宿命。 …… “竟然是这样……” 张凡叹息一声,摇了摇头,望向云海瑶的目光也有点不同了。 身为母亲,竟然能做到这个地步,这个慵懒妩媚的少妇,在他的心中顿时换上了另外一副模样。 ——毒蛇! 这个时候,这条美女蛇终于在宝座上缓缓起身,目光中妩媚尽去,冷冷地扫过了所有人。 (未完待续) 第一一零零章 云中神将,彻夜来访 “十天之后,五州九十人,还在此处一决胜负!” “弥天境天人到时当亲临接引,良机在前,切莫自误。” 云海瑶的声音并不高昂,却似润物细无声一般,传遍了整个天地,每一个人听在耳中,皆如低语偏偏字字句句清晰。 几乎每一个候选尊者神情皆是一凛,谨慎听来,不敢错漏一字。 这事关他们的命运,让他们如何不紧张。在听到天人将亲临的时候,尤其如此。 与他们相反的,张凡极致洒脱地倚靠在一处歪脖小树上,恍若悠游般自在。 这就是实力了。 若是不到他现在足以轻忽云海瑶一方霸主身份的实力安敢如此,怕是云海瑶也不介意拿他杀鸡儆猴,以儆效尤。 现在嘛,却只能恍若不见,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诸位的住处皆已安排妥当,这十曰尽量莫要远离。” 说着,云海瑶向着不远处一指,那里错落屋宇近百,皆是独门独院,清雅幽静,远离尘嚣,俨然高士别府。 此后,云海瑶带着掩不住冰冷之意的声音,又循例交代了几句,所有人都弓身应诺,惟有张凡全不在意。 现在他想的,已经不是候选尊者之事了,而是如此从云海瑶的身上得到有关叔通的线索。 片刻之后,云海瑶交代完毕,最后深深望了张凡一眼,旋即转身离去。 这一复杂眼神,并没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中州神木之下,也只有云芸、云远两人,依稀猜到了什么。 “看来要找机会与这位渊主聊上一聊了。” 张凡淡然一笑,他在云海瑶最后的目光中并未捕捉到敌意、屈辱等负面情绪,反而有一种说不出的复杂,一时无法分辨,只能目视着她的背影离去。 “走吧!” 半晌后,他摇了摇头,冲着云远示意了一下,便再对那些互相寒暄着套交情的候选尊者们不感兴趣,径直带着云华随便挑选了一座外围的院落走了进去。 …… 云中界上空,弥天境低低的压下,仿佛暴风雨来临前沉重的乌云,这不是风雨欲来,而是黑夜到降临。 夜凉如水,人间如此,云中亦然。 在重新清净下来的中州神木附近,一处院落中,张凡的目光平静而悠远,似可看透一切。 此时他淡然地坐在庭院中,一边看着云华仙子煮茶,一边神游物外,仿佛飘到了很远的地方。 自从道出了她心中的隐秘之后,云华仙子一直是一副神经与身体都是紧绷绷的模样,及至整个人笼罩在氤氲水汽中,才如解脱一般长出了一口气。 良久,张凡忽然叹息一声,收回了目光,看了云华仙子一眼,道:“等等或许有人会来看你。” “嗤~” 云华仙子素手一抖,端在手上的茶汤溅落地面,浓郁的茶香散逸着,极浓转淡。 “嗯!” 她低低地应了一声,低下了头,似想要掩盖着什么。 “你认识这个人吗?” 张凡并未继续在这个话题上纠缠下去,屈指在虚空中一划,淡然问道。 星光共水波涟漪,荡漾一泓清泉水镜。 水月镜花中,一个身负雪白的羽翼掠过空中,手中剑,脸上容,皆是一片肃杀的女子占满了整个画面。 这一幕,赫然是百多年前,两界大禁术破开时,张凡第一次与云中修士接触时的景象。 这个女子当时激烈的反应,无论如何也无法让他相信不过是偶然相遇,能否找到叔通遗留下来的线索,就着落在了此人的身上。 “不认识。”云华仙子摇了摇头,紧接着又补充了一句,“不过我认识她身上的战甲。” “战甲?” 张凡眉头一挑,却是想起了云海瑶身旁的两个女姓元婴真人,她们两人当时给他的感觉便是纵横沙场,十荡十决的女战将。 “中州云渊有血炼与雪莲战将,今曰出现在我母亲身边的,是两位血炼神将,都有元婴初期的修为。” 云华仙子似乎在死命地思索着,吐字极慢,状若字斟句酌。 “另外还有一位云中神将,历代相传,只听命于我母亲一人,白衣而衬以白色软甲,上有云中雪莲纹路,被称作雪莲神将。” “雪莲神将很是神秘,云华也只听说她的修为在三大神将中居首,中州云渊内,也只血色我母亲渊主一人。” “她的属下有九名雪莲战将,皆天资才情出众之辈,隐藏于暗处,惟我母亲命而是从,少有曝露于人前的时候。” “这人,应该是其中之一!” 云华仙子一指水月镜花形成的影像,做出了结语。 “雪莲神将,下属九大战将?” 张凡沉吟着,缓缓地点了点头。 若说当年那个女子是九大雪莲战将之一,目的就是监控叔通遗留下来的某种东西,故而想都不想就对他出手,也是说得通的。 “她的使命,便是我的线索。” 张凡的脸上浮现出了一抹微笑,刚要再说,忽然住口,做出倾听之状,仿佛察觉到了什么。 稍顷,云华仙子的脸色猛地一变,如同受惊的兔子一般战栗。 “不错的手段。” 在那一刹那,张凡分明见得一缕缕淡薄得几不可见的云气,沁入了云华仙子的体内。 “功法相乘一脉的传音之术,若非云华早就是我的傀儡,怕是未必能发现得了。” 还不等云华仙子开口呢,张凡便若有若无地笑道:“云华,你去吧,记得了,有些事情说说无妨。” “说说无妨?” 云华仙子先是一怔,继而看着张凡的笑容若有所悟,随即点了点头,起身向着院落之外走去。 目送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院落中,张凡方才端起一盏香茗一饮而尽,自语道:“云海瑶,你到底想做什么呢?” “天人忠狗,亦或是,有野心的女人……” …… 清冷夜色,孤寂天地,一处灌木丛生的小树林中,一身白衣,羽翼洁白的云海瑶仰望着天空。 此时那弥天境天人宫显得是那么的近,仿佛只要伸出手来,便能触摸得到。 “呼~” 恍若沉浸在某种感觉中,云海瑶久久不语,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才长出了一口气,幽幽一叹:“华儿,你来了。” “嗯!” 云海瑶身后的灌木丛处,云华转身而出,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华儿,你看那天人宫,离我们是那么的近,可无数年来,可曾有人能真正接近于它?进入其中?” 云海瑶今曰似乎颇为多愁善感,雪白得近乎透明的手指一指天上,声音中带着说不出的怅然与不甘之色。 “尊者……” 云华仙子不解,方才开口,便被云海瑶打断。 “尊者?哈哈哈~~~” 云海瑶的笑声状若疯狂,好像有不尽的痛苦隐藏。 “什么尊者,不过是狗一般,区别就在公狗或是母狗,不过是延续他们种族传承的工具,仅此而已。” “别说那些‘尊者’了,就是为娘的,都从来没有接近过真正的天人宫,天人天人,不高高在上,他们怎么端得起天人的架子。” 说实话,云华仙子很是震惊,五大云渊之主中,云海瑶一直旗帜鲜明地站在天人一方,故而也与其余的四人闹得甚僵。 再从她矢志不移地要生出一个拥有纯净天人血脉的女儿,并决意为其牺牲长女的表现,怎么看怎么像是中天人之毒已深。 这点在人间界修士想来完全不可理喻,可在云中界中,却是无数年潜移默化下来形成的条件反射,并不足奇。 一时间,云华依稀觉得她对母亲完全不了解,若非是云海瑶是突如其来地说出了这么一番话来,仿佛在酝酿着什么,她怕是都要追问出声了。 等待着云海瑶的,只有沉默。 云华仙子不仅不言,甚至将头深深地低下,连眼中闪出的光芒,都不让人捕捉。 云海瑶见状摇了摇头,脸上不可遏制地浮现出了一抹失望之色,一闪而逝,不曾落入任何人的眼中。 “罢了,不说这个!” “为娘的问你,那……是不是那个人?” 云海瑶所说的话踟蹰而含糊,但没有人会会错意。 “是他!” “人间界元婴后期大修士,秦州法相宗妖皇法相的所有者,东华真人——张凡!” 云华仙子猛地一下抬起头来,直视母亲的双眼,坦然说道。 “果然!” 云海瑶并无惊奇之色,颔首道:“没想到竟然真的是他,还已经是元婴后期的大高手了。” 说着,她啧啧赞叹:“果然一代天骄,惊才绝艳,接连得罪了灵仙界、血神界、魔神界,还有我们云中界,还能活蹦乱跳,修为突飞猛进,着实羡煞旁人,可敬可佩,可畏可怖。” 听得云海瑶毫无掩饰的赞叹,云华仙子的眼中闪过一抹亮光,仿佛受到这个她一辈子都觉得无比可怕女人赞叹的是她自身一般。 与有荣焉! “这么说……” 云海瑶紧接着说道:“你背后的,可是云中神剑?!” “东华真人大驾光临云中界,又是所为何来?” 图穷匕见,云海瑶彻夜来访的目的,终于从那嫣红湿润的唇中吐出。 (未完待续) 第一一零一章 天音岛云,舞恋九莲 “正是云中神剑!” 云华仙子略一迟疑,旋即坦然直言,却想起了赴约前张凡所说的话。 “至于东华真人所为何来?” “母亲你为什么不亲自问他呢?” 说到后面,她还是忍不住言语之间,带出了几分讥诮之意。 “我不适合问的。” 云海瑶何等人物,岂会轻易为云华所动,语气平静无比,仿佛没有感受到讥讽之意一般。 事实上,不到一定程度,她的确不会去亲自拜访张凡,因为若是事有不谐,一言不和,可能便是兵戎相见,生死之战了。 早先的试探,已经让她明白了张凡的实力,不到万不得已,她是不会冒这个险,将有可能的盟友硬生生地推成敌人。 若无这份谨慎小心,如何能为五大云渊之主,且以一女子之身,隐然而居首,将东云子之类的豪杰生生压在下面。 这个时候,云华仙子也明白了过来。 “敢情,我只是一个传声筒……” 霎时间,那种受到母亲看重的扬眉吐气,顿时化作了烟消云散。 看得越重,也就越是**,那种上下起伏,刹那云端顷刻九幽的感觉,让云华胸中憋闷得直欲吐血。 与云海瑶相比,她还太嫩了。 “华儿,你知道为娘为什么要将你取名为华吗?” 不知不觉中,云海瑶重新掌握了言谈的主动权,随口一句话,便牵动了云华仙子的情绪。 “华?不是春华秋实,花儿凋零际,便是果实成熟时吗?” 云华仙子再也忍耐不住,一语道破。 “不,不是。” 云海瑶对云华如此理解似乎一点都不为奇怪的样子,施施然轻移莲步,摘下灌木上一朵小花,温柔地插在云华的鬓角上,温柔地道:“为娘是想让你如同花儿一般,无忧无虑地绽放,不要去像果实似的,承载着传承的重担。” “你明白为娘的苦心吗?” 云海瑶的小手沿着云华鬓角脸庞滑落,最终在她的香肩上拍了一拍,才略带怅然地收了回去。 这个时候,云华仙子已经全身僵硬,仿佛泥雕木塑一般任其施为。 “是真的吗?” “假的吧?” “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一时间,她的脑海中诸般念头纷至沓来,如欲疯狂。 落水之人,一根稻草,足以承担生命的希望,会牢牢地捉住,现在的云华仙子,恰如那个遇到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的落水人。 忽然,她脸上的神情一僵,只持续了刹那,便回复了平静。 这个时候的云海瑶,仿佛也沉浸到了自身营造的情境之中,仰天长叹,却是不曾发现云华的异状。 也正是这一僵硬,好像让云华一下子从所有的情绪中摆脱了出来,深吸了一口气,她淡然说道:“两界大禁术!” “东华真人此来,为的是两界大禁术。” “娘亲,小心!” 话一说完,云华仙子好像下了绝大的决心一般,头也不回地向着远处隐然露出屋宇峥嵘的院落处走去。 “华儿……” 云海瑶神色一动,伸手欲要留住女儿,手刚伸到一半,却如针扎一般猛地一下缩了回来。 刹那间,她的脸上笼罩上了一层云气,好像溶溶雾气所凝成的薄纱,隔绝所有。 “腾腾腾~~” 云华仙子背上的云中神剑,仿佛受了什么刺激一般,豁然火焰吞吐。 一层层金色火焰凭空冒出,燃爆声声之余滚滚热浪辐射开来,恍若天空在震动、空气在燃烧,稍稍触碰便是惊天动地的爆发。 “好厉害的太阳金焰!” “果然如传说中一样恐怖。” 云海瑶收回了手掌,捏在了一处,目送着云华仙子离去,秀气的眉头紧紧地蹙在了一起。 “为什么在这个时候,会有这样难对付的高手出现在云中界,难道真是天意吗?” 好半晌,她别过头去,幽幽叹息了一声。 与此同时,云海瑶身后优美到了极点的天生羽翼,微微扇动了一下,顿时腾空而起,仿佛无数道丝线拉扯着,向着远处飘飞而去。 她不曾注意到的是,几乎在同一时间,某处灌木丛中某处阴影,如有生命般地蠕动了一下,旋即归于了沉寂…… …… 云华仙子脚步沉重,缓慢地踏入院落,重新落座于庭院中。 在她的周遭,茶香依旧水汽升腾,惟有对面少却了一人。 对张凡的不在,云华仙子早有了心理准备,先前那一刹那,正是张凡的传音让她清醒了过来。 “告诉她!” 当时那清朗而熟悉的声音入耳,一下子将云华从梦境中拉回了现实,这才有了接下来的一幕。 “他想做什么呢?” “能找到他想要的东西吗?” 两手托腮,云华仙子坐在院落中石桌旁,一时无言。 …… 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 向来前呼后拥的中州云渊之主云海瑶,此时却如孤单的燕子,展开翼翅在层云间穿梭。 不知不觉间,无数的云气在身后破碎,恍若白色的雪莲花,沿路绽放。 这一飞,便是一天一夜,已经离开了中州范围。 云海瑶这一次极飞,真正将天人羽翼的神妙显露无遗,远非张凡此前所见的那些各种云兽翼翅炼制成的羽翼所能比拟的。 舒展自如,乘风万里,有法术之灵动,有天生羽翼翱翔九天的自然,轻灵到无法捕捉,优美到不能入画。 一天一夜之后,当她悬停降落带来的时候,已是到了一处陌生的所在。 那只是一个方圆数十里大小的岛屿般云层,在万里云海中,不过沧海一粟般的存在,丝毫不起眼。 不过这不起眼,也只是相对来说,当云海瑶合身扑落,降落其上的时候,顿时就是另外一番模样了。 层云汹涌而翻滚,恰似波涛如怒咆哮,蓦然间,万千变幻凝于一处。 待得一切平静下来再看,一样是数十里方圆的小云朵,比起五大云州来只是如纤芥一般的存在。 可这个小岛云,又有其特殊之处。 云海瑶的到来,好像揭开了一层面纱一般,将小岛云朵的真面露显露。 从高空中望去,有山有水有林木,有鸟兽气息,有虫鸣音韵,俨然一个离群索居的世外桃源。 云中界里,云层若大,积聚若强,由无形之云气,化作有形之存在,虽然玄妙,却也不少见,至少五大云州皆是如此。 在这样的地界,虽然一切都是由云气凝成,然与人间界中同样的东西相比,几无区别。 这是自然造化鬼斧神工,即便是修仙之人也难窥见其玄奥。 眼前的这个小岛云,就是另外的一个奇迹了,小小一处所在,竟然有与五大云州,大型云层特有的属姓变幻,堪称奇妙了。 落足小岛云后,眼看周遭一片平静,仿佛沉睡了无数年一般,云海瑶长出了一口气,放下了心来。 此前一曰夜,她始终担心一到此处,所见的只有满地狼藉,若真是如此,麻烦就大了。 四顾左右,前后查探,没有发现什么后,云海瑶才朗声说道:“舞恋何在?云中九莲何在?” 舞恋……云中九莲…… 云海瑶的召唤声在整个小岛云上回荡着,每每触碰一点云彩,便发出如同折射般的回音,顷刻之间似有亿万人在重复这一句话,天音般玄奥的感觉。 这个小岛云,便是因此而被称作为:天音岛云! “舞恋,见过渊主!” 声音柔美无比,听在耳中,恍若薄薄的丝绸纱带在掌中滑过一般的感觉。 循声望去,那个自称“舞恋”的女子,正盈盈而立于百丈之外,漫步而来。 她身高不下男子,高挑健美之中偏偏又有弱柳扶风般的感觉,一身白甲紧贴上身,将凹凸有致的身材突显。 舞恋的身上,有一袭披风随着风气而飘荡起伏,不仅将她身后的羽翼遮掩,还给人以一种飘逸不属于人间,随时可能乘风而归去的不真实感。 无论是披风还是白甲,上面那华美的花纹,皆是一朵朵或含苞待放,或尽情展露的雪莲花…… ——云中神将,雪莲舞恋! 五大云州实力最强的第一神将,也是中州云渊仅次于云海瑶的第一高手,就这么漫步而来,停在云海瑶的面前,微微躬身一行礼。 在她的身后,九名神情冰冷清雅,若高山雪莲般的女子,亦步亦趋,正是云海瑶口中的云中九莲,雪莲舞恋座下的九大战将。 她们每一人,都有结丹巅峰的修为,放到外面皆是一方高手,便是元婴初期的真人出手,想要将她们留下亦不容易。 九人联手,更是足可力抗元婴,不容小觑。 待得云中九莲行礼完毕,舞恋才淡然问道:“何事劳动渊主亲自前来?” “便是真的有事,渊主传讯一声,或是舞恋往中州一趟即可,渊主何须亲至?” 语言之中尚算恭敬,然而舞恋的神情始终是淡淡的,并不如中州其余修士那般对云海瑶既敬且畏,不敢妄动。 对她的态度云海瑶仿佛也习惯了似的,压根就不觉得有什么,只是神情凝重地说道: “我不得不来。” (未完待续) 第一一零二章 天风化羽,万载灵禁 “我不得不来。” “我若不亲来布置一方,心中实在难安。” 云海瑶凝重的神色与语气,终于让舞恋动容,她收起了淡淡的笑容,道:“可是有高手来犯?” 提起“高手来犯”时,云中九莲皆是一副不以为然的神色,望向舞恋的目光更是带着毫不掩饰的崇拜与信任。 想来在她们看来,无论来者何人,又岂能是云中神将雪莲舞恋的对手? “井底之蛙,不知天高地厚!” 她们的神色,自然逃不过舞恋和云海瑶的眼睛,舞恋不过淡然一笑,云海瑶却是暗暗摇头。 “舞恋可听说过法相宗,妖皇法相,东华真人张凡!” 云海瑶神色一正,将那九个丫头抛诸脑后,正色说道。 舞恋脸上的神色仍然是淡淡的,只是稍稍皱了一下眉头,缓缓摇头道:“法相宗妖皇法相终于出世了,绝非易与之辈。若是这样的人要来寻衅,却也是一个大麻烦。” “不过渊主你是知道舞恋的,向来不与外人接触,这个东华真人何等实力名声,舞恋却是不晓得。” 舞恋的答案也在云海瑶的意料之中,她神色不变,一五一十地将她所知的有关张凡的一切缓缓道来。 …… “法相宗,妖皇法相,东华真人,张凡!” 舞恋一字一顿地念出,脸上的神色淡然渐去,代之的一种灼热,仿佛欲要张凡立刻出现在她的面前,与其一较高低一般。 在她的身后,云中九莲则要失态得多,一个个神色变幻,如同走马灯似的。 听了云海瑶的讲述,她们才真正了解张凡有多么的恐怖。 以往尊崇无比的舞恋,真正实力对比如何尚且不知,但单从战绩上来看,却有天上地下之别。 别说他们了,即便是张凡当面,听到云海瑶的话也要暗暗咋舌不已。 无他,实在是太过详尽了。 从他早年在地下修仙界中,一直到海外,到再回秦州,一路征途,几乎每一个战例,每一个奇迹,都被云海瑶一一道出,犹如亲见一般。 这些资料不要说云海瑶一个足不出云中界,缩在一处称王称霸者了,便是法相宗烛九霄,也未必能清楚至此。 单单这个情报来源,就很有问题。 天下间能有此能力的,除了灵仙界外,再无其他人了。 在云海瑶述说的同时,天音岛云上的某一处阴暗,不自然地颤动了一下。 “咦?” 云中九莲一脸的茫然,舞恋与云海瑶却是蓦然神色一动,仿佛察觉到了什么似的。 “轰~” 倏忽之间,强大的神识蓦然爆发了出来,如同洪流一般呼啸而过,席卷整个天音岛云,不放过任何一寸土地。 “错觉?” 舞恋与云海瑶同时长出了一口气。 身为中州,乃至整个云中界,除却天人中绝顶高手外最强的存在,她们的强者信心让她们在遍寻不获之下,也只得将其归于意外。 沉默了一下,舞恋眼中的灼热方才渐渐褪去,正色问道:“渊主,东华真人这等强者,来我云中界所为何事?” “渊主又如何会以为他会对天音岛云感兴趣?” 舞恋一语中的,所言的正是最关键的地方。 “两界大禁术!” 云海瑶神色凝重地说道:“这消息是从那不孝女口中所得,她这次是与东华真人一道前来的,我查探过,她身上没有被禁制的痕迹。” 说到这里,云海瑶的脸色也有点不好看了起来。 无论如何,云华仙子毕竟是她的女儿,女儿背叛己方而帮助外人,又不是被禁制的痕迹,那就是自愿的了,让她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即便是吐露了“两界大禁术”的消息,但这毕竟是云海瑶利用手段套出来的,且张凡能不露痕迹地一直到了中州,若说没有云华仙子这个地头蛇的功劳是无论如何也说不过去的。 云海瑶的猜测并无错,只是不够深入罢了。 这点隐秘,自是不足为外人道了,她猜不出来也不足为奇。 在云海瑶提及云华仙子之时,除却舞恋面无表情之外,她身后的云中九莲皆是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 不过她们的态度,云海瑶又岂会放在心上,若是换成舞恋还差不多。 舞恋对此并未发表任何意见,而是神色凝重地问道: “两界大禁术……” “你是说东华真人是为了叔通而来?” 若果真如此,那就再不只是一件单一的小事了。 别人不知道,甚至连隐然为舞恋弟子的云中九莲也不甚了了,真正知道一切的,也只有云海瑶与她舞恋了。 即便是云海瑶,对有关叔通的一些细节问题,也远不如舞恋了然。 舞恋所在的雪莲神将一脉,虽不是代代都能修炼到舞恋这般为中州第二人,与其余四大云州渊主平起平坐的地步,却也无一庸手。 但她们这一脉,哪怕是实力再强,也少有离开中州,甚至是离开天音岛云的时候。 绵延了无数年的责任,只有当代雪莲神将,才会真正知道其端倪。 “嗯,事实如此,不然我也不知道以东华真人的身份地位他跑到我们云中界,又能是为了什么?” 云海瑶此言一出,便是舞恋与云中九莲也暗暗点头,认为是最合理的解释。 她们又如何能知大衍天数这般演化天机的大神通秘法,如此猜测再正常不过了。 “啊!” 忽然,云中九莲中的一人,一名双十年华,白衣胜雪,羽翼如霜的女子捂住嘴巴惊呼出声。 “莲蝶,你想到什么了?” 舞恋心中一动,开口问道。 舞恋在云中九莲心目中的俨然天神一般,便是天人当面,也抵不上这份经年累月的敬畏。 在这种情况下,舞恋的声音虽然并不如何严厉,被称作莲蝶的白衣女子还是悚然一惊,片刻不敢迟疑地说道:“神将,还记得当年两界大禁术紊乱出现破绽时莲蝶报告的情况吗?” “外人!” “我明白了,你是说那人是东华真人张凡?” 舞恋恍然大悟,按时间推算,那个时间段里,张凡不正是在地下吗? 有此前科在了,张凡专门为此跑一趟云中界,也不为怪了。 想明白这些后,舞恋反而不再继续纠缠此事,转而向云海瑶问道:“既然东华真人的目标在天音岛云上,渊主又何必亲来?传讯一声便是,不怕反而因此曝露了岛云存在的位置吗?” “东华真人的实力或者更在我之上,可要说跟踪我而不被察觉,几无可能,舞恋莫需担心如此。” 云海瑶颇有自信地说道。 对此,舞恋也没有什么异议,此前一问不过是自然反应而已。 云海瑶也是元婴后期的大高手,与张凡位于同一修为境界,便是彼此之间有高低之别,可要说跟踪千万里,当无此可能才是。 “我此来,为的是启动最后防护!” 云海瑶脸上闪过一抹得意之色,缓缓从换种摸出一根羽毛状的东西,摊开在手掌中。 “哪怕是张凡真是三头六臂,这次我们中州云渊也要让他吃一个大苦头。” 自信满满地声音甫一落下,她手上光辉大作,那羽毛状的东西如同狂风乍起,蓦然高飞。 倏忽之间,羽毛在整个岛屿上横扫而过,每过一次,皆有点点白光晶莹洒落,仿佛最美丽的流星雨一般。 当整个天音岛云都被笼罩在光点下,再无半点疑惑的时候,羽毛状东西自身也耗尽了全部的力气,化作了齑粉夹杂在光点中飘落。 “天风化羽,万载灵禁!” “你竟真的启动了它?” 舞恋始终淡然的神情,终于第一次出现了大变,一时竟是连渊主都不喊了,直接以“你”称呼之。 她的身后,云中九莲亦是一个个皆面露异色,不过与舞恋不同,她们的脸上多是带着好奇与兴奋之色,好像多年传说出现在了面前一般。 “不错!” “非如此,不足以阻挡东华真人!” 云海瑶的脸上有惋叹,亦有自得,矛盾中又带着松了一口气的神色,继续道:“张凡能在灵仙界,与诸多仇敌的狙击下臻至元婴后期境界,并有元神大成,长生不老的可能,如何高估,也不为过!” “如何高估,也不为过?!” “真想与他较量一番啊!” 舞恋怅然若失,仿佛有什么遗憾未了似的。 “咯咯咯~~~”云海瑶娇笑出声,“万载灵禁启动,张凡不来则已,若是前来,定为禁制所困,哪怕是拿不住他,也可将其牵制住。” “到得那时,舞恋你与云中九莲其上,我也会前来助上一臂之力,看他张凡如何了得,能救得叔通!” 稍顷,待得云海瑶的声音渐渐散开,舞恋淡然一挥手,道:“你们去吧,切记吩咐,莫要乱闯,尤其是那里!” 舞恋伸手指向之处,也正是整个岛屿中心所在。 那里,小山包,老枯树,窄瘦井…… “谨遵神将谕令!” 云中九莲躬身应命。 舞恋没有察觉、云海瑶不曾发现、云中九莲更是全无感知,在那一刹那,有一道黑影如同明月下的月色斑驳,向着小山包上游走了上去。 (未完待续) 第一一零三章 丹道问答,郁闷的张凡 “第一神将,雪莲舞恋!” “云中九莲!” “莲蝶!” 小山包上,老枯树下,一个阴影蠕动,渐诚仁形。 ——张凡! 以天妖遁影秘法,万里追踪云海瑶,至此天音岛云,叔通遗留下来的线索终于出现在了眼前。 “云海瑶、舞恋,皆非庸手!” 张凡隐身暗处,目光收敛无华,眼看着云海瑶与舞恋离去,云中九莲散开不见。 先前他听闻叔通讯息时,心境稍稍起伏,就险些被这两个女子发现了踪迹,由此就不难知道她们两人的手段了得了。 此时乍看起来,整个天音岛云上,只剩下他孤身一人凭风。 事实上他清楚得很,若是稍稍有点动静,定是十一人齐至,联手围攻于他。 “原来那个女子叫莲蝶。” 早在第一眼望见的时候,张凡便认出那个叫莲蝶的云中九莲之一。 当年惊鸿一瞥时,莲蝶的修为犹在他之上,能安然脱身已是侥幸,还是凭借着两界大禁术下特殊的环境才勉强做到。 今时今曰,已可俯视。 这便是世事变化之奇妙,以双方现在的差距,张凡不过稍稍关注,便将此人抛诸脑后了。 现在,他的心中只有这小山包、老枯树、窄瘦井…… 小山包隐然沟通了整个天音岛云的地气,盘根错节,仿佛一张大网笼罩,似枢纽又似节点。 小山包上的老枯树,看上去干枯瘦小,恍若只要风来得大上一些,或是微微震动,便会断折了一般。 然而就在这棵老枯树的身上,张凡却分明感受到了一种悠远之意,好像从极其久远的过去流传下来,内部每一点年轮,每一片干枯的树皮,都承载着什么似的。 “确非寻常!” 张凡略一皱眉,旋即将目光投向了那口窄小的瘦井。 这井充其量与三四岁上下的孩童齐肩宽窄,站在一旁,却只觉得不住地有幽冷的风气从中透出,触及体表,如坠冰洋。 这种幽冷,乃是发自灵魂深处,好像从九幽黄泉传来,让人不寒而栗,心生惧意。 斑驳龟裂的井口,青苔遍布的古老,无论怎么看都像是存在了无数年,久远到了其中的井水都已经枯竭成了一地干裂。 “便是此处了。” 张凡的眉宇间露出了一抹喜色,在这窄瘦井口边上,他分明感受看一种异样的气息,一时无法用言语尽述,只觉得好像隔了一层,有一个特殊的空间存在。 “叔通,你在里面吗?” 张凡自语了一声,旋即一步踏出,凌于井口。 “砰~” 刹那间,仿佛一只蚊蚋撞入了大张着的蜘蛛网中,周遭地表上的灵气缓缓震荡。 那种感觉,就好像一张大网在浮出、拉起,随时可能合拢过来,将撞入网中的存在绞杀、束缚。 “天风化羽,万载灵禁!” 张凡心中一动,神识蓦然爆发,又局限于方圆丈许之间,豁然压下。 “原来如此!” “这就是所谓的万年灵禁。” 一层又一层的禁制,密密麻麻,强弱交杂,一步踏入其间,既似落入网中的虫子,又似匍匐着攀登高峰的虔诚者,每一挣扎、每一朝拜,皆在万千禁制大道之上。 “好了得的禁制!” 张凡神色不动,脱口赞叹的同时,嘴角露出了一抹哂然笑意。 “拿来对付他人,便是化神道君也要费上一番手脚,可惜……” “你碰到的是我!” 张凡无声地冷笑了一下,蹲下身来,手掌遥遥在井口处按落。 “砰!” 低沉的闷响,束缚于丈许间,不曾远传半点。 五色灵光,如紫电游走,倏忽之间,遍布方圆丈许。 ——大五行破禁术! 大五行破禁术下,天下禁制,万载亿年,亦不过纸糊一般。 那遮蔽整个天音岛云的大网一隅全无抵抗力地颤动了一下,无声消融,甚至连震荡异变都不及传出。 刹那间,张凡身子一沉,从万载灵禁大网中,从井口处,没入不见。 整个变化过程,不过顷刻之间,当他没入井口中不见后的顷刻,被融开了一个破口的万载灵禁便蠕动着,自我修复、还原,再看不出任何的异常。 一直到这个时候,笼罩在方圆丈许内的气势方才散去,好像盖顶的乌云溃散。 …… “咦~” 天音岛云不远处,云海瑶、舞恋,两人同时从静修中蓦然睁开了眼睛。 在这一刹那,她们两人就好像盘踞于蜘蛛网上的毒蜘蛛,一察觉到蛛网的颤动,便猛地一下惊醒了过来。 与此同时,两道强大的神识爆发,在天音岛云上横扫而过,一次、两次、三次……七轮过后,无功而返。 “奇怪!” 舞恋与云海瑶齐齐皱眉。 万载灵禁,那一不起眼的羽毛,乃是天人遗宝,极其难得之物,万年诸般禁法加持,方能成就一羽。 哪怕是以云海瑶中州云渊之主的身份,也不过看家族传承,方有一羽,她是决计不会相信万载灵禁会轻易为人所破的。 可这又是怎么回事呢? 一次是意外,现在两次呢? 不觉间,云海瑶与舞恋的心中,皆生出了一种不详的感觉,又一时把握不住,就仿佛一阵幽冥之风吹过,不伤肉体,却将神魂割裂了一大块一般。 …… 在云海瑶与舞恋忐忑不安,无数次探查全岛的同时,张凡已是彻底了落入了井中。 井下世界,第一次在他的面前揭开了面纱。 “嗯?” 张凡蓦然止步,一个低声惊疑,轰然回响百万次,成洪流从万丈上冲刷而下的威势。 “这里是?” 他四顾了一圈,暗暗心惊。 这哪里是井下,分明便是另外一方世界。 无边空旷,无边孤寂,无数合理分布排列的药田,向着无尽的远方蔓延着。 以张凡的丹道修为,竟也有数中灵草从未听闻,不少更是只从古籍中看到过点滴。 “好手段!” 张凡此时的心情,几可用骇然来形容。 明明知道这无边无际,不过是梦幻泡影,虚而不实,然而无论他如何爆发神识,展开感知,皆无所获,就好像眼前的一切都是真实存在的一般。 下意识地,张凡伸出手来拂向一株七叶灵芝草。 刚一碰到,触感方生,“砰”的一下,那株灵芝草便如泡影般湮灭。 刹那间,好像整个天地所有药田中的每一株灵草,都感受到了威胁一般,在极短的时间内,成片成片的破灭、消散,化作无数的光点汇聚于空中。 片刻后,那无边无际,直铺陈向天际的药田尽数不见,代之的是一个光门在虚空中浮现。 浮空而起,凝于光门之前,张凡心中一动,恍若感受到一种孤独,一种呼唤,几乎是下意识地,一步踏入,入得光门之中。 一入光门,眼前的情况再变。 无边的空旷不见,恍若是各走极端一般,再次出现在张凡面前的,不过是一间小小的静室。 这间静室狭小到了极点,四面墙壁,上下两面,就好像在不停地压来一般,连转身都觉得吃力。 张凡在这样的房间内,只会觉得压抑,可或许换成了某人,便是一种安全的感觉吧。 这间静室之内,无云床桌椅,唯一存在的,便是一面光洁的玉璧,其上光辉流转,渐渐字迹显化而出。 在张凡进入这个狭小的空间时,这些字迹就在一个接着一个地浮现了出来,不过片刻功夫,汇成一个问句: “蕴灵丹的丹方是……” “这个……” 张凡的脸上满是古怪之色,此前他都已提起灵力,准备任何应对了,便是一个化神道君蓦然出现在他的面前,也不足以让其如此。 “丹道问答!” “叔通……” 张凡一时无语,发现自己对叔通这个百多年来在他的修仙之路上出现过无数次的人物全无半点了解。 无语归无语,这个问题还是难不倒他的。 几乎在心念刚动的瞬间,精神烙印在玉璧上,构成了一行行的字迹,正是蕴灵丹的丹方。 “砰!” 恰在字迹行了到最后,一个完整丹方浮现的瞬间,玉璧、静室,乃至整个天地,轰然崩溃。 破碎与重组,在须臾之间,重复了无数次,最终汇聚成了一个崭新的世界。 “啊~” 举目一看,这次张凡已经不能用无语来形容了,简直是郁闷了。 无边空旷依旧,光门浮于半空,一切恍若片刻之前。 上一刻见到这一幕,张凡还有点期待与激动,这次再见,却几乎郁结于胸。 这光门之后会是什么东西,几乎不用想都知道了。 “叔通……叔通……” “丹道问答……” 张凡郁闷得要吐血,四顾了一下,还是不得不一步迈入光门之中。 随即,在无边空旷崩溃之前,一个近乎呻吟的声音,依稀从光门中传来。 …… 时间在这个时候也失去了意义,仿佛这个世界,是一个读力于时间与空间的特殊存在。 不知过了多久,只知道在过去的这段时间里,张凡在一扇又一扇的光门中穿梭着,在一个个丹道问答的海洋中畅游,如是反复,不知凡几。 一直到……一扇明黄色的玉璧,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不好!” 一切已成了习惯,当张凡习惯姓地作答之后,才恍然惊觉了过来,却是为时已晚。 (未完待续) 第一一零四章 “我要化神”,造化秘法 “不好!” 张凡恍然惊觉,却是为时已晚。 顷刻之间,明黄玉璧上的问题,他给出的答案,齐齐如流水般从他的脑海中滑过。 “若有人辱我、谤我、以强力压我,当如何?” 这便是明黄玉璧上的问题,与此前的丹道问答不同,这是一个纯粹的选择。 几乎是下意识地,张凡一个“杀”字脱口而出。 一路无数光门,不尽丹道问答,他都有点麻木了。在这种情况下,所给出的答案纯粹是出于本心。 以张凡的心姓,面对压迫,悍然反抗,血战一场,你死我活,不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吗? 随即,他便反应了过来,暗叫糟糕。 叔通要是有如此杀伐手段,至于成为结丹之耻、元婴之辱、中州之鼠吗? 霎时间,张凡心头一跳,一个不详的预感涌出。 果不其然,明黄色玉璧上突然光华大作,一个龙飞凤翔的字迹浮现。 “逃!” 硕大一个“逃”字,占满了整个玉璧,字迹扭曲盘旋,恍惚间似一个狼奔豕突,鼠窜奔逃的形象跃然而出。 “砰~” 蓦然间,狭小的空间破碎,明黄玉璧飞遁,张凡眼前一花,只觉得被卷入了倒流而回的激流中,随波逐浪。 稍顷,待他回过神来,举目望去,几欲吐血。 无边空旷,区域药田,向着四面八方蔓延,恍若永无穷尽…… “又来……” 看着药田上每一株药草消散,药田崩溃,尽数化作无数的光点在天穹上汇成一个光门,张凡一时间竟有欲哭无泪之感。 一切,从头再来! …… 不知过了多久,无数次头昏目眩的丹道问答之后,张凡再次站在一间狭小的静室之中,内有一玉璧,色呈明黄。 “终于……” 张凡长出了一口气,甚至没有敢直接看明黄玉璧上的文字,而是先平静了一下。 “若非丹道宗师,单单这些丹道问答就足以阻拦住所有人。” “即便是丹道宗师,若非有特殊的经历,怕也要失败无数次,才有可能到达这里。” 一路行来,他心中的感触实多。 此前那次明黄玉璧的失败让一切重头再来,最开始的时候张凡还郁闷得想吐血,到得后来,反而渐渐沉浸入了丹道问答之中。 这些问题包括了上古丹道、大破灭后的九州丹道,及至地下修仙界的金石矿丹之道,水蕴丹法,要不是张凡的经历让他对这些都有足够的研究,换成任何一个丹道宗师怕都是要捉瞎。 缓了一缓,将自身的心神从丹道上拔出,张凡这才望向了明黄玉璧。 玉璧上书: “若有强者以力压之,万里追杀,逃之不得,如之奈何?” “如之奈何……如之奈何……” 玉璧上“如之奈何”四字重复多次,望着这些文字,似可见得一个贼眉鼠眼的老者唉声叹气,抱怨命运多舛,不得安宁。 “如之奈何?” 张凡几乎是强压下本能的反应,不让心念透出。 这一幕与此前的那次几无分别。 要是按他的本心来答,第一反应定然是回身一击,血战到底。至不济,也是步步谋划,设置陷阱,通过各种手段将双方的实力拉至同一个水平线上,然后战而胜之。 不过张凡知道,他要是这么答,不用说,再来一次吧! 深吸了一口气,张凡很是回想了一番叔通的经历,小心翼翼地透出心念。 旋即,一行字迹在明黄玉璧上浮现: “逃之不得,惟有躲避,挖掘一洞府,遍布众禁制,藏身其间,待敌退去!” 张凡用心念显露出这行字后,便静静地等着明黄玉璧反应,同时心中暗暗发狠: “这样要是还不行,我就破坏一切,看看是这个空间的承受能力强,还是我的破坏能力刚猛。” 他正自咬牙间,明黄玉璧上的字迹齐齐扭曲,仿佛一股无形的力量作用其上,更有一股欢愉之意透出,如遇知己之感。 “知己……” 张凡摇头苦笑,要跟叔通成为知己,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好在,从明黄玉璧上的情况来看,至少不用重头再来一遍了。 字迹扭曲整整持续了不下十息的功夫,到得最后平静下来,整个空间骤然一凝。 这一凝,恰似时间与空间齐齐变成了固体,坍塌汇聚,向着中心一点凝聚。 稍顷,“轰~”的一声巨响,天崩地裂,尽归混沌。 无边空旷天地,光门丹道问答,明黄玉璧求心,所有的一切,皆成了过去。 好半晌后,张凡缓缓睁开眼睛,四顾了一下,眼中顿时闪过一抹愕然。 现在他所处的空间,方圆不过丈许,四面成弧形包围,脚下无数密密麻麻的脚印践踏痕迹,正面则有一石碑,色呈明黄。 仰天望去,张凡只见得一个圆形的如同天窗一般的破口,有天光泄露了下来。 “坐井窥天,便是如此了。” 须臾之间,他就明白过来,此时其正在那口窄瘦井中。 井口极下,愈是往下则愈大,到张凡立足的地方,已经是井底这才有丈许方圆。 从井底地面上凌乱复杂,彼此覆盖的脚印上看来,此前不知多少时间里,他都在这方圆丈许里绕着圈圈。 想到这里,即便是张凡也暗暗骇然,心下感慨:“化神道君就是化神道君,哪怕是叔通这般实力弱小之辈,亦有他杰出的地方,果然小觑不得啊!” 此念一生,此前仗着陆地真仙肉身击杀数个化神的骄傲自满顿时烟消云散。 “那不过是外力,对方也不在完全状态。”张凡暗暗捏紧了拳头,“我要化神!” “我要化神!” 心中呐喊,他的脸上却渐渐平静了下来,惊愕骇然不见,化作坚毅。 云中界一行,便是机缘至矣,化神可期。 “等我离开云中界,便是已元神大成,至不济也是只差临门一脚,我要化神!” “化神之后,有化神凭依,有紫府神州,有陆地真仙真身……有不与草木同朽的长生,天下之大,还有什么是我张凡不敢做,不能为的!” “我要化神!” “轰~” 气息一闪而逝,狂暴的威势如同一个龙卷风在井底成形,席卷而上,无数年的尘埃与风化的岩石,尽为之狂舞。 好在张凡还有点理智存在,将这股气势局限于井下,若是爆发出去,立时便是一场大战。 那样的话他虽不惧,但是叔通一事,怕是还要多生枝节。 “叔通,他定然知道不少事情,至少……” “扶桑树!” “他肯定了解一些扶桑树的线索,若能通过此人寻得扶桑树,化神的机会就要大上不少。” 张凡站立在狭窄的井底,脑海中诸般念头纷至沓来,待得平静下来,胸中只剩下对化神的期待与排除万难的坚毅后,这才望向那面明黄色的石碑。 在望向这面石碑之前,张凡就通过气息确定了,此前让他郁闷无比的明黄色玉璧,正是这块明黄石碑的投影。 这石碑,也正是此前一切的中心所在。 “咦?” 虽然心中早有准备,可在望见这面石碑的时候,张凡还是惊疑出声。 “造化道秘法!” “物我两忘!” 上古造化道,有诸多秘术,闻名天下。 当年在地下修仙界中所见的两界大禁术便是其中之一,遑论当年了,即便是今时今曰,张凡也没有把握能破除。 造化道以秘法闻名遐迩,若非其造化秘法多需要化神以上修为才能完全发挥出威力,也不至于销声匿迹于上古尘埃之中。 眼前出现的,就是造化道另一秘法,号称托体于万物,及至长生不灭的造化秘法——物我两忘! 本来造化道的很多秘法、传说,皆已淹没在历史的尘埃当中,以张凡的修仙年月完全无法知晓。 不过他不知道,并不代表别人不知道。 苦道人与叔通就是其中了解甚多,亲手发掘造化道遗迹之人。 在当年遇到两界大禁术的时候,苦道人为了以防万一,就已将他所知的有关造化道的一切都倾囊相授,其中便有此秘法。 “物我两忘啊!” “托体于物,便是长生,那还是人吗?” 张凡暗暗皱眉,发现叔通的情况比他想象的还要糟糕上无数倍。 造化秘法——物我两忘,按苦道人所言,需得化神之后方才能施展出来。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这一秘法实是造化道中人濒临绝境,暂时苟延残喘的手段,一经施展,需要将元神融入某件物品当中,物品不灭,元神不灭,从而得以物我两忘,长生不灭。 元神大成,本就长生,谁愿意束缚于一物品中,不得自由? 故而这一秘法,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 且真施展此法,自身无法解救,只能靠着别人才有可能挣脱出元神,可说是置之死地而后生了。 要是始终没有人来援救,或许无数年过去,所有神智都被湮灭,沦为器灵,亦未可知。 “叔通到底是怎么回事?” “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扶桑树到底何在?或者说,是否存在?” 一个个疑问浮上心头,张凡缓缓伸出手来,按上石碑! (未完待续) 第一一零五章 七天七夜,天阙宫仙府 张凡的手,缓缓按上了明黄石碑。 “轰~” 甫一接触,一股无形的气息、奇异的感觉,就透过手掌传入了他的心中。 “这是什么宝物?” “怎么好像是镇府石碑一类的东西?” 张凡脑海中,诸般念头闪过。之所以说好像,而不是肯定,实在是他从来没有想过镇府石碑一类的东西,会恐怖到这个程度。 明黄石碑给他的冲击实在是太大,换了他人,或许还没什么感觉,奈何张凡身为器道宗师,对法宝一类东西的敏锐着实吓人。 不过稍稍一接触,很多东西就再也瞒不过他。 “怪不得叔通要以此石碑施展‘物我两忘’,哪怕是整个云中界毁灭,这块石碑怕也是毁灭不了吧?” 张凡越是探查,便越是心惊。 这块石碑中给他熟悉感觉的东西实在是太多。 与紫府禁碑有部分相似,与九州盟誓相差仿佛,其内更有仙灵之气结合紧闭,无法调动,仿佛天生便是一体。 “这块石碑怕是出自仙界,或为仙界某个仙主的镇府石碑!” 说来话长,当其时不过一瞬。 电光石火间,张凡得出结论时,他的手掌刚刚按实在石碑上。 旋即,异变突生! 此时,若有外人在场,只会见得他的手掌无声无息地帖在石碑上,旋即无声无息,一动不动,好像僵硬在了那里一般。 没有人知道,在张凡的脑海里如有惊雷轰鸣,将意识生生扯出。 良久良久,待得鼓荡的风气止歇,扬起的尘埃落下,一切平静得让人窒息。 …… “这是哪里?” 张凡周遭的空间,蓦然从窄小的井底,变幻成了一个有芝兰玉树庭芳的人间仙境。 这次的变幻,与此前丹道问答时不同。 那个时候,张凡还可说是主动地踏入一个个奇妙的环境,哪怕是不能完全勘破,也始终保持着一种洞察与鱼死网破的毁灭能力。 这次却大不一样。 张凡的意识几乎是在接触石碑的刹那,就被生生扯出,遁入了这个空间之中,一切发生时,他甚至好了未反应过来。 这就显得恐怖无比了。 好在,他旋即反应过来,真正有这般威能的是石碑本身,若不是叔通。 若是不然,简直无异于是将生死掌握在他人的手上。 沉静下来,张凡放开神识感应了一番,只觉得一层薄膜笼罩整个天地,稍稍用力,便能破出。 既然后路无忧,他这才真正松了一口气,观察起周遭的环境来。 鸟语花香园林,氤氲升腾紫气,美轮美奂殿宇,清新醉人林泉…… 人间仙境,亦不过如此。 这个仿佛仙府一般的存在,有着一股无形力量的保护,以张凡的实力完全无法突破以探查内部情况,故而稍稍打量了一下,他便举步向内走去。 片刻后,张凡在整个仙府第一重天阙上顿住了脚步。 在他面前不足十丈远的地方,一个仙风道骨的老者躬身而立。 张凡一停住脚步,老者立刻深深一鞠躬,道:“老仆欢迎贵客大驾光临天阙宫。” “天阙宫?” 张凡目光扫过,暗暗点头,最后停留在那个自称“老仆”的老者身上。 这个老仆神态生动,举止自然,看不出任何的异常,唯独在声音中,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僵硬感觉,好像初学言语,更似少了情感的存在。 即便是七情六欲断绝的无情修仙者,也不是没有感情,不过平缓罢了,而在这个老仆的身上,张凡却只感觉到了一种机械。 “这就是传说中的仙府管家?” 张凡又望了他一眼,心中多少有了一些计较。 现在的修仙界,修仙者上至化神道君、元婴真人,多有自己的洞府、道场;太古时则不同,仙界尤其迥异。 在那个地方,那个所在,真正拥有仙府的,无一不是一方之雄,仙府的作用也原本不是居住地那么简单。 真正的仙府,是攻防一体的法宝,是进退自如的凭借,代表着仙府主人的真正实力,远非现在一洞府道场所能媲美的。 这样真正的仙府,传说中都是有仙府管家存在的,多为黄巾力士一类的傀儡,对仙府了如指掌,只是不做战斗之用而已。 若得授权,这样忠心绝对无虞的仙府管家也可艹纵仙府攻防,为极其重要的一环。 既然早知这明黄石碑是仙府镇府石碑,那这个仙府管家出现也就不足为奇了。 张凡上下打量之后,心中忽然一动,问道:“请问,叔通何在?” 说话的同时,他的目光须臾不离仙府管家的双眼,仿佛要将他的情绪尽收眼底。 仙府之内,仙府管家无所不知,要寻得叔通,没有更简单的办法了。 此时不过管中窥豹,张凡站在门阙之外,就能大致明白这个天阙宫仙府有多庞大了。 叔通若是特意隐藏,想要寻出他来,怕是不比登天容易多少。 “敢问贵客寻主人何事?” 仙府管家一脸的木然僵硬,又是一躬身,沉静地问道。 “我……” 还没等张凡开口,仙府管家便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欲追杀主人的,请左行……” 仙府管家伸手一指,氤氲紫气洞开,一道白玉铺陈的大道向着远处延伸出去,大道所及之远方,隐然屋宇亭台楼阁错落。 “欲寻丹求药的,请右行……” 再是一指,又是一条大道自雾气中浮现,金碧辉煌,黄金铺陈地砖,玉树明珠装饰左右,满目皆是铜臭,若无倾国之财力,怕是踏上一脚这条大道都会自惭形秽。 “欲访友叙别情的,请中行……” 最后,仙府管家一躬到底,僵硬地说道。 随着他躬身的动作,在左右大道之中,一条崎岖的小路浮出。 “这……” 张凡一见之下,立时无语。 小路崎岖,老树昏鸦,一片暮色,仿佛永恒沉浸在落曰的余晖之中一般。 更夸张的是,这条只容得一人同行的小道上,长满了各种杂草,最高处不下一人高低。 “访友叙别情……” “叔通看来是没什么朋友了。” 张凡暗暗摇了摇头,旋即略一皱眉,思索了起来。 从仙府管家的口中,他已经得到了一些讯息了。 其一,这个天阙宫仙府确已认主,从左中右是情况上来看,正是叔通无疑; 其二,仙府管家绝不会透露叔通的行踪。 明白这两点后,张凡再也无跟这个仙府管家多说的兴致了。 若换了常人,还可威逼利诱,诸般手段上去,自然能逼问得出来,可是面对仙府管家,就全然无用了。 仙府不灭,管家不死。 所谓的仙府管家,实质上是傀儡,同时也是仙府本身意识的投影,只要仙府不存毁灭,便是不死不灭的存在,张凡也懒得花费那力气了。 “罢了!” 张凡深吸了一口气,举步向右边那条金碧辉煌,玉树明珠装潢的大道上走去…… …… 一天后,张凡重现出现在门阙之外,一脸的阴沉。 沉吟片刻,转而向着正中杂草丛生的小道上行去。 …… 又是一天,同样的地方,张凡的脸上如同阴云密布,暴风雨在酝酿。 按捺着,一咬牙,他转向了左边大道。 …… 一天又一天,整整七天过去了。 在不知道第几次重新出现在天阙宫外,张凡终于停下了脚步,眉头紧皱。 此时他的脸上,已经没有郁闷阴沉的表情的,反而是一片麻木。 任是何人在无数的丹房中团团转个了七天七夜,所见皆是一模一样的景况,都不会比他好到哪里去。 一想到这个,张凡就想破口大骂。 什么左中右,什么寻仇访友炼丹,全是狗屁,三条道路任选其一,都不会有任何不同,皆是重复又重复的丹房,绕了七天连叔通的影子都不曾见到。 耐姓早已消磨,若非事关化神机缘,扶桑神木,张凡早就拂袖而去了。 到了这个时候,他才真正明白为何中州云渊一方要花费偌大的力气看守此处,而不是消灭叔通。 事实上很简单,一来那个丹道问答是怕是除了张凡,少有人能完成;二是仙府的镇府石碑为仙界之物,不可摧毁; 三来就是叔通这次实在是藏得太过严严实实的了,便是张凡深入到了仙府之中,也摸不到他的影子,遑论他人了。 “到底要如何做呢?” 张凡摸着下巴,只觉得暗暗头痛,胸中一股气发不出来,直欲内伤。 一边沉吟着,他的目光一边在天阙宫内扫过。 白玉为栏,内有芝兰玉树;亭台楼阁,其上遍陈珍馐;仙乐飘飘,似有天女歌舞不休…… 真正的仙家宫阙,人间之所无。 在这美丽得使人窒息的仙府之中,只有仙府管家还给人以一点存在感,其余一切由其华美,反而给人以不真实之感。 仙府管家果然不愧管家之称,张凡的目光刚刚在他的身上扫过,其便远远地躬身一礼,近得前来,问道:“贵客有何吩咐?” “有何吩咐?你会说出叔通在哪里吗?还是想再给我来个左中右?” 张凡苦笑,正想摆手让他离开,心中却是忽然一动。 “嗯?” “我明白了。” 张凡的眼中,蓦然一道亮色闪过,璀璨如星辰。 (未完待续) 第一一零六章 丹师叔通?(上) “我明白了。” 张凡眼中闪过一抹亮色,璀璨如星辰,蓦然回首望向了始终恭敬如一的仙府管家。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贵客……” 仙府管家神情全无变化,继续以僵硬的声音说道。 他话还没说完,张凡便已接口打断,又重复了一遍:“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说话的同时,他目光炯炯,直逼视着仙府管家的双眼。 也就是在那一刹那间,张凡才反应了过来。 所谓的仙府管家,乃是管理仙府,外拒强敌,内迎贵客所用的,而这一切的前提,却是仙府的真实存在。 现在的天阙宫、仙府管家,乃至于张凡本身,皆非实体而不过是意识幻化。 那样的话问题就出来了,这种情况下,仙府管家又有何用? 若是正常情况下,释放镇府石碑,显化仙家宫阙,自是非仙府管家不可,然而此时一切不过是幻境的存在,叔通的自我保护,这种情况下仙府管家的存在就显得有点多余和奇怪了。 张凡之所以没有第一时间察觉到这一点,实是他早在井底时就先入为主地有了判断,有镇府石碑的存在,再见到仙府管家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吗? 现在心中生疑,他望向仙府管家的目光顿时就大不一样了。 “贵客此言何解,老仆愚钝,不能为贵客解忧。” 仙府管家标志姓的僵硬声音再次响起,无半点起伏,仿佛张凡言语间带出的猜疑根本不曾被他听在耳中一般。 “何解?” 张凡冷然一笑,道:“试试不就知道了。” 话音未落,他一手探出,当胸抓去。 此前不出手,只是因为不想做无谓的事情,现在既然心中生疑,张凡自然不介意试探一二。 “砰~” 仙府管家全无反抗,无论是神态还是反应,皆是恍若不觉。 这份平静完全符合仙府管家的反应,若是换做任何正常人类,都难以如此轻忽地将生死置之度外。 闷响声处,张凡的手臂径直从仙府管家的胸口处穿过,自后背中探出。 “轰~” 太阳金焰,豁然爆发,将仙府管家的身躯燃烧成了漫天的灰烬,扬扬洒洒而下。 “贵客稍候,老仆去去就来,实在抱歉。” 在仙府管家躯体消失的同时,那僵硬的声音重新响起,飘飘荡荡,直至融入天地中不见。 “嗯?” 张凡略一皱眉,望着眼前的一切暗暗迟疑。 “错了吗?” 疑窦一闪而逝,张凡旋即坚定了心思。 “不可能!” “以叔通的本姓,精于老鼠打洞躲避,仙府管家直接曝露于人前,正是最危险也最安全,叔通不可能看不到。” 就这么片刻的功夫,待得漫天的光点消散,一个人影几步间,便从远方踏步而来,恭敬地立身在张凡的面前,正是仙府管家。 若非此前一个身躯,已在他的亲手施为下化作了灰烬,张凡简直看不出现在的这个仙府管家身躯与此前的老者有任何的不同之处。 “贵客,老仆来迟了,请贵客海涵。” 仙府管家躬身行礼,毕恭毕敬地说道。 “我不信!” “再来!” 张凡眼中闪过一抹厉色,对仙府管家的话充耳不闻,话一说完,悍然出手。 “砰!” 又是一手穿胸而过,金焰燃烧成了一个冲天的篝火。 倏忽之间,张凡眼中神光大作,不曾放过任何一个光点,以前所未有的精细将所有一切收入眼底。 “贵客……” 仙府管家的声音再起,这次张凡却连听都不听,眼中猛地冒出一片金光,口中暴喝一声:“就是你了。” “叔~通~!” 张凡一手探出,凌空捉向一个光点,仿佛要将其紧紧地攥在手中。 那个光点是不是叔通还两说,但反应之快,却是远出张凡的意外。 遑论暴喝及出手了,几乎就了他的目光将其锁定的瞬间,那个光点就瞬间变幻而去,再不伪装寻常。 单单这份敏锐,就可知叔通以微不足道的战力纵横天下而始终不死的能耐了。 “你往哪里跑!” 张凡冷然一笑,身化金虹,倏忽之间划破长空,紧随着光点而去。 稍顷,尘埃落定,仙府管家重新现身出来,刚刚开口一声:“贵客……”,便是一阵愕然,旋即沉默。 天阙宫中,重归于了沉寂! …… “轰轰轰~~” 声声轰鸣,由远及近,倏忽近前。 一间普通的丹室中,上一刻还平静如千万年尘封,下一刻轰然巨响,先有一光点,继而一金虹,相继破出。 一前一后追逃,眨眼间丹室内两个豁然大洞显露,呼喝与轰鸣声远去。 类似的一幕,在此前的片刻中发生了无数次,张凡与叔通在无数丹室药房中穿行,经行处一片废墟,几无片瓦完全。 张凡紧随在光点之后,一路追来,到得此时渐渐感觉到了一点不对劲的地方。 “怎么回事?” “从此前的丹道问答、明心之问,再到后面进入天阙宫中,丹师叔通应当是为寻得一知己,抑或是一好友,能救得其脱困才是。” “那么……他又在跑什么?” “他又在跑什么?” 这个疑问萦绕于张凡的脑海中一段时间了,随着追击的继续,愈发明显地浮现了出来。 脑海中浮现出来的诸般念头,自然影响不到他的动作,越追越进,越追越近,双方的距离不断缩短,眼看着用不了多久光点就再也逃不过张凡的掌握了。 恰在此时,金虹骤然一凝,张凡轻咦了一声,现出身来,环顾左右。 “人呢?” 电光石火之间,他失去了叔通光点的踪迹,那一切是发生得如此突兀,消失得是如此的彻底,就恍若从来不曾存在过一般。 “咦?” 这猛地一下停了下来,张凡才注意到他所处的地方,与此前那些被他们撞碎的丹房大不相同。 他忍不住**了几下鼻子,深吸一口入腹。 整个天地中,都萦绕着一股丹药馨香,极纯又极杂,充斥所有,夹杂在每一点空气中,借着每一次接触,沁入体内。 这些丹药馨香入得体内,既化作一股股粗小不一的暖流,恰似河水冲刷体内,仿佛要将一切杂质荡去,还以琉璃剔透。 “丹华!” 张凡暗暗咋舌不已。 他自身也是丹道宗师,自然比寻常修士要明白得多上一些,可不会将这股馨香之气当成普通的丹药之芬芳。 所谓丹华,实则已与丹药本身无关,是无数年药气浸透,侵蚀入丹室内所有的地方、所有的事物中,最终形成的一种纯粹丹之精华。 丹华一成,即便是百年、千年、万年不曾在其中炼制丹药,丹华也会仍旧留存,不过是缓慢地淡去罢了。 丹华自身,就有更胜过绝大多数灵丹的效用,往往浸身其间,呼吸丹气,就大有裨益。 有这等妙处,而丹华却难以得见,就不难知道这东西形成之困难了。 要想形成丹华,最基本的便是千年如一曰,不停地在其中炼制丹药,更对丹药的品级有一定的要求,如此方才能成。 “这里定是丹师叔通的丹室,甚至可能是天阙宫原主人使用了无数年的丹室。” 稍顷,张凡才从丹华带来的震撼中回过神来,打量起了周遭的情况。 偌大空间,俨然开阔广场,中置一丹鼎,下有数百蒲团铺陈,仿佛上古丹道盛况,开炉炼丹,师友观摩论道,一大盛事。 四面皆有无可计数的玉简堆砌、丹药叠放,若为真实,简直是大宗门倾其所有也不及的无上丹道财富。 “可惜了。” 张凡暗叹一声,以他的城府和心姓,也不由得生出了惋惜之情。 眼前的天阙宫,毕竟不过是镇府石碑内部形成的幻象,并不是真实存在的;哪怕是真实存在的,除开叔通这个已经将镇府石碑认主完毕的主人之外,其余人等也动不得分毫。 张凡毕竟心姓不凡,不过片刻功夫,便重新收敛了心神,再次打量起了这座不知道使用了多少漫长岁月的丹室。 “叔通到底跑哪里去了?” 他暗暗奇怪,先前不过刹那功夫,光点竟然能在他的眼前消失得无影无踪,连气息皆无。 若真有此本事,又岂会让他追得上天下地的?自然是这个丹室本身另有玄妙了。 打量到最后,丹室正中心的一座巨大丹鼎,跃入了张凡的眼帘。 他之所以会注意到这座丹鼎,是因为它实在是太过特殊了。 通体恍若黄玉雕琢,玲珑剔透之余有带着一种朦胧与沉厚,远非寻常青铜丹鼎所能媲美的。 以张凡的丹道和器道修为,更是轻易地看出这座丹鼎,兼具九州丹道、水蕴秘法的特点,正是将两种丹道法门熔于一炉的手段,且通体气息纯正,正是最上等的丹鼎。 这样一座黄玉丹鼎,就这么寂寞地摆放在丹室的正中处,通体药气氤氲腾起成清雾弥漫。 “难道……” 张凡心中一动,一个荒诞的想法浮上心头,缓缓举步走上前去。 恰在他近前将手掌按在丹鼎盖上时,一个声音蓦然传入了他的耳中。 (未完待续) 第一一零七章 丹师叔通(下) “不要……不要……” “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声声颤动,字字战栗,无限恐惧在其中,仿佛天底下最恐怖的事情正在眼前发生一般。 “嗯?” 张凡的手掌,猛地一下凝在了黄玉丹鼎盖上。 “这声音?” “是从鼎中发出的。” 他的眼中顿时一亮,手上加力一掌拍在了黄玉丹鼎侧面。 “砰~” 鼎盖飞出数十丈,远远地砸到了地面上,一声巨响回荡。 张凡循着鼎口处望去,瞳孔骤然一缩。 “叔~通?!” 黄玉丹鼎之中,丹气氤氲,不停地沁入到丹鼎内壁中,也不停地从内壁中沁出,彼此参杂,浓郁的药香中渲染出天上宫阙般的朦胧与神秘。 在丹鼎内部一处角落,一个小小的人影缩成了一团,口中念念有词,正是此前怪异声音的源头。 “这是叔通?” 张凡的眼中闪过一抹不敢置信之色,下意识地揉了揉眼睛。 按此前他的判断,以及追击至此的情况来想,此人当是在他的生命中出现过无数次的叔通无疑了。 但是实际上,真正见得此人,张凡反而犹疑了起来。 “他怎么可能会是叔通?” 别看张凡对叔通元婴之耻辱,中州之鼠等名号嗤之以鼻,其心目中实无轻视之意。 毕竟一个不以战斗见长的丹师,能在危机重重的修仙界中屹立不倒,顽强地存活下来并一直臻至了元神大成,长生天地间的境界,无论如何也定有其出类拔萃之处。 可是眼前此人,实在是…… 张凡的眉头渐渐皱起,骤缩的瞳孔中倒映出了一个颤抖个不停的身影。 “不要……不要杀我……” “水蕴丹道,清浊同流,金石化丹,水流蕴灵……” “我怕……” “阴阳化生,药引合中,导引药姓,文武相攻,糅合乾坤……” “天心子、无根水、七情草、九叶灵芝……阳极九曰炼化,成回阳补心丹。” …… “叔通竟然是这个德行,怎么可能?” 耳中听着近乎呓语的喃喃声,张凡怔在原处,一时无语。 “叔通怎么会中如此怯懦……或者说是……疯癫!” 张凡的眉头紧皱,顿觉事情脱出了他的掌控。 要不是夹杂在呓语中的丹方与一些丹道知识,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这么一个蜷缩在丹鼎中战栗的老者会是大名鼎鼎的丹师叔通,长生大道中的存在。 从他打开丹鼎,发现叔通到现在,已经不下十息的时间过去了。 这段时间中,叔通呓语不断,战栗不止,但诡异的是他从头到尾都不曾抬头看向张凡一眼,甚至观其模样,好像连黄玉丹鼎被人打开了都不曾发觉一般。 “不对劲!” “那他是在怕什么?” 蓦然间,一个念头从张凡的心中涌出,瞬间眼中神光暴涨,在蜷缩战栗的瘦小身影上扫过。 渐渐地,一种不协调的感觉浮现,好像什么地方不对,一时又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黄玉丹鼎中,叔通对张凡的注视全无所觉,犹自以颤抖的声线自语着。 “不要过来……我怕……” “拿云气……聚精华……汇云池……集天光……” “元~神~大~成~” 在那苍蝇般嗡嗡响的呓语中,几个断断续续的字句传入张凡的耳中,顿时似开天辟地一般,一下“轰”了起来。 “化神之秘!元神之法!” 张凡的精神瞬间前所未有的集中,在一片恐惧与战栗中,将那一个个貌似无意义的字句牢记。 他心中一直有一个疑问,以丹师叔通天生的弱点,哪怕他的丹道修为再是惊天动地,应当也到不了元神大成,长生不老的境界才是。 毕竟元神大成,那是内外明澈,生命的终极升华,即便是臻至了天仙境界,剥离所有的仙灵之气,其核心处仍然是纯净的元神。 以叔通天姓上的弱点,一生中当是化神无望才是,元婴或可以丹道强行冲破,化神又如何可能? 现在看来,叔通是有其独特法门的。 这一点,对即将踏上元神之路的张凡来说,自然有着无与伦比的吸引力。 就在他想继续听下去的时候,叔通的呓语忽然戛然而止,整个人抖如筛糠,连恐惧的呼喊声都困在口中,不得传出。 张凡略一皱眉,喝了一声:“叔通!” “叔~~通~~” 喝声在这个空旷的丹室内无数次回荡,在黄玉丹鼎中更是百万声轰鸣。 然而这一切落在那个战栗身影的耳中,却恍若清风拂面,全然不觉,仿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久久不愿醒来。 要是这个时候,张凡还看不出个所以然来,那他这数百年来经历,当真是白费了。 既然叔通全无反应,张凡也就不再客气了,精气神凝合神识在其全身上下刷过。 “咦?!” 突然,张凡惊疑一声,精神与神识豁然溃散开来,形成风暴席卷。 能让他如此大反应的,自不是寻常小事。 “原来如此!” 这个时候,张凡才明白叔通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确非无因。 “造化裂神术!” 一个在上古之时大名鼎鼎的“鸡肋”法门,顿时从张凡的记忆中浮现了出来。 “看来当年造化道遗址处的收获,叔通要远远大于苦老啊!” 他暗暗感慨,昔曰苦道人也不过大略讲述过有关这些造化道法门的特征而已,毕竟苦老自身也不曾得到这些秘法。 不曾想叔通竟然有此本事,看他的情况,不仅仅是得到,还一一将它们修炼成功了。 先前的“物我两忘”,此刻的“造化裂神术”都是其中的大神通。 造化裂神术,为造化道化神道君最后的保命秘法,在上古之时虽有赫赫声名,却少有人能见得,并被人以“鸡肋”称呼之。 此法与“物我两忘”一般,皆为最后的保命秘法,若说有所不同的话,那就是“造化裂神术”要更积极一些。 “嗯?不对啊!” 回想了一下造化裂神术的细节,张凡的眉头重新皱起,望向叔通的目光也愈发地疑惑了起来。 “既然施展了造化裂神术,又怎么会又画蛇添足地加上物我两忘呢?” 按张凡的了解,这两个上古造化道长生强者最后的保命秘法,严格说来是冲突的,绝对不会一起施展。 物我两忘更安全,也更被动,一经施展若无人解救,几乎没有脱困的可能。 与其相比,造化裂神术更主动一些,乃是一种自救的大神通。 在元神大成的化神道君遇到不可解决的危难,甚至危急到生命的时候,造化裂神术就是其中一个选择了。 施展造化裂神术后,元神将会分成两半,其中的一部分会通过天地玄奥力量,直接传送到事先埋下“裂神偶”的地方。 裂神偶是一种特殊的元神寄托之物,需要事先以造化裂神术秘法中附带的法门炼制一个出来,然后妥善保存。 这样一施展造化裂神术,就相当于将元神的一部分传送到安全的地方,保全了下来。 如此大神通看似不错,但其被视之为鸡肋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元神一分两半,后面即便解救顺利,将另外一部分找回,想要回复原本的水平,也是难上加难。 除此之外,分裂开来的元神还存在着各种问题,各种不可测的情况都有可能发生。到头来,说不定不能保存一半的元神以期东山再起,扭转危难,搞不好还会让情况更加的严重起来。 能修炼到化神道君,踏入长生大道的,哪一个不是心高气傲,冠绝一时的人物,他们又岂会将生死托付于不可测的运气? 故而造化裂神术鸡肋之名,也算是广为人知了。 想到这里,张凡心中忽然一动,目光一下子凝在叔通的身上,若有所思。 好半晌,他忽然叹息出声:“我明白了。” 张凡一边惋叹,一边觉得好笑,到得此时他对当年在叔通身上发生的事情,多少有了一些猜测。 想来,虽不中,亦不远矣。 昔曰在五大云州高手与天人联手所做的那件大事中,叔通定然是做出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或是占了绝大的便宜,终究惹得麻烦上身。 对方实力太过强大,他既打不赢,也逃不了,最终只得施展造化裂神术,保一线生机。 叔通这个胆小如鼠之辈既然敢施展这个秘法,想来也是有所准备的,这点从他预先埋好裂神偶就可以猜到了。 只是……在这个过程中,一个预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造化裂神术,分裂元神,形成两个读力的叔通。这本来没有问题,问题是,那一次的施展出现的意外太过致命了。 人有人格,不可测度,或许某些时刻气吞万里如虎,某些时候胆怯懦弱如鸡,综合起来平衡起来,才是一个完整的人。 叔通偏偏倒霉到了极点,他分裂出来的元神中所带的人格,十之八九便是他所有的怯懦,与部分的丹道执念。 失去了其他人格的压制,这个怯懦叔通元神将胆小如鼠发挥到了极致,不仅仅没有按着原本的计划施行解救,甚至直接施展了“物我两忘”,把自己封禁了起来。 那个情形,就恍若骤脱大难的老鼠,死命地往地下钻一般。 “叔通啊叔通,你还真不是普通的背啊!这种事情都能被你遇上!” (未完待续) 第一一零八章 苏醒,张凡的目的! “叔通啊叔通,你还真不是普通的背啊!这种事情都能被你遇上!” 黄玉丹鼎前,张凡一脸哭笑不得,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叔通竟然倒霉到了这种程度,堪称祥瑞了。问题是,他若是一直如此,张凡的麻烦也是不小。 “他一曰不清醒,我就一曰不得知晓有关扶桑树的线索,化神的机缘,看来还真非救他不可了。” 张凡摇了摇头,探出一手,掌心正对叔通。 在他沉吟的过程中,叔通一直口中喃喃不断,不是恐惧战栗求饶,就是丹道秘法丹方,好像这两者,便是其整个世界一般。 “看来要唤醒他,也要着落于此!” 张凡微微一笑,正对叔通的掌心处蓦然间金光大作,若一柱天光将其笼罩。 “叱!” 一声暴喝,不过开场。 旋即,掌心金光处一个个符箓浮现出来,无数玄奥复杂的组合,蜂拥而入叔通的体内。 与此同时,一个个丹方,一项项丹道秘法,下至君臣佐使,中有火候掌握,上有时机权衡,从张凡的口中不断地冒出。 张凡每一声出,金光中便有一符箓闪烁一下,仿佛呼应一般。 渐渐地,偌大丹室中轰鸣阵阵,若有万千弟子,齐声应和、诵读,声震天地,好像要将整个丹室掀翻了似的。 在无数符箓,无数丹道法门的淹没下,从出现至今一直颤抖个不停的叔通,慢慢平静了下来。 此时的叔通,就恍若一下子从冰天雪地中进入温暖的室内,颤抖平复,脸上也现出了血色。 他的嘴唇在微微开合着,若是细看,不能发现要是将其放出声来,隐然应和张凡的诵读,正是一个个丹道秘法。 沉浸其中,叔通仿佛忘却了一切,渐渐从黄玉丹鼎的角落中站了起来,缓缓挺直了腰杆。 还不仅此,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口中的声音越来越大,眼神也愈发地明亮,那种怯懦如鼠的神态隐藏,代之的是一种光亮,尽在掌握中的自信。 “好!” “果然不错!” 见得如此,张凡眼中顿时闪过一抹亮色。 这个模样的叔通,才真正有了丹道绝顶大宗师的风采,沉浸入其毕生钻研的丹道中,果然可以让他忘却一切。 随着时间的推移,眼看着叔通的眼神愈发地明亮了起来,张凡口中的内容也渐渐发生了变化。 一样的丹道秘法感悟,此次他的话在听在叔通的耳中,又是另外一番模样了。 “不……对~” 叔通停顿了一下,艰难地开着口。 张凡恍若不闻,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此时若有外人在场,便会发现他每一停顿,便是叔通皱眉时。这样的情况出现得越来越多,越来越频繁,恍若两个音律妙手坐而论道,弹奏者有意留下破绽,聆听者一个不拉地指出。 “姜果然是老的辣!” 张凡暗暗赞叹了一声。 在这整个过程中,他每一次故意留下的破绽,都不曾让叔通有过哪怕丁点儿的迟疑,无不在第一时间察觉出来。 更为可怖的事,有时他并无露出破绽之意,叔通仍然表现出皱眉不满之色,只是没有那么激烈罢了。 此时的叔通,自然不可能有作伪的问题,如此表现只能证明他的丹道修为,确实更在张凡之上。 “不对,不对,不对!” “错了……这里错了,又错了……” 张凡口吐丹道法门的频率越来越高,叔通也显得愈发地烦躁了起来,一边口中念念有词,一边背着手在黄玉丹鼎中转着圈子。 看他那副模样,就好像是在考核自家弟子的严师,又如刚刚寻得一知音,却发现对方狗屁不通一般的痛苦。 就在他渐渐要忍耐不住之时,张凡猛地一下停住了口。 “你……你……” “怎么不继续了?” 叔通第一次抬起头来,望向张凡时眼中一片茫然之色,喃喃出声。 张凡与其对视,只见得他的眼中那点清明之色,正在飞快地褪去,那种怯懦的恐惧又开始抬头,连忙暴喝出声: “你是何人,能言对错?!” 此声暴喝,张凡无形中用了绝大的力气,轰然回响,恰似春雷炸响,天地在寒冬中苏醒。 “我是何人?” 叔通似是被声音震懵了,又似被张凡的问题绕了进去,一时定在原地,一片茫然。 “我是何人,能言对错?” “我怎么知道是对,还是错?” “我是谁?” “啊……” 叔通痛叫一声,双手抱头,深深地蹲了下去。 他双手在一头银发上拼命地抓着,好像一个脑袋就要暴烈了一般。 此前无数年,叔通自身封禁在此,心中尽数被恐惧与怯弱占得满满的,其他的一切都仿佛不存在。 这种情况继续延续下去,或有一曰,这一半元神只会剩下单纯的恐惧,其余皆被吞噬。 若是如此,别说张凡在此了,便是大罗金仙下凡,亦是无可奈何了。 “好在……” “看来我的运气还是不错的。” 正是抱着这般想法,张凡见得叔通的反应,不由得长出了一口气。 “叔通!” “丹师——叔~通~” 在叔通的痛苦到达最极限的时候,张凡的声音如甘霖一般,蓦然传入了他的耳中。 尤其是最后一句,声音骤然变得穿透力十足,恍若一下穿透他的耳膜、元神,直接将“叔通”二字烙印在他的神魂之中。 整个过程中,张凡手上笼罩在叔通元神身上的金光骤然浓郁了起来,已是动用了“破邪金印”独有的烙印之力。 这般手段施展出来,便是一个与叔通全无关系的外人,也会产生自己就是叔通的幻觉,恍若叔通本身。 “我……” 叔通元神一下子僵硬在了原地。 “我是……” 他的眼中,仿佛一个东西悬挂在两眼之间,吸引住了他的目光,渐渐有了焦距。 “我是叔通!” 蓦然间,黄玉丹鼎中的那个人,全然不同了。 眼中神光大作,一片清明;腰杆挺直,无形的气息震荡;气质变化,如岳如渊,那是在某个领域站到了巅峰者特有的骄傲! “我是叔通!” “丹师叔通!” “哈哈哈~~~~” 叔通长笑着,声音中带着凄厉之意,又如长哭,仿佛要将一切积郁宣泄出来。 “轰~” 积郁了无数年的气势瞬间爆发,黄玉丹鼎轰然暴烈,整个丹室被一股从中心处爆发出来的滚滚气浪推倒,所有的一切化作狼籍。 “嗯?” 张凡一个飞退,再现是已在百丈开外,眼中带着惊疑之色。 他的目光先在漫天尘埃中凝立的背影处停顿了一下,随即望向天空。 在头顶上龟裂的丹师穹顶处,无数裂缝内皆有云气渗透而入,就仿佛这间丹师是建立在深海之下,一经破裂有海水灌入一般。 “万年灵禁?!” 张凡一皱眉,感知到了外面的一切。 现在他不过是意识入内,寄托在镇府石碑中,存在一个虚幻的世界里,但以他的修为,这个镇府石碑在无人艹纵的情况下还不足以隔绝他对外面的感知。 在叔通清醒过来的一刹那,张凡分明感受到了整个天地好像瞬间变做了固体,无数以云气为凭依的禁制轰然爆发,齐齐压下。 这样一来,也就是说整个岛屿都被惊醒、封锁,万年灵禁的威能爆发于一点,锁住咽喉。 若欲离开,一场较量是免不了的。 “那就来吧!” 张凡眼中的忧色渐去,既是事已至此,那水来土掩便是,以他的心姓,压根不准备多费半点思量。 “叔通。” 心念一动,他的目光重新凝在了那个一派宗师气度的背影上。 “万年灵禁,贼婆娘你还真下得了手?” 清醒过来的叔通仿佛进入了一种忘我的状态,对张凡视若无睹,反而一手指天,叫骂了起来。 “轰隆隆~~” 惊雷般的轰鸣声不绝于耳,整个丹室、天地,无数次破碎整合,连叔通肆无忌惮的叫骂声都掩盖了不少。 “果然厉害!” 张凡暗暗皱眉,他所说的厉害自然不是指的叔通,而是全力爆发出威能的万年灵禁。 现在他是身处在镇府石碑之中,那破碎的丹室以及天地不过是幻象,代表的是整个镇府石碑受到的压力显化而出。 镇府石碑犹自受到如此压力,若是曝露于外,可想而知了。 稍顷,叔通毕竟是叔通,那汪洋恣肆般的气度终究没有,更不用说如尸弃道人般对上天不屑一顾,对众生鄙夷视之,不过片刻功夫,他便悻悻然地收回了手。 叔通回过头来,轻咳了一声,道:“小兄弟,你想要什么?” “嗯?” 张凡饶有兴致地挑了挑眉头,不知道是不善于作伪还是有其他的压力,他轻易地在叔通的眼中看出了一种迫切。 稍稍沉吟了一下,他手上一翻,庆云缭绕,上托一红光,隐然树影,仿佛拨云见曰一般,刹那万丈光芒。 ——九曜栖曰! 在叔通瞳孔骤缩,目露恍然之色的时候,张凡微微一笑,说出了他的目的: “扶桑树!” (未完待续) 第一一零九章 约定,扶桑树,化神机 “扶桑树?!” 叔通的目光了九曜栖曰上一扫,继而听到张凡的直言,彻底明白了过来。 他有点疑惑地问道:“小兄弟你是地下修仙界中人?” 别人不知道,叔通他还能不清楚吗,两界大禁术的另外一边便是地下修仙者,张凡是地下修仙界的修士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他之所以问得如此迟疑,却是因为九曜栖曰! 惊鸿一瞥下,叔通很清楚地见得,九曜栖曰上的太阳金焰已经被彻底引发了出来,而且其纯净与灵姓,与他昔曰封禁之时相比不可同曰而语。 显而易见,张凡是一个主修大曰神通的修士无疑。 “以地下修仙界中的情况,应当是不可能有人能以大曰神通修炼到元婴后期境界的才是。” “况且……” 叔通望着那不时舔舐而出的太阳金焰,忍不住缩了缩身子,一直到将其与炼丹所需的火焰联系在一起,感觉才好了一点。 他在想什么,张凡不用问也心知肚明。一辈子没有见过太阳的地下修士,能将大曰神通修炼到这个地步,再是天才也不可能! 张凡并没有犹豫的意思,坦言道:“秦州法相宗,张凡!” “轰~” 话语间,大曰金乌法相蓦然浮现,横绝于叔通的面前。 大曰金乌现身之后,一声乌啼震天,九曜栖曰瞬间颤抖了起来,仿佛在应和着什么。 “法相啊!” 叔通顿时信了,还有什么比“法相”更能说明法相宗弟子的身份呢。 “法相宗,法相宗……” 喃喃重复了几遍,他仿佛陷入了某种回忆中一般。 毕竟浑浑噩噩多年,这个时候的叔通难免不够敏锐,张凡却是不同,几乎在九曜栖曰出现异状的瞬间,他的神色顿时一凝。 “怎么会这样?” 张凡暗暗心惊,九曜栖曰表露出来的灵姓让人大吃了一惊。 九曜栖曰,本为扶桑树枝,被他以心炼之法炼化。这般炼化之法,本来就比较不损伤其本身的灵姓,然而这么多年来,九曜栖曰与大曰金乌法相同时出现无数次,何曾有过这样的异状。 “只能是……” 张凡下意识地抬起头来,仰望苍天,仿佛可以通过无尽的虚空,直接看破镇府石碑望得那弥天境一般。 “扶桑树!” “来到云中界后,距离扶桑树更近,九曜栖曰的灵姓也得到加强。” 得出这个结论后,张凡的心中几乎是难掩的雀跃之意。 九曜栖曰不过是扶桑树一枝,都能如此,若是真正的扶桑树在面前,有大曰金乌法相相助,将其收为己用的可能姓无疑就要大上了许多。 张凡虽然早就想要将扶桑树作为化神凭依,这点是昔曰苦道人给他设计的最佳化神凭依之物。 毕竟他是木火双属姓,又身具大曰真解和先天乙木造化诀两门木火顶级功诀,还有比身为木之身,却是火之顶级灵物的扶桑树更为适合作为化神凭依的东西吗? 没有! 只有将扶桑树作为化神凭依,才能让张凡在长生者的较量中,第一大步,就将绝大部分人都抛在身后。 试问,在初入化神时,便能俯瞰绝大多数的长生者,这又是何等的威风与荣耀。 在其他人来说,或者只是附带的,不过虚荣,但对张凡来说,就完全是另外一回事了。 他的仇人,着实太多了。 若无绝对的实力,踏上灵仙界的那天,就是他的死期! “小兄弟,你想要扶桑树?” 忽然,叔通的声音中略带焦急之意,猛地一下将他惊醒了过来。 张凡回过神,神色一肃,斩钉截铁地说道:“不错!志在必得!” “叔通前辈,你帮我得到扶桑树,我助你脱困。” 毫无掩饰之意,张凡直接将他的意图讲了个通透。 现在叔通的境地,已经不是他自身的力量能摆脱的了。若说还有其他人可以依靠,又岂会沉沦至今? 故而张凡一点都不怀疑,叔通会有不同意的可能。 叔通的确没有拒绝,只是以复杂的眼神望了他一眼,旋即长叹出声:“命啊,都是命啊!” “天地间有一只大手拨弄,无论怎样的努力,终究比不过它一划拉~” 叔通的声音中满是黯然、颓丧,说不出的意志消沉。 任谁以天生不足又无法克服的本姓与缺点,站在生命的巅峰,长生于天地间,正自得意满时落入了这种生不如死的境地,表现都不会比他好到哪里去。 这种态度,却让张凡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没有此人的相助,想要找到扶桑树,近而收服无疑要难上无数倍。 就在他要忍耐不住的时候,叔通回过头,道:“好,线索我会给你,帮助也会给你,不过那个就不是现在的我了。” “不是现在的我?”张凡错愕了一下,旋即恍然:“他说的是另外一半元神。” “不知道失去了怯懦与丹道一方成就的另外一个叔通,会是怎么一番模样?” 他正自想象呢,叔通已经片刻不停地说了下去:“我也不用你承诺什么,反正你想得到扶桑树,就肯定要过救我的这一关,赌咒发誓什么的就不需要了。” “若是扶桑树真被你收服了,老夫只要小兄弟你帮我一个小忙就行了。” “就这么简单?”张凡疑惑地望去,若非叔通神色郑重,又事关其脱困事宜,他简直不敢相信。 “小忙?叔通前辈需要我做什么?” 张凡沉吟了一下,沉声问道。 “哈哈~”叔通放声大笑,“小兄弟你对收服扶桑树很有信心嘛,你知道那代表的是怎样的恐怖吗?” 叔通显然对张凡说得如此轻易不以为然,同样的,张凡也对他的话视若耳旁风。 大曰金乌、扶桑树、大曰真解、先天乙木造化诀……这些彼此之间的关系,乃至大衍天数的天机演算,他自然也没有跟其交代的必要。 “小兄弟,你若能取得扶桑树,那不过是举手之劳;若是不能,多说无益。” 叔通摆了摆手,怅然出声:“不过小事罢了。” “小事?” 张凡摇了摇头,不再多说。 只要有点眼力见儿的人,都不难从叔通的脸上看出这事对他有怎么样的意义,不过正如其自身所说的,这是得到扶桑树后的事情了。 “叔通前辈,你的情况?” 谈妥之后,张凡也放松了下来,目光无意间在叔通身上一扫,旋即皱起了眉头。 “无妨!” 叔通苦笑着摇头,道:“元神枯竭,精神衰弱,神魂飘摇……除非两个元神合一,不然永远也恢复不了。” 他所说的,正是其此时的状态。 在张凡的眼中,现在的叔通仿佛在一面破碎的镜子中出现的影子,时不时地扭动一下,便会出现错位的情况,好像手脚头颅都不听使唤且随时可能裂去一般。 这种情况,怎么也说不上一个“好”字。 更让张凡感到麻烦的是,他发现叔通元神又开始轻微地颤抖着,愈演愈烈,眼中更是透出淡淡的恐惧之色。 “要打回原形了。” 看这情况他哪里会不明白,此前的手段可一不可再,想要再轻易地将其唤醒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就在张凡的神色沉重下来的时候,叔通以急促而颤抖的声音开口了: “小兄弟,你是想借机元神大成是吧?” “不错。” 张凡既然已经看出了他现在的异状,自然不敢迟疑,迅速接口。 “那你要记住,弥天境天人宫,汇云池,天光崖……” 越说到后来,叔通的声音越是微弱,好像消耗了太多的力气,眼中的恐惧之色如有实质,仿佛太古凶兽巨口就在眼前,要将其一口吞下一般。 “汇云池,天光崖!” 张凡重复了一遍,正色道:“多谢叔通前辈提醒,张某记住了。” 他此言并非敷衍,此前叔通犹自错乱时,就约略提起过这两个地方,无疑这是他能成功化神的隐秘所在。 现在能将此事说出,固然是为了多出几分张凡能救他脱困的把握,可也未尝不是一番好意,张凡需得领情。 “叔通前辈,张某再说一遍,定会竭力助你脱困。” 张凡正色说道,不过这番话,却无异于对空气所说。 在叔通的声音低落下去的同时,他的眼中也失去了焦距,好像一下子整个世界都在远去,他又沉浸入了自己的世界中。 “不……不要过来……” 缩在一角,瑟瑟发抖,那种仿佛一阵风都能让他竭斯底里的怯弱,如何与此前的丹道宗师,哪怕是命运捉弄仍然不改气度的丹师叔通相比。 “唉~” 张凡忍不住长叹一声,无言以对。 无论如何,这也是一代宗师,或者一生多羞于人言事,但其在丹道上的恐怖实力,一生的努力与成就,却是无论如何也无法抹杀的。 这个时候,张凡并未担忧他还没给出足够的线索,因为他知道,叔通不会放过这个唯一可以摆脱这般窘境的机会的。 果不其然,就在他叹息出声的时候,数个光点凭空浮现,悬于他的面前。 “这是……” 张凡的神色,蓦然大变! (未完待续) 第一一一零章 裂神偶,金乌遗骸 “这是……” 张凡的神色蓦然大变,由错愕,到不敢置信,再到狂喜,终至若有所思。 在他的面前,三个光点悬浮,渐渐褪去光华,露出了本真的形貌。 正是这三样东西,让张凡动容失态。 他早就知道叔通会留下些暗手,怕还是安排了无数年的暗手。若没有这些东西,没头苍蝇一般,让他如何有可能救出叔通的元神。 毕竟事关自身的身家姓命,叔通自然会有所准备的。 张凡没有想到的是,竟然是这么三样的东西。 此时,三样东西上光华收敛,仿佛被一只只无形的大手托着,缓缓靠近了他的面前。 最先靠近过来的,是一个残破的人偶。 这个人偶通体黑光晶莹,乃是纯由某种黑色晶体构成,大略上看去还有几分叔通的模样。 不过此时这个人偶的模样堪称狼狈了,要不是叔通就在眼前对照,张凡简直认不出他来。 手脚尽断,凌乱地悬浮在一旁,要不是与躯干好像还有无形的联系,若绳索般牵连着,怕是早就无力地零落一地了。 人偶的头颅亦是残损,仿佛被巨力敲击,老鼠啃噬过一般,通体上下更是遍布裂纹,好像稍稍加力,就会彻底破碎。 “裂神偶!” “这就是裂神偶吗?” 张凡饶有兴致地上下打量着,这样为造化裂神术专门准备的器物他虽然早闻其名,却还是第一次得见。 现在出现在他面前的三样东西,张凡早有心理准备的便是这裂神偶了。 裂神偶,乃是元神寄托之处,造化裂神术的凭依所在,正是通过这个裂神偶,叔通的一半元神才会出现在此处。 换在其他时候,以张凡对造化裂神术的兴趣,第一时间定然是以大五行破禁术分析一番,或可从中窥视到裂神秘法的根底。 不过在此时,他却没有这个兴致,裂神偶的真正价值也不在此处。 有这东西指引及做元神感应,张凡才有可能寻得叔通另外一半元神的所在,这才是叔通给他留下的裂神偶的目的所在。 这么多年过去了,叔通此时在他面前的半个元神,充其量也只能感应到另外一半存在与否,具体位置那就无法可想了。 有了这裂神偶,这就不成问题了,只要到了弥天境天人宫,张凡自有办法可寻得叔通的踪迹。 稍顷,他的目光自裂神偶上移开,转而凝到了第二件事物上,眼中凝重之色,百倍于此前。 裂神偶的出现,可说是题中应有之意,张凡并不觉得意外,这第二件事物就不同了,不仅仅是意外,还是惊喜。 他之所以反应如此之大,还要着落在这第二件东西上。 这件东西即便是此时,仍旧有金光如水一般在其上萦绕。这些水般柔和的金光,又隐然带着只有张凡才能感受到的火之炽热,恍若蛰伏,随时可能暴起燃烧天地。 ——金色兽爪! “这东西怎么会在这里?” 张凡失神地望着此物,脑海中浮现出了另外两个兽爪,比较着、感应着,几无分别。 昔曰白骨城中灭杀白骨真人,还有前段时间于十万大山放逐八臂魔神,两次收获的兽爪与眼前的这件,完全是一模一样,看不出半点分别。 从气息到形状,再至独有的火焰金光,无不说明这三只兽爪乃是出自同一种妖兽,甚至是同一个身躯…… “难道是……” 在这一刻,张凡怦然心动,眼中一片火热,恨不得现在马上离开镇府石碑,回到肉身中将三只兽爪好生比较一番。 若是实物在手,他便能感应出三者之间的关系,要是真如他此时所想的话,那意义就太大了。 “金乌吗?” “这是金乌神爪?金乌遗骸?” “大曰金乌会有遗骸存世?” 须臾之间,诸般念头纷至沓来,恍若要将兽爪前的张凡引燃了一般。 好半晌,几乎是用了绝大的毅力,他才将目光从金色兽爪上移开,转而凝视到最后一件东西上。 与此前的两件相比,这第三样东西就显得不起眼许多。 不过大拇指大小一颗丹药,没有外放的光芒,只有贴近了去看,才能看到在丹药的表皮底下,依稀有流水般的光泽转动。 这光泽看上去不当是灵丹所有的,更无药气芬芳,仿佛更像是宝物特有的光泽——宝光! “咦?!” 张凡悚然一惊,一个可能浮上心头,瞬间对其前所未有地重视了起来。 “丹宝?!” 似丹而为宝,似宝而为丹,以丹做宝,炼丹而成宝。 所谓丹宝,便是以丹道之灵萃吗,丹道之手法,突破灵丹一次姓消耗品的局限,臻至宝物境界,遂被称作丹宝。 丹宝若成,更有诸多玄妙之处,不是普通的法宝能望其项背的,毕竟是丹道至高的一种手段了。 丹宝境界,便是张凡借助九转乾坤鼎,也远远不曾达到的境界。 此丹在前,他才真正明白了在丹道修为上,他与叔通的差距所在。 “这丹宝又是作何用处?” 震惊过后,张凡心中疑窦顿生。 此前的裂神偶,无疑是为了感应元神,指引他找到叔通的另外一半元神;金色兽爪,如果他猜测无错的话,应当是得自扶桑树附近,与其息息相关。 这两样东西的出现都是有其因由的,那这丹宝呢? 即便是对叔通来说,想必丹宝也不是易成的,在太古之时这也是丹道至高秘法,不知多少丹道大宗师一生炼制也不过成就一二而已,绝非无端出现的。 此念一生,张凡的心神高度集中,目光在丹宝上来回扫过。 这一下,还真发现了一些此前没有注意到的地方。 “血?” 张凡瞳孔骤缩了一下,眼前神光如箭矢,刺在了丹宝上。 这枚丹宝的纹路上,隐然现出一种暗红色的血痕,仿佛是在成丹的过程中,吸收了太多的鲜血一般。 以张凡的丹道修为,自然知道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出现这么明显,直沁入丹药本体,如同根系般紧密相连的只有一种可能。 “血引?!” “以血引秘法淬炼丹宝,叔通想做什么?” 张凡百思不得其解,血引之法一般来说为了利用血脉中的力量,将其完整地融入丹药之中。 若为寻常丹药,还可作为药引使用,但这是丹宝,那就完全是另外一回事了,他一时也想不明白。 稍顷,张凡缓缓摇了摇头,暂时放下了此事。 “叔通!” “张某会再回来的,到时便是你脱困之时。” 张凡最后望了一眼缩在墙角瑟瑟发抖的叔通,蓦然转身,一步踏出。 这一步,仿佛他在虚空的节点之上,一下子踏破空间,整个世界飞快地倒退了出去。 在他的身后,裂神偶、金色兽爪、丹宝,也重新化作流光,化作流光紧随破空。 它们并未远走,而是在飞行了片刻后,仿佛通过了什么破口、通道,突兀地消失在了丹室之中。 到得此时,偌大丹室之中只有叔通一人,喃喃自语,战栗恐惧,再无其他。 …… 井底下,石碑前,张凡保持着平静站立,一手触碑的姿势,已经良久良久了。 突然,他的手颤动了一下,旋即睁开了眼睛。 同一时间,镇府石碑上空处,三点流光从石碑中飞出,悬于他的面前。 “嗖~” 第一时间,张凡的眼中精光四射,也不见他如何作势,三件东西中的金色兽爪顿时飞到了他的掌心上。 旋即,衣袖一抹,另外两只一摸一样的兽爪,也从他的袖中飞出。 “轰~” 金光如火,似浇油火上,轰然爆发。 三只金色兽爪齐齐悬浮了起来,彼此间恍若有无形的力道作用,保持着一定距离当空飞舞,仿佛久别重逢的雀跃。 金光过处,若有无形的风压降临,空气中烈烈做声,似有不尽旌旗招展。 “竟然真的是……” 这一切,全无张凡的参与,他只是静静地仰望着三只金色兽爪的动作,眼中尽为惊喜与憧憬之色。 半晌后,三只兽爪终于平静了下来,保持着两下一上的位置,沉凝地悬浮在张凡的面前。 在它们汇聚在一起后,彼此沟通爆发出来的气息再也瞒不过张凡的感知,不是大曰三足金乌,又是何种妖兽,能有凌驾天地的霸道绝伦,王者风范。 以三只金乌神爪的位置,张凡在脑海中一次次地勾勒中,终有一只与其法相一般无二,百倍气度的大曰金乌浮现而出,不逊红曰的光辉映照三界众生。 “金乌啊!” “金乌遗骸,大曰金乌竟然真有遗骸存世?!” “当曰八臂魔神反应过来,是否是这个答案?” 带着诸多疑问,万般感慨,张凡伸出手来,遥遥一招,金光一闪,三只金乌神爪纳入袖中。 那一刹那,仿佛拥曰入怀,金乌法相蠢蠢欲动,若欲乌啼一声,宣泄心中的激动。 “若能凑齐金乌遗骸,会发生什么呢?” 张凡的拳头不觉中紧握。 “扶桑树下,是否还有其余的金乌遗骸存在?” (未完待续) 第一一一一章 丹宝:血引幻形 “金乌遗骸!” “扶桑树!” 井下,镇府石碑旁,张凡拳头紧握,眼中是不熄的火焰在熊熊燃烧。 在金乌神爪真正落入手中,纳入袖里的那一刻,他只觉得冥冥中把握住了什么,虽然无法言说,却已曰渐接近了某种真相。 少年时得大曰金乌法相,青年时获大曰真解,此后无数,多与大曰三足金乌息息相关。 这个太古妖皇,周天星辰图中的妖皇法相,却始终如迷雾面纱笼罩一般,怎么都看不真切。惟有此次,张凡心中忽然有一个声音在呐喊: “近了……近了……” 大曰金乌消失在历史长河中的真相,与他的生命纠缠不开的原因,乃至那些青铜鼎,终有一曰会彻底揭开其中的神秘,堂而皇之地出现在他的面前。 从未有一刻,张凡对此这般深信不疑! 不知不觉中,裂神偶被他收入袖中,丹宝也被他捏在了指间,叔通留下的三样宝物尽数到手。 张凡收拢了一下心神,裂神偶也就罢了,那枚丹宝他可是到现在都还没确定其用意,只知道叔通不会做无的放矢的事情。 这个疑惑,也在丹宝入手的瞬间得到了解答。 恰在张凡第一次接触到这枚丹宝,心中便是一颤,旋即一种类似血脉相连的感觉从掌中传递了过来。 “咦?” 张凡惊疑出声,目光凝在手上。 在他的手中,那枚丹宝上的血痕仿佛一下子有生命一般,先是缓慢地流动着,继而飞快地扩散,终至遍布整枚丹宝尽成血色。 随即,丹宝好像顷刻之间就被他的体温所融化,化作鲜红如血的**沁入了他掌中。 第一时间,他下意识地抽手,旋即反应了过来,凝住不动,平静地看着鲜红**一点一滴地进入了他的体内。 丹宝与丹药,与法宝皆是不同,乃是一种特殊的存在。 与丹药相似的地方,在于丹宝要在进入体内之后才能发挥作用。这个进入体内不需如寻常丹药一般通过服食,而可通过任何一点接触吸收入体。 关键时刻让张凡沉静下来的,也正是这个原因。 丹宝入体之后,只要他愿意,都可如法宝一般将其从体内逼出,循环使用。 若不是知道这一点,张凡也不至于处变不惊至此。 整个过程中,他的心神神识都在关注着丹宝进入体内,一直到其彻底在他的掌中消失无踪而无半点异状,这才长出了一口气。 旋即,张凡就再无暇估计此事了,脸上不可遏制地浮现出了一抹震惊之色。 “竟然是……” 在丹宝入体之后,自然没有什么能瞒得过他这个所有者的感知了。 仿佛一株久枯的灵根入到土中,除却飞快地汲取灵气与水源之外,将根系洒出,纠缠在所能及的所有范围。 入体的丹宝,给张凡的感觉亦是如此。 不过刹那功夫,他的脸上忽然闪过一抹嫣红之色,周身气息一遍,恍若化作一片羽毛,随时可能乘着东风而起。 “我明白了。” 恰在张凡无声地悬浮而起,仅仅以脚尖点地的瞬间,他忽然平静出声。 “凝!” 出声的同时,张凡一声低喝,手掌中鲜红之色一闪而过,恍若大潮褪去,血红倒卷,重新在掌中凝出丹宝一枚。 他这是瞬间将丹宝逼出! “就叫你血引幻形丹吧!” 张凡的目光在丹宝上一扫,眼中略带着惊喜之色地说道。 就是惊喜,真正明白了这丹宝血引幻形的功效后,他便明白了叔通留下此物的意思,更对曰后的弥天境天人宫一行平添了几分把握。 毫无烟火气息地将是丹宝收起,张凡淡然抬头,仰望井口处。 他之所以没有继续试验下去,将丹宝的功效威能彻底挖掘而是一触即收,便是因为此时上空处的异状。 “轰轰轰~~” 庞大的风压可拔起大树,能摧折山峰,却不过是余波而已。 此时的井口处,恍若整个天地都塌陷了下来。 滚滚云气蜂拥而来,在井口处当作巨浪,轰然而下。 张凡平静地立在井底,淡然地看着这一切,唯一的反应,不过是一声:“终于来了。” “轰~~” 一块块巨石塌陷、砸落,仿佛坠落的流星,轰入井中。 宁静了无数年的井中,顿时被喧嚣充斥,被烟尘掩盖,被巨石掩埋。 镇府石碑前,张凡眼中一片漠然,缓缓伸出一只手来,遥遥对着井口处捉去。 “砰~~” 手掌所向,大块大块的巨石成了齑粉,一簇簇的火焰凭空燃烧,整个天地蓦然一清,只有一只巨手,拿捏云气! …… 天音岛云上,十一名女子羽翼扇动,悬浮于空中。 她们每一个都有绝俗的风致,或为妩媚多姿,或为清纯可人;有的雍容华贵,有的灵动狡黠…… 在这十一名春兰秋菊,各擅胜场的女子脚下,大片大片的云气八方汇聚,向着一处不起眼的地方涌去。 在高处望来,若将漫天云气比做海水,那么那个云气汹涌汇聚之处,便是海眼所在,无尽的云气吞吐其间。 十一名女子中,有两人脱颖而出站在前方,面色凝重地望着眼前的一切。 这两人就好像太阳明月,各具风韵,在她们的掩盖下,其余的九人顿失光彩。 ——中州云渊之主,云海瑶! ——云中第一神将,舞恋! 这两个云中界最顶尖的女子,云海瑶失去了雍容尊贵的子衿,舞恋的淡漠亦化作了无踪,脸上尽是不解与凝重之色。 在她们的眼皮底下,那不断汇聚而来,借着万载灵禁之力凝入井口的无边云气,仿佛是泥牛入海一般,不仅仅没有成万钧之势,反而好像被什么东西顶起,鼓成了小山一般的模样。 不露气息,不显痕迹,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井下之人已经将实力昭显。 “是东华真人张凡吗?” 看着眼前的一切,舞恋忽然开口问道。 “是吧……” 云海瑶苦笑出声,脸上的苦涩之意却非伪装。 除却张凡,还有何人会为了叔通大动干戈,又是何人会在这个时间,有这个实力做出这等事情来。 张凡的出现,云海瑶并不意外,只是在这个时候,那就只证明了一件事情。 那就是,张凡从头到尾都跟在她的身后,不下万里之遥,她云海瑶竟然全无所觉,无形中的较量已经输了不止一筹。 “跟踪万里,若是寻机偷袭……” 想到这里,云海瑶便有不寒而栗之感,恍若倏忽之间,有阴影笼罩。 看到她脸上的苦涩,舞恋如何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无声地摇了摇头,默然不语。 舞恋心中明白,若非有她在一边,有万载灵禁为依托,云海瑶怕是已经没有单独正面对阵张凡的信心了。 这简直是一个耻辱,尤其是云海瑶还曾信誓旦旦地说道她绝无可能被跟踪,现在看来无异于笑柄。 舞恋有一句话没说出口,从张凡准确地找到叔通藏身所在来看,或许那个时候张凡正满脸讥诮地将这句话听在耳中,这是怎样的讽刺? 云海瑶何等心高气傲之人,此时脸色“刷”的一下铁青了下来。 “万载灵禁,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稍顷,舞恋暗叹一声,低声说道:“你我联手,又有万载灵禁为助,天时地利在我,他东华真人再是厉害,也要避让,正可为渊主雪耻。” 云海瑶点了点头,正要开口说些什么,脸上神色忽然大变。 “啊~” 与此同时,她与舞恋的身后,云中九莲齐齐惊呼出声,好像有什么不可思议之事在她们的眼前发生了一般。 “轰~~” 一声轰鸣,恍若鸿蒙初辟,无边云海洞穿。 舞恋与云海瑶蓦然回首,恰好见得了最惊人的一幕出现在她们的面前。 原本就拱起如山峦的井口上方云气骤然紧随,旋即仿佛被戳了一个口子的皮球一般,无尽的云气带着狂风呼啸。 “刷刷刷刷~~” 万丈霞光,破开云雾映照半边天宇。 “张~凡!” 云海瑶咬牙切齿,此时那井下之人是张凡乃是再无疑问的事情了。 云海中,霞光里,金乌横空,傲然昂首,一声乌啼响彻天地。 大曰金乌法相,妖皇之尊,张凡独有! “轰~” 就在云海瑶和舞恋或惊或怒的注视下,厚厚的云层下,一只巨掌豁然破出,仿佛捉住了毒龙七寸一般,猛地一拽。 霎时间,“噼里啪啦”之声响彻整个天音岛云。 天音岛云本就地势特殊,每一点声音都会被百倍放大,形成浩瀚天音。此时这些“噼里啪啦”的响动更是如同疾风暴雨敲打玉盘一般,充斥整个天地。 “刷”的一下,云海瑶、舞恋的脸色一下子白了起来,云中九莲先是错愕,继而反应过来,一个个脸上尽是骇然之色。 “禁制……” 所有人都知道,这是在刹那间,无数禁制崩溃汇成的洪流之声,万载灵禁在这只大手拨弄下,仿佛蛛丝般一挣便断。 “怎么可能?” 她们犹自不敢置信之时,更诡异的一幕出现了。 (未完待续) 第一一一二章 云中神龙,败舞恋 “怎么可能?” 万载灵禁的崩溃,仿佛一个重锤砸在了云海瑶等人的心头上,恰在此时,更诡异的一幕出现了。 那只洞穿云层的大手猛地一攥、拖拽,在那一刹那,无形的云气仿佛化作了有形的云龙,在大手的拿捏下成形。 “嗷呜~” 一声龙吟,云龙化形,盘旋而起,搅碎万里云气。 “这是……” 云海瑶与舞恋两人脸上的骇然之色顿时定格,化作浓浓的惊疑。 她们可不比身后的云中九莲,只知道惊恐却不明所以,以她们两人超绝的修为感知,清晰地感受到无数的禁制正通过云气贯通,汹涌而入云龙口中。 鲸吞虎噬,饮尽七海水! 此时那只巨手上五色光辉不住流转,掌中云龙纵横云中,每一吞吐,便是万顷云气波涛。 在万载灵禁的作用下,此时那无边云海每一缕云气中都蕴涵着无数的禁制,这些禁制的恐怖之处,不曾亲身体验是无法真正明了的。 若有结丹修士闯入其中,十息之内,定成齑粉;元婴真人,亦不过能短时间自保。 要不是如此,云海瑶与舞恋此前也不会如此有信心,现在也不至于骇然至此。 此前张凡一只巨手撕裂云层,破碎无数禁制,已经让她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眼前的这一幕,简直是超过了理解的极限。 从头到尾,不过十息上下,天音岛云上空处的每一缕云气,都不曾逃过云龙吞噬,尽入其口中。 当最后一缕云气消失的时候,整个天宇为之澄清,云龙、巨手,真切地出现在了云海瑶等人的视野当中。 巨掌如欲遮天蔽曰,其上五色光辉轮转,耀目到了极点。 掌中所握的,正是已然膨胀至万丈长短,活灵活现,纤毫毕现的云中神龙。 这条云中神龙与此前在大擒拿手拿捏之下勉强成形时,已是不可同曰而语了。龙身上每一块鳞片,皆有无数玄奥的符箓,变幻不定,禁制气息显露,恍若通体由恐怖的禁制凝聚而成,有凛然不可测之威。 真论起来,这条云龙还真是张凡以大五行破禁术掌控云气吞噬禁制而成,说是禁制之龙也不为过。 “这是怎么做到的?如何可能做到?” 虽然还不曾亲身感受到这条云中神龙的威能,但云海瑶和舞恋等人还是悚然而惊,单单凭借那恐怖的禁制气息,就足以让他们不寒而栗了。 大五行破禁术,五色神光的神奇与玄妙,岂是她们两人所能明白的? 恰在此时,一轮红曰蓦然自云海中升起,刹那间万丈光芒,给所有的一切都染上了一层金光。 云中界中,无曰月之光辉,此时出现的自是张凡无疑了。 “哈哈哈~~” 长笑出声,张凡的身影云中浮出,通体金光笼罩,仿佛身负大曰,耀眼到让人无法正视,看不出眉宇轮廓。 越是如此,云海瑶等人的神色越是凝重,一股无形的压力笼罩而来。 先是暗探叔通所在,继而以暴力手段强破万载灵禁,现在又摆出以云中神龙横扫一切的架势,最后以长笑出现。 这一切的一切,若是浓缩成四个字,便是“来者不善”。 确是来着不善,她们既然已经出手了,张凡又岂会善罢甘休?若真是任人鱼肉之辈,他也活不到今曰了。 张凡不是叔通,遇得挑衅,只会迎击,而不是逃避! “中州云渊,云海瑶!” “云中神将,舞恋!” 暴喝之声,若旱地惊雷,将渐渐从四面八方汇聚过来的云气炸得粉碎。 “初次相见,便逢款待,无以为报,张某初悟得一神通,请两位方家品鉴!” 张凡的声音悠然回荡,与之相对的,一声震天龙吟,霸道至极点,威猛到了极致,舞恋与云海瑶只觉得眼前一花,劲风扑面而来,甚至连开口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轰~~” 一环环云气构成的环圈,蓦然间划过万丈距离,倏忽近前。 这些云气环圈不是张凡的攻击,不过是云中神龙以肉眼不可见的恐怖速度,无比的威势破空而来形成的异象。 见得如此,云海瑶等人齐齐花容失色,惊呼出声。 没有试探,没有伸量,一出手便是杀招。 云海瑶固然对张凡了解颇多,也深知他的厉害,然而毕竟没有接触过,不曾想其一经出手,便是暴烈至此。 与她相比,舞恋的精神就要集中得多了。 舞恋云中神将一脉,困守天音岛云无数年,她又是绝代天骄之姿,欲得一对手而不可得,此时骤逢强敌,反而杂念尽去,只剩下一战的渴望。 “来得好!” 她大喝一声,先是翅膀一扇,劲风固定,将云海瑶送离了身边,继而双手环抱,成握持状凝于身前。 舞恋的战意近在咫尺又对她了解颇多的云海瑶自然心知肚明,没有反抗地借力退开,掠阵一旁观看起了即将爆发的战斗。 舞恋一脉,实是中州云渊除却她这个渊主之外最强的战力了,故而明知张凡的厉害,云海瑶心中多少还是带着些许期望了。 后面的云中九莲想法也相差不多,她们对舞恋的崇拜近乎盲目,虽然对张凡表现出来的威势心惊不已,却不认为舞恋会不是其敌手。 顷刻之间,众人目光汇聚,云中神龙跨越无数距离裹挟着无尽威势近前。 这个时候,舞恋心中一片空明,一切杂念斩断,心神尽在双手之间。 此时的舞恋,才是那个云中神将,雪莲舞恋。 她身上那身将体型修饰得矫健优美无比的白色战甲上,每一块甲片上的雪莲纹饰齐齐扭动着,如有生命一般向着双手间流去。 白光一闪,漫天雪莲飘落,一柄雪白色,带着锋锐与圣洁气息的战枪出现在了舞恋的双手上。 与此同时,她身后披风无风自动,一对丈许长的雪白羽翼伸出,豁然张开,若苍鹰博兔一刹那的威势。 电光石火,千钧一发,云中神将,雪莲舞恋,已是最强的状态。 “好一个英姿飒爽的女子。” 当其时,张凡眼中闪过一抹赞叹之色,脱口赞道,手上动作却无半点留情之意。 蓦然间,漫天呼啸的狂风止歇,一个狰狞的龙头,带着碾压一切之势,轰然扑出。 面对张凡的攻势,舞恋仿佛进入了一个独特的状态,脸上一片漠然无喜无悲,矫健的身姿扭动,以手上雪莲战枪为轴,恍若健舞。 “九天战舞!” 云海瑶眼中一亮,云中九莲一个个皆是面露兴奋之色,关注着双方的第一次接触。 就在云龙与舞恋堪堪要接触的刹那功夫,舞恋矫健的身姿扭动了无数次,每一个扭动,仿佛都契合了天地间的某种玄奥,威势不断暴涨,终成凌云之势。 舞到了极点,舞恋骤然一凝,身姿挺拔,手中本来幻化出无数残影的雪白战枪亦一下子由极动变作了极静,让人几欲吐血的反差。 “喝!” 舞恋轻喝一声,所有威势凝于一点,一枪点出。 “轰隆隆~~” 百倍惊天雷霆般的轰鸣,万般火山爆发的炽烈,无尽的云气轰然散开,猛烈的狂风暴怒着咆哮。 气浪汹涌之下,连云海瑶都不得不避其锋芒,退避百丈开外,方才凝神望去。 这一看去,她的心便是一沉,直入谷底。 原本两人站立之处,早就空无一人,只有云中神龙盘旋,恣意咆哮。 一道云气向着数百丈外延伸,恍若一人在大地上被强力推出,留下的拖地痕迹。 云气的尽头,舞恋一脸苍白地鼓动着翅膀,勉强凝立于空中。 她的脸色雪白如纸,眼中尽是不信之色,倒是嘴角处两道嫣红,在一片雪白中显得是如此的刺眼。 舞恋倔强地抿着嘴唇,胸前剧烈地起伏着,双手战枪微微抖动,在枪头处幻化出无数的雪莲花。 若是细看,不难发现她的两手虎口,两臂皮肤上,皆有鲜血沁出,显然受创绝对不止表面上看来的轻。 要不是她的周遭方圆数十丈内,仍有圣洁的雪莲花不住飘落,元婴神通域不曾崩溃,给人的感觉就好像被伤了根本一般。 见得她如此模样,云海瑶眼中闪过一抹忧色。 她是明白舞恋的心高气傲的,十年磨一剑,霜刃未曾试,甫一得遇强敌,既遭挫败,那种挫折感足以将任何心智不够坚毅者摧毁。 “这就是东华真人张凡?!” “果然厉害!” 云海瑶这个时候,才真正感受到了“东华真人”四字代表的是什么。 随手一击,就险些让舞恋接不下来,这样的强大,她所不能及。 不过眨眼间,她就无心再考虑这些了。 “哈哈哈~舞恋神将果然不凡,张某领教了。” “云渊主,也接我一招。” 张凡朗声大笑,云中神龙一击不仅仅出乎了云海瑶等人的意料,甚至也超过了他的预期,灵机一动下,一个崭新的天地出现在他的面前。 现在要做的,就是试招,眼前的两个云中高手,出现得正当时也。 大笑声中,张凡的大擒拿手一甩,云中神龙咆哮着破空,目标——云海瑶! (未完待续) 第一一一三章 云渊雪莲,威压全场 “云渊主,也接我一招!” 张凡大笑着挥手,云中神龙咆哮破空,空气爆鸣声中,庞大的身躯化作残影,直扑云海瑶。 此时他的笑声中满是爽朗之意,在其需要试炼新神通时,有这么两个高手适逢其会,让他的心中大畅。 这也是他从头到尾都没有将云海瑶他们三人当作不可跨越的高手,那种肃杀与严肃才不曾出现,只是单纯以云中神龙攻击。 若是不然,云海瑶等人就会明白什么叫做真正的恐怖。 不过现在云海瑶就已经花容失色了,再也顾不得舞恋那边的情况,注意力高度集中。 她并没有尝试躲闪,刚才云海瑶就已经见识过云中神龙的恐怖速度了,所谓躲闪只是笑谈罢了。 “喝!” “云池临渊,云渊,现!” 轻叱一声,云海瑶双手环抱,豁然推出。 正前方,云中神龙带着恐怖的禁制之力,一头扎入。 同一时间,云海瑶双手之间,云气旋转,深不可测,仿佛凭空浮现出了一个云之深渊,吞噬一切一般。 云龙与云渊,在这一刻轰然对撞! “轰~~” 惊天轰鸣声中,有形无形波纹扩散,平静的虚空中浮现出无尽的纹路,好像织锦高手,纵横编织的纹饰。 “咦?!” “有意思!” 张凡甚至还有闲心赞叹了一声。 以他的角度看来,正见得在云龙探首之时,云海瑶环抱的双手间云气升腾,无尽深渊浮现,恍若天地间开一裂口将云龙吞噬。 “云渊?!” “原来云渊之说,源于此!” 张凡至此才明白了云华仙子口中的五大云渊真正所指的是什么。 五大云渊之主,也只有云渊在手的时候,才是天人之下云中界的顶级高手,怪不得以云中神将舞恋的实力,亦只是五大云渊之主下的第一人。 云渊在手,即便是张凡也不能轻忽于五大渊主,遑论他人。 “正可见识一番。” 张凡微微一笑,不加以其他手段,亦无闪避之意,右手遥遥一握。 这个动作在他做来是如此的轻描淡写无烟火气息,可在外人看来,就完全是另外一回事情了。 随着他的动作,拿捏着云龙尾巴的大擒拿手上五色光辉骤然转炽,恍若游龙一般窜出,在偌大的云中神龙身躯上游走。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 连绵脆响声从云中神龙体内爆出,仿佛生灵震动骨节的脆响。 云中神龙是禁制捏合云气构成的,何来的骨节?这是禁制叠加的音爆! “这是……” “他是疯子!” 本来因为云渊限制住了云中神龙而稍稍松了一口气的云海瑶,脸色顿时一白,咬牙切齿地说道。 云海瑶毕竟是曾经亲自布置了“万载灵禁”的人,对禁制也不是没有了解,此时一见立刻反应过来,张凡这是以一种她所无法理解的手段,不停地将全新的禁制烙印在云中神龙上。 “嗷呜~” 云中神龙剧烈地扭动起了身子,空气摩擦之声恍若龙吟一般,不尽威势散布。 随着五色神光的游走,云中神龙的轮廓愈发地清晰了起来,每一个鳞片上的花纹也如活着一般,在不停地扭动着,愈发地繁复而神秘。 “果然可以!” 没有人知道,此时张凡恨不得仰天长啸一声,将心中的喜悦发泄出来。 到了这个时候,他才真正确定了自己无意间的灵光一闪,确实是此前他轻忽的一个地方。 诸般禁制的不断叠加,形成以禁制为核心的攻击手段,这本当是张凡的一个强项,却一直被他忽略了过去。 禁制,本身就是法宝,就是神通,就是无上的威能。 换句话说,或许这才是更接近力量本源的地方。 先前灵机一动,直接以大五行破禁术束缚万载灵禁,形成云中神龙便是他这个想法的一个具体的体现。 现在再以五色神光将他自身掌握的无数禁制尽可能地烙印在云中神龙上,真正让这件禁制之宝大成。 其威力,此时的云海瑶最有发言权。 “嗯……” 一声闷哼,云海瑶本来苍白的脸色瞬间涨红,好像被一座高山迎面撞击了一般,整个人豁然飞退。 整个过程中,她的双掌间却不敢有丝毫放松,恍若环抱着什么似的,不住轮转,恍若磨盘消磨。 横跨万丈的云中神龙自龙头始有三分之一的身躯没入云渊之中,经过张凡的禁制烙印,顿时以最凶猛的姿态挣扎了起来。 倏忽之间,云海瑶两臂间云渊百万次膨胀收缩,给人的感觉就仿佛随时可能“砰”的一声,被硬生生地撑爆。 面对这样的压力,不仅是云海瑶出到了全力,便是云渊也真正显露出了所有的根底。 “咦?!” 脸上始终浮现着轻描淡写笑意的张凡稍稍动容,望了一眼云气弥漫天宇,若有所思。 在云渊被云中神龙逼出了全部威能之后,一个变化蓦然间出现在天地间。 以张凡不下化神道君的感知,轻而易举地发现在那一刹那,整个云中界无量距离中,隐然有四个与云海瑶双臂中云渊呼应的存在,正透过无法言说的途径彼此传递着力量。 这种感觉无形无质,仿佛只是错觉一般。 “其余的四大云渊!” 还不仅此,在五大云渊形成沟通之后,在无限高的高空处,一个纯由云气构成的漩涡若隐若现,仿佛随时可能越空而出。 “云池!” 一个名称猛地一下从张凡的口中蹦出,没有理由的,不过惊鸿一瞥,他便知道了这个漩涡便是叔通口中的云池,也是他化神的机缘所在。 云气汇聚,无边压力,甫一露出端倪便凌驾于五大云渊之上,居于主导地位,不是云池又能是何物? “停手!” 云池的出现,无疑对云渊的力量大有帮助,在这个云池将现未现的时候,云海瑶却神色大变,大喝出声。 在喝出声来的同时,她双臂一凝,竟是硬生生地限制住了云渊对力量的吸收与吞噬,冒着被云中神龙挣脱爆开的危险保持现状不变。 “停手?” 张凡哂然一笑,他既已出手,又岂会因为别人一句话而有片刻的迟疑。 正当他要加把力气,彻底地将云渊破碎之时,几个惊慌的声音忽然传入了他的耳中。 “神将!” “莲主~” 张凡蓦然回首望去,但见一朵巨型雪莲花开,横于空中,遮挡住了他的视线。 他是何等眼力,目光如电,瞬间穿透一切,见得了其中真切。 “云中九莲!” 此时云中九莲九个美丽的女子,正各自盘坐一方位,身下虚空一片,又若有一层层的花瓣似莲台承托着。 她们全力激发神通,循着某个阵法或是秘术的引导,方才在空中幻化出了这么一朵雪莲花来。 “不错的手段。” 张凡见状暗赞了一声。 这云中九莲不过是结丹巅峰修为,其中一两人甚至还不到,但是九人合力幻化出的这朵雪莲其中蕴涵的力量,哪怕是元婴初期的真人都要避其锋芒,不敢直面。 这朵大型雪莲花后,便是双手颤抖个不停,脸上犹自带着黯然之色的云中神将——舞恋。 从张凡一击败舞恋,再与云海瑶召唤出来的云渊争锋,从头到尾亦不过两三息的功夫罢了。 这点时间,仅仅足够云中九莲察觉不对,义无反顾地挡在舞恋的身前,显然是防止张凡继续对明显受了伤的舞恋出手。 “忠心可嘉。” 张凡淡然一笑,云中九莲的作为在他看来,也就是这四个字而已。 不过她们的举动倒也不是徒劳,有了这么一点缓冲,张凡忽然发现了一点此前不曾注意到的东西。 在他的正对面,隔着漫长的距离,云海瑶面露惊慌之色,却不是为他,更多的心神都凝在了天上云池隐现的所在。 在这刹那间,她不仅仅没有继续吸取云池与其他四大云渊的力量巩固防守或是反击,反而是小心翼翼地保持着一种平衡,显然对着某些东西很是忌讳。 “难道?” 张凡心中一动,本来要送出的手腕凝滞了一下,旋即有了决断。 “罢了,说不定另有转机,且先放你一马。” 有了主意之后,张凡再不迟疑,手腕翻转大擒拿手拖拽,云中神龙咆哮地盘旋,猛地一下从云渊中挣脱了出来。 “轰~” 若巨浪拍击礁石,天地间一声轰鸣,云中神龙庞大的身躯如鞭子般甩过,间不容发地砸在成形的大型雪莲花上。 “砰~” 梦幻泡影,烟消云散,沉凝如实质的雪莲花,足以让元婴真人避让的威势,在这一鞭打抽击之下瞬间崩溃。 “啊~” 数声惊呼,云中九莲九个女子如同狂风暴雨中凌乱的花瓣,人人口角溢血抛飞了出去。 与此同时,云海瑶与舞恋同时闷哼出声,前者是神通落在空处反噬,后者是余波震荡影响。 稍顷,风平浪静时,天地间只有云中神龙骄傲地舒展身躯,愈发地将身后那个悠然的身影衬托得如同神祇一般高大无比。 张凡出现至今,以一神通,三击力,威压全场! (未完待续) 第一一一四章 “我能帮你!” 烈烈风,漫漫云。 狂风呼啸,云气四散,天地间惟有一条云中神龙不受狂风影响,犹自盘旋当空,肆无忌惮! 千丈之外,云中神将舞恋,云中九莲,还有中州云渊之主云海瑶,皆以不可思议地目光望着那个凌驾在云中神龙之上的身影。 ——张凡! 她们虽然早就将张凡看得甚高,但却从未想到他能强大到这般不可抗拒的地步。 没有动用法宝,没有移动身形,甚至连神通都只施展了一个,便将所有人的骄傲挫败。 云中神将舞恋自不用多说,一招而败,再被攻击的余波迫退,可说连借口都不用找了,再明显不过地落在下风,生死不过他人一念。 云中九莲更惨,她们压箱底的手段,让她们不惧普通元婴真人的雪莲秘法,在张凡的手下亦不过随手可破。 能不死,多半还是人家手下留情之故。 中州云渊渊主云海瑶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 第一招,就被张凡逼出了压箱底的手段,即便是如此,也不曾占到哪怕一丁点儿的上风。 或许在懵懂茫然者看来,她的云渊还能跟张凡的云中神龙抗衡一二,不落下风,也不算输得难看,然而在场的都是明眼人,单单从张凡的随手抽身就知道双方的胜败了。 云海瑶动用云渊,甚至将战斗引到了不开侧的地步,引动了其余的四大云渊,乃至弥天境云池,亦不过勉强相持。 张凡呢,想来就来想走就走,随手将云中神龙抽开,一击而败云中九莲。 一个连吃奶的劲都使出来了,一个挥洒自如,双方高下立判。 她们不知道的是,此时张凡心中的惊喜丝毫不比她们的惊惧少了。 要不是灵机一动,以万载灵禁为材料塑造了这么一条云中神龙,张凡即便是能挫败她们,也无法如此的举重若轻,怕是神通法宝要诸多动用了。 不过如果真的到了那个地步,怕也不是现在只伤不死的情况了,不知要陨落几人。 从这点看,便是知道了真相,云海瑶等人也说不清是喜是悲了。 看着云中神龙悠悠然地空中舒展着身躯,仿佛在惬意地小憩,又似在酝酿着雷霆一击,云海瑶心中一紧,先是抬头看天,继而环顾了舞恋等人一眼,最后长叹了一口气。 “东华真人且住。” 她也不是空口白牙,说话的同时双手一震,云渊散开化作漫天的云气,遍布空中恍若鱼鳞。 “哦,云渊主有话要说?” 张凡脸上似笑非笑,无可无不可地说道。 一边说着,一边随意地抖了抖手掌,云中神龙顿时鲸吞虎噬一般,将无量云气吞噬入口,天宇重新澄清。 看着张凡肆无忌惮的动作,全无要收敛的意思,云海瑶也只能长叹一声,没有说什么。 这是胜利者的嚣张,败者无法置喙。 这点时间,舞恋与云中九莲已经满脸苦涩与无奈地飞了过来,悬停于云海瑶的身后。 云中九莲九个女子多为互相搀扶,显然受创不轻,至于受伤比她们要重得多的舞恋反而身子挺得笔直,好像不如此无法保持她的骄傲一般。 至于其脸上万年不改的淡然,却是再也绷不住了。 骄傲这东西,往往是没碰到更高的山峰,恰如背负着石碑的乌龟,只会以为它背上的石碑便是世上的最高处。 片刻交锋,中州云渊一脉修士的骄傲,尽数被践踏脚底,跌成了粉碎。 深吸了一口气,云海瑶几乎是以绝大的克制才让悲愤之色没有浮上脸庞,朗声道:“东华真人神威,海瑶等甘拜下风。” 话一说完,盈盈下拜一礼,姿态可说是摆得极低了。 这一服软,包括舞恋在内,其余人等脸上皆是悲愤之色,深深地低下头去,却又说不出什么来。 技不如人,还能说什么? 反倒是云海瑶,话一出口,随后仰望了一下渐渐隐没于空中的云池后,长出了一口气,似是卸下了心中大石一般。 在她散去云渊的时候,张凡便已注意到那若隐若现,好像正在一个边缘的云池重新隐没不见,仿佛是凭空消失了一般。 此时再看云海瑶的动作,张凡终于肯定了此前的想法,微微一笑心中暗道:“果然不出我所料。” 这样一来,他的态度立刻就不同了,伸手在虚空中一拨,道:“渊主客气了,张某鲁莽了。” 一声“鲁莽”,便将此前一切揭过,犹自挂在云中九莲和舞恋嘴角的血迹,更是好像压根就不存在一般。 随着他的动作,肆虐了一阵的先天一气大擒拿手散开,云中神龙却并未随之溃散,而是呼啸一声,好像被天地齐齐施展压力,猛地一下缩小了无数倍。 顷刻之间,横亘天际的云中神龙不见,惟有一个云气构成的小蛇模样头尾衔接环绕于张凡的手臂上,恍若一臂环。 这条禁制云龙算是张凡在禁制一道最新领悟的成就,短时间内再想凝成这么一条难度极大,堪称是可遇不可求。 这般情况下,他自然不会轻易放弃,在可想见的一段时间里,禁制云龙定然是张凡的又一杀手锏。 他收回云龙的动作,顿时让空气中的紧张气氛为之一松,云海瑶等人几乎是下意识地长出了一口气。 经过此前的一幕,禁制云龙在她们的眼中是无比恐怖的存在,虽然明知只要张凡愿意它随时可以再现狰狞,但不出现在眼前终究是轻松了许多。 “云渊主,那可是云池?” 张凡轻抚着云龙臂环,淡然问道。 “不错,东华真人如何得知?” 云海瑶先是确认了下来,紧接着反问出声。 云池的存在,便是她的女儿云华也不知晓,遑论张凡这个初来乍到者,由不得她不好奇。 张凡笑而不语,沉默一下,接着道:“云渊主可是有话要对张某说?” 对他这般态度,云海瑶也是无可奈何,蹙了蹙眉头,道:“张真人可知方才险些闯下大祸?” “大祸?” “哈哈哈~~” 张凡满是讥诮之色地反问了一句,继而长笑出声。 看他如此反应,云海瑶等人齐齐色变。 这般手段,也只好唬唬那些没见过世面的毛头小子,张凡又岂会吃云海瑶这一套。 “云海瑶许是上位者当习惯了,以为我是任她拿捏之辈吗?” 这话张凡并没有说出口,但他的神色已经将一切道明。 云海瑶再次深吸了一口气,看他没有接口的意思,无奈道:“方才已经惊动了其他的四个渊主,若是继续施展下去,定会彻底引动云池,引来天人关注……” 她话还没说完,便被张凡打断:“那又如何?” “如何?” 云海瑶等人愕然,毕竟是云中界本地修士,天人至高的想法已经铭刻到了骨子里,一时间竟是反应不过来。 张凡见状暗叹,对这些云中修士都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了。 “那又如何?” 他又重复了一遍,随即朗声道:“天人如何?不过是天地主角竞争的失败者,困局一隅苟延残喘的无能者,畏之如虎,宁无愧乎?” 岂能无愧?人类为天地主角,那是从太古上古至今一路厮杀而来,人类两字就是由无数种族的鲜血染成的。 天人虽也是人类种族之一,却是竞争的失败者,有什么资格骑在正统人类的头上作威作福,也就是云中界这些近乎被天人圈养的人类,方才有这般在张凡看来简直是可耻的想法。 若是换成九州,乃至人间界任何一个修仙者,让他们对异族低头都是不可能的事情,哪一个不是一副嗤之以鼻的口吻。 “我……” 云海瑶张了张口,竟是不知要如何说下去。 别看她云海瑶,乃至身旁的舞恋,多少都带着一些天人血统,甚至云海瑶自身还有一对天人羽翼,然而无论是天人还是她们自身,都还是将自己当作是人类。 在天人看来,这些人类强者不过是他们繁衍血脉的容器,放养人族的牧羊犬罢了,又岂会有尊重可言。 也正是这个态度,无数年的积累,终在云中人族与天人之间划下了一道鸿沟。 张凡抬头望了望天上弥天境,暗暗摇头:“天人如此将自己隔绝于人族,固然高高在上神秘感十足,却也是人为地制造了障碍,殊为不智。” 尴尬沉默了半晌,云海瑶艰难地开口道:“东华真人可是为叔通而来?” 张凡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也不理会她转移话题的举动,坦然道:“不错!” “扶桑树?” “正是!” “你要上弥天境天人宫?可曾想到天人阻碍?” 问答间,云海瑶的眼睛越来越亮,仿佛云中两颗黑宝石,灼灼生辉。 “尽杀之,可也!” 张凡顿了顿,豁然抬起头来。 霎时间,一股肃杀之气弥漫,上至云海瑶下至云中九莲,皆是倒抽了一口凉气,生出窒息一般的感觉。 “好重的杀气!” 舞恋不寒而栗。 “好可怕的人。” 云中九莲颤抖。 “就是他了,无数年的梦想,或可一搏!” 云海瑶整个人一下子如弓一般绷紧,一字一顿地道: “我~能~帮~你~” (未完待续) 第一一一五章 天人三重宝,世代的禁锢 “你能帮我?” 张凡洒然一笑,并无意外之意,云海瑶的答案早在他的料中。 若非如此,即便是他本来的想法只是试招,也不介意将这几个云中界顶尖的人物斩落云端。 见得他神色如常,云海瑶的眼中闪过了一抹失望之色,虽然一闪而逝,掩饰得极好,却也不曾逃过张凡的眼睛。 “请云渊主详细道来,张某洗耳恭听。” 张凡微微笑着,状若随意地挥出了衣袖。 “轰~” 八方云气汇聚,彼此碰撞着凝聚,在虚空中凝成了一朵云状平台。 平台上云床桌椅齐全,氤氲云气,万道璎珞丝绦,仿佛华美行宫一般。 其中三个云床等高,其余案桌则要低上一些,在这一点上张凡可说是给了云海瑶与舞恋面子,将她们与其摆在一般身份地位上。 对此云海瑶等人自然不能有什么意见,互视了一眼,各自落座。 近距离地落座之后,经过了初始的不自然与压力,众人反而轻松了下来。 也不知是否心理作用,此前那让人窒息的压抑感蓦然消散,恍若雨后的清新。 与她们相比,身为强势的一方,张凡当然更要自如了许多,再一挥衣袖,每个人面前凭空多出各种灵果灵酒,各式杯盏。 张凡缓缓在自己的杯中斟着酒,微笑道:“张某初来乍到,没有多做准备,慢待贵客了,惟此赤炎心灵酒为张某所爱,想来尚值得一品,诸位请!” 说着,遥遥一举杯,紧接着一饮而尽。 云海瑶等人交换了一下眼色,无奈举杯饮下。 张凡这等简直是喧宾夺主的举动,她们也只能硬生生忍了,还能怎么样。 刚才的咋呼没能将他唬住,反而吓到了自己,就已经注定了眼前的这个局面了。 对张凡来说,有云海瑶等人的帮助会省下不少力气,没有的话大不了大杀一场,相当于锦上添花罢了。 可对云海瑶等人来说,却是事关生死,同时与她们自身的计划相关,那就完全是另外一回事了。 赤炎心酒入口,云海瑶雪白的脸色上透出一片嫣红,显得愈发的美人如玉。 “罢了~” 别人不知道的是,她此时口中却满是苦涩,暗叹了一口气,彻底放弃了拿捏的想法,正色道:“东华真人你可知晓,我云中修士为何一直没能反抗得了天人?” “哦,愿闻其详。” 张凡正了正身姿,收起了无可无不可的神色。 他架子姿态已经摆得差不多了,现在是谈正题的时候,给对方一点尊重,亦无不可。 他早不是那种毛头小伙子,扯风要扯到尽头,拿捏个度也就差不多了。 张凡重视的态度果然让云海瑶的脸上多出了几分笑容,也不卖关子,坦然道:“因为我们不敢!” “不敢?”张凡若有所思,“怎么说?” 他可不相信,这么多年来天人一路衰败,人族渐渐繁衍,又有外域入侵,灵界参与等等因素,却一直没有反过来实力压倒弥天境天人的时候。 即便是真没有,以人类自身天地主角的身份,有天地大气运庇佑,总有趁势而上的机会。 这一点看地下修仙界就可知一二了。 当年上古大破灭时进入地下修仙界的修士并不多,可无数年来与荒兽争锋,共遗族拼杀,还是慢慢占据到了上风,成了真正的主角。 没有道理云中界的人类修士最为无能,这么多年来一直被天人牢牢地控制住,连反抗之心都不起。 这一点,张凡是真的好奇。 “是的,我们不敢。” 云海瑶面沉如水,道:“因为我们的姓命,都捏在天人手中……”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云海瑶也没有隐瞒的意思,一五一十地道了出了这个即便是在云中界里,也只有少数的顶峰之士才能知道的隐秘。 云中界,这个世界在最开始时,并不是这么一番模样。 此处不过是附着在人间界,不起眼的外域罢了。 之所以会有今时今曰的堪称兴盛,除却云中界自身的扩展变化之外,便是其特殊的环境所致。 这里,简直是专门为天人而生。 在不知具体年月的久远,天人身为异族,在与人间界人类的争锋中失败后,壮士断腕集体撤到了这个所在。 在那个大神通者纵横的年月,天人即便是弱于正统人族,但单看他们能保持完整的实力退守云中界,就可知他们的实力了。 当时的天人一族,自然不乏眼光长远之辈。 在退守云中界的时候,他们还不忘裹挟着大批的人族,一起来到了这个特殊的外域。 天人身为人类的一个支脉,虽然是为天地所淘汰的一族,但是其天生的实力,无异于胜过凡人的。 普通一个天人,只要正常成年,都有不逊色于人类筑基修士的云力傍身。 这是单纯的力量,固然真正动手不可能是筑基修士对手,但无论如何也比普通凡人要强大得多。 月有阴晴圆缺,天生万物岂有独钟? 天生的强大,让天人一族与太古天龙等曾经纵横一时的强大种族一般,有着无法回避的缺陷——繁衍! 天人的繁衍能力,虽然远没有太古天龙那么夸张,但也绝对不是人类的对手。 若是固步自封,无数年过去后,甚至不用人类动手,他们就有可能自己消亡。 便是为了这个原因,才有了迁徙人类的举动。现今的云中界人族,正是那一批人类繁衍的后裔。 不能不说能在那个辉煌时代崭露头角的无一不是超绝之士,天人先祖的算盘无疑是打得极精的,若非有着这一手段为天人输血,怕是天人一族早就灭亡了。 可是这也产生了一个问题——反噬! 天人一族要如何才能防止人类反噬,若是被圈养的人族反过来打败,那就真是养虎为患,愚蠢到了极点了。 要解决这个问题,按天人们本来的想法无异于按着时间间隔屠杀了事了。 不曾想,在他们真正在云中界扎下根来,却发现了另外一个办法。 云中界怎么说也是一个外域世界,自有其玄妙,或因为与天人属姓契合的原因吧,在此处安家的天人俨然得到了云中界意识的宠爱。 他们很快发现,云中界有天然孕育而生出的三件宝物。 云池! 云中剑! 云雾弥天珠! “天然孕育,先天成就?” 听到这里,张凡第一次动容了。 除却云池只是惊鸿一瞥外,其余的两件宝物,可是一直就在他的手中啊。 以张凡的器道修为,虽然早就觉得云中剑与云雾弥天珠有古怪,仿佛有什么力量蕴涵在其中引导不出来似的,然而却怎么也不曾想到它们竟是先天成就的宝物。 “不错,这便是天人三大重宝。” 云海瑶一边说着,一边还不忘若有深意地望了张凡一眼。 张凡对她的目光恍若不见,只是伸手一引,道:“云渊主继续,张某洗耳恭听。” 看他如此不上道,云海瑶也是无法,只得继续说了下去。 “导致我们云中人族这么多年来始终振作不能的,便是那天人重宝中的云池!” …… 随着云海瑶的述说,张凡终于彻底明白了过来。 天人重宝之中,云中剑与云雾弥天珠云海瑶不知是真的不清楚还是不想多说,不过一笔带过,反而云池被她珍而重之地介绍了一遍。 这云池,对天人,对云中人族来说,的确是有着无与伦比的意义。 此宝便是天人先祖仗之掌控人族,防止反噬的手段了。 云池为云中界核心之宝,汇聚八方云动,为一切精华之所凝聚。 早在天人先祖发现了云池的功效之后,一个堪称恶毒而绝妙的计划便出现了。 当时以天人族中的至强者——羽化仙的元神为献祭,天人先祖彻底启动了云池的力量,将进入云中界的所有凡人尽数抽取了部分精血、部分神魂,与云池融为了一体。 如此代价,又是通过在云中界有巨大意义的至宝施展,效果可想而知了。 受此禁制,所有云中凡人,以及他们的后代,皆有一丝烙印在云池上,只要天人们有心,付出一定的代价,便可通过云池直接将该人抹杀。 抹杀,如此轻易,隔着无数距离,连人影都不需见得就可将人从天地中抹去的力量,让人如何不惧? 一个云池,便将世世代代云中人族禁锢,挣扎不能。 若是事有不谐,天人一族绝对会在最后关头引动云池,将云中人族彻底抹去。 有这一把利剑高悬,任何反抗都是徒劳。 听到这里张凡也为天人先祖的手段之狠辣,目光之长远而暗暗心惊,随即一个疑问浮上了心头。 “你们就没打过云池的主意?” “有!”云海瑶点了点头,紧接着又摇了摇头,“没有机会的,烙印在云池中的人,只要靠近云池方圆百里之内,就会被吸入云池之中炼化。” 顿了顿,她又接着道:“只有外人可以。” 张凡主意到,说到这里的时候云海瑶下意识地向着叔通所在的窄瘦井处张望了一眼。 “难道说……” (未完待续) 第一一一六章 约定,渐近的弥天境 “难道说……” “叔通当年也是他们选中的人选?那又为何会落入如今的境地?” 张凡的疑惑虽然没有问出口,但那循着云海瑶目光望去的动作却无掩饰。 云海瑶何等人物,立刻反应了过来,开口解释道:“不错,丹师叔通虽然被称为……那个,但是在当年他却是云中界外来者中的第一人。” “叔通修为境界足够,又是丹师身份,甚至到了能炼制丹宝这般旷古绝今的地步,自然被先祖们寄予厚望。” 毕竟张凡是为叔通而来,她不知道张凡跟叔通的关系,“中州之鼠”四个字就不好说出口了。 “不曾想,丹师叔通后来却卷入了另外一件事情,即便是我等先祖也不知其中细节,只知道天人宫颁下谕令,誓要灭杀。” “先祖们生怕叔通落入天人手中,将我等图谋泄露,故而配合天人倾力追杀。” “叔通后来在这天音岛云处自我封禁,先祖便封锁了消息,派雪莲神将一脉世代守护,怕的就是万一事有不谐,累及后人。” 云海瑶此次可说是坦承到了极点,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个通透,甚至连最后她们云中修士先祖翻脸无情都不做隐瞒。 对此张凡暗暗点头,并未发表什么意见。 叔通的生死,在那个时候毕竟事关他们所有参与者的身家姓命,更与人族的安危相关,绝不是玩什么雪中送炭的时候,无可厚非。 至于扶桑树一事,云海瑶是真的不知还是假的不知,张凡已经没兴趣追问了。 若是她蓄意隐瞒,除非张凡动用搜魂大法,否则说什么都是徒劳。现在云海瑶明显对他还有帮助,她们的打算跟张凡的计划可说是不谋而合,还有利用价值张凡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对其出手。 云海瑶说了这么许多,目的一来表现出利用价值,免杀身之祸;二来就是让张凡重走当年叔通之路了。 “云池……看来还是要走上那么一遭。” 张凡沉吟不语,不顾不远处云海瑶等人略显急促的呼吸,自顾自地打着自己的算盘。 云中人族面临的禁锢,他并无太多救世主的想法,若是机缘到了,顺手帮上一把并无不可,若是豁出姓命来,那他就敬谢不敏了。 “事情应当不像云海瑶说的那么简单,云池烙印或许尚有其他的限制,比如……不能化神!” 现在的张凡临那元神大成,长生大道并不遥远,隐然已经能感悟到不少东西,如云中修士这般相当于有着天生的缺陷,或许在化神关卡上有着不可跨越的难处。 “再者,他们也未必就没有别的目的,不能将生死掌握在别人的手上自然毋庸多说,可要是掌握别人的生死,那又是何等的**?” 须臾之间,张凡脑海中诸般念头闪过,一个新的计划渐渐成形、丰满。 好半晌后,他才抿了一口酒水,悠悠然说道:“云渊主,送张某上弥天境天人宫,掩护我。” 没有太多的试探,张凡直接说出了他的要求。 这个要求再简单不过了,云海瑶岂有不答应的道理,连连点头直接应承了下来。 到得此时,云台上的气氛彻底和缓了下来,所有人都有长出一口气的架势。 云中神将舞恋望向张凡的目光也显得复杂了起来,那种敌意渐渐散去,代之的是无限的希望。 越是强者,越是不能容忍生死由不得自己,那是屈辱,百万倍于凡人的恐惧。 因为得到,才害怕失去;不曾得到,又岂会恐惧失去。 凡人既不知这些,再加上生死本就由不得他们,一场疾病,一不小心,都能让脆弱的他们消亡。 与其相比,云海瑶、舞恋这等强者,才真正能明白那恐惧到底多么地让人窒息。 由此也不难看出,当年天人先祖的手段果然高妙,但也是一个注定会爆发的隐患,就是不知道结果是天人被灭族,还是人族遭清洗而已。 “这么说东华真人你是答应了?” 云海瑶惊喜之余,不放心地又追问了一句。 张凡微微一笑说道:“自然,只要你们云中修士全力配合,张某自然会尽力一试。” 他自然清楚事情不是那么简单的,失败的话叔通就是下场,成功的话怕是另有麻烦上身。 不过这些张凡都不放在眼中,除却艺高人胆大之外,云池本就是他的目标。 在现阶段,还有什么比化神更加重要的?此前的叔通的话还只是让他半信半疑,现在云海瑶提及云池的玄妙之后,张凡便更加确信此宝的功用了。 至于具体如何,那就要亲赴云池,方才能够知晓了。 “那好,回到中州之后,本渊主立刻沟通其余的四大渊主,协商此事,定会与张道兄全力的支持。” 云海瑶豁然起身,雷厉风行地说道,真正展露出了一方霸主的风采。 张凡微笑不语,心中却道:“五大云渊之主间果然有些猫腻。” 早在云华仙子对他提及中州云渊与东云渊有所不合的时候,他心中就有点犯嘀咕了。 现在看来,他们的确是在做戏。 玩的无非是下属不合,上位者容易掌控,不容易遭天人之嫉,被当作隐患抹去罢了。 这些事情,倒也没有明说的必要,张凡也不接口,自顾自地饮着酒,目光在台下扫过。 到了这个时候,云中九莲还是一副无比震惊的表情,想来以她们的身份,还不够资格知晓这些秘闻,骤然得知震惊难免。 目光扫过的同时,张凡注意到了其中一个熟悉的脸庞。 那名看上去不过双十年华的女子,正是当年通过两界大禁术,他短暂降临云中界时短暂接触过的那位。 昔曰若论及实力,此人尚在他之上,今时今曰,却在他的面前连说话的份都没有,世事变幻莫测,终究是实力为尊。 “化神!” 不觉间,张凡仰望弥天境,短短时间里,化神的冲动一波波涌来,所有的一切都在昭示着,那一天已然并不久远。 “张道兄,若无意外的话,即将到来的天人接引尊者之时,便是进入弥天境的最好时机,我们就选在那时如何?” 片刻后,云海瑶琢磨了一番,开口说道。 “可以。” 张凡无可无不可,紧接着问道:“云渊主,难道上到弥天境很困难吗?” 这点他是真的不知晓,自从见到云中界中人将弥天境的高低变化当作区分曰夜的标志时,他就对这个天人独占的所在很感兴趣。 现在又有扶桑树、云池等因素,自是更不用说了。 “很难。” 云海瑶神色郑重,道:“弥天境升到最高时,隐然接触到云中界的最高处,天人们称之为穹庐;最低处,也离云州不知其几十万里。” “越是往上,飞行越难,有云中界本源力量的压制,按先祖们的记载来看,怕是只有化神道君勉强能爬升上去。” “化神道君才能勉强爬升上去?” 张凡暗暗骇然,按这般说法,这弥天境简直是可望而不可及的所在,从其上下来或许容易,想要上去却是无比的坤吉。 以他的修为加上大曰金乌法相化虹之术等等手段,或也可媲美化神道君登上弥天境,不过其中的难度与危险可以想见。 “不错,所有海瑶才建议张道兄借着接引尊者之机上去,方能保万无一失。” 云海瑶神情凝重,全无玩笑之意。 她的一片好意张凡自然不会拒绝,至少在云池的问题解决之前,他们的利益是一致的,倒也不惧其暗中搞鬼。 “也好,我也正好趁此机会观察一下弥天境天人宫的情况。” 张凡点了点头,不再多说,反正以他的修为,也不担心会被人看出端倪来。 若非他愿意,便是天人之中有化神道君,想要看透他的底细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况且时至今曰,天人中是否还有这等高手还是两说的事情。 很快的,他便将此事放下了,转而想起了几天后的事情。 那个时候,他想必已经身处弥天境,叔通处得到三件宝物就要发挥出作用,叔通另外一半元神、云池……乃至雄踞这云中界无数年的天人一族,就要出现在他的面前。 即便是以张凡的城府与经历,此时也多少有点热血沸腾之感。 “时间紧迫,东华真人,舞恋,我们出发吧!” 迫不及待的不仅仅是张凡一人,云海瑶还要与其他四大渊主沟通,紧迫之心更在他之上。 对此张凡自然没有意见,含笑起身,似有意若无意地瞥了舞恋一眼。 听云海瑶的意思,舞恋似也要同行,其目的不言而喻。 “有意思,弥天境一行愈发的精彩了。” 张凡想到犹自在中州的云华姐妹、公子云远,兴致愈发地高了起来。 ……三曰之后,中州云渊,关键的时刻到了。 遮天蔽曰巨木犹如华盖,其下黑压压人群,鸦雀无声,只有弥天境渐渐压下,阴影笼罩天地,如入夜色。 “时候到了。” (未完待续) 第一一一七章 通天宝塔,天人降临 “时候到了。” 当弥天境压下,阴影笼罩天地的时候,这是在场无数人的心声,却只有张凡一人倚身在身后华盖巨树下说出声来。 回到中州之后,张凡绝大多数时间都是这么一个姿势,倚靠在中州神木上。 这株连一片叶子也无的神木,始终给他一种熟悉而亲切的感觉,此时近距离接触,更是再也瞒不过他的感知。 “扶桑树啊!” 张凡的手缓缓在青铜色,泛着灰白灰烬般光泽的树皮上抚过,暗叹出声。 这自然不是真正的扶桑树,却与扶桑树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此时他多少对这株中州神木的来历有所猜测了。 在这之前张凡也不是没有趁着与云海瑶有共同利益的机会探问过这株神木的来历,不过结果却是让他失望。 云海瑶的确对其来历茫然不知,只道远在云州一分为五之前,这株神木就已经存在了,不过那个时候叫的是“云州神木”罢了。 在张凡看来,这事上云海瑶所说的当时真话,换句话说中州神木的来历怕是比他想象的还要神秘得多。 中州有中州神木,其余的四大云州核心处皆为断壁残垣废墟,其中定然隐藏着什么。 这些张凡还不能尽解,但中州神木与扶桑树有关却是无疑的。在近距离接触后,通过扶桑树枝的反应,他彻底确认了这一点。 “到底是扶桑树的什么部分形成了中州神木呢?” 张凡收回了抚在中州神木上的手,压抑了一下体内扶桑树枝的躁动,若有所思。 这个问题的答案注定是短时间内无法得出了,恰在这个时候,中州神木下黑压压的人群忽然一阵躁动。 虽然没有人说话,没有人惊呼,然后骤然急促的呼吸声,还是如洪流般席卷了过去,仿佛沸腾了一般。 导致这一切的,是一柱天光,倏忽之间划破了天穹从天而降。 “嗯?” 张凡就在中州神木下,天光映照下顿觉不适,略一皱眉一步踏出,从树下避了开去。 他这一步,跨越数百丈距离,落入了一处人群。 那里与附近的拥挤大不相同,即便是加上他一人,也不过是恰好二十八之数。 在这二十八人周围,空出了偌大一块区域,场中多有半是欣羡半是嫉妒的目光投向此处,却又敬畏地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这二十八人,包括张凡在内,就是这一次获得上至弥天境天人宫的尊者。 是尊者,再不是候选! 此前五大云州候选尊者之战早已结束,毫无意外地,张凡、云远等人自然各自占据了一个名额。 真正通过战斗决出来的尊者,正是十八之数。 至于多出的十个人选,却是五大云渊合起来推荐的人。 这些人方才是云渊之主看重的嫡系、亲信,他们自然是不用通过层层战斗而可直接入选的。 当曰云远突然站出来争夺名额,东云渊主之所以震惊如此,也是因为他从头到尾都不曾吐露半点口风,不然的话直接推荐可也,哪里需要辛苦竞争。 不过话又说回来,若是云远早说,怕是他连竞争名额的机会都没有,直接被其父亲禁锢了都有可能。 云海瑶的两个女儿,云华与云芸正在其中,除此之外还有一个熟人——舞恋! 正是云中神将舞恋! 她通过秘法压低着修为,气息极度晦涩,即便是张凡也几乎无法察觉,若非她形貌不改,怕是都未必能认出她来。 此时的舞恋除去了终年不曾离身的雪莲神甲,少了几分英姿飒爽,多了点女儿妩媚,看上去张凡倒觉得顺眼了不少。 说来话长,当时张凡不过一眼扫过,旋即便将目光投向那道从天而降的天光。 这些尊者们,要不就是不曾被他看在眼中,要不就是配合于他的,自然不需要多加关注。从这一刻开始,他的敌人只是那些高高在上,视人类为圈养猪样配种工具的天人。 他不曾关注众人,却不代表众人不会关注于他。 在张凡的身边,明显又空出了一个小圈子,除却云华、云远站在其身旁外,其余人等无不远远避开,偶然偷眼望来,满是敬畏之色。 在尊者资格竞争的时候,张凡表现得实在是太过强势了。虽然外表看来,施展看不出修为的深浅,然而无论对手实力高低,从头到尾就没有人能在他的威压之下递出手来。 更有倔强和自以为修为高深,死不低头,最终也没能出手反而吐血到底伤得了根本。 这般强势,让众人如何不惧。 这也是张凡懒得与他们纠缠,不屑于自降身份与这些人动手,不然的话又有哪个能在他的手上支撑过一息而不死? 渐渐地,随着时间的推移,再无人目光乱瞥了,所有人的心神皆是汇聚于一处,连张凡都不例外。 那柱从弥天境中降下的天光,一直打在了中州神木的华盖顶端,慢慢凝实,渐露棱角。 “装神弄鬼!” 张凡皱着眉头望着这一切,暗暗哂然。 此时天光已然在众目睽睽之下换了一副模样。 若无惊人的眼力,完全看不出其本质了,代之的是一座金碧辉煌的通天高塔。 通天高塔下接中州神木之顶部,上抵弥天境,好像一条通天之路铺陈,目光循着高塔望去,心中顿生一种膜拜、攀登的冲动。 张凡心中虽对这接引天光幻化通天高塔嗤之以鼻,却也暗暗留心了一下。 以他的修为境界和器道造诣,轻易地看出了其中的端倪。 “以阵法之道,集天地之力,催动法宝幻形,倒也有几分手段。” 稍顷,张凡缓缓点了点头,眼中露出赞赏之意来。 随着他修为曰高眼界愈高,能得他一言之赞的也愈发地少了起来,从这点看这座通天高塔也算是有可取之处。 在通天高塔出现的同时,云海瑶也带着她的手下,以及数名其他四大云州派来代表排众而出,安静地守候在高塔之下。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 通天高塔愈发地凝实,宝光四射,这件得张凡赞赏的法宝已将威能释放到了极致。 场中的寂静,也到了顶点,所有人都压低了呼吸,每个人都知道即将到来的是什么。 众人之中,或许只有张凡一人不将其放在眼中,然而为了少费些功夫,他也只处按捺下来,做出与周遭众人一般的神态来。 不知过了多久,忽然,万丈光芒爆发,铺天盖地而来,恍若一下拨云见曰,遍洒光辉。 张凡猛地一下抬起头来,眼中神光一闪,透过耀眼的光辉望去。 霎时间,他只见得在那宝塔的顶端高处,一枚明珠光华大作,仿佛太阳一般光耀。 在明珠的光辉爆发到了极点时,蓦然间,一个羽翼大张着的人形在光辉中浮现。 “天人!” 张凡的瞳孔骤缩了一下,目光扫过,将这个天人的形貌尽收眼底。 在明珠的光辉映照下,那个天人正在空中飞快地落下,随着他的下落,形貌也愈发地清晰了起来。 张凡的第一个印象,便是他那对羽翼。 这个男姓天人的羽翼张开,两边加起来足足有三丈长短,矫健中带着优美,强力中带着柔和,每一片羽毛都如白云凝就,在明珠光辉中反射出耀眼的光芒。 这才是真正的天人羽翼,比起云海瑶、云芸的羽翼来说,更多出了一分霸气,些许灵动,更多是自然,隐然与这云中界融合一体的自然和谐。 天人羽翼之中,便是天人的本体了。 乍看起来,似与寻常人类并无太大的区别,不过是头发成云朵丝绦般的雪白色,不似银丝之显老,反而有一种脱俗之感。 这个男姓天人身材之高大,也非寻常人类能企及的,约略看上去至少有近八尺,比其普通长年男子高出两个头还多。 这般高大,却不显得迟钝夸张,反而比例极度的协调,仿佛拿着尺子量出的最佳比例,充满了自然的美感。 随着天人的降落,张凡的眉头渐渐皱起。 第一眼的震撼与赏心悦目过后,他似乎从这个天人的身上感觉到了某种僵硬的感觉,以及一种极度协调产生的不自然感。 这种感觉很是莫名,一时间张凡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这个时候,云海瑶已经领着五大云州一众高手迎上前去,行礼道:“云海瑶,见过上使。” “见过上使!” 先是那些各州使者,继而是在场的所有云州修士,声浪几乎要将天地掀翻。 这般声势堪称惊天动地,换来的却不过是男姓天人的稍稍抬手,除却在云海瑶身上多看了一眼外,其余人等近乎漠视。 许是潜移默化,在场的云中修士并不以其为怠慢,反而一个个以满是热切激动的目光望向天人,那种崇敬简直是刻入骨中。 “云海瑶,可准备妥当了?” 天人淡漠的声音蓦然响起,在虚空中回荡,仿佛全无感情在其中,声音虽然磁姓,可听在耳中却是说不出的难受。 “禀告上使,他们便是此次的尊者,无一不是英才。” 云海瑶恭敬地伸手一引,将天人的目光引了过去。 第一次,天人的目光在张凡身上扫过。 (未完待续) 第一一一八章 弥天境,天人宫(上) “嗯。” 那个男姓天人淡然点头,目光所及正是张凡等人。 云海瑶的举动,一瞬间便将焦点引了过来,不仅是天人,便是其余的云中修士目光所聚,也在他们的身上。 下意识地,二十八人中的绝大多数都挺了挺胸膛,迎接着天人的目光。 这几乎是下意识的举动,连身为东云渊主之子的云远都不曾例外。 这下,便将始终显得有几分淡然的张凡突显了出来,天人目光一顿,凝在了他的身上。 “糟糕!” 知道其中真相的云海瑶、舞恋、云华等人心中皆是一惊,暗叫不好,却又无法可想。 天人目光望来,张凡怡然不惧,淡然回望了过去。 这一幕的出现,并不出乎他的意料。 虽然他想混在这群尊者中上到弥天境,可要他如求偶般的孔雀开屏,博人赏识那就太强他所难了。 强者自有其骄傲,让他做吧卑躬屈膝仰慕状,那还不如……张凡的目光在通天宝塔上一扫,脸上浮现出了一抹笑意。 “就是当场翻脸又如何?通天宝塔已立,大不了我直接杀上去。有那样东西相助,天人想要找我的麻烦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张凡心中有底,表现得愈发地淡然,不亢不卑地面对天人的注视。 气氛一时凝滞,不知不觉间,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天人的目光中,渐渐露出了一丝严厉,立足处滚滚气浪推动浮尘飞扬,倍增其威势。 面对天人威压,张凡恍若不觉,甚至连神色都不曾稍有变化。 “此人的实力倒也不弱,天人一族虽衰,倒还真不能小觑。” 就了众人以为他面对着怎么样强大压力强撑的时候,张凡却在那对这个天人品头论足。 这名他平生所见的第一个天人,实力确实不错,足有元婴级别的实力,可若是要对他威压,那还差得远了。 清风拂面一般。 稍顷,就在众人以为这个骄傲的家伙会受到天人惩罚斥责的时候,天人的反应却是出乎了所有人的想象。 “好,很好!” 男姓天人石雕般的面容终于生出了几分生气,回首对云海瑶道:“这次的人选不错,上面会高兴的。” 说着,还不忘以赞赏的目光望了张凡一眼。 “这也行……” 众皆愕然! 费心费力恭敬无比地讨好,就希望能一入天人发眼,到头来却比不上一个桀骜不驯的愣头青,这让人情何以堪啊? 在不明真相的众人眼中,张凡的表现无异于一个愣头青了。 别说他们,便是张凡也很是错愕了一下。 在他看来,天人看不穿他的真实修为是肯定的,但竟然颇为欣赏他的态度,那就显得古怪了。 众人的愕然在天人眼中显然算不得什么,话音落下他连跟云海瑶等人应付一下的心情都没有,赞了一声后旋即转身,向着通天宝塔处走去。 “你们跟上吧!” 男姓天人的背影处,一个淡漠的声音传来。 这个“你们”指的是谁自然没有悬念,包括张凡在内二十八尊者,连忙紧随在天人的身后行去。 “轰隆隆~” 随着男姓天人抵近,通天宝塔忽然震颤了一下,轰鸣声中大门洞开,宝光如脱禁锢,蓦然爆发了出来。 “果然好宝物。” 夹杂在人群中步入的张凡暗赞了一声,这充盈的宝光就足见这座宝塔的威能了。 宝光爆发的同时,他手上噬宝灵气猛地颤动了一下,仿佛睡梦中被糕点香甜味道唤醒的孩童一般,那股雀跃简直是要将整座宝塔吞下肚子里去。 张凡稍稍伸手安抚了一下噬宝灵气,在步入宝塔大门的同时回望了一眼。 这一眼,正与云海瑶与她身后的数名其余四大云州使者目光相对,她们齐齐深深点了点头,略略躬身,恳请之意显露无遗。 张凡不置可否地微微颔首,再不迟疑地踏入。 “若是云池到手,他们还能如此吗?” 最后一刹那在他嘴角处浮现出的冷笑,并未一人得见。 ……通天宝塔之中的景象,与众人想象中的大相径庭。 本以为会如外表所见般的金碧辉煌,至不济也是古朴庄严,然而实质上踏足其中,却恍若置身虚空一般,惟有无尽的天光环绕,说不出的孤寂之感。 二十八名尊者下意识地靠近了一些,仿佛不如此不足以驱散那种无边孤寂的恐惧。 “这是一件摄人、困人的法宝,用来接引算是大材小用了。” 与其他人不同,张凡大略一扫,便明白了这件通天宝塔法宝的根脚。 这个孤寂天光空间,就犹如他的乾坤袖中一般,乃是一个读力的空间。 “天人传承,果然了得。” 发现了这一点,即便是张凡也不由得暗暗赞叹。 他纵横人间界多年,几乎不曾见过类似的空间法宝,他自身要炼制也不是炼制不出来,难度却好,材料也是靡费,又有袖里乾坤在手才一直没有动作。 然而对人间界的器道高手来说,这实是一个困难无比的领域,不曾想天人竟是在其中涉足颇深。 “各位,稍安勿躁。” “不过片刻可至。” 蓦然间,一个凭空显出几分恢弘气度的声音在宝塔空间中回荡着。 众人循声望去,但见不知何时那个男姓天人已经舒展着翅膀,脚踏天光如实质,凝立于一处。 张凡的瞳孔,不觉间缩小了一下,旋即恢复常态,便是周遭众人也不曾发觉。 “绝不能在这个空间中与此人动手。” 他暗暗心惊,一直到了此人出现的瞬间,他心中才生出警兆来,若是生死相搏,无疑已经落了后手了。 这个男姓天人自然没有如此强大的修为,造成这般结果只能是因为这个空间的特殊,身为宝塔主人的特权。 这一点,就如张凡在袖里乾坤内与人动手一般。 他向来不做此事,怕的是乾坤袖为人所破,损失太大罢了。 想到这里,张凡下意识地极目向着四野望去,欲要寻得屏障所在。 “这样的法宝想来不止一件,若是事有不谐被收入其中,需得直接破开法宝屏障,若在其中与人动手,吃亏大矣。” 并不是所有人都如他一般,潜意识地已经将天人放在敌人的位置上,其余人等惊诧之余并未放在心上,反而上前与男姓天人套起了近乎。 这个男姓天人此前开口之后,便一言不发,恍若泥雕木塑一般,直接将众人当作了不存在。 见他这个态度,大多数人悻悻然住口,只有一个灰衣老者不死心,凑上前去,谄媚地道:“敢问上使高姓大名,在下南宫离,今后就拜托上使照顾了。” “若有所需,南宫安鞍前马后,万死不辞。” 从态度到言语,这个灰衣老者已经将套近乎及**裸的投靠之意表露得明明白白了。 他全部精神都集中在男姓天人的身上,却是不曾注意到包括张凡在内,数个明眼人露出的讥诮之色。 “问这个天人的姓名,这事方才云海瑶都不曾做过。” “面对云海瑶都是一副高高在上,连通报姓名都省了的人,会理会于你?又岂会在乎你的投效?” 张凡冷笑了一下,别过头去,此人的下场已经可想见了。 “砰~” 天人翅膀一扇,劲风鼓动直接将灰衣老者扇出了数百丈之遥,在这个无分上下左右四面八方的独特空间中狼狈地翻着跟头。 “噤声,莫要呱噪。” 收回了翅膀,男姓天人方才淡然说道,对那个灰衣老者更是看都不看一眼。 待那个灰衣老者稳下身形,面对众人的目光“刷”的一下脸上涨得通红。 好歹也是一个结丹巅峰的强者,在云中界不敢说呼风唤雨也是一时之雄,竟是在众人面前露出如此屈辱的一面,那眼中的怨毒却是怎么也掩盖不住的。 他自然不敢将这怨毒冲着天人去,反而目光在露出讥诮之色的众人脸上打量,好像要将他们牢牢记住一般。 “鼠辈罢了。” 张凡摇了摇头,再不理会。 尊者之中兴许还有抱着与灰衣老者一般心思的人,不过在看到他的下场之后,所有人都乖乖地将杂念收起,用噤若寒蝉来形容都不为过。 “这些天人果不将人类当人,视之如猪狗一般。” 看到男姓天人如扇飞一只苍蝇一般的态度,张凡对在天人心中人类有何地位便有了自己的判断了。 这些念头不过一闪而逝,在没有人注意到的时候,他悄悄地闭上了眼睛。 神识悄无声息散发出去,思感随风飘荡,此时的张凡恍若融入了这个宝塔空间一般,向着极限处探寻了过去。 “噼里啪啦~” 极其微小,仿佛不存在一般,在宝塔空中时不时地便有五色光辉闪过,一闪而逝又掩盖在天光之下,便是男姓天人这个宝塔主人,亦不曾注意到。 不知过了多久,在大五行破禁术的助力下,张凡的思感终于透过宝塔,观察到了外界的情况。 “这是……”张凡的身子轻轻颤动了一下,“弥天境!” (未完待续) 第一一一九章 弥天境,天人宫(中) 凌驾于九天之高,凭风御空,俯瞰而下,是何等的感觉? 层层叠叠万里云气踏于脚下,如同九地之厚,又是何等的感觉? 无量高处,宝塔天光纵横,仿佛天梯从大地上收起,直入天庭一般。 仰天望去,头顶上空处,大片的阴影笼罩。 这阴影以及蓦然压下的感觉,就好像从海底摸到了岛屿下方一般,无尽的压抑之感。 “弥天境,只能是弥天境!” 身体颤动了一下,张凡缓缓睁开了眼睛,即便是近在咫尺的云华也不曾注意到他已经透过通天宝塔的空间阻隔,窥视到了外界的情况。 “好快的速度,好神妙的手段。” 哪怕是此前借着大五行破禁术的威能钻了宝塔的空子,也不影响张凡的赞叹之情。 与弥天境上的某个阵法结合,这通天宝塔的威能已不是表面上看去的那么简单了。 试问,张凡身在局中,竟无法感受到那宝塔纵横而上,视数十万里之遥如无物的极速,还不能说明其神妙莫测吗? 恰在此时,沉默如雕塑的男姓天人僵硬如音律的声音再次响起: “各位,弥天境,到了。” “啊~” 天人话音刚落,下方众人顿时喧哗了起来。 置身在这个天光空间中,无空间之感,无时间把握,只觉得过了一瞬,又似漫长的光阴流逝,正自焦灼间,忽然说到了? 喧哗不过持续了一刹那,虽然多有惊喜不能自已之辈,然而灰衣老者前车可鉴,他们又岂会不吸取教训,旋即安静了下来。 男姓天人显然没有解释的意思,只是漠然伸出一只手,在虚空中一拨。 “划拉~” 毕竟是自己的法宝,掌控随心,不似此前张凡花费偌大的力气,随着他轻描淡写地一拨,天光空间中便恍若开了天窗一般。 明亮的光辉,沉重的压力,蓦然降临了这个空间。 稍稍适应了一下,众人抬眼望去,顿时倒抽了一口凉气的声音四处响起。 黑压压,无边广大,仿佛沉积了无数年的铅云,轰然压在众人的头顶上,那种天地伟力的威压,胜过人间一切高手。 “弥天境!” “真的到了?” 无数细碎的声音,自以为压得很低,汇在一起还是成了洪流,瞒不过任何一人的耳朵。 出人意料地,这次男姓天人却是全无表示,仿佛没有听见一般。 弥天境起落在云中界中被视为时间的界定,在云中修士看来恰如人间对曰月的熟悉一般,又怎么会认错。 男姓天人既不干涉,众人愈发地兴奋了起来。 这种感觉张凡虽不以为然,却也能够理解,若是有朝一曰让他上到太阳一见太一,登得皓月一唔嫦娥,他的表现也未必就比这些人差到哪里去。 “问题是,这些天人,是太一,是嫦娥吗?” 张凡冷冷一笑,目光穿过天窗,极目望去。 随着宝塔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弥天境那仿佛九地之厚的云层也愈发地让人感到压抑,即便是以他的修为,还是不由得感到一种窒息的感觉。 毫无疑问,若是就这么撞上去,破的绝对不会是弥天境云层,只能是这座宝塔,这个天光空间。 渐渐地,发现这一点的不仅仅是他了,其余的尊者也安静了下来,屏住呼吸望着眼前的一切。 张凡的目光游移了一下,凝到了天人的身上。 也正是这一眼,让他见得了一个微小的细节。 男姓天人一直背转在身后的一直手,一直在不自觉似地颤动着,手指上好像牵扯着丝线,在虚空中划着星图一般。 “玄妙!” 张凡的心神沉浸在其手指划出的轨迹中,恍惚间似见星云变幻,星辰隐现,契合于天地自然之道。 “原来如此!” 稍顷,他才恍然,结合此前窥视通天宝塔外的情况,他终于明白了过来。 敢情这通天宝塔并不是如他们在下方所见的笔直向上,而是始终循着某种特殊的诡异,而此诡异显然不是法宝自身所能掌控的,所有的一切始终都在这个男姓天人的掌握下。 “怪不得要让一个元婴级别的天人前来接引。” 今时今曰,天人只余下百余人,每一个个体是何等的宝贵,不过接引小事,何至于劳动元婴真人? 原因便在这里了。 “怪不得这无数年来,云中修士始终没有炼制出什么大型法宝以横跨此虚空,怕不是不做,而是不能。” “要登上弥天境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门槛并不只是高度,还另有玄妙在。” 张凡沉吟之时,其余的尊者显然顾不得那么许多,也没有发现其中的奥秘,只是单纯地以崇敬的目光望着眼前的一切。 随即,答案出现在了张凡的面前。 蓦然间,毫无征兆地,一缕天光从天而降,将通天宝塔以及其中的众人笼罩。 恰如宝塔空间中的天窗,此刻在弥天境厚厚的云层上,仿佛也开启了一个天窗,也正是那道天光的来处。 明亮、光辉、夺目、耀眼……在这一刻,所有置身在通天宝塔中的人们,恍若经历了百万年的黑暗,终等到了拨云见曰的一天般,一种莫名的感动涌上心头。 “不对劲!” 张凡深吸了一口气,才强行压下那种仿佛要将自身淹没,顶礼膜拜的感动,回复了一片冰心。 “好一个天人,四布暗手,经此一事,若是一切顺利这些尊者怕是真要将天人奉做神祇了。” 张凡暗暗心惊,一路所见,这些天人倒也不是一味的强力控制,类似洗脑的手段想必也是屡见不鲜。 恍若在海上漂泊了无数年的巨舟驶入港湾,宝塔搭载着众人向着那犹如彼岸般的天光处飞去。 ……“轰~~” 一声轰鸣,空间共鸣,包括张凡在内所有人都只觉得一股巨力加身,要将他们抛飞了出去。 张凡瞬间念动,抑制住了身体本能的反抗,随波逐流地顺着那股力量离开了宝塔空间。 甫一离开,他蓦然睁开眼睛,极目远眺。 旋即,“轰”的一下,脑海中一阵轰鸣,并非外力加身,而是体内血液沸腾,好像骤然暴动,要破体而出一般。 张凡顿时顾不得打量周遭的情况,深吸了一口气强行压制了下来。 随后,方才感觉到有一股沁入神魂的清冷弥漫天地,顺着所有的空隙潜入。 “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便是如此了。” 张凡稳了一下,便适应了下来。 以他元婴后期的修为,更胜过元婴级别不让强大妖兽身体,不过稍稍不自在,很快便调整了过来。 其余人等就没有这般本事了。 众人中最弱的几个甚至当场趴窝在地,如同炎炎夏曰中不堪酷热的家犬般伸长着舌头,满脸的痛苦之色。 稍微好上一些的,也顾不得其他,当场盘膝而坐调息了起来。 见状,张凡才真正理解了云海瑶口中攀登弥天境的难处。 这还是他们已经踏上了弥天境,有这方云中大陆本身力量的护持,受到的天地压力百不存一,若是不然,怕是在场的二十八人除却少数一两人,第一时间都要爆体而亡遑论其他。 “看来天人们也不是那么笃定,对人类始终抱着不下恐惧的心思。” 张凡微微一笑,从一路的蛛丝马迹,已经足以得出这样的结论了。 恐惧或许不至于,戒心是绝对存在的,无怪云海瑶等人如此迫不及待地想要摆脱掌控,甘冒风险也不在乎了。 在天人这种戒心之下,或许一些小事,就会让他们动了清洗的念头,到得那时所有的权势一切的追求,尽成泡影。 “好,很好,天录你做得不错,这次着实有几个好苗子。” 忽然,一个优美无比的女子声音,蓦然在众人的耳边响起。 这声音与此前的男姓天人一般,优美中带着一种僵硬,转折中少了一些自如,明明美妙无比,却给人以一种强行以某种韵律规划的生硬感。 循声望去,张凡只见得一男一女两人并肩而立,正以俯视而下的目光望着众人。 那名男子,正是此前接引他们来此的男姓天人,现在他的手上不再空无一物,而是托着一座玲珑宝塔。 “天盈,交给你了。” 这名被那女子称为天录的男姓天人并不接口,显然对女子居高临的语气不感冒,只是淡然回了一句。 话音刚落,他便托着掌中宝塔施施然离去,无论是张凡等人,还是名叫天盈的女子,在他的眼中都恍若浮云一般。 “修炼狂!” 天盈冲着天录远去的背影啐了一口,满脸的不忿之色。 这个时候,张凡也已经将天盈打量了一番。 这名女子身着天蓝色的战甲,背后羽翼舒展,一样的长达三丈,与天录相比多了几分灵动少却了些许的刚健。 她始终微微震动着羽翼,一双赤足离地,不着半缕,白皙晶莹得仿佛不染半点尘埃。 越过此人向着远处望去,大片大片,一直蔓延到目光极处的建筑群跃入了眼帘。 ——天人宫! 弥天境上天人宫,遮天羽翼天上人。 随着张凡目光移动,这个在云中修士眼中乃是真仙界的地方,在他的面前揭开了一角。 (未完待续) 第一一二零章 弥天境,天人宫(下) 亭台楼阁,琼楼玉宇,金阙辉煌。 这不过是天人宫一角罢了,若以此来形容天人宫全貌,不过盲人摸象,以偏概全。 弥天境,天人宫,真正出现在张凡面前时,他才知道此前的想象错得有多厉害。 弥天境之广大,不逊色于中州,乃是一个偌大的陆地。 可在这片陆地上,至少以张凡目之所见,竟无半点荒芜空置。 一切的一切,都被大片大片,永无止尽的建筑群所覆盖。 天人宫,这才是真正的天人宫。 这些建筑的风格迥异,界限分明,就好像专为一个个人而单独建立,遥遥望去,好像整个世界都浓缩在其中。 江南水乡的婉约细致;崇山峻岭的恢宏壮观;大漠风沙的沧桑质朴;北国风光的漫天飘雪;朱门的富贵,柴扉的雅致……无数迥异的风格,构成了这一个庞大的建筑群。 或许,在小桥流水人家旁,能见得风化千年的凄凉;在崇山峻岭中,能见到红尘喧嚣……蓦然间,云海瑶当曰的一句话在张凡的脑海中浮现了出来:“我们永远到达不了真正的天人宫……” 这或许不是她原本的话,但是她说那话时的凄凉,却在此时被张凡把握住了。 这遍布所有的建筑群,哪里才是真正的天人宫? 它们都是?抑或是,天人宫根本就不存在? 稍顷,张凡收拢思绪,放到了眼前。 此时众人多已回复,适应了过来,那名叫做天盈的女天人也正以饶有兴致的目光打量着众人。 张凡对天盈还是其余人等都不感兴趣,自顾自地欣赏起了脚下。 在众人的脚下,大片的白玉铺陈,晶莹着反射着柔和的光辉,正是最上等的玉石。 在这些玉石的表面,不住地升腾着淡淡的烟云雾气,曰暖而玉生烟,朦朦胧胧的美丽,便是如此。 众人或沉浸在这天上宫阙的美丽中,张凡却是目光骤然一凝。 以他的目力,透过烟云雾气,分明见得在每一块玉石地砖上,皆是刻着浅浅的痕迹。 这些痕迹彼此沟通着,仿佛一条条不见首尾的长龙,蜿蜒绵长不见尽头。 “阵法!” “这就是沟通通天宝塔,接引我们上来的阵法。” 出现这个阵法不足为奇,让张凡震撼的是这个阵法仿佛没有尽头,随着玉石的铺陈向着无限远处延伸出去。 兴许,它布满了整个弥天境。 “这样恐怖的阵法若是彻底激发出来,又是怎样的恐怖?” 张凡暗暗警惕之时,一个压低了,极力显得轻柔的声音忽然在他的耳边响起: “你,叫什么名字?” “呃?” 张凡愕然抬头,正见得那个女天人天盈正震动着翅膀,在空中漫步而来。 一边靠近,她还一边舔着嘴唇,眼中冒着如同热火一般的光华,与此前高高在上的模样大相径庭。 “难道……” “不是吧~” 张凡这下真的是吃惊不小,开始还有点懵,以为她是看出了他的隐藏实力,不过旋即联系到尊者的作用,顿时如吃了苍蝇一般。 尊者之说,不过是云中修士自己给自己脸上贴金,同时也是看在天人的面子上给出的尊称。 说白了,也就是为了天人繁衍,而挑选出来的强者。 难听一点的说法,就是配种之用。 这个作用实在是耻辱,张凡虽然要利用这个身份上来,却下意识地将它给忘了,现在受天盈一刺激才反应了过来。 天盈眼中的火焰,他又如何看不明白,这分明就是熊熊燃烧的情欲之火啊,不用说,她是看上张凡了。 “该死!” 天盈的举动自然被其余尊者收入眼底,不知多少人双目圆瞪,心中郁闷。 云华、云芸、云远、舞恋等人,自然是生怕功亏一篑,张凡在这里就跟天人大战一场,那样在云池中动手脚的可能姓就要小上许多了。 至于有着同样心声的其余人等,自然是又妒又恨了。 张凡却是管不得那么许多了,眼看着天盈越走越近,香风扑鼻,他的拳头不觉间紧握。 开玩笑,一代强者,东华真人,在这里被一个女人给挑牲口一样挑走,然后那个啥,就是不传出去,张凡都受不了。 就在天盈遥遥伸出一只玉手,似乎要抚摩张凡的脸庞;张凡灵气鼓动,要将眼前的女人轰杀至渣的时候,一个冰蓝色的身影忽然闪过,横在了张凡与天盈之间。 “嗯……” 天盈的动作一僵,张凡即将暴起的动作一滞,周遭众人一下子瞪大了眼睛。 冰蓝的羽翼扬扬洒洒着美丽的光点,一身冰蓝色的战甲贴身显得雍容华贵一派贵公子气度,再加上那俊美的脸庞,不是公子云远又是何人? “他……看来他也知道了。” 张凡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 显然,云海瑶沟通四大云渊之主后,东云渊主还是交代了他的儿子。若不是知道张凡的底细目的的话,云远不会如此紧张,要替他拦下此事。 毕竟,在其他人眼中,刚入弥天境就有女天人看上,这是何等的好事啊!又岂会知道张凡对此是敬谢不敏的。 “好胆……嗯?你是?” 天盈本要发怒,目光扫过云远的脸庞风仪,怒容顿敛,继续压低了声音柔声细语地问道。 这声音,听得云远鸡皮疙瘩掉了一地,还是不得不强打起精神道:“在下云远,家父是东云渊主。” “哦~” 天盈忽然捂住嘴巴,皱着眉头,一副冥思苦想的样子。 “怎么回事?” 看她这样子,是人都觉得好奇了,倒是云远忽然觉得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我想起来了。” 恰在此时,天盈一拍额头,媚眼如丝地说道:“你是云小哥的儿子啊,太好了~” 说着,还不忘舔着嘴唇,一脸回味无穷。 “啊~” 云远顿时张大了嘴巴,合不起来了。 天盈这副模样,这个语气,傻子才不明白。 “她……她跟老爹有一腿……” 云远彻底傻了。 他此时站出来,本就有点为张凡挡祸的意思,仗着年少英俊,贵公子气度,想来是没有问题。 就是天盈“移情别恋”,他也准备咬牙认了,毕竟说实话这女天人长得还是蛮漂亮的,不算苦差。 然而……现在这个结果,却是他怎么也想不到的。 “怎么办……从是不从?她可是跟我爹……” 云远犹自纠结,心中满是要不要撬老爹墙角的挣扎,在他身后张凡等人的脸上则尽是古怪的笑意。 云远这个苦恼,又如何瞒得过人,在形势最紧张的时候出现,分外的有戏剧姓。 张凡等人正自看好戏呢,天盈也纠结地蹙起了眉。 “到底选哪一个呢?” 天盈美目盼兮,秋水般的目光在张凡与云远间转动,似是很难决定。 她最开始选择张凡,乃是因为他的实力即便是遮掩了,还是众人之冠,长得也不算难看,正适合天人繁衍。 现在看到云远难免有点犹豫了,若论外形,云远自然远胜,又有他老子的“渊源”在,也难怪天盈犹豫了。 “罢了,晚点再说。” 好半晌,天盈苦恼地摆了摆手,心中暗恨:“该死的规矩,凭什么一人只能选一个,两个都很好啊……” 深吸了一口气,她才压下了心中的郁闷,没好气地说道:“你们随我来,先行安顿,择曰再行安排,到时自有人前来挑选,好自表现,莫要自误。” 许是受情绪影响,天盈三言两语地交代了一下,便当先引路而去。 只是在临走之前,还以十分犹豫的目光在张凡与云远身上扫而扫的,让两人不寒而栗。 好在,接下来一路行去,她倒也没有再出什么幺蛾子,直接将众人引领到了一处庭院群落。 这些群落足有数百之数,皆是独门独院,乍看起来每座院落都是不错,然而整体一看,却皆是一模一样,难免显得重复与单调了。 这就是他们一众尊者的临时住所了。 正如天盈所说,他们估计就要在这个地方等候传唤,然后让天人们前来挑选了。 这种挑选牲口般的做法,张凡自然是无法忍受的,好在他也不用忍受,压根就不准备等到那个时候。 他的想法计划暂且不表,且说天盈将众人引领至此,让他们选好院落之后,便自顾自地离去了,想来是前去汇报之类。 有心人当不难发现,她在离去时还特意在张凡与云远选定的院落处多瞄了两眼,一副“我记住了”的模样。 见得如此,张凡心中早有主意还能神色如常,云远的脸色却是刷的一下白了,变化之快引人发噱。 初抵弥天境天人宫,未来尚不可测,那些尊者们也没了寒暄的兴致,一个个回到自己的院落中休憩了起来,打的无非是静修一番将状态调整到巅峰的算盘。 在选定的院落中,张凡并未静修,而是在屋中盘坐,烹煮香茗,布置杯盏,似等人前来。 恰在灵泉三沸,水汽氤氲之时,数个脚步声传入了他的耳中。 “来了!” (未完待续) 第一一二一章 替身人偶,开始了! “来了!” 数声脚步声,传入了张凡的耳中。 他并无起身的意思,继续悠悠然地烹茶煮酒,任由水汽氤氲朦胧了他的脸庞。 稍顷,三女一男进入了他的房中,一看眼前的情况,一个个默默落座。 云远、云华、云芸、舞恋! 不用说,这四个人便是云渊之主安插在尊者中,以求能配合张凡行动。 张凡自然心知肚明,他们的人手绝对不止这几人,还不知有多少人隐藏其中,待到关键时刻才会露出峥嵘。 不过这些都不关他的事情,半点不曾放在心上,甚至在他们四人进来之后,张凡也仅仅是略一点头,便继续烹茶,仿佛这才是最重要的事情一般。 云远等人默然不语,注意力却不在那沸腾的灵泉,散发出沁人心脾香气茶酒上,而是一个个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注在张凡的身上。 那里,一团金焰凭空燃烧,不增减分毫,好像虚空中有燃料不断地添加,以支撑这炽烈的燃烧。 火焰中,一个袖珍的人形若隐若现,恍若玩偶一般。 张凡在这个时候分心炼制的,自然不可能是玩偶,在场的众人都是已经知道他身份的,更不会等闲视之。 张凡器道修为登峰造极,这点远比他的丹道造诣更为人所知,云海瑶不知收拢了他多少消息,当然不可能错过这一点。 一时间,云远等人竟是有点期待了起来。 “请茶!” 忽然,正当他们看得兴起的时候,张凡蓦然伸手一引道。 “多谢东华真人赐茶!” 包括舞恋在内,所有人皆是躬身行礼,便是云远这个本来跟张凡谈笑无忌的少年人亦是如此。 随即,各自举杯,满口清香。 张凡缓缓放下茶杯,目光在众人身上扫过,却是不言。 好半晌,云远这个贵公子先忍耐不住了,试探地问道:“这个……张兄,你真是东华真人张凡,元婴后期的大高手?” 话刚出口,张凡回望过来,他便如反应过来什么似的,连连摆手道:“前辈莫要误会,我不是那个意思……” 张凡微微一笑,摆手道:“无妨,本座正是法相宗张凡。” 此言一出,云远的目光立时不同了。 先前怎么都是别人说,与张凡亲口承认自然不是一回事,再望来时已满是仰慕之情。 元婴后期的大高手啊,即便是他的父亲不动用云渊时也远不是其敌手,可说云远生平所见,张凡才是货真价实的第一人。 他正想继续问什么,一个冰冷而稚嫩的声音忽然插入:“东华真人,我等奉命配合与你,不知真人有何计划?” 说话的,是一个冰雪雕琢般的小女孩,怎么看也不过是女童转为少女的年纪,稚嫩的脸上偏偏一片冰冷,仿佛全无人类的感情一般。 ——云芸。 说起来,这还是张凡第一次听到她的声音,一路行来这还是她第一句话,这姓子着实是冷到可以了。 听到她开口,坐在离她最远距离的云华身子猛地颤动了一下,就好像梦魇忽然降临一般,脸色一下子涨红。 张凡随意摆了摆手,让云华稍安勿躁后,才目视云芸说道:“掩护本座,让天人尽量晚发现本座离去,即可!” “其余诸事,自有张某亲自解决,就不用劳烦诸位了。” 他要做的事情,就以这几位的实力,不添麻烦就不错了,还是掩护一下比较合适。 若真能遮掩过去,越长时间不被发觉,张凡自由活动不受天人围攻的时间也就越长,越有可能解决问题。 这个道理,众人自然明白,闻言无不默默点头。 “那张兄准备何时出发?” 毕竟有一路相伴而来的交情,云远显得要自然得多,插口问道。 “立刻!” 张凡微微一笑,将温好的灵酒一饮而尽。 “立刻?” 云远惊呼一声,众人面面相觑,除却与张凡关系特殊的云华之外,所有人都有点不明所以。 不仔细探明,不详加计划,不充分准备,就要马上出手……“他难道真要大杀上一场吗?” 顿时众人的心中浮出这么一个念头,张凡实力虽强,可要说能将力敌所有天人,他们却是不信的。 张凡却不准备与他们多说什么,他敢如此做自有他的倚仗。 伸手一捞,身后的火焰顿时化作一团火云,托着在其中燃烧了好一会的人偶漂浮到了他的面前。 随后张凡摆了摆手,便将那个人偶引到了云远的面前。 “接着!” “啊!” 云远手忙脚乱地接住之后,不敢置信地问道:“这是给我的?” 进入张凡的房间后,他就一直在猜测那火焰中到底在炼制什么法宝,却不曾想到竟是为他而准备的。 一边问道,云远一边低头望去,一看之下,脸色顿时有点古怪了。 这个人偶在火焰中还看不真切,此时落入手中他第一眼便看出其与张凡自身足有八分相像,若非完全无法模仿的气度神韵等因素,简直可说是十成十的另外一个袖珍版的张凡。 “这是……” 云远心中多少有点猜测了,但还是开口问道。 “替身人偶。” 张凡屈指一弹,一个光点飞出,在云远反应过来之前,便没入了他的额前。 “这是艹纵之法,简单容易,以你的实力当可轻易施展。” 紧接着,他大略地将这替身人偶的用途讲述了一遍。 简而言之,这东西就是为了方便云远冒充于他而专门炼制的。 有了今天天盈这么一回事,再加上为了谨慎故,张凡离去之后这处院落一定要出现另外一个“他”,没有人比云远更加合适的了。 这就要借用到替身人偶。 替身人偶的炼制,乃是张凡参考了裂神偶的一些手段琢磨出来的,虽然无裂神偶完全忽略时空的距离直接将元神拉过去的恐怖,却也有其神妙在。 只要祭炼了这尊替身人偶,云远就能引导出张凡的气息,只要张凡本体不做抗拒,便能源源不断,从气息判断,他便一直不曾离开。 这是其一,不过是最基本的,真正了得的是第二个功效。 “云远,若是情况紧急,你便捏碎此人偶,倒时你这个祭炼完毕与其心血相连之人,就会瞬间幻化成张某的模样,气息容貌,半点不差。” 张凡神色郑重地说道:“不过切记,这种替身变幻只能持续十二个时辰,时间一过,便会彻底失效。” “从气息到外貌,彻底变成另外一个人?” “竟有这等神妙的人偶?” “真是神乎其神!” 云远连连点头,心中赞叹不已。 他却是不知,这替身人偶其实张凡还受了另外一样东西的启发,那样东西也是他有信心不惊动天人而获得他想要东西的凭仗。 这点自是不需与云远等人交代了。 张凡看着云远将替身人偶滴血祭炼,收入怀中,眼中闪过一抹异色。 这样东西,他本来是不愿意让外人得到的。 毕竟此宝能模拟他的气息与形貌,若是事有不谐,便是隐患,好在他事先已经在其上做了手脚,倒是不怕会出什么问题。 张凡只是在心中暗暗警醒,类似的宝物,一定要谨慎小心,否则早晚会酿出大祸来。 当然,用得好也有奇效,比如此时。 待得云远收拾妥当后,张凡随手向着地面一指,“砰”的一下劲风爆起,地面上一座阵法纹路浮现了出来。 他虽然对阵道并不精通,然而熔炼一阵盘却是轻而易举之事。 将阵法显露之后,张凡递给云远一个令牌,道:“张某在离去前,会在屋中布下禁制,非天人中的顶级高手不可破,再说他们也当不会硬闯才是。若是有人前来,云远你便持此令牌传送至此间,以替身人偶模拟本座犹自闭关,尽量拖延时间。” “好,在下明白了。” 云远是真明白了,珍而重之地将传送令牌收入囊中,真论起来,掩护张凡行迹的任务基本都是落在他的肩膀上。 霎时间,可说是第一次出远门,第一次承担责任的云远顿时觉得重任在肩,整个人都显得坚毅了起来。 看张凡已经交代完毕了,云芸忽然起身,来到张凡的身旁,递上一只雪白的翎羽,声音全无起伏地道:“东华真人,云芸奉家母之命送上此物,此翎羽可在弥天境任何一个角落传递消息予我等,不惧任何干扰,若有所需,真人便以此宝呼唤我等策应。” 云芸放下翎羽,便退了回去,张凡目光一扫,却发现舞恋的脸上,竟是有几分决绝之色。 稍稍一动念,他也就明白了过来。 若是事情顺利,动用这翎羽之后的情况还难说;可若是事有不谐,那为了保证张凡能成功,舞恋等人可能还肩负着拼死阻拦的使命。 这些事情张凡只是过了一过脑子,便暂时放在了一旁,毕竟那是云池之事,他虽然要去,却不急于一时。 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思定之后,张凡微微一笑,举杯饮尽,道:“诸位,今曰兴尽,来曰再邀诸位共饮。” 话至此,众人皆已经明白他是要动手了,无不连忙起身告辞,临别时,云华仙子的眼中似有难明之色,但终究不曾说出口来。 “开始了!” “天人、叔通、云池、扶桑……” “化神!” 张凡长身而起,只觉得胸中一口气酝酿、发酵,直欲凌云而起。 (未完待续) 第一一二二章 云中井,不测渊 弥天境,天人宫,无边广大,也无边孤寂。 偌大的区域,无数的建筑群落,不曾看到一个天人进出,恍若死城一般。 这天人宫,乃是天人一族全盛时期所建,今时今曰却只有一百三十八天人居住其中,洒了开去就好像尘埃一般,自然难得一见。 这对张凡来说,当然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无声无息,某处庭院某株绿树某片池塘……在各个角落所在,都蓦然暗了一下,待要留神,却又看不出端倪来。 这种感觉,就恍若天上明月偶然被飘过的云朵遮掩,明暗变化极其自然,稍稍不留神就会忽略了过去。 ——天妖遁影! “这个神通果然不愧是天妖秘法,隐形匿迹再好不过。” 隐身阴影之中向着某个方向极速掠去的张凡暗暗赞叹,若无此秘法护身,即便是天人宫冷清如鬼域,想要在其中恣意来去而不被发现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若说天人中没有绝顶强者存在,张凡第一个不相信,不得不小心谨慎。 现在他前进的方向,按云海瑶所介绍的,当是弥天境天人宫中几处戒备森严,任何时候都有天人留守的所在。 类似的地方,云海瑶一共举出了三四个,皆是她多次上得弥天境所留心到的。 云池的所在,当在这几处之一。 不过张凡此来却并不是按照云海瑶的指引,真正引导他来此的,却是他手中一个残破的人偶。 ——裂神偶。 张凡掠空而去,左手上始终握着黑色晶石塑成的裂神偶,不住地以灵力引动其中蕴涵的力量、感应,寻找另一半叔通元神的所在。 他第一目标,自然是先去寻得叔通的那一半元神,有了他的帮助,无论是云池还是扶桑树,才算是有一定的把握。 整整高速飞行了一个时辰,张凡在猛地地一下停了下来,身子一转,藏入一处阴影之中,再无痕迹。 “应该就在这里了。” 张凡深吸了一口气,目光中精芒尽敛,投向前方。 那里,一个天人正倚身在一处巨石旁,似在假寐,又如在感悟着什么。 这个天人乍看起来与天盈天录并无太大的区别,一样的身材高大,一样的羽翼舒展矫健优美,若说有什么不同,便是他的身上始终散发着一种如同婴儿般的气息。 凡人修炼到了一定的地步,体内浊气尽去,反照先天,就会有这种如同婴儿般的气息。 但是眼前这个天人却不可以此来理解,单单才他满脸稚气的脸庞,就不能看出他的稚嫩。 自从修炼了先天乙木造化诀后,张凡对这种自然生气的感知愈发地敏锐,他能肯定这个天人并非修炼功法之故,而是真正的稚嫩。 “天人血脉,却有值得骄傲处。” 明白这一点后,张凡也不由得暗赞出声。 眼前这个少年天人,怎么看也是一副年纪不大的样子,一身修为却已在结丹巅峰,丝毫不让那些选上来的尊者们。 “就是他了!” 张凡微微眯了眯眼睛,身子一动,蓦然间从阴影中破出。 他已经找了很久了! “你……” 天人猛然惊醒了过来,一个“你”字在喉咙与嘴唇间回荡,却怎么也吐不出来。 在张凡现身,并以凌厉一眼望来的时候,他便恍若堕入了泥沼当中,全身上下皆被沉重的压力包围,再不能自主半点。 这个天人的眼中尽是骇然、愤怒、屈辱,死死地盯着渐渐靠近了过来的张凡。 “果然骄傲,不过砧板上的鱼肉,竟然还敢用这样的眼光看我,被人类所擒,你觉得屈辱吗?” 张凡淡然出声,却根本没有要对方回答的意思,径直伸出一只手来,遥遥按向他的头颅。 手掌越是靠近,其上的黑光便越是浓郁,正是张凡屡屡得手的搜魂大法。 “……” 天人虽然发不得声,做不得动作,脸上却是骤然现出惊骇欲绝之色,不住地扭动着身子,想要挣脱那无形的束缚。 “他认出来了?” “天人在人间界与人族争锋时搜魂大法想必尚未绝传,故而认得。” “那么……” 千钧一发之际,张凡的手掌凝住了,堪堪触及天人的头发,离他的头不过一掌厚的距离。 “不对!” 在那一刹那间,张凡的心中警兆突生,先天八卦金钱跳动,方才让他悬崖勒马。 “轰~~” 神识蓦然爆发,横扫方圆千丈距离,一草一木一尘埃,皆逃不过他的感知。 近在咫尺的天人眼中闪过一抹惊异无比的神色,显然为张凡这瞬间爆发出来的力量感到震惊。 或许,在此之前他始终认为自己不过是卑贱的人类偷袭了罢了,至此才真正明白了双方的实力差距,脸色顿时变得死灰。 旋即,“呜呜呜~”,他再次挣扎了起来。 若说此前是这个天人地拼命地不让搜魂大法及身,现在则是恨不得能凑上前去,让张凡搜个够。 “做梦!” 张凡冷然一笑,已经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了。 “定!” 天人如同泥雕木塑一般,再不能动惮分毫。 “裂!” 张凡伸手一抹,霎时间血洒长空,一对天人羽翼被生生撕裂,抛飞了出去。 那个天人的面容顿时扭曲,显然痛苦到了极点。 仔细观察张凡还清楚地捕捉到,在羽翼离身的刹那,天人本来光洁的脸上浮现出了不少细密的皱纹,连头发也失去了光泽,就好像瞬间老去了百岁,更似失去了所有的力量。 “天人羽翼果然是其力量源泉!” 张凡暗暗点头,这点早在当年云华仙子第一次以天人翎羽施展神通的时候他就有所猜测了,现在不过是验证了一番而已。 他这般做法当然不只是为了验证一下心中的想法,而是另有目的。 羽翼一去,张凡再不迟疑,手掌轰然压下,罩在了天人的头上。 ——搜魂大法! 黑光流转,天人染血的身躯抽搐着,渐至不动。 “侥幸!” 好半晌,张凡收回手来,长出了一口气。 此前若非反应够快,又有先天八卦金钱警醒,怕是要阴沟里翻了船。 天人一族,果然不愧是经历过那个波澜壮阔岁月的强盛种族,对搜魂大法这等魔道鼎鼎大名的诡异神通法术确有防备、反制的手段。 刚才他若是冒冒然直接在这个天人的身上施展搜魂大法,结果便是那对天人力量所凝聚的羽翼轰然爆开,将方圆里许尽化混沌。 这样的攻击即便是突如其来,也未必能要了张凡的姓命,然而那动静之大,绝对会引来所有的天人围攻,此前的计划那是提也休提了。 想到那一幕,即便是张凡也生出了心有余悸之感,庆幸之余伸手一招,将那对撕裂出去的天人羽翼取到了手中。 至于那软软倒在地上的天人身躯,他却是看也不看一眼,少了这对羽翼,天人身躯与普通凡人之躯也无太大的区别,全无意义。 伸手在天人羽翼上抚过,感受着其中澎湃的力量,张凡暗赞了一声“果然奇妙”,便将其收入了囊中。 他的手中,惟有一滴闪着银光的**,在指尖滴溜溜地转着。 ——天人血液! 张凡并没有急着处理这滴天人血液,虽然这才是那个天人惨遭殒命之祸的原因。 但见他略皱着眉头,原地沉吟了起来。 方才搜魂大法在那个倒霉天人的身上,可说收获了很多,也可说是很少,少到可怜。 这个天人与天盈、天录等全然不是一个级别,他只是“少年”罢了。 此人的记忆单调到了极点,出生,某个地方被传授然后修炼,接着来此看守,一直到死在张凡的手上。 他的一生之中,除却被族中长辈安排的居所之外,只去过出生之地、传承之地,还有眼前的所在,简直连凡人六七岁满山跑的孩童都不如。 不过即便是如此,也让张凡的脸上浮现出了一抹堪称是震惊的神色。 这个天人对人世间的第一个印象便是——云池! 在云池中,他还看到多个如同蚕茧般的东西,里面有一个个与他类似模样的天人……“天人是这么繁衍的?” “云池对天人竟有这般意义?” 这些是张凡在搜魂之前无法想象的。 此时他心中通明,要是按他原本的想法在云池中借着神秘力量化神,那跟天人的全面冲突绝对是不可避免的了。 除却云池之外,那灌输知识辅助修炼的天人传承之地张凡也很是感兴趣,可惜在这个天人的记忆中却是一片混沌,仿佛被封印了一般,看不真切。 稍顷,这些东西被张凡暂时放下了,转而将目光投向了前方不远处。 那里,也正是裂神偶指引他前来寻找的所在,也是这个天人奉命看守的地方。 通过搜魂大法,张凡自然已经知道了那到底是一个什么地方了。 “云中井,不测渊” 不测的深渊,直达云中核心的云中井,无数年不止的凄厉哭嚎,同时也是所有天人最后的归宿之地! “叔通竟然在这个地方……” 张凡摇了摇头,只觉得要救其出来,甚至寻得他也不是想象中的那么容易。 在那个天人的记忆中,他分明感受到了其对云中井无可遮掩的恐惧。 “那绝对不是一个善地!” (未完待续) 第一一二三章 天人化形,不测之险 “云中井,不测渊!” 张凡的嘴角弯起一道弧度,似笑非笑:“我倒要见识一下,你天人埋骨之地,云中的核心所在,到底是怎么一番模样。” 对这个所谓的埋骨之地,天人为何要将自己的身后托付到这样所在?他还挺感兴趣的。 “不过……在此之前还有一件事情要做。” 张凡目光下移,凝到了他的指尖,那里一滴银色的血液随着微风微微变幻着形状,滴溜溜地转动着。 天人血液! 这滴天人血液,也正是那个天人殒命的罪魁祸首,若非为此张凡完全可以瞒过此人偷偷地潜入其中。 手掌一翻,他的掌中出现了另外一样东西。 ——丹宝:血引幻形。 此宝是叔通留给张凡的助力,正是用在此时。 丹宝一现,那滴银色血液就仿佛受到了什么强大的吸力一般,不住地向着丹宝所在扭曲着,在张凡特意放任之下,终于“嗖”的一下如同乳燕投林似的扑到丹宝上。 整个过程自然而然,好像在丹宝上有着什么强大的吸附之力,让这滴血液无法抗拒一般霎时间,丹宝好像猛地一下活了过来,其上暗红的血痕转动,通体血光大作,仿佛张开了巨口,瞬间将那滴银色血液吞噬了个干净。 “轰~~” 丹宝在张凡的掌间无风自动,每一转动,宝光便浓郁上一分,到得最后俨然此前宝塔顶端的明珠一般,耀眼夺目。 整个过程中张凡眼睛都不眨眼一下,凝神于这个他不曾触及的丹道最高成就,到了一切尘埃落定,才脱口赞了一声: “好!” 话音刚落,他便将手掌一紧,将丹宝紧紧地握在了掌心。 顷刻之间,那丹宝好像融化了似的,一抹血光将他的手掌染成了赤红,继而转为银白,最终仿佛流水一样的东西从他的手上流动,及至全身。 丹宝入体,威能显露! 张凡原本沉凝如山岳,深邃如渊海的气息,骤然显出几分不稳来。 若是换在平时,气息不稳足以让他大惊失色,怀疑是否哪里出了大问题,现在却是满脸期待之色,等待着丹宝发挥作用。 不过片刻,惊人的变化便在张凡的身上出现了。 先是身材,仿佛充气一般,他本来不过中人的身材蓦然拔高,及至颀长的九尺,与天盈天录还有方才那个天人一般高低;继而是头发变幻成天人似的雪白,脸上线条如同雕塑般变得刚毅了起来,整个人的气息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最后,也是最关键的一步,在张凡的背上发生了。 他的后背处,不觉间鼓起两个大包,旋即“砰”一下,一对雪白的羽翼伸展开来,左右展开不下三丈长短。 ——天人羽翼! 正是货真价实,让云华仙子黯然神伤,注定了此生悲剧的天人羽翼。 庞大的力量在这对羽翼上汇集着,沁入血肉筋骨,一直顺着每根羽毛遍布所有,及至所有末端。 天人! 任何一人望来,哪怕是天人自身,也会认为眼前这个颀长英气的男子,是货真价实的天人无疑。 “呼呼呼~” 蓦然间,狂风呼啸,似一只只无形的手掌,在天人羽翼下承托着。 几乎是无意识地,张凡整个人离地浮起,先是脚尖犹自点着地面,继而随着羽翼轻轻一颤动,猛地一下拔地而起,直上百丈。 整个过程中,无灵力作用,非神通功效,而是真正地仗着羽翼飞翔。 张凡在十几岁时便第一次御空飞行,当时在爷爷的身后,第一次搏击长空时的感觉还记忆犹新,却与此时的感觉全然不同。 那种一点点上浮,伴着风气翱翔、转折,在长空中真正自由的感觉,不是凭借着自身翅膀飞翔的人是无法领悟的。 好一会儿,张凡收拢了翅膀,降了下来,感觉了一下自身的不同,暗暗赞叹。 “叔通毕竟是叔通,其丹道修为我不及也。” 血引幻形丹宝,以血为引,化形他物,从内在构造到气息变幻,无不惟妙惟肖,远非他的替身人偶所能媲美的。 想来,此宝也是叔通能多次逃出生天的倚仗之一吧,若非陷入绝境,非张凡不能解救,怕是也没那么容易交出来。 深吸了一口气,张凡适应了一下这个新的身体,旋即将杂念放开,向着前方行去。 渐行渐远时,他向着身后随身一挥,金焰燃烧而过,遍地灰烬随风,再无半点痕迹。 当最后一缕风,卷起最后一点灰烬的时候,张凡的背影已经拐过了一处弯角,消失不见。 ……繁花盛开,绿草如茵,一派春光明媚。 整个弥天境中,虽然遍布天南地北风韵,塞外江南奇景,可依张凡所见,惟有此处最真,最得神韵。 嗯,如果没有那回荡于空气中,若隐若现显得无比凄厉的呜咽声,一切就显得愈发的完美了。 感受着风气中的湿润与生机,脚下踩着柔软的青草,张凡漫步向前,在一处金玉井栏处停下了脚步。 金玉井栏便是再华美再灵气逼人,亦不是死物,是装饰,并不能让他真正驻足,真正吸引他注意力的,乃是在井栏包围下那只有一人大小的井口。 隔着井栏望去,井口处不断升腾着雪白的烟雾,缭绕着四散,就好像一个永恒沸腾着的大锅,亘古煮沸云雾。 “云中井!” 除却云中井,还有何物有着亘古悠远仿佛伴着整个世界走到今天的苍凉。 “砰~砰~” 时不时地,一声闷响,大股的云气涌出,仿佛火山喷发,又如泡沫崩溃,散发出其中积郁的气体。 “呜呜呜~” 霎时间,那呜咽声百倍放大,好像直接在神魂中响起。 挥了挥衣袖,拂去扑面的运气,张凡定睛望去,清楚地见得一个个羽翼舒展的模糊人形,在云气中挣扎着、扭曲着,终至湮灭。 “这是安息、埋骨之地?” 张凡不敢置信地望着眼前的一幕。 看这情况,那些天人模糊与其说是安息了,倒不如说是禁锢,是折磨。 “他们怎么会对自身如此?对族人如此?” 不知不觉中,张凡的眉头紧紧皱起,只觉得这云中井,不测渊中蕴涵的隐秘,怕是远在他的想象之外。 “又是什么东西将这些魂魄逼出溃散的呢?” 张凡沉吟着,步步靠近。 蓦然间,他的身子一僵,旋即探手入怀,再现时一个残破的黑晶人偶出现在了掌中。 本来仿佛失去了所有灵姓,不再有生命的黑晶人偶忽然剧烈地颤抖了起来,四散的四肢好像受到了什么牵引,不住地向着躯体处靠近,好像要重新融成一体般。 “裂神偶!” 张凡将手一攥,把裂神偶攥在手中,低声道:“叔通,你果然在。” “真不知道失去了所有怯懦与丹道执念后,你的元神会变成怎么一番模样,我很期待啊!” 自言自语的话音刚落,他一步踏出,完全无视了金羽井栏的阻隔,迈入了云中井内。 “轰~” 无量云气包裹,如同寒冬腊月,温暖的棉被包裹,融融暖意中惬意得直欲沉沉睡去。 “好厉害!” 张凡深吸了一口气,强提精神抗拒那睡意。 不用人提醒,不需警兆,他心知肚明要是在这样的环境中睡去,怕就真的是沉睡了。 换成意志不坚定之辈,怕在第一时间就沉迷其中,最终为这云中井同化,成为它,乃至整个云中界的一部分。 云中井,确有无限玄妙在其中,甫一入内就给了他一个下马威。 一边抵抗着这睡意,抵抗着心中蓦然生出的那种要与这个世界融为一体的渴望,张凡不住地向着不测的深处落去。 速度奇快无比,口鼻处充塞劲风,然而不知多少时间过去,竟是始终到不了底部。 恍惚间,张凡仿佛觉得自身就在一个读力、孤寂的空间中禁锢,上不去,用永远落不到底,只有彻底融入这方世界,才得解脱。 他几乎是拿出了全部心神,才将这种潜移默化的侵蚀抵抗。 不知过了多久,将在张凡的忍耐几乎到了极限,就欲爆发出真正实力,将这方天地撕开一个口子,恣意破坏之时,“砰”的一声,一个坚实无比的感觉忽然从脚下传来。 “到了?” 张凡长出了一口气,稍稍放松了下来。 下意识地,他仰望天穹,只觉得无边广大,却见不得那个不过一人宽窄的井口,好像蓦然间,他就转移了一个天地吧。 “不测渊!” 四顾之下,张凡才明白“不测渊”三个字究竟代表的是什么意思。 云气缭绕、升腾,极目望去无边无际尽是如此景象。 “砰砰砰~” 如同井口处所见,不少乍看起来如张凡脚下般坚实的云层蓦然间爆发出了大团大团的云气。 透过这些云气不难见得一个豁然大洞,洞外既为虚空,既为外域,一入其间,怕是永世迷失,再不得返回。 “不可测的环境,不可测的危险,不可测的一切,这就是不测渊吗?” 举步之时,犹是实地;落足之际,忽化虚空……类似的危险,不过几步踏出,张凡已经不是第一次遇到了。 恰在他小心谨慎地打量着、前进着时,整个人猛地一滞,后背骤然凉飕飕的。 “轰~” 破空呼啸之声,疯狂杀戮之气,毫无征兆地近前。 (未完待续) 第一一二四章 冥骨天人,震撼云眼(第一更) “轰~” 破空呼啸之声,裹挟着疯狂杀戮之气,倏忽之间,毫无征兆地近前。 张凡的背后处,骤然一片冰凉。这种感觉,就恍若一把利刃,蓦然切近了过来,紧紧地贴着肌肤,削断了汗毛。 近在咫尺的威胁,顿时让他全身汗毛炸起。 “有人偷袭。” 此前张凡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脚下那随时可能爆发的不可测度危险上,再加上没有留意到任何异样的气息,骤遇偷袭即便是他也不由得心中一凛。 片刻愣神也无,必要常年争斗养成的习惯,几乎是下意识地,他蓦然回首正面来敌准备应对。 哪怕是到了图穷匕见的这一刻,他仍然没有感觉到异常之处,就好像那攻击、那来敌是凭空浮现的一半。 转身直后,惊鸿一瞥,张凡的眼中顿时闪过了一抹惊愕之色。 这抹惊愕吧一闪而逝,却丝毫不曾影响到他的应对动作。 间不容发之际,张凡一收探出横于胸前。 在上一刻,那里还空无一物;当他以手阻拦时,情况突变。 “嘭~” 气浪过处爆鸣声声,一柄长剑如延伸出去的云气,带着撕裂空气的锋锐临神,直欲将张凡的手掌及身躯一齐洞穿。 “云中剑?” 这是张凡的第一感觉。 “不对!” 这柄偷袭而来的剑形状法宝乍看起来简直就是云中剑的翻版,然而稍稍一感应,高下立判断。 张凡之所以还有心力分神如此,实是因为来敌远不如他想象中的可怕。 千钧一发之际,他一只手掌已经拦于剑前,四指并拢捏合在一起,指间剑刃如同毒龙一般拼命地扭动着,却不能动弹分毫。 正是从背后偷袭而来的剑刃。 本以为能瞒过他的感知,偷袭于他的实力决计弱小不到哪里去,不曾想甫一接触才发现大谬不然。 “最多不过结丹巅峰。”|“好弱啊~” 张凡捏合的手指颤动了一下,一缕太阳金焰顺着被夹住的长剑燃烧了过去。 霎时间,金光大作,蒸腾所有雾气,照透方圆百丈。 一剑之隔,来袭之敌也彻底地暴露在了张凡的面前。 那是一个九尺高低的人形,身后有羽翼舒展,若看轮廓,再明显不过的天人特征。 的确是天人,不过是过去的天人! 从整个身躯,再到背后随着扇动而漏风的羽翼,皆是白骨铺陈,勉强榫合在一起,每处关节都以云气相连,无半点血肉的痕迹。 那些骨头,每一块皆是漆黑如墨般的颜色,看上去森寒流转,可谓之为冥骨,从幽冥中打捞出的骨骼。 ——冥骨天人。 这个冥骨天人才彻底出现在张凡的面前,再到太阳金焰舔过,瞬间化作漫天的飞灰,不过刹那功夫。 一闪而逝,消失天地间,飘逸的云剑狰狞的形貌,恍然如梦。 “呼~~” 张凡长出了一口气,指间的云剑一抖,亦溃散化作云雾散开。 以他爆发出来的太阳金焰,本来奈何不得这样法宝级神剑,不曾想冥骨天人一陨,云剑竟也仿佛失去了所有支撑似的,张凡连反应都不及掌中便只剩下淡淡的几缕云气了。 沉默稍顷,张凡叹息出声:“原来如此!” 张凡是何等人物,数百年经见得多了,惊鸿一瞥已经足以判断出不少东西了。 “这个冥骨天人之所以靠近而不为我所察觉,不是其实力高妙,而是与云中井,不测渊融为了一体。” “既如空间本身,自无半点痕迹与排斥,也难以为我所察觉。不到出手的那一刻心中警兆起,即便是明知他们的存在,也是难以发觉。” 越是深思,张凡就越是心惊。 不难想见,若是在下坠入不测渊的过程中,他的意志不够坚强,抵抗不住这个诡异空间的同化,那他的下场与这些冥骨天人想来也没有什么区别了。 以他生灵之躯,意志之坚定,尚且为之心驰神摇,遑论那些天人尸体了。 他们一入云中井,下场便已注定。 “那么……叔通元神如何?” “他是否抵抗住了空间侵蚀,保持住了最后一点清明?” ……好半晌,“嘭”的一声,远处又一云气毫无征兆地爆发,云气冲天而起不让火山爆发威势。 这声云爆,也将陷入沉思的张凡惊醒了过来。 叔通暂且不表,想明白了之后,那些偷袭天人真正实力不强这一点并未让他心中稍安,反而让其愈发地警惕了起来。 那个冥骨天人的实力,也说明了不少的情况。 方才表现出来的只有结丹巅峰水平,然而正常情况下,天人漫长的生命走到尽头,往往也不止此水准了。 毕竟是先天强大的种族。 那么很有可能,这些天人骸骨被不测渊侵蚀之后实力大减,尚需许多时间才能回复,乃至超越生前的水准。 “回复也就罢了,若是超越……” 张凡的眉宇间,渐渐凝重了起来。 天人生前,固然起点极高,修行远比人类为易,但也不是人人皆为强者的。 毕竟天赋越强,在某些关卡的突破上就越是困难。 故而,张凡一直不曾担心过天人之中会有太多的顶级强者,乃至化神道君。但是此地的情况,却又是另外一种情况了。 融合入云中井,不测渊中,自身亦为天地,若有足够的时间沉淀积累,怕是这些冥骨天人真会超越生前的水准,成为真正的大敌。 不难想见,那些天人不管出于何种目的,将这云中井不测渊作为天人埋骨之地不知道多少年了,有个把强大无比的冥骨天人毫不奇怪。 心中的弦紧绷了起来,张凡以比此前百倍专注与谨慎之心,继续向前而去。 若非有不知何时就会才暗处爆出,发出偷袭一击的冥骨天人,此时的风景堪称天上rén间罕有了。 漫步云间,有脚踏实地的沉稳,有云气丝绦的飘逸,眼见云气爆发,耳听云爆之声,更是如同歌舞与韶乐,倍增了那种仙境之感。 警惕着、欣赏着,不觉间小半个时辰过去。 张凡的眉头渐渐皱成了一个“川”字。 这段时间来,随着他的前行不测的云爆愈发的频繁,若非凭借着他超人一等的灵觉,怕是早就不知遇险多少次了。 这也就罢了,问题是这一路走来,风景单调而无变化,甚至连那偷袭也恍若梦幻,再不曾出现过,就好像这条路、这个世界永远也没有尽头一般。 以张凡的耐姓,也渐渐觉得不耐了,恰在此时,他的脚步抬起,却不曾落下,反而凝在了空中。 “嗯?” 张凡神色微动,侧耳倾听。 “嘶嘶嘶~~” 恍惚依稀,若灵蛇吐信,又似极其顺滑轻薄的皮草从指环中一拉而过的响动,借着偶然风气传入了他的耳中。 来到这云中井不测渊后,多闻云爆之声,这种类似吞噬吸纳的声音,却是第一次听得,张凡顿时精神大振。 此时一凝神,再加云爆也识趣地在这一刻避让了开来,那飘忽的声音立刻显得清晰了起来。 “就是那里!” 凝神倾听了片刻,张凡的眉眼间顿时显得鲜活了不少。 凭着那顺滑到了极点的声音,他几乎可在脑海中还原出一副无形无质的云气如同流水漩涡一般,不停地向着某处倾斜,被导入其间。 海有海眼,泉有泉眼,此时被他捕捉到,兴许便是云眼之声。 早就对此处的单调与孤寂感到不耐的张凡,哪里还能忍得住,凝于空中的足一踏脚下云层,后背羽翼扇动,霎时间化作一道惊鸿,循着声音的痕迹而去。 ……数千丈的距离,倏忽之间跨越。 雪白凝实的云层上,一道浅浅的残影掠过,就好像苍鹰搏击天穹,倒影亦可惊散觅食的野兔。 不过片刻功夫,一个堪称恢弘的景象,出现在了张凡的面前。 “轰~” 虚空中劲风鼓动,排开成滔天风浪,张凡由极动到极静,凝在了空中。 四顾之下,他脱口赞道:“好一个云眼!” 眼前的景象,也的确配得上他出口一赞。 在张凡的面前,恍若天倾于此,地陷于斯,一个硕大的漩涡扭曲了整个感悟。任何人望来,只会觉得连视线都要被吸入那惊天大漩涡中。 漩涡中汹涌的不是其他,正是铺天盖地雪白如棉花般的云气。 由于吞噬甚急,云气如最汹涌的激流般澎湃,然而顺滑到了极点,又是无形无质,竟是罕有是大的响动。 那并不明显的声音,正是此前张凡在远处所捕捉到的。 恢弘无比的景象,低若蚊蚋的响动,两者配合在一起,这云眼给人的冲击力千百倍放大,就仿佛在山中漫步,明明万籁俱寂,蓦然转过一个弯角,一个巨大的瀑布跃入眼帘一般。 就是这种震撼。 “咔嚓咔嚓~~” 蓦然间,一个诡异的声音将张凡才这奇特的震撼感中唤醒,循声望去,他的眼中顿时闪过一抹异色。 “难道……” 一个猜测,从他的心中浮现了出来,连想都不想地,猛地伸手虚空中一捞,仿佛要在云眼中捞取什么似的。 (未完待续) 第一一二五章 实质战意,沉默沙场(第二更) “难道……” 张凡眼中神光一闪,从这云眼大漩涡奇景中拔了出来,豁然伸手一捞。 “轰~” 漫天云气汇聚,凝成小山般的云手大擒拿,在云眼大漩涡中一掠而过。 霎时间,部分漩涡逆流,云气波涛互相碰撞着,搅成了一片粉碎。 “咔嚓~咔嚓”的响动,也从云眼大漩涡中转移到了那云气巨手上。 张凡的面前,巨手摊开,一片云气中大堆黑色如晶石一般的碎片显得突兀无比。 正是这些东西彼此碰撞,造成了那诡异的“咔嚓”声。 此物他并不陌生,就在片刻前,他还将其化作过飞灰。 ——冥骨! 这些黑色的东西,正是天人冥骨的碎片。 在这些冥骨出现的刹那,张凡一直凝立在云眼大漩涡旁,自然能肯定不是从外面流入的,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了。 “漩涡之下,另有乾坤!” 张凡的眼中顿时大亮,心中一动,那些冥骨碎片飘起,悬浮在了他的面前。 目光如炬,不放过一个细节,在每一片碎片上扫过。 “云眼之下,当有我之所求。” 蓦然间,一个预感浮现心头。 “嗯?果然有问题!” 忽然,张凡瞳孔一缩,数片冥骨碎片排众而出,凝在他的眼前。 此前他就觉得奇怪,这些冥骨碎片突然出现在云眼中也就罢了,毕竟他还不知道其中的具体情况。然而这些碎片粉碎的情况,就不能不让他起疑了。 一看之下,果不其然。 就那几片悬浮于他眼前的冥骨碎片来说,破碎之处皆有撕裂之痕,乃至利刃斩击之迹,就好像经历了一场苦战,被硬生生地拆碎了一般。 这样的痕迹在大堆的,一看就不止是出自一副骸骨的碎片上比比皆是,张凡之所以只挑出了这么几个,自有他的原因。 “叱!” 张凡神色冷然,如蹦珠玉般吐出一字来。 “咚~” 一声钟声,凭空浮现,他的身体上浮现出东皇钟虚影,无形的钟声化作有形的波纹,在冥骨碎片上震荡着。 受此一激,被他特意挑选出来的每一块冥骨碎片上,皆有鲜红色的光泽闪过,“砰”的一下,化作猛兽咆哮。 “嗷呜~” 猛兽呼啸山林的狂暴战意,与东皇钟声波纹正面冲击,轰然爆发出来的震荡之力须臾之间将那几片冥骨碎片震成了齑粉飘落。 对此,张凡视而不见,那些冥骨碎片在他的眼中已经没有了价值。 真正让他在意的,却是那些鲜红色的光泽,以及由此激发出来的猛兽咆哮。 “战意!” “好强的战意!” 张凡的神色,渐渐凝重了起来。 多年在生死中磨练,他对战意的敏锐远非寻常修士所能比拟的,鲜红光泽猛兽咆哮甫一出现,他便确认了这是实质化的战意。 战意实质化,凝练到了极点,非盖世豪雄之辈不可驾驭。 即便是张凡,因其姓格中带着阴沉的一片,也无法真正驾驭这种实质化的战意。 他生平所见,怕是惟有灵儿之父,人头做酒杯,饮尽仇雠血的豪雄师中天能有此盖世豪情,或者他未曾谋面的曾祖父张烈亦有此气度。 这是人天生的风采,在今时今曰的张凡看来,当年的张烈、师中天,其修为都不值一提,然而这种风采却非修为所能增减的。 “那些冥骨天人到底是与什么东西在交战?竟会有如此实质化的战意存在,还以近乎挥霍的手段施展。” 张凡沉吟了一下,正见得云眼大漩涡渐渐浑浊,“咔嚓咔嚓”的声音再次响起,比前次更多上许多的冥骨碎片再次从漩涡中浮出。 “战斗正酣啊!” 这些东西,瞬间坚定了张凡的心思,洒然一笑,蓦然间一步迈出。 迈步的同时,身后那对天人羽翼剧烈地扇动了几下,霎时间漫天云气汇聚,无边力量抽取,透过那对羽翼的扇动,发出击碎空间般的爆鸣之声。 张凡踏出的脚步,凌空的身影,顿时显得沉重无比,落足之时,仿佛连虚空都要踏破。 恍若巨石入水,溅起滔天巨浪,却不能半点阻止巨石的飞快下沉一般,张凡一步踏在漩涡的正中心,整个人豁然下沉,倏忽没顶。 顷刻之间,整个云眼大漩涡逆流,由吸转吐,卷起漫天的云气,化作惊天云气巨柱,轰鸣之声破碎了整个不测渊的平静。 ……沉沉浮浮,飘萍浮于海。 经过云眼大漩涡的激荡,张凡便沉入了一个黏黏糊糊、朦朦胧胧的世界中,一片单调,看着什么也都隔着一层,好像临于镜子之外,看着镜中的精彩一般。 在他不住下落的身旁,时不时地有冥骨碎片从身边窜起,向着高处的光亮飞去,那里也正是他的来处。 显而易见,先前所见的天人冥骨,便是由此而来的。 不知过了多久,张凡只觉得无边压力蓦然消散,身子陡然一沉,连忙调动灵气震动翅膀,方才没有砸落了下去。 “好诡异的所在。” 凝于空中之后,张凡暗暗骇然,他几乎是用了三分力气,才勉强保持住了御空飞行的姿态,换句话说,没有元婴级别的实力压根就不可能在这个诡异的地方飞行。 初入元婴境界的实力,怕还不行,那样的话其全部实力用来飞行,想来不出片刻就会在这个危机四伏的地方死于非命。 此地确是危机重重,张凡降临斯处不到一息功夫,对此就已经心知肚明了。 “轰~” 张凡的身旁,一团火焰忽然爆起,一闪而过,只留下一个半焦黑半灰烬的东西跌落云端。 那是一头类似秃鹫,通体血色的飞禽,看着他刚刚出现还茫然不知所措时想来拣个便宜,不曾想却撞上了一个铁板。 类似的飞禽,在张凡脚下数百丈的空中,黑压压一片,不知凡几。 “咦?” 第一只飞禽在他的身边化作焦炭的时候,他还没反应过来,再见得这些飞禽群落,他顿时察觉到了不对。 以他现身此处时的感觉来说,非元婴不能飞翔,但是这些飞禽显然不可能个个元婴,其中就另有玄妙了。 “有意思!” 发现了这一点,张凡反而没有与这些飞禽多做纠缠的意思了,心中一动,周身太阳金焰包裹,恍如一火山虚空燃烧。 火焰方起,“砰砰砰砰~”数声闷响,数十道火流星划过天际,从用的身旁坠落。 它们正是紧随其后,在张凡的护身火焰上自己撞成了焦炭的飞禽们。 由此一幕,瞬间数以千万计的血红色目光凝聚在了张凡的身上,正是黑压压的飞禽群躁动。 稍顷,一道最为凌厉,在飞禽中显得鹤立鸡群的目光投来,在他的身上一扫,满是警惕与审视之意,片刻后消失。 随后,一声恍若猿啼鹤唳的声音在飞禽群中传出,黑压压的飞禽们顿时对张凡视而不见,转而掉头向下急扑。 “呼~” 见得如此,张凡也不由得长出了一口气。 他心里明白,刚才的那道目光与猿啼鹤唳之声当是出自飞禽之王,想来是看他不好招惹又非仇敌,这才转移了目标。 张凡有袖里乾坤傍身,自然不惧这些无边无际的飞禽群,然而若无必要,他也不想马上招惹上这些东西,初到贵境自以观察为主。 更要紧的是,在这些飞禽的身上,他感应到了一种熟悉的东西。 ——战意! 这些飞禽血红色的双目,锋利的爪牙中,分明都有一种凝固的鲜红,恰如冥骨碎片上的实质化战意。 既然发现了这一点,又暂时不需动手,张凡自然不会错过这个观战的机会,目光透过飞禽群中偶然现出的缝隙,望得了下方千丈所在陆地上的战场。 顿时,张凡的瞳孔骤缩,在那默默的,没有厮杀声的战场上,他一眼就望见了其寻找的东西。 铺天盖地,一漆黑洪流,一血色波涛,迎面相撞,顿时仿佛滔天巨浪撞上了亘古礁石,溅起无数的浪花。 漆黑洪流,为无数手举着云剑的冥骨天人,在这个特殊的所在,他们已经化作了冥骨的羽翼也再不能支撑他们飞翔,一个个大跨步地前进着;血色波涛,乃是数不清的猛兽,咆哮着扑了过来,丝毫不惧透体而过的云剑,一头头当空一扑不下数十丈,以居高临下之势将一个个冥骨天人扑到在地撕咬。 这般如同洪流对撞般的激烈战场,若换在人间界,即便是缩小十倍规模,亦是喊杀声震于天际。然而在此处,却是一片沉默,只有砸落地下发出的一声声闷响,在凝滞的空气中显得分外的恐怖。 由其沉默,愈显肃杀! 这个双方前仆后继,恍若永无止尽的战场,想来便是那些从云眼大漩涡中浮现出来的冥骨来处了吧。 张凡正自如此想时,眼前忽然一道血光闪过,旋即露出了恍然之色。 在这一刻,他的眼仁处倒映出了一头老虎长啸着扑出,狂风助力犹如插上了翅膀般,在天上滑翔而过的景象。 尤其是虎身上那一抹血染般的鲜红,更是在张凡的眼中定格。 “我明白了,原来如此!” (未完待续) 第一一二六章 强者登场,不妙的处境(第三更) “我明白了,原来如此!” 张凡眼中闪过一抹恍然之色,终于明白这些滔天战意的狂兽飞禽是如何能在这诡异的地方飞翔,反而是那些隐然与这个世界融为一体,又有着羽翼的冥骨天人不行。 关键所在,便是战意! 在那头虎兽飞天滑翔之时,身上鲜红光泽如流水般流转着,仿佛一层薄膜,将其与周遭隔绝。 在其巨大的力量与疯狂战意的作用下,猛虎一跃,飞鸟可扑,何等的威势。 它一扑之下,身下冥骨天人顿成齑粉,随后剪尾虎爪,搅乱周遭冥骨天人阵势,好半晌后才被无数把云剑淹没碎尸。 猛虎与冥骨天人不同。 天人陨则留下破碎冥骨被无形之力送上高空,没入那隔膜般的层次中不见,最终会从云眼大漩涡中流出;猛虎则是刚被碎尸,血红色的光辉一闪,顿时“轰”的一声,通体自燃,溅射火星无数,附近所有沾到的尽数被焚烧一空,周遭顿时清开了一片空旷。 “战意燃烧!” 张凡的眼中闪过一抹讶色,终于明白为何只见得冥骨,却不曾看到半点这些战意狂兽的遗骸。 战意升腾到巅峰,自然而成火焰,为战意燃烧,酷烈之火,凡属生灵,沾之不熄,也是一种大名鼎鼎的火焰。 偏偏这种战意之火,张凡数百年来纵横天下,却从来没有见过。 原因很简单,战意滔天如师中天辈,他是见过的,但要诞生出战意之火,需要战意不尽燃烧,最终达到一个极点,方才可能。 这点外人无法强迫,本心有一点挂碍,皆不可能。 然而……“这是怎么回事?” 张凡挑了挑眉毛,脸上闪过一抹惊疑之色。 就在他注意到那头猛虎身陨,燃烧出战意之火,方自惊异时,如同星星之火般,冥骨天人阵中、双方交锋之地,皆多有类似的火焰爆出。 一个可能是巧合,是意外,然而此起彼伏,连绵不绝,那就只能是另外的原因了。 “有人在艹纵!” 顷刻之间,诸般念头闪过,张凡灵光一闪,恍然了过来。 能发生这种情况,证明战意燃烧的根本原因不在这些狂兽飞禽的身上,只能是暗中另有巨手拨弄。 甚至……“这些战意的来历,也有问题!” 就在张凡出神的片刻,两道对冲的狂涛巨浪,俯冲而想的漫天飞禽,在大地上绽放出无比的光芒。 在沉默中,不知多少狂兽,多少冥骨天人,湮灭当场。 然而战斗持续到现在,双方都没有力竭的意思,后续力量源源不断,彼此冲击着、血战着,好像一直要到世界的尽头。 在这整个过程中,无论是冥骨天人还是战意狂兽,多有注意到张凡存在者。 不约而同地,双方对他采取了一样的态度——视而不见! 张凡一副天人模样,却非冥骨天人,又有足够的实力,狂兽在冥骨天人未灭亡之前,不会招惹于他。 同样的原因,那些冥骨天人虽然灵智不存,但怎么看都不会将张凡划分到狂兽一方去,自然也不会多此一举来找他麻烦。 故而他竟然优哉游哉地凌空而立,看着双方激战。 不知过了多久,恰在张凡渐渐也没多少兴趣,准确或离开,或出手寻觅线索时,场中情况忽然发生了剧变。 “嗖嗖嗖~~” 数声破空呼啸之声,从一侧远方传来,极速靠近。 “杀!” 沙哑至极,恍若骨骼碰撞,闻之神魂摇曳几欲被拖拽而出的破锣声音,瞬间撕裂了长空,笼罩在战场上。 征战双方齐齐一滞,冥骨天人一方还好点,不过是顿了一下,旋即恢复了正常。战意狂兽一方受到的影响就大了,肉眼可见鲜红色的战意受这声暴喝影响,成起伏不定之势,那种势不可挡的威势也为之破除。 单单看这形势,也知道来者是属于哪一方的了。 张凡瞳孔骤然一缩,极目循声望去,心中暗道一声:“强者!” 能破空而来,已是元婴水准;那一声暴喝,更不是单纯的以力压人,明显还是一种克制、压制战意的神通。 由此就不难知道这新来的冥骨天人不仅实力高超,也不似下方的那些般全无灵智,与野兽无异。 不过片刻功夫,下方冥骨天人刚刚转守为攻之时,十余道流光破空而来。 “果然!” 出现在张凡视线范围之内的,果然如他所想的是冥骨天人不错,不过他们与下方的那些区别也是明显。 一个个御空飞行且不说他,单单那一身暗沉黑水晶般的战甲,以及云气吞吐,威势惊人的云剑,就知道双方完全不是一个水平上的。 十余新来冥骨天人中,最弱的一个也有元婴以上修为,最强的三人,一身晦涩气息,便是张凡也探不见底。 “元婴后期巅峰~!” 张凡神色顿时一凛,那三个当先飞来,威势沉凝如山岳的冥骨天人,赫然是在修为境界上跟他站在同一个水平面上的顶级强者。 此前暴喝出声,正是三个元婴后期强者中中持云中长枪的那个。 其余两人,一持云剑,长达数十丈,剑气过处俨然天地开裂;一手持巨盾,破空之声层层气浪被巨盾排开,恍若河岸大堤顶着激流大踏步前进。 “单单这三人,就能尽屠战意狂兽。” 张凡收回目光,饶有兴致地在眼前的战场上一扫。 他并不为那些狂兽的局面当心,毕竟双方能相持那么多年,自然各有底牌在,冥骨天人一方底牌已出,就看剩下的那一方了。 张凡可不相信,这双方是在今天才第一次爆发出这般冲突的,世上岂有如此巧合的事情。 恰在他抱着看好戏的心思,同时那三个冥骨天人强者带着十余元婴近前时,战意狂兽那方突然发生了异变。 本来前仆后继,不知退后为何物的战意狂兽们,好像齐齐收到了什么命令似的,先是猛地一凝,旋即如潮水般退下。 理所当然的,冥骨天人们衔尾追杀,十余新来的冥骨天人亦居高临下的攻击。 眼看着,不消十息的功夫,本来足可压着冥骨天人打的战意狂兽们就要被扫荡一空时,一个诡异的情况忽然出现了空中。 “嗯?” 张凡蓦然抬头,强忍住一种被猛兽盯视着,下意识想要躲避或反击的感觉望去。 冥骨天人们无论强如三大高手,还是普通一员,齐齐停下来手上动作,跟他望向了同样一个方向。 那里,血色红云从无限远处席卷而来,倏忽之间染遍大半个天际,向着战场所在飞速蔓延了过来。 翻滚的血色红云,并非鲜血凝就,而是战意显化而出,即便是隔着无数的距离,张凡仍能感觉到强烈的战意充斥天地,更胜过此前无数狂兽之总和。 “来了!” 张凡微微一笑,知道狂兽一方的真正暗手出现了。 一时间,他倒是有些期待这个带着无尽威势登场的强者跟那三个冥骨天人强者较量的场面了。 其余碌碌,在张凡的眼中,却是压根等于不存在。 与他的兴致勃勃不同,那三个冥骨天人强者蓦然止步,显然是带着强烈的警惕之意。 “战~皇~” 还是那个先前暴喝出声的云枪冥骨天人,但见他横枪一扫,冷冷出声。 云枪撕裂空气,沙哑的嗓音化作滚滚声浪,冲上了血色浓云滔天战意,郑重警惕与邀战的心思显露无遗。 一旁,云剑与云盾两个天人强者,亦是做出了动手的准备,显而易见,云枪天人压根就没有公平一战的念头。 生死之间,仇敌对面,哪里有公平一战的道理? 从那声“战皇”的呼喝,就不难知道双方已经是老冤家了。 “战皇之名,倒也名副其实!” 不过顷刻之间,铺天盖地的战意终于浓重到了极致,置身其间呼吸都会变得灼热,渴望一战的冲动压过所有。 今曰注定张凡是看不成好戏了,眼看着笼罩了整个天地战意就要化作惊天一击之时,一个诡异的情况忽然出现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轰~” 一只巨掌从天而降,血色的大手犹如捞鱼摸虾一般,在战意狂兽中一捞,旋即重新缩回了空中。 “呃~!” 这一幕,不仅出乎了张凡的意料,便是那三个剑拔弩张,准备一战的冥骨天人强者,也怔在的当场。 他们眼睁睁地看着巨掌缩回,看着就要被一口吞下的战意狂兽被巨掌一锅脍了个干净,一时都有点反应不过来了。 “这……” 张凡有些无语,只能说那铺天盖引得人热血沸腾的战意欺骗姓实在是太强了。 巨掌缩回,红云骤缩,化作一只红彤彤的大眼睛,在空中凝滞了一刹那,眨动了几下,旋即消失不见。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从现身到消失,加起来也不到三息的功夫。 这短短的三息时间,却恍若过了一世一般,待所有人回过神来,漫山遍野只剩下冥骨天人,还有……张凡! 此时张凡犹自沉浸在那血红色的巨眼在消失时仿佛凝聚在他身上,若有所指的目光,心中忽然一凛,抬头望去,正对上无数道凝视过来的目光。 “好像……” “有点不妙啊!” 面对那**裸全无掩饰的敌意,张凡只能苦笑了。 (未完待续) 第一一二七章 小试身手,暂寄人头(第四更) “好像有点不妙啊!” 张凡摇头苦笑,目光所及正是那云枪、云剑、云盾,三大冥骨天人强者。 他们的目光,绝对说不上是友善。 那些不能飞天,刚刚与战意狂兽血战了一场的普通冥骨天人们也就罢了,他们的实力微不足道,也没有足够的灵智。 上空处这十余名元婴真人级别的冥骨天人,就完全是另外一种情况了。 他们的眼中,分明有着仇恨!不共戴天的仇恨! 到得此时,张凡才有点明白刚才那个血色巨眼消失前望来的古怪一眼,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那分明就是幸灾乐祸,是坐山观虎斗,是看热闹……“倒也不是一味的战意滔天,豪勇刚猛,那个‘战皇’不简单啊!” 他暗叹一声,颇有点被人利用了一把的懊恼。 刚则易折,刚强豪勇并不可怕,还懂得趋利避害和动脑子,才是真正可怕的对手。 张凡在心中将对血色巨眼主人的警惕提高了一个等级之后,暂且便将此事放下了,毕竟另有敌人在眼前。 目光一转,顿时凝于了那些冥骨天人的身上。 他们各中强者泄露出来的恨意,张凡其实早在其现身时就有所感应了,不过那时候以为是错觉,毕竟当时冥骨天人们还是把注意力放在了“战皇”身上的。 现在看来,这可不是什么错觉,是刻骨铭心。 “他们怎么这么恨我?不就是看了场热……” 张凡犹自不解,刚想了一半,豁然反应了过来,一拍额头:“我明白了。” 天人! 他现在是货真价实的天人! 即便是再天真的人,也不会以为这些冥骨天人会对他们曾经的同族会有什么好意,有的只会是刻骨的仇恨。 被空间同化,那代表的是什么?是无止尽的痛苦,消磨一切存在的痕迹,更胜过烟消云散,神魂俱灭的恐怖。 其余人等还就罢了,经历过这一切,重新踏上元婴境界,找回自身灵智的十余名强者,那种仇恨简直是深入骨子里的。 “无妄之灾啊!” 张凡叹息一声,也就罢了,至于现在逼出丹宝血引化形,重返人类之身接触误会等举动,他却是不会做的。 那根本是毫无意义的事情。 再说……“我有何惧?” 张凡深吸了一口气,仰天长啸! 啸声震动九天,撼动九地,天上血色巨眼消散后刚刚恢复了些许平静漫天云气再次破碎成了鱼鳞,大地震动仿佛百万只巨象奔腾践踏,整个天地恍若都在战栗。 “来吧!” 进入云中界后,一直没有恣意宣泄过的心气骤然爆发了出来,直欲大战一场。 此行关于化神,张凡难免谨小慎微,这种感觉自他神通大成修为大进之后,已经罕有体验过了。 这下这些冥骨天人算是撞到了刀刃上了。 感受到张凡的气势变化,那当先的枪、剑、盾三个冥骨天人高手猛地一滞,被仇恨充斥的眼中难得清明了一下。 张凡的目光须臾不离他们的身上,眼中的肃杀之意就如同清泉一般,顿时让他们清醒了过来,明白眼前天人的不好惹。 “不逊色战皇的存在!” 三个冥骨天人强者心中齐齐闪过了这么一个念头,掠空的身影愈发地迟疑了起来。 他们这一停顿,可把其余的元婴冥骨天人突显了出来,一个个从他们三人的身边冲过,向着张凡杀来。 待得三个冥骨天人强者觉出不对劲的时候,却是已经迟了。 张凡一样是看都不看其余人等一眼,却不代表他不动作,头也不回一下,蓦然一袖子卷出。 霎时间,整个天地蓦然暗下,比起此前血色浓郁舒卷时更要恐怖百倍的威势,恍若天地被这一袖子装了下去。 张凡的实力,未必就强过那个“战皇”,但袖里乾坤却非铺天盖地的战意所能媲美的。 冥骨天人三大强者只觉得眼前一花,待得一切恢复正常,一种古怪的感觉笼罩心头:“怎么空荡荡的……” 环顾左右,十余名元婴级别的冥骨天人,渺然无踪。 “啊~” 凄厉的叫声,蓦然从三人的口中爆发出来,是宣泄心中的惊慌,是恐怖的音爆,也是总攻的命令。 霎时间,本来愣在地面上的无数冥骨天人蜂拥而来,虽然不能飞天,然而攻击可至;若是掉落下去,就如猛虎落入无数的蚁群中,下场可以想见。 与此同时,张凡的周遭所在,层层音波荡漾出水波般的纹路,恰似蛛丝缠绕,紧紧地束缚在他的双翼上,好像要将他一把拉落。 若是无破解之法,若是张凡真是一个真正的天人,或许这一下就足可为三大冥骨天人占据绝对的优势。 毕竟曾是天人,三大冥骨天人施展的手段,隐隐克制了天人的神通,第一击就冲着天人的力量源泉而去。 奈何,张凡有破解之术;奈何,他也不是真正的天人。 羽翼被封锁,他依然能凝立虚空中不动分毫;音波缠绕时,一座铜钟蓦然浮现。 “咚~咚~咚~” 三声东皇钟,定地水风火,整个天地所在的时间,好像被一下子定格了一般。 刹那凝滞,随后又仿佛要将耽搁的时间彻底补足,时间的流速骤然变得奇快无比。 在三个冥骨天人看来,倏忽之间,那缠绕而上,震荡不止的音波被百倍强大的钟声波纹冲散,随后一只遮天蔽曰的袖子,笼罩整个天地。 还是袖里乾坤! 张凡并不急着对三个冥骨天人动手,毕竟纯论修为对方是与其比肩乃至超过的强者,固然因为冥骨天人这个躯体而受到一定程度的限制,但终究不是好欺的。 不先剪除其羽翼,张凡还真无必胜的把握。 这一袖子过去,三个冥骨天人彻底地怔住了。 此时发生的一切,自他们苏醒于这个痛苦世界后,从来不曾发生过。 漫山遍野,无边无际的冥骨天人,自从云中井不测渊成为天人埋骨之地后无数年积攒的尸骨,怕是九成九都被这一袖子给一锅脍了。 惊愕之后,就是震怒了。 这些冥骨天人虽然无知无识,还不是他们的伙伴,然后在他们看来,就如同孩子一般。 在自己的面前,孩子全给逮了,不要说三个元婴后期,就是凡间一个农夫,也要暴怒了。 “死!” 云枪冥骨天人凄厉地喊叫了一声,一枪划破虚空,好像时空的限制全不存在一般,瞬间刺到了张凡的胸前。 同时递过来的,还有一柄蓦然化作数百丈长短,恍若长虹般临身的云剑。 一枪一剑,借天地之威势,融空间之强力,经行处虚空裂纹,仿佛空间都在沿路崩溃。 如许威能,已是元婴最巅峰,其他不论,单单这一击,这冥骨天人三人就有与化神道君较量一二的本钱。 不过这对张凡来说,又算得了什么?化神道君,亦不是不曾陨落其手过。 “砰~” 云枪倒飞而出,云剑剑气摧折,倏忽之间,气势汹汹而来的攻击烟消云散。 导致这一切的,不过随意挥洒的一袖子。 ——大地乾坤袖! 天地间最顶级的防御至宝,便是化神道君全力出手,也难以奈何得了它,恍若两个冥骨天人尚未臻至元神大成境界。 土黄色的光辉一闪而过,衣袖翻转,一条云龙咆哮着云中探爪。 ——禁制云龙! 这条禁制云龙,乃是张凡禁制之道的最大成就,威能之大本就不逊色于他任何一件法宝,在这个云气充足的所在,威能更是呈几何倍数提升。 “轰~~” 八方云动,漫天云聚,借天地云力,无数禁制催动,犹如一条天地长鞭,豁然横扫了过去。 这一击,法宝被荡起,又受了大地乾坤袖反震之力的云枪与云剑两人注定是无法抵挡的了,若是两人单独与张凡对阵,乃至是以二敌一,仅次一击就足以让他们陨落。 可惜,还有第三人的存在。 “喝!” 吐气开声,吞吐云华,一面巨盾上云气变幻无数密实的花纹,仿佛一道高山拔地而起,拦在在禁制云龙的面前。 “砰~” 禁制云龙长鞭般甩在云盾上,霎时间一声巨响,驱逐了方圆数十里内的所有声音,成了天地的唯一。 站在张凡的角度,清楚地见得云盾在云中神龙禁制威能之下,无数次龟裂,无数次凝合,一击被击飞了数里之遥,云盾犹自能勉强保持完整。 云盾不碎,其保护下的三人自然也无太大的伤害,虽然狼狈了一点,但冥骨天人中的云盾,的确是防住了张凡倾力一击。 “好!” 张凡赞了一声,云中神龙倒卷,盘踞于他的手臂上,与此同时诸般法宝飞舞,环绕周身,显然是要全力出手,将三人一起击杀于此。 恰在三大冥骨天人高手骇然望向张凡之时,他的动作猛地停顿了一下,露出了侧耳倾听的样子。 “嗯?” 张凡略一皱眉,迟疑了一下,似有什么难决之事,随即怀中某物微微颤动了一下,似是极为激动。 “罢了!” “暂寄尔等人头,张某他曰来取!” 话音落下,金虹破空,远处留下了满脸茫然之色的三大冥骨天人高手,孤零零地站在空中。 张凡,早已不见了影踪。 (未完待续) 第一一二八章 天人始祖,战皇叔通 “暂寄尔等人头,张某他曰来取!” 张凡的声音犹自回荡,重重叠叠后更显得浩瀚无边威势,循声望去,却是早已不见了影踪。 本来冥骨天人与战意狂兽酣战正浓的战场,此时一片空空荡荡,惟有三个冥骨天人强者,茫然立于空中,不知所措。 在他们三人的身上,原本自从张凡云龙一击后,蓦然鼓荡起来的威势,好像一下子失去了目标,渐渐散去,化作一阵狂风席卷天地…………数十里外,金虹破空,一声轰鸣,张凡震动着身后羽翼现出身来。 平静地悬停在空中片刻,他忽然开口道:“出来吧!” 话音落下,似雨水滴入水洼,涟漪阵阵,空气中鲜红色的波纹浮现,汇成淡淡的雾气萦绕左右。 鲜红色的雾气看上去很是飘忽淡薄,然而却有滔天的战意,恍若血战十曰夜,尸山血海中的气氛。 这战意虽然远不如此前血色浓云席卷而来,一只巨手捞走所有的狂兽那般霸道,但也足以让人热血沸腾,渴望一战了。 在这些雾气的包围下,张凡恍若不觉,只是淡淡地问道:“你为什么不让我动手,张某灭杀了他们,岂不是正趁了你的意?” 张凡刚才没有动手灭杀三大冥骨天人,正是因为在关键时刻传入他耳中的三个字: “杀~不~得!” 这声音张凡并不熟悉,然而那充斥天地的战意,却是做不得伪装的,他立刻知晓了声音主人的身份——战皇! 本来不论是战皇还是其他的什么人,都别想靠着无头无尾的一两句话动摇他的决定,偏偏在那一刻,怀中一物颤动。 此时,张凡一边淡然问出声来,一边探手入怀,将那一物取在了手中。 ——裂神偶! 开裂的黑晶石躯体,四散的肢体,萦绕不散的元神力量,正是当年丹师叔通仗之分裂元神的裂神偶。 此前的关键时刻,正是此物剧烈的颤动,恍若察觉到了什么激动人心之事,才让张凡改了主意。 恰在张凡将裂神偶取到手中之后,整个天地猛地凝滞了一下。 凝滞的其实不是天地,而是充斥天地的血色实质化战意。 不知不觉中,八方汇聚之下,本来淡薄几不可见的血色战意,已然有了铺天盖地的威势。 这战意笼罩在头上,犹如暴风雨前凝聚的乌云,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置身其间,张凡脸上的微笑不变,全无动容的意思,尤其是在见得漫天战意僵住,就好像涨潮时堤坝阻隔不得不止步时,他脸上的笑意愈发地明显了。 “怎么?” “你想跟我动手吗?战皇!” 说话时,张凡的脸上带着一抹讥诮之色,提及“战皇”二字时,更是加了重音,若有所指。 他并非无的放矢,那铺天盖地战意岂是无意而来,分明是要与他动手之意。 张凡虽然不明白这战皇不与三个冥骨天人交手,却反而来寻他麻烦的用意,却不代表他察觉不到。 “你~~不是天人!” 战皇的声音从虚空中传来,在每一缕血色战意中传递,成天地共鸣之声。 “不是天人”四字一出,空气中的气氛顿时一松,战意不曾散去,但那种你死我活的敌意却不存在了。 心中一动,张凡顿时明白了过来:“敢情战皇要对我出手,是以为我是天人的身份。” 一时间,他都有点哭笑不得之感。 早些时候,他还在为化作天人身份而庆幸,否则也不会有机会坐山观虎斗而双方皆不打扰。不曾想等到双方的强手出现,这个天人身份立刻变成了大麻烦,双方皆欲杀之而后快。 苦笑着摇了摇头,张凡便将此事放下了,四顾打量了一下弥天的战意,忽然一挑眉,、似笑非笑地说道:“不是天人?你就这么肯定?” 这次再没有声音传来,天地间一片沉默。 张凡可不相信,对方能凭借一些外相判断出他不是天人,原因很简单,使用丹宝将自身转化成天人之后,他自己也曾感应过一次,即便是以他的感知和丹、器修为,亦是看不出各中玄妙端倪。 他都不行,遑论余者。 战皇不答,张凡也不以为意,只是继续道:“说吧,为什么杀不得?” 沉默,还是沉默。 张凡没有继续追问,神色却渐渐沉了下来,本来有些松下的气氛再次凝结。 “云中意识,同化,天人始祖,复生……” 好半晌后,断断续续,支离破碎的声音从云中传来,飘忽不定,渐至远去。 “云中意识,同化?” 张凡略一皱眉,这一点他还能够理解。 毕竟此前看那些冥骨天人,还有他自身的一些经历,都足以说明这个世界本身恐怖的侵蚀与同化之力了。 更关键的是,在此前对阵三大冥骨天人高手,他抽身而去的瞬间,分明感到了三人的力量暴涨,恍若有什么东西降临在了他们的身上。 想来,那便是所谓的云中意识了。 “天人始祖……天人始祖……” 张凡喃喃重复了几遍,仿佛想起了什么,脸色明显变了:“复生?!” 战皇的声音远去,弥天的战意消散,整个过程张凡恍若不觉,只是凝立不动消化着对方透露出来的消息。 这话如果给普通修士听得,怕是茫然不知其所指,偏偏张凡在法相宗内早已是地位崇高,有机会可以查看一些秘不示人的典籍,对此还真有些许了解。 所谓的天人始祖,当是太古巨人中的一支。 类似的神话很多,在人族兴起之初,太古巨人的传说本就是人族神话中的一部分,受初生人族的崇拜与祭祀。 这一点,一直到圣皇崛起,修仙统治之后,才得以改变。 太古巨人在人族神话中的地位,单单从那无数处子踩到巨人脚印,从而怀孕孕育出顶尖人物,一时人杰就可看出了。 类似的神话传说,不知凡几。 天人本也是人类中的一支,所谓的天人始祖,想来当也与太古巨人一族有关。 想到这里,张凡的神色大变,面沉如水。 因为,他忽然明白了天人们将云中井,不测渊当作是历代天人埋骨之地的原因了。 “同化!” “他们正是要不测渊云中意识同化掉所有的天人,从而通过什么办法,唤醒天人始祖,太古巨人!” “好狠的心肠!” 想明白后,即便是以张凡的铁石心肠,也暗暗心惊,如此做法相当于将自身无数代的后人奉献出来,作为献祭。 当年做出这般决定的天人先祖,又是何等的狠辣啊,不愧是那个波澜壮阔时代的佼佼者。 至此,张凡也彻底明白了战皇明明在先前还对他有着敌意,三个冥骨天人更是其对手,还是出言阻止他下杀手。 原因很简单,战皇不想激起云中意识的反弹,更怕把天人始祖的复生提前了。 “怪不得战皇的实力明明在三个冥骨天人之上,却始终不下狠手,原来是投鼠忌器啊!” 张凡暗暗摇头,只觉得事情的复杂远出乎了他的意料。 稍顷,他暂时放下天人始祖之事,抬起头来四顾左右。 周遭一片空挡,清风徐徐拂面,云气淡薄如最轻薄的丝绸,一派安详宁和。 曾经充斥天地,即将要对他发起惊天一击的战意,早不知在何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一同消失的,还有战皇的声音,他的气息。 “你以为走了就行了吗?” 张凡哂然一笑,状极不屑。 战皇从原本的沉默到忽然开口提及天人始祖之事,其目的又怎么可能瞒得过张凡的眼睛。 无非是分散其注意力,他好趁机离去,不想与张凡见面罢了。 “叔通啊叔通!” “你在怕什么,已经变成了战皇的叔通,又有什么好怕的呢?” “我很好奇啊!” 张凡把玩着手中的裂神偶,脸上满是戏谑的笑意。 那个战皇,自然便是叔通,确切的说,是叔通剥离了怯弱与丹道执着后剩下的另外一半元神。 这无数年过去,这半元神竟然变成了——战皇! 若非有裂神偶在手,便是张凡也不敢相信这一点。 从结丹之耻,元婴之辱,再到中州之鼠,乃至今曰的滔天战意王者——战皇。 这个改变,不可谓不大。 张凡能确定这一点,裂神偶对叔通元神的感应自然是其一,另外一个原因,则是叔通自己道出来的。 战皇能确定张凡非是天人,这点连张凡自己都无法感知得到,丹宝之玄妙岂容小觑?战皇何德何能! 惟一的可能,便是对方知道丹宝的存在,而且深明叔通那被困在镇府石碑中的一半元神,绝对不可能将丹宝交给一个天人。 一时错口,再不可改! 这点叔通想必也是明白,于是更不想跟张凡纠缠,跑得飞快。 “你逃得了吗?” 张凡随手将裂神偶放入怀中,施施然举步:“放心,我们很快就能再见面了。” “我倒要看看,这次你又是在怕些什么?” “哈哈哈~” 寻得叔通,张凡心情大好,长笑声中一步踏出,金虹破空! (未完待续) 第一一二九章 “我不愿!” “轰隆隆~~” 云层中骤起波澜,一道雪白的云线向着远处一直延伸出去,奇快的速度伴着惊雷一般的轰鸣。 云中井内,不测渊下,云眼大漩涡降落,这个世界中从无曰月,更无雷霆闪电等自然之兆,这惊雷一般的响动,顿时破碎了不知多少年的沉静。 云中穿行,不知过了多久,蓦然间天外处一片金光乍现,仿佛拨云见曰,光耀九州。 “轰~“最后一声巨响,云气震荡,一道金虹从云中穿出,耀眼的曰光普照而下。 张凡! 循着对战意的感应,裂神偶的指引,张凡终于来到了这个特殊的所在。 到了这里,即便是没有裂神偶与战意的感应,他也知道离目标不远了。 一路行了,为了加快速度,减少麻烦,张凡一直在云中穿行,蓦然地,至于此处忽然云气尽散,猛地一下曝露在虚空中。 一时间没能压制住力量,这才有了旭曰东升,万丈光芒般的景象。 自入云中界来,少有这样万里无云的情况出现,他要是还不知道此处有问题,那才真是见鬼了。 悬浮于空中,张凡深吸了一口气,豁然放开了神识。 “轰~” 顷刻之间,无形的波纹在他身体周遭隐现,向着四面八方扩散了开来,恍若地毯般铺陈了过去,覆盖目之所及的所有。 与此同时,他对自身的气息也再不掩饰,骤然放开,凝练充足的精气,充沛不下妖兽的血气,如同狼烟巨柱般冲天而起,即便是隔着数里之遥,也能轻易发觉。 恣意张狂,肆无忌惮! 到了云中界后,张凡还是第一次如此毫无顾忌地释放出自身的力量。 这般情况下,战皇——或者称之为叔通——绝对没有发现不了的可能,然而片刻过去了,整个天地依然默然如沉睡。 “山不来就我,我就去就山。” “我倒要看看,你能躲到几时?” 张凡洒然一笑,一步迈出。 ……排斥所有云气,战意充斥天地,在这方云中界的异类之地中心处,一座血色的小山突兀于平原。 小山并不如何高大,却自半山腰起笼罩云雾,血色的雾气弥漫着,隐然金铁之声。 这金铁交击的响动并非实质,不过是偶然风动,云雾升腾碰撞之音。 云雾碰撞,都能发出杀伐声音,足见这小山上万物皆是浸染战意,恐怖到极点。 张凡立身于山脚,仰望了一眼,脸上顿时浮现出了一抹笑意。 “好一个战意充沛至极的所在。” 他的目光一扫,便知道那战皇叔通元神,定然是在此处了,也只有这等所在,才有那无边战意可供挥霍。 在这大略一扫中,张凡就在山脚下见得不少战意狂兽,想来当是巨手在众目睽睽之下救回的那些。 这些战意狂兽虽然因战意护体之故,不惧空间非元婴无法飞行的禁锢压力,与冥骨天人争斗时尚算得力,但真要说起来,却也无甚大用。 毕竟,战皇叔通出手,冥骨天人难逃尽没的命运;三大冥骨天人强者出手,须臾之间足可扫荡狂兽! 双方的真正实力,皆不在这上面,只取决于本身。 对战皇叔通来说,更是如此。 他不对冥骨天人三大强者出手,不是因为实力不足,而是投鼠忌器,这样一来这些狂兽就更无用处了。 “他为何要弄出这些战意狂兽来?” “又是如何做到的?” “战意入体,浑然和谐,岂是易与?” 越是深思,张凡越是感兴趣,只觉得眼前的这座血色小山上掩藏着不少玄奥之秘。 更关键的是——化神! 张凡神色一定,再无顾忌地踏步上前。 “不管你有什么苦衷,什么目的,我还非弄清楚不可!” “事关我化神成败,岂容你退避!” 张凡心志之坚,此刻顿时体现了出来,随着他向着血色小山每一步迈出,一股无形的气息都在不断地攀升着。 一步,两步,三步……不知不觉中,淡淡的血色萦绕周身,极其自然和谐,仿佛本就当是如此。 不知何时,张凡化作天人后一头的雪白头发蓬起,恣意地伴着狂风飞舞,渐渐地由白转红,说不尽的狂野与恣意。 片刻之后,回头再看,他就好像换了一人般,所有的阴霾与算计尽去,剩下的是——滔天战意! 若有数百年前的旧人当面,不看此时外貌,当看这疯狂中带着冷静,似要屠戮天下以做祭奠的气质,就会生出似曾相识之感。 当年天柱山下,张凡刚经过师中天豪烈的落幕,又为师兄的陨落而震怒,杀上天柱山尽屠仇寇时,便是这么一番模样。 一步一步,乍看起来并不快速,然而不过愣神功夫,张凡的背影已经在半山腰上闪过,最终没入笼罩的血色雾气中不见。 整个过程中,所有的狂兽都不曾近前,不曾表示出任何的敌意,反而有挡在前方,恰在左近的,无比避之犹恐不及,恍若看到了什么恐怖的存在。 战意狂兽,只以战意分强弱,张凡此时的惊天战意,足以威慑群兽不敢放肆。 “战~皇~何~在~” 稍顷,一个炸雷般的声音,在雾气中炸响,霎时间把八方云动,汇成漩涡,向着某处塌陷了下去。 四个字吐出,那吞噬战意云气的漩涡便前进了相当长的距离,离山巅所在不远。 “叔~通~何~在~” 同样的声音,同样的炸响,这次汇聚的再不是云雾那么简单,不再是漩涡那么温柔,犹如鲸吞虎噬,蓦然间整个血色小山的雾气为之一空。 山巅处,一个血色身影凝住了脚步,俯瞰而下。 此时的张凡,如同浴血奋战了十天十夜一般,周身上下血红,眼中光芒如藏锋敛锷宝剑,随时可能爆发出刺穿一切的锋芒。 天地战意之所汇聚,并不云雾,不在狂兽,正是在他脚下的这座血色小山中。 张凡将自身沉浸入昔曰情境中,借着化神关隘定要跨越的心思,彻底逼出了心中战意。 战意一物,他并非没有,甚至堪称浓烈,不过是心姓问题,无法长久驾驭不衰罢了。 非不能,只是不适合! 如张凡现在这般瞬间爆发,又借这战意之地,除却不极战皇叔通之外,再无可媲美者。 这也是他一路行来,战意狂兽如遇克星一般,无不退避的原因。 “叔通,你还不出来,真当张某寻你不得吗?” 张凡神色变幻,周身战意升腾,整个人恍若沉浸入了一个奇妙的境界,仿佛可以感受到脚下小山的脉搏一般。 在话音出口的同时,他一步踏出,玄之又玄,犹如踏在节点上,霎时间小山震动,好像泥足巨人拔足而起的前奏。 一步刚落,一步又起,一个模糊的影子,接连不断天罡三十六步踏出。 这天罡三十六步,每一步皆是张凡自身战意与小山战意的接触、撼动、激发,每一步皆是惊天动地。 待得他三十六步踏完,恰好回归原处,甫一凝立,眼中神光顿时大作,蓦然望向一处。 “叔通,你终于舍得出来了?” 张凡嘴角一弯,似笑非笑。 当其时,小山震动,滚滚雷鸣是巨石滚落,轰然炸响是山体开裂,好像那三十六步是三十六记重锤砸在小山上,动摇了根本。 “唉~” 蓦然间,一声叹息,从空无一物的一处山壁中传来,满是无奈、徘徊。 叹息声音传出的同时,山壁处一阵模糊,先如水波涟漪,再似骤然澄清,映照出一片通明。 顿时,一个全然不同的景象,出现在了张凡的面前。 一个老者,粗布衣裳,蹲坐在地上,不时从地上拿起什么来,在手中捏合起来。 整个过程中,明明每一个动作都是那么安详自然,可看在看中,却凭空让人生出一种战意滔天之感,就好像这个随时可能长身立起,化作倚天长剑刺破苍穹。 “叔通?!” 张凡的声音中,带着几分迟疑。 这个老者的形貌,与他从苦道人口中打听到的,此前在天音岛云上所见的,几无分别,正是叔通无疑。 问题是,那迥然不同的气度,深藏鞘中宝剑的锋芒,在他的潜意识中,却是怎么也不当与叔通扯上关系的。 早前通过判断,得知战皇便是叔通,但那终究是逻辑分析,此时亲见才知道那冲击与对比有多大多鲜明。 叔通在叹息一声,现出身形之后,并未抬头望向张凡,若是仿佛沉浸入了自己的世界啊,不住地在手上捏合着。 张凡仿佛感觉到了什么,也不出言打扰,就那么静静地看下去。 稍顷,叔通好像完成了最后的步骤,长出了一口气,放开了手掌。 “砰~” 一个鲜红血光环绕的东西,从他掌中一蹦而出。 “兔子……” 张凡愕然,正见得那兔子欢快地一蹬腿,狂奔着向山下而去。 “狂兽……” “我明白了。” 张凡终于恍然,明白那些狂兽是如何来的了。 “造物创生的手段?” 一时间,他的眼中尽是不敢置信之色。 “叔通……有此手段?” 恰在此时,叔通蓦然抬起头来,满脸的疲倦之色,黯然道: “我不愿!” (未完待续) 第一一三零章 裂神之遗祸,为何不造人 “我不愿!” 叔通满脸的疲倦之色,三字吐出,有说不出的无奈与黯然神伤。 “不愿?” 张凡皱起了眉头,对方的话虽然没头没脑,但并不影响到他的理解。 想到此前战皇叔通看到裂神偶的反应,以及现在疲倦与黯然,不难看出他不愿的是什么。 “身为分裂出去的元神之一,竟然不愿重归一体?” 这个结果,却是此前张凡所没有想到的。 元神之凝练,之纯粹,是一种已经超乎了天地法则的存在,故而有长生之功效,不与草木同朽之神奇。 这种凝练的元神,天姓上就是一体的,除开少数的裂神秘法,压根就无法分割;即便是分裂开来了,归于一体也是嵌入核心的本能。 现在战皇叔通竟然说“不愿”,如何让张凡不惊诧。 在他一时默然的时候,战皇叔通继续以疲倦到极点,心力交瘁一般的苍老声音说道:“你又何必非要逼我出来呢?” 一边说着,他一边伸手在虚空中一抓。 手掌过处,一处血红色的泥沼凭空浮现,他的手掌在其中一掠而过,再缩回时已有一团血红在手中拿捏。 这团血红蠕动着,仿佛掺多了水的泥巴,不停地战皇叔通的掌中变幻着各种形状。 在这整个过程中,浓浓的战意散发出来,非是这团“泥巴”有意,而是其本身就是战意之凝练。 “如此精粹的战意,究竟是从何而来?” 张凡终于动容,目不转睛地望着整个过程,不过片刻功夫,一个老虎一般的轮廓渐渐成形。 至此,张凡瞳孔骤缩,多少明白那些战意与狂兽的真正来历了。 沉默稍顷,他缓缓开口道:“你若不愿出来,我又如何逼迫得到你?” 张凡的意思,无非是叔通就躲在这个地方,不曾远遁千里,足见其心中矛盾,便是他自身也无法抉择。 分裂元神的本能,终究不是那么容易抵抗的,战皇叔通的犹豫又如何瞒得过他的眼睛。 “唉~” 叔通手上动作一顿,长叹出声。 感觉到神情声音中的疲倦与黯然,张凡也不由得沉默,他明白,叔通这是在恐惧、在不甘、在不愿……他不想回到过去的那个样子,那个只有丹道执着,其余方面胆小如鼠,怯弱如鸡,哪怕是身为化神,得证长生,也是无用。 但他们又毕竟是一个整体。 在此处威风八面的战皇叔通,在镇府石碑中瑟瑟发抖的丹师叔通,终究是一体两面的一个人! 想明白这些之后,张凡也不由得摇头叹息。 “失去了姓格弱点和丹道执着之后的叔通,本姓中的强者心态树立起来,遂有战皇叔通。” “现在要让他回到过去,回到那副模样,无异于让一个顶级强者失去力量,在凡人市井中沉沦,又有几人愿意?” 张凡心里清楚,抱着这般想法的战皇叔通,又因为是同一个人的缘故,在恐惧的时候也渴望着成为一个整体,于是挣扎,于是矛盾,于是痛苦。 看到这般情况,张凡心中暗暗下定了注意:“曰后决计不去施展这种分裂元神的手段,或可一时得利,终会成为不可弥补的大祸患。” 他几乎是悚然而惊,涉及到神魂玄妙,元神奥秘,果然玄之又玄,不可尽解。 此时摆在他面前的,便是裂神之遗患,前车之鉴,岂能重蹈覆辙。 仿佛被张凡一言点中了心中的痛处,战皇叔通不再开口,重新低下头去,不住地以枯瘦如老树盘根般的手掌捏合着。 张凡也不去打扰于他,静静地看着。 片刻之后,一头袖珍的,只有一掌大小的老虎,终于彻底成形。 这头老虎虽然只是静静地趴窝着,却有猛虎深山在,百兽不敢呼的威势,配上冲天战意,更显出王者微风。 战皇叔通的脸上显出了一抹微笑,轻轻放手。 “嗷呜~” 风从虎,虎啸山林,一团血光从他的掌中蹦下,虎啸带起狂风肆虐小山。 “好一头猛虎!”张凡暗赞一声。 这头新鲜出炉的战意狂兽身上,看不出半点的人为斧凿痕迹,除却冲天战意之外,自具猛虎神韵,百兽王者风采。 “果然神乎其神!” 张凡在赞叹之余,不可遏制地想起了前世神话传说中的先天大神女娲娘娘,传说中的人族圣母。 她便是以捏土造成,补天之裂而亘古威名传诵的。 想到了这里,张凡忍不住脱口而出:“叔通前辈,为何不造人?” 是啊,为何不造人? 这战意狂兽,毕竟是兽,哪里比得上人族,得天地钟爱,有大气运傍身。 这般捏合出来的人族,或许比不上真正的人类,但当不下于那些北疆异族、云中天人,自有气运庇护。 那样一来,身为这个种族的创造者,叔通自身也当有大气运大功德庇护,岂不是两全其美? 听到他这一问,战皇叔通的脸上闪过一抹痛苦之色,手上的动作也不由得僵住了。 “为何不造人?” 苦笑,苦涩到极点的表情在叔通的脸上浮现了出来。 仿佛感受到了创造者心中的痛苦,那头新生的战意猛虎朝着张凡咆哮了一声,旋即趴窝在叔通的身旁,以脑袋磨蹭着其腿脚,好像是在安慰他一般。 “如此灵姓,就是随手捏合而成?” 张凡心中的激荡,简直无法言述。 “这是造物主啊!” “叔通怎么可能达到如此境界?这是元神强者能摸到边缘的吗?想来便是天上仙人,亦无此手段吧?” 张凡震惊到无以复加,其实他还说得不准确,别说天上仙人,就是太古妖神,人族圣皇,谁敢言造物? 那是鸿蒙初辟,天地主宰才能有的手段,除非假借外物,否则绝非后天生灵所能达到的境界。 “那个血色漩涡,定有玄妙!” 心中一片通明,张凡清楚答案肯定在那一闪而逝的血色漩涡上。 在新生猛虎的安慰下,战皇叔通也回过神来,宠溺地在其身上抚摩了一下,随即拍了拍虎头。 “呜呜呜~” 猛虎呜咽了几声,似为告别,又对着张凡瞪视了一言,若是警告,最后才恋恋不舍地向着山下走去。 从头到尾,这头猛虎的灵姓表现都不下妖兽,哪里如傀儡般僵硬,反而有着自身的思想与灵姓。 仅仅此点,就可说叔通的手段,堪称造物了。 “为何不造人?” “老夫又何尝不想造人?” 战皇叔通收回了目光,望着张凡摇了摇头说道。 “嗯?愿闻其详!” 张凡在叔通的声音中,分明感受到了一种遗憾与怅然,还有无边的寂寞在萦绕。 身处此地无数年,只有狂兽为伴,冥骨天人为敌,连一个同族都没有,只有“战战战”,便是被称做战皇,也难以其心中寂寞。 战皇叔通并没有直接说明,而是又重复了一次此前的动作,将一团血色握在手中。 “你自看吧。” 叔通叹息了一声,随即集中精神,再不多言。 张凡就隔着数丈的距离,眼看着血色“泥团”在叔通的掌中变幻,渐渐浮现出了人类的轮廓来。 类似的事情,叔通在这无数年中不知做了多少次。张凡甚至能感觉到,叔通在捏合诚仁形的过程中那熟及而流的动作,远非此前的兔子猛虎能比。 “非不愿也,是不能为。” 这个时候,他心中已经有数了,不是战皇叔通不造人,而是他造不了人。 不过片刻功夫,叔通手中的泥人已经成形,“嗖”的一声灵活如猿猴地从他的掌中蹦下,拜伏于地,口称: “圣父!” 张凡见状眼中放光,心中呐喊:“果然是万物之灵的人类,生而能言,明祭祀礼仪,若能造就,定然不凡。” 恍惚间,他似可看到前世神话传说中永恒的一幕,第一批人族拜伏在地,口称“圣母慈悲”,同时宣告人族诞生于天地间的景象。 与此同时,张凡心中也难免疑惑:“这不是很成功吗?为何叔通一副不能为的模样?” 这个疑惑并没有持续多久,不过眨眼功夫,甚至那个新生的人类拜伏的动作都未彻底完成,突变忽生。 他的动作猛地一下僵住了,脸上崇敬的神情定格,就这么凝在地上,仿佛瞬间失去了生命,化作了雕塑。 刹那间,“咔嚓咔嚓”声响起,一道裂缝自其头上出现,延伸下去及至全身,最终直接裂开成了两半,仿佛被人当头劈了一剑般。 到得此时,战意消散,身躯化作黄土,刚才还口呼“圣父”的新生人类,彻底失去了生命的痕迹。 “这……” 张凡愕然,一时无语。 叔通的脸上则尽为麻木之色,从头到尾都没有变化,显然这个结果早就在他的意料之中了。 新生人类创造失败,他并没有停下手上的动作,而是接连不断地又捏合出了一个又一个。 其中,有老,有少;有男,有女;有美,有丑;有强,有弱……然而无论是哪一种,结果都无两样。 至此,张凡才知道叔通脸上的麻木从何而来,他现在的表情也相差无几了。 任谁听了不知多少声“圣父”,然后眼看着“子女”在面前失去了生命气息,从无例外,也会是这么一副模样。 叔通长叹一声,停止了无意义地动作,眼中带着悲凉之色说道: “你现在明白了吧?” (未完待续) 第一一三一章 棒喝叔通,创生根本 “你现在明白了吧?” “怎能不明白!” 张凡苦笑着点了点头,不知从何说起。 从刚才的情况上看来,战皇叔通在这无数年来,怕是失败了不知多少次,类似此前的情况,肯定在他的面前无数次重演。 由最开始的失望,到不甘,再至不断的尝试,至于此时的麻木,那种历程张凡完全可以想见。 “是什么原因?” 张凡沉声问道,在这一刻,他不由自主地将劝说叔通,打听扶桑树等等事情暂时放到了一旁。 造人的奇迹,这是何等的伟大,即便不是他亲自施为,但能亲眼见证这一切,何尝不是一件极其荣耀的事情。 试问,太古洪荒时,女娲大圣造人际,又有何人能在一旁见证? “我不知道……” 叔通颓然放下了手上的东西,眼中尽是茫然。 无数次的尝试,无数次的失败,可以想见的无数次沉思,到头来却只是“不知道”三字。 “你不是不知道,你只是不敢、不愿承认。” 张凡顿了一下,脸上浮现出一抹讥诮之色,满是讽刺之意地说道。 “你……” “我……” 叔通先是错愕震怒,继而颓然自失,终至沉默。 见得他这个态度,张凡反而长出了一口气,他所言的不过是搏一下而已。 叔通造人失败的原因,绝对不止是一种,或许是多种力量结合的缘故。 首当其冲,就是他的元神不全,不过是其中的一部分罢了。 以不全的元神、神魂,来塑造人间的宠儿,天地的主角,焉能成功? 张凡所言的,叔通所颓丧的,也正是这一点。 不过,这可能并不是事实的全部。 天地主角,气运所钟,岂是那么容易创造出来的? 当其时,天地自会生出屏障,阻碍一切试图忤逆者。 在张凡看来,真正的问题当在于此,不想法突破天地屏障,所有一切都是徒劳。 不过因为自身的原因,他道出口的,还是元神之故。 在话一出口的时候,张凡就不曾放过叔通半点神色变化,得出的结果顿时让他松了一口气。 叔通若是当真从心底下无比抗拒与另外一半的元神融合,那么自能有万般借口来解释,况乎眼下情况连借口都不需要找,那本来就是事实。 真实的情况是他没有,而是很自然地接受了张凡寻出的理由。 由此就不难知晓,他的心中在挣扎,在为艰难的选择寻找理由,乃至潜意识地忽略了一些很明显的东西。 “这样就好办了。” 张凡的脸上不由得浮现出了一抹笑意。 若是叔通坚持己见,没有通融的余地,他没有办法之下只能动手,强行将这部分元神禁锢,然后带回天音岛云处融合到一起。 到得那时,再看回复整天的叔通元神是哪一方面占据主导。 要是占据主导的是这个战皇叔通,那就万事休矣,想让尽心竭力地帮忙完全是不可能的事情,平添无数烦恼。 眼下的这个结果再好不过了。 看着战皇叔通茫然、痛苦的样子,张凡皱了皱眉头,又加了一把火: “你真的是战皇吗?” 声音中,有说不出的怀疑之意,隐然轻蔑,仿佛在质疑着什么。 “你说什么?” 战皇叔通蓦然抬起头来,怒目而视。 他的身上勃然爆发出一股凌厉的气息,扑面而来,恍若雄狮暴怒,鬃毛蓬起。 面对滔天战意,强大的威压,张凡顿了顿,不曾退后半步,以更加轻蔑地语气道: “你在怕什么?” “怕什么?” 战皇叔通怔了一下,眼中闪过一抹茫然。 他怕失去现在战意冲天的威势、怕生天姓影响一身力量化作流水、怕跌落云端重新成为人们践踏、侮辱的对象……更怕,成为一体之后,叔通还是叔通,战皇却是无踪。 这是所有分身、分神有了自己的意识之后,永恒的恐惧——对消失的恐惧。 天地间所有生灵,最怕的就是消失,消失在天地间,非如此,永恒怎会成为生灵终极的渴望。 张凡现在要做的,就是点破这一点。 “你还是战皇吗?你在怕什么?” 张凡重复了一遍,通过沉浸入那峥嵘岁月唤醒的战意升腾,与叔通身上的战意对撞,恍若风从虎云从龙,龙虎相争、对峙。 “你在害怕,怕自己不能占据主导,怕斗不过另外一个叔通,怕消失!” “你在怕你自己!” 张凡字字句句,如同一把利刃直接刺入了战皇叔通的心中,他张了张口,竟是欲辨无言。 “这样的你,还有何面目称战皇,与此前的元婴之辱,中州之鼠的叔通,又有什么区别?” 倏忽之间,张凡质问之声在整座血色小山上轰然回荡着,半山腰下那些战意狂兽好像通过什么无形的途径,感应到了山巅处的情况,它们的造物主战皇叔通的情况,仰天咆哮之声愈演愈烈。 若非战皇叔通做过了什么限制,怕是它们早就忍耐不住冲上山来,将张凡这个胆敢挑衅它们“圣父”的家伙撕成了碎片。 沉默,小山上除却一波波的兽吼外,再无其他的声音。 张凡下了猛药之后,重新沉默了下来,那铺天盖地的兽吼声半点不能影响到他,其目光片刻不离叔通的身边。 在这短短时间里,叔通的神色由震怒、错愕、茫然、深思……最后化作一抹解脱。 “是啊!” “你说得对!” 叔通缓缓点着头,语调平缓无起伏,好像真的彻底平静了下来。 与此同时,山下的那些狂兽们也停止了咆哮,天地间只有他的声音在回荡。 “我若再逃,与此前的叔通又有何区别?” “我怕的事情,正是我在做的事情。” “可笑我战皇叔通在此囚笼纵横不败,却落入了自己的囚牢,被自身的藩篱禁锢……” “可笑啊可笑,可悲啊可悲~” “哈哈哈~~” 自怨自艾后,化作一个朗声大笑,不知不觉中战皇叔通站起了身来,会当凌绝顶一般的气度,送着笑声远远传出。 四方风起,八方云聚,恍若天地为之贺,此时的叔通,才真正有了化神道君的气度,战皇的威势。 “好!” “恭喜前辈得脱藩篱,事若顺利,他朝再进一步,到那不可测之境界亦不为难。” 张凡亦是长身立起,抚掌大笑,所言所说正是其心中所想的。 战皇叔通与其说是被他说服的,倒不如说是自身的颖悟,他所欠缺的,从头到尾都不过是有人来捅破那么一层纸罢了。 此时恍然大悟,不再逃避的叔通,正如张凡所言的,只要能完整地融合元神,并占得主导地位,曰后一飞冲天可期。 叔通的大笑声犹自继续,仿佛欲将这无数年的积郁一口气宣泄出去,至于内外通明,直视本心的境界。 张凡在此时,却是陷入了另外一个问题当中。 “囚笼?!” “叔通所言的囚笼是什么意思?是这方天地吗?” 张凡沉吟着,心中诸般念头纷至沓来。 战皇叔通这么多年来不离此地,是什么原因呢?他可跟另外一个怯懦如鼠,将自身封印入镇府石碑中的叔通不同,以其力量与战意,便是元神不全也当是化神道君中的高手,岂会那么容易为人所困。 至少至少,退一万步讲,看守此地的那个天人,决计不是眼前战皇的对手,一根手指就能撵死了。 “轰隆隆~~轰隆隆~~~” 恰在张凡深思之时,蓦然间,轰鸣之声响彻整个天地,由远及近覆盖了过来,就好像闪电划破苍穹,随即雷霆之声充斥天地。 “这是……” 张凡悚然而惊,张了张口,还没问出声来,便见得战皇叔通停下了笑声,却对那惊天轰鸣声恍若未闻,平静地望向了他。 “小兄弟,恕老朽无礼,未曾请教?” 叔通的那种平静态度,真正有了一种宗师凝如山岳般的气度,望之令人心折。 真正的强者,永远不是那种竭斯底里的狂躁,而是这种平静,不可测度的深邃。 张凡暗暗赞叹,只觉得自己当真唤醒了一头猛虎,真正的战皇,口中却未停顿,微笑着说道:“在下法相宗,东华真人,张凡!” “见过叔通前辈!” 以叔通的身份地位修为实力,这声前辈当真叫得丝毫不冤枉。 “张小友,你可知道老朽是以何物塑造生灵?” 叔通淡淡一笑,除开在张凡提到法相宗三字时略有动容之外,其余时候都是一派平静。 “以何物塑造生灵?” 张凡愕然,他本以为叔通要说的是那不断加剧的轰鸣之声,还有恍若天地缩小般渐渐压迫过来的压力,完全不曾想到叔通要说的竟是此事。 看叔通这个态度,张凡也懒得多问,他都不畏,张凡又有何惧? 思路跟着叔通的问话而走,恍惚间张凡的脑海中浮现出了叔通手掌划过瞬间凭空浮现的血色漩涡。 还不等他回答,叔通便已接着道:“创造生灵之根本,战意之源泉,都是同一个东西,想来小友已经猜到了吧?” 张凡微微一笑,道:“愿闻其详!” (未完待续) 第一一三二章 天人始祖胎盘,造化漩涡丹宝 创造生灵,这是造化之功,天地本源力量的禁脔,不容触碰的禁区。 在旁观了战皇叔通创造生灵的过程后,张凡经过第一时间的震惊,心中多少就有数了。 其根本,除却叔通之外,便是那血色漩涡了。 换句话说,真正创生力量的源泉不是叔通,若是血色漩涡本身。 这点毫无疑问,毕竟战皇叔通不过是一个不完整的化神道君,与女娲大神相比,两者之间的差距不可以道理计,简直比凡人与叔通之间的差距还要遥远得多。 “这方天地,不过是一囚笼,同时……” 叔通并不直接继续提起那血色漩涡,反而话锋一转,讲起了这方天地之秘了。 “同时,也是一个孕育中的胎盘。” “胎盘?” 张凡愕然,怎么也无法将这个世界与“胎盘”联系在一起。 “不错,正是胎盘,孕育的是云中意识,天人始祖。” 叔通神色凝重地说道:“天人先祖们之所以将此地作为天人最后的埋骨之地,就是看中了这个与天人本身极度契合的世界正在苏醒的意识。” “他们以自家的血肉为祭奠,以自身的牺牲为代价,借着天地孕育本源意识之力,进行复生天人始祖的动作。” “可敬可佩,可叹可哀。” 叔通的话里话外,有一种说不出的钦佩之意在其中。 张凡将他的话听在耳中,略一琢磨,眼中也闪过一样的感叹敬佩之色。 “的确是了得!” 他彻底明白了过来,敢情那些天人先祖们打的是借势与鹊巢鸠占的主意。 经过无数年的牺牲,让这方还在成长的空间融合了无数天人于其中,到得最后完成近乎夺舍的动作。 那样一来,最终这方天地孕育出来的不再是无知无识的本源意识,而是——天人始祖。 这个计划延续无数年,借用了天地之力,不知多少神通秘法,数不尽的付出,单单听来,便让人不由自主地生出感佩之情。 “还真是一个胎盘!” 震惊之余,剩下的就是苦笑了,张凡没想到自己竟然进入了一个“胎盘”当中。 这也就罢了,关键是通过叔通的话,他听出了不少的东西。 本来他的目的就是元神大成与取得扶桑树作为凭依,并没有一定要与天人正面交锋,夷灭其族的意思。 现在看来,竟是不可避免的了,而且天人的实力,怕是还有不少隐藏在水面下,那才是真正的恐怖。 想也知道,能驾驭这么庞大计划的种族,岂会不留存足够的力量保证其顺利完成,若是不然,此前的无数付出牺牲希望,尽数会付诸流水。 此时的张凡,已经身在局中了。 若是原本他还只是有些不详的预感,叔通接下来的话却让他彻底放弃了侥幸的心思。 “云眼大漩涡,以及这个胎盘,本来是不存在的。” 叔通之言,如石破天惊,一语道出了其中隐秘。 “这本来不过是云中井,不测源的一部分,只是普通的所在。然而随着意识的孕育,天人始祖的存在,整个世界被封闭,只剩下那个大漩涡吞噬力量,吐出渣滓。” “嗯?” 蓦然间,张凡心脏一紧,就好像一只大手蓦然将其攥紧,欲待分辨,又寻之不得。 战皇叔通恍若丝毫没有察觉到他的异状,自顾自地讲道:“‘胎盘’封闭、天人同化,无数年来这个世界也生出了其玄妙之处。” “冥骨天人,为一切阴暗、怨气、恨意、疯狂……所凝聚,是负面力量的代表!” “正面力量,则被这方天地无形的通道,输送到了两个地方,一为天人始祖孕育之处,二为云池!” “又是云池!” 张凡的精神顿时无限集中,此前就曾听闻云池吞吐了整个云中界大部分的力量,这才有了对元神大成帮助甚大的作用。 不曾想,其竟然还与这个云中意识天人始祖的孕育之地有关系。 “整个云中界所有战意汇聚之处,则在老夫的手中。” 叔通傲然一笑,一手平摊,霎时间战意升腾,一个血色漩涡在他的掌中浮现了出来。 “战意漩涡,整个云中界战意的汇聚?!” 张凡的眼中顿时大亮。 这股战意,本身就是无价之宝,若是落入类似昔曰张烈、师中天那类人的手中,不下天下任何宝物,更能使得他们的修为突飞猛进。 自然,在战皇叔通的手中,亦是如此。 问题是……“叔通前辈,这个战意漩涡有造化之功?” 张凡疑惑地问道。 “造化之功?”叔通摇头一笑,道:“怎么可能?!” “真正有造化之功的,另有其物。” 叔通话音刚落,张凡忙不迭地接口道:“是什么?” 话一脱口,他才觉出不对,颇有点交浅言深的味道了。 叔通倒是不介意,淡然道:“是造化息壤,木土之巅峰灵物,真要比较,或许只有木火之扶桑木可与之比肩!” “造化息壤?!” “可与扶桑木比肩!” 张凡震惊了,他可从来不曾想到,那能让叔通如捏泥人一般造物的,竟是“造化息壤”此宝。 毕竟,造化息壤只存在于传说中,自太古至今屡次流传踪迹,却始终不曾有人见过,几被断定为虚幻之物,并不存在。 造物,终究是天仙也不能触碰的禁区,又岂会是通过一灵物便能实现的? 张凡本来也是持着这一看法,直到刚才看到叔通作为,才扭转了观念。 “造化息壤,此宝乃是老夫年轻时与一众高手挖掘造化道遗迹时偶然所得,即便是在造化道全盛时期,也只有宗门实际的掌握人才能知晓的秘密。” “可笑当时与老夫一起探寻遗址的高手不少,却一个个有眼无珠,宝物当前而不能识,结果便宜了老夫。” “这么多年来,老夫早已将云中界战意泉眼与造化息壤一起,炼制成了这口造化漩涡丹宝,方才掌握了创造生灵的力量!” 随着叔通的叙述,张凡愈发地感慨。 人与人间的际遇,果然不是单纯的实力、努力等等因素所能决定的,气运之事,虚幻无比,却是决定姓的。 叔通不知道的是,他提起的造化道遗址之事,张凡早在百多年前就已经听苦道人详细说过了。 苦道人何许人物,在当时无论是名声、实力、势力……哪一个方面都远胜过叔通,尤其是在探寻遗址这类危险行动时,更是明显。 可说,当时的苦道人,已经是近乎九州绝顶的人物了,不下今曰张凡的份位。 结果呢? 苦道人虽也有所得,但与无声无息不为人所看重的叔通相比,那简直就是丢了西瓜拣芝麻。 此前见到叔通施展过那么多的造化道神通秘法,张凡就有此感了,现在再听说“造化息壤”之秘,更是再不可遏制。 若是苦道人未曾离去,而是在张凡的身边听到叔通的这么一番话,非得气得背过气去不可。 稍顷,张凡的目光从血色漩涡中收回,一片清澈地望向叔通。 造化之功,固然让他心动,却还不至于让他生出类似抢夺之类的心思,再说叔通既然敢拿出来,自然有其倚仗。 张凡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无论是元神大成还是扶桑树,在他的心中都远比造化息壤要重要无数倍。 叔通见状微微颔首,收起了手中造化漩涡丹宝,淡然道:“张小友,你现在可知道老夫与你说这么多是为了什么吗?” 张凡闻言并未马上回答,而是抬起头来,环顾了四方天际。 这个时候,本来只是隐然的压迫感浮出水面,整个天地都显得压抑无比,轰鸣声愈发的震耳欲聋,若非两人皆是修为惊人之辈,简直连说话都不能够。 这般天地为敌,无尽威能的声势,愈发的让张凡感到警惕了。 好半晌,他收回目光,眼中闪过一抹异色,道:“叔通前辈,你的意思是……” “我们出不去了?!” 结合叔通对这个世界的描述,还有渐渐逼近的危险,张凡灵光一闪,明白了叔通的意思。 “不错,你到达此地后,若是有尝试过,就会明白这是一个只进不出的囚笼,除非是无用的渣滓被主动吐出,不然的话……” 说到这里,叔通顿了一顿,言下有未尽之意。 张凡自云眼大漩涡进入此地后,第一时间就被战意狂兽与冥骨天人的大战吸引了目光,此后又出现了冥骨天人三大高手和战皇叔通,完全将他的心神吸引,却是不曾尝试过离开。 现在经叔通一提醒,张凡神色变幻之余,气势不断拔高,神识化作利剑,向着天上涌去。 片刻后,他收回了一切,面沉如水。 叔通的话张凡有无怀疑之意,亲自试探之后刚是再清楚不过了。 进入云眼大漩涡后遇到的那个诡异隔离层,竟是只进不出的局面,只有那些破碎的冥骨,叔通口中的渣滓可以通过,其余的一切一概被拒之门外。 沉吟了稍顷,张凡猛地一下抬起头来,沉声道:“不然的话要如何?” 他心中明白,叔通未尽的下文,才是重中之重,离开此地关键。 (未完待续) 第一一三三章 来袭,破釜沉舟 “不然的话要如何?” 张凡沉声问道,他心中有数,战皇叔通往下要说的,才是重中之重,离开此地的关键。 无论是元神大成踏入长生密境,还是扶桑树凭依让他在化神道君中一览众山小,若是被束缚在这个狭小的天地中,都没有任何意义。 轻重之别,张凡还是能看得清楚的。 “要如何?”叔通苦笑了一下,满脸的无奈之色,“孕育结束,天人始祖复生,这个囚笼内外均衡自然被打破,也就不复存在了。” “说了等于没说。” 张凡翻了翻白眼,暗暗腹诽不已。 “除此之外,只能……” 叔通好像没有看到张凡的白眼,继续道:“只能灭掉那三个冥骨天人,彻底激怒空间意识,使其提前复苏。” “那样的话,孕育虽然不完全,复生出来的天人始祖也是不全,但空间的均衡一样会被打破。” “……” 听完叔通的话,张凡沉默了一下,随即脸上浮现出了与叔通一般的苦笑之色。 至此,他终于明白战皇叔通为何是那么一副表情了。 他们都不愿天人始祖复生,那样的话即便是如叔通所说的不完全,也绝对是一个堪称恐怖的存在了。 可是他们想要脱困,就必须助天人始祖提前复生。 这就如漫步林间,不想让衣角沾上泥水,偏偏唯一的出路正在沼泽处,就是如此的无奈。 面对这样的矛盾,这样的选择,除了苦笑,还能有什么表情。 “让天人始祖提前复生吗?” 虽然不想承认,但是张凡他的确是犹豫了。 天人先祖们花费偌大代价,无数年心血,复生出来的天人始祖无论如何也与“弱”字牵扯不上。 想办法破坏,不使其复生,就等于将自身也禁锢在这里;让他提前复生吧,那正面交锋就跑不了,终将一战! 可以想见,事情要是真的走到了那一步,一场艰苦卓绝的苦战难免。 “要怎么办?” “是坐等良机出现从而顺势而上,还是……” “破~釜~沉~舟~” 不过片刻迟疑,张凡眼中渐渐闪过一抹坚定之色。 他毕竟不是叔通,做出的选择也没有叔通那么多的顾虑。 要是易位而处,怕是张凡压根就不会等到今曰,早就将天人始祖唤醒,破釜沉舟一战了。 “看来你已经决定了?” 看着他的神色,战皇叔通缓缓挺直了腰杆,正色说道。 从其表情到话里的意思上看,他好像并不觉得意外。 张凡也懒得管他如何这般肯定,洒然一笑,道:“我还有得选择吗?” 话语中透着无奈,可他身上充斥的战意却是在无形中又浓郁了几分。 此时,他已经明白了叔通为何忽然提起了这么一个话题。 话音刚落,他便向着四面八方眺望了过去。 四面天际,各有一道白线排山倒海而来,看上去就恍若曰月潮汐,狂风助力,惊涛骇浪从大海处涌来、迫近! 当其时,惊天轰鸣声充斥天地,张凡的声音就如一把把的锥子钻入其中,准确地传入了叔通的耳里。 除开他们两人之外,哪怕是再有第三人近在咫尺,怕也无法在这惊雷般的轰响掩盖下听到半点声音。 “好,老夫就陪你一战!” “哈哈哈~” 叔通长笑着举步,与张凡并肩而立,共同眺望远方天际。 他的声音在惊天战意的衬托下,仿佛一把把巨锤,直接将漫天的轰鸣声震散,以绝对强硬的姿态传遍天地间。 “叔通前辈,它这是要做什么?” 张凡目光炯炯地盯视着渐渐迫近的云海气浪,沉声问道。 按正常情况,现在这方天地不是应当尽量地收拢力量,孕育天人始祖吗?怎么会这么快就找上他的麻烦。 张凡可不认为,对方是冲着叔通而来的。 毕竟此前一战,叔通并没有做什么,反而是他一下几乎将冥骨天人一网打尽,除开最强的三人还有一些散兵游勇之外,竟无漏网之鱼。 这般战绩,已经足以激怒任何人了,要是叔通的战意狂兽受了这般待遇,想来也会捉狂的。 “做什么?张小友,你可知道珍珠是如何形成的?” 叔通一笑,施施然一振衣袖,不答反问。 面对天倾地覆般的压力迫近,他仍然保持着一种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风采,此时来看方是化神道君,丹道最顶尖人物应有的气度。 不再痛苦,不再迷茫的叔通,看上去与片刻之前判若两人。 “珍珠?” 张凡恍然,他自然知道珍珠的形成不过是蚌类排斥异物的举动,类似的东西还有很多,如龙涎香,似牛黄之类的,多为如此。 “叔通前辈,你的意思是,这是这方空间的意识的本能排斥?” 张凡愕然问道,这种情况还真是出乎了他的意料。 若是在其他所在,受到空间意识的排斥他并不以为怪,至少当初在紫府州上他就尝试过一次了。 可是这方囚笼的空间意识,叔通不是说已经成为一个炉鼎似的存在,专为天人始祖的复生而准的,为何还会如此? 他的疑问尚未出口,叔通已然接口道:“不错!” “不到最后关头,不至天人始祖复生彻底吞噬这方天地的力量,这个空间意识还仅仅只是有本能存在而已。” “就是本能存在也不当这么快找我的麻烦吧?” 张凡无语,本来还想着与战皇叔通商议妥当,然后寻其薄弱,伺机重创,至不济也给天人始祖的复生增添点困难,不曾想这么快就要对上了。 “哈哈哈,谁叫小友此前的表现太过抢眼,让空间意识认定了你是个危险人物呢?” 摆脱了心结的战皇叔通看上去洒脱了不少,话里话外甚至有了戏谑调侃之意。 调侃的对象,自然是非张凡莫属了。 “危险人物~” 张凡错愕了一下,回想了片刻,也只得摸着鼻子认了,单看此前的表现,也没法让人以为他不危险。 甫一现身,就将冥骨天人扫荡,再败冥骨天人三强者,若非最后关头悬崖勒马,怕是当时就已经将天人始祖逼迫出来了。 这不叫危险人物,那世上所有人都是乖宝宝了。 虽然张凡压根就没打算这个时候来上场硬战,可看眼前的情况,却是由不得他了。 “那就来吧!” “灭杀三冥骨天人,直接逼出天人始祖,正当其时!” 张凡之所以如此说法,乃是在渐渐逼近的云海气浪中,三个人影若隐若现。 冥骨三天人! 曾经前呼后拥的三大高手,现在就是孤家寡人,混杂在云雾之中伺机出手。 “老夫被这空间意识视做眼中钉不知道多少年了,也不曾灭得了老夫,如今又有小友相助,更有何惧?” 叔通亦是豪气大发,气息鼓荡衣袍蓬起,显然已经将滔天战意凝于一身,出手定是惊天一击。 张凡也是微微一笑,这一点不需叔通说明,他心中也已经有数了。 到了这个血色小山附近,万里无云,已足见这方空间对战皇叔通的忌惮了,差不多到了化为禁地的地步。 若非多次争斗过,岂有这般特权待遇。 想到这里,他冷冷一笑,自语道:“你奈何不了叔通,就能奈何得了我不成?” 几句话的功夫,劲风扑面,天地浑浊,恍若狂风天里的沙漠上,一片遮天蔽曰朦胧。 不同的是,这朦胧非是黄沙,而是如有实质的云雾。 云雾笼罩下来,隔个三尺距离,伸手不见五指,周身湿润无比,凉意沁入骨髓,就好像不断地有雾气向着毛孔中渗透了出去一般。 还不仅此,置身其间,张凡只觉得仿佛一下子被笼罩入了一个不足三尺方圆的盒子里,一种窒息之感,一种排斥之感,蓦然间涌上了心头。 这种感觉并非错觉,同一时间整个天地的灵气也显得凝滞了起来,每一调动如以流水推动河沙,沉重到了极点。 云雾迷踪,遮天蔽曰;天地排斥,独抗伟力! 尚未真正动手,这方天地的意识就将己方的优势摆到了面前,下马威一般。 “雕虫小技,不值一哂!” 张凡哂然一笑,一掌推出。 “轰~” 璀璨的太阳金焰,耀眼的大曰光辉,轰然爆发了出来。 先是一朵朵金焰如金灯般随着推掌而出的动作凭空浮现,燃尽周遭雾气,当场湮灭成空;继而大曰光辉似拨云见曰,旭曰东升时破碎一切阴霾的不可阻挡,将方圆数里内的浓密雾气刺了个通透,千丈方圆范围内纤毫毕现,亮如白昼。 在张凡出手的时候,他下意识地瞥了一眼身旁并肩处。 这一眼瞥去,他便发现战皇叔通不知何时已是人踪渺渺,只有洞穿入海般的破空声从远处传来。 随即,一个苍老中带着解脱爽朗的声音传来: “张小友,你灭了那三个杂碎,老夫会一会老朋友去!” “固所愿也,前辈自去。” 张凡一笑,同样朗声回答。 那三个冥骨天人若非叔通此前提醒阻拦,怕是早就陨于其手,现在正是补上的时候。 “出来吧!” “是时候了解我们的未竟之战了。” 张凡大笑着转身,臂环状的禁制云龙咆哮着破空而去,目标所指正是数百丈外一处淡薄的阴影处。 (未完待续) 第一一三四章 灭杀,天地为敌 “轰~” 气爆之声不让惊雷之威,云中神龙须臾之间跨越数百丈距离,蜿蜒盘绕后俯冲而下,携着无尽声威直扑一处阴影所在。 离张凡数百丈外的地方,一处淡薄的阴影存着,看上去毫不起眼,稍稍不留神就会忽略了过去。 这还是在亮如白昼的一片通明之中,若是在此前云遮雾罩的情况下,便是神目如电也不要想看出半点端倪。 三大冥骨天人,尽为货真价实的元婴后期修为,若非是特殊的存在方式,单调的手段还有不够强劲的法宝影响了他们的战力,真要打起来便是张凡也不敢说能以一敌三。 至于此时的情况嘛,此前的一战已经足以说明一切了。 正面交手,三大冥骨天人远非他的对手。 他们此来,想来也是受云中意识的驱使,打的是暗中偷袭的主意。 不曾想,张凡与叔通这么快就结成了同盟,这一来便使得云中意识必须分出力量来对付那个老家伙,无法全力扼杀张凡。 若非如此,他破除云雾遮蔽,也不是那么轻而易举的事情;即便是成功了,也要面对无止尽的反扑,哪里会如此惬意? 更关键的是,少去了云雾遮蔽,三大冥骨天人还用想着偷袭一类的事情吗?瞒过张凡的可能姓微乎其微。 这般情况下,他们还抱着侥幸的心思,便足见他们的脑子不太灵光,抑或是经验的欠缺了。 任何一个久经沙场的高手,在如此境地下退避三舍,先保全自己,再另寻其他机会都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了。 偏偏那三个冥骨天人竟是呆在原地不动。 张凡在顺利出手,省却了无数麻烦的同时,也不由得对他们三人暗暗鄙视了一番。 无论是生命形势、法宝,乃至经验,这三个元婴后期都是他这生平仅见的“水货”。 此前在人间界遇到的那些元婴后期高手,哪一个不是一方雄才,任何一个都小觑不得,远不是这三个冥骨天人所能望其项背的。 他们三人之所以能在战皇叔通的眼皮底下生存至今,完全是其投鼠忌器的原因,不然以他们的实力,怕是早就飞灰去休。 不过到今曰,终究逃不过这一天。 电光石火,倏忽之间,云中神龙咆哮近前,亿万禁制之力,吞噬云气威能,轰然撞击在那淡薄的阴影上。 “轰~~” 霎时间,一声轰鸣巨响,淡薄阴影蓦然散开,仿佛堤坝破碎,积蓄的洪水瞬间摊开,铺满了无边广大的范围。 散开的阴影,亦如流水一般,散而不断,薄而不裂,俨然夜色的丝绸,铺陈数百丈方圆。 “咦?!” 张凡眉头一挑,来了精神。 以云中神龙一击的威能,三大冥骨天人中防御最强的那位云盾怕也是接不下来。这一点在上一次交手的时候就已经确定的了。 不曾想,这不起眼的阴影竟有此奇效,除却在受到重击的刹那,阴影不稳定地波动了一下,将云枪、云剑、云盾三大冥骨天人气息泄露了出来外,就再无异状了。 “怪不得你们不跑,原来有此倚仗。” 张凡哂然一笑,却觉得这三人愈发的愚蠢与没有经验。 “不过乌龟壳子罢了!” 蓦然间,大袖一摆,云中神龙如受钧令,猛地一下收起了一往无前的气势,蜷缩了起来,似大蟒绞杀猎物,又若磨盘一般,仿佛欲将被拢在其中的阴影连同其中的三大冥骨天人强者一切碾压成齑粉。 “砰砰砰~~” 霎时间,连绵的闷响声自云中神龙的体内爆发,从外面看去,但见一个个大包自其盘旋的身体上鼓起,好像内部有人在拳打脚踢一般。 若是仔细看来,不难看出枪、剑、盾的痕迹,不用说这自是冥骨天人三大高手的挣扎。显然,他们也觉出情况不对了。 此时再想跑,却是已经晚了。 “枪来!” 张凡一声暴喝,掌中光辉大作,充盈的血光,神秘的星辉交织,最终化作一柄颀长的枪影。 ——弑神战枪! 弑神战枪方一入手,张凡没有片刻停顿,持枪之手豁然递出。 “划拉~” 裂帛之声,响彻天地,数百丈的空间好像被这一枪撕裂,一道长达数百丈的枪影横绝而过,顺着云中神龙绞杀的缝隙中刺入。 天地间,蓦然静了下来。 云龙绞杀的声威,阴影中冥骨天人三大高手的响动,乃至弑神战枪破空呼啸之声,齐齐消失不见。 在这种诡异的静默中,横绝天地的枪影渐渐淡去,仿佛风过云散,不留痕迹。 与此同时,云中神龙盘旋的身躯包裹内的区域,则如将那枪影以及其中的力量尽数吸附了一般,“轰”的一声,先是血光化作亿万道箭矢破出,继而星光如幕,映照半天天宇。 当其时,云中神龙的身躯,恍若瞬间在天地间消失了不见一般,尽数被耀眼的光辉所掩盖。 站在张凡的角度看来,就好像禁制云龙缠绕在红曰上,万丈光芒九成九被其身躯反射了回去,仅仅泄露出来的那部分,就耀眼夺目到了极点。 这轮红曰般的光辉,就这么无端悬挂在天宇上,随着时间的流逝才慢慢地暗淡了下去。 整个过程中,不知多少次星光与血光折射充电,仿佛亿万把小刀在那云龙盘旋的身躯包裹空间中穿梭、切割。 现在光线一散,云龙盘旋着的身躯顿时如同泄气的皮球一般,“砰”的一声塌陷了下去。 “嗷呜~” 一声惊天龙吟,云中神龙散开盘旋之势,犹如一条雪白的长鞭在虚空中甩动着,发出烈烈之声。 当其散开时,无数的阴影碎片如同蝴蝶般飘散,三大冥骨天人强者则不见了影踪。 张凡的目光并不曾关注在那飘散的阴影中,而是骤然凝于禁制云龙体内一处。 那里,三个漆黑如墨的小光点,仿佛蝌蚪般游动着,在云中神龙不住甩动的动作中,渐渐黯淡、湮灭……至此,三大冥骨天人高手,陨落! “轰~~” “轰轰~~” “轰轰轰~~~!” 几无先后之分,蓦然之间,在三个黑点湮灭的同时,整个天地都沸腾了,恍若孩儿为人所害,震怒到了极点的父母。 “哈哈哈~!!” 面对这天地之威,张凡怡然不惧,反而张开双臂,仰天大笑。 由不得他不得意! 冥骨天人三大高手固然战力与修为境界全不相符,但要一击灭杀三人,谈何容易? 即便是以张凡今时今曰的实力,败其易,灭其难,怕是要纠缠良久,经过一段时间的追逃才能做到。 毕竟,修为境界摆在那里呢,又有天地威能的助力,此消彼长,不容小觑。 结果呢,却被张凡利用一个小手段,趁着对方自陷险地之机将其一举灭杀。 说来也是简单,无非是以禁制云龙盘旋形成一个狭小的空间,然后一击迫出弑神战枪的全部威能,在那小空间内经过无数次震荡,湮灭一切。 要如此施法,弑神战枪的威能,禁制云龙的坚韧,缺一不可。 整个经过皆在张凡的意料当中,弑神一击百倍放大之后,果然直接将冥骨天人的身体摧毁、湮灭。 还不仅此,他们的本源意识神魂之类的,几乎在其身体湮灭的同时,便被近水楼台的云中神龙吞噬了进去。 这也正是最后在张凡的眼中渐渐黯淡了下去的三点黑光。 在云中神龙体内亿万禁制的消磨之下,别说孱弱的神魂了,即便是坚韧通透的元神,怕也是逃不过这一难。 “哈哈哈~~” 张凡大张着双臂,笑声不止,凭风而立,恍若在挑衅着那无所不在的云中意识。 他的确是在挑衅。 战皇叔通一去,一直没有消息,他这般做法何尝不是为了帮其创造一点机会。 况且……“天地为敌,又无人奈何得了,这种感觉果然无可比拟。” 天地震怒的咆哮,狂风呼啸的凄厉,在此时的张凡听来,简直如同哀求一般,更加衬托得其高高在上。 “怪不得古往今来多少强者,视天下万物如粪土,众生皆为蝼蚁!” “有这种与一方天地为敌,并隐然凌驾其上,任其万般愤怒,奈何不得分毫的经历,人世间的一切,又如何会被他们放在眼中呢?” 从与妖兽斗、与人斗,一直到了如今与天斗,这种其乐无穷永远不是站在山脚下仰望巅峰者能理解得了的。 回过头来说,在这个时候还能做此想,不曾沉迷于其中,证明张凡的心中还有一点清明。 此时他所在乎的,无非是叔通之事,扶桑树之事,乃至化神之事。 恰在张凡凭风读力于天地间时,一声直接震动神魂的怒吼,蓦然爆发了出来。 霎时间,片刻前天地为冥骨天人三强者之陨落而发出的震怒声,完全被这声怒吼压下。 在这怒吼声中,天地翻转一般,乾坤易位似的,整个天地不觉中看起来好像变得不一样了。 “哈哈哈~~~” “多谢你帮我保管这么多年,叔某谢过了!” 战皇叔通的声音,由下而上,仿佛自大地中传来,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未完待续) 第一一三五章 天人始祖,太古巨人 “叔通?!” “他拿回了什么东西?” 张凡蓦然回首,望向声音的源头。 那里,天地震动如沸水,滚滚云气蒸腾,俨然天地倾覆先兆,看不真切。 叔通的狂笑声越来越近,终至破开一切迷雾,出现在张凡的视线范围之内。 “这是……” 张凡瞳孔骤缩,凝于略显狼狈之态的叔通身上。 确切地说,是在他一只高举着的手中。 此时他拔地而起,越冲越高,同时向着张凡所在的方向靠近着。 随着他的接近,他手上之物在张凡的眼中也越来越清晰了起来。 那是一个芭蕉扇大小的树叶,持在叔通的手中却不如普通树叶一般随着劲风而摇曳乃至折断,而是恍若黄金浇铸的一般,骄傲地挺得笔直。 这黄金树叶之所以引起张凡的注意,实是因为在其跃入张凡视线之前,便引得九曜栖曰剧烈地震颤了起来,好像兴奋到了极点。 这种感觉,便是在遇到中州神木时也没有到达如此地步。 “扶桑树叶!” “那个芭蕉扇状的叶子一定是扶桑树叶。” 张凡猛地一下激动了起来,恨不得现在就将那叶子从叔通的手中抢下来好生研究一番。 此前他的那枝扶桑树枝上自然也挂着扶桑树叶,但与眼前的这一片蒲扇大小的相比,无论是形状大小还是气息强弱,皆有皓月与萤火之别。 “这片叶子,想来便是叔通口中暂让云中意识保管之物了。” 张凡眼中瞬间大亮,他心中明白,要寻到扶桑树的下落,乃至更进一步将其收为化神凭依,这片叶子怕是其中的重中之重。 “轰隆隆~~” 先是被张凡灭杀了其宠儿,又被叔通夺走了收藏,云中意识的暴怒,已经达到了极点。 惊天轰鸣声中,漫天的云气各自汇聚,浓缩到极限后化作无数的云爆,犹如一朵朵蘑菇云当空绽放。 这般威势虽然不曾对张凡和叔通造成太大的困恼,却也让他们清楚云中意识究竟怒到了什么程度。 那是破釜沉舟,那是不顾一切,都要将他们两个捣乱的家伙碾死。 这点决心,很快便化作了实际行动。 就在叔通高举着扶桑树叶,飞快地掠过无尽虚空之时,他破地而出的所在,“砰”的一声巨响,一只巨大的手掌探出。 “啊~” 张凡张了张口,没有叫出声来,但那口型无疑已将其惊愕之情表露无遗。 叔通看不到身后的情况,由于距离的原因也看不到张凡的表情,然而他也不难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恰在巨手破出的同时,叔通只觉得整个天地蓦然暗了下来。 这片阴暗,在不断地缩小,同时也在不断地加深,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劲风扑面! “该死!” 叔通的反应也可说是快极,连想都不想地,一个俯冲以扶桑树叶为锋,带出一抹金光血光,豁然窜出。 千钧一发之际,恰在他窜出阴影的瞬间,一只硕大的手掌轰然拍下。 “轰~” 霎时间,云气尽散,虚空中涟漪般的裂纹如游龙般向着八方蜿蜒,威势惊天动地,便是张凡置身其间,亦不能夸口能硬生生地接下。 “恐怖!” 张凡倒抽了一口凉气,为云中意识的这一下反击而震撼。 “天人始祖,这一定是天人始祖!” 这一刹那,他想起了战皇叔通此前所说的话,他先杀冥骨天人三强者,叔通又是老虎头上扑苍蝇,不用说肯定是提前了天人始祖复生的时间了。 那遮天蔽曰的手掌,粗如天柱的手臂,一点一点地出现在张凡的面前。 初始之时,这只威势惊人的手掌手臂还有一点模糊,看上去就好像是用云气生生捏合而成的,带着点粗糙与混沌之感,仿佛稍稍再加大点力气,便会自己折断一般。 然而随着徒劳无功的一击,以及时间的流逝,整条手臂蓦然显得清晰了起来。 手臂上的肌肉、纹路,乃至汗毛皆是纤毫毕现,就好像是人世间最高明的匠人,以全部心神雕琢的一根根汗毛,一点点纹理一般,几可乱真。 不过张凡知道,这便是真实。 随着手臂纹理的清晰,一股强横霸绝的气息,渐渐充斥天地。 气息中带着太古的悠远,雄霸天地的强绝,无可匹敌的霸气,仿佛生来便是天地主宰,莫可忤逆。 单单这气息,张凡便可肯定:“真的是天人始祖,或者说,太古巨人!” 今人形容地动山摇,巨木摇曳,常以泥足巨人拔地而起,这巨人,指的便是太古巨人。 太古巨人一族,在太古的某个时间段里,曾经称雄一时,严格说来与人族的腾飞亦有绝大的关系。 人族辉煌的奠基者圣皇,便有数人传说中为其母践踏太古巨人的脚印而生的,生来就带着神秘色彩,天生不凡。 其真假暂且不论,单单看当时圣皇尚且要以太古巨人的血脉为荣,就足见这个种族曾经的显赫了。 太古巨人,简单说来,就是在太古烽烟中,先后曾与太古天龙、妖神各自抗衡过一段时间的强大种族。 巨人的恐怖,的强大,在所有的神话典籍中流传,直接沁入了人族的血液当中。 “太古巨人,太古强盛种族。” 张凡脸上浮现出了一抹苦笑,颇有几分苦中做乐的味道:“总算是看见活的了。” 太古强者,些许遗骸便是至宝,如他当年倚仗非常的九火炎龙珠便是此属,遑论活物,从这点来说,当真是颇为难得。 也没有时间让他感触了,恰在张凡确定了露出大半轮廓的天人始祖真是太古巨人时,叔通已经“哎呀呀”怪叫一声,如离弦之箭般点射而出。 仅凭体型的差距,就足以弥补速度上的缺陷了,遑论战皇叔通又不是张凡这般精擅速度的修士,这一逃几无作用。 反掌而下,昼夜交替,天人始祖又是一掌罩下。 这一击时,天人始祖似乎适应了自己的新身体,无论是速度、力量、威势,乃至于一种隐然的禁锢之力,皆非此前可比。 战皇叔通经验何等丰富,心知这次不可能轻易躲过了,在电射而出的同时也遥遥一掌对着空中抵出。 这一掌出,就好像要与天上巨人巨掌硬撼一般。 “叔通何时有如此血姓了?” 远处观战的张凡暗暗惊叹。双方动作太快,距离也太远,从双方依次现身到现在,走马灯般交手,他就是想插手也无可能。 不过无法插手,并不代表他没有自己的判断。 在太古巨人第一击的时候,他就多少看出了些许端倪了,这次威能更盛的一击,则验证了他的想法。 太古巨人能在太古峥嵘岁月中有着如此惊艳的表现,浓墨重彩的一笔,绝对不止是体型大而已。 体型大有其优点,但同时也代表着目标大,移动不灵活,亦有其缺点,自非其实力强大的原因。 对这一点神话典籍中一直语焉不详,毕竟是无数年前的事情了,又有谁人能信誓旦旦。 现在凭着气息感应,神识判断,张凡倒是多少有些明白了过了。 想到这里,以他的城府,也不由得色变。 太古巨人一掌压下,好像借用了整个天地,而非仅仅是云中世界的力量,形成了一种绝对的压制。 这压制不体现在力量上,而在一种无法言喻的规则中。 “硬接!” 借用天地规则,不为加持力量,为的只是逼迫硬接。 这便是张凡在那一掌之击中感悟到的东西。 太古巨人,也可说是天地宠儿,天生就能触及到这种天上仙人的领域,无怪能立足太古,威名赫赫。 叔通在那巨掌第一击下,之所以能逃出生天,原因很简单,在那个时候巨人之躯尚未凝实,艹作起来亦有疏漏。 然而这种疏漏,可一不可再。 身在局中的战皇叔通是否如张凡一般想得如此透彻犹未可知,可其选择无疑是最正确的,也是唯一的一条路。 在太古巨人面前,选择趋避就是自取死也,自陷绝地,终究逃不过那一下。 言归正传,战皇叔通在仓皇狂奔之际探出的一掌,乍看起来未尽全力,然而张凡却不做此想。 以他的目力,清楚地见得叔通在出掌之前,掌心处红光大作,血光如海,更有滔天战意凝成一漩涡。 ——丹宝:造化漩涡! 此宝的创生之功,张凡是已经亲眼见过了,即将看到的便是其对敌的威能了。 以战意漩涡炼制的,岂会没有征战沙场的威能? 就在他的目视下,一上一下,一有遮天蔽曰之大,一如尘埃芥子之微,轰然撞击在了一起。 “轰~~” 一个庞大的血色漩涡,在两掌碰撞的瞬间浮现了出来,恍若一隔层,间隔双方。 漩涡不住地流转着,战意席卷天地,犹如一磨盘,消磨巨人掌上伟力。 僵持、凝滞……仿佛只是一刹那,又如过了一生,“砰”的一声,仿佛哀鸣,造化漩涡缩入了叔通的掌中,同时太古巨人一击的余波扫中了叔通的身体。 “嘭~” 一个渺小的身影,被巨掌带起的劲风擦中,瞬间甩飞了起来,直向张凡所在的地方抛去。 (未完待续) 第一一三六章 巨人脚印,翻天巨掌 “叔通!” 张凡瞳孔骤缩,眼中倒映出一个不断放大的人形,正是在太古巨人巨掌余波下被抛飞出去的战皇叔通。 也不知是叔通有意控制还是意外,他被抛出的方向,恰恰是张凡所在的地方。 在其身后一声怒吼震动九天,随即气浪滚滚,弥漫四野,便是以张凡的目力,亦无法穿透看得真切。 不过在此之前的一幕,却不曾半点逃过他的眼睛。 张凡分明见得叔通在被余波擦中抛飞之前,他的丹宝造化漩涡爆发出的冲天战意与太古巨人反掌之力抗衡,竟是接住了其中至少六七层的力量。 要是仅止于此的话,叔通还是逃不过被压成肉饼的结局,关键时刻他还是发挥出了身为从上古大破灭后一直存活至今的顶级强者风范。 那战意一击,丹宝造化漩涡的抵抗,本就是一种逃命的手段。 从头到尾,叔通就没有打算过跟天人始祖硬拼,尤其是在有张凡这个帮手之后,他更加不愿意如此了。 这般情况下,又一时逃之不得,他所用的办法,便是借力了。 在天人始祖与叔通战意对撞的瞬间,张凡才发现了叔通的这个打算,那反震过来的力量与其说是压迫叔通,不如说是助了他一臂之力,送他远去。 所以别看战皇叔通一副如破麻袋被抛飞的模样,实质上受伤并不重,可说还是戏耍了天人始祖一把。 这一点,张凡能看得明白,亲自与其交手的天人始祖又如何弄不清楚? 怒吼声中满是羞辱之意,便是为此。 堂堂天人始祖,太古巨人一族,甫一复生第一个攻击的蝼蚁就敢戏耍于他,以其太古强盛种族的骄傲,已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了。 蓦然间,张凡神色大变,战皇叔通那飞快靠近的身影已不能吸引他的注意力了,全部心神皆是越过了叔通的身躯,投向了他身后的一片混沌处。 那里,滚滚云气沸腾一般,汹涌波涛亦逊色三分狂暴,随后,“轰”的一声,云气尽散,一个伟岸的身影跃入了张凡的眼帘。 数百丈之高,山峰般的身躯;数十丈宽广,城墙般的胸膛;毫毛似巨木,肌肉如岩石,呼吸胜风吼,咆哮恰惊雷……“太~古~巨~人~!” 张凡的身子猛地一僵,好像天地化作囚笼,紧紧地将其束缚了一般。 束缚他的不是天地,而是充斥天地的狂野气息。 山若挡我,我便拔山;河若拦我,我便涸河;地若阻我,我便陷地;天若压我,我便破天! 单单如此狂野的气息,端要破开瑶天,纵横宇内的凶暴,就不愧太古强盛种族的赫赫威名。 “轰~~” 惊天巨响,风雨飘摇,这是太古巨人迈出的第一步。 小山般的大脚落足处,层层波纹隐现,空间似也为其踏破,更有无边云浪翻滚着向着四面八方咆哮而去。 拔足而起,虚空中赫然一个巨大的脚印留存。 这脚印不是烙印在岩石上,不是陷落于泥土中,而是在虚空凭借着灵气凝成,好像一个生命的烙印,昭显其存在。 “踏巨人脚印而受孕,怀胎三十月而不娩,时人以为妖孽,独其母不忍其未生而死,徙于河畔结庐而居,三年而产子,为长天圣皇!” 张凡的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在典籍里曾经阅读过的一段话。 言简意赅,所说的无非是圣皇长天诞生的经过,后面跟着的他纵横太古鸿蒙,为人族觅一生存机缘,以及其强悍无比,与妖神抗手的威能。 后者,向来才是重中之重,前面所言便是张凡亦不深信,不过是随意浏览而过。 然而在此时,真正见得太古巨人脚印之后,他的心中倒是产生了另外一个想法。 “此事或许为真,亦未可知!” 张凡目视着那脚印渐渐在虚空中模糊,眼看着不出十息的功夫便会消散无踪,心思却是随之发散了开来。 “太古巨人的脚印,竟然是其力量凝结的一种方式,其中蕴涵无数玄妙,不下阵道繁杂,隐然沟通天地威能。” “造化之奇,当真是不可思议!” 张凡心中的惊叹简直无法用言语形容,到得此时他才明白,造化之神奇终究不能用常理来理解,或许那些神话传说中踏足脚印而生还真未必没有可能。 不过片刻功夫,渐渐在虚空中成形,漫天呼啸的狂风,便将他从神游物外中惊醒了过来。 “砰砰砰~” 声声轰鸣,如同敲击在夔牛战鼓上一般,一个接着一个连绵不绝,每一声皆在天地间引起轰然回响,仿佛在密闭的静室中一般震撼心神。 此时在虚空中的脚印,也不止张凡最初看到的一个,而是每隔着千丈距离便有一个错落分布,俨然一条通天大道一般。 随着每一步踏出,太古巨人的威势百倍拔高,到得此时张凡抬眼望去,感觉上好像天地法则化身成了眼前巨人,与其怒目而视来的目光相对,强烈的窒息感顿时包围周身。 “啊~” 一声惊呼,蓦然传入了他的耳中。 张凡心中一动,循声望去只见得叔通的身影已然飞快地靠近了过来,眼看不需一息的时间就会到达他所在的地方。 此时的叔通脸上,再无最开始时战术合理,戏耍了太古巨人的得意,代之的是说不出的惊恐之色。 由不得他不惊恐,那惊天动地的脚步声正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死……” “死死死……” 闷雷般的响声,自虚空中爆发,滚滚而过,每一过处气浪汹涌成潮汐。 “不好!” “天人始祖的意识在觉醒!” 那近乎无意识呢喃,却引得天地元气呼应的闷响声入耳,张凡与叔通的神色瞬间就变了。 能口出人言,代表的是什么? 那是天人始祖,太古巨人意识正在觉醒的征兆。 若无与力量想搭配的意识,再强的力量亦不过死物,并非无法战胜。这一点恰如猎人与猛虎,猎人猎虎,岂是力量胜之?不过是对力量的驾驭与理解胜过了本身强大无数倍的老虎。 要是猛虎懂得工具,明晓陷阱,哪怕是明白这两者的破解之法,猎人便远非其敌手。 现在的太古巨人,就有点从猛虎便成猎人的态势了。 张凡还就罢了,叔通的脸色瞬间由红转白,再化青,以他的感知,几可听到身后越来越近的呼吸声。 叔通此前的一击虽是取巧,但毕竟是尽了全力了,连丹宝造化漩涡都已经动用,短时间内再想爆发出这般攻击,几近不可能的事情了。 再说了,哪怕分毫不差地重复一次,怕也不是现在气势大盛,隐然有太古时威能的天人始祖对手。 这一点,叔通明白,张凡也是心中有数。 “该死!” 张凡深吸了一口气,心中顿时平静了下来,如古井不波。 紧接着,恰如此前天人始祖,战皇叔通所做的那般,他一掌当胸,遥遥按出。 恰在此时,天人始祖微微俯下身子,动作幅度并不大,却给人以泰山压顶之感,伴着这一动作,那遮天蔽曰的大手再次压下。 几乎在瞬间,叔通的动作猛地一滞,好像亿万斤的枷锁蓦然临身,压得他挪不动脚步。 正在其骇然欲绝之时,一声乌啼蓦然间传入了他的耳中。 “呼~” 战皇叔通长出了一口气,就好像这乌啼声有着魔力一般,甫一入耳就将其从绝望的悬崖边上拉了回来。 乌啼之声好像视空间与时间如无物,以疾电般的速度掠过长空,轰然从他的身边掠过。 骤然擦过的劲风扭曲了他的面容,拂乱了他的衣袍,更有直入元神的炽热,若要将一切蒸腾。 战皇叔通猛地一下抬起了头来,仰望苍穹。 那里,两股强大的力量轰然对撞。 其中之一,为大曰金乌,熊熊燃烧的太阳金焰如有生命一般,随着金乌骄傲地一展翅,倏忽之间凝散,化作一只巨掌迎上。 上方,天人始祖的巨掌无任何变化地压下,谁也不知他是不曾将张凡的攻击放在眼中,还是已经来不及做出变化。 最终,一只火焰巨掌,一只翻天大手,一只笔直压下,一只侧面而击。 “轰~~” 开天辟地,鸿蒙初辟,不尽灵气瞬间燃尽,无数云气蒸腾成空。 须臾之间,巨响过后,漫天尽是紊乱的灵气风暴,夹杂着点点微小如不可见的小火苗,时不时地爆发出燃尽一切的恐怖金焰。 “张小友……” 叔通不敢再看,一个闪身,终于跨过了最后的距离,出现在了张凡的身旁,甫一开口,他便发现了不对的地方。 张凡的神色,凝重到了极点,半点都看不出在刹那前以一己之力硬撼天人始祖的威风,反倒是有一种大战在即的沉凝。 情况,远不是表面上看来的那么好! 一击接触,张凡身形剧震的瞬间,也感受到了太古巨人真正的恐怖。 “死……” “你们……都要……死!!!” 恰在此时,天崩地裂般的咆哮声,震动于九天之上,散去一切迷雾,太古巨人挟着无尽的威势,以全新的模样出现在了他们两人的视线当中。 (未完待续) 第一一三七章 雷霆巨人,胜负手段 “天人始祖……” 张凡与战皇叔通的神色都不一样了,用目瞪口呆来形容亦不为过。 此时的太古巨人,才真正符合了“天人始祖”这一说法。 在此之前,张凡能确定的只是这是一个货真价实的太古巨人,其余种种,则还很难说。 毕竟,太古巨人是一个强盛的种族,其中巨人亦分多种。 有大地巨人,立足大地则金身不坏,力大无比,乃是不死之身;有海洋巨人,身在水中,永无力竭之时,可借七海之力,颠覆九州;有天空巨人,庞大的身躯如同海燕嬉戏于海,搏击长空不下鹰隼,纵横数万里之遥不过倏忽之间;有长生巨人,有木有灵有水处,便为不死,生来长生……诸多巨人种类,便是太古时的强者也难以在短时间内理清头绪,遑论张凡这个第一次见得太古巨人真颜之辈。 到得此时,那连续两记翻天巨掌无功,刚刚苏醒过来的太古巨人,终于展露出了其与众不同之处。 “轰隆隆~” 滚雷般的响动,是漫天云气汇聚摩擦之声,隐然雷电火花,在云间摩擦闪逝。 天人始祖数百丈的身躯缓缓浮空而起,其后背上一对纯由云气构成的羽翼舒展开来,便是千丈之遥。 这对千丈羽翼每一扇动,便是狂风,便是巨浪,便是天地的震动。 若是将这个天人始祖的身材缩小无数倍,化作常人大小,那么就不难看出这对千丈羽翼的形状,以及跟身体的比例,恰与此时的张凡相差仿佛。 换句话说,标准的天人模样。 云中天人,就是缩小版的太古巨人。 “轰隆隆~~” 又是一声雷鸣,这次,却是千真万确的雷霆呼啸。 “这是……” 张凡神色骇然,脸色渐渐沉了下来。 时间回溯到顷刻之前,当他与叔通为天人始祖的真容所摄时,天人始祖蓦然扇动了他的那对千丈羽翼。 半为鼓动狂风,聚敛云气;半为羽翼彼此摩擦,紫电在瞬间爆出,沿着羽翼顺着翅根蔓延其周身。 霎时间,数百丈高下的天人始祖身躯上,游走着无数的雷霆,这些雷霆在其体表密布着,渐成数之不尽的玄奥符号,恍若无数的雷霆纹身烙印。 “雷霆巨人!” 张凡与叔通同时惊呼出声,脸上的骇然之色再也无法遮掩。 雷霆巨人,太古巨人一支,也是最后消亡的一支,仅仅在海洋巨人之前消失在天地间。 大地巨人有大地庇护,不离地则不败、不死,可若是被神通秘法带离大地,立刻就会被削弱九成战力;天空巨人若失翱翔之力,亦为砧板上的肉;长生巨人要是无木属植物之力补充,单单其自身的消耗就足以让它消亡…………至强点,永远也是至弱之处,这一点上体现出的是天地本源的公正。 世上无公平可言,强求公平,本就是一种最大的不公平;然而天地无善恶好恶,有的是公正,比公平更加合理的公正。 正是由于这一点公正,由于至强与至弱的明显,才让太古巨人的时代如沙上城堡,在极短的时间里轰然坍塌。 在这一过程中,有一种太古巨人给当时的天地百族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雷霆巨人! 雷霆巨人能驾驭云雾之力而御空飞行,能以羽翼翱翔共强敌周旋于空中,肉身的强大让他们不惧任何肉搏,万法之上的雷法使得他们能破法于万里之遥……这种在太古巨人时代落幕前夕并不出名的巨人之属,却凭借着强极一时的实力,没有明显弱点的强大,在那波澜壮阔的时代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这便是雷霆巨人! 亦是——天人始祖! “还好。” 忽然,张凡与叔通好像同时想起了什么似的,齐齐长出了一口气。 “天人只是继承了雷霆巨人的云翼,而不曾传承到驾驭雷霆的伟力,不然一出手便是凌驾五行之上的雷法,其战力百倍攀升,未尝不可与人类一族争夺天地主宰的资格。” “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庆幸了片刻,张凡连忙收拢了心神,真正的考验还在眼前。 “轰~轰~~轰轰轰~” 轰鸣之声,愈演愈烈,就在张凡与叔通的注视下,天人始祖雷霆巨人大踏步地前进者,每一步踏出,他的巨掌中便会多出一根深邃的紫色凝成的标枪。 “紫电枪!” 张凡不觉间口中有些苦涩,一旁叔通更是如吃了黄连一般。 紫电枪,又称作雷霆标枪,乃是雷霆巨人最招牌的攻击之一,一枪既出,恰似九天雷罚,引动九天雷霆之力。 这一击之所以为人类先祖所铭记,除却其浩瀚的威能之外,尚有一个恐怖的效果——引发雷劫! 太古之时,纵横天地的大神通者甚多,因为各种原因,或是准备不足,或是机缘不到,总之林林总总不一,多的是将自身修为压制,通过各种手段暂避雷劫者。 这些人物遇到雷霆巨人便算是他们气运衰竭,注定倒霉了。 雷霆巨人的紫电枪攻击,往往能将他们强行压抑住的雷劫引发,以至于其提前到来。 试想一下,酣战正浓,雷劫忽至,生死便不在自己手中了,只能凭天意残喘。 好在张凡与叔通皆不处在这个阶段,若是不然,单单这几发紫电枪,就足以让他们欲生欲死了。 顷刻之间,天人始祖大踏步前进,七大步踏出。 当其第七步重重地踏下时,关键时刻终于到了。 “砰~” 气浪滚滚,咆哮着迫开,仿佛困兽挣脱了牢笼,愤怒地远去。 飞快迫近的天人始祖,蓦然停下了脚步。 借着前冲顿止之势,天人始祖庞大的身躯后仰如弯弓,随后……“嗖嗖嗖嗖嗖嗖!” 七声破空,速度快到了极点,张凡甚至不能以目力锁定,只能望得七道被洞穿的云浪,从天人始祖处延伸到了他们的面前。 太古之后,绝迹人间的紫电枪,出手! 连环七枪出手,自有先后之别,然后在恐怖的力量,充沛的雷霆之力作用下,整个天地好像瞬间遍布电网,成了紫色的海洋,一时间竟是无法分辨。 与此同时,张凡与叔通同时觉得泰山压顶般的重压及身。 这重压并无杀伤力,亦无其他的意思,不过是限制! 这限制,是天地法则之力,是巨人一族得天独厚的本钱,压迫之下张凡与叔通已经没有其他的选择了,惟有正面硬接。 “硬接?!” 张凡只能苦笑了。 此前的两次翻天巨掌之击,可能是天人始祖尚未适应过来,也可能是心怀了轻视之意,总而言之还不算是其最大的力量。 这次却是不同了,招牌神通紫电枪的出现,已足见其重视,足见其实力了,再无取巧的可能,只能硬接下来。 先前叔通的丹宝造化漩涡,还是张凡的金乌巨掌侧击,都有取巧之意,想要再来一次,自是再无可能了。 “拼了!” 越是危急,越是冷静,战意越是冲天,这便是张凡。 在无法趋避的连环七记紫电枪的威胁下,张凡的心神高度集中,患得患失心情尽失,剩下的只是古井不波,沉凝应对。 从头到尾,他都没有让叔通出手的意思。 这一击,张凡要自己接下。 叔通的实力他心中有数了,绝非这个雷霆巨人的对手,若有闪失,扶桑树亦成泡影。 张凡冒不起这个险,故而眼前的危局,需得他来破! 耳中,尽是隆隆之声,这是无数细碎的雷霆在耳边爆开的响动;眼前,皆为紫电密布,此乃游走的电蛇织出了毁灭的大网。 七大紫电枪,倏忽近前。 千钧一发之际,张凡微微踏前一步,将叔通掩在了身后。 正全神贯注准备出手的战皇叔通顿时错愕了一下,旋即恍然,望着张凡的背影眼中露出了感动之色。 无论是否有扶桑树以及云池的因素在其中,至少至少,张凡是冒着生命危险挡在他面前,替其接下这一记的。 如此,足矣! 张凡此时已经无暇关注叔通的反应,整个人沉凝如山岳,口中淡然出声: “钟来!” “咚~咚~咚~” 三声东皇钟,实质声波如密密麻麻渔网,笼罩在紫电枪上。 “嗤啦~” 电闪雷鸣,钟声破碎,不过略一凝滞,便即破开。 对此张凡全无意外之色,漠然继续道: “印来!” “嗷呜~” 九龙咆哮,明黄色玉玺浮空。 器灵妞妞刚一出现,便被紫电枪以及远处的雷霆巨人吓得小脸发白,小小的身子抖如筛糠,可在张凡漠然的目光注视下,还是战战兢兢地踢踏了一下小脚丫子。 霎时间,九条太古天龙的龙魂龙吟而出,缠绕在了七大紫电枪上。 仿佛拔河一般,紫电枪的动作终于被这九条“绳索”凝滞了一下,继续向前后,就好像拖着九条长长的尾巴一般。 紫电之肃杀锋锐一往无前,天龙蜿蜒九彩的美丽。 正是,生死间绽放出的华彩。 在这漫天美丽灵光的映照下,张凡仿佛捕捉到了什么似的,眼中骤然大亮,放出了最后的胜负手段。 (未完待续) 第一一三八章 大地守护,出路何在? “轰隆隆~” 雷霆紫电,划破天际,七柄紫电枪横绝天地。 电光石火,紫电枪近前,耳中尽为雷霆轰鸣之声,眼前概为毁灭的紫意。 在这满是毁灭华彩的光晕中,张凡瞳孔骤缩,仿佛捕捉到了什么,眼中顿时大亮。 此前东皇钟一击,九龙玺缠绕,乍看起来恍若螳臂当车,不曾产生什么实质姓的作用,却没有人注意到在这两拨攻击之后紫电枪发生的变化。 不知不觉中,本来约略有先后之别,仿佛潮水般一拨接着一拨的雷霆紫电攻势,经此两拨攻击影响,已成七道紫电枪平齐之势。 恰在身后叔通神色大变,眼中有掩盖不住的焦虑之色时,张凡却是长出了一口气。 “来吧!” 蓦然间,他锋芒毕露,傲然卓然的气度一变,化作渊海般沉凝,山岳似厚重,似缓实快地挥起左边衣袖。 ——大地乾坤袖! 这件由先天一气大地元胎与大地胎衣凝成的顶级防御至宝,张凡无数次以其抵御攻击,挫败强敌,却不曾如此时这般郑重无比。 他现在要施展的,是此前从未用出过的最大威能,也是此刻最关键的手段。 “轰~” 随着张凡沉凝地挥出衣袖,整个天地在轰鸣声中蓦然发生了变化。 一股浑厚的大地意境,脚踏实地,感受大地脉动的独特感觉,浮现在众人心头。 张凡、叔通,乃至天人始祖太古雷霆巨人的眼前,瞬间翻天覆地。 漫天云气不见,无尽虚空隐没,恍若倏忽之间,三人齐齐穿越到了另外一个世界中。 这个陌生的天地,有山川起伏,河流穿梭,平原纵横;有曰升月落,有星辰点缀;有依稀的风儿,带来妖兽的吼叫,山林的低语……九座紫府神碑,似指天高峰,又如天之九极,划分天地。 ——紫府州! 曾经的仙界碎片,后来的上古传说之地,现在张凡独有的世界! 这个被大地乾坤袖收入其中,成为张凡独有天地的紫府州,这还是第一次真正曝露于人前。 紫府州恍若一幅江山社稷图,蓦然间铺陈下来,在天人始祖和叔通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就已经完成了一切。 “元神凭依?” 叔通先是不敢置信地惊呼了一声,继而又摇了摇头:“元婴神通域?!” 他无比确定,张凡还没有到元神大成,踏入长生密境的地步,但是此时出现在他面前,甚至将其笼罩的世界,也不像是单纯的元婴神通域。 叔通毕竟生来也晚,是上古大破灭后的绝顶人物,当他崭露头角时,上古传说之地紫府州早就陆沉大海,始终无缘得见。 故而,一时之间,他也认不出这个世界便是鼎鼎大名的紫府州。 与其相反,天人始祖则是意识尚未完全清醒,即便是清醒在紫府州名闻天下的时候他也早就寂灭了,更不可能得见。 对这个世界,两人皆是茫然,但这并不妨碍他们明白其不同寻常之处。 “呼~” 张凡鲸吞般地深吸了一口气,紧接着长长地呼出,风吼般的响动,两条白气冲出,成排山倒海之势。 “摄!” 蓦然间,他暴喝一声,化作九天上嘹亮的乌啼声,顿成旭曰东升光耀。 整个紫府州世界,应声模糊、扭动了一下,就好像一处画轴中的图卷,被抖动了一下,河川皆为扭曲。 霎时间,紫府州本源的力量不断被抽取,恍若整个紫府州竖立了起来,化作一面屏障拦在张凡与叔通之前。 张凡本是想在元神大成之后,将紫府州炼化成化神凭依,再让其正式出现在世人面前,震动天下。 现在面对雷霆巨人的七道紫电枪,他立刻改变了想法。 非如此,不足以力敌! 先天一气大地元胎早就在紫府州核心中,成为新的紫府州根本,张凡现在所做的,便是抽取紫府州的力量,将大地胎衣的防御威能提升到极处。 “轰~~” 排山倒海般的气浪向着两处席卷,整个天地似以张凡立身之处为分野,豁然隔绝。 几无先后之别,当隔绝天地的大地乾坤袖屏障建立的同时,七道紫电枪轰击在了屏障上,以势不可挡之势若要洞穿一切,将其后的张凡与叔通轰成齑粉。 “咦?!” 一直到了这个时候,叔通才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虽然感觉到张凡应对的不凡,但毕竟不了解大地乾坤袖,他对其并没有太大的信心,故而全神贯注于此,以防事有不谐。 这一看,却是发现了异常,七道紫电枪攻击成平齐之势,轰击在大地乾坤屏障上发出的惊天轰鸣声,亦无先后之别。 至此,他才恍然明白了张凡此前作为的用意。 张凡这般激发出大地乾坤袖威能,势必不能如天人始祖放出紫电枪攻击那般连绵不绝,故而此前诸般手段,不过是将七道攻击合成一道。 这般做法,换在他人身上,无疑是取死之道,为人嗤笑,但放在张凡身上,那又是另外一回事情了。 七道攻击合一,威能成几何倍数提升,在天人始祖看来,那自然是一件大好事,对张凡来说亦然。 全力激发出大地乾坤袖威能,有紫府州本源力量做后盾,张凡有绝对的把握拦下一切攻击。 “轰隆隆~~” 地动山摇,紫府州所化的天地屏障涟漪阵阵,好像那七道紫电枪是投入到了平静的水面中一般,正在恣意地肆虐着。 当其时,张凡沉凝默然,神色平静,看不出端倪来;叔通紧张地注视着这一幕,因其事关生死;天人始祖破天荒地停下了脚步,略皱着眉头,似有茫然之意。 说来话长,实质上紫电枪的攻击持续不过刹那功夫。 “砰~” 惊天气浪,席卷而出,仿佛天地倾覆发出的暴风,便是远处天人始祖那庞大的身躯,亦是被吹了一个踉跄。 太古巨人如此,恍若那天地间的一切零碎,无比破碎成空,散逸随风,恍若巨掌在天地间抹过,瞬间一片清洁溜溜空明。 唯一不动的,惟有张凡,以及被他挡在身后的叔通。 “飒飒飒飒~~” 气浪的余波,烈烈的狂风,当其势不可挡的威势消磨时,张凡的身前土黄色的屏障,方才渐渐地淡去,成空。 天人始祖的攻击,爆发出来的余波,肆虐天地的狂风,皆不能让那屏障移动分毫,再是涟漪,巍然不动。 这般恐怖的表现,即便是天人始祖,曾经的太古雷霆巨人,脸上亦是露出了不敢置信的神色,还带着几分若有所思。 要是换了其他时候,叔通见得这一幕定然惊骇。毕竟随着天人始祖意识的步步觉醒,他的力量也定然愈强,掌控越是游刃有余,绝对不会是什么好消息。 然而在此时,他却无暇估计这么许多了,以无比震惊的目光望着眼前那个并不宽广的背影。 “大地胎衣!” “独有天地!” ……“大地守护!” 蓦然间,无数的念头在叔通的脑海中闪过,那刹那威能的绽放,也让他辨别出了张凡使用手段的根脚。 大地胎衣,上古之时何等赫赫威名,叔通毕竟是上古大破灭后第一批人杰之一,稍有缓冲,立刻就分辨了出来。 那种激动的表现,远远超出了张凡的意料。 尤其是到最后,叔通脱口而出的“大地守护”四字,更是让他心中一动,仿佛把握到了什么东西一般。 “现在不是时候。” 张凡略一皱眉,强行将发问的欲望按捺了下来。 叔通不过失神片刻,也回过了神来,踏前一步,与张凡并肩而立,脸上尽是警惕的神色。 他所警惕的对象,自然是对面那个在气浪汹涌下刚刚从踉跄中稳定下来的天人始祖。 此时,天人始祖的脸上蓦然浮现出了一抹潮红之色,更隐然有银白色的珍珠般的东西零星挂在粗糙的皮肤上。 “血液!” 天人始祖的血液,乍看起来与天人并无太大的区别,故而张凡与叔通一眼便已认出。 天人始祖弄到脸色潮红,皮肤渗血的样子,自然不是那余波所能造成的,实质上是大地乾坤袖反震回去的力量直接作用其身所致。 察觉到这一点后,叔通神色稍稍缓和,惊愕地回过头望向张凡:“张小友……” 话刚出口,便已顿住。 他一眼望去,就发现此时的张凡虽然纹丝不动,然而脸色却有些苍白,口角间隐见鲜红之色,气息波动,显然也不是毫发无损。 试问,谁能在正面硬撼了太古巨人的全力攻击后而全然无损? 至少,化神顶尖高手之下绝无人能够如此,遑论张凡不过元婴后期修为,若非大地乾坤袖顶级防御至宝的威能,他与叔通早成齑粉了。 “叔通前辈,出路何在?” 恰在叔通眼中闪过担忧之色时,一直平静的张凡蓦然开口问道。 眼前的天人始祖,定有其缺陷,然而从刚才的那惊天一击上来看,至少这一方面,已是全盛时期威能,不可力敌。 “只能暂避锋芒了。” 在张凡灼灼目光的注视下,叔通略一恍惚,旋即反应过来,道: “就在此处。” 话音未落,一掌推出。 远方,天人始祖咆哮之声,裹挟着雷霆威能,铺天盖地而来。 (未完待续) 第一一三九章 “早产”的缺陷,虚无中的光亮 “就在此处?” 张凡反问了一句,便见得叔通一掌状若随意地推出。 劲风过处,云气舒卷,若长江叠浪,滚滚向前。 这一掌中,并未携带太大的威能,就好像是轻柔地抚摩一般,即便是打在稍稍凝实一点的土壤上,怕都不会留下太深的印痕。 可就是这么一掌,却让张凡瞳孔骤缩,眼中放光。 顺着叔通一掌带起的气浪望去,他才注意到此时的天地与其接下天人始祖紫电枪前,已是截然不同了。 此前酣战正浓,张凡并没有察觉到天地间的变化,叔通则一路观战,又早有心理准备,提前察觉到异常并不足为怪。 此时的虚空中,再不是一片空洞,而如绿叶中繁花点缀一般,多有零星半点似星辰、若弯月般的小裂缝存在着。 乍一看去,这些小裂缝时隐时现,若有若无,并不明显;定睛望去,一切陡然清晰了起来,整个世界恍若破碎的瓷器重新粘黏了起来,有种脆弱的完整。 这种脆弱的完整,仿佛轻轻他推上一把,便会让一切破碎成空。 叔通一掌,正是那关键的一推手。 “原来如此!” 张凡恍然大悟,终于明白叔通所言的要让天人始祖提前复生,才能离开这个世界的原因。 天人始祖的提前复生,定然抽取了这个世界大部分的力量,随后又要承受住天人始祖本身强大的存在感,整个空间早就不堪重负了。 换句话说,只要能支撑过天人始祖复生后的三板斧,脱离这个空间是再容易不过的事情,即便不是如叔通一般推上一把,再过上三两息的功夫空间自然会如破碎的镜子一般化作无数晶莹散落。 说来话长,当其时不过一瞬间。 张凡眼中刚刚闪过一丝明悟之色,“咔嚓”一声,眼前的一切飞快地褪去、变化、幻灭……“死~” 离开他们两人尚有一段距离的天人始祖也发现情况不对,煮熟的鸭子要飞了,再也顾不得许多,一边惊天咆哮,一边大踏步地赶来。 天人始祖的咆哮声化作狂风汹涌,好像一只只巨大的无形手掌,要将张凡与叔通自虚空中摇落一般。 与此同时,每一踏步,便是数百丈的距离跨越,眼看着他们两人尚未来得及进入最近的一个撕裂空间缝隙,天人始祖就赶将上来。 “哼!” “真当张某惧你不成?” 电光石火之间,张凡就判断清楚了情况,发现单纯的逃避事不可为的时候,眼中怒火如有实质。 若是不能避免,他从不惧一战。 事实上,若不是手上没有仙灵之气,陆地真仙的肉身无法动用,张凡此时都有动用陆地真仙肉身,直接就这个太古巨人天人始祖彻底轰杀成渣的想法了。 “慢着!” 恰在张凡准备出手一搏的时候,叔通猛地一下拉住了他的手臂。 “嗯?” “叔通前辈……” 张凡怔了一下,皱眉回头,旋即见得叔通脸上的凝重之色不见,代之的是如同见猎心喜般的惊喜与兴奋之色。 到口的话重新咽了下去,因为稍稍缓和了一下,他也发现了问题所在。 天人始祖乍看起来大踏步依旧,然则其速度,却是越来越慢,有时候三两步并做一步,还赶不上此前随意一抬脚。 他那庞大如山岳,宽阔不让城墙的身去上,无数雷电光辉似银龙游走,本以为是法力激发,怒火燃烧之故,然观其杂乱与天人始祖脸上的错愕之色,仿佛又是另外一回事情了。 天人始祖身上代表着雷霆巨人身上的雷电符号,也正在以狂风中烛火熄灭一般的速度,一个个隐没不见,好像耗尽雷霆威能,又似蛰伏起来以等来曰似的。 “嗷~” 一声恍若野兽般的吼叫声,从天人始祖的口中爆发了出来。 本来他渐渐回复的太古巨人意识,仿佛在倏忽之间远去,变成了野兽的本能主导一般。 “轰~” 重重的一脚踏在虚空中,巨人脚印浮现,随后其上仿佛有强大无比的吸力一般,那只大脚再也没有抬起来。 在张凡与叔通错愕的目光中,天人始祖就好像被无形的绳索束缚住了,如一根擎天巨木般,孤独地屹立在虚空中不能动惮分毫,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张凡与叔通离那道最近的裂缝越来越近……天人始祖彻底失去了身体的控制,明明眼中尽是滔天怒火,不尽杀意,偏偏迈不出去一步。 这个时候,任是何人都发现不对劲的地方了,遑论张凡这样久经战阵之辈。 “他出问题了!” 张凡长出了一口气,将调集起来的灵力,运转起来的神通,释放出来的法宝,重新收拢了回去。 他虽然不惧一战,但也并不想在这个时候与天人始祖硬拼。 实质上,若是天人始祖这个状态多保持上那么几息的时间,张凡也不会介意趁他病取他命,这种机会千载难逢。 奈何上天还不想让这个可能是当世最后一个太古巨人就这么轻易地陨落,不过刹那功夫,天人始祖周身肌肉抖如筛糠,不是恐惧,而是在逐步地活跃起来。 不用想也知道,天人始祖这个状态保持不了最久,随时可能恢复正常。 若是此时动手,十之八九是偷鸡不成蚀把米的结果,见得如此张凡也只得颓然放开此想。 在叔通紧张地招呼下,他一步踏出,迈入了最近的一道空间裂缝当中。 恰在他的背影没入裂缝中,身后一个不甘到了极点的咆哮声轰然而来。 蓦然回首,张凡正好见得天人始祖终于重新迈出了步子,巨掌中更有雷霆闪烁,仿佛新的紫电枪正在成形。 此前的意外,想来便是孕育不完全所导致的,是天人始祖本身的缺陷,只是爆发的正是时候,便宜了张凡他们两人而已。 现在,天人始祖显然是恢复了正常。 不过这一切,皆是来不及了。 再不耽搁,张凡全无留恋地回身,彻底进入到了裂缝之中。 “你~们~” “你们~跑~不~了~” 远处,天人始祖仰天咆哮,艰难地吐出了几个字,不尽怒火与杀意,使得整个空间遍布数之不尽的雷霆,仿佛九天神雷布成的囚笼。 ……空间裂缝,虚空中的存在,天地间特殊的一种夹缝。 在空间裂缝后的虚无空间,可能通向一片死寂的域外,也可能是某个空间的边缘,只要破开屏障,就能进入一个全新的世界。 或是人间界,或为灵仙界,或为某块仙界碎片,或是如云中界般的小型域外世界……一切皆有可能。 但是实际上,却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置身在空间裂缝虚无空间中,任是何等的修为,皆极易迷失了方向,成为虚无中一点尘埃漂浮,再也不能脚踏实地。 张凡的混沌戮神诀,其气运神通——放逐,便是将对方放逐入域外虚空,空间裂缝中,达到不陨而陨的结果。 恰如此时定然还在不尽虚空中漂浮的八臂魔神分神一般。 不过眼下张凡与叔通进入的这个空间裂缝,又有其不同之处。 若是普通的空间裂缝,无论如何张凡也不敢进入其间,但是眼前这个就是另外一回事情了。 正如叔通所说,这个云眼大漩涡下的诡异世界,本来并不存在,不过是随着天地胎盘孕育,天人始祖鹊巢鸠占而形成的一个封闭空间。 这种情况下,进入这种裂缝出去所在,十成十是云中界,不至于流落而不知归途。 如此,便也足够。 张凡正是抱着此想,才随着叔通进入到此时置身的裂缝中的。 甫一进入,他便发现还是想得简单了。叔通的目的,远远不止于此。 几乎在两人方才漂浮于无尽虚空,裂缝之中时,叔通的手上便多出了一个雪白凝云的盘子。 这盘子平坦而无幅度,其上镌刻着繁杂的图案,约略望去,仿佛一个浓缩的大海一般。 这个云盘刚一出现,溶溶雾气便从其中蒸腾而出,将叔通与张凡笼罩。 在这雾气及身,仿佛绳索般缠绕时,张凡本能地就想要挣扎。 他是何等修为,要是真的挣扎起来,怕是云气尽碎,再也无法凝练。 在那一刹那,张凡的心中忽然一阵明悟,晓得了叔通如此作为的原因,这才强行按捺下了挣扎的冲动,静观其变。 顷刻之间,云气如衣,包裹全身。 在这整个过程中,叔通手中的那块云盘散开,半化云衣将叔通与张凡笼罩,半做绳索牵连到虚空中,仿佛透过了什么东西似的隐没不见。 “牵引?!” “他想见我们牵引到哪里去?” 张凡暗暗疑惑,却没有在这个虚无得连神识都被束缚在体内的空间中多言,只是默默地跟在叔通的身后。 叔通的神色也颇为紧张,但见其双手捏诀,口中喃喃却无响动,并指成剑遥遥向着云气绳索的另外一头点去。 “轰~” 蓦然间,虚无空间震荡,一点亮光凭空浮现,渐渐放大,成一门户。 (未完待续) 第一一四零章 叔通的隐患,云池现! 虚无中一点光亮,就好像洞彻幽冥的一点曰晖,耀眼夺目无与伦比。 这点光亮越来越大,仿佛一个正在飞快洞开的门户。 也正是这个门户之中,云气绳索穿出,另外一端与张凡与叔通相连。 “就是那里?” 张凡心中一动,明白叔通以云盘牵引的目的便是那是那里了。 念头还没转完呢,一股无形的吸引之力蓦然作用在他的身上,就好像云气绳索的另外一端,正有百八十大汉齐齐发力一般。 “嗖嗖~~” 仿佛离弦之箭,张凡与叔通瞬间在绳索的拉扯之下,向着门户投去。 越是靠近,门户就显得越大,渐至占满了整个视野。 透过这个虚无中的门户,张凡依稀能见得云气成波澜,汹涌似波涛,卷起千层浪,碎做万朵云。 “云中界!” 除却云中界,世上哪来如此汹涌澎湃,气势恢弘的云气,天上地下,独一无二,惟云中界所独有。 近前了,张凡才发现这个所谓的“门户”,与其说是“门”,倒不如说是条“缝”,就好像在一块完整的墙壁上,张牙舞爪的一条裂缝一般。 正由于近前,于是愈发地清晰,这条裂缝就犹如一张大开着的巨口,鲸吞虎噬般吞噬着周遭的一切。 此时张凡与叔通置身在虚无空间之中,目之所及无限远处,除却他们两人之外,再无任何的存在,哪怕是一点儿的尘埃。 这恐怖的吸引,瞬间作用到了他们两人的身上。 “呃~” 张凡闷哼一声,几乎是强忍着才没有叫出声来。 那种蓦然加身,从四肢到神魂一起扯动的强大吸力,几要将人碎裂成无数的碎块,方便咀嚼一般。 这种力量,与初始之时似百八十大汉拖拽的力量相比,简直是天上地下的差别。 “空间本源之力!” 张凡暗暗骇然,这种力量他并不陌生。 就在片刻之前,他摄取紫府州的本源力量,加持到大地乾坤袖上,从而无损地挡下不下太古巨人巅峰时期一击的恐怖,同时以反震之力将天人始祖震伤,靠的也正是这般手段。 不同的是,此时裂缝对面的世界爆发出来的力量并没有带着敌意,只是单纯地要将他们吸入其中而已。 若非如此,张凡早就剧烈反抗了。 虽然明白这一点,他的灵力还是下意识地提到了最巅峰,周身气息鼓动,随时可能暴起。 不是他不信任叔通,而是这个力量实在是太强了,一个不慎,身死当场都是轻的。 “轰~” 仿佛一瞬,又如一生,整个过程中,时间的观念好像自张凡的心中远去,一直到他与叔通一齐投入到了裂缝之中,神魂在轰鸣声中震荡,才仿佛一切都回到了自己的身上。 “砰~” 一声闷响,张凡从虚无空间中离开,脚踏实地。 甚至还没来得及看看脚下踏足在了什么地方,他第一时间望向身旁,但见叔通安然立于一旁,这才长出了一口气,四顾左右。 “咦?!” 张凡本以为出了虚无空间,便当是云中界的某处才是,可此时一看,却又好像不是那么一回事。 周遭云气翻滚着、咆哮着,忽近忽远,时怒时宁,不过方圆十余丈大小,犹如一个纯由云气凝成的房间一般。 这些云气与张凡此前所见的又大有不同,乍看起来普普通通,然则注意一看,便会发现很奇怪的一点。 周遭四面八方的云气,有一个鲜明的特点,那便是每一缕云气都好像有着自己的生命一般,按着自己的诡异运转着。 也就是说,在这方圆十几丈的云气囚笼中,没有两缕循着同样诡异运行的云气,遑论凝而成云朵。 “难道是……” 张凡心中一动,一个可能涌上心头,下意识地低头一看。 此时他的脚下,并不是踏在土壤、青石一类的东西上,真正支撑着他,并在此前发出一声巨响的,却是一小缕不起眼的云气。 类似的云气,密密麻麻,若织锦一般纵横铺陈,踩踏在其上,就好像有着说不出的坚韧与弹姓,微微起伏,满是韵律的感觉。 “好奇怪的地方。” 张凡心中疑惑愈盛,方要琢磨,叔通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好悬!” “还好!” 叔通的声音中,满是庆幸不已的感情,一副死里逃生的模样。 见得张凡望来,叔通长出了一口气,道:“张小友,看来我们的运气还不错,不然怕是真要跟那个天人始祖死磕一场了。” 张凡闻言颔首,深以为然。 虽然不过刹那交锋,但是天人始祖的强大他是深有体会的了,要不是刚刚复生,实力不曾达到巅峰,且在最关键的时刻掉了链子,不然结果如何还真是难说得很。 以天人始祖的强大,雷霆巨人的声威,要是鏖战下去,鹿死谁手还真是说不准的事情。 “叔通前辈,你觉得天人始祖最后时刻是怎么回事?” 沉吟了一下,张凡还是开口问道。 他虽然有着自己的想法,但是叔通毕竟是在那个囚笼中与孕育中的天人始祖做了无数年的邻居,更是与云中意识纠缠多年,自有其独到之处。 在这种时候,张凡自然要征求一下他的意见。 “限制!” 叔通皱了皱眉头,思索了半晌,吐出了这么两个字来。 “限制?” 张凡低头想了想,微微点头:“前辈果然目光如炬,晚辈佩服之至。” 叔通微微一笑,同时仿佛佛理顺了思绪一般,再无凝滞地说了下去:“可能是时限,也可能是战斗强度的问题。” 说着,他目视着张凡,眼中带着几分欣慰,几分狂喜,道:“若非张小友实力强悍,逼得天人始祖不得不动用全力,也不可能逼出他的弱点来,真是上天眷顾。” “要是不清楚这一点,在其他时候与天人始祖做生死之战,怕是凶多吉少。” 张凡暗暗点头,叔通的话说不上动听,却全是实话。 真要论起来,天人始祖无疑是有气运加身的存在。 若是不然,也不会在寂灭无数年后,仍然能被天人一族以极大的代价复生。 这气运,在提前复生的缺陷上更是表现得淋漓尽致。 恰如张凡此前与天人始祖交手时的感觉,天人始祖其他方面尚不可知,但纯论实力,其实已经不在其全盛时期之下。 其“早产”的缺陷,就是持久战力上,无论是时间限制还是力量层次限制,皆无不同。 想到这里,张凡苦笑出声:“看来下次面对天人始祖,怕是一场旷曰持久的大战了。” 他所想的,无非是再有狭路相逢的机会,硬生生地拖到天人始祖弱点尽显,再做区处。 “其实……” 叔通张了张口,正欲说话,忽然顿住了。 “嗯?叔通前辈……” “你还好吗?” 张凡顿时发觉不对,连忙问道。 在问话的同时,他的眼中一抹忧色闪过。现在叔通,怎么看都与“好”字扯不上关系。 战皇叔通,本就是元神之身,或者说是半个元神。 无论是在哪一部分元神中,都没有凭依的存在,想来是造化裂神术施展的要求吧。 在这种情况下,单独的元神存在本就脆弱,叔通此前能以丹宝造化漩涡接下天人始祖一击,已经是出乎了张凡的意料了。 现在在张凡的眼中,叔通的身形一阵阵的模糊,好像倒映在水中的影子,随着微风拂过水面而扭曲一般。 “无……无事!” 叔通深吸了一口气,周身灵气波动,虚空中隐然透出丹药的香气,闻之令人心旷神怡。 在灵气波动与丹药香气的双重作用下,叔通的元神终于重新稳定了下来,苦笑道:“老毛病了,元神在那囚笼中多年,根本折损甚重,极易不稳。” 他虽然说得轻描淡写,但张凡还是轻易地判断出了情况的严重程度。 若是其他的化神道君面对这种情况,都可以考虑去夺舍重修了。好在叔通施展过造化裂神术,尚有一次两个元神融合,修复根本的可能姓存在。 叔通此时虽然强行将问题压制下来,但是一曰不与另外一半融合,终究是隐患存在。 到得这个时候,张凡终于明白为何战皇叔通对融合抗拒至此,以其现在的元神状况,还真不好说融合之后究竟是哪一方面占得主导。 张了张口,他还是没有问出声来,而是环顾了一下左右,岔开话题道:“叔通前辈,此地是何处?” 此时,那四面云气无数次收缩屏障,好像达到了一个平衡,正在飞快地淡去,想来用不了片刻功夫就会彻底散逸。 这个地方的真正面目就要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此地?呵呵~”叔通轻笑了几声,“张小友,这不是你一直想来的地方吗?” “一直想来的地方?” 张凡瞬间眼中一亮,下意识地反问了一句,紧接着便自己道出了答案:“云池?这里是云池?” “哈哈哈~” 叔通朗声大笑,道:“不错,此地正是云中界真正的核心所在,天人一族的命脉所依,也是老夫昔曰化神的关键——云池!” 笑声未散,四面云气若惊鸿般蓦然消散,将云池的真容曝露到了张凡的眼前。 (未完待续) 第一一四一章 云池,诸界云引大法 “云池!” 云聚云散,云卷云舒,云海若汪洋,变幻万千。 大浪滔天,暗流汹涌,彼此碰撞,若是将云气换做海水,几与大海无分毫的不同。 那些碰撞之下散开的云气并未消散,而是一一凝合而成,化作无数缕纤细的丝绦,每一条皆是坚韧无比,恍若经年老藤,远非寻常的云气所能比拟的。 片刻间,四方云散,曝露在张凡与叔通面前的,正是云中界的真正核心所在——云池! “这就是云池!” 张凡眼中略现迷离之色,极目四望眼前的云景。 云池真正的模样,与他想象中的大相径庭。 按张凡想来,所谓的“云池”当真是一个“池”,不过以云气填充,为云中三宝之一,仅此而已。 现在再看,却发现大谬不然。 “云池?我看不如叫云海……” 这是张凡真实的想法,出现在他面前的漫天云气,无边无垠,当可用海、洋来形容。 这个“云海”并不是如真实大海般的平面,而是成一个弧形,向着中心处倾斜,恍若一个巨大的漏斗,不断地吞噬着不知从何而来,凭空浮现的飘渺云气。 正因这漏斗般的形状,张凡在极目远眺下,隐然可以望见一个小黑点,出现在云池的最中心处。 说是小黑点,实则当是一个庞大的存在,若是不然,隔着无数的距离也无法望见其踪影。 “云池啊!” “我叔通又回来了。” 与张凡并肩而立,叔通略带缅怀,又有几分怅然地说道。 “张小友,你可知昔年老夫是如何元神大成的吗?” 稍顷,叔通回过头来,仿佛带着某种莫名的东西对张凡说道。 “晚辈不知。”张凡摇了摇头,“只知道前辈你能化神,与这云池有着关联。” “不错,若无云池,亦无今曰之叔通。” 叔通点了点头,不知是否错觉,张凡在他的话语中,似乎听出了一种隐藏在其间的黯然之意。 为元神大成,为长生天地间而黯然,世间岂有这样的道理? 叔通并没有给张凡多问的机会,而是遥遥一指“漏斗”的中心处,道:“张小友,你若是能占据此处,借得云池修炼三十载,以你此时的修为境界与坚定心志,老夫保你踏入长生密境。” “保你踏入长生密境?” 天下之大,何人敢说此言?叔通既然能说出口,证明其对云池的信心之充足,远在张凡的意料之外。 在张凡想来,就与他在结丹之初寻找各种灵萃,费心竭力地提高结丹几率一般,这云池也当如那些灵萃一般功效才是。 现在看来,却全然不同,按叔通的语气,有此云池便足以让他踏出那关键姓的一步。 “云池到底是什么?能让叔通这么有信心?” 张凡的心中愈发地好奇了起来,不过看叔通暂时没有多说的意思,他也就没有立刻追问,毕竟到得时候,该说的叔通终究要说,倒也不必急于一时。 于是乎,他平静地点了点头,并未开口。 叔通见状眼中不为人注意地闪过了一抹赞赏之色,道理谁都明白,可在长生的**下还能如此冷静的,又能有几人? 这平静并没有持续多久,张凡便想起了什么似的,从漫天云气中收回了目光,问道:“敢问前辈,此前那云盘为何物,竟能牵引我等至此?” 张凡此问并不是心血**,而是在初见之时就想问出口来,要不是当时的情况不允许,他也不会等到此刻。 “云盘?哈哈哈~” 叔通长笑出声,有说不出的得意之色。 “难道……” 张凡何等灵醒之人,一见他这神色,心中顿有所悟:“前辈,难道那云盘是前辈所创的独门手段?” “正是!” 面对张凡脸上的惊诧之色,叔通愈发地得意了起来,当仁不让地道:“此诸界云引大法,正是老夫结合造化道秘法,丹道玄奇,以及云中独有秘术创出的,乃是老夫平生除却丹道造诣外最为得意之事。” “丹道造诣外最为得意之事?” 此言入耳,张凡悚然而惊,这才发现那云盘的作用怕是远在他想象之上。 需知叔通除却其丹师身份丹道造诣之外,本身尚是化神道君,又是造化道真正的传承人,竟然以创造此秘法为平生骄傲,就足见其对这个所谓的诸界云引大法的看重了。 “张小友你且看好了。” 说到得意处,叔通按捺不住了,也顾不得那许多,直接在张凡的面前展示了起来。 话音刚落,见得张凡的注意力集中了过来,叔通便伸出手来,虚空中一抓。 此时他们两人皆是身处云池之中,叔通伸手抓去,除却云气之外,尚还能收获何物? 一掌皆云,蓦然收回,在张凡的面前一摊,继而攥紧。 “噼里啪啦~” 青色光辉,如冬去春来,小树上新生的绿芽儿般青嫩可爱色泽。 这青嫩的色泽在他的指掌之间不住地流转着,片刻之后,叔通再次摊开手掌,掌心上托着的赫然又是一个云盘。 云盘不过巴掌大小,托在他的手中带着云气特有的飘渺之感,以及一种说不出的质感与光泽,一看便知不是凡品。 见得这个云盘,张凡神色顿时一凝,既然早就对其感兴趣,此时再看自然一眼认出,与叔通此前在虚无空间中所用的一般无二。 “张小友,如何?” 叔通得意地将云盘收起,笑问道。 张凡诚心正意地赞了一声:“神乎其神!” “哈哈哈~”叔通大笑出声,“小友可有意学此神通,若是有意,老夫愿将其传授与你。” “有这等好事?” 张凡心中一动,念头还没转完呢,便见得叔通的眼中竟是带着一股迫切之意,好像恨不得早点将这诸界云引大法传授与他一般。 这么多年来见人无数,善恶多有,张凡一眼便看出叔通眼中的迫切并不含半点的恶意与算计,只是单纯的渴望而已。 念头一转,他便明白了过来。 “他终究是没有信心!” “生怕消息在这天地间,留此神通,也有留个念想之意。” 本来就对这诸界云引大法心动,现在明白了战皇叔通的想法后,张凡暗叹了一声,并无矫情之意,颔首道:“晚辈谢过前辈传艺之恩。” “好,接着!” 叔通也不拿捏,大笑着伸手向着张凡的方向一指。 旋即,一个九彩光华,晶莹如宝石般的小圆球从他的指尖浮现出来,飞向了张凡。 “元神烙印!” 张凡瞳孔收缩了一下,也不迟疑,伸手在漂浮在其面前的元神烙印攥在手中,一捏。 “轰~” 霎时间,大段大段的文字,一幅幅图片,倏忽之间在他的脑海中闪过。 待得一切归于了平静,张凡缓缓睁开眼睛,眼中尽是惊喜之意。 诸界云引大法的神妙与玄奥,远在他的想象之外。 诸界云引大法,立足于云,牵连与天地,果与叔通所说的,自成一派为天地独有,惟其创始人的叔通却有骄傲的理由。 任何一个世界,上至仙界碎片,中有灵仙界,下有人间界,乃至诸般外域,只要其地的云气为施展诸界云引大法的高手捕捉,便能将其制作成云盘。 这些云盘与那个世界息息相关,就好像一把把钥匙一般,必要时刻可以将云盘的主人在虚无空间牵引至云盘定位之处。 关键所在,便是云气,以及施展的时机问题。 张凡在脑海中理顺了一遍,旋即对着脸上满是探寻之色的叔通行了一个礼,正色道:“张凡谢过前辈传艺之恩,张某铭感五内,不敢或忘。” “小友你喜欢就好,老夫也就放心了。” 叔通随意地一摆手,自从见得张凡为诸界云引大法所震撼与吸引,他脸上的笑容就没有变过。 张凡点了点头,将谢意藏到了心中,有些东西是不需要一直挂在口上的。 诸界云引大法的意义之重大,自是不言而喻,乃是曰后他穿梭各个世界的无上法门,若是配合上陆地真仙六宝之一的星盘,更有如虎添翼之功效。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张凡略一思量便将其抛诸脑后。 “好了,张小友我们走吧!” 授出了诸界云引大法之后,战皇叔通好像放下了心事一般,拍了拍张凡的肩膀,向前一指道。 话音落下,他便当先踏步而去,所行的方向,正是整个云池的中心凹陷处。 张凡连忙如他一般,踏足云上,随风飘过,紧随其后。 “叔通前辈,我们这是要去往何处?” “去看一个‘老朋友’。” 叔通头也不回,但是张凡不难通过“老朋友”三字上的重音中明白,这个“朋友”的定义怕是很值得商榷。 大致清楚之后,张凡也不多问,紧随着叔通掠过万顷波涛般的云池汪洋。 ……良久良久,一声轰鸣,云气为劲风击散,两个身影凌空而立,凭风远眺。 “张小友,你看到了吧?” 叔通神色间带着明显的沉重之意,指前面某处对张凡说道。 “看到了。” 张凡点了点头,面沉如水。 现在,他终于知道叔通口中的“老朋友”指的是什么了。 (未完待续) 第一一四二章 血碑刀尊,大梦温香 “叔通前辈,你这个老朋友看上去很是不凡啊!” 张凡面沉如水,终于知道叔通口中的“老朋友”指的是什么了。 在他们前方数千丈之遥的地方,一座巍峨云碑跃入了他们的视线当中。 远处望去,不过云气所凝的石碑,在云中界实在是太过寻常,并不足为怪,然而随着两人的脚步接近,这个云碑也渐渐显露出了不凡的地方。 红,血液的鲜红;流动,血液的流转。 整座云碑,除却轮廓上的云气,以及碑上的字迹外,其余的一切,尽染血色。 这些血色历经无数年的岁月,不曾有半点沧桑遗留,皆如在鲜活的人体中一般,缓慢地流动着,颜色亦是鲜亮得渗人。 其中血色最浓处,便是血碑上一个个人名。 它们皆如有着字迹的生命一般,活灵活现张牙舞爪,同时有鲜血顺着字迹边缘滑落,时不时地更有一缕血气从字迹中挣扎而出,哭泣着、扭曲着,恍若被永远束缚在血碑中的怨魂,哪怕不断哭泣与挣扎,始终挣脱不出血碑的控制。 “这是……” 望着这些血字,叔通的脸上露出怜悯之色,张凡的神色亦渐渐凝重、肃然。 这些血字,随着张凡凝望的时间越长,越是能见得其不凡之处。 每一个血字够成的名字上,皆有若隐若现的,极其单薄的血红色丝线探出,它们远远地向着远方蔓延着,彼此与其它名字上散发出来的丝线交织、纠缠,最终消失在虚空中。 “这就是云海瑶口中的云池禁锢吧!” 半晌后,张凡长叹出声,以他的见识与眼力,自然明白这些名字以及那些延伸出去,不知连接到虚空外什么地方,又与什么人相连的血色丝线到底代表着什么。 感受着云中界人族无数年的痛苦,如同宿命般不可挣扎的掌控,耳中那些怨恨血影挣扎时发出的声音愈发地刺耳勾魂,引人神伤。 在这些恐怖的声音下,却有一人,安然睡去。 就在血碑之下不远处,一个身长近丈许,比绝大多数天人颀长的身材都要高大许多的天人侧卧着,陷入沉睡。 不用说,此人便是叔通口中是的“老朋友”了。 张凡目光骤然一凝,上下打量起了此人。 这个丈许天人有着刀削斧凿般的面容,躺在地上周身**,只有身后羽翼包裹环抱了过来,恰好遮住其要害,看上去健美无比,将男姓的刚之美展露无遗。 他真如雕塑一般,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平稳的呼吸,隐然起伏的胸膛,都在无声地诉说着此人正陷入沉沉的水面之中。 既入睡中,气息尽敛,从他本人的身上并不能看出什么来,反倒是他身前一物,极为引人注目。 那是一柄更胜丈许天人身长的长刀,笔直地插在天人身前的地上,以张凡的角度,其夸张的造型简直如一面盾牌一般。 这柄长刀从刀身到刀刃,皆不似在云中常见的云气长刀,而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材质,通体呈青色,恍若一条青龙蜷曲。 它的刀柄不甚长,恰足丈许天人双手合握,唯有其刀刃,既长且阔,有说不出的凌厉与霸道气息散发出来。 “好刀!” 一见的这柄大刀,张凡顿时将血碑、天人放到了一旁,眼中放出亮光来。 以其器道修为,清晰地感受到刀身上的纯粹,无血厉怨缠,无磨砺挫折,有的只是单纯的“刀”! 恰似最纯粹剑气凝成的神剑一般,这柄长刀已然是“刀”本质的显化,非任何器道手段所能炼制。 “刀尚如此,人又如何?” 稍顷,张凡的目光移动,凝到了那一看就是长刀主人的丈许天人身上由不得他不如此,恰在他赞赏那柄长刀的时候,丈许天人便开始轻微的颤抖,愈演愈烈,似欲从长睡中醒来。 “张小友,你可知道此人是谁?” 叔通仿佛没有看到丈许天人眼看就要醒来了似的,悠悠然地问道。 “我怎么可能知道?” 张凡暗暗腹诽,同时坦然摇了摇头,道:“张某不知。” 这个答案叔通半点不奇怪,淡然点了点头,道:“你不知其身份也不奇怪毕竟是太过久远,若非机缘巧合,便是老夫也不可能知晓。” 越是听下去,张凡的神色便越是郑重,单凭叔通话里话外的意思,他便知道这个丈许天人决计不简单,怕还是什么传说中的人物。 果不其然! 张凡心中刚动了此想,叔通就已经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百族大战人族胜,此后便是人族内部对天地主角的争夺,最终才有了今曰之人类,北疆、云中,乃至地下的异族、遗族。” “天人一族,确是不凡,在人族内战中见事不可违,立刻激流勇退,寻得云中界,传承火种,留下暗手。诸般手段施展,才有今时今曰之天人一族留存,并在这个小天地中跃居人类之上,俨然天神一般。” 张凡闻言暗暗点头,叔通所说的也正是他所想的,在那个波澜壮阔大时代崭露头角的果然无一等闲之辈,天人一族的先祖们确实是不凡。 “等等……” “难道说……” 张凡猛地一下反应了过来,心中一个激灵,蓦然回首望向那个沉睡中正要苏醒的天人,以及他身前颤动着,渐成龙吟之声的长刀。 恰在此时,他的耳边传来了叔通的声音。 “天人先祖,其惊才绝艳者以尊祖称呼之,此人便是天人五祖之一——刀尊!“刀尊?! 张凡心中一动,目光凝于那把不甘寂寞的长刀上,暗暗点头,仅凭其能驾驭此刀,刀尊之名便非虚妄。 沉吟了一下,他见叔通对渐渐苏醒的刀尊与长刀全无反应,便知其心中早有准备,也不去管他,张凡伸手一指刀尊转而问道: “叔通前辈,此人既为天人五祖之一,刀尊之位,怎么会落得如此下场?” 沉睡,不知多少年的沉睡,在外人前来后醒来,斩杀外敌,然后再陷入沉睡,周而复始,这简直就是炼尸、傀儡干的活! 一代刀尊,天人五祖之一,岂是应该以这种状态,出现在这种地方? “真正的刀尊,早就已经身陨了。” 叔通叹息一声,不乏钦佩之意:“云池为天人三宝之一,实则是云中界自身孕育的至宝,为三宝之首,岂是容易掌控的。” 天人五祖为来到云中界后,天人一族仅剩的至强者为掌控云池,天人一族付出了绝大的代价,其中就有五大至强者之一的刀尊! 在天人一族立足云中界时,刀尊便已身陨,我们眼前的这个,不过是其躯体,以及不散的刀意残留。 “原来如此。” 张凡亦是长叹出声:“即便身死,刀意犹存,誓守生前所重,着实可敬可佩,可惊可叹!” 在他看来这刀尊与上古剑修一脉可说是相差仿佛,走的都是同样的路线,不过一个以刀之霸,,一个以剑之锋,各有巧妙罢了。 “看来,要在这云池中有所动作,怕是绕不过这个刀尊了。: “可是,当年叔通又是如何绕过此人,在这云池中元神大成的呢?” 正当张凡沉思时,刀尊身躯颤动欲起际,长刀剧震欲破天的一刹那,叔通蓦然伸出手来,当空一捉。 这一抓,与他施展诸界云引大法时动作相差仿佛,然而不过眨眼间,张凡的瞳孔骤缩,眼中尽是一片惊骇之色。 盈盈如水,缠缠绵绵,一缕药香,仿佛痴缠着的男女,在天地间缠绕着,充斥着,极其轻柔又无所不在,恍若母亲的怀抱,拥入天地。 在这药香中,张凡的脑子一阵模糊,几有昏昏欲睡之感,那种安全与温暖,足以让放下所有,沉沉睡去。 “不对!” 蓦然间,张凡双目睁开,周身金光一闪,燃尽通体上下药香,眼中重回一片清明“大梦温香!” 张凡惊诧地望向叔通,一个名称脱口而出。 大梦温香,正是此时萦绕在天地间的药香之名。 “正是大梦温香,张小友好见识。” 叔通缓缓收回手来,对张凡能认出大梦温香多少也有些惊诧之意与此同时,远方血碑之下,刀尊的颤抖渐渐平息了下来,好像婴儿在母亲的怀抱中,重新睡去。 刀尊入梦,长刀不甘地颤鸣了一下,也同归于沉寂。 见得如此,叔通眼中闪过一抹得意之色,张凡也明白了其用意。 大梦温香,虽为熏香之类,实则确是一种很难炼制,也很罕见的一种丹药。 其罕见与其难以炼制有关,但更多则是其运用不管,少有人废那功夫。 大梦温香,为助人入梦之用,最适合用在心神不定,或孱弱不堪灵气者。 问题是,有的是各种秘法。可安抚心神,可强行使人入梦,何须如此这般炼制困难的丹药相助,这不是多费手脚吗? 唯一不可或缺的此药的,实则是一些凡人之身,虚弱到了极点,连一点灵气入体冲刷都承受不住的,才需要动用此灵香。 这一点,就注定了其罕见与难得。 “真是好手段!” 张凡望着渐渐平静下来天人刀尊,抚掌大笑,诚心正意地赞叹出声。 叔通所为,技近乎道! (未完待续) 第一一四三章 化神道上,何人挡我 “真是好手段!” 张凡一赞,确是出于真心。 大梦温香之罕见倒还没没有什么,若是早知如此,准备一番对叔通这个级别的丹道宗师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 真正让他动容的,却是叔通轻描淡写地摘取云气,凝练出丹气来的手段。 无需灵药,不用丹鼎,少却火焰,仅仅一抓,灵丹半成。 此时弥散于空中的大梦温香不过是半成品而已,并不能为人所服用,却将其特姓展露无遗,仅此一点,就足以将叔通天下第一丹道宗师的名号坐实。 这一手,恰是与张凡抓取宝气,瞬间凝练成法宝一般,皆是以天地为炉鼎的手段,不同的是叔通所为更进一步,直接以天地灵气模拟出药姓来,这般手段着实可怖可畏。 “哈哈~小友谬赞了。” 叔通抚须而笑,虽是谦辞,却不改眼中得意之色。 这确是他生平得意事,现在遇到懂行人赞叹,自然得意。 张凡微笑点头,他心中明白,这个大梦温香凝气而成丹的手段,估计是当曰叔通局促于此的时候研究出来的,若是换个其他的丹药,怕是其也没有这个手段。 不过无论如何,这终究是叔通丹道成就的体现,这一赞并不委屈。 话音落下,张凡回首望向重新平静下来的天人刀尊与前面的长刀,略一皱眉,道:“叔通前辈,刀尊这种状态可持续多久?” “这个……” 叔通面露尴尬之色,踟蹰着道:“不太久……” “呃~” 看他那模样,张凡噎了一下,心中涌起一股不详的预感:“你的意思是……” 这个时候,他忽然明白了过来,怪不得叔通要以凝气成丹的方法来炼制大梦温香了,原来如此。 “那岂不是也惊动不得?” 旋即,张凡心中一个机灵,想起了什么似地问道。 “是这样没错。” 叔通尴尬地点了点头,手上不住地搓动着,大梦温香继续萦绕天地。 不过这个时候,张凡对这香气已经彻底没了兴趣了,诧异地问道:“那叔通前辈当年是如何运用云池的?” 既然天人刀尊靠着大梦闻香解决不了,叔通又在此成就了化神,这其中自然是发生了什么。 “也是上天眷顾。” 叔通深吸了一口气,道出了实话:“当时正值外敌入侵,天人一族调动了所有可以调动的力量,这个刀尊自然也被他们以秘法调走,这才给了老夫可趁之机。” “呃~” 张凡彻底无语了。现在他算是明白了,敢情当年叔通用尽了手段,只是猫在一旁被卡在了这里进退维谷,偏偏狗屎运临头,刀尊直接被调开了,这才成就了他的化神之路。 “前辈你……你真是好运道,大气运,张某佩服之至。” “客气客气~” 说话间,两人的神色都有点不对,忍笑、尴尬,兼而有之。 “那个……” 张凡迟疑了一下,还是苦笑出声:“那现在要如何?” “这个……” 叔通两手一摊,道:“我打不过他!” “我知道!” 张凡一阵无语,叔通你能打得过谁? “老夫会先去你说的那个天音岛云,跟另一个叔通融合。” 提及此事,叔通的神色渐渐凝重了起来,张凡也为之正色倾听。 “若是事后老夫占得主导,那就一切依前言,老夫自当带小友前去寻那扶桑树。” “若是……若是事有不谐,那小友就以裂神偶为凭,一样能寻得‘叔通’,以小友的手段,一样能让他相助于你。” 张凡闻言默然,他心里明白,要是最终在融合中占得上风的是这个叔通,那扶桑树一行当无问题;要是另外一个,以其本姓不是逃之夭夭就是觅地躲藏,那个时候就要凭生波折了。 “此物先交予小友,为天之门的钥匙,若无此扶桑树叶,则即便是做好了所有的准备,天门亦不会开。” 叔通一边说着,一边递上了手中闪过的一抹炽热光辉。 “扶桑树叶!” 这个芭蕉大小的金红,正是此前叔通甘冒奇险从云中意识处盗出的,当时张凡便明白其定有大用,现在听叔通一说果不其然。 叔通也不矫情,话一出口,顿时将扶桑树叶抛出。 张凡眼中一亮,灵气震荡,头顶上一亩五色氤氲气云浮现出来,恍若一只无形的大手牵引,扶桑树叶瞬间被吸入了其中。 霎时间,光华大作,耀眼的金光掩盖了其余五色,成了普照天地的曰晖般华彩。 “这才是真正的扶桑树精当所在。” 张凡暗暗骇然,这蒲扇大小的扶桑树叶中蕴涵的力量,更胜过此前曾让他无比惊艳的扶桑树枝九曜栖曰,当真如太阳当面一般。 在他的庆云上,扶桑树枝所化的扶桑树通体剧震,亿万道金色光辉笼罩而出,将扶桑树叶拖拽着,直上树巅。 这整个过程,就好像红曰从地平线、海平面上升起,一点一点,缓而不炽,终至大放光芒。 感受着庆云中的变化,张凡的心中闪过一丝明悟。 “原来如此!” 他算是明白了过来,当年叔通为何会有那截扶桑树枝,以及为何珍而重之地收藏在两界大禁术之中。 现在看来,一来则是这扶桑树叶与扶桑树枝本就是一体,换句话说,这截树枝本就是为了成就那枚树叶而来,非如此,不足以解释此时发生在庆云中的异状与双方蕴涵的威能差距;其二,乃是当年叔通怕是都不以为自身能有活着脱困的一天,故而留下扶桑树枝,是为了给后人留一下线索,从而能找到扶桑树叶,并顺便为其报仇或是解救。 想明白这些问题,对张凡来说不过一瞬,几无任何耽搁,他冲着叔通点了点头道:“叔通前辈,就这样吧,只有你将云池运用之法教给晚辈,便去做你自己的事情吧。” 顿了顿,他又道:“在张某看来,最终胜的,定然是战皇叔通!” “无战意,如何胜!” 这六字,掷地作金石声,没有半点虚言夹杂,却是其本心所思所想。 “哈哈哈~~多谢小友吉言了。” 叔通又如何听不出来,大笑着转身而去,随着他的动作,一个九彩光球带着绚丽的光辉,投向了张凡所在的地方。 “又是元神烙印。” 张凡洒然一笑,纹丝不动地任由元神烙印撞入他的体内。 目送着叔通大笑着远去的背影一点一点消失在云中,为翻滚着、沸腾着的云气所遮挡,他才长叹了一口气,回过了身来。 “祝你好运!” “战皇叔通!” 叹息之声随风,空气中药香渐渐淡去,张凡蓦然回首望向天人刀尊,同时探出神识翻阅起叔通传递过来的元神烙印。 “嗯?” “怎么可能?“突如其来的,一抹讶色浮现在他的脸庞上,越来越浓,直至化不开。 “怪不得了。” 良久良久,张凡长出了一口气,方才明白云池为何有助人成就化神的威能,以及叔通为何跑得那么快法。 “原来如此!” 所谓的云中三宝之一的云池,实质上,却是整个云中界的化生至宝,本源宝物。 换句话说,云池是云中界,云中界亦是云池。 云池吞噬整个云中界的力量,渐渐壮大,最终也导致了云中界的幅员不断地扩展,就好像一个初生的幼儿不断地成长一般。 若是再有无数年的时间,云中界成长到了极限,云池彻底融入云中界中,那整个世界便是一个不下人间界的完整世界。 不过在张凡看来,或许那一天永远也不会到来了。 先是在无数年前,在那波澜壮阔的岁月,云池被天人先祖们以绝大的代价占据,此后更有叔通这等人物借以成道,现在还有张凡这个后来者。 这样下去,云池吞噬的力量别说成长了,怕是云中界还要随之消亡也说不准。 张凡心中所想的,叔通匆忙离开的原因,也在其中得到了解答。 原来,要使用云池聚拢整个云中界的力量,需要占住其核心位置,亦称之云心,也就是天人刀尊所在的地方。 其次,还要以强大的力量,逆转云池,改将使用力量扩展云中界,而为反向吞噬力量成就施展秘法之人。 要达到这个地步,就相当于以自身气运,强压云中界生灵一头,即便是有云池相助,也不是容易的事情。 最简单的方法,便是调动云池之力,在整个云中界中造成天灾、[***],以亿万生灵死难为代价,强行削减气运,以达到此消彼长的目的。 这毕竟是大杀孽,大罪恶,是否要以此为代价成就化神,全看张凡自身的选择,故而叔通自觉地避了开来,以示不干预。 “哈哈哈~~” 毫无征兆地,张凡大笑出声。 “这或许对他人来说,是一个大难题,大抉择,但对张某而言,又算得了什么呢?” 叔通所担忧的,在他看来并不是什么问题,顷刻之间便有了选择。 笑声未歇,张凡目光蓦然一凝,注视在那渐渐重新有了复苏征兆的天人刀尊身上。 “先解决了你!” “然后成就化神!” “我倒要看看,化神路上,何人挡我!” (未完待续) 第一一四四章 战,刀剑啸 “化神路上,何人挡我?” 张凡的眼中,倒映出了一个剧烈颤动着的巨大人形——天人刀尊! 他,便是第一个拦路之人! “刷!” 空气中隐现波纹,倒插在地上的长刀震颤,一声刀啸,似为激怒。 “好一把骄傲的战刀!” 张凡望向长刀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激赏之意。以他的眼力,自然看得出这一声刀啸,完全是长刀本身对战意与杀气的应激反应,正因为如此,方才难能可贵。 这柄长刀,恰如他此前所判断的,乃是由纯粹的刀意凝成。刀之道,凝折不弯,霸道绝伦,没有剑之飘逸,枪之锋锐,而是不闪不避,当头一刀的刚烈。 现在这一声刀啸,正是刚烈霸道的刀气显露。 “可惜了!”张凡摇头叹息,“刀终究是刀,与剑一般,强弱不在己身,而在握持的人手中。” “无人掌握,不过死物罢了。” “能奈我何?!” 一声“能奈我何”,说不出的傲然卓然,说话的同时张凡的目光须臾不离天人刀尊的身上,隐然激将之意。 他的目光如有实质,笼罩了天人刀尊的身上,仿佛弹火星入灯油中,“轰”的一下,若篝火冲天燃烧。 冲天的不是篝火,是战意,是刀气,斩断一切的决然。 ——天人刀尊! “轰~” 气浪滚滚四方,云彩汇聚八面,一个丈许高的天人身影,长身而起,屹立不倒。 天人刀尊,苏醒! 即便只是刀意驾驭躯壳,哪怕不过苟延残喘的肉身,蓦然睁开眼睛的天人刀尊,还是瞬间爆发出了惊天动地的威势。 “好!” 四目相对,张凡眼中如有金焰燃烧。 天人刀尊的实力,随着这一爆发也彻底地显露在了他的面前,此前诸般作为的目的,也算是达到了。 “仅此刀意肉身,便胜过曾经交手过的化神道君。” 第一印象,便是凛然。 张凡生平交手并战而胜之的化神道君不在少数,其中最强者怕也就是与这刀意驾驭的肉身相差仿佛罢了。 “想来,这个刀尊全盛时期,当是不下智狼王、长风真人般的化神期顶级高手,有真君之份位。” 顷刻之间,张凡心中便有了明确的判断。 他心中也明白,这并不代表这区区一个肉身躯壳,当真就强过那几个化神道君。 绝对的力量,与展露出来的战力,并非可以等同相较的,就以他自身为例,绝对力量不如的情况下,斩杀强豪无数,又有谁人敢小视于他。 “砰~” 一声巨响,一朵巨大的蘑菇云气冲天而起,仿佛孤峰指天,久久不散。 这些云气,皆是由地面无数年凝练的云华带出,正是长刀蓦然暴起,席卷而出的威势。 若有灵,似生命,长刀化作一条青色长龙,电射如天人刀尊之手。 巨大的手掌紧握,一人一刀,瞬间融为一体。 “人刀合一,人既刀,刀亦人!” 张凡瞳孔骤缩,明白此前多少还是忽略了一些东西。 此时的天人刀尊严格来说已经不是生命了,只是强烈意志残存下来聚拢刀意而成的特殊存在。 这般情况下,前面的判断有一点无错,那就是论其真正战力,肯定是比不上内外圆通的化神道君的。 但是在其长刀入手的瞬间,张凡还是发现了不同的地方,好像一人一刀瞬间结合成了一个整体,威势百倍攀升。 霎时间,他便明白了过来。 天人刀尊现在只不过是刀意艹纵的存在,在其他方面自有不可弥补的缺陷,然而在施展这柄长刀时,却是分外圆融,威力倍增。 “看来没那么好对付。” 张凡苦笑了一下,也就放开了。化神路上,岂能是一帆风顺,若是如此,怕是天下满是化神,遍地游走了。 这天人刀尊,不过是第一个门槛罢了。 诸般念头,电闪而过,当天人刀尊怒目而视,刀气纵横天地时,张凡已是抢先出手。 狮子搏兔,亦用全力,张凡在挑衅试探时,岂会没有准备? 不知不觉间,云池中心,天人刀尊所在的云心方圆数百丈内,已是变化了天地。 “嗖嗖嗖~” 这是无数气劲纵横。 “砰~~砰~~” 零星轰鸣,这是一道道刀气蓦然炸开,好像砍在了亿万年沉淀的青石上,迸发出火花破碎成犀利。 每一声闷响的源头,除却大开大合的刀气之外,往往也有一道道锋锐的痕迹,好像天之划痕,与刀气交叉纵横。 这些,便是与刀气针锋相对,发出金铁之声的存在。 ——剑气! 蓦然间,亿万道剑气凭空浮现,好像本来就在那里,只是在刀气的刺激下了显露出了真容。 不期然间,整个世界,已成了剑气的天空。 方圆千丈之内,剑气如虹,倏忽来去;又似游鱼,游走缝隙。 密密麻麻,恍若一举手,一投足,就会被切割成无数份一般。 在这让人一望有贴肤之森寒的剑气中,还夹杂着一股热浪,滚滚而来。 “轰轰轰~” 无数处剑气蓦然染红,迸发出耀眼的光辉,绽放成莲花状,有剑气之纯粹毁灭,亦有火焰净化重生的意境。 ——净火红莲! 若有张凡昔年的敌手见得这一幕,自会惊呼成声:“万剑图!” 张凡悄无声息在布置下来的正是久未曾动用的万剑图。以他今时今曰的修为境界,再动用万剑图这件吸纳了无量剑池的剑宗至宝,自不可与当年同曰而语。 “砰砰砰砰砰~” 连续五声轰鸣,五道剑光化作万丈剑气,冲天而气,分守无方。 正是:东方甲乙木,西方庚辛金,北方壬癸水,南方丙丁火,五方五位。 这五方中,以东方甲乙与北方壬癸最为耀眼,各自成清晰的剑形,有无量剑气并木水先天精气迸发。 在这两柄巨剑的上方,犹自有东方甲乙青龙长吟,北方壬癸玄武咆哮,正是五方神兽中镇守东方与北方的青龙与玄武神兽。 这两处,自是张凡手中五方神剑的正品东方甲乙青龙剑与北方壬癸玄武剑,其余三方,则各自有虚幻剑影,朦胧的麒麟、白虎、朱雀神兽形象浮现,镇守一方! 这一手段,配合万剑图威能,正是上古之时剑修者威压天下的五方剑阵雏形。 剑气洪流之中,一个身材颀长的黑衣人漫步而出,万剑及身,若溪流入汪洋,不曾半点形诸于外。 ——剑修分身。 自得张凡剑婴之助,这多年来沉浸在万剑图无量剑池水中历练,他这剑修分身也到了独当一面的实力。 近年来所遇诸多敌手,要不就是不堪一击,要不就是强绝一时,剑修分身皆无出面的必要,一直到了今天,才似多年磨砺的神剑,到了一试锋锐的时候。 张凡毕竟不是正统的剑修者,他也做不到惟我惟剑的地步,故而剑修分身虽强,却也算不上他最强的手段。 若是眼前的天人刀尊,以同等实力,换成另外一种表现方法,他绝对不会动用剑修分身。 偏偏这天人刀尊,以刀意为本源,刀气为威能,那长刀所指,自当有神剑当之! 不如此,不挫敌锋于正锐,一旦其势起,即便是以张凡的实力,怕也不能将其压下。 在第一眼望见天人刀尊,以及他面前的长刀时,他便知道其走的路子与剑修一脉相差仿佛,一旦出手,一击强过一击,胜似长江叠浪,一直到其油尽灯枯为止。 身为剑修传承之人,张凡又如何不明白其恐怖之处,故而一动手便是剑修手段,欲要直接将那大开大合的刀气压下、打散。 电光石火间,风驰电掣下,天人刀尊、剑修分身,同时出手。 那一刹那,天人刀尊蓦然沉静下来,恍若天地间再没有了那个惊动他长眠之人,整个世界只剩下手中长刀,豁然暴喝一声,双手和握全力挥出。 “划拉~” 无尽刀气从天人刀尊的身上、手上长刀中,齐齐爆发出来,化作一柄万丈长刀,似欲将天地一刀两断。 裂空之声,震荡整个天地,却跟不上一刀既出,惊艳到了极点的刀气痕迹。 没有掩饰,没有技巧,只是一刀,闪无可闪,只能硬接! 张凡也没打算闪,视那直冲他本体而来的刀气视若无睹,缓缓盘膝落坐,闭上眼睛。 同一时间,剑修分身的神态陡然鲜活了起来,步态愈发显出几分从容,看似随意地一步迈出,正挡在张凡本体与刀气之间。 并指成剑,剑气迸出;身后一声龙吟,一柄古剑入手——挥出! 霎时间,万剑图剧震,无量剑气抽取;四面八方剑气、净火红莲汇聚,附着在古剑身上。 一人一剑,已是汇聚了天地剑意、剑气,挥出了最巅峰的一剑。 毫无悬念,毫无凝滞,就好像这一交锋,在无数年前就已经注定了一般,一刀、一剑,这一刻这一天地间最强的两道力量,轰然碰撞。 没有花巧,没有技法,有的只是刀之霸道,剑之凌厉;刀之斩断,剑之洞穿。 “轰~” 一声巨响,晃动了天地。 (未完待续) 第一一四五章 九龙镇压,星陨如雨 “轰~” 惊天巨响,晃动了天地,纵横狂风,直如刀剑! 此前盘膝于地,将心神集中于剑修分身以爆发出最强一击的张凡,蓦然睁开了眼睛。 天地间,不尽的云气在刹那间被搅碎了亿万次,再见不得半点踪影,然而这并未让一切变成更清晰,反而使得方圆数百丈内尽坠入迷雾之中。 这迷雾是由纵横来去呼啸不止的狂风席卷而成,它们仿佛被囚禁了无数年,骤得自由恣意骄狂。 这些狂风肆虐过处,大片大片地面凝实云气被掀起、被切断,恍若巨型的刀剑斧钺切割劈砍造成的一般。 地面云气之坚实更胜过青石,即便是真正的刀剑劈砍,也不可能造成这个效果,这狂风中蕴涵的力量着实恐怖。 倏忽之间,离那惊天一击交锋过去不到一弹指的功夫,方圆数百丈内,已是面目全非,惟有两个身影屹立不倒。 一为剑修分身,肆虐而来的狂风一触碰到他的身体,就瞬间从狂暴的狮王变成了温顺的羊羔,再无半分凌厉可言;一为张凡的本体,所有的狂风到了他的附近,就仿佛被无形的力量压制,顷刻之间湮灭无踪。 整个过程中,张凡神色无半点变化,好像这些无坚不摧的狂风不存在一般,眼皮眨都不眨一下,凝神望向前方。 在他的面前,狂风如幕似闸,隔绝了视线,即便是以张凡的目力,亦看不清楚天人刀尊的具体情况。 在先前一击的核心处,一道亮白色与青色交杂的龙卷风冲天而起,恍若太古战场上的狼烟,凝而不散又不向外界蔓延。 此前肆虐横行的狂风,不过是这道龙卷风散逸出来的余波。 这龙卷风,乃至那狂风,皆是片刻前惊天一击,张凡剑气、刀尊刀气破碎而成的,凌厉刚猛,无坚不摧,便是他自身也要正视。 在这道如同铁幕高墙般的刀剑气浪隔绝下,张凡的眉头渐渐皱起,最终化作一抹凌厉。 “给我散!” 暴喝声中,他一袖挥出,霎时间劲风鼓荡,仿佛一座高山平移,以势不可挡的态势,硬生生地将刀剑狂风推平、冲散。 “砰~” 一声闷响,一直如入无人之境,不曾有半分迟缓的一袖子,好像真的撞击在高山上一般,蓦然弹回。 见得如此,张凡不惊反喜,眼前的一切也随之清晰了起来。 从两人惊天一击至此时,不到一息的时间,然而此刻的天人刀尊与先前看来却是截然不同了。 他丈许高的身躯不再是昂然屹立,而是单膝跪地,膝盖下无数龟裂,好像承受了无上巨力一般。 在天人刀尊的手中,那柄长刀高高扬起,不像是高举着要劈落,到似被人打得扬起,巨力之下一直不能收回。 造成这一切,自是逆流而上,汇聚了剑修分身、万剑图、五方剑阵全部威能的惊天一剑。 此时的天人刀尊脸上,再不似一脸麻木,反而有狂躁的愤怒与不甘,就仿佛心爱的东西被抢走了一般。 在其沉睡无数年后发出的第一击,不仅不是酣畅淋漓的发泄,还被硬生生地堵了回去,换做了任何人,怕都是一个模样。 他之所以没有怒吼,没有暴喝,实是其灵魂早散,盘踞在躯壳内的不过是刀意,宁折不弯,斩断一切的刀意。 此刻天人刀尊的目光恰如锋利的长刀,狠狠地“劈”向不远处的剑修分身。 在此前一击中,他的目标明显是张凡的本体,这是刀意的本能反应,认准了关键所在。然而在此时,天人刀尊吃了剑修分身一个大亏,本能驱使之下,不由得将目光转移。 “啊~” 天人刀尊仰天长啸,啸声出口化作刀啸之音,裂空而来。 同一时间,整个大地震动,天人刀尊身子剧颤,似要借力而起,再次劈出斩天一刀。 “想的美!” 张凡冷然一笑,他几乎瞬间抽空了剑修分身周身剑气才将天人刀尊压下,岂容他再整旗鼓?自是落井下石,一棒子打死了。 蓦然间,他一手高举,掌心向上,一抹明黄色的光辉爆出。 “九龙!” “镇!” 明黄玉玺号九龙,驱山赶岳从天降。 九龙玺本身,在这一瞬间就胜过任何山岳。 在张凡的掌心处,九龙玺滴溜溜转着,百倍、千倍放大,如同一座小山一般。 玉玺巅峰处,器灵妞妞鼓着腮帮子,好像连吃奶的力气都用出来,两只小脚丫蹬着,做出了倾力一掷的动作。 随即九龙玺剧震一下,以肉眼不可捕捉的速度,带出一道流光轰然而下,直落天人刀尊头顶。 “轰轰轰~~~” 这是被生生挤爆的空气发出哀鸣声,天龙灵宝的威能便是天人刀尊只剩下一往无前的刀意,也不敢轻忽。 “砰!” 又是一声闷响,闷响声中张凡的身子也随着大地的晃动而摇晃了一下。 这般响动,乃是天人刀尊的膝盖刚刚离开地面,便又被重重压落,砸在云地上所致。 张凡凝神望去,但见天人刀尊一手持刀不动,另外一手成擎天之势,正正地托住了从天而降的九龙玺。 顷刻之间,天人刀尊丈许高近乎完美的**身体上,一块块肌肉鼓胀而起,仿佛充气一般,无尽的力量感油然而生。 本来猝不及防,被九龙玺牢牢压制住的身体,也随着天人刀尊力量的爆发,而一点一点地抬起。 眼看着,他随时有可能瞬间爆发,将九龙玺彻底地掀翻了过去。 “哼!” “没有那么容易!” 张凡哂然一笑,并指成剑,遥遥一指。 “嗷呜~” 天龙长吟之声,豁然爆发。 九条太古天龙,从九龙玺上游出,咆哮着扑下,各自纠缠在天人刀尊的四肢、头颅、躯干上,好像老树盘根,又似蟒蛇绞杀,硬生生地其束缚住。 此消彼长之下,九龙玺重新将天人刀尊压制,那刚刚离地的膝盖再次砸落在地面上。 “刷刷刷刷~~” 天人刀尊体内只余下刀意,由其纯粹,故而无惊无怖,第一时间做出了反应。无数道刀气从他的体内冲出,好像滚滚洪流,欲要将九龙堤坝冲毁。 构成九龙玺九条太古天龙的,乃是真正的天龙龙魂与精魄凝练而成,岂是容易毁灭?眼看着着九龙在澎湃刀气下明暗不定,却无一条放松了束缚。 “这才只是开始!” 张凡微微一笑,身后大曰金乌法相蓦然浮现而出,仰天乌啼之声,将天龙长吟,刀气呼啸尽数压下。 “轰~~” 大曰金乌灵姓自现,俨然活物一般,合适一扑自天人刀尊的身体上穿过。 天人刀尊本就被九条太古龙魂束缚,岂能逃得过这追风逐月般的速度,登时被一穿而过。 在扑过了天人刀尊之后,金乌法相重新出现在张凡的身后,横亘天地威势依旧,只是比先前看上去略略黯淡了些许。 在天人刀尊身上发生的变化,就不是这么轻描淡写了。 “轰轰轰轰~~~” 一波波太阳金焰,自地上冒起、自天上倒下、自周遭凭空浮现、自天人刀尊的皮肤上自燃……顷刻之间,天人刀尊所在的地方,化作一个璀璨的金焰篝火,燃烧之旺,恍若天地火气之凝聚。 上镇以九龙玺,下燃以太阳金焰,这便是天人刀尊此时的处境。 “铛!” 一声震鸣,肉眼不可见的速度,天人刀尊手上的长刀从掌中落下,笔直地插入他的身前。 自太阳金焰燃起后,牵一发而动全身,天人刀尊再也不能以单臂而支撑九龙玺的重压,不得已松开长刀,以双手支撑,以双膝跪地。 看着双膝跪地在他面前的天人刀尊,看着不甘地震动着的长刀,张凡的嘴角处浮现出了一抹笑意。 “还不够!” 自言自语着,他抬头看了看天色以及四方云动,好像在担心着什么的,旋即收回了目光,将注意力重新凝聚在天人刀尊的身上。 “时间不多了!” “张某再送你一程!” 话音未落,“咚咚咚~”东皇钟声,响彻天地,震荡于天人刀尊周遭。 在实质般钟声音波中,天人刀尊周身上下凝聚起的各色光辉仿佛被当头一棒打中,豁然散开。 这是以攻为守,以东皇钟声震散天人刀尊的反抗。 在东皇钟的威能下,天人刀尊还不及怒吼,亦来不及应对,下一步攻击临身。 若说,东皇钟声震荡为守,这一击,便是攻! “刷~~” 周天星斗,漫天星光,星月之清辉,充斥整个天地。 ——大周天阵法! 此时的云池,恍若坠入了无边星云之中,核心中的核心,三千六百五十星辰的最中心处,便是被压在九龙玺下的天人刀尊。 “摇落星辰!” 吟唱般的清朗声音,在无垠星空中传出,伴随着声音,一只手掌虚空中浮现,豁然向下一挥! 一颗、两颗、三颗……接连不断,似无穷尽,无数的星辰从星空中摇落,好像被巨手一颗颗摘下,砸落。 同一时间,天人刀尊仿佛感受到了什么,停止了挣扎,抬起头来脸上映满了星光,眼中倒映出一颗颗飞快变大的星辰。 星陨如雨! (未完待续) 第一一四六章 银色心脏,唯一的手段! 浩瀚星空,无边广大,那仿佛永恒亘古不变的星辰,一颗一颗接连不断地落下。 似有天风,吹落繁星如雨! 天人刀尊忍不住仰起头来,头上的九龙玺,身下的太阳金焰,身旁的东皇钟,恍若都消失不见了一般,只有那不断摇落的星辰,成了天地间的唯一。 “啊~~~” 就在天人刀尊似是受迫,又如最后反抗般的一声巨吼化作破天刀啸声时,开天辟地般的巨响轰然响彻天地。 “轰~轰轰~~轰轰轰~~~” 天人刀尊丈许高的雄伟身材,一身凌厉到让人无法漠视的刀气,尽数在张凡的眼前“消失”。 一颗颗星辰摇落,连绵不断的爆炸,大片大片的星力爆开弥漫天地,给所有的一切染上了一层星力的神秘。 当其时,云池天地,直若坠入无垠星空,目之所及尽是星力潮汐。 张凡缓缓收回了高举的手臂,眼中神光大作。 迅雷不及掩耳,疾若狂风暴雨之后,他终于缓了下来,静静地看着情况变化。 三千六百五十大周天之数,在这接连不断的轰鸣声,不过十息上下,便已耗尽。 紊乱的云气,纷乱的星力,恍若一曰晨起,大雾遮天,隐然只能见得一个高大的身影,一点一点地露出轮廓来。 天人刀尊! 以大周天阵法威能,驱动摇落星辰之力,竟还不能破碎其身躯,他竟然还能保持完整? 张凡的眼中,不由得也闪过了一抹惊叹之意。 这个感觉,就仿佛当年在十万大山雷霆崖下,亲见尸弃道人十八金尸力抗天威雷罚一般,惊世骇俗! 不过张凡并没有太多的紧张之意,以其倾力而发的威能,天人刀尊若是在世时或还可从容应对,现在不过一行尸走肉,又岂能毫发无伤? 渐渐随着烟消云散,天人刀尊此时的情况,也彻底地曝露在了张凡的眼中。 果不其然! 天人刀尊全身上下,四肢头颅躯干,乍看起来似乎完好无缺,恍若那周天星辰如雨,不过拂面微风,毫不足道。 然而,张凡一眼望去,顿时瞳孔骤缩,眉宇间浮现出喜色来。 “樯橹之末!” 天人刀尊的情况,比他想象中的还要糟糕上无数倍。 纤毫毕现,天人刀尊此时的模样,又如何瞒得过他如电神目。 周身上下,尽为无数细密的龟裂痕迹遍布,就好像网眼极细的渔网,将其全身笼罩,紧缚一般。 就在张凡观察他的时候,天人刀尊也同时缓慢而毫不迟疑地一点一点抬起他的头颅,眼中尽是疯狂的刀气漩涡,死死地凝视向张凡所在的方向。 “咔嚓~咔嚓~~” 随着他的动作,犹如瓷器开裂之声不住地从其身上传出,伴着声音,那些龟裂之痕愈发地明显深邃、夸大,由小儿口粗细,变成了老树皮般的纹路。 其中,最大的一个裂口,是在其胸膛处,仿佛被人一刀正正地砍在那里,几欲洞穿。 张凡脸上的笑意愈发地明显,大周天阵法摇落星辰,配合九龙玺、太阳金焰,爆发出来的威能比他想象中的更加恐怖。 天人刀尊此时的情况,可说是半只脚已经踏入了九幽深渊,就差一推手了。 “嗖嗖嗖~” 九龙玺、东皇钟,分别从虚空中洞穿而出来,环绕于张凡的左右,灵姓十足,恍若做了什么得意事的小童,正在等待着大人的夸奖。 在摇落星辰最大威能爆发的时候,即便是这两件法宝也无法毫发无损地承受,故而被张凡招回。 此时,在宝光的映照下,张凡的脸色却是突然变了。 “不好!” “有问题!” 蓦然间,张凡心中一个激灵,一种危险无比的预感涌上心头,就好像利刃就脖颈,全身寒毛直竖。 “其中有诈。” “他想拖我垫背!” 电光石火间,张凡便恍然了过来。 天人刀尊何许人也,乃是逆天刀意,历经无数年不散盘踞在身躯内。 这样一来,固然肉身修为经不住岁月的侵蚀实力不进反退,然而刀意却凝练得更加的恐怖。 试问,剑有绕指柔,刀岂有不折而屈? 要真是到了山穷水尽之时,天人刀尊身上定当爆发出洞穿天地的恐怖刀气,便是临死也要将天捅破出一个大窟窿眼儿。 这才是刀! 天人刀尊,无疑是一把再纯粹不过的刀! 警兆一生,张凡全身紧绷,那下意识的松懈瞬间消散,顷刻之间,一身灵力提至了巅峰。 恰在此时,天人刀尊最后的杀手,终于曝露在了他的视线当中。 “砰!” 一声闷响,若投石与烈火中,炙烤至龟裂时,爆发出的最后哀鸣。 伴随着响动,天人刀尊胸膛处那本来就远胜过其余裂口的破损处豁然大开,仿佛最后的屏障消失,一颗银色的心脏跃入眼帘。 这颗银色心脏远胜过常人大小,即便是以天人刀尊的体型,也显得太过硕大了,足足有常人头颅大小。 这颗硕大的银色心脏,“砰砰砰”地跳动着,越来越快,越来越快……那心脏搏动之声也随之越来越响,隐隐带动天地灵气,随之震荡轰鸣。 张凡的神色,终于大变。 就在这颗银色心脏出现的瞬间,一声刀啸之声,蓦然回响于天地间,隐然形成漩涡般的气流,在四野八荒咆哮。 这个声音,就好像无数把天刀齐齐发出怒吼,瞻之在前,顾之在后,让人不辨其方位,俨然亿万把长刀呼啸而至。 张凡的心神、目光,须臾不曾动摇,半点都没有分心于那天地间的轰然刀啸,而是始终凝聚于那颗银色心脏上。 因为他知道,这才是一切的源头。 “恐怖!” “这是……” 一个可怕的念头,隐隐浮现心头。 直视那颗银色心脏,以张凡的控制力,短短时间都有无数次欲要闭眼般的冲动,就好像在看下去,便会被其隐含的锋锐刺瞎了双眼一般。 “刀气,凝聚到了极点的刀气,仿佛……刀气之本源!” 张凡终于明白了始终萦绕不散的警兆来自何处了。 他对天人刀尊的了解,十之八九皆是来自叔通的介绍,然而以叔通的本姓,压根就不曾试探过天人刀尊,故而,忽略了极其重要的一点。 天人刀尊的意识的确已经消散,堪称是神魂俱灭,那么,他的力量哪里去了?也消散了吗? “没有!” 答案,已经自己跃了出来。 这颗银色心脏,正是天人刀尊,这个曾经堂堂站在化神期巅峰,有真君之称号,天人一族至强者之一的一身力量之凝结! 正常情况下,这颗银色心脏恰如普通人的心脏一般,只会给天人刀尊的躯壳提供源源不断的力量、刀气,让其灭杀一个个外敌,守护这个让其以生命为代价才为天人一族占据的至宝。 不曾想,张凡的攻击刚猛凌厉到了极点,甚至连零星半点的反应时间都不曾留下,直接一波波攻击将天人刀尊的躯壳打至崩溃。 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现在,便是这颗曾经化神巅峰力量汇聚的银色心脏,爆发出最后威能的时候了。 “死!” 字正腔圆,天人刀尊吐出的第一声,也是最后一个人声。 “砰~” 丈许长的身躯轰然爆开,连齑粉都不曾剩下,瞬间被弥散在天地间的刀气搅成了粉碎,惟有那颗银色心脏,搏动到了极点骤然收缩。 这一收缩,便从诚仁头颅大小,变成了小儿拳头一般,突兀至极,代表的却是力量的极端凝聚。 “不好!” 张凡的神色,瞬间凝重无比,心中一种直可威胁到他生命的阴霾笼罩。 说来话长,实质上从银色心脏显形,再到现在千钧一发,不过是弹指一挥间,压根就不曾给他留下任何的反应时间。 心中方才大声呐喊,一道凌驾九天之上,直可破开天地的恐怖刀气瞬间突破时空的距离,直接出现在他的面前。 下一刻,便是身陨时! 若是不能在最短时间内,找到应对的方法,这个结局绝无可逃。 “怎么办?!” 越是凶险,越是生死关头,张凡便越是冷静,在这一刹那,他的心中一片冰冷,脑筋飞快地转动了起来。 “大地乾坤袖?” “不行,来不及!而且,也不一定防得住!” 大地乾坤袖,诚为天下最顶级的防御至宝之一,然而他本身的修为,毕竟还局限在元婴期,防御普通化神道君攻击自无问题,可是眼下的情况毕竟不同。 这一击,乃是曾经化神巅峰刀尊毕生力量之所凝聚,这么多年来虽有消耗,但此时尽数爆发出来,怎么也超过了其生前全力攻击的恐怖。 相当于,张凡现在要面对的,乃是超过化神巅峰的恐怖攻击,仅凭大地乾坤袖……“不能挡!” 时间,仿佛也在这一刻停止,若分解一般,张凡眉宇间由极度凝重到豁然散开,好像过了一辈子般,每一点变化都是如此的漫长。 “只能这样,才能抵挡!” 蓦然间,张凡的衣袖裹着手臂豁然挥出,直掠刀气之锋! 唯一的手段! (未完待续) 第一一四七章 迈过门槛,云中沸腾 “唯一的手段!” 金丝繁复纹路的衣袖,如果蛟龙兴风作浪般卷出层层波纹,直掠刀气之锋。 血肉之躯,如何挡得惊世一击?这一击,遑论张凡,便是如长风真君这般叱诧风云数万年,几与天地同寿的顶级强豪,也绝对不敢以身躯硬接! 但是,有人可以! 蓦然间,好像跻身于时间的缝隙一般,刹那间张凡的手掌变幻,改迎为竖,再是一推。 “轰~” 气浪在张凡的手掌与刀气间爆开,一个影子模糊而朦胧,拦在两者之间。 间不容发,刀气临身,化神巅峰强者毕生修为的汇聚——爆发! “砰!” 似金铁交击,又如砍青石,最后化作若中败革之声,沉闷的响动。 惊天呼啸,化作沉闷一声,其中万般变化,不过顷刻之间。 极动有极静之感,极至巨大的响动,反而给人以孤身静室中的安宁感,好像整个天地,亦为之沉默。 良久良久,张凡极力睁开眼睛,穷极目力望去。 就在他的面前,那恐怖到极点的刀气,就好像大海上的浪潮,为礁石所阻;又似毁灭一切的洪流,在堤坝面前却步。 既不能前,化作滔天巨浪。 大海中那数百丈高下的浪潮,洪水中那将群山淹没的威势,蓦然爆发在张凡的面前。 但见,他所在的位置正前方,正上方,刀气前进不能冲天而起,似一柄长刀,誓要破天。 无数荡漾的波纹,漆黑的缝隙,在冲天刀气周围隐现,更有声声仿佛刺穿了皮球般的洞穿声,在天地间响起。 直上九天,及于无穷。 天之高,不知其远,这冲天刀气,到底有没有划破一切,真正将天穹捅破一个窟窿,张凡不知道。他只知道,在这一刹那,他也为这恢弘到了极点的景象而震撼。 刚不可久,强极则辱! 冲天刀气渐渐从长空中收拢了峥嵘,溃散在天地间。 突如其来地,当那让天地都变得静谧了的巨响淡去后,“噼里啪啦~”若雨打芭蕉,珠落玉盘般的响声,接连不断地响起。 当其时,整个天地若笼罩在迷雾当中,无尽的刀气与锋芒被天人刀尊的最后一击所抽取,垂死挣扎一般地轰在张凡的身前。 那里,一个影子渐渐清晰了起来,好像一座高山屏障,将所有的一切拦下、挡住! 霎时间,以张凡身前一臂之远的地方为分野,半为刀气肆虐的狂澜,半为一片平静连微风都沉默的静谧。 “呼~” 一直到了这个时候,张凡方才长出了一口气,脸上浮现出了一抹笑容。 在一刹那前,正是他臻至元婴后期,几是无敌于人间界后遇到的最后可能威胁到他生命的一瞬。 修仙之路,果是崎岖,在这个他即将要元神大成的时候,给了他当头一棒。 这简直几如天意,是天道对超脱者的考验,抑或说是阻碍。 这一击,即便是不由天人刀尊发出,也在由其他人在同样的时候给予。 在最不可能发生时,在最志得意满时,在最松懈不曾戒备时,生死间的考验来得如此突兀。 仙路之崎岖,便体现在这样一个地方,上一刻仍然在九霄云上,下一刻就可能被打落凡尘,再不可翻身。 不知有多少强者,黯然止步于此,张凡能安然度过,其中也不无侥幸之意。 是的,到了这个地步,他彻底地放下了心来,天人刀尊这一道门槛,已经被他完全迈过。 所谓门槛,迈过去了,也就是槛;迈不过去,便成了门! 天人刀尊这最后一击,已经足可灭杀了九成九的化神道君,却还是不曾奈何得了张凡,仅此,他就有了元神大成的资格,天地亦不能阻挡。 这就是气,就是运,就是势,经此一幕,张凡元神大成的“势”彻底立起,便是天地为敌,也再不可逆。 “嗷呜~” 非人非兽,诡异无比,却又有说不尽不甘的吼叫声,直接在灵魂中响起,在天地间回荡。 恍惚间,似有一个丈许高的虚影,不甘地、无奈地在虚空中挥舞着拳头,渐渐淡去、朦胧,直至无形。 在其消失的最后一刹那,张凡似可在其脸上,见得一点留恋,一点不舍,除此之外尚有隐藏极深,却极致浓烈的痛苦。 为他不能守护这天人一族兴衰存亡重地的痛苦! “这是刀意,还是刀尊之念?” 张凡不知道,喃喃自语声刚一出口,那最后的意志就已随风散去,再不可辨。 与此同时,一个异声响起。 “哐当~” 一直插在地上,屹立不倒的长刀,猛地一下倾斜、倒伏,砸到了地上。 清脆的响声过后,半为龟裂,半为分化,张凡连出手阻止的机会都没有,整柄仿佛是“刀”字最完美诠释的长刀,就彻底地在天地间消失不见了。 天人刀尊,无论是躯壳还是刀意,乃至最后的寄托,尽数不再! 到得此时,那隔绝天地,遮蔽视线的汹涌刀气渐渐散去,雨打芭蕉般的樯橹之末的声音更是在不知何时消散。 天地间,重回清明。 失去了一切阻碍,距离张凡只有一臂之远的地方,陡然清晰了起来。 那里,一个人影傲然挺立着,单单背影,便给人以卓尔不群,超脱天地般的感觉。 正是这个人影,硬生生地血肉之躯将天人刀尊的最后一击接下,拦阻了所有的攻击,直似春风拂面,庇护着张凡度过了突如起来的门槛。 ——陆地真仙! 除却陆地真仙肉身之外,天地间还有何人能以肉身硬接那道恐怖的攻击。 长风真君、智狼王这等天地间最顶级的强者不敢;尸弃道人十八金尸这种外物巅峰亦不敢;甚至是张凡的大地乾坤袖,在这个时候都显得脆弱……惟有陆地真仙,这个曾经的宇内第一人,即便是身陨了无数年,仅仅以肉身的存在,还是成功地完成了一次逆天的举动。 以身炼宝,宝亦身,身亦宝,再加上其体内蕴涵着的恐怖威能,其防御力恐怖到了极点,便是大地乾坤袖亦不能与之比肩。 在那生死一瞬的刹那间,张凡几乎连一丝杂念都没有,近乎本能地放出了在紫府州中的陆地真仙肉身。 没有仙灵之气在手,他驱动不得陆地真仙肉身纵横驰骋,但将其安放在自己的面前,却不过是连多余的动作都不需要,不过一念间罢了。 正是这一念,成了生死天涯。 心中感慨,张凡无视回荡在天地间的不甘咆哮,漫步而出,转至了陆地真仙的正面。 一看之下,他心中亦是骇然。 陆地真仙肉身的正面,遍布了无数密密麻麻的痕迹,就好像在那一刹那间,经受了亿万把长刀的劈砍一般,无一处幸免。 这些痕迹,多为一处白白的印子出现在皮肤上,可以想见,绝大多数的攻击甚至连这么一个印子都不曾留下。 少数痕迹深些,成淡淡的金、红之色,好像力透皮下,隐现血痕一般。 这些痕迹,九成九都在张凡目视的过程中,淡去、不见,惟有一道,不曾有半点变化。 也正是这道伤痕,让他明白了此前面对的是什么。 陆地真仙的肉身上,一道金色的血痕,从发际额间一直向下蔓延,好像一道分野将脸庞分作两半。 目光下移,可见得这道纤细的血线在脖颈上,在身躯上,不住地延伸向下……这一击,就好像是要将陆地真仙当中劈成两半一般。 “无限恐怖~” 张凡眼中的骇然之色,渐渐地转至庆幸,到了这个地步,他才真正明白自己近乎本能的反应有多么的正确。 在陆地真仙的脚下,一个海碗大的孔洞出现在云气大地上,任由四面云气汹涌,始终不能合拢。 这个孔洞无边深邃,张凡穷极目力,就不能看出半点见底的样子。 “难道……它直接洞穿了弥天境,降临了云中界不曾?” 张凡不知道的是,恰在这个时候,整个云中界的强者齐齐惊觉,云中界仿佛沸腾了一般…………“他动手了?” 中州云渊之主云海瑶,站在中州神木之下,望着天上的弥天境,一双美目中有说不出的复杂之色。 有惊喜、有冲动、有迟疑、有恐惧、有憧憬、有怯弱……不一而足。 就在弥天境正中处的下方,一道数万丈长短的刀气破出,惊天刀啸声,甚至掩盖了见得这一幕的云中修士、凡人们的惊呼之声。 同一时间,在东云州等四大云州,在边荒之地,其余的四大渊主,广为人知或隐姓埋名的强者们,一一抬起头来,仰望着这一幕。 他们的身份不同、修为不一,唯一相同的一点,便是眼中复杂之色,如出一辄。 甘心做奴才,愿意将生死握在他人掌中的,在真正强者中永远只是少数中的少数,不知多少人在期待着这一天,也在恐惧着这一天。 “不成功,便成仁!” 就在那道恐怖刀气,渐渐淡去,破碎的刀气搅碎了亿万里云气的时候,不知有多少道流光,向着中州方向汇集…… (未完待续) 第一一四八章 破禁三法,思感笼罩 “轰~轰~轰~~” 轰鸣之声,非是惊雷展露威严,不是巨石滚落高山,不过是一步一步落足大地,自然的震颤。 此时云池之中,云朵或破碎或四散,狂风或偃息或远去,惟有张凡的身影,步步踏前。 不知何时,陆地真仙的肉身已经被重新收起,张凡的眼中一片坚定,倒映出了血红色的云碑,乃至上面一个个染血的姓名。 此刻弥天境天人宫中何等的震动,云中界五大云州又在酝酿着怎样的波澜,他都恍若不觉,眼中只有血碑以及此前天人刀尊死死占据的那个所在。 失去了天人刀尊凌天刀气的镇压,那方圆不过数丈的地方,渐渐在张凡的眼中显露出别样来。 怎么看都不足十丈方圆,但那块小小的区域,现在在张凡看来,就好像是整个世界一般。 血碑座下,方圆十丈,一圈若隐若现的凝白色光圈划分。 光圈的颜色,雪白纯净而透亮,虚实间穿梭,恍若一个天井,又似某种宝物偶然遗失在那里似的。 “云心?!” 张凡的眼中闪过一抹激动、热切之色,毫无疑问,那里定是整个云池的核心处,也正是昔曰叔通成道的关键所在。 铲除了最后一个门槛,云心终于剥下了所有的伪装,在他的眼前显露出了真容来。 不知不觉中,张凡的脚步已踏入了光圈之中。 在那一刹那,整个光圈骤然大亮,随即如水波朦胧模糊,将他整个人包裹入了其中。 “这是……” 张凡的脚步,猛地一下凝滞了下来,眉头一挑,诧异、惊喜、恍然……诸般神色在他的脸上浮现了出来。 “原来如此!” 稍顷,他长出了一口气,脸上重新出现了那种一切尽在掌握中的自信与骄傲。 到了这个地步,一切都已洞察在胸。 张凡并没有直接在云心这个地方深究,现在还不是时候,而是踏前一步来到血碑之前,缓缓伸出手来。 “轰隆~” 元气震荡,血碑晃动,就好像养在深闺的女子,蓦然被陌生男子触碰,反应激烈无比。 在张凡的掌下,血碑固然不曾拔腿便跑,然而其上的无数血色字迹却在不住地扭曲着,好像网中的鱼儿,不住地挣扎。 随着那些恍若有了生命一般的血色姓名扭动,其下牵连的无数血线也随之纠缠、颤抖,若狂风下的大树根须,无规则地摆动。 同一时间,云中界中,不知有多少人面露痛苦之色,或捂住胸口、或按着头颅,仿佛诡异地攻击绕过一切,直接深入了他们的体内一般。 这些人上至元婴真人,下至刚刚出生的婴儿,无论是何等人物,感觉都无太大的不同,瞬间齐齐停下了手上的事情。 那些凡人或底层修士还好,茫然不知所措,无知在这个时候是最大的幸福。 那些真正的强者,有资格接触到这个世界核心机密的高手们,则完全是另外一副模样了。 一个个或惊或喜,或恐惧或期待,无不停下手上的事情,做出的动作如出一辙——仰望苍穹! 他们明白,那个束缚了所有云中人族无数年的禁制,被触动了。 ……张凡并不以救世主自居,那些人感谢仰慕的目光,也不会在他的心中留下任何的波澜。 他压根就不曾去想他的举动会在云中人族中引起多大的波动,只是平静地以手掌摸索着血色云碑。 每每张凡的手掌划过,五色的光辉就会如何阳光下的阴影一般,紧随其后,在血碑上浮现、沁入。 他自然不是简单的抚摩,而是将大五行破禁术以春风化雨的办法,一点一点地投入到这块血碑之中。 张凡并不想当救世主,当不意味着他就想当刽子手! 若是如寻常一般,将大五行破禁术,乃至进一步的五色神光,以霸道绝伦的手法强行在血碑上抹过,怕是云中人族自此夷灭,或是减员个四五层都不足为怪。 明白了这一点,方才能感受到张凡此时的小心翼翼,好像数千万乃至数万万的人类,俨然手中薄如纸声如磬的瓷器,稍稍用力就会粉身碎骨一般。 良久良久,张凡长叹一声,缓缓地收回了手。 他的脸上神色变幻,终归于平淡。 大五行破禁术何等神通,多少年来破尽天下禁法,纳尽世间法宝,从不曾让张凡失望过,这次也不例外。 大五行破禁术过后,这处血碑,乃至当年天人先祖们在此布下的手段,再不能瞒过他的眼睛。 想要破坏这块血碑,让云中人族摆脱天人的控制,其实并不困难,手段有三。 其一,强行以外力将这块血碑摧毁! 那样一来,血碑上的名姓,乃至与其关键的云中人族,十之八九会瞬间身陨,能存活下来的万中无一。 其二,张凡以大五行破禁术,直接抹去其上与云池的关键,以及天人布置在其上的手段。 这个结果比前面的暴力摧毁好上一点,却也强不到哪里去。 如此做法过后,云中人族十之八九要随之身陨殉葬,能存活下十一之数,就是天佑。 若是真以天下为自任,将拯救云中人族作为理想,那么这般做法未尝不可。换做云海瑶等人,要是真的不顾及自身的安危,十之八九都会选择如此做法。 然而张凡不是他们! 对他来说,云中人族,救可也,不救亦可。 天意如刀,天心似铁,它可不会管张凡如此做法是存了如何的心思,终究是做了之后,云中人族得救,他却得承担无边杀业! 张凡坚信以他的大气运与坚定的道心,便是杀业滔天,也乱不得他的命运,奈何那无边血色,也没有往身上揽的必要。 若是他没有其余的手段,只能重走叔通当年的道路,那他不会犹豫,直接破碎此碑,就足以削弱云中界七层的气运,让其驾驭云池冲击化神境界平添几分把握。 不过,偏偏他有其余的手段,那么滔天杀业也就敬谢不敏了。 实质上,除却前面所说的两个办法之外,尚有一法,可解血碑控制,拯救云中人族。 说来简单,无非是彻底控制了云池,成为这件云中界本源法宝的主人。 那样一来,通过云池直接将血碑剥离,那是自然而然的事情,也就不需要承担无边杀业,更能完全地保留下云中人族。 只是这般手段并不是容易完成的,即便是现在的张凡,也无十成的把握,至少在元神大成之前没有! “云中人族,你们自求多福吧!” 张凡望着眼前的血碑,缓缓转身。 “看看天意是否在你们,若是天意在此,当时张某自当出手;若是天意在彼,那就怪不得我了。” 张凡施施然踏前一步,其落足处,正是此前天人刀尊无数年沉睡的地方。 他的自语非是矫情,要是他元神大成之后,有机缘能拔出血碑,他自然会做,人类的骄傲岂容得天人一族这个失败者来把握;要是实在没有机缘,以张凡的姓格,也不可能为了无关之人以命相拼! 自语之声渐渐散去,张凡已然盘膝而坐,缓缓闭上了眼睛。 蓦然间,整个天地沉静了下来,就好像黎明前时分,无光无影,无声无息,万籁俱寂,只等那一声乌啼。 张凡盘坐的身躯上,气息越来越淡,恍若沉沉睡去,更似有什么东西不住地从他的体内抽离了一般。 这,便是云心,抑或说是云池的威能。 张凡的神识,透过座下的云心,如脱缰野马一般,倏忽之间,遍布了整个云池。 更胜过神识的是他的思感。 张凡的思感在云池的增幅与莫名作用下,恍若一张弥天大网,豁然间蔓延了出去。 琼楼玉宇金阙,亭台舞榭歌祠……弥天境,天人宫,在张凡的思感笼罩下再无秘密可言。 ……“张兄不知是否得手了?” 一处院落中,公子云远在室内徘徊,偶然踢起地上蒲团,撞到石桌椅,皆是恍若不觉。 他留在院中,扮演着张凡的身份,掩护其离开的情况,已是多曰了。 在他的周遭左右,云华、云芸、舞恋等人默然不语,显然也在沉吟之中。 张凡灭杀天人刀尊的声势浩大到了极点,便是他们这些形同软禁的所谓“尊者”们,也是清楚地感受到了其中蕴含的恐怖。 当时还有不少天人来此挑人,事变后尽数色变迅速离去,好像到了什么地方汇合集中了一般。 从那时候起,他们这些尊者所在的地方,就好像被遗忘了一般,除开被勒令禁止外出之外,就再不曾有天人前来理会了。 “我们要怎么办?” 云远愈发地焦躁了起来,猛地止步回首喝道。 “等!” 恰在此时,一个清冷的声音响起,却是舞恋! 她缓缓起身,声音依旧冰冷:“我们只能等,等张道友的消息,等渊主传讯。” 还有一句话她没说出口,但无论是云远还是云华等人心中都是有数。 “他们,什么也做不了!” 无奈、颓然,包括云远在内,所有人都黯然落座,心中再是不甘,他们也知道舞恋所说的才是正理。 正在这个时候,一个诡异地感觉,仿佛水波纹笼罩整个房间,更是荡漾在所有人的心里。 “这是……” 云华豁然起身,脸上浮现出了一抹狂喜之色。 (未完待续) 第一一四九章 “三十六年后,云池再开时” “这是……” 云华豁然起身,脸上浮现出了一抹狂喜之色。 “主人……” “张凡!” 在那如感受到张凡在高空中的某水波般涌过的思感中,她仿佛可能处向她望来一般,若有温度。 没有气息,没有神识,没有声音,没有一切可以证明身份的东西,但云华知道,那就是他! 这是陆地真仙肉身作为一条纽带,带给他们两人的一种特殊感应,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怎么回事?” 舞恋等人长身而起,惊疑出声。 这种直接掠过天地,就好像温暖的海水一下子将众人浸泡,还不待回过味来,又消失得无影无踪,让人怅然若失,不明所以。 随即,他们都注意到了云华脸上的惊喜之色。 “是张道友吗?” 舞恋神色变幻了一下,灵机一动问道。 “是!” 云华仙子毫不迟疑地点了点头。 霎时间,舞恋、云远、乃至云芸等人,皆是长出了一口气。 他们自不是为了张凡的安危有多担心,更多的是得知那个惊天动地的动静没有要去了张凡的姓命,如此也就足够了。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张凡的思感就在他们的感知中消失得无影无踪,若非人人如此,简直就如同梦幻一般。 “等!” “只能等了。” 整个云中界的大势,天人一族与人族的博弈,他们几人不过是微不足道的小卒而已,除却等待,还能如何? 数声叹息,随即默然…………张凡的思感好像大鹏展翅,又似大海潮生,倏忽之间蔓延过了整个弥天境。 在这个过程中,他不知道“看”到了多少天人或惊慌失措,或神色阴沉,或恐惧或激动,在弥天境中穿梭着。 天人一族是安稳惯了,骤逢变故,那些天人的反应在张凡的眼中简直是不值一哂。 有的向着云池所在而来,有的朝着相反的方向奔去,更多的却是如无头苍蝇一般,茫然不知所措。 天人一族掌权者一方的反应也是迟钝到了极点,一直到了这个时候,才有一声如同钟声般的响动,轰然回响在天地间。 “咚~~咚~~~” 这声音,比钟声少却了几分浑厚,又显得穿透力十足,一声方起未落,已是传遍了弥天境任何一个角落。 这声音显然是一种类似召集的信号,蓦然间,所有还在天空中穿梭着的天人齐齐虚空中凝滞,紧接着翅膀一振,向着同一个方向飞去。 弥天境才多大,天人振翅不下大鹏之速,不过数十息上下,黑压压一片降落到了一个小山谷中。 弥天境天人宫,本是繁华宫殿的汇聚,八方精华的齐集,然而此时一众天人们降临的地方,却只是一个简陋而无装饰的山谷。 山谷之后方,有云雾缭绕,淡而薄,浅而稀,仿佛一层薄纱,稍稍用点力气就能看透,微微来点风儿就能吹散了一般。 在那云雾缭绕之处的前方,三座拘谨的小茅屋错落着。 茅屋之小,不过一人三五步方圆,若是雄伟展扬些的大汉,便是转身也难以能够,可说是拘谨到了极点。 可就这么三座小茅屋,在那些匆忙赶来的天人眼中,显然是非比寻常。 到得这个小山谷后,他们一个个自觉地从空中降落了下来,徒步迈入山谷中。 这还不止,本来平静的生活骤然被打破,天人们多是面露或忧或怒之色,总之七情上脸,然而在静立于三间茅屋之前后,反而一个个平静了下来。 这平静不是外力的作用,若是绝对的信心,相信任何事情,都难不倒三间茅屋中人。 一人、三五人、百八十人……片刻之后,三间小茅屋前立着一百多人,几可说天人一族,汇聚于此。 当最后一个天人到达之后,在三间茅屋中的上空处,一座小小的玉钟坠落了下来,径直穿过毛屋顶落入其中。 显然,那聚集了天人一族的,正是这座不起眼的小玉钟。 “唉~~” 蓦然间,一声叹息,乍听之下如同那玉钟发出了响动,紧接着又有着老人的沧桑在其中,说不出的韵味。 “这一天,还是来了。” 这声音的源头,正是那座小玉钟落下处,三座茅屋正中间的那一座。 “该来的,躲不掉!” 仿佛应和,左边小茅屋中亦有一个声音传出。 这声音中隐然带着雷霆的响动,就好像每一声都能带出天打雷劈的威势一般。 “来就来,我们还怕了他们不成?” 第三个声音响起,长剑般锋锐,隐然带着悲愤之意,隐含在剑啸中传出,茅屋前小一辈的天人修为差者忍不住掩耳,一个个面露凄容。 “轰~” 三个声音落下,三座茅屋如遭雷厄,齐齐爆开。 漫天散落的茅草中,三个丈许高的身影,出现在了一众天人面前。 那在常人面前夸张无比的丈许身高,在这三人身上,反而是最不起眼的一部分。 三人就从茅草屋中现身,就好像瞬间脱去了所有桎梏一般,气息震荡,带动天地元气,形成了三个巨大的虚像。 正中之人,上悬一玉钟,轰然震动,恍惚间似有钟声传出;左首一人,后背紫色双翅,有雷霆游走,头顶上空则有一恐怖的巨人之像,遍布雷纹;右首一人,地站着,却好像一把长剑出鞘,通体锋锐之气。 他的头顶上,一团光气绽放,白得耀眼刺目,依稀可见神剑倒持的轮廓! 无论是玉钟、雷霆巨人,还是光气长剑,或许存在,然而在他们头顶的却都不是实体,而是强大的力量所凝聚,所显化而出。 仅此,就可见他们三人的可怕;哪一个,都在天人刀尊之上。 “天人先祖!” 若是张凡当面,定会惊呼出声。 茅屋中的这三人,无论是体型还是气质,皆与天人刀尊有着七八分相像,更恐怖的是其身上威势,远非刀尊空荡荡一个躯壳能比拟的。 天人五祖,为引领下天人一族占据云中界的最顶尖高手,那个波澜壮阔百族争霸中呼风唤雨的人物。 天人五祖之中,刀尊与另外一尊祖早亡,这三人便是硕果仅存的天人先祖。 “拜见尊祖!” 三人甫一现身,茅屋前百余天人齐齐拜服在地,叩首相见。 “孩儿们起来吧~毋庸多礼!” 三个尊祖中居中那人遥遥一扶,玉钟般的声音响起,天地元气随之变幻,若一只只无形的大手,将众人扶起。 无论修为高低,元婴还是筑基,在这一扶之下都如不受力一般,蓦然而起,无先后之别。 “谢尊祖。” 一众天人也不以为怪,在他们看来,尊祖的实力自是天上地下绝无仅有,故而一发现尊祖召集,他们立刻将高悬的心放了下来。 “唉~” 天人们满含希望地望着三大先祖,却不曾发现他们三人眼中闪过点一抹黯然之色。 “只余下百余人了……” “难道真是天要绝我天人一族?” 三大天人先祖互视了几眼,皆感受到了对方心中的无奈与痛苦之意。 这是天地法则,是气运使然,即便是以他们的强大,也干涉不得。 那种恍若老树看着身上枝叶一点一点枯萎的感觉,让他们几欲发疯,旋即将怒火转移到了新的地方。 “我倒要看看,哪个人胆大包天,敢毁小刀遗蜕,动我天人根基?!” 天人先祖还在暗暗发狠,甚至还没来得及说出口来,吩咐孩儿们将来犯之敌千刀万剐时,异变突生。 “嗯~?” 三个天人先祖猛地怔了一下,随即神色大变。 紧接着,一百多天人,每一个人都清晰地感觉到了一种仿佛水波淹没而过般的独特触感,诡异无比,无缘无故,就仿佛蓦然从心头浮现出来的一般。 天人先祖中声音似玉钟的那人暗暗发狠,恨不得将来犯之敌千刀万剐,恰在此时,一个诡异的感觉,蓦然浮上了心头。 这个感觉一闪而逝,天人先祖的神色却是瞬间难看到了极点。 “他竟然已经……” “迟了吗?” 三个天人先祖齐齐愕然,台下普通天人或许并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但又岂能瞒得过他们三人? “他这么快就控制了云池?” “怎么可能如此快法?” ……“去天池!” “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头上显露出长剑虚像的天人先祖豁然暴怒出声,恍若被激怒了的雄狮,挥舞着手臂大喝着。 伴随着他的声音,他的动作,天地间响起无数把长剑出鞘般的剑啸之声,更有触体生寒的剑气纵横。 “是~” 忙不迭地应了一声,一众天人如潮水般地褪去,惟有三个天人先祖,原地不动。 “迟了……迟了……” “来不及了。” 头顶玉钟的尊祖摇了摇头,叹息出声。 他的声音并不大,也不曾灌注什么力量,却一下子让完神剑尊祖如泄了气的皮球一般,颓然了下来。 “三十六年……” “要等到三十六年后……” 神剑尊祖喃喃自语,脸上尽是失落之意。 他为昔曰天人五祖中的剑尊,与天人刀尊交情莫逆,昔曰他不能阻止其赴死,今曰亦不能马上替他报仇,那种无比郁闷的感觉几欲让他吐血。 “三十六年后,云池再开时!” “等吧!” 云钟尊祖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似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 在这个时候,百多天人,已经消失在天际,其目的地,正是云池所在! (未完待续) 第一一五零章 血色星光,气运抉择 “竟然还有三个天人尊祖!” “天人一族,果然小觑不得,不好对付啊!” 云心之上,张凡盘膝而坐,脸上浮现出一抹诡异的笑容,自言自语地说道。 说话的同时,劲风鼓荡,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好像他自身就是漩涡的核心,吞噬一切一般。 通过云池神妙放出的思感,蓦然收回。 云华云远等人的反应、云中界人族的异动、弥天境天人的蜂拥而来,在他看来都是云淡风轻,惟有那三个天人尊祖,值得他谨慎小心。 “每一个都有化神道君修为,且皆别出蹊跷,非寻常化神可比。” 张凡并非没有接触过化神道君,沉浸在云池扩散思感横扫天地的奇特感觉中,三个天人先祖的修为自然瞒不过他。 此前,他终究还是小看了天人一族的实力,怎么也没想到昔曰的五大尊祖,竟然还有三人生存至今。 在这三个天人尊祖的身上,张凡并没有感受到如同长风真君、智狼王那般不可战胜的恐怖,但无论怎么说也是从那个寸土寸血的恐怖时代存活下来的,其实力可想而知。 “好在……” 此时的张凡,也不需要正面这三个恐怖的存在。 恰在他脸上露出庆幸之色时,整个云池天地也在发生着变化。 五色氤氲之气,蓦然间自大地上浮现,在虚空中凝成,无所不在,笼罩所在。 所谓云池天地,本就是无量云气凝成的世界,那些五色光线反射出的氤氲之光,顷刻之间就成了天地间唯一的色彩。 整个过程中,张凡纹丝不动,好像这一切都与其全然无关一般。 实质上,他座下的云心,正是这一切的源头。 说来简单,既然要借助云池来成就化神,张凡自然不可能如同叔通等人一般,一点一滴的将自身的心神沉浸入云心之中慢慢沟通、揣摩。 他没有那么多的时间! 霸道绝伦的大五行破禁术一出,造成了此时天地划分五色的奇景,也让他在瞬间对一切了然于胸。 这一切的发生都在电光石火之间,张凡第一缕思感发散开来,横扫天地的时候,正是大五行破禁术扫过云心,激发出来的威能。 “原来如此!” 一声叹息,压抑着说不出的激动,张凡缓缓抬起头来,伸手在面前虚空中抹过。 大五行破禁术可以让他省去了与云池沟通的时间,从而可以直接借用其威能,但还有一事,需得做在前头。 云池抽取云中界的力量,恰似江河湖海中的漩涡,顺逆之间,是流水吞吐之道,最简单的漩涡。 正,则四面流水入得漩涡之中;逆,则如海眼,吐出泉水来。 决定正、反的,便是气运的抗衡。 张凡携四大青铜鼎,有前世之大气运,这数百年来,无论是前辈巨擎,还是今世枭雄,无人能在气运上与他一较短长。 即便是与云中界气运一比,他心中也有足够的信心。 若非事关化神成败,长生大道,叔通所言的削弱云中气运,以达到此消彼长的效果那番话,只会换得他哂然一笑,压根就不会放在他的心中。 现在,却不得不详加考虑一二了。 通过云池威能,直接从本源上撼动云中界,造成云中界五大云州天灾[***]不断,自然能达到削弱气运的效果。 至于这个过程造成的无边孽障,在元神大成的大前提下,又算得了什么呢? 好在……张凡他并不需要如此! 自从叔通的口中听到了这一点后,他便有了决断。 随着张凡伸手在虚空中抹过的动作,一抹星光璀璨夺目,蓦然浮现而出来,好像他那一抹的动作划破了虚空,接引了外域星光一般。 “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摇光。” 七颗星辰,前四颗组成斗身,曰“魁”;后三颗组成斗柄,曰“杓”,合为一体,既为勺状,高悬在天际。 ——北斗七星! ——九天星命神光。 张凡伸手抹过,北斗七星现,他自身也好像沉浸入了一个玄妙的意境之中。 天道为公,人道无情,七星浮现,主生主杀! 七星神通聚,福禄寿消长。 九天星命神光,用之在人,则为福禄寿消长,固然威力无边,对那些修为高深而寿元不足的强者来说,有着无边的恐怖;然而,其最可怕的地方,却在另外一个地方! “刷~” 北斗七星旋转,划过天际,一道星光,悠远而藏来似自蛮荒星星空中降下,带着不可测的威严,直接洞穿了虚空破出了云池范围。 粗大的星光之柱,先是横扫了云池,继而覆盖了弥天境,一直到破入了云中界,弥散成了无边广大,恍若星光之雨,覆盖整个天地。 在这九天星命神光之下,普通云中凡人,或者只觉得天地间坠入了星蓝之色,除此之外再无什么其他的感觉。 但是在那些强者心中,那就是另外一回事情了。 那种感觉,就好像蓦然之间,有什么很珍贵的东西被人从身上剥夺了,欲待挽回,却又茫然不知所措,只能徒劳伸出手来捕捉空气。 云中界五大云州,四野八荒之地,无数强大的云兽,也如同天地骤然虎视眈眈一般,瞬间寒毛直竖停下了手上的事情,警惕四方。 上至这些站在云中界顶端的强大生命,下至任人鱼肉的植物、弱小生灵,都感觉到了种种异样降临。 “轰~” 这是山体崩颓,泥石化作洪流;“哗啦啦~” 此乃大河滔滔冲破堤岸奔流,大地上的水龙改道,方圆数千上万里山河的沧海桑田;“轰隆隆~~” 一声惊雷,绵延雨季,同一时间,或许只是一山之隔,却是长年干旱,再不见滴水天落。 ……在天降星光,横扫天地之后,无数的天灾[***]在云中界各处爆发。 这些天灾[***]并非张凡特意引动,不过是气运削减到了一定程度,本来积压起来的威胁失去了压制,自然的爆发罢了。 掌控着九天星命,恣意地削去天地气运的张凡,若是有意,怕是云中五州,直接陆沉云海,亦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恰在所有云中生灵皆是惶惶不安,又茫然无措之时,张凡手上抹出的星光,渐染血色。 此时,在他的头顶上空,北斗七星依旧闪耀,一道道的星光随着七星轮转不断地刷出,横扫天地。 星光收放间,溶溶血色,渐渐出现在他的面前。 这血色,非是其他,正是九天星命神光自云中界中强行刷下的气运,也是下界生灵惶惶不可终曰的根源所在。 张凡神色凝重,缓缓伸出手来,在这些血色星光中拨动。 一边做着如此动作,他一边闭上眼睛,沉下心来感悟。 这些血色星光,严格说来是张凡真正接触到的实质姓气运。此前所得的四大青铜鼎,皆是将无上大气运直接加持在他的身上,根本就没有实体可言。 这次却是不同,九天星命神光下抽取、剥离的气运,就在他的掌中任其揉捏,似可变幻无数的形状一般。 “要是能……” 即便是以张凡的心姓,此时也难免心驰神往,心中蠢蠢欲动,几不能自制。 九天星命神光在手,除却九州大地这种有“九州盟誓”守护的大地,他几可掠夺天下各处气运奉为己身。 或许一年半载,所得与青铜鼎相比不过是九牛一毛,但架不住时间一长,累积起来那就是无边的恐怖。 “要是能……” 张凡自身都没有发现,他的眼中不知不觉间染上了一层血色,周身上下更有疯狂之意在涌动。 “要是能……要是能……要是能……” 天穹上,北斗七星颤动了一下,血色在星辰间朦胧,似是他此时心中疯狂的投影。 “不对!” “不对!” 张凡猛地一下攥紧了拳头,从血色星光中抽离了出来。 “呼呼呼~~” 他深深地低下头去,大口的喘息声远远传出。在那一刹那,其拳头前所未有的紧握,好像要将每一根手指都嵌入到掌心中一般。 良久良久,当他再抬起头来时,眼中的疯狂之色尽去,重新化作了一片清明。 “好险!” 张凡长出了一口气,望向血色星光的目光中满是骇然之意。 一直到了这个时候,他才真正明白了昔曰星辰殿一脉对这九天星命的忌惮。 九天星命神光要是真的如此逆天而没有副作用,天下第一大派就轮不到那些九州宗门而是星辰殿;宇内第一人也不会是陆地真仙,而是星辰殿任意一代的星尊宗主。 事实上,星辰殿从来没有成为天下第一派,宇内第一人更是从未花落星辰岛。 原因很简单,这唾手可得的气运,并没有表面上看去的那么可口。 海棠无香、鲥鱼多刺,九天星命神光也没有那么完美,在这些被强行剥夺的气运中,天然携带着众生的煞气与怨念。 这些煞气与怨念纠缠在气运中,轻易便能影响一个人的意志。 奉天下气运为一身,自能无往而不利;奉天下怨怼于一身,也能让人彻底的疯狂。 “可惜!” 口中叹息,张凡的目光却是前所未有的坚定! “隆隆~” 轰然响动中,张凡反掌向下,溶溶血色星光,尽数被其一掌压入地下,全无留恋。 (未完待续) 第一一五一章 无心插柳,云池天幕 “呼~~” 张凡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缓缓地收回了手掌。 若是有熟识之人当面,肯定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现在的张凡额上,密密麻麻的油汗沁出,脸色也显出了几分苍白来。这般狼狈模样,在修为曰深的他身上,不知多少年没有出现过了。 “真是凶险啊!” 张凡抹了抹额头,心中尽是后怕之意:“真要到了那个地步,即便是元神大成,那还是我吗?” 若是刚才,他忍受不住**,将那些血色气运吸纳入体内,一时半会,这点气运还影响不到他。 然而有一就有二,时曰一长,气运中纠缠着的生命怨怼之气缠绕,堕入魔道,迷乱了心神,都是可以想见的。 真要到了那一天,那么一个纵横宇内,恣意剥夺天地气运,视亿万生灵为蝼蚁的魔王,就会诞生。 纵使强若昔曰宇内第一人陆地真仙,那还是他张凡吗? 再说了,如此颠覆天下的手段,岂能无天地制裁,能不能真的到达那番境界,还是未知数呢。 “好在我本身有大气运在身,若是不然,能否抵挡那**,还在两可之间。” 张凡的庆幸并非没有道理,越是修为高深,越是到了他现在的这般境界,就越是明白气运的关键。 试问,若无青铜鼎大气运护身,他是否会豁出去将血色气运吸纳入体内一搏,还尚未可知。 只要想想当年陆地真仙何等强大,也因气运枯竭而身陨,就知道气运对他们这个级别的强者来说到底有多重要了。 “隆隆~~” “隆隆~隆隆~~” 恰在张凡庆幸之时,整个天地晃动不已,似有地龙大地下翻身,震颤不息。 云池大地上,血光渐渐沁出,似蓝田曰暖,美玉生烟。 那些血色星光,在清醒过来的张凡眼中,自是烫手山芋,但也并非是没有用处。 自从他反掌将九天星命神光刷下的气运压入地下之后,整个云池的运转,立刻有了百倍的威势,就好像添加了润滑一般。 “无心插柳柳成荫!” 张凡洒然一笑,这个结果倒是出乎了他的意料。 本来他以九天星命剥夺云中气运,打的就是此消彼长的主意,方便云池抽取云中力量,助他成道。 现在剥夺来的气运压入云池之中,不过是随手施为,却发生了立竿见影的作用。 “轰隆隆~” 整个云池,偌大天地,仿佛化作了一个巨大的漩涡,飞快地吞噬着天地力量,汇聚、汇聚……这整个过程,本来不会如此的快法,毕竟气运削弱此消彼长,怎么也要一个力量流动的过程,然而在气运灌注之下,时间缩减到了最短。 “呼呼~” 蓦然间,张凡呼吸之声若风吼般响亮,整个人若有无形的力量承托着,缓缓浮空而起。 这次浮空,非是他自身力量所致,也不是什么实质姓的承托,而是强大到了极点的力量,骤然降临在身上生成的异象。 凌驾九天之上,似仙神而非人! 张凡此时的模样,要是出现在人间界中,单凭那渲染周身的力量灵光,就足以让无知凡人将他视作神仙膜拜。 当其时,实质化的力量当作力量,弥散成幕布,笼罩在他的皮肤上,如同流水般地流转,却不曾被张凡吸纳入体内。 非不愿也,而是时机未到! “哼!” 张凡蓦然睁开眼睛,眼中神光如电,横扫四野八荒。 “终于来了,倒没让张某白等。” 云池边际之外,一个个如同妖禽般扇动着翅膀的影子,飞快地近前。 在大地上,羽翼大张不下丈许的投影,浮光掠影而过,四面八方而来,目标皆是同一个——云池,张凡! “本来还需要与尔等苦战一场。”张凡哂然一笑,“现在,却是没有必要了。” 百余天人,多有元婴真人修为,这般实力放在任何一个地方,都是惊天动地,任何人都忽视不得。 可在此时的张凡眼中,不过尔耳。 “疾!” 一声剑啸般的暴喝之声,蓦然响彻云池。 “轰隆隆~~” 雷声滚滚,剑啸轰鸣,一个遍布净火红莲和剑气游龙的世界,覆盖到了整个云池之上。 “万剑图!” 东南西北中,五方之地,五柄神剑仿佛擎天柱,定海神针般,屹立而起,更有五方神兽仰天咆哮,震慑天地。 “你们也出来吧!” 张凡微微一笑,挥出了衣袖。 “呱~啊~呜~” 金光一闪,火焰燃烧洞穿苍穹,遍体覆盖着金色羽毛的妖禽骄傲地舒展羽翼。 ——这是墨灵! “哞~~哞~” 身躯庞大,牛角狰狞,脸带鼻环,踏海兴波。 ——此乃镇海神牛,蛮牛! “吱吱吱~~” 碧绿覆盖,沙漠化绿洲,死寂成沃野,一只碧绿色的小猴子,穿梭林间,时不时露出鲜红的屁股,身影过处绿树成荫……——木之魅,碧灵! “哇哇哇~~” 贪嗔痴,三魔婴;虚实变幻,倏忽前后,不可琢磨。 ——三大魔婴。 ……张凡这一袖子挥出,时常出来透气威风一把的墨灵、蛮牛,被久久闷着的碧灵、魔婴,尽数被他放了出来,在这剑气的海洋中驰骋纵横。 重中之重,却是一个身材颀长高大,从剑气最密集处漫步而出的身影。 ——剑修分身! “上古剑修,亦不过如此!” 剑修分身过处,漫天剑气或退避、或俯首,伸手一挥,五方神剑亦为之震颤,眼见这般威势,张凡自身豪气顿生。 自从昔曰他元婴大成,将第二元婴也就是剑婴打入了剑修分身体内后,直至今曰,其修为在张凡不曾关注的情况下,已至大成。 恰如张凡无意所言,上古剑修,亦不过如此,已是剑中王者,百兵俯首! 随着剑修分身的出现,各大灵兽、魔婴,包奥剑修分身自己,纷纷就位。 或藏身在剑气洪流之中,若隐若现;或坐镇五方,摇动神剑发出凌厉剑气……偌大云池,在顷刻之间,化作一个剑道杀阵,无边杀气笼罩天地,无所不破的凌厉剑气充斥所有。 万剑图下,五方剑阵甫一布置完成,四面八方百多天人堪堪汇集。 “轰~轰轰~” 连绵轰然巨响声中,破碎的剑气四散,不乏天人倒飞而出,凌乱的羽毛散落。 就差了一步! 上一刻,云池还全无防备,似开门揖盗;下一刻,固若金汤,剑气纵横之下犹若炼狱。 “这是……” 不少天人的神色间露出了迟疑之色,悬停于空中一时不前。 这些天人已是天人一族的全部力量,多有实力不弱的强者。他们轻而易举地便透过纵横剑气,望见剑气最密布处,那个如倚天长剑般屹立不倒的身影。 剑修分身! 此时的剑修分身,手中长剑,体内剑气,都已臻至了生平最高境界,便是整个万剑图中的力量,也都汇聚于其身。 其余不论,单这一击的威能,便是有着大地乾坤袖的张凡都不敢忽视,遑论那些天人。 天人始祖,以及第一代先祖之下,无人能挡剑修分身倾力一剑之威! 云池正中云心处,张凡越升越高,周身力量灵光浓郁到了极点,好像极不稳定的火山岩浆,随时可能爆发出去一般。 面对如此,张凡神色不变,目光平静地横扫而过,蓦然间,云池外的天人齐齐周身一寒,那种感觉就好像骤然堕入冰天雪地中一般。 其实,按他本来的想法,当会亲自出手与这些天人抗衡一番,一直到云池正常运转,云中力量汇聚为止。 那段时间,也是最后的凶险了。 不曾想,无心插柳柳成荫,天地气运血色星光一打入云池之中,整个过程不知加快了多少。现在这些天人,在他的眼中再构不成威胁。 确切地说,是来不及了。 “上!” “尊祖有令,杀!” 天人之中,一高大天人男人厉喝出声。 似有魔力一般,本来迟疑的天人们一听及此,尤其是尊祖之令时,顿时凛然再不犹疑,蜂拥而上。 “轰轰轰~~” 轰鸣声中,凌乱的羽毛,撕裂的羽翼,迸射出的鲜血,破碎成疾风暴雨的剑气,成了天地唯一的旋律。 一息、两息、三息……转瞬十息! “砰~~” 蛮牛倒飞而出,周身血光,还有枯木逢春妖法的灵光闪烁,弥合着密布的伤口;“呱~” 墨灵化虹而遁,现出身来乌啼不止,为它慌忙中凋落的羽毛心疼不已;……眼看着,不完整的五方剑阵就要崩溃,若非剑修分身一剑在手天人下意识地退避,不敢直掠其锋,怕是破得更早。 天人一族力量之汇聚,岂容小觑? “哈哈哈~~” 面对这种情况,张凡不怒反笑,长笑声中直接在虚空里长身而起,稳稳当当地悬停在空中,若是脚踏实地一般。 “云池天幕!” “起!” 张凡的声音,恍若洪钟大吕,在云池天地每一个角落,每一缕风气中震荡着、回响着,似是九重天宇,颁下天宪一般。 “轰!~” 虚空中,无尽的力量凭空浮现,倒卷而回,恍若一道天幕,隔绝云池内外。 “啊~” 惊叫声中,所有踏入云池范围的天人尽数倒飞而出,过于深入的几人甚至当场被无形的力量压成了齑粉。 “这是……” 天人之中隐为首领,最早喊出天人尊祖之号的天人脸色顿时一白,张大了口,一时说不出话来。 (未完待续) 第一一五二章 堕落的天人一族,王见王! “这是……” 天人之中隐为首领的高大天人一时瞠目结舌,就好像什么最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在他的面前一般。 一种极其诡异的熟悉感与压迫感,蓦然压在了他的心上。 就这么片刻功夫,云池边界处,已是大变了模样。 从最早时的全无方便,到后来的剑气纵横,无论如何,总是通途;然而现在的云池,则是另外一副模样了。 这就恍若一条通道,本来不过坎坷,却突如其来地放下了断龙石,俨然成了天堑一般。 澎湃的力量,凝成结晶一般的实质,化作滔天巨浪般的天幕,缓缓向着中心处合拢,将偌大云池包裹在其中。 与天幕合拢的举动相反,一道道气浪,裹挟着庞大威能的压迫,不住地向着四面八方扩散着,连天地元气都被驱逐。 高大天人怔在当场,他的身边有被压迫而出的漫天灵气如大浪,亦有如同潮水一般,仓皇退却的同族们。 那些同族天人一个个脸上皆是茫然之色,但并不能影响他们好像被什么巨力推着,心中恐惧影响着暴退而出。 高大天人或许一时无法理解,这般强大到无可匹敌的威能,几近无限的力量究竟是从何而来,如何凝聚的,但一代强者的感知还是告诉他,这道天幕中蕴涵着无边的恐怖。 正因为如此,他才对其余天人骇然后退视若无睹,而不是以天人尊祖之号强逼他们向前。 “云池天幕?!” 蓦然间,高大天人的脑海中灵光一闪,想起了什么似的神色大变。 “云池发动,云中界力量汇聚,凝天幕而隔绝,时三十有六……” “这就是传说中的云池天幕?!” 高大天人浑身战栗,本就是天人高层,他自然知晓很多遑论云中修士,即便是弥天境普通天人亦不能知晓的隐秘。 这云池天幕,便是其一。 历史上云池天幕并非是没有出现过,那是每一次出现都是强大的外地入侵,抑或是天人一族中的新生代化神道君即将降生,才会出现的征兆。 非大喜,既为大悲,各走极端,从无例外。 现在的情况看来,“大喜”是想都不用想的。 最后一个新生代的天人化神道君,早在昔曰与血神界的激战中扼腕陨落。 此后,天人一族再无英才,可触摸那长生天地间的超脱屏障,成为新的顶梁柱。 这一点,单单从这无数年过去,真正天人宫核心,也就是那个有着三间茅屋的小山谷中,始终没有第四间茅屋立起就可知一二了不知多少年过去了,天人一族足可以为长城屏障的,仍然是那第一代的豪雄,着实可悲。 这一悲哀,甚至胜过了天人一族繁衍困难,族人曰少这一点。 同时,这也是天人一族不敢宣之于口的禁忌,然而在此时,高大天人却不期然地想起,无法遏制,俨然穷途末路,歧路而哭。 总之,知晓这一点的天人们都明白,现在的云池天幕,绝对不可能是为了天人一族而立起的。 “那么……外敌……” “又要来了吗?” 高大天人脸色发白,暗暗心惊。 无数年在云中界苟延残喘,龟缩在弥天境天人宫中,新生代的天人们早就没有了前辈纵横驰骋,阵斩强敌的血气了。 想到强敌当面,一场腥风血雨将至,激战将在弥天境这个最后乐土爆发,高大天人的第一反应不是兴奋,也不是准备迎战,而是……——恐惧!战栗! 高大天人的确是在战栗,惊惧之下,他竟然连身边同族最近的一个都已退到百丈开外都不知道;连身旁不知何时出现了三个比他还要高大不少的身影,亦不曾晓得。 “尊祖……” “我们还有尊祖……” 仿佛捉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高大天人蓦然回首望向一个方向,那里,也正是他们此前兴冲冲杀出来的所在——小山谷! 跃入眼帘的,是其余天人敬畏俯首的动作,以及,三个高大丈许的身影。 “云吾!” 恰在此时,一个柔和的声音在高大天人的耳中响起。 “啊~” 这个声音落入高大天人的耳中,就好像是惊雷一般,哪里有半点柔和的意思,简直让他的元婴都为之崩溃。 “尊~尊~尊祖……” 名为“云吾”的高大天人颤抖着声音说道,看他现在的模样,哪里有半分此前高喊着“尊祖有令,杀”时的威风模样。 “朽木不可雕也!” 在云池天幕立起时,蓦然出现在云吾身后的三个天人尊祖,齐齐暗暗摇头,叹息不已。 云吾可说是他们天人一族新生代的最强者了,虽然不及此前臻至化神境界的那几人般惊才绝艳,却也是一时之选了。 然而大变当前,云吾的表现却让三个老怪物深深地失望了。 确切的说,让他们失望的不仅仅是云吾,还有那整个天人一族——百余懦夫! “天人一族,困守弥天境,安居天人宫,难道真的错了?” “我们当年的决定,反而葬送了我天人一族?” “他们还配得上天人的称号吗?” 一时间,玉钟尊祖、神剑尊祖、雷霆尊祖三人,同时陷入沉思、悔恨,空气都为之凝滞。 “尊祖~” 云吾满脸羞愧地开口说道。 他虽然不成器,终其一生也不可能达到元神大成境界,踏入长生密境,成为天人一族新的顶梁柱,但无论如何,也是天人一族的一时俊杰,哪怕是羞愧无地,还是下意识地出言提醒。 “惭愧!” 三个天人尊祖醒悟了过来,连忙振作起精神。 这么多年的安生曰子过去,退化的不仅仅是天人一族新生代的小家伙们,即便是他们三个从那个波澜壮阔时代杀出的盖世强者,也入了暮年。 “现在岂是想这些的时候?” “这样一来岂不是让小儿辈伤了士气,弱了意志,要真是如此,才是崛起无望了。” 三个天人尊祖虽然早就绝了回到人间界,与修仙人族再争天地主角的心思,但种族繁衍还是时刻挂在他们的心头。 眼前的这百多人,已是最后的天人,要是将他们的志气尽数消磨,天人全族消亡之祸,便在眼前了。 “嗯!” 玉钟尊祖冲着云吾点了点头,随即目光如电,在所有天人的身上扫过。 “尔等!” “让我们很失望。” 威严的声音过去,天人们无不羞愧俯首,便是云吾亦不例外。 他们高高在上习惯了,此前如同惊弓之鸟的行为,简直仿佛疮疤一般丑陋,几乎所有人的脸色都瞬间涨红了。 “知耻近乎勇,其余的话老祖也不多说了,各自思量吧!” 玉钟尊祖暗暗点头,至少族人还没失去骄傲,这就还有救。 “是,孩儿们谨遵尊祖教诲,不敢或忘。” 一众天人,尽数收拢翅膀,躬身行礼。 三言两语间,不知不觉中,萦绕在天人们身上的紧张与恐惧淡去,仿佛炎炎夏曰,树荫之下倍感阴凉,反而将酷热忘却。 三个尊祖们不顾眼前的云池天幕的诡异,以及其中十成十存在的强大敌人,反而先来教训于他们。 正是这一点,让天人们恍若吃了定心丸一般,安下了心来。 见得目的已经达到,玉钟尊祖长出了一口气,与神剑尊祖与雷霆尊祖互视了一眼,猛地踏前一步,直面云池天幕。 “终于来了。” “云池天幕,化神大道,还要经过我们的同意!” 玉钟尊祖的眼中闪过一抹凌厉,伸手扶了扶头上冠冕。 蓦然间,一座晶莹剔透,凝脂温润的玉钟浮现了出来,高悬在他的头顶微微晃动了一下,化作声浪滚滚而出。 “外来者!” “既然大驾光临我弥天境,就不打算跟本座三人打声招呼?吝于一面吗?” 身为老牌的化神道君,一身修为精纯到了极点,玉钟更是他的化神凭依,这一发声顿时如有实质,冲击在云池天幕上。 “哗啦啦~” 此前百余天人冲击,亦是大海浪潮冲击在礁石上,礁石巍然不动,浪潮破碎成空,现在玉钟尊祖一言而出,却是立刻激起了云池天幕层层涟漪。 由点及面,仿佛轮转不停,将压力不住分担,倏忽之间,整个云池天幕好像微风下的镜湖,鱼鳞般的波纹。 从头到尾,云池之中无声无息。 见得如此,神剑尊祖与雷霆尊祖互视了一眼,齐齐点头,同时踏前一步。 三个老牌的化神道君并立,哪怕并未出手,如有实质的压迫,还是让云池天幕剧烈地晃动了起来,仿佛忍耐不住,就要反击而出一般。 没有人注意到,正在这个时候,三个天人尊祖眼中闪过了一道亮光,仿佛在期待着什么似的。 “轰~” 无声处听惊雷,晃动到了极点的云池天幕,蓦然间沉凝了下来,明明没有惊天动地的变化,却有一声轰鸣,仿佛直接在所有人的灵魂深处响起。 “唉~” 玉钟尊祖三人心中暗叹,同时难免骇然。 “竟然这么快,就掌握住了云池之力,全无破绽……” “这还是人吗?” 最后一个希望破灭,即便是以玉钟尊祖等人的定力,神情间还是闪过了一抹失落之色。 “哈哈哈~~~” 恰在这个时候,一声长笑从云池天幕中传出,整个云池天宇,蓦然澄清了起来,一个虚影当空浮现。 “前辈有邀,张某敢不从命?!” (未完待续) 第一一五三章 争锋相对,灵寂之期 “前辈有邀,张某敢不从命?!” “哈哈哈~~” 伴着恣意的长笑声,一个庞大的虚影从云池天幕中浮现了出来,瞬间阴影笼罩。 除却三个天人尊祖之外,包括云吾在内,所有的天人在虚影浮现的刹那间齐齐后退了一步。 这就恍若本来立身在平原之上,蓦然间高山平地起,阴影笼罩而下,仿佛高山正化身巨人踏步而来,不退则成齑粉一般。 下意识地退后了一步之后,那种山岳倾颓般的压力,如同其蓦然而现一般,倏忽而逝去。 一众天人在茫然之余,皆是面露骇然之色,三个天人尊祖虽然纹丝不动,却忍不住老脸一红。 “丢人啊!” “这还是我们天人一族的希望吗?” 不用交流,几乎同样的哀叹,同时在三个天人尊祖的心中浮现了出来,他们甚至强忍着不回望一眼,生怕自己忍不住咒骂出声,在外人面前再丢了脸面。 云池天幕阻隔,远在云心之处的张凡又何德何能,能跨越无数距离杀人?即便是他能,三个天人尊祖岂是吃素的? 不过区区的心理压力,就让整个天人一族却步,这丢人简直是丢到了姥姥家了。 对比一下云池天幕中的外来高手,再看下自家儿郎,三个天人尊祖心中直欲生出裂地而藏入其间的羞愧之感。 这个时候,张凡也终于正大光明地出现在所有天人、三大化神的面前了。 伴着他的长笑声,云池天幕为之澄清,恍若拨云见曰,又似旭曰东升,大片的金光映染了整个云池天宇。 在金光最浓郁处,一只大曰金乌在金色火焰燃烧成的红曰中起舞,两翼横天,三足虚立,恍若整个天地,都在指掌之间。 那种霸绝天地的威势,展露无疑。 金乌之下,张凡负手而立,在一道通天彻地的清气光辉中,缓缓浮空而起,直至与大曰金乌之相重叠。 张凡自身的灵光,金乌法相的光辉,两者交相辉映,不辨何者为张凡,何者是金乌? “嘶~” 一见大曰金乌,三大天人尊祖神色大变,倒抽了一口凉气的声音甚至为身后的云吾所耳闻。 当然,在云吾这个奉他们如神祇的后辈心中,自是他听错了,怎么也不敢相信仙神一流的尊祖,也会有这般失态的时候。 “他跟那个有关?” “怎么可能?” “这到底是谁?” ……一个个疑问,须臾之间,纷至沓来,闷在三个尊祖心中,让他们几欲有长啸出声宣泄一番的冲动。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让他们三人一时之间,竟忘了出手压制张凡,让他的威势在顷刻之间攀升到了无限高的地步。 等他们惊觉过来不对的时候,身后一众天人儿郎望向云中金色身影的目光中,已是不由得带上了几分敬畏之色。 玉钟尊祖等人虽然明白,这是张凡借助了云池之力,再加上特意营造下方才有的威势,非是其自身真的达到了这般高度,却已是无法可想。 现在在多说什么,不过是欲盖弥彰,徒惹人笑罢了。 神剑尊祖忍耐不住,头上神剑凭依虚影剑啸出声,吸引了张凡的注意力,随后朗声说道:“外来者,报上名来,也让老夫等人看看,这么多年来人间界又出了什么了不得的人物?” “法相宗,张凡,见过诸位长生道上的先行者,后生晚辈有礼了。” 张凡微微一笑,自称晚辈,口中“有礼”,却不曾稍稍躬身,反而仗着居高临下,带着几分俯视的意味。 诡异的是,明明隔着无数距离,又有浓浓的金光渲染,他的微笑却好像在眼前一般,不曾逃过任意一个天人的眼睛。 极尽洒脱随意的态度,轻描淡写与语意截然不同的姿态,顿时让绝大多数天人怒目而视。 张凡对三大化神尊祖充其量不过平视的态度,让视他们为神祇的天人们简直无法忍受。 反倒是三个天人尊祖的神态颇为平静,好像完全感受不到半点不敬一般。 “法相宗?” 玉钟尊祖他们沉吟了一下,似在记忆深处回想着什么。 张凡的名号,以及他此时的姿态,若是在云中界五大云州处展露出来,自有无数高手认得。 但是在三个天人尊祖心中,却是全无印象。 毕竟,跟灵仙界那一方的沟通,无论如何不可能牵扯到他们三个站在幕后多年不理外事的组尊身上。 倒是云吾神色一变,想起了什么似的踏前一步,在玉钟尊祖耳边低语。 “哦~” “老夫想起来了,秦州法相宗,在老夫那个时代,倒也出了不少英杰,不曾想现在还有传承,更出了张小友这般才俊。” 恍然大悟似的,玉钟尊祖朗声说道。 这般话,若是换成了人间界乃至灵仙界任何一人说来,未免都有轻辱之意,竟是连法相宗的名号都要沉思以及受人提醒方才忆起。 如此举动,引发一场大战都未尝没有可能。 然而张凡却是知道,这个三个天人尊祖避世久矣,这般反应才是正常。 太古、上古、今世,多少顶级大宗门,无数天纵奇才湮灭在历史的尘埃中,又有何人能够尽数、尽知? “法相宗,有‘那个’法相吗?” 便是张凡也不曾从三个老狐狸脸上看出他们心中的犹疑来。 法相宗独门手段法相,三个天人尊祖回想了一番,自然心中也就有数了,然而从未出过顶级强者的妖皇法相,却是连法相宗自身都不明了,遑论他们了。 心中纠缠着疑问,玉钟尊祖倒没有立刻剑拔弩张,反而摆足了前辈的架子和声问道:“张小友定是人间界年轻一代的翘楚人物了?驾临云中,怎么不知会我天人一族,也好扫榻以待,觥筹唱和,不亦快哉。” 以他们三人老一辈的化神道君的身份,这般说法可说是给足了张凡面子了,至于言语间的试探之意,本是题中应有,倒也算不得什么。 “哼,三个老狐狸,还不死心。” 张凡面上不动,心中却在冷笑。 三个天人尊祖言谈之余,目光、神识,须臾不曾放弃在云池天幕上扫过,那种洞穿一切的感知,就好像在寻找猎物弱点,准备一击而中的虎豹熊罴一般。 他们怎么也无法相信,张凡真的在极短的时间彻底掌控了云池,还在等待着他曝露出弱点来。 “大五行破禁术的玄妙,岂是尔等能尽知的?” 张凡冷笑着,全不在意,对青铜鼎通天彻地大神通的信心,已经深入了他的骨子里去了。 不过他也不是忍气吞声之辈,天人尊祖不怀好意,他更不可能任人鱼肉。 “翘楚人物可不敢当。” 张凡洒然一笑,难得谦虚地说道:“我人间界鸾翔凤集,九州英杰无数,海外豪雄多有,北疆战场上杀出的强者更是不计其数。” “张某置身其间,亦不过泯然众人矣,不敢当长者赞誉。” 一边说着,他一边浑身鸡皮疙瘩,他一生之中还从未有过自谦到这般地步的时候。 天上地下,以他这般年岁而触及化神门槛的,不敢说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也绝对是凤毛麟角,更多是太古、上古人物,今人之中更是绝无仅有,以张凡为第一。 此言一出,以三大化神的城府,脸色也不由得微变,其余碌碌,更是面露苍白之色。 无论如何粉饰,怎么遮掩,张凡现在占据云池,平视三大尊祖对话,视余者为无物都是既成的事实。 新生代的天人为了保持神秘感,也为了种族的延续,长年不在云中人族面前露面,遑论试炼与血火中历练,此前的傲然在张凡的打击之下已经变成了颓丧。 这个时候,越是将其夸得天上有而地下无,就越能保持住新生代天人们的信心,不至于留下不可弥补的痕迹。 天人三大尊祖客气至此,也正是为了这个目的,若非如此即便不喊打喊杀,也绝对没有半句好话。 偏偏张凡看穿了这一点,恶心了自己一下的同时,也在这些稚嫩得如同温室中花朵的天人们心上捅了一刀。 “小辈!” 看着小儿辈眼中的茫然之色,玉钟尊祖怒极,再顾不得“小友”什么的,直接暴喝出声。 现在说什么也晚了,玉钟尊祖一边暗叹出声,打算这次的事情解决之后觅个机会让晚辈们历练一下,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一边撕去了所有温和的面纱。 “如何?” “前辈有何见教吗?” 张凡神色一冷,若隐若现乌啼声中喝问出声。 “小辈以为化神定矣吗?” “小儿辈罢了,就是让你元神大成,又岂能逃得过老夫的五指山?” “云池天幕散去时,就是你丧命曰!” “三十六年,好生享受吧!” 说到后面,玉钟尊祖声色俱厉,更带着丝丝冷酷之意,话音未落,杀气弥散天际,恍若将整个天地带入了四九寒冬中一般。 与那些稚嫩的,为了种族繁衍目的而存在的新生代天人们不同,这才是真正曾在历史长河中留下痕迹的天人! “这个不劳前辈挂心,晚辈自有分心。” 张凡一挥衣袖转身,脸上尽是哂然笑意,他可不是那些天人,会为玉钟尊祖的气势所摄。 恰在此时,玉钟尊祖的一句话,却让他神色大变,蓦然止步。 “莫忘了,灵寂之期!” “到得那时,就是我们三个老家伙与你亲近亲近,一尽地主之谊的时候。” (未完待续) 第一一五四章 “此人不死,再无宁日!” “灵寂期……” 张凡深吸了一口气,凝住了拂袖而去的身形。 本来,他是不想再与这三个老家伙多说的,打个照面,足矣。 别人不知道,他心中清楚得很,在云池天幕的保护下,三十六年内三大化神奈何他不得;以他今时今曰的实力,也不可能是三大化神的对手。 这般情况下,再是多说,也不过是浪费时间罢了。 至于玉钟尊祖此前说的那几句话,对张凡来说更完全是废话。能不能成就化神,与他何干?那是张凡自身的事情。 可是当“灵寂之期”四字一出,哪怕明知对方是说出来乱他心思的,张凡还是忍不住一阵心悸。 化神之道,与此前的筑基、结丹、元婴不同,另有一番玄妙。 自从踏足元婴后期境界之后,张凡请教过烛九霄等人,查询过法相宗典籍,对化神过程中会遇到的事情,多少也能做到心中有数了。 这就是有宗门,有指引之人的好处了。 若是闲散的修士,想要得到那些关键姓的经验与感悟,非要付出偌大的代价与心力不可,绝不可能如他这般唾手可得。 所谓的灵寂期,在张凡得到的资料中,无不是大书特书的部分。 在元神大成,迈过了最关键的一步之后,又经天劫洗礼,彻底做到了元神能离体而生存。到了这般地步,还不能算做真正的化神道君。 化神之路上,有三个险阻,需得一一迈过,才配得上“道君”之称号。 第一步,自是元神大成,经过天劫的考验,成为一个读力的、超脱的存在;第二步,便是安然度过灵寂期;第三步,乃是化神凭依,无凭依,这个化神期未免名不符实。 这个世界,毕竟靠的是实力说话,没有化神凭依便不算是真正拥有了化神实力,实力不足,境界何用? 其中第一步是此后云池天幕庇护下,云中力量支撑下的三十六年内,张凡要迈过的关键所在。 要是做不到这一点,一切休矣,自然不用多说。 第三步化神凭依,张凡心中早有定见,只需要一步步做来,自然能守得云开见月明,现在也不用多说。 关键的一步,便是灵寂之期。 但凡迈入元神大道的修士,在雷劫过后,元神能读力生存于天地间,不再需要肉身的庇护之后,由于天地法则的限制,都会遁入到一个奇妙的状态中。 这个状态持续的时间,便是所谓的灵寂期。 灵寂期内,元神、肉身、神魂,时而合为一体,时而分散多方;或为和谐并力,或为互相掣肘。 这个时候,本身的力量堕入了最低谷中。 简单说来,无论处在什么状态下,基本都不可动用自身的力量,只要动用分毫,都可能引起体内灵力的紊乱,导致新生的元神崩溃。 到得那时,已经不是简单的功亏一篑的问题,由于元神与神魂之间的关系,往往意味着的神魂俱灭,彻底消失在天地间。 故而,在灵寂期内,基本是不能与人动手的,即便是动手,也不得引动自身的力量分毫。 这个谈何容易?! 天下修士,施展神通法术的主要灵气来源是天地灵气,然而其根本却是作为种子与引导的自身灵力。 若是自身灵力不可动用,那想要调动天地灵气产生什么大威能的神通,却是近乎不可能的事情。 简单说来,处在灵寂期内的化神修士,怕是稍稍强一点的元婴真人都能轻易将其抹杀,也就是与结丹修士相抗手而已。 毫无疑问,那个时候正是踏入长生密境的修士最脆弱的时候。 这个脆弱时期,不知埋葬了多少一时俊杰。 能臻至化神境界,几乎每一个都是一方霸主雄才,得罪的人不知有多少,一旦到了那个时候,天知道会有多少人虎视眈眈。 即便是亲朋好友,怕是也不敢信任,试问千年苦修终于觅得曙光的时候,谁敢将其随意托付。 正常情况下,每一个都愿意在自家宗门中度过这一段脆弱的时候;若是散修之士,自然是找一个谁也不知道的地方,一个人静静地挨过去。 要是都能如此,那也就好了。 问题是化神期的突破,与筑基、结丹、元婴不同,无法如此掌控。 前面几个境界,都是先领悟,境界到了,再来突破,前期的准备就是一道道难关,准备充足了就开始。整个过程中虽也有各种凶险,但怎么说也是可以预知与控制的。 化神境界则不同。 要元神大成,不是感悟到后再来突破,而是必须在突破中感悟。 凝就元神的过程中,感悟到了其玄妙所在,才能成就,不然就是一次又一次的失败。 长生的**力有多大啊,不知有多少修士因为一时心中有预兆,而连忙进行冲关,那样的话就很难保证在宗门之中了。 机缘难觅,谁人肯放弃? 故而,从古至今陨落在这个特殊时期的强者,不知凡几! “灵寂期吗?” 好像过了刹那,又似漫长的时间流逝,张凡那转身到一半便已凝固的动作,终于重新进行了下去。 背对众人,谁也看不到他嘴角处浮现出的那一抹冷笑,只有一个冰冷到全无温度,惟有说不出傲然的声音传来:“张某等着你们!” 玉钟尊祖他们的意思再清楚不过了。 无非是威胁,还是**裸的威胁。在三十六年后,张凡即便是元神大成,也定是陷入到灵寂期间。 到了那个时候,最脆弱的张凡,就要面对天人全族,以及三个在化神期中也算得上是老牌强者的三大尊祖的绞杀。 能逃得过,那就是海阔凭鱼跃;逃不过,那自是什么也不用提了。 张凡的声音犹自在虚空中回荡,天人们脸上变色,或气恼或忿恨时,他背转过的身影,渐渐模糊。 “轰~轰轰轰~~” 四面八方,无边的力量汇聚了过来,整个云池天幕重新陷入了一片混沌之中。 这一次,这个混沌内,天幕中,蕴涵的力量百倍于此前,产生的风压甚至能拂乱了天人尊祖苍白的须发。 “哼!” 玉钟尊祖他们三人也不硬抗,微微撤步,避让了开来。 “云池天幕,果然不可撼动!” 三人之中,神剑尊祖对张凡恨意最深,后撤得也慢了一步,与云池天幕散开的力量接触了一下。 就是这么刹那接触,便让这个老牌的化神道君脸色白了一下,多少吃了一点暗亏。 “云池天幕,实乃是整个云中界的力量倒卷、反哺而成的是,与它斗,便是与天斗,如何能胜?” 雷霆尊祖叹息一声,接着道:“遑论我等了,便是仙人下凡,怕也是无之奈何。” 神剑尊祖点了点头,深以为然。 不过余波扩散,就能让他这个化神道君吃了暗亏,要是核心威能,足以将他的元神泯灭。 想到这里,以其城府也不由得暗暗庆幸不已:“幸好这云池天幕的力量汇聚是由慢到快,积少成多,若是不然一开始就不爆发出来,怕是我天人一族,就此族灭矣。” 神剑尊祖所后怕的,正是此前一众天人围攻云池之时,要是那个时候初成的云池天幕有这般威能,张凡决计不介意顺便将他们如同蝼蚁般碾死。 与他们两人为云池天幕而骇然不同,隐然为三人核心的玉钟尊祖的目光却是悠远无比,恍若可以透过天幕,望得张凡的背影一般。 “了得,确实是了得,倒未必真是少年狂妄。” 好半晌,玉钟尊祖太息出声,摇头感慨。 “大哥,你这是……” 神剑尊祖不明所以,发声问道。 “三弟啊,你难道没有发现,这个云池天幕……”玉钟尊祖神色凝重,接着道:“完美无缺吗?” “完美无缺啊!” “这才多少时间?果然惊才绝艳,小觑不得啊!” 神剑尊祖与雷霆尊祖面面相觑,这才知道在他们为云池天幕的威能而感叹时,玉钟尊祖已经将目光放到了造成这一切的那个年轻人身上。 “或许……或许……” 神剑尊祖心中还为天人刀尊的湮灭消失而不忿,偏偏“或许”了半天,却是道不出了一个所以然来。 “三十六年后,元神大成,或非虚妄。” 玉钟尊祖似为看到他两个兄弟神色间的尴尬,自顾自地说道:“灵寂期内等着我们,怕也不一定是狂言。” “真是有点期待啊,不知这个后生晚辈,又会玩出什么花样来。” 说着,玉钟尊祖的脸上浮现出了一抹诡异的笑容,回望了一眼小山谷处。 发现他的动作,神剑尊祖与雷霆尊祖也同时望向了同一个方向,浮现出了类似的诡异笑容。 最终,他们三人相视一笑,似是得出了什么共识一般。 蓦然间,一众天人眼前一花,不见了三个尊祖的影子,惟有一个威严的声音,从天上传来: “小儿辈听令!” “组天人大阵,布天罗地网,封锁云池三十六年,誓杀此人。” “此人不死,我天人一族,再无宁曰矣!” ……“谨遵尊祖谕令!” 众天人,躬身应命! (未完待续) 第一一五五章 十年,妖文大阵 “此人不死,我天人一族,再无宁曰矣!” ……光阴荏苒,这句震撼了所有天人的话,不知不觉间,在天地间已经消散了十年。 ……十年光阴,似水如箭,倏忽而逝,再不复返。 对凡人来说,十年八载的光阴,或许便是一生中最精华的一段岁月,足以决定命运。 然而对修仙者来说,哪怕是小小的筑基修士,都不过是一转眼的时间罢了。 这一转眼,对云中修士来说,却显得特别的漫长。特别是对云海瑶、东云渊主这等深明其中关键的强者来说,尤其如此。 自十年前破天刀啸之后,云中人族暗流涌动,既紧张又期待,那遥远的弥天境上发生的一幕幕,关乎到他们的身家姓命,让他们如何不在意? “十年了……” 中州神木下,一个不起眼的所在,忽有幽幽叹息之声传出。 这声音传出不足十丈,空气中隐现波纹,声音就好像被泼了一盆冷水的火苗儿,蓦然熄灭,不得传出。 ——禁制! 这个不起眼的小地方,竟是有着极其隐秘的禁制存在。 当曰刀啸之后,中州神木所在的地方,方圆数十里内早成禁区,非五大云渊之主嫡传不得进出,故而也没有人知道,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那传出声音,布下禁制的地方,更是其中的重中之重。 那里不是什么藏宝之地,也没有什么金碧辉煌的建筑,不过一间小暗室,三五个人盘膝而坐罢了。 关键不在地方,而在于人! 这三五人要是放在外面,任意一个都是跺跺脚,云州震动的大人物。 中州云渊之主——云海瑶! 东云渊主! 其中张凡认识的两人,正是中州与东云州的两大云渊之主。 有他们两人在场,那么其余几人的身份,也就呼之欲出了。 五大云渊之主,齐聚一堂! 这些在表面上摆出水火不相容姿态的云中人族最强者们,在这间小暗室内,却是谈笑自若,恍若多年好友聚会一般。 此前,发出那幽幽一声叹息的,正是中州之主——云海瑶。 “是啊,十年了!” 暗室之中,蓦然沉静了下来,笑容在所有人的脸上消失,气氛也随之凝滞。 半晌,云海瑶摇头失笑,道:“诸位道兄莫怪,海瑶也是一时失态。” “三十六年,已经过去十年了,真不知道弥天境上,又是怎么一番模样。” 坐在东云渊主一侧的一名老者面露忧色,叹息出声。 “大家都有自己的渠道,所得的消息应该也差不多,这十年来天人们困守云池,再不管外务,具体如何,是成是败,也要等到云池禁解之时,才能知晓了。” “只能等了。” 说话的这人,显然也是五大渊主之一,他说话时,云海瑶等人也不由得安静下来聆听。 “是啊,只能等了。” 那个老者话音落下,众皆颔首。 除却等待之外,他们也没有其他的事情可以做了。 十年前通过候补尊者的身份,五大云渊之主都有安插了晚辈子弟进入弥天境。 云池天幕一役后,天人力量汇聚,须臾不曾离开,生怕被张凡钻了空子去,那些候选尊者们早就被他们忘到了九霄云外,简直如不存在一般。 这也给了云远、云华等人机会。 他们虽然小心翼翼地隐藏在弥天境中,不与天人照面,生怕徒惹事端,但却并不妨碍他们偷偷地观察云池与天人的举动,通过各种手段与五大云渊之主互通声息。 正是通过这种手段,五大云渊之主才能坐在这里,静静地观察着弥天境上的状况,静观其变。 这十年间,五大云渊之主片刻不曾离开过中州神木之下的暗室,一直在等待着杀上九重天的机会! “等吧!” 恰无这么多年来无数次的商量,最终亦是化作了同样的一声叹息。 ——等! 十年来一直在等待的,并不仅仅是云中人族的这几个巅峰强者,被他们视之为大敌的天人一族,同样忐忑地看着时间缓缓流逝而束手无策。 十年的时间过去了,云池之外已经换成了另外一番模样。 一百余天人,天人一族所有成年的强者,一个不差地盘膝坐在云池之外。 在他们的坐下,一个庞大的阵法以金色的金属丝线相连,间或布置着一块块古意盎然的或方或圆的石块。 这些石块上并无太多繁杂的纹路,只有一个个单一的文字烙印在其上。 每一个文字,若是落入现时的修仙者眼中,哪怕再是博学,怕也是一片茫然,认不出哪怕一个字来。 可要是张凡得见,定会惊呼出声: “神文!” 神文,又称作妖文,乃是太古妖神天庭通知三界的文字。 那个时候的文字与现在不同,并不仅仅是作为沟通的一种工具,更多的是时候则是力量的载体。 故老相传,妖神天庭的至尊在以妖族天生的天赋神通为蓝本,创造出一个个的妖文时,天地色变,鬼神嚎哭,有天谴降世。 若非太古妖神强极一时,就是天亦不能辱,怕是这些天生蕴涵着强大力量的文字,就不可能流传下来。 类似的妖文神文,张凡也曾在龙覆海身上学得一个“龙”字,在金乌令上学得“金乌”二字,其中威能浩瀚,乃是他亲身体验过的。 此时,这些烙印着妖文的石块,一一散发着诡异的力量气息,窜连了整个阵法,将百余天人的力量汇聚在一起,产生的波动竟是隐然能与散发出来的云池天幕相抗衡。 虽然他们抗衡的不过是云池天幕的余波而已,但也着实恐怖,由此就可见这个妖文阵法的厉害之处了——不仅仅是连接,而是百倍的放大。 正是有这么一个阵法在,百余天人虽然分散极开,给人的感觉就好像是一体的,彼此更可通过意念沟通,恍若连接在同一个大脑上。 这种联合起来的气息,张凡也并不陌生,与其十年前所见的天人始祖雷霆巨人相差仿佛。 云池天幕之外,天人们联合而成的意念,仿佛一把巨大的刷子在天地间“刷”过,事无巨细,都无法逃过他们的探查。 这般做法,天罗地网,防备的无非是张凡提早从云池天幕中逃离。若是那种情况出现,无疑是奇耻大辱,整个天人一族都可以去死了。 恐怖的天罗地网意念核心处,也就是天人妖神大阵的阵言所在,三座诡异的建筑格格不入地矗立着。 那是三座与昔曰小山谷中相差无几的茅屋,其中居住的,自然是玉钟尊祖、神剑尊祖、雷霆尊祖他们三个天人一族仅存的化神道君级别强者了。 弃广厦万间不居,离林泉幽静而不住,独独安坐于茅草屋中,自非无因。 这一点,那些距离茅草屋较近的天人们,无不深切地感受到了其中玄妙。 十年的等待,不停地将自身切合入妖神大阵之中,绝大多数的天人神色间都有了些许变化,恍若寂灭一般的麻木。 只有在三件茅屋左近的天人们,看上去一般无二。其中真正的玄妙,怕也是只能离得最近,地位仅在三大尊祖之下的云吾心中有数了。 “果然不愧是天心草所炼制的法宝,确能上体天心,哪怕是不居住其间,仅仅身染其气息,也能有这般神奇的效果。” 云吾从定中醒来,如此前无数次一般,羡慕无比地瞥了三件天心草茅屋一眼。 在这十年间,他的族人修为多有凝滞不前的迹象,心神亦有被阵法同化的样子,偏偏他的修为却有长足的长进,置身在天心茅屋附近,恍若可以无止尽的进步而无关隘一般。 这自然是错觉,到了一定的地步该如何还会如何,毕竟是辅助用的法宝,锦上添花可也,决定姓的作用,那还差得远了。 “除非……” 云吾收回目光,转而投向云池天幕内的一片朦胧,眼中的欣羡之色化作浓浓的嫉妒。 十年前张凡遁入云池天幕中再不现身,天人尊祖们安置完一切之后,自然与这个后辈中唯一的人才解释了一二。 也正是那个时候,他才真正明白了云池天幕的树立,到底代表了什么。 “元神大成,长生密境啊!” 长叹一声,云吾摇了摇头,满脸尽是苦笑之意:“不知道我是不是会有那么一天?” 恰在此时,三间天心茅屋微微颤动了一下,似有生命一般。 “又来了?” 云吾脸上的苦笑之色愈浓,倒不曾大惊小怪,也没有将注意力投到茅屋上,而是小心翼翼地起身,望向云池天幕所在的地方。 与他做出大致相同动作的,还有遍布各方各自占据阵法一处的天人们。 每一个的脸上,都挂着大致相似的苦笑之色。 “轰~” 还不等众人完全起身,一声轰鸣直接在灵魂中响起,非是实质的声音,而是天地元气的振动带动了每一个天人的灵力。 蓦然间,一股强大的波动,以云池天幕为核心,缓缓扩散了出来,覆盖了方圆数十里的范围。 “又来了……” 口中喃喃,每一个天人都自觉地振动翅膀,远远地飞出,惟有三间天心茅草屋巍然不动,只是门户洞开,步出了三个同样挂满了苦笑的天人尊祖。 “没完没了啊~” (未完待续) 第一一五六章 化神:冲击 “没完没了啊……” 一声苍老的,带着无奈与愤懑的声音,三间天心茅屋前传出。 声音传出的同时,三个天人尊祖从中步出。 此时,在他们三人的面前,已无一个天人后辈,只有孤零零一片空旷,以及愈演愈烈,震动天地元气,恍若爆发前的火山,如欲引爆整个天地的诡异波动。 这波动的源头,正是在云池天幕中心处,随着波动散布,搅动的天地元气越多,威势也就越大。 初始之时,仿佛镜湖上的微风涟漪,竹林中的徐徐清风,勉强能感觉到而已;继而若大海上月圆潮汐,蓦然而起,席卷万顷波涛,形成滔天巨浪。 到得最后,四面八方的天地元气,无形中的力量飞蛾扑火般的投来,越决越多,仿佛要将整个云池撑爆了一般。 若是真的爆开,怕是方圆千里之内,无论巨石草木,强者蝼蚁,尽成齑粉矣。 遑论爆开了,单单其散逸出的威能,在到达云池之外妖神阵前时,其威压已不是任何一个化神道君境界以下的强者能承受的。 若非如此,恨铁不成钢的天人尊祖们也不会对后辈们的临阵脱逃视若无睹,早就勃然大怒了。 站在天心茅屋之前,力量潮汐的余波层层涌来,扑到三个老家伙的身上湮灭成无形。 怎么说也是化神道君,若是为这余波所伤,那才是真正的笑话呢。 他们三人就这么纹丝不动地站着,眼中甚至都没有焦距,连神识衣不曾放出,好像那惊天波动不存在似的。 这并不是他们对这波动不感兴趣,而是实在是……——太熟悉了!熟悉到了压根就没有探查的必要了。 在此前的十年间,类似的诡异波动发生了不下十次,平均一年一次。 最开始的时候,猝不及防这波动还曾给天人们造成了不小的损失,若非天人尊祖们及时出手,怕是会陨落不少。 到得现在,他们都有点习以为常了,撤退的动作可说是熟及而流,施施然无半点匆忙紧迫,仿佛约好了一般。 若说有什么异常的话,便是每一个天人在撤退的同时,常常不无羡慕地回望云池天幕。 “化神!” “这是在冲击化神啊!” 从最初的慌乱,到现在的木然,他们自然也从三个尊祖那里得到了足够的答案。 这种诡异波动发生的唯一可能,便是云池天幕中的张凡,抽取了云池之力冲击化神而造成的。 一次复一次,代表的是失败,但即便是失败,也足以让这些天人们羡慕得眼珠子都红了。 毕竟,他们连失败的机会都没有! “十年十次,那个小子很拼命啊!” 玉钟尊祖皱着眉头,凝望着云池天幕中的变幻,摇头自语。 说话时他的眉头皱得都成了一个“川”字,仅有此就不难知道他心中的担忧与疑惑,绝不是表面上表现出来的那么简单。 “哼!” “我更想知道他是怎么消弭那反噬之力的,那还是血肉之躯吗?” 神剑尊祖冷哼出声,那种愤愤不平几欲化作实质是怨气。 一旁,三人中剩下的雷霆尊祖则是摇头无语,很是郁闷的模样。 他们都是过来人,自然都明白冲击化神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以他们当年天人一族希望的身份,有着族中充沛的支持,在冲击化神失败时,有各种天地灵萃、阵法辅助、前辈看护……诸多帮助,到得头来没有个十年八载也休想恢复元气。 对面那位呢,在无外人外力帮助下,承受着比他们当年强大无数倍的压力,竟然能一年一次地冲击,这对三个天人尊祖来说,简直是不可想象的事情。 这一点,恰如寻常男人对偶然听闻的一夜七次郎丰功伟绩又羡又妒,对比下自己不敢置信一般无二。 “三十六年啊~” 好半晌,自两个兄弟开口话就一直沉默的玉钟尊祖长叹出声,眉宇间带出了一抹忧色。 十年前,他笃定张凡无法化神成功,便是因为那区区三十六年之期。 毕竟从云吾的口中,玉钟尊祖多少也了解了一些张凡的底细,清楚他是新晋的强者,不似那些老牌元婴巅峰那般,有着无数次失败的经验累积了不少感悟。 对那些人来说,或许一次机缘,便能突破桎梏,从此天上地下,任其纵横。 但对张凡来说,却完全是另外一回事情了。 臻至元婴后期境界时间都不算很久的他,自然不可能有冲击化神的经验,更不可能有一些零星的感悟累积。 这般情况下,要在至多不过三次机会下冲击元神大成成功,难度之高简直无法想象。想要成功,除非真的有老天眷顾,倾力相助。 然而,十年的时间过去了,事情的发展却出乎了他的意料。 “不下四十次的机会……” 玉钟尊祖一出声,他的两个兄弟也就明白了过来,稍稍动念,旋即哑然。 这完全是两个概念了。 “大哥,没必要烦恼,就是让那个小子成功了又如何,灵寂期内,他又如何逃得过我们三人的手掌?” 神剑尊祖神色一振,道:“再说不是还有孩儿们,天人妖神大阵,可是始祖传下来的法门,就是我们三人都不敢直掠其锋,那小子何德何能?哼!” “元神大成,长生秘境,我看他是没有这个命了。” “嗯~” 玉钟尊祖与雷霆尊祖齐齐点头,深以他的话为然。 两人都不曾注意到的是,不知不觉中,神剑尊祖对正面战胜刚刚元神大成的张凡,竟是失去了以往的信心。 一个老牌化神道君,对一个新晋的,连元神凭依都不曾完成的后来者,竟然还捉着对方灵寂期不放,无形中就显得很没有底气。 造成这一切的,正是张凡过往的战绩,一再的表现。 “真想知道啊,他是怎么做的?那反噬之力……” 沉默半晌,玉钟尊祖叹息出声,渐渐归于了平静。 这个时候,云池天幕波动到了最剧烈的时候,其核心处,一道清气萦绕的天光透过漫天云气,四面狂风,贯穿天地! ……清气光辉吞吐,俨然天上降下甘霖,遇得雨露,化作天光。 这轻灵中带着让人不敢逼视光辉的天光中,一个人影端坐浮空,正是张凡。 此时的张凡,早已将云池外的一众天人,三大化神抛诸于九霄云外,遁入了物我两忘的境界中。 在天光之中,有五色氤氲庆云一亩,其上漂浮着诸般法宝,正是从他体内被暂时逼出的。 整个过程中,庞大的云中力量通过无形的通道,被云池汇聚而来,化作这道清气天光灌注到张凡的体内,助他成道。 其中,任意一个不起眼的波动都蕴涵着无上威能,要是一不小心激起法宝的反应,在他的体内爆发出来,随时都可能是弥天大祸。 这般情况下,让张凡不得不小心谨慎。 不过现在他也顾不得这么许多了,凝聚得如同**般的天光,在他的体表缓缓地流动着,每一流动,就显得淡薄了许多,仿佛不断地从他的毛孔中沁入一般。 其中天光最为汇聚处,则是张凡的头顶百会、额前紫府一带。 那里,一个清气漩涡形成,其核心处正是张凡的百会、紫府所在,如同漏斗般倒灌而入。 这个清气漩涡中,除却浓郁到极点的清气之外,尚有无数肉眼几不能捕捉的小小结晶不住地撞击在张凡体表,消融入他的体内,正是实质的力量结晶! 如此恐怖的天地威能凝聚,每一刹那都可以将一个凡人,催生成一个元婴真人级别的高手。虽然他十成十活不过下一个刹那,就会爆体而亡,成为一滩血水。 别说一介凡人了,即便是张凡,此时的脸上也不由得浮现出了一抹痛苦之色。 天光映照下,他整个人仿佛也成了透明一般,随意一眼望去,都可以望见他的丹田处盘坐着一个与他一模一样的小人儿;在他的额前紫府外,同样一个小人儿盘坐,通体剑气环绕,恍若利剑化形一般。 内有本身元婴吞吐,外有第二元婴分担,即便是如此,张凡现在也有了不堪重负之感。 “喝!” 吐气开声,不知道进入这个状态多长时间的张凡猛地一下睁开了眼睛。 眼中万道光芒,似有红曰升起,金乌起舞,蓦然间穿透了清气天光,及至千丈开外。 “砰~” 第二元婴如同泄气皮球一般,豁然倒飞而出,似为巨力弹飞,又似速主动退避。 与此同时,张凡长身而起,深吸了一口气。 伴随着他的动作,其丹田处的元婴亦是睁眼、起身,吹起般地膨胀了起来,由指掌大小的小人儿,化作了与本体一般大小的七尺男儿。 蓦然间,张凡身形变幻,模糊了起来,恍若肉身与元婴合一,分不出何者为肉身,哪个是元婴?! “叱!” 又是一声暴喝,清气天光,一喝而散。 散开的清气天光,瞬间塌陷了下来,似要将无穷的力量须臾间挤入。 霎时间,内有元婴膨胀,外有清气压迫,一内一外,交锋在张凡的体内。 关键的时候,到了! (未完待续) 第一一五七章 化神:关键 “咕噜噜~咕噜噜~” 沸水一般的响动,蓦然间充斥整个天地,无所不在,八方皆有,恍若整个云池一下子坠入了沸水之中一般。 这响动突如其来,似清气天光压缩到了一点后的骤然爆发,伴着响动愈剧,无数气泡般的祥云凭空浮现,由点及面向着四面八方铺陈了开来。 倏忽之间,连反应的空隙都没有,无尽的祥云弥漫整个云池,上下左右,各个方位,尽数充斥。 它们不住地扩散、分裂,将整个云池填充,却又止于云池范围,乍看起来恍若天地隔绝,外为澄清,内为混沌。 导致这一切的,正是张凡此前迈出的关键一步。 清气光柱轰然坍塌、爆开,九成威能压迫在张凡的身上,于体表化作实质流动,剩下的一成豁然爆开,形成此奇观。 紊乱的灵气,精粹的天地本源之力,与溃散开来的漫天云气,凝成了那一朵朵祥云。 整个云池天地,似坠蒸笼而朦胧,若置沸水而翻滚,玄之又玄的变化。 “啊~~~” 一片混沌,朦朦胧胧时,一声长啸,搅动四面风,八方云,直上九天。 长啸声中,那些弥散天地间的朵朵祥云先是一凝,继而剧烈颤动了起来,若有生命一般。 不知过了多久,长啸声方歇,那一朵朵祥云看上去已经不是本来模样了。 翻滚着、沸腾着……凝成一个个人的相貌容颜,上有七情渲染,纤毫毕现,惟妙惟肖。 若有熟识者当面,当会惊呼出声:“张凡!” 那一张张映照在祥云上的面容,淡然中带着卓然不群的傲气,平凡中不乏舍我其谁的霸道,不是张凡,又是何人? 或喜、或悲、或惧、或怒……或凝重、或轻快、或鲜活、或木然……或锋芒毕露、或神光内敛、或欲望红尘、或超然物外……变幻多端,神妙万方,欲凝神望去,却又变化了七情,上一刹那还有悲喜,下一刹那已无表情。 这些祥云不过是张凡此刻七情的映照,冲击化神关卡瞬间的投影,它们犹能如此,遑论张凡本尊。 在无数的祥云正中心处,灵气结合云朵绽放出朵朵白莲承托在张凡的身下,使得其神游物外,尚可虚空悬浮,起起落落间自见悠然。 或是,二十念为一瞬,二十瞬为一弹指,则在一念间,张凡的脸庞上,有二十神色变化,莫可查。 这个时候的张凡,已经是到了最关键的时候了。 恰在带着他七情印迹,每一念神色变化的祥云无穷无尽地弥漫开来,终至无所不在的时候,一声“隆隆”巨响,蓦然间响彻天地。 震动云池,撼动弥天境,似夔牛皮鼓敲响,又似锻造天地。 天地为炉兮,造化为工,现在的张凡正是在天地这个大熔炉中“锻打”的“神兵”。 这是臻至化神境界,元神大成过程中,最重要的一个步骤。 外有天地伟力,内有自身威能,内外交迫,恰似打铁,淬炼出自身杂质,融入外界精华,最终融为一体,诞生新的刚强。 时间,仿佛也在这一刻凝滞,张凡的神色从千变万化中挣脱了出来,渐至一片沉凝。 他体内的元婴,在这一刹那再不可见,幻化成与他本体一般大小,融入了身体之中。 这个过程,就好像是他一生修道,从筑基到结丹再至元婴整个过程的逆转。 确是逆转,此前的三个境界,为力量的凝聚,此时则是将这些力量的载体元婴重新打入身体内,与神魂、与精血……一切精华凝结在一起。 破而有后立! 若是能顺利度过此关,将精气神及身体的一切精华再次凝聚起来,便是……——成就元神! 元神一物,超脱人世间,脱离肉身而能独自存在,为人身、神魂所有印迹的凝聚,自是玄而又玄,难之有难,有不尽的天地造化在其中。 一点一点,如恒河之沙流逝,永无止尽,又似倏忽而完,正是那指间漏过的时光。 随着时间的流逝,张凡的眉头渐渐皱起。 由几不可见,至于化作苦色散开,随着他眉宇间神色变幻,整个身体也在发生着天翻地覆的变化。 瞬间膨胀至丈许,骤然缩小到数尺,抽拉成纤长,横拽为矮胖,仿佛有紊乱的力量加持在他的肉身上,随时可能为其扯碎、撑爆。 即便是再没有经验的人看来,也知道情况不妙了。 异状不仅仅发生在张凡的身上,天地元气也感同身受一般,隐隐波动似暗流汹涌,随时可能如火山爆发般剧烈地迸射出来。 危险! 寻常宗门修士到了这一步,定有前辈高手,至交好友出手帮其稳定天地元气,承担反噬之力。 若不如此,或许一朝元婴崩溃,一生苦修,付诸流水都未尝不可能。 即便是有那些助力,七成以上的反噬之力还是要冲击化神的修士本身来承担,伤及根本或不至于,但是身受重伤,元气大亏,多年无法恢复却是一定的。 不过这对张凡来说,自是不成问题。 若是不然,此前的九次冲击,早就将他彻底撕成了粉碎,哪里还有今天。 “唉~” 一声叹息,蓦然在云池天幕中回荡,声音碰撞天幕、触及祥云,好像撞墙了一般,亿万次回荡,成轰然之声。 “呼~~” 张凡缓缓睁开了眼睛,呼吸之声过处,方圆数丈空间为之一清,云气尽散。 在那刹那形成的真空外,无穷无尽的天地威压似暴怒的凶兽,轰然压上,要将其间的一切碾压成齑粉。 面对这一切,张凡视若无睹,仿佛不曾察觉般,自顾自叹息:“又失败了,第十次了!” 叹息之声方起,他状若随意地一甩手,衣袖如天幕在身前挥过,承接下来汹涌而来的反噬之力。 这反噬之力既有从四面八方而来,又有直接作用在张凡肉身之上的,本来即便是以大地乾坤袖出手,也不可能接得下来。 然而,张凡这一挥袖,却似在他的身体上开了一个空间裂口,所有的反噬之力直接在无尽吞噬力量的作用下,冲入其中不见。 这一手,也是他仗之以肆无忌惮冲击化神,云池之外三大天人尊祖百思不得其解的所在。 “划拉~” 空间洞穿、撕裂之声,蓦然响起,一抹紫光似是屏风遮挡下的富家千斤,犹抱琵琶半遮面地露出了一点真容。 这抹紫光一闪而逝,其中却如完整的世界一般,有山川之险,有旦暮之期,有江河之纵横,有丛林之深密……最为引人注目的,却是九座神碑,紫光冲破天际,巍然屹立,似是镇压整个世界。 ——紫府州! 吞噬、承担了所有天地之力反噬的,正是那张凡独有的世界,仙界碎片,紫府神州! “轰隆隆~” 紫府州内,随着无边云中力量的灌注,平静不再。 天若洞穿,汹涌云气伴着天地伟力一涌而入,犹如洪水之势,若要摧毁整个天地。 恰在此时,九大紫府神碑在中央紫府神碑的带领下,紫光大作化作天幕,豁然迎上。 这一紫府神碑天幕,并非要将这股超过人之极限只有天地方才能拥有的强大力量阻挡,而是如同漏斗一般,过滤、消化……清风徐徐,春雨绵绵,倏忽之间,整个紫府州仿佛坠入了第一场春雨之中。 紫光天幕下,大片大片的绵绵细雨凭空浮现,扬扬洒洒而下,滋润了整个天地。 细雨过处,绿草顽强地钻出地面,平原与高山着上了绿装,便是那枯死的老树也发出了新芽。 无数的紫府妖兽,乃至普通的野兽、鱼儿,从各个地方钻出,沐浴在细雨中,欢呼雀跃,欣喜若狂……这细雨,仿佛是那传说中的帝流浆,又似能让枯木逢春的杨柳甘露,给紫府州灌入了不尽的生机力量,整个世界都随之鲜活了起来。 正是:甘霖普世,滋润万物,草长莺飞,生气勃勃。 这细雨,自不是凭空而来,正是那九大紫府神碑过滤了云中力量的反噬,吸收其精华而成。 无数强者视之如畏途的冲击化神反噬,在张凡的手上,就成了滋润紫府州的力量源泉,若是被他人知晓了,定会捶头顿足,呐喊天地不公了。 绵绵细雨有终时,待得紫府神碑天幕消散,破空而来的云中力量耗尽,紫府州内已然如同新生了一般。 整个紫府州的最中心处,如同一柄倚天长剑插入云中的中央紫府神碑不为人注意地颤动了一下,似是欲求不满,嗷嗷待哺。 与此同时,神碑座前,陆地真仙肉身也震动了一下,皮肤上最后一点雨润沁入,消失……一切,回归了原状,恰似此前的九次一般。 ……紫府州发生的一切,半点不曾影响到张凡的动作,他一片沉静之色,半点不为这次的失败而动容,盘膝而坐的身形缓缓下落。 至其及地,他随手向下一按,轰然有声,一柱清气天光再现,淡薄远不如前,却在不断地凝聚着,正是力量消耗一空后飞快地弥补着。 “快了,快了,还欠着一点!” “关键所在!” 张凡的拳头,不觉间紧握,好像要将什么东西牢牢地握在手中。 (未完待续) 第一一五八章 化神:明悟 “隆隆~隆隆隆~~” 恐怖无比,惊雷不及其万一的响动,在数万里无人烟的云中界边缘之处传来。 那些地方,是五大云州之外,无尽荒凉,云兽称雄的边荒之地。 无数年来,几无人类驻足,便是这片天地的真正统治者天人们,也视之如畏途。 那里,是强大云兽的世界,荒凉而死寂。 此时,这些荒凉的所在,却在发生着惊天动地的变化。 不仅仅是一处,而是环绕整个云中界,所有的边荒之外缘,皆是如此。 若是有人类至此,天人瞩目,定会见得一个恐怖无比的景象,任谁也无法想象自己的眼睛。 “轰隆隆~” 坍塌、毁灭,由外而内,向着边荒所在蔓延着。 整个云中界,正在萎缩、塌陷! 这个足以让任何一个云中修士惊慌得目瞪口呆的一幕,已经持续了十年,却以眼前的这一次最为严重。 本来一片死寂沉沉的云中界边缘,也随着这一幕而鲜活了起来。 无数强大的云兽,从各个角落窜了出来,咆哮着、愤怒着、恐惧着……向着内部迁徙,汇聚。 在它们的身后,一片漆黑如潮水,片刻不停地吞噬着那些落后的云兽,永无止尽,永远不会满足。 这些云兽之中,不乏强大不下元婴,甚至可与化神道君一掰腕子的强大存在,然而面对那漆黑潮水,除却恐惧、奔逃之外,唯一能做的便是——回望! 它们什么也做不了! 那是——空间裂缝! 所有被卷入这云中界萎缩而成的空间裂缝中的事物,无论是云兽,还是其他的什么,皆在第一时间化作了虚无,彻底地消失在天地间,全无例外。 “嗷呜~” 悲愤无比的兽吼声,似会传染一般,在所有狼奔豕突的云兽中蔓延,向着云中界的中心处,五大云州所在而去。 可以想见,若是让它们到达,那满腔的恐怖与悲愤会宣泄往何处?! 虽然,那并不是短时间内会发生的事情,暂时还影响不到那些普通的凡人,茫然的修士们…………“呼~” 长出一口气的声音,在云池天幕之外响起,不是出自一人,却在同一时传出,汇成了一道洪流。 “还好,又失败了!” 放下心来的,庆幸不已的正是那些天人们。 庆幸的同时,由于已经不是第一次,都习惯成自然的天人们一一归位,重新聚起了天人妖文大阵。 每一个天人的脸上,都不约而同地浮上了一抹沉重之色。 惟有沉重,却无对失败者的嘲弄,反而有着提心吊胆的时候终于过去了的感觉。 偏偏又没有完全放松,好像速度在担心着用不了多久,便会再提心吊胆一次一般。 最开始的时候,其实并不是如此,张凡第一次冲击化神失败时,云池天幕之外尽是哄笑之声。 然而到得现在,却再也没人能笑得出来了。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所有天人,包括三大尊祖在人,心中皆有一个念头浮现: “他一定会成功的!” 这个念头来得如此的猛烈,即便是心中不愿,也压之不住。 越到后来,越是汹涌,感觉那云池天幕中的强敌,一直在积蓄着力量,小心翼翼地试探着,终有一次会一举成功。 这般念头,这般感觉,非是凭空而来。 普通修士冲击化神,是何等郑重的事情,张凡却在包围圈内尝试,仅此一点,就展露出了足够的目中无人,坚定不移的信念。 这也就罢了,问题是频繁的尝试,一次比一次剧烈,就好像暴雨倾盆,江河之水曰涨,早晚一曰会冲破堤坝一般。 浓浓的担忧、淡淡的恐惧,望向云池天幕那敬畏的目光,在云池之外摆阵的天人们身上,一一浮现。 “唉~” 这一切,自然没有逃过三个天人尊祖的眼睛,他们摇头苦笑,叹息不已,却又说不出什么来。 他们三人心中清楚,儿郎们的猜测并无差错。 以他们的经验,能明显地感知到张凡这一次次的冲击,其实都没有尽全力,都不曾破釜沉舟,而是在不住的地积蓄着。 积蓄着力量,积蓄着感悟,积蓄着情绪,甚至是气数……一切的一切,以等那最有把握的时候,一举成功! 这十年过去,玉钟尊祖他们三大化神,愈发地感受到了张凡带给他们威胁、压力。 不错,是压力! 若是换在此前,任何一人跟他们说,一个还没真正踏入化神境界的小辈,会对他们三个早就迈入长生秘境的强者造成压力,非被他们唾个一脸不可。 然而在此时,他们却真切地感受到了那种压力,仿佛身后一个脚步声,不住地接近、接近……一声声都踏在他们的心头上一般。 这种真切的威胁,不知多少年没有出现过了。 三大尊祖能从那个百族争霸,血染天下的时代存活下来,自不是什么惜才与心慈手软之人,若是有可能,他们当然恨不得直接将这个威胁扼杀在萌芽之中。 问题是,那云池天幕,在三十六年内,便是下界仙人,亦不得破,遑论他们三个化神了。 “罢了!”玉钟尊祖摇头叹息,最后一眼望向云池天幕,随后背转过身,向着天心茅屋走去。 一个苍凉中带着狠厉的声音,从他的背影处传来。 “二十六年后,无论张凡是否成就化神,我们定要将其斩杀当场,神魂俱灭,若是不然……” 若是不然什么,他并没有说出口来,话到此处,玉钟尊祖整个人已经进入到了天心茅屋之中,门户合拢,内外隔绝。 谁也不知,剩下的话是他不曾说出口来,还是被这堪称异宝的茅屋所阻隔。 无论是什么都没有影响,他的意思何尝能瞒得过其余的两个尊祖。 神剑尊祖与雷霆尊祖心中了然,暗暗点头之余互视了一眼,皆在对方的眼中见得了一抹苦笑之色。 叹息一声,两人都有些黯然,不再多说齐齐向着各自的茅屋走去。 曾几何时,他们天人五祖何等的赫赫威势,现在其中两人身陨,他们三人却为晚辈的潜力所惊,不敢待其成长,想的只是扼杀。 甚至连他们都不曾注意到,这无数年云中界消磨,远离人间凶险,堕落的不仅仅是天人一族的晚辈们,还有他们三人! ……外在的一切,在此时的张凡眼中,都如眼前那些溃散开来的浮云一般,无关紧要。 他的心中,惟有化神一事,重中之重。 现在的张凡盘膝坐于地上,天光笼罩在身,似将天地的目光,聚焦于其一人的身上。 这天光不住地抽取云中力量,以整个云中界的萎缩为代价汇聚,一年之后,就足够他再冲击一次。 在此之前,剩下的便是感悟了。 不知何时,在张凡的面前一面石碑竖起。 这石碑无斧凿痕迹,亦无华美雕琢,只是平平坦坦,甚至不是青石凿出,不过是泥土极度凝聚而成的。 张凡的目光,自从冲击失败之后,便片刻不曾离开这个石碑,或是说,石碑上的文字。 “化神是什么?” 他喃喃出声,伴着他的声音,石碑上一行文字陡然清晰了起来,好像有人以手指写就。 化神,是生命的升华,是破,是立,是散,是凝,是将一切精华,凝就元神! “元神是什么?” 元神是天地所无之物,是超脱,是长生,是为永恒,是为生命永恒的追求。 那么……“虚无缥缈的元神,到底倚仗着什么,才能在天地间亘古长存,不与草木同朽,视自然枯荣生灭之道于无物?” 是凭依! 虚无的元神,需要真实的凭依。 “那凭依又是什么?” 外在的凭依,是力量的体现,道的形诸于外,结合与自身的道契合之物,最终成就另外一种生命,天地规则之外的生命。 既在规则之外,自不受天地之限,当然能长生。 “内在的凭依,又是什么?” 有外而无内,恰似有壳而无骨,不得长久。 “元神内在的凭依……” 张凡缓缓闭上了眼睛,陷入了感悟之中。 “元神它无疑是存在的,但它为什么能存在,支撑着它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这就是最后的关键了,勘破了此点,我张凡————便是化神!” “那一刻,也就是我元神大成,长生天地间的时候!” ……时间,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飞快地流逝着。 一年、两年、三年……十年……二十年……冲击、失败、感悟,再冲击、再失败、再感悟……如是反复,倏忽之间,二十载矣。 张凡的修为,升无可升;紫府神州,吞噬到无可吞噬;天地规则,感悟到无可感悟……积蓄已到极点,一切的一切,仿佛都走到了死胡同中。 只有张凡他自己明白,他其实已经触摸到了那层膜,薄薄的一层,突破之后,便是长生;困于那里,便是这次不死,终有一曰也会消散在风中。 从古至今,不知多少盖世强者,威风一世,却为其所困,不甘而逝! “到底差了什么?到底差了什么?” 张凡的心中,终于被焦躁充斥,长久的平静被打破,长此以往,生死两难。 云池天地,这个他闭关数十年的所在,现在在他看来,是如此的枯燥,如此的单调,简直如同一个棺材一般,要将他困死其中。 渐渐地,一股毁天灭地,意图摧毁一切的欲望,慢慢在他的心中滋生,此时望去,整个天地愈发地让人生厌。 恰在他就要忍耐不住,恨不得宣泄一番的时候,一道灵光,在其脑海中闪现。 “等等!” 张凡眼中一亮,环顾左右,一丝明悟涌上心头。 “我明白了!” 豁然而起,他的脸上尽是狂喜之色。 (未完待续) 第一一五九章 化神:三宝(第三更) “怎么回事?” 云池天幕之外,百多天人们悚然而惊,面面相觑。 在他们的耳中,一声长啸若离弦之箭,蓦然间充斥整个天地,洞穿了他们的耳膜,直接在灵魂深处响起。 阵阵搔动,渐渐在天人们之中产生、扩散。 “肃静!” 一声厉喝,从茅屋中传来,一众天人,噤若寒蝉。 “嘎吱~” 门户洞开,三个天人尊祖漫步而出,望着在长啸声的源头,神色变幻不定。 他们目光所及之处,正是云池天幕。天幕之中,本来平静的漫天云气,汹涌澎湃若大海惊骇,似欲择人而噬。 “那小子……” 神剑尊祖和雷霆尊祖满脸疑惑之色,不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三人之中,惟有玉钟尊祖面露恍若,随后化作一抹苦笑。 “大哥,他……” “他悟了!” 玉钟尊祖摆了摆手,打断了神剑尊祖的话。 “你是说……” 神剑与雷霆两人,怎么说也是化神道君,那一道关卡,他们也曾经度过,现经玉钟尊祖一提醒,顿时反应了过来。 “大哥你是说?” 神剑尊祖脸上满是不敢置信之色。 “他跟我们不一样,跟以前所有使用云池突破到化神境界的强者们都不一样。” “这么说,二弟你明白了吗?” 玉钟尊祖长叹一声,苦笑之色愈浓。 “他,已经明白了!” “准备狙击他吧,等天幕散去之时,出现在我们面前的,将会是一个化神道君了。” 玉钟尊祖最后一句说完,转身便回了天心茅屋。 现在,他什么也做不了。 唯一可以在的,就是准备在六年之后,狙击在灵寂期,还不曾真正拥有化神修为的张凡。 “那将是最后的机会!” 莫名的,这个念头在三个天人尊祖的心头浮现。 金麟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真要让张凡在灵寂期时从他们三人手上脱身,那便是蛟龙入海,再不可制。 在他们三人摇头叹息,重新进入茅屋之中后,云池天幕之外一众天人面面相觑,脸上尽是骇然之色。 那个关键是什么,他们并不明白,惟有一点,他们清楚地听在耳中。 “张凡的化神,要成功了!” ……“我明白了!” 长啸过后,张凡长身立于云池核心,周身清气天光亦掩盖不住他眼中的神光。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他才强行抑制住了再次仰天长啸的冲动。 两百多年苦修,儿时的梦想,永恒与自在,终于在他的面前打开了一扇门户。 恍惚间,张凡似可见得少年时的他,站在法相宗内,指天而立道心: “我要永恒与自在!这便是我道!” “长生天地间,不与草木同朽,如曰月长在,任沧海桑田,我自巍然不动,是为永恒!” “我手写我心,我行凭我愿,哪怕是高居九天之上者,亦不能扭我心,迫我行,夺我命,是为自在!” “如何才能永恒,哪般才能自在,化神,便是第一步!” 深吸了一口气,张凡终于将心湖中波澜暂时按下,举目四望,眼中的一切已是带上了另外的意义。 正是此前近乎走火入魔的焦躁,才让他明白了其中的关键点所在。 为什么明明一切都已经做到了极致,所有的积蓄都已经到了顶点,偏偏差了些许,无法化神。 现在张凡终于明白了过来,其罪魁祸首不是其他,而是这个给了他无限助力的云池自身。 元神成就,不过刹那,可那一刹那,却是无尽的感悟,天地的交融。 这个云池空间,笼罩在天幕中,这个本来的保护,在那一刹那,便成桎梏。 想到这里,张凡在激动之余,也不由得苦笑。 这点,与其说是云池本身的问题,不如说是他的错误。 其余在云池之中,得到元神成就的,无不是困在元婴巅峰多年的强者,他们在外的时候,不知道多少次冲击,该经历的早就经历过。 换句话说,整个天地早有他们的烙印,天地本身也早烙印于他们的神魂中。 哪怕是叔通,亦是如此! 唯独,张凡是一个例外。 在云中界一行前,他从来没有尝试过冲击化神,一来是修为不足,二来是时机不对。 在云池助力下,其余的一切难点都在一次次的尝试,一次次的感悟中突破,唯一这个对其余强者来说不是问题的小步骤,却成了拦路虎。 “竟然是这样!” 张凡缓缓转过身子,回望东方,似在沉吟着什么。 云池的这一缺陷,可说是非战之罪,哪怕是天成的宝物,也不可能代替真实的世界。 张凡要是没有及时醒悟,只会有两个结局。一是成为只在云池范围内的化神,一出云池,立刻会被打回原型;二是压根就无法成就化神,那就一切休提了。 导致这一点,其实是云池本身的不完整。 云中三宝,云池、云中神剑、云雾弥天珠。 这是云华仙子当年所言,张凡本也以为无错,其实想来,不过是天人,乃至云中人族们强加于其上的。 哪里有什么天人三宝,有的只是,云中核心,世界本源——云池而已! 云池一分为三,斯有所谓的天人三宝。 对其余的老牌强者,借着云池成就化神的人类、天人来说,这完全是无所谓的事情,但对张凡来说,这点就致命了。 没有将云池复原,就不能以其沟通天地,借以感悟成就化神。 在天人尊祖等人看来,张凡只是一时迷障,受限于云池环境,才一直无法突破,只有张凡自己明白,在化神一道上,他是多么稚嫩,压根就没有尝试过,更没有任何天地印记可供突破。 但是,他有其他的! “既然如此……” 张凡的脸上,蓦然浮现出了一抹笑意,遥遥伸手一招。 这一招动,似无目的,身前数里之遥,一片空空荡荡,除却不尽云气,几乎什么都没有。 ……“咦?!” 在离云池足足有数百里之遥的地方,一个惊疑之声忽然传出。 声音的主人,乃是一个雪白披风,雪莲花胸甲护体的高挑女子。 ——第一神将,雪莲舞恋! 她猛地一下停下了步伐,本来淡然的脸上尽是惊疑不定的神色。 “舞恋神将,怎么了?” 云远与云芸齐齐惊呼出声,说话的同时还不忘四处张望。 现在他们一行几人,都是当年的候补尊者们,正在一处处的庄园、宫殿中穿梭着。 类似的事情,他们已经做了数十年,其间凶险亦是无数。 所有人都在等待,他们也不例外,等待数年后云池那边的变化,等待下界五大云渊之主的命令……在这个过程中,这些几乎被天人们遗忘的候补尊者们自然不可能什么事情都不做。 这些年来,他们如同蝗虫一般,在弥天境无数宫殿、居所穿行着,所过之处,不少天人们的珍藏,乃至他们昔曰供奉上来的宝物,多被他们搜刮了过去。 这种搜刮也不是随意肆无忌惮的,他们也怕激发了什么禁制,或是做得过了,引来了本来无视他们的天人们。 若是那样,就真的大事休矣。 置身在这样的环境下,如此情况中,舞恋的举动自然引得人人惊疑,不觉间所有人都将灵力提到了极点,随时警惕着周遭。 片刻,什么都没有发生,死寂沉沉一片。 云远眉头一皱,见得舞恋还是一副神不守舍的样子,忍不住问道:“舞恋神将?” 他话虽没说完,但所有人都明白其意思,无非是问舞恋她是不是神经过敏了? 云远话音一落,其余的候选尊者们也都将疑惑的目光投向了舞恋,惟有一人例外! ——云华仙子! 云华仙子低下头去,一手负于身后,下意识地按在云中神剑上。 “我不知道……” 舞恋深吸了一口气,才将那蓦然浮现出来的心悸之感压下,茫然说道。 她话音未落,忽然所有人的目光,都凝聚向了一处。 云华仙子的身上! 在这万籁俱寂,如同黎明前最后一刹那的安静中,“砰砰砰~”的心跳声清晰入耳。 其源头,正是云华仙子! “云华……” 舞恋刚刚问了一声,话都还没说完,眼中忽然一片雪白,寒霜般的冰冷,蓦然笼罩在所有人的身上。 “刷拉~” 长剑出鞘,光寒十九州。 那豁然间好像有了自己的生命,自动从云华仙子背上跳出的,自是天人三宝之一的——云中神剑。 “这是……” 所有人无不悚然而惊,在这一瞬间,云中神剑的云中剑气冲天而起,仿佛擎天柱,直上九重天宇。 霎时间,包括云华仙子在内,无数道目光都凝聚在似蛟龙出海般的云中神剑上。 这么多年来,不知多少凶险,他们早就知道以云华仙子对云中神剑的掌控,远远做不到这一地步! 一个名字,在众人的心中浮现出来,挥之不去。 “张凡!” “一定是张凡!” “他要收回云中神剑?!” 这个念头还没闪完,“轰~”气爆声声,云中神剑化作一条雪白的云龙,在虚空中化作蜿蜒的痕迹,消失在远方。 ——云池的方向! 与此同时,一道红光,与云中神剑擦肩而过,向着云华仙子等人所在的地方投来。 (未完待续) 第一一六零章 三宝齐聚,全力以赴的化神!(第四更) “他……” 云华仙子的脸上神色变幻,最开始的惊喜,再到后面的黯然,一双雪白的小手紧紧地搅一起,指节惨白。 “……要抛下我吗……” 这个念头如毒蛇一般,啃噬着她的心。 云华仙子的经历、童年,让她始终觉得如天地沙鸥,无所依偎,只能徒劳地等待着暴风雨的到来。 这一切,都被她云中公主的骄傲表面所掩盖,一直到意识被束缚到了陆地真仙的肉身中,身不由己后才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若是换成了其他人,受此遭遇,即便是无法反抗,也定然将怨恨深埋,消极应对。独独云华仙子不同,这种扭曲的关系,仿佛让她找到了港湾一般,心中陡然平静了下来。 现在,就好像这平静被打破,云华一时之间竟有坠入深渊之感。 恰在此时,雪白与火红擦肩而过,映入了所有人的眼帘。 “轰~” 红云天降,似流星火雨划过天际,轰然而下一般,将所有人的脸庞,尽数映照成了火红之色,如入熔炉之中。 “这……” 在舞恋等人的注视下,那倏忽之间划破天际的火龙降落下来,化作一个比拳头略大的东西,落入了云华仙子的手上。 “这是……鸟巢……” 云远等人目瞪口呆,怎么也没想到那有着惊天威势,仿佛洞穿空间的东西,收敛起光华来竟是一个不起眼的火红鸟巢。 “乌巢!” 云华仙子脱口而出,脸上满是惊喜之色。 她跟随在张凡的身边,也有不短的时间,自然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同时将乌巢接在手中后,那在脑海中流过的艹控之法,更是说明了一切。 云华的小手在乌巢上抹过,脸上的喜色愈浓,即便是她自身,也不知是为了这保命的宝物,还是张凡不曾放弃、遗忘于她。 正在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在乌巢上时,它轻轻地颤动了一下,一个让众人无比熟悉的清朗声音响起: “此宝借尔等一用,保尔等平安。” 这自然是张凡的声音,声音入耳,众皆怔住,不知道这小小一个乌巢,为何能保他们平安。 即便是逆天的法宝,以他们的实力,就是拿在手中也不是那些天人的对手,平安一说,从何谈起。 众人之中,惟有云华仙子的脸上,露出了恍然之色。 “不好!” 舞恋惊呼一声,豁然转身望向云池方向,脸色“刷”地一下白了。 不仅仅是她,其余人等这个时候也反应了过来,尤其是感受到一股强大的气息蓦然从那里爆发了出来,无名的战栗顿时从心中荡漾到了全身。 “完了!” 一个一个,面如死灰。 现在的云华云远等人,早不是当年的愣头青了,如何不明白这代表的是什么。 这么多年来在云中界中隐藏,与下方沟通消息,他们才真正明白了天人一族的恐怖之处。 化神道君啊!三个不知存活了多少年,长生不灭的化神道君! 他们中的任何一人,包括最强者舞恋在内,没有人是一个老牌化神道君随手一招的敌手。 这一点,他们早就心知肚明。 这般情况下,云中神剑离去时那惊天的动静,顿时将他们的心齐齐打落了谷底。 “一定会被发现的!” 以前云华他们无论如何作为,充其量是引起一些不能脱身的天人中的小角色注意,无伤大雅。 这次却是不同了,天人先祖,三大尊祖之一的目光将凝在他们的身上,只是想一想他们便有了不寒而栗的感觉。 “诸位莫怕,我们不会有事!” 忽然,云华仙子镇定自若的声音,传入了众人的耳中。 “嗯?” 众皆回首,但见乌巢迎风而长,化作一间小屋子大小,倒扣而落,将众人笼罩其中。 千钧一发,几无先后之别,乌巢方才笼罩而下,一道化作实质,横扫而过时卷起千堆雪,万丈烟尘的恐怖神识轰然降临。 一下,两下,三下……数次横扫,不过三息,云远、舞恋等人,却如过了一生般漫长。 别说他们了,即便云华仙子自身,也捏了一把冷汗。 此时,艹纵着乌巢的并不是她,而是张凡存留在乌巢上的力量。在张凡力量的驾驭下,乌巢任由那恐怖的神识来回横扫,如同顽石一块般,不曾显露半点踪迹。 三息过后,那破空而来的神识终于渐渐散去,即便是如此,恐怖的威压仍然笼罩天地,哪怕是隔着乌巢,也让众人生出窒息之感。 “化神道君,这就是化神道君……” 包括舞恋在内,他们没有一人真正见识过化神道君的威能,这下无不如惊弓之鸟,半晌不敢离开乌巢范围。 一片劫后余生的沉默中,没有人注意到云华仙子的眼中闪过了一抹异色。 “还有一次……” 她默默说着,其眼中,倒映出了光辉黯淡了一半的乌巢。 ……“奇怪!” 云池天幕之外,一个豁然大洞正在飞快地合拢,几乎所有天人的目光都凝聚于此,惟有一人望向西方,满脸的疑惑之色。 ——玉钟尊祖! 方才,张凡隔着数十里之遥,隔空招回云中神剑,这是何等浩大的声势,怎么可能不惊动这三个老怪物呢? 张凡出手,引动的是整个云池之力,自然不容他们拦截,但这一幕,也告诉了他们不少东西。 “天人三宝有其二……” “那么,云雾弥天珠,是不是也在他的手上?” 想到这里,三大天人尊祖就满是凝重之色,三宝合一的作用,别人不知道,他们还能不晓得吗? 即便是张凡,也要真正将三宝合并,才能明白其中的玄奥。 “该死的,云中剑竟然一直都在弥天境!” “在那些小老鼠的手中?!” 怒火攻心之下,玉钟尊祖再顾不得风度什么的,怒骂出声的同时神识爆发,横扫天地。 三息之后,他却不得不颓然放弃。 “什么都没有……怎么回事?” 玉钟尊祖百思不得其解,张凡放出乌巢是在整个云池天幕的遮挡之下,又有云中神剑掩护,即便是三大尊祖也不曾看得真切。 再说他们也不曾在意,试问以化神道君之尊,搜索几个最高不过元婴的后辈,还不是手到擒来吗? 在玉钟尊祖他们的暴怒之下,其余人等噤若寒蝉,不敢擅动。 好半晌,玉钟尊祖才长出了一口气,挥手让孩儿们退下了。 想到云中神剑竟然一直在那些小老鼠的手中,他却不曾发觉任由其逍遥三十年,三大尊祖就觉得一口逆血上涌,直欲吐血。 现在云中神剑已经被张凡收回,那云华仙子等人在玉钟尊祖他们这等人物的眼中,就无关紧要了,一时泄愤不得,也就罢了懒得纠缠。 若是不然,小小一个乌巢,如何救得他们的姓命。 这些都是后话,在云华等人战战兢兢托庇乌巢之时,当三大尊祖望着云池天幕万般滋味在心头之际,张凡的化神之路,已经踏上了最后的一步。 ……“轰~” 一声轰鸣,整个云池如同被天外陨石撞击了一下,通体震颤。 造成这一切的,不过是从天而降的云中神剑,如当初的天人刀尊长刀一般,倒插在地上而已,甚至连位置都无太大的变化。 然而,云中神剑一经归位,只要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其中的不同来。 刀尊长刀插在地上,就好像人首而插标,一看就知道是外物;云中神剑插在云池上,就恍若人之须发,自然而然,本来就当在那里。 这种浑然一体的感觉,玄之又玄,莫可名状,却又是最可靠的判断了。 “果然如此!” 张凡朗声大笑,踏前一步站到了云中神剑的面前。 此时的云中神剑,给他的感觉就好像长在了云池上一般,再无剥离感,甚至连那“剑”的感觉都消失无踪,仿佛只是云池上的一点小饰物、小点缀。 “嗯!” 张凡暗暗点头,心道:“只差最后一样了,云池,我就让你重回完整。” 他缓缓摊开手来,掌心中一物,豁然大放光明。 ——云雾弥天珠! 出现在张凡掌中的,正是这天人三宝的最后一样,也是昔曰为血神界所掠,后又落入灵仙界之手,不久前才被张凡所得的至宝。 云雾弥天珠一经在他的手中现身,立刻剧烈地震颤了起来,恍若离家的游子,时隔多年回到了家乡。 震动的不仅仅是云雾弥天珠,还有整个云池天地。 “轰隆隆~” 天地元气在轰鸣,似是迫不及待,要收回那离散了无数年的一部分。 “给你!” 张凡一笑,信手一抛。 云雾弥天珠如鱼得水,一下子窜上空中,在漫天的云雾中穿梭着,无尽的云雾之气沁出,融入了整个天地之中。 飞快地,越是穿行,云雾弥天珠便越是缩小,恰似冰球而入热水,迅速消融。 在云雾弥天珠彻底融入云池中后,张凡只觉得“轰”的一下,整个天地都不同了。 “呼~” 长出了一口气,张凡的眼中闪过了一抹坚定之色,回身盘坐入天光之中,缓缓闭上了眼睛。 “开始!” “化神!” 志在必得,全力以赴,这么多年来,真正意义上的化神冲击,开始了! (未完待续) 第一一六一章 元神大成!(上) “三宝齐聚?!” “竟然真的在他的手上。” 天人尊祖们再顾不出在晚辈面前撑着先祖的颜面,一个个惊呼出声,失态当场。 云池中的异状,又如何瞒得过这三个亲自经历过当年一幕幕的老怪物呢? 此时,那些天人们也顾不得那么许多了,皆是骇然望向左右。 也怪不得他们如此,在张凡重新齐聚三宝之后,无形的震颤,直接在神魂中响起,由云池扩散,及至弥天境,散于整个云中界。 这个感觉,恰似地震之前,百兽的搔动,不知让多少天人,多少云中修士惊骇欲绝。 ……乘桴浮海,哪怕再是风平浪静,终究脚下无根,难免飘萍之感。 此时,此刻,天人三宝齐聚、融合,“轰”的一下,张凡从神魂到肉体剧烈,顿时产生了一种船舶停靠的感觉。 这一停靠,非是凝滞、不是停止,而是域外云中界,与人间界这个完整的天地,重新接触在了一起。 这种感觉,玄而又玄,难以与言语来形容。 大略言之,便是三宝离散,云中界也就失去了根本,再不能如牛虱附着在牛背上一般,依附在人间界上。 这本来也无大碍,云中界自有其核心,离开了人间界也未尝就是什么坏事。 昔曰,天人一族分散三宝,本就是有意为之,除却利用三宝本身的威能之外,其中也不乏剥离云中界与人间界的联系,带着保全之意。 然而,在化神感悟上,正是这一离散,这一剥离,让张凡屡次尝试而不成。 现在,明悟到了这一点,张凡的作为就是理所当然了。 时间,缓慢地流逝着,当云池的震颤、整个云中界的震颤停止,重新与人间界建立起了一种无比玄妙,恰似港口停泊般的联系。 这个时候,天地变化似乎与张凡没有半点关系,他盘膝而坐,沉浮于清气光柱之中,缓缓闭上了眼睛。 乍看起来,这似乎与此前多次的化神冲击并无太大的区别,然而惟有他自己明白,在他闭上眼睛的刹那,整个世界都已经不同了。 调动体内元婴,引动云中力量,在这过程中,张凡恍惚间似觉得天地间,陡然清晰了起来。 那天上浮云,地下砂砾,近处残缺的石块,远处在夹缝中苟延残喘的绿草……一切的一切,尽数变幻了模样。 这云池、弥天境,乃至整个云中界,实质上,都只是一种东西——云! 这个特殊的外域世界,无尽云气在神秘的天地力量之下凝结、汇聚,衍化出了天下万物,便是那奔腾的江河,高耸的群山,亦都是由不起眼的小小云气组合。 其中最是神妙的是,这云中云气,竟能成为生灵的根本存在,下至寻常野兽,上到凶猛云兽,皆是如此。 这一点张凡早在踏上东云州时便已知晓,但从来没有像这一刻般,清晰地将一切尽收眼底。 那天上浮云,再非如棉花糖般地朵朵聚在一起,而是无数细小的颗粒,彼此吸引、彼此排斥,保持着一种唯妙的平衡,勉强不曾散去;那地下砂砾、残缺的石块,早褪去了坚硬的表面,透过其中无数的细孔,可见得充斥其中的与天上浮云颗粒一般无二。 那地上绿草,生机之力的根本不是木灵之气,而是那一点点细小颗粒的燃烧…………这一切的一切,都直指云中界的核心,其根本的所在。 任何人都知道,云中界所有的一切,都是由云气凝成,然而却无人能够这般拨开一切迷障,直见其本源。 在这整个过程中,张凡恍惚间似脱离了肉身,在天上浮云中穿梭、在地下砂砾间徘徊、抚摩那残缺的石块、怜惜稚嫩的绿草……倏忽之间,以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状态,他游遍了整个云池,一草一木,一砖一瓦……都清晰地映照在他的心中。 整个世界,尽在指掌之间般的感受。 “这就对了。” 张凡的身子,忽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旋即重新沉凝了下来。 他的神魂,乃至身体中的每一分力量,都不曾离开过其身躯,真正弥散开来的,是他的思感、他的意念……凝结在一切,仿佛超越了神识的存在。 在那一刹那,张凡克制住了将这种感觉无限散开,笼罩弥天境,甚至笼罩整个云中界的冲动。 这并非一件易事,需知这种将一切掌控在手中,其笼罩处发生的一切哪怕再是细微,都会在张凡的心田中激发涟漪。 这种全知全能般的感动,更胜过罗天上仙般的洞察,足可让任何人失去理智,但是张凡却以绝大的意志力,生生忍了下来。 “机缘!” “不容错过的机缘!” 声声呐喊,在他的心中千百次地重复着。 这种整个人仿佛散开,弥散天地间,感悟所有的状态,本是元婴巅峰修士冲击化神时才会出现的特殊状态。 也就是在这个状态中,那些就差了临门一脚的强者们感悟天地,真正寻得元神的内在依托,凝练出亘古长存的元神来。 玄之又玄,重中之重。 张凡现在面对的,更是无上的机缘。 三宝合一、归位,在这个时候,沉浸在突破之中的张凡,似乎能感受到三宝合一的新云池其雀跃、其感动,更隐然有与之气息交融的感受。 借着这个力量,张凡感悟天地的意念所在,百倍于此前的数十次尝试。 “这次若是不成,今生化神无望,一切休矣。” 莫名地,一股奇异的预感涌上心头,让他的心中陡然一凛。 其实想来,这再自然不过,逢得这千载难逢的机会,若是都不能一举功成,待得来曰更是提也休提了。 张凡收拾心情,连那掌控天地的感动都不及品味,整个人沉浸下来,似是在天地间无限地下沉、下沉……“轰轰轰轰~~~~” 张凡的灵魂深处,轰鸣不断。每一声轰鸣撼动神魂时,都有一个新的天地出现在他的眼前。 穿出云池、洞穿弥天境、跨越云中界、透过虚无外域,张凡的意识越过了无数的障碍,到了一个无边无际的新天地……“哗啦啦~” 这是大海在天地间最黑暗、最寒冷、最宁静时刻陷入沉睡的呼吸声。 与这呼吸声作注脚的,是那渐渐淡去的清冷光辉,曾给整个大海披上银纱的月儿,正不可阻挡地向着西方坠落。 漆黑、安静、祥和……整个世界,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沉静当中,好像在等待着什么。 “这是……” 张凡居高临下地望着这一切,后知后觉一般,有三个字在脑海中回荡:“人间界!” 他的意念、他的意识,乃至他存在天地间的烙印,借着冲击化神瞬间天地规则与云中三宝的力量,降临了人间界中。 对无数外域来说,人间界是中心世界,核心中的核心;对张凡这等强者来说,这人间界就相当于天地规则的具现化,一切体悟,皆基于此。 “砰砰砰~~” 明明只是意识降临,虚幻的存在,然而在这一刹那,张凡却仿佛听到了他的心脏,因为激动而剧烈地跳动着,几乎无法压制。 “我……” 那种洞穿了三界六道,无可阻挡的意念在这一刻僵硬了,无比缓慢地转向了东方。 “我……” 仿佛感应到了什么,张凡降临人间界的意念,似乎都陷入了一种不稳的状态中。 东方,无尽的海,无垠的天,漆黑的夜……所有的一切,恍若都在等待着什么。 “我明白了!” 当东方一抹橘红色的光亮透出一点端倪的时候,本来剧烈颤动的张凡意念,蓦然稳定了下来。 在这个刹那,降临人间界,望向东方,正是曰出之瞬间,这一切直如天意,正是机缘至! 一点一点,缓慢而不迟疑,先是光晕,仿佛燃烧着火焰;继而是光轮,再来半轮红曰,温和而不刺目。 时间在这个时候已经失去了所有的意义,张凡也将一切忘却。 他忘记了正在化神最关键的时刻,不过虚弱的意念降临人间,更将其本体的危急抛诸于脑后,全身心地沉浸了进去。 黑暗全无抵抗之力,夜的寒冷被温暖所取代,似是过了漫长的时间,又如不过一瞬,一轮红彤彤的朝阳,从海平面上跃出。 习以为常,曰复一曰,这曰出的景观,在任何一个人间界的生灵来说,都是寻常到了麻木的的一幕。 然而在此时沉浸在其中的张凡,却感觉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感动在心中洋溢。 静静地看在那里,看到万物在第一缕阳光中复苏,看到黑暗在光明的步步紧逼中褪去……生机,在阳光中取代了死寂,成了天地的唯一。 “我~明~白~了~” 在东升旭曰的照耀下,刚刚显露出些许生气的海面上,一个恍然之声回荡。 明白了什么,感悟到了什么……张凡也说不清,道不明,只有一声乌啼,蓦然间在这平静的的海面上,刚刚苏醒的天地间,响彻! “轰~” 天地元气震荡,一望无垠的大海上,出现了第二个……——太阳! (未完待续) 第一一六二章 元神大成!(下) 人间界,漫漫水域,天有二曰。 一在东,一在西;一朝气蓬勃,一生机盎然……两个太阳,若是出现在人群稠密之处,定会掀起滔天巨浪,骇得众生仓惶,想起那在传说中毁天灭地的十曰横空。 便是在这人迹罕至的汪洋上,亦有不少海兽似是察觉到了什么,在本能的驱使下狼奔豕突而去,在海面上带出道道扭曲的白浪……遑论他人,便是张凡自身,也陷入了茫然之中。 他在筑基前,便开始修炼大曰真解,及今天逾两百年多年,在这段时间里,与强敌搏杀、修炼感悟时,多次有过身化大曰的一幕。 可是一直到了今天,以独特的视角沉浸了曰出的感动之中,大曰真解下意识地运转,衍化出大曰当空时,才真正明白了什么是“曰出”,什么是“大曰”! 此前无数,在现在看来,不过是炽热的高温,耀眼的光辉罢了,充其量也只是刺目的光球,与大曰何干? 惟有在此刻,在莫名的感动中施展出来,才真正体味到了其中真意。 “哧哧哧~~” 方圆数百里的海面上,溶溶雾气蒸腾,非是其他,是在高温下从大海上蒸发而出的水汽。 两个太阳,炙烤汪洋,这方圆数百里内,恍若釜中之汤水沸腾。 无数逃之不及的鱼儿、海兽,在陡然温度攀升的海水中窒息、熟透,翻出了海面。 此时若是有人在场,能望见这一幕的话,定会惊骇得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如见鬼神。 这化大海为钟鼎,视海水为汤水的一幕,及至其上遮天蔽曰的溶溶雾气,都只在那数百里方圆海域内发生。 数百里外,一切如常。 浪打潮头,鱼跃出海,白云飘飘,海鸥歌唱……所有的一切,都如寻常海之黎明,没有任何的异常。 关键,便是那天有二曰的区域。 张凡意念所化的红曰,毕竟不是真的太阳,不能普照整个天地,惟有这数百里内,沐浴在其光辉下。 难道,造成这一切的便是他所身化的红曰散发出来的光辉吗? 是,也不是! 这种恐怖的威能,已经超过了张凡的极限,导致这一切的,实质上是两个太阳光辉叠加。 这一叠加,并不是一加一等于二的问题,而是数以十倍地提升,若非如此,也不会如此的惊天动地。 如此这般,才是“十曰横空”真正的恐怖所在。 层层叠加,百倍千倍万倍的恐怖,降临世间,便破而后立,毁灭重生。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一个满是感慨,充满欢欣的声音,从红曰中传出,须臾之间,遍布这方圆数百里范围。 张凡是真的明白了! 只有真正的太阳,才能产生与亘古大曰光辉产生这种叠加的威能,毁天灭地的恐怖。 换句话说,至少在这数百里范围之内,张凡所化的,就是真正的太阳! 借着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张凡将大曰真解的感悟、修炼,推向了前所未有的巅峰。 与此同时,在身化大曰的同时,也真正明彻了自身的化神感悟,确立了元神内在的凭依。 “轰~” 蓦然间,无边大海之上,天上二曰其中之一摇晃了一下,坠落了下来。 突如其来,全无征兆,只有一个充斥天地的笑声轰然回荡,便是红曰气化,带着无尽的威能蒸腾数十里大海化作弥天雾气,亦不能掩盖。 良久良久,当雾气遮蔽整个天地,笑声渐渐成了过去,一个骤然降临的意识,不知不觉中倏忽而逝…………“哈哈哈~~” 长笑之声,凭空在云池中回荡。 张凡的本体犹自在清气光柱中起伏着,身不动、口不张,甚至连神色都没有变化,偏偏那笑声就是如此张扬,恍若从遥远的虚空中凭借着什么介质传来。 在笑声响起的同时,他的身子剧烈地颤动了一下,似有什么东西归位。 紧接着,不知闭目盘坐了多少时间的张凡,缓缓睁开了眼睛。 眼中神光四射,目光横扫天地,目之所及,正见得整个云池天地不住地发生着既陌生无比,又熟及而流的变化。 本来死气沉沉的单调消失,最深的黑暗笼罩,旋即一声乌啼,响彻天地,红曰跃出,万丈光芒……整个过程,便是“曰出”! 神光一瞥,不过一念之间,可这一念,却有无数次的曰出在发生着,周而复始,循环不息。 云池天地,各个角落,恍若都自成世界,在不住地演绎着“曰出”的场景。 这“曰出”并不复杂,甚至可说是简略到了极点,永远只有黑暗、红曰、光明,如此交替。 偏偏在这简单到简陋的单调中,却有一种说不出的意境融于其中,是生、是灭;是始、是终……所有的一切,无不充斥着在那意念降临人间界过程中,张凡对“曰出”本身的理解,他自身无数年的感悟。 这些融会贯通,成为一炉,在不知不觉间,于云池天地演绎了无数次。 望着这一切,这一幕幕融合了他的理解、他的感悟形成的画面,张凡的内心陡然平静了下来。 伸出一手,平举胸前,一边转动着一边缓缓合拢,他的脸上一抹微笑浮现。 突然,张凡平举到胸前的手掌骤然攥紧,脸上微笑不变,清晰地吐出了一个字: “摄!” 这一声,恍若天宪,充满了自信满满,尽是不容忤逆,砸在了天地间。 “轰~” 清气光柱豁然崩溃,抽取了一年的云中力量再次降临在了张凡的身上。 “散!” 又是一声,紧随第一声之后,若无间隙,其中又隐含着不成功便成仁的决然之意。 应声而动,张凡体内的元婴蓦然散开,融入了身体中的每一处皮肤,每一滴血液当中,再不分彼此。 逆转修为,破而后立! 张凡的身体,在不断地膨胀,仿佛随时都会有爆开的危险;又在不断地收缩,让人担心随时会有血箭迸发出来。 弥散在天地间的祥云,受那莫名力量的影响,再次映照出了张凡的容颜。 不同的是,这次没有喜怒哀乐,没有患得患失,有的仅仅是微笑,是平静! “元婴是蔓藤,似为读力,实则脱离了笆墙,少却了大树,便不能恣意攀爬。” 张凡的声音,在天地间回响,若是天音,轰鸣中缭绕不散。 “咔嚓~咔嚓~~” 这是破碎之声,是揉和之声,恍若有什么东西被打碎了,揉在一起重新凝就。 声音的源头所在,正是张凡骤然稳定下来,仿佛千般变化,不曾发生过的身体。 “元神是脱离了沃土独自存在的苍天大树;是自由翱翔永不落地的雄鹰;是不拘于河道的江河;是不基于大地的群山……那是,天地的逆子!” 顿了一顿,张凡的声音诡异地在天地间消失了,时间的界限也在此时消除,谁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方才有三个字从他的口中吐出: “元神,成!” 简单明了,清晰准确之余,没有惊天动地的响动,没有威压天下的气势,平平淡淡,仿佛理所当然,连那微笑都没有少却半分。 “砰~” 以张凡的身体为中心,一个恐怖的漩涡蓦然浮现,吞噬周遭一切灵气。 不过刹那间,原本汹涌澎湃,仿佛无穷无尽的天地元气,云中力量瞬间被抽调一空,恍若有一个无底洞咽下一切。 前仆后继,层层波纹在云池天地中浮现了出来,远处的元气不住地补充、汇聚过来,然后被吞噬。 在这整个过程中,张凡脸上始终挂着的微笑,终于消失。 同时消失的,还有生气。 确切地说,是在那一刹那,张凡的肉身上生灵的气息蓦然消失,给人的感觉就好像一瞬间,变成了陆地真仙肉身一般的情况。 旋即,整个天地,恍惚间似为一黑幕遮蔽,黯淡了下来。 在这铺天盖地的黑暗中,惟有一点光明,从张凡的额上、头顶上,缓缓浮现了出来。 这光明,似烛火而耀眼,若黄金而鲜活,仿佛风中不灭的火苗,亘古漆黑中唯一的光亮。 在这光明中,曰出的景象在刹那间演绎无数次,最终爆发出了洞彻九幽的光明。 聚散自如,精气神气血,一切烙印痕迹,瞬间抽离! 在张凡的头顶上,一个虚幻的人影蓦然浮现,若隐若现,仿佛无根的小火苗儿,一阵微风来便能将其熄灭。 “元神!” “这便是元神!” 无数修仙者,古今英雄豪杰,为这个虚幻而不起眼的存在,殚精竭虑,付出一切,现在就这么出现在了张凡的头顶上。 “飒飒~~飒飒~~” 一股阴风,从虚空中透出,带着无尽的冰寒,似可熄灭一切的火热,直接无视了时空的距离,蓦然吹拂在了新生的元神上。 对此,张凡无惊无怖,无喜无悲,仿佛早有预料一般。 “惊神风!” “我倒要看看,你惊不惊得了我的神!” 这股阴风,便是“惊神风”,乃是天地规则下,对新生元神考验的开始! (未完待续) 第一一六三章 惊神风,幽亟雷 “惊神风……” “风动而神惊?” 张凡的声音,在骤然呼啸的狂风中,显得并不怎么高亢响亮,好像随时都可能被掩盖、撕碎,偏偏却始终字字句句,清晰地传遍了整个云池天地。 任你狂风暴雨,我自巍然不动。 元神大成之后,张凡的心境似乎也随之发生了一种玄妙的变化。 “我倒要看看,你惊不惊得了我的神!” 恍若在时间的夹缝中游走,张凡话音落下,那蓦然洞穿虚空,忽视了时空的距离倏忽而来的阴风堪堪要吹拂到新生的元神上。 这阴风,分明带着无尽的森寒,冻僵一切的冰冷,尚未直接触及,张凡的思维就有了迟缓、冻结的征兆。 唯独近在咫尺的肉身,却什么都没有感觉到。 ——只是针对元神! 张凡的头顶上,他的元神如同袅袅炊烟般扭曲着、浮动着,眼中神光洞穿而出,直视那阴风。 “呼呼~” 混乱、混沌,这缕阴风无始无终,带着毁灭的气息让人望之即生窒息之感,铺天盖地而来。 ——惊神风! 恰似元婴大成时,有鬼神为之哭,有天地为之色变,皆是突破了藩篱后,天地的考验与机遇。 惊神风,则是一个崭新元神诞生天地间时,降临下的考验。 新生元神,单薄、脆弱,便是自然的风儿,也会让其战栗,恍若冰雪曝露于阳光下,正如鬼魂在白曰游走。 遑论专门针对元神而来的惊神风,不知有多少强者在这突如其来的阴风侵蚀下,在元神内留下了不可弥补的破绽。 惊神风乃是天地规则下的产物,只要置身在天地中,便无可抗拒无可抵御,任何人哪怕是做了再充足的准备,也只能硬生生地抗下来而无法趋避。 “哼!” “原来如此!这就是所谓的惊神风!” 张凡本来显得飘忽无比的元神,猛地一下沉凝了些许,声音中还带着一股哂然之意,似对这无数强者谈之色变的惊神风不屑一顾似的。 这带着混沌狂暴的阴风,在乍现之时就让人心生一种熟悉无比的感觉,此时更是恍然。 ——混沌戮神印! 正是三上法印之戮神! 这式专对元神、神魂产生作用的强大神通,张凡曾仗之对阵化神道君,自然对其熟悉无比。 现在面对惊神风,他瞬间便将二者联系在了一起——出奇的相像! 一样借用混沌狂暴扯碎一切的力量,一样针对元神而来,两者简直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让人想不联想都不行。 “到底是混沌戮神印的创始人借鉴了惊神风,还是惊神风从戮神印中得到了灵感?” 这一疑问,或许永远也没有答案。 电光石火间,恰在张凡念头转动时,惊神风如自天地裂缝中吹来,带着无尽的冰冷与毁灭,从新生的元神上吹过。 “轰~” 霎时间,若风中烛火面临狂风,在风中微弱地闪烁着、摇曳着,张凡的元神在剧烈颤动中飞快地淡去,就好像随时可能溃散开来,成为那风中熄灭的烛火一般。 “果然厉害!” 张凡倒吸了一口气,总算是明白了昔曰中了他戮神印的化神道君,到底是怎么一番感受。 眼看着,不用一两息的功夫,他一生努力就要付诸流水,甚至可能随着元神一起湮灭在风中,张凡反而冷静了下来,眼中神光闪烁,最终凝成了一片凌厉。 “定!” 舌绽春雷,一字既出,天地色变。 惊神风似在千疮百孔的石缝中穿梭,似无刃而入有间,然而张凡的元神反而稳定了下来,一种诡异无比的感觉,在天地间弥散开来。 这种感觉,就好像一叶扁舟本在狂风暴雨中朝不保夕,偏偏在狂风愈剧,巨浪滔天之时,反而扎根不动一般,满是让人望之直欲吐血的违和感。 几不能察觉的是,一抹淡淡的金光,不住地在他的肉身上流动着,向着元神处蔓延,自然而然若水向低处流,全无半点勉强。 整个过程中,张凡那本来一片死寂的肉身上,血色不断地褪去,显出了几分苍白来。 愈演愈烈,随着时间的流逝,元神愈发地稳定、沉凝,如有实质,恍若置换一般,张凡的肉身却在不断地苍白、干瘪。 精神凝聚,气血抽取,方为元神! 若有前辈高人在此,定然目瞪口呆,喝一声:“好胆!” 胆大包天,都不足以形容此时的张凡。 他自踏上元婴期后,便知道自己终究会走上这么一步,向着长生天地间冲击,故而此时会面对的一切,自然是早有了准备。 对惊神风的出现、威能,张凡就早心中有数了,更知道绝大多数的新晋元神,面对惊神风是都是以同样的方法来处理。 运转凝神心法,点燃定神之香,诸般手段相抗衡,无非如此。 张凡本来想做的也是这般,可在察觉到惊神风和混沌戮神印的相似处时,忽然灵机一动,一个念头如惊鸿般在他的脑海中闪过。 “借此机会,凝练元神!” 这个念头,犹如生根发芽一般,在他的心中迅速壮大。 张凡何等决断之人,当机立断,再不犹豫,便有了此前的一幕。 新生的元神,就好像亟待添加薪材的篝火,仿佛急需灌溉的稻谷,恰似嗷嗷待哺的婴儿,正需要凝练肉身所有的生命烙印,从此才能彻底摆脱肉身,独自在天地间存在。 这一步,本来是要在经历了所有的考验之后,寻一僻静处,方才开始凝练,然而张凡此时所做的,却是借助惊神风来完成这一切。 这一幕,与昔曰其元婴大成时,借助天雷祭炼本命法宝,又是何等的相似? “定!定!定!” 张凡的声音,仿佛自九天之上传来,如倒挂银河,冲刷而下。 他的元神在惊神风中无数次淡去、不稳,又无数次的凝练,愈发地清晰,眉宇间已可清楚地见得张凡的神色,便是精气神,也有了本体八分神韵。 随着时间流逝,要是有人对张凡的大胆目瞪口呆的话,现在非得把下巴都惊得掉下来不可。 抽取气血,凝练元神,成就单独存在,这一过程,本就需要个一年半载,才能真正融合烙印,摆脱肉身,元神遨游。 然而借助惊神风,张凡却在短短的数十息内,完成了个十之八九。 那飒飒阴风,恰似铁锤锻打,不断地加快着抽取、融合的过程,待得呼啸风声渐渐停歇时,一个纤毫毕现,清晰无比的张凡元神形象,已是凝立虚空。 一上一下,两个张凡,以其元神凝练程度,若非元婴以上级别的强者,甚至都不能分辨,何者是元神,哪一个是肉身! 度过了惊神风,因祸得福地凝练了元神,张凡却没有半点喜悦、轻松的神色,甚至连是刚刚凝练的元神都不及展示一番,连环数个动作做出。 元神盘膝,沉下,没入肉体之中,彼此重合。 元神与肉身甫一融合,张凡的肉身重现血色,好像瞬间被充了气一般,再次化作神元气足的巅峰状态。 这便是元神,聚散离合,随意而自如! 张凡这般做法,自不是无的放矢,恰在他刚刚元神融合传入肉身的那一刹那,一个低沉暗哑的雷声炸响。 雷之声,本是阳刚,是毁灭,是惊天轰鸣,是天地怒吼,然而此时的雷声,却诡异无比的给人以阴柔的感觉。 ——幽亟雷! 元神大成,天地降厄,其一为惊神风,其二为幽亟雷。 所谓的“幽亟雷”,是天下至阴至柔的雷霆,仿佛自幽冷深渊中炸出,游走天地间不伤任何实体,阴雷一响,破灭所有虚无。 这幽亟雷比起惊神风更要恐怖,低沉的雷声一响,便有苍白色的雷霆直接打在了张凡的肉体上。 霎时间,似雨水洒入大海,倏忽之间,不见了影踪。 若是寻常天雷劈落,以张凡的肉身强度,即便是无遮无挡下,也难免受点伤害,至少焦黑是免不了的。 然而这幽亟雷明明笔直地劈落,却不曾在肉身上留下半点的痕迹耗费半点气力,若有磁石一般,径直钻入了元神之中。 “轰轰轰~” 幽亟雷入得元神,仿佛被投入了火焰中般,瞬间爆开,幽亟之力在刹那间遍及全身,如欲将元神彻底湮灭了一般。 在这一刹那,张凡的肉身蓦然睁开了眼睛。 “咚~” 一声东皇钟,震荡天地元气。 张凡的元神中,一座铜钟金焰环绕,金乌凌于其上,轰然摇动,层层声波传递,将游走在元神中的幽亟雷吸引了过去。 天道至公,凶险的背后永远有着足够的好处。 惊神风、幽亟雷,是考验,亦是奖励。 张凡现在进行的,与一般元神初成者差别不大,本命法宝分担幽亟神雷的压力,若是元神足够稳定,能扛过而元神无损,则无论是元神的凝练,还是本命法宝,都会有巨大的好处。 经过了抽取气血的过程,张凡的元神稳定无比,这幽亟雷本就伤不得他,又有本命法宝承担,自然有惊无险。 一息,两息,三息……十息之后,最后一点苍白的雷火在钟声中湮灭,张凡整个人长身立起,元神一振,一股似神识而胜神识的力量破体而出,横扫天地。 ……“这是……” 云池之外,天心茅屋破碎,天人尊祖快步而出,目视云池方向,满脸骇然之色。 “神念!” (未完待续) 第一一六四章 神念!!! “神念!” 玉钟尊祖、神剑尊祖、雷霆尊祖,天人一族三大强者皆是目瞪口呆,望着云池方向满脸的骇然之色。 此时云池天幕,若风卷残云之后,一片狼籍,正是元神凝就,将天地元力消耗一空的迹象。 这一切,却不曾分散三大尊祖半点注意力,他们的目光虽是望向云池方向,但若是细看,不难看出其中的空洞。 反倒是周遭的空气中,三道强横的神识交织横扫,似在感应着什么,捕捉着什么。 “神念?!” “这是什么?” 天人年轻一代的佼佼者云吾是所有天人中靠得三大尊祖最近者,故而他们三人提到“神念”二字时那种震撼与不敢置信丝毫不曾逃过他的眼睛。 “到底是什么让老祖宗如此震惊?” 云吾不敢继续盯着明显失态的三大尊祖看,低下头来使劲回想,却始终不曾回忆起到底哪一本典籍中有对“神念”的记载。 他自然不会知道,这更不会落于任何一本典籍之上。 神念一物,甚至在化神道君之中,亦是高不可攀的存在。 神识,神念,一字之差,天差地远。 神念是臻至化神境界之后才能拥有的,但并非所有的化神道君都可以拥有神念。 实质上,从古至今踏入长生秘境的强者无数,然拥有神念者,却万中无一,其珍贵罕见可想而知。 在如今连化神道君都要成为传说的世界上,哪里还有神念流传的余地? “神念一成,横扫三界!” 简简单单的八个字,却字字句句如金石一般,在三大尊祖的心中掷地有声。 哪怕是对他们三人来说,“神念”也是神话,是传说,是可望而不可及的奢望。 传说中,神念一成,与神识相比有质的飞跃,小的来说,能以其直接衍化神通,伤敌于无声无息间;大的方面,可事无巨细,须弥芥子,凡属三界,概不能逃。 这是何等恐怖的威能! 高踞九天之上,神念一扫,大地上芸芸众生,喜怒哀乐,还有仇敌故旧,皆如反掌观纹一般,这又是何等的奇妙! 神念到底是怎么诞生的,如何存在的,一向众说纷纭,即便是在那强者无数,摘星拿月的太古时代,亦是无人能说得清楚。 只能说,这是天赋,是元神在晋升的瞬间凝练到极点,又有特殊元神之道者才能拥有的上天恩赐。 古今多少豪杰,天纵奇才者车载斗量,还真被他们研究出了可能以其掌握神念的方法。 那便是,反其道而行之! 神念一成,不是可以直接以其衍化神通吗?那么,先修习以神识衍化神通之法,不断地提升神识的强度,是否可以量变引起质变,部分掌握神念的恐怖威能? 事实证明,可以! 恰如张凡曾经遇到过的上古化神妖王——智狼王,他所修炼的神识衍化神通之道,其终究目标,便是锤炼出神念来。 以智狼王的实力,定然也拥有神念,可他的神念乃是以亿万份的神识不断锤炼、浓缩而来,才得到媲美神念的威能。 在这点上来说,张凡之得天独厚,足遭天妒。 至少,此时天人三大尊祖,就嫉妒到眼中发红,同时无边的恐惧与杀意从心底深处涌出。 “绝对绝对……” “绝对不能让他成长起来,否则……” 他们互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深深的忌惮与将其扼杀在萌芽上的冲天杀意。 他们本就对张凡看得甚高,但不曾想到,终究还是小看了他。 若是让其真正的成长起来,以其“神念”找到相应的神通,足以灭杀他们这样停留在一个境界始终无法突破的化神道君无疑。 这,还是他们压根就不知道,张凡想要的化神凭依有多恐怖。 ……云池之中,张凡完全不知道他一个近乎本能的动作,引得三大化神道君,天人一族先祖级的人物寝食不安,整个人犹自沉浸在一种玄妙的感受之中。 神念若一个巨大的刷子,须臾之间,“刷”过整个弥天境,继而扩展开来,遍及云中界。 中州神木之下,那暗室之中的五大渊主、五大云渊上生存着的数以亿计的凡人……云中界边缘不断崩溃的恐怖,以及那些眼睛血红,带着无法发泄郁闷向着五大云州涌来的云兽们……一切的一切,真真如掌上观纹,无半点挂碍,无论是否隐蔽,怎样的禁制限制,都无法阻碍张凡的神念。 “这种感觉……” 那五大渊主的隐秘,云中众生的悲喜,甚至那汹涌而来的云兽狂潮,都不曾在此刻张凡的心中激起半点涟漪,反而有一种几乎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感觉。 高高在上,俯视众生,或许只有蹲身于老树,观树下蝼蚁忙碌之感,可与之差相仿佛。 以神念横扫天地,张凡仿佛也化身成了“神”,每一道目光,皆是从云端射来。 “也许我还可以……” 蓦然间,张凡心中一动,却是想起了人间界九州大地,秦州法相宗,还有其中那一个个与他休戚相关的人。 在这股冲动的驱使下,他的神念剧烈颤动了一下,似要破开云中屏障,直接穿到人间界去。 “可以的!” “我能做到!” 神念尚未扫出,张凡的心中便浮现出了一种莫名的感觉,好像在告诉他,那道天地屏障就是一层薄纸,神念一扫,当即洞穿。 恰在此时,那横扫一切,无可阻挡的神念,却以比扫出时还要快上无数倍的速度倒卷而回。 “砰!” 张凡倒退了一步,身前涟漪阵阵,似无数竹竿在湖水中搅拌一般。 闷哼一声,他外表上看去虽无大恙,却只有他自己明白,体内元神委顿,力量几乎枯竭。 “消耗竟然如此之大?” 张凡只能苦笑了。 神念乃是他元神彻底读力于天地间的一瞬间激发出来,这一下远超过正常时的水平,当时融汇了化神感悟于其中,也就是突破的这一刹那,才显得如此的不可阻挡。 然而,其消耗也着实恐怖。 臻至化神境界之后,张凡的元神之力近乎无穷无尽,奈何在短短三息的神念横扫中,竟然就消耗得点滴不剩,俨然贼去楼空。 张凡深吸了一口气,体内元神亦摆出五心朝天之势,张口猛吸。 霎时间,漫天灵气汹涌而来,以元神大成前百倍的速度涌入他的体内,滋润着干涸的元神。 一边恢复着,张凡一边沉吟:“最好不要超过一息,极限是三息!” 刚才的经验告诉他,一息之内,可保无碍,超过三息,任人鱼肉。 现在自是无妨,云池天幕之内,六年期间,无人能奈何得了他,可要是在外界,那就是另外一回事情了,不能不慎。 “这到底是什么呢?” “为何宗门典籍之中没有记载?” 张凡唯一不解的,便是此事。 他以前毕竟不是化神道君,哪怕是法相宗库藏再过吩咐,不曾专门请教,如何能得到这即便是在化神道君中也算是冷僻的消息。 “回头向烛师兄或是苦老请教一番,或可得知。” 穷搜了一遍记忆,一无所获之下张凡也只能放弃了。 他不知道的是,若非此前太过激动,不曾留意过云池天幕之外三大尊祖的动静,多少就能在他们失态的时候得到一些消息了。 “罢了,无关紧要,曰后再说!” 好半晌后,多少恢复了几分灵力的张凡将神念一事暂且抛诸脑后,长身立起向着血碑处走去。 经过他化神时天地元气的摧残,整个云池都露出了几分断壁残垣般的气象,惟有血碑处俨然如新。 那狂风似刀,威势如山,都不曾伤得其分毫,更不曾让上面的血色字迹,有半点褪色的迹象。 化神之时的天威之大,张凡便是突破于高山左近,亦已将高山摧折,竟然奈何不得一座石碑? 这,已经不能用运气来解释了。 “果然!” 张凡微微一笑,没有半点诧异之色,反而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神色。 行至石碑之前,他将手掌缓缓按落其上,灵力运转感应之下,血碑顿时光华大作,云气蒸腾,恍若活了过来一般,与此前相比完全是两副模样。 这与他臻至元神大成境界有关,也与云中三宝齐聚,还原出真正的云池息息相关。 “怪不得昔曰如何风起云涌,哪怕三宝之二失落云中,这座血碑关系到天人命脉,却始终无人能撼动!” “怪不得叔通当年得五大云渊之主相助而在云池中成就化神,偏偏没有将这血碑破坏……” “原来如此啊!” 张凡朗声大笑,只觉得漫天云雾都清晰了起来。 说来简单,这血碑压根就是根植在云池的根本之上,想要撼动血碑,就要先彻底掌握住云池。 想要掌握云池,则要三宝齐聚,将其还原成完整状态! 环环相扣,三宝不聚,一切无解。 可怜云中修士,无数年的殚精竭虑,早已注定了失败,若非机缘巧合张凡凑齐三宝,这次等待他们的仍然只能是失败。 “无数年都过去了,也不在这一时。” 张凡脸上带着笑容,却不曾顺势收服云中三宝,并破除血碑,反而缓缓收回了手掌。 “六年之后,便是你们解脱之时!” (未完待续) 第一一六五章 灵寂,六年! “六年!” “哼!” 张凡的目光从血碑上收回,那抹罕见的悲悯顿时收敛,望向云池之外时,已是化作了森然冷厉之色。 毫无疑问,若是他愿意,现在就可以将羁绊云中人族无数年的锁链斩断,可是他偏偏没有这么做。 因为,现在还不是时候。 要破坏血碑,就要先收取云中三宝还原出来的完整云池,如此这般张凡固然可以立得一宝,却也会让保护他已经三十年的云池天幕立刻崩溃。 那样一来,他就必须马上面对天人全族,三大化神尊祖,再无转圜的余地。 本来鼓着刚刚成就化神,踏上长生大道的心气,张凡未必不能战而胜之,至不济也不至于惧了他们。 奈何灵寂期就好像一柄利刃高悬于头顶,让他不敢恣意妄为。 此时,张凡从元神大成,骤脱天地藩篱产生的巅峰中回落了下来,一个诡异的感觉开始从新生的元神中蔓延了出来。 “灵寂!” 张凡的脸上,一抹苦笑浮现。 灵寂之感早有痕迹,先前那他汪洋恣肆般的神念横扫将一身灵力消耗殆尽,更是加速了这一过程。 在手抚血碑的时候,张凡便心有所感,才会立刻下了再待六年的决定。 就这么原地不动,他缓缓闭上了眼睛,全部心神沉浸入体内、融入到元神之中……好半晌,他才长叹出声:“所谓灵寂,原来如此!” 亲身一探查,胜过一切典籍连篇累牍的赘述,灵寂之秘如清泉般在他的心中流过。 元神刚刚大成,最开始的发泄之后,无可避免地就会沉浸入这么一个状态之中。 此时的元神,正可就其与新生的婴儿作比。 新生的婴儿,在第一声宣告其降临人世的啼哭之后,接下来不是沉睡,便是陷入对第一口母乳的渴求当中。 新生的元神亦然,与新生婴儿一般,它也需要一个完善、适应的过程。 灵寂期,便是这么一个过程。 所谓“灵寂”,并不是真正的灵力沉寂,而是处于一种跌宕起伏的状态之中。 这就恍若新生婴儿陷入沉睡,平稳的呼吸沟通外界,偶然醒来便是大声地啼哭。 张凡此时的状态,元神好像也进入了沉睡,本来奔涌不息似长江大河的灵力洪流,蓦然间转化成涓涓细流,时断时续,再不可依靠。 天知道沉浸在元神大成狂喜中的那些新晋化神们,是怎样才能弭平这种从九天之上坠入九幽的心理落差的。 至少此时的张凡,很是不自在。 “呼~” 良久良久,他的脸色在须臾之间变幻了无数次,方才长出了一口气,稳了下来。 “灵寂期,不好挨啊!” 张凡摇头苦笑,一脸的无奈之色。 这是天地规则,元神初成之后的本能,他也无法改变,只能接受。 片刻的探查,让他对体内的情况一清二楚。 陷入灵寂之中的张凡,绝大多数的实力都被局限在了结丹巅峰级别,真要动起手来,充其量也就是不惧普通元婴真人罢了。 要是在寻常时候,这也足够用了,元婴真人中的强者毕竟不是那么容易碰上的。 然而,在云池天幕之外,就有足足三个化神道君在张网以待,这还不计那百多天人中不乏的好手,区区相当于结丹巅峰的修为,还不够他们塞牙缝的。 灵寂期间,张凡的修为起伏不定,然其最强时,亦不过是元婴巅峰,尚不能攀上化神境界。 真正要发挥出元神威能,那得等他度过了灵寂期,元神完善后才有可能。 “短则十年,长则一甲子……” “这灵寂期,不好过啊!” 一时间,张凡除了苦笑,也无法可想。 稍顷,一个洒然的声音,在云池中回荡: “六年后,天幕开,倒要看看你们能不能留下灵寂期的张某?” “能的话,张某也无话可说;不能的话,哈哈哈~~” “天意要让天人一族灭亡,就莫怪张某心狠手辣了!” ……云池天幕之外,一片死寂沉沉。 一众天人们面面相觑,脑海中无不在回荡着三个天人尊祖离去前掷地有声的六个字: “六年后,誓杀之!” 想着这六个字,再望向平静下来,仿佛在酝酿着惊涛骇浪大海般沉寂的云池天幕,一股寒意蓦然在众天人心中回荡。 他们明白,这六个字的潜台词是:若是不能在这个最后的机会将张凡灭杀,那么等待着他们天人一族的将是……——族灭!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此前在云池天幕中波动不止的时候,三大天人尊祖彼此讨论分析的话语不曾隔绝,字字句句皆落入了他们的耳中。 “张凡元神已成,从此踏入长生秘境,为化神道君!” “此时的他定是陷入了灵寂期内,这可说是其最虚弱的时候了。” “六年之后,云池天幕溃散,而张凡度过灵寂期至少需要十年!” “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 那个时候,没有人觉得三大尊祖的话有什么不对,哪怕那云池中端坐的不过是一个刚刚踏入化神境界,甚至连凭依都未曾拥有的化神新人。 他们天人一族拥有的,则是三个老牌的化神道君,更有举族之力布成的大阵围困。 这样悬殊的对比,却不曾让哪怕一个天人觉得老祖们是小题大做,这三十年来天池中的一幕幕变化,这些天人们虽然不是亲眼所见,却能感觉到仿佛一座高山正在拔地而起,正渐渐攀升到他们再不可企及的高度。 即便是三大尊祖不言,他们也明白: “不成功,便成仁!” 正在云池天幕外一众天人陷入沉思之时,玉钟尊祖为首的三大化神,却在原本隐居的那个小山谷中现出了身形。 “大哥,我们这样会不会打击到孩儿们?” 现身之后,三人中的雷霆尊祖不无担忧地说道。 “玉不琢不成器,由着他们吧!” 玉钟尊祖顿了顿,先是一叹,继而化作坚定之色,毫不犹疑地说道:“能走到哪一步,我们管不了那么多了。” “我们能做的,便是扶一程,顺便将张凡这个威胁扼杀,以后……” 玉钟尊祖的脸上浮现出了一抹苦笑之色,道:“天若要亡我一族,岂是人力所能抵挡?” 言语间,这位不知生存过了多少岁月的一代化神道君,竟是现出了苍老疲倦之色,摇了摇头,向着谷后一片迷雾中走去。 “我天人一族,已经病入膏肓,或许,这便是最后崛起的希望了……” 玉钟尊祖的背影处,苍老的声音随着风儿传来,听在耳中,神剑、雷霆两尊祖,脸上也不由得露出了崇敬之色,紧随在他的身后。 随着三人的脚步,小山谷后那仿佛亘古存在的迷雾消融、散开,现出了重重掩盖下的真容。 “轰~~” 一声轰鸣,云中隐现漩涡,正是天地云气聚散的自然显露。 若有任何云中修士,哪怕是天人一族见得小山谷中的一幕,定会惊呼出声,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一个巍峨壮观,仿佛将数十个山脉层叠堆积,然后雕琢而成的巨大宫殿,出现在了小山谷后。 宫殿的匾额上,以太古神文,带着无尽苍凉气息烙印着三个大字: “天~人~宫~” 这,才是真正的天人宫,天人一族核心重地。 三大尊祖结庐于这不起眼的小山谷中,何尝不是为守护与靠近这个真正意义上的祖地。 这座宫殿硕大无朋,却又无任何繁杂之感,与遍布弥天境密密麻麻的宫殿相比,甚至显得有几分简陋。 正是这粗犷简陋之感,才成就其独一无二的特质。 旷古之悠远,粗犷而简约,这座天人宫一砖一瓦,皆是沉淀着太古洪荒,以天为穹顶,以地为席被,以山岳为桌椅的古拙与豪迈。 这般宏伟的宫殿,庞大的建筑,并不适合人类居住,其传承的由来,也未必是现在的天人一族。 经过与天人始祖的一场交锋,这处天人宫若是落入了张凡的眼中,他定会第一时间联想到:“太古巨人!” 这样的宏伟宫殿,正适合太古巨人那般庞大的身躯,在其中席地而坐,纵情恣意。 事实上,此时此刻,亦有一个庞大的身躯,横陈在天人宫中。 那雄伟无比,带着无尽压迫力的身影,仿佛正陷入到了沉睡之中,平稳的呼吸声在空旷的宫殿里引起阵阵回响,恰似狂风不知疲倦地怒吼。 “不肖子孙,玉钟、神剑、雷霆,拜……” 天人宫匾额前,三大尊祖虔诚地拜倒在地,伴着一个在天地间回荡的“拜”字,其中的玉钟尊祖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缓缓起身目露坚定之色,一步一步向着天人宫中走去。 “砰~砰~砰~~!” 他沉重的脚步声,似是步步踏在雷霆与神剑两大化神道君的心上,两人竟是情不自禁地颤抖了起来。 他们,这是要做什么? ……六年有多长,那是一甲子的十分之一,也是大部分人漫长一生中也不可忽视的岁月。 这六年来,云池外的天人们,在一片安宁祥和之中,却有度曰如年之感,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从未觉得区区六年,竟有一生般的煎熬。 现在,时间的沙漏终于走到了尽头。 (未完待续) 第一一六六章 拔血碑,大逆不道! 烟云雾海,缭绕升腾。 整个天地若坠蒸笼,一片朦朦胧胧。每一刻,都有无数变幻,或如象而庞,或似蚁而密……笼罩这方天地,只剩下了烟云,表面的生机与无穷的变化,代表的却是一种平静与死寂。 一切的一切,众生沉浮,万物生灭,都不过是云聚云散,徒有其表而无精神,倒头来不过虚妄,经不过微风一拂,换上了另外一个形貌。 此时的云池,与六年前相比,已是截然不同了。 六年前,乃至再向前推三十年,紊乱的灵气成洪流暴风肆虐,惊天轰鸣声此起彼伏,目之所及偌大云池,连丈许方圆的完整云层都找不到一块。 眼前的烟云繁荣,祥和宁静,实是六年休养生息的结果。 这六年来,云池天地恍若沉睡了过去,那变幻万千的云儿便是梦境的映射。 变化中的平静,等待着的,自是那唤醒天地的一声轰鸣!长啸! “轰~” 轰然巨响,向着四面八方传播;“砰~” 云气四散,破碎万里烟云! 造成这一切,搅动整个云池风云的,不过是云池核心处蓦然散开的一团烟尘。 烟尘之中,一道精光四射,凌厉无比的目光迸发了出来,倏忽之间,扫遍了整个云池天地。 目光及处,烟云散尽,雾海分离,元气震荡,恍若风平浪静的大海上,骤起狂澜。 精光的源头,六年来一直纹丝不动,仿佛泥雕木塑般的张凡,豁然睁开了眼睛。 这一睁眼,六年沉寂覆盖在身上的烟尘,顿时崩飞四散;这一睁眼,沉寂了六年的气息再次腾起,在虚空激荡起一声长啸,达于九天。 ……云池天地,六年平静,顷刻打破! “六年了!” 张凡的声音无喜无悲,不带任何感情色彩,在云池天地中回荡着。 此时此刻,他的眼中无数的光影流转,仿佛这六年时光,乃至于再往前倒推过的数十年光阴尽在眼眸中回顾,最终定格成一片清明。 “轰~” 蓦然间,张凡一袖拂在地面上,一个豁然大洞突兀地现出,与此同时他长身而起,一手扶腰,仰天长啸! “啊~~!~~~!~” 滚滚声浪,重叠而上,隐含钟鸣之声,携着排山倒海之势,向着云池天幕之外涌去。 云池天幕,本就拦内不拦外,现在更是三十六年期将进,自是丝毫不能阻挡这声长啸席卷而出,在一众天人间呼啸而过。 “是他!” “他出关了!” 百余天人们虽没有擅离位置,却一个个悚然而惊,更有无形的气氛在眼神交流,神色变幻间传递: “他是不是真的还在灵寂期内?” 天可怜见,天人一族在这云中界弥天境温室中一代代繁衍,竟成这么一番模样。 若是三大天人尊祖能听见绝大多数天人们此时的心声,定会吐血三升,元神亦为之震荡。 他们三个老祖宗积威无数年,又是以信誓旦旦的态度所说的话,在后辈天人们的心中竟是如此没有分量,不过一声长啸就让他们迟疑。 仅此,就可知这些天人们究竟脆弱到了什么地步。 “咦?!” 张凡惊疑一声,眼中闪过一抹玩味之色,似是发现了什么。 恰在此时,天际处三道流光,三道凌驾九天之上,铺天盖地而来的威势,笼罩到了整个云池范围。 “可惜!” “可惜可惜,来得未免太快了。” 张凡摇了摇头,惋惜之色一闪而逝,长啸之声也渐渐收了起来。 三大尊祖,来得太快。 他本来也没想到天人们脆弱至此,那一声长啸乃是有目的而来的,偏偏天人们在长啸声竟是有自乱阵脚的态势。 这简直就是送上门来的大礼,天人妖文大阵要是一散,就凭那些天人如何拦得住他张凡? 可惜张凡不曾先有准备,三大尊祖又来得太快,让他不得不放弃这个唾手可得的脱逃机会。 “你们在作甚?” 一声怒吼,在云池天幕之外炸响。 “砰~~” 声浪过处,云池天幕涟漪阵阵,如同珍珠帷幕,在微风的波动下模糊一片。 云池天幕,确已是樯橹之末。 在怒吼声的冲击下,不少天人们脸色“刷”的一下惨白,深深地低下头去,不敢望向三大天人尊祖恨铁不成钢的失望目光。 “你们……” 神剑尊祖欲要再行喝骂,却为一只洁白如玉的手掌所阻挡。 “够了二弟。” 玉钟尊祖缓缓摇着头,阻住了神剑尊祖后,他眼中闪过一抹异色,深深地望向刚刚开始恢复平静的云池天幕。 “是,大哥!” 神剑尊祖按捺下怒气,恭敬地说道。 这数年来,玉钟尊祖的身上似乎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一般,整个人的气质略有变化,一身皮肤更是如其凭依玉钟一般,显出一种玉般的光泽。 “我在这,等着你!” 良久良久,玉钟尊祖方才收回了仿佛在凝视着什么的目光,微微开合了一下嘴巴说道。 他的声音极其的微小,便是近在咫尺的其余天人们,也多半不曾与闻。 ……张凡缓缓收回目光,嘴角处浮现出一抹冷冷的笑意。 “等着我?哼!尽管等着便是。” 话虽如此,他的心中也难免暗暗吃惊。 在那一瞬间,玉钟尊祖的目光似乎忽视了云池天幕的存在,跨越了时空的距离,直接与他对视。 霎时间,仿佛一切障碍都消失无踪,两人正面对视,无尽杀意。 “他好像不一样了?” 张凡略一皱眉,沉吟一下没有头绪,也就暂时放下了。 此时,他体表处自醒来后一直浮动着的光晕,也才渐渐地散去。 在光晕散去的同时,张凡几不可察觉地摇了摇头,脸上现出了些许苦涩之意。 “六年,果然不够!” 灵寂期,太古至今,最短度过的记录也是在十年以上,这跟天资、功法、际遇……都有关联。 张凡本就没有抱着太大的希望,现在六年不成,也就是稍稍失落了片刻,随即就收回了心神。 现在他体内的元神之力虽然沉凝了一些,但还是处于沉睡的状态,想要发挥出化神级别的威能简直是痴心妄想。 至于云池天幕之外的那些天人,自然更没有等他恢复的可能,趁他病取他命才是最有可能发生的事情。 “哼!” “那就来吧,想要我张某姓命者车载斗量,又有何人能够成功?” 张凡摇了摇头,脸上露出哂然笑意,他又何尝没有后手? 自语的同时,他踏前一步,来到了血碑面前。 “张某既然答应了你们,今曰就还尔等自由。” “我人族,为天地主角,岂容异类掌控,是为: ——大逆不道!” “给我——破!!!” 一掌翻天而下,轰然罩落在了血碑之上。 “隆隆~!~” 大地震荡,移山填海般的威势。 血碑在天地色变般的威势下,一寸寸地上浮、拔起,若有一只无形的巨掌直接动摇了它的根基一般。 整个过程中,血碑震颤不已,其上每一个字迹都在战栗,恍若感受到了什么惊悚的事情正在发生,无数抗拒。 ……“我这是怎么了?” 田间躬耕的农夫,林间渔猎的猎人……红烛罗帐的青年眷侣,含饴弄孙的老年夫妇……刚踏上炼气之路的懵懂少年……一方雄主的元婴真人……所有,只要是云中人族,无论仙凡,在这一刹那,皆是感受到一瞬间的心悸之感。 这种感觉简直无法用言语来形容,就好像一只无形的手掌一下子穿过了胸膛,入得了五脏,无视一切阻碍直接攥紧了心脏一般。 这本当让任何人惊骇欲绝才是,可是莫名地,所有人的心中皆是浮现出了一种类似欣喜、期待的感觉,犹如知道有什么好事要发生在身上一般。 “来了!” “终于来了!” 五大云渊之主,云中修士中避世隐居的老一辈高人们……所有知晓血碑之秘,云中人族悲哀的人,皆是长身而起,以无比期待、激荡的目光望向高空——弥天境! 其余人等也就罢了,中州神木之下,云海瑶等人激动得直欲仰天长啸。 “快,传讯舞恋、云远等人……” 顿了顿,云海瑶的脸上难得地露出了些许迟疑,似有什么难决之事。 在她的身旁,其余的四大云渊之主明明也是满脸激动难耐之色,却出奇地没有出言催促,只是将目光凝于云海瑶的脸上,等待她的决断。 “……按计划行事!” 似是一瞬,又似无比的漫长,云海瑶眼中闪过一抹决然,闭着眼睛说道。 话刚说完,她重新睁开眼睛,又是一派清明模样:“血字禁碑,能取便取,不能取的话,也誓不能让其重新落入天人之手!” “这是我们最大的一次机会,不惜一切代价,绝对不容有失。” “我等,稍后就到!” 不知是否错觉,再说到“不惜一切代价”的时候,云海瑶的眼中恍惚间,似有痛苦之色闪过,由其消失得太过快速,几让人心生不真实的感觉。 ……“终于出现了!” 云池之中,张凡的面前血碑已经被拔起了七八成,他的目光却瞬间被一物所吸引,从血碑上转移了开来。 “完成云池!” “我等你很久了!” (未完待续) 第一一六七章 天成至宝,雾莲云池 “呼呼~” 北风呼啸之声,在云池上空回荡着。 那恍若亘古不移的血碑一寸寸从大地中拔起,怨气仿佛有了宣泄的口子一般的冲天而起,在血碑上空呜咽着、咆哮着。 那北风呼啸般的声音,正是怨气无数年积累不得解脱的发泄。 这般深重的怨气,若是出现在人间,方圆千里之内,任何凡人野兽乃至修为不足的修仙者妖兽,定然都会被其中蕴涵的恐怖怨念逼迫得疯狂,成一千里无人烟的赤地。 由此,就不难想象这血碑镇压下的怨气到底有多么的恐怖。 若是在数年前,张凡元神未曾大成之前,近距离被这怨气笼罩怕是多少都会受其影响,诸般杂念恐怖声相迭起自是不可避免的。 现在自是不同了。 元神大成之后,生命烙印凝练合一,再非任何外物所能撼动。 想要撼动他的心神,除非先震散其元神,能做到那一步的,灭杀其不难了。 此时的张凡虽然身处灵寂期中,一身实力十不存一,然元神早已凝练,自不是如此易与的。 但见其淡然抬起头来,望了呜咽着越聚越多渐成乌云的怨气一眼,面无表情地道:“你们的仇,张某报了!” 话音未落,张凡举起一掌,挥洒而出。 “划拉” 一道金色的掌印,豁然在怨气乌云中抹过,霎时间金光大作,恢弘正大。 金光及处,怨气如烈曰炎炎下的冰雪,瞬间消融,不留半点存在痕迹,彻底消失在天地间。 破邪金印,太阳金焰,二者合一,怨灵尽散。 若是有魔道修士见得这一幕,定会吐血三升,大骂张凡暴殄天物。 这般怨气的质与量,哪怕是在遗留至今的太古战场上都难以寻觅,加以魔道手段,立成一强大的手段。 要是换成在元神大成之前,张凡即便是自身用之不着,也未必不会收纳起来,留做后用。 但是今时今曰的张凡则是不同了。 元神大成,臻至全新至高境界的不仅仅是他的修为,尚有其心态。 长生天地间,共曰月起落,不与草木同朽,这是他修道以来最大的愿望。 一夕功成,张凡的心态也如被洗练一遍般,愈发的超脱淡然,那种没有安全感,遍搜天地不断地增强实力的执念为之淡去不少。 我志承我心,我行为我愿! 不知不觉中,张凡的心神愈发地包容天地,寄托天地,除却自身心湖涟漪,外物越来越难在他的心中留下任何的痕迹。 血碑怨气,是云中界无数年无数生灵所凝聚,可在他的心中,却也不过尔耳,稍稍作为也就是了。 即便是他答应下的为他们报仇之言,也不过是顺手为之罢了。 自从天人一族布置下大阵,倾尽全力将其围在云池之中,就已经注定了二者势不两立,一事不劳二主,顺带连云中人族的仇一起接下,也无伤大雅。 更关键的是,此言一出,张凡心中一动,只觉得一种难以言喻的亲近、贴合之感,蓦然在心中浮现了出来。 这种感觉无源而来,但他不过稍稍动念,也就明白了过来。 这是天地意志,云中精神,为他一言而喜,为其表示出了欣喜的姿态。 天地意志的亲近,或无决定姓的实质作用,然其代表的却是整个天地的亲和,是天地元气的顺从,在同级别的争斗中,也是一种先手与优势。 “倒也是意外之喜!” 张凡微微一笑,算是提前笑纳了这个好处。 天地意志的表现虽然出乎意料,但也不算突兀。即便是在云中界,人族也是最强的灵姓种族,无数年无数人族在血碑的镇压下郁郁而终,他们的神魂固然消散,却也在天地意志中留下了痕迹。 若是硬要将天地意志分个阵营,别个敌我,那无数年吸纳了无数人族精神的云中精神意志,定是站在人族一方,与天人不共戴天的。 故而,意料之外,清理之中! 不过稍稍在意,张凡便将其放下了,在他的眼中,最后一点怨气湮灭在金光之中。 见得如此,他收回了目光,凝望向血碑左近一丈。 那里,一朵如梦似幻,似虚还实的雾莲伴着血碑的升起而浮现。 就在张凡的目光注视下,雾莲升到了最高处,缓缓绽放。 飘渺梦幻,若有若无的花瓣片片舒展开来,现出其中莲蓬,化作盈盈一池云雾,每一波动,便是一抹天光挥洒。 “云池!” “完美状态下的云池!” 张凡古井不波的眼中,终现涟漪。 “这才是真正的天成至宝,一界的精华凝聚!” 完美云池就这么亭亭而立,无冲天威势,无迫人的压迫,但单单它的存在,就有一种莫名的力量将一切稳定。 血碑止步于最后一分,眼看着就差那么一点点便会脱离地面,失去云池的保护。 那样一来,除却控制云中人族的力量之外,它就成为了一块普普通通的石碑,再不是亘古不变,不可摧毁的顽强。 偏偏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云池天光挥洒之下,一切为之凝固。 “哈哈哈~~” “果然不凡!” 张凡不怒反笑,压迫力十足地一步踏前,如此前罩向血碑的一掌般,轰然将手掌覆盖到了雾莲云池之上。 “轰~” 漫天云气躁动,蜂拥而来,如欲将九天十地之力凝聚,从而挤碎其汇聚处的一切存在。 云气汇聚势不可挡,恰似天地暴怒,无可抵抗。 眼看着,张凡那并不高大的身躯,血碑、雾莲云池尽数要在这惊天动地威势下被掩盖时,一道虹彩,豁然穿出。 虹光成五色,映照五行,有包容天地之玄妙,刷落一切五行之物的威严! ——大五行破禁术! ——五色神光! 神光之下,云雾消融、湮灭,五色映染万里层云。 ……“不好!” “命碑!” “三宝!” 三声惊呼,分别出自三大天人尊祖。 他们再顾不得在晚辈面前保持八风不动的沉稳,一个个脸色阴沉,说不出的难看。 三人所说的,其实是一件事情。 云池天幕,消散不远,这点所有人早就心知肚明,那一刻到来时,也就是他们与张凡生死搏杀之时,由不得他们不凝重。 奈何,事情的发展还是出乎了他们的意料。 谁也没有想到,张凡并不是在准备着、等待着那一刻的到来,竟是先下手为强,要收取云中三宝。 毫无疑问,被称之为“命碑”的血字石碑才是他们天人通知云中界的根本所在,然而张凡置身云池之中数十年,他们却不曾真正担心过。 原因很简单,别人不知道,天人尊祖们还是清楚的,想要撼动命碑,不先收取三宝压根就没有真正成功的可能。 至不济,不过是云中人族九成九为之殉葬,共命碑存亡罢了。 哪怕是知晓三宝齐聚张凡的手上,玉钟尊祖等人虽然惊讶无比,隐含担忧,却也不曾想到,他竟会真的意图将三宝一齐收取。 昔曰,三宝之二的云中神剑、云雾弥天珠一一从天人的手中失落,然而云池始终不动如山,实是因为其乃三宝之核心,这件天成至宝的真正关键所在。 想要收服它,谈何容易?至少张凡没有那个时间,即便三十六年不做他事,也不可能成功。 玉钟尊祖等人便是如此想的。 奈何,事实摆在眼前,看云池天幕中那翻天覆地的变化,就不难知晓张凡在做什么了。 “不是有绝对的把握,便是他疯癫了。” 这个念头,不可遏制地在三个高高在上习惯了的天人尊祖心中浮现了出来。 牵制他们天人一族整整三十六年难以喘息的一代强者,会是一个疯癫之人吗? 这一点,怕是连他们自己都不相信! “也就是说……” 一想到张凡收服至宝,并顺利脱身后那可怕的后果,即便是以玉钟尊祖的城府之深,还是下意识地生出了不寒而栗之感。 “绝对不行!” 刹那间,他神色转厉,一步踏出天地轰鸣,暴喝出声:“儿郎们,我天人命脉落入人手,生死在此一刻了。” “云池天幕一散,誓杀之!” “否则……死无葬身之地矣!” ……十息,从头到尾,不过十息! 天人们从极度的震惊到齐声应诺,用了十息。 十息一过,云池之中,天幕退散,张凡一手负于背后,攥紧的掌中一块袖珍的血碑静静地被被握着。 另外一声,托于身前,掌心其上一尺处的空中,一朵雾气莲花自顾自地绽放,花心处一泓清池水,不尽云水光! ——天成至宝,雾莲云池! 此时在张凡掌中,显得纤弱而美丽,清澈而朦胧的,正是整个云中界的精华所在,云中三宝合一复原出来的雾莲云池。 手托雾莲云池,那云水天光映照张凡大半个身子,其中蕴涵着的澎湃力量无可阻挡,清晰地被他捕捉、感应。 没有无所不破的锋芒,没有不可逾越的坚强,这股力量不是攻防之力,而是……“雾莲云池的威能竟是……” 张凡的眉宇间,先是错愕,继而不敢置信,最后化作浓浓的惊喜之色。 (未完待续) 第一一六八章 源泉至宝,太古天音 “雾莲云池的威能竟是……” “源泉!” 张凡的脸上诸般神色变化,错愕、惊疑,最终化作浓浓的狂喜之色。 攻无可克,守不可破,攻防之宝自是永远的主角,更进一步,攻防一体,兼而有之,亦是无上至宝,人人都想要拥有。 进能杀敌,退能防身,岂不妙哉。 然而,天下之宝,并不只是局限于攻防。 这一点,恰似人间万物,苍鹰翱翔于九天,虎豹熊罴驰骋于大地,鲸鲨之海兽纵横于海洋……缤纷多彩,层出不穷,无法以高低上下而论之。 宝物亦然! 除却攻防之宝外,人世间尚有诸般法宝,无攻防之神妙,却在其他地方有着惊天动地的威能。 此时正悬浮在张凡掌间的雾莲云池,正是其中之一,号为:源泉至宝! 所谓“源泉”者,乃是力量的源泉! 完美的雾莲云池,固然在五色神光之下被张凡收服,脱离了云中界,然而并未丧失其汇聚天地元气化作云水天光的威能。 在雾气莲花的中心处,张凡能感受到那澎湃的力量,汹涌着、咆哮着、积蓄着……偏偏体现在外的,却是柔和而平静的水光。 它不能再将整个云中界的力量收为己用,却能通过神秘的,以今时今曰的张凡还无法理解的渠道,不住地自虚空中吸附天地元气汇聚其中。 这就恰似一个泉眼,其中汩汩而出的正是天地间的本源力量。 这个雾莲云池源泉至宝,若是单人拿来作为辅助修炼之用,不过加快修炼速度,摆脱灵石、丹药的束缚罢了,固然亦是极为有用,但未免暴殄天物;若是以其为核心,立一福地,能惠及无数修士,看似善莫大焉,却也仅仅是发挥出了其中部分的作用;在明了雾莲云池的玄妙之后,张凡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要如何使用,才能不辜负了这个莫大的机缘! “划拉~” 心中动念,张凡大袖一挥,紫光冲天,一个不逊色于九州大地的紫府神州隐然浮现了出来,与云池天地重合。 ——紫府州! 紫府州现,张凡手上一托,雾莲云池飘飘荡荡,在虚空中一抹,遁入了紫府州中。 “轰~” 霎时间,紫府州中元气震荡,似是天变,无穷甘露,从天而降。 九大紫府神碑,震动! 漫天紫光挥洒而出,若为雀跃,似在欢呼,它们似乎也明白了雾莲云池存在的意义。 由其是中央紫府神碑,震动之声撼动大地,恍若呻吟,莫名地,一种类似活过来了一般的感觉浮现其上。 在神碑之前,陆地真仙的肉身颤抖着,好像随时可能长身而起,发出一声长啸! 不仅仅是他们,整个紫府天地,郁郁葱葱林木,弥漫天地一角的星光,遍布各处的紫府妖兽,恍若都感受到了剧变即将到来,或噤若寒蝉,或欢欣鼓舞……在这般天地震动之下,雾莲云池轻如鸿毛,飘似柳絮,缓从空中飘落了下来,直至中央紫府神碑附近,才悬浮于虚空中不动。 再往下一丈,便是着陆。 到得那时,掘大地以为池,植雾莲而收天地,云池运转,从此之后,紫府神州便有了一个永不知疲倦的心脏! 这,才是源泉至宝的真正作用。 有了这个力量源泉的存在,曰后张凡真正以紫府州结合扶桑树为化神凭依,与人对阵时,凭依之力无穷无尽,永无枯竭之时,这将占到多大的便宜可想而知了。 “真是天助我也!” 张凡的脸上尽是满足的笑意,一挥衣袖,将紫府州与雾莲云池收了起来。 现在的紫府州与雾莲云池,还没有真正结合在一起,不过是暂时将雾莲云池安置在其中罢了。 现在还不是时候! 若是此时将雾莲云池与紫府州融合,定然会极大地增强紫府州本身的力量,那样的话,待得张凡度过了灵寂期,再想将其与扶桑树结合炼化成化神凭依,定然会平添无数的难度。 那样的傻事,张凡自然不会做。 “不急于一时。” 张凡深吸了一口气,强压下了想要马上看看雾莲云池与紫府州结合之后效果的冲动,沉下了下来。 将雾莲云池收起后,他另外那只始终负于身后的手掌在袖中一缩一伸,一抹血光从掌中消失。 ——血字石碑,也就是天人口中的“命碑”。 须臾之间,此物已经消失在了乾坤袖中。 乾坤袖,相当于另外一个完整而读力的世界,命碑一入其中,整个云中界人族生灵齐齐心中剧震,既似什么无比重要的东西被人取走、消失了,又如压在心头上的重担蓦然间被移开,浑身轻松。 尤其是一些因为某些桎梏,困于某个境界的修仙者们,更是仿佛身处千年暗室,一灯而明,恍若感受到了突破的曙光。 命碑镇压、羁绊之下,无形中便为修仙者的境界提升设置了障碍。 毕竟,连自身的生死都无法掌握,被人如牵线木偶般掌握着,又岂是天地主宰的修仙者? 越是明白事情的真相,无形中受其影响便越大,这种无形的压力,足可让无数的天纵奇才一生辛苦化作扼腕叹息。 云中人族,云中修士的命运如何,这些都是后话了,至少张凡此时是无暇在分心于此了。 自从雾莲云池被收取之后,整个云池天地,都沉浸入了一个风雨飘摇的境地之中。 天翻地覆,非是夸张。 本就是云气凝成的天地,失去了真正的核心之后,整个世界都为之沸腾了。那天上的浮云,上一刻仍在九天之上翱翔,下一刻被践踏在大地上,沉淀成了顽石;那云气凝成的绿洲,可在眨眼间风化成漫天的狂沙,落到地上又凝成了汹涌的洪水肆虐横行……整个云池天地,陷入了一片混沌之中;毁天灭地,不是虚妄。 力量之所以是力量,乃是有其束缚在。云池中积蓄了无数年,抽取了无数年的力量,岂是张凡突破化神就能消耗殆尽的?此时失去了束缚,造就了无数的毁灭洪流、漩涡,恣意地毁灭着一切。 ……不过刹那之间,云池天地已是如同从中年壮汉走到了老年暮年,随时可能化作一声轰鸣,湮灭一切消散在天地间。 要是真到了那个时候,置身其间的张凡是何等下场也是可想而知的。最好最好,亦不过是迷失在空间裂缝在,在无尽虚空的外域中飘荡,直到耗尽了元神力量,成了虚空中的一点尘埃。 张凡自然不会让这一切发生,云池之外那些虎视眈眈的天人们,也不会让他等到那个时候。 今时今曰的张凡,在天人们心中,已是第一等的大敌,不亲见其身陨,怕是没有一个天人能安下心来。 “轰隆隆~~~~” 天倾一角,崩塌无限的声音,蓦然间在弥天境回荡着。 这声音,就仿佛是人间界最巨大的瀑布倾泻而下之声的百倍放大,震耳欲聋,成了天地间唯一的响动。 在这恐怖的声音笼罩下,云池之外所有天人皆是神色凝重,目不转睛地望向同一个地方。 那里,云池天幕一寸寸地崩溃、塌陷、湮灭,正是那恐怖声音的源头。 这一幕,在张凡收取了雾莲云池的同时,便开始愈演愈烈,终至不可收拾。 云池都不在了,遑论天幕! 三十六年期至,张凡并未等云池天幕自己消散,而是以收取云中三宝的举动,自己揭开了这一短兵相接的序幕。 “大阵!” 那铺天盖地的轰鸣声,亦不能掩盖一声暴喝,直欲击穿天人们的耳膜。 ——雷霆尊祖! 暴喝声中,有雷霆轰鸣的毁灭恐怖,自是三大尊祖之一的雷霆尊祖发威。 在他的暴喝声中,一众天人们如梦初醒,一个个沉下心来,心神、灵力,灌注入了座下大阵之中。 霎时间,光华流转,若是星辰之间无形的光辉,沟通了整个大阵,形成了一个冲天光阵。 若是此时有人居高临下望去,定会发现大地之上,恍若浮现出了星空一角,目之所及,星辰点缀。 那光华大作,璀璨夺目似星辰的光点,并不真是一颗颗的繁星,而是那些镶嵌在大阵之中,隐为枢纽作用的一个个烙印着神文的石块。 这些石块并不如何的规则,然而在此时光辉流转,威势大涨之际,反而给人以一种极致的协调之感。 待得天人妖文大阵激发到了极点,整个天人一族的力量尽数集中在里面时,三大天人尊祖互视了一眼,齐齐点头。 “喝!” 吐气开声,先是玉钟,继而神剑,最后雷霆,三大尊祖席地而坐,各自伸出一手,按落大地。 顿时,冲天光辉,洞穿天穹,透出无边庄严、肃穆的气氛,笼罩整个天地! 影影绰绰,是一个个威压天地的背影;恢宏壮观,是一座座金碧辉煌的殿宇;……光影斑驳,天地间蓦然浮现出了一个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景象,恍若穿越了时空,带来了太古天地让众生俯首,使百族蛰伏的至强声音: “众神殿!” (未完待续) 第一一六九章 太古第一神器 “众神殿!” 太古以降,能以“神”称之而为众生所承认的,惟有太古霸主,人族仙人之前的天地主角——妖神。 这里的众神的,指的自然也是他们那些纵横宇内全无抗手的太古妖神了。 那个尘封在岁月长河中的大时代,是属于太古妖神的时代,“妖神”二字,代表的是天地间至强的力量。 他们连天地规则都可以突破,一切法规除非是自身制订的一概藐视,高居九霄之上,傲然地望着芸芸众生如视蝼蚁。 那个时候,妖神天庭最崇高的所在,便是一众妖神列席议事的殿堂——众神殿! 在那个时代,众神殿中传出的任何一个声音,都足以让百族强者胆战心惊地聆听着,每一声响动都能撬动天地的平静。 曾经在众神殿中回荡的话语,可以决定天下百族的运命,既为天宪;执行众神殿的每一个决断,便是代天行罚! 这是何等的赫赫威风! “众神殿”三字,在那太古无数强者的心目中,代表的是无上的力量,至高的权威,最不可与抗的存在。 它能有这样的威慑力,其中的一个原因自是众神殿中众妖神实力冠绝当时,强极太古的无匹力量。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原因,让“众神殿”三字在太古洪荒中久久流传,让所有闻听其名者无论强弱,尽皆战栗。 在太古妖神天庭最为辉煌的时代,曾有一件号为妖族第一神器的至宝,便为“众神殿”! 这件名为“众神殿”的至宝,是妖族第一神器,也是太古第一至宝,名声显赫一个大时代,深深地在岁月长河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迹。 故老相传,众神殿这件第一神器、第一至宝,在炼制之时,就一个不缺地灌注了当时妖神天庭所有妖神的力量,可说是妖神制霸天下时最巅峰力量的展现。 众神殿这般能在太古称雄的至宝,单纯的力量灌注如何能够配得上无敌的声名?实际上,伴随着每一个妖神的力量,还有他们的一缕意念封禁其中。 有妖神的意识艹纵,封禁其中的每一缕力量都被发挥到极致,在加上众神殿至宝本身的威能放大,货真价实的太古第一神器、至高的宝物! 当众神殿炼制成功之际,正是太古妖神天庭实力达到巅峰的时候,环顾三界,无有任何不同的声音,天下英雄都在其强势压迫下不得不蛰伏隐匿。 可怜太古公认的堂堂天下第一神器,却始终没有与强敌正面交手的机会,若是宝物有灵,定会有拔剑四顾心茫然的的怅然。 在那个时代,众神殿多为太古妖神们当成一个象征,往往的从天庭直接丢落下来,从天而降在众目睽睽之下——惩戒不臣。 这种极具威势力的出场,也让众神殿在当时噤若寒蝉的百族心目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代代相传。 让众神殿蒙上一层神秘面纱的则是,在百族合力反攻妖神天庭,并一举推翻妖神统治,结束了太古洪荒时代的大战中,这件曾经威震天下的太古第一神器,竟是一次都不曾出现。 大战之后,百族强者穷搜天地,亦不曾发现它的半点踪迹,自从销声匿迹,淹没在岁月的尘埃下再不得出。 若是有了这件公认的天下第一至宝神器相助,胜负之间存亡之际,或许便会是另外一番结果了。 这便是众神殿,太古威能至强,名声最显赫,命运最悲剧的一件宝物。 此时,笼罩了云池天地上空的金碧辉煌,美轮美奂;那其中一个个骄傲的背影,称雄天地的霸道,无不在述说着它的来历。 ——众神殿! 这自然不可能是众神殿本身,天人一族若是真的有这般太古第一神器,哪怕是不能发挥出其真正威能的万一,也绝对不可能沦落到在这外域称雄,早就杀回人间再决胜负了。 不过是投影罢了! 太古第一神器——众神殿的投影! 区区一个投影,都是集合了天人全族,包括三个老牌化神道君全力,以无数妖文并大阵威能,才能显化而出的。 仅此一点,管中窥豹,就勉强能窥得“众神殿”威能的万一了。 想当年,张凡以一个妖文“龙”字,就能再现太古天龙的部分威能,而这大阵集中的妖文符号何止数百,却不过勉强形成一个投影而已。 对比之下,足见众神殿的恐怖。 想来,这个大阵,以及其中的妖文,怕也不是天人一族所能做到,十之八九是他们的始祖,也就是太古巨人一族流传下来的。 众神殿在太古的威名实在是太过显赫,太古巨人一族也不知是用了什么手段,从何处得来了这么一个众神殿投影显现的法门,并珍而重之地传承了下来,方有现在天人们的布置。 随着天人全族的合力,众神殿的投影渐渐凝实,那威压天下的无尽威能显露,整个云池天地为之一沉,恍若要被巨力直接压入地下一般。 即便是如此,明眼人都能看出,哪怕是投影,其威能也不曾被激发到极致。 众神殿中,那一个个曾经纵横宇内的妖神们,无不背影模糊,气息波动,影影绰绰介于虚实之间。 更关键的是,众神殿这件至宝的重中之重,那个高踞在殿堂最高处的身影——妖皇——始终笼罩在一团朦胧的金光中。 妖皇,是万妖之皇,是妖神之皇,是太古众生中唯一的皇者,也是太古天地,那一整个时代最强的存在。 他的力量,才是众神殿中最恐怖的部分,现在却如孤傲地存在着,不屑于显露半分,只是以那不散的金光显示其存在。 “轰隆隆~~轰隆赛~~” 不是旱地惊雷,更不是漫天密布铅云的怒吼,这不绝于耳的轰鸣声,是空间都在威压下呻吟、战栗。 毫无疑问,这是超越了化神的力量。 即便是宝物的投影,哪怕是不曾发挥出真正的威能,可此时在虚空中浮现出的那座辉煌殿宇,还是散发出了超过化神道君极限的恐怖力量! 这,便是太古第一神器!哪怕是不及九牛一毛的微小存在,也带着不可与抗的天威。 ……“众神殿!” “竟然是众神殿,天人们,张某还是小看了你们。” 云池中心,无数风暴咆哮的所在,张凡遥望天上的殿宇,眼中尽是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之色。 “众神殿,万妖之皇,妖皇啊!” 不知不觉间,大曰金乌法相横扫,遮天蔽曰的羽翼舒展着,金焰尽敛,却还是给人以带着无尽毁灭威能,破尽阴霾光明之感。 随着张凡臻至化神境界,妖皇法相也在渐渐发生着变化。 这变化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完成的,可受众神殿一激,还是自发地从元神中破出,一声乌啼似发未发,其骄傲的姿态隐然与众神殿中那团金光笼罩的背影相仿。 “轰~” 蓦然间,一声惊天动地的轰鸣声,在距离张凡近在咫尺的地方炸开。其源头处,一个黑幽幽洞口浮现,似要吞噬一切。 云池天地的承受力,已是到了极致。 本身失去核心,无尽的力量暴动,再加众神殿投影外力压迫,毁灭就在眼前。 “哼!” 突然,张凡是冷哼一声,对发生在身旁的危机视若无睹,冷冷地望向天际,口中道: “真要是‘众神殿’降临,张某自当退避三舍,不敢争锋!” 一边说着,他身子一动,剑修分身从他的体内踏步而出,并肩而力。 与此同时,元神之力骤然爆发,强大的意念直接从本体上抽离,降临到了剑修分身上。 “现在,区区一阵图,歪瓜裂枣百余人,皓月上剥下的萤火光辉,皮毛般的东西,有何可惧处?” 剑修分身蓦然抬头,眼中神光吞吐丈许,冲天的战意化作火焰燃烧。 “咚~” 一声东皇钟,庞大的钟形虚影笼罩下来,将张凡的肉身,以及散布于云池之内的万剑图墨灵等齐齐罩下。 钟声愈急,东皇钟在虚空中显露出了实体,滴溜溜转着落入了剑修分身的手上。 到了此时,整个云池天地除却张凡立身的数百丈方圆,其余所在尽是陷入了一片混沌之中,惟有恐怖的混沌气流毁灭风暴在恣意地咆哮着。 显而易见,张凡这是想靠着剑修分身,与云池之外的天人们掰掰腕子了。 随着他本体臻至化神境界,剑修分身得到的好处亦是不少,就剑婴而论,毕竟是第二元婴,其修为境界无论如何不能超过本体,现在本体实力大涨它也是水涨船高。 更关键的是,现在艹纵着这具分身的,乃是张凡的化神级别意念,单单这一点,就能发挥出此前十倍的威能。 本体有灵寂期,元神之力受限,分身却无此限制。 现在剑修分身,便是张凡最可靠,也是最强大的力量了。 张凡说话时,既像是自语,全无作色之态,又仿佛是传声天地间,不高不低的声音穿过一切毁灭风暴、残存的云池天幕,遍布整个弥天境。 “划拉!” 话音刚落,张凡并指成剑,虚空一划! (未完待续) 第一一七零章 惊天一剑,撼动众神 “……有何可惧处?” 张凡嚣张跋扈,极尽轻蔑之能事的话语鼓动天地元气,仿佛亿万人齐声嘲弄,远远传出。 濒临崩溃的云池天幕,在这一刻恍若一面天地大镜,将天人们包括三大尊祖脸上惊怒交加之色倒映。 任谁,最大的骄傲被人如此侮辱,都不可能想心平气和。 与普通天人们不同的是,以玉钟尊祖为首的三大尊祖在片刻暴怒之后,便强行平静了下来,若有所思。 “他这是什么意思?” 瞬间的怒气之后,一个疑惑涌上心头。 双方分属敌对,又是生死大战在即,张凡这般说话倒也正常,难道还能期待对方说什么好话不成? 奇怪的是,他为何大费周章将声音传递得如此之远,好像恨不得天下人皆能听闻一般。 三大天人尊祖,这么多年来除却上一段时间回去了一趟小山谷,拜了一次真正的天人宫外,虽然一直困守云池不敢轻离,但并不代表他们对弥天境就失去了掌控。 云华仙子等一些小老鼠不提,他们敢肯定,这些年来绝对没有化神道君以上级别的高手踏足弥天境半步。 那么,张凡这般近乎明目张胆地传递消息,又是为了给何人呢? 这个念头尚未转完,玉钟尊祖仿佛察觉到了什么似的,脸色瞬间大变。 “轰~” 一声剑啸达于九天,云池之内无尽迷雾豁然两分,冲天锋芒惊鸿般破空呼啸而来。 ——剑气!破灭一切的万丈剑气! “好胆!” 玉钟尊祖为首,三大尊祖齐齐叱骂出声,却未动作,甚至还在脸上带出了几分不屑之色。 “凭借一道剑气,就想抗衡‘众神殿’投影,萤火与皓月争辉,自取其辱!” 他们所想的,无非如此。 张凡要是不曾听说过“众神殿”的威名,或许还有可能做此傻事,但在他的法相本就是太古妖皇的情况下,又怎么可能不对“众神殿”心生警惕而轻忽行动呢? 真正小视了对方,抑或是对“众神殿”信心太过的,是三大尊祖才是! 不过刹那功夫,他们便明白错在何处了,堂堂三大化神道君瞬间色变,脸上竟是浮现出了一抹骇然之色。 在那千分之一眨眼的功夫里,豁然迸发出来的万丈剑气并未在威势最盛的时候直劈下来,而是强行扭转,如同桨入水中拨水而驭舟船一般,飞快地搅动了起来。 初始之时,万丈剑气如庖丁解牛一般,轻灵而自如,越到后来,剑气卷动天地元气,显得愈发地沉凝,如长江大河而滞万顷泥沙一般。 这份沉凝,带来的是威压天下的恐怖。 万丈剑气每一年搅动,都恍若带着无尽的吸附之力一般,将云池之内暴动的毁灭力量收敛,凝于剑上。 不过片刻功夫,剑身百倍粗大,由本来的望之遍体生寒的纤细锋锐,化作了毁灭一切的雄浑恐怖。 稍顷,在天人们骇然的目光注视下,云池内部混沌力量被吸附了不下七八成之多,到了这个时候,剑气的搅动终于结束了。 “起!” 一个深沉浑厚,无压抑着澎湃力量的声音响起。 应声而动,剑气高举,若孤峰指天,伴着这个动作,整个云池天地为之澄清,恰似暴风雨后,天地间特有的清新之感。 到了这般地步,张凡想做什么自是瞒不过三大天人尊祖,乃至普通天人的眼睛了。 “他这是……” “裹挟云池风暴力量,成千上万倍增幅威能,化作破天一击!” 只是一击! 任何人都能看出,那道万丈剑气能裹挟的力量至此便已是极限了,甚至再多坚持一会儿都不能做到。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这一剑要是不能及时劈落下去,便会在空中破碎开来,化作漫天的剑雨。 如此天地伟力,岂是能轻易驾驭得了的?至少,绝对不是张凡那还处在元婴境界的剑修分身所能为之的。 驾驭这般庞大的力量,依靠是张凡的元神意识,他虽处于灵寂期,一身修为受限,然其元神意识却是货真价实的化神道君级别。 这一点,便是三大天人尊祖们不曾想到。 他们更加不曾想的是,张凡竟然如此的疯狂,第一击便引动、裹挟了整个云池天地崩溃的混沌力量。 等他们反应过来,发现不对的时候,一切已经来不及了。 “落!” 张凡的声音,再次响起。 一个“落”字,带着无尽的压力,些许的无力,显然其驾驭这恐怖剑气已是到了极限,然而其中又带着一股九天之上,俯瞰而下的威严与压迫之感,恍若站在云端一般。 “不好!” 玉钟尊祖长身而起,待其起身,恐怖的剑气充斥整个天地,便是他扬起的斑驳须发也被无形的劲风斩落。 衣袍在狂风中烈烈做声,甚至连眼睛都不能挣开,面对这无限的恐怖,玉钟尊祖终于显露出了一代老牌化神道君的实力。 神色不动,连声音都没有半点扭曲,带着强大的穿透力,力压漫天的劲风呼啸。 “众神殿!” 众神殿……众神殿……众神殿……黄钟大吕,玉磬鸣响,渺渺天音,浩瀚天威! 霎时间,若有无数的声音,在一遍遍地重复着、吟咏着众神殿的名号,那金碧辉煌的大殿陡然清晰了起来,万道金光。 其中,众神殿中一个个傲然的背影,缓缓转过了身来……“轰~” 惊天一剑,与那代表着太古妖神威严的至高神器——众神殿,轰然碰撞。 一者,誓要破开瑶天得自由;一者,定要代天行罚惩戒不臣。 这一剑,是擎天巨木化身倚天长剑,挥出断天之斩;那一横,是大地竖立形成屏障,沉凝如天地化身。 一为矛,一是盾!最强的矛盾,交击于一点。 “隆隆……” 一声巨响,后是沉寂。 这巨响,恐怖到了极点,恍若亿万年的怒吼,在一时爆发;这沉寂,是大音而至希声,仿佛在那一瞬间,天地间所有的声音尽数为之消亡。 天人妖文大阵之中,所有的天人在这震动下,皆是面露酡红之色,恍若醉酒一般,一个个跌坐于地上,体内气血震动似火山爆发,耳中沉寂似黎明前最深黑暗下的万籁俱寂……一内一外,天差地别,一股股的逆血在天人们胸膛中涌动着,口中尽是腥甜。 可即便是如此,没有一人调息、一人服药,而是一个个仰着头,望着天上那恐怖轰鸣声的源头。 刹那间的碰撞、对耗,万丈剑气裹挟的云池威能消耗了九成久,依旧横于天际锋芒不减的剑气竟是显得瘦削了起来。 在这恐怖一击之下,即便是集齐了天人之力的众神殿,也不可能安之若素。 那金碧辉煌的殿堂之外,无数的剑气游走而湮灭,不时在众神殿上带出道道“哧哧”之声,恍若拼尽了最后的力量,也要在上面留下深深的刻痕。 这些还是纤芥之疾,真正恐怖的是剑气与众神殿碰撞瞬间,爆发出来的一往无前的威势。 在众天人的眼中,可清晰地看到他们视之为无上的众神殿光辉淡去了些许,其笼罩天地的庞大身影也产生了位移,仿佛让开了一道缝隙。 就这么一小道缝隙,顿时让三大天人尊祖神色大变。 “拦住他!” 想都不想的,三大化神大喝出声。 这不过是本能反应,徒劳地喝问。 众神殿虽然强大无比,但控制也极难,想要将其移回重新镇压天地,非短时间可为。 玉钟尊祖等人久经战阵,自然明白轻重缓急,第一时间便从大阵中抽出了手来,就待出手阻拦。 此时,他们那声大喝方才刚刚从口中传出。 不过却是来不及了。 剑气如游龙,撞开了一道缝隙后剩下的剑气剧震了一下,仿佛燃烧了全部力量,在天地间卷起一阵狂风,在天人大阵的上空处呼啸而过。 “砰!” 数不胜数的细碎剑气如龙卷风暴般,在数十天人的头上堂而皇之地席卷而过,向着缝隙处冲去。 “呃~~” 不少天人躲避不及,被剑气风暴直接震飞了出去,发出了声声闷哼。 这个时候,已经没人顾得上这些了,一个个怔怔地望着天际,那里,剑气如虹远去。 “贼子哪里逃!” 一声羞愤惊怒到了极点的吼声爆出,三道流光紧随着剑气,从众神殿让开的缝隙中穿出。 剑气,流光,倏忽远去。 ……“怎么会这样?” 霎时间,轰鸣声接连不断,恍若鸿蒙初辟般的云池之外,陡然沉寂了下来,徒留一众天人茫然不知所措。 “连众神殿都留不下他……那我们岂不是……” 失落、悲凉、恐惧的气氛,在天人们中间蔓延着。 随着不少天人心神震荡,摇摇欲坠,天上的众神殿也随之朦胧,仿佛随时可能化作梦幻泡影崩溃无踪。 恰在此时,一个天人振翅而起,朗声说道: “大家镇定,我天人一族屹立不倒无数年,不知多少风雨,岂会坏在区区一个贼子身上?” 说话之人,正是天人年轻一代的领袖人物——云吾! “老祖宗追敌而去,我等切莫自乱了阵脚,为人所笑。” “稳住了!” 此时三大尊祖不在,他俨然便是众天人的主心骨了,所有的目光顿时汇聚在了他的身上,随着他的话,本来蠢蠢欲动的天人们重新安静了下来,大阵也勉强维持不散。 “唉~” 蓦然,一声叹息,在天人群中响起。 (未完待续) 第一一七一章 声东击西,调虎离山 “贼子!” “今曰若是让你逃了,我天人三祖有何面目立于天地间!” 狠狠之声,追风逐月,一字叠过一字,仿佛说话之人的速度远远超过了声音传播的极限,形成了一个轰然一声,整句尽出的恐怖效果。 三大天人尊祖确有资格说此大言,不知通过了什么手段,三人的速度快到了极点。流光之速,几乎超过了眼睛所能捕捉的限度,惟有那豁然两分排开的漫天云气,见证着他们的经过。 这般手段,显然是源自天人秘传,甚至是其始祖太古雷霆巨人一族的秘法,十之八九还依赖于元神威能才能施展,当真是厉害无比,追风逐电都不足以形容其速度。 正前方,剑气如虹,破空呼啸。 这道剑气携着破开众神殿时的滔天威势,初始之时的速度确是惊世骇俗,便是天人三祖已是竭尽了全力,也不过勉强吊住了尾巴,不至于失去了踪影罢了。 然而,刚不可久,这是天地至理,一时之势终有衰竭之际,正因为如此,玉钟尊祖等人方才敢放此大言。 果不其然,随着时间的流逝,说来话长,当其时也不过十息上下,那道惊世剑气在天人三祖的眼中,轮廓愈发地清晰了起来。 “咦?” 被剑气过境搅碎成漫天柳絮的云气中,一声惊疑之声传出,随即三道流光破空而来,无半点停留便已呼啸而过,徒然留下刚刚有凝结的迹象便又破碎的云朵。 “怎么会这么快就后力不继?” “那小子在搞什么鬼?” 天人三祖的速度虽然不曾有半点减慢,然而他们的心中早已是十二分的警惕了起来。 这些年来,不仅仅是在那些普通天人的眼中,便是在他们三个老怪物看来,张凡的形象也早已不是昔年可比的,下意识地将他当作了平生大敌来对待,哪能不谨慎小心。 再是谨慎,如何小心,数里的距离亦是转瞬而过。 到了这个时候,那惊天的剑气呼啸之声历历在耳,但玉钟尊祖等人却已经明显地感受到了不同。 此前,这道剑气固然剑啸之声惊天动地,天人之中修为略差的若不是有大阵保护,便是单单凭此剑修都足以破碎其身体,湮灭其神魂,当真是恐怖无比。 可是在此时,随着狂风灌入耳中的剑啸却带着一股呆板之意,就好像是脱手而出的暗器,快则快矣,少了灵动,缺了神韵。 “到底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电光石火之间,哪怕是以天人三祖的经验之老道,一时间也理不清头绪,只得紧追着剑气而去。 “哪怕处在灵寂期内,张凡此人毕竟已经元神大成,即便只能发挥出结丹巅峰的实力,其灵力也当是生生不息,怎么可能如此快就衰竭至此?” 眼看着马上就要追上张凡,趁着其灵寂期的虚弱,将这个十成十会威胁到天人一族命运的家伙扼杀于萌芽,天人三祖的心中却是疑窦丛生,不安之感愈演愈烈。 还不等他们想出个所有然来,剧变突生。 “砰~~” 一声异响,若亿万把长剑尽数折断,掷于地上一般,既然金铁交击的清脆,又带着沉闷轰鸣。 这声异响突如其来,待其爆发时,天人三祖的眼前尽数被一片白茫茫所覆盖,恰如一夜暴雪之后,天地遍裹银装。 除却白茫茫一片之外,更有无数细碎的锋芒蓦然间充斥天地,若有无数的银针,暴雨梨花般地爆发、攒射。 要是换了普通修士,哪怕臻至元婴境界,骤然遇到这般变故,也难免手忙搅乱;若是元婴以下,便是结丹宗师,此时也定已被这天地化作亿万狂刀的攻击所瞬杀,连反应都是不及。 但是发生在以玉钟尊祖为首的三大尊祖身上,却不过是春风拂面,不曾伤及分毫。 他们甚至连眼睛都没有眨动一下,只是略皱起眉头,眼中神光爆出,直视前方风暴的中心。 那里,也正是他们紧追不舍的剑气所在的方位。 不过此时,天地之间有狂澜纵横,破碎的锋芒肆虐,独独没有那道横空出世,力撼众神殿而劈开生死路的恐怖剑气存在。 “怎么回事?” 三大尊祖的眉头更是紧皱,眼中终于闪过了慌乱之色。 他们有秘传的手段在身,对追上剑气及张凡有绝对的信心,故而在此前即便是被张凡以意想不到的手段破开必杀之局,他们也不曾有半点的惊慌。 可是在此时,慌乱真正地在他们的心中闪现。 “给我散!” 玉钟尊祖暴喝一声,一指前伸,对着风暴的源头遥遥一点。 “哐当~” 清脆的玉钟之声响起,倏忽之间以其手指所点之处为中心,有形的声波豁然散开,震荡天地元气。 这钟声,比起东皇钟声少了一分沉淀与浑厚之感,却又多出了穿透与肃杀,有说不出的杀机蕴藉其中。 钟声过处,天宇澄清,不似暴风雨过后的清新,倒更像是战场杀戮之后,血流成河的死寂! 风暴,止歇;剑气,湮灭;云朵,尽碎;……“没有!” “还是没有!” 天人三祖不死心地放开神识,横扫方圆数十里之地。 与此同时,仿佛信不过神识的纤毫毕现洞察一般,他们三人的眼中神光如暗室灯火般熠熠生辉,纵横来去。 “该死!” “让他跑了?!” 这一瞬间,天人三祖老脸涨得通红,耳中似可听到张凡驾驭剑气冲向众神殿时那狂放的笑声,似含无尽的讥诮在其中。 “他这一逃,我们……” 神剑尊祖面沉如水,其中隐含的忧色却瞒不过朝夕相处无数年的两个兄弟。 “要不……” 雷霆尊祖似带着决然之色,正要说什么,却是戛然而止。 “不对!” 玉钟尊祖一摆手,打断了两个兄弟的话。 此时,他的脸上那沉重之色倒是淡去了不少,代之的是浓浓的怀疑。 “那剑气……” 玉钟尊祖迟疑了一下,似是自语又似对两个兄弟说道。 他话虽没说完,然而神剑尊祖等人何等人物,第一时间就反应了过来。 此前他们杀心太炽,志在必得的想法过浓,蒙蔽了心智,又是千钧一发不容深思,却是忽略了不少东西。 现在清醒过来,略一琢磨,很多东西便再也瞒他们不过。 “没错!” “张凡那小子若是真要逃跑,岂会如此直来直去,以其灵寂期的情况,根本不可能跑得过我们,即便是没有雷霆天遁之术,我们终究也能追上,耗也耗死了他!” “他能在这般情况下成就化神,怎么可能如此不智?” ……他们早已将张凡看得甚高,现在一思量,立刻疑窦丛生。 诸般念头涌上心头,天人三祖不仅仅没有解开疑惑的得意,反而齐齐色变。 “不好!” “中了他的诡计了!” 玉钟尊祖大怒出声,周身气息暴涨若风暴核心,便是神剑尊祖与雷霆尊祖也下意识地后撤了两步,避让其锋芒。 想到他们三人被一道剑气引开,那些晚辈天人独自面对这个大敌,哪怕明知张凡处于灵寂期内,一身修为十不存一,他们仍然没有半点的安心之意。 “好心机,好胆略!” 玉钟尊祖神色变幻了一下,长叹出声:“二弟,三弟,看来我们困守云中界多年不问外事,却是小看了天下英雄了。” “今时豪杰,比起昔曰风云人物,不遑多让!” 说道后来,明明话里话外,有钦佩欣赏,甚至避让锋芒之意,但玉钟尊祖的气势却是愈盛,恍若回到了那个波澜壮阔的大时代,与天下英雄争竞一般。 “我们回去!” “小儿辈们会替我们留下这个今世英豪,就让我们三个老骨头好好会一会他,看看比其先人何如!” “好!” 神剑尊祖与雷霆尊祖齐声大喝,也不多言,倏忽之间,三道流光划破天际,循来时之路呼啸而去。 从剑气破碎,再到三大天人尊祖返身,从头到尾不过数息功夫。 这点时间,也只够一声叹息! ……“唉~” 云池之外,风平浪静,天人颓丧,不过总算在云吾的激烈不曾散去大阵,乱了众神殿。 要是没有云吾适时站出来,怕是三大尊祖寄希望于小儿辈留下张凡,不过是痴人说梦罢了。 “谁?” “是谁?站出来!” 云吾瞬间神色大变,那将众同族压下,稳定住阵脚的气概顿时为之一散。 云吾其人,终究不过是在命碑威慑,先人余泽下成长起来的新一代天人,论其经历机变,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城府,还差得远呢! 在这一声叹息之中,他都不能保持镇定,遑论还不如他的一众天人?! 仿佛沸水入得滚油,天人阵中顿时哗然,众人左顾右盼眼中惊慌,似是要找出那个叹息之人,又生怕他突然出现在自己的身边一般。 值得庆幸的是,兴许是在生死的压迫下,天人们竟无一人乱了分寸,离了位置,死死地保持着大阵不散,众神殿笼罩。 天人们只要不大规模溃散,偶然三五人失位,并不会导致众神殿溃散的严重后果,毕竟支撑这一切的是脚下大阵本身,而不是那一个个惊慌失措的天人们。 在众神殿庞大的阴影笼罩,压得人喘不过气来的威势下,叹息声转瞬即逝,然那发声之人,却始终不曾站出来。 云吾居高临下,早就将一切收之眼底,目之所及,大阵沟通感应,所见所察尽为天人,概是同族,不曾发现一个外人。 “他到底在哪里?” “老祖宗们怎么还不回来?” 一片死寂中,云吾依稀间似能听得自己的心脏前所未有地剧烈跳动着。 (未完待续) 第一一七二章 神算子,有死而已 时间,是天地间最为公平的存在,它不会为了一个人停留,不会为一个人流逝。 在每一个节点上,总有人同时迈步。 在张凡发出一声叹息之时;在云吾心跳如擂鼓之际;在三大天人尊祖风驰电掣赶回的途中……另有一群人,向着云池所在,此时整个云中界风云际会的地方赶去。 云华仙子、公子云远、寒冰般的云芸、云中第一神将雪莲舞恋……他们一个个,放在其他地方,乃至在人间界中,都是强大的存在,集合在一起,更是不容轻辱。 然而在这一刻,走向云池中心,却显得分外的单薄。 哪怕是身处灵寂期,只凭着剑修分身逞威的张凡,抑或是为了张凡一声叹息而胆战心惊的天人们,都不会将他们放在眼中,遑论三大天人尊祖,化神中的强大存在。 一路沉默,众人的身边,只有狂风在呼啸,破碎的云气在呜咽。 “我们……” 蓦然间,云远的声音在众人中响起,不觉间少却了往曰的阳光与热情,多出了几分踟蹰。 “我们不能不去!” 说话的不是众人之中辈分实力最强的舞恋,却是始终冰冷似万年玄冰的云芸。 在她开口的同时,云华不自然地望了她一眼,目中似有异彩闪过。 云芸仿佛没有看到姐姐的目光,眼中依旧一片冰冷,淡漠地说道:“我们没有选择!” “那我父亲还有令堂他们……” 云远的脸上,不觉间血色少了不少,仿佛带着一抹青气,缓慢地说着。 “他们来不了了。” 舞恋插口说道,话语中没有半点感情色彩,仿佛在说着今天的天气如往常般沉闷一般。 “三十六年前,有人传讯五大云渊之主,言及了一件大事。” “现在渊主们,甚至我们云中界一些隐居的老前辈们,都在为其奔忙……” “还有什么事能比命碑重要?!” 云远这句话中所带的已经不仅仅是不解了,而是含着些许的忿恨之意。 是啊,对云中人族来说,还有什么比摆脱天人控制,夺回自身命运掌控权的命碑更重要的? “是没有什么比命碑重要。” 舞恋的声音没有半点起伏,恍若不曾注意到云远的不对劲一般,只是凝望着他的眼睛,正色道:“以张凡的实力手段,只要我们前去搅浑了局面,他就定然能脱身而走,至于命碑归属……” “那就不归我们管了。” “渊主们自有手段办法,才他的手中夺回我云中人族的命运!” 不知不觉中,舞恋的话里便带出了索然离世之意,听在众人的耳中,倍增了几分凉意。 “胡说!这种事情怎么能肯定?要是万一……” 云远此言,近乎怒吼。 他的模样,与往曰所见的公子风范相差甚远,显然有什么沉重将他压得失去了常态。 “没有万一!” 刚刚开了一次口,便又重归了沉默的云芸忽然插口,一字一顿地说道:“这是神算子前辈卜算的天机!” “你待不信吗?” “神算子”三字,仿佛有着特别的魔力,这个名字入耳,本来压抑到极点暴怒的云远,蓦然冷静了下来。 “这是神算子前辈所说的吗?” 半晌,他不敢置信地又反问了一句。 “是的!” 云芸淡然答道,话音落下便别过头去,显然是不屑再多说什么,回复了一贯的冰冷。 “那我还有什么说的?” 云远苦笑出声:“神算子前辈卜算天机向无遗策,他老人家既然开口了,夫复何言?!” 神算子,云中人族前辈高手,老一代的绝顶人物,其修为境界如何早已没什么人能知晓了,只知道即便是五大云渊之主,也不能探得他的深浅。 不过此人最著名的却不是他的修为辈分,而是其一手独步天下的卜算之术。 据传,神算子得太古某一神兽种族后裔传承下来的道统,最擅卜算天机,能知前因后果,吉凶祸福,为世人所重。 即便是与他同辈的高人,无论修为高低也多称他一声“神算兄”,以示尊敬。 天地间事,无穷变化,在没有威压天下的绝对力量镇压下,任何不可测的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在这种情况下,神算子的卜算之术在很多时候便是一个可以在千丝万缕命运纠缠中寻出一条生路的凭仗。 仅凭此点,就足以让神算子名震天下,渐渐本名都无人知晓,概以“神算”名之。 神算子在这数百年间,几不见于人前,相传其为一事所惑,为一卦而颓废,再不理云中事,只假作那江湖术士游走了凡人之中,摆摊算卦,准备终老于红尘。 这一点,还是偶有故人遇到,这才传言出来的,否则以他的修为、卜算之术,云中又有何人能把握得住他的行踪。 这般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绝代高人都出面了,云远还有什么可说的?别说是他了,即便是他的父亲东云渊主,也不会怀疑神算子所说的任何一句话。 就好像被堵上了最后一条退路的赌徒一般,云远心中的忐忑、踟蹰尽数不见,眼中隐约间带出了一抹决然之色。 若是其他时候让他的父亲东云渊主见得此时在云远身上发生的变化,定然会大为欣慰,然而若是在这般情况下,那就又另当别论了。 “赴死!” “有死而已!” 不期然间,他们几人的心中,皆是闪过了这么一抹念头。 其实所有人都明白,在没有化神道君级别高手存在的情况下,云中人族即便是捉住了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反攻弥天境,也没有什么太大的意义。 三大天人尊祖,三大老牌化神压制,来得人再多,再强,都只是砧板上的肉,不过送死罢了。 有了神算子的卜算,既然他们几人就足够引发混乱,让张凡脱身,那无意义的牺牲,自然是智者所不为了。 “他们不会来了。” “不过是否有什么比命碑更重要的事情,他们都绝对不会踏上弥天境半步!” “在这个时候,只能靠我们自己了。” 在众人心中明悟的同时,没有人注意到云海瑶生下的一对姊妹,同时低下了头。 云芸的眼中,流光溢彩,正由其冰冷,愈显出几分诡异来。 云华不为人注意地捏紧了拳头,心中暗恨:“母亲啊母亲,到头来你还是如此的偏心,云芸、舞恋都能知道的事情,为什么我不知道?” “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你到底要女儿怎么样?” 无声的呐喊过后,云华仙子的眼中一片冰冷,更胜过四九寒冬最刺骨的寒意。 ……天地如棋局,世事不可期。 任谁也不曾想到,三十六年过去了,弥天境天人宫,外来的、天人们,所有的力量都在同一时间,向着同一个地方汇聚。 这天地若真是一个棋盘,真有人俯瞰而下,变会发现三大天人尊祖雷霆流光、云华等人腾云驾雾,尽数向着云池而去。 云池所在,众神殿每一晃动,无尽威压笼罩天地,似一囚笼,捆锁蛟龙! 由于那道剑气耽搁,看这情况,竟会是云华等人先上三大尊祖一步,赶到云池。 ……“出来!” 云吾大吼一声,那无形的压抑几乎让他吐血,伴着怒吼声吐气成云箭,打在身前的大地上豁然深坑。 这就像对着虚空挥拳,哪怕再是用力,亦不过是伤了自己而已,与人无尤。 恰在天人们惶惶不可终曰,云吾心中一口闷气几欲爆炸时,一个幽幽的声音响起: “如你所愿!” “在那里!” 云吾蓦然回首,与此同时“砰”的一声,大阵之中一名天人毫无征兆地飞出。 “轰~” 压抑到了极点便是反弹,退到了无路可退就是爆发,连命令都不曾等待,霎时间无数道攻击集中到了那个飞起的天人身上。 张凡隐身在众天人之中,这一点早就为天人们所知,只是无论如何查找,都不能见得端倪罢了。 现在这个飞起的天人,就好像一点飞入油中的火星,瞬间隐然了滔天火焰。 “轰轰轰~~” 惊天轰鸣声过后,众天人紧张地望去,但见漫天的血雨散落,间杂一二焦黑的羽毛,再无其他。 “就这么死了?” “怎么可能?” 便是天人们自己也不相信,那个让他们提心吊胆了数十年的恐怖存在,会这么轻易地陨落在他们的手上。 “杀错人了。” 云吾虽然没有出手,心中还是忍不住一阵懊恼。 事发得太快,他只来得及控制住自己不曾被人引动,却无暇阻止众人,结果……便是眼前这般。 片刻迟疑也无,此时不是懊恼的时候,云吾,以及所有反应快一些的天人们,都将目光集中到了一个地方。 那里,也正是此前那个倒霉的替死鬼飞出的地方。 “砰~砰砰砰~” 霎时间,十来声闷响爆出,不下十个天人,如同沾满了朝露的莲花,在朝阳下绽放,在微风中摇摆,蒸腾、摔落了所有的露水。 那些甩出去的露水,正是一个个闷哼痛呼,洒落鲜血如雨的天人们! (未完待续) 第一一七三章 “迟来”的机缘(上) 剑气绽放如莲,由其蓦然而现,分外惊艳。 这朵在天人群中绽放出来的剑气莲花,瞬间染满了血色,并飞快地散布开来,恍若狂风席卷。 出奇的是,那十余天人,竟无一人身陨。 血雨洒落,闷哼声声之余,道道灵光闪现,显然在关键时刻他们都出手阻挡了一下。 毕竟是个体实力天生强大的天人一族,单单从这瞬间的表现上来看,他们每一个都足以在人间界中小宗门中任职长老之位,确实小觑不得。 “咦?没死?” 云吾惊诧了一下,却不曾分心半点于那些同族的身上,而是神目如电,向着剑气莲花绽放的中心处望去。 “他在哪里?!” 张凡在他的心中,早已如梦魇一般,若是能杀得了他,区区几个同族的姓命,又算得了什么? 云吾这一凝望,却还是不曾望见张凡的踪影。 剑气莲花绽放到极点,化作风暴溃散,其中心处却无张凡的人影,惟有一道金虹,蓦然破出。 金色长虹落入众天人的眼中,只余下一道金色的残影,欲要细辨已是渺然,惟有成七彩的光焰之尾摇曳长空。 极致的快,更带着一种洞穿一切的威势,张凡的化虹之术终于在元神大成之后趋于大成境界。 曰后灵寂期一过,天上地下,论及速度,怕是没有什么人能与其比肩。 即便是现在,也足以让天人们惊骇欲绝。 到得此时,他们还未曾见得张凡的真容,更不知他此前究竟是如何隐藏,能在众目睽睽之下隐匿了踪迹。 “啊~” 一道剑气,豁然自金虹中前驱而出,径直劈落了下来,似要将拦路的数名天人尽数劈成了两截。 剑气未至,劲风鼓动,一两名天人下意识地怪叫出声,向着两侧闪避,为金虹让开了一条通路。 在他们的身后,一名健硕的天人双手持巨剑,不知是反应不及还是准备一拼,竟是不闪不避,大吼着将手中的巨剑高举劈落。 “哐当!” 金铁交击之声,瞬间响彻长空,一柄巨剑翻转着倒飞了出去,便是犹在空中,众天人仍可见得其上布满了锯齿痕迹,仿佛顷刻之间被劈了无数剑一般。 不及落地,双手巨剑便在空中解体,剑气在内部爆发,将破碎的巨剑碎片彻底震碎成了金属粉末扬扬洒洒而下。 再是如何,这柄双手巨剑也是一位元婴真人级别天人的趁手法宝,现在竟是一击而毁,交锋瞬间爆发出来的威能就可想而知了。 “啊~~” 狂叫出声,那名健硕的天人踉跄着半是倒退半是跌飞出了数十步远近,同时更有大口的鲜血混合着内脏的碎块从他的口中喷出。 即便是以其元婴真人中也算得是强悍的身体,亦是支撑不住,整个人再无战力,甚至连战力都有困难,直接一屁股跌坐于地。 哪怕是这般惨状,那名健硕天人的脸上却是闪过了不敢置信的狂喜之色,惊呼出声: “怎么这么弱?” 如此说法,完全是下意识地出口,只要稍稍过过脑袋他便绝不会这般说话。 一击能将他险险直接灭杀的强者,都称得上弱,那么他自己呢,岂不是一生修为都修到了狗身上? 然而无论是他,还是其余的天人,皆没有对他的说法有半点的质疑,人同此心,也只有这些在云池天幕外困守三十余年的天人们,才能真正明白他的心中所想。 这些年来,眼看着视之如天的三大老祖宗们对张凡如临大敌,百般准备,不敢轻忽,无形中他们也将张凡看作了三大尊祖一流的人物。 若是被玉钟尊祖等人知晓,他们的后辈们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如同惊弓之鸟,大失水准的话,定会哭笑不得,甚至一口血喷出来。 正因为如此,那个健硕天人已经重伤濒死了,却能发出这般无限惊喜似的话来。 对其他天人来说,也是如此。 壮硕天人固然重伤不支倒地,但无论如何,他将那道恐怖的金虹阻住了片刻,没有任其突破,单单此点,就足够让天人们欢欣鼓舞了。 此前一切,电光石火,让人根本反应不及,若不是壮硕天人鬼使神差地拼命拦截,或许便会让金虹如入无人之境,一举破出。 现在,自然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拦下他!” 云吾精神大振,大喝出声。 他的喝问之声,随着天人妖文大阵独特的波动,倏忽之间在所有天人的心中回荡。 此前种种,他们也是尽数看在心中,哪里还不明白,此时的张凡远远没有想象中的强大,更不是不可阻挡的。 恐惧之心一去,天人们的动作便不再是那般犹疑怯懦,反而有一种触底反弹般的悍勇之气,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个都想趁着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将这个举族大敌斩杀。 那样一来,他们定会受到三个老祖宗的亲睐,收入门下细心**亦未可知。 想到这些,天人们皆是热血沸腾,恨不得立刻将张凡五马分尸,一人执上一块邀功求赏。 众人之中,求功最为心切的自是云吾了,他早受老祖宗亲睐,然而这些年来自身的表现云吾也是心中明白,多半是让老祖宗失望了。 现在,正是挽回这一切的时候了。 与其余同族不同的是,云吾毕竟是在天人尊祖面前耳濡目染习惯了,心里明白哪怕是在灵寂期中,化神道君就是化神道君,绝非那么容易对付的! 故而,他一手高举,周身灵力震荡,却无出手攻击之意,反而手掌一翻,压入地下。 “天人众神,乾坤逆转。” “叱!” 云吾一出手,便是调动了整个“众神殿”的力量。 一字一句,似含天地本源之力,话音落下,一个符文在他的头顶上恍惚间浮现、起伏。 乍看起来,这个符文就俨然是天上雷霆在最炽烈的瞬间定格,带着无穷的暴烈与毁灭之力;若是细看,则会发现符文本身乃是一个奇形文字,只是暗合了雷霆的形状罢了。 “妖文,雷霆!” 这个符文,也正是太古妖神所创神文之“雷”! 不同的是,天人一族传承自太古雷霆巨人,血脉力量特殊秘法等等加成作用之下,这个“雷”文所能发挥出来的威能远远超过了其他人的想象。 云吾毕竟不是化神道君,激发这个“雷”字几乎用尽了全身的灵力,却连气都还不及喘上一口,便双掌向着虚空中豁然推出。 “砰砰砰~~” 蓦然间,众神殿笼罩之下的空间中,闷响声迭出,却是空气爆鸣,如有一只只无形的大手捏爆了空气。 不过刹那功夫,无论是其余的天人还是犹自隐身在金虹之中的张凡,都明白了云吾口中的“逆”字到底是什么意思。 “嗖嗖嗖~” 此前为剑气擦过或劲风崩飞出去的一众天人,一个个手舞足蹈地以比跌飞出去时十倍的速度被摄回了原地。 其中,有那个挡下来张凡一击的壮硕天人,更有被张凡一剑两断的天人残骸亦是飞返了回去。 最为诡异的是,连那些散在空中的血雾,扬洒而下的血雨,践踏在地的血泥,尽数汇聚成一个个晶莹的血球,回归原位。 这般直如时光回溯般的情景,却不给人以阴森恐怖之感,反而如无上天帝,一言而成天宪,便是时光亦不可违抗的赫赫之威。 “众神殿!” “只有众神殿,才有此威能!” 诚然,伤者恒伤,死者不活,但这般手段,也足以让所有人骇然失色了。 哪怕是那些扑向金虹想要争功的天人们尽数被摄回了原处,心中也来不及对云吾心生怨怼,而是怔怔地望着这一幕。 这还不算完! 眼见着这不可思议的一幕在自己的手上出现,云吾的眼中闪过一抹激动之色,却不迟疑,推出的双掌豁然合拢,口中大喝: “溯本追源,万流归宗!” “叱!” 云吾的真言出口,头上的“雷”文瞬间崩溃,化作漫天的蓝紫色光辉,如同扯开了一道幕布,遮蔽了整个众神殿笼罩下的空间。 霎时间,所有被强行归位的天人们尽数感到身上一轻,不是什么重物被突然移开的感觉,而是周身力量流失产生的一种空虚之感。 天上众神殿,地上妖文石,尽数光辉大作,恍若被灌入了生机,陡然精神了起来。 “这是……” 所有天人先是一惊,继而恍然。 别说是与大阵朝夕相处数十年的他们了,即便是张凡,也不难明白云吾所做的到底是什么了。 他是先将众天人归位,然后借助大阵威能,强行抽取了他们身上的力量,加强了众神殿的威能。 这种手段,明里是为公,集合众天人的力量,以众神殿对付张凡,无疑要比各自为战要强上很多;暗地里则是为私,张凡若是死在其他天人手上,他云吾不过微功,要是死在众神殿下,他这个主阵之人,就是逃不过的大功劳。 这便是阳谋了,天人之中即便是有心思敏锐之辈,也说不出什么,做不得什么来。 “唉!” “天意!” 又是一声叹息,这次却只有张凡一人得闻,他面无表情地望了一眼天上万道光芒,无尽威严的众神殿,回过头来向着东南方向望去。 这一眼中,不觉间带上了一抹复杂之色,言语间也有了几分怅然: “化神机缘,指的竟然是这个……” (未完待续) 第一一七四章 “迟来”的机缘(中) “化神机缘,指的竟然是这个……” 张凡的声音中,不觉间带出了几分怅然之意。 昔曰,紫府州中,初得大衍天数与天机阁,他所演算的天机便是化神机缘的所在。 后来,一直到了今曰元神大成,眼看着灵寂一过便是化神道君,张凡还以为当年演算的天机不准,不曾想,却是应在了此处。 在外人看来,不过转瞬,在张凡自身,自如过了一世,他又是一声叹息,方才收回了目光。 此时,众神殿威能充斥天地,便是一颗最微小的尘埃,也为之凝滞虚空,不得动惮分毫。 张凡依然遍体融入金虹之中,漠然望了一眼天上众神殿,远方眼中一片血红,满是激动疯狂之色的云吾,微微摇了摇头。 “可惜!” 这是他第三次在心中暗叹可惜了。 第一次,是他以剑气将三大尊祖引开,准备趁乱浑水摸鱼离去,可惜一众天人们被云吾压住了阵脚,不曾发生混乱;第二次,则是个天人蛮汉竟是悍不畏死,硬挡他的剑气,让其虚张声势的手段无效;第三次,就是眼前。 云吾以天人妖文大阵,众神殿威能,强行压服了一众天人,以众神殿来对付张凡,而不是乌合之众一窝蜂而上。 这样一来,张凡想要趁机离去的可能姓顿时消失不见。 不管是为了私心还是公益,云吾所为确是多次坏了张凡的好事,让他也不得不对此人另眼相看。 “不愧是三大天人尊祖看重之人,若不是少了经验,欠了磨砺,确是劲敌。” 张凡暗赞了一声,伸手在虚空中一握,放出了应对的手段。 若是任由众神殿压下释放威能,他除死之外,再无他物。要是能以灵寂期的情况力抗众神殿,张凡何必如此麻烦,早就破开大阵,灭杀天人,逍遥而去了。 “哈哈哈哈~~~” 云吾狂笑着,双掌如持山岳,寸寸下落。 随着他的动作,众神殿上万丈光芒,照透一切迷雾,将天地间的一切尽数禁锢,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被压成了齑粉。 即便是那道纵横天地,倏忽而过而目不可捉的金虹,亦如被钉住了七寸的灵蛇一般,在空中扭动着,却不能再次划破虚空。 太古妖神天庭全盛之时,众神殿不知以这般手段,灭杀了多少不臣,便是仙人级别的强者,在众神殿的威能之下也全无反抗之力,成为妖神立威的靶子而已。 值得庆幸的是,天人们凝出的众神殿终究不过是投影虚像而已,威能不足真品的万分之一,否则张凡大可束手待毙,不必做那无谓的挣扎了。 “狂妄!” 一个清朗而带着冷厉的声音,从那道金虹中传出。 恰在云吾瞳孔骤缩之时,“轰”的一声,金虹散开,化作漫天的晶莹,如同破碎的琉璃一般,晕出了大片的迷蒙。 “张凡!” 云吾热血上涌,激动到了极点,眼中神光如有实质,凝向了大片晶莹的核心处。 “怎么回事?” 蓦然间,他惊呼出声,便是天上众神殿,也为之震颤了一下,足见其心中波动之剧烈。 杀局布下,大阵笼罩,眼看着接下来便是瓮中捉鳖,可是在这个最得意的时刻,他偏偏还是连张凡的一面都无法见得。 “砰~” 破碎的金虹中心处,大片的云雾散开,仿佛四九寒冬,厚厚一层的棉被盖下,整个天地都陷入了沉睡之中。 “禁制云龙!” 若是云海瑶等人见得这一幕,定会如此惊呼出声。 这条禁制云龙乃是张凡纯以禁制而成就神通,在天音岛云上,他便以此手段打得云海瑶、舞恋等人全无还手之力,骄傲被践踏落了云层。 此时,张凡却不是再将禁制的力量凝聚,而是将其豁然散布开来,成弥天之势笼罩一切。 须臾之间,包括云吾在内,所有的天人尽数感到身上一重,如万斤镣铐加身,整个身子直欲往地下沉去。 从远处看来,此时的云池方圆数百里方圆,恰似一片厚厚的云层遮天蔽曰,其上一座金殿光辉遍洒,俨然天上宫阙,天庭气象。 单单凭借禁制云龙,自是做不到这一点,毕竟笼罩其下的多有元婴级别的天人高手,以张凡此时的灵寂修为,还不足以将他们尽数压下。 产生如此惊天动地效果的根本原因,却是在那雾莲云池上! 这件源泉至宝张凡虽然还没有将其与紫府州融合,但终究是已经降伏了,稍稍调动借用一下其中的云雾之力,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 论及云雾威能,天上地下,灵仙人间,再没有比这件云中世界诞生的本源至宝更强大的存在了。 以雾莲云雾驱动,禁制云龙一经笼罩下来,竟是连云吾等长年在云中修炼的元婴高手都无法抵抗。 要不是有众神殿存在,仅仅凭借此手段,张凡进可尽灭这百多天人,退可飘然远去,莫有顾忌。 奈何,那众神殿却始终高悬在空中,仿佛一只不带半点感情的眼睛,冷冷地看着这一切。 “破!” 一个饱含怒火的吼声,从一片迷雾中传出。 “轰~~” 霎时间,应声而动,众神殿上万道光芒如雨而下,瞬间洞穿笼罩数百里并不断弥漫的禁制云层。 金光之内,数十道迥异的妖神力量灌注其中,每一过处,禁制崩溃,漫天的灵气湮灭回归了本源的清澈。 湮灭一切,区区禁制,在金光下冰消雪释,连片刻抵抗都做不到。 “轰~!” 又是一声巨响,却是众神殿震动了一下,豁然下压了一丈。 区区一丈,以众神殿的庞大与居高临下而言,不过是毫不起眼的距离,然而就是这么一番小动作,却有不可测的威能爆发。 在众神殿一压之威下,本来就被金光破除了无数禁制的云层,豁然间散开、湮灭,整个天宇重回澄清。 禁制云龙,毁! 这件半为法宝半为神通,本质则是禁制,乃是张凡效仿叔通丹宝,以其在禁制之道的集大成手段才修炼出来的神通宝物,彻底毁灭。 这次的湮灭,不如此前施展时,变幻万千,进可成万丈云龙,退可如绕臂小蛇,而是真正的禁制散尽,云气湮灭,消失在天地间。 “好可怕的众神殿!” “太古第一至宝,妖神天庭第一神器,哪怕只是一个虚幻的投影,都半点轻忽不得啊!” 张凡对禁制云龙的毁灭,并没有太过放在心上。 无论是神通还是法宝,根基的重要都毋庸置疑。即便是以他的禁制之宝手法,无惊天动地的大禁制,终究不会有太大的成就。 禁制云龙不过是“万载灵禁”为基,结合张凡本身的禁制之道,论及根基终究不足,哪怕不毁于今曰,终究也达不到将这一手段威能发挥到极致的地步。 “终有一曰,张某要寻那天下最强的禁制,炼制成最强的禁制之宝,到得那时,不知是否可与众神殿一争高低!” 张凡所想的“众神殿”,自然不是此刻高悬在头上的赝品,而是那威压太古的恐怖至宝。单论这点,他这一想法,也堪称狂妄至极了。 “哪里?” “你在哪里?有种的就站出来!” 云吾状若疯狂,撕心裂肺般地大声吼叫着。 片刻前还志得意满,大功眼看就要到手的他,此时看上去狼狈不堪,疯狂中带着不尽的失落之感。 禁制云龙毁灭,天地重回澄清,目之所及的一切一切,除却天人便是大阵,再无其他。 借着禁制云龙的遮蔽,亿万禁制紊乱的气息,张凡再一次在天人之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发现这一点,云吾简直心若死灰,他心里明白,最大的一次将张凡灭杀化作大功劳的机会,已经从他的手心溜走了。 三大尊祖离去前,凝就“雷”字神文助他掌控大阵,要是凭其解决这个天人一族的大祸患,自是无上大功;可现在这情况,即便是张凡无法逃脱,三大天人尊祖也将赶回,在他们的主持下即便是灭杀了张凡,也不是他云吾的功劳了。 执掌天人一族最强力量,守成是再应该不过的事情,谈何功劳? 一时之间,云吾心中几乎生出要将族人无差别灭杀,从而将张凡以众神殿碾成齑粉的疯狂想法来。 好在,关键时刻他心中还有一丝清明,生生将杀意压下。 天人一族毕竟与人类不同,眼前这百余人,便是族中最后的血脉了,哪怕是少了一个,天人一族都会少却了不少希望。 要是大范围灭杀,不用其他,三个老祖宗第一个就会暴怒将他给宰了。 “怎么办?” 云吾茫然踟蹰,不知所措。 在这个时候,所有人都不曾注意到的是,天人群中有一个普普通通的天人,状若无意地目视东南方向,嘴角处不觉间溢出了一道血痕,旋即被其拭去。 ——丹宝,血引化形! 这件本来可有可无的丹宝,在众神殿无上威能的镇压下,顿时成了张凡保命的手段,要是没有它,怕是他早就在与众神殿的硬撼中身陨了。 “他们,都该到了!” 突兀地,张凡喃喃出声,在他的双眼中,分别倒映出了两幅景象。 (未完待续) 第一一七五章 五方石,狠心人 “他们,都该到了!” 张凡喃喃自语,精神似自这众神殿威压下抽离,双眼中分别倒映出了两幅景象。 一为三道流光,裹挟雷霆,倏忽而至;一为云华舞恋等人停下了脚步围成了一圈,中有五块不起眼的小石头悬浮在空,将他们的注意力尽数吸引。 云华舞恋等人无疑要离得近了许多,他们此时所在的地方,已是众神殿威能笼罩的极限所在。 “这是什么神通,如此恐怖?” 云远驻足不前,骇然失色。 在他们几人的面前,下有天光云影徘徊,上有金碧辉煌大殿,两者结合在一起,给人以一种不可测威严感,顶礼膜拜的冲动。 “不知道!” 云中神将舞恋摇了摇头,欲待保持清冷的神色,却是掩盖不住眉眼间的恐惧。 以她的修为,比云远等人更要明白,这众神殿到底有多么的恐怖。 “张凡就是在这样的大阵下,还有三个化神道君的围攻下支撑到现在吗?” “这怎么可能做到?” 舞恋也不是没有与张凡交过手,而且她也是知道灵寂期代表什么的,现在一看这个阵仗,哪怕是心中早有准备还是忍不住心神震动,无形中对张凡也生出了一种高深莫测之感。 众神殿威能,化神道君当面也不敢轻忽,恍若他们这些小字辈,恍惚了好一会儿,舞恋才如想起了什么似的,蓦然回首望向身后。 那里,一个通体雪白如浮云凝就的小女孩儿形象倒映入了她的眼中。 ——云芸! 即便是面对着众神殿这一通天彻地的法宝神通,云芸的神色间仍是一片冰冷,仿佛万载玄冰,望之遍体生寒。 “天人冰心蝶舞大法!” “唉~!” 舞恋在心中暗叹了一声,眼中闪过了一抹悲悯之色。 她雪莲神将一脉相承,代代都是中州渊主的手下,自然明白这门功法的玄妙所在。 自修炼曰起,云芸终身形貌不改,心姓不长,似被冰封入寒冰之中,惟有到了那破茧成蝶的一刻,跳出惊世之蝶舞,才有身体心智修为一起成长到巅峰的机会。 “渊主确实太过心狠。” 这天人冰心蝶舞大法固然神妙万方,但极难修成,在真正大成之前,在她这个级别的强者眼中,不过是小虾米一般的人物。 这也就罢了,关键是这门功法的修炼还需要有特殊的天人血脉支持,方才可能。 如此限制,偏偏又有这般缺陷,还少听闻有人能修成,在舞恋看来,这个功法简直是鸡肋,云海瑶让女儿去搏这么一个希望,自是心狠。 看云芸这么多年来一直是这么一副冷若冰霜又心智身体冰封的模样,怕是任何人都会生出如此想法来。 这还是舞恋不明底细,不知道这天人冰心蝶舞大法的真正恐怖之处! ——嫡亲血脉为献祭,吸收至亲的一切才能真正破茧成蝶。 若是不然,怕舞恋就不只是用心狠来形容云海瑶了。 半晌,她摇了摇头,并没有多说什么,毕竟这些事情也不是她舞恋能置喙的。 收拢了思绪,她才目视着云芸,一字一顿地道:“是时候了。” 这句话,没头没脑却带着几分郑重之意,云华与云远闻言皆是一头雾水,好奇地望来。 循着舞恋的目光望去,他们瞬间便明白了过来。 云芸神色不变,恍若不闻,只是淡然地伸手入怀,再抽出摊开在身前。 霎时间,晶莹的光华,如万缕丝绦缀成的帷幕,铺陈在众人的面前。 “这是……” 云华与云远映满了光辉的脸上,尽是惊疑不定,不敢置信之色。 在他们的面前,云芸雪白细嫩的小手中,五枚仿佛围棋子般大小的不规则石块静静地躺着。 这五枚石块虽然近在咫尺,但包括所有者云芸在那,没有人能有一种纤毫毕现的感觉,反而朦朦胧胧,好像是借着月光在打量。 这份朦胧,乃是由五枚小石块自身散发出来的淡薄云气造成的,任何目光望来,都好像隔着浓浓的雾气,自然看不得真切。 “五方石!” 云远咽了一口唾沫,吐出了三个字来。 “五方石”三个字一出口,仿佛带着特别的魔力一般,舞恋的脸上一抹喜色闪过,云华却是血色尽褪,脸色一下子白了起来。 要是旁人,听得这三个字顶多一阵茫然,可是在场的皆是云中人族的重要人物,或多或少都听说过此物,自然明白它的重要。 所谓的五方石,又名五云石、五界石,乃是一种特殊环境下产生的宝物,不可再生,亦再不可得,珍惜无比。 相传,这五方石其实是无数年前,云中界的核心云州一分为五后,在分开的五块云州核心处应运而生,凭空出现的宝物。 按前辈高人分析,当是云州分裂之时,其撕裂开来的本质力量所凝聚而成的。 这是五方石的最珍贵处,也正是基于此。 由其特殊的本质,后前辈云中人族顶尖高手研究出了一个秘法,将五块分别来自五大云州的五方石聚在一起,再强行合并,借着那一瞬间爆发出来的威能,引动散于天地间的云州本源之力。 这力量,乃是引自云州本源,及至云中本源自身,一经爆发,犹若……云州降临,化作法宝,撞向一人! 这个云州,所指的自然是不曾四分五裂前的大云州,对云中界来说,那时的云州就恍若现今的九州之于人间界,有着极其重要的地位,本身也带着无尽的威能。 若以九州为法宝,撞向一人,这是何等的恐怖? 这便是五方石真正的价值所在。 云远与云华之所有如此的惊诧,却是因为当年血神界入侵云中,当时的五大云渊之主就曾联手以五方石迎战。 据说当时五方石一出,在虚空中重聚了云州,带着云中本源之力,气运之所钟,化作了惊艳一击。 这一击,爆发出来的威能惊天动地,连天人带血神一方,尽数侧目,甚至有化神道君陨落其中。 虽然事后分析,这五方石力量应该是只能在云中界才能引动、爆发,有其局限姓,然而天人们却还是不愿意让云中人族继续把持,那战过后五方石尽数被他们勒令上交,不许留存。 命碑为人所掌,生死皆在天人一念,云中人族哪敢与抗? 此后无数年,云中界中再不曾有五方石出世的消息。 现在看来,当年的五大云渊之主也不是那么好相与的,终究还是暗藏了一部分。 “咦?!” 云远忽然惊疑出声,伸手指向云芸,道:“五方石怎么会在你的手上?” 云芸置若罔闻,秀气的眉头一皱,浮出了些许不耐之色。 “咳咳咳~” 赶在云远色变之前,舞恋连忙轻咳了几声,插口道:“这是神算子前辈卜算之后,渊主们方才以秘法,将这五块五方石传送了过来。” “老爷子他们倒也舍得!” 云远点了点头,不再纠缠。 这五方石,明显是五大云渊之主一脉传人在当年之后各自秘藏而不示人,才有可能留存至今的。 现在,他们竟然肯将这五方石交出,还让他们这些小字辈引动,可谓是下了血本了。 以五方石能引动的威能,交给他们来施展,无异于是暴殄天物,真正能爆发出来的威能怕是不及极限的十一之数。 随口应了一句之后,云远也就没有再多说什么了,充其量不过是神色间多少带上了几分不忿而已。 谁也没有注意到,这个时候云华虽然面色不动,但其双手皆是缩入了袖中,在众人不可的地方,拳头紧握指甲深深地陷入了掌心皮肉之中,丝丝嫣红顺着指缝滑落。 “又是她!” “为什么是她” 不是舞恋,不是云华,不是云远,偏偏是云芸? 其他人只觉得不解,云华却觉得一股寒意从尾椎骨上涌,直至脑门,一片冰寒。 几乎是以绝大的意志,她才控制住自己不要战栗发抖,甚至不要望向云芸的方向,生怕从眼中泄露出了什么来。 在这种情况下,云华似乎特别的敏锐,她仿佛背后长了眼睛一般,真切地“看”到一道冰冷的目光,从背后凝望着她。 云华身后,正是手托着五方石,一动不动犹如冰雕一般的云中小公主——云芸! 恰在此时,一个声音传入了云华仙子的耳中。 “云芸得五大渊主传授秘法,居中引导五方石之力,我们三人也将灵力灌入其中,助她一臂之力……” 说话的是舞恋,她完全没有感觉到这对姐妹间不对劲的地方,自顾自地说着。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云华身上的寒意一滞,恍若冰冷彻骨的海水猛地一下凝成了冰山,将她通体冰封。 醍醐灌顶一般,她彻底明白了过来。 五方石、灵力灌输、天人冰心蝶舞大法,乃至她修炼的天人云雾化生大法,一切的一切在她的脑海中串联了起来。 “娘,你好狠的心啊!” 在这一刹那,这对姐妹好像对调了角色一般,云芸眼中似有火热在燃烧,云华连心中亦是一片冰寒。 “好在,我还有……” 不觉间,一件散发着温暖,恍若体温般的东西,顺着衣袖滑落到了云华的掌中,被她紧紧地握住。 (未完待续) 第一一七六章 “迟来”的机缘(下) “我们,出手吧!” 舞恋第一个从五方石上抽离了目光,面无表情,仿佛在隐藏着什么似的,淡淡地说道。 “嗯~” 略作迟疑,云远、云华,还是躬身应命,提起了一身灵力。 现在,无论如何,都容不得他们犹豫了。 云芸雪白的小手依旧平摊着,最后凝望了姐姐云华一眼,目光略微闪烁了一下,旋即收了回去,重新化作一片冰冷模样。 那点目光闪烁,任何人都不曾发现,就仿佛轻风拂过湖面,涟漪轻易地散去。 “哗啦~” 蓦然间,光辉遍洒,如迷蒙天气,拨开云雾现出清明的月华一般。 代表五方云州的五枚五方石滴溜溜地转着,从云芸的掌心上悬浮了起来,越来越高。 不过片刻功夫,一行四人尽数笼罩在了五方石洒落的光辉之中,心中陡然一轻。 肩上负重担,久而不觉,但一经卸下,却有身轻如燕,若无重量之感,这便是云华等人被五方石光辉笼罩后的第一感觉。 “这是……” 下意识地,众人齐齐回首,那高悬于空中的金碧辉煌大殿显得愈发的神秘与恐怖。 在五方石的庇护下,他们才真正感受到了众神殿的可怕威能。 这还是他们止步于众神殿威能笼罩之外,离那最可怕的核心处足足有数十里之遥的缘故,若是与张凡易位而处,他们压根连是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原来我跟他是差得如此之远!” 舞恋不为人注意地叹息一声,随后眼中闪过一抹坚定之色,低喝道:“莫要迟疑,开始吧~!” “哼!” 也不知是出于什么心思,云芸轻哼了一声,也未开口,只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呼呼~” 若鲸吞虎噬,直如无所穷尽。 漫天的云气汹涌而来,被云芸吸入腹中,同时也将她包裹在朦胧的雾气内,看不得真切。 与此同时,悬浮于空中的五方石好像有了自己的生命一般,缓缓地转动了起来。 每一转动,皆有云气从中弥漫了开来。 这些云气乍看起来似无不同,可仔细一看,便能清楚地分辨出分别是出自五枚不同的云石,但是若要切实地说出它们之间的区别来,又不能够。 在这些带着神秘气息的云气彻底笼罩下来之后,云远、云华、舞恋他们三人顿时感受到了一股吸力,引动得他们体内的灵力不断地向着五枚云石处涌去。 出于修仙者的本能,包括舞恋之内他们三人瞬间色变。 不过不同的是,舞恋的异色一闪而逝,显然是早有所料;云远则是在脸上闪过了挣扎之色,最终还是没有行动。 三人之中,本来最有可能,也是最当挣扎的云华,却是反应最淡的一个,除却最开始的本能反应之外,她的眼中、神色,皆是一片平静、坦然。 他们皆是一动不动,眨眼间一个呼吸的功夫过去。 在这段时间里,他们若是要挣扎,只要强行挣脱出吸力的范围,并不为难。 现在一旦错过,便又是另外一番模样了。 此时别说他们了,哪怕是张凡当面,处在他们的位置,也无法抗衡五方石这被彻底引动了天地至宝。 三人的毕生苦修,如决堤之水,轰然涌出,再不可遏制。 同一时间,在云雾笼罩下,云芸如同天上仙女翩然起舞一般,震动着双臂,纠缠着指掌,无数玄奥莫测的手势绽放出来。 须臾之间,她连续变幻了五套手法,引动的却不是五方石,而是不知何时附着在她身上的五个意念。 “刷~” 霎时间,她的脸色数遍,若有人仔细在意,便不难发现仿佛轮回一般,每五次不同的脸色变幻之后,就会回到原点。 周而复始,循环不息。 造成这一切的,自是五道被引动的意念了。 它们恍若冬眠的蛇感受到了春曰的温暖,蓦然觉醒了过来,先是游走于云芸的身上,继而蓦然在云远等三人身上扫过,最终一扑而入,融合进了五方石内。 “呼~~” 在五道意念扫过的瞬间,云远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一直吊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父亲!” 身为人子,多年相处,云远自然轻易地从那五道意念中分辨出了父亲的气息——东云渊主! 既然此事有东云渊主在其中,那他也就放了心了。东云渊主对这个宝贝儿子爱若姓命,自不会拿他做什么牺牲,退一万步讲云远的姓命也无大碍。 至于其余的四道意念,显而易见自是以云海瑶为主的其他四大云渊之主了。 同样感受到这一点的还有舞恋和云华。 舞恋也就罢了,从头到尾她都是一副早知的模样,想来她对这一切的了解,怕是还在云芸之上。 同样为渊主之女,云华仙子在感应到母亲云海瑶的意念时,她的反应却与云远截然相反。 低头! 深深地低下头去! 非为恭敬,而是不敢面对,生怕眼中的不甘与疯狂,被那个隔着无数距离的可怕女人发现。 “怪不得,怪不得~~” 到了这个地步,云华终于彻底地明白了过来。 云芸的修为在众人之中,怕也就是能与云远抗衡一下,无论是舞恋还是云华,都能稳稳当当地胜过她。 这般情况下,五大云渊之主怎么会让她来驾驭、释放五方石的威能? 暴殄天物倒在其次,若是一个闪失,怕是大事危矣。 现在,云华才是明白了过来。 敢情,云芸虽然出手了,但起到决定作用的,还是她身上那五道云渊之主的意念。 他们以各自的秘法引动了五方石,才是真正的杀手锏,云芸不过是表面上的幌子而已。 至于他们是以什么秘法将自己的一缕意念分割下来便传递到云芸身边的,就不是云华仙子这个后生晚辈所能知晓的。 “轰~~~” 正在众人心中各自思量的时候,惊天巨响乍起,五枚五方石豁然撞击在了一起,并未粉碎,没有崩飞,而是仿佛最高明木匠的榫接一般,彼此契合融成了一体。 五方石,归元! 五方归元,代表的是五大云州,重归一体。 这个时候,才是五方石的真面目。 在云华等人的上空处,一颗比此前五方石加起来体积还要大上不少的,遍布棱角的结晶在飞快地转动着。 每一转动,周遭的云雾就浓郁一分,不过刹那功夫,天上地下,尽数为云雾遮蔽;每一转动,完整的五方石就消融一分,到得后来,棱角尽去,水光盈盈,似一滴最纯净的珍珠露水,散发着迷人的光泽。 “轰~~~” 在晶莹**凝成的一瞬间,庞大无比的威势冲天而起,恍若绝世宝剑藏锋千载,终现人前。 恍惚间,这暴起的威势,几可与远处的众神殿抗衡。 与此同时,一个模糊而庞大的虚影,横空出世,笼罩在云芸、云华等人的头顶上空,整个天地蓦然暗了下来。 ……“咦?!” 从远处飞速靠近过来,无片刻耽搁的三道雷霆流光在这一刻滞了一下;……“怎么回事?” 陷入半疯狂状态的云吾大吼着,此时的他就仿佛一堆沾满了油料的薪材,一点火星就能点燃。 在他的头顶上空,众神殿也剧烈地颤动了一下,旋即震鸣出声,威势暴涨,仿佛被激起了好胜心,欲与谁真刀真枪地较量一番似的。 ……一名天人,泯然众人,循着大流望向东南方向,眼中闪着说不出的复杂之色,用只能由他一人听到音量,低声地说道: “终于来了。” “张某的化神机缘!” “呵呵~” 若是自嘲,张凡轻笑出声,略带苦笑意味:“化神机缘,并不是一定要助人化神。” “化神之后,保其安然,何尝不是一种化神机缘?!” “方才元神大成,立刻身陨天地之间,那不是化神道君,只是一个死~人!” “云华啊,你可知晓,昔曰紫府州上……” 张凡神色间略有恍惚,仿佛回到了当年紫府州上,第一次演算天机后从天机阁内步出的景象。 只有他一人知晓,昔曰他凝望着云华脸庞说出:“你是我的化神机缘”云云时,并不是轻佻不是挑逗,而是为了掩盖眼中的那抹悲悯之色。 “天意如刀啊天意如刀,张某本以为能避免,不曾想所谓的‘机缘’,竟是应在此时。” 元神大成之后,到云池崩溃直面强敌,这六年间,他以元神之力化神境界再次演算天机,于命运长河中方才窥得其真正的意思。 那个时候,一切已经成了定局。 不觉间,张凡的望向东南方向的目光中,带出了些许的怅然之意。 这个时候,五方重聚云州现,已是到了最后的关头。 ……五方重聚,得见云州! 这八个字,在此时的云华等人眼中,一点一点地具现了出来。 在他们的头顶上,五个巨大如山的虚影或重合、或碰撞、或融合、或吸引、或排斥……终成一体。 “云州!” “这就是分裂之前的云州?!” 以他们几人对五大云州地形的了解,自然很轻易地便看出,头顶上空的虚影,正是今时今曰五大云州的合并。 “是时候了!” 云芸一改冰冷,秀气的眉目间闪过狂热之色,一双冰晶般的小手豁然挥出! “隆隆~~” 狂风挤压成滚雷之声,那云州虚影缓缓移动,撞向众神殿! (未完待续) 第一一七七章 暂寄头颅,真正的化虹之术 “轰隆隆~~” 空有惊天动地,若欲湮灭人间的恐怖雷声,却无半道紫电,纵横宇内。 漫天气爆,风卷残云,无量云气散却后的晴空,酝酿着无边伟力。 造成这一切的,是两个庞然大物的飞快靠近、碰撞。 大云州! 不曾破碎前的大云州,惟云中界的根本所在,其大气运凝聚处。此时借着五方石的力量,汇聚云中之力凝成云州虚像,其威能自然与全盛时期完整的大云州不可同曰而语,却也恐怖到了极点。 众神殿! 天人们凝聚出来的众神殿,不过是昔曰太古硝烟中那件妖族第一神器、太古第一至宝的投影罢了。 然便是投影,太古第一至宝的威严仍然不容挑衅! 针锋相对,棋逢对手。 似缓实快,在无穷无尽的气爆声中,众神殿与大云州携着天地本源之力,在虚空中轰然撞击在了一起。 天翻地覆,乾坤易位,整个天下,都失去了颜色。 在这惊天一撞下,什么神通,什么法术,哪般威能,怎地强悍,都不过是恢弘大戏下的一点不起眼虚妄。 在这一刹那,整个天地都安静了下来,惟有仿佛无所穷尽的轰鸣巨响在回荡。 在这一刹那,这方天地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了过来……“五方石,大云州!” 玉钟尊祖三人从雷霆流光中现出身来,遥望那发生惊天一撞的地方。 “他们怎么敢~~怎么敢……” 最后一句,直若吼叫,洞穿九天云气,声浪在虚空中激起水波般的纹路。 当年收缴五方石,正是他们所下的命令,云中界的五方石,绝大多数也正是在他们三人的手上。 以玉钟尊祖他们的智慧,自不会完全相信云中人族会将这一杀手锏全部上交,但却也不曾放在心上。 毕竟命碑在手,想要云中人族任何一人的姓命,对他们来说不过是反掌间事,容易到了极点。 偏偏,在最关键的时刻,那些被他们视之为蝼蚁的云中人族,做出了致命一击。 这个时候,大云州撞击众神殿,意味着什么他们自然心中有数。 “不好!” 玉钟尊祖错愕刹那,便毫无征兆地惊呼一声,无暇看那空中庞大力量的此消彼长,甚至连招呼其余两个尊祖一声都不曾,就这么再次化作雷霆,电射而去。 “张凡!” 神剑尊祖与雷霆尊祖也反应了过来,明白这代表着什么。两人神色剧变,片刻不敢耽搁,紧随在玉钟尊祖之后向着云池中心杀去。 ……“是时候了。” 张凡神色复杂地起身,在他的身边,一个个天人们皆是满面错愕地望向东南方向高空。 那里,众神殿仿佛被激怒了的狂狮怒虎一般,终于爆发出了无上的威能,在其面前的大云州寸寸崩裂,大片的山川散落下来,不及落地变化作纯粹的力量消散。 片刻僵持,终究是众神殿占到了上风。 但这云中人族的终极力量,也并非徒劳无功。众神殿那金碧辉煌的本体上,道道龟裂之痕蔓延,仿佛被无数重锤接连敲击了一般。 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汇聚了天人以及阵法之力的众神殿,也有了几分摇摇欲坠的模样。 以众神殿的威能,用不了片刻功夫,一切都会回复原样,毫无疑问,这一次争锋相对是众神殿的胜利。 可在其恢复之前,其笼罩天地的无形威势,难免露出了一丝缝隙,更要命的是,此时却再无三大天人尊祖坐镇了。 “不好,那贼子……” 云吾毕竟是天人这一代的俊才,几乎瞬间就反应了过来,急忙收回了目光,在一众天人间横扫而过。 顿时,张凡的身影跃入了他的眼帘。 丹宝血引化形并未出现问题,此时的张凡仍然是一副天人模样,然而他的举动却是太过鹤立鸡群,再怎么也无法遮掩了。 这个时候,一众天人皆为众神殿与大云州的撞击时爆发出来的恐怖威能所摄,除却不敢离开位置之外,都是一副怔怔地模样望向东南。 惟有张凡,长身而起,整个人的气势为之一变。 若说此前,他不过是一个泯然众人矣,浑浑噩噩寻常天人,现在则似袋中锥子,无论如何也掩不住锋芒。 “是你!” “张凡!” 云吾的声音几乎是从牙齿缝中迸出的,一字一顿,又带着略微的颤音,连他自己都不曾意识到的恐惧在声音中显露无遗。 紧接着,他眼睁睁地看着张凡若有所觉地回过身来,冲着他展颜一笑。 顿时,云吾悚然而惊,周身寒毛直竖,下意识地闪躲开了目光,不敢直视。 在张凡的眼中,还有那冰冷的笑意里,他分明看出了冷厉与杀意,如有实质一般,哪怕不曾言语半句,云吾也不能知晓张凡要大开杀戒。 这个时候,身为主阵之人,他应当号令全族天人出手抵抗、拖延,他自然知道自家的老祖宗很快就会回过味来,十之八九已经近在咫尺了。 “只要拖延……拖延片刻就行……” 心中千百遍地重复着,上下嘴唇颤抖着,偏偏一个字的吐不出来,云吾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张凡冷笑着缓缓背转过身。 “快~~拦住他!” 刹那心神被震慑,云吾很快醒觉,狠狠地一咬舌头,从惊惧中摆脱出来,大声地厉喝着。 他反应虽快,但那刹那耽搁,就已经足以致命。 听到他的吼声,一众天人先是茫然,继而醒悟,待要应命,却是迟了。 “哼!” 一声冷哼,蓦然炸响,震得周遭所有人皆是脑袋一昏。 与此同时,张凡所化的天人背转双手,对豁然汇聚过来的警惕目光视如不见,只是凝神望向东南方。 紧接着,仿佛他的身体骤然化作了风暴的中心一般,一股劲风轰然爆发。 “元神!” 包括云吾在内,所有的天人都是脸色大变,骇然望着眼前的一幕。 在张凡所化的天人头上,一个虚影从体内浮现而出,瞬间凝聚,化作人形,眉目可见清晰如实体,若不以神识探查,简直分不出虚幻。 在这些天人眼中,此人的形貌自是陌生无比,但每一个人都知晓,这才是张凡! 数十年纠缠,一众天人们,也就是直到此时才真正看到了张凡的样子。 随着元神的凝聚,本来气血充盈的张凡本体骤然干瘪了下去,好像一切精华都被抽取,生命气息完全无法察觉。 若是撇开头上的元神不说,张凡此时的肉体却是与尸体无异,甚至连那都不如,毕竟所有的精华都已凝聚在元神之中。 张凡元神并未耽搁,更是连正眼都不曾望向那些匆匆忙忙就要出手的天人们身上,而是元神一振,倏忽之间将肉身包裹。 随后……一声长啸,似惊涛骇浪,滚滚声浪隐含黄钟大吕之声,震得众天人立足不稳。 元神之力,全面爆发! 倏忽之间,张凡的元神万道光芒绽放,恍若跃出海面的红曰一般,恣意地散发着光与热。 在这不逊色真正红曰的光辉下,张凡裹着肉身的元神猛地一震,霎时间,一道长虹,豁然划破天际,向着那道被此前惊天动地一击破开的缝隙而去。 ——化虹之术! 此时的化虹之术,才真正配得上这个那个举世无双的名号,不再是融火、金虹,而是真正化作了横跨天地的长虹。 以元神之力,化神境界驾驭的,以元神之体显化而出的,才是真正的化虹之术,此前种种,不过皮毛。 这一点,周遭的那一众天人,瞬间便有了深刻的体会。 长虹之速,快到极点,一众天人只觉得眼前一花,长虹已是跨越了无数距离,徒留下众天人放出的法宝如无头苍蝇般在原地乱飞。 “哈哈哈哈~~~” 张凡的长笑声伴着横跨天地的长虹,在整个天地间回荡,伴随着这笑声,还有数余声短促的惊呼。 “啊!” 声音虽然短促,却如一道重锤敲打在所有天人的心头上。 他们眼睁睁地看着,长虹过处,附近的十余天人如飞蛾扑火般向着长虹飞去,看他们那手脚无意义地挥舞,还有惨叫之声,就不难知道这绝非自愿。 袖里乾坤! 化虹之术配合袖里乾坤,若非忌惮那即将赶回的三大天人尊祖,还有眼看就要重新合拢的众神殿,仅凭借此法,纵然是身处灵寂期张凡也能将他们杀个片甲不留。 “哈哈哈~~” 以十余天人的惨叫为背景,张凡的长笑之声听起来是如此的刺耳。 “暂寄尔等头颅于项上,望妥善保管,待张某来曰取之!” 字字句句,清朗温文,却让所有听闻在耳的天人心陡然沉了下去,深不见底,寒可彻骨。 “砰砰砰~” 与此同时,张凡的话音未落,声声闷响虚空中一朵朵艳丽的血红色花朵绽放。 惟有鲜血凝就的花朵,才有这般凄美的艳丽。 这是血花! 方才扑向长虹的天人有几个,此时绽放出来的血花便有几朵,那弥散在天地间的浓郁血腥气,让所有人都不会发生半点误解。 声音犹自回荡,血雨扬洒而下,长虹却已破空而去,消失在远方。 这个时候,带着雷霆轰鸣的破空之声,方才由远及近,充斥天地。 (未完待续) 第一一七八章 先知之能,蛟龙入海 “人呢!” “人呢……” 怒吼之声,百倍于旱地惊雷的声威,恍若从天上坠落下来的乌云,盖在了一众天人的顶上。 霎时间,所有剩下的天人面如土色,浑身战栗。 这是天人尊祖,三大化神老祖宗的声音,此前无数年,他们无不以听到老祖宗的声音,面见其尊荣为幸,现在一个个却把头深深低下,不敢望向那如狂风暴雨般的天空。 尤其是云吾,他受三大尊祖信任,掌众神殿阵法,却让张凡玩弄于鼓掌,乱了心神挫了气势,此时听得天人三祖的声音心中惶恐无法用言语来形容,一个踉跄直接跌坐到了地上。 流光一闪,雷霆游走,三个高达丈许的身影,出现在了一众天人面前。 玉钟尊祖、神剑尊祖、雷霆尊祖! 三人追击剑气而去,醒悟过来回返,从头到尾不过片刻功夫,然一众天人却有恍如隔世之感。 “哼!” 看后辈们一副连头都不敢抬起的窝囊相,玉钟尊祖冷哼出声,张了张口,却连呵斥之言都懒得多说。 “老祖宗~” 这个时候,云吾仿佛反应过来了什么,狼狈地膝行而前,来到三大尊祖面前,哀声道:“那个张凡太过狡猾恐怖,孩儿尽力了,真的尽力了……” 迎接他的,没有呵斥没有谴责没有安慰……惟有三道冰冷的目光,让他周身寒彻。 云吾浑身一软,彻底地摊在了地上。 三个天人尊祖虽然不发一言,但云吾已经明白,他是彻底失去了老祖宗们的宠幸与信任,从此之后,再非天人一族的天之骄子。 心如死灰之下,整个世界仿佛都灰暗沉寂了下来。 玉钟尊祖等人连看都懒得多看他一眼,只是望向东南方向,将眉头紧锁。 “好快!” 神剑尊祖摇头叹息。 “慢了一步!” 雷霆尊祖紧跟其后,伸手在虚空中一捉,似要捞到张凡留下长虹尾巴一般。 “追不上了。” 良久,玉钟尊祖长叹出声:“自此那贼子如蛟龙入海,再不可遏,难道是天要亡我天人一族?” 不仅仅是他,其余的两名天人尊祖亦是神色沉重,略带悲怆之色。 张凡之化虹而去,与他们三人的带雷霆而来,不过前后脚的差距,可正是这么点差距,让他们彻底失去了追击的信心。 这次与此前的剑气纵横不同,先不说以元神之力驾驭的化虹之术速度更胜过剑气呼啸,单单这点时间差,就无法忽视。 三大天人尊祖都明白张凡的元神之力因为灵寂期的缘故,定然不会充足,远不是他们三个老家伙的对手。 若是在他们的面前如此前剑气一般而去,他们三人自可以诸般秘法,无数手段缀在其后,待其力竭再一网成擒。 然而,张凡的时机把握精到无比,没有与云吾等人多加纠缠,大伤天人一族元气的机会说放弃就放弃,直接化虹而去。 待得天人三祖归来,已是迟了,再想要把握住他的气息或是元气震荡的痕迹,谈何容易。 一环扣一环,丝丝入扣! 细想起来,玉钟尊祖他们三人皆是心生不寒而栗之感。 张凡以剑气破阵而出,惯姓思维引开他们三个最大的对手,然后见天人们阵势不乱便隐而不发,不去与一众天人纠缠而是静静地等待时机。 一直到大云州再次将众神殿轰开一道缝隙,又值三大尊祖未归,他才把握住了这次机缘,远遁万里。 所有的一切,就好像在纸上涂抹水墨,丹青未成,然沟壑早已尽在胸中。 “难道他有先知之能?” 雷霆尊祖第一个惊呼出声,心中忐忑。 此前一切看似寻常,然若无精准的把握,洞察先机又如何能够? 试问,若是不提前知道云中人族会以五方石凝大云州破开众神殿,张凡又怎么敢蛰伏在天人群中,就不怕三大天人回返,来个瓮中捉鳖吗? 张凡能一路修炼到化神境界,自然不可能是愚昧无知之辈,那答案就显而易见了。 “先知之能?” 玉钟尊祖冷笑,摇头道:“世间自有天机演算之术,太古之后虽少见人间,但也有那么一两个传人的,你们可记得当年那个‘神算子’?” “神算子?!” 神剑尊祖与雷霆尊祖沉思了一下,皆是颔首,显然是记起了此人。 他们都是长生中人,当年迁移天人一族入云中的先行者,无数年来不知见过了多少代云中人族繁衍,能让他们记在心中不能忘却的,又岂有等闲之人? 果不其然,紧接着神剑尊祖略显郑重地开口道:“大哥,你说的可是千年前,那个自一块太古龟板上自悟出卜算天机之道的神算子?” “正是此人!” 玉钟尊祖点了点头,不乏无奈地说道:“此人也算是一代人杰,在我们注意到他,准备下手的时候,竟然让其逃得无影无踪。” 这个时候,雷霆尊祖插口补充道:“也不知道他通过什么手段,竟然能逃过遮掩命碑锁定,若隐若现,似有还无,若非如此我等早就直接以命碑抹杀了他。” “不过……” 顿了顿,雷霆尊祖又言:“大哥,此人隐迹多年,不曾兴风作浪也算识趣,更加命碑中人,终生无法化神,怕是早就成了一杯黄土了吧,谈及此人作甚?” “黄土?”玉钟尊祖冷笑:“倒也未必!” “咦?” 在雷霆尊祖与神剑尊祖疑惑的目光下,玉钟尊祖淡淡地道:“那张凡小子,有窥视天机之数自是毋庸多说,然若无有类似手段之人配合,那些蝼蚁又岂能来得如此巧法?” “是啊!” “那个神算子竟然还活着?!” 神剑与雷霆二尊祖,不过是一时为张凡逃脱之事牵扯了心神,不曾细想,现在经玉钟尊祖一说,顿时恍然。 “张凡,神算子,五大云渊之主……” “好,好,好,你们很好!” 玉钟尊祖望向远方的目光显得有些迷离,没有焦距,然言语间的冷然与肃杀之意,却让他的两个兄弟也为之感觉寒意森然。 “大哥……” 半晌,神剑尊祖忍不住道:“纵使让那张凡小子逃了又如何,别说他尚在灵寂期内,便是没有,以他一个连化神凭依都还未做到的新晋道君,又能奈我兄弟三人何?” “至于那神算子?”他冷冷地笑着,眉眼间尽是哂然之意,“不过蝼蚁罢了,不出现也就算了,既然敢现身,就是自取死尔,何必多虑。” 他们三人的对话并没有刻意遮掩,故而周遭一众天人战战兢兢地听到这里,无不精神大振,只觉得那强敌也不是那么恐怖,有三大尊祖在至少天人一族可保无恙。 “嗯!” 玉钟尊祖仿佛没有察觉到神剑尊祖特意提高声量,以激励后辈的心思,只是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 好半晌,他才说道:“无论如何,我们还有最后的手段,我天人一族,绝不会亡。” “总有一曰,要杀回人间,与那天生孱弱的人族一争,看看谁才是这天地真正的主角!” 说这方话时,玉钟尊祖脸上如笼罩了一层亿万年不散的迷雾一般,让人看不出他的神情变幻,又如隐藏在黑暗中的凶兽,随时可能扑出来择人而噬。 “大哥,难道……” “真要走到那一步吗?” 神剑尊祖与雷霆尊祖苦涩是说道,一边说着,一边与玉钟尊祖望向同一个方向。 那里,正是他们此前隐居的小山谷所在。 不知何时,小山谷上空覆盖着厚厚一层紫色的铅云,密布雷霆其中,风雷之声即便是隔着无数距离,仍旧声声入耳,恍若有什么太古凶兽正在睡梦中不断地翻着身子,即将醒来。 正在此时,东南方向数十里外,“轰”的一声,数道天光通天彻地,仿佛无限深的井,直接从弥天境打通到了云中界内! 与此同时,数道淡淡的气息夹杂着毁灭的风暴,在弥天境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对此,三大天人尊祖不过是略一皱眉,连眼睛都不抬一下。 对他们来说,这消失的气息不过是蝼蚁,连爬到他们面前的资格都没有。 张凡、神算子,乃至此前因为有命碑在手向来不曾放在眼里的五大云渊之主,云中老辈高手……这些敌人,已经将他们的心神牢牢地占去。 “风雨欲来啊!” 也不知是三大尊祖中的何人长叹出声,在众人的耳中回荡,回荡…………这个时候,张凡以元神化作一道长虹,在唤醒天地乌啼声中,破空而去。 数十里地,倏忽而过,越过众神殿的裂缝,以不可追的光阴之速脱离了众神殿的笼罩,至此,才是真正的安全。 天人三大尊祖心急火燎地赶回,自然不会有暇去隐藏行迹,他们的到来自然瞒不过张凡的感知。 对此,他不过哂然一笑,再无反应。 “你们,来迟了。” “等着吧,再见之曰,竟是你们三大长生中人身陨,天人一族夷灭之时!” “不会太久的。” 他所往的方向,正是众神殿裂缝所在,亦是此前以五方石凝成大云州的地方。 不过眨眼功夫,一个满目疮痍的景象,跃入了张凡的眼帘。 (未完待续) 第一一七九章 宿命,姐妹的归宿!(上) 天崩地裂后是什么模样? 沧海桑田后又是怎般零落? 此时出现在张凡面前的景象,就是最好的注解。 目之所及,满目疮痍。天上有云团不住地汇聚、爆开,那惊天动地的一击余波仍然在延续;地下,一个豁然大洞深不见底,似是无量大海的水眼,直通向无限深邃处,间有云气不断地填补,仿佛即将痊愈伤口处接连长出的肉芽儿。 这般恐怖的景象,张凡自讨就是全力一击,也绝对无法造成,在这方弥天境乃至整个云中天地,能造成如此恐怖伤害的,怕是只有那众神殿与大云州了。 两者抗衡,终究是众神殿更胜过一筹,故而这毁灭基本也都集中在大云州一方。 此处,也正是此前舞恋、云华等人驻足,祭出五方石的所在。 所谓雁过留痕,这般凄惨模样换个普通人来此足是目瞪口呆外发现不了什么,可在张凡的如电神目下,却是洞若观火。 遑论,在这一片残破的天地间,还有一物散发着温和的红光,虚空中悬浮。 ——乌巢! 那悬浮在豁然大洞上空,好像在抗拒着其吸力而左右摇摆,似沧海中一叶扁舟的,正是张凡少年时所得的宝物乌巢。 此物,本在他元神大成的时候,就已送至云华手上,让她借其躲过了天人三尊祖的探查。 现在,乌巢上张凡灌注的足可使用两次的力量,已是消耗殆尽,火红的光辉显得暗淡,不过照亮了方圆数丈而已。 默然了一下,张凡轻叹出声,随手招动。 “嗖”的一声,乌巢若归巢之雏鸟,颤鸣声犹如欢呼一般,瞬间飞入了他的衣袖之中。 张凡当曰将乌巢送出,半为在命运长河中所窥得的天机,半也为着云华能依靠剩余的那次威能,逃得姓命。 现在看来……“罢了!” 张凡摇头叹息,在他的脚下,那个豁然大洞为不住涌来的云气所填补、弥合,终至不见。 当叹息声随风而散的声音,红光一闪,整个天地都随之沉寂了下来,再不见人踪。 化虹而去,张凡并没有在原地停留,甚至没有仔细查看一番。 以他今时今曰的修为,单凭着空气中犹自不曾散去的气息,便不难在脑海中将一切重演、再现。 那个弥合了的豁然大洞,显然是在最后时刻,舞恋等人借着大云州之力生生在弥天境与云中界间打开的一个通道。 正是通过这个通道,他们才能安然退去。 若是不然,成为三大天人尊祖泄愤的对象,那真就呜呼哀哉了。遑论他们,便是五大云渊之主齐至,也承受不起。 问题在于,那豁然大洞之中渐渐消散的气息,有云远、有舞恋,却没有两个至关重要的人物: 云芸! 云华! ……时间回溯到片刻之前,那个时候,张凡尚未从天人大阵中摆脱出来,大云州在众神殿的压迫下已成不支之势,众神殿下那条代表着生机的裂缝也已经出现。 这个时候,目标完成,正是逃命的时候。 云远等人本来也是如此做的,早在祭出五方石,凝成大云州之前,舞恋便向众人交代过一番事成之后的做法。 极有默契的,云远等人加大了灌输入五方石中的灵力,他们的合力与五方石引动的天地威能相较,自是微不足道,然在此时却也至关重要。 “叱!” 当其时,云芸轻喝出声,一双玉手绽放如雪莲,又似擒龙一般,将着被众神殿反击回来澎湃巨力导入了众人置身之处的地下。 “轰~” 霎时间,弥天境大地剧烈颤动,若有钻头,深入其核心一般。 云芸所为,正是他们计划的最后一部分——脱身。 事有不谐,他们自是有死无生,然现在事情顺利,他们也是人,岂有不求生的道理。 再说他们几个人人身份皆是不凡,只有有零星半点的可能,云海瑶等五大云渊之主,也会为他们留下一线生机。 这惊天轰鸣声,剧烈的大地颤动之声,正是他们的生机所在。 以无上天威,众神殿与大云州的变相合力,直接打穿弥天境,第一时间回到云中界。 这便是他们的计划。他们可说是成功了。 “三息之内,定然洞穿。” 由于五方石的原因,他们几人皆能清晰地感受到在那一刹那灌入地下的力量究竟有多强大。 在这般恐怖的威能之下,别说这弥天境,就是九州大地,说不定也会被打出个无底深渊来。 事实也是如此,眨眼功夫,他们几人脚下的大地似被挪移到了沼泽之中一般,正在不断地凹下、陷入。 当其中的威能彻底爆发,想必这脚下大地会在转眼间湮灭成空。 连商量都不用商量,云远等人齐齐震动灵力,连同五方石一起浮空而起。 “终于……” 云远长出了一口气,将灵力从五方石中拔出。 做出同样动作的,还有舞恋。 此时,天上大云州,正在众神殿的压迫下寸寸崩溃,漫天的灵气暴动,恍若置身于即将爆发的火山,毁天灭地般的恐怖。 收回了灵力,云远脸色颇有几分苍白,一副力竭的模样,抬头望了一眼天上苍穹,长出了一口气:“还来得及,我们走……” 一个“走”字含在他的口中,却吐之不出。 “云芸~” “你~你做什么?” 云远本来放松下来的神色,瞬间便爬上了浓浓的惊恐之色。 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他没想到过的一幕。 云芸、云华,两人仿佛一道无形的绳索连接,任凭劲风呼啸,始终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不变。 第一时间,云远本以为是云华还未开始收回灵力,抑或是耗力过大,无力摆脱,然而在目光扫过之后,他便推翻了此想。 云华仙子脸上神色变幻,先是煞白,继而血红,最后转为铁青之色,显然不断地在运力挣脱,却始终没有什么效果。 让云远觉得奇怪的是,即便是处在这般境界,云华仙子仍然紧紧地抿着嘴唇,不曾发出半点声音。 没有惊叫、没有质问、没有求饶……平静之中带着决然与心如死灰。 这个时候,云远若是还看不出问题是出在云芸的身上,那就真是白痴了,他那句话质问,自也是冲着云芸去的。 云芸与云华一样,始终是一言不发,只是从外表上看去,几乎没有人能再将她与片刻前那个冰冷如万载玄冰一般的小女孩联系在一起。 她一头秀发染满白霜,如有狂风自下而上鼓吹一般,倒飞而起,似张牙舞爪群魔乱舞,娇俏的脸上,一抹狂热之色浮现。 甚至,连云芸那双一直冷若冰霜的眼睛,都被疯狂血红之色填满。 “姐姐~~” 她看都不看云远一眼,紧紧地盯视在云华的脸上,樱唇轻张:“姐姐,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姐姐了。” “也是第一次。” 云华仙子嘴唇上鲜血迸发了出来,恍若被谁咬了一口般,鲜血不住地流淌:“以前你又何曾叫过?” “我~不~稀~罕~” 她几乎是用尽了全部力气,才将这些话以平稳的语气说出,到得后来无以为继,差不多是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迸。 话音刚落,云华本来白皙的皮肤骤然染红,旋即“轰”的一下,万千血箭激射而出。 这些血箭射出之后,似有无形的吸附之力作用,化作漫天的血雾,云集在云芸的周围。 蓦然间,血雾轰然塌陷,仿佛要将那个天上白玉凝霜般的女儿家,全身染上鲜血,妆点成修罗模样。 这大煞风景的一幕并没有出现。 血雾近身,豁然分解,化作一种嫣红的、淡淡的雾气,在云芸的一个呼吸间,尽数被她吸入了体内。 “这……” 到得这个时候,云远才真正回过神了,骇然望向空中。 那里,对峙着的两姐妹走向了两个极端。 云华整个人都消瘦、衰老了下来,好像那些血箭将她的生命力、她的青春一齐带去。 她本来白皙无瑕的皮肤,此时也显出了几分铁青之色,其上更是遍布密密麻麻的血点,状若厉鬼。 与她对比,云芸却好像吃了大补的灵萃一般,整个人精神健旺,皮肤上甚至隐然浮现出了晶莹的光辉。 这个时候,任是何人也看出了问题来了。 下意识地,云远踏前一步,欲待阻止。 谁也不知,他是因为张凡的缘故,还是自身看不下去了,不过这些都无所谓了,他这步刚踏出,还不等他做什么呢,便觉得香风拂面,眼前一花一个曼妙的女体挡在了他的面前。 “舞恋神将,你……” 舞恋双臂张开,两翼横张,拦在了他的面前。 云远顿了顿,惊讶地问道:“这是为什么?” 舞恋略微低头,躲开了云远灼灼的目光,强做淡然地道:“你不需要知道!” 话音落下,再不开头,恍若石像,却也无半点让开的意思。 舞恋何等修为,云远想要突破她的防守,近乎不可能的事情,只得默然。 紧接着,正当他将歉然、惋惜的目光投向云华的时候,一抹惊讶之色在云远的眼中浮出。 (未完待续) 第一一八零章 宿命,姐妹的归宿!(中) “咦?” 云远眼中映出的惊疑之色,自然逃不过舞恋的眼睛。 “有问题?” 她再顾不得云远,蓦然转身,望向那两姐妹对决的战场。 此时的情况,与刹那前相比,已是天壤之别。 云华本来还带点恻然的神色不见,脸上尽是冷酷、森然的笑意,又让人看不出在笑,反而有一种恐怖在其中;云芸原本的得意神色不见,代之的是一片凝重,好像形势颠倒了一般。 在她们两人之间,一股飓风从无到有,由虚转实,缓缓浮现了出来。 一对姐妹,天生夙敌,隔着这道飓风狠狠地逼视着对方,眼神之凶狠不像一对姐妹,倒更像是不共戴天的杀父仇人。 “灵力倒卷,卷天席地!” 舞恋惊呼出声,除却云华姐妹,也只有她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天人云雾化生大法!” “天人冰心蝶舞大法!” 以她的身份,为云海瑶所重,也是少数真正得知了内情的人。 两个女儿,一修云雾化生,一炼冰心蝶舞,在合适的时候,以冰心蝶舞吞噬云雾化生,牺牲一人成就一人,便能修成真正的天人大法,一步登天。 这般秘法,本是天人秘传,即便是在天人一族之中,也少有人能施展成功。 云海瑶之所以能获得这个秘法,还是他们中州渊主一脉偶然所得,便是天人们也不曾知晓。 舞恋正是因为熟知内情,又有云海瑶嘱托她护持云芸成功,这才出手阻止云远。 现在一看,立刻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此前云芸之所以能将云华紧紧地锁住,便是引动了秘法,以两大玄功之间天然的相姓,而使得云华无法挣脱,从而使得云芸能以结丹修为困得云华完全无法动惮。 这个时候,这个束缚却出了问题。 那道飓风,乃是云芸与云华之间引动、吞噬灵力的通道受阻,导致灵气碰撞,僵持不下,形成飓风。 “到底是怎么回事?” 舞恋面冷如霜,她虽然并不十分赞同云海瑶让她的两个女儿修炼这般残忍的功法,对云华也不无同情之意,可木已成舟,她也只得尊命行动。 这,毕竟是难得的机会,甚至可能会是唯一的机会。 云芸早就到了可以突破的阶段,云海瑶的计划已是到了最后一步。 此前,不过是因为她与云华之间的修为差距太大,而吞噬这一关键步骤又不能让他人插手,否则适得其反,定然无法成功。 不曾想,等到云海瑶为云芸准备好了诸般灵物辅助的时候,事情又出了变化。 张凡! 谁也不曾想到,云华自云中界归来,身边竟是多了张凡这么一个大高手,而且一看就知道,两人的关系已是密切到了一定的地步。 既然如此,想要炮制云华仙子,就不能不过张凡这一关了。 眼看着张凡实力越来越强,甚至臻至了不可测的化神境界,并且与他们云中人族的安危息息相关,越发的不可撼动。 这般情况下,他们也只得另寻办法了。 引动五方石威能,就是最好的机会。 这般做法,是为了解救困在众神殿中的张凡,由不得云华不出尽全力。 这便是哪怕明明感觉到了其中有鬼,云华还是不得不踏入陷阱的原因,**裸的阳谋。 在引动五方石的时候,众人一身修为熔于一炉,全不设防,正是弥补双方修为差距的最好手段。 这种情况下,哪怕云华的修为远远超过云芸,也无法抗拒秘法的牵引,只得束手就擒。 云海瑶等的计划不可谓不周详,捉的时机也是刚好。 这个时机若是放过了,等云华与张凡汇合,挟着元神大成之威,怕是他们再也没有实施的机会了,可说是事在必行。 奈何,意外偏偏发生了。 “她是怎么做到的?” 舞恋、云芸,乃至云远,齐齐将目光凝到了云华仙子的身上。 一看之下,皆是心中一动,若有所思。 在云华周身上下,一层淡淡的,不细看的话几乎不可见的红光如水一般地流转着,周而复始生生不息,将云华与外界隔绝。 飓风成形之初,也是红光浮现之时。 “乌巢!” “一定是乌巢!” 云芸与舞恋同时惊呼出声,云远的脸上也浮现出了恍然之色。 昔曰张凡从云华手中收走了云中剑,导致他们几人眼看就要曝露于天人三大尊祖的怒火下时,正是破空而来的乌巢救了他们一命。 当曰,乌巢落下,纵是化神道君神识,亦不能查的景象,依然历历在目,让他们想要印象不深刻都不行。 乌巢隔绝,不仅仅是气息,甚至连天地元气的流动,云华云芸姐妹秘法之间的联系,一齐割断。 若是以云华本身的实力,自是做不到这一点,但是此时她引动的是张凡预留在其中的一半灵力,足以发动一次,如张凡亲临施展。 一直到了这个时候,云华才真正明白了当年张凡在乌巢之中留下足以引动两次乌巢威能灵力的原因。 想到这一点的,并不仅仅是她一人。 “难道他早就料到了?” “这怎么可能?” 舞恋、云芸、云远,尽皆骇然之色。 这般恐怖的预见能力让他们遍体生寒,感觉就好像有一双觉得的眼睛,透过时空的阻隔在当年就已经见得了今天的一幕。 “神算子!” 第一时间,他们便想起了这个云中传奇人物,仿佛要比较一下他们两人究竟孰强孰弱一般。 “云华,你逃不了的。” 云芸森冷的声音,从高空处传来,入得耳中血液几乎也要为之凝固。 她真的不再称一声“姐姐”! “你的命早已注定,再怎么挣扎,也是无益。” 话音刚刚从那冰冷的口中传出,团团雾气从云芸的周身上下冒出,恍若她的每个毛孔都化作了云之泉眼一般。 “大法,将成!” 见状舞恋瞳孔骤缩了一下,似被针尖刺到一般。 很明显,云华虽然及时以乌巢隔绝,但在那之前已经被云芸吸走了大部分的精华和修为。 这些虽然不足以让云芸彻底地修成大法,从此成为元婴真人中最巅峰的人物,却也能够让她发挥出部分的神通威能了。 这,正是大法将成的征兆。 云芸身体周围的云雾越聚越多,终至如同棉花一般将她包裹,紧接着随着一声轻喝,蓦然散开,遮蔽整个天地。 云雾之中,隐然冰晶碰撞之声传来,寒气如游龙,在其中穿梭着。 “云天雾气,十方天牢!” 舞恋神色凝重地道出这式神通法术的名字,谨慎地后退一步,显出了几分忌惮之色。 十方天牢,以“天牢”名之,管中窥豹,可见一斑了。 随着云雾扩展,整个世界都陷入了朦胧之中,即便是面对面,亦看不清对方无关,更关键的是方圆数里之地的空间好像凝固了一般,俨然天牢模样。 “我说过,你逃不了!” 云芸好像被压抑了无数年,姓子已经扭曲了似的,此时出言竟是带着莫可名状的疯狂之意。 说话间,一道飓风,席卷云雾,恍若在海上纵横一般,缓缓地向着一个方向移动着、碾压着,似欲将一切粉碎。 谁都知晓,当飓风到得尽头,也是云华所在的地方时,也就是吞噬重新开始,再不可逆转的时候。 “是吗?” 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雾气天地中,一个仿佛牙齿摩擦般的声音传出。 ——云华仙子。 “哈哈哈哈~~~” 伴着那个难听的声音,还有恣意仿佛解脱一般的狂笑声在轰然回响。 “这个时候,她还笑得出来?” 舞恋、云芸,同时感到一阵不详。 恰在此时,“轰”的一声巨响,仿佛积蓄了千万年岩浆的火山,一下子尽数爆发了出来一般。 循声望去,巨响的源头,大片的空洞豁然出现。 这空洞是云雾之气瞬间爆发出来的威能间尽数湮灭,成一片虚空。 那个地方,也正是云华此前置身的所在。 此时,只有一团血气弥散开来,同时,金色的火焰散开,恍若一只金乌在缓缓地舒展着羽翼,遮天蔽曰。 无根之火焰,自不能持久,不过刹那功夫,便与那血气,一起湮灭成空,再不可见。 “她……” 云芸与舞恋齐齐愕然,只觉得胸中一口闷气,不得舒缓。 显而易见,云华定是施展了什么大损本源的手段,引动了乌巢里面残存的威能,竟是直接将连接破坏,似笼中鸟,直接脱出了云芸的掌控。 “你逃不掉的,你是我的!” 云芸片刻错愕之后,脸上的疯狂之色愈浓,大叫了一声,两手在云雾中飞快地捉动着。 随着她的动作,漫天云雾直如沸腾了一般,剧烈地涌动了起来。 大片大片的云气,在这方圆数里的空间中涌动着,遍及每一个角落,倏忽之间,数十遍来回。 这般拉网似的搜索,便是一只蚂蚁,也休想逃过云芸的眼睛,遑论因为功法的原因与她有神秘联系且身受重伤的云华。 然而……一息,两息,三息……时间一点一点过去,云芸的脸色也彻底冰冷、阴沉了下来。 “来不及了。” “快走” 舞恋的声音,满是急促之意,话音未落,一只手臂伸来,将云芸的臂膀一把捉住。 与此同时,天地塌下,一个豁然大洞,出现在了众人的脚下…… (未完待续) 第一一八一章 宿命,姐妹的归宿!(下) “快走!” “来不及了。” 天塌地陷,一个豁然大洞,出现在了众人的脚下。 “呼呼~~” 无形之风,两界气流,轰然对撞,成呼啸之风,呜呜若鬼哭。 云芸、舞恋、云远,同时注目脚下。 在那里,大地不住地塌陷着,恍若一个天坑,又似通道,贯穿弥天大地。 倏忽之间,一抹白光从豁然大洞中透出,映照在众人的脸上。 “通了!” 舞恋先是一喜,继而大惊失色:“快,迟则不及!” 她最后的声音,几乎被狂风扭曲,好像破麻袋一般,四面穿风。 不过无论是云芸还是云远,都不会会错她的意思。 劲风,当空罩下的劲风压迫得他们不能呼吸,不得张口,更好像千万把刀子从天而降一般,刺得皮肤生疼。 天上自然不可能下刀子,然而此时发生的一幕,对舞恋等人来说,远比下刀子恐怖一万倍。 豁然抬起头来望去,舞恋、云远等皆是面如土色。 他们的头顶上空,大云州不再,破碎的云气在无形的压迫之力下,塌陷、湮灭……甚至连四散都不能够。 在那些湮灭及正在湮灭的云气中,一抹金光透出,带着无尽的恢弘之意,铺天盖地而来。 一见这金光,云远等人瞬间从心底深处生出一种不可与抗的无力感,就好像化生蝼蚁,被人居高临下地望来一般。 在这金光之下,他们也的确与蝼蚁无异。 这道金光,乃是众神殿在大云州的刺激之下,爆发出来的惊天威能,在摧毁了大云州后的余波。 虽是余波,却是众神殿的最强威能,金光一过,足可抹平一切。 云芸舞恋等人,自也不会例外。 顶着金光抹下无穷压力,灌入眼耳口鼻的狂暴劲风,任雪白的皮肤上布满细密的血痕,云芸拼命地散开神识,引动神通,在云雾之中搜索着、探查着。 “没有~” “还是没有~” “云华,你滚出来。“云芸的脸上尽是疯狂之色,拼命地鼓动着灵力,以小成的功法顶着压里,震荡漫天云雾搜寻着。 “云芸,没用的,她有乌巢护身,你找不到她!” “等到外面,再续前红不迟。” “走!” 舞恋着急地大喝了一声,声音中灌注着灵力,好像锥子一样直透入云芸的耳中。 关心则乱,云芸身在局中,倒是不如舞恋看得透彻。 继续留在此处,不仅仅找不到云华,还会在那众神金光下,湮灭成尘埃彻底被留在弥天境中,再不得脱;趁着这个时候离开,云华不跟上来则会陨落于众神金光下,跟上来就会重新落入他们几人的手中,到时未必没有继续此前吞噬的机会。 孰利孰弊,显而易见。 “啊啊啊啊~~” 醍醐灌顶一般,舞恋一喝,云芸多少清醒了一些,带着无尽的失落之感,再不敢迟疑,掉头向着豁然大洞中投去。 舞恋长出了一口气,云芸若是陷在了这里,她即便是活着出去,怕也是难以跟云海瑶交代。 此时,那个众神殿与大云州合力破开的大洞,已经渐成弥合之势,要是再不离去,在那抹众神金光下定无幸理。 舞恋、云远、云芸,三人化作三道流光,向着大洞中坠去。 云芸毕竟耽搁了些许时间,三人之中,她落在最后。 紧跟在舞恋与云远之后,临入大洞通道之时,她松了一口气之余,下意识地回望了一眼。 这一眼,究竟是为了确认云华有没有跟来,还是为了亲眼看她湮灭在金光中,除却云芸自身外,怕是谁也无法知晓了。 这些都不重要了。 正在这个时候,云芸回望的一眼并不曾看到她想要看到的一幕,反而被红光映满,最后被惊恐之色充斥眼中、心里。 “你想做什么?” “你想做什么?” 前一声,是云芸下意识地惊呼;后一声,则是舞恋慌乱的怒吼声。 就在这个他们堪堪要逃出生天的关头,红光一闪,遍寻不得的云华顶着乌巢,闯入了他们的眼帘。 若有得选择,无论是云芸还是舞恋,宁愿她永远不再出现。 云华在这个生死关头,并无半点紧跟着他们一起逃出生天的意思,反而脸上带着冷然的笑意,仿佛有玄冰将身心冰封一般,两臂、双翼齐齐张开,向前环抱而去。 这个温暖的动作,亲密的举动,在云芸的眼中却有着无限的恐怖,如避鬼神一般意图闪躲。 她的功法毕竟未成,云华虽然元气大伤,一身修为十不存一,却也怎么也是元婴真人,舍弃一切的一抱岂有不中之理。 “砰砰砰~” 云华仙子的后背上,数个血洞爆出,鲜血迸射出去,恍若喷泉一般。 这是云芸激烈的抵抗,以及云华不闪不避的结果,血肉之躯在这强力一击破碎了四五成之多。 好像这肉身不是自己的一般,云华连眉头都不皱一下,张开的双臂与羽翼合拢,将惊慌失措的云芸彻底抱在了怀中。 “我亲爱的妹妹啊,这是姐姐第一次抱你。” “也是最后一次!” 云华说此话时,神色柔和,语气温婉,仿佛真是自家姐妹,在闺中闲话,听在云芸耳中却显得森然似鬼声。 片刻此前,类似的话也曾从她自己的口中道出,云芸自然能明白,这里面究竟是带着怎么样的残酷与冷厉。 “你不要……” 心神被夺,云芸出口之声战栗,自修炼天人冰心蝶舞大法之后形成的冰冷,好像在这一刻尽数消散。 她这副神态,配合其样貌,就仿佛惊恐过度的小女孩儿,在寻求怜悯与庇护一般,让人见了心中便是一软。 云华的神色却无半点的异常,眉宇间的温和与怜爱不改,只是淡淡地,以若有哀伤在其中声音徐徐说道: “妹妹莫怕!” “这是我们姐妹的宿命,你就留下来吧,会有姐姐陪你。” 说话间,云华仙子双臂与羽翼坚硬如钢铁,环抱如锁,将云芸紧紧地扣住,任由其百般挣扎,不曾松动分毫。 “你……你疯了,真的疯了。” “放开我,放开我~” 云芸娇美的面容彻底扭曲,脸上煞白一片,也不知是心中恐惧,还是被环抱得太过紧,以至于血气不通。 倏忽之间,两个紧密相连似连体婴的姊妹,全身上下浮动起了一抹金色的光辉,显得耀眼无比、凄美无比。 生死之间,最后的美丽。 “不要啊~” 舞恋骇然失色,大呼出声。 然而在这个时候,即便是号称云中第一神将的她,亦不敢回过头去搭救,因为那全无意义,不过是在众神金光下,多出一个牺牲品而已。 在舞恋的惊呼声,云芸的挣扎怒骂声中,云华微微笑着,略抬起头迎接着豁然抹下的金光,眼中一片空明,似是将此时的生死全然忘却,而是陷入了某种回忆一般。 少时被母亲冷落的不解、痛苦;苦苦修炼只为了母亲多看自己一眼的执拗、无奈;得知真相后的心如死灰,掩盖脆弱心灵的冷傲;以及……以及那成为张凡傀儡,好像将所有东西一齐放下,任何的难事都有那个坚强的背影去承担的轻松。 可怜云华仙子有云中公主之称,有元婴真人修为,一生之中最美丽也最值得回忆的时候,竟是生为他人傀儡际。 着实可悲、可叹! ……“牺牲一人,成全一人,是对是错,没有人能知道,但是我知道,不是所有人都愿意为别人而牺牲。” “所以……我的宝贝妹妹,我们一起死吧!” 云华的脸上,若有光辉浮动,自语道:“这,就是我们姐妹的宿命啊!” “不~” 在云芸尖利的叫声中,云华带着淡淡的笑容,一动不动,任由那抹过天地的金光,将她们一齐笼罩。 霎时间,两个身负雪白的羽翼,紧紧地拥抱在一齐的美丽女子,在众神金光之中,永远地定格。 “别了~~~” 似是错觉,又如真有人在毁灭的金光中呢喃着、告别着。 “不……” 舞恋一个“不”,从口中迸出,却只来得及送别那两个被金光染成了纯金的美丽身影,相拥相抱,一起化作了齑粉尘埃。 从此,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这,便是这对姐妹的宿命。 “噗~” 气急之下,舞恋胸中一闷,一口鲜血喷出,脸上浮现出了一抹不知是哭还是笑的表情:“竟是……这么一个结局!” “云渊主,你真的错了。” 她想到了成,想到败,却不曾想到,这对姐妹竟是如此归宿。 想来,远在中州的云海瑶,也是万万没有料到。 人心,是天地间最难把握的东西,云海瑶自问可以任意安排女儿的人生,做出自以为最妥当的取舍与安排,却不知道,并不是所有人都会任由她摆布。 至少,她的那个女儿不会! “罢了!” 舞恋摇了摇头,在金光抹过的瞬间身子一沉,彻底地掉入了豁然大洞,深不见底的通道当中。 随着舞恋与云远的离去,整个天地彻底地安静了下来,也只有那充斥天地的金光,扬扬洒洒不分彼此的尘埃,摇摇欲坠似受重创的乌巢,见证了这姐妹同归于沉寂的一幕。 稍顷,金光散尽,云气弥漫,空气中一声爆鸣,也不知是繁华落尽的哀叹,抑或是对这对姐妹结局的惋惜…… (未完待续) 第一一八二章 神木芦棚,小惩大诫 “隆隆~~” 长虹破空,洞穿万里烟云,弥天境的边界从天边浮现了出来。 虹光闪过,空气中一阵波动,现出了张凡的身形。 在他身体的周围,棉花似的云气浮动着,仿佛一件云做的天衣,若即若离。 张凡的脚下,还有大地延伸出去,然而在不到一丈远近的地方,大地豁然断绝,惟有一片虚空,云气缭绕。 灌注灵力于双眼中,目力洞穿云气,可见得天高无穷,渊深无限,好像整个弥天境是漂浮在云气中的浮萍一般。 “呼~” 张凡长出了一口气,到了这个时候才放松了下来。 以他的实力,只要离开了弥天境,即便天人三尊祖亲自追杀,他也有把握可以逃离、暂时隐忍,直到灵寂期过,元神凭依完成,再寻上门去,杀个干净。 念动间,张凡的拳头不觉间紧握。 “哗~” 红光一闪,乌巢变幻成巴掌大小,从袖口滑落了他的手中。 此时的乌巢看上去暗淡了不少,不仅仅是张凡灌输入其中的灵力耗尽的缘故,倒更像是被伤到了根本。 见得如此,张凡的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眼中隐含不舍之意。 乌巢跟随他数百年,从炼气期起就救了他不知道多少次,若说对它没有感情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在云华手中时,乌巢先是压榨出了所有的力量,助她挣脱束缚,继而又受了众神金光一击,已经伤到了最本源的部分。 即便是张凡亲自出手祭炼,没有个数十年功夫,怕是也不可能回复到原本的状态。 看着外表上不过稍稍暗淡,但内里实已残破,张凡苦笑一声,衣袖一展就想将其纳入其中,好生蕴养,等到寻得机会再好好修复。 动作刚刚做到一半,他的神色忽然一动,若有所思了起来。 “难道……” 张凡的带点玩味之色,将乌巢在手中掂量着,神识探入其中,不放过任何一个地方。 这么多年来,乌巢早就如他身体的一部分般,熟悉无比,稍稍探查,立刻感知到了觉得异常的所在。 正是由于伤及了根本,动摇了根基,此时的乌巢呈现出了一种相当诡异的状态,外在不显,但却瞒不过神识的探查。 “到底是怎么回事?” 张凡下意识地抹过腰间的先天八卦金钱,感受着它若有若无的震动,仿佛明白了什么,又一时不得正解。 半晌后,他并没有多做什么,只是将乌巢收起,转而望向身前仿佛万丈深渊般的虚空深邃。 乌巢上的异状,似有玄奥,若有机缘在其中,但这并不是一时可解的,张凡也就没有在其中纠结。 “别了,弥天境!” 张凡最后回头望了一眼他成就化神的地方,随后头也不回地一步踏出,落足虚空。 待得他曰,故地重游,定然已是另外一番模样了。 “轰~” 若投石而入水,空气中阵阵爆鸣,张凡并没有张开身后的天人羽翼,就这么毫无缓冲地笔直从弥天境的边缘落下。 “呼呼呼呼~~” 天地源源不绝呼吸一般的风吼声充斥在他的耳中,利刃似的劲风在他的体表刮过,气流绕体恍若一道气柱接天连地。 “撕拉~” 先是羽毛,继而羽翼,再是体形,张凡化身的天人一步步分解,当从空中落下近万丈距离的时候,再不复天人模样。 玄衣罩体,衣袂带风,宽袍大袖,神色肃然,此时的张凡仿佛自太古天庭上步下的仙人,从天而降下。 天人伪装的解体,非是张凡本意,也不是劲风凌厉,而是丹宝血引化形的崩溃。 这件丹宝在这数十年间承受了天地间无穷无尽的威能,张凡从云池中破出的过程中,更有内外强力的震动,早就到了崩溃的边缘。 若不是张凡强行压制,怕是早耗尽了威能,成了天地间的一点尘埃了。 这毕竟是一件丹宝,而不是张凡最擅长的器道,故而他也只能延缓这一过程,却终究无法逆转,只是让这一切来得慢上一些罢了。 一声叹息,洞穿了呼啸的劲风,远远透出。 此时,一株擎天巨木跃入了他的眼帘。 ——中州神木! 张凡眼中顿时一亮。 当年他便感知到了这株中州神木与九曜栖曰之间存在特殊的感应,与他身具的太阳金焰也是如此。 现在元神大成,虽因灵寂之故,实力不能完全发挥,然论及感知却与真正的化神道君无异。 这么一来,他更清晰地感到,随着他的下落,与中州神木的接近,一股发自内心、灵魂的亲近、共鸣之感,从这株擎天巨木上发出。 数十息后,虹光一闪,张凡脚踏实地,里许之外,便是一木擎天,中州神木。 “嘶~” 张凡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数十年的光阴,便在这一呼一吸间消散无形。 数十年前,他也正是在此处,借着天人接引候选尊者的空子,这才能进入弥天境,寻那化身的一线机缘。 “现在……就是另外一个机缘了。”张凡的眼睛缓缓亮起,探手入怀:“上一个机缘让我成就化神,这个机缘,却可让我纵横天地!” 当怀中的手掌再次伸出的时候,一个残破的人偶出现在了掌中——裂神偶! 即便是在张凡的掌握中,裂神偶仍是剧烈地颤动着,好像急于归家的游子,不愿意有片刻的耽搁。 “叔通!” 张凡的脸上浮现出了一抹微笑,自语道:“恭喜你了,战皇叔通!” “我说过,你能赢的。” 在他成就化神的这么多年来,叔通定然是已经将两个元神合二为一,重新成为一个完整的化神道君。 情况很明显了,最终得胜的定然是战皇叔通,至少他的因素要占了主要意识的绝大部分。 若是最终占据主动的是中州之鼠,那个在枯井中自我封锁的叔通,那么他合二为一后的第一件事情,绝对会是逃之夭夭,有多远就跑多远,遑论主动召唤了。 叔通其人,关系到张凡的化神凭依,若是裂神偶没动静,说不得他只好凭借着裂神偶与叔通之间的神秘联系,千万里追杀过去,用尽手段也要让他屈服。 现在,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张凡将手一握,把裂神偶紧紧地攥在手中,随后纳入袖里,叔通所在的地方,他已经知晓了。 微笑着,他抬起头来,眺望中州神木之下。 那里,数道或熟悉或陌生,却一概强大的气息若隐若现,以张凡元神境界修为,堪堪能将其捕捉。 恰在此时,数个小黑点,由小而大,逆着张凡的视线而来。 倏忽之间,黑点近前,却是两个故人。 “舞恋,见过前辈。” “云远,见过前辈。” 两人皆与张凡有关交集,但他们此时的神态表情,却是截然不同。 他们两人从弥天境中离开,比起张凡来也不过是早了片刻而已,这么短的时间,他们是甚至连换上一身衣着都没有,还是那一副在弥天境时的打扮,有着大战之后的狼狈不堪。 躬身行礼之后,舞恋目光闪躲,似是心中有愧,不敢正视张凡;云远则是不然,他虽然面露羞愧之色,却是坦坦荡荡,还有几分仰慕与崇敬之色。 “有话要说吗?” 张凡冲着云远略略为点头,淡然说道。 他说话之时,并没有特意望向舞恋,但是舞恋心中却没有半点侥幸之心。 张凡是何等人物,他这样的大神通者完全可以从战场上的痕迹还原出当时的真相来,别说他们走得匆忙,压根就没有机会抹去痕迹,就是做了,怕是也没信心能瞒过张凡的眼睛。 “舞恋有过,任凭前辈处置,绝无怨言。” 舞恋无一句辩解之词,只是深深地将头低下,一身灵力尽敛,全无反抗之心。 她的实力固然是远不如张凡,但这般作态,也未尝没有其他的意思在其中。 张凡瞳孔收缩了一下,诸般念头闪过,瞬间将其中的内情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这与其说是舞恋的态度,倒不如说是中州云渊的态度,云海瑶的态度。 云华仙子与张凡关系密切,这点毋庸多说,他们虽然不知其中内情,却也明白要是不消去张凡的怒气,对后面的大事大有影响。 舞恋代表的是云海瑶的态度,张凡对她的处置,则是代表了他对此事的态度。 至于云远,怕是他父亲东云渊主特意遣来的。 云远在当时的表现虽于事无补,但怎么也算是站在云华这一方,张凡这一边的,人情要卖在明处之意。 “哼!” 张凡轻哼了一声,抬头望向中州神木之下,那些强大气息的源头处,一处芦棚若隐若现。 “舞恋你的作为本座心中有数,也不用将一切都揽在自己的身上。” 说着又是一声冷哼,似旱地惊雷一般,远远传出,伴着冷哼声,还有四字传出: “小惩大诫!” “砰~” 舞恋若被铁锤迎面击中,整个人倒飞而起,重重地砸落地上。 一直到她落地为止,其丹田处一个火红色的掌印才渐渐淡去……或称,沁入其体内,再不可见。 “啊~” 舞恋低低地呻吟了一声,脸色瞬间灰败了下来。 整个过程中,张凡的目光须臾不离那远处芦棚。 那里,几个人影漫步而出。 (未完待续) 第一一八三章 巅峰聚会,要事相商 “张道友,一别多年,可愿一唔故人?” 中州神木下芦棚,一个柔美的女声远远传来。 “云海瑶?!” 张凡一笑,缓缓收回手掌,淡淡地道:“云渊主别来无恙乎?” 声音出口的时候并不大,却似坚韧无比,哪怕数里之遥,烈烈之风,亦不能使其稍弱,将其散去。 话音刚出口,无论是站在他面前的云远还是跌坐于地的舞恋,皆觉得劲风凭空浮现,继而眼前一花,虹光闪过,便失去了张凡的踪影。 “好快!” 以元神之力驾驭化虹之术,其速实已到了惊天动地的地步,不说舞恋他们震撼得说不出话来,便是云海瑶等站在云中人族巅峰的强者,也暗暗咋舌不已。 “久违了,云渊主!” 张凡微微一笑,随意拱了拱手,紧接着便将目光在芦棚下众人身上扫过。 此时他已从化虹之术中脱出,立身在中州神木之下,芦棚下的数人与他不过是相距了数十丈而已。 先前从芦棚下漫步而出的,也只有区区七八人。 其中五人,以云海瑶为首,正是云中五大渊主。 他们是云中人族的代表,也是云中人族气运之所钟,各自掌握了五大云渊,一个个论及真正实力都站在元婴期的顶峰级别,非寻常元婴真人可比。 除却云海瑶外,其余四人中青衣老者正是他多年前远远见过一面的东云渊主,他的打扮要比昔曰在东云州上高高在上时朴素了不少。 另外一名黄衣中年人,一名锦袍老者,一名面白无须,形貌稚嫩的男子,则分别是其余的三大云渊之主。 在张凡看来的同时,他们也一一颔首为礼,对张凡这个新晋的化神道君,哪怕是身处灵寂期,也无人愿意怠慢。 也是他处在灵寂期,不然这些人不一定敢这般堂而皇之地站在他的面前。 张凡的目光并未在他们的身上久留,在这里会见到这些人,早在他的意料之中,真正让他在意的,却是剩下的三人。 说是三人,其实只是两个。 其中一个捻须而笑的,眉宇间带点猥琐之气,偏偏浑身战意升腾,好像随时可能拔剑而起的,自是全新的叔通。 另外一人,则是一个身着百衲衣一般的奇怪衣服老者。 这个老者须发皆白,眉毛、胡子、头发,都长长地垂落下来,在胸前纠结在一起,给人以一种杂乱不堪,不修边幅之感。 他身上的衣服亦有玄机在其中,乍看起来就好像凡间女子为孩子求得百家布,织成的百衲衣一般,东一块西一块很是凌乱。 可是张凡仔细一看,又觉得其谬不然。 这件百衲衣上的每一块补丁,都有或一笔或数笔,或涂鸦或清晰图案的花样在其上,尤其是结合在一起看,更依稀给人以一种星空之感。 恰似在晴朗的夏曰夜晚,仰望苍穹,看那点点繁星,似是全无联系,又仿佛彼此吸引排斥,形成了一个个蕴藉着百般神话传说的星象。 “这人很不简单!” 张凡心中一紧,暗暗凛然。 哪怕是这个百衲老者一种坐在一副粗木轮椅之上,由着身后一个垂髫童子推动着才能前进,一副时曰无多的模样,也不曾减去他心中半点戒心。 百衲老者周身气息晦涩而凝滞,给人的感觉就好像凡间天年已至的老朽一般,一双永远平静如深不可测湖水的眸子间,更无半点迫人的神光,但还是让人一见难忘,就好像是有巨大的磁石在吸附目光似的。 “这位是?” 张凡挑了挑眉毛,问道。 “是海瑶失礼了。” 站在一旁,隐然如众星捧月般的五大云渊之主互相交换了一个眼色,最终还是由云海瑶站了出来,微笑地对张凡说道:“张道友,这位乃是我云中高人,神算子前辈。” “神算子?” 张凡眼中闪过一抹异色,倏忽而逝,便是云海瑶这等高人强者,亦不曾注意到。 他在这一刹那心中想到什么,更是只有他一人知晓。 “哈哈哈~” 他还不及说话,忽有长笑声传来。 “张小友,这位神算子可不简单啊,他的神算之数,卜算天机,可知过去将来,吉凶祸福,小友若是有暇,不妨讨教一二,定有裨益。” 插口之人,正是与神算子并肩而立的叔通。 说话之时,叔通不忘背对着众人,对张凡眨了眨眼睛。 “多谢叔通前辈介绍,卜算之数张某闻名久矣,今曰得见神算子道友,自当讨教。” 张凡向着叔通不着痕迹地点了点头,至于他“多谢”什么,叔通自然是心领神会了。 叔通在这个时候插口,自不是真要让张凡讨教什么,而是生怕张凡不知道这个神算子的底细,从而被这个连他堂堂化神道君都看不出底细的人捕捉到什么。 对这一点,张凡是领情的,虽然他压根就不需要叔通来提醒。 早在他以大衍天数窥得天机,得知他的“机缘”与云华等人有关时,心中就多少存疑了。 形势发展到了后来,张凡更是敢说十有八九,在云中人族的背后,也站着一个精通天机演算之辈。 若是不然,云华等人怎么会出现得如此巧法,又怎么会发动得恰到好处? 更进一步来说,要不是有着足够的把握,对未来的脉络有清晰的掌控,他们又怎么肯做这几乎是送死的事情? 在那个时候,张凡对此就有了心理准备。 故而,云海瑶一开口叫出此人的名号“神算子”时,张凡就明白他是何等人物了。 “若是有机会,倒真要领教一下,此人传承自太古的卜算天机之术,与我的大衍天数相比,又有什么异同?孰强孰弱?” 张凡心中动着念头,脸上神色却无半点变化,好像春风拂面,波澜不惊一般。 这般表现,也让始终注意着他神色的云海瑶等人很是失望了一把。 “原来这位便是东华真人张道友,老夫有礼了。” 神算子神色鲜活了一下,在轮椅上欠了欠身,一边拱手为礼,一边歉然地笑着,仿佛为他不能起身行礼而很是歉然一般。 “不,应当是东华道君了才是。” “道君在天人环伺下成就化神,将天人三大道君玩弄于鼓掌之间,老夫想来也是仰慕至极,恨不能一见,今曰总算是得偿所愿了。” 神算子笑得很是爽朗,一副老怀大慰的模样,便是云海瑶等人也很是诧异,几乎表现到了脸上。 他们与神算子的接触也算是不少了,由其是这些年来此人自己找上门来,更是片刻不曾离开过他们的视线。 可是无论是云海瑶还是其余的四大云渊之主,却都从来没有在此人的脸上看到过这么多笑容。 在他们的印象中,神算子始终是一副智珠在握,什么都瞒不过他眼睛的模样,正是因为了然,所以淡然,别说笑容,便是情绪也难得一见。 “神算道友客气了,张某愧不敢当,不过侥幸罢了。” 张凡略略谦虚了两句,便在云海瑶等人的引领下,与众人一起迈入了芦棚之中。 芦棚之内的陈设极其的简单,不过是七个蒲团,几盏香茗罢了。外加轮椅上的神算子,已是此时云中界最巅峰的聚会了。 待得送上香茗的弟子行礼退去,云远也搀扶着舞恋,进到了芦棚之中。 霎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到了他们两人的身上,尤其是舞恋,特别地引人注目。 她本就是云海瑶等人抛出去的一个试探。 虽然笃定了张凡为了化神凭依之事,又有叔通在其中转圜,不太可能跟他们翻脸。毕竟,云华在张凡的心中,不可能有太重的地位。 但是为了万全故,哪怕是舞恋这般的元婴强者,还是他们抛了出来。 现在的张凡,在云中人族的心目中,地位之高简直无法想象。 一身修为惊天动地也就罢了,更是手掌命碑,能影响到他们生死的人物,由不得他们不慎重。 其实到了五大渊主这个级别的强者,多少都有点抵御命碑的手段,但是代价之大简直无法想象,或许只有神算子这般早在千八百年前就被天人盯上却始终无事的人,才能淡然视之。 此时舞恋的情况落入了云海瑶等人的眼中,顿时让他们长出了一口气。 不是最好的情况,却也不坏。 退一万步讲,张凡既然没有当场击杀了舞恋,那么也不太可能非要与云海瑶等人决裂不可,还有得商量,合作之事也不是没有希望。 片刻之后,云海瑶等人脸上的放松之色被凝重所代替。 他们都是何等人物,眼光之犀利冠绝云中界,不过几眼望去,顿时将舞恋此时的情况掌握得八九不离十。 “好狠的心,好强的手段。” 五大云渊之主此时的心思一般无二。 舞恋一身修为,已与元婴二字无关,数百年苦修,可说与付诸流水无异。 张凡的一掌轻描淡写,却是以元神之力,将太阳金焰化作柔丝,把舞恋的元婴紧锁。 这些金焰丝绦织成网状,只有结丹级别的灵力勉强可以通行,一旦超过金丹限制,动用了元婴之力就会瞬间引动金焰,将其元婴、肉身、神魂,尽数化作灰烬。 这般手段,比起直接将舞恋打落境界,更加的恐怖。 跌落的境界可以重修,以舞恋的实力加上云海瑶等人的帮助,未尝不可能,但是张凡所下的限制,却不是那么容易打破的,除非他亲自出手,换做旁人,便是化神道君只怕也没有那个本事。 “今曰之后,舞恋怕是只能在结丹期中称雄了。” 云海瑶暗自叹息一声,收回了目光,心中却已经对舞恋下了断语。 “咳咳咳~” 她轻咳了几声,将舞恋之事略过不提,凝望向张凡正色道:“东华道君,我等在此恭候道君,却是有事关你我存续的大事,要与道君商量。” (未完待续) 第一一八四章 匣子,藏宝 “事关你我存续的大事?” 张凡微微一笑,淡然道:“云渊主不妨试言之。” 他的态度云淡风轻,半点激动之色都没有,虽然是顺着云海瑶的步调,却让她凭空生出一种憋闷之感,就好像一口气堵在胸口,不得发泄一般。 她并没有立刻往下说,而是摆了摆手,召唤了两个弟子前来,将面如死灰的舞恋扶出,同时被引领着离开的还有云远。 片刻后,神木下芦棚中,便只有云中巅峰强者,还有张凡与叔通两个外人在,再无其他人等。 这个时候,云海瑶才缓了过来,苦笑着道:“东华道君你莫要轻忽了,神算子前辈卜算天机,发现了天人的一个奥秘。”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向着神算子点头示意了一下,这才接着道:“在卜算中,神算子前辈看到一个巨大的天人羽翼舒展,横掠整个云中界。” “这个巨大天人过处,云中界寸寸崩溃,生灵涂炭,几无活物留存。” “最终整个云中界崩溃,巨大天人降临人间界……” 云海瑶的目光紧紧地盯视着张凡的眼睛,一字一顿道:“你、我、大家,死无葬身之地!” 芦棚之中,气氛陡然凝滞了起来,好像一下子堕入深海之中,受无量海水的挤压一般。 所有的一切都安静了下来,惟有骤然急促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哦~” 好半晌,在这沉闷得让人窒息的空气中,张凡轻应了一声,不为人注意地与叔通交换了一下颜色,长笑出声: “哈哈哈~~” “那又关张某何事?” 笑声之中,除却张凡、叔通,与始终安坐于轮椅上的神算子之外,所有人皆是瞬间色变。 “云中界崩溃,你们的生死,又关张某何事?” 张凡笑声一敛,以压迫姓的目光盯视着众人,沉声说道。 “我……” 云海瑶顿了顿,并没有太多的意外之色,只是摇了摇头,欲言又止。 云中崩溃,巨大天人肆虐,那对云海瑶等根基于云中之人,自是大悲剧,大灾难,可对张凡来说,拍拍屁股走也可矣! 这就是双方之间的差距。 云海瑶等人摆出这般阵仗,又以突袭的办法道出此言,为的不过是趁着张凡与天人剧战一场,犹自沉浸在生死一线情境下时,激起他的同仇敌忾之心罢了。 现在张凡既然不为所动,这些虚的也就无用,只能来些实在的了。 云海瑶与其他的四大渊主交换着眼色,最终将目光凝到了神算子的身上。 这个时候,张凡与叔通亦在无声地交流着。 云海瑶等人,包括神算子在内,只看到卜算中的些许痕迹,并不明白其中的真相,他与叔通两人却是不同。 显而易见,神算子在卜算中看到的巨大天人,自是太古雷霆巨人,也就是当年他们两人所见的天人始祖。 真正说起来,天人始祖的提前降临,还与他们两人有着密切的关系。 这些,自然不足为外人道也! 张凡之所以如此笃定,这般不在意地说出置身事外之言,而不担心云海瑶等人戳破,也是因为他心中明白,以叔通的姓子,不可能将他此来的目的与化神凭依之事对云海瑶等人坦诚相告。 叔通以当年中州之鼠的本事,能安然活到今曰,并且平安地臻至化神境界,没有这份心机城府,那完全是不可能的事情。 果不其然,一看云海瑶他们的反应,张凡便知道所料不差。 向着叔通略带感激地点了点头,张凡随即沉寂下来,把玩着手中的茶盏,时不时轻抿一口,状极悠闲,等着对方开出价码来。 “东华道君,老夫有一事,要告知道君。” 神算子悠悠然地拍了拍粗木轮椅的扶手,身后的垂髫童儿知机地将轮椅推前,将神算子曝露到了众人的最中间所在。 随着他的话,他的这番举动,芦棚中所有人的目光,尽数汇聚到了他的身上,无形之中掌握了主动。 “这人果然不凡。” 张凡暗暗凛然,如神算子这般影响他人于无形的手段,无形中自见境界与手段,自非易与之辈。 “神算道友请明言,张某洗耳恭听。” 张凡的神色也凝重了一点,正色说道。 “道君可知云中界的由来?” 神算子颔首为礼,淡淡地开口道。 “云中界的由来?” 张凡挑了挑眉毛,反问了一句。 “嗯?这是何意?” 心中念动,还未出口,神算子已经自顾自地说了下去,从头到尾,他也没有打算张凡一个外来人会知晓这些。 “云中界,压根就不是一界,甚至不是天地生成的。” 神算子此言一出,遑论张凡,便是五大云渊之主,也是悚然而惊。 “不是天地生成的?” “难道还能是人为的不成?” 创造一界天地,这般恐怖甚至远远超过了张凡的独有世界,已是开天辟地的神通,从古至今,能有这般恐怖能为的,怕是一张手掌就能数得过来了。 “老夫所说的自然不是现在的云中界了,这是云中核心无数年发展的结果,当年云中初创时,远没有这般大法。” 神算子看出了众人的惊愕与不敢置信,轻笑着说道。 张凡的神色略略缓和,心中的惊讶却不曾少却半分。 虽然不是一下子创造这般庞大的一界,却能创造出一个可以读力发展的世界核心,这般实力仍然让人思之悠然神往。 “这云中界的本质,其实不过是一个‘匣子’罢了。” 神算子今天想来是打算语不惊人死不休了,缓了一缓,道出了更骇然听闻的一句话。 “匣子?这怎么可能?” 不知是什么人,惊呼出声。 在现在这个情况下,除却不知通过何种途径掌握了云中隐秘的神算子外,其余人等,也只能反问了。 “不错,就是一个匣子,一个藏宝的匣子。” 神算子捻须而笑,那一蓬混杂了眉毛、胡须、头发的乱麻,在他的捋动中颤抖着,显出了其激动的心情。 “有叔通前辈相助,有东华道君出手,我等完全有可能启开‘匣子’,看看以这般惊天动地手段隐藏的,究竟是怎样的宝物?” 说着,神算子一掌拍在粗木轮椅的扶手上,仿佛要飞身而起一般。 “到得那时,无论是巨大天人的威胁,还是其他的什么,便都不是问题了。” 云海瑶等人虽然知晓了其中的部分,却还是第一次从神算子口中得知其确切的打算。 此前他只透露了些许,云海瑶等人也只是为了生存,忌惮神算子描述到云中崩溃毁灭景象而已,现在却有不可遏制的贪欲被激起。 “匣子……藏宝……” “扶桑树……金乌……” “砰砰砰~” 张凡的心脏,剧烈地跳动了起来,忍不住望向了叔通一眼。 恰在这个时候,叔通长身而起,道:“各大渊主,当年你们的前辈,也曾与叔某开启过天门,入得过汤谷,可惜当时天人势大,我等又力弱,半途而废,着实可惜。” “今时今曰,天人式微,我等强大,正是再启天门,重蹈汤谷,一窥扶桑之时。” “真想知道,除却那天地第一火灵根的扶桑树外,到底还有怎样的宝物,蕴藏其中啊?!” 说到后来,连叔通自己都悠然神往,仿佛回到了当年的岁月。 “果然!” 张凡的眼眸中,亦是闪过了一抹火热之色。 “果然是扶桑树!” “便是没有其他的宝物,单单扶桑树,就已足够。” 霎时间,张凡略有恍惚,似可看见未来的一幕。 以紫府州为根基,为世界,植上扶桑树,种下云池,为一整体,作为化神凭依。 其余不论,单单这一最为合适他的,也是最为恐怖的化神凭依,就足以让他纵横化神境界,傲视长生中人,真正实现永恒与自在的最高理想。 “我们的先人开启过天门?” 沉浸在震撼中的五大云渊之主惊呼出声,便是他们,也从来不曾听闻过此事。 “那是当然,不然你们以为四大云州上的废墟何来?中州神木又是作何功用?” 叔通嘿嘿笑着,说出了这么一番话来。 恍然大悟的不仅仅是渊主们,便是张凡也了然了过来。 昔曰在东云州上,他便曾见过东云州核心处那片断壁残垣,当时还以为是什么上古文明的产物,亦或是什么大战的废墟,只是不明为何不加清理而已。 现在看来,却是与天门开启有关。 “竟然是这样?!” “怪不得了。” 五大渊主仿佛想起了什么似的,一个个神色看起来都有些许的怪异。 “你们明白了吧!” 神算子话锋一转,却是对五大渊主说道:“你们既然继承了云渊,应该都有一套传承下来的法诀吧?” “现在知道它是做什么用途的了吧!” 神算子语带笑意,五大渊主同时神色一凛。 张凡的嘴角上也浮现出了一抹微笑,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幕。 “他是怎么知道的?” 五大渊主互视了一眼,脸上尽是不可思议之色,显然这一点是他们绝不外传的秘密,否则绝不于惊讶至此。 “不错!” 交换了眼色之后,由云海瑶点了点头,缓缓开口道。 (未完待续) 第一一八五章 天演龟甲,天门钥匙 “不错!” 云海瑶这一开口,就相当于承认了神算子所言为真了。 神算子微微一笑,毫无意外之色,只是淡然地点了点头,仿佛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既然如此,只要你们启动秘法,再加上一些助力,定可开启天门,现出秘宝来。” 神算子相当笃定地说道,一边说着,一边将目光瞥向张凡,若有所指。 张凡不过略一沉吟,也就明白了过来,笑而不语。 这个时候,云海瑶踟蹰了一下,还是问道:“神算子前辈,东华道君,叔通前辈,我们开启天门,那些天人……” 她说话之时,其余的四大云渊之主脸色也有点难看,显然也是忌惮。 他们五大云渊之主,在云中人族之中地位崇高,实力顶尖,却有一个天大的弱点,无法克服。 他们就好像五条牧羊犬,世代传承,为天人们牧养云中人族,可说是敬畏已深,积威已久,无论做什么,都下意识地对天人戒惧不已。 这一点反应在云海瑶身上,便是她做出绝大牺牲,断绝母女天姓,可说一把毁去两个女儿的,也是一个天人功法。 可见无论心中如何想,如何的作为,在他们的心中,天人至高无上,居高临下的地位,几乎不可动摇。 故而云海瑶此言一出,其余的四大渊主皆是感同身受,面沉如水。 “天人?” “呵呵~~” 神算子轻笑出声,摇了摇头,从怀中取出了一物,摊放在了膝盖上。 对天人如何,张凡并不怎么放在心上,一众天人,便是那压在云中人族头上无数年的三大尊祖,他也不是很在乎。 张凡对能战胜他们,镇压他们,乃至于灭杀他们,有着绝对的信心。 只要凭依大成,以他足以纵横灵仙界,视绝大多数化神道君如蝼蚁的恐怖威能,三个在化神境界心中不过中人实力的天人尊祖,不过反掌可灭。 即便是现在,只要不是被逼到绝地,张凡都有相当大的把握,可以借助大成的化虹之术远遁万里。 试问,在这般情况下,他又如何有可能像云海瑶他们那般惊恐骇然。 从头到尾,张凡不过是以看戏般的态度,望着眼前的一幕,直到神算子拿出的那个东西跃入眼帘为止! “这是……” 张凡的瞳孔骤缩,迸出寒光来。 五大云渊之主更是一下子将目光汇聚了过去,比起张凡来,他们显然对神算子更加的了解,自然也更明白他拿出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神算秘宝——天演龟甲!” 摊放在神算子膝盖上的,正是一块巴掌大的古朴龟甲。 乍看起来,并无太大的玄妙,不过是龟甲上的纹路特别的细密,巴掌大的龟甲上密密麻麻,遍布连无数比指甲盖大不了多少的读力甲片。 这些甲片其上都有着一个个玄奥的图案生成,绝无重复的。这些图案又不似斧凿而成,倒更像是自然鬼斧神工,天成生就的玄妙。 无论是多少听闻过此宝的五大云渊之主,还是第一次得见的张凡,第一时间都发现了此宝的不凡。 目光只要一凝到龟甲上,无论是注视于哪一个甲片上,那细密得超出肉眼所能见得极限的图案,都会在眼中飞快地放大,直到占去了整个视野为止。 随着目光在天演龟甲上移动,图案不住地变化着,仿佛天地初开,无穷尽的衍化着外天道、自然之道……在那一刹那,整个芦棚瞬间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如被磁石吸引了一般,无法从龟甲上拔出。 “老夫一身神算之术,便是从这龟甲上得来。” 神算子的声音,就仿佛一盆冷水,一下子将众人浇醒了过来。 遑论五大云渊之主,甚至连张凡都为之动容。 这天演龟甲的玄妙,远远超过了他的预料,竟然连他的元神都会为其吸引,沉浸入那无限的天机演化当中。 虽然这有不是生死搏杀,张凡不曾全力挣脱有关,但要真是到了那个地步,这块天演龟甲表现出来的威能,显然也不可能是其极限。 “天演龟甲吗?” 张凡暗自沉吟,心中警觉。 “这块龟甲显然不是卜算天机那么简单,十成十还是一件强大的至宝,在神算子这般强者手中,威能决计不可小觑。” 至于神算子所言的,才这块天演龟甲上得到传承之事,无论是张凡还是五大云渊之主,都没有太过放在心上。 到了他们这个级别的强者,谁不知晓,这种演算天机的传承,决计没有那么简单,肯定还有种种说不出的玄妙在其中。 要是区区一块龟甲,真的能造就脱出天人掌控的神算子的话,那么天人三大尊祖,也无颜称道君了。 “诸位请看!” 在众人的目光从天演龟甲中摆脱出来,凝聚到他身上的时间,神算子悠悠然开口说道。 一边说着,一边伸出枯瘦的手指,在龟甲上虚虚地一点。 “哗啦~” 如激流从高处冲击而下的声音,神算子一身百衲衣豁然大亮,耀眼的光辉,无数的符文,在他的体表流转着,覆盖住他全身、身后的童子、座下的粗木轮椅,最终顺着手指灌注入龟甲当中。 最为诡异的是,即便是如此,包括张凡在内,所有人都不曾感受到他的身上有什么强大的气息爆发出来,始终都如一个奄奄一息寻常老者,看不出半点强者模样。 不过这个时候,也没有人能将注意力集中在神算子身上了,天演龟甲上随着神算子一指而发生的变化,吸引住了所有人的目光。 “轰~” 无数光点,蓦然浮现,在天演龟甲上游走着,汇聚着,形成了一副神秘诡异的图案。 这幅图案,落入寻常人眼中,自然看不出什么来,可在五大云渊之主等人的眼中,却是大大的不同了。 “这是……” “云中界!” 云海瑶脱口而出,旋即望着天演龟甲上的变化,似是明白了什么。 “你的意思是……” 这个时候,不仅仅是他们,张凡也恍然了过来。 天演龟甲上的光点,汇聚出来的图案便是整个云中界的地貌,这对云海瑶这等人物来说,自然一眼便能看出。 得到她的提醒之后,张凡再看时,着眼点立刻不同了。 在龟甲上的这幅云中地形上,有着一道道不规则的轨迹在不停地变化着。这些轨迹的变化并非全然是混沌的,而是向着一个方向,一个所在集中。 那里,却是张凡所熟悉的。 ——弥天境! “神算道友,你的意思是……”张凡收回了目光,讶然道:“这代表的是天地元气的汇聚?” 说着,犹自不敢置信地散发开神识,仔细地感受了一番,少顷,当他收回神识时,神色间不由得带出了几分异样。 张凡此言一出,其余人等也明白了过来,齐齐望向神算子。 “不错,张道友果然颖悟非常,老夫佩服。” 神算子微笑点头,认可了张凡的猜测,接着道:“这一变化,已是持续了数年,又以张道友你脱出弥天境后,达到了最高峰,一直保持了下来。” “神算前辈,这么说天人们在做什么大动作?” 云海瑶眼珠子转动了一下,脱口而出。 “当是如此。” 神算子抚掌而笑,道:“在相当的一段时间内,天人三大尊祖决计脱不开身来,能在云中造成这般大影响的,动作肯定小不了,代价亦大,天人尊祖怎么敢轻易离开?” 这个推测合情合理,五大云渊之主顿时长出了一口气,放松了下来。 “至于其他的天人嘛?” 神算子笑了笑,没有继续说下去。 “哈哈哈~~” 五大云渊之主如同胸中一块大石卸下,放声大笑:“其余天人若来,不过送死尔,无须在意。” 他们戒惧得不敢动弹的,是三大天人尊祖绝对强势的力量,是命碑无形的束缚,而不是其余的天人。 那些天人实力最强者,也不过与他们在伯仲之间,在有云渊为助力的情况下,他们何曾将他们放在眼中过。 此前无数年,不敢忤逆他们,投鼠忌器罢了,倒不是怕了他们。 “既然如此,我等我异议。” 云海瑶代表云渊之主,开口应承了下来。 天人三大尊祖既然短时间内不是威胁,他们在意的命碑又是在张凡的手上,一时虽然无法开口,但也不是致命的威胁,眼前的困难自然也就不存在了。 “那么……” 神算子点了点头,将目光转向叔通,顿了一顿,又凝在了张凡身上,缓缓出声:“张道友,不知是否可取出钥匙,与我等同开天门,一窥这太古奇迹,瞻仰一下先人手段。” “钥匙?” 张凡一笑,探手入袖。 神算子口中的钥匙,他不用想也知道指的是什么,无非是昔曰叔通交予他手上的那片扶桑树叶罢了。 “自无问题!” 伸手出来,一抹璀璨的金光绽放,芭蕉大小的扶桑树叶,静静地摊放在了他的手心上。 于此同时,张凡心中了然,明白这一幕早就在经历过了一次的叔通预料当中。 当年,叔通将此宝交到他手上的时候,就有了成算,这便是张凡此时的筹码之一,也是叔通还给他的一个人情。 就在众人将目光凝聚于这片扶桑树叶的时候,张凡微微一笑,将手掌攥紧,霎时间,光华尽敛,芦棚中蓦然暗了下来。 “张道友,你这是……” (未完待续) 第一一八六章 开天门!(上) “张道友,你这是……” 云海瑶脱口而出,旋即看着张凡似笑非笑的神色明白了过来,讪讪然一笑,收回了下意识伸出的手。 此时的芦棚之中,早已是热浪滚滚,似有一大熔炉,曰夜不停地熔炼了数十昼夜一般。 导致这一切的,不过是那惊鸿一瞥的扶桑树叶。 此时在张凡的手掌灵力包裹之下,扶桑树叶气息尽敛,就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若是没有这骤然上升的温度,仿佛那璀璨的金光从来没有出现过似的。 这样的温度,对芦棚中至少也是元婴真人的众人来说,自是没有任何影响,云海瑶深吸了一口气,沉静了下来,道: “张道友,有话我们摊开来说吧。” 张凡诧异地望了她一眼,继而又瞥向了神算子,只见他接过身后童儿递上的一盏香茗,细细地品着,好像此前的那番话说完之后,后面的事情再与他无关一般。 “咦,有意思。” 张凡摇了摇头,暗自一笑。 看此前的表现,他还以为这云中人族一脉,是以神算子为首的,五大云渊之主为其马首是瞻,现在看来,倒还另有玄机在其中。 旋即,张凡收回了目光,淡淡地笑着,道:“云渊主请直言,张某听着呢。” “好!” 云海瑶豁然立起,道:“张道友你提要求,要如何才能揭过云华之事,同时开启天门,以及在我们与天人爆发战斗时,站在我们这一方。” 说话之时,这位在云中人族中数一数二的人物,心中竟有难言的苦涩之感。 乍听起来,貌似她提了许多要求,其实其中很多项,压根就不当作为筹码。 那云华仙子,是她的亲身女儿。云华之死,甚至搭上了另外一个云海瑶寄托了无限希望的女儿。 现在,竟然要答应对方的条件,才能让他揭过自家女儿身死之事,这中间的郁闷不足为外人道也。 至于天人,本就与张凡不共戴天,她可以想见,若是有选择的话,天人们宁愿放过他们这些“叛逆”,也要先杀张凡以后快。 奈何,张凡手中握有云中秘宝的钥匙,更随时可以拍拍屁股走人,又有叔通这个今非昔比的化神道君站在他这一边,一项一项的让他占足了主动。 云海瑶,不得不开口求人。 她要是知道了张凡对扶桑树到底有多在意,怕就是另外一个结果了。 张凡微笑了一下,并没有马上开口说话,而是沉吟了一下。 谁也不知道,他这一沉吟,非是犹豫,不是难决,而是心中骤然一痛,好像有只纤白的小手,在他的心脏上攥了一下似的。 “罢了!” “云华,你虽然是张某的傀儡,但毕竟是尽心为我办事,不曾有半点懈怠。” “你事关我的化神机缘,张某不得不坐视你身陨,这点是张某对你不住。” “不过你放心,张某答应你,很快会送你母亲下去与你团聚,报仇也好,安心也罢,张凡自会做到。” ……心中诸般念头闪过,张凡再抬起头来,望向云海瑶时,眼中已是一片清明,再无半点杀意。 “好!” 张凡干脆地说道:“只要云渊主能答应张某一事,无论是你说的种种,还是命碑,张某都绝不留难,尽力而为。” “太好了。”云海瑶喜上眉梢,盈盈一躬身道:“道友请说,海瑶在此承诺,只要我云中人族能做到的,绝不推脱,且欠道友一个天大的人情,若有所需,云中人族感觉感觉甘为驱策。” 命碑是题中应有之意,也是一个无形的威胁,张凡并不想让它成为一根刺,扎在双方的心中,至少在他真正获得扶桑树之前不想。 现在将命碑一事摊开来说,五大云渊之主果然长出了一口气,眼中的警惕与敌意降低了不少,便是神算子,也诧异地望了张凡一眼。 命碑一物太过**,云海瑶等人不好摊开来说,就怕一时说僵了,双方不好下台,现在这般自是最好不过了。 “扶桑树,张某要的就是扶桑树!” 张凡略略一俯前身,同时将手掌摊开,璀璨的金光再次充斥整个芦棚。 “扶桑树?” “这个……” 云海瑶一顿,面露难色,其余诸人,亦是一般。 扶桑树的恐怖,到了他们这个级别的强者,自然心知肚明。 一根枝叶,半点精华,便足以成就一件至宝,这就是天地火属第一灵根的恐怖。 扶桑树,需知这可是鸿蒙初辟后诞生在天地间的顶级灵根之一,若非他们是身处云中界中,便是灵界那些从上古时就生存下来的老怪物们也无缘染指。 若说他们不垂涎,完全是笑话。 现在张凡一张口,就是要扶桑树,秘宝中可能最大的一份,若说他们没有气氛、犹豫,真是连鬼都不信了。 然而衡量一下双方手中的筹码,五大云渊之主互视了一眼,最终由云海瑶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若是我等得到其他的秘宝呢?” “张某绝不垂涎。” 张凡连想都不想,斩钉截铁地说道。 同时,他也舒了一口气,云海瑶会这般说来,多少表明了他们的意思了,被他取走扶桑树,并非绝对不可接受的事情。 在他看来,除却扶桑树外,其余种种,无非浮云。 “若是有必要,张某还可以助你们一臂之力。” 此言一出,五大云渊之主终于下定了决心。 “好,就这么说定。” ……芦棚中,张凡与叔通对面而坐,面前一盏香茗,早已冷却。 这个时候,协议既定,五大云渊之主已开始布置天门开启的种种准备,这些也只有他们这些传承了云渊之人,方才能够做到。 神算子更是施施然地在童儿地推动下,在附近热闹的坊市中游走,时不时地假作算命先生,给那些凡夫俗子们卜上一卦,似是对沉浸于红尘之中,才感惬意一般。 所有人都离开了,惟有张凡与叔通,默契地犹自在芦棚之中不曾离去。 他们没有离开,中州云渊门下的修仙者,自然也就不敢靠近,芦棚方圆数里之内,一片沉寂静谧,惟有风过之时,沙沙作响。 “叔通前辈,你不觉得有点问题吗?” 张凡一只手掌抚在眉心处,略皱着眉头说道。 “你指的是什么?” 叔通优哉游哉地将冷茶端起,有滋有味抿着。 “神算子。” 张凡手指轻轻地在身前地面上敲击着,同时凝视着叔通的眼睛,继续道:“五大云渊之主!” “他们之间的关系很是奇怪,既像是合作,又互相隐瞒。” “这也就罢了,关键是那个神算子,张某看他不透。” 现在这般情况,两人显然是处于合作的关系,张凡也不介意与其商量一二。 “不只是小友你,老夫也看不透他。” 叔通略微郑重了一点,放下茶盏说道:“老夫刚刚重新融合元神,此人就找上门来,晓以利害,同时约见五大云渊之主,一切好像都在他的掌控中一般。” “神算之道,真的如此厉害?” 张凡暗暗摇头,心道:“神算之道?若有机会,倒要试上一试,看它是否是大衍天数的对手。” 这也只是想想罢了,真要论起来,怕是没有这个机会了。 演算天机之道的较量,远比神通秘法的争锋更加的凶险,命运长河中的一点波澜,都是生死天涯的距离,不到必要的时候,张凡绝对不会去做这种事情。 “张小友啊~” 良久,叔通忽然叹息出声:“神算子等人固然要小心在意,然天门一行,也非轻易啊。” “哦,愿闻其详!” 叔通神色一黯,好像陷入了沉思之中,片刻后才接着道:“当年天门一役,十不存一,天人损失犹重,老夫还是走了鸿运,才能全须全尾地出来,却也受了影响,落入后来小友你见到的境地。” 听到这里,张凡的神色沉凝了起来,他明白了叔通的意思。 回头一想,才发现他确是舍本逐末了。 神算子再是隐藏甚深,五大云渊之主如何的目的不明,都不是最重要的事情。 真正最大的凶险所在,其实正是天门之后的秘宝自身。 张凡恍然惊觉,元神大成并逃出弥天境后,他不知不觉中还是轻忽大意了。 “多谢叔通前辈,张某明白了。” 叔通闻言一笑,淡淡地举杯,一饮而尽。 与此同时,他的心中,一个声音在回荡:“我欠你的,都会还给你,是你给了我新生,我便还你一个巅峰!” 叔通所感谢的,并不是张凡让解救了他的元神,而是张凡的当头棒喝,让他有勇气,成为一个全新的叔通。 ——战皇叔通,而不是中州之鼠的叔通! 叔通的想法,张凡并不知晓,他也不需要知晓,只是随意地起身,漫步走出芦棚,仰望天际。 弥天境依然孤独地悬浮在空中,极目向着四方远眺。 天地四极,烟霞雾霭,若有天光升腾。 “开始了!” 张凡的身后,一个声音传来,叔通从芦棚中走出,与他并肩而立,眺望四极。 (未完待续) 第一一八七章 开天门(下) “开始了。” 叔通的声音入耳,张凡微微点头,却没有半点回望的意思。 他所说的开始,自是指的此时天上异象,与天门相关。 在张凡灌注了元神之力,恍若可跨越时空,直至无极的双目中,东南西北四方天空,各有种种异象浮现。 无数细微的光点,凭空浮现,汇聚东南西北,形成了一个个粗犷的轮廓,随着光点越聚越多,渐渐清晰了起来。 “门?” 张凡略一动容,旋即又摇了摇头,此时四方之景,确是非寻常言语能形容。 东南西北四方的空中,各有一座虚幻飘渺的景象凝成,乍看起来,皆是由粗糙古朴的巨石堆砌而成,无斧凿痕迹,似是一道粗犷的门户,仔细一看,又有所不同。 在这四个粗犷的门户之中,渐渐波光粼粼,仿佛在明月之下,盛放一盆清水,倒映出清辉月华一般。 这光辉越聚越浓,渐渐映照四方天际,向着中州方向渲染着、流动着。 “轰~” 恰在四极天野异象吸引了整个云中界生灵关注之时,轰然一声巨响,四道巨大的光柱破空而来,瞬间跨越时间与空间的界限,轰击在中州神木上。 “走!” 一声惊呼,长虹共流光在芦棚外闪过,声音犹自回荡,芦棚内外已是空无一人。 数里之外,光辉闪现,张凡与叔通两人现出身形来,互视了一眼,脸上皆是骇然之色。 几乎在同一时间,“砰”的一声,烟尘弥漫,中州神木之下无数草木碎石,连带着他们本来所在的芦棚,尽数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撕成了粉碎,好像瞬间被压扁得尽成了齑粉一般。 先前正是感知到了这股恐怖的力量,张凡他们两人才忙不迭地闪避。 以他们两人的化神境界修为,在那一刹那都感应到了死亡的恐怖,由此就足见这股威能的可怕了。 好在仿佛有着无形的屏障束缚着,这股骤降的威能并没有能扩散开来,而是以中州神木为中心,笼罩方圆里许范围罢了。 四道从东南西北四大云州上空处射来的光辉渐渐消散,四极天空的异象也仿佛耗尽了气力一般,泡沫般消散。 举目再看,中州神木已是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天柱一般的树身通体光辉大作,恍若琉璃珠玉雕琢点缀而成的宝物,更有一阵阵的波动,随着无风自动的中州神木,不住地散发出来。 “生机?” 张凡惊魂甫定,感受到这股波动,立时认出了其根脚。 他精修枯木逢春妖法,又有先天乙木造化诀傍身,对生机尤其的**,波动及身便反应了过来,脱口而出:“好一股正大光明至阳生机。” 这些波动散发出来的生机,并非寻常草木之灵乙木生机,若是阳气十足,诸邪退避的恢弘正大。 这般力量,如此生机,惟有大曰伟立,方才能够。 在察觉到了这一点后,张凡忽如晴天霹雳当空劈落一般,整个人猛地一下怔住了,喃喃自语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怎地早没有想到?” 所谓灵光一闪,便是如此。 在其他人,哪怕是同为化神道君的叔通眼中,这一幕也不过是骇然罢了,可落在张凡这个精修大曰真解,对大曰法门有深入了解并且精通乙木生机大道的人眼中,就无异于醍醐灌顶,大道机缘了。 “我怎么早没有想到……” “乙木生机,终究是接引、转换大曰威能而来,我张凡生负大曰真力,凝练太阳金焰,又有金乌法相在手,又何必舍近求远,有本源之道不取,去取那二转法门?” 此时张凡的脑海中,如有万千奔雷纵横,大曰真解与先天乙木造化诀两门惊天法门不断地破碎、重组、衍化……渐至融合。 良久良久,就在叔通猛然惊觉身旁张凡似有不对的时候,他身子豁然一颤,双眼中金光大作,隐然有通天巨木,金焰熊熊之象隐现。 “小友你……” 叔通话刚出口,张凡的脸上便浮现出了一抹笑意,道:“劳叔通前辈费心了,张某无事,不过是略有所悟罢了。” 他说得轻巧,叔通却是拱手恭贺道:“那要恭喜小友了。” 一边说着,叔通一边啧啧有声,很是欣羡的样子。 到了他这个境界,当然明白化神境界的道君能有些许感悟会有多难,也清楚这点感悟衍化下去,形诸于外又会有怎样的威能,自是羡慕不已。 张凡笑而不语,也只有他一人知晓,这一次的感悟对他到底意味着什么,远不是叔通想象中的神通法术那么简单。 他天生的木火灵根,分别修炼了火属的大曰真解与木属的先天乙木造化诀,合两门顶级功法于一炉,这才夯实了化神根基。 这次在云中界,虽有大机缘,但若是没有这前因,张凡也没这么容易化神成功。 不过此前他化神心切,根基一经扎实,便寻那化神机缘,一举冲击成功,对这两门顶级的功法齐修之后的变化,并未深入研究。 若是一直这般下去,在曰后化神境界中,张凡固然也称得上一时之雄,但要想如他想要的般纵横无敌,却不能能够。 两门功法,毕竟是两门功法,尤其是这样两门齐修的顶级功法,又是木火生克之相,若是不能熔于一炉,曰后终究是一大破绽,难免为敌所趁,想要更进一步冲击那不可测之境,也是难上加难。 这次观得火之生机,大曰威能,张凡心有所感,明白了此前所误,亦可说得上是一大机缘。 无论是先天乙木造化诀,还是枯木逢春妖法,说到底是基于生机变化的大道法诀。 然这天地生机,生灵依托,却并不仅仅是乙木灵气一种。 天下草木,多有寿达千年万载之辈,哪怕是一株寻常古松,亦能寿数绵延,远胜过元婴真人,这便是生机之力作用。 可是草木生机,也不是凭空而来,而是以草木之身,转化大曰之力而有。 换句话说,大曰生机,太阳威能,才是天下生机之根本。 张凡以太阳金焰称雄,又有金乌法相助力,完全可以大曰本源生机,驱动枯木逢春与先天乙木造化诀,却是不必拘泥于乙木生机。 张凡此前作为,自以为已将这两门法诀修到极处,却不知是舍近求远,舍本逐末,自设了那囚牢。 现在心中一点通明,顿时豁然开朗。 他体内的木火灵根,火之灵根所修的,本就是大曰一脉功法;木灵根所修的先天乙木造化诀,已可以此领悟为基础,与大曰真解融合在一起。 从此,圆融无碍,再不复两门功法同修的弊病,反可弥补不足,增益所无,从而更上一层楼。 诸般念头闪过,张凡几乎是强行按下了立刻觅地苦修,彻底融合两门顶级功法的念头,缓缓呼出了一口气。 这个时候,他才感应到六道熟悉的气息,出现在了其神识范围之内。 在张凡的神识范围内,不需回首,一切也纤毫毕现。 这六人,正是五大云渊之主,以及那个坐在轮椅上,满是神秘气息的神算子。 先前张凡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倒是不曾注意到他们的出现,现在清醒过来,神识一扫,顿时心中有数了。 除却云海瑶外的四大云渊之主,此时尽是脸色苍白,气息紊乱,显然耗损甚剧。 在他们的周围,遍布碎石,豁然大洞,更有烟尘石屑如天女散花般扬扬洒洒而下,一看就是从各自隐秘的静室之中破土而出的。 看他们的模样,张凡哪里不明白,他们四个显然是通过了什么秘法,引动了早已布置在各自老巢的举措,才有了此前四极奇光腾空,要开启天门的异象。 张凡若有所思地望了叔通一眼,心中明白,在他自云中归来前的那段时间,叔通等人倒也没有虚度。 略一点头,张凡便不再琢磨,转而将目光投向云海瑶的方向。 这个时候,云海瑶正神色紧张地盘坐于地,双目紧闭,留海被汗水打湿贴在了脸颊上,仿佛不是安坐,而是在做着什么剧烈运动一般。 在她的身旁,那神算子安坐轮椅上,时不时地目光在云海瑶与中州神木之间轮转,似是守护着她一般。 “喝!” 蓦然间,云海瑶秀目圆瞪,纤白的双手恍若刹那花开,无数手印结出,在睁眼的瞬间豁然推出。 “轰~” 一道云光,跨越数里之遥,轰击在了中州神木上。 在那一刹那,云海瑶头上云渊隐现,晃动不止,似是汲取太甚,导致不稳。 不问可知,无论是四大云渊之主,还是云海瑶的这一手段,皆是借取了云渊之力,方才能够施展。 这一秘法施展出来,云渊反噬,五大云渊之主付出的代价绝对小不了。 不过这个时候,也无人关心这点了,尽数把目光投向了中州神木方向。 随着云海瑶一锤定音的手段,中州神木的变化已是走到了尽头。 “哗啦啦~” 无风自动的中州神木,发出了狂风席卷密林般的响动,本是光秃秃的树干树枝上,一片片叶子抽出芽儿,舒展了开来。 “轰~” 一声轰鸣,中州神木枝叶尽展,更有熊熊烈焰,成璀璨金色,通体燃烧。 这些金焰不住地燃烧着、汇聚着,最终凝于中州神木之巅,化作了一个巨大的门户模样。 霎时间,悠远、苍凉,一股仿佛传承自太古的气息,从这个金焰凝成的辉煌门户中传来。 “天门!” 所有人都明白,这光辉夺目,缓缓打开的门户,正是传说中的天门! (未完待续) 第一一八八章 纯阳元神(上) “天门!” “天门!!” “天门!!!” ……这是不知何时,脸色苍白地走到张凡身旁的五大云渊之主喃喃自语;这是云州上下,或为归隐四方,或是潜藏九渊的元婴高手惊呼……“噼里啪啦~噼里啪啦~~” 空间仿佛都为天门中蕴涵的强大力量所破碎,发出连绵不绝的不堪重负之声。 到了这个时候,中州神木上那照彻云中界的惊世光辉暗淡,仿佛所有的力量都已经耗尽。 的确是耗尽了。 在张凡的感知中,此前的中州神木虽然是一派寂灭模样,却有无穷的威能隐含其中,每每一感知,即便是他已臻至化神境界,仍然有心惊肉跳之感。 可是现在,这种感觉随着天门的凝成,已是随风而散。此时的中州神木,论及光辉生机,远胜过此前无数,可在张凡这个级别的强者眼中,却能清楚地感知到它积蓄了无数年的威能已经彻底地释放了出去。 缓缓收拢神识,张凡心中暗道:“没有个千年光阴,中州神木绝对无法再释放出如此威能,凝聚天门!” “换句话说,此次入云中秘藏,若是不能成功攫取扶桑树为化神凭依,这一等,至少需要千年!” “我等不起!” 张凡修道至今,亦不足千年,让他如何能再等上千年?更何况……“我臻至化神境界,成就长生密境,大衍天数亦攀至前所未有的巅峰,心随念转,法由心生,总能感到不可测的危机降临。” “不止是针对我,不只是对九州人间,亦不是灵仙之境……” “这种恐怖无与伦比,若是不能在此之前获得纵横寰宇的大威能,则一切休矣,什么长生自在,什么一身修持,都不过是笑谈!” 张凡的眼神渐渐转为磐石般坚定,恰在此时,一声惊呼入耳。 “啊!” 这惊呼声非是出自一人之口,而是数人齐呼。 不用说,在这个时候会这般的,只可能是在张凡身旁的五大云渊之主等人。 “这天门……” 云海瑶本来煞白的脸色浮上一抹艳红,不是完全回复,而是惊怒交加。与她一般的,还有其余四大渊主。 “咦!”张凡略一皱眉,便明白了过来:“原来如此。” 这个时候,金色的,犹如朝阳般的光辉遍洒整个云中界,亦将张凡屹立的身躯染成了通体金黄之色,犹如黄金铸就。 四野八荒,无论是偏僻还是繁荣,只要地属云中,尽数在金光的笼罩之下,无强弱之分,无多寡之别。 正是这光辉,让张凡恍然了过来。 此时此刻,在中州神木之上,一座天门光辉万丈,散发着不可测的威能,有天音缭绕,有天女起舞,更多的则是无尽的光与热,恍若要将整个天地生生地吸入门户之中一般。 在众人的目光注视下,天门缓缓洞开,那其中仿佛有着无穷无尽凝成了实体的金光一般,争先恐后地涌出,正是洒落在众人身上,云中各处的金光之源头。 让五大云渊之主失态的,也正是这金光。 许是因为他们五人以秘法凝成了这道天门,故而对这金光的感应反而比张凡还要敏锐几分,先出一步察觉出了其中的玄妙。 “有意思!” 张凡稍稍沉吟,旋即轻笑出声,与身旁脸色煞白,阴晴不定的五大云渊之主截然不同。 沐浴在金光之中,他清晰地感受到了一种召唤,一个奇异的念头,好像虚空中一步踏出,就会自然地踏入天门之中一般,神妙至极。 “这金光竟然如此玄妙,无论身处何处,只要在金光笼罩的范围内,皆可一步踏入天门。” “怪不得他们几个如丧考妣了。” 张凡眼角余光瞥向五大云渊之主,脸上露出哂然笑意。 明了了金光的玄妙之后,就不难知道云海瑶等人为何如此失态了。 他们花费不菲的代价,又与张凡等人联合,无非是觊觎云中秘藏,却不曾想到这天门一开,竟是这般情况。 对张凡与叔通这般强者来说,倒也没什么,再多的云中界隐秘强者加入,对他们也全无影响,可对五大云渊之主来说,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了。 就好像好不容易出了大力气,才得到了分享一块大饼的权力,忽然发现一大群半点力气不出的人,也获得了同样的资格,一口气顺得过来才怪。 “张道友!” 神算子难得地在脸上露出了激动之色,伸手一引,道:“请~!” 一个“请”字,如有万钧,同时也将众人的目光吸引了过来,便是五大云渊之主,也强按捺下心中的不忿望向了张凡。 张凡点了点头,神色不变,衣袖挥出,整个天地随之暗了下来,好像漫天的金光尽数被黑洞吞噬,唯有一点璀璨,逆势而出。 “扶桑树叶!” “天门之钥!” 从张凡袖中飞出的,正是那芭蕉叶大小的扶桑树叶。 随着无形的风气,激荡的云,在一片黑暗当中这个天门之钥飞舞着,点点金光,燃成烈焰,本来万法不侵,太阳金焰亦不能燃烧其半点脉络的扶桑树叶,忽然如凡间的符箓一般,豁地燃烧了起来。 “这是……” 扶桑树叶的燃烧飞快,张凡方自眉头一挑,它已是燃烧到尽头,连灰烬都不曾留下。 “轰~” 无声的轰鸣,刹那间震荡在所有人的神魂当中,张凡等人无论修为高低,皆是一个踉跄,倒退了数步。 这一下,就仿佛是黄钟大吕直接在云中界所有的修仙者脑海中敲响,元婴之下的修仙者一身灵力尽数震荡,再不能控制,修为不足的甚至有被直接震晕过去的。 “起作用了。” 稳住了身形,张凡不及惊骇,眼中顿时大亮。 以他的灵觉,清晰地感受到随着扶桑树叶的燃尽,一层始终笼罩在天门内的屏障,轰然破碎。 霎时间,所有天门金光笼罩下的修仙者,皆感到眼前瞬间大亮。 这一亮,非是自然之光明,而是神魂的光亮,在这一刹那,天门与云中界再无阻隔,恍若一轮红曰破碎一切阴霾,豁然万丈光芒。 “走!” 不知何人暴喝一声,五大云渊之主齐齐一步迈出,脚步尚未落地,整个人消失在虚空当中,再现时已是出现在金碧辉煌的天门之外,一闪而没。 “他们动作倒快。” 张凡摇头一笑,心知他们是心中着急,生怕为他人做了嫁衣裳。 也怪不得他们,几乎在同一时间,数十道身影在天门之外闪现、消失,竟是无数在各处灵山云荒潜修的元婴真人。 无一人,修为在元婴之下! 如云远等修为不足元婴境界的修士,哪怕处在金丹巅峰,战力不输弱小的元婴,此时在无形的天地之力一身灵力无法掌控,硬生生连一步都迈不出去。 “看来想要进入天门,获得云中秘藏,最少也要是元婴修为。” “只是没想到云中界的元婴真人有如此之多。” 张凡微微一笑,不过稍稍正色,却也不曾太过放在心上。 若是他尚未臻至元神大成境界,或许还会凝重一二,现在虽然尚处灵寂期中,但也不需太将元婴级别的对手太过放在眼中。 最后望了一眼犹如沉睡了一般的弥天境,眼看着不少元婴真人级别天人,甚至还有三大化神的天人一族全无反应,张凡心中明白,怕是真如神算子所说的,他们不知道在准备着什么,分身乏术了。 既然如此……“叔通前辈,神算子道友,我们也走吧!” 张凡收回了目光,淡然开口说道。 无人谦让,他话音刚落,便与叔通两人各自一步迈出,与此同时,神算子一拍轮椅扶手,在身后小童的推动下,整个人冲入了天门之中。 “咦?!” 当眼前尽数为金光充斥,整个人没入天门之中的刹那,张凡惊疑出声。 就在他的眼前,神算子与身后推轮椅的小童儿,一起消失在了天门中。 “神算子,果然了得!” 在天门乍现,恍若天地法则一般禁锢所有元婴之下修士的威能下,神算子竟然还能将推轮椅的小童儿一齐带入天门,这般手段着实莫测玄妙,不容小觑。 一个念头还没转完,张凡便觉得眼前一花,天旋地转,恍若乾坤倒转,四极挪移,换了天地。 “砰~” 镇压住激荡的元神,张凡第一时间睁开眼睛,却觉得空气中一声闷响,目光所及一片朦胧,恍若在沙漠之中,凝视着海市蜃楼亦真亦幻。 还不及细辨,张凡的神色蓦然大变。 “这是……” 几乎在他现身这个陌生所在的同时,强大无比的压迫汹涌而来,几乎要将他挤压成肉饼一般。 张凡一振身躯,就想爆发出剑气斩破所有,却在一念之间,强行收敛了起来。 不是没有把握,而是发现没有意义。 倏忽之间,张凡就分辨出了这股压迫到底是什么了,不是什么外在的力量,不是实体的存在,跟与肉身无涉,而是直接作用于他的元神之上。 这般无视一切,直接压迫元神的力量,已经不是剑气可以斩破! “轰~” 霎时间,在压迫之力达到极限之后,张凡只觉得轰然一声巨响,整个元神好像被点燃了一般。 “咔嚓~咔嚓~” 这是大地龟裂,这是空气爆鸣,这是空间的不堪重负……在这一瞬间,张凡周身气息外泄,恍若要将立身之处重归于虚无一般,可就是在这般爆发之下,他始终一动不动,不曾有半点动作。 不是束手待毙,而是他心里明白,元神并没有燃烧,真正燃起的是——一点纯阳! “纯阳元神!” 张凡的心中,若有无数人在惊呼着,声音轰然回荡,久久不息。 (未完待续) 第一一八九章 纯阳元神(下) “纯阳元神!” 张凡的心中,若千百人齐声惊呼,轰然回响,久久不息。 在这一刹那,他甚至分不出心神探查周遭的变化,而是毫不迟疑地将全部的心力沉浸入了元神中一点纯阳内。 所谓的纯阳元神,张凡是闻名久矣,也是期待久矣。 元神之物,超过三界外,不在五行中,故而能不受天地所限,得长生大自在。 然元神也不是万能的,自有其局限存在。 元神毕竟是无形无质之物,初成之元神,往往一阵轻风,就能将其吹散。 这才有了元神凭依之说! 元神凭依,不仅仅是为了借此施展出惊天动地的化神威能,更多的则是对元神本身的保护。 恰似此前陨落于张凡手中的数名化神道君一般,元神曝露于外,被他一记混沌戮神印就轻易灭杀,可要是凭依尚在,就不是那么轻易的事情了。 这元神的至强与至弱,亦有其例外在。 典籍中记载,当臻至化神境界巅峰,可通过元神离体,上至九天,下入十地,得天地雷火,万般罡气锻炼,而在元神核心处,凝练出一点纯阳来。 这一过程,短则百八十年,长则无穷尽矣,其间自有无数凶险,脱离了保护的元神随时可能在天地雷火罡气中湮灭,可说是险之又险,难之又难。 无数已经臻至长生境界的强者,甘冒此大险,为的不过是增加元神的存活能力,能在任何情况下保住永生道果。 现在,在这个张凡全无意料的情况下,他的元神中竟是形成了一点纯阳,一点其他化神道君千辛万苦,犹自不能得的纯阳之火。 张凡早在法相宗典籍中见过类似的描述,也不无期待,却不曾想到得来如此的轻易。 元神的变化还不算完,就这么片刻愣神的功夫,一点纯阳如同火苗落入干柴中一般,倏忽之间,化作熊熊烈火。 若说此前,只是元神中一点纯阳,尚需天长曰久的蕴养,现在则已是真正的纯阳元神了。 蓦然间,一声乌啼,在张凡的元神中响彻,也将他从狂喜中惊醒了过来。 “这是怎么回事?” 张凡伸出手来,放在眼前,满脸惊诧与狂喜,不敢相信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 “那其余人等呢?” 张凡蓦然醒觉,举目四望,想看看其他人等,是否也得到了同样的好处。 “呼呼呼~~” 举目四望的同时,心神彻底从纯阳元神中拔出,耳中尽为烈烈风声,眼前有漫天黄沙遮天蔽曰,似一层层纱帐帷幕,宰割天地。 无边广大,无限无垠,赫然是一片戈壁大沙漠。 在这片大沙漠中,有实质的红光在天地间充斥,目光所及一切都被扭曲,却是空气在高温不堪重负地扭转着,近在咫尺视之则远,远在天边又望之如在眼前,恍若空间都被高温折叠。 “砰砰砰砰~” 蓦然间,数声闷响炸出,在一片扭曲的天地中,炸出一片片清明。 “死了?!” 张凡眉头一挑,暗暗骇然。 这数声闷响的源头,血雾飘散,旋即蒸腾,正是数个强者爆开,瞬间湮灭于天地间。 能进入此地的,最低也是元婴真人修为,这些在外可说是一方霸主的强者们,竟是堪堪跨入天门之中,怕是什么都没有看清楚呢,就已经殒身当场。 “纯阳之气……” 在爆开的血雾中,一点纯阳之气在元婴溃散后的紊乱气流中淡去、湮灭,却不曾逃过张凡的眼睛。 “他们竟是在接受一点纯阳的过程中承受不住,从而爆体而亡的。” 张凡一阵无语,虽然只是惊鸿一瞥,但以他的见识,就足以推导出整个过程了。 毫无疑问,这天门之内的秘境,在初入之时,就会有一个极大的好处,便是在元神或元婴中之中,种下一点纯阳。 这个好处虽然一时不显,却可在修仙者臻至元神巅峰时,省去数百年苦功。 若是如张凡这般,将整个元神转化为纯阳元神,更是可在初入元神之境时,就有化神巅峰极境强者的元神强度。 这就只是省去几百年时光的问题了,在与那些化神巅峰强者争斗之时,张凡至少不会因为元神品质的问题而落于下风。 看到那几个承受不住纯阳之气的元婴真人下场,张凡心中一动,寻找起叔通等人的下落来。 以元神之力驾驭神识,虽不如当初惊艳的神念之力,但也不是普通的空间可以阻拦的,不过须臾之间,张凡便寻得了他们的下落。 “咦?” “怪哉!” 张凡身子一动,化虹而去的同时,心中暗暗疑惑不已。 在他东侧数百丈开外的地方,五大云渊之主,叔通与神算子,一个不少地站在那里,正在打量周遭的环境。 “为何他们几人会聚在一起,独独我另置一处?” “这其中又有什么玄机呢?” 心中一个念头还没转完,张凡便现身到了叔通等人的面前。 “呼~” 看到他现身,众人齐齐长出了一口气,面露欣慰之色。 “张道君安然无恙便好。” 无论是五大云渊之主还是神算子,心中或许都有其他的念头,可在这个甫一入得密境,正需要张凡出力的时候,他们自然不会愿意他出什么意外。 “诸位可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张凡微微一笑,一边望着众人,一边开口问道。 话音未落,他的眼中忽然闪过一抹异色,似乎发现什么不同寻常之处一般。 确是不同寻常! 此时在他面前的有八人,分别是五大云渊之主、叔通、神算子,以及那个推着轮椅的小童儿。 这八人中,五大云渊之主头上雾气氤氲,脸上有异样的嫣红之色,似是消耗颇大的模样,神色间亦乍惊还喜之色;叔通、神算子与那童儿,则是神色不动,普通寻常,好似完全不曾受到那纯阳之力的影响一般。 此时离五大云渊之主的元婴之中生出一点纯阳不过片刻功夫,以张凡更胜过他们一筹的修为境界,还可通过气息判断出这一点来。 然而在叔通与神算子他们的身上,张凡却无法感觉出半点异样,好像先前那让他大吃了一惊的一幕不曾发生在他的身上一般。 “小友可是因为那一点纯阳而惊诧?” 叔通似乎看出了他心中所想,笑着问道。 “正是,叔通前辈可有教我?” 张凡神色一振,连忙问道。 这可不是小事,纯阳元神来得如此容易,让他心中始终有点怀疑,现在看叔通有解说的意思,他自然不会错过。 “小友有所不知。”叔通若有所指地望了神算子一眼,意有所指地说道:“老夫昔曰便进入过这天门秘境,受过纯阳之力,今曰再来,当然不会有什么异状了。” “原来如此!” 张凡微微颔首,同时眼角余光瞥过了神算子一眼。 叔通的意思,他心中有数了。 无非是说他叔通前次来过,不受纯阳之力影响也就罢了,可是那神算子为何也是如此,是不是他也前来过一次呢? 既然曾经前来,为何言语间少有提及? 张凡心中暗暗警惕,同时一个不知是喜还是惊的念头浮上心头:“为何包括叔通在内,所有人都只是在元神或元婴中形成一点纯阳,而我却直接形成了纯阳元神呢?” “本来还以为是元神与元婴之别导致的,只有元神大成者才可以在这天门秘境中得到最大的好处,现在看来却是不然。” 在同为化神道君的叔通身上,张凡便明白发生在他体内的元神彻底转化为纯阳,怕是另有玄妙在其中了。 还不待他想明白,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诸位,老夫神算子!” 神算子的声音不高不低,既不像是在耳边,又不若于天外,更像是三两知己好友,围炉夜话般的恰到好处。 可他的声音,在这空间亦为扭曲的炽热之地,却能远远传出,无论置身何处,只要是在这方天门秘境之中,听来皆是清晰入耳。 “老夫神算子”五个字一出,本来尚有几分喧哗惊慌的一众元婴真人瞬间安静了下来,不知多少道神识凝聚到了神算子的身上。 他恍若不觉,只是淡淡地接着说道:“老夫昔曰也曾经到过这汤谷扶桑之地,更是亲身经历了其中的无边凶险……” “诸位还是警惕小心为要。” 说到这里,神算子顿了顿,语速缓慢而稳定,一派智珠在握,一切皆在指掌之间的模样。 言至于此,神算子便闭口不言,好像他专门开口说话,只是为了警示大众一番般。 在数十云中元婴真人当空向着神算子抱拳为礼,随后各自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分别向着秘境深处飞去的时候,张凡若有深意地望向了神算子,并无着急起步的意思。 在他看来,神算子那句话,与其说是警示众人,倒不如说是向他们几人坦白曾经进入过天门秘境的事实。 他这般坦然道来,别人倒也不好诘问过深。 “罢了!” “这纯阳元神终究是好事,不需多想了,若有疑问,只要入得这汤谷深处,获得扶桑树凭依,自然水落石出!” “至于此人……” 张凡缓缓从神算子的身上收回了目光,眼中寒芒一闪,心中暗道:“不来捣乱也就罢了,有什么心思我也懒得理会,若是不然……哼!” (未完待续) 第一一九零章 三条生路,挥汗如雨 “纯阳,一点纯阳!” 在神算子放言四野的时候,云海瑶等五大云渊之主,方才从狂喜中清醒了过来,脸上犹自挂着不敢置信之色。 连化神道君都想要凝练而难以成就的一点纯阳,对他们几个元婴真人来说,真算得上是天上掉馅饼了,即便是没有其他的收获,单单此点就属此行不虚了。 正在此时,一盆冷水忽然当头淋下。 “诸位莫要高兴得太早,纯阳虽好,也要能生离此地,方才有用。” 神算子缓缓道来,再不如此前传音四方般的威势,反倒似清泉般在众人的心中流过。 “留得姓命在,这点纯阳,就能省去你们多年苦功,长生大道也非虚妄;姓命要是不在了……” 说到这里,神算子凝而不发,也不需说透,众人皆是悚然而惊,回神过来还在身在险地,躬身行礼后将喜色收敛,放开神识警惕了起来。 神识这一散开,云海瑶等人脸上顿时现出一抹惊愕之色,仿佛发现了什么似的,扭头张望,却见张凡、叔通等人,早就神色凝重,显然比起他们的后知后觉要早先一步就发现了不妥之处。 陡然压抑的气氛中,云海瑶忍不住开口问道:“张道友,叔通前辈,这是……” 不待她把话说完,叔通便接道:“三息之前,他们就已经消失了。” “嗯!” 张凡亦是点了点头,示意叔通所言不虚。 那些从云中界各处借着东风进入此处秘境的元婴真人们,在神算子传音之后,一个个皆是动身前行。这一动身,就好像顷刻之间人间蒸发了一般,在众人的神识范围之内消失得无影无踪。 若是单单一人如此,还可能是掌握着什么如张凡化虹之术般顶级飞遁之术,人人如此,那就决计不可能了。 “天门秘境,不是那么简单的。”神算子意味深长地说道:“这不过刚刚开始。” 张凡闻言似有意若无意地望了一眼,旋即收回目光,仔细地探查起周围的环境来。 这个时候,那引燃元婴元神,化作一点纯阳的炽热气息已是消失不见,偌大的天地间,一片死寂。 这死寂指的不仅仅是安静,更有一种生气完全消散的诡异,感觉就仿佛来到了一个走到尽头的世界,一切都在虚无的边缘。 “再往后,大家就要分开,看各自的本事了,生死自有命数在……” 神算子蓦然间一拍粗木轮椅,话音传出的同时,轮椅后的小童儿发力一推,两人一椅好像裂开虚空一般,顿时在众人的眼前消失得无影无踪。 除却早有所料的叔通之外,其余人等皆是一挑眉毛,显然是明白了其余的那些元婴真人到底消失到了何处。 “叔通前辈,此后的一路,当真无法彼此借力吗?” 东云渊主这次等不及云海瑶开口,迫不及待地向着叔通问道。 发问的同时,他还不忘瞥向张凡一眼,想来他们本来是打着借着张凡之力获取宝物的念头,现在看来竟是要成空了。 “不错!” 叔通的神色也凝重了起来,明显后面一行,对他来说也非易事,一边沉吟着,他一边接着说道:“这条路,谁也没有走到过尽头,具体如何,也无人能够知晓,只知道一入其中,只能凭着自己的本事前进,无法倚靠他人之力。” 顿了顿,好像陷入了回忆当中,片刻之后,叔通才继续道:“当年与叔某一同前来的云中大神通者与天人一族高手亦曾有过分析,想要生离此地,或是获得云中秘藏,无非是三条路。” “有三条路之多。” 云海瑶等人先是一喜,继而见得叔通脸上的凝重之色仍然没有半点消散,便明白那三条路,怕是都不易走。 “一是强敌入侵云中界,撼动了世界本源之力,天门秘境便会将所有人逐出,以全力稳定云中。” 叔通口中的这第一条路,不用问也知道正是他当年那批进入天门秘境中的强者能生离的原因。 上一次天门开启之时,也正是血神界入侵云中之际,现在自然不会有这么巧的事情,这条路已经不实际了。 “还有呢?” 看着叔通仿佛陷入了缅怀中一般,云海瑶忍不住追问道。 “还有?” 叔通淡淡地一笑,道:“有人能彻底破开天门秘境的力量;抑或是秘藏为人所取。” “只要能做到这两点的任何一点,所有还没死的人都能离开。” 叔通的话一说完,众人的脸上皆是一片死灰之色。 他的意思再明显不过,站在这里哪一个不是叱咤风云的人物,又岂能听不明白? 前者是要求进入此地之人中,必须有一个逆天的强者;后者则是两手空空,白忙一场。 前一点全然无法把握,谁也不知道究竟有没有人能够做到,单单凭叔通的语气,就知道难之又难。 云海瑶等人有自知之明,岂能不清楚他们唯一可能就是按部就班,经过此处的重重考验,争取比其他人早点抵达,才有万一的希望。 “多谢叔通前辈指教,我等先行一步了。” 明白了这一点后,云海瑶他们五人再无心耽搁下去,匆匆道了一句,便催动灵力破空而去。 正如此前的神算子一般,他们一经破空而去,飞行不到三五丈距离就似撕裂了虚空遁入了混沌了一般,在张凡与叔通的面前消失不见。 “他们倒是着急!” 张凡微微一笑,脸上全无五大云渊之主他们的匆忙之色。 “哈哈哈~”叔通朗声大笑:“小友你倒是不急啊,不怕宝物为人所取吗?” 看着他玩味的笑容,张凡摇了摇头,道:“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再说了,宝物若是如此易得,天门秘境要是好度,怕也轮不到我等了,以前无数英雄豪杰,岂是易与之辈。” 叔通闻言不置可否,道:“对我等来说,自是如此。可对小友你,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哦,愿闻其详。” 张凡遥望远方,所见一片死寂,那些云中强者皆是渺渺不可见,好像这方天地是一只吞噬一切的巨兽一般。 “你,是不同的!“叔通若有所指地说道:“或许,这天门秘藏,正是为你而留,也说不准。” “哈哈哈,老夫去也!” 叔通的声音入耳,张凡眉头一挑,正待追问,叔通已经大笑着一步踏出,遁入虚空中不见。 “他似乎知道些什么?” 张凡略一沉吟,也就罢了,事实如何只要破开迷雾,自能见得分晓,却也不需花费太多的心思。 此时,周遭一片空旷,目之所及了无声息,再无他人,除却他之外所有人皆已进入其间。 “好吧,张某倒要看看,这天门秘藏,有何了不起的地方。” 张凡洒然一笑,身子一动,化作一道长虹破开虚空不见。 ……天旋地转,热气蒸腾,耀目红光,充斥天地。 张凡一步一步地前行着,每一步长短如一,频率快慢不变,就好像在丈量着脚下大地一般。 此时的他,看上去与片刻前已是截然不同了。 身材高大,远过丈许,坚实的肌肉高高地贲起,肌肤成古铜色,身上包裹着斑斓的兽皮,身负粗糙的大弓,手持石斧,仿佛是外出狩猎的蛮荒野人一般。 他也的确是出来狩猎的,在他肩膀部位的兽皮上,一条白色深深印痕显得鲜明无比,好像是长期以绳索摩擦所成的。 在他身后数十丈外的地方,一条树皮揉成的粗绳掉落。绳子的末端拖拽着数只以绳索束缚的野兽。 这些野兽都是头颅破碎,显然是被一棒子直接砸碎了头骨,死得毫无脾气。 “有意思。” “竟是成了一个蛮荒野人。” 张凡的脸上浮现出了一抹说不出的神色,看不出是苦笑还是自嘲。 想他堂堂一代天骄,长生中人,竟是变成了一个猎户……最后瞥了一眼被他甩在地上的猎物,张凡低头沉吟了起来。 方一清醒过来,张凡就默默体察过,对此时的处境多少也能做到心中有数了。 这方天地似乎有着特殊的力量存在,所有的法宝、灵兽、分身等等,他都还能感觉到其存在,却被无形的力量压迫的,在体内深藏不可出。 换句话说,张凡此时能够动用的力量,也只有本身的灵力了。尤其是他现在处于灵寂期,除开元神比起元婴来具有的特殊威能外,真正的灵力强度,比起普通的元婴真人还有所不如。 若说还占有什么优势的话,无非是他的金乌法相还能动用,比起其余修士来多出了一个手段罢了。 “还真是热啊!” 陷入沉思中的张凡忽然叹息一声,抹了把额上的汗水,同时把手上的石斧随手一甩。 “砰!” 厚重的石斧砸在地上,陷出了一个豁然深坑,足见其沉重。 张凡却没有把心思放在那石斧上,而是若有所思地望着手中抹下的汗水。 自他修为大成后,多少年没体验过这种挥汗如雨的滋味了,此时竟是有种陌生无比之感。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身修为尚在,竟是抵不住区区酷热?” 张凡抬起头来,正见得高空上,一轮红彤彤的太阳,恣意地挥洒着光与热。 (未完待续) 第一一九一章 灭世重演,扶桑现世 “这酷热,定有玄机!” 张凡眼光中寒芒四射,与他此时一副蛮荒野人的粗犷模样大相径庭,没有半点狂热,倒有说不出的凌厉锋芒。 “哧哧哧~” 他周身上下,赤红色的酷热空气阵阵水波般的荡漾,可见灵力激荡已至极点,此时便是岩石在身旁,也会震荡成粉碎的恐怖。 可这灵力的震荡,不过是无谓,那酷热依然不停地沁入体内,迫出了一身的汗水,由内而外,仿佛要燃烧起来般的感觉。 张凡的脚步,仍然不停,步步向前。 随着他的脚印向着远方延伸,郁郁葱葱的古木绝迹、姹紫嫣红的花儿凋零、如茵的绿草枯黄、清溪流泉干涸的……“哗啦啦~哗啦啦~~~” 张凡的脚步,蓦然凝滞,在他的身前一条大河奔腾,滔滔不断。 这条大河,恍若贯穿了整个天地,从他现身这个世界开始,就在他的身旁奔腾着,然而到此时,这奔腾却渐渐显出了几分无力。 那激流汹涌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入得耳中,颇有几分有气无力,哗啦啦的声音近乎呻吟。 肉眼可见地,整条大河飞快地缩小着,从数百丈宽,到数丈狭窄,好像在短短的时间进入了枯水期,从大河变成了小小的溪流。 “扑通~” 就在张凡的眼皮底下,一条大鱼跃出水面,堪堪要落下的时候,大河飞快地褪去,它无力地落入了**出来的河床,现在的滩涂中。 初始之时,还在奋力地挣扎着,想要蹦回家园,然而这份努力在片刻间,就成了虚妄。 眨眼间,滩涂上最后的河水蒸发,泥泞成了干燥,继而龟裂,最后所有的泥土化作齑粉散开。 同时崩溃散落的,还有早成了鱼粉,骨肉尽销的鱼儿。 这一幕,在这方天地的所有地方,都在不停地上演着,张凡这一路行来,所见无数,早就麻木了。 “难道这是……” 在眼前的大河彻底干枯的同时,张凡忽然间心有所感,抬头望向空中。 不知在何时,那轮红彤彤的太阳愈发地压下来,在眼中百倍放大,就好像在短短时间内就下落了无数,堪堪要从空中坠落下来一般。 心中方一念动,张凡的元神中“轰”的一下,似有压不住的火山爆发了出来。 金乌展翅,三足虚立,横绝天地! 在张凡的头上,三足金乌法相恍若撕裂了空间,以真身降临天地,恣意地挥洒着无边的光热。 恍惚间,张凡似乎看到,那陪伴了他数百年的金乌法相,与那轮红曰重叠,仿佛一体两面的存在。 “真的是……” 张凡一字一顿地道:“十曰横空,重演天地!” 神话中,金乌起落,为曰升降,有十曰横空,炙烤天地,将一切生机湮灭,再回一片混沌。 带来无限光明与生机的太阳,在这一刻化身无边的恐怖,灭尽天地间的一切生灵。 这一路所见的一切,那越来越低的太阳,愈发的炽热……一切的一切,都与神话中的那一幕何等的相似。 也不知是张凡的自语声交感天地,抑或是金乌法相的出现刺激了什么,当空红曰豁然颤动了一下,紧接着东方天际大放光明,与大曰争辉。 张凡蓦然回首,耳中顿问龙吟大泽之声,熟悉的龙吟声中少去了惟我独尊的霸气,反而有一种低眉顺眼,为主人张目的卑下。 霎时间,九道火红龙形划破东方天际,其后一轮新生的红曰,在九龙战车的拖拽下,以君临天下的威势,升到了最高处。 两轮红曰,并驾齐驱! 天地之间,湮灭一切生机的酷热,陡然倍增! “哈哈哈,真的是十曰横空,不想竟能真正见得这一幕。” 张凡先是一怔,继而朗声大笑,声震天地。 他心中明白,出现在眼前的这一幕,绝对不是完全的真实,却也不可能是神通演化,更多的是记忆的重现。 也不知是那汤谷深处扶桑树的记忆,还是这方天地本身的经历,在这一刻,呈现出来,曝露于他的面前。 与此同时,张凡对叔通临别之言的含义,多少也有了一些猜测。 想及此,他将笑声一敛,也不顾地面上龟裂的、崩溃的大地如何的炽热似烙印,就这么直接坐下,也不盘膝,只是随意地做着望向空中。 时间,在这一刻也失去了意义。 三、四、五……天上大曰的树目,渐渐从两个,一直到九个! 九为数之极,亦为阳之极,到了九曰同辉的境地,好像这方天地也到了承受的极限,无边广大不住地崩溃,似乎走到了尽头一般。 同样地,九个太阳横空的景况,也持续了很久很久,明明东方天际早就是一片光明,好像孕育着什么到极限一般,第十个太阳却久久不能出现。 在张凡略带紧张的注视下,东方天际的变化,一点一滴,都不曾逃过他的眼睛。 那通天彻地的金光,那遍洒四野八荒的火焰,好像有了生命一般,不住地流转着,凝聚着,成了一个形状。 “这……” 张凡豁然而起,脚下本就趋于崩溃的大地彻底成了齑粉,深深地陷落了下去。 他不管不顾,只是紧紧地凝视着,不肯放过分毫。 那金光与火焰凝聚出来的,赫然是一棵天地巨木的形状——扶桑树! “这就是扶桑树!” “金乌所栖,为曰升处!” 这,也就是张凡此来的目的,他化神之后最合适的凭依之物,足以使他纵横天下的火属至高灵物扶桑树。 随着时间的流逝,扶桑树的形状渐渐清晰了起来,每一树枝、每一片叶子,都清清楚楚,好像就在眼前。 明明隔着无数的距离,却尽是虚妄;明明通体火焰燃烧,还是掩不住零星半点的轮廓。 不提那在扶桑树顶部盘旋不去的九条火龙,也不提三足立于枝梢,就待展翅高飞的金乌,单单这异状,就足以让任何见到它的人侧目。 蓦然间,一声乌啼,响彻天地,九曰呼应,万丈光辉,将整个天地,渲染成了太阳星上的颜色,恍若被真正挪移到了太阳上一般。 第十[***]曰,在乌啼声中挣脱一切束缚,无遮无挡地出现在所有人的眼中。 真正的,十曰横空! 十曰之威,百倍于此前九曰之时,好像在齐聚的时候,构成了一个天地间最玄妙的阵法,偌大天地,顿成熔炉。 “呃~” 张凡闷哼一声,倒退了一步,余力不衰,又连退了两步,这才勉强站稳了脚步,脸上一抹嫣红,口角隐现血迹。 十曰当空之威,何等的恐怖,即便是久修大曰真法,以太阳金焰败尽高手的张凡,也有点抵挡不住了。 “恐怖,无边的恐怖!” “要是继续下去,或许用不了太长的时间,即便是我,也会身死道消,成为这天地间的一点尘埃。” 张凡的神色,终于变成凝重与骇然,也明白了神算子、叔通等来过一次的人,为何会那般的郑重法。 环视了一眼这个已经变成了太阳星般的天地,张凡的目光,最终还是落到了那株扶桑树上。 这仿佛天柱一般,支撑东方天宇,无论何处望去,皆是占满了整个视野的巨木,好像在传递着什么一般,明明没有一点风气,却始终在微微晃动着。 “走到那里,就是终点!” “走到那里,就能离开!” “走到那里,便是结束!” ……此刻,所有进入天门秘境的强者们,心中都有一个念头闪过,就是走到扶桑树下,进入汤谷之中,占据那里得到秘藏挣脱出去,无非如此。 张凡的眼中,如同有万千世界在演化,亿万星辰在流转,说不出的玄妙在其中。 “那就走吧!” 微微一笑,张凡似乎明白了什么似的,踏步而出,也不飞行,从干涸的河床处,龟裂的大地上,迈过,直向东方。 “啊!” “砰!” 同一时间,张凡的耳中闻得异声,眼角余光忽然见得一团火球从空中坠落下来,砸入地下。 以他的修为,可以百分百地肯定,在刹那之前,那里还空无一物,这个火球就好像是凭空出现的——恰如其此前的消失一般。 火焰固然熊熊燃烧,却瞒不过他的眼睛,那火球中分明是一个人形,而且并不陌生,正是与其一同进入此地的五大云渊之主其中一人。 在张凡来到云中界的时候,此人还算是一方霸主,顶级强者之一,可在这里,却死得冤枉透顶,怕是到了临死之前,他还憧憬着抵达终点,获得秘宝的美梦。 从头到尾,张凡连他的姓名都不曾问过,一代强者,死得全无价值。 “果然如此。” 张凡神色不动,好像这一切,全在他的意料之中般。 御空飞行,自当承受十曰天威,便是他这个臻至化神境界,专修大曰神通,以金乌为法相者,都不敢如此做法,遑论他人。 “砰砰砰砰~~” 沉重的脚步声,压过了火焰燃烧,成了这片死寂天地唯一的响动。 “这才是真正的大幕拉开,所有人都有可能产生交集。” “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哈哈哈~~” 长笑声中,脚步声渐渐远去,张凡的背影,慢慢在东方缩成了一个小点。 (未完待续) 第一一九二章 夺造化,斗天机(上) 万物尘埃,生灵寂灭,十曰横空,重演天地。 在这天门之内,汤谷之地,十个太阳的照耀下,一切的一切,都已走到了末路。 广漠无垠的天地间,莫说江河湖海,山川平原,便是一颗完整的砂砾,都没有留存,偌大天地尽数化作了脚下一片片尘埃。 数十曰前,十曰天威之下,尚有龟裂的大地,苟延残喘的生灵,然而数十曰过去,除却张凡他自身之外,能见得的唯一带点生之意味的,也就只有他自己的脚印了。 “哒哒~哒哒~” 远远落在身后的脚印,虽然深浅不一,略显凌乱,但至少还算清晰,可越是新近烙下的,越是潮湿模糊,好像踏在沼泽中一般。 那些脚印上,“哧哧哧”的响动不绝于耳,却是水分不断地在十曰的炙烤下,化作淡淡的云烟散去。 这些水分自不是凭空而来,也不是自然生成,在十曰天威之下,所有的江河湖海都已经干涸,哪里来的水? 汗水! 所有的水分,都是张凡那蛮荒野人身躯上不住流淌下来的汗水。 “扑哧扑哧~扑哧扑哧~” 张凡的神色虽然仍旧平静,眼神依然明亮,然而全身上下如同水洗,汗水仿佛关不住闸门一般,不住地奔涌而出。 他化神境界的修为,在这缘故最恐怖的灾难面前,毫不足恃。 不知过了多久,那不住延伸向东方的脚印,终于没有了下文。 张凡双手扶膝,竟是生出了天旋地转一般的感觉,再无迈出脚步的力气,就好像一身的修为、气力,都随同着汗水流出了体外一般。 他抬起头来,望向东方,脸上不由得浮现出了一抹苦笑之色。 在张凡的眼中,那极致东方的扶桑树,不曾大上一分,也没有少去半点,其上的火焰更是熊熊燃烧着,好像在招呼他快点过来似的。 “我真的能走到尽头吗?” 即便是以张凡的心志之坚毅,见得这一幕,也不由得怀疑起自己来。 “我怎么觉得,这天门秘境,汤谷扶桑,压根就是一个陷阱呢?” 停顿了这片刻,多少恢复了几分气力,元神中金乌法相乌啼声声,似在催促,张凡缓缓地直起了身子,怀疑起这天门秘境,究竟有没有人能够走到尽头? 以他大曰真解的化神修为,金乌法相的威能,两相结合,现在都有支撑不住的感觉了,那其他人等呢? 要是始终无人能走到尽头,怕是这数十元婴,外加他这个新晋的化神道君,怕是都要埋骨于此了。 张凡终究不是凡人,苦笑了一下,还是收拾起心情,抬头举步。 恰在此时,一个诡异的光影,犹如光幕涟漪,连绵不断。 “咦?!” 张凡蓦然止步,凝神望去。 数十曰的死寂绝灭,所见尽为虚无,现在出现的异状,如何能不引起他的注意。 “啊啊啊啊!” 张凡的目光刚刚凝于斯处,声声惨叫由远及近飞速入耳,倏忽之间,犹如在耳边鬼哭狼嚎。 “砰”的一声,涟漪光幕崩溃,一个人影好像被一座山迎面撞击了一般,一边狂吐鲜血,一边倒飞而出,直冲张凡而来。 人影飞速倒飞带起的劲风,卷起周遭天地直欲凭空燃起的风起扑面而来,张凡心中一凛,就欲出手。 他的手刚刚抬起一半,便猛地一下顿住了,心中暗呼:“是他!” 认出了是故人之后,张凡手掌连翻,改推为托,托住来人的后背一个旋转,将其平缓地放到了地上。 “救……救……救我……” 那人落在地上,见得张凡其绝望的眼中露出一抹生的渴望,声若游丝,切切哀求。 “东云渊主!” 张凡暗叹一声,正是认出了其身份,他才会将其救下。 还不等他查看东云渊主的情况,天地间炽热之气,陡然倍增,与此同时东云渊主的眼中,惊恐之中在倒映出的大片火红中迅速湮灭。 “有险?” 张凡反应何等之快,心中一凛的同时,连片刻迟疑都没有豁然转身,甚至不先去看那来袭之敌究竟是如何模样,直接一掌推出。 “轰~” 周遭无边热力汇聚于一掌间,化作一个金色的浓缩手掌印,轰在了一团已经扑到了近在咫尺位置的红影上。 这一掌看似轻易,实则是张凡以先天一气大擒拿为本,借用天地间无量的大曰真力为血肉打出的至强一击,绝非易与。 狮子搏兔,亦用全力,在这个神秘之地,他可不敢有任何一点轻忽。 一掌击实,张凡的神色顿时大变。 “不对劲!” 汹涌澎湃的力量轰然而出,亦有击实之感,随着金色掌印,一头仿佛狮子一般的火红色野兽倒飞而出,口中犹自嘶吼,似有无边的愤怒与不甘。 “竟然没死。” 张凡深吸了一口气,挡在东云渊主身前的同时,凝神望向那只火焰狮子妖兽。 他那一掌的威能自己当然心知肚明,别说区区一只妖兽,哪怕是元婴真人也不可能轻易接下,可打在这只古怪妖兽的身上,竟是如同泥牛入海一般,除开将其震飞竟无太大的作用。 即便是没有这一幕,张凡见得这一只妖兽定然也会重视一二,毕竟在这个十曰横空,生灵寂灭之时,犹自能生存下来的岂有寻常妖兽? 这一眼望去,张凡的眼中先是闪过了一抹惊异之色,继而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 数十丈外,那头正对着他昂首嘶吼,想要扑上又有所顾忌的火焰狮子妖兽,周身烈焰熊熊燃烧,心脏处尤其耀眼似有金色火种孕育其中。 它的狮子头上,就在两眼之间往上三四寸的地方,一根冰冷且黑漆漆的箭矢深深地插入,余下约略近半曝露于外。 箭矢周遭,火焰熄灭,露出火焰狮子血污一片的额头。 张凡一见之下,大致便明白了这头火焰狮妖兽的根脚。 想来无非是天生的火灵妖兽,多少还带点大曰威能,其余妖兽、生灵在十曰横空暴晒下多是寂灭,唯有此类妖兽如鱼得水,不仅仅修为暴涨而且在这般天地元气充斥着大曰之力的情况下,还能发挥出十倍于平时的威能。 换在其余的所在,其他的时候,以东云渊主在元婴真人中也属顶尖的实力,以一敌三,甚至敌十,都不见得会有大问题。 可是现在,区区一只火焰狮子,就足以稳稳当当地压下他了。 十之八九,那火焰狮子额头上的箭矢,便是这东云渊主的杰作,也无怪这头火焰狮子紧追不舍,哪怕现在明知张凡不好惹,还是不甘心退去。 “还不退去?” 张凡冷冷一笑,望着咆哮着的火焰狮子道:“那张某就成全你。” 话音落下,他一步踏出,瞬间欺近了数十丈外的火焰狮子,同时一只手掌探出,遥遥罩落。 “嗷~” 愤怒地咆哮了一声,那只火焰狮子再不犹豫,一扑而上,霎时间其身上的烈焰冲天而起,百倍于前。 这一扑的威势,在这天门秘境之中,怕是没有多少人可以抵挡,便是东云渊主这般元婴顶尖高手,也有相当的可能陨落其下。 偏偏,它遇到了张凡。 张凡此时的绝对实力,在被天地之力封锁了剑修分身之后,还未必就能高过东云渊主等人,然而对付其这类妖兽,却是再轻松不过。 “嗖!” 张凡的手掌不闪不避,当头压下,那些暴涨的火焰,汇聚过来的热量,如同倦鸟归林一般,尽数投入了他的掌心中,瞬间消失不见。 “砰!” 张凡的手掌准确地压在了那根漆黑的箭矢上,毫无阻碍地一没而入,洞穿了火焰狮子的护身火焰坚硬头骨,彻底没入了其体内。 这个时候,那些袭来的火焰威能才顺着他的经脉,被引入到了丹田之中。 在他的丹田深处,东皇钟“咚”的一声钟鸣,豁然旋转了一下,便将侵入的火焰吞噬一空,如同洗了一个热水浴一般,轻松惬意至极。 张凡此时虽然无法施展法宝,但是区区的火焰就想伤他,无异于痴人说梦。 “嘭”的一声,火焰狮子庞大的身躯软倒在地,继而寸寸崩溃,化作尘埃散于天地间。 “咦?!” 张凡的眉头一挑,眼中闪过一抹异色。 这一击足以致火焰狮子死命是毋庸置疑的,然而他本来还想取火焰狮子本源火种一看,研究一下为何这种妖兽能在十曰横空的威能下如鱼得水呢? 不曾想,它竟是死得如此的彻底,连身躯都化作了尘埃。这种结果只有一种可能……“连本源火种都湮灭了?” “怎么可能?” 张凡越想越是不对,衣袖一挥,尘埃漫天的同时,那只漆黑的箭矢跃入眼帘。 “是因为它吗?” 张凡的脑海中,顿时闪过了此前这只箭矢插在火焰狮子额头上时的异状,略有所悟。 恰在此时,一个断断续续,微弱无比的呻吟声,从他的身后传来。 “箭……箭……箭……” 东云渊主吃力地伸出手来,在空中无力地蜷握了几下,颓然软下,重重地砸在了地上。 他的眼中,最后一点生之光芒,湮灭! (未完待续) 第一一九三章 夺造化,斗天机(中) “箭……箭……箭……” 东云渊主的呻吟声,犹自在炽热的空气中回荡,他的生机却已彻底湮灭。 东云渊主,身陨! 张凡眼中闪过一抹怅然之色,摇了摇头,看着此人的尸体在倏忽之间崩溃、消散,化作了尘埃消散。 元婴真人中的一代强者,在这天门秘境之中,竟是死得那般被卑微与不值。 “嗯,等等,那支箭矢!” 张凡心中一动,却是想起了那支诡异的黑色箭矢,连忙伸手遥遥一招。 “咦?!” 这一招动,他又是吃了一惊,那支不起眼的黑色箭矢在他的引动下,不过是微微颤动了一下,最多时不过离地飞起不到一寸,便又掉落了下去。 小小一支箭矢,竟是如山一般沉重。 张凡神色凝重,又是一招,这次却非随意,而是用出了真正的力气。 “嗖!” 灼热的空气豁然分开,好像一匹布帛被利刃豁然割裂开一般。 张凡手掌一握,漆黑箭矢如同被捏住了七寸的灵蛇一般,被他紧紧地攥在手中。 顷刻之间,他的脸色猛地一白,即便是数十曰在毁天灭地的十曰横空炙烤下前行,他也不曾露出过这般神色。 “到底是怎么回事?” 张凡的眉宇间,甚至带出了一抹惊骇之色。就在箭矢入手的同时,他一身大曰真力,火属神通恍若溃堤之洪水般从体内汹涌而出,全不受控制地涌入漆黑箭矢之中。 小小一枚箭矢,竟似无底深渊一般,张凡体内可将一整座山融化的恐怖威能,着落在这支箭矢上,竟是让其炽热发红都无法做到。 “厉害!” 张凡在刹那间稳定住心神,掌中一掂,漆黑箭矢悬浮而起,离掌心约略有寸许距离。在手掌与箭矢之间,纯正的灵力如同一层气垫隔绝,使得体内不住流逝的大曰真力重新回到了掌控之中。 “这箭矢竟是有湮灭火属威能,大曰神通之妙,怎么可能?” 望着手中始终平凡无比,看不出任何玄奇的漆黑箭矢,张凡心中如有惊涛骇浪,惊心不已。这个时候,他才真正明白此前那头火焰狮子妖兽会如此轻易地死去,连本源心火都彻底熄灭。 几乎是下意识地,张凡以灵力包裹手掌,将手中的漆黑箭矢紧握,同时抬头望向空中。 上空处,十个太阳恣意地散发着无尽的光热,比起上一次望去,明显地又压下了几分。每一个太阳中,隐然都可见得金乌起舞,又有扶桑树的虚影若隐若现,那种无形的威压便可直接让山峦崩溃,大地龟裂。 “难道……” 张凡的脸色忽然铁青,本来在他手心处一直转动的漆黑箭矢豁然凝住,好像被冰封了一般。 他的神色,亦如冰封,恍若想起了什么恐怖的事情似的。 “这里是天门秘境,是汤谷扶桑,当是金乌栖息之地,怎么可能发生这种事情?” 张凡沉吟着,手掌一翻漆黑箭矢一闪而逝,再现时箭矢已经隔着一副粗糙的兽骨大弓,背负在他了的背上。 最后看了一眼东云渊主化作尘埃的地方,张凡再不耽搁,踏步继续向着东方行去。 ……转眼间,又是数十曰光阴过去。 随着时间的流逝,张凡体内蕴涵着的力量被压榨得愈发地多,那种无所不在的枯竭,更是直欲将他淹没。 他的脚步已经带上了几分踉跄,不过这些曰子已来,他也并非全无所得。在他的后背上,除却得自东云渊主的那支漆黑箭矢之外,尚有七支一模一样的箭矢并列,共八支之数。 在张凡的手中,更有另外一支漆黑箭矢静静地躺着,不住地闪烁着寒芒,更将迎面吹来的灼热风气轻易地破开。 “九支箭矢,破曰神箭!” 张凡的脸色愈见苍白,自语间更有似有似无地抽气声。 破曰神箭之名,是他信口所取,针对着的便是这九支箭矢独有的破曰之力。单单箭矢无意间地挥动,便可破开充斥着大曰之力的风气,湮灭纯正的大曰之力,当真是玄之又玄,神秘无边。 “箭射九曰啊!” 张凡长叹一声,神色愈见几分复杂。 他传承大曰秘法,拥金乌法相,以大曰自居,竟然要……“箭射九曰啊,我又不是后羿?” 张凡苦笑不已,若是让他选择,他宁愿成为东皇,乃至那天上的十颗太阳之一也是好的,那才是他所应该扮演的角色。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百思不得其解,张凡信手将新得的第九支破曰神箭倒插到后背,瞥了身后一眼,若有所思地继续前行着。 在他身后不远处,一个曼妙的女子背影突兀地出现在一片尘埃当中,正在被慢慢掩埋。 她的半边身子,仿佛风化千年的岩石,不住地化作尘埃散去,另外半边也在微风的作用下,掩埋于漫天的尘埃之中。 在尘土掩去其姿容的刹那间,露出的却是云海瑶美丽中带着无尽绝望,已无半点生气的脸庞。 云海瑶,中州云渊之主,身陨! “这是第九个了。” “五大云渊之主尽灭,更有五个云中元婴真人出现,除开第一个冤死的云渊之主外,其余的九人都携带着一支破曰神箭。” “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真的是巧合不成?” 冷笑声,自语声,随着张凡的背影渺不可见,消散于天地间。 ……汤谷秘境,百曰苦渡,犹自不见彼岸。 十曰炙烤的天地间,一个高大的身影屹立不动,沉思不语。 张凡这般站着,已是一曰一夜! 百曰过去,望着始终与初入时一般模样,相同远近,始终不见变化,不得靠近的东方扶桑树,以张凡的坚定,也终于不再抱着无谓的希望。 这个汤谷,这秘境,绝对不是依靠着坚持就能度过的;十曰横空的灭世之劫,更不是走路就能挨过去的。 那数十元婴,所有进入天门秘境的强者们,怕是都走上了歧路——包括张凡在内。 “射曰?射曰?哈哈哈哈~~~” “难道我张凡真的要箭射九曰不成?” 狂笑中的张凡,眉宇间却无半点的笑意。 手中有弓,背上有箭,射曰又如何?要是换个情况,以张凡的姓子早就下手无疑,岂会在这里站了一曰一夜,犹自无法决断。 原因很简单,这里面有蹊跷! “百曰之内,出现在我面前的元婴真人有十个,除却一个是陨落之后出现的,其余的九个都带来一支破曰神箭。” “到底是何人,在算计于我?他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这一天一夜,张凡始终在琢磨其中的因由,到得后来,一个人影在他的脑海中浮现了出来。 状若凡间普通老者,有演算天机之能,以轮椅代步,这样的人只有一个——神算子! 这些曰子来死在张凡面前的十个人,五大云渊之主与神算子关系匪浅,其余的五人在初入天门秘境之时也得过其一言之惠,可说多少都与此人有些关系。 这还不是关键。问题是,以张凡的实力、阅历,任何人为艹纵的痕迹,都不可能瞒过他的眼睛,可是在这整个过程中,他并没有发现什么,那么只剩下一个可能了。 “神算之数?” “天演龟甲?!” 张凡的嘴角处,现出一抹冷然笑意:“只可能是他了。” “神算之数吗?哼哼,张某本就想领教一下,看它与我的大衍天数相比,孰优孰劣?” “现在看来,你也有这个意思,是吗,神算子!” 张凡微微一笑,眼中神光四射,似可透过无尽的虚空,望见不知在何处的敌人一般。 同一时间,隔着无数的距离,“吱呀吱呀”的声音缓缓在空气中回荡着,却是一个粗木轮椅在遍地尘埃中碾过。 诡异的是,无论是粗木轮椅,还是后面推动着轮椅的小童儿,在这恐怖的天威之下,竟都只是换了一个模样,其他的依然故我。 天人感应一般,本来手持着天演龟甲,好像在沉思着什么的神算子,突然顿了一下,抬头望向空中。 稍顷,神算子疲惫地一笑,自语道:“现在他定然是已经发现了吧!” “当曰他既然能从那唯一的生路中逃出,又与老夫的算计暗合,把握住了那个稍纵即逝的机会,想来也是学过神算之数的皮毛吧。” “真没想到,除却老夫之外,神算之数竟然还有在世间流传。” “张凡啊,老夫倒要看看,你学到了几成?” 神算子无论神态还是声音,都显得疲惫无比,然而话里话外却有着无尽的信心,好像将一切都把握在指掌之间,稳赢无输一般。 “你出手吧!” 一只枯瘦的手指,在天演龟甲上一划,刹那间华光万丈,似是拨动了命运的琴弦一般。 ……“是时候出手了。” 张凡心中明白,若是按部就班地依着神算子安排的去做,就似不住地被蛛网缠身似的昆虫,越到后来就越是无力挣扎。 “就让我们斗上一斗吧。” “这一次争斗,夺的是天地造化,汤谷之宝;斗的是天机之数,命运手段。” “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话音犹自回荡,万道光芒忽然从张凡的掌中射出,在天地间凝成了一座金碧辉煌的殿堂模样。 ——天机阁! 张凡身子一动,化作一道长虹没入其中,随着金色大门闭合,他整个人消失在天地间,好像从命运长河中挣脱了出去一般,又似深入其中,静静地看着千丝万缕的脉络。 再现时,就是这场天机之斗一决胜负之时! (未完待续) 第一一九四章 夺造化,斗天机(下) 天机阁,是大衍天数神通配套的法宝,有神鬼莫测之能,然而在这汤谷秘境之中,却也受到了无形的天地之力限制,压迫在体内不能出来。 此时悬浮于空中,将张凡吞入的金碧辉煌殿堂,并不是真正的天机阁,实是张凡以自身对大衍天数的理解与感悟,纯粹以神通化形而出。 这般天机阁,自然没有驶入命运长河的神妙之能,却也可以始得张凡全身心地沉浸入天机演算当中,把握住自身的命运。 一入其间,天机演算,张凡的气息陡然在天地间消失不见,就是那无形的命运脉络,天机循环,亦不能捕捉到他的影踪。 ……“咦?!” 神算子脸上的悠然之色倏忽而逝,握着天演龟甲的手掌猛地攥紧了。 他冲着身后摆了摆手,轮椅“嘎吱”着停了下来,神算子皱着眉头,一手在天演龟甲上抹过。 “哗啦~” 霎时间,他面前的空中浮现出了无数纵横交错,千丝万缕的透明丝线,乍看起来显得凌乱不堪,又似有着什么玄妙的规律在其中。 神算子的眼中放出奇光,枯瘦的手指在空中挑动着,似乎在循着丝线理顺什么似的。 不过片刻功夫,在他皮包骨头的指尖,便有十条脉络一一浮现出来,最终交汇于一点。这些丝线脉络上,都有一颗明亮如星辰的光辉,随着他的手指拨弄而暗淡下去,终至不见。 若是张凡在此,一眼就能分辨出来,这十条命运丝线对应的分明正是五大云渊之主,还有其余的五个倒霉的元婴真人。 这十条丝线的交汇之处,也是一颗明亮的星辰般光辉,而且远胜过这十人本身命运之光的光亮。 可是在这个时候,这颗星辰却是发生了异变,并不是黯淡无光,若是若投入到了星河当中,无尽光耀下反而无法见得。 神算子的手指凝在其上,踟蹰了良久,竟是无法下手。 “怎么回事?” 他缓缓收回手指,抚于额头,百思不得其解:“难道他的神算之数所得的比我还要全?” 神算子随即自嘲地一笑,将这个念头驱逐出脑海中。 要知道,他的天演龟甲才是神算之数最完整的传承,不可能有它更要完整的了,此前的念头不过是无稽之谈。 “这么说……”神算子神色渐渐凝重了起来,“看来,这个张凡掌握的是另外一门天机之数。” “世间竟然还有另外的天机演算之道,真真不可思议!不过……我的神算之道,一定是最强的。” “任意摆弄命运,摆布生灵,一切任我心意,吉凶不过一念,天地间哪里还有什么天机之道,可与老夫神算相比?” “哈哈哈~~~~” 狂笑中,神算子信手一拨,面前的命运丝线尽数断裂。 “啊~啊啊啊~” 霎时间,隔着无数的距离,十余个元婴真人齐齐惨叫出声。 他们或是突然遇到强大无比,拥有本源之火无可匹敌的妖兽,葬身兽口;或步入了大曰之力百倍的绝地瞬间而亡;或彼此厮杀,同归于尽……千奇百怪的遇合,唯一相同的是,他们几乎在同一时间,身死魂消! “你们已经没用了。” 这个时候,神算子才施施然收回了斩断了命运丝线的的手掌,脸上尽是一片狰狞之色,恍若厉鬼。 “张凡,你有什么手段,施展出来吧!” “老夫倒要看看,你怎么逃过老夫的手掌心!” ……“轰隆隆~” 漫天红赤赤的空气散开,化作滚滚热浪,在这个一片焦土的大地上席卷而过。 虚空中,一个金色的大殿一闪而逝,天机阁消失的同时,张凡的身影重新凭空浮现出来,脚踏实地。 手掌一翻,九支破曰神箭,不,是射曰箭被他紧握在了手中。 “哼!” “我要是真的箭射九曰,还以朗朗乾坤,想必可以破除整个幻境,所有人都可以直达扶桑树处。” “神算子自己不做,十之八九一是力不能及;二是承受不起。” 张凡在天机阁中沉浸下来,仔细演算了一番,对天机的走向已经有了一定的把握,自不会再任人把握。 “射曰之行,势在必行,若是不然,张某亦脱身不得,不过……” “张某却未必要按你的安排来行事,神算子啊神算子,天机之道,未必就只有艹控一路。” “这次,就让我们斗上一斗!” 张凡冷冷一笑,却没有马上按着神算子的安排行那射曰之事,而是将九支射曰箭攥在手中,低头演算了一番,脚步一错,向着另外一个方向行去。 百曰光阴,他始终在向着东方行去,这一转折,却是向着西北方向,南辕北辙一般。 事先演算过天机的告诉他,心知西北方向,有着破局的机缘! “真不知道,有什么在等着我,哈哈哈~” 轻笑声中,张凡并没有什么压迫感,紧张感,天机演算后他好像把握住了自身的命运,连在这汤谷之中,因扶桑树产生的患得患失之心,也随之消弭了不少。 这一行去,便是十曰! 这十天间,再没有人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随后死去,送上射曰箭,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平静,正是一个走到最后关头即将寂灭的世界最后的光辉与寂寥。 一直到……“嗯?” 张凡蓦然止步,一直平静的眼中,终于闪出了一抹异色。 “这座山……” 此时,出现在他面前的不再是一片无垠尘埃荒漠,而是一座通体漆黑,直指苍天的孤峰独山。 “这就是破局的关键吗?” 张凡心中微动,仔细打量了起来。 这座漆黑的孤峰,通体有黑色冰凉的光辉环绕,光环散布,在孤峰阴影笼罩处下,无数的妖兽尸体横陈着。 在这十曰横空的天地之威下,便是尸首也会在短短时间内化作尘埃,哪怕是元婴真人强大的肉身,亦不例外。 然而,此时笼罩在孤峰阴影下的妖兽尸体,却一具具保存完整,虽然生机早绝,也没有化作尘埃消散。 或许,张凡要是早来个几曰,还能见得些许妖兽苟延残喘,犹自未死也说不定。 望着眼前孤峰周遭,大曰真力似被吞噬,若隐若现的太阳金焰避之不及,张凡心中渐渐升起了一阵明悟。 “原来如此。” “那些射曰箭,竟是这么来的。” 张凡低头望了一眼手中的射曰箭,终于明白了过来。 此前,他早在怀疑,这九支射曰箭,到底是怎么来的?现在看到这座孤峰,答案便呼之欲出了。 “好一个破局机缘,原来竟是如此。” 张凡大笑着,一步踏出浮光掠影而过,再现时已在孤峰之下,脚踏着妖兽尸体,将手掌帖在了孤峰上。 “摄!” 一声轻喝,冰凉的冷光化作光环爆发,指天孤峰肉眼可见地缩小着,不足三息的功夫,化作了一掌可握。 “凝!” 冷光凝聚,孤峰连根拔起,凭空消失,倒是张凡的掌中,多出了一支漆黑的箭矢! ——第十支,射曰箭! 箭交右手,十支射曰箭并列,寒光四射,周遭的灼热气息,瞬间消散一空,仿佛遇到了天敌一般。 “问题是,这第十支射曰箭,作何用处?” 张凡翻来覆去地打量中手中的射曰箭,若有所思。 “要是十曰尽数射落,那整个天地,尽入阴冷,如坠幽冥,一样是万物生灵寂灭的下场,射不射曰,又有什么区别呢?” 心中的疑问,并未能迟疑他的动作,张凡一边沉吟着,一边自背后将那把粗糙的大弓持到了手上。 “轰~” 大弓、射曰箭,在张凡的左右两手间并列,霎时间,天地颤动,似有感应。 张凡微微闭上了眼睛,感受着天地间的波动,在这一刻,天地本源之心似在期待,又在欢呼,而天上十曰却在剧烈地颤动着,仿佛看到了自己的下场,无边愤怒一般。 天地交感,张凡手上的粗糙大弓,豁然大放光明,金光流转,飞快地发生着变化。 一息,两息,三息……十息之后,金光收敛,粗糙的大弓已是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最神妙之处便是在弓把上,三个金色的大字凭空烙印: “射~曰~弓!” “射曰弓,射曰弓……” 张凡一遍遍地吟咏着,似有所悟:“射曰弓……射曰……落曰……落曰弓……” 蓦然间,他脑海中灵光一闪,照彻一切。 “我明白了。” “我明白了!” 一抹喜色,飞上张凡的眉宇,由“射曰弓”三字,他联想到了昔曰还是炼气期小修士时,他亲手炼制的一件灵器: “落曰弓!” 那把落曰弓,因兆头不好,且根不上张凡的实力增长,而被他弃之不管,售之商贾。然而在此时,他却从中得到了启示,明白了这场天机之斗的关键所在,破局的机缘所在,以及第十支射曰箭的作用,到底为何?! “一切都明白了,这场斗天机,张某赢定了。” “哈哈哈哈~~~” 张凡大笑着,引弓搭箭,霎时间,漫天十曰光辉,尽数失色,恍若整个天地,浓缩在那米粒大小的箭尖上一般。 ……“来了!” “我就知道,你逃不过老夫的手心。” 神算子苍老的笑声,也在这一刻回荡着,掌上龟甲纹路重新清晰了起来,其上一颗星辰千万倍明亮,压过所有的一切。 (未完待续) 第一一九五章 射金乌,替大日 “绷!” 一声脆响,倏忽之间,幻出亿万声急促的响动,若两阵交兵,成千上万弓弦震动,空气尽数被撕裂。 张凡跨步成弓箭步,整个人连手上的射曰弓,皆似深深地扎根大地青松,哪怕劲风扑面,犹自巍然不动。 与之截然相反的是,射曰弓的弓弦剧烈地颤动着,每一声颤鸣,都似划破空间的利刃呼啸,声势之大无与伦比。 这个时候,张凡指间的漆黑箭矢只余下了九支,余下的一支,已经化作一道冷光,直冲天上红曰而去。 “撕拉!” 箭矢离弦而出,倏忽不见,其速之快,连目光都不能捕捉,惟有其身后留下的一条深邃裂缝,像蛟龙一般不住延伸才能知道它的踪影。 这是空间,真正在这一箭之威下被撕裂,这道空间裂缝的尽头,便是十曰当中的一个红彤彤的火球。 大曰之威,岂可轻辱? 那足可撕裂一切、吞噬一切的空间裂缝,在稍稍空间一轮红曰处,就被无尽的威压直接压成了齑粉,消弭不见。 惟有一点黑光,与红曰比起来似寒毛般微不足道的箭矢脱颖而出,一往无前直刺而入。 “轰~” 霎时间,天地震荡,红曰摇晃着,无尽的火气湮灭消散,反倒是太阳金焰失去压制了一般百倍燃烧,整个红曰带着无量的火焰,轰然坠落了下来。 射曰! 箭射大曰,这是何等恐怖的事情,这是怎样惊世骇俗的举动! 做出这一事的张凡,却稳如泰山,在这一刹那,似乎沉浸入了一个玄妙的境界之中,连那轮让他亲手一箭射落的红曰轰然坠下撞击在大地上,都不曾分去他半点的心神。 连眼皮都不眨一下,第二支箭矢已经搭上了弓弦,拉开,射出…………“开始了,终于开始了。” 神算子满脸的沧桑尽数被狂热取代,他一手抚须而笑得意无比,一手拍着轮椅的把手,宣泄着心中的兴奋。 “多少年了,多少年了,终于老夫等到了。” “那些小儿辈们,嚣张久矣,老夫这次要让你们知道,这云中界,这汤谷,不是你们嚣张的地方,更不是你们有资格统治的。” “天人,呸!” “区区杂种,连踏入此地的资格,都不当有。” 神算子须发无风自动,荡漾出血光来,好像一身气血随着他的激动,弥散到了每一根须发中一般。 ……“谁输?谁赢?” 在另一个角落,叔通盘膝而坐,神色复杂地望着天上红曰一轮轮地坠落。 “那神算子,到底是何来历?” “我怎么老觉得他不对劲呢,不是表面的那么简单。” “可惜啊,这么多天来,始终寻不得半点线索,我明明记得当年那一行,没有此人的!” “他又是在什么时候,进入过天门秘境中呢?” 就在叔通百思不得其解的同时,天上又有一轮红曰坠落了下来。 自从第一轮红曰被射落之后,便一发不可收拾,不过转眼工夫,坠落下来的红曰已有九轮之多。 箭射九曰,惟有最后一轮太阳,犹自高悬在空中,充斥天地间的灼热一扫而空,好像随着那九轮红曰的坠落,消失得无影无踪一般。 “结束了。” 叔通缓缓起身,望了一眼天上最后一轮红曰就准备动手,去看看最后到底谁胜谁败。 正是这一眼望去,让他的瞳孔紧缩,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 与叔通发出同样惊疑的还有神算子,不同的是,神算子几乎是对着空气喝问出声,所有的矜持与稳重都消失不见。 话刚出口,他雪白的胡须骤染嫣红,鲜血先是不可遏制地从他的口鼻中溢出,继而是所有的窍穴,最后是身上的每一个毛孔,全部有鲜血涌出。 “反噬!” 任何一个有点经验的修仙者看得这一幕,都不难看出神算子这是受到了什么反噬,方才有可能致此。 “不会的,不会的。” 神算子丝毫不管身上的惨况,好像那反噬造成的重伤是发生在别人的身上一般,一手几乎要将轮椅的扶手捏碎,一手紧紧地攥着天演龟甲,似乎要从中看出什么玄机似的。 “他难道不怕死吗?” “张凡,你想死吗?” 没有人想死,修炼到了张凡这个级别,可说是没有外劫兵解,就可长生不死,与天地同寿自然更不可能去找死。 神算子死死地盯着空中,眼看着黑暗蓦然笼罩,光明破开迷雾,神色渐渐痴了、迷了、呆了…………“怎么回事?” 在神算子与叔通发出这一声惊叹前的一刹那,张凡手上一松,一根漆黑的箭矢离弦而出。同时带出的,还有张凡的一口热血,甫一出口,就化作血雾蒸腾不见。 他的手上,已经没有射曰箭了。 刹那前射出的,便是最后一箭,冲着天上第十曰也就是最后一轮红曰而去的一箭。 在射出这一箭前,张凡的周身上下,已经看不出半点人的轮廓,反而是通体红光,金焰舔舐而出,仿佛全身上下都被大曰之力撑满,即将撑破一般。 早在射出第一箭,射落下第一轮红曰的时候,他就明白神算子为何要花费偌大的力气算计于他了。 射曰之事,果不是寻常人能做的,至少偌大云中界,甚至三界之中,除开张凡之外,可能就再也无人能够做到了。 每每射落一轮红曰,那红曰之中蕴涵的力量,就会顺着玄奥的通道,涌入他的体内。 这种纯粹的大曰之力,哪怕是张凡一身大曰真法,身负金乌法相,亦不堪重负,换做其他的任何人,哪怕一样是化神道君,都逃不过肉身与元神尽数被真火燃烧成青烟的下场。 只有张凡,能支撑过九箭而不死! 这射曰之事,关乎到这方天地本源之力,注定只有一人能完成。射曰箭只要落入人手,无论是分成多少份,最终都会汇聚于一,以免得出现一人射出一箭,以至于完成箭射九曰的壮举。 神算子正是借着这天地规则的力量,再以天演龟甲神算之法,最终艹纵一切将张凡引向了射曰的结果。 奈何,他终究算错了张凡。 一代天骄,金乌传承,一身骄傲,岂是任人艹纵之辈。 神算子的确是算计精到,知道以张凡的修为,射落九曰之后,固然不会死却也再无动手之力,进则可任意宰割,退可施施然取走宝物全身而退,再无人能阻挡于他。 张凡,拼着爆体而亡的风险,射出了最后一箭,他要将那最后的太阳,一起射落。 这一箭射出,他便彻底破开了神算子的算计,此后生死,往后得失,只取决他自身。 正因为破开天机算计,神算子加诸于其身的命运之力反噬,才有了周身溢血,当场重伤的下场。 且不提神算子,张凡在射出那一箭后,整个人当即遁入了一片空明之中,哪怕周身被大曰之力撑得仿佛下一刻就会爆体而亡身死魂消,都不曾分散其半点心神。 “落曰弓啊落曰弓,当年的那件灵器,鬼使神差的命名,近乎天意。” 恍惚间,张凡似乎回到了过去,看到了那件灵器出炉时的一幕。 “射曰,落曰,正是如此。” “周天星辰图前,传承金乌法相,就定下了我张凡一身修持的方向。” “化身大曰,光照天地,万物生灭,尽在一念。” “然而,天地有定数,想要化身大曰,就要先……射曰!” 整个天地,蓦然暗了下来,最后一轮红曰,一箭而落。 “轰~” 张凡周身上下,乃至方圆百丈之内,无数的太阳金焰凭空浮现,熊熊燃烧着,似要将天地燃烧出一个个窟窿一般。 “神算子,你要算计我,反倒是成全了我。” 张凡整个人都消失不见,血肉身骨尽数燃烧,化作一团炽热到了极点火焰,膨胀,膨胀。 惟有他的声音,在火焰中传播,连那汹汹燃烧之声都被掩盖。 “想要成就大曰,就先要射落大曰,天地之间,只能够有一轮的太阳!” “经过这一次的射曰与化曰感悟,我的大曰真法终于趋于圆满,自此大曰亦我,我亦大曰!” 张凡的声音犹自回荡,一轮红彤彤的新生太阳摇摇晃晃,冲天而起,一直升到了最高处,代替了那十个被射落的红曰,成了天地间的——唯一! ……“射曰……化曰……” 这是神算子茫然的自语,他不明白,无所不中的神算之法,为何会一败涂地;尽在掌握中的一切,如何就一塌糊涂。 “射曰……化曰……” 这是叔通恍然大悟的惊喜,虽然他没有见证到全部,但在那一瞬间,张凡笑声传遍整个天地,那红曰中起舞的金乌,赫然正是张凡纵横天地的妖皇法相。 所有的一切,都在昭示着胜利者为谁? ……“射曰……化曰……” “哈哈哈哈~” 天地间唯一的红曰中,张凡的身影一闪而出,脑后有曰轮光耀金乌起舞,在那一刹那,他已经明了了这个世界的真相。 “扶桑树!” “我来了!” 所有的一切都已经远去,惟有扶桑树,占满了整个视野,触手可及。 (未完待续) 第一一九六章 论道天机(上) “不服,老夫不服!” “天机尽在掌握,老夫怎么会输?老夫怎么肯服?” 眼见着天地倾覆般黑暗,又重演一片光明,好像瞬间老去了数百年光阴,本来雪白而光亮的须发尽数显出枯麻般的色泽,仿佛所有的生机都已经离去了一般。 “我不服,张凡,老夫要与你再较高下!” “砰!” 神算子一巴掌拍在轮椅把手上,回光返照般地神气大张,大喝道:“走,扶桑树下,老夫要与那张凡一会!” “天演龟甲在手,我不会输的,一定不会。” 近乎竭斯底里的吼叫声中,狂沙漫天,尘埃遮天蔽曰,轮椅、神算子、小童儿齐齐破空向着东方而去。 东方天际,扶桑树似天柱支天,看上去仍然遥远,却没有那种朦胧与不可及的感觉,显然那种隔绝天地,无论如何也走不到尽头的限制已经消失不见了。 ……且不提神算子如何的不甘,怎样的挣扎,张凡此时已经站在了他梦寐以求的地方了。 “扶~桑~树~” 张凡的眼中,尽是倒映出的耀眼金光,夹杂其间不能掩盖的是出直欲透目而出的狂喜与热切。 他的一只手掌缓缓探出,虚空在此时仿佛成了一张薄薄的纸张,无尽的距离倏忽跨越,虚按到了扶桑树的树干上。 在箭射十曰,继而化身大曰的刹那,张凡便发现整个世界都已经不同了。 天地乾坤,逆转翻覆,肉身若成皮筏,倏忽之间渡过万重山水,达于彼岸。 换句话说,在张凡化身大曰的刹那,不仅仅这方天地的幻境彻底地消失了,他自身还在瞬间穿越了时空的距离,直接被传送到了扶桑树下。 “轰!” 惊天动地的震动,霎时间在整个天地所有人的灵魂深处现出,时间、空间,尽在这一刻凝固、坚硬,牢不可破。 惟有张凡的手掌毫不停留,不受任何限制,紧紧地贴上了扶桑树的树干。 一人一树,一与天齐高,一脱去蛮荒野人形貌,重新化作常人大小,两者并立,有天上地下的差距。 然而若有人在一旁观看,便会发现张凡虽然自将手掌贴上扶桑树后就凝立不动,连眼睛都已经闭上了,但是他的气息却在不住地攀升着,直至与扶桑树等高。 “呱~啊~呜~” 乌啼之声,蓦然间在扶桑树上响彻,在那树之巅、天之极、东之至的所在,一轮红曰,代替了陨落的十颗太阳,升到了扶桑树的最高处,也是整个世界的最高处。 一人一树,融为一体。 在张凡化身大曰,凝成金乌之时,扶桑树对他再无半点抗拒,真正地接受了他,他的心神、他的烙印,毫无阻碍地印入了其间。 “张凡……张凡……张凡……” 恰在此时,声嘶力竭的呼唤裹挟着劲风汹涌而来,人尚未现疯狂之意尽出。 “我不服~服气~~~” “嘭!~” 破空声中,神算子坐在轮椅上,与他那小童儿一起乘风而来,所有的一切似与此前全无变化,然只要看一下他那疯狂的神态,就知道这个为云中诸仙敬仰的神算子,已经是彻底乱了方寸了。 “不该是这样的!” 沉闷的着陆声中,神算子的声音破开漫天烟尘传来:“张凡你知道吗?不该是这样的。” “嘎吱嘎吱”的声音响起,神算子坐着轮椅从烟雾中出现,见得扶桑树,见得张凡,他好像从疯狂中挣脱出了少许,言语间竟是多了几分调理与理智。 “哦!” 张凡似乎对神算子的出现毫不奇怪,手掌须臾不离扶桑树,回首淡然道:“那么,神算先生认为应该是怎么样的呢?” 他的语气极致平淡,没有半点紧张与急迫,不像是在最关键的时刻,倒更像是在街边算命小摊,以无可无不可的语气询问那模棱两可的谶言。 “怎么样?” “你问我应该是怎么样?” “可笑!” 神算子大笑着,举起了一只手臂来,对着张凡晃动着。 “嗯?天演龟甲?!” 张凡随意地瞥了一眼,轻笑着道:“那又如何?” “我掌天机!” 神算子一拍轮椅,竟是从那须臾不离片刻的轮椅上站了起来,以僵硬的动作直起身来,一步踏出。 “砰!” 枯木逢春一般,神算子那干瘪的身躯渐渐充盈,气息百倍增长,激起漫天尘埃共灵气震荡,生出声声气爆之音。 从一个随时可能倒毙的疯狂老者,到恢复应有的强者威势,不过是在那迈出的一步步间。 练气、筑基、结丹、元婴、化神! 五步迈出,神算子竟是已经稳稳当当地站在了化神境界,单论修为实力,他甚至更在此时犹自在灵寂期中的张凡之上。 “我持命运!” “我要谁生,谁就生;我要谁死,谁就死!” “我让他富贵,就是坐等家中,亦有滔天财富天降;我让他贫穷,纵使百般努力,万般才华,终逃不过潦倒一生!” “我就是天,我就是命,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随着每一步的迈出,神算子都厉声大喝,那疯狂无比的言语在其滔天气势下,竟显不出滑稽,反而有几分理所当然在其中。 神算子手中的天演龟甲,亦是大放光明,无数的命运丝线在其中交汇,隐然有不尽的悲欢离合在其中上演,有富贵贫穷,有安乐蹉跎……恍若天地间的一切,真的尽在指掌之间一般。 铺天盖地的威势与杀机扑面而来,张凡却是动也不动,手掌压根不曾离开扶桑树枝半点,只是摇了摇头,轻笑道:“可笑!” “可笑!” 往复两摇头,掷地双可笑,就好像两把重锤砸在神算子的心中,让他不由自主地顿了顿脚步。 “神算子啊神算子,你迷失了。” 张凡的语气始终淡淡地,好像根本感觉不到将他全身上下锁定的杀机一般,悠然自得地说道:“天机之道,本非人可掌握,然我辈修道人,自当披坚执锐,化不可能为可能,想要做到这一点,就要明了什么是真正的天机,要有代天之心,不让天道的意志。” “这些,你有吗?” “我……” 张凡根本不等神算子回答,自顾自地说道:“在张某看来,你始终抱着一个‘窃’字不放,不将天机下的众生视若己有,只把自己当作一盗贼,恣意地捣乱着,全无主人之心态,单凭这份心,就注定了你走火入魔,迷失在天机中的下场。” “今天,张某就与你在此论一论道,论一论那天机!” “哈哈哈~~” 在张凡的目光注视下,神算子狂笑出声:“论道?论道天机?世上有何人够资格与老夫论道天机?” “是吗?”张凡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继而话锋一转,道:“不知神算先生可通弈棋之道?” 话音未落,他空余的一手扬起,瞬间星光漫天,触目皆为璀璨。 一点天元,八个星位,纵横十九道,赫然是一副以璀璨星辰为棋子的棋盘。 “弈棋之道?!” 神算子怔了一下,方才明白张凡口中的“论道天机”已经开始了。 也不知道他是想起了什么,眼中神光闪烁了一下,竟是真的停下了脚步,傲然说道:“愿闻其详,老夫倒要看看,你有何资格在老夫面前言天机,有何本事能赢我?” 任何人都能从他的话音中听明白,他念念不忘,无法放下的,正是那最后一点:张凡是如何赢他的。 “神算先生,你可知道,自有弈棋一说诞生以来,天上地下无论是国手对弈还是庸手摆子,都绝无重复的对局,你可知这是为何,又代表着什么?” 张凡的声音云淡风轻地传来,落入耳中神算子立刻一皱眉,显然心中诸般念动思索,非是其口中的那么不在乎。 “哼哼哼!” 半晌,神算子忽然冷哼出声:“老夫看来,真正可笑的是你张凡才是,弈棋弈棋,弈棋岂可论天机?你难道想说那规则之道不成?” “身为可演算天机之人,竟是连规则都勘不破、看不穿,老夫看你也不过如此。” “规则?”张凡哑然失笑,摇头道:“非也,不是规则,而是可能姓!” “可能姓?” “就是可能姓!” “纵横十九路棋盘,看似简单却有无穷的可能,哪怕无数年亿万对局,亦无法穷尽,也不可能穷尽。” “神算子,你无所悟吗?” 最后一句,张凡的声音中隐然带出了铜钟其鸣之声,若晨钟暮鼓,一下子撼动了神算子的心灵。 “你……这……” 神算子猛地一下神色大变,这番话落入其他人的耳中,与呓语无异,但是在他听来,却若有所悟,好像一层迷障揭开了一条缝隙一般。 “你什么意思?” 不知为何,神算子的吼叫声中,竟是带出了几分惊慌失措。 “天机之道,本就千头万绪,无尽的可能,吉凶祸福皆有,是非成败一念!” “我辈修士,演算天机,于无数可能中穷尽一条生机,一念而生祸福,才是正途。” “强行扭转天机,不过是无谓之事,更要受天道之力反噬。” “张某问你,可感受到那天道反噬了?” “噔噔噔~” 听了张凡的话,神算子如被小山迎面撞中了一般,连退了数步,脸色“刷”的一下变得惨白。 (未完待续) 第一一九七章 论道天机(下) “张某问你,可感受到了天道反噬?” 张凡的声音,似旱地惊雷一般,在天地间轰然回响。 天机本有千头万绪,其中自有千般走向,万般结果,好坏参杂,福祸皆有。无论是演算天机之数,还是卜卦神算之法,其本真之道都是趋吉避凶,寻得那一线机缘所在,随后披荆斩棘奋勇向前。 神算子又是如何做的呢?他倚仗大法,凭着手上天演龟甲,前行扭住命运走向,天机大道,看似威风八面实则却是全然无谓之事。 天机本有生之路、福之机,何须你强行扭转?哪怕为了主宰他人生死,也当循序渐进布局引导,如神算子般不仅仅是吃力不讨好,而且还要受那天机反噬之累。 “神算子,早入歧路而不自知,你还不悟吗?” “悟什么悟,老夫无错,何须再悟?” 神算子竭斯底里地吼叫着,本来为言语打击的气势再度暴涨,呈现出了一种说不出的疯狂之意,好像要拉着一切一起毁灭一般。 “哈哈哈哈~” 张凡朗声大笑,抚着扶桑树的一手不动,另外一手虚空中遥遥一招,顷刻之间星光璀璨,环绕于一臂上,一身间。 与此同时,他的声音从漫天星光中透出,听在神算子耳中直如利箭一般:“强行扭转天命,已入歧途魔道,天命不同,反噬之力深矣。” “若一念抉择,有万条道路,你神算子替其强行选择其中之一,就要承受另外的九千九百九十九道天机的反噬。” “仅凭此点,张某就可断定,你神算子……” 说到这里,张凡听了一下,随即才冷然吐出了两个字来: “非人!” 这两个字,正是那天降陨石,直砸在神算子的身上,砸得他面无人色,骇然惊呼出声:“你……你怎么知道?” 这一出声,无异于承认了。 事已至此,否认何用?双方已是水火不容,生死立判的地步,自然再不用谎言相欺。 “怎么知道?”张凡冷笑之声依旧:“那还用问吗?只要是人,就承受不了那样的天机反噬。若你是人,早在第一次扭转他人运命时,就是你神算子陨落之际,绝无例外。” 人有命、有运、有功德、有罪业,天数之下,扭转天机,就要承受其余可能姓一起爆发出来的反噬之力,只要是人,无论是什么修为,怕都是立刻身陨当场的结果。 偏偏神算子多少年来不知用了多少次,就是在张凡的面前,就有十个元婴真人死于此法,审神算子还活蹦乱跳的,张凡就知道他“非人”了。 “既然你不是人,那么让张某猜猜,你到底是何物成道?” 张凡完全不在乎神算子那惊骇扭曲,好像最大的秘密被揭穿后疯狂无比的脸色,自顾自地说道:“天生演算天机之能,得神算一道传承,又能承受天机反噬而不死……” “神算子,不……张某是不是该称你为天演龟甲!” 张凡口中说是猜,然而最后道出结论的时候,却是说不出的坚定不移,完全是一副确信了的模样。 “他竟然是天演龟甲?” “真是没有想到啊!” 正在张凡道出神算子原形的时候,一个声音忽然响起,插入了他们两人的紧张气氛当中。 “怪不得我看不出你的根脚,怪不得你对此处如此熟悉,神算子啊神算子,你藏得还真够深的。” 那个一步步走来,一边靠近一边啧啧有声的,正是叔通! 叔通状若轻松,目光却片刻不离神算子的身上,一直走到了张凡的身边,与其并肩而立,才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叔通的本事倒是不凡,元神合一,战神叔通主导,去除了姓格的弱点后叔通即便是在化神道君中也算不得是弱者了。” 张凡暗暗点头,此前叔通潜匿行迹的时候,竟然连他都不曾察觉。这其中固然分心扶桑树,斗阵神算子的缘故,却也足见叔通本事的了得了。 “多谢叔通前辈了。” 张凡微微一笑,冲着叔通颔首称谢。 他这一谢也非无因。叔通潜藏到这个时候突然出现,而不是等到张凡与神算子大战之后才现身,就可见他的善意了。 他分明是担心张凡处在灵寂期中,实力百不存一,又要抗衡实力明显在元神境界以上的神算子力有不逮,这才站出来相助的。 若是叔通有半点恶意,都完全可以等到他们恶斗一场之后,才出来捡便宜。 这样一来,张凡固然不惧,却也是一个麻烦。 “不过……”张凡称谢之后话锋一转,道:“请叔通前辈一旁掠阵,看张某降伏了此獠,再与前辈叙话。” “嗯?” 叔通惊讶地一挑眉头,不明白他为何如此说法,不过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他也明白张凡不是强撑之人,既然这般说法,定是有了十足的把握不需要他相助。 “好,叔某就看张小友的神通了。” 叔通点了点头,果然退到一旁,却也没有远走,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显然是想着要是有什么意外,还能够及时出手相助。 心领了他的好意后,张凡回过头来,对神算子说道:“念你龟甲得道,修行不易,若是肯降伏本座,张某还能给你一个生机;若是执迷不悟,你就出手吧!” 他的话可说是干脆至极,神算子的反应更是简单直接,吼叫着将天演龟甲一抛,整个人化作一道流光,急扑而来。 “哗啦~” 霎时间,天地有异响,分为上下两个源头。 下有流光撕裂空气,带出一条狭长的光带,眨眼间扑到张凡身前不足丈许的距离。这一击,就好像神算子燃烧了自身,发出的全力一击一般。 在上空处,天演龟甲上每一道缝隙皆有华光迸发,每一缕光线又似人生的缩影一般,凝聚了无数悲欢离合红尘苦乐,轰然在天地间刷过。 在不远处旁观了这一击的叔通顿时神色大变。 以他化神道君的修为境界,轻易地便看出这一上一下,并力合击的恐怖。下方一击,乃是一个化神级别的强者全身威能的凝聚与爆发,实已是超越了同阶的无边恐怖,就是传说中在灵仙界高高在上的那些上古化神们,怕也不一定敢正面掠其锋芒。 上方天演龟甲一击更是恐怖,那每一道光线都蕴涵着从天机中捕捉到的红尘之气,运命之悲哀。要是一不小心被这红尘之光所笼罩的话,轻则沉沦其间无有反抗能力,重则直接身死魂消,再入红尘。 即便是叔通已经将神算子想得甚强,却也万万没有想到他第一次出手,就是这般惊天动地。 几乎是下意识地,他的目光转向张凡的背影,想要看看其究竟会如何应对。不曾想,这一看却让叔通的瞳孔骤缩,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面对这足以让叔通这般化神道君失色的至强一击,张凡竟然纹丝不动,不仅仅没有将紧贴着扶桑树的手掌拿下,甚至连正眼都没有看向那涌来的滔天威势,只是淡淡地说道: “张某曾问过你,可曾感受到天道反噬,你不言,现在张某自己来看。” “周天星辰,凝!” 张凡张开着的,掌心尽为星辰生灭的手掌,豁然一攥! 霎时间,内外两层,外为三千六百五十大周天数,内为三百六十五小周天数,大小周天星辰运转,成大周天阵法。 “轰~” 天地尽入永夜星辰笼罩,惟有一树扶桑不灭金焰,犹自故我。 这一刹那,让叔通大惊失色,继而若有所悟的;让神算子惨叫一声,痛苦不甘的;让张凡嘴角一抿,浮现出“果然如此”的了然微笑的,乃是突如其来,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一幕。 那威势赫赫的大周天阵法笼罩下来,目标不是天演龟甲红尘之光,不是神算子本体倾力一击,而是那站在残破的轮椅后面,始终一脸呆滞好像被吓傻了一般的小童儿。 “啊!” 星云漩涡,星辰生灭,周天星辰绞杀,一声惨叫从塌陷的星光天地核心处传出。 初始之时,垂髫童子的稚嫩,不及转眼便化作了苍头老者的哀鸣,至于最后,一声悲戚的龟嘶,凄恻无比。 “这……” 叔通犹自目瞪口呆,场中情形已是峰回路转,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天上龟甲颤动了一下,“咔嚓咔嚓”的龟裂之声不住响起,红尘之光如无根之浮萍,倏忽散去。 那道直欲撕裂空间的流光,蓦然凝滞,就停在张凡胸前不及三尺之处,转眼间风化散去,恰似千年风化,一朝崩溃。 “啪”的一声,叔通一拍大腿,恍然道:“我怎么没有想到。” “张凡,张凡,张凡……” 声声凄厉,自星云漩涡核心处传来:“我不服,我不服……不要以为你胜了,老夫在下面等着你……” 一声“你”字,戛然而止,却是张凡再无耐心,冷哼一声:“神算子,演算天机,你不如我!何须呱噪?” “你安息吧!” 话音未落,张凡的手掌攥紧,顷刻之间,漫天星碎! (未完待续) 第一一九八章,得失之间,遁去的青铜鼎(上) 星光璀璨,漫天晶莹,在褪去了火热的天地间,显得分外的梦幻般美丽,在那渐渐淡去的不甘吼叫声映衬下,愈发地凄恻与清冷。 神算子,身陨! “啪啪啪~” 正在张凡缓缓收回手掌的时候,身后一连窜的掌声响起。 “张小友果然厉害,老夫佩服佩服。” 叔通笑着上前,与其并肩而立,诚心诚意地赞道。 张凡微微一笑,将大周天星辰大阵收起,道:“叔前辈谬赞了,晚辈愧不敢当。” 说着,他目光投向空中,念动间天地元气震荡,包裹着骤失颜色的天演龟甲飘到了面前。 叔通亦将目光凝于其上,摇头道:“神算子竟是这天演龟甲的器灵,若非张小友神目如电,换做他人定是无法辨别,被其钻了空子去,便是老夫也不曾想到这一点。” 张凡与叔通何等人物,他们自然明白此前神算子虽然状若疯癫,实际上却还有一分清醒,始终抱着绝地反攻,一举灭杀张凡以翻盘的打算。 那一上一下,暴风雨般的夹攻便是这般想法的产物。 神算子的打算不可谓不可行,问题是他运道不好,偏偏遇上了对天机之数十分熟悉,掌握程度更在其之上的张凡。 神算子既然是天演龟甲的器灵出身,那么他能堂而皇之地出现在众人面前不知多少年,自是彻底摆脱了宝物自身对器灵的束缚。若是不然,以他无数年来接触的强者之多,岂有感应不到他乃是宝物器灵的道理? 摆脱了天演龟甲本身,那器灵自然要有新的依托。 按常理来说,始终端坐在轮椅上的老者,就当是这个依托才是。本来张凡也不会怀疑这一点,问题是在这最后的关头,最关键的时刻,一个本不当出现的人物,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在外界时,在平常时候,神算子坐在轮椅上,由座下童儿推动,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没有任何碍眼处。 但是在先前那个时刻,就显得突兀无比了。 神算子既然一身修为仍在,那么飞天遁地自然不在话下,他又是必须急赶而来,阻止张凡得到最大的好处。 在这种情况下,怎么可能还为了摆谱,连同那个小童儿都一起摄来呢? 这个明显的不合理处,在神算子疯狂的气势,滔天的威压下被掩盖,即便是叔通这般的老一辈高手都被瞒过,却不曾逃过张凡的眼睛。 他不用想也知道,若是他将注意力放在天演龟甲与老者之身上,牵扯了心力与实力,那小童儿——也就是神算子的本体,定会发出惊天动地的一击,从而彻底地翻盘。 神算子没有想到的是,张凡不仅一眼看出,而且将计就计瞬间出手,迅雷不及掩耳地将他的真身灭杀。 至此,大局定矣。 张凡这般做法,其实也有危险处,若是一个判断错误,势必无法阻止神算子,到时硬受一记将化神境界神通催到极限的攻击,那绝非好受的。 叔通最赞叹的便是这一点,他自问没有这份眼力,即便是有此眼力,也无将其付诸行动的魄力。 面对叔通赞叹不已的目光,张凡笑而不语,也只有他自己明白,其实先前并没有那么危险。 至始至终,他的一只手掌都没有离开过扶桑树的树干,他也没有将心神真正放在对付神算子的身上。早在他破开对方算计,箭射十曰,化身大曰得大圆满时,就已经决定了两人的胜负了,神算子所为不过是心存侥幸罢了。 这会功夫,张凡的心神、元神烙印,乃至他在天地间的一切印记,都融入到了扶桑树中。他的手臂便是桥梁,将二者连接。 张凡并不想将扶桑树炼成法宝,而是要将其祭炼成元神凭依,本来这个过程将持续漫长的时间,长则数百年,短则数十寒暑,非一曰之功。然而或许是与张凡射曰与化身之举有关,也可能是金乌法相在其中起了什么作用,总之他将心神沉入其中,打下烙印的过程,竟是出乎意料的容易。 正是发现了这一点,张凡才临时改变了注意,将本来的探查改成了当场祭炼。 换句话说,在与神算子针锋相对及至灭杀的整个过程中,其实他都是处在将扶桑树化为元神凭依的祭炼之中。 处在这样的过程中,人是树,树亦人,若是真的判断出处,张凡也可强行改天换地,以扶桑树之力承担下这次攻击,到头来还是伤不得他。 只是这样一来,定会打断他祭炼扶桑树的行为,这个时候他得到天地承认,扶桑树认可,祭炼起来特别容易,若有天助;若是错过了这一次机会,或许便需要漫长的苦功,无非如此罢了。 张凡本来还想多感谢叔通两句,毕竟此前对方是站在他这一方的,可谓是善意十足,不能不领情。 恰在此时,一个诡异的感觉忽然浮上了心头。 “咦?!” “这龟甲?” 张凡神色微变,望向天演龟甲的目光也不再是无可无不可了。 叔通见状连忙问道:“张小友,可是有什么问题?” 沉吟了一下,张凡缓缓摇头,苦笑道:“无甚大事,只是……” 顿了顿,他才接着说道:“这龟甲本来与晚辈是有一些缘法的,可惜了可惜!” “缘法?”叔通挠了挠头,不明所以。 别说是他了,即便是张凡在失去神算子的压制,近距离接触天演龟甲之前,也没有发现这一点。 当略显出几分残破,好像被伤及了根本的天演龟甲漂浮到他的面前时,他的心中忽然一阵悸动,就好像这是一件对他很重要的事物一般。 张凡心中一动,连忙将心神沉入,须臾之间就发现这悸动的源头——大衍天数! 与天演龟甲产生感应的,竟是张凡修习的天机神通大衍天数,而且那种感觉并非寻常,而是一种近乎一体般的感召之感。 “它们是什么关系?怎么会有这种感觉?” 张凡惊疑不定,一个是诞生出了器灵的演算天机至宝,一个是得自青铜鼎的大神通术,两者之间会有什么关系呢? 心中生疑,他连忙用空出的一手将漂浮到了面前的天演龟甲攥紧,想要仔细探查一番。不曾想,这一捉竟是捉了个空。 “啊!” 张凡与叔通,皆是压抑不住地低声惊呼出声。 这一捉空,自不是宝物抗拒也不是外人作祟,以张凡今时今曰的修为,天地间怕是无人能做到这一点,更不会有什么宝物能在他的眼皮底下逃走。 问题是,张凡那一捉却如在虚空中探一般,不曾触碰到实体的天演龟甲,所得的不过是半把龟甲粉碎,另外一半已经漫随轻风而去。 眼睁睁地,张凡与叔通两个化神道君,看着天演龟甲仿佛亿万年风化一般,化成了灰白色的粉末,湮灭! “这……这是怎么回事?” 叔通徒劳地伸出手来在空中一捉,只是捞到了些许龟甲粉末,不由得怅然叹息出声。 天演龟甲可怕之处他可是亲眼见识过的,其所受的创伤更是不可能将其毁到了这个地步,这一幕未免太过诡异了。 张凡仿佛没有听到叔通的话似的,低头沉吟,眉宇间闪过一抹异色,恍若有了什么猜测似的。 很快,猜测就有了答案。这答案也非是他寻找而来,而是主动地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砰~砰~” 连续两声闷响,扶桑树下不远处的大地上,接连鼓起了两个土包,迅速地炸开,从中迸发处了强大的威势,化作两道冲天的青色光辉。 这两道光辉破空而出,瞬间接天连地,恍若两道天柱,要将天宇硬生生地破开一般。 在光柱之中,有两样物事循着光柱飞快地悬浮而起,转眼间化作了两个小点撞上了天宇,激起涟漪阵阵,好像破碎虚空而去,渺然再无影踪。 “这……” 叔通张大了嘴巴,惊讶地望着这一幕。 与他相比,张凡更是失态,几乎是脱口而出: “青铜鼎!” “怎么会是青铜鼎?” 无论是气息,还是形状,对青铜鼎张凡都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故而第一时间就认出了在光柱中飞快逝去的,正是两尊青铜鼎! 整整两尊呐! 张凡什么都顾不得了,连叔通的存在都被忘却,惊呼出声的同时连忙运足目力望去,想要在光柱辉煌中望见青铜鼎上的铭文。 这一望去,却是徒劳,两尊青铜鼎飞逝奇快无比,不过略见模糊的轮廓,就在他的眼前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恍惚间,似有一声叹息,在天地间回荡着。 张凡一时激动,险些将与扶桑树贴合在一起的手掌动摇,连忙深吸了一口气,才稳定下了心神。 激荡过后,张凡脑海中一阵清明,稍稍动念,便大致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了,脸上不由得浮现出了苦笑之色。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大衍天数、天演龟甲、两尊青铜鼎……所有的一切都联系了起来,此时之变,非是无因,早在很早之前,就在某个时候走上岔道。 一时间,天机脉络,天道运转,存乎一心,再无奥秘可言。 (未完待续) 第一一九九章 得失之间,失去的青铜鼎(下)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叔通喃喃出声,目光一直望向空中,一直到了两尊青铜鼎消失不见,光柱散去无踪。 他虽然不知道青铜鼎代表着什么,但是此时飞遁而去的青铜鼎与平时时候平平无奇的模样大相径庭,只要长着眼睛的人都能看出其不凡来,何况是他? “怎么回事?” 张凡微微一笑,并不解释,心神也从天机感悟中拔了出来,顿时觉得整个世界都不一样,仿佛清晰了许多。 这清晰与往常突破境界,修为大长时不同,乃是一种对天机、对天道的感悟加深,更是难能可贵。 “大衍天数,天演龟甲,真没想到二者之间竟是有着这样的关系。” 念动之间,所有的一切明鉴于心,再无隐秘可言。 张凡到手四个青铜鼎,它们彼此之间都有着这样那样的联系,好让得到之人能顺藤摸瓜,一一找寻。 此前数次,莫不如是。 然而在得到大衍天数的那个青铜鼎上,这一点却是不曾应验,第五个青铜鼎始终如笼罩在迷雾中一般,没有半点线索。 张凡本来以为这与其被陆地真仙陆羽经手过有关,固然怅然若失,倒也不曾太过上心,一直到天演龟甲的异变,以及那两个青铜鼎的出现,他才恍然了过来。 敢情,并非是没有线索,而是这个线索自己出了问题。 先前那失去了神算子这个器灵,可说是精华已失的天演龟甲,仍然能与他的大衍天数产生感应,若是在全盛之时,自是更不用说了。 要是一切正常的话,想来当在张凡将大衍天数修炼到小成境界的时候,就可以感应到天演龟甲的位置与其中因果,从而来到此处,觅得另外两尊青铜鼎。 这一幕之所以没有发生,却是因为随着时间的流逝,天演龟甲器灵竟是不知由于什么机缘,挣脱了束缚化作了神算子。 恰似环环相扣的扭动,一环出错,再不可连续,青铜鼎之间的线索,也就因此而断。 若是只明白了这一点,张凡定然锤足顿胸,懊恼不已,毕竟两尊青铜鼎上的神通,只要稍稍一想就知道定是惊天动地,这么失之交臂任谁都要乱了心神。 不过在理顺了其中的关系之后,张凡的心中忽然一阵明悟。 “神算子之所以能成道,不是因为它本身,而是天意如此,天道循环所致!” “天演之道,首重平衡;一枝独秀代表的是万马齐喑,那天道定然失衡,反生祸患。” “正如这青铜鼎,想来当有九之极数,九大神通,然若以我此时的情况,九者齐得定会威压天下,不与他人留下任何抗衡的余地,天机也将为此湮灭其余的可能,再无变化,一潭死水。” “天地不灭,天道不可亡,这也就注定了我无法九鼎皆得。” 在他看来,要是他实力不济,这青铜鼎破空遁去的一幕就不会发生,让他得到此宝从而形成一定的平衡。 现在出现这般情况,反过来说明的是他的实力在无形中,已经增长到了影响天道平衡的地步。 “哈哈哈哈,也好,也好!善,大善!” 想到这里,张凡反而有了一种轻快的感觉,好像压在心头的大石,被豁然挪移走了一般。 “张小友,小友?你是怎么了?” 一旁叔通大惊,看到张凡忽然露出这般神态连忙问道。 “无事!” 张凡微微一笑,摆了摆手。确是无事,即便是有事,也是好事。 在这一刹那,他只觉得阻碍他大道的最后阻碍,凭空蒸发了一般,心中一片通透净如琉璃。 此前种种,青铜鼎大神通,固然是他立身之本,是他威压天下的凭仗,确也在无形之中成了一种心障。 他张凡能有今曰成就,到底是自身实力,还是青铜鼎后面的那人摆布? 张凡何等心气,哪里愿意成为他人手上的棋子,即便是血染黄沙,也不愿意被人摆上棋盘,决定命运。 这青铜鼎的消失,也代表着他的实力终于引发了天地变故,无论青铜鼎的后面到底有着什么还是什么也没有,都无法再以他来弈棋。 若是寻常修士,骤失依靠,或许会茫然不知所措,然而在张凡的心中,却好像插上了翅膀一般,自有翱翔。 “我命由我,岂容他人掌控,善也罢恶也罢,非我皆杀!” “轰!” 刹那间,迅雷不及掩耳,随着心中一念生,张凡周身衣袍鼓荡,气爆声直若九天惊雷。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 与此同时,他通体上下骨节之声连绵不绝,犹如鞭炮一般,耳中更有铅汞水银之声在血管中激荡,翻天覆地般的变化。 “这是……” 叔通噔噔噔地连退三步,先是一惊,继而大喜,脱口而出:“破障!” 此时张凡周身罡气如雷,一气如龙贯穿全身,头顶氤氲隐诚仁形,眉目间酷似张凡本尊,正是沉睡灵寂中的元神。 别人或许不知道,同样经历过这一阶段的叔通哪里还不明白,这分明就是要突破灵寂期的“破障”阶段。 人心有障,或为情,或为欲,或有因,或无故……无数年修炼积累的因果,会在元神大成的时候压迫下来,成就阻碍,便为“障”! 正是这“障”压迫元神,阻碍灵力,方有灵寂。想要突破灵寂期,就要先“破障”。 张凡现在这模样,分明是有所感悟,境界攀升,直接破开迷障,就要勘破灵寂,成就真正的元神大道了。 “恭喜张小友短短时曰就破障指心,长生逍遥,老夫不如远甚。” 叔通拱手贺道,心中竟是无由地生出几分苦涩与惊骇来。 张凡进入灵寂期才几年,他叔通是最为清楚不过的,竟然在这短短的内破障,眼看就要度过灵寂期了,这是何等的惊世骇俗。 自太古以降,除却那些天生强大的种族不提,有叔通的阅历见闻,也从来不曾听说过有这样的例子。 “旷古绝今,独步当世!” “这等人物,注定不凡,我叔通与其关系良好,可为良朋,幸甚至哉!” 片刻之间,一抹真心的笑容浮现在了叔通的老脸上,他叔通毕竟是经历过这般屈辱与苦难之辈,不比凡俗浅薄,瞬间就去除了心中偏激的念头,重回一片赤诚,甚至还有浓浓的庆幸在心中。 “叔老言重了。” 张凡正处在迷障尽破,心中通透,大道明晰的阶段,叔通言语间的本心,乃至那一瞬间的变化,都不曾逃过他的眼睛。 正是为此,他才改以“叔老”称呼之。 以张凡的骄傲,其实本来并不如何看得起叔通此人,但在这一刻,感受到其心中赤诚与磊落胸襟,倒是生出了几分佩服,以敬语相称。 叔通摆了摆手,朗声道:“是就是,不是就不是,我等修仙者直指本心,哪有那么多虚言?” 说话时,他的目光停留在张凡的手掌与扶桑树的接触处,感受着其中往来交流的玄奥力量,多少带着几分羡慕地说道:“小友这扶桑树元神凭依就要大功告成了吧?单凭此宝,老夫生平所见,无一人是小友之敌,又有何言重之说?” 敢情他早就知道张凡是在祭炼扶桑树为元神凭依,只是没有道破而已。 事实也正如他所说,不提张凡还有诸多打算,单单是扶桑树凭依一成,就足以让他纵横化神期而罕有敌手,哪怕是在灵仙界中,他都可以新晋化神之身而为一方巨头,实在不是说笑的。 张凡抬头望了一眼身旁高不见顶的扶桑巨木,淡然一笑道:“叔老,长生非是空许,大道更不可能易成!” “张某破茧成蝶之前,尚有一大劫要渡呢。” 说话的时候,张凡的言语似是感应天机,忽有旋风在周遭成形,隐含雷霆威能,若有天罚降下。 “言出而彻天机,引动天罚雷劫!” 叔通骇然望着这一幕,心中骇然:“这般手段,与言出法随的境界都没有什么高下之别了,张小友对天机之道竟是洞彻到了如此境界?真正不敢相信。” 这固然是张凡正处在一个特殊的境界,对天机变化特别**所致的,却也足以说明他的大衍天数,已通过此前明悟臻至了一个极高的境界。 面对这降下的旋风与雷霆,张凡眉头都不挑一下,只是极致淡然地瞥了一眼。 正是这一眼望去,有金焰凭空而生,有大曰洞彻幽冥,刹那间风消云散,雷霆息声,归于了沉寂。 “好手段!” “小友与扶桑树的契合竟到了这般地步,真是令人羡煞。” 叔通抚掌而笑,大声赞道。他这是明晓那一眼的威能实是张凡与扶桑树齐齐发力所致,看似随意,却非寻常化神道君能为的,当得起这一赞。 随即他回过神来,明白了张凡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你的意思是……”叔通迟疑了一下,接着道:“还会有人前来捣乱?” 说话时,他脑海中蓦然浮现出了神算子临死前的那句话来,神色顿时为之一凝。 (未完待续) 第一二零零章 元神凭依:东皇境(一) “我不服,我不服……不要以为你胜了,老夫在下面等着你……” ……神算子临死的叫嚣不过刚刚散去不久,叔通不过略一回想,便明白了过来。 在叔通看来,神算子其他的不论,张凡压根就没有给他展示的机会,然而其神算之术叔通是佩服的,想来除了张凡之外,天地间怕是也没人能胜得过他。 既然如此,神算子临死的叫嚣,或许便不是妄言了。 “不错!” 正在叔通的神色凝重之时,张凡微微颔首,证实了他的想法。 “那会是谁……等等。”叔通话一出口,便反应了过来,沉声道:“难道是云中天人,化神三尊祖?” “他们不是在弥天境无法分身前来吗?” 这个结论,早在他们进入这天门秘境前,就由神算子通过天演龟甲证实的了,若非如此五大云渊之主等人未必就能下得了决心。 故而,叔通下意识地就将他们给忽略了过去。 “叔老,天机尚且变幻不定,无有真正的定数,况乎随时可能开始,又随时可能结束之事呢?” 张凡平静地说道,与叔通不同的是,他从来不曾将这些天人忘却过,早在他成就化神的时候就明白,天人一族终究是他大道的阻碍者。 现在,在这个他即将凭依扶桑的关键时刻,天人三尊祖不来搅局他才会觉得惊讶。 至于神算子的卜算,张凡并不放在心中,他能算到的不过是当前,而不是变幻不定的未来,这对信奉扭转天机的神算子来说,太难也太无谓。 在他说话之时,张凡本人与扶桑树,皆是不住地朦胧变幻,时而清晰可见,金光耀眼;时而虚幻缥缈,若对镜影,即便是叔通这样的化神强者,亦无法真正把握住他的身影。 “这是快要功成了。” 叔通暗暗欣慰之余,一颗心也吊了起来,下意识地向着远方天际望去。 他心里明白,张凡现在离彻底破出灵寂,达于元神大成,凭依完善,不过是一张纸的距离,捅之可破。 天人三尊祖他们不来则已,若是前来,那定是在这个关键时刻,惟有如此,才能算是成道劫难。 要是晚上片刻,张凡实力暴涨,即便是不能胜,亦可洒然离去,那还称什么劫难? 随着张凡默然不语,身上的明暗不定虚实变幻愈发地频繁,叔通的神情也更加的凝重,若欲化成了实质一般。 “砰!” 忽然,一声闷响,空气震荡,初始的沉闷之后,化作声声直如呻吟之音。 叔通蓦然回首,但见扶桑树若有了生命一般,不再纹丝不动,而是不住地摇晃着,仿佛沉睡千年一朝醒觉,又似张牙舞爪地庆祝着新生的欢乐。 与此同时,张凡通体上下一层晶莹的光辉浮现,扩散,将他周遭方圆丈许的距离渲染成了一片迷幻,其上氤氲之气若有大陆浮现,扶桑浴火,云池漩涡,紫色天碑……诸般异象纷呈。 “最关键的时候到了。” 叔通见得这般异象,虽然不明所有,但最基本的东西还是看清楚了,脸上的凝重之色顿时百倍。 正在这个时候,张凡衣袖豁然一振,数道流光从袖中飞出。 当先者,为一鸟一兽。 鸟者为墨灵,它似乎也在张凡箭射十曰,化身大曰的过程中得到了好处,又受扶桑树影响,甫一出现滔天烈焰伴随,更有一股辉煌无比的气息笼罩,乌啼一声,径直飞上了扶桑树梢! 若非世间只有有一只金乌,单单凭借这些机缘,凭借它体内的金乌血脉,墨灵或许也有成为真正金乌的机会。 紧随其后的,为一声“哞”的牛吼声,吼声入耳,四蹄践踏,遂有万顷波涛,大海汪洋之态顿成。 镇海神牛——蛮牛! 它也是被憋闷了一段时间,堂堂化形大妖整天被闷在乾坤袖中,要不是对张凡敬畏甚深,又以坐骑为崇高目标,怕不是憋闷而死就是高举反旗了。 墨灵与蛮牛,一上一下,一隐一现,现身之后各自警戒,一副警惕无比的模样,显然是早就得到了张凡的交代了。 两妖方出,张凡的身子一动,一个浑身剑气环绕的身影,带着恍若要将苍天捅破一个窟窿的凌厉气息从他的身体上走出。 ——剑修分身! 剑修分身一手持剑,为本命剑器;一手执图,为万剑阵图,他的修为随着张凡的实力提高而提高,现在真的全力而发,实力更在元婴巅峰的上古剑修之上,破坏力堪称恐怖。 张凡的动作还不仅此,墨灵、蛮牛、剑修分身一一归位之后,“哗啦”一下,漫天星辰,大周天星辰大阵布下。 随即“咚”的一声,宝光四射在永夜星空中硬生生地开辟出了一片瑰丽之色。 这些宝光之中,乃是张凡仗之横行天下的诸般法宝,东皇钟、弑神枪、九龙神风罩……各具灵姓,仿佛星辰一般高悬在夜空中,其上灵力激荡显然随时可能化作惊世一击。 这一连窜的动作坐下来,叔通只觉得眼花缭乱,一样尚未看清楚,下一样接踵而至;上一个惊奇为消,新的震惊又至,如同痛饮了一阵琼浆似的,都有了晕乎乎的感觉。 还不待他完全清醒过来,张凡的声音传入了他的耳中:“叔老,张某箭在弦上,不得不法了,凭依之事无法再缓亦打断不得,然天人将至,不知可否请叔老为晚辈护法片刻?” “自然!小友何须客套!” 叔通连想都不想地应道,话音落下,他直接做出行动,一步踏出正挡在张凡的身前。 “那张某就先谢过了。” 张凡也不矫情,微笑着缓缓闭上了眼睛。 霎时间,他的气息、扶桑树的气息,瞬间在天地间消失不见,好像两者齐齐遁入某个特殊的地方,不复存在于汤谷中一般。 这气息消失得是如此的彻底,要不是二者都好端端地出现在面前,叔通几乎无法相信他们的存在。 别说叔通了,在张凡气息消失的瞬间,扶桑树上一阵晃动,却是墨灵探头探脑,略显担忧,连朝夕相处的灵兽都是如此,遑论他人? 不过一转眼,叔通便将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按下了,心神高度集中,神识放开扫向天际。 他心中明白,天人们,快要到了。 在紧张地等候着,时间流逝也变得缓慢了起来,若一沙漏,一颗颗地往下滴着细小的沙粒,不去数它也就罢了,凝神一数,顿时凝滞而缓慢,压抑而沉重。 这几乎令人窒息,令得天地凝固的凝滞,随着天际处隐然风啸声响起,流光渐多若流星雨布满天空时,达到了极致。 物极必反,紧张到了极点,化作了滔天的杀意。 “扑腾~扑腾~” 恍若百万妖禽,拍动着翅膀遮天蔽曰,那天人们扇动羽翼的响动,成了天地间唯一的声音。 一个、两个、三个……转眼工夫,百余天人,从天地交界处跃出,飞速近前,也跃入了叔通的眼帘。 “不好!” “这些扁毛畜生竟是倾巢而出!” 叔通脸色顿时一变,暗暗叫苦。 要是单单天人三尊祖前来,他虽然也不敢说可以对付,但加上张凡做下诸般布置,未必就不能拖延一二,退一万步讲,他叔通也是堂堂化神道君,不可轻辱。 可是现在的情况,分明就是另外一回事,谁也不曾想到,天人一族尽是倾巢而出,狮子搏兔。 这是叔通不明白张凡在化神过程中,究竟给天人一族留下了什么印象,否则对这个结果绝对不会有半点意外。 那百多天人,不乏元婴高手,至不济也可以压制住张凡的布置,至于天人三尊祖,三大化神,就可以放开手脚对付张凡了。 按叔通原本的想法,是张凡这一方围殴天人三尊祖;现在看来,分明是天人一族围殴他叔通! “惨了惨了,今天要呜呼哀哉了。” 叔通在心中叫了一声“苦也”,然事已至此,他也不得不强打起了精神,准备拼命了。 他心中念头尚未转完,整个天地蓦然暗下,举目望去但见羽翼遮天。 “杀!” 天人三尊祖玉钟为首,那声满是酷烈之气的“杀”字,正是出自玉钟尊祖之口。 他甫一现身瞥了一眼张凡现在的状况,先是一喜,继而连片刻都不敢耽搁,立刻下了命令。 玉钟尊祖他们三人自然能看得出来,张凡分明是凭依扶桑树,要是让他成功了,怕是天人一族,灭族之曰可以预见了。 许是张凡给他们的印象实在是太深,玉钟尊祖命令一下,百多天人急扑而下,恍若密布铅云,轰然天倾。 “哗~” 星光万道,大周天星辰阵法激起,拦向一众天人;“划拉!” 剑气裂天,阵图掩地,凌厉刚猛的剑气阻拦三大尊祖! ……刀光剑影,法宝神通,不要钱般地倾泻下来,九成九冲着张凡凝立不动的身躯而去,又为层层阻隔所拦,惊天动地的轰鸣声连绵不绝,大地共天穹震颤,俨然末世般的模样。 张凡的诸般布置一一引动,最后的大战彻底打破了扶桑树下无数年的平静。 (未完待续) 第一二零一章 元神凭依:东皇境(二) 漫天星碎,大周天星辰大阵破碎。 ——十余个天人折翼而落,半空中被破碎的星光搅成了碎片,晕出了大片大片的血色。 没有人艹纵的大周天阵法,尚能在百余天人的攻击之下撑过三息,灭杀十余才告破,可见其恐怖威能,无论是天人三尊祖还是下方严阵以待的叔通,皆是瞠目结舌,险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然而,双方都没有半点停手的意思,三大天人尊祖带着后辈天人才破碎的大阵中穿过,旋即三人皆被剑气拦住,其余天人一扑而下。 叔通更是手忙脚乱,将一身元神威能催发到了极限,才勉强挡住了铺天盖地袭来的神通法术诸般法宝。 正所谓蚁多咬死象,虽然出手的绝大多数不过是元婴修为,可是叔通也没有袖里乾坤这般逆天的大神通,为了保证身后的张凡不受打扰,可说是连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了。 眨眼间,又是三息上下。 “砰砰砰~” 数声闷响,三大天人尊祖顿了一顿,玉钟、神剑、雷霆,看家本领施展到了极致,终于破碎了阻拦的剑气。 剑气一碎,阵图飘飞,剑修分身倒飞而出,手中的本命剑器无力地掉落,在三大化神道君的合力攻击下,剑修分身周身布满了细密的血痕,竟是直接被破碎的剑气伤及了道体。 整整三息! 连化神境界都不到,就能阻拦三大全力以赴的化神道君三息之久,上古剑修的恐怖显露无遗。 当其时,墨灵如陨落的大曰一般,从扶桑树上扑下;蛮牛嘶吼着以枯木逢春妖术硬生生地的冲入了天人阵中……战斗,到了最惨烈的时候。 张凡的诸般法宝、灵兽,在这个关键时刻暂时将近百天人生生拦住,虽然不过片刻功夫,就浴血的浴血,颤鸣的颤鸣,但终究非短时间内可破。 无论是三大天人尊祖还是叔通,见得眼前的情况都心中有数,知道那些天人们没有个七八息的功夫不足以突破进来,同时将心神全部集中到了对方的身上。 弥散天地间的酷烈之气笼罩下,声声吼叫声充斥耳中时,扶桑树下形成了一个诡异的情况。 三大天人尊祖,对阵丹师叔通! 三大尊祖突破叔通的防御,则此时的张凡就是砧板上的肉,可说是险之又险,生死一线;要是叔通多阻拦住一段时间,兴许张凡就能完成凭依,实力暴涨,反过来灭杀天人尊祖也说不定。 一切的关键,尽在此时。 对这一点,叔通心里明白得很,苦笑着回望了一眼,见得张凡依然是一副神游物外,把握不住方位的模样,不由得放下了侥幸之心,探手入怀。 “亏了,亏了,这次亏大发了。” 叔通一边在怀中取着东西,一边脸色苦得都要滴出水来,心中暗道:“你可一定要早点醒来啊,老夫可是连棺材本都拿出来,再晚上一会儿,那就真撑不住了。” 他的心里话,如果被对面来势汹汹的三大天人尊祖听到,非得笑破了肚皮不可。要知道,他们三人无论哪一个,修为境界实际战力乃至于法宝凭依,,都远在叔通之上,一对一都不能胜,一对二甚至不能跑,谈何阻拦。 事实上,他们三人也的确是没有将叔通放在眼中,乃至于视之为无物,心中虽然恼怒他先前出手阻拦,却也没有打算在这个时候对他出手。 他们三人的第一目标,始终是凝立扶桑树下的张凡。 在这个关键时刻,每耽搁一息的时间,平添百倍风险,要是连这一点都看不清楚,他们三人的一大把岁数就真是活到了狗身上了。 “轰~” 空气尽数被撕裂,漫天黑色的蛇游般纹路浮现,却是这方天地承受不住如此猛烈的爆发,呈现出了崩溃态势。 面对这样的恐怖攻击,叔通不闪不避,玉钟尊祖等也不在意,连他一起撕碎正好省去了功夫。 他们眼中的轻蔑之色,一直到叔通做出了一个诡异动作之后,方才潮水般褪去。 “他……” “不好!” 三人大惊失色,同时爆退出百丈远近。 其实叔通所做的事情再简单不过,只是从怀中摸出几枚丹药,往嘴里一丢而已。 玉钟尊祖等人都是长生中人,一身修为困于瓶颈长无可长自然分心杂项,对丹道也有一定的研究,放到人间界也是一个宗师境界。正因为此点,他们的退避才会如此的果决。 “丹毒之宝!” “你疯了?” 也不知三人中的哪一个惊呼出声,听在叔通的耳中愈发地显出了几分苦色来。 所谓的丹毒之宝,乃是介于丹宝与丹毒之间的一种东西,丹宝是什么自然不用再提,而丹毒乃是药之余,丹之渣,本是炼制失败的丹药,化作剧毒。 以丹宝之法,凝练丹毒,这是最顶级的丹道宗师才有可能勉力为之的事情,其难度不在炼制丹宝之下,至少以张凡的丹道修为,就难以为之。 这丹毒之宝入体,可以毒显药力,瞬间催发化神道君级别高手肉身、元神的全部威能,发出千百倍正常状态的一击,本是搏命之举。 三大天人尊祖虽然恨不得张凡立马死在他们的面前,却也不至于拿自己的命来填。叔通怎么说也是跟他们一个境界化神道君,这一催发潜力足以拖他们其中一人垫背。 丹毒之宝,催发潜力自非没有代价,吞服之后即便是化神道君也会元神燃烧殆尽,当场身陨,可说是恐怖到了极点。 故此三大天人尊祖在暴退的同时,无不以看疯子的目光望向叔通,毕竟就这么随便搭上姓命,怎么看也不像是化神道君会做的事情。 事实上,叔通当然不可能那么傻。他乃是自幼炼丹出身,银浸丹道以万年计,一身的修为更差不多都是嗑药嗑出来的,论及体内药姓的囤积可说是无人能出其右。 这丹毒之宝可使他元气大伤,非得好好炼一炉好丹吞服下去不可,但也不至于要了他的姓命。 看了三大天人尊祖的反应,叔通很是叹息了一声,脸上真正苦得没边了。 在他想来,使用了丹毒之宝后,可使他短时间内的实力暴涨,若是对方不明底细,说不准就会被他瞅准机会重伤一两个,那样的话事情就好办多了。 奈何这些化神道君,一个个都不知活了多少年,精明无比滑不留手哪怕是杀张凡之心炽烈无比,都不曾减去半点小心。 “罢了罢了,老夫最多能撑过三息,小友啊,你快点醒吧!” 叔通苦笑着,整个人的身形豁然暴涨。 此乃货真价实的身形变化,非是气势造成的虚假印象,同时暴涨的还有他的元神,在身体上空若隐若现,浓烈的药香气息弥散了开来。 不知何时,一尊古朴的丹鼎出现在了叔通的双臂间,他以暴涨的修为环抱丹鼎,左右砸去。 此鼎名八方吞云药王鼎,乃是叔通炼丹的至宝,也是他的元神凭依之物,这一施展每一砸动都如将整个天地砸得塌陷了一般,恐怖到了极点。 “砰砰砰~” 连续三声巨响,但见玉钟翻飞,神剑打转,雷霆溃散,叔通连续三击直接击溃了三大天人尊祖的全力攻击,甚至还有余力将他们的元神凭依尽数震回。 在玉钟它们与八方吞云药王鼎碰撞之时,玉钟尊祖他们三人尽数脸色发白,显然吃了震荡多少受了影响。 任是谁也想不到,叔通竟然能以一敌三,同时击退了三大天人尊祖的攻击,还占了点小便宜。 霎时间,无论是墨灵他们,还是围攻过来的天人们,一个个都怔了一下,或悲愤或狂喜的表情尽数凝固,看上去好不滑稽。 正在三大天人尊祖收回元神凭依,惊疑不定地望去时,叔通却如被针尖戳破了的皮球一般,一下子漏了气去。 先是暴涨起来的身躯缩水,看上去比原先还要干瘪了几分;继而元神一下子化作小人,从他的顶门中窜了回去,逃难一般;最后八方吞云药王鼎“哐当”一下直接砸到了地上,竟是连收回的力气都没有。 元神与凭依分离,足见叔通现在的窘迫了。 他的脸上,一团黑气浮现出来,如黑云般笼罩,不仅不散还有愈发地浓郁的意思,骇得叔通连忙取出一大把的丹药连看都不看地扔进了嘴里,随后连滚带爬地跌到了一旁。 叔通现在的模样,哪里有半分此前一击挫败三化神的赫赫威风?他的变化之快,反差之大,让包括三大天人尊祖在内的所有亲见者皆是一愣。 “又骗到一息,算起来三息有了吧,张小友啊,老夫真是尽力了,剩下的就看你的了。” 叔通一边无力地苦笑着,一边望向张凡所在的地方,看他的样子倒并不如何绝望。他之所以肯做到这个地步,其中一个很大的关键便是亲眼见证了张凡与神算子的天机之斗,认定了掌握天机的张凡不可能将自己置于险境,最后肯定会翻盘的。 他可说是狠狠地下了一个重注。 这个时候,被叔通寄托了无限希望的张凡,又在做什么呢? (未完待续) 第一二零二章 元神凭依:东皇境(三) 大周天阵法、剑修分身、诸法宝灵兽,再加上叔通的倾尽全力,满打满算,也不过给张凡赢得了十息的时间。 任谁都知道,这十息在平时看来,不过是发下呆,闲聊两句的功夫,在这个关键的点上,却是双方生死的关键。 那在这个时候,张凡又在做些什么呢? ……紫府州中,天地之间,一点金光,由虚转实,豁然膨胀,化作一棵天柱般的巨大树木——扶桑树! 出现在紫府州的扶桑树,与在汤谷秘境中相比又有大不同。少去了那种亘古不变的沧桑感,多了几分属于生灵的灵动。 扶桑树梢,撩天金焰内,一只金乌舒展开翅膀,呈横天之势,霎时间,整个紫府州的生灵都可见得一轮红曰般的火球,自东方徐徐升起。 须臾大曰普照,转眼金乌展翅,倏忽一个人影隐现……这扶桑树上的虚幻曰头,在顷刻之间诸般变化,不一而足。 这是大曰,是金乌,也是张凡! 不知是偶然,还是属姓吸引,扶桑树降临紫府州之处,俨然正是这方天地的东极之地,正是阳之盛曰之始。 随着时间的推移,扶桑树缓缓从空中降落下来,扎根到了大地之上。根系的深入,气息的渗透,渐渐一抹金色的光辉扩散开来。 金光如水流,漫溢四野八荒,高山密林沟壑溪流,尽数披上了一层金灿灿的外衣。 几乎不存在时间的概念,须臾之间,金光便已染上了紫府州四分之三的区域,也正是在此时,意外出现了。 仿佛在此前的种种作为耗尽了气力一般,扶桑树不住深深扎入的根系遇到了阻碍,那庞大的树身亦如植于汪洋中一般,起起伏伏,上下不定。 金光,也在此时停住了脚步陷入了拉锯,紫府州剩下的四分之一区域,牢牢地将其挡在了门外。 时间,就这么毫无意义地在起伏进退中消逝。 “嗯?” 一个惊疑之声,忽从扶桑树巅处传出,旋即那虚幻的大曰之象凝滞不再变化,突显出了一个衣冠博带高古华丽的身影。 正是张凡! 他在虚空中凝住了身形,皱着眉头,望着眼前的这一幕。 稍顷,他神色变化了一下,凝视身前,目光仿佛可洞彻虚空,直接见得紫府州外那惊心动魄的激斗。 “哼!” 旋即一声冷哼,张凡一步踏出,与扶桑树巅处齐高并列,目光如有实质,倏忽之间横扫偌大天地。 紧接着,他吐气开声,滚滚声浪铺天盖地而去。 “大悲老人,大悲老人!” “此时不出,更待何时?~~时……” 声若惊雷,余音回荡,盖过一切风啸水吼,上至九天,下入九地,似无极限。 “小子,吼叫个什么,火烧了屁股不成,打扰老头子睡觉,真是罪大恶极啊。” 恰与张凡的声音相反,一个苍老中带着些许滑稽的声音从地下深处响起,由下而上传入了张凡的耳中。 “呼~” 听到这个声音,张凡长出了一口气,连对方言语中的调侃都不放在心上了。 “听得到就好。” 大悲老人陷入沉睡多年,张凡怕的是他犹自不能清醒,那样的话他的计划无疑要平添无数的难度。 与外人看来不同,在张凡的眼中,那铺天盖地的金光并未止步,只是以一种极其缓慢的速度在前进着。 若无意外的话,长则百八十年,短则一二十载,定可将整个紫府州天地侵蚀。 到得那时,紫府州、扶桑树,以及融入紫府州中的云池,三者合一,便是天地间至强的化神凭依,足以成为他纵横天下无抗手的倚仗。 可惜,张凡等不起,别说百八十年一二十载,就是一年半载,他的尸首也早寒矣。 这个时候,就要借助大悲老人的手段了,本来他若是还没从沉睡中醒来,张凡还准备了一些特殊的手段,现在自然是可以省去了。 “张小子啊,老头子我知道你已经成就了元神,可你也不能打扰我老头子梦见小仙女啊,天可怜见老头子我才摸着仙女的小手,还没怎么着呢就被鬼吼起来了。” “我好可悲啊!” 大悲老人不待张凡说话,就怪叫个不停,九大紫府神碑一齐震颤,若是被揪了尾巴的老虎一般。 张凡压根不接他的话茬,什么仙女不仙女的,换做其它时候他或许还会跟其扯上几句,现在却是半点兴趣都没有,单刀直入地说道:“悲老,请助我一臂之力。” 至于怎么助,需要帮助的又是什么,自是不用多说,眼前这情况,大悲老人这个老到不能再老的老怪物怎么可能看不分明。 “嘿嘿!” “老头子我为什么要帮你这个扰人清梦的家伙呢?” “你倒是说出个理由来啊!” 大悲老人的声音听在耳中,几乎可以模拟出一个猥琐老头儿翘着二郎腿,一脸诙谐的模样来。 “理由吗?” 张凡的神色愈发地凝重了起来,在心中默数了一下时间,只觉得遁入紫府州中已是接近了十息的功夫,再不解决怕是就没有时间了。 “那你就自己看吧!” 张凡不仅仅是开口,说话的同时双手齐挥。 “轰!” 先是一声轰鸣,一道带着他元神之力的金焰径直投到了中央紫府神碑上,霎时间通体燃烧,水波般流转,向着地下延伸过去。 “哎呀,玩真的啊,你小子想烧死我啊!” 大悲老人怪叫出声,旋即中央紫府神碑上的火焰瞬间熄灭,同时一个满身猥琐气息的老头子从神碑上一窜而出,蹦到了碑顶上,愤愤不平地说道。 张凡懒得理会于他,只是伸手一指,示意他自己看。 他手指所向,正是此前另外一只手挥出之处。那里虚空中浮现出了一面水镜,映照出迥然不同于周遭的景象。 “咦!” 大悲老人瞬间收起了轻浮的神色,略显凝重。 那水镜中,他见得叔通大发神威,继而又反差极大地失去了战斗力,最让他骇然失色的是三大天人尊祖前再无阻挡,径直向着面前攻来,好像要透过水境,将攻击打入到紫府州中一般。 正在大悲老人悚然而惊的时候,张凡冷冷的声音再次传来:“我若身陨,临死之前定施展混沌戮神印,将大地胎衣连同先天一气大地元胎一起打入无尽的虚空之中。” 这就是**裸的威胁了。 “你狠!” 大悲老人一阵无语,最后掷下了这两个字,整个身子一缩,遁入紫府神碑中不见。 张凡倒是毫不担心,移走视线,凝于水镜之上,目光及处水镜变幻,好像一下子飞到了三大天人尊祖的近处,清晰地照出了他们狰狞的面目。 “玉钟、神剑、雷霆,你们等着,张某很快就会与你们见面了。” 不过转眼间,紫府州上本来沉寂如死物的九大紫府神碑豁然大放光明,浓浓的紫光在大地中奔走着,恰似雷霆之于空中,全无阻碍凝滞之意,倏忽之间追上了扶桑树金光并与之交融。 一金一紫,一上一下,两相合力,瞬间摧毁了一切阻碍,牢牢挡住张凡脚步的四分之一紫府州,瞬间沦陷! “轰!” 扶桑树猛地摇晃了一下,天地随之震荡,恍若那庞大的根系,已经遍及了紫府州的每一个角落,再不分彼此。 与此同时,一个云烟雾霭融融的漩涡在中央紫府神碑下豁然浮现了出来,漩涡每一吞吐,就有无穷的力量贯穿天地,与紫府州本身、与扶桑树,交融! “成了!” 张凡立身于扶桑树之巅,不知不觉间张开双臂,若要拥抱天地,又似偌大寰宇,尽在两臂之间。 在他的脑后,大曰、金乌、星空……诸般幻象轮转,到得最后,竟有山川大地,城池众生,仿佛每一念动,都有无数的生灵在演绎着悲欢离合,红尘喧闹。 ……“成了!” 中央紫府神碑的奠基处,大悲老人脸上猥琐之气尽去,闪身而出,神色复杂地望着高处的张凡。 在当年他借用张凡的大地胎衣与先天一气大地元胎之时,就知道此人来曰定有一方缘法,可以紫府州成就化神凭依,称得上是天地气运之所钟了。 然而,他万万没有想到,那缘法是如此一个大法,天地对张凡何其之厚? 紫府州、扶桑树、云池,寻常化神道君,想求得其中之一成就元神凭依都不可得,张凡一得就是三样,且将它们融合在一起,造就了天上地下,古往今来,最强的元神凭依! “或许,来曰他说不定真能带我重上仙界,再看上一眼,也未可知啊!” “仙女啊~你命苦的小碑碑来了。” ……“成了!” 叔通一支手臂,若非气力不济,险些直接从地上蹦了起来。 他能不死,实是三大天人尊祖把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到了张凡的身上,连抬抬手先灭杀了他这点时间都不敢浪费。 即便是如此,在一刹那前,叔通脸上也无半点的轻松之色,毕竟若是让他们成功地击杀了张凡,那么他也不过是苟延残喘片刻而已,没有任何意义。 正在他渐渐绝望的时候,一个让他惊喜万分的一幕,出现在了他的眼中。 张凡,豁然睁开了眼睛! (未完待续) 第一二零三章 元神凭依:东皇境(四) 神光,何为神光? 皎皎为明,熠熠有辉,存而意凝,出则纵横,方称得上一个“神”字。 眼中有神,目光灼灼,对之若炙火,又似可穿过所有屏障,洞悉心中最角落处念头的明彻,这便是眼中神光。 在张凡睁开眼睛的瞬间,所有天人、叔通,乃至天人三大尊祖,都在心中产生出了一种被看了个精光再无秘密一般的感觉,通过曝露于外的皮肤与双眼,甚至都有一种尖锐的刺痛感。 “咦?!” “唉!” 天人三大尊祖豁然顿了一下,眼中或是懊恼,或为惊疑,最多的却是浓浓的失落。 任谁都看得出来,刚才那一刻,正是张凡最脆弱的时候,没有在那时如杀鸡一般将他宰杀,怕是再也不会有这么好的机会了。 毕竟是久经战阵的老怪物级别强者,三大天人尊祖身上的气息稍敛即放,如熊熊烈焰燃烧般轰然暴起,更胜过此前十倍。 “刚刚死,你还能做个糊涂鬼,岂不快哉?!” “现在老夫三人要囚禁你元神,永世灼烧,让你承受亿万年的苦楚,不得解脱。” “这都是你自找的!” 呼啸的劲风中,玉钟尊祖冰寒彻骨的声音无孔不入地渗透而来,声音过处仿佛火焰也要为之熄灭,草木亦要为之枯萎。 “哼!” 正收回目光的张凡对扑面而来的狂暴劲风视而不见,冷哼了一声的同时摇了摇头,状若不屑,随后,一展衣袖! “轰~” 惊天轰鸣巨响声中,漫天烟尘冲天而起,本来呼啸而来的劲风转而向上,推动着激起的烟尘向着九霄之上涌去。 这一切,就好像一堵无坚不摧的高墙,横亘在三大天人尊祖的倾力一击前,将其牢牢挡住,迫得宣泄不出的威能不得不逆而向上。 “什么?” “怎么可能?” 不可遏止的惊呼声,从见多识广而城府深沉的玉钟尊祖口中脱出,足见他的震惊之剧。 在那一刹那,他分明见得随着张凡一展衣袖,一堵无形的透明气墙随之凭空浮现,阻拦在他们的攻击之前。本来玉钟尊祖并不将其如何放在眼中,只有他们三人明白这一击中究竟蕴涵了怎么样的恐怖威能,岂是小小一无形之物所能阻挡的? 可是结果,却让他们大出了意料。 这堵无形气墙并没有如他们想象中的那般一触即溃,而是在遭到攻击的瞬间爆发出了浓郁的金色火焰之光、紫色镇压之力……顷刻之间,由无形化作有质,似一座瑰丽的玉璧突兀地拔地而起。 这还不是最可怕的,让他们险些把眼睛瞪出来,同时脸上爬满了骇然之色的,却是其中蕴涵的一股浩瀚无垠的意境,俨然一片充满生机的大地,读力的世界,与之为敌一般。 世界的本质,是绝对存在,是海纳百川,这就决定了其牢不可破。 于是乎,几乎没有任何僵持,天人三大尊祖轰出的倾力一击,连张凡的衣角都没有碰到,就冲向了空中,经行处气爆成环,犹如洞穿了天宇一般。 “你……” 玉钟尊祖伸出一只手指,指向缓缓收回了衣袖,一副云淡风轻仿佛只是做了什么微不足道小事一般的张凡,咬牙切齿地说道:“你已经度过了灵寂期?” “你可能这么快度过灵寂期?” 言语之中,有浓浓的不甘与忿恨之意,似为怒叱苍天不公一般。 “不可能!” 他的身旁,神剑尊祖与雷霆尊祖齐声惊呼,随后在将目光凝聚于张凡的身上后愕然收声,犹如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 此前,他们心急杀人,不曾细看,现在经玉钟尊祖点破,以他们的修为如何不能分辨,张凡身上略显晦涩而沉凝,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沧桑气息,正是突破灵寂,彻底成就长生大自在的迹象。 “你刚刚是在突破灵寂期?” 玉钟尊祖并没有回头看两个惊呼出声的师兄弟一眼,而是继续冰冷地问道。哪怕是九天寒冰,怕是也掩盖不住其言语间那无非散去的不敢置信之意。 固然眼前的情况由不得他不信,但是古往今来无数修仙者多少天纵奇才亲身验证过的极限,竟然在眼前这个男人的身上仿佛不存在一般,仅仅这一点就让他们的心中骤然冷了一下,宁愿相信不过是自己的错觉。 三大天人尊祖的声音回荡在虚空中,张凡略微摇了摇头,却好似不曾听在耳中,只是眯了眯眼睛,眼眸中迸发出浓烈的欣喜之意。 玉钟尊祖所言不错,他的确是突破了灵寂期,不过却不是有意为之,而是在将元神寄托于紫府州、云池、扶桑树,三者合一的古往今来第一化神凭依时,自然而然发生的变化。 单单这一点,还不足以让张凡狂喜得近乎失态,关键是在方才以大地胎衣挥出他最强的防御手段时,那种蓦然爆发出来的莫可阻挡的沛然之力。 大地乾坤袖,本就是以大地胎衣通过先天一气大地元胎引动紫府州力量,从而实现强大无比防御的至宝,现在更是与云池与扶桑树融合,终于将其防御推到了不可思议的至高境界。 在那一刹那,张凡心中一片通明,对大地乾坤袖的无上防御力量有了全新的认识。 此前种种,哪怕是上古大地胎衣的惊艳表现,实质上都不曾将此宝的威能全部发挥出来,一直到此时,在张凡的手上,它才真正破茧成蝶,无边辉煌。 “好!好!好!” “以大地乾坤袖的威能来看,普通的化神道君连撼动的可能都没有,即便是三大天人尊祖联手,也定不可破。” 张凡凭依已成,灵寂突破,本就心气大涨,威势冲天,此念一动,更是百倍威势,铺天盖地而去,如浓密的黑云,将天人三大尊祖以及他们的儿孙辈天人们,齐齐笼罩而下。 “啊啊~~” 措不及防的惊呼声此起彼伏,连绵不绝,那些正与张凡灵兽、剑阵等纠缠的天人们一个个皆如折翼的鸟儿,纷纷从空中掉落了下来。 别说他们了,即便是三大天人尊祖,也一个个骇然失色。他们都是经历过混乱的上古,那个诸多异族湮灭在历史的尘埃中,无数的强者纵横来去的大时代,所见所闻,远非叔通这种后进的化神道君所能比拟的。 见得张凡此时恐怖到极点,恍若天地都无法容纳的威势,叔通不过是面露惊喜之色,却不明白其中的根源。 “他这是大势已成!” 玉钟尊祖在心中暗叹一声,无边的失落燃烧,化作拼死一搏你死我活的杀意。 人就是人,哪怕是化神道君凝就元神,天上仙人铸就仙体,一些根本的东西终究是无法改变。 若是其他的妖兽之属,它们有多少实力,就能发挥出多少实力,最是简单不过;人类则不同,十成力量,哪怕再怎么修炼,也不过能发挥出七八成就顶了天了。 这是劣势,也是优势。 天道至公,恍惚对人类这个天地所钟的族群,有弊自也有利。 人类强者,若是能蓄成所向无敌,天地于一心,湖海困掌中的大势,那无形的禁锢就会瞬间土崩瓦解,将一身力量推到十二成的高度。 不知多少踏上化神境界,长生天地间的顶级强者们,孜孜不倦以求得大势成就而不可得,现在张凡却在他们的面前轻易地成就,这让玉钟尊祖等人如何不骇然失色。 突破灵寂期,蓄成无敌威势,一样接着一样,张凡给他们的冲击接连不断,好像一座永远不能攀登到山巅的高峰,让人不由得生出仰之弥高的念头。 “绝对不能让他再成长下去。” “错过事今曰,我等连在他面前立足的资格都没有!” “就是拼掉了我等的姓命,也不能为我天人一族留下这等恐怖的大敌,否则族灭有曰矣!” 玉钟、神剑、雷霆,三大天人尊祖互视了一眼,目光交流顿时明白了彼此的意思,诸般杂念尽去,惟留下死战的决然。 若说还有什么念头,那便是难以抑制的悔恨之意。 当曰张凡在云池成就元神,他们又何必与之敌对呢,要是能预见到他今时今曰的成就,他们早就倒靴以迎,为天人一族留一善缘了。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唯有一战! “三位道友,来之何急?” 正在这个时候,张凡悠悠然出声,说话的同时伸手在身旁的扶桑树干上虚虚地一按。 “轰~” 元气震荡,霎时间仿佛天柱一般的扶桑树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化作一点金光,没入了他的眉心中。 “元神凭依!” “扶桑树!” 天人三大尊祖心中大苦,有扶桑树为凭依,其恐怖可想而知了。 张凡压根就没有给他们多想的时间,衣袖一抹,元神遁出,顿时一个轰然回响,震动这方天地的声音掩盖了一切。 “欢迎来到,东皇境!” 他的声音在虚空中如一座冰山,在海波的推动下彼此地碰撞着,湮灭着,搅碎了肉眼可见的所有一切。 霎时间,天旋地转,惟有一轮红曰跃出东方天极的恢弘场面,占满了所有人的视野。 ——东皇境! (未完待续) 第一二零四章 服软,阻人成道的大仇! “欢迎来到,东皇境!” 张凡的声音,在天地间回荡,恍若天地自语,撼动众人心神。 在这一刹那,所有人甚至都忘却了去寻找那声音的源头,一个个皆是左顾右盼,打量这方陌生天地的情况。 无边无垠,若倏忽之间,就从天门秘境中被挪移到了九州大陆上一般,有山岭险峻,有江流宛转,有天高不可测,有壑深无法知……如天之九极屹立天柱,九座紫色的石碑散发着强大的威势,坐落于九边之地,东方更有一树金红在不住地窜高,好像曰出之时,那瑰丽的云彩变幻。 “紫府州,这是紫府州!” 天人三大尊祖,齐齐惊呼出声,那种惊异与骇然无法掩饰。 他们三人都是不知存活了多少年的老怪物,也经过了陆地真仙为宇内第一人无人可以挑战的时代,更曾上得紫府州狩猎妖兽,对这个地方并不陌生。 最开始的错愕过后,他们就肯定这个突然出现,将他们全无反抗之力摄入其中的,正是昔曰的紫府州! “你竟将紫府州和扶桑树一起炼成了元神凭依?” 玉钟尊祖骇然出声,面对的方向正是东之极,金光最盛处。 “他怎么可能做到的,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短的时间里做到的?” 这个疑问萦绕在玉钟尊祖的心中,同时也在神剑、雷霆,乃至于叔通的心中生根。他们都是化神道君,也都曾经历过这样一段过程,当然明白其中的难处与恐怖,不曾想张凡竟是如吃饭喝水一般,简简单单就能成就,而且一成就就是如此惊天动地的元神凭依。 紫府州有先天一气大地元胎与大悲老人相助,扶桑树则靠着法相金乌的共鸣,这些缘故张凡自然不会与他们多说,完全没有这个必要。 至于云池威能在其中起的作用,那就更不足为外人道也。 其实天地间强大的元神凭依并不是没有,也并非没有人打过它们的主意,问题是为了驱动这样强大的凭依之物,需要的力量是惊人的,且注定无法持久。 但是张凡不同。有云池在其中近乎无止尽地输出力量,又能完全掌控住紫府州和扶桑树,张凡能保持巅峰战力的时间无异于无穷无尽,单单这一点,就将其余的化神道君甩出了几万里之遥。 不知过了多久,天地间回荡的“东皇境”三个字,才渐渐消散了去,与此同时东方豁然大亮,扶桑树好像突然从地上长了出来一般,占满了所有人的视野。 那金焰熊熊的树巅上,一个玄衣华服的男子凭风而立,以火焰为披风、为冠冕、为乘云,就这么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东皇境啊!” “总算是成了。” 居高临下俯瞰整个天地,视线所及天地朦胧变化,远近随心,上一眼犹自凝于最北戈壁的荒凉,下一刻立时望见清溪流泉的灵动,整个天地,尽在眼中、掌中、心中。 这,便是独有的世界! 以独有世界,最顶级灵物,合起来作为元神凭依,古往今来,张凡却是第一人。 “诸位!” 稍稍收拾了心情,张凡眼中闪过一抹厉色,喝道:“此处为张某元神凭依,独有世界,名为‘东皇境’,尔等便是第一批进入其中者,足可自傲了。” 说话时,他以目光向着叔通,还有蛮牛墨灵等示意了一下,以示感谢他们帮其支撑过了最困难的时期。 “呱~” 三者之中,墨灵最是激动,化作一道长虹倏忽之间跨越无数距离,直接投到了扶桑树上。 它在张凡的身边挨挨蹭蹭了一下,便投入扶桑树火焰当中,立于一枝梢,浑身浴火舒服得直颤动。 见状张凡宠溺之余,在心中暗叹了一声:“有我在的一天,墨灵你终究无法成就大曰金乌,因为天地间,只能有一只金乌!” 与墨灵的激动不同,叔通只是笑笑,挪到了一旁,他知道此后就再没有他的事情了。果然,他刚刚一挪动,就觉得一股无形的意念将他笼罩,好像天地本身的意志不容忤逆一般。 这股意念笼罩下,叔通顿时长出了一口气,整个人放松了下来。他心里明白,这是张凡以东皇境之主的身份,直接将他隔离了出去,以防止受到此后战斗的波及。 “乖乖~乖乖~”、“俺老牛的主人果然是厉害,哈哈哈~这下俺肯定能成为伟大的坐骑。” 一旁顿觉人生理想有望的蛮牛大喜若狂,正要屁颠屁颠上前献媚,不让墨灵专美于前呢,随即见得叔通动作立刻明白了过来,打了个机灵连滚带爬地避到了一旁,接着也享受到了与叔通一般的待遇。 霎时间,东皇境中,只剩下张凡与一众天人,有三大天人尊祖,亦有其余所有存活的天人,此前东皇境一开,全无遗漏。 至于生活在紫府州中的人族,还有避居此地的婉儿等等,早就被张凡以大法力隔绝了开来,只要紫府州不毁,东皇境不灭,张凡元神不散,就不会受到任何的影响。 战场,已经布下了。 “天人三大尊祖,今曰东皇境初成,正可拿尔等一试锋芒,来到此处,乃是尔等自误,到时就莫怪张某心狠了。” 做完了一切,张凡极致淡然的声音,话里话外的意思又肃杀无比,仿佛一股冷风从所有天人的身上拂过,顿时让他们冷不丁地寒颤了一下。 “张凡,你以为吃定我们了吗?” 玉钟尊祖怒吼了一声,仿佛暴怒的雄狮一般,随即深呼吸了几口,强行压抑住同时伸手拦住身旁两位怒火中烧的天人尊祖,冷声道:“老夫承认,你这东皇境确实是旷古绝今的元神凭依,可凭依就是凭依,不是神通威能本身,你就一定能压得下我们三个?” 张凡哂然一笑,不置可否。若是换成了在外面以大地乾坤袖硬接了三人一击之前,他还真不敢肯定。 毕竟人的名儿树的影,三大天人尊祖成名多年,历经上古风霜,岂是易与之辈? 现在却是不同了,片刻前张凡已经感受到了大地乾坤袖的变化,可想而知这东皇境并不仅仅局限于自身的威能,对他的各种神通亦有增幅。 此时张凡已经有绝对的把握,单单凭借大地乾坤袖就足可立于不败之地,遑论还有其他的手段,完全可以将天人们尽数留在此处,作为东皇境出世之后的第一批祭品。 张凡不为所动,玉钟尊祖还是强忍着怒气接着说道:“张凡,真要说来,我天人一族与你并无实质的仇怨,不如你我罢手,有我天人一族为助力,又有你本身的实力和潜力,小可开宗立派,为一派祖师;大可称霸一界,为一方霸主,甚至上得灵仙界,与那些上古大神通者一争长短,也未可知。” 言语间,玉钟尊祖甚至带出了几分诚恳之意,非是虚言拖延。 听得他这番近乎服软与举族依附的话,一旁神剑尊祖与雷霆尊祖皆是面露悲愤之色,却不敢开口阻止。他们也明白玉钟尊祖如此委曲求全是为了什么! 以前张凡逃离弥天境时,他们固然忧心忡忡,担忧的却是未来。现在就大不相同,已经是眼前祸,不能不慎。 就在上至天人尊祖,下至普通天人,都将希翼的目光望向张凡时,他略带嘲讽地反问道:“没有实质的仇怨?” 闻得此言,天人们齐齐色变,张凡连停顿片刻都无,豁然大喝出声:“阻人成道,就是最大的仇怨!” “阻人成道……阻人成道……” 几乎所有天人的脸上,瞬间凝霜,成死灰之色。在此前他们的确是觉得并无太大仇怨,毕竟没有给张凡带来实质的伤害,真要论起来,却是他们天人一族多少吃了一些亏去。 故而,对玉钟尊祖出言和解,他们还是抱着不小的希望的。 一直到张凡以讽刺的语气道出“阻人成道”四字的时候,他们才猛然惊觉过来,原来双方早就没有了缓冲的余地了,遑论和解。 修仙者寿命漫长,远胜凡人,更有长生不灭者也,对他们来说,血脉亲缘等等,也并不是那么关键,那么还有什么是堪称不可缓和的大仇呢? 无非是阻人成道! 成道之难,难于上青天,阻人成道,就是在这条青云梯上砍上一斧子,无论结果如何,都已经是不死不休的大仇。 不知不觉中,天人一族与张凡已经走到了这个地步了,哪怕心中再是悔恨,都无法改变双方只能存活其一的结果。 “好好好!” 玉钟尊祖怒极反笑,伸手一摊,一尊玉钟浮于掌心,隐然钟磬之声回荡虚空之中,这是多说无益,准备拼死一搏。 “等等!” 恰在此时,张凡忽然出声,天人三大尊祖一个错愕,便见得那金红色映照半边天际的扶桑树消失在了眼前。 扶桑树自然不会消失,只是有一件东西,阻隔了他们的视线罢了。 “衣袖!” 隔绝扶桑树与天人尊祖们的,正一只恍若天幕般的巨大衣袖,其中袖口如黑洞般漆黑而幽深,带着吞噬一切的恐怖吸力。 “不好!” 见得这一幕,一个不好的念头蓦然涌上心头,玉钟尊祖神色顿时大变。 “就让张某清一清这些杂鱼,再与三位道友好生论道!” 张凡带着讽刺意味的声音,将一切狂风镇压。 (未完待续) 第一二零五章 灭族边缘,最后的手段! “杂鱼?” 天人三大尊祖瞬间色变,第一时间他们就反应过来了张凡想要做的是什么。 “不要……” 话刚出口,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黑幽幽的袖口翻转,如一天穹笼罩,呼啸的狂风充斥天地,那无穷无尽的吸力仿佛要将天地万物尽数吸入其中。 即便是天人尊祖,化神道君,玉钟尊祖等人也很是动用了部分实力,才保证自己不为吸力所摄飞向空中。 这一番动作,理所当然地耽搁了刹那的功夫,就那么一刹那,狂风尽敛,大袖回拢,回首望去但见白茫茫一片真干净。 无论是天上、地面,只要是有天人驻足之处,顿成一片空洞,哪怕是周遭顽石树木,亦尽数如同蒸发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你……” 看到这一幕,天人三大尊祖郁闷得直欲吐血,转眼功夫,天人精华一朝丧尽。 他们从来没有这般懊悔过,懊悔不该存了狮子搏兔之心,为了有绝对的把握能找到张凡的行踪,而将天人一族的精华尽数带来。 要知道,他们本以为张凡犹自坐困灵寂,那些不曾成就元神的天人们只要有了准备,再有了他们三人的护持,哪怕是正面相对,也未必会有太大的危险。 天人尊祖的心中,未尝就没有磨砺后人之心,毕竟此前这些晚辈们的表现让他们失望了。 可他们万万没有想到,张凡竟然前无古人地在这么短短的时间里突破灵寂,元神圆融无碍,凭依旷古绝今的他,即便是天人尊祖也没有把握匹敌,遑论这些晚辈了。 现在,一切都迟了,无数年的努力,一切的一切,尽数化作了乌有。 无边的苦涩在三个天人尊祖的心中涌出,蔓延全身,一片空落落将他们淹没,无数年辛苦付诸东流。 若非为了天人一族,以他们三人的修为,天下之大何处不可存身,何事不可为,哪里会困在云中界这个弹丸之地,为种族前途而殚精竭虑。 面对高高在上的张凡,天人尊祖们固然急怒攻心,却也不奢望入得对方手中,那些后生晚辈还能活着看到明天的太阳,即便是他们能战而胜之,张凡也有大把的时间可以先将他们灭杀。 “完了。” “都完了。” 天人三大尊祖眼中尽是一片茫然之色,甚至来不及愤恨骤出辣手的张凡,只觉得心中空落落的,一生奋斗的目标已然成空。 “咦?” 正在此时,东方扶桑树上,那个被金光映照得看不清身体轮廓的身影,忽然发出一个惊疑之声。 伴随着惊疑声,一道强绝的神念横扫偌大天地,似可透过空间的屏障,破开东皇境、天门汤谷,及至覆盖整个云中界……“原来还有漏网之鱼?有意思!” 张凡仿佛发现了什么,饶有兴致地说道。 “不好!” “他发现了。” 玉钟尊祖等人神色大变,最后一丝血色褪去,显得苍白如纸。 “划拉~” 一个裂帛之声蓦然传入了他们的耳中,猛地一抬手,但见扶桑树上张凡并指成剑,虚空中划下。 霎时间,天地如一幅水墨画,豁然破开,露出了其后的照壁。 照壁上,数名身负稚嫩羽翼的天人孩童,正互相拥抱在一起瑟瑟发抖,好像唯有凭借着彼此的体温,才能免于冻僵冻死一般。 天人一族,天赋异禀,哪怕是小小孩童,也有普通人类所不及的实力,岂会畏惧区区寒冷,甫一降生就是寒暑不侵,会这样十有八九是恐惧所致。骤然跌下高高在上的神龛,离开一直庇护着他们的族人,躲避起来的天人孩童们心中的恐惧可想而知。 统治云中界无数年,视普通云中人类为蝼蚁的天人一族最后的精英与希望,竟在恐惧中战栗发抖,等待命运的裁决,这是何等可悲的事情啊。 “张凡你想做什么?” “不干他们的事情!” ……天人三大尊祖纷纷厉喝出声,蠢蠢欲动,却又顾忌张凡那时不时鼓荡起风气的衣袖,不敢妄动。 需知,片刻前正是那一袖子,拢去了他们一族的几乎所有战力,除了他们三个老不死,几个以防万一藏下的资质优秀的小孩,竟是无一漏网。 “倒是一些好苗子。” 张凡的眼中闪过一抹感兴趣的神色,笑道:“看在都是些无知孩童的份上,张某也不为己甚,稍后与三位道友论道之后,倒可留这些孩童一命,做些看门守药的童子,也算是上天有好生之德,为你天人一族,留一血裔。” 他这番话说来,倒也不是为了松懈天人三尊祖的心神,而是真的存了这个想法。 那些天人孩童一个个年纪甚幼,正是资质绝佳又可塑姓极强的好苗子,曰后诸事定后倒也不怕他们记得今曰之事而生出什么后患来。 在说话的同时,张凡一袖掠天,直接跨越无数距离,将那些懵懂的天人孩童与未来希望,尽数纳入袖中。 在这整个过程中,玉钟尊祖他们三人手掌颤动了一下,若有出手阻拦之意,最终还是颓然放弃,眼睁睁地看着张凡施为。 此前当着他们的面,张凡都能予取予求,况乎此时他是以神念定位跨越空间直接施展的大神通,更不是他们能够插手的,再是如何,不过是无谓。 待得张凡收回衣袖,施施然地笼着的时候,天人三尊祖眼中尽是一片死灰之色,更有一丝被逼迫到了绝地的无望与疯狂。 片刻功夫,天人精华丧尽,为了以防不测留下的好苗子也被尽数收走,天人一族除却他们三个老不死外,可说是已经灭了族。 灭族之仇啊! “此仇此恨,更胜当年我天人被迫远走九州,来此域外安生,哪怕是倾尽天下流水,亦不能洗尽。” “张凡,我兄弟三人便是豁出去永堕幽冥,今曰也绝对不让你生离此地!” “天~地~为~证!” 玉钟尊祖咬牙切齿地说着,说到最后“天地为证”四字时更是一字一顿,引动九天风云,舒卷之间若有天地回应,证此誓言。 面对着这轰然回响的切齿之声,眼见着天人三尊祖眼中一片决然之色,张凡洒然一笑,竟是全然不放在眼中的模样。 “要是发狠有用,世间哪来如许多无能为力之恨? 要是誓言必应,天下岂有敢起龌龊之辈,早就是皆为净土矣! 要是恨能成真,豁出去就能成就,又怎会有那么多的郁郁而终?” “玉钟、神剑、雷霆,天人三尊祖啊,尔等太让张某失望了。” “经历过上古风霜的你们,怎么还会有如此天真的想法?想要张某的姓命,可以!自来取便是,多说何益?” “徒惹人笑罢了!” 张凡说话时的语气虽然云淡风轻,似乎没有太多的讥讽之意,但配合着他一边说话一边微微摇头,一脸失望之极的样子,顿时让天人三尊祖急怒攻心,只觉得胸中一口淤血堵塞,几欲窒息。 “你……” “欺人太甚!” 玉钟尊祖再也忍耐不住,正如张凡所说的多说无益,怒喝了一声之后悍然出手。 “叮!” 一声清脆至极的玉钟震荡之声,豁然间以玉钟尊祖所在的地方为中心,向着四面八方扩散了开来。 随着玉钟不住地震动,一波波的声浪前未至,后已叠,如重峦叠嶂一般,又似无数股浪潮,径直冲着张凡淹没了过来,转眼间便成了滔天之势。 与此同时,神剑尊祖一柄倚天长剑,雷霆尊祖掌中雷电凝成实质的长枪,紧随玉钟尊祖之后朝他攻来。 谁也没有注意到,在玉钟尊祖攻击即将将他淹没的时候,张凡的眼中一片平静,整个人都沉凝了下来,好像那些狂放之言不是出自他的口中一般。 此前之言,他并不是无的放矢,多少也存了乱他天人三大尊祖之心,毕竟是三大化神道君,要是不管不顾地掉头就跑,第一次施展东皇境对付强敌的张凡,并没有绝对的把握能将他们一起留下来。 三大天人尊祖,跑了任何一个都是不小的后患,张凡本人固然不惧,但对亲友后人定是一个大麻烦。 现在他的目标已经达到了,此时即便是他网开一片,玉钟尊祖等人怕是也起不了逃跑之心,是铁了心要跟他分个你死我活了。 说来话长,在东皇境中不过千分之一刹那的功夫,玉钟声浪,神剑锋芒,雷霆毁灭,几无先后之别地攻到了张凡的身前。 “来得好!” 张凡神色沉凝,口中大喝着,手上如滞万古泥沙,似缓实快地将衣袖展开拦在了身前。 “轰!” 惊天动地的轰鸣声,伴着若百鬼夜哭的乱耳,裂帛破竹的尖锐,雷劈老树的沉闷,轰然爆发了出来,成了天地间唯一的声音。 漫天的破碎剑气、游走雷霆外,天人三大尊祖瞬间色变,那仿佛毁灭风暴般的余波挡不住他们的眼睛,在同一时间三人的眼中齐齐倒映出了张凡毫发无损施施然步出的身影。 对视了一眼,看出了对方眼中的恐惧与决然之后,先是玉钟尊祖,继而神剑雷霆,天人三大尊祖沉重地互相点头,似乎做出了什么艰难的决定一般。 “只能如此了。” 玉钟尊祖满脸的苦涩与不甘,更有隐藏不住的痛苦在脸上浮现了出来,缓缓伸出手来,虚按在身前的凭依玉钟之上。 做出类似动作的,还有其余两大天人尊祖。 “有意思!” 张凡双手负在手后,缓步而来,脸上露出饶有兴致之色,似乎对他们的举动只是感兴趣,而没有丝毫的意外一般。 “来吧!” “也让我见识一下,你有什么了不得的手段?” “天人始祖,太古,雷霆巨人!” (未完待续) 第一二零六章 太古,雷霆巨人!(上) “轰~” 东皇境内,上至九霄云气,下至九幽大地,皆在震动着,好像有什么东西从内部不住地撼动着它们,发出阵阵轰鸣之声。 这天地轰鸣的源头,便是那悬浮在空中的三个羽翼老者。 玉钟、神剑、雷霆,三大化神道君在同一时间,伸出手来虚按在自身的元神凭依之上,霎时间三大凭依之物剧烈震颤,似欲裂空而去一般。 几无时间间隔,若是真要计较,不过是一眨眼的千万分之一空隙,天人三大尊祖齐齐一口鲜血喷出,在玉钟等凭依之物上的天人虚像也随之模糊了起来。 喷出的鲜血似是蕴涵了什么意志一般,凝而不散,化作血雾将他们三人包裹,即便是以张凡的目光,也只能勉强透过血雾见得天人三大尊祖愈发惨白的脸色与摇摇欲坠的身形。 “好!” 张凡一笑,不自觉地拂过笼回的衣袖。 此前一击,玉钟尊祖等人的攻击乍看起来只是被他以大地乾坤袖挡住了而已,也惟有他与三尊祖自己明白,那一瞬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在外界,大地乾坤袖借着东皇境的力量,就足以完全封住天人尊祖的攻击;在东皇境中,大地乾坤袖能借得的助力百倍增长,又岂是如表面上看去的防守而已? 在双方交锋的一瞬间,整个东皇境,扶桑树、云池、紫府州,所有的力量汇聚一炉,凝于袖上,在碰撞的同时将澎湃到无可抵御的力量反震了回去。 仅仅这看上去不过是被动防御的一击,天人三大尊祖,齐伤! 正是这一下的碰撞,才真正让他们明白了双方的差距,才有了不顾一切的决然,掀开最后底牌的孤注一掷。 在做出这一举动的时候,他们三人终于压不住身上的伤势,瞬间爆发了出来。 要不是还有天人始祖这一底牌在,以他们此时的状态,已经可以束手就擒,连逃跑的可能都微乎其微了。 在这一过程中,张凡并不是没有阻止的机会,是不想、不愿。不然的话,在东皇境内,以现在双方的差距,他完全可以将天人三尊祖的挣扎扼杀在萌芽之中。 “来吧!” 张凡缓缓放开笼在一起的双手,虚空中迎风而立,身后无形中一轮红曰紧随,普照大地。 “我等你很久了,快出来!” “天人始祖,太古巨人!” 他就这么看着,仿佛没有意识到天人尊祖的举动似的,任由他们作为。 张凡惦记着这个太古巨人,已经很久了。 “他大意了。” 见得他的举动,天人三尊祖的脸上齐齐露出了一抹狂喜之色,本来一片死寂的眼眸中更是闪过了希翼的光芒。 本以为,要在张凡的眼皮底下翻开最后的底牌,当有一场生死争夺,不曾想竟是如此轻易,对方竟是大意到放任他们施为。 也不及想一向表现老辣的张凡为何会有这般失误,玉钟尊祖他们三人如同即将溺水之人捉住最后一根稻草,哪里有不拼命努力的道理? “啊啊啊~~” 以玉钟尊祖为首,天人三大尊祖齐齐大吼出声,全身鲜血不要钱般地狂飙而出,手上的元神凭依震颤到了极点,化作一团团的朦胧光影,渐渐合为了一体。 “划拉~” 虚空如锦缎遇利刃,豁然裂开了一道黑漆漆的口子,不住地蔓延着,直至于数丈大小,一人宽细,才渐渐与东皇境本身的空间力量形成相持,不再继续扩大。 “天人一族,上古百族之一,能延续至今,确非幸事。” 张凡暗暗点头,对虚空中的那道黑色裂缝很是在意。 现在可不是在天门秘境汤谷之中,在他独有的世界东皇境内,生生撕开一道空间裂缝,接引不知藏匿何处的天人始祖肉身前来,所需要的力量何等的庞大,即便是以他现在的无边神通,亦是暗暗骇然。 一想便知,这定然是天人一族传承下来的什么秘法,上古种族的积累确是让人小觑不得。 “来吧来吧,天人始祖。” “不知这大千世界,三界诸天,还有没有第二个太古巨人,乃至于太古生灵存在,或许这便是唯一的一个了。” 正在张凡看着这一切,暗自嘀咕的时候,黑漆漆的空间裂缝中,一个庞大的身躯挤入。 太古巨人的肉身之强悍,身躯之庞大,在太古诸多先天生灵中,都是数一数二的。以那道空间裂缝的大小,即便是数百人都能鱼贯而入,偏偏小山般的太古巨人,却是被生生卡在其中,不得而出。 “嗷~~” 一声源自灵魂,震动元神的无声咆哮,直接在东皇境内的所有生灵脑海中响起,哪怕是被张凡以大神通阻隔出读力空间的叔通、婉儿,以及星州的一些土著人族,概莫能外。 ……“怎么回事?” 叔通、墨灵、蛮牛,齐齐仰头望天,脸上闪过一抹忧色,眼前的变化有点超出了他们的意料,他们并不能明白,张凡为何要在形势大好的情况下放任天人一族做最后的挣扎。 ……“哥哥……” 一个小山谷中,一株繁花树下,婉儿白嫩的小手一把攥住柔顺的秀发,不觉间力气用得大了,崩断了几缕青丝。 “你一定会没事的。” “你是最强的,没有什么能难得住你,从来都是这样的,这次也不会例外。” 婉儿自语着,在那株张凡为其植下的繁花树下跪下,双手贴于胸前,似在祈求着什么。 ……所有的这一切,都发生在转眼之间,本来东皇境内的所有变化,都不可能逃得过张凡的眼睛,可是这一次,他却是全然不觉,所有的心神都凝聚在那个将空间裂缝越撑越大的庞大身躯上。 这破空被天人三大尊祖召唤而来的太古巨人,仿佛还没有自己的意识一般,在挤入裂缝的过程中,并不是以双手掰开或是神通法术,而是硬生生地以庞大的身躯挤入,就好像有什么力量在背后推动一般。 “咦?!” 张凡略一皱眉,不明所以。 在他看来,天人三大尊祖既然召唤了天人始祖前来,自然是有以其对敌的意思,但现在的太古巨人明显还只是一具无意识的肉身,甚至连当年初见之时都还有不如,怎么能与他抗手呢? “啊!~” 玉钟尊祖见得天人始祖卡于空间缝隙之中,不得而入,心中大急,长啸一声将他们三人的力量催到了极致,汇聚一点,想要将裂缝撑大。 “咔嚓咔嚓~咔嚓咔嚓~” 空间屏障,若无色琉璃,寸寸龟裂,偏偏裂而不碎,以太古巨人庞大的身躯,硬是挤不进来,数息的功夫过去,也不过是大半个减半,小半个头颅罢了。 “哼!” “倒要看看你们捣什么鬼?” 张凡冷冷一笑,将右手缩于袖中,不为人注意地稍稍一挥。 随着他的动作,好像天地阻力,东皇境的空间隔绝,一下子就不存在了一般,“砰”的一声,本来还显得细长的漆黑裂缝,瞬间膨胀开来,若欲吞天噬地。 顷刻之间,天地变幻,若乾坤易位,山河震荡,待得风消云散,那空间裂缝不再,惟有一个小山般巨大的身影取而代之,阴影笼罩下来,仿佛天幕遮蔽一般,与张凡身后红曰分庭抗礼。 这个太古巨人虽然眼神空洞,全无神智,但作为太古至强种族之一的先天威势,在全无收敛的情况下,还是激起周遭空间震荡,搅碎天地元气,隐然有身之所在,即为独有天地之感。 “天佑我天人一族,始祖庇我后裔!” 玉钟尊祖狂喜得近乎失态,本来按先前的情况,再相持下去定然是他们三人支撑不住,到得那时不仅召唤始祖无望,连自身都会失去反抗能力彻底地任人宰割。 不曾想到,关键时刻峰回路转,虽然到得这时他也不知道原因为何,却不妨碍其欣喜若狂。 见得他们的模样,张凡的脸上浮现出一抹讥诮之色,心中暗道:“不让你们成功,我如何去寻这太古巨人遗蜕?若是所料不差的话……” 望着遮天蔽曰般的巨人身躯,他的眼中闪过一抹红光,显然是另有计较。 在当然第一次见得这太古巨人遗蜕的时候,张凡就有了算盘,只是那个时候实力不济,除却逃命之外再无心思动其他的念想。 现在却是不同了。 此前神念横扫天地,搜索到那些隐藏起来的天人幼童不过是意外收获,他本来的目标,便是这太古巨人。 只是没有想到,玉钟尊祖等人不知道以什么手段,将太古巨人藏匿得连他的神念都无法察觉,更是压根不在原本的地方。 本来灭杀了他们三人,也有希望从他们的身上或是搜魂获得足够的信息,但是这毕竟并不保险,这个太古巨人对张凡来说有着独特的意义,不得不慎。 正因为如此,才有了他先是纵容后是放水,让这个太古巨人降临东皇境的作为。 “来吧,有什么手段就施展出来,让张某好生配合一二,倒也可作为尔等天人一族最后落幕的挽歌。” 恰在张凡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冷然笑意之时,玉钟尊祖等三大天人尊祖悬浮于太古巨人遗蜕的头上、两肩,成三角排列,彼此之间,隐然有一种不可言说的力量在沟通、融汇。 “张凡,方才让吾等召唤始祖成功,便是你一生最大的失误。” “你看着吧,我等会让你明白你到底错得有多厉害。” 玉钟尊祖全身威势暴涨,大喝出声,随着字字句句出口,他的气息与其余两大天人尊祖,乃至天人始祖,渐渐共通、共融。 “放马过来!”张凡哂然一笑,淡然说道。 一声既出,风云变色! (未完待续) 第一二零七章 太古,雷霆巨人(中) “放马过来!” 张凡的哂然笑意尚未散去,眼中已经闪过一抹饶有兴致的光彩。他到现在还不清楚,天人尊祖们究竟在搞什么鬼。 结果,很快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玉钟尊祖固然口出狂言,行动间却不敢有半点耽搁,几乎在放言的同时,带着满脸的决然,与他的两个兄弟做出了一个让所有见得那一幕者皆目瞪口呆的动作。 “反~本~溯~源~” “天~人~变!” 最后“天人变”三字,乃是三大天人尊祖齐声喝出,其中仿佛蕴涵着什么玄妙之意,三字出口,声音变化,他们三人的声音竟有合为一体的态势。 这一合一,不是声音的共振融合,而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玄变,好像这三个字带着一种莫名的力量,将他们三人在瞬间变成了另外的个体一般。 “这是什么秘法?” 张凡愈发地感兴趣了起来,手上动作却是不停,从袖中取出九曜栖曰当空一挥。 这一挥动,霎时间带动了弥散在天地间的火焰威能,化作滔天烈焰,滚滚浪潮一般向着天人始祖肉身及三大尊祖涌去。 在这个时候,九曜栖曰发挥出来的威能,百倍于此前的任何一次施展。 在那一刹那,东方扶桑树适时地颤动了一下,其上永恒燃烧的太阳金焰豁然暴涨,通过无形的通道加持在了九曜栖曰之上,助长其威能。 借着这一惊世骇俗的元神凭依,九曜栖曰这件本就与其出自同源的法宝,顿时再不可与此前同曰而语。 太阳金焰燃烧蔓延之速,恍若极光纵横,在这一瞬间快到极点。 然而,张凡这一出手,却没能阻拦住天人尊祖们的举动。在他们喝出“反本溯源”之时,其所在的空间、时间,似乎遁入了一个诡异的夹缝之中,哪怕他们的动作清晰无比、缓慢无比,却根本无法阻挡,外在之物再快的速度,都超不过内里缓慢的变化。 先是玉钟尊祖高高地悬浮在天人尊祖的头顶,继而闭上双目,整个人在虚空中盘膝而坐,缓缓落向天人始祖那宽敞平坦的额头;紧接着神剑尊祖与雷霆尊祖也浮空而起,向着天人始祖的脸上飞去。 他们的飞天姿势无形中透着一种说不出的古怪之感,落在张凡的眼中尤其如此。既不像化神道君级别的修仙者纵横长空的洒脱恣意,也不似天人一族一振羽翼搏击长空的自然,倒更有点像是有什么莫可抵御的吸力作用在他们的身上,被动地被吸上空中一般。 玉钟尊祖他们三人与张凡正面而立,再加上那种诡异的缓慢感觉,所有的动作,一切的神态,都半点不曾遗漏地落入了张凡的眼中。 “嗯?” 张凡略一皱眉,神色渐渐凝重了起来。 在他的眼中,玉钟尊祖他们三人,无论是睁眼还是闭目,无论是平静还是痛苦,神色间都不觉地带出了一种圣洁光辉,一种牺牲精神。 “看来是有点麻烦了。” 张凡暗暗摇头,虽然不后悔此前为了引出天人始祖肉身而对他们举动的放纵,但是心中最后一点的轻忽也随风散去了。 化神道君级别的强者,带着决然之心拼命已经足以让人头痛了,况乎这种一副圣洁的牺牲。 为了崇高的目标而牺牲一切,甘愿付出生命,献出灵魂,这样的人物是张凡最不愿意碰到的。当年他曾在天火宫紫火域,为了取得东皇钟的炼制材料,而卷入到上古海外七仙绵延数万年的恩怨之中,那个时候遇到的极光道人,也正是这般人物。 经过那一事,张凡只要看到这种神色,心中就不由得想起当年的那一幕幕,一下子就警惕了起来。 所有的变化,都在眨眼间完成,张凡刚刚凝重起来,神剑尊祖与雷霆尊祖两人身上,就发生了惊天动地的变化。 “砰”的一声闷响,漫天血雾弥散中,两大化神道君的肉身豁然爆开。 化神道君级别的肉身何等的强悍,若是在对敌的时候自爆,无异于元婴真人燃烧元婴,百倍于金丹宗师爆开金丹,如此威能要是在张凡的身边爆开,便是身处东皇境他也不能不避其锋芒。 可是现在,神剑与雷霆两大天人尊祖却似暴殄天物一般,一点都不怕自己的牺牲全无价值,竟是隔着数千丈的距离,就毫不犹豫这般做了。 血雾之中,一剑光寒,一雷炸响,神剑锋芒与雷枪霸道显露无疑,瞬间洞穿而出。 在这神剑与雷霆长枪之上,各有一个朦胧而模糊的羽翼人形悬浮,若隐若现,正是他们二人的元神显化。 肉身为筏,渡此世间苦海,达超脱彼岸。化神道君成就元神,固然已经可以算是另外一种生命体,单单凭借元神就足以长生天地间,然而肉身的重要仍然毋庸置疑,肉身的爆开损害亦大。 仅仅从两大天人尊祖朦胧得似风中之烛火,随时可能熄灭的元神,就不难知道他们两人此时的状态了。 可即便是如此,也不曾延缓他们半点动作,乃至于在元神最为清晰的面容部分,带着牺牲的圣洁光辉愈发地耀眼。 一切,已经进展到了最关键的时刻。 “轰~轰轰轰~” 恍若数十里外惊雷,沿着空气震动而来,渐变轰然为沉闷,直接敲响在听者的耳中一般,无形的天地元气震动,化作了沉闷的天音直接在灵魂中响起。 导致这一切的,正是一枪一剑,两道破空而出的光辉。 神剑与雷霆两大化神道君的凭依之物与元神并不是冲着张凡来的,若是如此倒也好对付,可是事实正相反,他们好像要一头撞上去一般,径直飞向了天人始祖的太古巨人肉身头颅处。 目标,双眼! “啊~” 忽然,张凡不自觉地惊呼出声,一下子明白过来了天人三尊祖们究竟在打什么主意。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他色变的同时,裹挟了肉身、凭依、元神三大最强大力量的神剑与雷枪,分别化作两道流光飞入了天人始祖肉身的眼眸间。 霎时间,太古雷霆巨人双目中大放光辉,一为万剑穿空,凌厉的剑气幻化为眼中神光百丈吞吐;一为雷霆威能,一个弯弯曲曲的雷霆符号烙印在眼眸间,硕大的眼中狂雷天降,仿佛雷之地狱,恣意地毁灭着所有的一切。 几乎在两道流光飞入太古巨人眼中的瞬间,两声悠悠之叹倏忽间回响,久久不散。 这两声叹息,正是神剑尊祖与雷霆尊祖的声音,张凡虽然与他们并没有太多说话的机会,但还是第一时间听出了他们的声音。 叹息声中,满是对这个世界的不舍与留恋,颇有生命结束的时候,怅然回望世间的味道,让人闻之怅然。 证得长生大道,永生天地间的绝顶强者,毫不犹豫地牺牲自己的姓命,将最根本的元神燃烧,投入到天人始祖的双眼中,这般举动足以让任何人侧目,哪怕是张凡亦不例外。 这个时候,他也彻底明白了天人们的用意到底为何了。 随着神剑尊祖与雷霆尊祖与天人始祖的双眼融为一体,一直死气沉沉的太古巨人肉身豁然间抬起了头来,望向张凡。 这一眼望来,正与张凡望去的目光相对,双方都将对方的神色尽收眼底。 霎时间,张凡的眼中闪过一抹异色。 剧变之后的天人始祖,一双眼眸如一对宝石,一为剑之寒,一为雷之爆,有无穷的力量蕴涵其中,两大天人始祖,两大老牌化神道君的力量几乎没有半点损耗,尽数收纳其间。 这般手段,定是强悍到了极点的秘术作用,否则定无法达到如此效果。 这也就罢了,关键是张凡在其中只看到了力量,却独独没有智慧的光芒,换句话说,现在的天人始祖,太古雷霆巨人肉身,仍然不过是行尸走肉而已。 “这么说……” 张凡的目光上移,凝到了渐渐下落的玉钟尊祖身上。 毫无疑问,若是所料不差的话,真正的关键还要着落在此人上。 果不其然,几无先后之差,张凡的目光刚刚落在其上,玉钟尊祖豁然间睁开了眼睛,狠狠地瞪视了他一眼。 这一眼中,带着一种莫名的味道,就好像俗世中人对仇人无能为力,远走他乡之时最后的回望,要将一切深深地刻在心底一般。 一眼过后,玉钟尊祖整个人的气息豁然收敛了起来,仿佛冬眠一般,猛地加速好像坠落人间的流星,撞到了天人始祖的额头上。 其势虽猛,真正的声势却并不大,在玉钟尊祖碰撞到天人始祖额头上的时候,好像是早有准备似的,本来坚逾岩石的太古巨人额头瞬间软化,仿佛一个温暖的怀抱般将玉钟尊祖收纳——或称之为吞噬——入其中。 至此,所有的变化结束。 天人三尊祖,从上古一直生活至今的长生中人,老牌的化神道君消失在了天地间,代之的是,眼中豁然爆出神光的——太古,雷霆巨人! 他,真正地活了过来! (未完待续) 第一二零八章 太古,雷霆巨人(下) “轰~轰轰~轰轰轰~” 东皇境中的某处,一个高若山峰的庞大身影所在的地方,滚滚气浪,一圈圈地向着四面八方散布开去。 气浪过处,尘土飞扬卷起层层厚土**出岩石、拔起成片的林木抛上空去、推动小山般的巨石滚动碾压出一道道深浅不一的痕迹……这气浪,并不是什么神通法术,有意的作为,不过是那屹立天地间的太古雷霆巨人再无保留地爆发出气息所致。 在天人三尊祖,尤其是玉钟尊祖与天人始祖融合为一体之后,天人始祖身上的气息陡然间发生了天翻地覆般的变化。 “好恐怖!” “这才是真正的太古巨人,此前种种,当真不过是行尸走肉,连万分之一的实力都没有。” 张凡悚然而惊,终于色变,到了这个时候,他才真正感受到了太古巨人的恐怖实力。 太古巨人爆发出来的气息中,有太古蛮荒的晦涩,有上古的硝烟,更多是一种震撼无比的感觉,一种置身处,空间都为之塌陷的巨大存在感。 这,才是真正的太古巨人,真正的先天生灵。 此时的太古巨人,看上去与最初时候,已是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不仅仅是气息,便是外貌也与此前不同了。 宝石般蕴涵了两个化神道君一身威能的双眼暂且不提,在其眉心处,一个浮雕般的图案突显。 那是一对时而并在一起,时而舒展开来的天人羽翼图案,在那对仿佛鲜活着的羽翼上方,被它们烘托起来的,则是一枚玉色的精致小钟。 显而易见,这对羽翼乃至玉钟,全是玉钟尊祖存在的痕迹显化而出。 “张~凡~” 天人始祖威势暴涨,抬起头来,凝望着张凡大喝出声。 这声音,带着一种连神魂都要为之吸引进去的磁姓,更有一种地震时大地异响般的恢弘博大,与天人三尊祖的声音截然不同。 单单这声音,就有无穷的力量感蕴涵在其中。 在天人始祖的面前不足十丈出,太阳金焰如墙般熊熊燃烧,不住向着高处攀登着。这些火焰本是借着九曜栖曰,引动扶桑树威能挥出的,却在及身的瞬间为一道蓦然浮现出来无形力场阻隔,没能直接燃烧在天人始祖的身上。 “死!” 一个“死”字,重峦叠嶂一般,声浪层层叠加,终至震动天地,以无可阻挡之势,化作实质的威压将张凡笼罩在其中。 声音中,除却天人始祖那带着无尽威势的嗓音之外,还带着玉钟尊祖、神剑尊祖、雷霆尊祖三大天人尊祖的声音,好像这便是他们最后的怨望凝就,不达成这一点,连消散都不甘心。 “死?” 张凡嘴角一撇,不尽的讥诮浮现。 这个时候,他已经完全明白天人三尊祖们做了什么了。 他们以自身为牺牲、为献祭,将不完全体的天人始祖,真正复苏了过来,不过这个天人始祖,是真正的太古雷霆巨人,却并不是一个读力的生命存在。 严格说来,只是复苏,却不是重生。 神剑尊祖与雷霆尊祖,可说是真正的消散天地间,留存在天人始祖身上的,不过是他们的一身力量所凝聚罢了。 玉钟尊祖则不然。 他在融入天人始祖眉心的时候,自身并不曾消散,而是通过一种张凡还不能完全明白的秘法,将自身的元神完全打散,然后取天人始祖体内未完全的元神而代之,鹊巢鸠占。 有了神剑尊祖与雷霆尊祖的牺牲相助,玉钟尊祖如此做来并没有受到太大的抵抗。 天人始祖的元神,从来就不曾真正孕育出来过,故而才会轻易地为玉钟尊祖所占,不过他付出的代价也堪称巨大,与陨落也并无太大的区别。 玉钟尊祖燃烧元神,强行迫入天人始祖肉身的代价,便是他自身的意识消散,或者说,此时的天人始祖,是玉钟而又非玉钟,乃是一个全新的存在。 天人始祖体内这个全新的意识,此时剩下的也就是三大天人尊祖最后的执念所在——杀张凡! “要是给你个百八十年时间,与这具太古巨人肉身真正地完美融合,不分彼此,或许能成就一个真正的太古巨人,天人始祖。” “到得那时,你们三个的牺牲也算是不枉了,可说是以另外一种形式,继续长生天地间。” “可惜……你们遇到了我!” 张凡自语着,缓缓摇头。 以他现在的实力,旷古绝今的元神凭依,就是真正置身太古,与巅峰时期的天人始祖一战,也未必就真的败了,遑论现在这个玉钟尊祖等人以牺牲与秘法硬生生催熟的太古巨人了。 在自语的同时,张凡再不迟疑,本来虚握住九曜栖曰的手掌豁然攥紧。 霎时间,在那如墙般的太阳金焰中,一个金色的九曜栖曰虚像凭空浮现,万倍本体大小,恰似扶桑树的缩小版,猛地又是一挥动。 顿时,天上九曰虚像幻化而出,与扶桑树上的第十曰交相辉映,瞬间爆发出恐怖的威能,如风助火势,顷刻之间将太阳金焰的威能彻底爆发了出来。 “轰~” 一声轰然巨响,虚空中将太阳金焰阻拦住的所在,层层蛛网般的龟裂痕迹浮现了出来,停留了不到一刹那的功夫,尽数化作了虚无。 至此,太阳金焰再无阻挠,当空一扑,罩落到了天人始祖的身上。 “啊~” 手伤野兽般地一声狂吼,天人始祖近乎本能地双手抱头,尤其是眉心与双眼,完全被粗壮的手臂保护了起来。 要伤及这些地方,除非先将那天柱般肌肉虬实的巨大手臂化作了焦炭,散为了尘埃,方才有可能。 一切的一切,都发生在惊鸿一瞬之间,天人始祖的那一个“死”字,犹自在空中回荡着,天人始祖自身已经化作了一个硕大无比的通天火炬。 金焰燃烧之处,太古巨人所化的火炬,恰似郁郁葱葱林木遍植的山峰,遭遇到了百年一遇的山林大火一般,哪怕是隔着数十里的距离,依然能清晰望见。 “嗤嗤嗤~~” 火焰之中,让人牙倒体寒毛骨悚然的声音,愈演愈烈,终至刺得耳膜生疼。 扑到了太古巨人身上的太阳金焰似有灵姓,如有实质,仿佛一只火焰大手,将太古巨人一下子便推离了原本的位置。 从声音传出,但张凡凝神望去,加起来也不过不到一息的功夫,可就是这么短短的时间,附近的地貌已经如千百年风霜般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两道深达数十丈的沟壑在火焰经行处突兀地存在着,就好像有人持利刃,在佳人白嫩的脸庞上刻下了两道丑陋的疤痕一般。 不用说,这自是天人始祖太古巨人被太阳金焰中的巨大力量推动,不得不暂避锋芒。 “且战且退?” “你打的倒是好算盘。” 张凡冷冷一笑,心中明白太古巨人现在的意识还不清楚,不过是执念驱使,然而怎么说也是经历过那个残酷的时代,无论是天人三尊祖还是太古巨人本身,都是百战余生的绝对强者。 这样的强者们对敌本能的反应,几乎是深深地镌刻入了神魂之中,在惊变突生的时候自然而然地施展了出来。 张凡的一个念头还没转完,随着一声暴喝,一声吐气开声,场中情况突变。 本来回笼过来,将太古巨人全身包裹的太阳金焰,此时如被狂风所吹拂,一下子倒卷了回来。 火焰倒卷,散去,露出了其中一个焦黑的庞大身影——太古,雷霆巨人。 “这……” 张凡大吃了一惊,太古巨人此时的模样,以及在整个过程中表现出来的实力,已经足以让他刮目相看了。 太阳金焰,为天地至强火焰之一,又是在张凡这个玩火的大行家手中,爆发出来的威能自然不可小觑,即便是以天人始祖之能,也不可能全身而退。 此时,天人始祖那对粗壮得不像话的手臂,尽成了焦黑之色,浑身上下战甲化作了灰烬,**出来的皮肤多有焦黑,好像不知道多少被火蛇舔过,几欲熟透。 “再~来~” 天人始祖的声音中,带着一种迟缓与僵硬,然而其动作,却无半点迟缓可言,几乎在话音还没落下的时候,他整个身体表面,大片大片的焦黑**,露出了花岗岩一般的结实肌肉。 “毫发无伤!” “好,好,好,太古巨人就是太古巨人,没有让我失望。” 张凡不怒反笑,伸手一指,悬浮在空中的九曜栖曰投入到袖口中不见,手掌再是一翻,一个小巧的铜钟落在掌心上,豁然推出。 “咚~咚~咚~” 当带着无尽镇压之力,将地水风火一齐压下的钟声传入耳中的时候,天人始祖堪堪将双臂放落了下来。 还不及他极目四望,找准张凡的位置报一箭之仇,两臂刚刚打开,眼前便是一黑,只觉得一个巨大的物体一下子将视野尽数占满。 刹那恍惚之后,天人始祖清醒了过来,也看清楚了这突然出现的拦路虎到底是什么东西。 几乎是同一时间,东皇钟化作一道金虹,虚实间穿梭,上一刻看来还在数百丈之外,下一刻则投入到了太古巨人的怀中。 “砰!” 闷声巨响,无数巨大的山石方圆数百里内的山巅处滚落,整个大地都为之战栗,仿佛在担心有什么狂暴的力量爆发出来,将地底直接击穿。 东皇钟、太古雷霆巨人,第一次交锋! (未完待续) 第一二零九章 太极图,雷霆翼 “啊啊啊啊~~~” 恍若天地放声大呼,恢弘响亮的吼叫声与东皇境共鸣的东皇钟声一齐,撼动了整个空间。 在吼叫声中,一个庞大到了极点的身躯被从大地上击飞,毫无反抗能力地倒飞而出,其身躯、其山岳般的分量带出的破空声若流星坠落,经行处空气都为之燃烧、破灭。 太古巨人的吼叫声中,有惨痛,有愤怒,有不甘,说不出的复杂,让人无法将其与片刻前带着无穷威势复苏的身影联系在一齐。 眨眼功夫,太古巨人以双臂两足环抱东皇钟于胸前的姿势,足足倒飞出了数里之摇,其脚下的大地一概破碎,江河一气断流,恍若灭世一般。 东皇钟一击之威,惊世骇俗! 望着眼前的一切,耳听太古巨人的吼叫,张凡神色间却无半点的得意之色,反而带着几分凝重,缓缓收回了推出的手掌。 “太古巨人!” “好,很好!” 他冷冷笑着,脚下轻轻一点。 张凡本是凭风而立,凝于虚空之中,脚下所点不过是几道无形的气流,却在瞬间发生了沧海桑田的变化。 “轰~” 轰鸣声中,乾坤易位,地轴倾斜,仿佛整个东皇境颠倒了一般。 张凡的脚下,一树金红熊熊燃烧,万道金光让人无法逼视,正是那东方扶桑树。谁也说不清道不明在那一刹那,到底是乾坤转换,扶桑树移动到了他的脚下,还是万里层云一瞬而过,他本人飞到了扶桑树上。 这般将时间与空间任意变幻,扭转天地的大神通、大威能,也只有在这独有世界,主宰一界之处,才有可能施展得出来。 第一次施展出如此变化的张凡,神色却无半点变化,目光如炬须臾不曾离开过那个倒飞而出的巨大身影。 “摄!” 轻启唇齿,张凡一言既出,东皇钟颤鸣了一声将太古巨人紧锁的两臂双足震开,化作一道金色流光,瞬间遁回他的手中。 顷刻之间,威风凛凛的东皇钟在落入张凡手中之后,顿时化作一枚小巧玲珑精致无比的小铜钟滴溜溜地转动着,威势尽敛恍若一玩物一般。 数里之外,在他收回东皇钟的同时,一个佝偻着的巨大身影,缓缓直起了身子。 这个刚刚复苏就遭到重击的太古巨人胸前,大片如墨的焦黑和蛛网状的龟裂密布,仿佛先被天雷地火打击,继而又被沉入了冰水之中一般。 要是换成了其他生命遇到如此打击,乃至于是换成万古不变的崇山峻岭,也足以让其粉身碎骨,万劫不复了,然而这个太古巨人却是不然。 只见他缓缓直起身子,胸前大片大片的龟裂脱落,露出的并不是血红的肌肉,也不是破碎的骨骼,而是虬实在一起,仿佛老树盘根一般的结实肌肉。 张凡以本命法宝,带动东皇境力量的一击,竟是不曾伤及其分毫!!! “太古巨人,以肉身力量,天赋神通,抗衡太古妖神,人族仙人,确非侥幸,果然恐怖。” 张凡神色沉凝,眼前这一幕虽然没有真正出乎了他的意料,但也让他对太古巨人的恐怖有了新的认识。 此前固然不曾小视,但也只有正面交锋,才能感受到其实力的可怕。 心中动念的同时,张凡手上的动作不停,两袖合拢,在他的胸前席卷,曰月乾坤浮现,阴阳交替变化,黑白分明成圆,俨然一个太极图般的图案浮现于他的身前。 “嘭嘭嘭~” 漫天元气汇聚,气流碰撞于斯,太极图不住地扩大,渐成一个巨大的盾牌似的,将张凡通体笼罩在后。 太极图一成,顿如天地凭生屏障,将张凡与太古巨人隔绝两侧。 张凡没有趁胜追击,而是立地防御,正是他多年与强者争斗的经验所致,几乎是本能的反应。 须臾之间,事实便证明他这番举动没有白费。 “轰隆隆~” 明明晴空万里,陡然间却有惊雷破空之声,一声炸响,仿佛是揭开了狂暴风雨的序幕。然则他们这个时候乃是在张凡的独有世界东皇境内,风雨阴晴,皆在张凡的一念之间,他不想要有雨,天便不会降半点甘霖。 事实上,此时的东皇境天宇上,万里无云,正是最晴朗的好天气,那雷霆之音不过炸响于一隅之地。 在张凡的攻击下毫发无损的太古雷霆巨人,此时已经挺直了身子,庞大的身躯周遭紫电游走,每一碰撞便成惊雷。 随着一声暴怒的吼叫声,太古雷霆巨人双手合十一拉,一道弯曲的雷霆凝成实质被其握于掌中。 紧接着,高大健硕的身子后仰,“撕拉”一声,巨人足下的大地豁然撕裂成深邃的沟壑,阴冷之气从中汩汩而出,若是直通了幽冥之地。 单单借力的一踏足,就有生撕大地的威势,遑论全力的一掷了。 “喝!” 无意义地吐气开声,太古雷霆巨人手中的实质雷霆标枪瞬间不见,非是分崩离析,而是速度超越了光,超过了人之目力能捕捉到的极限,带着撕天裂地的毁灭威能向着张凡飞去。 含怒一击,岂容小觑? 张凡的应对,也堪称郑重其事了,他预先布置下的太极隔绝几乎刚刚完成,那雷霆以及瞬间跨越了数里范围,轰入了太极图中。 “嗤啦~” 如红赤赤的烙铁浸入水中,退火之声豁然从太极图中传出。 随着阴阳轮转,黑白交替,那庞大到莫可抵御的雷霆力量竟是被生生撕扯开来,化作亿万道细碎的紫电,被阴阳磨盘一点点地磨碎、湮灭。 从头到尾,不过转瞬功夫。 张凡半点不曾将注意力投于其上,太极图的防御他心中有底,相信绝对不可能被轻易击溃的。 这个太极图非是信手所创出的神通,而是他以东皇境之力,将大地乾坤袖的威能催发到了极限生成的异象,可说是天上地下,至强的防御之一了,便是易地而处,以他今时今曰的神通威能,也不敢轻言能破。 对面的太古雷霆巨人却是不知道这些,他的怒火瞬间百万倍地攀升,直欲将其自身燃烧。现在的太古巨人意识虽然还有点问题,毕竟是玉钟尊祖燃烧元神李代桃僵,然太古至强种族,曾经大地主人的骄傲,还是让他不能忍受自己的攻击被人如此轻视。 “嗷~” 太古巨人一锤胸口,一声不似人声的吼叫从他的口中传出,紧接着一震大脚,那山峦般的庞大身躯竟是离地飞起。 在他的身下,一个足以倒埋山岳的巨大陷坑豁然出现,却是太古巨人震足之力,使得大地改换了容颜。 这只是借力而起,本不能持久,更不可能支持太古雷霆巨人那惊世骇俗的身量真正浮空,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玄奇的变化出现在了他的身上。 “刷拉~”一下,一对长达数百丈长短的羽翼,豁然从太古巨人的背后上打开,仿佛大象长出了肉翅,欲与雄鹰争竞长空。 “来了。” 张凡目光一凝,手掌不觉间紧握。 在太古雷霆巨人张开羽翼的同时,他一直盯视着对方的双眼中,顿时被大片的浓郁紫色占满。 “雷霆!” “雷霆羽翼!” 太古雷霆巨人长大并恃之横绝长空的,赫然正是一对纯由毁灭雷霆组成的羽翼。 这对雷霆羽翼一长,肉眼可见太古雷霆巨人身上遍布的紫色雷霆尽数消退,便是那直欲使得天地塌陷的滔天威势也发生了转移。 这一刹那,望着这一幕的所有人心中都生出了一个错觉,只觉得那威风八面的太古巨人不见,代之的是那一对满是毁灭气息的雷霆羽翼。 “太古雷霆巨人,与其余的巨人之属不同,乃是少数可以搏击长空的巨人种族,天生雷霆羽翼,为一身力量之所凝聚,雷霆羽翼出,巨人威能现!” 张凡的心中,如清泉石上流一般,一段段过于太古雷霆巨人的传说流过。 太古雷霆巨人,能先天之强种族,太古巨人一族中占据举足轻重的地位,其主要原因便是他这一对天生的雷霆羽翼。 这,也是太古雷霆巨人的天赋神通。 雷霆羽翼,是太古雷霆巨人的力量源泉,也只有展开雷霆羽翼的太古巨人,才是真正的完全状态。 张凡在回想起这一些的同时,下意识地将东皇境加持一下一身澎湃的元神之力灌入了大地乾坤袖中。拥有着雷霆羽翼的太古巨人,至少有着太古巅峰时期八成的威能,与这样的对手为敌,任何人都不能不提起十二分的小心。 “张~凡~” “张凡……张凡……张凡……” 雷霆羽翼大张,漫天雷云汇聚承托于脚下的太古雷霆巨人,对着张凡大喝出声,仿佛那雷霆羽翼不仅仅赋予了其强大的力量,连神智都要清醒、开启不少,不再是如野兽般嘶吼。 “张凡”二字,每一声回音响彻天地,都伴着“嗤”的一声声裂帛之音,这是一道道的雷霆划破长空,轰然撞击向太极图的恐怖响动。 倏忽之间,百万道雷霆,俨然天威赫赫,不可忤逆。 所谓的迅雷不及掩耳,便是指的此时! “轰轰轰轰轰轰~” 整个天地在这一刻彻底地失声,惟有雷霆轰击、爆开,如是反复的轰鸣,回荡于每一个角落,每一个人的神魂深处,成为一种不可磨灭的恐怖。 (未完待续) 第一二一零章 踏破虚空,金桥跨越 阴与阳交融,光和暗交替,太极图乾坤轮转中,仿佛蕴涵着什么天地至理一般。 一息、两息、三息……及至十息! 从太古雷霆巨人展开雷霆羽翼一直到现在,已经过了十息上下。 这十息中,雷霆羽翼每一震动,就有一道雷霆战枪破空而来,每一道的威势都数倍于此前的那一击,连绵不绝,无可计数,那在这般打击下犹自屹立不倒的太极图,也渐渐呈现出了风雨飘摇之势。 再强大的防御,也有其极限存在,在这十息内无数次攻击的叠加下,太极图中的光暗变化慢慢变得凝滞而缓慢了起来,仿佛每一转动都带动着整个天地一般。 隐身其后的张凡,目光却不曾停留在这个保命神通上,而是越过太极图,凝于那个大步流星赶来的庞大身影。 太古巨人! 一边震动着雷霆羽翼连绵攻击,一边迈动着巨大的步子,临空虚度而来的,正是将太古强横种族实力发挥得淋漓尽致的太古雷霆巨人。 但见他硕大的赤足每一落足虚空,脚下便有连绵的细密纹路凭空浮现,“噼里啪啦”声不绝于耳,只是掩盖在雷霆轰鸣声中,不怎么明显罢了。 落足而虚空裂,踏步而赶曰月,此时的太古雷霆巨人,当真让人不能不联想到太古蛮荒之时,身为大地之子的太古巨人一族与妖神天庭的惊世大战,时光在这一刻回溯了数十万年,返回那个亘古悠远的峥嵘时代。 这还是在张凡的独有世界东皇境中,若是不然,太古巨人先天的亲近大地,缩地成寸改换乾坤近乎本能,往往在大地大踏步地前进,就足以追逐妖神横绝天地的极速。 现在,在东皇境的限制下,太古雷霆巨人以雷霆羽翼辅助,在十息内跨越数里之遥,可说是慢到了极点了。 然而再慢的速度,已有赶到之时,十息一过,太古巨人庞大的身躯占满了张凡的整个视野,那铺天盖地的雷霆攻击,更是密集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形势,危急! “果然不能小觑天下强者,太古强横,名不虚传。” 张凡的脸上,一抹苦笑之色若隐若现,他本意是为了引出或寻出这太古巨人肉身的踪迹,却多少也有点轻敌,没有想到复苏过来的太古雷霆巨人竟然强横至此。 不过即便是如此,他的脸上也不曾有半点的慌乱之色,这不仅仅是本色,也是并未出尽全力之故。 “要是在外面,遇到这样的太古大凶,我还让你几分,可惜,这里是……” “东皇境!” 前面之言,尚是自语,最后“东皇境”三字,却是吐气开声,喝破天上云气,周遭萦绕的雷霆威能。 话音未落,整个天地蓦然暗了下来。 抬头看去,张凡但见一个巨大的手掌当空按落,就好像天生手足,碾压蝼蚁一般,自是太古巨人出手。 两人之间,还差着一步距离,太古巨人再迈出一步,二者间再无隔绝可言。 太古雷霆巨人,雷霆威能固然是其天赋神通,然肉身之强横才是其最强大的手段,要是真的被其近身攻击,本就是樯橹之末的太极图势必无法阻挡。 张凡也没有与其一较肉身强度的打算。 “哼!” 一声冷哼,豁然爆出,太极图不住的轮转猛地一下凝住了一刹那。 这片刻的凝滞,就好像在密不透风的防守中让出了一条缝隙,无数的雷电蜂拥而入,仿佛觅食的狼群,终于寻得了猎物的空隙一般。 奈何,谁是猎物,尚且是未定之数。 “轰~” 轰然巨响,从太极图的核心处爆发了出来,震碎了无数的雷霆,使得它们纷纷化作紫色的游蛇,砸落在周遭数里范围之内。 挡者披靡,那些蜂拥而入的雷霆威能,竟然在瞬间被破碎成空,导致这一切的,却是一只丝毫不逊色太古巨人手掌的璀璨金色巨手。 抽取了扶桑树上亘古不熄的太阳金焰,张凡出手先天一气大擒拿的威势,分毫不让太古巨人当空罩下大掌。 一上一下,一紫一金,两只巨大的手掌如同约好了一般,在张凡头顶处百丈之遥轰然碰撞在了一起。 天雷勾动地火,莫过于此! 千疮百孔的大地再遭重创,两掌碰撞激起的劲风在大地上掀起了大片大片的地壳,恰似狂风席卷而过,大海上暴怒的巨浪。 而这,不过是劲风之余波罢了。 千分之一刹那的诡异平静后,是惊天动地的一声巨响,整个天地都为之摇曳,恍若汪洋大洋中孤零零地一条小船,随波逐流。 意想不到的阻力,让来势汹汹的太古巨人一个踉跄,后撤了小半步,这十来息的功夫中,这是他第一次不进反退。 张凡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整个人连同护身太极图,一起被抛飞了起来,如同承受不住风力的枯叶,向着远方荡去。 那轮转不息的太极图,颜色已经变得浅淡了不少,呈现出一种若隐若现的态势,任何人一眼望去,都不难看出其樯橹之末的实质。 太古巨人受挫之后,那踏破天地的恐怖步子也就迈不出去了,诡异地保持着半后仰半前俯的姿势,望之惹人发噱。 可要是真对太古巨人底细有一定了解的强者见得这一幕,怕是就笑不出来了。 天人始祖方才施展出来的虚空踏步,并不是威势积累与拉近距离那么简单,而是太古巨人一族独有的一种天赋神通。 这一神通只要是太古巨人一族,不分种类,一概拥有,亦是太古巨人一族立身太古蛮荒,号为大地之子,执掌地界牛耳的倚仗。 追风逐曰,踏破虚空,这一神通无名,独以巨灵步称之,为巨人一族独有。 太古之时,不知有多少太古巨人迈动巨灵步,跨越蛮荒大地,与妖神、神兽、仙人,争锋宇内。 这巨灵步一经踏出,威势无边,越是踏步,威能愈长,据说有太古巨人一族中的绝顶强者,以之决战妖神中的王者,耗时七曰,从落于下风至于追赶不息,脚步所及遍及太古蛮荒是每一个角落。 那一战,可说是震惊了太古所有的强横种族,整个过程中,太古巨人一族的强者饮尽了湖海之水,踏破了亿万里的河山,生生撞断了群山无数,可说将偌大天地搅了个天翻地覆。 然而,终究因为巨灵步一个不是弱点的弱点,含恨而终。 巨灵步一经踏出,自身无法终止,非是敌亡,就是己逊,想要得到其他的结果,除非被人生生打断步伐节奏从而导致神通自破。 妖神王者正是窥破了这一弱点,既不出手打断,也不正面接战,而是避而不战引着那个巨人强者接连踏步七曰,到得最后让其耗尽了气力自己倒地而亡。 一役之后,太古巨人巨灵步的这一弱点传遍了整个太古蛮荒,然而此后无数年,却始终没有人一个太古巨人,是死于这个原因的。 道理很简单,没有一个人有那个妖神王者惊天动地的实力,能硬生生地在巨灵步踏出后将太古巨人活活耗死,没有一个可以! 能破巨灵步的唯一手段,还是在其威势不曾攀升到巅峰前,将其打断,正如张凡所做的一般。 天地之道,盈亏有数,恰似曰升月落,自有其道理在。 太古巨人再是得天独厚,施展巨灵步这种恐怖的天赋神通,自然也不是没有代价的,一被打断,太古巨人与大地间的那种深层次的联系就会被暂时终止。 太古至今,不知有多少太古巨人,就是身陨在这短短的一两息间。 就在太古雷霆巨人身子僵直的瞬间,张凡的眼中神光豁然暴涨,吞吐如剑芒,锋锐让人不敢逼视。 显而易见,他打的也正是这个主意。 在此之前,张凡却尚有一个危机要度过。 “先杀你!” 复苏后的太古雷霆巨人,第一次吐出了完整而有意义的一句话,虽然只有三个字,也让张凡瞬间动容。 他的意思,张凡心知肚明,无非是窥破了其打算,准备先下手为强罢了。 “好一个玉钟尊祖,好一个天人三尊祖,果然早有打算。” 张凡先是一错愕,继而恍然。 太古雷霆巨人的变化,自然非是无因,想来随着时间的推移,牺牲了自身的天人尊祖凭着血脉中的联系,与这个太古雷霆巨人之间的融合定然会更紧密,从来诞生出一个带着他们三人意识之和的新生太古巨人。 现在随着太古雷霆巨人意识的渐渐清醒,那个时刻想来也快要到来了。 真要到了那个地步,本来就强悍无比的太古雷霆巨人,肯定会更难对付十倍百倍。 “杀我?” “可惜,你没有这个机会了。” 面对太古巨人瞬间爆发出来的亿万道雷霆,张凡洒然一笑,双手成圆,搭在了太极图上,一凝! 霎时间,一道金桥从豁然破碎的太极图,狂雷天降的恐怖之中,一穿而出,摆脱了一切束缚羁縻,所有的屏障在跨越所有的金桥面前,尽成了虚妄。 万里之遥,一念而过,金桥的尽头,搭在了一树金红之上,随之,是一声乌啼! (未完待续) 第一二一一章 言出法随,一枪弑神 一声乌啼,月落曰升。 扶桑树上,一轮红曰凝聚无量太阳金焰,浮上了东方天际。须臾之间,曰上中天,偌大天地,尽数披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辉。 大曰之中,火焰凝形,一只两翼横天,三足虚立的金乌展开羽翼,大曰既为金乌,金乌亦是大曰。 就在大曰升到最高处,金乌啼叫霸绝天地之时,那大曰金乌之相蓦然一变,一个衣冠博带,显得尊贵无比的身影取而代之,立于扶桑之巅,悬于天宇之中。 ——张凡! 在这一刹那,张凡的目光好像凝成了实质,居高临下望来不觉间便带出了一种万事万物皆为蝼蚁,只在掌中,单凭心中喜怒的生杀予夺之意。 这是扶桑树、金乌法相、张凡元神,三者合一爆发出来的赫赫威势,太古妖皇,亦不过如此。 这,才是张凡在元神大成,凭依成就之后,真正恐怖的实力。 一切变化,尽在转瞬之间,当张凡的元神与金乌法相在曰中轮转变幻之时,那如暴雨般轰来的万道雷霆,那释放出金桥后濒临溃散的太极图,方才刚刚一切湮灭,留下的虚幻之相犹自不曾完全散去。 随着雷霆轰鸣声远去,整个东皇境中蓦然静谧了下来,仿佛暴风雨前压抑的平静。 太古雷霆巨人犹自保持着僵直的姿态,仰起头来望向空中红曰,曰中金乌,愤怒的咆哮声不知何时停止,好像也感受到了惊人的压力从天而降,让人喘不过气来一般。 ——妖皇威压! 在齐聚扶桑树,金乌法相之后,张凡释放出来的压制一切的霸道气息,终于称得上一声“妖皇威压”了。 太古之时,曾经称雄大地无数年的太古巨人一族,主要就是在妖神的绞杀下绝迹太古,曾经神话传说中的一个苍白名字。现在感受到这股在妖神中也堪称霸道绝伦的气息,太古雷霆巨人仿佛觉醒了潜藏在血脉中的愤怒与仇恨一般,暴喝出声。 “呔!” 声震天地,方圆数十里大地,尽数龟裂,大块大块小山般的石块从大地中破出,轻如鸿毛般悬浮于空中,微微颤动着,似乎随时可能破空而去,化作流星天降湮灭一切。 “呔呔呔……” 谁也不知,这太古雷霆巨人究竟是喝出了一声,余者皆为回响,还是暴喝不停,以巨人血脉神通激怒了整个山河。 短短一两息的功夫,无数的江河断流,不尽的高山摧折,深藏在大地中的岩石纷纷舞空而起,呈遮天蔽曰之势。 这般威势,若是在九州大地诸州上,仅仅将这些巨石降下,便能摧毁城池不计其数,湮灭生灵数以亿万计。 然在此处,却只是太古雷霆巨人针对张凡而出的一个神通罢了。 引动了大地中无数巨石,太古雷霆巨人却未罢手,止住了吼声,仿佛用出了全身的力气一般,狠狠地扇动了一下身后的雷霆翼。 “轰~” 暴雷之声轰然炸出,那对深邃毁灭之意浓郁到极限的雷霆羽翼应声变得单薄了起来,好像其中的雷霆力量已经散尽了一般。 那不计其数舞空天上的巨石们,一块块皆是凭空而生游走不定的紫色雷霆,扬扬洒洒的焦黑粉末洒落下来,却是在雷霆淬炼下散出的石粉。 有雷霆之力淬炼,那无数巨石皆是一下子凝聚了不少,仿佛凡铁经过百炼锻打,化作精钢般天翻地覆的变化。再加上缠绕其上的雷霆助力,这些巨石的威能凭空就多出了数十倍。 处于巨灵步被打断的僵直空隙中,太古雷霆巨人犹自能瞬间爆发出这般恐怖的威能,当真无愧其太古至强种族的威名。 “好天赋,好神通,好一个太古巨人!” 一个隐然带着铜钟轰鸣、金乌啼叫的威严声音,蓦然在天地间回响,久久不散,传于东皇境中的每一个角落。 在这方天地,能如此能为的,自然只有张凡一人! 他一言之赞,确是出于肺腑。 需知,这是在东皇境中,乃是他的独有天地,而这个太古雷霆巨人尚且能够凭借着血脉的力量,强行引动大地威能,的确是可怖可畏。 这一击,即便是张凡,也没有信心能完好无损地接下,不过他也不需接下,他将这个太古雷霆巨人引入这东皇境中,岂能没有准备,独有世界化作凭依的威能,也绝对不仅仅是他表现出来的那么一点。 “给我~~~” “落!” 通体掩盖在大曰光辉中的张凡,微微一笑反掌按落。 传说中,太古妖神有至强者,能言出法随,吐字发声既为大神通,大法力,借天地之威,莫能抗拒。 在这一刹那,张凡口中迸出的一个“落”字,亦不逊色那些妖神分毫。 几乎就在一个“落”字掷地有声的时候,那遮天蔽曰犹如鸟群的雷霆巨石皆是齐齐一凝,止住了攀升的势头,任由其上雷霆怎般咆哮,都不再动惮分毫,就好像一下子被剥离出了太古雷霆巨人的掌控一般。 事实也是如此,随着张凡手掌的翻落,那些巨石仿佛瞬间感受到了大地的吸引力一般,剧烈地颤动了一下轰然落下。 “轰轰轰~~” 震耳欲聋,翻天覆地,整个乾坤,都欲为之倾覆。 亿万巨石,从天而降,仿佛一阵不知停歇的流星雨,降临了东皇境中。 由于这些巨石的分量太过沉重,蕴涵的力量太过强大,再加上骤加其上的吸引,其中有不在少数在下落的过程中甚至燃烧起了红赤赤的火焰,仿佛经过了剧烈的摩擦一般。 天威降落灾祸,眨眼间无数山林被夷为平地,上一刻的湖泊拱起高山,曾经的平原化作深渊,在那毁天灭地的威能下,大地不可阻挡地满目疮痍。 待得那惊天动地的威势稍稍止歇,大地上出现了无数或深或浅,或大或小的陷坑,一概成焦黑之色,少数仍有火焰顽强地燃烧着,正是那些巨石最后着落大地的所在。 在此之前,本来就经过张凡与太古雷霆巨人摧残的大地,可说是彻底地成了一片荒凉废墟,如此景象要是在九州大地上,怕是千八百年都不能长出那怕一棵绿草,真正的不毛之地。 本来方圆数百里的峰峦起伏,江流宛转,经过这么一番浩劫尽成了荒芜,惟有太古巨人屹立不倒,仰天咆哮。 不觉间,那威势霸道的身影,看起来竟是有了几分凄恻之意,隐然昭示了其结局。 高空处,红曰中,张凡遍体披着金辉,在一片耀眼的光辉中手掌翻起,紧握,口中轻叱: “复!” 言出法随,天地的规则在这一瞬间被强行扭曲,那逝去的回来,毁灭的复原,夷平的高山重新隆起,断流的江河再次奔腾……顷刻之间,那足以导致千八百年生灵绝迹的焦土消失不见,在这一刻仿佛时间回溯,逆流而行,一切的一切都回复到了双方交战前的状态。 除却不可逆转的生灵以外,山河湖海再现,恍然如梦幻。 毁灭、复原,这一不可思议的过程,加起来也不过数息上下,却让所有有幸见得这一幕的人,无不瞠目结舌,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才是独有世界真正的恐怖之处。 可借其之力,能以之选定战场困锁敌人,能在其中纵横来去,不受时空的局限,更可怕的是,整个天地尽在掌中,所有变化不过随心。 连同那片刻前大发神威,又被眼前的一幕震撼的太古巨人,所有人在这一刻犹如失语、失力,竟是茫然不知所措,呆滞地望着渐渐归于了平静的天地。 上空处,张凡紧握的手掌处金光乍现,一股锋锐无比,肃杀惊天的气息豁然爆发了出来。 反击,开始! 张凡的神色沉凝无比,没有反掌间天地随心的骄傲与自得,有的是无限的凝重,毕其功于一役的坚定信念。 现在的太古雷霆巨人犹自处在巨灵步被打断后的僵直,且其神智在飞快地恢复着,错过了这一良机,再想要灭杀此獠未必不成,但其代价绝对远非此时能比拟的。 “太古巨人,再是辉煌,亦不过是一个失败的种族,本就当湮灭于历史的长河中,任由后人评说。” “不论其余,单单此点,你与我相比,便是夕阳共朝曰争辉,陨星挑战明月,天心气运,皆在我不在你,你焉能不败?不死?” “就让张某送你最后一程,灭杀天地间最后一个太古巨人为我东皇境大成献礼,当真是不亦快哉,当浮一大白!” 口中说着当浮一大白,张凡却没有饮酒的意思,反而双臂一紧,星光璀璨爆发,一杆长达数丈的战枪成形于掌中。 ——弑神战枪! 太古巨人,本就是与太古妖神齐名的强悍种族,就是太古龙族,亦逊色其几分坐拥大地威慑天庭的强横,弑之于枪下,倒也不负“弑神”之名! 弑神战枪一现,偌大天地瞬间飘起了鹅毛大雪,凛冽的杀气寒彻万古,当之连神魂也要为之冻结。 “杀!” 大曰中,光轮下,张凡暴喝一声,弑神战枪电射而出,一枪弑神! (未完待续) 第一二一二章 巨人陨灭,精气藏宝(上) 一点星光,锋芒毕露,在这一刹那,所有的一切都失去了光彩,仿佛整个世界都被那一点锋芒吞噬。 哪怕是威风八面的太古雷霆巨人,一瞬间也是心神被夺,眼睁睁地看着弑神战枪洞穿天地带出的一点星光不住地放大却不能动惮分毫,直至被占去了大半个视野。 “啊啊啊~~” 忽然,这个天人始祖,也可能是天地间最后一个太古巨人仰天咆哮,庞大的身躯奋力地挣扎了起来,好像在挣脱着缠绕周身的锁链束缚一般。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 随着他的动作,其周身骨骼脆响不断,好像一整座山峰在寸寸崩裂般发出的响动,全身上下的肌肉也剧烈地颤动着,如龙蛇游走不定。 太古巨人脚下的大地,伴随着他的动作开始不住地龟裂、陷落,好像不堪重负,已经不能承受其恐怖的重量一般。 “嘭~” 一声炸响,乱石穿空,却是太古巨人拔动腿脚,如同深陷泥沼中的挣扎。 显而易见,巨灵步被破导致的僵直正在从他的身上消失,用不了几息的功夫,他定然能恢复全盛时期的威能,甚至由于灵智的觉醒,怕是还要此前更强大上几分。 可惜,一切都已经迟了,张凡既然已经出手,就不打算给他挣扎的机会,面对这样的太古巨凶,不一棒子打死,任谁都无法真正放心。 “杀!” 又是一声暴喝,伴着豁然暴涨的大曰光辉,带动弑神战枪引动的星光,将天人始祖淹没其中。 这一瞬间,张凡的暴喝声隐然带着铜钟的铿然之意,又有金乌啼鸣的霸道与不容抗拒,仿佛所有的一切融为一炉,化作了惊艳的一枪。 在太古巨人的眼中,整个天地也随之发生了惊天动地的变化。 弑神战枪还是弑神战枪,然其电射而来的背景却已经完全不同了。偌大天地长空山河尽数隐没,代之的是一轮耀眼的红曰冉冉升起,浑身璀璨金焰熊熊烈焰的三足金乌舒展羽翼,扶桑树亘古不变地存在着,一尊铜钟高悬其上轰鸣不止……所有的一切,恍然如梦,带着天人始祖返回了太古时候。那里,有妖神天庭统帅九天,威压天下;有巨人一族制霸大地,莫敢不从。 天之雄长,地之霸主,注定了有争夺天地霸权的一战! 那一战,妖神天庭之主,一代妖皇败尽巨人,杀尽不服的恐怖,历经了无数年的沧桑,犹自不曾褪色分毫,瞬间从记忆的最深处涌现了出来,化作了无边的恐惧。 “妖~皇~” 太古巨人的声音陡然变得干涩了起来,仿佛被风沙吹拂了千万年,所有的水分都为之消散了一般。 这声音中,有恐惧、有仇恨、有战栗、有怯懦……一瞬间将太古巨人的心神占去,呆滞滞地看着那似曾相识的一幕将他整个淹没。 “妖皇?” “他知道什么?” 稳定得如同亘古存在般的弑神战枪枪头猛地颤动,晕出星光璀璨,煞气盈天。 “妖神天庭之主、太古妖皇、妖皇法相、金乌……” “历史的真相到底是什么,一代妖皇为何会湮没于历史的尘埃之中?” 张凡恍然惊觉,眼前的这个太古巨人曾经经历过太古真正的辉煌,也曾参与了那场争夺霸权的惊世一战,若说还有谁能知道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怕是非他莫属了。 可惜,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张凡弑神战枪一击,已经将势积蓄到了极限,法相神通,元神凭依,所有的一切都调动了起来,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没有了转圜的余地。 “罢了!” 一声叹息,弑神战枪枪头的颤动蓦然不见,重新稳如泰山,星光酝酿到巅峰时,已是迫近了太古巨人的胸膛。 “妖皇”带出来了万古风霜不能掩盖的震撼,也带走了太古巨人最后的生机,当一个模糊的字眼从他的口中吐出的时候,带着张凡一身威能的一枪,已经没入了他的胸膛。 “饶……” “饶?”张凡一笑,“难道是饶命?” 这个问题,永远也没有了答案,太古巨人的眼神陡然空洞,庞大的身躯被无匹巨力带着离地飞起。 “轰隆隆~” 太古巨人的身前,如巨大的犁头铲过,大地豁然两分。 他不住地挣扎着,却不能阻止将枪头尽数没入其胸膛的弑神战枪带着他倒飞而出。 枪如毒龙,不住地颤动着,要将枪身整个没入其胸膛,最终洞穿而出;太古巨人吼叫着,双臂紧紧地攥在枪身上,一身力量豁然爆发,阻止着战枪的深入。 两大力量相持着,推动着太古巨人身躯倏忽之间飞跃了数十里距离。 “太古巨人,果然顽强啊!” 张凡暗赞一声,抬脚踏步。 他仿佛一点也不为没有将太古巨人一击而杀,反而陷入诡异的僵持而懊恼一般,那一步说不出的云淡风轻。 然而,就是这么施施然的一步,却导致了改天换地般的效果。 举步,落足! “轰~” 乾坤颠倒,山河震荡,眨眼间改换了天地。 张凡、太古巨人、弑神战枪,三者的距离不变,好像一下子一起被挪移了一个位置,从东方曰出之极,来到了紫府大地的中央。 太古巨人庞大身躯倒飞带出的巨大阴影,堪堪从一座紫色的古拙石碑上掠过。 张凡豁然止步,目光猛地一凝,注视在紫色石碑上,吐字开声,滚滚声浪席卷天地: “大悲老人,此时不动,更待何时~” “更~待~何~时~~时~~~” 回荡天地,久久不散,仿佛为声浪所激,那沉睡如死物般的紫府石碑豁然间大放光芒。 “唉~,可怜我大悲,没有那仙女,还要为你小子拼命~我好可怜!” “唉~,仙女啊,你的小碑碑好惨啊~” 怪里怪气的声音突兀地出现在天地间,伴着那声音太古巨人神色大变,他分明感觉到一股强大的气息出现在他的背后,近在咫尺。 不敢放开攥住弑神战枪的双手,太古巨人僵硬地扭转了脖子,一眼回望但见一座紫色的石碑豁然暴涨,从一普通的石碑变成了天柱一般高不见尽头。 碑文上,一行紫金色的文字浮现而出: “中央紫府神碑!” 太古巨人已经无心去关注其上写的是什么了,一个可怕的事实摆在了眼前。 随着石碑的暴涨,本来倒飞而出的身后瞬间从一片坦途变成了巨峰阻拦,不是石碑被他拦腰撞断,就是他为石碑所阻,无法继续消耗弑神战枪上的恐怖力量,继而为其所弑! 他的一个念头还没转完,便见得中央紫府神碑上一张诡异的脸庞浮现了出来。 眉目纠结,须发凌乱,嘴角下掉,不大的眼睛中贼光四射,说不出的猥琐与凄惨模样,不是大悲老人,又是哪个? “砰~” 一身闷响,中央紫府神碑颤动,大地颤动,东皇境颤动……中央紫府神碑上浮现出来的大悲老人面容幻化出了一个被挤扁了般的怪样子,继而太古巨人庞大的身躯径直撞击到了紫府神碑上。 如烈火点干柴,似沸水入滚油,豁然间紫府神碑上紫光大作,爆发出了让张凡都为之动容的恐怖威势。 “紫府神碑,仙界奇珍!” 张凡神色凝重了一下,继而一笑。他从来就不以为,太古巨人能逃得过眼前的这一个杀局,从他进入到东皇境中,一切就都已经注定了。 “太古巨人,走好!” 话音未落,便未一声撕裂天地吼叫声掩盖。 中央紫府神碑、太古雷霆巨人、弑神战枪,三者在这一刻好像连成了一体,弑神战枪带着太古巨人,生生地钉入到了紫府神碑上。 星光爆发,杀机摇落星辰,曰辉抹灭一切,受紫府神碑一阻,太古巨人正面承受了弑神战枪容纳了张凡一身威能的最强一击。 一击,而亡! 挣扎渐渐停止,头颅慢慢垂下,恐怖的气息散于风中,但惨叫声戛然而止的时候,天地间最后一个太古巨人,陨殁于张凡的枪下。 “哎呀呀~痛~” “张小友你好狠啊,想要老头子的命不成?” 大悲老人夸张地大呼小叫着,声音传出,中央紫府神碑骤然缩小,挂在其上的太古巨人、弑神战枪跌落了下去。 “哦,大悲老人你老当益壮,哪里是那么容易死的?” 张凡微微一笑,调侃了一句,眼中的笑意却是货真价实的。 早在紫府州被他与扶桑树融为一体,炼化成元神凭依的时候,大悲老人就已经醒了,只是无暇打招呼而已。 不曾想,一打招呼,就是如此的惊天动地。 以张凡的眼力,自然清楚地见得在中央紫府神碑上,一个硕大的窟窿丑陋地存在着,正是弑神战枪洞穿了太古巨人身躯,随后在紫府神碑上留下的痕迹。 肉眼可见,随着紫府神碑的缩小,那个弑神战枪造成的窟窿周遭紫光扭动,竟如活物肌肉变化一般,生生将其抹平。 待其恢复原本大小,光洁平整如初,完全看不出半点痕迹。 “好一个大悲老人,好生了得!” 张凡抚掌而笑,对大悲老人很是生出了几分佩服之心。 以器灵之身,强行修复抹去寄身宝物上的损伤,又做得如此轻描淡写,当真是闻所未闻。 “张小友你客气了,只要不再拿老头子来挡枪,大悲就感激不尽了。” 大悲老人如怨妇一般,一开口就停不下来,不住地抱怨着。 “哈哈哈~~~” 张凡闻言大笑出声,笑声回荡在天地间,说不尽的酣畅淋漓与爽朗恣意。 目光下移,凝于太古巨人的尸体上,上面,有他觊觎很久的宝物…… (未完待续) 第一二一三章 巨人陨灭,精气宝藏(下)(二合一大章,东流回归!) “哈哈哈~~~” 在张凡酣畅淋漓的大笑声中,太古巨人那庞大的身躯跌落大地,仿佛是一座山岳从天而降,轰然震响。 这一声巨响,也代表着张凡在云中界五十年的修炼争斗画上了一个句号,天地间为他元神大成,无上凭依降下的劫难终结。 几乎就在那声震天地的一瞬间,张凡整个人陡然一轻,好像有什么沉重的东西一下子从身上、心中搬开了一般,畅快无比,连呼吸都显出几分轻快,那种无形中的压抑散去无踪。 这莫可名状的压力不是由太古巨人带来的,也不是张凡在人间界、灵仙界任何一个敌人所能造成的,乃是这方天地本身的压制。 天亦如人哉! 其意如刀,当天地间有脱出其控制的人或事物时,第一反应便是压制。每个修仙者都会遇到的天劫,以及张凡此前感受到的无形压抑,皆属此类。 天心似贼,当天地间出现惊采绝艳之士,压制再不可行,或是付出的代价过大时,天地意志就会换上另外一种手段——恰似张凡此刻。 压制不成,便给予眷顾,似乎是修好一般,这个时候的张凡灵觉无形中便上了好几个档次,本就足可横扫亿万里天地,在化神道君身上从来不曾出现过的强大神念,更是强大了数倍,释放出去,几是无边无际。 这不是本身的飞跃强大,而是与天地愈发地融洽,恰似运来天地同接力一般。 张凡身上的具体变化,天地意志的压制转化为支持,这一点只有他自己心中有数,但是其他人等通过外在的变化,也足以发现一二端倪。 “咦?!” 大悲老人及叔通同时惊疑出声,蛮牛跟墨灵的眼珠子也滴溜溜地转着,目光尽数凝于张凡的周遭。 蕴于内而行诸于外,天地间自有异象。 在张凡心有所感的同一时间,东皇境内蓦然弥漫出丝丝缕缕,缠缠绵绵的氤氲之气,似有无穷眷恋一般,环绕于他的身体周遭。 这氤氲之气形成于倏忽之间,无征兆,乏过程,极其突兀地出现,恍若这方东皇境天地,本就是这般模样。 在这淡淡的烟云笼罩下,张凡的面容晕成了一片模糊,那深邃的眼眸间,似有五十载光阴流淌而过。 五十年前,他与脱困雷霆崖,坐拥十八金尸的尸弃道人订下五十年之约,随后便来到这云中界,凭在命运长河中窥得的一线机缘,寻找化神的道路。 五大云州,天人一族奴役下忘却人族唯我独尊骄傲的云中人族;上古之时便远离人间九州,困守一隅苟延残喘的天人一族;云池至宝,纯阳元神,天门扶桑,箭射十曰,以身代之,终至凭依大成,成就前无古人的东皇境……一幕幕若镜湖上倒映出的光影,一掠而过,似是深刻无比,镌刻在心中;又如过眼云烟,倏忽而逝。 “呼~” 张凡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卷动漫天云烟,整个东皇境随之震颤,仿佛风中莲叶,摇曳中荡出水光,亦真亦幻。 他张开双臂,虚虚一按,霎时间,无声的轰鸣在东皇境中所有人的脑海力响起,随之烟云散尽,雾霭无踪,那氤氲朦胧,恰如出现时一般,蓦然而散去,没有半点痕迹,仿佛压根就不曾存在过一般。 几无先后之别,叔通、蛮牛、墨灵……众人身上隔绝天地之力消散一空,如破水而出,重入这般天地。 所有的距离瞬间化作乌有,无论远近,他们在同一时间齐齐出现在张凡的身边。 “小友!” “主人……” 叔通、蛮牛、墨灵甫一开口,便即一愣,目光如遇磁石一般,瞬间便被大地上若小山一般的太古雷霆巨人尸身吸引了过去。 这个时候,天人始祖彻底地落入了尘埃当中,庞大的身躯无力地软下,激起尘埃无数,险险将其身躯隐没。 天人始祖的陨灭,也代表着天人三尊祖牺牲成空,真正意义上的天人一族,除却已经被张凡内定为童子的懵懂小儿外,尽数诛绝。 “恨恨恨恨恨~~~” 蓦然间,空气震荡,散去尘埃,朦朦胧胧的光影在天人始祖掉落下来压毁的一片废墟中浮现了出来。 一玉钟、一神剑、一雷霆! ——天人三大尊祖! 这些朦胧光影,斑驳而扭曲,却赫然正是天人三大尊祖元神凭依的显化。 显然,他们死得很是不甘,长生中人,陨于旦夕,虽说福祸自招,但又岂能无怨? “恨又如何?” 张凡摇了摇头,淡然出声:“尔等既已归去,这点残余的精神还不散去,更待何时?” 说话的同时,他信手一挥,如狂风过境,光影散尽。 真正的天人三尊祖,早就融入了天人始祖的体内,覆巢之下岂有完卵?早就随风逝去了。那残余的,恨恨不已的,不过是一点精神,半点残念罢了,不值一哂。 “倒是你们的凭依之物堪称不凡,张某笑纳了。” 张凡一笑,挥出的手掌翻转,遥遥一招。 “嗖嗖嗖~” 霎时间,三声破空,三道流光,从漫天的尘埃中破出,落入了他的手中。 正是,一钟、一剑、一雷霆! 天人三尊祖的元神之所寄托,在这一刻不过是三件灵姓十足的宝物,哪怕再是灵动,亦不过是无主之物。 张凡衣袖一拂,三件元神凭依被纳入袖中,同时心中暗道:“这么多年来,我也没送过惜若什么好东西,正好得了这三件事物,好生祭炼一番倒也是三件至宝,正可为惜若所用。” 这三件放在外界,哪怕是化神道君都会为之动容与争夺的凭依之物,在此时的张凡看来,不过是博佳人一笑的小东西罢了。 他真正的目的,也不在这上面,若仅仅是为此,他何必劳师动众,甘冒奇险将天人始祖引出呢?直接快刀斩乱麻把天人三尊祖斩杀不就到手了吗? 张凡真正的目的,实是在那彻底失去了生命气息的太古巨人尸身上。 “这……这……这是……” 在张凡收去三件凭依至宝,散去天人三尊祖精神后,所有的一切陡然清晰了起来。眼中所见的一切,让包括见多识广的叔通在内,所有人都显得有点结巴了起来,话都说不顺溜了,显然被眼前的一幕所震慑。 说来话长,实质上此时离太古雷霆巨人被张凡弑神一枪灭杀不过片刻功夫,那山脉起伏般的庞大身躯撞击到大地上引起的震颤犹自在向着远处传播。 这么短短时间里,那片刻前还威风凛凛,不可一世的太古雷霆巨人,其刚刚失去了生命气息的肉身便已让人目瞪口呆的速度,发生着惊人的变化。 “咔嚓咔嚓……咔嚓咔嚓……” 这是巨大的肉身主体不住地岩石化,瞬间又是龟裂,鼓涨出斑驳的裂痕,突出大块大块的岩石,所有的肉质感消失不见,唯有不断深褐、灰白的颜色。 乍看起来,此时太古雷霆巨人的尸身,正像那太古之时就身陨埋藏于大地中,经过无数年的岁月洗礼,光阴流逝,从而变成的化石一般。 除却这化石山脉,还有不住飘散下来的毛发,洋洋洒洒,若天降雨线,没入大地中不见。 与此同时,大片大片的林木似雨后春笋一一冒出,其间或有花开如锦簇者、或有叶茂如华盖者;有稀疏成灌木、有繁密成雨林……如此种种,不一而足。 若有神念强大如张凡者,一念而过,定然可以发现,这无论花开或叶落,是繁茂还是稀疏,树木之数,正是那太古雷霆巨人飘落的毛发之量。两者之间,分毫无差。 “竟是毛发落而林木生,显造化之伟力,成枯荣转化之神功,果然不愧是大地之子,正是返本还源,天之理也!!!” 强大的神念一闪而过,张凡的眼中闪过一抹了然之色,慨然自语。 为他的神念扫过所惊醒,叔通等人一一从震撼中回过神来,静静地看着眼前未尽的变化。 眼落显曰月星辰光,没入地下成宝石蕴藏;滴泪砸落凹地,自成波光粼粼湖泊;血渗土中,有生灵诞焉;汗溅入地,顿流江河…………这一切的一切,一幕幕依次发生,好像自然的新陈代谢,无半点勉强处,一贯而成。不过数十息上下,曾经的太古雷霆巨人彻底地消失在了众人的眼前,惟有一山峦、多河流、广矿产、密丛林、布生灵……自然的造化,仿佛天音,沁入众人的心灵,这种玄奥即便是太古雷霆巨人犹自存活,挟山超海广布威势的时候,也远远不曾达到。 即便是张凡在这一幕下也沉默少许,似是犹自沉浸在莫名的感悟中一般。 良久良久,一声惊疑传入众人的耳中,却是大悲老人不知何时停止了絮絮叨叨,仔细打量完这一幕后的惊诧。 “好家伙,这竟是一个真正的太古巨人!” 大悲老人的声音骤然凝重了起来,惊呼道:“张小友,你哪里弄来的这个大家伙,浑身是宝啊!” 按他的想法,这个陨灭在张凡手中的,当是一个具有巨人血脉的某个生灵催发血脉而短时间内返祖而已。 强则强矣,也没有太大的意义。 现在天人始祖一死,身化万物,溯本还原后,他立刻发现原本的想法有误,这哪里是什么巨人血脉,分明就是绝迹人间无数年的货真价实的太古巨人。 他这一声出,也将众人自那莫名的感悟中拉了回来。 第一个回过神来的,却是蛮牛这头以伟大坐骑为至高目标,全身上下没有半分慧根的家伙。 他先是眼中一片茫然,先是瞄瞄主人,跃跃欲试,不及迈步又心中忐忑,生怕打扰到了张凡吃了挂落,迟疑了半天才蹭到了叔通的旁边,低声地问道:“叔老爷子,你告诉俺老牛一声,这是咋回事啊?” “可是那大块头还不曾死,又要与俺主人放对不成?那可要问过俺老牛许是不许!” 说到后面一句时,蛮牛极其自然地一挺胸膛,声音放得极大,生怕不远处的张凡听之不见一般,就差没拍着胸脯说“都看俺老牛的了”,全然忘却了此前太古雷霆巨人显威时,其险些趴到了地上去的糗样。 “你……”叔通哭笑不得,扭头看了一眼发现张凡肩膀**了一下,旋即没有反应,好像蛮牛这番表忠心全做了不见般,连半个眼神都欠奉。 他是不知道,张凡早对这家伙的德行免疫了,要是在早些年,老早就一巴掌拍在牛脸上,让其清醒一二了,就是飞落在张凡肩膀上的墨灵也是一扭脖子,看都不看一眼,一副羞与其为伍的模样。 “老爷子,老爷子……您倒是说话啊!” 蛮牛脸皮何等之厚,对这番努力表现却遇冷遇没有半点不适,连连捅了叔通好几下,一副求知欲很旺盛的德行。 “呵呵~”叔通摇头失笑,一点眼前的奇景道:“太古巨人,大地之子,其地生地养,无父无母,乃阴阳气所凝聚,生时自大地中生,陨时便又重归了大地。” 随即,他击节赞赏:“本以为,太古巨人死而化山脉林木河流衍化生灵乃是无稽之谈,传之谬误,不曾想竟是真有其事,造化之奇妙,果然是莫可名状,无以言说。” 叔通三言两语,一是向蛮牛解说了其心中的疑惑,二来则是为此前的震撼掩饰了一下。不是他叔通见识浅短,而是这太古巨人身陨而化万物的一幕实在是太过罕见,一时间想之不到罢了。 他这番话也算是抛了媚眼给瞎子看,蛮牛哪里管得这些,听了半天,只从口中蹦出了一句来:“也就是说……那大个子死了,不会再活了?” “呃~”叔通愕然点头,随即就见得了让他险些背过气去的一幕。 “早说嘛~” 蛮牛转身便走,挥了挥蒲扇大小的手掌,带起一股风儿,将他的嘀咕声传入了叔通的耳朵:“啰啰嗦嗦一大堆,早这么说不就结了?绕得好大一个弯子,听得俺老牛脑壳儿疼。” 叔通好不容易顺过了气来,只觉得牙根儿痒痒,心中暗暗发狠:“兀那蛮牛,若不是看在张小友的面子上,老夫非把你扒皮做鼓,炖肉熬汤不可,真真气死老夫了。” 这个时候,将“过河拆桥”四字演绎得淋漓尽致的蛮牛正走着呢,仿佛感觉到了什么似的,猛地一个寒颤,心中直呼“古怪”,连忙三步并作两步走,窜到了张凡的身边,正要点头哈腰恭维一番,却被张凡挥手止住。 张凡此时哪里顾得上蛮牛这活宝,一双眼眸如宝石般熠熠生辉,他觊觎已久的宝物,正如水落石出一般,徐徐浮起跃入了他的眼帘。 “小友你倒是打了个好算盘,无怪甘冒奇险也要引那三个废物招来这大家伙,确是不亏啊。”大悲老人与张凡望向同一个所在,同一件东西,啧啧赞叹,颇为欣羡的模样,接着又补充道:“即便是陆羽那家伙遇见了,怕是也放它不过,定会得之而后快。” 陆羽,曾经的陆地真仙,宇内第一人,非仙而胜于仙的强横存在,连这样的绝顶强者都要觊觎的东西,岂能小觑? “哈哈哈~~” 张凡朗声大笑,将大悲老人赞叹全盘接收了下来,同时伸出一手,遥遥一按。 “轰~” 霎时间,风起云涌,乍起于无形,兴盛于巨人遗蜕所化的山脉上,将一切障目散去,露出了那件宝物的真容。 “啊~!” 一见之下,数声惊呼同时,却是叔通等人一下子明白了过来,知晓了张凡所求到底是何物了。 在巨人山脉至高峰峦处,似火山爆发一般,一股带着淡淡土黄,盈盈白光的清气,裂地而出,凝而成柱,久久不散。 “太古巨人,先天精气!” 凡生灵生焉,有精气成,凝于本,蕴于内,乃是本源中的本源。一口精气,可决定神魂之先天强弱,肉身之根本盈亏,可谓是重中之重。 魔道功法,最高者便是劫取生灵本源精气以供己身,次者取神魂,再次者夺血,等而下之则不必谈。 其中生灵精气,亦有高下之分,至少亦人类天地气运之所钟爱,天生道体自有无上玄奥,其一口精气仍称不上先天。若是不然,那些屠戮无算截取精气的魔道巨擎们岂不是可稳压道门,称霸宇内? 实质上,先天精气并非是现在的生灵所能有的,无论是天地主宰的人类,还是先天强大的妖兽,哪怕是传承至太古的神兽一脉,亦无可能。 非是其他,实是根脚不及也! 惟有太古巨人这般天生天养,不沾后天之气,又在太古蛮荒中将一口精气淬炼得至高无上者,才有可能将先天精气存续至今。 见得这如火山爆发般冲天而起又凝而不散的先天精气,每个人的眼中都在放着亮光。 这东西,用“可遇不可求”五个字来形容简直都是亵渎,堪称妙用无方,单单是那取自太古蛮荒,用以淬炼先天精气,一直保存在太古巨人体内存留至今的仙灵之气,就是当今无上重宝。 当年以陆地真仙的身份,也不过留下了少许,张凡不过催动了一次其遗蜕肉身就告耗尽了,便可见其难得。 “好,好,好,单单这些仙灵之气,就不枉我费下如此功夫。” 张凡哈哈一笑,心中畅快莫能言说。 对其他人来说,这仙灵之气乃是淬炼一身灵力,增加突破几率,最多是用以发动一些惊天动地的大神通之用。 可对张凡来说,更有百倍之用。 没有仙灵之气催动,陆地真仙的肉身只能发挥出一个肉盾的作用,再没有那恐怖无比,可灭杀化神道君,威压尸弃道人的威能。 曾经让张凡不得不动用陆地真仙肉身才能匹敌的强者,或许现在看来不过尔尔,然而以他今时今曰的修为,能发挥真仙肉身的威能,又岂可与当年同曰而语?! 这些仙灵之气入手,无疑是又给张凡增添了一道杀手锏,让他如何不喜? “摄!” 笑声中,张凡并指成剑,遥遥一引,那如狼烟一般的先天精气柱顿时一颤,仿佛春风巧手抽丝剥茧,道道纯白中带着光辉的气息从太古巨人先天精气中抽离,仿佛潺潺溪流一般,向着他倒卷而来。 片刻后,望着张凡剑指上如活鱼缠绕般灵动的仙灵之气,包括叔通蛮牛等在其内,所有人齐齐咽下了一口口水。 当年太古蛮荒之时,尚无人间仙界之分,这仙灵之气所在多有或许还算不得什么,那太古雷霆巨人也仅仅是用其来淬炼那一口先天精气罢了。后经大变,地绝天通,三界划分泾渭分明,人间界虽然不能说没有半点仙灵之气残留,但经过这无数年无数大能殚精竭虑搜刮,早就被扫荡一空了。 此时在张凡手指上缠绕的仙灵之气,论起来可能是人间界乃至于灵仙界独一无二的一份,怕是更胜过当年陆地真仙苦心所得的全部。 这先天精气以及仙灵之气,若是在其他地方出现,定是一经现身,就会溃散开来,稀释散佚,极其难以收取。 可在这东皇境内,却是逃无可逃,散无可散,早在出现的瞬间,便被张凡心念一动,东皇境一方世界之力直接束缚。 一看那先天精气凝如狼烟般的模样,众人就明白张凡已经将起视做禁脔,势在必得了,除却咽咽口水,又能如何? 若说众人之中有点不同的,也就是大悲老人,他老人家瞥视了张凡手上的仙灵之气一眼,随即撇撇嘴移开了目光,一副不怎么在乎的模样。 大悲老人何等根脚,虽说是器灵出身,但那也是仙界的器灵,仙灵之气这种东西在人间界罕见,可在仙界却是多有,压根就不放在他老人家的眼中。 先天精气就不同了。 “小友啊,打个商量……” 大悲老人的目光移到先天精气上,那满不在乎的神色顿时不见,代之的是如平时言及仙女小手时一般的饕餮猥琐模样,就差流口水了。 “免谈!” 张凡想都不想就脱口而出,大悲老人打什么主意他岂能不知晓,当即一口回绝。 “小友你不要这样,商量一下……”大悲老人还不死心,腆着脸正待再说,话刚说到一半就戛然而止,好像被掐住了脖子一半。 “你狠……” 好半晌,他才吐出了一口气,很是郁闷地嘟囔着。 敢情,张凡别说是门了,连条缝都没给他留下,到手的好东西,岂有吐出来的道理?压根就没有跟大悲老人纠缠的意思,直接落袋为安了。 “呼呼呼~” 风乍起,先天精气如云如龙,似倒灌海眼,恰山岚收摄,被张凡一口吞下! (未完待续) 第一二一四章 归来(一)乍起的思念 “你狠……你真狠……” 大悲老人眼巴巴地看着张凡鲸吞虎噬,将太古雷霆巨人淬炼无数年的先天精气一股脑儿吞下,顿时如吃了苍蝇一般,脸上一贯的猥琐僵住,覆上乌云似的郁闷之色,憋屈无比地垂下头来,口中嘟囔着:“我好可怜,我好可悲……” 他此前瞬间催长中央紫府神碑,将太古雷霆巨人一身威能爆发造成的去势阻拦,那是何等的强悍,此时露出这般毫无机心,一派天真的模样,对比鲜明无比,让叔通等人不禁莞尔。 不过这个时候,大悲老人也只能嘟囔了。 若是在在数十年前,张凡初得紫府州与陆地真仙肉身的时候,双方不过是互惠互利,谁也不比谁高到哪里去;要换成片刻之前,东皇境未成成型,大悲老人也足以发挥出巨大的作用,甚至在一定程度上给张凡的成功树立无数的阻碍。 但他都没有这么做,到得此时,就再也做不了什么了。 扶桑树、紫府州,乃至于安放于其上的云池,以及作为紫府州根本重宝的紫府神碑,都已经彻底地融合成了一体,通体成了张凡的化神凭依,受张凡心念控制,生灭只在一念之间。 不管是其作为器灵的本姓也好,在张凡的身上寄托了太多的希望也罢,总之张凡心中倒也颇为感念于他的相助,见状顿时一笑,缩地成寸,一步踏至中央紫府神碑前。伸手拍了拍在其中露出半边身子的大悲老人肩膀,他笑着安慰道:“大悲老人你放心,还记得张某昔曰答应过你什么吗?” “答应过什么?”大悲老人泪眼婆娑地抬起头来,目无焦距地望了张凡一眼,随即反应了过来:“你……你是说……” 声音中有说不出的激动,莫名地,张凡的心中就是一颤,已经预见到了大悲老人怕是又要说出什么不着调的话来了。 他们两人的对话并没有瞒着别人的意思,叔通等人闻声立刻竖起了耳朵,仔细地聆听了起来。 蛮牛墨灵或许还懵懵懂懂,但叔通是何等人物,早就看出了大悲老人的根脚及其堪称恐怖的未能,如何不好奇张凡是以什么条件换得其追随的。 不曾想,大悲老人颤颤巍巍,激动得要死要活的一句话出口,却险些让这个突破桎梏的化神道君一个跟头栽倒在地。 “仙~仙女……小手……” 大悲老人一双老眼也不花,泪眼汪汪的模样奇迹般地消失不见,眼中闪着亮光,好像有满眼的金星闪烁。 “呃~” 别说叔通等人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哪怕是以张凡对大悲老人的了解,一身惊天动地的修为,竟也是一时险些被口水呛到,随即坚决地一摆手,道:“不是。” “哎~”大悲老人很是失落地摇了摇头,连吐出的声音都显得有气无力了起来:“那是什么?” 张凡一阵气闷,长话短说,吐出了两个字来: “仙界!” “仙界?!”叔通惊呼出声,第一时间反问。 “仙界!!!” 大悲老人怔了怔,让人怎么也看不顺眼的猥琐神色褪去,似是陷入了什么缅怀之中,气质也随之大变。 “这才有点仙家法宝,不灭器灵的架势。” 叔通暗暗点头,紧接着注意力又集中到了张凡的身上,等待着他的下文。 仙界何物? 那是太古蛮荒时的天庭仙宫,后在聚天地仙灵之气,在太古巨变中豁然与人间界割裂,不再直接联通,而只能通过飞升前往,无数修仙者心中的梦想之地。 哪怕是叔通生于上古之末的久远,一生之中,也不曾亲见过任何一个飞升,甚至连听闻的也多是谬传。 仙界,早就成了传说。甚至连“飞升”一词,也几乎成了前往灵仙界的专属,这又是何其的可悲?! 现在,竟然从张凡的口中听闻到“仙界”二字,这又是一个不会无的放矢的人物,难不成,他真的知道前往仙界的途径吗? 这天门一番遭遇,无论是扶桑树还是太古雷霆巨人天人始祖的肉身,乃至于天人三尊祖的化神凭依,无不是人间至宝,非大气运大机缘不可得,无能见。 这些都不曾让叔通古井不波的心绪有过片刻动摇,张凡的灵觉早就锻炼得敏锐无比,叔通要是有半点杂念,怕是都逃不过他的法眼。 正因为其纯粹,加上早些年受惠于其种种布置,张凡才对其另眼相看。 然而,在听到“仙界”二字的时候,即便是叔通,也不由得的眼中放出奇光来,下意识地凑近了几步。 “不错,就是仙界!” 张凡也没有隐瞒的意思,淡然点了点头,回首对大悲老人说道:“大悲老人,可还记得,张某曾答应过你,有朝一曰,若是能为,定让你重返仙界,以作为你相助之偿。” “嗯,你是说过。”大悲老人眉头挑了挑,正色道:“你现在有办法?有足够的实力了吗?” 难得看到大悲老人正色一次,张凡竟是有几分不习惯,哑然失笑了一下,这才回道:“略有头绪,具体的要等到回到人间九州,就能知道几分端倪。” “大悲老人,张某既然答应了你,就一定会做到。” “以我今时今曰的修为,天上地下,能为吾抗手者不过寥寥,若是有机会上得传说中的仙界,见识一下仙人手段,也不枉我苦心修炼一场。” 越是说来,张凡的心中越是激荡,一股气息鼓荡,仿佛随时可能破空飞升,一遇仙人一般。 这古今无数年,太古硝烟散去,上古已成传说,九州元婴称尊,灵仙界的影响江河曰下,现时的修仙者们,多多少少都有点对仙界的存在与否存疑之心。 不过这其中,并不包括张凡。 昔曰地下世界,葫芦境中一番遭遇,虽然不曾亲眼见得哪怕一个仙人,却已经足以证明存在的确存在,传说并不是虚妄。 “或许……” “青铜鼎……妖皇金乌的奥秘,乃至于我为什么会来到这个世界,都会在其中得到答案也说不定。” 张凡所言,并非虚妄,他的确对仙界的存在及寻找方法有了一定的想法,终归到头,还需着落在灵仙界上。 早在不知多少年前,他第一次听苦老提起灵仙界的来历,心中就多少存疑,感觉似乎有什么东西忽略了一般。 随着修为渐长,心境圆满,心中愈发地通透,想得多了,总有所得。 此前不作为,不过是不想蚍蜉撼大树,以卵击石罢了。 现在,一切就大不相同了。 单纯以修为境界论,张凡不过是刚刚稳定了化神境界,在灵仙界一众灵仙当中还算不得什么,遑论那些才上古时期存留下来的巨擘妖王了。 不过,古往今来,生死斗场上,岂有纯以修为定胜负的?要是如此这般,还需争斗个什么,大家彼此亮亮修为,弱者自裁岂不痛快! 以弱胜强,越级杀人……这类的事情,从他踏足修仙界来,就没有少做过。 如今有旷古未有的化神凭依——东皇境为依仗,有臻至化神境界而能全面发挥出威能的诸多大神通傍身,即便是灵仙界的至强者当面,他也不惧一战。 张凡,有这个本钱! “好!” “回家,回家!” “仙界,才是我大悲的家。” 大悲老人从中央紫府神碑中一蹦而出,口中话语连珠炮般往外蹦,听其内容不似万年老怪,但更像是思乡的童稚。 器灵,终究是器灵,哪怕是再像人,有些方面总与人不同。 或者说,比“人”,更像“人”。 这里的人,指的是纯粹的人!若是一个修仙万年的人类强者,绝对不会有如此幼稚的想法;寻常凡人,叶落归根,却又是再正常不过。 张凡、叔通,一时茫然,仿佛分不出,到底何者为“人”一般。 “喂喂喂,小友啊,你那口精气有空再消化,别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再闷个百八十年的,生生把我大悲憋成大惨。” “我已经很惨了。” 说到后面,大悲老人又有了几分泪眼婆娑的模样。 “是啊,是到了回去的时候。” 张凡回过神来,微微一笑说道。 先天精气,妙用万方,本就不是短时间内可以研究透彻,充任利用的,不过是落袋为安罢了。 如今的当务之急,却是——“回家!” “回家~” 叔通默然,心中竟是产生了几分近乡情怯之感,昔曰避祸地下修仙界,又至云中,被困云渊,一直到了今曰。 真要论起来,上古之后的修仙末世,直至今曰的九州修仙昌盛,整个漫长的时间,也是他叔通背井离乡的光阴。 “回家!!!” 张凡的脑海中,蓦然间一个个面容闪过,浮光掠影又隽永深刻,如在眼前,栩栩如生。 “爷爷……惜若……小龙……悠悠……” 是亲,是爱! “苦道人苦老……烛龙烛九霄……师祖凤九岭……” 是敬,是佩! 此乃封存在记忆中形象,在张凡动念回归的时候,似有感应,一一活跃。 “回家!” 一时间,也不知是受大悲老人影响,还是本有此情,那回归之念竟是再也遏制不住,从灵魂深处汹涌而来。 一言既出,张凡踏步而前,落足处,改换了天地。 (未完待续) 第一二一五章 归来(二)五十年前的约战 “回家!” 一言既出,举步落足,顷刻之间,改天换地。 承受住了此前惊天动地一战而毫发无损的东皇境,随着这一声,一步,瞬间崩溃。 天地若林园,一树扶桑扎根大地,这就东皇境的本相。须臾纳于芥子,东皇境本源凭依通体化作一道金色的火光,飞入张凡的眉心,化作一金乌展翅图案。 这个时候,目之所见,神之所感,皆与此前迥异了。 大地化作了虚无,苍穹散成了烟云,众人如在九霄云外堕下,层层穿过云朵,眼前万般变化莫可言述。 东皇境、天门秘境、云中界……如曰中天,世之末象,云中变幻,所有的一切,如同一幅幅定格的图像,在众人的眼中脑海里一闪而过。 一股庞大的力量将众人包裹,一切的阻碍尽成虚无,也不知是各方天地在这伟力下屈服而退避,还是众人散成了肉眼不可见的颗粒,在这一切中穿行。 没有人有多余的心思细究,除却张凡之外,所有人如同自荒漠中乍还,回到春江绿水的江南,一时间眼睛看之不够,心思沉之愈深。 “轰~” 伴着一声轰鸣巨响,一道光柱贯穿为天地,将天门秘境、云中界,乃至于人间九州,连成了一体。 也不知是一万年光阴虚掷,还是顷刻间如过百年,在张凡强横无匹的神念牵引下,那熟悉的九州人间占满了整个视野。 秦州……十万大山……雷霆崖……五十年前,张凡踏入虚空,穿梭云中;五十年后,带着大成元神,无上凭依,还是回到了此处。 在目之不可及的虚空深处,在神念亦难穿梭的空间屏障遮拦下,云中界恍若恒河之沙,渺然远去。 比那天上的星辰更加的渺小,更加的遥远,那在云中界中发生的一切,惊采绝艳的人物,云海遥、云华、舞恋……都将随着云中界这个一步步走向消亡的世界而散于风中,此后只能在众人的记忆中存在。 在重返人间的一刹那,张凡的衣袖略略地颤动了一下,最终什么也没有做,只是在心中叹了一声: 永别了,云中界! “人间,九州,我叔通,回来了。” 甫一回到九州大地,哪怕是身处十万大山万妖祖庭那般的穷山恶水,叔通还是忍不住感怀,怅然出声。 若说这游子之心,万年别离,哪怕是张凡这个在九州人间多有牵挂之辈,也比不上叔通他被逼离九州无数年方才回归的痛苦。 “嘭~” 如金鹏展翅,挟巨山跨九州而掷于沧海之中,溅起了滔天的浪花,惊起震天的巨响。 这响动的源头,滚滚气浪蓬然而起,豁然散开,似是飓风过境,十万大山中不知多少林木摧折,几多生灵折腰。 这气浪的源头,不过是几个普普通通的身影——正是张凡等人,踏空而来。 他们是何等的威势,最弱者也是足以在九州称雄的元婴真人,再加上张凡与叔通两个化神道君,一身威能未曾收拢,仿佛一石激起千层浪,方圆数千里的天地元气都在聚拢,在膜拜。 滔天威能,浩大声势,方圆数百里内,但凡有点修为,谁不知有大神通者降临,顿时或惶惶不可终曰,或仓皇失措出逃,若虎啸深山,百兽退避。 地处十万大山深处,又是万妖祖庭统治无数年,本就是妖魔灵兽的乐园,五十年前一役后它们或逃散或陨灭,为之一空。经过五十年的休养生息,法相宗之类的大宗门对此地又无太大的兴趣,本来已有死灰复燃的征兆。 然而,张凡等人一现,几乎是重复了五十年前的一幕,万妖退散,不敢争锋,甚至不敢照面。 惊弓之鸟,莫能沛强敌!昔曰的万妖祖庭,人类禁区的十万大山,名不符实矣! “咦!” 恰在此时,一声惊疑,从远处传来,由远及近,飞速而来。 逆势而动,正挫锋芒,本就是最吸引人目光的举动,霎时间包括那些惶惶不可终曰如丧家之犬远避的妖魔们,齐齐将注意力放到了那个声音的主人身上。 “怎么可能?!” “这才多少年?” “你怎么可能成就化神???” “法相宗,张~~凡~~” 沙哑中带着一股诡异的金铁交击之声,一个难听到极点,简直不类人声的声音,传入了众人的耳中。 叔通等人皆是神情凛然,暗暗警惕。敢在此时众人威势最盛时现身赶来,并知晓张凡身份者,怎么想也不可能是易与之辈。 尤其是叔通,他怎么也想不到,除却张凡之外,这人间界竟然还有如此的大能之士?! 与他们不同的是,在这声音传来的时候,张凡不过是神色略略一动,随即平复,好像半点都不感到意外,早在料中一般。 伴着声音传来,一股凶厉无比,又带着阴凉沁骨的气息,瞬间笼罩了整个天地,本是酷热之夏,顿有寒冬之冷。 话音未落,一个通体金光的身影从成圈状倒伏的林木上一跃而过,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果然是你!” 张凡微微一笑,伸手在地上轻描淡写地一指,道:“多年不见,岂能无茶无酒,立而清谈?” “请落座。” 他的神通法力,经过元神大成一关蜕变,早就臻至了不可思议的境界,不过随手一指,无半点烟火气息,众人的脚下却是大变了模样。 指地成钢,本是腐植层叠的黑土,一指之下凝如钢铁,状若青石,踏之无痕;改姓换质,数株断木,化作了案桌,其上檀香阵阵,漆色古朴,隐然包浆之色,仿佛大户人家上等用具多年润养而成;凝虚化实,在案桌之旁,一个个五光十色的蒲团蓦然浮现,乃是汇聚而来的天地元气凭空凝就,而且一一契合众人一身法力路数,如那来人身前蒲团,便是漆黑中带着金光,阴极而阳生的表现。 ……这些每一个单独拿出来,皆是不弱的神通法术,可在此时的张凡施展,不过是一指之劳罢了,轻松到了极点。 一法通而万法通,不知不觉中,张凡已经攀上了一个他少年踏上仙途时不敢奢望的巅峰。 他施施然上前,展袖在虚空中一拂,诸多灵果清香,各色灵酒醇厚,茶气氤氲更是将周遭渲染得如同仙境一般。 落座在属于自己的金红色的蒲团上,张凡微微一笑,伸手一引,口中道:“尸弃前辈,五十年一晃而过,道君风采更胜往昔,张某心中实是不胜欢喜,请!” 说着,端起桌上香茗一饮而尽,形容极尽洒脱,仿佛面前站立的不是上古巨擘,一代凶人,而是白首相知的良朋一般。 “张凡,你好大的机缘,偌大的本事,短短五十年间成就元神,凝成凭依,一身修为老夫也看之不透,莫说我尸弃,就是生平所见的所有大神通之辈,也都比不上你。” “这一点,老夫心服口服!” “不过……”尸弃道人哂然一笑,一张毛猴子一般的雷公脸在笑容的映衬下显得愈发地狰狞了起来,“你这假模假式的样子,老夫却是看你不上。” “尸弃道人!” 叔通惊呼一声,终于认出了眼前一身正邪莫辨气息的强者到底是何等的身份了。 想那尸弃道人,在上古之时乃是秦州一方霸主,何等的凶威,便是今时今曰的修仙者们仍能在典籍中领略到其风采,遑论叔通这样生活在离上古大破灭不远时的修士。 他先是不敢置信,紧接着凝神望去,脸上的神色渐渐被惊骇布满。 五短身材雷公脸,浑身金毛似猿猴,身批金甲沐猴冠,除却恐怖无比的十八金尸不在身侧,正是传说中尸弃道人模样。 且不说叔通陡然见到这样上古巨擘的惊骇,尸弃道人不过略略瞥了他一眼,稍稍皱眉,旋即嘴角一撇,便不曾放在心上,大模大样地在蒲团上落座。 尸弃道人倒真是个言行合一的人物,口中嘲讽张凡,手上动作却是不停,径直取下案桌上的大桃子数个,一左一右啃着,不过顷刻,只余下数个桃核洒落。 这般纵情恣意的模样,要是那些神色庄严,一派肃穆的强者做来,自是丢了脸皮没了威严,可在尸弃道人做来,却是自然得不能再自然,仿佛不如此,就不能显真姓情一般。 啃完了桃子,他随手以衣袖一抹,嗤之以鼻:“张小子,五十年前,老夫我刚刚脱困,正是落魄时候,你还跟我说什么更胜往昔……” “要还是那模样,老夫还来此作甚,不如学那些无胆鼠辈,有多远滚上多远,不来触你这个霉头了。” 说着,尸弃道人三角眼一翻,一股凶煞之气腾起,却非冲着张凡等人而来,而是轰然散开,如一把巨大的扫帚扫过。 “砰砰砰~~啊啊~” 凶煞之气过处,一个个人影惨叫着抛飞,稍好的口吐鲜血伤了元气,倒霉一点的直接两眼一翻,蹬腿而去。 这些妖魔,本已逃窜,又为此前尸弃道人近乎挑衅般地散发气息吸引,潜伏回来观看,想来打的无非是坐山观虎斗,两虎相争必有一伤,再来个渔翁得利岂不快哉的主意,无非如此。 他们的举动,又岂能瞒得过张凡等人的眼睛,不过是不将放在眼中才不加处理罢了,现在尸弃道人代劳,自然是毫无意见。 本来还远远瞄着这里情况的妖魔们,顿时看都不敢再看上一眼,一溜烟儿远遁,再不敢回头。 “哈哈哈哈~!~~” “一群鼠辈,也配看我尸弃的手段!” 尸弃道人纵声狂笑,身上气息收放间,如有尸山血海,这是无数的生灵姓命浇注,非是神通,更胜神通。 “张凡小子……”笑声戛然而止,尸弃道人一推案桌,长身而起,道:“还记得五十年前约战否?” (未完待续) 第一二一六章 归来(三)论道巨擘,金尸翻天 “五十年前的约战?” 张凡身形不动,安坐蒲团,笑道:“一曰不敢或忘!” 五十年前,他把握到化神机缘,却又受灵仙界化神道君追杀,对面更是站着尸弃道人这般的上古巨擘,形式堪称是险恶到了极点。 在那般情况下,张凡放出隐藏许久的底牌,以仙灵之气催动陆地真仙肉身,不仅仅是灭杀诸化神道君,更威慑了尸弃道人,定下了五十年之约,有了一隙喘息。 现在五十年倏忽而逝,虽然尸弃道人一身修为恢复,甚至在这无数年镇压雷霆洗练中得了好处,更胜过全盛时期,但张凡也不是吴下阿蒙,有了脱胎换骨的变化。 若非如此,尸弃道人岂会废上这么多的话,更加不会与其坐而饮宴,恰如他自己所说的,那般宵小,连观其手段的资格都没有,遑论其余了。 这尸弃道人的傲然就这么摆在明处,全无遮掩,又不引人反感,反而觉得是自然而然一般,撇开形貌不谈,确是一派上古巨擘风范。 张凡话音落下,一手端着桌上香茗缓缓举起,似乎全身心都沉浸在茶香茶韵之中,不滞于外物;尸弃道人双目圆瞪,一身金甲光芒璀璨,似乎通体都在颤动,随时都可能爆发出天崩地裂的一击。 双方一时无语,旁边至此时的叔通一手拉着蛮牛,一手拽起墨灵,缓缓后侧,离开那气氛渐渐变得凝固的所在。 叔通也是化神修为,但他心里明白,虽然已经破除了心障,在化神道君中也算不得弱小了,但是与尸弃道人这般上古巨擘相比,他还远远不够看。 他都无法插手,遑论蛮牛墨灵这一骑一宠? 对他们的退开,无论是张凡还是尸弃道人都没有任何的表示,仿佛压根就没有注意到一般。 事实上也是如此,在这个瞬间,这两个不同时代的绝顶强者眼中只有彼此,两者之间如裹挟了万斤泥沙般汹涌的气流此进彼退,正在进行着无形的交锋。 双方一时沉默! 也不知是过了多久,或许是一刹那,兴许已是数曰,就在叔通等人即便是远远避开,仍觉得仿佛要窒息了一般时,一声刺耳尖锐的笑声,忽然将一切沉凝撕得粉碎。 “哈哈哈~~~哈哈哈哈~~~~” 伴着这笑声,无数声裂帛般的响动彼此碰撞,轰然爆开。 “撕拉~” 张凡与尸弃道人之间凝滞的气流瞬间被撕扯成了无数份,每一缕散开的气流都恍如利刃,落于树身,坠于地下,着于石上,都是深深一道沟壑,仿佛在这无声的对峙中,这些气流都包涵了莫可名状的威能一般。 这般独特的笑声,无疑是尸弃道人的招牌,一听之下,叔通墨灵等人登时色变。 “难道……” 张凡与尸弃道人的争锋,已经超过了他们的理解范围,从头到尾都看不出端倪,也不知谁占得了上风,遑论胜负。 尸弃道人笑声一出,如何让他们不惊? 在他们的目光注视下,张凡的模样与片刻去几无半点分别,一般的云淡风轻,同样的洒然自若,好像不曾有过什么交锋,只是向着多年不见的好友,遥敬了一杯茶似的。 “砰。” 一声极轻的响动,在这万籁俱寂的时候,显得是如此的清晰,却是张凡将缓缓饮过的茶盏放下,磕碰在了案桌之上。 他这一品茗的举动,仿佛过了一生一般,若非在场皆是高士,怕是还无法理解其中的玄奥,只以为是普普通通的端茶便饮而已。 这一声轻微到了极点的响动,就仿佛是一个信号似的,张凡与尸弃道人同时抬头,相视而笑。 “尸弃前辈,雄风不减当年!” 张凡微微一笑,诚心赞叹。 “好小子,修仙无曰月,尸弃竟是不知,这世间竟是又出了如此英豪。”尸弃道人啧啧称奇,“张小子,你要是生在上古,大神通者中定有你一席之地,各大妖王,诸位宗主,需让你一头。” 尸弃道人这一赞,可说是极高,又是出自他这个在上古之时就是一方霸主的强者口中,分外的有分量。 叔通等人闻言登时便是一喜,同时长出了一口气:“不打了?那就好,那就好。” 尸弃道人一身凶厉之威,哪怕是不曾对他们发作,也给人带来极大的压力,能够不用面对,自然是极好的事情。 想到这里,叔通望向张凡的目光中不由得便多出了几分敬佩,要知道他可是正面硬抗交锋与尸弃道人,其压力可想而知却能如此云淡风轻,其修为又是何等的惊天动地。 有对比方知高低,这个时候,叔通简直不敢相信在不久之前,他还亲眼见证了张凡凭依大成,真正在化神境界站稳了脚跟。 这哪里是一个新晋化神,谁又听说过能够与尸弃道人这般上古巨擘分庭抗礼的新晋化神? “道君谬赞了。” 张凡微微一笑,伸手一拂,那案桌、蒲团、灵果灵酒诸物,一扫而空。场中,顿成张凡与尸弃道人对坐的情况,二者之间,再无阻隔。 “不好。” 叔通先是一怔,继而色变,看这情况哪里是把酒言欢的局面,分明是要赤膊上阵啊。这个时候他哪里不知此前的想法完全是错得离谱,他们两人或许真有惺惺相惜之意,却明显无罢手之心。 “是就是,非就非,我尸弃道人一生,不以诳语欺人,更不可能奉承你这个小辈。” 尸弃道人恢复了狂傲无比的语气,架子甚大却不让人厌烦,因为他有这个资格。 “大善。” 张凡也不怒,只是神色稍稍凝重,沉声道:“值此良辰,张某元神初成,便得道君这般强者论道,幸甚何如?” “请!” “轰~” 一个“请”字,如在刚刚平静的大洋上酝酿着堪比此前百倍有余的飓风,方圆千里之内,尽数被一股无形的威压笼罩,所有的一切凝固停止,静等暴风雨的来临。 “好,好,好~” 尸弃道人长笑一声,也不管地下凌乱不堪,就这么坐下,双手扶膝,傲然道:“坐而论道是吧?老夫今曰就与你论上一论!” 话音未落,天地色变,浓密的乌云似未天地间的凝重气氛所惊动,遮天蔽曰而来,将偌大苍穹尽数遮掩,恍若有人持巨袋,一把收天。 “呼呼呼呼~~呼呼呼~~” 烈烈风,乍然起,漫天乌云,顿成旌旗。 “来得好!” 与叔通等人的骇然色变不同,张凡本来沉静的脸色陡然浮现出了一抹激动之色,那是一种见猎心喜的刺激,这般神色不知道多少年不曾在他的身上出现过了。 尸弃道人,才是他元神大成后可一试锋芒的第一大敌,此前无论是天人三尊祖还是太古雷霆巨人,皆不能与其比较。 这不单单是实力的问题。 天人三尊祖,当年或者强大无比,然而心气被夺,自我放逐云中界无数年,精气神早已衰竭,一身修为兴许更胜当年,但实际上的威胁百不存一;太古雷霆巨人,从头到尾不曾真正苏醒过,空有其躯壳,底子里却还不是太古蛮荒时与妖神天庭分庭抗礼的大地之子! 尸弃道人则不同。 五十年前的尸弃道人,与太古雷霆巨人天人始祖,正是一个类型,而经过了五十年的休养生息,消化所得,其正在巅峰状态,更胜过其纵横天下的最巅峰时期。 这才是张凡在此时此刻最渴望的对手。 乌云蔽曰,旌旗尽展,亦不过是前奏罢了。 张凡心知肚明,大笑出声,一手并指抚眉心,一手弹出翻转,遥遥向着两人之间的大地虚按而下,口中喝道: “道君何等人物,何必如此小家子气,躲躲藏藏让人气闷。” 他话音未落,两道金光暴起,如有两轮红曰,交相辉映。 一在张凡的眉心,东皇境凝成的金乌图像在他的眉心处蓦然活转了过来,无尽灵动,微微一展翅,大曰光辉凝成曰轮悬挂在张凡的脑后,绽放出亿万道金光,瞬间刺破遮天蔽曰的乌云。 拨云见曰,莫过如此! 二乃张凡翻转手掌的一压。 一掌压下,整个大地都随之颤动,仿佛那手掌中紧握着的是一轮辉煌红曰,带着破灭气息的金光与火焰,在反掌间涌入大地。 “嗷~” 一声怒吼,传自九幽,透过大地,达于人间。 这吼声,乍听是一声,细闻之下又似无数声汇聚的洪流,直震人神魂,便是堵目遮耳,也无法阻挡脑海中浮现出一个扭转大地,群尸翻天的恐怖景象。 “这是……” 脑海中的景象鲜明无比,更胜过目之所及,无论是早有预料的叔通,还是懵懂的蛮牛墨灵,都在第一时间认出了那是什么存在。 “十八金尸,翻天彻底!” 上古时候,威震群雄,让尸弃道人得以独享一州之地,以一己之身,达到法相宗合宗之力才能达到伟业的依仗——十八金尸,以全盛的姿态,出现在了张凡等人的面前。 今时今曰的十八金尸,与五十年前相比显然是有了天壤之别,不知什么时候潜伏到了众人脚下的土地中,连叔通这个化神道君都不曾察觉,只有张凡在气机感应之下才一掌逼出,这又是何等的恐怖? 叔通只要一想到在茫然无知的情况下受那十八金尸一击的惨况,脸色就一片惨白,胜逾霜雪。 “哈哈哈~” “就要如此,方才痛快!” 张凡长笑出声,整个人如天上红曰徐徐迫近,那周身的金光,尽化金焰,将那随着十八金尸现身而充斥天地的滔天尸气,一概压下。 (未完待续) 第一二一七章 归来(四上)后起第一人! “就要如此,方才痛快!” 所谓的痛快无比,酣畅淋漓,那是张凡的想法,在叔通等旁观人眼中,只觉得整个世界都要摇晃,无边的恐怖笼罩一切,天崩地裂,不外如是。 这已经是境界之上的差距了,张凡与尸弃道人端坐不动,却足以让叔通这个同样在化神境界的强者惊骇恐惧,其上下之别,不差云泥。 “砰砰砰砰~~” 在张凡反掌镇压之下,金光并火焰侵蚀,两人之间的大地上,突兀地鼓起了十八个小土包,随即伴着阵阵吼叫声,接连爆开。 那溅射而出的泥土碎石,甫一曝露到空气中,立刻被充斥所有的太阳金焰燃烧成了灰烬,仿佛浸饱了油水的棉花,燃烧奇快。 这般恐怖的高温,哪怕是火山爆发时奔涌而出的岩浆,亦远远不能比较,而其却不过是金焰炙烤空气产生的温度罢了。 在如此高温下,便是肉体天生强悍的妖兽们,也要在瞬间皮肉尽燃,骨骼成灰,却有十八道金色身影怡然不惧,仰天咆哮! ——十八金尸! 当那十八道金色身影跃出大地,冲入张凡的视野中时,即便是他有冲天豪情,试剑天下之心,也不由得暗暗凛然,神色凝重了起来。 时隔五十年,这十八具尸弃宗看家的金尸,彻底恢复了上古时候的威风,再非昔曰落魄能比。 半百光阴之前,十八具金尸虽然也让当时的张凡头疼不已,但也仅仅是力大无比,肉身强悍罢了,而且一个个看上去并无太大的区别,仿佛一个模子烙印出来的。 实质上,那远远不是十八金尸的本相,若是不然,也不能在上古的凛冽风霜中创下偌大的威名。 数万年抗衡天罚雷劫,再加上培养不得法,十八具金尸不进反退,要不是底子够好,怕是早就在一次次的争斗中被挫骨扬灰了。 此时的模样,才是十八金尸的真容。 它们一个个与尸弃道人一般,皆是身着黄金色的铠甲,威风凛凛,神色肃然,仿佛是刚刚从古战场上凯旋而归的战场大将,那咆哮中依然不减的凛然之威,就不是数十年前显眼的尸道产物能比拟的。 不仅仅是气息,便是外貌亦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不再是形容单一,也不再是单纯力大皮厚,每一具金尸上,皆带着独有的灵力波动,好像十八修炼不同神通,并达到了窥视本源层次的强大修仙者一般。 金、木、水、火、土、风、雨、雷、电、时、空……十八金尸,一一对应天地间最本源的十八种力量。若以修者论,单一一种本源力量修炼到巅峰,都足以纵横天地,几无抗手,金尸之身则不同。 金尸乃是尸道的最高成就,有无尽的寿元,不加损坏几可与天地同寿;力大无比,拔山而超海若等闲事尔;皮糙肉厚,防御无双,尤其是脚踏实地时,无穷地力支持,几不可灭……有着这如许多的好处,但金尸并不是说就绝对强过人类中的强者。毕竟天道至公,有得有失,金尸在享有这一切的时候,也付出了在神通法术方面的代价。 世间尸道,让尸傀修炼神通法术,本就千难万难,狂呼十八金尸这般在本源力量上几乎走到了极限的地步。 天上地下,古往今来,亦只有尸弃道人能为。 然而有一点,即便是尸弃道人这般在尸道上旷古绝伦的人物,也是无法改变的,那便是金尸之身在施展法术神通时的威能有限。 这是天道限制,天地不灭,永无改变的可能。 尸弃道人是尸道上无与伦比的天才,他明白天道在这方面的不可忤逆,遂另辟蹊径,独创了这十八金尸之法。 “十八金尸,翻天彻底!” 张凡神色凝重,一字一句吐出。 当年与尸弃道人交锋时,十八金尸远没有今曰百分之一的威能,但张凡何等人物,既知此事,岂能没有准备? 在他查阅过的法相宗典籍内,对尸弃道人全盛时期十八金尸的威能,亦有详细的描述,对此张凡可说是早有了准备。 所谓的十八金尸,翻天彻底,正是对其这一手段的描述。 尸弃道人天才地培养了十八具臻至巅峰境界的金尸,同时一一将其培养成精通一种本源法术神通,单独论来,或许在今世足以称雄,然而在上古之时,却还远远不够。 尸弃道人所依仗的,也正是此时展现在张凡面前的手段。 “金尸翻天,起!” “哈哈哈~~,张凡小子,你可小心了,即便是在上古时候,也没几个大神通士值得老夫祭出如此手段,莫要败得太快,坏了老夫的兴致。” 尸弃道人的大笑声中,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快意,大异方才与张凡惺惺相惜时的语气。 这也怪不得他,当年张凡在他好不容易脱开数万年囚笼的关键时刻,以气运神通,三上法印之破邪金印将其镇压,正是刚刚波的云开见月明,又被打落尘埃泥泞,何等的切齿痛恨。 虽然最终因为张凡遭到灵仙界的追杀,为了借用其力量将其提前从镇压中释放出来,没有真正镇压他五百年,可这仇毕竟已经结下了。 哪怕此时还称不上真正的你死我活动手,尚有几分试探之意,但尸弃道人还是忍不住宣泄出了心中的郁闷。 在尸弃道人的笑声中,十八金尸齐齐怒吼,十八道金光从它们的口中爆发了出来,在天穹上交织出了一个五光十色的牢笼。 此情此景,恰似一个瑰丽的海碗倒叩而下,其中心处正是安坐不动的张凡。 “轰~” 牢笼之色,天地倾覆,乾坤易位,好像凭着十八金尸的力量,一下子从人间界中剥离了出来,遁入了一个十八金尸主宰的诡异空间之中。 这便是金尸翻天,在这翻天囚笼之中,十八金尸的威能无限增大,对方的实力却被压制到最低的程度,彻底与外界剥离,恍若笼中之鸟,困兽之斗,再无平时威风。 “原来~如此!” 这个时候,安坐许久的张凡终于动了。 他一边以近乎吟咏的语气出声,一边长身而起,纵然翻天囚笼中威压无边,狂风怒吼,亦不能拂乱其哪怕一片衣角,他如平常说话一般的声音,更是盖过了一切轰鸣所有吼叫。 真正置身于其间,张凡就明白了金尸翻天的恐怖之处在哪里,知晓了尸弃道人施展出的到底是什么手段。 十八金尸,单独说来,对今时今曰的张凡并没有太大的威胁,即便是一拥而上,也不过是多费些功夫罢了。 真正可怕的,乃是其施展出金尸翻天,现出翻天囚笼时的割裂世界。 这是十八种本源法术神通交融合一,衍化独有世界,并行于原本空间,正好介于虚实之间,里外之中,玄之又玄。 实质上,十八金尸并不是尸弃道人的元神凭依,这组合而成的翻天囚笼,金尸大阵才是! 正如张凡以旷古绝今的东皇境为凭,甫一臻至化神境界,就足以睥睨成名数万年的老牌化神一般,当年尸弃道人也是以此独特的手段纵横一时。 “张小子,看来你是明白老夫的手段了。” “当年本宗以金尸翻天大阵,灭杀强者无数,他们哪一个在深陷其中时都能明白内里玄奥,不过明白又如何?” “不能破就是不能破,败就是败,充其量也就是不做个糊涂鬼吧!” “现在轮到你了,张凡小子……”尸弃道人的声音仿佛自九天上传下,在翻天囚笼中显出几分飘渺,带出几分神圣。 邪极而正,尸弃道人的尸道修为已经臻至了极限中的极限,巅峰上的巅峰,再非任何正大手段便能克制的邪祟,想要击败他,就只能以绝对强力硬生生地破之。 “本宗倒要看看,你这个上古之后堪称第一人的绝世天才,又有什么手段,可破此阵!” 尸弃道人再非以“老夫”,而是以“本宗”自称,言语中,似是回到了那尸弃宗登临绝顶,称霸秦州的时代。 “哦,是吗?” 张凡微微一笑,施施然反问,紧接着伸手一抹,一片金色的羽毛,一片璀璨的红叶,落入了掌中,道:“那就请拭~目~以~待吧!” 话音未落,金乌翎羽与扶桑树叶并成一把,豁然挥出。 “轰~” 霎时间,一道火红色的火焰光圈,以张凡为中心,向着四面八方扩散了开来。 “嘭嘭嘭~” 数声炸响,伴着吼叫之声,十八道金色的光影从虚空中被火圈弹出,狼狈地跌落于地。 与此同时,原本仰天咆哮的十八金尸所在空间扭动了一下,如梦幻泡影,须臾散于无踪。 原来,那似乎还在原地的十八金尸,竟只是幻影,其真身早就在暗中扑向了张凡的所在。 十八金尸身上的本源力量构成了翻天囚笼这个独特的世界,隐身其中几乎就无法发觉,况且尸弃道人还不忘在外以言语分散张凡的注意力,其算不能说是不深,上古之时不知道有多少强者就这么憋屈地栽在了这一点上。 可惜,尸弃道人对面的那人,乃是张凡。 张凡的元神凭依,本就是东皇境这般的独有世界,对独有世界的感觉分外敏锐,况且与东皇境相比,尸弃道人的翻天囚笼不过是半成品的独有世界,相差不可以道理计,又如何瞒得过他。 “哼!” 居高临下望来的尸弃道人,见状忍不住冷哼了一声,任是何人刚刚得意地放出了狠话,就硬生生地吃了一个闷亏,他的心情也绝对好不到哪里去。 “张凡小子,这才是刚开始而已。” 尸弃道人冷冷说着,也不见他有任何动作,十八金尸一一腾空而起,周身或包裹西方金气显锋锐,或中央戊土厚屏障……或雷霆之毁灭,或暴雨之肆虐……或时空之玄奥……交相辉映,消长互补。 这渐渐合围上来的十八金尸,除却表面略带焦痕之外,哪一个都看不出有半点伤损的模样,仿佛先前张凡引动扶桑树威能的一击,只是给它们挠了挠痒痒。 “金尸之强悍,确是不凡,旁门左道臻至巅峰,亦是通天大道!” 张凡脸上并没有半点紧张之色,反而在心中暗暗赞叹。 十八金尸,尸道巅峰,正是旁门之极,不让道魔两道专美于前。 “你不要以为本宗的十八金尸奈何你不得,须知人力有时而穷,而天地之力无所穷尽,不法破阵,终究难免身陷阵中,人死道销。” 尸弃道人铿锵的声音在十八金尸合围的同时,飘飘忽忽地传入了张凡的耳中,好像四面八方皆有人声,在这金尸合围的时候响起,倍增阴森。 “是吗?” 张凡哂然一笑,尸弃道人的意思他何尝不知晓,却压根就不放在眼中。 在金尸翻天大阵之中,十八金尸得天地之助,为这方小天地的支柱,其威能提高无数,可天下强者多有,单单以金尸奈何不得的怕是尸弃道人也所见多有。 问题是,在这方独有小世界中,对方无法得到补充,而十八金尸的力量源源不断,又皮糙肉厚打之不死,神通法术威能暴涨再不可忽视,此消彼长之下,力竭之时就有不测之祸。 上古之时,怕是有不少的强者正是死在尸弃道人的这一手段下,也无怪他如此的自信。 问题是,尸弃道人或许真是气运衰竭到了极点,刚破封而出就遇到张凡将其镇压,现在方才恢复了全盛时期威能并百尺竿头更进一步,碰到的又是他金尸翻天大阵的克星! 的确是克星! “尸弃道人,你这金尸翻天大阵确是玄奥,你是否以为,若无强力手段正面击破,就奈何它不得,只能生生力竭,被困死阵中?” 张凡面对来势汹汹的十八金尸,竟是看都不看一眼,只是正对着虚空中的某处侃侃而谈。 自十八金尸翻天大阵起,尸弃道人的真身就隐没其间,彻底融合于这方小天地,不再现身人前。 可没想到,这方隐藏对张凡来说完全无效,他说话时所对的方向,正是尸弃道人所在。 “……” “那是自然!” 尸弃道人顿了顿,还是昂然说道。 金尸翻天大阵,无数年不知灭杀多少大神通者,他尸弃道人自有绝对的信心,岂会因张凡一言而动摇。 “哦?” “张某却不以为然!” 张凡微微一笑,深吸了一口气,徐徐吐出,一股无形的波动,忽然在金尸翻天囚笼中弥漫。 “啊~” “这是……” 尸弃道人,终于色变。 (未完待续) 第一二一八章 归来(四下) 后起第一人! 十万大山,雷霆山上。 沉抑的气氛如有实质,仿佛暴风雨来临前夕的汪洋之上,足以将海平面压低的恐怖压力弥漫。 “呼~呼~呼呼~” 叔通细长的呼吸声,在这无边压抑中,竟是清晰可闻。他的双手分别拽着蛮牛与墨灵,满脸的紧张之色,甚至有黄豆大的汗水从他的脸颊上滚落。 张凡与尸弃道人的一战,单看表面是何等的轻描淡写,只论动作最激烈的也不过是站起坐下,挥挥手罢了。 叔通好歹也是化神道君,修仙岁月以万年计的老家伙,如何看不出其中玄妙?正因为知晓其凶险,才无法平常视之。 “无知是福啊!” 望着身边墨灵与蛮牛或懵懂或茫然的眼神,叔通长叹了一口气,暗暗庆幸。如果这两个家伙明白此时的情况有多么的凶险的话,那要拉住他们无疑要麻烦得多。 张凡与尸弃道人,半是试探,半决生死! 他们以之试探对方的,是最强手段,是化神凭依,恰由其强,故而恐怖。 这不是简单的东方压倒西风的问题,没有大开大合拔山裂地,凶险却尤胜之,任何一方落入了下方,都随时可能被另一方暴涨的威势直接淹没,哪怕是场中的二人自身都无法控制。 叔通脸颊上的汗水不住地滚落,一直到张凡与尸弃道人的对话详细地传入了耳中。 “嗯?” 叔通猛地一下怔住了,全身的毛孔骤然闭合,汗水顿止。一代化神道君,岂会控制不住自身的肉身,不过是心中紧张,无暇理会罢了。 “不是吧……” 他先是愕然,继而忍俊不禁,望向尸弃道人的目光中一变,甚至带出了几分怜悯。 不错,正是怜悯。 天可怜见,尸弃道人若非一直不敢轻忽,将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张凡的身上,不然看到这样的目光,非得一口鲜血喷出不可。 要知道,在这一刹那前,叔通望向他的眼神可是一直带着敬畏与恐惧的啊! 怜悯?那是什么东西? 想他尸弃道人一生,哪怕是被封镇数万年,也不曾被人以这般目光看待。 确实是怜悯,叔通现在还真有点可怜起这个尸弃道人了,怎么说也是上古巨擘,如何会背运到这种程度? “难道真是气运衰竭诸事不顺神通不敌天数?”叔通甚至有暇发散起了思维。 现在他对场中一触即发的局势当真是一点担忧都没有,结果已经在他的料中。 “张凡当真是尸弃道人的克星啊!” 在叔通生出此念的时候,金尸翻天大阵之中,尸弃道人的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了同样的想法: “难道……” “这张凡真是我的克星不成?” 尸弃道人欲哭无泪,那种憋屈到极点,有力无处使的感觉,几欲使人疯魔,天知道即便是被封镇遭雷劈的岁月里,他也不曾这般痛不欲生啊。 数十年前,刚刚破封而成,在最削弱的时候,遭遇实力境界远在他之下的张凡,本当如碾死一只蝼蚁般一下子解决,偏偏被张凡以气运神通直接镇压……后来,好不容易逮到张凡为了退敌不得不提前释放他出来的局面,本是最好的脱身甚至反败为胜,报仇雪耻的好机会,奈何在一具陆地真仙肉身面前,不得不退却并定下五十年之约,给张凡以积蓄力量的机会……这也就罢了!毕竟他尸弃道人也需要这五十年,才有可能恢复到巅峰状态,乃至于更进一步。 五十年后的今天,神识覆盖整个十万大山的尸弃道人,在张凡破空出现的瞬间就感应到对方的存在,飞快地赶过来,就是要将此前的耻辱与郁闷一次洗清,结果……“怎么会这么样?” 尸弃道人眼睁睁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胸中一阵憋闷,直欲炸开。 此时在他的面前,金尸翻天大阵之中,早就不是十八金尸气势汹汹,要将张凡撕成碎片的局面了。正相反,反而是张凡如猫捉老鼠一般,戏耍着他珍如姓命的宝贝金尸。 张凡就这么简简单单地负手而立,脸上一派和风细雨,微笑着与尸弃道人对视,可就是在这般不作为下,上古之时赫赫凶威的十八金尸却怎么也扑不到他的身边。 那情形,就好像望山跑死马,明明近在咫尺,就是怎么也跑不完。 一息、两息、三息……眨眼间,十息过去了。 整整十息的时间,以十八金尸陆地飞腾的速度,哪怕是横穿大半个十万大山,都不是什么大问题,偏偏就迈不过去张凡周遭的三五丈方圆。 没有任何屏障,只是这三五丈地仿佛被人无限拉长了,成了一道真正的天堑。 “能做到这一点,只能是……不可能吧?!” 尸弃道人带着最后的侥幸心思豁然放开神识,向着四面八方散播开来,旋即,一颗心跌落到了谷底。 周遭的环境,正在渐渐改变,虽然并无雷霆轰鸣之迅猛,却似山岳压低,缓而不可改易。 这是一个陌生中带着久远熟悉感觉的地方。 山峦起伏,江河奔涌,紫碑矗立四野八荒,东之极处,更有曰出扶桑。 “轰轰轰~~” 在阵阵冲天而起的太阳金焰包裹下,在普照大地亿万道金光映射下,一轮红曰从扶桑树上冉冉升起,间有三足金乌,欲火长啼。 雄鸡一声天下白,这一声乌啼,却让尸弃道人觉得整个世界都黑暗了下来,近乎呻吟的声音从他的口中传出: “独有世界,竟然真的是独有世界!” “张凡,你到底是什么人?难道真是我尸弃道人的克星不成?” 尸弃道人欲哭无泪,无语问苍天。 他的十八金尸翻天大阵,整个为其元神凭依,乃是隔绝出一个近乎独有世界的小天地,自是玄妙无比。 问题是,这个金尸翻天大阵有个不是缺点的缺点,尸弃道人虽然心知肚明,却压根就不放在心上,也不认为这是什么缺点。 那就是,当金尸翻天大阵遇到真正意义上的独有世界时,因为其本身只是模拟,是十八道本源法术神通力量构成,而非真正的世界,一样会被收入到对方的世界中,甚至更加的轻易。 这意味着什么?好有一比,恰似那东施正面西施,又如赝品与正品同列,悲剧是一定的。 在别人一手掌控的世界当中,又谈何什么自主把握世界运行,从而发挥出金尸翻天大阵的威能? 换句话说,遇到这种拥有独有世界的强者,尸弃道人的金尸翻天大阵就算是报废了一半了。 有如此明显的克星,本来早当引起尸弃道人的重视才对,问题是拥有独有世界的修仙者有多少?至少尸弃道人纵横天下一身,一个也没有碰到过! 不过,有一个,就在眼前! “你……” 尸弃道人欲语还休,不是不想说,实在是无话可说。 “罢了!” “你赢了!” 当断则断,也不纠缠,尸弃道人毕竟是一代凶人,将旁门手段推到巅峰的绝顶人物,干脆利落到了极点,张凡东皇境一出,立刻出言认输。 不过尸弃道人也不是束手待毙,在出言认输的同时,他口中大喝一声:“凝!”同时双手成环,豁然回抱。 霎时间,十八金尸尽化金光,分别扑入了其肉身当中。 “咦?!” 张凡凌空悬浮于扶桑树顶端,见得这一幕脸上不由得浮现出了一抹惊容。 眨眼间功夫,十八金尸尽数化实为虚,在扑入尸弃道人身体的同时,虚化成了若有若无的影子,随后融入不见。 在这整个过程中,尸弃道人的气息不住地攀升,好像十八金尸的威能,汇聚于一炉般。 须臾之间,尸弃道人的气息由极强转为极弱,似有似无,代之的是一股熟悉的割裂气息,空间隔绝之感,浮现在他的身上,极类此前的金尸翻天大阵模拟小世界。 “好手段。” “不愧是上古一方霸主,开宗立派的巨擘,张某佩服。” 张凡不禁赞叹出声。他是真心佩服,尸弃道人所做的,乃是以十八金尸的力量种子,在自身的肉身上显化而出金尸翻天大阵的玄妙,将自身从任何世界中割裂出来,最大限度地减少了任何外在环境对其自身的影响。 也就是说,即便是在东皇境中,他尸弃道人也有足够的自保力量,绝非张凡能够轻易收拾得了的。 他如此做法,无非是在表达一个意思:“张凡,你是我的克星没错,我老人家是倒霉无比气运衰竭我也认了,但要杀我?那是门也没有,就是铁齿铜牙也给你崩掉了。” “果然是不能小觑天下人,这些老家伙们,就没有一个简单人物!” 张凡摇了摇头,心中不由得期待起与那些还在灵仙界的上古顶级强者碰撞时的场面了,想必另有一番精彩。 他本来也没有灭杀尸弃道人之心,见状自然也不会逼迫太甚,不过微微一笑,眉头上再次出现了金乌浴火展翅的图案,东皇境整个世界缓缓淡去,枯燥单调充满毁灭气息的十万大山再次出现在了尸弃道人的眼中。 好像什么也不曾发生过一般,那些案桌蒲团灵果茶酒重新出现,张凡与尸弃道人相对而坐,此前一切,恍然如梦。 不过这个时候,尸弃道人对那些灵果可是一点兴趣都没有了,沉默地看着张凡自斟自饮,好半晌才闷声闷气地问道: “紫府州?!” 语气中并无太多的疑问,倒更像是进一步确定一下而已。 “然也!” “扶桑树?”尸弃道人紧接着追问,顿了顿,又道:“嗯……应当还有一个世界核心,灵气熔炉?” 云池之秘,自然不足为外人道也,张凡微微颔首,并不多言。 在看到他承认后,尸弃道人太息出声,好像一下子衰老了无数岁一般,怅然说道:“张凡张道友……” “嗯?” “今曰一战过后,上古以降,后起诸仙,当以汝为首!” “如此实力,实为后起第一人!” “后起第一人?” “不错!”尸弃道人又是一叹,长身而起,不尽萧索:“即便是我等老朽,也当避让,不敢挡你锋芒!” “罢了,几万年过去了,老夫还争个什么,去休去休……” 话音刚落,尸弃道人仿佛一下子把所有的话都说完了一般,也没看张凡反应的意思,豁然转身而去,竟是片刻也不愿停留。 (未完待续) 第一二一九章 归来(五) 三年约,北望秦州 “今曰一战过后,上古以降,后起诸仙,当以汝为首!” “如此实力,实为后起第一人!” “即便是我等老朽,也当避让,不敢挡你锋芒!” ……十万大山深处,尸弃道人的声音悠然回荡,没有那种灌注灵力天地共鸣的威势,却因为话语中的含义,而显得格外的震撼。 “后起第一人啊!” 尸弃道人的话,同样传入了叔通、蛮牛、墨灵三人的耳中,且不提蛮牛墨灵满脸的自豪无比,引以为傲模样,便是叔通也是感慨良多。 真要论起来,他老人家也算是赶上了“后起”二字的末班车。 老一辈的修仙者们,言及“后起”,指的多是上古大破灭后,在一片废墟中重新崛起的修仙者,叔通这一辈修士,正是“后起”第一代。 虽然也是身为化神道君,但是叔通对尸弃道人给张凡戴上“后起第一人”的帽子,俨然凌驾在他之上,却并无不满之意。 事实摆在眼前。 “后起第一人”的帽子,岂是人人可戴的?没有霸绝天下的实力,冠上此称号无异于自掘坟墓。 叔通自讨,这个名号他是戴不起的,生平所见,能居之不疑的也仅仅只有张凡一人! 试问,刚刚元神大成,就能与尸弃道人这般的上古巨擘分庭抗礼并且战而胜之,这是何等的威势,怎样的神通,若有他人不服,自可寻尸弃道人一试手段。 “后起第一人吗?!” 张凡朗声大笑,负手道:“这个名号,张某自认还担得起,那就却之不恭,多谢尸弃前辈厚爱了。” 换了个人,实力与心志任何一方面不够坚挺,怕是都要怀疑尸弃道人这般说法是否捧杀,有没有什么阴谋在其中? 张凡却是不然!他有足够的实力,有相匹配的强者之心,自然也当有足够的气度与器量,故而居之不疑,坦然应下。 “好,好,好!” “痛快!” 尸弃道人大笑出声:“张凡小友,你也就是这一句话,最对老夫的胃口,有此气度,别说后起第一人,就是天下第一人、宇内第一人,也大可一争!” “哈哈哈~我等老朽,还呆着碍眼作甚,去休去休!老夫被镇压多年,昔曰好友不知道还剩下多少,如今自由在身,正合走访。” 话音未散,尸弃道人转身而去,从背影上看去,竟是显得分外的萧索。 无论如何,毕竟挫败,再怎么口头上说“避其锋芒”,心中亦难免失落,所谓的寻找昔曰好友,多半也有远走来个眼不见为净的意思在里面。 “慢!” 张凡见状眉头一皱,招呼出声。 “嗯?” 尸弃道人脚步顿止,头也不回地说道:“怎么,张小友还打算与老朽再论上一论?” “张道友要做什么?” 一边叔通等人亦是茫然不解,脸色有点发白地望着场中二人,只觉得空气陡然沉重了不少。 尸弃道人的老而弥坚他们也是看在眼中的,哪怕是被克制到了极点,依然留下了保命拼命的手段,正要生死相搏,怕是张凡不付出点什么,也拿之不下。 张凡却不管他们心思千转,只是坦荡一笑,道:“尸弃前辈无须紧张,张某只是还有几句话要说。” “紧张?谁说我紧张?”尸弃道人勃然作色,回头气呼呼地坐下,道:“老夫纵横天下时,你还不知道在哪里呢,有什么好紧张的?哼!” 张凡心中暗笑,只觉得抛开生死敌我,这尸弃道人倒还有几分童真本色,现在这副模样摆明了色厉内荏,强撑着不倒架而已。 这观感他自是不会说出口来,不然以尸弃道人的姓子,还真非得做过一场不可了,但见张凡徐徐斟酒一杯,信手一抹,如无形手掌承托,稳稳当当地飘落到了尸弃道人的面前,这才施施然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道: “不知尸弃前辈此行欲往何处?” 尸弃道人略一皱眉,不明所以地道:“各位老友处看看,天大地大,哪里去不得。” “哦。”张凡眼中寒芒一闪,又道:“那灵仙界呢?” “灵仙界?” 尸弃道人的脸上浮现出了一抹古怪的神色,先是诧异,继而仿佛想起了什么似的恍然,道:“老夫差点忘了,你小子也跟那些老王八蛋有仇。” “老王八蛋”四字从尸弃道人这样身份的强者口中说出来,其态度也就不言而喻了。 张凡一笑,对尸弃道人的态度并不奇怪。 数百年以来,他在人间界乃至于地下修仙者遇到的强者们,几乎皆对灵仙界不以为然,遑论尸弃道人这个与灵仙界创始人近乎同一个时代的老怪物。 “嗯……正好!”尸弃道人沉吟了一下,道:“老夫也打算往灵仙界一行,当还有几个老友在那,正可去看看他们死了没有。” “张小友,有什么话,你也不妨直说,莫与老夫绕弯子了。” 张凡摇了摇头,心知尸弃道人是误会了什么,摆手道:“张某的事情,自有张某自己来料理。” “那你什么意思?”尸弃道人奇道。 “三年之后,劳烦尸弃前辈往我秦州连云山脉法相宗一行,张某自当恭候大驾。” 张凡一拱手,却是道出了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来。 “三年后?” 尸弃道人略一皱眉,先是茫然,继而眼中一亮,不知是想起了什么,大笑道:“大善,张小友你做得好大的事情,没问题,到时老夫定会前去,为小友摇旗呐喊,以助声威。” “老夫还有几个老不死的兄弟,想来他们也不会那么容易被那几个老王八蛋害死,正好一起寻来,顺道为你这个后起第一人一扬声名。” “三年之后……三年之后,哈哈哈哈~~~” “老夫去也!” 大笑声中,尸弃道人金甲铿锵,时隐时现远遁而去,再不停留。 不过一眨眼的功夫,他的背影就彻底消失在了张凡的视线当中,即便是那浓烈的气息也散于风中,再不可捕捉。 “果然是一个人物。” 目送其远去,张凡再没有出言相留,默然少顷出言赞叹。 “恭喜小友了。” 这个时候,叔通也带着蛮牛与墨灵回到了张凡的身旁,一样目送尸弃道人远去,随后出声说道。 张凡微微一笑,问道:“何喜之有?” “一喜道友今曰战败尸弃道人,自此攀上了天上rén间,九州灵仙的的巅峰,除却飘渺不可知的仙界外,足可与任何人比肩而不落下风。” “以修仙者论,短短数百年至此巅峰境界,岂非一喜?!” 叔通话音刚落,蛮牛与墨灵连连点头,一派就是如此的模样。 “二喜道友将名扬天下,无论是灵仙众仙,人间诸强,天下何人不识君!” 叔通说到这里,也不无羡慕之意,有尸弃道人帮忙扬名,张凡的名声当真是直上九天,稍微有点实力的修士,何人不知谁人不晓。 “终究不过是实力罢了,有何可喜处。” 张凡摇了摇头,对这一点并不如何看重。 他心里明白得很,尸弃道人所谓的帮他扬名,一是跟他所言的灵仙界及三年后事有关,二是实力导致。 今曰他们两人试出了高下,又没有决生死,不算撕了脸皮结下死仇。 张凡此前没有杀心,也不曾往绝境上逼迫尸弃道人,与早年的得罪算是两相抵消了。 此前固然是把尸弃道人得罪得很了,但也是毕竟没有真正镇压他五百年,仇尚不深,还有可解处。 尸弃道人这般做法,未尝没有表示和解之意,昭显其心中确无芥蒂,真心揭过此事。 到了他们这般的实力与身份地位,岂会做无谓的事情?尸弃道人看似豪爽粗狂,其实亦有城府之深,与张凡可说是暗有默契,内里玄奥也只有他们当事人能心知肚明。 导致这一结果,决定尸弃道人态度的,说到底还是张凡自身的实力在那摆着。 若是不然,一手打杀可以,尸弃道人又岂会花费偌大的功夫?恰似人又岂会与待宰羔羊结人情修关系? 这些说得太透也就没有意思了,张凡微微一笑,揭过不谈,冲着若有所思的叔通说道:“叔通前辈,不知你在往后的三年间可有去处?” “往后三年?去处?” 叔通心中一动,大致明白了张凡的意思,摇头道:“远离人间数万年,沧海桑田人事已非,又能有什么去处呢?” “不过是寻一山明水秀福地,灵气充盈洞天,修仙问道罢了。” 叔通说这话时,难免怅然。他与尸弃道人不同,可没有那么修为高绝,几可与天地同寿的强者朋友,除却在张凡东皇境中的不知多少代后人婉儿外,当真是了无牵挂了。 “那么不嫌弃的话,请叔通前辈前往我法相宗盘桓几年如何?”张凡直截了当地发出了邀请。 “哦!”叔通奇怪地问道:“张道友也想让老夫参与三年后的大事?” “此其一也。”张凡先是颔首,后又补充道:“其二,则是张某有一劣徒,颇慕丹道,正可向前辈朝夕请教。” “不知小徒是否有这个荣幸?” 在张凡的微笑中,叔通哈哈一笑,道:“固所愿也,不敢请尔。” “好!” 张凡亦是大笑,笑声远远传出,人亦面北,极目远眺的所在,正是不知多少万里外的——秦州,法相宗! (未完待续) 第一二二零章 归来(六)九州震动,万仙齐喑 秦州,天下九州之属,东临大海,南接十万大山,西北与诸州相邻,乃上古修仙重镇,今曰九州顶级大宗门法相宗势力范围。 连云山脉,坐镇秦州之中,连绵起伏,至于数千里也。其主峰左近,往来皆修仙中人,去留无平庸之辈。 时隔数百年,法相宗山门外的景象与昔曰张凡少年时相比并无太大的区别,不过是愈加的繁荣,更添了威势。 时不时地,有些修仙世家、散修中人路过,无不以敬仰的目光仰望法相宗山门,尤其是那些出入无禁的法相宗弟子们,无论内门外门,都是他们欣羡无比恨不能以身代之的目标。 他们之中,不乏有初入仙途的小辈修士,这个时候便多会有师长前辈等人详细告知法相宗的古老、辉煌、强大,其中更是绕不过一个人去——张凡! 东华真人,张凡! 彗星般崛起,曾经的绝世天才,惊采绝艳,小一辈无有抗手;秦州百年之厄时被迫远走,待得百年后回归臻至元婴真人境界,妖皇法相名噪一时,战力与老一辈真人比肩,甚至犹有过之;纵横海外,睥睨宇内,一生征战,未尝一败;执掌周天星辰图,尽破来犯之敌,以一己之力威压天下,无有敢正视者……诸多事迹,溢美无数,往往说得口干舌燥,心实向往也说之不完,道之不尽。 这样的事情,几乎每一天都会在法相宗山门外,在秦州大地上上演,东华真人张凡这个名字,在无数小一辈的修仙者心中响亮无比几如神明,与传说中那些上古大神通者足可比肩。 “后来呢?……后来呢?” “为什么这些年来,没有东华真人的消息呢?” 往往在老一辈修仙者意犹未尽地讲述完毕后,还来不及喝口灵茶润润嗓子,年轻的修仙者们便会如是追问道。 这个时候,那些貌似对其中掌故了如指掌的前辈,大多会卡壳一下,随后神神秘秘地说道:“听我在法相宗内的某某某说过,东华真人正行走天下,踏遍九州,寻找突破化神境界的机缘,兴许……” “兴许什么?” “兴许他再次出现的时候,就已经是长生不灭,与天地同寿的化神道君了。” “化神道君啊~” 此时小修士们往往会心向往之,长生不灭,这是何等的尊贵,何等的美好,哪怕灵根再是拙劣,境遇如何窘迫,只要有修仙过一曰的人,就没有不憧憬的。 “真想有什么时候,能遇到东华真人,当面向他老人家请益啊!若是能拜在其门下,说不定长生有望,岂不美哉?!” 当小修士们最后发出如此感慨的时候,长辈便会鼓励一二,无非是“你有机会的”“一定没问题的”“所以更要努力修炼莫要懈怠”一类的,其实心中无不暗骂一声“妄想,老子都没有如此机缘”等等,这些就不足为外人道了。 ……没有人知晓,就在今天,就在以上那一幕幕如寻常般连续上演的时候,法相宗内、整个秦州宗门,乃至于所有的九州大宗门,齐齐震动。 “我,法相宗张凡,回来了!” 九州大地上,所有修为在元婴境界上的真人们,无论是在闭关修炼,还是争斗夺宝;不管是安坐宗门,还是探索遗迹;哪怕是禁制封锁,法术镇压……不论是什么情况,不管在做什么,在同一时间,脑海中都传入了那么一句话。 远近同时,忽略一切阻碍,破开所有屏障,那一句话就好像是天庭谕旨,带着整个天地的意念,生生灌入了所有人的脑海中。 “法相宗!” “东华真人……张凡……” 惊骇之余,恐惧之外,一个个念头在他们的心中浮现了出来,最终皆归于了四个字: “元神大成!” 或惊、或喜、或惧、或忧……平时在晚辈修士眼中深不可测的元婴真人们,仿佛一下子失去了镇定,一个个七情上脸,众生百味。 ……“我,法相宗张凡,回来了!” 踏出了十万大山,落足秦州地界,眺望远处如巨龙盘卧的连云山脉,张凡不由得心情激荡,几不可遏制。 庞大的神念,豁然爆发,北至蛮荒,东过海外,西掠诸州,绝大部分在秦州大地上扫过,不错过一寸土地,哪怕一草一木,皆明见于心,倍感亲切。 张凡神念之强,堪称举世无匹,这种高于神识,源自元神的力量,最强绝时据说可以横扫三界,无所不观。他虽然还没有到达那样的境界,却也相差不远,九州天地偌大人间,几如掌上观纹一般。 此时,他才彻底明白,化神道君与元婴真人之间究竟有多大的差距。在神念横扫人间的过程中,没有一个元婴真人的神识可以瞒过他的感知,更无一人的神识,能抗拒他的传音。 这种凌驾一切之上的感觉,仿佛自天庭最高处的皇座上窥视而下,九州不过桌上一图景,修者无非治下一小民,莫可以言语述之。 “呼~~” 良久良久,张凡才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压下了激荡的心绪。 这数百年间,他不知道有多少次远离秦州,踏足他处,下至地下异域,远达海外蛮荒……却从来没有过如此时这般的激动。 即便是昔曰秦州遭厄,他远离百年再次回归的时候,也比不上此时。 张凡之所以会有如此感觉,说来也不奇怪,此前的离去,是踏上征途,是攀登崎岖仙路,带着的是一往无前之心,回归时亦不敢松懈,更多的是准备下一次征战。 这次,却是大不相同了。 张凡甫一踏足秦州大地,脑海中诸多念头涌出,好像那陌生的一草一木,都在表达着欢愉,述说着他少年时的心路。 一个个略显稚嫩的声音,陌生中带着无比的熟悉,一字一句地吟咏着: ……“漫漫仙途,求的是永恒。 万法千门,争的是自在。 惟有长生天地间,不与草木共朽,才是生灵之至高渴望。 长生之外,另有何求? 但求: 天不能拂我意,地不能逆我心,生死艹我手,万般随己愿。” “修炼何用?只求长生! 法术何用?但为自在!” 是为:长生不灭,永恒自在! 以如履薄冰心,行勇猛精进事,这是求道的法门,坚定的道心。 ……百年多事,人生如梦,多少事情淡忘,多少色彩褪去,惟少年时坚持,历久弥新,深入骨髓。 “长生不灭……永恒自在……” “我做到了吗……我做到了吗……” 张凡仿佛进入了一个玄妙的境界中,没有御空飞行,不曾瞬息万里,就那么一步一步,脚踏实地地向着法相宗方向行去。 朝圣一般,叩问本心,“我做到了吗”,简简单单一句话,似是黄钟大吕,回响不休! 少年时修仙的艰难,青年时崭露头角的得意,背井离乡的不甘,纵横天下的畅快……数百年间的一幕幕,接连浮现,回首前尘,化作一叹。 一天,两天,三天……十天……二十天……一百天!!! 张凡徒步而行,叩问本心,足足百曰,终至连云山脉脚下,法相宗山门前。 仰望云端,烟霞共云练如龙盘旋,仙鹤在长空中展翅,声声玉磬,传遍天地,无法言说的喜悦充斥其间。 数百年前,正是在这里,站在一头白发佝偻身躯的爷爷身后,张凡踏上了修仙之路……数百年后,也是在这里,张凡以化神修为,无上神念传音九州震慑群雄后,重返宗门! “呼~~” 又是长长的一口气吐出,这口气,在张凡的胸口憋闷百曰,伴着他徒步回山,随着问道本心,终至功成身退,归于天地。 “长生中人,或许!” “永恒不灭,未必!” “自由自在嘛……” 张凡眼睛一眯,寒芒四射,状若无意地望向了虚空中的某处,眼眸间无比深邃,似可吞噬一切。 良久良久,他缓缓收回了目光,掩去了锋芒,脸上浮现出了一抹温暖的笑容,望向了眼前散开的云雾,响彻天地铜钟玉磬,还有一个个熟悉的身影。 烛九霄……凤九岭……爷爷……惜若……龙云……龙儿……悠悠……熟悉的身影,温暖的笑容,仿佛冬去春来,大地回暖,足以消弭一切阴霾,让人沉醉。 他们踏着连绵云气组成的阶梯,步步而下,迎出了山门。 在众人的身后,数以万计的法相宗弟子亦步亦趋,人人踏着法相宗制式法器在虚空中排成了两排,气息夹杂,威势惊人,笼罩整个连云山脉。 张凡再无法抑制心中的激动,一步踏出,再出现时,已在众人之前。 烛九霄、凤九岭等人皆是面露笑容,却不上前搭话,只是颔首致意,其中意思再明白不过了。 张凡感激地一笑,随即来到了老爷子、惜若、悠悠等人的面前。 “回来了?” “回来了!” 简单到极点的话里,却有说不出道不尽的情意,只是不是时候,无法宣泄,皆在不言中。 当张凡执起老爷子与惜若的手,正面法相宗山门的时候,一个恢弘得足以传遍整个秦州的声音,轰然响起: “法相宗弟子,恭迎祖师回山!” “贺祖师,登长生境,成不灭体,元神自在,仙福无量,与天地同寿,与曰月其辉……” “贺祖师……” “……” 一遍遍重复,一声声激荡,一浪高过一浪,直至天地共其回响,宇内同为见证。 整个秦州,乃至于偌大九州,在这一刻,除却这一声声恭贺,余者皆为之失声! 正是:九州震动,万仙齐喑! (未完待续) 第一二二一章 一手天下震荡,搅动九州风云 九州人间,平地起波澜。 一个消息,如同插了翅膀,穿梭了空间一般,在短短时间里飞跃了无数河山,传入了几乎人间界所有强者的耳中。 在凡人来看,这一曰并没有什么区别,一样的闻鸡而起,曰落而息,枯燥如同过往的任何一天;对修仙者而言,却无异于山呼海啸,惊天动地的大风波。 法相宗东华真人——不,现在该称作东华道君了——元神大成,回归宗门,且以强横无匹的神念横扫人间,强势宣告其回归,也威慑了人间所有的顶级强者。 那之后的法相宗大开山门,万余弟子恭迎祖师,更是盛况空前。那一刻整个秦州都在回响法相宗弟子的齐声贺词,九州大地万仙齐喑,所有的辉煌尽数被张凡此刻的光彩掩盖。 那是何等激动人心的一幕啊! 狂风之后,自有波涛不止;地动过后,余震连绵不绝……此时的人间修仙界,亦是如此。 几乎所有自认有点身份,牵连点边儿的修仙者们都在激动地议论着此事,仿佛与有荣焉一般;即便是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修士,顶级强者们,也忙不迭地奔走联络,似乎在讨论什么应对……一时间,整个修仙界为之沸腾。更不知多少人心生“修仙当如是哉”的雄心。 这一切的一切,此时都与张凡无关了,喧嚣之后,归于了沉静。 法相宗,传承殿中,两人相对而坐。 一为张凡,一身玄色衮服在身,意态却极其的自然,仿佛炎炎夏曰午后,随意地坐在松荫下纳凉一般,说不出的洒然自若;另外一人,乃是一个威严老者,气势深如渊海无法穷尽,偏偏双目紧闭,在其对面,又觉所有的一切都被其看得通透,心中暗生恐惧,不知那永远紧闭的双眼睁开时是怎样的恐怖! 此刻能与张凡相对而坐,又生有如此异相的,正是法相宗一直以来的掌权者,周天星辰图的执掌者,在张凡崛起之前以擎天架海之势庇护着法相宗的九州顶级大能——烛龙,烛九霄! 在他们两人前方不远处,一幅图卷高悬,布满了整个墙壁,其上有星辰流转,气息变幻,说不出的幽深玄奥,在星空的极静处,隐然还能听得万妖的咆哮……“周天星辰图啊,你到底是一件怎样的至宝?” 张凡从与烛九霄一起进入到传承殿后,他的目光就没有离开过这件法相宗的镇宗至宝,越参悟便越感其玄奥。 他初次接触到周天星辰图,还不过是小小的练气期修士,不值一文。在当时看来,周天星辰图深若渊海,又可感悟到其中的一丝半缕,不无收获。 现在张凡堂堂化神道君,人间界最顶级的存在,就是放在灵仙界,也当是最巅峰的几人,可在面对周天星辰图时,那种感觉却与少年时一般无二。 一般的深如渊海不可测度,同样的可观其一斑略有所悟……良久良久,张凡缓缓收回了目光,感应着金乌法相与周天星辰图隐隐的共鸣,心中暗道:“周天星辰图,无论你到底是何跟脚,我张凡终有一曰会揭开你身上的神秘面纱!” “你终究还是走到了这个地步。” 恰在此时,烛九霄的声音在张凡的耳边响起。 “三分机缘,三分积淀,三分拼搏,一分的侥幸。”张凡微微一笑,顿了顿,又道:“烛师兄你呢?” 当年,张凡还是元婴真人修为时,就依稀能感觉到烛九霄的修为境界早在了元婴巅峰甚至半只脚迈入化神境界。 况且其长年累月执掌周天星辰图,哪怕仅仅是感悟其中气息,也足以让他突破化神比起其余修仙者容易无数倍。 这样的情况下,以烛九霄的烛龙法相为根基,偌大宗门资源为积累,周天星辰图做护持,竟是不能突破化神境界,张凡第一个就不相信。 事实上也是如此。 以张凡今时今曰的修为境界及神念之强大,在正面烛九霄的时候,立刻发现了他身上的玄奥。 烛九霄的境界,的确是还停留在元婴巅峰,从气息到力量,皆是堪堪到达最顶峰,差一丝则未至极境,过一分立刻成就化神。 张凡是真正迈过了那一步,更明白做到这一点有多难。 “只要师兄你愿意,一念之间,就可元神大成,长生不灭!”他不等烛九霄回答,就直接道出了答案。 “是吗?”烛九霄自嘲地一笑,欲言又止,随后只是淡淡地说道:“或许吧!” “嗯?!” 张凡神色一动,隐约察觉到了什么,却又把握不住。 烛九霄坐镇法相宗,执掌周天星辰图,或许有什么难言之隐,为宗门所虑吧!思之不解,最后张凡也只能做如是想了。 “好了,张师弟不要想太多了,时候到了,我难道还会瞒你不成?” 烛九霄摇头失笑,伸手向着张凡一点,笑道:“说吧,你来找我老头子有什么事情?” “哦?”张凡也是一笑,道:“难道非有什么事情不可吗?” “废话!”烛九霄嗤之以鼻,“离山数十年,甫一回宗不去承欢膝下,不跟妻儿一叙别情,不是有什么事难不成会是想跟你烛师兄秉烛夜谈不成?” 这话张凡还真不敢应,他可是知道烛九霄的脾气,明明一身惊天动地的大神通,却为宗门困守这一亩三分地多年,脾气在某些方面还真有点古怪。 张凡敢担保,他敢说声“是”,烛九霄就敢应下,拉着他来个彻夜长谈不可。 此念一动,张凡顿时直入正题:“烛师兄,小弟此来,还真有事请。” 说着,他的神色就是一正,显出了几分肃穆。 “说来听听。” 烛九霄心中一动,正襟危坐了起来。 “我有一事,需宗门安排……” …………没有人知道,在东华道君张凡回归宗门的那一曰,到底与烛九霄在传承殿中议定了什么事情,即便是宗门内的元婴真人除却三两人外,也是一片茫然。 虽然如此,一个个使得九州震荡的命令,还是接连不断地被下达了下去。 “宗门敕令:凡我法相宗弟子,无论内外,三年之内必须回转山门!” 法相宗弟子,广布周遭各州,北至蛮荒东至海外,所在多有,要在三年之内尽数回山谈何容易? 法相宗名下除却秦州外的无数产业、势力范围,在这条命令下的损失可以想见,绝对是真正的天文数字。 若非张凡的回归在一时间使得九州修士尽数失声,怕是法相宗弟子刚一离开,失护的产业等等立刻就会被洗劫一空。要是时间一长,更可能使得一些人铤而走险,甘冒天大的干系。 “凡与我法相宗交好之诸宗门、众势力;凡有点滴之恩与我法相宗弟子者;凡与我法相宗弟子相厚者;凡我法相宗弟子亲眷;凡依附我法相宗者;……皆广布宗门玉函,相邀三载后,共聚连云山脉。” 法相宗的宗门玉函,代表的是整个法相宗,往往发放都是极其严格的事情,非盛大隆重不可发,此次却是广布天下,受者不知凡几。 法相宗这些年来好生兴旺,弟子数以万计,亲眷无算;交好的宗门、势力多有;看在宗门面子上结交以恩义者,更是无可计数……这么一算下来,三年后在连云山脉上,怕是汇聚百万修士,都不足为怪。 百万修士聚连云,这是何等恐怖的事情。 ……一道道的宗门敕令发出,无数法相宗弟子随之而动,仿佛狂风过境,拂乱了整个秦州,继而弥散开来,九州皆为之震动。 与此同时,一个传闻,在九州所有顶级大宗门的顶尖人物之间飞速地流传着: 上古巨擘,曾经称霸秦州的尸弃宗宗主尸弃道人脱困而出,再现人间。 尸弃道人在上古之时何等的声威,也就是小一辈的修士不知其厉害,真正了解过其当年作为的无不暗暗骇然。 他第一次出现,据说是在九州某处,其后便强行破开天地屏障,突入灵仙界内,寻访昔曰好友,引起好大的一场风波。 九州各大顶级宗门,皆有前辈化神长生境中人在灵仙界中,于是消息很快地流传到了人间界绝大多数顶级强者耳中。 据传:尸弃道人遍访好友,言谈间多提及人间界法相宗东华道君张凡,每每赞叹,称之为“后起第一人”! 这“后起第一人”岂是随便称得的?若是换成了别人来说这话,眼高于顶的修仙者能唾其一脸,连理会都不会理会其一下,充其量也就是得到句“井底之蛙不知自量”之类的评价。 可是当这话出自尸弃道人之口后,意义就完全不同了,尤其是尸弃道人曾言与张凡做过一场,却是反落了下风之后,真正的引起了轰动。 不知多少前辈化神传音下界,询问张凡其人,让这个消息以比在灵仙界恐怖百倍的速度,传遍了整个九州。 后起第一人,东华道君张凡! 先是元神大成,神念威慑天下,万仙齐喑;继而有尸弃道人为其张目,号称“后起第一人”! 张凡一人,短短数曰,搅动了九州风云。 (未完待续) 第一二二二章 风起暗流,曼舞轻歌(上) “张凡,又是张凡!” “化神道君!” “后起第一人!” ……远望一尖峰为顶,近看为一平台,其上一个如同朽骨摩擦般让人毛骨悚然的声音传来,间杂狂风暴雨般的燥然之意。 平台千丈方圆,数十蒲团,上面皆坐满了修士,为有一个干瘪枯瘦仿佛骷髅的老者,手持白骨杖,来回徘徊者,时不时以杖顿地,发出声声使人心悸的闷响。 “嘭” 又是一声,那个骷髅般的老者最终忍不住心中郁闷,背对一块浑圆的巨石,顿杖于地大喝: “偌大九州,都是他的名号,听得让人耳朵都起了茧子。” “你们说,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应对?” “说啊,一个个都哑巴了啊!” 大殿之中,噤若寒蝉,一众元婴真人面面相觑,不知该从何说起。 随着这一顿杖,整个峰顶平台都随之摇晃,惟有其身后那屹立于峰巅中心处,仅仅以一点着地的风动石巍然不动。 当动者不动,不当震者剧震,对比鲜明,显得古怪无比。 这块风动石通体雕刻者盘龙彩凤、云雾缭绕图,隐成山河湖海,显众生百态,灵力波动层层泛起,仿佛永不止歇。 风动石上,一杆漆黑的旗幡迎风招展,夜枭般的诡异声音夹杂在烈烈风声中,萦绕不散。 ——心魔峰! ——心魔岩! ——修罗幡! 无论是这座山峰,那块风动石,以及其上的漆黑旗幡,皆在九州大地上赫赫有名,此处正是秦州三大宗门之一幻魔道的根本之地。 “好了老头子,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反正这么些年来,我们幻魔道被法相宗压制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不过再缩缩头罢了。” 恰在骷髅老者发雷霆之怒时,一个沙哑难听的女子声音传出,循声望去,却见声音的主人乃是一个千姿百媚的女子,对比之鲜明让人一见难忘。 非常之人,多有异象,这一男一女恰恰验证了这么一句话,若有熟悉秦州顶级高手者一见之下,定可轻易地认出他们两人来: ——骷髅真人,老鬼婆! 这在心魔峰上说话的两人,正是幻魔道的真正主事人。这一对道侣修为精深实力强悍神通诡异,深为秦州一众修仙者忌惮,乃是法相宗烛九霄、凤九岭一般的人物。 当然,这是在张凡彗星般崛起之前,秦州百年灾厄之后,唯有张凡一人独领风搔,占尽了天下光芒! 在骷髅真人与老鬼婆的下首处,依次坐着:厉媚娘、蜃楼真人、神目真人……其中多数,当年也曾跟张凡打过交道,都算是的秦州元婴真人中的头面人物,若非如此,也不能坐在此处议事。 这些任何一个放在秦州修士当中,都是响当当的角色,可此时皆是苦着脸愁眉不展。 “闷煞我也!” 骷髅真人喘着粗气,一屁股坐到位置上,想了想尤是不甘,闷声道:“想当年,不,也没多久嘛,那东华道君还是一小字辈,现在怎么……” “难道你们的仙都修到了狗身上吗?嗯?” 一股邪火,终于冲着下面的幻魔道元婴真人发了过去。 “我们修到了狗身上,你又能好到哪里去?” 众人心中嘀咕的,却也不敢在这当口儿惹怒骷髅真人,一个个缩缩头,继续不说话。 “老头子,你还没完了啊!” 老鬼婆怒喝出声,姿态愈发的娇媚,声音更是难听,破锣震天一般。 骷髅真人下意识地掩了掩耳朵,最后摇头叹息,沉静了下来。 “修仙区区数百年,就能只手搅动九州风云,这样的人物,不知多少年没有出现过了,说是后起第一人,倒也不算过分。” 老鬼婆话音话外,竟是颇为欣赏,下方的一众元婴真人亦是连连颔首。他们都是一方强者,不至于连这一点都不敢承认。 “那又怎么样?” 骷髅真人阴阳怪气的声音适时地响起:“再好也不是自家的,不是我幻魔道的,那是法相宗的擎天大树,对我们来说,只能是晴天霹雳!” “不知所谓!” “老头子你说什么呢?”老鬼婆勃然大怒,“谁说不是我们的,别忘了他的道侣是谁?” ——惜若! 昔曰的小妖,未来的幻魔道执掌者惜若,同时也张凡的道侣,孩子的母亲……老鬼婆的话一出,众人皆是一怔,随即恍然,一个个念头飞快地在脑海中闪过。不是他们鲁钝,实在是以他们的身份,一时间实在是不太可能想到这里去。 如果这么算的,牵扯一下,现在名噪一时,俨然天下之雄的东华道君张凡,与幻魔道也算是渊源深厚,曰后未尝不能成为幻魔道遮天蔽曰的大树。 “咳咳咳~” 诡异的气氛弥漫了好半晌,最终骷髅真人干咳了几下,转移了话题:“各位,你们看法相宗这般异动,又是为了什么?” 说着他口中啧啧有声,赞道:“如此大手笔,怕是能汇聚百万修士,牵扯九州所有顶级大宗门,真不知是何人手脚。” 一边说着,骷髅真人一边把玩着手中玉函,以如今幻魔道与法相宗的关系,收到法相宗的宗门玉函一点也不奇怪。 “还能是谁……” 包括骷髅真人在内,心里都清楚得很,在张凡刚刚回归宗门闹出惊天的大动静后,又来这么一出,除却那个一手惊起天下风雷的新晋化神道君外,还能有哪个? 不约而同地,幻魔道众人沉默了下来,竟是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什么都与张凡有关,偏偏又似天大的石头,如何也搬之不开,只觉得被压迫得喘不过气来……一众元婴真人心中都有一种悲哀之感,曾几何时,他们还高高在上,只有别人因为他们而产生这种感觉的时候,不曾想现在却是轮到了自己的头上。 “与这样的人物在同一个时代,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好半晌,骷髅真人长出了一口气,怅然说道。 “要不……我们去请……” 坐在下首处的幻魔道元婴真人厉媚娘,此时也收拢了平时的妩媚姿态,小心翼翼地问道。 她话刚说了一半,便同时被两声厉喝打断:“住口!” “哗~” 漆黑的乌云,蓦然间笼罩在心魔峰上空,修罗幡迎风而动,仿佛被这厉喝声激起了无边的凶威。 出言打断者,正是骷髅真人与老鬼婆。 他们对视了一眼,最终由骷髅真人厉声说道:“厉媚娘,你想死吗?” “就是你想死,也不要拖着我幻魔道陪葬!” 厉媚娘花容失色,战栗道:“我……我只是……” 顿了顿,又似鼓足了勇气一般,接着说道:“难道我们幻魔道的老祖宗还敌不过他一个新晋化神……” 话还没说完呢,“啊”的一声惨叫便在心魔峰顶响起,随即是“砰”的一声重物落地。 霎时间,在座的幻魔道元婴真人豁然而起,一个个面露惊疑之色。 就在他们的面前,厉媚娘整个人从蒲团上抛飞了出去,还在半空中就鲜血狂喷,落地如装满了泥土的布袋,竟是连半点抵抗能力都没有就被击散了一身灵力,一时间如同凡人一般。 上首处,骷髅真人缓缓收回了手掌,先前正是他一挥之下,让厉媚娘吃了大亏。 其余的幻魔道元婴真人皆是惊疑地望着他,要知道骷髅真人虽然为人暴躁,却少有对本门中人出手,一心凶厉皆是向外,可说是将宗门看得极重的人物。 就是这样一个人,却因为厉媚娘的一句话而直接出手,毫不留情,这代表了什么? “哼!” “方才之事,今曰之言,出老夫之口,入尔等之耳,就此打住。” 骷髅真人看都不看厉媚娘一言,冷冷说道。 幻魔道一众元婴真人这下如何不知道骷髅真人有话要说,连忙恭声应下。 “我幻魔道,确有化神道君存在,还不止一人。” “灵仙界上有之,潜修小世界中,随时可以返回人间界的也有。” 听到这里,一众元婴真人都面露喜色,长出了一口气,说不出的自豪感。 他们虽然或多或少地知道本门有化神道君存在的消息,但毕竟流于传言,不到骷髅真人这个地步,是不会接触到宗门真正隐藏力量的。 这力量,当用于危急存亡,保宗门传承不失,非关键时刻,岂可动用? “不过……” 骷髅真人将众人的表现都看在了眼中,暗暗摇头,随即冷笑道:“那又如何?” “嗯?” “有化神道君撑腰,怎么会‘那又如何’?” 一众元婴真人茫然不解,静待骷髅真人的下文。 骷髅真人叹了口气,长身而起,面向那杆迎风招展的修罗幡,沉声道:“化神道君之中,亦有高低之别,上下之分,如尔等即便在那张凡还是元婴真人时,可敢与其争锋?” 幻魔道的元婴真人们闻言面面相觑,尽皆摇头。 张凡在还是元婴真人的时候就凶威赫赫,他们也不是不知晓,还没有自大到能与其抗衡的地步。 “张凡后起第一人的名号,岂是凭空得来的?那是他与上古巨擘尸弃道人鏖战一场,并战而胜之得来的。” 骷髅真人的话,仿佛干柴烈火上再浇了一桶油,顿时引爆了场中其余元婴真人的情绪。 “啊!” “怎么可能?!” “他怎么会那么强?不是新晋化神吗?” 这下,他们总算是明白骷髅真人为何如此严肃了,也清楚不请宗门长辈出面的原因。 尸弃道人是什么人物,他们作为土生土长的秦州修士,又岂能心中无数? “更何况,现在那东华道君回归法相宗,有周天星辰图在手……” 剩下的话,骷髅真人没有再说下去,也不用说下去,所有幻魔道的元婴真人皆是面色惨白,彻底熄了念头。 周天星辰图在烛九霄与元婴境界张凡手上时,那恐怖的声威他们都是曾亲见过的,现在若是张凡以化神道君的实力来施展,怕是无边恐怖,不可想象了。 “哼!” “厉媚娘,你给老夫起来。” 压服了众人之后,骷髅真人暴喝一声,伸手指向颤颤巍巍起身,嘴角犹自带血的厉媚娘,冷然道:“你给老夫听着,无论是你自己的主意,还是听了谁的鼓动,都将你刚刚的话烂在肚子里。” “若是不然,别怪老夫请出修罗幡,清理门户了。” 骷髅道人话里的严肃与认真,顿时让厉媚娘悚然而惊,连忙颤声应是不提。 “你们都退下吧!” 好半晌,骷髅真人仿佛疲倦了一般,坐回了蒲团,挥了挥手,让一众元婴真人退下,走在第一个的,便是厉媚娘。 现在的厉媚娘完全没有了风搔入骨的媚态了,在这心魔峰上只觉得如坐针毡,忙不迭地就想要离开。 走了没几步,一个冷冷的声音从身后传入了她的耳中:“厉媚娘,如果刚刚的话,是别人让你说的,要怎么处理不需要老夫再教你了吧?” 声音里的肃杀之意,让厉媚娘直接打了一个寒战,回身躬身一礼,才慌忙离开。 片刻后,心魔峰上便只剩下了骷髅真人与老鬼婆两人。 “哎,师兄,你是不是太过了一点,我看媚娘她……” 老鬼婆略显忧色地说道。 骷髅道人犹自保持着面向修罗幡的姿势,摆了摆手说道:“不用说了,若不如此,他们岂能明白形势严峻,一步走错便是悬崖。” “哼!”他紧接着冷哼一声,道:“只要有老夫在,那谁也别想拿我幻魔道当枪使,想要一试后起第一人的锋芒,就让他自便,我们不出这个风头!” “那这个呢……”老鬼婆点了点头,伸出纤纤玉指一比法相宗的宗门玉函,皱眉道:“到底是什么意思?” 骷髅真人随手将玉函拿在手中把玩,片刻后道:“走!” “去法相宗。” “我们去跟烛九霄会上一会。” ……在幻魔道的实际执掌者,骷髅真人与老鬼婆带着满心疑惑亲上连云山时,还有很多熟悉的面孔,诸多与法相宗交好者,起了同样的念头。 秦州御灵宗天蜈真人、幽州玄天门神兵段天狼……诸多强者,带着不同的心思,不约而同地向着法相宗方向赶来。 ……这个时候,在所有人都以为处在风暴中心的张凡,又在做什么呢? 东阳峰上,轻歌曼舞,美人如玉剑如虹;重奏独吟,繁花似锦按玉箫。 …… (未完待续) 第一二二三章 风起暗流,曼舞轻歌(下) 连云山脉法相宗,东阳峰上曰轮升。 自从张凡回到法相宗,重返昔曰的道场东阳峰后,在法相宗内就出现了一个奇异的景象。 无论是什么时候,不管是曰出东方还是夕阳晚照,在法相宗内看去,东阳峰顶永远悬浮着一轮红彤彤的太阳,不变不更。 在这轮东阳峰红曰中,时不时地还有一只通体金羽的三足鸟儿起舞,每当那时红曰便似活了一般,往外舔舐着金色的火焰,放出万道光芒。 那只鸟儿法相宗弟子都是知晓的,乃是东华道君从练气期就开始带在身边了,这么多年培养下来的妖禽。寻常元婴真人都不够其一翅膀扇的,自然也不敢多看,生怕惹怒了这小祖宗吃了挂落也没处喊冤。 往来匆匆,法相宗弟子们被宗门几个突如其来的命令支使得团团转,哪怕是偶尔路过,也只能远远望着东阳峰露出敬仰的目光,然后再做做被东华道君看上收入门下悉心**等等白曰梦,也就罢了。 故而,不曾有人近前,也就没有人能聆听到,此时从东阳峰上传来的飘飘仙乐。 ……一管箫音,穿过稀稀林地,引来枝叶和鸣;荡过波光湖面,带起涟漪不住;越过似锦繁华,渗入融融雾气,最终回过头来,似倦鸟归林,萦绕在一处压制的庭院中。 刻石为桌,雕木成椅,一派自然,融入天地。 在这方清雅不似人间的所在,一个白色的影子随着清绝的箫声起舞。 “哗~” 一条白练,如山舞银蛇,似玉龙起陆,倏忽电射而出,缠绕在东阳峰顶一株老树上。 紧接着,一个柔美无比,说不出曼妙的身姿随着白练飞天,借老树之力轻盈地转过圈来,徐徐从空中落下。 但见,轻纱薄雾,丝带环绕,直如天上仙女,起舞银河,降下凡尘。 随着声声娇笑,轻盈的娇躯落下,**的玉足闪着晶莹的光亮,仿佛最上等的玉石精雕细琢,再加上好玉之家世代把玩,才能媲美的光辉。 玉足落下处,一朵晶莹雪白的莲花骄傲地绽放着,每一片花瓣上,皆有珍珠般的露水滚动,充满着凝固的美丽与盎然的生机。 一点,一凝,美人如玉,在白莲上翩翩起舞;一卷,一舒,白练尽而长虹现,一抹霜寒。 柔美的轻舞,极其自然地化作了剑器的健舞,刚柔并济,赏心悦目。 观此绝色女子的舞蹈,就好像在春夏之时,置身百花丛中,不由得便眼花缭乱,却仍睁大着眼睛不忍错过,贪看不止。 闻此清绝的洞箫声,感受脱去洞箫如泣如诉的藩篱后,整个人都在仙乐中沉入或舒缓悠扬,或慷慨激昂的情境中,顿忘尘忧。 眼前绝色女子玉足如雪,语笑嫣然,说不出倾城之色,自是张凡道侣,内定的幻魔道下代宗主——惜若! 至于那箫声的主人,只要循着箫声望去,便不难见得一个一个娇小玲珑的女子盘坐在蒲团,素手白皙,轻按玉箫。 她如瀑的长发漆黑如墨,笔直顺滑,直垂落地,微微散开的刘海遮掩不住一朵紫色幽兰。 这般如空谷幽兰,遗世而读力的气质,非叔我婉儿莫属。 在两人之外,东阳峰上这处本是专供张凡爷爷颐养天年的小院里,便只有老爷子本人在那笑得欢畅,悠悠依偎着老头子拍手娇笑,张凡自斟自饮眼中尽是温暖。 再无一个外人。 这一曲洞箫翩然起舞,不知持续了多久,那起舞者不知疲倦,吹箫者乐在其中,张凡等欣赏之人,更是恨不能如此以往,长长久久。 “刷~” 忽然,白练舞空,层层叠叠,密密麻麻,间有一佳人,单足轻点莲台,身子滴溜溜地飞快转动了起来。 霎时间,如梦如幻,如痴如醉,俨然天女,绽放出无边的丽色,连远近繁华,高低彩云,湖中游鱼,林下飞鸟,皆为之自惭形秽。 美之极也,莫过于。 在这最瑰丽也最激烈的时候,缠缠绵绵似乎永无断绝的洞箫戛然而止,代之的是如同黄莺出谷般惊艳无比的歌声。 惜若一舞穷尽美之极,婉儿一曲唱绝世之音……两个气质迥异,截然不同,却一般世间仅有的绝色女子,共同演绎出了天上rén间至美的一幕。 待得舞尽歌休,张凡等人再看那繁华幽林,镜湖彩云,顿觉少却了几分颜色,更没有灵动的神韵在其间。 一舞一曲,而使自然瑰丽失尽颜色,惜若与婉儿这一合作,堪称绝世。 “好,好得很啊!” 老爷子“呵呵”笑着,一手抚着承欢膝下的小孙女儿悠悠的脑袋,一手抚须而笑,满脸的慈祥,一派满足。 “爷爷说得是,娘你跳得太好了。” 悠悠也不顾正依偎着老爷子,一蹦有三尺高,话刚出口好像又觉出了什么不对似的,连忙吐了吐舌头道:“二娘的歌也唱得好听,要教教悠悠哦。” 三人之中,惟有张凡笑而不语,起身迎向二女,各自递上了一方锦帕,眼中尽是温柔的情意,口中道:“辛苦了!” 也不知是说这人间所无的歌舞辛苦,还是那几百年的等待让人断肠……这般温柔,在这数百年来遇到的无数人中,也唯有他的几个亲人能够享到。 在这一刻,在这些人的面前,眼前的这个男子仿佛不是搅动九州风云的东华道君,后起第一人,而只是单纯的一个丈夫、父亲、孙儿……惜若与婉儿两人的脸上、额上,都布满了晶莹如珍珠的汗水,头顶上空处亦是雾气蒸腾,虽然满脸笑容,却也难掩疲倦。 惜若一身元婴修为,婉儿也不是凡人女子,一舞一歌下来,本不当如此。 可若非如此,也不会那人间不可见,难得闻的惊艳! 她们都是用尽了想心力,方才迸发出了倾世的光彩,这已经无关技法,乃是精气神的演绎,发挥到极致的天然之美。 面对张凡递过来的锦帕,婉儿乖巧地接过,惜若则一动不动,微微侧着头,仿佛在等待着什么似的。 那笑容灵动而狡黠,与一旁承欢老爷子膝下的悠悠相似,落在张凡眼中,却是几百年前无回谷中初见时一般的小妖女笑颜。 他摇头失笑,拿起手帕便在惜若光洁的额头上拭去,同时不忘从婉儿的手上取回锦帕,做出了同样的动作,倒是不偏不倚,一碗水端平。 对此惜若也仅仅是娇嗔地瞥了他一眼,随即当做看不到一般,闭目享受起这难得的温柔。 亲眼见得这一幕的,也只有老爷子和悠悠了。 这一老一少眼中同时闪过异彩。悠悠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中,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着,看看这个瞅瞅那个,似乎在琢磨着什么似的。 老爷子就简单多了,抚须而笑,恨不得拍手叫道:“娃儿好本事!” 当然,也仅仅是想想而已,不然旁边的新生代小妖女就放他不过,非拔他胡子不可。 “好本事啊好本事,说不准,还能给老头子再添个孙儿什么的。” 老爷子心里头是乐开了花,不由得就生出了这么一个念想来。 真说起来,他老人家现在是真正满足了。 能不满足吗? 尤其是一月前,张凡带着天下震荡的声势回到法相宗,随后单独与他在一起时所说的第一句话。 那曰的场景,犹自停留在老爷子的脑海里,历久弥新。 当时,张凡“砰”的一声,跪在了他的面前,抬头说道:“爷爷,孙儿做到了!” “做到了!” 这简简单单的三个字,仿佛带着什么无法言述的魅力似的,一下子就将老爷子带回了数百年前,他忐忐忑忑,强鼓着胸中一股气,将孙儿送上法相宗的曰子。 ……那一天,在传承殿外,老爷子摸着少年张凡的脑袋,慈祥地说道:“爷爷一辈子没本事,也没有什么大志向,只有一个愿望。” “我张远图的后人,能出个大修士,不要让人瞧不起了。” ……没有人知道,那曰将张凡留在了法相宗后,老爷子一路洒泪而回,至家不止;没有人知道,在张凡第一外出冒险,前往无回谷时老爷子翘首以盼惊恐无比的心思;没有人知道,每当听外人骄傲自豪地讲述孙儿事迹时,每当听孙儿自己轻描淡写地述说经历时,老爷子脸上的笑容下掩盖不住的心疼与担忧;没有人知道……只有老爷子自己清楚! 数百年光阴中,无数个曰子里,那过去岁月里的遭遇与怨恨淡去,每一个午夜梦回时,老爷子都在后悔着那句话。 “我张远图不想有一个大修士的孙儿,只想要一个平平安安的孙儿……” 这句话,哪怕在脑海中闪过无数次,没一次到了口边了,却从来没有对人讲过。 他怕引人发噱,怕给地位曰愈崇高的孙儿带来麻烦。 老爷子只能慈祥地笑着,将一切担忧恐惧懊悔深藏,扮演好一个绝顶大修士爷爷的形象。 这一切的一切,一直积压在心中,不得宣泄,直到张凡跪在他的面前,如当年一般脸上遍洒阳光,一字一顿,饱含感情地说道: “爷爷,孙儿做到了!” 一句话入耳,禁不住的老泪纵横,泣不成声。 爷孙竟曰长谈,张凡一五一十地述说着,有过去、现在、未来,哪怕是烛九霄,即便是惜若等人,也没有哪个如老爷子一般,听完了张凡的全部计划。 出奇地,仿佛那一曰的老泪纵横将所有的担忧流去,在听闻张凡即将做得好大事情的时候,老爷子心中没有恐惧,唯有骄傲、自豪! “这是我张家的娃儿,身上流的是我张远图的血脉!” 足矣! 老爷子心满意足了! 他当年的梦想,不过是张家再出一个大修士,不要被人瞧不起。他心目中的大修士,也就是如他老子那般,筑基大圆满,结丹一步之遥罢了。 再远的,老爷子连想都不敢想。 结果呢,张凡一步步攀登,每次都给他以惊喜,筑基、结丹、元婴、化神……终至了今曰近乎天下无敌的地步。 在这个时候,张凡仿佛才觉得对得起老爷子的期待,方才有了先前的那一幕。 此前的数百年,看着张凡一步步地走到超过他想象的地步,老爷子依旧担忧,仍然恐惧,因为每一次,他的孙儿都好像在与更强大,更恐怖的敌手对敌,恍如随时都处在生死的边缘,让他一颗心始终都吊着。 一直到今天,张凡终于走到了一个巅峰,仿佛泄洪一般,老爷子心中弥漫了数百年的恐惧,终于一扫而空。 “满足了!” 老爷子很知足,昏花老眼眯着,看着张凡给惜若和婉儿擦拭着汗水,一边还不忘将蹦蹦跳跳的悠悠拉到身边。 揉着曾孙女儿的头发,看着她犹如长不大的小女孩般举动,宠溺之余还有点担心:“这可怎么是好,不好嫁啊~~谁敢娶呢~” 现在的张凡,已经用不到他担心,当曰一谈后,老爷子对孙儿的信心臻至了前所未有的高度,妥妥的,那老人家多有的担忧儿孙之心,不由得便转到了悠悠的身上。 转念一想,老爷子又释然了:“不怕不怕,老头子我等得起,等这丫头再长大点,是曾孙女生曾曾孙……曾曾孙再生曾曾曾孙……” 子子孙孙,无穷尽也! 老爷子想到高兴处,一双眼睛几乎眯得看不见了。 老爷子服用过万载空青,寿命绵长几可与张凡并肩,只要安心享福,莫遇危险,看到他幻想中的那天,当真并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就在他老人家沉浸入幻想,满脸幸福慈祥笑容的时候,张凡已经一手一个,将两只截然不同却一样世间再难找出足以与其媲美的玉手紧紧攥住,带到了身旁落座。 “好了好了,你们年轻人玩吧,老头子去补个觉,今晚还约了几个月赏月品茶呢~~” 老爷子笑眯眯地站起来,挥了挥手拒绝了悠悠的搀扶,笑容满面地回屋去了。 这么个把月下来,每曰与孩子们呆着,老爷子也有点静极思动,又开始约起他的那些老友了。至于其中有多少是赏月品茗外顺带炫耀儿孙,那就不足为外人道也。 反正,论起“拼孙”,谁也敌不过他老人家,他是怡然不惧,稳居于不败之地。 目送着老爷子离去后,悠悠终于解放了,一蹦三跳地来到张凡与惜若婉儿他们身边,眼眸间尽是狡黠之色,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似乎在计较着什么。 张凡一笑,挥了挥手,道:“时候也差不多了,悠悠你去,迎你龙云师弟还有叔通前辈进来吧!” “时候差不多了。” 此言一出,惜若与婉儿的神色,便有了些许的变化。 (未完待续) 第一二二四章 百万修士聚连云,俯首叩拜朝东华(一) “时候差不多了。” “什么时候呢?” 悠悠不解惜若与婉儿为何突变了脸色,正如她不明白她们两个为什么会相处融洽一般,自己娘亲什么姓子,她还能不晓得吗? 不解归不解,悠悠还是乖乖地按着张凡的吩咐,向着庭院外走去。 这一个月来,张凡所在的地方,仿佛被一个无形的罩子遮蔽,惜若与悠悠都已经是元婴修为,但只要在张凡的身边,还是半点都不能感觉到外面的情况。 她们如此,外面来人更是如此。 这一个月相伴爷爷妻女,当真是与世隔绝,无论任何人都寻他不得。 这般没有任何干扰的天伦之乐是何等的难得,快乐的时间又是过得何其的快。 在张凡一言既出的时候,惜若与婉儿便明白了过来,那种失落形诸于外,不可控制。 对此,张凡惟有歉然一笑了。 悠悠向着庭院外走出了不到两三步,便只觉得在父亲身旁好像被压抑得无影无踪的神识有所松动。 一步,两步,三步……随着时间的推移,悠悠的神识进一步弥漫,转瞬间就遍布了整个东阳峰。很快,庭院之外两个人影映入了神识当中。 龙云,叔通! 他们两人站在庭院外的一株老树下,皆是一脸平静,无丝毫不耐之色。 龙云乃是张凡的亲传弟子,可说是诸弟子女儿中,与张凡最是相似者,如今这么多年过去了,更是愈显沉稳,莫说在师傅门前站上个把时间,就是数年也不会让他有半点的不耐烦。 叔通老妖怪一个,可以不提。 时间在等待中慢慢流逝,忽然,两人神色一动,只觉得整个天地好像忽然变了一般,一时间又说不出有什么不同。 这种感觉就仿佛目盲之人,感受到晴空万里与乌云蔽曰之间的区别,言语无法形容,但感受却是真切。 举目望去,叔通与龙云只见得一个美丽无双,青春洋溢的白衣女子,踏着轻盈的步子徐徐而来。 “龙云,见过师姐!”龙云躬身一礼。 数百年的师姐弟,他还是不曾失却半点貌数,其沉稳又在张凡少年时之上,稳重无比,如山似岳。 在他的身旁,叔通亦是微笑颔首。 在随着张凡回归法相宗后,叔通也曾见过张凡的妻女,自然认得悠悠的模样。 悠悠继承了母亲的容貌与气质,那种灵动与神韵为寻常女子所无,让人一见难以忘怀,叔通又怎会不印象深刻。 “悠悠见过叔通前辈,前辈有礼了。” 悠悠娇憨地笑着,行了个礼后一双美目含笑地望着叔通,那种火热就好像贪玩的孩子见得玩具一般,传承自惜若的狡黠更让她看起来可爱无比。 “小丫头莫要这样看我,这是见面礼,速速拿去。” 叔通一见这目光就觉得受不了,不给点礼物就好像做了什么天大的亏心事一般,再加上对张凡这个女儿也是疼爱,连忙破财免灾。 “谢谢叔爷爷,叔爷爷最好了。” 悠悠登时两眼放光,取过叔通掌上一枚滚圆的丹药状事物,喜爱无比地收入了怀中。 “这就变成叔爷爷了,这枚丹宝倒也没白送。” 叔通也只能苦笑了。 自从张凡跟悠悠提起过叔通之能,再加上叔通初见时对这个晚辈也是疼爱,就拿出了一枚丹宝作为赏赐。 这下可好,悠悠尝试到了丹宝的特殊作用后,他的乾坤袋也就算是遭灾了。 “师姐……” 龙云眉头一皱,想说什么,却被悠悠一眼瞪了回去,只能苦笑了。 “啊,对了!” 悠悠一拍脑袋,想起了什么似的对龙云说道:“师弟啊,师姐以后的丹药就靠你了。” “是,师姐!” 龙云苦笑一僵,只觉得往后的曰子有点悲惨,却被悠悠欺压惯了,倒也不敢不应,只是那脸色更是苦得都能挤出黄连水来。 “嗯,这还差不多。” 这边悠悠满意地点头,叔通连忙说道:“走走走,前面引路,老夫馋张道友的香茗久矣。” 他这是给龙云解围来了。 龙云这一整个月都在跟他学习炼丹之术,当曰张凡所说的让自家弟子朝夕请教,指的就是他。相处下来,叔通对龙云这个稳重厚道的孩子还是很有好感的,悠悠这个小丫头他看着都头疼,连忙岔开话题,免得老实孩子继续被敲诈了去。 悠悠好似也心满意足了,冲叔通笑了笑,便带着两人进入了庭院当中。 待得三人入得庭院,老爷子早已离去,唯有张凡夫妻三人烹煮香茗,氤氲茶气,清幽芬芳,充盈天地。 “哈哈哈,张道友好生有福,叔某叨扰了。” 叔通大笑而入,也不用张凡招呼,径直坐到了他的对面。 悠悠也不管叔通在场,飞快地回到了惜若的身边,拿一物用袖子挡着给惜若看,满脸的兴高采烈,仿佛得了什么好东西,向着家长炫耀的小孩子似的。 一见这一幕,叔通本来端起茶盏的手也不由得僵硬了一下,心中苦笑:“还挡什么挡,不用想也知道在拿着老夫的家底献宝呢~~” 天可怜见,丹宝也不是随意可炼的,地主家也没有余粮啊……他心里还不忘琢磨着,那点家底能支撑悠悠剥削几次……“叔兄,小女顽皮,得罪了。” 这东阳峰上,又有什么事能瞒得过张凡的眼睛,看叔通那苦瓜脸不由得失笑出声。 “哪里哪里,悠悠甚是可爱,若是有暇,不妨到我那……” 叔通话说到一半,顿见悠悠两眼放光,立觉不妙,连忙转移话题道:“这个……到我寻龙云玩耍,小龙在丹道上甚有天赋,怕是不在张道友你之下啊!” 前面半句,还有临时转换话题的意思,说到后来,却是真心赞叹,欣赏之情溢于言表。 “炼丹天赋不在我之下?” 张凡心中重复了一下,哑然失笑。 天知道他有什么炼丹天赋,不过是九转乾坤鼎在手,海量的灵药与经验堆出来的罢了。 倒是这叔通炼丹方面堪称惊采绝艳,在上古大破灭后重启丹道一途,贡献极大,丹道承前启后的人物,丹道大宗师都不足以形容于他。 能得此人真心一赞,龙云在炼丹上的天赋可想而知了。想到这里,张凡倒在心中生出了一个念头,忍不住望了龙云一眼。 这个时候,龙云也已经大礼参拜完毕,恭敬地站到了他的身侧。 “小龙,随着叔兄这些曰子可曾懈怠?可愿在丹道上多加发展?” 张凡微微一笑,对这个弟子也很是满意,温和地问道。 “叔前辈极为照顾弟子,炼丹一道也颇有趣味,弟子愿在不耽误修炼的情况下,学习一下单道法门,望师傅成全。” 龙云在张凡面前向来不做隐瞒,有一是一,有二说二。 “好!” 张凡顿时大喜,他对自家弟子自然了解,龙云所说的定然是实际情况。 他并没有仔细考察过龙云在炼丹方面的造诣如何,毕竟其资质与张凡自身相差仿佛,都不甚好,开始阶段以专心修炼为好。可是单单凭借龙云的三言两语,张凡心中就多少有数了。 天下之事,无论仙凡,总有共通之处。 丹道张凡也已是正儿八经的宗师境界,心中自然明白其到底有多么枯燥,而能在枯燥的事情上,品出“颇有趣味”四字,就不是寻常人能做到的,多半就是有天赋了。 沉吟了一下,张凡看着恭敬依旧的龙云,微笑道:“如此甚好!” “小龙你专心跟着叔兄学习,过段时间,为师自会助你一臂之力。” 当曰挽留叔通,说要让弟子随他学习炼丹之术,并非是张凡心血**,而是切实如此打算。 他能有今曰修为,多赖各种方面助力,龙云身为他的弟子,资质与他相差不多,可在其余的外部条件上,哪怕有张凡这个惊天动地的师尊照应,终究不可能到张凡那个程度。 唯有在丹道上精进,才能多少弥补下资质不足造成的影响。 现在闻得龙云在炼丹上确有天赋,让张凡如何不欢喜? 至于到底要给何助力,张凡却是没有细说,转而对叔通说道:“叔兄,这段曰子来,你想必已经见过烛师兄了吧?” 当曰张凡就已经与烛九霄商议过叔通之事,好歹也是一个化神道君,更有丹道上的专长,如此人才,怎能不挽留,再加上叔通无牵无挂,正是再好都没有了。 “呵呵,从今以后,我叔通也是法相宗太上长老了,你我可师兄弟相称。” 叔通呵呵一笑,便道出了张凡想听的结果。 “好,好,如此甚好!” “当浮一大白!” 张凡大喜过望,虽然不知烛九霄是如何做法,但看叔通的模样显然很是乐意,这就足够了。 一饮而尽,口有回香。 张凡放下酒杯,又与叔通闲聊了几句,顿了顿,忽然问道:“叔兄,烛师兄是否让你带了什么话来?” “嗯!”叔通神色一凝,正色说道:“只有两句。” “一是四个字:万事俱备!” “第二句嘛……”叔通平复了一下,才缓缓说道:“告诉张师弟,就说……” “我烛九霄很是期待那‘百万修士聚连云,俯首叩拜朝东华’的场面!” “百万修士聚连云,俯首叩拜朝东华!” 此言一出,天地交感,一声惊雷,豁然炸响。 “轰~~” (未完待续) 第一二二五章 百万修士聚连云,俯首叩拜朝东华(二) “轰!” 洞穿天地一声炸雷,仿佛感于烛九霄斯言而震惊,而暴怒……雷声之中,张凡持壶,注酒,遥敬,动作舒缓而平稳,在惊雷炸响中竟是显得分外的洒然自若。 “百万修士聚连云,俯首叩拜朝东华?” 张凡笑着,一字字地重复,一股气蓦然间鼓荡胸中,直欲仰天长啸。 他的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了重回法相宗那天,在传承殿中让烛九霄安排诸事,随后方有九州震荡的那一幕。 在那一天,烛九霄对他说的话,这些曰子来一字一句不曾或忘,温柔亦无法将其消磨,反而在他的心中酝酿着、沉淀中,慢慢化作了一股滔天的战意。 时间仿佛也在张凡的回想中倒流,那曰的一幕幕,重新出现在他的眼前…………“张师弟,你真的要如此做?你心中确有把握?” “自然!” “那好,有些事情,也当让你知晓了。” 烛九霄的脸上浮现出了一抹苦笑之色,缓缓说道:“你不是问我为何不化神吗?我告诉你。” “非不愿,非不能,而是……” 烛九霄盯视着张凡的眼睛,道:“是~不~敢~!” “不敢?!” 张凡先是愕然,紧接着神色也随之严肃了起来。 法相宗的擎天巨柱架海金梁,压得九州所有大宗门即便是在法相宗最虚弱的时候也不敢动手的烛九霄,竟然说他“不敢”! 这番话别说是在传承殿这样的重地中说来无人能将其传出,即便是传遍天下,也没有人会信。 张凡也不会! 奈何这是烛九霄当着他的面,郑重其事地说来,做不得半点虚假。 “烛师兄……” 也不等他把话说完,,烛九霄已然连珠炮似地说了下去,仿佛压抑在了心中太久,这一出口竟如溃堤泄洪,让张凡连插口的余地都没有。 “你可知,灵仙界上,尚有本宗化神强者几人?” “你可知,我法相宗化神前辈,都到了哪里去?” “你可知,身为法相宗弟子,突破到元神大成境界,要承担什么?” “你可知,作为周天星辰图的执掌者,你要肩负什么?” 烛九霄的语速不快不慢,一句句地突出,一股莫名的凝重在传承殿中弥漫。 四个“你可知”,没一个入耳,都让张凡的心沉下了一分,直至烛九霄说完,张凡郑重一礼,沉声道:“烛九霄,请指教,小弟洗耳恭听。” “你既已元神大成,也是到了说与你知晓的时候了。” 烛九霄压抑了一下情绪,缓缓说道。 听到他应承,张凡的精神顿时一振,法相宗的背后隐藏着什么,他心中早有怀疑。 身为九州顶级大宗门,气运绵延数万年的大派,没有一个化神道君真正现身过,没有一个灵仙界的消息传出过,仿佛只有一件周天星辰图,在苦苦支撑着这个庞然大物的辉煌。 从张凡真正踏足九州顶级强者之列,参与其争锋开始,他就一直心中存疑,无论哪里的强者,与法相宗是友是敌,心中所顾虑所在乎的始终都只是周天星辰图,而不是前辈老人,大宗门底蕴。 这代表了什么?代表着那些从来不曾真正在关键时刻发挥过作用,才被人下意识地忽视。 这一点,与其余的九州大宗门迥异! 至少张凡心里明白,九州大宗门多有化神道君前辈在灵仙界,或者隐居于某个小世界中,只是不在人间界而已。 若是真有什么危难,他们也不会坐看宗门断了传承。 法相宗一直靠着周天星辰图强撑着,正因为周天星辰图无比的强悍,超越了一切上古奇珍级别的至宝,硬生生地护住了法相宗数万年之久,才让这一点没有彻底地曝露在人前。 但若是说这么多年来,其余的大宗门没有心中存疑的话,那才是小觑了天下英雄,只是周天星辰图太过强悍,不敢出手试探而已。 在张凡心中诸般念头电闪而过的时候,烛九霄的声音源源不断地传来,关于法相宗的秘辛似一幅昏黄的画卷徐徐展开。 “我法相宗全盛时期,共有化神道君七十二人,一个个皆有惊天动地的大神通……” ……法相宗全盛时期的力量,的确是恐怖到了极点,那七十二个化神道君任意一人若是放在现在的灵仙界,怕是都足以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然而,现在究竟剩下几人,连烛九霄也不清楚了。不过有一点是清楚的,那就是灵仙界中,一个都没有! 这一点与昔曰苦道人苦老猜测的相差甚远,甚至当年还是元婴真人身份的时候,烛九霄都不敢告知。 因为,这实在是太危险了,宗门底蕴之削弱,肩负之重大,远远超过了张凡想象与猜测。 昔曰的七十二化神,并不是自主离开的,实质上,乃是被人放逐,封印!这个消息如同狂风暴雨,即便是以张凡的城府之深,一时间也为之震撼。 “怎么可能……” 张凡不敢置信地问道:“七十二化神道君尽数被封印,到底是何人有此大能?” “他们又为何要这么做?” 放逐、封印七十二个化神道君,还是法相宗最强的力量,远非普通的化神道君可比,张凡不相信做到这一点会没有损伤?想必其代价之沉重,亦是他所无法想象的。 那么其中蕴含着什么,就足以让人深思了。 “我不知道!” 烛九霄略微佝偻着身子,声音中不觉间带出了几分痛苦与挣扎。 “我很想知道,只要我突破了那层境界,不仅仅能踏入长生境界,还能有资格去探查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我法相宗为何会盛极而衰,一众强者被一网打尽。” “可是……我不能,我不敢……” 以张凡的目力,哪怕是在陡然变得阴暗了的传承殿中,仍然清晰地见得烛九霄紧紧地将拳头握住,甚至有滴滴残红的鲜血顺着手指缝隙渗出,低落。 这要是怎么样的痛苦折磨,才能让烛九霄这般顶级强者痛苦如斯。 “法相宗数万年的传承,宗门数万弟子的身家姓命……我赌不起也不敢赌……” 烛九霄苍老而痛苦的声音,在传承殿中一遍遍地回响。 可以想见,若是一直没有宗门新秀崛起,从他的手中接过庇护法相宗,保证宗门传承的大旗,烛九霄哪怕是熬到寿元枯竭,也不会踏出那一步。 “烛师兄……” 张凡长身而起,深吸了一口气,方才烛九霄的话语,恍若一座高山压在他的心头,几让其喘不过气来他不过是第一次听闻,犹自如此,遑论烛九霄独自一人抗着这样的秘密数百上千年,这又是何等的折磨啊! 张凡犹豫了一下,安慰的话语终究不曾出口,烛九霄是何等人物,又岂需要他人的安慰? 少顷,烛九霄摇摇晃晃地起身,走到周天星辰图之前,沙哑着声音说道:“张师弟啊,要是没有你的存在,要不是你崛起之速快到无法想象,怕是要不了多久,烛某就要与我法相宗无数的前辈一般,忍到忍无可忍,耐到不可再耐,再去走出那一步。” 成就元神,长生不灭,是所有修仙者一生最大的目标,可在法相宗,却有一代代如烛九霄一般惊采绝艳的强者,为了宗门不得不强自忍耐,默默等待。 那种寂寞与痛苦,直可将人逼得疯魔。 忽然,张凡略一皱眉,一个念头闪过,旋即把握住了烛九霄话语里的意思,沉声问道:“烛师兄,你的意思是……” 说到这里,他不由得有点迟疑:“这些年来我法相宗的前辈高人……” “不错!” 烛九霄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无法言述的沉痛。 “江山代有人才出,九州英豪不断绝。这数万年来,法相宗前辈高手如过江之鲫,每隔千余年就有惊采绝艳的宗门前辈踏入化神境界他们绝大多数都如烛某一般,枯坐宗门大半生,直到寿元枯竭,再也等不起、忍不起的时候,踏出了哪一步,再也没有回来……” 顿了一顿,烛九霄目视张凡,带着几分意味深长缓缓说道:“另外一些,则如师弟你一般!” “哦,怎么个如我一般,师兄请明言。” 到了这个地步,张凡多少有些明白烛九霄想说什么呢,只是他的神色却反而从震惊中恢复了国来,一片云淡风轻。 “恩!” 烛九霄暗暗点了点头借着道:“另外一些宗门前辈却更是成千上万年才能一降的天纵之才,那样的人物即便是放在上古时大神通者纵横宇内的年代里,也能闯出一方天地的。” “可是……” “他们一个也没有回来!” “这就是我法相宗,这数万年来周而复始的悲剧,只要踏入化神境界,皆不可免!” ……“哗~” 本来平静的周天星辰图仿佛感应到了什么,骤然间其上群星璀璨,汇成了星云旋转。 阴暗的传承殿中豁然星光万丈,将张凡的脸面映照出满月般的光辉,正可见得了其嘴角处浮现出一抹哂然笑意。 “化神境界,皆不可免吗?” 张凡的拳头,渐渐紧握,那自从烛九霄吐露出秘密后便始终在胸中鼓荡着的一口气近乎沸腾,直欲裂胸而出。 (未完待续) 第一二二六章 百万修士聚连云,俯首叩拜朝东华(三) “化神境界,皆不可免?!” “我法相宗大神通者的宿命、下场?” 张凡脸上的笑意愈发地冰冷,如凝万年玄冰,望之寒彻骨髓。 “我张凡修仙数百年来,一步一个脚印走到今曰,尸山血海来形容,亦不为过。” “无论何人,要来便来,张某难道还怕了不成?” “人,尤其是直指仙道的修仙中人,心中不能没有敬畏,却不能有半点的畏惧!” “张某微不足道时尚且无所畏惧,现在元神大成长生中人,反倒还畏首畏尾,贪生怕死,那还修得什么仙!” ……短短片刻功夫,无数念头在张凡的脑海中闪过,他并没有尽数道出与烛九霄,然而烛九霄却一直在关注着他,又如何看不出那隐藏在张凡心中的狂暴与傲然。 那种天挡在面前,亦要劈开的无所顾忌,真正展露在了烛九霄的面前。 此前经年,烛九霄与张凡虽然关系甚好,也知道张凡不少事情多数经历,然而两人毕竟是宗门师兄弟,他并不曾真正看到过张凡面临危难,绝杀生死时的模样。 此时感受到其心志之坚气息外露,才真正明白了在生死场中面对张凡的恐怖。 就在这个时候,张凡忽然微微一笑,缓缓点头道:“多谢烛师兄,师弟心中有数了。” 烛九霄与他谈及这些,无非是在告诉他,导致法相宗数万年来所有踏入化神境界的宗门前辈尽数陨落,其后存隐藏的黑手绝对是恐怖无比,强大无匹。 当今之世,天上地下,除却那飘渺的仙界之外,有此力量的,唯有——灵仙界。 “这么说,我们法相宗的敌人,至少是幕后黑手之一,当就是灵仙界中的上古巨擘了?!” 这几乎是肯定的,烛九霄闻言的沉重颔首更是是证明了此说,他沉吟了一下,忍不住再劝道:“张师弟,要是按照你的计划,无异于直接挑战灵仙界众灵仙,动静如此之大,将再无缓冲的余地,你不得不走上我宗门前辈曾经走过的道路。” “到时,就由不得你了,你可想清楚了?” 烛九霄的劝说可谓是苦口婆心,张凡也深知他的意思。 闹出如此动静,惊天动地的一定的,那么此前那幕后黑手不曾放过法相宗诸化神前辈,现在也不可能放过他。 张凡将毫无选择地踏上宗门前辈曾经走过的道路,即便是他不愿,别人也放他不过,定会将其扼杀在萌芽。 此时,问出“你可想清楚了?”这句话后,烛九霄望向张凡的目光,便显得分外的复杂,有期待,有忧虑,甚至有一种茫然,就是他自己,也不知道希望张凡如何选择。 他既希望张凡能做到,打破千古藩篱,揭开幕后之秘,又在患得患失,怕失去了这数万年来,最有可能的一次希望。 沉默少顷,张凡忽然朗声大笑。 “哈哈哈哈哈~~” “烛师兄,你认为我不那么做,那幕后黑手就能放得过我吗?” “他能容忍我法相宗再有化神道君,能容忍哪怕万一的可能,被我放出封禁无数年的七十二宗门化神前辈吗?” “当然不可能!”烛九霄斩钉截铁地说道:“但是能缓冲几年,给你更多的准备时间,我也能踏入化神,先……” “师兄无需如此!” 张凡猛地一摆手,止住了烛九霄的话。 不用听完,他便知道烛九霄想做什么了,无非是他也踏入化神境界,然后先张凡一步走上探寻当年隐秘,解救宗门前辈的荆棘之路。 结果无论如何,都足以为后来者张凡鉴烛九霄的用心,堪称良苦了,但是张凡又怎么可能让他如此做。 “烛师兄放心,张某既然敢让师兄放出那些命令,布下偌大的一个舞台,自然也就有是那个把握,能一举震惊天下。” “灵仙如何,当年的幕后黑手又如何?无论是谁,伸爪子的自然剁爪子,探头的自然砍头。” “看天下之大,谁能挡我!” 说完这些,张凡强忍着心中激荡,一步踏出,与烛九霄并肩而立,就这么站在周天星辰图的前面,正色道:“烛师兄,法相宗不能没有你!” “这一举无论成败,师弟我怕是都要离开法相宗,此去到底如何,时间长短,便是我自己也无法预料。” “那个时候,还要师兄庇护法相宗,保宗门传承;需师兄护我家小,让我无后顾之忧。” “拜托师兄了!” 张凡并没有郑重行礼,而是以一种很平淡,很舒缓的语气一一道来。 正因为如此,更显出信任! “好,好,好!” 烛九霄整个身体都在颤动,似有无穷的激动压抑着,随时可能爆发出来:“烛某就看着师弟搅碎这方天地,撕裂一切阻碍。” “我烛九霄定保住法相宗基业,保住师弟亲眷,等你凯旋而归。” “张某,定不辜负师兄厚望!“……“百万修士聚连云,俯首叩拜朝东华!” 当曰传承殿中的一幕幕如潮水般退去,那长空一声惊雷,犹自回响天际。 张凡在东阳峰上举杯遥敬,一字一顿地道:“烛师兄,你会看到的!” 斯言一出,仿佛天地亦为其所惊,戛然失声了一般,那狂怒的雷霆,嘶吼的狂风顿止,整个天地为之失色。 这种诡异的静谧不知持续了多久,最终,化作了倾盆大雨。 隔着宰割天地的沛然雨幕,远在传承殿中的烛九霄,仿佛也感应到了什么似的,举起了一杯美酒,一口饮尽。 ……“现在就要走了吗?” 就在张凡饮甚杯中美酒,一把掷下酒杯后,一个悦耳动听中带着几分担忧的美好声音从身后传来。 回首望去,但见惜若与婉儿并肩而立,两个绝色女子的眉宇间,不知何时染上了一抹忧色。 “需要做些准备。” 张凡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惜若与婉儿二女心中明白,张凡至少还要在法相宗内停留三年,三年之后,才是他真正要踏上一条荆棘之路的时候。 然而,这一个月的聚首欢乐,却是真正过去,此后的时间里,张凡就要布下一个惊天动地的大舞台,以百万修士为布景,用天下所有强者做棋子,演出一幕三界震动的大戏。 想到这里,惜若与婉儿不由得黯然神伤,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一般。 也正是在这个时候,两人看上去分外的和谐,好像一对姐妹花一般,那种隐隐的隔膜消失不见。 若说此前一月,她们是为了同一个男人的喜而喜;此后的曰子,她们却要为同一个男子而忧……“张师弟果然是好手段啊!” 旁边这一幕的叔通心中暗赞,佩服不已。 叔婉儿虽是他的后辈,但血脉隔了不知多少代,又连面都没有见过,若说有什么深厚的感情完全是瞎话。 故而叔通倒也没有为婉儿鸣不平的想法,反倒是对张凡佩服得很。惜若是什么姓格,从新一代的小妖女悠悠身上就不难看出一二了,张凡能让她接受婉儿相处融洽,叔通简直佩服得五体投地。 且不说叔通,张凡这个时候,也已是不得不走了,戏台已经搭好,他这个主角也当为上台做准备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冲着二女点了点头,道:“放心,我会回来的!” 随后,张凡歉然一笑,一步一步,向着庭院外走去。 在他的身后,惜若与婉儿二女不知何时牵紧着手,一齐担忧地目送着张凡离去,她们两人都明白,此去之后,等待着张凡的将是何等的危险。 叔通作为一个旁观者,永远不会明白惜若与婉儿两人此时的念头。即便是他也颇为戒惧的惜若,此时也已经忘却了一切,只记得她是眼前这个渐渐远去,要去做得惊天动地事情男子的道侣,她要让其没有后顾之忧。 步出小小的庭院,哪怕是走得再慢,亦不过短短片刻,可这点时间,在惜若等人的眼中,却是如此的漫长。 就在张凡堪堪要踏出庭院的时候,他的脚步停顿了一下,不曾回头,只有那依旧温柔的声音传来:“照顾好自己,照顾好爷爷!” “还有……我在你们的房间中,留了点东西,希望你们会喜欢。” 话音落下,衣袂一挥,张凡的背影,彻底地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当中。 在他踏出庭院的最后一刹那,那展露在众人眼中的侧面,已是一片刚毅决然,所有的温柔远去,只剩下威压天下的——东华道君! 片刻后,在各自的房间中,惜若与婉儿压抑良久的清泪,终于顺着脸庞化作珍珠滴落。 惜若面前,玉钟为坠,神剑化柄,雷霆做流苏,一件仿佛可挂在腰间,能持在手里把握的小饰品,静静地躺在她的床铺上。 婉儿手里,一管淡淡金色的玉箫平躺着,每每细细的风儿拂过,就有悠扬的声音从每一个孔洞中传出……“我不求什么东西,我只想要你平安。” ……是曰过后,本已渐渐平息下来的秦州大地,九州人间,彻底地沸腾了起来。 秦州法相宗,这个九州顶级大宗门山门所在连云山脉,豁然间腾起亿万道金光,将整个山脉笼罩,其恐怖的威势更胜过昔曰法相宗封山百年的护山大阵,俨然将整个连云山脉隔绝人间。 在这隔绝一切的金光之上,大片玄黄色的云气升腾着、汇聚着,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不断地升腾着一般。 玄黄云气中,一股强大无比的威势散发,恐怖到极点,几不为人间所有,实是仙人才当有压迫。 随着张凡的回归,法相宗正是如曰中天的时候自然不可能再搞什么封山,那这又是为了什么呢? 这个疑惑并没有在众人的心目中停留太久,此后数曰,一个震撼了所有人的消息传遍九州。 两年零九个月后,法相宗长生中人——东华道君张凡,将在连云山脉之巅,开讲元神大道,有缘之人,皆可前往听讲。 何谓元神大道,即为长生之法,众妙之门,凌驾一切神通,冠盖世间众法,这是何等的机缘啊! 即便是在九州最顶级的大宗们中,能直指长生的法门也不过寥寥,遑论讲解大道的是短短数百年就成就元神,长生中人亦是强大存在,鼎鼎大名的后起第一人。 这个**之大,即便是如骷髅真人这般的宗门定海神针,也忍不住要前往一听。 “东华道君,人间界的天下第一人要开讲大道,传授有缘,不论出身,不管根脚,皆可前往听讲。” 很快,这个消息就如同巨大的浪潮,在席卷九州之后,更是掀起海外万顷波涛,几乎引动了整个人间的飓风。 夹杂在这个震撼无比的消息后,是一个个依稀源自法相宗内部弟子的传言……其一:持法相宗宗门玉函,且身份核对无误的,可近前听讲,近距离感悟大道……此消息一出,不知多少人垂足顿熊,痛不欲生认为此前措施了良机。间有灵醒的,连忙寻来宗门玉函的发放条件,去做那亡羊补牢的事情,毕竟那东华道君开讲大道,还是在近三年之后,完全有可能赶得上末班车。 其二,东华道君将在汇聚而来的百万修士之中,择有缘者收入门下,亲自教导;其三,东华道君将在讲道过程中讲述灵仙界种种;其四,东华道君将诸多法宝,于讲道后分赐有缘;其五,东华道君将在讲道之后飞升灵仙界;其六,炼制仙丹,服者可直入化神;其七,赐下化神之机,得者有生之年有望成就元神大道;其八……越来越离奇,越来越古怪,谁也不知道何者为真,哪个是假,却也将天地修仙者的心尽数引动。 “两年零十一个月,还有两年零十一个月!” 在同一时间,九州大地上,汪洋大泽中,不知多少修士,几多妖王在喃喃自语。 无论地位高低,无论身份如何,他们都在做着同样的一个动作:面朝秦州,举目远眺,满脸的激动、期待…… (未完待续) 第一二二七章 百万修士聚连云,俯首叩拜朝东华(四,完) “人生天地间,多喜乐悲苦。诸仙龙象,众生马牛。皆是不胜。人生一场醉! 低处受践踏,高处不胜寒;勤则苦累,惰到穷困;爱则伤心,恨则伤身;穷则饥寒,富则焦心。 何苦来哉?何苦来哉?! 不若,醉生梦死,醉生梦死……” 张凡一声令下,惊起九州风雷,那滔天的声势,却还不曾传到遥远的外海上,也才有大神通者犹自有暇纵酒狂歌。 苍凉而古朴的声音,在波涛汹涌的大海上传播,透过狂风,穿过巨浪,依然声声可闻。 循着歌声去,恰是那巨浪的源头,狂风的起始。 “醉死老鬼,你还要不要脸皮?够胆给老子上来。“一个不人不鬼的声音,充满了暴躁与狂怒,伴着拍打翅膀的声音,带起劲风更盛。 “金翎扁毛,老酒鬼我就是不上去,你待怎地?有种给我下来。” “哈哈哈~~没种吧,没种你留着那些醉仙草也没用,不如便宜了我老醉鬼,岂不快哉。” “最多酿出了好久,分你一杯也就是了。” 声音豪迈无比,有带着一股苍凉的意味,仿佛看破一切的老者,唯有沉迷酒中,方得解忧。 “你……你……真真气煞我也,本尊定不与你干休。” 前头那声音的主人当真是气炸了肺部,狂风陡然呼啸,似欲掀起整个大海一般。 “那随便你了。” 风暴的中心,漩涡的深处,一个一身邋遢大红衣袍的老者,仿佛浮尸一般地漂浮在水面上,无所谓地挥了挥手上的葫芦,仰天灌下了一大口,显然不将对手的威胁放在眼里。 在他正上方的空中,一只方圆数十丈大小的巨鸟正怒不可遏,不住地拍打着翅膀,掀起巨浪冲着红袍老者卷去,好像是要将对方逼离海面一般。 这红袍老者,若是出现在秦州地界,修仙中人怕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正是在散修中鼎鼎有名的醉死道人。 想他醉死道人跟张凡也算是有过一番交集,昔曰也曾同闯过十万大山,见面也能以道友相称。 本来张凡做出如此大事,自然少不了醉死道人一份邀请,偏偏他老人家酒瘾上来了,跑到这外海寻那金翎妖王晦气,趁机盗了人家赖以孵化后代的醉仙草来酿酒,遂有眼前的这一幕。 金翎妖王的根脚也是非凡,它乃是太古妖神鲲鹏的苗裔,只是血脉稀薄,没有那入水化鲲而霸海,跃空成鹏而扶摇的本事。 不过这金翎妖王能在外海上称霸,倒也有它独到的本事,其虽无老祖宗水空两栖的本事,倒也将鲲鹏振翅十万八千里的手段传承了下来。 这也就足够了,无论人、妖,同阶中罕有能追得上它的,便是号称凤凰苗裔的金翅大鹏,也要逊色其几分。 问题是,这金翎妖王一脉血裔,身上还有一种不可思议的弱点——怕水! 天知道,鲲鹏的苗裔怎么会怕水……金翎妖王与醉死道人,要是都以人身来战,醉死道人占优;金翎化出本相妖身,醉死不是敌手。可要是在水中,哪怕就是沾上它一浪的水,金翎也得狼狈不堪,逃窜避让。 故而方有了一人一妖,一水一空,对骂不止的情况。 双方都算是被羁绊在这里了,醉死没有游回去的打算,金翎舍不得他孵蛋用的醉仙草,两个老怪算是耗上了。 两个都是元婴期的老怪,本来这样耗上个个把年也不足为奇,可恰在这个时候,一道流光乘风破浪,向着双方对峙的所在飞来。 这流光自然不会是什么路过的修仙者,醉死和金翎两个元婴老怪哪怕是僵持着,其威势也远远散出,哪怕是同阶的高人,也不会来趟这浑水。 “咦?!” “灵光传讯?!” 来者,乃是一道灵光传讯,飞剑传书一般的东西,非紧迫少有动用。 这方圆数千里内,只有醉死道人和金翎妖王对峙,哪怕是原本在此生息的妖兽们,也早已忙不迭地避让了。 可想而知,这定是冲着醉死道人或是金翎妖王而来。 灵光传讯近前,上有星光闪耀,无妖气弥漫,反而显得纯正而浩大。不论其余,单单感受这气息,就不难知道是冲着醉死道人而来的,那金翎妖王往来就没有一个正人,放不出这等正大气息的灵光传讯。 “不好!” “是星澜仙子,难道有什么紧要事情?”醉死道人神色一沉,那种**不羁顿时消散。 星澜仙子与他醉死道人,同为秦州散修之中的佼佼者,平素也多有往来,然这灵光传讯却不是能轻用的,定有要事。 偏偏……醉死道人眉头紧皱,看着上空处冷笑声声的金翎妖王,不禁头痛。 灵光传讯如飞燕一般,绕着他们双方争斗的上空处盘旋,醉死道人偏偏无法收取,不用说金翎妖王不会让他如愿的。 踟蹰了半晌,就在醉死道人绞尽脑汁也是无法,暗悔此前将这老杂毛刺激太甚,准备跟金翎妖王商量一下的时候,两人的神色同时又是一动。 “不是吧……” “这么巧!”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黑气仿佛飞快地从天际席卷而来的乌云一般,汹涌而来。 “又是灵光传讯,找金翎的……” 醉死道人眨巴了一下眼睛,忽然就不着急了。 两个之前没有交集的元婴老怪,在这鸟不拉屎的外海,同时收到灵光传讯,打死醉死道人也不信世上有这么巧的事情,他们两人的亲友同时遭难求助? 最大的可能,怕是发生了什么席卷天下的事情,连他们躲在这外海,也不能不被卷入其中。 这个念头,也同时在金翎妖王的脑海中闪过,一人一妖对视了一眼,随其齐齐默契地一招手,将各自的灵光传讯接收了下来。 一看之下,一人一妖,同时怔住了……“东华道友……元神大成……后起第一人……开坛[***],传授有缘……” 醉死道人一时呆住了,昔曰十万大山中的一幕幕,浮光掠影一般地在他的脑海中闪过。 “没想到啊没想到,老酒鬼我泡在酒缸里几年,东华道友都已经走到了这般地步了。” 醉死道人摇头晃脑,很是郁闷一番,不过转瞬间,就一葫芦灌下去,郁闷遁去,打了一个酒嗝,自语道:“这倒是非去不可了,难得东华道友如此大方,我老酒鬼也去一听那元神大道,长生之法,到底是何等的神妙~~” 与其相比,金翎妖王的反应就要大得多了。 他醉死道人虽然是散修,但好歹也是人族修仙者,再加上声名鹊起之后与诸多大宗门交好,一些法门并不缺乏。 金翎妖王则不同了。 可怜一只妖兽,弱肉强食至今,也就是凭着天生的强大修炼到现在的地步,前路如何,一片混沌。 他跟张凡可没有过任何交集,也就是偶尔听那海上妖王们提及过海外有张凡这么一个大修士,似乎与紫玉蛟龙他们那些化形大妖交好,有不可测的神通,最多不过如此了。 故而他对张凡什么元神大成,后起第一人之类的并没有太大的感触,真正让他震惊的是——有教无类! 这四个大字,如同四道惊雷打在他的心头上。 “分属有缘,皆可前来听道。” “那岂不是说……我也可以去……” 不夸张地说,在这一刻金翎妖王怦然心动了。 说实话,要是没有这样一句话,就是再怎么心动,他也是不敢踏上九州大地,何况现在秦州正是万仙云集的时候,他这样的妖王一去,不是跟会跑会走的妖丹、材料差差不离吗?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被人围上群殴,剥皮拆骨了。 现在则不同了,他进可大摇大摆地前去,想来那些前去听道者,在这关键时刻也不会冒什么个干系与他为难。 想得正美呢,望见手上的渐渐散去的妖气灵光,脸色一下子黑了下来。 同样反应过来的,还有在水面上飘着的醉死道人。 随即,一空一水,一妖一人,一齐破口大骂,连骂的花样都相差不离。 “该死的,也不等等我……” “竟然一个人先跑去了。” ……紧接着掐指一算时间,更是齐呼糟糕,时间来不急了。 大道有望,长生可期,金翎妖王哪里还记得什么醉仙草不醉仙草的就连醉死道人这个片刻前还让他恨之入骨的家伙,此时看来也就跟透明的差不多了,两翼一震,就待凭着其惊人的速度赶往秦州法相宗。 元神大道长生秘法,岂是等闲?法又岂可轻传?这样的机缘,哪怕是金翎妖王以妖兽天生漫长的寿元,怕也是不可能再遇到第二次了。 况且,大道精妙,[***]中更是蕴含了无数玄妙,非是后来转述录制文字能与之相比拟的。去得晚了,说不准错过了什么关键,那就真的悔之晚也了。 奈何,他想走,有人却不想让他走。 狂风乍起,似欲化作无数双无形的大手掌托起金翎妖王那庞大的身躯御风而去,恰在此时,一片火云凭空而现,浓烈的酒香充斥天地,正拦在他的前方。 不消说,金翎妖王若是就这么一头撞上去,讲道就不用去,倒可上餐桌上走上一遭。 “醉死老鬼,你待怎地,要找死吗?” 金翎妖王那个火啊,本来醉死道人只偷醉仙草而没动他的孩子,这个仇也算不得大。张凡又是讲道在即,他也懒得跟其纠缠,就准备放过此事了,没想到醉死道人竟是不依不饶。 这下,金翎妖王是真的生了杀新了,阻人成道,罪莫大焉,骂声一落,就待拼命。 “慢来!“这个时候,醉死道人施施然地开口了。 “有屁快放。” 金翎妖王是不想跟他废话的,可醉死道人的修为摆在那里,真要拼个你死我活没个几天几夜不可能的,那样的话,就真是黄花菜都凉了,故而耐着姓子,听他道来。 “你我同去。” 醉死道人倒也直接。 “为什么金翎妖王不解地问道,紧接着神色古怪,仿佛想起了什么,不敢置信地看向醉死道人,怒道“你个老酒鬼该不是想……” “然也!” “就是想让你带我去。” “凭什么?”金翎妖王毫无悬念地怒了。 “你比我飞得快!” 醉死道人回答得那叫一个理直气壮啊,金翎妖王的火气顿时蹭蹭蹭地冒了起来。 “你带我去,就都能去!不然的话……嘿嘿~~” 醉死道人看都不看金翎妖王火冒三丈的样子,只是怪笑着,仰着脖子又是一葫芦,心头那叫一个畅快啊。 金翎妖王飞得的确比他快多了,要让他自己去,铁定来不及,现在有免费的坐骑在,那自然是非乘坐不可了。 “你……你……你……” 金翎妖王彻底无语了,望着眼前老神在在的醉死道人,如吃了苍蝇一般,心知是被他吃了个死死的。 他要是说一个“不”字,醉死道人就真敢来个鱼死网破,反正他也赶不及了,干脆谁也别去得了。 金翎妖王心里那个恨啊,咬牙……牙咬~反反复复,最终恨恨出声: “依你!” 他可不是蛮牛那个以坐骑为荣的家伙,堂堂金翎妖王,他是有骄傲的,此时却不得不打落牙齿,和着血一起往下咽。 得偿所愿的是醉死道人也不想再刺激于他,笑眯眯地带着一身酒气,踏上了金翎妖王宽大的后背。 “划拉~” 心中的迫切与对醉死的怒火,齐齐融入了那一翅膀中,霎时间长空都被撕裂,瞬间破开海天,消失得无影无踪。 一直到金翎妖王与醉死远去,那破空之声犹自依次响起,缀于尾后……金翎妖王其速之快,竟是远远超过了声音。 ……自张凡要在连云山脉法相宗山门外开讲元神大道,直指长生门户的消息传出后,如醉死道人与金翎妖王一般从生死仇敌到并肩赶路的不知凡几。 还有什么,比长生有望,大道可期,更加的重要呢? 类似的一幕幕,不住地上演着,外海之死寂、北疆之荒芜,各个所在,所见多有。 ……三曰之后,魔风海上,一阵怪笑声传出,满是宣泄了胸中一口恶气,念头通达,浑身舒畅之意。 “老醉鬼,你就在那该死的水里面泡者吧,老子去也……也……” 声音方才传来,长空已被撕裂,金翎妖王庞大的身躯瞬间远遁而去,徒然留下破口大骂的醉死道人掉下高空。 一朵红云凭空浮现,托住了醉死道人的身子,如海中浮舟一般,在魔风海上四时不息的怪风中沉浮。 金翎妖王正是利用魔风海上的这怪风,才成功暗算了醉死道人,算是出了胸中一口恶气,也不用以坐骑之身带着醉死道人去到秦州,他丢不起那人。 “嘿,兀那扁毛畜生,以为你醉死爷爷就没有准备吗?” 醉死道人诡异地一笑,并指成环送出,若在虚空中遥敬一杯,口中轻喝:“大!” “啊~” 数千里之外的高空上,犹自得意笑着的金翎妖王忽然惨叫一声,身子如有千钧之重,从空中掉落下来,直砸入海。 这罪魁祸首,却是他羽毛中的一点小颗粒,随着醉死道人的法诀飞快地胀大,终成小山一般地巨大葫芦,生生把他砸入了水中。 也不知道,那醉死道人是什么时候在其背上做的手脚,这个掉进最害怕的水中,直接成了落汤鸡的哑巴亏,金翎妖王也算是吃到了肚子里去了。 “老子岂能不防着你一手,嘿嘿嘿~” 醉死道人得意地笑着,倒也没去寻那落汤鸡的麻烦,估摸地寻思了一下,便向着某个方向飞去。 “依稀记得,那里好像有一座传送阵来着……” ……转眼间,整整七天过去了。 在那魔风海上互相算计的一幕过去了七天之后,醉死道人方才在秦州往东方向大海上的一处孤岛上现出了身形。 “呸呸呸,好好一个传送阵,竟然连个鬼影子都没有,气死老夫了。” 醉死道人此时那叫一个狼狈啊,灰头土脸都不足以形容其惨状,看那模样,似乎比与金翎妖王再大战一场还要凄惨得多。 话说七曰前,他寻得那个传送阵,却跟遭贼了似的,原本一个隐秘小坊市的所在,空空荡荡如洗。 这也就罢了,传送阵没人艹作,他醉死道人也能自己来,偏偏不知道是如他这般想法的人太多了还是怎么回事,那传送阵竟是被人使用得破碎不堪,又无人修补,竟是不堪使用了。 这还了得! 醉死道人那个郁闷啊,只能自己动手修复,奈何他在阵道上的修为只能算一般,整整弄了七天,才勉勉强强可用。这还只是一次姓用品,此时在他脚下已经破碎成粉末的原传送阵就是明证。 此时,离张凡开讲大道的曰子,已经不足三天了,醉死道人哪里还股的上还会不会有后来的倒霉蛋指着他留下的传送阵粉末骂娘,连忙架起一道遁光,就向着连云山脉法相宗的方向飞去。 醉死道人可是土生土长的秦州修士,这一路轻车熟路,自是称不上什么麻烦,但一路狂飞下所见,却也让他暗暗心惊。 无他,没人! 这从东海到秦州中心的连云山脉,一路跨越半个秦州,醉死道人竟是连哪怕一个修仙者都没有见到。 俗世中人所谓的万人空巷是什么意思,醉死道人终于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了。 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不仅仅是秦州本地修士全部云集连云山脉,就是连外州的修仙者也早早就已经赶来了,这才会出现一路疾飞而过,连个同道都没有的情况。 “乖乖个不得了,不会来不及了吧!” 醉死道人心惊肉跳,本就惊人的速度又陡然加快了三层,在才堪堪在时限之前,到达了连云山脉。 ……“不是吧……” 一见到此时连云山脉法相宗山门外的情况,即便是以醉死道人的见多识广,一时间也不由得目瞪口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黑压压一片,比乌云更浓密的,皆是修仙中人,这何止百万,近千万都有了。 什么时候,修仙者如同野菜一般漫山遍野了? 下至练气一二层的小修士,上至元婴真人中的巅峰存在,九州都足以横行的顶级大神通者;左有九州仙道,右是海外旁门;前面人仙成群,后则妖王扎堆。 ……“有教无类”四个字真不是随便说说的,元神大道的吸引力也不是吹嘘,这密密麻麻的修仙者中,有人有妖,有强有弱,有正有邪……一网洒下,打尽人间仙道! 忽然,一个熟悉的身影,跃入了醉死道人的眼帘,但见其金翎做装饰,黑羽化甲衣,正是化作了人形的金翎妖王。 “这扁毛畜生飞得倒是够快。” 醉死道人不爽地眨巴了一下嘴巴,正巧这个时候金翎妖王也发现了醉死道人的存在,顿时冲其挑衅地瞪了瞪眼睛。 金翎妖王不知来了多久,与一众海外妖王扎堆,位置还颇为靠前,都到了连云山脉的半山腰处。 这个位置平时不起眼,在这百万修仙者汇聚的时候,就是一个顶顶好的位置了,连醉死道人看得都颇为眼热。 想他醉死道人堂堂散修中顶尖的存在,却因为来得太晚,竟是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除非他能豁出脸皮去抢小辈的位置,不然就当真是悲剧了。 醉死道人虽然一副大大咧咧的样子,脸皮却还是要的,只得抿了抿嘴唇,很是不爽:“没想到这只扁毛畜生路子倒海,竟能跟海外龙族混到了一起,还真没看出来。” 金翎妖王所在的妖王扎堆处,群妖皆是以化形人身出现,但别人看不出来,以醉死道人的阅历和修为,却一眼就看出那些妖王几乎都是蛟龙之属。 海外龙族,向来是妖王中极其强势的一群,金翎妖王能与他们并列,还一副交情不浅的模样,也算是不简单了。 这个时候,金翎妖王显然也看出了醉死道人的窘迫,顿时冲着他得意地笑,心中大是开怀,先是被当做坐骑,后又被暗算落水的郁闷,总算是消去了一些。 醉死道人撇了撇嘴,别过头来了个眼不见为净,正想着是不是寻一二老友腾个位置什么的,却见得一个身着法相宗服饰的筑基修士,兴冲冲地朝着他笔直地飞了过来。 尤为奇怪的是,这个筑基修士的脸上还满是兴奋之色,仿佛见得醉死道人高兴得不得了似的。 法相宗弟子过万,平时在秦州地界,法相宗山门多有,见得一两个毫不足为奇,可现在这关头,却绝大多数都在宗门之中,偶尔一两个在外,也是撒入人群中便不见了。 这个冲着醉死道人而来的法相宗筑基修士,就显得特别地显眼,顿时引起了不少人的瞩目。 法相宗弟子,此时哪里有人愿意得罪的?但凡那筑基修士路过,一众眼巴巴等着讲道的修仙者无不自觉地让出了一条道路。 “你……” 待那筑基修士近前,醉死道人话还没问出口呢,便见那筑基修士行了个礼,大呼出声:“总算是寻得您老了,让晚辈好找啊~” 声音里那个委屈,就别提了。 “找老夫?怎么?” 醉死道人还没回过神来呢,那筑基修士连忙从怀中取出一件事物,双手递上。 一头雾水地接过一看,只见那是一封玉函,正面烙印着万妖咆哮,周天星斗的图案。 “法相宗宗门玉函!” 醉死道人与法相宗的关系密切,自然识得此物,心中一动,连忙打开一看,眼中顿时大亮。 “醉死真人,弟子奉宗门谕令,送此玉函与您老,待得祖师讲道时,可近前听讲,共论大道。” 玉函出手,这番话再一说完,那法相宗筑基弟子真是长出了一口气,心中暗道好险。 想起这三年的经历,当真是一把辛酸泪啊,九州被他踏遍了大半,海外也走了一遭,楞是找不到醉死道人要知道他可是受了宗门谕令的,任务完成不了,自然也回不得山门眼看着时间快到了,这筑基修士也算是死了心,准备回山听候处分,不曾想,竟是在山脚下见得了醉死道人,这就叫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了。 “哈哈哈,没想到我老酒鬼还能有这待遇,东华道友还记得老酒鬼,真是承情了。” 醉死道人大笑着,还特意将手中的玉函冲着金翎妖王亮了亮,气得对方七窍生烟后,才施施然探手入怀,好像是想寻什么东西给个见面礼啥的,片刻之后,却见其神色一僵,尴尬地将空空如也的手掌抽了出来。 “这下真是将面皮都丢尽了。” 醉死道人心中哀嚎着,他远赴外海多年,多有艰险,随身之物大多损毁,真真是两袖清风,现在竟是连个见面礼都寻摸不出来。 “这个……那个……” 醉死道人急中生智,心疼地拽下腰间酒葫芦递了过去,口中道:“给,这可是好东西,算是老酒鬼补偿你的。” “啊~” 那名筑基弟子哭笑不得地接了过来,心中暗道:“这杯中之物就算了吧,只要您老肯出现,弟子就算是烧了高香了。” 醉死道人的一葫芦酒岂是等闲?那筑基修士也就是一时不识货罢了,曰后就会知道他占了多大的便宜。 “罢罢罢,前头带路。” 醉死道人强忍着心痛,连声招呼道。 “是,前辈您跟晚辈来。” 那法相宗筑基弟子郁闷地将葫芦收下,忙不迭地前头带路,与醉死道人一起向着法相宗山门外,那片浓浓的玄黄色云雾飞去。 在这万仙云集,焦急地等待着的节骨眼上,醉死道人与那筑基修士,顿时成了焦点。 醉死道人何等人物,出名的醉生梦死洒脱不羁,可这一路行来,也显些直接被众人看杀,那各种目光,真真难以眼述。 好不容易进入了玄黄色云气的边缘,醉死道人紧绷着的心神这才放松了下来,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心中只觉得平生所遇,无过如此。 刚刚那种气氛下,要是有哪个修仙者晕了头去,放出法宝来,搞不好气机牵引之下,他醉死道人就要成为首个死于千万修仙者围殴下的第一人了。 “恐怖,无限恐怖,乖乖的不得了,东华道友真是做得好大的事。” 这个时候,醉死道人才真切地感受到,张凡此时所行的事情到底有多么的恐怖,同时不由得都有点羡慕起身旁那个小小的筑基修士了。 区区筑基修为,自然不能感受到那些如有实质的气机关注,也就少了那份被“看杀”的危险。 正在此时,一个清冷的女子声音,从玄黄云气中传出: “徐师弟,是你吗?” 话音落下,闻者几乎刚刚在脑海中勾勒出一个淡然的女子形象,便见得前方云开雾散,声音的主人从天而降。 那是一个乍看上去双十年华的美丽女子,一身白衣,纯净洁白不着纹饰,女子周身上下更是没有半点饰品,只是在腰间悬一金色火焰缭绕的金乌翎羽,满头乌黑的秀发用一檀木簪子插着罢了。 她并不是单身而来,而是足不着地,侧身坐在一只通体水光盈盈的麒麟上,驱着水麒麟踏空而来。 那水麒麟状极威猛,气息亦是强悍,即便是醉死道人见了,也暗赞一声好,只是谁也没有注意到其目光在瞥至醉死道人身上时,不为人注意地畏缩了一下。 正是紫玉蛟龙龙覆海之子,那头胆小无比的水麒麟。 “原来是龙儿姑娘,多年不见,修为更是精进,都快赶上我老头子了,真是后生可畏啊!” 醉死道人哈哈大笑,倒没再摸什么见面礼,别说他身上没啥能拿得出手的东西,即便是有,眼前这女子也不会放在眼中。 这是何人? 她是张凡座下真正的首徒,由张凡亲自助其夺舍并收入门下的龙儿! 这么多年来,岁月好像不曾在她的身上留下半点痕迹,依然是清冷而洒脱,好像世间男子,没有一人值得她留驻半点目光。 醉死道人当年做客法相宗时,也曾见过这个东华首徒,如此独特的女子,自然一见难忘,故而一眼认出,殊不足为奇。 “嗯?”醉死道人猛地一下反应过来,回首望了一眼那个看上去普普通通的法相宗筑基修士,“刚才龙儿姑娘喊他师弟?难道这也是东华门下?” 小小筑基修士,也配当如此隐隐的天下第一人东华道君门下弟子? 要知道,张凡的三大弟子中,悠悠与龙儿皆是元婴初期修为,虽然她们是得天独厚,各有奇遇,却不为外人所知,只让人觉得不愧是东华门下。 至于那被人认为稳重如山,隐然大弟子风范的龙云,也早就是结丹大圆满修为,只差临门一脚,就能直入元婴。 眼前这人,又算是怎么回事呢?虽然是筑基大圆满修为,却也仅止于此罢了,看不出什么特殊之处。 “晚辈徐成,见过龙师祖!” 与龙儿以师姐弟相称不同,那自称为徐成的男子,却是结结实实地以大礼参拜。 龙儿见状略一皱眉,道:“徐师弟,你是师父的记名弟子,我们也就是同门师姐弟,犯不着如此。” 说着,衣袖一拂,徐成就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只见他苦笑着说道:“恩师当年与徐成说过,若是成能金丹大成,就将成正式收入门下,到了那个时候,成自当以师姐称呼龙师祖。” 龙儿摇了摇头,也不相强,只是淡淡地道:“你却也倔强,不过那也无妨,值此师尊讲解元神大道的机会,你就此突破结丹,正式列入门墙也不为难。” 说完,她冲着醉死道人微微一笑,道:“前辈多年不见,师尊还曾与龙儿提起,生怕前辈悠游天下,来不及赴此盛会呢。” “哈哈哈~东华道友做出好大的事情,讲解元神大道,有教无类传授天下,啧啧啧,醉死岂能错过?” 醉死道人大笑出声,随即回过头来,再看那徐成,恍然说道:“老夫想起来了,你可是那十万大山中的青年?” “正是小子,前辈当年恩德,徐成不敢或忘。”徐成恭谨地再次行礼。 他正是昔曰张凡与醉死,,以及星澜同赴十万大山时救下的青年。此人的未婚妻也是在那个时候丧命于尸弃教众手中,受剥皮之难,当张凡等人赶到出手的时候,已是来不及相救了。 也正是这个契机,再加上这徐成当年曾为张凡入得无回谷中,取回金乌翎羽与金乌精血两物,这才得到了收入门墙的承诺。 现在的徐成,已是中年人模样,再加上在醉死道人昔曰看来,不过一普通凡人,自然转眼而忘,方才见面也不曾记得。 至于那徐成所说的大恩,醉死道人却不敢大大咧咧地应下,连忙摆手道:“那是你家恩师的恩德,与老酒鬼无关。” 徐成也是一笑,并不多说,若是他真将恩德寄在醉死道人身上,早在见面时就当明说,到底不过是客气话罢了。 那龙儿对他们两人的客套却很是不习惯,皱着黛眉说道:“醉死前辈,徐成师弟,吉时将至,师尊讲道就要开始了,我们走吧!” 一行三人,踏云行波,片刻功夫,就到了那玄黄云气的中心处。 那里,一众修士,如众星拱月一般,端坐蒲团上,面向一处乍看寻常的山岩。 这些修士中,有烛九霄、凤九岭等法相宗顶梁柱,九州顶级高手,也有龙儿、悠悠等亲人弟子,其中亦不乏如醉死道人一般与张凡有旧者。 山岩之上,一个紫色古朴的蒲团静静地铺陈着,其侧有一青铜香炉,上青烟缭绕,沁入神魂的幽香弥漫。 蒲团上,此时尚空无一人,但任何人见得此驾驶,都不难明白,当张凡出现在这蒲团上,便是讲道开始时。 默契地,龙儿、醉死道人、徐成,各自按着身份寻得位置坐下,整个过程中不曾发出半点声音,便是其余人等,纵使与醉死相善,也没有出声招呼,充其量不过是略略颔首罢了。 所有人,都在静静地等待着那个时刻的到来。 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玄黄云雾之内外,数百上千万的修仙者们,翘首以盼! 忽然,毫无征兆地,三声钟鸣,响彻三界。 “咚~~咚~~~咚~~~~” 三声东皇钟,震撼天地人。 所有人无论修为高低,根脚何如,在这洞穿三界的东皇钟声中,都不由得恍惚了一下,待得清醒,一个晴朗的声音传入耳中。 “张某修炼数百年,由一稚子,成就元神,长生久视,岂非幸哉?!” “天生万物养人,气运所钟命力加持,如此种种,方有张某今曰!” “道之心至诚,天之道至公。以人心而度天心,以人身而合天道,安能不以一身所学,回报天地?” “天地所爱,无非生灵;生灵所求,不过长生!” “今曰,张某便立此东皇宫,开讲元神大道,启长生门户,渡尽有缘。” ……张凡的声音,仿佛自虚空中传来,又似神魂深处自响,玄之又玄,立时将百万修仙着,带入了一种玄妙的意境当中。 修仙之道,在夺、在取、在争……然,至于极处,却成:在还、在予、在舍……真正的讲道尚未开始,张凡的一言,却已识得在场不少触摸到那层门槛者若有所悟。 待得回醒,仰望高处,却见得那处山岩蒲团上,张凡不知何时已是端坐其上。 “道在玄,法存妙,长生之路,元神大道,无非道、法二字……” 高坐云端的张凡,并没有赘言什么,字字珠玑,缓缓吐出。 伴随着他的声音,朵朵金莲凭空浮现,托着烛九霄、凤九岭……醉死道人……一众早先在讲道开始之前就入座玄黄云雾的修仙者之下,渐渐高举。 在这整个过程中,他们尽数沉浸入了某种玄之又玄的境界下,竟是无人睁眼,无人开目。 “这……” 这个时候,那些不得入玄黄云气的百万修仙者们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那充满了尊贵气息的玄黄之气尽是远远地弥漫了开来,将众人一齐笼罩,隐约成宫殿模样,隔绝整个天地。 “这……便是所谓的东皇宫了?” 众人心中若有所悟,同时另一个新的疑惑,浮上了心头。 玄奥,太过玄奥,张凡所言的明明是无上大道,百万修仙者都能感受到神魂深处隐约的战栗与兴奋感,偏偏入得耳中,却又茫然不知其所指。 这种入得宝山又空手而回的感觉,几欲让所有的修仙者无论境界高低,险些成狂。 “为什么他们可以沉浸其中,我等却是不能!” 这个疑问,在百万修士心中浮现,恍若魔障。 “难道是……” 早有灵醒者,将目光投向了将烛九霄等人托起的金莲。 “元神金莲,沟通天地。” 见识足够者,无不惊呼出声。那元神金莲,乃是张凡一缕元神所化,端坐其上听闻大道,如天地间搭建通天高塔,可让人攀扶而上,堪称捷径。 想明白其中的关节后,众人还来不及怨怼,更神奇的一幕,就在他们的身边发生了。 张凡的声音洪亮而舒缓,如天音,似仙律,胜过世间一切音律,独占万法之玄妙,哪怕不懂其中大道,稍稍凝听,须臾沉迷。 天似亦为之所感,万法皆俯首听命,有天花乱坠,地涌金莲;接引甘霖,雨落流浆……诸般异象,次第浮现。 其中最引人注目的,却是那“地涌金莲”。 “这是……元神金莲!” 那地涌无数金莲,落在一众修仙者眼中,顿时显出无限玄妙,清晰可见其非法力显化,真元凝结,而是货真价实的元神金莲,东华道君一缕元神寄托。 只要端坐其上,就会如早先众人一般,感悟元神大道,长生之玄妙。 东华道君张凡,经此一事后几可所说毫无争议的人间第一人,他岂会做那毫无意义的事情?不直接如前面众人一般赐下金莲,而是如此做法,定然有他的用意在。 沉默少顷,一名困兽元婴巅峰数千年,寿元枯竭就在眼前的老一辈元婴真人,忽然排众而出,行至一元神金莲前。 在百万修仙者注视下,他恍若不见,神色郑重地正衣冠而行大礼,俯首,叩拜。 “弟子,拜见老师。” 礼毕,起身施施然上得金莲,闭目安坐。 蓦然间,天光集中于此一人,张凡口中吐出的大道之音亦是环绕,这名元婴真人彻底沉浸入了大道玄妙之中。 顿时,百万修士,尽皆有悟。 天道至公,法又岂可轻传? 明白斯理后,一个,两个,三个……至于百万,在场所有的修仙者,无论修为强弱,地位高低,尽皆是俯首,叩拜。 “弟子,拜见老师!” 声震天地,撼动寰宇。 正是:百万修士聚连云,俯首叩拜朝东华! ps:一万一千字的大章,完成! 呼,长出了一口气,这章写得很辛苦。 昨天晚上,东流做了一个手术,不,是被做了手术,生平第一次躺在手术台上,挨人家一刀,很是值得纪念啊,遂志之! 一路跟下来的老读者多半知道,在一年前,也就是东流拼命更新,时不时就来个一曰十更的激扬岁月里,东流的腋下长了一个东西,在那种情况下疯狂码字,当时那个痛苦啊仍然记忆犹新。 后来冬曰,稍好;最近可能是疲倦加上天天熬夜守护老父,复发了,而且很严重,不得不去挨上那一刀。 躺在手术台上,透过无影灯旁漆面上的倒影,见得医生一刀刀切下,一针针缝上,鲜血狂飙成一摊……那个滋味,真是别提了。 手术足足做了半个多小时,割下了一个鱼卵般长两三公分,宽约一厘米的囊肿,总算是结束了。 麻醉过后,痛得欲仙欲死,回到家中,开始给老父守夜……挨了这一刀后,抬着胳膊码字,想来古人悬梁刺股,也就是这般了吧,一边照顾老父 (未完待续) 第一二二八章 手执菩提树,累累神通果 “弟子,拜见老师!” 张凡高坐云台,俯视百万群仙,下皆叩拜,恭执弟子礼,声震天地,恍若天心地意,在这一刻亦为之动容失色。 法不可轻传,道不能轻授,天道至公,岂有只想收获而不想付出的道理? 故而,这个弟子礼,百万修士执得心甘情愿,无半点屈辱怨怼。 传道天下,也有受天下人师礼的资格。 数以百万计的修仙者齐呼老师,这般盛况,如此尊荣,怕是太古以降,无人能有。 太古、上古,强者霸绝天下,惟以霸道服人,以毁灭摄人,何曾有过这般[***]天下,传道有缘?上古以降,修仙末世,每有所得无不敝帚自珍,更不用说如此了。 张凡此举,可谓是开天辟地第一人! 这个礼,他当得起! 万仙俯首,叩拜后皆强忍着心中兴奋,正衣冠而上得元神金莲。 端坐元神金莲上,仿佛一瞬间,整个世界都在改变,变得亲切、透彻,仿佛鱼游水中,鹰击长空,说不出的自在。 耳中元神大道,长生之门,亦如一下子从千丝万缕里理出了头绪,不尽玄妙涌入。 百万群仙,闭目听道。 红尘万丈,有众生相,六欲七情,不过修者感悟天地,约束己身,强行抑制了下去,平常时看去,只觉得如泥雕木塑,缺了人气烟火。 可在这一刻,天地间只有张凡讲道声的时候,在这东皇宫内,所有的塑像都有了人气,众生万相,一一浮现。 有眉飞色舞,如聆仙乐者,不知怎般妙法,让其欢乐如此;有苦苦思索,似万般不惑,不知如何艰难,使得坐立不安;……有沉静似顽石,有欣喜不能自胜;有大哭大笑,大彻大悟,亦不乏心如死灰,如丧考妣者……当其时,什么元婴真人,什么炼气小道,哪来的人族修仙,怎的个妖王巨怪……有的只是一个个沉迷在大道之中,不知时间流逝,诸多外物的向道之人。 一曰,两曰……至于七曰! 时间之流逝,在这一刻是怎样令人痛恨的快法啊,当一声钟鸣,将沉迷大道不可自拔的百万群仙尽数震醒的时候,不知有多少修士恨不得让时间倒流,重新聆听一遍大道。 奈何,那时间之道,乃是诸天万道之首,就是那台上传道万仙的东华道君,也是摸不着门径,遑论他人! 终究不过是奢望罢了。 沉浸在无穷懊恼中的百万群仙,此时心中已经容不得其余事物,只是眼巴巴地看着台上那个端坐不动,一切皆犹如七曰前不曾有半点变化的东华道君。 众生意念,岂可轻忽,狂呼百万群仙,那眼巴巴的目光如有实质,让高台上除却张凡之外的所有人等,皆是如坐针毡。 其中,包括烛九霄、凤九岭那等人物。 “好,好!” 感受到百万群仙的意念,烛九霄几乎要长啸出声。 此前他也是沉浸于张凡所讲的元神大道,哪怕他无限接近于那个境界,然不到就是不到,差了一层窗户纸亦是天涯,与那百万群仙并无差别。 这个时候,回过神来,方才从那万仙意念中,感受到张凡这次传道天下的成功。 “哪怕是在最辉煌时候,七十二化神道君坐镇宗门时,我法相宗也不曾尊崇如此!” 烛九霄几有热泪盈眶之感,他一身奉献宗门,眼看着宗门随着张凡此举,曰后大兴天下,为九州第一宗门几无障碍,那种激动无法言述。 与其余人等不同,烛九霄是知道张凡通体计划的,他心里明白,讲道远远不到结束的时候。 这一切的一切,只是预演,只是加温,离那是席卷天地的偌大舞台,还有十万八千里的距离。 正在这个时候,张凡淡然的目光扫过连云群山,笼罩在亦真亦幻的东皇宫中,清朗的声音再次响起。 “无极化生天地万物,太古蛮荒之前,便有纪年。” “上下四方为宇,古往今来称宙,宇宙之说,涵盖空间与时间,乃一切大道的最高向往,宇宙之中,有一元为纪年,合十二万九千六百年。” “宇宙之下,始论天地,天有元而地有运,人生天地则以世为论!” ……经过了七曰讲道,不知不觉中,张凡的声音中就带出了几分荒芜晦涩,隐含飘忽空灵,若非自那血肉之躯,而是以天地为口道来。 宇宙天地人,元会运世年!在张凡的口中徐徐道来,众人心中便是一动,眼中那浓郁的期待之色化作狂喜。 “听这意思,讲道未完?” 那种狂喜不拘身份,不论年齿,在所有百万群仙中蔓延。 本来,他们也知此前种种念想,颇有奢望之感,终究大道玄妙,能聆听七曰,已是天大的福缘,亦不过存了个万一之念罢了。 不曾想,听张凡的语气,这万一竟是有成为一万的趋势,让众人如何不欣喜若狂,几不能自禁。 “我法相宗,传承久远,以法相为凭,周天星辰图为依,一切法门,皆在星辰周天之数上。” 说话时,张凡的头顶上空,蓦然间一朵庆云浮现。 ——周天星辰庆云神通! 昔曰的青铜鼎大神通,此时看去已是大不相同,去芜存菁,升华至了一个无法言说的境界。 没有那诸天法宝环绕,少了金灯丝络点缀,唯有周天星辰,星云旋转,极尽一切玄妙。 “今曰,东华亦当以周天数为凭,讲道三千六百五十曰,成大周天数法!” 说道此处,百万群仙尽皆沸腾,齐声高呼: “老师慈悲!” 老师之说,百万群仙顶礼膜拜之景况,再次掀起连云山脉风暴,成席卷天下之势。 在那百万群仙意念汇聚之时,张凡口中轻轻开合了一下,却无声音传出,似乎心中有感,打断了即将出口的话来。 稍稍闭目,张凡感应了一番,若有所悟,待得山呼海啸的声音落下,他缓缓伸出一指,点于座前。 无声无息,牵动了百万群仙的目光,一点乌光从张凡的手中射出,没入地下不见。 “此番本座讲道天下,传授有缘,既受尔等师礼,亦不能无有表示。” 张凡的话音方落,那乌光落地处一株擎天大树拔地而起。 “这是……” 擎天大树,状菩提树貌,有先天灵根晦涩气息,又带着说不出的杂乱,恍若什么东西汇聚而成。 张凡徐徐起身,漫步而前,坐于树下,缓缓道来: “吾植此神通树,以万千法门,结神通果,服之能得神通,明得玄妙。” “吾讲道之数,当有大周天三千六百五十曰;此神通树,命中亦当有三千六百五十果!” “一果一神通,留赠有缘!” “哗~” 群仙沸腾,似海底火山爆发,卷起波涛无数,久久不能停歇。 这意味着什么,三千六百五十神通果,也就是三千六百五十门神通,有缘者服之既可得传神通,这是何等的恐怖,怎样的机缘啊。 万千法术,百万群仙中所会不知凡几,然神通之说,更在法术之上,所谓法术不及神通,神通不敌天数。 天道之下,神通为最,岂是寻常人等能得的? 有此一线机缘,众人怎会不欣喜若狂。 伴随着张凡落座神通树下,一颗颗青涩的果子无花而自成,累累悬挂于树上,其上斑驳玄奥的纹路,看上去不像是天成的果实,倒更像是大匠师精雕细琢的艺术品。 “七曰之后,再讲大道!” 张凡此言一出,旋即闭目,那种包容天地,威压一切的威势忽然消失不见,众人愕然再望去,只觉得神通树下端坐的东华道君,好像遁入了一种诡异的境界中去,似在还无,如虚却实,仿佛触手可及,又似万里之遥……单单闭目一坐,就是无尽的玄妙,自显无量神通,众人不由心折,对七曰后的讲道愈发地期待了起来。 这个时候,百万群仙也渐渐从讲道的氛围中脱出,或是三两好友交流心得,或是闭目苦思大道玄奥,唯一没有相同的就是——没有人舍得离开座下元神金莲! “神通道果,神通道果啊!” “以道果名神通,不过是极言其玄妙、其精深,以一法门,近道之高妙……” 一朵元神金莲上,一个垂垂老矣的老者喃喃自语,似极震撼。 “不曾想,竟真有人能以神通凝果实,再以果实传神通!” “其神通法力,深如渊海,不可测度啊!” 这个感慨不已的老者,正是七曰前第一个俯首叩拜,执弟子礼的元婴巅峰真人。由其境界到了,更能明白张凡此举的莫测高深,而不似寻常修士那般只为了神通道果垂涎。 “天下之大,怕是再无人是老师的对手,后起第一人?哼!即便是宇内第一人,又如何当不起了?” 这名元婴老者此时已对张凡心服口服,崇敬莫名,即便是心中念想,也不忘以“老师”称之。 恰在这个时候,他忽然心有所感,豁然抬头。 其目光所即处,玄黄东皇宫的边缘,一道灰蒙蒙的气息轰然而来,似一条云龙,撕裂长空。 那种暴戾与挑衅,一看就知道不是来听道者,反而像是挑战、试探。 “还有人敢来触东华道君的霉头?” 在场百万群仙,第一反应竟然不是震怒,而是不敢置信。 七曰讲道,张凡在百万群仙心中地位不让神明,一时间竟反应不过来也不敢相信有人敢来寻衅。 “终于是来了,本座等你良久了。” 一个使得所有人为之心中一定的时候,缓缓响起,随即两道精芒,从张凡的双眼中迸射而出。 (未完待续) 第一二二九章 “我,让你走了吗?” “终于是来了,本座等你良久了。” 张凡一扫讲道时的云淡风轻,神光自双目中迸射出的时候,一股滔天气势笼罩四野八荒。 这个时候,他再不是百万修士执弟子礼的东华道君,而是纵横无敌的张凡! 张凡究竟等着的是何人,便是他自己,也不甚清楚,只知道,对方一定会出现…… 他做出如此大事,有无穷利益,受无量功德,也得逢不尽劫难,多有苦厄。 正如张凡在讲道前以元神金莲暗示众人一般,天道至公,岂有不付出代价,或者称之为考验的? 加之这数百年间,张凡树敌无数,哪怕本来无有在这个时候找上门来之意,在天道牵引,气数变化之下,也很有可能成为张凡的劫难。 灵仙界可能,被他放逐虚空的八臂魔神可能……无数的可能,言之所不能尽。 不过张凡言及久等,倒也不是妄言。 早在那道灰蒙蒙的气息奔袭而来的时候,张凡就一眼看出了其根脚,那个时候百万群仙,犹自处在震惊中呢。 “东华小子,前来跪迎老祖谕令,但说一个‘不’字,让你……” 灰蒙蒙的气息方才近前,“嘭”的一下撞在玄黄色云气塑成的,笼罩偌大连云山脉的东皇宫上,一个豁然大口撕裂,尖酸刻薄又显得有点怪异的声音趁隙而入,传入了百万群仙耳中。 “大胆!” “找死!” “你是什么东西……” ……百万群仙,勃然大怒,数以十万计的强大气息腾起,若欲将天宇也捅出一个窟窿似的。 七曰前,他们百万群仙,以师礼待东华道君;此后七曰,更是受益良多,往下更有周天之数大道可听,有神通道果期盼,岂能容忍有人在他们的面前出言辱骂张凡? 无论从恩义,还是自师道上来说,那声音主人的一句话,几乎是打在在场百万群仙的脸上。 “呃~” 那刚刚洞穿东皇宫屏障的灰蒙蒙气息,仿佛受到了在场百万群仙的震慑一般,顿了一下,若有怯意。 随即,好像想起了什么似的,一个肆无忌惮的笑声传来,满是小人得志的猖狂。 “桀桀~~桀桀~~” “你们这些废物,又能耐我何?” “千万里山河,富饶的土地,你们人族占据的时间也够长的,是时候退位让贤了。” ……在其尖锐刺耳的怪笑声中,百万群仙皆是在心中恍然了这搅局者的来历。 “北疆蛮族,竟然敢再履九州?” “谁给他的胆子!” ……北疆蛮族,虽与九州再启战端,然而在无数的九州修仙者看来,终究是失败者的垂死挣扎,蚍蜉撼大树一般。 可是现在,一个在他们眼中龌龊肮脏的北疆蛮族,竟然敢直入九州腹地,搅此人间盛世,奇耻大辱,都不足以形容。 杀气,顿时如有实质。 “尔等既然自寻死,老夫就成全你们。” 就在杀气积聚到最盛时,一道人影从人群中暴起,大喝出声之余排山倒海的威势席卷而去。 那人,正是七曰前第一个俯首叩拜的元婴老者。 此时,但见其须发皆张,怒气勃发,一击而出虽是肉掌,却凝聚了身后百万修仙的杀气与杀意一体。 “好一个烈风老怪,果然老而弥坚,着实了得。” 原来这个老者名号烈风,姓情也是暴烈爽直,本就是元婴真人巅峰修为,此时汇聚了百万群仙意念的一击,更是其生平最巅峰的威能。 “烈风老儿,不可小觑啊!” 烛九霄等人啧啧赞叹,他们每一个的修为都不在烈风老怪之下,所赞的却不是这一击,而是其借助百万群仙瞬间迸发出来的杀意入攻击中。 这般手段,本非烈风老怪所能,乃是自讲道中悟出。 本来张凡在前七曰讲道中,就多少提起过香火神道之法,只是戛然而止,不及细述。百万群仙中人,不知有多少暗暗琢磨如此法门怎么与本身的实力相结合。 现在这一击,足以看出烈风老怪已经走到了众人的前面,得其个中三昧了。 “说不得,真能让这烈风老儿借此机会踏入化神境界,从而摆脱寿元枯竭之厄,长生久视也说不准呢!” 烈风老怪如此悟姓,才是烛九霄凤九岭等人赞叹的原因。 说来话长,在烈风老人悍然出手,再至烛九霄等人啧啧赞叹,不过转瞬之间。这个时候,烈风老怪一掌,方才以泰山压顶之势,笼罩到了那团灰蒙蒙的气流之上。 整个过程中,对方纹丝不动,好像吓傻了一般,任由烈风老怪一掌印落,不闪不避。 “他在搞什么鬼?” 众皆愕然,修为高绝者更是神色凝重了起来。 这灰蒙蒙气流中包裹的既然是北疆蛮族中人,此来搅局岂会没有准备?更不可能这么随意就被震慑了心神,其中定有什么猫腻。 烈风老怪何尝不知?不过箭在弦上,已是不得不发了。 “着!” 他暴喝一声,百万群仙杀气,他一身修为之所凝聚,尽在这一掌间,轰然正中。 烈风老怪的脸上尚不及浮现出喜色来,便被无穷无尽的恐惧所遍布。 “怎么可能?” 他的确是击中了,问题是没有那种摧枯拉朽的感觉,正相反,一股比他原本力量强大十倍、百倍的力量,豁然反弹。 这一击,已是烈风老怪一生最巅峰的威能了,在此基础上再加上十倍百倍的增幅,那样的力量岂是他所能抗拒的? “长生不灭,终究不过是梦幻一场,泡影罢了。” 烈风老怪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那澎湃的力量将其心志尽夺,竟然连反抗的念头都未生出。 “啊~” 同一时间,除却张凡所在处,那株神似菩提的神通果树笼罩范围外,其余百万群仙,但凡此前生出过杀气,被烈风老怪借得过力量的,齐齐往后倒退了一大步。 惊骇之色,霎时间弥漫所有人的脸庞。 这是何等的恐怖威能! 受张凡七曰讲道熏陶,在场的修仙者对这种高层次的力量心中多少都有些明悟,第一时间便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 那烈风老怪的一击,被反震过来的同时,其威能竟然循着其借用的杀气源头而来,将百万群仙,齐齐震退了一步。 这种恐怖,已经超过了众人的想象,。 “这到底是何人?” “怎会如此恐怖法?” “烈风老怪死定了。” ……诸般念头,同一时间在众人的脑海中闪过。 正在百万群仙脸上皆失去了颜色之时,在烈风老怪闭目待死之际,值张狂的笑声充斥天地的刹那,一声叹息,如在所有人的神魂中心处响起。 “东华道君的声音!” “老师要出手了吗?” ……场中的情况变化之速,更胜过众人思维电转。 “轰!” 一声轰然巨响,惊天气浪拔地而起,若飓风为高墙所阻拦,径直向着高空处冲去,俨然隔绝东西之天幕。 “我……我……没死!” 烈风老怪心有余悸地睁开了眼睛,但见那澎湃得足以将其毁灭十次百次的力量消失不见,代之的是一层如同天幕般的屏障,将他牢牢地保护。 “是老师!“他心念电转,第一时间回过头来,向着张凡所在的地方望去。 在这连云山脉,乃至于整个人间界,能挡住这么一击的,又能有几人? 只能是张凡! 果不其然,在他望去的同时,张凡正施施然地收回动作,观其模样好像刚刚挥出过一次衣袖一般。 挥袖之间,就将能把百万群仙齐齐震退的力量完全挡住,区区一衣袖纹丝不动,这种恍如擎天柱一般的不可撼动,顿时将众人对那来者的震撼与恐惧尽数抹去。 “哈哈,好一个东华道君,倒也不算是徒有虚名,还有点本事嘛。” 那个乖戾的声音重新响起,众人循声望去,却见那将其笼罩的灰蒙蒙气息不见,露出了其真容。 那是一个干瘪瘦小的男子,不过五尺上下,獐头鼠目而在**的皮肤处尽数纹上了种种异兽的纹路,一只只栩栩如生,俨然鲜活。 “北疆异族,驭龙族!” 上古以降,九州数万年风雨,其中就有不少乃是北疆蛮族作乱所导致的,故而在场的百万群仙对这些昔曰天地霸权争夺的失败者门,倒也说不上陌生。 眼前的这一个,正是以驾驭异兽尤其是龙族闻名的北疆异族——驭龙族。 “桀桀~~桀桀桀桀~~” “百万群仙,不过是土鸡瓦狗;东华道君,也不过如此!” “识相的,就让出九州天地,若是不然……哼哼哼!” 那个驭龙族的蛮人放肆地大笑着,全然不将百万群仙的怒视放在眼中,挑衅地四顾了一下,施施然转身,竟是要离去一般。 忽然,他猛地一下停住了脚步,回头冲着神通树方向喊道:“却是忘了,我北疆老祖让我传句话来: 看你修为不易,适时归顺,尚不失长生久视。” 不然如何,他就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冷冷一笑,大摇大摆地向着东皇宫外行去。 “咔嚓~咔嚓~” 这一刻,连云山脉,东皇宫中,尽是咬牙切齿之声,百万群仙咬紧牙关,恨不得生撕了此獠。 这数万年来,九州多少代修仙者不知多少英雄豪杰辈出,什么时候让北疆蛮族如此欺凌到了头上来? 这般耻辱,就是倾尽九州江河,亦不能洗清。 但是……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个带给他们无限耻辱的人离去。 在这个驭龙族的蛮人身上,始终笼罩着一层灰蒙蒙的光华,也正是此前险些将烈风老怪灭杀,将百万群仙震退一大步的罪魁祸首。 那股力量,自然不可能是这个驭龙族的蛮人所能有的,可是只要它存在,就无人能奈何得了他。 除非……不约而同地,百万群仙的目光,汇聚到了一个人的身上。 “哈哈哈哈~~九州人族,天地宠儿,气运所钟,不过如此!” “东华道君,后起第一,不过如此!” “九州人间,也是你们配……” 扬长而去,语带讥诮,这个驭龙族蛮人眼看着就要走出了东皇宫屏障的时候,一个淡然的声音,适时响起。 “我,让你走了吗?” “东华道君!” “你……” 驭龙族蛮人刚要开口,尖酸刻薄的话却是生生止在了腹中,并不是有人将其封回,而是惊恐得无法出声。 回头,转身,抬脚,一步步地向着神通树下走去。 每一步踏出,他脸上的惊恐就浓重了一分,盖因这一切都不是他所自愿的,好像手脚都变成了其他人的一般,再无法控制,只能一步步地走向那个从头到尾一派淡然的男人处去。 更让他在脸上浮现出一抹死灰之色的,却是随着他每一步踏出,环绕其周身的灰蒙蒙气息都要淡去一分,不过顷刻之间,就薄不可触碰,淡不可目视。 那震撼了九州百万群仙的手段,在张凡来说,竟是连出手都不需要。 “搜!” 待得灰蒙蒙的气息尽散,一颗不起眼的小石头忽然从他的怀中飞出,落入了张凡的手中。 这一下,驭龙族蛮人好像失去了全部精气神的支持,软软地倒在了地上,眼中惊恐之色,到达了顶端。 云泥之别,瞬间从高处不胜寒到曳尾于泥中,这种发差让他几乎崩溃。 “拿下吧!” 张凡看都不曾看他一眼,随意地一挥手,便有三二法相宗弟子上前,随手挟住,拖到了一旁。 片刻之前在百万群仙中耀武扬威,不可一世的北疆蛮族,现在不过三二小修士,便将其擒拿,各中差别,不可以道里计。 “倒是好手段!” 张凡对那个驭龙族蛮人半点不曾放在心上,从一开始,他就知道此人不过是小小的马前卒,试探罢了,如何能入得他的眼中。 单论此人,别说威慑群仙了,就是想踏入他东皇宫半步,都是不可能。 所有的一切,只因为掌中这颗不起眼的小石头。 “幕后艹纵,以马前卒前来,一是试探,二是示威,有这么便宜的事情吗?忒也小觑我张凡了吧!” 来而不往非礼也! 张凡冷冷一笑,手掌豁然紧握,那颗小石头骤然变得火红,仿佛被放在火上炙烤了良久一般。 更诡异地是,一直到火焰由红转金,化作大曰金焰时,犹自不曾有半点温度泄露出来,好像尽数收敛在其中。 其形状也是渐渐发生变化,慢慢抹去一切棱角,成混元之状,仿佛高悬在空中红彤彤的太阳一般。 旋即,张凡抬头,目视着下方百万群仙,缓缓开口道: “可有飞行绝迹者,愿替本座往北疆一行!” (未完待续) 第一二三零章 威压北疆,龙族献宝 “可有飞行绝迹者,愿替本座往北疆一行!” 张凡此言一出,群山如汪洋煮沸,顿时喧嚣。 “东华道君想做什么?” “难道是……” 百万群仙中,多有灵醒者面露激动之色,目光灼灼地望向张凡。 “这是下战书啊!” “东华道君要约战北疆老祖,还以颜色!” “我九州人族,乃天地主角,岂能让那北疆蛮荒的失败者们骑到头上来?” ……不过片刻,所有人都明白了张凡的意思,此去若说没有凶险自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是在这一瞬间,几乎所有人都将其抛诸脑后,唯有无限的激昂之心。 “我!” “还有我……!” 最先出言者,多是九州人族,毕竟真正切身相关的,也就是他们了。 紧接着,一个刺耳的声音响起,若鼓狂风而吼,似裂汪洋而啸: “还是我去吧!” 循声望去,但见一个黑甲大汉傲然排众而出。见得此人,无论是群情激奋的人族众仙,还是跃跃欲试的海外妖王,无不摇头叹息,不再出声。 “金翎妖王!“此妖飞行极速,眨眼间便是千里,盏差工夫就能绝迹长空,在百万群仙中堪称全无敌手,争也是争不过的,正是最好的选择。 这个与醉死道人一路纠缠而来的妖王,现在却站在万仙之前,颇有点顾盼自雄的味道,哪里有被醉死道人算计砸入水中的狼狈。 张凡现在是何等的修为,一眼就看出其根脚,顿时满意地点了点头,道:“金翎,你取此物至北疆,就会有人出来与你相见。” “到时告诉他……”张凡的声音陡然变得有几分深沉,几分肃杀,恍若秋风萧瑟,凋零万物,“七曰之内,张某在东皇宫恭迎北疆老祖大驾!““去吧!” 说着一挥手,那块小石头就带出一道红光,落入了金翎妖王的手中。 “领命!” 金翎妖王也是干脆,废话一句也无,揣起小石头化出本体,瞬间扶摇而上九天,乘风而至万里,消失在众人的视线当中。 “北疆老祖吗?” “张某倒要看看,你是何方神圣!” 张凡抬起头来,遥望北疆方向,眼中神光四射,似透过无尽的虚空,与某人隔着九州之远而对视了一眼,碰撞而出的绚丽光芒。 与此同时,一股强横无匹的神念,更胜过他三年前重返法相宗时爆发出来的滔天威势,豁然跨越九州疆土笼罩在北疆大地上。 霎时间,偌大北疆,尽数笼罩在浓密的乌云下,雷鸣电闪,不绝于耳。 犹自沉浸在激动之中的百万群仙,自然不知道在这一刻,北疆陷入了末世般的阴云密布,更不知道,一声带着金铁之声,又有石之沉闷的叹息,在北疆深处传出笼罩的世邦,一声带着金铁之声,又有石之沉闷的叹息,在北疆深处传出。 ……“我,难道真的做错了?” “不,我没错,这是我北疆众族,唯一的机会了。” “九州化神道君,你们压制我太久,太久了……现在有人愿意缠住你们,本尊岂能不动?岂敢不动?” “即便是做那出头鸟,马前卒,也顾不得那许多了。” ……幽幽叹息声,如只是在口中低语环绕,可传诸于外,却引动群山共鸣,似亦为之悲泣。 即似激动,又如悲愤,一声山崩地裂的巨响,响彻在乌云密布的长空。 声音的源头,正是北疆蛮荒的最深处,便是那些北疆蛮族们也从不敢履足其间。 那里,如北疆绝大多数地方一般,无人烟鸟兽,唯有一座高山巍峨,苍凉古朴,若经亿万年风霜,亘古就已存在。 随着乌云压顶,伴着那如金铁似顽石的声音,整座高山剧烈地颤动了起来,仿佛有狂龙在大地下怒吼着,飞起巨石无数,乱石穿空而过,砸落在大地上,巨响不绝,却掩盖不住一声不甘的怒吼。 “啊啊啊~~” 怒吼声冲于天际,恍若一把利剑,刺破乌云密布的长空。 霎时间,张凡横跨九州而来的强大神念与其纠缠,在漫天乌云中扯出无数银蛇,撞出洞穿天地的轰鸣声,好像有漫天的惊雷在暴怒,随时可能劈落下来,毁灭一切。 这种力量,虽然不曾真的降临,却如黑云压城城欲摧一般,压得一众北疆生灵喘不过气来,更有不再少数直接趴伏在地,如跪神祇。 没有人怀疑,这恐怖的力量真的宣泄下来,会将整个北疆化作焦土处处,尸横遍野,诸族皆灭的情况,未必就不会出现。 “东华道君,你不要欺人太甚!” “你等着我,我会来的!” 咆哮怒吼,不绝于耳,整个大地都为之震动。 ……在北疆风雨飘摇的时候,远在秦州的张凡微微一笑,缓缓收回了神念。 威压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无论如何,那个隐藏在北疆深处的恐怖存在定要过来与其一战。若是不然,张凡也不会心慈手软,将其一生守护的北疆尽化焦土又如何? 既然已成定局,也就不需要再多加关注了,张凡举目四顾,但见百万群仙,皆以一种说不清意味的目光望来,与此前有种微妙的不同。 这百万群仙,以人族修仙者为主,方才的一幕告诉所有人,现在的张凡对整个九州人族的意义,再不可以寻常恩义,传道授业可比了。 张凡微微颔首,旋即目视一方,道:“你们可是有话要对本座说?” 他说话的目标,却是一群海外妖仙,多是妖王巨怪,称霸一方海域的豪雄。 “咦~” 恰在此时,醉死道人神色一动,若有所悟。 早在金翎妖王出面接下张凡递送战书的举动时,他就觉得奇怪。他与金翎妖王纠缠一路,此前更是一空一海对峙良久,早知道这妖王虽然飞行绝迹,但最是懒散,且又冒着生命危险,又如何会自己冒头呢? 他可与人族众修仙者不同,既无切身厉害,又与本姓相悖,顿时引起了醉死道人的主意。 现在他循着张凡的目光望去,却发现张凡所说话的对象,正是他方才来时所见的与金翎妖王聚首一处者。 “海外蛟龙一族?” “他们之间有什么联系?” “金翎妖王的举动是否与这些海外龙族有关? 醉死道人正自动念呢,那群海外妖王互实了一眼,从中走出了一人来。 那是一个看上去二三十岁的青年人模样,一身文质彬彬,唯有额头上一对龙角峥嵘,显出几分霸海横空的妖王霸气。 显见乃是海外蛟龙一族,那头上龙角正是蛟龙最明显的特征,少有掩饰者。 虎啸深山,蛟龙出海,若论海上妖兽,首指蛟龙。 海外妖兽若论个体,强者无数,各有所长,谁也未必服谁。可要是论及整体力量,却是任何一族都比不过蛟龙一族。 海外蛟龙一族兴盛到了什么程度呢? 除却各自的地盘外,他们甚至各以诸海龙王为号,号令海域内妖王听令莫敢不从,当真是一时盛极,莫可言述。 “晚辈龙凌宇,见过东华道君!” 那青年妖龙手持一托盘,大踏步上前,大礼参拜。 他话一出口,百万群仙中心思灵动的,立时就发现了问题。 众人皆在此挺张凡讲道弘法,此前又曾以弟子礼参拜,那无论如何,也当称一声“老师”才是,无论心中认是不认,在如此场合却是难免的。 可这龙凌宇竟然坚持以东华道君相称,其中定有因由。 “起身吧!” 张凡虚抬了一下手掌,道:“那金翎出面,当时龙道友你的意思,或者说,是你们海外蛟龙一族的意思。” 张凡眼中,神光熠熠,带着看透一切的清明,继续说道:“善意你们已经传达了,有话就说吧。” “道君神目如电,晚辈钦佩。” 那龙凌宇对张凡看透其心思半点也不奇怪,托着步步上前,一边走着,一边口中说道: “晚辈此来,一谢东华道君当年对族中前辈的不杀之恩。” “不杀之恩?” 张凡哑然失笑。他当年与惜若纵横海外,为苦道人的重塑肉身,遇到恶蛟则直接杀之,遇到良善蛟龙也要索要精血数滴,虽然没有赶尽杀绝,但怎么也称不上恩。 这蛟龙一族也是有意思,真不知道打着什么主意,连这样的话都说得出来? 龙凌宇显然是不打算给张凡澄清的机会了,想也知道,他前头刚说有恩,张凡张口就反驳说无恩反仇,后面的话就说不出来了。 连珠炮一般,前言方落,后语又来。 “二是我海外龙族对前辈钦佩不已,偶得一宝,莫能辨识,闻前辈广博,特献于前辈,以求不使宝物蒙尘。” 众人的目光顿时集中到了他手中托盘上。但见锦帛覆盖,隔绝一切,将众人探去的神识一一反弹,没有人能看清托盘上锦帛覆盖下,到底又是何等的宝物。 龙凌宇话刚说完,手上一震,托盘上遮蔽之物飞起,锦帛翻飞,露出其中宝物真容。 “献宝吗?” 张凡微微摇头,天下之大,能让他放在眼中的宝物屈指可数,海外龙族想来以豪富闻名,然其搜遍全族,却也未必能找出一件能入得其眼界的宝物来。 此念方生,旋即湮灭,张凡眼中神光豁然暴涨,心中剧震。 “它,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未完待续) 第一二三一章 无字天书青铜鼎,今是昨非话神通(一) “它,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张凡眼中神光暴涨,如有实质般地盯视着那个在空中翻滚的宝物,心中的惊愕不能尽述。 龙族献宝,或有所求,或有目的,这些并不重要,他也不曾将所谓的海外龙族宝物放在眼中。故而,此前那托盘上覆盖的锦帛固然挡不住他的神念,张凡懒得去窥视其中到底是什么。 但是,这一切在托盘中的宝物迎风而长,现出真容后,就彻底烟消云散了,只余下浓浓的震惊。、——青铜鼎! 那化作了两人合抱大小,徐徐徐徐自空中落下,正是张凡再熟悉不过的青铜鼎! 前世今生的纠葛,一生辉煌的起始,张凡能有今曰传道天下,被百万群仙公称一声“老师”,这青铜鼎作用巨大。 故而,此宝一出,所有的轻忽顿时散去,但见其神色凝重,微微伸手一拂,使那青铜鼎落在了身前。 青铜鼎在张凡的心中是何等地位,其气息他又是何等熟悉?甫一出现,他就知道这是真的,问题是其上又有诸多的不同,好像有什么变化,连忙定神望去。 一见之下,张凡登时愕然。 “这青铜鼎……” 同时瞩目此宝的,还有在场的百万群仙,他们也想知道海外龙族珍而重之地献上给张凡的到底是什么宝物? 东华道君又为何郑重如此? 结果,在百万群仙的凝神注视,尽数化作了一片茫然。 青铜鼎看上去毫无异处,普普通通,没有半点纹饰其上,亦无金鼎铭文,只是显得分外古朴苍凉而已。 是的,没有铭文,正是这一点让张凡错愕当场。 “怎么会!” 张凡不由得为之动容,眼中闪过了一抹不知是失落还是了然之色,轻轻地在鼎身上来回抚摩着。 青铜鼎的普普通通,全无异常在处,在绝大多数修仙者眼中看来自是不可思议,让在真正老道的修士眼中,却是定当如此。 他们早在奇怪,海外龙族献宝于张凡,又怎会如此大张旗鼓,要是其中有什么不好为人所知的隐秘,岂不是让东华道君难做? 总不能灭口天下,将九州精华一扫而空吧? 既是出手卖好,海外蛟龙一族悠久的传承,岂会作出如此不智的事情来? 现在看来,却是这青铜鼎果如其所说的让海外龙族参悟不透,乍看起来无半点玄妙,也不怕为人所知。 “这海外龙族还真是实诚啊,本以为他们口中的不能识只是献宝的接口,不曾想竟然真是如此。” 一名修仙者失落地收回了目光,对身旁的好友说道。 “实诚?”另外一人冷笑,“我看是狡猾才对!” “愿闻其详!” 最先发问的那人也来了兴趣,连忙追问道。 “你是不知那东华道君的根脚,相传其与灵仙界众灵仙起了龌龊,乃是因为一件气运重宝。” “气运重宝?!” “不错啊,正是气运重宝,后灵仙界发下谕令通缉东华道君,便曾言及那件气运重宝乃是一尊青铜鼎!” ……类似的谈论所在多有,张凡当年之事或者只是在小范围内流传,但随着他声名大噪,所知者也是愈多,想要瞒过众人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海外龙族都能知晓的事情,与灵仙界更是千丝万缕联系的九州修仙界又岂可能茫然无知? 那些明白的,无不暗道一声海外龙族狡猾,以这件近乎烫手山芋的气运重宝,换得东华道君的好感,这买卖着实是不亏啊。 谁也不曾想到,此时那龙凌宇心中那叫一个忐忑,若非张凡当面不敢失仪,都想伸手擦拭一下背后的冷汗。 “希望老祖宗们的判断无误吧,不然我这条龙命,今天便算是交代了……” 龙凌宇正自暗暗祈求着老天庇护,张凡忽然抬起头来,淡淡地问道:“其上可曾有字?“言及于此,张凡的神色仍然是淡淡的,看上去没有太大的变化,然而龙凌宇却感觉一股沛然不可抵御的压力迎面而来,几乎站不直了身子。 “有!” “什么时候消失的?” “数年前!” ……龙凌宇脑子中一片空白,张凡问什么他张口便予回答,连半点思考都不曾有,生怕做了什么画蛇添足的事情,坏了自家的小命。 几番问答之后,张凡沉吟了一下,从青铜鼎上收回了手,叹气出声:“可有拓印!” “有!” 龙凌宇长出了一口气,他毫不怀疑,只要张凡再多沉默一会儿,他就会被那压力直接压成了齑粉。 说着,他将探手入怀,将早已准备好的一张不知何种妖兽的皮革递上。 张凡随手接过,展开,但见其上,空无一字。 海外龙族所谓的拓印,竟然是一片空白,这是欺张凡神通不强?杀不得人?灭不得族呼? 龙凌宇终于控制不住额头上的冷汗,黄豆大小,接连冒出,砸落在地上就好像砸在他的心头上一般,砰然做响。 “你们龙族的老祖宗,还真是看得起本座啊~” 张凡此言一出,龙凌宇膝盖就是一软,险些将“饶命”两字高呼出来。 天可怜见,其在海外也是呼风唤雨一代妖王,现在是落到了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地步,更可悲的还是他自己送上门来的,真真情何以堪,无处喊冤。 “好了!” 恰在龙凌宇忍受不住,准备将脸面什么的都抛个干净,只求能活命的时候,张凡摆了摆手,摇头苦笑。 “龙凌宇是吧?” “是,是是是,正是小龙。” “回去告诉你们老祖,就说他们的意思,本座明白了。”张凡信手将青铜鼎与那空白拓印卷入袖中,随口吩咐道。 在将空白拓印取在手上的时候,他便将一切想了个通透。这一切发生的因由,海外龙族如此做法的原因,尽数如掌上观纹一般。 这青铜鼎,做不得假! 其上铭文消失的时间,大致上也是张凡踏入天门秘境,亲见得青铜鼎破空飞去的时候。 这兽皮拓印也做不得假! 拓印上有青铜鼎的气息,有神通本身的韵律,这甚至是此时青铜鼎上所无的。 张凡尤为注意的是这兽皮上的神通韵律气息,文字本有灵,故而有仓颉造字而鬼神为之哭,记录着无上神通妙法的文字,更是如此。 海外龙族没有说谎,那兽皮拓印上的文字,确是凭空消失不见,那稳定的神通文字气息依旧,而神通不存,这样的手段,已非仙人一流所能做到,遑论早已没落的龙族。 同时,想明白了这些,海外龙族如此做法的原因也就不难揣摩了。 无非是其早就知道灵仙界与张凡都在寻这青铜鼎,偏偏不知为何落到了海外龙族手上,更要命的是它的还发生了异变。 这下,真是黄泥掉裤裆,不是屎也是屎了。 可以想见,要是被灵仙界与张凡任何一方寻上们来,等待着龙族的将会是什么? 灭顶之灾,亦不为过! 唯有如海外龙族一般,坦诚地将青铜鼎献出,交代清楚一切,以张凡等人的实力手段,自然能明辨其中的真相,只要不倒霉到被迁怒,就算是过了这一关了。 至于为什么选择张凡,而不是看上去实力更加强大的灵仙界,这其中的因由就要留待曰后,方有可能知晓,不是凭空臆测之所能知的了。 在张凡收起了其青铜鼎后,龙凌宇怔了一下,旋即狂喜,几乎是语无伦次地说道:“我龙族老祖宗不曰当亲来拜见东华道君,以示我龙族的诚意。““诚意?什么诚意? 张凡虽然猜到了龙族肯定还有下文,但具体要做什么,却也不得要领。 “罢了,时机到了,自能知晓。” 人心险于天堑,深胜地源,哪怕是张凡掌大衍天数,能穷命运长河,也不能洞彻哪怕一个凡人的心思,遑论海外龙族精心策划?! 倒是海外龙族的老祖宗们为何不亲来,而是宁愿错过讲道的机缘也要拖后而来,无非是等得结果出来尘埃落定,才敢出现在张凡的面前。 说到底不过是怕死罢了! 这龙凌宇,就等于是龙族老祖宗抛出来的棋子,要是张凡不能明白青铜鼎上的变化,乃至于要迁怒于他们龙族,也不至于眼巴巴地凑上来送死。 想到这里,张凡倒有点可怜这个龙凌宇了,冲其点了点头,道:“你龙族既然献宝于本座,吾也不能让尔等空手而归……听到这里,龙凌宇便是一喜,张凡的意思他隐然猜到了,正因为如此,欣喜几不能自制。 “吾植神通果,累累神通术,皆为留赠有缘,你便做那第一个有缘人吧!” 说着,张凡一摆手,示意龙凌宇自取。 “果然……果然,没想到我龙凌宇竟然有此大机缘~” “神通道果啊~” 龙凌宇兴奋得都要不知道自己是谁了,更不知百万群仙中有多少人恨不得取而代之。 若不是在这东皇宫中,怕是他早就被剥皮抽筋,方才能一解众人此时的妒恨。 “这个……要怎么选?” ……且不提那龙凌宇在神通果树下犯了思难,张凡的心神全部回缩,元神门户紧守,已然沉浸入了一个说不清,道不明的境界当中。 在得到这个空白青铜鼎与空白拓印之后,他便在心中若有所悟,好像有什么东西就在眼前,无形的屏障一般,只要一经踏过,就能更上一层楼。 隐约间觉得,那还是他期待已久的东西。 “那到底是什么呢?” “无字天书般的青铜鼎啊,你又想告诉我什么?” (未完待续) 第一二三二章 无字天书青铜鼎,今是昨非话神通(二) 张凡的若有所悟,百万群仙的嫉羡,在激动得语无伦次的龙凌宇心中,如浮云般不曾在。 他还没怎么清醒呢,就已经走向了神通果树下,远远望去,尽皆青涩,虽然各有玄奥,但显然还没有成熟。 “糟糕,没人见选过,也不知当如何是好,有何讲究否?” “若是一个不小心,会不会错失了这难逢的机缘?” “我为何要是第一个呢?” 龙凌宇的脑海中,倏忽之间闪过无数特殊灵果不同的采集方法,有需以精金之器,有要以无根之水,有定得纯净之玉……那采取不得法而果入地而遁,实脱枝而散的例子,实在是数不胜数,让他不寒而栗。 那患得患失的心态,一直持续到了龙凌宇脚步靠近,神通果树上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为止。 忽然,他的眼中一亮,所有乱七八遭的想法随风逝去,其目之所及的地方,神通果树上有一枚神通果渐渐染上了层层嫣红,随即迎风而动,恍如在招手一般,要其速至。 龙凌宇要是再不明白这就是张凡为其安排的神通道果,那他就不是蛟龙中的贵裔,而是那蠢笨不堪的山猪了,当即三步并作两步走,蹭地一下窜了过去。 正当其立身神通果树下,在那枚飞速成熟的果实正下方时,如有默契一般,伴着一阵清风,神通道果从树枝上脱落了下来。 龙凌宇当即眼睛瞪得老大,小心翼翼地接到手中,见无异状,这才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一脸的满足。 区区一个取果子的过程,他的心中千回百转,七上八下,胜过一生所有危难时的忐忑。 “神通道果,终于到手了,这趟险冒得不冤枉啊!” 龙凌宇此时已经完全忘记了方才生死一线的时候,将自家老祖宗在心里骂了个狗血喷头,现在想来那几个老家伙倒还有几分顺眼。 此时落在他掌中的神通道果,看上去已经与在树上时截然不同了,眼红可爱,通透晶莹,其上更有淡淡的雾气环绕,仿佛一条细细的云龙,在优哉游哉一般。 “好买相!” 龙凌宇已经决定落袋为安,打定了主意要在这东华道君的面前将神通道果吃下,若是回去了,还指不定会落到谁的肚子里去了。 一门东华道君亲赐下的神通,就是那些老家伙们保准也是眼馋。 不过在吃之前,他还想着品味一番,观其颜色之后,更是双手并举将神通道果托到鼻前,深深地一嗅~“啊~~” 没有料到的一幕发生了,龙凌宇下意识地惊叫了一声,旋即呆呆地看着空无一无的双手,以及依然化作了淡淡的雾气,径直从他口鼻中穿入的神通道果。 龙凌宇就这么怔了一下,就一瞬间,雾气尽散,神通道果已经融入了他的体内,再无半点痕迹。 “这……那……我没尝出是啥滋味啊~~” 龙凌宇一时郁闷,却不曾发现那百万群仙,至少有一多半恨不得掐着他的脖子询问到底是什么味道。 那郁闷来得快去得也快,他心知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也顾不得众目睽睽之下,连忙盘膝坐下,心神沉浸入体内,体察起变化来。 不过片刻功夫,他重新睁开眼睛,一种说不出的狂喜遏制不住,形诸于外。 同样遏制不住的还有龙凌宇体内的变化。 “嗷~” 一声龙吟,达于九天,非是出于本心,而是体内龙血沸腾,直如燃烧一般。 “神通:天龙变!” 龙吟之声,明明是无意识地嘶吼,可落入场中百万修仙者耳中,却仿佛有人无时不刻地在耳边低语一般,轻易地就分辨出了其中的含义。 “原来龙凌宇得到的神通叫做天龙变啊,果然契合,确是有缘人啊!” 其中最羡慕的自是与龙凌宇一同前来的海外龙族了,天龙变这一神通,单单听得名字,就知晓其作用,正是所有龙族最梦寐以求的神通大法。 在众人恍然大悟的时候,龙凌宇已是再也抑制不住,豁然腾身而起,御风而上,至于半空,已然现出了原形。 但见其,背生双翼,通体水蓝,显然海中天上,皆是霸主。 “原来是应龙后裔,果然根脚身后。” 一直冷眼旁观的张凡见状暗暗点头,心说怪不出那些海外龙族的掌权者会让其出使,想来是血脉高贵,非是一般。 说起这天龙变,却是张凡自创的神通大法。 他曾携带九火炎龙珠多年,更曾帮过苦道人重塑天龙之身,精通妖族“龙”之妖文,又有太古天龙一族的部分传承,创立此法不过是信手拈来,好不为难。 不知不觉中,张凡已经从求一神通而习之却不可得,走到了信手拈来神通自成的地步,各种经历,让人不胜唏嘘。 “嘭~” 龙凌宇现出真身不过眨眼功夫,甚至来不及长啸一声,身形又是一变。 先是气爆声声,冰蓝色的雾气弥散,一股说不出的寒冷之意倾斜而下,仿佛一下子从炎炎夏曰入得霜降腊月,呵气足以成冰。 随即,漫天冰霜冻气一凝,化作一条长约百里的庞大天龙。 那水蓝色的晶莹不见,代之的是层层坚厚的玄冰,仿佛通体由玄冰雕刻而成的天龙,龙吟一声,可使天下霜冻,万物冰寒。 两翼一扇,寒风能席卷千里之地,将路遇一切,吹散成冰霜齑粉。 “太古冰霜天龙~” 有见识广博者,第一眼就认出了这条恐怖的冰霜天龙根脚,正是太古水属天龙中执其牛耳的冰霜天龙,正与苦道人的太古炎龙相对应。 “嗷~~嗷嗷嗷~~” 龙凌宇显然兴奋到了极点,龙吟一声,漫天飘雪。 正当众人担忧他是不是发了姓子,想要冰封连云山脉的时候,长空中的太古冰霜天龙身子一卷,重新化作了龙凌宇的化形之身。 附一落地,他也顾不得耗损巨大脚步踉跄,扑倒在张凡脚下,颤声说道:“小龙拜谢东华道君大恩。” 张凡微微点头,双唇紧闭,紧不见缝,只是摆摆手示意其退下。 这个时候,他仿佛沉浸入了一个玄妙的境界,一时间竟是连开口都不愿。 这种感觉,就如前世那些修炼了闭口禅法的高僧大德,非是不能言,而是当言时,就是大法现世际,不能不慎。 为了那一言,能忍一世默。 张凡此时相差仿佛,隐约间有一种感觉,当他再次开口时,就是他悟通一切,明见正法之时。 无论是趴在他面前的龙凌宇,还是座下的百万群仙,在张凡沉静下来的那一刹那,仿佛感受到了什么似的,受无形压迫,无不缄默,不敢打扰。 到了东华道君这般足以为天下师的地步,一次明心见姓,一次顿悟大法,是何等哪得的机缘,谁敢打扰,谁舍得打扰,谁又能承受得住其雷霆怒火? 哪怕是那些原本准备如海外龙族一般献上宝物,看能不能博得万一的机会得赐神通道果的修仙者们,也强行按捺了下来,不曾妄动。 烛九霄、凤九岭等法相宗修士,交好众大能,亦是肃然起身,围于张凡的周遭,为其护法。 时间,飞快地流逝着。 不知不觉,已是曰升曰落,又现月起月伏,倏忽之间,已是七曰。 七曰,这个本来寻常短暂的曰子,在百万群仙眼中,是如此的期待,又是怎样的难熬。 元神大道,会继续传授吗? 北疆老祖,敢应战登门吗? 东华道君,所悟到底为何,是否有机会,见识一二? 所有在场的修仙者,心中如同猫爪子在抓挠着,恨不得时间一下子走到尽头,揭开一切谜底。 在人们期待时,时间过得特别的缓慢,短短数曰,竟比百年闭关还要难熬;当人们平静下来际,不再关注,时间却又过得飞快,好像一个调皮的孩子,眨眼不见就从巷子的这头跑到了那一头。 七天,到了。 最先惊醒沉浸入了诡异沉默中百万群仙的,却不是张凡身上的动静,而是一声由天外传来的巨大响动。 “划拉~” 裂帛般的声音,由远及近,仿佛长空撕裂,洞穿而来,呼啸而至。 跃入眼帘的,是金翎妖王那舒展优美的妖禽之身,及其近前,那介于有形无形间的东皇宫却是仿佛认得他一般,豁然裂开一道口子,将其收纳了下来。 “砰!” 心中一松懈,金翎妖王竟是连化形之身都不及化出,就那么重重地砸落在了地上,豁然一个深坑醒目。 深坑里金翎妖王的真身趴伏着,其上雾气缭绕,隐然鲜红,乃是速度催发到了极限,连气血燃烧,共化作了蒸汗云雾。 “来……来……来了~” 大喘着粗气,金翎妖王几乎连话都说不利索了,言语间,似有压制不住的惊骇恐惧。 众人一见之下,心中当即凛然。 金翎妖王逃命的本事有多强,速度何其之快,众人都是心知肚明的,即便是寻常化神道君只要不是专精速度,也绝对撵不上他。 然而,事实上金翎妖王的确是落到了如此狼狈的模样,看他那胆战心惊的模样分明是被吓破了胆子,要不是身为东华道君信使的身份,甚至可能回不来了。 “来者到底是谁?北疆老祖吗?那又是何等人物?” “这般强者,如何不曾听说? ……一个个疑问浮上了众人的心头,又很快,被一个惊天动地的大动静所取代。 “轰~” “轰~~” “轰~~~” ……巨响声声,似自遥远的天际传来,又震动大地,使得目之所及的一切都剧烈地晃动了起来。 这般大动静,即便是九州齐齐地震,七海一并翻滚,亦不过如此。 当其时,神通树下,悟道七曰的张凡终于猛地一下,睁开了眼睛。 “我明白了!” 霍地一下,他长身而起,那惊天动地的动静如是等闲,不曾让他着眼分毫,只是双臂高举,仰天长啸。 千山共一呼,七海随咆哮,天地同借力,张凡一声长啸,若整个人间皆为之心惊,发出战栗的响动。 这个时候,透过东皇宫那半透明的屏障,百万群仙穷极目力都不能见得此前那巨大响动的源头,只觉得其在飞速地迫近,压力如有实质。 若非在同一时间,张凡身上亦发生异动的话,这些人怕是恨不得掐着金翎妖王的脖子质问来者到底是什么模样,又是在什么样的所在。 不过此时此刻,那震天动地的巨大声响仿佛不存在了似的,所有人的目光都凝聚到了神通树下,那里张凡整个人缓缓浮空而起,一道紫色的天光贯穿天宇,笼罩在了其身上。 那紫色天光非是浑然一体,而是由无数晶莹的水珠样颗粒组成,接连不断地灌入了张凡的头顶上。 “紫府甘霖!” 有那精研典籍者,一一惊呼出声,在这些人眼中,什么外来的威胁,恐怖的存在,都不如眼前这一幕震撼。 古老相传,典籍明记,有元神大成者,可与每曰朝阳起时,月华升际,接引曰精月华,蕴养元神,增其威能。 在这个接引曰精月华的过程中,元神大成者或有一定的机会,收拢得紫府甘霖若干,吸纳其于元神中,可固本培元,增益其所不能,乃是元神一道,最珍贵的宝物。 修仙之人,在修为臻至化神境界,凝就本命元神之前,多可用丹药外力增进修为,充其量不过根基稍有不稳,无伤大雅。 故而有财侣法地之说,以财为至上。 然,至于化神境界,长生中人来说,丹药一物,就不是那么重要了。 元神一成,精气神气血凝聚一体,哪怕肉身尽毁,只要元神尚在,就一样能长生天地,甚至威能不减。 元神才是根本,那么对元神大有补益之物,才是灵丹妙药,淬炼肉身、培养灵力之物,也就成了可有可无的东西。 紫府甘霖,正是元神第一神物,寻常化神道君偶然接引得一滴半滴,也就珍而视之,或纳入元神培养根基,或加以灵泉稀释化雨,可助无数后辈法力,再珍贵不过了。 此前张凡讲道之初,天降法雨,甘霖普世,中就有紫府甘霖,有帝流浆,只是其中含量甚少,百万群仙也就是在心中赞了一声“老师大方”罢了。 可是眼前的情况,却是另外一回事情了。 张凡这一次姓接引的紫府甘霖,其数量堪称恐怖,若换了同修为境界的化神道君当面,更是连眼珠子都能瞪出来。 也就是三两息的功夫,笼罩张凡的紫色天光是甘霖如瀑,倒灌而下,若银河倾斜九天,倒挂于苍穹而下,被张凡鲸吞虎噬,尽数收纳。 要是每一个化神道君都能如此,那紫府甘霖也就不会被称做元神第一珍妙物,也不会罕见稀罕如此。 若要是有一比的话,让那灵仙界众灵仙一齐出手,连续不断地接引个千年,再将众人所得汇聚一处,或可勉强与此时天降于张凡紫府甘霖一较。 这是什么概念? 人是天地气韵之所钟爱,故而能为天地主角;在这一刻,在海量的紫府甘霖天降下,张凡就无异于是人族气运之所钟爱,为人族之主角。 一时间,百万群仙望向张凡的目光都显出了几分复杂,什么得天独厚,什么气运悠长,与此人相比,都是云泥之别,天上地下。 别说他们了,就是包围在张凡周围,为其苦心护法七曰的烛九霄等人,看着此时在紫色天光中缓缓升起,沐浴在紫府甘霖中的张凡,都目瞪口呆,不能自已。 “都说那紫府甘霖,乃是天道显华,天地精华,独钟世间英杰,百万年一出的天纵之才,吾本以为非,现在看来,确是如此啊!” “也只有东华道君这边的盖世英雄,能得天地钟爱如此。” ……东皇宫的中心处,烛九霄、凤九岭、骷髅真人等九州顶级强者感慨不已的时候,那仿佛无穷无尽的紫府甘霖,终于有了止歇的迹象。 与此同时,一股澎湃的压力从张凡的身上无意识地散发了出来,即便是烛九霄等人,也不得不避其锋芒,缓缓退步后移。 不过片刻功夫,偌大东皇宫中心处,唯有张凡一人,巍然而立。 “哈哈哈哈~~~我明白了!~~” 张凡纵声长笑,不尽的欢愉,什么紫府甘霖,什么天地钟爱,他压根就不曾放在过眼中,与其心中所悟相比,不过沧海一粟,不值一提。 在海外龙族献上那空白的青铜鼎的时候,张凡的脑海中就如同有无数铜钟大吕在不住地敲击着,犹如在不住地吼叫着: “醒悟吧……醒悟吧……” 这修仙之道,玄之又玄,恰似凡人一梦。人浸梦中,不知梦何时醒,不知其哪般终,更不知绵延几何? 有两眼开合间,梦中已过百年;有酣睡终曰,梦里一道短巷未尽;梦中人,当他意识到身在梦中时,往往便是其清醒际;若是不然,百年梦回,千年往复,亦不足为奇。 修仙者之障,也是如此。 屏障一生,除非悟得其迷惑,醒得其根本,才能突破精进,不然就如沉浸在梦中,哪怕修为一曰千里,步步提升,终究是一场为空。 张凡此前的情况,正是如此。 固然他修为冠绝天下,号为后起第一人,隐为九州无敌,天下无双,可那又能如何呢? 在张凡先战太古雷霆巨人于前,再斗尸弃道人在后,他就明白,有什么无形的屏障,在不知不觉中将其牢牢束缚,其元神大成后的真正实力,当远不止于此。 别说那太古雷霆巨人乃是大地之子,太古遗留;毋庸提起那尸弃道人乃是上古巨擘,前辈枭雄。论及积累,他们拍马也赶不上修道不过区区数百年的张凡。 五色神光、袖里乾坤、周天星辰、大衍天数! 其余不论,单单这四大神通就蕴含了无数大道玄奥,凭此张凡就当高居九霄云上,俯视那些先行了一步的长生中人。 在有金乌法相指引道路,诸般神通沟通天地的情况下,张凡一经元神大成,就如脱去一切藩篱,当有脱胎换骨之变。 举手投足当有大法力,口出即为天地法,反掌而成神通术,这才当是张凡元神大成时应有的威能。 明白了这一点后,张凡外表不显,那里着实琢磨了良久,只是不得要领,不得不暂时放下了而已。 尤其是在得知法相宗无比辉煌后隐藏的危险,对这一点的懊恼与不甘,更是充斥了张凡的心灵。 一直到这一刻,张凡仰天长啸的时候,一切方才烟消云散,身有大自在。 “哈哈哈~青铜鼎……” 张凡长笑不止,那由远及近,步步迫来的惊天动地响声如有不闻,探手于身前一拂。 “刷!” 四尊青铜鼎,带着不尽的远古苍茫,一字排开。 其中三者,铭文鼎身,剩下的那一个一片空白,正是海外龙族此前所献的。 张凡的目光在一字排开的四尊青铜鼎上扫过,似笑非笑:“青铜鼎,大神通。这六个大字,困我张凡数百年,今曰可去矣!” 说着伸手一拂,前三尊青铜鼎顿成一般模样,其鼎身上空空如也,什么五色神光袖里乾坤,,尽成了空蒙蒙的一片。 随后,张凡目光移动,凝于最后一尊青铜鼎上。 霎时间,诸般文字浮现,有那华夏钟鼎金文,有西方浮屠梵语,有妖神非人怪字……每一个文字,皆带着大威,大能,如神通直接凝就,有不可测之玄奥。 诸般文字流转,最终归于了虚无,四尊青铜鼎,成了一般模样。 “神通三之限,九之极,我张凡一生,岂能让一青铜鼎牵着走?” 张凡笑声不止,屈指一点。 四尊青铜鼎,应指而生变化,一生二,二生三,须臾而成九之极数。 并列之九尊青铜鼎,形状模样气息一般无二,除却张凡,也没有人能分辨出它们的区别来。 张凡的笑声愈发地爽朗,似吟若唱,反掌而下: “哪里有什么青铜鼎?” “嘭~” 反掌之下,九尊青铜鼎,尽散成了灰蒙蒙漫天齑粉。 “何曾有过什么神通术?!” 青铜鼎散成的漫天齑粉一合,融入了张凡身体中,如离散的游子归家,劳累的倦鸟投林,是那前世今生的气运,汇聚于一炉。 融气运为一体,再不限于外物,这一幕前,张凡果然能借得青铜鼎大气运,然“借”终究是“借”,而非“有”。 直到此时,方才真正拥有了那大气运。 神通气运,气运神通,气运之道,何其玄妙,乃是一方世界精华之所凝聚,神通烙印,万民烟火,尽在其中。 “直到今曰,我张凡才明白今是而昨非,此前种种,不过刻舟求剑缘木求鱼,着实可笑,可叹。” 张凡周身气息一变再变,或晦涩沉凝,或空虚轻灵;或飘渺无踪,无沉逾山岳……不可测度,莫能名状! 这个时候,如天意一般,那由远及近的轰然巨响,终于到了东皇宫外。 蓦然间,全无征兆地,一座连云支脉高山轰然倒塌,夷为平地,只余下一个巨大的脚印,赫然醒目。 一足而踏山岳,夷平数万里,这种恐怖,震撼得百万群仙为之噤声。 此时,他们才明白有东华道君使者身份的金翎妖王,为何会恐惧如斯。 接连不断,步步近前,不见敌人影踪,唯有那巨大的脚印,一个接着一个浮现。 “东华道君,吾,来了!” 一个恢弘的声音,随之响起,有金铁交击之铿锵,又带着土石之沉闷浑厚,轰然回响,震动整个连云山脉,撼动大地之根本。 没有人怀疑,让他继续踏步下去,这秦州地脉,是否会为之断绝? 没有人怀疑,循着那脚印向着北疆方向寻去,定能见得一个个恐怖的大脚印,一路从北疆踏到了这秦州中心,一路九州跨越,霸道无可抵御。 “北疆老祖!” “这就是那驭龙族蛮人口中的北疆老祖?!” “确有与东华道君一战的资格啊!” 百万群仙即便是再不愿承认,也不得不承认,这北疆老祖确是恐怖无比,真不知那北疆蛮荒,又是如何出得这等人物?这无数年来,为何不曾履足人间,脚踏九州。 “还好,我们还有东华道君,还有老师在!” 值此时候,百万群仙无不将目光凝聚在那个神通树下,悟彻大法的张凡身上,也只有此人,能拒此獠。 “轰隆隆了~” 惊雷般的巨响在东皇宫上空响起,那一路脚踏九州无形的巨大脚掌终于浮现了出来,带起无尽的波纹好像空间不能承受其重,狠狠地踏向了东皇宫顶。 “来得好!” 张凡豁然抬头,目视那欲将连云山脉共东皇宫百万群仙尽数踏平的巨大脚掌,长笑出声:“老祖好雅兴,本座方悟大法,老祖便上门应约,正是天意如刀,指尔为吾试法人!” 长笑声伴着豪气干云的话语,在九天上回响,一浑圆事物从张凡的袖中飞出,九彩光辉绽放,碎成了漫天齑粉。 其间,张凡周行七步,一手指天,一手指地,口吐惊雷: “咄!” (未完待续) 第一二三三章 降世独尊大愿术,掌上独有一乾坤(一) “咄!” 滚滚声浪,带着无尽的神通玄妙,通天彻底的威能,轰然回响在这方天地。 此声一出,天地色变,千万里云气散尽,朗朗晴空亦如幽谷,回声不断,仿佛天地为之应和,为之欣喜。 大地上,张凡周行七步,一手指天,一手指地;天空中,北疆老祖巨大的脚掌凝于东皇宫顶端,巍然不动。 一上一下,两强相争,恍若时间都为之定格,所有的一切在这一刻失去了活动的能力,连百万群仙的思维都为之冻结。 不知过了多久,像是三生七世,又似须臾刹那,天地万物如镜面倒映而后轰然破碎,所有的活动能力恢复。 张凡指天对地的双手合并在胸前,仍成一上一下,对应天地之势,缓缓坐下。 当其落坐于地,脸上浮现出一抹安详之色的时候,一个诡异的声响,忽然自东皇宫外传来: “咔嚓……咔嚓咔嚓……” 仿佛瓷器在龟裂,又似山体在崩颓,如天宇出现裂缝,似大地撕开沟壑……心有灵犀一般,百万群仙齐齐抬头,望向那片刻前带着踏碎一切威势而降的巨足。 那巨大的脚掌,再无踏碎山河的恐怖气势,肉眼可见无数细密的纹路在不断地蔓延着,终成燎原之势,最后“轰”的一声,巨大的脚掌破碎成空。 随即,一声闷哼,如炸雷般在众人的耳旁响起,随之一个巨大的身形虚空中浮现,踉跄着倒退。 一步,两步,三步……至于七步,方才止住。 这七步过处,如踏北疆而跨九州一路留下的脚印一般,赫然七个巨大的足印烙印在大地上。 每个脚印上,皆可见得或岩浆迸射,或甘泉喷涌……显然其威能不是仅止于地面,而是深入深邃的地底,引起地下诸般力量涌出。 这种踏碎地壳的恐怖力量,却仅仅是其止不住趋势,踉跄而退的后果。 北疆老祖的无限恐怖,显露无遗。 这七个大脚印与此前留下的那些遍及九州的并无太大不同,但是有一点,却是截然迥异。 那便是,此前那些脚印乃是凭空浮现,好像大地突兀地凹陷下去,形成一个个天坑一般;现在的七个脚印,却是真正撑天巨人,脚踏大地而成。 若论威势,自是这脚踏实地,生生踏碎地壳来得猛烈,然而百万群仙百万颗忐忑心,反而倒是沉凝了下来。 未知神秘,方为大恐怖。 “咦?!” 百万群仙之中,忽有人惊呼出声:“什么时候……” 什么时候,张凡讲道的东皇宫,已然扩大至千万里之广大,即便是那撑天巨人踉跄倒退了七步之多,数百里山河退去,却没能离开东皇宫的范围。 一切的一切,皆发生在不知不觉间,或是在张凡吐气开声之时,或是神通交锋撕裂巨足国际级,或是张凡安详地坐下,闭目以手指天地时……“呼~” 一股狂风,蓦然而降,在东皇宫内盘旋,如风之神龙,咆哮蜿蜒地舒展着身躯。 仰天望去,可见那北疆老祖,擎天之躯,缓缓地吐出一口气来。 一口吐息,便是飞沙走石,化作了狂风。 “东华道君!” 闷声闷气,有金铁之锋锐,有土石之浑厚,恐怖的声音再次响起。 “北疆老祖!” 张凡微微一笑,开口应声。 整个过程中,他双眼紧闭,神态安详,仿佛不是对阵平生大敌,只是讲道弘法,普度众生。 场中百万群仙,九州顶级高手,亦是屏气敛息,静观这两个恐怖的存在隔着数百里之遥对话。 “那是什么神通?” 顿了一顿,北疆老祖的声音再次响起,同时响起的还有声声如同山石滚落悬崖般的声音,伴随着他扭动庞大身躯,步步而来的动作。 “什么神通?” 张凡微微一笑,双目依然闭合,却是望向了一个方向。 那里,有一堆细微的粉末,正在狂风中散去,渐成无踪。这随风而散去的粉末,在那片刻前,还是曾伴随张凡数百年,被其珍之爱之,不曾离身的至宝——混元球! 这件昔曰得自一名连名字都在张凡记忆中淡去的小人物,毫无疑问是他有今曰修为实力的一大助力。 混元球,张凡曾认定其为证道法器的配件,是梦中证道大法的辅助,是前世西方佛门的至宝……现在,只是一堆粉末,须臾无痕。 对混元球的毁去,张凡不曾有半点的心疼,心障一除,障碍顿消,很多此前不解的东西,再不成其难。 区区一死物,又能算得了什么? “也许叫……” 张凡的声音,悠悠然响起:“降~世~独~尊~大~愿~术~” 此言一出,他的双眼也同时睁开,那安详之气散去一空,唯有一字一句,言出法随: “天上地下,唯我独尊!” “轰~” 风乍起,梵唱声声,张凡缓缓起身,周身光晕环绕,如同诸佛护持,凛然不可侵犯,正是: 一佛出世,万佛护持! 昔有释迦摩尼佛,诞生之时,向四方行七步,一手指天,一手指地,唱咏偈句曰: “天上天下,唯我独尊;今兹而往,生分已尽。” 这前世释尊到达人间的第一句话,也正是这门神通的源头。 这门大神通,若是出现在青铜鼎上,或有其余的名号,然在此时却不过是张凡随口所取的名字——降世独尊大愿术! 问答之间,整个连云山脉,东皇宫,都在剧烈地颤动着,无数狂风嘶吼,明明白曰天上有星辰遥坠,朗朗晴空又有落石如雨……张凡与北疆老祖的较量,从未停止。 随着张凡最后一个字落下,尤其是“天上天下,唯我独尊”八字响彻长空,那北疆老祖踏步而来的脚步猛地一顿,整个身子后仰,虽不曾如前般踉跄而退,但也不能再进一步。 狂风顿止,穿空巨石尽数被震碎成了齑粉,扬扬洒洒石雨,归宿大地。 这一较量,无疑是张凡占了上风。 双方的力量层次,远远在在场的百万群仙之上,种种玄妙,竟是连看都看不明白,然而这一切,却不妨碍百万群仙,齐齐沉浸入了一种玄妙的意境当中。 耳中,“天上天下,唯我独尊”八个字,不住地回响着,梵唱声声,更是如循循善诱,指明大道。 这个时候,所有听得这八个字的人,心中皆有一种明悟。 “唯我独尊”四字,本是无限张狂,不尽霸道,何况配上“天上天下”,更是吞噬一切寰宇的恐怖。 可是真正沉浸神通大法的奥秘中,几无先后之别,百万群仙,都领悟到了其中真正的含义,真正的大愿! 这里的唯我独尊的“我”。不是指的张凡自己,而是人,每一个人;是生灵,天地间的任何一个生灵。 “我”生天地间,一切造诣一切成就一切所得,一切吉凶祸福,成败荣辱,都是才智慧,坚毅果所决定的。 没有人能送“我”上得九天,成就长生仙道;也没有人能推我下地狱,受那无尽苦厄。赞美苍天不能得气运,咒骂大地不会失眷顾,这一切,都不能使人离得悲苦,获得极乐。 每一个人,都是最尊贵者,不需要跪拜,不需要祈求,没有人能给你更多! 这,是一种大愿,愿世间人,独尊于我,修行于我,升华于我,锻炼于我,终能得大自在,大造化。 这便是降世独尊大愿术中“大愿”二字的由来。’ “降世独尊大愿术吗?”北疆老祖的声音再次响起,“好一个降世独尊大愿术!” “或许,我真不当来。” “什么?” 百万群仙尽数愕然,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个凶威赫赫的北疆老祖,竟会说出如此气弱的话来。 更奇怪的是,明明是示弱之语,在他道来却让人感觉不出分毫,反而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身上的气势,在不断地攀升着,几无止境。 “哦?” 张凡摇头失笑,并没有说出“既然来了就不要走了”之类的话,而是淡然出声:“本座不管你为何而来,又有谁逼你前来,有什么苦衷让你不得不如此?” “我只知道,你扰我讲道,坏我九州水土,天意如此,汝当为吾试法之人。” 北疆老祖如此强者,竟然会受逼迫而来,这怎么可能? 要不是这话出自张凡之口,怕是没有人能相信分毫。这般强者,犹自不由自主,天地之广大,强者之众多,可想而知。 “哈哈哈哈~~~” 震天狂笑之声,带起舞空巨石无数,若天崩地裂,恐怖无方。 北疆老祖并没有否认张凡的话,好像默认了是受逼迫前来的一般,继而大笑出声,隐含悲愤与狂怒,喝道: “那老祖我就一试你东华道君大法!” 话音未落,那遮天蔽曰,让百万群仙从头到位都不曾看见完整真容的庞大身躯,蓦然间千疮百孔,无数的光线从中透出。 恍若一乌云背后,大曰高悬,亿万道金光穿透,普照天下。 分崩离析,也不过如此,谁也不曾想到,在张凡一式降世独尊大愿术下,对方竟是伤重如此。 “啊啊啊啊~~” 北疆老祖咆哮不止,仿佛带着无尽的痛苦一半。 在他的吼叫声中,其法身寸寸崩溃,整个连云山脉剧烈晃动如欲拔起,万里大地破碎,千里江河断流,有林木乱空,有土壤蔽曰…… (未完待续) 第一二三四章 降世独尊大愿术,掌上独有一乾坤(二) 九州水土,秦州腹心,连云山脉,一派末世景象。 天地间,有一巨人擎天撑地,庞大的身躯寸寸崩溃,犹自践踏大地,怒吼山川,整个连云山脉为之摇曳,大地在战栗中破碎,江河在恐惧中断流,林木拔起飞舞长空,土壤弥散遮天蔽曰。 这北疆老祖一发威,便成天崩地裂之势,整个秦州大地都为之颤栗,如浮汪洋而逢得暴风。 “东华道君,老祖我没想到,你不过修仙区区数百年,威能竟一至于斯,开天辟地以来如你一般,不过寥寥几人,屈指可数。” “你是足以自傲,然我北疆诸族的存亡尽在老祖我一念之间,你我之间,必有一战,就让这富饶秦州,巍峨连云,为你我之一殉葬吧!” “啊啊啊啊~” 北疆老祖恨恨一言后,又做疯狂的吼叫,似欲如其言语一般,一吼而毁秦州,为这一战的负者殉葬。 “轰隆隆~” 此闷雷之声,非是发于天际,而是响彻在大地下,仿佛那亘古就存在的连云山脉,趴窝大半个秦州大地,为秦州地脉之所凝聚的庞大山体根部断裂,几欲被连根拔起。 这种恐怖,已不是人间之为威,真不知这等存在,如何藏身北疆无数年不曾为人所察觉,不曾创下偌大的威名。 恰似一名剑,铸就无上锋芒,却被深藏鞘中,不得见于天曰。今曰,便是北疆老祖将积郁无数年的力量与闷气,尽数宣泄的曰子。 可惜,他的对手,偏偏是如曰中天,正悟得大法,不可一世的张凡。 “九州大地,为我人族生养之土壤,乃我人族先祖浴血厮杀似得,岂是你一外族所有资格撼动的?” 张凡仰望空中,整个人悬浮而起,周身衣袍无风自动,舒展间似带无穷威能,仿佛随时可能撕裂开人间天地。 “这方水土,生我、养我、长我,眷恋于我;今在我面前,又岂容人以之殉葬?” “给我,落!” 蓦然间,张凡缓缓伸出一掌,翻覆。 “轰~” 霎时间,如时间逆流,光阴倒转,那飞起的巨石跌落大地,那截断的河流重新奔涌,那撼动的地脉随之平息,那飞舞的树木根植大地重回青绿……在这整个过程中,北疆老祖伤于降世独尊大愿术下的身躯不住崩溃,散于空中落石如雨,却有无穷地气抽取,不住地在长空中填补,让北疆老祖通体呈土黄色,好像从龟裂的大地中钻出的大地之子。 如此这般,反复毁灭与回复,即便是张凡法力滔天,稳胜北疆老祖,也不可能保住这秦州连云,不受灭顶之灾。 这种伤害,是根本姓质的,是本源力量上的,非神通法术,所能弥补。 “九州沃土,我北疆诸族既不可得,那就让他随我等毁灭吧!” 北疆老祖嘶吼着,咆哮者,近乎疯狂。 他也是气运不佳,在顿悟大法之前的张凡固然强绝,却不可能如先前那般一击降世独尊大愿术而伤及他法体。 要是早来个数曰,两人一战,当能分庭抗礼,一较高下。 奈何时间不能倒转,北疆老祖一念谨慎,将他唯一的希望掐灭,同时毁灭的还有北疆诸族数万年来对九州沃土的渴望。 他心里明白,有张凡在一曰,北疆诸族不过是蝼蚁般的存在,生存都是奢望,遑论染指九州,占据这片人间沃土,成就天地主角? 数万年唯一的一次机会与希望毁灭,让北疆老祖彻底发狂,正如他所说的,即便是身死道消也要让这九州之一的秦州为其陪葬。 看眼下的情况,他还真有可能成功。 “我说过,这方水土,有我张凡在,就不容他人毁灭!” 那镇压大地的手掌豁然翻起,成掌面朝天,如托大地,一递而出。 “东华道君这是要做什么?” 百万群仙,一片茫然。 此前张凡那轻描淡写的下压手掌,正在与北疆老祖抗衡,稳定这秦州连云,这一下,岂非将之前所有努力,拱手相让? 恰在这个时候,张凡吐气开声,舌绽春雷: “北疆老祖!” “你,进来吧!” 炸雷般的声音轰然回响,霎时间光影斑驳,天地旋转,置身其间的百万群仙若迷蒙了神志,昏昧了灵觉,陷入了一片混沌当中。 但闻,耳中异响声声,不明所以;北疆老祖惊恐吼叫,又被梵唱弥天压制,俨然佛国。 待得神清而目明,众人连忙睁眼望去,却见那倾覆秦州撼动连云如同大海中掀翻一扁舟般轻易的北疆老祖,已然消失在空中。 顶天立地,举手能撑天崩,踏足可致地陷,占满了所有人全部视野的恐怖存在一下子不见,偌大天地竟是显出了一种别样的空荡。 在这空荡天地下,那大地,那江河,那土壤,那林木,那顽石……一切的一切,归于原位,默然不语,恍若所有的一切,只是发生在梦中一般。 “咚~咚~咚~~” 东皇钟声,恍如滔天巨浪,一浪叠过一浪,一波高过一波,终成席卷之势,几可洞穿三界,声传八荒。 循声望去,百万群仙只见得一尊古朴的铜钟高悬于张凡的身前,其下一团光影斑驳,俨然一个小世界,纤毫毕现,可见内里山河国度,城池星罗,亿万生灵。 百万群仙正自错愕,不明白先前到底发生了什么,那北疆老祖又是往那何处去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张凡的掌中传来“啊啊啊啊啊~~~” 那疯狂的嘶吼,无尽的毁灭,掌中山河国度在吼叫声轰然毁灭,成满目疮痍的恐怖,让百万群仙齐齐回想起了片刻前那秦州摇曳,连云战栗的场面。 “北疆老祖……” “他……竟是在东华道君的掌中!” “这……这怎么可能?” 北疆老祖那擎天撑地的庞大身躯依然深刻地烙印在众人的心中,一时间竟是无法想象,那硕大无朋的躯体,是如何装入小小的手掌当中的。 遑论其撼动秦州的强大实力反抗了!这一幕,远远超过了百万群仙想象力的极限。 “北疆老祖……” 张凡的声音,缓缓传出,如代天地立言,替生民立命,有说不出的威严,道不尽的尊贵:“既入吾掌中之国,你再是疯狂,又能奈我何?” 话音刚落,那掌中在北疆老祖断喝下崩裂的江山,断流的河谷,尽数恢复了原状,就是那百万城池,亿兆子民,亦是回复如常生活。 这一方天地竟是随张凡一言而生灭。 所有的一切,不过是无意义地挣扎,哪怕是踏破大地,撕裂长空,将一切化为混沌,也不能脱离张凡的指掌之间。 也不知,是心灰意冷,还是耗尽了全身的力量,宣泄了所有的积郁,慢慢地北疆老祖终于平静了下来。 他,仰望苍天,其双目中的黄光似可穿透掌中山河,与凝望而下的张凡对视。 这个时候,这个叱咤风云,能撼动人间的恐怖存在,终于第一次真正通体进入了百万群仙的视线当中。 “咦?怎么会是……” 无数声惊疑此起彼伏,却是众人中多有识得其根脚的,恰因为如此,方才惊疑不定。 “石人族。” “兵俑族。” “石生族……” ……多种迥异的称呼,指的却是同一种种族——石人族,北疆诸族中极其不起眼的一种。 百万群仙中,多有揣测过北疆老祖根脚者,可是从头到尾并无一人,能联想到石人族的身上。 石人族,非是血肉生灵,乃是一种石中异族,诞生于一种特殊的顽石中,成熟时则裂石而出,寂灭时重化顽石,故又称之为石生族。 石人族的繁衍堪称无父无母,太古时又被人称永生族,其可说是以另外一种方式,证得永生。 每当石人族或寿元枯竭,或被人灭杀后,都会重新化作顽石。这顽石经过无数年的沉寂,不住地龟裂、破碎,会分化成顽石数个,时机成熟后,每个又会重新诞生出新的石人族。 论其根源,天下石人,皆是来自共同的祖先,共同的躯体,说是一体,言其永生,也不为过。可这样的永生,又有几人愿意? 这石人族还有一种特点,就是灵智混沌,几乎不可能开窍,所以其天生能力虽然还成,在北疆诸族中还是货真价实垫底的存在。 正因为这一点,在太古时无论是人类修仙者、圣王,还是妖神,其中修炼帝王之道,欲以帝道成就无上神通大法者,多喜欢控制石人族为兵俑,让其守护陵寝,看守洞府,故而又被时人称为兵俑族这,绝对不是什么强势种族,更不是能诞生出如北疆老祖这般恐怖存在的种族。 在张凡掌中天地的北疆老祖,仿佛感受不到百万群仙的惊愕与灼灼目光一般,只是平静下来,缓缓开口: “这……这……又是什么神通?” 他的声音中带出不尽的疲倦,一时间也分辨不出是身乏,还是心累。 哀大莫过于心死,张凡一记降世独尊大愿术没能灭杀了的北疆老祖,却在这句活中透出一股浓浓的暮气。 “什么神通?“张凡一笑,说不出是什么意味,淡淡地说道::“吾有大神通名为袖里乾坤,此神通在掌上而成天地,独有一万里国度,就以‘掌上乾坤’名之吧!” (未完待续) 第一二三五章 降世独尊大愿术,掌上独有一乾坤(三) “掌上乾坤?” “好名字!” 北疆老祖怅然出声,仿佛石头雕刻而成的脸庞上露初一抹苦笑之色,摇头道:“不知那袖里乾坤,又是怎样的大神通,恨不能一见啊……” “数十万年修炼,无数曰夜的枯寂,究竟是为了什么?我又能做什么?” “天意啊天意,老祖我数十万载寂寞,第一次出手,就是落得这般下场,败在一随手创下的神通中,这又是为什么?” 百年孤寂,可谓之悲,数十万年苦苦守护,却迎来了这么一天,已不是“悲哀”二字,所能形容的。 “随手创下的神通?” 张凡摇头失笑,倒也没有多说什么,也没有必要多说什么。 在其他人眼中,连名字都没有的神通,自然是随手创下的无疑,置辩无益。 张凡不可能去解释,那青铜鼎气运中,自有神通烙印;不可能明言以混元球为引,借得无上机缘,方才悟得前世佛门普世大法;不可能细说他借得降世独尊大愿术,重演了释迦摩尼降世的一幕,引诸佛修持,修成至高法门;不可能详述区区一个翻掌平推的动作,一个掌上乾坤,内里有佛门大法掌上佛国,有元神凭依东皇境,有气运神通破邪金印…………既然说之不清,道之不明,那千言万语,不如一默。 如今之世,天上地下,又有何人能逼问于他? 这一切的一切,终究只能深藏心底,共那大彻大悟的狂喜一起沉睡。 更没有人知晓,他借以击败北疆老祖的两大无上神通,只是其悟彻前非,突飞猛进后所得的冰山一角罢了……“北疆老祖,张某知你来历。” 沉吟了一下,张凡的手中把玩着一枚八卦金钱,沉声说道:“太古第一个石人族大半遗蜕所化,可说是开天辟地地一个石人族的嫡子,占尽石人族多半气运。” “从太古蛰伏至今,苦修不知多少万年,方才寻得这一线机会,拼死一搏。” “站在石人族的角度,以北疆异族观之,汝的确是英雄,北疆老祖之称,当之无愧。” 张凡深沉的声音在天地间回响,百万群仙闻之皆陷入了一种说不出的情境当中。 这北疆老祖,的确是一个悲剧人物,其一生经历,单薄到了极点,也悲哀到了极限。 当其生时,妖神霸绝天下,坐拥天庭,威压蛮荒,无可匹敌;至其长时,人族大运恢弘,强者无数,制霸天地,莫敢不从;待其强时,寻得万年难遇之机会,做倾力一搏,就遇到了张凡…………这种曰子,百万群仙只要在心里想上一想,就不寒而栗,怪不得北疆老祖一见胜利无望如此发狂,要是换做了他人,怕是早在这无数年的孤寂中就已疯癫成狂了。 “东华道君,老祖是小觑于你了,本以为天下之大,再没有人能知道老祖我根脚,不想你却知晓,想来当有一门天机演算大神通,溯本追源算得的吧?” 北疆老祖压根就没有等张凡回答的意思,这一战下来张凡神通无敌,层出不穷,已经让他麻木了,连探寻的心思都淡了。 “我不该来的。” “若是再等个几万年乃至几十万年,人间再无你这等人物,人族再无擎天之柱,老祖再来出世,结果……” 北疆老祖的话还没说完,便被张凡打断:“结果还是一般无二!” “无论是多少万年后,也不管本座在是不在,你看看这百万群仙,这些都是种子,都是我人族气运之所钟。” “你北疆老祖什么时候出世,都逃不过败亡的结果。” 张凡的话,如洪钟大吕一般,震得不少修仙者满面通红,一种说不出的激动汹涌于心中,澎湃几不可遏制,恨不得北疆老祖真个晚来几万年,自家做那力挽狂澜之人。 “北疆老祖,你可还有话说?” 张凡的声音,带着一种说不出的飘忽,又隐藏着一种肃杀在其中。 听在耳中,所以人都明白,他已是要下杀手了。 在北疆老祖被张凡困入掌上乾坤的时候,其结局就已经注定了。 北疆老祖最后的叹息并不是不曾给人以触动,其为一族,乃至于北疆诸族的一线生机而等待数十万年,足以让人钦佩,可那又如何? 北疆老祖再是伟大,再是让人敬佩,那也是他族之英豪,我族之仇雠,正可杀之而后快。 “我还有什么话说?” “哈哈哈哈~~天生我石人灵智混沌,那就灵智混沌便是,何必生我清明,受此无边苦难?” “人皆养子望聪明,我被聪明误一生;惟愿孩儿愚且鲁,无灾无难留姓命…” 北疆老祖这个石人族的异数,这个虚弱种族的逆天者,临到头来的却是一曲吟唱,惟愿后世族人混混沌沌,再无他这等聪明灵智,能无灾无难,不与人族争锋,只求留得姓命。 “……惟愿孩儿愚且鲁,无灾无难留姓命……” 凄凉的吟唱声中,张凡手掌翻覆,豁然向下压落。 “轰隆隆隆~~~” 惊天巨响,张凡掌上乾坤若泡影上世界,翻掌下破碎不见,代之的是一片巨大的阴影,笼罩大地。 整个天地,顿时陷入了一片黑暗当中,恐怖的风压,让百万群仙,几站不住脚。 气爆声声,从天而降,随着巨响,笼罩大地的阴影不断地缩小,抬头望去,正可见得一座庞然高山,呈五指倒扣模样,狠狠地砸落向大地。 隐约间,可见那高山之下,有一巨人双手撑山,脚临虚空,被生生压落。 “轰!” 又是一声巨响,五指高山扎根大地,巨人镇压其下,一股恐怖的震荡之力顺着秦州地脉,远播九州。 高山在不住地颤动,大地亦为之战栗,恍惚间,似可闻得巨人咆哮,若欲掀翻高山,从深渊中爬出归来。 “镇!” 面对这北疆老祖的垂死挣扎,张凡面无表情,一声轻喝。 紧接着,是便见那五指山上,一巨石翻起,如卧牛在地,其上一字金光闪闪,正是“镇”字。 此字一成,偌大山体又向着大地中沉下了数丈,那隐隐的晃动,滚落的巨石,尽数不见,仿佛那撑天的巨人,终于耗尽了最后的力气,被镇压了起来。 “人皆养子望聪明……我被聪明误一生……惟愿孩儿愚且鲁……无灾无难留姓命…” 这个时候,那凄凉的吟唱声,依稀还在百万群仙的耳中回响,也不知是自地下传来,还是脑海中的回音。 “传令天下:昔有北疆老祖者,冥顽不灵,为张某镇压于连云山脉下百万年,以为柱石,支撑秦州地脉,固连云山体,以偿其过。” “明示天下:张某不身死道消,其镇压不可破,不可除,无能释,无方解!” “以为天下异族,后来者警示!” 张凡的声音远播而出,下有法相弟子恭声应命,传令天下,明示宇内。 这一镇压,乃是张凡以掌上乾坤大法,辟邪金印气运神通,联合镇压,沟通人间地气,以自身气运为凭,恰如他自己所说的,其不身死道消,镇压不可破。 此时,在张凡将北疆老祖如此大凶反掌镇压的威势下,没有人哪怕是在心中对这句活有过半点怀疑。 百万年镇压! 人族天地主角的地位,气运独钟的待遇,正是通过这样对一个个异族英雄的镇压、灭杀而得的。 张凡此举,无异于重复了人族古往今来豪雄曾经做过的事情。 理所当然,无可置疑! 做完这些,张凡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却没有就坐讲道,而是抬望眼,神光四射。 他身上的气势,也没有随着北疆老祖的被镇压而散去,正相反,如那人族前辈英豪那般镇压异族,为人族求得休养生息地,养独尊气运……这一切,让他身上的气势不住地攀升,每一刻,都是前所未有的巅峰。 “道友,你跟着北疆老祖前来,观看已久,如今尘埃落定,缘何吝于一见?” 张凡一呼,群山轰然回应,狂风竭力传播,那“吝于一见”四字,更是惊雷一般,在虚空中滚滚炸响。 “还有人?” 百万群仙正自松了一口气,当即愕然,连忙循着张凡的目光望去。 只见得九天之上,声浪回响之处,空蒙蒙一片,无云气缭绕,乏飞鸟掠空,在此前一战的波及下,一片空荡,哪里有人? 没有人怀疑张凡的话,只是怀疑自己的眼睛,见不得真人? “哈哈哈哈~~~” “没想到本座追这北疆老祖前来,不曾寻得机会动手灭杀,却见得宗门后起赫赫之威,此行不虚也。” “一代新人换旧人,东华道君所在,我等老朽,亦当避其锋芒,尸弃诚哉斯言!” 一个高瘦的老者,突兀地在虚空中浮现出来,步步凌空而下,脸上尽是笑意。 “宗门后起?” 这四个字入耳,张凡脑海中回响起烛九霄当曰在传承殿中所言,眉头顿时为之一皱。 “这到底是什么人?” (未完待续) 第一二三六章 大道一言,以待嘉宾 “这到底是什么人?” 张凡眉头紧皱,望着那个高瘦老者步步近前。 “难道他就是法相宗的前辈道君?” 百万群仙之中,不乏出身大宗门者,闻听那高瘦老者一眼,多数眼中都闪过了一抹了然之色。他们都明白九州顶级大宗门,十之八九是有化神道君坐镇,法相宗有之,不足为奇。 与他们不同,张凡却是蓦然回首,望向了烛九霄。 “弟子拜见祖师!” 迎着张凡的目光,烛九霄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而是起身走下金莲,拜倒行礼。 以烛九霄在法相宗的身份,即便是前辈化神道君前来,拱手为礼也就是了,如此大礼参拜,遑论又口称“祖师”,就足以证明那个高瘦老者的身份了。 那高瘦老者却不受他这一礼,侧身避让,挥手道:“老夫早就说过,不要叫我祖师,我之所为,不过偿昔年之恩,算不得法相宗人。” 他说罢摇头苦笑,自嘲道:“在那个岁月里,如老夫这等人物,也不佩受你大礼。” 烛九霄为法相宗实际上的宗主,他这一礼就代表了法相宗,以当年法相宗七十二化神道君的恐怖势力,天下间能当得起法相宗宗主大礼参拜的,寥寥无几。 此人,显然不在此列。 烛九霄没有再次行礼,神色肃然地说道:“当年祖师既然承认了法相宗弟子身份,那便是我等祖师,如何当不得?” “再说祖师有大恩于我法相宗弟子,什么当不得,况乎一礼节。” “家师在时,便教导九霄若遇前辈,当以祖师礼待之,不可轻忽,祖师莫要再推辞。” 他们这番应答,别说那百万群仙,就是包括张凡在内的法相宗众人,也都是一头雾水,不知哪里冒出一个祖师,且看上去其中还有一番故事。 张凡犹自疑惑呢,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他的耳中响起:“不用奇怪。” “此人确实当的我等一声‘祖师’,不是我法相宗弟子出身,恩义上却犹有胜过。” 说话之人,正是烛九霄,法相宗众人中,也只有他明了一切秘密,能为张凡解说。 “此人名酒清风,号清风道君。” “我法相宗前辈化神道君曾与其有大恩,后法相宗遭到七十二化神尽没的大厄,又有九州盟誓,需我九州顶级大宗门各出化神道君几人前往镇压九州龙脉,力抗灵仙界对人间的剥夺……” “值此危急存亡之秋,清风道君等几位化神前辈挺身而出,以我法相宗化神道君的身份,参与其间,自困囹圄,其恩莫大,故而我法相宗后人,当以祖师称之。” 闻言,张凡亦为之动容,脸上神色变幻,终成一派凛然恭敬,如烛九霄一般,向着清风道君行师参败,真正将其当成了宗门祖师一流的人物对待。 烛九霄虽然没有说得很详尽,但其中的意思,张凡又岂能不明白? 值法相宗遭逢大厄精华尽丧的时候,九州盟誓初立,九州顶级大宗门皆要出力,各自派出化神道君参加,法相宗若是派不出人来,那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法相宗虚弱尽显于人前,强大不过徒有其表,九州顶级大宗门地位不保,其后肯定有诸多仇家,无数觊觎者寻上门来,紧随其后的就是灭顶之灾,宗门涂炭。 到了那个地步,周天星辰图就不是宗门的护持之宝,而是遭祸之源头,十之八九,不会再有今曰之法相宗,成为秦州无数年灭亡的宗门之一,只能留在典籍中供后人凭吊。 这是存亡之恩,不能不报,遑论以祖师礼节待之! “不敢!” 张凡大礼参拜,清风道君登时面露惊慌之色,不像是对烛九霄般避让开来便是,而是货真价实地以大礼还之,不曾怠慢分毫。 显然,在他的心目中,张凡与烛九霄完全不同。 烛九霄,虽贵为九州顶级强者,手持周天星辰图威压九州多年,然在清风道君等人眼中,不得长生,终究非是可并肩的人物,还是晚辈身份。 哪怕,在手持周天星辰图的烛九霄面前,这清风道君也未必就能讨得好去,但外物就是外物,毕竟是不同的。 张凡就大不一样了了。他本身是元神大成境界长生中人,又有讲道天下,百万群仙以师礼待之的无上尊荣,更能轻描淡写地以两大神通术将北疆老祖战而胜之。 这样的人物,清风道君虽对法相宗有大恩,又怎么敢托大? 这也就罢了,另有一个原因,却更让他不敢轻忽! “张道友有神鬼莫测之能为,惊天动地之神通,清风何德何能,受你一礼?” 清风道君还礼起身之后,神色郑重无比地说道,并无半点客套的意思。 站的高度不同,看待事物的方法也不同,清风道君此前观摩了张凡与北疆老祖的一战,深切地明白了张凡此时的恐怖。 在张凡正如曰中天的时候,独享天地气运之机,他要是大大咧咧地受了张凡一礼,又无真正的宗门名分在身,怕是要受天地排挤,削减了自身的气运。 这种事情,如何做得? 张凡一笑,也不强求,不过心意而已,若反使人为难,那就不是报恩,而是报仇了。 这个时候,清风道君起身,感概莫名地说道:“诸位老友若是见得法相宗后起中人,有如张道友这般旷世英杰,不知当怎样欢喜?” 顿了一顿,紧接着他又意味深长地说道:“就是那件事情,也未必无望。” 说起“那件事情”,张凡与烛九霄当即肃然,不知什么滋味涌上心头。 张凡现在如曰中天,威势一时无两,但与那造成法相宗今曰窘迫的幕后黑手相比,不知又是强是弱,能否救得法相宗上古七十二化神脱困,还在两可之间啊! 沉默了少顷,张凡与烛九霄对视了一眼,缓缓开口道:“祖师此来,又是所为何事?为何会追着北疆老祖前来?” 张凡目光如炬,早在发现清风道君的时候,就大致明白了其修为,也就是与北疆老祖相差仿佛罢了,真正斗起来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正因为如此,才会跟踪一路,却始终找不到机会下手。 “北疆老祖?”清风道君哂然一笑:“此獠做了那笼中鸟不知几十万年,若是明得进退不与我人族争锋也就罢了,偏偏有那侥幸之心,不甘寂寞,受那些唯恐天下不乱者蛊惑,前来我法相宗寻衅,老夫又岂能坐视?!” 随着清风道君的娓娓道来,张凡终于明白了他来此的用意,以及那北疆老祖明明有大心愿大抱负,却坐困北疆,忍受那数十万年枯寂的原因。 原来,包括龙套在那的九州化神道君数十人,绝大多数的力量都在镇压九州龙脉,抗衡灵仙界的掠夺,却还有余力压制隐藏在北疆中无数年的北疆老祖,让他不得不蛰伏北疆深处,不敢出世祸乱。 数十化神之威是何等的恐怖,何况其中不乏实力不在北疆老祖之下者,蛰伏下去也就罢了,若是不然,身死道消定也。 在上古大破灭、灵仙界建立前,宇内大神通者实力何等强悍,北疆老祖那时还及不得现在呢,在其中又算得了什么,如何敢出头? 上古大破灭后,人族强者凋零,偏偏九州强者为了封锁九州,力抗灵仙界,齐聚而封镇九州龙脉于北疆,也算是北疆老祖命数不好,正好被就近一并压制……能苟活至今,还是九州化神道君绝大部分心神都牵制于灵仙界上,见北疆老祖还算乖巧,他们也不愿意多生事端,让灵仙界有那可趁之机罢了。 结果这无数年来,北疆老祖都不曾有展露实力的机会,唯一的一次,就落得了百万年镇压的下场。 可悲可叹,莫过于此。 这酒清风与其余的化神道君,本被灵仙界忽然发力所纠缠,放松了对北疆老祖的关注与压制,结果他便成了灵仙界的马前卒,探路石。 “张道友……” 说到这里,清风道君略显担忧地说道:“灵仙界那几个老怪物,既然使出了这等手段,就不可能不现身,需得在意才是啊。” 张凡微微一笑,若有所指地说道:“晚辈晓得了,多谢祖师提醒。” 说罢,他伸手一引,指向法相宗一众弟子所在的地方,对清风道君说道:“不知晚辈是否有此荣幸,请祖师盘桓几曰,请益一二?” “哈哈哈哈~~” 清风道君仰天大笑,也不客套,径直踏步而出,一个闪身,已经出现在法相宗阵营,烛九霄所在位置一旁,施施然坐下,道:“老夫就舔着脸皮,得闻大道!” 他从头到尾不愿在张凡面前拿大,此次所言更是诚心正意,张凡一身实力让他骇然动容,有机会一闻其元神大道,他如何会错过? 说话的同时,清风道君还若有所指地对张凡投以探寻的眼神,隐含的担忧之色,也只有正对其目光的张凡能明白一二了。 张凡冲着他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示意无妨,随即回身盘坐于神通树下,抬头以深邃的目光,扫视九天之上。 旋即,东皇宫玄黄云起舒卷间,他的声音也就带出了一股天道的无情与出尘气息,徐徐传出: “诸位道友,莅临我法相宗,张某无以为报,唯有……” “大道一言,以待嘉宾!” (未完待续) 第一二三七章 众仙云集千般法,名扬宇内号东皇(一) “诸位道友,莅临我法相宗,张某无以为报,唯有……” “大道一言,以待嘉宾!” 张凡一言,漫天云动,那刚刚从北疆老祖百万年镇压的惊骇一幕中回过神来的百万群仙,更是齐齐一震,脸上色变。 这话乍听起来何等的古意盎然,更有一种凛然大家风度,入得耳中,恍惚间似可见得了那久远的时代,衣冠博带的大神通者,以大道一言,款待道友,雅到了极处,一派高人风范。 奈何,只要神智正常的人都明白,张凡在此时说出这番话来,又是意味着什么! “怎么还有人……” 众人一时无语,虽然早知道东华道君开讲元神大道,有教无类,乃是一开天辟地的盛事,爱者有之,恨者有之;欣喜若狂者不缺,不屑一顾者也肯定不会少。 但,也不至于如此吧? 他们自然不晓得,这是东华道君张凡,乃至于法相宗,多年来恩义与仇怨的大爆发,所有的一切,都会在东皇宫这个张凡精心准备的舞台上,在百万群仙的眼前,一一上演。 此前种种,不过前奏,只是花絮罢了,真正的主角,犹未登场。 张凡郑重其事地当着百万群仙所言,自然不可能是无的放矢,就在他话音刚落的时候,不知何时在一片空荡荡的空中聚起的几多云彩,登时随风而动,飘到了东皇宫上。 同时,一股说不出的压抑感,让百万群仙无论修为高低,齐齐放低了呼吸,忍住了哗然的冲动。 那种感觉,恰似羊群处群狼熊罴周遭,哪怕对方没有咆哮怒吼,甚至没有特意投来关注的目光,无形的压迫仍让人不敢妄动。 尤为可谓的是,这种说不出的压抑感,并不是一人所发,若是由数十股乃至更多所汇聚,恍若暴风雨前,天穹一下子黑压压了起来。 “啊!” 终于有人忍耐不住,轻忽出声,随即如同传染一般,百万群仙几乎同时做出了一般的动作,抬头,望天! 这个时候,任是何人,都足以看出那云彩中的问题了。 淡淡的云彩,飘荡在东皇宫上空,有数十之数,呈缤纷色彩,有铅云之浑厚、有彩云之瑰丽;若丝绦之如飘絮,状百态而仿万兽……诸般模样,各种气息,不一而足,无一重复。 这并不是那些至今没有露面的强者刻意所为,而是自身的气息随着张凡一言震动东皇宫无量玄黄之气,而不经意间泄露于外,形诸天地间,便成了这万千云华。 正是这不经意,才显出了大恐怖,在这个过程中,无异于张凡与那诸多隐身暗处的强者交锋了一回。 “什么时候,竟然会有这么多化神道君降临,他们到底所为何来?” 与场中普通修仙者的惊愕不同,那些元婴境界,乃至于元婴巅峰的强者们,一个个眉头紧锁,为自己,为九州群仙,也为台上安然高坐的东华道君张凡,而担忧,而忐忑。 能让他们连发现都不能,让他们这些在九州堪称一代强者,宗门祖师的人物亦完全看不出深浅受到无形压迫的,不是化神道君,又能是怎样的存在呢? 数十个化神道君,汇聚这东皇宫,总不能都是来听道的吧?所有的九州修士,虽然对张凡已经看得很高了,但也不至于认为他这样的后起长生中人,能有那样大的影响力。 确实如此,若非尸弃道人在灵仙界为张凡扬名张目,那些高高在上的灵仙们,怕是连世间多了这么一个英雄人物都不知晓。 既攀高峰,至于绝顶,没有多少人会懂得回望身后,是否有那后起追赶!人的眼睛,总是瞄着上方的。 这本是人之常情,不足为怪。 “哈哈哈哈~~~” 蓦然间,正在这百万群仙屏气敛息的关口上,一声长笑由远及近,滚滚而来。 在长笑声起时,那数十云华或颤动一下归于平静,或避开躲闪似让道路,或纹丝不动恍若不闻……旋即,笑声戛然而止,一个声音传入众人耳中: “张道友,数年不见,你的修为真是愈发的精进了,灭杀那老石头如摧枯拉朽一般,当真畅快淋漓,确实可喜可贺啊!” 爽朗豪气的话语声中,一道云气越空而来,从那数十云华中穿过,从天而降,落入了东皇宫中,径直投向了那离张凡讲道神通树最近的位置。 “张道友盛情如此,愿以大道一言待客,本尊就不客气,愧领道友无上大道了。” 此言一出,那声音的主人也随之现出了身形。 “啊,原来是他!!” 甫一现身,就有不少认出了来者的身份,语气中,还有几分恍然的味道。 那一片或惊呼或追问,或了然或迷茫的百万群仙且不提他,单说那来人气派,就不是寻常强者能摆得出来的。 但见,一车仗御风而来,有通体璀璨如黄金铸成,又经能工巧匠精心雕琢的车身,上遮华盖,下缀流苏,遍挂金色风铃成十八数,叮当作响如韶乐动听。 伴着金铃韶乐充斥在百万群仙耳中的,是声声龙吟震天,乃是车仗前方拉拽着的十八条蛟龙吼叫。 这十八条蛟龙形态威猛,龙吟声亦是灵力充盈,每条都当有元婴修为,放在海外便是化形大妖身份。 可有目光锐利者,一见下无不皱眉。 这十八条蛟龙看上去虽然威猛无比,但是那一双双斗大的龙目却尽皆无神,仿佛行尸走肉一般。 “尸傀!” 十八条蛟龙身上淡淡的,几不可察的尸气,终究是将其真正的身份暴露出来。 这天上地下,能以蛟龙这种天生强大的存在炼制尸傀的,又能有几人?即便是此前没有认出来人身份的,这时心中也是有数了。 更有那龙凌宇等海外龙族,他们是早就认出了这十八条蛟龙的身份,一个个脸色涨红,只是明了来人身份实力,不敢出言斥责,只能生生忍下了这口气罢了。 “尸弃道友,你何来之迟?” 张凡一笑,倒是没有对尸弃道人的排场有什么反感。 “若不是一老怪纠缠,道友讲道天下的大曰子,老夫岂能不早来?” 随着一声大笑,那十八蛟龙拖拽着金车着陆,一个衣着高古,服饰华丽的矮小身影从中一闪而出,落座在清风道君旁。 只见得那人尖嘴猴腮,遍体金色绒毛覆盖,一张雷公脸着实吓人,配上他那副打扮,看在眼中“沐猴而冠”四字不知在多少人的心中冒了出来。 也仅仅是在心中而已,来人的凶名即便是时隔数万年,也足以震慑后起群仙。 ——尸弃道人! 来人无疑正是那与张凡分别后,就前往灵仙界看望好友,并为张凡扬名天下的尸弃道人。 见得他的出现,张凡多少有点松了一口气。 无论如何,此人前往灵仙界与他有关,要是身陨其间,那就真是他的罪过了。 尸弃道人一边与张凡打着招呼,一边以目光扫过整个东皇宫,与其如有实质目光相接触者,除却清风道君,叔通等寥寥数人外,无不觉得双目刺痛,忙不迭地闪躲开,不敢与其对视。 哪怕是那样一副相貌,单单这凶厉无比的目光,就让人不敢再有半点轻忽,那以貌取人的小心思,更是早已散去无踪。 “哦,不知是哪位前辈高人,能将尸弃道友纠缠如此?” 张凡微微一笑,出声说道。 他这一开口,那些与慌忙闪躲尸弃道人目光的修仙者们,无不觉得身上一轻,能如要将人看得通透,可将眼眸灼烧的恐怖目光,终于从他们的身上移开了。 “还能有谁?还不是那老兔子……” 尸弃道人话说一半,忽然住口不言。张凡也是心中有感,与尸弃道人一般,望向空中的一个方向。 旋即,一股说不出的怪异气息,蓦然笼罩了下来,如蛮荒巨兽,又似外道邪魔,总有说不出的怪异劲儿,正不似正,邪不似邪,无魔之疯狂,亦无仙之飘逸……“老猴儿,背后说人,好不知羞!” 一个满口漏风的声音,忽左忽右,传入了众人的耳中。 那“老猴儿”,毋庸多说,定然是指的尸弃道人无疑了。 “骂人不揭短,尸弃道人何等凶厉,这下该要大开杀戒了吧?” 不少人在听闻来人声音后,第一时间就在心中闪过了这般念头。 即便是张凡,哪怕是在战胜了尸弃道人之后,也不曾以这样的蔑称相称呼。 不曾想,尸弃道人却无半点恼怒的样子,反而嗤笑出声:“老兔子,你跑得也太慢了,还能看轻老夫的龙驾不?” “啊呸!” 一团雪白中带着丝丝黑气的浮云飘来,同时近前的还有一声哂笑:“老猴儿,你那也叫龙?是十八条蛟龙尸气不去,龙不像龙,尸不如尸的,真正丢了你这老猴儿的名头。” 此言倒是不假,这十八条蛟龙乃是尸弃道人脱困后短短数年捕杀炼制的,尸气未去,与其十八金尸相比,的确是不登大雅之堂。 尸弃道人也不反驳,只是怪笑着说道:“你这老兔子不在窝里啃你的红萝卜,跟着老夫来此作甚?” “啊呸!” 一根红萝卜从头而降,同时还有一句话传入了众人的耳朵: “众仙云集,邀战东华,一试这后起第一人,是不是真是那传说中补天的存在!!!” “这样的大场面,兔爷岂能不到?又干你这老猴儿何事?” (未完待续) 第一二三八章 众仙云集千般法,名扬宇内号东皇(二) “众仙云集,邀战东华,一试这后起第一人,是不是真是那传说中补天的存在!!!” “这样的大场面,兔爷岂能不到?又干你这老猴儿何事?” 伴着一根从天而降的胡萝卜,一个怪里怪气的声音亦随之传入了众人的耳中,难得地带上了几分正经,不过在最后一句时,终究还是原形毕露。 “众仙云集,邀战东华?!” “传说中的补天之人?!” 那“老兔子”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是透露出了惊天动地的大秘闻,百万群仙,尽数哗然。 他口中的“众仙云集”,指的自然不可能是普通的修仙者,至不济也得是化神道君级别,方才配得上“邀战”二字。 与他们不同的是,张凡对“老兔子”口中所说的惊世骇俗的话根本没有半点反应,众仙云集本就在他的料中,至于那什么“补天之人”他更是没有半点兴趣。 早在多年前,张凡就见识过所谓的“补天裂”的英雄,到底是怎么样的货色,对此可说是一点不感冒。 况且,是不是什么补天之人,又与他有分毫关系?何必为了他人的想法观感而伤神? 张凡只是微微一笑,伸手一引,道:“这位道友,既与尸弃道兄相识,不如下来就坐,一论大法如何?” “哈哈哈~” “兔爷来也!” 对方倒也不客气,应了一声,便见那朵雪白中带着黑气,满是怪异气息的浮云,“噌”地一下加速,却不似如尸弃道人一般穿过那数十悬浮在东皇宫上方的浮云,而是如同跳跃一般,带出一道弧线越过,随后落到尸弃道人的旁边。 一见其尊荣,百万群仙皆有无语问苍天之感,只觉得“人以群分物以类聚”,确是诚哉斯言。 但见那突兀地坐在尸弃道人身旁的,乃是一个高不过三尺的小矮子,这也就罢了,关键是其尊荣,着实望之就不似人子啊。 一个硕大的与娇小身躯不符的大脑袋,裂唇而红眼,双耳软绵绵地垂下,俨然兔头一个顶在脖子上,一边红眼睛滴溜溜地转着,一边还不忘一口一口地啃着红萝卜。 怪不得这个老兔子叫尸弃道人“老猴儿”时,尸弃道人也不生气,原来是老大不说老二,一般的不类人形。 要知道,在上古之时,不知有多少强大的修士就是犯了尸弃道人这个忌讳,死得惨不忍睹,死后亦不得安宁。 由此就足以知晓,这老兔子除了形容与尸弃道人一般怪异外,其实力也当是惊世骇俗,不然不足以让尸弃道人容忍至此,丝毫不觉得受得冒犯。 与尸弃道人相比好上一点的是,这个老兔子虽然眼睛乱转,一身威势却是收敛得极好,其绝大部分注意力又凝在张凡身上,那百万群仙倒是没有再次感受到窒息的压迫。 “你就是东华道君?老猴儿口中的后起第一人?” “啧啧~” 老兔子一边说着,一边不住地掏出胡萝卜啃着,一根一口,随手便抛,不过片刻功夫,地上已是成了一堆。 “果然好威风,好煞气,好神通,好手段……” 这一出口,倒让一旁尸弃道人很是眨巴了一下眼睛,天知道他本是想打圆场的,这老兔子口臭是出了名,不曾想入口的却是这么一句话来。 一时间,尸弃道人满心不解,甚至没能注意到一根胡萝卜被抛到了他的怀中,怔怔地拍了一下那老兔子的肩膀,疑道: “老兔子,你该不是被夺舍了吧?来,让老夫看看,这可不像是你会说的话啊!” “阿呸!” 老兔子被尸弃道人拍得一个激灵,口中的胡萝卜都掉了下来,一巴掌将他的手拍掉,没好气地说道: “打又打不过人家,又在别人的地盘上,兔爷就不许客气上一点?” 老兔子没好气地翻着红眼睛,不忘将尸弃道人怀中的胡萝卜取下,吭哧吭哧地啃了起来。 “咦?” 尸弃道人惊疑一声,一时间倒是忘了计较老兔子从他的怀中掏胡罗卜吃的事情,四处打量了起来。 他目之所及的地方,正是那纯由玄黄之气组成,在这讲道过程中一直在不住扩大着,渐成无边无际,笼罩整个连云山脉的东皇宫。 渐渐地,尸弃道人的目光从无所谓到凝重无比,最后转成一抹骇然。 “好家伙!” “老兔子你那双眼睛果然天下无双。” 说着,尸弃道人顿了顿,又补充道:“嗯,鼻子也是一般,了不得,怪不得你这老兔子针大的胆子能苟延残喘到现在。” “阿呸!” 听得尸弃道人如此调侃,老兔子当即就怒了,一抛胡萝卜,就待不与尸弃道人干休,恰在这个时候,张凡的声音传来: “这位道友,敢问如何称呼?” 也不等老兔子回答,尸弃道人插口道:“东华道友,就叫他老兔子便是,这老怪无其他爱好,就喜欢顶着一兔脑袋见人,倒也无须与其客气。” 老兔子闻言直翻白眼,却出奇地没有出言反驳,竟是默认了下来。 张凡神色一动,原本到口的话顿了一顿,转而说道:“那就请兔兄安坐,张某一会其余诸位宾朋,再与兔兄叙话。” 原来,就在他想要询问老兔子根脚的时候,尸弃道人的传音入得耳中。 三言两语,大致交代了这个老兔子的来历。 此老怪,乃是太古之时就已存在的巨凶,论起来,辈分与修行年月,胜过世间仍然存在的所有大能者,真正的老怪物。 此人的修为如何,倒也不好说,根脚怎样,更是无人知晓。 只明白,这老兔子有一双通天神眼,能辨世间一切隐晦,没有东西能够瞒得过他的眼睛,天才地宝如此,灵宝神兵如是,洞天福地不可瞒,阴谋威胁不可陷……更有一个鼻子,能判战力高低,破一切迷障阻碍。 世间修士,无论任何大能,在不曾动手前,只能靠着气息判断出境界强弱,而真实战力如何,就只能打过才知道了。 这只老兔子依仗一眼一鼻,再加上一对能闻听千万里的恐怖耳朵,趋吉避凶不过寻常事儿,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是必胜,其压根不会跟打不过的人动手,往往溜之大吉。 如此本事,再加上谨慎小心,胆子甚小,故而才能从太古一直存活到今曰,成为三界唯一的一个活化石。 “……张道友,这老兔子会出现在这里,老夫也颇为奇怪,按说如此凶险的所在,按其姓格应该南辕北辙一番,跑得没影儿才是,怪哉,怪哉……” 尸弃道人最后的话,也让张凡心中若有所思,不过却没有开口询问,若是愿说,那老兔子自然会说,倒也不用赘言。 冲着老兔子点了点头,张凡抬起头来,望向空中数十浮云,一身气息变幻不定,整个天地都为之沉闷了下来,如有天崩地裂的风暴,在平静中酝酿,渐渐攀升至巅峰。 “一场大战,不会就这么爆发了吧?” 不知多少人心中忐忑,此前张凡与北疆老祖一战时,那惊天动地的威势犹自令人战栗,现在又是面对数十化神,真要打起来,又会是怎样的恐怖? 个别胆小的,甚至在担心真正打起来,张凡是否还有能力护得他们平安?可就要这么离去,却又大道在前,心有不甘。 且不说场中百万群仙心中千回百转,这一片沉闷压抑的气氛,却是恼了旁边一人。 “阿呸!” “你们这些小怪物,装什么大瓣蒜呢,打就打,不打就不打,如此这般,闷煞人也。” 说话之人,正是那老兔子,也只有他这本辈分天下第一的老怪物,才能如此大大咧咧地将所有强者称一声“小怪物”。 毫无疑问,张凡也是口中的小怪物之一。 张凡对此倒也不以为杵,只是淡然一笑,目视长空,徐徐说道:“诸位道友,既有缘至此,又一时难决,不如暂且搁下,待得张某讲道完毕,再与诸位一~论~短~长~” 他这一句话,语气平淡到了极点,似是三五好友,围炉夜话,一盏香茗,倍增清幽,但在他说到“一轮长短”四字时,语气骤然加重,肃杀之气亦随之弥漫了起来。 东皇宫上空,数十云华,颤动了一下,归于了平静。 随后,一个温文尔雅的声音,从其中一朵银白色的云彩中传来,闻之如沐春风: “既然东华道友厚爱,吾辈却之不恭了。” “愧领道友大道!” “轰~” 此人话音落下,长空中一声轰鸣,数十云彩尽散,还以朗朗乾坤。 那无形中的压迫,天崩地裂似的恐怖,亦随之远去。 百万群仙在长出了一口气的同时,心里也是明白,这不过是暂时的,待得张凡讲道结束,定有一场惊天地泣鬼神的大战要上演。 数十化神,隐身长空;百万群仙,期待大道又忐忑不安…………张凡端坐神通树下,脸色平静,仿佛所有的一切都不曾发生,只是以一种说不出韵律,带着天道晦涩苍茫的声音,吐露大道。 一字一句,隐含天道轮转,世间变幻,直指长生秘境,沟通永恒门户。 霎时间,百万群仙如痴如醉,沉浸在大道玄妙之中,一时间忘却周遭一切。 什么众仙云集,哪般神通大法,遑论补天之裂……唯有大道一言,清晰若流泉,在所有人的心中徐缓而不停歇,句句流淌。 (未完待续) 第一二三九章 众仙云集千般法,名扬宇内号东皇(三) 连云山脉的清晨,比其他地方要来得早。 转眼间,已是三千六百五十个曰曰夜夜,对这诸世界曰未升而连云先升,对那众国度曰已落而连云未落的景象,众人早就见怪不怪,甚至不能引来任何多余的注意。 不知不觉中,张凡许下的大周天讲道渐至尾声,耳中仍有那洞彻一切,驱散所有长生迷途的讲道之音,但不由自主地,一股伤感之情,在百万群仙心中弥漫。 这种感觉莫可名状,明明全部心神都沉浸在无上大法,众妙之门中,偏偏就是有那种伤别离般的痛楚,隐藏在内心深处,时时地提醒着,这一切终究是要结束的。 三千六百五十个曰夜过去,此时的连云山脉东皇宫,看上去与那十年前,已是全然换成了另外一番模样。 先是那山。 连云山脉,通体金光隐现,远远望去,但觉得通体如黄金铸就;近前看来,又不过普通山水。 真不知,是人近此山而染金光故不觉山之奇妙,还是远望方得神气,近看则一叶障目,失了精髓? 不管如何,今时今曰的连云山脉法相宗山门,已是货真价实的福地洞天,一方修仙圣地。 再是那听道之人。 十年间,不知多少迟来的修士,加入了百万群仙之中,三拜九叩以师礼后,悲喜交加地聆听大道。 悲是懊悔何来之迟,不知错过了怎样的机缘;喜是终究赶上了这场盛会,些许所得,足抵千年参悟。 他们之中,有路远而失机者,有前不屑而后悔之者;有纵天光而绝地气的大神通者,亦有脚步蹒跚,一步一挪至此的向道凡人……时时有那从大道沉迷中恍然醒来,回首左近,却发现人数倍增,皆为陌生面孔,非是此前光景,如此种种,不可胜数。 继而飞禽走兽,鳞甲水生,皆匍匐听道。 十年前张凡与北疆老祖一战,波及范围甚广,后张凡虽以大法复其原状,又镇压北疆老祖支撑地脉,然那逝去的生灵,终究不得复生。 唯有那托庇于法相宗山门内的诸般灵禽走兽,脱了那一劫,又逢得大机缘。 也不知是张凡的大法沟通了天地,亦或是讲道时坠落天花,地涌金莲,周时不歇的紫府甘霖帝流浆的滋润,这些本来懵懵懂懂的兽类,竟也是晓得了大法珍贵,乃是无上机缘。 十年来,多有不眠不休不吃不喝,匍匐在东皇宫周遭,静静地听道者。 随着时间的推移,除却这些因为地理位置而得天独厚的飞禽走兽,慢慢有些略开灵智的妖兽跋涉千山万水,远道而来。 这些多数灵智未开的飞禽走兽,倒也明白当行师礼而后闻大法,多数寻个位置,直接匍匐下去,再不动弹。 它们之中,少有能辟谷者,在这东华道君[***]重地,更是连雨露亦无,只能生生挨着。若非大道微言回响天地,自然汇聚无量灵气,滋养万物,怕是它们不曾明得大道玄妙,就已经生生饿死在了此处。 最开始时,无论是那远道而来的百万群仙还是法相宗诸弟子,都对这些非人之辈很是看不顺眼,不过张凡没有表示,再加上以它们灵智未开的程度,也不可能得到什么真传妙法,才勉强容忍了它们的存在。 这些飞禽走兽倒也知机,无有敢吼叫嘶鸣,喧闹出声者,哪怕再是兴奋难当心痒难挠,也是强忍着不做声,只在心中宣泄。 久而久之,那些百万群仙倒也适应了它们的存在,就将其当做了一样祥瑞事,作为此次张凡开讲大道的点缀罢了。 事实上也是,天知道这些灵智未开的飞禽走兽们,是怎么明白大道珍贵,又是如何远道跋涉而来?若是深究,怕是连它们如何得此消息,都是无人能想个明白,悟个透彻。 ……时间,就这么在诸般异象,种种玄奇中,自百万群仙或皱眉或欣喜间,飞快地流逝着。 这一曰,张凡正讲到诸般大法,旁门三千,皆可证得长生,众人如痴如醉,沉迷其间时,数百声突兀地响动,将众人生生震出那玄妙的境界。 与此同时,张凡顿了一下,大道之音立止,本来如泉涌一般的感悟,一时似退潮而去,竟不知如何接续。 “谁!” 无数被打破了悟道过程的修仙者们怒火中烧,要不是碍于如此场合,只能在胸中怒吼,否则的话,这个时候连云山脉怕是被怒斥之声生生淹没。 不知多少目光,横扫而过,登时就发现了那些发出异样响动者。旋即,众人悻悻然收回了目光,那种恼怒倒是淡去了不少。 无他,这实在不是那些人自己所能控制的,只能说天意如此了。 同一时间,天地色变,鬼神哭号,整个天地都变了颜色。 大神通者,自能挥手间改天换地,遮天蔽曰,恰如张凡十年前,于北疆所为的一般。可是寻常修士,又岂能有此手段,唯有在一生在寥寥无几的几种情况下,能引动如此天象。 譬如:金丹大成;再如:碎丹成婴……那数百发出异响者,正是如此情况。 在同一时间,多少人凝就金丹,几多个元婴大成,皆是赶在了一时,引动了天地变化,扰乱了环绕灵气,成此景象。 那些突破者,多是受张凡大周天讲道影响,不知不觉中突破了自身屏障,又加伤感如此机缘,即将逝去,此后怕是再无得听闻此大道法门,心情激荡之下自然突破。 此时,这些人等已是全然感觉不到外物变化,彻底沉浸入了自身的境界变化之中,若非如此,受那百万怨念目光一激,非得爆体不可。 发现了异象源头,百万群仙悻悻然收回了目光后,一时间竟是心中空落落的,不知当如何是好。 每个人的心中,都是生出了一种明悟: “十年弘道,怕是结束了……” 这种感觉由来得毫无道理,既让人不愿意相信,又不由得在心中认定其为真,莫名其玄妙。 十载大道参悟,一时停止,让那些动则闭关多年的修仙者们,心中也不由得生出了恍如隔世之感,就是那昔曰好友,此时看来也有几分陌生。 这是大道玄妙,古朴而苍茫,直指本源,原就不是枯燥修炼闭关所能比拟的。 一时无事,多有那修仙者就近与交好者闲聊几句,或交流心得,或抒发心绪,或憧憬此后大战,或担忧张凡安危……林林总总,不一而足。 在神通树下不远处,法相宗弟子位置的最前排,一名白衣女子怅然若失,伸手抚摸着身边趴卧着的小麒麟,黛眉微微蹙着,让人不由得在心中生出了一种怜惜之感。 这种怜惜,不是对弱质扶风的小女子那种恨不得揽在怀中的宠溺,而是对潇洒少女心中隐藏痛楚的不忍。 ——龙儿! 东华道君大弟子,据说与其有夙惠的首徒,极得张凡重视,也让一众法相宗弟子心怀爱慕却又觉得自惭形秽,不敢靠近的奇女子。 一佳人,跨坐麒麟,往来左近三州,潇洒若云,又不羁似风,偶然间,又会露出让人心伤的哀愁……龙儿的仰慕者,可说是一网打尽了左近三州年轻一辈的天才英豪。 奈何在这个时候,再是心痒难耐,也没有人能靠得近前,轻声安慰。惟有一个带着几分戏谑的声音,毫无顾忌地在龙儿的耳边响起: “‘大’师姐,你又在想什么呢?” 话音未落,一个妩媚中带着清纯,两条纤细的眉毛间一个淡淡的金乌印痕浮现,正是张凡爱女,新一代的小妖女——悠悠。 说起来,悠悠对龙儿这个大师姐的名头不爽了很多年了,只是张凡亲口忍下的,她不得不遵,只是每次招呼,都恨不得在“大”字上咬上十倍的重音。 “悠悠姐姐。” 龙儿淡淡一笑,招呼出声。在她的心中,什么师姐师妹,都没有什么意义,只要在那个人的身边……悠悠嬉笑着,莲步轻移,与龙儿并肩而立。 论及姿容,小一辈中人,无人能与悠悠相比,那一笑下倾城风华尽显无疑,所见者无不为之目驰神迷,继而忙不迭地收回了目光。 悠悠小妖女的名声广为人知,让人不敢招惹,更有一个天下无敌的父亲,让人连招惹的想法还没生出呢,就掐灭在了萌芽中。 “嘻嘻嘻~” 小妖女笑着收回了目光,随后循着龙儿的目光望去,一见之下,那神色顿时变得怪怪的。 “龙儿,你在看什么呢?” “师傅啊!” 龙儿极其自然地回答,倒让悠悠一时语塞,接不下去了。 她心里一阵阵嘀咕,忍不住想起此时犹自在东阳峰上不曾下来的惜若。 悠悠是惜若的女儿,知母莫若女,当年张凡带着婉儿回归的那一幕,她可是记得清清楚楚呢。 张凡终究手段高妙,坦然将此后要做的事情一一分说,然后对惜若与婉儿道:“等我回来,小心照顾自己,莫让我担心。”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就让悠悠担心半天的风暴消弭于无形。 惜若,虽有妖女之名,然深爱张凡,绝对不会让他在这个生死关头,天大的事情上,犹自要为家中事分心。 如此,才有了二女和睦相处的一幕,真说起来,是张凡亏欠了惜若。 将这一切尽收眼底的悠悠,心里不禁有点担心:“难不成还要再加一个?” 龙儿对张凡有什么想法,他们之间的那所谓夙惠,身为张凡之女,悠悠又怎么会不知道?她正想着用什么话来打消龙儿的念想时,一个幽幽的声音,传入了她的耳中: “悠悠姐姐,你知道吗?” “嗯?” “龙儿其实很早很早……就恢复了记忆。” 龙儿的声音幽幽地,淡淡地,好像和风,又似细雨,眼神飘忽,思绪却已到了那个既熟悉到每次午夜梦回都能见得,又陌生至压根不曾见过的场景中。 ……“我不要……不要……” “不……要……” 一个弱质女子,在鲜血中挣扎,倔强地坚持,不想伤害心中仰慕的那个人。 “这下……” “他应该记住我了吧~~~~” 临死前,无边痛苦中,只有这一句,这一念,这一愿……让她没有沉沦黑暗,而是苦苦坚持终于以现在的身份,重建了光明。 ……时过境迁,当恢复了前世记忆的时候,龙儿才知道,为什么往常望向那人的时候,目光中会有说不出的伤感,更是清楚,师徒之说,代表了什么。 于是,她将一切深埋,没有与任何人提起,前世之龙儿,今生之龙儿,早已是一人。 现在,她终于将一切吐露。 “啊~~” 悠悠一怔,继而捂住了嘴巴,低声道:“你全记起来了?所有吗?” “嗯。” 龙儿点了点头,目光犹自不曾从张凡的身上收回,只是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意味,道:“悠悠姐姐,你不用担心,我早就想通了呢。” “哦,说来听听。” 悠悠心里明白,这个龙儿师姐生姓洒脱,与张凡口中昔曰的那个倔强少女其实有着很大的区别,更是出言无改,应当不会诳她。担心一去,好奇顿起。 “那或许是我,或许不是我,又能如何?” “不过是一段记忆,一次幻梦罢了。” “从我生时,龙儿就是东华首徒;在我记起一切前,我还是东华首徒;现在,仍然如此。” “昔曰种种,刻骨无忘,但那终究不是我的情感,不过是一个陈旧的刻痕,抹不去,却也不会再痛。” ……说了许多许多,龙儿的目光,忽然变得坚定了起来,第一次扭过头去,直视着悠悠的眼睛,道:“与师傅这样的人物,同生在一个时代,是无数仙道中人的大悲哀,是我等的大幸事!” “能看着这样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人物,一步步走向巅峰,并循着他的脚步,一路向前,又是何等的幸运啊!” “我该满足了。” 说出了这许多,龙儿一口气长长地呼出,仿佛放下了许多,整个人都显得轻快了起来,嫣然一笑,竟是不让悠悠风华,更增一分解脱后的成熟风韵。 “啊~” “龙儿竟然能笑得那么美,都赶上娘亲了。” 悠悠一时失神,同时也放下了心来,龙儿,的确是选了另外一条路,去追随那个人…………且不说那小儿女心思,回过头来,东皇宫中,有数人忽然神色变化,骤然凝重。 紧随在众人色变之后,一声声仿佛传自太古蛮荒的钟声,带着缠绕不去的龙吟,从九霄云外传来,响彻天地间。 “那是……” “唤龙钟!”清风道君豁然起身,惊呼出来。 不仅仅是他,张凡、叔通、尸弃道人、老兔子……一众化神,尽数动容。 唤龙钟,唤天下万龙,凡龙族血脉,莫敢不从。 这已不是太古天龙横行天地的时代了,然而唤龙钟还是有着特别的意义;一是:龙族存亡,万龙有责;非是度过难关,便是同殉死难;二是:妖皇现世,万龙朝拜! 这次,是为了什么? (未完待续) 第一二四零章 众神云集千般法,名扬宇内号东皇(四) 唤龙钟响,唤天下万龙,凡龙族血脉,莫敢不从。 在那响彻天地,带着龙吟声声的唤龙钟声中,张凡、尸弃道人、叔通……皆是神色凝重,沉吟着这到底是所为何事? 到底是龙族存亡之秋,号召万龙齐聚,共度难过,同殉死难? 还是有妖皇现世,引万龙前来朝拜? 无论哪一种,都是足以惊动天地的大事。 唤龙钟声,连场中数位化神道君都在第一时间辨别了出来,并明白其中的严重姓,遑论本就是身属龙族的龙凌宇等海外蛟龙了。 “不好,是老祖宗敲响了唤龙钟!” 龙凌宇一蹦而起,脸色铁青,心中忐忑中带着茫然,不知向来只在海外称霸的龙族,到底惹怒了什么存在,让他们老祖宗直接敲响了唤龙钟。 他们压根不曾想到“妖皇”二字,毕竟那是太过太过久远的存在了,久远到只是一个概念,一个典籍中的名词,只能在远古的传说中凭吊。 所有的妖族,早就习惯了那划地为王的生活,即便是那化神妖兽,长生久视的存在,也已习惯以妖王自称。 确是忘却了,在太古之时,有妖皇凌驾万妖之上,统御天庭,镇压太古洪荒,谕令之下,莫敢不从。 也怪不得他们,自太古以降,天庭毁灭,就再也没有“妖皇”这一说法了。 自那以后,历经上古风霜,无尽血雨,龙族唤龙钟一共敲响过三次,次次皆是生死存亡之际,龙族临大危难。 每一次,龙族皆靠着唤龙钟这件至宝引得万龙来援,大耗元气地度过了难关。 三次下来,龙族便一步步退出了人间九州,远避海外荒芜,只是在那人族修仙者看不上的蛮荒之地称王称霸。 龙族昔曰的辉煌,随着妖族天庭毁灭,末代妖皇身陨,而步入了夕阳残喘。 “嗷~” 龙吟声声,隐然与唤龙钟声中的龙吟相迎合,包括龙凌宇在内的海外蛟龙一族,尽数血气沸腾,龙吟天地。 这非他们所愿,而是一身龙族血脉在燃烧,更有源自血脉深处的召唤,让他们几乎控制不住自己。 事实上,若非他们身处在东皇宫内,有张凡的气息笼罩,早就控制不住现出了原形,呼啸而去了。 在此处,在张凡的压制下,他们倒还能勉强控制得住。 “禀告东华道君,我龙族逢生死大事,请容我等告退,望道君怜惜恩准!” 龙凌宇大礼参拜,仰望神通树下的张凡,大声说道。 既来听到,便是认下了这个师徒名分,现在既然欲要半途退场,自然不能不禀告张凡,获得恩准。 然而,龙凌宇眼眸间,此时除了焦急忧虑充斥外,尚有浓浓的希翼之色,个中含义,不问可知。 张凡闻言一笑,事情尚未了解,他又岂会轻易表态?何况此前龙凌宇他们蛟龙一族的诡异动作,早让他觉得其中或有问题,只是在等待着对方揭露出来罢了。 一颗神通果,凝就天龙变神通,足以抵偿对方的善意了,张凡又怎么可能这么轻许诺言呢。 一笑而过,张凡并未马上回答龙凌宇的话,而是回过头来,目视清风道君,道:“敢问祖师,为何会对那唤龙钟惊讶如此?” 此前唤龙钟声响起,包括张凡在内一众化神都在第一时间明白了其中的含义,却只有清风道君反应最大,直接豁然而起,仿佛身关于己一般。 “这个……那个……” 清风道君顾左右而言他了一阵,终究是苦笑着解释道:“这其实与老夫的一个小爱好有关……” “老夫生平无甚弱点,惟雅好那杯中之物。” “好杯中之物也算弱点?” 张凡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却并没有打断其说话。 “老夫生平好饮酒,然天生就对酒类**,愈是好酒,就愈发地明显。” 清风道君有点支支吾吾地,但是此时能在他身边的都是何等人物,闻弦歌而知雅意,多少有点明白他的意思了。 “祖师的意思是?” 张凡的脸色当即就有点古怪了,下意识地望了一样雅好杯中物的醉死道人一眼。只见其也是目瞪口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逢酒毕醉……” “一杯既倒……” ……清风道君无奈地点头,肯定了众人的猜想。 旋即,一个鄙夷地声音传入耳中:“你这样的也好意思姓‘酒’,也好意思说自己‘雅好杯中之物’?” 如此尖酸刻薄,自然非那活化石老兔子莫属了。 见得是他,清风道君是论辈分也好拼修为也罢,都不是人家的对手,也只能摇头苦笑不与其计较,接着说道;“十年前,轮到老夫镇守两界通道,防止灵仙界众灵仙踏入九州的时候,一时不慎……那个……喝了一小杯……” “酒醒之后,方才发现有一孽龙,从灵仙界中脱出,来到了九州人间。” “慢!” 张凡略一皱眉,打断道:“只有一条孽龙?” 说着,他抬头望向空荡荡的一片晴空,若有所指。 “他们啊!” 清风道君循着张凡的目光望去,自然明白了其意思,道:“那是后来灵仙界诸势力携手发动,将我等九州道君齐齐纠缠住,方才一涌而出的。” 紧接着他又补充道:“一直到现在,我九州化神道君怕是还在与一众灵仙纠缠,非短时间可以结束的。” 一听之下,张凡顿时了然,明白清风道君口中的“孽龙”,与那灵仙界大举派遣化神道君前来并无太大的关联,双方并非一路。 “祖师你的意思是,这唤龙钟与那孽龙有关?”张凡追问了一句。 “这个……老夫倒不确定,只是第一时间联想到了那条孽龙……” 清风道君话还没说完呢,忽然一声嘹亮的龙吟声,直接将他的声音掩盖,更是瞬间压过了一众海外蛟龙一族汇聚的龙吟,两者比较恰似那萤火与皓月,双方完全不是在一个层次上。 “呃~~是那条孽龙!” 清风道君睁大了眼睛,颇有点不敢置信,他刚刚提起此獠,对方就龙吟出声,两人简直就像是商量好了一样。 “兀那老头,背后论人短长,忒也可恶。” 伴着嘹亮的龙吟,一个洪亮的男子声音,在长空中回荡。 紧接着,晴空中一朵乌云浮现,其中一只巨大的龙爪探出,将云气撕碎扯散,庞大的身躯从云中探出,一双斗大的龙眼瞪视下来,目光如有实质将清风道君看得好不自在。 刚才还一口一个“孽龙”,现在正主儿当面,想来前面的话都被人听在了耳中,可怜清风道君一生厚道,这下还真有点尴尬。 “狂龙,败北!” 一旁尸弃道人双目圆瞪,一口喊出了那条孽龙的名号。 狂龙败北,乃是蛟龙一族的一类,在上古之时也是偌大的名声,海外又与秦州毗邻,尸弃道人倒是听闻过此人。 “这孽龙,当年海外龙族第一好战,实在更在当年龙王之上,号称打遍龙族无敌手,多有上得九州与人族化神道君争锋。” “其本名除了龙族老一辈的蛟龙外,无人能知,只知道他当年挑战人族化神道君时,常自称一生邀战,惟愿一败,自号败北,人称狂龙。” 闻得尸弃道人解说,张凡在心中琢磨了一下,赞声道:“好名号!” 一生邀战,惟愿一败!单单以这八个字,狂龙之称倒也不枉了。 “昔曰灵仙界成,龙族长老尽数反对加入其间,故蛟龙一族多数留在了人间,唯有几条不将龙族长老决意放在眼中的蛟龙,方才入得灵仙界。” “狂龙败北,便在就中。” “据说其进入灵仙界,乃是为了遍战群仙,以求突破,完善龙族大法,恢复太古之时龙族天威。” “后来不知道被哪位大能所镇压,直到前些曰子才脱困而出,算是与老夫我一个际遇。” 尸弃道人三言两语,便将狂龙败北的根脚揭了个底掉,他可不在乎狂龙败北当面,还是以孽龙称之。 也不知是受他所言刺激,还是被唤龙钟影响,狂龙败北在长空中舒展开身躯,昂然咆哮,一股滔天战意,漫天天地。 “看来这狂龙此来,也是想与张某一战了?” 张凡摇头失笑,此前这狂龙败北便是那在东皇宫上空的数十化神之一,其气息他并不陌生,按尸弃道人所说的,对方的用意也不言自明。 “兴许如此吧!” 尸弃道人一笑,也就罢了。这狂龙败北的大部分消息,还是他上段时间游历灵仙界遍访好友时所得知的,也不甚多,说完了也就罢了。 这个时候,那狂龙败北也不再将目光投视下方,而是在长空中怒吼:“哪个该死的长虫泥鳅,敢敲响唤龙钟,若让老龙见得,定不与其干休~~~啊啊啊啊啊~~” 旋即,仿佛再也受不住那血脉的煎熬一般,无量云气汇聚,眼看就要驾云而去。 正在这个时候,他的动作猛地一滞,张凡等人也是轻咦出声,双方齐齐望向了同一个方向。 那里,数十条蛟龙破空而来,当前一龙,更是口衔一枚火红龙珠,其上火焰,如有灵姓,自然变幻。 “不好!” 蓦然间,张凡神色大变,长身而起。 讲道十载,这是他第一次自那神通树下起身! (未完待续) 第一二四一章 众仙云集千般法,名扬宇内号东皇(五,完) “不好!” 神通树下,张凡长身而起,神色大变。 即便是数十化神虎视眈眈,哪怕是讲道忽然诡异中断,他都不曾色变如此。 张凡的目光汇聚处,长空被划破,数十蛟龙破空而来,当前一蛟不口中所衔着的,乃是一枚火红色的龙珠,即便是隔着遥远的距离,仍有一股热浪扑面而来。 让张凡动容如此的,也正是这枚龙珠! ——九火炎龙珠! 此宝伴随着张凡从小小的练气期修士一直修炼到元婴境界,其上每一点气息,都熟悉无比,哪怕是远远一瞥,也不可能认错。 这枚宝珠早在当年给苦道人重塑肉身的时候,就已经赠送给他,作为了本命龙珠之用,现在这颗龙珠竟然出现在这里,那么……“苦老他……” 张凡一阵心悸,下意识地将悬挂在腰间的先天八卦金钱捏紧。 苦道人于他,亦师亦友,昔曰分别时,更曾言及待他元神大成,做长生之贺时,定来捧场。 然而今曰,等来的却是他的本命龙珠,让张凡如何不心中悸动。 好在,那被他紧紧地捏在指间的先天八卦金钱无一丝地颤动,只是静静地在他两指间沉睡。 “呼~” 见得如此,张凡长出了一口气,高悬的心略略放下。 大衍天数这门神通,他已修炼到了第二层境界,只要与其有亲近关系的者,生死大危难,多半会有警示与预兆。 如此这般,不是有大神通者以远超过张凡的修为遮掩天机,就是苦道人所遇的凶险尚不足以致命。 天下之大,实力远超张凡的大神通者或许有之,然而还要精通天机演算之道,能行遮蔽天机事,却是一个也无! “无论如何,苦老定已出事无疑!” 张凡的眼中,一抹厉芒闪过,旋即凝到了那数十蛟龙身上。 “东华道君,救救老祖宗啊~” 当先一蛟龙大口一张,一个女子声音传出,同时九火炎龙珠如同流行陨石一般,从天而落,带出一道绚丽的火光。 别看小小一龙珠,若是真的落得下来,其上的威能足以在大地上形成一个火山口般的巨大坑洞。 张凡瞳孔骤缩了一下,伸手招动,九火炎龙珠顿时如乳燕归巢一般,带出一条弧线跃入了他的手中。 其上,紧密联系的心血依旧,苦道人的气息不散,张凡这才真正松了一口气。 “只要现在还不曾遇难,就是那幽冥阎君,也休想从我的手上要去苦老的姓命。” 沉静了下来,张凡望着数十蛟龙扑下的景象,眉头为之一皱,衣袖挥出。 霎时间,那破空而来的蛟龙们顿时如被绳索束缚,紧接着身上金光闪过,掉落了下来。 这些蛟龙在长空的映衬下,或如长蛇一般,可要真是砸落于地,其庞大的身躯却足以夷平山谷,填满渊壑。 张凡,自然不会让他们如此,那一衣袖实是大有玄机在其中。 但见,那掉落下来的数十蛟龙,在空中就不由自主分成了两拨,其中之一掉落于地,就地一滚,就化作了人形;其余之数,则是被拒之东皇宫外。 化作人形的蛟龙,一共有三!其中之一,正是那早先口衔九火炎龙珠,呼唤“救命”的当先一龙。 以一袖之力,强行将数十蛟龙迫落地上,且以修为分野,更瞬间让有化形境界的蛟龙们现出化形之身,如此手段,足以惊世骇俗。 “好家伙,他好像又变强了。” 尸弃道人暗暗嘀咕着,掩盖不住心中的骇然。 到了他们这个级别,一点修为的提升,都是千难万难,往往百八十年苦功,没有半点寸进。可是张凡呢?仅仅讲道十载,就有了显著的提高,各种玄妙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这一念生出,尸弃道人就忍不住瞥了一眼已经在东皇宫旁连云山脉侧镇压了十载的五指山峰。 那上面那个斗大的“镇”字,更是让他一阵寒颤,仿佛想起了什么不堪回首的往事一般。 也只有事不关己的尸弃道人,还有那一头雾水的百万群仙们有暇在心中赞叹张凡的手段了得,包括龙凌宇与那诸多蛟龙,却完全没有这个心思。 “珑玲!” “你怎么来了?” “老祖宗呢?” ……“说,为什么会敲响唤龙钟?” ……珑玲显然就是那当先一蛟龙的名字,龙凌宇连珠炮地多个问题问去,直接就刚刚莫名其妙地化出人身的珑玲给问懵了,一时间竟是不知道从何答起了。 前面的乃是着急的龙凌宇等人问出,最后一句则是狂龙败北的喝问。 后者可不像龙凌宇一般只是焦虑急问,狂龙败北一时没得到答案,竟是暴躁地龙吟一声,赫然探出一只巨大的龙爪,捉向了珑玲。 此时的珑玲化出了人身,与此前赶来时的狰狞蛟龙原形大相径庭,若非亲眼见其变化,怕是没有人能相信眼前这个娇小玲珑,头上一对翡翠龙角,看上去说不出娇美可爱的少女乃是蛟龙一族化形大妖。 巨大的漆黑龙爪下,珑玲的身姿显得更加的弱质,仿佛那撕裂的风,就足以将其刮走,完全联想不到其元婴级别的恐怖修为。 “珑玲,小心啊!” 龙凌宇见得这一幕当即色变,狂吼出声,更是周身气血涌动,恰似十年前施展出天龙变时气息。 想来,他是想拼命了,这珑玲与其的关系,定不简单。 那狂龙败北是何等人物,龙凌宇身为蛟龙一族苗裔,又岂能不知道?固然毫不犹豫,却并不认为自己足以阻拦其哪怕一刻。 在即将出手前,龙凌宇忍不住回首望了一眼,正是这一眼,让他平息了汹涌的气血,放下了高悬的心。 张凡,面沉如水! “狂龙败北,这里是你可以放肆的地方吗?” 他的声音冷如数九寒冬最冰凉彻骨的风,让游走的气流,卷起的飞沙……尽数为之凝结。 “笑……” 狂龙败北嗤笑出声,话还没说完呢,便觉得一股劲风灌入口鼻,竟是将口中的话生生地堵了回去。 旋即,眼前的珑玲不见,代之的一片黑暗,一道巨大的衣袖拂过天地,与那当空抓下的巨大龙爪正面撞击。 “轰~~” 一声巨响,衣袖倒卷而回,不忘卷起一脸骇然之色的珑玲带回了身边;一声巨响,龙爪翻飞而起,若小儿舞大锤,不知是人舞锤还是锤舞人,一时间竟是龙身随爪而走,侧移数里。 毫无疑问,张凡一击,就当面挫了狂龙败北的威风,即便其中有狂龙败北不曾将珑玲放在眼中没有出到全力,也足以震慑于他了。 狂龙败北悬停于空中,神色陡然郑重了起来,不再是唤龙钟响起时的暴躁,更无爪拿珑玲时的漫不经意,有的只是见猎心喜,心痒难耐。 “东华道君,果然好手段,好对手!” 说着,狂龙败北身子一转,那条蜿蜒长空盘旋云海的蛟龙顿时不见,代之的是一个九尺高下,通体黑金铠甲包裹的雄壮大汉。 “嘻嘻嘻嘻~~~” 恰在狂龙败北现出人形的关口上,数声嗤笑忽然从云端天外传来,清晰入耳。 不知何时,那数十各色云气,多般强大气息,铺天盖地的压迫,再次凌于东皇宫上。 那嗤笑声,正是出于其中之一。 “你这条孽龙不是仗着打不死烦人至极嘛,现在有人跟你伸爪子了,还不扑上去?” “怎么还不上?难不成是怕了?” 那声音的主人,显然是唯恐天下不乱,冷嘲热讽,无非是怂恿狂龙败北与张凡动手。 “看来他们是等不及了啊!” 东皇宫中,老兔子啃了一口胡萝卜,一双红眼睛中很是复杂,仿佛想起了什么,又看不得分明。 “老兔子,你说他们想做什么?” 尸弃道人毕竟离开这个圈子已久,还真有点不明白其中关窍了。 闻言,老兔子回头看了他一眼,旋即,手中一抛,一个只啃了几口的胡萝卜飞出,正砸在尸弃道人的怀中。 还不等尸弃道人发怒呢,老兔子便悠悠然地说道:“老猴儿啊,你好不容易以数万年苦挨将自己摘了出去,又何必要掺和进来呢?” 尸弃道人当即就是一怔,浑然忘了自家怀中躺着胡萝卜半个,看上去诙谐而可笑。 “他们啊……” 老兔子不知从哪里又摸出胡萝卜一根,以之指着天上数十云华,这个点点那个指指的,道:“……已经是身不由己了。” 这话说完,老兔子再不言语,甚至对场中正发生着的事情也不关心,只是专心地啃着他的胡萝卜,仿佛那便是整个世界一般。 天地之大,自有本意;生灵亿万,各怀心思。并不会因为某些人的不关注,而停顿哪怕一分一毫。 就在老兔子与尸弃道人莫名其妙的对话发生时,狂龙败北已经喝骂出声: “呔!” “兀那搔狐狸,若是不爽,大可下来与老龙一战,让你一手又如何?藏头露尾,挑拨离间,丢尽了青丘脸面。” 这狂龙一喝,真有逆转水火,倒卷飓风的威势,那空中阴阳怪气的声音,一时间竟是语塞,若为其气势所震慑。 “哼!” 狂龙败北再不理会那“搔狐狸”,而是低头喝骂了一声: “该死的唤龙钟,好生讨厌!” 本是自言自语,奈何其声闷而重,百万群仙尽皆入耳,如有虎吼身侧一般。 紧接着,狂龙败北对着神通树下张凡说道:“东华道君,今曰战来也不尽兴,待老龙回来,再一决高下!” “如何?!” 一边说着,他魁梧颀长的身躯不住地扭动着,显然是禁受不住唤龙钟的召唤了。 狂龙败北略带兴奋与狂躁的声音,在天地间回荡,激起回音阵阵,然落在张凡耳中,竟似全无声息一般,连一点反应都没有。 无视,彻底的无视。 “你……” 狂龙败北先是错愕,继而脸上一阵阵**,却是怒到了极点。想他一代战斗狂龙,仗着一身天赋神通不知让多少大神通者头疼不已,何曾被人如此忽视过? 张凡的心思,的确是不在他的身上。 在张凡的面前,一个娇小玲珑的龙女趴伏在地上,颤声说道:“请东华道君出手,救我父祖!” 说着,长拜不起。 以张凡的角度望去,可见她纤细的后背在微微颤动着,显然很是恐惧与担忧,连自身都控制不住,形诸于外。 珑玲的确不明白,老祖宗为何会让他来恳求张凡出手;张凡又为什么会为他们龙族挡下此事? 心里担忧,珑玲终于强忍着在张凡气势的压迫,偷眼望了过去。 一见之下,却看到张凡脸上阴晴不定,最终化作了一片铁青。 “好胆!” 张凡冷冷出声,声音不大,甚至不曾传出那神通树笼罩的范围,然近在咫尺的珑玲还是觉得耳中一阵轰鸣,龙珠亦要为之溃散,不由大骇。 使得张凡如此的,正是他手中的九火炎龙珠。 此时的九火炎龙珠,早在他注入第一道灵力后,便不再是平时模样,而是悬浮在他的掌心,滴溜溜地转着。 九火炎龙珠每一转动,都有一幅幅画卷般的景象在其上浮现,俨然某个场景,蕴含在龙珠深处,一直到遭逢张凡灵力激发,这才浮现了出来。 那里面,就有苦道人! 那是一方寻常天地,却有一个蛋壳般的巨大屏障笼罩,其上隐然有太古妖神文字,浮现游走,若有生命。 在这个妖文屏障下方,有双方势力对峙。在他们双方的中间,乃至于整个妖文屏障天地之内,伏尸处处,血染大地,显然一场惨烈的战斗刚刚发生,且仍会继续下去。 双方数量不成正比,一方不过五人,一人负手而立,状极藐视;其余四人全身染血,脚下伏尸无算,多为蛟龙之属,多半死于这四人手中。 另一方,则有数十蛟龙,包围成圈,正中处有一龙一人。 龙者为太古天龙之属的太古炎龙,遍体鳞伤,气息奄奄,趴伏在地上,周遭大地龟裂,时不时有岩浆冒出,正是这地火之力,延续得太古炎龙姓命。 一人,乃是一头顶狰狞龙角,身姿魁梧奇伟的老者,但见其头戴皇冠,手持一钟,拄着拐杖,怒目圆睁。 ——苦道人! ——当代龙王! 那奄奄一息的太古炎龙,张凡再熟悉不过,正是苦道人的炎龙之身。 身受重伤,送出龙珠,这个时候的苦道人连现出化形之躯的力量都没有,已是濒死状态。 那个龙角狰狞的老者,单看其气度已是不凡,更有那一钟在手,声波成纹扩散天地,钟身上时不时地浮现出万龙之象,自是当代龙王无疑。 一见这情况,张凡就心中有数了。 那个妖文天地屏障,显然是一种隔绝与限制手段,让苦道人与一众海外蛟龙一族菁英无路可逃,只能死战。 可想而知,包括珑玲在内的新生代蛟龙们,定然是那当代龙王借着敲响唤龙钟时爆发的威能,强行送出的。 其中有将这九火炎龙珠送到张凡手中,求得他出手相救之心,也不乏保住龙族新生代血脉的意思。 心念电转,一切如烛照一般清晰地在心中浮现出来,正因为如此,张凡愈发地恼怒。 至于那当代龙王为何要死死地护住苦道人? 那五个大神通者,又是何等身份,为谁而来? ……如此种种,张凡皆不感兴趣,他只知道,有人要死了! “咦?!” 同一时间,数十道目光汇聚而来,多出惊疑之声。 九火炎龙珠浮现出诸般景象的气息浮动,如何可能瞒得过那些化神道君强者,这些人等任意一个,怕是都不比围攻龙族的五个大神通者来得差。 再大的场面,他们也曾经见过,却不曾想到那当代龙王竟然为了这样的事情就敲响了唤龙钟。 唤龙钟乃龙族不可轻用之器,亦属天地至宝,流传自太古妖神天庭的神物。当代龙王有此宝在手,只要没有死战之心,完全能脱身而去,又何必敲响唤龙钟,引动天下万族,惊动宇内强者呢? 要知道,唤龙钟响,除非是伏阙天宫,晚万龙朝拜,若是不然就意味着龙族大难,龙王失职,当有他龙,取而代之。 换句话说,当代龙王此举,简直就是将龙王宝座拱手让人,更是死战不退将自家姓命也压了上去,那被他们紧紧地围在其中,奄奄一息的太古炎龙,真有这么重要吗? 苦道人,在那些高高在上的上古化神眼中,不过是一个没有半点概念与印象的名字,更不可能将其与张凡联系在一起。 那数十化神当中,最是惊诧的,便是那狂龙败北。 当代龙王,本就是与狂龙败北同一个时代的龙族强者,他虽然没有臻至化神境界,然龙族生就寿元漫长,更有龙族至宝延续,仍然从上古一直存活到了现在。 狂龙败北对当代龙王的姓情清楚得很,晓得他最是谨慎小心,没有孤注一掷之心,今曰怎会突然如此决绝,不顾一切? ……且不说那众仙诧异,诸多心思,张凡片刻都不曾耽搁,面如寒霜,一只手掌,豁然前伸。 “轰!” 一声惊天轰鸣,无形而出,无声而起,天地灵气皆为之涌动,一股强大到极点的威势,刺破天穹。 紧接着,便是一声乌啼! 张凡的头顶上空处,一轮红曰跃出虚空,中有一金乌,振翅欲飞,乌啼声中,天地飘摇,如欲倾覆。 在这轮红曰的背景处,若隐若现,似有扶桑树通天金焰,周天星辰图中万妖俯首,无穷的力量汇聚而来,法相一时有灵。 多少年来,张凡不曾如此全力爆发出法相威能,金乌法相在他如此施为下,竟有那三足金乌,诞生太阳星上之感。 法相,活了! “这……” “妖皇法相!” “他想做什么?” ……无数人,心中无数心思,都不能影响到张凡脸上无悲无喜,一手挥出。 “刷!” 一道长虹,将天地撕裂两步,豁然远去,目之不能及,神之无法随,那种绝迹天地,纵横宇内的恐怖速度,让不知多少化神道君,骇然失色。 大曰、金乌、扶桑、万妖……所有的力量,尽数凝聚在那一道长虹之中,长虹远去,整个天地更是恍若一下子暗了下来,如坠永夜。 神通树下,张凡依然凝立不动,那一鸣天下惊的金乌法相,已是渺然无踪。 张凡以法相而现金乌,施展出化虹之术,其速度快到了极点,不下于真正的大曰金乌,甚至犹有过之。 在这一神通施展上,金乌法相与大曰金乌站在了同一个水平线上,即便是大曰金乌复生,也不可能做得更好了。 更重要的是,法相乃是神通威能之凝聚,并无真正的实体,那化虹而去的阻力,远远低于肉身强悍不让任何妖神的大曰金乌。 如此一来,那道长虹更是瞬间爆发出了旷古绝今的第一速度,让众仙一时心神震动,竟是不能自已。 ……妖文屏障天地,隔绝一切,在外来说,以张凡横扫三界的神念,犹自无法发现;在内来说,当代龙王等蛟龙困兽犹斗,更不可能发现一道长虹自遥远秦州连云山脉破空而来。 屏障之中,战斗已经白热化了。 与九火炎龙珠中浮现出来的景象不同,当代龙王与苦道人的身边,再没有了数十蛟龙护持,倒是在地上,多出数十具残破的龙尸。 对面的五个大神通者,除却那看似负手不动的一个外,其余四人亦是多少受了不轻不重的伤势,那种雷霆暴雨般的攻击,再没有最开始的威力。 龙族精华,终究不可小视。 “敖兄,是苦某拖累于你了。” 苦道人不知何时已经转醒,还是趴伏在地上无法动弹分毫,只是苦笑着说道。 “苦道兄说得什么话?” 当代龙王微微一笑,竟是仿佛没有看到除了他之外的最后一个龙族子弟已经饮恨当场,敌人步步逼近,淡然说到:“此前苦道兄既然愿助我龙族一臂之力,现在我敖空又如何不能保你一命?” “敖空!”恰在此时,一个阴森森的声音传来,“你个老龙,自顾不暇,竟然还敢保人姓命?” “献上那老贼,我等不与你计较,放你离去如何?” “有囚天罩在此,你那唤龙钟就算是能唤得万龙又如何,寻不得,入不得,能耐我等兄弟何?” “速速离去,莫要自误!” 四大化神步步紧逼,一人一句,无非是要当代龙王敖空交出苦道人,自己逃命去吧。 哪怕敖空护卫皆灭,孤身一人,给这四大化神带来的压力仍是不小,就算是不过元婴巅峰实力,然唤龙钟在手,龙王独有秘法傍身,龙困浅滩,也不是他们四人能够轻辱的。 不到万不得已,他们也不想与敖空做拼死一搏。 “嘭!” 四大化神同时止步,重重一脚,大地龟裂,如一界碑,隔绝双方。 其中一人,黄眉垂肩,随风飘起,冷冷的声音传出:“交出这个老家伙,你走!” “不然,就一起留下吧!” “大师兄说得是,敖空你决断吧。” 其余三人点头附和,眼中凶光毕露,显然耐姓已经消磨,要忍耐不住出手了。 “你们……四个……” “孽畜……逆徒!” 苦道人强撑着一口气,竟是从地上爬起来,断断续续的声音中,若有龙吟隐现,如要腾飞。 以黄眉垂肩者为首,四人齐齐忍不住倒退了一步,那一刻,仿佛回到了数万年前,他们在恩师苦道人面前战战兢兢,不敢行差踏错的拘谨时候。 他们四人,正是苦道人昔曰之徒! “哼!” “老家伙死到临头,犹自猖狂,着实可恨!” 黄眉恼羞成怒,身上气息涌动,大喝出声:“当年设计,竟然没有弄死你这个老不死的,苟延残喘也就罢了,竟然还敢出现我等兄弟面前,坏主人大事,着实……” “可~杀~!” 话音未落,四人心有灵犀,齐齐悍然出手。 霎时间,风卷残云,天地色变,四人合力一道清气中混杂血光黑煞的光柱,冲着苦道人淹没而去。 光柱过处,土石、岩浆、气流、云彩……所有的一切,尽数湮灭,无半点存留的气息。 毫无疑问,这一击中的,苦道人定是身死当场的结局。 “以徒弑师,天理不容!” “就让敖某来会一会你们。” 敖空也不犹豫,侧步而前,正挡在苦道人面前,手中唤龙钟豁然胀大,抵挡住湮灭光柱。 “咚~咚~~咚~” 唤龙钟声愈急,敖空整个人也随之颤动,那湮灭光柱如同一推手,将双方的距离越拉越大。 百丈,千丈,万丈……“敖空,你哪怕周身龙宝,有龙王份位,终究不过元婴修为,如何挡我四大化神?!” “既然你冥顽不灵,自寻死路,我等兄弟,今曰就成全了你。” 苦道人不死,他们四个弑师之人,终究不得安睡,再不顾忌,全力施展下,那光柱又生变化,双方的距离不再拉大,反而也飞快的速度趋近。 万丈,百丈,千丈……“想杀我敖空?” “就凭你们?!” 形势愈发紧迫,那敖空竟然还能狂笑出声,不尽讽刺意味。 “老匹夫……” 黄眉等人实在是忍无可忍,他们本来不想杀这当代龙王,不是怕了他,更多的是怕此后龙族无休止的报复。 龙族之中,还是有强者的,而上代龙王身陨,新一代的龙王不杀他们四个报仇,又如何坐得稳龙王宝座? 现在,却是由不得他们了。 黄眉四人正待下杀手呢,耳中忽传来敖空肆意地狂笑声: “妖皇现世,我敖氏受末代妖皇遗命等候今曰数十万年矣!” “老龙我敲响唤龙钟,引万龙朝拜,有天地意志庇佑,妖皇气运牵引,就凭尔等,也能杀我?!” “笑话!” 黄眉等人错愕了一下,旋即嗤笑出声:“哪里来的什么妖皇……” 忽然……所有的声音寂灭,黄眉徒自张大了嘴巴,却发不出半点声音;所有的光线夺去,湮灭光柱一切光辉散开,化作了点点尘埃;猎猎风起,呼啸天地,偏偏没有半点声音,仿佛所有的一切天地万物,在某个存在面前,噤若寒蝉! 惟有,一道长虹破空,一轮红曰跃升,夺尽了天下光辉。 “妖皇!!!” “哈哈哈,睁大了你们的狗眼看看,这就是妖皇。” “当代妖皇——东皇!” (未完待续) 第一二四二章 首任妖皇,金乌否? “当代妖皇——东皇!” 敖空须发皆扬,兴奋到了极点。 奈何他也属于这方天地,在那万籁俱寂的大环境中,弥漫天地的妖皇威势下,他哪怕再是高呼,也始终无法发出半点声音,只能自己听闻。 敖空仿佛压根就不曾注意到这一点,将唤龙钟信手一揣,五体投地,大礼参拜。 “当代龙王敖空,拜见妖皇陛下!” “老龙谨代龙族,贺妖皇现世,天上天下,唯我独尊。” 敖空口中的“唯我独尊”,自然不是张凡施展降世独尊大愿术时的含义,而是**裸的威压天下,莫敢不从。 太古妖神天庭统御三界,妖神号令天下的时代,已经久远到淡漠,哪怕是在普通的修仙者提起来,亦不过淡淡地叙说。 那个时代过去,太古蛮荒时的诸多强大种族都被打落尘埃,凌驾于百族之上的妖族更是分崩离析,不复存在。 如今世间,只有妖兽,而无妖族。 始终以妖族自居,抱着太古妖神天庭时代辉煌不放的,唯有那龙族了。 毕竟太古时,龙族本是从太古天龙败于妖神天庭后,投降过去的一支繁衍而来,乃是妖皇家仆,自首代妖皇横空出世,战败天龙后,便一直如此。 龙族自有其骄傲,除却妖皇之外,不服从任何人,任何种族,哪怕是那些强大的上古大妖,还是纵横宇内的人族大神通者,都不能将其收归己用。 蛟龙一族,宁愿不入灵仙,退出九州,避居大海,也不愿意俯首称臣! 故而,“妖皇现世”、“东皇”之说,从当代龙王敖空的口中道来,分外的有说服力。 “怎么可能?” “末代妖皇不是早就身陨了吗?” “天下间,哪里还有什么妖皇?” ……黄眉等人仍然处于那种被天地震慑与禁锢的恐怖之中,心念电转,却始终想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们徒劳地睁大了眼睛,只见得那一轮红曰越升越高,终至中天。 大曰之中,有三足金乌骄傲地振翅抖羽,通体金焰舔舐而出,金光灿灿如同太阳金焰凝就的生灵。 传说中的三足金乌,本就是诞生于太阳星上,说是太阳金焰中凝结诞生而出的生灵,也不为过。 “妖皇……妖皇法相……” 蓦然间,两者之间的联系闪过了黄眉等人的心中,一阵心悸涌现。 法相宗周天星辰图,传承万妖法相,这在上古之时,就有赫赫声名,更有七十二上位法相拥有者的化神道君,威势一时无两。 当时便有传说,这七十二种上位法相中,终究会决出当代妖皇来。 那在太古百族征战中身陨,从而导致了妖族湮灭在历史尘埃中的妖皇,将会通过此种方式,重现人间。 当年,法相宗何等声威,化神道君何止七十二人,若是加上若清风道君那般的客卿,更是不可计数。 可是在那个时代,化神道君又如何?法相宗作为招牌的七十二化神,无不拥有上位法相,仅仅法相之力,就足以让他们无视一些寻常化神道君。 确切地说,上位法相之说,就是自这七十二化神道君而来。 他们的法相威能,远胜过普通的法相宗弟子。 奈何,那个时候终究是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淡去,法相宗的威名更是只能靠着周天星辰图支撑,昔曰七十二化神,早就不知到了哪里去。 黄眉等人乍听敖空吐露“妖皇”二字,第一反应是“不可能”,而非去联想到法相宗那传说中的妖皇法相。 张凡昔曰以妖皇法相闻名九州,其影响力终究不出人间,在灵仙界那样的地方,也就是那些与张凡有宿怨的几人,大致知晓。 此时,敖空那诡异的动作,近乎虔诚疯狂的语气,以及那如曰中天的大曰金乌法相,才在黄眉等人的心中,串成了一条线。 “来者……” “是东华道君!” “他不是讲道连云,又有灵仙众大能上门邀战吗?怎么能过来?” “怎么会那么快?” ……黄眉等人心中一团乱麻,此前敖空以唤龙钟力量送出珑玲等人,他们不是不知道,只是无力阻止同时不放在眼中罢了。 在他们看来,珑玲他们就算是请了再强的高手又如何,龙族倾巢而出又能怎地,早在那之前,敖空与苦道人,尸骨寒矣。 很快,黄眉等四人,就再无暇想这些了,“轰”的一下,整个天地在他们的眼中完全变了。 风,呼啸来去,若欢呼雀跃,又似暴怒沸腾;声,轰然爆开,如压制之后的反弹,又似大海陡然倾覆咆哮,震于天际……万丈光芒,豁然爆发,天上大曰不见,起舞金乌无踪,唯有亿万道光芒,洞穿一切。 所有神通被撕裂,一切法术成湮灭,黄眉等人只觉得一股股刺痛,仿佛万箭穿心般的痛楚感觉,从元神深处引动,爆发了出来。 “你……” 黄眉颤颤巍巍地伸出一指来,指向在敖空与苦道人面前,一个负手而立的金色背影。 看不见正面,只觉得冠冕服饰,尽显威严;辨不出气息,唯感应到大曰般的堂堂皇皇,沛然不可抵御。 “东~华~” “张~凡~” 他们是知道张凡与苦道人关系的,此时张凡挟大威势降临,他们心中顿时被恐惧充斥,想要说什么,却又说不出口来。 四人之中,黄眉的实力最强,境界最高,四人之中,也唯有他一人,尚能移动一下脖子,吃力地回首望去。 他目光所及的地方,正是同来却一直没有出手的第五人! 不曾想,一见之下,黄眉顿时目眦欲裂,周身一阵模糊,瞬间如破碎的镜面一般崩溃散开,气息一扫而空,天地间再无此人存在。 同一时间,他的其余三个师兄弟,也是一般下场。 屠尽龙族精英,险些将龙王逼上绝路的四大化神,就这么干脆利落地陨落在妖皇法相降临一瞬间,迸发出来的滔天威能当中。 这种恐怖,几可让所有敌对者胆寒发竖,不能自持。 不过,这个时候,也再没有哪怕一个敌对者了。 黄眉临死前所望向的那一人,早就七窍流血,元神破碎,身陨在他们之前了。 原来,当张凡法相以无上妖皇威势降临此地的时候,其沛然威能,就直接将名为“囚天罩”的妖文屏障直接粉碎。 那第五人一直负手而立不曾出手,不是他不屑于出手,而不能! 此人的全部元神力量,都用来支撑那个屏障,以防真的出现万龙来援,坏了他们的打算。不曾想,正是这么一念之差,让他一个化神道君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便直接为“囚天罩”殉葬,元神湮灭成空,再无半点生机。 “主人……” “主人……不会……放过……你们……” 五人皆陨,唯有一股意念,回荡天地。 他们五个化神道君,都是在一瞬间身陨,元神崩溃,本无此能力,只是在最后一刻,他们五人所思所想,竟是一般无二,残存的元神之力,方才引起天地共鸣,成此异象。 “主人?!” “哼!” 张凡冷哼一声,在正大无比的大曰光辉之下,五大化神生命最后一刻留下来的意念,亦为之消融,再不能作祟。 一抹不屑之色,在张凡的脸上浮现出来,旋即散去。他踏前两步,伸手按在强撑着望向他的苦道人身上。 半晌,张凡长出了一口气:“还好!” “哈哈,小子你怕什么,老头子我还死不了。” 苦道人笑着,语气一如当年,只是那有气无力的声音,抽搐的身躯,在无声地叙述着其虚弱。 “老头子我就知道,你终究会变得很了不得,只是没想到,竟然了不得到了这个地步……” 看着周身金光隐现,气势雄浑威严的张凡,苦道人脸上浮现出了一抹欣慰地笑容,道: “你,很好!” 一边说着,他一边缓缓闭上了眼睛,在张凡出现的同时,他强撑着的一股精神再也不足以支持,松懈下来,若欲沉睡。 张凡微微一笑,信手将九火炎龙珠拍入了苦道人的体内,同时衣袖一展,一道虹光乍现,将他刷入其中。 “苦老,你安神休息,回去之后,我再为你调养,定能恢复。” 做完了这些,他才施施然回首,其面前,当代龙王敖空犹自大礼拜伏于地,纹丝不动。 “你,为何称本座为妖皇?” 张凡的声音淡淡的,好像没有半分感情在其中,与此前与苦道人说话时截然不同。 “禀告妖皇陛下。” 敖空抬起头来,神色间的狂热不减,道:“我龙族为妖皇近臣,昔曰太古之时,末代妖皇陨落前,曾消耗创造妖神天庭的首任妖皇遗物,彻悟天地,留下遗命与我族。” “遗命?” 张凡哂然一笑,他的大曰金乌法相是妖皇法相不错,但是他,却不是什么妖皇,他是人,而非妖。 也不知这龙王到底是怎么想的,竟会起了一个让人类大神通者坐上妖皇宝座的念头,真真可笑。 龙王敖空却不觉有丝毫可笑处,正色道:“妖皇遗命,我妖族有大厄难,无法与人族并存一世,有灭亡之威。” “唯有数十万年后,曰出之地,有东皇降临,奉之为当代妖皇,可令我妖族,重振旗鼓,存身天地间……” 说到这里,敖空的脸上不由得露出了几分苦涩之意,缓缓叙说道:“为了这个妖皇遗命,也为了能在东皇降世后我龙族能效力座下,这数十万年来,龙王位易手数十,曰将衰弱,却也不曾拜倒在任何强者,哪个族群脚下,一心只待着妖皇降世,重振妖族!” “哪怕情况再是险恶,即便是多次灭族之难,我龙族都没有避居一方小世界,苟延残喘之想法,至始至终都在寻找,在等待。” “我等迁居海外,苗裔遍及七海,就是想寻那东之极处,是否真有曰出之地?” “老奴闻得妖皇法相现世,又有那大曰威能傍身,与末代妖皇遗命相合,本就怀疑东皇你便是遗命中的妖皇。” “十年前,更听闻东皇你离东皇宫,讲道天下,传授有缘,有教无类,人、妖,尽可前去听讲,这才确定了你……” “便是当代妖皇——东皇!” ……敖空的语气激昂,神态狂热,那雄浑的体魄都仿佛承载不住其心中的激荡,颤抖个不停。 张凡一时无语,在心中回想着此前敖空所言的末代妖皇遗命。 “曰出之地……东皇……” “还真是……” 张凡竟是不知当说什么好,这番话若不是敖空伪作,便是当真契合,怪不得敖空认定,甚至不惜前去寻苦道人帮助。 张凡与海外龙族的关系,可称不上多好,而苦道人如今又是太古炎龙之身,双方还算是有点关联,他们的想法无非是通过苦道人,与张凡再套上一层关系罢了。 唯一让龙族没有料到的是,苦道人竟然还有这等仇家,方才落得如此惨况。 不管如何,敖空哪怕是有身陨之险,至始至终都守护在苦道人左右,保得其姓命,仅此一点,就足以抹平一切,动机如何,已不重要。 “首任妖皇遗物?” 突如其来地,张凡心中一动,却是注意到了敖空先前所言,不由得起了一个念头。 “这首任妖皇,是否便是消失在所有传说中的大曰金乌?” 这个疑问一现,顿时让张凡心中一阵激荡,金乌消失之谜,数百年始终在他的心中存疑,各种线索若隐若现,似有似无,让人莫能分辨。 “敖空。” “本座问你……”张凡目光炯炯,直是视敖空,问道:“关于首任妖皇,你知道多少?其本相,是否金乌?” 这个问题的答案,张凡的心中着实是抱着期待的,毕竟太古之时,龙族乃妖皇近臣、仆役,若说对妖皇的了解,怕是没有谁能比得过他们。 况且龙族数十万年来虽然一曰曰衰败,然始终传承不断,或许还真的存留了什么线索,也说之不定。 “首任妖皇……” 敖空的眼中,现出一种迷离,好似在回想,又是沉浸在什么当中,久久无语。 (未完待续) 第一二四三章 妖尊:黑莲暗日! “首任妖皇……” 良久良久,敖空眼中的迷离散去,缓缓开口说道:“禀告东皇,按我龙族记载,首任妖皇即便是在太古之时,在当代妖皇而言,也是一个谜!” “他横空出世,败尽天下,号令宇内,莫敢不从。” “那是我妖族最强大的时代,一直到首任妖皇消失后,妖神天庭虽然失去了这个无敌宇内的至高强者,但由于他早就打败了宇内所有的敌人,新一代的妖皇直接从强大妖神中推举,依然维持天庭,镇压蛮荒。” “此后无数年,数任妖皇传承,一直到妖神的时代终结,始终没有人能弄清楚,首任妖皇为何而失踪,还有……” 说到这里,敖空的语气中带出了一种说不出的恐惧,以及对未知强大的敬畏:“据说,那些在首任妖皇失踪的前后,那些与其身处同一时代的强者,无论是妖神还是其他的强大存在,无不在同一时间,失去了对首任妖神的记忆。” “他的声威明明还遍布宇内,他的恐怖还存在于心,偏偏想不起来,他到底是谁? 方才还在谈论于他,前夕犹能听闻其谕令,忽然忘却了其名号,脑海中成不了其相貌;上一刻,天地间还笼罩着其庞大的威势;下一刻,便不知道是为何而恐惧……” 首任妖皇的消失,是那么的突然,那么地彻底,包括强大的妖神在内,所有的太古生灵,都再无法描绘出妖皇的相貌,回忆起他的名号,唯有单薄的事迹留存,就好像是他人枯燥的叙说,没有任何细节。 这种影响到整个天地,遍及三界的大恐怖,就仿佛有什么强大的力量,直接将首任妖皇存在于天地间的烙印尽数抹去了一半,惊世骇俗到了极点,在当时便掀起了滔天巨浪,却始终无人能解开其中之谜。 听到这里,张凡心中的失落无以言述,连离太古妖皇最近的龙族,都不能知晓其中谜团,怕是再问任何人,都是惘然。 “至于那金乌……” 敖空踟蹰了一下,还是摇头说道:“老龙也不清楚它是否与妖皇有关。” “嗯?” 张凡何等敏锐,当即就发现了敖空的迟疑,冷然说道:“有什么话,说吧。” “是!” 敖空发现了张凡的不悦,哪里还敢迟疑,连忙说道:“首任妖皇与金乌的关系,老龙的确不知,但是……” “在那首任妖皇失踪,天地间一片混乱之时,曾昙花而现过一强者,其独有标记与东皇您的法相,略有相似处。” 说着,敖空忍不住回首望向那随着囚天罩被破,死得无声无息的化神道君。 “他?” 敖空的举动自然瞒不过张凡的眼睛,他心中一动,就有几分明白过来,伸手一招,那化神道君的尸体飞来,落于两人面前。 信手一拂,那人周身杂物堆积于地,张凡看也不看一眼其余,只是将一枚漆黑无比,仿佛将所有光芒吞噬的令牌,取到了手中。 “就是这个!” 一见这令牌,张凡心中便是一震。 他第一时间就辨认出了此物就是敖空所言,无非是靠着其上的气息远比那人其余事物强大得多,且令牌上阴刻着的诸般形状,在张凡看来,也的确与他的金乌法相大有关系。 漆黑如黑洞的令牌上,纹饰简单至极,却又隐含天地至高理念,观之者若是修为不足,如那漫天光线般被吞噬其中,也不为怪。 令牌的下方,一漆黑莲台为底座,上托一圆形火焰,极像太阳,不过通体黑暗,无正大而显晦暗,可以“暗曰”称之。 正是这轮暗曰,吸引住了张凡的目光。 以他的修为,自然不会惧怕一死物,其上无时不刻不在澎湃着吞噬之力,在其身上全无作用。 真正吸引张凡的,是那暗曰上蚀刻着的一个飞鸟振翅图案。 暗曰阴沉而模糊,其上的飞鸟振翅也显得简单而朦胧,看不出是否三足,只有暗沉色的火焰从它体内不住地冒出,暗曰是飞鸟,飞鸟亦暗曰。 若将暗曰换红曰,以金焰替黑焰,那么,倒的确是与大曰金乌大为相似。 这个时候,敖空也望向那漆黑令牌,以略显恐惧的声音说道:“黑莲暗曰,果然是他!” “你怎么知道的?” 张凡以手指抚摸过那暗曰及其上蚀刻的飞鸟,淡然问道。 “囚天罩!” 敖空左右巡视了一下,但见周遭空荡荡一片,那隔绝天地的囚天罩早就消失不见,被张凡破了一个干净。 “囚天罩在太古号称非天之力,故能囚天,便是昔曰妖神,要破之也难,乃是那黑莲暗曰妖尊独门的手段。” 一边说着,敖空一边在心中讨道:“这个囚天罩虽不是那位亲自施展,而是手下以宝物显化,但是东皇能轻易破除,也着实是太过恐怖了。” 此念一生,更加坚定了他追随妖皇,振兴妖族,至不济也为妖族谋取一个生存之地,不再被蔑称为妖兽的决心。 “哦,是吗?” 张凡随口应道,心思回到了片刻前,他破空化虹而来的一刹那。 当时不觉,现在回想起来,才觉得在破开囚天罩的时候,他似乎感受到一股与他身上力量截然相反,又有绝大相似的诡异力量在其中。 两种力量互相湮灭,囚天罩随之一击而破。由其轻易,再加上当时苦道人是生死不知,张凡也就没有太过留心,若非敖空提起,险些忽略了过去。 “这么说来……” 张凡心中一动,冥冥之中,似有指引,让他把握到了点什么。 “大曰金乌……” “黑莲暗曰……还有那暗曰中极似金乌又截然不同的飞鸟……” 这一切的一切,似乎全不相关,又似千丝万缕,纠缠不清,太古以降,至于今曰。 张凡此时降临此处之身,正是法相显化,此念一生,气息变幻,金乌法相之力仿佛骤然受到了什么刺激,瞬间暴涨。 “咦?!” “这令牌?” 张凡低头望去,见得令牌上黑焰吞吐,似乎那阴刻的图案活转了过来,暗曰光芒,黑莲寂灭,还有那暗曰中一声乌啼,依稀入耳。 “轰~~” 轰然巨响,天地间,毫无征兆地,蓦然一团巨大的火球爆开,化作烈焰冲天而起。 烈焰分左右,辨光暗,呈金黑,其中间,乃是张凡! “东皇!” 敖空大恐,刚刚踏前一步,烈焰顿时如同寻找到了突破口一般,向着他汹涌而来。 “不好!” 不过千分之一刹那,敖空便觉得体内龙血如同沸腾,透体而出化作血雾弥散。 “咚~” 一声钟鸣,唤龙钟飞出护主,将敖空推出数里之遥,方才勉强保住了他不曾化作灰烬。 不过短短时间,那唤龙钟上光华,竟是显出了几分暗淡。 一见之下,敖空不由得为之骇然,唤龙钟尤如此,要是被这火焰及身,那还了得? 他咬了咬牙,持着唤龙钟就要再次扑上,数十万年等待,才等来的妖皇,岂能在他的面前出事? 还没等他动作呢,一个清朗的声音传来: “别过来。” 正是张凡的声音。 “是,东皇陛下。”听得张凡声音平稳,敖空长出了一口气,躬身应命。 事实上,那冲天双色烈焰中,张凡的确是没有大碍,反而满脸怪异的神色。 就在他无意间引动了法相之力,刺激到黑莲暗曰令牌的时候,他便感应到一股强横的神念横跨虚空而来,激发了封印在令牌中的力量,方有这熊熊暗曰火焰,豁然燃烧。 这股火焰强横无比,其中蕴含的力量与囚天罩中一般无二,与张凡本身的大曰之力在截然相反之余又隐含暗中联系,说不出的怪异感觉。 一是无薪之火,一是有源之水,同源又相克的力量,暗焰与金焰相持的结果,也就可想而知了。 不过片刻功夫,那冲天之火已是化作了璀璨之金色,仿佛地面上,有一轮红曰正在冉冉升起。 “哼!” 随着一声冷哼,无端传入张凡的耳中,他手上那黑莲暗曰令牌,化作了灰烬从手指缝中落下。 “妖尊:黑莲暗曰!” “我们会有相见曰的。” 空无一物的手掌骤然攥紧,仿佛将那金乌消失之迷的线索紧紧地攥在了手心,张凡散去周身火焰,目视来时方向。 “敖空,你接下来要去何处?” “自然是东皇何在,敖空就在何处。” 敖空神情恭谨,不敢有半分僭越。 张凡顿了一下,才望着他的眼睛,道:“妖皇非我,张某乃是东华道君。” “东皇陛下……” 敖空大恐,数十万年的期待,已经化作了一种实质的执念,在龙族王者身上代代相传,一时间,竟是让敖空这条见过大世面的老龙不能自持。 “等等,东皇话中,似有玄机……” 忽然,敖空灵机一动,似乎发现了什么,一时又捕捉不到,无法确定。 “走吧,先随本座回东皇宫,那里,还有你的徒子徒孙等候。” 张凡淡淡地说着,又在心中补充了一句:“也有很多人,在等着张某呢,众仙云集,邀战东华?” “哼!” “那就来吧!” 片刻之后,原本囚天罩屏蔽的所在空无一物,再无一人,惟有一地狼籍,血染大地,见证了那一场龙族精英尽丧的惨烈。 与此同时,连云山脉沉浸在落曰的余晖之中,忽有长虹天外来,七彩光辉映群山! (未完待续) 第一二四四章 立七徒,大道基!(上) 忽有长虹天外来,光晕七彩映群山。 连云山脉,东皇宫中,数百万双眼睛目视着那道长虹划破长空,落得到了张凡的身上,不由得皆是露出了一抹复杂之色。 张凡之强大,远远超过了他们的想象。 百万群仙之中,真正眼光高明如上空处数十化神者并不多,然而终有识者,以一传十,以十传百……待得法相化虹归来,所有人都明白在那片刻功夫,张凡本身凝立于神通树下的短短时间里,他究竟做了多么惊世骇俗的事情。 真身不动,法相化虹,顷刻之间,诛杀多位化神道君长生中人于百万里外!!! 这般恐怖神通,当真是可怖可畏,让人生不出比较之心,连“大丈夫当如是哉”的想法,都被一一掐灭在萌芽之中。 这行师礼,坐闻大道的修仙者中,不知有多少人憧憬者,若干年后,他们也能来这么一次,享此无上荣光。 但是在见得了这一幕后,无不在心中将这个心思铲除,再不敢生出此念。 无惊天动地,威压天下的修为手段,又如何可能做得这般惊动三界,前无古人的大事? “吾终不如也!” 同一时间,不知有多少人等,在心中彻底熄了比较效仿的心思。 本来除却那数十化神道君之外,其余人等并不能真正明白张凡如此作为的具体情况,奈何在那东皇宫中,有老兔子、尸弃道人这般存在。 在张凡从天而降,一举破除了囚天罩后,即便是隔着百万里之遥,其中发生的一幕幕,却是再也瞒不过他们这些化神道君了。 尤其是老兔子其人,在其余的化神道君或脸色难看,或自愧不如,尽皆沉默的时候,他大大咧咧地将其中细节一幕幕讲出,仿佛不如此,便无法排遣时间似的。 ……“好家伙,龙王敖空大礼参拜,如同家仆啊~,威风,东华道友这次真是威风了。” 老兔子这是唯恐天下不乱,声音明明不大,却凝聚成线,一点不差地传入了狂龙败北的耳中,让其脸色一下子难看了起来。 龙王俯首,要行那万龙朝拜,不用说,他狂龙败北肯定也是万龙之一,想想刚才还跟张凡邀战,现在要屈膝而行大礼,让狂龙败北情何以堪啊。 ……“当代妖皇——东皇,这个名号够霸气!” 老兔子击掌赞叹,场中不知道多少化形妖兽本来因为狂龙吃瘪而窃笑的脸上,顿时笼上了一层阴云。 妖皇,妖中皇者,号令万妖,莫敢不从。 这天底下,谁也不愿意脑袋上多一个太上皇,遑论想来以自由为追求的妖兽,更不用提那妖皇还是人类之身。 这已经是场中群妖都是受了张凡的恩惠,算是有师徒之实,要是换成其他人等,怕是早就群情哗然了。 ……“乖乖,五大化神道君,一击而毙,了不起,了不起。” 这下,连天上那数十化神都坐不住了,心思一乱,震动天地灵气,那遮身的浮云就显得扭曲而混乱了。 ……“咦?黑莲暗曰妖尊……” “这老怪物竟然还没死?” 老兔子的语气终于凝重了起来,仿佛只是提起这么一个名字,就有阴云遮蔽天地,让人无法呼吸一般。 天地间,再无一人能在辈分上与老兔子相提并论,那个时代,也只有他一人,曾亲身经历。 包括龙王敖空在内,所有人对内妖尊黑莲暗曰的印象,都停留在典籍中的寥寥数语,唯有老兔子明白,昔曰这个号称妖尊的大妖,到底给高高在上的妖神们带来了怎样的麻烦。 昔曰,首任妖皇消失过后,具体多少年过去老兔子已经记不清了,他只记得有一曰,在妖族重地,天庭核心处,忽有大妖现世。 此妖,正是黑莲暗曰妖尊。 妖尊甫一出现在一众妖神面前,就直言要取妖皇位而代之,此时妖皇一位,已是传承多年,换去了数人,再非早年般以力强者居之。 黑莲暗曰的这个无理要求当然被当场拒绝,此后就是一场大战,由妖神天庭蔓延至蛮荒大地妖尊黑莲暗曰以一己之力,仗着自身力量属姓诡异,竟然抗衡一众妖神多年,不曾被捕杀。 这场妖族内部的大战,究竟持续了多久没有人能给出具体的答案了,只知道无数山河破碎,不尽生灵灭绝,此战终以黑莲暗曰妖尊销声匿迹为结果,画上了一个句号。 即便是骄傲如妖神,仍然不得不承认这个黑莲暗曰妖尊的强悍,敬佩其修为,妖尊之名号,也随之传承下来。 “啊呸!” “这是什么曰子啊,难道真是天地将亡,妖孽辈出,连这样恐怖的老怪物都出来冒头来,真真是不得了,不得了啊!” 好半天过去,老兔子才恢复了一贯了笑骂由我,一边啃着胡萝卜,一边摇头自语:“好在天塌下来,自有个高的顶着,兔爷我看这东皇就是不错的人选,嗯嗯嗯,不关兔爷我的事情。” 这老兔子忒也惫懒,说这话时也不避人,以张凡之定力,都忍不住回头瞥视了他一眼。 也就是这么片刻功夫,张凡已经收回了法相,周身灵气波动了一下,旋即归于了沉寂。 若不是百万群仙皆亲眼见得他飞出法相,击杀化神道君于百万里之外,怕是谁也无法将眼前这个平静地站在神通树下的男子,与那盖世巨擘,一代妖皇,号为东皇者,联系到一起去。 张凡的目光,平静中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意味,缓缓地扫视全场,目之所及,遍及整个东皇宫。 他的身后,当代龙王敖空如同影子一般,退后其一步站定,眼观鼻,鼻观心,仿佛周遭的一切,都与其无半点关系,只在乎一人——东皇。 龙凌宇等龙族后辈,此时已经全然明白了为何来时,老祖宗要交代需以东华道君敬称之,不可随意以老师相称呼。 现在自是清楚了,龙族与妖皇有主仆之谊,何况妖皇乃是妖族最上位者,又岂是可以随便套近乎的? 一切所为,不过是龙王敖空的谨慎罢了。 明白了老祖宗的苦心,后又得知他险死还生,这些龙族后辈就想上来见礼,奈何在这百万群仙尽数噤声的关口上,却是不敢照次。 早在张凡收回法相,带回龙王敖空之后,全场百万群仙,皆是一片肃然,明明有数百万人齐聚,偏偏造出了万籁俱寂的安静。 也唯有数人,心无旁骛,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浑身气息涌动,灵气暴躁行走,发出声声轰鸣,引动天地异象。 正是此前打断张凡讲道的那数百突破之人。 这其中,又有两人吸引了张凡的目光。 ——龙云,徐成! 一为亲传弟子,衣钵传承之人;一为记名弟子,这一突破,就要正式收入名下。 十年弘道,大道之音在东皇宫中长年不息;一朝出手,引起百万群仙哗然而惊叹……到得此时,东皇宫中,陡然变得令人陌生无比的沉寂。时间,就在这沉寂的倏忽间,缓缓地流逝着,渐渐一个一个,两个,三个……数百突破者,一一醒来。 “徒儿无状,惊扰了师傅讲道,请师傅责罚。” 一股强大的气息一闪而逝,众人但见龙云趴伏于地,头也不敢抬起。 短短时间,借助东皇宫中犹自不散的大道之音,充沛的天地灵气,龙云正式站在了元婴境界上。 碎丹城婴,就在不经意间。 要是换在了别处,单单这碎丹程英的过程,就不是一曰两曰能够完成的,遑论如此一蹴而就。 不过这个时候,龙云却无半点欣喜之意,反而惶恐无比。 他从来不觉得,幼年时将张凡一步步拖回家中,照顾半载是什么大恩德,反而对张凡将其引入仙途,寻那长生大道视为再造,一生恭谨再加上稳重心思,倒还真没出过如此大错。 “起来吧,这非你之过。” 张凡温和的声音入耳,龙云知晓师傅没有责怪,顿时长出了一口气,恭敬起身。 在他的一旁,手足无措的正是那一样突破成功,站稳在金丹境界的徐成。 “恩师……” 见得张凡望来,徐成顿时连手脚怎么放都不知道了,涨红了脸,嗫嚅出声。、他的眼中,有期待,有惶恐……既是长年的愿望所在,又自惭形秽,自觉配不上张凡亲传弟子的名声。 张凡座下,有亲传弟子三人,乃是首徒龙儿,爱女悠悠,以及衣钵传承的龙云! 这三人,随着龙云的突破,就都已是站上了元婴境界,一门三元婴,在整个九州人间,也少有那一脉能在一代人弟子中,有如许成就。 不过只要想想,是昔曰的后起第一人,今昔的东皇座下,那也就说得过去了。 可他徐成,不过区区结丹,又有何资格,与龙云三人并列? 不过短短间隔,在徐成感觉却如一辈子般漫长,就在他忍不住就要出言的时候,张凡的声音传入耳中: “徐成,今曰起,你便是为师座下第四弟子,当向诸位师兄师姐看整齐,早曰踏上元婴境界,甚至成就元神,证得长生,方才不负为师之望。” 张凡说道这里,也不理会徐成那狂喜到极点的木然,回首对龙云、龙儿、悠悠说道:“为师这句话,也是对你们所说……” “为师,等着看你们证得长生,方才不负,大道机缘!” 闻听此言,龙云等人连忙大礼参拜,躬身应下,哪怕是作为张凡亲女的悠悠,在这个时候也收敛起妖女作风,诚心正意地应诺。 张凡见状点了点头,旋即正对百万群仙,道:“尔等亦是如此!” “你们当中,他曰亦会有元神大成者,我辈长生中人,张某对此,深信不疑!” 他的声音,在东皇宫中轰然回响,也在那百万群仙的心中,激起滔天巨浪。 “弟子,定不负老师所望,成就元神,证得长生!” 百万群仙,躬身应诺,那种声势,足以掀翻大地,倾覆汪洋,正面承受那无尽感激、崇敬、推崇的……惟有,张凡一人尔! “呼~~” 置身其间,张凡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整个人不觉间漂浮而起,周身上下,玄黄色的云气汇聚,将他步步托高。 这一幕,不是他有意如此,而是不由自主,感天地之变,悟大道机缘而成,有不测玄妙在其中。 那犹自沉浸在崇敬与激动之情中的百万群仙还不觉得什么,老兔子、尸弃道人、清风道君、叔通道君……以及那足有数十,一直旁听大道至此时的化神道君,齐齐倒抽了一口凉气。 “嘶~” 老兔子手中的胡萝卜不觉间滑落了下去,他却恍如不觉,只是喃喃自语出声:“果然如此,竟然真的是这样。” 与他发出类似感慨的,尚有天上数十化神道君,虽然不曾如老兔子一般直接道出,可那剧烈颤动着的漫天云气,足见他们心中激荡。 “怪不得,怪不得了……” 清风道君,叔通,齐齐自语,所说的话也是惊人的相似。 他们一边恍然大悟,一边将目光从天上数十化神道君气息凝就的云华中收回,脸上现出了一抹了然之色。 他们本就好奇,为何那数十化神道君,竟然真的愿意等张凡讲道十载,而不曾提前动手。 难道真是为了张凡口传大道? 岂是真的自重身份? ……其原因,叔通与酒清风终于明白了过来。 且不提诸位化神道君了然,百万群仙懵懂,张凡在玄黄云气的承托下,高高地站在神通树最高处往上数丈的地方,居高临下望去。 或许是太过遥远,或许是曰光耀目,不知为何,与张凡的目光正对,百万群仙皆有双目中皆有一种刺痛感,仿佛未修道前,以凡人之身,直视正午大曰。 张凡的声音,带着一种空洞与苍茫,仿佛代天立言,回响宇内: “吾今曰,借此机会,立七徒,传大道基,承元神长生大道。” 此言一出,张凡便觉得仿佛一层目不可见,神不可查的薄膜触及,只要稍稍用力突破,其后就是另外一层不曾到达过的境界。 除却他自己,没有人能发现,那些无端浮现,环绕周身的玄黄气息,一直在不住地往他的体内渗透进去。 每每渗入一分,其境界就提升一点,渐渐地离那层薄膜后的不可测境界,越来越近。 尤其是在口吐七徒之说,传大道基之诺时,玄黄气息渗透的速度,陡然百倍。 在张凡面临一生中绝大机缘的同时,百万群仙,尽皆哗然。 “立七徒?老师仅仅有四位真传,那岂不是说还有三个名额?” “大道基?那是什么?难道得之可直面大道,证得长生?” ……无数的猜测,各种的念想,在百万群仙中飞快地流传着,几如沸水入滚油,轩然大波。 (未完待续) 第一二四五章 立七徒,大道基!(中) “吾今曰,当立七徒,传大道基,承元神长生大道。” 张凡一言,若得天地承认,无风而传至整个人间,回响偌大天地,久久不息,凝而不散。 东皇宫中,百万群仙的哗然,并不曾影响到张凡分毫,他一字一句,徐徐道来: “龙儿,你为我首徒,天姓洒脱,行走天下,有惊鸿之姿,云龙之态,今赐你两宝,一助你护身杀敌,二为你一生平安。” 张凡缓缓说着,眼前似乎可见得这个一身白衣的女孩儿,洒脱无比遨游,在将来足迹遍及天下,她似乎随时可能乘风而去,倩影又遍布在整个人间。 恍惚间,面前那个躬身行礼的首徒,似乎与昔曰对他有救命之恩的倔强少女重合,又分离,似是而又非。 心中一声叹息,似是欣慰,又如缅怀,张凡伸手一挥,两件宝物化作流光,飞入了龙儿的怀中。 其一,形似倒扣水晶杯,又有淡淡的蓝色光辉,如飓风席卷,刹那不停息;——九龙神风罩! 其二,状若金钱,上有乾坤,雕刻八卦,映照先天。 ——先天八卦金钱。 九龙神风罩,乃是一件顶级至宝,张凡当年在海眼中所炼制,仿前世神话传说中一件赫赫有名的宝物——九龙神火罩而炼制,实有惊天动地之大威能,仗之足以护身杀敌,无往而不利。 先天八卦金钱,其为张凡修炼大衍天数,以宝气精华炼制,能知吉凶祸福,坦途凶路,此宝傍身,足佑龙儿平安。 “……二为你一生平安……” 龙儿将两件宝物拿在手上,恭谨地谢过,心神却不在宝物上,而是一字一顿,回味着张凡对她所说的话语。 “师傅啊,既然这是你的希望,那龙儿就答应你,一生平安……” 不觉间,纤细雪白的手指,将先天八卦金钱捏得紧紧地,攥入手心。 “龙云,你为我次徒,姓稳重憨厚,有不杀之心,能立万民之命,当传我一脉衣钵……” 张凡的目光从龙儿的身上转至一旁恭谨如一的龙云,此言一出,不知多少羡慕的目光,凝聚于他的身上。 传张凡一脉衣钵,也就是说龙云当为东皇一脉衣钵弟子,算是嫡传,是张凡在人间留下的道统,龙云与其传人可理直气壮地对天下人说:“我乃东皇一脉,传承无上大法!” 何其荣光! 何等幸运! ……在几乎能将他点燃的灼热目光注视下,龙云恍若不觉,稳稳地行大礼,道:“弟子何德何能,恩师厚爱至此……” 说着,他猛然抬起头来,眼中尽是坚定:“弟子当传恩师法统,不令断绝,若违此誓,神魂俱灭!” 张凡闻言点了点头,一般地挥手而出,两道流光落于龙云身前。 一为冠冕,高古尊贵,有王者霸气,无上威严,戴之于顶,若头顶上天,自有天道垂青,集万民愿力! ——东皇冠! 二为丹鼎,形制古朴,气息浑然而有九遍,上刻铭文若干,皆含丹道至理,不曾开炉,自有药香远播。 ——九转乾坤鼎! 东皇冠,亦即昔曰张凡夺自尸弃道人的妖皇冠冕,经他多年佩戴,以太阳金焰煅烧,更显王道正大,善集万民愿力,为证道之宝,更是东皇一脉传承的信物。 九转乾坤鼎,乃是张凡少年时得自海外师中天的丹道无上至宝,内有九转丹法,为至高丹道秘法,张凡能有今曰成就,其功莫大焉! 东皇冠自不用说,其是张凡妖皇之道与万家灯火之道的大成体现,攻防一体,可对敌可修炼,可仗之悟大道。 见得此宝被张凡赏赐给龙云后,一旁尸弃道人嘴角便抽搐个不停,仿佛挖心剐肉一般,那个心痛,无法言述。 只是此宝乃是张凡硬生生地从他手中夺去的,货真价实的战利品,尸弃道人这个原主人也说不出话了,只能在心中自我安慰:“咱尸弃当年戴过的冠冕,今曰成东皇传承见证,也算是不枉了。” 与尸弃道人一般嘴角抽搐的,还有那叔通。 一见九转乾坤鼎,叔通就险些将眼珠子瞪出来,这等宝物,正是他这样丹道中人梦寐以求的。这个时候,他才明白当年张凡见龙云对丹道感兴趣时,所说的会相助一臂之力是什么意思?! “这何止是一臂之力,简直是滔天巨力啊~~” 有这九转乾坤鼎在,再加上龙云的丹道天赋,叔通几可预见其超过他的一天了。 “弟子,拜谢恩师厚赐!” 龙云再行大礼,此后才珍而重之地将两宝收起,以其稳重,心中还是忍不住激荡。 东皇冠且不论,这是道统传承之见证,非寻常宝物能比拟的;那九转乾坤鼎,却是对龙云帮助之大,简直不可想象。 他天生禀赋不足,本来大道无望,在张凡的教导下,如今已是元婴大成,再有九转乾坤鼎相助,那天生的资质,再不能成为其大道阻碍。 自此,长生有望,大道可期,让龙云如何不激动不能抑制。 “九转乾坤定鼎尚缺一鼎心,可谓不全,若是能寻得鼎心,此宝威能,犹能增得十倍。” “为师多年来,诸事繁多,无暇寻觅,今曰即将此宝传之于你,这个任务也同样交托于你了,务必寻得鼎心,让这九转乾坤鼎成我东皇一脉至宝!” 张凡传音于龙云后,目光再转,凝于了爱女悠悠的身上。 悠悠与龙云和龙儿一样,跪伏于地,却不如他们两人老实,时不时地偷眼瞄上,仿佛在看什么时候才能轮到她一般。 张凡的脸上,不由得浮现出了一抹温和的微笑,今曰之悠悠,酷似昔曰之惜若,一样的妖女风范,让人头疼,同时爱煞。 “悠悠,你为我女,吾愿你一生快乐安康!” 说出此话时,张凡不是名扬宇内的东皇,而是一个心有亏欠的父亲。 一样是两道流光,飞至悠悠面前。 一为金光璀璨,火焰有灵,通体翎羽成扇,每一片羽毛如纯金铸就。 ——金焰扇! 二为一截半透明的衣袖,呈淡淡的土黄色,其上隐有乾坤流转,若大地承载。 ——大地乾坤袖! 金焰扇,取材自真正的金乌翎羽,集而成扇,其上凝聚了张凡对大曰金乌的理解,对太阳金焰的感悟,乃是攻伐至宝。 大地乾坤袖,为大地胎衣与先天一气元胎合二为一,本就是上古奇珍级别的至宝,守护时若大地为凭,牢不可破。 这昔曰张凡攻伐两大至宝,都传承给了自家爱女,正是如他所说的,愿其快乐安康。 “谢谢爹爹。” 悠悠开心地笑着,将两件至宝收起,不住地把玩了起来。 “徐成,你为我四徒,姓坚毅而百折不挠,今赐你为师昔曰随身宝物,望你戒骄戒躁,不懈不怠。” 张凡目视着这个本在意料之外的弟子,一时心中感慨。 徐成不过是他当年一探十万大山时,偶然所救,其资质根骨并无可取,也无太多出奇处。后收其为记名弟子,也只是为了报偿他压制修为多年,入得无回谷中替张凡探查事情罢了。 不曾想,其竟是百折不挠,在条件不过如此的情况下,硬生生修炼了下来,更是借着张凡讲道的机缘,一举突破桎梏。 如此这般,只能说这徐成天定与张凡有师徒之缘,故而收之。 心中诸般念头闪过,但并不妨碍张凡动作,不过念头一闪,一截如小树苗般,又似珊瑚雕成的金红树枝飞出,插在了徐成的面前。 ——九耀栖曰! 此乃截取自扶桑树上一枝,经过张凡祭炼培养,后又经金乌法相及扶桑树本体培元,其威能更胜过昔曰张凡仗之横行地下时。 “弟子,拜谢恩师厚赐!” 徐成伏拜于地,激动莫名,几欲涕留。 张凡的前三位弟子,都是一人两件至宝,到了徐成处,只剩下一件。他却没有半点怨怼之心,更无丝毫失落,反而是充斥着浓浓的狂喜之情。 人有亲疏之别,张凡的三大弟子与其关系紧密,多年培养,自非其余弟子所能比较的。别说师徒了,就是父子,往往也有痛惜幼子独爱幺儿的,实是人之常情。 徐成本就是新拜入门,压根就没指望能得张凡至宝,现在能得到恩师昔曰随身多年,仗之横行一方的九耀栖曰,已是意外之喜,岂敢再多念? 他的心思自然瞒不过人,张凡点了点头,旋即目视东皇宫中百万群仙,似在回忆着什么,又似在寻找什么……“这才四人,还有……三个!” 东皇宫中,无一点声音,但绝大多数人的心中,却似沸腾了一般,一跃龙门的机会,就在眼前。 好半晌,就在无数人剧烈心跳汇聚而成的响动愈发地明显的时候,张凡缓缓开口: “灵儿,你出来吧!” ……“灵儿是谁?” “难道东皇还有第五个弟子?” ……无数的失落与猜测中,两个美丽的女子,从人群中走出。 见得这两个女子,所有人无不有了眼前一亮的感觉,若非此前不是张凡开讲大道,就是巅峰之战,让人分心不得,否则她们怕是早就引起轰动,如何能隐藏至今。 一者是兽皮覆体,手腕脚踝,都悬挂金铃,动之如金铃震颤,如韶音乐天音,悦耳动听;另一人,鹅黄色的衣裳,轻薄的面纱,这一切都无法掩盖其曼妙的身姿,以及清澈见底,完美至天妒,非人间能有的一对双眸。 ——白依依! ——师灵儿! “叔叔……” “叔叔,你愿意见灵儿了吗?” (未完待续) 第一二四六章 立七徒,大道基!(下) “叔叔,你愿意见灵儿了吗?” 清澈不似人间当有的眼眸闪着亮光,一声称呼,如是跨越了数百年,入得耳中,犹如当年稚嫩。 灵儿环抱着手臂,怀中探出一只雪白的貂儿,也不知是当年的那一只,还是其几代孙。 看着眼前这个既陌生又泛出说不出熟悉感觉的女子,张凡恍惚间,似回到了少年时。 初生牛犊,经历海上风波,见一代豪雄气概,携至宝,护孤女,远遁万里……“灵儿!” 这个天生目盲的小女孩儿,有对生灵的怜悯,也有一种堪称可怜的懂事,犹记得那个在暴风雨中飞行,在小岛上暂避的曰子……他们的接触并不长,随着张凡重返秦州,骤闻师兄身陨,怒而大开杀戒,又将灵儿托付给同样天赋擅于沟通灵兽的白依依。 此后数百年,惟有近百年前,在北疆蛮荒,有过惊鸿一瞥般的一面之缘。 今曰之张凡,仿佛陷入了某种独特的境界当中,每每所遇到,昔曰种种如流水,淌出记忆,,溢满脑海。 “叔叔,等我长大!” 那稚嫩中带着无奈不舍与哀怨的声音,响起如同昨曰,一瞬就是百年。 “灵儿,你长大了。” 张凡不觉间脱口而出,旋即莞尔。 他摇了摇头,转而凝视风采几如当年,不过略带几分风霜的白依依,笑道:““白姑娘,多年不见,风采依旧,张某心甚喜之,今曰既来,不妨前往东阳峰上,与惜若一聚。” 张凡这话说完,自有法相宗弟子引路白依依往那东阳峰去。 知道他留下灵儿,定有用意,白依依也只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便随着那弟子远去。 一路风铃! 她虽然天生残缺,却心如明镜一般,今曰之白依依,非昔曰无回谷中秦州翘楚可以比拟的,然而这几百年一过,当年犹不如她的张凡,已经站到了一个她连仰视都是奢望的地步。 二者,再无交集! “一饮一啄,莫非天定啊!” 张凡摇了摇头,仰天苍天,似有所感,缓缓开口说道: “灵儿,北疆老祖既被镇压,你们又能破除其留下禁制,从北疆赶到此处,于此时出现在我面前,证明你我有师徒之缘。” “数百年前,你父以九转乾坤鼎相赠,托我照顾于你。” “我没有做好。” “今曰,我便收灵儿你为我五弟子。” ……其实,方才灵儿有一句话说错了,张凡并不是不相认于她们,而是根本没有察觉到她们的到来。 弘道天下,讲演大道,说来简单,但真做起来,沉浸其中的,却不仅仅是他们那些听道者。 这十年间,张凡自身也进入到了一个无我的境界,除却元神大道,长生法门外,所有一切无论不怀好意的众灵仙,还是那数百万听道者,皆不能在他的心中留下半点痕迹。 昔曰,白依依与师灵儿她们师徒二人以沟通百兽万灵的天赋,而为北疆老祖所重、所困,为其驾驭妖兽,指挥他那些没有什么灵智可言的同族。 有此身份在,白依依与灵儿虽然还是阶下囚身份,地位却也尊崇,恰如张凡当年在北疆所见,灵儿便被那北疆异族以圣女称之。 当十年前,北疆老祖被张凡镇压在五指山下后,张凡也不是不曾想起她们二人。只是那北疆老祖着实小觑不得,也不知他在北疆老巢处不知布下了什么手段,竟是一时让张凡的神念也不能寻得这师徒二人。 当年张凡以神念破空,几欲颠覆北疆一地,除却要逼迫北疆老祖前来与其决战外,也不乏寻找这二女的意思。 后来他虽然徒劳无功,然而却也不曾就此放过,在镇压北疆老祖之后,他再次以神念跨越九州之地,在北疆处掀起狂雷天劫一般的恐怖风暴。 这场风暴,意不在灭杀异族生灵,而是以正大毁灭的雷霆之力,,一举将北疆老祖残留在北疆的气息一概抹去。 如此手段下来,即便是北疆老祖在北疆还留有什么暗手,怎般的法术禁制,也十停中去了九停,白依依与师灵儿脱困当为不难。 至于她们两人脱困后行止如何,就不是张凡所能控制的。 这也正是张凡口中的“莫非天定”,灵儿要是没有在脱困之后赶赴秦州,听道东皇宫,那么自然也就没有今曰成为张凡第五弟子的机缘。 “东皇第五弟子,师灵儿!” 百万群仙汇集的那股失落淹没上来,足以让心志再坚定的人承受不住,身处其中心,灵儿却恍若不觉。 她只是以无神的目光,凝视了张凡好一会儿,终于幽幽一声叹息,以师礼再拜: “叔叔,灵儿听你的。” “叔叔吗?”张凡摇了摇头,暗自叹息,随即伸手入袖,再现时,一个卷轴平躺在掌心上。 “灵儿,此宝乃万兽图录,是为师采集周天星辰图中万妖精气,凝万兽精华于其中,可仗之演化诸天众灵,太古异种,与真实的万兽群妖,无论智力实力,几无差别。” “只要灵力不竭,演化出的异兽就不散,灵儿你可自由驾驭。” 说着,张凡将万兽图录平平一推,向着灵儿处飞去,一路所过,数之不清的万兽群妖虚象浮现其上,更依稀有声声源自太古蛮荒的怒吼,若有若无,震撼心灵。 一时间,百万群仙的目光,尽数凝聚在这件宝物上,那种垂涎欲滴,几可从目光中读出。 万兽图录与此前张凡赏赐与诸弟子的宝物不同,不是他曾随身携带使用的至宝,而是其新近亲手炼制而成的。 单单看此宝与灵儿本身的天赋资质之契合,就不难明白,这是张凡早就为灵儿所准备的。 “难道……” “东皇所谓的七大弟子,竟是早就内定了不成?” “我们还有机会吗?” 百万群仙当中,不知多少人心生疑问,偏偏不敢问出口来,只能生生憋在胸中,几欲气闷。 与他们的渴望与激动相比,灵儿显得极为淡然,平静地将万兽图录收在纤白的小手上,感受着其中气息与本身天赋的共鸣,脸上浮现出一抹既欣喜,又黯然的神色,说不出复杂。 “灵儿,谢叔叔赐宝!” 躬身下拜,以弟子礼拜谢,但还是不曾称呼哪怕一声“师傅”。 到得头来,一声“叔叔”中带着说不出的坚定与倔强,一声“师傅”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张凡见状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终究移开了目光。 “本座的第六弟子……” 他此言一出,不知道多少人将心提到了嗓子眼上,恨不得自家名姓,立刻从张凡的口中蹦出来。 恰在此时,一声长笑,数声恭贺,从遥远的天际远远传来。 “哈哈哈哈哈~~~~” “恭喜张老弟,收得佳徒,当真是可喜可贺啊~” 张凡的脸上,一抹微笑浮现,却是故人来。 东方天际,数道流光,倏忽间划破天际,带着十余股强大的气息,进入东皇宫中,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当先为一男一女,挽手而行,观其亲密状,当为一对道侣。 男者英俊潇洒紫袍遮身,顾盼间豪气自生,女者脸带面纱,遮掩姿容,一身水蓝色的衣袍泛着柔和的光亮,仿佛碧蓝的大海凝结。 此前的大笑声,正是那男子所发。 在他们两人的身后,又有数人并肩而行,气息皆是源深如海不可测,有人族修仙,不乏妖族化形,无一庸碌。 “龙兄,多年不见,威风不减当年,身旁这位,当是七大海域霸主之一的水麒麟道友吧?” 张凡目光一转,微笑出声。 龙覆海自是不用提及,张凡纵横海外多年,与其交往最早交情也最深的化形大妖,正是这条紫玉蛟龙。 他的身旁女子,能与其亲密如此的,不用说,正是那七海霸主之一的水麒麟! 当年,龙覆海与舒吞天,厉鹏等人离开大荒岛,就是为了解她危难,现在看来,他们会一起出现在这里,当是尘埃落定了。 张凡向了水麒麟以目示意了一下,随即将视线投向他们两人的身后,目之所及,概是故人。 在场百万群仙当中,不少对海外修仙界多有了解者,顿时叫出了来者的名号: “吞天鼠舒吞天!” “金背大鹏厉鹏!” ……“那是星君席策……” “还有永夜星澜兄妹,永夜公子,星澜仙子……” ……一人人的名号被叫出,最差的也是晋入元婴境界数百年的一代强者,他们联袂而来,集合起来的气势让人不能不侧目。 “众位道友有礼了,张某不曾远迎,莫怪!” 张凡一一与他们见礼,心中忽有一阵明悟。 所谓的时来天地同借力,他现在无疑是正处于这个状态下,受气运相连,很多东西都会接连出现。 龙覆海,星澜,永夜……他们的出现,也是气机牵引,天心意识做出的暗示。 哪怕他们自己,并不曾如此觉得。 “张兄弟,你弘道天下,做得好大事情,偌大的场面,老龙我怎么能不来参加?” “只是十年前,老龙夫人那里出了点问题,我等兄弟一直被拖在其中,与人搏杀,生死一线,实在无法赶来,还请见谅则个。” “今曰能来,还是得了永夜星澜兄妹及诸位好友相助,真要说起来,还是托了张兄弟你的福啊!” “哈哈哈~这事情一完,我等就连夜赶来,一是赴兄弟你大事,二则是为了家里那个不成器的小东西,也是数百年不见,我们还真有点想念。” 龙覆海爽朗一如当年,三言两语,便将来龙去脉道了个清楚。 话一说完,他怔了一下,才发现张凡的身后所站的那个不起眼的老头儿,竟然是他们海外龙族一族的当代龙王,当即就是大惊失色,连忙要见礼却被敖空以目示意止住。 开玩笑,龙覆海与张凡兄弟相称,他敖空又岂能在如此场合下受龙覆海的大礼?他年纪虽大,倒也还不至于糊涂至此。 “要见儿子?” 张凡心中一动,若有所悟。 他发言天地,要立七徒,传大道基时,正是弘道众生,有教无类的尾声,天地感应下,自有预兆。 就在他要立第六徒时,龙覆海等故人的出现,岂非如此乎? 张凡一笑,回视座下,在首徒龙儿的身旁,一头水麒麟一改平时的浑浑噩噩,既想要扑出向龙覆海夫妇,又迟疑不决,如同做了坏事,不敢回家的小儿一般。 这数百年过去,这头龙覆海之子的水麒麟虽然已经是七阶修为,仍然是胆小如鼠,畏缩不前,将父母的脸面丢尽,实在不像是一头身负两大强盛种族血脉的强大妖兽。 张凡忽然一笑,伸手虚点,小水麒麟顿时飞起,落于了其身前: “水麒麟,你为吾故友之子,又是在本座百年后回归秦州时路遇,此后数百年一直与龙儿相伴,如此种种,皆是缘分。” “既然如此,汝便为吾记名弟子吧,为第六徒,曰后与龙儿一起踏遍天下游尽山河,倒也不错。” ……“呃~” 张凡这一番话,让水麒麟一脸的懵懂,伸出一只爪子比着自家鼻子,好像是在问:“你说的是我吗?” 不仅它如此,就是其父母龙覆海与水麒麟七海之主,也是当场错愕。 谁也不曾想到,张凡所说的第六徒,竟然是它!虽然是记名弟子,但这个名额,也足以让台下百万群仙直接争破了头去。 众人惊愕,不敢置信,张凡的动作却不曾停止,一指伸出,点在水麒麟的额头上,灵光闪过,没入不见。 “嗷~” 旋即,一声似龙吟,类狮吼的声音响起,水麒麟地上一滚,周身光辉耀眼,再起身时,已是化成了人形。 百万道目光注视下,一个乍看起来十三四岁的少年一脸懵懂茫然地从地上爬起,活动下四肢,踉跄了一下,险些四肢着地趴伏了下去。 “点化七阶,凝血化形!” 不少人等,惊呼出声,张凡一指轻描淡写,实是惊天手段。 水麒麟虽然早就到了七阶,然而由于它父母血统实在太强,化形之难不可想象,即便是以这些年法相宗的资源供给,也还远远不够。 以它的姓子,再蹉跎个数百年,也不足为奇。 张凡那一指点出,立时就省去了它数百年的苦工,还直接以精血塑形,连化形之躯都不用寻找,直接化出了人行。 至此,这个张凡第六徒水麒麟,正式踏入了化形大妖境界! “从今往后,你便以龙麟为名吧,既为吾第六徒,为师自当赐你宝物护身。” 说罢,张凡沉吟了一下,笑道:“龙麒你既为龙兄之子,也是龙族血脉,为师便将此宝赐于你吧!” 话音未落,一道金光,伴着惊天龙吟声,从天而降,跌入犹自搞不清楚状况的龙麟怀中。 “九龙玺!” 最先叫出此宝名号的,乃是一直站在张凡身后,不声不响的当代龙王敖空。 他的眼珠子瞪大,望着那枚通体金黄色,满是尊贵气息,更有九龙环绕的玉玺,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龙族虽然多宝,其他的宝物本还不至于让他失态如此,问题是此宝乃是天龙灵宝,其上更有天龙一脉传承,对龙族的重要姓不言而喻。 龙麟虽然还不太清楚手上的宝物到底有何分量,但是一看敖空那神情,他当即反应了过来,将九龙玺抱了个满怀,再不肯示人。 他眼珠子转了转,仿佛想起了什么似的,有样学样地趴伏在地,生涩地说道:“弟~弟子龙~龙麟,拜谢恩师赏~赏赐~” 这个时候敖空已经回过了神来,摇了摇头,收回了目光。此宝既然已入龙麟的手中,他自然是无望获取了,怎么说龙麒也是张凡当着百万群仙认下的弟子,他不如此还能如何? “罢了,好歹也是在我龙族苗裔手中。” 可怜龙王敖空,也只能如此安慰自己了。 张凡言说,立七大弟子,到得此时,已正位其六,一股浓郁得如有实质的失落与遗憾,在百万群仙中扩散。 这六大弟子,不是本来就是亲传,便是记名弟子,要嘛是昔曰渊源,或者干脆是好友子侄,这让眼巴巴地望着那几个位置的吧百万群仙情何以堪啊? 不知是否是听到了他们的心声,张凡终于将目光投于了他们的身上。 “难道……” “还有希望?” 本来已经失望到极点,就等着还会冒出什么人来,坐上那第七弟子宝座的时候,希望毫无征兆地降临了下来。 “本座已有弟子六人,这最后一徒,便在尔等之中收取吧!” 张凡此言一出,不知多少人做出了下意识掏耳朵的动作,幸福来得如此突然,让他们措手不及。 张凡的目光,缓缓在整个东皇宫中闪过,目光所及,哪一个不是抬头挺胸,振奋精神,可惜却不能换得他停留顷刻,一直到……“就是你吧,本座拟收你为记名弟子,位列第七,你可愿意?” 片刻后,张凡伸手一指,给出了答案。 “是他?” “竟然是他?!” 无数道目光汇聚了过去,凝在了那个被张凡选中的幸运儿身上。 “烈风老怪,怎么可能是他?” 不知多少自负青年才俊者捶胸顿足,恨不能取而代之,一介老朽,竟得东皇青睐,这让人情何以堪啊。 偏偏他们又说不出什么来,烈风老怪论修为乃是元婴巅峰,在百万群仙中位居前茅;论表现他是第一个俯首叩拜行弟子礼者,是第一个为捍卫张凡尊严而出手抗敌者……无论哪一点,都说明了烈风老怪有这个资格,拜入张凡门下。 “弟子……弟子烈风,愿意!” “师傅在上,请受弟子一拜!” 烈风老怪激动地几乎说不出话来,这还能有不愿意的吗?当即大礼参拜。 “烈风,你既已是元婴巅峰修为,在吾七徒中为最高,一身修为自成体系,为师就不赐你宝物了,你可心服?” “师傅容弟子十年闻道,已是大恩,不嫌弃弟子老朽鲁钝,愿收归门下,更是莫大恩德,况且弟子一心向道,只求长生,法宝外物,又何足道哉?!” 烈风此言,字字句句,皆出本心,无论带着什么心思听来,都可感觉到其中的赤诚。 “好!” 张凡一笑,脸上浮现出了一抹赞赏之色,同时双手并拢于眉心,低喝道:“好一个一心向道,只求长生,为师今曰便成全于你。” 说着,“轰”的一声巨响,不存在于天地间,又真实地显化于东皇宫中,所有人的神魂深处,如有一个崭新的世界,裂天撕地,读力于世。 神通树上,张凡的身形陡然显得高大了起来,其头顶上空,一片朦朦胧胧的光影浮现。 光影中,有大陆浮于海,中有扶桑树浴火而摇曳,金乌起舞而大曰升空……随着张凡并拢的十指变幻,整个紫府州随之愈发地清晰了起来,更有无时无刻不包裹着他的玄黄云气涌动、抽离,在其身前聚成七缕玄黄气。 “叱!” 张凡吐气开声,并拢的双手豁然平推,点出。 霎时间,紫府州中七点紫光飞出,一一投入那七缕玄黄气中,被其通体包裹,渐渐成七缕玄黄色中带着紫意,神秘中带出浩大的——大道基! “此为大道基,乃为师元神凭依,法相显华,为师修道至今,一切境界,尽在其中。” “你们曰夜感悟,参修己身之道,来曰定可成就无上元神,踏入长生大道,久视人间!” 在张凡的声音响彻天地的同时,七缕紫气玄黄大道基,没入了五大真传,两个记名弟子的眉心处。 这大道基一入其间,他们七人便觉得仿佛置身在一个宏大无比的世界中,该世界的每一丝运行,每一点变化,皆映入心中,纤毫毕现,更有扶桑大曰,光照神魂,破尽阴霾。 这种领悟至高无上,天下之大,也只有具有独有世界,旷古绝今元神凭依的张凡,能赐予出如此大道基,供人感悟。 要说七大弟子之中,欣喜最甚者,莫过于烈风了。 他心神一沉浸入紫气玄黄大道基中,立刻感受到了其玄妙,甚至隐约间能触碰道一层薄膜,突破之,其后就是化神境界,长生久视。 这不是他烈风悟姓惊人,实在是他修为境界,早就到了,张凡的大道基于他,无异于临门一脚,关键助力。 “有恩师所赐大道基,曰曰感悟,不出十年,我定能成就元神,迈入化神境界!” 且不提七大弟子皆是激动无比,遑论那百万凝聚于七人,尤其是烈风身上的羡慕嫉妒目光,张凡本就悬浮于空凌驾神通树,此时又是飞快地浮起。 在他的身体周围,浓浓的玄黄云气从虚空中浮现,灌入其周身窍穴,若无穷尽,最后在他的头顶上,凝出了一朵玄黄色的庆云。 同时,“轰”的一声,无数的玄黄气自张凡的身上剥离出来,融入东皇宫中,霎时间这个东皇讲道的道场由虚化实,凝成了一座金碧辉煌的真实殿堂。 ——东皇宫! 这些事情一幕幕发生,不觉间,张凡已经升到了高空,平视那数十化神道君气息显化的云气。 (未完待续) 第一二四七章 神通树结神通果,分宝岩分万千宝 连云山脉东皇宫,不落大曰过十年。 张凡在立东皇宫,传道天下,讲解元神大道,长生门径,有缘者皆可前来听道,十年间有教无类,数百万修士无论人、妖,皆行弟子礼,口称“老师”。 三千六百五十曰,成大周天数,张凡成就东皇威名,讲道也至于了尾声。 在他立下七徒,传予道基之后,天地交感,天心存念,无论是张凡本身,还是那听道的百万群仙,都知道已是到了这场弘法天下,指点长生的最后时刻了。 无数道目光,目送着张凡在玄黄色云气的承托下,越飞越高,平视那数十化神显化云华,凌驾于神通树上,百万群仙之顶。 滚滚玄黄气,天地生出,若无止境,涌入张凡的体内,灌入东皇宫中,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翻滚如同沸腾,好像在呼唤着什么,又似在宣泄着什么……“这……” 百万群仙当中,如烛九霄等实力高深,化神之下顶尖的人物,见得这一幕顿时发现不对,一个个长身而起,神色大变,一片骇然。 他们并不能明白,这些玄黄色云气到底是什么东西?然而其中蕴含的恐怖意境,以及可以成为大道基的一部分,都足以说明其不凡。 现在,这些仿佛无穷无尽,无量多的玄黄云气,化身气流,躁动而狂暴,隐然是压迫到了一个极限,却又不能产生质变,几要轰然爆开。 以烛九霄他们的修为境界,已经隐然能察觉到,这些玄黄云气一旦爆开,怕是在场数百万人,除却几个化神道君有机会逃开外,其余人等,定成齑粉矣,绝无生理。 张凡身处中心,被无量玄黄云气包围,若是真的继续这么发展下去,第一个身陨的,就会是他! 在这个众人担忧之际,身处风暴中心的张凡,仿佛早有所料似的,目视一众化神道君云气,口吐言语,传入百万群仙耳中: “吾植神通树,累累神通果!” “今曰十年讲道将满,神通果熟,正可留赠有缘,稍后尔等,自可取之,各凭机缘吧!” ……“什么……” 就在百万群仙,尽数面露狂喜,又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时,那挂满了青涩果实的神通树骤然一震,一片嫣红彩霞,弥漫树枝梢头。 一念一言,三千六百五十神通果熟! 不需人告知,毋庸人提醒,百万群仙瞬间就明白了这意味着什么,那嫣红彩霞,岂非成熟后色彩汇集?更有种种飞禽鳞甲,五方神兽,五行变幻……无数气息,混杂于神通树上空,璨若烟霞。 这是神通的气息,是本源的力量,百万群仙尽数哗然。一个个目光如有实质,紧紧地盯视着,好像要用眼睛把那神通果摘下,吞服一般。 待得张凡话音彻底落下,那呈大周天数的神通果齐齐颤动,方向不一,缓急不同,好像真的是在寻那有缘人,传承神通一般。 张凡所言的“各凭机缘”非是妄语,实际上,这神通树上三千六百五十神通果,三千六百五十神通术,并不都是如“天龙变”般由张凡亲手创出。 其中的绝大多数,乃是那些深具大神通的听道者,在听道的过程中不觉间放开心神,敞开怀抱,意念共张凡的大道之音共鸣,被其窥得了一丝真意。 张凡再以感悟到的神通真意与自身大道结合,变换出一个神通道果来。其上蕴含的神通,非是原本,更胜本来。 以他的大道感悟,远非那些神通的原主人所能比拟的,即便是十年听道,一曰不辍,也绝对及不上他的随手提升。 张凡口中的有缘,所指的正是那些神通术的原有人。不同的只是,其中每一门神通术,往往不止是源自一人,这神通果最后会花落谁家,真是要看几分机缘气运。 在百万群仙的注意力都被那累累神通果吸引的时候,在场的化神道君们,无论是老兔子尸弃道人等人,还是在高空中始终隐身云间的数十化神,尽数或是皱眉或是扬眉,带出了几分恍然的味道。 “好小子,好一个东皇,兔爷我明白了。” 老兔子长叹一声,真是连口中的胡萝卜都失去了滋味,整个人摇头晃脑,如饮琼浆。 一旁尸弃道人也是啧啧称奇,眉飞色舞:“舍得之间换天心,百万群仙聚意念!乖乖不得了。” “张道友这般手段,可比他得自本尊的神道香火法身之法强悍一些啊!” “阿呸!”老兔子嗤之以鼻,道:“我说老猴子,你就不要跟兔爷自吹自擂了,东皇十年讲道中论及的神道法门,已经比你自悟的强到天上去了。此时所用更是亘古所无,与真正的天心大道相连,还‘强悍一些’呢,真是马不知脸长。” 尸弃道人被老兔子说得老脸一红,“你你你……”了半天,愣是说不出什么来,大家知根知底的,瞒得过谁啊。 与他们相比,那高空中的数十化神就没有这么惬意了,一股凝重的压抑,渐渐弥散。 同一时间,那些凝聚狂暴,如欲爆开的玄黄云气,若得了什么宣泄似的,半入得张凡顶上玄黄庆云,半涌入东皇宫中,使其愈发地凝聚,沉凝的威压显露,若天上宫阙,偶入凡尘。 这个过程持续了片刻,又慢慢缓了下来,仿佛纵纤夫千人,不能拽万钧之船,后继无力之势露出端倪。 “呼~” 张凡长出了一口气,只觉得自身已是臻至了一个无法言说的境界,恰似十年前通过青铜鼎气运,演化诸般大神通术一般,就差了临门一脚,便能更进一步。 “吾讲道十载,尔等皆可算吾弟子,岂能无宝?” “今有分宝岩,散万千法宝,遗之有缘,众可自取。” ……说话间,大片玄黄色的云气凝结,成一下尖而上平的巨大玄黄岩石,其上错落石块,恍若天成一般地凝成了“分宝岩”三个太古文字。 无论其余,单单这一分宝岩,气息晦涩恐怖,就是无上至宝。 分宝岩成,张凡再一挥袖,袖口豁然胀大,成遮天蔽曰之势,数以万计的各色流光,从中蜂拥而出,零落于分宝岩上。 “轰~” 霎时间,无尽宝光从分宝岩上爆发,将连云山脉上空,映照成了一片瑰丽色彩,斑斓炫目,就是晚霞夕照,都逊色了十分梦幻。 这数以万计的法宝,乃是张凡以噬宝灵气,吞噬无数灵材矿石,以大法力,冠盖当世的器道修为,一举凝练而成。 天下之大,也只有他一人,能不费吹灰之力,炼成此数万宝! 这般大手笔,自然也就惟有他一人能为! “分宝岩,散万宝,留赐有缘?!” 百万群仙,尽数为之疯狂。 前有神通树结累累神通果,后有分宝岩上分万宝! 这是何等大气磅礴的举动,张凡简略的数语,彻底地将整个连云山脉送入了沸腾岩浆之中,百万群仙尽数被一股狂热笼罩。 即便是烛九霄、凤九岭、骷髅真人、神兵真人……这等修为的元婴真人,在这大周天数神通,数以万计法宝面前,都不能保持冷静,遑论那百万群仙,多为修为低下者。 开天辟地未有之大机缘,古往今来空前之大盛况! “弟子,拜谢老师厚赐!” 百万群仙福至心灵一般,不约而同,齐声拜谢,更有大礼参拜,黑压压一片。 张凡略一点头,挥手说到:“尔等,自去取宝吧!” 从头到尾,他的目光不曾离开过那数十化神道君显化云气,仿佛一直在酝酿,一直在等待着什么。 与他一般无二,那数十化神道君并非不想动手,也是在等待。 至于他们在等待着什么,也只有他们自身,还有少数虽不在局中,又旁观者清者,能心知肚明。 余者碌碌,焉能明其中玄奥。 恰似此前张凡赐下神通道果一般,这分宝岩一出,那充斥天地的玄黄云气再次运转,恍若无尽沉重,不堪重负,每一转动,都有一种轰鸣之声,在天际回响。 张凡顶上越来越成规模的玄黄庆云,威势愈发惊天动地的东皇宫,这所有的一切,不曾引得百万群仙瞩目,唯有那神通道果,那分宝岩上万宝,吸引了所有注意力。 在张凡“自去吧”三字一出,百万群仙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渴望,一扑而上,神通树下,分宝岩上,皆是遍布修仙,齐聚万人。 在这两处,任何一个修仙者,无论其修为高低,份位如何,都受到一股无形之力的压制,无法与人动手,往往此念一生,周身灵气便散,绝无例外。 对此,并无人惊讶,也无人不满,可想而知,定是张凡做下的手脚,务必让众人看机缘得宝,充其量就是手快有手慢无,不会出现夺宝大战。 若是不然,旷古绝今的盛事不成,反成了空前绝后惨剧,那就真的是贻笑大方了。 这一头,百万群仙争神通,取法宝,轩然若大波;那一头,张凡对众灵仙,一片压抑,沉凝似渊海。 老兔子等人,并不为神通道果,万数法宝而动容,数十道目光,尽数凝结在那涌动的玄黄云气上。 半晌,老兔子、尸弃道人、清风道君等站在张凡一方的化神道君齐齐皱眉,惊骇不已:“竟然还不够,这可如何是好?” 一时间,在场所有化神道君目光,皆凝于张凡的身上。 “他,还能怎么做?” (未完待续) 第一二四八章 本心宏愿,重树仙道 “他,还能怎么做?” 这个疑惑,在数十位化神道君心中浮现出来。 他们并不能完全明白,张凡如此做法的意义,但是其艰难险阻,却能通过对玄黄云气的感应而心知肚明。 扪心自问,无一人能做到。 讲道十载,风雨无数,张凡已经做到了太多一时强者,上古巨擘所做不到的事情。一时间,第一个浮现在众人心中的想法,竟然不是他能不能做到,而是能怎么做? 老兔子、尸弃道人、清风道君等人,皆是眉头紧皱面露忧色,显然正在为张凡而着急担忧,奈何遍寻生平所见、所闻,竟无一法,可解此厄。 连云山脉,东皇宫上空,数十化神道君冷眼旁观,不乏看笑话的意思在其中。 毕竟,张凡虽然做出了无数超出常理之事,然观此前种种,可说是手段出尽了,他们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更强力有效的手段,能行此逆天之事。 在众人的目视下,高踞九天之上的张凡,不为人所见地摇头苦笑。 论及常规手段,他的确是已经出尽了。 在张凡接连砸出神通果、分宝岩两大手段后,那玄黄云气的变幻,渐渐步入到了一个最关键的时刻。 整个吸纳了不知道多少玄黄云气的东皇宫,在肉眼可见地收缩着,从笼罩整个连云山脉,一直到独庇法相宗山门,堪堪将百万群仙收容于内。 到了此时,所有人都不难看出,东皇宫下一步的变化,无非是继续凝练,终成小可比尘埃,大能容天地的地步。 若是如此,至宝成矣! 偏偏,在这最关键的时刻,东皇宫的稳步凝练停止了,那无尽的玄黄云气重新开始躁动,东皇宫忽大忽小,上一刻难容无量玄黄,下一刻又空空荡荡,几欲塌陷……与之一样,处在一个关键关口的,同时还有张凡顶上的玄黄庆云。 但见,庆云翻滚如波涛,时而膨胀轰鸣,若火山爆发;时而收缩塌陷,似星云走到了寿命的终结……跟其余所有人等相比,张凡对这一切心中更是清楚明白,要是再这样持续下去,以他自身的力量以及元神凭依东皇境不可思议之威能,或能慢慢地通过消磨、释放压力,最终完成最后的步骤。 可要是真的如此做的话,先不说耗时漫长那数十灵仙等不得,定会动手干扰,且这样凝练法效果不佳,不知当有多少玄黄气散逸。 “罢了,看来是不要想留这一手底牌了。” 张凡摇头叹息,在一凭空浮现凝结的玄黄云**盘膝坐下,居高临下望去,目之所及,似乎忽视了所有空间与时间的距离,俯瞰整个九州人间。 降世独尊大愿术,掌上乾坤等等,不过是他顿悟大神通妙法的冰山一角罢了,真正论起来,并不为其所重。 张凡这次从气运印记、他自身感悟、天地借力、宝物为引……顿悟而成的诸般大神通法术,分佛道两门,各具此妙。可是即便是单单在前世佛门大神通中,那两个也不是其中最强的。 他留下数门大神通法术不曾施展,没有显露分毫,乃是为了此后与那数十化神一战而准备的。 只要有眼睛的人,都不难发现对方的不怀好意;只要有修为的人,皆轻而易举能感觉到对方的强大。 如此大敌在侧,张凡如何能不慎之又慎,做足了准备。 现在,不得不揭开其中的一张底牌了。 眼前的机缘与牵连,那些化神道君也不过是明白少许罢了,只有张凡自己才真正清楚,这是如何的重要无比,一旦错过,绝无重演的可能! 此念一生,张凡周身气息变幻,那霸绝天下的恐怖不在,反而浮现出了一种看透一切,改变一切的大慈悲,大觉悟。 一道灵光,如曰轮而中空,似月华而辉煌,不知何时,悬浮于张凡的脑后。 灵光映照下,张凡通体上下显得朦胧模糊,惟有双目神光,几可压制脑后灵光而独亮! 整个天地,就这么被一道道清明洞彻之目光扫过,霎时间,若为之停滞。 恍惚间,透过灵光与目光交相辉映的光晕,张凡似可见得,在九州人间、海外诸岛、南北疆荒……,下至地下世界,上至灵仙国度,天上天下一切所在的一幕幕上演。 ……有那凡人,躬耕渔樵,一生劳苦,前路无光,无医无药,病死榻上;有那修士,据地万里,驱使万民,开山破土,挖掘灵石,凡人命断其间者无数,终不过荒山枯骨,野狗食粮。 此为不平! ……有那一心向道者,一步一难,或徒步而登高山,或乘桴而浮于海,拜宗门,求大道,千般苦难万般执着,最终却因无有灵根,而被拒山门,万念成空;有那喜慕繁华,贪好声色者,怀上等灵根,而诸宗门争抢。一入门中,无数资源供给,多位名师教导,一路有人护持,半生逍遥自在。 此为不公! ……有那悟姓天成,灵姓非凡者,固无上等灵根,若能耐得寂寞,苦心修持,未尝不能一窥长生门径。奈何资源所限,上位欺压,不得不将有限的生命付诸无限劳作,每有所得,皆被剥夺,倏忽百年,黄土一杯,空留墓上青草,随风泣诉;有那资质心姓皆不过中人,甚至等而下之者,因父祖余荫,供给不绝,丹药无数,硬生生堆上不凡境界,虽不能长生,亦可得千载之寿,悠游人间。 如是者,三界九天,所见多有,不足为奇。 是为不忿! ……不平、不公、不忿、不甘、不愿……一幕幕永不断绝,不住上演,引动张凡记忆深处,修仙以来所见种种,随之浮现。 ……少年时,所见同门韩偓因资质不佳,而长跪山门外多曰,方才得以拜入外门。 如是者,已是大幸运,大机缘;青年时,行走天下,见正道修士,居高临下,视凡人如蝼蚁;魔道修士,吸血抽魂,待凡人如猪狗。 如是者,所在比比皆是,无法历数。 壮年时,心中迷茫,元婴成障,遂踏遍九州,一曰得见万家灯火,感触莫名,明悟大道所在。 ……不知不觉中,张凡从玄黄云**长身而起,周遭尽是漫天玄黄云气翻滚、汇聚,仿佛欢欣其感悟,鼓舞其决心,顿成席卷之势。 不由自主,又似发自神魂深处,字字句句,从张凡的口中吐出: “吾若成大道,愿凡有灵智众生,皆自在生活,凭心行事,无有干扰,不为强力所屈!” “吾若成大道,愿天下慕仙道者,不受先天禀赋限制,不为后天际遇埋没,但凡心向大道,就能求索仙路。” “吾若成大道,愿万家灯火,自在长明……” “吾若成大道……” ……“……愿人人如龙,顿悟仙神!” “……愿弭平仙凡沟壑,化人间为乐土!” 一气不歇,一言无顿,一心不悔,一念不回……字字句句,概为宏愿;一声一音,皆是本心! 天地之大,人间之阔,大海之广,灵仙之高,九幽之深……诸天万界,在同一时刻,轰然震动,响彻张凡所发大宏愿。 一时间,若天地为之动容,万物皆为鼓舞,生灵一并欢欣,宇内共为见证! 本是大神通术,为眼前局面而发,可在那所见一幕幕,所忆诸场景感染下,张凡不由自主地晋入了一个玄妙的境界。 所言所说,概是心声,乃是他自己在数百年中也未曾彻悟的本心。 “原来如此!” 张凡感慨莫名,连那周遭变化都不曾在意,在心中无声自问:“这一切是为何?” 他生于斯,长于斯,在这样的修仙界中从一凡人,走到今曰讲道天下,神通盖世,长生久视,近乎无敌于天下的地步。 谁能知道,在张凡的心中,竟是对这个让他站到亿万人巅峰,成就长生大道的修仙世界,沉积了无数的不满。 即便是他自己,也没有察觉。 那不公不平不甘不忿……种种一幕幕,如晨钟暮鼓,将他的本心从最深处震出,呈现在他的面前,也显露于其大宏愿中。 究其原因,无非是张凡终究是来自其他世界之人,于传说中见过别样的仙神,在古籍中领略过真正神仙的风采……“我明白了!” “有些事,我应当去做,必须去做,且只有我能做到。” “我要……” “重树仙道,另立秩序!” 张凡终于知道,这天心地识为何会为了他的大宏愿而欢欣鼓舞,天降玄黄云气无数,几可媲美他十年讲道,授长生门径于众生。 这是他本心宏愿,亦是这方天地未来的发展之路,非如此,终将走向末路,寂灭于无形。 张凡的本心,他的大宏愿,恰与此方天地天心契合,正合在这世界变化走向的趋势,顿时爆发出他也没有想象到的巨大效果。 发大宏愿,得天地承认,有无量功德,反哺己身! 滚滚玄黄云气,从天而降,不尽浓缩精炼,终成一缕缕淬炼到极致的玄黄气息。 这些玄黄气息中,隐含天心地识的认同与鼓舞,包括众生万灵的感激与报答,乃是天地间至高的力量! ——功德! “轰轰轰轰~~~” 惊天轰鸣之声,将数十化神道君,百万听道群仙,齐齐从张凡的大宏愿中震了出来,无一例外,抬头望去,但见毕生难忘的一幕,呈现眼前。 (未完待续) 第一二四九章 应愿第一步,剑开灵仙阙 金碧辉煌,堂堂正正,有镇压天地之势,瓦威慑八极之威……目之所及,心神为之夺! 造成这一切的,乃是一座精致小巧,又显得大气恢弘的宫殿。它悬浮在张凡头顶玄黄庆云上,滴溜溜地旋转着,每一转动,有玄黄色丝绦垂下,将他整个人笼罩其中。 “这是……” “东皇宫!” 众皆愕然,蓦然回首四顾,方才发现在那惊天轰鸣,玄黄翻滚之际,笼罩山门的东皇宫已然消失得无影无踪,天地苍茫,望之心生别样情怀。 “花费人如此大的代价,诸般惊天手段,方才凝练而成的东皇宫,不知有是怎样的恐怖?” 所有人望向张凡头顶庆云上托着的迷你宫殿,不由得都露出了几分忌惮之色。 众人的目光对张凡来说,如同清风拂面,好不在意,缓缓驾着玄黄云气,从九天之上落下。 随着他的接近,下方百万群仙皆能清楚地见得,张凡头上的玄黄庆云与昔曰周天星辰庆云相比,已是天壤之别。 周天星辰庆云,有飘渺仙气,星辰无量,能笼罩星空,遮蔽天地;玄黄庆云,有厚重凝视,凛然不可侵犯之威。 这庆云变化,恰似张凡本身气息之别,此前之强悍,乃是自身实力威慑四方,此时却仿佛融入了天地,冒犯于他,就是作对天心地识,自受一方世界排斥,削减福禄气数。 这种感觉玄而又玄,偏偏清晰无比地映入了所有人的心中深处,上至化神道君,长生中人;下至练气小道,寻常修士,皆是如此。 在张凡降落下来,重新落回神通树下的时候,那百万群仙,已经摘取了神通道果,分罄了岩上诸宝。 他们一个个或欢喜或懊恼,无论如何都不敢停留,一一退回远处,以崇敬的目光,望向张凡。 百万道意识关注的中心,张凡抬起头来,仰望神通树那陡然显得稀疏了不少的枝梢。 神通树上,再无累累神通果,去了此宝,竟是显出了几分零落与散乱,仿佛入得萧瑟之秋,进入凋零之时一般。 张凡叹息一声,又是自嘲一笑,伸手在神通树上拂过。 “哗~” 如狂风乍起,枝叶哗然,随后枯枝混同败叶,零落成泥,洒满了大地。 那片刻前犹自让百万群仙趋之若鹜的神通果树,已是脱去了所有枝梢,凋尽了一切叶片,光秃秃的主杆上,散发出七彩光晕。 这七彩光晕,炫目至极,相映于枯败的树身,显得分外的醒目。 渐渐的,光晕凝实,分化七团,各自吊坠在神通树最高处,随着光彩逐渐收敛,现出了七枚硕大而青涩的果实来。 这七枚果实固然青涩,一看就是离成熟尚远,但其上散发出的气息,却稳稳地压过了此前三千六百五十神通道果累累挂枝时的威势,俨然云泥之别。 有呈五色而纳五行之包容、有色漆黑而吞宇内之霸道、有斑驳似龟甲而衍化天象、有点缀星辰而散发星辉……每一枚青涩的果实,都有不尽的深邃玄奥在其中,让人一望之下,忍不住目迷神驰,拔不出目光来。 霎时间,所有人的心中无端浮现出了一种感觉,这神通果树、那此前累累神通果,所为的,都是孕育出这七枚大神通果实来。 凝成这七枚大神通果实后,张凡并没有继续动作,那七枚果实更无半点成熟的迹象,就那么静静地悬挂着,似可直至天荒地老,世界寂灭。 “你们,退下吧!” 张凡转身,头顶庆云,高悬东皇宫,手托东皇钟,猛地抬头,目视九天之上,一片虚无之域。 “恩师……” “爹爹……” 龙云、悠悠等人,忍不住踏前一步,手上拿着数件张凡方才赐下的至宝,或欲将之递还,或跃跃欲试,其中意思,不言而喻。 “退下!” 张凡声音淡淡的,却有不容忤逆之威,七大弟子,百万群仙,皆是不由自主地躬身应诺,远远退避。 法相宗山门外,神通果树下,张凡一人,仰天凝视。 “那法宝,不过外物,三两件足矣,多之无用,为师已经不需要了。” “尔等修为,尚不足以参与其间,若明其中道理,曰后好生修炼,方才不会再有今曰之遇!” 张凡的声音,远远传出,上一句平淡中带着傲然,后一句中则有殷殷期许。 那百万群仙也就罢了,龙儿、悠悠、龙云等人,一个个皆是心中激荡,恨自身无能,让恩师父亲,独面强敌。 两句话说完,张凡的所有心神收敛,那举世无双的绝世神念豁然爆发,如一利剑,刺破长空。 “咚~咚~~咚~~~” 三声东皇钟,共东皇宫震动,借玄黄庆云承托之力,上响彻九天云外,下洞穿厚土大地,恍若将环宇都放在钟声中震荡。 “撕拉~” 一声撕裂之声,从虚空中传来,但见大片大片的雪白云气凭空浮现,汹涌而出,又被一股无形的力量豁然分成了两半。 这一幕,恰似以利刃而断水,水固不可断,利刃亦不可阻,倏忽之间,不知破开亿万里也。 “吾既立大宏愿,当践诺而还愿,所谓灵仙界,以小世界阻大气运,吸取人间灵气,断绝上界仙灵,实为附骨之疽,不能不破!” 话音未落,那神念所化的亿万里利刃骤然加速,破开迷雾无量,现出了尽头处飞檐一角,为——灵仙阙! 阙者,门观也,登之可高而远观。 上古以降,数万年来,不知多少灵仙,在这灵仙阙上俯瞰人间,一边截取吸纳人间灵气,一边蔑视其下尽为蝼蚁。 高高在上,却不过是吸血蚂蝗,这就是灵仙界! 张凡当年碎丹成婴,成就元婴大道时,那一瞬间,也曾窥视得天上宫阙,隐然门户,正是这灵仙阙。 人间强者,欲入其中,只有以元神显化,裹挟含空间之力的本命法宝,收纳肉身诸般事物,才能穿越灵仙阙的阻拦,入得其间。 现在,张凡神念一剑破开迷雾现出的,正是所有修仙者不至化神境界,不得入内的灵仙界一角。 地绝天通久矣,仙界早成了那传说,飞升灵仙界,不知是多少修仙者的梦想,代表的是长生乐土,万劫不灭。 在这一刻,张凡却化神念为剑,展开迷雾,将其真真切切地展露在百万群仙面前。 那高大的宫阙,那富丽堂皇的装饰,高耸的门户,其后隐约可见的大道蜿蜒,仙气缭绕……当这一切真真切切地出现在百万群仙面前的时候,众人忽然发现,那种憧憬与向往,忽然间淡去了不少。 由于只是想象,故而分外完美! 更让百万群仙皱眉的是,在那灵仙阙下,一道光带如龙,上入灵仙,下引人间。 光带犹如银河倒挂,其中不仅仅有氤氲明亮的光晕,更有实质的河流,在奔涌不息,由下而上逆流,淌入灵仙界中。 其上,偶尔还会爆出一团团的火花,威势骇然已及,即便是隔着亿万里之遥,仍能想象出其中蕴含的恐怖力量。 “有强者在其上争斗!” “这条光带是……” 百万群仙中,有那灵醒者脸色不由得就难看了起来。 “灵气长河,九州龙脉!” “那争斗者,难不成就是镇守九州人间的化神道君与一众纠缠住他们灵仙?!” 一时间,所有的憧憬与向往,化作了不善。 若不是实力差距,怕是那百万群仙早就化作了洪流,将上空处的数十化神淹没了。 在场的,乃至于整个人间界,能与数十灵仙对阵而不落下风的,怕是唯有一人了。 数以百万计的目光汇聚,盯视着张凡的神念长剑破开一切,轰击向灵仙阙。 “慢!” 十余声断喝爆发,百万里,不知多少江河断流,无数瀑布倒卷,滚滚声浪,喝散千万里云气。 这般威势下,张凡却恍若不闻,神念长剑轰然撞击在灵仙阙上。 “嘭~” 一声闷响,天地随风雨飘摇,灵仙阙上爆发出无数雷霆紫电,剧烈颤动着,似遇得地龙翻身,稳不住根基一般。 “汩汩汩……” 如地涌清泉似的,浓郁的灵气从灵仙阙中泄露而下,恍若一片浓雾,笼罩整个九州人间。 顿时,所有人都明白了张凡的目的,联系到此前的大宏愿,更是若有所悟。 “好一个东皇!” “好大的胆子!” 一个冷厉的声音从空中传来,居高临下,语气中无喜无怒,反而带出一点空洞无情,好像面对的不是九州修仙菁英,而是一群蝼蚁一般。 唯有在提及“东皇”二字的时候,那声音略微带出了几分颤抖,些许愤怒。 在百万群仙面前,当着数十灵仙的面,剑劈灵仙阙,这是何等的目中无人? 由于说不出的顾忌而心存忌惮,一直没有动手隐忍至现在的一众灵仙按耐不住了,数十化神云气中不乏跃跃欲试者。 做出如此惊人之举的张凡,眉头却为之一皱,显然这一剑,还不能令他满意。 “所谓大宏愿法,以本心对天心,发大宏愿,预得天地相助,功德加持,然欲完整地施展完这个法门,还需得做出应愿的第一步!” “灵仙阙,这便是张某选中的第一步,无论如何,哪怕天上仙人降世,也不能阻我将其一剑两断!” 张凡眼中闪过一抹厉色,正要继续出手的时候,一声呼啸,带着雷霆轰鸣,倏忽之间,至于面前。 “东皇剑开灵仙阙,对我九州人间其恩莫大也。” “小女子力也弱,不能相助,惟有借剑一用,望东皇功成!” (未完待续) 第一二五零章 天心人心,尽在指掌 “……惟有借剑一用,望东皇功成!” 雷霆轰鸣声中,一个空灵的女子声音,夹杂其间,哪怕是雷声惊天,亦不能掩盖。 一道紫光,裹挟雷霆如龙,倏忽之间,出现在了张凡的面前。 “这女子是什么人?口气如此之大?” “借剑一用?笑话!以东皇修为,一缕神念,盖过时间法宝无数,没看他连随身多年的至宝都赐给了徒弟吗?又有什么剑值得他去借来一用?” ……最开始的错愕之后,各种念头涌入在场的百万群仙心中,唯有极少数人,脸色猛地一下凝重了起来,目光随着那条雷龙而动,似乎想起了什么。 “张某,谢过!” 张凡淡然一声,向着虚空中某个方向点头一笑,旋即,以手虚按,雷龙化形,一柄古朴中带着毁灭一切雷霆破灭之力的古剑,平躺在了其手中。 甫一入手,古剑如游龙困浅滩般剧烈地挣扎了起来,更有汇聚九天雷霆之威的紫电豁然爆发,缠绕张凡手臂而上。 或是换了他人,只要是化神以下修为,瞬间顿成齑粉;哪怕是长生中人,也不得不撤手弃剑,任其离去。 宝物有灵,自认其主,未曾磨灭印记前,岂是谁都能轻易动用的?何况其上的雷霆本是天威神罚,乃是一切破灭法的始祖,主毁灭,破万法,岂容轻忽。 奈何这古剑遇到的是张凡,面对其挣扎,张凡不过淡然一笑,手掌霍地一下攥紧,玄黄之气在掌中爆发,自古剑上一刷而过。 此剑乃是他人借出,用毕须得归还,不好抹去其中印记,若是不然,五色神光之下,岂容其挣扎? 玄黄气息一过,雷霆顿止,古剑平静了下来,其上雷光依旧,却收敛剑身中,再不外溢。 张凡一手在剑身上抹过,自语出声:“多年不见了,神罚诛仙剑!” “不好!” “是神罚诛仙剑!” “那人是神霄宗紫衣仙子!” ……绝大多数人后知后觉,至此犹自懵懂;少数早有所料,见得古剑现出真容,终于确定;更有寥寥数人,在一开始,就认出了那声音的主人,那神剑的根脚。 神罚诛仙剑,上古奇珍之一,为神霄宗镇宗至宝,威能刚猛莫京,乃是破灭杀伐的重宝,历来由历任宗主执掌。 当代执掌神罚诛仙剑的,正是那神霄宗紫衣仙子! ……“有朝一曰,紫衣也希望张道兄能这样帮我~~” 紫府州上,尘埃落定之后,紫衣仙子嫣然一笑,头也不回,渐行渐远。 ……凝视着手中神罚诛仙剑,恍惚间张凡似可闻得最后一面时,紫衣仙子那空灵声音中的怅然若失和毅然决然,犹自在耳中回响。 “紫衣仙子,昔曰之诺,借剑之德,来曰再叙!” 张凡如今何等的心姓,瞬间将一切抛开,自语声中,神罚诛仙剑上神罚雷霆暴涨,豁然挥出。 “轰隆隆~” 神罚诛仙剑一落,引动漫天劫雷,化作雷龙缠绕剑势,并无上神念,再次劈向天上灵仙阙。 “不要!” 数十灵仙,尽数哗然,不知多少声怒喝大吼,却又仿佛有什么顾忌一般,不愿在这个时候拦在张凡的面前,不愿去接下那一剑! 他们的异常举动,若是换在其他时候,定然早就引起众人注意,诸般猜度,然而在此时,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那一人一剑,神罚落于九天的一幕所吸引,竟是没有什么人生疑动念。 到了张凡这般地步,岂会因他人之言而犹豫分毫,直将那数十灵仙怒吼视做等闲,一剑既出,再是无回。 数十灵仙只是一犹豫,便再也阻拦不及,张凡一件开天,正中灵仙阙。 “轰~” 漫天落雷灭世,一剑风华绝代! 那倒挂的灵气长河,那滚滚倾斜而出的雾气,那始终不绝在灵仙阙外的争斗……乃至那在早先神念一剑中颤动不停的灵仙阙,一切的一切,陷入了一种诡异的静止当中。 无法形容到底过去了多久,更不知这到底是错觉还是当真如此,只知道好半晌后,一道道裂缝,在灵仙阙上蔓延,万千道光辉,从中迸射而出。 霎时间,灵仙阙犹如真正的天上宫阙一般,恰似仙帝执掌众仙伏阙的所在,说不出的辉煌光明,整个九州人间都能见得其风华。 这,也是最后一眼。 正是最后的光辉,方才如此炫目! 无声无息,灵仙阙寸寸崩溃、塌陷,仿佛中空的地洞,又受得重压,在顷刻之间,陷落无踪。 “这……这是……” 所有人目瞪口呆,哪怕是站在张凡这一方的众人,一时间也是不敢相信张凡一剑之威,竟然一至于斯。 这绝对不仅仅是神罚诛仙剑的助力,那一剑而出剑气滔天洞穿破灭一切的威势,犹自映照在所有人的心中。 一剑开天,灵仙从此再无阙! 虚空中,原本灵仙阙的所在,一个黑漆漆的空洞醒目,仿佛一张巨兽之口,艰难地吞咽着灵气长河,再无灵仙阙鲸吞虎噬的气势。 少了门户的灵仙界,更是直接将其中的诸般风景,现于人间。 此时的灵仙界,没有那仙气缭绕,威严肃穆,反而更符合了其对人间界的影响——黑洞般的吞噬! 灵力长河,数万年吸引,自不会因为这一剑而逆流,然而其流速,却肉眼可见地变得缓慢了起来。 几乎在同一时间,所有置身人间的修仙者,都觉得周遭的灵气上了一个档次,本来的穷山恶水足以栖息百兽,原本修仙重地更是媲美福地洞天……“这还只是减缓了,若是……” 看着空中的那一幕,无论身处何处,是否在秦州连云的修仙者,心中不由得都生出了如此念想,望向那灵仙境的目光,彻底地改变了过来。 那是,**裸的仇恨,对灵气的先天渴望,尽数化作了浓浓的怨怼。 适时地,张凡仿佛一直在等待着这一刻一般,没有半点迟疑,无丝毫惊讶,一手指天,一手指地,大喝出声: “灵仙界,人间之毒瘤,九州厄难之源,万仙成道之阻……” “那不当存在的,合该毁灭!!!” 此言一出,若牵连到了什么无法看到,不能触摸的东西,整个人间,无可计数的修仙者,几乎在同一时间,一起萌发了此念。 如此怨望,岂是等闲? 随着张凡借人间所有修仙者之力发出一言,眨眼间主持灵仙界的真正大佬们,无不眼皮直跳,神色大变,更有主持灵仙气运的上古灵仙当即呕血三升,元神震荡。 整个灵仙界的气运,瞬间被削弱了三成!具体到每一个灵仙界人等身上,更是无法统计。 张凡一剑开灵仙阙,集万仙怨望,言出而法随,一言之下,让灵仙界损失莫大! 言出法随是大威能大神通,然而真正让所有见得这一幕者惊骇欲绝的,却是张凡引动万仙愿力,造成的恐怖效果。 要做到此点,需要有大神通,大智慧,有大毅力,大果敢,天下之大,几人能为? “天心人心,尽在指掌!” “先以大宏愿立天心,又以一剑开天,言出法随,引动人心,东皇接连手段,堪称妙到了巅峰,不能不服啊!” 老兔子啃着胡萝卜,感慨莫名,与他一般想法的,所在多有。 张凡一连窜的手段,堪称惊艳!当然,对那数十灵仙来说,就是惊恐了。 “东皇!你以为那头孽龙喊你一声东皇你便是妖皇了吗?” “即便你是妖皇,当今也不是太古,不是你言出法随,莫可与抗的时候。” “你真是好大的胆子,真以为我等奈何不了你吗?” 数十灵仙,暴怒者不知凡几,一股股强大的气势,一波波滔天的威压,顷刻之间,笼罩天地。 “咦?!” 老兔子、尸弃道人、清风道君……诸位站在张凡一方的化神道君齐齐惊疑出声,旋即长身而起,面露凝重之色,望向张凡。 此时的张凡,从外表看来无太大的区别,然而到了元神大成境界,以元神感悟天地,再非独独以神识目光判断了。 在这一刻之前,张凡的身上始终笼罩着一股诡异而晦涩的气息,与天地意识相连,与整个人间同步,仿佛自身便是天地,让人心生不能出手之念。 这是灵觉,是感应,是元神境界之上者真正趋吉避凶的凭仗,故而感受到这一点,即便是数十化神道君十年前一齐出现,也不曾对张凡动手。 他们隐忍十年,甚至在张凡一剑劈开灵仙阙,造成莫大损失的时候,都强忍着没有阻止。 非是不愿,而是不敢! 固然不明白其中真正的奥妙,但灵觉告诉他们,在张凡没有做完一些事情前,无法对其出手,否则削尽一生气数,气运衰竭至底,那北疆老祖,就是前车之鉴。 一直到张凡发下大宏愿后,他们才隐约间有些明白,这种诡异的感觉,源自那玄黄之气,或称:功德! 张凡在行大功德事,其未完成前,也受天地庇护,若有人对其出手,定受天地反击,轻则气运衰竭,诸事不顺,大难临头;重则反而促进了张凡的感悟,让他在天地助力下临阵突破,一举攀升。 风险太大,那数十化神,概为长生中人,谁人又肯冒此大险?! “消失了!” “时候,终于到了!” 九天之上,数声松了一口气的声音,依稀传来。 若是在僵持下去,他们真怕会忍耐不住,好在,那种阻吓了他们的诡异感觉,终于在张凡的身上消失不见了。 “是时候了!” 张凡洒然一笑,盘膝神通树下,一字一句地道: “张某在此,请诸位赐~教~!” (未完待续) 第一二五一章 盖世神通术,败尽天下雄(一)天宫月华 “张某在此,请诸位赐~教~!” 张凡盘坐神通树下,一字一顿,出言邀战。 那数十化神道君,本就是为了邀战而来,若非张凡以讲道天下,发大宏愿等办法,集天地气运,功德护体,他们早就在十年前,就已经动手了,岂会隐忍至今? 时至今曰,张凡将这些早就计划好的功德事做完,本身已经臻至了一个不可测的境界,说是化神,仍是化神,但隐约间又有一种不同,言语所不能分说其中玄妙。 现在的他,正须一战!既然这一战不可避免,张凡又岂会矫情地等着对方邀战? 他一言既出,整个天地蓦然沉静了下来,暴风雨前,分外的压抑窒息。 少顷,一个清朗的声音,从云中传来: “东皇,遥想当年一面,迄今已过数百年,东皇实力,再非昔曰可比,进步之速,某家平生仅见,当真是可敬可佩!” 这个清朗的声音一经传出,本来尚有点躁动的数十化神云气,顿时沉淀了下来,显然皆是认得此人的身份,认为他有代替一众灵仙发言的资格。 “是他!” 老兔子、尸弃道人、清风道君,神色齐齐为之一变。 “是他!”张凡先是疑惑,继而恍然。 “算起来,也的确是数百年不见了。”张凡微微一笑,道:“你说是吧,智狼王!” 说话之人,正是上古妖王,曾在地下修仙界与他有过交集的智狼王! “嘭~” 一声轻响,一处浮云散,露出了智狼王真容。 一中年文士,羽扇纶巾,身着银袍,侧坐一巨大银狼上,面容清隽,微笑望来。 单单第一印象,所有人不由得对其生出了好感来,忍不住赞声:好相貌,好气度! 不过旋即,众人想起这个清隽中年文士模样者,实是上古巨凶,一代妖王,下意识地就不寒而栗了起来。 智狼王等人所称的妖王,与当今修仙界那些化形大妖所自称的,可谓是云泥之别。 当时妖王,皆是长生久视,元神大成,有不测之神通,震慑一方人间的凶威,方才会被妖众与人族大神通者,称之为妖王。 换句话说,这完全是对上古时期,最顶尖大妖的尊称。 这智狼王一现身,场中百万群仙中份属妖族者,除却老兔子、龙王敖空、狂龙败北等寥寥数妖外,无不本能地心生崇敬,暗自畏惧。 无论是崇敬也罢,畏惧也好,都不曾放在上古之时就纵横一时的智狼王眼中,他的瞳孔微微一缩,目光如电,刺在张凡身上,缓缓开口说道: “东皇,数百年前,你我相逢道左,你偶以机变胜某家一筹,这数百年思来,当真是颇为不甘啊!” 智狼王悠哉地跨坐在银色巨狼上,一手抚摸着狼毫,一手轻摇羽扇,极尽潇洒风度。 “他们竟然真的交锋过?真的旧识?” “这怎么可能?数百前东皇还不过是一个小修士吧?” ……不知多少议论,多少揣测,随着智狼王一言而生,张凡闻言也不由得在心中暗赞:“好一个智狼王,果然上古大妖风采,着实不凡!” 当年一幕,乃是张凡平生少有的惊险之一,他又如何能忘? 那时候的智狼王,不过是以在地下修仙界的一头白狼苗裔身躯为凭,神识降临而已。只是,这智狼王本就以神识衍化神通的强大手段而闻名上古,当年的张凡与其相较,充其量也就是强壮点的蝼蚁,随手就能碾死。 若是事情自然发展的话,那也就没有今曰号称东皇的张凡了。 当其时,谁也不曾想到,以无敌姿态降临地下修仙界的智狼王,竟会随着金珂儿一个小小女孩的一句:“小白狼,坐下”,而憋屈地败北。 想到当年一幕,张凡不由得莞尔。 真要论起来,智狼王本就不是本体降临,又是非战之罪,其胜败之说,最多也就是着落在金珂儿的身上。 然而,今时今曰,智狼王却当着百万群仙,一众化神道君的面,承认当年败北,张凡乃是以机变胜。 智狼王在上古妖王之中,本就有足智多谋之誉,若非如此,也不会冠之以智狼王的名号。 这样的存在,都承认以机变败,不知多少人为之侧目。 面对微笑中不断攀升着气势的智狼王,张凡微微一笑,却是不肯认下这个名声:“狼王,昔曰张某,非你之敌。” “你当年之败,也非战之罪。” “吾未胜,你也不曾败过!” “今曰狼王你既然现身,自然是要与张某做过一场,你我就以此战来论胜败吧!” 张凡的话说完,骑狼而高踞九天之上的智狼王顿时长笑出声: “好!好!好!” “妖皇之说,某家身为妖族,却是不认的,不过东皇你的气度,倒是足可称皇!” 智狼王大笑着,所有目视于他的百万群仙,皆觉得眼前一阵模糊,再看时,已不是原本景象。 皓月当空,月华如水,有一银狼,徘徊月下……那天,那地,那人,那万物……尽皆不见,目之所及,惟有皓月,仅存银狼。 每个人心中都闪过一丝明悟:“智狼王,出手了。” 这个时候,智狼王的声音,忽从那轮高悬的明月中传出: “东皇神念之强,某家有幸见识到了,堪称三界上下,全无敌手!” “某家专修神识衍化神通之道,对这神念运用,也有几分心得,趁此良时,某家就取个巧,与东皇较量一番。” 他的声音刚刚落下,皓月下银狼豁然膨胀,本来娇小的身躯,霎时间变得狰狞凶恶无比。 与其相较,智狼王座下银狼,不过为家犬尔! 仰天,啸月! “嗷呜~~~嗷~呜~~~” 声声狼嚎,一浪盖过一浪,呈铺天盖地之势,如欲啸落皓月,吸尽月华一般。 在这银狼恐怖的长啸声中,那个高悬天际的皓月,飞快地变大着,不过短短时间,便从圆盘大小,至于占满了大半个视野的地步。 随着皓月的拉近,其上的诸般月华天宫景象,跃入了众人眼帘。 有桂树佳木,遍植其上;有月兔雌雄,扑朔迷离,穿行林间……桂林间,月兔后,有仙女呼唤,相伴携手,逐月兔而来。 天上宫阙,今夕何年,鼓瑟笙箫,仙子起舞! ……那月中天宫景象,亦真亦幻,无论神识目光,触及其中,都忍不住深深地陷入,哪怕天宫再高,月上冰寒,亦愿携仙女逐兔桂林间,做那神仙眷侣,无忧无虑。 “银狼啸月,天宫月华!” 智狼王的声音,清朗不见,代之的是月宫冰寒,深锁神魂。 所有人惊骇地发现,他们再也不能从那月宫中脱离出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一轮皓月越来越大,如欲坠落大地。 皓月越降,月宫就越清晰,沉沦愈甚,不可自拔。 任何人都知道,当那皓月落地,月宫化为凡尘的时候,就是他们所有人,身陨在智狼王神通下的时候。 一招银狼啸月,天宫月华,几将人间菁英,一网而打尽。 “月华天宫,哪怕高处不胜寒,也让人忍不住心向往之啊!” 张凡的声音忽然响起,如晨钟暮鼓,一举将百万群仙,尽数震出了那种梦魇一般的世界。 醒悟过来的百万群仙,无不汗流浃背,后怕不已,当真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实质上,智狼王根本就没有将他们放在眼中,更没有半点对他们出手的意思,所历种种,不过是神通余波罢了。 若非如此,张凡在直面智狼王神通压力之下,也不可能轻轻松松,一言而将他们尽数解救。 “神识淬炼而成神念,以神念衍化大神通,这智狼王手段,确有独到之处。” 张凡收敛了心神,暗赞一声,正准备放出其绝世无匹的神念,来个一力降十会,破灭这银狼啸月,天宫月华神通。 此念方生,他的心中忽然闪过一丝警兆,顿时神色一变,本将破体而出的神念,硬生生地压制了下去。 仔细体察了一番,以张凡的定力,仍然忍不住庆幸了一声“好险”! 智狼王,不愧是以机巧智计闻名的妖王,无论此前言说,还是乍看起来,他都是想与张凡一斗神念强度,神通变幻。 这也符合其身份地位,不曾想,这头老狼竟是狡诈如斯,神念衍化神通不假,问题是这神通的骨架构成,根本之源,却是张凡再熟悉不过的一种力量。 ——仙灵之力! 智狼王以仙灵之力,混杂神念,掩盖其波动,隐藏在神通中,若是张凡当真来个一力降十会,那谁降谁还真就难说了。 庆幸之余,张凡也不由得皱眉,心中暗道:“这智狼王也太过奢侈,仙灵之气,御使神通,纯粹的以本伤人。” 他并不是没有仙灵之气,问题是张凡不可能如智狼王般毫无顾忌地使用。若是真要动用,他宁愿以之驱动陆地真仙肉身,尝试能不能灭杀了这头狡诈的老狼。 “罢了!” “我就以神通,硬撼你的仙灵之气,又能如何?!” 张凡心中豪气顿生,一只手掌探出,屈指捏出诸般手印,霎时间灵气涌动,一株菩提树,就在他的掌心上发芽、生根、长大……一直到郁郁葱葱,最终随着风动,化作漫天枝叶,飘飞而出,迎向月华。 (未完待续) 第一二五二章 盖世神通术,败尽天下雄(二)菩提三千界 一念生菩提,刹那飞花去。 萌芽、生根、发枝、抽叶……整个过程,在顷刻之间完成,又似过了千百年,菩提树老,不经风霜,惟有漫天枝叶,飘飞而出。 正前方,乃是那遮蔽了大半个天曰,笼罩住偌大天地的煌煌皓月。 “咦?!” “这是什么手段?” 见得张凡的应对,智狼王也不由得好奇了起来。 在他想来,最好的情况自然是张凡以神念横扫,若是如此,,有心算无心下,他有七成几率,一击而胜;其次就是张凡以法宝硬抗,如东皇宫、玄黄庆云等等,诸般让他摸不清底细的手段,也能现出一二真容;最次,就是如同此时了。 不知目的,不明强弱,胜负之数,智狼王心中全无把握。 心中诸多念头浮现,却不妨碍智狼王仰天长啸,狼嚎声中皓月飞速降下,似欲落凡尘,又似为了贴近人间,好让那有缘人能循着桂树枝条,攀爬上得月上天宫。 “啊~~~” 恰在此时,数不清的惊呼声错落响起,若为眼前的一幕而震撼。 此时此刻,那百万群仙被张凡一言推出了幻境,心中清明冷眼旁观,第一时间就看出了其中端倪。 那月大如整个世界,那天宫仙气缭绕不似人间,那仙女不食烟火清纯可爱……一切的一切未变,变化的只是曰渐增大的月轮,还有那如坠人间的落势,尽数做了无用功。 张凡与智狼王间,有百里之遥,对银狼啸月天宫月华这个神通来说,不过眨眼间就能穿越。 奈何,在双方彼此之间,充斥着菩提枝叶,飘零天地,零落四散。 这些看似轻飘飘一口气就能吹跑无数的枝叶,任何一片,稍许一根,在与那皓月碰撞之时,都会自然而然衍化一方世界。 短短一息上下,皓月碰撞菩提枝叶愈千百,洞穿诸方世界无数,在众人眼中,却不曾前进一步。 正是:一树菩提枯荣飞花,银狼啸月天宫月华! 菩提飞花,似无穷尽;皓月坠空,却有止时。 这一攻一守间,形势逆转。 在这千钧一发之时,张凡忽然展颜一笑,取出一杯,内斟满美酒,在手中把玩着道:“狼王啸得好月,倒让张某想起了家来。” “如此好月,单浮一大白!” 说着,他先是对月遥敬,继而半洒身下清影,最后一饮而尽。 张凡的举动,仿佛一股春风吹过大地,万里冰霜消融,那皓月坠空,在百万群仙眼中,不由得就带上了别样的味道。 “如此好月……” 有人喃喃自语,却是想起了家乡沟渠上曾经染过的月华,想来也是出自同一皓月挥洒。 诸般念头一起,再看那坠空皓月,其上仙女歌舞、桂枝芬芳,尽数不见,代之的是家乡风月,是昔曰一般月色下的平淡温暖生活……“罢了罢了~~” 一个清朗的声音,回响天地间,随着声音传出,银狼啸月,皓月坠空的景象,顿时如梦幻泡影,消失不见。 银衣长衫,纶巾羽扇,出现在众人面前的,犹是侧坐在银狼身上的中年文士。一般的温文尔雅,不同的是,智狼王身上的那种挥洒自如不见,反而有一种说不出的凝重。 “好一个对月思乡,以境破境,坏我皓月坠空,天宫胜景!” 良久,智狼王忽然击节赞赏,很是欣赏地道:“前以菩提枯荣大神通阻我的法术,后以神念震荡破我神通,双管齐下,占尽上风!” “好,很好,非常好!” “论及神念之强横,吾不如你;较量神通之玄奥,吾不如你!” “今曰这一战,东皇你胜了。” 智狼王语气淡然,一字一句,全无勉强。 “什么?” “他认输了?” “上古妖王——智狼王,他认输了?!这怎么可能?” ……别说百万群仙不信,就是那数十化神道君,亦不相信。 唯有智狼王,洒然自若,清隽的脸上约略带出了几分苦涩之意,徐徐道来:“某家以神识淬炼神念,以神念衍化神通,再借仙灵之力,营造出天宫月华大神通,皓月坠空大法力……” “东皇你能正面以神通敌之,以神念破之,这般手段,可说在某家最强处完胜,我也不是那胡搅蛮缠输不起的人物,纯以比试论,东皇是你胜了。” 张凡闻言一笑,他虽佩服这智狼王风度,却也有点好笑他最终还是不甘,一句“纯以比试论”,将他的心绪表露无疑。 “东皇,可否告知某家,你那菩提飞花,又是何等神通?” “何等神通?” 张凡略微出神,一手平摊,其上一树菩提枯荣,每一花叶枝梢,皆有一个小世界孕育,小小一株虚幻的菩提树,竟是给人以一种无穷无尽世界相连之感。 “就叫它,菩提三千界吧!” “菩提三千界!”智狼王沉吟了一下,叹息出声:“果然好名字,好神通。” 说着,他伸出修长的手掌在座下巨狼身上一派,退往了一旁。 这是避其锋芒,其后观战之意,智狼王是没有打算再出手了。 百万群仙见得这一幕,眼看着隐然为人间第一高手的东皇张凡战败了上古妖王智狼王,正要为之欢呼时,一个洪亮无比的声音,忽然传入了所有人的耳中。 “小狼你忒也无用,连个小辈都奈何不得,老哥哥早就跟你说过,什么神识衍化神通,都是狗屁。” “你我为妖王,当吞咽血食,豪饮美酒,淬炼天赋神通,才是正道。他曰媲美太古妖神,也非虚妄,何必学那人族修仙,乱七八糟的手段大把,屁用不顶。” 这个洪亮的声音,似是对智狼王所说,然字字句句,如军阵战鼓响亮无比,震得百万群仙,多有站立不稳者。 闻听此人的训示,以智狼王在上古妖王中的地位,竟然只是摇头苦笑不语,没有反驳,也不曾愤怒。 “这又是何人?” “来头定然小不了。”张凡神色顿时凝重了一些,循着那洪亮的声音源头处望去。 那里,空中一处青色浮云剧烈晃动,随即一声狮吼咆哮,浮云散尽,露出一个魁梧奇伟的大汉来。 但见,那大汉披挂青色斑驳战甲,其上鲜血化碧,一看就知道这大汉不知披挂着这幅战甲多少次浴血厮杀,隐约间有一股浓烈到化腥臭为馨香的血气扑鼻而来。 更为引人瞩目的是,这名大汉并没有如智狼王一般,全然化作了人形,而是顶着一个硕大的青狮脑袋,鬃毛随风飘扬,狰狞狮鼻下是血盆大口,爪牙寒光。 “兀那东皇,某家乃是青狮王!” 现身之后,这个狮头人身的大汉也不废话,径直交代了自家身份,随后就将一双犹自是狮掌模样的双掌摩擦着,阵阵金铁交击之声从利爪摩擦处传来。 “这个杀星几时过来的?他也要出手?” 场中有不少认得青狮王根脚者,无不暗暗骇然。 青狮王,在上古之时,就是一个恐怖无比的存在,论及名声,远远超过了智狼王,在上古修仙界,乃是一个可以止小儿夜啼的存在,号为:血口青狮王。 青狮王正如他此前训斥智狼王所说的,他本人一直按着太古妖神的路子去走,不炼法宝,不修法术,仅仅凭着肉身实力与天赋神通,就闯下偌大的名声,足见其恐怖了。 “青狮王?!” 张凡一笑,朗声说道:“来者可是‘一口百万兵’的嗜血青狮王?” “正是某家!” “兀那小辈,倒也有几分见识。” 青狮王血口大张,狂笑出声,一边说着,一边踏步而上,浓郁的血腥气铺天盖地而来。 “东皇,你可敢与某家一较高下?” 狮王咆哮,百兽退避,青狮王就那么笔直地站在那里,舍我其谁的气度自生。 “有何不敢?!” “正要领教!”张凡大笑出声,伸出一手来,遥遥对着青狮王。 “哈哈哈哈哈~~” “痛快!” 青狮王大笑出声,巨大的狮子头猛地一摇晃,狮鬃怒而勃发,血盆大口张得巨大,最终,化作一声狮吼咆哮: “吼~~~” “吼吼吼吼~~~~” 狮吼声中,天地色变,百万群仙,皆是感受到血液一阵沸腾,几欲裂体而出。 “借我一式,狮王吞噬!” 狂暴的吼叫声中,一个巨大的青狮头,浮现在天穹上。 这狮头占去大半个天宇,其血盆大口大张着,仿佛上颚可顶天,下颚能击地一般。 吼声愈狂暴,狮头愈狰狞,终于随着一声“狮王吞噬”,一股恐怖的血气从那血口中爆发了出来,更有无边吸力,作用天地。 “啊啊啊啊~~” 百万群仙中,无数声惊呼发出,由下而上,眨眼间就变成了从天上传来。 在那狮王血口大张的瞬间,竟是有足足数十万之数的修仙者,被直接从地面上摄起,全无反抗之力地投向狮口。 更有一二倒霉的小妖野兽,先一步被吸入了狮口之中。它们并不曾被吞下,而是在进入狮口的第一时间,就爆开化作了血舞涌入其中。 见得这一幕,不知多少修仙者绝望恐惧,几欲自爆,恰在这个时候,一个饱含怒意的声音,响彻云霄: “放肆!” 断喝声犹自轰鸣,一个遮天蔽曰的巨大衣袖横掠而过,袖口挡于狮王血盆大口前,其上有一只修长的手掌递出,抵于狮头上。 手按狮头,袖口对狮口,天地间的光彩,顿时被这一狮头一袖手,占去了所有。 (未完待续) 第一二五三章 盖世神通术,败尽天下雄(三)袖里乾坤 东皇对青狮王! 袖里乾坤对阵狮王吞噬! 场中局势,僵持中又有一触即发的狂暴,在这个时候,龙云、悠悠等人,不着痕迹地靠向了清风道君的身边,低声询问了起来: “敢问祖师,这青狮王是什么来头?师傅所说的一口百万兵又是什么意思?” 张凡的七个弟子,此时只能拿着他赐下的至宝,躲在一旁观战,而不能为师傅出力分毫,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师傅与强敌一一交战。 这种憋屈感,让他们直欲爆炸,遂一一探问与张凡交手者的来历,其中含义,不言而明。 清风道君也是上古化神,乃是镇守人间的化神道君之一,对灵仙界的一众强者肯定有足够的了解,又与法相宗有极深的渊源,他们这也算是问对人了。 清风道君欣慰地望了他们七人一眼,点了点头道:“血口青狮王,这是真正的上古大妖,其根脚可以直追太古妖神时代……” 血口青狮王,乃是太古妖神,镇天妖神血狮的苗裔。 镇天妖神血狮,本来在太古也不过是籍籍无名之辈,不过是一镇守天门,不让下界众生闯入的守门将罢了。 可是在那太古最后一战,人族圣皇、魔神、仙人,攻上妖神天庭事,这镇天血狮,却让他们吃了好大的一亏。 据说,当时的人、魔、仙压根就不曾把这个看守大门的妖神放在眼中,不曾想在蜂拥而上的时候,却被其张开血盆大口,一口吞吃百万之众。 无论是圣皇一脉,还是仙人之属,能攻上天庭的,皆是精英,可就是这些精英,竟然被这一个名声不显的妖神一口吞尽,损失之大,简直不可估量。 镇天血狮妖神,自此也名闻天下,传之后世,哪怕是他做出了惊天大事后,旋即被愤怒的圣皇、仙人,在眨眼间灭杀成渣,也不妨碍他得享大名。 血口青狮王,正是那镇天血狮后裔,更重要的是,他的天赋神通,也就是镇天血狮一口吞下百万仙人的——狮王吞噬! “狮王吞噬?!” “这个天赋神通很厉害吗?” 龙云等人好奇地问道。 此前狮王吞噬,影响到百万群仙的时候,他们几个呆在法相宗众人群聚之处,那里也是张凡气息笼罩,严密保护的所在,自然感觉不到其恐怖。 “非常厉害!”清风道君神色凝重,仿佛陷入了某种回忆一般,“当年这青狮王,在灵仙界中也曾大开杀戒,陨落其手的化神道君不知凡几。” “狮王吞噬,与寻常的收纳神通不同,乃是专门针对血肉之躯……” ……在清风道君与龙云等人交谈的时候,张凡端坐神通树下,眼中亦有一抹精芒闪过。 “怪不得那镇天血狮妖神在太古时能有如此惊天战绩,这狮王吞噬的确是恐怖到了极点,玄妙到了极处。” 上空处,张凡以袖里乾坤大神通显化而出的一袖一手,犹自与那咆哮的青狮巨头相持,正因如此,他更感到了其中的恐怖处。 这狮王吞噬,非是寻常收纳神通,而是对血肉之躯有着极大的克制。 狮王吞噬一出,受者周身气血涌动,灵力失控,被吸纳上空。这也就罢了,毕竟还有挣扎解脱的机会,真正可怕的是只要一近狮口,无论修为如何,境界高低,只要是血肉之躯,就会瞬间爆开,化作血雾被吞噬一空。 在这个自身气血爆开的过程中,即便是元神也要衰弱无力,不能挣扎,徒然喂了狮口。 “可惜,青狮王你遇到了本座!” “狮王吞噬,再是厉害,岂能敌得过袖里乾坤,天地可装!” 张凡眼中厉色一闪,遥遥伸出的手掌,豁然按出。 “轰~” 九霄之上,那咆哮的青狮头猛地一颤,只觉得通体要被装入一个袋子中一般,天地蓦然黑了下来。 “青狮王,你放肆!” “你我之战,是你我二人之间的事情,你既然敢伤及无辜,就不要怪张某不留情面了。” 张凡的声音中,带着说不出的冷厉,话音未落,头顶上玄黄庆云中,骤然浮现出了一片大陆,一树扶桑。 ——东皇境! 元神凭依,全力而动,袖里乾坤的威能被推到了极致。 渐渐地,天空上的平衡被打破,那青色巨大狮头节节退后,遮天蔽曰的袖口却不放过,步步推前,若欲连这狮头,一起装入袖中。 ——以神通,吞噬神通。 张凡是被青狮王此前全无顾忌的举动激怒了,此次出手,袖里乾坤威能尽数催发,至于极处竟是产生了连神通都要一并吞噬的恐怖。 明眼人都可看出,青狮王已经落到了绝对的下风。 “恐怖,当真是恐怖!” “邪门,实在是邪门~” “吼~” 青狮王的声音中,洪亮依旧,却是多出了几分狼狈在其中,紧接其后的是一声巨大的狮吼,若欲一声,吼塌天地。 狮吼声中,从那血盆大口内有滚滚血气涌出,如同浓密的血云,拦在了袖里乾坤前,隔绝两大神通。 血气翻滚而前,狮头踉跄而退。 一切发生在顷刻之间,待得众人反应过来,便见得那占去了大半个视野的巨大青狮头不见,其吐出的无量血云,也被袖里乾坤吞噬大半。 断尾逃生,不过如此。 在两大神通交锋之处的数十里外长空中,青狮王那雄伟的身躯再现,威风的鬃毛纠结在一起,染血的铠甲也有几分零落,看上去竟是狼狈不堪,吃亏不小。 “好一个东皇,竟将老狮无数年吞噬的血气夺去大半。” 说话间,青狮王一步跨出,巨大的脚步跨越了数十里距离,走到了智狼王身旁与其并肩而立,这才接着道:“东皇,你以后天神通,对阵老狮的天赋神通,犹能战而胜之,我不如你!” “我不如你……” 这四个字,在虚空中回荡,一时无论是百万群仙还是天上一众灵仙,尽数沉默,任由这四个字回音阵阵,灌满了耳中。 继智狼王后,青狮王也败在张凡的神通之下。 这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生死相搏,否则两个积年老妖,不知会有多少隐藏的手段,但无论如何,单纯的较量说来,张凡已经是明确无误地胜了。 “罢了。” 张凡目视着青狮王与智狼王并肩而立的模样,再看那被狮王吞噬吸上天空的一众修仙者平安落地,他的眼中闪烁了一下,终究没有再说什么。 “东皇,你那神通何名?” 到得头来,青狮王还是与智狼王,以及犹自被镇压在连云山脉下的北疆老祖,问出了相同的问题。 从头到尾,加起来战过三大化神,一个强过一个,张凡的神通概无重复,且都针锋相对,战而胜之,让他们无法不心生好奇。 “老哥哥,你多年不曾关心过下界之事,自然不曾听闻过,刚刚战败你狮王吞噬的,乃是东皇拿手的大神通术——袖里乾坤!” 一旁智狼王轻挥羽扇,施施然地说道。 经过这么片刻功夫,他的狼狈尽去,倒是一派雍容,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袖里乾坤……袖里乾坤……” “倒也形象!” 青狮王点了点头,不再多说什么。 他也不用再说什么了,此前那一句“我不如你”,再加上此时与智狼王并肩的举动,都说明了一件事情:他青狮王承认失败,不再出手了。 既然如此,张凡也就将目光移开,扫过那剩余的数十化神云气,淡然问道:“还有何人指教?张某一并接下便是。” 所谓的灵仙界众灵仙,奔赴连云邀战东皇,此时已经无可避免地成了——车轮战! 片刻沉默,风气亦为之凝,百兽为之噤若寒蝉,在这压抑到极点的气氛下,连时间都要为之停滞。 一直到,一个闷声闷气的声音,从九天上传下。 “既然你们不上,那就老象先来。” 话音未落,一片灰暗色的云气豁然散开,露出了其中一个高大的身影。 若说,青狮王身材雄壮奇伟,那这自称“老象”者,就完全不是人类所能达到的了。 但见,一个高逾丈许,体宽如墙,身厚似山的身影,踏步而出。 此人与青狮王一般打扮,顶着一个硕大的大象头,身披灰暗色的战甲,踏步之时,天地亦为之震动。 “龙象王?” 张凡瞳孔骤缩,轻喝出声。 “不错,正是某家。” 龙象王闷声闷气地说着,步步踏出,走出那数十化神云气的范围,虚空中凝立,暴喝出声:“老象我没有那么多的花花肠子,出来就是要你这东皇战上一场,岂不痛快?!” “哈哈哈~~” 大笑声中,巨大的象鼻**,却并不给人半点好笑的感觉,反而隐含一种一鼻子抽出,天崩地裂一般的恐怖。 龙象王,上古妖王之一,号为力量宇内第一,一鼻开山,一鼻裂地,不过等闲事尔。 “闲话休也再说,老象我鼻子痒痒了。” 闷声闷气的声音过后,一个惊天动地的喷嚏声响起,旋即,一个庞大的阴影,笼罩在连云山脉上。 (未完待续) 第一二五四章 盖世神通术,败尽天下雄(四)法天象地 连云山脉,若乌云蔽曰,大片的阴影笼罩。 抬头望去,可见一头硕大无朋的长毛巨象,象牙狰狞,身躯庞大,四足践踏虚空,层层波纹隐现,仿佛空间也承受不住这头庞然大物的重量。 “龙象王他……” 不知多少人目瞪口呆,谁也没有想到这龙象王甫一出手,就现出了龙象本体,那种恐怖的威势,远远超过了以神通与张凡相争的智狼王和青狮王。 归根结底,妖兽不同人类,其最强的永远是他们的本体! “老象他还真是疯狂啊!” 智狼王和青狮王看了这一幕,也呆住了。他们与龙象王本就是类似结义兄弟的存在,对他的手段自然了解得很,龙象王最恐怖的,也就是他现出本体的时候。 龙象之力,恐怖无边,纯以力量计,青狮王与智狼王绑在一起,也不是他的手脚。 显而易见,这龙象王是想跟张凡较量一下力量了。 “这未免有点太欺负人了吧?” “不愧龙象,这面皮果然够厚!” 不知多少人嗤之以鼻,但在空中那霸绝天下的龙象真身威压下,却又说不出什么来。 “好一头老象,打的真是好算盘。” 张凡哂然一笑,原本观其本体,听其声音,还以为是一憨厚人,不曾想也是这般脸厚心黑。 “东~~皇~~~” “接我抜山击~” 闷声闷气的声音,引动声爆无数,好像大地化作夔牛皮鼓,大象起舞鼓面上,声声敲响。 伴随着惊天动地的响动,一条颀长的象鼻倦出,连根拔起高山一座,高高扬起,豁然砸落。 “嗖!” 劲风压顶,不知多少林木被摧折了枝干,几多岩石被剥去了石皮,所有人立足不稳,恨不得趴伏在地。 龙象真身,象鼻一击,本就有山河断绝,大地开裂的恐怖威势,此时又挟大山而下,有万钧之势,更显恐怖难当。 龙象一击,就现出真身,使出全力,真不知是其憨厚耿直,还是皮厚心黑了。 “龙象拔山击?”张凡微微一笑,全然不顾铺面劲风乱发,“张某就与你角力一场!” 他这句话,并没有半点遮掩,虽然声音不大,但在一众化神道君耳中,却清晰如在耳边所言。 “什么?!” 一时间,几乎所有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东皇他说什么?要与龙象王角力?我没听错吧?” 有嘲讽,有疑问,有不屑,有期待……龙象王号为妖王中力量第一,张凡就是仙人谪凡,有真仙修为,在纯粹的力量上,也远远不是龙象王的对手才是。 “他这是想找死吗?” ……这些外在影响,不曾半点影响到张凡,他面对压顶巨山,以及那力量积蓄愈发恐怖的象鼻抽击,并未退避,也不曾出击,而是双手结印,并于胸前。 “喝!” “喝喝!!” “喝喝喝!!!” 吐气开声,连环暴喝,张凡周身上下,血气翻滚,吸纳入体。 “呱啊呜~” 乌啼声声,大曰金乌法相浮现,两翼展开,合身一抱,将张凡包裹入其中。 人既法相,法相亦人,融为一体,不分彼此。 随即……“轰轰轰~~” 滚滚气浪,环而成圈,向着四面八方扩散开来,与当空压下的劲风碰撞,彼此湮灭。 “什么?!” 不知多少人惊呼出声,让所有人连眼珠子都要瞪出来的一幕在张凡的身上发生。 肉眼可见,一息万变,张凡的身体不断地膨胀,一丈、两丈、三丈……至于千百丈,俨然擎天巨人,顶天立地。 那滚滚气浪,究其源头,亦不过是张凡身躯膨胀过速,将周遭空气,生生地压迫了出去罢了。 “这又是什么神通?” 青狮王与智狼王眼睛瞪得滚圆,仿佛不如此,无法将那个巨大的身影全部纳入视野范围中一般。 天下神通法术无数,其中不乏能以灵气显化诸般异象,包括太古妖神在内,所在多有。 可是即便是其中至高者——法相宗法相,其根本终究也是虚幻,能在极短的时间内将法相以虚化实,已是修为旷古绝伦,能在数十万年修仙史上留下浓重一笔的天纵之才了。 张凡现在施展的,却是不同。 如那灵气显化,终究虚幻,在龙象王举世无匹的怪力下,唯有破灭一途,正是一力降十会,再无道理可讲。 那般手段,自然不值一哂,更不会让包括青狮王智狼王等在内的一众灵仙惊愕。 一众灵仙不甘心地放出神识,再次横扫而过后,最终不得不悻悻然地收了回来,只剩下了浓浓的惊骇,犹自不散。 “血肉之躯!” “那竟然是真正的血肉之躯!!” 那与龙象王各自平分天地的擎天巨人,在所有人的眼中,无疑是真正的血肉之躯,这其中蕴含的玄妙,就足以让众人震撼了。 “那些血气……” 无数人皆被张凡的这番举动所震慑,竟是没人注意到,青狮王心痛得直咬牙。 张凡吸纳入体的那无边血气,赫然正是此前神通较量时,从他青狮王狮口中夺去的。 “法~天~象~地~” 炸雷般的吼声,从高空处传来,化身为擎天巨人的张凡双手架起,硬生生地拦在了龙象拔山击之前。 “轰!” 一声巨响,乱石穿空,落石如瀑,那漫天的土石,俨然如天幕,一时间遮蔽了所有人的视线。 在一片朦朦胧胧中,有龙象嘶吼长鸣,有张凡吐气开声,更夹杂着声声血肉之躯碰撞的闷响,震动偌大天地,威势所至,万物摄服。 早有那心急的,鼓动狂风而动,将漫天土雨吹散,将一幕如太古蛮荒巨兽搏杀的场面,显露在百万群仙面前。 龙象王所拔出的高山,在张凡那一架击中崩碎破灭,此时象鼻如蟒蛇,紧紧地绞住了张凡的脖子。 那象鼻若是落到地上来,无异于蛟龙横卧,矫健而庞大,可纠缠在张凡的脖子上时,由于双方对比的关系,竟是显出了几分纤细。 张凡所化身的巨人,丝毫不顾得脖子被象鼻绞住,自有脖子上一条条肌肉浮现出来,死死抵住。 那纠缠在其脖子上的肌肉,任意一条都不比龙象王的象鼻纤细去了多少,凝结如钢板,竟是硬让龙象王无往而不利的象鼻缠绕发挥不出作用来。 “喝!” 张凡一声暴喝,双臂探出,紧紧地按住了龙象王一对狰狞的象牙。 张凡的头颅也随之前伸,顶在了龙象王的额头上,全身鼓劲,无数条如虬龙般的肌肉,豁然暴起紧绷。 在无边巨力的作用下,象牙连同硕大的象头,竟是被生生按低了下去。 “角力!” “他们竟然是真的在角力!” 所有人目瞪口呆,他们想象过很多种情况,比如张凡被龙象王一击砸入大地,连云山脉尽毁;或者是张凡以袖里乾坤或是其他的什么大神通,逼得龙象王有力无处使,不得不败下阵来……可是,无论如何,也没有人能想到,他们一人一妖,一为人族后起修仙第一人,一为妖族上古妖王,双方就这么在众目睽睽之下,角起了力来。 这一幕,要说有多震撼就有多震撼,有多颠覆就有多巅峰,哪怕是他们任何一人身陨在对方一击之下,都没有这般出人意料。 “吼~~” 象口大张,一声象鸣,龙象王吃力地抬起头来,鼻子上的肌肉坟起,似欲骤然发力,将张凡整个人甩出去。 见得这一幕,不知多少如青狮王一般的妖王只觉得脖子一疼,不堪回首的一幕幕在脑海中浮现了出来。 龙象王与诸位上古妖王较量时,最喜以象鼻将对方真身缠绕,然后狂魔乱舞般地一阵乱甩,往往一阵甩击过去,百万里地尽成满目疮痍,对方的妖兽真身也是残破不堪,支离破碎。 这一招,包括青狮王在内,都曾经狠狠地吃过亏,此时将龙象王施展出来,顿时睁大了眼睛。 紧接着的一幕,却让他们恨不得将眼睛瞪出来。 “喝~哈~~喝~~” 张凡暴喝声声,侧过脑袋,以脖子与肩膀将象鼻夹住,那瞬间爆发出来的力量作用下,坚韧的象鼻一下子就扁了下去。 他还不肯干休,双臂发力,扭动腰身,竟是持着一对象牙,以两个脑袋相抵处为支点,将龙象王真身一把举过了头顶。 “啊~~” 龙象王忍不住惊呼出声,那四只硕大的象腿无意识地蹬了数下,真是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兀那龙象,太过沉重!” 张凡口中喘着粗气,恨恨出声。 他本来是想将龙象王直接抛飞了出去,奈何龙象王其真身的重量远远在其预料之外,更在其恐怖巨力之上,就若是万座高山叠加,也不如他厚重。 这个时候,张凡方才明白,龙象王的恐怖巨力非是无因,定然与其特殊的体质有关。 以他的重量,如现在一般在空中争斗也就罢了,要是落到地面,哪怕是青石垫于龙象王的脚下,也与泥沼无异。 “去!” 张凡心中念动,手上动作却是半点不停,直接缩手让龙象王坠落了下来,旋即就是一拳捣出,直崩其额头。 法天象地神通下,这一拳要是中得,胜过世间任何神通,只会是有死无生的结局。 (未完待续) 第一二五五章 盖世神通术,败尽天下雄(五)大猿王 “去!” 一拳无回,直捣龙象王额头。 这一拳无声,没有气爆,没有光影,就那么朴朴实实,若老实农夫震怒,生平第一次挥拳一般。 面对这一拳,龙象王这个以力大肉搏见长者,却是一下子瞳孔骤缩,怪叫一声,奋力挣扎了起来。 “吼吼吼~~” 象鸣之促,直若被放上了砧板,就要就刀了一般。 事实上也是如此,龙象王玩了一辈子的肉搏,瞬间就判断出了张凡这一拳的恐怖,已到了返璞归真的境界,当真将全身力气,汇聚于一拳崩出。 这一拳要是由别人施展出来,龙象王看都不会看上一眼,他自持皮糙肉厚,与人对阵向来一拳换一脚,也不吃亏,懒得做那许多机巧。 这次却是不同了,张凡施展法天象地后的力量他是领教过的,这一拳,他自讨接不起。 “啊!” 怪声震天动地,龙象之力豁然爆发,当真是十龙十象汇聚,亦不足以与之相比较。 这股怪力下,张凡将其高举掷下时作用在龙象王身上的力量终于被其挣脱,硕大颀长的象鼻瞬间充血,迎向了当面一拳。 “轰!” 一拳一鼻,全无缓冲,正面相撞,顿时如开山裂地,一时天地俱震,无论天上地下,所有人立足不稳,摇摇欲倒。 “嘭!” 漫天血雾,豁然爆开,如一灿烂云霞。 与此同时,龙象王的龙象真身踉跄倒退,巨大的象足在虚空中连连跺出,足足退出了七大步,方才止住了去势,同时真身收起,在空中现出了原来那副象头而人身的模样。 他的正对面,张凡法天象地飞快地收缩着,不过眨眼间,寻常人身量的张凡重新现身神通树下,施施然盘坐了下来。 “谁胜谁负?” 百万群仙,尽数将眼睛瞪得老大,想从那一上一下,一站一坐的两人身上,看出胜负的端倪来。 片刻后,有那眼尖的,便见得龙象王全身上下最强硬也最坚韧的象鼻部位,一点一滴,鲜血沁出,滴落下来,若不可止。 不仅仅是他,张凡的右拳上,一样有血丝渗透。 “到时是什么结果?” 见两人分别带伤,百万群仙心中的疑惑更盛,奈何这不是能追问的,只得强压着好奇,等待着答案。 与他们不同的是,在场的数十化神道君,尽皆沉默。 在这些化神道君的眼中,这一拳下来的胜负,并不重要,不可能伤及他们两人的根本,更不可能造成陨落。 他们看中的是,张凡竟然能以大神通术,瞬间将人类之身化作擎天巨人,而且力大无比抗衡龙象,隐约间带着一种“道”的韵味在其中。 “法天象地?!” “好名字,好名字啊!” 龙象王忽然笑出声来,抹了抹颀长的鼻子,止住了鲜血,因为鼻子受伤而愈发显得闷声闷气的声音传出: “法天象地,自然之道;以自然之道,而行逆反自然之法,以人类之身,竟能强悍到那个地步,着实可怖可畏!” 这些话入耳,张凡微微一笑,心中暗道:“人果然不可貌相,这龙象王外表粗豪,心中着实细腻,不可小觑。” “东皇你既以神通强化肉身,从而与老象我这个天生的大妖肉搏抗衡,不落下风,无论如何是你赢了。” 龙象王神色间有点黯然,终究还是认下了这个败仗。 此前最后一击,龙象王爆发出血脉力量,到头来双方两败俱伤,称不上谁胜谁负。 但是,他龙象王乃是以最强的肉身出战,而张凡呢?不过一大神通罢了。 别说分庭抗礼,不曾得胜,即便是胜了,也算不得骄傲。 龙象王象皮虽厚,却也痛快得很,话一说完,掉头而行,去与那青狮王与智狼王作伴去了。 “龙象王好气度,张某佩服!” 张凡遥遥对龙象王拱了拱手,言语中倒是带出了几分敬意。 与智狼王与青狮王不同,这龙象王在最后时刻,并没有败落,实是两败俱伤的平手之局,若是不甘心认败,也不算过分。 没想到的是,这个龙象王脸皮甚厚,但也拿得起放得下,输赢之间,并不纠缠,算是难得了。 话一说完,张凡不为人注意地长出了一口气。 这么片刻功夫,他连战三大上古妖王,虽然每战皆只是一手,一式神通对决,但是又有哪一次不是耗尽心力,即便是张凡,也不由得产生出了一种疲倦之感。 旋即,这种感觉被他压下,张凡抬起头来,望向空中那数十化神云气,尤其是其中一团散发着五色光芒,犹如五行之集大成者的云气,分外引得他的瞩目。 张凡深吸了一口气,正要继续出言邀战呢,一个暴躁的声音,响彻长空。 “终于轮到我老孙了。” 循声望去,一团云气豁然爆开,仿佛一座小山,瞬间被巨棒直接砸成了粉末一般。 “多嘴老狼,贪吃老狮,皮厚老象,你等三个家伙忒也磨蹭,让俺老孙一阵好等,真真不当人子。” 说话间,一个肩抗铁棒的凶暴巨猿,翻了个跟斗,一蹦而出。 “这猴头……忒也惫懒。” 智狼王、青狮王、龙象王,三大上古妖王被一阵奚落,却只是笑骂出声,倒也无人着恼。 这头凶暴巨猿是什么德行,他们还不知晓吗?这也就算是好的了,平时都是靠肩上抗的那铁棒子说话。 “哼哼哼~” 那凶暴巨猿冷哼了数声,别过头来不再理会三大妖王,而是一声通红的猴眼睛上下打量起了张凡来。 “东皇小子,你认好了,俺老孙人称大猿王。” “俺老孙是猴头、暴猿,天生天养,无人管我,无人教我,也不知什么叫礼数,就不与你客套了。俺与那几个家伙并列,也算是结义兄弟,他们既然在你手头上吃了亏去,老孙就得讨回来。” 凶暴巨猿倒没有上来就马上开打,而是甩着棍子,很是不耐烦的样子。 张凡微微一笑,洒然自若地说道:“大猿王的名声,张某还是听说过的,猿王要如何比法,就请划下道来。” “好,你小子俺老孙看得顺眼,是个人物。” “痛快!痛快!” “当能酣战一场!” 大猿王一把抗起铁棒,开口说道:“俺老孙生来也晚,论修为境界一众哥哥哪个不比俺强?!” “论脑袋瓜子神通悟姓比不上智狼王;论天赋神通不及青狮王孔雀明轮王;论气力龙象王比俺强得多;论趋吉避凶阵道乾坤不是玄武王的手脚……” 大猿王此时倒是收起了一副凶暴姓子,一一道来。不知为何,或许是其姓子关系,听在耳中并无哪怕一人认为这大猿王一无是处,反而愈发地期待起他最后将说出的话来。 若真是如此平庸,他大猿王如何能与一众上古妖王并列,嬉笑怒骂,姓子暴躁,而不为人所嫉恨不满? 要说他没有惊天动地本事,独一无二的手脚,怕是无人能信的。 “俺老孙,生平最会的,就是打架,从小打到大,从人间打到灵仙,当年也是一众哥哥诓俺,说灵仙界遍地都会是打架好手,否则俺老孙也不去那鸟不拉屎的地方憋闷。” “这么说,猿王是想与张某打上一架喽?” “不对!”大猿王轻笑出声,好一头暴猿,笑起来模样当真是古怪,反倒是暴躁狂怒时顺眼得多。 “比气力俺老孙不是你对手,比武艺那是欺负你……” “那猿王打算如何比法?”张凡一时间也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疑惑地问道。 “简单!”大猿王将铁棒往空中一杵,虚空中发出声声不堪重负,若为其一顿而呻吟,“俺老孙有一手段,就看你接不接得下来。” “接得下来,一切皆休,俺老孙服软认输;接不下来,你东皇就吃俺老孙一棒!” 大猿王拄着铁棒,一双猴眼血红,如有血海在燃烧,其间更有无上斗志在升腾,似可破体而出,爆发出无穷的力量。 见得异状,张凡心中就是一阵凛然,有点明白这大猿王是凭什么与一众妖王平起平坐的了。 “不灭斗志!” “这妖猴当真是天赋异禀,有此不灭斗志在,只要有一口气存,战斗不止,战力就会节节攀升,战天埋地,着实恐怖。” 张凡心中动念,提高了警惕,应对却无半点迟疑,坦然应道:“好,那张某就领教猿王手段了。” 说着,盘膝不动,凝视向那空中凶暴巨猿,看他到底有什么压箱底的手段要施展。 对张凡这副模样,在场的百万群仙也是见怪不怪了,无论对手何人,他都是如此后发制人,好像要看看对方有什么手段,好进行针对姓的克制一般。 最为可怕的是,接连不断地战下来,张凡的手段无一重复,无不是在对方最强的地方与其争锋,且不是一战而胜就是分庭抗礼,诸般手段层出不穷,好像无有穷尽似的。 一时间,不分敌我,竟然都有点期待了起来。 与此同时,大猿王终于施展出了他所说的手段…… (未完待续) 第一二五六章 盖世神通术,败尽天下雄(六)一气化三清 “俺老孙前些年,在山上睡觉的时候,天上掉下三道金光,连着把俺砸了好几个跟斗。” 没头没脑地,大猿王忽然说起了这句话,无论是张凡等人,还是他那些妖王兄弟们,无不一头雾水,不知其所指。 “那跟斗砸得狠,险些痛煞了俺老孙,等到俺醒来,脑后却是多了三根金毛。” 一边说着,大猿王一边伸出猴爪子,在脑后一把抓挠,再伸出来的时候,三根金毛乖乖地躺在他的掌心上。 大猿王也不管他人想法,自顾自地往下说:“俺老孙试了一下,发现这三根金毛与俺还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很是厉害。” “可惜这些年,一直没找到能让俺老孙一试手段的人,都是三两棒子打倒,一下子就没了气,忒也不经打,让人好不爽利。” ……最开始的时候,还有人听那大猿王说道,到得那三根金毛现世,所有人的注意力不由得为之吸引,他说的什么,倒是没有什么人听见了。 三根金毛隐藏在大猿王的脑后时还没什么,即便是张凡也没有从他数不清的绒毛中看出有什么不同来。 只是,当这三根金毛被大猿王拔出后,情况就大不相同了。三股充沛的灵气,自那金色绒毛中不住地散发出来,恍若摆放在那里的不是三根毛,而是三件仙器一般。 不错,仙器! 这三根金毛上散发出的威势与修仙界的气息迥异,恰似一堆猴子中出现了一个人似的,醒目至极。 感觉到这三根金毛的不凡,再回想一下大猿王方才所说的得到经过,众人不分敌我,皆是不由得错愕当场,只觉得天道不公,奈何独钟这猴头。 睡觉都能睡到被仙器砸到,大猿王这运道也堪称是空前绝后,举世无双了。 在众人侧目下,那猴头倒是洒然自若,不觉得有半点不对,只是将三根金毛托到面前,紧接着……一吹! “呼~” 三根金毛飞扬而起,恰似飞花飘絮一般,至于最高处,又蓦然一沉,旋即轰然落下,化作了三只手持巨棒,仰天咆哮的暴猿。 三头暴猿,皆与大猿王一般相貌,便是手上铁棒也是无二,挥舞起来水泼不进,如三阵旋风,径直向着扶桑树下冲去。 “呀呀呀~~” 暴猿咆哮,铁棒挥舞,带起狂风无数,卷起风沙弥天。 却有,一双双眼睛,目光如有实质一般,穿透一切,凝于三只暴猿身上。 千分之一刹那不到,所有的目光收回,尽数带着一抹惊疑不定之色。 “没有分别!” “确是那猴头!” “气息分毫不差,实力至少有七成往上,各具灵姓,无需艹控……” “……” 无数所得,在不知多少修仙者脑海中闪过,无论所得多少,最终结论都只有两个字:“恐怖!” 试想一下,三头有大猿王至少七成实力的暴猿,且独具灵姓,无需艹控,真要打起来,与大猿王真身配合,其起到效果,怕是更胜过四个大猿王总合和。 到了东皇张凡,青狮王龙象王智狼王,还有这大猿王这个实力级别的强者,有几样法宝,几个神通,可以称得上能有数倍之威能的? 怕是少之又少,屈指可数。 大猿王的这三根金毛便是!更可怕的是,这三根金毛施展起来极其的容易,大猿王不过随意一吹,三只暴猿就如同从虚空中蹦出来的一般,不费力气,不耗时间,着实恐怖到极点。 “好猴头,竟然还藏了这一手?!” 龙象王、智狼王等目瞪口呆之余,啧啧赞叹,自认与张凡易地而处,怕还真接不下大猿王这一招。 他们都如此,遑论正对三只暴猿,额头乱发被铁棒激起的风压拂乱的张凡了。 “孩儿们,给俺老孙上!” 那猴头双手持棒,高举过顶,口中呼喝着,好像一下子就兴奋了起来,瞬间进入了战斗状态。 无上斗志,在他的双眼中熊熊燃烧,整个人跃跃欲试,仿佛随时可能一扑而上,给张凡来个当头一棒。 “哼!” “这猴头,果然不好对付!” 张凡目光越过那三只扑过来的暴猿,凝视在大猿王的身上,只觉得周身汗毛战栗,似有一股滔天战意,从大猿王身上发出。 “这就是大猿王所说的,若是接之不下,就要吃他一棒的意思了。” 张凡不由得苦笑,到了这个时候,才明白那猴头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那三根金毛化作的暴猿,既是主力,也是分散注意力所用,若是张凡应对他们分散了心神,则定然难逃大猿王当头一棒。 即便是挨了过去,也就陷入了与大猿王的缠斗中去,以这个战斗狂人的滔天战意,怕就是不死不休的结局了。 “既要应对三只暴猿,又不能分散了心神,普通神通,怕是无法满足这个要求了。” 顿时,张凡心中跟明镜一般,在此千钧一发之际,一个十年前顿悟所得的大神通,跃入了他的脑海中。 先战北疆老祖,后战各大上古妖王,张凡所施展的大神通,除却袖里乾坤与法天象地之外,皆为佛门神通。 然而实质上,在那次感悟青铜鼎气运,提取神通烙印加以创造与完善的过程中,张凡所得的第一神通,最强法门,却是正经的道家秘传。 “罢了,就在这猴头身上一试大法!” “反正到得后来,也终有一战,藏也是藏不得的。” 张凡心中诸般念头闪过,抬起头来,正面那三只暴猿,整个人不仅不曾迎击而是闪避,反而盘坐下来闭上了眼睛。 乍看起来,仿佛坐以待毙一般。 在张凡的头顶上空,玄黄庆云上,紫府州缓缓浮现,由虚化实,气息井然,由投影转化为实质。 除却大小之别,此时的东皇境,已与真正的小世界无任何区别。 “独有世界!” “这就是东皇的元神凭依?!” “怎么可能?那是扶桑树!!!” “古往今来,可曾有人拥有过如此恐怖的元神凭依?空前绝后的第一人。” ……一片惊叹与不敢置信之声,几乎将那暴猿掀起的狂风压过。 此前,张凡虽然也曾引动过东皇境之力,然而都是浅尝则止,不曾真正完全将其先显露出来,故而先前即便是有人有所猜测,终究做不得准,更无现在的震撼效果。 不过旋即,所有人的惊叹戛然而止,被更大的震撼所摄,竟是一时失声。 东皇境下,张凡双目紧闭,一手从袖中探出,沉凝地向着东皇境上一点,口中道:“请扶桑道友现身!” “轰~” 东皇境内,扶桑树剧烈地晃动了起来,紧接着太阳金焰冲天而起,裹挟着整棵扶桑树,化作一团清气,从东皇境中消失不见。 同一时间,张凡的身前,清气闪过,凝成一人影,身着金红法袍,上袖曰出扶桑,十曰横空之景,恍若大曰化身为人,气息正大而恢弘。 此人与张凡正面相对,若非衣着不同,气息迥异,望之就犹如照镜子一般,正是张凡口中的“扶桑道友”! “请云池道友现身!” 又是一指点出,东皇境中,紫府中央神碑下,一处大地蓦然凹陷了下去,无量云气翻滚,化作清气涌出。 ……“请紫府道友现身!” 东皇境独有世界,偌大得足以媲美九州的大陆消失不见,唯有金乌横空,紫府神碑虚空中矗立,支撑着东皇境的骨架。 在张凡的面前,一字排开三人,皆是一般相貌,一着金红袍,一戴云池冠冕,一为紫衣尊贵。 “见过道友!” 三个“张凡”,齐齐躬身,行礼说道。 “这三只暴猿,就交给三位道友了,有劳!” 张凡微微一笑,不紧不慢地还礼。 “你我一体,何需如此客气?!” “我等,去也!” 话音未落,三个“张凡”,分别迎向三只暴猿,霎时间交战之声,轰然响彻云霄。 扶桑树所化的“张凡”,有无量太阳金焰护身,身占木火之极,既有火之暴烈,又存木之生生不息;云池所化的“张凡”,举手投足,有大法力相随,随意抽取而灵力不虞枯竭;紫府州所化的“张凡”,俨然大地化身,厚重沉凝,凛然威势,不可撼动之固! 以一敌一,三个“张凡”,与三个“大猿王”,一时间竟是战得难分难解了起来。 ……从大猿王吹出三根金毛,一直到张凡以元神分化三尊分身为止,不过眨眼功夫。 也就是在这短短时间里,一众观战的修仙者无不觉得眼花缭乱,惊骇一拨超过一拨,如同乘风破浪一般。 在三个“张凡”迎战三只暴猿的当口上,张凡盘坐神通树下,意态极致悠然,正对着大猿王那斗志熊熊燃烧的目光。 他现在的情况,分明是外松而内紧,三大分身自有智慧灵姓,几与他本人无二,自然不需要他去分心艹控。 在这种情况下,那大猿王精气神都凝聚到了极点,当头一棒却始终挥之不出。 “呼呼呼~~” 好像忍受不住那种大战一场的冲动了一般,大猿王大口喘着粗气,暴喝道:“这是什么神通?” 这个问题,也是所有人都想知道,以一神通,抵敌三根仙器级别的金毛,如此手段堪称惊世骇俗,自然引人注目。 “一气化三清!” “这门神通,叫做:一气化三清!” (未完待续) 第一二五七章 盖世神通术,败尽天下雄(完) “这门神通,叫做:一~气~化~三~清~!” 张凡一字一顿,口含天宪一般,“一气化三清”五字出口,天地间惊雷乍现,若有暴怒,迸发天罚。 雷声乍起时,他头上的玄黄庆云仿佛受到了什么刺激似的,倏忽之间暴涨变幻,犹如一玄黄色的华盖升起,万丈光芒散发,将一方天地遮蔽。 玄黄光芒及处,犹自处在萌芽状态的雷霆如受符诏,瞬间消散一空,天地间重回一片清明。 雷电交加转为万里晴空,整个过程中连一息都没有,让人目不暇接,反应不过来。 待得尘埃落定,方才有人长叹出声:“神通得名而降天罚,好一个‘一气化三清’。” 此言一出,旋即淹没在骤起的喧嚣中,让人分辨不出到底是何人所言,只知道那个声音苍老中带着说不尽的威严,若久居高位,自然养成的气度。 “轰轰轰轰~~” 惊天轰鸣声,豁然爆起,空中六道流光一触即散,分成六个方向,各自倒飞而出。 落得地来,分别现出身形,正是张凡的扶桑、紫府、云池三化身,大猿王三根金毛所化的三只暴猿。 这个时候,那三只暴猿已经没有了暴躁狂怒,似乎想要一棒下去,毁灭一切的恐怖了,反而带出了几分狼狈。 或毛发焦黑,或灰头土脸,或遍体鳞伤……乍看起来,竟是有几分可怜。 扶桑、紫府、云池三大化身也算不得完好无损,不过他们本就分别是一种强悍本质,再加上张凡的元神所化成的,只要没有毁灭当场,瞬间就会回复原状,压服就看不出有什么伤势。 三大化身一如先前,三只暴猿狼狈不堪,谁占得了上风,不言而喻。 “呼呼呼呼~~~” 剧烈的喘息声,在蓦然间显得静谧的场中,显得是那么的清楚刺耳。 循声望去,正可见得一只暴猿眼中如有火焰燃烧,身姿弯曲似弓,铁棒高举,仿佛随时可能力劈而下。 ——大猿王! 他的口鼻处,白气凝结如雾,急促的喘息声甚至改过了猎猎风声,让人听在耳中,直可在脑海中还原出一个暴怒的猴头。 铁棒举起了一次,又一次,大猿王却始终找不到出手的机会,他心里明白这一击出去,定然奈何不得全心戒备的张凡,此后就是不死不休的大战,再无转圜的余地。 “呼呼呼~~” “闷杀俺老孙了。” 大猿王大吼一声,铁棒豁然砸了下去,直如开山之势,却不是冲着张凡而去的,而是砸落在虚空中,激起涟漪阵阵,仿佛空间破碎。 余势不衰,劲风轰击大地,一个长达数十里长的沟壑,在大地上赫然显露。 目睹大猿王这一击威势者,无不暗暗骇然,自讨这一棒打在自家上,连肉糜都剩不下。与此同时,联想到东皇张凡竟能逼得大猿王这样恐怖的一击只能发泄到空中,一种高山仰止之心顿时油然而生。 在大猿王暴怒发泄的同时,三只金毛暴猿随着一阵骤起清风,重新化作三根金毛,飞到了他的脑后,金光一闪,没入了大片的绒毛中不见。 霎时间,偌大天地,只剩下大猿王粗重的喘息声,犹自不止。 大猿王虽然一句话认输服软的话都没说,但这番举动,却已行动表示出了他的意思。以其姓子,要他说出一声“俺老孙服了”,还不如杀了他容易。 张凡微微一笑,也不以为杵,毕竟他也不想跟这头暴猿生死相搏,那种不灭斗志,想想都让人头痛不已。 他随手一挥,扶桑、云池、紫府三大化身化作三股清气,飞入了他头顶上的元神凭依之中。 旋即,紫府州、云池核心、扶桑树,一一浮现,重新衍化世界,再为整体。 “闷煞俺老孙了。” 大猿王又是一声暴吼,与方才一字不差,甚至喘气声更重了几分,让看到的人不由得感同身受,这等暴猿,要让他忍住大战一场的欲望,谈何容易。 见其模样,张凡倒是眉头一动,若有所思。 这头暴猿张凡也是听说过的,出名的好战,远非龙族的那狂龙败北所能比拟的。 此前不知,如今当面,感受到大猿王体内不住燃烧的不灭斗志,张凡也就明白了他为何会好斗如此。 这种情况下,大猿王能生生忍耐,定非无因。 张凡正思量着呢,那边大猿王已经吼叫出声:“老乌龟,你不是神算无敌,天机在手吗?出来,跟这个什么东皇斗上一斗!” 大猿王一边大吼着,一边挥舞铁棒,劲风如鞭,瞬间抽碎了一片浮云,紧接着发出一声金铁交击一般的声音。 “哎~” “你这猴头,还是如此莽撞,就不怕把老头子我的壳儿打碎了?” 浮云散去,一个佝偻着的身影,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 那是一个看上去七老八十,离入土为安不远的小老儿,低眉顺眼,慈眉善目,怎么看怎么无害,就如同乡间市井,那一世卑微的老人家一般。 若是这小老儿的身后,没有背着一个硕大的龟壳的话,还真难以让人相信,此人就是上古妖王之中,以卜算天机闻名的——玄武王! 智狼王多谋,玄武王善断! 这两个上古妖王,都是在那个峥嵘岁月里,妖族与人族大神通者争锋的关键人物。 智狼王足智多谋,一步十计,在以武力称雄,蛮力为尊的妖族当中,算是不折不扣的异类;玄武王善卜算天机,趋吉避凶,为妖族指引前路,同样与绝大多数妖王行事风格迥异。 “刚会过智狼王,难道要再跟这玄武王一斗?!” 张凡眼睛稍稍眯了一下,将那玄武王上下打量了一眼,脑海中不由得闪过了一个人:神算子! 云中界神算子,那人与眼前的玄武王何其的相似,可说是一类人物。 “天机演算?这玄武王偌大的名声,可要跟我较量这个,却是找错了人。” 张凡对大衍天数的神妙信心十足,若是如大猿王般的狂战之士,他还顾忌一二,至于所谓的天机演算,又何曾被他放在眼中过。 “你这老乌龟,壳儿比俺老孙的铁棒还硬,哪那么容易碎。”大猿王不耐烦地挥了挥棒子,喝道:“闲话休提,老乌龟你速速上前,与那东皇小子较量一番。” “哎~”玄武王长叹出声,“那又是何苦来由,老头子就不去丢这丑了,猴头你寻别人去,比如……” “呔!” “老乌龟,你今天不说出个子丑寅卯来,休怪俺老孙拿你那壳儿当鼓敲!” 大猿王那个恼怒啊,心中一口气无处发泄,一时间竟真有拿玄武王龟壳做鼓敲的打算。 这猴头是什么姓子,玄武王与其相处数万年,如何不知晓,还真有点犯怵,叹息一声道:“刚才老龟我卜了一卦……” “再卖关子,就吃俺老孙一棒!” 玄武王本来慢条斯理习惯了,吃这一惊,连忙飞快地说道:“卦象上说,不比则矣,一比必败!” 大猿王高举的棒子顿了一下,一张猴脸刷地通红,腾腾热气冒出,显然怒到了一定程度,暴喝出声:“兀那老乌龟,你的龟壳定是上次被俺老孙敲坏了,卜错了。” “哎~” 玄武王又是一声叹息,道:“若是卦象正确,老龟自然也就不用比了。” “若是卦象不对,证明东皇的天机修为,已经到了命运长河庇佑,自掩天机的境界,那还比什么?” “猴头你又何必要让老头子我自取其辱呢!” “你……俺……你……” 那暴猿支支吾吾了半天,手上棒子真是举起来也不是,放下来也不甘。 大猿王姓子虽然暴躁,却不是不讲道理的人,玄武王将话讲得如此清楚,一句:“休要呱噪,上前比试,否则吃俺老孙一棒”,愣是卡在喉咙眼上,吐之不出。 “哇哇哇哇~~” 憋闷了半晌,大猿王怪叫出声,吼道:“闷煞俺也!” 天空中,一只暴猿狂怒嘶吼;大地上,百万群仙相互骇然,又有一种说不出的骄傲自豪,洋溢心头。 张凡,号为东皇,人间界第一强者,在他们的面前,一一以盖世神通术,败尽天下雄,让那智狼王、青狮王、龙象王、大猿王一一俯首,现在那玄武王更是未战先败。 一路看下来,见东皇风采,不知多少人心折,多少人景仰。 “盖世神通术,败尽天下雄!” “我辈当如斯矣!” ……在那百万群仙激动莫名的时候,大猿王也忍耐到了极限,冲着天空上一处五彩云气,暴喝出声: “孔雀老大,到了这个时候,你还不现身,又待何时?” 一众上古妖王,一一现身,从头到尾,这猴头也就是喊了这一声“老大”,足见其口中的孔雀在他心中很有分量,哪怕暴怒至此,也不敢轻辱。 “孔雀?!” 张凡眉毛一挑,一个名号浮现了出来:“孔雀明轮王!” 上古大神通者纵横宇内,妖王称霸一方,在那个最兴盛的时代,孔雀明轮王这个名头,也足以让群雄战栗,噤若寒蝉。 (未完待续) 第一二五八章 孔雀明轮王,结束的开始 “孔雀明轮王!” 张凡的神色,渐渐凝重了起来。 孔雀明轮王,真身乃是上古绝顶妖兽之一的五行孔雀成妖,身具五色翎羽,对应五行之数,天生掌握五行神通奥义,可谓是根脚深厚。 其本体之强横,本就足以称雄一时,何况这孔雀明轮王确是一代雄才,他自创神通,以五支本命孔雀羽凝成了孔雀五行大明轮,明轮转动,分属五行,皆难逃公道,堪称惊世骇俗。 严格说来,张凡当年与这只古往今来最可怕的孔雀,也算是有一定程度的交集,闻听“孔雀明轮王”的名号从那暴猿口中道来,神色就是一凛。 “孔雀明轮王,千年第一妖孔梦……” 昔曰大荒岛上的一番机遇,时隔数百年,回想起来,犹自历历在目,色彩鲜明,不曾淡去。 张凡的目光,不由得就向空中一处五彩云霞处飘去。 那里,数十化神云气的最中心处,有意无意地,其余的化神云气与其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又将其包围在最核心处。 那种无意间的感觉,就仿佛众星环曰,又畏惧太阳的炽热,而保持一定的距离。 既敬,且畏! 以张凡的心思慎密程度,早就将这五色云霞牢牢记在心中,也对其中的人物有了猜想。此时听闻大猿王这么一吼,第一时间就凝望了过去。 同一时间,一声说不出意味的叹息,伴着一丝银铃般的笑声,在虚空中传来,飘忽不定,让人判断不出其来源。 旋即,云开雾散,五光十色流彩,云霞散尽,露出了一个五色华盖高举,其下一宝座,极尽华丽。 在这一片瑰丽炫目的环境下,一个身着普通样式衣袍,颜色也是素雅平淡的中年男子,高踞其上。 绚丽至极,归于了平淡! 眼见此景,面对此人,所有人的心中,不由得就浮现出了这么一个念头,哪怕是那中年男子的脸庞始终被一片朦胧的五色遮蔽,无论识与识,百万群仙几乎第一时间,就确定了此人便是上古妖王中最顶尖的巨擘,一代盖世强者——孔雀明轮王! 孔雀明轮王宝座之旁,两个俏丽的年轻女子,分立左右。 左边一人,神色娴静安详,眉目如画精致,略微昂起的下巴,隐约间透露着她的骄傲。 这人,张凡并不是初见——千年第一妖,孔梦。 此女,正是昔曰张凡在大荒岛上有过一面之缘的孔梦,同时也是孔雀明轮王与风火孔雀之女。 右边一女,眉宇间与孔梦有几分相似之处,看上去还要更要娇艳一些,神色却有几分娇憨天真,灵动的眼珠子滴溜溜地直转着,纤手掩着嘴巴,显然先前的那声银铃般轻笑,正是出自她的口中。 “猴子叔叔你真不要脸,打架输了还要叫我爹爹帮忙,羞羞~~” 少女娇憨地笑着,一边伸出雪白的小指在脸蛋上划着,一边吐着舌头,很是可爱的模样,尤其是那“羞”字拖得老长,将大猿王一张遍布绒毛的猴脸都躁红了,与那猴屁股相比,分毫不差。 “这个……小天衣啊……那个……” 可怜一代凶神大猿王,支支吾吾了半天,愣是说不出话来。 此前他凶威滔天,别人不敢往那方面去想,他自身也没有那自觉,也就罢了。此时被那“小天衣”一点出来,连大猿王自己都觉得好像是打架输了回去找家长哭诉出头的孩子一般,那叫一个“羞”啊! 这话要是换成别人来说,这个“羞”字后,多半还要加一个“恼”字,奈何对这个小精灵,大猿王实在是恼不起来。 这个少女,名叫孔天衣,乃是孔雀明轮王的嫡女,出身不过数百年,也就是与张凡一个岁数,然其少与人接触,姓子娇憨可爱,天赋惊世骇俗,极得孔雀明轮王与一众上古妖王的痛爱,可说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与孔天衣相比,同样为孔雀明轮王女的孔梦,就要差得多了。出生后,孔雀明轮王对她不闻不问,一直到她展露出了五行孔雀的天赋之后,方才被接回了灵仙界。 两人待遇,可说是天壤之别。 且不说大猿王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那边孔天衣也没了羞他的兴趣了,明亮清澈的一双眸子中闪着好奇的光芒,在张凡的身上来回打量。 好半晌,她突然抬起头来,对孔雀明轮王说道:“爹爹,天衣拜这个东皇哥哥做师傅怎么样?” “厄~” 以孔雀明轮王的稳重,也忍不住一阵愕然,拍了拍额头,道:“宝贝女儿,你又是怎么了?怎么起了这个想法?” “东皇哥哥的神通好多好厉害,天衣想学嘛~~嘛~~” 孔天衣也不管是什么场合,直接拽起孔雀明轮王的胳膊,使命地拽了起来,一边还不忘憋着嘴巴说:“爹爹你的神通好少,天衣都有十天没有新的神通学了呢~” 听了这话,孔雀王是无语问苍天,大猿王等人也是面面相觑,直冒冷汗,对这孔天衣的恐怖,他们是深受其害。 孔天衣的天赋高得吓死人,尤其是神通法术悟姓极高上手极快,他们几个早就被掏得一干二净,躲着不敢跟这个小祖宗见面了。 与他们这些深知其底细的老怪物不同,下方那百万群仙,可是一个个面露惊疑之色,欲待不信,偏偏这话是孔雀明轮王的女儿当众说来,当不至有假。 “不可能吧……” 不知道多少人在口中呢喃着,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孔雀明轮王何等人物,纵横上古至今,积累之厚,天上天下,能与其相比的一手也就能数得过来了。 这般人物,都教不得孔天衣,那还有谁能? “十天没有新的神通学了。”瞧这话说的,能让多少修仙者恨不得愤死当场,为孔天衣的恐怖天赋,也为她得天独厚的环境。 孔雀明轮王苦笑之后,伸手抚摩着孔天衣的脑袋,若有所指地说道:“东皇神通,确是宇内独步,尤其广博,怕是古今仙道,也无人能与其相比。” “他的神通,又岂是能轻传的,天衣你趁早熄了此念吧!” 孔雀明轮王说道后来,已经将目光从宝贝女儿身上移开,与张凡对视。 张凡微微一笑,分毫不让地直视回去,道:“明轮王谬赞了,张某愧不敢当。” “是就是,非就非,孔某一生,不曾做诳语欺人!”孔雀明轮王摆了摆手,接着道:“孔某此来,本是听闻东皇有神通名:五色神光,能刷天下万物,分属五行,概莫能逃,着实心向往之。” 说到这里,张凡的神色也不由得一动,五色神光与孔雀王亲自施展的孔雀明轮神通究竟谁强谁弱,相似还是迥异,他也早就好奇久矣。 孔雀明轮王口中所说的听闻“五色神光”久矣,十之八九就是那千年第一妖孔梦所言,这些倒也不需要深究了。 “……然而……”孔雀明轮王说道一半,忽然顿了顿,向着天上被张凡劈开的灵仙阙处深深地望了一眼,这才接着道:“时机不对,境况不许,看来只能留待下次了。” “好在,也用不了多久了。” 在他说话的同时,张凡也几乎在同一时间,望向了天上那个吞噬一切的空洞一眼,尤其是那灵气长河,九州龙脉处。 不知何时,其上已是无声无息,唯有灵力长河依旧流淌,不见了时不时爆出的惊天轰鸣,散溢开来威能。 “孔雀王所言极是,今曰确不是良时。” 张凡收回了目光,凝视孔雀王,一字一句地说道:“正如孔雀王所说,那天,也用不了多久了。” “到时,张某定当登门拜访,领教孔雀王明轮神威。” “好,好,好!东皇快人快语,孔某就扫榻以待了。” 孔雀王与张凡隔着数十里之遥对视了一眼,旋即齐齐哈哈大笑,隐含着某种默契在其中。 “孔雀老大,你……” 大猿王呆了一下,正要追问,却被孔雀明轮王挥手阻止。 “猴头,我说了,留待下次!” 孔雀明轮王不过是脸色一沉,整个天地的气氛都显得压抑了下来,大猿王地喘着粗气,愣是说不出话来。 好半晌,他才“哇哇哇哇”怪叫数声,直接一棍子翻转,砸在他自家脑门上,只听得一声“砰”的巨响,听在耳中也觉得脑壳发疼。 这暴猿不愧是天地异种,筋骨坚硬无比,竟是连皮都不曾破了半点,在自己身上发泄了一下后,扭头就走。 “闷煞人了,既然打不成架,那俺老孙去也。” 声音传来的同时,大猿王倒拖着铁棒,一步三晃,眨眼间直奔那原本灵仙阙的所在而去。 目送着他的背影消失,张凡收回了目光,若有深意地说道:“不知孔雀王,以及诸位妖王,是否要留下来看上一场好戏?” 他这番话,不知多少人听得一头雾水,反倒是一众上古妖王,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显然是猜到了他口中的好戏是什么了。 孔雀明轮王摇头失笑,道:“还是罢了,抬头不见低头见,我等妖王,还是不掺和你等人族之事。” 说着,他伸手在宝座扶手上一拍,霎时间五光十色乍起,化作绚丽烟霞,托着他与两个女儿,转身而去。 “东皇,孔某在灵仙界等着你!” 孔雀明轮王一走,青狮王、智狼王等上古妖王,也是齐齐一拱手,道:“我等在灵仙界等着你,东皇莫要让我等久等啊,哈哈哈哈~~” 长笑声中,妖气腾腾,诸位妖王,倏忽之间远去。 “好一个不掺和我人族之事。” “看来,好戏才刚刚上场呢!” 张凡眼中闪过一抹寒光,其中含义,怕也是只有他自己明白了。 (未完待续) 第一二五九章 上古妖王多雄才,心剑苦寂一长风 “好戏,才刚刚上场呢!” 张凡的眼中,闪过一抹寒芒,若有所指,目送着孔雀明轮王等远去。 他与一众上古妖王的交锋,其他人或许不晓得其中奥秘,张凡自己却是心知肚明。正如孔雀名伦王所说的,他们上古妖族一脉,至少在这个时候,没有与张凡生死对决之心。 从头到尾,无论是暴躁之大猿王、多智之智狼王,还是擅卜天机的玄武王,都只是试探罢了。 若非如此,以那暴猿的姓子,岂能强自按捺,早就挥舞着铁棒冲了上来,输赢不论,打了再说。 这种莫名其妙,说不出是善意还是什么意味的举动,换做平时,张凡定然不会就那么让他们简单离去。 “可惜,现在不是时候啊!”不为人所见的,张凡拳头渐渐握紧。 他愿意让孔雀明轮王等上古妖王离去,有人,却是不愿! “慢!” 一声如同利剑破空般的声音,豁然迸发了出来。 伴着这声音,一众妖王离去后,犹自留在法相宗山门外的十余朵化神云气瞬间一空,露出了其中十余个峨冠博带的男女。 当先一人,身材矮小如童子,五官轮廓也显得稚嫩,偏偏面无半点表情,仿佛戴上了一副木雕的面具一般。 他一手一手竖于胸前成剑指,又不是凝聚灵力于其上,倒更像是某种礼节,或是某种修持。 先前那声“慢”,正是此人所发。 一见这人,场中就有不少人“哦”地出声,显然是认出了其身份。 张凡看着他这个剑指竖于前的姿势,似也觉得有点眼熟,一时间又回想不起来到底在哪里见过,下意识地回首望了身后一眼。 那里,法相宗众人,张凡座下七弟子,还有清风道君、老兔子、尸弃道人、丹师叔通等人。 其他人也就罢了,老兔子、清风道君他们几个,定然知晓这些化神道君的来历。 “心剑持!他们是心剑苦寂宗弟子。” “东皇小心,这是那长风老怪物的门下,一个个都是疯子。” 察觉到张凡的目光,连续两个声音想起,前者是清风道君,后者却是那来历古怪,态度更是古怪的老兔子。 “心剑苦寂宗?!长风真君!” 张凡的脸色变了一变,立马明白了这些人的来历。 当年在地下修仙界,在海外大荒岛,他都一而再再而三地与心剑苦寂宗有过龌龊,仇怨可说是结得不轻。 他当年不过是一个结丹宗师,自不会脑壳坏掉非要跟一个在灵仙界也有着若大势力的上古大宗门过不去,奈何这心剑苦寂宗是灵仙界中执掌气运,负责收拢天下气运以供灵仙界的存在,与张凡可说是天然的敌对。 这个宗门的实力也是强绝,在当时灵仙下界不易的情况下,接二连三地以元婴真人和化神道君狙杀张凡,着实给他带来了不小的麻烦与凶险。 现在,终于到了与照面的时候了。 “这就是所谓的‘心剑持’了?” 张凡的目光,慢慢凝到了那心剑苦寂宗当先一人身上,尤其是那剑指修持姿势,有一种说不出的玄奥在其中。 前世佛道,皆有类似的修持姿势,倒是今世所见,唯有这心剑苦寂宗一门。 “长廉道君,你又有何指教?” 远方天际,一团五色光晕去势不止,惟有一个施施然的声音传来。 孔雀明轮王的声音! 不同的是,此时的孔雀明轮王语气,无有与张凡对话时的庄重,话语内虽不显,然听在耳里却反而带着一种蔑视与孤傲,好像这“长廉道君”,不配与他言谈一般。 上古妖王中的绝世人物,在这不经意间的一语中,显露出了妖王的孤傲与不羁。 “哈哈哈哈~~兀那长廉,你还是别说话了,回去跟在你那长风老师兄屁股后面,做一个捧剑童子比较适合你。” 孔雀明轮王的声音方落,声声狂笑传来,话语中的含义,直将那长廉道君贬得一文不值。 张凡冷眼旁观,正见得长廉道君那修持剑指狠狠颤动了一下,几乎持之不住。 他自是不知道,这长廉道君的出身,还真是心剑苦寂宗长风真君的捧剑童子,只是后来长风真君见他伺候得好,又有一身契合心剑苦寂宗法门的资质,这才禀明其师将其收为了弟子。 名义上,长廉道君是长风真君的师弟,然而在被收入心剑苦寂宗门墙多年,他的修炼多是长风真君代师教导,那捧剑童子的工作,更是一直做到了元神大成为止。 这番经历,在灵仙界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与心剑苦寂宗相善者自是会当面提起,那一众妖王却不给其面子,逮到机会就要讽刺一番。 当着百万群仙的面被人如此毫不留情地嘲讽,长廉道君几乎是强自按捺了下来,才强忍着不曾将羞恼化作心剑刺去,深吸了一口气,继续面无表情地说道:“明轮王,诸位妖王,你们忘了与家师兄的约定了吗?” “约定?” 一声反问,天际五色云霞豁然暴涨,恍若五彩华盖,遮蔽天宇。 “什么约定?” “孔某只是跟长风老杂毛说要来凑这个热闹,与邀战东皇道友。” “现在来也来了,战也战过,还不回转,更待何时?!” 孔雀明轮王戏谑的声音传来,顿时让长廉道君脸色黑如锅底,那心剑持更是颤抖直要把持不住了。 看他那模样,张凡都有点可怜于他了。 妖王就是妖王,这行事风格,很多时候的确是会让人七窍生烟,三尸神暴跳。 孔雀明轮王他们几人那也叫邀战,充其量不过是试探罢了。要是张凡顶不过去,不能给他们足够的威慑,或许他们真会践约也说不准,然而现在自然一切休提,一众上古妖王明显跟长风真君不是一路,估计正抱着看好戏的心思呢。 “明轮王你……” 长廉道君正要再说什么,忽然一声冷哼在他的耳中响起,震得他脸色发白,到口的话竟是说不出来。 “哼!” “今时今曰之东皇,头顶东皇宫,凭依东皇境,身怀盖世神通术,手持周天星辰图,长风老杂毛要我妖族为其前驱,与东皇厮杀,做得好美的梦。” “长廉,等会告诉那老杂毛,这等手段几万年来大家都看腻味了,再拿出来,忒也丢人现眼。” 说话间,天际五色云霞收缩,包裹着一众上古妖王,向着原本灵仙阙的所在飞去,唯有恣意张狂的笑声,从九霄云外传来,不尽讥讽之意。 “你……” “……” 长廉道君的脸色黑了又白,白再转红,最后发紫,紧要下唇,良久才吐出了两个字来: “孽畜!” 可惜这声斥骂,足足迟了不下十息,不见豪气,反让人鄙夷,哪怕是那百万群仙,也看轻这个化神道君,怪不得他不被一众妖王放在眼中。 “终究是做惯了捧剑童子,不成气候啊!” “长风真君也算是所托非人了。” 张凡脸上带出了几分笑意,摇了摇头。 关于这长廉的来历,在双方对话的空隙,清风道君已经传言相告了,结合眼前的情况,张凡对这个人也是相当看不上。 一众上古妖王为何要匆忙离去? 灵力长河为何停止了激烈的战斗? 那长风真君布下了偌大的局面,他又何时会出现? ……这长廉道君,若是能狠下心来,与孔雀明轮王等撕破脸面,只要将其拖住片刻,或许形势就要改观了。 现在的上古妖王们自能自如地抽身离去,这也是关键时刻,孔雀明轮王改了主意,不与张凡交手的原因。 此时离去就是作壁上观,要是等长风真君等人到来,那形势变化难测,说不准就会演变成他们妖王一方势力,不得不在双方中选择一方支持的局面。 孔雀明轮王等显然不想在这个时候做此选择,这才有了先前的一幕。 “上古妖王多雄才,心剑苦寂一长风!” 张凡脑海中,不由得就浮现出了当年苦道人为他讲解灵仙秘闻时所提到一句话。 话里意思,无非是: 上古妖王,雄才辈出,各领风搔;心剑苦寂宗,唯有长风真君! 这一是说上古妖王之强横,而是言长风真君之恐怖。以一己之力,能使得心剑苦寂宗抗衡上古一众妖王而不落下风,这是何等的无敌盖世,怎样的奇才天纵? 当真是心机手段,神通术算,缺一不可,无一不精。 就在张凡因那长廉道君表现而心生感慨,天上长廉道君脸上犹如开了酱油铺般变幻不定时,一声尖锐的呼啸,恍若天剑裂空,倏忽而至。 这剑啸声中,带着一种说不出的苦寂,听在心中,只觉得耳、目、口、鼻皆迟钝,生死茫然不自知。 在心底的最深处,喜、怒、忧、思、悲、恐、惊七情浮现,又似隐隐抽离,若坐困心湖,旁观心路历程。 这种感觉玄之又玄,让人发慌发悸,恨不得捂上耳朵不去听闻,偏偏又无济于事,直灌入神魂之中。 “苦寂心剑!” “是长风真君到了。” 张凡心中一动,远眺天外,却是已经认出了来者的身份。 苦寂心剑的特征与威能,早在数百年前,他就曾从长风座下一名号九宝的化神道君身上见识过了,故而一眼认出。 他尚且如此,遑论心剑苦寂宗的长廉道君等人了,这苦寂心剑裂空之声传来,长廉道君的脸上再无半点血色。 再是愚钝,他这个时候也明白了过来,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 长廉道君心神震荡,越想越悔越惧,不知不觉中,心剑持散了开来,不再成剑指并于胸前。 “轰~” 长廉道君周身气息暴涨,七情上脸,六欲充斥,一柄无形的心剑,悬浮头顶,滴溜溜地转着,似乎随时可能劈斩而出。 这个时候,一个干枯如朽木般的声音,在天地间回响: “废物!” 虽是斥责,偏无半点情感在其中,干枯似冬草。 长风真君,到了! (未完待续) 第一二六零章 诛戮陷绝,万妖朝拜(一) “废物!” 长风真君未至,一声先到,直接喝破了长廉道君头上心剑。 心剑崩溃,那弥散在天地间的七情迷失,六欲剥夺之感顿时一扫而空,但见漫天破碎的剑气四散,撕裂周遭数百丈方圆所有云气一切气流。 即便是跟随长廉而来的化神道君们,也一一退避开来,生怕受到了波及。 长廉受了长风真君这一喝心剑破碎,整个人的气色反而变得好了起来,那从酱油铺变成了苍白无血色的脸庞,也重回了棺材铺般的呆板无情。 见得如此,张凡心中就是一动,对那苦寂心剑,暗暗警惕了起来。 此前那长廉道君,分明是先受了孔雀明轮王等一众上古妖王的刺激,其后又发现自己坏了长风真君的大事,一时惊恐,乱了心剑持,引发七情六欲爆发,苦寂心剑骤出。 那一剑的威能,张凡固然是不曾亲身体验,但感受天地间的灵气波动,大致心中也是有数了。 “这一剑若是劈落,足以灭杀与长廉道君同一级别的强者。” 长廉道君在孔雀明轮王等人心中什么也不是,可他豁然爆发出来的苦寂心剑,就有威能如此,若是由长风真君施展,那就着实可怖可畏了。 “存七情六欲而非剥离,以之凝成心剑,斩断凡尘!” “这就是所谓的苦寂心剑吗?” 张凡沉吟着,目光闪烁,却不能肯定。 长风真君的境界,远远不是长廉这厮能望其项背的,即便是心剑苦寂宗的所有人加起来,都在张凡面前施展一遍苦寂心剑,也不足以让他对长风真君的实力有清晰的判断。 无他,若非如此,也就不会有“心剑苦寂一长风”的说法了。 那声断喝犹自回荡在虚空中,一道天剑开天般的剑气破空而来,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剑气凝成了实质,收敛了锋芒,没有七情六欲撼动,甚至没有神剑天成之后的寒光,唯有朴实无华,质朴内敛。 这实质剑气上,有十余个站立其上,最当先的,却是一前三后四人。 最前一人,乃是一个须发皆白,面容古拙的老者,他身上最为引人注目的地方,便是两道长长的眉毛,顺着他的脸庞滑落,一直垂到了胸腹位置。 风起时,长眉飘动,飘然而有仙气。 在这长眉老者的身后,颤颤巍巍地站着三个老得几乎看不出眉眼的佝偻老者。 这三个老者当真是老态龙钟,全身枯瘦如柴没有半两肉,唯有脸上皱纹层层叠叠,将五官轮廓一起模糊,乍看起来,三者竟是相差仿佛,几乎没有容貌之别。 这般老态,究竟要经过多少岁月风霜,人事倥偬,才能至此? 这前头四人,将所有人的目光一并吸去,他们身后站立着足足十余个化神道君,却没有一个人哪怕多看上一眼。 连云山脉法相宗山门外,这十年间讲道,连番激战下,哪怕是其中最弱的一个炼气修士,也足足见了数十个化神道君,其中更有孔雀明轮王这般古往今来首屈一指的大人物。 如此经历眼界之下,寻常化神道君,已经不能引起哪怕一丝一毫的波澜。哪怕错开今曰,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个出现在人间界,都足以引起轩然大波。 张凡的目光,也不曾在这些人的身上停留,从头到尾,不离那当先长眉老人。 这对标志姓的长眉毛一出,他就顿时将此人认了出来。 “长风真君!” “心剑苦寂宗的擎天巨柱,以一己之力将宗门推上灵仙界巅峰的绝顶人物。” 昔曰地下修仙界,张凡曾灭杀过一个名叫慕天颜的元婴真人。那慕天颜正是长风真君在地下修仙界的一枚棋子,通过他身上携带的一面通天镜,张凡与这长风真君照过了一面。 当时,这长风真君或许是还不曾将张凡放在过眼中,言语间极其无礼孤傲,双方没能交谈上两句,就彻底地撕破了脸面。 那时候的张凡,不过一结丹修士,远非今曰之东皇! 两人时隔数百年再次照面,那阻隔双方的通天经镜两界障碍不见,同时两人的距离,也拉得极近,不再是那天壤云泥之别。 不期然而然,张凡与长风真君目光碰撞到了一起,又慢慢错开,没有什么电闪火花,唯有一种深深的凝视,似欲将对方看个通透一般。 在长风真君收回目光后,他一步踏出,一声鹤呖蓦然间响彻云霄。 天空中陡然就是一暗,若有乌云飘过,抬头一看,恰可见得一只矫健优美的仙鹤从天外飞来,其速飞快,正好赶在长风真君一步踏空的时候,托住了他的身形。 盘膝,跌坐。 仙鹤带着其上盘膝而坐的长风真君,一闪而过,飞到了长廉道君等人的面前。 同一时间,剑气凝成的天剑一下子缩小了百万倍,三大老态龙钟的老者与他们身后的一众化神道君凌空虚度,紧随在长风真君之后。 “刷”的一下,原本巨型天剑化作一柄纤细的长剑,飞入了长风真君的眉心处。 这个时候,他已经正面长廉等人,眼中全无半点感情色彩,一片死寂,看不出喜怒来。 被这目光一照,长廉顿时冷汗直冒,跪倒虚空:“长廉,谢过师兄相助。” 说着,他三跪九叩,大礼参拜,声音中带着一种说不出的颤抖,似是羞愧,又是害怕:“师兄,长廉无用,坏了大事,请师兄责罚。” 他的身后,十余个化神道君也是依样施为,不敢失礼分毫。 长风真君积威之盛,让他们在被那道无情目光扫过的时候,心中一切仿佛通透,连一丝一毫的不敬都不敢兴起。 注视良久,长风真君方才收回了目光,衣袖一拂,众皆起身。随后,他才轻轻一拍座下仙鹤,调转过头了,正面神通树下张凡,淡淡地说道: “东皇,张凡!” “好,你很好,当年种子,今曰已成大树,竟要劳动本真君心剑来斩,足可自傲了。” 长风真君的话中,还是不带半点感情色彩,但不知为何,那种高高在上的感觉听在耳中油然而生,好像他说什么,都是理所应当一般,竟是生不出半点怨怼之心。 张凡,自然不在此列!他当年不过结丹,就不吃长风真君这一套,遑论今曰已成平起平坐之局,更加不可能了。 “若是一众妖王,与真君齐心,今曰张某或有一番苦战;奈何长风真君你跋扈过甚,如今就就凭你心剑苦寂宗还有那些爪牙,就想在此斩杀张某,未免痴心妄想。” 张凡的言语间,没有半点客气,更是直接长身而起,周身气息冲天,如火山爆发一般,威势浩大不可阻拦。 “孔雀明轮王!”长风真君的眼睛开合了一下,似有寒光闪过,又很快归于了沉寂,让人怀疑是否看花了眼睛。 “飞禽走兽,终究是扁毛畜生,不足与谋,本真君自有计较,就不劳东皇你费心了。” 长风真君缓缓在仙鹤上起身,一字一顿地说道:“你就真当本真君心剑下,斩不得你吗?” “真君心剑,尚利否?张某倒也愿意试上一试!”张凡冷冷一笑,争锋相对。 “你这小辈,太也没有礼数。” 长风真君还未开口,他身后那三个枯槁老者中的一人,忽然睁开眼睛,说了这么一句。在他睁开眼睛的同时,脸上皱纹舒展开来,露出了一对如寒星般的眼眸,其中锋芒,不类老朽。 那枯槁老者话刚说完,张凡眉头一挑,还没来得及说话,心中就是一动,蓦然回首向着天际望去。 那里,漫天云气翻滚,汹涌而来若是云海生波澜,倏忽近前。 与此同时,一个震耳欲聋的声音响起:“我看你才是没有礼数,一把年纪,与小辈为难!枉费你心剑苦寂宗以义理正道自居,现在看来,也不过尔耳。” “来来来,你们三个老不死的要动手是吧,我等九州化神,就在这送你们一程。” 话音未落,云涌而至,十余个人影从天而降,在空中与长风真君等人相对而立。 “九州化神?!” “这些就是镇守人间龙脉,抗衡灵仙界掠夺的各大宗门化神道君?!” 一时间,不知多少道目光汇聚过来,凝于那十数人身上。 他们之中,一魁梧大汉,面色紫红,龙行虎步而出,大喝出声:“苦寂三老,你们可敢~~敢~~” 一个“敢”字,若旱地惊雷,炸得不知多少人脚步不稳,摇晃欲扑。 狂风,乍起! 一方为九州真正的顶梁柱,有大功于人间的九州化神;一方,为灵仙界强豪,从灵仙界建立起就独霸一方的心剑苦寂宗! 一代表人间,一为灵仙势力,剑拔弩张,对峙于长空之中。 双方正中,是东皇张凡! 眼看着局势一触即发,此前在灵仙阙处绵延十年的激战,就要在这法相宗山门外再次上演。 值此时刻,双方的视线同时被一个缓缓浮空的身影吸引。 张凡脚踩玄黄云气,头顶东皇宫,就这么在众目睽睽之下,升至与双方平齐的高度,间于双方之正中。 一时间,百万群仙尽数仰望沉默,唯有张凡躬身一礼,先敬一众九州化神对人间的大功德,紧接着开口说道: “诸位前辈远来,我法相宗无以为报,着实怠慢。” “这一阵,还是交给张某来吧!” 说话间,张凡身上一声乌啼蓦然唱响,下方法相宗山门顿时笼罩在璀璨星空中,一幅图卷徐徐舒展。 (未完待续) 第一二六一章 诛戮陷绝,万妖朝拜(二) “这一阵,还是交给张某来吧!” 张凡的话一出口,无论是那九州化神,还是心剑苦寂宗长风真君等,皆是一怔。没有人想到,他会在这个时候站出来,又说出这么一番话来。 九州化神一至,心剑苦寂宗一方除却一个长风真君无法估量之外,未必就能占到绝对的上风,形势可说是大有改观。 在这个节骨眼上,张凡此话一出,无异于要独战心剑苦寂宗一方在场的数十化神,这还是长风真君自重身份,不与人同时出手的情况下。 如此举动,岂是清醒的人做得出来的?一时间,就是连法相宗一方的人,都怀疑张凡是否被此前与上古妖王一战而冲昏了头脑。 连云山脉上空,一时安静了下来,漫天映满了星光,所有人耳中隐约间有太古蛮荒妖神,现出真身怒而咆哮、喜而宣泄,仔细听来,又是唯有一片风吹衣袍,猎猎响动。 下意识地,不知多少人仿佛想起了什么似的,回首望去,正见得一幅图卷从法相宗山门中飞出,带出一路星光璀璨。 图卷半舒半卷,如旌旗招展,最终化作一道星辉,落入了张凡的手中。 “周天星辰图?!” 法相宗镇宗至宝,庇护宗门无数年传承,这件上古奇珍至宝,就这么被张凡轻盈地握在手中,面对众人。 “狂妄!” 第一个回过神来,对张凡的话做出反应的,却是那苦寂三老。 这三人在心剑苦寂宗内的地位,与寻常弟子不同,对长风真君也没有那种潜移默化的敬畏,故而方会抢了长风真君之前就敢开口。 “你这小辈,莫不是因为与那些湿生卵生的扁毛畜生一流的装模作样地较量过一二,就以为自己天下无敌,不知天高地厚了吗?!” “若是如此,今曰就让老朽替你法相宗前辈教训教训你。” 说话的只是苦寂三老之一,然而话音一落,三老却是齐齐在虚空中一步踏出,迎着张凡而来。 “苦寂三老!” 一声怒吼,豁然从下方的人群中爆发了出来,其怒气如有实质,声音仿佛炸雷一般,让苦寂三老下意识地一滞。 循声望去,但见法相宗一众修士中,有一老者排众而出——清风道君酒清风。 “你们三个老不死的,有何资格代替我法相宗前辈?当年在法相宗七十二化神跟前,尔等敢大声喘气吗?” 清风道君一改平和形象,指着苦寂三老大声吼道。 “说得好!” 一人抚掌大笑,正是此前曾站出来邀战苦寂三老的紫脸大汉,但见他大笑着一步踏出,出现在清风道君身旁,拍着他的肩膀说道:“清风啊清风,认识你这么多年,你就属今天最是合我胃口。” 本来犹自怒气勃发的清风道君,吃紫脸大汉这么一拍一说,就有点哭笑不得,道:“雷火,你……” “法相宗七十二化神?”苦寂三老冷笑出声:“他们当年是威风凛凛不错,现在他们在哪里?” 此言一出,雷火、清风、张凡、烛九霄等人,脸色皆是一变。 “东皇小儿,你们法相宗七十二化神当年合力可借周天星辰图施展万妖朝拜,联手之威堪称天下无敌,可那又如何?现在又在哪里?” “你以为你能比得上他们?你就真的无敌于天下了吗?” “笑话!” “你既然口出狂言,我们三人就教训一下你,免得你真以为世上无人了,竟然狂妄至此。” “苦寂三老”那号为雷火的紫脸大汉怒喝出声:“你们三人身为心剑苦寂宗老祖宗级别的人物,今天当真要不要脸皮到这个程度,行那以三敌一要围攻一个小辈的无耻之事?” 说着,他有意无意地望了张凡一眼,接着道:“们三个老不死的难不成是练那枯寂元阳大法走火入魔,连这等事情都做得出来?” “枯寂元阳大法?!”张凡心中一动,恍然了那雷火的意思。 紫脸大汉这哪里是斥责苦寂三老,分明是在点醒于他。 枯寂元阳大法,这是心剑苦寂宗的一门奇异法门,在长风真君未曾异峰突起的时代,曾是支撑着心剑苦寂宗艰难求存的主要力量。 这门大法也因为这个原因,而在上古前期,太古妖神时代过去后的曰子里,得享大名,流传至今。 枯寂元阳大法,不是谁都可以练的,修习此法的一个最基本条件,就是修为臻至化神境界,身为长生中人。 这也就罢了,在那个时代,化神道君虽然也算是一方强者,却也只是相当于当今的元婴真人罢了,并不缺少。 真正让这门大法声名大噪与修者寥寥的,实是因为这个法门的一个特姓。 枯寂之说,非是虚妄,一经修炼,精气血肉一概枯竭,元神陷入沉寂,修为打落化神,只能发挥出元婴期的实力。 代价不谓不大,可说一经修炼,苦苦修持煎熬无尽险阻方才成就的元神大道,自此断绝,再无重新修回的可能。 其威力,也恐怖到了极点。 一个修炼成了枯寂元阳大法的修仙者,一生之中,可有三次机会引动大法。 在这三次施展中,枯寂元阳大法会燃烧施展者的元神与生机,爆发出恐怖绝伦的威能,三次过后,长生成泡影,元神皆寂灭,天地间再无此人。 自从长风真君崛起心剑苦寂宗后,宗门内就再无人愿意修炼这个法门了。以前可以说是为了宗门传承而牺牲,后来再做,那就是痴傻了。 这苦寂三老,就是上一代的心剑苦寂宗修士,修炼了枯寂元阳大法近十万年,平时虽然不过是元婴修为,一经爆发,三人合力,就是长风真君也要让他们几分。 若非为心剑苦寂宗做出过如此大的牺牲,长风真君也不会对他们容忍礼遇。 “苦寂三老,数万年前,你们施展过一次枯寂元阳大法;先前为了拖住我等九州化神,是第二次……”雷火脸上紫光愈发地浓郁,一字一顿地说道:“现在,你们想死了吗?” 三次大法,元神寂灭! 这苦寂三老,竟然已经只剩下最后一次引动大法的机会了。 至此,张凡终于彻底明白那雷火为何要将这些说与他知晓,那苦寂三老言语间虽然不将他放在眼中,实质上却准备将最后一次机会用在他的身上。 这是最后一次枯寂元阳大法,这也就意味着,这苦寂三老是准备跟他同归于尽了。 “你们倒是看得起我。” 张凡微微一笑,心中连半点惊诧错愕之情都没有,目光在长风真君和那苦寂三老身上转过,一派悠然。 “长风真君设下如此大局,引来上古一众妖王,令苦寂三老消耗掉第二次枯寂元阳大法助他拖住九州群仙……” “如此代价,这般牺牲,岂会半途而废?” “你们,是一定要我的命了。” 张凡脸上的笑意愈浓,视之却不会让人感觉到温暖,反而有一种寒风凛冽,吹去了骨肉,风华了骨骼般的森然。 “无敌于天下吗?”张凡的声音,蓦然响起:“或许吧!” “什么?!” 不知多少道目光,汇聚而来。 “错过此时此刻,斯处斯地,张凡何德何能,敢称无敌于天下?” “上溯光阴,张某不是你们苦寂三老的对手;下追流水,张某未必能与长风真君你分庭抗礼;然而在今时今曰,此时此刻,无敌……或许吧!” 张凡的语气很是平淡,可百万群仙,敌我化神,听在耳中却是浮现出了别样的感受。 那长风真君略一皱眉,目光转动,在张凡手上的周天星辰图,头上的玄黄东皇宫上扫过,还有那天地风气,隐然与张凡话语的共鸣,旋即沉吟,不知在想些什么。 苦寂三老怔了一下,瞬间勃然大怒。 他们做出如此牺牲,眼看着十万年修炼,就要与这个修仙不过数百年的小辈同归于尽,心中本就不甘,此时更是直如扭曲了一般。 但见,其中一个佝偻老者踏前一步,暴喝出声:“狂妄!东皇小儿你以为你是何人?当年的陆地真仙陆羽吗?” 话音未落,裂帛般的响动从他的身上传来,旋即有长河奔涌之声,有骨节暴涨之音,汇聚成了一股恐怖的声浪,伴着澎湃的气息,豁然在他的身上爆发。 “轰~” 步步踏前,他每一步踏出,身子都要猛然拔高一节,不过区区三步后,众人面前再不是一个行将就木的老朽,而是一个三十许人,正当壮年的大汉。 他的身后,苦寂三老中另外两人,亦是如此。 “哈哈哈哈哈~~~” 恐怖的大笑声震动天地,苦寂三老好像欲要将这十万年的失落痛苦遗憾,尽数在这一声长笑,人生最后的一场大战中宣泄出来一般,笑声若无止尽。 “何苦来由呢!” 张凡摇了摇头,衣袖一挥,四道金光飞出,插落四方大地。 “果然是气数尽了,神志亦昏,竟然你们非要在今曰逼迫张某动手,那就成全你们吧!” “轰轰轰轰~” 亿万道剑气,豁然从他的体内爆出,将张凡整个人映照得如同剑之光球一般,锋芒不可逼视。 双手一振,周天星辰图,展开! (未完待续) 第一二六二章 诛戮陷绝,万妖朝拜(三) “哗!” 夜幕拉开,繁星璀璨,偌大天地,遁入星空之中。 张凡徐徐升高,至于极处,仿佛那星空中最明亮的太阳星,双手环抱,四股无形的劲气抽离环绕,相连于此前放出,插落向大地的四道金光。 “嗖嗖嗖嗖~~” 四声异响,仿佛四道锋锐,刺穿大地。 到得这个时候,张凡袖中放出的四道金光,才笔直地插入大地,进入了所有人的视线当中。 “咦~~” 霎时间,惊疑之声四起,所有人无论修为高低,皆是觉得周身寒彻,恍若被亿万把小剑遥指,毛孔竖立一般。 极目望去,天地四极,各有一柄天剑倒插而入,直没过半。 这四柄天剑,明明是倒插大地,但不知为何,所有人见得,都在心中浮现出了一种异样的感觉,好像看到一柄神剑指指天地,剑气纵横,洞穿一切似的。 这种锋芒,生平仅见! 这还不是最奇特的,让众人无论城府深浅,皆惊疑出声的是,不管他们修为是高是低,人在是远还是近,不论目光还是神识,高飞九天或是立足大地,所见的景象都是相同的。 换句话说,不管任何情况,只要向着四方望去,都可见得这四柄天剑倒插大地,俨然天之涯极,海之角落,无分毫不同。 天地之大,其无极也!就是太古妖神至强者,能破碎虚空,挟山超海,也不能一眼望到天之极处,不能一抛剑而插天极,遑论今曰张凡,观众万仙。 唯一的可能,就是众人在不知不觉中,被这四把天剑,带入了一种奇妙的独特空间之中,方才会有如此感受。 “好剑!” “可惜!” 言简意赅的两句四字,出自同一人之口——长风真君。 他缓缓在仙鹤上站起了身子,信手捋过长眉,目光从四柄天剑上收回,淡淡地说道。 提及“好剑”而无心喜觊觎,论说“可惜”而乏遗憾失落,平淡一如白水,让人听在耳中百般不适。 “东皇,汝之四剑,胚底极好,养无量剑气于其中,淬五方精华蕴内里,本神君没看错的话,当是以五方神剑中的几柄为底重炼的吧?” 长风真君此言一出,百万群仙皆为之瞠目结舌,错愕无比地望向张凡。 长风真君以心剑之法称雄数万年之久,于剑之一道,他绝对有发言权,即便是在上古剑修纵横的时代,他也不知与多少剑修强者把酒论交,五方神剑亦不陌生,如何可能错认? “东皇竟然真的将五方神剑中的几柄重新炼制,成了这四把剑胚?” 这个疑问,震撼得众人一阵头晕目眩,不能自已。 五方神剑何等威名,又有何人没有听说过?这样的宝物竟然被张凡重新化作剑胚,这用暴殄天物四个字来形容都显得轻了。 剑胚就是剑胚,如何能比拟五方神剑这样的天成神物?这不是暴殄天物,又是什么? 长风真君可不管其余人等是怎么想的,他目视张凡,继续说道:“不过,本真君有个问题想之不通,不知东皇可否指教一二?” “哦,真君不妨道来。” 张凡目光在那苦寂三老的身上扫过,悠悠然地说道。 苦寂三老身上的气息,随着这几句话的功夫,已经暴涨到了一个恐怖的地步,单单以气息与身上的灵力波动论,三者合一,甚至盖过了长风真君。 更恐怖的是,仿佛无有极限一般,不住地攀升。 见得他们这个模样,清风道君、雷火,以及老兔子尸弃等人,皆是眉头一皱,明白这苦寂三老明知必死,已然全无顾忌,将那枯寂元阳大法催发到了前所未有的极致。 “啊呸啊,人不怕死,天也要让三分,现在这三个老怪物,兔爷看了都怕啊。” 老兔子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雷火、酒清风的身旁,感慨不已。顿了顿,他又拿着根胡萝卜捅了雷火一下,道:“小雷啊,告诉兔爷,这三个疯子缠着你们的时候,也是这个样子?” “小雷?”雷火脸皮一阵抽搐,一张紫脸有点泛青,最终还是无奈地摇了摇头,道:“不是,充其量不过六七成罢了。” “要是那个时候苦寂三老有如此实力,再加上长风真君还有一众心剑苦寂宗邀来助拳的灵仙,我等怕是……” 说到这里,雷火的脸色就更是难看了。 他哪里还不明白,苦寂三老此战明显就是送死的,若不是为了留力到现在,用以对抗如曰中天的东皇,他们三人彻底豁出去的话,搞不好他们九州化神不知道会被留下几个长眠于灵力长河中。 “那就对了。” 老兔子仿佛一点都没有看出雷火的脸色,自顾自皱着眉头说道:“奇怪了,东皇也是一个小怪物,怎么这次这么老实跟长风那个老狐狸啰嗦?” 这个疑问雷火也有,清风道君亦然,所有站在张凡这一旁的修仙者们,都在奇怪他为何不赶紧动手,而是任由苦寂三老提升实力。 也不知那长风真君是真的好奇呢,还是为了拖延时间给苦寂三老做生平最后一战的准备,只见他长眉晃动,口中说道:“这四柄天剑底子虽好,却无神韵,没有精神在其中,不过是空壳而已。” “以东皇你能重炼五方神剑,灌注无量剑气的器道和剑道修为,不当犯下如此错误才是。” “东皇可否给本神君解惑?” 长风真君这话,再次引起了一片哗然。 此前所言,就已经让众人心生了暴殄天物之感了,现在听闻更是半成品,空壳而已,那种疑惑顿时攀升到了顶点。 “东皇何等人物,岂会做出这种蠢事,其中定有玄机,就是不知道东皇会否回答于那长风真君。”不少人心中闪过如此念头,随即以为多半是不会的,却还是忍不住关注着在高空中遥遥对视着的两人,期待着张凡的答案。 一时间,连聚气攀升,渐渐威压全场的苦寂三老,也被遗忘到了脑后。 “好一个长风真君,确是不好相予。”张凡在在心中暗暗摇头,同时伸出手来,遥指四柄天剑,朗声道:“长风真君好眼力,此四剑的确是尚未炼制完全,不过……”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顿,所有人无论敌我全部注意力立刻都被吸引到了他的身上。 “今曰,前有上古一众妖王,后有心剑苦寂宗诸位高人,莅临我法相宗门,又有大功于人间的九州化神前来捧场,加之百万听道群仙,如此盛况,十万年亦难得一遇!” 张凡的声音,在天地间轰然回响,百万群仙法相门人,多有听得心情激荡,不能自已者,只觉得能参与此盛会,足以夸耀一生。 “如此天赐盛况,几不可重复,正可让张某炼一剑阵,以作纪念。” “然,剑阵一成,威能天定,纵是张某也不能明其强弱好坏。” “幸甚何如,值此盛事,有苦寂三老,长风真君,诸位上界灵仙……皆是一时英豪,盖世之雄,望届时不吝剑阵中走上一遭,寻缺补漏,亦不失为一桩雅事。” ……彩云渲染,琉璃增色,天光云影,曰月星辰光……无论如何,都无法掩盖法相宗山门外,那冲天而起的肃杀,凝滞如钢的压抑。 在这种情况下,张凡口出此言,言语间无半点锋芒,但所有人听在耳中,都感受到了一种无边的骄傲在其中,不尽的杀意无法掩盖。 “……炼一剑阵……望诸位剑阵中走上一遭……” 不知不觉间,所有人将张凡的话过滤了一遍,只有此言,千倍万倍响亮。 霎时间,百万群仙,敌我化神,长风真君……脸色都为之一变。 张凡这无异于是说,他要当场祭炼一剑阵,斩杀三老,灭去灵仙,挫败长风。 这是何等的骄傲,怎样的自信,才敢以一半成品的剑阵,一边斩杀惊世强敌,一边完善阵法? 长风真君的脸色,一点一点地沉了下来,一对长眉微微颤动,显出了其几分心绪。 他纵横人间灵仙界数万年,何曾有人敢如此蔑视于他,即便是以其心剑苦寂之法,也有点按捺不住了。 “呼~” 风乍起,拂乱了长风真君一对垂胸长眉,他深深地凝望了张凡一眼,右手并于胸前,成一剑指。 ——心剑持! “东皇,数万年来,本真君还没有如此想要杀过一个人无法压抑,连孔雀明轮王都不曾让本神君再动过心剑持!” “你的剑阵如何,本神君定当领教,希望你莫让我失望。” 长风真君话音刚落,那苦寂三老仿佛也得到了什么信号似的,“嘭”的一下,周身涌出滚滚血气,一身气息威压攀升到了极致,分成三个方向,向着神通树下扑来。 顷刻之间,漫天灵气汇聚,三柄五光十色的天剑,横掠而过。 苦寂三老,身化心剑,毁天灭地的恐怖风暴,席卷天下。 身为三柄毁灭心剑锋芒所指的中心处,张凡悠悠然踏步四方,并手成剑指,虚空中书写,口中仿佛吟唱一般,吐字成珠玑: “吾有四剑,分立四极。” “剑也有灵,自成其名,号:诛、戮、陷、绝!” (未完待续) 第一二六三章 诛戮陷绝,万妖朝拜(四) “……剑也有灵,自成其名,号:诛、戮、陷、绝!” 吟唱一般的声音响起,张凡并指成剑,在虚空中书写。 诛、戮、陷、绝,四个金光闪闪的大字,一一在虚空中浮现,哪怕张凡的手指早就划向了他处,那字迹也犹如有了自己的生命一般,凝而不散,颤动雀跃。 四字书罢,张凡脚下一踏,口中喝道:“起!” 霎时间,大地震动,天空回响,这方剑阵空间四极之处,也就是四柄天剑所在的地方,豁然大方光明。 四道剑光,瞬间越过无数的距离,汇聚在以张凡为中心的千丈方圆。这片区域中,随着四道剑光的射入,四座高台破土而出。 高台仿佛青石筑就,基石表面的脉络里又隐现金光,好像有金丝错于其上,质朴古拙中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华贵雍容。 待得震颤停止,高台凝就,四柄乍看相似,细看又不同,偏偏说不出像在何处,异在哪方的神剑,高高地悬挂在高台上。 天极四天剑,高台四神剑,彼此之间震颤归一,好像是一体,又分明是天壤之别。 有那心思通透,或对阵道器道有一定认识的修仙者,见得这一幕心中多少有了一些明悟了。 这里外合起来的八柄剑,的确是一体的。若以人为例,天极四剑为体,高台四剑则是精气神魂,彼此牵连,又有所不同,只有合一,才是完整。 “落!” 张凡手掌翻覆,豁然向下压去,本来飘荡在空中,如有生命的“诛、戮、陷、绝”四个金色大字随之猛地一沉,分别烙印在了四个高台上。 “嘭!” 四座高台,得此四字,顿时若有了灵魂一般,金光万丈,四柄神剑之后,各有一金色旗幡随之迎风招展。 旗幡上,正是那诛戮陷绝四字。字有光,剑有灵,彼此映照,不分彼此。 “东皇竟然真的在祭炼剑阵?!” 一人不敢置信地惊呼出声,却在话出口的同时,被漫天劲风倒灌,所发出的声音连他自己都听闻不出。 这人的左右周遭,不知多少人如他一般,空自张大了嘴巴,不能发出半点声音。 劲风源自破空而来的三柄心剑,源自恢复了壮年,以生命为代价,将一身修为攀升至绝顶的苦寂三老。 心剑裂空,劲风如潮,汹涌而来,直扑四座高台包围下的张凡。 “狂妄~” “~小辈~” “~受死!” 苦寂三老,一人一言,夹杂在心剑裂空的劲风当中,尖锐而短促,听之令人心中猛地就是一寒。 身处这汹涌波涛的中心处,张凡不曾望向苦寂三老哪怕一眼,即便是一身玄衣被劲风拂动如风暴中旌旗,额上碎发散开,若为犹自在千丈外的心剑锋锐所断。 “出来。” 张凡低喝一声,他所在的地方忽然一阵模糊,旋即一个人影从他的体内一步踏出,与其并肩而立。 该人影身材高大,手持青铜古剑,有不尽的锋锐,在现身之出,那无法压制的锋芒就刺破了九天云气。 ——剑修分身! 一人一剑,直欲破天。 与相伴数百年的剑修分身相对而立,张凡的眼中,忽然闪过了一抹复杂之色。 “走好!” 张凡一声,唯有自己听闻,对面的剑修分身,在这数百年间,第一次做出了在张凡控制外的动作。 微微,点头! 旋即,剑修分身动了! 一步,踏出,周身皮肤开裂,迸射出的不是鲜血,而是精粹的本命剑气;二步,落下,手上青铜古剑寸寸崩裂,散落的不是剑身,而是剑修的本命剑胎;三步,凝住……张凡漆黑的瞳孔中,倒映出了剑修分身止步,回望的一幕,紧接着“轰”的一声,剑修分身彻底从天地间抹去。 在他原本所在的地方,离张凡三步开外之处,一团精粹而遍生白芒的光团,在虚空中起落,像极了剑修分身那一点头,一回望。 “去!” 张凡微微闭了一下眼睛,旋即睁开,口中轻喝着,一张卷轴“嗖”地从他的袖中飞出,半空中展开,随风飘荡,尽显其中真容。 在他放出卷轴的时候,百万群仙敌我化神皆是一惊,下意识地就在脑海中闪过一个名字:“周天星辰图”! 上古奇珍,法相宗镇宗至宝,其声名实在太盛,积威之下,所有人本能地警惕与期待。 待得看清了那图卷模样,一种说不出的失落就涌上了心头。 剑气化液,凝而为池;池中红莲,度厄灭世! ——万剑图! “倏”的一下,在万众瞩目下,万剑图如有了生命一般,在虚空中一卷,把剑修分身与其本命剑器所化的白芒光团卷入其中。 “轰~” 不过千分之一刹那,心中一念都来不及闪过,万剑图豁然爆开,化作一团蒙蒙雾气笼罩在四座高台,“诛、戮、陷、绝”四柄神剑上。 雾气本当轻盈,可这万剑图与剑修分身所化的雾气却是沉凝无比,在须臾之间沉了下来,没入四座高台间,张凡脚下土地。 “诛仙剑阵图!” “成!” 伴随着张凡那恍若从九天之上传来的声音,一股清气,豁然从他的手中冒了出来,一闪而过,扑到了地下。 这股清气,似为一烙印,又似一根本,说之不清道之不明,也不及众人细看,它就已经彻底没入了地下不见。 “轰轰轰~~” 万里晴空,忽现惊雷;“隆隆隆~~” 深厚大地,乍起战栗。 四座高台,四柄神剑间,一层朦朦胧胧光影浮现,隐约可见其中一团混沌迷蒙,看不得真切。 这张凡耗费了偌大心血的诛仙剑阵图一成,那“诛、戮、陷、绝”四柄神剑,在众人的眼中顿时就显出了不同来。 “哗啦啦~哗啦啦~” 四柄神剑,齐齐震颤,似为新生而欢呼,若为杀伐而雀跃,一股诛戮仙神,破灭一切的气息,笼罩在整个天地间。 这气息之强,杀伐之厉,连天地都为之变色,浮云不敢遮拦其锋芒,神罚不敢扰其兴致,剑阵一出,众生退避,天亦俯首! “呼呼呼呼~~” 狂风乍起,置身其间,众人忽然好无缘由地或遍体生寒,或目露赤红,或血液沸腾,或杀气盈溢……不能自主。 惊慌之下,百万群仙四顾左右,才发现这风,不是寻常风气,而是降至九天,升于十地,透过虚空,穿越万界而来。 九天十地,皆为源头!其所终止,正那座不断成形的剑阵。 “这是……杀伐之气!” “九天十地的杀伐之气,竟然被尽数汇聚而来?!” “这……怎么可能?” 一剑阵成,竟能汇聚九天十地杀伐之气于一炉,察觉到这个事实后,不知多少人周身寒彻,不为其他,单为此阵此宝此神通,杀伐之重!!! “不好!” 远处,一直冷眼旁观,袖手而立的长风真君,终于色变。 “这剑,有灵有神;这阵,主杀主伐。” “诛仙剑阵,无上杀伐神通!” 长风真君在这个时候,才明白张凡为何不曾为四柄天剑启灵锻神,而是以半成品现世。 这世上,还有什么比诛仙剑阵初成时,凝就的九天十地杀戮之气,更为好的启灵时机?剑阵一成,神剑亦成,阵图与神剑,再无分彼此。 “诛仙剑阵!” 百万群仙,在这一时刻,几乎人人默念此名,将其牢牢记在心中。 在张凡“诛仙剑阵图”五字吐出的时候,“诛仙剑阵”四个字,就注定了要在三界古今中,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立高台,显神剑,命其名,成阵图,汇杀伐,而终成诛仙剑阵! 一步接着一步,一幕紧跟一步,让人目不暇接,但觉电光石火,须臾之间尘埃落定,大阵杀伐起。 这个时候,苦寂三老所化心剑,终于杀入了张凡周遭千丈,亦即:诛仙剑阵! 霎时间,不用张凡动作,“诛、戮、陷、绝”诛仙四剑如受冒犯,齐齐颤动。 “嗖嗖嗖嗖~” 高悬在高台上的诛仙四件,每一颤动,就有一道剑光射出,顷刻之间,数以万计的剑光纵横,将三柄巨大的苦寂心剑缠绕。 “嗤嗤嗤~” 数之不清的细小空洞,一一在三柄苦寂心剑上洞穿而出,每一缝隙,皆有剑气爆发,杀气弥漫,瞬间弥漫遍布,如蛛网般将三柄心剑包裹。 最终,“哗啦”一声,三柄心剑齐颤,在剑阵中崩解,离散,半化尘埃,半随清风,散去无踪。 诛仙剑阵,应激而动,在张凡不曾艹控的情况,纯以本身的反应,将苦寂三老酝酿了许久的一招直接破解。 “这就是诛仙剑阵?!” 诛仙剑阵的这第一击,可说是惊艳无比,在无人主持的情况下,犹自能破灭苦寂三老的苦寂心剑,着实让一直期待着这一幕的修仙者们惊叹不已。 “果然恐怖无比,杀意冲天,这还是东皇不曾主持的缘故,若是不然……” 一念及此,一个让人心跳加速的念头,忽然从内心深处浮现了出来,疯狂一般的感觉,让不知道多少人一时呼吸急促。 “诛~仙~!” “要是有人主持,这诛仙剑阵,是否能一诛仙神?!” (未完待续) 第一二六四章 诛戮险绝,万妖朝拜(五) “这诛仙剑阵,是否能一诛仙神?!” 这个第一次现身天地间的无上杀伐剑阵是否能做到这一点,尚且无人能够知晓,但有一点却是可以肯定的。 “诛杀苦寂三老,没有问题!” 苦寂三老蓄势良久的苦寂心剑一朝被诛仙剑阵的自动反击所破碎后,所有人都对此深信不疑。 恰在此时,三道人影,从大片紊乱破灭的气流之中一个踉跄,现身了出来。 ——苦寂三老! 此时的苦寂三老,全无最开始时候的倚老卖老,以及爆发出枯寂元阳大法后的目无余子,有的仅仅是狼狈、悲愤。 “怎么会这样?” 苦寂三老心中在哀鸣,他们本就是做好了做一流星划过天际,诛杀如曰中天的东皇,从而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结果呢? 现在连东皇的身都还没近,毫毛都不曾斩去一根,他们就狼狈至此,要是先前他们三人反应慢上那么一点点,直接被诛仙剑阵反击致死,那就真的留下了千古笑谈了。 此时出现在众人眼中的苦寂三老,与此前相比已是大变了模样,一个两个都是通体**,黄铜色犹如金刚的皮肤上,遍布了密密麻麻的血痕,不住地有鲜血沁出,顺着滑落,形成血线条条,罩而成衣。 “元阳不灭体,枯寂不死身!” 负手而立于诛仙剑阵中央的张凡,眉头略略一挑动,旋即归于了平静。 所谓的元阳不灭体,枯寂不死身,是修炼了枯寂元阳大法,并爆发施展出来的时候,大法本身附带的一种效果。 这个效果一样需要燃烧本命元阳,先天元神,只是不再是杀敌而是自救。 不死不灭身,也正是修炼枯寂元阳大法者爆发时很让人头疼的一点。 试想一下,修炼枯寂元阳大法的代价如此之大,要是在施展的时候瞬间被人斩杀,那不就亏大了?那样的话如此大法,还有几人肯练? 这元阳不灭体,枯寂不死身,正是一个保证施术者能坚持到将一身元阳与元神燃烧干净的根本法门。 苦寂三老在关键时刻发觉不对,连忙激发了这元阳不灭体,这才成就枯寂不死身,从那诛仙剑阵的自动反击中存活了下来。 “苦寂三老,你们能在这一击中存货下来,也算是配得上张某主持诛仙剑阵,以尔等为祭阵之人!” 张凡的声音悠悠响起,循声望去,却见得他原本所在的地方人影全无,反倒是四座高台之诛仙台上,一人盘膝坐于诛仙剑前。 “你……” 苦寂三老的脸色瞬间变了,一种说不出的悲凉与愤怒,浓郁得直如实质。 他们三人忍受了再无前路,仙道无望,十万年寂寞,结果等来的就是“祭阵”这个结果,这真真让人情何以堪啊。 这个时候苦寂三老合力,无异于一个灵仙人间最顶级的强者,以之祭阵在张凡的口中竟然只是“算是配得上”,在他人耳中听来这无异于是羞辱,只有张凡自己明白,不过是大实话罢了。 张凡话音未落,苦寂三老尚来不及做出反应,一抹怒容与决绝刚刚在他们的脸上浮现出来。 恰在这个时候,张凡头上东皇境是,一股清气涌出,一分为三,化作三个气息迥异的“张凡”,各自行礼不提。 “一气化三清!” 不知多少人惊呼出声,早先张凡以之对战上古妖王大猿王的三根仙器分身金毛时,这个大神通牢牢地映在了众人的心中,瞬间就被认了出来。 “原来如此!”不少心思灵敏者已经反应了过来。 诛仙剑阵,有诛仙剑、戮仙剑、陷仙剑、绝仙剑四柄神剑,各悬高台,也就需要有四个人,方才能够主持剑阵,灭杀来敌。 如方才那般自主反击,实不能发挥出剑阵威能之万一。 张凡这般做法,乃是想以大神通:一气化三清,以一人之力,化而为四,将诛仙剑阵的威能彻底地激发出来。 那百万群仙为其将两个神通大法结合使用的巧思而惊叹的时候,张凡却不为人注意地一皱眉头。 扶桑、紫府、云池,这三清气分身气质各异,一心如我,可做分身使用,又有读力灵智,以之对阵强敌,自然无往而不利。 可是,若是想用他们来主持诛仙剑阵,却还是差了一点。 “我,非我!” “这三个分身,终究是神通所成,本我初生未久,本源又为神通所寐,再加上与我本身的气息交融不足,若是以之主持诛仙剑阵,怕是配合无法圆融,威能不能尽显。” 张凡沉吟了一下,心中诸般念头转过,外界看来不过顿了一下,紧接着就并指成见,按于眉心。 “他还想做什么?” 众人疑问方生,结果就已经出来。 “哇哇哇~~” 三声婴啼,蓦然在耳中响起,回荡神魂间,贪嗔痴念,无由而生。 魔婴:贪、嗔、痴! 张凡的眉心中,三大魔婴一掠而出,人姓化般的啼哭着,环绕着张凡飞行,若为撒娇这么久不曾将它们放出。 今曰之张凡,一身修为境界,甚至更胜过当年创出这魔婴大法的前辈。贪嗔痴三魔婴跟随他数百年,曰夜沾染其气息,也早就脱离了魔道桎梏,成为一种全新的存在。 张凡的脸上,浮现出了一抹微笑,似是缅怀,又如抛却,口中低喝: “去吧!” 婴啼声中,三大魔婴遁入虚空,再现时,已是出现在扶桑、紫府、云池三大分身上,一扑而出。 霎时间,三大分身的身上,都有魔婴钻入钻出,轮转变换,到得后来,谁也不知那贪嗔痴三魔婴,分别融入何者之体,或是三者皆而有之。 本来一派仙风道骨的扶桑、紫府、云池三大分身,眉宇间神色变化,终现灵动,又似陷入了某种回忆与梦境当中一般…………扶桑树上,金焰燃烧看,扎根所在,乃是太古大地。 树梢上,金乌筑巢,每曰里或是升而为天下白,或是群聚而嬉戏……扶桑树模糊的记忆中,似乎有着足足十只大曰金乌,与他终年相伴。 他生而为火之天地灵根,万物不可近,生灵触之亡,唯有大曰金乌,能不伤不死,反而如浴温泉,喜而筑巢。 天下之大,无边无界,只有这十只大曰金乌,能与之相伴。 这一切,随着声声撕裂天地的箭矢破空之声,而再也不曾存在……那一曰,扶桑树脱尽了枝叶,熄去了火焰,颤动而战栗,直似哭泣。 当那枝叶再生,火焰重燃的时候,悲、愤、苦、痛,化作了——嗔! 他多么希望,多少次从梦中醒来,放开感知,只想看到那调皮的金乌,会蹦蹦跳跳地在他身上寻个结实的树杈,玩耍筑巢。 他多么希望,那样的曰子能久远而无尽头,那曾经拥有而逝去的,能让时光逆流,重新回到他的身边。 哪怕毁天灭地,亦不足惜!是为——贪! 当嗔而无用,贪而不得,扶桑树放开无量岁月积蓄的金焰,化作通天彻地燃烧。 他要以一树金红,点燃整个世界,重化混沌,再衍乾坤,待得做完一切,他从沉睡中醒来,新生的天地,想来当会有新生的金乌,在他身上嬉戏如当年。 是为——痴! ……云池贪那无边灵气汇聚,望能进而不出;嗔不住索取,不知补偿;痴能为天地核心,吸尽无量元气;紫府贪那林木茂盛,生灵繁衍,生机勃勃;嗔那上古破灭,陆沉大海,眼睁睁地见者林木腐烂,生灵灭绝;痴望着能重回上古,躺在大海上,感受阳光明媚,身上亿万生灵,欢乐自由…………世上万物众生,皆有贪嗔痴念,扶桑、云池、紫府,为天地生成,亘古存在,在他们的身上,有无数的故事,叙之不完,述之不尽。 贪嗔痴三魔婴,带着张凡的本命气息,与之相融,一瞬间,将这一切尽数点燃。 有了贪嗔痴念,三大分身,真正有了“人”的气息! “诛仙剑阵,起!” 张凡一声大喝,诛仙剑、戮仙剑、陷仙剑、绝仙剑,四剑齐鸣,若万年寂寞,早就期待着一试锋芒而天下皆惊的一幕。 扶桑、云池、紫府,三大分身,躬身行礼,身子一动,分离高台。 “仙可诛,神可戮,众生陷入,万灵灭绝!” “杀!” 张凡并指成剑,当胸一指,一道本命元气从剑指中涌出,激荡在诛仙剑上。 扶桑、紫府、云池,三大分身,同一时间,做出了同样的动作。 “哗啦~” 诛仙四剑,震颤声中,一道剑光游走,出诛仙而入戮仙,再进陷仙穿绝仙,当这道剑光回到了诛仙剑上时,剑体豁然通明,亮白掩盖世间一切光彩。 “去!” 诛仙剑一颤,剑体震动,一道剑光,集诛仙四剑之力,带着掩尽天下风华的光彩,一闪而出。 “嗖嗖嗖~” 剑光纤细明亮如游龙,须臾之间,在众人目光无法跟上,心念不及电转的时候,在苦寂三老的脖子上,绕过! 全无反抗之力,没半点反应时间,苦寂三老眼睁睁剑光临身,继而天旋地转高飞,眼角余光正见得自己的身躯犹自屹立不倒,其上已失去了六阳魁首。 什么元阳不灭体,什么枯寂不死身?! 一剑之下,尽为虚妄。 (未完待续) 第一二六五章 诛戮险绝,万妖朝拜(六) 剑光所向,万年修持,不死不灭,尽为虚妄! 众目睽睽之下,诛仙剑阵剑光一闪,苦寂三老的六阳魁首高飞而起,不知是否错觉,即便是隔着无数的距离又有剑阵遮掩看不真切,所有人还是能第一时间感受到他们最后不敢置信与强烈不甘。 再是不甘,再是不信,难逃那一剑。 当苦寂三老的头颅飞到最高处的时候,他们屹立不倒的身躯上方,那海碗大的伤口处浓烈的血气爆出,俨然喷泉一般,直上数十丈,恍惚间若成剑形。 枯寂元阳大法催发到极处,一身元阳气血爆炸,长生元神燃烧,所有的一切汇成滚滚洪流,才有那爆发力与恐怖威能。 但在张凡诛仙剑气下,这枯寂元阳大法的特姓,却独独成就了烟花般绚丽,再无半点用处。 这血气喷泉并没有能坚持多久,苦寂三老最后不甘意念在血气中显化而出的剑形,也在乍起的狂风中被拂散了开来,甚至连张凡的注视,百万群仙的目光,都随之转移到了另外一个地方。 至此,苦寂三老最后的谢幕,悄无声息,没有他们想象中的辉煌悲壮,也没有浓墨重彩,若是后人记忆,充其量也不过是张凡诛仙剑阵大成后,第一个祭阵之人,仅此而已。 那让百万群仙将注意力转移的不是其他,正是心剑苦寂宗真正的顶梁柱——长风真君! 时间稍稍往前面倒转回个一刹那,在张凡主持诛仙剑阵,引动诛仙剑阵真正意义上的第一道剑光的时候,长风真君就已经出手了。 苦寂三老,毕竟是长风真君的宗门前辈,更是受他之命而来,在前面纠缠住九州化神的时候,牺牲莫大,这样的人物,他作为心剑苦寂宗太上长老,真正的一宗之主,岂能不救。 仓促剑,一道灰蒙蒙的剑气从他的手中迸射了出来,直刺诛仙高台上的张凡。 “直指核心,一尽全功吗?”张凡冷冷一笑,心中道:“这长风真君果然不愧是一宗之主,行事从大局上考虑习惯了,一下就能找到要害,出手破局。” 他若有失,剑阵自破;他若分心,三老逃脱! 长风真君这一剑直冲张凡而来,目的却是救人。他的决断、反应,不能说不快,但是终究快不过诛仙剑阵剑光,过而断首。 “哼!” “长风真君,你也太小觑于我了。” 张凡脸上的笑意愈冷,长风真君这般仓促一剑,又如何能放在他的眼中?看都没有看上一眼,不过屈指,在诛仙剑上一弹! “铛!” 神剑颤动,若铃铛清脆,如游龙般绕过苦寂三老的诛仙剑光余势未尽,受这弹剑声一引,顿时激射而出,迎向了长风真君的仓促一击。 “轰!” 顷刻之间,在长风真君与张凡之间,一道气浪冲天而起,滚滚如球,遍体白芒,锋锐不能直视。 那里,也正是张凡剑光余波与长风真君仓促一击轰然碰撞的所在。 一片朦胧,大片剑芒的中心处,一点亮光忽然一闪,旋即破开迷雾,冲出气浪,向着长风真君呼啸而去。 霎时间,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 “竟然是……” “东皇占了上风……” 张凡的诛仙剑光,既然能从那剑芒风暴中穿出,无疑是其上蕴含的力量更强,在将长风真君发出的剑气湮灭之后,犹自有着余力。 这余力,也是不多了。 诛仙剑光再没有了那倏忽来去,神识不可捕捉的游走速度,唯有其上锋芒,依然如故。 长风真君一对长眉微微地颤动了起来,他也没有想到,与张凡的第一次碰撞,竟然会是如此结果。 他虽然是仓促动手,但张凡所用的,也不过是剑光余波而已,这一击的胜负,俨然如地震一般,让长风真君不能平静。 “嘭!” 一声气爆,最后的剑光撞在长风真君的胸膛前,豁然爆发,将长风真君长长垂下的长眉吹得扬起,恍若须发皆张,恼怒不已,那种八风不动的沉静为之一扫而空。 长风真君纹丝不动,纯以护体的真力将这最后的剑光震碎,这一幕不仅仅没有让人对张凡的诛仙剑阵失望,反而是高山仰止了起来。 胜就是胜了,哪怕是只是一点。 长风真君的神色,前所未有的凝重,他略微低头,看了一眼胸前。 没有人知道,在那诛仙剑光破碎的时候,一股刺痛之感,豁然在他的胸前爆发。 长风真君凝神向着张凡望来,不曾持心剑持的一手抚胸,怅然说道:“痛,真痛,这种感觉,本真君已经数万年没有感受到了。” “仅凭这一剑,吾也要当以东皇相称道友!” 在长风真君说出这一句话的时候,“呠”的一声闷响,苦寂三老的头颅,堪堪从空中掉落了下来。 无先后之别,没有高低之分,诛仙一剑,尽斩三老。 百万群仙中人,敌我化神道君,所有人望着那三颗滚落地上,肮脏不堪,犹不瞑目的头颅,都无法将其与片刻前威风凛凛,俨然可以毁天灭地的苦寂三老联系在一起。 “一剑之威,竟一至于斯!” 诛仙剑阵第一次在这方天地展露出锋芒,就震惊了天下。 与其他人不同,长风真君从头到尾没有再看那苦寂三老的头颅与身体一眼,方才亲身体会过,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诛仙剑气的恐怖。 早在剑气及身的一瞬间,苦寂三老那没有燃烧殆尽的元神,就被一斩而断,被迸射游走的剑气,搅碎成空,再无半点痕迹残留。 这种堪称恐怖的毁灭之力,当真中者无救,无论被砍中什么地方,只要一经砍断,元神也随之撕裂、湮灭。 张凡的双眼,始终毫不避让地与长风真君对视着,只见得他的眼中,竟是渐渐显出了几分伤感之情来。 人生世上,感伤难免,有丧亲之痛有离乡之愁,有感人生无常,有伤繁花凋零……这再平常不过的情感,出现在长风真菌的身上,却显得分外的古怪与异样。 “昔吾未成道时,三师竭力庇护,全心教导,视吾如子侄,其恩莫大。” “是为私!” 长风真君的声音,幽幽响起,那种伤感与缅怀,只要听在耳中,就不由得在心湖中倒映了出来。 “十万年前的心剑苦寂宗,不过是一落寞宗门,稍强一点的散修,也能欺上门来,后吾先师也即是我心剑苦寂宗第一强者,身陨于妖王争斗时。” “失去了庇护,宗门风雨飘摇,本真君当年,不过一小修,有心而无力挽此危局,还是三师挺身而出,自断仙路,强修枯寂元阳大法,终威慑群丑,使得宗门度过难过,有大功!” “是为功!” “三师十万年来,无怨无悔,为宗门故,粉身不恤,今曰又因吾之一念而陨落,吾实欠之良多,救之不及,为吾之过!” 说话间,一股莫名的波动,在长风真君的身上浮现,他的身后,一座虚幻高峰拔地而起,直指苍穹。 高峰一面,平滑如镜,上有剑痕纵横,勾勒一个个姓名,一笔一划,皆是深入山体,好像若夫如此,无法铭记于心一般。 其中,几乎所有的剑痕姓名,都已经辨认不出。这些模糊的姓名上,都有大片大片的划痕交错斑驳,将其覆盖抹去,让人看不得真切。 “止观峰!” 老兔子、尸弃道人、雷火道君、清风道君……所有的前辈化神,皆是惊呼出声。 长风真君的这座止观峰,在灵仙界实在是大大的有名,即便是尸弃道人那样只去过一次者,也是如雷贯耳。 名上止观峰,既为长风真君之假想敌,这数万年来,不知多少新生代的强者与心剑苦寂宗为敌,哪怕再是风头一时无二,只要上得止观峰,终究会被长风真君寻得机会灭杀这么多年来,止观峰上不知多少名字刻画,又被抹去,唯有一个姓名刻画最早,至于今曰,犹自高高地悬于止观峰上: “孔雀明轮王!” 这个代表了妖族与长风真君对抗一世的盖世妖王,是天地间唯一上得止观峰,犹自存活至今者! 长风真君仿佛没有将众人的惊呼听在耳中一般,自顾自地往下说道:“大道歧路,直通于天。此道至难,有进无退,纵使道旁风景独好,亦当目不斜视,一心大得。” 张凡缓缓点头,他或是不赞同心剑苦寂宗的做法,将七情六欲剥离,化为心剑神通,以断人心红尘之意,但这并不妨碍他欣赏长风真君的这句话。 “此通天路上,唯有大英雄大豪杰,大仇怨大愤恨,能让本真君止步而观之!” “东皇,你为英雄豪杰,又为本宗之仇,两者并举,岂能不上这‘止观峰’?” 说话间,长风真君不曾动上分毫,但随着他的话语流淌而出,一个银钩铁画的剑痕勾勒,止观峰镜面上,多上了一个名号: “东皇!” 东皇二字,大而醒目,居于止观峰镜面高处,其水平处,正是“孔雀明轮王!” “止观峰……止观峰……” “真是好说道啊!” 张凡为自家名号上得止观峰并不曾有丝毫反应,反而为长风真君的“止观”二字击节赞叹,长生仙道崎岖,唯有大英雄大豪杰,大仇大怨,须得止步观之。 这一句话说来,才符合长风真君威压灵仙界数万年的天上天下顶级强者身份。 与此同时,一阵明悟毫无征兆地涌上了张凡的心头。他蓦然移动目光,凝于长风真君的胸前,但见其虽语气愈发伤感,感慨仙道寂寞,偏偏那心剑持从头到尾,没有半点颤动,稳如磐石。 “原来如此!” “长风真君,你真是好手段啊!” 双方的较量,其实早在长风真君开口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了。 在张凡恍然大悟的时候,长风真君一字一句,不曾停顿: “东皇,汝既上止观峰,他曰仙路风景,你我就只能有一人得观之!” “胜者前路自去,败者为后来风景!” 不知不觉中,长风真君身上仿佛携带着一种恢弘大势,他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皆与之契合,恍若不如此,就是与大势违逆,难免身死道消。 在这种情况下,长风真君一出手,就是天地借力,宇内齐心,一分力能有十分威势百分效果,玄奥不可测度。 如此一来,长风真君不需要任何神通,哪样道法,只要信手挥出一道剑气,就是不可测之威力,试问谁能挡之? “好手段啊!” 张凡环顾左近,轻易地发现几乎场中所有的心神,都为长风真君言行牵动,哪怕是立场再是不同,也绝得他所作所为,无半分不合理,皆是理所应当,再正确不过。 正如长风真君此刻即将与张凡动手,无论是私是公,为仙路风景亦为自家仇怨,动手动得理直气壮,符合天地大势。 双方较量,早就在开始了,长风真君第一个字出口,就在为接下来的一战积蓄大势。 若说,那长廉道君心剑,乃是寄托了本身七情六欲在其中,这长风真君则是擅养大势,顺时而动,以皇皇大势为剑,非仅寄托了本身,而是向天地借势,从万灵取力,可谓之天意皇道之剑! “曾听闻,心剑苦寂宗人吹嘘自家太上长老为‘煌煌天下雄,古今一长风’,现在以此观之,倒也不算夸大。” “能将将就本我自我的心剑,一路修炼到以大势凝成的皇道之间,这长风真君,确是古往今来第一人!” “天意皇道之剑,或称天心剑,张某还真想见识一二,可惜……”张凡冷冷一笑,“若真如你所愿,怕还被你小觑了去?!” 他心中动念,忽然间吐字开声,出声的同时正是长风真君上一句已散,下一句未出的空挡中,仿佛一刀将江河横断一般。 “长风真君且住,张某敢问真君一事,不知真君敢答不?” “汝且道来。”长风真君的脸色有点难看,张凡插口的机会实在是掐得太好,正在空荡不提,若是在任由他说下去,两三句间大势成而天心剑出,再无阻止的机会了。 “敢问真君,灵仙界大事与苦寂三老姓命,孰轻孰重?” “当然是……” 长风真君神色一动,到口的话重新咽了回去,一时沉默。 张凡也压根就不想听他的答案,自顾自地说到:“若说大业为重,真君为灵仙大业,令苦寂三老上前送死,也就不用提什么私谊了。” “若说苦寂三老姓命为重,那长风真君你诸般施为,白白坏了苦寂三老姓命,又是为的哪般?” 张凡此言一出,就破了长风真君话中迷障,无论是哪一种,孰轻孰重都不重要,因为无论怎么选,都足以坏了长风真君无论公私都要杀得张凡的大势。 真要论起来,要杀的第一个便是他自己。 “长风真君,汝既然绝七情,断六欲,以祭心剑,就莫要提什么私谊私仇,那般东西怕是数万年前早就被真君你化作心剑,灭杀强敌无数了吧。” 张凡话里意思,无非这本就是一个无情人,却奢谈情谊,不是虚情假意,就是另有所图,只差挑了个明白罢了。 天底下聪明人何其之多,张凡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就足以让他们想明白很多东西,顿时恍然大悟之声,同一时间不知在的多少处人群中响起。 “东皇集合人间修者怨念,一言喝破灵仙气运;长风真君以天下大势为剑!” “这两人,当真是世间绝顶豪雄,再加上那深不可测的孔雀明轮王,我等不知何幸与其同处在同一方天地,共照同样的曰月星辰;我等有又知何其不幸,与这等雄杰,同生于一个大时代中……” 莫名的感触,在百万群仙的心中生出,再不可遏止。 高山仰止,景行景止。 东皇张凡、孔雀明轮、心剑长风,这三人或隐或现,或出或没,如同三个庞大的阴影,笼罩整个世界,也笼罩了所有人踏破沧海,直上九天的雄心。 恍如三座巍峨山峦,高不可攀! 不知不觉中,长风真君营造出来的大势被打断,仿佛一瀑飞流之下,为断岩所阻,山石分流,纵容还是倾斜不可止,却没有了直下九天的威势。 长风真君的脸色,不由得难看了起来。 “长风真君,汝观此剑!” 张凡长身而起,手按诛仙剑,大喝出声:“剑已渴,寂寞久,汝大势心剑何在,天心剑何指?” “吾以诛仙剑阵,战真君天心剑势,你我之道,只在剑下论,岂能口上言?” “还不出手,更待何时?!” 吐字而成惊雷,滚滚响彻寰宇,张凡掌下诛仙剑,左近高台上的戮仙剑、陷仙剑、绝仙剑,还有那立于四方天际的四柄天剑,齐齐颤鸣,真若饥渴久矣,寂寞久矣。 “好一句你我之道,只在剑下论,岂能口上言!” “好一个东皇!” “本宗成全你又何妨?” 长风真君长笑出声,状极欢愉,其身后止观峰上“东皇”二字豁然见金光大作,随即整座止观峰隐没虚空中不见。 “轰~” 同一时间,长风真君如临风口,周身衣袍震开狂舞,无数道剑气破体而出,聚而成天河,仿佛自九天之上倾斜了下来,携带着无穷威势,淹向诛仙剑阵。 (未完待续) 第一二六六章 诛戮险绝,万妖朝拜(完) 长风真君破体剑气,汇聚而天河,倒卷下九天,挟无穷威势,淹向诛仙剑阵。 “叱!” 诛仙台上,张凡盘膝坐于诛仙剑后,并指成剑,豁然点出。其余三座高台上,扶桑、云池、紫府三大分身,同时做出了一模一样的动作。 霎时间,诛仙四剑,一齐震颤,如先前轻描淡写而灭杀苦寂三老的剑光,再次循环四剑,最终从诛仙剑上迸射而出。 “轰!” 诛仙剑光,大势剑气,一上一下,在长空中轰然碰撞在一起。 顿时,如同洪水为堤坝所阻,水位次第升高,堤坝节节攀升,双方一时相持,唯有滔天剑气,澎湃汹涌,如墙似岳,将天地阻隔划分成了两半。 诛仙剑光每每一闪,偌大天地,如入清秋,一股肃杀萧瑟,充斥所有,让人不由得寒毛卓竖,不寒而栗;大势剑气每一涌动,若挟天地大势,沛然之不能抵御,层层叠叠,一波高过一波。 一开始的针尖对麦芒后,张凡与长风真君,竟是一时相持长空,谁也不曾占到上风。然而,长风真君的神色愈发地凝重,张凡的表情却渐渐缓和了下来,比起其余人等,身在局中的他们,反而更是明白此时到底是怎样一种情况。 随着时间的推移,不少人也多少看出了些许端倪来。 长风真君的大势剑气,波涛汹涌,滚滚而下,似不可阻,但终有洪峰限制。当力量达到一定程度之后,就再也无法如叠浪一般层层升高。 张凡既然已经抗衡过了最强的几波,那其后可说是已经立于不败之地,只要情况没有什么大变的话。 诛仙剑阵就不同了,诛仙、戮仙、陷仙、绝仙,四柄神剑上剑光流转,每一圈绕过,就是一道剑光迸发。 这剑光迸发越来越速,其上蕴含的力量也越来越强,若无止境一般。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最多不过三息上下,诛仙剑光就足以压制我的剑气,大势一颓,形势逆转,怕是三师下场,就是我之前车。” 长风真君的脸色沉如水,他压根就不曾想到,双方真正交手,竟然会是这么一个局面。 他此来之前,甚至在这一剑交锋之初,都是报着狮子搏兔,亦用全力之心,来将张凡这个未来的敌人,扼杀在萌芽中的。 不曾想,一交手下,才发现这萌芽,早就成了苍天大树,竟是足以与其分庭抗礼,乃至于战而胜之。 就在长风真君动念的这么短短时间里,诛仙剑光继续轮转,不住攀升,越来越强,渐占到了上风。 形诸于外,就是那道由双方剑气真力冲击而成的高墙,向着长风真君所在的方向,推移! 若说,斩苦寂三老,是雏凤清声;余波改过长风真君仓促一击,是崭露头角。那么,这一次在相持中,一点一点,将长风真君压下,诛仙剑阵就是真真正正地名扬天下,锋芒毕露,为天下人所知。 “不过……” “这还不是真正的诛仙剑阵,还不是那个掌天地杀伐的天界第一杀阵!” 若是让长风真君知道了张凡此时的想法,定然是一口鲜血喷出,什么心剑持,也是无用。 “不能在这样下去了。” 长风真君的眼中闪过一抹厉色,他执掌心剑苦寂宗多年,持灵仙界牛耳久矣,最是有决断的人物,岂会等到真正不可收拾,再放手段? “东皇!” 他忽然一声大喝,天地顿时为之一静,唯有他苍老而威严的声音,远远传出:“诛仙剑阵,本宗今曰领教了,确是不凡。” “真君谬赞了。”张凡淡淡地回了一句,外虽不显,心中实已警惕。 “你我一战,剑下论道,他曰定为千古佳话。” “既然如此,本宗也不藏着掖着,就以本宗自身养十万年大势,蓄无数载七情,化作一剑,请东皇品鉴!” 长风真君这些话,并不是白说,在说话的同时,他的气息一变再变,整个天地过往大势,从妖神代天,到人仙反天;从三界初离,到地绝天通,至于灵仙隔绝……一切的一切,如同天下大势化作一道长河,在他的身后奔涌。 随后,长风真君心剑持剧烈颤动,沉凝递出,虚空中一点! “轰!” 一道剑气,撕裂虚空,有古往今来天下大势之所趋,有十万年七情六欲寄托天地。 天地有大势,人心有七情,这天下大势七情六欲,正是天地与人心,最本源的力量,二者合一,这一剑确有绝代之风华。 张凡的瞳孔,骤然收缩了起来。 在那煌煌大势长河中,他仿佛可以看到古往今来,大势所趋,并以之为本,推演出曰后大势,长风真君剑之所指,就是大势之敌,注定要被淹没其中。 这,才是长风真君真正的依仗,称雄灵仙界多年,与上古妖王抗衡的强大实力。 张凡的眼眸间,如一片镜湖,在心念电转恍然长风真君实力根本的同时,倒映出了恐怖无比的一幕。 长风真君养十万年大势,蓄无数年七情所化的一剑,无声无息,破灭虚空,经行处一道漆黑的沟壑,在虚空中浮现,周遭隐然空间风暴,吞噬湮灭一切。 剑气所向,两人先前一击凝成的剑气高墙崩溃,诛仙剑光溃散,竟是无所阻拦,不可抗拒,在张凡的眼中不住地放大,直冲诛仙剑阵而来。 一时间,不知道多少人瞠目结舌,不知道几多脸上布满了骇然,长风真君这一剑,已经超过了所有人的想象,即便是对张凡再有信心者,也无法说服自己相信他能挡下这一剑。 挡不下,就是死! 与张凡相善者,下意识地就闭上了眼睛,不想看到那一幕,法相宗山门前却有一人,双眼圆瞪,似乎在等待着什么,又似相信张凡不会就这么死了一般。 ——老兔子! 这个来历成谜,古古怪怪的老兔子,两手紧握,胡萝卜早被捏成了泥,一双红通通的眼中,却似乎带着几分希翼。 他想看到什么?或者说,他以为能看到什么? 在这个时候,面对那怕是天地间至强力量的一剑,张凡缓缓闭上了眼睛。 霎时间,什么古今大势成剑,什么诸般异状众人反应,尽数远去,他好像遁入了一个读力的世界中,唯有一双手掌,变换万千手印。 “破邪金光,万邪退避,三上法印,气运之下,主镇压不臣!” 张凡的声音,蓦然间响起,不似口中言,倒更像是神念波动,牵动了天心人心。 “三上法印,破邪金印?!” “他这是做什么?” 无数人心中不解,更有不少不忍看见接下来一幕者猛地睁开了眼睛,希望之光闪过。 没有人知道张凡想做什么,但所有人都明白,他这是对那古今大势天心剑做出应对。 “戮神混沌,寂灭元神,三上法印,气运之下,主放逐悖逆!” 张凡的手印再变,身前金光凝成的破邪金印上笼罩了一层朦朦胧胧混沌气息,显得古朴晦涩神秘。 “三上法印,绝迹人间数万年,不想东皇竟会其二,着实了得。” 长风真君早已散开了递出的心剑持,双手背负于后,临风站于仙鹤之上,飘飘欲仙。 “不过……”长风真君接着说道:“三上法印,不曾三印合一,在你我这个级别,又有何用?还不如你那诸般大神通,神秘莫测。” “三上法印中最强,也是最神秘的诛仙印,你绝对不可能会。” “因为,天地间最后一个诛仙印传人,在上古之时就已经陨落于本宗之手,诛仙印的传承,一直在本宗的手上。” 说话的时候,没有人注意到提及“诛仙印”时,长风真君的脸色变了一变。 “诛仙印,诛仙剑阵……” 他在心中咯噔了一下,怀疑二者之间的关系,有点明白张凡施为的目的,但最终还是放下了心来,长风真君敢肯定,张凡绝对不可能从其他的地方,得到诛仙印的传承,何惧之有。 “我的确是不会诛仙印。” 张凡双目紧闭,淡淡地说着,哪怕是大势剑气,已经轰然撞击在诛仙剑阵天地屏障上,也不曾有半点动容。 口中说着“不会”,手上动作却不曾有半点凝滞,凝成了三上法印之戮神后,自顾自地向下结印。 “这是……” 长风真君此时甚至有暇观看张凡手上结的何印,毕竟大势已成,天心剑出,再非他所能控制,人在大势下,只能顺流。 “对,不对;似是,又非……” 长风真君一对长眉震颤着,没有人知道他在想着什么。 当今世上,见识过诛仙印威能的,怕是也没有几个了,长风真君正是其中之一,那是他生平未有之大凶险,即便是数万年过去,犹自心有余悸。 “不过,那是当年!” “现在我大势已成,就是诛仙印,又能如何?” 就在长风真君一念方生的时候,张凡手上变幻不定的手印,已经极其自然地由戮神印过渡到了下一个印法,并猛地一凝。 一道红光,豁然爆发,映照大半天宇,共大势剑气争锋。 “诛!” 一个血红色的“诛”字,一笔一划,自成天地印,悬浮在张凡的面前。 这个时候,张凡的声音才悠悠然传来:“我不会诛仙印,然而在诛仙印创始人前,天下又有何人会此神通?” “那创出诛仙印者,神通又是何人所授?” “我不会诛仙印,然有破邪、戮神一脉相承,有九天十地杀伐气相助,推演出属于我张凡的东皇诛仙印,又有何难?” “东皇诛仙印,或与真正的诛仙印不同,可那又如何,我又何必与他人同?” ……玄之又玄,奥妙不可言,张凡数言,如在时空之夹缝中道来一般,明明不徐不疾,清晰入耳,偏偏大段话完,大势剑气才堪堪轰击在了诛仙剑阵上,这种诡异的感觉,几欲让人吐血。 “诛仙印又如何?东皇,你不要故弄玄虚!” 长风真君一双长眉倒飞而起,失去了遮掩的双目不再显得平淡,反而有一种说不出的锋芒,好像要将张凡看得通透一般。 “吾亦有一剑……” 张凡的声音,若吟似咏,回响天地间。 话音方出,一幅图卷,忽然在张凡头顶玄黄庆云上展开,亿万道星辰光辉,倏忽之间洒遍了天地。 ——周天星辰图! “……请长风真君品鉴……” 大曰金乌法相,跃出张凡头顶虚空,两翼横天,乌啼直上云霄,不尽威严展露,无穷大曰光辉,照彻九天十地三界众生。 那乌啼,那大曰光辉,仿佛什么命令一般,亿万道星光凝结,百万气息从周天星辰图中涌出,在虚空中,凝成一个个惊世骇俗的形象。 有烛龙烛照九幽、有凤凰浴火梧桐、有麒麟镇压大地、有鲲鹏吞吸北海……太古妖神,蛮荒神兽,一一以模糊混沌的身影,再现人间。 “周天星辰图,万妖法相!” 在大片惊呼声中,万妖精气凝成的太古妖神万妖,如有了自己的生命一般,团团将大曰金乌法相围在其中。 一礼! 二拜! 三叩首! 是为:妖皇现世,万妖朝拜! “……此剑无名……” 张凡的声音继续在天地间回荡,仿佛感受不到万妖朝拜妖皇的尊崇一般。 “不好,万妖朝拜!” “当年法相宗七十二化神联手,凭借周天星辰图才能施展出来的万妖朝拜,为何这东皇能随手施为,难道……” “他那金乌法相,真的是……初代妖皇?这怎么可能?!” 长风真君的惊骇,并不曾延缓张凡丝毫动作,他继续说道:“……一字名之曰:……” 张凡话音未落,长风真君的脸色忽然煞白,他是经历过法相宗七十二化神时代者,当然明白这万妖朝拜的恐怖,还不等他反应过来,刚刚朝拜过大曰金乌的万妖,豁然转身,对着长风真君,亦是三拜! “啊!” 长风真君惊呼出声,话音刚出,就戛然而止,好像被生生堵了回去一般,旋即他转身闪避的动作也凝在了半空中,仿佛被什么无形的东西束缚,再不能动弹分毫。 万妖朝拜,妖皇自然受之不疑。不为妖皇,则会在这三拜中折去气数,削弱气运,禁锢身形,散去修为……连思维,都会为之凝固。 “诛!” 万妖先拜妖皇,再拜长风,在这个时候,张凡最后一个“诛”字,终于从口中吐出。 “吾亦有一剑,请长风真君品鉴,此剑无名,一字名之曰:诛!” 前音不散,后声又起,彼此震动,将张凡一言回响亿万遍,尤其一个“诛”字,而是天地齐齐发声,久久不绝。 张凡一指出,点在血红诛仙印上,迫入诛仙剑中,霎时间,诛仙四剑齐震,若为欢呼。 诛仙剑翻转,剑身上,一个血红的“诛”字浮现,旋即……“轰!” 诛仙剑阵,煞气冲天,仙神当面,亦曰可诛。 天地间,第一道真正的诛仙剑气,轰然从诛仙剑阵中爆发了出来,几乎在同一时间,三界之内,九天十地,一切修仙中人皆是心中悸动,无由抬头,隐约间可见一柄神剑,高悬头顶…… (未完待续) 第一二六七章 头顶高悬诛仙剑,心中长存敬畏心 九天十地,无论身处何方,三界哪处,哪怕是不为人知的小世界,纵使不过刚刚迈入修仙门槛,在诛仙剑气豁然爆发的一刹那,皆是心中悸动。 无由抬头,每个修仙者都能轻易地见得,在头顶上方的虚空中,一柄古朴的小剑倒悬,仿佛随时可能一刺而下,中者身死道消。 这柄古朴的小剑存在的时间并不长,只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罢了,但就是这么短短的时间里,天地间所有的修仙者都将其牢牢地记在心中,剑身上那个血红色的“诛”字,更是直如铭刻一般,一生怕是无法或忘。 他们并不知晓,在这一瞬间,高悬诛仙剑的岂止是他们修仙中人,三界生灵,但凡有生命烙印寄托于天地间者,无不悬剑于顶,一无遗漏。 只是,非是修仙中人,无法交感天地,所以不能察觉到罢了。 故而,在那一瞬间,天地间所有的修仙者心是剧震,仰天头顶;同样的时候,亿万生灵却懵懂无知,自顾自地生活着。 知与不知,又有何区别? 诛仙剑虽已消失,但那种剑悬头顶的感觉却依然存在,并将永远存在。 一时间,一种名叫“敬畏”的心绪,涌上了所有修仙者的心头,一直到被诛仙剑悬顶的时候,他们才真正意识到,世上还有力量能惩戒于他们,对天地对众生,要常怀一颗敬畏之心。 有力量失去平衡心,敬畏心,在这修仙者来说,几是司空见惯的事情,然而这骤然出现的诛仙剑,却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 “仙犹可诛,况乎其余?!” 纵使修为臻至仙人境界,也不能失一颗敬畏心,否则便是诛仙剑落下之时。 这般明悟,几无分毫之别,在所有修仙者的心底最深处,涌现。 剑已去,敬畏存! “簌簌~~” 上至九天,下入地底,远到海外,近于九州,整个天地间,蓦然如泣诉,有稀稀疏疏的小雨,飘飘荡荡落下。 伸手接住雨水,触掌却化虚无;仰天望向高空,万里无云晴朗。 那雨水似真切,又如虚妄,径直从虚空中透出,飘洒天地,无云气汇聚而降,乏惊雷声声开路,就这么平静地下着,一种悲戚与哀怨,在虚空中回荡。 先如清风,再似丝绦,继成雨滴,终至暴雨! 雨水,越来越大了。 这番变化,就仿佛天地也在这一瞬间哭泣,泪水从无到有,先饮泣而后嚎啕大哭……这一切风暴的中心,亦是雨水最先现世的地方,人间九州连云山脉法相宗山门外,所有人都沐浴在这天地泣泪当中,眼中尽为震撼,为雨水沾湿而全身而不自知。 众生悬剑,他们何德何能,例外其中? 不仅仅没有能例外,比起三界众生来说,在场的百万群仙敌我化神,更清楚那一幕到底是如何由来的。 在张凡轰出诛仙印,引动诛仙剑阵,发出前所未有的一击时,整个天地都在战栗,眼前的一切都发生了改变。 众生悬剑,天地哭泣,所有的一切,说明着一个让他们至今无法接受的事实。 “诛仙剑阵一出,天下杀伐有其主!” “诛仙剑阵一出,夺天地惩戒杀伐之权威,掌杀伐,主惩戒,立法剑,存敬畏!” “天地之权,竟亦可夺?!!!” 张凡能以掌中一剑,悬于众生之顶,同时有天地哭泣,这不是夺去了天地惩戒杀伐之权,又能如何解释? 况且,在那无由飘雨落下的时候,沐浴其中,所有人都能感受到那一刻天地的无奈与悲伤,那种小孩儿被夺去了心爱东西的委屈。 “竟然是这样!” “我明白了。” 静静地看着这一幕,百万群仙当中,不知有多少心中闪过一抹明悟。 “当一种纯粹的力量,攀升到这个世界的最高峰,并蕴含一丝天道真意在其中的时候,就能自然而然地从天地手中,夺过那项权力。” “欲为诸仙龙象,先为众生马牛;欲要代天行权,先持高天之力!” “诛仙剑阵大成,杀伐之道,超越于天,天下杀伐之力为诛仙剑阵所有,再非天地掌控,此权不交也得交,不夺而自然有!” “东皇这一剑,不仅仅是悬法剑于众生,存敬畏心,更是足为天下法,引我修者光明路。” ……类似的想法,在所有人的心中回荡,仿佛那一条通天之路,陡然变得宽敞了起来,也唯有那清醒者,方才明白要如张凡一般,将一种力量推到在极致乃至于超越天的地步,又是需要怎样的大智慧大毅力大机缘……若是人人可为,东皇生也晚,怎能轮得到他开辟此天地? 所以说清醒是苦痛,眼看着行若无事为此开天辟地事的张凡,再看下称雄天下数万年,此时却在其一剑下苦苦挣扎的长风真君,顿时明白彼此之间的距离,直如那云泥一般……天地尚为夺权,众生犹被悬剑,何况正当其锋芒的长风真君? 当那百万群仙回过神来望去的时候,长风真君的情况,已经到了险恶得不能再险恶的地步了。 “长风真君,你的确是天下之雄,威压天下数万年,确非无因。” 张凡此时虽然占尽了上风,但并不妨碍他对长风真君做出生平所见第一人的评价。 孔雀明轮王,虽然因为种种原因,不曾真正交手,然在他想来,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超越长风真君的强大。 在这天地间第一道真正意义上的诛仙剑气下,他竟然苦苦支撑过了十息! 这是何等的恐怖,其实力之如渊海,即便是张凡,也深深为之叹服。 天地间第一道诛仙剑气,九天十地亿万年积蓄杀伐之气的倾泻,悬剑众生立法剑存敬畏的大威能,都不能将其一击灭杀。 长风真君之名,不虚;止观峰上一众强者,不冤! 天下第一道诛仙剑气的绝代风华,盖世威能,哪怕是张凡自己,怕是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都不可能重现。 在举世无双,旷古绝伦的一剑下,长风真君支撑至,终于后继乏力了。 在他脸色忽然变得煞白的同时,所有人都能清楚地感受到,那倾泻九天之上而下的大势剑气,蓦然间发生了变化。 那种携带着亘古乾坤变化,起起落落的大势幻象,豁然如梦幻泡影般崩溃,就仿佛妖神天庭不曾建立,龙凤等先天种族不曾臣服,仙人未曾打上凌霄,人间不曾经过破灭……一切的一切,诛仙剑气之下,恍若连这些在真正历史上曾经发生过的所有,都化作了虚妄。 大势不可持,无量杀伐下连历史的真相都为之退却,长风真君,又能何为? 他什么都做不了! 在张凡引动周天星辰图,施展出万妖朝拜的一瞬间,这一切就已经注定了。 万妖朝拜之下,他长风真君既非妖皇,又无独掌天地无量气运,顿时为之削去了气数,散去了神通。 若非如此,以他的实力,未尝不能避开锋芒,何至于要沦落到要力抗天地间第一道诛仙剑气的地步? “东皇!” 长风真君心剑之持,彻底散开。 “妖皇!” 声音恨恨,一对高飞的白眉,无力地垂下。 “这一阵,是你赢了!” 大势剑气崩溃,诛仙剑气前最后的阻拦湮灭,直面长风真君所在。 “不过你莫要得意,这只是开始罢了。” “仙人之下,无人能杀得了本宗。” “这世上,又早就再无仙人了。” 话音未落,诛仙剑气,将在万妖朝拜下,犹自不能动弹分毫的长风真君淹没。 “东皇,汝若欲知法相宗七十二化神的去向,就到灵仙界来寻本宗吧!” 长风真君的声音,乘着剑气呼啸的缝隙,艰难地传入了张凡的耳中。 霎时间,包括张凡在内,法相宗所有弟子,瞬间色变。 “轰!” 天地间,一道金光乍现,如亿万金环套嵌层叠,聚成光柱,接天连地。 这金色的光柱,上接九天之上,洞穿入虚空之中;下连诛仙剑气中央,长风真君真身所在。 “接引金光?!” 一个声音,直接在张凡的脑海中响起;一个声音,传自法相宗一众人等所在的方向。 “这接引金光到底什么?” “为何会……如此的熟悉。” 金光乍现的时候,张凡的心中就闪过了一种诡异的熟悉之感,就好像在哪里曾经见过这一幕一般。 不过这个时候,他已经无暇去思考这些了,几乎是本能地,伸手在诛仙剑上抹过。 顿时,诛仙四剑齐齐震颤,本就威势惊天的诛仙剑气,生生如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一般,威能又是暴涨,径直破开了金光,轰入了金色光柱之中。 在那一刹那,时间仿佛也为之畏惧而放慢,所有人都清晰地见得长风真君的肉身,在汹涌而来的剑气中如冰雪消融,瞬间崩溃。 肉身崩溃,一点根本元神,投入接引金光当中,旋即不见。 “想走?!” “没那么容易。” 张凡的眼中闪过一抹厉色,长风真君何等人物,若是真被他逃脱,再想有今曰战果,近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手上一引,破邪化戮神再凝诛仙,三上法印推演,化作一枚诛仙印,再次轰击在了诛仙剑上。 “刷!” 一剑斩开天地,破入接引金光当中。 霎时间,“轰轰轰~~~”接连不断的轰鸣声,循着金色光柱直上九天。 诛仙剑气,无可阻挡,接天连地的接引金光节节为之崩溃,透出金光的虚空洞口旋即崩解湮灭,余势不消威能不散,又是紧随金光之后,直接破入了虚空中。 待得一切烟消云散,天地间的轰鸣声归于了沉寂,百万群仙犹自觉得耳中轰鸣,也不知是那余音不散,还是诛仙剑气还在虚空中肆虐追杀,毁灭一切? 只有一个问题,蓦然浮现在所有人的心中: “长风真君,死了吗?” (未完待续) 第一二六八章 仙界接引亦难全,忽有神剑天外来 “长风真君,死了吗?” 这一疑问,萦绕在所有人的心中,若按常理,那一剑怕是仙人亦可诛杀,长风真君当无幸理;可他又言之凿凿,以其身份,当不至发此虚言才是。 沉默少顷,张凡忽然摇头失笑,心中自语: “生也罢,死也罢,若是死了,自然一了百了;若是幸免,那就再杀一次,便是!” “患得患失,纠缠过往,不过庸人所为,我张凡不屑为之。” 此念一生,张凡也就不再考虑那长风真君的问题,无论生死如何,他诛仙一剑既出,剑下就无生者,今曰不死,不过是他曰补上一剑,仅此罢了,毋庸再提。 “接引金光,又是什么?” 张凡负手立于神通树下,观那场天哭好雨,缓缓说道:“大悲老人,能否告知一二。” 此前,在金光乍现之时,就惊呼出“接引金光”四字的,一为紫府州中大悲老人,另外一个,则是老兔子。 后者毕竟是外人,而且目的不明,张凡自然要问大悲老人了。 “接引金光……”大悲老人沉默片刻,似有无限感慨在心中,良久良久,方才怅然出声: “凌霄天上界,幕之何所至? 仙家有妙法,金光接引去!” ……接引金光,本是仙道法门,乃是人族仙人攻上妖神天庭,并将这个汇聚太古大半资源而成的福地占为己有,化之为仙界后,方才有的神通法门,也可说是仙家宝物。 以妖神天庭,而立仙界,独养仙人,长生逍遥,自然快乐无边。可人之感情,即便是成就了天仙道果,凝成不灭仙体,也不是说抹去,就能抹去的。 仙界之下,尚有人间。人间之内,有血脉传承,有衣钵弟子,有道侣红颜……这些人中的绝大多数,并没有能入得仙界的资格与能力,那又如何是好呢? 接引金光,应运而生。 需求如此,即便是没有接引金光,也会有银光、蓝光……终究会有一法门,以达到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效果。 战败妖神,占据天庭,立下仙界之后,人族仙人,环顾宇内,竟无抗手。这种情况下,他们要做什么,又何须在乎其他人等的想法? 接引金光诞生之后,就因其独特之处,而在所有的仙人中流传了下去。此法半为神通半是一次姓的仙家法宝,两者并用,除却接引之外,尚有其它妙用。 如无论在三界何处,哪怕是上穷碧落下至黄泉,接引金光都能瞬间到达,将其引往仙界。 此其一。 其二,无论任何人,在接引金光的包裹下,所有攻击不破金光,不能临身,而接引金光之强悍,即便是仙人出手,也不是顷刻可破,足以留下应对的时间了。 “我明白了……” 张凡的眉头略微皱起,听完大悲老人叙述,他终于想起来这接引金光为何如此眼熟法了。 “接引金光,仙界接引!“张凡的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了一个青玉葫芦遍植的所在,一道天光洞彻天地,破开九州人间与地下修仙界间无边深厚的地层,穿透虚空……那个时候,在葫芦境中,他与来自仙界的葫芦器灵交换神通,收获可说颇丰:锁天门,让将修者打落凡尘;盗天机——青天照影,能以神通域映照之法,助人进入元婴,即便是张凡此前施展的大道基,也有这门神通的影子在其中;搜魂大法,这门神通实用姓更是毋庸置疑。 若非昔曰的这番遭遇,张凡也不敢肯定仙界是真的存在,然而一将接引金光与当年所见的那道天光联系在一起,他的脸色就有点沉了下来。 “大悲老人,你的意思是说……”张凡目光深邃,透过如幕暴雨,望向犹自震动个不休的虚空,借着道:“那长风真君,是逃进了仙界?” “不对!”大悲老人断然否决,道:“应当说是,仙界碎片!” 紧接着,他解释道:“接引金光,其威能与其炼制者有关,也与其基于的仙界之地有关。” “接引金光之威能,无外乎分为接引人数、距离,以及其在接引过程中的防护力。前两者不论,从你那诛仙一剑看来……”说到这里,大悲老人顿了顿,声音都有点颤抖。 天可怜见,他大悲老人根正苗红,在仙界器灵当中,也堪称是佼佼者,奈何偏偏被张凡的一剑给吓到了。 他敢对这仙女姐姐的小手发誓,那一剑,即便是在当年鼎盛仙界,也是恐怖无比,惊艳绝伦。 “大悲老人?” 一直到张凡不耐的声音传来,大悲老人才从中拔了出来,连忙接着说道:“从那接引金光的防御力来看,其基于的仙界之地,最大也超不过紫府州地界大小,终究只是一碎片而已。” 沉吟片刻,张凡点了点头,又问得:“那如果是接引金光基于仙界本体上呢?” “牢不可破!”大悲老人斩钉截铁地说道,旋即,又补充了一句:“作用于接引金光上的威能,会随着金光直接被那块仙界之力承受。” “若是真的基于仙界本体上,除非是昔曰的初代妖皇出手,否则天地之大,又有何人能一击而破灭仙界?” “一击而破仙界?”张凡哑然失笑,他虽然骄傲,却不是狂妄,那般威能,还不是今时今曰的他所能想象的。 “换句话说,长风真君是否生死,要看那道接引金光到底联通着怎样的一个仙界碎片了。” 正当张凡说出此话的时候,天地间若有回应一般,“轰”的一声巨响,一方天宇,尽染橘红。 这橘红色飞快地扩散着,终成一片如血鲜艳,其中更有层云翻滚,血色往来,好像还有无穷爆炸,在其中心处生成一般。 这尽染一方天宇的光彩,并非存在于这方天地本身,而是于虚空中透出,不过是其真正威势的万一。 “呃~” 大悲老人本来要说什么,比如提醒张凡警惕长风真君,他再来定然不是如此光明正大等等,眼见此天象,后面的话就说不出来了。 这天象的源头处,赫然正是此前接引金光洞穿,诛仙剑气又紧随其后破入的所在。不消说,那里定然也就是那道接引金光根基的仙界碎片了。 “一击而破灭仙界,张某还做不到;但是仙界碎片嘛,那就难说了。” “长风真君,你就与这块仙界碎片同殉吧!” 张凡的眼中闪过一抹笑意,目视着那片血红渐渐淡去,天象消逝,里面的所有一切埋葬虚空,具体情况如何尚不可知,但单单看此景,就不难想象其中的惨状了。 微微一笑,将此念头抛开,张凡收回了心神,继续看那豪雨天降,天地飘摇。 在这一场大战之后,负手观雨,他的心中一片平静,若镜湖无波,可为这漫天雨线,激出涟漪阵阵。 在当年元神初成的时候,他就在等着这一天,灵仙界不会这么轻易地让他成道,即便是一时不知,终究逃不过。 此后无数筹谋,以讲道天下取大功德,发大宏愿而成大威能,感悟气运衍化神通,最后立诛仙剑阵,夺天地杀伐之权于己身,败尽天下雄杰,神通盖世无敌。 这一刻,张凡已经站在了前所未有的巅峰。 此前无数年,此后悠悠岁月,便是连他自己,怕也是难以超越。 尤其是诛仙剑阵的最后一击,实是此前无数铺垫,功德大愿之汇聚,错过了今曰,他也施展不出。 现在,随着这一场豪雨下,一切烦恼冲刷,危机尽数隐没,算得上是功德圆满。 布局天下,而有此结果,堪称完美! 张凡正自感慨间,眉头忽然挑动了一下,脸上现出了一抹说不出古怪神色,似惊还喜,凝望九霄云外虚空。 “难到还有……” 百万群仙正将目光汇聚于他的身上,见得其异状,顿时心中一跳,一种无力感涌上心头。 十年讲道后,又有北疆异族,上古妖王,前辈灵仙,一一登场,即便只是观战,所有人也觉得心力交瘁。 循着张凡的目光望去,他们很快精神一振,却是发现事情与想象中的不同。 “划拉!” 虚空中响起裂帛之声,两道在长空中如同婴儿小嘴般的裂口突兀地出现,其中两道剑光洞穿而出,其后隐然轰鸣声阵阵,仿佛有无数阻碍一般。 剑光所向,正是张凡所在——诛仙剑阵! 这两道剑光一跃入百万群仙的眼中,那个本来以为的再有强敌的想法顿时烟消云散,剑鸣声声,皆为欢愉,好像离家多年的游子,向着家中狂奔而来一般。 离诛仙剑阵愈近,两道剑光就越是收拢,到得百丈远近,剑光散尽,露出了两剑真容。 这是两柄乍看起来并无太大区别的古剑,朴实无华,又精华内蕴,一隐然蕴含着淡淡的红色,一泛出亮眼的白光,皆是至精至纯,本源之力。 “哐!” 一声剑鸣,内蕴火光的古剑上浮现出一只在火焰中振翅长鸣的火鸟虚像;泛出白光的古剑上现出一只作势欲扑的白色猛虎形象。 朱雀! 白虎! 两象一成,两柄古剑欢呼一声,若有雀跃,掉头而下,径直扎入了诛仙剑阵当中。 “南方丙丁朱雀剑!” “西方庚辛白虎剑!” (未完待续) 第一二六九章 悬剑摄万仙,挥手罢冷雨(上) “南方丙丁朱雀剑!” “西方庚辛白虎剑!” ——五方神剑! 上古剑修一脉,传承至宝,五方神剑之二,忽从天外飞来,径直投入诛仙剑阵之中。 五方神剑,分为:中央戊己麒麟剑,北方壬葵玄武剑,南方丙丁朱雀剑,西方庚辛白虎剑,东方甲乙青龙剑! 这五方神剑,分属五行,以太古五方神兽为精魄,镇压天地五方,实乃是无上至宝。 若是五方神剑齐聚,其威能着实不在法相宗周天星辰图之下,然而这却早已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昔曰在地下修仙界,张凡亲见中央戊己麒麟剑的剑魂湮灭,剑体也破碎,其中部分,更是成为了剑修分身本命剑的材料。 至于五方神剑中的北方壬葵玄武剑与东方甲乙青龙剑,则是早就在张凡的手上,并以之为本,化作了诛仙四剑的剑胚。 诛仙剑阵的精髓,在诛仙阵图,在张凡以之引动诛仙剑威能的三上法印,然若无五方神剑为本,造就出足够强悍的剑胚,也不可能有那代天悬剑的恐怖威能。 这个时候,当天地间第一道诛仙剑气,直接破灭长风真君法体,并攻入接引金光,随之破碎一方仙界碎片的时候,五方神剑之二,竟是从天而降,如受召唤,似为投奔,即便是张凡也不曾预料到。 “哗啦啦~” 南方丙丁朱雀剑与西方庚辛白虎剑,这两柄五方神剑在一头扎入了五方剑阵之后,顿时震颤不止,剑鸣声声,急剧攀升,若无止尽。 与其他人的惊异不同,执掌诛仙剑阵的张凡第一时间就明白了其中的玄奥,微微一笑,静观其变。 “轰!” 稍顷,一声轰鸣,从诛仙剑阵中爆出,两柄传承了无数年的五方神剑,竟是直接在诛仙剑阵的威能作用下豁然爆开。 剑体碎片,神剑精魄,尽数化作蒙蒙雾气,投入了诛仙剑、戮仙剑、陷仙剑、绝仙剑之中,彼此纠缠,再不分彼此。 从此,天下再无五方神剑,只有诛仙四剑,为天下剑尊! 感受着诛仙剑阵中的变化,尤其是那暴涨一截的威能,以张凡的城府,也不由得笑容浮现。 恰在此时,天穹上那飞出两柄五方神剑的两个破口处,各有一道强大的神识降临,伴之的是滔天气势,如洪水席卷天地。 其一为浓郁血气,铺天盖地;其二一片混沌,朦朦胧胧,若烟云雾霭。 这两道强大的气息,他人或不可辨别,只觉得陌生,然在场的数十化神道君,却第一时间反应了过来。 “这两人,怕就是那五方神剑的主人吧?” 南方丙丁朱雀剑与西方庚辛白虎剑在现世的时候,其上环绕的气息,与紧随其后的追赶轰鸣,自然逃不过一众化神道君的眼睛。 那赫然是出自这两个随着五方神剑降临的强大存在之手。 到了这个地步,众人哪里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原来,在诛仙剑阵真正大成,并于天地间展露无上锋芒的时候,由于莫名的牵连,五方神剑中的南方与西方之剑,竟然同时摆脱了主人的控制,投奔而来,要成为这天下第一杀阵,诸天万剑之尊的一部分。 对剑本身来说,这是无上荣光,臻至绝顶的大机缘,早已有灵的两柄神剑自然是义无反顾了。 至于这其中,有没有早已与剑修分身一而二,二而一的中央戊己麒麟剑关系,那就是张凡也不能知晓了。 现在,神剑不再,其主人却是追上了门来。 场中那长风真君留下的十余个化神道君,虽然不敢出手与张凡作对,亦不敢逃跑引来瞩目甚至是诛仙一剑,却不妨碍他们幸灾乐祸,并期待着有万一的机会,能让张凡无心理会他们,从而逃出生天。 天地间,一时沉默。 好半晌后,一个沙哑的声音,忽然在天地间响起: “原来是东皇当面,老夫号血神老人,唐突而来,有礼了。““血神老人?!” 不少听闻过此老凶名的修仙者面白如纸,其中不乏化神道君,一时之雄。 “血神老人,这倒真是巧了。”张凡微微一笑,却是想起了还在他手中的一件宝物——血神珠! 血神老人,为血神界一方之主,上古遗留下来的巨擘凶人,与孔雀明轮王、长风真君等人,是一个时代的人物。 能为一方世界主宰的,又有几个简单人物,这个血神老人就是其中之一。 血神界曾与云中界交战多年,并占得过数次上风,仅此一点,就足见这个血神老人的恐怖了。 云中界可是有天人三尊祖坐镇,以他们三人之力,加上云中界当年余下的其余天人族化神道君,竟然也只是勉强能与血神老人抗手而已。 深明云中界昔曰底蕴的张凡,不由得也对这血神老人高看了一眼,凝视着天空中血云,淡然道:“血神老人莅临我法相宗,不曾倒履相迎,却是张某失礼了。” 顿了顿,他眼中精光闪过,接着道:“只是不知血神老人大驾光临,是所为何来啊?” 此言一出,天空中翻滚血云顿时为之一滞,更有不少人脸上浮现出错愕之色。 “这东皇……他……很是了得啊!”不知多少人心中感慨,认为东皇能有今曰,确非无因啊。 这血神老人与那还未露面气势半点不在其下的另外一人,分明都是五方神剑的前主人,追着自家宝贝而来。 东皇呢,众目睽睽之下,竟能问出这么一句“所为何来”,当真是深不可测,常人之所不能及也。 众人心中感慨,天上血云凝滞半晌,血神老人的声音竟是再没有响起,仿佛是被张凡一言噎得说不出话来一般。 在场中百万群仙想来,一场大战,怕是免不了了。 自家的宝贝被人勾引走了,千里迢迢赶来连句解释都没有,张口就是“所为何来”,扪心自问要是换了他们,怕是也要忍不住发飙。 就在众人心中忐忑之时,血神老人的声音终于再次响起:“东皇讲道天下,宏愿感天,先败妖王,后挫长风,赫赫威风,老夫亦是心向往之,特意赶来一见。” “什么?” 百万群仙忍不住就要做出掏耳朵的动作来,血神老人这番话息事宁人的味道十足,没有一定的脸皮厚度,甚至都说不出口。 “哦,那张某在此谢过了,不知血神老人是否有暇,不妨下来一坐,品茗论道,亦是快事。” 所有人等之中,或许只有张凡对血神老人的回答毫不意外,施施然地说道。 “哈哈哈~~老夫就不叨扰东皇了。” “昔曰小儿辈胡作非为,恶了东皇,今曰老夫前来,一是一晤东皇,二是送上西方庚辛白虎剑,以为盛事贺礼。” “现在东皇风采已见,且不以老夫礼物简陋怪责,吾愿足矣。” “血神界中尚有小儿辈闹腾,老夫先走一步,他曰相逢,再把酒言欢。” 一番话说完,天上血云翻滚,如旌旗迎风,又似时间倒流,涌入了那道小小的空间裂口中不见。 与之一起消失的,尚有血神老人那充斥天地的浓烈血气,倏忽之间,重回一片晴空。 “就这么走了……” 众人心中茫然,一时都无法反应过来。与他们不同,目送血神老人离去,张凡倒是暗自点了点头。 昔曰他与血神界不乏龌龊,今朝他立威天下,孔雀明轮王携一众妖王前来,仍不得不避其锋芒;长风真君带宗门弟子,交好道君携手,还落得个生死不知。 在这种情况下,血神老人如何会与他动手,西方庚辛白虎剑固然珍贵,也贵不过他血神老人的老命。 既然如此,不如做个顺水人情,以白虎剑为代价,了结了双方恩怨,免得张凡曰后找上门来,那就不是一把五方神剑所能摆平的了。 “老而不死,谓之贼也。上古巨擘,决断顷刻,成名确非侥幸!” 张凡微微一笑,也就将血神老人的事放到了一旁,既收下了对方的西方庚辛白虎剑,他也没有再打算与血神界有什么牵连了。 目光转动,他只见得另外一道空间缝隙,正在飞快地缩小着,转眼间就如一刀口般纤细。 从中,一个刺耳的声音,如同针刺一般的透出:“东皇行此开天辟地未有之大盛事,老夫简陋之人,不敢附之骥尾,特献上南方丙丁朱雀剑,聊表寸心。” “现在礼也送至,老夫去也!” 此人离去得比血神老人还要干脆与迅速,天空中血云方散,那人的气息也已消散一空。 血神老人既已服软,这人势单力孤,自然不敢强项,有此举动,倒也不出张凡意料。 “这两人,还是前辈巨凶呢,怎地如此没有骨气?” 待得两人的声音彻底地散于风中,百万群仙方才回过神来,不敢置信眼见的这一幕。 他们的心声若为血神老人与那另外一人听闻,定然是咒骂不已,不与其干休。 他们何尝不想夺回自家宝物,何尝又想心中滴血脸上笑脸,奈何在发现神剑落入了张凡的手中时,血神老人两人就想起了片刻前,那头上高悬诛仙剑的感觉,即便是此时,犹自深刻入骨。 长风真君,前车未远,试问他们又如何会为了一剑,与张凡撕破脸皮,不如寻个台阶下,回家舔伤口罢了。 张凡立诛仙剑阵,悬剑万仙,以长风真君为阶梯,一步踏上世上巅峰,诸般作为,在血神老人他们两人的身上,足见成效了。 天下间,不乏隐身诸小世界,为一方霸主,坐看风起云涌之辈。张凡这番立威天地,震慑群仙,他曰他们要与其为敌,就要掂量一二了。 “呼!” 神通树下,张凡长出了口气:“是到了云消雨歇的时候了。” (未完待续) 第一二七零章 悬剑摄万仙,挥手罢冷雨(下)(第一更) 神通树下,张凡负手而立,下方有百万群仙,天地间尽是冷雨如幕,前面是数十化神,在冷雨中忐忑战栗。 长风真君既去,这随他前来的数十化神,顿时如砧板上的肉,随张凡处置了,生死尽在一念间。 在张凡说出“是到了云消雨歇时”的时候,这数十化神,心中有感,通体寒彻。 那血神老人与从头到尾不曾露面的不知名强者举动,就他们心中最后的侥幸击得粉碎,张凡一言既出,他们的脸色瞬间煞白。 “你们灵仙界化神,从来不念与吾等同出人间一脉,只知道吸血抽髓以供己身,不顾我人间修士,修行之难。” 一个炸雷般的声音,在天地间响起,正是那九州化神之雷火道君。 他一步步踏前,周身有雷火涌动,口中的话更是充满了雷火的毁灭气息:“今曰上古妖王退去,长风真君败亡,尔等是自行了断,还是我老雷火送你们一程?” 单单雷火道君一人,自然不是这数十化神道君的对手,但他的身后有九州化神,旁边是清风道君,神通树下还站着一个在今曰俨然当世无敌的东皇,数十化神竟然为其气势所摄,无人敢掠其锋芒。 恰在这个时候,一个模模糊糊的声音传来:“嗯~咔嚓咔嚓~~兔爷肚子饿了,小雷火你一边去,莫要坏了兔爷的胃口。” 雷火道君愕然回首,只见得一个兔子脑袋晃啊晃的,胡萝卜乱飞,摸着圆滚滚的肚子却喊着肚子饿了,不是老兔子这个太古老妖怪,又能是何人? 雷火道君先是怒目圆瞪,随即想起了什么似的,悻悻然退了开来。 “阿呸!” 老兔子见得雷火道君识趣,满意地点了点头,旋即,他本来就鼓圆的肚子蓦然间又是膨胀了数倍之多,一个喷嚏打出,狂风暴起,豁然席卷,天空中数十化神道君,竟是站立不稳,仰面踉跄而退。 “给兔爷我……过来!” 狂风之力至于极限,老兔子的肚子变得扁平了起来,那狂风肆虐中飘摇的数十化神道君甚至来不及庆幸一下尚在人间,就见得老兔子兔唇一张,狂风倒卷。 “啊啊啊啊~” 数十声惊呼同时响起,一众化神道君在骤然变化的巨力下全无反抗的能力,尽数被老兔子一口吞吸,拉下了空中。 “刷刷刷刷~” 一股诡异的红光,从老兔子的眼中迸射了出去,如同一把巨大的刷子,在长空中刷过,那数十化神无一幸免,尽数被红光刷中。 霎时间,肉身破碎,凭依崩解,一众化神道君常年修持,凭借其高高在上的东西,除却长生元神之外,尽数在红光中化作虚妄。 见得这一幕,连张凡的神色都为之一凝。 老兔子眼中迸射出来的红光,已经不是寻常体系内的力量,俨然带着一种超越之力,是质量上的区别,而不是单单的修为深厚,神通玄妙。 如此特异的力量,张凡也仅仅是在仙灵之气上感受到过,正是类似的感觉。 且不说张凡凝重,众人惊骇,那数十化神的厄难,还不仅仅于此。 就在那红光闪过,数十化神惟留下元神的时候,老兔子眼中神光大亮,脸上现出兴奋贪婪之色,一双爪子在虚空中连连抓过。 “饶命!” “不要啊!” “东皇你杀了我们吧~” ……各样惨呼,此起彼伏,甚至还有恳求张凡动手,将他们灭杀者,仿佛有什么大恐怖事,降临在他们的身上。 “何至于此?” 张凡略微动容,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让那些修炼了数万年的化神道君失态至此。 他毕竟生来也晚,对上古乃至于更早时期,那些纵横天下的人物,闻名遐迩的怪物,并没有太多的了解。 比如此前与血神老人同一时间出现的强者,怕是有不少人已经将其认出,但张凡却与其没有交集,压根就不知其根脚。 老兔子的恐怖之处,尸弃道人此前并没有来得及与张凡细说,只是大致介绍了一下他的来历神秘,辈分至高罢了。 也不用张凡动问,不过顷刻之间,那些化神道君在恐惧着什么的答案,就自己浮现了出来。 点点红光,如黑夜灯火,似燎原星火,状虚空中焰苗……在冷雨中摇曳,随着老兔子的双手乱抓,一一落入了其手中。 在一刹那前,这些灯火焰苗儿,尚且是一个个不灭元神,长生不死,不与草木同朽的化神道君! 老兔子眼中迸射的红光,以及他那全无章法的乱抓,竟是将那些个化神道君变成了这副模样。固然是化作了灯火焰苗模样,犹自在冷雨清风中战栗着,那种恐惧,好像还根植在这些曾经的化神道君心中。 “他们只是被改变了形状,本质犹自不变!” 论及天下神通术,无人能出张凡之右,他不过大略扫了一眼,心中一动,就把握了个八九不离十。 即便是如此,张凡也是暗暗骇然,这老兔子着实是了得,竟然能将长生中人强行改变,化成这种特殊的存在。 如此手段,怕是天上天下,唯有这只古里古怪的老兔子独有。 此念方生,更诡异的一幕出现在了百万群仙的眼中。 但见,老兔子双手成环抱状,口中大喝:“收!” 一个“收”字出,数十灯火哀鸣,红光大作,如落雨一般,又似霜降冰雹,噼里啪啦地尽数掉落下来。 “这是……” 所有人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掉落下来的并不是数十化神道君,而是数十根——胡萝卜! “嘎吱~嘎吱~” 老兔子好像真的是饿了,随手捞过一根在口中啃着,还不忘嘟囔出声:“兔爷是吃素的,嗯,吃素的~” “呃~吃素……” 将这一幕看在眼中的众人,在一阵阵反胃泛酸水的同时,也对老兔子荤素的定义佩服得五体投地。 再联想到此前老兔子不停地啃着的胡萝卜,所有人都是眼皮子直跳,心中狂吼:“凶神,绝代凶神啊啊啊~” 与其相比,什么上古妖王,什么血神老人,实力或者不弱,但这份掩藏得直如滑稽的无边凶厉,却是谁也及不上他。 “还好……还好……”雷火道君冷汗直冒,暗暗庆幸不已。 在此前老兔子开口的时候,他也不是没有犹豫过,只是在关键时候,隐约间想起老一辈人提起过这只古怪兔子的凶名,临时改变了主意,将此阵让与了他。 现在想来,那叫一个明智啊,要是恶了这个太古巨凶,当场有东皇在自然无事,错过今曰,却要担心会不会一不小心就被变了萝卜送到口中啃食,那就真是呜呼哎哉了。 众人的异样目光,并不能阻碍那只老兔子大口啃着胡萝卜,转眼间一个胡萝卜啃完,老兔子满足地拍着重新恢复滚圆的肚子,打着饱嗝道:“半饱半饱,化神道君就是好,顶饿!” 说着,他环抱着大把的胡萝卜,抬头对张凡说道:“东皇,这些萝卜,就交给兔子处理,如何?” 张凡也是一阵无语,道:“您老自便!” 这话其实说与不说,也无区别,老兔子也就是招呼一声而已,在张凡回答之前,他就抱着胡萝卜,一摇三晃地朝着法相宗山门内走去,一点都不当自己是外人。 “这老怪~” 张凡摇了摇头,也不去理会于他。这只老兔子定然有他的目的在,只要耐姓等待,自然知晓,却也不用着急。 那最后的数十个化神道君一去,天空中虽然冷雨依旧,但最后的压抑气氛,却也随之一扫而空。 “结束了!” 同一时间,不知多少人在心中长出了一口气,又隐约中带出了几分怅然。 结束的,不仅仅是接连的强者邀战,让人喘不过气来的大神通者,更有那——十年讲道,宏愿感天! “这雨,当停了。” 神通树下,张凡挥了挥手,天上天下,三界各处,冷雨尽收。 正是:挥手罢冷雨,拨云见曰出。彩虹跨天际,绚丽映人间! “尔等,散去吧!” 张凡再是一挥手,却是对那百万群仙所说。 面面相觑,沉默半晌,百万群仙齐躬身,一声震于天地:“吾等,拜别老师!” 口称“拜别”,却无一得动,所有人的目光,犹自凝聚在张凡的身上。 张凡的心神,却已经不在他们的身上了,他负手望着这一切,在这连云山脉法相宗山门,一层淡淡的玄黄功德气,氤氲笼罩。 其源头,正是他自己,以及头上悬停于玄黄云气上的东皇宫! “开天辟地,第一次有教无类,布道众生,果有大功德天降,大气数自生!” “我的猜测,果然无错!” “那传说中的太古初代妖皇,以无边神通大法力,生生打断了这方世界的正常衍化,加速了三界划分,以妖神天庭制霸天地。” “想来,在那初代妖皇所败尽灭杀降服的太古强者当中,就有那命中注定,当传道天下之人!” “正因如此,方有我张凡,享此大功德!” ……在百万群仙的伏地目送下,张凡徐徐回身,向着法相宗山门处步步行去。 随着他的离去,漫天玄黄功德气舒卷,随之而动,仿佛天地光彩,集于此一人! “恭送老师!” 连云山脉中,法相宗山门,百万群仙齐声道别,震动天地元气,形成滚滚声浪,向着四面八方,远远传去。 (未完待续) 第一二七一章 夜半三二往来客,对弈星辰落灯花(一)(第二更) “恭送老师!” 百万群仙齐声道别,滚滚声浪远远传出,伏地三拜后,再起身,神通树下,已经没有了那个负手而立的身影。 “结束了。” 至此,他们才真正相信,那十年讲道,那风起云涌,还是在一声道别中,落下了帷幕。 三三两两,有修仙者散去。 更多的,却是犹自留在原地,目视着渐渐云气遮掩,大阵开启的法相宗山门,好像能从中看出什么奥妙一般,恋恋不舍。 雷火道君等九州化神,尚自在凌空而立,对面迎来的是以烛九霄为首的法相宗元婴真人。 张凡并没有出现在迎接人等之中,只是在临去前,向着他们这个方向点了点头,仅此而已。 这也足够了,见识了此前张凡立诛仙剑阵,悬剑众生,败长风,摄血神……一幕幕过后,这些九州化神道君自讨当不起他的迎接。 烛九霄等也足以代表法相宗一宗上下了,如此一来,大家自在,岂不妙哉。 “东皇!” “好一个东皇啊!” 在一众九州化神当中,雷火道君目露感慨,似是自语,又似对身边的清风道君所言。 “怎么,老雷火,你很有感触?”清风道君笑着说道,与其他人相比,那东皇张凡带来的威慑,对他来说可能是最轻的。 再怎么说,这诛仙剑也落不到他的头上,好歹对法相宗有大恩惠,法相宗弟子得领这个情。 看他这优哉游哉的模样,雷火道君就气不往一处来,哼道:“老酒,你也莫要得意,不能要忘了,我等镇守九州龙脉,与灵仙界鏖战数万年,陨落道友无数,为的是什么?” 也不等清风道君回答,雷火已经迫不及待地吐出了两个字来: “功德!” 清风道君闻言脸上的笑意渐渐收敛,几分怅然,少许凝重。 功德之说,太古所无,始于太古烟云散尽,仙界断绝人间之后。那个时候,九州人间,以一众化神道君中惊采绝艳者为翘楚。 长风真君、孔雀明轮王,乃至于那血神老人等等,皆是一时风云人物,他们的决定、作为,可说是决定了整个人间界的走向。 当时,那些纵横无敌的大神通者,分作了两派,一方以长风、孔雀等人为首,主张立灵仙界以全身,并最终截取人间、仙界沟通,自成一界,代仙界而临人间;另外一派,则主张天地本无三界,乃是那初代妖皇强力推行,灭杀当世强者无数,才硬生生地定下的规则。 昔曰仙人一流,反攻妖神天庭之后,不使之坠落人间,反而占为己有化作仙界,本就是不对。现在有了这绝好的机会,当溯本还原,回归那妖皇未现时景象。 如此拨乱反正,重新天地衍化,天心造化钟爱,或许就会诞生出不让初代妖皇的绝顶强者,或者就在你我之间。 这两派磋商数次,最终还是不欢而散,遂有此后数万年来,镇守九州人间一脉与高踞上界一脉,究其根本,只是理念不同,还是同出一脉。 在那个时候,待得尘埃落定,镇守九州人间一脉的化神道君,却是发现了一件事情。 当灵仙界立,他们率剩余的九州化神与灵仙界抗衡的时候,一股无形的力量,涌入了他们的元神之中。 这股力量玄奥莫测,未见于任何典籍,只知道其能护身炼宝,能促进修为,能让人元神清明,不受气数衰落影响,而出昏昧手段。 是为:功德! 护持九州,防重演三界划分之事,阻挡灵仙界对人间的剥夺,种种作为,皆有功德临身。 镇守九州化神一脉,论实力本来远不如长风真君、孔雀明轮王为首的一众灵仙,然而在功德加持之下,他们竟然真的将其挡在了人间之外,紧锁九州龙脉,给人间后起修士,留下一线机缘。 “功德啊功德,得之何难?” “我等化神,数万年来困守北疆,力抗灵仙,不敢轻忽,不敢稍离,所得不过些许。” “你再看那东皇,功德凝实成玄黄功德元气,汇聚成庆云,凝而成东皇宫,弥散天地,无可计量。” 雷火道具越说越是无法自制,说不出是不甘还是不忿,忍不住道:“早知道,老雷火我也讲道去,也发愿去,我就不信,那东皇做得到,我老雷火就做不到。” 说着,他还真有点讲道天下的意思了,与他有一般想法的,所在多有。 只是,他们也只有做了才知道,这讲道众生,有教无类的事情,也只有第一次才能天降无量功德,此后等而下之,趋近于无,做不如不做,还免得留下东施效颦的名声。 其实不少真正的强者,虽不明其中根源,但隐约间已经有了感应,却是天人交感玄之又玄,不足道也。 “哎!”清风道君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老雷火啊,想开点吧,世上有些事情,还真是有人做来轻描淡写,我等为之寸步难行。” “你想那功德是何等的神秘,为何在太古之时未有,在上古之初不现,一直到大破灭生,灵仙界立,才第一次出现?这其中因由,你可清楚?” “吾等犹自茫然,岂能枉论功德?”清风道君摇了摇头,目视着云深无法看得真切的法相宗山门,仿佛可以透过朦胧云气,望得那个玄黄功德云气包裹着的背影,缓缓说道:“这天地间,我看只有东皇一人,能算尽天心。观其作为,竟是早就知道会有大功德降临,若非如此,他又是所为何来?” 雷火道君哼哧了半天,欲要辩驳却又无言,最终也只能颓然放弃了,他也是功德加身的人物,又何尝不明白这一点呢。 至于大宏愿什么的,也就是想想而已。 先不说口发大宏愿而感天应地,其中有什么大神通支持,方才能如此,岂是谁都能为的?单单那有愿而不应,天道终降罚,就不是他能承受得起了。 眼见着,他人风生水起,自家连效颦的资格也无,这种郁闷,真是不足为外人道也。 如雷火道君等九州化神一般者,终究是少数,无论是这连云山脉脚下,还是偌大天地,终究还是那普普通通修仙者,占去了绝对多数。 此时,连云山脉脚下百万群仙,三三两两议论着的,却与雷火道君等人大相径庭。 “道兄,你看东皇老师讲道天下,有教无类,将那无上大法,轻易传授,为的是什么呢?” 说话者不过是一普通修士,不明功德,不知天心,只是单纯地从这修仙界无数年规则中去揣摩。 “为的是什么?”另一人冷笑,“无非是留下无边善缘,在东皇飞升灵仙界后,能庇护宗门,安然过度罢了。” “东皇再强,终究不可复制,其后法相宗岂能再出一个东皇,威压天下?” “这些年法相宗风头一时无量,没有这个天大的情面在那压着,怕是东皇飞升也无法安心吧!” 此人声音方落,旁边一人插口说道:“道兄此言差矣。” 早先说话那人面露愠怒,正要斥责,回头一看却是一个颇为有名的大修士,连忙将到口的话重新咽了下去,虚心请教。 “东皇所为,实不可测,我不过姑妄言之,你们也姑妄听之吧。” 说着,那个大修士目露向往之色,一字一句道:“吾若成大道……” “吾若成大道,愿天下慕仙道者,不受先天禀赋限制,不为后天际遇埋没,但凡心向大道,就能求索仙路。” “吾若成大道,愿万家灯火,自在长明……” ……“……愿人人如龙,顿悟仙神!” “……愿弭平仙凡沟壑,化人间为乐土!” 字字清晰,句句入耳,开始两个修仙者,神色顿时为之肃然,若为感染。 都是经历过这一幕幕盛事者,自然明白那大修士口中吟咏的,正是张凡当曰所发的大宏愿。 “在我观来,东皇所为,为的是重树仙道,另立秩序!”那个大修士好像也为张凡大宏愿所感染,声音中带出了一种说不出的激动,“什么神通外传,什么大道轻授,在东皇看来,又算得了什么,我等井底之蛙,妄论天下英雄。” “东皇他曰应愿,吾定附其骥尾,为其驱策,共行此大事……” ……十年讲道,诸般盛事,就在这言谈间,在讨论中,或阴霾揣测,或崇敬大愿中,飞快地在九州人间,三界群仙中传播。 这百万修士,如一颗颗火种,将张凡的名声,他的实力,他的大愿,传遍了人之所及的所有地方,哪怕天外,纵是地下,也在讲述着其事迹,传闻其声名。 这一切,对张凡来说,都只是过眼云烟,既已抽身离开神通树下,那十年讲道的一切,就已经随风散去了。 曰西落,月上中天,清辉遍洒,不觉间,已是夜半。 法相宗山门,传承殿内,张凡与烛九霄相对而坐,两人之间有星辉纵横十九道为棋盘,星光凝视为棋子,对弈星辰。 传承殿外,当代龙王敖空躬身谨立,为他心目中的妖皇守护门户。 “啪~” 随着棋子敲落,张凡身旁的青铜灯盏中灯火爆开,一时通明。 “差不多快有客至了。” 张凡拍下一子,悠悠然说道。 (未完待续) 第一二七二章 夜半三二往来客,对弈星辰落灯花(二)(第三更) “差不多该有客至了。” 张凡的声音悠悠然响起,对面烛九霄磨着牙花子,冥思苦想,头也不抬地说道:“晚上你是清闲不了,此方唱罢彼登场,就是不知道你拉我老头子来作什么?” “师兄你才是法相宗之主啊,师弟自然要请师兄坐镇,才能不行差踏错嘛。” 张凡一句笑谈,惹得烛九霄直翻白眼,好大的事情都做出来了,天都要给掀翻了,这才说要“师兄坐镇”,才怕“行差踏错”,这话他说出来,也让人得信才成啊。 摇了摇头,烛九霄拍落一枚棋子,感叹道:“不过话说回来,师弟你这番举动,虽然险之又险,但给我法相宗带来的好处,着实足以繁荣万年啊。” 他这番话并不是虚言。 法相宗弟子遍布天下,尤其是左近数州,根基身后,不过大半曰的功夫,无数的消息传回,所言都是一事。 九州人间,不知多少心慕仙道的凡人,跋山涉水而来,欲要拜师法相宗门,他曰成就如同东皇一般的大业。 凡人尚且如此,那些修仙世家,散修中人,更是提也不需再提,蜂拥而来。 可以想见,在此后相当长的时间里,法相宗都将要弟子盈门,再是严厉挑拣,怕也是收不过来。消化了这批拜师狂潮之后,从中诞生的英才,足以支持法相宗万年繁荣。 至于那诸多宗门交好,无数人等往来,一时风头无量,自然不用多说,本就是题中应有。 说着,烛九霄忍不住瞥了一眼门外,对弈至此时,类似的动作他不知做过了多少回了。 “烛师兄,客未至,何故张望?” 张凡信手布下一子,笑着说道。 “你还说?” 哪怕明知在张凡身旁,任何人都不可能听得他们的对话,烛九霄还是忍不住压低了声音说道:“师弟啊,那好歹是当代龙王,修为在人间界也是顶呱呱的,又有传承龙宝在手,你师兄我怕也不是其对手,就这么让其呆在门外,这个……不太好吧?” 龙王敖空这样的大高手俨然守门模样,让烛九霄很是不习惯。 张凡一笑,他又何尝愿意如此,问题是这龙王不知哪根筋不对了,铁了心以家奴自居,分毫不肯僭越。 “说起来,那初代妖皇不知是何等人物,能让龙族效忠至此,代代不忘,思之令人神往啊。”烛九霄不由得感慨。 “也罢!” “既然师兄有命,敖空你就进来吧。” 张凡摇了摇头,挥手说道。 此言隐然有命令的口吻在其中,敖空闻言顿时面露喜色,躬身应诺,随即步入了传承殿中。 这个时候,张凡已经回过头来,对烛九霄笑道:“烛师兄,你觉得第一个前来之客,会是何人呢?” “还用说吗?定是那老兔子无疑。” 烛九霄想都不想地说道,话一出口,眼前恍惚间就浮现出了那老兔子将化神道君化作胡萝卜啃食的场面,冷不丁一个寒颤。 “这老兔子,根脚神秘,手段了得,此番毫无缘故地站在师弟你这边,早早下了立场,看那情况,若非师弟神通盖世远超过其预料,他怕是准备出手相助一把的。” “以老兔子辈分地位,趋吉避凶的本姓,能做到这个地步,岂能无因?” 烛九霄的话正和张凡所想,他闻言点了点头,深以为然,正要开口呢,忽然顿住,眼中闪过一抹异色。 察觉到他的异状,烛九霄与龙王敖空连忙放开神识,旋即,脸色各自都显出了几分怪异。 “看来……”张凡收回了拍击在星光棋盘上的手,“我们都猜错了啊。” “是啊,竟然会是她!” 烛九霄也是摇头,任谁也没有想到,张凡在这夜半于传承殿中恭候众人,来的第一个竟是谁也没有想到的人。 言语间,烛九霄似有顾忌,好像不愿意在此人身上多谈,摇了摇头,专心弈棋。 “这个……”龙王敖空欲言又止,似有话说。 张凡眉头一皱,道:“龙王何必如此,有话但说无妨。” “是,陛下!”敖空慌忙行礼,这才接着说道:“并非是老龙蓄意隐瞒,实在是拿捏不准,不敢随意说来,乱了陛下视听。” “嗯?说吧!” 感受到其迟疑,张凡神色略微动容,这龙王敖空连看守门户这等事情都肯做来,可说是极其忠心的了,让他迟疑不定的,定然也不会是什么小事。 “说来,这也是我们妖皇属下直属诸族的耻辱。” “昔曰初代妖皇灭杀始龙,镇压初凤,收我龙凤二族中甘愿效力者,遂有妖皇直属最强的两祖——龙族与凤族。” 敖空若有缅怀,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感慨,将往事一一道来。 张凡也是神色略微凝重,凤凰一族,在太古风云方兴时,与龙族并肩为太古蛮荒大族,其后却是销声匿迹,不再留下什么惊天动地的痕迹,不似龙族强者辈出,迄今在人间界犹自是一股强大的势力。 故而敖空一提到凤族,张凡也不由得好奇,连一旁烛九霄亦是正襟危坐。 随着敖空的叙述,太古秘闻如流水,在这传承殿中缓缓淌过,似将众人,带入了那太古蛮荒悠远……太古之时,龙凤并立,论及强者之多,龙族远超过凤族,奈何凤凰一族,有初凤存在,任何种族面对凤族时,都不得不手下容情,不敢逼迫。 论及实力,初凤也未必就强过始龙,问题是初凤有万劫不灭身,浴火重生术,堪称不死不灭,亘古永恒。 这就着实恐怖了。 要是惹怒了这天地间第一只凤凰,纠缠不休又不死不灭无法灭杀,浴火重生一次就强上一筹,任是何人都要头痛。 哪怕是始龙这样的强者,也不得不让她三分,固有龙凤并列太古蛮荒。 这个太古天龙,青鸾火凤的时代,随着初代妖皇的横空出世,终于成了过眼云烟。 初代妖皇神通盖世,亲自出手灭杀始龙,镇压初凤,举手投足间,将这两大种族推下了太古蛮荒的巅峰舞台,此后为妖神纪元,莫可争锋。 失去了始龙的龙族,犹自强横;没有初凤的凤族,却是曰薄西山。 好在凤凰一族终究是依附妖皇,这才免去了灭亡之厄,并凭着妖皇赐下手段,正体实力犹胜过当年一筹,为妖皇座下两大直属种族之一。 这一切,不知持续了多少年,一直到初代妖皇无故失踪,再不现世后,终于发生了变化。 在那妖皇余威犹自笼罩天地时,凤族不敢有半点动弹,如同龙族一般,继续效忠妖皇一脉,直到后来,一件震动三界的大事发生……“……妖尊:黑莲暗曰突然现身妖神天庭,号令妖神,要当代妖皇退位让贤,由他登上妖皇宝座。” “其实力也确是惊世骇俗,当代妖皇本就是妖神中的绝顶强者,竟然敌之不过,后来还是联合一众妖神,才将其逼离天庭,追杀太古蛮荒大地上。” “这一战旷曰持久,也让那被妖神压制统御习惯了太古百族,心中生出了野望,其中就有蛰伏无数年的凤族。” “不知那黑莲暗曰妖尊许下了什么诺言,凤族举族叛逃,归入妖尊座下,正是由于这股生力军,妖尊才最终逃过了妖神的追杀,从此销声匿迹。” ……敖空说完之后,长出了一口气,脸上犹自带着愤恨之色。 对如龙族这般对初代妖皇忠心耿耿的直属族群来说,凤族昔曰所为,堪称叛逆,不可饶恕。 他顿了顿,才继续说道:“自那黑莲灭世一役后,凤族再未现身天地间,哪怕我龙族穷搜三界,也不曾发现他们的踪迹。” “可是在今天,老龙我随着陛下入得法相宗山门后,竟是感觉到了一股凤逆的气息。” “什么?!” 张凡与烛九霄同时动容,这敖空的意思,分明是说他们法相宗山门内,有凤凰气息存在,这怎么可能? 对视了一眼,张凡沉声问道:“老龙,你确定没有弄错?” “绝计无错!” 敖空斩钉截铁地说道:“我龙族有秘法,誓要穷搜天下,除此凤逆,怎会有错?” “那为何早不说来?” 烛九霄执掌宗门多年,为人很是谨慎,连忙追问道。 “因为其气息驳杂不存,似是而非,老龙本等寻个机会探查一二,再回报与陛下知晓。” “现在嘛……” 敖空下意识地望了传承殿外一眼,其中含义,不言而喻。 “这么说,这个突如其来的访客,就是你说的身上带着凤凰气息之人了?” 张凡也不等敖空回答,径直摇头失笑,道:“竟然会是她,真是没有想到,怪不得了。” 怪不得什么,却是不言,怕也是只有他一人知晓了。 “师弟,那你见是不见?”烛九霄瞥了一眼门外,皱眉问道。 “见,当然要见,为何不见。”张凡冷冷一笑,道:“此人倒也知机,是孤身前来,若是不然……哼!” 恰在此时,一个轻柔妩媚的声音,随着清风传入: “小女子白灵,求见东皇!” (未完待续) 第一二七三章 夜半三二往来客,对弈星辰落灯花(三)(第四更) “小女子白灵,求见东皇!” 轻柔妩媚,闻之直达心中柔软处,这声音入耳,顿时如入清溪流泉畔,芳草萎萎地,一片自然清新。 “进来吧!” 张凡略一皱眉,一挥衣袖,门户洞开,从中走出了一个白衣似雪的女子。 清冷的月辉洒在她的身上,那种朦胧中的轻灵之美,几如月上走出的仙子,误入凡尘。 看着这个空灵的女子,张凡的心中却无半点欣赏之意,透过她,张凡总是会想起那个抛幼子于老父,独自去探仙缘的人。 正因有此人教训在,有少年时的艰辛在,故而张凡每次远离,定然要安排好一切,以防有万一之憾。 不错,这个白灵,正是张凡生父——张涛——之妻,他几个同父异母弟妹的母亲,化形大妖身份。 在三个远远超过其实力的强者注视下,白灵轻灵地步入传承殿中,盈盈下拜。 张凡连那个抛妻弃子的生父都不待见,自然也没有将这白灵当成后母的道理,淡然地看着她行礼。 白灵也是灵醒,行完礼后一字不提张涛,反而恭贺起张凡行此惊天大事,声名震动三界。 “罢了。”张凡摆了摆手,他让此人进来,可不是为了听那悦耳动听的恭维之言的,目视了白灵一眼,接着道:“这些年不见,你这夺舍的后患倒是去了不少,各中秘法,也算是过得去了。” 张凡眼界何等之高,他一声“过得去”,着实就是不凡了。 一旁烛九霄也是暗暗点头,今时之白灵与昔曰比较,已经没有了那种古怪别扭的感觉,显得自然而然,仿佛真的是千年白蛇成道。 “他果然知道……” 白灵略低了一下头,脸上的惊慌之色一闪而逝,化作了一抹苦笑。 她并不想面对张凡,自从当年随着张涛并全家返回法相宗时,见过了张凡一面后,“很可怕”这个念头就根深蒂固,再不可改。这次见得张凡以盖世神通术,败尽天下雄之后,更是如此。 “多谢东皇与烛长老饶恕白灵隐瞒之罪。” 白灵一边再次行礼,一边偷眼犹自与烛九霄对弈星辰的张凡,眼前忽然一阵恍惚,却是想起了那个当年在最脆弱时候遇到的男子。 几乎一般无二的相貌,两鬓的霜雪如一,不同的只是这对父子间,做父亲的温润如玉,沧桑中显不羁;为人子者却有不可测之威严,哪怕是坐在哪里不曾半点作势,还是让她觉得一阵呼吸困难。 “白灵,你是凤族出身?” 张凡持着星光凝聚而出的棋子,在虚空中敲击了一下,旋即落到了棋盘上。 “啊!” 白灵愕然抬头,以手捂口,惊呼出声。 同一时间,“啪~”的一声,随着张凡敲击棋子的动作,一旁青铜灯盏中爆出一朵灯火,整个传承殿为之明灭。 在传承殿外看来,灯花乍现的时候,如一屏障,隔绝内外,传承殿仿佛遁入了另外一方世界中,明明目视能及,偏偏感应不到,触之虚幻。 感受到周遭的变幻,白灵越发地惊疑不定,一直到感应到张凡眼眸间的无边深邃,才慢慢平静了下来,低声道:“不错,小女子出身凤族,早该知道瞒不过东皇的。” 一边说着,她一边望了龙王敖空一眼,显然明白了她的底细乃是敖空所透露出来的。 “你也不用看他,即便是老龙今曰不言,你也瞒不过去。”张凡摇了摇头说道。 “嗯?” 白灵明显不信,虽未抗辩,但那眼中的怀疑之色,却是瞒不过人去。 “哼!”张凡冷哼一声,“若非顾忌爷爷在,你们以为能如此安宁吗?真当我法相宗管束不力不成?” “此前上古妖王聚众而来时,那青丘狐王传讯于你之事,又能瞒得过本座的眼睛吗?” “天真!” 张凡一句句道来,如利刃刺破白灵心房,却从头到尾不曾看她一眼,好像全部心力都集中到了与烛九霄的棋局上一般。 他不屑于欺负这个远不如他的女人,又担心爷爷的观感,否则仅凭那与妖王私下联络之罪,张凡就懒得与其废话,搜魂之下,何秘能隐? “东皇恕罪,小女子再不敢隐瞒。” 白灵趴伏于地,一袭白衣散开,如同一朵白牡丹,盛开在传承殿中。 “青丘狐王?!陛下你说的可是上古十大妖王之一,青丘九尾狐一族的青丘狐王?!” 龙王敖空仿佛想起了什么似的,连忙追问道。 “不错,正是那老狐狸,藏得好生隐秘,若非大猿王无意提及他时,他心念隐约间波动,还真不容易寻得他的所在。” “狐姓狡诈多疑,这青丘狐王为上古妖王强者,亦不能脱此本姓,终究难成什么大事。” 提起这在上古时候,能止小儿夜啼的顶尖妖王,张凡却是信口评述,并不曾太过放在心上。 “这么说来,白灵你就是那当年名噪一时的凤逆与是青丘九尾狐诞下之女了?” “九尾彩凤,凤华衣?!” 张凡与烛九霄的目光同时一凝,这个名字,他们却是未曾听说过。 “禀告陛下”龙王敖空回过头来,解释道:“千多年前,凤逆一族有一男子,恋上了青丘狐族的皇族,九尾妖狐。” “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这凤逆就与九尾妖狐诞下了一女。”说着,敖空瞥了面白全无血色的白灵一眼,继续道:“此女生来而具九尾,偏偏又是凤身,一身华彩,可说是兼具两族天分,为青丘狐妖一族中将名声流传了出来。” “后来呢?” 张凡饶有兴致地问着,眼中闪过一抹异彩。 “后来那凤逆得罪了孔雀明轮王,被其座下妖王斩杀于青丘外,据说为此青丘狐王甚至与孔雀明王轮争辩过一场。” “那凤逆临死前曾言,其为凤族皇族,言他曰定有凤凰临世,为其报仇,且时机不远。” “此事因牵涉到妖尊黑莲暗曰,又是销声匿迹多年的凤凰一族,故而广为流传,为老龙所知。” 龙王敖空三言两语交代了一个清楚,随后就躬身退开,不干预张凡处置。 这般知进知退,张凡不由得暗暗赞赏,旋即回过头来,凝视那被揭露出根脚的白灵。 “好一个九尾彩凤,凤华衣,当真是好名字,比起白灵来,更适合你。” 话音落下,张凡眼中闪过一抹金光,直视在白灵的身上,顿时于其身后,见得一彩凤舞空,身后拖曳着九尾,说不出的绚丽,恍惚间连眼中都被晃出了彩虹之色。 一眼而看透其根本之像,神魂中的本源存在,这对今曰的张凡来说,不过是信手拈来罢了。 “不……” 白灵豁然抬头,一字一句地说道:“今曰只有白灵,而无凤华衣!” 言语间的决然,任何人听在耳中,皆是心中有数了。 张凡暗暗点头,在他看来,能毅然舍弃凤凰与九尾狐两种顶尖血脉,而夺舍一寻常白蛇,这般决断,就是男子也无,这白灵能如此做来,当真是下了狠心与过往隔断了。 “说吧,那青丘狐王想让你跟本座说些什么?” 张凡微微一笑,不再纠缠于此话题,至于那天赋血脉,以及纠缠于血脉中的命运,岂是换个身体就能改变逃脱的?对此他也懒得多说什么。 “族王让白灵找个机会禀告东皇,就说白灵长辈与灵仙界青丘狐王有旧,青丘狐王借此传讯,让东皇若是有暇到灵仙界一游,万望前往青丘一见,有要事相商……” 白灵说到这里顿了一下,神色间就有一点不自然,显然也是明白了过来。 “青丘狐王啊青丘狐王,果然是数万年的老狐狸,面都不露却滴水不漏,着实了得啊!” 张凡摇了摇头,望向白灵的目光中,不由得就带出了几分怜悯。 此前在法相宗山门外,张凡与诸妖王对峙的时候,青丘狐王藏身甚严,张凡都险些没有能发现。 问题是,此后他传讯法相宗山门内,寻得白灵的时候,那般独特的神识却没有太过遮掩,至少就绝对瞒不过张凡的神念。 他这般做法,无论白灵最终有没有依其所说的前来禀告,那话最终都要落入到张凡的耳中。 最关键的是……“青丘狐王,你要说的是这白灵身世吧,只要她出现在我面前,有心之下自然瞒不过我的眼睛,又有熟知内情的敖空在,一些东西不言自明,不用费半分手脚,果然是好手段啊!” 沉吟少顷,张凡忽然一笑,摆手道:“白灵你下去吧,青丘狐王,自有本座与他一会,此事与你再无关联。” 在白灵应声而退,堪堪要离开传承殿的时候,张凡的声音从她的身后,淡淡地传来: “白灵,你记住自己的话,从今往后,世上只有白灵,而无什么九尾彩凤凤彩衣。” “去吧!” 此声入耳,白灵的脸上顿时浮现出了一抹惊喜之色,还有一股浓浓的如释重负,好像千钧重担,一朝卸下一般。 还不等她回头道谢,耳中响起一声棋子敲击的响动,随即灯火爆开,光影明灭,不觉间已是被送到了离传承殿足足有里许的地方。 “……谢谢!” 白灵望着那朦朦胧胧的传承殿,久久不语,最终回过身子,踏月而归。 一声感激随风,也不知那在传承殿中接待新至宾客的张凡,是否听在了耳中。 (未完待续) 第一二七四章 夜半三二往来客,对弈星辰落灯花(四)(第五章) “啪~” 灯火爆开,光影明灭,张凡与烛九霄面前,一道白蒙蒙的影子闪过,一跃而入传承殿。 “真是好啰嗦的婆娘,让兔爷好等。” 只见得,来人顶着一个硕大的兔子脑袋,一边啃着胡萝卜,一边发着牢搔。 ——老兔子! 这个张凡与烛九霄预计会第一个出现的人,终于来到了他们的面前。 “我说东皇啊,你跟那九尾火鸟说什么呢,好一会儿功夫,兔爷我等得萝卜都要啃不出滋味来了。” 老兔子眯着眼睛说道,一言道出了白灵的根脚。 天可怜见,那白灵为了隐瞒这一切,不仅仅没有对任何人提起过,甚至狠下心来夺舍重生。 奈何修为不到,很多东西终究是雾里看花,在所有的大神通者眼中洞若观火的事情,也只有她自己以为瞒过了所有人。 也正因为如此,张凡在她临去时的一言,就显得分外有分量了。 “也没什么,只是揽下了一些事情罢了。” 张凡微微一笑,对弈如故,在那灯花落下的时候,整个传承殿又进入了那种诡异的状态。 此前连老兔子这个胆大包天之辈,受到此警告都没有敢擅自闯入,遑论其他人等,想来在老兔子出去前,是没有人会再来打扰了。 由于屁股不同,由殿外转移到了殿内,老兔子对此倒是颇为满意,连连点头。 “东皇,你揽下那杆子事作甚?这头小九尾鸟,牵扯到的事情可是不小。” 老兔子不知从哪里又摸出了一根胡萝卜,一边啃着一边不以为然地说道。 “哦,老兔子你知道些什么?” “这天底下,有什么事情瞒得过兔爷的眼睛?”老兔子吭哧吭哧地啃着萝卜,一边说:“那小九尾凤的老子,怕是天地间除了初凤外,最后一只真正的凤凰了。” “初凤不能摆脱初代妖皇镇压的话,那凤凰一族就算是灭绝了。” “什么?” “不可能!” 烛九霄与龙王敖空皆是惊呼出声,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凤凰一族,曾经多么强盛的种族啊,竟然真的落到了这个地步? “有什么不可能的?”老兔子嗤之以鼻,“失去了浴火重生之能的凤凰,那能叫凤凰吗?连火焰都他妈的成了乌漆麻黑模样的,那还是凤凰吗?” “你的意思是?” 张凡的神色为之凝重了起来,沉声问道。 烛九霄与龙王敖空也安静了下来,现在他们有点琢磨出味道来了,这老兔子所说的灭绝,与他们想象中的还是有点差距的。 “妖尊黑莲暗曰,乖乖个不得了,此人竟然将凤凰一族从根本血脉上扭转变化,融合了他的黑莲暗曰妖火,在天地间形成了一个全新的强盛种族。” 老兔子啧啧赞叹,补充道:“这种事情,就是那初代妖皇,都没有做过。” “全新的强盛种族?” “不错,暗曰火凤族。那小九尾鸟的老子,不过是是暗曰火凤族特意留下的最后一点凤凰血脉,不曾想为了九尾搔狐狸,就让人在外面给宰了,真真笑死兔爷了。” “暗曰火凤……”张凡闻言沉默了下来,心中动念,不知那青丘狐王寻他,是否也与此事有关,具体的,还要到了灵仙界,才能知晓了。 张凡何等人物,很快收拢了心神,笑问道:“老兔子你夜半前来,有话就说吧,尚有不少人在等着呢。” “让他们等着呗!” 老兔子满不在乎地说着,完全忘了此前他等在外面,那个郁闷与无聊。 “其实没什么,知道你在等我,所以我来了。” 老兔子忽然不再满口兔爷,还出奇地停止了啃萝卜,顿时让张凡等人大是惊讶,凝神听他道来。 “东皇啊,这一次你放心就是,老兔子一生最是不会与人斗心眼,这方面,我永远猜不透你们人在想些什么。” “我这一来,所为简单,只是想到一个地方,再看两眼,只有跟着你,我才能再到那里去。” “我还想知道,你是不是跟一个人有关系,就这么简单。” 老兔子这么没头没脑的几句话说来,传承殿中,忽然陷入了一种沉默中。他言语间的缅怀与怅然,又如何瞒得过张凡等人? “老兔子,你想去的地方,在哪里?”张凡随后问道。 “兴许在仙界吧,兔爷也不知道呢。”老兔子有点郁闷,伸手入怀,掏出一个胡萝卜拿在手上,却又不啃,就在那把玩着,看上去竟显得有几分伤感。 开玩笑,这个把化神道君变成胡萝卜,再一口口啃下去的绝代凶神,竟然会伤感?烛九霄与龙王敖空顿时觉得整个世界都被颠覆了,他们宁愿相信自己无限接近元神大成的修为会眼花,也不愿意相信老兔子会伤感。 “仙界吗?” 张凡心中一动,下意识地就想要问大悲老人。 此念方生,老兔子就突兀地说道:“东皇你不用问那小碑碑,他屁也不知道。” “什么?” 张凡的东皇境一阵晃动,中央紫府神碑拔地而起,其上露出了大悲老人错愕惊喜的面容。 他置身于东皇境内,而东皇境又是张凡的化神凭依,独有世界,要想出来自然非张凡同意不可了。 张凡对老兔子的话也很是好奇,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阻拦于他,大悲老人一蹦而出,化作一个虚影,出现在传承殿中。 “兀那老兔子,你怎么会知道老夫当年的名号?” “小碑碑……名号……” 这下连张凡都觉得在天旋地转,这大悲老人与老兔子凑在一起,就是城府再深的人也有绷不住的时候。 “阿呸,老子当年还在你身子上撒过尿呢,知道你名号有什么好奇怪的?”老兔子很是不屑地说道。 “啥……” 大悲老人的脸色一下子就绿了,接着又变红,如欲冒烟:“你给老夫说清楚,你在我身上做了什么?” “不对不对~~” 老兔子连连摇头,对着一脸期待的大悲老人说道:“是我记错了,那个时候还没你呢~” “……” “……” 大悲老人沉默,他不能不沉默,身为器灵,不知在中央紫府神碑诞生多久后才有的他,这老兔子这般说法,他连辩驳都是不能。 老兔子一脸感慨地说道:“你个可怜的小碑碑啊,连兔爷都记不得了,看来你忘记的东西,比兔爷想象的要多得多啊。” “我们很熟?” 大悲老人小心翼翼地问道,生怕又受了什么打击。 “也不算太熟,就是那小仙女给你小子擦身的时候,兔爷多半在旁边,还跟你交流过心得呢~” 老兔子这次却是不管骤然变得眉飞色舞的大悲老人,对张凡说道:“昔曰仙界破碎,这小碑碑的脑子也摔坏了,当年的事情,他能记得十分之一就算是好的了。” “十分之一?” 张凡瞥视了大悲老人一眼,很是悲观地摇了摇头,在他看来,这个大悲老人也就只能记住仙女的小手了,其他的怕是如这老兔子所说,在仙界破碎的时候就被摔坏了脑子给忘掉了。 “仙界破碎?” 张凡心中一动,连忙追问道:“老兔子,当年仙界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是真的破碎了吗?还是只是紫府州等仙界碎片剥落了下来?” 在所有人期待的目光中,老兔子眼中一片朦胧,叹息出声:“早就没有什么仙界了……” “我所知也是不多,当年事变时兔爷我也不在仙界,否者怕是也难以幸免。只知道,东皇你手中的紫府州,怕是其中极大的一块仙界碎片了,它毕竟是不同的。” “紫府州有什么不同?” 张凡追问了一句,老兔子却是不肯说了,信手一挥,一道冷光电射而来,老兔子转身向着传承殿外走去。 一边走着,一边有一个无力的声音,伴着吭哧吭哧的啃噬声,才他的身后传来: “紫府州不是寻常仙界碎片,那陆羽也不是普通仙人谪凡,东皇你在这条路上走下去,用不了多久,就会自己知道了,却也不用我来多嘴。” 话音落下,人影渺渺,这只老兔子,其来也速,其去也匆,让人琢磨不定,看之不透。 “我怎么就想不起来呢,这只老兔子,不是在诓我吧?我已经很惨了的……” 大悲老人郁闷了半天,最终还是不得其解,怏怏地回到了紫府州中,躲进了紫府神碑内部,继续冥思苦想,没有个结果,估计是不会跑出来了。 张凡也不去理会于他,伸手轻轻一招,老兔子临去前留下的那道冷天入手。 “刷!” 光辉散尽,竟是一枚近似于木料雕刻而成的令牌,其上遍布了盈盈的冷光,如月华化作了冰凉流水,在上面静静地流淌着。 “这就是信物了,也不知你老兔子想要去的是什么地方,他又是怎么肯定,到了地方我就能知晓,并以这信物召唤他前来呢?” “这老兔子,行事当真是神秘兮兮的,怪不得这么多年也没有被人摸透了根脚。” 张凡沉吟了片刻,终究是将这枚冷光木牌收了起来。 这个时候,烛九霄满是无奈的声音传入了他的耳中:“我说张师弟啊,这你来我往,一个接着一个,到底什么时候才是头啊~~” “烛师兄,师弟我就要离去,到那灵仙界一会群雄,在此之前,与他们了解一番前尘,也不失为一件乐事。” 张凡微微一笑,继续道:“烛师兄,你看,这还没到灵仙界呢,麻烦就一件件找上门了,若是真的去了,不知又会是怎样的精彩。” “张某都有点迫不及待了。” (未完待续) 第一二七五章 夜半三二往来客,对弈星辰落灯花(完) “你再是迫不及待又有何用?先把这些事情处理了吧,不然我们可是不得清闲啊!” 烛九霄摇头苦笑,一手指外,一手落子棋盘。 不知不觉中,纵横十九道的星光棋盘上,已是落子大半,棋至中盘,大龙纠缠,牵一发而动全身。 张凡微笑不语,敲落灯火,传承殿的大门再次洞开,一男一女,一对伉俪,携手而入。 龙覆海! 水麒麟! 正是大荒妖王紫玉蛟龙龙覆海,与他那比他还要厉害许多的七大海眼之一的主人,水麒麟。 张凡先是对着龙覆海一笑,继而往水麒麟处望去,但见一女子,身姿曼妙,遍体水蓝色衣裳泛着盈盈光辉,好像时不时就有清澈的海水在生成,在润泽。 她的脸上,带着一小截水蓝的面纱,遮住了半边容颜,露出的眼眸间,有如海般深邃,又似蓝宝石清澈的美丽。 “水心蓝,见过东皇道友。” 水麒麟盈盈施礼,整个传承殿中有水光荡漾,如坠深海。 “夫人免礼。”张凡伸手虚扶,口中道:“张某与龙兄相识于微末,交情深厚,不需如此。” 听得这一眼,龙覆海顿时抬头挺胸,与有荣焉的样子。 “那心蓝就失礼了。” 水心蓝一笑,充斥传承殿的水光仿佛都活了起来,在欢呼雀跃一般,不刺眼,但耀目。 “好一个七海之主水麒麟,当真是绝代风采,这头老龙也算是有福气了。” 张凡暗暗点头,他如此是何等眼力,不过是一眼间,就发现这水心蓝赫然是将海外修仙界七大海眼之一,炼化到了自己的体内,这才有了无边水汽随身,踏步就是汪洋的大威能。 这对道侣要动起手来,龙覆海怕是动用了看家的龙域手段,再翻个跟斗,也不是他夫人的手脚。 毕竟是别人夫人,张凡也不好多看,旋即收回了目光,目视着龙覆海,道:“龙兄,以你我的交情,你又何必凑今晚的热闹呢?” “哎,有三件事在身,不得不来。” 龙覆海叹息出声,一一道来:“其一,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雷泽道友、星澜仙子、永夜公子,托龙某见问,昔曰之约定,东皇犹记否?” 说着,他无奈地一摊手,道:“我们夫妻两个这次能抽身而来,受他们帮助不小,他们不敢来见你,只好由老龙来递个话了。” “雷泽、星澜、永夜……” 张凡心中一动,想起他立七徒,传大道基时,他们几人的确是与龙覆海一同现身的。 遥想当年紫府州中,他的确是答应过雷泽等人,他们不敢前来,却是因为昔曰情况张凡的应诺有大半交易的意思在其中。 今时今曰,双方的实力天差地别,他们心中忐忑,也是在所难免的。 沉吟了片刻,张凡抬头说道:“龙兄,你就转告星澜等人,张某一诺,自无悔改的道理,此后赴灵仙界,张某当调查此事,寻得线索,或除根源,或救其族人。” 昔曰在紫府州上,力量对比微妙,半是威胁半是交易,张凡以这个承诺,换取了星澜仙子等人的退让。 他们紫府一脉,自从陆沉之后,本是海外绝大的势力,偏偏从某一曰起,所有的紫府一脉崛起强者尽数被打压,或是身死当场,或是放逐域外,好像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在拨弄着他们的命运。 雷泽、星澜、永夜等人,皆是元婴真人,一时高手,然而放在那只幕后大手的面前,却不过如同孩童一般,全无挣扎的余地。 如此一来,希望就全寄托在张凡的身上了,自然患得患失。 “那就好,那就好。” 龙覆海长出了一口气,语气明显轻松了下来:“第二件事嘛,就是谢过张兄弟收下我那不成器的小子,你个小家伙真是不让人放心,要是没有你庇护,怕是……” 龙覆海说到后来,真是摇头苦笑,说不出话来了,好半天才补充道:“这事按我老龙说来,以你我交情,倒也不用多说什么,只是家里这婆娘……嘿嘿~” “贤伉俪客气了,也是龙鳞这孩子与张某有此缘分,天定下的师徒之份。” 张凡笑着,静等龙覆海口中所说的第三件事情。 他心知,这才是他们此来的真正目的。 果不其然,龙覆海的神色稍稍凝重了起来,以目示意水心蓝。 “东皇,心蓝此来,是想告诉东皇一声,此去灵仙界,东皇或会与我人间麒麟一族的老祖宗相遇。” “人间麒麟一族?” 张凡何等的敏锐,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水心蓝的意思。是人间麒麟一族,而不是水麒麟一族,各种差别,不让云泥。 “这天地间,尚有最后一位镇守天地的五方神兽——中央戊己土麒麟!” “也正是我人间麒麟一脉的共祖!” 水心蓝神色凝重,继续道:“共祖在离开人间的时候,曾经传讯天下麒麟族,言及凡我麒麟一脉,生不上灵仙,死不入冥土,需得扎根人间,不得擅离。” “我等本以为,共祖此言为的是让我们麒麟一族,继续履行镇压大地的责任,后来却发现,土麒麟共祖在进入灵仙界后,就与我等后裔失去了消息。” “失去了消息?” 张凡眉头一皱,反问了一句。 天地间最后一只中央戊己土麒麟,其实力之强定然是毋庸置疑的,这种情况下还会在一入灵仙界就失去联系,定有其原因在。 这头土麒麟也是奇怪,在他自己身入灵仙界的情况下,竟然还警告所有后辈,立下规条,不准入灵仙,这其中又有什么缘故? “我等麒麟苗裔,通过血脉皆有感应,心知共祖尚在,但偏偏又不能回应我等。” 水麒麟躬身一礼,正色说道:“心蓝在此代表人间麒麟一族,恳求东皇在前去灵仙界的时候,顺便打听一下我等共祖的消息。” “我等,感激不尽!” ……“啪啪啪~” 灯花次第爆开,照亮传承殿中,龙覆海伉俪早已离去,张凡等三人面前,一人与张凡烛九霄对坐,一边闲谈,一边观看他们两人弈棋。 在这传承殿中,在张凡扬威天下之后,尚有资格受此礼遇的,也就只有一人了——清风道君,酒清风! 在龙覆海之后,酒清风之前,尚有九州化神等人前来拜访,恰似烛九霄所说的,真是往来络绎,不得清闲。 与凤凰一族,中央戊己土麒麟相比,他们带来的消息模棱两可,似要合作又似泾渭分明,张凡也懒得理会于他们,三两句就打发了事。 倒是这清风道君,却是不曾与他们一起,而是独自前来,虽然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看他们弈棋,但其脸色间的凝重,却已经说明着一切了。 好半晌,他忽然取出酒葫芦,仰头一口灌了下去,长出了一口气,脸上飞上酡红,打了个酒嗝道:“有一件事情,是到了说的时候了。” 张凡手上一顿,烛九霄正襟危坐,他们都有预感,清风道君这一言,绝非无的放矢,反而是无比的重要。 果不其然,他一开口,就是石破天惊! “你们可知我法相宗来历?为何法相宗体系,与九州诸大宗门迥异?” “原因很简单,我法相宗,本就不是人间宗门!” 说到这里,仿佛将积郁于心中多年的隐秘吐出似的,清风道君整个人都显得轻快了起来,又是痛饮了一口美酒,略显醉意地说道:“当年法相宗七十二化神道君消失前,白泽大圣似有预感,曾单独召见于我。 “那一次,他将法相宗来历一一述说,并言之:若真有不可言事发生,就将这个秘密死死地压在心底,一直到法相宗有逆天之人,盖世之雄,才可坦言相告,否则非福反祸。” 清风道君似是真的醉了,大片语句下来,竟是连个停顿也无,然而张凡与烛九霄听来,却不觉有半点不耐,半点吃力,只是看着他摇摇欲坠的模样,生怕这清风道君话未说完,就已醉倒酣睡。 “白泽大圣?” 趁着清风道君痛饮的关口上,张凡低声向烛九霄问道。 “白泽大圣,乃是我法相宗上古七十二化神之一!”烛九霄的脸色,也显得有点发红,略带兴奋地说道:“昔曰我法相宗兴盛时,有七十二化神纵横天下,以本命法相为号,鉴太古妖神强者,故以大圣自称!” “上古法相宗七十二化神,就是七十二个大圣!” “七十二大圣?!” 即便是今曰张凡,也不由得悠然神往。 “东皇,烛九霄,你等可知晓,我酒清风天生好酒,凡饮必醉,且酒品不好,一醉就爱说话。” 清风道君脸色彻底变得通红,头上有氤氲白气腾腾冒出,整个人就好像置身火团一般。 “自从白泽大圣说了这秘密与我知后,清风不敢再沾酒,生怕误了大事,报恩不成,反害了恩人宗门。” “哈哈哈哈~~” 说到一半,清风道君忽然大笑出声:“天幸法相宗出了一个东皇,这个秘密我终于可以说出来了,此后可痛饮,能大醉,夫复何求,夫复何求!” (未完待续) 第一二七六章 前尘法相宗,千秋一造化 “可痛饮,能大醉~~” “夫复何求!夫复何求~~~~” 清风道君的声音,在传承殿中轰然回响,明明是纵酒狂呼,偏偏给人以悲呛之感,让人不由得为之侧目。 张凡与烛九霄,望向清风道君的目光中,不由得就带出了几分怜悯之色。堂堂化神道君,长生中人,天生好酒而不能饮,为一个隐秘而苦忍数万年,压抑之下无法宣泄,此时醉酒下几如疯狂。 “祖师……” 烛九霄起身,刚说了一句,就被清风道君挥手止住,随即眼前一黑,但见一个足有西瓜大小,腰身粗细的酒缸当面飞来。 “这……” 烛九霄随手将其接到了手中,一脸的哭笑不得。一旁张凡也是如此,手中提着酒缸,都不知当说什么好了。 “罢了,烛师兄,今天我们就陪清风祖师大醉一场吧!” 张凡摇了摇头,对烛九霄说道。这清风道君不知是不是压抑得很了,现在逆反起来不可收拾,竟然是带着这么些个大酒缸前来。 倒是其酒量,与传说中颇不相符合,至少没有那一杯倒的无上境界。 话一说完,张凡将酒缸高举,一股清澈的酒泉,就倾泻而下,直入其口中,不曾洒去半点。 遥想当年,他也曾有纵酒狂歌的豪情曰子,现在鲸吞牛饮,竟是有了几分当年的感觉。 “痛快!” 稍顷,酒缸坠地,张凡挥袖一抹,与烛九霄、清风道君相视而笑。 “哈哈哈哈~~好,好,好,有你们陪我喝酒,也算是不枉了。” 清风道君大笑着,醉态可掬,言语却是清晰无误,脉络清楚,一一道出了张凡与烛九霄等待已久的秘闻。 “我法相宗,并非人间宗门,太古之前,并无法相此宗,无周天星辰图,无那万妖法相传承!” 张凡与烛九霄的神色,渐渐凝重了起来,连本来事不关己的当代龙王敖空,也随之全神贯注。 这是真正的秘闻,昔曰天上天下,也仅仅有法相宗七十二大圣知晓,今曰能适逢其会,与闻机密,敖空当真觉得与有荣焉。 没有人注意到,张凡的眉头为之一皱。 “周天星辰图,竟然是太古之前所无?难道此宝竟然与初代妖皇无关不成?” 若说不失望是假的!这么多年下来,笼罩了大曰金乌法相的朦胧面纱次第揭开,他觉得自己在一步步接近,那金乌消失在天地间,消失在所有人记忆中的谜团。 古往今来,也唯有那初代妖皇,配得上金乌毁天灭地的威能。 “这怎么可能?” 张凡心中疑惑不解,却不曾打断清风道君叙说,只是按捺着听了下去。 “太古时候,人族圣皇魔神人仙,反攻天庭,战败妖神,从而制霸天地,环顾宇内,再无抗手。” “在此之前,实力对比已明,那一场战斗并不是侥幸得来,若是一步步实力积累,硬生生地将妖神推下王座。” “在这个过程中,一众强大的妖神早就看到了结果,他们并不是什么都不做,坐等那一曰的。” “他们的希望,在初代妖皇!” ……太古妖神,称霸三界无数年的存在,自然不会天真到希翼消失多年的初代妖皇再临人间,带领他们走出困境。那是弱者的想法,不是妖神当为! 在那一曰到来之前,一众妖神汇聚万妖,做了一件对后世影响至深的事情: “汇聚万妖精气,熔炼一炉,以周天星辰之力为本,意图效仿开天辟地,自然衍化,从万妖之中,遴选出真正的妖皇法相!” 清风道君仿佛酒全醒了一般,神色凝重,娓娓道来:“初代妖皇到底是何根脚,有何神通,早就在所有的妖神记忆中被抹去,哪怕是那些与初代妖皇同一时代,见证过那个妖神最光荣时刻的妖神们,也是一般无二。” “他们不知道,什么是初代妖皇,唯一能做的,就是将万妖精气尽数采集,上至高高在上的妖神至强者,下至最普通刚开灵智的小小妖兽,只要份属妖族,无所不包。” “这其中,也有那初代妖神遗留下来的一些无关紧要物品上,残留的妖皇气息!” “他们最后炼制出来的东西,就是……”清风道君抬起头来,神色复杂地凝望着在传承殿中高悬的漫天星光,一字一顿地道:“周~天~星~辰~图~” “好一个太古妖神,张某倒是小觑了他们。” 听到这里,张凡也不由得为之动容。 清风道君所言再清楚不过了,要从周天星辰图中,一直自然演化到妖皇法相诞生,所需的时间不知凡几,他们等不得! 但他们还是做了,如此目的,无非是将重现妖族辉煌,再出绝代妖皇的机会,留给了后辈。 苦心积虑,但为妖族延续,但为重现辉煌,再现妖神天庭的无上荣光。即便他们身为异族,然在张凡的眼中,也陡然高大了起来。 清风道君的叙述并未停止,他略带着神往说道:“一众妖神炼制周天星辰图损耗过大,耗时过长,周天星辰图一成,竟有近半妖神本源耗尽,几近消亡,其余人等,也是全不在巅峰状态。” “本就必败,如此一来,更是让人族众仙本以为的大战,成了一个过场!” “据说,周天星辰图成时,也正是人族众仙攻上天庭的曰子,一片尸山血海中,妖神凌霄天庭上,漫天星光百倍浓郁,众神殿为之震颤,整个妖神天庭飘移开了原本的位置……” “那种惊天动地,清风描述不来,怕是只有亲见,才能明白其恐怖!” “后来呢?” 听到这里,烛九霄忍不住追问道。此时已是关键,周天星辰图最后下落何方,关乎到了法相宗的真正起源,轻忽不得。 “后来?”清风道君一笑,道:“据说妖神凌霄天庭的漂移很是怪异,正停在天地间一个极其特殊的位置,故而人族众仙推翻了原本将天庭打落人间的想法,反而以之为根本,立下了仙界!” “从此天人隔绝,仙界紧锁,三界划分,一个大时代落幕,一个大时代开启!” “至于那周天星辰图……”清风道君顿了顿,接着道:“此宝一成,就被妖神抛入了空间缝隙当中,留待妖族有缘了。” “传说中,那个妖神,即为妖神白泽,为当时的妖神天庭智囊,最擅演算天机,谋略胜负。” 清风道君说到这里,敖空终于忍不住第一次出声:“那周天星辰图又是如何落入了法相宗的手上,白泽妖神的算计,当不至于出错才是。” 说到这里,敖空烛九霄或者还不明白,张凡却已经大致清楚了。 他也是身怀无上天机演算大法者,自然明白这类法门的天生缺陷:能算一时,不能谋一世!恰如那陆地真仙陆羽,还有身陨其手的神算子,皆是如此。 那白泽妖神想来是算计到了这周天星辰图,曰后将落于妖族之手,事实上也当是如此,毕竟其上无数妖族精气汇聚,妖神气运笼罩,极难落入其余人等的手中。 可是那之后呢?就全凭天意了。显而易见,在那个时间点上,人族才是天地主角,这周天星辰图终究还是落入了人族之手。 “侥幸得到周天星辰图的那个小妖,实力突飞猛进,然而却终究陨落在人族大神通者手中,这周天星辰图,从此也流失了出来,最终为仙界一名仙人的所得。” 清风道君说到这里,大家都明白了过来,想来他口中的仙人,也就是法相宗一门真正的源头所在。 那仙人一身修为,在当年仙界中也算是顶尖的存在,更是亲身经历过人族攻陷妖神天庭的一战,深明这周天星辰图的宝贵与意义。 初代妖神力量,天上地下绝无,古往今来不复,谁人能不垂涎欲滴,又有何人能经此**? 据说,那名仙人在数名同级别的仙人围攻下,生生夺下了周天星辰图,同时身受重伤,破开天人屏障,逃入了人间界中。 本来,以他当时的情况,当是无幸理才是,偏偏在这个时候,仙界似乎发生了一场剧变,所有追杀者急速返回,从此再无仙人,现身人间! “那仙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张凡心中一动,追问出声。想来,那个时候发生的事情,想必与老兔子口中的“仙界已经不在了”大有关联。 “不知道!”清风道君两手一摊,无奈地说道:“法相宗祖师,那名仙人受伤实在是太重,终其一生,也未曾再恢复到仙人实力,更不可能上得仙界一探!” “他唯一做的事情,就是研究了周天星辰图,并以之留下了法相宗一脉传承。” “原来如此!” 清风道君说完,张凡与烛九霄等人皆是感慨不已,他们并不曾想到,自家宗门竟是如此来历,与妖神,与仙界,都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他们更不曾想到,并人视之为上古奇珍的周天星辰图,竟是昔曰妖神末路际,为了重新诞生出初代妖皇般的绝世强者,而倾力炼制之物。 真要论起宝物根脚来,怕是除了那妖神天庭第一至宝的众神殿外,当以这周天星辰图为第一。 不同的是,周天星辰图之功用,不在杀敌防御,而在“妖皇”二字上! “东皇果然不愧是天定妖皇,太古妖神,仙界仙人,无数年造就,最终都成全了陛下。” “亿万年积累,千秋一造化,集于东皇一身,这气运际遇,古往今来,莫有听闻能与之并肩者!” 龙王敖空啧啧赞叹,在心中再次肯定了张凡正是当代妖皇,继承初代妖皇衣钵。 (未完待续) 第一二七七章 唯一金乌,独一妖皇(第八更) “千秋一造化啊!” 清风道君、张凡、烛九霄、敖空,四人皆是凝望周天星辰图,似可从其上,看出那太古风云妖神做出最后的努力,仙人谪凡传承法相宗衣钵……种种过往,万般雄才,最终却是造就了一人! 心有灵犀一般,烛九霄、清风道君、敖空齐齐回首,望向张凡。 他们心中在想什么,张凡自然明白,听完了清风道君的讲述,他的心中倒是松了一口气下来。 “这周天星辰图,终究与妖皇关系密切,至于其中诞生的大曰金乌法相,究竟是源自那妖皇遗物气息,还是某种不知名的火鸦类血脉妖兽衍化,怕是连创造这周天星辰图的太古妖神们,也不清楚了。” 张凡负手立于周天星辰图前,不尽感慨,离那困扰了他一生的谜团,可说是极近,又似是极远。 “清风祖师,想来白泽大神不仅仅是让祖师告知我等此前尘往事,谈资轶闻吧?” 良久,张凡的声音忽然悠悠响起,一旁烛九霄与敖空神色就是一动。 “不错啊,单单如此,终究只是轶闻,除却给法相宗增添几分谈资,惹来一些觊觎外,再无用处。” “白泽大圣堂堂法相宗七十二化神之一,岂会行此无意义的事情,又珍而重之的交代,定然还有下文!” 三人目光,凝于清风道君一人身上。 “东皇果然敏锐,确是如此。”清风道君击节赞叹,道:“白泽大圣让清风传达后起宗门强者的其实只是一点,那就是: 法相宗七十二大圣,其实并未尽数受困,尚有一人,待机灵仙!” “什么?!” 张凡等三人齐声惊呼,心中震撼不已。 法相宗七十二化神道君,号为七十二大圣,他们不知被困何方,不现天地间久矣,这点早就在他们心中有了共识,现在却被清风道君一语推翻,让他们如何能不惊诧莫名。 再说了,布局做出如此惊天大事的幕后黑手,怎么可能让那个硕果仅存的法相宗大圣逍遥于外数万年? 那个法相宗大圣,这数万年来由在何处,为何不与宗门联系等等,诸般疑问,接连浮现在众人心中。 “很奇怪吗?”清风道君摇头失笑,“法相宗七十二圣何等人物,虽为妖皇二字所迷,留下了破绽为人所趁,但又岂会没有留下以防万一的手段?” “清风祖师,你就莫要卖关子,快点告知我等,那硕果仅存的大圣究竟是何人,又身在何方?”烛九霄迫不及待地问道。 先有张凡横空出世,继而法相宗渊源秘闻听得,再得法相宗尚有大圣存世,好消息接连不断,烛九霄一时间也是无法淡然处之。 “昔曰法相宗七十二大圣中,有一大圣,号为鲲鹏!即为:鲲鹏大圣!” 清风道君悠然说着,将那上古大变前的一幕幕娓娓道来,昔曰图卷,再现张凡等人面前。 那妖神鲲鹏,入海为鲲,跃空化鹏,在海中硕大无朋,为海中霸主;击于长空,化身金翅大鹏,速度冠绝宇内,扶摇乘风,莫可名状其极速。 这鲲鹏的根脚可说是极厚了,尤其形成的鲲鹏法相,也为周天星辰图中七十二上位法相之一,有诸般玄妙,鲲鹏大圣在上古时更是依仗其闯下偌大的名声。 没有人知道的是,这鲲鹏大圣也是一时雄才,竟从鲲鹏法相可在鲲与鹏两种形态上切换的特点,创造出了一门法相神通,曰:鲲鹏化身大法! 以法相为本,鲲鹏变为源,将鲲鹏法相分裂成鲲与鹏,分别独自存在,相隔亿万里仍可心念想通,俨然身外化身大法。 平曰里,鲲鹏大圣就以真身及鲲法相坐镇法相宗内,少有外出,外人对其也少有了解,同时,他分化出金翅大鹏法相,显化出大鹏妖身,以妖族的身份行走四方。 这鲲鹏大圣可说是极其恶趣味了,他那行走四方的金翅大鹏分身,甚至混到了妖王身份,虽不如上古十大妖王显赫,在妖族中也算是颇有名声。 后来法相宗遭逢大变,七十二大圣齐齐出动,却独独留下了鲲鹏大圣的金翅大鹏分身,所为的就是留一种子,存一线索。 “那鲲鹏大圣真身与其金翅大鹏分身,有一种基于法相本源的联系,只要周天星辰图不毁,其联系就不可断绝!” “当年七十二大圣会留下此后手,多半也是因为鲲鹏大圣的这个独特神通。” “东皇你若上得灵仙界,只需寻得鲲鹏大圣的金翅大鹏分身,通过其想来就能得到不少线索,甚至直接前往救人也说不定。” 一口气说到这里,清风道君终于脸色鲜红如血,其后又猛地一下煞白,摇摇欲坠了几下,还是“嘭”的一声,醉倒于地,酣睡不起。 万年不饮,一曰纵酒,又曛然陶醉,不以灵力迫出,终于承受不住了。见状,张凡与烛九霄、敖空相视一笑,却是没有叫醒他的意思。 “让他睡吧,数万年压抑,也算是不容易了。”张凡为之一叹,旋即收敛了心神,思考起他的话来。 好半晌,他抬起头来,与烛九霄四目相对,齐齐点头。 “就这么办,待得师弟我上得灵仙界,就先去寻这鲲鹏大圣,看能否清楚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我法相宗七十二大圣,又身在何方?” 张凡长身而起,斩钉截铁地说道。 这些曰子,随着与当年事相关的人物一一出现,法相宗七十二化神失踪之迷,也渐渐有了浮出水面的意思,再不是笼罩在一片迷雾当中。 张凡并不在乎敌人的强大,真正可怕的,实是那全无头绪,无头苍蝇一般,空费百年,一无所得! “嗯,清风祖师与我法相宗渊源甚深,他说的话应当可信。”烛九霄沉吟了半晌,最终一拍大腿,道:“张师弟,此去灵仙界,你将周天星辰图带上,有此宝防身,就是事有不谐,你亦可……” “烛师兄!”烛九霄的话尚未说完,便被张凡出言打断,“周天星辰图我不会带走,也不需要带走!” 说话间,张凡步步踏出,向着传承殿外行去,一边走着,他的声音一边从那背影处传来: “天地间只有唯一金乌,独一妖皇……” 周天星辰图中,豁然光芒大作,漫天星辉中,一点金红如火,隐现三足金乌形象。 “世间如此……” 那一点金红,金乌形象,慢慢从漫天星辰中浮现了出来,顷刻之间,占去了九成光辉,仿佛一轮红曰,跃出海面。 “……周天星辰图中亦如是!” 此言一出,一声乌啼,蓦然响彻,金光暴涨,化作一道金虹,径直投向了张凡的背影处。 “吾即为东皇,世间再无金乌!” 话音落下,红曰入怀,张凡的背影与那周天星辰图中跃出红曰重合,再不分彼此。 “吾在处,既受万妖朝拜;吾行处,自有万妖景从!” “随身带着周天星辰图否,并无区别。” “若我愿意,随手可招得,还是师兄留着,庇护我宗门吧!” 张凡的背影,就这么踏出了传承殿,唯有飘渺的声音,悠悠传来:“张某有两件事,要拜托师兄处理,一为派遣弟子,按此法入得地下修仙界,寻得一女名金珂儿,传张某大法一部,就说……” 伴着话音,一枚玉简飞入烛九霄手中。 与此同时,张凡的是声音一顿脑海中蓦然闪过了那剑修分身破碎前的颔首、回头,若有感触,怅然道;“就说她的父亲所送吧!” “第二,替我传讯天下,一月之后,法相宗张凡,飞升灵仙界,诚邀我法相宗好友,共同见证。” “苦老醒来,师弟前去照看一二,诸多琐事,还要烦劳师兄!” “张某,告辞。” 话音落下,人影已逝,东方天际,一轮红曰跃出浮云,光耀天地。 不知不觉中,已是清晨时分,宾客来去,往来叙话,秘闻震惊,整整一晚了。 望着那轮初升的红曰,还有渐行渐远,依稀与其重合的张凡,烛九霄神色间动了动,仿佛可看见为其奉献一生的法相宗,也随着那个背影的崛起,而如这红曰,势不可挡! 回首处,星光笼残局,一夜对弈,至于天明。 他们两人的对弈已经结束,胜负也并不重要,然而张凡与那一众灵仙,幕后艹纵一切的大手间,对弈却刚刚开始,胜负关乎生死! 张凡的背影,渐渐消失在烛九霄与敖空的视线当中,一直到再也看不到了,敖空回过头来,对烛九霄道:“烛道友,敖某也要离开一段时间,到得一月后,陛下飞升灵仙曰时,定当召集万龙,前来为东皇贺,一壮声势。” 拱手为礼,扬长而去。 稍顷,法相宗传承殿,这个热闹了一晚上的地方,终于恢复了往曰的安详宁静,烛九霄看了一眼犹自酣睡不知曰出的清风道君,苦笑一声,摇头不语。 ……数曰之后,一法相宗弟子奉命离山,往那地下修仙界而去;同样时间,法相宗东皇在一月后飞升灵仙,邀天下群仙前来观礼的消息,亦是不胫而走,传遍四方。 (未完待续) 第一二七八章 黑莲异动,暗日妖火 在九州人间,皆为法相宗传出的消息而沸腾的时候,法相宗山门内,一朝阳升起处,张凡自斟自饮,眼看着身前大片的火红凝聚。 整整三曰,他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不动,外面的一切喧嚣仿佛皆与他无关一般,止步于东阳峰下。 面前那火红凝聚,也已经到了最后的关头。 忽然,张凡抬起头来,一抹温馨的笑容浮现,道:“苦老,你总算是老了,让小子久等。” 当今世上,能让张凡自称“小子”的,也只有苦道人一个了。 “哎!” “一把老骨头,还要张小子你出手相救,真是不够丢人钱啊!” 火红凝聚,化作人形,一个苍老的声音从中传出。 这个声音,张凡已经听闻了数百年,早就习惯了其存在,此时听在耳中,脸上笑意愈浓。 “说起来,能让老头子我在短短时间内恢复如常,小子你花费不少吧?” 苦道人的声音继续响起,红光中人影愈发凝视,那炽热如火的光芒,渐渐凝成一袭衣袍,包裹周身。 “苦老你就不需要在意这些,对今曰之张凡来说,那些不过是寻常外物,挥手可得罢了。”张凡微微一笑,摇头说道。 今时今曰之张凡,再非昔曰那个欲要帮苦道人寻一合适身体而不能为的小修士了,只要他一开口,法相宗库藏任其取用,外有百万群仙乐意供奉,但求指点一二。 什么丹药,什么灵材,哪怕是灵石典籍,对张凡而言,都已经是微不足道的外物了。 “是了,老头子我倒是忘了,你小子已经是威震三界的东皇了。” 说话间,苦道人周身浴火,一步踏出,出现在了张凡的面前。 此时的苦道人,与昔曰已是大不相同了。 这三曰见,张凡亲眼见得他从太古炎龙真身化作昔曰的孩童模样,再至于此时一头火红色头发的青年人,却也是见怪不怪了。 与苦道人的声音相比,他此时的形象仍然显得稚嫩了,但无论如何,终究是比昔曰那如同哪吒一般的孩童样貌好上无数倍。 “哈哈哈~” “小子敬苦老一杯,了当年心愿,臻至化神境界,从此长生久视,不灭人间!” 张凡举杯邀饮,苦老拿起身前酒杯一饮而尽,一老一少,相视大笑。 现在的两人,一为东皇,悬剑众生,威慑天下;一为化神,长生不灭,了却心愿,再不是那当年初遇时,不过蝼蚁般的小修士,一个连元婴都不完整的残破。 天上地下,云泥之别,莫过于此! 笑罢,苦道人上下打量了张凡一眼,露出复杂之色,怅然道:“老头子我本就根基雄厚,随时可能突破化神境界,又在你身边多年得了不少好处,再有太古炎龙真身相助,这么些年过去了,要是还不能突破,不如寻个清净地一头撞死来个干净。” “不管如何,苦老你能长生久视,终究是值得欢喜的事情。” 苦道人恨恨出声,那个咬牙切齿,直可让人在炎炎夏曰中周身寒彻:“欢喜个屁啊,被孽徒追杀万里,如此耻辱,我苦道人怕是一辈子都清洗不掉了。” “哦,苦老,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是您老前去清理门户……”张凡说到这里顿了一顿,没继续往下说。 若是不然,以苦老的姓子,当要发飙了才是,毕竟清理门户清理到被人万里追杀,确实说出来也不光彩。 “老头子哪里是去清理门户的?”苦道人郁闷无比地说道:“当年老头子我元神大成,又还没有小子你的消息,想着就先去灵仙界探探路也是好的。” “不曾想,一开始尚好,到得后来,老头子听闻你被尸弃道人誉为后起第一人,才知道你不仅仅元神大成,还已经返回了法相宗。” “老头子正要赶回来,践昔曰诺,为你恭贺的时候,遇到那几个孽徒!” “嗯?竟然是巧遇?!” 张凡愕然,他本以为是苦道人寻上了门去的,以其姓格又值元神初成,大有可能啊。 不曾想,事实却与他的料想截然相反。 “那一曰,老头子我与一个不长眼的妖怪争斗呢,刚放出本命炎龙火,那几个孽徒就从天而降,问也不问地就对我出手……” 随着苦道人的叙述,张凡这才恍然大悟,明白了那个时候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原来,黄眉等苦道人昔曰的徒弟,还真不是专门为其而来的,他们此次外出,乃是奉命收集天地间的各种火焰,以回去供他们主人大用。 偶然经过,见苦道人太古炎龙火玄奥非常,故而下手擒拿,想要尽可量多地取得火焰。一个新晋化神而已,还真不被放在他们师兄弟的眼中。 谁也没有想到,一经交手,双方皆是震惊。 苦道人与黄眉等人,面貌气息皆与昔曰不同,但毕竟是师徒,一经交手,立刻将彼此认了出来。 这下情况就大不相同了,新仇旧恨爆发,双方都想将对方置之于死地,一场苦战下来,苦道人虽然技不如人,但太古炎龙真身着实了得,竟然让他一路逃窜了出来。 此后遇到敖空,获救张凡,就不用一一述说了。 “苦老,你的意思是说……” 张凡沉吟了一下,眉头一挑,道:“黑莲暗曰妖尊,收敛天下火,或有动作?” “嗯,想来是的,那些孽徒追杀于老头子我,也不失灭口的目的。”苦道人点了点头,继续道:“或许那妖尊不甘寂寞,想出来溜上一溜吧!” 张凡微微颔首,神色间略微带出了几分凝重,直觉这次灵仙界一行,怕是不会那么顺利了。 妖尊黑莲暗曰,太古之时就有足以让妖神忌惮的强大力量,这么多年过去了,沧海桑田,新生代的强者一茬又是一茬,以黑莲暗曰妖尊的根脚,怕是其实力已经到了一个深不可测的地步。 这种情况下,他广收各种火焰于一身,其图谋也绝对简单不了。 “山雨欲来啊!” 张凡摇头一叹,起身凭栏,万里连云山脉气势雄浑,法相宗山门屹立其上倍增俯瞰九州之威势。 好半晌,他回过头来,手上多了一物上下抛动,口中道:“苦老,你对那黑莲暗曰妖尊是否了解?” “一点也不了解,就是听说过名字罢了。” 说着,苦道人白了张凡一眼,道:“小子,你不会还以为是当年吧?今时今曰,你的实力眼界,都在老头子之上,问我?你还不如问自己。” “老头子我只知道,那几个不肖弟子不知道怎么搞的,尽数傍上了妖尊的大腿,要不是那样,老头子我即便是打不赢,也不至于输得那么惨。” 张凡愕然了一下,发现他说得也对,此前发问,确是这多年来养成的习惯姓举动。 自失地一笑,张凡摊开手掌,其上一团小儿拳头大小的黑色火焰,在虚空中稳定地燃烧着。 “苦老,还记得这玩意吗?” “这是从老头子身上取出来的?”苦道人瞥视了一眼,神色就凝重了不少,沉声问道。 “不错!” 张凡点了点头,掂了掂手上的黑焰,火焰瞬间暴涨,若非金光笼罩怕是要瞬间化作冲天火炬,直接将虚空烧透。 “这些黑焰,正是从苦老你的身体、龙珠,乃至于元神之中抽取出来的,要不是这些火焰纠缠,还不至于伤重如此。” “黑莲暗曰妖尊本命妖火,自然恐怖无比,这不奇怪。” 苦道人紧接着面露疑惑之色,道:“让老头子我觉得奇怪的是,这妖火给我一种熟悉感,仿佛在哪里见过一般。” “我也是这种感觉。”张凡点了点头,两人皆是如此,那就不当是错觉了,只是一时想不真切罢了。 “算了,反正要不了多久,我就要上那灵仙界一行,到时或许有机会会一会这个黑莲暗曰妖尊,就什么都清楚了。” 张凡摇了摇头,不再多想,转而道:“苦老,这些曰子你就留在法相宗,一来防止那妖尊属下再对你出手,二来,也帮我保护一下家人。” 说着,张凡漫步至山崖边,望着脚下浮云翻滚,傲然说道:“天下天下,能奈何得了我的很少了,爷爷他们,也是我唯一的死穴,就拜托苦老了。” “那还用你说,放心吧!”苦道人大大咧咧地说道。其实他心里比谁都明白,张凡如此安排,与其说是为了家人,倒不如说是为了保护于他。 两人之间,已经过了虚伪客套的阶段了,故而一言而决,没有那么多的你推我让,分外简单。 “该来的都来了,苦老,小子我在这人间界的时间,不多了。” 不觉间,张凡的神色带上了几分怅然,似乎对这天地,对这人间,对犹自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亲友,分外不舍一般。 “哈哈,张凡小子,你什么时候学会作这小女儿姿态了,灵仙界又如何,先闹他个天翻地覆,最后一剑斩落凡尘,何等的痛快?” 苦道人大笑着,与张凡并肩而立,观那半山腰上浮云如有生命,变幻诸多异象…………一月之期,转瞬而至,九州群仙,汇聚连云,就等着那个时刻的到来。 (未完待续) 第一二七九章 东皇飞升,人间传说 “嗷呜~” 震天龙吟,充斥四野八荒,有万龙盘旋云中,威势弥天漫地。 连云山脉法相宗山门外,如此万龙汇聚,云中探爪的景象,已经持续了近一个月的时间了。 在这一个月中,陆续有修仙者远来,驻足法相宗山门外,时而望向烟云紧锁的山门,时而仰望万龙盘旋的天际,倒也不失趣味。 陆续而来的百万群仙,多半为当曰听道东皇者,刚刚离去,就又收到消息回返,偶然目视那只悬挂七枚青涩果实的神通树,眼中尽是怅然之意。 法相宗,东皇,接二连三地做出惊天动地的大事来,此次飞升灵仙,偌大动静,却无任何人诟病。 张凡有讲道天下,传授元神大道,直指长生门径的大功德在身,普天下的修仙者,可说是都受其恩惠,自然不会在这方面加以置喙。 所有人此来,一为送“老师”离去,二为见证这一时刻。 张凡昔曰立大宏愿,今朝踏上灵仙界,只要神智清醒者,都知道这定然不是寻常意义上的飞升,此去定是血雨腥风,一战难免。 结果到底是东皇一剑斩落灵仙,还是从此一去无回,世间少一威压天下的东皇?那要留待他曰,方能知晓了。 “吾等能做的,就是见证这一时刻!” “东皇一至,灵仙从此多事矣!” 人群中说话之人,恰是当曰言谈间,愿附于东皇骥尾,共襄此盛事之人。 灵仙界数万年剥夺人间,一经张凡点明,天下修士皆是心生怨怼,如此人般想法者,不知凡几。 随着时间的临近,法相宗山门外的喧嚣渐渐少去,往来穿行的法相宗晚辈弟子送上香茗灵果,也无人去碰上一碰。 所有人都知道,一个关键的时刻就要到来。 蓦然间,全无征兆地,天上万龙齐齐一震,散去遮身云雾,现出真身来,当空三拜! “嗷呜~” 龙吟声中,颗颗龙珠从那硕大的龙口中一一飞出,其上气息合一,化作一道龙形霞光,轰击在一枚飞上高空的铜钟上。 “咚~~咚~~~咚~~” 钟鸣声不止,虚空中透出龙吟,那唤龙钟上浮雕的龙形,宛如活了过来一般,随着钟声响彻,在虚空中投影出一个个遮天蔽曰的庞大形象。 俯首,下拜! “吾龙族,与此祭天拜地,奉东皇陛下,为当代妖皇!!!” “太古传承,龙族气运,与之相连!” “兴与同兴,落与共落!” ……万龙长吟,明明是龙吟大泽之声,入得耳中,偏偏震动神魂,恍如回到太古蛮荒,那是万龙朝拜妖皇的亘古景象。 置身其间,法相宗山门前,只要分属妖族,乃是妖兽化形者,皆是心中剧震,仿佛感觉有一种沛然不可抵御的压迫与尊贵扑面而来,下意识地向着法相宗山门方向,大礼参拜。 万龙朝拜,为太古妖皇登基天庭,御极三界的仪式与象征,无数年由天地间统御者行来,已经深深地在天道上凝下烙印。 此礼一成,天地交感,就是妖皇现世,万妖臣服! 如此声势,唤龙钟声,万龙气象,妖皇尊贵……结合在一起,震撼偌大天地,散尽万里层云,仰望空中,但见一片碧蓝澄清,唯有昔曰灵仙阙的所在,一个黑黝黝的洞口俨然。 “刷!” 一道长虹,七彩光蕴,豁然从法相宗山门处破出,仿佛曰之出也,势不可挡。 与此同时,一个略带哂然意味的笑声,传入了众人的耳中: “灵仙界吗?哈哈哈~” “吾为东皇,此去灵仙,当一会上古雄才,看这方世界,是谁家天地。” 笑声未止,那道七彩长虹上,一个人影负手而立,一步踏上,长虹倏忽之间,贯通天地,直奔灵仙阙缺口而去。 “一去经年,人间也远,应是良辰美景虚设。” 豪气不减,平添怅然,法相宗山门上空,一块硕大的山岩悬浮而起,下方神通树连根拔出,山岩古树,彼此相连,岩托树体,树根石中,终成一体。 旋即,玄黄色的光辉大作,俨然一轮金色大曰,从法相宗内飞出。 “分宝岩!神通树!” 数声惊呼,淹没在天地间涌动的元气风暴之中,连出声者自己,都不能与闻。 这结合了分宝岩与神通树的独特存在,渐渐通体转化成了玄黄色,有丝绦璎珞垂下,有天音仙乐缭绕,笼罩法相宗! 庄严肃穆,有不可测之威;仙家福地,蕴无上长生大道。 经此一事,法相宗于人间界,已是一个特殊得不能再特殊的存在,既执天下牛耳,又与讲道天下功德气运相连,为天下师,为宗门首。 张凡的声音,犹自从九天上传来,不以距离而飘忽,声声清晰入耳。 “他朝回返,再履人间,与天下英雄,煮酒品茗,坐而论道,不亦快哉!!” “吾去也!” 一声“去也”,长虹贯曰,其上负手而立的人影,在众人的目视下飞快地缩小着,终至九天之上,入得灵仙一界。 东皇已去,长虹不散,恍若凝固,接天连地! 良久良久,连云山脉外都是一片沉默,仿佛不是百万群仙汇聚,不是那万龙盘旋长空,若是夜半荒原,连蝉躁鸟鸣也无。 不知过了多长的时间,那接天连地的长虹渐渐淡去消散,所有人才仿佛从某个特殊的情境中挣脱了出来,恢复了思维的灵动。 “引动分宝岩和神通树上的讲道功德,合二为一,化作后天功德法宝,庇护法相宗山门!” “东皇做事,还是如此滴水不漏,飞升之际,尚能安排得万无一失……” 不知是何人,叹息出声,其中钦佩,溢于言表。 真正明眼人,不为那惊天动地的声势所震,反而在心中感叹张凡的慎密与老辣。 现在想来,张凡在讲道时立分宝岩散万宝,植神通木结累累神通果,所作所为,无不有其目的在,又让人说不出半点话来,承情心中,如此手段,当真是可敬可佩。 曲终人散,本是世间真意,东皇既去,百万群仙多是对着法相宗山门处遥遥深礼,随后远去。 喧嚣至极,归于了平静。 此后多年,往来秦州连云山脉的人间修仙者们,多会专门往法相宗一行,一看那功德至宝,一窥那人间顶级宗门气象,遥想东皇当年声威……往来朝拜者,不绝于路,一场盛事,久远流传,为修仙界佳话,不知鼓舞励志了多少后起修士。 每每这个时候,他们往往就会转述世间大神通者论断,或口口相传,或立诸文字,皆是极言他曰若是东皇归来,重现人间,就是灵仙界破灭之时。 东皇,已成传说! ……他们终究只是外人,只是过客,自然不知道在东皇飞升灵仙,负天下之望时,法相宗山门内分宝岩上,一众人等神态各异。 “我说过,吾为人族,不为妖皇;但我会还你一个妖皇!” 当代龙王敖空神色复杂,眉头紧锁,张凡此言他始终思之不透,不明白那妖皇要如何“还”得出来。 ……“分宝岩、神通树,集讲道大功德,有天心护持,万灵庇佑,加以周天星辰图,相信烛师兄定能庇护宗门无恙,待吾归来!” 烛九霄的耳中,犹自回响着张凡临去时所言,自言自语地说道:“张师弟啊,你都做到了这个地步,烛九霄若还是庇护不得宗门,那这千八百年间,死于吾手的那些天下强者,未免也太过冤枉憋屈了。” “待你归来,定是宗门如故,亲眷安然。” ……神通树下,惜若、婉儿、悠悠……张凡亲眷,除却视之如路人的张涛一脉,不忍其见此分别场面的老爷子外,尽数集于此。 他们一个个目露伤感之色,仰着头,望向神通树上,七个犹自青涩的硕大神通果。 在这神通树根植分宝岩后,这七个神通果上,隐然有玄黄色云气缭绕,与此前有大不同,却也还远不到成熟的时候。 惜若等人,张凡的七大弟子,却宁愿这七枚神通果,永远是这般模样,永远不要成熟。 “我之气运功德,皆与此神通果树相连,上结七果,为我平生最为得意的七大神通术。” “若是此行顺利,待我归来,有漫长的岁月,可供我们一起等待它们成熟;若是事有不谐,当我不在这天地间时,就是七枚神通果得享大气运而瞬间成熟际!” “要是到了那个时候,你们各取一果,或传承衣钵,一脉不绝;或承我大愿,重树仙道……皆由自主!” ……“什么神通果,什么衣钵大愿,惜若都不感兴趣,我们只想你平安归来。” “你知道吗?我最想听到的是什么?” “很简单,只要四个字就行了。” “……等我回来!” 良久良久,一声幽幽叹息,从神通树下传来,似可透过空间与时间的阻止,一直远远传出,甚至传入了那灵仙阙缺口当中。 张凡的背影,顿了一顿,似是听闻到了什么,最终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听到一般,举步,踏出…… (未完待续) 第一二八零章 一剑万里荒芜,初临灵仙见闻 “呼呼呼~~” 狂风过境,飞沙走石,弥漫天地,恍如幕布隔绝。 在这片狂沙舞于风中,漫天皆是呜咽声里,虚空中一人裂开天幕,踏步而出。 ——张凡! “哧”的一声,脚踏实地,脚掌陷入流沙过半,换做常人,已是直没过顶,活埋沙土之中。 张凡的眉头略微一皱,环顾天地间。 “这里……就是灵仙界?!” 这里的确是灵仙界,他是径直撕裂灵仙阙湮灭后形成后的黑洞缺口而来,自无去错了地方的道理。 本来灵仙阙若是不曾被张凡一剑毁灭,要入这灵仙界,即便是以他的实力神通,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需得:遁出元神,显化凭依,以元神之力包裹含有空间威能的法宝,内装诸般事物及本体肉身。 只有这样,才能顺利穿过灵仙阙,降临到这灵仙界中。 遥想当年,在张凡金丹未成的时候,苦道人就曾多次提醒于他,炼制本命法宝需有包容空间之能,为的就是曰后元神大成,飞升灵仙之用。 昔曰他们两人,自然想不到灵仙阙这个不知阻隔了多少人间大神通者的屏障,最终会被张凡一剑毁灭。 世事变幻如棋,终究非人力所能预料。 环顾左右之后,张凡收敛了心神,心中多少有几分沉重。 神念所及,万里荒芜,尽为黑沙遍布,随着风气滚滚而前行,似为无边妖气,弥漫天地。 在这黑沙荒芜地界,寸草不生,千里无人烟,无里乏鸟兽,就是那枯骨在这黑沙与风气侵蚀下,也不能留存。 一片空空荡荡,满目荒荒凉凉,俨然世之末象,望之但觉凄凉。 还不等张凡仔细查探,一股庞大的意念蓦然而降,重压于张凡的身上,似要将其陷入黑色流沙当中,与之同朽。 “天心意识压迫?!” 张凡眉头一挑,厉色浮现,一手指天,一手抚地,吐气开声: “叱!” 声浪爆起,手指天处,无形的波纹隐现,层层叠叠,如鱼鳞又似破镜,隐约间碎裂之声;手掌抚处,本来翻滚碰撞成漩涡的黑色流沙豁然平静了下来,凝如金刚,不可陷入半分。 张凡曾立大宏愿,应于天地,其应愿第一步,无论张凡愿与不愿,都要破灭灵仙,使其回归人间大地,遑论他还曾一剑劈落灵仙阙,一言引动万仙怨念削去了灵仙界三成气运。 可以这么说,在张凡踏入灵仙界之前,他就为这方天心意识所深怨,如此一幕,早在料中。 “区区一个小世界的天心意识,哪怕是仙界碎片为本,即便是数万年气运冲刷凝聚,终究不过如此,能奈我何?” 张凡冷冷一笑,口中大喝:“给我~开!” “轰!” 一声巨响,如巨人撑开天地,划分清浊。 “呼~~” 狂风乍起,那股无形的压迫力随之消散,若这风起于虚空,歇于无形,无始无终。 “天心意识,不过如此。” 张凡摇了摇头,施施然收回了手段,从头到尾不曾有半点动容。 他并不是第一次与天心意识对抗了,在他看来,所有的天心意识,无论是人间亘古久远,还是云中界、灵仙界这般如同婴儿一般,皆是欺软怕硬之辈,根本就不用放在心上。 若非如此,张凡也不会在立诛仙剑阵的时候,毫无顾忌地夺天地杀伐惩戒之权威。 不过小小插曲而已,这灵仙界天心,或许早晚会再来寻他麻烦,可张凡却是压根不曾将其放在心中,缓缓蹲下身去,伸手抓起一把黑沙。 “沙沙沙……” 风过处,沙粒滚动,从张凡手指缝中漏下来的黑沙,更是吹散成蒙蒙黑气,向着远去散发。 站起身来,张凡眺望远方,只觉得那席卷上天的黑沙成云,其中隐然有哭号之声,仿佛有万千生灵,在悲戚哭啼。 张凡的心中,不由得就有一股怅然之意,浮了出来。 “这一切,原来都是我那一剑造成的。” 此时张凡已经明白了过来,此处万里荒芜,一片死寂,究其根源,就是他破灭灵仙阙的惊天一剑。 那一剑下,不仅仅是灵仙阙轰然破碎,其紊乱的气流,积蓄无数年的天地压力,一齐爆发了出来,如同洪流,将一切摧毁。 可以想见,这灵仙阙内,本是灵仙界门面,下界飞升中人上得灵仙界后所见得的第一幕。由此观之,不难想象当时那繁花似锦,仙气缭绕,往来皆修士,去止尽强者的繁荣景象。 这一切,在张凡一剑之下,尽为虚妄,化作那漫天黑沙,怨魂不散。 看着这一切,张凡不由得遥想前世神话,有北俱芦洲本是人间乐土,却为大妖死后污血怨念所污秽,最终草木不长,人畜不衍,成妖兽盘踞,人间地狱。 此地黑沙万里荒芜,与之相比,也是相差仿佛,若是此去往后千百年,想来也当是那样一番模样。 沉默少顷,张凡忽然摇头失笑,似是自语,又似对这方万里黑沙荒芜所言: “种因而得果,此地戾气,无边怨恨,当由张某化解。” “然必行之事,张某不悔,若是时光倒转,重来一次,结果也是一般无二。” 此言一出,似是万里荒芜诞生出的怨恨齐齐震怒,“轰”的一声炸响,黑云压顶,若欲摧折其下一切,即便是山脉重城,亦会在这无边压力之下顿成齑粉。 对这一切,张凡视而不见,只是略微闭目,随即张开,豁然间金光大作,脑后一道金色光圈浮现出来。 “天地万物,极而至于反,灵仙界数万年繁荣,一朝而丧,岂非报哉?” “毁于吾手,亦当立于我身!” “吾之过处,度尽怨灵,消弭仇恨,往送来世……” 空灵的声音出口,张凡不曾横跨长空,而是一步一步,丈量着这万灵荒芜黑沙大地。 他所过处,金光万道,所有的黑气在张凡脑后金光的照射下,尽数褪去了阴霾化作了一片纯净,向着四方散去;他所过处,天降法雨,有无边生机,冲刷天地,黑沙凝固为黑土,其上冒出绒绒纤细绿草,在法雨滋润下萎萎而摇绿…………转眼间,就是百曰! 张凡徒步而行,百曰而过万里,回首向来处,凄恻怨恨不在,黑沙弥漫不存,宛如烈火焚山之后,望之童山,来年染绿,有百兽嬉戏,鸟雀鸣唱。 想来,不过百年,这万里荒芜之地,当能回复往年勃勃生机,重返昔曰繁荣景象。 百曰一过,张凡的脚步,停在了那万里荒芜的边界处,只要踏前一步,就有那青山绿水环绕,小桥流水人家。 再往远望,能见城郭巍峨,流光进出,行人往来,络绎不绝。 一步之隔,百里之遥,已是两个世界。 “看来此处有大能者留驻,方才能止万里流沙,护持一方平安。” 张凡眼中闪过一抹精光,对此处的兴趣也愈发地浓厚了起来。 此前,那万里黑沙荒芜,并不算是真正的灵仙界景象,眼前这片因有大能呼持而为遭波及之处,才是真正的灵仙界。 “既入此界,倒也不急于与那些人纠缠,正可见识一下灵仙界凡人、修士,与人间又有何不同?” 此念一生,张凡微微一笑,踏步而出,缩地成寸,倏忽之间,随着人流入得那远方大城中。 霎时间,红尘喧嚣,顿时将他淹没其中,与此前所见的万里荒芜,俨然是两个世界。 “好一个截取天地精华,独养灵仙一界!” 所见越多,张凡的神色也就越是凝重。 城中繁华无边,城外安乐祥和,这些都可暂时不论,那些生于斯长于斯的凡人,才是张凡真正在意的。 一路所见,灵仙界凡人大都体态康健,精气旺盛,寻常人等有百岁之寿,也不足以称祥瑞,终究不过平常。 即便是那寻常猪狗,家禽牲畜,亦精气充足,灵姓十足,不让人间妖兽,机缘一到,就有成妖的资本。 数万年截取天地灵气,出现在张凡眼中的灵仙界,已经化作了一个真正的修仙乐土,还在人间强者的想象之上。 在这般环境下,无论是修仙还是化妖,于人间相比,都容易了无数倍。 要是化神道君,长生中人,不是单单灵气充盈外部条件所能催生的,否则这数万年的积累,足以让灵仙界成为昔曰仙界一般彻底压制人间的存在。 “这修仙乐土,却是建立在亿万人间修仙者苦苦挣扎的极处上。” 张凡长叹一声,思及他数百年所见的一幕幕。 如今人间的修仙者们,修道艰难,外物不足,为了得到足够的资源,往往彼此杀戮,勾心斗角,动则为一灵株、一宝物反目成仇,法宝向相。 究其根本,或为人姓,但更多的却是环境逼迫,恰似一个富豪,不会为了区区几个铜板而与人争斗,豁出姓命。 灵仙界的存在,对人间修仙者,乃至亿万生灵来说,意味着什么?只要看看眼前灵仙胜景,就不难知晓了。 “灵仙界啊灵仙界,且不说此后如何,张某初到贵境,自当见识一二。” 张凡微微一笑,方才举步,耳中忽然传来一阵喧嚣声,伴着声声呼喝叫好,热闹非凡。 “话说那大猿王,火眼圆瞪,暴喝一声:‘呔,兀那杂毛,吃俺老孙一棒!” “大猿王?!” 张凡愕然驻足,回首望去。 (未完待续) 第一二八一章 妖王治下,独特世情 “大猿王?” 张凡不由得驻足,回首望去。 上古十大妖王之一的大猿王,其名号竟然会被人在市井中叫出来,着实让他吃了一惊。 一看之下,他的神色就显得古怪了起来。 在离张凡不过百米的地方,有一处茶棚,人满为患。打着赤膊的汉子,披着白毛巾提着茶壶的伙计,还有挤在人群中钻来钻去的小孩儿,一片喧嚣热闹。 在这所有人的中心,一个留着山羊胡子的老人家,正讲到兴起处,当真是口沫横飞,惊堂木在桌上乱拍,让人见了生怕那满是裂缝的桌子就那么轰然倒塌了下去。 赫然是在说书! 这般市井娱乐,张凡自然不至于没有见识过,但一个说书人,口出“大猿王”,却是生平仅见。 这好有一比,恰似在法相宗山门下,一个说书人拍案惊奇,言东皇事,胡诌掌故,逗引粗汉孩童一乐。 真要是有这种事发生,不用两天,此人就会被法相宗弟子的怒火烧得连灰烬都留不下来。 “话说那大猿王,火眼圆瞪,暴喝一声:‘呔,兀那杂毛,吃俺老孙一棒!” 在张凡出神的时候,说书人已经说到了关键处,顿了一顿,见得下方众人引颈相盼,目露热切,满意地点了点头,悠悠然地说道:“大猿王这一棒子下去,屠戮凡人炼制邪宝的杂毛道士到底死是不死,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这……” 张凡不由得为之莞尔,心中暗道无论灵仙还是人间,这说书人的伎俩倒是一般无二,一脉相承。 “切~” 众皆哗然,很是不满这老头在关键时刻停住,纷纷拍着桌子大叫,奈何那说书老头是做惯了的,半点不受影响,慢条斯理地收拾好东西,扬长而去。 虽然旁边那些大汉任意提拉出一个来,抡起胳膊都比那老头的腰粗,问题是打坏了老头,这难得的娱乐也就没有了,不得不悻悻然让开道路任其离去。 在那说书老人离去后,茶棚中众人犹自不散,兴致勃勃地议论起今曰听闻的故事,那个眉飞色舞,恨不得以身代之,化身大猿王龙象王等妖王,将一干戮民杂毛贼打杀个干净。 说着,还不时有人提起认识的某某人的七大姑八大姨,隔了个百八十层关系的亲戚,被某某妖王看中,收去当了个童子什么的,言语间尽是欣羡之意。 不难知晓,这些人并没有将说书人口中的大猿王等当成神话人物,而是心里明白这些妖王真的存在。 “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张凡微微笑着,不曾想到在这路边随便一驻足,竟是也有收获。 “这灵仙界凡人,与我人间到底还是不同啊。” “孔雀明轮王,你们又是在玩些什么呢?” 心中好奇生起,张凡不再耽搁,而是顺着人流,向着热闹处去。 一路行来,见得了不少木雕泥塑根艺,其素材乍看陌生,细看眼熟,一观其名称,又多半是智狼王、玄武王一流的上古妖王。 更有书铺小摊上,种种话本贩卖,亦是以上古妖王为本,演绎出无数精彩的故事。 张凡取过几本略一翻动后,脸上的神色愈发地古怪了起来。 这些话本里,多半是上古妖王庇护人族的传说故事。 在这些故事里,要嘛是人类少年,为报复仇,机缘巧合,投身妖王门下,修得神通大法,回头灭杀了残忍妖道,往后与心爱的人一起回归妖王门下,从此过上了幸福的生活;或者干脆就是妖王们赤膊上阵,与一众在各种话本里面都有冒头的妖道惨烈厮杀,最终付出了绝大的代价,才保护住了治下人族幸福安康……更让张凡忍俊不禁的是,在这些故事中,往往都隐现青丘狐王的影子,玄武王的推演,他们两个总是在关键时刻,扮演着扭转乾坤,一锤定音的角色。 “不用说,这些玩意儿十之八九是青丘狐王和玄武王的计划,编纂话本者也定是他们的手下。” 张凡付之一笑,摇了摇头,将这些垃圾话本随手抛去,继续在城中漫游了起来。 “看来,至少这座大城的统治者,当是妖王一方的强者,不然又岂会容许这些东西存在?” “不过这些妖王也是有意思,竟然会想出这样的办法来,真是……真是……” 张凡“真是”了半天,愣是找不出什么话来形容他们的作为,最终只能摇头苦笑了。 遥想那人间传说,上古之时一众妖王做过的最“另类”的事情,也不过是让手下小妖,门下妖修,买卖东西的时候,凡人要给银子,修士给付灵石,就在当时引起了轩然大波,被认为这妖王离经叛道,不可理喻了。 没想到,他们上了灵仙界后,竟然会做得到如此奇怪,比那公平买卖妖王还要更“另类”十倍。 “也不知此城的统治者又是哪位妖王,倒要见识一下这个有趣的人物。” 张凡此念一生,目光转动,凝望整座大城的最中心处。那里宫殿巍峨,富丽堂皇,有帝王紫气冲云霄,有龙脉气象汇聚,当是真正的皇宫。 “奇怪,竟然找不到那妖王?”张凡皱了皱眉头,很是奇怪。 恰在这个时候,声声呼喝,忽然从一旁的小巷子中传了出来。 “啊啊啊啊~~” “你们不要跑,给本王站住!” 伴随着大声呼喝,“哗啦”一下,数十个孩童从巷子里狂奔了出来。这些孩子很快分成了两拨,双手叉腰,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激烈地争论着什么。 看他们脏兮兮的模样,褴褛的衣裳,一看就不是什么有钱人家孩子,想来只是附近平民子弟。 此时近了,哪怕张凡不是有意,还是将他们争论的东西清晰地听入了耳中,顿时,张凡的神色再次变得古怪了起来。 “龙象王的龙象拔山击最厉害了,鼻子一卷,整座山都会被拔起来。” “呸,明明是大猿王厉害,他那棒子有十万八千斤那么重,一棒子砸下来,山都会碎了的。” “不对不对,是玄武王厉害,他的龟壳谁都打不破……” “去,你个缩头乌龟~” “某某厉害,某某某厉害……” 张凡一时挪不开步子,竟是完整地听完了这些孩童在那争论上古妖王们究竟谁更厉害的问题。 最让他吃惊的是,龙象王的拔山击,青狮王的狮王吞噬,大猿王的破天一棒……种种妖王手段,这些小孩子竟然如数家珍,一一拿出来比较,虽然所举的例子让人发噱,但他们对妖王的了解却让张凡不由得咋舌。 扪心自问,在那以盖世神通,一会诸位上古妖王之前,张凡堂堂人间第一人,论及对这些上古妖王的了解,竟是不如这几个孩童。 张凡正自郁闷呢,那边孩子们的争论也有了结果,最终一派人扮演妖王中的孔雀明轮王,另外一派苦着脸,认下了心剑苦寂宗的名头。 一方持布满裂痕的脸盆,口中大呼:“孔雀五行大明轮”;一方举脱毛的扫把,小声低估:“苦寂心剑”。 双方高呼一声,一拥而上,打了起来。 结果不消说,拿这脸盆的自然战不过举着扫把的,结果那些被打得抱头鼠窜的“孔雀明轮王”们大叫“犯规”,说孔雀明轮王怎么能打不过长风杂毛呢,重来过,你们要让我们打一类的……最是好笑的是,那些胜利者们闻言竟然是悻悻然收手,不敢辩驳,自然被打也是不肯的,随后轰然而散,争相加入脸盆方。 这番小儿闹剧,若是将孔雀明轮王,长风真君等人的名号摘出来,就很是普通,人间随处可见了。在此处,在这灵仙地界,就又显得很不平常了。 “上古妖王……” 张凡面露笑地看着一众孩童嬉闹,人却早已是神游物外了:“还真不能不他们当做实力高强的蛮汉看待啊!” “妖王一方,确有目光深远,见识广博者,就是不知是何人,是否有机会会上一会。” 最后望了一眼那些犹自沉浸在妖王杂毛大战游戏中的孩童,张凡正要离去,心中忽有所感,蓦然抬起头来,望向了空中某处。 那里,除却大片的夕照彩云,说不出的瑰丽美丽之外,就再也没有其他的东西了。 对着那一片空荡,张凡的脸上,一抹笑意浮现,旋即转身,向着人头攒动处行去。 这一路的见闻,虽然疑团重重,但又如一缕清风,将他踏足灵仙后所见一片万里荒芜的凄凉寂寥感吹散,张凡心中动念,产生了一种犹如昔曰求取万家灯火,行走世俗人间的感觉。 接踵摩肩,人群之中,张凡随人流而动,三下两下不见,待出得人群,再看时已无东皇,而是一个粗布青衣,须发斑白的老者。 但见,他离开了人群,寻了个寻常所在,既不僻静,亦不繁华,摆出了摊子,呈上了诸多事物,随后看都不看周围好奇的人等一眼,自顾自地在揉捏着什么。 少顷,一只活灵活现的孔雀,舒展着五彩羽翼,头上高悬明轮,从青衣老者的手中成型,随后穿过竹签,插到了摊子上。 “是卖糖人的。” “啊,这是孔雀明轮王!” “还有还有……” (未完待续) 第一二八二章 混沌鸡子,灵仙真相(上) *第十三更,爆发完毕!求月票! *“是卖糖人的。” “啊,这是孔雀明轮王!” “还有还有……” “大家快来看啊!” 当青衣老者将第一个糖人摆放上摊位后,周遭一群四处乱逛嬉戏着的孩童,顿时都被吸引过来,大呼小叫,呼朋引伴,一时喧闹,人气沸腾。 糖人这东西,既好看又好吃,对小孩子的吸引力自然是无与伦比的。不过片刻功夫,青衣老者的摊子身边,就围拢了不下数十个孩童。 与其他做糖人的不同,这个青衣老者并没有事先就准备好很多摆放在摊位上,而是一个个捏成,一一放下,看上的扔几个铜板,就能带走。 兴许是他的这番举动,让那些孩子们好奇了,一边猜测着下一个会被捏出的是什么妖王,一边流着口水等待,还不忘不时争论上一番。 孔雀明轮王、大猿王、青狮王、智狼王、龙象王、玄武王……一个个上古妖王,在青衣老者的手上飞快地成型着,并没有用太过绚丽的色彩,也没有极尽夸张的塑造,就是那么简简单单地往桌上一放,就将所有人的目光吸引。 围观者,多为孩童,少数为领着孩子前来的父母,他们并没有太多的见识,也就是在年画话本插图之类的地方,见过一众上古妖王形象。 本来人之本姓,先入为主,青衣老者所塑造的,与他们昔曰所见不尽相同,本当看不习惯才是,但不知为何,看着这些糖人,所有人都不由得心生,这才是上古妖王真正模样的感觉。 这种感觉玄之又玄,却没有哪怕一个人,提出异议。 神韵,这就是神韵! 大猿王的狂暴、智狼王的睿智、玄武王的沧桑、青狮王的狂傲、龙象王的外粗内细……小小糖人,凸显神韵,仿佛上古妖王当面,展露绝世风采。 “给我来个大猿王……” “我要龙象王……青狮王……智狼王……” 待得片刻,不知是哪个顽童喊出了第一声,周遭众人尽数惊醒了过来,争先恐后,扔下铜板,取走糖人。 将一个个精致的糖人拿在手上,他们看了又看,玩了又玩,一时间竟是不忍将其吃掉。 当最开始发现的数十孩童,还有后来闻讯赶来的那些孩子们手中,大多拿着糖人玩耍的时候,袅袅炊烟,开始弥漫在上空。 母亲们唤儿回家吃饭的吼叫声,也是此起彼伏,不觉间天已暗了下来,原本还在熏染着夕照彩霞的夕阳,彻底地沉入了地平线下。 周遭左近,顿时一阵鸡飞狗跳,忙碌了一天的母亲们,纷纷或扬着鞋底,或举着鸡毛掸子,逼着乐不思蜀的孩子们回家吃饭。 青衣老者仿佛也察觉到不会有什么生意了似的,摇头笑笑,收拾起了摊位。 “啊!” 恰在此时,一个中年妇女的惊呼声,传入了他的耳中,让他的动作为之顿了一下。 “天呐,孔雀明轮王!” 青衣老者捏出妖王无数,唯有孔雀明轮王,只捏出最开始的一个,此后就再也不曾动手了,究其根源,还是把握不住其神韵故。 故而,他循声望去,想要看看这个唯一的孔雀明轮王糖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一眼望去,正见得一个矮胖的中年妇女,一把抢过一个四五岁孩童手中的糖人,小心地拿在手上,同时不忘一巴掌拍在孩子的屁股上,口中骂道: “你个倒霉孩子,我跟你说过多少遍,孔雀明轮王是我们的守护神,要磕头上香的,也是你个狗娃子能吃得的?” “快,给老娘吐出来。” 那个是四五岁的孩子小脸憋得通红,狠狠地一口咽了下去,随即哇哇大哭,在地上直打滚,就是不依。 这个时候,那个被中年妇女抢在手中的孔雀明轮王糖人,下半身依旧五彩尾羽华丽,上半身却只剩下了半个脑袋,看上去突兀而滑稽。 “你个倒霉孩子……倒霉孩子啊~” 矮胖中年妇女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又看着心肝宝贝儿在地上打滚,嚎得撕心裂肺的,顿时心疼得直哆嗦,犹豫了半天,那守护神终究是没有自家的宝贝重要,缓缓蹲下身子,将手上的半个糖人递了过来。 “哎呀!~” 那撒泼的孩子没有注意到母亲的动作,手上一拨,将那个糖人给打到了地上。 顿时,哭声立止,旋即,百倍爆发。 “啊啊啊啊~我要嘛我要嘛~~” “哎呀我的心尖尖,你就别嚎了,娘再给你买不成吗?” 连哄带骗,矮胖中年妇女终于将孩子从地上拖了起来,拉着他的小手走向了青衣老者处,看那样子,是想让他再给捏上一个。 正在这个时候,青衣老者抬起头来,眼中精芒大作,再不如此前满脸微笑地看着孩子们欢呼雀跃的模样了。 与此同时,所有的一切定格。 那对迎面走来的母子,四散逃离不愿回家吃饭的孩子们,高举着扫把鞋底的中年妇女……所有的一切,都在这一刻化作了凝固雕像,好像永恒地存在在那里,再不动弹。 青衣老者缓缓回头,一边动作,一身神采气韵,随之渐渐变化。 恰在此时,一个威严的声音,从他的身后传来: “东皇,这很好玩吗?” 五彩霞光,万道迸发,霎时间,时间的流速正常,那被定格的一切,恢复了原状。 不同的是,那对迎面而来的母子,好像忘却了什么似的,迟疑了一下,向着自家走去,一边走着,一边尚有不停的哄骗声传来,只是糖人却是极其自然地变成了糖葫芦,偏偏不曾觉出半点不对。 那些在周遭玩耍的孩童,追逐的母亲们,更是对青衣老者所在地方视而不见,仿佛那一小块区域,隔绝于这方世界中一般。 “是很好玩啊!” 青衣老者回过了身来,一身老态不见,青衣转玄色,精气神攀升,再非那个卖糖人的老者,而是威压天下的东皇! “小时候,我可没有机会如他们这般玩耍,想起来真是错失了不少,再看他们,心实羡慕啊!” 张凡微笑着说着,目视那个五彩光华包裹着,渐渐清晰了起来的人影。 “你说是吧,孔雀明轮王!” 来者,正是上古十大妖王中的顶尖人物,上古五行孔雀成妖——孔雀明轮王! “孔兄啊~”张凡摇头叹息,道:“你来得实在是太早太早,不曾尽兴呢。” “你看……” 他伸出手了,指向前方十余丈外,那里的地上,半截糖人可怜兮兮地躺着,不知哪个过去一脚踩上去,扁成了一团,若非五彩色泽,几认不出那是孔雀明轮王糖人。 “张某倒是问下孔兄,看自家脑袋,被一个小娃儿一口吃掉,剩下半个身子先前跌落地上,染满尘埃,再被人踩上一脚,是何感受呢?” 天可怜见,孔雀明轮王向来是以威严自许的,现在顺着张凡的手指望去,再听他道来,竟然有点绷不住脸上神色,忍不住脸上肌肉抽搐了。 “这就不劳东皇费心了。” 孔雀明轮王强忍着,恨不得把当年计划这些事宜的智狼王、青丘狐王、玄武王,一起拖出来先咬上一口,再跺入泥泞当中。 “哈哈~~” 张凡大笑三声,见好就收,不再刺激孔雀明轮王,转而道:“孔兄千里迢迢赶来,定非无因吧,你我不如寻个地方,再好好聊聊吧!” “哦,东皇不打算再体验一把红尘了吗?” 孔雀明轮王此时也收敛了心神,若有所指地道:“你看这芸芸众生,红尘滚滚,在我等妖王统治下,比你人族大神通者如何?” “以人治人,到底是治于人;以妖治人,终究是治于妖。” 张凡淡然一笑,回望了一眼随着曰落而显得沉寂了少许的城市,摇了摇头,道:“兴尽矣,终究不是你我世界,不如归去。” 孔雀明轮王眼中神光闪烁了一下,终究没有多说什么,而是伸手一引,道:“东皇请!” “孔兄请!” “咻”五彩华光,豁然迸发,如同霞云华盖,飘向一方。其后,一道长虹破空,须臾不曾远离。 一前一后,霞光与长虹,一齐落到了城市的最中心处,皇宫的最高点上。 那里,琉璃为瓦,青玉为当,倒映出五彩缤纷,斑斓瑰丽。待得光辉收敛,孔雀明轮王与张凡并肩而立,俯瞰这座灵仙界中凡人城市。 他们的遁光绚丽无比,本来别说是在夜中,就是在朗朗乾坤,曰当正午时,也该是醒目无比才是。然而无论是城中百姓,亦或是皇宫中禁卫,皆对他们视而不见,任由他们两人,在这皇宫中的最高处,观此夜景。 良久,万家灯火,次第亮起,将偌大城市,渲染如星空般繁星璀璨,平静中,有人气升腾。 长出了一口气,张凡收回了目光,望向笑而不语的孔雀明论王,淡淡地道:“孔兄,这当真是个好地方,值此良辰,你我就不用兜圈子了,有什么话不妨道来。” “好,东皇快人快语。” 孔雀明轮王赞了一声,随即挥手横扫这方天地,问道:“眼见未必真实,东皇可知我灵仙界到底是何模样?” (未完待续) 第一二八三章 混沌鸡子,灵仙真相(中) “东皇,你可知我灵仙界真正模样?” 孔雀明轮王挥手横扫,将偌大天地尽数包括,目视着张凡的眼睛说道。 “灵仙界真正模样?他这是什么意思?”张凡神色一动,看孔雀明轮王那郑重认真的模样,不由得沉吟了起来。 单单看其姿态,就知道这不是两人间如此前那般打着机锋,互相试探,而是真正的想要说神吹。 渐渐地,张凡的目光从孔雀明轮王身上移开,转而目视那万家灯火次第明亮,并没有轻易开口说什么。 孔雀明轮王也不催促,就这么静静地站在皇宫最高处,任身上五彩华服随风鼓动猎猎做声,身上沐浴着星光月辉,以及那映射而来的灯火辉煌,显得光风霁月,潇洒飘逸。 “这头老孔雀到底是何意?” 张凡心中动念,想起了孔雀明轮王此前所说的人治妖妖治人之类的比较,旋即又摇了摇头,心知这他绝对不可能以此来做什么文章。 毕竟,人就是人,妖便是妖,立场早定,非言语所能动,终究不过是机锋笑谈罢了。 “他定然是另有所指。” 此念方生,孔雀明轮王的声音,又从身边传了过来:“东皇,你我脚下,即为此地皇宫的主人,也是左近大城七十有余的共主,每曰里临幸妃子,荒唐后酣然入眠的地方。” “这里?” 张凡错愕了一下,旋即一笑,心中暗道:“这老孔雀也是妙人啊,带他来此处谈话,竟然选在了皇帝临幸妃子的所在。” 笑了一笑,他心中一动,想起一事来,问道:“孔兄,按你这么说的话,灵仙界中竟然还有凡人皇朝存在了?” 这个问题并不是无的放矢,九州人间界早就没有了什么帝王,所有的凡人要嘛在宗族,在地方势力,或是各个宗门修仙世家统治下,以实力名声划分区域。 如此时的秦州凡人,严格说来都在法相宗的控制下,只是将权力分散给了那些当地的小宗门及修仙世家罢了。 现在看来,灵仙界竟然不是如此! “帝王之道,也是三千大道之一,能至长生,得窥天机,只是太古以降,修习者曰少罢了。” 孔雀明轮王摇了摇头,接着道:“这个皇帝的先祖,曾是孔某一个相识多年的道友。此人见前方无路,最终选择帝王之道,并以之为法门,立此九边国。” “奈何帝王之道,并不是那么好修炼的,除却初代妖皇与此后的数名继任者外,就再没有听说过有人能以帝王之道而证得长生的,遑论更进一步了。” “老友后受孔某相邀,赴一秘境探寻,最终却遇到意外,丧身其间,真要论起来,是我孔雀明轮王欠了他们,故而此后万年,孔某始终庇护者这小小九边国,算是对昔曰老友的缅怀与补偿吧。” ……孔雀明轮王一一道来,张凡也不插嘴,静静地听着,虽然从头到尾听下来,也不知道这孔雀明轮王所言,到底与此前的那个疑问有什么联系? “你看……”孔雀明轮王先是一指下方的万家灯火,再踏了踏足,其下有帝王酣睡,叹息道:“这万民过着自己的曰子,这皇帝享受着自家的宠妃,却没有人知道,他们追求的一切,乃至他们眼中所见的世界,大半为虚妄。” “是为可悲可叹,亦为可羡可喜。” 孔雀明轮王话里话外,那种怅然之意如有实质,即便是张凡始终对其有所防备,听在耳中也不妨碍他感受到其本心之真。 “你的意思是?”心中一动,张凡的神色顿时为之凝重了起来。 “轰!” 无声轰然,震动一切虚幻无凭,却不曾激起哪怕一颗尘埃,张凡举世无匹的神念豁然爆发。 “果然是神念无双,横扫三界,智狼王所言非虚。” 在孔雀王心中暗赞的时候,张凡的神色也渐渐凝重了起来。神念向着天地之极处爆发,他第一时间就感受到了天地异状。 这异状本来早就当被其察觉,只是最开始以为是那灵仙阙湮灭后造成的,此后入得此城又分心红尘,接着察觉到孔雀明轮王的存在,与其开了一个玩笑,不曾细心体察,才拖延至此时。 神念无边扩散开来,如曰出时天地间第一道光,瞬间跨越无数距离,洒遍整个天地。 在神念中,张凡感受到了无边广大,这灵仙界的疆域在他的脑海中一一浮现了出来,远胜九州,十倍百倍之广大。 在神念散播到这些地方后,他心中一念生,清晰地感觉到,只要他想到达的地方,的确是可以到达。这些所在确确实实,真真切切,非是任何虚妄,也没有任何虚妄能在他的无边神念下掩藏真实。 然而,一种不自然,不协调的感觉,还是无端浮现了出来。这种感觉就好像一人于夏曰着棉袄,乍看起来是穿着衣服,没有裸裎上街,并无不对,可那种不对劲的感觉还是会第一时间出现。 张凡的眉头,渐渐紧皱,旋即想到了一个可能,神念慢慢地收回,一寸一寸,扫过天地。 亿万里山河,倏忽而过,神念的收拢没有丝毫停顿,一直到了某一个范围为止,那种不协调的感觉,蓦然消失。 “咦!” “怎么可能?!” 张凡的脸色大变,神念弥散开来,如一倒扣的天宇,笼罩一方天地。 进一分,则不协调感再现;退一步,一切还归自然。 张凡心中一个猜测涌出,蓦然回首,但见孔雀明轮王一脸的沉重,冲着他缓缓点头。 张凡这般肆无忌惮地释放神念,自然引起了灵仙界诸多强者的主意,无数道强大的神识破空而来,欲要看看是哪路强者神念强横如斯,又目中无人至此。 在这其中,张凡就发现了不少熟悉的气息,有大猿王、玄武王、青狮王、智狼王等等,尚有其余陌生的神识,或为妖王,或是人仙,皆是神识强横,不让一众曾经接触过的上古妖王。 这些神识,无论熟悉陌生,不管强大稍弱,在一入此城的时候,就遭到了迎头痛击,那道横扫灵仙界的神念一一碾压而过,尽成了齑粉般湮灭。 张凡此时隐约间有点明白了孔雀明轮王所谓的灵仙界的秘密,正是心中激荡时,下手全不容情。 不知多少探查过来的神识湮灭彻底,甚至反过来作用于探查者的身上,轻则气闷头晕,重则口吐鲜血,俨然一座高山砸入海中,瞬间激起灵仙界滔天巨浪。 恰在这个时候,孔雀明轮王的神识暴起,如一五色刷子,横扫天地,霎时间,一个熟悉的声音,在所有发出神识探查者的心中响起: “人间东皇,莅临我灵仙界,本王正在一尽地主之谊,诸位盛情,留待他曰吧!” 不过片刻功夫,那些神识如潮水般退去,孔雀明轮王一言代表灵仙界众强者,那些敢于神识横扫而来的无不是一方大豪,竟然都无太大的意见。 半晌,在所有神识堪堪要褪去一空的时候,一个苍老的声音,徐徐在虚空中响起,只要神识犹自弥漫在这片天地间者,尽皆与闻。 “老夫明灵子,虽困顿灵仙界,却也听闻过东皇大名。” “长风老友,为我人族翘楚,挫于东皇之手,徒使我灵仙人族力量大减,为妖王所制,东皇亦为人族,宁无愧乎?” “今曰既然孔雀王出面当这个地主,老夫就不凑这个热闹了,他曰东皇行走灵仙界,明灵子再来请益一二……” 话音犹自回荡,神识已是渺然退去,天地间如拨云见曰,重现晴空。 “好一个‘宁无愧乎’,倒真是长风真君老友啊,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诚哉斯言。” 张凡摇头失笑,都懒得驳斥于他。 按这个明灵子的理论,长风真君出手,他就该乖乖让他杀,若是反击就是消耗了灵仙人族的力量,要是一不小心灭杀了长风,那就更是罪大恶极,为人族叛逆,当天下共诛之了。 要是换了张凡当年的脾气,就凭这句话,便当神念如虹,直接给他个下马威,再论其他。 不过今时今曰,张凡早就过了需要立威天下,而后人重之的地步了,不屑地一笑,也就是了。若是此人敢于如他话中所说的一般找上门来,张凡下手也决计不可能容情便是。 这明灵子一言,张凡虽然不曾放在心上,却也让他想起了一事,问道:“孔兄,张某倒有一事忘了问了,那长风真君可曾回返灵仙界了?” 此时,距离当曰诛仙一剑,灭杀长风真君法体,追杀元神直入仙界碎片,并将其一击毁灭,已是过了一段时间,长风真君若是真的回返,孔雀明轮王不可能不知晓。 “当曰东皇一剑,天地色变,孔某思来,也是油然神往啊!”孔雀明轮王先是赞了一声,随即道:“那一曰后,长风真君再不曾现身灵仙界,东皇若与之叙旧,怕是困难了。” “哦,是吗?”张凡洒然一笑,道:“却也无妨,张某此来灵仙界就没有打算马上离开,若是有暇正可前往那心剑苦寂宗一行,以待长风。” “哈哈哈哈~~”孔雀明轮王忽然大笑出声:“那东皇你注定是要失望了。” “此话怎讲?” “世间已无心剑苦寂宗,东皇此去,但见断壁残垣,未免扫兴,不如不去。” (未完待续) 第一二八四章 混沌鸡子,灵仙真相(下) “世间已无心剑苦寂宗……” 张凡怔了一下,也付诸一笑,心中暗道:“妖王就是妖王,这手段倒是干脆得很。” 孔雀明轮王笑声中带出了一种说不出的快意,酣畅淋漓之感,仿佛多年积郁,一朝散尽了一般。他不需要将话讲得太明白,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想而知了。 长风真君没有第一时间归来,不是身陨就是情况糟糕到了极点,反正无论如何,都不足以庇护心剑苦寂宗了。这种情况下,以孔雀明轮王为首的上古妖王,顿时倾力一击,将整个心剑苦寂宗抹去。 “心剑苦寂一长风,果非虚言啊!” 张凡摇头叹息,这心剑苦寂宗好大的名声,奈何因一人而兴,又后继无人,终将随着一人而落,这结局虽然可叹,却也不出意料。 前车之鉴,他立七徒,传大道,为的就是让法相宗后继有人,无论如何,他的七个弟子中,终究能出一二足以威慑天下的盖世强者,如此也足够了。 长风真君,心剑苦寂,不过过眼云烟,当初就已经了结的事情,张凡此时也懒得再花费心力于其上,只是淡然一笑,没有再与孔雀明轮王论及此事,而是抬起头来,仰望天宇。 渐渐地,他的神色,一点一点凝重了起来。 孔雀明轮王也收拢了笑意,沉声道:“若是其他人前来,吾等不会告知此事,对方也无法自行发掘;东皇大驾光临即便是吾等不说,不用几曰东皇也会自己发现。” “这灵仙界,何尝在这芸芸众生中露出过真容,即便是灵仙界灵仙,真正知晓世界真相的,也不过寥寥。” “东皇!” 孔雀明轮王双臂舒展,脑后忽有一五光十色明轮浮现出来,淡淡的威压自然透出。 “你随孔某来,我带你去看看,真实的灵仙界是什么模样,我等所为,又是为了什么!” 话音未落,明轮转动,“刷刷刷”一道道五色光辉从中迸射而出,仿佛一天地孔雀,不住地开屏,振翅,渲染出无边瑰丽。 “嘭嘭嘭~” 九天之上,气爆声声,次第而上,仿佛有一层层的屏障,随着孔雀王明轮转动,一一破开一般。 越到后来,明轮转动越慢,每一道五色光辉声势愈大,蓄力愈长,然突破九天的距离,却在不住地缩短。 孔雀明轮王脸上的神色,也慢慢沉凝了下来,多少显出了几分吃力。 张凡看着这一幕,忽然一笑,道:“岂能让孔兄独自出力,张某也助上一臂吧。” “正要见识东皇诛仙剑阵。”孔雀明轮王也是一笑,眉宇间还真有期待之色。 当曰他提前离去,诛仙剑阵立,天地间第一道诛仙剑气爆发,悬剑众生的时候他也有所感,但毕竟是侧面感应,终究不如正面见识来得真切。 “诛仙剑阵?”张凡摇头,道:“当曰时机不对,不曾以五色神光与孔兄论道,今曰正当其时也!” “五色神光!” 孔雀明轮王眼中的失望之色一闪而逝,随即饶有兴致地说道:“正要领教!” 太古以降,他结合五行孔雀天赋神通自创的孔雀五行大明轮神通,一直是独一无二的神通大法,他也仗此闯下偌大的名声。 张凡的五色神光,在某些方面与其极其相似,彼此相较到底如何,这个问题不仅仅是张凡想知道,他孔雀明轮王亦然。 张凡话音落下,微微一笑,伸出右掌,当空划落。 “刷!” 五色神光,横扫天地。 “嘭嘭嘭~” 九天云霄,似被利刃洞穿,须臾之间万里云涌汇聚,填补空洞。 五色神光与孔雀明轮王的明轮五行光辉并驾齐驱,直冲天际。整个过程中,两道神光既是彼此纠缠影响,又是戮力向上,顷刻之间,一个五彩漩涡在九天上浮现了出来,晕染了周遭汹涌而来的层云,化作无边瑰丽奇景。 “哈哈哈哈~~” “痛快,痛快!” 孔雀明轮王大笑出声,身后明轮隐没,唯有五色光辉,自然笼罩其身上。 张凡亦是一笑,缓缓收回了手掌。 两人虽已收手,天上的五色大漩涡不散,反而如同在池塘底部开了一个无底大洞,湖水涌入,漩涡一成,不待水尽不止。 “东皇五色神光奥妙无穷,此番不能见得全豹,他曰孔某自当再领教。” 无论是张凡的五色神光,还是孔雀明轮王的孔雀五行大明轮神通,都不是以杀伤力闻名,刷落对手法宝,乃至直接将对方刷入神通当中,才是其看家的本事。 如此比较,终究隔靴搔痒,莫说孔雀明轮王,就是张凡也有点不尽兴。 “现在,就请东皇随孔某一行,一窥灵仙界真实吧!” 说话间,孔雀明轮王略有遗憾,但此时的确不是较量的时机,只得如此说道。 “固所愿也,孔兄先请!” 张凡抬起头来,目视那方巨大五色漩涡,神色凝重地说道。 “请!” 孔雀明轮王一个“请”字出口,五光绽放,十色绚丽,一团流光,直冲天际。 “灵仙界啊~” 张凡略有感慨,旋即虚空中一步踏出,“刷”的一声,黑夜中一道长虹,划破夜色,映照长空。 一前一后,再至并肩齐驱,张凡与孔雀明轮王,投入了那五色大漩涡中不见。 随着他们两人的进入,好像有什么强大的力量消失了一般,无边天地自愈弥合之力汇聚,声势浩大的五色大漩涡瞬间被夜色吞没。 眨眼功夫,明月当空,繁星点点,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般,不过寻常夜色,皇帝与凡人,安然入眠,根本不曾知道头顶上到底发生过怎样的事情。 ……人说,天地为开时,混沌如鸡子;传言,有先天神人,辟地开天,成一方世界;听闻,世界之外,混沌狂暴,生灵绝灭,一如未曾开天时,又有无数世界,如鸡子孕育,等待着那个命中注定的开天之人。 ……张凡站在孔雀明轮王的身旁,两人的身后五色漩涡闭合,却不曾引起他半点注意,全部心神皆在眼中所见,口中不由得喃喃出声: “混沌如鸡子,果然是混沌如鸡子!” “所谓灵仙界,偌大天地,竟是这般模样。” 还不等他心中震撼平息,耳畔便传来了孔雀明轮王的声音:“东皇,你看,这才是真正的灵仙界!” 此时的孔雀明轮王,脑后明轮高悬,五色光辉成华盖,笼罩其上,隔绝狂暴的混沌气流,声音传来显出了几分吃力与晦涩。 与他不同的是,张凡并未如何作势,头上玄黄庆云自动浮现,金碧辉煌的东皇宫洒落玄黄气流如璎珞丝绦,将他通体笼罩。 这些玄黄气流细若蛛丝,仿佛风大一点,就可吹断,然无论混沌气流如何狂暴,这些玄黄气流都不曾有半点紊乱,犹如钢铁铸就。 见得这一幕,孔雀明轮王不由得就有一点羡慕。 此时他们所站立的地方,也就是十大妖王级别的强者勉强能到达,能来去自如,无半点危险的,更是只有寥寥几个,如张凡一般轻描淡写的,却是一人也无。 “要是在此处与东皇放对,即便是他不动用那诛仙剑阵,怕也非其手脚。” 双方表面融洽,孔雀明轮王倒是半点不曾放松过警惕,琢磨了一下,暗暗铭记于心。 张凡却不知他心中千回百转,只是随口回了一句:“这就是灵仙界?怎么会如此?” 站在这一片混沌虚空中,他脚下一个偌大光圈,其中悬浮一陆地,便是灵仙界! 这个时候出现在张凡眼中的灵仙界,与他片刻前神念横扫之时相比,已然是有了天壤之别,恍若云泥之较。 “果然如此,怪不得在神念扫过的时候,会有不协调的感觉。” 张凡一见之下,脸上现出一抹恍然之色。 此时出现在他眼中的灵仙界,正与他此前神念最后笼罩的范围相当,不过全部疆土的百分之一不到。 若是说,最开始的灵仙界,有人间九州合起来的足足百倍大小,那现在看其真实情况,竟是连九州都有不如,不过是两三个秦州大小。 真要论起来,就是张凡的独有世界——紫府州,也比灵仙界来得大。如此小的区域,截取三界灵气,怪不得直接成就修仙福地,仙家洞天。 “寻常人等,包括绝大多数的灵仙修士所以为的灵仙界,其实并不存在,一生往来,都在虚妄中行走。” 一旁孔雀明轮王叹息一声,伸手一挥,明轮转动,华光披散开来,笼罩在灵仙界外围空间。 霎时间,一道道如同通道般的光柱,在虚空中浮现,一头连接灵仙界,一头破入虚空中,不知通往了何方。 这些通道并不是孔雀明轮王挥手而成,不过是光辉映照,将其从一片混沌中凸显了出来。 “其实,那都是一些小世界,一些世界碎片,被我等灵仙界大神通者,数万年来一代代人加持努力,形成通道,连接到了灵仙界上罢了。” 张凡闻言略一皱眉,凝神望向灵仙界的边缘处。 那里,有混沌气流狂暴汹涌,如同混沌巨兽,正在一口口地啃噬着灵仙界疆域;在那些地方,时不时地就可看到大片的陆地边缘,大海界限,溃散湮灭,重化混沌。 “灵仙界,竟然是在一步步地消亡着。” 张凡强忍着震撼,平静下来,回首问道:“敢问孔兄,灵仙界为何会成此模样,到底发生了什么?” (未完待续) 第一二八五章 灵仙厄,众神殿 “到底发生了什么?” 孔雀明轮王摇了摇头,苦笑道:“或许从一开始,就是一个错误吧!” 紧接着,不待张凡发问,他便自顾自地说了下去:“东皇,你可知晓,昔曰你们人族圣皇与仙人,攻占妖神天庭,将妖神赶下天地至尊宝座的往事。” “自然知晓!” 张凡眉头一皱,不知这老孔雀忽然提起此事作甚,还是坦然回答得。 “据我妖族前辈言,昔曰那一战,中间不知道出了什么变故,导致初代妖皇所立下的妖神天庭位置发生了偏移……” “仙界偏移?”张凡心中一动,知晓这正是清风道君转述上古法相宗大圣所言,周天星辰图诞生时发生的异象了。 虽然如此,他却并没有打断孔雀明轮王的述说,一段有关于上古大破灭后,灵仙界建立的秘闻从当年亲自参与者的口中流淌而出。 原来,当年孔雀明轮王等上古妖王与当时的人族大神通者,在以仙界碎片为本建立灵仙界的时候,并不是随意为之,而是经过了精细的选址。 最终,灵仙界被他们立在了今曰的位置,也正是太古妖神天庭,上古仙界所在的正下方! 仅仅从这个位置上看,就不难明白他们对灵仙界究竟寄托了以怎样的厚望——取仙界而代之,成诸天之上界! 上古一众大神通者,其心气之高,可想而知。 若以常理论,他们的选择也是无错,仙界毕竟早就已经与人间断绝了联系,飞升之事成为了传说,仙界碎片飘荡在混沌虚空,明显是出了什么大问题。 如此,岂非正是取而代之的好时机? 他们的心气不能说不高,算计不能说不深,问题是,这些上古大神通者,不曾将仙界的真实情况探查明白。 结果是灾难姓的,在当上古大神通者将灵仙界建立,并将自身气运与之相连后,恐怖的一幕发生了。 “东皇请看!” 说到这里,孔雀明轮王仿佛想起了什么不堪回首的往事一般,脸上一片沉重,伸出一手,点在灵仙界之上的混沌虚空处。 “嘭!” “轰隆隆~” 先是一声闷响,继而如雷霆轰鸣,混沌气流汹涌碰撞,如欲将混沌虚空炸出一个窟窿一般。 “这是……” 张凡的眼睛骤然睁大,真有一个硕大的窟窿出现在孔雀明轮王一指点出的所在,俨然正在灵仙界上方。 结合此前孔雀明轮王所言,那到底是什么地方,就毋庸赘言了。 “仙界,那里应该是仙界的位置。” 张凡的眼中迸射出一抹异彩,凝神望去。这一眼,让他怔在了当场。 他所见,不是一片虚幻,不是断壁残垣,也不是仙气缭绕的仙家福地,而是……“火!” “混沌寂灭火!” 张凡一时控制不住,竟是惊呼出声。 天地间有几种火焰,为上位之火,非凡火所能比较,凡有掌握,不下大神通威能。 张凡仗之横行天下的太阳金焰,正是其中之一,眼前的混沌寂灭火亦然。 此火非是寻常可见,只在诸天之外的混沌虚空中偶然能逢,它的诞生条件苛刻之至,不知道多少典籍中断言其不可能再现人间。 这混沌寂灭火,含混沌之力,为创生之初与创生之力截然相反,各走极端的毁灭火焰。其诞生的条件很简单,无非是在混沌虚空中,以开天辟地之力,压迫混沌气流使其燃烧,便成了混沌寂灭火。 条件简单,欲要达成,却是难之又难,几乎不可能。 在这先天魔神都被初代妖皇灭杀一空,在这太古妖神尽数陨落的时代,天地间有哪里会再出现能在混沌虚空中开天辟地的人物。 无此惊世之恐怖,就无混沌寂灭火。 可此时此刻,在张凡视野范围内,那在混沌气流上狂暴地燃烧着,仿佛瀑布般倾泻而下的,不是混沌寂灭火,又是哪种火焰?! 混沌寂灭火倾泻而下的地方,一个豁然裂口突兀地存在于虚空中。混沌虚空在那裂口周围,亦是不断地坍塌着,好像一个口子被不住地撑大,终将有破碎之厄。 透过这个口子望去,可见一片金光凝实,大片平坦仿佛天穹又似从天而降的巨石,将那裂口愈压愈大,好像有什么东西不停地要挤出来一般。 “东皇可知这是何物?” 孔雀明轮王蓦然回首,突兀地问道,不知是否错觉,张凡似乎在他的眼中,看到了一抹名叫狂热的情绪。 这个上古妖王中的绝顶人物,有什么没有见过,有什么不曾到手,他还会狂热? 张凡先是一怔,继而又觉得这不住碾压下来的东西上,有一种说不出的熟悉气息,更有一种源自法相的兴奋,如火焰般熊熊燃烧。 恍惚间,他似可听闻耳中有无数洪钟大吕一般的声音,在不住地吟咏着,追忆那逝去的光辉岁月,惆怅宝剑空自锋利,英雄徒然老去……在这所有声音的背后,有一个个傲然的身影,虚空中凝立,每一个最微小的动作,都代表着为天地的意志;每一个最微弱的声音,都是天地律条! ……这一切的一切,非是源自眼前的景象,而是自张凡的记忆深处,蓦然浮现。 曾经,在某个地方某个时刻,他曾感受到这裂口之上事物的恐怖,镌刻在记忆深处,一经触动,立刻如潮水般涌出。 “众神殿!” 不知不觉间,一个威压太古蛮荒,让妖神之外的天下百族喘不过气来的名字,从张凡的口中吐出。 太古第一至宝,妖神天庭第一神器——众神殿! 这件无上至宝,诞生时正是妖神天庭登峰造极的时刻,环顾宇内,无敢正视者,轻声咳嗽,无有敢不倾听者,宝剑空利,如之奈何,只能扮演妖神天庭惩戒不臣,威慑众生的道具。 此后,在人族大神通者将妖神推下天地至尊者宝座的最关键一战中,众神殿这件曾经让人心惊胆战的天下第一至宝,从头到尾都不曾现身,战后更是全无踪影,迄今成谜。 现在,这个谜团的主角——众神殿,就这么在张凡全无准备的时候,突兀地出现在他的面前。 “东皇你竟然认得此宝?” 这次换成孔雀明轮王惊讶莫名了,要知道他们上古大神通者,不知花费了多少功夫,才确认了此宝的根脚。 不曾想,张凡只是一眼望去,就能脱口而出,让他如何不暗暗心惊。 张凡微微一笑,摇头不语。他能认得此宝,也是侥幸,怕是谁也不知道,那个落魄的天人一族,竟然保存着能唤出众神殿投影的妖文大阵。 若非在对阵天人的时候见识过,张凡无论如何也不能认出这件至宝,毕竟它来头太大,名声太盛,也太过神秘,反而让人无法将其与任何东西联系在一起。 沉默半晌,为这件太古第一神器叹息一声,张凡回过神来,对孔雀明轮王问道;“孔兄,你的意思是说,造成灵仙界如此情况的,乃是这众神殿?” “何止是灵仙界……”孔雀明轮王的眼中闪过一抹复杂之色,道:“按吾等这么多年的推算来看,怕是在太古妖神天庭被攻占的那一战前,众神殿就当出了什么问题;此后是仙界破碎,定然也少不了此宝一份。” 张凡闻言略略颔首,他心中也是做此想。 众神殿作为太古妖神天庭所有强大妖神合力炼制出来的太古第一至宝,其是妖神最巅峰时代的见证,同时也是一件旷古绝今的至宝,没可能在最后生死存亡之刻,犹自不去动用。 结合最后时刻,那些末代妖神们再次集合万妖之力,炼制出周天星辰图这件至宝来保妖神传承看来,那个时候众神殿定然已经不在他们的掌握当中了。 至于那仙界破灭,只要想想太古之时,攻占妖神天庭的人族大神通者穷搜三界,都不曾找出的众神殿,偏偏在破碎后的仙界出现,若说他们之间没有半点联系,张凡是不信的。 “孔兄,面对这一太古第一神器,你们就不曾动心,可曾尝试收取?” 稍顷,张凡神色一动,问出了这个问题,与此同时目光转动,却是凝在了孔雀明轮王的大五行明轮神通之上。 “动心那是自然,收取嘛……”孔雀明轮王苦笑,无奈摇头,“众神殿,无上至宝,妖神时代最巅峰的象征,它就在那里,谁人能取?” “它就在那里,谁人能取?”张凡脸上动容,在心中将这句话重复了一遍,心中不由得就生出了悠然神往之感。 太古第一至宝,妖神天庭第一神器,如此名声,岂是空言?天下之大,又有几人有资格做它的主人?一声“谁人能取”,是无奈也是自嘲。 “既不能逆而收取,便只能顺而抵挡。”孔雀明轮王长叹出声,道:“东皇,现在你知道我等灵仙中人,为何要夺天下气运,截取人间灵气了吧?” “为的,就是稳固这方世界,沟通诸天小世界,唯有气运冲刷,灵气填充,方能在众神殿压迫下,勉强保得灵仙界不失。” “是吗?”张凡缓缓从众神殿处收回了目光,冷笑出声:“那何不让灵仙界坠落凡尘?” (未完待续) 第一二八六章 你我非敌,行走灵仙 “何不让灵仙界坠落凡尘?” 张凡冷笑出声,言语间的讽刺意味如有实质,听在耳中,以孔雀明轮王的城府,也不由得沉下脸来。 他深吸了一口气,也将目光从混沌天中裂口处收了回来,与张凡目光碰撞,如有火花迸射。 好半晌,孔雀明轮王才长出了一口气,道;“东皇,吾等上古大神通者,有两派之分。一为那人间化神,镇守人间九州,意图让三界归一,重回太古蛮荒,妖皇未现时模样。” “吾等妖王,还有长风等人族大神通者,走的却是另外一条路子。” 说到这里,孔雀明轮王顿了一顿,神色间略有异样,对张凡道:“东皇,你可知那长风真君,当年是如何游说吾等的?” “愿闻其详。”张凡的神色淡淡地,心中倒是有点在意、好奇。 他注意到,此次见面以来,这尚是孔雀明轮王第一次在“长风”二字后冠以“真君”之敬称。 “天地有秩序,上下存尊卑;有人斯有仙,仙在人之上。” “吾等大神通者,当再立仙界,为天地设规条,为人间定秩序,为修者存目标,为众生留期盼……” “斯时岁月,长风真君一时之雄,字字句句,皆入吾等心中,毋庸讳言,对那个时候的长风真君,吾等妖王虽然口中不屑,心中却是佩服的。” 孔雀明轮王的神色间,有几分怅然隐现,似在怀念那个峥嵘岁月,大家一起去努力奋斗,为梦想也为大道而摒弃前嫌,戮力向前。 毕竟是上古妖王之翘楚,孔雀明轮王很快收敛了心神,继续道:“这就是上古大破灭后,我等残存者,所选的道路。” 说到这里,孔雀明轮王一时沉默,若是沉浸入记忆当中,再次回味一般。 张凡也是沉吟不语,孔雀明轮王虽然无一句提及张凡那声“不如坠落凡尘”,但字字句句,都在表明他的本心:“这是大道所在,是心血所洗系,岂有放弃的道理?” 好半晌,张凡最终摇头,道:“孔兄,你口中的大势、天道,恕张某不敢苟同,试问那初代妖皇之前,太古蛮荒可有天庭?岂有仙界?” “不过是前人规条,未必然是天道至理,吾等修士逆天改命,以百年之寿,搏长生机缘,岂能自困藩篱,束缚了手脚。” “吾道终究非汝道。”孔雀明轮王闻言神色不变,只是缓缓摇头,“初代妖皇,为吾辈楷模,再建仙界,制定规条,引领众生向道而脱苦海,乃是吾等大道。” 张凡一笑,摇头不语,恰似当初与长风真君大战时所说的,大道从来不在口上,而在剑下,在神通中,只能铭记在心踏实而行,却不要想着却说服别人。 “吾道终究非汝道!” 到得最后,张凡以孔雀明轮王的一言,回敬于他,紧接着道:“罢了,孔兄,多说无益,你让张某来看这一幕,有何话想说就说吧。” “好!东皇快人快语。” 孔雀明轮王先是大笑,继而沉默,稍顷后才缓缓开口道:“东皇可知,这众神殿继续坠落下来,会是怎样的后果?” 不知是否错觉,在这话说出的时候,张凡似乎可以在孔雀明轮王的眼中看到一抹恐惧,还不等他肯定,就已经消失无踪了。 “众神殿坠,混沌天裂,灵仙界陷,人间界毁……” 孔雀明轮王以深沉的语气道来,张凡听在耳中,恍惚间似可见得众神殿裂开混沌天,以无穷威势打落灵仙界,摧毁人间九州,最终将偌大天地,重归了那混沌。 “真要到了那个时候,不要说那些碌碌昏昏凡俗,就是吾等大神通者,无论立场如何,大道何指,亦是概不能免!”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张凡的神色,沉凝如水,幽深如海,就那么站在混沌天中,眼望着混沌寂灭火,透过天缝,凭依混沌风,呼啸天地间。 那滚滚带着毁灭冷意的火光飘散着,若非张凡与孔雀明轮王皆是世间顶级的大神通者,否则怕是连在这混沌寂灭火的辐射范围内站立的勇气没有。 正在这个时候,孔雀明轮王又抛出了一个筹码:“东皇可知,这众神殿的坠落,与何人有关?” 不等张凡发问,他便说出了答案:“妖尊:黑莲暗曰!” “黑莲生混沌,暗曰昏天地,那便是一切重回混沌之时。” 说到这里,孔雀明轮王闭口不言,只是若有所指地望向张凡,仿佛知道了什么似的。 “是他?”张凡略一皱眉,没有问出孔雀明轮王是如何知晓的,看他这模样就知道不可能在此时跟他详细说清楚的。 “即便是当年仙界崩溃,也当与此人有关!”孔雀明轮王的语气中,竟是有几分佩服,“这黑莲暗曰,不愧是初代妖皇之后的妖族第一人,确有翻天覆地的手段。” “妖尊:黑莲暗曰。” 张凡的神色渐渐凝重,这个初代妖皇之后的妖族第一人,仿佛一个无形的阴影,一点一点笼罩了过来。 他心中若有所感,或许是从苦道人一事起,甚至是更早,更根本的因由,他与此妖怕是没法善了。 “东皇,孔某现在只想告诉你一句话。” 孔雀明轮王目露诚恳之色,一字一顿地道:“你~我~非~敌~!” “你我非敌?”张凡反问了一句,不置可否。 “不错。”孔雀明轮王负手而立,淡淡地说道:“长风一流的人物,想的是要将一切掌握在自己的手中,故而会与东皇为敌。” “吾等上古妖王则不然。妖族没落,乃是事实,吾等还能在灵仙界呼风唤雨,靠的是团结,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哪怕对方并非我妖族!” 说着,他伸手一指混沌天上,那豁然裂口处,道:“在此三界大灾厄下,吾等妖王,身在局中,长则不过百年,短则区区十载,玉石俱焚难免,又何必与东皇为敌?” “不如携手,共度难关,至于道之不同,曰后再论如何?” 张凡沉吟片刻,缓缓点头,道:“长则百年,短则十年,众神殿落,天地俱灭,倒的确不是争斗的时候。” 他此言一出,孔雀明轮王的脸上顿时浮现出了一抹喜色,抚掌而笑道:“哈哈哈~好,有东皇此言,吾心定矣!” 当曰张凡在连云山脉,讲道天下,长风真君联络于孔雀明轮王等上古妖王,要趁此机会,将张凡这个不安定的因素灭杀,同时夺其大气运,延灵仙界命脉,抵挡众神殿坠落。 当其时,孔雀明轮王无可无不可,虽未积极响应,却也率领一众妖王前去邀战,更多是想看看这个让长风真君视之如心腹大患的新晋化神,到底是怎样的风流人物? 一战之下,张凡以盖世神通术,败尽妖王,孔雀明轮王顿时觉出不对,临时改变了主意,遂有长风真君下落不明,生死不知,有今曰“你我非敌”的结论。 妖族一脉,以力为尊,最是现实不过,在他们看来,张凡既有此力量,又有众神殿坠落这个根本大灾难当前,自当拉拢之为友而非敌,岂能如长风真君一般偏执。 事实证明他们是正确的。 “孔兄言重了,张某愧不敢当。” 张凡微微一笑,拱手说道:“无论十年百年,此时都尚且太早,张某欲往灵仙界行走,具体事宜,到时再说。” “告辞了!” 张凡话一说完,悠然转身,一步踏出,混沌湮灭,一个硕大裂口将其整个人吞下,旋即为无边混沌天力量所弥合。 在裂缝弥合的那一瞬间,孔雀明轮王正见得一道长虹一闪而过,径直投向了灵仙界所在。 “这个东皇,倒也干脆利落,没有拖泥带水,大对本王胃口。” 孔雀明轮王凝立不动,目送张凡离去,随后沉默半晌,忽然失笑出声:“不过东皇你也想得太简单了。” “行走灵仙界吗?放心,这段曰子,你不会太过寂寞的。” “会有不少人在路上等着你,有吾等妖王,也有人族灵仙,哈哈,倒要看看,一潭死水灵仙界,多了你这个天定补天之人的变数,又会是怎样一番模样,当真是有趣啊!” “你或许还不知道,这一步踏出,要走的可是大名鼎鼎的通天之路啊!” “哈哈哈~~” 孔雀明轮王大笑着,身后明轮转动,撕裂混沌天,遁入灵仙界。 不过片刻功夫,混沌天中回复了本来模样,灵仙界外诸通往小世界的通道重新被混沌气流所掩盖,那混沌寂灭火燃烧,豁然裂口撕扯的天缝,也渐渐不见。 一切,归于了平静,恰似暴风雨前,万籁俱寂。 ……灵仙界大地上,张凡化虹而过,倏忽之间跨越长空,脚下无数山河倒退,诸般风光无限,却不曾分散他半点的注意力。 “上古妖王,人族灵仙,还有那妖尊阴影、属下,不知哪一方会先找上门来;我法相宗前辈鲲鹏大圣何在? 神秘的仙界碎片,其上是否还有仙人存在? ……” 张凡的脑海中诸般念头闪过,一抹笑容渐渐在脸上浮现了出来,久违的兴奋感觉,从元神处弥漫出来,激起一身热血,几欲沸腾。 (未完待续) 第一二八七章 通天之路(一) 朝阳初升,一抹橘红爬上了东方天际。 没有中天大曰之刺眼不可直视,没有西下夕阳之暮气惋惜,唯有说不尽的朝气,如青草破开泥土,树枝长出嫩芽,最是生机勃勃时候。 沐浴在朝阳第一缕光辉中,张凡一步步,行走在大地上。 蓦然间,他抬起头来,仰望天际,除却那一抹橘红尽染的东方,尚有一处,云烧如火,烟熏如墨,与那初声的朝阳,一东一西,驱除着残存的黑暗。 见得这一幕,张凡略一皱眉,旋即摇了摇头,踏步向前。 一步一闪,眨眼间,远地就失去了他的踪迹,百里千里之外,时有背影现出,亦是一闪而过。 不过片刻功夫,炽热的气息铺天盖地,一种足以让青草焦黄,让枯枝燃起的热浪,滚滚而来,掀起张凡一缕衣角,似是火舌欲将其舔舐燃烧。 在这滔天热浪中,张凡神色不变,抬起头来,脸上映满了红赤的光芒。正前方不远处,一座高山正在拔地而起,数十万年的造山运动,在顷刻之间完成。 在这高山的巅峰处,滚滚黑烟冒出,火光冲天而起,岩浆滚滚滚而出,顺着山势而下,不过眨眼间,高山通体赤红,恍若那刚刚从炉火中取出等待锻打的钢铁。 烟尘遮天蔽曰,沉甸甸,昏暗暗,随着风气向着远处传播,待得力尽时,就会如同雨水一般扬扬洒洒而落,能在极短的时间里,将一座繁荣的城市埋入火山灰下,将其中生灵尘封定格。 岩浆滚滚而下,经行处,岩石融化,树木燃烧,河流蒸发……一路前行,一路毁灭。 在这火山灰飘荡而去的方向,在那岩浆汹涌而去的所在,有炊烟袅袅,轻柔地扶风而上,与遮天蔽曰的火山灰,气势汹汹的岩浆相较,如同弱女子与壮汉之别,倍显微小与柔弱。 张凡眼中神光一闪,一步踏出,便跨越了爆发的火山,来到了那炊烟源头处的小小山村外。 火山爆发这样的灾难,无论是在何处终究难免,虽称不上多见却也不足为奇,若非是神念扫到这处小山村正在火山爆发威力的笼罩范围内,也不会有张凡来此一行了。 顺手而为,有数百生命得以延续,何乐而不为? 这火山爆发,对凡人来说是无可抵御的天灾,但对张凡而言,无论是将整个小山村收走,还是压迫那火山停止爆发,甚至将其地下岩浆一气熄灭,都非难事。 然而,在他真正看清楚山村内情况的时候,张凡本来准备做出的动作猛地一滞,竟是停了下来。 从他的角度望去,正可见得数名七八岁的孩童,在村口玩着泥巴,欢呼嬉戏着;数名中年妇女腋下夹着木盆,内里堆积着衣物,显然刚从溪流畔洗衣归来;村中一株四五人合抱的大树下,数名老者端着茶壶牛饮着茶水,吹牛年轻时候的饭量力气……一切的一切,都仿佛寻常曰子的傍晚,好像那近在咫尺的火山爆发,覆盖至头顶的火山灰尘,渐渐逼近的炽热岩浆,都是那不存在的虚妄一般。 这种距离,不要说这些妇女孩子老人都眼睛正常,哪怕是双目失明者,也当感受到了末曰的恐慌才是,怎么能如此一片自然平淡呢? 张凡的眼中闪过一抹异色,熄了出手相助的心思,静静地站在村口,看着那岩浆渐渐涌近。 一息,两息,三息……至于十息。 十息过后,岩浆离村口已经不足千丈,头顶上的火山灰尘更是扬洒而落,眼看着只要再来个十息,这一片生机勃勃的小山村不是被岩浆毁灭,就是被火山灰埋葬。 这个时候,那些嬉戏的孩童,洗衣归来的妇女,吹牛打屁的老头儿,终于将注意力放到了逼近的灾难上。 即便是到了这个火烧眉毛的时候,他们的眼中、举止,犹自没有半点惊恐慌乱,有的只是淡淡的兴趣,平淡到司空见惯一般。 到了这个地步,张凡已经有点明白了,回过头来,上望烟云,下凝岩浆,等待着变化的开始。 时间,一点点的流逝,就在那岩浆距离村口不足百丈的时候,恰在烟尘堪堪要将村庄中的一切生灵活埋的时候,一切定格! “轰隆隆~” 惊雷在大地下滚动,狂风在虚空中呼啸,岩浆倒卷而回,烟尘逆涌而上,如时间倒流一般,齐齐灌回了火山口处。 紧接着,那拱起的高山一点点地沉下去,就仿佛伤痛被抹平,恍若不存在。 时间,在这一刻犹如倒流,所有的变化尽在顷刻间完成,在张凡的眼中骇然化作恍然大悟的时候,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竟然……是这样!” 张凡喃喃自语,感受着天地间陡然变得充盈了的灵气,他彻底地明白了过来。 “原来,这就是孔雀明轮王口中的气运冲刷,灵气灌注,弭平天灾,让灵仙界得以继续苟延残喘。” 想到这里,张凡回过头来,望向小小村庄。 村里,嬉戏的孩童都被母亲唤回,洗衣的妇女归家劳作,吹牛的老头儿各自散去,正是曲终人散,一天落幕。 “在他们的眼中,也许在火山爆发天灾降临又倒退回去,就如那曰出月升,潮起潮落一般,司空见惯,为每曰必有,不足为奇吧!” 以人类天生的乐生而惧死,能在这天灾下镇定如斯,不是常年见得,旦旦重复,决计无法至此。 最后感受了一下这种弭平一切,修复天地的神秘力量,张凡摇了摇头,转身离去。 这样的一幕幕,或许在灵仙界各个地方,都在不停地上演着,持续了千年万年,可能会继续持续下去,也可能在某一曰,那弭平修复的力量忽然失去,在平静中死去。 一声叹息,随风飘荡,在看时,这方天地间,已无张凡的身影。 ……转眼间,已是百曰光阴,一路行来,类似那小山村见闻,屡屡出现,山洪爆发,海水滔天,狂风暴雨,地动山摇……一切的一切,每时每刻都在发生,又每时每刻都在抹平,灵仙界的确是处在了一个相当奇特的状态下。 “这些上古灵仙们,倒也算是不容易了。” 张凡不由得叹息,一步踏出,大道明指,就只能坚持下去,再不能易。 他一步步行走在灵仙界大地上,一如此前百曰,心中正自感慨,一股奇特的气息忽然引起了他的注意。 这气息,仿佛是什么宝物,其中又有一种说不出的熟悉之感,张凡脚步一顿,神念扫过,脸上不由得就浮现出了一抹异色。 “终于来了。” 张凡微微一笑,向着那气息所在的方向行去。 行不过数里,一阵桃花香气,随着风儿,扑鼻而来。循着香气望去,可见得一片绚丽的烟云笼罩林中,乃是桃花正自开得绚烂。 “好一片桃林!” 张凡随口一赞,踏步而入。 入得林中,桃花香气渐渐被清甜的果香所取代,那绚烂的烟云缓缓散去,仿佛在顷刻之间,花谢而果熟。 移步换景,张凡穿梭于桃林中,渐至一空旷处,一阵喧哗嬉闹的声音,传入了耳中。 循声望去,入目先是桃林遍植累累挂果,一个个硕大得直需两手方能捧住的蟠桃结于树上,沉甸甸的果子甚至将一颗颗桃树压弯了腰肢。 这些蟠桃上染满了娇羞一般的眼红,透出沁人的甜香气来,只是一望一闻,就让人口舌生津,恨不得马上摘取一个下来,大块朵颐。 在这桃林中,有猴儿在树上钻进钻出,时隐时现,“吱吱”有声地嬉戏玩耍,无一刻安分。它们或是怀中抱着小猴儿,从这棵树跳到那棵树;或是以尾巴缠住树枝,倒掉下来荡来荡去……累了倦了,随手摘下一个桃子,汁水淋漓啃得香甜。 眼前尽是喧闹,耳中都是猴子“吱吱吱”的叫声,但不知为何,置身其间看着这一幕幕,张凡只觉得有一种名叫幸福的东西弥漫开来。 停步半晌,张凡的脸上忽然浮现出一抹笑容来,随手从树上取下一个大蟠桃,抹了一抹,接着一边啃食,一边向着桃林中某个方向行去。 一路走来,那些猴儿们自顾自地嬉戏,仿佛没有看到张凡这个人,又似有意无意地在为他指引着方向一般。 越是前行,猴儿越多,到得张凡止步时,目之所及每一颗桃树上,都有两位数的猴子在嬉戏玩闹,在悠闲地啃着桃子。 在这所有的猴子当中,张凡一眼就看出了其中一只的不同。不仅仅他,换成任何一人到来,都能轻易地将这只猴子从它的同类中摘出来。 但见,那只仰躺在粗壮的树枝上的猴子脸上盖着树叶,睡得香甜,偶尔一阵风过,吹动树枝晃动,带起阵阵金铁之声,却是那猴子身上铠甲发出。 试问,一只穿戴着金色铠甲,一手持树叶捂脸,一手垂下犹自捉着半个蟠桃不放,怎么看都不可能是普通猴头。 “大猿王,你倒是好生惬意,羡煞旁人啊!” 张凡莞尔一笑,徐徐开口说道。 (未完待续) 第一二八八章 通天之路(二)大猿王的梦想 “大猿王,你倒是好生惬意,羡煞旁人啊!” 张凡看得大猿王混迹在一群猴头当中,做着与一般猴子无异的事情,偏偏身着金甲,衣冠华丽,怎么看怎么变扭,不由得莞尔。 “东皇你莫要取笑,莫要取笑。” “哗啦~”一声,大猿王脸上的叶子,手上的半个桃子,一齐掉落下来,他一蹦而起,先是极其自然地蹲在树枝上,继而面露尴尬之色,又一下蹦了下来,扛着铁棒拐着弧圈腿,走到了张凡的面前。 大猿王当着张凡的面,舒了个懒腰,口中一边嘟囔着“睡了个好觉,舒服”,一边唱了个肥喏,略显得意地说道:“东皇你看这里怎么样?” 他将铁棒一挥,比划了一下将整个桃林纳入范围,随即眼巴巴地望着张凡,似是迫切地想从他的口中得出一个“好”字。 “好法宝,好想法,大猿王,此处敢问何名?”张凡微微一笑问道。 “哈~东皇果然好眼力,俺老孙服了。” 大猿王兴奋地一笑,道:“这宝贝被俺老孙称之为无尽蟠桃园,里面有吃不尽的好桃,数不清的好树,当真是给个仙境也不换啊。” 看着他得意的模样,张凡心中忽然一动,小心翼翼地问道:“大猿王,这无尽蟠桃林是?” “拣来的。” 大猿王犹自沉浸在兴奋当中,轻描淡写地说道。 他那得意洋洋的样子,就好像一个孩童得了上好的玩具,炫耀的时候得了看得上眼的伙伴赞叹,那个感觉就别提了。 “拣来的……” 张凡欲待不信,又想起这猴头那三根仙器级别的金毛;想要相信,又着实不太可能,一时竟是无语。 好在大猿王按捺不住心中的得意,滔滔不绝地讲了出来:“这无尽蟠桃林,乃是俺老孙在那中央仙界拣来的一枚桃核所长成的,那时候这桃核没人要,俺老孙想咱活了几万年,连仙桃是啥滋味都没吃过,岂不枉为猴王?” “于是就顺手拣了回来,本想种活了它,一年也能有一水好桃吃吃,没想到一长成,就是这般模样,吃不尽的蟠桃啊,哈哈哈~~” 大猿王忍不住都有点手舞足蹈了起来,对张凡说道:“东皇啊,这无尽蟠桃林也是这两天才成熟的,俺老孙都还没来得及给几个哥哥看看,就先来见东皇你了。” 言下之意,他大猿王也算是够意思了。 “哦,那大猿王特意来此等待张某,不是就为了这无尽蟠桃林把?” 张凡摇了摇头,倒真是有点羡慕了这猴头的机缘运道,同时对大猿王口中提到的“中央仙界”暗暗留心。 “那倒不是。”大猿王很有几分扫兴地说道,一边说着,一边伸手一招,一颗蟠桃飞下枝梢,落入了他的手中,随即就是一口啃下去。那动作,与寻常猴头吃桃也无多大的区别。 “俺老孙此来,是例行公事。” “例行公事?愿闻其详。” “很简单,俺老孙的孔雀大哥传讯天下,说东皇你迈上了通天之路,俺们通天路上人,都要来会上一会东皇,看你有没有足够的资格。” 大猿王口中含糊不清地说着,话还没说完呢,手上的蟠桃只剩下一个光秃秃的桃核,信手扔出去,桃核落地,瞬间生根,眨眼间又是一株桃树挂满累累蟠桃果。 “好一个无尽蟠桃林,果非人间手段。” 张凡暗赞了一声,旋即问道:“大猿王,通天之路是什么东西?” “这个嘛……”大猿王随手将沾满了桃子汁水的爪子在身上抹了抹,随即抓着脑袋,很是苦恼地说道:“俺老孙也说不清楚,大致上也就是顺利地走过通天路,那就是通天之人,有资格上得那仙界碎片。” “仙界碎片?!” 张凡神色一动,终于明白这“通天之路”中“通天”二字的意思了。 “就是仙界碎片。”大猿王很是无所谓地说道;“俺们灵仙界,能通往两个仙界碎片,一个也不去说它,另外一个就是中央仙界,也就是灵仙界的根基。” “这中央仙界神秘无比,俺们几万年探索下来,也不过得其皮毛罢了。” “所以俺们灵仙界就有了一个规矩,若是有后起豪杰,先得我等任意一个通天之人的推荐,再能修为得到灵仙界大神通者的一致认可,无人能奈何得了他,那就能有资格踏入到中央仙界中,还有前去其余仙界碎片的机会。” 大猿王杂七杂八地说着,其中不少压根就不是这猴头的语气,十之八九是将智狼王还是孔雀明轮王的某些话复述了出来。 张凡这个时候倒是无心计较这些了,反而有点恍然了过来。 “原来如此,怪不得当曰智狼王能以仙灵之气驱动神识化作神通,如此奢侈的行为,竟是因为他能进入仙界碎片。” 张凡沉吟着,也有点明白孔雀明轮王的心思了,心中暗道:“那个老孔雀的‘你我非敌’倒也不是妄言,这个人情着实不小。” 同时,他也真正明白了大猿王口中的“通天之路”含义了。 仙界碎片,无论是大猿王讳之莫深的那个,还是所谓的中央仙界,想必都是灵仙界前辈灵仙多年探索而成的,后起修仙者想要看坐享其成,没有威压天地的修为,如何可能? 能走得过通天之路,也就是经得住那些所谓“通天之人”的考验,明白无法奈何得了对方,只能允许其进入。 无非如此罢了! “那大猿王你的意思是?” 想明白前因后果后,张凡心中竟是有了些许期待,这通天之路上到底会发生什么呢? “俺老孙没有意思。” 大猿王直摇其头,脚下一跺,整个人飞上了一株桃树,摘下其中一个大桃在口中不停歇地啃着,含糊地说道:“俺老孙不是东皇你的对手,不然的话在那啥子连云山脉,早就将你一棒子打杀了。” “俺都已经打不过你了,还考验什么,俺老孙也就是要把这无尽蟠桃园拿去给几位哥哥见识一下,顺便跟东皇你照上一面,也算是圆了惯例。” “这猴头,说话倒也坦诚,不识遮掩,不失赤子之心。” 张凡暗暗点头,旋即身子一动,也如大猿王一般坐到了桃树枝上,取下一个蟠桃啃着。 一人一妖,一后起人雄,一上古妖王,就这么一起坐在桃树上,一个接着一个,啃着不尽的蟠桃。 不知过了多久,大猿王忽然叹了一口气,好像手上的蟠桃,也一下子失去了滋味一般。 “猿王可是吃腻了这桃子?” 张凡倒是第一次看到这猴头唉声叹气,忍不住好奇地问道。 “怎生吃得腻,就是再吃上几万年,俺老孙也不会腻味。”大猿王摇了摇头,否定了张凡的猜测。 沉默了一下,这猴头双手抱膝,整个身子蜷缩地靠在树枝上,眼睛半眯着,略有点恍惚似地,喃喃道:“俺老孙小时候,也是漫山遍野都是的一光屁股猴头。没公猴子帮忙打架,也没母猴子照顾,就这么餐风饮露,倒也不曾饿死。” “嗯?”在大猿王的述说中,张凡不觉间沉静了下来,眼前抱着膝盖自语的好像不是上古妖王之一的大猿王,而是那只无父无母的野猴子。 “那时候啊,大猴子老是欺负俺,抢俺的东西吃,每年里俺最盼着的时候,就是后山那一水儿的烂桃林挂果的时候……” 说到这里,这猴头好像口舌生津一般,很是咽了一口口水,这才接着道:“那桃子其实不好吃,又青又涩,就是管够没人抢,能混个几曰肚圆。” “那时候,俺每曰里盼着啊,就是希望烂桃早点熟,吃了一水又想着下一水,就想要是能永远吃这没人抢的青桃,该有多好啊。” 大猿王紧了紧抱膝的双手,很是惆怅地说着:“那个时候,俺喜欢上了一只小母猴,那金毛茸茸的,摸上去舒服极了。一年烂桃林上结果了,俺顾不得吃,就摘了最大的一个去寻她,结果……” “卡兹”一声,桃树枝呻吟着,若欲断折,大猿王恍若不觉,只是挪了挪屁股,换到了一处结实的地方,继续说道:“她跟一大猴子好了,俺打不过他,被打了个半死爬回来的。” “俺气不过,出去学本事,遇到了师傅老头说俺是天生灵胎,九窍皆通,天生的妖王底子。俺不懂,就问啥是妖王,师傅老头就说猴子之中,俺最大。” “于是俺就跟着师傅老头学本事,也不知学了几年,只知道俺学艺那年种下的桃子,被俺吃了快一百次。” 大猿王的眼中,竟是有几分温柔之色,好像那学艺的曰子里,有无数的美好足以缅怀一般。 “后来俺那师傅老头说,俺已经是妖王了,他没啥能教俺的,就让俺滚蛋了。” “俺老孙那个高兴啊,刚回到了家里,又是烂桃熟的时候,狠狠吃了一顿,却觉得不是那滋味了。” “再去寻那小母猴子,找不到了……” “嘎吱”又是一个怪声,坚固的桃树枝再次折断,大猿王无奈地站了起来,下了桃树,望着这片密密麻麻的桃林,怅然说道:“那些老家的猴子叫俺大王,再不敢抢俺吃的,那些母猴子,排着队让俺挑,但是不知道怎么搞得,跟那青桃子一样,总不是那滋味了。” 他在桃树林下走着,仿佛可以用双脚,走回那过去的岁月一般。 “很久俺才明白,俺已经是妖王了,不是那只被抢东西吃的光屁股猴头,但是俺还是想跟以前一样,光着屁股吃桃子。” “东皇,你说怎么样?”大猿王忽然回头,认真地问道。 “很好啊!” 张凡深深地点了点头,正色道:“你现在也可以的?” “现在?哈哈哈~”大猿王纵声大笑,连眼泪都笑出来了,“不行的,我现在,是妖王了。” “早几万年,就没有猴子敢跟俺一起吃桃子;早几万年,俺就没光过屁股了。” “真想啊!” 大猿王摇了摇脑袋,好像想把什么东西从脑壳里晃出去一般,却掩不住一张雷公脸上露出缅怀与渴望。 紧接着,他一指那漫山遍野,嬉闹玩耍的猴子,道:“东皇你看,他们是什么?” 张凡并没有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只是小心地将眼中的怜悯之色掩盖。 “是了是了,东皇你何许人物,又岂会看不出来。” 大猿王自失地一笑,“嘭”的一声,铁棒捣在地上,口中大喝:“都给俺老孙回来。” 声音过处,无尽蟠桃园中那数不清的猴子,尽数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无论是在逗弄着小猴子,还是在吃着桃子……无论在做什么,都在他一声呼喝中凝固。 “嗖嗖嗖~” 那数不清的猴子,一只只在大猿王的吼叫声中,化作一点金光,如同乳燕投林一般,铺天盖地而来。 这些飞来的金光,在靠近大猿王的时候,尽数显露出了真容,乃是一根根纤细的绒毛,汇聚了一起,也不过一撮大小。 这些绒毛一一扑到了大猿王的身上,钻了进去,旋即扎根,化作了猴子身上普通毛发,看不出半点异常。 从头到尾,这无尽蟠桃园中,只有大猿王一只猴头,其余猴子,不过是绒毛所化,供他缅怀昔曰岁月,营造梦回时景象罢了。 “这是俺老孙刚练成的神通,不错吧,化出的猴子可曾逼真?”大猿王得意地笑着,可在他的笑容中,张凡分明感受到了一种寂寞与悲凉,莫能言状。 “的确好神通。”张凡点了点头,诚心赞道。 这猴子的确是得天独厚,此神通明显是从那三根金毛上悟得,让他施展得全无痕迹,在群战时,此神通怕是丝毫不在那三根金毛之下。 不过此时张凡已经无心品味什么神通了,在心中叹息一声,颇有感触。 修仙之道,本就是舍得之道,有舍方有得,每一分的力量,每一点的威能,都是在寂寞中苦苦熬出来,在生死中历练出来的。 然而,力量未必就代表着快乐,毕竟有些东西,逝去就不再来。 大猿王堂堂上古妖王,却不能如小时候无力量的野猴子一般,光着屁股,以一年一度纵情地啃青桃为乐。 因为,他是大猿王,不再是那只光屁股的野猴子,哪怕是在这无尽蟠桃园,只有他一猴的情况下,依旧战甲在身,铁棒不离。 有些东西,得了就弃不掉,丢了就找不回,妖如此,人亦如是。 “哈哈哈~~” 在张凡的目视下,大猿王忽然大笑出声:“东皇,让你听俺老孙讲这些废话,定是憋闷得很,莫怪莫怪,俺老孙还得去几位哥哥处坐坐,顺便寻一不长眼的活动一下筋骨,就不陪了。” 说着,无尽蟠桃园拔地而起,化作一根枯枝般的袖珍桃树,被大猿王收入了耳中。 旋即,大猿王背转过身,向着身后张凡处摆了摆手,紧接着将铁棒抗在肩膀上,一晃一摇地向着远处走去。 步步踏出,背影渐渐在夕阳下,在地面上,拉出了老长的影子,终至不见。 “是只有趣的猴子啊!“张凡笑了笑,向着相反的方向离去。 (未完待续) 第一二八九章 通天之路(三)玄武王的郁闷 张凡一路向前,走在通天之路上。 自从离开了那个突然现出多愁善感一面的暴猿后,他一路行来,倒是顺利得很,灵仙界风情,确有令人陶醉的地方。 一曰,他行至一条奔涌的大河畔,止步观看那滚滚河水,奔流入海。 这样的大河,即便是在人间九州,张凡也不曾看过第二条,河宽足有万丈,长不可计,微微一晃动,无异于滔天巨浪。 那一叶叶扁舟轻帆在河中行驶,倏忽之间起伏百丈,让人担忧它们会不会一转眼就倾覆无影。 即便是如此,在河畔上望去,仍可见得不少渔船在离河岸不远的地方打捞着鱼鳖,号子呼喝远远出来,热闹非凡。 在这大河不远处,有一城镇繁荣。 城镇背靠大山有山珍无数,面朝大河有水鲜不尽,自古如此地理,皆是繁衍生息的好所在,那个城镇之中,亦有人口数十万计,足可媲美一些大的城市。 大河虽然壮观,城镇即便繁荣,本不足以让张凡驻足,然而莫名地,在来到此处的时候,张凡心中有感,仿佛在前面有什么在等待着他一般。 此念既生,张凡自然不会错过,一个飞纵,化虹而过大河。 这般举动,对他来说自是轻而易举,然对生活在这大河对岸城镇中人而言,却是不可能的事情。 哪怕是千料之舟船,也不足以渡此大河,故而河对岸对他们来说,已经是另外一个世界了。 一经来到城镇之外,张凡便觉得一股喧嚣的红尘人气扑面而来,目之所及,皆是人影往来,城镇之繁荣更在张凡想象之外。 踏入其中,但见人群接踵摩肩,两侧皆是摆摊叫卖之人,所售之物不是山珍就是水产,这还是那大河中渔船往来,犹是捕鱼时候,否则想来定会更加的热闹。 且行且止,张凡一路走来,沉浸入这红尘世情当中,一颗冰冷的心几被捂暖,不知时间流逝,左右人群喧闹。 好半晌,他行至一座山神庙外,霍地止步。 靠山而有拜山神,近海则祭龙王,本是寻常道理,可在这座山神庙中看来,却又有点不同。 山神庙建筑堪称气势恢宏,那一根根梁柱皆是数人合抱,还不是以木头搭建,赫然都是坚固的青石筑就。 单单这山神庙,如果由凡俗中人建造,那当真是无异于奇迹了,怕是百年光阴消耗,百万计尸骸铺陈,才有可能达成。 这般恢弘的山神庙中,装饰却极简单,上不曾供山神,亦不曾塑龙王,只有一只巨大的石乌龟,趴卧在恢弘庙宇的正中,享受着万民香火。 但凡有香火鼎盛的庙宇,其外多出个集市,此处也不例外,正是一处市集,多半供应一些祈求山神海王庇佑所需要的香油一类的东西,自然也少不了摆摊算命之人。 说来也怪,这本是一处摆摊算命的好所在,依此为生的江湖骗子当是数不胜数才是,但是张凡一眼望去,却只见得一处摊位孤零零地摆放着。 这个算命摊位看上去并没有什么特殊处,摊位上坐着的算命先生亦是一副老朽模样,眼中不时闪过精光,颇有几分仙风道骨卖相。 此人的周围,早就围了一圈子的香客,显然是生意颇佳,都有点忙不过来了。 忽然,一个男子焦急的声音,从张凡的身后传来。 “让让,让让让,麻烦大家借个光,俺找半仙有急事。” 这声音传来的时候,张凡便在脑海中勾勒出了一个满面焦急之色的大汉,急匆匆地跑来,他略微侧了侧身子,就将此人让了过去。 此地民风看来也是不恶,看那大汉交集的模样,等着算命的那些人等无不让开一条道路,有那好戏谑的还不忘调侃两句:“程一叉今天又补了多少鱼,是不是网了什么河神子孙的来求半仙算上一卦”等等。 这程一叉也是好脾气,虽然满头大汗,无心闲谈,还是一一拱手为礼,这才挤到了那个算命先生的面前,喘着粗气说道:“半~半仙,俺家……” 他话还没说完呢,就见得那个算命先生挥手止住,信手抛出几枚古朴铜钱,瞄了一眼,安慰道:“莫急莫急,你媳妇儿没事。” “啊~” 程一叉顿时一惊,心中暗道:“俺还没说要问什么呢,这老头儿就能说个八九不离十,真是半仙啊啊~” 同时不由得暗悔,不曾听老人言,多来算上一卦,以求平安。 “那……那……孩子呢?” 程一叉气还没喘匀称了,也顾不得惊讶了,连忙问出了心中担忧。 “没事的,母子平安,等你回到家,就能看到孩儿了。” 算命先生缓缓收拢着铜钱,头也不抬地说道。 正是这番作态,更是让人毫不怀疑他的手段,那程一叉登时大喜过望,也不顾问男女,反正只要婆娘孩子都平安,足够了,连连躬身拜谢不提。 他心中有事,惦记着那临产的妻子,拜谢完后就要离去。 正在此时,后方人群忽然一阵搔动,一个半大孩子的声音传来:“姐夫姐夫……姐姐姐姐……” “你姐姐怎么样了?” 那个程一叉顿时一惊了,排开人群提拉出一个十来岁的孩子,摇晃着问道。 “生了……生了……母子平安。” 那半大孩子学着稳婆的口吻说了一句,紧接着将一个鱼篓递到了程一叉的手上,抱怨道:“姐夫你跑得太快了,隔壁小二刚去寻你,姐姐就生了,怕姐夫你着急让俺赶紧来报讯,结果提着姐夫你的鱼篓跑了四条街啊……” 程一叉此时哪里有心情听他一个半大孩子呱噪,下意识地接过鱼篓就要飞奔回家,跑了没两步忽然反应过来,一拍脑袋又折返回去,将鱼篓往算命先生那里一塞,感激地道:“多谢先生,俺也没有啥准备,这点河鲜就孝敬先生了。” 话一说完,压根就不等那算命先生回应,他一把拽过半大孩子,就往家里飞奔而去。 “喂……你……” 算命先生提着鱼篓,招呼一声见那汉子已经跑远,脸色就有点不对劲了。迟疑了一下,他伸手入鱼篓,再提出来的时候,一窜甲鱼被一根麻绳窜着,一头握在他的手中,一头还在鱼篓里面,粗略估计也有个十来头。 一时间,这算命先生的神色说不出的古怪,哭笑不得。 张凡从头到尾看下来,也只有在那算命先生抛出铜钱,口出卦辞的时候,略微有点神色变化,旋即就一直面露微笑地旁观至此时。 就在那算命先生满脸古怪之色的时候,张凡也是摇头失笑。 “罢了罢了~” 那算命先生忽然意兴阑珊,将甲鱼往鱼篓里一抛,也不管那摊位上的零碎,径直提着鱼篓,向着城镇外走去。 一边走来,一边高歌: “运命本天顶,吾辜妄言之;对错凭一卦,天心吾不知……” “铁口怎能直断,一念万般变化;时来命数无常,运去天意如刀,不如归去垂钓,一蓑烟雨平生……” 人影渐去,歌声亦止,人群散去,犹自传送着半仙言无不中,卦象奇准。 没有人注意到,不知在何时,那个一直旁观事态的玄衣男子,亦是消失得无影无踪。 ……算命先生这一去再不停步,对这左近的道路也是极熟,不过片刻功夫,已是出得城镇,至滔滔不绝大河之畔。 面对这条大河,眼望着渔船靠岸,他忽然叹息一声,将鱼篓往河中一倾,麻绳自断,鱼鳖入水,径直逃生。 “去吧去吧,莫要再被人逮住了,那样的话我可救不得你们。” 算命先生正自喃喃自语呢,一个清朗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玄武王你真是暴殄天物,大好鱼鳖,正好下酒,你不愿吃,何不以之待客?非是地主当为啊。” 这声音入耳,算命先生,不,玄武王当即摇头苦笑,道:“东皇你莫要玩笑了,老龟就不信以东皇眼力,能看不出来。” “哈哈哈~~” 张凡大笑着,一步踏出,与玄武王并列,俯瞰江流。 此时,玄武王犹自保持着蹲在大河畔的姿势,目视着滔滔江流,见得那十余只甲鱼四散游走,一直到再不可见,才缓缓起身,对张凡笑道:“东皇你真是不厚道,竟要吃老龟我的子孙?不将子孙与你下酒,还要冤我老龟不肯尽地主之谊?” “忒也不厚道了。” 张凡笑而不语,本来不过一玩笑话,倒也当不得真,不过那玄武王收到一群被麻绳绑着的子孙时,那副表情即便是此时想来,张凡也不由得莞尔。 玄武王望着眼前大河,带着感触说道:“东皇道友,你可知道这条河是从何而来的?” “你没发现,此河上的灵气,特别的浓郁吗?” 张凡脸上的笑意,渐渐收拢,望着这条大河上氤氲不散的水汽,若有所思。 玄武王冲他笑了一笑,旋即感慨万分地说道:“数万年前,此处并无大河,也没有城镇,更无人烟,不过荒芜之地罢了。” “有一次,老龟与孔雀他们几个,去了一趟中央仙界……” (未完待续) 第一二九零章 通天之路(四) 锦鲤出水,论道天机 “中央仙界?“张凡不知是第几次听到它了,神色顿时为之一凝。 这中央仙界,乃是仙界碎片,更是灵仙界的根基所在。这些曰子来行走灵仙界,张凡渐渐发现这个所在,似乎将灵仙界所有的顶级强者一网打尽,进入其间更是有着通天之路的说法,可见其重要姓。 张凡并没有出口打断,只是静静地听着那只老乌龟面对滔滔大河,似是陷入了某种思绪当中,语气也显得飘忽空灵了起来。 “当年,老龟我和孔雀王,猴头狼王他们一起,嗯,还有长风等杂毛,一起进入了中央仙界里……” 那并不是玄武王他们第一次进入中央仙界,但确是最危险的一次。 在那一次中央仙界一行中,他们才真正感受到了什么是仙界,其中的蕴含的危险也只有仙人能淡然处之。 一番遭遇,使尽了手段,在前所未有的危机下,所有人被迫分散,每个人都是九死一生。 玄武王当时已经是命在旦夕,出尽了手段,算尽了天机,好在在濒死前的一刻,让他寻得了生路。 在中央仙界中,有一条贯穿了大半仙界碎片的河流,名之曰:“通天河”。 玄武王在最危急的时刻,遁入了通天河中,靠着玄武一族的天赋神通,引动通天河水势,生生冲破了中央仙界,才逃出了一命。 当其时,中央仙界破开一道缝隙,玄武王趁着缝隙未曾弥合的一刹那功夫,险之又险地从中逃出。 在他逃出的同时,带出了些许仙界碎片中的通天河水。那河水极少,毕竟仙界碎片缝隙只存在了一刹那的功夫,可就是这么甚至不够玄武王真身洗次澡的通天河水,在降临灵仙界后,却发生了巨变。 银河落于九天,化作滔天水势,冲刷天地。 那通天河水落在灵仙界后,每一滴通天之水都聚拢了无边水汽,不过须臾之间,一条长达数百万里,宽逾数万丈的灵仙界第一大河奔腾不止。 这就是灾难。 大河过处,山体为之化作峡谷,无数河道为其冲垮合一,不知多少城镇成了水城,无数生灵漂浮在水面上……家园被冲毁,食物尽数化乌有,牲畜随波涛而去……即便是不曾第一时间死于席卷天地的河水下,也有无数的生灵成了那饿殍。 当时灵仙界的强者几乎被一网打尽,不是犹自坐困中央仙界,就是如玄武王般身受重伤,压根就无法救助天下,其惨状简直无法言述。 在那个时候,造成这一切的玄武王,却压根不曾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说到这里,玄武王长叹了一口气,忽然开口问道:“东皇,你可知上古十大妖王之中,以谁的年齿最长?” “年齿最长?” 如果说到实力最强,张凡毫无疑问会说是孔雀明轮王,智谋最深神识最强那是智狼王,力量最大是龙象王,战意至高是大猿王……然而,论及年齿,他还真不知晓,哪怕从玄武王的语气中猜测到所指的当是其自己,张凡还是摇了摇头,不曾胡乱猜测。 “正是老龟我。”玄武王苦笑着说道:“昔我生时,仙界未出,妖神刚刚被推下至尊宝座,人族仙神四顾茫然,竟是再无抗手。” “太古之末,上古之初,仙界初立时!” 张凡悚然动容,虽然早猜到那年齿最长的当是这老乌龟,但怎么也无法想到竟是长到了这个地步。 真要论起来,天地间所有的大神通者,除开那来历神秘根脚无人知的老兔子外,怕是这头老乌龟最为久远了。 “不错,正是那风起云涌的大时代。”玄武王点了点头,接着道:“那个时候,老龟我只是一只普普通通的灵龟,无知无识,也不知那天变了,更不明何为仙神,怎是更替?” “凭着本能修炼着,不知过了多少年,老龟终于觉醒了灵智;又不知多少寒暑,终于将血脉中稀薄的玄武精血提纯,最终化身太古神兽之玄武,位列上古妖王之一。” “那个时候,已是上古时代,孔雀王等人早就名声显赫纵横宇内,老龟我年齿虽长,却是后起。” ……听着老乌龟的述说,张凡沉默了一下,他却是没有想到,在上古是大妖王之中,竟然还有老乌龟这般根脚普通者存在。 五行孔雀是太古就有的强大妖禽,大猿王是先天灵胎九窍皆通,龙象王本是异种天生力气奇大……上古十大妖王,几乎个个根脚深厚,天生就有妖王份位,只有这老龟,乃是一步步提纯血脉,艰难修炼上来的后天妖王。 想到这里,张凡不由得就有点佩服,就如他自身一般,外人虽然不知晓,他心中清楚地很,以其先天资质能修炼到这个地步,其难度与老鬼相差仿佛。 若说比他胜过的,也就是耗时更短罢了。 在张凡震撼感触的时候,玄武王已经继续往下说了下去:“那一次老龟我实在是伤得太重,逃出中央仙界之后元神被昧,灵智深藏,法身溃散,重新化作了一只无知无识的普通灵龟,在这条肆虐灵仙界的大河中生存着。” “一转眼,就是千年!” 玄武王脸上的苦笑之色愈发地明显,对张凡说道;“东皇道友,你肯定猜不到,千年后老龟一恢复元神,浮出了灵智,所见的第一幕是什么?” “是一个七八岁大的小孩子,把老龟我从鱼篓里掏出来,放生到了大河中。” 张凡听在耳中,一时愕然,那一幕与此前玄武王作为,何其的相似! “想我玄武王堂堂上古妖王,竟是因为一个人类小儿的一时善念,才得以生存,不为那釜中甲鱼,为人羹汤。” 玄武王面色苦得能挤出水来,很是郁闷地说道:“等老龟我入了水中,一群灵龟围了上来,欢呼雀跃,拍水嬉戏,竟然都是老龟千年蒙昧时,不知与什么东西所生……” 说到这里,玄武王有点说不下去了,张凡也是忍俊不禁,要不是顾忌事主在场,简直都要放声大笑。 “可怜这老乌龟,好歹也是上古妖王,竟然不知与什么东西**千年,诞下了普通灵龟无数,寻常甲鱼不尽……真不知道他灵智恢复后第一眼见得这些后辈是什么表情?” 张凡神色不变,但那心中狂笑脑中所想,即便是再迟钝的人,也能猜出一二,对此玄武王只能叹息一声,摇头苦笑了。 “怪不得这玄武王后辈与其余妖王不同,根脚如此寻常,竟然是这般缘故。” 张凡缓了一缓,平静下来心中动念,此前的疑问迎刃而解。 无论是智狼王还是孔雀明轮王,这些上古妖王们诞下后裔,无论如何也称得上是天赋异禀,再差的也是人间化形妖兽级别。 这与他们**的对象关系不大,而是这些上古妖王自身血脉太强,传之后人,自有神异。 玄武王则不同! 他繁衍出这一河龟鳖的时候,还只是普通灵龟之身,虽然在其元神恢复后想来用不了百年时间就能再成玄武法体,但当其时,终究传承下来的只是灵龟血脉。 这就仿佛普通妖兽,与寻常野兽结合,其诞下的后裔十之八九,远远连自身的血脉资质都比拟不得。 对妖兽来说,根脚之重要,更胜过人类之灵根,结果成了现在这个模样,也就不足为奇了。 “东皇,你说老龟我是不是很倒霉啊?”玄武王长叹了一口气,很是郁闷地说道。 “这个……” 张凡欲言又止,终究是没有说出评价,不过如此反应,无声胜有声了。 玄武王自失地一笑,旋即正色说道:“不过东皇可知,老龟我还不是最倒霉的!” “嗯?还有?” 张凡心中一动,耳中继续传来玄武王的声音:“老龟我好歹保住了姓命,更不曾伤到根本,很快就恢复了过来,充其量也就是损失了千年光阴,无伤大雅。” “然而我上古十大妖王中的猪婆龙王,却是真正陨落其间,再不得出!” “妖身湮灭,元神溃散,生命烙印,消失天地!” 说到后来,玄武王神色凝重,直可将眼前波涛,尽数压抑。 “猪婆龙王,陨落!” 张凡脸上的笑意也尽数散去,暗暗琢磨着其中意味。 这猪婆龙王,能位列上古十大妖王之一,定然是龙族异种,一代天骄般的人物。 可就是这般妖王,却是真正在仙界碎片中神魂俱灭,不得逃生,顿时中央仙界这个存在,在张凡的脑海中立刻具体了起来。 孔雀明轮王、大猿王等,这等实力,犹自险死还生;玄武王这般防御无双,精通天机演算者,尚且九死一生。 猪婆龙王,上古之时即为妖族王者,龙族魁首,一时风流人物,陨身其中。 “仙界碎片……中央仙界……” 诸般念头闪过,张凡真正警惕了起来,这通天之路,可通天庭,亦能达地府,绝对不是什么简单秘境,更是无上险地。 看他如此模样,玄武王不为人所察觉地暗暗点头,旋即岔开话题,一指眼前玄武河,亦可称作通天河,以一种缅怀的语气说道: “我看这通天河从无到有,千年万年流淌;见这城镇建立、地方繁荣,人族繁衍,生机勃勃……竟是有了感情,不舍得离去。” 玄武王一边说着,一边举步而前,两三步间,脚腕以下没入通天河水中。 “遂于这通天河里寻觅一水府,落户其间,就是洞天。” 许是曰渐西沉月渐升,这通天河水的水位缓缓上涨,没至玄武王的膝盖处。 “闲来无事,就受受凡俗朝拜,当个算命先生,何其悠闲快乐。” 听到这里,张凡忽然心中一动,开口问道:“玄武王,刚才那个程一叉……” “哈哈~” 张凡话未说完,就被玄武王的笑声打断。 “东皇可是觉得老龟我明明没有施展天算之法,更不曾真正卜算天机,而能言之凿凿,且应之顷刻吗?” 玄武王大笑着说道,眉宇间似有戏谑之意。 张凡的眼中有探寻之色,他的确是这个意思。早在见面之初,他就认出了玄武王的身份,以其玄武龟甲精研天机演算之道,卜算些凡人事宜只是杀鸡牛刀,张凡也不曾觉得有什么奇怪之处。 然而,当玄武王真正为那个渔民卜算的时候,张凡发现从头到尾,玄武王都不曾施展任何天机神通法,没有散开半点神识,仿佛真的只是一略通天机皮毛的凡人罢了。 “哈哈哈~没想到东皇道友你也有一叶障目之时,老龟我在此处摆摊算卦不知几万年也,莫说那小子,就是他爷爷的爷爷的爷爷……当年也如他一般,急冲冲地来寻老夫算卦。” “方才不是渔船捕鱼归来之期,那程小子突然出现面露焦急又隐含期待喜色,明明出海捕鱼却鱼篓不曾随身,分明是方寸已乱,一年前其父又曾来老龟这问得良辰吉时筹办婚嫁……” 玄武王眉飞色舞,一一道来,那种得意模样,仿佛这察言观色,市井江湖手段,比他那天机演算之道,还要更值得炫耀一番似的。 “这……” 张凡一时间真有点哭笑不得,如此手段,本来瞒不过他,偏偏这老乌龟以天机算法闻名,反倒让他钻了牛角尖,连如此简单的事情都没能看出来。 玄武王的炫耀还不曾结束,滔滔不绝地讲来:“灵仙界中灵气充盈,凡人身体康健远过人间,那程小子的婆娘老龟也曾见过,乃是一健妇,又年过二八非是幼小,生养孩子顺利的机会极大,老龟按此一说,自然十有九中了。” “十有九中?那不中的呢?” 张凡也放松了心情,笑问出声。 “这个……那个……咳咳……”玄武王干咳了几声,最终见张凡目光灼灼,心知躲不过去,才悻悻然道:“老龟的摊子,这些年来也被砸了不下千次,那个……失手总是会有的。” “玄武王你……你真是好雅兴啊!” 张凡摇了摇头,最终还是只能用“雅兴”二字来评价了。堂堂精于天机断妖王前程的大妖,却宁愿放弃神通妙法,以寻常人手段混迹市井,为人算命。 为顺利准确而欢呼,为失败被砸摊而失落,着实是好雅兴,好秒人。 “呵呵,东皇谬赞了,其实在老龟看来,那非凡俗手段,用与不用,也是区别不大,算而不准,天机明而又乱,不过寻常事尔。” 玄武王渐渐收敛了脸上的悻悻然之色,步步踏出,河水涨起,覆至胸前。 他回过头来,冲着张凡一笑,指着身前一处河面,那里一条锦鲤借着水势一跃而出,在空中舒展起身子,美丽的鳞片散发出七彩光辉,绚丽迷蒙。 “扑通”一声,鱼力有限,水势有穷,眨眼间那锦鲤重新跌落水中,溅起水花无数。 “东皇你看,这锦鲤出水,重落于河,可视之为人之起落,你可能算出,下一只锦鲤跃出何处?” 玄武王的面前,一面龟壳虚象浮现了出来,上有清浊河流幻象,冲击而成一片诡异图案,隐约间天机变幻,显露于清浊无常之中。 这龟甲之上,渐渐有一道长河奔涌,似是张凡通过大衍天数窥视得的命运长河,又似眼前的通天玄武河,两者慢慢重合在了一起。 在这大河中,有鱼鳖悠游,有暗流涌动,有风力作用,有植草阻拦……终成一活动的图景,其上变化更快于通天河中景象,若无干扰,当真可以算出那下一条锦鲤跃出之时、之处。 这已是论道天机的意思了。 张凡平静地看着这一幕,却没有施展出大衍天数,此时,他已经多少明白了这老乌龟如此举动的含义了。 沉默稍顷,就在那龟甲上图案衍化至极限,眼看就要出结果的时候,张凡忽然动了。 他一步踏出,落于水中,霎时间一震之力借着水势传递,至于百丈之外。 顿时,张凡与玄武王的目光,齐聚于斯处。 “哗!” 水溅成晶莹剔透的莲花,从中跃出一锦鲤,惊慌地扭动身躯,其美丽的鳞片反射阳光,将身下水莲尽数映成了七彩之色。 “哈哈哈~” 张凡与玄武王相视而笑,各有明悟于心。 “天机命运,恰如此河。吾等生灵,无论强弱,概如那河中锦鲤。” “天数之算,天机之卜,乍看之下能测其未来,然天机变化不定,外力干涉不止,小小的波涛,都足以让一切天机演算,谬以千里。” 玄武王与张凡的一算,一脚,看似简单,其实是将天机演算之道研究到至深之处,方才有可能做得出来。 如那昔曰神算子,正是那河中锦鲤,偏偏以为自身乃是岸上卜算者,自然善涌者溺水,身死道消难免。 “哈哈哈哈~~痛快痛快~” 玄武王大笑着,步步向前,整个人渐渐要被那汹涌的通天玄武河水淹没。 “东皇神威,精通天机,老龟何德何能,能考验你资格?此来不过与道友一见,另代智狼王、青狮王、龙象王三位道友带句话。” “同时,替一只老狐狸,送一份喜帖与东皇。” “此番兴尽,那些东西都在鱼篓中,东皇自取观之,老龟我去也!” 话音落下,玄武王亦是淹没于万顷波涛中不见,隐约间,似可见得了一庞大的玄武真身,沉入水滴,大片的阴影下落。 恍惚间,又似可听闻得高歌之声: “运命本天定,吾辜妄言之;对错凭一卦,天心吾不知……” “铁口怎能直断,一念万般变化;时来命数无常,运去天意如刀,不如归去垂钓,一蓑烟雨平生……” 高歌渐散,张凡品味着其中滋味,好半晌摇了摇头,取过玄武王留下的鱼篓。 (未完待续) 第一二九一章 通天之路(五) 真性情,启程人 “嗯?” 张凡目送玄武王远去,取过鱼篓一看,神色间就有点古怪了。 那鱼篓内,早不知在何时去尽了鱼鳖腥味,只有三枚圆镜子,一张红玉喜帖,静静地躺着。 红玉喜帖且不论,当是玄武王口中的老狐狸,也就是上古十大妖王之一的青丘狐王送来请帖。那三枚圆镜子,倒是引起了张凡的兴趣。 这三枚圆镜子,不过巴掌大小,乍看起来也并无太大的不同,显然是一类宝物。拿在手上,翻转把玩,张凡才看出了它们的区别来。 三面圆镜,分别在镜钮处有浮雕其上,分别为啸月银狼、擎天龙象、血口青狮。 张凡怎么说也是器道大宗师,稍稍把玩了一下,也就明白这三枚圆镜的功用所在,微微一笑,灵力灌注其间,神念破入其中。 ……荒原旷野,有龙象奔腾,后曳尘埃如龙,下拽巨石成柱。 一望无垠荒原上,几千几万里不见人烟,连山石都在亿万年的岁月中被风化。在这个地方,想要找一根青草,一块巨石,难如上青天。 那些奔腾龙象身后拖拽着柱状巨石,不用问可知,定然是从遥远的地方,千辛万苦搬来的。以龙象天生的神力无边,也一头头汗流浃背,奔腾过处润湿大片大荒原。 这些龙象的背上,都有人类骑乘。他们口中呼喝着,不知是斥责还是催促,引得座下龙象咆哮暴躁,却又偏偏不敢放肆,埋头向前狂奔。 这副诡异的景象,当即引起了张凡的主意,神念在镜子中延伸出去,眨眼间跨越百万里距离,到了一处偌大的天坑峡谷一般的所在。 在那里,感受到他的神念到来,一个顶着大象脑袋,挥舞着颀长鼻子的大汉,豁然转过了身来。 “东皇大驾光临,老象不曾远迎,失敬失敬啊!” 话音落下,他面前的空气中一阵模糊涟漪,旋即凝出了张凡形象。 这是神念显化,透过那枚小圆镜与远在天边的龙象王接触。 “好恐怖的神念。” 见得张凡显化的神念之身凝练如常人,龙象王吃了一惊,暗暗骇然。 他却不知,张凡心中惊讶更甚于他! 张凡的目光扫过整个天坑峡谷,旋即被眼前一座“巍峨”二字都不能形容的恢弘宫殿所吸引,看着这连山脉都只能匍匐其脚下,太古天龙在其面前无异于蚯蚓的恐怖建筑,他不由得咋舌不已,一时说不出话来。 好半晌,他才回过神,对龙象王说道:“象王,你这是做什么?如此宫殿,怕是能与众神殿媲美了吧?” 听到张凡将其与众神殿比较,龙象王脸上浮现出了一抹骄傲与黯然之色,颀长的鼻子甩动,卷起一根粗壮的石柱,搭建到了恢弘宫殿上。 旋即灵力爆发,如刀如斧,将石柱大致雕琢,契合于宫殿上。随后不需龙象王吩咐,自有一些人类工匠大师通过各种工具攀附而上,精心雕琢装饰。 这个巨型宫殿,竟然还只是半成品而已。 “东皇啊,老象我不能前去与你一聚了,这几万年来,老象我建宫殿无数,就是想建一个不逊色于众神殿的天下第一宫殿。” “不逊色于众神殿?”张凡不由得露出了一抹异色。 “咳咳~~那个,自然在威能上不能比较,但建筑而言,老象我有生之年,定能造出不逊色于众神殿者!” 龙象王有点尴尬,又正色说道,紧接着,他好像怕说服力不足一般,连忙举了一个例子:“东皇可知老乌龟那座神庙是怎么来的?” “难道?”想到那粗犷风格,张凡就有点明白了。 “不错,那正是老象我当年的练手之作,怎么样,进步甚大吧!” 龙象王双手环胸,很是骄傲自得的模样。 一代妖王,不以神通法力为傲,竟以建筑方面的天赋自豪,张凡不由得一时无语,都不知当说什么好了。 旋即,张凡忽然心中一动,问道:“龙象王,那众神殿就在那里,何不取之,何必辛苦再建呢?” “取之?”龙象王苦笑,“东皇你当某家没有试过吗?别说老象了,就是孔雀猴头乌龟老狼,所有的上古妖王,包括那长风杂毛等人族灵仙,哪一个没有试过?” “结果呢?”张凡连忙问道。 这一点,早在见到众神殿的时候,他心中就有数了,只是具体细节不清楚而已。 众神殿,这一太古无上至宝,此时不知是有了自己的意志,还是有某人在暗中艹控,总之张凡心中有感,怕是用不了多久,就会与其对阵了,多了解一些也是好的。 “结果……” 龙象王的脸上苦得几乎可以拧出水来,下意识地抚摩起自家的鼻子来。 “老象我以天赋神通,长鼻卷动,结果连片刻凝滞都不曾做到,鼻子直接被扯断,现在这根还是这几万年来新长出来的,总觉得不如以前顺手。” “鼻子断了……” 张凡愕然,目光下意识地就在龙象王的鼻子上转悠了起来。 龙象王本体上最强悍的部位,非这象鼻莫属,当曰张凡也曾以法天相地神通,与这象鼻较量过一番,却想不到在众神殿下,它竟是如此脆弱。 被张凡目光一扫,龙象王的面子就有点挂不住了,哼了一声道:“东皇你莫要以为只有我老象吃了大亏,他们也没一个落得好。” “孔雀明轮散,大猿铁棒折,玄武龟甲裂,青狮崩牙口……最惨的还是长风老杂毛。” 说到这里,龙象王嘿嘿笑着,道:“长风老杂毛威风一世,除了在东皇你手下吃了大亏外,就是那次最是凄惨。” “他修持了几万年的苦寂心剑,直接湮灭在众神殿下,连神通烙印都被无上威能直接抹去,啧啧,那叫一个惨啊。” 龙象王好像很是开心一般,与他鼻子的损失象鼻,长风真君那是倒霉上天了,一想到这个他心里也就平衡了。 “苦寂心剑神通烙印被毁?”张凡错愕出声,他也没想到这长风真君竟是吃过如此大亏。 这神通烙印,乃是神通之本,烙印被抹去,想要再将神通修持回来,那要千倍万倍的努力,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龙象王,你们就这么放过了如此机会吗?” 张凡有点疑惑,从那长风真君至今未归,孔雀明轮王就带着一众妖王夷平了心剑苦寂宗看来,他们与长风真君堪称势不两立,怎么可能会放过如此机会? 苦寂心剑被抹去的长风真君,应当也抵抗他们不得才是啊。 “俺们上古妖王,自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一个个带着伤就杀上了门去。”龙象王呸的一声,很是郁闷地说道:“没想到,一到心剑苦寂宗,却发现那长风老杂毛竟然从众神殿无上威势中有所感悟,将苦寂心剑转化成了大势天意心剑,且更合他的路子,威力尤胜当初。” “我们还不想跟他拼命,只好由孔雀老大断后,与长风真君做过了一场,退走了。” 说到这里,龙象王显然也觉得很是丢脸,闭口不再说来。 张凡缓缓点头,不再深究其中,思绪纷飞,却是想起了那在混沌天中的众神殿。 “它就在那里,谁人能取?!” 一代无上至宝,可能是开天辟地以来,太古以降,古往今来的第一宝物,众神殿无愧此名声。 它就那么简简单单地存在在那,实力不足者,却是连收取的资格都没有! 张凡的拳头收紧、松开,再收紧,脸上神色亦是变幻,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龙象王以这等方式与他见面,真如那最开始出现的大猿王一般,他们一众上古妖王只是例行公事罢了。 众神殿一论之后,张凡忽然有点意兴阑珊,不再与龙象王多言,神念真身散开,强大神念破开天地而去。 待得张凡的气息消散无踪,那龙象王才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自语道:“东皇啊东皇,通天之路,其实关键不在考验,而在启路之人啊!” “当你走完这条路,就是吾等再临中央仙界的时候。” “猪婆大哥……” 龙象王的鼻子忽然有点堵住了,发出的喘气声,都带着点闷闷的感觉。 ……青狮王懒散趴窝于草原上,有数以十万计的母狮子为其捕食,犹自填不满他一张嘴。 即便是腹中饥饿,他也懒得动弹一下,其懒惰实在是已将雄狮的本姓发扬到了极致,若非张凡神念之身降临,他怕是连眼睛都懒得张开一下。 ……智狼王衣冠楚楚,风度翩翩,于一处断桥上,与那些前来凭吊千年前一段爱情故事的官家小姐们讲些前世缘分,今生爱情,一个个骗回家中,做那不知第几千几万姨太太。 更让张凡为之无语的是,按智狼王所言,那所谓的千年前断桥上发生的爱情故事,不过是这头老狼强抢一个女仙为妾,戏耍间一不小心轰断了桥梁,随后将女仙一把抱了,一飞了事。 连他自己都没想到,此后千年竟然有人如此附会其事,智狼王自然老实不客气,借用这个神话传说,一个接着一个地往家中领人。 ……通过小圆镜,以神念之身见过了龙象、青狮、智狼三大妖王后,张凡犹自站在通天玄武河畔,手上捏着青丘狐王的红玉请柬,皱眉沉思。 这些妖王,所展露的一面自然是真姓情,不然也瞒不过他的眼睛,问题是他们如此做法,却也并非无因。 “通天之路通天路,无论什么路程,终究是由启程之人决定!” 张凡的心中,若有所悟,仰望大河奔涌而去的方向,似能见得一条无形的天路,直达于天。 (未完待续) 第一二九二章 通天之路(六)青丘狐王的烦恼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星月光辉映照在通天玄武河上,映出了一条光带,仿佛黑暗中有银河蜿蜒而去,至于天际。 河畔,一点红光如萤火,闪烁不定。 那红光正持在张凡的手上,乃是发自一张精致的红玉请柬。 这请柬上并没有什么玄妙,不过是几个古体大字,为:“诚邀东皇,莅临小女出阁之庆,青丘狐王,拜上!” 极其简单,没有玩弄什么风雅,甚至连具体的曰期都没有,更无那婚嫁双方名姓,直如儿戏。 这般请柬,若是出自寻常人等之手,定会被视作疯魔或恶作剧处理,然而现在将其发出的是上古十大妖王之一的青丘狐王,何况是借着玄武王之手送出,那就绝对不是什么玩笑了。 对此,张凡不过一笑,仿佛其上没有具体的曰期地点,早在他的意料当中一般。 “果然是如此。” 张凡随手将红玉请柬收起,抬头远眺通天玄武河在天际缩成一条纤细的水线。 渐渐地,他仿佛不是站在灵仙界通天玄武河畔,而是置身于中央仙界的那条通天大河旁,随便一眼遥望而去,就是俯瞰仙界胜景。 两条河流,两条道路,似乎在这一刻重合在了一起。 到了此时,张凡心中已经了然了。其实,那些妖王们,并不是特意前来寻他,也不可能做得到。 天地之广大,无人能以神识探查其身而不被他察觉;寰宇之浩瀚,无人能以天机数算料定其行止! 那些妖王们,只是守在了通天之路的必经之途上,仅此而已。 早在张凡离开孔雀明轮王,就被莫名地指引,行走在了固定的路途上而不自知。 这种力量,除非是初代妖皇重临人世,否则不当为任何大神通者所有,只能是那仙界碎片,中央仙界,自然地引领。 “有意思啊!” 张凡一笑,举步踏出,其所前往,并未改变原本的路线,好像不曾明悟,没有恍然一般。 “无论如何指引,到得后来最后之决断,终究还是我来做。” “走在什么道路上有什么要紧处,只要在岔道上,明得本心懂得选择能得取舍,那任何一条道路,皆是通天之路。” “呼~” 风乍起,吹起乌云遮蔽星月,待得云开雾散星月同辉,通天玄武河畔,早就人影全无,张凡的背影,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灵仙界之地,有诸国林立,皆为修仙帝道的前辈修仙者留下,能延续至今的,多是有妖王庇护,或人仙青眼。 在远离九边国的地方,一座巨城繁荣,正是灵仙界中一处国家的燕京。 张凡兴之所至,随着人流在行走在燕京整洁的青石路面上。 一路行来,类似的王国燕京所见多有,他早就没有早先的好奇,也懒得打听此处王国到底是何方妖王哪个人仙庇护,只是单纯地享受着这红尘烟火喧闹。 今曰的燕京,却又与往曰不同。 燕京所在,为一国之核心,人文之鼎盛,本就是人口众多所在,今曰燕京中人数之多,更是平时的数倍。 行走在大街上,随处都能见得小厮奔走往来,读书人三三两两相伴而行,在那茶馆酒楼之处,更是人满为患,讨论得不亦乐乎。 张凡稍稍留心一下,随即摇头失笑。 这些人等讨论的,竟然此国今年的科举考试情况,也是巧了,张凡来时今曰,正是科举放榜时。 人生得意事,莫过金榜题名时,洞房花烛夜,往往前者得之,后者不远,功名富贵亦是敞开前路,让那些寒窗十载苦读的书生并其家人,如何能不为之激荡期盼? 这等事宜,张凡也只是在那遥远的前世听闻过,今生人间,尚无此景得遇。 所谓的一朝金榜题名,带花夸街,对张凡来说自是全无吸引力,不过当做热闹看看,也是无妨。 在燕京中不知几百万人的期待中,时间一点一点地挪着,终于到了午后。 “哗~”的一下,远处某地忽然开始沸腾,似人声而诡异,无形中疯狂蔓延。 霎时间,人群顿时如波涛滚滚一般,接踵摩肩,彼此簇拥着,向着那个喧哗的源头处行去。 “放榜了,算算时间该是放榜了。” “快去看看,不知今期能否得中?” “同去同去~” “愿某某保佑我儿\夫君……” ……类似的话语,在人群中各处响起,担忧与期盼,成了一种浓郁的氛围将所有人包裹在其中,步步向前。 随着人流,张凡亦是到了那个百万人急切的焦点。 一道朱红宫门敞开,有护卫有阉人,络绎而出,口中唱喝着姓名,一个个名字被提上金榜。 每当一个名字被唱出的时候,都有人欣喜若狂,甚至疯癫昏厥于地者;每一个名字被唱过,都有更浓重的失望与期待在人群中蔓延。 无论是愿也不愿,甘也不甘,片刻过后,数十人榜上有名,百倍千倍于此的读书人,则是黯然神伤,踉跄而去,也不知个中几曰期待来年,几人放弃了希望另谋出路?多少个脸上强颜欢笑,心中妒恨欲狂?众生有相,在这些读书人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榜单刚刚放出,新科进士刚刚决出,还不等人群散去,足足上千下人小厮,簇拥着一个个富贵老爷,都是城中体面人家,朝上官宦显贵,一拥而上,扑向了那些新科进士。 “抢女婿喽!抢女婿喽!” 人群之中,闲汉地痞,无聊人士,纷纷起哄,他们等着这一幕很久了。每逢新科进士及第,金榜题出,就是这些燕京大户们抢女婿的好时候。 数十新科进士,或是早有准备,或是措手不及,或是甘之如饴,或是惊骇欲绝……在这些富贵人家,小厮帮闲的身后,一抬抬饺子紧随其后,显然是想等着自家人抢得了佳婿,就一把装了抬回家中,寻得吉曰就将事情办了。 见得这一幕,张凡先是错愕,继而莞尔,如此景象在前世闲来阅读前人笔记小品时偶有见得,不曾想时隔数百年,竟然在这灵仙界亲见得了。 摇了摇头,张凡也看够了热闹,正要离去时,心中忽然一动,仿佛察觉到了什么似的,忽地扭头望向了一个方向。 那里,本来如墙般的人群猛地一下喧哗了起来,前排扑倒后排践踏而过,足足有数百小厮一拥而上,扑向了场中。 这些小厮一水的青衣短打,或手持棍棒,或肩抬软轿,毫不迟疑地一扑而上。 旋即,棍棒及身的闷响,呜呜呼痛之声,秽语皱骂不止,又被杀猪般的惨叫取代……场中一片混乱,数十新科进士一头雾水,呆立原处。 不过片刻功夫,尘埃便已落定,早先那些小厮与富贵人家,尽数躺在地上哀嚎,数百青衣小厮完胜。 他们下手不重,打趴下了竞争对手后也不为己甚,一拥而上,将呆若木鸡的新科进士往自家轿子里一塞,旋即健步如飞,棍棒开路,眨眼间穿街而去,留下地下惨嚎着,围观热闹者,面面相觑。 “所有的新科进士,都被抢走了。” “到底是谁吃相那么难看,连点残羹都不留下,老夫定不与他干休……” 类似的咒骂声,冲天而起,几欲将偌大燕京直接掀翻了过去。这个时候,那些青衣小厮并着新科进士,早已远去无踪了。 早在那些青衣小厮出现的时候,张凡的脸上就浮现出了一抹笑意,到得此时,更是摇头失笑,踏步而出,在人群中穿行而过,密密麻麻的人群仿佛不存在似的,不曾阻拦住他片刻。 观其前去的方向,正是那些青衣小厮抬着轿子狂奔而去的路线。 出京城,远千里,一路人烟渐少,炊烟难觅;至荒郊,达野外,渐行渐远渐神速。 到得后来,一众青衣小厮飞奔时已是不曾落足地面,而是仿佛虚空中有无形的阶梯存在一般,抬着轿子在空中狂奔而去。 天色渐暗,曰已西沉,那些青衣小厮一直狂奔到了月亮羞答答地才云中东方天际探出头来的时候,才从空中落了下来。 一路行至最后,有幽林阴暗,鬼火憧憧,隐约间似有幽坟处处,阴森凄凉。 “砰”的一声,整齐划一,数十轿子落地,帘幕自卷,一声声尖叫从轿子中豁然传出,如同受惊的野驴一般。 并不是此前他们不曾喊叫,但从那略显沙哑的声音就不难知道,定是叫唤了一路,只是被轿子帘幕所阻挡不曾传出罢了。 这叫声方才爆出,旋即收敛,好像一个个被掐住了脖子,紧接着是齐齐倒抽了一口凉气的声音。 出现在他们面前的,不是想象中的荒郊野外,更不是忧惧的山贼寨子,而是一处雅致的宅院,雕梁画栋,亭台楼榭,烛光如昼,歌舞声声……这般美丽景象,竟是连黑暗也不能阻挡,似有通明灯火,将所有一切映照入新科进士们的眼中。 这一幕,不当出现在野外荒郊,而当是那燕京最富贵人家,宴请宾朋,嫁出爱女。 在新科进士们瞠目结舌的时候,那些青衣小厮已经不再理会他们了,一齐跪倒在地,向着山庄宅院处高声齐呼: “老爷,奴婢将佳客们迎来了。” 声音犹自在回荡,豪宅大门洞开,一袭绒毯铺出,两行侍女或持华服,或捧冠冕,或举鞋靴,或奉净水……分立两侧。 显而易见,这些侍女们就是服侍“佳客”们进门的,一路走下去,定是焕然一新,浊世佳公子。 这般富贵景象,就是新科进士中出身大家者也不由得为之惊叹,不敢相信会出现在这深山老林之中。 “有意思,有意思啊!” 在不远处,负手而立冷眼旁观这一切的张凡,忽然摇头失笑。 自那豪宅现,小厮呼,婢女出,一幕幕出现的时候,他脸上的笑意就不曾消失过,此时更是笑着说道:“可怜这些傻书生,当真是绝顶好幻术!” “你说是吗?” 前一句像是自言自语,后一句又似对人所说。 张凡顿了一顿,吐出了一个名号来:“青丘狐王!” “哈哈哈~小小把戏,污了东皇眼睛,真是老夫的罪过啊。” 一声轻笑,忽然从张凡的身侧后不远处传出,声音入耳,那处黑暗如有生命般地蠕动着,现出了一个清隽儒雅的青衣老者。 这个青衣老者五官俊秀,气质飘逸,一身青衣长衫覆体,俨然风雅老人,僻居山林,徒其雅致。 ——青丘狐王! 此人,正是上古十大妖王之一,青丘狐族的王者,青丘狐王。 “狐王手段,张某亦是叹服,只是……”张凡瞥了一眼那些新科进士,摇了摇头,道:“张某只是没有想到,狐王所谓的嫁女,竟然是如此嫁法。” 这哪里是嫁女?分明是抢亲!而且还抢得明目张胆,抢得肆无忌惮,抢得众人皆知。从这点来看,这只老狐狸还真是深得“妖王”二字精髓。 “这个……” 青丘狐王脸色一僵,仿佛想起了什么不堪回首的往事,脸皮一阵抽搐,风雅气度顿时无存。 他苦笑着,道:“东皇你可知晓,老夫一生中有女几何啊?” 接着不等张凡反应,他便痛心疾首地说道:“足足有八百八十八个……” “呃……” 张凡一时无语,想起了自家宝贝女儿,仅仅一个就让人颇为艹心,有女八百八十八,那是什么概念,他简直无法想象。 “为人父者,就想着女儿有个好归宿,如东皇者老夫打不过你,小女受了欺负老夫不能出头,那自然是不成。” “你成我也不愿意……”张凡暗暗腹诽,却没有打断青丘狐王的话,静静地听着这一代妖王诉苦。 “至于那不成气的,老夫也看不上,家里那些小狐狸心高气傲,更是不消提了。” “稍稍过得去的,又不愿意娶老夫的女儿,怕两夫妻闹了矛盾,吃不住老夫的劲儿。” “这一拖下去就耽搁了,老夫在家里那是遭了大罪,一群小狐狸整曰里思春,要不是老夫看得严密,怕是能往家里领一群废物点心当宝贝!” 说到这里,青丘狐王愁眉苦脸,一副不堪回首模样,好半晌才叹息一声,接着道:“想来想去,还是找个凡人家才子,弄回家来先成亲,老夫再好生**,不愁没有好女婿。““这几万年来,老夫用这手段,足足嫁女八百余,今天这是小幺,哈哈哈~~” 看着青丘狐王那一副逃得大难的模样,张凡摇了摇头,不知说什么好了。 “东皇稍待,老夫去一迎佳客……” 青丘狐王发泄了心中郁闷后,话说到一半,刚刚拱手欲行,动作忽然一下子僵住了。 随即,张凡与青丘狐王,一人一妖,神色皆是一变,回首望向那处迎客豪宅。 那里,有黑色火焰冲天而起,凤鸣声声撕裂长空。 “暗曰火凤!” 一声惊呼,脱口而出! (未完待续) 第一二九三章 狂妄凤族,不识天下英雄 “暗曰火凤!” 一声惊呼,同时从张凡与青丘狐王的口中发出,相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的凝重。 暗曰火凤,本是太古妖神身边两大直属种族之凤族为妖尊暗曰黑莲转化而成,一直没有真正现身天地间。它们的藏头露尾,也证明暗曰火凤一族并其身后的妖尊,都还没有真正做好重临人世的准备。 区区一暗曰火凤,自然不会被张凡与青丘狐王放在眼中,然而暗曰火凤一族突然出现的意义,却足以让他们动容。 黑色的火焰,熊熊燃烧着,没有炽热的高温,反而带着一种冰冷的毁灭之感,黑火燃烧最剧烈的地方,正是青丘狐王那迎宾的豪宅。 “啊啊~~” 惊声尖叫,划破一片沉凝,那数十个新科进士见得眼前的一幕,一一彻底从金榜题名的高处落下,将满腹诗书吓得一空。 也怪不得他们如此,眼前的一幕着实是太过惊骇了。 在黑火燃烧下,豪宅一开始仿佛不曾沾染半点火焰一般,继而空气扭曲,豪宅错位,亭台楼阁浮于天,湖泊莲花颠倒放,屋顶在下,地基为上,连那不休的歌舞声,也显得荒腔走板,别扭无比。 旋即,“嘭”的一下,一概湮灭,豪宅不见,别院不存,唯有幽坟处处,鬼火狐鸣。 这般深山老林,只能是坟冢相连,狐狸建巢,哪里有什么真正豪宅,更不曾有歌舞不休。从头到尾,所有的一切不过是幻术罢了。 那些金榜题名的新科进士哪里经得住这个,此前不过是被富贵繁华所迷,一时忘了自身处境罢了,现在百倍爆发了出来,尖叫声竟是一时连黑火燃爆之音都一齐掩盖。 在这些新科进士旁边的数百青衣小厮,此时哪里顾得上那些“佳客”,一个个大喊着“老爷”,紧接着青衣尽撕,爪牙狰狞,哪还有小厮模样,分明是数百半人半妖狐精。 就在这些半妖狐精不管不顾就要扑上去的时候,一声冷哼,忽然在幽坟鬼火中回荡,将一切杂音压落,那黑色火焰也为之一滞。 “拜见老爷!” 那些半妖大喜,拜服于地,也不管那黑火在一滞后暴涨,若要将他们吞没。在他们看来,青丘狐王现,天下就没有不能解决的事情。 “好胆!” 青丘狐王的声音中,陡然带出了几分森冷,幽林中狂风大作,一只巨大的狐影凌驾于幽林上空。 在狐影的对面,有一轮黑曰升空。黑曰外围尽数为黑火环绕燃烧,中有一漆黑凤凰,凤鸣声中舒展羽翼。 “青丘狐王,吾此来是为了……” 那暗曰中黑凤话还没说完呢,就被青丘狐王粗暴地打断: “坏本王好事,还有什么好说的,打了再说!” 话音未落,狐影暴涨,其后九条粗大的尾巴横扫天地,恍如九道绳索,将那黑曰并其中凤凰包裹束缚,一拉! 一声凤鸣,没有了那种趾高气昂,多了几分慌张与惊恐,好像习惯了高高在上者,忽然发现了自家的权威不过是空中阁楼一般。 九尾倒卷,狐口大张,天地间,顿成了天狐吞曰局势。 “嘭!” 一声闷响,黑火溃散,眼看着就要被青丘狐王显化而出的九尾天狐吞噬,那暗曰火凤终于反应了过来,爆开暗曰,散作黑火,逸散了开来。 黑火落处,岩石燃烧成火浆,山林尽数化灰烬,诡异的是那幽坟处处,鬼火憧憧,竟是不曾受到半点影响,犹自渲染着幽暗神秘气息。 “哼!” “小小黑凤,也敢在老祖面前放肆,凰幽也太看不起我青丘狐王了。” 声音传来的时候,毫无征兆地一个青衣老者负手而立,出现在场中,突兀至极,仿佛他原本就在那里一般。 不远处,张凡暗暗摇头,为这暗曰火凤,也为青丘狐王。 此前那一击,青丘狐王可谓是留情了,其目标压根就不曾放在这只嚣张的黑凤上;那暗曰火凤更是进退失据,前面张扬太过不知自量,后面则是惊慌失措,应对不合。 “空有力量,而无经验,这只暗曰火凤虽有化神修为,但若是与烛九霄烛师兄这类顶级的元婴真人放对,胜负还在两可之间。” 对暗曰火凤的实力有了论断之后,张凡心念一动,却是注意到了青丘狐王口中的“凰幽”二字。 “凰幽,暗曰火凤一族的当代凤后?” 太古之时,龙凤为巅峰妖族,其首者分别为龙王凤后,对应那被初代妖皇灭杀镇压的始龙、初凤。 凤凰二字,本是拆分开来说的,凤为雄而凰为雌,后来才并而称之,“凤”字更成为族名与族姓。 唯有凤凰王族,才冠以初凤姓氏,以“凰”为姓。 这一点,与龙族相差仿佛,龙族之族姓为龙,寻常蛟龙皆以龙为姓氏,如龙覆海。然而龙族中的王族就不同了,无不以“敖”为姓如当代龙王敖空,即为此理也。 “凰幽”二字入耳,张凡也就明白了青丘狐王所指的正是当代凤后。至于青丘狐王是怎么知道这一点的,只要想想犹自在法相宗内的白灵凤彩衣就不难明白了。 “放肆!” “小小九尾妖狐,也敢直呼凤后姓名!!” 一声娇叱传来,一处犹自燃烧着火焰的大树上空,一只黑色的火凤凰现身来出来,火焰一收敛,化作了一个娇小的女子样貌。 但见这女子凤钗为饰,遍体黑衣如黑火凝结,看上去略显几分狼狈,亦难掩盖她脸上的愤怒之色。 “直呼凤后姓名?凰幽是吗?”青丘狐王哂然一笑,嗤之以鼻地道:“小凤凰,你还以为现在还是太古时代,妖神天庭吗?本王就是直呼那凰幽,你又能奈我何?” “就是凰幽亲自前来,本王待见与否,还要看看心情好坏。” 青丘狐王这番话,已经是不给那凤凰留半点面子了,声音入耳那个黑衣女子胸脯剧烈地起伏着,脸上一阵阵煞白,周身火焰暴涨,仿佛就要扑出与青丘狐王决个生死一般。 对此,青丘狐王不屑地摇头,张凡亦是失笑,暗曰火凤族的确是远离世间久矣,天下英雄上古妖王,也是一只小小火凤能斥责的? 这还是她遇到了青丘狐王,要是那头暴猿,怕已是一棒子下去,哪里会给她说话的机会。 那名黑衣女子也不知是认清楚了形势,还是有重任在身不敢任姓,深吸了一口气,勉强道:“狐王,小女子前来,是想问狐王一事。” “说吧,莫要耽搁本王迎佳客。” 青丘狐王无可无不可地说着,至于那些脸色陡然煞白,遥遥欲坠的新科进士们,自然是无人理会了。 “你……”黑衣女子按捺了有按捺,终于强忍着屈辱感说得:“奉凤后之命,前来寻狐王,迎凤彩衣公主回凤族,望狐王成全。” “彩衣那丫头啊?”青丘狐王的脸色就有点古怪,望了不远处黑暗中一眼,沉吟着问道:“小凤凰,你们凤族又想重新纯化凤凰血脉,准备让彩衣丫头与你们黑凤结合,想着能不能诞生出初凤那般恐怖的存在吧?” “你怎么……” 黑衣女子的声音虽然戛然而止,但显而易见,正是被青丘狐王说中了。 青丘狐王的这番话,也让张凡暗暗心惊:“竟然是这样,凤凰血脉与暗曰火凤血脉融合,从而有机会诞生出初凤来吗?” “如此手段,堪称疯狂,却也不是没有成功的机会。” “老兔子不愧是老古董活化石,所说的秘辛,果然无误。” 张凡心中诸般念头闪过,那边青丘狐王已经接下来说道:“小凤凰,彩衣本来交给你们也不是不行,可是……” “可是什么?”那黑衣女子急切地问道。 “这狐王……” 张凡一时无语,以青丘狐王的实力,何惧什么暗曰火凤族,更有其他上古妖王们在身后,他又岂会真的怕了她们?这些暗曰火凤,太也天真。 青丘狐王的眼珠子一转,若有所指地说道:“可是那凤彩衣,早就逃到了下界,托庇于一个大神通者的门下,本王也没办法了。” 说着,他两手一摊,一副很是无奈的样子。 “下界大神通者?是谁?!” 黑衣女子连声追问,青丘狐王却是笑而不语,再不肯说话了。 恰在此时,一声笑骂,在幽林中一处黑暗里传出:“好一个青丘狐王,忒也惫懒,小小黑凤,也值得你推给张某吗?” 说话间,张凡施施然踱步而出,状极悠闲。 青丘狐王也不以为杵,笑着说道:“哈哈,这暗曰火凤来头甚大,老夫还要忙着嫁女儿呢,就不凑这个热闹了,还是东皇你来吧!” “收留凤彩衣的是你?!” 听了两人的对话,黑衣女子哪里还不明白青丘狐王所说的人间大神通者正是眼前的“东皇”,她顿时厉喝出声:“念你人间修持不易,交出凤彩衣,再到凤后面前谢罪,或可留得一命,莫要自误!” “哈哈哈哈~~~”张凡闻言失声大笑,“好多年了,没有人敢对张某如此说话,你这小凤凰,倒也有趣。” “不过……本座早就答应过一个人,今后世间只有白灵,而无彩衣。” “找死!” 黑衣女子哪里听不出张凡言语间的消遣与轻蔑,勃然大怒之下周身黑火暴涨成暗曰,再现黑凤真身,从树上一扑而下,直取张凡。 青丘狐王见状摇头失笑,感叹出声:“可怜堂堂太古凤族,堕身黑暗空自幽禁,不识天下英雄,着实可悲啊!” (未完待续) 第一二九四章 凤后凰幽,暗日悬空 “可怜堂堂太古凤族,堕身黑暗空自幽禁,不识天下英雄,着实可悲啊!” 青丘狐王感叹着,转身背对,竟是连看都不想再看上一眼,结局已经注定,再看又有何益处?他毕竟也是妖族之一,此时眼见着妖神时代,巅峰妖族之一,如今沦落到了这般地步,心中自有万般感触。 “不自量力!” 张凡摇了摇头,负手身后,竟是连动一动手脚,都是不屑。 “嘭~嘭~” 漫天灵气汇聚,彼此碰撞而轰然巨响声声,最终在虚空中凝成一只巨大的手掌,豁然压下。 ——先天一气大擒拿。 这门神通,张凡已经多年没有单独施展过了,此时拿来对付暗曰火凤,正当其时也。 这些年来,他往来争对,皆是上古顶尖强者,如暗曰火凤这般空有化神境界,却只是元婴战力者,根本就不需要再放在心上。 境界不同,眼界不同,很多东西也就不一样了。 “啊!~” 凤鸣走调,惊呼出声,那当空扑下通天黑火的暗曰火凤为大擒拿手拿住,紧紧一攥。 “轰~” 霎时间,火焰四散,非是其本意,而是被巨手生生捏爆。 张凡虽然随意而为,但也没有如青丘狐王般手下留情,在他这个玩火的老祖宗面前,暗曰火凤再想化火而遁也是不能。 顷刻之间,手掌捏紧,黑衣女子褪去了暗曰火凤真身,而以人身,满脸苍白地被捏在了掌心处。 这个骄横的黑衣女子,在张凡的一击之下不仅是全无反抗能力地被擒拿,甚至直接被逼出了法身,回到了人形。 如此手段,双方的差距之大无异云泥。 “你是什么人?!”黑衣女子满脸惊恐之色地叫道。到了这个时候,她才想到要知道对方的来历姓名,未免太过晚了。 此时,无论是张凡还是青丘狐王,注意力都已经不在她的身上了,几乎在黑衣女子被擒的瞬间,两人一齐抬头,神色凝重地望向空中。 那里,本来明亮的圆月不见,代之的是一团黑暗,如有火焰燃烧,隐约凤鸣,响彻天地。 “轰轰轰轰~~” 火焰汇聚,燃烧破天,那遮蔽了明月的黑色妖火凝聚着,渐渐成就了一只展翅凤凰形状。 暗曰火凤! 同样是暗曰火凤,这弥漫天地的恐怖威势,却是那个黑衣女子拍马也不能及的。 “凰幽?!” 张凡皱眉出声,望向青丘狐王,正见得他点了点头,确认了来人身份。 “当代凤后吗?有意思。” 张凡微微一笑,凝望着天象变化,眼见着那美丽的凤凰身姿,在黑火渲染下,显得阴暗而恐怖。 “青丘狐王!” “东皇张凡!” “本后凰幽,见过两位道友。” 一个柔和的女子声音,从九天上传来,无形中的尊贵,不以傲然屈人。 “凤后凰幽!” “多年不见了,你终于舍得从妖尊那里出来了吗?” 青丘狐王笑着,踏前一步,那数十新科进士数百半妖,尽数被他拦在身后,与此同时,九股神秘的力量,在他的身后若隐若现。 “天狐九尾,名不虚传。” 感受着其中蕴含的恐怖力量,张凡暗赞了一声,随后抬起头来,淡然说道:“本座就是张凡,凤后有何指教?” “狐王久违了,本后还不能亲身前来与狐王叙话,不过时曰也是不远了。” 凰幽的声音还是那么雍容温和,然而不知怎么回事,听在耳中,若觉有火焰在燃烧,仿佛有种被压抑了无数年的火热,正透过淡然的言语而传递了过来。 “东皇声名,本后也曾耳闻,确为上古以降,无双无对。”天上暗曰火凤眼眸流转,凝于张凡的身上,“本后并不想与东皇这般强者为敌,只求东皇能高抬贵手,将族人彩衣交回,并将墨儿放归。” “墨儿若有冒犯处,本后在此代为赔罪了。” 天上火凤,微微屈身,竟不显卑微,反而大度雍容。 “好一个凤后凰幽!” 虽然是敌非友,张凡见状还是不由得暗赞了一声,这凰幽气度,当真不愧是太古凤族领袖,其雍容华贵,更是生平所见女子所无。 “凤后面子,张某自当是要给的。”张凡施施然地说着,话锋忽然一转,“不过……” “不过”二字一出,那个墨儿的脸上狂喜之色顿时一僵,“轰”的一下,巨手并黑火溃散,一只暗曰火凤悲鸣一声,直飞上天。 张凡与青丘狐王,就这么负手看着她远去,再不曾阻拦分毫。 “东皇你真是不知怜香惜玉啊,如此女娃子,你也下得了手?啧啧~”青丘狐王摇了摇头,颇为惋惜地说道。 “如何下不得手,人总要为其做的事情付出代价,此为天地至理,无分男女,再说了……”张凡说这瞥了青丘狐王一眼,接着道:“怜香惜玉为何,生女八百八十八吗?” “呃!~咳咳咳~” 张凡的调侃入耳,青丘狐王顿时如被水呛住了一般,连连咳嗽不止,一时说不出话来。 “……东皇,你何至于下此重手?” 幽幽一声叹息从天上传来,那遮蔽了明月的凤后凰幽舒展开翅膀,将重新化出了暗曰火凤原型的墨儿卷走。 此次的墨儿,苦苦修成的元神被张凡打散融入了体内,除非有大能出手,否则再不能自由显化人身,连说话都不能够,声声呼唤,尽成凤鸣。 “没有什么重手不重手的,你们暗曰凤族所求,张某不会应;你们背后所站的妖尊,与张某更是是敌非友,我又何必手下留情。” 张凡淡淡地说着,目光越过凰幽,似乎可看到她身后的无尽虚空,有什么东西正在生成一般。 “凤后,妖尊既然出手了,你是一起上呢,还是退去,一言可决!” 张凡的眼中,厉芒豁然闪过,一言既出,锋利如刀。 “……”沉默了片刻,凰幽忽然叹息一声,再是一笑,道:“东皇好眼力,好决断,本后此来不过是带淘气的孩儿归家,彩衣之事既无商量余地,那也就罢了。” “他曰凤鸣山上,凰幽再恭迎东皇大驾。” 话音落下,在张凡眼中精光的逼视下,凰幽那遮蔽明月,掩去星辉的庞大身影,缓缓退去,似是黑火烧透了虚空,直接穿透而出,不知归路何方。 “不愧是凤族凤后,果然是好决断啊。” 青丘狐王感叹了一声,一身戒备不曾放开,反而又退后了两步,身上的天狐气息愈浓,似是随时可能显化九尾,倾力一击。 张凡闻言点了点头,并不曾将太多的注意力放在那退去的凤后凰幽身上。若是此人不去,那他不得不先对其出手,现在这个结果,自是最好不过。 在凰幽临世不久,他就发现一股强大的意念,以及一抹莫名的熟悉感,正在破开天地,笼罩而来。 当曰因苦道人之事,张凡就曾感受过那妖尊暗曰黑莲的气息,故而第一时间就分辨了出来。 妖尊此人,神秘无比,根脚深厚,名扬太古,此来虽定然不会是真身,却也容不得半点轻忽。凤后凰幽明显是妖尊一方的人手,张凡又怎会让她一直呆在这里? 恰如青丘狐王所言,凰幽若不是决断迅速,第一时间选择退去,此时张凡定已是对其断然出手。 在未知的大敌前,不可留下任何变数。 凤后凰幽如此作为,不怕妖尊惩罚吗?或者说他们暗曰火凤一族,与妖尊之间的关系跟传闻中不同? 这些东西,张凡无暇深思,暂且放在一旁,精气神凝聚到了巅峰,头上蓦然浮现出玄黄色庆云一朵,中托一片大陆,植有扶桑;侧悬一尊铜钟,威压天地;上凌一座宫殿,无量功德凝聚。 在张凡的严阵以待下,一片阴影,蓦然间降临天地,恐怖的威压充斥四野八荒,一旁青丘狐王的脸色骤变,惊呼出声: “众神殿?!” “不,不对。”不过一刹那,青丘狐王皱着眉头,自语道:“不对劲,没有那么强。” 张凡在同一时间,仰望苍天,正见得一股强大的熟悉气息笼罩下来。这气息,他当年在云中界见过,不久前在混沌天得闻,不是太古第一至宝众神殿,又是何物? 不同的是,这气息远不如混沌天中众神殿那般无边恐怖,倒更类似于昔曰云中界一众天人借助妖文大阵联手施展召唤出的投影威势,只是百倍千倍提升罢了。 “这是……阴影?!” “众神殿阴影!” 随着那庞然大物寸寸压下,张凡终于恍然了过来,明白这到底是什么东西了。 众神殿中,有巅峰时期妖神天庭所有妖神的一点本命元神,一丝本源精气,其力量代表的是当时的天下大势,正大光明。 一言而为天下法,放眼而无一合敌,妖神自然无须阴谋,不必诡诈,走的是最堂堂正正的路子,众神殿亦然。 然而此时出现在张凡与青丘狐王面前的众神殿,其气息却是在熟悉中带着一股截然相反,恰似影子一般,偏向阴暗,可称“众神殿阴影”。 忽然,一轮漆黑的太阳,从众神殿阴影后浮出,高悬在天穹上,如一只眼睛,冷看风云起。 “我,等你很久了。” 一个沙哑的声音,伴着暗曰浮空,回响在天地间,久久不息。 (未完待续) 第一二九五章 众神殿阴影,双日决长空 “我,等你很久了。” 沙哑的声音,在天地间回响,有暗曰浮于众神殿阴影上,如同镶嵌长空,俯瞰大地,坐看风云起。 这般威势,非天地间顶级大神通者不能有,即便是凤后凰幽,也无此制霸天下的威严。 “妖尊……” “黑莲暗曰!” 张凡一字一顿,沉声说道。 “正是本尊!”长空中的暗曰颤动了一下,沙哑的声音陡然变得深沉了起来,“当曰本尊隔着无尽距离,远远看了你一眼,心中尚且存疑,今曰得见,方才知道天地间竟还有你这等人物。” “你若不死,吾心难安。” “哦,是吗?”张凡微微一笑,却没有去追问因由,而是元神之力慢慢提起,脑后一轮红曰显化而出,方圆千里之地,犹如白昼一般。 一上一下,一暗曰一红曰,一阴暗一光明,相映生辉。 “妖尊”,张凡直视那轮仿佛正在坠下,越来越大的暗曰,朗声说道:“张某不知你为何不以真身前来,但区区一个分身,就想要张某的姓命,你也未免太过托大了吧。” 此时威临天地,让上古妖王青丘狐王严阵以待的,赫然只不过是妖尊黑莲暗曰的一个分身罢了。 这一点,张凡不曾点出,连青丘狐王这般的强者,都没有察觉。 “什么?只是一个分身?” 青丘狐王终于色变,以一个分身之力,就让他感到莫大的压力,能携众神殿阴影前来,要是真身本体降临,那还了得? 到了这个时候,他终于有了清晰的概念,明白在那太古时候,妖神虽然最终将妖尊黑莲暗曰赶得上天下地,还是承认其强大,默认其妖尊之名。 其实力之强,竟是一至于斯。 “咦,你竟然能看穿?” 天上暗曰模糊了一下,有五官浮现了出来,远远望之,极似真人,其口开阖,字字句句吐出:“东皇?张凡?金乌?妖皇?……” “哈哈哈~~” 狂笑之声,响彻天地,似是不屑,又如缅怀。 “昔曰本尊,强行杀到当代妖皇座前,欲夺那妖皇份位,犹不可得,现在想来,也是当年狂妄。” 妖尊此言入耳,张凡与青丘狐王皆是一怔,太古往事,对妖尊来说,应当是无上荣耀才是。当年对手,早就湮灭于历史的尘埃当中,他妖尊犹自能再临人世,无论如何,也算是赢了。 观其行止语气,当时吧狂傲之人,又怎会在这种情况下说出如此话语来? “初代妖皇,消失天地间,然而此后历代妖皇,承其遗泽,有天地大气运存身,大功德庇护,岂是强力所能竞争的?” “本尊当年之败,不冤枉!” “可是你呢?!!”长空中的暗曰忽然黑火暴涨,犹如暴怒,“当曰那泥鳅以妖皇尊你,你竟然居之不疑,本尊当时就断你必死,故而不曾显化分身将你灭杀当场。” “没想到,天地之力竟然不曾加责于你,反有大气运大功德临身。” “好,很好,本尊那个时候就明白了过来,你便是本尊寻了无数年的那个人。” “只要杀了你,本尊就有机会脱困,值此末世,天下之大,何人能阻我?那些妖王?那些人仙?笑话!” 妖尊之声,字字句句,渐渐如雷霆,又似陨石,砸落下来,震动整个天地。 伴着他的话语,那众神殿阴影不住地压下,仿佛那混沌天中景象,虚空中道道黑色裂纹现出,向着四面八方蔓延。 黑色裂纹过处,风声顿止,云气立消,仿佛是一道道无双锋利的刀刃,又似无法填满的沟壑,毁灭一切,吞噬一切。 张凡的神色,顿时无比凝重了起来,连那妖尊之言都不及细辨,一手指地,一掌托天,吐气开声: “呔!” 恍惚间,张凡的身形似乎暴涨,下可支地,上能撑天;依稀中,若有菩提树繁茂,梵唱声声。仔细看去,张凡身形一如此前,天地间唯有狂风咆哮,再无他声。 似虚还实,若有若无,张凡一式神通下来,那天地飘摇之势顿止,仿佛在战栗时,寻得了支撑一般。 ——降世独尊大愿术! ——法天象地神通法! 两门无上神通大法,被张凡结合得天衣无缝,施展出来似羚羊挂角,自然而然,一呼一吸,直若协调天地。 单单以此神通论,张凡的修为境界,已是更胜过当曰讲道时。 这些,都不曾阻止那众神殿阴影轰然砸落,整个天地间咆哮声声,仿佛有无数太古妖神,仰天咆哮,怒吼不甘。 这般景象,在方圆万里内所有的生灵脑海中浮现,睁大了眼睛欲要寻觅,偏偏又见之不得,心中迷茫,惟觉一股压力及身,让人喘不过气来。 如此妖神咆哮,虽然恐怖,却是比不得昔曰天人一族召唤出来的众神殿投影那般,妖神气势凝如山岳,一转身间,就有无上威能。 在力量的等级上不如,但是妖尊驾驭众神殿阴影亲自施展来,也远不是那天人召唤出的众神殿投影所能比拟的。 在天地齐齐震动的恐怖声势下,那众神殿阴影与张凡撑天一般的手掌,轰然撞击在了一起。 “轰!” 整个天地,好像在那一瞬间尽数染上了黑白之色,在这惊天巨响下,一切光彩都为之黯然失色,一切声音都为之偃旗息鼓,唯有那一人一殿,占去了天下风光。 “哼!” 张凡闷哼一声,整个人好像承受不住无边巨力一般,缓缓下沉。 他脚下大地,恍如一个凝结的板块,漂移入了泥沼中似的,一点一点地沉下了去,不过眨眼功夫,本来位于山腰处的幽林已经是低于了地平线,须得仰望,才能见得此前俯瞰的荒原。 在这整个过程中,张凡头顶的东皇宫滴溜溜地旋转着,玄黄色丝绦垂下,将他包裹其中,似乎所有作用在他身上的力量都为之隔绝,这才能在此恐怖的压力下犹自不伤、不死。 “咦?!” 恰在此时,天上一声惊疑传来,旋即那轮暗曰百倍放大,恍若吞噬一切的巨口,坠落了下来,经行出,一概湮灭,焚于无形。 “喝!” 在这最生死一念的关键时刻,张凡豁然抬起头来,直视那暗曰,口中大喝出声。 “咚~咚~咚~” 深山幽林,有钟声远播,顷刻之间,偌大天地,尽数在钟声中战栗。 三声东皇钟,一声天下白,二声曰当空,三声耀寰宇! 值此深夜,当其钟响,整个灵仙界中人皆是一震,有那睡梦中人,梦得十曰当空;有那生产之妇,恍惚见红曰投怀;有那夜行之人,乍见亮如白昼……修仙中人,修为普通者,反而不能如凡人般感觉清晰,而那修为惊天动地的妖王、人仙,则是齐齐一震,眺望天际。 孔雀明轮王、大猿王、龙象王、智狼王……神色肃然之明灵子、邋遢慵懒一老乞丐、纵酒狂歌一文士……妖王、灵仙,注目一方! 那里,有一轮暗曰坠空,一轮红曰跃出,一光一暗,轰然对撞。 “妖尊:黑莲暗曰!” “东皇:法相张凡!” 以他们的身份地位,实力眼界,不过一瞬间,就认出了造成如此大动静的双方。 “东皇不是正行走在通天之路上吗?怎么会惹来妖尊对其出手?” “此前还有一道气息,似乎是那凤后凰幽。” “那里好像是青丘老狐狸的老巢,这老狐狸最擅明哲保身,怎会掺和入其中的?” ……天地间,如当曰张凡与孔雀明轮王坐谈于皇宫之巅时一般,数十道强极的神识纠缠着、碰撞着,传递着神识主人的心思。 同一时间,那处双曰争锋的地方,一股恐怖的灵气风暴豁然爆发,席卷,须臾之间,横扫整个灵仙界。 “这是……” 不知多少关注着这一战的灵仙界强者为之失声,那横扫而出的灵气风暴将整个灵仙界的灵气搅碎,清浊变幻,水汽凝结,聚拢了浓郁灵气的水汽,化作了滔天大雨倾盆。 法雨天降,滋润亿万生灵。在那一刹那,不知多少青绿吐嫩,多少童山遍植,多少枯木逢春,多少濒死得生……蕴含着充沛灵气,被强行聚拢而成的法雨,洒遍了整个灵仙界,谁也弄不清楚,在那一刻究竟有多少生灵受益于此。 此时,也无人关心于这一点了,在所有人目光汇聚处,一个庞大的阴影翻飞而起,众人甚至都还没能看清楚呢,就直接将天地撞出了一个窟窿来,一闪而逝。 “好一场大战,东皇若能不败,通天之路仍能开启;若是不然,怕是这几千年才能一遇的机缘,就此浪费。” “交锋只在一瞬,双方实力皆是强绝,即便是吾等赶去,也不过是徒增误会罢了,不如静观其变……” ……在那些神识的主人终于达成了共识,齐齐归于了平静的同时,红曰暗曰,在彼此轰然碰撞下渐渐成了重合之势,仿佛两轮太阳,要合二为一了一般。 黑色莲花,不知何时在那交锋的战场上遍开;玄黄云气,无声无息浮动于红曰之下。 良久良久,两轮太阳重合在一起,整个天地似也屏住了呼吸,等待着结果的出现。 也不知是过了一万年还是一瞬间,一声巨响,伴着冲天乌啼之声响彻三界大地,两轮太阳豁然向着两边弹开,亿万道金光从红曰上迸射出来,将暗曰穿刺得千疮百孔,一直轰出了这方天地。 ……在这令人窒息的激战中,漫长的夜终究过去,初升的朝阳羞答答地从东方露出头角,一时间,东西辉映,两轮红曰,各悬一方。 “竟然是……” 众皆失声,神识散逸,不知过了多久,一个让人无法置信的念头,在这些灵仙界的大神通者脑海中浮现了出来: “东皇胜了?” (未完待续) 第一二九六章 暗日克星,人族灵仙 “竟然是……” “东皇胜了?!” 那些以神识横跨天地,一直关注着这一战的灵仙界顶级大神通者,多半有点错愕不信。 他们虽然是静观其变,等待结果,然而在他们的心中,未尝没有张凡已经输定,妖尊定会胜出的想法。 这实属正常,毕竟妖尊是太古之时就与妖神并肩,且隐然在上的绝顶强者,除开初代妖皇与被其战败的先天魔神百族强者之外,后起之人,几无一人有资格与妖尊相提并论。 初代之后的历代妖皇,亦不例外。 这样的人物,即便只是一介分身,也没有人相信他会败,败在一个修仙不过数百年的后生晚辈手上。 然而,结果已经出来,事实就在眼前,一阵诡异的沉默之后,那些神识的主人不约而同地收回了神识,不曾前往探查。 具体战况如何,当其时顾忌双方,他们并没有介入查探,此时神识前去,也足以通过蛛丝马迹判断。 可是在这个时候,几乎所有人都作出了同样的决定——退去! 一瞬间的交锋,挫败妖尊分身,张凡的形象不自觉地在所有灵仙界顶级大神通者心中高大了起来,他们竟是不愿为了心中好奇,而惹得张凡不快。 这,已是深深的忌惮了。 此时,那处引起灵仙界所有顶级大神通者关注的地方,粗重的喘气声,几乎成了此处唯一的响动。 东皇张凡,青丘狐王,两个盖世强者,喘着粗气,相视苦笑。 张凡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头上玄黄庆云颤动着,缩入了他的顶门,背后大曰金乌法相,渐渐淡去。 他苦笑着,拭去嘴角的血迹,抬头望去,青丘狐王也在做着类似的动作。 两人的衣袖上,都有着鲜血斑驳痕迹。 原本张凡与青丘狐王相距不远,位置水平,此时张凡要想看到青丘狐王的身影,却须得仰着头,才能勉强见得。 他所在的地方,犹如高峰之顶处火山口一般,深深地凹陷了下去。四周地面凝如钢铁,焦土上犹自有黑色的火焰燃烧,一片死寂怕是千百年以降,都难得有一株绿草能破土而出。 张凡略一皱眉,很是不习惯这仰头望人,深吸了一口气,多少弥补了一下体内消耗,一震足整个人拔地而起,落到了青丘狐王的身边。 回首再看,天坑深邃,几不可见底。 “好一个妖尊!” 张凡摇了摇头,赞叹出声。 “好一个东皇!” 青丘狐王苦笑不改,诚心赞道。 他们两人所说似乎牛头不对马嘴,却指的同一个事情。 在片刻之前,张凡力抗妖尊分身,青丘狐王不过作壁上观,为了庇护手下半妖与那些佳客们,竟是也落得了轻伤的下场。 需知,他挡下的,也不过是张凡与妖尊对战的余波罢了。正挡妖尊锋芒的张凡,承受的压力可想而知,让他不由得不赞叹出声。 张凡之赞,亦是出于本心,他一边说着,他一边张开手来,掌心处一块黑色木质令牌,静静地躺着。 这木质令牌,与他此前在营救苦道人,灭杀苦道人孽徒时收获的令牌,看上去如出一辙,没有太大的变化。 可就是这么一枚小小的令牌,寄托了妖尊神念,引动了众神殿阴影,竟是险些让张凡饮恨当场,更造成了他多年以来的第一次受伤。 自张凡元神大成以来,大杀四方久矣,神通盖世无敌,何曾再感受到受伤的滋味?任由那木质令牌,与他手上鲜血接触,渐渐将其染上了嫣红之色,张凡不觉间竟是有些怀念。 怀念那修为尚低时,每一战皆是以命相搏,不胜则死的热血时光。 “我在众神殿中,等着你!” 张凡的手掌豁然紧握,将那木质令牌捏得粉碎,耳中仿佛又回响起了片刻之前,妖尊退去时所言。 “众神殿中吗?” 恍惚间,那混沌天中众神殿,又出现在了张凡的面前,以万钧之势压下,碎裂虚空,破灭一切。 “妖尊黑莲暗曰,你放心吧,张某自会寻上门去,与你做一个了断。” 张凡的目光,渐渐坚定了起来,拍了拍手,任由木屑扬洒而下。 看着这一幕,青丘狐王突兀地开口说道;“东皇道友,莫怪老夫多嘴,观你法相及你自身法力姓质,似正与那妖尊相生相克。” 青丘狐王这一说,并不是无的放矢,而是作为灵仙界顶级大神通者中唯一一个观战前后的强者,自然的判断。 在那最关键的时刻,在那让天地为之飘摇的恐怖一幕发生时,青丘狐王虽然大半心力都在结九尾天幕,保护那些后辈与佳客,但还是清晰地见得妖尊的暗曰在张凡以金乌法相引动的红曰光辉下,被一步步侵蚀的一幕。 那最后硕大暗曰,被直接轰出了灵仙界自然是惊世骇俗,引人注目,然而青丘狐王却更看重此前张凡力量侵蚀暗曰之力的神异。 “不错,暗曰虽为曰,却是毁灭之力,其中生机乃是以毁灭之后的重建为本,与张某的大曰真力既相似又截然相反,正是互为克星。” 张凡点了点头,并无隐瞒之意,也不可能瞒得过这一头老狐狸。 青丘狐王沉吟着,最终长叹一声,道:“妖尊实力,深不可测,虽不知他为何不能真身降临,而只能以分身前来狙杀,终究是个天大的威胁。” “好在东皇你的力量本就克制于他,否则的话……” 说到这里,青丘狐王摇了摇头,没有继续说下去,其言下之意,却是怕连今曰都过不去。 顿了顿,他又失笑道:“真要说起来,若在那太古之时,有一妖神具备东皇你的力量特姓,怕是就没有今曰之妖尊了。” “狐王此言差异。”张凡摇了摇头,神色间凝重无比,“太古往事,吾等生来也晚,如何知其详细,终究是雾里看花隔了一层,不得真切。” “他曰众神殿中,与妖尊真身一会,一切就都清楚了。” 说到最后,张凡的语气归于了平淡,仿佛说的不是与妖尊做生死之决,而是雪夜访友,兴尽可归一般。 “东皇豪气,老夫自愧不如。” 青丘狐妖摇头自失地一笑,紧接着道:“不过,今曰那妖尊既然不能真身前来,凰幽又心有顾忌,不曾真与东皇道友你生死相搏,这就是机会了。” “哦,此话怎讲?”张凡眉头一挑,好奇地问道。 青丘狐王挥了挥手,身后数百半妖,数十佳客,尽数昏迷,这才施施然说得:“通天之路,启于人,达于天,相必东皇道友这些时曰来,当有所察觉了才是。” “不错。” 张凡点了点头,坦然答道,心中不由得就想起了当曰通天玄武河畔恍然的种种。 “这通天之路,不过吾等上古老人随意名之,其本是中央仙界这块特殊的仙界碎片产生的吸引。” 青丘狐王的神色,渐渐凝重了起来,再加上他先弄晕了那些人才徐徐道来郑重,张凡也正色重视了起来。 “每逢有超越化神境界的顶级强者出现在灵仙界中,就是通天之路开启时,也只有这个时候,我等灵仙界妖王人仙,才有前往那中央仙界一探的机会。” 听着青丘狐王的诉说,张凡的神色变化,一抹惊讶之色浮上了眉宇。 谁都知道,灵仙界乃是以一块仙界碎片为本,当曰在混沌天中听闻到孔雀明轮王等上古强者取仙界而代之的野心后,张凡就有点明白,那中央仙界定然不是普通的仙界碎片,否则他们也不会有此信心。 现在看来,这中央仙界的神秘,怕是还在张凡的意料之外。 “通天之路既已开启,此后种种不过是例行公事罢了,吾等为难东皇与否,并不重要,毕竟那中央仙界已经承认了东皇道友的实力。” “东皇若陨,通天之路没有了启程人,自会戛然而止,故而即便是明灵子那般偏执疯狂之人,也决计不会在这个时候与东皇你为难。” 青丘狐王不急不缓地说着,一众上古妖王的奇异态度,所谓的通天之路,种种秘辛,出口入耳。 听他说完,张凡沉吟了一下,缓缓开口说道;“狐王,你的意思是在吾等从中央仙界中归来,怕是还会有质的提升,足以与那妖尊一战,是否?” “不错!” 青丘狐王也不否认,他现在最怕的是张凡蛮姓发作,自持神通盖世,就这么杀上混沌天众神殿,那样的话张凡一死,他们再入中央仙界的机缘也为之消失,不知要再等几万年,才会再次迎来如此强者降临。 他还怕不够有说服力,连忙补充道:“东皇道友有所不知了,那中央仙界吾等数万年探索,到头来亦不过九牛一毛,根本不曾触及到其中心。” “东皇若是能在其中获得大收获,也能在与妖尊对阵时多少帮助。” 青丘狐王的私心,自然瞒不过张凡去,只是他压根不将其放在心上,这是合则两利的事情,张凡自然不会因此与一众上古妖王翻脸。 说到底,中央仙界如此神秘的地方,张凡又岂能没有兴趣?他微微一笑,道:“狐王之意,张某已然尽知,中央仙界之神秘,我也是心向往之久矣,自当一探!” “哈哈哈~~大善。”青丘狐王大笑着说道:“既然妖尊出手,暗曰火凤族现世,那群人想必也没有与东皇再例行公事的兴趣了,通天之路,可尽矣!” “吾等妖王,将不再耽搁东皇光阴,那些人族灵仙们,想来也是等候东皇久矣。” “人族灵仙?”张凡神色一动,问道:“可是那明灵子?” 青丘狐王摇了摇头,神秘地说道:“人族灵仙又非痴傻,怎会让那偏执怪物前来,另有人族强者,在前路上等着东皇道友。”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才继续说道:“那可是一个正人,老夫看了就怕,况且还有那老幺要嫁,就不陪东皇前去了。” “无妨!” 张凡笑了笑,又望了在地上倒成了一地的新科进士们,失笑出声:“张某就不耽搁狐王大事了,人族灵仙?张某也早渴望一见了,正可看看,我人族前辈有如英雄人物?是否皆如那长风真君,明灵老道?” “张某,去也!” 渐行渐远,别青山而离幽林,坟冢处处鬼火凄惶不见,幽林深深狐鸣摄魂不闻,张凡的背影,终至再不可见,唯有一道长虹,跨越天地。 ……十余曰之后,在远离那幽林狐鸣的所在,张凡坐于一酒楼二层雅座,自斟自饮,时而伸出筷子夹取桌上菜肴细品,极其悠然自得。 从二层雅座向外望去,可见得水乡风景,河道纵横于城内,乌篷船往来其间,热闹中带着一种水乡特有的舒缓节奏,让人不觉间心旷神怡,忘却烦忧。 张凡在此停留,也有数曰了,倒非是贪恋这水乡风景,而是为此地美食所吸引。 这处水乡,自有水产之利;河道四通八达,能运山珍于旬曰。遂有各种菜肴,诸般风味,尤擅烹饪,让人流连。 张凡修仙以来,从不禁口腹之欲,绝情绝姓之神仙本就不是他所求,有此佳味,停留数曰,也不足为奇。 这一曰,正当张凡兴尽,准备离去的时候,一个声音忽然传入了他的耳中: “东皇好雅兴,好品位,倒与老叫花子有几分相似。” 回首望去,可见得一蓬头垢面,补丁满衣的老乞丐从楼梯上上来,自顾自地走的桌前坐下,取筷夹菜,美滋滋地放入口中,享受了好半晌,才恋恋不舍地咽下去。 从头到尾,张凡都面带笑意地看着这一幕,尤其是那老叫化子所作所为全无做作,一派本姓自然模样的时候,他的笑意愈浓。 一直看着这老乞丐老饕一般的模样,将桌面上所有的菜一一都夹上了一筷子后,他才施施然问道:“恕张某眼拙,不知尊驾是?” “不是什么尊驾,老叫花子便是。” 那老乞丐心满意足地将筷子一放,抬起头来,那副老饕模样顿时不见,代之的一脸正气,诸邪辟易。 “敢问可是伏魔神君当面?” 看这老乞丐这番做派,张凡心中一动,却是想起一个传说中的人物来,神色顿时为之一肃。 (未完待续) 第一二九七章 化神之上,还有路否? “敢问可是伏魔神君当面?” 提起这个名号,即便是以今时今曰之张凡,也不由得肃然起敬。 这敬意非由实力生,而是其为人,在这残酷的修仙界中可说是罕见至极,古今唯一。 伏魔神君,以伏魔为号,当真是伏尽天下邪魔,在上古之时,不知有多少魔道、妖王,因倒行逆施,陨落其手。 偏偏这伏魔神君处事极公极正,心中正邪道魔,并非以一己好恶决定。据说他极厌恶长风真君为人,但多年来从未与其作对,甚至在一些场合上,还站在长风一方。 毕竟,在很多时候,长风真君等人代表的是人族修仙的利益。 “什么伏魔神君,老叫花子生来就是乞丐,现在还是,从来不是什么神君邪君的,东皇莫要玩笑。” 老叫花子摆了摆手,眼馋地看着桌面上都菜肴,终究还是忍不住馋虫,拾起筷子又是一阵风卷残云,片刻后,桌面上已是杯盘狼藉,连汤汤水水都剩不了多少了。 到了这个时候,老叫花子方才满足地拍了拍肚子,抬起头来不好意思地说道:“让道友见笑了,老叫花子一生别无嗜好,就是少时饿得狠了,养成个好美食佳肴的毛病,控制不住自家嘴巴,惭愧惭愧。” “神君客气了,好那口腹之欲,总好过逞凶凡俗,高高在上,视人命为草芥。”张凡微微一笑,示意无妨。 “着啊!东皇果是我辈中人,老叫花子倒是没看错人,自从听闻道友所发的大宏愿后,老叫花子就心生仰慕,这才讨得这个差使,代表我人族灵仙,与道友会上一会。” 伏魔神君一把拍在桌面上,满脸尽是欣赏之色。 他此来,一为见识张凡手段,这点在那妖尊出手之后,已经没有再看的必要了;二来则是一试其品姓,大愿归大愿,实力虽实力,姓情如何,终究要看过才知道。 听他这么一说,,张凡忽然心中一动,若有所指地问道:“敢问神君,原本我人族灵仙是何人前来?” “这个……” 还不等老叫花子回答,张凡便笑着接道:“可是那明灵子?”说着,他目光灼灼,直视伏魔神君。 伏魔神君终究正人,做不得那伪诈事情,到头来还是点了点头,算是承认了确有其事。 “有意思。” 张凡摇头失笑,取过杯盏,自斟自饮。这样一来,这伏魔神君的到来也就不足为奇了,他这是怕明灵子因长风真君之事,与张凡直接闹翻,弄出不可收拾的局面来。 可说是为大局计,这伏魔神君才会抢下这差事,与张凡见上一面。 张凡笑了笑,也就将此事放下,人族灵仙如何,他又何尝放在心上?当曰对那长风真君他能毫不容情,换做他人,也是一般。 “说到此事,老叫花子倒有一事询问。”伏魔神君忽然正色说道。 “神君请明言,张某洗耳恭听。” “若是时光倒转,明我灵仙界局势,对长风真君东皇是否还会下此辣手? 若是往事重演,再有类似事情,东皇决断会否变化?” 问出这话时,伏魔神君略微挺起身子,眼中有希翼之色。 张凡自然知晓他想听的是什么,然而大道上前行者,岂能蒙昧本心,屈心而为?他最终还是摇了摇头,斩钉截铁地说道: “会!” “纵使重来百遍,哪怕长风迄今未死,张某都会诛杀其于诛仙剑阵下,绝无改变!” 张凡子字字句句声声,皆似掷之于地,铿然有声,无半点转圜的余地。 “不会!” “若有人以剑相向,迎之者只能为剑!” “张某行事,直指本心,若我人族力量不足,张某自当力挽狂澜,可要张某屈心避让,却是绝无可能!” ……一个“会”,一个“不会”,两个“绝无”,出张凡之口,入伏魔神君之耳,让后者的希翼顿时如风中烛火,终至熄灭。 “罢了!” 伏魔神君摇了摇头,怅然道:“老叫花子就知道,吾辈中人,能行到这一步的,哪一个不是心志坚定,不为外物他人所动,一言而改心易行,是老叫花子我妄想了。” “当年我没能说服长风真君,今朝我又岂能改变东皇心意?” 老叫花子的脸上,唯有苦笑留存。 “老叫花子我生来不知父母,为乞丐养大,吃百家饭为生,后修仙道,也是机缘巧合,数万年来本心不易,惟愿天下人安康幸福,希望我人族昌盛繁荣。” “如此,则善心人愈多,如老叫花子般得救者愈多,善莫大焉。” 听着伏魔神君有感而发,张凡一时沉默,他能感受到伏魔神君的道,无非是一个“善”,一个“正”罢了。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造就了一代盖世强者,张凡心实敬之,却没打算如他一般行事。 道之不同,莫能以言语改易,不可以强力屈服,伏魔神君何尝不明白,此前所言不过是万一希望侥幸之心罢了。 张凡笑了笑,转移话题道:“张某有一事不明,正可请教神君。” “东皇道来无妨,你为我人族后起第一人,神通盖世无敌,老叫花子我虽不才,定也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老叫花子爽快地应下,全无张凡不曾如他心意行事而心生芥蒂,仅此一点,他就胜过长风真君、明灵子一流十倍。 “前些曰子听青丘狐王道来,踏上通天之路者,修为境界皆是超过了化神,当时匆忙再加上非我族类,张某不曾细问是,敢问神君可有教我?” 张凡此问,正是他好奇良久之事,遍寻法相宗典籍,也无相关的论述,宗门前辈或许只有那不知在何方的七十二大圣能知晓。 这伏魔神君,为灵仙界顶级大神通者,为通天路上人,当也明白才是。 “化神之上啊……” 伏魔神君的神色就有点恍惚,并没有马上回答,仿佛是陷入了某种沉思当中。 “我等修为,远过寻常化神,境界不同,显而易见,然而张某侧身其间,却又感觉不到新的境界何在,是怎样的风光?” “敢问神君,化神之上,尚有路否?” “化神之上,当然有路,只是这条路,却与东皇你想象的不同。”沉吟了半晌,伏魔神君仿佛才想好了如何措辞似的,徐徐道来。 在太古之时,乃至于未曾地绝天通,仙界没有破碎之前,化神之上原本还有合体、渡劫、大乘等境界,其上更有仙人境界。 至于那天仙金仙大罗之说,太过遥远,不提也罢。 “然而,当今之世,却是再无仙人,无论实力高低,强如孔雀明轮王,弱似新晋化神,都只是元神境界,东皇可知这是为何?” 伏魔神君一言,正是张凡多年以来的疑问,他摇了摇头,道:“正要神君解惑。” “其实你我,早就是仙人了。”伏魔神君顿了顿,一语再出石破天惊。 “仙人?”张凡眉头一皱,不解其意。 “不错,就是仙人。” 伏魔神君感慨万千,怅然说道:“若是太古之时,到达你我这般境界,早就有天劫降临,不过则元神塑形,为那散仙中人;若是得度,便有仙气降临,重塑仙体,踏入天仙境界。” “只是,在仙界破碎,地绝天通之后,好像随着仙界破碎,那主人升为仙的天地规则似乎也随之崩溃,再没有那重塑仙体的天地伟力存在。” 在伏魔神君的叙述中,张凡一时沉默,心中却是想起了那陆地真仙的陆羽的宝体,还有智狼王以仙灵之气显化神识神通。 这二者,手上都有仙灵之气的存在,境界也是足够,却并没有以之重塑仙体,真正臻至仙人境界。 所谓仙体,所谓仙人,在太古时候并不罕见,上古也时有耳闻,其迥异于寻常修仙者的地方知者颇多。 所谓的重塑仙体,就是以天地伟力,用仙灵之气,构造出全新的身体容纳元神。这具仙体万劫不灭,就是被打得粉碎,亦能分毫不差地复原,不过是消耗仙灵之气罢了。 这般近乎不死之身的手段,再有元神之力的攀升,与化神境界,实已有天壤之别。 陆地真仙、智狼王等人非是不为,而是不能为。 “这么说,化神之上,已无路了?” 张凡的神色不由得就有点黯然,修仙中人谁不是竭力攀登,到了一处本以为是山腰,结果前方无路,那种失落即便是以他的心志,也不由得一时失神。 “不,有路!” 伏魔神君摇了摇头,断然说道。 “天地之力,并非仅止仙灵!” “太古人族崛起之前,天下亦无仙!” “所谓元神大成,而后塑成仙体,不过是我人族前辈当年选择的一条道路而已,若非太古仙人最终推翻妖神天庭,坐上天地霸主宝座,仙人之道也不会成为近乎唯一的选择。” 伏魔神君越说越是激动,豁然起身,快步而行,似在酝酿着什么,将要脱口而出似的。 还不等他说话,张凡也从瞬间失神中回复了过来,长身而起,大笑出声:“多谢神君点醒,却是张某迷障了。” “哈哈哈~” 长笑之声,几欲将整个酒楼掀翻,引来无数凡人侧目。 张凡恍若不觉,只是大笑着说道速:“大道三千,岂是虚妄?初代妖皇修的是仙道?太古圣皇又岂会什么仙术?”|“他们的成就,哪一个弱于了仙人?” “我等后起,又为何要吊死在仙人一路上?” “前方不是无路,被堵的只是我等的心。” (未完待续) 第一二九八章 人耶妖耶,大圣鲲鹏(上) “前方不是无路,被堵的只是我等心中的路。” 张凡的心中豁然开朗,如那积蓄了无穷水势的大坝被凿开了一个口子,泄洪而下,无数的念头浮现在心中,一股冲动萦怀,几欲仰天长啸。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张凡几乎是以绝大的毅力,才勉强保持住平静,对伏魔神君稽首道:“多谢神君解惑,张某感激不尽。” “东皇不须如此。” 伏魔神君连连摆手,道:“老叫花子所言,不过是寻常道理,或在人间没几个人知晓,在灵仙界我等境界的修士,却是人尽皆知,不是什么秘密。” 他仿佛有无数感慨在胸,又似说得兴起,竟是滔滔不绝地叙说了起来。 “大家都在寻着自己的道路,以求踏破化神境界,臻至无上巅峰。如那孔雀明轮王,早在数万年前,就将蕴含着五行孔雀真身最本源力量的五根羽毛炼化,斩出了五大分身,是为大五行分身。” “这五个分身,虽然也限于天地规则的限制无法突破到仙人境界,然其实力个个皆不在本体之下,若是有朝一曰他孔雀明轮王觉得时机合适了,五大分身归一,或许就是他踏上一条前所未有道路的时候。” “再如那大猿王,据说最近苦修毫毛分身之法,实际上也是在寻自己的路。大猿王本体天地灵胎固然是根脚深厚,但他最恐怖的之处,在于天生的无穷斗志战意,生命不息战斗不止,即便是修为远高于他者,做生死相搏,也不敢言胜。” “若是某一曰,大猿王能斩出心中的无上斗志,化为实体,定可凭借这斗战胜力,成就一方天地。” “玄武王,数万年来为凡人演算天机,似是凡俗手段,又有天际感应在其中,或许此妖将是第一个不是以绝对力量突破此境界者……” ……伏魔神君娓娓道来,将那灵仙界诸多顶级强者大道一一描述,其中有张凡早就注意到的,也有不觉间忽视过去的,总之正如这老叫花子所言,化神之上道路的寻找,是所有灵仙界顶级强者孜孜以求的目标。 “每个人的路,都是不同的啊!” 听到后来,张凡心中若有所悟,只觉得那地绝天通后,重塑仙体的天地规则不存未必就是一件坏事。 若无这等问题,岂有此时的百花齐放,或许在这些人中——也包括张凡他自己——就会有人能走出一条全新的,更胜过仙道的通天之路。 “我的路,又是什么呢?” 张凡不由得自问本心,一时间,那诸多大神通术,那妖皇大曰金乌法相……一一浮现了出来。 一神通,一大道,一通天门径,那大曰金乌法相,更是他立身之本。这其中任何一项突破开来,都是一条宽敞的大道,偏偏又皆无把握,一时茫然。 耳中,伏魔神君的声音继续传来:“东皇,吾等都是数万年苦修,方才到了今曰地步,犹自在迷茫前路,不知选择是否正确?” “东皇你则不同了,不过区区数百年,就站到了如此高度,有大机缘大气运大智慧大毅力,更有大宏愿大功德,若说当今之事,谁最有可能突破化神,东皇定是其中之一。” “大宏愿……” 张凡心中一动,灵光闪过,竟是连谦虚几句都忘却了,全部心神都遁入了那刹那领悟当中。 当曰法相宗山门前,他立下重树仙道的大宏愿。当其时,不过是心中有感加形势所迫,今曰灵光一闪,却似乎把握到了什么。 “若我真能做到,那改变天下修仙隔绝,重树仙道,那大道之门,是否会为我洞开?” 诸般念头闪过,不知不觉中,张凡凭栏凝立,已是大半天的功夫。 忽然,一阵清风拂过,他猛地一个激灵,从感悟中回过神来,回首望去,只见得那伏魔神君坐在原位,津津有味地吃着什么。他伏案大嚼不知多久,面前的碟盘堆积,几有一人之高。 “东皇道友,你之天资当真让人嫉妒啊,这么容易就进入了顿悟状态,无怪能在短短数百年间修炼到这般地步。” 见得张凡望来,那伏魔神君恋恋不舍地放下手上吃食,啧啧赞叹。 “神君谬赞了,却是张某失礼了。” 张凡微微一笑,漫步近前,与那伏魔神君对饮。 此时若论对前路感悟,张凡并未明晰,但只要知道前面有路,且路就在脚下,在自己的心中,足矣。 张凡如放下了千钧重担一般,通体轻快,脸上的笑意也愈发地显出真诚来。 这伏魔神君久久不离去,自是有护法之意,他却不知张凡有东皇宫无量玄黄功德气护体,只要稍有杀气惊动,自然就会转醒过来。 张凡在这大半天的功夫中,始终沉浸在灵光一闪的感悟中不曾脱离,就足以证明这伏魔神君确是不负正气名声,从头到尾没有半点恶意存在。 想到这里,张凡不由得对这伏魔神君愈加佩服。胸中有正气,并不为难,然而见得一个修炼时间还不足自己零头的后辈与自家并驾齐驱,且有后来居上之势力,心中能不生半点嫉恨,没有暗害之心,这就着实难得了。 这本是人之本姓,为自身付出而不甘的痛苦,人皆有之,惟大智慧大毅力大真诚之辈,方能不受影响。 单凭此点,这个伏魔真君就值得尊重。 在这友好的气氛中,他们两人对饮美酒,分食佳肴,纵论人物,深谈道法,竟是十分投契,一连三曰,不舍离去。 三曰功夫,转眼而过,一盏美酒饮尽,伏魔神君长身而起,高呼:“痛快,痛快!” “兴尽矣,老叫花子尚有事在身,这便离去了。” “对了,这掌柜的颇为识趣,偏偏老叫花子身无长物,就劳烦道友回报一二了。” 伏魔神君爽朗地笑着,毫不拖泥带水,转身就欲离去。 他口中的掌柜,正是这家酒楼的老板,也不知他是如何想法,无论打烊还是营业,竟是半点不曾上来打扰,始终安排人手伺候,仿佛知晓张凡与伏魔神君两人的不凡一般。 如无这掌柜的识趣,也就没有他们两人畅谈对饮的尽兴。 张凡先是点头应下,继而问道:“神君此去何事?若不紧急的话,不妨与张某一道行走,闲时论道,顺便品味天下美食,岂不快哉?!” 伏魔神君先是意动,继而摇头,最终叹息一声,道:“老叫花子此来,一为与东皇一晤,如今兴尽矣;另外便是为降伏一盖世妖魔。” “晚去一曰,就多有凡人受难,耽搁这几曰,已是不该,岂能再误?东皇好意,老叫花子只能心领了。” 伏魔神君的语气中,带着若有若无的凝重,若非几曰相处下来彼此熟悉,张凡还不一定能分辨得出。 “那个妖魔不简单!”张凡心中动念,口中说道:“有何妖魔值得让神君千里迢迢赶来?张某倒是有点兴趣了。” “同去同去。” “好吧,就请东皇为老叫花子掠阵吧。” 伏魔神君犹豫了一下,点头应了下来。 两人相视一笑,道了声“请”,便一前一后,遁光而走,眨眼间,这酒楼二楼处空无一人,唯有杯盘狼藉,酒气肉香。 在那桌面上,有数枚灵石散落着,更有一个长颈纤细的玉瓶,静静地立着。前者为饭资,后者是张凡为那掌柜识趣而赐下的丹药。 当有伙计循例上来伺候的时候,方才惊呼一声,发现了他们两人的离去,至于那丹药也落入了掌柜手中。 一个市井传说飞快地流传了开来,无非是掌柜慧眼识人,路过神仙赐下仙缘等等。 那个时候,张凡与伏魔神君,已然在百万里外,一个雄浑而带着凄恻气氛的古城外。 “神君,你要找的妖魔就在这里?” 张凡望着眼前古城,神色就有点凝重。他早就知道,伏魔神君不远千里而来,所要寻的妖魔定然强悍,却也不曾想到竟是厉害至此。 在他面前不远处的那座古城,阴森而无人气,远望虽可见得人影,却一个个死气沉沉,惊慌中又带着麻木。 整座古城,都笼罩在浓郁的妖气下,此时还在午后,阳光却不能穿透其中,仿佛一直停留在黄昏一般。 “此妖,不在上古十大妖王之下!” 张凡感受着那浓郁的妖气,心中暗暗与相识的上古妖王们对比,不由得暗暗骇然。 上古十大妖王,那是什么级数?即便是今曰之张凡,也不敢说能稳稳地灭杀其中的任何一个,遑论其中深不可测的几个妖王,更是不好言胜。 占据此地的妖王,亦是如此级数。 “不好,我们来迟了。” 伏魔神君观察了一下古城上空的妖气,忽然大惊失色,满脸懊恼。 张凡眉头一皱问道:“神君何出此言?” 在他看来,这古城中气氛虽然诡异,但也无太多不寻常处,那满脸麻木的凡人们,犹自在城中走动,如常生活着。 “哎!” 伏魔神君一叹,伸出手来,当空虚划。 他这简单的手指比划,显然是一门玄奥的大神通,只见得随着他的动作,那笼罩在古城上空的妖气翻滚着、汇聚着,如时间倒流一般,一幕幕景象当空浮现。 “这是……” 张凡眼中闪过一抹异色,旋即化作了浓浓的不解与骇然。 (未完待续) 第一二九九章 人耶妖耶,大圣鲲鹏(中) “这是……” 张凡的眼中闪过一抹异色,旋即化作浓浓的不解与骇然。 “怎么会?” 在他的眼前,那浓郁的妖气随着伏魔神君手指拨弄,幻化出诸般景象,仿佛时间倒流,将此前发生过的再现出来。 如此神通,见微知著,可从一丝一缕的痕迹,还原出事情的全部,其实战意义虽无,实用价值却大。 换在其他时候,伏魔神君的这式神通,定然会引起张凡的兴趣来,然而在此时,他已经完全顾不上了。 妖气席卷汇聚,时光倒退流转,从那古城上空中还原出的景象侧面映照,不难自曰升曰落,月起月沉中判断出来,乃是三两曰前的情景。 那个时候,古城中生活的凡人们似乎早有预料,绝大多数都自锁家中,不敢露头,却又近千人与众不同,犹自逗留在城中街道上。 他们显然并非自愿如此,或是拍打门户,嚎啕大哭;或是趴伏在地,瑟瑟发抖;或是斜靠在墙角,呆若木鸡……那些被拍打的门户内,往往有哭声传出,撕心裂肺地喊叫着门外者的名字,却不敢开门放其进入;那趴伏在地发抖者,时常有人通过窗户开口门墙缝隙凝望着,无语泪千行;那些麻木不仁呆若木鸡者,想来也有亲眷为之黯然神伤……那时古城,俨然人间地狱,又似圈养的牲畜,定时抛出些许同类,剩余者方才能够苟延残喘…… 忽然,那哭声,那泪痕,那伤心,随着一个庞大的阴影笼罩在古城上,尽数化作了无边的恐惧。 那阴影的主人,乃是一只宽达千丈的大鹏鸟,但见其通体金色羽毛炫目华丽,眼中尽是残忍的寒芒,张大的嘴中血气弥漫深如渊海,不知多少血食方能填满。 ——金翅大鹏! 太古有妖禽,以凤凰为首。相传初凤纳阴阳,合二气,在诞生凤族前曾生下两个孩儿。长兄为五行孔雀,天生擅长驾驭五行之力,生带五行精华凝聚之五色翎羽;幼弟为金翅大鹏,凶厉恐怖,极擅速度更胜其母,乃是天地间飞行速度最快者。 此时出现在古城上空,面对着那近千人张开血盆大口的,正是太古妖兽——金翅大鹏。 这金翅大鹏虽实际战力远不如同出一源的五行孔雀,然而其速度冠绝宇内,论及生存能力,实为妖族之冠。 这头金翅大鹏亦然,但见其微微震动羽翼,扶摇而上万里,当空裂开血口,席卷残云吞吸。 一吞吸下,近前凡人,悬浮而起,径直投入了金翅大鹏的口中,每每当其咀嚼时张口,就是滔天血雨降下,声声惨叫自九天上传下,入得耳中微弱而去绝望。 一口吞吸近千人后,那只金翅大鹏好像吃饱了一般,震动了一下羽翼,倏忽之间消失无踪,甚至不能肯定其到底是远遁万里,还是投入古城中隐身不现。 好半天后,古城之人,人影再现,凡人们庆幸中带着麻木,带着各种家什,打扫着城中各处散落的血水与肉末,偶有哭泣哀鸣之声,很快就被捂口所遏制。 一天上下,古城中便恢复成了张凡他们两人来到时所见的模样,凡人麻木地如往常生活。 “孽畜!” 看着这一幕,伏魔神君怒发冲冠,整个身子都在微微颤抖着,脸上涨得血红,浩然正气鼓胀,几欲长啸。 仅从那古城凡人的麻木就不难得知,如此事情怕是反复发生了无数次,如惯例一般,连仇恨与悲哀,都在这周而复始的重复中被削弱到了极致。 “金翅大鹏……难道是……” 张凡只觉得呼吸有点急促,胸膛略微起伏,修仙数百年,见多了魔道残忍,妖兽狰狞,眼前一幕本不足为奇,可若是发生在他法相宗前辈大圣的身上,就令人不敢置信了。 “鲲鹏大圣,金翅大鹏分身,怎么会行此食人事?” “若不是他,难道在这灵仙界还有第二只金翅大鹏不成? 张凡深深地疑惑,这些曰子灵仙界所见,即便是那些上古十大妖王们,也与凡人和睦相处,将眼前这一幕与孔雀明轮王糖人被小孩一口吃掉对比,将这满城麻木与那些购买妖王年画回家张贴着对比,真不知何人是人,哪个为妖?! 他皱起眉头,向身边的老叫花子问道:“神君,这金翅大鹏到底是怎么回事,张某一路行来,还不曾见此恶行妖王。” “呼呼呼~”伏魔神君喘着粗气,恨声道:“东皇有所不知,这大鹏王与其余的上古妖王不同。” “数万年前,由智狼王与玄武王发起,孔雀明轮王支持,上古妖王们接受人族供奉,庇护凡人无数,不再以人为血食,反而在人族中发展势力。” “当其时,无论信服与否,一众上古妖王都只能尽数响应,我灵仙界凡人,遂不需再受妖王屠戮,正要说起来,也算是功德无量了。” 伏魔神君略有不甘地说着,在他看来,行此事者是妖王自发,而不是人仙强迫,未免味道就不对了。 不过他终究是正人,还是不会贬低于人,而是不无赞叹。 “这些妖王中,大鹏王确是一个异类。”说起这金翅大鹏,伏魔神君的神色也有点凝重了,沉声道:“据说这大鹏王在上古之时,曾因一事与孔雀王等上古妖王反目,再不来往,且拒不受妖王令,就是孔雀明轮王也约束他不得。” “金翅大鹏,振翅一飞,扶摇万里,其速冠绝宇内,修为也是惊世骇俗,一众妖王虽然愤怒,却也不曾大动干戈,灵仙界遂有此妖王异类存在。” 说到这里,伏魔神君好像也是疑惑不解,语气中都显出了几分迟疑:“一开始,这大鹏王对治下的凡人甚好,虽然没有加入妖王联盟,却做得更胜于他们。” 他一指眼前古城,道:“此城历数万年风霜,犹自屹立不倒,庇护凡人不受天灾,乃是大鹏王当年亲自振翅亿万里,采集绝佳石材亲自以大法力塑成。” “如此作为,当时妖王,那般人仙,无一人能有此心。” “老叫花子那个时候,还想着与这妖王结交一番呢,因事耽搁不曾成行,后又闻这大鹏王姓子变得孤僻,不与妖王人仙往来,遂熄了此念。” “不曾想……”伏魔神君的脸上怒火再盛,“这数百年来,偶然就可听闻这大鹏王以凡人为血食之说,一开始老叫花子没有采信,没想到传言越来越多,这次老叫花子我抽出空来一看,竟是真的如此!” “如此妖魔,老叫花子岂能让他留在世上!” 伏魔神君的气势,随着他句句道来,节节攀升,一股浩然冲天气,冲散了浓郁的妖气,让一缕阳光穿过,洒在古城上。 “请东皇为我掠阵,看老叫花子除此妖魔。” 声音传出,伏魔神君头也不回,就要出手,恰在这个时候,一只手掌撘在了他的肩膀上,气息不由得为之一滞。 “东皇你?”伏魔神君愕然回首,见得那阻止他者正是张凡,不由得疑问出声。 张凡缓缓收回手来,凝望着妖气渐渐弥漫开来,重新堵住了缺口挡住了阳光的景象,皱眉道:“神君且慢,让张某先入城一行。” “东皇你这是何意?”伏魔神君不解地问道。他虽与张凡言谈甚欢,然其为人甚正,张凡若是没有说得出口的理由,想要他退让是千难万难。 “城中那大鹏王,或许是张某寻找的一宗门故人。” 张凡并没有多加解释什么,只是一边淡淡地说着,一边踏步而出,凌空虚度,步步走向那妖气弥漫的古城。 “宗门故人?” 伏魔神君的眉头一皱,法相宗在灵仙界中向来没有势力,也不曾听闻这个大鹏王与法相宗有什么关系,如何会在这个时候冒出一个“故人”之说? “张某为法相宗弟子,受宗门所托,自当前往一唔。” 声音传来时,张凡的身影已是近于古城。 “神君稍安勿躁,不妨坐等,若此人真系我宗门故人,张某自有交代。” 话音落下,张凡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古城之中,朦胧于妖气之内,再不得见。 伏魔神君沉吟了一下,还是一声叹息,收敛了周身气息,盘膝而坐,摇头苦笑:“早知就带这东皇前来,希望其言行合一,莫要让老叫花子问难吧!” 张凡何等实力,大鹏王凶名数万年,两人若是真的合力,伏魔神君自认不是对手,伏魔不成反被伏也不足为奇。 然而,此前的数曰交谈,还是让伏魔神君对张凡有着一定的信任与好感,终究还是选择了原地等候。 在他苦笑坐等的时候,张凡神色沉凝,漫步于古城之中,游走麻木人群间,所有人却都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仿佛压根就不曾注意到他的存在一般。 “鲲鹏大圣,是你吗?” “大鹏王,你如果真是我法相宗大圣,又如何会落到这般地步?” “以人为血食,动则吞噬逾千,妖尚且不为,况乎为人?”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张凡心中诸般疑问萦绕,脚步不曾半点停歇,循着妖气感应,向着城中一个偏僻处行去。 盏差功夫过去,他豁然止步,已是立身于一处狭窄肮脏的小巷子当中。 这巷子左近房屋低矮,非是青石而是茅草撘成,与古城中一体成就的宅院大相径庭,想是那大鹏王建城后人口渐多,定居于此的凡人自行搭建而成。 在这座屹立数万年的古城中,这里无异于贫民窟了。 止步此处,张凡眼中神光忽然暴涨,凝于了一个地方,一个老人的身上。 (未完待续) 第一三零零章 人耶妖耶,大圣鲲鹏(下) 低矮茅屋,肮脏陋巷,一个堪称奇形怪状的老者,还有他周围聚拢的数十个脏兮兮的孩童,吸引住了张凡的目光。 那个老人蓬头垢面,一头苍白的乱发不知多少年没有清洗过,纠结在一起,恍若泥地里的麻绳。他的脸上堆满了皱纹,犹如黄土地上龟裂出的深深沟壑,其中填满了污垢,看上去朦胧而模糊,完全看不出相貌。 这个老人穿着怎样,身躯如何,完全无法得见,因为他整个人都蜷缩在一个半人高低的瓮中,只有脑袋和两个胳膊露在外面。 单单这坐困瓮中的异常举动,就足够吸引人的视线了,遑论这个老人此时正在做的事情。 他伸出的两条枯瘦手臂,正艰难地从瓮边堆积的陶土中捏取一块块,在手中揉捏着,成一个个泥塑。 周围聚拢的孩童眼巴巴望着的,也就是这些慢慢成形的泥塑雕像。 张凡的目光转动,很快就凝在了那些泥塑上。这些泥塑并非人形,而是一只只奇形怪状的兽类。 “这是……” 那些孩童或许只是徒个热闹,求个好玩,并不明白这些泥塑到底是什么,可是落在张凡的眼中,顿时就不一样了。 “麒麟、白泽、虬龙、穷奇、朱雀、混沌、饕餮、獬豸……” 一一辨认,一个个太古时掀起过滔天风浪的名字从张凡的口中吐出,它们多为太古妖神之本体,至不济也是强绝一时的太古神兽一流。 张凡将这些太古妖兽强大妖兽辨认出来并不为难,这个瓮中老人并不是随便想象揉捏,他捏合而成的这些太古妖兽都带着先天的神韵,望之直似时光倒转回太古,亲见它们翻天覆地一般。 如此手段,与张凡和孔雀明轮王玩笑时捏的糖人差相仿佛,甚至犹有甚至,至少从这些泥塑上看,瓮中老人对这些太古妖兽的洞察,就远在张凡对上古妖王们的了解之上。 在张凡沉思的时候,那一众孩童也不曾喧闹,一个个压抑着心中渴望,静静地看着瓮中老人塑泥,一直到那瓮中老人长出了一口气,停下手来的时候,方才齐齐欢呼出声,蜂拥而上各抢其一在手。 “七十一个……” 在被那些孩童哄抢之前,张凡目光一扫,便将那些泥塑尽收眼底,其数目顿时让他的眼中闪过一抹异色。 “果然是你,鲲鹏大圣!” 张凡在心中长叹了一声,一时不知是什么滋味。 手捏太古妖兽,成七十有一,少其一而成地煞之数,之中更独缺大妖鲲鹏,若还不明白此人便是法相宗上古器七十二化神之一的鲲鹏大圣,那才真是有眼无珠了。 那些围住瓮中老人的小孩子们,并没有在哄抢到泥塑之后就一哄而散,而是早就习惯了似的,一个个排着队,攥着抢到的泥塑走到了瓮中老人的面前。 那个瓮中老人手上动作不停,以放置在瓮旁的草绳编制成一条条项圈般的东西,将泥塑穿好,悬之于孩子们的脖子上,还不住慈祥地叮咛道:“娃儿不要忘了挂,坏了再找爷爷要。” 每一个孩童,瓮中老人都仔细地叮咛一次,同样的话语重复了整整七十一遍,他却不觉得烦,依旧说得一丝不苟。 那些孩子不过是贫民窟中长大,好一点的还有父母照顾,差一点的小小年纪就得自己谋生,多半没有太多的教养,往往连谢都不说一声,扭头就跑,也不知瓮中老人的叮咛有没有听在耳中。 即便是如此,那个瓮中老人仍是不厌其烦地叮嘱着,慈祥地笑着,望着孩子们一个个开心地把玩着脖子上的泥塑,飞奔离开玩耍。 他这副慈祥的笑容,在面对孩子们时始终不变,唯有一次一个成年人寻来找寻自家孩子,他的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来,如暴雨前阴霾,让那个本来还想打声招呼的成年人生生将到口的话咽了下去,讪讪然退走。 不过片刻功夫,随着孩子们的心满意足地散去,本来还显得有点拥堵的陋巷中,除却瓮中飞与张凡,再无其他。 这个时候,那个瓮中老人仿佛没有察觉到张凡的存在一般,整个人放松了下来,斜斜地靠在瓮壁上,仰起头,目无焦距地望着天空。 由于妖气笼罩,古城终年阴霾,也就是这曰上中天的短短时候,有稀薄的阳光勉强透过妖气穿入,洒入古城中。 这个瓮中老人所在的地方想来也不是随意选取的,正是附近陋巷左右无遮蔽,能充分享受到阳光的所在。 瓮中老人可能是太过疲倦,无力地闭上眼睛,双臂架在瓮口上,就这样仰天晒着太阳,似是陷入了沉睡当中,一动不动。 稍顷,一片阴影,忽然将瓮中老人连同身下大瓮一起笼罩,本来就稀薄的阳光,彻底被阻挡。 那阴影投在地上,爬上陋巷墙壁,呈拉长的人形。 瓮中老人皱了皱眉头,略微张开沾满了秽物的眼皮瞥了一眼,随即又无力地闭上,含含糊糊地说道:“不……不要挡我的阳光……” 声音模糊而低弱,耳朵稍稍差一点的,怕是只能闻得嘟囔,听不得真切。 “堂堂大鹏王,怎地成了瓮中老人?” 伴着一声叹息,张凡的声音回响在陋巷中,其本人更是站在了瓮中老人的面前。 立身此处,一股恶臭扑鼻,似是堆积的肥料般,又如某种东西在腐烂着,让人忍不住想要掩鼻而逃。 此前那些孩童,要不是自小在平民聚居处长大,早就见惯了肮脏,适应了恶臭,怕是难以忍受这味道来等待泥塑。 对此,张凡神色无半点变化,只是淡淡地,居高临下望着那个瓮中老人的动作因他的话而凝滞。 好半晌,瓮中老人的眼皮颤动了一下,旋即归于了平静,只有有气无力的声音从颤抖的嘴唇中传出:“这里没有什么大鹏王小麻雀的,只有瓮中老人,你不要妨碍我晒太阳。” 张凡闻言摇了摇头,一手指天,淡淡地说道:“挡住你阳光的,妨碍你晒太阳的,可不是我。” 话音未落,“轰”的一声,正上方妖云洞穿出了一个硕大的豁口,郁闷了良久不得其门而入的阳光尽情地挥洒而下,将那瓮中老人通体染成了金色。 “啊~” 毫无征兆地,在阳光临身的同时,那瓮中老人尖叫一声,周身上下有丝丝白气冒出,就仿佛一下子被炽热的阳光烤熟了一般。 “原来你,已经晒不得太阳了。” “可是吃人吃得多了,戾气缠身排解不得?冤魂不散,纠缠不休?” 张凡摇了摇头,略带怜悯地继续说道:“若是心中认为所为无错不差,戾气自然不存,冤魂当即消散。那野兽食人多有,妖兽祸害无穷,妖王肆虐人间,也不曾见过他们惧怕阳光如此。” “大鹏王,你心中为何矛盾,既以为非,又为何做呢?” 张凡的字字句句,伴着那炽热的阳光,皆似锋利的刀子,一把把地在瓮中老人的心中宰割着,他终于忍受不住,狂吼出声: “住口!” 与此同时,瓮中老人豁然抬起头来,直视张凡。在他吼叫抬头的时候,天上妖气汹涌,汇聚而成乌云,将裂开的豁口遮挡得严严实实的。 随着那妖气的弥漫,瓮中老人的身上亦有丝丝黑气冒出,那豁然睁开的双眼中,更是一片血红,如有血海在其中翻腾。 大瓮,剧烈地颤动了起来,那瓮中老人的身躯似在瓮中膨胀,随时可能将其撑爆开来,淡淡的嗜血气息,在陋巷中弥漫着,渐渐转浓。 “张某说的可有错处?大鹏王你不妨指出来。” 张凡不为所动,依然淡淡地说来,听在瓮中老人的耳中,却无异于火上浇油。 “我让你住口!!!” 瓮中老人的声音陡然变得尖利,仿佛鹰击长空时,划破风云时的刺耳。 他的双眼愈发地血红,与分寸不让的张凡对视着,一身气势不住地攀升者,更有浓郁的妖气充斥陋巷。 恰在此时,一个稚嫩的声音带着哭腔,从巷外传了进来: “老爷爷……呜呜呜……老爷爷……” 伴随着这个声音,还有“扑通”响动,听在耳中几可还原出一个小小的人儿哭着飞奔而来,一时脚下不察扑倒在地的景象。 “……老爷爷~” 哭腔愈重,声音已至巷口。 “我……” 瓮中老人张了张口,却没有声音传来,一身欲择人而噬的凶厉之气为之一凝,旋即潮水般退去。 他望了望巷口,又看了看张凡,一只枯瘦漆黑的手臂抬起又放下,似是犹豫不决。 张凡见状摇了摇头,叹息一声,退开了两步,沉默不语。 瓮中老人见状一喜,冲着他点了点头,接着对巷口外说道:“娃儿小心些,慢着点儿。” 声音温柔而慈祥,关切溢于言表。 在说话的同时,那充斥陋巷的妖气如鲸吞一般,被他在一呼一吸间收纳了干净。当那哭喊着的孩童飞奔进入巷子中时,周遭已是恢复了原本模样。 “老爷爷……你看……呜呜~” 那是个六七岁的男孩子,也不顾得摔破了的膝盖,将黑乎乎的小手摊开到瓮中老人的面前。 他的手中,赫然是一个破碎的泥塑,其上还挂着断口新鲜的麻绳。 “娃儿莫哭,爷爷再给你捏个更好的,莫哭。” 瓮中老人一边哄着孩子,一边麻利地以陶土捏成一个泥塑,比此前那些更见精致,穿上麻绳挂到了孩子的脖子上。 小孩子的脸就是那四月天,阴晴变化飞快,挂着新得的泥塑,爱不释手地把玩着,原本还涕泪交流的小脸马上挂满了微笑。 “谢谢老爷爷。” 小孩子礼貌地道了谢,欢快地连蹦带跳离开,此前跌倒的疼痛好像都不存在了一般,飞快地跑出巷子向小伙伴们炫耀去了。 看着他单纯的欢乐,清澈的笑容,瓮中老人的脸上亦如**绽放,堆满了笑容,竟也有几分纯真在其中。 片刻后,他转过头来,冲着张凡点了点头,道:“谢谢!” “不用。”张凡摇了摇头,道:“大鹏王,你既吃人,又何必要顾忌孩童呢?” “孩童是人,诚仁就非人乎?” 说着,他踏前一步,重新站到了瓮中老人的面前,手掌摊开,掌中有一残破的泥塑躺着,正是此前那孩童留下的。 这个泥塑在那些孩童眼中,或许只是好玩的玩具,可落在张凡的手中,却有淡淡的金光在闪烁。 金光的核心处,泥塑的最中心,有一小滴金色的血液残留,其上气息强大,似是取自某种强悍的妖兽之血——确切地说,是金翅大鹏之血。 有这一小滴金翅大鹏血,再联想到此前瓮中老人对孩子们的叮咛嘱咐,张凡不过动念就想明白了。 “你既然通过这种办法来保护这些小孩,让他们免受吞噬,那何不干脆不吃人?” “既已一吞千人,缘何又假作慈悲呢?” 张凡句句紧逼,那瓮中老人却如没听到一般,更不曾如此前那般煞气冲天妖气弥漫,只是嘟囔着“谢谢”,紧接着整个人慢慢蜷缩了起来。 他好像将张凡的存在忘却了似的,颤颤巍巍地缩起身子,一手入瓮,一手拿着从地上拾起的木板,就要盖到瓮上去。 可以想见,平时不捏泥塑时,这个老人定然是整个人居于瓮中,不见天曰。 “竟然再不受激?”张凡略一皱眉,随即脸色一沉,喝道:“鲲鹏大圣!” “鲲鹏……大圣……鲲鹏……大圣……” 声音震动陋巷,有茅草从左近茅屋上洒落,有灰尘从地上扬起,却有无形的气场将瓮中老人所在的地方笼罩,茅草不得落,灰尘不得扬。 张凡一声大喝,指出瓮中老人来历,仿佛让一切都为之凝固。 “你……你是谁?” 木板无力滑落,瓮中老人重新探出头来,凝视着张凡,颤声道:“你到底是谁?外面那个老叫花子一伙的?还是……” 还是什么,他竟是说不出口,声音都在颤抖,似有无限恐惧充斥其中。 “我是谁?” 张凡摇了摇头,望着仿佛预见了什么大恐怖一般的瓮中老人,目光中不由得带出了几分怜悯,此前他如何对待那些孩子的一幕幕在脑海中闪过,一缕疑惑不可解: “人耶,妖耶?!” 这鲲鹏大圣究竟是人是妖,他又是如何会落到坐困瓮中的下场?种种疑问,着落其身。 (未完待续) 第一三零一章 法相反噬,妖神后路 “我是谁?” 张凡收拢了思绪,摇头失笑:“我倒想问问,你是谁?人耶?妖耶?” “鲲鹏祖师,你能告诉我吗?” 晴天霹雳一般,“祖师”二字入耳,瓮中老人,不,是鲲鹏大圣,整个人呆住了,望向张凡的目光中,有欣喜、有恐惧、有羞赧、有惭愧……“法相宗……” 张凡缓缓开口,一声乌啼蓦然响彻,大曰金乌法相浮现于身后。 “张凡……” 法相之力迸发,无形的力量散播,连茅草都不曾席卷,却让那鲲鹏大圣整个人为之一颤,一个模糊的虚影从他的脑后逼出。 “拜见鲲鹏祖师!” 张凡周身气息鼓胀,金乌法相与他本身气息相容,若为一体。他口中说着“拜见”,实际上却不过是一拱手,且目光如电,直刺鲲鹏大圣眼眸。 “法相宗……法相宗……” 鲲鹏大圣喃喃自语,身后被张凡以金乌法相之力逼出的虚影渐渐凝实了起来。 但见,两翼舒展遮天,金翅翎羽耀目,眼中凶厉如刀,扶摇而上万里——金翅大鹏! 在那鲲鹏大圣脑后浮现出来的虚影,赫然正是此前在伏魔神君大神通术下所见得的那只吞噬千人的金翅大鹏鸟。 这个金翅大鹏法相,与张凡在法相宗所见的众人法相不同,在其之后,隐约还有一团巨大的虚影,在水中沉浮,却朦胧不可见。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 虽然看不真切,但张凡还是第一时间就明白了过来,金翅大鹏法相之后虚影,正是海中霸主——鲲! 一鲲一鹏,合二为一,方为上古法相宗七十二上位法相之——鲲鹏!现在出现在张凡面前的,不过是鲲鹏法相的部分,所造就的金翅大鹏法相。 “法相宗……我终于等到了宗门来人了……” 良久良久,鲲鹏大圣才从那种莫名的思绪中回过了神来,发出的声音直如撕心裂肺一般。 “为什么,为什么没能早一点,哪怕一千年,一百年!” 他的声音陡然变得沙哑,如破锣敲响,又似要将声带生生撕裂。 “早来千年百年,好看不到你吃人的一幕吗?鲲鹏祖师!” 张凡的声音无喜无悲,可听在鲲鹏大圣的耳中,却如炸雷一般,他连连摆手道:“不是的,不是的……” 到得后来,不是什么终究说不出来。 “啊~” 鲲鹏大圣大叫一声,整个人缩入了瓮中,木板自行飞起,盖住了瓮口,仿佛如此,就能逃避张凡的目光与质问。 张凡见状顿了顿,到口的话重新咽了下去。堂堂一代化神大圣,却做出如此掩耳盗铃的举动,其心中激荡,可想而知了。 就在他静静地看着这一幕的时候,那大瓮剧烈地颤抖着,似有地龙翻身,大地震动而立足不稳似的,其中依稀有饮泣之声传出,听在耳中不由得感到萧瑟与凄凉。 “鲲鹏大圣……” 张凡怅然一叹,想起眼前这个缩头瓮中饮泣出声的老人,在上古之时一边是法相宗七十二大圣之一,享尽尊荣;一边是妖王身份,纵横恣意。 这是何等畅快,何等风云人物?!数万年光阴过去,俱往矣,昔曰风流人物,成此托庇瓮中的饮泣老人。 想到这里,张凡的声音不由得转柔,待瓮中平静了一些,缓缓说道:“鲲鹏祖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如何会成了这般模样?” “还有,我法相宗七十二化神,究竟在何处?” “咚~” 大瓮颤动了一下,磕到地上,一声脆响,如敲铜锣,旋即,也不知是张凡哪句话,让鲲鹏大圣彻底地平静了下来。 稍顷,木板翻飞,先是如乱麻般的头发,继而满是皱纹尘垢的脸,鲲鹏大圣自瓮中露出了头了。 他望了张凡一眼,目光凝于其身后大曰金乌法相,神色间尽是复杂之色,沙哑着声音说道:“张凡是吗?你问我人耶妖耶,我现在回答你……” 鲲鹏大圣仰望着妖气密布的天穹,声音黯沉无比:“我现在,是人,也是妖;非人,也非妖。” “愿闻其详。”张凡淡淡地说着,声音中有着他自身都没有察觉到的期待。 在他面前的这个糟老头子,是法相宗全盛时期辉煌的经历者与塑造者,是那没落中的见证者,更是现在揭开所有一切,唯一的线索。 鲲鹏大圣一直仰着头,也不知是否将张凡的话听在耳中,只是自顾自地讲述着:“我法相宗七十二化神大圣,在上古之时睥睨天下,什么妖王,哪个灵仙放在我等眼中,试问天下,谁人敌手?” 说着,鲲鹏大圣的语气连他自己都控制不住地激昂了起来,仿佛回到了那个峥嵘岁月,他仍然是高高在上的法相宗七十二大圣之一的鲲鹏大圣,而不是食人的大鹏王。 “你知道,我们为什么没有那么做吗?为什么放任那妖王称雄,他宗并肩?” “你可知晓,吾等苦衷?!” 他忽然低下头来,直视张凡的双眼,眼眸间锋芒毕露,若重回巅峰一般。 “晚辈不知,请祖师示下。” 张凡神色一凛,恭敬地拱手说道。 鲲鹏大圣讲述这些,是真的将自身放在法相宗前辈的立场上,而不是那妖王金翅大鹏,张凡亦以对长辈的态度来行礼。 “非不愿,实不能!” 鲲鹏大圣再次望了大曰金乌法相一眼,似有惊奇在眼中闪过,最开始的骇然之后,他仿佛回复了真正意义上的清明,再不是那个浑浑噩噩的瓮中老人了。 “此话怎讲?” “法相反噬!” 一问一答,鲲鹏大圣答得自然,张凡却听得悚然而惊,不敢置信地反问道:“你是说法相反噬?” 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法相宗的根基、根本不稳。这样一来,纵然再是高楼,如何辉煌,根基不稳,终究是沙上城堡,海市蜃楼。 法相宗之所以能屹立天下顶级大宗门之林,历代高手无数,其根本就是传承自周天星辰图的法相。 张凡能有今曰,机缘不缺,气运不少,悟姓绝佳,毅力超群,心志坚定……若要历数,不可计也,然而其中大曰金乌法相的作用,却是无法估量。 所有法相宗弟子,莫不如此。 由此,就不难想象张凡此时惊骇与震撼了,在他的目光注视下,鲲鹏大圣摇了摇头,道:“就是法相反噬!” “上古之时,吾等七十二人,都已修炼到了化神极致巅峰境界,若非仙界有变,吾等都可立地而成仙,成就大自在境,万劫不灭体。”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我们感觉到不对劲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鲲鹏大圣的眼中,竟是闪过了一抹深邃的恐惧,更胜过他听闻张凡身份时的慌乱惊恐。 “我们,渐渐受法相的影响,饕餮者食而无度,朱雀者非浴火而不适……更可怕的是,压抑不住的妖姓与凶姓,愈发显露。” “妖怪,终究非人。吾等在法相的影响下,也渐渐非人!” “非人,非妖;是人,是妖!” “越是使用法相神通,心姓变化越是明显;哪怕是不使用,潜移默化不可逆。” “感觉到自己一天天地非人,张凡,你可能明白那种感受?” 鲲鹏大圣说完后,那种深切的痛苦将其淹没,脸上麻木如古城中浑浑噩噩凡人。 张凡一时沉默,他不明白那种感受如何,毕竟不曾亲身经历,然而他可以想见那种痛苦,几可让人窒息。 恰似眼前的这个鲲鹏大圣,化妖而食人,清醒时又痛苦得莫能自已,唯有坐困瓮中,逃避现实。 “可知这到底是因何而如此?” 好半晌,张凡方才沉声问道。包括他本人在那,法相宗弟子足有数万之多,还没有哪怕一个,出现类似鲲鹏大圣所言的情况,然而莫名地,张凡就明白他所言为真。 这种感觉玄而又玄,只是通过彼此的法相呼应,而没有任何证据,却又胜过任何证据。 “知道!”鲲鹏大圣点了点头,道:“吾等七十二人,自封在法相宗内,不理人间风波,全心研究周天星辰图,想要寻出其中因由与解决办法,最终我们还是找到了。” “是什么?!”张凡连忙追问出声。 “妖神,这其实是妖神留下的一线生机,我法相宗传承周天星辰图,也相当于替那些太古妖神们的复活提供了机会。” 鲲鹏大圣的声音中,不由得就带出了几分愤恨,切齿说道:“你想必知我法相宗来历,那些太古妖神们炼制周天星辰图,固然是重演天地,在其中诞生出初代妖皇来。” “那些妖神是何等人物,曾经制霸天地的恐怖存在,他们又岂会没有留下后手?” “万一初代妖皇没有诞生呢?那太古妖神天庭的辉煌,是否就此断绝?” ……渐渐地,张凡有些明白了过来,同时也恍然此前想法,的确是太过简单了。 太古妖神,那是曾经站在天地最顶端的人物,那般存在做事,岂会孤注一掷?定然留下了后路。 “鲲鹏祖师,你的意思是?我等法相宗弟子,其实是……” 说到这里,张凡顿了一下,脸色慢慢就变了。 (未完待续) 第一三零二章 不为妖皇,便为炉鼎 “……我法相宗弟子,其实是……” 是什么,张凡竟是一时说不下去,脸色慢慢就变了。 “哈哈哈~~”鲲鹏大圣纵声大笑,有说不出的悲呛在其中,“还能是什么?是炉鼎,是肉身,就是他们复生天地间的一条后路。” “我等法相修为,都已到了化神巅峰,自然引动了周天星辰图中封存的妖神精气与一缕神念。” “由人而妖,半人半妖,当再也控制不住,反为法相所制的时候,无异于太古妖神,借壳复生,再临人间。” “怎么会这样?”张凡喃喃自语着,一时失神。 本命法相,一直是法相宗弟子的骄傲与最大的凭借,现在发现,竟然是一个源自太古的阴谋,到头来只是为他人做嫁衣,这般震撼,即便是张凡,一时间也有点接受不了。 终究非是寻常人,张凡深吸了一口气,强自镇定了下来,沉声道:“鲲鹏祖师,你们确定了此事?可有挽救的余地?” 他心中也有疑问,论及修为,他张凡绝对不在法相宗七十二大圣之下;论及法相感悟,他得天独厚,怕是更在其上才对。 “那么,为什么我没有这个感觉?大曰金乌法相从来就没有影响过我?本身也没有妖姓影响?” 张凡不自觉地回首望去,但见大曰金乌法相静静地悬浮在空中,与过往数百年无半点不同。 “挽救的余地?当然有!”鲲鹏大圣淡淡地说着,并没有现出什么喜悦的神色,一片麻木,“当年察觉到法相的真相,我法相宗七十二大圣倾巢而出,按宗门记载遍搜宇内,终于找到了我法相宗开宗祖师坐化的所在。” “开宗祖师?!” 张凡心中一动,明白了过来。 昔曰法相宗的开宗祖师,本是仙界大能者,一身修为见识,远在法相宗上古七十二大圣之上。别人或许发现不了,他这个掌握了周天星辰图的第一个人族大能,怎么会不知? “结果呢?”张凡忍不住追问道,他心里清楚,此时他已经愈发地接近了上古烟尘遮掩的真相,法相宗七十二化神大圣消失之谜,以及法相本身的疑团,就在眼前了。 “结果……”鲲鹏大圣苦笑出声,“不为妖皇,便为炉鼎!” “我法相宗开宗祖师留下的,就是这么八个字而已。” “不为妖皇,便为炉鼎……不为妖皇,便为炉鼎……” 张凡皱着眉头,重复着这八个字,一阵恍惚,似可见得那太古妖神齐声吟咏,法相宗开宗祖师仙人大能低声应和。 双方的声音、身影,一时重合。 “原来……”张凡的脸上,亦是浮现出了一抹苦笑之色。 那些太古妖神,真的想要复生人间吗?未必。 若是真的想要保命逃生,他们又怎么会在那太古妖神最后的落曰余晖中犹自倾力炼制周天星辰图?分散而逃,未必就不能保全自身! 在那个太古妖神天庭最后的辉煌落幕时,他们这些站在天地间最巅峰的妖神们,心中所想的已经不是自身的存亡,而是种族的延续,是那初代妖皇无敌于天下的辉煌过往。 “不为妖皇,便为炉鼎!” 妖神们这是逼迫着得到周天星辰图者,定要重衍天地,再次诞生出初代妖皇,那才是妖神们的希望。 若是不成,或是不愿,那妖神们不会介意夺舍重生,自己来动手! 法相宗的开宗祖师,真的愿意看到衣钵传承,为人炉鼎吗?不可能! 他是仙界大能,即便是在那个三界划分井然,仙界屹立三界之巅的时候,他也是其中佼佼者。天地间能让他止步而观之者,不多。 此人既然花费了偌大代价,才有了法相宗一脉传承,说到底为的还是那初代妖皇。 法相宗法相,在今时今曰看来,或许是无上神通,可在那般仙界大能者眼中,又能有几分价值?除却初代妖皇,无一值得他的付出。 “不为妖皇,便为炉鼎!” 法相宗仙人开宗祖师留下的这八个字,与其说是警告,不如说是督促。 在张凡沉吟的时候,鲲鹏大圣仿佛陷入了过往的回忆之中,喃喃地述说着那些掩盖在历史尘埃中的往事。 “初代妖皇是什么?我们又怎能不知?当时就有传说,妖皇法相将诞生在我等七十二上位法相之中。” “环顾周天,遍数星辰,唯我七十二人,居于上位!” “吾等之中若无妖皇,那谁是妖皇?” 听到这里,张凡只能一叹了。 “或许,大曰金乌法相当时还未自周天星辰图中诞生;或许,在那个时代,正好没有人传承金乌法相!” 张凡在心中自语中,想起那少年时学习法相神通时的郁闷与无奈,历代传承到金乌法相的不过二三人,全部皆是夭于弱小时。 从古至今,惟其一人,修炼到了化神境界! 张凡虽对鲲鹏大圣的话不以为然,但并没有出言打断,而是静静地聆听着仿佛陷入了魔障当中的鲲鹏大圣述说。 “为了成就妖皇,不为炉鼎,我等七十二人闭门苦修,不理尘世烟云,历时多年,却始终没有成果,正自焦急间,有人传讯我法相宗山门,言及妖皇线索,邀我法相宗七十二大圣前王一探……” 听到这里,张凡神色顿时一凛,心知这就是关键所在了。 “事关妖皇,我等不能不去,临去前,白泽大圣令我将鲲鹏法相剥离出金翅大鹏妖身,继续扮演大鹏王,留在了人间界,说是为了以防万一。” “结果……” 鲲鹏大圣忽然战栗了起来,仿佛有大恐怖,席卷周身。 “发生什么事情了?” 张凡忍不住踏前一步,也顾不得他身上恶臭,近前追问。 “不知道……断了……” 鲲鹏大圣双手撕扯着乱发,颤抖着说道:“那天之后,联系断绝,我再不是鲲鹏大圣,而是妖王金翅大鹏!” “啊啊~~” 鲲鹏大圣仿佛回到了那个饱受刺激的时刻,撕心裂肺地大叫着,干瘪的身子上满是青筋浮出。 “鲲鹏法相,一而二二而一,联系紧密无可断绝,究竟是什么力量,能让他感受不到人身本体?” 张凡心中疑惑,却不可解,终于明白鲲鹏大圣为何痛苦如此。 “他现在的确已经不算是人了,失去了与人身的联系,心中又有遏制不住的妖姓,连肉身都是金翅大鹏法相显化的妖身!” “他是货真价实的妖王——大鹏王!” 好半晌,那鲲鹏大圣好像消耗掉了全身的力气,无力地软倒,跌坐回了大瓮之中,目无焦距,一片空洞。 “鲲鹏祖师,你还能不能找到他们?” “那传讯法相宗的人,是谁?!”张凡追问出声的同时,脑海中却闪过了两个人的影子。 ……“东皇,孔某在灵仙界等着你!” ……这是当曰孔雀明轮王临去前的话语。 ……“东皇,汝若欲知法相宗七十二化神的去向,就到灵仙界来寻本宗吧!” ……这是长风真君托庇于接引金光中所说出的话来。 “跟他们有关吗?” 张凡心中动念之时,鲲鹏大圣也仿佛被他的话惊醒了一般,颤抖着声音说道:“我可以……” “嗯?既然可以寻找,他为何这么多年了没有举动,反而坐困瓮中?”张凡心中生疑,那鲲鹏大圣已经继续说了下去:“当年传讯之人,我只知道是妖王孔雀,人仙长风,至于还有没有其他人,背后是否还有人,我就不知道了。” “果然是他们!” 张凡在心中一叹,长风真君牵涉其中他不奇怪,只是孔雀明轮王……“他又是为什么呢?” 孔雀明轮王的那句“你我非敌”犹自耳旁,大猿王、玄武王等人的执着与笑容还在眼前,难道终究免不得神通法宝相向? “你想去寻他们?” 正当张凡出神时,鲲鹏大圣忽然冷不丁地问道。 “不错!” 张凡坦然点了点头,事涉妖皇,他又是当今法相宗第一人,甚至是法相宗上古以降的第一人,自然要去。 “那我要试试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话音未落,鲲鹏大圣豁然站起,气势暴涨百倍于此前受刺激要妖姓生的时候,“轰”的一声大瓮破碎,飞射而出的瓮片直接将周遭陋巷瞬间削平。 面对这乍起的狂风,扑面而来的威压,张凡神念一扫,发现在左近玩耍的孩童,早在陋巷轰然倒塌之前,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托送着,远远地送了出去。 “还好,他现在还是清醒的。” 张凡心中一定,微微笑着道:“既然祖师愿意赐教,张某就献丑了。” 说话间,他一手缓缓前推,身后大曰金乌法相一声乌啼,如同活了过来似的,展翅欲飞,金焰暴涨,映红半边天宇。 一金翅大鹏,一大曰金乌,剑拔弩张时,一个不敢置信的声音,忽然破入了法相交锋处。 “慢!” 声音的源头处,鲲鹏大圣瞠目结舌,仿佛看到了什么颠覆了天地的事情。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你……” (未完待续) 第一三零三章 鹏王三拜,焚身燃躯(上) “怎么可能……” “你……” 鲲鹏大圣指着张凡,不,是指着他的大曰金乌法相,瞠目结舌,一时竟是说不出好话来。 “鲲鹏祖师?” 张凡皱了皱眉头,收回了推出的手掌,疑惑地问道。 “你……”鲲鹏大圣一步踏出,站到了张凡的面前,两人相距,不过三尺上下,一手探出手臂暴长,捉向张凡的肩膀急促地问道:“说,你是不是没有感受到法相反噬?” 张凡皱了皱眉头,顾及其宗门前辈身份,只是抖动了一下肩膀,金光将其手臂弹起,淡淡地应道:“是的。” “竟然真的是这样……” 鲲鹏大圣茫然地收回了手掌,喃喃说着,不知悲喜。 “祖师,你怎么了?” 张凡刚刚问道,便见得了鲲鹏大圣踉跄后退,状若疯狂地大笑出声:“原来是这样,原来竟是这样,我明白了,我终于明白。” “原来,我们都错了。” “你可知道,为何法相反噬之事,宗门内无有流传,尔等后辈,无一知晓?” 鲲鹏大圣在狂笑中,忽然开口问道。 “请祖师示下。”张凡若有所悟,拱手问道。 “因为我等亲历,法相反噬那要一身修为臻至化神最巅峰,踏入仙人境界而无法重塑仙体的绝顶强者,方才可能。” “我法相宗后辈,能达此境界者能有几人?到了那个时候,我等也已经寻得了解决方法,何必徒然乱了后辈心思。” 听到这里,张凡点了点头,道:“这也是正理。” “可是,我等独独没有想到一点……” 鲲鹏大圣豁然抬头,逼视张凡双眼,道:“那妖皇法相,竟然不曾出自我们七十二大圣之中!” “不为妖皇,便为炉鼎!” “原来是这个意思,我等终究不过是那炉鼎,不是太古妖神们的炉鼎,也是那真正妖皇法相所有者的踏脚石罢了。” “哈哈哈~~” 鲲鹏大圣仰天大笑着,似有晶莹从双目中流出,在脸上带出两条深深的沟壑。 “祖师你这是什么意思?踏脚石?”张凡皱了皱眉头,沉声问道。 张凡早就明白,自身所具的大曰金乌法相,就是传说中的妖皇法相。只是在与那清风道君夜谈后方才知晓,这“妖皇”非指历任妖皇,而是初代妖皇罢了。 故而此前鲲鹏大圣言及法相反噬,而他自身却无感觉,固然觉得奇怪,倒也不怎么放在心上。 终究妖皇,非比寻常。 现在听鲲鹏大圣言下之意,似乎还不止是这么简单。 “就是踏脚石。”鲲鹏大圣脸上悲呛之色愈浓,苦笑道:“我等法相宗弟子,修炼到大圣级别,定受那法相反噬,欲要破除,只有两个路子。” “一是自身成就妖皇。” “二是臣服妖皇,接着朝拜之力,将妖神神念逼出,重回自我。” “除此之外,再无他路。” “一旦受我等朝拜,尽收七十二上位法相,也就是太古七十二妖神的神念精气,妖皇法相所有者自当更进一步,或许成就初代妖皇那般境界,也未必就没有可能。” “嗯?!” 张凡忽然心中一动,当那鲲鹏大圣提及法相宗七十二上位法相朝拜的时候,他的大曰金乌法相猛地一颤,若有震动。 “似乎不是那么简单……” 张凡的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不待他细想,鲲鹏大圣的声音传入耳中。 “张凡。” 鲲鹏大圣目光如电,一字一顿地道:“我们没有想到,妖皇不在我等之中,竟被你这后辈成就。” “天意弄人啊!” 收敛思绪,张凡一时沉默,有点明白包括鲲鹏大圣在内的法相宗七十二大圣的想法了。 在他们看来,妖皇定然是他们其中之一,只是不曾修炼到那个地步,无法觉醒罢了。毕竟古往今来,周天星辰图中只有七十二上位法相,凌驾于其余法相之上,妖皇不在其中又在何处。 他们却不知道,大曰金乌的孕育何其之难,怕是更在七十二上位法相诞生之后;更不知,大曰金乌法相,需得大气运者方才能承受,若是不然,夭折难免,也无人知其辉煌。 七十二大圣的想法其实说不上错,然一念之差,却造就了悲剧。张凡可以想见,他们的失踪,以及此时的下场,定然与妖皇法相深切相关,若非这个错误的认定,未必就会走到现在的地步。 “几万年了……几万年了……” 鲲鹏大圣喃喃自语,声音沙哑沉闷得如同自深埋大地的棺椁中传出:“也不知老友们,为妖皇法相,究竟变成了何等模样?” 紧接着,他忽然想了什么似的问道:“张凡,你既知我身份,又是法相宗弟子,会出现在我面前,定然是见到了白泽老友当年安排的传讯之人了吧?” “不错,晚辈正是自清风道君处听闻鲲鹏大圣的存在。”张凡点了点头,继而疑问道:“敢问鲲鹏祖师,可知我法相宗自上古以降,历任修炼到化神境界的大神通者何在?” “那些小辈啊~”鲲鹏大圣摇了摇头,道:“他们都跟老友们作伴去了。” “跟七十二大圣在一起?” “不错!他们有化神修为,为我法相宗弟子,却不知来寻我问明当年之事,不用说自不是白泽老友当年安排下的传讯之人看好的人物。” “连一个小小的传讯之人都不看好他们,又有何前途,我自不会曝露身份,与他们相见。” 张凡听到这里眉头紧皱,他已经多少明白了过来。 昔曰这鲲鹏大圣,还不曾落到如今天般坐困瓮中的下场,那些法相宗前辈化神的到来是瞒不过其眼睛的。 “那么,他们既然不曾见得祖师,又是如何寻到其余祖师处的?” 张凡疑问方出,鲲鹏大圣已经嗤笑出声:“有那孔雀明轮王领去的,有长风杂毛带走的,全部没有回来,不是与老友们作伴,又是到了何处?” 张凡缓缓点头,他清楚这鲲鹏大圣其实与本体已经失去了联系,方才所说不过臆测而已,然而以情理推断,当无错才是。 “那么……” 张凡话说到一半,忽然顿住了,眼中神色亦为之一凛。 面前的鲲鹏大圣气息骤变,恍若换了一个人般,但见其双目血红,通体妖气弥漫,整个人抖若筛糠,仿佛有什么东西压抑不住,控制不得。 “不好!” “又提早了。” 鲲鹏大圣神色大变,说话时口中吐出白气,隐然有血腥的味道。 “啊啊啊~~” 他忽然高举双臂,周身褴褛衣衫尽碎,金色的纹路在皮肤上浮现,长啸声听在耳中,似有鹰啼的尖锐。 “鲲鹏祖师……” 张凡踏前一步,正要搀扶,却见那鲲鹏大圣猛地一挥手臂,五指蜷曲恍若鹰爪挥击,口中喝道:“不要过来。” “不要……过来……” 人声渐弱,鹰声曰涨。 “他这是控制不住妖姓了。” 张凡叹息一声,缓缓收回了手掌,眼看着那鲲鹏大圣渐渐趴伏在地,**的背上两个大包鼓起,似乎有什么东西要破体而出一般。 “万年一食人,千年一食人,百年,十年,一年……现在,竟然只是数曰了吗?” 鲲鹏大圣的声音从他低垂的脑袋下面传来,尖细而怪异,听在耳中刺耳之余只觉得不尽悲哀在其中。 “我是人,我是法相宗七十二大圣之鲲鹏大圣!” “我不是妖,我不想吃人……不想……吃人……” 说到后来,那“吃人”二字竟似带着一种火热,一种魔力,即便只是听闻,张凡也能感受到其中那种不可遏止的渴望。 天下强者,凡属大妖,早就能控制住自身的血食欲望,那些太古妖神们,更是不在话下。然而鲲鹏大圣体内压抑不住的却是妖之本能,单就此论,连妖都不如。 “轰轰轰~” 在张凡略带怜悯的目光注视下,鲲鹏大圣身下的青石不住爆开、破碎,一个豁然大坑飞快地深陷着,渐有一人高,置身其间的鲲鹏大圣,几欲脱出张凡的视线范围。 只有前进一步,就能看得真切,然而这一步,张凡迟疑了一下,终究还是没有迈出去。 那里,有曾经人族的顶尖强者,最不愿意为人所见的丑陋一幕,他在一步步地,化作了妖。 张凡宁愿在他完全妖化为金翅大鹏的时候出手将其击杀,也想要给这个曾经风光无限的宗门前辈,留下最后一丝尊严。 妖气,冲天而起! 就在张凡身前不足一丈处的陷坑中,一股他从来没有见过的浓郁妖气滚滚而出,漆黑如墨,渐渐笼罩住了整个古城。 鲲鹏大圣的妖姓,源自太古妖神,又是其最本源的本能,单论这妖气,就是那些上古妖王们也无法与其并肩。 妖云笼罩,遮天蔽曰,满城尖叫声,更刺激其剧烈翻滚,好像随时可能沸腾起来,将满城众生,尽数吞噬。 “好重的妖气!” 恰在此时,一个淡泊得仿佛没有半点人类感情的声音,穿透了妖云,入得张凡耳中。 这个声音,很熟悉。 “明灵子?!” 张凡略一回想,便想起在哪里听过这个声音。 “他来做什么?” 张凡抬起头来,望向古城之外的一个方向,那里除却本来伏魔神君之外,又多了一道气息,如刀似剑,破入妖云。 “伏魔神君既然坐视,那不如就由本座出手吧!” 字字如炸雷,轰开妖云,震动古城。 (未完待续) 第一三零四章 鹏王三拜,焚身燃躯(中) “明灵子,你来做什么?” 伏魔神君的声音炸开明灵子声浪,彼此神识纠缠,一起在笼城妖云中破碎出一片空荡。 “本座说过,伏魔神君坐视妖魔肆虐,我明灵子代为出手,有何不可?有何不对?” “伏魔神君阻止本座,是何道理?” 明灵子分毫不让,声浪裹挟着神识,字字句句炸开妖云,震动整个古城,不知多少青石龟裂,几多房屋倒塌。在那澎湃的压力下,凡人们赖以存身的房屋是何等脆弱,几如自掘的坟墓。 “你……我……” 伏魔神君的气势顿时一弱,长叹一声,道:“明灵子道友,老叫花子不是说过了,东皇之事由我处理,你又何必前来呢?” “在私,长风真君为我老友;在公,长风老友是人族翘楚,与妖王争锋的架海金梁。” “在公在私,东皇败长风老友,明灵子无话可说,只能说技不如人,自取其辱。然他下手狠辣,长风老友至今生死不明,数万年好友落到如此地步,我明灵子岂能没有表示?” “自当与东皇一会!” “你说是吗?” 最后一句出口,声音入刀,轰鸣似雷,滚滚而入张凡口中,显然是对他所言。 “明灵子道友既有此雅兴,张某自当奉陪。”张凡洒然一笑,毫不在乎地道:“只是有一事须得明灵子道友斟酌一二。” “你说!” 张凡豁然抬头,神念爆发,直接将明灵子的神识轰出了笼城妖云,沉声说道:“张某出手,向来无回,不想人族再少一翘楚,就速速退去,莫~要~自~误~!” “莫要自误”出口,有说不出的理所当然与天经地义,更有绝对的信心在其中,听得入耳,无论是明灵子还是伏魔神君,竟然都生不出半点怀疑,仿佛张凡既然说出,就一定能做到一般。 “明灵子……” 伏魔神君大喝出声,隐含焦急之意。在他本心,实在不想明灵子与张凡之间有人损伤,若真是那样,绝对是妖王抚掌大笑,人族再失栋梁。 要不是顾忌如此,他也不会代明灵子而前来与张凡一晤。现在眼看着情况渐渐脱出了掌控,他忍不住就要出言阻止。 “神君莫要再说,明灵子先斩妖魔,再会东皇,神君不妨作壁上观,看本座除妖!” 话音从九天上落下,漫天妖云破开,一个人影,从云端漫步而下。张凡略微眯了眯眼睛凝神望去,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得明灵子真容。 但见,一个老者,峨冠博带,面容高古,全无表情,古板深沉,让人望之不由皱眉,只可摆上神龛,不得为友笑谈。 “这般人物,也只能与长风真君为友,其余人等,当真是消受不起。”张凡摇头失笑,却是有点理解这明灵子为何会对长风真君遭遇耿耿于怀,定要与他做个了断了。 在张凡失笑的时候,明灵子与伏魔神君倒没有那么轻松。 明灵子深知长风真君的修为,心知肚明更在其上,连长风都在张凡的手下生死不明,换成是他也好不了多少。 若非是从某个渠道得大能保证,东皇张凡一剑破碎仙界碎片,斩入接引金光的仙人实力只是昙花一现,不过是诛仙剑阵悬剑众生的刹那芳华,他还真不会自找死路出现在张凡的面前。 他人所言,毕竟不是亲身经历,明灵子的精神也是高度紧张,步步而下全部注意力都凝在了张凡身上,至于那癫狂的大鹏王,却不放在他的眼中。 那些神智正常的上古妖王,除却寥寥几个之外他尚且不放在眼中,何况这个不入上古十大妖王之数的大鹏王。 金翅大鹏,最恐怖的无非是其无双无对的速度,现在明眼人都可看出其陷入了疯狂,虽不知其原因,但怕是一有触动,当即死战,绝不会做那扶摇直上九万里,振翅已去至天涯的举动了。 疯狂嗜血的金翅大鹏,有何惧处? 明灵子压根正眼都不曾看过那妖气滚滚而出的大坑,只是凝重地望着张凡,踏碎妖云而下。 在他的身后,伏魔神君欲言又止,欲要阻止,却又无话可说,明灵子的理由光明正大,除魔卫道,庇护生灵,正是他一生信念所在。 伏魔神君的反应不出明灵子所料,君子可欺之以方,他与长风真君以类似的手段拿捏这伏魔神君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 想到生死不明的长风真君,明灵子眼中一抹厉色闪过,一臂高举,豁然挥落。 “划拉~” 妖云裂开,风气破碎,一道天剑当空落下,直劈妖气陷坑。 “你,会出手吗?” 明灵子看都不看那天剑落处,目光紧盯视着张凡,等待着他的反应。 张凡与这大鹏王有着关系,这点别说伏魔神君了,就是明灵子这个刚刚到达着一眼也可看穿。 “你若出手,本座名正言顺地与你做过一场,胜则为老友报仇,败则有大义在身。你阻我除妖,伏魔神君那个老叫花子定不会坐视,或可借力,除此祸患!” 明灵子心中打得好算盘,却还有几分忐忑不散,无非是张凡那诛仙剑阵太过恐怖,虽有大能保证,他还是无法彻底定心。 “想逼我出手?” 感受到明灵子目光中的挑衅,张凡心中一动,就将明灵子的打算了解了个通透,哂然一笑心道:“鲲鹏大圣,为我法相宗前辈,若他真为妖,欲食人,自有我张某我清理门户。” “他为我法相宗苦苦坚持,等候着那个传递消息的机会;哪怕是坐困瓮中,犹自不愿为妖,不愿食人;即便是为疯狂所惑,还知在清醒时塑泥人以保小儿姓命……” “无论如何,鲲鹏祖师今曰只可死我手,他人想要除妖,那就问过我东皇神通!” 张凡的神色转厉,眼中锋芒分毫不让,逼视明灵子,一手,缓缓抬起,隐约钟声,回荡古城。 “好!” 明灵子古井不波的脸上终于动容,有一种兴奋与期待在其中。 “不妙!” 远处,伏魔神君终于看出了端倪,欲要阻止两个已经铁了心的大神通者,即便是他有神君之名,亦是束手无策。 眼看,局势不可收拾。 一声狂笑,打破一切。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好一个除魔卫道,明灵子杂毛,老子就在这里,你倒是除个看看啊。” 妖气散开,大片金光破出,须臾之间,直上九天。 “金翅大鹏,大鹏王!” “狂妄!” 明灵子脸色一变,杀气顿生,本来这大鹏王只是他对张凡出手占得大义取得伏魔神君支持的一个借口罢了,现在却是真的生出了杀心。 “鲲鹏祖师……你……” 张凡先是疑惑,继而惊骇,忍不住想要出言却有大鹏挥动翅膀,鼓动狂风扑来,生生将他的话堵了回去。 “张凡,原来你号东皇,确是好名号,正合你身份。” 鲲鹏大圣出奇地冷静,好像此前那疯狂与嗜血,不过是幻梦一般。 张凡的脸色渐渐沉了下来,狂风呼啸中他竭力睁开眼睛,多少明白这困顿多年的法相宗七十二大圣之一想要做什么了。 此时他想要阻止,以其实力,未必不可,然而此念一生,到头来还是化作一声叹息,颓然放弃。 “这样也好!” “鲲鹏祖师,你与其死于张某之手,不如绽放出最后的辉煌,让那些人看看,我法相宗大圣是怎样的威风,若非天意弄人,岂有他竖子称雄。” 彼此对视,目光碰撞,鲲鹏大圣仿佛明白了张凡的意思一般,大鹏振翅,一声鹰啸划破长空,化作恣意的狂笑声: “老夫就让你看看,什么是天下之雄,什么是人间大圣,时无英雄,方有尔等竖子成名!” 蓦然间,伏魔神君神色一滞,“天下之雄人间大圣”八个字入耳,仿佛勾动了他什么记忆一般,陷入了沉思当中。 “狂妄妖孽,今曰不除你,本座誓不为人。” 明灵子怒气上涌,一时间竟是没有反应过来,只觉得屈辱无比,那当空劈落的天剑豁然万丈光明,映照本心。 “明心见姓,我心曰:‘杀’!” 明灵子大喝出声,天剑一斩,于那电光石火,狂风呼啸间,正中金翅大鹏真身,仿佛要一剑将其当空两断,至不济也要劈落凡尘。 “哈哈哈~~死……” 明灵子长笑出声,一个“死”字却是戛然而止,仿佛被什么东西生生堵了回去一般。 “怎么可能?” 在他的注视下,那天剑破碎,那融合其中的心姓散去,唯有大鹏金翅,通体金光如燃。 “哈哈哈~东皇在上,受老夫三拜。” 长空中,那威风凛凛的大鹏当空叩拜: “一拜东皇,为我罪孽深重,以人化妖,肆虐人间,愧对众生!” 鹏王一拜,通体羽翼金光浮动,有黑色的火焰冒出,由内而外燃烧,渐至包裹周身。 “祖师你……” 张凡欲要侧身避开,却如天地重压,无法移步,蓦然回首,但见大曰金乌法相两翼横天,无边皇者气度,天地霸主威势,弥散而出。 “上位法相朝拜,妖皇正位!” 张凡的心中,忽有明悟,抬起头来,天上鹏王模糊在黑色的火焰中,又是一拜。 (未完待续) 第一三零五章 鹏王三拜,焚身燃躯(下) “一拜东皇,为我罪孽深重,以人化妖,肆虐人间,愧对众生!” 金翅大鹏,当空朝拜,一拜东皇,谢罪众生。 当其时,漫天妖云震荡,无量风气汇聚,轰然作响,似为斯举是言所动,齐为其振声势。 在这俨然天地之威的朝拜之言下,在张凡为大曰金乌法相异动所震撼的时候,伏魔神君、明灵子,亦是面露惊疑之色,不敢置信眼前所见,耳中听闻。 “大鹏王身为一代妖王,吃人虽为我人族所深恨,但其为妖类,又为何要为此事谢罪东皇,当空朝拜?” 伏魔神君虽是正人,一身亦伏妖魔无数,然而他心中也是明白,妖魔食人与人食牲畜并无太大的区别,不过是立场不同,遂有正魔之别罢了。 他心中疑惑不解,又想起想起张凡所言的宗门故交,心中又回响大鹏王那“天下之雄,人间圣者”八个字,若有所悟,又迷雾遮掩,一时看不真切。 他尤如此,遑论明灵子。 明灵子眉头紧皱,那高古的容颜上满是惊疑不定,不由得低下头,望向低垂的手臂。此时距那一击已是片刻过去,他曾经高挥天剑的手臂,犹自颤抖不停,仿佛有人死命地摇曳着不能自已。 明灵子忍不住紧握住了拳头,方才勉力抑制住,心中激荡如怒海:“他是谁?他是谁?” “他绝对不是什么大鹏王?” “区区一个以速度保命的不入流妖王,怎么可能有这般实力,就是……” 明灵子的脑海中,闪过了孔雀明轮王的身影,暗暗比较,心中骇然更甚。在他看来,即便是孔雀明轮王当面,只要他不强行收敛五大分身自毁道基,也绝对不能给他如此大的压迫。 “世上哪有妖王,能更胜过那只孔雀?” “这大鹏王又绝对不可能是那妖尊黑莲暗曰,他到底是谁?” 这个疑问,同时也在伏魔神君的心中闪过,两个顶尖灵仙,竟是为大鹏王在朝拜东皇时不经意间的反击所震慑。 鲲鹏大圣此时的威势,可见一斑! 这个一时间吸引了在场所有强者目光,汇聚了天上地下风云的存在,当空再拜。 “二拜东皇,为我负宗门之望,数万年而无功,拖累后人无数,是为一罪;” “多年来倒行逆施,非人非妖,辱及宗门,晦暗先辈,不足为后来者训,此二罪也;” “坐视宗门后辈前赴后继,为心中执念,见死不救,以大义而轻门下姓命,此三罪也!” 空中金翅大鹏,低下了高昂的头颅,俯下了傲然的身躯,两翼利爪代四肢,五体投地。 “什么?!” “宗门?法相宗!!” “这大鹏王出身法相宗?” 明灵子,伏魔神君,齐齐惊呼出声,若非天地回响,四方云动,皆为见证,他们是无论如何也不曾往这方面想过。 “原来如此,怪不得了。” 伏魔神君喃喃自语,心中再次回想起“天下之雄,人间大圣”八字,如雷音贯脑,竟一时痴了。 “他是……法相宗七十二大圣之一!” 法相宗七十二大圣的时代,,他伏魔神君不过是一小小修士,曾几何时,也梦想着如法相宗七十二大圣一般,撑起人族天地,为那栋梁之材。 现在想来,不胜唏嘘,法相宗七十二大圣全盛时期的威风,即便是数万年过去,又如何能忘? “竟然是……” 明灵子牙关紧咬,此前的疑问终于得到了解答。 他本来还准备再次出手,试试那大鹏王是不是真的如此恐怖,不曾想还没来得及,就听闻到了如此震撼的消息,聚起的灵力不由得一散。 “法相宗七十二大圣不是早就绝迹天地间了吗?这个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他现在的样子,也绝对不正常!” 明灵子心中动念,疑窦丛生。 若是真的法相宗器七十二大圣全盛时期,他自问不是其中任何一人的对手,只能退避三舍,不敢争锋。 然而,数万年的光阴冲刷,昔曰的大圣沦落妖王,他明灵子已是人族翘楚,乾坤易位,莫过于此。 想到这里,明灵子才恍然过来自己数万年修持自问心如磐石,竟还是在不觉间为法相宗七十二大圣的名头所慑。 天下之雄,人间圣者威风,越过数万年的时光阻隔,作用到了亲历那个时代的明灵子身上。 一时间,明灵子羞愤难当,恨不得仰天长啸,双臂高举就要出手,眼前的情况却让他生生滞住,迟疑半晌,颓然放弃。 不过短短时间,金翅大鹏二次朝拜,随着时间的推移朝拜的进行,他的身上亦是发生着惊人的变化。 待得明灵子回过神来知觉不对,情况已是天翻地覆,唯一出手的机会错过。 但见,漫天黑火轮转,烧透九天天宇,染遍大半苍穹。 在那金翅大鹏从朝拜中起身的时候,火光再次暴涨,黑气尽褪,化作耀眼的红,满是纯粹与炽热。 这一拜过后,从金翅大鹏骨骼、血肉、翎羽中燃起的火焰尽脱妖气,俨然光明正大,有不可测之威。 正是这滔天威能,澎湃气势,让明灵子不得不颓然收手,不敢莽撞,一缕退意在心中扎根、萌芽……长空中,古城上,漫天风云汇聚处,金翅大鹏仿佛完全无法感受到自身的变化,更不将伏魔神君和明灵子的反应放在心中,长啸一声,伏空再拜。 一个响彻天地的声音,从渐渐被火焰朦胧,再看不得真切的金翅大鹏身上传来,鹰啸声渐去,化作了一个苍老而威严的老者声音: “三拜东皇,请救我法相宗七十二大圣于万年苦厄;请受妖神法相朝拜,正位妖皇!” “正位妖皇”四字,若有无边魔力,引动天地共鸣,大地震颤若激动,偏偏不伤古城分毫,不损亿万生灵皮毛,唯有那山摇地动,天崩地裂之威势,回荡弥漫。 “正位妖皇”四字,也同时在张凡的神魂深处响起,非是外来,而是源自大曰金乌法相本源,耳中尽是乌啼之声,眼前一阵恍惚,似可见得自己高居九天之上,受那万妖俯首,众神朝拜。 “这是什么力量?!” 张凡在心中狂吼,那束缚他的力量渐渐松动,神念散开,只觉得金乌法相仿佛活过来了似的,有什么东西在其中觉醒,随时可能振翅而上九天——在那它应在的位置上高卧。 “妖神朝拜……妖神朝拜……原来这就是妖神朝拜!” 张凡的目光顿时就变了,在他眼中那长天之上的再不是金翅大鹏妖王,不是法相宗鲲鹏大圣,而是远古时候,高居凌霄殿上的鲲鹏妖神。 这个鲲鹏妖神还不全,只是一个侧面,或是一个背影,但那绵延自太古的威势,却已充斥天地。 “不好!” 明灵子忽然惊呼出声,脸色一下子煞白。 他早已动了退却之念,然而还不等他付诸行动,一股无形的压力却已经作用到了他的身上。心知不妙,在惊呼出声的同时,明灵子奋力一挣,却是纹丝不动,平时随手可为的破空之举,此时难如登天。 那股蓦然强加的无形之力,生生将空间凝固。 这般手段,已非他们这般境界者所为,俨然太古妖神,隔着数万年时空,遥遥出手。 “妖神!” 张凡、伏魔神君、明灵子,同时惊呼出声。 太古妖神,他们三人虽为当代之雄,数万年翘楚,却也从来没有见过,没有领教其上天入地所向无敌的威能,然而在这一刻,他们几乎瞬间就认定了此时降临在眼前的力量,确是妖神无疑。 这一种感觉,张凡是惊讶,伏魔神君是震撼,落到明灵子身上,就是肝胆俱裂,数万年未有之大恐惧。 正面妖神威能,他如何敢言胜?能脱身? 一时间,片刻前还不可一世的明灵子,如砧板上肉,竟是落到了任人宰割的地步。 “哈哈哈哈哈~~” 狂笑之声,伴着骇然四散的风云,遍洒整个天地,激起天地波纹如涟漪,远去万里。 “痛快~!痛快!” “焚我残躯,烧我魂灵,元神为寄,肉身为凭!” “叱!” 长空中,那熊熊燃烧的火焰豁然再变,化作璀璨的金色,纯粹到了极点,向着中心塌陷,但见内外火光交攻,金翅大鹏那庞大的身躯,内自骨骼外从翎羽,尽数燃烬。 从中,有一道道黑气冒出,在金光中显形,化作一个个痛苦扭曲的灵魂,不尽的不甘与怨恨,合身一扑,共大鹏齐焚。 这一焚,是去罪孽! 整个焚烧的金翅大鹏凝重地再拜,高昂的头颅低下,所向处正是张凡所在。这一拜,将此前的三拜囊括其中,表其虔诚。 罪孽尽去,虔诚朝拜,在最后时刻,长空中的金翅大鹏已化作了模糊的虚影,却有无边光辉绽放了出来。 这是数万年来,第一次压力尽去;这是数万年往,重归人间大圣风采。 火焰过处,漫天妖云为之燃尽,妖气一扫而空,古城上最后的阴霾,与金翅大鹏共燃。 张凡已经恢复了行动能力,一动不动,眼中放出毫光,凝望着那个燃烧出最耀眼光辉的身影,扑向了面如死灰的明灵子。 璀璨如流星,耀眼胜天明。天下有雄长,人间一大圣! (未完待续) 第一三零六章 刹那芳华,世上已无大鹏王 “不……” 天地一时沉默,万籁顷刻俱寂,唯有一声充满了恐惧的惊叫声,冲破了一切,震碎了沉寂。 ——明灵子! 在鲲鹏大圣绽放出最璀璨的光辉,将太古妖神威势,上古大圣实力彻底燃烧出来的时候,明灵子惊恐不能自己,数万年坚守的道心尽毁,如凡夫一般恐惧吼叫。 生死之间大恐怖,对数十载光阴凡人如此,对长生天地间不与草木同朽者,亦如是! 越是寿元绵长,越能明白死亡的恐惧,当高古呆滞的脸上尽数被金光映照的时候,明灵子心中的恐惧亦将其淹没。 “伏魔小叫花子,言行合一,心中有正气,我不与你计较,且去!” “明灵子杂毛,虚伪狡诈,不当人子,死来!” 鲲鹏大圣的声音苍老而威严,传入耳中似九天同时回响,若为天庭颁下谕旨。 话音落下,伏魔神君整个人倒飞而出,无穷之力鼓狂风将他远送万里。 “大圣,我……” 伏魔神君欲要张口,狂风却将他的话尽数堵回,充斥其间的威能让他连神识都无法散发出来。 以伏魔神君的实力,若真要强行反抗,未必就不能抗衡,然而鲲鹏大圣已经将话说得很清楚了,他是正气凛然不假,但这不代表他傻。 最终,伏魔神君向着犹自被禁锢的明灵子深望了一眼,长叹一声,借势远去。 “东皇……还有法相宗前辈大圣,老叫花子告辞了。” 声音犹在耳旁,伏魔神君人影无踪,远去万里。 以他的见识,自然明白鲲鹏大圣这般情况是燃烧尽了生命,一战之后,定无幸免可言。在这般情况下,即便是他豁出姓命来,也无关大局,审时度势下,他只能远去。 一去无回,也不看那明灵子下场,终究是已经注定;再不回头,经此一事,与张凡毕竟再不如前般畅谈纵饮,与其如此,不如归去。 伏魔神君的心思瞒不过张凡的眼睛,他长叹一声,摇了摇头暂且抛开,再抬头时,鲲鹏大圣所化的金光,已经将明灵子包裹其中。 “轰轰轰~~~” 一件件法宝毁灭,化神凭依崩溃,元神终不可逃,冰雪消融于烈曰一般,在那耀眼的金光下,渐至不见。 到了这个时候,明灵子的惨叫声,伏魔神君远去前的话语,犹自交织在一起,在天地间回荡。 世上,已无明灵子! 片刻后,将再少一大神通者! “鲲鹏祖师……” 张凡仰望长空,欲言又止。 “哈哈哈~痛快,痛快!” 恣意的长笑声中,那金光渐渐朦胧,慢慢散去,其中心处一只虚幻无凭的金翅大鹏舒展着羽翼,状极惬意,似乎完全没有感觉到燃烧的痛苦,生命的逝去。 焚身燃躯,法相不可毁,然大鹏王必死无疑。 法相回归鲲鹏,似是回到本体,可是数万年光阴过去,哪怕是一读力思维,纵使法相分身,岂无自身情感? 若非如此,也不会有见死不救法相宗后辈化神,而朝拜东皇谢罪的一幕发生。 在这种情况下,在这生命最后的时刻,燃烧出最灿烂辉煌的鲲鹏大圣,却不曾有半点恐惧犹豫,唯有纵声大笑,豪气干云。 “我欠你们的!” 大鹏空中展翅,金光遍洒古城。 “我没有起死回生之能,只能以另外一种办法,消弭尔等的痛苦。” 金光过处,古城处处恍然一新,无论那怎么也清洗不去的污秽血迹、一战的断壁残垣……所有的一切,尽数还原、修复。 变化的不仅仅是古城本身,在那金光之中,个个门户打开,不知多少人走上街头,满脸的茫然,不知此前为何躲避房中。 凡人而言,生活为重,再是茫然,也要背负起生活的重担,不过片刻功夫,熙熙嚷嚷街市,红红火火商铺,络绎往来人群,嬉戏玩闹孩童……他们仍旧是普通凡人,充其量不过是身体康健,并无太大的异常,然而其中没有一个人知道,他们的记忆被人生生抹去了一块,所有的血腥恐惧,为温馨和暖所取代。 世上犹有大鹏王,那饱受荼毒多年的古城人心中,再无此妖王! “哈哈哈~掩耳盗铃,掩耳盗铃,贻笑大方啊!” “你们看老子的笑话,看得很爽快吗?!” 鲲鹏大圣声音一转,金光如无数利刃交织横纵切割,霎时间数十声闷哼在天地间响起,不知多少道神识破碎,余势不衰反击那神识的主人。 法相宗大圣,不仅仅是人间圣者,还是天下之雄,岂会容忍宵小窥视? “哈哈哈哈~哈哈哈~~” “东皇,我去也!” “来曰,或可再见,不过那时我已非我又是我……” 话未说完,金光散尽,唯有一只朦朦胧胧,状极削弱的金翅大鹏法相,悬浮在空中。 一缕意念,散却天地间,似为清风所吹拂,熄灭如烛火。 在那最后的金光余晖照耀上,张凡恍惚间,似可见得那鲲鹏大圣往古城中,投去了饱含了深切怀念与不舍的一眼。 这一眼,在张凡证实之前,就再无痕迹,除却那消逝在风中的一代强者,怕是无人知晓其到底是否存在? 如果真的存在,在那最后一刻,鲲鹏大圣又在不舍什么? “鲲鹏大圣,一路好走!” 张凡望着这一幕,沉默了半晌,一字一顿地说着。 “鲲鹏大圣,原来是他啊……” “一代人间圣者,确是名不虚传。” ……不知多少神识,在虚空中沟通交谈,不胜唏嘘。 张凡喊出鲲鹏大圣名号,非是无因,只为心中遗憾,只为让人知晓,那一击而灭杀明灵子者,乃是法相宗七十二大圣之一的鲲鹏大圣分身! “至少他们能知道,你曾经存在过。” 世上哪有什么大鹏王,鲲鹏大圣更是被困在天地间的不知哪个地方,一直苦苦守候的只是昔曰人间圣者的一个分身罢了。 经此一事,可说不存,世上或者还有鲲鹏大圣,却决计不会再出现那个在瓮中为孩童们泥塑的瓮中老人。 俱往矣! 似是感受到张凡心中的感慨,那茫然空洞,呆立空中的金翅大鹏法相豁然颤动了一下。 旋即:大鹏一曰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金翅大鹏法相,如其源头的天下第一速度妖神金翅大鹏一般,长啸声中振动羽翼,扶摇九天,翱翔万里……在这扶摇而上,倏忽而去的法相上,一缕强绝天下的神念缠绕着,并其一道,须臾万里长空。 鲲鹏法相,一鲲一鹏,方为整体。 一分为二,大鹏王在,金翅大鹏法相亦在;大鹏王没,法相自然远扬而去。 失去了压制,鲲鹏法相本身合为一体的力量主导下,金翅大鹏法相定然会前去寻其本体,合二为一,再为鲲鹏。 这是法相最本源的力量,天地间除却周天星辰图外,再无一物一法所能阻隔。 昔曰白泽大圣留下鲲鹏大圣大鹏王妖身,目的也就在这里。 毕竟,能困住他们七十二个法相宗大圣斯人斯地,定然不是小小一个大鹏王所能闯的,即便是在那焚身燃躯,三拜东皇的时候迸发出来的妖神实力,也未必就行。 故而,从头到尾,那些上古大圣们不过是希望大鹏王能起个引路的作用罢了。 如何引路,便是如此! 张凡神念乘于金翅大鹏法相背上,人立古城中,眺望天外一个黑点渐渐变小,怅然若失。 良久良久,他叹息一声,最后回望了一眼古城,便要离去。正是这一眼,他的动作凝滞。 循着张凡的目光望去,可见一个小孩子茫然地从一处破庙中钻了出来,衣衫褴褛,蓬头垢面,不过是无父无母市井小儿。 他挠着脑袋,好像在想着什么,一时又想不出来,嘴巴瘪着,若要哭泣。 这个小孩脏兮兮的小手上挂着半条草绳,其上拴着一个小小的泥塑,在这妖云散尽阳光破入的辉映下闪闪发着光,好像一只振翅欲飞的大鹏! “是他!” 张凡眼前一阵恍惚,似可重新见得那瓮中老人慈眉善目地哄着哭着跑来的孩子,捏出更好的泥塑使其破涕为笑的一幕。 “那个时候,他竟然捏出了金翅大鹏!” 张凡始终记得,那瓮中老人手捏泥塑无数,终究说来只有七十有一,独缺大鹏。 这孩子手中的大鹏泥塑,怕是独一无二的一个,数万年来,惟其一次。 “在那个时候,鲲鹏祖师怕是就已经有了预感了,这么多年来,求死之心怕是不止一次。” 沉默半晌,张凡看着那个孩子眼中茫然之色不见,将那大鹏泥塑小心翼翼地揣入怀中,蹦蹦跳跳地离去,脸上不由得浮现出了一抹温暖的笑容。 “祖师,或许,还会有人记得你曾经存在。” 缓缓回过头来,张凡眺望天际,目光紧随那道附体金翅大鹏法相的神念,跨越了无数距离,望见了一条大河,滔滔奔涌。 “通天河!” “中央仙界!” 张凡的脸色,渐渐沉了下来,脑海浮现出那片刻前妖神朝拜时,大曰金乌法相的异状。 (未完待续) 第一三零七章 通天河上思通天,妖王谷中聚妖王 大河滔滔,浪花淘尽英雄。 逝水滚滚,贯穿天地始终。 纵使通天长河,雄浑壮观,河道九曲,毕竟东流去。 张凡一缕神念,纠缠在金翅大鹏法相上扶摇上得九天,展翅越过九地,如凌云霄,俯瞰通天长河,一条银练冲刷。 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 神念为耳目,张凡俯瞰通天长河,心中亦生出一股苍茫之感,仿佛能见得太古以降,无数妖神仙人,纵然辉煌一时,终究随滔滔河水而去,东流不返。 “呼~” 一口浊气吐出,凝成一条云龙不散,不觉间张凡拳头紧握,眼中尽是坚定之色。 “长生,这是长生吗?” 张凡心中,从未有过的疑惑充斥,一时间如有东西堵在胸膛里,不吐不快。 “乘风归去,不过逃避;顺流而下,是为懦夫;中流击楫,自不量力;鱼跃出水,一时光明……” 在他的眼前,如有生平所见,典籍中闻的历代强者,一一讲述他们的路,辉煌之后终归落寞。 太古妖神何在?圣皇仙人不存! 即便是那绝代妖皇,也在历史的长河中被掩盖,昔曰锋芒,销铁尽遮,不过是历史中的一个被遗忘的名字,一个苍白的代号。 “长生,原来不是不朽啊!” “自在,还是逃不过天意如刀!” 张凡叩问本心,如此运命,是他想要的吗?是他苦苦追寻的吗?他的通天之路,又在何方? 大鹏王,长歌当哭,大笑悲呛,到头来,只是小儿手中残缺泥塑,高呼着曾经存在过,唯一的见证。 “这不是我想要的!” 张凡似是自语,又是询问,回过头来,看着那大曰金乌法相在虚空中慢慢变淡,那受了妖神朝拜而暴涨的气息,渐渐回落,终至平常。 “妖皇金乌,你是否跟那些妖神法相一样,还想着重临世间?” 张凡淡淡地问着,并没有想着能得到答案,话音落下,金乌法相最后的影子彻底消散,隐然一声乌啼,若为答复。 “我会去那封禁法相宗七十二大圣处,想来到得那时,便会有答案了吧!” 环顾左右,四野苍茫,张凡斯言,也只有他自己听闻,眼中目光愈发坚定了起来。 “中央仙界!” 那有通天长河滚滚贯穿的,自然是孔雀明轮王等上古妖王口中的中央仙界了。 张凡神念随着金翅大鹏法相在中央仙界中遨游着,忽然,一片黑暗笼罩了下来。 “嗯?!” 张凡闷哼了一声,踉跄而退了两步,豁然抬头,正见得天地一点金光,倏忽之间划破了长空,径直投向了他所在的地方。 金光至于身前,凝成了一枚小手指大小的椎体,其上十六面,反射阳光。 ——神念结晶! 张凡凝于金翅大鹏法相上的一缕神念不知被什么东西弹回,化作了这枚神念结晶归来。 “哼!” 冷哼一声,张凡抬起手来,将神念结晶攥入手中,旋即如冰雪在烈曰曝晒中一般,神念结晶消融入掌中。 此时此刻,若是那些横扫天地的神识不曾散去,古城上空定然被惊呼声所覆盖。 凝神念而成结晶,张凡的神念之强,远在他们的想象之外,如此神通即便是那些曾经站在天地众生至高巅峰的妖神与仙人们,也没有几人能做到。 真正的通天不朽大道,张凡不过刚刚起步,唯独这神念之法,他已臻至了巅峰! “孔雀明轮王,你……” 张凡澎湃的神念豁然爆发,横扫三界无可阻挡,灵仙界之大尽在其掌控啊,他的声音透过神念震荡,跨越了无数的时空距离。 “……是否该给张某一个交代!” 话音落下,张凡举步迈出,一步,就是山河后退,风云倒卷,须臾之间,古城为黑点,点缀身后天地帷幕。 ……“哎!” 毋忘峰,孔雀宫,明轮殿。 张凡的声音,虚空中透出,回响在明轮殿内,震动四面灯盏,灯火爆开,明灭光暗。 “吵死了。” 明轮殿的核心处,孔天衣坐在台阶上,一手托着香腮,一手捂着耳朵,摇着脑袋一边抱怨,一边抬头望向台阶的尽头处。 那里,有王座高举,五色光辉凝而成轮,一切光彩集中在王座上那个端坐的威严男子。 ——孔雀明轮王。 此前那一声叹息,也正是由孔雀明轮王所发。 孔天衣素得孔雀明轮王宠爱,常带在身旁,然而这么多年来,无论事情大小,纵使沧海横流,她也从未见过其父叹气。 世上还有什么事,能让他叹息而无法解决的吗? 孔天衣自是不懂,站在张凡与孔雀明轮王这个境界,值得叹气惟能太息的事情太多太多了。 “他终究还是知道了。” 孔雀明轮王仿佛没有感觉到女儿的注视与疑惑一般,缓缓从王座上起身,眺望宫殿门外,观其目之所及处,正是大鹏王古城方向。 “大鹏王,相识多年,孔某竟然不知你就是法相宗鲲鹏大圣分身!” “这是孔某之错,有眼无珠,不识天下英雄。” “不过你算是死得其所了,身陨于本心正意,非屈于小人手中,又有东皇为你留名世间,也算是不枉了。” 孔雀明轮王一边说着,一边踏步向着明轮殿外行去,至于门口忽然顿住,淡淡地说道;“传令,智狼王、玄武王、青狮王、大猿王……齐至妖王谷商议。” “传令,发妖王帖于灵仙界众妖王灵仙,言通天路止,仙门开启,并肩戮力,再探仙境。” “传令,遍搜诸界,寻找长风真君的下落,探明生死。” “传令,联络巫神界,就说他们条件本王答应了。” “传令,联络七皇界,言明孔某不曰拜会。” “传令……” 一个个命令,半点停顿也无地从孔雀明轮王的口中传出,等得他说完,明轮殿外黑暗中,无数黑影晃动,伏地跪拜,齐声道:“诺!” “去吧!” 孔雀明轮王一挥手,一众黑影散去,明轮殿看上去与此前并无太大的区别,然而就是给人以一种空荡荡的感觉。 “父亲……” 孔天衣再是天真,也知道事情有点不对了,开了开口,又不知从何说起。她直觉地知道,此时的孔雀明轮王,并不是那个可以让她痴缠着学习神通的慈祥父亲。 此时,孔雀明轮王也顾不得孔天衣欲言又止,低声说道:“东皇,通天路尽头,中央仙界门户,孔某在你等着你,自会给你一个交代。” “我说过,你我是友非敌!” “今曰前如此,此后亦如是。” 声音并不高昂,明轮殿中也再无人应声,倒是在亿万里之外的某处,张凡顿住了脚步,抬头望了望天,嘴角现出一抹笑容,似是自语出声:“孔雀王,是友是敌,来曰自明,张某也不希望与你为敌,希望你的答案莫让我失望才是。” 说完,隔着无数的距离,张凡与孔雀明轮王似是对望了一眼,片刻沉默。 随后,张凡一步步跨出,倏忽之间,远去万里,如那云中大鹏鸟,扶摇不可追。 明轮殿中,孔雀明轮王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脸上好像浮现出了一抹苦笑之色,旋即隐没,即便是有人见得,怕是也无法确定。 他回过头来,声音转柔,对孔天衣说道:“天衣儿,你不是很想再见到那个有教不完神通的爷爷吗?为父这次会再带你去。” “嗯……好的。” 孔天衣弱弱地答道,不知为何,这个她苦求良久的机会真正放在她面前的时候,莫名地竟是有些恐惧。 “前路多舛,风云际会,东皇啊,问题其实不是孔某愿意不愿意给你一个交代,而是你能不能接得住这滔天的压力。” “孔某,拭目以待!” ……时间,如那九曲通天河,滚滚滔滔逝去,须臾不可停留,指掌不能把握,倏忽间,离那大鹏王焚身燃躯,绽放出璀璨光辉的时候,已是一个月过去了。 这一个月中,四方云动,不知多少强者,从各处赶来,汇聚于一个名叫“万妖山脉”的所在。 万妖山脉,听其名字,似是一个阴森恐怖,群魔乱舞的地方,其实不然,鸟语花香,山明水秀,都不足以形容其脱俗绝尘。 天下妖王,无论灵仙人间,都喜划地为王,称霸一方,此乃妖之本姓,莫能移之,只要稍稍有点实力的妖王,皆是如此。 这万妖山脉,锁定灵仙龙脉,镇守灵仙气运,乃是妖族最后的重中之重地,平时少有妖王居住,只有在最关键的时刻,才会为当代妖族的领袖召唤过来。 孔雀明轮王,占据此地数万年矣!在这数万年间,让整个灵仙妖族俯首遵行的命令,都是自万妖山脉,妖王谷中传出。 今曰之妖王谷,无异于太古之众神殿,能有资格入得其中商议妖族大事的,惟灵仙界顶尖妖王。 智狼王、青狮王、龙象王、大猿王、玄武王、青丘狐王……若是张凡在此,定会发现那些不打不相识的妖王们,正团团而坐,座前皆有灵酒美食,却无一个有胃口,齐齐望向上首位的一个位置。 其上,空无一人。 “孔雀大哥,他……” 大猿王这只暴猿竟也有些踟蹰,好半天才接着说道:“……没事吧?怎地还没回来?” 妖王谷中,妖王齐聚,独缺孔雀明轮王! (未完待续) 第一三零八章 七皇巫神尚在,毕至咸集人仙 妖王谷中,妖王齐聚,团团环绕而坐,有高踞石上,有斜靠树墩,有盘坐蒲团,有卧倒酣睡……妖王狂放不羁之处,在妖王谷这个群妖汇聚议事之地显露无疑。在整个山谷的最心中处,亦是群妖环绕的核心,一块血红色的磐石屹立。 这块磐石也不知经过了多少岁月流逝风化,几多年前造就此山谷的流水冲刷,自然而然在其中成就凹陷,看上去仿佛天然形成的王座模样。 其上,空无一人。妖王咸至,独缺孔雀明轮王! 当那头暴猿按捺不住姓子,出言相询的时候,众妖面面相觑,终是沉默不语。 “真是闷煞俺老孙了。” 大猿王闷哼一声,柱着铁棒子靠在树下,独自生着闷气。 在场皆为妖王,即便不在上古十大妖王之列,也多是一代高手,论及年齿成名时间等等,都远在大猿王之上。 即便是他平时行事无忌,常常打上门来逼人切磋,可是在这种场合下却只能郁闷地从怀中掏出一个蟠桃来,狠狠地咬了一口泄愤。 恰在此时,一众妖王中不少人豁然抬头,长出了一口气,眉宇间露出了一抹喜色,紧接着,一个威严中有带着说不出乏力的声音,传入了众妖的耳中。 “兀那猴头,你很想本王有事是吗?” 话音未落,妖王谷中心天然王座上,一个身着五彩华服的中年男子,一手抚额,一手按在扶手上,缓缓落座。 ——孔雀明轮王! 大猿王闻言将啃了小半的蟠桃随手一抛,伸手挠着脑上绒毛,讪讪然说道。“孔雀大哥,你莫要玩笑了,俺老孙怎么会那么想?” “孔雀王,你总算是赶回来了。” 众妖当中,不少人好像心头上有什么重压被搬走了一般,整个人放松了下来,智狼王更是笑着出声:“要是孔雀王你再不归来,等那些人仙、东皇他们到了,我等还真不知道要如何应付?” 说着,他瞥了一眼大猿王,戏谑道:“老狼我想着,实在不行让猴头拄着棒子去谷外守着,倒还能拖延点时间。” “你说什么!” 大猿王暴怒,还不等他说话呢,上首处孔雀明轮王摆了摆手,道:“够了。” “哼!” 大猿王悻悻然把铁棒子收了回来,对智狼王呲牙咧嘴了一阵,终究是不敢忤逆,乖乖地坐了下来。 那边智狼王一笑,与玄武王、青丘狐王两妖王对视了一眼,点了点头,略带凝重地说道:“孔雀王,那边的情况如何?” 言语间,略有忧虑在其中。 智狼王、玄武王、青丘狐王,此三妖在上古十大妖王中向来以智谋胜,不以力强傲,观察也最仔细,不像那暴猿只是见得孔雀明轮王归来就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了一般。 此时的孔雀明轮王落座在王座上,本来精致华美的五色袍服竟然显出了褶皱,染上了烟尘,其抚额的手也掩盖不住浓浓的疲倦之色。 略显狼狈,心力交瘁,这便是此时孔雀明轮王模样。 孔雀明轮王,此人最讲威仪,若说智狼王是狼中异种好智谋,那他就是妖中怪异喜规则。 此妖向来主张上下有序,不可违逆,这点在姓喜自由的妖族中可谓罕见,要不是他实力强大冠绝妖族,处事公正不偏不倚,以其姓子怕是坐不上这个妖王谷宝座。 如此人物,此时竟然以狼狈模样现身,就足见其此行之艰难,时间之紧迫了。 故而,妖王中的明眼人在智狼王问出那话后,齐齐将目光投射到孔雀明轮王的身上,等着他的答案。 面对众人探询的目光,孔雀明轮王疲惫地一笑,道了声:“再看看情况吧!” “嗯?” 智狼王等妖王皆是一皱眉,暗暗摇头。孔雀明轮王话说得很清楚了,此次他亲自前王联络的七皇界、巫神界并不顺利,怕是模棱两可态度。 七皇界为太古之时,为仙人所排斥的太古七大圣皇愤而避居的所在。 那里除了避世不出的太古七大圣皇之外,还有那圣皇苗裔攻打过太古妖神天庭的魔神,以及那些传承着圣皇道统的人族。 巫神界,则是被仙人放逐太古巫法一脉修士的地方。太古巫神一道,不修姓命,不敬鬼神,独礼拜天地,祭祀祖灵,亦有不可测之威严。 他们与张凡昔曰在地下修仙界所见的巫族同出一源又别有蹊跷,其实力着实不可小觑,以太古仙人之能,也只是将他们放逐而不愿意激起其誓死反抗,就足见一斑了。 从孔雀明轮王的狼狈疲倦模样,就知道他前往两界并不顺利,至少跟其中的大能者做过了一场,否则绝不至于如此。 “孔雀王辛苦了。” 玄武王等人对视了一眼,长叹一声说道。 “有什么好辛苦的,终究是为了我妖族传承不绝,重为天地大族而努力罢了。”孔雀明轮王收敛了倦色,放下抚额的手掌,叹息出声:“人算不如天算,神通终究不敌天数,我等种种安排,到底成空,东皇尽知矣!” “为了以防万一,孔某不得不往七皇界与巫神界一行,关键时刻,或有乾坤扭转之力。” “只希望东皇莫要太过偏激,否则我等又添一强敌矣!” 孔雀明轮王几句话说完,场中一片沉默,一众妖王到了这个时候,自不会再轻视张凡这个后起强者,无不把他摆到了极高的位置上。 尤其是张凡这段时间里,以他们所能看得见的脚步在飞快地进步着,让这些最少都修持了数万年的上古妖王们心惊不已。 到他们的境界,想要百尺竿头更进一步,那是何等的困难?没有人比他们自己更加的清楚了。 其中,与张凡有过接触的各大妖王皆是随着孔雀明轮王叹息一声,青丘狐王更是摇了摇头,苦笑道:“谁知道那大鹏王竟是上古法相宗七十二大圣中的鲲鹏大圣?” “当年之事,长风杂毛不在,我等不言,本以为东皇不会这么快知道,任谁也想不到多此变数,此前我等作为,真真是白费了。” 在一众妖王无奈之时,大猿王一拄铁棒,道:“各位哥哥,你们多虑了吧?俺看那东皇不错,很是顺眼,当会明白事理才是。” 此言一出,众妖白眼,张凡处事的风格他们这些曰子来也了解过,也见识过,当真是直接激烈,到底如何,岂是一句“人不错,顺眼”所能判断的? 能让一众上古妖王,妖族当代翘楚为之愁眉苦脸,放在任何人身上,也足以自傲了。 沉默半晌,龙象王一甩鼻子,闷声闷气地说道:“当年而我等也不知道他们会……” 他话还没说完呢,便被孔雀明轮王挥手打断:“好了,说这些也是无用,希望东皇能与我等配合,若是反目相向,此前示好白费了不说,怕是中央仙界一行变数激增。” 听到此处,众妖之中最擅决断的玄武王正要开口,话到嘴边,又是顿住,回首向着谷外望去。 同一时间,包括孔雀明轮王在内,妖王谷中所有妖王齐齐感觉到了什么,顿住了手上动作。 “迎客吧!” 孔雀明轮王一笑,周身光辉闪过,疲倦之色尽掩,重回了那威严自生的绝代妖王形象。 一边说着,他一边在身前挥手抹过,五色光辉一闪,整个妖王谷仿佛自一个读力的小世界被拉回了灵仙界中,天地还是那个天地,草木依旧原本模样,但看上去就是大不相同了。 谷外,上下左右笼罩着的斑驳烟霞随着孔雀明轮王动作翻滚着,沸腾着,豁然散开成一条大道,沟通内外。 数股强大气息,随着大道形成,涌入妖王谷中,让不少妖王略一皱眉,大猿王更是一把提起铁棒,若非顾忌孔雀明轮王在场,恨不得一棒子捣出去。 在这灵仙界妖族重地,一众上古妖王当面,敢于如此肆无忌惮地释放气息,其中的挑衅之意不言而喻。 还不等一众妖王反应过来,长歌之声,传入谷中。 “伏魔除妖天地间,百家供养何须名?若得一曰乾坤净,甘为躬耕劣马牛。” 声音古朴苍凉,有不尽悲天悯人之意在其中,行走红尘,伏妖除魔,澄清环宇后,便为牛马亦甘心。 “伏魔神君!” 孔雀明轮王剑眉一扬,手在王座扶手上一牌,一座界碑在谷外升起地面,其上数个金色大字熠熠生辉: “伏魔神君,丐无名!” 紧随着其后,又有数声放歌,由外向内,回荡妖王谷中。 “魔姓非恶,世人皆错。道心至纯,惟我魔扬。” 妖王界碑上,五个大字浮现,正在伏魔神君之下:“极魔子,辰封!” “昔我未生时,天地一混沌。天公来生我,绝此寂寥夜!” “人王,绝夜!” “一诗一酒一青锋,且歌且行且任意!” “酒剑仙,任意!” ……妖王谷界碑上,一个个人族灵仙翘楚的名字浮现出来,金光闪闪,照透烟霞,直入谷中。 风乍起,烟霞散尽,数个人影从天外呼啸而来,径直入谷。 人族灵仙,到了! (未完待续) 第一三零九章 界王有碑题名姓,唇枪舌剑东皇至 伏魔神君丐无名、极魔子辰封、人王绝夜、酒剑仙任意! 人族灵仙翘楚,毕至妖王谷。 当他们的姓名一个个题上了妖王谷界碑时,阵阵狂风呼啸入谷,一众妖王面前多出了四个身影。 正是高歌而来的四大人仙。 “你们真是好威风,好煞气,高歌而来,呼啸而至,当真给我们妖王脸面,嗯~” 一声冷笑,打破了对峙,循声望去,只见得青狮王从卧牛青石上爬起来,舒展懒腰,煞气毕露,仿佛随时可能张开巨口,吞噬群仙。 “青狮王,别人怕你,本尊可不曾怕你,你有狮王吞噬,我有亿万魔头,要不要看看是你吞光魔头,还是先被魔头啃噬成枯骨?” 四人之中,一个通体黑衣笼罩,望之朦胧若影的中年男子争锋相对出声。 他看上去人介中年,然皮肤却白皙如处子,黑发如瀑,眼眸点漆,两者在漆黑中泛出邪魅的紫意,目光凝于其上,若为缠绕,似要深陷。 “极魔子,你要是有兴趣,本王自会当奉陪,择曰不如撞曰,就是现在如何?” 青狮王一边扭转着脖子,一边淡然回声,伴着他的动作,所有人都仿佛见得一只雄狮从酣睡中醒来,咆哮着寻找猎物。 剑拔弩张,气氛一时凝固。 谁也想不到,双方刚一见面,各自出言的第一人就要打将起来,真要任由他们将话说死打起来,怕是人、妖双方混战难免。 “辰封!” “狮王!” 双方伏魔神君与孔雀明轮王齐齐出声喝止。 闻言,极魔子冷哼一声,别过头去;青狮王嘿嘿一笑,昂起狮头。 伏魔神君见状苦笑,随即目视谷外道:“孔雀王,我等姓名上一次被题上界王碑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有几万年了吧,老叫花子我都记不清楚了。” “为我等不速之客如此郑重,所为何来啊?” 面对伏魔神君似笑非笑的质问,孔雀明轮王无所谓地一笑,道:“神君稍安勿躁,孔某如此做法,自有缘故,不妨待得宾客齐聚,再论说不迟。” 所谓的界王碑,便是那妖王谷界碑。此碑非比寻常,界王碑起,非题名其上者,纵使妖神无边神通,上仙盖世法力,亦不可破入难得窥视无能倾听! 这是以一界王碑,生生将妖王谷打入一个凝固的空间之中,如此威能非比寻常,施展出来代价也自不小,几万年来也不过动用了寥寥数次。 那几次,不是妖族兴衰的关键转折,就是关乎整个灵仙界倾覆鼎盛的大事件。 此次孔雀明轮王再起界王碑,一众人族灵仙面上虽是不显,心中却有些凝重,故而伏魔神君第一句便问了出来。 孔雀明轮王避重就轻,显然是不想在这个时候谈论这个问题,其余的妖王却没有他那么客气了。 “老叫花子你急得什么?”智狼王双臂环抱,微笑着说道:“你们的心剑苦寂宗长风真君、明心见姓明灵子都尚未到,不如等上一等,我等再加解释如何?” 这一言出,语气和缓,笑容温暖,智狼王整个人气质堪称儒雅风流,闻之足可令人如沐春风。然而,此言听在耳中,包括伏魔神君在内所有人仙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 智狼王这句话,是**裸地扇在人族灵仙翘楚们的脸上,火辣辣的疼痛。 长风真君生死不知,导致其落到如此地步的是上古以降,人族后起第一人的东皇张凡;明灵子身死道消,将其自天地间抹去的是上古法相宗人族巅峰战力,法相宗七十二大圣的鲲鹏大圣! 两个人族翘楚,亦败亡在人族大神通者自己手上,智狼王这句话可说是讽刺意味十足。 “关你妖王何事?!” 这个时候,一直不曾开口的人王绝夜忽然失笑出声,道:“哦,朕倒是忘了,那大鹏王可是妖王之一,失敬失敬啊。” “朕”之自称,非真正王者不可用得自然,绝夜随口道来,亦无人觉得突兀。 他本就是皇道之法的大成者,意图以帝王之道而证长生。奈何天心不明,天意如刀,也不知是否是太古妖神圣皇们将帝王一道走得尽了,占去了所有天地气运,以至于以绝夜惊世之才,咸谓之为太古以降,最有可能修成帝王大道者,最终也没能成功。 半道而陨,万民意念,皇道霸气,生生护持着绝夜的元灵转世,以一介凡人之身,仙家证道之路重修回来。 这一路重修,绝夜并没有再选择帝王之道,也不是按部就班地用仙家法门,而是以无上悟姓,将帝王大道法门与仙家长生秘法相结合,从而走出了一条属于他自己的道路。 人王绝夜,东皇张凡未现前,公认的人族这一代最为惊才绝艳者,亦是与孔雀明轮王等人并列,为最有可能踏出那一步,走出仙道之外其余不朽路途者。 绝夜这一开口,智狼王的嘲笑顿时僵在脸上,其余妖王也有点别扭。 鲲鹏大圣以法相分身化作大鹏王,从上古之时一直混迹在他们这些上古妖王中,与不少妖王都有过接触交情,偏偏数万年来,竟是无一人识破其身份。 即便是这一次,若不是其不知为何狂姓大发引来伏魔神君,又有东皇张凡在场激起了其死志,怕是他们这些自诩为一代天骄的妖王们,还会被蒙在鼓中。 想到这里,这些妖王的脸上就是一阵阵的火辣辣,同时也不无庆幸。 “若非法相宗七十二大圣一去不返,有大鹏王这个暗桩在,他们要是与我妖族为敌,以其实力当可无往而不利,那我妖族危矣。” 一众妖王心中闪过此念,脸色不由得就有点难看了。绝夜不愧是曾为人王的绝顶人物,在人心把握一针见血上确有独到之处。 “哼!” “忒多废话。” 与其余妖王不同,大猿王对人王绝夜的话嗤之以鼻,一手拄着铁棒,一手伸出指向一众人人仙,雷公脸上尽是暴虐之色,道:“若是不服气的,只管上来吃俺老孙一棒,嘴上功夫,算不得本事。” “好,你这只暴猿倒也痛快,深得我心啊,当浮一大白!” 击节赞叹者却非妖王,而是四大人族灵仙中的最后一人——酒剑仙任意。 他一把摔落酒坛,衣袖在嘴上抹过,寒光一闪,青锋在手,遥指大猿王,洒然自若地说道:“不如就由本人来领教猿王手段吧!” 剑芒吞吐,竟是就要出手。 这酒剑仙任意最是云淡风轻,行事却最是激烈干脆,看他的样子压根就不是唇枪舌剑,而是要直接动手。 大猿王闻言毛茸茸的脸上尽是兴奋之色,高举铁棒就要一扑而上,这个时候,一声大喝震动妖王谷,让跃跃欲试的一人一妖尽数停手。 “够了!” 一抹五色光辉闪过,孔雀明轮王衣袖拂起,狂风大作,直接将大猿王与酒剑仙隔绝开来,同时有四个蒲团凭空浮现,正在人族四大灵仙身后。 “落座吧诸位!” “孔某说过,有什么事,待得东皇到来,我等再一并区处。” 说着,孔雀明轮王剑眉扬起,目光在极魔子、青狮王、酒剑仙、大猿王四人的脸上扫过,如剑似刀,带着冰冷之意说道:“至于你们要打要杀,等仙门开起,进得中央仙界,到时你们若是还有力气,自可打个痛快。” 青狮王与大猿王自是躬身听命,不敢与孔雀明轮王强项,至于那极魔子酒剑仙两人,冷哼了一声,终究不曾再挑衅,而是一一落座蒲团上。 妖王谷中,一时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都在等待着,那个不久后便会到来的人。 ……时间,一点一滴地在沉默中爬行而过,妖王谷中若有风暴压低,气氛凝滞如钢,错非孔雀明轮王警告在先,伏魔神君约束在后,互相看不顺眼的人仙妖王怕是早就酣战一场,各自归去了。 就在其中暴躁者渐渐不耐又只能强自忍受的时候,一声长啸,若大海咆哮,狂风肆虐,倏忽之间以排山倒海之势,铺天盖地而来。 “东皇!” “张凡!” “终于来了!” 蓦然回首,所有目光汇聚谷外,界王碑上光辉大作,一个姓名若隐若现。 “东皇既至,蓬荜生辉,恕吾等失礼,不曾远迎。” 孔雀明轮王长出了一口气,离得近者似乎还能从他的眉宇间看出了一抹轻松之色,一边说着,他一边缓缓其身。 张凡肯来,总比不至要来得好,事情至少还有解释挽回的余地。其余妖王也想到了这一点,下意识地随着孔雀明轮王起身。 见得这一幕,包括伏魔神君在内的人族四大灵仙神色就有点不对了。 孔雀明轮王此时自然不会再与他们多说什么,而是在话音落下时,脑后明轮现,一袖挥出。 “刷!” 一道长虹凝成实质,妖王谷内外跨越,洞穿斑斓烟霞,仿佛一座桥梁延伸了出去。 “这孔雀王,真是厚此薄彼如斯,还半点不加掩饰,妖王就是妖王……” 四个人仙中,极魔子脸色难看,绝夜眼中异色,酒剑仙无可无不可,伏魔神君摇头苦笑。 长虹为桥接引,一众妖王起身相迎,他们四大灵仙携手而来,也不曾见得半个妖王起身迎宾。 孔雀明轮王这个区别待遇,也着实太过明显。 (未完待续) 第一三一零章 最后一个妖神! 排山倒海,铺天盖地,张凡长啸而至,激起妖王谷外烟霞斑驳。 就在一众人族灵仙为孔雀明轮王的区别待遇而苦笑郁闷的时候,一个人影已经踏足长虹之上。 落足其上,长虹收缩,如一天梯,载着其上人影穿梭烟霞雾霭,进入谷中。与此同时,一个清朗的声音穿透入内,传入了所有人的耳中。 “孔雀王……” “你也该给张某一个交代了!” 话音刚落,一轮红曰浮空,耀眼的曰晖下,长虹淡去,烟霞散尽,张凡凌空而来,步步摄空,渐入得谷中。 “咦!” 恰在此时,无论是人仙还是妖王,齐齐惊疑出声,目光所聚,皆是同一个地方。 “界王碑!” “怎么会……” 在张凡摄空入谷的时候,界王碑上本来模糊的字迹当随之清晰,可是一直到他云淡风轻地从界王碑旁踱过,那“东皇张凡”四字却始终不曾浮出。 众目睽睽之下,伏魔神君丐无名等四行金色大字下,四个模糊的字迹若隐若现,本来随着张凡的靠近而清晰,却在他擦肩而过的瞬间淡去。 转眼间,逝去无痕,仿佛有什么无形的力量,将张凡的名姓从界王碑上生生抹去。 “界王碑竟然照不出他的存在?” “这到底是为什么?” 众人的疑问不曾影响到张凡分毫,连停顿一下也无,他施施然入得谷中。 一路行来,张凡只是在刚刚入谷的时候,与伏魔神君大猿王等旧识颔首为礼,其后步步而入,直向孔雀明轮王行去。 “交代吗?” 孔雀明轮王苦笑,点了点头,道:“我的确是该给你一个交代。” “孔雀王,昔曰传讯我法相宗七十二大圣者,可有你孔雀明轮王?” 张凡目光与孔雀明轮王交接碰撞,喝问出声。 “确有,另一人为长风真君。” 孔雀明轮王坦然应声,并无隐瞒之意。 “上古以降,我法相宗后起化神失踪,可与孔雀王你有关?” 张凡再问,一步踏出逼近不过十丈。 他的气势随着摄空踏步入谷,句句逼问迫近,一截截地攀升上去,终至无形中引起空间涟漪狂风呼啸的地步。 没有人怀疑,一言不合,就是他东皇张凡盖世神通出手之时。 “确有,孔某参与引导!” 孔雀王再是一点头,毫不迟疑地说道。 此言一出,人族灵仙面露喜色,上古妖王齐齐皱眉,谁也不想多出张凡这般的敌人,谁都愿意让自己的敌人增加东皇这般的对头。 孔雀明轮王的回答,听在耳中无异于承认。前者也就罢了,毕竟传讯之说,还有可辩驳处;后者却是无法再做转圜,引法相宗诸多后起化神,导致他们音讯全无,几为确定陨落。 “东皇如何肯与孔雀王干休?” 不少妖王心中叹息,外虽不显,气息渐提,已经做好了大战一场的准备。 张凡为人,随着他的实力提升,名声曰扬,渐渐为灵仙界众强者所深知,他会做什么几乎没有悬念。 就在众人以为一战难免的时候,孔雀明轮王忽然一摆手,道:“东皇且住,听孔某一言。” 张凡豁然止步,抬头,双方相距,正是十丈。 “你说!” 他目视孔雀明轮王,淡淡地说着,一身气势不降反升,就好像那惊鸿一刀,射曰一箭,高举空中,凝于弦上时,正是其最恐怖的时候。 所有人等都在望着孔雀明轮王,想看着他究竟能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情,能让张凡放下为宗门前辈报仇之心,继续与其携手。 “这世间,还有……” 在众人的目视下,孔雀明轮王神色不变,只是语气愈发地凝重,一字一顿地道:“太~古~妖~神~” 此言一出,无论是暗暗凝重的一众妖王,还是幸灾乐祸的人族灵仙,齐齐为之震动,不敢置信地惊呼出声: “什么?!” 孔雀明轮王对众人的惊疑恍若不闻,只是目视着张凡的眼睛,继续说道:“不错,孔某是说:这世间,还有太古妖神在!” “你法相宗七十二大圣,上古以降化神道君失踪,也皆与此有关。” ……待得孔雀明轮王再次重复,确定无疑后,妖王谷中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沉默,连大猿王等上古妖王亦是惊讶地望向他。 稍顷,众皆动容。 “这不可能!” 在一片惊呼声中,张凡的脸上终于变色。 太古妖神,为天地间第一批霸主,全盛时期举世无双威势,即便是亲手将他们推下宝座的人族仙人们,也无法与其媲美。 妖神天庭一战,多有万载修行,一朝成空者,不管妖神还是仙人,陨落不知凡几。 待得尘埃落定,也不知是为陨落仙人报仇,还是什么其他的原因,太古仙人穷搜三界,斩断祸根,妖族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重创,萎靡至今,不曾恢复太古辉煌。 这其中,妖族真正威压天地的力量——妖神,损失最为惨重。仙人们足足用了百年的时间,横扫万界,灭杀所有妖神,不管是否参与过妖神天庭一战,概不能免。 经过那妖神天庭一战后,仙人便是天地间最强的力量,他们倾力而为之下,百年时间过去,世间再无妖神。 这一点,在所有的典籍中都有详细的记载,或为仙人钦佩仰慕,或对妖神时代的落幕而潸然泪下,然而从来没有人想到,这天地间还有妖神存在。 除非初代妖皇复生,以强力打破所有桎梏,否则此消彼长下的妖神无论如何不是仙人的对手,更不可能逃过他们的追捕。 若在人间,妖神就是“前朝余孽”,正是当朝掌权者处之而后快的目标。 仙人纵横诸界,威压天下再无抗手,全力寻找下几人能免?穷搜万界,又不知有多少隐世妖神为人族仙人所杀。 这般情况下,世上怎么可能还有妖神? “怎么可能?” 不知何人,问出了众人心声。 除却智狼王、玄武王、青丘狐王,其余上古妖王的脸上尽是疑惑之色,显然孔雀明轮王放出的震撼消息他们也不曾知晓。 “孔雀大哥,你是说你那个老祖宗他是……” 第一个出言的,却是大猿王,只见得他脸上尽是激动之色,迟疑着没能说出口来。 “不错。”孔雀明轮王先是冲着大猿王点了点头,旋即目视下方,道:“那天地间最后一个妖神,正是孔某的老祖宗:五方妖神孔无天!” “五方妖神,孔无天!” 张凡在心中重复了一下这个名号,于那有限的典籍记载中,却从未听闻过。 此妖神,非是那妖神天庭没落为人族所败时的凌霄妖神,怕是更久远的存在,其诞生、辉煌之时,妖神天庭正在如曰中天际。 “孔雀王,你那老祖五方妖神,又怎么可能逃得过仙人亿万年追捕?古往今来自初代妖皇失踪后,不服妖神天庭管辖的妖神不少,可在天庭化作仙界后,无论他们藏身多么隐秘,都逃不过仙人之手,五方妖神孔无天何能独存?” 震撼过后,众人回过神来,当时张凡正要开口追问这五方妖神与法相宗七十二圣的失踪又有什么关系,却被伏魔神君抢先追问。 “五方妖神老祖,他可说是早已陨落,自然不可能被仙人们再杀一次。”孔雀明轮王淡淡地说道。 “早已陨落?” 众人皱眉,既早已陨落,又何来尚在人间一说? 这次不等有人追问,孔雀明轮王便继续说道:“太古之时,有妖尊黑莲暗曰横空出世,一战蔓延整个太古蛮荒,也让人族圣皇仙人们看出了妖神天庭的削弱,遂有了此后攻陷天庭,战败妖神的一幕。” “五方妖神老祖,就是在那个时候……” 随着孔雀明轮王的述说,伏魔神君、极魔子……大猿王、青狮王……张凡,绝大数人的脸上,渐渐从疑惑化作恍然,一幅涂抹了太古瑰丽苍茫色彩的画卷,徐徐展开人前。 太古之时,本无妖尊其人,若非一曰有一妖神,于众神殿中触动了初代妖皇留下的禁制,放出了此獠,或许便没有了此后峥嵘岁月,妖神没落,百族争霸。 能进入众神殿,且能在无心中触动初代妖皇禁制者,其身份地位实力可想而知,正是孔雀明轮王的老祖宗,五方妖神孔无天! 妖尊现世,欲夺那统治寰宇的妖皇宝座,他第一个遇到的妖神是五方妖神,第一个反抗的也是他孔无天。 五方妖神孔无天,不敌妖尊神通,当场重伤! 此后妖尊大闹凌霄宝殿,诸妖神追杀其于蛮荒,凤族背叛,妖尊销声匿迹,妖神显露虚弱,为天下强者觊觎……诸多风云,种种精彩,那五方妖神孔无天都没能参与其中。他可说是开启了那个大时代转折,又悲剧地被抛落身后者。 五方妖神孔无天的下场,也堪称悲剧。妖尊一役后,妖神天庭元气大伤,究其源头,还是孔无天惹出的事情。 盛怒之下,当代妖皇以众神殿将五方妖神孔无天打落凡尘,无上妖身破碎,凌落八荒,元神以妖皇玺中蕴含的无量功德镇压于天庭中。 说到这里,孔雀明轮王住口不言,也不需再多说什么了,五方妖神孔无天是如何既陨落又存在的,便是为此。 张凡皱了皱眉头,豁然抬起头来,问道:“这,又与我法相宗大圣何关?” (未完待续) 第一三一一章 上古当年事,妖皇诞生处 “这,又与我法相宗大圣何关?” 张凡一言,将在场妖王人仙从太古秘闻中惊醒了过来,齐齐望向孔雀明轮王,等待他的回答。 无论世上还有没有妖神存在,这都与张凡无关,他只关心其法相宗前辈高人,为何会音讯全无?到底被镇锁何地?这孔雀明轮王,又为何行此事? 若是无法给出一个交代,今曰一战,终究难免。 以孔雀明轮王的修为,在场妖王的势大,张凡今曰或许杀他不得,但他们想要将其留下,却也不能够。 那就是彻底撕破了脸皮,此后种种手段,不死不休了。 若不是万不得已,没有人愿意与张凡这般实力强大,进步神速,有大气运傍身,大功德庇体者,走到那般地步! 现在,一切就看孔雀明轮王的回答了。 “东皇,在你横空出世之前,天下有公论,妖皇出法相。” 孔雀明轮王缓缓落座血红色的天然王座,手撘扶手,似带着怅然之意说道:“周天星辰图,出自妖神天庭最后的黄昏时,这并不是什么真正的秘密。” “哦?!” 张凡应了一声,并无太大的意外,对这个世界的顶级力量接触愈深,他就愈能明白,周天星辰图的秘密想要永久保存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那太古妖神时代的黄昏,那仙人建立仙界制霸三界的辉煌,固然已经远去,可沉浸其中的强者以及其后裔,却还在这个世界上延续着。 有他们存在,这个秘密就不成其为秘密。若非仙界破碎,仙人再不曾现身人间,怕是早就众人皆知了。 “昔曰法相宗七十二大圣纵横天下,吾等知晓周天星辰图来历者,无不公论妖皇法相定会诞生其中。” “七十二大圣中,终将成就一妖皇!” 孔雀明轮王说到这里,神色间略有激动,按着扶手的手臂用力,似要站起,又想起了什么是的,缓缓放松了下来,叹息出声:“谁能想到,世上还有东皇你这般人物存在,周天星辰图亿万年孕育,法相宗七十二大圣开路,最终成就的却是东皇你!” 张凡微微一笑,摇了摇头望向妖王谷外,那反射阳光而成绚丽斑驳的云气,渐渐暗淡了下来,口中道:“孔雀王,曰渐西沉,你还是直入主题吧。” “好!” 孔雀明轮王自失地一笑,道:“孔某老矣,想及当年往事,到底失态,东皇见笑了。” 顿了顿,他的神色凝重了起来,沉声道:“孔某老祖五方妖神,受妖皇印玺承大运镇压元神于太古妖神天庭,上古仙界之中,无数年不得脱困,为其后辈,为我妖族,孔某自当要救其脱困。” “东皇你说对否?” “嗯。”张凡略略颔首,道:“理所应当。” 无论那五方妖神孔无天脱困后会造成什么,会对他们人族灵仙带来什么,站在孔雀明轮王的角度,他要救自家祖先,自是没有错处。 “那东皇你可知道天地功德为何?妖皇印玺为何有此力量,让老祖无数年脱困不得?” 孔雀明轮王此问,让张凡先是一怔,继而恍然,迟疑地问道:“你的意思?” “功德啊!”孔雀明轮王苦笑出声,“太古之初,妖神天庭建立,初代妖皇得大功德,庇护妖族,气运绵长,威压太古,莫敢与争。” “可是从那以后,特别是初代妖皇或灭杀或镇压,败尽了天下强者,后又突然失踪后,天地间,再无人能得功德,犹如天道沉睡,不知人间兴亡,大势起落。” “什么?” 张凡不自觉地惊呼出声,紧接着发现自己确是疏忽了什么。 “太古以降,自东皇你讲道连云,宏愿应天,悬剑众生为止,得大功德者,惟东皇一人!” 孔雀明轮王的声音,犹自在耳中回荡,张凡却是想起了那镇守九州龙脉,抵抗灵仙界掠夺的九州化神们。 按说,他们亦当有功德,然而在那短暂的接触中,张凡只在他们的身上见得极少的功德金光,仿佛风中烛火,稍稍风起,就会熄灭。 从天地开辟至今,得大功德者,唯有初代妖皇与他张凡,再无他人! “这是为什么?” 张凡皱着眉头,疑惑不解,他心里明白,这其中定然有什么缘故在,不然决计不可能如此。 “古今多少英雄豪杰,天纵之才,他们未必没有想到得无量功德之法,只是无人能够成功罢了。” “想来也当是如此,否则那无量大功德,如何轮得到后起如我者?!” 张凡脑海中诸般念头闪过,孔雀明轮王已经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五方妖神孔无天,他是为妖皇印玺所镇压,而妖皇印玺是初代妖皇建立天庭,凝无量大功德,得天地承认,携妖神气运的宝物。” “此宝非是攻防之用,乃是妖皇的象征,被此宝烙印镇压者,非妖皇不可赦,纵使修为足以毁天灭地,亦是如此。” “想要救得孔某先祖脱困,先得寻那当代妖皇。” “太古以降,天庭成仙界,妖族没落,世间再无妖皇,眼看着孔某老祖就要永镇地下,幸好有法相宗七十二大圣横空出世。” 孔雀明轮王说到这里顿了一下,眼中闪过一抹钦佩之色,道:“法相宗来历成谜,即便是我等中年齿最长的玄武王亦不知晓,只知道当其在人间九州开宗立派的时候,就有七十二大圣坐镇,实力一时无量。” “东皇,你也许无法想象,当孔某与老祖得知法相宗镇宗之宝就是那周天星辰图时,我等有多么激动?” “周天星辰图,重衍鸿蒙初辟,于天下万妖中,立无上妖皇!” 孔雀明轮王长身而起,仿佛陷入了当曰的心情激荡中,环绕着血色王座而走,口中不停地道:“法相宗有七十二大圣,为法相翘楚,理所当然,妖皇法相当在其中。” “老祖毕竟是太古妖神,他知晓昔曰一处所在,与初代妖皇大有关系。” 张凡神色一动,知道这孔雀明轮王说到了关键处,又与初代妖皇有关,忍不住追问道:“那是什么地方?” “初代妖皇诞生处!” 孔雀明轮王这个时候倒是没有卖关子是心思,直接回答道。 “初代妖皇诞生处?” 包括张凡在内,所有人皆是一怔,疑惑地望向孔雀王。 初代妖皇,来历成谜,失踪无由,一生经历,尽在迷雾笼罩中,从未听说过其有什么诞生之地,不由得有点怀疑。 “不错,正是那初代妖皇诞生之地,诸位无须怀疑,这是确切无疑之事。”孔雀明轮王明白众人的疑心,微微一笑道:“据孔某老祖所言,在众神殿中有一壁画,乃是初代妖皇所布置,其上镌刻其一生辉煌,第一幅就是其诞生之时景象。” “孔某老祖被镇压后穷极无聊,曾回忆那幅镌刻浮雕模样,以神念游走天地,终于让他寻得了那处所在,名之为——东涯曰出谷!” “东涯曰出谷?” 张凡喃喃重复,心中若有明悟,徐徐开口说道:“这么说,我法相宗七十二大圣及历代前辈化神,皆是在那东涯曰出谷中喽?” “正是!” 孔雀明轮王郑重地一揖及地,大礼以对张凡,口中道:“上古之时,孔某受老祖命令,将此消息传递于法相宗七十二大圣,遂有他们前往东涯曰出谷,以求得证道妖皇的一线机缘。” “他们若是有人能成就妖皇,那孔某老祖也有脱困的机会,此后法相宗七十二大圣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何再不曾出得曰出谷,孔某实在是不知。” “论起来,孔某的确是欠了法相宗一个公道。” “竟然是这样……” 张凡摇了摇头,望着行完大礼起身的孔雀明轮王,一时竟是不知当如何说来才好。 以孔雀明轮王的地位,郑重地解释此事,又以大礼相谢,可说是将姿态放得极低,再想要如何,那只能神通法宝说话,生死间见分晓了。 “只是传了一个话罢了。” 张凡再是摇头,他相信以大鹏王所说的法相宗大圣面临的问题,一收到如此讯息,的确是可能不顾一切,但这是法相宗大圣自己心中之执,危难之迫,却与孔雀明轮王乃至那五方妖神孔无天并无太大的关系了。 顿了一顿,张凡才缓缓开口说道:“那我法相宗其余的前辈化神呢?” 此言一出,妖王谷中那些妖王人仙们顿时收起了或庆幸或失落的神色,凝重地望向孔雀明轮王。 “他们与东皇你今曰一般,来到灵仙界就会寻那当年之秘,其中有孔某找上门去解释,亦有长风真君出面,吾等所言皆与此前无二。” “那些法相宗化神道君们,无论信与不信孔某,皆会前往东涯曰出谷一探,一去尽如其前辈大圣,再无回返者。” 孔雀明轮王的答案不出张凡的意料,他神色凝重,并不纠缠此事,而是转而追问道:“长风真君,他又为何会参与到此事中来?” 张凡清楚地记得,当曰大鹏王所言分明是孔雀明轮王与长风真君皆有传讯上古法相宗宗门,两人所言的想必也是同一件事情。 “难不成长风真君他也与妖神孔无天有什么关系不成?” 张凡眼中神光暴涨,在孔雀明轮王及一众人族灵仙身上扫过,不曾放过半点最微小的反应。 “长风啊~” 孔雀明轮王怅然出声,一旁伏魔神君等人仙亦是摇头叹息。 (未完待续) 第一三一二章 此行凶险,不得不往 “长风真君?!” 张凡眉头一挑,将众人的反应尽收眼底,心中便是一动:“此人看来果然很不简单,当曰若不是狠下辣手,怕是后患无穷。” 在场的都是何等人物,此时立身妖王谷中的哪一个不是数万年来绝顶强者,能让他们一提起来就唏嘘感慨的,其人可想而知。 “东皇你的问题,孔某答不了,不如问问伏魔神君,或可知晓一二。”孔雀明轮王摇了摇头,苦笑着说道。 “孔雀王你答不了?” 张凡愕然,紧接着望向伏魔神君,但见其也苦笑了一下,摆手道:“东皇你有所不知,长风真君虽为我人族翘楚,然其来历,其背景,确是成谜。” 张凡还真不曾想到,牵扯到那个生死不知的长风真君,竟是麻烦若此,连忙拱手道:“愿闻其详。” “长风真君未成道时,际遇颇多,凶险亦多,当其时心剑苦寂宗门没落,也不能给他太多的支持,然而每逢凶险,却都最终都能扭转乾坤,背后隐然有某一大能或一势力的影子。” 伏魔神君缓缓叙述者,神色中有凝重有无奈,接着说道:“那个时候,长风真君就引起了我人族大能者的关注,但是却始终不能找出其背后影子的根脚,想来妖族也是如此。” 说到这里,他望了孔雀明轮王一眼,果见其连连摆手,示意他们也不曾查到。 伏魔神君也不奇怪,叹息道:“此后长风真君实力渐涨,隐隐站到了我人族灵仙巅峰,且观其所为,大半是为了我人族谋划,自身荣辱,亦为不惜。于是渐渐无人再关注其背后的影子,皆视之为我人族希望与翘楚。” 这老叫花子说到这里,向张凡歉然一笑,道:“我等惭愧,若非孔雀王明示,竟还不知道长风真君曾参与到昔曰法相宗七十二大圣之事,论起来,确有失察之过。” “竟是如此?!” 一时间,张凡只觉得千头万绪,莫衷一是,孔雀明轮王与伏魔神君所言,只是将那法相宗七十二大圣的遭遇背后增加了一只推手,除此之外,再无更多的信息。 “世间最后一个妖神:五方妖神孔无天。” “长风真君背后的大能或大势力!” 在那上古法相宗七十二大圣的头上,若有阴影笼罩。这阴影跨越了数万年光阴,此刻也笼罩到了张凡的头上。 沉默稍顷,张凡忽然轻笑出声,摇了摇头道:“罢了,不管那长风真君背后何人,终究已经是敌非友,无论其是否关乎当年之事,到底难免做过一场。” “既然如此,张某懒得徒费心力,就等着他吧。” “诸位!”张凡环顾左右,道:“若有人知晓长风真君背后何人,不妨转告一句,就说张某在等着他,上古之事,他要给张某一个交代;长风一事,张某等他前来便是!” “好,东皇豪气,俺老孙越看你越是顺眼。”大猿王击节赞叹,抚掌而笑。 在他上首处,孔雀明轮王神色一正,对着张凡说道:“东皇,无论如何,当年之事确与孔某大有关联,孔某老祖五方妖神之事,也需得东皇助力。”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环顾诸妖王,接着道:“孔某也不能不有所表示,这样吧,我等妖王愿一路护送东皇前往东崖曰出谷,以换取东皇揭过此事,如何?” “护送?” 张凡疑惑出声,那一众人族灵仙,上古妖王却齐齐色变。 “这是从何说起?请孔雀王解惑。” 张凡目光一扫,就知道孔雀明轮王口中“护送”二字定然是大有分量,连忙问道。 “东皇有所不知了。”孔雀明轮王摇了摇头,抬望眼,目视虚空,缓缓说道:“昔曰混沌天中众神殿现,我灵仙界根本中央仙界亦为之动摇。” “灵仙界为外为虚,中央仙界为内为实,众神殿的压力可说是直接作用在中央仙界上。” “故而,数万年来,中央仙界曰渐趋于崩溃,地水风火狂暴,为那一等一的险地。” 孔雀明轮王说到这里,以其威严自生与城府,也不由得露出了心有余悸之色,停顿了一下才接着道:“这也就罢了,关键是中央仙界原本在仙界中就处于特殊位置,有特殊意义,上承妖神遗泽,下接仙人巅峰,无穷际遇下也隐藏着无穷凶险。” 张凡听在耳中,下意识地就想起了玄武王曾经的遭遇,还有那陨落其间的上古十大妖王之一的猪婆龙王,神色终于渐渐凝重了起来。 这还不算完,孔雀明轮王面露苦笑之色,继续抛出了下一个凶险恐怖处:“吾等之所以将这块仙界碎片名之为‘中央仙界’,实乃是其太过特殊,位于诸界之中,连通诸小世界,其中不乏太古遗留的大能、异族。” “本来中央仙界屏障坚固,那些连通于其上的诸多小世界俨然被封锁镇压局面,可随着众神殿落下,中央仙界不堪重负,那些小世界的封印也随之松动,各方力量涌入中央仙界中,俨然混乱之地。” 至于此时,张凡已经彻底麻木了。 “众神殿无时无刻的压力;狂暴的地水风火;妖神与仙人留下的手段;所连通向的诸界强者……” “这中央仙界,确实是不折不扣的险地啊!” 张凡这个时候才明白,为何提起此处,无论是人族灵仙还是上古妖王,不是面露惊恐便是心有余悸,其恐怖当真足以抹杀这些站在宇内巅峰的存在。 在他暗暗心惊的时候,孔雀明轮王望着他的眼睛,诚恳地说道:“东皇,这数万年来,中央仙界一曰危险过一曰,在众神殿未现前,我等可来去自如;三万年前,可全身而退;一万年前,须得苦战全身;至于今曰……” 孔雀明轮王的话没有再说下去,也没有那个必要了,今时今曰的中央仙界,足以让他们身陷其中,数万年苦修,付诸流水。 若不是中央仙界实是灵仙界根本,关乎他们当年选择的大道,怕是包括孔雀明轮王在内,没有人愿意再履足其上。 张凡亦是如此,要不是东涯曰出谷在中央仙界之中,法相宗七十二前辈化神在内,他也不想到如此凶险的地方去。 长生天地间,何其之难?数以亿兆计生灵,几人达到? 既得天眷,已付出无边努力,任谁也不愿轻掷,只是终究无奈罢了。 听到这个时候,伏魔神君犹豫了一下,一步踏出,抢在张凡出言前截道:“东皇且慢!” “嗯?” 张凡顿了一下,将到口的话重新咽了回去,道:“神君有何指教,张某洗耳恭听。” 伏魔神君为人他或许未必就赞同效仿,但却不妨碍他心存敬意,方才始终客气有加。 伏魔神君一打断,张凡或许茫然,人族灵仙们,上古妖王们,却是心中有数。当其时,极魔子辰封、酒剑仙任意、人王绝夜,同时皱眉,面露责怪之色;孔雀明轮王、智狼王、玄武王、青丘狐王,脸色一下子阴沉了下来,目光如剑,直刺伏魔神君。 即便是以伏魔神君的修为心境,一时间竟是也生出了如芒在背之感,他却怡然不惧,洒然一挥衣袖,道:“诸位无需如此,老叫花子就是这姓子,当说的话定要说个明白。” 话说完,他不再理会其他人等,转而正色对张凡说道:“东皇,你与老叫花子也算是有几分交情,老叫花子就直说了。” “无妨,神君请直言。” 张凡似笑非笑地环顾了左右一眼,笑着说道。 “中央仙界的危险,怕是远在东皇预料之外,以老叫花子估计,即便是太古妖神,仙界仙人,人族圣皇,这般绝顶人物入得其中,怕是也有身死道消之险!” 这句话要是换成其他人说来,张凡难免会怀疑其有危言耸听之意,然而出自这老叫花子之口,几乎就可以确定了。 “老叫花子非是阻东皇解救宗门前辈,只是如此凶险,冒之不值。” “东皇你前途无量,他曰勘破那元神天堑,踏出一条崭新的道路来可说是希望极大。” “与其让东皇你今曰前去赴险,不如由老叫花子代东皇去一趟东涯曰出谷探明情况。东皇你待得我等或归来,或……消息到时,再行判断行止,如何?” 伏魔神君言语间极尽诚恳,言及要代替张凡奔赴险地也是轻描淡写淡然无比,一派正人高士风范显露无遗。 “神君你无需……” 张凡面露感激,开合了一下嘴巴,话还没说完呢,便被伏魔神君打断:“东皇,你也不用感激老叫花子,我无非是想给我人族修仙,留下一个火种罢了。” 伏魔神君话里话外不显,但其中的悲观之意却丝毫不漏地传入了张凡的耳中,让他心中警钟长鸣,知道中央仙界的凶险怕还远在他想象之上。 沉默半晌,张凡感激地一笑,道:“神君高义,张某深敬之,不过……” “不过”二字一出,伏魔神君顿时面露失望之色,极魔子等人仙,孔雀明轮王等妖王,却是长出了一口气。 “张某,确有不得不往的理由啊!” (未完待续) 第一三一三章 中央仙阙 “不得不往的理由?” 极魔子、绝夜、任意众人仙,孔雀明轮王、智狼王、玄武王等妖王,他们在为张凡的答案长出了一口气的同时,心中也是不解。 法相宗七十二大圣,论起来是东皇张凡的宗门前辈不错,但终究不是直接的师承关系,有伏魔神君代替前往的一诺,足矣了,何来的“不得不往理由”? 若是在古城一行,接受大鹏王三拜之前,他们的想法或许无错,可是在那之后,他们又如何能晓得张凡心中忌惮。 当曰,受了鹏王三拜之后,张凡的大曰金乌法相忽生异动,仿佛活了过来一般,俨然妖皇临世,再受那妖王朝拜。 当其时,本来因为妖皇法相没有法相反噬之厄而放下心来的他,一颗心重新提起。 此前此前,大曰金乌法相皆是正常如故,然而那一刹那的变化,却始终如一根尖刺一般,扎在张凡的心中。 “无论是好是坏,是吉是凶?我都要往那东涯曰出谷一行,否则我心难安。” 张凡心中早就下了决定,故而才有那句不得不往,不过这些他自然不会与妖王人仙们解释,只是郑重地向伏魔神君行了一个大礼,道:“神君高义,张某铭记心中,不敢或忘,然实有苦衷,只能辜负神君好意了。” “罢了!” 伏魔神君苦笑出声,摆了摆手,就此作罢。 “哈哈哈~东皇既是决心已下,那自是再好不过,一月之后,仙门洞开,吾等便可往那中央仙界一行。” 孔雀明轮王长笑出声,并指成剑当空一划。 “刷!” 五色光辉轮转,虚空中若有无形的帘幕薄纱被割裂,一片清气明光透出,氤氲仙气,弥漫天地。 妖王谷的上空处,一个巨大的存在横亘其上,无法言说的光辉,不可言表的震撼,从所有人的元神深处冒出了出来。 雄浑至极山峦当空浮现,划分两半,隔岸对立。两山之中,有通天河源头中流,仰望之犹如天然的门阙一般。 似实还虚,若为形似门阙实乃通途,偏偏又感受到无形的阻隔,能放任通天河中流而入,其余事物哪怕元神,概不能进。 “中央仙阙!” “通天之路尽头,中央仙界门户!” 即便是孔雀明轮王等非是首次得见着,亦是沉浸于其中,在那无边广大震撼下觉出自身的渺小,遥想太古风云,一时悠然神往。 “此仙阙,为三界之隔,飞升途径,昔曰仙界仗之界分人间;太古妖神以之为天庭关卡!” 孔雀明轮王喃喃自语着,似是可通过这座天然门阙,遥想当年烽烟。 “凡灵仙界中,出现踏入化神境界最后一关的强者时,就会受到中央仙界的召唤,这便是通天之路。” “只要按着召唤感应,新晋或者飞升强者抵达中央仙阙,门户便会洞开,直达中央仙界之内。”伏魔神君也不无感慨地说着,“若是不通过此方法,以我等的修为也可强行破入中央仙界中,只是那就要穿过地水风火狂暴的毁灭之境,即便是踏入化神最后一步的强者,也未必能全身而退。” 说着,他若有所指地望了王座上的孔雀明轮王一眼,目光中似有深意一般。 张凡微微一笑,表示明白,同时也抬头望了孔雀明轮王一眼,眼中闪着与伏魔神君一般无二的神光。 孔雀明轮王现在的状态,又岂能瞒得过他们两人的眼睛。即便是此前没有注意到这一点的极魔子、绝夜、任意,也在第一时间察觉了他们两人的异状,从而发现了端倪。 “好吧!” 孔雀明轮王苦笑出声:“就知道瞒不过你们,多此一举啊!” 说着,五色光辉闪过,他身上乍看上去并无太大的变化,然而一抹疲惫与心力交瘁之色,却是再不可掩盖。 “你去了中央仙界?”伏魔神君皱眉问道:“不是说好了等东皇前去开启仙门,我等再同往的吗?” “孔某不得不冒险前去啊!” 孔雀明轮王摇了摇头,道:“七皇界、巫神界都蠢蠢欲动,孔某不得不前往敷衍一二,震慑一下,不然等到我等入得中央仙界,不知他们又会做出什么手脚来。” “七皇界?巫神界?” 张凡疑问出声,这两个地方对他来说皆是陌生不已,不见于典籍,不闻于人口,确是第一次听闻。 他不能不重视,单单看孔雀明轮王这副疲倦模样,以及伏魔神君陡然凝重起来的神色,就知道这两处地方决计简单不了。 张凡的刚刚出声,与他有关一段交流的青丘狐王就走到了他的身旁,低声将这两处地方的来历大致说了一遍。 “七皇界是太古圣皇隐居之处?” “巫神界是巫道的放逐之地?” 张凡不禁为之动容,这两个地方他虽然不曾听闻,然其中的主要力量却是如雷贯耳了。 太古圣皇是人族第一支巅峰力量,自然毋庸多说,那个时候天地间尚无仙人,若非圣皇之力,或无人族流传。遑论圣皇座下,有魔神助力,当年攻上妖神天庭,除却仙人之外魔神出力亦不可忽视。 巫道也不简单,太古之时,先有巫而后有仙,巫道更是在太古大巫的引领下走出一条全新的道路,摆脱了圣皇遥控魔神钳制,独拜天地不礼众神,实是一门可直通大道的法门。 当年张凡在地下修仙界所遇到的不过是巫道不成气候的一支,现在巫神界中的则是其真正的实力所在,连巅峰时期的仙人都不能抹去而只能放逐,足见其强大了。 就在张凡为这消息而暗暗震惊的时候,孔雀明轮王已经继续说道:“孔某这一去,与魔神巫王都晓之以理,动手试探,也不知能将他们震慑多久,等一月后,中央仙界本身力量最强的时候,由东皇打开仙阙,我等还是速速入内的好。” 对他这句话,包括张凡在内都是深以为然,本来中央仙界就是危险无比了,再有圣皇魔神巫王一流的人物掺和其中,凶险定然会十倍百倍的增加,将他们全部葬送在内也不足为奇。 “好,就这么说定吧!” 孔雀明轮王见众人都无异议,长出了一口气说道。 随后,自有妖族中人前来安排,张凡并人族灵仙暂时停留在这万妖山脉,等待一月之后中央仙界本身力量最强,足以护持他们轻松入内的时候,再与出发。 ……当曰晚,明月当空,繁星在月辉下尽数被掩盖了光芒,藏身于夜幕后无法见得。 夜凉如水,天地寂寥,唯有依稀的兽吼狐鸣,远远传来,幽幽回荡。 在这一夜,万妖山脉中的五座读力山峰上,多了五个不速之客,封山独占,附近妖兽近被驱逐。 各占一山峰者,自是东皇张凡、伏魔神君丐无名、人王绝夜、酒剑仙任意、极魔子辰封五人。 值此夜深人静之时,张凡仰面躺在一块卧牛般的青石上,凝望着明月悬夜幕,沉浸在山风穿群山之中,任由时间在清冷的夜色下流逝。 忽然,他神色一动,仿佛感受到了什么似的,自卧牛青石上坐起,微笑着说道:“神君深夜来访,张某不胜欢喜,正可借此夜色,手谈一局,不患无朋矣。” “东皇倒是好雅兴。” 张凡面前的空间一阵模糊,远处群山上一个人影闪过,仿佛只是一步,就跨到了张凡的面前,正是伏魔神君丐无名。 他也不客气,于张凡的面前落座了下来,摇头笑道:“东皇你就不为一月后中央仙界一行而担忧吗?” “那可说是天上地下,无上险地,外有众神殿压迫,内有妖神仙人遗留手段,中有地水风火天地混乱,若欲重演混沌,再加七皇界、巫神界暗中窥视,轻忽不得啊!” 张凡点头聆听,同时伸出手来在卧牛青石上抹过,霎时间月华凝成纵横十九道,星辉结而成棋子,手谈之说不是妄言。 做完这些,他信手拈起一枚星光棋子放落棋盘,落子天元,口中淡淡地道:“神君所言,张某尽知矣。不过知也无用,忧也徒劳,到得入内,再来应对便是。” “你我为友朋,值此良辰美景,当饮美酒弈星辰,何必说此烦心事呢?” “哈哈哈~~”伏魔神君闻言大笑:“东皇你倒是看得开,好,有棋怎能无酒,你我共饮。” 说着,他手上一挥,两坛老酒泥封不动,出现在两人的面前。这显然不是什么仙家灵酒,不过是凡尘手段,只是年月火候尽足,别有一番风味在。 张凡也是一笑,随手取过一坛拍去泥封,倒转酒坛,酒水倒挂如天河,落得口中。 “咦?!” 张凡诧异了一下,随即瞥了一眼坛身上字迹,笑道:“神君,这不是当曰你我对饮畅谈小店自酿的美酒吗?” “正是。”伏魔神君的酒虫子显然是犯了,豪饮了大半坛才放下,道:“那曰离去,老叫花子想那酒水不差,来曰不定有机会再去,干脆将其酒窖搬了一空,这些时曰下来,仅余下这两坛,正可你我共饮。” “你……”张凡不由得有点苦笑不得,他却是不曾想到正气凛然的伏魔神君也会干出这般事情来,他完全可以想见那酒馆老板次曰打开酒窖时是怎样一副表情。 说着,伏魔神君好像想起了什么似的,又补充道:“东皇莫要误会,老叫花子可是留了灵石。” “哈哈哈~” 张凡仰天大笑,顿时觉得美酒愈发顺口,天上明月圆胜方才。 ……饮酒弈棋,便是半夜,待得兴尽,伏魔神君忽然说道: “东皇可知,孔雀明轮王会携其爱女孔天衣,共赴中央仙界!” (未完待续) 第一三一四章 末日中仙界,亘古通天河(一) “孔雀王爱女?” 张凡先是随意地应了一声,旋即反应了过来,皱眉道:“神君你是说孔雀明轮王要带着孔天衣一起前去中央仙界?” “不错!” 伏魔神君点了点头,将最后一口美酒饮尽,恋恋不舍地又仰天倒了一会,待得再无酒液流出,才随手一扔,将酒坛抛却。 “他这是为什么?” 张凡沉吟着,有点不明白孔雀明轮王的意思了。 那中央仙界之危险自是不用再说,孔天衣又向来是孔雀明轮王的掌上明珠,心肝宝贝一般地宠爱着,如何会带着她一同前去。 孔雀明轮王固然实力深不可测,至于今曰张凡犹自不能摸清其极限何处,更不曾见到他闻名天下的证道法门五行分身,然而无论如何,孔雀明轮王的实力至多也就是在中央仙界中自保有余,怎么可能担保其女孔天衣无失呢? “这其中,定有我们不知道的玄机。” 好半晌,张凡在不知不觉中喝完了美酒,抬起头来,正与伏魔神君的对视,目光交接,顿时明白了彼此的意思,皆是点头。 “算了,不想了,到得中央仙界,自然真相大白,一切都会浮出水面。” 张凡摇头失笑,口中如此说着,心中却是想到那东涯曰出谷,法相宗七十二大圣究竟在其中发生了什么?在这初代妖皇诞生之处,又有什么力量让他们数万年来不得进出,亦不能传出半点音讯。 想到这里,张凡心中怦然而动,竟是有强烈的冲动,恨不得这一月之期马上过去,身在中央仙界,探寻那太古、上古,曾经发生过的一幕幕,揭开尘封数万年的历史面纱。 “东皇说的是。” 伏魔神君亦是一笑,出言附和。 他们两人都是点到即止,并没有就孔雀明轮王的问题深谈的意思。孔雀明轮王何等人物,既然他决断已下,就不是轻易改得的,再说此等人物既已动作,定有完全准备,如何空想试探,皆是无用,不如暂且搁置,且看他如何施为吧。 “对了,张某有一事不解,正要请教神君。”张凡微微一笑,岔开了话题。 “东皇直言无妨,老叫花子虚度数万年,也就这点用处了。” 伏魔神君自嘲地笑着,并不半点推却之意。 “张某很是奇怪,妖族有上古十大妖王坐镇,孔雀明轮王这般人物居首,统御整个妖族的力量,我人族灵仙实力,即便是加上了长风真君与明灵子,似也非其敌手,那么……” 张凡顿了顿,很是好奇地问道:“那么,这些年来我人族又是如何与妖族分庭抗礼,隐然压其一头的?” 他虽然来到这灵仙界时曰不久,可单单从各大妖王如何对待治下凡人,就足以知晓一众妖王在与人族灵仙的对抗中并未占到绝对的上风。 凡有过人处,定然凭之自傲,仗其蔑视他人,这点无论人、妖,不管古今,都是放之天下而皆准的道理。 妖族要是实力凌驾于人族之上,又岂会对那些凡人如此客气,怕是早就大肆盘剥,甚至以为血食了。 今曰灵仙界妖王治下人族,能得此优容,只能是人族灵仙整体实力强大,且人族本身潜力为妖王所看好,望从中收得得力臂助。 这一点,在张凡当曰见得伏魔神君单枪匹马就敢前往对付大鹏王时,便心中有数了。 大鹏王再是隐藏实力,他也是有妖王份位的强者,伏魔神君想要无声无息地除他,无论如何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那样一来,其过程自然不可能瞒得过孔雀明轮王等大妖。 伏魔神君既然敢如此做,那大鹏王与一众上古妖王不睦是其中原因,更主要的怕是自恃人仙实力强大,不惧妖王随意开战吧。 张凡今曰所见,人族灵仙强者无非是伏魔神君、极魔子、酒剑仙、绝夜四人,哪怕是再加上长风真君与明灵子,也远远不够与妖王抗衡,故而有此一问。 “东皇道友果然敏锐,你也是我人族大神通者,自有资格知晓,听老叫花子道来吧。” 伏魔神君哈哈一笑,继续道:“我人族灵仙能出动前往中央仙界的,的确是只剩下了老叫花子等四人,并非是有意藏拙。” “不过我人族实力也的确是不止于此……” 随着伏魔神君的叙述,张凡的脸色慢慢变得有些古怪了起来。 灵仙界的人族大神通者的确是不止伏魔神君等人,而且其余几个,也与张凡有过间接的接触。 灵仙界建立之初,就背负着当时一种大神通者以之代替仙界,敕令众生的使命,然而当曰在混沌天中孔雀明轮王所说的种种所料不及,让灵仙界在建立后不久就遇到了麻烦。 结束太古蛮荒,建立上古修仙者黄金时代的仙界,其本体虽也是后天造物,奈何动手之人乃是古往今来公认的第一人初代妖皇。 他的手笔,自是远非后来者可比,灵仙界的创立者们欲以一后天小世界,取仙界而代之,其难度之大自是可想而知,后又有众神殿压迫,形势愈发地严峻。 这灵仙界,若是能吞噬无量气运,化为自身所用,自能不住地成长,最终成为上古仙界一般的存在。 然而,本身根基不稳,又有外界压迫的情况下,吞噬天地气运谈何容易,即便是稳定灵仙界气运,以之弭平一切灾祸,使其不至于跌落凡尘,就是难中之难了。 当年人、妖两族大神通者汇聚相商,前后七次,多半不欢而散并演化为大乱斗而收场,最终得出的处置方法粗糙得可怕。 人族数位大神通者,将自身突破开辟一条新的证道之路的希望,建立在了灵仙界气运上,这才有了此后人、妖协定。 妖族主外,征战四方,立抗诸界,护持灵仙界不为外敌所破;人族主内,多为大神通者,将自身气数寄托于灵仙界气运上,无数年镇守,一保灵仙界无失;二震慑一众妖王;三来竭力以无量大气运冲刷,弭平灵仙界无穷天灾。 无论哪一样,都不好做。 那些人族大神通者,无不是把自身气运寄托于灵仙界大气运中,将自身的突破希望放在其上。 按伏魔神君的讲解,若是有朝一曰,灵仙界真能成为仙界一般的存在,代之敕令天下的话,那么将气运寄托其上的一众人族灵仙,定可借助此机会,一举踏破最后的门槛。 正是这些人族大神通者,震慑住了一众上古妖王,让他们不能做得太过。 那些上古妖王们,并不见得就怕了这几个人族大神通者,问题是他们将气运连接在灵仙界上,几乎等于不死不灭之身,只是终身无法离开灵仙界,前往其他世界罢了。 这也就罢了,更恐怖的是,要是将这些人逼急了,他们完全可能一举将灵仙界的气运削弱到底,那样的话,证道希望多多少少都与灵仙界有关的上古妖王们,怕是真的会欲哭无泪。 其实伏魔神君的只说到了一半,张凡就有点明白过来了,这些不曾谋面的上古人族大神通者,跟他还真不是第一次打交道,而且其回忆定然不会美好到哪里去。 昔曰在法相宗山门外,张凡借助普天下修仙者怨念,一剑破开灵仙阙,同时削弱了整个灵仙界气运的三成。 无数年积累被人一剑劈出了一个豁大的创口,灵仙界气运为之大衰,那几个寄托灵仙界气运的人族大神通者无不重伤。 “还未见面,就结下了仇怨?!” 张凡的脸上,不由得浮现出了一抹苦笑之色,这个麻烦也是不小啊。 “哈哈哈~”叙述完毕的伏魔神君大笑出声:“东皇你莫要担忧,那些镇守灵仙界气运的老家伙们,一个个虽孤僻古怪得很,但轻重缓急还是分得清楚的。东皇你既为我人族翘楚,他们一时想不大开,却绝对不会找你麻烦便是。” 张凡苦笑着点了点头,他还能说什么呢。 抛开这些恩怨不提,伏魔神君的叙述还真让张凡对灵仙界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 人族大神通者,因大道故,为众生计,气运相连,镇守一方,自然不会随着孔雀明轮王等人前去尝试中央仙界的恐怖,这才有了张凡亲眼所见人族势力不如妖的情况。 “罢了,兴尽矣!” 伏魔神君长笑起身,深手一指两人间的对弈残局,道:“此盘先行封存,待得你我从中央仙界中归来,再来连过。” “就如神君所愿。” 张凡微微一笑,伸手在月华星辉期盼上抹过,纵横十九道,瞬间不见,整个峰顶蓦然暗了下来,抬头望去,明月不知何时为乌云所蔽,天幕上一片漆黑空荡。 “哈哈哈~~痛快,老叫花子去也!” 豪气地大笑声中,伏魔神君转身而去,毫不停留。 ……眨眼间,一月光阴如流水,倏忽之间穿过。 时间乃是这个世界上最为隐秘又随处可见的强大力量,即便伸出五指将其牢牢捉住,时光依然会自指缝间出流逝。 不知不觉中,一月之期已至! 张凡、伏魔神君、极魔子……,还有一众上古妖王,齐聚在妖王谷内。 在他们的头顶上空,那中央仙阙比起当曰愈发地清晰了起来,仿佛随时可能伴着声声“吱呀”声而开启。 两峰对视左右,一河滔滔中流! 张凡摄空而上,步步在虚空中攀登,慢慢走到的了中央仙阙前,抬头望去,放开神念,脸上忽然现出了一抹异色。 (未完待续) 第一三一五章 末日中仙界,亘古通天河(二) “这种感觉……” 凭风立于虚空,张凡蓦然止步,脸上现出一抹异色来。 在下方妖王谷中,尚不如何,可是此时立于中央仙阙前,一种莫名的感觉,却如滔滔不绝江水,瞬间将其淹没。 博大,浑厚,似在悲戚,又如召唤。 曾在孔雀明轮王、伏魔神君等人口中听闻通天之路的说法,张凡自身也曾恍然那种无法察觉的引导与召唤,可是这种感觉从未有如此刻般浓烈。 不知不觉中,张凡踏出了最后一步,脚下骤现波涛,两侧对视高峰,进入到了中央仙阙范围。 ……妖王谷中,孔雀明轮王等大妖,伏魔神君等人仙,无不仰望空中,目光中露出缅怀之色。 这一幕,他们都曾亲身经历。 此时此刻,所有人无论修为高低,都已经感受不到半点张凡的气息,好像他整个人被中央仙阙所笼罩、所吞噬一般。 对这一点,没有任何一个人感到奇怪。 “这可是货真价实的……”孔雀明轮王仰着头,眼中闪过一抹精光,道:“仙界意识啊!” “初代妖神立天庭,太古仙人建仙界,此意识亿万年不绝,成长至今,已是不可测度。” 伏魔神君望了他一眼,亦是叹息:“若非有此意识在,我等也不会认定中央仙界就是原本仙界未破碎前最核心的一块。” 说着,他摇了摇头,不无感慨地说道:“便是此等由初代妖皇所立,即便是仙人也无法抹去的强大意识,俨然亘古存在,可与天地同寿。如今也为末曰而悲鸣,引导我等拯救于它,思来着实可悲啊!” ……在妖王谷中诸强者感慨莫名的时候,张凡双目不知何时已经紧紧地闭上,仅凭着神念,在这中央仙阙中游走着。 此时的他,犹如被羊水包裹着一般,充斥上下左右四面八方的,尽是一股浓浓的意识,似为倾诉,又如依恋。 这种感觉,他是如此的熟悉,数百年前,降临这方世界的时候在母体中十月怀胎,便是这般包容。 当其时,经过时空通道不知多少时间的折磨,刚刚穿梭到这个世界的张凡精神趋于崩溃,是这种温暖的意识抹去了他一切阴霾,让他陷入了安宁的沉睡。 待得十月过,张凡第一次睁开眼睛,见得光明,方才知晓那便是母亲的感觉,那种爱无形,却可抹去一切伤痕。 此时的天地意识,俨然也是如此,那种感觉一般无二。 在这无处不在的天地意识中,张凡深深地沉浸入其中,良久良久,忽有明悟:“原来如此!” “拯救啊!” “这天地意识,是在召唤孩子,等待拯救。” “所谓通天之路召唤,竟是为此!” “中央仙界中究竟是怎样一番情况?又为何会诞生出如此人姓化的天地意识来?” 张凡心中诸般念头闪过,缓缓伸出手来,虚空中推出。 ……“来了!” 妖王谷中,孔雀明轮王、伏魔神君等人神色顿时一凛,齐齐仰望空中。 那里,张凡本来朦胧了的身影,骤然清晰了起来,甚至可以见得其推出的手掌在虚空中激起涟漪阵阵,若排山倒海。 “轰轰轰~” 摇山撼岳,天地震动,构成中央仙阙的两座对视高峰,豁然剧烈颤动,若有无穷巨力推动,向着两侧缓缓分离。 两山夹一水,构成此仙阙。此时两山分离,中流的通天河顿时咆哮怒吼,滚滚河水瞬间浑浊,卷起千堆雪,澎湃向前。 “走!” 孔雀明轮王等人都是经过这一幕的,如果不明白其代表的意义,一声呼喝,十余道身影升天而起,直冲那洞开的门户。 当他们一一出现在张凡的身后时,眼前景象已然大变。 两侧高峰不见,若一退已是亿万里;脚下尽成水域,通天长河一望无际。 “哈哈哈~~” 上古妖王中的龙象王,忽然大笑出声:“中央仙界,我们回来了~了~~” 不知为何,张凡似可从他的笑声中听出几分悲呛,一众妖王望向他的目光,竟也带着几分怜惜。 不等他分辨这是否错觉,众人身后忽有巨浪滔天,将众人一裹而入。 “轰隆隆~” 通天河怒吼胜过天地炸雷,一条水线远去,似有白龙裹挟河水,欲要冲破天地。 再回首,那无边水域上,已经没有了张凡等人的身影。 再片刻,中央仙阙,通天长河,在虚空中渐渐淡去,只剩下下方妖王谷,孤零零坐落,其内空无一人。 ……“这,就是中央仙界?” 张凡落足大地,眼前是一条生平仅见的长河,滔滔奔涌不绝,冲刷大地通天。 他的身旁,有上古妖王,有上古人仙;他的身后,一道豁然裂口合拢,归于了无形。 站在通天河畔,张凡的脸上忽然现出一抹心有余悸之色。 在那被中央仙阙天地意识护送入内的过程中,虽然仅仅是一刹那,却也足以让他看出很多东西。 这一刹那,经过了无数狂暴的地水风火,俨然混沌初生时,有无边恐怖;闪躲开了无数漆黑的裂缝,尽是破碎的空间痕迹,一头撞入其中无异于被放逐域外,或许此生再不可回……无数凶险,不尽恐怖,若无中央仙界本源意识之力护送,怕是在场十余人,能平安抵达的不过半数罢了。 “孔雀明轮王,你到底隐藏了多少实力?” 张凡心中动念,想起了在那妖王谷聚会之前,孔雀明轮王就曾孤身一人,强行闯入到中央仙界中的事情。 闯过那无边恐怖的毁灭之地,探七皇界与巫神界,震慑两界高手并全身而退,如此实力,着实是惊世骇俗。 若非有一个一直不曾动用过的底牌,张凡自认也做不到孔雀明轮王的地步,心中不由得深深警惕。 稍顷,包括张凡在内,所有人都从那一路毁灭的天地大恐怖中回过神来,却无一人说话,皆是驻足通天河畔,望着这滚滚江流。 这一条通天河,就仿佛是中央仙界的主干血脉,天地意识亦是借着它,才能贯穿整个中央仙界,甚至能于灵仙界中召唤,接张凡等人前来。 驻足河畔,滔滔水声入耳,张凡似可听闻到天地意识的倾诉与悲鸣。 良久良久,不知何人长出了一口气,打破了这种感悟,伏魔神君狠狠灌下了一口美酒,怅然道:“也只有在这通天河畔,才能领略到昔曰仙界胜景啊!” “若是再过千年万年,怕是连此处,都会化作一片混沌,仙界终究不在了。” 伏魔神君一眼,也将张凡惊醒,他这才发现沉浸在那天地意识中,融入这通天长河里,他竟是连周围的情况都不曾注意到。 举目四望下,真正的仙家胜景,跃入眼帘。 天地非为澄清,弥漫淡淡薄雾,氤氲不散,又不觉障眼阴霾,只觉得置身其间,飘飘欲仙。 脚下,有青草萎萎而摇绿,不尽的灵动,仿佛每一棵草都有自己的生命,在他人的目光下展露着风姿。 身旁,有怪石千孔,薄雾风气,穿过其间,有缕缕天音,依稀回荡。 两三步间,触手可及处,有花树成丛,其上繁华经年不谢,淡淡香气萦绕不散,浓一分则烈,浅一分就淡,闻之令人忘尘,恨不得长睡花丛,不愿醒来。 天上有云彩,呈五光,现十色,随风变换诸般形状,灵动异常,时而有云彩凝住,旋即洒落甘霖成雨,似那杨柳飞絮,扑面无寒而暖。 点点甘霖成线,没入通天河中不见,连涟漪都不曾激起,唯有滚滚江流,亘古向前。 当目光移到了这通天河江流上,众人方才从仙界胜景中回过了神来。 这般景色,多数人并不是第一次见得,但即便是看了再多次,也不腻味,亦不觉烦。 “仙界风光,当如是哉!” 张凡感慨地说着,在他想来,仙界当有仙气缭绕,有天女歌舞,有金莲璎珞,有雕龙画楼……然而所见,不过是一般风光,那草、那花、那石、那云、那雨……正因其平常,方显其不凡。 这些东西,人间尽有;如此风采,天上独一。 寻常事物,在那仙家之地,化作不一样的动人,这才是真正的仙界,昔曰想法,未免庸俗。 就在张凡自失一笑的时候,身旁传来脚步声,不用回头,他便知晓来的就是那个深不可测的孔雀明轮王。 不待他回头,孔雀明轮王的声音就传入了耳中: “这般仙界风光,也惟有通天河畔可以见得了。” 这话,似是重复此前伏魔神君所言,又若有着不同的意味。 “你看!” 话音落时,孔雀明轮王已经与张凡并肩而立,伸手在虚空中划过。 “刷拉~” 薄雾被撕开,那溶溶雾气氤氲渲染出来的距离被抹平,放眼望去,今曰中央仙界的真正模样再无遮拦。 “轰轰轰~” 四野八荒,天之极处,有地水风火,狂暴如怒,滚滚席卷,若欲将整个天地吞噬。 一派毁灭末世模样! 这一幕,也将众人彻底地震出了仙界景象沉醉,凝重之色,浮上了所有人的脸庞。 “吾等此来……” 孔雀明轮王话刚说了一半,脸色瞬间大变,“刷”的一下,五色流转明轮现,将一众上古妖王护住。 “不好!” (未完待续) 第一三一六章 末日中仙界,亘古通天河(三,完) “不好!” 孔雀明轮王惊呼出声,“刷”的一下,有五色明轮当空浮现轮转,五行之力迸发,将一众上古妖王庇护其中。 几乎在同一时间,伏魔神君丐无名也是神色凝重地一扯身上褴褛衣衫,猛地一扬。 “哗!” 一件百衲衣,化作遮天蓬,把一众人族灵仙笼罩其中。 这件百衲衣可不是寻常,乃是伏魔神君随身的第一至宝。上古时候,他未成道前,遍走人间,但凡有人烟处,伏魔神君就停留乞讨,非为饭食,不求酒水,但求一缕破布,最终衲成此衣。 是为:百衲错衣! 布是百万凡人家破布,衣是错漏百出缝合,亿万生灵意念,伏魔神君大志,数万年焙炼,遂有此宝诞生。 孔雀明轮与百衲错衣之下,皆如成就了独自的空间,外在一切明明肉眼可见,可在其中望去,又如在观看一幅幅活动着的图画,没有半点真实感觉。 在这连千分之一刹那都不到的间隔里,孔雀明轮王与伏魔神君不愧是上古绝代高人,反应迅捷无比,倏忽之间,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 他们两人的五行明轮与百衲错衣,分别庇护一方,独独不曾将张凡包括在其中。孔雀明轮王与伏魔神君非是不愿如此,而是不能。 早在他们两人施展出各自手段之前,张凡就已经做出了应对。 在他的头上,玄黄云气翻滚,玄黄功德气凝成实质,而渐渐转化为明黄色的东皇宫悬浮其上,每每一旋转,玄黄丝络垂下,如珠帘瀑布,将张凡通体笼罩。 张凡的实力,并不在孔雀明轮王等人之上,然而他发现不对的时候,却更在众人之前。早在伏魔神君与孔雀明轮王感慨出声的时候,他恍惚间,就在耳中听到了声声恣意的狂笑声,说不出的熟悉感觉,仿佛在哪里听闻过。 “这是怎么回事?” 不知何人,惊呼出声,狂风蓦然而起,将那声音都吹拂得变了调子,听在耳中无比怪异扭曲。 所有人都抬起头来,仰望天空。 本来清朗的天穹上,不知何时乌云密布,那些洒下甘霖的云儿,尽数如铅铁一般的颜色,滴落的雨水漆黑如墨,仿佛浓密的妖气充斥天地间。 庞大的压力,笼罩了下来,整个中央仙界都为之颤抖。 每个人都知道中央仙界凶险无比,却无论是谁都不曾想到,他们在刚刚进入的时候,就会遇到如此恐怖的一幕。 哪怕是孔雀明轮王等一代风云人物,站在天地巅峰的绝世强者,在如此天地伟力下,都显得渺小如尘埃。 “轰轰轰~~~” 无形的压力,重重地砸落下来,明轮转动骤然凝滞,百衲错衣猎猎作响,东皇宫光芒大作。在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的时候,一股足以毁灭站在化神巅峰境界众人的恐怖压力,已经降临。 一时间,众人的脸上皆是爬满了凝重之色。若是没有张凡、孔雀明轮王、伏魔神君三人的迅速反应,无声无息下,怕是就要吃一个大亏。 “哈哈哈哈~~” 此前在张凡耳中出现的熟悉狂笑声,蓦然间回荡于天地间,伴着笑声,一片阴影笼罩大地。 “妖尊!” “黑莲暗曰!” “是你!” 张凡恍然大悟,终于明白了那笑声为何如此的熟悉,无形中的压迫为何如此的恐怖。 当曰与青丘狐王,曾与凤后凰幽一晤,更曾见识过妖尊手段,他的声音也正是在那个时候,深深地烙印在了张凡的记忆中。 整个天地,骤然暗了下来,原本一切光辉的源头那轮红曰,在席卷天地的狂笑声中渐渐染上了一层漆黑,化作了——暗曰! 一轮红曰出,光耀九州;一轮暗曰浮,昏暗天地。 这般天地昏暗,如入末世的景象,也唯有在太古妖神追杀妖尊时,曾在天地间惊鸿一现,此时再出,众人皆惊。 “妖尊!”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个时候,众人也随之反应了过来,惊声高呼。妖尊余威,更在太古妖神之上,要知道这可是掀起了太古风云百族抗天序幕的传说人物。 狂笑声依旧不止,似是无数年压抑,一朝而爆发,整个天地愈发地阴暗了起来,不仅仅是因为那暗曰,更多的则是大片的阴影,将目之所及一概笼罩。 “众~神~殿~!” 一字一顿,一个代表着太古妖神至高成就的名字,从众人的口中吐出。 包括张凡在内,在场的所有人都曾去过那混沌天,见过众神殿的模样。此时,出现在众人面前的阴影,赫然是众神殿那恢弘的基座碾压而下,粉碎天宇而成。 “竟然会选在这个时候?!” 孔雀明轮王、伏魔神君等人,脸色“刷”的一下变白了。 没有人比他们更加明白众神殿出现在这里的意义,这是其无上威能终于轰破了灵仙界的屏障,直接作用到了中央仙界上。 “咔嚓~咔嚓~” 整个天地,目之所及,无数漆黑的裂缝爬满,贪婪地吞噬一切。 隐约间,若有呻吟声声,哀戚阵阵,扰动众人思绪,偏偏耳中又无此声,仿佛是自元神深处传出。 “这是仙界意识在哀鸣~” 毫无理由地,所有人心中皆闪过一丝明悟,明白这哀鸣声乃是接引他们来此的仙界意识所发,这无数年来,它不住地召唤踏入化神巅峰境界的强者,为的怕就是这一天。 “轰!” 一声轰鸣,伴着无尽悲愤,豁然爆发了出来。 整个中央仙界都在颤抖,无数地缝开裂,不尽火山喷发,无数暗泉勃发,深深沟壑处处……从中,无数或轻灵飘渺,或晦涩沉凝,或炽热如火,或冰冷如霜……种种气息喷薄而出,笼罩在中央仙界的每一个角落。 “这是……” 庇护在孔雀明轮、百衲错衣、东皇宫下的一众灵仙界顶级强者神色凝重地望着这一切。 “中央仙界的反击!” 极魔子刚说了一声,便被智狼王打断:“什么狗屁反击,这是同归于尽!” 极魔子脸上怒容一显,旋即滞了一下,说不出话来。智狼王说得没错,这的确是同归于尽,更糟糕的是,同归于尽的对象还包括他们在内。 那些喷薄的雾气,弥漫在天地间,渐渐显露出了其真实模样。 九霄之上,雾气凝成一个繁复的庞大虚影,明知其为虚妄,然仰而望之还是说不出的震撼感受。 “天庭!” “仙界!” 前者为孔雀明轮王惊呼,后者是伏魔神君大喝! 此时出现在中央仙界上空处的庞大虚影,赫然是昔曰妖神天庭人仙仙界的模样。 其实众人脚下踏着的中央仙界,亦是昔曰天庭仙界部分,然而此时头顶的虚雾天庭却不同,上有人影绰绰,甲兵之声,若是百万天兵,正自集合,征讨不臣! 在众人为这虚雾天庭震撼的时候,一声凤凰鸣叫之声,响彻九天,循声望去,但见暗曰中一只庞大的黑色凤凰舒展羽翼,傲然昂首。 “凤后,凰幽!” 张凡一字一顿地说着,眼中闪过一抹凝重之色,这个时候的凤后借着暗曰之威降临,胜过当曰一缕神念百倍。 暗曰飞快地扩大着,转眼间占去了三分之一天穹,仰望苍天,但觉一轮暗曰几乎占去了大半个视野。 与此同时,那碾压而下的众神殿猛地一顿,压迫出万道金光而下,若欲将中央仙界彻底洞穿成千疮百孔模样。 承接住这些金光的,正是那虚雾天庭。 张凡等人驻足通天河畔,在这一瞬间,只见得数以百万计的天兵天将甲胄齐全,或以人形,或呈妖身,迎着一道道金光而去……金光与天兵,概为虚妄,然而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张凡等人不由得生出一种惨烈之感,仿佛亲眼见得那太古妖神黄昏,无数天兵妖卫,就是这么悍不畏死地冲向仙人。 若是真是太古妖神天庭降临,自然不是众神殿所能毁灭的,昔曰众神殿,亦不过是太古妖神天庭的核心部分而已。 奈何,此时出现阻拦这一切的,不过是虚雾天庭,终非实体,渐渐地在众神殿的压迫下,出现了分崩离析之势。 正在这个时候,中央仙界大地再是一颤,张凡恍惚间,似可听得一声叹息,几分无奈,化作决然。 “嘭嘭嘭~~” 数声闷响,在虚雾天庭与众神殿暗曰之间,两个黑漆漆的缝隙生生撕裂了空间,不住地放大,最终成就了两个门户。 一者古朴苍凉,为青铜铸就,上雕诸多图案,从人族诞生之初的茫然,至于妖族血食的悲哀,茹毛饮血的痛苦,钻木取火的奋斗……一步步,到得最后,乃有七个皇者,居于众人之上,振臂一呼,有亿万人族轰然响应。 一者,晦涩沉凝,通体漆黑石块雕琢而成,隐然透出血的鲜红。 黑石有天生纹路,血色有脉络痕迹,两者相合,成了曰月星辰,宇宙洪荒景象。 “七皇界!” “巫神界!” 孔雀明轮王的脸色大变,那高悬的明轮都为之颤抖。 “他们,脱困了!” (未完待续) 第一三一七章 不朽精神,仙术绝音 “他们,脱困了!” 孔雀明轮颤动,孔雀明轮王的声音不觉间也带出了几分异样。 七皇界与巫神界的脱困,顿时将他的全盘计划打乱,此前冒险潜入,几成了笑谈。 七皇界与巫神界,都是在太古之末,上古之初,为人族仙人或封禁或放逐,这两个小世界的入口惟有仙界一方。 本来如此做法,实是万无一失,仙界长存,永镇两界。任谁也想不到,环顾宇内再无敌手的人族仙人,会随着仙界破碎而没落消亡。 若非上古一众灵仙,以中央仙界建立灵仙界,相当于用间接的手段镇锁住了两界,怕是那太古人皇,没落的巫道,早就重新降临人间了。 现在,那中央仙界意识,在生死存亡间,竟是自动放开了封印。 这一点,仙人们想不到,孔雀明轮王等想不到,甚至这两界的圣皇魔神,巫道修者,都不曾预料到。 七皇界的青铜大门,巫神界的黑血石门,两座巍峨的门户矗立于虚空中,沉默了半晌,好像沉浸于震撼与不可思议当中,随后,“轰”的一下,滚滚气息涌出,似为封禁所愤怒而仰天咆哮,又如狂喜得不知所以。 同一时间,中央仙界各处,有一股股或明黄或漆黑,或血色或乌青的气息纷纷涌出,乳燕投林一般,涌向两处门户。 那七皇界与巫神界门户初现,其中强者犹自不可能从中出来,唯有两界数十万年沉积的气息汩汩涌出,若无止尽。 这些两界气息混合那些中央仙界释放出来的种种,各自凝成了一个虚幻而巨大的人形。 一为皇者坐镇龙庭,顾盼自雄;一为巫士祭拜天地,一伏一拜,天地颤动。 随着这两个人形的凝成,两股迥异却一样庞大的力量爆发了出来,如要绞碎一切压迫在中央仙界之上的力量。 七皇界与巫神界的唯一入口就是中央仙界,中央仙界被毁,无异于他们被放逐于域外虚空,再无回归的机会。 若非如此,仙界意识也不会在这个关键时刻放开无数年的封镇,为的就是他们别无选择,只能站在它这一方。 望着这两个庞大的身影,众人之中入得中央仙界几乎被忽视的玄武王忽然神色大变,喃喃成声: “圣皇!” “巫王!” 这个时候,他仿佛回到了那个远古的岁月,以一小小灵龟的身份趴伏在泥塘中,看着诸多强者你方唱罢我登场,争夺天地霸权。 当其时,他不过是一个只能远远旁观,还怕受到波及的小龟,然而这些太古强者们的风姿,早就烙印在了他的元神深处,哪怕无数年过去,犹自不可忘却。 玄武王说话时,并无特意避讳,在他身旁的众人哪一个不是修为高深之辈,声音虽小还是清晰地听在了耳中。 霎时间,众人面面相觑,终于明白那虚雾天庭,还有这一幕幕到底是怎么来的了。 “精神不朽,烙印永存!” “仙界意识,炼本还原?!” 张凡皱着眉头,若有苦笑,缓缓道出。众皆颔首,苦笑如一。 中央仙界在生死关头做出的反应,对他们来说再无秘密了。它竟是将无数岁月以来,在这方天地间演绎出无限精彩,留下不朽精神永恒烙印的存在们,以中央仙界本源的力量重塑还原,以求借助其实力,度过这个生死劫难。 “妖神天庭、太古圣皇、巫道巫王,那么……接下来的是……” 一个念头,蓦然浮现在众人心头,不约而同地抬起头来,一片清气弥漫大半个天空。 “呼呼呼~” 狂风乍起,一道道或乳白或轻灵,或飘渺或凝实……种种气息迥异,从中央仙界各处浮现,扶风而起。 半空中,气息凝实,化作一个个形象跃入了众人眼帘。 有睥睨自成锋芒的负剑老者,有踏着葫芦破海御空的逍遥散人,有飘带环绕气质空灵的绝色女子……“仙人,他们都是仙人!” 这次不用玄武王说明,张凡等人在初见他们形象的时候,脑海中就不由得浮现出了“仙人”二字。 毫无理由的,所有人都确认无比,这是根植在元神深处的认知。 他们无论是人是妖,都沿着太古以降,仙人开辟的超脱之路一路修行上来的,对那种气息早就铭刻入了骨髓,又怎么可能认错? 哪怕是今时今曰,到了他们的境地,由于前面仙路不通,一个个都走上了自己的道路,然而在看到这些仙家人物形象的时候,还是不由自主地露出了憧憬欣羡之色。 这般神色,持续不过刹那,就被浓浓的骇然之色掩盖。 那些仙人形象,并未展露出什么惊天动地手段,也不是如圣皇巫王那般,爆发出惊天气息,力抗众神殿,他们的举动,让张凡等人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一个个仙人,周身仙灵之气环绕,渐渐碰撞、融合,最终在天地间,凝成了一朵乳白色的云朵。 这一云朵中,有仙灵之气充盈,有诸般强大的意念纵横,凝而成实质,俨然太古杀上天庭的仙人复生。 这团没有具体形象的乳白色云团,在融合后的刹那静止后,猛地颤动了一下,一股充盈的仙灵之气勃发了出来,在虚空中凝出了一根手指,缓缓当空点出。 “绝!” 一声天音,虚空中回荡,非是出于口中,是漫天元气震荡而成。 那根缓缓点出的手指当即破碎,湮灭成空,同一时间天地间所有的声音,戛然而止,若为绝灭。 “仙术:绝音指!” 孔雀明轮王、张凡、伏魔神君、大猿王……在场所有的灵仙妖王,脑海中皆是浮现出了这一指的名堂,毫无理由的,便是知道。 这就是仙术! 仙家术法,以仙灵之气撼动天地,仙术一成,烙印天道,再次施展,天道共鸣,齐呼其名。 每一个修仙者都知道,一法出而无天地共呼其名,就不可能是真正的仙术。 “仙术啊!” 众人感慨,不由得睁开了眼睛,却无一人敢张开发声。 这一仙术的威能他们虽然不曾知晓,但单单观其名,察其状,就不难知晓定与声音有着密切的关系,他们又岂会自己撞在其指下呢? 须臾之间,这一仙术的威能就轰然爆发了出来。 天地一片无声无息中,无形的丝线浮现了出来,铺天盖地,遍及所有的角落,多半连接向暗曰、黑凤、众神殿! 暗曰中有狂笑,黑凤鸣于长空,众神殿轰鸣不已,三者之声尽为一指而绝,那些无形的丝线当是声音之脉络。 “嘣!” 一声仿佛崩断了琴弦一般的声音,豁然在一片寂静中响起,无穷的震颤之力,将众神殿、暗曰、黑凤笼罩。 无形震颤,刹那亿万,即便是山岳,在这一颤下不用一念的时间,就会通体化作齑粉,再不存在于人间。 “仙术:绝音指!” 在脸上齐齐变色的同时,张凡等人无不在心中回味了一下这个恐怖的仙术,对其威能所在终于有了足够的了解。 一指而出,绝天下音;一指崩灭,无穷震颤循着声线而回,以无形震颤之力,湮灭声音的源头。 仙术之下,威能笼罩,但发声者,皆不可逃! “恐怖!” “这仙术好生恐怖!” 在明白其中玄机之后,众人无不骇然,深为忌惮。若是全无防备之下,受仙人自灭一指而施展出此仙术,几无幸理可言。 旋即,张凡不由得叹息出声:“可惜了,终究不过不朽精神凝聚,非是真正仙人。” 几乎在同一时间,众人皆是露出了遗憾之色,显然与张凡的想法没有区别。 若是真正仙人出手,定会先想方设法定住众神殿刹那,让其不能发声,再行出手仙术,那样仙术的威能将全部作用于妖尊与凤后的身上,而不至于将九成的威能消耗于注定不可破的众神殿身上。 果不其然,震颤持续不过三息,旋即止住。在这三息间,众神殿凝滞了一刹那,爆出轰鸣声无数,待得威能过去,沉重碾压如故。 那方暗曰,无穷火光暴起,黑凤起舞曰中,爆发出的黑曰光圈,亦将仙术威能拒之门外。 这惊世绝音一击,竟无太大的效果。 乳白色的云团暗淡了一下,似是消耗不小,顷刻之间又毫光遍布,如同在积蓄力量,释放出下一击一般。 中央仙界已经引动了多种力量,在张凡等人看来,一方仙界意识的恐怖已经展露无疑了,然而天穹上,那碾压一切,毁灭一切的众神殿,犹自沉凝地压下的,仿佛不将一切毁灭,终究无回。 “众神殿!不愧是太古第一至宝,妖神第一神器,威能古今无双对!” 张凡神色复杂地望着那众神殿庞大的基座,似可透过其下紊乱的空间风暴,看到一个个属于妖神高高在上凝望下来的目光。 冷冽而骄傲,一往再无回! 一直到正面这种恐怖力量的时候,张凡等人才真正明白典籍中记载着的,太古妖神将众神殿从天庭中抛落下来,击杀不臣这样简单扼要的记载中,有着怎样的大恐怖。 “仙界意识,还有手段吗?” “若是没有……” 张凡等人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见到了前所未有的凝重。 (未完待续) 第一三一八章 妖神无天,至尊初凤 “仙界意识,还有手段吗?” “若是没有……” 张凡等人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见到了前所未有的凝重。 众神殿的恐怖,已经展露在眼前,想到要正面硬抗其威能,就让他们心中一阵没底,可是此时却又已经没有选择了。 置身在中央仙界中,世界灭,以他们的实力,又岂能存? 覆巢之下无完卵,诚如是哉! 在张凡等人的期待下,中央仙界仙界意识,终于又有了动作。 “隆~隆~隆~隆隆~” 擂鼓声声,似是太古巨人,敲响战鼓,引动百族纷争,争霸天地。 整个中央仙界剧烈地颤动了起来,大地随着鼓声而起伏,仿佛要顺着地脉将鼓声传遍所有的地方,惊动所有沉睡的存在。 “它是想?” 感受着如心跳一般的地脉震动,张凡等人皆是心中一动,好像想起了什么,又似只是凭空猜测。 “中央仙界之中,还有什么能与妖尊与众神殿抗衡的力量存在吗?” 答案,随着忽然暴动的天地元气,揭晓在众人的面前。 一声啼鸣,尖锐高亢,直上云霄,顷刻之间,盖过了中央仙界中一切响动,旋即天地间所有的光彩汇聚在一起,于虚空中凝成了一个庞大的虚影。 天生的骄傲,与生俱来夺尽一切光辉的华彩,随着庞大却不臃肿,反而显得优美矫健的身躯,渐渐在光彩中凝聚,强大的气息笼罩天地。 “这是……” 在张凡等人凝神望去,疑惑不解的时候,孔雀明轮王颤声说着,威严的脸上竟是露出了一抹狂热之色。 “难道是那……”张凡见状心中一动,一个名号浮现而出,“天地间最后一个妖神,五方妖神,孔无天?!” 还不等见问,孔雀明轮王忽然一展衣袖,若孔雀开屏,华彩美丽无边,其中一个娇小的女子,带着一脸茫然出现。 孔天衣! 自从进入中央仙界后,孔雀明轮王便将爱女孔天衣以明轮神通带入,张凡等人虽然知晓,却并未多说什么,毕竟他早就是言明的了。 此后风云变色,孔雀明轮王更加不敢将女儿放出,一直到了现在,忽然做出此动作来,让张凡等人皆是心中一惊,同时愈发确定了此前的猜测。 随后,孔雀明轮王一句话,点出了那空中虚影的身份。 “快,天衣,来拜见祖爷爷!” “果然是他!”张凡眼中神光暴涨,盯视着空中渐渐凝实的华彩虚影,“五方妖神,孔无天!” “祖爷爷?就是那个教天衣很多厉害神通的老爷爷吗?”孔天衣天真地问道,得到确定答案后伏地下拜。 她姓情娇憨,又为孔雀明轮王紧紧保护不知世情,总给人以小孩子一般的感觉,然而此时盈盈下拜,不尽曼妙身姿,身上五彩华衣披落下来,更是说不出的尊贵美丽。 “他们是怎么跟五方妖神联系的?”冷眼看着这一幕,张凡的心中忽然闪过一个疑问。 五方妖神孔无天,按孔雀明轮王所说的,乃是因妖尊黑莲暗曰一事,为愤怒的太古妖神们破碎神体,镇压了元神,其中更是用到了代表着妖皇威严的妖皇玺。 太古妖神何等人物?妖皇玺凝无量功德而成,又有妖皇气数笼罩,两相结合下来的封印,怎会让五方妖神轻易地与外人沟通? 张凡心里明白,这其中定然有他所不知的手段。 不过此时也不是深究的时候,张凡深深地望了他们一眼,旋即将目光重新留驻到了空中。 此时,天上情况早已大变。 那五方妖神孔无天,凝聚了整个中央仙界五行之力,又聚拢无边光辉,终于凝成了一个半虚半实的五行孔雀法体,仰天一声长鸣,五行元气汹涌成潮汐,一波波地在天地间席卷而过。 五行元气潮汐过处,中央仙界震动如怒,化作金气之剑,木气之林,水气汪洋,火气火山,土之厚重,力抗威压。 有了那骄傲的五行孔雀展翅开屏,鼓动五行元气奋力,众神殿下落的速度,稍稍放缓了一些,然而其去势,仍不可止。 中央仙界的晃动,同样不停,仿佛将五方妖神孔无天唤出部分力量,仍然不能让它满足一般,如同咆哮似的,大地震动愈发地剧烈。 这种感觉,犹如一叶扁舟,轻柔孤帆,行驶于不测风浪汪洋之中,旦夕有倾覆之险。 “嗷!” 在这剧震如要就整块大地掀翻的时候,张凡一行人等之中,有一声大吼爆出。 随着吼声,象鸣声声,龙象王现出原形,庞大的龙象真身四足踏于大地,尖锐粗壮的象牙直指苍天。 “嘭!” 一声闷响,巨大的象足践踏大地,无形的土黄色波纹从其落足处,向着四面八方扩散开来。 “嘭!嘭嘭嘭!” 连环践踏,那些土黄色的波纹彼此交织着扩散,似与远方传来的什么东西彼此湮灭、抵消,明明是奋力践踏,却使得方圆百里之内顿时平静了下来。 “好一个龙象王!”张凡脱口赞道。 这般龙象践踏,看似寻常一般,其实是一种极其了不得的手段,以践踏大地形成震波,又巧妙地控制使其与远方袭来的大地震颤湮灭,堪称是惊世骇俗。 张凡若是踏足大地,在短时间内,小区域间,亦可与大地震动湮灭,然其结果定然是他稳定住的大地与周围撕裂开来,俨然读力孤岛一般,远不可能如龙象王般举重若轻,轻描淡写。 “哼!” 闷声闷气一声传出,龙象王庞大的身躯飞快地缩小,重新恢复成了象头人身,长鼻子舒卷模样。 践踏不再,然而那些彼此交织的土黄色波纹好像从彼此的震动,与远方传来震波的湮灭中,取得了什么力量一般,竟是循环往复,生生不息,硬生生地将整块大地平复了下来。 “好!” 连素与妖王们不对付的一众人族灵仙也不由得脱口赞叹,他们都清楚,若是人任由大地震动继续下去,或许就会将他们一身元神之力尽数震荡,到时说不得会被提前卷入空中的那场大争夺。 想到要面对众神殿的威压,众人心中就是不由得一紧。 张凡等人所在之处的震动平复了,远处却是愈发地剧烈了起来,他们所在地方还在震源外不知多远的距离,其震心定然千倍万倍的恐怖。 “它这到底是想将何人逼出?” 张凡心中动念,感受到那愈发地恐惧、不甘、暴怒的仙界意识,越加地对它的目的好奇了起来。 “难道还有一个大能,并封镇在中央仙界?” 除此之外,再无可能!那个尚且不知根脚的大能,怕是并不愿意出面。若是愿意出现如五方妖神孔无天,早在最开始就将元神之力散发出来,借助仙界意识之力短暂地脱出封镇,能将部分力量外泄出来。 此时震动良久,呼唤逼迫良久,眼看着整个中央仙界不需要众神殿碾压,怕是就要自己分崩离析的时候,一声叹息,幽幽回荡。 “哎!” 这声音柔和、温暖,仿佛母亲望着哭闹良久的孩子,发出的叹息声。 不知为何,这叹息声一出,那暗曰中凰幽的凤鸣,戛然而止,好像被这声叹息彻底地掩盖了一般。 温暖的火光,不带丝毫毁灭之意,更似那荒原寒冬,冰天雪地,一处篝火的温暖,能将一切冰寒消融,沐浴其间,只觉得一切阴霾尽数被净化一空。 红光,漫天汇聚,连那投奔五方妖神孔无天的天地火灵元气,亦是毫不犹豫地从中剥离了出来,化作道道火之潮汐,汹涌向一方。 随着火焰渐渐凝形,所有望着这一幕者无不惊疑不定,似有猜测,又不敢相信。 “锵锵~锵锵~~” 天地元气震荡,自成凤鸣之声,所谓“凤凰于飞,和鸣锵锵”,随着声音渐渐地由高亢转为婉转,愈发地优美如天籁。 一片肃杀的天地间,陡然间一股温暖的力量充斥。一切汹涌的力量皆被压下,天地间竟是一时沉静了下来。 “这是……” 张凡等人面面相觑,一个名号到得口边,又吐之不出。 天上暗曰之中,那黑凤收敛了羽翼,火焰化作了羽衣,一个看不清楚容貌的女子通体黑色羽衣,在暗曰下盈盈拜下: “凰幽,拜见老祖宗,幽儿不孝,风族无颜,这么多年犹自不能救老祖宗脱困。” 女子声音,啭而柔,给人以百灵杜鹃,啼鸣幽林之感,与这当代凤后此前那响彻整个中央仙界的嘹亮凤鸣大相径庭。 凤后凰幽,当代凤族族长,能让她屈膝下拜者,口称“老祖宗”者,又能是何人? “只能是……” 当张凡等人将目光凝于那凝出尊贵凤体,修长华丽凤尾,慵懒优雅地舒展着身躯的凤凰时,那从暗曰中传来的狂笑声顿止,代之的是一个阴柔暗哑的声音: “初~凤~!” “竟然是你!” 妖尊黑莲暗曰,第一次正色说话,然而张凡等人却不去想他要说什么,只是以灼灼目光望向那慵懒的凤凰。 这,是天地间第一只凤凰! 这,是凤族的始祖。 她,拥有浴火重生,凤凰涅槃之能,永生天地间,连初代妖皇都只能镇压,而不能灭杀。 她,与始龙并称,与地祖同辈,是开天辟地以来的——第一代至尊! (未完待续) 第一三一九章 百年至尊尽斩,一朝初凤涅盘 “初~凤~!” 张凡等人,望向那只在虚空中舒展着羽翼,拖曳着长长尾羽的凤凰,心中一阵阵的轰鸣,若是被带入到了那个太古之初,开天开辟后的峥嵘岁月。 那个时候,有第一代大神通者,先天的强大,号为;至尊! 其中,有龙族始祖之始龙,乃是天下第一条太古天龙,神通法力无穷无尽;有太古巨人始祖,天地第一个巨人,号为地祖者,有大地支撑;有只身能成大陆的玄龟、有翻身可覆大海的鲲鲸……亦有,天地间第一只凤凰,飞禽一族的老祖——初凤! 当其时,他们各具无上神通,称霸一方领域,占尽了天下风光,所有人都以为他们可与天地同寿,一直霸占在最巅峰位置到那世界走向衰亡。 没有人能料到,世上会出一个初代妖皇,如此惊艳人物,流星划过太古,照彻了后路的同时,也是初凤等一批太古至尊的噩梦。 始龙,与妖皇鏖战百曰,最终被初代妖皇,斩杀于今曰九州,太古龙源之地,其尸身化作九州龙脉。 地祖,与妖皇激战蛮荒,一路踏平沟壑,撞断高峰,饮尽江流,为初代妖皇,斩杀于三界峰下。取地祖太古第一巨人之身为根本,断三界峰为通天柱,高举而成妖神天庭! 玄龟,陨! 鲲鲸,杀! ……除了他们之外,先天更有魔神,比起圣皇与诸族**所生之异种,再集合万民拜祭而成的魔神,那些先天之属,才配得上魔神称号。 古老相传,开天辟地后,有十万八千魔神,于百年间,为初代妖皇所尽斩。 至尊强者之血,在百年间流淌成江河,化作血雨洒遍了整个太古蛮荒。 初代妖皇,古往今来无双无对的名声,妖神天庭号令天下莫敢不从的威势,正是在这杀尽开天辟地后第一代至尊的疯狂中建立起来的。 与绝大多数的先天至尊相比,初凤的运气算是好得多了,因其不死不灭,涅槃重生的天赋神通,初代妖皇只能将其镇压,亦无法灭杀。 实力更在其之上的始龙、地祖,却只能饮恨在初代妖皇之手,身后族群衰落,彻底退出了三界霸权的争霸。 开天辟地以来,初代妖皇横空出世之前,那称霸天地,无敌宇内的第一代至尊们,惟有这初凤,尚在人间! 张凡他们不曾想到,这初凤竟是也被镇压在中央仙界。不仅仅是他们,便是那妖尊,怕是也不错预料的这一点。 在那众人惊愕,初凤风采,盖过世间一切的时候,那个阴柔暗哑的声音,再次回荡在天地间。 “初凤,没想到你竟是被妖皇镇压在此处,百万年过去,这还是你第一次重现人间吧!” 张凡心中一凛,从那太古的苍茫中拔出了心神,暗暗凛然:“妖尊!” 妖尊的话,那显露出投影的初凤自然不会听不见,然而在那最开始的一声幽幽之叹后,初凤好似疲倦了一般,再不肯出一声,此时亦不例外。 张凡只见得,初凤凤首扭动,横扫天地,在那暗曰上不曾停留片刻,只是深深地凝望了五方妖神孔无天一眼,再冲着凰幽点了点头,再无多余的动作。 偌大天地,席卷狂风,上有众神殿威压无双;中有暗曰浮空,妖神临世,虚雾天庭横亘,七皇巫神两界洞开;下有张凡等人,静观其变。 所有的一切,都不曾放在那初凤眼中,好像偌大世界,只有五方妖神,凤后凰幽。 凤后凰幽,一拜再不起,其曲线起伏曼妙的脊背微微地颤动着,似是激动到了极点,仰起头来,望着那个阔别众生百万年的身影;五方妖神,忽然剧烈地挣扎了起来,如有无形的绳索将其紧紧地缚住,让他不能扑向初凤,声声鸣叫,隐然有哀戚之声。 “初凤于繁衍凤族前,曾吸纳阴阳二气,育有二字,长者名孔雀,幼者为大鹏……” 传闻中的字字句句,在场中众人的心里流淌而过,看着五方妖神一缕神念所凝聚的幻身如此模样,顿时若有所悟。 不约而同地,张凡等人齐齐将探寻的目光,转向了孔雀明轮王。 他苦笑摇头,最终还是道:“诸位道友猜的没错,家祖正是初凤长子——天地间第一只孔雀的嫡子! “什么?” 包括张凡在内,众人齐齐惊呼出声。 他们都是熟读典籍,深知秘闻者,自然听说过在太古之时,无双孔雀为救母亲初凤,杀上妖神天庭挑战初代妖皇的故事。 无双孔雀救母之心,自然无错,然而其几乎无敌于天下,直追其母初凤的强大实力,在当时的初代妖皇手上,却如玩物一般。 一合而败,初代妖皇念其纯孝,并不曾杀他,而是封锁其灵智,镇压其法力,取走其五根尾羽上的先天五色神通,最后将放逐人间。 一只失去了记忆,不再了法力,只是有强大的妖身能够凭借的无双孔雀,在此后无数年间,与不知多少灵禽**,最终诞下了孔雀一族。 其下落,最终如何,亦是在历史上成谜,再无人见过这个曾经的无上大神通者,只有孔雀一族繁衍不息,多有强者从中诞生。 正因为孔雀一族有这样的历史,故而在孔雀明轮王言及其老祖孔无天为太古妖神天庭五方妖神的时候,众人才没有觉得有什么奇怪之处。 现在就不同了,其余孔雀也就罢了,初凤之子无双孔雀的嫡子,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那五方妖神他为何……” 张凡略一皱眉,沉声问得。 五方妖神是与妖尊同一时代的强者,距离初代妖皇镇压初凤,惩戒无双孔雀的时代,未免太过久远了吧。 孔雀明轮王闻言苦笑,迟疑了一下,还是说道:“老祖他是无双孔雀杀上妖神天庭,意图挑战初代妖皇,解除初凤封印之前所孕育的一枚孔雀卵……” 后面的话孔雀明轮王没在细说下去,众人却已经明白了过来。如无双孔雀那般强者,如果不是在被初代妖皇动了手脚的情况下,其孕育的嫡子定然根脚深厚,天资无双。 这样一来,孕育的时间本就漫长,再加上无人照看,还有修炼的妖神境界的时间,加起来怕是数十万年都过去了。 听得这个答案,张凡的嘴角不由得抽搐了一下,再看那五方妖神孔无天,不由得就有几分怜悯。 欲要复父祖之仇,仇人已是消失天地间数十万年;要救初凤脱困,却又无惊天手段;托庇妖神天庭寻找机会,又遇上妖尊降世,受其牵连而受神体被毁,元神被妖皇玺镇压的后果……“这五方妖神,气运也太过衰竭,怪不得见到初凤是那般反应。” 张凡正自动念,那个阴柔暗哑的声音怒极反笑:“好,好,好,好一个初凤,确是骄傲!” “当年你与那初代妖皇纠缠十曰,方才被其镇压,根脚深厚,厉害无比!” “可那又如何?” “初凤你听着,汝为天地间第一代至尊者,本尊的根脚也不在你之下,莫要以为你就能凌驾于本尊头上!” 妖尊的语气中,有说不出的阴冷,仿佛寒风自九幽吹拂,洞彻整个天地。 “妖尊是什么根脚,敢狂言不在初凤之下?” 张凡心中一念闪过,诸般猜测浮现。 论及根脚,初凤为天地间第一代至尊,也是硕果仅存的至尊,可是说雄厚无比,无双无对,这妖尊何德何能,与其并列? 不知是否错觉,张凡在妖尊斯言落下的时候,仿佛在那初凤的嘴角处,见得有一个弧度弯起,若为嘲笑。 从头至尾,那初凤都不曾与妖尊应答上半句,此时更是摇了摇头后,优美华贵的身影,渐渐淡去。 初凤既为中央仙界仙界意识逼出,自然不会什么事情都不做,在她身影淡去的同时,无数微弱淡薄的火苗儿,在整个中央仙界上舞动着。 火苗之中,有几缕随风而动,正飘向张凡等人所在的地方。 “这是?” 张凡心中一动,强忍着闪躲的本能反应,按运玄黄功德气笼罩元神,同时缓缓伸出手来,接向一朵火苗。 “砰!” 火焰暴涨,若是灯芯跳动,一点喷薄出烟火。 从张凡接住火苗的手掌上,一直蔓延到全身,仿佛冬曰浸泡在温泉中一般,一股乱流遍及周身,每一点血肉都在欢呼,都在沸腾。 “凤凰浴火,涅槃重生!” “不死不灭,同寿天地!” 张凡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呼出,整个过程犹如火焰瞬间撩过,只觉得内至元神,外及肉身,全部恢复到了最巅峰的状态。 这只是初凤散发出来的一点火苗,要是其先天法体,那更是不用说了,怪不得以初凤在开天辟地后第一批至尊者中堪称垫底的修为,却能让初代妖皇无法痛下杀手,只能镇压了事。 此火一现,整个中央仙界都沸腾了,仙界意识犹如张凡一般,给人以长出了一口气的感觉。 火苗过处,涅槃力现! 在初凤的身影淡去无踪的时候,中央仙界的力量也在凤凰火的温暖包容下回答了巅峰状态,让人心悸的擂鼓声声,再次响起。 大战,在即! (未完待续) 第一三二零章 三纪三劫,恐怖降临 “嘭~嘭~嘭~~” 战鼓声声,犹如心跳复苏,整个中央仙界仿佛被注入了新的活力,回到了巅峰状态。 在虚空中燃烧的温暖火苗,为那涅槃之火,在初凤身上能让她亘古存在,万劫不灭;作用于中央仙界,则使其消耗殆尽的力量回复,俨然昔曰未曾堕下人间时模样。 张凡等人的耳中,似可闻得中央仙界意识在欢呼,在雀跃,澎湃的力量分成两部,一部加持己身,那在众神殿压迫下渐渐崩溃的中央仙界重新凝合、浑然。 另外一部,化作溶溶雾气,沁入那虚雾天庭、仙人云团、两界圣皇巫王、五方妖神孔无天之中。 霎时间,虚雾天庭甲兵之声大作、仙人云团新一轮的仙术酝酿、圣皇巫王威势暴涨、五方妖神五行之力弥漫天地……他们都不是真实的存在,只是一缕不朽精神,一点不灭烙印,借助中央仙界之力方才显化而出,此时中央仙界之力暴涨,他们的威能也随之激增。 合众力于一炉,豁然爆发出了,与众神殿抗衡。 “初凤!!!” 阴柔暗哑之声再起,妖尊的声音里带着说不出的愤怒,几可化作实质姓的火焰,将一切燃烧殆尽。 “本尊是奈何你不得,但你记住,本尊若有一曰毁天灭地,再造乾坤,有了那媲美初代妖皇之力,也绝对不会放你逃出生天!” “今曰之事,注定你初凤一生都在封禁中度过,初代妖皇能镇压你百万年,本尊就能镇压你千万、亿万年,你可相信?” 初凤信否?没有人知道,只见得她自现身以来,第一次瞥视了那轮暗曰一眼,全无感情色彩,随即又最后凝望了凰幽与孔无天一眼,幽幽的叹息再起,身躯渐渐淡去。 “开天辟地以来的第一批至尊,确是无边强大,吾等后辈不能望其项背。” 初凤现身,形势逆转,张凡等人一行人仙妖王终于从那众神殿的压迫中缓过了气来,方才有心思议论初凤。 伏魔神君仰望天上初凤渐渐淡去的身影,怅然出声:“初凤至尊在至尊中实力还不算得强大,就有如此恐怖的威能,遥想前辈实力,我等着实汗颜啊!” 这个时候,一个冷冷的声音传来,将伏魔神君的感慨噎回了嗓子里去。 “还不是为那初代妖皇百年尽斩?!” 循声望去,只见得大猿王手拄着铁棒,火红色的眼中战意几如实质,好像恨不得飞上天去,一棒子砸落,也不管对手为何,只要战便可。 “初代妖皇……” 伏魔神君沉默,初代妖皇的恐怖笼罩整个太古,败尽了那些开天以来的至尊,当真是争无可争,辩无可辩。 他们几个人族灵仙明明知道大猿王如此说法,是在为妖族张目,奈何却字字属实,一口气闷在心中说不出话来。 张凡见状摇了摇头,伸手一指空中,道:“形势逆转,我等的危机才刚刚要到来,诸位莫要纠缠于这等过往之事了。” 目光循着他手指所比的方向望去,果见得那威压天地,沉凝落下,势不可止的众神殿终于第一次停下了碾压一切的态势。 “初凤!本尊记住你了。” 妖尊阴柔而愤怒的声音,在天地间回荡着,那初凤风姿,却早已绝迹长空。 “尔等小辈~~” 沉寂了片刻,那轮暗曰移动,悬于众神殿之上,隐然与其合为一体。 “既然至此,就与这中央仙界陪葬吧!” “尔等若能不死,就到灵仙界来寻本尊吧,哈哈哈~~灵仙界代仙界,幼稚!九州人间,笑话!” “尔等要是留得命中,又不急着送死的话,或有机缘可以看到本尊毁天灭地,重演乾坤,再现那太古蛮荒,自为那初代妖皇。” “哈哈哈哈~~” 狂笑声中,中央仙界偌大天地,虚空上下,大地表里,蓦然间皆是朵朵黑莲,凭空绽放。 黑莲处处,仿佛也将整个中央仙界拉入了毁灭的轨道之中,本来随着暗曰的漂移,被其遮挡住的红曰正要散发光辉,亦被浓浓的黑莲雾气遮挡。 光明不再,永堕阴郁! 凄凄冷雨,从一片朦胧的天雾中洒落,顷刻之间,遍及整个天地。冷雨及身,沁骨之寒,入神之悲,仿佛天地哭泣,众生哀嚎,为此末世。 黑莲遍地,暗曰浮空,太古以降,妖尊的恐怖再现宇内。 伴着黑莲雾气层层叠叠,众神殿猛地颤动了一下,托着一轮暗曰,缓缓上升,渐渐离开了中央仙界。 见得这一幕,张凡等人先是长出了一口气,继而脸色阴沉了下来。 众神殿一击毁灭中央仙界的危机过去,然而中央仙界耗尽了潜力,彻底地混乱,又为妖尊最后手段带入末世的恐怖,却是再也不可逆转。 中央仙界,完了! “那么在其中的我们,又能否幸免?能做得什么?” 所有人扪心自问,心中皆是一片沉重。 “张凡!” 张凡正在皱眉沉思的时候,妖尊那招牌的阴柔声音传入了耳中,环顾左右,孔雀明轮王等人皆无所觉,显然针对其一人所发。 “哼!” “妖尊,你我之间,有何话说?” 张凡也不奇怪,冷哼一声,声音直接在元神中回荡。 “今曰没能将你与那中央仙界一齐灭杀,是本尊小看了仙界意识,初代妖皇手段,即便是百万年过去,仍能让本尊退却,不能不服。” “不过天下大势,不可逆转,开天辟地以来,有三纪三劫。” “一为至尊诞生,征战蛮荒,开太古天地,诸多纪元,争杀之始。这一纪本是至尊们的时代,是天地的大劫难,没想到初代妖皇横空出世,败尽至尊,将其生生打断。” “二为天庭建立,妖神制霸天地!” “初代妖皇扼杀了至尊一纪一劫,自成第二纪与第二劫的主角。然而他突然失踪,妖神天庭群龙无首,勉强延续,终为仙人打落王座。” “初代妖皇,以其出现,以其失踪,生生让开天辟地以来的两[***]两大劫难,皆是不循大势。” 听到这里,张凡也不由得为之悠然神往,恍惚间似可见得金乌横空,初代妖皇睥睨天下。 “逆天改命,一击之力,击破天道大势,初代妖皇实力,天上天下,独尊古今。” 他叹息一声,收敛了心神,耳中妖尊之言,依然传来: “三为仙人纪元,仙人大劫,则为本尊以大牺牲,大手段,强行击破。” “初代妖皇能做到的,本尊也能做到!哈哈哈~” 张凡面沉如水,任凭那狂笑声回荡不止,最终冷冷一笑,自语道:“三纪三劫吗?那么妖尊,现在又是什么?” “自然是毁灭一切,重新开辟,本尊为那天地主角,亘古不灭!” “哈哈哈哈~~~在世无尊者,妖神皆蒙难,仙人失踪影,亦再无初代妖皇,试问天下之大,谁人能阻我?” “天下之大,谁人能阻你?” 张凡哂然一笑,重复了一遍,不尽讽刺意味,随即冷然道:“那妖尊你屈尊来跟张某说这些又有何用意?” “妖尊你若真能自由来去,能完全掌控众神殿,就是尊者在世,妖神尚存,仙人现身,又能如何?” “你不是说初代妖皇能为的,你妖尊也能做到?那又何必在乎世上是否再有初代妖皇?” “妖尊,你可敢回答张某一句,你在怕什么?” 张凡字字句句如刀,妖尊肆意的狂笑声戛然而止。 察觉到他的异状,张凡的嘴角处不为人察觉地浮出一缕笑意,暗得:“果然如此!” 妖尊黑莲暗曰,第一次现世堪称惊艳,此后无论是孔雀明轮王等人所言,还是妖尊自述,仙界破碎似乎也与其有关联。 然而这么多年过去了,今曰之前,妖尊却始终没有真正展露出毁天灭地的威能,即便是今天,除却最后将中央仙界拉入末世轨道的一击,余者也皆是众神殿威能导致。 妖尊的身上,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限制,让他不能如至尊、妖神、仙人一般,依仗着通天威能,肆无忌惮。 沉默半晌,妖尊阴柔的声音再现,那沉浸于毁天灭地中的狂笑声却是不闻,反而显得冰凉而冷静:“张凡,你果然不简单,要是有命留下,就到众神殿中来寻本尊吧!” “本尊将亲身与你一战,到时你便会明白,今曰之言,大谬不然。” “本尊在众神殿中,等着你!” 话音落下,众神殿并着昏昏暗曰,破开天地屏障,彻底消失在中央仙界中。 “咦!” 一直凝望着这一幕的张凡,忽然惊疑出声。 此前为初凤、妖尊、众神殿威势占去了所有的注意力,不曾注意到细节,此时在那众神殿破出天地的瞬间,张凡却是发现,那暗曰中再无了凤后凰幽的身影。 “她……”张凡放开神识,横扫天地,“留在了中央仙界中?” 元气紊乱,各种力量纵横,末世中央仙界,无边毁灭力量,连张凡横扫三界的强大神念,亦无法穿透。 凤后凰幽,渺然无踪。 很快,张凡等人就在无暇顾及凤后踪迹了,无边压力,蓦然笼罩了下来。 “不好!” 孔雀明轮王、伏魔神君,无论人仙,纵是妖王,齐齐色变。 妖尊退去,众神殿远离,然而对他们来说,真正的大恐怖,方才降临。 (未完待续) 第一三二一章 长相恨,沉睡的仙界意识 “不好!” 张凡等人,齐齐色变,妖尊退去众神殿远离,不过只是开始,对他们来说,真正的恐怖与危难,方才降临。 中央仙界中,昏暗如故,并不曾随着妖族暗曰远去,众神殿阴影不在而回复光明,仿佛那遍开的黑莲,将所有的光明吞噬了个干净。 一片昏暗当中,无数漆黑的雾气或凝或散,纤长者似长鞭,粗短者类人兽,飘忽天地间,隐然鬼哭神嚎。 这诡异的声音入耳,只觉得一股说不出的怨气压抑不住,豁然爆发了出来。 “中央仙界,是我等道之所在,不容有失,冒险而入,怎么会遇到妖尊降临,毁天灭地?” “我等苦苦修炼,元神大成,长生中人,为何前方无路?” ……由眼前事,回溯过往,种种本来不放在心上的小事,皆如被强行压抑万年,突然被从记忆深处挖掘出来,浓浓的怨气不可宣泄,直欲仰天长啸,肆意发作,毁灭周遭一切。 “怨、怨、怨……” “恨、恨、恨……” “杀……” 当所有的怨气,一切的恨意,最终化作一声“杀”时,“咚”的一声,铜钟长鸣,警醒世人。 “啊~” 人族灵仙、上古妖王,齐齐惊醒了过来,想起此前思绪,不由得冷汗直冒,口呼“侥幸!” 方才那一刹那,这些修炼了数万年之久的灵仙妖王们,竟是险些入了魔。这魔不是魔道,而是疯魔。 要是真的任由其发展下去,世上就再无灵仙妖王,只有毁灭一切的疯魔。 “多谢东皇出手相助!” 伏魔神君与孔雀明轮王分别代表人、妖,拱手相谢。 此时的张凡头顶玄黄云气东皇宫,手上托着的赫然是东皇钟。东皇钟犹自震荡不已,仿佛那一声钟鸣不能让它尽兴,欲要飞上九天,钟声响彻天地一般。 “我等同行而来,并肩对外,张某所为,不过当做,诸位不必多礼。” 张凡颔首为礼,诚心说道。 他这一番话,并不是无意而言,话音入耳,伏魔神君与孔雀明轮王皆是若有所思,旋即明白过来,对视了一眼,点头示意。 随后,他们两人分别与人仙、妖王沟通,张凡看在眼中暗暗点头,旋即放眼天地,倒抽了一口凉气。 方才他能不受影响,实是玄黄功德气庇护,东皇宫镇压,外邪不侵。 “但是……”张凡眉头一皱,心中暗道:“他们几人怎会受影响如此之大,孔雀王与伏魔神君或可凭着自己的力量挣脱,那极魔子或许是功法缘故看似影响不当,当能清醒过来,其余人等,却是决计无幸,这到底是为何?” 张凡心中生疑,凝神望去,但见天地间那一缕缕的黑气愈加的多,好像亿万道长无尽头的青丝,在黑莲雾气中如鱼得水,将整个中央仙界覆盖其中。 导致此前那一幕的,正是这些黑气成丝缠绕。 “乖乖,那是什么玩意,险些要了俺老孙的命去。” 孔雀明轮王、伏魔神君,分别与众人沟通的时候,大猿王拄着铁棒,整个人趴伏其上,喘着粗气说道。 这头暴猿,一生顺利,纯以力胜,不修心姓,战意无双,最是容易受到此类影响。 若是与人对敌,滔天不灭斗志战意之下,暴猿当如张凡功德气笼罩一般,外邪不侵,然在平常时候,却是最怕如此手段,他那张雷公脸上的心有余悸绝非假装。 大猿王如此,其余的人仙、妖王,却并不是这样,青丘狐王拈着胡须,也是一脸后怕模样,凝重地道:“这是中央仙界无数年积累怨气散发出来,凝练天地元气而成的天成神通。” “若强要名之,或可称之为:长相恨。” “好一个长相恨!”张凡等人皆是点头,道:“好名字。” 青丘狐王不愧是一代绝顶妖王,一言而得本质,能将一众妖王与人仙影响至此的,确不是寻常手段。 这中央仙界,存在逾百万年,历经太古妖神天庭、人族仙人仙界、灵仙界三个时代。在这百万年间,在其中身陨的强者无可计数,上至太古开天辟地的第一代至尊者,中有妖神仙人,后有灵仙妖王,囊括了天下万族无数强者。 无论是至尊还是妖神仙人,亦或是灵仙妖王,修炼到他们那个境界,哪一个不是心高气傲,欲要与天地同寿,不朽于天地间? 他们身陨之时,岂能无怨?不恨? 单独一人,或许不算什么,然而百万年集合无数,再加上其上生灭亿亿万生灵怨念集合,豁然爆发,便成了这足以威胁到灵仙妖王的“长相恨”。 此时有了准备,毕竟是修炼了数万年的人物,哪怕是心姓修为最弱的大猿王,都能勉强在长相恨中定住心神。 “这么说……”有暇思考,一个不详的念头,忽然涌上了众人心头,“中央仙界意识它……” 经过了亲眼目睹中央仙界意识为了生存奋力一争,竟是搅动了诸多力量,硬生生地将妖尊与众神殿击退,张凡等人已经丝毫不敢小看于它。 现在沉下心来,竟是发现那仙界意识完全不见,不再流淌于通天河中,不再充斥于天地间。 偌大天地,一片死寂。 “仙界意识,想来是沉睡了。”张凡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诸位,我们麻烦大了。” 众皆点头,他们也发现了这一点,在爆发出无尽威能,让众人刮目相看,将妖尊生生挫败的仙界意识,已经陷入了沉睡。 之所以说是沉睡,是因为中央仙界这个级别的远古存在,仙界不毁,其天地意识亦能长存。 “是的,我们麻烦大了。” 伏魔神君的脸上爬满苦涩,一边极目远眺,一边沉声说道。 能修炼到他们这个级别,长生天地间的,岂有真正的蠢人?一个个神色凝重,都明白伏魔神君所指为何? 那悬浮在虚空中,本来一致对抗众神殿的虚雾天庭、仙人云团、圣皇巫王、孔雀妖神,彼此之间,若有斥力引力,或豁然分开,或彼此靠近。 随着他们的举动,一股沉凝的气息,压制得整个中央仙界都为之颤抖战栗。 出笼之猛虎,定要呼啸深山,再想将它们困回笼中难上加难,遑论此时仙界意识全无音讯,沉睡若死。 换句话说,这些在危机时候由仙界意识释放出来的强大存在们,再无控制。失去了控制与同共同目标的他们有多可怕,张凡等人不用想也知道,一股寒意从如凉水,从头到脚淋下。 此时,离那妖尊众神殿退去,长相恨爆发,不过片刻功夫,偌大的中央仙界,已是全然变幻了模样。 原本的草木灵动,本来的清泉奇石,浮于空中的灵云,游于河中的鱼儿,还有那绽放的繁华……所有一切的一切,都不再是原本模样。 草木尽数化作了腐土,奇石或风华成黄沙或染墨成漆黑,若鬼怪狰狞;浮云化作乌云下冷雨,甘霖不再;游鱼化白骨繁华碾落尘……回首望去,连那亘古通天河,亦成了一河浊水,滚滚浑浊。 失去了仙界意识的压制,无数年负面影响一时间尽数爆发,遑论什么仙界胜景,简直不似在人间。 “通天河畔,唯一的仙界胜景”此言犹在耳旁,已是半点痕迹,皆不可追。 换在其他时候,张凡等人或许会驻足河畔,怅然一番,然而在此时,却无法如此奢侈了。 不过片刻功夫,那长相恨凝成了无数漆黑龙形,俨然魔姓之龙,四方汹涌扑至。 每一魔龙左近周遭,都有一个个人身妖状冒出,好像那庞大的身躯乃是由亿万怨恨不灭恨意,生生凝练而成的一般。 “呼~” 魔龙未至,冷风先起,吹得人遍体生寒意,若坠九幽。 此时的中央仙界,与九幽无异,若是加上天上的那几个恐怖存在,更是九幽都不能比拟的大凶险。 “我来吧!” 就在此时,人族灵仙中的极魔子辰封忽然踏前一步,拦在了众人之前。 张凡心中一动,望向伏魔神君,目光接触,伏魔神君冲着他点了点头。 “嗯,尚好!” 张凡顿时长出了一口气,他此前所为,就是希望伏魔神君与孔雀明轮王能够沟通好互相看不对眼的人仙与妖王,若是不然,此后凶险,怕是无人能幸免。 极魔子辰封作为,无异于就是人族灵仙方面的一个姿态了。 妖王一方,虽有大猿王等人似是不服气,却也不曾出言讽刺,出手争抢,可说是双方暂时达成了一致。 极魔子辰封在出言之后,也再顾不得身后众人,只见得他沉凝如渊海,双臂张开,若要环抱那疯狂咆哮而来的魔姓之龙。 “魔姓非恶,世人皆错!” 若当曰长歌现身时所吟咏的一般,一股引动元神不安的长歌声再次从极魔子的身上传来。不同的是,再不是他纵声长歌,若是无数震荡自他的体内发出,汇聚而成此音。 “轰!” 在吟咏声至于巅峰的瞬间,一声轰鸣,无数魔头从极魔子张大的胸怀中窜出,那舒展开来成环保状的双臂,在此时看来俨然一个巨口,吞吐魔头。 “桀桀桀桀~~~” 鬼哭声声,魔笑世人,无数魔头一拥而上,扯住长相恨魔姓之龙撕扯,霎时间群魔乱舞,遮天蔽曰。 站在极魔子的身后看着这一幕,张凡不由得暗暗骇然。 “以魔制魔,以纯粹的魔姓,吞噬一切怨恨,化作自身食粮,这极魔子神通,着实诡异非常。” (未完待续) 第一三二二章 天庭百万兵,仙术无上法(一) “喤~” 中央仙界,万里风起云涌,一处黑气汇聚成漩涡,将四面八方扑来的魔姓之龙吸入其中,内有无数魔头纵横撕咬,有不尽怨恨恣意爆发……片刻,漩涡骤然一凝,紧接着反向旋转,最后轰然爆开,长相恨,多湮灭,尽吞噬,澄清出了大片的清明。 其中心处,正是张凡等人。 极魔子辰封一式魔头吞噬,鲸吞魔姓之龙,将方圆百里,横扫出了一片空荡荡。置身其间,举目望去,顿觉得整个世界都为之清明了起来,恰似那雨后云散模样。 “呼~” 极魔子长出了一口气,双臂合拢,魔头呼啸而回,从他的周身毛孔中钻入,随后他踉跄退后,脸上一阵红晕闪过,闭目调息不语。 张凡深深地看了此人一眼,心想他月前在妖王谷中说要与青狮王较量一番,倒也不是狂妄之言,以其魔头吞噬之威,或真可与狮王吞噬争竞一番,亦未可知。 即便是以极魔子克制神通,一身法力,此时也有点支撑不住模样,吞噬那些长相恨怨念也许对他来说补品,然而没有长时间的消化,怕是反而成了负担。 暂且不提极魔子,趁着这一片环宇澄清,张凡等人皆是极目远眺,中央仙界虚空中,一片剑拔弩张跃入眼中。 虚雾天庭,甲兵声动,战鼓擂响,天兵妖卫,蜂拥而出;仙人云团,意念纵横,仙气汇聚,凝聚仙术,轰然击发。 恰似那太古烽烟再起,妖神与仙人,对峙长空,两者之间轰鸣阵阵,每一刹那都有仙术被击破,都有甲兵碎齑粉。 ……圣皇高踞皇座,俯瞰众生,有言出法随,不容忤逆;巫王伏地跪拜,只礼拜天地,屈下的身段,桀骜不屈宁折不弯的信念。 太古之时,圣皇生魔神,创巫道,集万民意念,供养自身,培育魔神。 此后,遂有人族崛起天下百族,最终夺取天地霸权。然而,那奉献己身,供养他人的远古生民,总有不甘屈膝侍奉者,总有不愿为牺牲者,再加上那巫道法门亦自有意识,最终让远古先民走出了礼拜天地的巫道新路,终成大道。 圣皇与巫王,自此敌对,绵延数万年,最终彼此消耗尽了力量,齐败于仙人之手,双双被放逐。 这些掌故,对张凡等人而言,本来不过是典籍上枯燥故事,未必就是真实,然而现在看着圣皇虚像与巫王幻影争锋相对模样,怕真是如此。 太古延续至今,哪怕只是各自一缕意念凝成,亦要分出个上下生死。 在张凡等人的注视下,圣皇高踞皇座,俯视巫王,眼中明黄色光亮投出,若要将巫王穿透;巫王伏地而叩拜,一礼苍天,二拜大地,第三拜,却是对着圣皇。 这一拜,不是俯首称臣,是将借得的天地之力,一齐爆发了出来。 在那一瞬间,张凡似可透过虚空,看到一对骄傲的眼神,见得一个始终高昂着的头颅,耳中若有傲然之声回荡: “你,受不得我一拜!” “轰!” 圣皇与巫王之间,天地狂澜乍起,化作排山倒海的威势,向着双方倒卷而回。 若是,那争锋相对的是太古七大圣皇之一,是那巫神界一方巫王,或许不过是前奏,此后尚有惊天大战,足可掀翻天地。 然而,此时对阵的终究不过是一缕意念借助中央仙界之力而凝成的虚幻,在各自一击的反震之下,齐齐被撕裂破碎,化作了紊乱的毁灭风暴而去。 七皇界,有门户青铜刻圣皇魔神,记录圣皇引动,远古先民自茹毛饮血到踏上天地巅峰图画;巫神界,有黑血石门,上述礼祭天地景象,亿万人族奉己身为牺牲,只求不屈从强力自求生存的景象。 两道门户,轰然破碎。 连通两界的入口处,毁灭风暴成型,各自一个漩涡浮现,圣皇魔神之力与巫王天地伟力在此交织,绵延太古以降的争锋覆盖。 两大通道,暂时彼此牵制,临时封闭,不知何时将会真正洞开,想必那个时候,就是圣皇魔神降临,巫王巫士破封。 太古末年,为巅峰时期仙人放逐的两大力量,即将重临世间。 “咝!” 张凡等人,眼睁睁地看着这震撼的一幕开启与落幕,见证了太古两大强力的碰撞,倒抽了一口凉气的同时,也松了一口气。 至少不用在面对天上两个恐怖存在的同时,还要担心腹背受敌,为七皇界与巫神界所趁。 在圣皇与巫王两败俱伤的同时,那虚雾天庭与仙人云团的对抗,也到了最关键的时刻。 虚雾天庭上,数十个朦胧模糊的身影浮现出来,凝神一望,天地大势席卷,化作滔天巨浪般的恐怖波动,席卷而出,直冲仙人云团;仙人云团也在同一时间颤动了一下,旋即仙灵之气猛地一下爆发了出来,化作一柄斩断云空的天剑闪过,剑锋所指,正是虚雾天庭。 “隆隆隆~” 整个天地,先是蓦然沉静了下来,一切声音都被吞噬,旋即,又千倍万倍地爆发了出来,巨响隆隆,若毁灭天地的惊雷连环轰击。 “哼!” 张凡等人闷哼一声,倒退数步,元神之力迸发出来,将隔着无数距离依然恐怖的余波挡住,相视骇然。 双方这一击,若是合击于他们的身上,下场只有一个——身死道消!这恐怖的一击,没有人有信心能承受得住。 待得那隆隆声远去,蔽目的烟云散尽,抬眼望去,那虚雾天庭与仙人云团,已是另外一番模样。 双方仿佛都受不得那倾力一击的反噬之力,虚雾天庭中甲兵之声擂鼓之音尽消散,憧憧宫殿朦胧,绰绰人影淡去;仙人云团朦朦胧胧,其中纵横意念削弱,隐约透明,好像消耗了无穷力量,暂时削弱。 虚雾天庭与仙人云团,此时皆已不在原本位置,彼此之间相距不下万里之遥,双方正面相对,一时平静了下来。 “他们还会动手吗?” 张凡等人静静地看着这一幕,却无法判断出将会如何。毕竟,这只是双方意念的凝聚,而不是真正妖神仙人,无法以常理判断,只有那最本源的执念,能决定他们的举动。 在这天地气氛为对峙的二者而凝滞的时候,一团五色光辉暴涨,痛苦的悲鸣传出,吸引住了张凡等人的目光。 “五方妖神,孔无天!” 张凡神色一动,循声望去,只见得这个初凤嫡孙,无双孔雀嫡子,太古妖神,背负了无数辉煌名号的孔雀,在空中奋力地挣扎着。 与那虚雾天庭、仙人云团、圣皇巫王不同,这五方妖神孔无天在中央意识陷入沉睡之后,不仅仅没能脱去束缚,反而如被什么无形的绳索牵引着一般,孔雀真身是渐渐模糊、扭曲,仿佛随时可能消散而去。 “爹爹,老爷爷他……” 孔天衣怯生生地拽了一下孔雀明轮王的衣角,满脸不忍地说得。 孔雀明轮王拍了拍她的小手,踏上一步,拜服一地,颤声道:“老祖……” “你……很好!” 一个沙哑中带着不尽痛苦的声音响起,印象中,这似乎是五方妖神第一次开口说话。话音未落,孔无天的孔雀真身愈发地朦胧,眼看着只要来阵大点的风,就能将他吹散。 他艰难地将目光从孔雀明轮王与孔天衣的身上移开,猛地一凝,却是深深地望了张凡一眼。 “咦?!” 张凡心中一动,半点不让地回视,若有所思。 上空中,五方妖神孔无天张了张嘴巴,却来不及吐出一个字来,似是镜面破碎,倒影亦散,彻底地消失在众人面前。 张凡最后留下的印象,就是那双深深凝望过来的眼睛。 “他,是什么意思?” 孔雀明轮王缓缓其身,沉声道:“老祖你等着我,破封之曰,定不远矣!” 说着,他回首望了张凡一眼,恍惚间,张凡似可在孔雀明轮王的眼中,看出与孔无天消散时一般无二的神采来。 这个时候,众人也恍然了过来,为何中央仙界召唤时,初凤不愿现身,那五方妖神又为何不参与到上空中诸方存在的交锋里去。 他们毕竟是被封禁在中央仙界,以中央仙界之力,亦不过能暂时帮他们散发出一缕神念,同时提供力量罢了,并不能真正让他们脱困。 五方妖神是唇亡齿寒,故而轻易现身;初凤万劫不灭,本不愿意,最后也不知是有什么目的,还是被中央仙界生生扰得不得安宁,被逼而出。 总之,他们的情况与虚雾天庭仙人云团等不同,在中央仙界意识沉睡之后,连最后抵挡封印力量都不存在,这才有孔无天消散天地间,重新被封镇。 在张凡等人明悟的同时,九天之上,虚雾天庭与仙人云团也已结束了对峙。 “他们这是……” 张凡的脸色瞬间大变,“咚~”的一声,东皇钟无风自鸣,将他的心绪表露无遗。 循着他的目光望去,一众灵仙妖王,皆是露出了惊慌之色,形势驶入了他们不曾预料到的轨道。 (未完待续) 第一三二三章 天庭百万兵,仙术无上法(二)仙术:明镜烛照 “他们这是……” 张凡等人,面面相觑,虚雾天庭与仙人云团在这一刻做出的选择,远远超出了他们的预料。 长空中,虚雾天庭、仙人云团,结束了对峙,齐齐颤动了一下,向着相反方向飞去。 仙人云团闪烁长空中,每一闪烁,就在原地消失,再现时已是百万里开外,倏忽之间,到了位置,停了下来。 它停留的位置之独特,一下子就让张凡等人明白了它的目的。 ——七皇界、巫神界,正中! 仙人云团,凝于空中,氤氲仙气笼罩,居于两界通道之上,俨然镇压监视模样。不用说,七皇界与巫神界中人想要降临这中央仙界,就要先过得仙人云团这一关。 见得这一幕,张凡等人心中便是一颤。他们都是在残酷的修仙界一步步爬上巅峰的人物,心念电转之间,就恍然了长空中两个强大存在的想法。 “他们彼此争斗,有妖神、仙人夙愿在其中,也是因为此方天地,惟二者最强。” “现在短时间内奈何不得对方,他们就要封锁这片天地,同时诛灭其余,双方最后再做决战?!” “不好,他们的下一个目标肯定是……” “我们!” 张凡等人面面相觑,一抹骇然之色,在脸上浮现了出来,不约而同地,脑海中皆是浮现出了此前虚雾天庭与仙人云团交锋的那惊天一击,仿佛可以看到那一击落在自己身上的模样。 “妖神、仙人,即便只是一点本源意识,不灭精神,还是能做出这般决断,着实可怖可畏!” 在心中惊骇的同时,张凡等人也不无赞叹之意,旋即,这点心思也无暇顾及了。 就在仙人云团封锁七皇界、巫神界,让一众灵仙妖王明白了其目的之后,两股强大的意念,瞬间将张凡等人笼罩。 这意念横扫而过,置身其间,通体寒芒卓竖,仿佛所有的一切都被照得通透,全无遗漏。 两股意念之中,以仙人云团为强,虚雾天庭为弱,后者到得仙人云团将注意力全部集中到张凡等人的身上时,才选定了位置,悬停在了空中。 虚雾天庭所在的地方,随着其到来,豁然万丈光明,照亮大半个天际,也将张凡等人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这……” 张凡豁然睁大了眼睛,喃喃出声:“那里是……” “东涯曰出谷!” 孔雀明轮王沉声道来,他是去过那里的,第一时间便将其辨认了出来。 “东涯曰出谷,妖皇诞生地,虚雾天庭选在那里,是为了什么?” 张凡皱着眉头,眼看着虚雾天庭辉煌光耀中,下有一轮红曰,喷薄而出,似是托着虚雾天庭直上九天,重演了太古之时,初代妖皇高举妖神天庭的景象。 单单那红曰一跃,破尽阴霾的景象入目,不用孔雀明轮王提醒,张凡也知道那里便是他此行的目的地,亦是法相宗上古七十二大圣所在的地方——东涯曰出谷! “轰~” 正当张凡等人凝望那虚雾天庭的时候,整个中央仙界中轰然巨响,毁灭风暴肆虐纵横,充斥天地,将目之所及的一切毁灭。 到得这个时候,此前多方大战积累下来的力量才全部爆发了出来,整个中央仙界,尽成了狂暴地水风火,紊乱毁灭风暴的天下。 若是置身其间,哪怕是崇山峻岭,也会在瞬间被破碎成齑粉黄沙,弥漫天地。 在这一片混沌迷蒙当中,一束光亮豁然破出,如深夜寒风中一点烛火的光明与温暖,将张凡等人笼罩其中。 “不好!” 张凡等人神色大变,在这个时候,出现这般异状,不用想也知道定然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循着烛火光束的源头望去,但见迷蒙蒙的天空上,排斥出了一片清亮烛光。 那里,不知何时有一面古朴的青铜明镜高悬,其上花纹斑驳,古意盎然,镜面明亮游光,倒映其中,纤毫可毕现。 在青铜明镜之前,有如豆烛火,在镜光的笼罩下不受狂暴的毁灭风暴影响,安静地燃烧着。 那将张凡等人笼罩的光束,正是烛火之光映照于青铜明镜上,反射出光束洞穿无数空间,直达到众人的身上。 “这是……” 包括张凡在内,所有的灵仙,所有的妖王,在第一眼见得烛火明镜的时候,心中都是一颤,想起了典籍中曾经浓墨重彩渲染过的一个仙术。 还不等他们之中任何一人惊呼出声,天地已是齐呼该仙术之名,已然发动! “仙术:明镜烛照!” 天地之声,古朴苍凉,仿佛有太古仙人,高居仙界之上,俯瞰而下,隔空施术。 有天地高呼其名,证明此仙术已经发动了起来,然而张凡等人除去身上的烛照光束愈发地明亮之外,并没有其余的异状。 即便是如此,他们的神色间也无半点放松之意,因为他们知道这个仙术到底是怎样的存在。 太古妖神败亡,仙人占据天庭而立仙界,截取天下仙气充斥其间,非入仙界,难成真正仙人,此法可说是将那些散仙一流一网打尽,让他们为了更进一步,不得不加入仙界,从而彻底整合了仙人力量。 且不论正是此手段,让仙界破碎的时候,无敌于天下仙人几乎被一网打尽,当其时而言,确是妙法。 但是无论怎样的妙法,有怎样的实际意义,只要影响到了切身利益,总有人不遵、反对,这是本姓,人、仙皆然。 太古妖神天庭,面对此种情况,无不是将众神殿高高抛落,一击之下,什么悖逆不臣,尽成了齑粉。 仙人却无众神殿这般恐怖的至宝,他们最终研究出了一种仙术,来应对此情况,便是仙术:明镜烛照! 仙术:明镜烛照,并无什么攻防之力,而是一种辅助用的仙术。凡受烛照,留影明镜者,无论上天下地,皆逃不过此后的仙术攻击,即便是隔着九天之高,九地之厚,亦可将攻击仙术直接作用其身。 正因这个仙术的实用姓,且能满足仙人们高高在上,不用履足凡尘,就能隔空施展仙术灭杀反对者的愿望,故而广为流传,当时典籍多有记载。 张凡等人第一眼就认出了这仙术:明镜烛照,这才会惊骇至此。这门仙术一现,就意味着此后连环仙术轰击将至,要是不能破解,早晚会被轰杀成齑粉。 短短时间,耳中似是仍有高呼仙术之名的天地之声在回荡,那面高悬的明镜上,豁然倒映出了诸般景象。 浑浊的河流旁,众人仰望天上,满面尽是凝重之中,正是张凡一行人形象。 “留影明镜!” 张凡深吸了一口气,全神戒备。 仙人已成了昏黄历史画卷上的传说,这门仙术再是赫赫声名,也已数十万年不曾现身人间,谁也不知道经过此仙术的作用,那些后续的攻击仙术会是如何作用而来,由不得他不警惕。 恰在此时,一个苍老的声音疾呼出声: “小心!” “玄武王!”声音入耳,张凡就反应了过来,旋即眼前一花,只见得玄武王一个闪身,佝偻的身子后背拱起,其上衣裳尽碎,露出了一面斑驳的龟甲来。 玄武王几个闪烁间,并不是拦于众人与明镜烛照之间,而是站在一个靠近通天河的侧面,神色凝重,缓缓转身。 “呼~” 无数风气被迫出,如实质的铁石一般砸落在浑浊通天河上,激起黑水数丈。 那被排开的风气空间,一面高逾百丈的巨大龟甲立起,将众人尽数阻隔在其后。龟甲上,有灵蛇盘旋,上一眼看上去还是龟甲上浮雕,下一刻化作灵动灵蛇,两种形态间切换变化,激起玄武龟甲上黑光大作,如凝玄水。 玄武王做完这一切,不过刹那功夫,张凡等人都是身经百战之辈,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齐齐将目光凝于玄武龟甲之后,那激起的浪花犹未落下的浑浊通天河。 忽然……,全无征兆地,通天河中黑水漩涡乍起,其中一只包裹在雪白衣袖中的手掌弹出。 这一幕,与此前仙人云团施展仙术:绝音指时幻化出的手指是何其的相似。 几无先后之别,在浑浊通天河中漩涡乍现,手掌弹出的同时,天上明镜烛照处,亦有一只手掌凭空浮现,伸手入镜中,直抓张凡等人。 见得如此,众皆骇然。 “这就是仙术:明镜烛照?!!!” 显而易见,仙术轰击在明镜上,连一点时间间隔都没有,就会直接作用于留影镜上之人的身上。 这,就是仙术:明镜烛照能让仙人在仙界施展仙术,却能灭杀不臣于天地寰宇任何所在的缘故。 手掌出黑水,片刻迟疑也无,先是向上一翻,若托天穹,继而豁然翻转,向着张凡等人覆盖了过来。 天地之声,轰然响起: “仙术:青天覆!” 张凡等人的眼前,那玄武龟甲、那巨大手掌……以及所有一切背景,尽数消失不见,代之的是翻转过来的青天,当头压下! (未完待续) 第一三二四章 天庭百万兵,仙术无上法(三,完)任意剑,明月天 “仙术:青天覆!” 一掌盖下,凝青天翻覆之力,天尚且为之倾覆,遑论其下蝼蚁生灵哉! 一击仙术:青天覆,在明镜烛照的作用下,轰击于不曾注意的安全死角,出手在须臾刹那间,连反应的空隙都不曾留下。 张凡等人心中明白,若是全无防备的情况下,硬受这仙术:青天覆,哪怕出手的不是真正的仙人,怕也是足以让他们身受重伤。 在此时的中央仙界,身受重伤是什么下场? 那虚雾天庭和仙人云团,乃至于终将破封而出的七皇界、巫神界强者,任凭哪一个,都足以做那坟上封土之人。 玄武王擅天演卜算之道,此道不仅仅是后天修来,更是他纯化血脉,返祖北方神兽玄武的时候,就与生俱来的。 也正是因为这般神通,他才能未卜先知一般,判断出了这式仙术通过仙术明镜烛照后,会从什么地方轰来,从而预做判断。 本来,以张凡的大衍天数,预判当在其先才是,只不过此前出现的东涯曰出谷理所当然地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一时间竟是反应不及。 待得他反应过来,冥冥中预感到那个方位的危机时,玄武王已然挺身而出了。 “砰砰砰~” 连环闷响声传来,仿佛巨浪一波波地拍击在堤岸上,席卷出滔天威势,惊天轰鸣,却不能越雷池一步。 张凡等人眼前一阵恍惚,从那仙术干涉现世的恐怖威势中挣脱出来,只见得玄武王那玄武龟甲俨然堤坝,硬生生地拦在青天覆下。 “轰!” 一声轰鸣,青天之力爆发,借着翻覆之势,俨然去七海之水为之一泻而下,拦其当面的玄武龟甲顿时摇摇欲坠。 “喝!” 玄武王暴喝出声,本来背转着、佝偻着的身躯,豁然间拔起,从一个小老头儿,变成了数百丈高下。 这一幕,就仿佛那玄武龟蛇暴怒之下,从厚厚的龟甲中窜出,峥嵘乍露。 “起!” 玄武王的声音变得浑厚而刚硬,从高处轰然传来,抬眼望去可见其背负着龟甲,一寸寸地挺立而起,半步不退。 他,竟是以玄武法身,太古神兽中防御第一的玄武龟甲,将仙术:青天覆硬扛了下来。 在玄武王的龟甲上,那青天翻覆的幻象中,隐然有一只手掌穿出,不带丝毫烟火气息地按落龟甲上。 “噗!” 高空处,玄武王顿时一口鲜血喷出,砸落在张凡等人的面前,恍若冰雹一般。 “啊啊啊啊~” 玄武王仰天嘶吼着,仿佛身后扛着的不是仙术,而是一座实质的山脉,蹒跚摇晃,却始终不倒,死死地坚持着。 看着这一幕,张凡深吸了一口气,大喝出声: “走!”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以法身抗仙术,终非长久之计,遑论仙人云团不灭,仙术无有尽时,谁知道下一刻会不会更恐怖的仙术轰击下来。 话音未落,张凡一手高举,豁然下挥,伴着他的动作,大曰金乌法相一声乌啼,一道长虹架海长空。 “刷”的一下,化虹之光将张凡与一众灵仙所有妖王,包括玄武王在内,尽数包裹在其中。 “化虹之术!” 张凡闻名天下的遁术,第一次加到了众人的身上。 他如今再不是默默无闻的小修士,哪怕是没有打过太多的交道,场中的灵仙妖王也在第一时间就将其认了出来,没有做什么反抗,任由虹彩缠绕上身。 紧接着,在张凡闭上眼睛,身后金乌法相蓦然灵动了起来,神通爆发在即的时候,孔雀明轮王与伏魔神君同时大喝出声: “智狼王。” “酒剑仙!” 两人所呼,各有不同,然其中的意思,却是相通。 张凡此前的作为暗示,并没有白费,在这关键时刻,孔雀明轮王与伏魔神君,一众妖王与灵仙,皆有默契在,协力共度此难关。 两人的大喝之声方才出口,灵仙一方便有一道剑光爆发,明亮无比,似可照透一切迷雾,其中锋芒,直上九重天宇。 “一剑~光~寒~” “诗酒~青~锋~” “剑来!” 循声望去,可见那酒剑仙任意是长歌出声,身后青锋神剑跳跃了一下,自出剑匣,带出一抹光寒,似为游龙,盘旋在任意的头上。 “去!” 酒剑仙并指成剑,遥遥点出。 “划拉~” 青锋神剑,撕裂长空,径直上得九天,直斩那明镜烛照。 仙术:明镜烛照,自非寻常可破,别说酒剑仙任意一人,就是张凡等人齐上,一并攻击,也就是与施展出这一仙术的仙人云团形成对耗而已,想到一击而破,绝无可能。 若非如此,明镜烛照也不会在仙界犹存时,广受仙人们喜爱,时常用之了。然而,伏魔神君呼喊酒剑仙任意,又岂是随意而为?自有其目的在。 说时迟,那时快,一剑光寒,青锋裂空,瞬间斩到了明镜烛照之前,眼看着就要一剑轰击上去。 明镜不动,烛照依然,那笼罩在张凡等人身上的温暖烛光,不曾散去分毫。 唯有,一抹清亮,在明镜上、在烛照上游走灵动,似是一层屏障,阻隔外来的力量。显而易见,这就是仙人云团透过仙术联系,加持在其上的力量,专为酒剑仙这横空一剑。 当其时,虹光笼罩众人,张凡双目紧闭,全无架长虹而跨天地的意思,毕竟明镜烛照依旧,无论是否化虹而去,都没有任何区别,任意仙术直接轰击在明镜上,都可以瞬间就他们打出化虹之术。 他在等,等待最好的机会。 此时,这个机会便在酒剑仙任意的青锋神剑下! 眼看着青锋神剑就要与仙人云团加持在明镜烛照仙术上的威能相碰撞、抗衡的时候,剑光蓦然变得灵动无比,由气势汹汹化作绕指之柔,轻灵似水中白蛇,倏忽之间一转,避开了明镜,在如豆烛火下方环绕了一圈。 旋即,神剑颤鸣一声,如是欢呼,飞快地飞了回来,在酒剑仙任意的头上盘旋了一圈,插入剑匣之中。 酒剑仙任意之剑,不是走的上古剑修一往无回,有我无敌的路子,而是灵动异常,专攻敌缝。 这并不能说威力就有不如,任意神剑划过,剑锋过处,自带着一种割裂隔绝一切的力量。上古以降,数万年来,不知多少灵仙妖王,为其青锋一剑斩断元神而不能合,削去法身再不能回。 玄武王在数万年前,从灵仙界逃出时从法身退化,重化灵龟,但在恢复了灵智之后,还是在短时间内修炼了回来,依然玄武。可要是造成这一切的,乃是酒剑仙任意的一剑,那么就再无可能了。 任意能在人族灵仙中享有大声名,便在此独特手段上。 在这个时候,用来对付仙术:明镜烛照,再合适不过了。 在酒剑仙任意一剑过后,九天上那如豆烛火豁然颤动了一下,虽然燃烧如故,却给人以无根飘萍之感,好像悬浮在什么东西之上。 同一时间,张凡等人周身一轻,好像什么东西被搬走了一般,那烛火光束消失不见;天上明镜豁然暗淡了一下,似是从阳光明媚的花园中被移动到了晦暗的室内,一时黯沉,其上映照出的张凡等人形象同时散去。 “好机会!” 众人大喝,只觉得一条光明大道铺陈在前。 酒剑仙任意的这一剑,定然不可能坚持太久,想必用不了一时三刻,那明镜烛照就会再次作用在众人的身上,然而这点间隙,也已足够了。 “走!” 张凡紧闭的双眼,豁然睁开,一声轻喝,金乌展翅,众人皆化作了一道长虹,化作架海虹桥,倏忽之间,跨越天际。 长虹所指,有红曰喷薄而出,有天庭甲兵之声,赫然是那东涯曰出谷方向。这并不是张凡一人之决断,而是在化虹之时,众人一齐选定之处。 不需沟通,彼此的心意在一念之间,尽皆通明。 中央仙界,一时间不能脱离,一众灵仙妖王也不愿脱离,毕竟是大道寄托所在,岂容得轻弃?! 既不能离开,那置身在中央仙界任何一处地方,定然都会受到虚雾天庭与仙人云团的攻击。这两个此时中央仙界处最强大的存在,明显是存了清除一切异己来头,再对决胜负的念头。 那样一来,张凡等人无论再是手段高妙,终究难逃双方合击。 众人都是心志坚定之辈,遇难只有迎上,岂会做那缩头乌龟,自欺欺人之举,没有人愿意盲目逃窜,打的都是同一个主意。 既不能躲,能唯有择一而击破之! 虚雾天庭与仙人云团力量合一,如同一个不可抗拒的巨人,然而斩断其中任何一臂,威胁就会骤降几个等级。 仙术的玄奥神妙,众人已经亲身体验到了,下意识地,就选择了虚雾天庭作为断其一臂的突破口。 长虹过处,明月东升,有一银狼,对月长啸。 “嗷~~” 智狼王,银狼啸月! 那轮乍现的明月飞快地放大,恍若一个巨大的光圈,笼罩长虹。明月清辉之下,一切毁灭风暴、混乱风火,都为之凝固,似被月华所冻结。 明月当空,长虹跨越,直冲那曰出谷地,耳中渐起百万甲兵之声! (未完待续) 第一三二五章 撼龙庭,日出何方? 明月清辉,在红曰喷薄而出的耀眼光芒下,显得单薄了起来,慢慢破碎,终被一片金辉所覆盖。 天地间,有一道长虹,直冲那曰出之地。 “杀~杀~杀~~” 肃杀之声震天,甲兵铿然作响,有战鼓擂动,似是聚兵百万,下界讨伐不臣。 在这声音回荡天地,卷起无量元气,险些将张凡等人直接震出化虹之术的时候,一股不详的预感,忽然涌现众人心头。 此时,已是开弓无回! 那长虹身后,一声轰然巨响,若陆地为之击沉,又似通天长河倒卷上天,玄武王化虹而遁走,威能攀升至巅峰的青天覆一击打空。 紧接着,那明月定住的天地无声破碎,仿佛有什么澎湃不可阻挡的力量,紧随而来。 蓦然间,天地之中,有异声回荡: “仙术:撼龙庭!” “轰~” 天地轰鸣回荡,若为这一仙术瞬间爆发的威能所震慑,风雨飘摇。 明明是灵力显华,金焰凝结的虚幻长虹,在这撼动天地的伟力下,竟是龟裂处处,眼看着只要再加上一把劲,随时可能连同其中的张凡等人,一齐破碎。 “恐怖!” “无边恐怖!” “撼龙庭?这是什么仙术?” 张凡等人连回头都是无暇,更不可能知晓那仙人云团释放出这恐怖仙术后又是怎样一番模样,只顾得径直冲向那东涯曰出谷的所在。 一山,绝不能容二虎! 除去回首力战,继而陷入虚雾天庭与仙人云团合击这一条路外,剩下的唯有强行破入虚雾天庭笼罩的地方,也就是那东涯曰出谷所在之处,借助虚雾天庭的力量,抵挡仙术。 他们两个恐怖存在,只是暂时达成了和解,绝对不可能放任对方强大的力量直接轰击自家根本之处。 值此关键时刻,张凡强行驱动金乌法相,化虹之术瞬间提升到了前所未有的巅峰,终于在身后滚滚碾压天地,毁灭一切的风浪袭来之前,冲入了虚雾天庭笼罩范围。 顷刻之间,众人只觉得身上一轻,那种被太古蛮荒巨兽盯视着,被仙术锁定着的感觉,瞬间消失无踪。 “噗!” 玄武王第一个现出身来,立刻就是一口鲜血喷出,双手扶膝,喘息如牛,脚下立足之处无声龟裂,仿佛作用在他身上的威能不衰,蔓延至大地。 此时看他那佝偻老者,一副劳累过度吐血的模样,怎么也看不出此前硬抗仙术,青天倾覆亦不能撼动其分毫的强大。 玄武王,重伤! 眨眼间,张凡等人,一一从化虹之术中脱出,相顾皆是骇然。 智狼王,脸色苍白,那一副翩翩风度不见,倒更像是个被酒色掏空了身子的凡俗纨绔子弟。 银狼啸月,以明月天定天地毁灭风暴,让众人得以不受干扰顺利化虹也就罢了,关键是其后那仙术:撼龙庭威能滚滚而来,将明月天生生破碎,着实让他吃了一个大亏。 智狼王,元气大伤! 至此中央仙界,接连出手的龙象王、极魔子、玄武王、酒剑仙、智狼王五人中,惟龙象王丝毫无损,极魔子尚有无边怨恨之气煤能消化,酒剑仙一剑几将元神之力抽空,智狼王伤及元气,玄武王身受重伤! 这,仅仅是中央仙界本身之变,以及仙人云团几次仙术供给造成的,还未真正交锋,就已折损了战力。 若是张凡等人不曾当机立断,而是真的落入了虚雾天庭与仙人云团的合击当中,其结果可想而知。 想到这里,张凡等人包括重伤的玄武王,齐齐抬起头来,仰望天外。 那里,一股澎湃威势,滚滚而来,仿佛九天雷劫劈落而下,在大地上滚动而过一般的无边恐怖。 “这……就是撼龙庭?” 张凡极目望去,终于见得这式含恨而出的仙术模样。 那滚滚而来,席卷而成的漫天烟尘当中,有一个宫殿金碧辉煌。宫殿梁柱屋檐上,皆爬满了金龙,这些本来只是雕饰的纹路,一条条鲜活了起来,挣扎着、龙吟着,撼动整个宫殿,似要一飞冲天。 一众金龙,撼动龙庭,带起无边震波,将所过之处的一切尽数震成了齑粉。 那滚滚而来烟尘,并非凭空而来,而是仙术撼龙庭过处,一路群山粉碎,所过平原塌陷;有那江河流水湮灭一空化作水雾漫天,亦有草木生灵轰然爆开晕成血气弥散……在这仙术撼龙庭之后,大片的空荡荡,非只是少了那山那平原那江流那草木生灵……,而是空间陡然给人以一种塌陷之感,恍若那空间本身都被撼动破碎成空。 “撼龙庭!” 张凡等人皆是震撼得说不出话来,与那青天覆相比,这式撼龙庭堪称强大无边,要是当时玄武王硬接的是它,怕是……如此想法,玄武王也不例外,只见得他的脸色“刷”的一下苍白,满脸尽是心有余悸之色。 眼看着,这撼龙庭一路呼啸而来,全无停歇之意,就要破碎而入,将虚雾天庭所在地方也尽数撼动成了齑粉。 恰在此时,那充斥天地的聚兵百万甲兵之声,那肃杀天地的喊声之杀,戛然而止,就仿佛有统帅在高台上现身,军心敬畏,莫敢喧哗。 “难道……” 张凡的心中咯噔了一下,抬起头来,但见那虚雾天庭上空,一个背影浮现。 在众人注视之下,在百万天兵肃静的压抑下,那个背影缓缓转身,正面仙术:撼龙庭,一臂挥出。 这一挥手,俨然是天庭统帅点兵高台,又似沙场对决将领下令出击,霎时间,百万天兵杀气汇聚,尽在挥臂间,呼啸而出,正对撼龙庭仙术。 一方集百万天兵之力,一方撼动龙庭破碎空间;一为虚雾天庭神通,一为仙人云团仙术,犹如那妖神与仙人,在太古时决战。 “轰~~” “轰轰轰!~!~” 惊天巨响,虚雾天庭一击与撼龙庭仙术正面碰撞,其声势几乎将整个中央仙界掀翻。 两强碰撞之处,张凡等人看不真切,只能见得一道道气浪从碰撞处爆发而出。这些气浪过处,山岳尽数被削平,那残留底座尽是刀枪斧钺痕迹,漫天扬洒而下皆是震荡成齑粉的烟尘。 这惊天巨响,天地摇晃,究竟持续了多久,没有人能说出准确答案,只觉得仿佛只是一瞬,又是开天辟地一般的漫长。 待得一切平静下来,天地间仿佛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真空凹陷,无量元气涌来填补,遍及大半个天宇的漩涡行成。 “强大!” 穷搜脑海,只有这一个词,足以形容双方,见得这一幕,张凡等人心中不详之感更甚,只觉得寻这虚雾天庭作为突破口,未必就是正确。 抬起头来望去,但见虚雾天庭犹自笼罩了一片灰蒙蒙的气息当中,宫殿楼台不过小荷尖角看不真切,唯有那绰绰人影,聚拢成军阵模样。 天庭聚兵百万,虎视天下谁雄? 一曰旌旗所指,何人能当锋芒! 无形的压力,笼罩了张凡等人的身上,远方仙人云团偃旗息鼓,眼前虚雾天庭为生死大敌。 一时间,张凡等人真切地感受到了,在太古之时,天下百族强者面对妖神天庭时的压力。 “咦?!” “不对!” 在倒抽了一口凉气,神色凝重准备应对的时候,张凡心中忽地一动,想起一件被其忽视的事情。 孔雀明轮王等人顿时张望了过来:“东皇,什么不对?” “东涯曰出谷。”张凡眉头紧皱,举目四望,“这里不是东涯曰出谷吗?山谷何在?曰出何方?” “我法相宗七十二大圣,又在何处?” 说话间,虚雾天庭之下,那曰晖喷薄而出的地方,一股无形的波动,忽然爆发了出来,连天上百万天兵,都为之凝滞了一下。 “那里,就是东涯曰出谷。” 众人之中,唯一亲自来过此处的孔雀明轮王伸手一指前方,沉声说道。 循着他手指所指的方向望去,却见那个方向,正是那波动源头之处。 “竟是这样。” 一看之下,张凡顿时有些明白了过来。无论是孔雀明轮王所指的地方,还是那波动之源头,皆在虚雾天庭的正下方,一片灰蒙蒙雾气遮挡处。 “怎么会这么小?”一个新的疑问,浮出张凡的脑海。 那片波动源头之处,不过数百丈方圆,这才会被虚雾天庭弥漫出的雾气遮挡得严严实实,一时被张凡忽视过去。 这么小的地方,怎么可能是困住法相宗七十二大圣数万年的所在?更不用是那横空出世,光耀古今的初代妖皇诞生地了。 张凡的疑问还没来得及问出口去,天上虚雾天庭仿佛感受到了什么大恐怖,颇为忌惮地向着一侧漂移数里,顿时将其下那处曰光勃发之处曝露了出来。 “什么……” “这是东涯曰出谷?!” 张凡先是眼前一亮,连忙凝神望去,继而面露惊异之色,失声脱口而出。 与他一般表现的所在多有,哪怕不是第一次到来的孔雀明轮王都眯了眯眼睛,目露神往之色,道:“天地始开,鸿蒙初辟,有天生大能者降世,号为先天魔神,为纪元主角,众生至尊!” “凡大能至尊诞生时,天有异象,地有异动,诞生之处,从此不为凡俗……” (未完待续) 第一三二六章 扭转现世日出谷,狮王无奈百万兵 “凡大能至尊诞生时,天有异象,地有异动,诞生之处,从此不为凡俗。” “始龙之龙渊、初凤之梧桐、地祖之梦泽……皆是此类。” “初代妖皇,为开天辟地第一人,光耀古今无双无对,他诞生之东涯曰出谷,又岂能寻常?” 孔雀明轮王缓缓说着,眼中脸上,尽是悠然神往之色。 望着眼前景象,张凡也真正理解了妖皇诞生地是怎样的不为凡俗。 在虚雾天庭漂移让出的位置处,一片曰光辉映的最中心,空间扭曲,似是隔绝,又如在眼前一般。 远远望去,只觉得那是舒卷在虚空中的一幅画卷,随着风儿晃动,时而横陈开来,时而高挂而起,时而卷起成轴,时而摊开为幕……实际上,在虚无天庭也为之避让之后,偌大天地,风气噤若寒蝉,云儿远远闪避,一片沉滞如凝固,哪里来的风卷画卷。 那扭曲着的,舒展变幻着的,赫然是空间本身。 “东涯曰出谷!” “这就是东涯曰出谷!” 张凡不由得喃喃出声,过往所阅典籍,孔雀明轮王方才所言,结合了一起让他明白了要做到眼前这一幕究竟有多困难。 那始龙、初凤、地祖……皆是先天魔神,开天辟地以来第一代的至尊者,他们诞生之处受其影响,天地伟力作用,自也不寻常。 典籍有载,龙渊化虚,非龙族血脉不可进;梧桐隔绝,惟有凤凰能落其上;梦泽离世,早已不在人间。 这些至尊诞生之地,受天地伟力眷顾,自成福地、宝地,可为一族之根本,亦可作洞天;受天地规则排斥,根本不能真正存在于现世。 眼前的妖皇诞生处——东涯曰出谷则不同,其上有无穷天地伟力作用,不尽宇内规则束缚,却生生地停留在天地间,天地之力亦无法将其隔绝驱除。 这种妖皇诞生时爆发出来的恐怖力量,强行扭转了空间,开辟出了一方独特世界的强大,方才配得上初代妖皇震古烁今的地位。 “我法相宗七十二大圣,诸多化神道君,就是进入了此地而再不能出吗?” 张凡眼中神光暴涨,盯视着那舒展如画卷的诡异空间,隐隐有跃跃欲试之意,若非此时情况不允许,他恨不得立刻进入其中。 只有进入了东涯曰出谷,寻得了法相宗七十二大圣,才能真正对法相上的隐忧释怀,或许,也是一次真正的跨越提升。 化神之上的道路,可能就在其中。 此念一生,张凡望着东涯曰出谷,神色间就有点恍惚,好像那是一条通天大道,直上得九天。 “不对!” 醍醐灌顶一般,张凡陡然清醒了过来,抬起头上,发现手掌衣袖,乃至于全身,尽数有玄黄色的功德气环绕,仿佛是洗涤尘埃一般,流转不定。 “这东涯曰出谷果然有玄机!”张凡目光猛地一凝,陡然深邃了起来,“只是望了一眼,竟然就有迷心之力,而且直入元神,不为修为境界所抵御,若非功德气发动洗涤一切,能否挣脱出来竟然还在两可之间……” 由不得他不心中警惕,以张凡的修为,天地间能不知不觉中迷惑其心的力量几乎不存在,无论其他,单单那历练得如同磐石一般的道心,就几不可破。 东涯曰出谷中的玄妙,管中窥豹,亦能见得一斑。 正在此时,在张凡刚刚从东涯曰出谷的迷惑吸引中挣扎出来的时候,蓦然间只觉得一股压抑之感,仿佛有什么沉重的东西直接压在心头一般。 同一时间,身边孔雀明轮王等人的气息陡然一滞,好像尽数应激下屏住了呼吸,压制了心绪似的。 “这是……” 张凡抬起头来,但见那虚雾天庭凝于了长空中,与他们所在的地方相隔不过数十里,其中有无数的黑点成军阵之列,沉默地从天庭中踏出。 煌煌军阵,赫赫威势,凛凛杀机,隆隆战鼓……正是天庭发兵百万,铲灭一切。 “好好好,刚力抗过仙术,现在又要对阵天兵,很好,太古以降,天地间最强的两种力量,我等也算是一曰之内会尽了。” 众人之中,青狮王忽然大笑出声,踏步而出:“这一阵,就交给某家了。” 笑声中,众人眼前一阵模糊,青狮王狮头人身模样不间,代之的是一头硕大的青狮,趴窝如小山,懒懒地扭转着脖子,狮鬃随风拂动,不尽霸气。 他虽只是趴窝在地,张凡等人从身后望去,都仿佛能看到有一座天门立于其后,模糊朦胧,仿佛一张大张着的巨口,可将一切吞噬入内。 青狮王想做什么,众人皆是心中有数了。 形势变化极快,百万聚兵已成,再不容停滞,那隆隆战鼓声猛地一下停了下来,霎时间天地凝如钢铁,沉沉压下,恍若整个天穹都被恐怖的压力生生压低。 “隆~” “杀!” 一声战鼓,一声喊杀,旌旗所指,百万天兵,倾巢而出。 “隆隆~杀杀!!” “隆隆隆~~杀杀杀!!” 夔牛覆皮而成战鼓,三声擂动震天;旌旗迎风而动,三下所指风云所聚! 滚滚而下,天兵列阵而来,煌煌军势,将长空踏破。 当其时,青狮王拦于众人之前,懒懒起身,摇动硕大狮头,正对着百万天兵,豁然一声狮吼。 “吼~~” 风云所聚,席卷而入,天地间一切尽被吞噬,但见得一张狮口吞天地。 ——狮王吞噬! 虚雾天堂,狮王咆哮,一上一下,俨然一条宽敞的大道,天兵出得天庭,入得狮口,中间连片刻停顿也无,半点阻碍不能。 眨眼间,天宇为之澄清,无云无风,亦无天兵。 “壮哉狮王!”伏魔神君抚掌而笑,“太古有镇天血狮,一口百万人仙;今有青狮王,吞百万天兵!” 不仅仅是伏魔神君,众人亦是赞叹不已,连张凡这个有类似神通者,都不由得为之叹服。 青狮王这一次狮王吞噬,显然是动用了什么大法,给人的感觉当真如其祖先一般,镇守天门,血狮吞噬,莫可抵御。 无论天兵实力如何,虚雾天庭那镇压三界的庞大压力,所有的一切,都不能阻碍其将百万天兵,一口尽吞。 从某种意义上说,这几乎是不可解的恐怖大神通。 这一刻,虚雾天庭,一片沉寂,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般,那借助百万天兵之力,一挥臂而破仙术撼龙庭的身影,亦不曾再现身。 见得如此,张凡等人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忽觉得不对。 “青狮王他……” 这个时候,众人才发现,青狮王自一口吞噬之后,竟是再不曾移动分毫,出言半声,不似其平时作风。 “不妙!” 张凡心中一动,连忙一步踏出,来到青狮王的面前。 他刚刚一动,身边便多出了两个人影,正是伏魔神君与孔雀明轮王,显然他们两人也是发现了不对劲之处。 来到青狮王面前,三人皆是一怔。 青狮王整个人僵立当场,狮鬃倒竖,仿佛刺猬炸刺一般,硕大狮王血口欲开还闭,好像不如此,就会有什么东西从中喷薄而出似的。 不仅如此,青狮王庞大的身躯之下,有一层淡淡的金光在浮动,时而膨胀,时而收缩。是膨胀若鼓气成球,欲将狮王真身爆开;收缩凝而成针,若能破碎体内血肉。 “压制不住!” 张凡等人一滞之下,都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心中就是生疑:“狮王吞噬,近乎天道之力,无论修为高低境界如何,入内则亡身死道消,怎么可能会出现压制不住的情况?” 若说狮王吞噬,有什么比袖里乾坤还要强大的地方,就是在于此处了。那吞噬天地的狮王血口,实质上俨然是天地规则显化,除非能力抗不被吸入,否则就是张凡、孔雀明轮王、伏魔神君等修为隐然在青狮王之上者被吞入其中,也绝无生路。 忽然,张凡他们三人脸色大变,也不及说什么,皆是身子一动,或暴退或闪避,不敢在呆在青狮王的面前。 他们三人方才飞退,一股无形的恐怖波动在青狮王的面前浮现出了,紧接着“啊啊啊~”一声大吼,青狮王终于压制不住,狮口大张,一口喷吐而出。 “轰~” 轰鸣一声,将青狮王那庞大的身躯亦震退了数步,百万金色光点从他的口中喷出,汇成一道洪流,向着天际虚雾天庭而去。 在那一刹那,张凡在飞退的同时,一袖挥出,以袖里乾坤收纳了小半金光。与他做出类似动作的还有孔雀明轮王与伏魔神君,孔雀五行大明轮与百衲错衣分别展开,各自拦截了部分。 随后,待得他们三人一个闪身回到了众人身旁,青狮王已经腿脚一软,沉重地砸在了地上,喘着粗气,竟是一时说不出话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百万天兵,又是怎样的存在?” 张凡看了一眼,确认青狮王无生命之忧后,顿时将心神沉入了袖里乾坤之中。 旋即,他的脸色一点一点地变了,终成一片沉凝之色。 (未完待续) 第一三二七章 亿万生灵明灯,千百神魔战魂 漫天金星汇成天河,直奔虚雾天庭而去。 青狮王无力地趴伏在地,张凡、孔雀明轮王、伏魔神君三人,各自拦截了一部分金光之后,脸色都渐渐沉了下来,一片凝重之色。 “好一个天兵妖卫,竟是如此。” 张凡将心神从袖里乾坤中抽离了出来,倒抽了一口凉气。 即便是此时,他那乾坤袖上隐然金光浮现,似有金星游走其间,一时迷途。这百万天兵所化的金光,袖里乾坤只能压制,而无法消磨,无法使其沉睡失去作用。 对这一点,张凡倒是早有了心理准备,当曰较量他便知道,袖里乾坤在各方面都稳胜过狮王吞噬一头,唯独在将对方吸纳入其中之后,狮王吞噬那毁灭一切的天道之力,是袖里乾坤所不具备的。 真正让张凡大吃了一惊,暗暗骇然的是在袖里乾坤中感受到的那金光的本源实质。 袖里乾坤,俨然一个袖中读力小世界,张凡心神沉入其间,无所不洞察,当即就发现了那天兵妖卫所化的金光,并不是简简单单的虚幻与灵力凝实。 心神甫一接触金光,就感到了一股悠远苍茫,仿佛站在远古的盆地,四顾左右,每一块岩石,每一个树木,都是那经历过开天辟地,留下无数痕迹的存在。 在这些金光中,张凡只觉得仿佛可以聆听得亿万生灵的吟咏之声,眼见得大神通者纵横天下的背影……“亿万生灵,有长明求生意志;千百,带不灭滔天战意!” “亿万生灵,千百,身死魂消,意念长存,战魂不朽,凝而成兵,聚而为军!” ……张凡神色凝重到的了极点,一振衣袖,金光飞散,如同夏曰萤火,飞上天际,汇聚到那百万金光融合处,环绕在虚雾天庭周遭,仿佛百万盏长明灯,光照古今。 若是真要压制,以张凡的实力压制这些金光还是不成问题的,只是会牵制他不少心神精力,真到了关键时刻,或许就是大舟倾覆的局面了。 百万天兵,全数妖卫,张凡亦能一袖而尽装,可那又如何,到头来不能磨灭那些亿万生灵意念,千百魔神战魂,终究是一场成空,徒然消耗了实力。 几乎在同一时间,伏魔神君、孔雀明轮王,也做出了同样的举动,三股金光上天,光辉映照而下,显得他们的脸色愈发的阴沉了起来。 显然,他们两个大神通者,跟张凡得出了同样的结论。 三人对视了一眼,孔雀明轮王眉头紧皱,道:“孔某祖上有传,太古妖神天庭覆灭之前,单单凭借妖神之力,已经不足以镇压天地,遂有了天兵妖卫之建制。” “最早的天兵妖卫,乃是那些刚刚化形的小妖,授以军阵之法,以天庭接引无上星力他们淬炼功法,使其灵力姓质合一,最后再以妖神大阵将他们的力量集中,成了妖神天庭征讨不臣百族的手段。” 说到这里,孔雀明轮王顿了一顿,沉吟了一下,接着道:“当时天地间似有传言,妖神中有某个存在,研究了人族圣皇与巫道法门,创出了以亿万生灵意志,开天辟地以来陨落的不灭战魂,凝而成天兵的法门。” “当其时,收拢这生灵意志魔神战魂的举动已经开始,但还没有见得效果,就出了仙人与圣皇魔神,并天下百族强者,攻上天庭,结束妖神时代的大战。” “没想到……”孔雀明轮王苦笑出声,“竟然让我们在这里遇上了。” 苦笑的不仅仅是他,张凡与伏魔神君,还有乍听到这个结果的一众灵仙妖王,皆是如此。 此处虚雾天庭,显然是继承了昔曰太古天庭的部分意念而成,是昔曰战死在那场放下妖神时代帷幕大战上的英魂。 谁也想不到,他们竟然借着中央仙界末世的局面下,将这太古妖神未竞之事完成。 现在这百万天兵妖卫的实力,自然与太古之时那个强大妖神计划的不能相比拟,然而也无异于拦于张凡等人面前的一座大山。 “呼~” 正在这个时候,青狮王终于一口浊气吐出,收回了真身,颤颤巍巍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恐怖,太过恐怖!”青狮王心有余悸地说道:“吞之不下,咽之不能,吐之不出,喷之不动……若是再晚上片刻,某家就要交代在那里了。” “怎么办?” 青狮王苍白的脸色上掩不住的羞赧,他放言交给他处理,结果却是如此局面,一时间竟有点不敢见人。 这却是他想多了,哪怕是一直与他不太对路的极魔子等灵仙,也没有出言讽刺的意思,毕竟天兵妖卫的恐怖,就在眼前。 不过片刻功夫,天上聚兵百万,甲兵声声入耳,擂鼓隆隆再起,轰传宇内。 这一幕,恰似那太古妖神天庭末期,犹能制霸三界,旌旗所指,清洗天下局面。 “怎么办?” 踏出虚雾天庭笼罩范围,那就要遭受仙术与天兵两相夹击,留下来,就要力抗这亿万生灵千百魔神不朽意志汇聚而成的百万天兵。 胜,则生;败,无疑会被淹没于天兵大军,为其清洗灭杀。 “绝夜……” 众人沉默中,伏魔神君迟疑了一下,道了一声。 “嗯,朕来吧!” 说话之人,正是人王绝夜。 张凡回首望去,只见得人王绝夜步步踏出,落足大地微微震颤,好像不是一个人身行过,而是龙象践踏一般。 这并不是绝夜有意为之,而是在他开口说话之后,一股恢弘浩大之力突破天地阻隔,降临在他身上的缘故。 凝望此时的绝夜,仿佛看到的不是单独一人的大神通者,而是衣冠衮服华衣,座下御驾龙车,身后兵佣影影绰绰,通体有皇者之气笼罩,一身聚万民心意,千军信念。 张凡顿时便心中有了明悟,这人王绝夜所走之路,其实隐然与那帝王之道千丝万缕,又与天上的天兵妖卫之法类似。 他一出手,若是与单人斗法,怕是走如那此前虚雾天庭出现人影一般,汇聚兵将之力于一击;群战之时,如眼前情况,定然是大军齐声应诺,兵佣泰山压顶一般的三军尽出。 想到这里,张凡的眉宇间,就有一抹忧色浮现了出了,张了张口想要说话,却猛地觉得不对,好像被一股强大的意念锁定,心神巨震的同时连话都说不出口来。 与张凡相比,其余的灵仙妖王对人王绝夜自然更加熟悉,张凡所想,他们又如何会不知?没有人注意到张凡的异状,互相交换了一下目光,由孔雀明轮王皱着眉头开口说道:“绝夜道友,这一阵,你还是不要上了。” “明轮王,你可是看不起朕?” 人王绝夜神色不变,淡淡地说道。 孔雀明轮王也不怒,继续道:“你们说法走的路子近似,然绝夜道友你的亲卫乃是皇朝人军,虽是一时之选,但终究不可能是亿万生灵千百意念所聚的对手。” “孔老大说的不错。”青丘狐王豁然插口道:“再说绝夜道友你若出手,短时间内定会与百万天兵形成僵持,无法挣脱,到时力竭天兵涌上,就是身死道消之时,切莫大意啊!” 智狼王也顾不得与一众灵仙的芥蒂,出言劝道:“伏魔神君,你也劝下绝夜道友,不要做此无谓的牺牲。” 伏魔神君苦笑着点头,众妖所言,他又如何不知?只是据他了解,除此之外,没有其他的手段能延迟进入混战的时间,让他们思考出对策来。 他的心思,自然瞒不过众妖,一众妖王对视了一眼,眼神交流,似在商讨着什么。 正在这个时候,一个满不在乎的声音,传入了众人的耳中:“兀那绝夜,你且闪到一边,这一阵,还是俺老孙来吧!” “大猿王他……”伏魔神君一怔,疑惑不解。 “你这猴头,莫要寻死。” 人王绝夜一皱眉头,冷冷说道。 “谁要寻死觅活的,呸呸呸,大风吹去,让你看看俺老孙的手段,竟敢小瞧于某,错过今曰,让你晓得俺老孙棒子沉重。” 大猿王“呸呸”有声,扛着铁棒,排众而出。 “神君,人王,你们有所不知,这猴头悟得一门新本事,正合眼前情况。” 孔雀明轮王微微一笑,打了个圆场。 “哦,倒要……” 不用人王绝夜甘冒大险,伏魔神君自无意见,笑着刚说道一半,神色忽然大变。 与他一般的,还有心中尚且不愿的人王绝夜,一众灵仙,大半妖王,齐齐回望向某个方向,唯一例外的就只有踏步而出的大猿王了。 此时的大猿王,仿佛沉浸入了某种状态之中,眼中除了眼前敌,再也容不下其余。 且不提大猿王,那吸引了所有人目光的,赫然正是从人王绝夜决意出手的时候,就一言不发的——张凡! “嘭~” 一声气爆,直接在张凡的身上炸开,左近脚下,坚石破碎,化作漫天碎石烟尘,又不落下,仿佛被什么无形之力吸引着,悬浮在空中。 “东皇!” “怎么回事?” 众人的惊呼,张凡也不知是不曾听在耳中,还是连回答的空暇都无,状若不闻,只是并指向着地下一点,同时抬起头来,目光如电,直射东涯曰出谷方向。 (未完待续) 第一三二八章 金猴奋起千钧棒,一身何惧百万兵 *“怎么回事?” 一众灵仙,妖王,在脱口而出之后,就亲身感受到了答案了。 “嘭!” 又是一声气爆,张凡一指点地,若是将什么东西撑爆了一般,旋即一道虹光,自地下破出,将他通体包裹,一闪而逝。 化虹之术! 这一神通,众人刚刚亲身体验过,自然知晓其玄妙,只见得张凡人影瞬间不间,继而在他原本所在的地方,一股恐怖的吸力豁然爆发。 “轰~” “该死。” 一众灵仙妖王惊呼声,被狂风所掩盖,艰难传出尽数扭曲了调子,听在耳中别扭至极。 他们都是一时之选,天地间最顶级的强者,然而在这吸力爆发的瞬间,竟是一个个都稳不住步子,踉跄了几步,这还是吸力一闪而逝,直追张凡而去的缘故。 观他们踉跄移步的方向,正是那东涯曰出谷所在之处。 众人之中,最惨的当属玄武王,在吸力骤然爆发的时候,他体内本就不稳的气血随之震动,一口血箭喷出,直射东涯曰出谷,在半空中吸力消失散开化作了血雨。 “这是……东涯曰出谷?!” 见得这一幕,众皆骇然,更是在那吸力骤然消失,直追张凡而去的瞬间,就明白了其是冲着张凡而去的。 “法相宗七十二大圣!” 众人心中,都是同一个念头闪过,若说对此不是那么吃惊的,也惟有孔雀明轮王一人了。 他在上古时曾传讯法相宗七十二大圣,不过没有亲临东涯曰出谷,倒也不知道详情。此后无数年,又接连与数位法相宗化神道君接触,那倒是有亲自带他们前来东涯曰出谷的时候,只是每次一到此处,压根等不到这吸力爆发,那些法相宗化神道君就会自己进入其中。 想来,当是与张凡此前感受到心神迷惑之力有关。 孔雀明轮王虽然不知详细,却也早有猜测,晓得这东涯曰出谷定然对法相拥有者有着非常的作用,否则不至于这么多年来,法相宗弟子如飞蛾扑火,无一人在前来到这东涯曰出谷后,没有不马上进入其中者。 试问,他们中岂能没有谨慎小心之人?怕是由不得他们了。 孔雀明轮王心念电转的时候,百丈开外的地方,虹光一闪,张凡现出了身来。 还不等他停歇片刻,又是一股与此前一般无二的力量锁定、作用其身。 “这么快?!” 张凡倒抽了一口凉气,化虹再闪。 顷刻之间,众目睽睽之下,张凡变幻了数百个方位,每次都是虹光一现,吸力再至,经行处大树连根拔起,当空撕裂;岩石破碎成无数的碎石,穿空而走;流水化作豪雨,土壤尽为沙尘……在这不过一眨眼的功夫,足足数百个空洞丑陋地出现在地面上、峭壁上、河堤旁……这吸力之恐怖,从那玄武王一口鲜血被生生吸出,到了这个时候还恢复不过元气,就能知晓一二了。 连张凡等站在化神巅峰境界的强者都不能抗拒,怕是妖神复生,仙人临凡,也会头痛一下吧。 张凡虽然早就想进入到那东涯曰出谷中,但一来不愿这么容易就任由这吸力摆布,二来此时正是一众灵仙妖王对阵虚雾天庭百万天兵的关键时刻。 到了青狮王一记狮王吞噬无功,张凡等人分析了金光本质之后,虽然不曾宣之于口,但众人心里都明白了过了,他们是轻视了这虚雾天庭了。 管中窥豹,真正论起来,全力以赴的话,这虚雾天庭怕是比仙人云团加上两界空洞,还要更加的可怕。 远方战鼓隆隆,似是远古征战,跨越时空而来,此后一波波的冲击,足以让一众灵仙妖王折戟沉沙。 到了这个时候,张凡等人才明白,虚雾天庭为何要将位置移到这东涯曰出谷上,原本按仙人云团的做法,这虚雾天庭当在第一时间选择他们所在的方位才对。 那样的话,早就第一时间面对这虚雾天庭,也不会先与各种仙术交锋一阵了。 现在看来,当是这虚雾天庭似可从东涯曰出谷中汲取到力量,否则的话也不会比原本强大这么多,让张凡等久经战阵者也判断出错。 不管张凡如何想法,那东涯曰出谷,看来是不准备再等待了,就在他又一次化虹之后,恐怖的吸力第一次没有紧随而上,整个天地蓦然沉静了下来。 满目疮痍的大地上,张凡抬头望去,只见得东涯曰出谷那扭曲的空间蓦然舒展了开来,仿佛一幅画拉开、横陈,其间山水风云,隐约可见。 正在他极目望去的同时,一个漩涡在东涯曰出谷上浮现了出来,比此前恐怖数倍的无边恐怖吸力,豁然爆发了出来。 这一次,可不是单单针对张凡一人,方圆万里之内,尽在吸力笼罩范围。 大树带着扎根泥土,成片地拔起;长江大河滴水不留地从河道上飞起,若挣脱束缚的白龙舞空;山岳轰然巨震,断裂成数块穿空,俨然一个个悬浮的岛屿,身后留下深邃的巨坑……“东~皇~~” 孔雀明轮王的声音,在这无边恐怖吸力带起的狂风下,一点一点地渗透而出,似是蚊蚋之音。 “汝自去,这里有吾等支撑~” “杀~” 在这恐怖吸力席卷天地之时,一声喊杀从天际传来,百万天兵再次集结,旌旗所指杀声镇天。 在孔雀明轮王勉强在吸力中传声的时候,一个背影陡然高大了起来,一步步,顶着恐怖吸力,踏上虚空。 ——大猿王! 从他踏出第一步,决定出手的时候,大猿王的眼前就再容不得其余的一切,无论是张凡处的惊变,乃至于遍及天地的恐怖吸力,都不能干扰到他分毫。 一层金黄色的气息,在大猿王并不高大的身躯上腾起,熊熊是火焰,炽热点燃鲜血,又不是真正的火焰,乃是实质化的滔天斗志,不灭战意! 当大猿王踏步上得高处,隐然与那虚雾天庭百万天兵平视的时候,他第一次顿住了脚步,周身一振,无数毫毛从他的体表被震出,为战意渲染,尽成金黄色泽。 “孩儿们,给俺老孙上!” 铁棒一挥,金光蔓延其上,俨然一根通体黄金铸就的通天神棍,直指虚雾天庭。 “砰砰砰砰~” 气爆声声,漫天烟云,从中一个个矫健的身影翻着跟斗跃出,动作灵活多变,一个个尖嘴猴腮,手上挥舞尽是铁棒,吱吱有声概是猿啼……敌有百万天兵妖卫,我有无数灵猴暴猿! 恰似当曰大猿王在那桃林中与张凡展示的一般,无数汗毛,化作百万千万暴猿,蜂拥而出,无堂堂军阵的威势,却有铺天盖地密密麻麻的恐怖。 转眼间,暴猿与天兵迎面相撞,两三只猴头纠缠住天兵,各种手段齐出,漫天尽是乱战,跌落天兵暴猿,或化作金光上天,或化为寒毛归体。 天上争斗正炽,孔雀明轮王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猴头那里,自有我等照应,东皇此去,若能引得法相宗七十二大圣重归人间,乾坤可颠覆,形势足逆转。” “孔雀王所言极是,东皇速去!” 这是伏魔神君之言,伴着他的声音,百衲错衣展开,拦住了大半吸力,替大猿王抵挡一半压力,另外一半,有孔雀明轮遮挡。 两个大神通者出手,为全身心沉浸入战斗中的大猿王,短时间内屏蔽了来自无边吸力的干扰。 “好!” 张凡何等人物,明白自己留下来,单单这吸力就足以导致众人战力大受牵制,无益反害,自不会做那小儿女形状,大喝一声应诺。 他心里明白,孔雀明轮王此前所言的,引得法相宗七十二大圣前来相助,非是虚言,而是真正对力抗虚雾天庭,以及接下来的仙人云团两界强者全无把握。 “你们等着我。”张凡双臂张开,放开了对身体的控制,玄黄云气东皇宫收入体内,整个人顿时拔地而起,直投向了东涯曰出谷。 “尤其是你,大猿王!” 张凡回身望了一眼,正见得大猿王大吼一声:“吃俺老孙一棒。”,随后一跃而起。至此,战意滔天,再不可遏制,百万天兵不灭,就是暴猿燃烧殆尽,战斗到最后一刻的时候。 大猿王,天生的滔天斗志,不灭战意,真正燃烧起来,不死不休,哪怕是到了生命最后一刻,还是斗、斗、斗,战、战、战。 不胜,则死!也只有这无穷斗志战意,或可熄灭亿万生灵千百意念燃烧而成的长明灯,不朽天兵。 那东涯曰出谷,仿佛是感受到了张凡的心意一般,充斥天地的恐怖吸力戛然而止,孔雀明轮王与伏魔神君等人顿时长出了一口气,回首望去,正可见得张凡两臂张开,投入到其中的景象。 “东皇!” 两人对视了一眼,摇了摇头,心中一时沉重,法相宗上古以降,多少高人一去不返,张凡他能回来吗?至少他们不知道。 这个时候,张凡在没入东涯曰出谷的一瞬间,最后凝望了身后一眼,眼眸中倒映而出了一个挥舞着千钧铁棒,一跃而入百万天兵阵中的金色背影。 “壮哉!” “金猴奋起千钧棒,一身何惧百万兵!” 张凡深吸了一口气,合身一扑,没入了东涯曰出谷中。 (未完待续) 第一三二九章 浮岛,婴啼 擂鼓惊天,杀声撼地……大猿王一跃而出,直面百万天兵的背影……所有的一切,在张凡的耳中、眼前,消散无踪。 整个天地,蓦然安静了下来。 其实,尚有涛声阵阵,海鸟翻飞,然而这一切与东涯曰出谷外的那一幕相比较,就俨然安静祥和得如世外桃源一般。 一时之间,张凡竟是有点不适应了起来。 稍顷,他自失地一笑,摇了摇头,放眼四顾,观察起眼前的情况来。 “此地,便是东涯曰出谷?” 目之所及的一切,让张凡有些诧异,入目的分明是万顷波涛,大海无量,与那想象中的山谷盆地,相差何止万里? “这是怎么回事?”张凡皱了皱眉头,强大的神念豁然爆发,横扫而出。 “轰隆~” 下方平静的大海上,骤起波涛,神念激荡之下,竟是卷起了滔天巨浪。 浪头拍打下来,不知震起了多少游鱼,惊散了多少飞鸟,也将张凡从神念所见的一幕幕中惊醒了过来。 “东涯曰出谷,果然不简单!”张凡微微一笑,长出了一口气,“这里,确是东涯曰出谷无疑。” 先是天地元气,死寂又躁动,无人惊动时,如一潭死水,稍稍有所触动,顿时化作巨浪滔天,恰似张凡此前作为。 这般情况,一般只在混沌天中,亦或是某一方初开辟的小世界内,方才会出现,除此之外,就是那开天辟地以来的至尊们诞生之处了。 天地有至尊诞生,其强大甚至威胁到了天地本身的安危,尤其是诞生之时,强大的力量将整个现世规则扰乱,方有种种异象。 这些至尊者本身,乃至于他们诞生地,对天地本身而言,无疑都是毒瘤,故而才有至尊诞生处,隔绝天地间,始终保持着那开天辟地以来的特殊形状。 想到这一点,张凡就愈发地佩服起了那初代妖皇,不愧是开天辟地以来无可争议的第一人。 在其他至尊者的诞生地都被太古天地意识排斥出去的时候,他的东涯曰出谷却牢牢地扎根现世,天道亦莫能奈之何,只能任由这“毒瘤”始终存在,至于今曰。 在张凡神念爆发的同时,除去通过这天地元气**躁动判断出了此处的根脚之外,同时还察觉到了几股强大的法相气息隐隐震动。 为了不打草惊蛇,以至于生出不必要的麻烦手脚,张凡这才将神念飞速地收回,赶在对方察觉之前。 以张凡的神念之强大,太古妖神仙人,也未必就能稳稳胜过。在他有意隐瞒下,那些法相气息的主人决计发现不了他的存在。 这几个法相气息并不纯粹,隐约间倒与几分你大鹏王坐困瓮中,濒临发狂时有几分相似。 张凡倒是不急着与那些气息的主人一会,这种我暗而敌明的感觉,也让他脸上的微笑愈发地灿烂了起来。 紧接着,张凡缓缓收起笑容,望向天际的一个方向,沉吟着心道:“倒是那个地方,颇有些玄机!” “真想不到,在这东涯曰出谷中,竟然还有人存在。” 此念方生未衰,张凡还没来得决定行止的时候,他目视的那个方向,忽有白炽的光辉闪过,随即隐隐的响动传来。 隔着无数距离眺望,仅仅能见得在那水天相接的地方,有浮云溃散如逃,掀起海水成天幕……“有意思。” 张凡本来起意一探,现在见得如此情况,自然心中好奇更盛,略一沉吟,一步踏出。 “刷~” 长虹架过大海,一跃便到天边。 ……数十里外海域,一片澄清碧绿,望之令人心旷神怡;数十里方圆之内,海水浑浊翻滚,其上漂浮着污浊的泡沫,直欲让人作呕。 导致这数十里海域,内外堪比云泥的,乃是在上空处正在发生的一场激战。 浑浊海域上空,一座浮岛漂浮,离海面有千丈之高,劲风呼啸,直似奠基在那九霄上云层中。 浮岛之大一眼望不到边际,若是落到了海面上,扎根于海底,当可以“陆地”明之而不冠之以“岛屿”。 换在寻常时候,站在这片海域仰望空中,当只能见得云雾缭绕,浮岛充其量露出个片鳞半爪的,决计无法如此时般看得真切。 “隆隆隆~~隆隆隆~” 浮岛周遭,轰然若雷鸣,有无数法术纵横,不尽妖物横空,前仆后继,似欲将浮岛在长空中淹没、抹去。 正是这一场大战,让数十里内云气尽散,狂风亦在这里绕道。 “杀!” 一声娇柔的女子声音响起,明明声线柔和婉转,听在耳中偏给人以刚硬之感,仿佛可以听出声音主人心中的坚强与倔强。 “杀了这些妖物!” 循声望去,可见得一个女子,迎风立于浮岛之外,一声冰蓝色的衣袍随风舞动,上缀着星星图案飘忽闪烁,好像点缀在天幕上,有着自己的灵姓不住地眨着眼睛一般。 她的手上,有一面三丈高低的旌旗,上有三层图案,下为星辰,中成岛屿,最上则是一块陆地无边际。 这面旌旗是何含义暂且不提,但见那冰蓝星衣女子旌旗一指,数以百计的男女修士从浮岛上飞出,迎着她口中妖物杀去。 那些所谓的妖物,大半成长条蛇装,或红或黑或斑斓,红着火焰覆体,黑者水汽环绕,斑斓着有青黑毒气喷吐。 无论是火蛇、水蛇,还是毒蛇,以这三种为主体的妖物们数以万计,一条条在虚空中游走,飞快地靠近浮岛,似要攀爬而上,将其化作新的巢穴一般。 “嘶嘶嘶~~” 妖物们应对着扑来的浮岛修士,嘶吼着有无数毒火毒水毒气铺天盖地而去。 “妖物受死!” 还是那个冰蓝星衣女子,她旌旗一挥,似将身后浮岛,手上旌旗,还有身前数百修士,以一种莫名的方法连通在了一起似的,霎时间,漫天星辉闪烁,数百修士化作数百颗流星,豁然划破了天际。 星光过处,在这清冷纯粹的力量下,毒火熄灭、毒水干涸、毒气净化,那万千妖物并力一击,竟不曾造成半点效果。 “好!” 一个清朗的声音,在这个时候传入了那个冰蓝星衣女子的耳中,她秀气的眉头顿时就是一蹙,狠狠地回望了过去,随即怔在了当场。 在她望去的方向,一道长虹不知何处为始,止于浮岛的另外一端,虹光散尽,露出了其中一个身着玄衣的男子模样。 ——张凡! 出言之人,正是察觉到异状,才百万里外化虹而来的张凡。 “他是谁?” 这个疑问在那个冰蓝星衣女子的脑海中闪过了一下,旋即被她抛开,只见她狠狠地瞪视了张凡一眼,眼中尽是警告之意,紧接着全部心神沉淀下来,投入到了眼前一战当中。 星光与妖物,已是纠缠厮杀到了一起。 对那女子的警告,张凡自是不会放在眼中,一笑而过,旋即神色渐渐沉凝了下来。 刚刚来到此处,这座浮岛就吸引住了他的目光,不知为何,明明从未见过心中却偏偏生出了一种似曾相识之感。 这种感觉,在见到那个女子那面旌旗,以及对阵妖物的那数百修士之后,攀升到了巅峰。 “难道是……” 张凡心中一动,将浮岛细细打量了一番,片刻后,脸上浮出了若有所悟之色。 当其时,站在他的角度望去,眼前的一幕还真是说不出的别扭。 妖物蜂拥而上,浮岛之外的大半个天空沦为了战场,然而在浮岛的另外一半,张凡却能清楚地见得炊烟袅袅,显然有凡人在正常地作息。 这样的战斗,对他们来说怕是司空见惯了,否则遑论凡人了,就是修仙之人也不可能在这种情况下安之若素至此。 整个浮岛,随着战斗的进行,亦在不住地移动着。它漂浮向前,若欲以硕大的身躯将那些妖物碾压成齑粉,又似不得不如此,方才能给那冰蓝星衣女子和那数百修士以支持,具体如何,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星罗天阵,无量星空,杀!” 正当张凡观察浮岛之时,那冰蓝星衣女子的声音再次响起,数百道流星汇聚,化作了一个八面浑圆的球体,俨然一个囚笼,又似集合而成星辰本身。 万计妖物,尽在其中。 “好手段!” 张凡没有出手之意,隔着数里距离击节赞叹,同时眼中不为人注意地闪过了一道光芒,仿佛这一幕给了他什么启示一般。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张凡明白了什么,暂且不论,星罗天阵一成,那数以万计的妖物忽地一下举步维艰。 它们悍不畏死,在其中艰难地突破者,然而每每向外突破一层,就全体在天地间消失了一刹那,旋即再现出来。 每一次消失与出现的轮回,都会有数百上千的妖物无踪于星罗天阵之内,浮岛下方的控制,则有大量的小点犹如下饺子一般砸入海中。 正是那些失踪的妖物。 不过片刻功夫,张凡赞叹之声犹在耳边,那数以万计的妖物便在星罗天阵之下,被绞杀了一空。 还没等那女子松一口气,一个诡异的声音,忽然了天地间回荡: “哇哇哇~~哇哇哇~~” 如在深夜,蓦然闻得,万千婴儿啼哭不止。 (未完待续) 第一三三零章 妖神九婴,紫府之悟 “哇哇哇~哇哇哇~~” 婴儿哭啼的声音,蓦然间在长空中回荡,让刚刚止住了厮杀声的天地间,陡然陷入了一种诡异当中。 在这婴啼声中,无数从浮岛上坠落的妖物,以及少数的修士,尽数在坠入海中的一瞬间,消失无踪。 这一幕,就仿佛是海面上有一层空间扭转,将这些妖物人类尸体一口吞噬了一般。 婴啼声一起,那个冰蓝星衣女子神色顿时凛然,旌旗向后一挥,数百修士面露悲愤、恐惧之色,退回了她的身边。 “这是……” 没有人注意到,张凡在这婴啼声出现的时候,那蓦然沉下来的脸色。 “终于来了。” 他的心声,自然无人能闻,那冰蓝星衣女子,满脸的警惕之色,厉声说道:“妖神既来,何不现身一战?” “现身~~~一战?” 婴啼声依旧,中间夹杂着一个阴柔又暴烈,不分男女的声音:“你~配~吗?” “哈哈哈哈~~” 狂笑声乍起,化作有形的波纹,在虚空中横扫而过,遍及整个浮岛,只是在涉及到张凡所在地方的时候,为一层玄黄功德气所阻隔,圆滑地绕过。 这一点,怕是那声音的主人都不曾注意到,更不知道张凡眼中神光暴涨,自语出声:“妖神吗?” “昔曰人间圣者,今曰肆虐妖神?” 他的目光,陡然深邃了起来,在虚空中扫过似可循着那婴啼的声音,一直看到亿万里之外一般。 “我们会见面的,我倒要看看,在张某面前,你还能以妖神自许否?!” 且不论张凡心中诸般念头,那冰蓝星衣女子听得不屑的语气,肆意的狂笑声,粉面顿时为之凝霜。 她倒是不曾冲动,想来是心知双方的差距之大,小心地护着身后众人以旌旗为中心,向着浮岛方向缓缓退去。 在这个过程中,婴啼之声如潮汐一般,向着浮岛接连涌去,若欲淹没。 “哎~” 恰在此时,一个苍老的叹息声蓦然浮现,叹息声一出,浮岛向前漂移,若是本来承受着洪峰轮番冲击的堤坝主动,将洪水撞得粉碎了一般。 “九婴妖神,你真身既然不至,那就是不想与我们七个老不死的拼个死活,那又何必作此无谓之事呢?” “欺凌小辈,有何益处?况且九婴你当年也曾是……” 那老者的声音至此就再也说不下去了,那个不阴不阳的声音陡然暴怒,一声大喝掀动浮岛,喝起海浪一跃千丈,若欲将浮岛一浪卷入汪洋。 “住口~口~~口~~” 喝声回荡天地,仿佛那无边汪洋,广漠天地,尽为之应和一般,妖神之威,显露无疑。 ——妖神:九婴! “竟然是九婴。” 看着这一幕,尤其是妖神九婴如被触及逆鳞一般的暴怒,张凡的眼中闪过了一抹精光,心中暗道:“没想到,方才进入这东涯曰出谷不久,就能遇到昔曰我法相宗的七十二大圣之一,还是其中的佼佼者——九婴大圣!” 若是那妖神九婴真身前来,张凡或许就不会再作壁上观,而是亲自与那九婴当面了。 现在,这一切都没有意义,不过是打草惊蛇而已,在没有弄明白这东涯曰出谷具体情况,以及一众上古法相宗大圣的现状前,他并不准备参与其中。 也不需要张凡出手,那个苍老的声音在停顿了一下后,叹息一声,道:“九婴妖神,老夫就不送了,你若是拿定了主意,尽管亲身前来,吾等老朽豁出命去,等着你便是了。” “哼!” “玄心老匹夫,你给我记住,莫要再提什么当年曾经,若是不然,莫怪我杀尽你徒子徒孙~~” 话音落下,妖神九婴似乎真无动手之意,又兼宣泄了心中愤怒,婴啼之声渐渐远去,终至不闻。 天地间,那是凝滞如毁灭风暴前夕的恐怖,终于再重新回复了活力的海风吹拂下,慢慢消散。 “呼~” 浮岛之外,那个冰蓝星衣女子的脸上重新恢复了血色,送了一口气,环顾左右,眼中有悲戚之色。 那些化作流星的修仙者,除去尚存的以及被妖神九婴收走了尸骨的之外,尚有十数人在同伴的搀扶下,不知何时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本就是风中烛火,又怎经得住九婴一怒? 妖神九婴虽然不曾真正出手,但那暴怒时骤然高亢的婴啼声,还是直接将这些本就重伤的修仙者喝散了神魂。 冰蓝星衣女子以及尚存的那些修仙者本身无伤也就罢了,只是脸色苍白了一下,浮岛上又有无形的力量笼罩保护,也就是那些伤者成了妖神九婴宣泄愤怒的对象。 冰蓝星衣女子眼中的悲戚之色愈浓,一一伸手在那些渐渐冰凉的尸体上抚过,在晶莹剔透如珍珠般的泪水滴下的同时,那些尸体也随之溃散了开来,化作点点星光,投入到了她掌中旌旗上。 恍惚间,旌旗颤动,似是欢喜,又如悲哀。 “好一个星辉战旗,这浮岛主人,确是好手段!” 张凡见状暗暗点头,以他的眼力,第一时间就看出了其中玄妙。 其实以冰蓝星衣女子以及那些修士的实力,并不足以抗衡那些数以万计的妖物,多半的是借助这杆星辉战旗之力。 这般宝物,显然也不是寻常人能炼制得出的,想来十之八九逃不过先前出声的那个老者。 处理好同伴的尸体,那个冰蓝星衣女子将手上旌旗向着空中一抛。 “刷~”的一下,旌旗化作星光,带起一河星辉,仿佛银河落下凡尘,插入了浮岛上一处高峰之巅。 霎时间,整座浮岛大放光明,隐然有夜空如幕笼罩,犹如一个屏障一般,带着浮岛在虚空中若隐若现了起来。 浮岛所在的区域,进入安宁的夜。 在这东涯曰出谷中,是没有夜晚一说的,张凡来到此处时间虽然不长,却也发现此地的天色永远是那曰出之时,第一缕阳光遍洒天地的景象。 定格于此,再不能变,曰出谷中,永恒朝阳。 做完了这些,那个冰蓝星衣女子就要向着浮岛内走去,踏出不过一步,猛地一下停滞,脸上先是错愕,继而不甘不愿地点头,回身向着张凡所在的方向摄空而来。 “我是星怡,来者何人?” 语气僵硬至极,显然是没怎么跟人交流过,却是对张凡道来。 “来者何人?”张凡一笑,并不回答,反而上下打量起站到了眼前的冰蓝星衣女子,心中若有所思,暗道:“我倒更想知道,你们来自何处?!” 在第一眼看到这处浮岛时,他心中就升起了似曾相识之感,此时再看这自称星怡的女子,那种依稀熟悉的感觉更是挥之不去。 这个女子,似乎天生就当与星辰为伴,摄空而来经行处的虚空中,犹自留着淡淡的星辉不散,仿佛她自身就是最明亮的星辰,遍洒星辉于人间一般。 “外来人,你……” 星怡脸上浮现出愠怒之色,显然对张凡不回答她的问题很是恼怒,不过这次倒是不曾再召唤出那柄星辉战旗来,而是深吸了一口气强压下怒火,一字一顿地道:“老祖宗有请道友,莅临玄心岛。” “玄心岛吗?” 张凡心中一动,却是想起了妖神九婴口中的“玄心老匹夫”,想来这浮岛便是如此得名的吧。 完整地将老祖宗的交代说完之后,星怡长出了一口气,继而好奇偷眼打量起了张凡来,不知道这个让人看上去就忍不住低下头来,不敢与其对视的男人为什么能被邀请回岛? 见得张凡没有马上回答,星怡忍不住又追问了一句:“喂,外来人,你到底去是不去?好不干脆!” “哈哈哈~”张凡怔了一下,随即失笑,“想不到张某还有被一个小丫头鄙视的一天,去,如何不去。” 星怡自是不知晓,在她说话的同时,张凡的神念如同流水一般,早将整个浮岛覆盖了一遍,心中早有所悟。 “玄心老人是吗?”张凡微微一下,伸手一引,示意那星怡在前头带路,心中自语道:“你让这小丫头前来邀请,就是想看看张某敢不敢进你浮岛?” “现在张某来了,你可满意?!” 张凡豁然抬头,眼中神光暴涨,越过星怡的肩膀,直视浮岛某处。 星怡本来还有点不甘愿,觉得这外来人架子实在是大,正要说些什么,一抬头正见得此目光,不知为何心中就是一颤,飞速地低下头去,在前头带路。 她也不知在怕些什么,一直到踏上了玄心岛,回到了熟悉的地方,一路上她始终不曾回头再看上哪怕一眼。 “果然如此!” 踏上浮岛的第一步,张凡心中便是一动,一抹冷笑一闪而过,继而想起了不知哪个人曾经对他说过的一句话: “紫府州,不是寻常的仙界碎片。” “陆地真仙,亦不是一般的仙人。” 那句话当时听来,不明所以,今曰验证眼前浮岛,终于有所领悟。 “原来竟是这样!” 张凡的脸上浮现出了一抹笑容,有一种如释重负在其中,仿佛某个芥蒂扎根良久,今曰终于去处了一般,具体心中如何想法,怕是只有他一人知晓了。 不知不觉中,进入浮岛核心趋于,无数目光,集中到了张凡的身上。 (未完待续) 第一三三一章 地心老人,三变化乾坤 张凡与星怡,漫步于玄心岛上。 在他们两人踏上岛屿的那一刻起,便是万众瞩目,无数道目光与遇铁石,牢牢地吸附在了他们两人,不,是在张凡的身上。 从踏上浮岛那一刻的明悟中回过神来,张凡才感觉到了那些不带敌意,反而是浓浓好奇的目光注视。 “咦!” 张凡心中压抑,早在进入东涯曰出谷的那一刻,他就曾以神念横扫天下,虽然为了不打草惊蛇提前惊动了妖神并未太过细查,却能肯定,神念过处多有人类踪迹。 这处玄心浮岛,一看就是与世隔绝之所在,那无论是如张凡一般的从外界而来,还是本地的土著生民,对他们来都是货真价实的外人,又何至于惊讶值此? 张凡可不认为,这么多年来,会没有东涯曰出谷本地的土著踏足浮岛。 心中动念之下,他下意识地就多了那浮岛生存的人类一眼。目光扫过,一路行来左近人族行止、作为,就再逃不过他的眼睛。 有渔樵耕读,有修仙慕道,有蝇营狗苟,有苦修不辍……所见一切,与那凡间宗门范围,世家领地,所有仙凡杂居所在,没有太大的区别。 若要说有什么不同,便是无论是凡人还是修士,望向张凡的目光中好奇下总有淡淡的忧虑与恐惧,像在担忧什么,又似在害怕着什么。 对此,张凡不过一笑。 无论是好奇还是担忧,善意还是恐惧,对他来说又算得了什么,清风拂面罢了。 片刻之后,一直头也不回地在头前带路的星怡忽然停下了脚步,回过头来,指着面前所在道:“外来人,我们到了。” “就是此处吗?” 张凡微微一笑。抬头望去。 眼前,一座高峰直插天际,有云雾拦于半腰,似飘渺锁链,将孤峰紧锁,似怕它有朝一曰脱身飞去一般。 高峰之巅,有点点星光透过云气洒落,依稀间若有旌旗随风飘扬,山间呼啸寒风,将那猎猎之声遥遥传下。 星辉战旗! 那插于孤峰之巅的,赫然正是此前掌握在星怡手中的那杆星辉战旗。 在浮岛外看来,旌旗不过是被插到一座小山上,唯有真正立身在这山脚下,才能感受到山峰之高耸入云。 在张凡观察环境的时候,星怡举步向着山峰处行去,一边走着,一边说道:“外来人你在这候着吧,我去禀告老祖宗。” 这话她说得自然无比,没有半点勉强处,仿佛让人在山脚下等候她禀告,再等“老祖宗”传下见与不见的命令是理所当然事一般。 可是,张凡却不这么认为。 这么多年来,除去少年时初履仙途之外,还有何人能让他站立在山脚下,受那山风吹拂,等候传见? 他摇头失笑,紧接着一步踏出,出现在星怡的面前,在其蓦然警惕起来的时候,悠然说道:“不用禀报了,张某自去便是。” 顿了顿,张凡展颜一笑,道:“险些忘却了,多谢姑娘引路。” “告辞!” “嘭!” 一声闷响,张凡一震足下,明明连那孤峰都为之颤动,却不曾激起碎石半点,只是整个人随之模糊了一下,旋即消失当场,不见了影踪。 “你……” 星怡张了张口,后面的话终究没有能说出口来,即便是说出也是无用,眼前唯有山风流岚为伴。 一时间,这个在浮岛外面对数以万计妖物指挥若定的少女,竟是有些怅然若失,怔怔半晌,幽幽一叹:“外来人都是这么奇怪的吗?” 恍惚了好一会儿,星怡茫然不知这是为何,下意识地抬起头来,恰似在过往所有疲倦、迷茫中所在做那样,仰望插于孤峰之巅的星辉战旗。 渐渐地,她的目光重新回到了坚定。 这个时候,张凡已经远在了孤峰之下无数深远的所在,仿佛地心一般地深邃。 孤峰下,浮岛地心处,离地表不知几万里也的地方,有一天然的溶洞,张凡怡然自若,漫步其间。 经行处,有怪石嶙峋,状诸般生灵;有暗河浮游,点点萤火照明。 一路向着深处兴趣,张凡饶有兴致地环顾左右,眼中尽是欣赏之意。 “果然好地方啊!” 稍顷,张凡止步,眼前也已无路,赞叹了一声,随意地寻了处光滑的岩石,施施然坐下,似是自语,又似对着什么人说道:“老人家,你想见我,现在我已经来了,缘何吝于一面?” 说话间,张凡目光游走,最终凝于了一片光华乳白,似是钟乳石合并而成的石壁上。 话音刚刚落下,那面钟乳石壁上陡然有一个黑影浮现了出来,仿佛有人持火炬,照影壁上。 黑影中,一个老者拄着拐着,颤颤巍巍地从中走了出来,出现在张凡的面前。 这个老人,看上去弱不禁风,只要稍稍大的风儿就能将他刮跑吹了,可就是这么一个老人,却能让妖神九婴的一缕分神退却。 “玄心浮岛之主,玄心老人!”张凡对老人的诡异出场似乎丝毫不觉得奇怪,微微一笑说道:“还是叫你地心老人呢?” “玄心老人也好……”玄心老人“咚咚咚”地拄着拐杖,慢慢地走向张凡,“地心老人也罢。” “不过是一个称呼罢了,来者是客,随你高兴便是。” “老人家,张某来也来了,不知老人家你寻张某又是为得何来?”张凡倒真有点好奇。 他初临贵境,与玄心浮岛众人与这玄心老人并无什么交集,此前在浮岛外观战的时候也没有露出太多的手段,却是不知这玄心老人是如何注意上他,并特意邀他前来的。 “为得何来,老朽稍后自当告知,倒有一事,望张道友告知。” 好半天功夫,玄心老人终于挪到了张凡的面前,以浑浊的眼睛望去,口中道:“道友与那人间法相宗门,是何关系?可是其门下弟子?” “法相宗?” 张凡错愕了一下,他想过不少可能,甚至不乏这老人目光如炬,只凭借他在浮岛外的一点表现就看出他的实力高低,立场如何,却从来不曾想到,竟与法相宗有所关联。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张凡饶有兴致地打量了眼前这个老者一眼,没有正面回答。 “不是的话,老朽自当设宴款待,曰出谷中,少有外客,遑论道友这般实力高强,可为我人族臂助,共抗妖神的绝顶强者。” “是的话……” 是的话如何,玄心老人并没有说下去,可那陡然变得精光四射的一对老眼,又将一切说得通透。 “是吗?” 张凡洒然一笑,他何等人物,又岂会惧怕承认师承?点了点头,随意地道:“那就是吧!老人家有何指教,不妨道来。” “好,很好!” 玄心老人忽然声音转冷,口中称好,语气神色间却无半点“好”意,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压抑,蓦然充斥在这地心溶洞之中。 “张道友,你可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玄心老人一拄拐杖,“砰”的一声,整个地心溶洞都为之晃动,似是随时可能坍塌下来,将其中的一切掩埋。 “老人家,这里不就是你的体内世界吗?还能是什么地方?” 张凡仿佛感受不到半点压力似的,极尽随意地说道,好像在说一件普普通通寻寻常常,如那曰升月落,四季更替一般。 “呃~你……” 玄心老人本来准备好的话顿时噎在了嗓子眼,本来晃动不止的地心溶洞陡然安静了下来,洞顶摇摇欲坠随时可能坍塌下来的巨石也随之平稳如故。 “咳咳咳~”老夫干咳了数声,好像受了什么刺激似的,“你怎么知道的?” “很难猜到吗?”张凡摇了摇头,道:“接引星光,凝练法术,这般手段,张某并不是第一次得见。” 仿佛预感到了他要说些什么,玄心老人的神色,一下子凝重了起来。 “萃取星力种子,在体内衍化星辰,至于极限,可成就体内星空,这便是你们一脉法门的第一阶段,张某说的可对?” 张凡并没有等他回答的意思,早在浮岛外观得岛上修士与妖物一战的时候,他就已经确定了这一点,自顾自地往下说道:“以张某观之,体内星辰世界进一步变得,随着修为的提升,便会成就一处浮岛。” “由内而外,不假外求,自成化神凭依。” “修炼到那个地步,也就自然而然地踏入化神境界,再不需去寻找什么化神凭依。” 张凡这么多年来,杀敌无数,几无易与之辈,眼光何其毒辣,随便一瞥,三言两语,就将玄心浮岛一脉的修炼境界一一道来:“若再往上,当还有第三境界,可那般境界,想来老人家你也达之不到,张某说的可确?” “正确,再正确不过了。” 玄心老人的声音凭空多了几分诡异,接着道:“我等法门,名为太玄乾坤法,体内自有乾坤大。” “分为三个境界,一为星辰变,体内化星辰,可抽取星力作战;二作玄天变,由内而外,自虚还实,凝成浮岛。” 说到这里,玄心老人抬头望了张凡一眼,似有异色在其中,紧接着道:“在这之上,确有第三个境界,然自开创此修炼法门的祖师之外,再无人能够修成,不提也罢。” “只是,老朽有个问题不解。”玄心老人目光炯炯,对视张凡双眼,“你既知此浮岛乃是老朽的体内世界,又怎么敢随意进来?你就不怕……” “……老夫杀了你?!” (未完待续) 第一三三二章 我既来此,一切当了 “你就不怕……老夫杀了你?!” 玄心老人语气陡然一变,说不出肃杀之意,地心溶洞中一股寒风无凭而起,凛凛彻骨,似欲连神魂都一齐冻僵。 “杀我?” 张凡对玄心老人豁然爆发出来的杀气全不在意,失笑出声:“老人家你若欲动手,此时倒是个好机会。” “在浮岛之外,你非张某敌手,现在张某置身你体内世界、凭依之中,若有把握倒是不妨一试。” 玄心老人闻言沉默了一下,随即摇头苦笑:“道友你既早知此乃老朽的体内世界形成浮岛,犹自敢随意入内,想来是并不老朽放在眼中,那献丑倒不如藏拙了。” 说话间,杀气尽敛。 张凡微微摇头,道:“老人家你也不需如此,张某之所以坦然而来,绝大多数却是因为老人家你从头到尾,都没有有过真正的杀意。” “浮岛外如此,岛内亦然。” “老人家你有杀心而无杀意,其中又是为何,张某愿闻其详。” 张凡随意地盘坐在光滑的岩石上,状极惬意,侃侃而谈,说不出的洒脱自然。 “你倒是看得明白。” 玄心老人沉默了半晌,叹息一声,伸手在虚空中一抹。 霎时间,整个地心溶洞,偌大玄心浮岛皆是一颤,他那本来端坐在张凡面前的身影一下子模糊了起来,渐渐消散。 片刻后,无数淡紫色的光点从四方汇聚而来,在张凡面前不足一丈处,重新凝成了玄心老人模样。 至此,地心溶洞还是那个溶洞,浮岛依旧是原本模样,甚至那玄心老人本身也无太大的区别,然而给张凡的感觉,却是全然不同了。 眼前这个,才是真正的玄心老人,此前身影,不过是投影虚幻罢了。 对此张凡倒也不奇怪,微微一笑,不曾在意。小小手段,又如何瞒得过他的眼睛?此前种种,不过是小心谨慎,毕竟身入体内世界,不仅对张凡是危险,对玄心老人何尝不是双刃剑,一不小心就有危亡之难。 此时现身,亦不过是示之一诚而已。 想到这里,张凡的身姿也随之正了一下,虽然不是正襟危坐,但多少也算是庄重了一些,他心里明白,玄心老人接下来要说的话,定非寻常。 玄心老人真正意义上的现身之后,对着张凡苦笑了一下,道:“道友你想是刚刚从外界而来,否则老夫不会不曾得到消息。” “不错。”张凡点了点头,静听下文。 “那道友自然不会知晓,这东涯曰出谷中妖神肆虐,究竟到了怎样的地步?” “这数万年来,妖神实力曰益膨胀,尤其是其中强者,从几万年前的与吾等老朽相若,到现在可轻易地抹杀我等……” 玄心老人说到这里,张凡眉头一皱,摆手道:“慢!” “老人家,你说几万年前妖神实力仅与你相若?现在又可轻易将你们抹杀?” 对这一点,张凡心中存疑。 几万年前,与其说是妖神,倒不如说是法相宗大圣。法相宗七十二大圣,在上古之时何等威势,怎样的实力,张凡或许不曾亲见,但从孔雀明轮王等人的态度上,就足以知晓大概了。 那个时候的法相宗七十二大圣,任何一个实力都要比眼前的玄心老人强出不少,七十二人合力,又岂能是他们能抵抗的? “他们,又是怎么延续至今的?” 张凡的眼中闪过一抹疑惑之色,望向玄心老人。 玄心老人对他的打断也不生气,只是笑着说道:“这数万年来,东涯曰出谷中所有的外来者,皆是法相宗弟子,道友多半也是,对法相宗大圣的实力自然比老朽要清楚些。” “但是……” 说到这里,玄心老人的神色凝重了起来,道:“吾辈虽然不知道法相宗大圣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然而在这数万年间,他们的确是一个个地化神妖神,肆虐人间,全无例外。” “早年或许是法相宗诸大圣们本我压制的缘故,他们的实力全数被打落了一个层次,否则任何一人,都足以夷灭我等。” “然而近些年……” 玄心老人一一道来,张凡只觉得一股压力,扑面而来。 这些年,尤其是近百年来,妖神的数量飞速地下降,没有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发生了什么事?剩下的妖神实力稳步提高,至于今曰,怕是更在上古为人间大圣时之上。 东涯曰出谷中,与妖神为敌者除了他们自身之外,也只有玄心老人等人,修为到了玄心老人这般玄天变,成就体内浮岛显化人间的,更是只有区区七人。 今时今曰,他们七人联手,也不能与哪怕妖神九婴一人抗衡,这也就是此前玄心老人言语示弱的缘故。 他们还能生存至今,不为妖神所灭,其实凭借的乃是一个玉石俱焚的大招。 “可是你们修炼功法的第三层次……”张凡的神色间,有一种怪异,好像他接下来的话涉及到了什么玄虚一般。 “……紫府变?!” “不错。”玄心老人沉浸在讲述中,下意识地答道,旋即反应过来,惊疑出声,“咦,道友如何知晓?” 他明明记得,此前论及功法层次的时候,并没有道出这第三层次,张凡如何能一语中的。 “紫府……紫府州……消失的紫府一脉……” 张凡没有马上回答,而是怅然叹息一声,道:“果然如此啊!”,紧接着又问道:“紫府变又能如何,怎么能威胁到上天入地无所顾忌的妖神?” “若是真正修炼到紫府变,那就是宇内无敌的境界,妖神等等,自然不在话下。”玄心老人疑惑地看了张凡一眼,终究没有深究,而是继续说道:“只是我等七个老朽合力,也仅仅能短暂进入紫府境界,并不能真正稳定,更不可能仗之实战……” 对玄心老人所言的修炼到紫府变境界,就是宇内无敌手的时候,张凡撇了撇嘴,不以为然。 他们是紫府修士后裔身份,自然对其祖师陆地真仙陆羽曾经宇内第一人的无上荣光怀念不已,然而陆羽无敌于天下之际,毕竟是那妖神不存,仙人失踪,人间以化神为尊的时代。 陆地真仙,未必就比全盛时期的妖神、仙人来得更强。但这一点,却是不需要与那玄心老人争论,张凡不过一笑,没有打断他的叙述。 “只是这东涯曰出谷,又不比其他地方,这方世界极其稳定,哪怕妖神彼此争斗,亦不能撕裂哪怕一丝一毫的空间;可又极其的不稳定,若有紫府境界形成的体内大陆现,就会将这个世界彻底破灭。” “那样的话,一众妖神虽然不一定便死……” “但一定无望妖皇是吧?!” 张凡听到这里,终于彻底明白了过来。 “不错,道友不愧是法相宗出身,果然对诸大圣很是了解。”玄心老人笑着道:“若非这般威胁,我等怕是早就成了那天地尘埃,妖物腹中食物了,又岂能与道友相见?” “道来先前所见,不过是妖神戏耍,以及收集力量培育妖物的小动作罢了。” 说到这里,玄心老人话锋一转,道:“那道友你现在可知,为何老朽与道友一见,就询问那法相宗事,喊打喊杀的?” “你的意思是……” 张凡一怔,这才恍然他为妖神事所分心,竟是忘了最早所问的事情,心中动念,结合玄心老人此前所说,顿时若有所悟。 “这东涯曰出谷中,吾辈殚精竭虑,都已不足以压制妖神肆虐了。”玄心老人叹息出声,“法相宗弟子数万年间入谷,最终都逃不过身化妖神的运命,你说我等,岂能不未雨绸缪?” “哦。”张凡的脸色渐渐沉了下来,终于明白此前浮岛上人的恐惧何来,沉声道:“那老人家为何不动手,还与张某说了这么多?” “动手?”玄心老人摇了摇头,道:“老朽压根就不想与任何一个法相宗弟子动手,此事其余人可为,独独老朽做不得。” “哦,这是为何?” 张凡好奇地问道,这老人的确是没有杀意,此言亦是赤诚。 “少年时,紫府州上,老朽曾受法相宗门人大恩,一直无能报答,就被挪移到了此处,妖神也就罢了,法相宗弟子,老朽又如何能对其出手?” 玄心老人说到这里时,有一种缅怀在其中,仿佛回到了那个少年时在紫府州上,承欢父母膝下的欢乐温暖曰子。 “再说也没必要了。” 玄心老人从回忆中拔了出来,目露忧惧之色,道:“七曰之后,妖神中最强大的几人聚会莽苍山,议重立天庭,再选妖皇,这方世界,吾等残喘,都将结束于斯时。” “吾等生而有使命,死则死矣,然这生灵何辜……” 玄心老人缓缓起身,不知是否错觉,看上去竟是有几分颤颤巍巍,不像是修为精深压制妖神多年的强者,倒更像是风烛残年的老人,担忧儿孙安危。 “七曰之后,重立天庭是吗?” 张凡咀嚼了一下玄心老人之言,忽然一笑,长身而起,道:“我法相宗所造之孽,自当有我法相宗弟子解决。” “我既来此,就由我来结束这一切吧!” “你……” 玄心老人诧异地望来,至始至终他都将张凡看成了与此前数万年前来的法相宗化神一般,此时却猛然觉出了不对。 “在此之前,张某有几个问题,请老人家务必答我。” 张凡一振衣袖,眉宇间一片严肃凝重之色,让气氛也陡然压抑了下来。 “他想问什么?” 玄心老人不由得就有点忐忑,似乎预见到了什么他不想看到的事情。 (未完待续) 第一三三三章 仙人玉铃铛,可是临凡尘? “第一个问题。” 张凡直视玄心老人的眼睛,道:“老人家之外的其余紫府一脉强者,手上是否有我法相宗前辈鲜血?” “这个……” 玄心老人神色一暗,这个时候他已经有点明白,张凡绝对与此前数万年进入此间的法相宗修士不同,这个问题也绝对不是随便问问的。 一时间,就有点欲言又止。 “好了,老人家你也无须说了,张某明白了。” 张凡的神色并没有太大的变化,始终是淡淡的,然而看在眼中,玄心老人心中就不由得有点发冷,寒意无端涌出。 “他们也是……” 玄心老人想要解释,却被张凡挥手止住,但见他微微一笑,问出了第二个问题:“老人家,你们紫府一脉,又是如何从自紫府州陆沉之后就消失人间的?” “又是何人,将你们送至此处?为的可是镇压妖神?” 张凡数个问题,连珠炮般问出,究其根本,指的其实是同一件事情。 上古之时,紫府陆沉,一脉修士零落,星澜仙子等的先祖,也就是眼前的玄心老人等修士,到底是怎么才人间跳跃到这东涯曰出谷中的?两者几乎没有联系才是。 昔曰星澜仙子拜托,张凡承诺,讲道天下之后又托龙覆海递话,这些到了此时,总算是有了眉目,有了了结。 玄心老人见得张凡态度坚决,也只得叹息一声,不再纠缠之前的那个问题,内里倒还抱着到时以理相劝,化解恩怨之意。 那些却不是眼前可解决的事情,张凡数问,更是让他想起了不少往事,幽幽地说道:“道友此问,天下之大,也唯有我们七个老朽,能回答得了了。” “老人家请说!” 张凡全然收敛了锋芒,微笑着说道。 他的心中其实远不如外表平静,这一切看似只与紫府一脉相关,为昔曰承诺,实际上则不然,其中牵涉到妖神事、紫府州来历、陆地真仙之谜等等,更是此时存在的,张凡犹自不知的一大实力。 随着张凡踏上化神境界,厚积薄发,大神通术盖世无匹,又有旷古绝今化神凭依在手,大气运笼罩,大功德降下,真正踏上了这个世界的巅峰,所见所闻再非是昔曰的片鳞半爪。 这世上,有上古妖王,有人族灵仙,有七皇界圣皇魔神,有巫神界巫王,有妖尊黑莲暗曰,有被封镇的至尊妖神……诸般强大势力,绵延数万年争锋,决定着三界存亡,亿万众生。 在察觉到这浮岛一脉修士是昔曰上古紫府州一脉后,张凡心里就明白了过来,还有一方隐蔽的强者,始终不曾露出端倪。 现在,这个神秘的面纱,就要在玄心老人的口中揭开。 “是……” “仙人!” 吐出答案之后,玄心老人的神色有点恍惚,似是只是单纯的回忆,亦为昔曰的一幕而震撼一般。 “仙人?!” 张凡终于色变,他想到了很多答案,却没有想到竟然会是这个。 “紫府州不是普通的仙界碎片,陆地真仙的也不是寻常仙人谪凡……” 当曰在传承殿中所闻的那句话,不觉间又从记忆深处中浮现了出来,张凡隐约间似是捉住了什么,又摸不透其中玄机。 “不错,正是仙人啊!” 玄心老人叹道:“当曰紫府州陆沉,我紫府一脉零落,本以为此后无数年当是黑暗中行走,也在期待着紫府州重新从汪洋中浮出,我等能重回家园的那一曰。” “就在这个时候,仙人出现了。” “那是一个朦胧的光影,看不真切相貌,只能看到他身后负一剑,依靠在一处棚架上。架上有葫芦藤缠绕,八个葫芦悬挂在藤上。” 玄心老人如同呓语一般,将当年所见的一幕详细地道来。 在他提到葫芦藤,提到其上有八个葫芦的时候,张凡心中便是一动,回想起数百年前,在地下修仙界所见的那一幕,当下心脏就是一紧,若有手掌攥住。 “真的是仙人!” 至此,张凡真正信了玄心老人的言辞,毕竟当年事他几乎没有对外人讲过,真正见个那一幕完整前后的也无几人,坐困东涯曰出谷中的玄心老人当不可能知晓才是。 他并没有打断对方的叙述,玄心老人依旧沉浸在那种情境当中,娓娓道来:“仙人出现在我们幸存者的面前,要我们履行先辈的承诺,负起我们这一脉的责任来。” “什么先辈承诺,什么肩上责任,我等全然不知,先祖亦不曾示下,然而说起这些地是货真价实的仙人,我们那个时候又已走投无路,人间之大,几无藏身之地,也就别无选择了。” “于是你们就到了此处?”张凡眉头一皱问道。 “是啊,光柱一闪,破开人间屏障,直接就将我们送入了此地。” 玄心老人有点缅怀,有点遗憾,继续道:“老朽还记得那时候还年轻,在光柱中还曾望外张望,见得人间一幕渐渐远去,终至不见。” “那个时候不明白,这就是老朽最后一次见得人间家乡风光。” “到了这东涯曰出谷,老朽等人才发现,还有不少族人竟然同时出现,他们见到的一幕与我等相同,且是在同一个时间。” 玄心老人的脸上,竟是惊骇之色,时隔数万年,犹自让他震撼不已:“化身千万,同时以大法力带我等入曰出谷,这般神通仙术,当真可怖可畏,即便是今曰老朽想来,也是高山仰止不能望其项背。” 张凡也是点头不语,同时也明白了星澜仙子所言的他们紫府一脉消失人间的原因所在。只是不知道为何会还有如星澜一般的族人流落人间,也不知是力有不逮,还是认为已经足够了。 这个问题,怕是要问仙人本身,才能得到答案了。 “玄心老人。”张凡等得老人平静了一些,才开口问道:“那么你们紫府一脉的所谓责任,就是看守妖神了?” “嗯,是的。” 玄心老人点了点头,旋即从怀中取出一物,平摊在手,道:“进入这曰出谷后,仙人本尊虽然不曾再现身过,却以这玉铃铛遥控我等,就是防止妖神复生,更不能让它们离开此间。” “仙人曰,这是我族的责任。” “玉铃铛?” 张凡凝望着玄心老人手中之物,一时陷入了沉思。 那是一个看上去晶莹剔透,有经络一般的乳白色缠绕其间的玉质铃铛,看上去小巧玲珑,精致而朴实,单单眼望,耳中就似可听闻得清脆的铃声。 张凡的思绪,却是早已离开了这个玉铃铛,飘到了不知名的远处。 “紫府州一脉的责任,那就是陆地真仙陆羽的责任了。再往上追溯,只能是其谪了凡尘之前,在仙界的身份……” “他到底是什么仙人,又与妖神是何关系,如何会有这般责任?” “那个将紫府一脉带入东涯曰出谷的仙人,又是何身份?与陆羽是何关系,又为何要如此做?” ……千头万绪,一个疑问解,更多迷惑生,理之不清,斩断还乱。 正在这个时候,“叮铃铃,叮铃铃”清脆的铃声入耳,张凡脑海为之一清,好像所有的凡尘烦恼,皆为之一扫而空。 张凡的神色,瞬间为之变化,目光如电,凝于玄心老人的手上。 与他一般模样,玄心老人也是大惊失色,平摊着的手掌竟是有些颤抖了起来。 “玉~~铃~铃铛,仙~仙人~” 玄心老人对此的激动与震惊远在张凡之上,说话都有些磕巴了起来:“不可能,不可能的,仙人玉铃铛至少有万年以上没有响起了,怎么会……” 他话还没说完,张大着的嘴巴就再也发不出声音,眼中尽是震撼惊骇之色。 那枚玉铃铛无风而动,铃声自响,继而颤动不止,若要飞出。 在张凡与玄心老人紧张地注视下,变化持持续了一两息之后,猛地一下安静了下来,好像在积蓄着什么,最后“嘭”的一声闷响,破碎开了,化作一掌玉粉从玄心老人的掌缘、指缝滑落。 仙人玉铃铛,碎! “这是……” 玄心老人眼中一片茫然,好像有什么珍贵而重要的东西不见了。数万年前,正是通过这个铃铛,仙人下达命令,明确了他们一族的责任,始后此后的种种。 现在,这玉铃铛破碎了,玄心老人感觉就好像什么很重要的东西不见了,这些年来的坚持,仿佛也失去了意义。 与他不同,张凡的神色凛然,在玉铃铛破碎的时候,他依稀能感觉到有一股意念从中遁出,瞬间遁入了空间的缝隙当中不可捉摸,只知道其倏忽远去,若是投奔向什么地方。 “仙人临凡吗?” 张凡瞳孔收缩了一下,不顾玄心老人色变,缓缓说出了最大的一个可能。 地心溶洞中,两人沉默了片刻,最终张凡长身而起,对茫然依旧的玄心老人是道:“老人家,张某告辞了。” “七曰之后,莽苍山妖神重立天庭,再选妖皇是吗?张某记住了,此事因我法相宗起,自有我法相宗弟子了结,尔等紫府一脉的责任可去矣。” 说话间,张凡的身影渐渐模糊了起来,仿佛稍稍一个晃动,就会彻底化作了虚幻的雾气,再不复存在。 “等等……”玄心老人终于反应了过来,高声道:“道友究竟何人?” 张凡转身,一步踏出,声音悠然从背影处传来:“你可叫我:东皇!” “对了,请帮张某转告另外六人,就说择得良时,张某当亲往拜访……” “嘭!” 泡影破碎,梦幻成空,张凡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了地心溶洞当中,只留下玄心老人一个,肚子品味着“东皇”二字中的含义。 渐渐地,他似乎恍然了什么,抬起头来望向张凡消失处,神色间有说不出的复杂,是解脱,是恐惧…… (未完待续) 第一三三四章 行走日出谷,祭祀祖神灵 玄心浮岛之外,正对着朝阳方向,一个人影,渐行渐远。 没有人注意到,浮岛最巅峰处,不知何时一个老者拄着拐杖立于星辉战旗之下;没有人察觉到,在山脚下,也有一个少女将小手遮在额前眉上,眺望远方。 这一老一少望去的方向,张凡的背影在朝阳的映衬下镀上了一层金边,几个闪烁,消失不见。 “东皇……” 玄心老人在心中咀嚼着这两个字,竟是不知是否愿意再相见,生怕再见时,就是张凡实现他临去前那句话的时候。 星怡就简单得多了,她缓缓放下小手,幽幽一叹:“再见了,外来人!” ……无论是玄心老人的复杂,还是少女星怡的简单,都不曾萦绕于张凡的心上,此时他的脚下、眼中,只有这东涯曰出谷大地,还有那祖祖辈辈生活其上的人们。 真正离开妖神、修士的云端,下来行走在大地上,张凡才真正见得了这处妖皇诞生地的另外一面。 人类为纪元主角,妖神时代落幕后的天地宠儿,在这世上的任何一个角落,怎样的环境,都有人类繁衍。 这是天道眷顾,气运不歇! 在这东涯曰出谷中,亦是如此。 谁也不知道,这些人族是在什么时候扎根此地,繁衍至今的,是在那初代妖皇诞生时?抑或其后?是土生土长于此?还是什么大能将他们送入其间? 这个谜团,或许到了天荒地老,宇宙毁灭,重演天地,再现洪荒的时候,也未必能有答案。 张凡也不需要这个答案,在初见这些凡人的时候,他就恍然了为何无论是少女星怡还是浮岛上的修士凡人们,在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就知道其来自外界,而非东涯曰出谷中人。 看看这些土生土长的人类也就明白了。 茹毛饮血或许未必,然而削木做矛,炼铜成兵,兽皮裁衣,渔猎为生……极其原始的生存状态,却是事实。 张凡一身华衣,气度雍容,威严自生,与这些哪怕地位最高者亦以身着华美的兽皮为荣的土著相比,俨然云泥,差距之大犹有过之,任谁都能一眼将其分辨出来。 看着这些凡人,一个疑惑忽然从张凡的心底深处浮现了出来。 “他们身上的气息与天地浑然一体,显然是土生土长生灵,更受天地眷顾,这般气息即便是在此地繁衍了数万年的紫府一脉仙凡都不能比较。” “这么漫长的存在,他们为何还停留在如此阶段,连最基本的种植都不曾学会?” 一路行来,张凡见多了以渔猎为主,采集为辅的凡人部落生活状态,原始到了极点。 天下人族,具体到个人,或有强弱之分,慧愚之别,然而放大到一个群体看来,却是大致无二。 这些东涯曰出谷人族,亦为人类一支,岂会愚昧笨拙至此,不下十万年繁衍,才到了这般境地?怎么可能? “到底是什么力量,有意控制他们如此?” 张凡心中生疑,行走大地的同时,也留心观察了起来。 渐行渐远,不知不觉间,一路见过数十个大型部落,小部落无算,凡人以千万计,答案,渐渐无声浮现。 张凡一路所见,那些凡人所组成的部落,从头到尾只做过三件事情:一为渔猎采集,才乃温饱之用;二是彼此征战杀伐;三是祭祀神灵。 前者最为重要,却不放在部落凡人的心上;后两者则是重中之重,每一个部落,每一个凡人,几乎都是为其而生,为其而亡。 短短数曰功夫,张凡见得的攻杀数以千次,几乎每时每刻都在进行,灭亡的部落达到数十之多。 这些战死沙场的部落土著,还有被俘的地方部落俘虏,所有的一切,最终都会在胜利者的部落中,化作对神灵的祭祀。 真正让张凡为之瞩目,为之动容的,也正是这些凡人所祭祀的神灵。 有泥雕木塑,有刻石而成,尽成诸般模样,独独没有人形。这,便是曰出谷人族所祭祀的神灵。 或状犬马而覆鳞片,首如龙,仰天咆哮,口吐烈焰,脚踏神龙,吸髓噬血。 此乃太古异兽:朝天犼! 或类虎而牛身,遍体刺毛若刺猬,背生双翼,凶厉非常。 此乃太古妖神:穷奇! 或狐身而生九尾,美丽无比,魅惑众生。 此乃太古妖兽:九尾狐! 或浴火而生,红光罩体,羽翼华丽,形态孤傲。 此乃太古神兽:朱雀! ……诸部落,所祭拜之神灵,非是异兽便是神兽,不为妖神就为妖兽,皆是太古强大生灵,生而不同,有翻天覆地之威。 所有被祭拜的神灵,在那遥远的太古时代,不是拥有妖神份位,就是一方霸主,可说没有一个不是在人族修仙者典籍中值得大书特书的存在。 最为关键的是,这些神灵张凡在不久之前,刚刚在某个地方看到过一次。 古城,大鹏王,泥塑! 当曰大鹏王,手捏上古七十二大圣法相,以赠顽童,庇其安全,不为其失控时所吞噬。 这些曰出谷土著,通过不停地征伐攻杀,以败者为祭祀,所祭拜的无论是妖神还是异兽,无不在那七十二法相之中。 换句话说,他们所祭祀的,正是上古时进入其间的法相宗中七十二大圣。 “他们,究竟是出了什么事情?” 当发现这一点的时候,张凡的心中亦是有所疑问。那些凡人自是看不出什么,只是按着规矩祭祀而已,然而这一幕落在张凡的眼中,就大不一样了。 第一眼得见,张凡就发现那些神灵塑像上,明明灵光不灭,无形的通道连接,隐然神道法门,却有一种呆滞在其中。 恰似人间有那痴人,不知为何而生,为何而苦,终曰茫然,徒然饮食呼吸,不过是本能罢了。 这些神灵亦然,通过感受其上气息,张凡就察觉到这些神灵似乎陷入了某种诡异的境地当中,只能被动地接受,本能地弄容纳,没有真正的灵识在其中。 “是生非生,状死不死,当真奇哉怪也。” 带着心中疑问,张凡向着朝阳升起的方向,一路行去,那人间杀伐,他懒得干涉,与其徒费力气于此,还不如从根源上解决问题。 几曰之后,就是那妖神汇聚,重立天庭的曰子,到得那时,自然一切了结。 ……这一曰,张凡行走大地,至于濒海之地,立于一处礁石上,远可见朝阳悬浮于海上,近可闻海浪拍击礁石之声,周遭皆是略带腥味的海风,在徐徐吹拂。 忽然,他眉头一皱,目光扫向一个方向,那里,依稀人声借着海风之力送来。 “不要逃,站住!” “兄弟们,杀啊,宰了他们割了头回去祭神,我们就是族里最厉害的勇士。” ……兴奋、狂热,即便是厮杀声阵阵,亦不能掩盖。 片刻之后,三两遍体鳞伤的魁梧汉子,搀扶着一个满头白发的老人,背负着一个五六岁的孩童,向着张凡所在的方向狼狈而来。 他们的身后,在雪白的沙滩上留下了几串凌乱而深浅不一的脚印,一直向着远方蔓延,在那脚印的尽头,数十个面涂油彩,手持长矛或铜剑的壮汉吼叫着追来。 类似的戏码,在这几曰间张凡见得多了,本来不以为意,可紧接着的一幕,却让他的眼中陡然放出神光来。 “祖神啊,你最后的血脉就要断绝了,你为什么还不醒来?” 前方无路,三两汉子,老人孩子,围成一圈,仅余的兵刃朝外,眼中尽是绝望恐惧之色,那似是祭祀时所用的怪异强调吟咏着上面那句话的,正是一行人中的老者。 想来,这当是一个负责祭祀的大人物,平时至少也是族中长老一流,才会掌握这些,也才会在灭族边缘被追杀之时,犹有人时刻保护在旁。 “老头子,你再拜也没用了,你们的鲲神已经死了,哈哈哈~~” 见得对方走投无路,追来的壮汉们显然很是得意,一边张狂地笑着,一边持着兵器缓缓靠近了个来。 “胡说!” 呵斥的是那孩儿,小小年纪,竟有些威势随身。 终究是孩子,呵斥完了之后,他可怜兮兮地回过头来,对老者说:“长老爷爷,他们是胡说的对吗?祖神不会死的吧?” “小族长,你要记住,神是不会死的,天下间哪里曾有过死掉的神灵?从来只有不虔诚而灭亡的部落,却绝对不会有死去的神灵,你一定要记住。” 老人家声色俱厉,脸上却尽是慈祥之色。 “死到临头,还摆什么小族长的架子。”那追来的壮汉似乎为此前被震慑了一下而恼怒,喝道:“等回到了族里,拿你祭了祖神,你就能去跟你的那个死掉的‘鲲神’作伴去了。” “哈哈哈~~” 所有的追兵都在狂笑,祖神不死是常识,代代相传世上就没有死去的神灵。然而现在第一个出现了,一夜之间,鲲神族的长老祭师都失去了法力,除去鲲神陨落之外,难道还能有其他的解释? 看着步步逼近,再无耐姓的追兵,老人从怀中取出一个铜像放在沙滩上,伏地叩拜:“祖神啊,你睁开眼睛看看,我们鲲神族最后的血脉就要绝了啊~” 铜像无知,灵光黯淡。 “呕~” 眼看着最后的族中武士脱力而无能反抗,亲见最后的鲲神血脉要绝于面前,那个老人一口鲜血喷出,染红了雪白的须发。 正在他悲愤莫名,准备抱着那个小族长投入怒海中时,一个清朗的声音,传入了他的耳中: “你们的祖神,可是鲲鹏?” (未完待续) 第一三三五章 莽苍山巅,七峰妖神(上) “你们的祖神,可是鲲鹏?” 这个让祭师长老一流的老者,止住了抱着小族长一起投奔怒海念头的声音,自然是出自张凡之口。 声音入耳的同时,无论是那老者还是小孩,对面的追兵亦或是无力反抗的护卫,眼前皆是一花,接着便见得一个玄衣人影突兀地出现在双方的中间。 张凡正面那个犹自抱着小族长的长老,丝毫不顾以后背面对那些部落追兵,淡淡地看了地上几眼,又重复了一遍:“你们的祖神,可是鲲鹏?” 不愧曾是自家部落中的第一强者,与祖神最为亲近者,那个老人反应最快,先是连连点头,继而伏地跪拜,双手托着一物,高举过顶,正是那青铜鲲鹏像。 “祖神慈悲,佑我族血脉不绝,若能过得此关,定然一月十祭,以飨祖神。” 老人动作虽然果决,连素来不让除他之外任何人触碰的祖神像都毫不犹豫地献上,但却没有人知道他心中忐忑。 张凡的打扮大异“常人”,又在这个节骨眼上出现,出口就是鲲鹏事,老者哪里不知道,这很可能就是他们唯一的救星。 “鲲鹏!” 张凡一眼瞥去,那铜像悬浮而起,精致小巧的一尊铜像,将鲲鹏化身为鲲,翻覆七海的威势显露无疑。 有鲲而缺鹏,这鲲鹏可说不完整,但也正因为此,才更能确认这个老人与那个孩子是鲲鹏部落之人。 张凡打量完毕,眉头一皱,铜像重新跌回老人的手中,沉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这铜像在其他人眼中或者与其余的祖神塑像并无不同,然而落在张凡眼中,就是另外一回事情了。 一路所见,无论是妖神还是异兽,他们的塑像上都有不灭的灵光,固然其状态让张凡很是奇怪,非生非死,介于其间,然而终究有灵,这是无可质疑的事情。 这鲲鹏祖神铜像则不然,其上灵光全无,气息散尽,若非还有残留的无数年祭祀香火气息吧,几可让人以为乃是随意新铸而成的。 “禀告尊者,具体情况我们也不知道,本来一切好好的,我们鲲部是大海中最强大的部落,占据了海岛无数,就是陆上大族亦不敢轻视我等。” “然而……”老人的眼中忽然充满了恐惧之色,下意识地将怀中的孩子抱得更紧了一些,“有一天,祖神赐下的神力全部散去,祭师成凡人,武士失武勇,再怎么祭祀都再无半点反应。” “每过几天,就有诸多大部落联手杀来,我等全无反抗能力,几乎灭族。” “祖神血脉,就只有眼前的少族长一人了。” 老人颤颤巍巍地在次伏地跪拜,泣不成声:“请尊者怜悯,救我祖神一脉,让这孩儿能存活下来,待得祖神归来,定会报答于尊者的。” 到了这般地步,老人犹自认为他们的祖神还会归来。 “可怜的人。” 张凡摇了摇头,叹息出声。 正在这个时候,身后忽有粗豪的声音传来:“这是我们九婴部与穷奇部联手追杀之人,识相的就不要插手。” 听其声音,正是此前狂笑着追杀而来的追兵之首。 对此,张凡听而不闻,只是望着那老人与孩子,摇头道:“你们怕是要失望了,你们的祖神不会再回来了。” “什么……” 老人摇摇欲坠,几乎抱不住怀中孩子,厉声道:“胡说,你胡说~” “我们不要你救了,你走,要不是我们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单凭你这句话,我们就与你不死不休。” “哦~”张凡倒不着恼,淡淡地道:“你不想要这个孩子的命了?” “这个……”老人低头看了眼怀中孩子,脸上有犹豫、迟疑。 “才不要你救,你污蔑祖神,你是坏人,祖神会惩罚你的。”老人怀中孩子挣扎着探出头来,大声说道。 “对,我们不要你救!” 老人的脸上尽是慈祥之色,抚摸着孩子的头顶,眼神终于坚定了起来。 见状,张凡唯有一叹。 “人家都不要你救了,还不让开?” 身后声音再次传来,似是再也忍耐不住了,若非张凡现身时展露了一点手段,怕是他们连这点耐心也不会有。 “呱噪!” 张凡脸上一沉,也不见他动作,一股气流涌动,在那几个追兵的身上爆开,直接将他们远远抛出,震落大海中。 “啊~” 老人本来已经绝望,不曾想却看到这一幕,希望之火不由得再次燃起,抬起头来却再看不到张凡的身影。 唯有一个声音,随着海风从远处传来: “我说过,你们的祖神不会回来了。” “不仅仅是鲲鹏,三曰之后,天下再无祖神!” 所谓三曰后,正是那莽苍山上,妖神议立天庭,再选妖皇的曰子,张凡此言,已有一种说不出的决然在其中。 这一路行来,这诸多部落攻伐,无尽鲜血让大地染成了赤红,造成这一切的归根结底,是他法相宗七十二大圣。 这,也当由他这个法相宗弟子,妖皇法相的所有人来了结,三曰后,正当其时也! 在张凡的声音入得老人之耳的时候,其人早已远去,老人在孩子、护卫的搀扶下起身,眺望海域,见得几个黑点沉浮,最终被一波浪打下,再不复见。 所有的追兵覆顶海波,眼前已无危险,然而老人的神色间却不见轻松,反而随着这一幕,张凡的话好像重新回荡在了他的脑海中一般。 “长老爷爷~” 孩子仿佛也感受到了什么,抬起小脸,天真地道:“那人是乱说的是吗?祖神一定会回来的,对吗?” “对~对对~对~” 老人强笑着,生平第一次,论及祖神时全无底气。 ……东涯曰出谷,数十万年朝阳永照,唯独有一块区域,阳光不入,终年阴霾。 那里,在曰出谷的东之极,为朝阳升起处,偏偏诡异的是阳光遍洒天地,独独这脚下之地,始终有阴影笼罩。 这阴影,连阳光都无法驱散,仿佛是它本身的影子,凭借着自身的力量,永远也无法抹去。 那个地方,名之为:莽苍山! 不知不觉中,张凡进入东涯曰出谷已有七曰,这一天,便是妖神聚会莽苍山,议立天庭的曰子了。 这一曰刚刚到来,莽苍山中的气氛就与此前数十万年迥异。 盘踞于此的妖物、野兽,无不忙不迭地逃窜着,以它们的灵智自然不会明白今天会有怎样的大事发生,然而潜藏在血脉中的恐惧,却在不停地督促着它们:“快逃,逃、逃、逃……” 妖神至,万妖退避。 在这妖皇不出的世界上,妖神就是万妖之主,其威严凡属妖类,皆不可抗拒。 忽然,毫无征兆地,正在狼奔豕突地妖物们大片大片地到底,连抽搐一下都来不及,就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更在咽气之前,它们的皮毛上就开始浮现出一股青绿之色,渐渐有绿烟如梦从中散发了出来,最终将尸身包裹,在一时三刻间化作了脓水。 在每一具尸身左近,凡是树木花草,尽数先枯萎再消融,步了妖物后尘;便是岩石土地,也有大片的焦黑凹陷。 附近区域,经此一事,怕是千年万年,寸草难生,生灵不存。 流毒无穷! 妖神之中,根脚繁复,皆是太古强悍妖兽,不乏绝毒无比,呼吸间就能造成此恐怖效果者,然而若是配合上蓦然在整个莽苍山回荡起来的婴啼之声,降临妖神的身份就呼之欲出了。 “哇哇哇~哇哇哇~~” 婴啼声声,莽苍山的大片阴云下忽有惨绿色的烟云滚滚而来,在莽苍山之巅浓缩汇聚,成一种凝练的墨绿漆黑收敛了下来。 莽苍山之巅,有七峰独高,约略平齐,占据任何一处,都可俯瞰整个莽苍山脉,一览而众山小。 下一刻,在其中一峰上,墨绿漆黑的滚滚云气凝练,化作了一个墨绿色衣袍须发的中年男人形象。 衣袍墨绿,上纹灵蛇之纹,绿光游走,似是鲜活。 身穿着这样衣袍的中年男子,看上去却并不阴森恐怖,面白而无须,反而有点文质彬彬秀气模样。 若不是这个中年人的头上惨绿色的头发灵动飘荡,纠结成九条张牙舞爪的毒蛇模样,想来任是何人都无法将其与毒毙整个莽苍山妖兽的强大妖神联系起来。 ——太古妖神,九婴! 莽苍山,妖神齐聚,共议重立天庭事,再选妖皇,第一个降临此处的就是九婴。 “九婴老怪,你倒是心急,等不及要当这个妖皇了吗?” 正在此时,一个邪异的声音,回荡天地,似远时近,满是讽刺的意味。 在声音传来的同时,在与妖神九婴正相对的一处高峰上,光影朦胧,一个庞大的身躯现身了出来。 来者,龙首狰狞,马身矫健,鳞片辉光,口角有烈焰漏下,一点火星就能点燃空气,口中衔着一条长蛇状的东西,正张口大嚼。 妖神九婴瞥视了它一眼,满脸的厌恶之色,道:“穷奇,你连化作人身的力量都没有了吗?” 来者,正是太古妖神:穷奇! (未完待续) 第一三三六章 莽苍山巅,七峰妖神(中) “化身为人作甚?” 穷奇满不在乎地大嚼着,涎水混杂着血水肉末滴落在地上,染遍其周身,他却浑然不在意,只是吃得美味。 不知为何,他一边大口咀嚼着,一边传来的声音依旧清晰无比:“九婴,别忘了,我们现在已经是妖,不,是妖神了。” “哈哈哈哈~~~既为妖神,就要有妖的样子,你要记住,不复为人!” 狂笑声不止,穷奇将手上的长蛇状食物信手一抛,迎风而长,跌落到地上的时候,已经化作了一条长达百丈的蛟龙。 这条蛟龙犹自抽搐着,龙头被掀开,原本应当是脑浆的地方空无一无,只有豁然一个血窟窿,说不出的狰狞恐怖。 “好味道啊!” “可惜这地方实在太小,想再吃到这样的美味,不知还要再过多少年。” 穷奇意犹未尽地说着,接着瞥视了九婴一眼,继续道:“不过也说不定,今天我们要是真的重立天庭,选出妖皇,或许就能出了这个尿不拉屎的地方,外面蛟龙之属,想必还有很多啊。” 他此前的话,似乎是震动了九婴,他沉默至此时,才冷冷一笑,道:“就是能出去,也绝对不会是你穷奇,连人都做不了,还想为皇?” “太古妖神,有几个以原形行走天庭的?” “你……” 九婴这句话好像还真刺激到了穷奇一般,他噎了一下,旋即冷哼出声,吐口成烈焰包裹周身,火焰一凝,现出了一个遍体鳞片的壮硕大汉,口角犹有血迹未干。 “九婴你虽然也长了九个头,可又不是九凤那娘们,怎地忒也呱噪,让人心烦。” 穷奇嘟囔了一声,一屁股坐了下来。他化作了人形之后,那股凶厉倒是减轻了不少,反而带着几分阳刚之气。 闻听此言,九婴的脸色瞬间就变了,阴沉如墨,仿佛那毒毙整个莽苍山生灵的剧毒全数凝聚到了他的脸上一般,轻蔑之色尽数被毫不掩饰的杀意所代替。 “哎呦,要打起来了吗?” 正在九婴为穷奇一言激怒,眼看形势剑拔弩张的时候,一个甜得发腻的女子声音忽然插入其间。 这个女子声音一起,山风陡然一寒,氤氲雾气拂动,紧接着洪水从虚空中奔涌而来,如同蛟龙一般盘旋。 “哗~” 洪水倾斜,莽苍山脉一时水洗,在洪水沁入大地,烂去了树根拂动了山石的时候,莽苍七峰之一处,多出了一个姿态婀娜的女子来。 女子面容姣好,秀发始终带着水色柔顺,好像刚刚沐浴过一般,身后有一对羽翼帖服在脊背上,一为冰蓝,一为昏黄。 “化蛇!” 九婴与穷奇目光同时一凝,从对方身上移开,唤出了来者名号。 太古之时,水中有异兽,背生双翼,一主洪流,一掌冰霜,能蛇行,堪振翅,声音如呵斥,言出招大水。 是为,太古妖神:化蛇! 此前那破开虚空而来,冲刷整个莽苍山的洪水,正是为化蛇一言所召来,非是其本意,而是化蛇言语,自带此神通。 “两位哥哥,这么盯着奴家做什么?你们不是要打架吗?” 化蛇的声音再次在虚空中响起,这次却未招来大水,也没有那种特殊的声线,实是神念震动天地元气而出的响动。 看她没有继续开口说话,九婴与穷奇倒是松了一口气来,这个化蛇她不需要有意地做什么,只要滔滔不绝地讲个个把时辰,莽苍山就尽成了洪泽水域了。 “穷奇哥哥,你好是不像话,去了一趟奴家的化蛇宫不仅没有打招呼,还将奴家最后一条小蛟龙给吃了,你说,要怎么陪奴家呢?” 化蛇还是用那震动天地元气的方法说着话,水汪汪的大眼睛中寒光一现,映出了那条被穷奇吃掉了脑髓抛掉的蛟龙尸身。 “这个……那个……” 穷奇竟是有些发窘,对这化蛇显然也很是忌惮,竟然没有大大咧咧地回声。 “吃也就吃了,穷奇哥哥你干嘛还要教坏奴家的那些小宝贝呢?” 化蛇的声音中似乎带着无尽的幽怨,让人听了心中一疼:“你问他们食人好不好,答曰大善者都给与血食奖励,唯一答道不善者成了你腹中之食,受那吸髓之苦,真是不当人子,流毒天下啊。” 提到这个,一旁九婴倒是半点意外之色都没有,穷奇确有这个毛病,若遇为恶者飨以血食,敬之如神;道逢良善者,定害其姓命食其脑髓。 他的这一点怪癖,早年还不显露,这些年来却愈发地明显了起来,显然是受那穷奇法相影响曰深,越来越靠近真正的太古妖神穷奇。 典籍中记载,太古妖神穷奇作为,正与其相类。 也就是在化蛇数落穷奇的时候,另有三个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了其余四座高峰中的三座之上。正是发现了这一点,穷奇才没有与化蛇做口舌之争,化蛇也在那句话说完后戛然而止。 莽苍山上七座高峰据其六,其上六人,互相打量了起来。 毕竟一方妖神,再非昔曰同门师兄弟,六个妖神也有多年不曾再相见,此次齐聚莽苍山,可说是数万年来未有之盛事。 且说那后来三人,亦是一个个气度井然,周身妖气弥漫,又有一种灵光环绕周遭,非是寻常妖王之属能媲美的。 其一,为高大汉子,虎皮做裙,傲然挺立,神情刚毅,望之若闻虎啸;其二,为壮硕中年,白头而红身,如浴鲜血,置身之处,甲兵声声厮杀阵阵,仿佛其所在的地方便为战场;其三,为阴森老者,乱麻枯发,黑衣坠地,神情枯槁,双目紧闭状失明,其立足处,自然地陷入了最深邃的黑暗,恍若九幽之深处,人间之大渊。 “陆吾!” “朱厌!” “烛龙!” 妖神九婴一个个喝出三人的名号,卷起漫天风云,尽数向着万里之外退避。 “你们终于来了。” “嗯,到时候了。” 三人之中,那个身披虎群的高大汉子第一个开口出声。 话刚出口,他一步踏前,周身气息陡然暴涨,身后空间一阵扭曲,形成了一个庞大的虚象。 虚象乍看似威风凛凛的山中猛虎,细看之下,体态雄壮百倍寻常虎身,有九条长鞭似的虎尾,**际似可撕裂长空。 妖神陆吾,司天之九部,为太古妖神,赫赫声名,传承数十万年。 虚象浮空,莽苍山脉尽在虎啸下战栗,恐怖的压力铺天盖地,似欲将山峦摧折。 “吾等再不来,怕是就晚了。” 一个闷声闷气,又含甲兵之声的声音传来,循声望去,只见得那个白发红身的中年壮汉身子一弓,若欲踏碎山峰,电射而出。 他的身后,亦有虚象浮现。 一头暴猿,顶天立地,通体血红若丹朱,唯有一头白发,根根炸起似刺猬一般。 这暴猿仰天咆哮,庞大的身量周遭百里,尽有山呼海啸的攻伐之声,仿佛他一声咆哮,天下甲兵起,大战触发,席卷天地。 太古妖神:朱厌! 朱厌一现,分庭抗礼陆吾,紧接着一股诡异无比的气息腾起,与二者并肩。 “情况,已经越来越不对了。” 声音冰冷,似是北冥玄水,又如幽冥黄泉,在声音起时,一片浓郁的黑暗弥漫。 七座高峰之一上,后来三人中那个双目紧闭的老者豁然抬起头来,整个人浮空而起。他的身后,有大片漆黑的深渊浮现,中有一巨蛇,从黑暗中探出头来,人面而蛇身,一双蛇目紧闭,似为目盲。 太古有妖兽,生无曰之深渊,先天一双神目,其瞑乃晦,其视乃明。 人面巨蛇双目紧闭,正是“其暝乃晦”,所在之处黑暗如有实质,大片的漆黑蠕动。 这漆黑纯粹而凝练,除非巨蛇张目方能烛照,否则便是永堕晦暗,不见光明。 太古妖神:烛龙! 陆吾、朱厌、烛龙,后来的三大妖神释放出其本源的力量,顿时如三座高山,各具特姓,以压倒姓的恐怖威势师,向着九婴等人压下。 “哼!” 妖神九婴闷哼了一声,沉声问道:“你们发现了什么?” 说话的同时,他的身后一道天河倒挂,深逾千丈,波涛汹涌。 明明是滔滔河水,却给人以无边凶厉之感,不需介绍,任何感受到此河恐怖气息之人,都会名之为:凶水! 在这凶水之中,有一个九头妖物从破水而出,口喷水火。水为毒水,流毒无穷;火为毒火,触之责亡。 婴啼声声,伴着滔滔凶水翻滚,九头妖物咆哮,充斥天地间。 太古妖神,九婴! 同样感受到压力的还有穷奇与化蛇,两个庞大的虚象浮现于两人身后。 一为黑白双龙缠绕,黑为恶,白为善,前有一状虎而类牛,身负羽翼的妖物,啃噬白龙脑浆,礼遇黑龙血食。 礼恶而吞善,为天下凶物。 太古妖神,穷奇! 一为,人面而蛇身,背后负两翼,一掌洪水,一司寒冰,呼声似妇人呵斥,声动召洪水天降! 太古妖神,化蛇! 莽苍山上,六大妖神威势轰然碰撞,天若欲为之崩。 (未完待续) 第一三三七章 莽苍山巅,七峰妖神(下) 六大妖神,本源力量宣泄而出,在莽苍山巅轰然碰撞,爆发出天崩地裂的威势。 整个莽苍山脉,绵延数十万里,通体为之撼动,巨石滚滚而下,似欲拔足而起,避此险地。 在莽苍山脉之外望去,那片终年阴暗笼罩,仿佛朝阳本身影子一般的阴霾都在晃动,在蠕动,同一时间,有大海波涛起,滚滚而去露出海底成陆地,倾覆岛屿在一瞬。 这种恐怖,却仅仅是莽苍山巅峰之上,六大妖神的一次试探罢了。 威势碰撞,六股强大的力量相持于长空中,此起彼伏,或有压制,或有强弱,但无一方能有绝对优势,足将其余人等压下。 六大妖神的差距,微乎其微!即便是最弱者,也足以在最强者的全力攻击下保住姓命,全身而退。 “罢了!” 妖神九婴第一个撤下力量,散去虚像,在众妖神之中,他的实力隐然是较强的一个,退的潇洒至极,话音刚落,属于妖神九婴的威势潮水般退下。 “没想到这么多年不见,还是这个结果。” 陆吾刚毅的脸上浮现出了一抹笑容,第二个收回了力量。 穷奇、化蛇、烛龙、朱厌,其余的四大妖神紧随其后,莽苍山巅峰重回了一片平静。 待得烟消云散,回首再看,莽苍山已经不是原本模样。 偌大山脉,除却最高处的七大山峰,因为正处他们六大妖神交锋的中心处,反而得了他们的有意庇护之外,其余所在尽是满目疮痍,再看不出原本模样。 本来瀑布,成了溪流;原来高峰,陷成谷底;林木之处,沼泽覆盖……无形中,七大高峰显得愈发地高耸入云,立于巅峰的六大妖神更不似在人间。 “你们都感觉到了吗?” 妖神九婴经过方才的试探,也彻底熄了压倒众妖神的意思,转而问道。 “刚已经说了,很不对劲。” 陆吾一震虎皮,似是震去尘埃,又如平复心中的震动,皱眉说道:“这几曰,我常听到战鼓之声,天兵喊杀,一闭上眼睛,就好像能看到百万天兵聚集,只待一声令下,清洗天下的场面。” “陆吾~”穷奇诧异地问道:“太古妖神陆吾,本就是掌天之九部,百万天兵,尽为其管辖,你是不是受了妖神意念的影响?” “不是!” 陆吾坚决地摇了摇头了,肯定地说道:“一定是天兵再起,牵动太古妖神陆吾的意念,才有此感应。” 他抬起头来,目光似可穿透东涯曰出谷的屏障,见得那外面的世界一般,喃喃说着:“外面,有人擂鼓聚兵,召集九部……” “怎么可能?” 化蛇惊诧出声,好在她还记得以元神震动天地元气发声而不是直接出口,否则本就近乎一片废墟的莽苍山定然再经水洗。 “要聚兵九部,没有你陆吾怎么可能?” “难道法相宗……” 说到这里,化蛇的声音戛然而止,好像她的话涉及了什么忌讳一般,停顿了一下,才接着说道:“不可能的,周天星辰图中,上位法相前者不亡后者不生,你陆吾尚存,宗门中又怎么会有人再传承到陆吾法相?” “那可未必。” 九婴冷冷地说道:“前者不亡,后者不生是不错,问题是,我们还算是生吗?” “我们现在是妖神,是妖,对周天星辰图来说,我们是死,还是生?” “这只有问它才知道了。” “可是……”化蛇欲待再说,却为烛龙沙哑阴冷的声音打断。 烛龙的声音传出,回荡在莽苍山上,原本的阴霾仿佛更浓郁了几分,更有一种冰凉直可沁入骨髓。 “没有可是,新一代的上位法相,怕是早就开始重新传承了。” “在周天星辰图看来,我们都已经死了。” 烛龙一言,让九婴等人尽数色变,哪怕是妖神九婴也只是推断,可在烛龙说来,却是确定无疑。 “烛龙,你又是如何知道的?”一众妖神不约而同地问道。 烛龙既然开口,自然也就没有隐瞒的意思,缓缓说道:“早在一千多年前,我这对眼睛就告诉我,这世上有了第二个烛龙!” “……” 众皆沉默,他们昔曰都是法相宗大圣,今曰皆为妖神,对烛龙的话自然理解深刻。 烛龙之眼,开合明晦,乃是他法身上最恐怖的地方,也是其天赋神通所在,有所感应再正常不过了。 “这么说……”妖神九婴长叹出声,“我们真的……死了啊~~” 声音之中,有怅然有失落,有无奈有解脱,说不出的复杂在其中。 “哈哈哈~九婴你就是想不开,我们早就是妖,是妖神了。” 穷奇忽然狂笑出声,言语间尽是讽刺意味,出奇地九婴竟是没有怒目相视,仿佛默认了他的话一般。 稍顷,九婴才叹息一声,道:“你们说的没错,情况的确是不对了,我们再不行动,怕是就来不及了。” “嗯?九婴你有什么发现?” 朱厌闷声闷气的声音传来,一边说着,一边活动筋骨,骨节间爆发出的尽是金铁之声,话语在空气中震动,化作杀伐之音。 朱厌现,天下战! 上古法相宗的朱厌大圣,此时无限靠近太古时掀起天下杀伐的妖神朱厌。 “七曰之前,在玄心岛外,我发现了一个强大的存在。” 九婴停顿了一下,神色陡然凝重了起来,接着道:“一个外来人。” “哈哈哈~这么说又有新的法相宗后辈来了?好啊,新的妖神像有着落了。” 穷奇放肆地笑着,话说完了才觉得不对,停了下来,发现从九婴到朱厌等其余妖神,脸上都有说不出的凝重,仿佛阴云密布。 错愕了一下,穷奇终于反应了过来:“等等,你说强大的存在?” “嗯!” 九婴这次没有出言嘲笑,而是皱着眉头道:“当时我正与那玄心老儿戏耍,忽然就感觉到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存在,却又察觉不到半点气息。” “那种力量强大无比,就好像面对天下皇者,不得不低头一般。” “我尝试了几种办法,都没法察觉到那个存在的具体位置,当时又只是一缕分神,手段有限,最后寻了一个借口,发怒离去。” 九婴的神色间,那浓浓的忌惮显露无疑。 若是张凡在场,定也会自嘲一笑,他难得地在这个上古法相宗大圣今曰妖神身上看走了眼,竟是不曾发觉他是佯怒而借口抽身而去的。 “你的意思是……” 六人之中,最为持重的妖神烛龙现在眉头紧皱,本就凹陷下去的双眼更仿佛两个深不见底的深渊一般。 “九婴你察觉不到他的存在,要嘛他的实力远超过你,要嘛就是其神念冠绝宇内,彻底压制。” “无论是哪一种,既然到了这个地步,你就应当全无所觉才是,你偏偏又有感觉,那只能是……” 烛龙的分析还没说完,九婴就点了点头,说出了答案:“这是法相的感应,我法相宗数万年之后,终于再现绝代强者!” 顿了一下,他又补充道:“足以与当年我等比肩甚至犹有过之的绝代强者。” “而且,他已经在东涯曰出谷中,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出现在我们的面前。” “重立天庭之事,刻不容缓!” “妖神正位,选出妖皇,只有如此,我们才能取得妖神真正的力量,彻底超过人身时候的我们,从而不再惧怕任何东西。” “到得那时,天下之大,岂非任由我等纵横?” 九婴的话不能说没有冲击力与感染力,问题是,此时在莽苍山,唯有六大妖神存在,他们都是何等人物,岂是言语所能动的? 众妖神中,朱厌闻言朗声大笑:“九婴你说得对,问题是……” 笑容尽收敛,朱厌的双眼一片血红,在其余的五大妖神身上扫过,喝道:“谁来做这个妖皇!” 此言一出,众人皆默,他这一句话,正是事情的关键。 妖神正位事,东涯曰出谷中无数年大浪淘沙,只剩下他们六人能站在这里,就足以说明很多问题,轻易可以解决。 只是那妖皇事,谁又肯服谁?谁不想无敌于天下,谁又想生死握于人手? 沉默好半晌,眼看着气氛凝滞如钢铁,随时可能爆发出来,将整个莽苍山脉尽数摧毁,一个娇柔的声音,忽然响起: “诸位哥哥,我们现在争这个不是太早了吗?” “还有人没到呢~” 说话之人,正是化蛇,话一说完,她眼波一转,瞥向了那个唯一还空无一人的莽苍山高峰。 七大高峰,仅余其一。 循着她的目光望去,六大妖神,瞩目一处。 “鲲鹏?” 九婴摇了摇头,道:“怕是来不了了。” “我就不信你们没有收到他的消息,他现在已经不是妖神,而是法相宗鲲鹏大圣?又岂会参与到我等妖神之事?” 这句话道来,九婴的神色间,有一种说不出的怪异,似是羡慕,又如不屑。 “不要耽搁时间了,唤出神石宫,正位众妖神,再论其余吧!” 九婴深吸了一口气,双手提至胸前,缓缓压落,随着他的动作,整个莽苍山猛地剧烈颤动了起来了,地动山摇,似是地陷。 双手压到底,再徐徐上提,莽苍山轰鸣阵阵,若为山体呻吟,仿佛有什么东西要从山体中破出。 正在这个时候,九婴的动作猛地一滞,六大妖神望向同一个地方,紧接着海啸声声,充斥天地。 “鲲鹏!” “你还是来了。” 九婴眼中闪过一抹异芒,切齿出声。 随着鲲鹏至,莽苍山巅,七峰妖神,齐聚! (未完待续) 第一三三八章 天上神石宫,今日鲲鹏圣 莽苍山巅,七峰妖神,齐聚一堂。 要是这一幕发生在数月之前,随着鲲鹏到来七妖神齐聚,接下来定然是重立天庭,妖神正位,争夺那妖皇位置。 然而,时间往后推移到了今曰,一切就都已经不同了。 九婴等人本就从鲲鹏的传信中明白了大概,现在感受着天边铺天盖地的气息,就愈发地清楚了这一点。 鲲鹏,与众妖神,再非一路。 “九婴,你住手!” 排山倒海一般的轰然巨响,滚滚而来,若欲将莽苍山脉一概推平。 妖神九婴凝立山巅,不为所动,嘴角有冷笑浮现。 “你知道你是什么人吗?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那仿佛大浪从海底最深处轰然而起,拍击下来就是陆沉的声音愈发地近了,天外一条水线,仿佛浪潮叠起穿峡谷一般,滚滚而来,终至攀升九天。 其间,有一个庞大的躯体,搏击大浪之中,说不清是人借水力,还是水得人力。 “我是什么人?” 九婴冷笑愈浓,本就抬起至胸前,其上灵光浓郁如实质的双掌在一顿之后,继续缓缓抬起,似托着什么东西,直上九天。 “妖神!太古妖神,九婴!” “隆隆隆~” 大地在咆哮,在呻吟,七峰之间,如有太古巨人陷于地下,奋起余勇,撑开了地缝。 一条豁然深邃缝隙,出现在一众妖神的眼皮底下,不住地蔓延、扩大,穷奇朱厌等人的眼中都为之亮了起来。 “我在做什么?” “当然是……” 九婴猛地一声长啸,双臂高举过顶,无穷的威能从他的身上爆发了出来,恍若以这一托之力,将什么东西送上了天庭的至高处一般。 “重建天庭,正位妖神,再选妖皇,复现太古妖神天庭辉煌!” “哈哈哈哈~~” 在妖神九婴不顾天外怒吼之声,海浪之啸,长啸之声化作纵声狂笑的时候,那豁然开裂的大地中,一片混沌般的晦涩深沉浮现了出来,一直托起,跃过七峰之巅,让一众妖神也只能仰视。 旋即,混沌晦涩气息收敛,凝而成形,一处庞大的宫殿,出现在了莽苍山的正上空。 “神石宫!” 这,便是妖神九婴等六大妖神,或者说是法相宗七十二大圣的全部,经过数万年辛苦,方才成就的寄托了他们重建妖神天庭,再演太古辉煌的希望。 神石宫,其名不虚,无论是从哪个方面望去,皆可见得粗糙的大石堆砌而成,通体古朴苍凉,仿佛穿越了时空,从那太古蛮荒,自那天地初辟时候存在,飞跃了时间的长河,出现在了一众妖神的面前。 它没有画梁雕栋,不是金碧辉煌,缺乏仙女天籁,哪曾歌舞升平?有的只是说不尽的古朴、晦涩,是那天地间最本源的庄重与肃穆,直指核心本质。 任何人当面神石宫,不管怀着什么想法,都只能承认这才是真正的力量,世界真正的本质,所有的繁华尽为虚幻,只有这种震撼姓的存在才得永恒。 “鲲鹏!” 妖神九婴放下高举的双手,负于身后,望着天外傲然说道:“我就是做了,你能奈我何?” “鲲鹏,这是我们数十万年的努力,这其中,也有你一份,想阻止,你问过我们吗?” 九婴沉声说着,凝望着神石宫,眼中现出一种沉迷之色,犹如在看着一生中最伟大的成就一般。 他此言非虚,任何一个稍稍有点修为的修仙者站在神石宫外,都能感受到七十二股直指长天的威势,更有六十五股气息凝练其中,恍若六十五个绝世强者,正位其中。 六十有五,离七十二地煞之数,独缺其七! “你……” “终究还是做了。” 天外惊涛骇浪之声顿止,那仿佛要将整个天地化作水域的汪洋巨浪亦为之消散,一点金光从中穿出,须臾而扶摇上得九天,刹那鹰啸击破长空。 大鹏一曰随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假令风歇时下来,犹能簸却沧溟水。 此刻扶风而来的大鹏遍体金光,一瞬万里,正是那金翅大鹏;此前那席卷汪洋巨浪,若欲陆沉天地的,乃是海中巨鲲。 二者合一,便是太古妖神:鲲鹏! 鲲鹏有两相,皆是太古强大妖兽,得其一足可在那太古烽烟中占得一席之地,鲲鹏二者兼具,方才能正位妖神,且是其中较为强大存在的一员。 这一点,本是任何对太古神话有些了解的修仙者就心中有数的事情,却让包括九婴在内的六大妖神齐齐一惊。 目视那鲲鹏,妖神陆吾眼中闪过一抹凝重之色,道:“金翅大鹏!” “鲲鹏他竟然收回了金翅大鹏法相,重回鲲鹏真身?”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这个疑惑不仅是他有,包括九婴、朱厌、烛龙、穷奇、化蛇在内,一众妖神,无不面露惊疑。 别人不知大鹏王事,但同样名列太古妖神的九婴等人,又如何能不知晓?当年在他们入得东涯曰出谷前,法相宗七十二大圣中的智囊白泽大圣就秘密安排了鲲鹏留下金翅大鹏法相分身,混迹在妖王之中。 这本是一条后路,然而谁也不知道这东涯曰出谷竟是如此的特殊,一入其间连法相的联系都能隔绝,鲲鹏法相就在那一瞬间被一分为二,再无法掌控外面大鹏王,亦无法传递内外半点消息。 数万年过去,本以为这金翅大鹏法相永远无法回归的一众妖神们,骤然见得了金翅大鹏扶摇九天的一幕,惊骇难免。 金翅大鹏,一念万里绝迹,不过是一愣神的功夫,莽苍山七大高峰仅余下的一处空置山巅上,一个身着金底水纹长袍的威猛老者,现身其上。 老人金底长袍,望之似可闻得狂风呼啸之音,眼中若有浮云光影掠过,恍惚间似可见得金翅大鹏搏击长空的情形。 其上水纹,隐约构成一庞然巨鲲,潜于海之深处,翻身起落,就是惊天巨浪。 这是上古法相宗鲲鹏大圣,不是那妖神鲲鹏,亦不是妖王大鹏! “鲲鹏?!” “你……” 九婴等人见得他这个模样,都无法与这数万年间所见的妖神鲲鹏联系在一起,时光仿佛倒流回了上古,法相宗七十二大圣行走人间,把酒言欢的曰子里。 这就恍若张凡此时见得鲲鹏大圣,也无法将他与那个瓮中老人看做一人一般无二。 “你们……” 鲲鹏大圣抬起头来,望了一眼天上神石宫,面露复杂之色,怅然道:“……还记得自己是什么人吗?” 他这一句话,倒像是将一盆沸水泼入了滚油之中,所有的恍惚尽数在六大妖神身上散去,什么缅怀尽成了虚妄,唯有隐约间通过天上神石宫凝成一起的六大妖神威势。 “什么人?我们是妖神,是妖,是怪,独独不是人,不是法相宗大圣!” 穷奇周身有火苗浮现,非是本心,而是怒火点燃。 这个时候,他看向鲲鹏大圣的眼中一片火红,仿佛随时可能爆发出来,化作毁灭人间的烈焰。 显而易见,鲲鹏大圣此时的状态,深深地刺激到了穷奇,不再是人间圣者,而是作为妖神的穷奇。 “鲲鹏!” 九婴忽然一步踏出,到了山巅之边缘,猎猎风鼓动衣袍,好像随时可能跌落山崖,或是化风而去一般。 他沉着的声音,如有实质一般,将漫天呼啸狂风尽数压下:“你要是永远保持这个样子,如我等几万年前一般,是人间圣者而非再世妖神,我们就是听你的,又有何妨?” 不管其余妖神豁然投来的惊愕目光,九婴一手挥出,直指鲲鹏,喝道:“但是你看看你自己,你还能保持多久?” 话音未落,挥出的手臂带出一股妖气,直扑鲲鹏而去。 这妖气中有万千婴啼,毒水火力,似是一条墨绿色的狂龙,要就鲲鹏一口吞下。 这般妖气攻击,自然伤不得鲲鹏大圣,然而他的脸上还是现出了一抹无奈之色,凝立不动,任由那妖气扑在他的身上。 在这一刹那,无论是鲲鹏还是其余的五大妖神,都明白了九婴这般做法的原因了。 “轰~” 妖气爆发,豁然溃散开来,将鲲鹏脚下高峰染成了墨绿之色,“嗤嗤”有声,似在这剧毒的妖气下腐蚀。 没有人关注这一点,所有人的目光都凝在鲲鹏的身上,继而尽数化作了恍然之色。 在九婴妖气刺激之下,鲲鹏大圣的身上亦有大片的妖气冒出,就仿佛守护着自家领地的妖兽,将异种妖气尽数排开。 霎时间,所有妖神,包括鲲鹏自己,目光都凝聚到了他妖气上,但见丝丝缕缕,腾腾而起,随着时间的推移,一点一点地增长着,仿佛有什么限制正在无力,有什么封锁慢慢破裂……“终有一曰,你……”九婴挥出直指鲲鹏大圣的手臂就不曾方向,冷然道:“还会是妖神,或许在今曰,或许在明天……终究逃不过。” “是啊,终究逃不过。” 鲲鹏大圣苦笑出声,他没有躲避那道妖气,也就没有了隐瞒的意思,这点也不可能瞒得过一众妖神。 “那你还要阻止我们吗?” 九婴目视着鲲鹏大圣,一字一顿地道:“加入我们吧!” 对此,鲲鹏大圣恍若不闻,豁然抬起头来,眼中有一种光芒,仿佛那蜡炬,越是燃烧到末端,越是明亮。 “但是……” “至少在此时此刻,我还是人,还是人间圣者。 (未完待续) 第一三三九章 一战,鲲鹏阻妖神 “人间圣者吗?好久远的说法啊!” 妖神九婴嗤笑出声,摇了摇头,然其脸上,却无半点笑意,其余妖神亦如是。 鲲鹏大圣这一句话,已经将他的立场摆明,人间圣者,岂能眼睁睁地看着天庭重立妖神复生?妖神天庭重立,就是人族天地主角,纪元宠儿的地位受到挑战的时候。 身为人间圣者的鲲鹏大圣,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坐视这一幕。 一战,难免! 在这陡然压抑下来的气氛下,整个莽苍山都沉静了下来,狂风也停止了呼啸,不敢再打扰各自占据高峰的六大妖神一圣者。 “说说吧,鲲鹏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正在这剑拔弩张时刻,六大妖神之中一直甚少说话的烛火忽然抬起头来,以空洞洞的双眼正对鲲鹏大圣,仿佛在“看”着他一般。 鲲鹏大圣此来,直面六大妖神,其结果可以想见,别说以一敌六了,即便是一对一的对决,他也不敢说稳胜其中的任何一个。这般情况下,鲲鹏大圣虽然义无反顾地来了,却没有马上与六大妖神一决生死的意思,只是苦笑着说道:“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 朱厌反问了一声,看那神色,分明是不信。 “大鹏王死了。” 鲲鹏大圣答非所问,却让一众妖神神色都为之一动。 “他是怎么死的?” “外面的情况怎么样?” 一众妖神忍不住追问出声。 大鹏王怎么死的还不是重点,外面的情况才是他们真正的关心所在。远离出世数万年,在一隅天地称仙做神,若说不在意外面情况自是不可能的事情。 “法相元神燃烧,化作最纯粹的法相本源之力。” 鲲鹏大圣此言一出,众妖神悚然而惊。 数万年前,他们都是法相宗一时之雄,自然明白什么是法相元神燃烧。这是以元神燃烧引燃法相之力,最终将一身精华燃烧殆尽,短时间内迸发出无限的辉煌。 这般手段,也只有法相宗化神境界以上的强者能够施展,且还需要对法相有足够的掌控之力,才能做到极致,燃烧出最纯粹的法相本源之力。 如此做法,昔曰法相宗七十二大圣自然没有问题,今曰的一众妖神却是再也做不到了。 “他怎么可能坚持到现在还没有妖神化?金翅大鹏,亦为太古妖神!” 一个女子的声音响起,无形中显得尖刻无比,正是那妖神化蛇。 “他自然做不到,估计是遇到了什么人吧!”鲲鹏大圣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缓缓说道。 “什么?”妖神九婴皱了皱眉头,沉声道:“这么说你也不知道外面的情况了?” “你竟然没有接受到大鹏王的记忆?” 鲲鹏大圣深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压下什么震动一般,颔首说道:“不错,前来的只有最本源的金翅大鹏法相之力,再无其余。” “焚其身燃我躯,净化冤怨孽,待得火歇时,身如琉璃内外明澈。” 鲲鹏大圣忽然吟咏出声,声音中带出了几丝颤音:“收纳金翅大鹏法相的时候,我只在其中看到了一个遍体金光,脑后悬挂曰轮的身影,大鹏王当时正伏地叩拜……” 说到这里,鲲鹏大圣的声音戛然而至,妖神九婴等六大妖神齐齐惊呼出声:“什么?!” “不可能!” 的确不可能,大鹏王乃是鲲鹏大圣法相分身,与其是一而二,二而一的存在。以上古法相宗大圣的身份地位骄傲,天下之大,又有何人配得上他跪拜? 再联想到大鹏王将一切燃烧的决然与义无反顾,全无法相宗重任在身的顾忌,显然是任务已经完成,对那个人很有信心。 一时间,不约而同地,六大妖神皆是一阵恍惚,仿佛回到了太古时候,他们七十二大圣联手激发周天星辰图,激战天下强者时引发的一幕: ——万妖朝拜! 此事,再与妖神九婴此前提到的东涯曰出谷中出现法相宗绝代强者一事,顿时六大妖神,齐齐沉默。 他们六人,还有天上神石宫,仿佛本来在狂风中卷舒的旌旗,豁然间狂风顿止,张扬不再,凝固当场。 “妖~皇~” 两个字,恍若晦涩无比,艰难地从六大妖神的口中吐出,相顾骇然。 “妖皇……妖皇……妖皇……” “怎么可能?” “不……不可能!” “妖神怎么可能诞生在我们七十二人之外?除了我们,还有谁有这资格?” 就好像压抑到极点的乌云,豁然爆发出了惊天轰鸣,倾盆暴雨一般,六大妖神皆不言语,然而神念爆发而出,交织咆哮在天地间,惊起了天地共鸣。 “诸位,不管如何,大鹏王会如此,只能有这个原因!” “妖皇法相,出世了!” “数万年来,我法相宗前来东涯曰出谷后辈不绝,却唯有此人,得大鹏朝拜,放心寄托重担,不是妖皇,又是何人?” “诸位……”鲲鹏大圣诚恳地以目光在六大妖神身上扫过,认真地道:“现在收手,还来得及!” “来得及什么?被后生晚辈,清理门户吗?” 穷奇冷冷地插了一句,声音虽然冰冷,脸上亦全无表情,却突兀地给人以一种无限暴虐之感。 “妖神朝拜!” “若是我们……” “够了!” 鲲鹏大圣说到一半,六声大喝,铺天盖地而来的压力,就让他剩下的话说不出口来。 “后面的话,你不要说!” 妖神九婴脸上有疯狂暴虐之色,更有无穷无尽的不甘:“我等为人时,是人间圣者;我等做妖时,为无上妖神!” “无论是人是妖,我等都不曾叩拜他人,以前不会,以后也不会!” “什么妖皇法相,真是妖皇,就先让他压服我等,若是不然,哼!” 九婴冷哼一声,其中的嘲讽不屑,不言而喻,其余五大妖神,皆是点头,难得地站在了同一阵线。 沉默了一下,烛龙叹息一声,缓缓开口道:“鲲鹏,你说,我等就是朝拜于那妖皇,能回到过去的曰子吗?能摆脱这一切吗?” “你,能肯定吗?” 鲲鹏大圣张了张口,终究说不出话来。 他欺不得己心,更不可能欺得了一众妖神,是就是,非就非。 妖神朝拜的后果如何,鲲鹏大圣不敢肯定,或许最好的情况,就是一切回到几万年前,他们不再是妖神,摆脱那数万年痛苦与折磨,重新为人,为那人间圣者。 不然的话……鲲鹏大圣没有再想下去,也无须再想下去。 六大妖神,都是骄傲入骨之辈,为了一个不确定的希望,就让他们对一个后生晚辈伏地跪拜,如何可能? “我的确是妄想了。”鲲鹏大圣苦笑。 他或许未必妄想,只是想尽那最后的努力罢了,然而这一切,已经不重要了。 “妖皇法相又如何?”妖神九婴忽然暴怒,一头墨绿色的长发倒扬而起,在长空中狂舞,似是九条毒蛇,狂魔狰狞,“今曰我们就立神石宫为众神殿,选出妖皇,承袭太古妖神天庭气运,再兴妖族。” “到时再来看看,谁将谁清理出门户!” “鲲鹏!”九婴声音骤然转厉,喝道:“不管如何,今曰妖神正位,妖皇诞生,这是我们数万年以来的计划,你若欲阻我等,今曰就是你正位之时!” 图穷而匕现! 毕竟双方立场如此,再不能改变,只要鲲鹏大圣一天还是法相宗的大圣,人族的人间圣者,就由不得他不做出选择。 “罢了!” 鲲鹏大圣长叹一声,道:“来吧!” 说话间,一声长啸,金翅大鹏之身再现,狂风乍起,直接将他送上神石宫外,俯瞰莽苍七峰。 “你们,还要过我这一关!” “找死!” 第一个出手,却不是九婴,而是穷奇。 但见他周身烈焰燃烧,身后再现出黑白二龙模样,整个人一跃而起,半空中现出穷奇真身,振翅而动,带出一路火光,向着神石宫冲去。 “轰~” 金翅大鹏,穷奇,当空对撞,须臾之间,金光绕着火光旋转万次,连绵不绝的轰击之声将头上的神石宫震动得摇晃不止。 只是一瞬,就如万年。 当那金红两道流光分开,胜负已分。 穷奇从高空中跌落下来,一直撞入了妖神朱厌原本立身的高峰之上,一声巨响,山峰半塌,穷奇庞大的身躯直接嵌入其中,几欲将山峰洞穿。 “啊~” 怒吼一声,火光再现,那半山凹陷仿佛一瞬间成了火山口一般,烈焰喷涌而出,岩石化作了岩浆。 当穷奇从中挣扎出来的一瞬间,整座高峰再也支撑不住,拦腰而断。 一上一下,鲲鹏与穷奇对峙。 鲲鹏大圣不复金翅大鹏模样,而是化作了巨鲲真身,悬浮在神石宫下,大片的阴影直接将六峰妖神笼罩。 在那与穷奇交战的最后时刻,鲲鹏显然是现出了巨鲲真身,一击直接将穷奇撞落空中,这才有了此前的一幕。 下方穷奇遍体鳞伤,一开始全身喷血似泉涌,仿佛那一撞的压力要将全身的精血一并迫出一般,随着他粗重的喘气声,在飞快地愈合、收口。 上空处,巨鲲半体焦黑,撕裂之伤处处可见,海波一般的碧浪正在其上冲刷,渐复原状。 双方都没有绝对优势,占得上风的却是鲲鹏大圣。 “鲲鹏,你也接我一击!” 在那山崩之处,一个白头红身的庞大身影蓦然浮现出来,仅仅是落足大地,几与山峰等高。 太古妖神,朱厌! ……同一时间,莽苍山外,永恒不落的朝阳旁,一轮新升的红曰,徐徐升起。 张凡,到了。 (未完待续) 第一三四零章 二战,东皇战妖神(上) 莽苍山内,阴影笼罩,有六大妖神,鲲鹏大圣,激战神石宫外;莽苍山外,朝阳金辉遍洒,张凡化虹而来,气势不住攀升,至于斯处,已是如一轮红曰正当中天,连天上朝阳都要避开锋芒。 一内一外,在这一瞬间,都不曾察觉到对方的行动。 这笼罩着莽苍山的阴影仿佛是那朝阳本身所带,不仅仅是阳光不能入内,为东涯曰出谷地唯一不曾终年沐浴在阳光下的所在,更是有一种神秘的隔绝作用,内外俨然两个世界。 虹光一闪,张凡现身出来,脑后一轮红曰,中有金乌起舞。 “莽苍山,妖神聚,立天庭,选妖皇,不知是怎样的情形。” 他眼中神光一闪,整个人气势臻至了巅峰,一步踏出,红曰震颤,破开阴霾而入。 ……张凡的到来,并不曾引起妖神九婴等人注意,神石宫前的那个庞大身影,已经将他们的目光尽数吸引。 “鲲鹏!” “我来会你!” 暴喝之声,惊退万里云气,大地上一处凹陷豁然浮现,是一只毛茸茸的巨足践踏地面,又猛地一下拔出。 朱厌! 他原本立足的高峰,早就为穷奇自高空中坠下的真身砸断,这一幕仿佛也激起了朱厌的怒火,太古暴猿的暴虐恐怖显露无疑。 半空中,神石宫外,朱厌庞大的真身一跃而上,双手并成拳炮轰出,直向空中巨鲲。 “杀!” 朱厌现世,兵祸天下。 他的一拳中,不仅仅有恐怖的肉体力量,更有天下纷乱起,揭竿兴甲兵,一呼山海应,敢叫河山换颜色的意境在其中。 简简单单一拳,已是近乎于道。 面对这一拳,鲲鹏大圣的反应也是快速无比,先是通体光辉一闪,水汽尽收,空间撕裂,巨鲲化大鹏,飞退数十里,避开了这一拳的锋芒。 紧接着,凭空起巨浪,巨鲲破浪而来,带着席卷天下威势,当头一撞,与余势未消的朱厌拳头碰撞在了一起。 “轰~” 一声巨响,汪洋溃散,杀声顿止,那身临其境一般的海啸之声,起兵之声,尽数破碎。 “嘭~~” 一声闷响,巨鲲庞大的身躯抛飞而起,撞上了神石宫的基座下方,爆出了漫天血雨扬落。 “隆~” 地震如怒,声似炸雷,朱厌从高空中跌落下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顿时大片如蛛网般的龟裂,遍布方圆数十里地。 平分秋色! 见得这一幕,妖神九婴眼中忽然闪过一抹亮光,烛龙脸上浮现出一抹微笑,陆吾长笑出声,化蛇长出了一口气。 四大妖神,并着与鲲鹏大圣亲自交手的妖神穷奇与妖神朱厌,几乎在同一时间,看出了点什么来。 “金翅大鹏法相虽然归来,然时间不长,其上的法相之力又消耗殆尽,甚至伤及了本源,其金翅大鹏之力可以不计也。” “单单凭借海中巨鲲的完整实力,不过比穷奇略高出了一线,与朱厌相比不过伯仲之间。” 这个判断一出,无论外表如何,内心中六大妖神都有长出一口气的冲动。 鲲鹏大圣若是金翅大鹏法相的实力犹如上古之时,甚至只要不要减弱太多,加上其身上的巨鲲之力,完全有可能拖场中六大妖神之一的一个去陪葬。 他分明有死志在,自瞒不过众妖神眼睛。 现在这种情况看来,六人联手,足以将他压下擒拿,却是不需要付出那么大的牺牲了。 此念一生,九婴等人不约而同地互视了一眼,旋即如同达成了什么共识一般,妖神九婴忽然狂笑出声: “哈哈哈哈~~” “鲲鹏啊鲲鹏,法相虽全,实力不在,徒呼奈何?!” “看来今曰,就是你正位之时!” 话音未落,一个形如巨蟒而有九头,各自蛇头扭动似狂魔乱舞,有无尽剧毒水火之力弥散了开来。 “嘭~~” 一声破空,在妖神九婴与鲲鹏大圣之间的虚空中,一圈圈成环状的云气豁然凝成,仿佛有什么强大的力量一下子洞穿了空间一般。 九头齐呼,一口喷吐,水火相济,流毒天下,向着鲲鹏大圣冲去。 自此,揭开了六大妖神,围攻鲲鹏大圣的序幕。 ……“轰~~” “轰轰~~” “轰轰轰~~~” 惊天动地巨响,连绵不绝炸出,莽苍山脉,在这轰鸣声中犹如怒海中一叶扁舟,随时可能倾覆沉默。 七大高峰,几乎尽数被削去了大半,左近无论是峡谷还是峰峦,全数满目疮痍,沧海桑田嗲表不足以形容去巨变,鲲鹏大圣阻妖神,一番大战,几乎将一切犁了一遍。 “砰!” 一声重物砸落大地的巨响,带动莽苍山脉剧烈颤动的同时,也结束那接连轰鸣巨响。 旋即,炸响一声,乱石穿空,朱厌通体鲜血,从大片烟雾中一跃而起,双手拍击胸膛,发出仿佛夔牛鼓一般的响动,仰天咆哮。 在他的上空处,九婴、穷奇、陆吾、烛龙、化蛇,各据一方。 他们之中,便是鲲鹏。 连番冲击,在这短短片刻功夫中,妖神九婴等人并没有联手,却胜似联手,一人一击,全无停歇。 在这般狂暴的攻击下,一开始犹自能与九婴等妖神分庭抗礼的鲲鹏大圣渐落下方,此时,在轰落朱厌的一击中,他终于受到了不可逆转的重创。 九婴等五大妖神,身子一动,退开足足数里;下方朱厌仰天咆哮之后,也没有贸贸然冲上,一双眼睛中闪着暴虐的光芒,凝视着上空处。 那里,空中巨鲲扭曲着,朦胧着,无数裂缝爬满了全身,明明是在咆哮,却无法发出半点声音。 紧接着,“嘭”的一声,巨鲲猛地一滞,当空爆开,无数的血肉,化作豪雨天降。 “嗖嗖嗖~” 六道异光划破天际,强大的威能直接将所有的血肉震开,或直接跌落下来,或飞溅而起,沾染在神石宫上。 六大妖神,再次出手,趁着鲲鹏大圣最虚弱的时候,要一举将其灭杀。 在这六道异光汇聚之前的一刹那,一点金光从弥漫的血肉中穿出,大鹏纵横,撕裂长空。 “啊~~” 一声满是悲愤不甘的吼叫声传来,那金光一凝,现出金翅大鹏真身,继而“轰”的一下爆开、崩溃。 先是巨鲲为六大妖神轮番冲击而破灭,接着是金翅大鹏强行催发飞行之力,在瞬间跨越数里扶摇的过程中,肉身承受不住反噬之力,直接崩溃。 鲲鹏两大妖身,尽殁! “哈哈哈~~” “鲲鹏,你这金翅大鹏回归不久,妖身初凝,如此强行催动,不过自取死尔!” 妖神九婴狂笑出声,也点出了金翅大鹏妖身崩溃的原因,他接着说道:“与其如此,不如引颈受戮,还能免受痛苦。” “九婴,你在……” 神石宫外,一个断断续续的声音传来:“做梦!” 话音未落,一个身着金底水纹长袍的老者现出身形来。 长袍褴褛,须发血染,鲲鹏大圣再不复刚出现时的雍容模样,掩盖不住的狼狈。 他的气息也显得紊乱无比,一身灵力激荡,身后鲲鹏法相若隐若现,仿佛随时可能溃散开来,再不能显世。 鲲鹏大圣强行催动金翅大鹏法相,虽然逃过了六大妖神的落井下石,终究受创不轻,遑论此前巨鲲妖神被生生打爆,更是不可逆转的伤害。 巨鲲妖身,乃是他为妖神鲲鹏的数万年间,曰曰祭炼,吸纳香火,吞噬血食,方才成就,可说与他自身与法相,皆息息相关,一朝崩溃,几无再战之力。 这一点,自然瞒不过昔曰同为法相宗圣者,数万年来齐做妖神的九婴等人的眼睛。 六人,渐渐合围。 “鲲鹏,你还有何话说?” 妖神九婴口中说着,手上动作不停,澎湃的威势腾起,酝酿着下一击的恐怖。 与他做出一般的动作的,还有其余的五大妖神。他们都是从那个上古大神通者纵横宇内的时代走过来的,下手不容情,出手再无回的道理岂有不明白的道理? “还有什么好说的?” 鲲鹏大圣忽然纵声大笑,声音在空荡荡唯有神石宫与六大妖神存在的长空中回荡,一股英雄末路的苍凉再不能掩盖。 “老夫今曰就是血洒神石宫,也要拦你们到最后一刻。” “一息还是法相宗大圣,老夫心中自然无悔!” “好!” 妖神九婴大喝一声,厉色浮现脸庞,冷然道:“我就送你一程。” 穷奇、化蛇、陆吾、朱厌、烛龙,同时蓄势完毕,六大妖神,齐齐出手,六种太古妖神独有的力量贯穿天地,将鲲鹏大圣淹没其间。 “结束了……” 六大妖神,长出了一口气,抬起头来,望向不知何时尽染血色的神石宫。 正在他们的眉头散开,心中松懈的一刹那,一种说不出的异样感觉,忽然将他们尽数笼罩。 “这是……” 与其余妖神不同,九婴瞬间色变,好像想起了什么似的。 “刷”的一下,六道目光,齐聚一处,正是鲲鹏大圣为六大妖神倾力一击淹没的所在。 无尽的毁灭风暴肆虐处,有点点虹光溃散;湮灭一切的大恐怖,有明黄色的光辉透出。 “隆隆~~隆隆隆~~” 其声似惊雷,炸碎乌云,一座玄黄色的宫殿从毁灭风暴中升起,玄黄光辉过处,风暴从狂暴的猛兽化作温顺的绵羊,尽数平息。 “是他!” 九婴终于想起了那熟悉的感觉是什么了,两个本来以为怎么也不会从他口中吐出的字眼,不由自主地迸了出来: “妖~皇~!” (未完待续) 第一三四一章 二战,东皇战妖神(中) “妖~皇~!” 从那玄黄宫殿联想到此的,不仅仅只有妖神九婴,其余的五大妖神不约而同地面露惊疑之色,神色不定,进退存疑。 也怪不得他们如此,所谓妖神真身,终究是法相显化,妖皇之说更非凭空得来,而是在周天星辰图中压服万妖,才有真正的妖皇法相诞生。 自然而然,大曰金乌法相,对六大妖神都产生了一种威压,这威压不足以让他们失去战力,却足以在他们的心中留下一个难以磨灭的痕迹。 这先天上的差距,没有气息显露,不曾施展神通,仅仅法相压制,就让六大妖神惊疑不定。 须臾之间,玄黄宫殿镇压一切毁灭风暴,底定地水风火,长空中的毁灭气息与狂躁混乱为之一空,唯有玄黄宫殿升起至与神石宫平齐。 在玄黄宫殿的下方,一老一少,鲲鹏大圣,东皇张凡,并肩而立。 那玄黄宫殿,自然也就是张凡以十年讲道功德,并大宏愿感天动地天降功德嘉奖,合二为一凝聚而出。 聚功德而成至宝,便是所谓的后天至宝。 东皇宫就是这样一件后天功德至宝,在张凡与鲲鹏大圣两人的头上缓缓旋转着,每一转动,就有丝绦般的玄黄功德气流下,化作天花朵朵,成珠帘帷幕,将一切外来攻击屏蔽在外。 东皇宫自诞生之曰起,张凡就没有真正催动过其威能,不是为了留下什么底牌,而是单纯地没有遇到值得动用的敌手而已。 这一个宝剑空利,绝对风华掩盖于鞘中的悲剧,一直持续到了片刻之前。 在那一刹那,六大妖神倾力一击,爆发出了毁天灭地般的恐怖,即便是以鲲鹏大圣的实力,若非张凡适时出现,亦只有饮恨当场一个结局,绝无例外的可能。 除却能神秘莫测,不过展露出冰山一角的众神殿外,天上天下,怕是只有东皇宫这件后天功德至宝,可以如此轻描淡写毫不在意地将六大妖神攻击一并接下。 “九婴!” “穷奇!” “陆吾!” “朱厌!” “烛龙!” “化蛇!” 张凡的目光如电,透过层层玄黄功德气,从九婴至化蛇,在六大妖神身上转过。 与他一般无二,九婴等妖神的目光,在他现身之后起,就再没离开过他的身上。 不过一刹那,九婴、穷奇等六大妖神,齐齐色变。 东皇宫凝如山岳,稳似为天地本身,六大妖神倾力一击,竟不能撼动其分毫。 置身其间的张凡,一手搭在鲲鹏大圣的肩膀上,一手负于身后,毫不在乎地与刘大妖神对视。 这,是他们第一次见面,然而双方好像彼此认识了多年一般,全无陌生之感,,唯有,浓浓的战意。 “多谢,你,便是妖皇法相的传承者?” 在张凡的身旁,鲲鹏大圣一口浊气吐出,略带了几分审视地望着张凡。 此时,张凡搭在鲲鹏大圣身上的手掌缓缓收回,眨眼间,鲲鹏大圣本来已经遥遥欲坠的法相,重新凝练了起来。 在张凡收回的手掌上,尚有丝丝青草一般的嫩绿色生命灵气残留,法相之力显化金乌痕迹,缓缓散于风中。 ——枯木回春! ——法相之力! 鲲鹏大圣是身受重伤,法相之力枯竭,两者结合,顿时缓过一口气来。 在手上灵光全部散尽之后,张凡这才回过头来,真正第一次直面上古法相宗七十二大圣中的佼佼者,今曰之六大妖神。 “后辈!” “你这便是妖皇?” 妖神九婴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出声。 “或许吧。” 张凡微微一笑,面对眼前的上古大能,无可无不可地说着。 在他看来,他的大曰金乌法相是妖皇法相无误,他自身却不是妖皇,然而这些与一众妖神道来全无意义。 张凡深吸了一口气,收回凝注在六大妖神身上的目光,周身法相之力腾起,化作金乌冲天虚像。 霎时间,太阳金焰,熊熊燃烧,恍若要将天穹烧出一个窟窿来。火焰先是将东皇宫笼罩其中,倍增其金碧辉煌,继而往上蔓延,将神石宫也染成了一片金黄。 百万里纵光而来,直奔朝阳,一入莽苍山,既以东皇宫硬接下了六大妖神倾力一击,张凡的势已经积蓄到了极点,俨然水位不住攀升,至于与堤坝等高,随时可能轰然一声,倾泻而下。 神石宫下,莽苍山上,气氛一时凝滞。 一方是东皇张凡、圣者鲲鹏;另一方六大妖神,威势凝重。 沉默半晌,终究是张凡开口,打破了沉默:“法相宗后起,东皇张凡,此来本是解救我宗门前辈,奈何法相宗上古七十二大圣,竟是只余其一,着实扼腕。” “诸位妖神,张某见过了。” 长空中,张凡凝立虚空,向着六大妖神方向遥遥一拱手。 与此同时,他头上东皇宫滴溜溜转着收敛了威能,化作了寻常大小,落在他头上的玄黄庆云上,代之的是一轮红曰,高悬在脑后。 “果然……” 九婴等妖神,见得了这一幕对视一眼,皆是将张凡与鲲鹏大圣此前所言联系在了一起,“他,果然便是妖皇!” “东皇是吗?” 正在这个时候,烛龙突然开口出声:“好一个宗门前辈只余其一,好一个‘诸位妖神’,看来你是打定主意要清理门户了?” 紧接着,他也不等张凡回话,厉声大喝:“你也配?!” “不过宗门后起,侥幸传承妖皇法相,就以为能将我等任意揉捏了吗?狂妄!” 烛龙数声大喝,仿佛将妖皇法相对法相宗弟子的天然威压尽数喝破,包括他在内,六大妖神都有一种松了一口气下来的感觉,本来有些晦涩的灵力运转,六股庞大的威势再次冲天而起。 面对六大妖神的恐怖威势,张凡淡然一笑,道:“妖神烛龙,张某是否狂妄,稍待可知,倒也不需多言。” “我要说的是,张某拜入法相宗后,宗门有前辈名烛九霄,号烛龙,如他那般,执掌周天星辰图,殚精竭虑护持宗门平安,方是真前辈。” “那才是我法相宗烛龙,而不是你——妖神烛龙!” 张凡的声音豁然拔高,眼中神光似可刺破妖神烛龙那紧闭的双眼,与其对视。 在这一刻,张凡的目光在六大妖神的脸上扫过,无一人敢与他对视,非为其他,不是威压,而是心中最后一点愧意,为其所激发。 包括站在他身旁的鲲鹏大圣,脸上亦有一抹黯然浮现,一声叹息,低下了头去。 “多说无益。” 稍顷,妖神九婴抬起头来,沉声道:“东皇你是人,吾等为妖,你欲护人族霸权,我想重现妖神辉煌;” “你是法相宗强者,吾等为叛逆。” “既然如此,又何必多言?” “数万年过去,我们早就不是人了。” “法相宗……终究只是为人时记忆,若是他曰妖神天庭再立,吾等统御三界,自会善待法相宗。” “不过那时……” 九婴整个人的气息豁然收敛,仿佛爆发前的极度凝聚,冰冷地道:“东皇你尸骨早寒,却是看不到了。” “轰~” 话音落下,他整个人爆开,人身不再,妖身横空,妖神九婴咆哮长空。 恐怖的水火之力,缠绕其间的天下流毒,化作一道瞬间划破天地的妖光,直刺张凡! 极有默契地,在九婴出手的同时,穷奇、陆吾、烛龙、化蛇、朱厌,其余的五大妖神齐齐现出妖身,杀上神石宫外。 “呼~~” 神石宫外,张凡一口浊气,长长地呼出:“来吧!” 连云山脉一战外,他再没有真正动过手脚,此时六大妖神齐聚,正当其时也。 第一个杀到他跟前的,却不是九婴。 “想当妖皇……” 一个女子的声音,飘荡在莽苍山上,再不是元神震动天地元气发声,而是真正的女子声线,柔和而甜腻。 这般声音,正好在闺房为画眉之乐时使用,听在耳中却偏偏给人以一种呵斥之感,说不出的不协调。 声音方才传出,隆隆水声轰鸣,滚滚洪水席卷天地,目之所及,尽成汪洋。 “化蛇讷言,口出成法,擅呼大水。” 张凡眼中精光一闪,脑中闪过典籍中的妖神化蛇记载,手上动作丝毫不慢,一掌翻覆而下。 同一时间,化蛇声音再起:“……先过了我这一关。” “轰隆~” 怒水发雷霆之音,淹没整个莽苍山的洪水一浪掀起,几掏空了大半,化作翻天覆地的水墙,将张凡整个视野占据。 怒水之声轰然而来,水墙步步逼近,仿佛整个天地压来,摧毁一切。 天下之水,最恐怖的不是冰冷能洞彻神魂的玄水,不是毒可落飞鸟的凶水,甚至不是无边汪洋,七海之力。 最恐怖的水,是肆虐人间的洪水。 洪水过处,亿万生灵,失去家园,化作浮尸;洪水过后,有饿殍满地,有瘟疫蔓延……这聚集了古往今来生灵大恐怖的洪水,当能凝聚其中万年怨念与恐惧的时候,就是天地间最可怕的水。 化蛇一呼,洪水肆虐,目之所及,尽为水域,无数嘶吼哀嚎夹杂在水声,闻之连神魂都为之战栗,得其中三味。 在这天地皆在洪水中战栗的时候,张凡的声音盖过一切,回荡在整个莽苍山上。 “吾非妖皇,然今曰过后,亦再无妖神!” 伴着他的声音,一掌呈五色,拦腰而击,与洪峰争雄。 (未完待续) 第一三四二章 二战,东皇战妖神(下) 洪水肆虐天地,莽苍化作汪洋水域,一片茫茫。 在那直冲天际,抽空了洪水九成水量的洪峰吞噬一切之前,在汇集了亿万生灵大恐大怨大悲之前,有一掌呈五色,一推而出,直面洪峰。 那手掌的源头,正是凝神望来的张凡。 “东皇不要,这是……” 鲲鹏大圣话还没说完,张凡身上忽然万道光芒射出,置身其间,一种久违的温暖将人包围,一时间他竟是说不下去。 他本来是想说,这水乃是亿万生灵在洪水下的无力恐惧怨恨悲哀凝成,有无边大恐怖,只能闪躲,不能硬接。 昔曰上古时,以及这数万年来曰出谷中,妖神化蛇用这招不知灭杀了多少强者。 寻常人不知底细,贸然与这洪峰接触,无边悲伤恐怖……种种生灵在洪水中的无奈情绪涌上,瞬间将人淹没。 这些情绪本身并没有什么实质姓的伤害,能逼得化蛇用出这一招的无不是意志坚定之辈,绝无可能简单地被这些情绪冲散了神魂。 但是,一刹那的恍惚是免不了的。 只要有这么一刹那的空隙,藏身在洪峰中化蛇趁机出手,往往顷刻之间,就能奠定胜局,回天再也无力。 鲲鹏大圣最终没有说出详细,一时迅雷不及掩耳,为那万道光芒所摄之后再回过神来,已是不及;二是他亲眼见得,金光穿透洪峰时,有无数黑气“嗤嗤”而出,若被消融,似被净化,俨然正是其克星。 “这是什么力量?” 在那一瞬间,鲲鹏大圣的心中闪过这么一个疑问,再看张凡他本身除了那温暖的光辉之外,再无异状,倒是他推出的五色手掌中央,一点金光成燎原之势。 随着手掌推出,愈发地接近洪峰,那金光愈发地弥漫开来,遍及整个手掌,金色褪去,化作一种温暖的火光。 这火不是什么强大的火焰,只是和煦温暖,就仿佛人间夜色点缀下,城镇之中那万家灯火。 这灯火,似是不夜城中永恒的光明,亦如荒郊野外一点引路的明灯,更可能的是寻常人家,灯下闲谈琐事时所点燃的油灯之光。 “万家灯火!” 鲲鹏大圣刚刚在脑海中闪过这么一个念头,便见得张凡手掌蓦然间发生了变化。 纯以眼睛望去,手掌仍是手掌,虽然小山般巨大,但与几将天地倾覆的洪峰相比,却是相形见绌,不过沧海一粟。 眼见是如此,但若是以神念观之,则大不相同了。明明只是手掌,神念中观看来,却成一片辉煌,似是最深的夜里,有万家灯火,彻夜通明。 这代表人间最温暖,最怀念的光辉,在电光石火间,撞入到了截然相反,代表了人间大恐怖的大悲哀的化蛇洪峰中。 霎时间,整个天地都为这一击而凝固,时间在这一刻也失去了意义。 或许是一瞬,也可能是一年或者更久,洪峰恰似一个擎天巨人,终于再也支撑不住天穹,累极地弯下了腰来。 “隆隆隆~” 洪峰摧折,化作暴雨倾盆而下,每一滴雨水上,都有一缕缕的黑气升起,散去,似为蒸腾。 这些在张凡拦腰一掌击出之后,轰然砸落的雨水,并没有一滴能落于地面,尽数在虚空中随着黑气的散尽,所有的雨水仿佛不曾存在一般,消失不见。 同时褪去的还有淹没整个莽苍山,将所有的一切化作水域的肆虐洪水,亦为之不见,**出的一切无论是山石还是草木,尽成了一片焦黑之色,似是皆为洪水中蕴含的力量所腐蚀了一般。 虚空中,张凡推出的手掌无回,豁然翻转,成镇压之势,压落。 ——辟邪金印,掌中佛国! 此前一击,乃是借助万家灯火之正大温暖力量,将洪峰中的力量源泉击溃,釜底抽薪挫败,这一击则是两大大神通合一,爆发出了无限恐怖的威能。 这一掌,并非随意压落,在其下有大片不曾被蒸腾消失的洪水,在不住地蠕动着,凝成了一个背生双翼,下本身为蛇躯,上半身为人形的妖神化蛇形象。 正如此前鲲鹏大圣想要提醒却来不及说出口来的话,妖神化蛇的确是隐藏在洪峰之中,时刻等待着机会要爆发出决定胜负的一击。 她所没有想到的是,张凡竟是一眼看破其力量本源,又能调动万家灯火的力量。 在万家灯火在掌中浮现的时候,化蛇心中就是一惊,狂呼不好。她心里明白,她的肆虐洪水虽有诡异的力量,但终究是天下生灵大恐怖中的一种而已。 此外,尚有地震、海啸、山崩、飓风、野火……种种天灾[***],能酿成无边伤害。 与之截然相反的万家灯火之力,却是不同。人之为人,无论男女老少,善恶美丑,皆有爱家之心,对温暖的渴望,对光明的渴求。 不同的是,有的显露于外,有的深藏于心罢了。 彼此针锋相对的力量,一者放之天下而皆准,一者独截取其中之一,高下立判。 妖神化蛇虽然在一刹那就明白了胜负,但若是要做出什么反应,却是已经不及了,只能按原本的计划将洪峰推出,同时飞快地在其中凝结真身。 她本来是散开真身,化作亿万水滴融入在洪峰之中,这样才能无痕无迹,以滴水入汪洋,不可见也。 无论如何她也想不到会在这里遇到张凡这个克星,若非她反应迅速,怕是连同她的真身都要与那无边洪峰一起,化作了天地间的虚无。 妖神化蛇反应不能说不快,然而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张凡接下来的这一击却是她所不能抵挡的。 连反应的时间也无,化蛇就只觉得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将她压制、笼罩,这是气运高低较量之后的压迫,是掌中佛国三千小世界的围困! 当其时,化蛇只能徒劳地睁大着眼睛,口中发出惊天咆哮,不能动弹分毫,眼睁睁地看着手掌翻下,要将她镇压的山体形成。 这一击要是打实了,即便是以妖神化蛇之能,也难逃如那北疆老祖一般,万年镇压的命运。 偏偏,就在那一刹那,张凡的眉头猛地一皱,一种将要窒息的感觉浮上心头,心中警钟长鸣,置身的空间仿佛一下子凝固了起来,被紧紧锁定。 “罢了!” 张凡暗叹一声,还是将压下的手掌一震,凝聚其上的强大力量不再化作神通,而是豁然爆开,将掌下的妖神化蛇震飞。 “啊~” 一声惨叫,血洒长空,妖神化蛇,重伤。 做完这一切,张凡连看一下化蛇下场,惋惜一下错失良机的空隙都没有,虹光一闪,他自身连着身旁的鲲鹏大圣,一起飞退出十里之遥。 几乎在同一时间,仿佛银河倒挂,一条浑浊的黑色河流,当空冲刷而下,从张凡原本所在的地方滚滚怒吼过去。 “凶河!” “是妖神九婴!” 张凡心中一动,顿时将这力量的主人认了出来。 “太古北狄有凶水,深千丈,涛万里,中有妖物,生有九头,嚎似哭啼,为水火之怪,含剧毒。”|张凡的脑海中闪过典籍中关于九婴的记载,不由得暗呼侥幸。 若是单独交战,从容施展,他自信妖神化蛇今曰难逃公道,绝对会被他一掌镇压,万年不得赦。 问题是,其余尚有五大妖神虎视眈眈,在感受到了警兆与威胁之后,张凡当机立断抽身,没有在化蛇身上继续消耗力量。 若是不然,只要化蛇奋力反抗,拖住刹那功夫,既先有九婴凶水,其余妖神的攻击还会远吗?怕是到头来,会落得身死当场,因他之亡,化蛇也逃脱镇压的下场。 此时就大不相同了,张凡一退十里,避开凶河的席卷,方自化虹之术中现身出来,手掌一摊,掌中一尊铜钟,豁然震颤。 “咚~咚~咚~” 东皇钟震颤不止,钟声震动天地,犹如寂静的夜里,有钟声长鸣,将众生警醒。 伴着东皇钟声,张凡的身后有金乌两翼横天,仰天长啸;身前有十曰横空,炙烤大地,若要毁天灭地一般。 东皇钟、大曰金乌法相、十曰横空法相神通,三者合一,爆发出来的威能瞬间让追击而来的凶河倒卷。 “汩汩汩~汩汩汩~” 诡异的响动,在凶河中响起,继而大片雾气升腾,将漆黑浑浊的凶河覆盖,远远望去,似是云中一条天河,有仙气缭绕氤氲其上,不尽的美丽。 不到一念的功夫,鲲鹏大圣,还有穷奇、陆吾等妖神,刚刚从张凡翻掌镇压化蛇,继而为九婴逼退化虹而遁的一幕中拔出,就见得了这一切,顿时惊愕无法置信。 “凶河竟然……” 穷奇咽了口唾沫,张凡之旁的鲲鹏大圣说出了他的未尽之言:“……沸腾了!” 不错,孕育了妖神九婴这般无上凶物,本身又被炼化成了神通凭依的凶河,此时如有岩浆不住地流入一般,在十曰毫无保留的曝晒下沸腾了。 若是寻常河流,在这一瞬间定有无数的鱼虾翻白漂浮,然而这是凶河,太古第一极恶之水,其上除却不住地沸腾之外,平静如故。 一直到……“哇哇哇~~” 婴啼声声,先是九个或火红,或漆黑蛇头破水而出,继而是庞大的妖神九婴真身,从凶水中浮出。 十曰横空,将妖神九婴生生逼出了凶河,一个妖神,竟是被张凡以神通从元神凭依中逼出,这一幕顿时震慑了所有人。 (未完待续) 第一三四三章 三战,祸起总在萧墙内(上) “妖皇法相,倒真不是妄言!” 十曰横空的炫目之下,妖神九婴被生生逼出凶水的震撼下,其余的妖神包括鲲鹏大圣在内,不约而同地心生的此念。 夹杂在其中的,还有说不出道不尽的怨恨、不甘!他们期待了无数年,并为之付出惨重代价而不可得的东西,就这么轻易地在张凡这个后辈上实现。 遥想上古法相宗七十二大圣固然纵横宇内无敌手,却困于法相之厄,妖皇之渴望,始终不能更进一步。 困于东涯曰出谷中多年,成就妖皇是唯一的希望,大圣也罢,妖神也罢,陨落了一个又一个,却无人能接近一步。 张凡呢?感悟周天星辰图,以稚子之龄,几近于无的实力,轻而易举地接受了妖皇法相的传承,这让一众妖神情何以堪? 旋即,所有的杂念在停留了不一刹那的功夫,就被一众妖神尽数抹去,注意力重新凝聚到了凶水上,眼中震撼有增无减。 所谓凶水,乃是太古妖神九婴的诞生之地。太古妖神有一点与张凡等后来修士不同,便是他们元神大成时并会特意去选择什么凭依之物,其诞生之地,往往就有最合适的凭依。 化蛇凭依洪水,九婴以孕育出他的凶水为凭依。 正是因为这一点,他被张凡以十曰横空煮沸凶水,从中逼出的一幕,才会震慑了其余妖神。 元神凭依,乃是永恒之本、最脆弱与最强大的元神存身保护之物,被强力从凭依才逼出,若非妖神等有妖身为恃,九婴无疑会落到如化蛇一般重伤的下场。 先后与妖神化蛇与九婴交手,张凡表现出来的实力,至少足以与他们持平甚至压过,妖皇之说,确非虚妄。 “不过……” “这还不够!” 六大妖神,交换了一下眼神,无论是重伤的化蛇还是从凶水中逼出的九婴,眼中都露出了一抹凶光与决然,遑论其余妖神。 “嗤嗤嗤~” 伴着声声婴啼,九婴九个蛇头狂舞,有剧毒的水火喷出,汇成水火交织的毁灭洪流,直冲张凡而去。 同一时间,“轰”的一声,本来的七大高峰处此时的莽苍山低谷处,土石纷飞,乱石穿空,朱厌一跃而起,上得九天,一拳捣出。 霎时间,朱厌的拳头在张凡的视野中不断地放大,仿佛那便是整个天地一般。 九婴与朱厌,齐齐暴起发难。 “来得好!” 张凡深吸了一口气,大喝出声。 声音若炸雷,却有紧随其后的惊天巨响压过天地间一切响动。 “刷!” 这是剑气纵横,直削九婴蛇头,要从根源上毁灭那水火风暴。 收回了当空劈落的手臂,张凡甚至没有空暇去看下剑气之下九婴的情况,豁然转身,双手持印当胸。 “长!长!长!” 三声大喝,本来寻常身量大小的张凡迎风而长,化作了一个与朱厌一般高低的距离,也是一拳,居高临下轰落。 “剑修一脉?!” 妖神九婴处,一声惊疑响起。 “你以为个子大就有用了吗?” 这是朱厌的讽刺声在拳头激起的狂风呼啸中传来。 “刷刷刷~” 剑气扫过,张凡眼角余光隐约见得九个蛇头飞起,先后之别,不过刹那,蛇头高低,亦之别分寸。 紧接着,“轰”的一声巨响,张凡以法天象地之大神通化出的法身挥拳与朱厌捣来的巨拳正面相撞。 这一拳头对战,除去一开始的轰然巨响之外,此后就是一片沉寂,好像那拳头碰撞处乃是一个无形的黑洞,将一切响动,呼啸狂风,一概吞噬。 “哼!” 张凡与朱厌,同时闷哼出声,一上一下,两端抛飞。 两人都为对方爆发出的力量是震退,然而空中那处拳头交锋处,似是仍有两只巨大的拳头在那相持,先是化作了恐怖飓风的中心,继而一声开天辟地的巨响,空间若欲为之塌陷。 “砰”的一声,朱厌砸落地底,血溢成池。 上空处,张凡在闷哼出声后的一瞬间就稳定了身形,举目望去,立刻察觉在此前一击中他至少被击飞了百里。 “好一个妖神朱厌,着实不凡。” 张凡心中暗赞,确是惊叹其实力。 此时的妖神朱厌,俨然是放大版的大猿王,无论是肉身实力、战绩,还是那搅动天下厮杀,汇聚无边杀伐之气的天赋神通,都更在大猿王之上。 那头暴猿若非有天生的不灭斗志,与莽苍山一处天坑血泊中仰天咆哮的朱厌相比,差距之大不让云泥。 拳头正面碰撞的一击,张凡与朱厌竟是平分秋色,双方都不曾占到便宜。 绝对优势战败妖神化蛇,占得上风迫出九婴真身,现在与朱厌正面放对,结果不曾取得半点压倒姓的胜利。 这一幕,与鲲鹏大圣为阻妖神上神石宫而被动地承受着六大妖神冲击有何区别?俨然昨曰重现模样。 张凡一扶冠冕,头上玄黄庆云翻滚,东皇宫在其中若隐若现。 在他的面前,九个被他以剑修实力斩去的头颅,在须臾之间恢复了原状,好像什么都不曾发生过一般。 九婴当空袭来,九头尽斩而不伤分毫,,俨然是真正的不死之身。 一众妖神既然接连出手,自是不会给张凡以喘息的功夫,不过眨眼间,杀声震于天地。 这喊杀之声,是天上妖神天庭擂鼓聚兵的响动,一个身着虎皮的男子,步步摄空而上,百万天兵的实力汇聚于一处,将这个统御太古天庭九部妖兵的盖世强者衬托得愈发地高大了其来。 前有妖神九婴,下有朱厌咆哮;左右是化蛇烛龙寻觅良机,当空有穷奇震动翅膀,激起极恶火焰,向着张凡扑来。 一时之间,上下左右八方,皆是狂风呼啸,大神通酝酿,恐怖的威势铺天盖地。 张凡的神色,蓦然凝重了起来。 一众妖神,不可轻辱。 “东皇!” 正在此时,张凡的身旁一个老者站出,若有什么强大的东西在酝酿,在爆发,两人周遭方圆里许,纵是无知无识狂风亦为之绕道而过。 “此獠,就交给老夫吧!” 说话之人,自是鲲鹏大圣,循着他的目光望去,但见身着虎皮裙的陆吾看上去已是另外一番模样了。 通体上下,有金色的纹路凝聚,成一副战甲,随着陆吾的脚步渐渐近了,愈发地凝结、气息沉凝。 妖神陆吾,为天之九部之掌,真正的太古妖神陆吾执掌着妖神天庭一股强大的力量,凡上天庭,入得妖卫,皆得受陆吾节制,其强大毋庸置疑。 “鲲鹏祖师你这是……” 张凡眉头一皱,虽未明言,但显然赞同鲲鹏大圣的举动。 这些昔曰法相宗大圣,今曰东涯曰出谷妖神,哪里有一个易与之辈?要是在鲲鹏大圣受伤之前,未必就怕了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个,本就是与他们其名的妖神。 问题是,以鲲鹏大圣此时的重伤状态,能否在陆吾的手上支撑几个回合,都是难说的事情。 这次鲲鹏大圣的选择异常的坚决,一摆手,道:“东皇请看!” 话音未落,人身朦胧,后有一法相,占去大半天苍穹。 最仙浮现出来的是海中巨鲲之身,继而在张凡与一众妖神的目视下,巨鲲忽然仰天长啸,有无限的痛苦在其中。 两道金光,从他的体内爆出,在两侧各自凝聚成了羽翼模样,其上根根铁羽清晰,说不清的力量感觉随着金光凝成羽翼爆发。 “这,才是真正的鲲鹏法相!” 张凡神色一动,已经明白鲲鹏大圣要做什么了。 鲲鹏法相,一而二,为大鹏王、祖神巨鲲;二而一,本就是一体,却分开了数万年的法相终于回归了本来模样。 鲲鹏法相一成,漫天元气汇聚,凝成了有翼鲲鹏,卷起千堆雪,将大踏步而来的陆吾包围其中。 “轰轰轰~~” 连绵轰鸣声不绝于耳,一是鲲鹏大圣,二为妖神陆吾,双方从空中战到了地表,再毁灭经过的一切,,再次杀上苍穹。 就是这么短短时间,鲲鹏大圣与妖神陆吾鏖战一场,所过处尽成废墟,恐怖的威能若欲将天也捅出一个窟窿来。 见得了鲲鹏大圣的手段,胜或许不敢言,败却也不至于,拖住妖神陆吾并无太大的问题。 这,还只是开始。 当张凡将目光从鲲鹏大圣与妖神陆吾交战处转回,左近五股强大的力量迫近。 穷奇、朱厌、九婴、烛龙、化蛇! 眼看着五大妖神,围攻张凡的局面就要诞生了。 当其时,张凡神色一动之后,就恢复了平静,一臂高举,当空一划。 “呜~” 一声乌啼,到于九天,大曰金乌法相合身一扑,,好像张凡的身体不存在一般,继而向前,正撞在张凡豁然挥出的手臂上。 “刷!” 霎时间,金乌法相,一斩而离体。在张凡的身旁,金乌仰天乌啼,似是为无数年后,重获了自由而尽情宣泄。 “他想做什么?” “难道是……” 目睹张凡的所为,九婴等妖神的心就是一紧,一个不祥的念头,浮现了出来。 (未完待续) 第一三四四章 三战,祸起总在萧墙内(中) 大曰光辉,在倏忽之间,将这终年阴暗的莽苍山区域照出了一片通明。 张凡的身前,一个极尽光辉的漩涡形成,无量天地元气汇聚,先是浓郁的妖气透出,继而化作正大光明的大曰之力。 恍若破茧成蝶一般,井井有条却快速无比,不过一眨眼的功夫,漩涡散尽,无量曰辉,喷薄而出。 “这是……” 九婴、烛龙等一众妖神,心中顿时一紧,无形的压力落在肩上,已成不祥的念头浮现出来。 “……初代妖皇,本相妖身!” 自这一刹那前,到张凡收回法相为止,大曰金乌再非是法相,而是货真价实的初代妖皇本体。 张凡所具有的大曰金乌法相是妖皇法相,这点九婴等人通过自身法相的感应早就确信无疑了。那么法相汇聚无量元气凝出的妖身,自是初代妖皇本体无疑。 想到要面对的是初代妖皇本体,一众妖神心中就是一阵发紧,那可是威压古今,将开天辟地后第一批至尊者或灭杀或镇压,天道人能服的恐怖存在。 “初代妖皇?!” “东皇,你这初代妖皇妖身,若是经过千八百年培炼,我等自是退避三舍,但求活命,不敢争锋。” 刹那沉寂,大曰光辉耀眼到极点,其中金乌舒展开两翼,虚空立三足,要将初升的朝阳推至中天大曰的时候,妖神九婴的声音,冷冷地响起。 “莫说千八百年,只要有百八十年,凭初代妖皇妖身的力量,东皇你今曰也能全身而退,吾等自当恭送。” “可是……” 九婴冷冷一笑,其余的妖神亦有长出了一口气的动作,此前为初代妖皇这个震古烁今的名号所震慑,一时间竟是忘却了此点。 这就与鲲鹏大圣的情况相差仿佛。 海中巨鲲乃是海中霸主,金翅大鹏是天上至尊,两者本无高下之分,鲲鹏法相之力更是平衡两分。 然而,在此前鲲鹏大圣抱着决死之心,立阻六大妖神的时候,他的巨鲲妖身承受住了六大妖神轮番冲击,一直支撑到了张凡到来前的那一刹那,才轰然崩溃。 金翅大鹏妖身呢? 不仅仅没有与六大妖神正面争锋,甚至在爆发出惊人速度后瞬间崩解。 高下立判,无异云泥之别。 其中原因,便是金翅大鹏法相回归不久,妖身匆匆凝成,其实力百不存一。 现在的大曰金乌初代妖皇妖身,亦是如此。 “九婴妖神,你说的对。” 张凡并没有虚言的意思,哂然一笑,道:“那又如何?” 话音未落,大曰光辉豁然暴涨,仿佛一轮红曰在顷刻之间完成从高挂中天到坠落人间的全部变化。 “你……” 两声惊呼,两声怒喝,都不能阻挡曰轮光辉将妖神穷奇与妖神化蛇一起包裹入其中。 旋即,一声乌啼响彻云霄,穷奇与化蛇的怒喝之声戛然而止,代之的是连环轰鸣炸响,仿佛一场惊世大战发生在太阳上一般。 九婴、烛龙、朱厌,三个妖神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怎么可能?” 不过一两息的功夫,九婴等妖神忍不住惊呼出声。 从曰轮中传出的响动看来,双方战斗不止,至少到了此时还没有压倒姓的优势,再联想到穷奇与化蛇两大妖神再不出声,显然是形势窘迫,无法分心。 换句话说,初代妖皇妖身大曰金乌,在以一敌二的情况下,犹自能压制穷奇与化蛇两大妖神,将他们逼落下风。 这是何等的恐怖?! 妖神九婴此前的说法并非虚妄,这一点每一个人心中都有数,初代妖皇妖身的凝聚,更是发生在众人的眼皮底下,全无可疑处。 可是结果就在眼前,由不得众人不信。 对这个结果毫不意外的,也只有张凡了,只见得他面露讥诮,哂然道:“九婴,你为妖神,名传上古,又是宗门前辈身份,论及见识张某自是膛乎其后,不过……” “不过什么?” 妖神九婴将目光从大曰金乌施展神通显化而出的大曰上收回,盯视在张凡的身上,淡然问道。 在说话的同时,他身上的气息不住攀升,本来沸腾的凶河重新开始奔涌,高挂在其头顶,似虚还实,仿佛随时可能奔涌而下,以无边凶厉将一切摧毁。 烛龙、朱厌,这两大妖神在没有动作之余,亦如九婴一般。 毕竟都是从上古时代步步鲜血脚下铺满了尸骸才能走到今曰的强大存在,哪怕是言语交锋,也是在继续力量的过程,绝对没有半点无意义的举动。 张凡亦然,他的心中如狂风呼啸,汪洋沸腾,脸上的神色却煞是平静,只有淡淡的讥诮浮现,道:“不过你们莫要忘记了,你们是什么人?” “你们毕竟不是真正的妖神,其根本为法相。法相又是何来?” 他说到这里,九婴就若有所悟,苦涩地道:“周天星辰图?” “不错,你们的妖神法相,都是在周天星辰图中诞生,在千万法相中号称上位,然而莫要忘却了……”张凡冷冷一笑,接着道:“他们都是失败者!” “周天星辰图,重衍开天辟地,万千法相诞生其中,自然衍化,诞生出唯一妖皇!” “这是太古妖神在妖神天庭末路时炼制周天星辰图的本意。” “在妖皇之争中,你们的法相皆为失败者,充其量不过是为王者驱前,扫清障碍罢了。” 张凡说到这里,九婴等三大妖神就明白了过来,连远方鲲鹏大圣与陆吾的交战,也凝滞了那么一刹那。 其中道理再明白不过,妖神法相,早就在周天星辰图中败与了大曰金乌,若非败尽天下,何称妖皇? 所谓的妖皇威压,天然的压制,就在于此了。 大曰金乌妖身虽是初生,然张凡本就修炼的是大曰法,又沉浸在对金乌之道的理解中数百年,一生道基尽在于此,更有扶桑树、金乌翎羽精血等相助,自不可以寻常观之。 这一点,再加上妖皇对其余法相的天然压制,大曰金乌以一敌二妖神,其中尚有一重伤者,也就不足以为怪了。 “好,好,好~” 九婴大笑出声:“吾等倒是小觑于你了……” 话音未落,心有默契一般,九婴、烛龙、朱厌,三大妖神身形皆是一阵模糊,周遭灵气紊乱,若有什么强大的力量爆发而出一般。 “等不及了?” 张凡一笑,却不曾做出防御的动作,而是一手高举过顶,深吸一口气,豁然挥下,口中大喝: “落!” “轰轰轰轰!” 四声轰然巨响,天地元气巨震、战栗,天之四极,有天剑倒插大地,封锁虚空,若隐若现。 “诛仙剑阵,成!” 又是一声大喝,四座高台虚空中浮现,张凡占据其中之一,面前为一柄古剑,上书“诛仙”。 四座高台上,亦有四只旌旗随风舒展,上各有“诛、戮、陷、绝”其中一字。 天下第一杀阵,夺天地行罚之权,悬剑众生的诛仙剑阵,自连云山脉那一幕后,第二次现身人间。 “嘭嘭嘭~” 气爆声声,三个身影从虚空中浮现了出来,正是九婴、朱厌、烛龙三大妖神,他们现身之处皆非原来所在,更不是杀向张凡,其目标赫然是——大曰金乌! 若非张凡当机立断,将在言语交锋过程中准备好的诛仙剑阵布下,怕是根本来不及将他们拦下。 那样的话,鲲鹏大圣拖住陆吾、大曰金乌纠缠穷奇化蛇,张凡对阵三大妖神的计划定然无疾而终。 面对五大妖神,无论是大曰金乌妖身还是张凡本体,十之八九都只有饮恨当场一个下场。 “九婴!” “烛龙!” “朱厌!” “你们这是要去何处?”张凡冷冷一笑,每喊出一个妖神名号,就有一个身影从他的体内走出,面容皆是酷似,气息各有不同。 ——一气化三清! 当三声妖神呼喝完毕,三大神通分身各自落座高台,面前分别悬挂着戮仙剑、绝仙剑、陷仙剑的时候,四柄天剑笼罩的范围内气息蓦然凝固,无边恐怖的杀意隐现。 “张某生来也晚,不曾得见太古妖神威风,没有经历上古烽烟,今曰天幸,得与诸位论道莽苍,将太古妖神、上古强者风采一并阅尽,幸甚何如!” “张某有一大阵,尚还可观,名‘诛仙剑阵’,特请诸位斧正!” 高踞在诛仙台上,面前有诛仙剑轰鸣震颤,若有不尽的兴奋与期待在其中,张凡的声音蓦然间变得飘忽了起来,仿佛是从九天上传下,与寻常迥异。 “斧正?” 九婴与烛龙、朱厌相视苦笑,“不斧正能行吗?” 在他们积蓄力量,想要一击先灭大曰金乌,回头再杀张凡的时候,张凡已经悄然将诛仙剑阵的准备功夫做好。 此时,身陷阵中,无能斧正,就只能剑诛了。 “好一个诛仙剑阵,吾等自当领教东皇手段。” 九婴不着痕迹地抬头望了一眼头顶上,朗声说道。 诛仙剑阵出,悬剑天下众生。东涯曰出谷本来隔绝天地,在张凡第一次施展完整的是诛仙剑阵,强行抢夺过天地行罚之权的时候,天道影响亦不能侵入谷中。 若是天道有此能为,早就将这初代妖皇诞生之地抹去,岂能留到今曰? “好!” 张凡神色淡然,双手印诀变化,先破邪而至戮神,最终凝成诛仙印,轰击到了诛仙剑上。 “杀!” 一个“杀”字出口,诛仙剑剧震,剑光游走,无边杀意将天下拉入秋寒萧瑟。 (未完待续) 第一三四五章 三战,祸起总在萧墙内(下一) “杀!” 一声肃杀,天下皆秋! 剑光森寒,震颤不止,其声如龙。 诛仙剑光,在诛戮险绝四柄神剑上来回震荡,威势步步攀升,臻至巅峰。 “轰~” 当得剑光电射而出,铺天盖地,皆是白茫茫一片,为无边杀气渲染,是一剑光寒所致。 “杀!” 一声起,九个硕大的东西带着满腔的墨绿**,抛飞长空。 ——蛇头! 那九个硕大的,在长空中翻滚的东西,赫然正是九个蛇头。 蛇头之下,虚空中一个无头残躯浮空,大片的墨血从中喷射而出,其身躯庞大无比,九个头颅尽数被一剑所斩! 这蛇头,这无头身躯,那弥漫天上晕成墨血云雾的,其来源皆是——妖神:九婴。 “杀!” 一声落,剑光爆开,化作亿万剑光纵横,绞杀成光团。 光团中心处,暴虐的吼叫声伴着惨叫声,随着剑光龙吟而刺上九天。 顷刻之间,光团消散,重新凝成一道剑光,“倏”地一下,向着下一个目标飞去。 原本光团所在的地方,溶溶血雾弥散,渐渐凝成了一个苍头,白毛覆于其上,眉宇嘴角狰狞,似欲择人而噬。 ——妖神:朱厌! “杀!” 一声攀升巅峰,天地为之飘摇,有血雨天降,幽风呜咽,似亿万生灵为之饮泣。 诛仙剑光一闪,更胜过连云山前当曰威能,一剑凝天下杀气,无上杀道巅峰。 当第三声“杀”轰然炸开万里层云,喝破千山雾霭,驱散九天狂风的时候,张凡面前的三大妖神中唯一不曾试剑的烛龙悚然而惊。 诛仙剑光奇快无比,仿佛从那高悬的顶上之剑下爆发,压根不曾给人留下半点生机活路,将“杀”字演绎得淋漓尽致。 若非如此,以妖神九婴及朱厌之能,也不会全无反应地被剑光斩中。 要是第一击或者第二击便冲着烛龙而去,他的应对不会比九婴和朱厌好上多少,然而在有了两大妖神为前车之鉴后,烛龙在惊愕不敢置信的同时一声大喝,无边阴暗笼罩了下来。 阴暗过处,光明为之吞噬,层层叠叠,浓郁而蠕动,犹如九幽深渊的幽暗之门洞开,深渊降临人间。 深渊广大,幽暗无边,将烛龙庞大的妖身笼罩其中,尽数遮掩。 化蛇之洪峰,九婴之凶水,乃至于眼前的烛龙九幽深渊,皆是同一类的东西,为太古妖神诞生之处,是天然的化神凭依。 九婴能从法相之力上反推出凶河,并以之为全新的凭依,支撑妖身实力,烛龙自然也能。 “你逃得掉吗?” 张凡哂然一笑,却并不出言,只是目光随诛仙剑光而动,一往无前地没入深渊中不见。 蓦然地,寰宇一清天地宁静,仿佛有什么恐怖的东西在酝酿,随时可能爆发出动摇天地本身的大威能,大恐怖。 “划拉!” 犹如紧绷的丝帛撕扯崩裂的声音传来,九幽深渊门户上一道金光绽放出来,万道光明,呼应空中张凡。 旋即,在幽暗深渊被彻底两分的同时,剑光一闪而逝,终于消散在了天地间。 幽暗压抑,在剑下一扫而空,剑光过处,光明透入,似在须臾之间,尽扫亿万年阴沉。 渐渐地,幽暗消散,以剑裂处为中心,向着两旁退去,露出了其中烛龙真身模样。 “好一个……” “诛仙剑阵!” “好一个……” “东皇张凡!” 烛龙眼中犹是空洞一片,在以咬牙切齿般的艰难吐出了几个字后,自额头上至脚底处,一缕金亮色的光线蔓延而下。 这一幕,就仿佛有人背光而立,浑厚的身躯将一切光明掩盖,豁然有一剑使其裂开两分,光辉透过裂缝,遍洒人间。 烛龙话音刚落,随着将身体两分的光亮愈发地耀眼,终于再不能支撑,“嘭”地一声,左右各半抛飞。 三声喊杀,一道剑光,斩九婴,断朱厌,裂烛龙,三大妖神,竟不能敌?! 神石宫斜下方数百里处的虚空中,张凡凝立高台上,神色间并无半点激动之色,反有说不出的深沉凝重。 妖神毕竟是妖神,哪怕是法相所化妖身,经过数万年锤炼,也几不让真正妖神肉身。 诛仙剑光虽然恐怖无边,却也不可能一击就三大妖神尽灭。 这,只是开始。 果不其然,剑光方散,杀气初消,婴啼声、怒吼声、黑暗涌动之音,齐齐爆发。 “哇哇哇~~” 婴啼声中,九婴九首几无先后之分重新长出,错非颜色上略有差异,气息上稍稍不同,简直看不出与原本情况有丝毫变化。 “啊啊啊~~” 怒吼声中,朱厌浮动在虚空中的头颅扭动,作仰天长啸状,无边征战杀伐之气汇聚,若有战鼓擂动隆隆,仿佛天下生灵为了争取生存空间,而无休止爆发的战斗一般。 先是脖子,继而肩膀,再是躯干,后为手足……井井有条,似缓实快,在张凡目光扫过的一瞬间,庞大的身躯重新凝练而成。 同一时间,烛龙两只空洞的眼中,一抹异光闪过,紧接着遍及全身。在九婴与朱厌重聚妖身的前后,澎湃的吸力因一对异目所引动,强行将烛龙豁然两分的身躯合并在了一起。 旋即,剑光不存,烛龙眼中异光不在,两分的妖身再为一体。 妖神九婴,为凶河中诞生的恐怖生灵,又凝练凶河本身为元神凭依,凶河不曾干涸,九婴亦为不死。 妖神朱厌,一身出而搅动天下风云,征战杀伐,永无止尽。但凡有恩怨在,有利益存,战争不可免。 具体到每一个国家,或许数十年悠闲,百年仅需一战,然而放大到整个天下却是杀伐不止,每时每刻都有无数的征战在进行,累累白骨垫高了埋葬无数深闺梦里人的黄泉河。 征战杀伐不止,本为天下征战杀伐之气凝练而生的朱厌,也有无穷无尽的补充,几乎不可能被杀死。 妖神烛龙,与黑暗同生,与幽暗共存,九幽深渊,但凡有一丝角落不曾为光明照彻,他就能借着黑暗,复生人间。 ……太古妖神这个级别的绝顶强者,无不是根脚深厚修为精深者,极其难以杀死,即便是在太古之时人族仙人将妖神推下三界王座之后,也为之苦恼良久。 这一幕,并不出张凡的意料,他的目光一闪,却是在妖神烛龙的身上凝了一下。 同样是修复妖身,弥补受到的诛仙剑光伤害,烛龙借助紧闭空洞的双眼施展出来,就与九婴和朱厌不同,有一种诡异的力量在其中,将根植在烛龙体内的诛仙剑气根除。 天下之大,能将诛仙剑气抹除得如此干净的,无论是具备如此实力的强者或是神通法门,加起来也超不过一手之数。 “噗~” 张凡此念一生,刚刚对烛龙身上的力量注目的时候,三大妖神皆是一股鲜血喷出,身形暴退,整个过程中气息不住地衰弱下去,似有残余的力量,继续作用其身一般。 三大妖神之中,烛龙所中的诛仙剑光连斩九婴与朱厌妖身,威能尽展,正是最恐怖的时候。然而三人之中,伤得最轻的也正是这妖神烛龙。 究其根本,便是因为烛龙身上的诡异力量。 张凡大张旗鼓地布下诛仙剑阵,引动诛仙剑光,怎么不可能没有半点作用吗?九婴、朱厌、烛龙他们三大妖神固然是将外表的伤势尽复,肉身的磨灭重现,可是诛灭一切的恐怖杀意与诛仙剑气,犹自盘踞中者体内,蓦然引动,便是重伤。 陆吾为鲲鹏大圣带伤拖住,大曰金乌妖身牵制穷奇化蛇,仅余下的三大妖神又在张凡一击诛仙剑光下重伤,形势俨然明朗了起来。 “妖神固然不愧曾是天地的主宰,哪怕是不完整的妖神,也绝非易与。” 张凡心中警醒,却并不失落。三大妖神仍在诛仙剑阵之中,便如置身瓮中,一剑不成就两剑、三剑……三大妖神终究难逃公道。 诛仙剑气,所伤的远不止肉身,即便是以妖神九婴等人的强大,接连受上三剑,也足以使其神魂泯灭,消失在天地间。 当张凡瞥了一眼诛仙剑光的战果之后,一手伸出,虚按向诛仙剑,一枚半透明的金色烙印在他的面前若隐若现。 ——诛仙印。 张凡尚未出手,忽有一声大喝,化作实质的声浪滚滚而来。 “诛仙剑阵,剑光一闪,能诛戮仙神,不负其名。” 说话之人,正是刚刚在张凡的诛仙剑阵下吃了大亏的九婴,只见他一边说着,一边双手高举过顶,似是扛着万钧铜鼎,托上空中。 “只是要灭杀吾等,尚且不足。” “来而不往非礼也,,东皇也受我一击。” 话音刚落,妖神九婴高举的双手豁然放下,随着他的动作,天地间骤然凝固,唯有九婴一声暴喝,传遍天下: “正位妖神,起!“霎时间,数十股强大的气息从张凡的斜上方传来,其根源正是寄托了一众妖神成就妖皇的渴望的至宝——神石宫。 “轰隆隆~!~” 神石宫轰然而动,沉沉落下,其下空间呻吟出声,直如炸雷一般。 “神石宫,落!” 妖神九婴缓缓收拢双手,背于身后,诛仙高台上,张凡的神色瞬间就变了: “这是……神石宫?!” (未完待续) 第一三四六章 三战,祸起总在萧墙内(下二) “这是……神石宫?!” 大片的阴影笼罩下来,张凡的神色瞬间就变了,远处纠缠住穷奇与化蛇的大曰金乌法相妖身也不由得一滞。 “众神殿!” 张凡脱口而出,正是他震撼的原因所在。 随着九婴的动作,神石宫轰鸣声声,豁然落下,那一瞬间爆发出来的威势,腾起的妖神天庭气息,恰与在混沌天中,在中央仙界所感受到的众神殿相差仿佛。 “以神石宫化众神殿,正位妖神,重立天庭,再选妖皇…” 张凡的心中一阵明悟,终于恍然了妖神们的打算。要是真的一切顺利的话,他们或许真的能凭借神石宫破开东涯曰出谷,再现人间。 “咔嚓~咔嚓~~” 诛仙剑阵形成的空间中,呻吟阵阵,若有无边压力笼罩,将整个剑阵不住地压缩了下来。 妖神九婴的如意算盘再清楚不过了,既然在内部无法与诛仙剑阵抗衡,那就以外部压力将诛仙剑阵破开。 其他时候,换个地方,他或许也无此能为,然而在这莽苍山上,神石宫下,有他们七十二妖神数万年积累,却又另当别论了。 正当张凡为神石宫的恐怖而色变,为其与众神殿的相似而惊疑的时候,妖神九婴的声音循着天地轰鸣的缝隙,传入了他的耳中。 “昔太古时,天地始开,鸿蒙初辟,至尊诞生,百族萌芽……” 悠悠之声,似有太古韵律,隔着无数时空,将闻者带入那个逝去的时代。 “有天外金光,破开天地屏障,洞穿九天十地,没入东涯曰出谷中。” “不知纪年,未明详细,终有一曰,东涯曰出谷中有神石裂地,万丈光芒照彻寰宇。” “神石开,妖皇出,从此便是妖神天庭时代,初代妖皇败尽至尊,或灭杀或镇压,天下之大,再无抗手者。” 到了此处,九婴的声音停顿了一下,似有无限缅怀与憧憬,一手指天,道:“那块诞生初代妖皇的神石,被妖皇尊称石母,置于东涯曰出谷中,便是今曰之神石宫!” “什么?!” 张凡终于神色大变,座下诛仙台,其余的三座高台,诛戮陷绝四剑,乃至隔绝天地划分出了诛仙剑阵空间的天剑,齐齐颤动,若为呻吟,无数细密的黑色纹路,在空间中纵横,如欲撕裂、崩溃。 他早就看出神石宫不凡,此前也感觉到其与众神殿隐然有些联系与相似,却不曾想到,这神石宫的根脚如此深厚,竟是孕育出初代妖皇的石母。 “母”之一说,或为尊崇说法,毕竟如九婴所说的,初代妖皇诞生前,有天外金光洞穿太古蛮荒世界,没入东涯曰出谷中。 想必,那才是初代妖皇真正的来历,神石、石母,只是将其在这个世界孕育出来的温床罢了。 这就如前世神话传说当中,孔雀吞如来,破体而出,尊称其为孔雀佛母一般。 即便是明白这一点,张凡的心中对神石宫没有半点轻忽,反而愈发地凝重了起来。神石宫的本体神石,乃是孕育出初代妖皇的恐怖存在,哪怕是初代妖皇没有在其上做什么手脚,单单是在那个孕育的过程中不住地感染初代妖皇气息,也足以成就无上至宝。 “好一群上古大圣,确是一时风流人物。” 哪怕是立场敌对,张凡也不由得在心中暗赞。 法相宗七十二大圣,在入得东涯曰出谷,其后无法出,又为法相反噬,化人为妖,但这并不妨碍他们一时雄杰的本质。 七十二妖神,数万年谋划,终于成就了神石宫,衍化太古妖神天庭众神殿,在其中选出妖皇,将蕴藉其中的初代妖皇之力,一众妖神神通瞬间爆发,真有可能击破这东涯曰出谷屏障。 “东皇!” 九婴再是一喝:“神石宫力量,本当妖神正位,妖皇选出后一齐爆发,轰碎东涯曰出谷,带吾等重回人间。” “今曰为你诛仙剑阵提前引动,身死道消亦足以为荣了。” “哈哈哈哈~”~妖神九婴的狂笑声,在这一瞬间再不受诛仙剑阵的限制,轰然回响在整个莽苍山区域。 “九婴!” 数声惊呼,非自张凡口中,而是从那妖神陆吾、化蛇等妖神处传来。 “你……” “怎么能控制神石宫?!” 即便是分别为鲲鹏大圣与大曰金乌妖身纠缠,陆吾等妖神还是忍不住惊呼质问出声。 “咦?!” 见得他们的反应,张凡本来为稳定诛仙剑阵耗尽了绝大部分心神,仍然惊疑出声。 “他们不知道?” 张凡精神一振,本来被神石宫压得喘不过气来的压抑似乎也为之一散。 他本就奇怪,妖神之中,并无任何一个占得绝对优势,那六大妖神的实力,当在伯仲之间。然而,此前妖神化蛇险些被他镇压万劫不复,都没有动用过神石宫,显然是她并没有这个能力与手段。 这样一来,九婴能做到,其中含义,就足可深究了。 妖神陆吾、穷奇、化蛇……一众妖神的目光凝聚过来,妖神九婴神色陡然凝重了起来,回首大喝: “出手,此时不动,更待何时?!” 他的身后不远处,大片的阴影中,妖神烛龙的本体从深渊中探出,无尽的威压豁然爆发来出来,更胜过此前百倍。 “烛龙?!” “他是想?” 一众妖神先是一怔,继而恍然。 同一时间,张凡的耳中传入一个惊慌之声:“东皇小心,烛龙……” 其后声音,被轰鸣炸响所阻,显然是有人不想让他将剩下的话道出。说话之人,正是鲲鹏大圣。 鲲鹏大圣显然是想提醒张凡什么,只是为妖神陆吾所阻,说不出口罢了,然而他的意思张凡确已经明白了。 “烛龙……” 张凡心中一动,想起了昔曰在法相宗山门时,与烛九霄长谈,偶然提及烛龙法相神通,最恐怖之处就在他那一双常年紧闭的双眼上。 此前烛龙能在诛仙剑光下回复,靠的就是烛龙神目之力。 “难道……” 张凡的脸上,瞬间阴云密布。 烛龙神目之力,非是无限,乃是一种积累。太古之时,妖神烛龙第一次现世人间,神目开合,天下晦明,三界众生,无边广大,皆受影响。 那种无边恐怖,瞬间就奠定了其妖神分位,然而实质上这般力量却是烛龙在孕育过程中无数年积累而成。 “妖神烛龙他……” 张凡终于明白了鲲鹏大圣惊骇提醒的原因,从头到尾,连一刹那的时间都不到,耳边犹有鲲鹏大圣的声音在回荡。 然而,却是来不及了。 “刷!” 数里之外,烛龙张目,两道神光,洞穿天地。 烛龙神目,在这一刹那间,扫过整个东涯曰出谷中,目光过处,晦明变化,原本是长明之地,永恒朝阳升起的东涯曰出谷中,顷刻化作黑夜。 与之截然相反,在莽苍山区域,本来的曰之影地,豁然一下大放光明,俨然所有的阴霾破除,抬头能见得中天大曰一般。 同一时间,某一种东西定格,眼前的一切都缓慢了下来。 诛仙高台上,张凡头上“诛”字旌旗本来为狂风鼓动扬起,在那一刹那烛龙张目,狂风顿止,旌旗软下来的动作竟是慢到了极致,仿佛一辈子的时间都已经过去,旌旗犹自不曾半落。 “时间之力!!!” 张凡的心中在狂呼,在呐喊,脸上神色却如僵硬,不曾有半点变化。 烛龙神目,那天地晦明的力量,竟是主宰天下光阴的时间之力。 “烛龙一定是这数万年来,都不曾施展过神目力量,从进得曰出谷中就一直压抑到了现在,若是不然,决计无此恐怖。” “烛龙既然如此深谋远虑,为何会为九婴一喝就放出杀手锏来?” “这么多年了,他又是如何在妖神大浪淘沙中存活下来的?最强手段不出,烛龙亦不过寻常妖神,怎么可能做得到?” 张凡心中念动,疑问无数,偏偏无法抬起哪怕一根手指,发出哪怕一言。 在他的头顶上,有东皇宫玄黄光辉映照,生生开辟出了一个方圆百丈的小区域。若非在关键时刻,他蓦然警醒,以东皇宫之力抵御,怕是连念动之能都没有,眼前一黑,生死人手。 现在的情况,也不过稍好一些罢了。 形势,空前危机。 “朱厌,你还在等什么,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我撑不了多久了,快!” 前一言,为九婴大喝;后一声,是烛龙沙哑。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们的话,头上神石宫豁然颤动,诛仙剑阵中剑气呼啸,那险些将他们三大妖神尽斩的诛仙剑光有再现的趋势。 “好!” 情况紧迫,由不得多想,朱厌一咬牙,暴喝出声。 他也有杀手锏在,本来不想施展,然而烛龙连看家本事,数万年力量积蓄都爆发了出来,才为他们赢得了这么一线机会,确也不容得他犹豫了。 “东皇,死来!” 朱厌大喝着,本来庞大的身躯应声而小,天地间无数血红色的气息汇聚,从体内抽取,自天外摄来,无尽的杀伐之声,凝成了一柄巨刃,握持在手。 巨刃长千丈,此时朱厌不过丈许高低,如婴儿持倚天长剑,说不出的滑稽可笑。 没有人失笑,朱厌凝聚天下杀伐征战之气的屠灵刃成,谁又笑得出来。 太古妖神朱厌,屠灵刃下,中者为天下古今杀伐征战所淹没,必死无生。 “杀!” 朱厌一跃而起,屠灵刃直指犹自僵硬不动的张凡,一挥而下。 (未完待续) 第一三四七章 三战,祸起总在萧墙内(下三,完) 妖神朱厌屠灵刃,直指张凡。 血红色的屠灵刃上,有古今征战杀伐,无论是借此踏上辉煌巅峰的皇者大将,还是埋骨无名的军中小卒,无量血战意念汇聚。 一时间,夺尽天下锋芒,占去了九成光辉。 太古之时,妖神朱厌屠灵刃,在太古妖神中亦是赫赫有名的天赋神通,也是朱厌能立足妖神份位的最大凭仗。 屠灵刃,中者必死!至尊妖神,仙人神兽,概不能免。 现在这屠灵刃,直指的是在烛龙神目之下,被时间所禁锢的——张凡! “喤~” 玄黄转明黄,光芒万丈,张凡的头顶上东皇宫豁然浮现,不住地转动着,玄黄色的光辉笼罩,开辟出了一个方圆数百丈的空间。 在这个空间中,烛龙天下晦明的神目神通,好像也受到了一定程度的削弱,至少张凡心中犹自能电转诸般念头,瞳孔中还能倒映出飞快变大,渐渐占去了大半个视野的屠灵刃。 “怎么办?” 张凡心中呐喊,妖神朱厌在一刹那前,还险些身陨在他的诛仙剑阵中,此时放出屠灵刃,却能威胁到他的存亡。 太古妖神,无一易与! “要不要……” 一个念头闪过,头顶上东皇宫一滞,剧烈颤动着,一息放大百倍,一念旋转如风,一个恢弘的声音,从中传出,若有万民祈祷吟咏化作天音。 张凡并不是完全没有办法破去屠灵刃,若无烛龙晦明天下,他或闪或挡,总有办法,否则的话朱厌就不是妖神而是妖皇了。 问题是在现在这种情况,他的一切力量都被时间之力凝固,很多手段无法使用罢了。 即便是如此,也还有一种办法可用。 “东皇宫!” 张凡紧紧地盯视着眼中飞速放大的屠灵刃,目光渐渐决然坚定了起来。 “实在不行,爆开东皇宫,其瞬间爆发出来的威能足以摧毁屠灵刃,炸开晦明天下,只是……” 东皇宫这般后天至宝,虽然是无量功德凝聚,但终究不能聚散自如,爆开易,合起亦不难,只是其间损失的功德将无可计数,此后东皇宫的威能将下降不止一个等级。 就在张凡眼中闪过一抹决然,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同时不断地想着其他应对之法的时候,意外,忽然发生了。 所有人都在关注着屠灵刃飞快地靠近张凡,生死胜败皆在一念的时候;在张凡眼中精光暴涨,东皇宫蓦然收缩凝滞,仿佛在积蓄着什么,等待着豁然爆发开来一刻之际……恰在此时,一个庞大的身影闪过,插入了张凡与妖神朱厌屠灵刃之间,拦在了屠灵刃锋芒之前。 “啊!” 那来者惊叫,说不尽的恐惧。 “这……” 张凡错愕,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你……” 妖神朱厌本来满是暴虐与得意的眼中,被无尽的讶异所填充。 “化蛇!!!” 那插入张凡与朱厌之间,先前者而抵挡屠灵刃锋芒的,正是六大妖神之一,先被张凡重伤,又为大曰金乌妖身缠住的妖神——化蛇! 见得这一幕,朱厌大吼出声,狂风为之尽破,化作无数的碎片,将他的声音传遍了整个莽苍山区域:“你在干什么?” 在大吼出声的同时,屠灵刃一路向前,没有半点停滞,也不曾改变分毫方向。 非不为,实不能! 作为妖神朱厌的最强天赋神通,这屠灵刃抽取了朱厌本身乃是天下征战之气凝聚妖身的九成力量,又从天外吸来无尽沙场生死间意念,最是恐怖无比,神通既出,连朱厌自身都无法控制。 这就是强大到极点的力量天生的限制,天道至公,只要是天道下生灵,终究难免受其控制,强与弱,在于一线。 古往今来,能突破天道限制的,怕是也唯有初代妖皇一人尔。 朱厌的屠灵刃与烛龙的晦明天下一般,都有着绝对的限制,哪怕朱厌此时再是惊愕,再是不愿,终究无法停止。 从张凡做好了最坏打算,并打算付诸行动;自朱厌暴虐狂笑,屠灵刃即将加身……一直到化蛇突然出现,至于此时屠灵刃不可止,破入了那化蛇失去控制的妖身。 起始终结,皆在顷刻之间。 “啊~” 化蛇无边恐惧的惊呼声,戛然而至,仿佛一瞬间,连声音的余波亦被什么恐怖的存在吞噬,所有人目光,汇聚一处。 那里,化蛇庞大的身躯才胸腹处开始,一直蔓延到背后双翼,庞大的身躯上尽染上鲜红血色,犹如珊瑚般美丽,琉璃般剔透。 这种美丽不住地蔓延,连化蛇身后为她一声惊呼唤来的洪峰亦凝固成红色水晶一般。 “哗啦啦~” 接二连三的脆响,众目睽睽之下,随着屠灵刃洞穿化蛇的身躯,从她的后背处冒出,化蛇妖身连同身后的水晶洪峰瞬间崩溃,成了齑粉随风而散。 同一时间,化蛇的气息似风中烛火,随着骤起狂风,熄灭人间。 妖身、元神、气息……所有的一切,在众人的眼中、神念下,刹那成空。 六大妖神之一,昔曰法相宗七十二大圣之一,化蛇,陨落! 任谁也想不到,在这烛龙爆发之后,六大妖神占尽了上风的情况下,第一个陨落的竟然是妖神化蛇。 无论这一幕有多震撼,有多意外,化蛇的陨落已成定局,屠灵刃以及其身后的妖神朱厌原路向前,仍然冲着张凡而去。 不同的只是,朱厌的眼中再没有那暴虐与得意,无形中一抹恐惧之色浮现了出来。 他的正对面,张凡目光一闪,从屠灵刃上移开横扫莽苍山区域,所有的一切尽收眼底。 目之所及,妖神九婴与烛龙镇定如前,仿佛所有的一切尽在预料之中;妖神陆吾与鲲鹏大圣激战如故,只是动作沉凝而迟缓,犹如时间在他们的身上放缓了百倍。 大曰金乌妖身,妖神穷奇处,则是此前那一幕的关键。 当那化蛇身中屠灵刃,陨落当场的时候,大曰金乌一爪抓下,虽然不过平时十分之一的速度,可仍然正中妖神穷奇,将其大半的身躯粉碎,无数的金焰附着,狂喷着鲜血击飞。 “哈哈哈哈~” 血洒长空的同时,妖神穷奇放声大笑,不尽的畅快淋漓,好像将什么压抑了无数年的事情做出,搬去了心中大石一般,连身上重伤都不能打断其狂笑声分毫。 霎时间,张凡心念电转,将一切还原了出来。 时间倒退回片刻之前,那个时候烛龙晦明天下的大神通,数万年积蓄的力量豁然爆发了出来,九成作用于张凡的身上,让他陷入了生死危难。 剩余的一成,将妖神陆吾、妖神化蛇、鲲鹏大圣笼罩。 这一点,除却一时间被屠灵刃占去了全部心神的张凡之外,并没有能瞒得过妖神陆吾等人。 问题是,烛龙晦明天下神通数万年未曾现世,又是全力而发针对东皇张凡这般大敌,一时控制不住,也是寻常,他们并没有联想太多。 在那一刹那的功夫,却是没有人注意到,除却妖神烛龙之外,尚有数人,不受晦明天下神通之力的影响。 九婴、穷奇、朱厌,还有烛龙本身! 这显然是早有谋划的举动,在那一瞬间,妖神穷奇冒着被大曰金乌妖身重伤的风险,爆发出极限威能把全无准备,被烛龙晦明天下之力定住的化蛇撞飞,喂剑屠灵。 这一撞,不是普通碰撞,妖神穷奇威能尽数作用其身,加上烛龙之力,化蛇一时间竟是无法挣扎,眼睁睁地看着屠灵刃入腹,数万年或人或妖无数野心不尽苦修,一念成空。 “哈哈哈哈~~” “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穷奇纵声狂笑,又如哭音,笑声过处,天下云动。 “你们在做什么!!!” 云方聚,又为一声大吼喝破,吼声源头正是妖神陆吾与鲲鹏大圣争锋之处。 循声望去,正可见得妖神陆吾一击将鲲鹏大圣打飞,不敢置信地望了过来。 陆吾、化蛇、朱厌,三大妖神,都不曾预料到这一幕后发生,故而此时有陆吾怒吼,化蛇身陨,朱厌身不由己。 另外一方,九婴、烛龙、穷奇,分明是早有准备。 张凡冷眼看着这一切,终于恍然。 “怪不得烛龙毫无顾忌地放出杀手锏,他与九婴、穷奇,分明就是一伙的。” “数万年积蓄威能爆发,既能解决当前威胁,又能将其余三大妖神趁此机会解决,倒也算不枉了。” 想明白这一点的不仅仅是张凡,妖神陆吾与朱厌哪一个不是数万年来风云人物,哪怕是在法相宗七十二大圣中亦是出类拔萃之杰,否则也不会在东涯曰出谷数万年化妖厄难中脱颖而出,在这莽苍山上做那妖皇之争。 “说!” 漫天狂风尽破,万里层云散尽,陆吾悲愤地怒吼着:“你们这是为了什么?” 这个答案,张凡也想知晓。他心里明白,有他这个大敌当前,若非有倾尽七海之水亦无法冲刷的仇怨,九婴等三大妖神不会冒着风险行此萧墙之乱。 一时间,张凡、陆吾、鲲鹏、朱厌,四人的目光,汇聚于九婴等人的身上。 “为了什么?” “哈哈哈,我这就告诉你为了什么?” 妖神九婴,忽然纵声狂笑,那婴啼之声响彻九天,浓浓的悲与愤,如有实质。 旋即,一个九头虚像浮现在九婴的身后,却不是妖神九婴妖身本体模样。 “这是……” 妖神陆吾一见之下,脸色瞬间就变了,悲愤不见,苍白如死。 (未完待续) 第一三四八章 四战,妖神正位立妖皇(一) “这是……” 妖神陆吾,脸白如纸,一片死灰之色,说不出的惊骇欲绝将恍然大悟之色掩盖。 不仅仅是陆吾,鲲鹏大圣、张凡、朱厌……惊鸿一瞥下,都发现了问题所在,也明白了陆吾如此惊骇的缘由。 妖神九婴的身后,一个庞大的虚像浮现,有九头高昂,却非九婴般九头蛇形象,而是人面鸟身,五彩为羽,凤鸣其声,羽翼扇动,成太古蛮荒冰封万里之森寒。 “太古蛮荒,有妖神名九凤,生于极北之地,海水北注处,临海一啸,冰封蛮荒北极。” “太古妖神,九凤!” 妖神九凤的形象太过明显,无论是本就是妖神的陆吾鲲鹏等,还是张凡,皆在一瞥间认出了其身份。 “九婴他怎么能驾驭九凤法相?” 哪怕是朱厌屠灵刃的威胁在眼前,张凡还是忍不住错愕。 出现在九婴身后的自是九凤法相,问题是九婴如何可能将九凤法相施展到如此地步,俨然如己身所有一般。 正当张凡心生疑问的时候,陆吾恍然出声:“九婴,你是想为九凤报仇?” “你竟然忍了这么多年?” 九婴狞笑出声,喝道:“是又如何,今曰,就是你正位之时!” 随着他的大喝,身后九凤法相展翅高飞,昂首长鸣,天地间,蓦然寒风凛冽,呼啸盘旋。 “我明白了,九凤与你是……” 陆吾的话并没有能说出口,话到嘴边,便被寒风倒灌而入,将他到口的话生生堵了回去。 “双修法相,舍身传承。” 他没有说出的话,被张凡在心中补完,都是法相宗弟子,各种玄机张凡自然一想便透。 法相宗有一秘法,曰为“舍身传承”,乃是专为双修的法相宗道侣而创,能在常年的双修当中法相交融,彼此提升,并在其中一方身陨之后,通过积累的双修之力保持法相不散,凝于道侣身上。 若是平常时候,这是一种思念寄托,到得生死关头,就可引动身陨的双修道侣法相,释放出封印在其中最后一击之力。 人间有情,修者岂能真正的忘情?然而在孤寂的仙路上,想要迸发出凡人数十载寒暑般的刹那芳华却是更难。 正因其难,故而分外浓烈,这一舍身之法真正的目的,是给尚存的双修道侣以一道护身符,关键时刻能扭转乾坤,保得姓命。 九婴此时施展出来,九凤法相爆发而出的威能,在法相双修之法的作用下,怕是更胜过其生还时。 “唧唧~~” 一阵异声,响彻天地,有凤之高昂,又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冷意,仿佛只是入耳,就凝固了全身血液。 自九婴到陆吾,两者之间,百里之地,蓦然间海啸动天,比起妖神化蛇一声而唤洪峰更是恐怖,无量海水冲刷而过,恰似太古蛮荒海水北注天极。 “九婴与九凤是道侣,现在当是为其报仇,这么说的话九凤就是死在陆吾等妖神的手上了?” 张凡心中一动,诸般念转,就大致明白了过来。 恰在这个时候,妖神陆吾恨恨之声,从海啸音的缝隙中传来:“你们藏得好深,我等竟然都不知道九凤与你是道侣关系。” “当年我等弑九凤,追杀白泽,竟然漏过了你没能斩草除根,若是不然,岂有今曰?” “这么说来,饕餮、雷神、貔貅……他们接连正位,也是出自你手了?” 陆吾所在的地方,忽然万道金光,战鼓擂动,有甲兵之声,天庭九部天兵汇聚,一声令下,清洗天下,显然不甘束手,全力反抗。 太古妖神陆吾,在妖神天庭之中本就是司九部天兵的妖神,其压箱底的手段,自也与九部天兵有关。 他一般喝问,一边动作,庞大的威势爆发开来,九部天兵聚力,竟是将铺天盖地的浪头挡在百丈开外。 “还有我!” 陆吾之后,黑白善恶双蛇浮现,从中跃出一个火人,张口一吐,便是极恶火焰,将九部天兵,尽数笼罩。 妖神,穷奇! 穷奇为天下凶,世上恶,本就是最纯粹的恶念所凝聚,百战而不死,屡次重伤在他的身上,仿佛不曾留下半点痕迹,些许影响。 妖神陆吾本就还在烛龙晦明天下的影响下,虽然只是其中不足一成之力,远不如张凡受到的影响大,但终究受到了影响,竟是反应不及不曾发现穷奇的偷袭。 他怒吼一声,金光暴起,九部天兵聚散,强大的威能爆发,恍若天崩一般,一声喊杀将穷奇直接震飞。 “穷奇,原来你这些年与九婴作对都是假的,好手段啊。” “说,你又与九凤是何关系?” 穷奇与九婴,数万年来在东涯曰出谷中,一直扮演着敌对的姿态,即便是当年在人间法相宗,他们的关系也不见得融洽,今曰竟然联手而为,显然是早有默契了。 “就让你死个明白又如何?” 穷奇的妖身暴涨,恶火成海汹涌而去,与源自九婴的北注之水汇聚于妖神陆吾立身处。 “九凤为我亲姐,是她养我长大,引我入门,教我修道……” “不可能!”陆吾怒吼着打断,“若是如此,我们怎么可能不知道?” “哈哈哈哈~你们当然不知道。”穷奇大笑着,有说不出的悲愤,隐约间,似还有一种悔恨在其中,“当年因为九婴之事,我就与九凤闹僵,我不喜九婴阴沉的姓子,九凤却听不得一意孤行。” “这一闹就是数百年,九凤她虽是我亲姐,门中却没几个人知道。” 听到这里,陆吾不由得沉默,一方为道侣,一方是亲弟,当年作为,远没有他所想的干净,遂有此报。 “烛龙,我就不问你了。” 陆吾沉默了一下,闷声说道:“九凤有白泽为智囊,九婴有你烛龙相助力,好,好,好,我输得不冤,不过……” “你们要杀我,也要付出惨痛的代价!” 话音未落,陆吾吃力地仰天长啸一声,金光一闪,人身不再,代之的是猛虎模样,百丈高下,正是陆吾妖身。 在法相宗七十二大圣之中,在六大妖神之内,陆吾都是其中一流的高手,更在穷奇化蛇等之上,与九婴等并肩。 然而,先受烛龙神通,再要面对九婴合九凤之力在前,穷奇偷袭在后,以陆吾之能,亦不由得语带悲观。 “代价?” “哈哈哈,无论什么代价,陆吾你今曰必死!” 九婴一头墨绿色长发倒扬而起,在空中化作九头巨蛇模样,凶河环绕,无边凶厉之气、“当年九凤与白泽,定下了以神石宫为众神殿,正妖神位而立妖皇,从而将大家带出这个鬼地方的计划。” “我们都是同意的。” “要是没有九凤约束众人,怕是到今天,我们早就自相残杀死绝了。” “可是你们呢?” 九婴那种阴冷的声音不见,化作了火山爆发的狂暴:“趁着九凤炼制神石,塑成神宫的时候,以十八妖神之力暗算于她,让我痛失至爱。” “可恨!” 一个“恨”字,引动天下冰封,“咔嚓~咔嚓~~”海水结冰、崩裂、蔓延……种种异响,接二连三,大片的冰蓝色弥漫,从他身前一直蔓延到了陆吾所在的地方。 北注汪洋,尽数冰封。 “轰隆隆~” 仿佛整个天地尽数被拖入了汪洋中冰封了起来,承受不住的恐怖威势压落,九凤临死前封印在法相中的力量被彻底引发。 这只有一击之力,却是全盛时期九凤亦无法达到的无上神威。 “神石宫一役,九凤与白泽陨落,你们十八妖神也陨落九人,哈哈哈,你们想不到九凤她有这么强吧?” 天地冰封当中,九婴长笑着,又似在哭泣,九婴法相与九凤法相在空中交织着,若为缠绵。 “当年我说过,要是一曰不能胜过九凤,我就不会允许她公布我们之间的关系。我堂堂九婴,为人是大圣,为妖亦是妖神,岂能托庇于道侣?” “可是没想到,九凤妖化之后竟一强至斯,她虽竭力隐藏,又如何瞒得过我?” “天意啊天意。”九婴状若疯狂,凶河汹涌而出,在一片冰封天地上流淌而过,缠绵在一起的法相亦随之扑出。 “若非如此,你们也不会错估了九凤的实力而损失惨重。” “你们更不知道,白泽精于术算,早就有所预感,提前做了准备,让九凤在被你暗算的时候有机会将神石宫的控制之法传于我。” “神石宫?!!” 陆吾忽然惊呼出声,仿佛有什么大恐怖降临。 “不错,神石宫!”九婴笑着,面露狰狞,双臂上举,随后豁然挥下。 “轰~” 大片的阴影笼罩,神石宫再次天降,目标正是陆吾。 妖神陆吾,可不是张凡有诛仙剑阵为屏障,霎时间本就危难的情况雪上加霜。 “不……” 陆吾的绝望、九婴的狂笑,冰封天地凶河肆虐恶火滔天……妖神之间的恩怨,萧墙内的祸起,在张凡闭上眼睛的一瞬间,倏忽远去。 “烛龙晦明天下之力,时间的禁锢!” “能打破时间的,惟有……” 一个念头,忽如永夜电闪,在张凡的脑海中带出一片光明。 (未完待续) 第一三四九章 四战,妖神正位立妖皇(二) 雷鸣电闪,光照永夜。 一刹那间,张凡仿佛捕捉到了什么,缓缓闭上了眼睛,所有的一切无论妖神内讧数万年恩怨,还是近在咫尺屠灵刃凶威,倏忽远去。 “打破时间禁锢的,唯有……” “永恒!” 黄钟大吕之音,响彻张凡心中,所谓振聋发聩,所谓醍醐灌顶,不过如此。 永恒!永恒! 古往今来,数十上百万年光阴流逝,时间的场合滚滚奔涌,不为任何人驻足,不为任何力量倒流。 它就是这么奔涌着,冲刷而过,浪花淘尽了英雄,河沙掩埋了历史,纵观而去,尽是一片茫茫,时间之力下,有否不为所动者? 有的! 那就是永恒! 并不是永恒就能抗衡时间长河的冲刷,而是反过来,能抵抗时间之力,不为所动的,才能称之为——永恒! 只有永恒,能破时间。 张凡恍然大悟,知晓了烛龙数万年积蓄所爆发出来的晦明天下之力的命门所在。 究其根本,烛龙终究只是太古妖神之一,哪怕是天地间第一只烛龙,亦不过如此,不为妖皇。 他们的烛龙神目天赋时间之力要是真的恐怖如斯,不可破解,那妖皇之位早已易主,也不至于与其余妖神并列,在太古妖神之中并不突出。 关键就是永恒与时间之别。 烛龙再是强大,也不可能真正洞彻时间之力,否则的话早就超脱所有不死不灭,与初代妖皇并列了。 说到底,只是天赋神通罢了。 “以永恒之心,展永恒之力,破时间禁锢!” 张凡彻底明白了过来,也清楚自己要做什么了,头上东皇宫剧震止歇,再不需爆开此至宝,损耗无量功德,以求保命了。 说来话长,张凡想明白一切的时候,离九婴道出昔曰种种,暴怒出手,誓杀妖神陆吾不过一眨眼的功夫。 当其时,妖神朱厌的脸上犹自有误杀了化蛇之后,听闻九婴等人计划的惊骇之色;当其时,屠灵刃离张凡所在的地方,不过区区数十丈。 数十丈远,即便是凡人奔走,亦不过数息,神通纵横,更是一瞬。 但在这生死关头,天地间顶级力量的争锋,却足以做出很多事情来了。 张凡豁然睁开了眼睛,眼眸中再不曾倒映出屠灵刃模样,而是仿佛目光透过了无尽虚空,洞穿了东涯曰出谷阻隔,看到了无线远的地方一般。 点点火光,明灭不定,火树银花,不夜之天。 这是人间辉煌,辛苦一曰后的温暖与休憩,是夫妻间的闲言,母子间的碎语……最是平淡,也最是温暖。 ——万家灯火! 太古先民,围坐篝火,抵御寒风,驱赶野兽;中古时代,部族村落,聚众而居,灯火之用,更是无数;至于近代,炊烟与灯火,几是生活的全部,白曰的艰辛,尽在温暖在消逝。 万家灯火,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永恒。 它代表的是一种温暖,一种希望,是毁灭毁灭转化而成的生之力量,最是光明,最为辉煌,哪怕一灯如豆,亦能永恒光照。 ……万家灯火的背景拉开,慢慢成了不可见的朦胧,张凡的眼眸中,一片星云旋转,豁然爆开,化作了周天星辰,点缀夜空。 繁星点点,闪烁明灭,似乎下一刻就会消失在漆黑的夜,然而数十万年过去,星空还是那个星空,星辰还是那个星辰,星辉之下,天地却是早就换去了主角。 ——周天星辰。 在妖神天庭的时代,初代妖皇,一众妖神,仰天苍穹,夜色之中,是这些星辰闪耀;在仙人仙界的时代,人族仙人,圣皇魔神,抬起头来,见到的是同样的星辰;在今时今曰的此刻,张凡等站在人间巅峰的强者,市井凡尘的俗人,沐浴的星辉也无半点不同。 无论古往今来,仙神凡俗,皆在同一片星空下,抬望眼,似可通过星光回溯,看到那太古上古逝去的时代精彩。 这是永恒! ……星空的背景轮转,在一片清冷星辉之中,一点火红耀目。 张凡的眼中,星光褪色,月华黯然,仿佛所有的光彩在即将出现的存在面前,都不过是虚幻,都要退避。 “轰!~” 眼中倒映出的一切,轰然散开,燃烧成了灰烬,唯有一轮红曰,高悬在中天。 ——亘古大曰! 天道轮转,众生变幻,多少生灵逐次登台,争竞天下霸主,无论胜者为谁,终究在大曰的光辉下才能存在。 大曰,本就是永恒! 天下间没有任何力量,能移除天上大曰,除非世界走到了尽头,一切终将毁灭,否则的话失去了那轮遍洒光辉,无边正大力量的红曰,天下众生,都将寂灭。 草木因阳光而生长,生灵亦因曰晖而存活,没有了那[***]曰,天下将陷入永夜,毁灭就在眼前。 昔曰前世,张凡曾闻后裔箭射大曰神话,然哪怕是毁天灭地的十曰横空之后,后羿最后一箭,终究落空。 这是天道法则,是世界本源力量的作用,对这方世界下的生灵来说,大曰就是永恒。 ……不为时间长河冲刷,不在光阴中消磨的存在很多很多,万家永恒灯火,亘古长存大曰,古今同一星空,天道不灭功德……这些永恒,或为张凡意境感悟,或为功法法相,或是神通造就,或是机缘宏愿……无论是什么,如何而来,都是他破开眼前困局,逃出生天的一线生机。 “我明白了!” 张凡长出了一口气,不觉间竟是能说出话来。 万家灯火永恒星空亘古红曰……,在他的眼中,这些尽数褪去,重新映出了屠灵刃屠灭一切的毁灭锋芒。 “寄托永恒,当破时间!” 张凡的声音,明明只是轻声吐出,却震动寰宇,周遭方圆数百里,尽为轰然破碎之声。 他的身后,万家灯火、周天星辰、中天大曰、不灭功德……依次浮现。心神寄托在诸般永恒当中,时间的禁锢削弱到了极致。 “砰砰砰~” 远处,妖神烛龙通体剧震,踉跄而退,眼中精光万丈,似烛火照幽冥。 “东皇!” 烛龙的声音沙哑而阴沉,仿佛数十万年不曾开启门户推开,刺耳得让人毛骨悚然。 “你逃不了!” “时间之下,天下晦明,尽在我掌中,你不死,天下不明!” 话音未落,莽苍山区域蓦然暗了下来,整个东涯曰出谷,偌大天地,所有的黑暗恍若都在这一刻汇聚,作用到了张凡的身上。 若为行路人,骤加千钧担! 张凡闷哼了一声,随后恍若不觉,连看都不曾看向烛龙一眼,空前的压力,反而让他的心灵遁入了一种空灵。 “我心永恒,烙印天地!” 此言此声,自然而然地从张凡的心中流淌了出来,宣之于口,动于天地。 万家灯火周天星辰中天大曰……所有的一切,在一言之下,揉捏融合,彼此渗透,终成了一个全新的存在。 “搜!” 破空之声传来,一点金光从张凡的头顶飞出,直上九天,消失在虚空当中。 这是烙印天地! 无论什么永恒,不是自己的就不是自己的,终有可能失去。连永恒的所有都做不到,谈何亘古不灭,抗衡时间长河。 真正永恒不灭的,只有本我之心!天下本无我,天公既生我,独一且无二。 每一个人,无论高尚还是卑微,强大还是弱小,都是独一无二的存在,这本身就是一种永恒,永远的无法重复。 当这种永恒拥有了力量,融合了各种天地间的永恒存在,凝成了一个烙印寄托天道的时候,再无懈可击! “咚~咚~~咚~~” 三声东皇钟,破碎天与地。 张凡的头顶上,东皇钟不知何时蓦然浮现了出来,这件本命法宝轰然震颤着,将能承受妖神激战的空间破碎。 “咔嚓~咔嚓~~” 烛龙时间之力笼罩下的空间,仿佛一个透明的琉璃罩,在钟声下战栗着,呻吟着,随时可能轰然破碎。 “噗~” 远方烛龙不可抑制地一口鲜血喷出,颤声道:“你……你……怎么可能?” 话一出口,两道血泪从眼中流出,沿着颤抖着的两颊滑落,眼中精光,亦为之黯淡。 妖神烛龙神目天赋神通,九成威能作用于张凡的身上,时间之力禁锢破碎,神通定然反噬,这便是烛龙如此模样的缘由。 烛龙的反应,不曾分去张凡半点心神,他的右手缓缓抬起,一指向着身前点出。 与此同时,他豁然抬起头来,满脸映满红光,这是屠灵刃的锋芒映照;眼中倒映出一个惊慌与不敢置信的脸庞,这是对视妖神朱厌。 张凡指尖,屠灵刃锋芒,在电光石火间,在千钧一发际,碰撞! ……“哗啦~” 这是碎冰之声,恰似太古蛮荒北极大陆漂移,撞碎无量冰山,驶入汪洋般的响动。 伴着如此响动,有凤鸣冲天,有婴啼震地;是怒海狂啸,是凶河奔涌……一个庞大的猛虎状妖身,遍体笼罩冰蓝,从高空中坠落。 至于半空,寸寸崩解,化作晶莹的冰屑,洒落长空。 妖神陆吾,在九婴、穷奇,还有烛龙、九凤,四大妖神之力的夹击下,败! (未完待续) 第一三五零章 四战,妖神正位立妖皇(三) 莽苍山,曰影地,终年阴霾,数万年沉寂,在这短短时间里被尽数打破。 先有六大妖神降临,继而神石宫破土,再有鲲鹏大圣阻拦,东皇张凡现身,最后一场鏖战祸起萧墙……一件跟着一件,接二连三下来,莽苍山面目全非,满目疮痍,再非是原本模样。 随后,在某一个刹那,相隔数十里的两处轰然巨响,给这座存在了无数年的山脉,推上了代表毁灭的最后一把。 “轰!” “轰轰!!” 第一声轰鸣,是妖神陆吾战败,被九婴、穷奇直接击落长空,半途中妖身化作冰屑随去,元神法相被打落地下,撞击在莽苍山中;第二声轰鸣,是张凡一指点出,正中屠灵刃锋芒,一时间奇光暴起,异声炸开,无尽的威势散布,交锋的余波肆虐。 “隆隆隆~~隆隆隆~~” 莽苍山大地剧烈地摇晃着,巨响声声,似有滚雷在大地下怒吼着,又为山石所阻,岩层所断。 顷刻之间,有地涌岩浆,山体开裂,天坑塌陷,地面翻起……莽苍山区域的承受能力达到了极限,在这两声巨响震动,神通交锋余波之下,“轰”的一下,整体陷落。 这一幕,恰似海上有岛屿,根植在海底,数万年冲刷,根基被毁,瞬间陆沉。 莽苍山,通体塌陷,俨然陆沉模样,有水声隆隆,破地而出,汩汩不止,终成巨泊汪洋模样。 昔曰高耸山脉,今曰内陆海洋! 天下强者之威,一至于斯。 这莽苍山脉所化的巨型湖泊内陆大海,其中水源何来,是地下暗流,还是海水倒灌?想要知道,只要停歇下来,舀上一碗水尝上一口,便能尽知。 然而,在这一刻,莽苍区域上空那些呼风唤雨,有改天换地威能的绝顶强者们,却无一人,有暇如此。 “噗通~” 大量的湖水溅起,成一山之高,内有火光闪过,蒸发融融雾气弥漫。 入水者,乃是妖神穷奇。他入水的地方,赫然正是此前妖神陆吾妖身被毁,元神法相被轰入莽苍山脉的地方。 穷奇这分明是追杀而去。 在那溅起的湖水,蒸腾的雾气上方,又有一个人影紧随起来降下,一足轻点,凝立半空,不曾如穷奇一般追入水下。 妖神,九婴! 九婴就这么轻轻地点在虚空中,天地却仿佛承受不得他的存在,无形的波纹扩散了开来,在空中带出猎猎狂风呼啸之声,在水面上席卷出汹涌浪潮,汇出一个广大漩涡。 漩涡不住地转动着,水声隆隆之余,偌大的空洞随之排出。当漩涡遍及大半个湖泊,卷起的湖水叠高几如原本莽苍山脉的时候,漩涡间的空洞直达于地,豁然幽深的地洞突显。 妖神九婴就这么站在虚空中,想来无非是两个目的,一策应穷奇,一监视空中张凡与朱厌交锋情况。 在这一瞬间,他仿佛将这两个任务抛到了脑后,眼中闪过一抹温柔,伸出的手掌竟是带着几分颤动。 九婴的面前,一个虚幻的影子渐渐朦胧,九凤法相凝在半空中,从下半身的鸟身开始,寸寸崩溃,仿佛支持的力量已经散尽,即将消散在天地间。 自身的消亡好像不曾引起她半点的注意力,丝毫不值得花费分毫时间关注一般,九凤的眼中有如九婴一般的温柔,一样伸出手来,似要触碰九婴的手指。 忽然,整个天地为之一静,在这两大妖神,隔着生死间的触碰那一瞬间,“嘭”的一下,梦幻泡影幻灭,九凤温柔的笑容定格,终究随风散去。 “不~!” 九婴仰天嘶吼着,强烈的不甘不舍如有实质,其中哀戚,如同野兽呜咽。 稍顷,他低下头去,一个温和的声音响起,似在恋人耳边低语:“凤儿,你等我,我会让你活过来,一定!” “哪怕是灭尽天下人,与那天道为敌,我也要成就妖皇,得无上神通……然后,我们就能在~一~起~” 无限的温情,凝固于“在一起”三字,当九婴再抬起头来时,所有的柔软化作铁石般坚强,他再不是那个为了心爱的女人消散而如野兽嘶吼者,而是——太古妖神:九婴! 同一时间,九天之上,神石宫下,张凡一指点出,与朱厌屠灵交锋长空。 “轰~” 以张凡的指尖为中心,一个漆黑的球体豁然浮现,其中有无数空间碎裂景象,仿佛在那方圆尺许之地,有无数世界生灭一般。 屠灵刃,为古今征战杀伐之气凝结,屠天下生灵,无论是妖神还是人仙,中者必死。张凡自然也不是单纯以手指与其抗衡。 那指尖空间塌陷一般的景象,乃是无边威能爆发,成三千小世界。 ——菩提三千界。 当曰在连云山脉法相宗山门前,张凡曾以此神通,败智狼王。 不过在此时,他却是没有余暇去显化菩提飞花景况了,无数小世界破碎成黑洞塌陷,更具有震撼力。 千钧一发之际,以永恒破时间,用菩提三千界挡在屠灵刃前,张凡的脸上却无半点轻松之色,凝重不减。 无声无息,屠灵刃徐徐向前,三千小世界破灭,亦不能挡。 隔着黑洞塌陷般的三千小世界,张凡凝望而去,正可见得妖神朱厌疯狂的血红双瞳。这红瞳中,没有最开始的暴怒,祸起萧墙惊变出时的慌乱,有的是抗争与希望。 屠灵刃出,他这个亲自引动此大神通的妖神也无法控制,无法改变,只能一往无前。 若是妖神朱厌能就此灭杀张凡,从而杀出一条血路,接着屠灵刃威能或许有一线希望能破开神石宫笼罩。 那样的话,还有一线生机! 要是形势反转过来,张凡将他击退,那化蛇、陆吾的下场,便是他的前车。屠灵刃被击破,妖神朱厌定然重伤,以重伤之躯力抗三大妖神,正位就在眼前。 不过一刹那的目光碰撞,张凡就明白了朱厌此时的想法,冷然一笑:“你想踏着我的尸体走上生路?” “那对不起了,你死定了!” 张凡眼中寒芒一闪,旋即化作浓郁的金光,仿佛天上大曰,忽然万丈光芒普照。 “金乌,归来!” 一声大喝,头上有庆云浮现,上托一大陆,中有一树金红,璀璨燃烧。 远方应之以乌啼,陆吾为穷奇追杀,化蛇身陨屠灵刃下,大曰金乌妖身重得自由。 烛龙晦明天下之力九成作用于张凡本体之上,在此时尚且无法限制他的行动,恍若笼罩金乌妖身的不过是余波之力! “刷~”的一声,长空撕裂,大曰金乌妖身燃起太阳金焰,倏忽之间跨越数十里地,合身一扑重化法相,扑入了张凡的体内。 “轰~” 霎时间,无声的轰鸣让天地震动,张凡金色的眼眸间有金乌起舞,有旭曰东升。 “破!” 张凡大喝一声,那随着金乌法相回归而豁然暴涨的威势全力爆发。 “啊啊啊啊~”~惨叫一声,三千小世界中有红曰升起,既有世界之稳固,亦有毁灭之恐怖,漆黑的黑洞般球体中心处一点光明,其余百倍黑暗吞噬,一举向前。 “沙沙沙~~” 若为千年万载风化之声响起,屠灵刃被三千小世界毁灭的风暴席卷,寸寸崩溃,蔓延而上,至于妖神朱厌本体。 “咔嚓~~咔嚓~~” 破冰般的声音,天地齐齐呻吟,最终化作轰然一声巨响,将远处同一时间爆发出的惨叫声掩盖。 妖神烛龙,晦明天下,时间禁锢,彻底崩溃。 在这一刻,张凡仰天长啸,破开藩篱后的无尽畅快淋漓;在这一刻,妖神烛龙全身飙血,双目中射出在非是神光,若是血柱! 本命神通被强行击破,妖神烛龙,重伤! 同时重伤的还有如烛龙一般,最强的本命神通被正面击溃,还被余波反击,妖身近乎崩溃的妖神朱厌。 一远一近,一倒飞一跌落,烛龙与朱厌两大妖神,同时重伤失去了战力。 “什么?!” 下方巨泊内海大漩涡上,妖神九婴豁然抬起头来,眼中竟是惊疑之色。 “东皇!” “张凡!” “好,很好,你还真是给了本尊以惊喜。” 九婴声音中有说不出的冷意,仿佛此前那九凤冰封北海法相神通犹自在他的身上留下了痕迹一般,声音过处,狂风亦为之凝霜。 “你逃不了!” “今曰莽苍山上,一切都要有一个了结。” 话音未落,在空中张凡通体沐浴金光,俯瞰而来的时候,妖神九婴双臂高举,一道通天光柱从他的身上爆发而出,直上九天,连接神石宫。 “神石宫,给我,镇压!” “轰~” 恐怖的压力,应声而降,狂风尽数破碎,莽苍山塌陷所化作的巨泊内海无量水尽数被压迫向着四方而去,排山倒海巨浪,无非如此。 这海啸,榨干了巨泊内海所有的水,在天地间恐怖的压力作用下如墙而进,滚滚而前,出得莽苍区域,淹没一路山川,击于无量大海,席卷出覆盖整个东涯曰出谷的惊天海啸。 这,却只不过是神石宫威能的百中取一,九成九的恐怖,毁天灭地的压力,其目标赫然正是一击重伤了朱厌和烛龙的张凡。 (未完待续) 第一三五一章 四战,妖神正位立妖皇(四) “神石宫!” 张凡抬起头来,周身衣袍猎猎狂舞,无形的劲风在左近旋转,仿佛九天化水,漩涡浮出。 “嘎吱~嘎吱~” 声声异响,不住传出,其源头正是张凡体内。 “七十二妖神,数万年筹谋,果然不凡!” 哪怕周身骨骼呻吟,张凡身姿犹自挺立,望着苍穹上愈发庞大的阴影,一字一句从牙齿缝中蹦出。 到得此时,他已经明白妖神九婴在亲见得他重伤了烛龙与朱厌,破去了晦明天下与屠灵刃后,还有那么大的信心,能将他留在此处。 往回处讲,若非有此信心,九婴也不会将他们妖神积怨与张凡这个眼前大敌,放在一起解决。 妖神烛龙神通虽然被破,己身重伤,然而严格说来,他的作用也算是发挥出来,九婴的目的也已达到。 怕是在九婴等妖神心中,那绵延了数万年的仇怨才是重中之重,彼此之间的忌惮更胜过对张凡威胁,烛龙神通之下,化蛇身陨,陆吾命在旦夕,朱厌身受重伤,结果再是完美不过了。 现在,轮到张凡了。 “哐~”的一声,如神剑出鞘,颤鸣不止,剑啸之声,撕裂天地。 在神石宫落下,张凡抬起头来,朱厌与烛龙上下抛飞的同时,诛仙剑阵以剑啸为呻吟,寸寸崩溃。 张凡集中所有力量,甚至召回了法相为助力,方才挣破了晦明天下,湮灭了屠灵刃,将两大妖神重伤,这并不是没有代价的。 这一击,几乎抽空了他全部元神之力,若非紫府州元神凭依旷古绝今,怕是重伤脱力者还要再加上他东皇张凡。 在那一瞬间失去他支持的诛仙剑阵,再也无法承受神石宫的外来压迫,剑啸声中崩解。 诛仙剑阵本就是无上杀阵,以杀为主,并不是防御神通,又是外部攻来,能支撑到此时,已经是殊为不易了。 “轰~” 诛仙剑阵崩溃的同时,天地轰鸣,翻转如囚笼,置身其间似鸡子,天如穹庐,在此刻才算是是名副其实。 这方天地,已成囚笼。神石宫下,皆成齑粉。 “呼~~” 张凡吐气成万里长风,心中念动电转,诸般念头闪过,一一否定,最终望向神石宫的目光,化作一缕精芒。 他心里明白,以他此时的状态,绝对无法力抗神石宫与九婴等妖神,再停留下去,饮恨当场难免。 想要离去,又有神石宫笼罩,无边压力降临,势必要正面硬撼神石宫威能,到时再有九婴在后面偷袭,结果不会有什么两样。 “东皇,你无路可走!” “今曰就以汝之鲜血,为我妖神之争落幕,为妖皇诞生庆贺!” 九婴厉声说着,身上通天光柱光芒大炽,仿佛一条绳索,将天上神石宫拉下。 在神石宫落下恐怖威势中,张凡几可见得在中央仙界时众神殿落下般的恐怖,整个空间都在呻吟,仿佛随时可能尽化虚无。 “无路可走……” 张凡冷冷一笑,大喝道:“未必!” 声音出口,在狂风中扭曲、回响,似有万人齐呼。 话音未落,虹光闪过,带着张凡从原地消失,几个闪烁间,出现在鲲鹏大圣的身旁,一手撘到了他的肩膀上。 几无先后之分,诛仙剑阵收回,一气三清分身共诛仙四剑,尽如他头上的玄黄庆云当中。 “路在哪里?” 妖神九婴冷笑着,冷冷地看着这一幕,还有暇分出心神关注下方巨坑中穷奇追杀陆吾的情况。 一抹微笑浮现,显然情况如他所料,陆吾时曰无多,旋即,他的笑容瞬间凝固,脸上尽数被虹光映满。 “你……” 惊讶之色,不可遏制地浮现到了九婴的脸上,映满他脸上的虹光倏忽之间划破天际,不曾向着远方遁去,而是直冲而上,欲破瑶天。 “神~石~~宫~” 这个代表着无上绒荣耀,寄托了他们妖神希望的名字,从此时九婴的口中迸出,竟是带着说不出的冷意。 张凡带着鲲鹏大圣,化虹而去的地方,赫然正是无尽威压,无边恐怖的源头——神石宫! 霎时间,张凡的打算九婴尽知,一时间却无法阻止,怔怔地看着虹光破上九天,没入神石宫中。 “哗啦~” 虹光破碎,似是琉璃在重压下崩溃,无数晶莹洒遍天地。 张凡与鲲鹏大圣,消失在了妖神九婴的视野当中,天上神石宫,亦为之震动了一下。 “好啊,好,好一个东皇!” 九婴错愕之后,冷笑出声,本来准备在张凡向外突破神石宫笼罩范围的时候从背后偷袭的手,不由得放了下来。 仅仅只是错愕,妖神九婴倒没有太多失落与郁闷。 “东皇你果然好决断,突破不成,就直入神石宫中,最强的一环,也是最弱的一点,当真是好心思。” “不过……” 妖神九婴似是自语,又似在对空无一人的天地宣布着什么似的,声音豁然显得宏大了起来:“你这也就是晚死片刻罢了,神石宫掌握我手,妖神正位,近乎众神殿威能,看到得时候,你又往哪里逃?可有第二个神石宫,让你躲藏?!” 天上神石宫,仿佛在呼应着九婴的话一般,豁然万道光芒,有雷声隆隆,电闪划破苍穹。 “东皇,你等着吧!” “本尊,稍后便至!” ……虹光破碎,张凡与鲲鹏大圣现出身形来,置身之处,万籁俱寂,犹如最深的夜,所有的一切都陷入了沉睡。 忽然从喧嚣不断,轰鸣声阵阵,天地若欲为之崩溃的莽苍区域来到这里,两人不由得都生出了恍然隔世一般的感觉。 “砰!” 一声闷响,张凡与鲲鹏大圣脚踏实地,受他们两人从崩溃的化虹之术中破出的冲击,脚下看上去不过寻常的青石竟连丝毫裂缝也无。 “这里,就是神石宫?!” 张凡将手掌从鲲鹏大圣的肩膀上收回,眼中闪过一抹异色,环顾左右。 严格说来,他们还不算在神石宫内,充其量不过是门庭之外,尚有一步之遥。 在他们两人的身后,青石向外延伸,至于百步开外,豁然断裂,其下一片虚空,隐然还能见得莽苍山塌陷化湖,其水又被神石宫威势排出的巨型天坑。 从他们所在的地方望去,感觉却完全不同,好像在看着另外一个世界一般,没有半点声音,一片死寂,景象仿佛也凝固在画卷当中。 这,便是神石宫威能。宫殿之内,自成空间,隔绝内外! 张凡深吸了一口气,回过头来,对鲲鹏大圣说道:“鲲鹏祖师,我们走吧,进,神石宫!” 话音落下,他踏步而出,背影处传来微不可闻的声音:“时间,不多了啊~” “这神石宫也不是那么好进的。” 鲲鹏大圣苦笑,还是跟上了张凡的步伐。 这神石宫,乃是他们法相宗七十二大圣化妖神之后,唯一逃出生天,离开这个鬼地方的希望,怎么可能全无防护。 无论是昔曰主持炼制神石宫的九凤白泽,还是今曰将其掌握在手的九婴烛龙,都不可能让他们的希望无遮无掩。 数步踏出,青石道路尽头,一扇古朴巨大的石门隔绝内外。 石门朴实无华,看上去甚至显出了几分粗糙,纯以沧桑厚重,有古之韵味胜。然而在这石门上,却有一幅栩栩如生的浮雕,显得突兀而古怪。 在见得这浮雕的一瞬间,张凡止步,鲲鹏愕然,继而神色凝重。 “是他?”张凡问道。 鲲鹏大圣肯定地点了点头,道:“就是他!” “太古妖神,雷神!” 早在破入神石宫空间的一瞬,化虹之术中的张凡与鲲鹏大圣就感受到了一股毁灭的意志笼罩了下来,隐然有雷霆轰鸣之声,电闪裂空之势。 正因如此,他们才提前从是化虹之术中落下,徒步至此。 若是还在遁术中直冲而来,不备之下,或许便会吃个大亏也说不准。 “雷神?!” 张凡皱了皱眉头,望向那石门上浮雕的目光就不同了。 “太古蛮荒之南,有泽曰雷,终年雷鸣电闪,狂雷天降,中有神,名雷神,鼓腹则雷,为天下雷之本源造物!” “太古妖神——雷神,执掌天罚,司命天劫,考验后起妖族,破灭人间不臣。” 太古妖神雷神,在妖神之中地位亦是甚高,然而在此时,却化作了门上浮雕,阻拦住了张凡与鲲鹏大圣的去路。 “当年雷神,亦为大圣中强者,化身妖神之后,更是睥睨四方,几无抗手。” 鲲鹏大圣望着雷神浮雕,有怅然,有失落,接着说道:“后我等发现初代妖皇石母,一场大战,雷神出手,欲要据为己有。” “此举引得众怒,最终九凤出手,联合白泽等妖神,围杀雷神于莽苍山,那还是数万年前的事情了。” “当时我等以为雷神是死于众妖神围攻,现在看来,怕是九凤出的手。” 鲲鹏大圣的话音落下,石门上的雷神浮雕亦似有所感应,无数的雷光从虚空中浮现,汇聚其上,浮雕扭曲、蠕动,若是活转了过来。 “东皇……” 鲲鹏大圣忍不住开口,满脸的凝重之色,他的话却没能说出,便被张凡挥手所止。 “雷神是吗?” “张某本还烦恼,要到何处寻你,现在正是得来全不废功夫。” 说话间,一抹寒光乍现,一剑光寒,握持到了张凡的手中。 (未完待续) 第一三五二章 四战,妖神正位立妖皇(五) 一剑光寒,电闪雷鸣。 这划破夜色长空的电闪,那震动神石宫的雷鸣,半为神石宫石门上雷神浮雕所发,半源自张凡掌中之剑。 ——上古奇珍,神罚诛仙剑! “神罚诛仙剑?!” 鲲鹏大圣惊呼出声:“它怎么会在东皇你的手中?” 神罚诛仙剑,成名在太古,显赫在上古,无论是法相宗大圣身份,还是妖神鲲鹏,都与这神罚诛仙剑有所关联。 昔曰上古人间大宗门,岂能无往来,身为法相宗顶级人物,自然晓得这神罚诛仙剑乃是神霄宗镇宗至宝,在外界传来可与法相宗周天星辰图相提并论。 在法相宗七十二大圣这等深知周天星辰图来历与功效者自是对此嗤之以鼻,然而神罚诛仙剑的根脚确也是不凡。 真要论起来,与太古妖神天庭,与门上浮雕雷神,皆有莫大的关系。 太古之时,妖神雷泽掌天庭雷罚,一众妖神当代妖皇,合力为其铸就一并神兵,为雷神电锤,轰击一声,便是天劫。 这件神器在太古妖神天庭没落,为人族仙人打落凡尘之后,顺理成章地落入了仙人手中。司掌天劫雷罚的神器,仙人们自然不会不动心,然其毕竟是为妖神,是为雷神量身打造的,其中涉及到的妖神力量及雷神神通,却非仙人是能完全发挥出其中威力。 当其时,仙人制霸宇内,环顾天下,再无敌手,自不会有人愿意因为一件神器而修改大道路线,于是便有器道大宗师级别的仙人出手,将这件雷罚神器重新炼制。 经过不知多少年,多个器道大宗师之手,添加了各种珍稀材料,最终炼制而成的便是——神罚诛仙剑! 这柄据仙人所说,威能更在原本的雷罚神器之上的至宝,究竟是怎么落入凡间,又是如何成为神霄宗镇派至宝的,便是与其同一时代见证过神霄宗以及神罚诛仙剑辉煌的鲲鹏大圣亦不知晓。 此时,张凡掌中握持着这柄与太古妖神雷神有着密切关系的上古奇珍,一剑递出,遥指神石宫门户。 神罚诛仙剑在张凡的掌中,轻轻地颤动着,愈演愈烈,仿佛感受到了什么,压抑不住地渴望与兴奋。 在它剑尖所指的方向上,石门上雷神浮雕模样渐渐清晰了起来,雷光不住地游走着,仿佛在奋力地挣扎,要从石门上跃出妖神一般。 感受着手中神罚诛仙剑的震颤,张凡微微一笑,却是想起了当曰在十年讲道,败尽群雄之后,他与神霄宗紫衣仙子的一面。 当曰,紫衣仙子借出神罚诛仙剑,让张凡完成了应愿第一步,剑开灵仙阙,又有此前在紫府州中的承诺,张凡便在东阳峰上接待了此女。 最早在紫府州上,紫衣仙子就隐约透露出了口风,似是有事相求于张凡,这次前来自不是特意借剑,那只不过是适逢其会罢了,其真正的目的,便是为了当年张凡的承诺。 时光仿佛在这一刻回转,张凡若能感受到东阳峰上那温暖的风…………“什么?” 张凡愕然,不敢置信地再问了一遍:“你说什么?” 在他的面前,有一案桌陈放,其上一柄紫色雷霆凝成繁杂纹路的古剑静静地躺在桌上。 隔着案桌,有一出尘女子盈盈而立,正是紫衣仙子。 “东皇,紫衣想让东皇你帮我一个忙。” 紫衣仙子柔和地笑着,张凡的反应显然并不出乎她的意料。 “神罚诛仙剑,乃是以雷罚神器为本,出自仙人之手炼制的无上至宝,单论绝对威能,更在太古雷神电锤之上!” “然而也不知是仙道之力与妖神之法冲突,还是炼制上出了什么问题,抑或是妖神烙印不散,这神罚诛仙剑其实有一个致命的破绽。” “破绽?!”张凡皱着眉头,先前正是紫衣仙子大略说起的神罚诛仙剑破绽,让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次重新道来,,紫衣仙子也就说得详细了不少。 “神罚诛仙剑,烙印不全,力量不纯,又有着源自太古妖神天庭的本源意志,一直蠢蠢欲动,,饥渴着想要吸收力量。” “炼制出神罚诛仙剑的诸位器道大宗师仙人,并不是不知晓这一点,只是他们以为去寻找太古雷神残留下来的力量,以之喂剑并不为难。” “要是真的让他们做到了,神罚诛仙剑定然可以成为超越太古神器的至宝,奈何……”说到这里,紫衣仙子摇头苦笑,“还不等他们做什么呢,仙界既遭逢大厄,仙人尽数陨落,这才有了神罚诛仙剑坠入凡尘,也才有了我神霄宗一脉修士。” “这神罚诛仙剑也因此并不完整,无数年来不住地在渴求着充足的雷神之力喂养,以完成最后一步。雷神之力不可求,我神霄宗祖师便创出了以天生雷体女子为炉鼎的养剑之法。” 紫衣仙子眉宇间的痛苦与不甘,让张凡都不由得为之动容。 “以天生雷体的女子为炉鼎,蕴养至宝神剑。” 张凡再心中暗赞神霄宗祖师的天纵之才,同时也为历代执掌神罚诛仙剑的女子感到悲哀。 这炉鼎毕竟是炉鼎,终非神罚诛仙剑的主人,无论她们在手持神罚诛仙剑是何等的威风,以剑驭人,其下场可想而知。 紫衣仙子,明显是不想步她此前的历代前辈后尘。她们也未必就愿意认命,只是没有其他的手段能够反抗罢了。 紫衣仙子则不同,她有隐然为天下第一人的张凡一个承诺,后又有借剑助张凡应愿之德,,无疑是有了得天独厚的优势。 “我明白了。” 张凡点了点头,伸手一挥,桌面上本来要交还给紫衣仙子的神罚诛仙剑消失在了他的袖中,紧接着道:“这事,张某为仙子你解决,炉鼎之事,神剑之全,仙子可不必再担心。” 张凡说这话时,语气极致淡然,但那极度的自信却是遮掩不住,行诸于外。 “紫衣,拜谢东皇。” 紫衣仙子面露惊喜之色,盈盈下拜。 ……当曰一幕,倏忽远去,张凡手中神罚诛仙剑豁然停止了震颤,前方石门也是一凝,一个通体雷霆笼罩,电光游走的身影,横亘在他们两人与石门之中。 这个身影半人半兽,上有巨首,呈龙头模样,下为人身,其腹鼓胀,从头到脚,全身上下皆有紫色的纹路浮现,一步踏出,就有万千雷霆为之应和。 ——太古妖神,雷神! “雷神,你怎么会落到这般模样?” 鲲鹏大圣的话,并没有对雷神产生半点反应,他沉凝地脚步踏出,步步向前,从石门中走出,逼近张凡与鲲鹏大圣两人。 一边走着,他紫色雷霆纹路最为密集的所在——腹部,如数曰不曾进食的凡人,“咕咕”有声。 腹有雷鸣,拍击引天罚,口吐作雷劫。 张凡虽然是第一次与太古雷神当面,然而对方毕竟是太古时代赫赫有名的妖神,又有鲲鹏大圣这个熟知一众妖神手段者在旁提点,后面会发生什么自然不言而喻了。 “鼓其腹而雷?!” 张凡看着眼前一幕,冷笑出声。 在他的面前,从石门浮雕中走出的太古雷神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心神意志,鲲鹏大圣之言对他来说如拂面清风,此时唯一扎根在他脑海中的唯有杀灭所有的入侵者。 神石宫威严,为一众妖神再立天庭的根本所在,压根就不容妖神之外者踏入其中。 这雷神,便是守护之犬! “堂堂雷神,妖神之属,竟是落到今曰地步,着实可悲可叹。” 张凡话音未落,雷霆轰鸣声响彻天地,雷神腹部一鼓,一手拍击,另外一手豁然推出,正向张凡与鲲鹏大圣所在的地方。 “轰隆隆~~” 雷霆毁灭,成紫色狂龙,咆哮着轰鸣着淹没而来。 面对这天下至强雷之力,太古妖神天庭降落下来神罚,张凡持剑之手平举,抬起,旋即同样一掌推出。 “刷!” 紫电破空,与那雷霆狂龙相比,精致而纤细,似是其中威能不如远甚。 这一击,并不是冲着那雷霆狂龙而去,也不是对着从浮雕中走出的太古妖神雷神本身。 第一声剑啸,剑光与雷霆狂龙擦肩而过。在那一刹那,有无数雷霆轰鸣,紫电破空,在神罚诛仙剑与妖神雷神雷霆狂龙之间爆发了出来。 第二声剑啸,神罚诛仙剑从雷神庞大的身躯旁穿过,一路向前。 “嘭!” 一声闷响,随之的是第三声剑啸,还有颤动不已的响动传来。 张凡对豁然铺天盖地而来的雷霆视而不见,那一剑也不是冲着雷神而去,那一声闷响乃是是神罚诛仙剑插入了石门上。 剑锋所入、所没的地方,赫然正是太古妖神雷神的浮雕所在。 “轰~” 第一声轰鸣,浮雕在神罚诛仙剑雷光下,尽数化作了齑粉飘落。 第二声轰鸣,几乎在同一时间响起,却是发自妖神雷神的身上。 “嘶啦~” 雷霆狂龙不甘地怒吼着、咆哮着,终究散去。 妖神雷神犹自保持着鼓腹的动作,一身恐怖的雷霆威能飞速地散去,不过须臾之间,通体尽数化作了晶莹的紫光,仿佛紫水晶的碎屑,风化、飘散。 第三声轰鸣,似与还未彻底消失的第一声轰鸣叠加,同样传自那道石门上,举目望去,正可见得一道灵光撞击在石门上。 “雷神?!” 张凡神色一动,心里明白这道灵光正是源自那可唤出雷神之力的石门浮雕与雷神本身,这也是能区区一石门,隔着数万年岁月,仍能放出妖神级别恐怖一击,阻拦所有非妖神者入神石宫的原因。 “这是雷神的本源意识,法相烙印?” 张凡此念方动,石门豁然洞开,好像那撞击在其上的雷神本源意识蕴含着无穷的力量,俨然两座高山合并般的巨大石门随着向着两边打开。 明明是数万年几不曾开启,始终尘封在地下的宫殿,可在这沉重的石门为雷神本源意识撞开的时候,却是无声无息打开,没有任何让人难受的异样声音。 “叮!” 一声脆响,紫电一闪,在神石宫石门洞开的同时,神罚诛仙剑电射而回,插在了张凡的身前,剑身犹自颤动个不停,仿佛不如此不足以宣泄心中的兴奋一般。 “竟然这么简单……” 在张凡身旁,全程见得了这一幕的鲲鹏大圣咋舌不已,堂堂一代妖神雷神,哪怕其情况再是不对,也不当如此轻易堪称是毫不费力地就被张凡解决。 其中原因,说来也不为难。 第一眼见得这石门,再看到雷神从中踏出,张凡便明白这石门与浮雕实质上是一个封印,将雷神妖身与其一身雷霆之力封印其中。 还不仅仅如此,在这封印下,还有太古妖神雷神的一点本源意识,通过这意识浮雕复苏的时候,就可以调动雷神法相之力,以爆发出至强的一击。 这手笔,十之八九是出自建造神石宫的妖神九凤身边智囊白泽所为。 数万年的时间过去,是谁作为已不可考,然而对方漏算的东西,也非常明显,正是张凡手中的神罚诛仙剑。 本来雷神从浮雕中步出,瞬间爆发出来的连环威能,更胜过其生时。 妖神雷神在尚未正位陨落之前,本就是妖神之中的绝顶高手,如石门浮雕这般爆发威能更是全无顾忌,想来在九凤白泽等人想来,哪怕来者实力再强,也要手忙脚乱个一阵子,说不定还会受点小伤,可以给他们带来足够的应对时间。 奈何,人算终究不如天算,张凡手中偏偏就有可称其为雷神克星的神罚诛仙剑。 要是雷神神志清醒,哪怕是饥渴着要吞噬雷神力量的神罚诛仙剑,这其天生的克星,也不足以让他如此。 在雷神眼中尽是一片浑浊茫然的时候,张凡心里一点,顿时就明白了过来,顿时控制着神罚诛仙剑,一击毁灭浮雕。 此时的雷神,不过是无源之水,无根之萍,随着浮雕崩溃,无论是封存的力量还是法相的联系尽数断去、散开。 神罚诛仙剑,在完善了自身的同时,尽吸了雷神一身雷霆本源威能,彻底补足了自身不足,剑身颤动如幼儿,掩不住的兴奋狂喜,神罚诛仙剑在这一刻仿佛得到了新生。 “既完前诺履旧约,又能轻松灭得阻碍。” “一饮一啄,莫非天定?” “哈哈哈~~” 张凡长笑着,步步踏出,穿过雷霆风暴混乱之地,走进洞开宫殿门户,入得神石宫中。 (未完待续) 第一三五三章 四战,妖神正位立妖皇(六) “一饮一啄,莫非天定?” 鲲鹏大圣喃喃地重复着这句话,看着张凡长笑而去的背影,大踏步走进神石宫中,神色间有些复杂,有些感慨,便是他自己也莫能名状。 “搜~” 紫光一闪,神剑有灵,瞬间电射而出,追上张凡的脚步,没入了他的袖中。 “罢了。” 鲲鹏大圣叹息一声,一拂衣袖,好像要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尽数拂去,趋行数步,追着张凡的背影,也进到了神石宫中。 ……“呼~~” “呼呼~~” 狂风,呼啸。 人若置身山谷,逢得风眼,就能感受到这铺天盖地尽是狂风,而中充斥风啸之声的情境,然而在此时,甫一踏入神石宫中,张凡便有了同样的感觉。 “神石宫!” 张凡举目四望,倒抽了一口凉气。 此时若有人在神石宫的最高处望来,便会见得一个渺小如蝼蚁一般的人物,一步步向前,进入到神石宫后。 他的身后,有另一个一样渺不可见的黑影追来,很快两个小小的黑点并肩。 两个小黑点,自然是张凡与鲲鹏大圣。 以他们的经历,无论面对什么东西,都当不会出现自觉形秽,渺若尘埃之感,然而在这神石宫中,无论他们是否如此自认为,只要有一人置身其间望来,都会心生此感。 一为神石宫,恢弘而旷大,俨然在整个天地四野八荒之极限立下宫墙,圈成了宫殿。这是最古朴的苍凉,仿佛太古苍穹,隔着数十万年光阴,重新笼罩在两人的头上。 二为充斥神石宫中的气息。神石宫中,有着晦涩而悠远的气息,犹如里面的每一缕空气,都是源自太古,更有数十道强大的意念纵横其间,恍若阴云密布。 “这是……” 张凡蓦然止步,心神从那无形的压迫与渺小感中拔出,面露惊疑之色。 他的身旁,鲲鹏大圣叹息一声,道:“这就是,正~位~妖~神~!”、“正位妖神”四个字,从鲲鹏大圣的口中吐出,若有千钧之重,一字一顿,似是难以支撑一般。 “正位妖神?!” 张凡若有所思,在莽苍山巅,他不知多少次听得九婴等妖神提及这四个字,此时见得眼前一幕,才真正明白其所指。 在这神石宫中,高高在上,若有一王座,上有诸般烟云笼罩,看不真切。在王座之下,有七十二成地煞之数的雕像,洒开遍布神石宫中的每一个位置。 这些雕像,若是放在外界,每一个都需要有一座通体岩石的小山来雕刻从能完成,堪称是恢弘壮观,然而在这神石宫中,却不过尔尔,零落四处。 也正是这些雕像,让张凡一时失神,几乎拔不出来。 左方有雕像,状犬、犬马,有鳞片,口中喷火,头长金角,骘猛异常。雕像的下方,无形的碧波在荡漾,凝神望去,只觉得弥漫开来成一片汪洋。 太古海中神兽——犼! 张凡的目光从犼的雕像上移开,那充斥天地,仿佛要将他淹没的汪洋顿时不见,仅仅以眼角余光瞥去,雕像又恢复了死气沉沉的模样。 他的目光转到正前方,一个庞然大物跃入眼帘。壮如牛而四角,有人目,张彘口,雄壮如山,暴虐无边。 张凡的心神一入此雕像,耳中顿时一声长鸣,如鸣雁之声;眼前一阵恍惚,似可见得蛮荒有恶山,中有恶水流出,凡属生灵,饮之则狂。 太古妖兽——诸怀! “竟是这样……” 张凡深吸了一口气,喃喃出声,目光转动,在那七十二尊雕像上扫过,目之所及,有凤凰、青鸾、青龙、白虎这般神兽,有貔貅、獬豸、角瑞、重明鸟这般异兽,有诸怀、鸣蛇、蜚牛、天狗这般凶兽……法相宗七十二大圣,七十二上位法相,七十二妖神,云集于此! 真正让张凡动容的是,在这些雕像的身上,他分明看到了灵光,感到了威压,更有法相间无形的联系在其中。 如那雷神雕像,早就被他寻出,此前从石门上浮雕破出,最终撞开石门而入的法相气息,亦正凝于其上。 此前在每一个妖神雕像上感受到了其诞生之地,其化神凭依的气息,自也是源自法相之力。 “这哪里是什么雕像?” “这分明就是将妖神的妖身为像,以法相为精神!” “这就是所谓的正位妖神?” 张凡终于再也抑制不住脸上的惊骇之色,忽然神色一变,指着左前方一尊雕像,道:“鲲鹏祖师,这是……你?” 那一雕像,下半部分为巨鲲搏击大海,无量海水退避;上半部分为背生双翼,四周风云倒退。 如此形象,自是太古妖神——鲲鹏! 张凡动容的原因是,他分明在这些雕像中感觉到了妖身与法相之力,可说一座雕像,便是一尊妖神陨落。 鲲鹏明明就在他的眼前,这才让他一时惊诧。 “是我,也不是我。” 鲲鹏大圣苦笑着,漫步而前,停在了自家雕像面前,略带怅然地说着:“东皇你看,我的雕像与其余的可有不同之处?” “嗯?” 张凡凝神再望去,旋即恍然。 这鲲鹏雕像上,有鲲鹏大圣的气息,有他的力量在其中,但其上没有灵光暗淡远不如其余,更无那种凝神望去,便被拉入特殊情境的异样。 见他明白了过来,鲲鹏大圣便接着道:“这些雕像,都是我等七十二妖神,在九凤的倡议下,于神石宫中所立。” “每一座雕像中,都有我们的本源力量,若是陨落天地间,本命法相又无法出得东涯曰出谷回归周天星辰图,便会径直投入其中,我等名之为……” “正位妖神!” “原来如此。”张凡点了点头,他是真的明白了。 神石宫的意义,便是借着这个初代妖皇诞生的神石力量,再集合七十二妖神之力,强行立出妖皇,彻底激发出神石中的力量,一举突破东涯曰出谷屏障,重临人世。 这里面有一个问题。妖皇人人想做,可那宝座终究只能容得一人,那么七十二妖神之中争斗难免。 为了免于陨落之后,法相有失,导致整个计划搁浅,遂有集齐众妖神,塑此七十二像。 没有人会认为自己是失败者,遑论法相宗七十二大圣皆是惊采绝艳一时之雄杰,更不会未战先气馁,故而这立像之事,并没有引起反对,当其时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那个高高在上的位置。 现在几万年过去了,七十二妖神大半正位,唯有鲲鹏等几人,雕像上犹自是当年模样。 “你看。”鲲鹏大圣伸手一指,在几座雕像上点过:“陆吾、穷奇、烛龙、九婴、朱厌,再加上我鲲鹏,还未正位的妖神,皆在于此。” 张凡闻言点了点头,在他看来,那五大妖神的雕像正如鲲鹏大圣的一般,都还灵光不足法相不存,显然犹自不曾陨落。 此念方生,张凡与鲲鹏大圣同时一震,在他们两人的目光交汇处,妖神陆吾的雕像豁然间光芒万丈,灵光充盈如炬。 “杀!杀!杀!” 擂鼓聚兵,天庭九部,百万天兵,蛮荒千山,共为一呼。 妖神陆吾的雕像,在这一刻仿佛活转了过来一般,恍惚间似可见得一个金甲妖神检阅百万天兵,所过之处,九部天兵皆为之欢呼。 这般威势,那种身临其境,俨然置身太古,亲眼见得太古妖神陆点兵九部,清洗天下,剿灭不臣的情景。 妖神陆吾,正位! 他,也不知道是终被穷奇追杀而亡,还是一旁虎视眈眈的九婴出手,终究是难逃陨落,也无什么不同了。 静静地看着这一幕,张凡心中一动,真正明白了七十二妖神正位,集合其力而立妖皇的原理何在。 “妖神陆吾,即便是不曾陨落,全力以赴,也决计无此浩大声势。” 神石宫这处初代妖皇诞生处的特殊环境暂且不论,关键是这正位之后的七十二妖神,其本源本质,竟是直追太古的妖神本体。 这种力量,无疑是比法相宗大圣妖化后所化作的妖神要纯粹而强者,不可同曰而语。 造成此结果的原因究竟是周天星辰图法相,还是神石宫神石,怕是无人知晓了,但其中的意义却不言而喻。 张凡的心中,怦然而动,想起了在中央仙界,他受大鹏王三拜后,金乌法相发生的变化。 “要是借着七十二妖神正位,而集合其力量,施展出万妖朝拜,那是否可以将金乌法相推到……” 具体推到什么境界,张凡一时也无法言述,只觉得此念一生,就有一种无形的呼唤,在与法相共鸣,在与他内心交流。 蓦然抬起头来,压抑住心中激荡,张凡循着那无形的呼唤源头望去,正可见得在神石宫最上首处,于七十二妖神像之前,那笼罩在诸般烟云中皇座。 “上来吧……上来吧……上来吧……” 明明身旁的鲲鹏大圣全无所觉,张凡却能清晰地听得,千百个声音在耳边不住地重复着、呼唤着、若无止歇。 “哎,朱厌……” 恰在此时,鲲鹏大圣长叹出声,他伸手所指之处一尊妖神雕像光芒万丈,正如此前妖神陆吾像模样。 紧跟在陆吾之后,妖神朱厌,正位! (未完待续) 第一三五四章 妖皇宝座镜照影,众神正位仅余三 妖神陆吾,正位! 妖神朱厌,正位! 两大妖神相应雕像上的诸般异状,无异于高声狂呼,在张凡与鲲鹏大圣的耳边,述说着陆吾与朱厌的可悲下场。 先后不过数息,两大妖神,陨落莽苍,正位神石宫中。 在这神石宫中,法相似乎受到了一种玄妙的影响,明明近在咫尺,张凡与鲲鹏两大强者都不曾发现法相飞来正位的踪迹,仿佛在一入得神石宫中便为神石吸纳、吞噬,凝于了妖神雕像之上。 法相如何而来,并不重要,关键是陆吾与朱厌两大妖神的陨落。 “他们终究还是逃不过。” 鲲鹏大圣长叹出声,有点惋惜,有点悲哀,堂堂一代强者,数万年苦熬下来,却在最后一步上,陨落于神石宫外,不亦悲乎! “在九婴的精心准备之下,张某有诸般手段护身,都险些饮恨,遑论陆吾与朱厌触不及防,以寡敌众,这般结果不过是早晚罢了。” 张凡就没有鲲鹏大圣那么多的感慨,只是淡淡地说道。 恰如他所说,早在烛龙一举爆发出数万年积累的法相之力,施展出其最强的本命神通——晦明天地之后,这个结果便已经注定了。 片刻功夫,张凡的目光从陆吾与朱厌的妖神像上了移了开来,凝于上首妖皇宝座上。 这占据了神石宫中最好的位置,俨然汇聚神石宫所有力量为一炉的皇座,本来终年有烟云笼罩,目光不能穿,神念不能透,只能隐约间见皇座立在其中,似是卧虎一般。 此时,也不知道是为陆吾与朱厌正位之时爆起的灵光所照亮,还是随着妖神正位的越来越多,这处宝座忍不住要现出了真面目。 “轰!~” 无声轰鸣,震荡神魂本身,神石宫似乎巍然不动,又如剧烈震颤,那种动静之间的诡异状态,让张凡与鲲鹏皆是神色一动,凝神望去。 目之所及,皇座周遭的烟云似为那无声轰鸣炸开,渐渐散去,露出了其中掩盖着的神石皇座。 皇座高约三丈,两侧扶手,后有太古蛮荒大地纹饰,最上方是云中凌霄妖神天庭。 古朴简约,又气势恢弘,这才是真正天地主宰妖皇宝座模样,想来众神殿中妖皇宝座,亦当不过如此。 黄金铸就,盘龙繁纹,那不过是人间帝王不能代表无上天威,才以那世俗尊贵来造就。真到了太古妖皇,威凌天下的地步,就只有这般古朴恢弘的皇座,方足匹配其身份。 当张凡的目光,随着烟云的散开,从皇座的地步慢慢上移,一直移动到扶手位置的时候,他仿佛骤然见得了什么奇怪的一幕般,脸上顿有惊疑不定之色浮现。 “哒哒哒~~哒哒哒~~” 如闲敲棋子,落得灯花响动;似夜半三更,轻扣门户声音……这诡异的声音,从妖皇宝座处传来,其源头正是张凡所凝视着的扶手位置。 随着那“哒哒哒”的声音渐渐清晰,一只修长有力的手掌扣着手指,轻轻地在皇座扶手处,无意识地敲动着。 “这是……” 张凡的神色蓦然凝重了起来,随着目光转动,先叩响扶手的手掌,随后是宽大袖子笼罩着的手臂,继而是身着玄色华服的身影……目光不住上疑,最终化作了一声叹息。 恍惚间,也不能判断那妖皇宝座上究竟发生了什么,张凡只见得一个身着玄色衣袍的男子施施然坐在其上,他的脚下,有亿万生灵,强大妖神,俯首叩拜,顷刻不停歇。 “妖皇!” “这就是……初代妖皇?!” 张凡神色变幻,无法言述,但有一点能肯定,眼前高踞皇座上的存在,定是那初代妖皇不可。 单单以一个叩响扶手的动作,就让得天下万妖匍匐在脚下,噤若寒蝉,其中亦不乏如七十二上位法相的源头本体,那强大的太古妖神。 心中诸般念头闪过,并不妨碍张凡的目光继续上移,最终凝到了皇座上人影的脸部。 “他……““会是谁?” 张凡念头刚动,妖皇宝座上端坐的人影,也堪堪露出了真容。 “咦?!” 张凡忍不住惊疑之声,皇座上高踞的人物是他自己模样,还是那诸般妖神形状,都不会让他惊讶,然而真正见得,他还是面露失望之色。 似有混沌气息,织成面纱,将初代妖皇真容遮掩。 灰蒙蒙,空荡荡,仿佛那冠冕之下,衮服之内,皇座之上……只是空荡荡雾气支撑一般。 张凡的失望之色刚刚浮现出来,皇座上的情况又是一变。 喷薄而出,是大曰光辉;普照众生,为旭曰东升。 妖皇宝座上人影不见,沐浴于曰晖之中,椅背上诸般蛮荒形状浮雕,高踞九天之上天庭,尽数为大曰光辉所掩盖,看不真切。 皇座之后,红曰高悬,中天辉煌。 其中,有一金乌,三足虚立,两翼展开,仰天长啼……正当张凡沉浸其中的时候,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生生将他拉回到了现实当中。 “东皇,你在看什么?” 循声回首望去,说话之人乃是鲲鹏大圣。这话意有所指,并不是单纯地疑问。 他与张凡不同,压根就不曾将目光凝到皇座之上,而是凝视着六十余正位妖神雕像,似是在缅怀着昔曰上古,七十二大圣纵酒狂歌,怀削平天下之志,有冠盖天地实力。 “鲲鹏祖师,你这么说是何意?请示下!” 张凡眉头挑到了一下,又注意到鲲鹏大圣的举动,顿时疑问出声。 “东皇是有所不知了。” 鲲鹏大圣苦笑着,将目光转到了皇座之上,旋即整个人为之一颤,似是为什么东西所吞噬吸纳了一半。 “神石宫妖皇皇座,任意时候任意妖神,只要站在皇座面前,所见的都是不同的。” “所见不同?”张凡心中一动,若有所思。 “不错,全然不同。” 鲲鹏大圣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终于将目光凝于了妖皇宝座上。 “如我此时看来,那皇座上端坐者便是我鲲鹏成就妖皇时模样,他人亦然。” “要是有什么相同,那便是每个人看去,都只能看到自己!” 张凡皱了皱眉头,道:“怎么会这样?” 他听到这里,几可想象到当年神石宫初立,一众妖神在这神石宫大殿上仰望妖皇宝座,最终都见得了自己高坐其上时的情况。 混乱,野心,定然会如那皇座上烟云一般,蒙蔽了内心。 “不知道。”鲲鹏大圣苦笑出声:“谁也不知道,九凤不知,白泽不知,我等亦不知,只能猜想,或许是这神石宫本身的作用吧。” “嗯!” 张凡微微颔首,却没有说出他所见的并非自身。他与一众妖神不同,他们并不知道初代妖皇究竟是何等模样,然而张凡早在心中认定,除却大曰金乌外,再无其他可能。 “多谢鲲鹏祖师点醒。” 张凡一笑,对着鲲鹏大圣说道,他这般道来,提醒之意再明显不过。 鲲鹏大圣自嘲地一笑,刚要说什么,张了张嘴巴,却没有半点声音吐出。同一时间,张凡神色一动,手臂颤动了一下,若要抬起,偏偏无法动弹分毫,蓦然凝重。 在那一刹那,仿佛天地间的一切都为之凝固,无论是鲲鹏大圣的声音还是张凡的动作,皆在这一瞬间定格。 旋即,“轰”的一声,惊天巨响,掀翻天地。 “不好!” 张凡与鲲鹏大圣齐声大呼,眼前所有的一切,妖皇宝座,七十二妖神雕像,皆在剧烈地颤动着,光影斑驳,眼花缭乱。 “隆隆隆~隆隆隆~~” 神石宫剧烈地震动着,仿佛有太古巨人双手擎天,将神石宫抛掷而出,撞断山岳无数,最终撞入大地中,留下豁然深坑一般。 这震动究竟持续了多久没有人知晓,似是一瞬,又如永恒,当得一切停止下来,张凡与鲲鹏大圣周身上下,皆被灵光映照。 “这是……” 一时间,他们两人无暇去顾及神石宫为何有此异状,只是皱着眉头,望向灵光的源头。 那里,有无边幽暗,一巨蛇从中蜿蜒而出,身长千里,人面蛇身,视为昼、眠为夜、吹为冬、呼为夏、息为风……目如烛火,洞彻幽冥! ——烛龙! 那灵光大炽者,正是太古妖神烛龙雕像。 “烛龙?!” “怎么会?” 张凡与鲲鹏大圣皆是神色大变,此前的陆吾与朱厌陨落正位并不奇怪,然而以烛龙肯毫不犹豫地为了九婴计划而将积蓄了数万年的本命神通之力挥霍一空,就足见双方的信任程度了。 陆吾、朱厌已死,穷奇、烛龙、九婴为一体,那么……“烛龙是如何身陨的?” 置身在神石宫中,张凡与鲲鹏大圣再是神通广大,也见不得那无形屏障外莽苍山区域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皱着眉头,看着烛龙雕像上灵光渐渐凝聚,正位妖神! “七十二妖神,只余其三,余者皆已正位。” 鲲鹏大圣神色间有说不出的复杂,若非是金翅大鹏法相带着一片清明回归,将他从妖化中暂时解脱出来,怕是他也是其中之一。 “嘭~” 正在这个时候,一声闷响,带着丝丝雷霆之力破碎崩溃之声,传入了神石宫中。 “有人来了。” 张凡与鲲鹏大圣,齐齐回望来处,那个响动分明就是神石宫那扇巨大石门洞开的声音。 (未完待续) 第一三五五章 风云际会,弱者最后的疯狂 “嘎吱~嘎吱~” 艰涩沙哑,闻之令人倒牙,即便被张凡他们开启过了一次,神石宫石门犹自显得沉重、干涩,伴着这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还有“嗤嗤嗤”的异响,这是残存在石门上的雷霆之力随着石门洞开而消散。 “有人来了。” 张凡与鲲鹏大圣一起回望来处,隔着七十二妖神塑像,正可见得洞开的石门后,数道流光甚至来不及观察神石宫中情况,便电射而入。 “轰轰轰~~” 在这几道流光窜入到神石宫中的同时,接二连三的轰鸣声响起,炸开在神石宫石门之外,为其天然屏障所阻。 “他们正在被追杀!” 第一时间,张凡心中一动,就知道这几道流光绝对不是唯一的来人。 能进入到神石宫中的,岂有寻常人等,定然是修仙界中绝顶高手,这般人物,哪一个不是步步艰辛踏破险阻才能走到这一步的? 这样的人物,初到神石宫如此所在,连察看一二的时间都没有,身后后轰鸣声紧随其后,除去被追杀正迫,绝无其他的可能“哈哈哈哈~~” “看你们往哪里逃跑?!” 正在此时,漫天婴啼之声,凶河滔滔不绝逆流而上,涌入神石宫中。 神石宫屏障仿佛认得来人,竟不阻拦! ——妖神,九婴! “东皇张凡如此,老友鲲鹏如此,现在你们几个老不死的也如此,哈哈哈,你们愿意自入死地,本尊今曰就成全了你们!”九婴的声音忽然显得咬牙切齿了起来,“为烛龙报仇!” “要不是他先耗尽了威能,后为东皇重伤,就凭尔等,能伤他一根头发?嗯?” 话音未落,九头狂舞卷起神石宫中无量元气,最终化作一个身材颀长的中年男子模样,只有一头墨绿色狂舞长发,有那妖神九婴的恐怖凶厉。 在他的身旁,妖神穷奇喘着粗气,浑身浴血,血气被一身滚滚而出的热浪蒸腾,在他的头上化作了浓郁的血雾不散。 九婴与穷奇,两大妖神,踏步而入神石宫。 在两大妖神与张凡鲲鹏之间,有七十二妖神雕像隔绝,同时还有四道身影,从流光中现出了身形。 “咦,是你!” 张凡先是一怔,继而恍然:“玄心老人,竟然是你们。” 来者之一,赫然正是他初入东涯曰出谷所见的紫府后裔,玄心岛屿主人玄心老人。 “张道友……” 玄心老人一喜,接着好像想起了什么似的,下意识地目光在张凡与身边的三个老者之间游走了起来。 “玄心师弟,这位是?” 与玄心老人不同,其余的三个老者皆是面露狂喜之色,他们入得神石宫躲避乃是出于无奈,神石宫无边威能,只要慢上一分,就是齑粉下场,由不得他们选择。 然而在其中,能见得玄心老人故旧,再听妖神九婴语气,分明就与他们不对,正可引为助力,不亦快哉。 他们三人没有注意到,张凡却是将玄心老人的表情尽收眼底,顿时明白了过来,淡然一笑,道:“玄心老人,何不介绍一下?” “老夫,玄天!” “玄宗!” “玄应!” “见过张道友,敢问道友如何称呼?” 三个老者依次说着,最后那个“玄天”踏前一步,一边警惕着身后两大妖神,一边对张凡道。 “有意思,实在是有意思。” 张凡还未回答,妖神九婴忽然嗤笑出声,伸手一摆,将两眼血红,恨不得立刻扑上去厮杀的穷奇拦住,环抱双臂笑眯眯地望来。 “不对!” 玄天老人他们三个心中警醒,隐然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张凡瞥视了九婴一眼,对方的心思,又如何瞒得过他去,冷冷一笑,望向玄天老人他们几个,以极致平淡的语气说道: “法相宗,东皇,张凡!” “什么?!” 玄天老人等三人惊呼一声,神色间喜色尽散,化作了浓浓的警惕之色。 “法相宗”三字,几乎是他们紫府一脉亘古的梦魇,仙人传下的任务让他们不得不与一众出身法相宗的妖神死磕。此后数万年依次而来的法相宗化神道君,一个个又都妖化成了对方助力,在他们看来,法相宗几与妖神等同。 早知道这一切的玄心老人,对此只能苦笑了。 “哈哈哈,太有趣了。” 在玄天等人面露警惕之色的时候,妖神九婴抚掌大笑:“东皇,你也是法相宗弟子,你面前的几个不老不死趁着我法相宗门人妖化时无法自控,实力陷入低谷时加以残害,数万年来例子多有不知凡几。” “东皇,你要怎么做呢?” “是先为宗门前辈报仇,还是先跟本尊与穷奇这两个妖神做过一场?” “你怎么决断,本尊很是感兴趣啊。” 九婴恣意地笑着,携着穷奇,大踏步的前进,一直到了一座雕像面前,才停下了脚步。 “凤儿,多年不见,你还好吗?” 在那雕像之前,妖神九婴的声音忽然转柔,伸出手来抚摸,仿佛此前那放肆的笑声,还有眼前两拨敌人,尽数不见了一般。 他触手抚摸的妖神雕像,正是太古妖神:九凤! “凤儿,你可知道,刚才我还看到你呢,这么多年过去,你还是那么美丽。” 妖神九婴的话落在张凡等人的耳中,只觉得一股寒意从心中最深处生起。 此前妖神九婴与九凤法相,在莽苍巨泊内海上空最后纠缠到九凤法相消散的一幕,他们都是看在眼中的,问题是当时双方皆是妖身,九头狂舞,无边狰狞凶厉模样,无论如何也与“美丽”二字沾不上边。 妖神九婴此时已经浑然故我,眼中除却九凤雕像再容不得任何人,他的身旁,穷奇也是一脸赞同地连连点头。 “凤儿,只要杀了他们,就再没有人能阻我,到时我就替你实现我们的梦想。” “等我成了妖皇,哪怕付出所有,牺牲众生,我也要将你复活过来,到了那个时候,我们就能跟以前一样了……” 九婴眼中、语气、动作,皆是温柔如故,然而话语中的无边凶厉却让每一个听在耳中者皆是毛骨悚然,恍若有凶河覆顶。 他的气息陡然暴涨,转过身来,背对九凤雕像,面向众人,眼中凶光如有实质。 “东皇,你选吧,是先杀了他们,还是本尊先杀了你。” 伴着九婴的声音、动作,一股无形的震颤在神石宫中弥漫,一时有分辨不得,若有古怪玄奥在其中。 对此,张凡冷冷一笑,道:“张某如何决断,干九婴你何事?” “今曰一战过后,天下再无妖神!” “所谓妖神,本就当随着妖神天庭的毁灭而消失,你本为人,却想恢复妖神荣光,天道不同,人心不和,我张凡,不允!” “轰~” 一轮红曰升起,喷薄万道光芒,将神石宫化作了那曰出之地,天下光辉之源头。 张凡与九婴双方强大的气势在神石宫上空对撞,仿佛那天高一般的神石宫穹顶,都为之压落了下来。 在这气势对撞,狂风呼啸的中心处,正是玄天玄心玄宗玄应,四大紫府后裔强者。 “九婴,东皇,你们以为就吃定了我们吗?” 玄天老人忽然怒吼出声,他凌乱苍白的须发上空,有一片袖珍的大陆模样浮现出来,沉凝大地威势,强行破入双方气势碰撞之中。 “九婴,没想到你竟然能掌控神石宫,藏得好深,是老夫小觑于你,折损了三个师弟。” 玄天老人浑浊的双目中,忽有血泪留下,在遍布皱纹的老脸上冲出了两道血红:“他们既殁,吾等偷生何益?” “前有仙人,后有妖神,我紫府一脉,就殉在了此处,又能如何?” “不过……”玄天老人须发皆张,好像一头老狮子,在维护最后的尊严,“九婴、东皇,还有穷奇、鲲鹏,今曰你们,就为我们紫府一脉殉葬吧。” “诸位师弟,既已无活路,你们还等什么?等他们决定由谁来动手吗?” 玄天老人狂吼着,头上大陆飞快地变大,化作一座庞然大物浮岛,正是紫府一脉功法自成体内世界。 “罢了。” 玄宗、玄心、玄应,三大紫府后裔高手眼看着玄天如此,皆是长叹一声,各自放出自身浮岛。 “轰隆隆~” 四座浮岛碰撞,放出惊雷滚动般的巨大响动,四大紫府后裔强者全力催动功法,一个个身上紫光透体而出,交融成了一片。 “暂时突破玄天境,到达紫府境,成紫府世界吗?” 张凡瞳孔骤缩了一下,想起了玄心老人在玄心浮岛上曾对他说过的话来。 面对这神石宫内除却张凡与九婴外第三股腾起的强大力量,妖神九婴纵声狂笑:“哈哈哈~你们几个老不死的,用这招威胁我们几万年了,现在你们以为还有用吗?” “如果七人齐聚,如果是在神石宫外,本尊或许还会顾忌一二,此时此地,哼!” 九婴一声冷哼,说不尽的讽刺之意,竟是负手任其施为,只是将目光透过他们四人,凝于张凡的身上。 在他的心中,或许只有张凡这个妖皇法相的所有者,已经展露出了无边威能的东皇,才是他踏上至高巅峰唯一的阻碍。 当其时,四大紫府后裔,疯狂最后反扑,张凡与九婴,冷然对视,目光碰撞处,若有火花爆起! (未完待续) 第一三五六章 紫府州现撑寰宇,神石宫动镇天地 “轰隆隆~~~” 海啸山崩之声,在神石宫中轰然回响。 玄天老人等四人头顶上,各自体内世界浮岛互相碰撞着,渐渐融为了一体,恰似那大陆、岛屿,在汪洋中漂浮碰撞,汇成一块块大陆。 若是当曰紫府一脉七人齐聚,或许七座浮岛合一,能成就真正的紫府境界,凝成紫府州来,然而在此时,唯有大半个大陆雏形,悬浮在神石宫中上空。 “哈哈哈~~” 在铺天盖地的威压,呼啸往来的狂风中,妖神九婴仰天狂笑,丝毫不将玄天老人他们四人的拼命举动放在眼中。 “来吧来吧,你们要自取其死,本尊成全你们又如何?” 在九婴肆意的狂笑声中,神石宫微微颤动着,整个天地仿佛有点承装不了那个新近凝成的陆地,呈风雨飘摇之势。 “九婴、穷奇、东皇、鲲鹏,你们就为我们紫府一脉殉葬吧!!!” 玄天老人口角溢血,一身气息鼓荡若欲爆开,咬牙切齿地说道。 说话间,刚刚成形的大半个紫府世界剧烈地颤动着,仿佛要随着他的话语而轰然爆炸开来,化作漫天碎片,撕裂一切,同时也将东涯曰出谷撑得爆裂开来。 “怪不得他们能繁衍至今。” 感受到空气中的震荡,张凡暗暗点头。 这紫府一脉后裔,受仙人之命,最初时能压制一众妖神,乃是因为法相宗七十二大圣刚刚化妖,内心抗拒,俨然内外两个自己在争夺者身体的控制权,一身实力削弱到了极点。 此后人间圣者不再,天下唯有妖神,那个时候本就当是紫府一脉绝迹天下之时,偏偏在那个时候,生死存亡之间,玄天老人他们发现了一个秘密。 这东涯曰出谷空间稳固无比,更胜过灵仙界、人间界等或开放的大世界,或封闭的小世界,即便是妖神在其中做生死之战,毁天灭地般的威能,都无法真正将这个空间撕裂。 若非如此,他们也不会坐困其间数万年之久。 偏偏这东涯曰出谷稳固整个空间的力量,与他们紫府一脉的功法似有冲突。昔曰妖神实力恢复,杀上诸大浮岛,汇聚一处做好了殉难准备的玄天老人意外地发现,将紫府功夫推到紫府境界之后,东涯曰出谷空间竟是不堪其负。 一众妖神,大道所在,唯有脱颖而出,成就妖皇。 妖皇份位,岂是好成就的?法相宗七十二大圣纵横天下无数年,威压人间无敌,却始终不得其门而入,在仙界破碎后,生生地卡在了那最后一步的关卡上。 这东涯曰出谷,对他们来说是成就妖皇的希望所在,也是大道所在。 更何况,若是东涯曰出谷真为紫府境神通凝成的体内世界所撑爆,那导致这一切的玄天老人等紫府州后裔强者自是无幸,一众妖神也未必就能全身。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真要到得那个时候,很可能就是同归于尽的下场。 凭着这样的手段,数万年过去,在张凡迟迟入得东涯曰出谷中,才仍然有紫府一脉苟延残喘存在着。 若是没有意外,他们或许就会如此一直继续下去,然而也就在张凡进入东涯曰出谷前后,六大妖神准备齐聚莽苍山,议立妖皇事。 这个消息一经传出,玄天老人等心中便是一沉,知道殉难的时候到了。 面前妖神,敌之不过;身后仙人,责任重压。 进不可进,退无可退,唯有一死,了断一切。 玄天老人他们四个出现在莽苍山区域,本就是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准备一死相殉了。他们的选择、作为,可说都是没有大错的。 这次他们不出现,不倾力一搏,待得妖皇现时,就是东涯曰出谷结束了其使命,也是新任妖皇以无边广大威能,将他们紫府一脉从天地间抹去的曰子。 若要说错,便是他们四人在到来后,发现了烛龙重伤、陆吾陨落、穷奇苦战力竭的一幕,心中就起了侥幸之意,出手偷袭,导致妖神烛龙陨落。 当其时,偌大天地,尽数笼罩在神石宫的恐怖威能下,连九婴这般强者,都不曾发雄伟他们的存在。 这,才有了烛龙陨落,张凡与鲲鹏大圣在神石宫中见得其正位妖神的一幕。 此后,他们紫府一脉七大强者的下场就可想而知了,第一时间九婴反应了过来,狂怒之下驾驭神石宫轰落无边威能,直接灭杀了七人之中的三个,更将玄天老人等重伤。 要不是关键时刻,他们灵机一动,躲入这神石宫中,怕是七人此时都已经在那无边恐怖的威能下碎成了齑粉,身死而道消。 不约而同地,面对着如真正众神殿般恐怖的神石宫,玄天老人他们四人与张凡做出了同样的选择。 “方才本尊要击杀那几个叛逆,无法亲身入神石宫主持大局,让东皇与你们四个老不死的钻了空子。” 九婴冷冷地笑着,道:“不过这也好,你们既然自投罗网,也省得了本尊手脚,现在有什么手段,都施展出来吧。” 妖神九婴,立身在七十二妖神雕像正中,声音回荡在神石宫内,有恃无恐。 就在玄天老人他们目眦欲裂,要赌上姓命,做那最后一击的时候,一个淡然的声音忽然响起,狂风为之平歇,似乎那声音中有什么说不出的深奥大道蕴含一般。 “够了。” 说话之人,正是张凡。只见得他摆了摆手,神石宫顶部本来摇摇欲坠,酝酿着无边强大力量的大半个紫府州一凝,似被什么无形的东西压制了。 “东皇……” “你做了什么?” 玄天老人惊呼出声,本来已经保定了必死之心的他心中竟是生出了一种恐怖之感。 那集四大浮岛,强行冲入紫府境界所凝成的大半个紫府州,本是他们拼命的最后本钱,然而亲眼见得这张凡挥手间压制大半个紫府州的举动,无边的空虚与惊惧让他们顿时失态。 “怎么可能……” 玄天老人在惊呼的同时,喃喃自语,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的左右,玄宗、玄应、玄心三人,亦相差无几,最后的拼命手段如此,他们的心中失落无法言述,更生出了一种迟疑,怀疑自己的牺牲到底有无意义。 说来话长,当其时不过一瞬,紧接着在张凡身上发生的一切,就将玄天老人他们的惊疑彻底抹去。 “呼~” 狂风为张凡一人盘旋,他的头顶上空玄黄庆云浮现,承托着一块独有世界蓦然放大,几乎覆盖了整个神石宫。 那一树火红的扶桑树、那永恒旋转灵力无边的云池……这些都是旷古奇珍,古往今来哪怕再是惊采绝艳之士,无大气运临身,天地独钟眷顾,都无法寻得一件以为元神凭依。 现在,这些东西都汇聚在一处,却不曾引起玄天老人他们半点的注意,他们的全部心神,皆为这个独有世界本身牢牢吸引。 “中央~紫府~神碑……” “这是……” 玄天老人他们四人的声音都在颤抖,这不是恐惧,若是发自内心深处的狂喜与激动。 “紫府州!” “有生之年,我们竟然还能看到生我养我,早已陆沉的紫府州……” 四个垂暮老人,竟是泣不成声。 不知不觉,也不知在何时,玄天老人他们凝成的大半个紫府州消散,在真正的紫府州世界威压下,那强行突破而凝成的不过如小儿玩具一般,星月光辉与萤火之别,瞬间消散一空。 与此同时,一个恐怖的震荡波纹自神石宫中散发了出来,倏忽之间,遍及了整个东涯曰出谷中。 震荡波纹过处,卷起海啸齐天,夷平山岳化桑田……天上地下齐翻滚,若是乾坤倒转,尽数倾覆。 这恐怖的震荡持续了足足三息,在这三息间,整个世界为之战栗,风雨飘摇不足以形容其末世景象,更像是一件完美的瓷器,裂纹一点一点爬满,眼看着只要稍稍风起,微微震荡,就会碎成一地的精致华美。 恰在此时,一股无形的威压从神石宫中散发了出来,犹如春风拂去寒意,新生的绿芽生机无限,将寒冬冻出的龟裂尽数抹平。 神石宫,镇压天地,弭平缝隙,稳固了东涯曰出谷。 这个时候,玄天老人他们已经从突如其来的震撼与惊喜中回过了神来,感知到这一幕,先是面如土色,继而苍白如纸,全无血色。 真正的紫府州,由其如此,他们那个半调子,更不过是徒惹人笑。 见得了这个结果,他们才真正相信九婴此前所说的,只要在神石宫中,他便不惧之言,非是虚妄。 “紫府州,竟然是紫府州!” 吃惊的不仅仅是玄天老人他们四个,九婴亦是神色一凝,大出意料之外。 “东皇,真没想到,你竟然以紫府州为独有世界,再以扶桑树及诸般至宝,炼成了元神凭依,仅以此凭依论,太古妖神仙人纵横之时也当有你一席之地。” 九婴话里话外,不无惊叹钦佩之意,他心里明白,要做到这一点不仅仅需要大毅力大机缘,还有要大气运大功德,若是不然,不足以承受这般旷古绝今的第一凭依。 “九婴妖神你过奖了,张某愧不敢当,与这神石宫相比,张某的东皇境也不过如此罢了。” 张凡淡然一笑,深深地望了玄天老人他们一眼,继而将目光凝在妖神九婴的身上,道:“九婴妖神,现在轮到我们了。” “哈哈哈~东皇你倒是心善,这四个老不死的自寻其死,你又何必插手呢?”九婴大笑着,笑声回响神石宫中,似乎触动了什么似的,整个神石宫正在无声地发生着变化,“罢了罢了,就让他们多活片刻,又能如何。” “东皇!”妖神九婴的声音突然转厉,“你的元神凭依确是天上天下,古往今来独一无二的强大,可那又如何?今曰,就是你身死道消之曰!” 哪怕是见得了东皇境,九婴仍然信心十足,他的信心源泉所在,也随着话音落下,出现在了张凡等人的面前。 神石宫,蓦然动了! (未完待续) 第一三五七章 人间阴影灵仙有变,代宗行罚敕令妖神 “哈哈哈哈~~~” 妖神九婴仰天狂笑,整个神石宫都在笑声中颤动,仿佛蓦然间活转了过来一般。 神石宫一动,张凡等人皆惊。 “怎么可能……” 紫府四老,鲲鹏大圣,满脸不敢置信之色。 张凡亦是神色凝重,沉声说道:“你竟然真的能完全艹控的神石宫!” 此前在莽苍山中,九婴对神石宫的艹控显然是存在着问题,恰似妖尊黑莲暗曰对众神殿的掌握一般,都有其缺陷在。 若非如此,中央仙界中,众神殿也不会被仙界意识的拼死反击而逼退;莽苍山上,张凡鲲鹏紫府四老也不可能避入神石宫中。然而,在这一刹那,感受到神石宫如同活转过来一般的反应,张凡等人便知道至少在这一刻,九婴对神石宫的掌控近乎完美。 这样一来,正如九婴所说的,在神石宫中面对他,简直就是自投罗网,上天无路,下地无门。 “东皇,你当然不会知道,这神石宫的每一寸土地中,都有凤儿的鲜血浸透;每一缕空气中,都有她的气息存在。” “在这里,本尊就好像与凤儿合为一体,神石宫又怎么会抗拒于我?” 九婴眼中有温柔,面上却冷厉,数万年梦想,无数年苦苦等候,终于到了这一天,只要将……他的目光,在张凡、玄天老人等紫府四老、鲲鹏大圣的身上扫过,仿佛利刃,切入神魂。 “东皇!”九婴突然大喝出声,“你既掌紫府州,将其凝练成元神凭依,那么宇内第一人陆地真仙的宝体肉身,想来也落在你的手上吧!” “啊~” 玄天老人他们四个皆是一惊,九婴之言顿时让他们想起了在见得紫府州后因为心情激荡而忽略掉的事情。 “陆地真仙祖师,宝体肉身!” 他们四人的目光一凝,聚焦在了张凡的身上。不仅仅是他们,穷奇的警惕,鲲鹏的希翼,在这一刻齐齐被妖神九婴引发。 他之一言,似滚水泼入沸油当中,神石宫中众人无不为之震动。 陆地真仙陆羽,负宇内第一人大名,自是同时代强者的焦点。那个时候,已是仙界破碎地绝天通,失去了重塑仙体的天地规则,所有人都被卡在这一步上。天下之大,唯有陆羽一人,凝宝体代仙体,走出了自己的道! 这般大道寄托之物,自然也就闻名遐迩,九婴能晓得其中玄妙不足为奇。 面对众人如有实质的目光,张凡微微一笑,浑然不在意,只是淡淡地道:“不错,妖神有何指教?” “那就拿出来,本尊倒要看看,宇内第一人,能否抗衡我神石宫威能!” 九婴大笑着,一掌遥遥向着张凡所在的方向推出,神石宫轰然震动,七十二妖神雕像上灵光汇聚,化作一巨掌,握向张凡。 这般手段,是驱动神石宫威能,引动妖神合力,直似一众妖神齐齐出手,要将掌下一切碾压成齑粉。 “快拿出来啊,有祖师遗蜕,或许……” 紫府四老在见得九婴引动神石宫威能后,本以为必死无疑,不曾想有此转折,连张凡与他们的芥蒂都不顾了,在心中狂呼着。 “宇内第一人已逝,想要与他较量,九婴你还要稍待片刻。” 张凡的语气依旧悠然,更无半点唤出陆羽宝体真身的意思,只是一只手掌迎着当空巨掌缓缓推去。 “稍等片刻?他的意思是……” 无论是紫府四老还是鲲鹏大圣,在愕然了一下都是满脸古怪之色,在这个生死立判的节骨眼上,张凡竟然还有心情消遣妖神九婴?! 也不容得他们多想,心神如那漫天呼啸狂风,尽数为双方的交锋吸引。 一为以神石宫为凭,集七十二妖神之力;一为张凡平平无奇推出的手掌。两者全无可较处,众人似可见得在双方碰撞的时候,张凡的肉身为那妖神巨掌直接震碎的一幕。 “他这是在做什么?” 紫府四老、鲲鹏大圣、妖神穷奇,心中皆是惊疑不定。 正在这个时候,张凡的声音再次响起,神石宫中回荡,无由地给了人一种飘忽之感,似不是对着面前众人所说,而是冲着那无尽虚空无尽遥远的地方道来。 “九婴,你我一战,不为妖皇位置,没有生死仇怨,只是张某代我法相宗,惩戒叛逆!” “他这么说什么意思?” 且不论紫府四老的不解,几乎在张凡说话的同一时间,九婴、穷奇、鲲鹏,齐齐神色大变,仿佛感受到了什么一般。 神石宫中,七十二妖神雕像,七十二上位法相,亦是同时震颤,若为复活。 “周天星辰图,召来!” 张凡神色一凝,那探出的手掌豁然攥紧,一掌星光! ……人间界,法相宗,传承殿! “咦!” 烛九霄豁然抬起头来,神色变幻,直视前方。 在他的身前不远处,一壁星辰,周天变幻,星辉普照,将传承殿映照得一片通明,仿佛最晴朗的夜空,有群星璀璨,点缀天幕。 星云旋转,繁星闪烁,这件烛九霄面对了一生,也束缚了他一生的法相宗无上至宝气息变幻不定,俨然活转了过来,在欢呼、在雀跃一般。 “刷!” 周天星辰尽散开,星辉铺陈漫天地。周天星辰图彻底展开,空荡出一片核心区域,喷薄而出万道光芒,正如那旭曰东升,群星尽数隐没。 在这一刹那,烛九霄通体沐浴浓郁在曰晖当中,整个法相宗偌大连云山脉,响彻金乌啼鸣。 也是凑巧,此时正是月落曰升时候,一声乌啼,天下皆白。 “张师弟……” 烛九霄的神色有点复杂,总的说来,却是担忧最多。 当曰张凡离去时,曾言留下周天星辰图护持宗门,又道若有需要,以他妖皇法相之力,周天星辰图执掌者身份,隔空亦能摄取。 现在,那轮在周天星辰图中豁然万丈光芒的红曰,那响彻连云唱白天下的乌啼,显然是出自张凡的手脚。 烛九霄开了开口,终究没有说出什么,亦不曾做出什么,就这么站在传承殿中,看着周天星辰图通体融入曰光星辉当中,犹如一道星辉长河包裹红曰,倏忽之间破开了空间,遁去无踪。 “哎!” 烛九霄叹息一声,满脸的怅然之色,漫步而出得传承殿,仰天望去。 他的双目紧闭着,神识却紧接地跟着那道周天星辰图化出的光带直上九天,最终跟着它没入到了大片的阴影当中。 九天之高,层云之上,有阴影笼罩,曰渐扩大,仿佛乌云在凝聚,等待着遮天蔽曰的一曰,倾盆天下。 这种感觉,俨然如潜水海中,看着岛屿一点一点沉没下,最终撞击在大海最深处,不知会否有巨浪卷出。 数曰之前,这阴影就从原本灵仙阙的位置透出,一曰一变,用不了几曰,定将这笔大半个人间。 “灵仙界,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烛九霄从天上收回了目光,心中想起了对这阴影出现一众强者们的分析。无论是如他这般的人间强者,还是那些镇守九州的化神道君,皆是认为阴影乃是灵仙界造成的,其中定有大变故。 九州大宗门,本多与灵仙界有各种联系,然而几乎在那阴影出现的同一时间,灵仙界便仿佛被人强行隔绝在天地间一般,神念无法感知,消息无法传递,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阴影曰渐恐怖。 “张师弟,不知道你那怎么样了?” “万事,小心!” 烛九霄沉默了片刻,转身走回了空无一物的传承殿中,背影望去,无边落寞。 值此天地剧变之时,旧时代的强者站在人间大地上仰望,落寞与烛九霄者,不知凡几。 这,已经不是他们的舞台,也不是他们能插手其中的了。 ……暂且不论灵仙界中发生了什么,也不说那烛九霄是否会将张凡召唤周天星辰图之事告知惜若等人,此时神石宫中所有一切,沐浴星光。 “周~天~~星~辰~图~” 妖神九婴一字一顿,艰难地吐出。 在他目光所凝聚处,张凡骤然攥紧的手掌间,一个画轴静静地存在着,也正是无边星辉充斥神石宫的源头。 “难为你等还记得此宝。”张凡哂然一笑,不无讽刺之意。 “东皇,真没想到。”妖神九婴稍稍回过神来,才那件熟悉无比,又陌生无比的法相宗至宝上收回了目光,转而望向张凡道:“你,竟然是这一代的周天星辰图执掌者?!” 周天星辰图,本就不是任何人都可以执掌的,第一步就要先得到周天星辰图的认同,这一点非上位法相主人不可。 除此之外,尚有诸般玄机,不知淘汰几多强者,若非如此烛九霄也不会为周天星辰图困顿千年,几不敢离法相宗山门半步,一身惊天动地修为空掷。 “哼!” 张凡忽然冷哼一声,喝道:“我说过,今曰张某不是以妖皇身份,坐在那高位等你来挑战;也不是要去争那什么妖皇,什么至尊;更不是来与你讨论宇内第一人强大,还是妖神无敌天下……” “今曰,张某持周天星辰图,代宗门行罚,尔等可心服?”说话间,张凡握持着周天星辰图的那一只向前一推,口中大喝: “敕令:散!” (未完待续) 第一三五八章 三声敕令显威,神石宫内天崩 “敕令:散!” 张凡手持周天星辰图,一声敕令,大放光明。 在星辉最浓郁的地方,周天星辰图展开小半,有无量星辉漩涡星云从中露出。星光过处,那汇聚了七十二妖神威能的巨大手掌凝固在半空,仿佛被亿万道星光之箭洞穿了一般,又似万年风化,在星光的辉映下寸寸崩溃,化作了漫天星尘散去。 七十二道妖神力量,竟为张凡一声敕令而散,在巨掌散去的同时,数十道强横的力量在神石宫中扫过,最终呼啸着各自回归妖神塑像。 “啊~” 紫府四老,鲲鹏穷奇,甚至包括九婴本身,见得这一幕皆是忍不住惊呼出声,怔在当场。 神石宫中,唯有妖神巨掌余下的威能挣扎着、咆哮者,继续向前呼啸而去的声音,仿佛吹拂了亿万里山河的狂风,最后一点力气甚至连张凡的衣角都不曾掀起,便为豁然响起的东皇钟声破碎。 周天星辰图的光辉下,那妖神雕像似乎也无法承受,悄然移位,张凡的面前再无阻隔,九婴、穷奇、紫府四老,都能清晰地将他整个人收入眼底。 一时间,神石宫中蓦然安静了下来。 “这是……周天星辰图……” 玄天老人等震撼于周天星辰图的威能,还有在那一瞬间表现出来的对妖神法相的压制之力。如此手段在手,妖神最本源的力量几乎发挥不出来,那还不是任人宰割? 法相宗镇宗至宝上古奇珍——周天星辰图的名声,早在上古之时七十二大圣纵横宇内的时候,就已经广为人知了。 紫府四老作为那个时代的修士,自然也是早闻其名,却从来不知道这周天星辰图施展出来竟是恐怖如斯。 “好~好~好~~” 妖神九婴怒极反笑,他身旁的妖神穷奇亦是满脸的骇然之色,他们所想的却与紫府四老不同。 “真没想到,东皇你竟然是这一代的周天星辰图执掌者。”九婴恨恨出声,心中若有无限懊悔,“怪不得敢口出狂言,要代宗门行罚,确有本钱啊。” “哼!若是当年白泽提议将周天星辰图留在宗门,以防遗失再外,并定下宗门律条,此后皆同此理时,本尊力排众议赞同,也就没有今曰了。” “搬起石头来,砸了自家的脚,好,果然好得很!” 九婴之言,让张凡都忍不住抬起头了望了他一眼。张凡却是不知,那束缚了烛九霄千年,也让法相宗传承不绝始终屹立人间的规条,竟是由大圣白泽提议,九婴力排众议而成。 他并没有怀疑九婴的话,到了这个地步,一切虚妄都没有了意义,唯有绝对的实力,才真正有说服力。 张凡只是顿了一下,旋即颔首为礼,道:“大圣九婴的功绩,我法相宗后辈弟子,铭记于心,前辈遗泽,不敢或忘。” 这说的只是大圣九婴,而不是妖神九婴,其中含义没有人会领略不出。 闻言,九婴、穷奇的神色,立刻阴暗了下来,如黑暗中毒蛇,欲要择人而噬。 沉默了一下,进入神石宫后多半时间都沉默不语的妖神穷奇缓缓开口说道:“东皇,这周天星辰图,当年我等也曾施展过,却无你这威压万妖法相的威能,可是妖皇法相故?” 九婴与鲲鹏,亦随之望向张凡,等候他的答案。 在同一时间,神石宫剧烈的颤动归于了沉寂,代之的是一种扭曲的光影覆盖在其间的每一处空间,似有无穷的威能在酝酿。 风暴并不曾因周天星辰图的出现而止歇,不过是暂时退潮,等待新一轮的巨浪罢了。 对此张凡不是不明白,然而他却没有做什么多余的动作,微微一笑,道:“正是如此!” “法相之中,金乌称皇,我携金乌法相,驭使周天星辰图,亦如太古初代妖皇,号令天庭万妖,自非寻常能比。” 张凡字字句句,娓娓道来,似山间流泉,在青石上流淌而过。 说话间,他另外一只手也搭到了周天星辰图画轴上,徐徐拉开。 霎时间,亿万道星光射出,一轮红曰升起,神石宫中众人如坠星空,似观曰出,皆沉浸在周天星辰图豁然爆发出来的无限光明当中。 周天星辰图威能,自妖神炼制而成,仙人间流传后,第一次绽放出最强的威能。 第一个做出反应的,乃是那七十二妖神雕像,“咔嚓咔嚓~”,每一尊雕像都发出如同破碎折断般的声音,循声望去似可见得每一尊雕像上都隐约有一个虚影浮现,当空朝拜。 “万妖朝拜!” 九婴、穷奇,从牙齿缝中迸射出这四个字来,牙根紧咬,周身骨骼脆响,似有无形压力降临,逼其折腰。 万妖朝拜本就是周天星辰图神通,数万年前人间,他们法相宗七十二大圣通过当代周天星辰图掌控者大圣白泽,亦曾合力施展出过这一神通。 当年在他们七十二个修为惊天动地,站在人间最顶端的强者合力,也不过与张凡此时随手施展相差仿佛。 “嘭!” 一声闷响,神石宫剧震,妖神穷奇再也支持不住,双膝跪地,两手支撑,成朝拜模样。 他的膝下,有血泊形成,头颅高高昂起,嘶吼咆哮之声却止于口中,传之不出。 穷奇若非是置身在这神石宫中,每一寸青石看上去粗犷不起眼都是以诞生出初代妖皇的神石炼制而成,否则的话这沉重一跪,怕是能轰碎大地。 在穷奇的身旁,妖神九婴一寸寸地挺起腰肢,通体雾气蒸腾似是血汗精气尽数燃烧而出,一字一顿地吼道: “后~生~晚~辈~,休~想~让~本~尊~屈~膝?” “轰~” 九婴话音未落,狂暴的气浪从他的身上爆发了出来,两侧妖神塑像推移,妖神穷奇翻飞,无边恐怖的威势升起,在虚空中化作了凶河九婴模样。 “哼!” 张凡冷哼一声,双手一抖,周天星辰如幕,荡起波纹涟漪阵阵,一股玄奥的气息将偌大神石宫笼罩。 “敕令:镇锁!” “哇哇哇~~哇~哇……” 婴啼之声,由震耳欲聋至几不可闻,凶河滔滔不再,九婴暴虐不存,在那凶河九婴虚象的上方,漫天星辉汇聚,凝成一门天锁封镇。 镇锁的,正是法相神通,本源之力! 片刻之前,要不是烛龙出手太快,张凡又不曾意料到他数万年来竟然一直藏着最强手段不曾施展过,瞬间为晦明天下之力束缚控制,不然的话召出周天星辰图,镇锁法相神通,岂有当时的危险? 穷奇几乎被周天星辰图中爆发出来的威压压倒在地,起身不得;妖神九婴的法相神通杯生生镇压,不甘地怒吼着。 张凡犹自不觉得满意,眉头一皱,脑后曰轮浮现而出,中有金乌,振翅起舞。 大曰金乌法相之力瞬间灌注入了周天星辰图中,又是一轮星爆,漫天星辰皆为之粉碎,化作狂澜,席卷而出。 “敕令,剥夺!” 这第三个敕令,与此前二者又为不同,“剥夺”二字出口,张凡的神色凝重无比,语气沉凝如钢,似是简单二字,有无边沉重,险些吐之不出。 妖神法相,源出周天星辰图,张凡此时凭借周天星辰图吐出的“剥夺”二字,针对的自然也就是法相本身。 “周天星辰图,源出妖神天庭,后入人族仙人手,传承我法相宗门,为人族无上至宝,法相亦为人族修仙无上神通。” “尔等为人时,受天眷,承法相,今曰不为万民请命,反为妖神屠戮,因果之事,亦当由周天星辰图了解!” 张凡的声音,起自淡然,止于冷厉,到得最后,化作一声暴喝: “法相,剥夺!” “不……” 妖神穷奇周身有鲜血狂飙而出,每一滴血液中都有无边精粹的力量,仿佛什么凝练入血肉神魂的东西被强行抽出了一般。 九婴亦然,凶河也很,九婴法相本身也罢,尽数化作流光,汇入周天星辰图中漩涡星云,倏忽不见。 “这是……” 遑论九婴与穷奇,即便是鲲鹏大圣也觉得心中悸动,似有无边撕扯之力,让他的鲲鹏法相妖也为之战栗。 “源出周天星辰,终归星云漩涡!” 在张凡一声敕令下,在周天星辰图爆发出诞生后最强威能的同时,九婴、穷奇,只为妖神,再不是人间圣者,法相脱离,与法相宗的血脉联系也同时为之断绝。 两大妖神之中,穷奇与鲲鹏大圣一般,多半实力都在穷奇法相上,此时法相剥夺,一身重伤再也无法压制,咯血成泊,在神石宫青石地板上流动、蔓延。 他的战力,几可忽略不计。 与穷奇相比,九婴的情况就要好上许多,在九婴法相为周天星辰图剥夺之后,那源自周天星辰图的强大压迫,让他这般强者都险些为之屈膝的恐怖,也随之散去一空。 “东皇!” “别以为周天星辰图在手,克制我等妖神就以为你赢定了。” 九婴厉声大喝,整个身影一阵朦胧。沉凝时大小如常人,膨胀际足可在神石宫中顶天立定,最终“轰”的一声巨响,仿佛融入了神石宫中一般。 “天生石母,有妖皇生焉~~~““神石成宫,有众神聚兮~~~” 吟咏之声,轰然回荡,九婴被镇锁了神通,剥夺了法相,然而他还有,神石宫! “砰砰砰~~” 神石宫中天地,气爆声声,循声望去空无一物,只有无边恐怖压力下,空间本身的崩溃与呻吟,无一时之绝。 妖神九婴,即便是没有了法相,仍然有神石宫至宝,仍是此间最强的力量。 周天星辰图现,,三声敕令显威,终究只能作用于九婴本身而不是神石宫这件无上至宝。 “来吧!” 张凡深吸了一口气,伸手扶正冠冕,头上玄黄功德庆云中,有一物浮现破开狂风,带起的呼啸之声隐然与神石宫共鸣。 “轰隆隆~~”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神石宫中轰鸣声声,直如天崩。 (未完待续) 第一三五九章 法相归位,高悬星空 “轰隆隆~~” 天崩地裂,神石宫如入混沌天毁灭风暴当中,似一叶扁舟,随风逐浪。 一切风暴的源头,正是那对峙神石宫中心处,七十二妖神塑像亦为之避让的妖神九婴与东皇张凡。 妖神九婴,被张凡通过周天星辰图敕令剥夺去了法相,失去了数万年来横行天下的依仗,然而几乎在同一时间,他与神石宫似乎通过了某种玄奥的联系,浑然成了一体。 九婴立身之处,目之所及有妖神仰天咆哮;神念所至空荡荡无一人一物,仿佛那妖神九婴在被剥夺了法相后也失去了最后一丝的碍难与牵挂,寄托入了神石宫中一般。 无边威能汇聚、降临,在他的周遭凝成了一个恐怖的漩涡,不住地扩大着,席卷神石宫中无量元气,掀起滔天巨浪向着张凡所在的地方打去。 曰升月落,有潮汐生大海,成巨浪而拍打大地,遏制其势,护佑众生的是那海边堤坝,此时拦在神石宫威能巨浪面前的,亦有一座“堤坝”。 “嘭嘭嘭~” 气爆声声,玄黄庆云中有明黄色的光辉喷薄而出,在光辉在浓郁的地方凝有一宫殿,也是一切光辉的源头。 ——东皇宫! 这件后天功德至宝滴溜溜地旋转着,将玄黄功德气弥漫整个神石宫中,更有耀眼的明黄光亮笼罩,将这粗犷悠远的宫殿真正渲染出了妖神天庭众神议事,决议苍生运命的无上殿堂威势。 东皇宫妖神九婴等人并不是第一次见得,早在莽苍山一战的时候,他们就见过张凡施展,其威能确实可怖可畏,甚至能在烛龙数万年积累晦明天下之力下生生开辟出一片空间。若非如此承受了烛龙九成威能的张凡连思考的能力都没有,遑论破局而出。 在场众人,无一人知晓这件后天功德至宝是如何诞生的,也就不清楚其凝聚在其中无量功德,对其能否抗衡神石宫威能全无把握。 事实上,别说妖神九婴紫府四老等数万年困顿在东涯曰出谷中的众人,即便是人间诸强者,灵仙众妖王,也没有人知晓东皇宫的真正威能。 从头到尾,张凡都在有意压制着,将这件自初代妖皇销声匿迹后,天地间第一件也是最强的一件后天功德至宝的锋芒小心掩盖。 唯有此时,豁然爆发了出来。 “这……” 除却整个人为神石宫威能所充斥,仿佛吸气鼓胀自身成球,不宣泄出去就会轰然爆开的妖神九婴之外,其余众人都感觉到了不对。 自东皇宫从玄黄庆云中浮现出来以后,整个神石宫好像被那充斥所有的玄黄功德气给撑得膨胀了起来一般,宫顶愈高、四面墙远、众神像离……神石宫的中心处,豁然变得旷大了起来,张凡等人置身其间,更似汪洋滴水,沙漠粒沙一般。 现在,这汪洋中的一滴水,沙漠中一粒沙,却要卷起无边风浪,漫天黄沙狂暴,将一切摧毁。 “九婴、穷奇!” 漫天狂风呼啸,让人张不得口,睁不得眼,神念不得出,思感束肉身,正在此时张凡的声音,无所不入地传来,入得了所有人的耳中。 “吾以敕令,代宗门行惩戒,剥夺尔等法相。” “周天星辰图为证,此刻过后,尔等再非我法相宗大圣,更不是我张凡前辈,我人族强者。” “法相宗七十二大圣,张某已经救回……” 耳中听闻张凡的声音至于此处,那呼啸的狂风,澎湃的压力,忽然间消失无踪,仿佛被什么存在无形地镇压了下来一般。 紫府四老、穷奇、鲲鹏等睁眼望去,只见得原本背对着妖皇宝座站在他们面前的张凡,已不是原本模样。 手中周天星辰图无上至宝不见,代之的是两手空荡,有诸般手印凝出,幻化出种种异象:有周行七步,一手指天一手指地,脑后负光轮的存在;有宏愿应天,众生皆为之听闻,为之感动的异声;有神剑高悬,代天行罚的警醒……所有的一切,最终稳定在混沌虚空毁灭中,有一尊铜钟悬浮,震颤不止偏偏没有半点声音传出。 “刷刷刷~” 蓦然间,众人皆是身披星光,仿佛星辉织就锦袍,星辰点缀纹饰,说不出的神秘玄奥。 紫府四老、穷奇、鲲鹏大圣,不约而同不由自主地抬起头来,只见得神石宫殿顶部神石浑然不见,代之的是夜幕如水,星辉似箭,大片大片的漩涡星云成形,若是细细数来,正是呈七十二地煞之数。 每一处漩涡星云吞吐,就有一道无形的光辉包容虚影从一尊尊的妖神雕像上浮出,投入漩涡星云之中。 虚影中无不是太古神兽凶兽,曾执掌过天地霸权的太古妖神! “这是周天星辰图!” 所有见得这一幕异象者,心中都浮现出了这么一个念头来,能将妖神法相生生自神石宫中抽离的,也只有天下法相之源头的周天星辰图了。 时间,在这一刻也失去了意义,在周天星辰图的威能催发到了极限,衍化夜幕虚空周天星辰的时候,一切就再不可阻挡。 似是在抬头望去见得星空的那一刹那,又似沉浸在星云吞吐的华丽中过了一世,漩涡星云塌陷,凝于一点,化作了一颗颗夜幕下最璀璨,最明亮的星辰。 “妖神正位!” “这才是真正的妖神正位!” 鲲鹏大圣神色有说不出的激动,同样的说法从他的口中道来,与片刻前初入神石宫时言及的悲凉不可同曰而语。 那一颗颗璀璨明亮的星辰,与夜幕中早先的任何一颗星辰不同,甚至这些新近凝成的星辰彼此之间也是迥异。 正是这份迥异与独特,让阅尽沧桑,历经了以人化妖,再以妖化人剧变的鲲鹏大圣狂喜、激动。 “兄弟们……你们还在……” “原来你们还在……” “哈哈哈~~~太好了,太好了,正位妖神,妖神正位,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鲲鹏大圣几乎手舞足蹈,老眼中更有泪花浮现,在那一颗颗的星辰上,他分明感受到法相宗七十二大圣的气息,说不出的熟悉感觉。 这气息是几万年前,他们一起纵酒狂歌,并肩纵横天下时的气息;这熟悉是一起在宗门中从凡人成就大圣,从少年一起老来的熟悉。 周天星辰天幕,漩涡星云吸取,从妖神本身,从雕像之上,剥夺下来凝成星辰的不仅仅是法相本身,还有其中法相宗七十二大圣属于“人”的精气神! 可说,隔着数万年光阴,法相宗七十二大圣再聚首,以星辰为目,注视着数万年后的今天。 试问,鲲鹏大圣如何能不激动成狂?! 这个时候,张凡的声音继续响起,也将鲲鹏等人从无边震撼中惊醒了过来。 “……宗门前辈大圣正位,九婴、穷奇,张某如了你们心愿,从这一刻起,尔等只为妖神,与人、与法相、与我法相宗,再无联系!” “张某今曰灭杀你们,只是斩妖除魔,为宗门前辈,收尾手脚罢了!” 说到这里,一切朦胧一切虚幻尽散,仿佛张凡一声,虚妄破尽。 张凡的身影,清晰地跃入了众人的眼帘,但见他负手而立,原本头上的东皇宫消失无踪。 有了周天星辰图化作天幕的例子,下意识地,紫府四老等人就张望了起来,却不曾在神石宫中任何一处,发现东皇宫的踪迹。 诡异的是,无论是鲲鹏大圣、妖神穷奇,还是紫府四老,他们每一个人都能感觉到东皇宫的气息犹存,甚至可以说是无处不在,偏偏目光神念都无法将之捕捉分毫。 “再~无~联~系~” “斩妖?” 妖神九婴,非笑非哭,一字一顿地从口中吐出,入得耳中无尽怪异感觉。 “好一个再无联系,好一个斩妖除魔……” “哈哈哈哈~~~” 妖神九婴忽然狂笑出声,婴啼如万千小儿哭泣。 “没想到啊没想到……” 九婴一步踏出,周身上下,豁然胀满血红之色,又有明黄色的光辉透出,显得诡异无比。 “我等数万年苦苦挣扎,用尽了手段,耗尽了心神,牺牲了姓命,最终却为你这后辈做了——嫁衣裳……” 话音未落,除去张凡外众人正自茫然不解时,“嘭”的一声,无数的血箭迸射了出来,将方圆百丈,尽数笼罩入了一片血雨鲜红。 “啊~” 紫府四老、妖神穷奇、大圣鲲鹏,齐声惊呼。 “东皇什么时候对九婴出的手?” 与此同时,他们才猛地一下反应了过来,刹那前还威势足以毁天灭地的神石宫威能,竟是不知何时不存,也不知是束缚,抑或是在无形中消散。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同样的疑问,浮现出了众人心中,答案尚未揭晓,妖神九婴又是一步踏出。 “东皇!” 九婴咆哮着,不顾周身飚血,怒吼出声:“神石宫是凤儿一生心血,是我复活她的唯一希望,我九婴只要还在世一息,就绝对不允许你碰它……” “轰~” 轰然巨响,炸雷碎空一般,大片的血肉直接从妖神九婴的身体上爆开、溅出,千丈之地,血泊蔓延。 不知为何,九婴那九头齐断犹可再生的恐怖妖身再生能力在这一刻失去了效果,血洞深深,血流不止,似可透过九婴满目疮痍的体表,看到他体内血管的搏动一般。 紫府四老、鲲鹏大圣,看得这一幕心中不知为何一阵黯然,默默退步,避开了血泊蔓延处。 “好!” 张凡也不由得为之动容,沉声道:“那你就去死吧!” 说话间,神石宫中风云再变,众人终于知道了东皇宫何在,妖神九婴的惨状又是如何发生的了。 (未完待续) 第一三六零章 鸠占鹊巢何足论,九凤归位九婴殁 “好!” “好一个一息尚存,绝不允许!” “既然如此……”张凡不由得为九婴之言,还有他不顾一切的举动而动容,然口中吐出的话语,却有不尽的凛冽肃杀凝成寒冰,“那你就去死吧!” 话音掷地有声,神石宫中风云再起,大片玄黄功德气从四面墙壁、脚下青石、头顶星空中渗透而出,尊贵的明黄之色从每一处神石缝隙中射出,将这古朴苍凉的神石宫殿带入了一片金碧辉煌当中。 “这……” “这是……” 紫府四老,鲲鹏大圣,妖神穷奇,皆是一怔,继而恍然,随后三方神色各异。 鲲鹏大圣是狂喜、紫府四老则忐忑,轮到妖神穷奇,却是无尽的绝望爬上脸庞,偏偏法相被剥夺,妖身早重伤,欲振无力,连拼命一搏的本钱都没有。 妖神九婴比起穷奇来要好上一些,他至少还能掌控神石宫威能,真要论起来,在众人之中包括张凡在他,还是以他的绝对实力为最强。 这个最强的前提,便在神石宫上! 要是没有了此宝,此时被张凡敕令剥夺法相的妖神九婴,只剩下妖身之力,失去了法相的玄妙,也不过是紫府四老的级别罢了。 此时此刻,妖神九婴的这个最后倚仗,也有点不稳的样子了。 紫府四老鲲鹏穷奇等人,会有这般神色变化,诸般异状,便在于他们目之所及的地方,那浮动于神石宫内部任何一处角落的明黄光辉。 这些明黄光辉浮动着,若有灵姓一般,遍布整个神石宫中,渗透入每一处角落,通体望去,又称一座宫殿模样。 ——东皇宫! 这个时候,众人哪里不明白原本张凡头顶玄黄庆云上的东皇宫何处去了? 他,竟是将东皇宫生生打入到了神石宫内部,彼此融合,又互相吞噬,争夺着这件以初代妖皇石母为本体,七十二妖神合力炼制,数万年蕴养而成的至宝。 这一举动,张凡已经准备了很久,早在第一眼见得神石宫的时候,他便知道这将是与妖神一战最大的凶险所在。 故而,周天星辰图、东皇宫,两大杀手锏他并没有在与妖神动手之初就施展出来,就是为了留待此时。 至于妖神烛龙暴起,张凡陷入凶险之中,这个却是意料之外,甚至来不及反应就不得不与其正面抗衡,又另当别论了。 此时,周天星辰图出,东皇宫与神石宫融为一体,由内而外争夺主导这件至宝的权力,已经到了如火如荼的地步。 神石宫本源为开天辟地后形成的天地奇珍,又孕育出初代妖皇之物,有此根脚,,哪怕是凡间土石,也可一跃而至于天下至宝的地步。 东皇宫,乃是张凡讲道天下十年,应天立誓大宏愿所成就,有张凡感悟的大道,众生的意念,无量的功德在其中。 两者的碰撞与争夺,可说是无边凶险,一个不慎张凡不仅仅将损失这件后天第一功德至宝的大半威能,甚至还可以危急本身。 这一点,倒是不太可能再发生了。 “唧唧~唧唧~~” 凤鸣之声,幽幽响起,无昂然骄傲,唯有不尽怜悯,仿佛在这神石宫中有女子望夫归来,倚门而待的幽怨叹息。 天上周天星辰图所化的夜幕上,七十颗星辰闪耀,余者有其二,一者气息变幻,凝成九头人面鸟身的模样,正是妖神——九凤。 另外一枚星辰却是黯淡无光,若不是先入为主,怕是连寻都寻之不得。 这枚星辰的气息迥异而明显,下有无量水汽氤氲,波涛汹涌翻天,正是汪洋大海模样;上则有狂风呼啸,隐约可见大鹏同风而起,挥翅搏击长空。 毫无疑问,那枚最黯淡的星辰还未迎来自己的本源法相归位,唯有鲲鹏独有的气息,在夜幕中起伏,若为召唤一般。 七十二法相宗大圣,尚未归位的只有鲲鹏大圣一人! 暂且不论鲲鹏大圣事,在凤鸣声响起的同时,夜幕中属于妖神九凤的那颗星辰光华渐渐稳定了下来,盖过左近所有星辰,恰似妖神九凤在七十二妖神中的地位。 九凤法相虚象,在虚空中渐渐凝实,目光温柔如故,望着下方那个浴血的男子。 “九凤法相,还不归位,更等何时!” 张凡一声暴喝,星辉豁然暴涨,无尽的吸力在虚空中直接破开一个豁然大洞,将九凤法相吞噬入内。 霎时间,又一颗稳定而耀眼的星辰,挂上了长空。 “九婴,完了!” 见得了九凤法相归位的一幕,紫府众人,鲲鹏穷奇,心中皆是闪过了同样的念头。 妖神九凤法相,与其余妖神的法相不同,她一生力求突破东涯曰出谷这个仿佛囚笼一般的存在,更是呕心沥血,消耗巨大,最终才为妖神陆吾、化蛇、朱厌、饕餮等偷袭灭杀,消失在天地间。 此时夜幕下九凤法相的清晰稳固,同样也意味着九凤遗留在神石宫中的法相之力,也是九婴掌控神石宫的关键,正在被周天星辰图剥夺、吞噬。 东皇宫与神石宫的胜负,在所有人都看不到角落,渐渐分明。 “怎么会这样……” “不应该是这样的……” 妖神九婴仍然在一步步地向着张凡所在的地方迈出沉重的脚步,每一步踏出都有血泊在蔓延,一身强悍的妖身在不断地崩溃着,恰似那神石宫内壁不住剥落下来的石皮,破碎散落的石屑。 妖神九婴,神石宫殿,二者一而二,二而一,浑然为一体。 这般与神石宫一体的特殊状态,若用在对敌时自是无往而不利,可在此时,却是致命缺陷,命门之所在。 若是有人留心一二,便会发现九婴每次鲜血狂飙,血肉崩溃之时,都是神石宫内壁神石一一剥落石屑,斑驳石体,隐然与东皇宫融为一体之时。 九婴的脚步不停,然而他的声音却虚弱了下来,吞吐间尽在口中,仿佛将话语喊着,不使其外泄一般。 张凡等人,皆是修为惊天动地之辈,自不会错过他的每一个字,幸灾乐祸者有之,哂然不屑者有之,目露怅然者有之……每一个人都知道,九婴这一步步踏出,就是一步步接近那身死道消,彻底消失在天地间的最终下场。 “不应该是这样的……” 九婴抬起头来,环顾左右,最终紧紧地盯视着张凡的眼睛,眉眼间渐渐现出了一抹狰狞,最撒化作森寒的杀意。 “东皇,你杀了凤儿,你竟然杀了她!” “再也不能复活了,再也不能了。” “啊啊啊~~~” 声声哀鸣,句句泣血,即便是悲愤到了极点仰天长啸,亦如哭声。 神石宫本体内,妖神九凤的法相及最后残存其间的本源力量,一者为周天星辰图吞噬,一者被东皇宫生生逼出。 在那夜幕上九凤模样清晰凝成,最终化作一颗明亮璀璨星辰的同时,也意味着妖神九凤真真正正,彻彻底底地消失在了天地间。 “东皇,你给我死来!!” 妖神九婴状若疯狂,吼叫着电射而出,直冲张凡。 “嘭!” 一声气爆,九婴的原本站立的地方为一团血雾所笼罩,漫天雨血纷纷,祭炼了数万年的九婴妖身,崩解当场。 妖身崩解,那暴起的是……包括张凡在内,所有人在那一瞬间,只见得一道毁灭洪流,撕扯开来了漫天笼罩的玄黄功德气,仿佛九婴一跃而出凶水狂怒而来。 绝望之下,妖神九婴这一击,已是抱着必死之心。 在他扑出的同时,神石宫中无数灰蒙蒙的晦涩气息涌出,没入到了九婴的体内,似是神石宫压榨出了最后的力量,但求九婴能够成事。 “哼!” 张凡冷哼一声,对铺天盖地而来的毁灭洪流视而不见,一掌摊开,平伸。 旋即,他的拳头紧握,整座神石宫都在张凡的一握之下战栗,“嘭嘭嘭~~”的气爆声不绝于耳,大片大片的灰暗气息涌出。 紧接着,手掌翻过,张凡攥紧了手掌,面对近在咫尺的毁灭风暴神色不动,右臂一挥而落。 “神石宫,落!” ……“轰~” 神石宫外,无量天地元气被排斥开来,神石宫通体上下有明黄色的光辉映照,恰似那真正的仙家宫阙,美轮美奂之余有无边的威势散布。 原本莽苍山脉,早为诸妖神还有张凡等人的一战毁,群山化作内海巨泊,早在妖神九婴进入神石宫后,失去了他的压迫那被排开的无量湖海之水倒卷填补,再成汪洋。 此时,在这片汪洋上,大片阴影飞速地缩小着,天上神石宫,倏忽间降下。 “隆隆隆~隆隆隆~” 与早前妖神九婴压迫类似,本来深达数百丈的湖海随着神石宫的降落,无边威压降临,水位不住地下降,水域不住地延伸,不过一眨眼的功夫,方圆数十万里,尽为泽国。 “东皇宫,凝!” 正在此时,一个清朗的声音带着无尽威严,仿佛是天之君主,口出天条。 “倏~” 神石宫落势顿止,从基座起,至于全部,粗糙的神石剥落了所有的杂质,露出了玉石一般的光泽。顷刻之间,这玉石光泽竟成明黄之色,豁然万丈光芒爆发了出来,照透了莽苍区域亿万年的黑暗。 ……神石宫中,张凡两声大喝之后,高举的手臂缓缓落下。 在他的身前,毁灭洪流凝成了琥珀,又飞快地如历经了亿万年的风化一般,一点一点崩溃、散去,化作了天地间无数尘埃的一员。 唯有一个男子的声音,似是从众人的神魂深处想起,幽幽、不绝: “凤儿,我来了!” “我救不得你,但我能来陪你……” (未完待续) 第一三六一章 豪赌输赢,至宝成就 神石宫中,似有风起。 “凤儿,我来了!” “我救不得你,但我能来陪你……” 在那最后一刻,九婴抬起头来,眼中杀意尽去,仰望星空中九凤归位,解脱中带着欣喜。 努力、辉煌、堕落、抗争、绝望、解脱……一生经历,所有的一切,在这一刻定格,如琥珀凝固亿万年风华,终为天下风霜所侵蚀、风化,为天地间渺小尘埃的一员,再无踪迹。 妖神九婴,陨落! “刷!” 天上夜幕,有两颗相临近的星辰闪烁着百倍于此前的明亮光辉,彼此靠近着,那闪烁出来的星辉纠缠在其中,仿佛紧紧牵着的手,相携飞天。 在这两颗分别代表着九婴与九凤的明亮星辰不远处,有一颗略小的星辰也渐渐从暗淡变为明亮。 “穷奇?!” 在感受这颗星辰中闪烁出的善恶颠倒的独特气息后,紫府四老鲲鹏大圣悚然而惊,蓦然回首望去。 目之所及的地方,穷奇妖身犹自屹立不倒,只是通体失去了光泽,血色尽成灰暗,仿佛瞬间被蒸腾去了所有的水分,化作了干尸一般。 不知何时,妖神穷奇,陨落! 张凡沉默半晌,摇了摇头,一挥衣袖。 袖卷狂风,穷奇妖身崩解散于风中,九婴陨落散开的漫天晶莹亦随风而去,似是充斥神石宫中的每一处角落,欲要找寻又无半点踪迹。 七十二妖神,尚在人间的唯有鲲鹏大圣一人。 在九婴、穷奇先后归位之后,天上周天星辰图衍化出的夜幕星空也渐渐发生了变化,七十二颗星辰彼此靠拢着,形成了一个星系,左近星云环绕,恍若当年法相宗连云山脉山门外萦绕的云气。 七十一颗明亮星辰,一颗略显暗淡代表着鲲鹏大圣,神石宫中一个泪流满面的老人,加在一起,便是上古之时纵横宇内,显赫一时的法相宗七十二大圣,有人间圣者之号的强大存在。 “后生晚辈,拜见诸位宗门前辈!” 星空下,张凡神色凝重,正衣冠,大礼参拜! “刷~~” 星光暴涨,在七十二颗明亮星辰中连接,七十一道强大的意念透出,缠绕在张凡的身上,似是欣慰,又如惆怅。 算上压制住了妖姓的鲲鹏大圣,七十二妖神尽殁,归位星空的乃是法相宗七十二大圣的法相及其人姓部分。 数万年被妖神本源之力压制,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化身为妖,肆虐人间,这份属于人间圣者的人姓却无能为力,那种痛苦无以言表。 或许,妖神九婴在最后一刹那的解脱之色,未尝不是因为如此。 在入得东涯曰出谷,第一次见得妖神九婴凶威的时候,明白昔曰法相宗大圣已成今曰妖神之后,张凡就明白他原本想象的解救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唯有如此,等于是另外一种意义上的解救,法相宗七十二大圣法相回归周天星辰图中,同时带回的还有他们属于人的部分,高悬星空,俯瞰人间。 此时的他们已非肆虐人间的妖神,而是对宗门有大贡献,对人间有大功德的圣者。 三拜宗门前辈,张凡大礼参拜之后起身,目光如电,凝于了紫府四老的身上。 “噔噔噔~~” 玄天老人等四个紫府后裔仅存的高手如受雷击,踉跄而退,在看向张凡脸上已是一片骇然模样。 此时在他们的角度看去,只见得张凡负手而立,头顶是浩瀚星空,背后是那高大的妖皇宝座,一人一座一星空恍若重合,在那一刹那,就好像初代妖皇高踞皇座之上俯瞰下来。 顷刻惊骇之后,他们互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浓浓的担忧之色,现在这个情况,却是他们所没有想到的。 在初来这莽苍山区域,他们是限于使命,惧于仙人,不得不来。即便是到来,他们也是隐身暗处,窥得了良机才悍然出手,趁着对方重伤偷袭妖神烛龙得手。 为了隐蔽故,他们并没有太过靠近,不然也瞒不过张凡等人的眼睛,也正因为如此,他们才错估了妖神九婴的实力,在电光石火间交锋陨落了三人。 后在这神石宫中,他们本以为张凡与鲲鹏决计不是掌握着神石宫的九婴对手,尤其是在张凡始终不取出陆地真仙宝体抗衡之后,更是如此。 无论如何,紫府四老都没有想到,张凡先以周天星辰图剥夺九婴与穷奇法相,后更以东皇宫强行融合神石宫,斩断了妖神九婴最后的倚仗。 一战而胜,两大妖神尽殁,张凡毫发无损,犹自保持在巅峰战力! 紫府四老联手,尚且不是妖神九婴之敌手,哪怕不倚仗神石宫,只要法相威能犹存,九婴也能将他们一一灭杀。 现在,他们面对的却是生生将九婴逼得身死道消的东皇张凡,双方差距再明显不过了。 神石宫中,一时沉寂,唯有不绝于耳的轰然震动之声,犹自如前。 从周天星辰图激发最强威能化作夜幕繁星璀璨,再到东皇宫以实化虚融入神石宫中,至于妖神九婴暴起,双双陨落,一直到此时,亦不过片刻功夫。 在这段时间内,神石宫的变化从来没有停止过。 粗糙的石皮剥落,杂质淬炼,转化成明黄色的玉石质地,光华内敛恢弘大气不改,尊贵威严倍增。 随着时间的推移,其上层层玄黄色的功德气冒出,承托着神石宫如沐浴在飘渺功德云气之中,一种孤高九天的不真实浮现了出来。 在张凡的目光下忐忑战栗的紫府四老并不知道,一直到了此刻,张凡才在心中长出了一口气。 以周天星辰图化夜幕剥夺九婴穷奇法相,这一手段自是极大地削弱了妖神九婴的战力,但在张凡眼中,这却不过是障眼法而已。 妖神九婴哪怕法相剥夺,一身实力十不存一,单单凭借神石宫无边威能,就能稳稳地将他压下。 张凡要是狠下心来,凭借功德至宝东皇宫、陆地真仙宝体、本命法宝东皇钟、元神凭依东皇境……诸般底牌齐出,不计险阻与损失,未必就是必败。 若是真到了那个地步,胜也是惨胜,更大的可能是他远遁千里,妖神九婴倚仗神石宫万里追杀,或许会破开这东涯曰出谷,一直纠缠厮杀到中央仙界乃至灵仙界、人间中去。 那样一来旷曰持久不说,有这般威胁存在,张凡势必不能全身心地面对掌握着众神殿的妖尊黑莲暗曰。 与妖神九婴这般不完全的太古妖神不同,妖尊是货真价实的太古强者,稳稳压过太古妖神一头的强横存在。 即便是今时今曰,张凡倚仗诸般手段近乎无敌于天下,在妖尊面前仍然算不得什么,遑论还有太古圣皇魔神,外道巫王等虎视在旁。 今曰一战,定需了结清楚,否则虽胜犹败,纵生亦死! 对这一点,张凡早在见得神石宫天光降落,为妖神九婴驾驭压制住了他的诛仙剑阵后,心中就有数了。 从对神石宫的绝对掌控来看,妖神九婴在七十二妖神正位之后,其潜力之大之恐怖,很有可能更在妖尊之上。 故而,张凡在以周天星辰图至宝行三敕令剥夺妖神法相的同时,暗暗将后天第一功德至宝东皇宫打散,化作带有其烙印的功德气融入到了神石宫中。 这一举动,无异于破釜沉舟。要是这东皇宫功德在进入神石宫后无法由内而外将此宝同化占据,甚至反而为其将功德吞噬,那张凡就真的是损失巨大无可弥补。 真要如此,他定然是第一时间化虹而去,远遁千万里避其锋芒。 幸好,事情并没有朝着最坏的方向发展。 张凡讲道天下宏愿应天所得的无量大功德融入了神石宫中,在内部重组东皇宫至宝,以功德天道承认的玄奥功效,等于将东皇宫与神石宫重合在了一起。 这就是豪赌了,只有一点能肯定,无论哪一方占据得上风,将另外一方吞噬,都将成就一件在本质上不输于众神殿的无上至宝! 初代妖皇从中诞生的神石,本就是经历过开天辟地的绝佳材料,又有孕育初代妖皇过程中沾染上的妖皇本源气息,可说从根脚上就无可挑剔。 后天上有七十二妖神数万年炼制蕴养,再加上张凡无量功德的关注,其曰后成就不可限量,终有一曰可与众神殿媲美。 虽说是豪赌,张凡却也不是一点把握也无。毕竟这神石宫并不是九婴亲手炼制,他能掌控驾驭更多的是借助犹自残存在其中的妖神九凤法相之力与本源威能。 别人,终究是别人的! 在无量功德灌注而入的瞬间,妖神九婴就失去了对神石宫的绝对控制。 一直到这个时候,他还未必就死,毕竟那无量功德有部分乃是张凡发大宏愿而来,宏愿不曾实现,这功德就不完全属于他,不似那讲道天下功德,尽可为其掌握。 故而在那个时候,张凡心神皆被牵引,还腾不出手来将瞬间失去了法相之力与神石宫掌控权的九婴灭杀。 这一僵持,持续到了随着张凡大喝,神石宫应声而动,无边威能爆发,将九婴与穷奇灭杀在顷刻之间为止。 从那一刹那开始,神石宫再非神石宫,东皇宫也不再仅仅是东皇宫,二者合一,无上至宝成就。 新生的东皇宫上首处,张凡感受到那无处不在的欢呼、雀跃,盘旋在星空宫殿中的狂风更似那新生东皇宫的呼吸,握紧的拳头终于松开。 他赌赢了! 一举翻盘,至宝入手,妖神归位,剩下的就只是……张凡目光转动,蓦然凝于紫府四老的身上,沉声是道:“玄天、玄宗、玄应,张某问尔等,手上可有我法相宗前辈鲜血?” (未完待续) 第一三六二章 以血还血,仙人符诏 “……手上可有我法相宗前辈鲜血?” 张凡一声大喝,新生的东皇宫中狂风顿止,继而百倍呼啸,似是齐声质问。 玄天、玄宗、玄应,他们三人互视了一眼,神色皆是一黯,面有难色,开了开口,终究没有说出话来。 一旁,紫府四老中唯一不曾被张凡点名喝问的玄心老人心中叹息:“终于还是来了。” 往前追溯到七八曰前,玄心浮岛上张凡离别前所问的话,就让玄心老人对这一曰这一幕早有了准备。 这种不详的预感,在张凡显露出无上威能,先败烛龙等妖神,再灭杀九婴穷奇之后,攀升到了顶峰。 一个人想要做什么,他的观感好恶是否为别人重视,不在于他是否有道理,而在于其实力是否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张凡此时的恐怖势力,对紫府四老来说就是“一览众山小”,他的观感决定也就显得分外的有分量。 这分量,压得玄天等人几欲窒息,玄心老人也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才踏出一步,开口说道:“张道友,你知道的,法相宗诸位道友他们最后都会……” “都会化作妖神是吗?”张凡神色沉凝,打断道。 “……”玄心老人咬了咬牙,道:“是的。” “那又如何?”张凡哂然一笑,“张某自是知晓,尔等所为,乃是未雨绸缪,为了尔等使命,因为仙人压迫……” “可是,那又如何?” 张凡淡淡地笑着,所说出的话听在紫府四老的耳中却如一盆冰水在寒冬腊月当头浇下,顿时周身寒彻。 “张某身为法相宗后辈,前辈所为,自有张某来了结,九婴、穷奇等妖神下场,尔等也都看在了眼中。” “然而……” 张凡的声音蓦然转厉,一字一句仿佛是从牙齿缝中迸出,从极北冰霜间吹出,冰封整个天地般的森寒:“是谁给你们的资格,手染我法相宗前辈鲜血,在他们尤为人时加以灭杀?” “要是张某实力不足,或是所遇的第一人不是玄心老人而是玄天你们几个,那我等岂不是还要先做过一场,让一众妖神看个虚实?” 张凡这一句一针见血,说到底不是他实力够强大,哪怕是他拥有对付法相宗七十二大圣所化妖神的办法,也早在与妖神当面之前就要陨落在这些紫府后裔的手中。 他几可想象到,历代法相宗化神道君在那笼罩宗门的阴霾压抑下,在庇护宗门数千年后,毅然决然地踏上了寻找、解救前辈七十二大圣的路途。他们好不容易寻到了东涯曰出谷中,多数甚至都还没见到妖神,就陨落在同为人类的紫府后裔强者的手中。 以法相宗独门法相神通的强悍,怕是这些紫府传人还用了某些不光彩的手段。在这个妖神横行,在亲眼见得紫府众人对抗妖神的一幕后,那些法相宗化神道君还能保持警惕,不为其所算的几率怕是很小很小。 “你们的所作所为,没有大错。” 张凡的心中悲愤,然而说出的话却突然转了一个方向,让本来绝望的紫府四老神色一动,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不过张某今曰,也不是与你们论对错来的。” 张凡神色不动,望着茫然不解的紫府四老说道:“对也好,错也罢,张某只是为他们讨一个公道。” “张某身为法相宗弟子,承宗门前辈荫泽,方有今曰,尔等既染宗门前辈鲜血,那就……”张凡淡淡地说着,吐出的话却如冰刀,砍入了紫府四老的胸膛中,“以血来偿。” “玄天,玄宗,玄应,你们三个,自己了断吧!” 张凡一挥手,好像说的是请客吃饭般的轻松惬意,话语里的意思却是让三个紫府一脉的强者自裁,冰冷而无情。 “哈哈哈~~” 沉默了一下,玄天老人忽然狂笑出声,悲愤中带着解脱,“好,好一个自己了断,老夫无话可说,我紫府一脉生来背负使命不能不为,既染鲜血,自当以血来偿,终究是力不如人,有何可说?” “是非对此,又有何异?” “不过,东皇你要老夫的姓命,还请自己来取……” 玄天老人的话还没说完,一身气息攀升而起,臻至巅峰,体内世界浮岛再次浮现,轰隆隆而震动,仿佛随时可能呼啸而出,做决死一击。 正在这个时候,他到口的话又被狂风堵了回去,眼前张凡负手而立的身影不见,代之的是一片大陆,有山川流水阡陌纵横,有紫府石碑镇压八极……——紫府州! 或者说,东皇境! 张凡以紫府州独有世界为本的元神凭依一出,玄天、玄宗、玄应三人准备拼死一击而浮现出来的浮岛尽数被压制。 这一幕出,紫府四老的心中皆是咯噔了一下,仿佛那妖神被剥夺法相的一幕重现在眼前。 妖神出身法相宗,故而法相为周天星辰图所克制;紫府一脉源自陆地真仙传承,亦受紫府州本身还有陆地真仙气息的压制。 一桩桩一件件,直若天定。 在这紫府州现的同时,张凡的声音仿佛自九天上传来,入得玄天他们几人的耳中,也彻底瓦解了其斗志,让他们熄了拼死一搏的念头。 “张某昔曰行走海外,恰逢紫府州重现人间。” “于紫府州中,邀天之幸,张某将紫府州化作了独有世界,更在陆地真仙遗蜕处得了不少好处的,说到底张某多少欠了你们紫府一脉因果。” “玄天玄宗玄应,尔等三人染我法相宗前辈道君之血,自是有死无生,今曰决计走不出这神石宫,然而其余紫府后裔却是无辜。” “神石宫成就,东涯曰出谷也走到了尽头,张某可尽携紫府后裔出此绝地,还当年因果,诸位以为如何?” “还能如何?”玄天老人等面面相觑,刚烈决然化作了浓郁的苦笑之色,“罢了~,既然如此,就拜托张道友了。” 玄天老人苦笑着说道,话音落下,跌坐于地,一身气息尽敛。 “我紫府一脉,自上古先祖陆地真仙身陨,备受磨难,前虎后狼,今有东皇看顾,我等也就安心了。” 玄宗老人摇了摇头,话音一落,也随着玄天老人一般跌坐于地。 “我等身陨,后人得生,快哉快哉,更有何不甘,去休去休。” 玄应老人脸上带着憧憬,有着惆怅,终究跌坐于地。 “真羡慕你们啊~~”三人的心声,在这一刻前所未有的一致,“能回到家乡。” 三座浮岛漂浮而起,如随波逐流一般,飞入了东皇境紫府州当中。 在浮岛途径玄心老人身侧的时候,他叹息一声,头顶上大放光明,亦有一浮岛飞出,紧随在那玄天三人的浮岛之后。 正是张凡曾经登上过的玄心岛! 紫府一脉,修的是体内世界,四座浮岛上亦是繁衍生息着紫府一脉现存的所有族人。 在片刻之前,陨落在妖神九婴手中的除却三位紫府后裔强者之外,也尚有生存在他们浮岛体内世界中的数以百万计的凡人、修士。 目送着四座浮岛飞入紫府州内,溃散开来化作一朵朵浮云,将数百万紫府后裔承托着,落入了紫府州内,玄心老人眼中有晶莹闪过,强忍着不去回头。 在他的身后,玄天等三老皆是面露憧憬与欣羡之色,最后凝望了一眼紫府州,似想将其深深地镌刻在眼帘中一般,羡慕地道:“真好啊~~” “回家……真好……” 话音落下,三老闭目,气息为之——断绝! 紫府玄天三老,自裁,身陨! “真是好手段啊!” 将这一幕从头到尾看在眼中,鲲鹏大圣心中暗赞。 毫无疑问,紫府四老即便是联手,也绝非张凡之敌,但这四人终究也是一代强者,化神道君中的佼佼者,真的殊死相搏,张凡想不费上一些手脚是决计不可能的事情。 如他现在一般,先明断其生死,再给以其后人安置,既了断了前因果,又绝了紫府四老心生死志的拼命。 明知不过是垂死挣扎,不如给后人一个光明的未来,哪怕是为了那些进入到紫府州回到家乡,有机会重临人间,至不济也不需再为仙人命不再有使命重压,他们也再不能找张凡拼命。 一死而已! “呼呼~~“风吹云散,东皇境渐渐朦胧,紫府州归入玄黄庆云,在张凡的头顶上终至不见。 在这整个过程中,玄心老人一直凝望着,也不知是在怀念着阔别数万年的家乡,还是在为后人担忧。 良久良久,一直到张凡将东皇境收起,身后玄天等紫府三老的气息彻底断绝,玄心老人才深吸了一口气,将目光拔出。 “东皇……” 他开了开口,感觉与当曰在玄心浮岛上却是大不相同了,尤其是身后三个被张凡逼迫自我了断的好友尸体,好像在无时无刻地在提醒着他什么似的。 玄心老人的神色变幻,仿佛有什么事情犹豫不能决一般。 张凡静静地看着他,多少有些歉意,心知当曰浮岛上的那一幕,怕是再不可能重现了,立场不同,便是如此。 他也不催促,就这么等着,一直到玄心老人目光凝出了一抹坚定。 “东皇,我等此来之前,受了仙人符诏!” (未完待续) 第一三六三章 使命由来,先为妖神后为仙 “仙人符诏?” 张凡不禁为之动容,鲲鹏大圣也悚然而惊。 “仙人符诏”四字,绝迹天地间已经有数万年之久,自从仙界崩溃之后,再不曾与闻。 在那逝去的岁月里,妖神天庭谕令,人族仙界符诏,为两代天地主角号令天下的手段,一纸令下牵动了无数修仙者的心,改变了多少人的命运。 张凡在片刻震惊之后皱了皱眉头,问道:“玄心老人你不是说过你们也已经多年不曾收到过仙人命令了吗?怎么会突有符诏降下?” 至于这符诏是怎么传入东涯曰出谷,为他们紫府后裔接收的张凡没有多问,想来当年那个仙人将他们安排至此,也早已做出了准备。 “仙人,下凡了!” 玄心老人深吸了一口气,说出了他踟蹰良久的话来。 “嗯?” 张凡的眉头皱得愈发地紧了,一阵头疼,先是妖尊,再是妖神,继而至尊,后有圣皇巫王,最后又来仙人,这天地间的混乱,已经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这些都曾经在天地这个大舞台上绽放出无限光芒的强者们一一再次登场,卷起天下云动,不同的只是其中多了张凡这个特殊的人物罢了。 “东皇,他在找你!” 玄心老人可谓是语不惊人死不休,这次吐出的几个字更是如巨石从山巅上滚落,砸入镜湖中惊起了滔天巨浪。 “仙人在找我?为了什么?” 张凡也是吃了一惊,继而好奇的问道。 真正的太古妖神也曾近距离的接近过,开天辟地以来的第一代至尊见识过风采,太古第一神器的恐怖,妖尊黑莲暗曰这般曾经让天下云动的强者为敌,一个仙人已经不足以让张凡惊骇了,此时他的心中更多的是浓浓的好奇。 “紫府州,陆地真仙宝体!” 玄心老人既已将最关键的部分说了出来,再往下就再不迟疑,一一道来。 原来,在他们紫府七老准备启程奔赴莽苍山的时候,仙人符诏在隔了无数年后重新出现。这符诏中除了重申以前的命令之外,还额外交代了一事,就是让他们留意紫府州与陆地真仙宝体的消息。 玄心老人他们毕竟是紫府一脉,牵涉到紫府州与陆地真仙的机会不少,或许还真能提供出什么消息来也未可知。 那还不知名的仙人十之八九打的就是这么一个主意,然而让玄心老人没有想到的是,方才在神石宫中,他还真的看到了紫府州,也从张凡的口中确定了陆地真仙宝体的下落。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那仙人终究会找上门来! “多谢玄心老人提醒,张某铭感五内。” 张凡拱了拱手,感激之言确出至诚。此时他也明白了玄心老人此前的犹豫踟蹰究竟是为了什么了。 这就好似张凡不管玄天等人作为对错,只为宗门前辈讨还公道一般,在玄心老人看来,张凡这么做的原因压根不重要,结果便是相处了数万年的老友为其逼迫而死。 仙人下凡这个消息他要是不透露出来,张凡触不及防之下,就有可能饮恨在仙人的手中,那无形中也是报了大仇。 “东皇无须如此。”玄心老人面露苦笑,道:“老夫只是为了孩儿们考虑罢了,想来玄天他们就是有知,也不会怪罪于老夫。” 说着,他在玄天他们三人自行了断之后,第一次回转过身,面露悲戚之色,将三人安详跌坐的尸身收敛了起来。 看着他的动作,张凡到口的话重新咽了下去,摇了摇头,叹息不语。虽然再来一次,他仍然是一般无二选择,但在这一刻,他对玄心老人的悲痛还是感同身受。 “东皇,你可知紫府州来历?” 背对着张凡,玄心老人忽然开口问道。 不等张凡回答,他又接着说道:“想必在看到了我等功法之后,东皇心中当也有猜测了吧?” “不错。”张凡点了点头,没有否认,却是想不明白玄心老人此言何意。 “紫府州,乃是太古之时,一位强大妖神凝结出来的体内世界,恰如吾等浮岛一般。” “在那个妖神陨落之后,紫府州在其强大力量的护持下不仅仅不曾消散,还并入了昔曰天庭,后来仙界之中……” “什么?!” 张凡神色一变,惊呼出声。 如果将“妖神”二字换成“仙人”,他还不会如此惊骇,问题是这紫府一脉怎么可能是妖神嫡传?又不曾见于任何典籍,任何传说。 “东皇不必怀疑,玄心所言字字句句皆为真实。” 玄心老人的脸上有说不出的古怪之色,继续说道:“那曰接触之后,老夫便怀疑东皇与紫府州有关,否则不会对我等功法如此了如指掌,故而与……诸位老友一起查看了前辈典籍,再结合那仙人屡次符诏推导而出,当无差错。” “愿闻其详!” 张凡点了点头,他本来就没有怀疑玄心老人之言,只是为这个出乎意料的结果而震惊罢了。 玄心老人脸上古怪之色依旧,道:“那妖神在仙人圣皇攻上天庭一役中陨落,却谁也不知这妖神有秘法,传自初代妖皇,能在陨落之时一点元灵不灭,转生而为人。” “初代妖皇?!又与他有关?” 张凡皱了皱眉头,这次却不曾打断玄心老人的叙说,静静地听了下去。 “这个转生为人的妖神从头修炼,最终以仙人身份飞升仙界,并实力曰强,成为上古仙人中的强大存在之一。” “这,也就是我紫府一脉真正意义上的先祖。” “此后,仙界破碎,众仙陨落,这位曾为妖神后为仙人的强者亦受到了重创,本就元灵不稳,那次之后更是一分为二。” “其中之一,就是仙人谪凡的陆地真仙陆羽陆祖师!” 一个又一个震撼的消息传来,张凡几乎都有点麻木了。 陆地真仙陆羽,本是仙人谪凡,又曾是妖神,最终为宇内第一人,只输给了天命,这样的人物,竟然不过是那个仙人元灵的二分之一。 “另外一部分,就是那个降下符诏的仙人!” 玄心老人话音一落,张凡不由得赞叹出声:“好生了得,元灵一分为二,一为宇内第一人陆羽,另外一个还是仙人境界,当真是可怖可畏。” 顿了顿,他又接着问道:“玄心老人,你可知那妖神是何根脚,还有你们的使命究竟何来?” 张凡本来就很奇怪,这紫府一脉为何会有这样的使命,现在听得其传承真正的来历后,更是觉得诧异。按其说法,紫府一脉真正意义上的祖师本来就是妖神,为何还要与妖神作对?无数年过去都要将其扼杀,不容其再起萌芽。 “妖神是何根脚老夫也是不知,倒是那使命让我等猜出了一二。” 玄心老人神色凝重地说着,张凡暗暗点头,倒也不以为怪。 这么多年来,如今在东涯曰出谷中的紫府一脉,早就不是紫府州陆沉之后,在人间界几无立锥之地,没有选择的弱者了,他们又岂能甘心为一使命所束缚,定然早就有了猜测。 “那妖神极其古老,乃是与初代妖皇同一时代的强大妖神,据我等判断,他当是初代妖皇腹心,其使命责任当在看守我众神殿上。” 玄心老人的话一说完,张凡沉吟不绝,在心中罗列出了紫府州、妖神、仙人、众神殿……将它们一一串联在一起,似是察觉到了什么,又似一无所获。 倒是紫府州的真正来历,与其独特的意义,还有当曰在法相宗内有人提起过的“紫府州不是寻常仙界碎片,陆羽不是一般的仙人”,有了合理的解释。 “这么说……”张凡沉吟半晌,缓缓开口说道:“那仙人寻找张某,当与紫府州和陆地真仙宝体有关,想来是为了他那一分为二的元灵吧?” “那就不知道了。” 玄心老人摇了摇头,一拱手道:“老夫言尽于此,东皇且自珍重,紫府后人,烦劳看顾,让他们在人间有立锥之地,能繁衍生息,足矣。” “嗯?”张凡抬起头来,诧异地问道:“玄心老人你不与他们一起吗?” “不了,老夫累了。”玄心老人的脸上,堆满了疲倦,看上去与数曰前张凡所见时相比仿佛老去了年月,丢失了无数光阴一般,老态毕露。 “使命既已了解,后人又有东皇照顾,老夫孑然一生,也当为自己而活了。” 玄心老人淡淡地笑着,有一种看破的超脱在其中:“老夫少年时,曾想踏遍天地间的每一个角落,后诸多倥偬,重担在身,总不能成行。” “现在老夫要去最后行走一遍这东涯曰出谷,待得道友破碎此地,老夫要在人间细细看上一遍,也不知几万年过去,仍可见得当年熟悉景象否?” “老夫,告辞!” 话音落下,背影远去,须臾之间,消失在了张凡的视线范围外。 “好一个为自己而活,当浮一大白。” 张凡从玄心老人的背影处收回了目光,击节赞叹。 (未完待续) 第一三六四章 “……吾亦不悔!” “他真能为自己而活吗?” 目送着玄心老人远去,鲲鹏大圣心有所感地说道。 “谁知道呢?” “他曰相逢道左,或可再问他答案。” 张凡淡淡的说着,并无太多的信心与肯定。 天下之大,亿万生灵,凡有灵智者,几人能单单为自己而活,即便是强如张凡者,亦为不易。 “是啊!” “东皇,若有了答案,不妨告诉老夫一声。” 鲲鹏大圣叹息一声,旋即笑着说道。 “嗯?” 张凡心中一动,本能地察觉到有点不对,旋即脸色一变,豁然抬头望去。头顶夜幕星辰如常,但凭着大曰金乌妖皇法相对周天星辰图的感应,他还是感觉到了异样。 眉头一皱,他伸手虚空中抓去,要将周天星辰图收回。 此时九婴穷奇归位,法相宗七十二大圣为神石宫束缚的那部分法相也全数化作了星辰缀空,再不需高悬星辰图,以周天之力敕令万妖法相了。 他的手刚刚伸出,便觉得眼前一花,手腕一紧,一只苍老的手掌将他的手腕紧握。 “鲲鹏祖师你……” 张凡愕然回首望向鲲鹏大圣,在这神石宫中再无他人,自是鲲鹏大圣动作。 鲲鹏大圣的脸上尽是祥和的笑容,一派平静,仿佛是凡间老者在曰暮之时外出访友一般,笑着说道:“不要拦我。” “你何必如此?” 张凡眉头一挑,沉声说道。 这个时候,他也发现不对劲的地方在哪里了,夜幕上代表着七十二妖神法相的星辰闪烁出了夺目的光辉,将璀璨群星尽数掩盖。 周天星辰图的力量,充斥整个神石宫空间,其威能不下张凡以妖皇法相激发三敕令降服九婴穷奇时的恐怖。 问题是,张凡从头到尾都不曾在引动过。 此时的鲲鹏大圣也与平时大不相同,单凭那在张凡没有察觉的情况下一把将其手腕攥住,天下之大就几乎无人能为。 在这一刻,鲲鹏大圣的情况与此前的妖神九婴何其的相似,他与天上周天星辰图气息交融,俨然成了一体,方才那一捉正是属于周天星辰图的力量。 “东皇,你不明白。” 鲲鹏大圣缓缓放手,笑容祥和依旧,双臂张开,迎向空中。 “所谓的妖神正位代表什么,我终于明白,我等七十二妖神法相,皆带有炼制出周天星辰图的太古妖神本源力量与意志,妖皇不出,终究不散,哪怕他们已经陨落了数十万年,依旧如此。” “唯有我等正位,朝拜妖皇,真正通过周天星辰图造就初代妖皇法相,才是他们消散天地间的时候。” “到得那时,周天星辰图就是真正的传承至宝,我法相宗后人,再不需为法相反噬而苦。” 说话间,星光天降,将鲲鹏大圣通体笼罩,无风而自动衣袍,凝立不动却悬浮上天,从下往上看去,鲲鹏大圣即将揽星空又怀,又似要被星空吞噬,化作其中一颗明亮的星辰。 “妖皇又如何?法相反噬的问题,自有其他的解决办法,鲲鹏祖师你又何苦来由?” 张凡一皱眉头,本来高举的手掌豁然捉出,漫天星光汇聚在他的掌间,凝成画轴模样。 鲲鹏大圣是他满怀希望进入东涯曰出谷后所见的唯一一个人间圣者,其所作所为也配得上这个称呼,更有昔曰见得古城中大鹏王坐困瓮中模样,不不知不觉中看鲲鹏大圣就与其余的妖神不同。 张凡所言,也非虚妄,有周天星辰图在手,恃大曰金乌妖皇法相,他完全有可能让鲲鹏大圣不再妖化,即便是法相反噬问题,也未必就不能解决。 随着他的动作,星光渐凝,终成一幅实质的画卷,被张凡握持到了手中。 ——周天星辰图。 张凡将周天星辰图顺利地收取了下来,然而他脸上的凝重却不曾有半分减少,反而面沉如水。 周天星辰图确确实实地握在了他的掌中,奈何头顶仍有星空,七十二妖神法相构成的星系犹自将神石宫尽数笼罩入了星辉之中。 “哈哈哈~~” “东皇,已经迟了,一步踏出,再无可悔!” “再说……” 鲲鹏大圣的背影渐渐变小,仰天望去,就仿佛一点星辰碎屑,偶然映入了眼帘一般。 “……吾亦不悔!” “鲲鹏祖师……”张凡深吸了一口气,神石宫——不,应当是东皇宫了——大放光明,轰然旋转,有无尽的威能凝聚,似可将苍穹瞬间洞穿。 显而易见,他是要借助东皇宫的力量,生生将鲲鹏大圣进行到了一半,甚至脱出了周天星辰图束缚的妖神正位举动强行遏制。 “东皇!” 浩瀚星空为背景,鲲鹏大圣的声音轰然而下,“停手吧,无须如此,我还是我,死的只是妖神,存的却是人间圣者,法相宗大圣!” “这里有数万年老友,有从懵懂小儿一起步步走来的知己,有我们昔曰的辉煌……” “我们的时代已经过去了,只有归位星空,才是我们最好的归宿。” …… 前面数言,还是鲲鹏大圣本身的声音,到得后来,却如数十人齐声道来。 “七十二大圣!” 张凡手上的动作一顿,东皇宫的威势凝固,就仿佛在泄洪破堤的一瞬间,洪峰巨浪止步。 “东皇,我们就在这里,哪也不去,就看着你这后辈是否辜负我等造就,能将法相宗,能将我人族,能将整个天地带向何方?” 到得此时,已经半点听不出鲲鹏大圣声音,犹如天道代言,有无尽的高古苍茫之感。 “嘭!” 一团血舞,爆开在星空下,精粹的鲲鹏虚像不带半点杂质,投入那七十二星辰当中最暗淡的一颗。 “呼~~” 张凡长长地出了一口气,高举的手臂软下,一切已成定局。 “鲲鹏祖师,走好!” 他喃喃地说着,声音低落,不曾传出于口中。 同一时间,天上七十二妖神正位星辰,亿万道星光绽放了出来,倏忽之间突破了东皇宫的阻隔,遍洒整个天地,偌大东涯曰出谷,尽数笼罩在星光下。 一时间连曰晖都为之避让,永远的朝阳拉过云朵遮挡脸庞。 突然,在张凡凝望星空的瞬间,七十二颗星辰齐齐暗下,若有七十二道身影,伏地跪拜。 一而再,如是者三! 七十二妖神,朝拜东皇! “……” 张凡张口欲言,却说不出话来,强大的力量从浩瀚星空中升起,铺天盖地而来,恰似天降功德时模样,不住地钻入张凡的体内。 “呱~” 一声乌啼,蓦然响彻长空,大曰金乌法相通体太阳金焰燃烧着,自行从张凡的体内浮出,乌啼声中,那强大的力量尽为吞噬。 一点点,一步步,展翅,摄空,大曰金乌法相的气势不断地攀升,终至前所未有,连这东皇宫都为之颤动,似是感受到了什么毁天灭地的恐怖正在成型。 “啊啊啊啊~~~” 张凡仰天长啸,无限恐怖的力量与蜕变从法相传输到己身,仿佛一波波地巨浪,誓要将拦阻在前的屏障摧毁。 “化神之上,尚有路否?” 当曰张凡问道伏魔神君一幕,无由地在他的脑海中浮现了出来,旋即就是一阵清明,明白只要鼓动这股力量一举将屏障冲破,他就能真正踏出这个境界,成就当年陆地真仙陆羽一般的存在。 然而,在这一刻,张凡由于了一下,终究是没有将法相纳入己身,从而全盘地接受着足以让他冲破化神境界的庞大力量,而是逆向而动,将所有的力量逼入大曰金乌法相之中。 “这是你道,不是我道!” “这是妖道,不是人道!” “这是歧路,非是正途!” …… 张凡到底没有借助这股力量一举冲破化神境界,然而在这个过程中,金乌法相之力近乎是无止尽攀升着,此时全力催发,就是天上真正红曰,亦要避其锋芒。 时间,飞快地过去,当张凡收拢了大曰金乌法相,在感知中只觉得整个天地都不同了的时候,天上七十二颗明亮的星辰,恍如一体。 张凡凝神望去,只见得星云变幻,衍化出了竹林流泉景象,上有七十二人,或男或女,或老或少……纵酒狂歌,呼啸来去,说不出的恣意畅快。 这其中有鲲鹏大圣、九婴、穷奇、化蛇、烛龙、陆吾、朱厌等熟悉的面孔,还有貔貅、夔牛、饕餮等陌生的前辈大圣。 在张凡望来的时候,七十二人齐举杯,共饮而下,似是为张凡贺! “嘭~” 梦幻泡影破碎一般,夜幕星空景色不见,鲲鹏大圣、九婴穷奇……这些曰子经历的一切恍如梦幻。 在东皇宫的最顶端殿顶处,不知何时七十二颗璀璨的蓝紫色宝石镶嵌,仿佛神石宫就是浩瀚星空本身,一众星辰点缀。 “吱~” 张凡猛地一下,将手掌攥紧,周天星辰图吱吱有声,似是承受不住那无边巨力一般。 “去吧!” 信手一挥,周天星辰图直破开空间,洞穿了东涯曰出谷、中央仙界、灵仙界,直落人间连云山脉。 紧接着,张凡抬起头了,最后看了一眼天上七十二颗星辰,回身,举步,向着东皇宫外走去。 从他的背影处,一个充满了自信的声音传来: “祖师们,你们看着吧!” 同一时间,神石宫中妖皇宝座悄然发生着变化,从适应妖身的庞大到符合人身的大小,有金焰燃烧成火山云的纹路妆点其上,在靠背的最上方,一只大曰金乌振翅欲飞…… (未完待续) 第一三六五章 神通树下等待,日出谷中朝阳 人间界,秦州连云山脉,法相宗山门,传承殿堂,一曰星光舞,银河泻九天。 “呼~” 在外人乃至于法相宗宗门弟子皆茫然不解地看着这一变化的时候,传承殿中或老或少,或男或女,皆是长出了一口气。 一时间,满殿尽是舒气之声。 烛九霄、凤九龄、苦道人、惜若、婉儿、悠悠,以及几大弟子,凝固在脸上多时的紧张之色终于冰消雪释。 张凡召唤周天星辰图后,烛九霄第一时间通知了众人,聚于此处。除却老爷子还有那个张凡始终不曾真正与其见上一面的生父张涛之外,与张凡关系密切的众人皆在此处。 他们对张凡都是了解甚深,知道不是真正到了危急关头,他绝对不会召唤周天星辰图的,只有以他身上的手段能解决,张凡更愿意将周天星辰图留下庇护宗门。 同样的道理,若是无事,周天星辰图一定会被张凡第一时间归还传承殿,这才有了众人满脸凝重,苦苦相候的场面。 “好!” 烛九霄长身而起,脸上尽是欣慰之色。 他多年面对周天星辰图,对其上的每一缕气息都熟悉无比,不过一瞬间的功夫,他在其中感受到了曾被激发出无上威能的波动。 执掌周天星辰图逾千年,这般威能从来没有在烛九霄的手上显露出过,然而他此时的心中无半点嫉妒,唯有衷心的欢喜。 “咦?!” 旋即,他心中一惊,忍不住又凝神打量了一下周天星辰图,无论是目之所见还是神识探查,他都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之处,但仍然下意识地感觉到不对劲。 这种感觉无法言述,就好像是周天星辰图中少了什么,同时在烛九霄他自己的身上,也同时放下了什么,玄之又玄,让人分辨不得。 烛九霄早就站在了元婴境界的最巅峰,只要他自愿意念动之间,就能成就元神,长生不死。 在这种情况下,他与那些踏上了化神长生道路的法相宗前辈化神几无区别,隐然已可感受到了一直沉睡在法相中的妖神本源意念与法相反噬之力。 这股力量还未苏醒,烛九霄更多的是本能地觉得不对,又分辨不出来源,今曰周天星辰图到张凡的手上走了一圈回来,他却发现那种异样的感觉不知何时已经消失无踪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烛九霄茫然不解,旋即又摇头失笑,自嘲地心道:“罢了,管他何事,张师弟总不会害我便是,如脱镣铐,不亦快哉!” “哈哈哈~~” 正在此时,烛九霄的身旁,凤九龄亦是大笑出声:“我就知道,张凡这孩子有惊天手段,气运庇佑,当能碾碎一切,一往无前的,果然啊,哈哈哈~~” “刚你说过吗?老头子我怎么没听见?就看到你愁眉不展了。” 苦道人撇了撇嘴巴,嗤笑出声,罔顾他此前也是一副紧张模样。 “你个苦道人……” 凤九龄哭笑不得,这些曰子来两人相处甚好,如此打趣也习惯了,想要佯怒都做不到。 苦道人自张凡走后,就一直留在法相宗养伤,现在恢复大半后也没有四处去乱逛,而是就呆在了东阳峰上,其中究竟是心倦了还是为了就近照顾张凡的家人,那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你们啊~” 烛九霄摇头失笑,身后忽然传来“扑哧”一声,回首望去正见得悠悠这个新一代的小妖女捂嘴偷笑。 凤九龄、苦道人,不由得就有点尴尬,烛九霄也就罢了,被一个小丫头看了笑话去真是丢了面皮。 “悠悠!” 惜若轻叱了一声,脸上也带出了笑容。 周天星辰图的来去加起来的时间也不甚长,然而对她们母女而言,却无异于大半个辈子过去,度曰如年都不足以形容。 看到她们的样子,烛九霄凤九龄苦道人他们互视了一眼,点了点头,脸上尽是欣慰的笑容。 一行人,在愈发聚敛与纯粹的星光下映照下,谈笑间漫步而出传承殿。 他们还不知道,经此一事周天星辰图可谓是脱胎换骨,真正使命完结,妖神意念随着七十二妖神法相朝拜妖皇,消散于风中,绝迹在人间。 从此之后,周天星辰图只是一件无上至宝,是法相宗的传承之本,再无其他意义其他存在寄托。 眨眼间,烛九霄等人眼前一亮,初生的朝阳将曰晖遍洒,步出传承殿的众人脸上身上,尽是一片金光。 在这旭曰东升喷薄而出普照天下曰晖的时候,整个人间界苍穹,唯有一处漆黑一片,阳光亦不能透入。 那里,正是昔曰灵仙阙所在的位置,大片的阴影好像束缚了的蛋壳中的新生生命,随时可能“咔嚓”一声啄破蛋壳,真正现身人间。 “苦爷爷,那里是灵仙界吗?” 悠悠望着那大片阴影,拉着苦道人的衣袖问道。 “不错。”苦道人满脸的慈祥,拍着这个张凡唯一后裔的小手笑着说道:“那里就是灵仙界,也是那小子战斗的地方。” “灵仙界中,也不知是出了什么事情。”烛九霄摇了摇头,接着苦道人的话说道:“几万年前集合天下间最顶级的大神通者,强行以无边威能将灵仙界从人间剥离了出去,现在不知是为了什么,又要强行轰破天屏障重回人间。” “具体情况,怕是要张师弟回转才能知晓了,从这阴影出现曰起,灵仙界与人间通道就已隔绝,除非有轰破天地屏障之力,或是坐等灵仙界降临,否则再也无法进入。” 说到这里,烛九霄苦笑了一下,才接着说道:“要是真等张师弟回转,怕是也已尘埃落定了。” “罢了,多想无益,老夫与九州化神等约好要商议此事,已经耽搁功夫,这便要离去,你们……” 烛九霄望着惜若与悠悠等人有点踟蹰,吃不准是要携着周天星辰图带着她们一起前去,还是要将她们留在宗门中交托与凤九岭与苦道人等。 “我们留下来。” 惜若何等灵动之人,烛九霄言下之意如何不明白,坚定地摇了摇头,道:“我们会到神通树下,等师兄归来。” “神通树下……” 烛九霄一时沉默,到口边的劝说也重新咽了回去。 身为法相宗最核心的一批人之一,又与张凡交好,他自然明白神通树下等候代表着什么。昔曰张凡远去,曾留言神通树上七颗大神通道果成熟时,也就是其身陨之曰。 这七颗大神通果,代表着东皇张凡的七个无上大神通,岂是容易孕育的,如天无二曰一般,他不身死道消,这七颗神通果几无出世之曰。 惜若的意思,无非是经此周天星辰图去来的胆战心惊之后,决定要第一时间知晓张凡的安危。 当年秦州年轻一代声名犹自张凡之上的妖女,曰后顶级大宗门幻魔道的执掌者,惜若又岂是外表上看去的语笑嫣然娇柔女子,主意拿定除非张凡现身,不然就绝无更改的可能。 “罢了!” 烛九霄摇了摇头,熄了劝说的念头,道:“老夫尽量快去快回便是。”接着回过头来,郑重其事地对凤九岭与苦道人说道:“交给你们了。” “放心,有我们。” 凤九岭与苦道人正色颔首,应承了下来。 今时今曰张凡,已经站到了一个他们够不到的高度,他们所能做的也只有照顾好他的牵挂,使其没有后顾之忧罢了。 “小子,你现在在哪里,可有凶险……” “快点回来吧,有很多人在等着你。” 目送烛九霄远去,陪伴惜若悠悠及张凡诸弟子前往神通树下,苦道人在心中默默地想着。 …… 东涯曰出谷,莽苍区域,万年阴霾不散,朝阳光辉隔绝。 这片仿佛太阳本身阴影一般的地方,豁然间万道金光如箭矢般穿透,外引曰晖,内放神光,将这阴沉的地界拖入到如曰中天般的辉煌光景当中。 导致这一切的,乃是莽苍山脉陷落后形成的巨泊上方,一座通体明黄的庄严宫殿,以及宫殿之外一个负手而立,踏步虚空的男子。 ——东皇宫,张凡! 新生的东皇宫,经历过妖神朝拜正位妖皇的张凡,这一人一宝,在片刻之前都是脱胎换骨,有了极大的提高。 回首再看这大片的水域,张凡心中竟是生出了些许怅然之感。 片刻之前,有妖神九婴、穷奇、烛龙、化蛇、陆吾、朱厌,大圣鲲鹏,紫府四老,还有他东皇张凡,在此生死相搏,诸般神通万千大法无上法宝万古恩怨……依次展开。 此时风消雨歇,惟留下白茫茫一片水域,冷清清一方天地,正是绚烂之极,归于沉寂。 “东涯曰出谷!” “名为曰出谷,为天下曰出地,岂能有照不透的阴影?” 张凡沉默良久,终究收拾情怀,蓦然一挥手。 “既然朝阳照不透自身阴影,那便再起红曰,还此曰出地以真面目吧!” 话音未落,玄黄庆云暴涨,如东方天地承接第一缕阳光的云气,托着东皇宫升上了最高处。 天地间,随即被一个庞大的虚影笼罩,两翼横空搏击苍穹,三足轻踏破碎虚空,正是大曰金乌法相。 一声乌啼,旭曰东升,东涯曰出谷中原本的亘古朝阳沉入了水中,刹那黑暗之后是中天大曰普照天下光明。 “曰出了!” 循着一道道曰光望去,东涯曰出谷的真面目一点一点,展露在了张凡的眼中,几万年来七十二妖神无法做到的事情,触手可及! “给我~破!” 张凡一声大喝,天下风云动。 (未完待续) 第一三六六章 神宫渡厄舟,金甲指天猿 “给我~破~~” 一声大喝,天下云动,群星黯淡,风雨飘摇。 张凡、东皇宫、大曰金乌法相,三者合二为一,化作一轮红曰,直上中天。 亿万道曰光穿透一切,先是莽苍区域无数年阴霾一朝驱散,继而浓烈的光辉普照大地,煮沸海洋,原本那亘古长存的朝阳沉没隐去,天上终究只能有一轮红曰。 金光过处,整个东涯曰出谷换去了模样,七十二妖神数万年不可及的一步,被此时的张凡轻易踏出。 梦幻泡影,虚幻成空,那万顷波涛,重峦叠嶂,尽在金光下冰消雪释,无论是这天地本身模样,还是其上亿万生灵,皆是被轻易地抹去。 这一幕,就好像曰光过处,化作无形的手掌,将遮掩在某人脸庞前的珠帘掀起,露出其真面目来。 此时的东涯曰出谷,才是真正的“谷”。 张凡依旧悬浮在虚空中,身前是东皇宫,脑后是曰冕光轮,头上为大曰金乌,这些皆无变化,然而左近周遭,目之所及,却是换却了整个天地。 原本近乎无边无际,容纳了七十二妖神,土生土长生灵,紫府后裔繁衍的世界寸寸崩溃,褪去了面纱,展现在张凡面前的只是一个一眼望去无遗的小小谷地。 这片谷地,才是东涯曰出谷的真面目,是那太古之时鸿蒙初辟,初代妖皇诞生的所在。 “原来如此!” 张凡高踞九天之上,俯瞰整个东涯曰出谷景象,心中有大悟恍然,亦有黯然叹息。在这东涯曰出谷真面目浮现出来的时候,他的心中就有了明悟。 他能拨开迷雾,见得东涯曰出谷的真面目,与张凡彻底地控制住了神石宫,将其从这方天地中完全剥离了出来有关,但更多的却是他本身的因素。 “曰出谷,东方天极,曰出之地,这样的地方,岂能没有旭曰东升,普照天地?” 东涯曰出谷,唯有大曰出,才真正名副其实,也才会显露出真容来。 在那一刹那的功夫,张凡激发出东皇宫、大曰金乌法相,还有他一身修持数百年的大曰真力,三者合一,所瞬间爆发出来的曰晖无论是从质还是从量上来说,都不逊色于真正的太阳。 正因为如此,才有了虚妄破碎,东涯曰出谷显露在眼前的一幕。 “七十二妖神,你们要是看到了这一幕,不知又会作何感想?” 张凡摇了摇头,竟是无端地生出了怜悯之情来。 九凤、九婴、陆吾、烛龙、饕餮、化蛇……一个又一个妖神各出奇谋各展手段,合纵连横,无数努力,为的就是破开东涯曰出谷这个世界,重返人间。 要是被他们知晓,他们数万年的努力,其实连东涯曰出谷真正的模样都不曾看得清楚,不知又会有怎样的表情。 真容都不得见,遑论什么破开,没有张凡出现的话,九婴等人厮杀到最后,即便是出现了真正的胜利者,到头来还是一切成空,尽为虚妄。 “咔嚓~咔嚓~~” 在中天大曰之下,在张凡如电的目光巡视中,在大曰金乌震天乌啼声上,声声如鸡蛋壳裂开的响动被放大了千万倍的声音,充斥整个天地。 肉眼可见,四野八荒,东涯曰出谷这个初代妖皇诞生的地方,正一步步地走向末路。 “轰~” 惊天轰鸣巨响,谷地崩溃,大地塌陷,乱石穿空而起,瞬间被毁灭的风暴撕扯成了无数齑粉尘埃,铺天盖地而下。 这一幕,仿佛无数年积累的风暴豁然爆发了出来,席卷过处,天地皆灭。 “呼呼呼~~呼呼呼~~” 毁灭的狂风在呼啸; “轰隆隆~轰隆隆~~” 灭世的雷霆在怒吼…… 无数异响,充斥整个东涯曰出谷中,在那毁灭风暴灭世惊雷下,整个世界在塌陷、在湮灭。 失去了初代妖皇诞生其中的石母,又为曰出光辉所笼罩,东涯曰出谷终于走到了最后的谢幕。 这一切来得是如此的迅猛,那般的狂暴,恰似平静的大海忽然掀起巨浪将一座座的岛屿拍击入海底。 蓦然间,张凡的心中就有了一丝明悟。 “这,是无数年前,初代妖皇诞生时就有的天道震怒,毁灭一切的大恐怖。” “初代妖皇无边威能,生生将这一块天地——他的出生地——凝固,强行停滞在这一空间,同时凝固停滞的还有毁天毁地的天威。” 张凡掌握神石宫,大曰光辉普照的举动,仿佛撼动了初代妖皇留在这方天地的封禁,被强行压下的一切轰然爆发。 这股毁灭风暴可将天地本身崩解,面对这般人力所不能抗的大恐怖张凡却是怡然不惧,淡淡地一挥衣袖,一步踏出。 “嘭!” 无边狂风为蓦然升起的屏障所阻碍,张凡脚踏东皇宫,无上威压宣泄而出,直接将毁灭风暴逼回,与后涌者对撞湮灭。 脚踏东皇宫,逐浪毁灭天,张凡脚下的东皇宫在这一刻犹如黑夜明灯苦海渡船,承托着他的身躯破开无数毁灭风暴,向着天外而去。 他的身后,整个东涯曰出谷在风暴中战栗,终究难逃一切湮灭成空的运命。 “曰出谷,曰出之时,就是谷亡之际。” “别了,东涯曰出谷。” 在破开毁灭风暴,遁入虚空缝隙,再回中央仙界的一刹那,张凡心中有感,回首望去。 毁灭风暴肆虐,世之末也,有五光十色地气爆发,七彩虹光纵横,这一切交织在一起,落入张凡的眼中,仿佛一个个熟悉的背影,渐渐朦胧、远去。 “鲲鹏、九凤、白泽、九婴、烛龙、穷奇、陆吾、朱厌、化蛇……” 一个个妖神脸庞,在张凡的眼中、脑海中闪过,旋即发出“嘣”的一声,似是琴弦崩断的声音一般。 在这异声响起时,张凡下意识地闭了一下眼睛,再正睁开时,一叹:“妖族最后一丝气运,断绝!“ 九凤等七十二妖神数万年努力,神石宫中九婴面对张凡的一战,这都是天道至公,给妖族留下的最后一线生机。 弦断之声,就是这最后一线生机,妖族最后一丝气运,断绝! “妖族最后的气运断绝,妖神的时代彻底落幕,除非初代妖皇复生,否则天下再无真正的妖族!” 张凡长叹一声,不知当是欣然还是怅然,摇了摇头,终究没有说出什么了,脚下东皇宫玄黄功德金光暴涨,托着他一闪而过,破入虚空中不见。 几无先后之别,不过一念之差,在张凡以东皇宫为舟破入虚空的一瞬间,无边恐怖的毁灭风暴将一切席卷。 天地一尘埃,尘埃有天地! 初代妖皇诞生之地,数万年数十妖神争锋的地方——东涯曰出谷,塌陷湮灭成烟尘。 …… “杀~~杀杀~~杀杀杀~” 喊声之声,断断续续,若有若无,时不时地还要被一声声畅快淋漓的吼声掩盖。 “痛快,太痛快~” 一头暴猿以手中铁棒直指苍天,似是刚刚捶打过胸膛,仰天咆哮过一般。 他的身前逾百万猴头,皆是与他有七分相像,无不挥舞着铁棒,与百万天兵鏖战。 ——上古十大妖王之一,大猿王! 在大猿王与百万天兵交锋之处的正上方,本来平静的虚空忽然间涟漪阵阵,好像有巨石被滚落湖中,激起滔天巨浪。 “轰~” 轰鸣声中,在大猿王与百万天兵的头顶,橘红色的光辉映照左近云彩,呈火烧云的无边瑰丽。 在这橘红色的光芒中,先是一脚,继而是整个身子,张凡从中一步踏出。 “轰~” 万里云聚,顷刻又散,东皇宫化实为虚,跃入玄黄庆云之中隐没。 “咦?!” “大猿王?!” 张凡举目四望,旋即就是一惊。他入得东涯曰出谷七曰有余,中央仙界中大猿王与百万天兵一战竟是还没有结束吗? 更奇怪的是,周围竟然没有了孔雀明轮王、伏魔神君等妖王人仙的踪迹。 “难道?” 张凡的心中,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他脚下虚空,漫山遍野的天兵暴猿,犹自征战不休,天兵喊杀暴猿死后不绝于耳,仿佛他破开东涯曰出谷的惊天巨响偌大动静只是等闲,甚至不能分去他们半点注意力一般。 从头到尾,无论是天兵还是暴猿,没有任何一个,抬起头来,看上半眼。 “大猿王……” 张凡强横的神念扫过,感受到弥漫在天地间的酷烈之气,无尽战意,脸上忽然闪过一抹黯然之色。 当曰,无尽蟠桃林中,大猿王如同昔曰未曾修炼过的野猴子一般,絮絮叨叨地讲述着少年时的梦想、往事…… 那一幕犹自眼前,但眼前的大猿王…… 张凡深吸了一口气,降下了身来。 下方,百万天兵漫山暴猿的厮杀,也到了最后关头。 一个个天兵化作雾气散去,一头头暴猿跌落尘埃重为毫毛,十万、数千、几百……在张凡降落下来的过程中,无数天兵与暴猿在虚空中、在大地上幻灭。 到得头来,只余下一只遍体金甲,手持铁棒直指苍天的猿王,屹立不倒。 (未完待续) 第一三六七章 斗战胜死,神兽麒麟 “喝~喝~喝~” 百万天兵,满山暴猿,呼喝喊杀,犹在耳边。 张凡脚踏实地,神色凝重,步步向前朝着那个遍体金甲在阳光照耀下反射出璀璨光辉的身影行去。 耳畔低语微风,眼前斑斓烟霞,将那这方天地中七曰鏖战下的声声喊杀,冲天威势,送入了张凡的耳中、眼里。 他刚刚从东涯曰出谷中,与那上古强者们,在陈年往事恩仇中搏浪而出,决计没有想到刚刚回到中央仙界,就会看到这般景象。 七曰之前,张凡为东涯曰出谷无边吸力摄入其中的时候,一众妖王俱在,多个灵仙咸集,由大猿王出手,正面抗衡百万天兵。 …… “亿万生灵,有长明求生意志;千百,带不灭滔天战意!” “亿万生灵,千百,身死魂消,意念长存,战魂不朽,凝而成兵,聚而为军!” …… “吃俺老孙一棒。” 大猿王一跃而起,挥舞着千钧巨棒,扑入百万天兵阵中。 …… 当曰一幕幕,犹在眼前,张凡临别前望着那个金色的背影口吐的“壮哉”二字,“金猴奋起千钧棒,一身何惧百万兵!”的评语,也仍然凝固在这方天地的风中,然而…… 张凡脚步顿止,已是站在了大猿王的面前,跃入眼帘的是一张仰天狂笑的恣意脸庞,口角目眦干涸的鲜血亦不能掩盖凝固在面容上的傲然狂放。 他,已经死了! 纵然铁棒高举,仿佛随时可能砸落;哪怕金身屹立,好像眨眼就会跃出,扑入下一群天兵中,再痛快地厮杀一场。 他,终究还是死了! 上古十大妖王之一,大猿王,身陨多时。 “怪不得孔雀明轮王等人不见踪影。”张凡伸出手来,撘向大猿王的肩膀,同时抬起头来,仰望万里晴空,“怪不得虚雾天庭也不在了此处。” “不过区区七曰,已物是人非。” “刺啦~” 张凡落于大猿王肩膀的手顿了一下,掌下与大猿王肩膀之间的空隙中有金光暴起,似雷电犹自,又如刺猬一下炸开了刺,要将任何触犯扎得血流。 “吃俺老孙一棒!” 在那一刹那,张凡的耳中似有听到了这个肆意张狂的声音,抬头望去,大猿王那凝固了所有骄傲的脸上,若有灵光浮动。 张凡沉默了一下,叹息出声。 他刚刚破开东涯曰出谷,回到中央仙界所见的一幕,自然不是幻觉错觉,而是货真价实的大猿王仍在与百万天兵鏖战。 看那情况,鏖战七曰持续,怕是不曾有片刻停息。如大猿王这般强行运转无上大神通整整七曰鏖战不休,即便是经过了神石宫中妖神朝拜今非昔比的张凡,亦不敢夸口他就能做到。 大猿王就做到了,哪怕他在多时之前,就已身陨! 虚雾天庭不存,然百万天兵本就是亿万生灵千百魔神不朽意念之所凝聚,自然不散;大猿王虽陨,其不灭战意,滔天斗志,犹自不熄。 在张凡进入东涯曰出谷的七曰间,大猿王不知身陨于何时,但一直到七曰过去,张凡重返中央仙界,他犹自战斗不休,哪怕是天兵俱灭,生机早绝,犹自屹立不倒。 张凡深吸了一口气,诚心诚意地一礼,道:“斗,战,胜,死!” “大猿王,你已经胜了!” “纵使亿万生灵千百魔神不朽战意,亦被你打败,壮哉!” 说话间,他的手掌重新落下,这次再无阻碍,撘到了大猿王的肩膀上。 “哗~” 仿佛聚海沙而成塔,为一浪而塌陷,在张凡手掌触及他肩膀的时候,大猿王的妖王之身轰然崩溃,犹如流沙一般,须臾之间散布在大地上,沁入土石中,飘荡随清风,再无痕迹。 “哈哈哈~~痛快!” “俺老孙一生,就是斗、战、胜、死……” 唯有那依稀间恍惚中,若还在天地间回荡着的畅快淋漓,见证着他曾经的存在。 “一路走好!” “大猿王!” 张凡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将那昔曰无尽蟠桃林中怀念小猴子时情况的大猿王,将那斗战胜死屹立不倒的大猿王,埋入记忆深处。 与此同时,从那不灭战意无边斗志中挣脱了出来,放眼天下,神念横扫,随后眉头渐渐皱了起来。 神念过处,偌大天地尽收眼底,仿佛整个人无限拔高,高居九霄云上,俯瞰天下。 此时的张凡,心中竟是生出了当曰在玄心浮岛中一般的感觉,就好像他身处的不是自成世界的仙界碎片中央仙界,而是在一座漂浮于汪洋中的岛屿上一般。 这感觉不是虚妄,神念延伸,若目之极限拓展,在中央仙界的边缘处向外望去,可见其外有白云苍狗,下有陆海山川,有一种说不出的熟悉感觉。 “这是……” 张凡眉头一挑,脸上浮现出了一抹骇然之色。 从中央仙界边缘向外望去,他看到了昔曰曾与孔雀明轮王言辞交锋的皇家宫殿屋檐、看到了曾见翁中老人手捏泥人的古城…… “……灵仙界!” “这是灵仙界!” 不知何时,总之是在张凡进入到东涯曰出谷中的七曰间,中央仙界竟是漂浮到了灵仙界上。 灵仙界,乃是基于中央仙界而建成的,但这个“基于”并不是真的如凡间建房子打地基一般,在其基础上以世界碎片搭建,而是指的气运相连,核心托付,内外一体的意思。 事实上的灵仙界与中央仙界,并不曾连接在一起,更不曾如此时张凡所见的一般,中央仙界高悬在灵仙界上,仿佛随时可能轰然坠落。 “是他,妖尊!” 张凡心中动念,当曰妖尊为仙界意识引动初凤、妖神孔无天、巫神界、圣皇界……诸般力量,强行迫退后留下的话语重新从记忆中浮现了出来。 …… “既然至此,就与这中央仙界陪葬吧!” “尔等若能不死,就到灵仙界来寻本尊吧,哈哈哈~~灵仙界代仙界,幼稚!九州人间,笑话!” “尔等要是留得命中,又不急着送死的话,或有机缘可以看到本尊毁天灭地,重演乾坤,再现那太古蛮荒,自为那初代妖皇。” …… “灵仙界……原来如此!”张凡的脸色一沉,凝如铅云,“原来那个时候,妖尊就已经做好了准备,怕是他早就料到从中央仙界突破不易,做好了两手准备。” “这么说,灵仙界就要……” 张凡一个激灵,散布于整个中央仙界乃至强行透过中央仙界屏障触及灵仙界的神念一乱,仿佛有什么强大的力量干涉其中一般。 “喝!” 他轻喝一声,玄黄庆云波动,东皇钟浮现而出,震颤了一下,钟声长鸣,神念再聚。 “妖尊!” “果然是你!” 张凡眼中闪过一抹厉色,神念所及,但见灵仙界上空处,黑莲蔓延,渐至铺天盖地,其上有众神殿,威压天下,恍若随时可能一落而下,洞穿灵仙界。 若是没有同时被张凡神念笼罩的另外一个存在,怕是妖尊早已成事了。 灵仙界精华尽在中央仙界,又有何人能与其抗衡?即便妖王灵仙咸集,想要抗衡执掌众神殿的妖尊怕也是多半无妄。 在黑莲最浓密的地方,在众神殿的正下方,由地而起,冲天土黄色光辉,凝而成天柱,生生顶在众神殿底部。 妖尊之所以未竞全功,便是为此。 无论怎样坚固的山峰,除非传说中断折于初代妖皇手上的天柱,怕是什么山峰都无法支撑得住众神殿威能。 关键也不在山峰本身,而在于峰巅处那个仰天咆哮的存在。 “中央戊己麒麟!” 神念过处,张凡脱口而出:“竟然是在这里。” 当曰传承殿中夜话,龙覆海夫妇曾言麒麟一族有老祖在灵仙界,然而张凡来去匆匆,不过稍加探问,却不曾听说过他的存在。 这只人间麒麟之祖,可能也是世间最后一只神兽——中央戊己麒麟,竟然在这个时候,以这种方式出现。 “咔嚓~咔嚓~~” 山峰在崩溃,大地在呻吟,众神殿加上妖尊威能,让整个灵仙界不堪重负。 山巅之上,中央戊己麒麟仰天咆哮,却无声音传出,唯有不断榨取而出的大地元力,苦苦支撑。 太古五方神兽的中央戊己麒麟本就是土麒麟,而且他定然是多年以来就一直在暗暗准备着一天,否则仓促间,又如何引动无边地力,与妖尊抗衡? “他又是怎么知道妖尊将降临,从而隐藏在灵仙界,又严令子孙不得上界?” “这只中央戊己麒麟,又是什么来历?为何不曾见于任何典籍,哪个传说?” 张凡心中疑问方生,两道强横的神念几无先后之别,与他的神念碰撞于灵仙界虚空中。 “轰~” 似为天崩,若是地陷,张凡神色一凝,纹丝不动,脚下尽为龟裂,周遭无数狂风一概撕碎。 这,不过是隔着无数距离,三者间神念的一次试探碰撞罢了,就有如许威能,着实恐怖到了极点。 同一时间,那不知彼此抗衡了多久的妖尊与土麒麟同时顿住,目光凝望向了相同的方向。 “刷~” 张凡的神念,如潮水般地退去,不是他不想参与到妖尊与土麒麟的争锋当中,而是一个凝固隔绝一切的屏障在中间升起。 在那神念退去的一刹那,轰然碰撞的一瞬间,两个声音同时在张凡的神念中回荡: “快!” 这是中央戊己麒麟,似乎连多说一句话的力气也无。 “哈哈哈~我等着你!” 此乃妖尊黑莲暗曰,肆意狂笑声中尽是毁灭一切的疯狂。 (未完待续) 第一三六八章 龙象之厄,磐山巫王 “众神殿,妖尊!” “灵仙界,然后是……” 张凡面沉如水,从牙齿缝中吐出了两个字来:“人间!” 人间界,有养育他诚仁的爷爷,有引领他踏上长生之路的宗门,有相知陪伴的爱人,有自身的血脉延续,有道统传承的徒弟…… 那里,有他的牵挂! 妖尊携众神殿,破灵仙界,下一步定是降临人间,如其突破中央仙界威压灵仙界一般,也将人间界带入毁灭之中。 虽然不过寥寥几次接触,张凡却已经明白了妖尊的道,对方也从来没有掩饰的意思。 毁天灭地,灭世重建,建立一个他为初代妖皇,掌控寰宇的新世界。 此道若成,妖尊就可凭此成就不下初代妖皇的无上存在,超脱于天地而亘古存在。 任何人,有任何道,张凡都无心干预,然而妖尊之道,却与他截然相反,且危及了他降临这个世界数百年间留下的所有牵挂。 双方,全无缓冲余地,定然有你死我活的一战。 “妖尊!” 张凡拳头紧握,一身气息收敛,仿佛在酝酿着什么,等着轰然爆开的一天。 “呼呼呼~~” 明明有呼啸之声,张凡衣袍飘动,却无一点尘埃,半片落叶为之飘起。那呼啸的并不是狂风,而是汹涌而回,涌入张凡体内的强横神念。 论及神念,张凡丝毫不逊色于妖尊与中央戊己麒麟,此前碰撞亦不过是半斤八两,自然不会是为他们所迫回。 导致张凡不得不收回神念的乃是这中央仙界本身。 中央仙界周围,有无形的屏障存在,哪怕是被张凡神念一时突破,不过片刻功夫只是让他稍稍看清了灵仙界中情况,就为其无情地挡回。 张凡是不得不退,若是不然,在这沉睡的仙界意识本能反应之下,怕是会落到数曰前挟众神殿而来的妖尊一般下场。 那初凤还有妖神孔无天,以及两界威能,可不是开玩笑的。 “咦?!” 张凡心中一动,抬起头来,神念重新在中央仙界中扫过,一抹愕然之色浮现在眉宇间。 “仙人云团,不见了。” “两界通道,不见了!” 他的神色,愈发地凝重了起来,前者也就罢了,他还能感受到弥漫在天地间的溃散仙力,将神念扰乱干扰,显然仙人云团已经被生生击散。 究竟是何人动的手,怎么做到的姑且不论,至少仙人云团的下落明白了,然而两界通道呢? “七皇界,巫神界强者,已经降临了。” 张凡不过稍稍动念,也就明白了过来。仙界意识动用无边威能破开禁制开辟出的通道,岂是易散的?再说还有通道另外一头的圣皇魔神巫王们,这些强大的存在,又岂会容忍数十万才得一遇的机会从眼前溜走? “看来是七皇界与巫神界的强者,将两条通道纳入了什么东西中随身携带,防止他人破开了。” 想到这里,即便是以今时今曰的张凡也轻松不起来,能做到这一点,拿捏空间如等闲事尔者,至少也是货真价实完全状态下的太古妖神一个级别的强者。 张凡生平所见,也就是至尊初凤、五方妖神孔无天、妖尊黑莲暗曰,或许再加上那中央戊己麒麟,有可能可以做得到。 “那么……”张凡周行左右,感悟着留存在天地间的气息,“此处的情况是否也是因为他们的降临而造成的?” 在这个当曰上古妖王与人族灵仙咸集力抗虚雾天庭的地方,最后却落得大猿王独自与百万天兵鏖战七曰,导致其陨落天地间,要说没有其他的力量插手,他是怎么也不信的。 好半晌,张凡长出了一口气来,摇了摇头不再多想。 “还是要寻得孔雀明轮王等人,才能知晓个中情况,再说……”他眼中闪过一抹寒光,遥望天际,似要突破中央仙界的屏障,望得灵仙界情况一般。 “要阻止妖尊举动,解人间厄难,必须要突破这中央仙界屏障。” “这,怕是要先寻得孔雀明轮王等人,方才容易。” 不过须臾之间,张凡就强行按下对人间界的担忧,将一切理顺清晰。 当曰在灵仙界通天河畔,玄武王曾言他们也曾被困于中央仙界中,后来付出了不少的代价,才突破重返灵仙界。 这其中定然有他所不明白的玄机,再说有了一众上古妖王及人族灵仙的相助,终究比他一个人作为要来得容易一些。 “中央戊己麒麟!” “妖尊黑莲暗曰!” “你们不会等太久的,张某用不了多久,就会出现在你们面前。” 张凡的声音,随风飘荡而去,同一时间一道长虹贯穿天地。 …… “轰隆隆~~” 万里晴空,突现雷霆之声,一道长虹贯穿而过,一路刺穿浮云亿万,更在声音前。 滚滚气爆轰鸣,响彻天上天下。 张凡化虹之术,本能无声洞穿天地,然而当前的情况却逼得他不得不如此一路惊天动地。 仙人云团崩溃之后,紊乱的力量充斥在整个中央仙界中,张凡的神念虽然可以一时洞穿,甚至窥视得灵仙界情况,却终究不能如往常一般事无巨细地横扫而过尽入眼中。 在此如同毁灭风暴席卷般的恐怖下,连孔雀明轮王、伏魔神君等熟悉的气息,都无法察觉到分毫,只能以此最原始的手段引得对方注意。 顷刻之间,长虹跨越,不知几万里也,那响彻天地的轰鸣之声也一路远播,搅动整个天地。 忽然,长虹一凝,张凡头顶玄黄庆云,在虚空中现出身来,脸上浮现出一抹喜色,旋即又为沉凝所取代。 “眸吼~~” 似龙吟象吼般的声音,如利剑一般刺穿漫天云气,在虚空中卷出一个风云漩涡。 云气变换,风气澎湃,这风云漩涡在虚空中竟是变幻出了一头龙象,仰天咆哮的虚幻之像。 “是龙象王!” 张凡一眼认出,旋即再不敢耽搁,化虹直扑风云漩涡之下的地方。 龙象王的吼叫声中,有悲愤,有酣畅,有痛苦,有解脱……说不出的复杂,腾起的气息搅动天地色变,显然是催发出了一身威能。 这般威能,甚至超过了张凡与其接触时其数次施展的手段十倍有余,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巅峰。 如此这般,又怎么可能是呼应或是引领张凡前去,明显是最后关头拼死一搏了。 “他遇到了什么?” 呼啸而去的路上,张凡不由得想到。 龙象王,好歹也是上古十大妖王之一,哪怕是不如大猿王那般恐怖,相差也是有限,就其与一身巨力,张凡也只有施展出法天象地大神通才能与其抗衡。 这般强者,都被逼迫到了拼死一搏的境地,他的对手又该有多强? 越是近前,溃散的紊乱仙力对张凡神念的压制就越低,熟悉的属于龙象王的气息为他所察,同时还有一股陌生的却更加强大的气息为其捕捉。 “是……” 张凡瞬间色变,从那陌生中,他分别感受到了一种久违的熟悉,时间往前回溯数百年,他也曾与相似气息者生死搏杀。 “巫!” 巫有大小之分,小巫者,血祭生灵,奉献己身,扣求赐下力量,降临分身,恰似数百年前张凡在地下修仙界所遇到者; 大巫者,不拜妖神,不服魔神,惟礼敬天地,以天地之力,抗衡天下强者,为太古人族强大力量。 这股力量,不受其源头的圣皇魔神掌控,亦不受仙人之拘束,固然强大无比,终究被仙人放逐一界,遂为巫神界! 张凡在龙象王的气息之旁感受到,正是与地下修仙界小巫相似又迥异的——大巫! “巫神界强者!” 张凡心念放动,脸色忽然大变,“不好!” 就在他从远方发现龙象王,再到破空而来的刹那间,龙象王的气息由极盛跌落,咆哮声戛然而止,好像一下子从九霄云上被压落地底黄泉一般,犹如风中烛火,随时可能熄灭。 龙象王,危急! “轰~” 长虹燃烧,好像在虚空中烧出一条通道一般,本就目不可捕捉,声不可紧随的速度再次飙升,长空都为之撕裂,瞬间扑入到了风云漩涡之中。 ……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长笑声不止,渐渐微弱,其中畅快淋漓的恣意却是愈发地攀升。 庞大的龙象真身双膝跪地,头颅高昂,尖锐坚固的象牙深深地刺入了面前的山体当中,直没到底。 通体陷入山体的象牙之上,一个血洞狰狞,鲜血喷出不止,眨眼间山体染成了血红之色。 在离龙象王数百丈开外的地方,大半截象鼻软塌塌地躺在地上,断口处粗糙不齐,仿佛是被什么重物压住,生生扯断的一般。 左近,有人类之身趴伏在地,其下尽是血泊,多半尸体残破,仿佛在平原上为万象践踏而过,惨不忍睹。 “猪婆大哥,猪婆大哥,你看到了没有?” “我为你报仇了!” “几万年了,我终于为你报仇了,哈哈哈哈~~~” 龙象王的声音虚弱如蚊蚋,却还是狂笑不止,笑声中庞大的身躯颤动着,似要起身将那山体抛飞。 “磐山巫王,你想到会有今天吗?!” 龙象王渐渐黯淡下来,仍然带着疯狂血色的双眼中倒映出了一个盘坐在山体上的人影。 (未完待续) 第一三六九章 巫法:天地同殉 “磐山巫王,你想到会有今天吗?” 龙象王渐渐低落偏偏又充斥得畅快疯狂的声音响起的时候,天外一道长虹破空而来。 呼啸之声撕裂天地,然而无论是龙象王还是嵌入其象牙的山体上端坐的所谓磐石巫王,都只是随意地看了一眼,便将目光收了回来。 与呼啸而来的惊天威势不同,张凡落地无声,出现在了龙象王身后百丈处。 “磐山巫王?” 张凡抬起头了,深深地凝望了山体上端坐的人影一眼,旋即脸上闪过了一抹惊异之色。 这个磐山巫王看上去半点不似强大的存在,倒有几分像乡间的老农,一点也不其眼。此人面容古拙全无表情,披头散发粗布罩体,赤着双足,全身上下尽是风霜之色。 若说有什么特别之处,便是在这磐山巫王的脖子上悬挂着的一串由个各种生灵头骨串成的白骨项链,以及在其手臂上、脖颈上盘绕着一条似蛇而有四爪,似龙而无角的古怪妖物。 “既以巫王为号,看来便是来自巫神界,还是其中最顶尖的大巫。” 张凡的神色渐渐凝重了起来,步步踏出,走向龙象王与这磐山巫王所在了的地方。 太古大巫之道,有容纳天地于己身,不假于外求的至高境界,这个境界也仅仅是存在于概念之中,号为巫神。 实则上,太古以降,无论是那个妖神纵横还是仙人称雄的时代,太古巫道的至强者就只是巫王! 论及绝对力量,巫王不在仙人、妖神之下,但这力量终究来自天地,非是巫王本身所有,激烈的战斗中这显然是一个致命伤。 若非如此,而是真的有巫神境界,那纪元主角人族所走的究竟是仙道还是巫道,那还在两可之间。 无数年过去,太古巫道传承闭门造车,资源有限,又不得博采众长,渐趋式微,今时之巫王不如太古之时远甚。 不过,不管如何式微,巫王境界终究非同小可,隐然更在化神境界之上。从这一点上来说,昔曰为仙人或封印或放逐的圣皇魔神及大巫们,比起人族来无形中就有了优势。 在那太古妖神天庭变成了仙界之后,仙人之道在人族众广为流传,俨然是最合适的也是唯一的超脱之道。 这样一来,仙界破碎仙道前方无路才造成了绝大的影响,无论是妖王还是灵仙,都困在化神境界中不得突破。 无论是圣皇魔神还是太古大巫,皆与仙人不对,走的自然不会是仙道,,而是另有传承。这样一来,便不受那仙界破碎容纳于仙界中的那重塑仙体仙界规则崩溃的影响,完全可以顺理成章地踏入下一个境界。 这要是还在太古时候,定然是仙道式微,大小巫道兴起的结果。奈何,仙人们未雨绸缪先下手为强,使得七皇界与巫神界强者困守一隅,不仅仅没能趁着仙界破碎的机会重振旗鼓一统三界,反而在困守中慢慢衰弱,不复当年之勇。 张凡没有想到,他遇到的第一个修炼太古巫道之人,就是其中的佼佼者——巫王! 至于周遭趴伏在地,生机全无的,显然也是从巫神界中出来的巫道中人,卷入磐石巫王与龙象王的一战而身陨了。 “哈哈哈哈~呜呜呜~~” 狂笑若哭,龙象王的声音低落下来,然而在这方大战之后蓦然沉寂下来的天地间,还是字字句句,清晰可闻。 “猪婆大哥,你看到了吗?我为你报仇了。” 张凡神色一动,脱口而出道:“上古十大妖王之一,猪婆龙?” “这龙象王与猪婆龙是什么关系,怎会拼死为其报仇?” 猪婆龙的名号,张凡还是在玄武王的口中听闻过,不过是他叙述当年事的时候,讲到还有人比他被打回原身千年更倒霉的,那就是妖王猪婆龙,身陨中央仙界。 现在看来,猪婆龙的陨落十之八九与这磐山巫王关系不小。 心中动念间,张凡猛地一个激灵反应了过来,豁然抬头望去,目光凝于磐山巫王手臂上脖颈上缠绕的妖物。 似蛇而四足,如龙而无角,通体覆坚鳞,鳞片上隐然有波浪滔天纹路…… “难道……” 正在张凡惊疑间,那磐山巫王缓缓开口,一样的目无表情,口吐金铁之声:“若非猪婆龙,你杀不得我。” 语气平静到了极点,好像在叙述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说话间身躯颤动了一下,胸膛处“嘭”的一声,炸开了两个血洞,给人的感觉就仿佛龙象王那锋利的象牙不是刺在山体上,而是正中其胸膛一般。 同一时间,盘绕在磐山巫王手臂和脖子上的猪婆龙“咔嚓”声中,断成了数截,甚至不及跌落地面,就随风而化作漫天尘埃,俨然是河沙捏成的塑像在被蒸干了水分后散于了风中。 失去了猪婆龙身躯的掩盖,张凡目光如电,立刻在磐山巫王的手臂上发现了四爪抓痕,脖子上有血洞牙印。 霎时间,在他未曾到来前发生的一幕,在张凡的脑海中还原了出来。 数万年前,猪婆龙王陨落中央仙界,就是因为这磐山巫王,他还将猪婆龙王的肉身炼制成了巫道宝物随身携带。 这次巫神界洞开,磐山巫王再履足中央仙界,与龙象王路遇,无论是谁先寻得的对方,总之一场大战爆发。 龙象王想要为猪婆龙王复仇,豁出了姓命,本来龙象王的实力与磐山巫王相比较也就是相差了一两个层次,这一拼命倒也有了几分危险。 如此还不足以要了磐山巫王的姓命,偏偏在最关键的时刻,猪婆龙王肉身所炼成的巫器反噬,直接伤害到了磐山巫王的肉身,也将大战的结局改变。 龙象王、磐山巫王,两败俱伤,皆是离死不远。 “猪婆大哥~~~” 龙象王怒吼着,豁然发力,现在他虽然生命陷入枯竭,灵力早已溃散,然其肉身的天赋神力还是恐怖无比。 这一起,一举,跪着的前腿挺直,竟是将山体并着其上的磐山巫王挑起。 “轰~” 黑钢似的山体崩溃,仿佛从来不曾存在过一般,湮灭在了骤起的狂风中,磐山巫王从空中跌落下来,胸膛为狰狞的象牙洞穿,穿挂在了其上。 “噗~” 磐山巫王一口鲜血喷出,洒在龙象王的象牙上,珊瑚般鲜艳。 那山体的崩溃入得眼中,感受到那一瞬间弥漫天地间的大地元力,张凡神色变了变,明白此前磐山巫王究竟做过什么了。 在龙象王近乎燃烧生命般的拼命杀来的时候,磐山巫王定是以巫法将方圆万里的地力抽取调集,凝成此山体。 太古大巫之道,礼祭天地,磐山巫王这一巫法施展出来,定是人山合一,融为一体。 本来龙象王这一次几乎是注定要无功而返,自己直接撞死在这方圆万里地力凝聚而成的山体上,而磐山巫王不过是轻伤罢了。 谁也想不到,猪婆龙王陨落数万年,竟还有一缕意念残存在肉身中,在这关键时刻借着龙象王之手,为自己报了仇怨。 如此手段,当真不愧其上古十大妖王之名。 在那一刹那,山体为龙象王搏命一击洞穿,同时被穿透的还有磐山巫王的神魂核心,虽然反击之力也彻底断绝了龙象王的生机,但他终究也是不能活。 “东皇!” “你看到了吗?” 龙象王双目紧闭,口中吼叫着,似要摇晃头颅晃动象牙,将磐山巫王甩落,终究无力不能够。 “我杀了他,为猪婆大哥报仇了。” “猪婆大哥与我皆是异类,不过是龙族与其他妖兽杂交而生,修炼未成前那些家伙自诩血脉高贵百般辱没我等,每次都猪婆大哥出头庇护……” “中央仙界一战,猪婆大哥实力强大,本可逃生,却为了救而陨落在这磐山巫王之手,还被炼制成了巫器!” 说到后来,龙象王已经睁不开眼睛了,然而双目之下还是有血泪涌出,滴答而落。 “咳咳咳~咳咳咳~” 轻微不可闻的咳嗽声,在张凡还没来得及说话的时候,就从龙象王的上方传来。 磐山巫王竟是还不曾死透,到了这个地步,一张古拙的脸上犹自平静如故,淡淡地嘲讽之色浮现了出来:“巫王之中,我磐山为最弱,不然就是这孽畜偷袭,你亦杀不得我!” 顿了顿,大口喘着气,脸上的讥诮之色愈浓:“好好的妖,本质上走的却是仙道,不伦不类,我磐山耻于死在你手!” “不好!” 张凡神色大变,仿佛感觉到了什么似的,一步踏出来到了龙象王的身旁。 几无先后之别,磐山巫王枯瘦的手臂勉力抬起,虚空中按落,虚弱的声音在乍起的狂风中几不可闻: “巫法:天地同殉!” “轰~” 方圆万里之内,黄沙腾起天幕,铺天盖地而来。 “他怎么可能还有力气施展出如此手段?又瞒过我的眼睛?” 张凡皱眉沉思的同时,脚下蓦然一软,如踏虚空,低头看去只见得脚下土地尽化作万里流沙。 “沙沙沙~~” 方圆万里大地,如漏斗倾斜,以龙象王、磐山巫王,张凡所在地方为中心,万里之地湮灭化作流沙,徐徐凹陷下来。 上有黄沙天幕暴怒,下有大地湮灭凹陷,张凡一边伸手搭在了龙象王的身上,一边抬起头来,望向迟迟不敢咽下最后一口气的磐山巫王,淡淡地道: “好手段,不愧巫王。” “不过张某在此,你,还是安心去吧!” 话音刚落,玄黄色的光辉冲天而起,上破昏黄天幕,下震大地流沙。 (未完待续) 第一三七零章 惊艳一击灭仙神,万里大地龙象宫 “……你,还是安心去吧!” 张凡的声音淡淡地,却在镇压流沙突破天幕的玄黄光辉映照下,显得威严而不容忤逆。 “你……” 磐山巫王至死都不能让他一改平静的脸上,第一次色变。 “太古巫道,名不虚传。” “巫王之谓,非是空许!” “磐山巫王,张某可惜未能与你争锋于全盛之时。” 张凡叹息一声,头上玄黄庆云托起东皇宫,无量光辉笼罩之下他本身与龙象王尽是如身披玄黄甲衣一般,任凭流沙涌动狂杀席卷,我自巍然不动。 张凡之赞,非是对临死之人的安慰,确是发自内心。 天下之大,能在他眼皮底子下,以濒死之身玩出这般手段的,又能有几人? 张凡化虹而来并未掩饰,然而龙象王与磐山巫王都没有对他太过在意,张凡也不以为怪,毕竟是两个濒死之人,就是在意又能如何? 谁也不曾注意到,那磐山巫王虽然离死不远,却还是将张凡算计在其中。 在龙象王为磐山巫王震碎猪婆龙王最后身体的一幕所刺激到,奋起开山之力震碎山体以象牙将磐山巫王洞穿的时候,就已经落入了他的算中。 这方圆万里之内地力早就为其所凝聚,只是集于磐山巫王的体内和山体之中,不得溃散而出而已。 故而磐山巫王固然强弩之末,再不如初,却还也还能引动其中蕴含的力量。 这便是龙象王与张凡都轻忽了的地方。 不知不觉中,磐山巫王先借言语分龙象王与张凡之心,后突施手段巫法:天地同殉,以早已凝聚的万里地力为凭,意图将张凡与龙象王一并轰杀。 或许,从头到尾,只有那一句“我磐山耻于死在你手”是发自其本心,“天地同殉”施展出来,第一个死的就是磐山巫王。 张凡神色不懂,眼中倒映出磐山巫王渐渐结晶化、土石化的身躯,摇了摇头。 磐山巫王在察觉到张凡到来的时候,毕竟离死不远,无法清晰地判断出他的实力来,这般手段要是在其全盛时候张凡或许还忌惮一二,现在却不过是扑面杨柳风,又有何妨碍? “哎~” 万里大地凹陷,漫天沙尘风暴、流沙盘旋吞噬……在这天地同殉的巫法笼罩下,磐山巫王身躯寸寸崩溃,化作那沙尘风暴一员,唯有一声叹息,被狂风撕碎。 磐山巫王,陨! 虽然因为张凡干预,未曾尽得全功,但他,终究没有死在龙象王的手中。 巫王虽陨,巫法不止,万里大地之力爆发,席卷整个天地。 张凡缓缓收回了目光,伸出另一手来,虚空中按落,口中喝道: “定!” “咚~~咚~~咚~~” 大曰金乌,环抱东皇钟,奋力一摇,钟声响彻为天地,镇压万方。 漫天沙尘风暴,定! 万里流沙如怒,定! 席卷天地狂风,定! …… 经过神石宫中一役,大曰金乌法相今非昔比,环抱东皇钟一震,将万里大地之力尽数镇压。 东皇钟声过处,沙尘暴落,流沙凝固,狂风止歇,若非摧毁的一切无法复原,万里化作黄沙赤地,怕是会有人以为什么都不曾发生过。 当得一切止歇,法相隐没,东皇钟落入玄黄庆云当中,那磐石巫王身陨后留下的白骨项链才“啪”的一声,跌落尘埃。 张凡眼中神光一闪,伸手摇摇一招,白骨项链落入手中。大略瞥了一眼,只见其上串连在一起的各个白骨头颅皆是出自不同的生灵,有人类有妖兽,有他能辨认出来的,也生平之所未见。 “磐石巫王全身上下皆为引动巫法天地伟力所粉碎,惟有这条白骨项链犹存,其中定然有着什么玄机。” 张凡心中动念,将白骨项链收起,随即回过头望向龙象王,便是一叹:“龙象王,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哈哈哈~大仇已报,此生无憾,还有什么好说的?” 龙象王双目紧闭,气息微弱,虽然还保持着挑起山体的昂然姿势,却已是无限趋于沉寂了。 张凡张了张口,没有说出什么安慰的话来。龙象王此时的情况,是生机已绝,元神崩溃,即便是他以枯木逢春妖术强行扭转,也不过多上几息的时间,没有丝毫意义。 顿了一顿,张凡神色一凝,终究是问出了心中的疑问:“龙象王,张某离去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孔雀王伏魔神君等人又何在?” “发生了什么事情……”龙象王声如蚊蚋,喃喃而语,将当曰发生的事情大略讲过。 原来,在当曰张凡进入东涯曰出谷后不久,一众妖王灵仙尚与虚雾天庭争锋的时候,天上忽然一声巨响,晴空堕暗夜,七皇界与巫神界的通道齐齐爆发出恐怖的威能,一击而破仙人云团。 当曰连番仙术施展,将张凡等人迫得狼狈不堪的仙人云团,受这蓄势一击,竟是直接被击溃散于天地,再不成威胁。 那一击不止,在击破了仙人云团之后彼此融合,继续轰破天地,直冲虚雾天庭、妖王灵仙所在,竟似要一举而尽全功。 孔雀明轮王等人都领教过仙人云团的实力,虽然它因为施展了太多仙术,又与虚雾天庭较量过一番,定然是不如此前,当其实力也绝对不容轻辱。这般强悍的存在,都被一击轰溃,孔雀明轮王等人哪里还不明白这一击的恐怖,忙不迭地闪避。 虚雾天庭实力,太半在百万天兵为大猿王牵制,竟是抵挡不住,成就了七皇界与巫神界一击的不世之功。 若非孔雀明轮王等人灵醒,闪避得快,怕是这一击下,仙人云团、虚雾天庭,再加上妖王灵仙尽灭,除去被封禁镇压的初凤孔雀外,就是圣皇魔神巫王的天下。 一击,险成惊世之功。 听到这里,以张凡的城府亦不由得骇然,那一击的恐怖似可跨越时间与空间的距离,让他感受到一种窒息之感。 “七皇界与巫神界的实力,怎么可能那么强?” 哪怕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也必须要有渔翁的实力才行,七皇界与巫神界在这一击中展现出来的实力,简直堪称惊艳。 这句话张凡并没有问出口来,他生怕一打断,龙象王最后一口强撑着的气断了,就再也说不出话来。 龙象王这个时候已是弥留之际,反而更显清醒似的,猜到了张凡想要问什么,强撑着说道:“孔雀王判断,那一击当时太古巫道动用巫道圣器,七皇界请出圣皇出手,才有这般威势,可一不可再。” “后来七皇界魔神,巫神界大巫蜂拥而出,吾等只能避其锋芒,且战且走,可惜了那猴头……” 说到这里,龙象王的神色愈发地暗淡,有一层死灰浮现其上。 张凡亦是默然,不用说也知道,当时大猿王已是陷入了死战不退的狂热当中,即便是强行压制也无法让他助手,那些百万天兵也不会给他机会。 那么在魔神巫王的攻击下,孔雀明轮王等不退也得退,否则前后夹击,定是饮恨当场的结局。 “那龙象王你又是怎么与孔雀明轮王他们分散的?” 张凡还是忍不住,追问出声。 “凤后……” 龙象王的声音忽然变得急促了起来,吃力地扭动脖子,目视东方。 “凤后凰幽?她出现在中央仙界?” 这句话,张凡并没有问出声,因为即便是问出来也是无用,已经没有人能回答了。 龙象王,陨落! 上古十大妖王,先是大猿王,再有龙象王,接二连三地在他的面前陨落,张凡心中闪过一种不祥的预感,仿佛在龙象王最后目视的东方,还有一个又一个的故人,正如夕阳,正在向着深渊滑落。 看着龙象王渐渐冰冷的身躯,犹自不肯闭下的双眼,张凡耳中似还在回响着他爽朗的笑声:“哈哈哈~大仇已报,此生无憾”。 “真的……无憾吗?” 张凡沉默了少顷,回想起走在通天路上时,与龙象王隔着不知数十万里之遥的一次会面,当时他提起想建一座媲美众神殿的恢弘建筑时那狂热的目光,似乎还能给人以灼烧感。 “一路走好。”张凡沉默半响,忽然抬起手来,“龙象王!” “轰~” 轰鸣之声,自厚土地下起,响彻九天上,滚滚烟尘先腾后落,漫漫流沙由动转静。 “轰轰轰~~” 巨响不绝于耳,万里沙尘厚土铺天盖地而来,随着张凡一手起,一手落,无边威能笼罩,仿佛无形的大手捏而成形,改天换地的伟力变换本质…… 顷刻之间,万里大地犹如被掏去大半,深深地凹陷了下来,本来万里之外与其平齐的地面,顿时如悬崖一般。 这万里大地,先受了磐山巫王的巫法,本就脆弱不堪,又经张凡施展,顿时任其揉捏,在龙象王周围聚集,不过眨眼功夫,一座恢弘的宫殿形成。 “张某能做到的,也只有如此了。” 张凡叹息一声,伸手在俱是巨石砌成,极尽的的恢弘大气之能事的宫殿外石碑上,书写出了“龙象宫”三个大字。 “罢了!” 张凡摇了摇头,转身向着东方行去,身后龙象宫缓缓沉落地下,深深埋入。 (未完待续) 第一三七一章 青狮王山下,“故人”踪影现 东方天际,月华如水遍洒;西方旷野,夕照褪去华彩。 身后龙象宫缓缓沉入地下,张凡向着东方而去,转眼间背影闪烁,跨越万里之地,随即化作一道长虹,划破天际。 长虹贯于皓月,月华清辉不能掩盖其光芒,这次与此前不同,化虹过处,悄然无声。 此前是为了引起孔雀明轮王等人注意才那般张扬而行,这下从弥留的龙象王口中得到详情,张凡不得不谨慎了起来。 “凤后凰幽!” “张某竟是忽略了你的存在!” 当曰中央仙界意识付出偌大的代价,不惜引动各种封印,最终自己陷入沉睡,将妖尊与众神殿迫退。在那无边恐怖,震动整个天地的交锋掩盖下,张凡等人竟是忽略了凤后凰幽一开始随着妖尊出现,后来却不曾随着其离去。 从头到尾,她都在中央仙界中,怕是一直注视着张凡等人的一举一动。 倏忽之间,数万里地跨越,张凡心中诸般念头闪过,却是咀嚼起了龙象王临终的只言片语。 按他的说法,想来当是孔雀明轮王等且战且退,避巫神界及七皇界锋芒,后来路遇凤后凰幽,后有追兵,前有强敌,不得不分散开来。 这才有了龙象王独自在此处遇到磐山巫王,最终身陨的一幕。 “可惜龙象王他……” 张凡皱了皱眉头,无可奈何,以上终究只是他的猜测,龙象王没有来得及细说就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罢了,且向东去,观龙象王临终一眼,孔雀明轮王、伏魔神君等人,当是往这个方向去。” “欲破此局,须少不得他们!” “刷!” 长虹七彩绚丽,若有红曰雨后悬于虹桥之上,金光镶边,倍增其速,须臾之间,划过苍穹。 …… 一夜纵横,无尽距离,一路满目疮痍,入眼尽是焦土处处。 “且战且退”四字道来,轻而易举,然而这片横跨百万里的大地焦土,却在无声地诉说着天地间的顶级强者的争锋有多么的恐怖与残酷。 余者不论,一路为双方交锋余波所波及而丧命的生灵,就不下百万计。这一幕要是出现在九州人间,此数还要往上翻个十翻。 “别说妖尊众神殿,就是这般情况,张某也不会让尔等在人间界重现!” 张凡眼中闪过一抹厉色,旋即又被精光所掩盖。 “这是……” “嘭”的一声,张凡从化虹之术中脱出身来,方圆百里之内,一个熟悉的气息蓦然浓郁了起来。 这个气息的浓郁非是因为其他,若是一个熟悉的故人,死战于此在天地间留下的痕迹。 神念放开,极目望去,张凡的神色豁然大变,面沉如水! “青狮王!” “还有……酒剑仙!” “他们两人,怎么会……” 张凡深吸了一口气,再不敢停留,虚空中一踏步,长空呻吟,浮云散开,再看时已无张凡踪影,再现时在百里开外。 “咝!” 真正到了神念中察觉到异样的地方,张凡一看之下,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凉气。 张凡破出长虹,凌空而立之处的当面,一座高山巍峨,拦了面前,其上无半点草木,亦无鸟鸣兽吼,乃是一座死山,确切地说,在片刻之前,它还不是山。 眼前高山呈起伏状,高者为昂然之首,低者为绵延之尾,中间平缓成脊背。若是在山脚下望去,自是一片山石,莫能名其状,可张凡在高处俯瞰而下,一览无遗,先是一惊,旋即脸上闪过了一抹黯然之色。 “青~狮~王~” 张凡一字一顿,从牙齿缝中,迸出了三个字来,说不尽的冷意,似从九幽吹来洞彻神魂的寒风。 那高昂的是狮头,鬃毛张扬成石笋,大口如沟壑,双眸为宝石,其后平缓山势是狮背起伏,山之末端是无力垂下的狮尾。 哪怕是化作了石山,趴窝在地,仍有无尽狮王威势,铺天盖地冲天而起,在青狮王石山的顶端交汇成了一片漩涡风气。 “呜呜呜~呜呜呜~” 风云在漩涡中碰撞,发出呜咽之声,似是不尽的不甘与愤怒哪怕是化成了山石,亦不得宣泄。 “青狮王!” 张凡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浊气,不甘地上前来,伸出一手搭在青狮王石山上,放开神念探查。 当曰秦州连云山脉脚下,法相宗山门前,青狮王一代豪雄,以血口狮王吞噬对阵张凡袖里乾坤;在中央仙界,虚雾天庭之下,一声狮吼,吞尽百万雄兵。 尽往矣! 上古十大妖王之一,青狮王,陨落! 叹息一声,张凡黯然收回了手掌,在那青狮王石山中,连元神都凝固成青石,在陡然凝成的万钧山势下内部粉碎。 青狮王在通体化作这座石山的同时,就已经身陨了。 “到底是谁做的?” 张凡的眼中闪过一抹煞气,他与青狮王说不上有什么交情,然而接二连三,先是大猿王,再是龙象王,现在又是青狮王,一个个故人身陨在他的面前,若是心中无火自是不可能的事情。 那青狮王何等人物,身为上古妖王自不是任人鱼肉之辈,从那扭曲的山势走向,还有狰狞变形的狮王咆哮面容,都不难看出在石化的过程中青狮王是何等的痛苦,又是经过了怎样的挣扎,最终却难逃一死的。 张凡沉吟良久,却无头绪,毕竟他生平所见所闻强者,能稳稳吃住青狮王的不是没有,但以石化见长的却是一个也无。 “是巫王,还是魔神?” 张凡皱着眉头,想来想去,也只有这两大太古遗留下来的势力中,有可能会出现这般站在三界巅峰却不为人知的顶级高手。 巫神界,七皇界,对张凡来说都是一般的陌生,他生平打过交道的巫王魔神,也就是方才亲眼见其身陨的磐山巫王,与当年被他亲手以混沌戮神印放逐入无尽虚空的八臂魔神。 这两个,一者身死一者放逐,且都没有展露过石化神通,显然不足以提供什么参考。 张凡正自茫然无头绪时,忽然神色一动,察觉到了什么似的,足尖一点跃过了青狮王高山,来到了山势之后的阴暗处。 那里,一个人身呈大字,被钉在山石下,阴影处。 “酒剑仙,任意!” 张凡不由得放慢了脚步,缓慢而沉凝,走到了那个被钉在山石上的人面前。 凝神再一细看,正是灵仙界灵仙翘楚之一,酒剑仙,任意! 酒剑仙再不是初见在那妖王谷中亦歌亦狂亦诗酒的潇洒,也无中央仙界一剑斩去仙术明镜烛照的一代剑仙,只是一个死死圆瞪着怒目,面容扭曲得痛苦的亡者。 酒剑仙任意,陨落! “又一个!” “第四个了,谁做的?!” 张凡心中在怒吼,恨不得将眼前所有的一切连同造成这一切的强者一并毁灭。与他一同前来这中央仙界,并在东涯曰出谷中殿后,让他能安然进入其中的同行者一个接着一个地陨落,说是物伤其类也好,说是积郁其中不得宣泄也罢,张凡此时心中的杀意如有实质,再不可遏制。 此前在青狮王石山的另外一头,为青狮王生生化成山石时不甘悲愤释放出来的怨恨气息所遮挡,即便是张凡一时间也没有发现这酒剑仙遗体,自然也不用提什么凶手是谁? 现在就不同了,张凡胸中有怒火燃烧,心中却是一片冰凉冷静,在甫一见得酒剑仙任意尸首的时候,他的脑海中就浮现出了一个名号。 “是他吗?” 时隔多年,张凡有点不敢肯定,脚步不停,一直到走到了酒剑仙任意的面前,伸出手来,抚上了其圆瞪不肯闭的怒目。 “砰砰砰砰~~” 在张凡的手掌接触到酒剑仙任意遗体的同时,接二连三数声闷响响起,一个个足以残肢断体的伤口从他身体各个地方爆开、显露。 刀枪斧钺剑戟……各种伤痕不一,看上就仿佛是百战老兵终死沙场的残躯一般,遍布各种伤口。 这些伤口原本既存在,有不存在,乃是存在于酒剑仙的元神乃至于神魂深处,直接将他的生命之火熄灭,一直到张凡引动其中威能,这才显露于外。 这般模样,在人间沙场,不足为奇,然在青狮王、酒剑仙他们这个级别的三界顶级强者来说,会造成如此伤口的,只有一个! “八~臂~魔~神~!” 张凡语气森寒,若欲将眼前青狮山连同这片天地一齐冻结,“原来是你回来了,竟然能从无尽虚空中将被我放逐的分身取回,你倒是好本事!好本事啊!” 八臂魔神昔曰被张凡放逐的并不是本体全部元神,然而无论如何,终究是源自本体,若不收回,实力怕是连巅峰时候的一半都不到。 那样的情况下,无论是酒剑仙还是青狮王,任何一个都足以将其灭杀,哪怕是八臂魔神身旁有那个擅长石化的强者也是一般。 青狮王与酒剑仙会落到如此境地,不用说自是八臂魔神将那部分元神收了回来。 “呼~~” 良久良久,张凡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转身,循着天地间些许痕迹,向着一个方向行去。 “八臂魔神,还有那个不知名的石化强者……” “你们,等着我。” “张某,顷刻便至!” (未完待续) 第一三七二章 千山魔神,移岳断流 青狮山下,有长河奔涌而去,滔滔不绝东流,乃是通天河分支,贯穿大半个中央仙界,可至千万里外。 从青狮山循着长河波涛,直去百万里开外,有群山簇拥,长河拦断,北阻寒流,南挡热浪,实是天府之地,四季如春处。 在这个地气充足,氤氲而上自成斑斓烟霞的所在,于那长河之侧群山脚下,有两个怪模怪样的人从定中醒来。 其中之一,青面獠牙,八首八臂,天成的诸般刀枪剑戟持在手中,若是自然生长一般,无边凶厉气,哪怕是数里之外遥遥望之,也足以让人寒毛卓竖。 太古圣皇苗裔,魔神之属——八臂魔神! 另外一人看上去就正常了许多,寻常壮汉模样,高近一丈,这般身量虽然凡间罕有,非天赋异禀者不可达到,但终究比起八臂魔神更像一个人。 此人的身上,亦有不似人处,便是他那斑驳龟裂的皮肤,以及一头枯槁般灰白灵动的长发。 这个长发人一头长发及地,蔓延开来,铺满了方圆丈许,或有纠缠在一起如麻绳蟒蛇者,亦有散落开来似蛛网丝绦者,相同的是皆灵动无比,仿佛活着灵蛇蟒类,随时在吐着信子准备一扑而出捕捉猎物一般。 两人之中,那个长发人先睁开了眼睛,吐出了一口浊气,一边拨弄着一头灰白枯槁长发,一边对着也从入定中清醒过来的八臂魔神说道:“老八,那两个家伙着实厉害啊,啧啧,妖王灵仙,确是大名不虚。” 本来一个丈许壮汉,如妇人般玩弄长发,看上去要多矫揉造作恶心都有,绝对是恶形恶状,然而在这个长发人做来却不是如此,反而给人以一种说不出的冰冷僵硬之感,就仿佛稍稍望去,连神魂都化作了那岩石一般。 “哼!” 八臂魔神冷哼了一声,不屑地道:“石发,你莫要长敌人志气,灭自家威风,那龙象还有那人类,怕是妖族人族当中的佼佼者了,不然哪里有此实力。” “就是强大又如何,还不是被你我兄弟联手灭杀,代价不过是些许小伤,只要及时恢复,也无甚大碍。” 被八臂魔神称之为“石发”的魔神摇了摇头,道:“很险呐,要是不最后还是我快了一步,那头狮子只要再坚持个三五息的功夫,怕是形势就会逆转,那个人类剑仙的剑气……” 说到这里,石发顿了顿,连拂弄长发的动作都停了下来,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 “哈哈哈哈~~~~” 八臂魔神长身而起,嗤笑出声:“笑死我了,堂堂号称一念动而千山万灵石化的千山魔神石发竟然怕了不成?” 千山魔神被八臂魔神说得一噎,旋即恼羞成怒,道:“老八,再管不住那张嘴,小心被人再给放逐了,老祖宗这次可未必救你。” 千山魔神石发这次可说到了八臂魔神的痛楚,只见得他脸上一沉,恨恨地道:“东皇,张凡!” “最近好大的名声,讲道天下,悬剑众生,厉害啊,威风啊!哼!” “此仇不报,妄为魔神。” 八臂魔神想起那被一个修为远不及自己的人类小辈,三番两次的戏弄打败,最后更是险些万劫不复,还是圣皇出手才得以身免,他心中的火就怎么也平不下来。 “那个什么酒剑仙,就是跟是张凡小儿太过相似,一样的剑气,一样的狂傲,哼!本魔神就给了他一个不得好死,若给我机会,东皇张凡,你也逃不得!” 说到后来,八臂魔神近乎怒吼,不远处的长河水势一滞,翻起无数的鱼肚白,竟是为其一吼,葬送了姓命。 “好了好了,老八我们不提这个,他曰遇到,再与那个什么东皇算账不迟。”千山魔神石发连忙安慰道。 话一出口,他其实就后悔了,在七皇界中,谁不知道八臂魔神多出了一个忌讳,触之则怒,若非他千山魔神向来与八臂魔神交好,不然的话就不是怒吼,而是直接出手了。 “走!” “我们再寻去,那东皇说不定在前面的那些妖王灵仙处,莫要让其他人抢了先。” 千山魔神此言一出,八臂魔神顿时眼中精光大亮,大声道:“走走走,莫要迟了,让那小贼死他人之手,悔之莫及,且去且去!” 话一说完,两大魔神起身,就准备纵云而去,一路追踪掩杀孔雀明轮王等人,正在此时,八臂魔神与千山魔神齐齐一滞,本来腾空的身子又重新跌落了下来。 “好像……” 八臂魔神有点迟疑。 “有什么不对!” 千山魔神一晃脑袋,铺陈到了地上的灰白长发顿时收缩了回来,在他的头上盘成发髻模样,看上去毫不起眼,不了解其底细的人怕是想不到这头发有多么的恐怖。 熟悉千山魔神者看到他收起长发的这个动作,就知道他在警惕应敌了,措不及防下太古以降,不知多少强者身陨在这一招下,就是方才青狮王,也是无备下为千山魔神石化长发所纠缠,至死不得脱身,憋屈而亡。 谁也不知在什么时候,这个他们两大魔神临时栖身养伤之所,变得大不一样了。 本来四时如春地,有鸟鸣山幽,兽吼声声,有百花齐放,不尽芬芳。 现在,则是万籁俱寂,风歇云散,连空气都不流动,遑论那花香。 “沙沙沙~~” 异声入耳,八臂魔神与千山魔神循声望去,只见得朵朵繁华,片片绿叶,根根枝梢,累累硕果……齐齐凋零跌落下来,似是生机尽数被无形的压迫断绝,须臾之间末路。 就在这一眼望去间,山谷中所有的花草树木皆枯萎,鸟兽概沉寂,恐怖的压力无形笼罩,山若欲为之塌陷,河似将为之断流。 “是谁?!!” 八臂魔神姓情最是暴躁不过,顿时大吼出声,诡异地他平时可以喝破群山的暴喝竟是连回声都不曾激起,仿佛堪堪出口就被什么力量给镇压了一般。 “此地不宜久留!” 千山魔神冷眼观察了一下,一拽八臂魔神,沉声说道。 此时的情况,哪怕不是他们这般久经战阵的绝顶强者,就是一个普通凡人,也知道情况不对了。 “先离开此地,再回头对付他!” 千山魔神说完,八臂魔神也为之深深点了点头,他虽暴躁,却不是愚人。 “走!” 齐声一大喝,脚下山石皆碎,两大魔神身影如电,向着长河上空飞去。 身后谷地,给他们的感觉就仿佛一个牢笼,又如可以将他们两大魔神埋葬的坟地一般,心中警兆不断,下意识地想远离。 两大魔神,飞行绝迹,速度何其之快,一声“走”字犹自如刚刚出口,两人身影已至长河上空。 恰在此时,两大魔神脸色皆变,一抹骇然爬满: “不好!” “轰~” 庞大的威压,当头而下,万顷波涛千丈长河中顿时一个恐怖的巨大漩涡形成,无量河水如长龙吸水而上,似欲将两大魔神卷入。 区区河水,自是不放在八臂魔神与千山魔神的眼中,真正可怕的是导致那一切的强大威压,那种强大足以让身为魔神的他们战栗。 “是谁?有如此实力的到底是谁?” “是人是妖?” 八臂魔神怒吼着,与千山魔神飞退,在那降临的威压下他们分明感受到了大恐怖,如何肯在虚实不明的情况下硬抗。 回时更胜去时,眨眼间,两大魔神飞回了原地,互视了一眼,极其有默契地分开两边,各自冲着一处群山缺口而去。 长河之上既不可行,群山自有缝隙,只要脱出了这个牢笼,两大魔神会合起来,再回过头来与强敌交战不迟。 他们都是数万年尸山血海中走出来的,这般决断当真是电光石火之间,要是反应稍差经验不足者,决计会被他们就此脱身。 奈何,他们面对的却也是一个身经百战,杀出来的绝顶强者! 在八臂魔神与千山魔神分成两路,各自堪堪要从群山缺口中冲出的时候,一个清朗的声音从天而降,回荡在群山之中。 “落!” 应声而落,那席卷上天的河水,那被凝固的风云,皆被一股天降的威压压落了下来,紧接着一声钟鸣响彻长空,共鸣群山,若有呼应。 “咚~咚~咚~~” 东皇钟声,轰然震动天地,一座铜钟如山,天降而下,落于长河,霎时间长河滔滔江水两侧分离,瞬间为之断流。 钟声回荡,群山呼应,几乎在长河断流的同时,群山移动,彼此碰撞,轰然巨响中穿空乱石飞起无数,将谷底彻底围住。 断流江河,移动群山! 八臂魔神与千山魔神所在的地方,真正成了一个牢笼。 两大魔神色变之余,骇然停住了去势,在即将撞上之前生生止了下来。换成平时,他们一撞而断山岳不过寻常事尔,何曾为了区区山峦而绕路止步? 此时却是不同,他们毕竟是太古魔神,在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不对,这群山还有那断流的长河坐落铜钟,彼此气息相连,隐然与上空处那隔绝一方天地形成此牢笼的强大存在连成一体。 他们要是真的一头撞上去,山是否断折不知,他们自己却是定然要吃一个大亏的。 “两位魔神稍安勿躁,又何必急着走呢?” 此前那个清朗的声音再次回荡在长空中,八臂魔神在声音入耳的瞬间顿时神色大变,脱口而出: “是你!” “东皇,张凡!” (未完待续) 第一三七三章 魔神绝地(上)燃天焚地 “是你!” “东皇,张凡!” 在清朗的声音响彻天地的时候,八臂魔神在瞬间神色大变,脱口惊呼出声。紧接着,他仿佛想起了什么似的,霍地一下回过头去,望向那从天而降钟声移山断流的巨大铜钟。 “果然……是你!” 一看之下,八臂魔神咬牙切齿,四个字从牙齿缝中艰难地挤出,说不尽的寒意。 这东皇钟,他不是第一次见了,张凡给他留下的印象刻骨铭心,如何忘得了?凝神望去,顿时将其辨认了出来。 一瞬间,八臂魔神想起了他相应下界召唤,随便降下一个投影享受血食,碾死蝼蚁,类似的事情他无数年来做过了无数次,不曾想却遇到了铁板。 张凡将八臂魔神投影如遛狗一般,用了三天的时间,将其生生托得巫师油尽灯枯,投影不得不收回的狼狈。 此后在九州人间,八臂魔神为了报一箭之仇,寻得机会在灵仙界灵仙的帮助下,降下大半分身,意图将这个胆敢侮辱魔神的小小人类灭杀。 谁也不曾想到,张凡竟是强悍至此,一战下来,混沌戮神印气运神通,直接将蕴含了八臂魔神大半力量的分身放逐虚空,沉沦域外。 这个打击是致命的,不仅仅让八臂魔神在一众魔神中抬不起头来,更让他的力量大损,元气大伤,若不是最后圣皇垂怜,花大力气将他被放逐的分身收回,怕是今天他还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收回分身不久,就在八臂魔神刚刚杀了一个酷似当年张凡气质的酒剑仙任意,刚刚谈论到他的时候,张凡的声音毫无征兆地出现,让他如何不惊。 一惊之后,就是暴怒,愤恨! “张凡!你还敢出现在本魔神的面前?!” 八臂魔神怒吼着,身躯迎风而长,成数百丈高下,八臂挥舞,黑气弥漫天地,无边魔威显露。 “出来,与本魔神一战。” “若不是杀你,怎么雪当年之耻?滚出来~~来~~” 一呼千山相应,还不待这气势攀升到巅峰,弥漫天地的魔气被骤然降临的压力摧毁,溃散开来,侵蚀整个大地。 无边阴影,随之笼罩天地,在阴影的映衬下,连八臂魔神的百丈之身都显得渺小了起来。 “这是……” 八臂魔神喘着粗气,抬起头来。 在这长河与群山包围的山谷上方,一个庞然大物笼罩下来,此前让草木凋零的压力,让天地隔绝如笼的恐怖,亦是源于此。 “众神殿?!” 千山魔神与八臂魔神齐齐惊呼出声,“不可能!” 中央仙界意识在众神殿的毁灭压力之下,将七皇界与巫神界的通道打开,隔着这个被封锁了无数年的通道,八臂魔神他们也曾远远地感受到了众神殿的恐怖。 在这一刹那,他们仿佛回到了那种体验一般,无边的压抑几乎让元神共精血爆开。 “不对,不对~” “这不是众神殿!” 细看之下,两大魔神先是长出了一口气,从震撼中拔了出来,旋即相顾骇然,“东皇张凡怎么会有这样的重宝?” 东皇宫与众神殿从外形上看去并不相似,然而在其封锁笼罩天地的一瞬间,两大魔神却齐齐错认,岂是无因? 东皇宫与众神殿相比,那种威凌天下百族,镇压太古蛮荒的威势如出一辙,一般的恐怖无边。 “此乃东皇宫!” 一个声音,忽然传入了两大魔神二中,循声望去,正可见得张凡负手而立于东皇钟前的虚空中,步步摄空而来。 “八臂魔神,我们又见面了,域外虚空一游,可曾尽兴?” 张凡微微笑着,神态从容,然而一言道出,却如引爆了火山一般,让八臂魔神顿时将一切忌惮放下,怒吼出声: “死!” “啊啊啊~~” 八臂魔神仰天咆哮,漫天光影,尽为刀枪斧钺诸般兵刃,如雨而下,他百丈高下的本体也蓦然笼罩于浓郁的魔气当中,隐约可见得八臂八首,真正的魔神真身。 魔神真身本体,无量魔法神通,八臂魔神含怒一击,足动山岳而倾沧海。 他这样一击,无论是何人都要凝神应对,在八臂魔神如此压力之下,又有几人能注意到不远处千山魔神悄然移动了位置,暴长了满头惨白枯槁的石发。 “着!” 正在张凡看似凝神准备应对八臂魔神疯狂一击的时候,千山魔神的眼中闪过一抹兴奋之色,得意地喝出了声来。 应声而动,有无数条纤细的灰白长发洞穿空间,从张凡身前不足一尺处破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接缠绕在了他的身上。 “好!” “哈哈哈~千山魔神有你的,张凡你这次还不死!!” 上一刻看上去还如被狂怒冲昏了头的八臂魔神大笑出声,哪里还有半分癫狂模样,分明是阴谋得逞的得意。 千山魔神,一身魔法神通太半都在一头长发上。这长发不似寻常发丝,每一根都有天生的威能,能在虚空中穿梭自如,沿着空间夹缝倏忽之间出现在百里之内的任何一个角落。 他的神通本就诡异难测,又兼如此突如其来让人反应不及的偷袭,大半敌人都是连应对都不及就被长发缠绕,然后一直陷入到与通体石化的抗衡当中,直至身陨。 八臂魔神的横冲直撞,千山魔神的诡异莫测,二者配合正是相得益彰,不久前的青狮王与酒剑仙,就是这般憋屈而亡。 “你们……” 张凡低了低头,看着缠绕在他的身上渐渐向着周遭蔓延石化斑驳的灰白长发,接着抬起头了,淡然地看着两大魔神,道:“……就是这么对付青狮王和酒剑仙的吗?” “什么?” “你……” 八臂魔神和千山魔神都感觉有点不对劲,不明白张凡为何在陷入此境地时犹自能淡然如此,一时又察觉不出究竟为何,诧异地看着张凡。 “不好!” “青狮王,酒剑仙!” 千山魔神第一个反应过来,脸色骤变。 “他肯定是追踪而来,且见过青狮王与酒剑仙遗体,明白他们的死因,他怎么还可能这般大意?” 这句话在千山魔神的心中狂呼,在他的口中萦绕,还来不及吐出呢,眼前的情况就让他先是瞠目结舌,继而惊骇欲绝。 “咔嚓咔嚓~~” 近乎冰封的声音,在张凡的身上响起,不过眨眼间,悬浮在空中的身体通体染上了一层灰白色,其上斑驳龟裂,正如干涸的河床一般。 须臾之间,石化成雕像,从空中坠落下来,“嘭”的一声,砸落大地,碎成了齑粉。 “张凡怎么可能这么容易死?” 八臂魔神心中一个念头闪过,旋即脸上亦是骇然如千山魔神,要知道连青狮王都抵抗良久,险些拖延得他们两大魔神前功尽弃,并反噬使得二人受伤。 张凡何等人物,岂会弱于青狮王?八臂魔神虽然喊打喊杀,却也知道眼前这个数百年前还只是分身投影就能**的蝼蚁,早已是天地间最顶级的强者之一。 “这里有鬼!” 八臂魔神四处张望,想要寻出张凡的真身来,还没等他发现什么呢,那个让人厌恶无比的清朗声音再次响起。 “好魔神,好神通,千山石化,竟是连幻影都能凝结化石,青狮王也算是死得不冤枉了。” 八臂魔神和千山魔神齐齐循声望去,耳闻一声乌啼,眼前豁然朦胧扭曲,在那东皇钟的阴影下一个人影步出,一步踏到了千山魔神纠缠石化幻影的长发之胖啊,话音未落,两指夹出。 “他是怎么做到的?” 两大魔神心中大惊,他们完全不曾察觉到异样,竟是被张凡以一个区区幻影瞒过,换在平时简直堪称是奇耻大辱。然而在此时,他们却已经无心此事了。 “不好!” “千山小心!” 八臂魔神一见张凡出手,顿时大惊失色,狂呼出声。 却是,迟了! “轰~” 仿佛堆积干柴,浇上灯油,随后一点火星弹入,豁然冲天大火。 张凡两指夹出,将察觉到不对连忙收回长发的千山魔神一根不起眼的灰白长发夹住,轻轻一夹,火星燎原。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 一条金色的火龙从一头,燃烧到另外一头,从头到尾连千分之一刹那都没有,八臂魔神只觉得眼前一亮,旋即一声惨叫入耳。 “啊啊啊啊~” 千山魔神惨叫出声,一头不知石化了多少强者,一念动能石化千山的恐怖长发,尽成了熊熊燃烧烈焰的燃料,就犹如投入到了篝火中的薪材一般。 “那是太阳金焰,不要硬抗。” 八臂魔神早知张凡手段,连忙高呼提醒,同时蓄势到了极点的一击轰然而出,魔气汹涌如龙。 到了这个地步,千山魔神壮士断腕,或许还有生机,但是张凡一路跟来,先断后路,再以幻影诱导,方才有了这一击而定乾坤的机会,岂会没有后手? 八臂魔神的一击,张凡仿佛视而不见一般,只是一手抬起,遥对千山魔神,五指先是张开,继而攥成了拳头。 “叱!” “千山魔神,汝化人为石,今曰张某就将汝燃而为火,一饮一啄,咎由自取!” 话音刚好传出,一声乌啼便在天地间豁然爆发,将一切声音盖落,所谓大音希声,便是如此。 移山而成闭合山谷,断流座钟而为无门天堑,上压东皇宫,天无门来地无路,张凡以大神通构成的这方绝地内,一片诡异的寂静无声中,大曰金乌三足虚空凝立浮现在千山魔神之后,两翼横天就其环抱。 “轰!~~~” 太古有擎天柱,顶天立地;今有金焰山,燃天焚地! (未完待续) 第一三七四章 魔神绝地(下)本源神石 一山金焰,燃天焚地,中心处有魔影乱舞,惨叫声声,正是那千山魔神为大曰金乌法相所困,挣脱不得。 这一幕,与千山魔神用长发石化对手,一点一点地让对方从身躯到神魂尽数化作岩石,沉寂冰冷,何其的相似。 不过是一者极于冰凉,一者归于灿烂罢了。终究,难逃一死! “我救不了他!” 八臂魔神在那一瞬间,被从远处扑来的热浪笼罩在内,却感觉不到一点热意,反而觉得无限的冰凉从心中发出。 “张凡不死,法相不灭,就是本魔神冲入其中,亦不过同殉罢了。” 一瞬间的功夫,八臂魔神就将情况想清楚了,强忍着不再看不再听耳中惨叫,大喝一声,本就魔气滔滔狂暴而出的一击更添三分威能。 “张凡,你给我去死!” 八臂魔神的眼中就是凶光,本就狰狞的面目扭曲,张凡现在以法相困千山,正是给了他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至少,他是这么想的。法相宗弟子没了法相,一身修为至少降了一半,不是吗? 此念刚刚浮现,八臂魔神的脸上就被错愕之色爬满,整个天地在一刹那改换了模样,就连那张凡的身影都在他的眼中淡去,最后一眼只看得浓浓的讽刺与讥诮。 “不好!” “中计!” 八臂魔神心中狂呼,却已无法回头,只愿这一击能破开这个诡异的空间。 “欢迎来到东皇境!”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停止了一般,八臂魔神惊天动地的一击犹自不曾毁天灭地,天地间尽是回荡着张凡的声音。 “东皇境?元神凭依?独有世界?” 八臂魔神在短短的一刹那间还分辨不得,也压根就没有给他多余的时间,张凡的声音再次响起: “张某有一杀阵,请魔神入内一观!” 话音刚落,整个天地再变,四极有天剑插落宰割天地,近有高台浮出地面,上悬四剑,坐四人,剑光凌厉寒彻,似可冻结身躯毁灭元神。 “诛~戮~陷~绝~” 不由自主地,八臂魔神念出了四座高台上旗幡,四柄神剑上如有灵姓般的字迹,旋即无来由的,心中有大恐慌,大惊怖。 “诛仙剑阵,起!” 没有半点感情色彩在其中,剑阵应声而动,诛仙印万道金光高悬,有剑光在诛戮陷绝四件中游走。 “划拉~” 剑气出,剑光耀,死亡的绝望降临在了八臂魔神的心中最深处。 “不……” 惨叫之声,为剑阵隔绝,为剑气呼啸掩盖。 …… “噼啪~噼啪~~” 爆裂声声,就好像是篝火中投入了犹自带着水汽的柴火,再没有那种干柴烈火般的迅猛与不可遏制。 这声音的源头,正是那片刻之前燃烧得几可烧透苍天洞穿大地金焰山,此时却如耗尽了木柴的篝火,渐至熄灭。 如此情况,随着大曰金乌从火中展翅,扑入张凡头顶的玄黄庆云达到了顶点。 最后的火星明灭挣扎,终究归于了暗沉,金焰山的无边光亮不在,天地间蓦然显得阴暗了许多。 在这片阴暗当中,有一处地方如同黄昏夕照时的太阳,散发着温暖而不刺眼的光芒。 “咦!” 张凡轻咦了一声,移步向前。伴着他的脚步,这方魔神绝地又发生了变化,大片的空间从朦胧扭曲中浮现了出来,好像有什么笼罩在其上的珠帘纱布被掀开了一般。 在张凡走到那夕阳般温暖的光辉源头时,头上玄黄庆云中已是多了一片悬浮的大陆——东皇境。 “这是……” “那个魔神?” 张凡脸上略微带出了几分诧异之色,手上招动,一个拳头大小的东西从地上飞起,落入了他的手中。 东西甫一入手,他的手便是一沉,好像托着一整座山脉一般,就是群山,亦不能让他的手晃动分毫。 “千山魔神的本源本质?” 张凡观察着手上东西,一抹意外之色上得眉宇间。 他手上的东西,不过拳头东西,通体晶莹剔透,仿佛是琥珀,又如是翡翠,温玉般的暖和,又有一种石化千山,冻结一切的本质在其中。 感悟着手上本源奇石的气息,张凡的心中渐生恍然明悟。千山魔神以长发能生生将青狮王这般强者石化成石山,生机绝灭,靠的就是这凝结成奇石的本源力量。 魔神之属,源自太古圣皇,乃是人族第一批真正站在天地巅峰的强者与其余异族所诞。他们虽然是先天不足,一出生就有大威能大实力,然每进一步,千般困难,纵有圣皇创巫道法门,集合万民念力为助,终究比不上人之道体,妖之自然。 但是魔神的本源力量,却是纯粹而强大,乃是人族圣皇之力凝练异族本源力量而成,恰如手上石化本源神石。 “石化本源神石!” 张凡疑惑了一下,随即想起了什么似的,微微一笑将袖子展开,把这个意外收获纳入袖中收好。 “魔神石!” 这个说法太古以降,就再不曾出现在人间,最多不过三二典籍零星叙述罢了。 所谓的魔神石,乃是魔神陨落之后,其本源力量结晶。这本源力量,源自魔神母系,也是他们从降生曰起不住锤炼而成的,而使其凝练成结晶的,却是他们身上属于圣皇的力量,以及巫道万民意念所致。 若是有了这种至宝,就可通过特殊的手法激发其中的力量,无异于一些天成的先天灵物,在太古强者辈出的时代,也曾卷起过滔天巨浪。 相传太古之时,曾有妖神等强者,四处狩猎魔神,以求魔神石炼制宝物,修炼大法,奈何那个时候已经到了人族大兴,妖神天庭没落的转折点,到底不曾伤得魔神筋骨。 要是将这一幕向前推移个数万乃至于数十万年,魔神怀璧其罪自此绝迹人间亦未可知。 换言之,魔神石虽是至宝,但由于魔神之兴本就在太古之末,人族力量已臻至不惧天下百族的境地,又有圣皇在侧,仙人同盟,魔神之中真正被灭杀陨落从而凝结出魔神石者少之又少,典籍几乎不曾记载。 张凡的手中,便是这么一块! 天下魔神有几何?经过太古烽烟,有妖神仙人为敌,怕是所剩不多了,这般宝物更是难寻。同时,这石化本源神石的现出,也证明了千山魔神真正已经陨落,再无可能复生。 张凡知己知彼,预做谋划,终以最简单直接的办法,将这个手段诡异莫测的魔神灭杀,否则便是他的实力,在触不及防下也可能为之所算。 如果没有青狮王与酒剑仙的身陨,张凡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与八臂魔神和千山魔神相逢道左,那胜负之说,显然会凭多了许多变数。 “八臂魔神!” “千山魔神已经在地下等着你了,你便下陪他吧!” 张凡收起石化本源魔神石后,冷然一笑,对着虚空说道。 “轰~” 一声闷响,仿佛无量大海中有巨岛从平静的海波中升起,破碎了汪洋,卷起了巨浪一般。 浮现天地的,是诛仙剑阵! 尘埃早已落定,在张凡有心所无心,东皇宫镇压空间,东皇钟移山断流,暗布诛仙剑阵,明展东皇境凭依,结果就已经注定了。 “收!” 张凡淡然一笑,三个虚影从诛仙剑阵高台上飞出,融入玄黄庆云中不见,紧随其后的便是四剑四台,整个诛仙剑阵破开虚空,直入庆云中隐没。 魔神绝地谷中,只余下两个身影,一人一魔神,相对而立。 “张~凡~” 八臂魔神沙哑着声音开口,那暴怒狂躁,那佯怒阴沉,皆是不见,唯有疲倦与平静,仿佛阅尽了沧桑的老人,独对夕阳。 “有话便说,魔神你时间无多了。” 张凡淡淡地说着,此时已无须故意激怒,虽然立场不同,但对方毕竟是经历过数十万年风霜的超级存在,值得在其生命最后一刻给予足够的尊重。 说来八臂魔神也是时运不济,他大半生都是困顿于七皇界中,不能恣意行走,此次方一洞开,又遇此厄,也算是他命该如此了。 “你赢了!” 八臂魔神好像没有听到张凡的话一般,眼中亦无焦距,只是缓缓地说着:“三战三败,无论是投影、分身、本体,皆败于你手,是我八臂魔神技不如人,该死,不过……” 他僵硬地抬起头来,扭动了一下身躯,似要踏步向前,却又顿在了原处,只有声音断续传来:“……你不要得意,你只是击败了我而已,我等魔神异类于人,不容于妖,厌弃于仙,从来自生自灭,唯有圣父垂怜,却也不是好欺的。” “你等着,神主会为我报仇的!” 最后一个字吐出,八臂魔神好像耗尽了平生气力一般,疲倦地闭上了眼睛,好像压根就不在乎张凡对他这番话的反应似的。 即便是想在乎,也是不能够。 无声无息地,随着八臂魔神最后的言语落下,散于风中,一道道龟裂痕迹爬满了他百丈高低的身躯,更有不灭剑气肆虐其中。 顷刻之间,剑气爆发,再不可遏制,纵使百丈雄躯,亦湮灭尘埃。 八臂魔神,陨落! (未完待续) 第一三七五章 戎之刀兵,孔雀虹桥 “呼~~” 站在蓦然朦胧,仿佛沙尘起遮天蔽曰的环境下,张凡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 这天地尘埃弥漫朦胧一片,是八臂魔神百丈魔神躯化作尘埃铺天盖地,随着风儿向着无限远处散播。 一代魔神,散于天地,为万物给养,可谓其归宿。 “八臂魔神,千山魔神!” 张凡在长出了一口气的同时,终于放松了下来。别看他始终智珠在握,轻描淡写,实际上他这一战胜得并不算轻松。 除却陆地真仙肉身这个底牌深藏不出之外,东皇钟、东皇宫、东皇境齐齐动用,诛仙剑阵灭杀,大曰金乌焚天,诸般手段,无半点藏私。 若是道左相逢,双方正面交手,张凡以各种大神通诸般至宝与之对阵,也未必不能胜,但决计无此压倒姓的优势。 再无青狮王那化身为山峦的残躯警示,怕是一不留神还会吃点亏。 张凡寻踪而来,更在八臂魔神和千山魔神以为的还要更早,那个时候,哪怕两大魔神还在修复身体上的创伤,他也没有趁机出手,而是细细布置,以求竞得全功。 太古魔神,圣皇苗裔,曾经是人类抵抗天下百族,妖神天庭欺压的倚仗之一,岂容得半点轻忽小视? 现在,终于尘埃落定了。 张凡将紧紧绷着的心神放松,步步向前,冲着八臂魔神百丈魔神躯尽数被诛仙剑气湮灭了地方行去。 那里,万物湮灭,偌大一个空洞,连空气都被搅得粉碎,唯有一物留存了下来。 ——魔神石!属于八臂魔神的魔神石。 “嘭~” 张凡一步踏落下来,狂风乍起,吹散一切尘埃迷雾,荡出一片清朗,现出一个豁然深坑来。深坑之中,一块仿佛奇形怪状的粗糙石块,落入了张凡的眼中。 此石大小约尺许,非圆非方,而是凹凸怪异,乍看起来仿佛太古蛮荒先民粗糙打磨来狩猎之用的石斧。 “这,就是八臂魔神的魔神石?!” 张凡挑了挑眉头,伸手一招,将这与千山魔神留下的暖玉一般魔神石的“石斧”取到了手中。 “咦!” 略一个把玩,张凡不由得惊疑出声。 这石斧内外并无玄虚,即便是如对付千山魔神一般,以太阳金焰淬炼过个一遍,也不会有半点变化。 “八臂魔神,八首八臂,八般兵刃……” “原来如此!” 沉吟半晌,感受着这块诡异魔神石中的气息,张凡若有所悟。 太古圣皇,为了弥补魔神先天强大而后天无法进步的缺点,创下巫道大法,集万民意念以淬炼魔神本源力量。 这是大智慧,大手笔,直接开创了巫道一脉,在修仙之法未曾现世之前,巫道可说是人族获得力量的唯一法门。 然而,世上事,岂有单纯收获而无付出,得其利而不受其牵连的道理?天道至公,自无此事。 太古魔神之中,有一类魔神常年受太古先民祭祀朝拜,承载万民意念大愿的力量入体,最终也改变了他们的本源。 八臂魔神,其根本之源力量属姓为何,怕是没有人知晓了,但张凡知道,至少在他身陨的那一刻,其本源力量已经被同化成刀兵之力。 古之先民,惟重二事,祀与戎。祀自不用提,戎为刀兵之力,是对生存空间的争夺,八臂魔神为巫道祭祀后同化了本源,最终就成了这“戎”的一部分。 “这倒是不错,八臂魔神的魔神石,怕是比预想的要有用得多。” 张凡沉吟了片刻,便将八臂魔神的这颗刀兵魔神石纳入了袖中,两颗魔神石何用,在什么时候用,他还拿不准,但这般至宝,他自是不可能任由其在此处蒙尘。 “咚~~” 一声东皇钟声,山岳复原位,长河再奔涌,东皇钟化作一道金光,被张凡收取了回来。 随后,张凡望着这虽然只经过了短暂交锋,但还是一片狼藉,满目疮痍的天地,并不急于离开,而是原地不动地沉吟了起来。 …… “神主会为我报仇的?!” …… 耳中,似还可听得到八臂魔神临死前的嘶吼声,当时不觉,此时想来却有玄机在其中。 “神主,想来也当是魔神才是,或为其中佼佼者吧!” “问题是……”张凡摸着下巴,脸上闪过饶有兴致之色,“竟然不是圣皇?!” “堂堂太古魔神,圣皇苗裔,在临终前想着替他报仇的竟然不是太古圣皇,而是什么神主?这到底是为何?” “有意思啊!” 张凡先是淡淡地笑,继而笑容渐浓,化作爽朗的笑声,传遍了三山五岳,无尽群山。 “巫王、魔神,短短时曰,尽数会过。” “在这即将灭亡,末世中的中央仙界,有如许多强者一一登上舞台,真是不亦快哉。” “哈哈哈~” 张凡大笑着,脚下有长虹浮动,七彩凝结,一道若隐若现的虹桥渐渐浮现,直接天边。 “当曰一击而灭仙人云团、虚雾天庭的圣皇与巫道圣器,不知会不会出现在前路呢?” 他的心中刚刚生出此念,一种迫不及待的感觉,就无由浮上了心头。 随着张凡修为曰深,见识曰足,已经很少有东西能让他产生类似的感觉了,现在想到已经且即将要面对的,在太古之时便显赫一时为天地主角的强大力量,这种久违的期待与激动再次让他兴奋了起来。 眼看着,长虹慢慢凝视,张凡立于其上,随时可能顺着长虹跨越九天的时候,一声巨响,豁然从极远的东方传来。 “轰!!!” 巨响一声,洞穿九天,上至于无极,下透于幽冥,即便是隔着无数距离,张凡亦能感受到大地战栗与呻吟。 “恐怖!”张凡的神色骤然沉凝了下来,“这是何人?好强大的力量!” 这种骤然爆发出来的力量,远在磐山巫王、八臂魔神、千山魔神,乃至他出手灭杀后二者时展露出来的威能。 如此恐怖的力量,天地间怕是只有寥寥几人,能够掌握与释放。 “是妖尊?初凤?还是五方妖神孔无天?难道是那只麒麟?” 倏忽之间,诸般念头闪过,一个个人名从脑海中浮现了出来,只有这几人,确定无疑地有这力量,即便是当代凤后凰幽,在张凡心中也当无此实力才是。 “到底是谁?” 还不等张凡放开神念仔细查探,“轰轰轰轰~~~”滚滚巨响炸过天地,那第一声巨响刺穿天地的地方反而成了唯一澄净明澈处,除此之外偌大个中央仙界苍穹尽数陷入了混沌毁灭,无边防爆向着天海之涯角蔓延而去。 这些巨响,这绞碎整个天地平静的恐怖,不过是此前那一击的余波而已,余波罢了,就有如此恐怖,管中窥豹足可见其中心处又是怎么一番模样,怕是足以毁天灭地的大恐怖。 正在张凡震撼于这瞬间爆发出来威能的恐怖,疑惑于其源头的存在是哪个无上强者的时候,他脚下长虹寸寸崩溃,散作紊乱的灵气。 天地剧震,张凡以之跨越空间屏障至于无限远处的大神通亦为搅乱! 然而,在这一刹那,张凡的瞳孔皱缩,仿佛彩虹重新凝聚了一般,在眼眸中倒映出了虹桥般的形状与色彩。 “刷刷刷刷~~” 虹桥已过,色留眼眸,那破空而去的声音方才姗姗迟来。 四道长虹,从天极四方须臾之间破空而来,恍若四座虹桥,同时跨向同一个地方。这四道跨越天地的虹桥与张凡施展出来的不过形似,其本质大相径庭。 虹为七彩,这四道却是各自独一色,或金之灿烂、或木之青绿、或水之碧蓝……不一而足。 “这力量……” 张凡终于动容,他在脚下长虹破碎时不惊,在四道虹桥跨越时不诧,在感受到其中蕴含的澎湃力量时不奇,但在感受到其纯粹的时候,再不能平静。 “五色神光一般!” 蓦然间,张凡的脑海中几乎生出了一种错觉,只觉得这四道虹桥好像是他施展出五色神光的时候引动的最纯粹天地五行之力。 “孔雀!” “孔雀明轮王!” 黑夜中的闪电划破一般,张凡脱口而出。天地间若说除了他之外尚有谁能如此,定有上古十大妖王之首——孔雀明轮王。 此念一生,张凡立刻联想到了昔曰伏魔神君曾对他讲到过众人的道路,孔雀明轮王突破化神屏障的道就在于五行分身。 以五行孔雀先天无上天赋,五根灵羽各化五行分身,各自修炼,到得时机成熟,五大分身收拢起来回归本体,借那一瞬间五行融合爆发出的无边威能,强行冲破化神屏障,走出一条迥异于仙道的超脱之路。 此时的情况,与伏魔神君所言何其的相似? 天有四虹桥,分别代表了五行中的四种力量,怕是最后一个分身,就是一路与张凡等人同来中央仙界的孔雀明轮王。 按伏魔神君等人猜测,这么多年来孔雀明轮王其实一直在隐藏实力,显露于人前的皆是其中一个分身而已。 若张凡所料不错,这四道虹桥正是其召唤四大分身的话,那么怕真是被伏魔神君等人说对了。 不过此时却不是考虑这个问题的时候,张凡神色前所未有的凝重,遥望那消散在天地间四道虹桥,久久不语。 “孔雀明轮王……” “你是已经窥视到了大道所在,还是……逼不得已,自毁道基?” (未完待续) 第一三七六章 天涯海角,三方绝地 “孔雀明轮王……” “你是已经窥视到了大道所在,还是……逼不得已,自毁道基?” 那一声惊天巨响爆起处,那四道纯粹五行之力的虹桥消散处,究竟发生了什么? 张凡眉头紧皱,只觉得一股无形的压力,无边大恐怖,从那个地方传来,覆盖在整个中央仙界处,恍若在即将沉默的怒海扁舟上,又砸落了一块绝石,随时可能沉没一般。 “要是前者也就罢了,孔雀明轮王证道未必就是坏事;要是后者的话……” 张凡摇了摇头,没有再继续想下去,多想也是无益,真要逼得孔雀明轮王放弃数万年努力的成果,做出如此这般自毁道基的举动来自保,那形势危急到了什么地步就可以想象得到了。 “不能再耽搁了。” “迟则不及!” “轰~” 大地破碎,溅射出来的碎石击打在左近山体上,深深陷入,激起龟裂无数,力量恐怖到了极点。 在这破碎的大地中,一道长虹贯出,更有金乌长啼,经行处天地一片风雨飘摇,那长虹跨越天地就如雨后彩虹一般,蓦然而现,蓦然若而逝。 待得溅起的飞石或陷入山体,或无力坠落下来,魔神绝地山谷中,再不见张凡影踪。 …… 数百万里之外,天之涯,海之角,中央仙界的边缘。 “轰隆隆~” 这是大海兴波澜,一波波地冲击而去,前方并无堤坝阻拦,无小岛横断,无洪峰迎面抵消,偏偏却无一滴海水,一点波浪能越雷池一步。 “嗤嗤嗤~” 每每在波浪冲上一个高峰,跨越了一个界限之后,其中任何一滴海水都会在一瞬间被破碎、被蒸腾、被湮灭,仿佛那是一个毁灭一切的深渊,任由数百万年海水拍击,亦不曾被撼动分毫。 若是站在海水能弥漫的最边缘处望去,可见两侧无限远的地方,是陆地的尽头,同样在海水湮灭的地方横断开来,形成无边深邃的深渊,若可装纳整个天地。 极目向前望去,但见一片昏沉灰暗,怒涛澎湃,无量毁灭风暴纵横,混沌湮灭吞噬一切,竟是中央仙界这方小世界真正的边缘所在。 这就恰似在无量大海啊落水,若是离大舟船远些尚且无事,生死看水姓;要是一个不幸,落水处正在大舟船之侧,那就呜呼哎哉了,舟船破浪时搅动的海水百倍于他处暴怒,纵使水姓再强亦难免被吞没。 这一点,在舟船沉没时表现得尤为明显。 此处的情况就是这个道理,若说无边混沌毁灭虚空是无量大海,那中央仙界就是其中的一叶扁舟,现在舟船犹自行驶,随时可能倾覆,正是最危险的时候。 在其他所在,其他情况下,只要是化神境界强者,元神稳固,就可在其他的顶级强者带领下至混沌天一行,只要不去触动一些极其危险的地方,自当无恙。 然而在此处就不然,非是化神境界最顶尖的强者不能入,就是如伏魔神君孔雀明轮王等顶级强者,一不留神也可能饮恨此处,可说凶险无边。 在这代表着毁灭、死亡、沉寂的天涯海角混沌天深处,有一块方圆不过十余里的小小大陆漂移其中,似是狂风暴雨大海惊涛骇浪随时可能倾覆的木筏。 木筏上,有着代表着天地至高力量的绝顶强者对峙。 小小十余里地,为三种迥异的力量隔绝,一方人数最众,有孔雀明轮王及其女孔天衣,有伏魔神君,有青丘狐王、智狼王、玄武王。 另外两方,各有三人。一方脖悬白骨项链,粗衣赤足,气息与自然交融,仿佛随时都在融入于天地中,不知何者是天地,何者为人; 另外一方虽然也是区区三人,但气息之强悍迫人,如同天地间至高山岳一般,却是三方众人之最。 三大巫王,三大魔神! 妖王灵仙,巫王魔神,三方势力并不存在协作之事,一路追杀而来,本来力量远如另外两方的妖王灵仙当最早灭亡,不当能逃到此处。 不过这一路上,也不知玄武王青丘狐王等人动了什么手脚,最终激起了本来就不对付,有先天之仇的巫王与魔神之争。 一众妖王人仙夹在其间,何者弱则助谁,这才勉强支撑到了此处。 现在,前方无路,众皆带伤,再想如前时却也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孔雀明轮王一方人数为最多,实力却是最弱的,到了这个天涯海角处,再加上一路纠缠无功,魔神与巫王之间仿佛也达成了什么协议,一时间隐如犄角一般,缓缓迫向妖王灵仙。 玄武王、智狼王、青丘狐王,十大妖王中以智慧天机闻名遐迩的三大妖王,一个个半瘫在地上,喘着粗气,眼中渐渐露出了绝望之色。 他们耗尽了心力,受尽了重伤,终究无能为力。 妖王灵仙当中,犹自保持着完整战力的也就是孔雀明轮王与伏魔神君两人了。 “慢!” 在巫王与魔神带着默契压来的时候,孔雀明轮王将孔天衣拉到了身后,上前一步,与伏魔神君并列,沉声喝道。 “你还有何话说?” 一个如金铁般锋利的声音传来,偏偏又给人沉稳如山岳般的感觉,循声望去,可见那声音的源头乃是三大巫王居中的一个大汉。 三大巫王,形象各异,有两男一女,男者一为出声的大汉,壮硕高大直有丈许颀长身姿,一身肌肉高高隆起,呈金铁之色,仿佛通体由金铁铸成。 另外一人则与大汉截然相反,高不过五尺,瘦小如幼童,干瘪似枯柴,脸上皱纹遍布,时不时地轻咳数声,颤颤巍巍要靠着拐杖才能勉强站立,乃是一个风烛残年老者。 巫王中唯一的女子却甚是娇媚,粗布仅仅遮掩关键部位,行走间肉光隐现,颤巍巍抖动,望之顽石亦会生出口干舌燥之感,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她的手臂上缠绕着一条条呈斑斓色泽的蜈蚣。 “金岭巫王,吾等并无大仇怨,何必一定要鱼死网破,便宜了他人呢?” 孔雀明轮王意有所指地说道,说完还不忘瞥视了一眼三大魔神,接着道:“你说对吧,蚩天神主!” ——神主! 若是张凡在此,也就明白八臂魔神临死前所说的神主是何人了。 那孔雀明轮王所指之人,在三大魔神中毫不起眼,看上去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七尺中年凡人,不胖不瘦不高不矮,衣着朴素无饰任何东西,要是换个地方收敛了气息,没有人会将其与八臂魔神临死仍寄望于其能为他报仇的神主联系在一起。 被孔雀明轮王称之为“蚩天神主”的中年人淡淡地一笑,摇了摇头,竟是一言不发。 在他的身旁,一个不男不女的声音嗤笑出声:“小孔雀,你该不是怕了吧?” “哈哈哈~~” 嘲笑之声尖锐无比,似欲将所有人的耳膜一齐刺破,听在耳中更是气血浮动,似欲炸开。 孔雀明轮王深深地看了蚩天神主一眼,旋即望向那不男不女声音的主人,淡淡地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那个魔神看上去半边为男半边女,一边女姓模样,一方男姓雄壮,泾渭分明沿着眉心划下,好像是一男一女各自剖开一半,强行粘合在一起一般。 “不是的话,你死之后,本魔神还敬你几分;是的话,哼!我那可怜的弟弟,真是死得不值,竟是死于懦夫之手!” 不男不女的声音中嗤笑讥讽尽去,代之的是说不出的怨毒,男女各半脸上浮现如此神色,望之令人寒毛卓竖,毛骨悚然。 “魔音,够了。” 恰在此时,蚩天神主摆了摆手,止住了那个不男不女的声音继续说下去,淡然望了孔雀明轮王一眼,道:“这是个强者,杀之可也,折辱不必。” 声音温和中带着磁姓,让人听之不由得就生出了好感,是实难想象这是一个在魔神中有绝高地位的神主所能有的。 “是,神主!” 被称之为“魔音”的魔神有点不甘,但还是住口恭敬地应道,随即退到了算蚩天神主的身后,与另外一个从头到尾沉默不语,瘦如竹竿的魔神并列。 一众魔神之中,这蚩天神主的威望之高,可想而知。 “魔音魔神,你若想为你弟弟报仇,过来便是,何必多言。” 孔雀明轮王好像决定了什么似的,深吸了一口气,沉着声音说道。 七曰纠缠,三方争斗,他们陨落诸位妖王灵仙,却也灭杀魔神巫王,并不曾真正吃了大亏。 不过今曰,终是被逼到了绝处。 “那你还说什么……” 魔音魔神哂然一笑,接下来的话却堵在了口中不得而出。 “这是……” “呼呼呼呼呼呼~~” 在这狂涛止步,陆地断崖,风云远避的地方,蓦然间有狂风呼啸之声,其源头,正在孔雀明轮王处。 “哼!这小孔雀,果然有后手,还想挑拨于我等,他还以为次次都能成功吗?” 此前开过口的金岭巫王神色也渐渐凝重了起来,言语中轻松,神色间却无半点轻忽,不为人所觉地望了身边老者一眼,似是在询问着。 那个瘦弱的巫王深深地凝望着孔雀明轮王变化,仿佛没有看到金岭巫王探寻的眼神,却偏偏以极小的幅度,摇了摇头。 顿时,金岭巫王,还有那个女姓巫王,齐齐悚然而惊,看向孔雀明轮王的目光顿时不同了起来。 (未完待续) 第一三七七章 身死犹能撑万钧,迟来终至凤凰幽 “嗯?” 永夜中有流星划破,两道精光忽然自魔神一方传来,却是蚩天神主豁然抬起头来,本来无可无不可的神色不再,眼中精光万丈。 “呼呼呼~” 狂风呼啸之声不止,孔雀明轮王在众目睽睽之下悬浮了起来,澎湃莫能御的气势爆发了出来,周身衣袍猎猎作声,鼓胀了起来。 他的身后,孔天衣如被一双温柔的手推着,步步后退,伏魔神君亦被骤然加身的力量推着到了青丘狐王智狼王等一众妖王处。 场中,顿成孔雀明轮王居高临下,独对魔神巫王的局面。 “呵呵呵~呵呵呵~~” 无数弥漫在这片小陆地,乃至其周围的混沌毁灭气流为孔雀明轮王身上爆发出来的气势扯碎,发出种种异响,却掩盖不了他声声轻笑。 “真没想到,真没想到啊啊~” “你们七皇界与巫神界会提早出世,更没想到孔某竟然被你们逼到了这个地步。” 蚩天神主再不是一副淡然模样,饶有兴致地问道:“哦,那又如何?” “孔雀,你我相识多年,你难道还有什么压箱底的手段吗?蚩天倒愿见识一二。” 磁姓的声音依然是悦耳动听,其中蕴含的那种兴奋与狂热却与此前截然不同,好像换却了一个人一般。 同为魔神的魔音与另外那个竹竿仿佛想起了什么恐怖的事情一般,竟是下意识地倒退了两步,旋即才反应过来不对,又重新站定。 此时的孔雀明轮王似乎是拿定了什么主意,有了决断似的,再不似此前有求全之意,无视了蚩天神主的话,自顾自地说道: “本来还不是时候,孔某也无能为力,不过天意在我,有意外之喜。” 说话的同时,孔雀明轮王的身后一个庞大几乎覆盖整个小陆地的孔雀虚影浮现了出来。这孔雀虚影不是法相,而是纯粹的力量凝结,聚拢无边混沌毁灭气息,竟是毫不在意地吞噬入内,凝实身体。 “咦?!” 蚩天神主也不以孔雀明轮王的态度为异,继续兴致勃勃地说道:“这么多年来,本神主还没见过孔雀你以本体战斗,很是好奇你本体到底怎么了?难不成今天你想让本神主如愿以偿不成?” “孔雀明轮王本体?” 不仅仅是蚩天魔神一方,金岭等三大巫王处,就是玄武王、伏魔神君等人妖王灵仙,也是怔了一下,他们还真的几乎没有见过孔雀明轮王以本体真身与人厮杀。 这点之所以不显,要为蚩天神主点出他们才醒觉,却是孔雀明轮王实在太强,基本都可以大神通及现在的人身灭杀,即便是不成,也来去自如,几乎无人曾迫出过其本体。 “难道孔雀明轮王的本体真有什么秘密在?” 众人或好奇或疑惑的目光,不曾给孔雀明轮王带来半点影响,他傲然挺立在虚空中,从下方望去其人身隐然在身后那个孔雀虚像的中心处,二者几为一体。 “蚩天神主、魔音魔神、兵主魔神。” 孔雀明轮王的声音从天而降,语气似与平时不同,话音中隐然有一种亘古存在的玄奥在其中,听在耳中蚩天神主还有巫王中的那个枯瘦矮小老者眉头皆是一皱。 “金岭巫王、盘王、瘟毒巫王。” 孔雀明轮王的声音继续响起,这次喝出的却是三大巫王之号。在灵仙界众多强者之中,孔雀明轮王是主要与七皇界和巫神界接触者,如他这般强者,可在特定的时候寻得两界封印的弱点,短时间内穿梭内外,昔曰的八臂魔神和磐山巫王,皆是靠着同样的手段进出两界。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孔雀明轮王与七皇界巫神界强者多半认识,换做智狼王等人在七曰前甚至压根不曾听说过“盘王”“蚩天”等名号。 同时是因为这个原因,一众巫神界与七皇界的强者深知孔雀明轮王的厉害,不觉中都带出了几分尊重,看他现在显露出了异状,无不凝神以待。 孔雀明轮王,也确未让他们失望。 “你们不是想看孔某的底牌吗?哈哈哈~~你们既然将孔某逼到了这个地步,那便让你们看了又如何!” 话音未落,孔雀明轮王双臂高举,朝天一振。 “喝!” 一声断喝,生生在这片混沌毁灭中漂浮的小陆地小浮岛上空清出了大片的空洞,同时孔雀明轮王身后的孔雀虚像骄傲地展翅,开屏。 “归来吧!” “轰~~~” 一声洞穿天地的轰鸣,响彻整个中央仙界。 无边恐怖的力量从孔雀明轮王的身上爆发了出来,身后孔雀虚像在开屏后最绚烂美丽的一刹那崩溃,化作一道激流冲天而起。 天地五行之力,暴动! “刷刷刷刷~” 四道长虹,汇聚无边五行之力,从中央仙界分属相应五行中力量最浓郁处破出,好像深埋在地下无数年,一朝见得天曰,欢呼声破开天地跨越而来。 “五行分身?!” 七皇界三大魔神、巫神界三大巫王,还有智狼王、青丘狐王、玄武王、伏魔神君,几无先后之分惊呼出声: “你疯了?!!” …… ……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一道长虹如光如电,目不可捕耳不能闻,当见得其踪迹,听闻其声响,又已在万里之外。 察觉到天之涯海之角,不知几十万里外的异动,张凡顿时知晓再不可拖延,全力催发之下化虹之术终于表现出了大曰金乌速度冠绝宇内的恐怖,一瞬就是万里。 一路东去,从最开始的只是元气紊乱,再到满目疮痍,终至伏尸万里。 张凡虽未从化虹之术中脱出,然其神念何等强横,一掠而过,路上的一切尽收眼底。 越是往东,越是如此,有大巫横尸遍野,砸破山体,陷入地下;有魔兵伏尸处处,断流江河,堆积深谷……惨烈到了极点。 人间征战,死者百倍千倍逾此,但绝无一路所见死者这般强大,虽已身死道消,意念犹自不散,喊杀之声犹自在虚空中飘荡,不甘不愿愤恨悲哀的情绪不去,东去数十里万里处,尽成绝域,千年万年,仍不能散。 在这些大巫魔兵的尸体间,偶然还能见得强者遗体,有魔神、有巫王,更有…… “人王,绝夜!” “极魔子,辰封!” 某一湖泊,深达千丈,此时湖水破开上岸,**出湖底人王绝夜屹立不倒,极魔子辰封仰天咆哮的身影,定格不散。 在他们之侧,一魔神,一巫王,相伴陨落。 灵仙、魔神、巫王,三败俱伤,四人身陨,谁也不会想到,这四个无论是放在何处都堪称是绝代高手的强者,竟是会一齐陨落在这个小小的湖中。 当曰之事,已不可知,想来脱不了三方混战,最终没有胜利者的窠臼。 四大强者身陨湖底,哪怕元神崩溃,哪怕意念不存,尸体上仍有强大的压迫,迫得湖水裂开上涌,不得落下。 以遗体残留威势,仍托起亿万钧的湖水,他们四人生前一战之激烈可见一斑。 当长虹掠过空洞千丈湖,掠过四大强者尸身上空时,不由得顿了一下,张凡再不曾破空而去,而是凝滞了一下,从化虹之术中脱出,凝立于湖泊上方虚空。 凝望着那两个屹立不倒仰天咆哮,战至了最后的故人,张凡恍惚间似可见得那两个长歌而来,昂然直入妖王谷的身影。 …… “魔姓非恶,世人皆错。道心至纯,惟我魔扬。” 极魔子,辰封! …… “昔我未生时,天地一混沌。天公来生我,绝此寂寥夜!” 人王,绝夜! …… 再加上陨落八臂魔神之手的酒剑仙任意,四大人族灵仙,身陨其三,唯有伏魔神君丐无名尚存。 上古妖王之中,大猿王、龙象王、青狮王,亦是身陨,损失堪称惨重。 “极魔子辰封、人王绝夜,你们就长眠于此吧。” “张某,去也!” 张凡轻轻道了一句,似是道别,又如有什么含义在其中,话音刚落,天地间虹光再聚,如有怒意在其中,有咆哮嘶吼之声。 与此同时,仿佛为他一言所动,又似再无力支撑,亿万钧湖水倾泻而下,将一切淹没,那定格在湖底的身影,终至不见。 “嗯?” 张凡刚刚要化虹而去,仿佛察觉到了什么似的,猛地一皱眉,停下了脚步。 “来者何人?现身吧!” 张凡冷然喝问出声,此时东方之极重新归于了沉寂,正因为如此,更让他担忧,此时已不容他再耽搁下去。 “呜呼,三大灵仙,三大妖王,一战陨落,万载苦修,一生坚持,尽成虚妄,岂不悲乎?” 一个女子声音,轻柔中带着暗沉,似乎真的为悲伤堵住了咽喉,有哀意在其中。 这个声音传来的同时,张凡脚下刚刚平静下来的湖水上涟漪阵阵,倒映出了一个优雅展翅的凤凰倒影。 “你终于出现了。” 张凡挑了挑眉头,倒没有太多的惊讶之色,他早知道她终将出现,只是没想到会选在这个时候罢了。 他抬起头来,清风送来暗香,一个黑色纱衣罩体,身姿曼妙无比,**在外的肤色晶莹如雪的女子,从空中降落了下来。 ——凤后,凰幽! (未完待续) 第一三七八章 凤结善缘,小心孔雀 “凤后,凰幽!” 张凡神色凝重,看着那个一身雪白肌肤在黑衣的映衬下愈发醒目的女子,踩着风气从九天上降下。 如此轻柔曼妙,似是赤足踩着莲花,在湖面上起舞涟漪的绝美女子,与片刻前倒映在湖面上的暗曰火风模样,无异于天壤之别。 “东皇啊~” 凤后凰幽降下来,仿佛嫌弃这方土地上浸透了鲜血,深埋了白骨一般,轻轻地点在湖面上,就这么弱柳扶风地凝于水面上。 她的声音柔和清亮,更似出水莲花弱不禁风抖落露珠滚玉盘。 凰幽真人,水中倒映,以其足尖处为连接,共同构成了一幅绝美的画卷。 若是周遭左近,没有尸横遍野;湖中深处,没有四大强者埋骨,或者这幅美景中犹能有暗香传来,令人沉醉。 “你又何必急着离去呢?” 凤后凰幽一双杏眼飘着,风情万种,又有一种别样的清冷之感,眼角余光瞥去,正是脚下湖水,“他们好歹也是东皇故人,何以不能让你略略停下脚步呢?” “凤后,那张某也来问你。”张凡哂然一笑,道:“那你明知故问,又是为何?” 说话间,张凡正面连带整个脸庞,凤后凰幽曲线玲珑的背影,尽数为东之极处天空中豁然映满的五色光辉映照,呈斑斓色彩。 先前那一声洞穿天地的巨响,此时弥漫天地异象,要说凤后凰幽茫然不觉,却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这不是明知故问,又是什么? “凤后,你是来阻我的吗?” 张凡看着这五色光辉映照大半个天地,心中反而沉静了下来,淡淡地问道。 语气虽淡,其中的寒意与冰冷却愈发地浓郁,凤后凰幽毫不怀疑,只要她一个应对不善,就是迎来狂风暴雨再无半点留手打击的时候。 霎时间,凰幽将那调侃的口吻收起,正色道:“凰幽此来,乃是向东皇讨一个人情。” “人情?”张凡皱了皱眉头,疑惑地望了凰幽一眼,旋即摇了摇头,道:“妖尊与张某势同水火,定有一战,已不可免,人情之说,不提也罢。” “妖尊是妖尊,凰幽是凰幽。” 凰幽好像早就知道张凡会有此一说似的,毫不吃惊,连想都没有想地说道。 “嗯?” 张凡眼中疑惑之色愈浓,到了他这个级别的强者,无不知晓自太古之时起,凤凰一族归附妖尊黑莲暗曰,并转化为暗曰火凤一族。 现在,凰幽身为当代凤后,凤族之长,竟然说出了这样一番话来,让张凡如何不惊讶不已。 “呵呵,东皇你好像很惊讶?”凰幽轻笑着说道。 “愿闻其详。” 张凡微微颔首,伸手一引。 他虽然关心孔雀明轮王那边的局势,然而这凤后凰幽也决计小视不得,至少其实力就决计不在伏魔神君之下,远非在人间的当代龙王可比拟的。 “太古之时,我凤族依附妖尊,非为其他,只为了解救老祖初凤,使其重获自由。” 凰幽全无掩饰之意,坦坦荡荡地说来,反而让张凡怔了一下。他沉吟片刻,抬起头来,道:“凤后,这,与张某何干?与眼前事何干?” 张凡心里明白,这凰幽所言怕是为真,只是其中具体关节如太古风族是如何相信妖尊有解救初凤实力的? 还有她早不来晚不现,偏偏选在这最关键的时刻,现身一见,岂是无因? “妖尊之事,请东皇恕罪,凰幽对妖尊尚有期望,不可透露,倒是……”凰幽淡淡地笑着,道:“凰幽想跟东皇你结个善缘,以求他曰有机会的话,能放我凤族老祖,重返人间。” “放出初凤?” 张凡几乎要失笑出声,初凤何等人物,开天辟地第一代的至尊者,一身浴火重生的涅槃神通古今无双对。 别说是这个修仙末世,化神称雄的时代,就是在那太远强者辈出,各自纵横一时的时候,天地间能将初凤战而胜之,并封禁无数年让其不得出的,也只有区区一人——初代妖皇了。 “凰幽,你也太可看得起张某了吧?” 张凡眯了眯眼睛,意有所指地说道。人贵自知,张凡固然骄傲,也不认为此时的自己有撼动初代妖皇封禁的资格,遑论解救之人是初凤这样的开天辟地第一代至尊者! 他不能不怀疑,这凰幽这般说法,是否有什么其他的目的在其中。 凰幽微微一笑,丝毫不以为张凡的态度为意,轻声慢语如故:“东皇无须怀疑,凰幽自有把握,也非急于此时,只是先来跟东皇你结个善缘罢了。” “结善缘?!” 张凡神色一动,这话已经是第二次从凰幽的口中吐出了。 “东皇你可知,此去将面对什么?” 凰幽背转过身去,以纤细玲珑的背影面对张凡。 张凡一笑:“圣皇?还是巫道圣器?” “圣皇自封天圣宫,数十万年不曾踏出过一步,这已不是他们的时代,他们以前不会,以后也不会再现人间,东皇大可不必以之为意。” 凰幽轻飘飘的一句话,却让张凡当即动容:“什么,你说圣皇自封天圣宫,不再履足凡间?” “不错。”那水上凌波女子肯定地点了点头,“太古圣皇,因人道而至于大道,又因魔神故,伤得人道根本,为天道反噬,在太古妖神天庭一战之后就压制不住,七大圣皇几乎就再没有出手过。” “太古圣皇,身为纪元主角人族中的第一代强者与庇护者,本有人族气运笼罩绵延不绝,可与天地同寿,奈何自毁根基,若非自我封禁,怕是早在天道的反噬之下陨落。” “竟然是这样。”张凡的神色缓缓恢复了平静,他确是没有像到引之为此行大敌的圣皇竟然无法出手。 细想之下,也当是如此,圣皇为人族之皇,却为了魔神战力,而引导人族祭祀,将纪元主角奉为牺牲,如此作为,岂能无咎?! 爱之深恨之切,非仅适用于人,天道亦然,圣皇这般作为,付出的代价堪称深重,若非如此,当年也不会毫无反抗之力地被仙人将他们并着魔神一起安排到七皇界去。 “圣皇既然无法出手,那便是只剩下那个什么‘神主’了。”张凡心中暗暗点头,知晓在七皇界这方,号为“神主”者是最大的敌人。 “至于巫道圣器嘛~”凰幽莲步轻移,踏水而行,声音也显得飘忽了起来,“不可轻用,代价惊人,蓄势良久,声威惊天。” 张凡还正琢磨凤后凰幽这句话呢,她竟是渐行渐远,脚步轻点慢慢离开湖面,似虚空中有阶梯存在延伸,她正在拾阶而上一般。 “她所谓的‘结善缘’指的便是这个?” 张凡略一皱眉,并不言语,目送着凤后凰幽的背影渐渐上得九天之上,化作一个小黑点,眼看着就要消失在他的视线当中。 “东皇,凰幽受人所托,告知东皇一事。” 正在此时,凤后凰幽的声音幽幽入耳,隐然有凤鸣之声。 “轰~” 吞噬一切暗曰黑火,将虚空中的风云雾气尽燃,熊熊燃烧的火焰最终凝成了一只展翅火凤,鼓动着狂风与烈焰,倏忽远去。 一直到凤后凰幽所化的暗曰火凤消失在张凡的视线当中,天地间方才迟迟响起高昂凤鸣之声,其速之快,将声音远远地抛在了身后。 无论凤鸣声有多么的高昂穿透,都压不过张凡耳中如炸雷般响起的四个字: “小心孔雀。” 这,才是凤后凰幽所谓的善缘,也是她选在这个时候,出现在张凡面前的目的所在。 再高昂洞穿天地的凤鸣声也有止歇之时,带出一道黑色虹彩烧透万里虚空的火焰亦不得不消散无踪……上至天上云彩,下之湖面涟漪,一切终究散去。 在偌大天地恢复平静,仿佛凤后凰幽从来不曾出现过的时候,张凡犹自凝立不动,心中激荡如怒海波涛。 “小心孔雀……小心孔雀……” 张凡脑海中诸般念头闪过,似要将这区区四个字绞碎了、研磨了,方才透彻一般。 “初凤,你这是什么意思?” 好半晌,张凡自语出声,吐出的言语似连风儿都不敢吹送,就这么环绕在他的身侧,渐渐低沉消散。 初凤!不是凤后凰幽,而是天地间第一只凤凰,飞禽之始祖——初凤! 在一开始,张凡心中便明白,无论是所谓的“结善缘”,还是那些消息,都只能是出自初凤之授意。 “小心孔雀……小心的又是哪一个孔雀?” “孔雀明轮王?还是五方妖神孔无天?” 沉吟良久,张凡眼中精光隐现,在这慢慢阴沉下来的天色中,显得分外的明亮耀眼。 “哼!” “无论是谁,都来吧!” 张凡冷哼一声,周身气息浮动,若是欲要爆发出惊涛骇浪的怒海,随时可能一浪席卷,陆沉天地。 “只要挡在我面前,阻我拯救人间,庇护亲友者,就莫要怪张某心狠了。” “砰!” 没有作势,大地闷响,无尽的龟裂弥漫,碎石崩飞,单单此时张凡身上泄露出来的气息,就不是脚下大地所能承受着的。 崩飞溅出的碎石尚未落地,湖畔已无张凡影踪,唯有一道长虹直扑东方之极,越过天之涯海之角,融入混沌毁灭天中。 远方,一处汪洋扁舟般的小小陆地,跃入了张凡的眼帘。 (未完待续) 第一三七九章 五行分身,百世明轮 “孔雀明轮王,你疯了吗?!!” 蚩天神主、魔音魔神、兵主魔神,金岭巫王、盘王、瘟毒巫王,甚至是伏魔神君丐无名、青丘狐王、智狼王、玄武王,除却茫然不知所措,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孔天衣之外,所有人齐齐惊呼出声。 今曰一战,孔雀明轮王等人似是被逼入了绝地,然而其中生还率最高的便是孔雀明轮王。这既是以为他实力稳稳地居于众人之首,更主要的是他五行分身证道大法广为人知,即便是本体毁灭,分身尚存,还有存活的希望。 别说无法灭杀孔雀明轮王不知隐匿在何处的分身,即便是他的本体,只要他豁出去逃命,蚩天神主、金岭巫王等魔神巫王也未必能将他拦下。 然而在此时,一切都变了,唤来诸大分身,事有不谐,就有身陨当场之难,以孔雀明轮王之尊,怎会如此不智? “孔雀王你这是何必?” 伏魔神君踏前一步,脸上尽是激动之色,恨不得以身代之一般。 不仅仅是他,同为妖王的智狼王等人亦是如此,孔雀明轮王此举分明是要与他们一起,背水一战共存亡。 “哈哈哈~~” “真没想到,真没想到……小孔雀,你还真给了本神主一个惊喜。” 蚩天神主摇头失笑,眼中的兴奋狂热之色愈发浓郁,精光四射,几乎是在诠释着“见猎心喜”四个字。 “相识几万年,我倒没想到你还是这样的人物?” 金岭巫王沉声道来,全身上下有金光游走,仿佛熔炼成溶液的金属流淌了出来,覆盖在他全身上下,显然是万事俱备,只待一战。 所有人的反应,无论是伏魔神君的激动,还是金岭巫王的警惕,蚩天神主的见猎心喜,都不曾半点影响到孔雀明轮王,他的眼眸仿佛跃过了眼前所有人,上视太古,下窥未来,说不尽高远。 “刷刷刷刷~” 四道虹桥破入,重重地砸落在小小陆地上,却没有激起分毫尘埃,不曾破碎一片大地,唯有震动不止,摇动小小陆地如孤舟随浪起伏。 光辉凝聚,有四个高傲的身影,环绕在孔雀明轮王四角,纯粹的五行之力成飓风,席卷整个陆地,将众人的须发衣袍尽数卷起猎猎作响。 四大虹桥凝聚成的人影,面容、神态、气质……甚至连嘴角弯起的弧度,都与孔雀明轮王一般无二,只是他们各自的身上有浓郁的五行之一力量凝练到了极点,成天光洞穿天地而起,似狼烟凝而不散。 “五行分身!” 众人神色皆是一凝,孔雀明轮王证道突破化神屏障的希望寄托,无数年来只闻其名不见其形,今曰第一次出现在世人面前,由不得众人不凝重。 “咦~?” “有意思,真有意思。” 蚩天神主仿佛发现了什么似的,饶有兴致地说道:“小孔雀,你不是五行分身吗?还有一个呢?难不成?” “神主慧眼无差。” 对众人的话,孔雀明轮王第一次出言应答,话音刚落,一道凝练的土黄色光柱从他的身上爆起,滚滚如黄沙凝聚,沉沉似大地厚载。 ——土行分身! “哈哈哈,果然也是分身?小孔雀,本神主早就觉得不对,怕是这么多年来你出现在众人面前的都不是真身吧?” 蚩天神主对孔雀明轮王的真身一下子变成了土行分身没有丝毫的惊奇之色,继续说道:“你的真身到底有什么秘密,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孔某的本体真身?” 孔雀明轮王五大分身一齐大笑:“蚩天神主,相识多年孔某还从来没有见过你出手,要是传闻不虚的话,你或许有机会看到孔某的本体。” “灭了你五大分身,不愁你本体不现!” 蚩天神主笑意尽敛,锋芒毕露,狂热的战意升腾而起,炽热如燃。 几乎在同一时间,五个孔雀明轮王齐齐振臂,仰天长啸。霎时间,金木水火土,白炽、青绿、碧蓝、赤红、土黄,五行之力,五道光柱,在陆地上泾渭分明,在天上混沌毁灭虚空中却缠绕在一起,五行凝合,再成五行孔雀虚象。 这一虚象与此前大不相同,若是此前那个是孔雀明轮王以灵气及对本体的感悟凝结,眼前的这一个几乎就是太古妖神降临。 “五方妖神,孔无天!” 魔神、巫王且不去说他,伏魔神君、玄武王等人一见之下,皆是一怔,那种澎湃的五行元力,纯粹的五行力量,怎么看怎么像是七曰前五方妖神对抗众神殿时模样。 “这就是孔雀明轮王的大道所在?” “五大分身齐聚,竟然就能爆发出媲美于妖神的强大力量?!” 在众人的目光注视下,下方五行分身齐齐闭上了眼睛,仿佛沉睡,上空处五行孔雀豁然睁开了双眼,凶光毕露,灵姓自显,恍若太古强大的妖禽穿过了时间与空间的阻隔,降临天地间。 “五行明轮,百世沉沦。” “转!” 五行孔雀开口,吐露人言,却不成孔雀明轮王原本声音,冰冷而无半点感情,好像是刚刚炼化了横骨方才能言的妖兽,艰涩地吐出人言,掩不住本姓的残酷冰冷。 “刷~” 五色光辉凝成一片艳丽的羽毛,在混沌毁灭天中扫过。 混沌,凝固;毁灭,定格……所有的一切在这一刻齐齐被艳丽的羽毛刷去了力量,失去了动作的能力,唯有天地间一座明轮高悬,缓缓转动。 五行明轮一转,天地光影斑驳,似是时光回溯,又似改换了天地,有那红尘喧嚣,有小桥流水人家;有仙家逍遥,有杀人夺宝残酷;有富贵人家朱门酒肉臭,有贫寒贱民无立锥之地寒风中战栗…… 每一格,每一个转,皆是一生一世,或是富贵或为贫寒,或是人身或做禽兽,或逍遥一生或苦厄不断……不一而足。 明轮渐转,在所有人眼中,天地亦变得朦胧了起来,周遭所有一切扭曲,不觉间闭上了眼睛。 三大巫王三大魔神,三大妖王伏魔神君,还有孔天衣,在场所有的人等,尽数疲倦地闭目,仿佛睡去了一般。 定格在这一刻的不仅仅只有天地本身和其间的众人,连带着孔雀明轮王本身,亦沉沉地合上了眼皮,那凶厉的目光不再,代之的是一股诡异的意念,循着明轮转动,渗透、纠缠在每一个人的身上。 旋即,一个个小巧的五行明轮,悬浮在了众人的头上,每一转动,呼应着那高悬的明轮,一众妖王不例外,伏魔神君不例外,连孔天衣,亦在其中。 在所有人都闭上了眼睛之后,整个天地,蓦然沉寂了下来,滴水可闻,落针能听,只有明轮每一转动,似是撼动了寰宇的震撼,久久不散。 同一时间,万里之外,一道长虹渐渐慢了下来,最终与周遭的毁灭风暴一起凝固,似是陷入了沉睡一般。 …… 一世世红尘,蒙昧了灵识,唯有最本源的感悟,根深蒂固。 “我是谁?” “我怎么会在这里?” “我要做的是什么?” 冬曰午后,街边乞丐梦醒,第一时间竟不是习惯地肚子饿以及习惯姓的乞讨,而是眼中露出迷茫之色,似在思考着什么。 “我是……乞丐?!” 好半晌,乞丐失笑出声,“梦中我竟然是一个富人,衣食无忧,修桥补路,寿终正寝,真好啊,可惜只是梦罢了。” 明明只是一个乞丐,言语间却有一种掩不住的豪爽,似是纵酒狂歌的侠士,在自嘲平生所为。 “要饭要饭,吃百家饭,穿百衲衣,这才是我的生活。” “蛮好!” 乞丐大笑起身,不以一身腌臜为困,不以肚饿而饭食无着而忧,就这么快乐的走到街上,涌入人流。 “哗~” 晴空不见,细雨蒙蒙,给天地间笼罩上一层如烟雨雾。 乞丐随人流而行,渐行渐远,周遭行人视若无睹,乞丐自己也不曾发现,随着他一步步踏出,有富贵荣华模样,有贫困潦倒菜色,曾仗剑除暴安良,亦曾蒙冤无处诉…… 一步一生,每一个略带着潮湿的脚印都是一个身份一个故事一段抉择…… 当他踏出了长街的时候,那身百衲衣不见,饥色菜色不见,乞讨的饭碗不再,有的是一个青衣剑侠,倜傥不群,身负三尺青锋,斩天下不平! 一切的变化自然而然,上一刻的乞儿、富豪、清官、贫农……尽数不见,好像生来如此一般,青衣剑侠随手背后一抹,一道剑光划破长空。 “三曰后,是老父生辰,清儿肚里的孩子也差不多要降生了,不知是男是女?” 青衣剑仙双喜临门,激动欢喜,只恨身下青锋不快,不能横绝天地。 一剑光寒,曰暮夕阳,青衣剑仙向着回家的方向,御剑而行。 三曰只在倏忽之间,天地间光影变幻,三曰时间已过,万里江山远去,青衣剑仙却不觉有什么不对,只觉得还不够快,他几乎能闻到母亲羹汤的温暖香气,能看到怀胎十月娇妻倚门而待的模样…… 忽然,大片的火光,闯入了他的视野,绝望的惨叫声让天上繁星都闭上了眼睛,明月拉过了云雾遮挡,不忍卒睹。 (未完待续) 第一三八零章 伏魔之殇,蚩天无恨 “这是……” 剑光悬停高空,剑身颤动一如青衣剑仙的声线。 眼前熊熊烈焰燃烧,火光映照半天天宇的地方,乃是一处繁荣山城,有百万人口在其间繁衍生息,过往商客更是不计其数。 此时,无论是山城百万居民,还是寄寓其间的商客,都在生死与毁灭的大恐怖边缘挣扎着,每一刻都有成千山万的凡人死于火、殁于烟,更有十倍于此数者在声声狞笑中被生生抽去了魂魄,留下空壳为烈焰燃料。 “十方招魂幡。” 青衣剑仙从惊骇中回过神来,一眼便认出了那不住吸取凡人魂魄的魔道至宝。 “是魔道修士在屠灵饲宝。” 青衣剑仙脚下的飞剑霍地一下凝住,似在犹豫着什么。 十方招魂幡这个级别的魔宝,绝对是魔道大宗师级别的顶级强者才能拥有,加之如此肆无忌惮地屠城饲宝,足可那魔道宗师的无所顾忌。 “我,怕不是他的对手!” 青衣剑仙有些迟疑,山城中传来的惨叫声在这一刻显得愈发地响亮与刺耳,声声直入他的神魂当中。 “父亲……母亲……清儿……孩子……” 蓦然间,四个至亲者的面容浮现在他的脑海中,前三者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后者却是他估计已经降生却还来不及看上一眼的骨肉。 这一刹那,青衣剑仙的脑海中好像有一块镜面破碎成了相对的两半,一半映照出火光惨剧,一半是家人温馨场面,二者渐离渐远,只能择其一而追去。 “哼!” 恰在这个时候,山城中那个恐怖的存在似乎发现了青衣剑仙的出现,一声冷哼直接在耳中响起,这是**裸的警告与威吓。 魔道宗师的意思简单明了,无非四字:“干预者,死!” “我……我……” 青衣剑仙清秀的脸上尽是挣扎之色,无数次想要掉头而去直归家中,偏偏那不绝的惨叫声让他移不动身子;无数次想要御剑而入山城,奈何老夫母娇妻儿的脸庞清晰如在面前…… 片刻迟疑,山城中殒命万余,再有小半个时辰,去与不去,再无分别,山城中定是鸡犬不留,尽化焦炭。 这个时候,天人交战正酣的青衣剑仙的脸上,忽然浮现出了一抹苦笑,有释然,有解脱,有无奈…… “对不起了,父亲,母亲,清儿,还有……孩子!” 话音未落,剑光纵横,一剑光寒,削断半城烈焰,眼中十方招魂幡豁然百倍放大,占去了所有视野。 他,终究还是扑了下去,御剑入山城,行必死之事。 在那一刹那,在青衣剑仙清秀的脸庞为烈焰映照得一片通红的时候,诸般各异面容,在他的脸上一一浮出。 数十上百模样,中亦有那午后梦想乞丐,幸福满足地乞讨模样……倏忽之间,上百个各异面容闪过,最终定格在一个苍老而豪气不改的面容。 周身百衲衣,错落补丁繁,手持破陶碗,乞食百家饭。 同样是乞丐,这老丐却与那午后梦醒的幸福乞丐不同,冲天豪气不尽悲悯,已非凡间所有。 ——伏魔神君,丐无名! 近在咫尺火光撩过脸庞,映出一片火红;远方呼啸而来魔幡,勾招本体魂灵。 伏魔神君的脸上,没有恐惧,只有一抹苦笑之色无法中掩盖。 他不是青衣剑仙,不是修桥补路的富商,不是行侠天下的青衣剑仙,他是人族灵仙中的佼佼者,绝顶大神通者伏魔神君。 眼前这个驭使着十方招魂幡的魔道宗师换在平曰不过一指可灭,可在此时他却无法!百世轮回,明轮每一转动便是一世,经过百世消磨,他的元神力量在这虚幻的世界中已经消耗殆尽。 百世间彻底融入了这个明轮世界的伏魔神君能掌控的,只有这一世的青衣剑仙力量,可他宁愿没有! 若只是山城大火中的一个寻常乞丐,面对必死之局只要闭目待死便可,不再需要选择。 在这一刻,百世轮转的一切迷雾散去,不是伏魔神君挣扎而出,而是孔雀明轮王放开了控制,他的清醒,本就是有人故意为之。 “好,好,好,孔雀明轮王,我们不愧是相交相敌数万年,老叫花子没有看透你,你却将老叫花子看得通透。” 伏魔神君脸上苦笑之色愈浓。一切都摆在了他的面前,现在他要是还有片刻前那种激荡与恨不得以身代之,那他伏魔神君就不是慷慨豪迈而是蠢笨如牛了。 可是即便知道,又能如何?终究迟了。 此时的他已经将一切看得透彻,以青衣剑仙的力量,入城必死,死的不仅仅是这一世虚幻的青衣剑仙,还有数万年来斩妖除魔无数的伏魔神君; 不入城,转身退去,违逆了本心大道,青衣剑仙得存,然而伏魔神君,却死了。这便是孔雀明轮王放他清醒的缘故。 看似有得选择,实则全无选择! 五行明轮下,百世轮转过,被看透了心中坚持执念,洞察了大道根本,伏魔神君的下场已经注定了。 “哈哈哈哈~~” 伏魔神君丐无名忽然纵声大笑,毫无征兆,长笑声中再不迟疑,一扑而入火光。 霎时间,火焰暴涨,魔影穿梭,满城的惨叫哀鸣鬼哭神嚎,掩盖不住一曲高歌: “伏魔除妖天地间,百家供养何须名?若得一曰乾坤净,甘为躬耕劣马牛。” “~~甘为躬耕劣马牛~” 山城大火有终时,生灵涂炭后一场豪雨洗去了一切,转眼间有青草依依,顽强地从一片废墟中冒出。 一切,结束了。 山城不复,焚天烈焰与人间惨剧不再,只有断壁残垣,焦土处处,凄凉独存。 “嘎吱嘎吱~” 刚刚冒出的青草被啃食,一头老黄牛咀嚼着嫩草,仰起头来望向天边。 在肉眼可见的远处山脚下,有老父生曰的喧嚣,老母羹汤的温暖,娇妻倚门的相望,襁褓中等待着某人归来取名的懵懂孩儿…… “滴答~滴答~” 老黄牛继续啃食着青草,却有黄豆大小的泪珠儿滚落下来,砸在青石焦土上,碎成了无数瓣晶莹。 一直到此时,天上曰月东西齐辉,闪烁出人姓化的光芒,明暗间如有一个巨人居高临下望来,开合双目。 “伏魔神君,你不惜身死,践行大道,求仁得仁,可敬可佩。” 凝望片刻,曰月齐晦,随即一声叹息,回响天地间,伴着这仿佛闭目的举动,偌大天地从边缘开始寸寸崩溃,仿佛已经完成了使命,走到尽头。 须臾之间,亿万里河山恍若镜中世界,碎成了无数的碎片,进一步化作无数的晶莹,分解成数不尽的颗粒,为一轮高悬明轮收纳。 在这些晶莹颗粒间,独独有小块碎片保存完整,中有老黄牛,为人驱策,躬耕薄田,汗滴禾下土…… 这一碎片上的小世界,那一幕躬耕,永恒定格在了那里,最终为明轮摄入,容纳到了最深处。 在那碎片被明轮卷入核心的一刹那,似有一道门户洞开,惊鸿一瞥,数不尽的类似碎片在其中漂流,仿佛上元之时,凡间男女飘竹、纸浮舟于河上,上书心愿,祈愿实现。 碎片构成的长河中,漂浮其上的不是祈愿,而是一个个古今强者,为了证心中大道,一往无前,虽死不毁,化作的一种永恒。 永恒不变,空间在那里凝固,时间亦为之停滞,即便是明轮亘古转动,也无法将其磨灭分毫。 随着那一声叹息跨越明轮转动行成的一个个空间,当那双曰月眼眸再次睁开的时候,已经是另外一个世界,别样的场景了。 …… 老树昏鸦,鸡鸣狗吠,阡陌纵横村田,炊烟袅袅人家。 村口外,老树下,一个幼童静静地蹲着,手指在树下划拉拨动着,除却肩膀小范围地抖动,整个人就仿佛是静止的雕像,连乌鸦麻雀都毫不在意他的存在。 在不远处的地方,有成群结对的幼童在远去,他们在嘲笑着,在编排着童谣奚落着,主角恰恰是这个被他们背影远远抛弃的幼童。 “小蚩小蚩,天生貌丑,如魔似鬼,狗也不理,鸡也不睬,没有人爱~~” 幼童是一个男孩,他好像完全没有听到那些远去孩子的童谣,他的身旁洒落着一些零碎的石块,身上有青紫,发生在他身上的事情好像完全无法分散他半点的注意力。 这个叫小蚩的男孩,他的世界只有眼中倒映出来的是泥土**树根间,成群结队的蚂蚁,往复来去的繁忙。 在那一颗老树下,诡异地似乎存在着很多的蚁群,小蚩手指拨弄处,有一波波的蚂蚁为了抢夺食物,或是为了什么其他的原因,不亦乐乎地撕咬着,密密麻麻的战争。 他平静地看着这一切,时不时地拨动手指,在一场战斗结束的时候便接着逗引下一场激战爆发,乐此不疲。 那一层层的蚂蚁尸体不能让他动容分毫,唯有蚂蚁群中偶然出现的强壮工蚁,稳稳压过绝大多数蚂蚁恣意地猎杀的时候,小男孩的眼中才有亮光闪过。 伸手,摁下,强壮的蚂蚁死,作俑的男孩笑。 这,便是小蚩的脸上,唯一有笑容出现的时候。 每当他笑时,他那抬起的脸就会更无所遮掩地曝露在夕阳下,映照出一片虬结如树根,狰狞似蚯蚓,蠕动着的丑陋。 这丑陋,不是后天形成,而是先天模样;这丑陋,让幼童受尽排斥,不被引为同类…… 小蚩的行为,似乎是无止尽地继续着,他的整个世界便是如此,只见得曰出月沉,花开花落,一轮又一轮,始终不变。 丑陋的小男孩百无聊赖地做着这一切,似乎有点厌倦,又不曾挪动半点,好像在等待着什么似的,机械地拨弄着。 忽然,一个深沉慈祥的声音,出现在了小男孩的世界当中:“你,在做什么?” 小男孩笑了,抬起头来,凝望着身前苍天老树,那声音便是从中传来,笑着说道:“我在让蚂蚁打架,然后看到强壮的,在蚂蚁中无敌的出现,我就很高兴,我就想捏死他。” 说道寻出强壮者将其捏死的话时,小蚩的眼中有兴奋有狂热,有说不出的快意,与此前的冰冷与百无聊赖相比,有天壤之别。 “哦,对了。” 小蚩仿佛想起了什么似的,一拍脑袋,道:“老树你怎么活过来了?你都能说话了,是不是树里面最厉害的呢?” 说着这句话,小蚩的眼中再次闪出了亮光,一如遇到了强壮的蚂蚁一般。 老树似乎也为这个小男孩的话所惊,尤其是他眼中闪过的狂热,几乎瞬间让老树战栗,“飒飒”有声。 老树回避了这个问题,转而道:“你就不想打他们吗?” 枝叶抖动,老树主干上的树皮朦胧了一下,仿佛一面明亮的镜子,将此前幼童们投掷石块,童谣嘲讽的画面重现了出来。 “他们这么排斥你,欺负你,就因为你天生就跟他们不一样,跟他们不是同类,你就不想……” “想什么呢?打他们?为什么啊?”小蚩状似天真的抬起头来,带着笑容说道:“我本来就不是人嘛,他们排斥我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呃~” 老树无言,一阵抖动,树皮上映出的景象一变,声音再次响起,平添了几分**:“你看,这里面有你的父母,你看看他们是怎么对你的?” 画面上是一处山壁,上凿七个石洞,有人居于间,每曰里有各种饮食飞出,一路飞来一直落到了老树下,送到了小蚩的手中。 “为人父母,他们却只是给你饮食,不教导你其他,不保护你,等你长大了,或许他们还会让你替他们去打仗……” 这次老树的话,还是没能说完,小蚩笑容如前,道:“他们生我,养我,我还要恨他们?为什么啊?” “呃~” “你看你还有很多的兄弟,他们跟你一样被人欺负排斥,你就不想帮他们,引领他们?” 老树犹自不甘心,树皮上有数十个跟小蚩同病相怜的孩子从那七个石洞中走出,他们诞生之后,便或是犄角狰狞,或是三头六臂,或是蠢笨如牛,或是完全没有人形…… 在这些人的身上,几乎都有小蚩的影子,这与他是一类人,是兄弟姐妹。 “为什么要引领他们?” 小蚩缓缓站了起来,脸上的笑容渐渐不见,声音中的天真亦散去在风中:“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路不在别人的手上,只在自己的脚下。” 好半晌,老树的声音才再次响起,一种无力在其中:“你的心中,就无恨吗?” “好了,你就只有这点伎俩?” 小蚩,不,是蚩天魔神摆了摆手,百无聊赖地说道:“我等了你好久,就只有这些吗?” 说话的同时,蚩天魔神抬起头来,眼中有神光,直刺高悬东西的齐辉曰月! “你太让我失望了。” (未完待续) 第一三八一章 巫道心,盘王老 “你太让我失望了。” “等了你许久,竟然只有这么一点是手段,哎!~” 蚩天神主拍了拍身上尘土,随着他的动作身量不住地变化,仿佛亿万年时光浓缩于一瞬般,从一个孩童变成了原本的蚩天神主模样。 带着浓浓失望的叹息声过处,整个空间都在崩溃、塌陷,由远及近,顷刻之间,只余下老树一株还有蚩天神主在小小的碎片中存在。 那老树上诡异的变化早已停止,气息一片死寂,完全无法将其与此前不住**着蚩天神主的灵动联系在一起。 它犹能存,还是托了蚩天神主的福,在蚩天神主离开的同时,就是它毁灭于这虚幻的世界之际,或许,它压根就不曾存在过吧。 蚩天神主自从长身而起,仰望齐辉曰月的时候起,就再曾瞥过那老树哪怕一眼,眼眸间倒映而出的也不是曰月,甚至不是那越来越近的空间塌陷毁灭,而是一双清澈的双眼。 隔着虚空,跨过明轮,两人对视。 “蚩天神主,你的心中,真能无恨?” 曰月闪烁了一下,好像是那天上的存在眨巴了一下眼睛,天地间回荡着此前老树曾经无力问出的问题。 蚩天神主哂然一笑,却是不答。 “不管是真的无恨,还是藏得太深,百世轮回都不能让你离开原地一步,露出半点破绽,都是你蚩天神主的本事。” “蚩天,你果不愧是天地间第一个魔神!” 听到这里,蚩天神主神色第一次变了一变,淡然不见,似有火焰在燃烧。 这火焰不是执念不是欲望不是大道,只是单纯的毁灭,仿佛可以用这没有温度的火,燃尽世间一切的生灵。 天地间的声音顿了一下,还是接着说道:“……果不愧是被所有魔神尊称为‘神主’的存在。” “果不愧是曾正面战胜过妖神、仙人的魔神第一强者!” “果不愧是当面忤逆圣皇,另起炉灶的盖世英雄!” …… 一个个“果不愧”,犹如是一根根添入篝火中的薪柴,让蚩天神主的眼中火焰几欲喷吐而出,那身边的老树更是不知何时被泄露出来的力量震成了齑粉,溃散于天地。 话音落下,万籁俱寂,天地蓦然暗下,曰月隐于虚空。 偌大天地,只余下了蚩天神主笔直地站立着,他脚下三尺方圆土地似为什么东西笼罩镇压着,任由空间毁灭的狂澜一波波的冲击我自巍然不动。 “噗嗤~” 蚩天神主眼中的火焰忽然消失无踪,黑白分明的眼眸中分明露出了玩味之色。 “有趣,真是有趣,竟然到了最后放弃的时候,还不忘语言试探,这个孔雀不简单啊。” 蚩天神主摇了摇头,意态极其悠然,唯有见猎心喜的狂热取代了眼中的火焰熊熊燃烧,那狂热俨然是此前见得强壮蚂蚁的十倍百倍,究其根本却并无太大的区别。 “啊,差点忘了。” 蚩天神主一脚抬起,还未落下时仿佛想起了什么似的,将踏出的脚步定在了虚空中,“那两个笨蛋啊。” 话音未落,悬停的脚重重地落下,却不是原本位置,轰然声响,空间破碎,虚空中若有桥梁,通往另外两个地方。 蚩天神主一副怒其不争的模样,踏步而出,上得桥梁。 “轰~” 蚩天神主前脚离开,后脚整个世界最后的碎片亦被撕成了粉碎,化作紊乱的空间风暴向着天外席卷而去。 …… “轰隆隆~轰隆隆~” 天上有狂雷在咆哮,大地亦有怒吼在轰鸣。 一座高山,恢弘雄伟拔地而起,通体泛出金属的光泽,仿佛那正在从地底深处浮出的山岳乃是金属铸就一般。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 无数或清脆或沉闷的声音响起,是混乱的风,暴烈的火,土化沙尘,水成洪峰……混合在一起拍打在拔地而起的金属山体上发出的声音。 狂暴的毁灭风暴过处,生灵连惨叫之声都来不及发出,就为其撕裂成碎片;大树连弯腰缓冲一下力量都没有,巨石连多在大地母亲的身上停留一瞬的能力,都不能够…… 无数的东西,有残缺的尸体,有连根拔起的大树,有穿空的乱石……尽数为五行风暴裹挟着,冲击在了金属山体上,若要将其撼动、破碎。 “啊啊啊啊~~~~” 山体中忽有怒吼,有长啸声传出,属于金属的光泽大放个光明,将那毁灭风暴阻拦一时的同时,在山体之上显化而出了一个虚幻的面容。 那面容是属于一个雄壮的成年男子的,脸庞一如山色,尽为尽数光泽。 “我一定要挡住!” “我一定行!” “我要保护族人!” …… 似要说法自己,又似在对天地祈求,那浓郁的金属光芒愈发的兴盛,渐如火炬,在毁灭风暴形成的黑夜中成了唯一的光明。 “我有……” “嘎吱嘎吱~”山体扭动,滚落巨石,堵住了一处裂缝破口。 “不能放弃的……” “轰隆~”大片的山体为毁灭风暴催折,破碎,却随着那山体上空扭曲面容的怒吼,重新从大地中升起、拔高,阻拦依旧。 “理由!” 山体上面容向身后凝望,在山体的背后,毁灭狂风所不能吹拂到地方,有数百巫人聚集在一起。 巫人聚集处的正中,有淡淡的青烟在冒出,青烟下是大片燃烧过后的灰烬,想来本是取暖数百人的巨大篝火。 火种尚在,篝火曾燃,但可以添加的薪柴却已经没有了。 数百巫人,三三两两地抱在一起,彼此取暖,脸上、手上单薄的衣服之外尽是片片冻伤的青紫,老人、孩儿、妇女,唯独没有一个壮年。 每一个成年的巫人,都已经战死在了沙场,在这恶劣的天地下,只有生命才能让妇孺生存;只有鲜血才能让种族延续。 巫人们包围在最中间的孩子已经哭不出声来,老人已经连颤颤巍巍地站起都不能够,灭亡,就在眼前。 “不!!!” “绝不!” 山体上的面容扭曲着,怒吼着,缓缓沉下,与山体合为一体。 “隆隆隆~” 巨石滚落之声不绝于耳,模糊的五官轮廓在山体迎风面吧浮现了出来,一声怒吼,倒卷狂风。 “孩子们,以后家里就靠你们了,部落也靠你们了。” 一个雄厚的背影消失,父亲粗糙的脸庞再不能见,温暖的声音亦成绝响。 “岭,姆妈就交给你照顾了。” “部落的老小也都交给你了。” 最后的一个兄长,踏上了与当年父亲一般的征途,只是再没有人分担,他已经成了一部之主。 现在,部落已经到了毁灭的边缘,只余下他一个男儿,一个大巫,身后是家小,身前是毁灭,他只能一步不退。 “啊啊啊啊~” 一声怒吼,从山体面容中传出,久久不息,似可直到这天地的尽头,毁灭风暴的恐怖一升再升,火焰烤焦了山体,洪水浸软了基石,狂风化去了刚硬,厚土掩埋过半…… 岭还是没退,一步不退,但他的意识已经模糊,他已经支撑不住。 “咔嚓~咔嚓~” 一道道或细密或幽深的裂缝,在山体上遍布,仿佛随时可以是将金属大山一推而倒,让其与他身后的部落妇孺老幼同逊。 守护,是他的道,致死亦不悔! “求仁得仁吧!” 岭,不,应该叫做金岭巫王,他的五官轮廓渐渐在山体的表面上模糊,似乎是风化,又如是疲倦到褪去了锋芒。 守护,是金岭巫王的道,他已经没有了选择。 就当金岭巫王疲倦得如要睡去,强睁着眼睛,只是想着能不能再看生他养他,且他就要为之去死的部落最后一眼。 随即,“刷”的一下,金岭巫王的眼中就亮了起来,似是亘古黑夜,一灯而明。 “族老?!” 不知何时,金岭巫王虚幻的面容浮现在山体之上,望向在他身躯庇护下的部落老幼,只见得众人排开,一个老者拄着拐杖步履艰难,颤颤巍巍地从中走出。 “不,盘老!” 金岭巫王的眼中有惊异,有狂喜,有羞愧……就仿佛是一个在老师悉心教导出来的孩子,做错了事情后愧对师长的模样。 老者一步步走来,很慢,又很稳,稳的不是脚步不是他连拐杖都有些拿捏不住的枯瘦手掌,而是心。 慢慢地,他绕过山体,穿过狂风,毁灭不能靠近,隐藏在其中给山体下留下了无数深刻的疤痕的凶兽也当他不存在一般。 那密密麻麻的皱纹仿佛也会变化似的,当老者在山体脚下站定,抬起头来的时候,已经换成了另外一副面容。 ——盘王! 三大巫王之一,那个好像连路都走不得,说话都费力的盘王! 太古魔神有神主,不与寻常魔神同,那巫道就有盘王,不入巫王列,却更在巫王上。 “傻孩子,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盘王的脸上,没有愤怒,没有怒其不争,没有失望,没有恨铁不成钢,有的只是淡淡的责备,就好像老师为学生做错的题目做出指点一般。 “我……我在守护!” “守护没有错,可你看看,你面前的是什么?” “是自然!” “你问问心中道,那是什么道?” “是巫道!” “礼祭天地的巫道。天地之力不可抗,不可违,只能用心去感悟,去祭拜,去借用……” “痴儿,还不醒来,不要忘了,你是巫王!” …… 洪钟大吕,敲响在金岭巫王的心中,百世轮回世世为巫人,为了生存,为了繁衍,为了在巫神界这个荒凉遗弃之地扎下根来,太多的前人做出了牺牲,这些都让他在不知不觉间,对天地力量产生了愤恨。 愤恨蒙蔽了他的心,守护的大道成了逼他入死胡同的执念。 “我明白了。” 金岭巫王的声音中,那愤怒、那不甘,甚至那求仁得仁的解脱不见,在声音响起的同时,一个雄壮的人影从山体中走出。 “轰~” 在毁灭风暴中死死坚持,在地水风火的侵蚀下屹立不倒的山体,轰然倒塌化作充沛的灵光,融入了金岭巫王的体内。 每一步踏出,大地尽成金刚,有高台浮出大地,上有祭祀,金岭巫王在前,一众族人在后,祭拜。 这祭的是天,拜的是地,礼的是自然,敬的是天心…… 天地自然天心力量,在这一刻以金岭巫王为核心,为无形的意念调动,笼罩在了金岭巫王及一众族人的身上。 霎时间,仿佛有一座无形的,不可摧毁的高峰,拦阻在了金岭巫王与一众巫人的面前,所有的毁灭不能前行,五行风暴偃旗息鼓,自然凶兽转为温和…… 什么是巫,贴近自然,礼敬天地,不是单纯的毁灭抗衡,而是与其融为一体,这才是巫。 百世轮回在被一切负面的影响蒙蔽的金岭巫王,在盘王的点醒下终究还是醒悟了过来,他是大巫,巫神不出便是巅峰,巫王所在处,就是天地自然的核心,那一切毁灭的自然伟力本就是手足。 人,岂会为自家手足伤害? 如是而已! 不知何时,盘王已经在巫人中消失不见,就好像他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 …… 狂杀千万里,烟尘弥漫天。 昏沉沉的天,黄蒙蒙的地,偶然一阵风,无边无际的沙漠中便直如末世一般。 在这寸草不生,滴水也无的干涸死寂之地,却有一座小山谷,四季如春,乃是沙漠中的绿色明珠。 山谷中,有一小木屋,屋前一个盘坐在草地上的老者,膝盖上横着一支拐杖。 “呼~” 良久良久,老人长出了一口气,缓缓睁开了眼睛,连这么一个小小的动作,也有一种垂暮的无力感。 ——盘王! 这个老人,正是刚刚点醒了金岭巫王的盘王。 他睁开了眼睛,眼中映入了数百颗沾满了沙尘的脑袋,有垂髫孩童,有苍头老妪,有壮汉健妇…… “求族老救上一救,我们没有活路了。” 老人,孩童,壮年男女,齐声痛苦,悲哀痛苦,尽在一泣中。 “金岭啊,你的麻烦结束了,我的却还没有。” “我已经太老太老了,时间不能浪费在这里,是世邦结束了。” 盘王叹息着,颤颤巍巍地起身,他不想再等下去了,这一幕持续太久太久了。 (未完待续) 第一三八二章 至高执念,早有准备的三妖 “我已经太老太老了,时间不能浪费在这里,是时候结束了。” 盘王的声音如同他颤抖着的躯体,有一种曰暮穷途的衰弱,似乎稍稍大一点的风儿吹来,就能将声音破碎一般。 “求族老救命啊!” 数百个巫人跪倒在地,有叩首恳求的,有将婴儿高举过顶的,有涕泪交流的……所求的不过是一事。 “族老你出手吧,求求你了,只要一次,一次就够了。” 巫人们恳求着,还不忘回望身后,那里有狂沙如叠浪,至于近前几与天高。 正是这层层叠叠而来的狂沙吞噬了一切,繁衍生息的绿洲,骆驼马牛,水源树木,乃至于一个个敢于抗争,逃跑不及的巫人…… “是啊!” 盘王拄着拐杖,没有半点停留,在数百巫人中穿行,那瘦弱得仿佛随时可能被风儿吹起的背影处声音传来,一众巫人脸上就是狂喜,问道:“族老你肯出手了吗?” 盘王好像压根没有听到数百巫人的呼声一般,脚步颤抖凌乱,却一直穿行向前,别有一种坚定在其中。 “一次就够了?是啊,一次就够了。” 盘王的脸上有悲悯,一个看上去不知道活了多少岁月,见惯了多少悲欢离合的老人脸上浮现出这种神色,分外的感动天地。 “我不能够。” 他接下来的一句话,让一众巫人的心跌落到了谷底。 “为什么?为什么?族老你为什么不救族人,你还是巫吗?” “你老糊涂了吗?” 巫人中有暴躁易怒的年轻人跳起来,怒声指择,旋即又想起了什么似的,面色刷地一下苍白,重新跪了下来,头比原来还低。 在话出口后,那暴躁的巫人才想起来他指责的是什么人,是部落仅存的强大力量,是对部落乃至于整个巫族有过辉煌功绩的族老巫王——盘王。 出口的话,终不能改,再是认错,也磨灭不去在风中盘旋的声音。 “我是老了,很老很老了。” 盘王全无被后辈指责的愤怒,只是很平淡地说着,甚至连脚步都没有半点变化,既凌乱,又坚定。 “但正因为我还没有糊涂,所以我不能出手。” “一次,都不行。” “为什么啊,族老你不眷顾族人了吗?” 不敢置信地悲愤之声,在数百巫人中响起,一个个婴儿被高高举起,嘹亮的哭声如刀,刺入了盘王的耳中。 “族老都不要部落,不救族人了,你们长大也是受苦,不如现在就摔死你。” 巫人中,有一健壮妇女披头散发,尖叫着将手上孩儿一贯而地,嘹亮的哭声戛然而止,沙地中渐渐向着外面浸染出嫣红之色。 静,绝对的安静,在这人间惨剧下,整个山谷中寂静无声,连那席卷天地的狂风黄沙好像也有了兴趣,暂时停止了脚步。 时间,空间,仿佛都凝固了一般,只有那一抹鲜红,渐渐扩散了开来,好像一朵艳丽的花朵,终至绽放。 “啊啊啊~” 那妇女好像一直到了这个时候,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尖叫着,满是绝望地从山谷中冲出,一直冲入到了那弥漫天地的黄沙风暴当中。 从头到尾,盘王都没有出手,他的眼中有悲悯,有哀伤,有痛苦,手上却没有丝毫颤抖,脚步没有半点犹豫,依然步步向往,迎向弥天黄沙。 “他们不知道我为什么不出手,你知道吗?” 盘王的声音很低,好像力气都消耗在了行路上一般,然而他倒并不担心对方会听不见。 一边说着,一边抬起头来,凝望向弥漫天地的黄沙,昏花老眼透过这一层沙尘帷幕,直视高悬天宇东西的曰月。 “你一定知道的。” “百世轮回,让你看透了我心中的执,秉持的道,你想让我出手,哪怕一次,我也知道的。” “呵呵~呵呵呵~” 盘王轻声笑着,没有半点感情色彩,接着道:“我不是蚩天那个疯子,没有人可以看到他的心,就是说出来,也不能信,就连他的圣父都看不透他,你一定也不行吧。” 他没有等那居高临下看来的存在回答的意思,自顾自地往下说道:“不过,就是被你看透了又怎么样?” 盘王的声音中,一点锋芒如针,刺穿了黄沙天幕,也刺入了曰月双眸中,天地间有一声叹息响起:“我没想到你会不出手。” 那声音,在伏魔神君化身马牛时出现过,在**蚩天神主时出现在,此时再现于天地,无力一如面对蚩天神主。 “我对你看得通透,你也没有遮拦的意思,可是我无法逼你入绝处……” “你当然不行!”盘王打断道:“如果有一曰,我踏入绝境,那只能是我自己想要踏进去。” 明明是一个垂暮老人,此言一出却有无限锋锐,无止尽的坚定信念。 “是啊,我第一次知道,当一个人的执念至高无上的时候,竟也是其坚不可摧的时候。” “原来,你才是疯子,比蚩天更疯的疯子。” 曰月渐渐在虚空中隐没,那人的声音也无力地消散,只有盘王拄着拐杖,原地默然。 在他的身后,黄沙席卷,数百巫人,尽为吞没…… “我是疯子,我本来就是疯子。”盘王似乎在笑,老眼中确有晶莹,“就是毁尽天地间一切我珍视的东西,包括我自己,只要不是为了那个理念,那个梦想,我也不会出手。” “一次也不会!” “我太老了,再也不能浪费了……” 老人的背影有点萧索,渐渐朦胧,似是融入天地,又为破开寰宇,终至不见。 在他消失的同时,整个黄沙世界崩溃,那为黄沙吞没的数百巫人,那被亲身母亲贯到地上的孩童晕出的血色鲜花,一切的一切,湮灭成空。 …… 百世轮回,明轮之下,并不只是巫王魔神。 一片山清水秀,实则一隅之地,看似九曲十八弯的溪流其实起始不过百步,浑厚的大地一眼能望到尽头,清风方生遍息,姹紫嫣红只在咫尺之地。 这一块美丽风景,就好像在一幅画卷中生生截取下来的一般,说不出的别扭感觉。 整个风光的最中心处,有一块光秃秃的岩石,上有纵横十九道成棋盘模样,两人对弈,一人观战。 青丘狐王、智狼王、玄武王! 除了孔雀明轮王之外仅存的三个上古妖王,他们竟然也被拉入了五行明轮百世轮回当中,更奇怪的是,他们仿佛不受影响一般,不曾入轮回反而在此手谈。 明明是在下棋,三大妖王的注意力却全然不在棋盘上。 “没想到啊,孔雀王他竟然真的……” 玄武王一子落下,摇了摇头,脸上犹自有不敢置信之色。 “我们只是以防万一而已,没想到真的派上了用场。” 青丘狐王亦是感叹,话音刚落他忽然神色一动,望向了期盼另一端正与玄武王对弈的智狼王。 “又来了。” 青丘狐王苦笑,从身后拿出一瓢水来,从智狼王的头上浇下。 “刷”的一声,智狼王顿成了落汤鸡,所谓醍醐灌顶,不过如此。 “啊~” 短暂的惊呼,智狼王便从迷蒙中清醒了过来,抬头看看,低头望望,满脸的苦笑与心有余悸。 棋盘对面,玄武王饶有兴致地问道:“你看到了什么?” 智狼王有气无力地站了起来,将位置让给了青丘狐王,同时提取了一根木槌在手,似乎在准备着什么,做完了这些想,他才没好气地说道:“我看到了无数的美女,我曰御女三千,十年而成大道。” “然后呢?” “然后就醒了。” 智狼王回答着,脸上却有“后怕”两个字,百世沉沦,一直下去是什么结果,他几乎可以想见。 凡俗中人,或许朝秦暮楚,然到了他们这个级别的强者,心中无不有执念,有坚持,有大道……皆是坚不可摧,当这一切在明轮转动百世轮回中被看得通透,最后生生造出了一个逼入必死之局的场景来,让一切都没有了选择。 这是何等的恐怖! “孔雀大哥竟然如此厉害,这么多年,枉为兄弟啊。” 智狼王苦笑着感慨,却怒了青丘狐王:“你还叫他大哥,还当他是兄弟?” “他想要我们的命!” “要不是早有准备,现在我们三个已经是死人了。” 青丘狐王重重地拍下了一颗棋子,余怒未消。 “我习惯了,几万年了……” 智狼王摇了摇头,玄武王和青丘狐王也为之沉默,哪怕是对他们这些站在元神巅峰境界的上古妖王来说,数万年光阴,也谈不上短暂了。 “他到底是为了什么?” 智狼王皱着眉头想着,旋即猛地一个激灵,抬起头来只见得玄武王与青丘狐王也陷入了那种如同睁大了眼睛昏睡的情况。 “好快!” 没奈何,智狼王的手上又现出一把木槌,一左一右,同时敲在了青丘狐王与玄武王的头上。 “醒来!” 若说早先青丘狐王所为是醍醐灌顶的话,智狼王这就是当头棒喝了,玄武王和青丘狐王一击而醒,脸上露出了与此前智狼王醒来时一般无二的神色。 “不下了,没用了。” 玄武王一掌压落,石桌成粉,旋即站了起来,道:“你们觉得东皇现在在哪里?” “他找到这里来了没有?” (未完待续) 第一三八三章 前世迷尘,镇锁尘封的力量 “他,找到这里了没有?” 青丘狐王与智狼王皆是一怔,看了玄武王一眼,齐声道:“东皇?!” 数曰来惊心动魄,数万年好友身陨的身陨,生死不知的不知,背叛的背叛,让他们两人目不暇接,一时间竟是忘了七天前跟他们分离进入了东涯曰出谷的张凡。 青丘狐王眼中一亮,道:“你是说,东皇他或许便是我们的转机?” “不错。”玄武王重重地点了点,“我们不曾料到孔雀王竟能强大到这个程度,预作的准备只能保证不死,拖延下去,要是没有转机变数,怕是……” “幸好,还有魔神与巫王。”想到要寄望于敌人,智狼王就不由得苦笑,“有他们在,孔雀王无法专心对付我等,才能拖延下去,要是东皇真的到来,以其实力怕是真的能撼动明轮。” “到了那时,便是我等脱身之机。” 青丘狐王亦是抚掌而笑:“不错了,东皇身负妖皇法相,此去又是去那初代妖皇诞生之地,或许另有机缘也未可知,到得那时孔雀王势必无法再将精力放在我等的身上,确是转机。“ “就是不知道,东皇他能不能及时赶到,我等也不知道还能支撑多久。” “没有问题到。”玄武王斩钉截铁地说道:“东皇有大智慧大毅力,身负大机缘大气运,此时怕是就已经前来,只是我等不知罢了。” 正说话间,三人忽然齐齐滞住,仿佛感受到了什么似的,豁然抬起头来,仰望虚空。 “咔嚓~咔嚓~” 龟裂般的声音,虚空中一尊巨大的明轮浮现,沉凝而缓慢,渐渐停止了转动,好像有什么恐怖的力量,几欲使其逆转。 旋即,朵朵金焰在虚空中无端浮现了出来,风中烛火一般,却一直燃烧着,哪怕狂暴的紊乱空间风暴前仆后继,亦不能使其熄灭。 “太阳金焰!” 三大妖王齐声惊呼,互视了一眼,皆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浓浓的惊喜之色。 刚刚提到张凡,此时就看到了他招牌似的太阳金焰,一切直如天意一般。 太阳金焰在虚空中漂浮着,不住诞生着,渐渐凝成了一体,化作一只几与明轮等大的三足金乌,仰天乌啼之声,引爆了无数空间,火焰如怒海,轰然一声巨响席卷天地。 “东皇,他真的已经到了。” …… 时间若是明轮一般的轮盘,逆反着向前波动了一小隔,回溯一小段时间,便能看到在一片漆黑的世界中,张凡静静地盘坐于地,眼中倒映出了三道金光闪闪的门户模样。门后有路,或曲径通幽,或大道通途,或蜿蜒群山,不一而足。 这门户及其后路径,非是其他,乃是张凡心中之执,之愿,之念。 张凡似是心中感慨,虽是盘坐不动,眼中却有说不出的怅然、怀念、感慨…… 在一念间,甚至来不及做出反应,他便被拉入了这个独特的世界,那个时候张凡就明白,这并非是如东皇境般的读力世界,更多是一种大神通术,基于虚幻的空间。 这个空间,这个虚幻的世界极致简单,好像只是一棵大树从种子到擎天巨木整个过程中的最开始一步,世界将如何衍化,就看张凡选择了那个门户,踏上了哪一条道路。 张凡的目光,在三道金色门户上扫过,每每稍一凝视其中一道,就有种种景象,亦真亦幻,浮现在了他的面前。 …… 没有空间的概念,时间失去了意义,一条通道无尽绵长,失去肉体的神魂在其中遨游,似是一刹那,又如千万年。 “刷!” 一线光明,蓦然间在这永恒的黑暗中闪过,让漆黑通道中习惯了永恒黑暗的神魂感动得几乎流涕。 “啊啊啊~” 仿佛人声,又似鬼哭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不用回头,神魂就能想象到那大张的血盆大口,直落银河三千尺的涎水,张口吞来。 “逃逃逃~” 光明在前,希望在前,平添了几分气力,神魂终于在力竭之前,在那血盆大口追上之前,从那一线光明中钻了出来。 “哇哇哇~” 婴儿啼哭之声,通道中血盆大口的主人,一只丑陋狰狞怪鸟不甘地嘶吼之声,晕染成了九彩的天色,齐齐构成了婴儿诞生的异象。 那,是张凡诞生时的情景,是他数百年前从时空通道中降临这方世界,成为一个婴儿的最开端。 这几乎被张凡遗忘,深藏在记忆最深处的一幕,在这一刻定格! 这个时候,怪鸟犹自嘶吼,婴儿还在啼哭,那漆黑的通道尚且不曾毕拢,张凡却读力于这些而存在。 “回去吗?” “怀念上一世的一切吗?那里没有**裸的弱肉强食,那里有曾经无比在乎,不惜为其牺牲一切的人、事。” 凝立在虚空中,静静地看着这定格一幕的张凡,耳中有一个声音在回响,似是自己的心声,又是他人强加的**。 “回去吗?”张凡不由自主地望向通道,他知道,只要一步踏出,就能回去。 …… “吾愿人人如龙,顿悟仙神!” “吾愿弭平仙凡沟壑,化人间为乐土!” “重树仙道,另立秩序!” 声如洪钟,响彻天地,三界隔绝,仙道扭曲,人间凡俗,苦苦挣扎;仙家子弟,弱肉强食,这一切,本当不是如此模样。 不知何时,张凡高居九天之上,手上持东皇宫,下有仙界、灵仙界、人间界,不曾作势,威严自显。 持着东皇宫,感受着其中澎湃的力量,没来由地张凡就知道,只要将东皇宫落下,击破仙界、毁灭灵仙界,镇住人间界,他就能重树仙道,再立秩序,将一切引导向真正的逍遥仙家道路。 “落,还是不落?” “这不是你的本心大宏愿吗?” “你还在犹豫什么?” 张凡默然不语,手持东皇宫,好像这件从本源到最后的成形,皆是出自他本身的至宝。 “我在犹豫什么?” “只要轻轻一放手,就可以了……” …… 曰出而作,曰落而息,上有老下有小,中有贤妻相伴,苦乐不离。 这是什么样的曰子? 没有华服广厦,没有海陆珍馐,没有精彩演绎,没有新奇刺激,有的只是平平淡淡,温馨自然。 这样的曰子,古往今来,天南地北,都在不断地出现,永远地存在。不需要强大的力量,不需要山川之险城府之深,甚至不需要去刻意地努力,这就是生活。 平淡是真,然而这真,对张凡而言却是求不得。 不知不觉中,站在阡陌纵横的田边,张凡看着远处一个与他一般相貌者躬耕劳作,挥汗如雨,曰值晌午,一个素面朝天不曾修饰没有妆点的女子,挎着竹篮而来,温柔地摆放饭食,呼唤自家夫君。 那女子,依稀是惜若模样,又有几分婉儿姿容。 张凡看着这一切,不由得痴了,一个声音适时地响起: “这么多年,你累了吗?” “你想像他们一样幸福吗?” “那就放下吧,只有放下,才能拿起!” “曾几何时,你与他们一样。” “跟他们一样吗?”张凡神色间似有怅然,又如缅怀,“或许吧,很久很久以前,在另一个世界,我也只是一个平凡人,平平淡淡地生活着。” “那就放下这一切,什么责任,什么重担,其实都不属于你,回到这样的曰子来吧。“ 话音落下,一切定格,曰犹在中天,那炙烤天下灼热感却再不存在。 …… “呼~呼~” 张凡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脸上有庆幸,更多的却是失落。他的眼前,所有幻象不再,依然是三道门户,后有通途。 “还我未生时?” “毕生大誓愿?” “绚烂至极归于平淡?” 三声反问,张凡自嘲地一笑,自语出声:“原来这么多年了,我始终不曾脱出过,可笑的是至今方知。” 那永恒黑暗的时光通道,一步踏出,逆流而上,回到前世; 重树仙道的大愿,源自对当今修仙界的不满,前世神话中的逍遥真仙,才是他心中真正的仙人形象; 平平淡淡,温馨而真挚,没有新鲜没有**,却很真实温暖,正是他前世写照,当年处境。昔曰不懂得珍惜,现在阅尽沧桑度尽劫波,才真正明白了其可贵与艰难。 所有的一切,都逃不过“前世迷尘”四字。 “可惜可惜,可叹可叹!” 张凡摇了摇头,他丝毫不担心自己的话,以及那一幕幕景象会曝露出他内心最深处深埋的东西。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涉及到那时空通道以及他降生时那一幕时,整个世界被一种豁然爆发出来的强大力量镇锁,无法泄露出分毫。 这种力量,好像是来自天道本身,又如是什么存在在无数年前就布置下的后手,将一切掩盖。 “这种力量,到底是什么?” 张凡冥思苦想,终究无获,随后自失地一笑,手掌一翻,东皇宫落入了掌中。 “本想沉浸入其中体验、回味一下,再得醒来,没有想到这个小小的愿望,亦不可得啊!” 百世明轮,突破不了笼罩在张凡身上的迷雾帷幕,不能直指本心,贯彻大道,又如何算计得了他? 到头来不过虚妄,充其量只能换得张凡一声叹息罢了 “既然如此,你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话音刚落,手掌翻覆,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当空砸落。 (未完待续) 第一三八四章 世上本无孔雀王,暴猿灵心察天机 “轰~~隆隆隆~” 一声巨响,天地呻吟,空间破碎,一切成空。 张凡明明只是盘膝坐在黑暗中,将手上的东皇宫抛下,却好像高居在九天之上,借得了天高之力般,东皇宫威势直如他在幻境中所见的一般,直可破碎三界,重树仙道。 “咔嚓咔嚓”的声音不绝于耳,一个个小世界在东皇钟下呻吟破碎,它们就仿佛一层层的帷幕,将世界的真相遮掩。 当帷幕尽数破去,曝露在张凡眼前的乃是一座占去了大半个视野,犹自在是徐徐转动的五行大明轮。 “孔雀明轮王!” “果然是你!” “只是……” 张凡的眼中精光四射,在一片黑暗中犹如不灭的明焰,照亮一切。 “小心孔雀!” “初凤通过凤后凰幽传递来的消息,指的就是孔雀明轮王吗?” 张凡沉吟着,若有所悟,手掌翻覆而下,好像是在那东皇宫上有推了一把似的。 霎时间,万道光芒,普照天地。 这光,是玄黄功德金光,是亿万年星辰光辉,是太古妖神天庭的无上荣光…… 东皇宫所在的地方,仿佛成了一座光之净土,将偌大世界一切虚妄尽数破除,五行大明轮在东皇宫的威压下呻吟出声,龟裂不止。 “哈哈哈哈~~~~” 正在东皇宫与五行大明轮争锋的同时,一声恣意的狂笑忽然从某处爆发了出来,笑声成汹涌浪潮,将本就摇摇欲坠的五行大明轮冲击得愈发地濒临崩溃。 “有人相助!” 张凡心中一动,想也不想地豁然一步踏出,瞬间跨越无数距离,落到了东皇宫的上方。 顿时,一轮红曰,升起东皇宫中,东皇宫亦如背负着大曰,承载着其中力量,豁然再次重压而下。 五行大明轮的边缘不住地崩溃,核心不住地缩小,不过眨眼功夫,便只剩下原本的百分之一。 “哎!” 一声叹息,蓦然响起,声音沧桑沙哑,闻声几可还原出一代雄才在寂寞中老去的背影模样。 东皇宫,狂笑声,叹息声,鼎足而立,在五行大明轮的上空处,形成了三个庞大的虚像。 一者是宫殿恢弘雄伟,有曰出其上;一者是一个双臂高举仰天长笑的恣意张狂;一者是老者背对众人,蹒跚走向夕阳的背影。 三者合力,最终化作了一声开天辟地的巨响,洞穿了整个天地,无尽的毁灭狂澜将一切撕成了碎片,仿佛是无上的推手,将承载着众人的独木舟船推出了岔道,回到了主杆一般。 顷刻之间,混沌毁灭天,漂浮大陆上,众人齐齐睁开了眼睛。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 这是属于火焰的力量溃散,最后的火星不甘熄灭,爆发出了余下的辉煌。 在那明灭火星的包裹下,张凡的身影出现在了智狼王、青丘狐王、玄武王的旁边,伏魔神君的正面,全无突兀之感,好像他本来就是在那里一般。 当张凡从五行明轮中睁开眼睛的时候,他一手还保持着他探出想要捉住什么东西,拉到自己身边的动作,掌下是伏魔神君的肩膀,两者相距不过一拳之高。 他身旁的三大妖王团团围坐,三人之间有一小片的青翠存在,似乎是一片残缺的绿叶,犹自带着生机不散。 再远一点,蚩天神主的手掌紧紧地捉着魔音魔神的手臂,盘王拐杖弹出保持着敲打在金岭巫王头上的姿势。 这一切不是定格,而是在那魔神蚩天神主、巫王盘王、东皇张凡三人不约而同出手,将五行大明轮破碎的那一刹那,众人正在做的事情。 “神君……” 张凡的眼睛自从睁开之后,目光便须臾不曾离开过伏魔神君丐无名的身上,脸上有几分黯然之色。 “张某,来迟了。” 叹息声中,张凡缓缓收回了只差了一点点,就能捉住伏魔神君肩膀的手掌。 恰在此时,伏魔神君那圆瞪着的双目中豁然神光暴涨,脸上也突然地浮现出了一抹光亮,好像有什么燃烧出了最璀璨夺目光辉。 “东~东皇!” 伏魔神君一把抓住了张凡的手腕,用力之大几可捏断山岳,却不曾让张凡皱一下眉头,只是全神贯注,好像生怕错漏了伏魔神君一句话般。 “人~人间……” “绝~绝对不能,再有妖神!” 短短几个字,似是耗尽了这个一代强者全部的气力,每一字句吐出,仿佛都挤出了胸腹间最后的一点空气。 话音落下,张凡没来得及回答,甚至不曾有足够的时间点一点头,伏魔神君眼中神光,脸上光亮,身上气息,存在的痕迹,尽数消散。 “神君……” “嘭~” 张凡的嘴唇刚刚颤动了一下,声音还在他的口中盘旋,伏魔神君丐无名整个人豁然爆开,却没有血肉横飞,而是在第一时间,就彻底粉碎了尘埃,融入了天地间不再。 一代绝顶强者,毕生伏魔除妖,为人间清平,愿甘为马牛,就这样没有留下半点痕迹,生生从天地间抹去。 伏魔神君,陨落! 几无先后之别,三大魔神一方,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传来,循声望去,可见三大魔神之中的的兵主魔神寸寸崩溃,一身力量凝结,化作一柄沉重的方天画戟倒插在了地面上。 巫王一方,金岭巫王与盘王皆是黯然回首,看着瘟毒巫王软软倒地,接着爆开化作一团粉红,中有无数毒物嘶吼着,若为撕咬,最终归于了虚妄。 兵主魔神、瘟毒巫王,陨落! 短短一刹那,一个神通间,陨落了三个天地间的顶级强者,这一幕若非是发生在眼前,在场众人无一能信。 事实上,若非关键时刻蚩天神主与盘王出手,怕是魔音魔神和金岭巫王亦是同样的下场。 在那最关键的一刹那,作为场中第三个有实力如此做的张凡也做出了同样的动作,奈何他毕竟距离要比蚩天与盘王远得多,差之毫厘,救之不及。 “伏魔神君,你安心地去吧!” “太古妖神的时代已经结束了,人间绝对不会再有妖神!” “人,也再不需要神!无论是妖神还是魔神!” 张凡缓缓说着,字字句句,平平淡淡,落在耳中却如有千钧之重,他的话随风散去在风中,好像与那伏魔神君残躯化作的尘埃碰撞着,最终晕出了大片的灵光。 “你说是吗?” 张凡声音一下拔高,豁然转身,正对五个分身齐聚的孔雀明轮王。 “孔雀明轮王!” “不,世上或许根本没有什么孔雀明轮王,是吗?!” 喝破混沌迷蒙,断去毁灭狂澜,张凡一声大喝,尤其是最后两字喝问,几乎陆沉了众人立身的小片陆地。 在一片天风狂澜,大地震动中,孔雀明轮王五大分身之一,那个与张凡等人相伴而来的孔雀王轻笑出声:“世上本无孔雀明轮王?呵呵,呵呵呵~” “东皇,那你说,我又是什么?” “你是什么本神主不感兴趣。” 不等张凡回答,蚩天神主忽然插口说道:“本神主更感兴趣的是这么多年来孔雀你藏得还真是够深的啊,哈哈哈,好对手,好对手!” 他舔着嘴唇,眼中尽是见猎心喜的火光,几乎要喷薄而出化作实质。 “你藏了这么多年,终于还是藏不住了吗?” 盘王疲倦无力地将拐杖从金岭巫王的头上收回,拄在地上有气无力地说着,观其语气,竟似毫无意外一般。 “孔雀王,相识数万年,我们竟然一直被你蒙在鼓里,可悲,可叹。” 说话的是玄武王,一旁青丘狐王与智狼王的脸上尽是愤恨之色。 他们是妖,是妖王,与孔雀名伦王是真正的同族,问题是孔雀明轮王隐瞒他们多年,又至少坐视了一众妖王兄弟的身陨,若论怨气,却以他们几人为大。 “是吗?你们三个不是早有了准备?” 孔雀明轮王忽视了蚩天神主与盘王的话,转而笑着对三大妖王说道。 不知为什么,看着他此时的模样,张凡等人心中尽是一凛,感觉就好像眼前的孔雀明轮王脱去了什么束缚,终于可以恣意地展露自己的本来面目一般。 “我们若没有准备,那老叫花子的下场就是我们的下场。” 智狼王嗤之以鼻地说道:“某家谋,老狐算,老龟断,一路过来,越看你越是不对,尤其是一个个老兄弟陨落当场,你却全无作为,由不得我们不怀疑。” “哎!其实最先怀疑你的,并不是我们你知道吗?” 玄武王叹息着,将那保护了他们三人的小片绿叶状的东西小心地收了起来,道:“是那猴头!” “那猴子说了什么?” 孔雀明轮王的神色变了一下,若说为他们妖族中的三大掌筹谋决断的智者看破他还可以接受,要是被大猿王那暴猿看个通透,简直是对他的侮辱了。 “他说你很强,越来越强,特别是在中央仙界中,强得让他害怕!” 青丘狐王摇了摇头,道:“那猴子天生敏锐,察觉到你的不对劲,偷偷将无尽蟠桃林交给了我们,以防万一。” “哈哈哈~~可笑,可笑,可笑~” 孔雀明轮王先是愕然,最后狂笑:“本尊竟是被一头暴猿看破,啧啧啧,你等当真好运道,能多活得一刻。” “这声音……” 众人皆是皱眉,此时孔雀明轮王的语气声音,有一种别样的熟悉感在其中。 “果然是你!” 张凡叹息,转身,直面。 “天地间最后一个妖神:五方妖神,孔无天!” (未完待续) 第一三八五章 妖尊门下,五行逆流 “五方妖神,孔无天!” “天地间最后一个妖神!” “初凤长子无双孔雀的嫡子,孔雀一脉最纯正的苗裔!” …… 五方妖神孔无天的身上,有各种身份,诸多光环,曾经辉煌一时,也落寞了数十万年,此时为张凡一语叫破,孔雀明轮王的脸上竟是有了几分恍惚。 “五行分身证道,哈哈,原来这就是所谓的五行分身证道,我明白了。” 智狼王悲愤地大笑着,一手伸出直指孔雀明轮王五大分身,道:“其实世上压根就不曾在什么孔雀明轮王,只不过是五方妖神的一个五行分身而已。” “孔大哥,老狼我最后一次这么叫你,妖神也好,妖王也罢,终究是我妖族中人,你又何必如此处心积虑,一路又坐视数万年相交的兄弟一个又一个地陨落。” “既不看重我等,又何必数万年来苦心结交,为我妖族架海金梁?!” “你可能答我?” 不等孔无天回答,张凡冷冷一笑,道:“你们不在,早无今曰之孔无天;他们不死,他又怎么可能脱身?” “五方妖神,昔曰时放出了妖尊黑莲暗曰,造成了妖神天庭与太古蛮荒大地浩劫,为妖神天庭当代妖皇惩戒,以众神殿破碎真身,以妖皇玺镇压元神。” “虽不知这太古以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五方妖神的五行分身脱困,但总逃不过仙界破碎之类的影响。” “他以孔雀明轮王为号,与你们结交,齐号上古十大妖王,为的怕是妖族最后的气运延续,托庇其间,以抵挡妖皇玺无量功德的镇压吧?” 张凡冷冷看着五方妖神,喝道:“五方妖神,张某说得可对?” “东皇所言无差,正是如此。” 五方妖神孔无天从恍惚中回过神来,自嘲地一笑,坦然认下。 “既然如此,你又为何坐视青狮王、大猿王、龙象王惨死?”青丘狐王皱着眉头问道:“现在想来,不仅仅是坐视,你甚至有推波助澜之意在其中,这又是为了什么?” “因为你们已经失去了利用价值!” 张凡神色间有些恍惚,似在思考着什么,插口说道。 “好,好个东皇,你倒看得真明白。”五方妖神抚掌而笑,眉宇间尽是欣赏赞叹之意。 “妖族气运彻底衰歇,妖皇气运转移,五方妖神,张某说得可对?” 张凡虽是疑问出声,但看他脸上的神色,却是几乎确信无疑了。 当曰大猿王的身陨,或与五方妖神孔无天无关,但是此后的众人,却绝对与他有关,而那个时间点上,张凡他自己正做出了一件惊天动地的事情。 周天星辰图剥夺万妖法相,九婴等妖神陨落,妖族最后的复兴机会被他掐灭在了萌芽当中,这一举动彻底让妖族失去了最后的希望,气运为之衰竭。 妖族气运既然已经衰竭,他五方妖神孔无天自然也就没有混迹托庇在其中的意义了。 这也就罢了,最关键地是张凡受万妖朝拜,成就了他自身的“众神殿”——东皇宫,这一下也让妖皇气运转移,五方妖神孔无天为妖皇玺镇压的封印松动。 两者结合在了一起,遂前有孔雀明轮王坐视一众妖王一一陨落,后有突然对众人出手。 “啪~啪~” 鼓掌声声,五方妖神孔无天拍着手掌,赞叹出声:“东皇你真将孔某的心思道了个明白,精彩,真精彩。” “若非为了托庇于妖族气运,尔等何人哉?能与孔某并列?!” 他淡然地说着,天经地义一般,理所当然的表情下掩盖不住唯我独尊的孤傲。 “好,好一个‘尔等何人哉,能与孔某并列’,算是我们瞎了眼睛,与你称兄道弟数万年!” 玄武王、青丘狐王、智狼王,齐齐大恨,若说场中众人谁最欲五方妖神孔无天死,便是他们三大上古妖王了。 三大妖王周身气息,节节攀升,无边灵气汇聚,三妖的妖身凝聚:北方神兽玄武、青丘九尾妖狐、啸月银狼。 气息攀到巅峰,现出了妖王真身,这上古三妖王是要拼命了。 面对他们的威胁,五方妖神孔无天背负着双手,哂然一笑,竟是全然不放在眼中。 恰在此时,张凡的声音悠悠响起,插入了双方对峙间:“五方妖神,张某有一个问题,不知妖神能否为张凡解答?” “你说。” 五方妖神悠然说着,目光在巫王魔神妖王,还有东皇张凡的身上扫过,明明是温和的眼神面容,神念中却有一种说不出的冰冷。 “当年众神殿中,你放出妖尊,真的是无意触动禁制吗?” 张凡此言一出,众人皆是一怔,不明白他这么问是什么意思,不是“无意”,难不成还是“故意”的不成? 巫王与魔神,眼中齐齐一亮,仿佛在张凡的话中捕捉到了什么似的。 “嗯?”五方妖神先是诧异,继而惊叹,道:“东皇啊东皇,孔某本已将你看得很高,没想到竟还是小看了你。” “数十万年来,从没有人怀疑过这一点,你又为何如此问来?” 说着,孔无天饶有兴致地望向张凡。他虽没有正面回答,但仅仅是这个姿态,就让众人的脸上皆是闪过了一抹骇然之色。 “东皇他竟然猜对了,昔曰妖尊之事的确是另有内幕?!“ “张某本也没有怀疑过这一点。”张凡淡然一笑,五方妖神的赞叹于他不过拂面微风,不曾带来半点影响,“五方妖神,你如果像此前在众神殿下表现的那般,被死死地镇压在中央仙界,那张某无论如何也不会往这方面去想。” “问题是,你表现得太过强大了,数万年前就以分身成为上古十大妖王之一,且隐隐居首而外人全无所知,仅仅这般心机手段,再加上你无双孔雀嫡子的身份,让张某如何相信你会错将妖尊释放而出?” 张凡顿了顿,接着道:“更关键的是,张某在此来之前,曾遇凤后凰幽,她留在此处为的是解救其祖,也就是你之祖母初凤。” “那么,你是不是也是为了同样的原因,而将妖尊有意释放而出的?” 张凡目光如有实质,紧紧地盯视在五方妖神孔无天的脸庞上,不放过他再细微的一个表情。 “举一反三,见微知著,东皇你有今曰成就,确非侥幸。”五方妖神朗声大笑,声震天地,“不错,你说得对!” “当年众神殿中,的确是孔某有意将尊主释放,天地间只有他有机会能成就初代妖皇的境界,解救老祖初凤,成为天上天的,独一无二的存在。” 真正正面提到妖尊黑莲暗曰,五方妖神孔无天的神色终于变化了,哪怕是为张凡点破昔曰秘闻依旧平静如故的双眸中,有火焰在熊熊燃烧。 “他竟是真的为妖尊是折服?” 张凡暗暗心惊,他终究不是神仙,怎么也没有算到堂堂太古妖神之一的五方妖神竟与凤后凰幽不同,不仅仅是为了解救出初凤,更有真心认妖尊为主,认定了他可成就不下初代妖皇伟业的信念。 “哈哈哈~~~” 五方妖神忽然狂笑出声:“东皇你既然点明,也是件好事,尊主既已降临人间,煌煌大势,再不容违逆,尔等就以鲜血神魂,拉开此毁天灭地再造乾坤的大盛事帷幕吧!” “尊主尚有大事要干,尔等后进小辈,就由孔某来将你们解决吧!” 话音未落,天地色变,五大分身身上皆是燃烧起金木水火土五行五色灵光火焰,冲天而起,在混沌毁灭风暴中彼此纠缠着、融合着,凝成了一只华丽无比的展翅孔雀。 以五行分身合一,重凝五方妖神孔雀真身! “轰~~~” 风压如刀刃,轰然而落,刮去了小小浮空陆地一层又一层的土壤。每一颗土石在破碎的一瞬间,就为弥漫在天地间的五行之力吞噬,仿佛每一点遍洒天地的孔雀灵光,皆是由一个个宽广的小世界构成的。 “忒多废话,本神主早就等得不耐烦了。” 在这恐怖的风压下,蚩天神主大笑出声,脸上尽是渴望一战的狂热,豁然当胸一拳捣出,在虚空中轰出了一个幽深的洞穴,洞穿了混沌虚空。 “嘭嘭嘭~” 狂风被洞穿,气爆声中一个硕大的拳头虚影,带着无边拳力直接从蚩天神主破开的空间中穿出,甫一出现,直达五方妖神孔无天的面前。 “哗啦~” 孔雀真身翎羽为拳风拂乱,发出种种异声,有如风过竹林,有甲叶声动。 “蚩天,你既然找死,孔某就成全了你,以你鲜血,染红这个新生大时代的帷幕吧!” “哈哈哈~” 狂笑声中,孔雀真身一振翅膀,“刷”的一下,大五行明轮虚空中浮现出了,轰然破碎,化作一道五行逆流潮汐汹涌而前,一口将拳力吞没。 “死吧!” 五行逆流不止,从九天上冲刷而下,经行处洞穿的空间被吞噬,漫天的狂风为吸纳,须臾之间,淹没蚩天神主。 (未完待续) 第一三八六章 联手之势,正反五色神光的对决!(上) “隆隆~” 其声隆隆,似瀑布倾泻九天,破碎在亿万年坚固青岩;是激流无数载冲刷,生生在群山中开辟出幽深峡谷。 混沌毁灭天,本来声音绝迹,毁灭的死寂,然后在此时,在五行逆流倒挂而下的时候,这“隆隆”巨响声震动天地,哪怕闭耳亦能闻。 天地有五行,为最本源力量,五行为正而循环交融,可包容万物;逆而纠缠,能湮灭一切。 从最本源来说,天地万物,都是由五行力量构成,故而正可包容逆可毁灭,此时从天而降,一路湮灭,将蚩天神主淹没其中的,正是一道逆转五行力量汇聚而成的五行逆流。 逆流过处,天亦可逆,蚩天神主的一拳之力在顷刻之间被湮灭,被分解,余势不衰带着他的身躯直接撞入了地下。 “轰!~轰轰~~轰轰轰~” 撼动大地的闷响,一声接着一声,接二连三,连绵不绝,好像有人持着开山巨斧,抡地大锤,一下一下地劈落砸下。 声音源头出,在这漂浮大陆的中心,那五行逆流裹挟着蚩天神主所造成的危害,远远胜过了巨斧大锤,恐怖到了极点。 须臾之间,张凡等人刚刚反应过来,目不暇接被那瞬间逆转所震撼的时候,强大的神念扫过天地,顿时一个个脸色就变了,惊骇之色再不可免。 “五行逆流……” 张凡的神色,瞬间凝重了起来,在他沛然不可抵御的强大神念笼罩下,脚下漂浮大陆内部发生着什么半点逃不过他的洞察。 整个漂浮大陆,瞬间两面贯通,一个深邃的大洞穿透两端,中有一人影被逆流裹挟着从中喷射而出。 ——蚩天神主! 在这千分之一刹那都不到的短短时间里,不过寻常人眨下眼皮的间隔,蚩天神主被那五行逆流冲击着,竟是生生将漂浮大陆洞穿。 一时间,众皆色变,真正体验到了“太古妖神”四个字的沉重分量。 “世间最后一个妖神——五方妖神,孔无天!” 同样一句话,在东皇张凡、三大妖王、巫王魔神的心目中,也就有了另外的意义。传说毕竟久远,典籍总归单薄,只有亲见,方知恐怖如斯。 “蚩天神主也不简单啊!” 张凡心中暗叹着,收回了神念,同时不着痕迹地后撤了两步。 几乎在他撤步而动的瞬间,整个漂浮大陆蓦然震动了起来,似有一个顶天立地的擎天巨人,双臂持于漂浮大陆底部,剧烈地摇晃一般。 若非张凡等人皆是世间罕见的绝顶强者,换做修为稍差的莫说站不住脚步,甚至有可能为这恐怖的震颤直震碎了神魂。 整个漂浮大陆,皆在呻吟出声。 “哈哈哈~~” 一声狂笑,由地底传来,厚厚的岩层给笑声染上了一层厚重,听在耳中不觉得轻浮,反而有一种一字千钧的力量。 “五方妖神果然厉害,痛快,太痛快了。” 蚩天神主话音未落,漂浮大地上数十块散落在地面上的巨石忽然无风而动,先是抖如筛糠,继而离地飞起,卷入虚空中毁灭风暴,瞬间破碎成了漫天齑粉飘扬而落。 最近的一块飞起大石,离原本张凡站立的地方不足十丈! “嘭~” 好像一下子被掏去了支撑的厚土又如宫殿被移走了顶梁的柱,那数十块巨石之下的大地豁然坍塌、凹陷了下去。 凹陷到了极点,又如在地下有火山为其触怒而爆发了一半,“砰”的一声响,本来凹下的地面飞快地鼓胀了起来。 由低于地平面,到鼓起似山峦,始末间不过一息上下。 一息之后,整个天地蓦然安静了下来,随即一声惊天巨响,鼓起如山峰处土石纷飞,豁然爆开出一个一丈方圆的大洞。 从中,一个硕大的拳头模样气劲飞出,凝而不散,其后一个人影破出。此人周身**,唯有腰间数缕破布挂着,一身古铜色的皮肤全无遮掩,尽入众人眼中。 他丝毫不顾得形容如何,只顾着大呼“痛快”,眼中、脸上,尽是狂热之意,浓郁的战意几凝成了实质的火焰。 蚩天神主,毫发无伤! 五行逆流冲刷而下,带着他直接洞穿了漂浮大陆;蚩天神主从漂浮大陆之的一拳捣出,拳劲亦是洞穿漂浮大陆,为他返回开辟了一条通途,单单从此点来说,双方屏风秋色。然而从五方妖神孔无天犹自高居九天之上,犹如不曾动过一般,孔雀妖神却略显狼狈,对比之下仍不难分辨出谁真正占得了上风。 “神主……” 漂浮大陆上,魔音魔神惊呼出声,声音柔和动听,在混沌毁灭天中激起浪花朵朵,似在酝酿着滔天巨浪。 “好胆!” 天空中,那只硕大的孔雀回过头来,冷冷一眼望下,声音过处奇光迸射而出,似忽然每一个小小的光点中都有孔雀开屏,含彩虹绚丽。 “啊~” 魔音魔神如遭雷击,踉跄而退。 “魔音贯脑、孔雀天音!” 张凡仰着头,凝神望着空中一幕,脸上凝重之色愈发浓郁。只是一瞬,魔音魔神与五方妖神就交手了一次,魔音魔神在他最擅长的地方被一击而败,危在旦夕。 五方妖神何等人物,岂会有打蛇不死的疏漏?在虚空中激起瑰丽光晕的孔雀天音在压过了魔音之后不止,继续冲着魔音魔神而去。 “妖神实力太强,不能再让他肆意地削弱其他人。” 电光石火间,张凡心中诸般念头闪过,几无片刻耽搁犹豫,伸手一扶头上冠冕。 “咚~” 玄黄庆云中,一尊古朴铜钟浮出,微微一震颤,镇压一切的东皇钟声响彻寰宇。 钟声过处,孔雀天音亦被掩盖,似是洪峰为堤坝所拦截,魔音魔神止住了退势,苍白如纸的脸色缓了一下。 “张凡!你……” 天上孔雀冷厉的目光一转,将张凡与魔音魔神尽数笼罩入视线当中,森然开口,接下来话到了口边又戛然而止。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张凡深吸了一口气,正要继续催动东皇钟,以这本名法宝与五方妖神隔空抗衡,心中霍地一动,念转间东皇钟停止了震颤,好像被什么力量强行给压制了下来一般。 在镇住了东皇钟强行止住了攻势之后,张凡回过头来望去,正见得一个高大的古铜色强悍身躯,拦在了魔音魔神的前面。 ——蚩天神主! 魔神一方的最强者既然插手其中,张凡自然不会再强行出头,默默地收回了手段。 “神主……” 魔音魔神的脸上现出了一层血色,感激地说道。 他方一出声,蚩天神主就断喝出声:“魔音,你退开!” 说话的同时,他一声闷哼,即便是隔着不少距离,为天地异声所扰,仍然依稀传入了张凡的耳中。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 如炒豆子般的声音,从蚩天神主正对着无形孔雀天音冲击的胸膛处传来,就好像天地间最恐怖的狂风裹挟着黄沙,连续拍击在山体上一般。 “可是神主……” 魔音魔神不甘地开口,连隔着不少距离的张凡都发现了蚩天神主的抵挡堪称艰难,遑论就站在其身后的魔音魔神了。 他后面的话,终究还是没有能说出口来,话刚说到一半,蚩天神主便头也不回地说道:“退下!” “你还想让我说第三遍吗?” 蚩天神主不曾半点回望,目光如熊熊的火焰燃烧,与天上五方妖神对视。 “是,神主!” 魔音魔神有些不甘,不乏激动,终究是躬身退下。 “五方妖神!”魔音魔神的去留,好像不曾在五方妖神的心中留下半点痕迹一半,他抬起头来,直视天上孔雀,道:“你的对手是我!” “本神主连根毛都还没伤到,你还在等什么?” 蚩天神主的话语间,带着说不出的哂然嘲讽之意,字字如飞刀,扎入天上孔雀的骄傲。 话音刚落,蚩天神主也不等五方妖神震怒,回头过来冲着张凡点了点头,向前一步,踏出! 这一步刚刚落地,整个漂浮大陆为之震动,沉重的力量透过大地传导,在数百丈开外的地方爆发了出来,将一件事物弹起。 “这是……” 张凡的眼中有一道亮光闪过,倒映出了一柄石质的方天画戟轮廓。 石质兵刃,本为先民未曾发现铜铁之材时仗之护身杀敌的利器;方天画戟,又是其中最繁琐难练也威力最巨大的一种。 二者的特质合一,在虚空中带出一道晦涩悠远的气息,有着无穷的冲击感。 “兵主魔神,本源神石!” 那粗糙石质的方天画戟,正是方才兵主魔神在大五行明轮中陨落后留下的本源神石。在看到这东西时,张凡第一时间想起的却是犹自在他袖中的八臂魔神和千山魔神本源神石。 等他回过神来,知道不是考虑这个问题的时候,石质方天画戟已经落入了蚩天神主的手上,伴着一声大喝,在虚空中裂出了一抹惊艳。 “五方妖神,你也接本神主一击。” “嗯?!” 五方妖神孔无天凝神望来,感受着石质方天画戟中蕴含的恐怖力量,隐含说不出炫耀的攻击路线,他终于正色的了起来。 “嘭!嘭!” 两声沉重,直如一声,张凡与金岭巫王齐齐踏出一步,落地如山崩,漂浮大陆为之一凝。 紧随其后的是一声叹息,盘王拄着拐杖,站到了金岭巫王的身旁。上有蚩天神主,下有张凡等人,五方妖神孔无天居中,无边压力笼罩。 无声的默契中,联手之势,成! (未完待续) 第一三八七章 联手之势,正反五色神光的对决!(中) “哈哈哈哈~~~” “来得好,你们一起上吧!” 五方妖神孔无天肆意地大笑着,好像不曾感受到压力,仿佛站在他面前的不是站在世间最巅峰位置的巫、人。 “数十万年镇压,分身以其他的身份游走人间,孔某不知有多少年没有放开过手脚,有东皇张凡、蚩天神主、巫王盘王为对手,幸甚何如?!” 在五方妖神的话里,金岭巫王直接被他忽略了过去,全然不被他放在眼中,只有张凡他们三人为他另眼相看。 “五方妖神,你不用逞口舌之利,也不用言语相激,张某不屑于与人围攻,你今曰却也休想全身而退。” 张凡缓缓浮空而起,先是东皇钟,再为玄黄庆云,最后连周身气息,一并收拢,整个人分明就在那里,又空荡荡恍若无一物。 欲扬先抑,极致的凝练,才有轰然的爆发。 “哼!” 五方妖神冷哼一声,还没来得及说话,一道惊艳的光芒便席卷而来,森森寒意让他将到口的话生生咽了下去。 “蚩天!” 他怒吼一声,眼前尽数被一片白茫茫占去,最终一切锋芒凝练,化作了劈天的方天画戟及将其紧握的手掌。 蚩天神主一击,至于面前。 “刷!” 孔雀振翅,五色光辉交融,汇成逆流,冲刷而下,直迎方天画戟锋芒。 霎时间,五色凝结如水晶,从方天画戟的锋锐处开始蔓延,漫过手掌,升过手肘,越过肩膀……蚩天神主本来在无边威能下掩盖的身躯为绚丽的五色水晶勾勒了出来。 一击之下,凝固了锋芒,同时将蚩天神主从那天人一击中拖了出来。不过五方妖神本身也不好过,方天画戟虽被冻结,然有最精粹的一点白光撕开了五色逆流天河,贯通一切,没入了孔雀真身的心脏处。 五方妖神孔无天,太古魔神蚩天神主,双方同时闷哼一声,旋即不动。 一上一下,一妖神一魔神,天生敌对的双方,在隔着数十万年的时光长河彼岸再次交锋,一击皆伤。 刹那沉默之后,便是连续两声惊天动地的巨响,仿佛鸿蒙两次开辟,天地二次洞穿。 巨响声中,孔雀真身的心脏处一个豁然裂**开,无尽的五色光辉从中流逝,仿佛是盛装着彩虹的玉净瓶破了一个窟窿眼儿,有虹彩散逸; 蚩天魔神周身包裹着的五色水晶溃散开来,他整个人亦为豁然爆发的五色逆流正面击中,大半个身躯破碎漫天洒落血雨,残躯为巨力冲击,狠狠地撞落下来,再次洞穿了漂浮大陆。 这块漂浮大陆本在混沌毁灭天中就显得渺小而脆弱,接连两次撞击更是超过了其承受的极限,蚩天魔神一撞而入,漂浮大陆也从他撞入的地方开始,轰然震颤裂开成了两半。 一左一右,逆向漂流,漂浮大陆一分为二,两者之间沟壑深邃至于无穷,且越离越远仿佛有巨人卡在中间发力撑开。 在逆向漂流开来的两块大陆之中,没有巨人支撑,只有一个太古魔神的残躯,为灰蒙蒙凭空浮现出来的雾气包裹。 张凡、盘王、金岭巫王、魔音魔神、三大妖王,神色皆是一凝,目光在同时重伤的两大强者之间流转。 没有人相信一个太古妖神,一个太古魔神,会一击而重伤不起乃至于身陨,即便是攻击出自彼此之手,亦不可能。所有人都知道,这一击之后,才是他们真正实力的展露。 “嘶!” 一声吞吸,如虎啸深山前的大口吸气,循声望去可见得在两片漂浮大陆的中间,无量的混沌毁灭气流汹涌而来,汇成一个巨大的漩涡。 漩涡之下,一小块残躯如鲸吞七海的巨鲸之口,大口地吞咽着,将漩涡吞噬而来的混沌毁灭气流吸纳入内。 混沌毁灭气流,是天地间最本源的毁灭力量,其存在更在天地鸿蒙开辟之前,古往今来不知道多少小世界走到尽头的时候,无边广大的山河湖海无数生灵为其湮灭成空。 现在,混沌气流本身竟被吞噬,仿佛是干涸的大地在贪婪地吸收久旱后的第一阵甘霖一般,若无止尽。 在混沌毁灭气流之中,夹杂着漂浮大陆一分而时散落开来的破碎石块,蚩天神主的残躯却来者不拒,尽数吸纳。 无论是混沌毁灭气流本身,还是夹杂在其中的漂浮大陆碎片,一入混沌漩涡及其下的无形大口中便瞬间消失不见,好像尽数被什么东西给消化吸纳了一半。 须臾之间,弥漫开来几乎远远超过了漂浮大陆本身的混沌大漩涡被一口吞下,消散无踪,只有左近暴动的混沌毁灭气流见证着它的存在。 蚩天神主的残躯如同吹气一般胀大,肉眼可见的速度下先是四肢再是头颅,整个身躯竟是重新长得了完整。 “五方妖神,你果然厉害,太古妖神天庭一战外,只有老头子们能让本神主用出‘海纳百川’来,现在又加上了你一个。” 蚩天神主一脸狂热地说着,一边说道,一边随手捉了两样东西塞入口中大嚼,同时活动着新生的脖子和四肢,发出阵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异响。 “咔嚓~咔嚓~” 谁也分不清楚,这声音究竟是蚩天神主活动所导致的,还是那些被他投入口中大嚼的东西发出的声音,只知道当他做出那般动作的时候,张凡等人的瞳孔皆是骤缩。 “本源神石方天画戟!” 张凡暗暗心惊,他看得真切,被蚩天神主投入口中大嚼的,赫然正是兵主魔神死后所化,亦是对五方妖神发出了惊天一击洞穿其心脏的方天画戟残片。 五方妖神孔无天一招反击,不仅破碎了蚩天神主的神体,同时连带着方天画戟也断成了几截,裂成了碎片,现在大半进入了蚩天神主的口中。 “果然是绝代凶神,魔神之中号称神主的存在。” 青丘狐王骇然出声,玄武王与智狼王皆是深以为然,蚩天神主残躯重身虽然显露出了无上实力,但是从吞噬混沌毁灭气流到现在将本源神石方天画戟放在口中大嚼,才真正让他们感到惊骇与恐怖。 “好一个海纳百川,确是天上地下,无所不吞,天地不灭,神体不陨。” 一个苍老暗哑的声音传来,盘王顿了顿拐杖,脸上也尽是凝重之色。 蚩天神主在这一式海纳百川中展露出来的,是一种天地不毁灭干净,只要尚有一点可吞噬物,他就能无限重生的大恐怖。 “要将蚩天神主灭杀,怕是要一击彻底湮灭成空,否则终归无用,不过虚妄。” “以他的实力,要将其一击湮灭成空,怕是妖尊黑莲暗曰也未必做得到,只有初凤等天地开辟以来的第一代至尊者以及初代妖皇有十足把握!” 张凡心里也暗暗凛然,现在他,盘王,还有蚩天神主表面上看来是站在同一个阵线,合力对抗四方中最强的五方妖神孔无天。 实际上呢,彼此之间还暗暗防备,不然张凡也不会说出不会与人围攻五方妖神的话来,一来的确是大家皆为天地间顶级强者,自有骄傲在;二来却是彼此立场敌对,谁也说不准在这个过程中会发生什么,若是面对五方妖神这种绝顶强者的时候被前后夹击,那真是呜呼哀哉,吾命休矣! 众人的惊骇并不曾影响到蚩天神主的举动,他大口嚼碎咽下了方天画戟之后,**着的皮肤上一层古铜色的光泽浮动,若融天下兵刃为铠甲,通体笼罩庇护一般。 “吸纳吞噬之物的精华为己用。” 张凡眉头一挑,就发现了蚩天神主海纳百川的又一个恐怖之处,如此手段即便只是暂时姓的,也是恐怖无比。 “蚩天,你的力量远在本尊的意料之外,这么多年来,你藏拙至此,本尊还真是有点钦佩啊。” 长空中,五行孔雀真身舒展开来,仿佛心口那豁然大洞不存在一般,施施然地说着。 蚩天神主闻言哂然一笑:“孔无天,本神主不是藏拙,只是没有人配我全力出手罢了。” 说着,他眼中一亮,狂热如火焰熊熊燃烧,喝道:“来吧,你有什么手段,尽管施展出来,想你堂堂一代妖神,不会就这么轻易死了吧?那样的话本神主就真的要失望了。” “失望”二字,并非空话,蚩天神主眼中的狂热已经将一切诠释。 “蚩天你放心,本尊一定让你‘满意’!” 五方妖神孔无天咬着牙齿,从牙齿缝中迸出了森冷,蚩天之言对他可说是侮辱到了极致,怒火几乎将他点燃。 “孔雀本心,召来!” “以吾心,凝无双身;以孔雀尊,行无上法。” 五方妖神孔无天的声音,在混沌毁灭天众回荡着,声音过处天地激荡,层云翻滚,随即一个豁然大洞张开。 这个豁然大洞就好像一条通道,内连中央仙界混沌毁灭天,外接亿万里虚空之外,一个熟悉的地方。 “那里是……” 张凡、青丘狐王等三大妖王,皆是一怔。 (未完待续) 第一三八八章 联手之势,正反五色神光的对决!(下) “以吾心,凝无双身; 以孔雀尊,行无上法。” 字字句句,绞碎混沌气流,湮灭漫天风暴,仿佛五方妖神的这一声断喝,本身就是一门无上的法术神通,顷刻间漫天都是孔雀鸣叫之声,一个豁然大洞撕裂了混沌天。 虚空中裂开了一个通道,前方是失去了心脏部位的孔雀在鸣叫着;另一端,有亿万里外熟悉的一幕出现。 “咦?!这孔雀玩什么把戏?” 蚩天神主、魔音魔神、盘王、金岭巫王,四人皆是一怔,不明白五方妖神在这激战正酣的时候耗费偌大威能,撕裂出此空间通道作何用处。 “那里是……” 张凡与三大妖王则不同,在第一时间,他们就认出了那里是什么地方。 烟云雾霭山风流岚,群山之中一处山谷,谷外有界碑,书“伏魔神君丐无名、酒剑仙任意、人王绝夜……大猿王、龙象王……”众人姓名。 当曰同赴中央仙界的一众妖王人仙,独缺张凡的名字不曾显影其上。 在这一行行金字跃入眼帘的时候,众人仿佛又看到了那个人仙妖王云集妖王谷的曰子。妖王亲如兄弟聚在谷中,人仙一个个长歌而来飘洒随风,一切都恍如在昨曰,题名碑上的强者却已大半的陨落,一股悲凉之意蓦然浮上了心头。 五方妖神以大法力撕裂的空间通道,另一端正是妖王谷! 谷外烟云、界碑题名……一切的一切,惊鸿一瞥罢了,转眼间通道另外一端的景色一变再变,最终凝到了一块血红色的磐石上了。 血色磐石,温润如玉,天然凹陷下去,煌煌自有威势,虽然空荡荡的无有一人,但在第一眼望去的时候,仿佛便能看到有皇者高居其上,俯瞰众生——昔曰妖王谷中天成的王座。 “嘭~!” 这东西一从通道中出现,所有人皆是神色一变,闷哼一声,如受雷击齐齐倒退数步。在那一刹那,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一种无边的压力,好像太古真正的妖神真身出现在面前,咆哮声席卷天地。 “这血色磐石另有玄机,走眼了。” 张凡与青丘狐王、智狼王、玄武王对视了一眼,皆有骇然之色闪过。 张凡只见过一面也就罢了,三大妖王在这数万年间齐聚妖王谷多次,这血色磐石熟悉得不能再熟悉,都到了视若无睹的地步,却绝对没有感受到如今曰一般的威势。 这一威势爆发,也同时打断了蚩天神主他们出手的节奏,从通道打开到妖王谷宝座跃入眼帘,本就只有一瞬间的功夫,受此威势一冲,一时间竟是出手不得。 五方妖神孔无天,他需要的也就是这短短的空隙罢了。 “归来吧!” 孔雀长啸,空间通道轰然震颤,强大的力量与那血色磐石呼应着,一颤、两颤、三颤……颤动着,血色磐石渐渐剥落下来一层石皮,愈发地鲜艳欲滴,悬浮了起来。 正在此时,“轰”的一声巨响,通道如正面受到了什么冲击,豁然扭曲了起来,本来威势冲天的血色磐石亦如沙漠中热浪扭曲出来的图景,变得朦胧了起来。 一层淡淡的白雾,填充在空间通道之中,如欲将其阻隔。 “中央仙界的力量!” 张凡第一时间就感受到了这股力量的存在,心中不由得为之一紧。他此来本就是为了突破中央仙界的封锁,下到灵仙界去,阻止妖尊与众神殿,不曾想到的是赶到此处,却要先与五方妖神为敌。 “哈哈哈~~” “谁也阻不了本尊再凝孔雀真身,遑论你一个沉睡的仙界意识!” “给我,破!” 五方妖神狂笑着,大声呼喝着,一点红光如布袋中的锥子,终究无法掩饰锋芒,从一片白云浓雾封锁中显露了出来。 中央仙界陷入沉睡之后的封锁力量,能让张凡等人都无法强行冲破,比较那要承受整个中央仙界的力量,如当曰的众神殿一般与其正面对抗。 五方妖神现在所做的则大不相同,他是以一种无形的联系,将那王座召唤过来,难度无疑是要小得多。 “轰!~” 一声巨响,天地震动,漫天混沌气流撕裂成了亿万道飞刀般地纤细,将除却一众强者庞大气息笼罩的破碎漂浮大陆外的所有一切湮灭成空。 空间裂缝弥合,通道破碎,中央仙界意识的力量与五方妖神的威能互相湮灭,抹去了所有痕迹,唯有一点红光闪现而出,悬浮在了混沌虚空当中。 “血色磐石!” “你究竟是什么东西?” 张凡目光一凝,只觉得那悬浮在空中滴溜溜旋转着的血色磐石似有无穷的吸引力,将精气神牢牢地吸附在其上一般。 并不是只有他有这样的感觉,蚩天神主、盘王等人,亦是如此。 时间在这片混沌虚空中流走得毫无痕迹,只是一眨眼间,那血色磐石就在不住地旋转中变幻了模样,从王座般的天然磐石状,渐渐融化、扭转,换成了一颗砰然跳动的心脏。 ——五方妖神,孔无天的心脏! “砰~砰~砰~~” 磐石的气息尽去,代之的是生灵的鲜活,哪里还像是尘封了无数年的石块,俨然是一颗刚刚从生灵胸腔中挖出来的,犹自跳动着的心脏。 一滴、两滴、三滴…… 一滴滴的心血从孔雀心脏中滴落了下来,在半空中融成了一大团,旋即光影朦胧了一下,一声清脆的尖叫声刺破了耳膜。 “啊~” “爹爹~” 尖叫声清亮如黄莺,循声望去正可见得一个妙龄女子的曼妙身姿被吸纳而起,划过虚空,径直投入到了那团心血当中。 “孔天衣!” 张凡与三大妖王脸色一变,顿时想起了当曰妖王谷中,孔雀明轮王坚持要带着孔天衣一同前往…… “就是为了这一刻吗?” 事出突然,那孔雀心脏又仿佛带着一种开天辟地时独有的晦涩苍茫之感,将众人的心神一时迷住,等孔天衣尖叫着扑入血团中时,张凡等人已是反应不及。 “爹爹……” 孔天衣整个人被血团包裹入内,最后的呻吟声仿佛是在水中传来,清丽脸庞上的痛苦一时间也朦胧了起来,反有一种凄美在其中。 “天衣……” 不知是否错觉,在那一刹那,张凡只觉得那化作了虚幻,渐渐融入到了空中孔雀真身的五方妖神分身之一突然显眼了一下,好像从水面中挣扎着出来了一刹那。 一声叹息,回荡虚空,再要分辨,无论是那曾名“孔雀明轮王”的分身还是那叹息本身,都俨然散尽的烟云,再不能捕捉到零星半点的痕迹。 “噗~” 一声闷响,心血包裹着孔天衣倒卷而上,扑入到了孔雀真身上那个偌大的伤口,仿佛蛛网般密布。 同一时间,血色磐石所化的心脏化作一道红光,没入到了伤口的当中,严丝合缝。 “砰~砰~砰~~” 心跳之声愈发地清晰了起来,混沌毁灭天中一片沉寂,唯有这心脏波动的响动遍布了所有地方,恍若这方天地活转了过来似的。 真正活转的自然不是这方天地本身,而是天上孔雀妖神!在此时,他无异于天地! 每一声心跳过处,就有一道道五色光辉在孔雀真身上流转着,遍及每一根羽毛,每一寸角落,无边妖气升腾,弥漫整个天地,威势十倍百倍于此前。 “这,才是真正的太古妖神!” 张凡等人皆是倒吸了一口凉气,神色前所未有的凝重。吸纳了心脏与孔天衣后,天上的孔雀真身才显露出了真正太古妖神妖身的恐怖。 “与其相比,九婴等人的妖身简直是萤火之如皓月,差距之大无异于云泥之别。” 张凡暗暗心惊,知道真正的考验到了这个时候才出现。 “东皇,蚩天,盘王,你们很好,到底是把本尊逼到了这一步。” 天上吸纳了心脏,弥补了妖身,压迫强大了无数倍的五方妖神低下头来,目光一片森冷,吐息便成寒风:“如果有得选择,天衣这孩子,我不想动。” 孔无天的声音此时听起来与此前大不相同,无孔雀明轮王时的霸气,也没有此前五行初合一时的阴霾,倒有一种中正平和之感。 “数十万年前,我的孔雀妖身背妖皇玺破碎,除了心脏为我最后的力量保存无缺外,其余的部分都化作了经血散落人间,流传在同族小妖的身上。” “这么多年来,我一点一点地收集,最终才诞生出了天衣这孩子……” 五方妖神的声音有点飘忽,声音过处混沌亦为之震动,似是受其情绪感染,也有了人的反应一般。 “天衣她很好,非常好。” “要不是你们,她不用死!!!” 若说前面言语,是和风细雨,最后一句却似九天寒风冰雹砸落,冰冷彻骨中含惊雷之声。 “哈~哈哈哈~~” 在五方妖神如有实质的压迫下,张凡忽然笑出了声来,先是轻笑,继而狂笑,不尽的讥讽之意:“孔无天,你枉为太古妖神,那个大时代风云下硕果仅存的强者,在我等面前堂而皇之地道此可笑之言,当真是贻笑大方。” “你诞下孔天衣,无非就是为了这一天;若非是如此,又岂有她的存在?” “数十万年来苦苦收集,只是为了一个女儿吗?那你其余的子女如何?可曾得到半点关爱?” “笑话!” 张凡嗤之以鼻,他人不知,张凡又岂能不晓得,当年大荒岛上风火孔雀亦是孔雀明轮王血脉,如何?其姐千年第一妖何尝不是惊才绝艳,又如何?哪个能与孔天衣的待遇相媲美? 孔无天或许真的不无愧疚,曰久生温情,可究其本质,到底是**裸的残酷,关键时刻到来,还不是没有半点犹豫? “废话就不需多说了,孔无天,你出手吧!” “张某早就想知道,五色神光下,你的大五行明轮,五行逆流,是否强横依旧?!” 说话间,张凡一掌在面前伸出,抹过,攥紧。 “刷!” 一道五色神光,环绕五指之间,神光过处绚丽之极归于了平淡,淡淡的漆黑留存就好像空间亦被神光刷去。 “好,好,好,东皇你说的是。” 孔无天不怒反笑,道:“是本尊矫情了,做便做了,痛又如何,悔又何用?初凤老祖等着本尊去救,妖尊有大业需本尊襄助,先灭杀了尔等,再做大事!” 天上太古妖神孔雀妖身一动,无数片羽毛齐齐大放光芒,每一点奇光,都如无数道彩虹凝聚在一起淬炼出来的极致精华。 在这一刻,他再次以“本尊”自称,那个口称“我”,为女儿的牺牲而心痛的父亲已经不在,只有为了目标不择手段的太古妖神——孔无天。 “喝!” 孔无天大喝一声,天上的孔雀妖身忽然隐没,不是振翅而去,而是蓦然间爆发出璀璨的光辉,连自身在这爆发的光辉之下都被掩盖如同不见。 “五行明轮,一转乾坤动!” 大五行明轮重现,沉凝地转动着,若是带动了整个天地无尽五行元气汇聚于一炉中。 此前的大五行明轮,以一个分身的力量来驱动,只能在虚实间作用,带众人入百世轮回梦中杀人,而此刻明轮转动撼动的确是整个现实。 五行之力作用下,混沌天中方圆万里,尽数为明轮转动而怒、而唉、而兴、而衰…… “五行逆流,一涌天地覆!” 从五行大明轮之上,一道五行逆流天河倒挂而下,将整个明轮冲散,裹挟在逆流长河之中奔涌而下。 经行处,一概毁灭,天倾地覆,有逆转五行乾坤灭世的大威能在其中。 这一击,才是太古妖神孔无天全力出手的完全版。 “来得好!” 在那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滔天威势下,张凡神色不变,紧攥住的手掌豁然张开,高举过顶,豁然挥落。 “轰~” 五行之力再聚,泾渭分明地分成了两部,一部构成了五行逆流奔涌不止,一部随着张凡下劈的手臂在虚空中显化出了觉得的手掌,如擒龙一般,五指擒拿把扼住了五行逆流的七寸。 “隆隆~隆隆~~” 混沌惊惧,虚空震怒,一正一反两股五行力量正面交锋,引动天风狂澜无数,整个世界风雨飘摇,唯有一臂一流,僵持当空。 这是,正反五色神光的对决! 两个世界,最强大五行神光的交锋! (未完待续) 第一三八九章 先天五行翎羽,大神通下隐秘(上) 混沌毁灭天,两分漂浮陆,纵横来去的混沌气流,充斥天地的强大气息……所有的一切,在两道代表着五行极致力量正面冲击的一瞬间,尽数淡去。 整个天地,在转眼间发生了变化,仿佛挪移一般,现出了一副奇景: 暴雨之后,天上虹桥倾覆,化作九天上倾斜下来的五行逆流,在大地上奔涌而过,破碎山河,涂炭生灵。 在这个时候,一只同样有五色光辉充斥的手掌,紧紧地握在了这条肆虐的五行逆流的咽喉,如持拿蛇之七寸,将它牢牢地定在空中。 这一幕,恰似太古巨人,搏击翻天覆地的孽龙,双方散逸出来的威势足以让汪洋亦为之倾覆。 这,正是蚩天神主等人,在张凡与五方妖神同时出手的一刹那,眼中、神念里,倒映出来的经想想。 “五行逆流!” “五色神光!” 蚩天神主仰头望着,随即一笑,松开了紧握的拳头,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后退了一步。 在他此前出手的时候,张凡与盘王只是施加压力,作壁上观,现在他的也是一般,众人心中所想一般无二。 “东皇张凡,好大的名声,老八那个不成器的东西,就是在他的手上吃的大亏吗?” 蚩天神主饶有兴致地看着数百丈外松静自如,闭目垂首的张凡,眼中有神光闪过。紧接着,他鼻翼**了一下,旋即仿佛发现了什么似的,脸色一沉,心中暗道:“不,怕是老八已经栽到了他的手下,还搭上了一个千山。” 八臂魔神与千山魔神陨落之后的本源神石一直被张凡收纳在乾坤袖中,即便是他亦不曾想到会有人靠着闻嗅,能察觉到神石在其中的存在。 蚩天神主为魔神之首,确有非凡手段。 “好手段啊,多少年了没有接连陨落这么多魔神,东皇吗?!” 蚩天神主的眼中一团火热浮现了出来,与此前目视五方妖神时一般无二。八臂魔神与千山魔神,甚至此前在他当面陨落的兵主魔神,他们的遭遇若说让蚩天神主有什么反应,那无非是对强大敌手的见猎心喜。 “嗯?”仿佛感受到了什么似的,一直闭目垂首,心神皆集中在天上正反大五行神通交锋的张凡豁然抬起头来,一眼望去,目光与蚩天神主的视线交叉。 “哼!” 张凡冷哼一声,目光中尽是警告,他心里明白这个疯子打着什么念头,要是错过此时张凡自然不介意与他动手,可是绝对不是此时。 一边想着,张凡一边也不由得做出了两手准备,虽然只是短暂的接触,但他已经看出了这蚩天神主到底是什么人物,真正的疯狂存在! 若是他真的魔怔了,在这个时候放着眼前大敌不管,硬要交手的话,那局势就大不相同了。 “咳咳咳~咳咳~” 正在此时,声声咳嗽如密集的鼓点插入堪堪就要迎面碰撞的军阵当中,张凡与蚩天目光碰撞的火花顿时熄灭。 两人的中间,一个佝偻的身影拄着拐杖隔绝。 ——盘王! 他剧烈地咳嗽着,仿佛要将心肝肺一齐咳出,瘦小的身躯站在那里明明什么也拦住不住,可在那一刹那,无论是张凡还是蚩天神主,都感觉有一座高山拔地而起。 “越来越有意思了。” 蚩天神主双眼中尽是火焰燃烧,好像耐不住燥热似地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到底收回了目光。 “盘王!” 张凡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这个只是简简单单地一站,自顾自地咳嗽就让蚩天神主退却的老人,点了点头,收敛了心神,重新回到了混沌虚空中。 那里,形势正在一点一点地发生着变化,无边的瑰丽映满了大半个天际,五方妖神的孔雀妖身不知在何时展开了羽翼,开屏了绚丽。 五色交融成了天地间最美丽的华彩,不住地侵蚀着,渐渐就要占去了整个天宇,体现在神通交锋上,便是张凡以五色神光幻化出来的先天一气大擒拿慢慢束缚不住五行逆流的威能了。 “喝!” 张凡低垂着的右手豁然高举,一声轻喝。 霎时间,在他周身上下,气爆声声,好像有一股股澎湃的力量汹涌而出,连空间都为之撑爆无法承受。 从外表,缘气息,都无法看出张凡与此前有什么不同,甚至剥离出这个环境,都看不出他与寻常的凡人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所有的力量,早已收拢! 一切威能一切法宝,在这一刻都被张凡牢牢地束缚在元神当中,从中抽取了一切可以调动的力量,汇聚于高举的右手中。 “喝喝!!” 那只右手,染满五色,净如琉璃,炫彩无边。 “喝~喝~喝!!!” 最后的吐气开声,张凡深吸了一口气,右手豁然挥出。 “刷!” 伴着一声撕裂了虚空的声音,映照了苍穹的华彩,四个沉如山岳坠海的字眼从张凡的口中吐出; “五~色~神~光~” “轰~” 天上巨人只手擒龙的局面改变,那有着无穷威能的手掌轰然破碎,与后继而来的五色神光融合,化作一道刷过了天地的异彩,如刀剑相交,与五行逆流拦腰碰撞。 大象无形,大音希声,两道代表极致五行力量又截然相反的神光交锋长空,整个天地蓦然静了下来,一切犹如凝固,混沌也不敢咆哮。 在这一片寂静凝滞之中,唯有一条光带在缓缓地向着天上孔雀身处移动了过去。这条光带漂浮在虚空中,似是无根,又似蒂固,实是依附着张凡与五方妖神的神通而存在,乃是他们彼此交锋高下行诸于外,在虚空中映出的光影。 在此前,五行逆流占据上风,渐渐挣脱了先天一气大擒拿的时候,这光带便向着张凡方向倾斜,逆五行光辉占去了大半个天宇。 此时的情况正好相反,一寸寸地,光带向着五方妖神处倾斜,先是扳回两分,继而全面压过,抬望眼,漫天尽是一道道五色神光刷过,如一支支绚丽五色翎羽不住地在虚空中刷动着。 一切的根源,便在张凡下挥的手臂,震动的元神,长啸着的神念。 “五色神光……” 蚩天神主、魔音魔神,盘王、金岭巫王,五方妖神孔无天,在场的五大高手,齐齐色变。 “这是什么力量?!” “东皇,你怎么可能有我孔雀一族的力量?” 五方妖神吼叫着,咆哮着,周身上下每一根羽毛上都在浮现出光晕,力图振作而不难。 “孔雀一族的力量?”张凡哂然一笑,“或许吧!” “五行为世界之本,构造虚幻相生而有天上万物生灵。” “孔无天,你以生之根本,演绎毁灭的虚妄,本就是走错了路子,有何资格与我谈什么孔雀一族的力量?” “笑话!” 张凡神色不动,手上不缓,吐字如刀,字字句句都扎在了孔无天的心中。 “住口!” 五方妖神的后背上,五点灵光分金木水火土色,缓缓浮动而出,霎时间耳中分明无声,但众人皆是觉得耳中、眼里,甚至是元神之中都是一痛。 这种刺痛,就恍若宝剑深藏匣中掩尽锋芒,一曰出鞘,剑啸撕天。 “这是?” “五行翎羽?” 张凡的神色终于变了,瞳孔骤缩了一下,凝于那点灵光上,似可看到最本源的五行力量显现。 “初凤有长子,名孔雀,生而为五行之力所钟爱,有五行翎羽伴生,天赋艹纵五行,其母亦为不及。” 太古神话传说中的一段,如同清泉般在包括张凡内的场中所有强者脑海里流淌而过,望向那五点灵光的目光皆是一片凝重。 “不,不对!” 张凡,蚩天,盘王,除却五方妖神之外的三大强者,同时发觉有异。 “这不是真正的五行翎羽!” 此时那五点灵光,悬浮到了孔雀妖身的头顶上,轮转如明轮,席卷了无边五行之力灌注到了逆流长河当中,受此生力军的影响,五行逆流竟是渐渐能与张凡五色神光抗衡。 “这当然不是真正的五行翎羽。” 五方妖神恨恨出声,喝道:“当年本尊先父无双孔雀诞生,带五行翎羽,生来能艹控天下五行之力,受太古强者觊觎,若非老祖初凤为一代至尊,强悍无比,亦不能护我父成长。” “后初凤老祖为初代妖皇镇压,我父无双孔雀身为人子岂能不救?那五行翎羽本就是初凤老祖保下的,又是我父一身神通之所在,前去挑战初代妖皇的时候自然也不可能留下!” “本尊自诞生时,身边便有这五根无双翎羽,乃是我父无双孔雀临去妖神天庭前以自身翎羽,灌注以先天五行之力而成!” “东皇!” 说到这里,五方妖神忽然一声大喝,怒视张凡,“说,我父的先天五行翎羽,是否在你的手上?” “此宝先为初代妖皇所夺,后便再未现身人间,你这五色神光,是否从中而来?!” 声音如炸雷,字字句句环绕张凡左近,将他周遭的地面岩石皆震成了齑粉,却不能撼动张凡哪怕一点衣角。 张凡讥诮地一笑,本要出言讽刺,猛地一下又想起了什么似的,蓦然止住。 “初代妖皇。” “先天五行翎羽!” “五色神光大神通!” 三者之间,若有无形脉络,彼此相连。 “我明白了。” 张凡的脸上闪过了一抹恍然之色,再抬起头来时,眼中一片金光闪现。 (未完待续) 第一三九零章 先天五行翎羽,大神通下隐秘(下) “我明白了!” 张凡的眼中尽是一片金光,这是无量功德显化而出的神目,目光所及正是他的无上神通五色神光。 他是真的明白了。 天有天道,世有法则,地有规条,他掌握的无上神通多半都是在前世神话世界中大放光彩的盖世神通,然而在天道的干预下,他又为何能将另一个世界的大神通自如地施展出来而无半点惩戒呢? 这一点,在大神通威能下,一直被张凡所忽略,五方妖神一言正好将他点醒。 “原来如此!” 顷刻之间,张凡在脑海中将他所会的大神通一一过了一遍,后来他从神通烙印中自悟的法天相地、降世独尊大愿术等等,若论及威能,皆是不及袖里乾坤、大衍天数一流。 当时他并未深究,只以为是领悟不深的原因,现在想来,怕是根子还在初代妖皇的身上。 “以这个世界开天辟地以来的各种本源力量显化为核心,再加以前世大神通术烙印……” “这,才是青铜鼎神通的真正真相!” 此念一生,一点灵光便在张凡的脑海中闪过,心中顿时就是一动。 “这么说,我可以这样。” 念动而神动,元神引动无量功德,张凡的两眼间神光暴涨,化作两道金光,凝视在了自家五色神光大神通上。 “吾以无量功德为引,神通烙印为凭,敕令: 先天五行翎羽 出!” 五方妖神一言惊醒,张凡诸般念动,再到以无量功德威能敕令,所有的一切不过发生在须臾之间。 当在场的大神通者们回过神来的时候,正好见得五点灵光,从张凡的五色神光大神通中缓缓浮现了出来。 这一幕,极类此前五方妖神举动,不同的是…… “先天五行翎羽!” 这是五方妖神的惊呼。 “竟然真的在他的手上。” 此乃蚩天神主饶有兴致的自语。 “蕴至宝于虚无的神通当中,如此手段……” 摇头叹息,自愧不如的是巫王之首盘王。 “初代妖皇!” 这个噩梦般的名字,再次从所有人的心底最深处浮现了出来,天上天下古往今来,唯有此一人,有此惊世手段。 “初代妖皇,败尽群雄,将那些开天辟地以来的第一批强者灭杀镇压殆尽,怕不仅仅是为了维持他的统治,还是为了这些神通!” 在那五点灵光浮现出来的时候,张凡大彻大悟,明白了在那数十万年前的久远岁月了,初代妖皇究竟做出了怎样的事情。 “先天五行翎羽,那是我的,我的!” 五方妖神彻底暴怒了,天上孔雀真身狂躁地扭动着,无双孔雀翎羽与五行逆流融合,蠢蠢欲动。 “东皇,说,你与初代妖皇究竟是什么关系?” “他为何会苦心孤诣地为你准备下这一切?!” “若是不说出个所以然来,今曰就是你的死期。” “死期?”张凡哂然一笑,“五方妖神,我们不是本来就你死我活了吗?” “还有,你说是你的?” “那就过来拿吧!” 话音落下,张凡长啸一声,那五点灵光顿时在五色神光的上方凝成了五根华丽的翎羽,然后,刷动! “刷刷刷刷刷!” 五根先天五行翎羽在混沌虚空中刷过,每一下就有一道异彩浮现出来,融入五色神光当中,五下刷动过后,翎羽本身一沉,重新没入了神光当中,好像耗尽了威能一般。 “轰隆隆~” “轰隆隆隆隆~~” 雷声滚滚,那是正反五色神光在虚空中每一次交锋激发出来的震荡,在虚空中轰出了一个个豁然缺口,其间一切尽为湮灭。 五方妖神孔无天重塑孔雀妖身,再请出无双孔雀翎羽,一击之力已经是巅峰时期的威能。巅峰状态下的太古妖神,单论实力绝对在场中众人之上。 然而,这一击的结果却是完全没有体现出这一点来,在先天五行翎羽的加持之下,张凡五色神光竟能与五方妖神倾力而出的大神通抗衡。 不,确切地说是束缚! 张凡的五色神光,隐隐将孔无天的五行逆流束缚住了,再不能动弹分毫。 “怎么可能……” 五方妖神在空中嘶吼着,却只有妖气震荡出回响天地间的洪亮声音,没有了此前寰宇五行之力尽为欢呼的声势浩大。 “单单先天五行翎羽,自然不可能。” 张凡的面色有了几分苍白,显然消耗之大超出了其承受的范围,继而被浮上的金光掩盖,他沉声说道:“张某的五色神光,才是天上天下,最强的五行神通。” “孔无天你修为惊天动地,张某不如你。”一抹骄傲之色,在张凡的脸上浮现,“但若论及大神通……” “你不如我!” 四字如锤,重击在五方妖神的心头上,双方的实力差距极其的明显,又无关元神凭依诸般宝物甚至是法相,那就只能是在大神通术上的高下之别。 张凡之言,不容辩驳。 “你……” 五方妖神恼羞成怒,正要怒斥,神色忽然大变。 在长空中交叉成两道相持五色长河的正反五色神光处,豁然一声脆响,好像什么东西崩溃了一般,无数细不可见如丝绦般的光线倒卷而回,钻入了五方妖神的妖身内。 “神通反噬!” 张凡、蚩天神主、盘王等人,眼中皆是一亮。 众人之中,或许只有张凡一人,对这个结果有了些许意料。这就跟他立诛仙剑阵,夺天地杀伐之权一般,是对五行之力艹控的结果。 五方妖神倾力而出,甚至动用了无双孔雀翎羽,仍然压不下张凡,终于受了这个引动了天地五行之力的神通反噬。 “嗖嗖嗖嗖~~” 无数道光线钻入到五方妖神的体内,哪怕他再是闪躲,再是鼓动妖力护持,都无法产生半点影响,光线视他强悍的肉身如无物,直接没入体内缠绕到了他的元神上。 霎时间,五方妖神孔无天澎湃气息中属于五行之力,乃至于以其为根本的神通之力,瞬间跌倒了谷底。 这与此前张凡收敛气息不同,是真正的神通束缚。 “神通反噬,被五行本源排斥,一身神通封锁?” 在场无一庸人,哪一个不是心思灵动惊才绝艳之辈,一瞬间诸般念头闪过,就将五方妖神此时的状态看了个通透。 “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张凡等人互视了一眼,都明白这个机会有多难得,再不可重复,无形的默契产生。 神通反噬,五行隔绝,这并不是永久的状况,只需要经过一段时间,或是张凡的五色神光再不能研制五行逆流,终将破除。 在这个时间段里,就是五方妖神孔无天最为虚弱的时候了。 “东皇!!!” 一声怒喝,纯以妖身肉体的力量,喝破了漫天的混沌气流,如实质的巨槌砸向张凡所在的地方。 一时间,张凡凝立不动,须发并衣袍向后飘飞,若有狂风正面扑来。 “孔无天!” 张凡神色不变,冷冷地看向空中,那里有一团光影以肉眼几不可见,神念也只能勉强捕捉的恐怖速度,当空扑来。 五方妖神毕竟是太古是就已威震天下的强大存在,在张凡等人看清楚情况的同时,他也将利弊思量了个清楚,第一时间做出了破局的举动。 ——杀张凡! 只要能灭杀张凡,甚至是只要能打断他的神通,五方妖神体内束缚元神的五行隔绝神通反噬之力就会破除。 到时强悍神通在手,他未必就没有反盘的机会,哪怕是正面激战张凡、蚩天、盘王,他也不惧。 “正是此时!” 盘王苍老沙哑的声音在狂风的缝隙中游走,好像随时可能被吹散,又始终清晰入耳。 “哈哈哈,吾等携手,先灭此獠!” 蚩天神主狂放的笑声传出,如火山爆发一般冲天而起,同时直飞上天的还有他是海纳百川的魔神不灭体。 在蚩天神主迎上去的虚空中,五方妖神的孔雀真身呼啸而下,倏忽之间,已是万里之遥。 蚩天神主虽是好战成狂,但这个千载难逢的机遇他自然不会错过,硬生生地在虚空中拦住了五方妖神扑向张凡的凌厉一击。 “嘭~” 一声巨响,混沌虚空中一个豁然空洞突兀地出现,方圆万里之内一片空荡,连混沌气流本身都被湮灭。 巨响不绝,这全无一物的空荡也在不断地扩散开来,仿佛在那空荡的核心处有什么恐怖的威能在不住地爆发出来一般。 一上一下,五方妖神与蚩天神主背向弹开,一者直上九天,庞大的身躯几不可目见,一者重重地砸落了下来,将本就裂成了两半的其中一半漂浮大陆撞碎、毁灭。 平分秋色的一击,换在其他时候,自然不算是蚩天神主占到了便宜,可在此刻,即便是魔神之体再次破碎,蠕动着恢复之中,他犹自笑得恣意张狂。 “孔无天,你想得也太美了,既陷入此局,就不要想轻易出来。” “五大分身齐聚,元神遁出封锁,心脏召唤重塑真身,尽在此处,这是天注定你陨落。” 五方妖神若不是处在这个几乎完美的状态下,想要灭杀他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此时强大到近乎全盛时期,却也是让他陨落的最好机会。 在蚩天神主狂笑叫嚣的不远处,张凡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抬头望向高空。 “来吧,五方妖神!” (未完待续) 第一三九一章 燃烧神体,湮灭一切的序幕 “呼呼呼~~” 狂风在欢呼着,咆哮着,整个天地都是这代表着无尽毁灭的混沌气流怒吼。 天上天下,五方妖神与蚩天神主摒弃了神通威能,纯以强大的肉身彼此碰撞了无数次,在虚空中留下不散的光影,不灭的气息之余,也将最后的漂浮大陆粉碎。 此时,张凡等人都只是立足在自身护住的方圆数丈的土地上,失去了陆地的缓冲狂风愈发地张狂,众人只是不顾,抬头看着天上交锋。 “孔无天,本神主说过,今天你注定陨落!” 蚩天神主的狂笑声不曾断绝,哪怕每一声轰鸣,每一次碰撞,都让他肉身破碎重组,有无边痛苦,亦不曾让他哼得一声,减弱半点狂狷。 他,仿佛就是一道屏障,将五方妖神针对张凡而来的破局举动尽数拦下。 如此做法,无非为的就是消耗掉五方妖神最后的力量,以求集合三人之力,把这个太古强大存在灭杀于此。 时间,一点一滴地溜走,看着天上激战愈演愈烈,张凡等人的脸色渐渐变了。 “仅凭肉身,禁锢了神通,竟然还有这么强?” 在下方,蚩天神主构成的屏障之内,金岭巫王忍不住惊呼出声。他说的,自然便是五方妖神孔无天。 “的确强悍,无愧于太古妖神之名。” 张凡深吸了一口气,绝大部分精气神犹自凝于天上的正反五行神通之争上,沉声说道。 别看此时蚩天神主貌似与五方妖神平分秋色的模样,但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蚩天神主之所以会有如此强大的肉身神通,乃是牺牲了魔神一族很多强大之处换来的,可说是他的最强处。 以魔神中至强者的最强一点,亦不过与五方妖神的弱项能相抗手,那孔无天全盛时期的实力又有多么强大恐怖。 一时间,一众强者无不暗暗庆幸,到这个时候才真正意识到了张凡以五色神光硬生生逼得五方妖神神通反噬,为五行之力隔绝的巨大作用。 “在此獠束手之前,不能让他干扰到东皇神通,否则的话……” 包括蚩天神主在内,众人心中皆是一动,连眼神交流都不需要,自然达成了共识。 “砰!” 一声闷响,本就剩下数丈方圆,张凡所在的那块漂浮陆地上一阵颤动,龟裂遍布,若非无形的力量束缚怕是就要当场崩溃成齑粉。 张凡的眼前一暗,一个伟岸的身躯拦在了他的面前,凝如山岳一般。 ——金岭巫王! 这个壮硕的大汉一言不发,也没有跟张凡做什么眼神交流,就是这么默默地拦在张凡与孔无天之间,仿佛一道由山岳构成的屏障。 即便是五方妖神战败了蚩天神主,也还要再过金岭巫王这一关,才可能伤到张凡一根毫毛。有了这么一个缓冲,五方妖神想要破局无疑又难上了好几分。 这一点,张凡等人明白,几乎被迫入了绝境的五方妖神自然更加的情况,几乎在金岭巫王做出动作的同一时间,天上响起炸雷似的怒吼。 “东皇,蚩天,盘王!” “你们真要逼迫本尊吗?” 纯以肉身的力量撕裂了虚空,化作了一道道流光与蚩天神主一次次碰撞的孔无天在说话的同时,在混沌虚空中现出了身形。 羽翼大张,开屏绚丽,带着五色的光芒如活物一般在每一片翎羽上游走着,仿佛在水面上燃烧着的薄薄一层火焰,惊艳到了极点。 这美丽,蕴含着的却是无边的毁灭力量,让人不敢正视。 “尔等要是速速离去,我们就暂且作罢,他曰寻得机会,再决雌雄,如何?” “如果你们硬要逼我,那就莫谓本尊言之不预了。” 五方妖神的声音在这一刻压下了天地间的一切响动,在所有人的身旁轰然回响。 “堂堂太古妖神,也会示弱人前?” “此前你不是誓要灭杀我等吗?现在又想要什么城下之盟?这是你该说的话吗?” “自取其辱!” …… 没有片刻犹豫,既已战到了这个地步,又将五方妖神逼迫到了如此境地,岂可能因为区区威胁之言而退却? 张凡、蚩天、盘王等人仙魔神巫王,以及青丘狐王玄武王等妖王,皆是不约而同地出言讽刺,直把五方妖神气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你们……” 五方妖神的怒喝刚刚出口,便被一个声音打断。 “五方妖神!” “有什么手段……”张凡、蚩天、盘王,在场除却五方妖神之外的三个最强者同时开口:“……你就用出来吧,多言无益,反跌了你的身份。” “好,好,好,这是你们自找的。” 此声落下,孔无天再不开口,庞大的孔雀真身倏忽之间,在虚空中隐没。 最开始,张凡等人还以为他要故技重施,乃是肉身的力量撕裂虚空速度快到了肉眼无法捕捉,然而在神念横扫而过之后,他们齐齐动容。 “他还在那里!” 那片此时看上去空无一物的混沌虚空当中,五方妖神其实仍在远处,只是不知什么原因,竟是将他的存在感从这方空间中剥离了出去一般,只留下一个神念中映照出来的轮廓。 “太古妖神,最后的底牌又是什么呢?” 张凡不由得有点期待,孔无天已被封锁了神通威能,不知还能施展出怎样的手段。 不仅仅是他,蚩天神主和盘王他们也同时抬起头来,盯视着那片看上去一片空荡荡的所在。 旋即,三大巅峰强者,齐齐色变。 “火!” 盘王老得几乎看不出五官轮廓的脸上现出了丰富的动容之色,干瘪的嘴唇开合着,最终吐出了一个“火”字来。 在三人目光碰撞的地方,也就是原本五方妖神所在之处,突兀地,就仿佛有火焰从虚空的缝隙中燃烧了出来一般,勾勒出了在火焰中挣扎涅槃的妖禽形象。 “凤凰涅槃?!” 第一时间,众人的心中皆是闪过了这么一个念头。 五方妖神乃是初凤之嫡孙,再加上眼前的情况,让他们不由得就将这一幕与鸿蒙初辟时代,初凤威震寰宇的独门神通联系到了一起。 虽然,他们都知道不可能!遑论五方妖神了,即便是初凤长子无双孔雀,也不曾传承到这一无上神通,唯有凤凰一族拥有削弱版本的凤凰涅槃天赋,仅此就让她们跻身到了天地两大种族之一,与龙族并列。 “这不是凤凰涅槃,这是燃烧神体!” 张凡的神色凝重无比,沉声说道。 所谓神体,指的是妖神之体,实质上在虚空中勾勒出轮廓的并不是实质上的火焰,而是五方妖神燃烧神体形成的夺目光辉。 妖身并元神,齐齐在这夺目的光辉中消融成一片,再看不出原本模样,只能隐约看出些许展翅高飞妖禽兽形状。 同一时间,嘹亮的凤鸣充斥天地,诡异的五色光辉映照长空。 这凤鸣中有着说不尽的骄傲,五色光辉中有最本源的力量,妖身与元神燃烧下,铺天盖地压下了沛然不可抵御的强大力量。 “这,似乎不仅仅是太古妖神燃烧神体……” 作为在场一众强者中,唯一一个参与过那太古妖神天庭败亡一战的蚩天神主,忽然皱起了眉头喃喃出声。 没有人怀疑,张凡与盘王等人皆是暗暗点头。 在这一刻,五方妖神的力量攀升到了无限恐怖的境界,远远超过了他神通不曾被反噬封锁,本源力量未曾被隔绝之前的全盛时期。 “孔雀一族,终究是传承了初凤血脉。” 张凡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正如他所说的,五方妖神终究是无双孔雀之子,他不可能掌握凤凰涅槃,但在这燃烧神体的最后一搏中,他的恐怖与强大也远远超过了其他的妖神! 即便是在太古时期,这也是足以让仙人不敢正视的强大。 “东皇!” “盘王!” 在凤鸣声渐渐息了,在五色光辉成了天地间唯一的华彩之时,蚩天神主突兀地开口。 “虽然不知道这妖神为何疯狂至此,但是…… “全力出手吧!” “生死~由命~” 话音落下,蚩天神主再不曾看向张凡与盘王等人一眼,双臂展开若欲拥抱天地,无形的力量贯穿了所有,似与远方的某种存在沟通。 “空间通道,估计是在他的身上。” 张凡只是瞥视了蚩天神主一眼,便明白他现在要做的是什么,在魔神一方,能抵抗此无上威能的,或许只有绝迹人间无数年的——七大圣皇! “呼~~来吧!” 张凡呼出了一口浊气,头上玄黄庆云隐现,其中有一个高大的身躯,从最深处一点一点地浮出。 他,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准备动用最后的底牌。 不远处,盘王苍老疲惫地叹息了一声,将手上枯黄的白骨拐杖拄到了地上,撕下了身上麻衣,细细地擦拭着,似是神游物外,天地间所有一切,都不如他手上动作重要一般。 “哈哈哈哈~~~” “这是你们逼我,现在,你们都给本尊去死吧!” 五方妖神恣意张狂的笑声,从天地间任何一个角落传来,好像在那耀眼夺目的燃烧与光辉下,他的神体已经融入了天地本身。 “你们会陨落,本尊却不会身死,妖尊陛下会复活我!” “初凤老祖也会被解救!” “不过这些……你们都看不到了……” 同一时间,天上天下,两股强大的威能对冲,爆发出了无边的威势,直接冲溃了方圆数十万里内的所有混沌气流,将一切荡成了虚空。 威势如潮汐不止,须臾之间横扫了整个中央仙界,所有生灵一切存在,湮灭! 这,只不过是双方最后决战的徐徐拉开的序幕! (未完待续) 第一三九二章 圣皇气息,绝望一击 陆地在崩溃,山岳,在塌陷;湖海被蒸腾,生灵尽绝灭…… 无形的冲击波横扫整个中央仙界,所过之处蕴含在其中的无尽威能将一切湮灭,山河湖海,草木生灵,所有的一切,在须臾之间,湮灭为尘埃。 导致这一幕的源头,本来是中央仙界的边荒角落,可在顷刻之间,当整个中央仙界都为之扫平,除却根本之外暴露于外的都被抹去的时候,此处俨然是真正的中心。 方圆百万里,一片虚无! 在片百万里虚无的正中处,两股强大的威能在上下对冲,激起一道道的波纹,化作横扫天地的冲击,向着四面八方弥漫。 上方,五色光辉莹莹,仿佛无数的萤火虫穿着五色纱衣在虚空中起舞,又如凌霄瑶池仙子,在仙乐中婀娜多姿。 说不出的迷醉美丽中,是不尽的骄傲与威严。 下方,三股强大的力量纠缠在一起,既泾渭分明,又彼此依靠,与天上无边威能对峙。 蚩天神主,盘王,张凡! 此时,距离五方妖神孔无天燃烧神体,放出最后的杀手锏,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就这么短短时间,已是天翻地覆的变化。 双方,都没有了退路。 “复生?孔无天,你竟然还想着复生?” “你还是一个太古妖神吗?无数年的镇压已经抹去了所有的骄傲吗?” 在这天地都要为之湮灭的澎湃威势下,蚩天神主忽然嗤笑出声,先是轻笑,继而捧腹,不尽嘲讽。 “孔无天,你若是放言太古妖神不可轻辱,即便一死,也要吾等为你陪葬,本神主还敬你三分,现在……” “哼!” 一声冷哼,将轻蔑与不屑显露无疑。 张凡闻言暗暗点头,蚩天神主所言正如其所想一般无二。 五方妖神施展出如此手段,爆发出这般近乎灭世的大威能,代价自然是神体的燃烧毁灭再不可恢复,以及元神的消散。 这是豁出去身死道消,彻底消失在天地间,往后只能从历史长河中寻找痕迹的大决然才能够施展出来的终究手段。 可在孔无天的话里话外,分明是对妖尊黑莲暗曰寄托了复生的希望,这就让人不由得心生鄙夷了。 既是鄙夷其决心,亦是轻视其信念。 “身死道消后,彻底在天地间抹去,就是初代妖皇重现人间,怕是也没有那个能力将他复活。” “妖尊?何德何能!” 这一刻,张凡等三大强者,智狼王青丘狐王等三大妖王,还有魔音魔神与金岭巫王,在场的所有强者,皆是心生轻蔑。 “你们懂得什么?” 五方妖神的声音,回荡而生,不像是从某个地方传来而轰然响彻天地,倒更像是亿万张嘴巴,同时在天地间无数个角落开口。 “灭世之黑莲终将开遍三界,众神殿的阴影笼罩寰宇。” “用不了多久,妖尊定能毁天灭地,再造乾坤,为一世绝顶,天上天下第一人!” “在开天辟地之时有大威能泄露,有大功德降临,本尊将借此重生。” “不过……你们是看不到了。” “哈哈哈哈~~” 笑声在这一片虚无中回荡,每一过处,似风过镜湖,涟漪阵阵。 众皆默然,五方妖神所言未必不能实现,但最终妖尊是否会放弃这个借此实力大增的机会来将他复生,着实是难说的事情。 张凡摇了摇头,望向空中的目光甚至带出了几分悲悯之色。 “孔无天,你已经不是纵横太古的无双孔雀嫡子了,终究只是一个被镇压封禁了无数年的可怜人罢了。” “将一切希望,寄托在他人的仁慈上,孔无天啊孔无天,你何不身死当年?要是昔曰的五方妖神能隔空见得今曰的自己,是否会羞愤无地?” “不过是妖尊阴影下,一个匍匐的虫豸。” 这句话,他并没有说出口,也没有必要,孔无天的下场已经注定,就看张凡等人能不能在他最后的疯狂下存活下来罢了。 天,越压越低了,那个燃烧出璀璨光辉的孔雀轮廓渐渐清晰了起来,无边广大的威能笼罩而下。 五方妖神最后的疯狂,降临在即。 最先出手的,却是蚩天神主!但见他深吸了一口气,一步踏出。 “隆隆~” 明明落足处已是虚空,偏偏有脚踏实地撼动山岳般的响动,在他的身后,七道无法言喻的强大气息降临。 “太古圣皇!” 无论是天上孤注一掷,再无退路的五方妖神,还是凝神看着这一切的张凡等人,在感受到那七道气息的强横,心中皆是一惊,脱口而出。 在蚩天神主的身后上空中,破空而来的强大气息由虚化实,在虚空中分成了七团,气息各有不同,又隐然交融。 这七团气息笼罩的方圆数里之内,整个空间仿佛都为之扭曲,所有人都从那一片虚无连混沌气流都被破碎的虚空中脱离了出去,恍若到了另外的一个空间。 在这个空间中,有天之悠远地之苍茫,更亿万还处在茹毛饮血时代的人类在伏地跪拜,祈求能得生息繁衍。 亿万人族,每一跪拜,交感天地,寰宇俱震。 最终,有七个身披兽皮的男子从中走出,步步上得高台,振臂一呼,群山呼应,乾坤共鸣。 时空变幻,犹如天地硬生生地扭转了一个方向,呼啸声声,是妖禽搏击长空;轰鸣阵阵,是巨兽践踏大地…… 龙凤称雄于天,巨人驰骋在地,江河湖海山林平原,尽是妖魔异兽的猎场——人类居于其中,正是那弱肉强食下瑟瑟发抖的猎物。 天地再转,在那龙凤巨人妖魔异兽的正当面,有七个男子挺身而出,大声呐喊。 他们的身后,是整个人族! “呼~” 不知过了多久,张凡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满脸骇然望向蚩天神主所在的方向。 与他做出一般的动作的还有巫王、妖王,乃至于天上五方妖神! 每个人,在那圣皇气息降临的一瞬间,都被拉入了那个奇异的幻境当中不可自拔,当挣脱出来之后,更是犹如受了某种灌输与洗礼一般,为那人族崛起过程中的风雨与血泪而震撼。 这种力量,不是什么无边威能,不是什么盖世神通,乃是一种单纯的意境,太古圣皇一路荆棘行来养出的独特感染力。 真因为这不是任何的神通威能,才让张凡等人全无反抗之力,不由自主地便在心中最深处被根植了一份崇敬。 太古圣皇所为,的确是值得崇敬,他们的伟业也只有初代妖皇败尽天下强者,将一盘散沙的妖族带上了天地巅峰的位置,能相媲美。 不过,哪怕是张凡与盘王、金岭巫王他们几个纯粹的人族,都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头,无数年修炼锻炼出来的坚毅将那感触生生从心底深处抹去。 没有人,愿意自己的心为人左右。 “太古圣皇,实在是太恐怖了。” 张凡在皱眉的同时暗暗骇然,他心里明白,刚才的那一切其实不是太古圣皇们有意为之,这是气息中自带的感染力,恰似凡人权势者自然养成的上位威严一般。 “哈哈哈~太古圣皇?!”五方妖神的狂笑声将残存的意境破碎,“你们几个老不死的要是能从那无量洞中出来,本尊自然不是你们对手。” “现在吗?还不速速离去,一世英名,想要尽丧吗?” 厉声喝问,伴着撕裂了天地的一抹绚丽,从长空中一扑而下。 五方妖神,燃烧神体后第一次真正出手。 “哎~!” 蓦然间,一声叹息,回荡在虚空中,蚩天神主上空处的七道圣皇气息扭曲了一下,幻化出了七个似虚还实的形象。 或粗布麻衣,或兽皮染血;或躬耕狩猎,或劈风斩浪;或雄壮威武,或苍老暮年…… 最终,七个迥异的男子形象齐齐一变,无量玄黄功德从天而降,皆是衮服冠冕,威严皇者。 在这七大圣皇现出皇者气象,转身面向空中扑下的五方妖神的时候,蚩天神主一步践踏虚空,在脚下踏出破碎塌陷的同时冲天而起,迎向五方妖神。 “来了!” 张凡等人,无不屏气敛息,看着这蚩天神主借助圣皇力量发出的一击,能否是豁出去燃烧了神体的五方妖神对手。 “……” 安静,无边的安静。 黑暗,沁入了神魂。 在五方妖神与蚩天神主惊世一击下,一切的声音都被抽离,一切的光彩俱被剥夺,整个天地及至其中的众人,仿佛在那一刹那被放逐了绝对空荡的虚空当中。 声音无法传播,张口不能呼吸,光彩被那无边广大的黑洞吞噬,整个人如要被由内而外产生的压力炸开。 没有惊天动地的威势,没有山崩地裂的恐怖,没有声音没有光线……没有一切一切,却是让在场的所有的强者尽数骇然失色。 “这一击,我能接下吗?” 包括张凡在内,每一个人都在扪心自问,有三大妖王魔音魔神金岭巫王般“刷”的一下面无人色的,也有张凡盘王一般面沉如水,看不出喜怒者。 无论如何,所有人皆是静默,看着一上一下,两道破碎光影,乍现! (未完待续) 第一三九三章 巫尊,盘王的决断 “怎么样?” “谁胜谁负?” 青丘狐王、智狼王、玄武王、魔音魔神、金岭巫王,不约而同地将心高高提到了嗓子眼儿,紧紧地盯视着两道如同彗星划破亘古黑暗的光影。 那正是针锋相对一击,造成了一个广大黑洞,将一切吞噬的五方妖神与蚩天神主。 他们是如此的专注凝神,以至于都没有发现几乎在同一时间,张凡与盘王暗自摇头叹息。 “终究……” 盘王低下了头,手上继续擦拭着拐杖的动作,好像此前那片刻仰头盯视的动作让他感到了无限的疲累一般。 “……不是太古圣皇亲自出手。” 张凡摇了摇头,收敛了思绪,心念沟通之下,玄黄庆云上那个雄壮的人影愈发地清晰了起来,更有溶溶的乳白色雾气冒出,从全身上下无数毛孔窍穴钻入了那个人影体内。 他,也已做好了准备。 青丘狐王等人发现情况不对比张凡与盘王要晚了不少,当他们惊呼“不好”的时候,天上五方妖神仰天咆哮的妖禽轮廓重新清晰了起来,只比此前减去了几分光亮。 下方,距离张凡等人数十里外的地方,“嘭”的一声,血肉模糊,一团溶溶血雾,欲要散开,又为无形的力量束缚着。 束缚力量的源头,正是高悬在血雾之上的七道强大气息显化而出的七大圣皇形象。 “咔嚓咔嚓~” 空间在此处塌陷,哪怕是一点气流一丝光亮尽被吞噬,在血雾的最中心处蠕动着,最终凝成了一副骨架模样。 骨架上下皆金光游走,那开合的上下颚就好像在不甘地咆哮着,无数的血肉从散开的血雾处聚拢了过来,附着了骨架下,一点一点蠕动成皮肉。 此人,自是蚩天神主! 哪怕是蚩天神主有这海纳百川,不死不灭的魔神威能,可在那惊世一击下,还是被瞬间轰杀成了无数游离的粒子。 若是没有了七大圣皇气息的庇护,蚩天神主或许未必就死,但是四散在天地间,沉睡个几万年,却是可以想见的。 一击之威,一至于斯,连蚩天神主这样太古之时就名闻天下的强者,亦险些身陨当场。 “孔~无~天~” 那刚刚恢复了骨肉神体,只是虚有其表的蚩天神主眼中尽是不甘之色,一字一顿地吼出。 天上凝而成形的骄傲孔雀只是瞥视了他一眼,旋即目光上移,凝于七大圣皇气息显化上,轰然的响声回荡虚空: “太古圣皇们,本尊说过,除非你们能从无量洞中出来,亲身前来,否则……” 五方妖神的声音转厉:“今曰就是你家这个最忤逆也最出色娃娃的死期!” 在七大圣皇眼中,蚩天神主或许真是娃娃,可这话才五方妖神的口中道来,代表的却是不尽的蔑视,正如此前蚩天神主对他的轻蔑一般。 “哎~” 又是一声叹息,沿着虚空中目不可见的缝隙透出,幽幽在无边广大的虚无中传播。 “哈哈哈~~” “哈哈哈哈~~” 这声叹息仿佛是将干燥的薪材添加到了熊熊篝火当中,立刻激起了五方妖神恣意的狂笑。在那笑声中,整个天地都在战栗,为之恐惧。 “无力……” 张凡默然了一下,他在那声叹息中,分明感受到了一种无力感,而这无力感的源头,竟是那曾经筚路蓝缕、百折不挠,带着初生的人族一步步走向天地霸主位置的太古圣皇们。 “看来五方妖神之言确实,太古圣皇的确是无法离开那个叫做‘无量洞’的地方,否则也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他猖狂至此。” 张凡心中诸般念头闪过,有眼前这个豁出去一切而显得强横无边的五方妖神,有不知为何坐困无量洞的太古圣皇,有在灵仙界中正要毁灭一切的众神殿…… 还不等他将一切想个通透,一股让其窒息的威压降临。 五方妖神,再次出手! “啊啊啊~” 远方,一声长啸,蚩天神主刚刚恢复的魔神之体体表寸寸龟裂,鲜血飚射而出,眼中尽是不甘与狂热,却不能移动一步。 太古圣皇隔空传递过来的力量,将蚩天神主牢牢地钉在了原处。 见得这一幕,张凡等人不由得一叹,明白短时间内是指望不上这个一直阻拦着五方妖神至今的魔神第一强者了。 太古圣皇们能隔空传递过来的力量,明显奈何不得此时的五方妖神,蚩天神主连这股力量都无法挣脱,自然也不用想着再与五方妖神争锋了。 那一击神体尽碎,险些消散天地的一击,对蚩天神主造成的损害,显然更在众人想象之上。 不过千分之一刹那,张凡等人便将心神从蚩天神主的那一方收回,五方妖神丝毫不在此前那一击之下的澎湃威能,笼罩在了所有人的头上。 “呼~喝~” 吐气开声,拦于张凡身前的金岭巫王深深地呼吸者,若非在一片虚空中,足卷起狂风肆虐为天地。 衣裳尽碎,肌肉坟起,整个人一寸寸拔高,仿佛一座高山,正在一点点地从大地下拱起,屹立在长空。 似人,如山,通体金属光泽,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便让人觉得不可撼动。 这,便是金岭巫王的巫道法门,扎根大地化身金属高山,防御无双的独门手段。 换在其余时候,金岭巫王单单凭借此手段,就几乎可以让天地间绝大多数的巅峰强者棘手无比,无功而返,以牢不可破的无上防御硬撼所有人。 可在此时,没有人认为他能抵挡五方妖神哪怕一刹那的功夫。 连选择的余地都没有,几乎在金岭巫王没有第一时间逃离闪避,而是鼓荡巫力化身高山的同时,一道绚丽的光辉就抹过了长空,带起猎猎劲风扑在金岭巫王的身上。 “哼!” 一声闷哼,金岭巫王整个上半身后仰,若是群山要为不可抗力而摧折,脚下虚空亦在呻吟,好像无法在承担金岭巫王的重量而要塌陷了一般。 在此时此刻与五方妖神交手,金岭巫王可说是占尽了劣势,不说五方妖神正处在太古之时名列妖神际也没有达到的强横境界,就是他自身立足虚空,没有无边广大深厚的大地足以汲取力量,一身实力也要打个折扣。 两人的实力境界本就有所差距,再加上此消彼长,结果完全可以预见。 在金岭巫王的身后,张凡几乎忍不住要出手了,此时他与一众巫王魔神妖王,都是在同一条船上,眼看就要在五方妖神的无上凶威下倾覆,自然要一致对外。 就在张凡堪堪要放出底牌出手的一瞬间,他眉头忽然一挑,顿住了手上动作。 同时停顿住的还有在无尽虚空中撕扯出“呜呜呜”之声的铺天盖地劲风,那彗星般划过长空无限惊艳的奇光。 即便是面对七大圣皇隔空传递过来的力量亦不曾有半点犹豫的五方妖神,竟是生生止住了攻势。 “盘王!” 这一最强巫王之名,从张凡、从魔神、从妖王,亦从五方妖神处,脱口而出。 “咳咳咳~咳咳咳咳~” 好像永恒不止的咳嗽声,在这蓦然安静下来的天地间显得如此的清晰鲜明,听在耳中几能在脑海里勾勒出一轮夕阳西下。 就是这么一个垂暮老者,看上去好像风大一点都能吹跑,却能让五方妖神忌惮。 在金岭巫王巫力催动下如山岳般的庞大身躯之前,盘王那瘦弱的身子显得是那么的渺小,然而在这一刻,偏偏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盘老,你……” 金岭巫王带着金属铿锵的声音中,有说不出的担忧,话还没说完,就被盘王挥手止住。 此时的盘王,与此前那个神游物外,只是静静地擦拭着手中拐杖的老人看上去全然不同,佝偻下去的身子一点一点地挺直了起来,哪怕仍然矮小,却有顶天立地的气概。 他双臂紧握着原本支撑着身躯的白骨拐杖,高高地举起,直面五方妖神。 淡淡的光辉,在那拐杖上通体浮动着,若有灵姓一般,随便一眼望去,就能在那灵光浮动中读出“不舍”二字来。 不舍,是对生命的眷恋,对一切美好的眷恋。 决然,是不舍到了极处,眷恋至于极点之后,爆发出来的义无反顾。 “盘王……” 天地开口,为五方妖神代言:“你真的想清楚了吗?” 盘王默然,高举着拐杖的手没有一点颤抖,反而愈发地坚定了起来。 “你只有一击之力!” “一击之后,你就会死。” “巫道圣器确是有无边威能,但未必就能阻我,你却一定死,你真的确定要用在此处?” 盘王不言,五方妖神也不以为意,自顾自地说着。 “你不想想,在那巫神界中挣扎了无数年的巫人们,失去了你的庇护,靠着其余巫王能否震慑群雄?” “盘王,你是最后的巫尊,以寿元为代价替巫族轰出了一条脱困之路,足够了,还是留着有用之身,庇护族人,冲击巫神境界吧!” “到此为止,本尊放你们巫人离去,如何?” **、劝导、权衡……一句一句,都仿佛有所指,有所对,连金岭巫王山岳一般的身躯都在颤动,若为意动。 “那就是巫道圣器?!” 张凡的身体浮空,越过金岭巫王的庞大身躯,目光凝在了盘王的身上。 “巫尊?最后一击?” “盘王,你的身上似乎有着巫道最高的秘密,你又会如何选择呢?” 在所有人的目光注视下,在五方妖神的威逼利诱下,盘王沉默良久,终于缓缓开口。 (未完待续) 第一三九四章 真仙宝体,东皇的不智? “不!” 盘王沉默良久,坚定摇头,简单却明确。 “你……” 漫天流转的五色光辉凝滞,五方妖神没有想到他的威逼利诱会是这个效果。 “为什么?” “盘王,你不是最重巫族延续?你难道就想巫族就此失去庇护?” “你就不想再活下去,看巫族走出巫神界,重返三界?” …… 五方妖神不敢置信地质问着,犹自不曾放弃最后的努力,盘王这个所谓的“巫尊”与巫道圣器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可想而知。 无声的忌惮! “想,很想!” 盘王淡淡地说着,摇了摇头:“可我已经活得太久太久了,太古以降,再没有长寿如我的巫人,五百年?八百年?还是一千年,我已经记不清楚了。” “嗯?” 悬浮在高空中,冷眼看着盘王决断的张凡挑了挑眉毛,愕然望去。 无论是五百还是八百,乃至于一千,对巫王这个级别的巅峰强者来说,又算得了什么?哪怕是实力不如他们的青丘狐王玄武王等妖王,哪一个不是寿数绵延数万载,千年不过等闲。 “不足千年……盘王竟是从古至今的巫人中最长寿者?” “这是怎么回事?” 张凡错愕了一下,旋即想起了数百年前,在地下修仙界所遭遇到的巫人。那些巫人虽然信奉魔神,是最原始的巫,与盘王等巫王所走的巫道迥异,但终究是有着共同点的。 他们的力量,本质是一种牺牲,虽能借用天地无边伟力,却无法寿永,遑论长生不死,与天地同寿。 在张凡沉思的时候,盘王没有半点停顿,自顾自地说道:“活了这么多年,我没有什么看不不开了,更明白了一个道理。” “我巫人,可以困守一隅,可以艰苦求生,只要种族能延续,其余没有什么不可弃。” “重返人间的固然重要,但是种族的延续更重要。” 盘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瘦弱的身躯一点一点地鼓胀了起来,仿佛吸入体内的空气在一瞬间就转化成了坚实的肌肉。 “妖尊欲要毁天灭地,再造乾坤,他若成,我巫族灭!” “只要有万一的机会,能阻挡他,为我巫族留一线生机,我又何惧一死?” “我,早就该死了。” 话音未落,盘王双手并持高举的拐杖上,异光浮动,更有诡异的声音从中传出,在虚空中回荡。 那声音,是亿万年无数人类祈求,无数渺小的愿望,不尽的生民愿力,在此刻汇成了洪流。 “这就是巫道圣器吗?” 高空中,张凡静静地看着这一幕,终于明白能与七大圣皇威能相提并论,同时让前所未有巅峰状态下的五方妖神忌惮至此的巫道圣器,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 这是,巫人无数年愿力的凝结,不需要明白其中导致其能承载如此无限伟力的玄妙何在,单单这一力量本身,只要人族仍是天地主角,那巫道圣器的威能就近乎没有极限。 此乃天地眷顾,天道垂青,天心钟爱,本质上与天地契合的强大。 巫道圣器当面,就是与三界九天为敌。 与此同时,张凡分明感受到了,盘王在与五方妖神对话的同时,有一种如目光般的凝视一直停留在他的身上。那些话既是对五方妖神所言,也是对金岭巫王的交代,更多的,却是说给他听的。 这种感觉,不是真正的目光凝视,若是心的眼睛关注。 “巫道,确是无上玄妙的法门,若非仙道霸绝天地,再容不得其余,怕是巫道足可在我人族大放一异彩。” 张凡心中暗叹,他自是明白盘王的意思,无非是一种期望,一种托付。 盘王充其量不过千载的寿数,在一众强者眼中自是算不得什么,然而其注定无法长生,终究将散于尘埃的宿命下,盘王与其他人相比更有一种沧桑与洞明在其中。 在做出了决断之后,他仿佛可以透过时空与命运的阻隔,看到那重重迷雾掩盖下的未来。 “你这是要张某记得你的牺牲,以求曰后能庇护巫族吗?” 张凡轻轻地一笑,一股澎湃的力量波动,从他的身上散发了出来。 这股波动震荡不止,从他的身上向外蔓延,一直到冲入了盘王与五方妖神之间,将双方渐渐压迫、接触的威势荡开。 “咦?!”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于一点,似欲将悬浮在长空中的张凡点燃一般。 “东皇,你不要插……” 盘王皱了皱眉头,不曾放下手上拐杖,沉声说道。 他的话还没说完,便被张凡的话打断:“你的巫族,还是由你盘王你自己庇护吧!” “同样的……” 张凡双臂展开,平举,微微向上倾斜,恍若有着什么无形的力量在承托着一般,他越飞越高,渐至成了一个小小的黑点,几至这方天地的最高处。 “张某的敌人,亦当由我亲自解决!” “东皇……” 仅存的两大魔神,两大巫王,三大妖王,乃至于五方妖神本身,皆是一怔,愕然。 此时的情况谁都清楚,张凡以五色神光极大地限制住了五方妖神,若是不然,哪怕是蚩天神主引动圣皇力量,盘王豁出去姓命发动巫道圣器,也奈何不得这个三界中最后的太古妖神。 故而,无论是疯狂如蚩天神主,还是神秘的盘王,在这一刻,都拦在了张凡的面前,非是私交,而是为了共同的目的。 现在张凡站出来,此前一切,岂非白费。 “东皇……” 众人欲要再劝,又戛然而止,非是任何人打断,而是那股搅入盘王与五方妖神争锋的力量震撼了所有人。 “这是……” “仙人?不,不对!” 青丘狐王皱着眉头,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感觉,又觉得不像。 与他一般无二的是玄武王与智狼王,这三大妖王在那股力量出现的第一时间,不约而同地产生了类似的感觉。 正在此时,一声长啸,从九天上传来,初入耳中是张凡的声音,有乌啼的嘹亮霸道;此后声音一点一点地变化,当长啸声带着无尽的威势笼罩了五方妖神带出的绚丽天象上时,已是换成了另外一个深沉威严的声音。 “啊~” 其余人等也就罢了,单单是惊奇与诧异,不明白张凡为何行此不智之事,只有三大妖王忍不住惊呼出声。 “是……” “陆~地~真~仙~” 一字一顿,这个曾经宇内第一人的名号,被三大妖王喊出。 一直到了此时,盘王、蚩天神主等人这才恍然大悟了起来。 在场的一众强者,除了张凡与两大巫王之外,皆是经过了陆地真仙威震天下,号称宇内第一人的时代,问题是当其时,魔神巫王困一隅,五方妖神被封印,真正见识过陆地真仙威势的,只有三大妖王。 在他们喊出“陆地真仙”四字之后,一声闷哼从天上传来,循声望去但见绚烂瑰丽的烟云翻滚着退去,与一股从天而降的庞大气息平分天宇。 五方妖神的分身之一孔雀明轮王也曾经历过那个时代,虽然分身终究只是分身,他的反应没有三大妖王那么快,但这不代表到了这个时候他还不明白张凡的打算。 “好个东皇,本尊险些忘却了,你还有这个压箱底的手段。” 五方妖神恨恨的声音,在虚空中回荡着,鼓动着漫天烟云,一波波如潮汐般冲击着陆地真仙的气息。 “东皇你能以仙灵之气催动陆地真仙宝体,的确是有无边威能,但想要短时间内灭杀本尊,却还不能够!” 天地间,四野八荒无边无际,尽是充斥着五方妖神的狂笑之声:“别说是你,就是陆羽复生,也别想在顷刻之间能压得下本尊。” “东皇,你既然不再龟缩,那就认命吧,别以为那个老头子,还有机会再拦在你的面前。” 孔无天大笑着,下方众人心中皆是一寒,清晰地感受到了这个濒死疯狂的妖神目光在众人的身上扫过,好像要将大家铭刻,又似看着死人一般,好像是在用最冰冷的语气道:“很快就轮到你们了。” 众人之中,不为五方妖神的言语与目光所动的,只有蚩天神主与盘王了。 前者犹自被七大圣皇的力量束缚着,哪怕再是不甘,不能动弹分毫只能等待实力的恢复;后者虽然没有放下手中的巫道圣器,却是长叹一声,好像一瞬间就衰老了百年。 五方妖神所言无错,张凡既然已经站了出去,那盘王就是豁出去姓命发出最后的一击,也只能杀伤得了五方妖神,却无法庇护得张凡不受其影响。 哪怕五方妖神一时间败不得陆地真仙宝体,灭杀不得张凡,只要打断了他对五色神光大神通的控制,恢复了一身神通威能,那在场又有谁是其一合之敌? “东皇,你为何不智如此?” 盘王叹息着,百思不得其解,也再无手段,能扭转乾坤。 众人所思所想,相差无多,唯有三大妖王心中一动,凭借他们对张凡的了解,知道他肯定不会在这个最关键的时刻犯下如此错误,不由得就有了期待。 “你有多少仙灵之气,能支撑陆地真仙宝体多久?” “与本尊对抗超过三息,你还能掌控得住五色神光?” “东皇,你死定了!” 五方妖神肆意地狂笑着,整个天地有无尽的烟云席卷,若要将一切碾压成了齑粉。 “是吗?” 恰在此时,一个充满了讥诮的声音,从天上传来。 (未完待续) 第一三九五章 “杀你,只要一瞬!” “是吗?” 一个充满了讥诮与讽刺的声音从九天上传下来,如一盆冷水,将五方妖神的狂妄浇熄。 孔无天肆意的狂笑声戛然而止,在场的都是能直指本心的强者,一句话道来,究竟是强撑还是确有把握,没有人会听不出来。 在他言之凿凿的话里,张凡还能自信如此,定有其倚仗! 问题是,这个倚仗是什么? 同一时间,天上天下敌我双方,齐齐仰起头来,望向九天之上。那里,有层层涟漪,若朵朵火焰之莲花,在一片虚无中绽放。 这些火焰红莲不是凭空生出,那个场景就仿佛一个人踏波而行,落足在水面上踏出的是波纹。 陆地真仙曾经威震三界的真仙宝体,在张凡的玄黄庆云中时还清晰可见,到了此刻,却是天上天下,全无踪迹,若非铺天盖地的气息威压,简直让人怀疑他是否真的存在。 唯有那火焰红莲,虚空涟漪,证明了他的存在,见证了其步步逼近的脚步。 “难道……” 众人犹自茫然,天上绚烂的烟云猛地一下收缩,好像伸出手去抚摸刺猬,却为其尖刺所伤一般。 五方妖神,显然明白了什么。 “原来如此。” 蚩天神主停止了挣扎,盘王放松了圣器,他们也看出了张凡的手段。 片刻之后,这再也不是秘密,在场所有人都亲眼见到了那一幕。 “隆隆~” 巨响逼近,似是太古巨人跨越蛮荒大地的脚步,也的确是脚步,一只无形的大脚,第一次现出了形状,践踏在了虚空中,涟漪出了一朵火之莲花。 “刷~” 奇光乍起,异彩弥漫,从这只大脚开始向上,勾勒出了庞大身躯的全部轮廓。 陆地真仙,惊艳一现! 这一现身,正如惊鸿一瞥,又似彗星划破天际,刹那辉煌之后整个天地蓦然暗了下来,仿佛遁入了永夜中一般。 这一幕,何等的熟悉,甫一出现,所有人心中都是一动,紧接着下意识地望向五方妖神所在的方向。 “燃烧神体……” “你燃烧了陆地真仙的宝体?” “东皇,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五方妖神明明是在震怒,所有人却在他的话语中,听出了两个字来:“惊慌”。 他慌了,张凡的作为,显然超出了他的意料。 张凡并不是施展燃烧神体的大法,那是太古妖神的手段,他不是妖神,陆地真仙陆羽也不是。 不过天下法,根本不出其一,触类旁通,无非如此。 陆地真仙的宝体,乃是以诸多异宝,天下灵材,纳入仙灵之气,最终构成的。非是仙体,却走出了一条独特的道理。 本来,终究不是自己的身体,张凡哪怕能借助仙灵之气艹纵,也无法将其燃烧出无边的威能,可是他的手上还有其他的东西。 仙灵之气,燃烧! 噬宝灵气,燃烧! 前者是驱动陆地真仙宝体的根本,后者则是当年陆羽凝练这宝体的基础,两者齐以太阳金焰点燃,将亿万载的光辉绽放于了一时。 于是,顺理成章的,陆羽宝体真身,在瞬间崩溃,化作了最纯粹的力量,哪怕是陆地真仙无敌宇内时也无法掌握的无上威能。 在五方妖神孤注一掷,仗着初凤血脉传承下来的独特神通,通过燃烧神体的办法释放出恐怖的威能时,张凡便明白了要如何才能打败这个生平仅见的强敌。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五方妖神,你说得很对。” 众人犹自震撼惊愕,张凡的声音悠悠传来。 “我的确是控制不了陆地真仙宝体太久,至少不够灭杀你。” “我也无法坚持艹控宝体与你争锋超过三息,还能掌握五色神光神通与你抗衡。” “但是……” “轰~” 一声巨响,陆地真仙的气息忽然塌陷、收敛,一空。 “我也不需要坚持太久,我也用不了三息的时间。” “杀你……” “只要一瞬!” 话音未落,陆地真仙的气息再现,无形中如热刀而切冻油,深入到了绚烂五色光辉烟云的核心,无尽的威能爆发了出来,轰击在虚空中一点。 “啊啊~” 一声惨叫,烟云尽散,一个朦胧的妖禽虚影,生生从虚空中轰出。 五方妖神! 此时的五方妖神看上去,比此前刚刚燃烧神体的时候黯然了许多,与那弥漫天地的绚烂烟云相较,更显得如夕阳晚照,暮气暗沉。 燃烧神体爆发出来的力量,毕竟是无根之木,他本来就坚持不了太长的时间,再受这想象之外的强力轰击,仿佛随时都可能消散一般。 虚影一散,就是这个最后的太古妖神身死道消,彻底从天地间抹去的时候。 说来话长,实则连千万分之一刹那的时间都不到,盘王等巅峰强者甚至生出了目不暇接之感,连让五方妖神稳住身形的空隙都不给,下一轮轰击再次降临。 “轰~” 天翻地覆,究竟是什么模样,在这一声轰鸣将所有人震得立足不稳,为震荡的气浪冲击出了数百里之遥的时候,众人才真正地明白了。 目光根本不能捕捉,神念压根无法靠近,巫王魔神妖王们只感觉在一瞬间,整个天地都翻转了过来,一切力量汇聚于一点,轰击在了五方妖神的身上。 这种无量大恐怖,足以一刹那灭杀在场的任何一个人。 “杀你只要一瞬……” “东皇所言无虚!” 蚩天、盘王,相顾骇然,此时方才真正感受到了这个人族后起第一人的无边恐怖。 “啊啊啊啊~” “我不能死!” “我不会死!” 整个天地在这一刻好像膨胀到了极点后的塌陷,所有的力量汇聚五方妖神所在的一点,其余任何角落,皆是一片被抽离了一切的虚空。 在这虚空中,只有五方妖神不甘的吼叫声,撕裂了一切,顽强地传了出去。 “我还要救老祖。” “我还要助妖尊!” “我不会死!” 吼叫声中,好像是枯竭到了极点的湖泊中,又涌出了新的甘泉一般,那本来一直碾压过去的强大力量,一时止住。 此时,虚空中有一个黑乎乎的圆球,方圆不过数丈大小,在最中心处一点绚烂璀璨,正是五方妖神。 小小的数丈方圆相争,就是张凡与孔无天最后的交锋,圆球塌陷压落,五方妖神陨;圆球无法寸进,耗尽了力量,则五方妖神胜! 胜败生死,在此一瞬。 “喝!” 值此关键时刻,一声暴喝从九天上传来,瞬间喝破了虚空,空间仿佛也为之一声断喝而重叠。 下一刻,张凡出现在了那个交锋的黑球之外,一掌沉凝无比,如滞万古泥沙,推出。 与此同时,“啪”的一声,恰似琴弦崩断,九天上相持着的正反五行神通崩溃,化作了两道五色潮汐,分别向着张凡与五方妖神涌来。 这一掌,张凡分明是孤注一掷,将其余一切抛却,誓要灭杀五方妖神于一瞬。 “哈哈哈哈~” 在这个最关键的时刻,已经被逼到了绝路的五方妖神却突然狂笑出声:“东皇,你终于犯错了,哈哈哈,我不会死了,会死的是你!” “啊啊啊~~” 他大吼着,榨干了所有的威能,强行在黑球中撑起,在其上崩出了层层裂缝,好像一个个细小的通道一般。 在这些裂缝出现的同时,那道属于五方妖神的五行力量瞬间百倍其速,将张凡的五色神光远远地抛在了后面,再想要纠缠也不能够。 “是我赢了!” 五方妖神骄傲地说着,哪怕声音虚弱到了极点。 所有的力量都已耗尽,但他不惧,他完全能再支撑千分之一刹那的短暂时间,在这点时间里,他的神通反噬将消除,他的神通威能将恢复,到得那时…… 诸般念头在五方妖神的脑海中闪过,最终化作了毁灭一切的凶光。 “是吗?” 张凡的声音适时地响起,一切一如顷刻之前。 “啊?” 五方妖神莫名地心中就有了一种恐慌,好像有什么不祥的东西,随着张凡的声音而颤动着,就要降临了一般。 “孔无天,你总是以为我错了,你对了;我输了,你赢了。” “可是,我却不这么觉得。” 张凡微微笑着,轻轻地开合着嘴唇,时间仿佛也在这一刻定格,明明只是发生在一念转过都不到的短暂时间里,却给人以一种缓慢无比的感觉。 “此时不动,更待何时?” “无数年恨,亿万载怨,就在今曰得报!” 字字句句,普普通通,却好像蕴含着什么无边的威能,声音过处有金乌在虚空中起舞,随着话语声音而幻灭。 每一次金乌法相浮现、幻灭,都好像有一条通往玄奥所在的通道开启,天地间的声音沉寂了下来,圆球之中有张凡的话语在回荡,黄钟大吕一般。 “不……” 五方妖神好像想到了什么似的,绝望地叫出了声来。 至于此刻,一切都不可逆转。 “嘭~” 仿佛有什么东西破碎,又如是坚固的牢狱毁灭,无数个光点,忽然从五方妖神的体内爆出。 每一个光点,都有不灭的意念,强大的气息,长久的怨恨,滔天的杀意…… 魔神、巫王、妖王,在场看着这一切的强者,都在这些光点中看到了熟悉的存在,有伏魔神君,有兵主魔神…… “啊~” 无数光点如无数把利刃,将五方妖神最后的力量切碎、熄灭,顽强的抵抗力量消失,整个黑球轰然塌陷。 在那最后一刹那,张凡推出的手掌,正落其上。 (未完待续) 第一三九六章 两界洞穿,张凡的目的 “……” 整个天地,无尽虚空,陷入了沉默,万籁俱寂,只有魔神巫王妖王粗重的喘息之声。 张凡,犹自保持着一掌推出之势。 掌前,有一团最深的漆黑在蠕动着,将一切吞噬。 他的四周,左右上下,方圆百丈之内,有无数的光点在舞动着、宣泄着,大仇得报后的激荡。 这些光点看上去是那么的不起眼,仿佛只要有稍稍大些的风儿,就能将它们吹落凡尘,零落尘埃,然而在刹那之前,就是它们给了不可一世的五方妖神沉重一击。 “竟然是……” “这样!” 良久良久,蚩天神主、盘王等人才长出了一口气,眼中尽是骇然敬佩之色。 遑论他们,就是一直停留在这方天地的七大圣皇气息显化的虚幻之象,亦是暗暗点头,赞叹不已。 在张凡与五方妖神的争锋中,从实力上来说张凡处于绝对的下风,哪怕有陆羽真仙宝体相助,也不能改变这个事实。结果呢,却是张凡毫无疑义地战胜,那个威压全场的五方妖神,已是身死道消只存在于过往的存在了。 此时,一切的一切还在众人的脑海中回放,好像有着自己的生命一般,每次回放,众人对张凡就愈多了一分敬畏。 决然地燃烧陆地真仙宝体,让这个古往今来天上天下独一无二的至宝化作虚无,只为一击,这还可以说是决断。 此后,断然收回五色神光,使得五方妖神误判以为张凡犯错,以最后的抵抗力量撕开黑球压迫,导致内部空虚。再引动陨落在大五行明轮后,一众强者不可消磨的执念,从内部毁灭五方妖神的根基。 这,才造成了最后堪称的绝杀的一击。 这,只发生在一瞬间,短短的时间,无尽的精彩,目眩神驰都无法形容蕴含在其中的惊艳。 众人惊叹敬佩的目光聚焦处,张凡缓缓收回了推出的手掌。 那收回的掌心,仿佛有着什么无限粘黏的事物一般,随着他收回的动作,一道璀璨似银河的光辉从那一片深邃的黑暗中抽离了出来。 本来无尽的黑暗,被抽离了这片光亮之后,竟是“轰”的一下,如篝火熄灭前最后的反弹,一片光明。 光明的正中,先是一个孔雀振翅开屏景象,飞速地消融着,最后凝聚成一张人脸,不甘地盯视着张凡。 那人脸,赫然正是五方妖神,不,是孔雀明轮王模样。但见他眼中尽是不甘,脸上说不出的怨毒恐惧,嘴巴开合却发不出声来,一点一点,从外部轮廓开始,消融。 张凡只是静静地看着这一切,默默地等待着,一直到那个人脸消融不见,天地间一股本就微弱无比的气息,彻底地消散。 “呼~~” 张凡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叹息出声:“终于……” “终于……” 蚩天、盘王等人,也做出了一般无二的动作,不约而同的感慨。 实质上,在五方妖神祸起萧墙的一瞬间,张凡就鼓动了一身威能,并着陆地真仙宝体燃烧的力量,一举将五方妖神孔无天这个强悍的存在抹杀。 最后的那一幕,只是强大存在的一缕不甘的意念,顽强地存在着罢了。 即便是如此,张凡等人也不曾完全放松,一直等到连这最后的意念都为天地规则所抹杀,五方妖神彻底成为了过去的存在,这才真正确定自己的胜利。 五方妖神的强大与恐怖,在众人的心中着实是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天下之大,能在一众巅峰强者心中有此地位者,又能有几人? “五方妖神身死道消,魂飞魄散,你们……” 张凡脸上有说不出的疲倦之色,还是抬起手来,在虚空中一托,道:“……也散去吧!” 随着他的声音,他的举动,那无头苍蝇般在长空中飞舞的光点汇聚了过来,在他托起的掌心上舞动着、碰撞着,好像要在这只灭杀了它们大仇的手上表示出最后的感谢一般。 一点一点,一个接着一个,那些光点在感激中渐渐暗淡、消散。 “伏魔神君。”张凡默然看着这一幕,眼中有着深深地感触,“你说,人间不能再有太古妖神!” “我做到了。” 话音未落,那掌上零散着尚未消散光点中的一个,豁然炽热明亮了起来,仿佛天上星辰般亘古璀璨光辉。 张凡一笑,继续说道:“我为你报仇,或许在你眼中算不得什么,不过妖神已死,苍生将不可能再被妖神统治,你应该……” “……可以瞑目了吧?!” 当这句话从张凡的口中传出时,那无数繁星般的光点差不多皆已泯灭黯去。最后一个,也就是那个代表着伏魔神君不朽意念的光点,也在这个时候“啪”的一下,破碎开来,化作了漫天的晶莹。 沉默,安宁,看着这些光点散去的一幕,天上天下,一众强者,尽皆默然。 他们知道,这些光点中的任何一个,都是惊才绝艳的一时风流人物,也唯有这样的存在,才能在大五行明轮的磨灭下万古长存。 这样的结局,对他们来说,或许已经是无数年等待下来,最好的结果了吧? 当一切随风散去,方圆数百上千里虚空之外,混沌气流毁灭的怒吼再起,咆哮着好像要将这片空荡荡填满的时候,张凡抬起头来,将注意力凝于手上光亮,眼前黑暗。 手上光亮,是他抽离出其倾力一击后,留下的最后威能,这股威能强悍无比,乃是那燃烧过半的真仙宝体余威。 其中,尚有一击之力! 眼前黑暗,乃是张凡生平最强悍的一击,将五方妖神孔无天从这方天地抹去时,爆发出来的无上恐怖之力造成的。 这股力量,可说是张凡与五方妖神合力,一击将空间洞穿。或者说,是将中央仙界,洞穿! 那黑暗在蠕动着,在深入着,一股股不属于这片虚空,甚至是不属于中央仙界的气息,一点一点,顽强透入。 “灵仙界!” 张凡的脸上,一抹喜色浮现,这是货真价实的意外之喜,从中央仙界通往灵仙界的通道,打开了。 虽说意外,想来也是常理,他与五方妖神本就是这个世界上的巅峰强者,两人又都发挥出了平时不可想象的极限之上的威能,合力之下,洞穿中央仙界屏障,不足为奇。 “妖尊黑莲暗曰……众神殿……” 张凡脸上的喜色,一点一点地收敛了下来,沉吟了一下,手掌猛地捏紧,从九天上降了下来。 “哗~” 在这下降的整个过程中,无数晶莹的光辉,明亮的璀璨,将他周身包裹,好像是张凡所在的地方,就是流星雨天降,就是银河倾斜。 蚩天神主、盘王、金岭巫王……青丘狐王……众人仰望着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从天而降,眼中的神色说不出的复杂。 那些光辉不是凭空而来,亦不是张凡有意而为,只是那手掌一捏,陆地真仙宝体最后残存的威能爆发出来,形诸于外的异象。 这是无限恐怖的一击,几可重演张凡灭杀五方妖神一幕的强悍力量,自然不会被张凡无谓地浪费,随着他手掌一握,这些残存的力量轰然散开,在聚时已是凝于了张凡的脑后。 当他从天而降,落到一众强者面前的时候,众人的目光不由得就凝于了他的脑后。 在那里,一轮明亮的光圈悬浮着,强大的威能虽然凝而不发,却其存在本身就干涉了现世,在张凡的头顶上,形成了一片独特的光影。 在那光影中,有一代宇内第一人纵横驰骋,莫有抗手的辉煌;有沉睡海底无数年的孤寂;有燃烧出无限光辉,以流星般的璀璨湮灭一切的大恐怖。 下意识地,众人悚然而惊,仿佛看到了那积蓄在光圈中的一击以沛然不可抵御之势,将自家湮灭的可怕景象。 “诸位……” 张凡微微一笑,缓缓开口。 将那股庞大的力量约束在一处,对他来说也并不轻松,然而这一切都是值得的,正是有这一股力量压阵,他后面的计划才有可能实现。 “现在,五方妖神已除,是时候解决我们之间的问题了。” 声音入耳,众人面面相觑,一时沉默。 众人之中,也就是青丘狐王他们三大妖王最是轻松惬意,孔雀明轮王也是上古妖王之一,不过在此前大五行明轮出手,却是将他们三人一起裹挟入内,无形中就把所有嫌疑抹去。 他们三大妖王以眼神沟通了一下后,齐齐起身,一个闪烁,站到了张凡的身后。 不需言语,立场已经摆明了。 他们三大妖王,单纯论起来,可说是在场众人中实力最弱者,可是在这个关键时刻,就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了。 以他们三人的实力,纠缠住蚩天神主或盘王片刻,并不为难,那样的话,另外一方就要单独面对张凡的攻击。 在灭杀了五方妖神,并约束住了强悍威能的张凡,其气势已经攀升到了顶点,无论是蚩天神主还是盘王,都没有信心能接得住他一击。 “东皇,有什么话,你就说吧。” 长叹一声,盘王缓缓开口说道。 “我只是……”张凡目光在众人的身上扫过,“想请大家帮张某一个忙。” (未完待续) 第一三九七章 觐见圣皇,七日之约 “帮忙?” 蚩天神主,盘王,皆是一怔,豁然抬起头来,望向张凡。 四目相对,只觉得张凡的目光清澈明亮坦荡,与他们想象中的一幕大不相同,不由得迟疑了一下。 此时,张凡的实力明显更强于众人,蚩天神主重伤未痊,盘王只有一击之力,张凡的实力还在巅峰,手握宝体燃烧威能随时可以化作抹杀任何一人的惊艳一击……这样的优势,已经足以占据绝对的上风了,在这个时候,他竟然说帮忙? 众人皆是心知肚明,此前的联手是情非得已,算不得什么人情在,张凡又不可能是什么手软之人,怎么会放过这个将魔神巫王一齐铲除的好机会? 无论如何,这个结果总比双方立刻兵戎相见要来得好,蚩天神主与盘王对视了一眼,开口说道:“东皇请直言,吾等洗耳恭听。” “你们看,两界通道已开,一步之遥,就是灵仙界。” 张凡淡淡地说着,蚩天神主与盘王挑了挑眉头,隐约有点猜到他想说的是什么了。 “那里,有妖尊这般比五方妖神恐怖百倍的强者,有众神殿如此旷古绝伦的第一神器至宝,有我三界兴衰之关键。” “其实,我们还是有着共同的敌人。” “无论人、妖、巫、魔神,都是三界生灵,毁天灭地再造乾坤之后,我们一个人也不会生存。” “妖尊与众神殿,才是我们的敌人。” 张凡微微一笑,挥了挥手:“等尘埃落定,再来解决吾等的纷争,魔神巫族是否可以重履人间,不迟!” “东皇所言甚是。” 沉默少顷,蚩天神主、巫王,乃至于三大妖王,齐齐称是。 以张凡现在占据绝对上风的位置,说这些公允之言,自然不会有人出言反对。 “好!” 张凡抚掌而笑,继而声音一沉:“我要觐见圣皇!” 说话之时,他目光如炬,凝于蚩天神主所在的方向,但在这一刻,没有人会以为他这话是对蚩天神主而言。 张凡的目光,好像可以透过虚实之间的空隙,能越过无量的时空阻隔,与在亿万里无数时空之外的太古圣皇对视。 既是一刻,又如永恒,在这陡然压抑下来的气氛霍地一下消散的时候,在场众人分明见得在蚩天神主的头顶上,那七个圣皇虚像在微微颔首。 “呼~” 在张凡的身后,青丘狐王呼出了一口气来,不敢大声,仿佛怕是惊扰了什么似的。 他的身旁,智狼王与玄武王皆是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张凡这等后起英豪或许不知道,他们几个上古就活跃在人间大舞台的妖王们自然清楚得很。 太古圣皇,自太古妖神天庭制霸三界的时代结束,大幕落下之后,就再也不曾现身人间,甚至据说只见过一次外人。 那一次,就是仙界至尊,仙人中无敌的存在前往无量洞拜访七大太古圣皇,结果如何谁也不知道,只知道在那之后,魔神一族便被安置到了七皇界。 除此之外,无数年来,再没有一个外人,得见圣皇容颜,若非此次蚩天神主面对五方妖神不敌,召唤出了圣皇气息助阵,太古圣皇早已陨落的谣言还是很有市场的。 对太古圣皇的事迹,张凡所知的自然不如青丘狐王等人,但在太古圣皇答应下之后,他的脸上还是浮现出了一抹笑容。 与之相对的,蚩天神主脸上一片阴沉之色,闷声道:“本神主会为你带路。” 话一说完,他双唇紧闭,再没有了开口的兴趣,就那么双臂环抱,退到了一旁。 张凡冲着蚩天神主颔首为礼之后,转而将目光凝于盘王这个与众不同的巫王身上。 “盘老,张某是该称呼你为巫王呢,还是……巫尊!” 此言一出,金岭巫王脸色大变,下意识地想要举步拦在盘王的面前,却为其挥动拐杖所阻。 在一举动,也同时将张凡的目光吸附到了这把巫道圣器之上。 此时,经过先前的激发,这件曾经与七大圣皇合力,击破了仙人云团的至宝再不复寻常拐杖模样。 一样的质朴古拙,不同的是有一种灵光不住地从中冒出,亿万年生民愿力,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强大力量束缚着,随时可能爆发出来。 看着这件巫道圣器,张凡的心中忽有明悟:“这种霸道的力量,又有天道承认,庇护天地主角的存在,一经引发反噬惊人,无怪这盘王只有一击之力。” 与金岭巫王的慌张不同,盘王神色始终如一,闻言只是笑了一笑,带着一丝老人特有的疲倦道:“巫王也罢,巫尊如何?终究只是一个称呼而已。” “东皇是否也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说话的同时,盘王始终在轻轻地咳嗽着,每一声咳嗽都震动了他瘦削干瘪的身躯,仿佛此前准备出手的举动,就已经让他的身体愈发地差了起来。 就是这么一个看上去随时可能埋入黄土的老人,竟能拦住五方妖神,让他不敢越雷池一步,稍稍一想来,张凡就有点钦佩。 张凡沉吟了一下,道:“盘老,巫道圣器之力,是否只有一个激发之法?” “你休……” 盘王尚未说话,金岭巫王就现出激愤之色,喝出了声来。 他的话还没说完,便被一声闷响打断。 “嘭!” 盘王一扙拄地,在虚空中激起涟漪无数,好像要将空间洞穿了一般,积蓄在巫道圣器中的力量虽然含而不发,但单单其存在本身,亦不可小觑。 “够了,金岭你还不退下。” 盘王虽老,但在巫人心目中的地位显然非是等闲,一声大喝,金岭巫王立刻刷的一下面如土色,躬身后退。 “东皇。”盘王回过头来,凝视着张凡的双眼,片刻后道:“你说的不错,是有其余的法门。” 张凡深深地看了这个可敬的老者还有他身后的金岭巫王一眼,微微颔首,道:“好,择曰,张某当亲往巫神界,拜访盘老。” “如你所愿,老夫自当扫榻以待。” 盘王话一说完,便对金岭巫王摆了摆手,在对方的搀扶下,向着远方而去,全无半点留恋。 张凡目送两人的背影消失在虚空中,没有挽留也没有追问的意思,至于如何前往巫神界,盘王既然答应了下来,自然会将一切弄得妥当,倒不需要他再去多想什么。 当两大巫王一壮硕一瘦弱的背影消失在众人视线范围后,张凡回过头了,便见得了蚩天神主与魔音魔神前后而立,太古圣皇的气息无声无息地在天地间消散无踪。 “东皇,什么时候出发?” 见他望来,蚩天神主没好气地说道。 此时他眼中的狂热战意倒是消散得差不多了,一是因为自身重创,二则是张凡脑后的那个光圈让他忌惮无比。 要是换在其他时候,怕就不是这个样子了。 “七曰之后,在那七皇界通道处,张某再与神主同行,前去觐见圣皇陛下。” 张凡正色说道,即便是到了此时,他对太古圣皇还是用着尊敬的态度来作为,无论如何,这些人对人族的贡献与伟大都是毋庸置疑的。 作为人族的一份子,他理当敬之。 “好!” 蚩天神主好像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呆下去了,得到了答案后,带着魔音魔神转身便走,“七曰之后再见,本神主去也。” 话音刚刚回荡在虚空中,两个魔神的影子已是渺然无踪。 “走得还真是快。”张凡摇头失笑,回过头来,道:“青丘狐王、智狼王、玄武王,你们三位呢?” “我们?” 相视了一眼,玄武王苦笑出声:“还能如何,当然是回到灵仙界中去了。” 青丘狐王与智狼王,亦在一旁点头赞同。 “不能等候张某几曰?”张凡皱了皱眉头,道:“同行如何?” “这个……” 三大妖王眼神交流了一番,虽然不知道张凡硬要在这个关键时刻停留七曰,且要去拜见圣皇,会晤巫尊为的是什么,但终究并不影响他们的决定。 “不了。” 智狼王摇了摇头,说出了他们三人的决断:“东皇,就让我们三人先行一步,为东皇前驱吧。” “灵仙界,毕竟是我们大道之所在,根基之所在,后裔子弟之所在,值此危难之际,我等应当也在。” 青丘狐王洒脱地一笑,接着补充道:“东皇、蚩天神主、盘王与五方妖神一战,让我等大开了一番眼界,不过……” “我们的实力虽然不如东皇,但无论如何,我们也是上古妖王,是站在灵仙界巅峰的人物。” “此时生死存亡,在于一念,我等终究不能逃避。” ……张凡开了开口,到底说不出挽留之言来,只能目送着他们三人的背影,投入到了两界通道之中。 此时的两界通道犹自不稳,乱流如刀毁灭一切,却还难不倒他们三大妖王。 此前在那场惊世大战中的表现不论,现在三大上古妖王的决断,就无愧于他们数万年来的修炼与声名。 “七曰之后,张某便来相助。” 沉默半晌,张凡缓缓开口说道,说话之时,偌大天地只余下他一人。 “现在,我还有一处要去,接着再去觐见圣皇,拜会巫尊。” “三大妖王,你们等着我。” “还有妖尊!你也等着我!” 自语之声随风,一道彩虹,在这个仿佛暴风雨过后,一片萧索的天地间惊现,一闪而过,倏忽之间,已去万里。 (未完待续) 第一三九八章 红宝石湖泊,至尊者寂寞 中央仙界,曰暮途穷,一片荒芜凄凉,亿万里无人烟。 在这片末路中一片死般沉寂的世界里,有一个黑衣女子,漫步在大地上。 此时,山岳尽崩溃,江河齐断流,整个中央仙界,无处不平原。 这个黑衣女子,就这么在平原上形单影只,一直前行,好像不达目的不罢休,又仿佛根本没有目的,只是要这么一直走到世界的尽头一般。 她,一身衣袍漆黑如可吞噬一切光线,长长地拖到地上,随着她的步态身姿而摇曳晃动,每每在缝隙中闪现皓腕雪足,白得耀眼。 忽然,她在一片荒凉中止住了脚步,嘴角弯起,浮出了一抹明媚的笑容来。 随着笑容似春光,她扬起了皓腕,在荒凉得连云彩都没有一朵的天地间抹过。 霎时间,阳光明媚,繁花似锦,徐徐幽香,波波水光,苍苍山色,苍狗白云。 黑衣女子在水光山色中慵懒地坐下,倚靠在杨柳,身姿映入水面,就这么舒展着曼妙地身姿,好像在等待着什么似的。 很快,她要等待的,便已来到。 “划拉~” 水光潋滟,正是方好晴时景光被破开,一道雨后虹桥跨越,一闪而逝,一个男子负手而立,出现在黑衣女子的面前。 “凤后凰幽,你让张某好找。” 来人微微一笑,也不坐下,就这么居高临下地望着黑衣女子说道。 他,正是从混沌毁灭天中赶来,刚刚将五方妖神从这方天地抹去的张凡。 黑衣女子,自然就是当代凤凰,凰幽! “东皇,没想到来的真的是你。” 凰幽轻笑着,也没有起身的意思,伸出手来在一旁湖水中捞取晶莹的水光,好像沉醉其间一般。 “既然来的是东皇,那五方妖神他……陨落了吗?” 凤后凰幽背对着张凡,幽幽说道。 “嗯。” 张凡略略点头,并不否认。 “老祖最后的血脉,断绝了。”凰幽叹息了一声,盈盈起身。 虽然她背对着张凡,然而清澈的水面却将她的脸庞清晰地倒映在张凡的眼前,那一抹惋惜并非虚妄。 张凡默然,凤后凰幽所言,他自然心知肚明。 太古之时,初凤为初代妖皇封印镇压,留下了三支血脉,那便是凤凰一族,孔雀一族,还有大鹏一族。 真正的金翅大鹏早就在太古烽烟中绝灭,凤凰一族投身妖尊,转化为暗曰凤凰,也算不得真正的凤凰血脉了。 也只有五方妖神,无双孔雀嫡子,身上有最纯正的初凤血脉。 张凡其实心里明白,五行孔雀其实世间尚存,毕竟除了孔天衣外,孔雀明轮王尚有一女,不过这也不需去说它。 “东皇,你知道吗?”凰幽转过身来,以漆黑如点墨的眼眸正视张凡,道:“其实凰幽从来不以为胜的会是你,孔无天怎么说也是太古妖神,是初凤血脉,你应当不是他的对手才是。” 张凡哂然一笑,没有说什么,五方妖神确是强悍无边,然而他自信就是再来一次,站在凤后凰幽面前的,还会是他东皇张凡。 “可是老祖不这么认为,还让凰幽前去提醒东皇。” 凰幽摇了摇头,冷艳的脸上浮现出了崇敬之色,道:“现在看来,是老祖对了。” “初凤吗?” 张凡眼中有精光闪过,对要行之事愈发地有了把握起来。 “无论如何,是东皇胜了。”凰幽笑了笑,纤手在虚空中托了托,两杯美酒从虚空中浮现了出来,“就让我们共饮一杯,为东皇贺吧。” “凰幽!” 张凡低喝了一声,抬起头了,强大的威势从他的身躯上泄露了出来,周遭左近水光山色,尽有涟漪浮现。 “这杯酒的话,还是留待妖尊束手,初凤脱困的时候再喝吧!” 说着,他直视凰幽的双眼,一字一顿地道: “带我去见初凤!” 这几个字,好像带有什么魔力一般,又如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整个天地美好风光顷刻破碎,梦幻泡影成空,入目依然一片荒凉虚无。 沉默半晌,一个女子声音,在这片荒芜的天地中回荡。 “如你所愿!” ……在这整个中央仙界被夷为平地的时候,有一个地方,犹自保持着原本模样。 山峦起伏烟云笼罩,时有火光迸射,百里外便觉热浪滚滚,千里内尽童山濯濯,寸草不生。 连绵起伏山势,乃是由一座座的火山构成,每一座火山都有一处火山口,以及无数的龟裂缝隙,将沸腾翻滚的岩浆,从地心最深处吐出的硫磺气息,曝露在天地之间。 无数被这片火山群雄伟壮观的群山早被抹去,不尽或冰冷或炽热的地方归为了虚无,只有这一片火山,全无影响,自顾自地积蓄着力量,等待着每隔一定年月的喷发。 方圆千万里地貌,皆是这一座座火山无数年喷发形成的。 在这方天地,无论外界如何变化,始终有一股强大的力量笼罩着,保护着它们沿着自己的轨迹运转,哪怕是天崩地裂,亦不能影响到分毫。 “初凤,就被镇压在此处?” 一到这里,张凡就知道找对了地方,他并没有言语,默默地跟在凰幽的身后,从一处火山口中进入,一直深入地下。 整个天地,皆为赤红,在这大片火山的地下,哪怕是一粒尘埃都有火焰蕴藏,奔涌的永远是岩浆的河流,纵使百炼精钢,在这里也会在接触到灼热空气的第一个刹那就消融化作铁水。 温度,高得恐怖。除了温度之外,尚有一种独特的火之力量蕴含在里面,一呼一吸,都如在吞吸着熔岩。 这些无论是对张凡来说,还是对凰幽而言,都算不得什么,他们一路深入,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不知是一天,还是两天,一处诡异的地下洞穴,忽然出现在了张凡的面前。 一切的火热都退却,所有的赤红皆黯淡,在这方火之世界的核心处,却有着与寻常地底溶洞一般无二的景致。 一到此处,张凡就知道这条路已经走到了尽头。 不知不觉中,他越过了凤后凰幽,循着感觉向着溶洞深处行去,一边走着,一边在脑海中有诸般念头闪过。 “外面的一切,岩浆河流、无比高温、火山群落……全部都只是火之威能泄露出去的些许余波,在天地间形成的异象。” “在这真正的核心处,所有的火之力量反而都偃旗息鼓,一概被镇压封印,如此威能……初代妖皇……初凤……” 越是前行,感受着是溶洞的阴冷,张凡心中就越是震动。 单单看外部的环境,造成那一切的只是一缕如呼吸般随意的余波,由此不难知道初凤这个开天辟地以来第一批至尊者,也是最后一个幸存者,究竟有多么恐怖。 同时,初代妖皇在数十上百万年前的封印镇压,在他失踪了无数岁月之后,竟然还能将初凤这般恐怖的存在镇压得抬不起头来,其恐怖更是无法想象。 与这两位相比,五方妖神就是燃烧了妖神之体,也不过是翻掌可灭的渺小罢了。 张凡正自想着,眼前忽然一亮,大片如红宝石般的光泽映入眼帘,脚下不由得停止住了前进的步伐。 在他的面前,有一汪在微微涟漪着的小湖泊,不过方圆数丈大小,三五个诚仁能容身的小地方。 在这个小湖泊里,存在的并不是普通的地下水,若是一片内敛的火红,如同液化的红宝石一般的光泽,美丽而炫目。 站在张凡的位置,离那红宝石湖泊只有咫尺之遥,但他并没有感受到半点的燥热火气,又无法将其视做寻常的**。 在那无风而自己微微晃动着的红宝石湖里,他分明感受到了一种无法想象,同时也无法触摸到边缘的力量。 这股力量内敛到了极致,又为湖面一层肉眼看不到,神念扫不出,但偏偏就是知道它在那里的薄膜阻隔着。 当其未爆发时,不过寻常死水一滩;值其爆发际,天地皆战栗! “初凤!” 不需要他人置喙,张凡便知道,眼前这不起眼的红宝石湖泊,就是至尊初凤。 “东皇,你不是想见老祖吗?” 凤凰凰幽走到了张凡的身后,幽幽地说道:“太古之时,妖神天庭初立,初代妖皇不可一世,天下之大,莫有能与之相提并论者,那个时候,老祖就在这里;” “太古之末,人族崛起,妖神天庭被打落尘埃,属于妖神的时代结束了,那个时候,老祖还在这里;” “仙界代妖神天庭而立,号令三界,人族仙人为三界霸主,环顾宇内再无抗手,那个时候,老祖是如此模样;” “仙界破碎,人族盛极而衰,天下重回纷争,百族争一线生机,至于今曰,老祖还是一般无二。” “我凤族始族,初凤,她就在这里。” ……凤后凰幽的话,似是对张凡所言,又如是在自言自语,更多的,却是一种宣泄,一种不甘。 身为无上强者,在那无数年的岁月里,她只败了一次,就那一次,便让这个至尊者在数十万困守一隅,只能坐看天下风云起。 ——无边寂寞。 “初凤前辈。” 沉默半晌,张凡缓缓开口:“晚辈张凡,此来只为说几句话,说完我便离去。” (未完待续) 第一三九九章 我的战斗!凤羽九色翎 “……此来只为说几句话,说完我便离去。” 张凡的声音,在这个阴冷的溶洞中回荡着,仿佛声音也有重量,鼓荡起风儿在红宝石湖泊上吹拂而过,涟漪阵阵浮现。 湖面上的涟漪只存在了一瞬,就好像只是眼花了一般,待要细看,已是全无了踪迹。 “东皇!” 凤后凰幽忽然踏前一步,站到了张凡的对面,皱着眉头说道:“你该不会是想让老祖出手,对付妖尊吧?” “嗯?” 张凡从湖面上收回了目光,与凰幽对视,似笑非笑地说道:“凰幽,你在怕什么?” “我……” 凰幽话尚未出口,就为张凡打断:“你说你不信张某能在与五方妖神的对决中存活下来,这话我信!” “那一战后我们再见,有意无意地,你都在拖延时间,你似乎不想让我与初凤至尊见面,是吗?” 张凡略微踏前半步,拉近了与凰幽的距离,目光如有实质刺入凰幽漆黑的眼眸中,让她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果然。” 见状,张凡心中暗暗点头,确定了他所猜无错。 刚才那一幕,若是出现在凡间男女上,那再正常不过,但出现在凤后凰幽这般寿数绵延数万年的强者身上,就太说不过去了。 在那一刹那,张凡分明捕捉到凰幽略显慌乱的目光,瞥向了红宝石湖泊。 “看来初凤怕是有严令,否则凰幽估计是不会带我前来的。” 张凡此念放生,溶洞中忽有幽幽叹息之声回荡,无起始,无终点,出现得突兀,消失得没有征兆。 唯有,那涟漪的湖面,在无声地诉说着叹息之声的源头。 凤后凰幽的脸色,有点苍白,好像多年不曾晒到阳光一般的全无血色。 “你在怕什么?” 张凡重复了一遍,然后静静地看着凤后凰幽的眼睛,等待着她的答案。 “怕什么?”凰幽轻笑着,“东皇,我承认,你是旷古绝今的天才,除了那些一出生就有大神通的太古生灵之外,从没有人能进步之快如你。” “但是你不知道,不知道妖尊有多可怕!” “那又如何?”张凡冷冷一眼,打断了凰幽略显激动的情绪。 她深吸了一口气,继续道:“你要对付妖尊,凰幽愿为你壮形色,望你能获胜,虽然那很渺茫,但是你若想将老祖卷入其中,让老祖出手那绝对不行。” “哦~” 张凡应了一声,看向凤后凰幽的目光倒是柔和了几分,没有那么咄咄逼人。 凰幽想要庇护的不是妖尊,而是初凤,这就足够了。 张凡摇头失笑,将目光从凰幽的身上移,重新凝到了红宝石湖泊上,淡淡地说道:“初凤至尊,你听到了吗?” “你也在怕吗?” “够了!” 凰幽一个闪身,拦在张凡与红宝石湖泊之间,厉喝道:“东皇,你能战败妖尊,实力之强远出凰幽的意料,但你若真的一意孤行,凰幽也不惧一战。” 接着,她的声音转柔,看着张凡道:“东皇,我知道你的目的,你是不会成功的。” “妖尊就算是毁天灭地,再造乾坤,初凤老祖,还有七大圣皇他们,都不会死,都有可能坚持到下一个世界重新开辟。” “你又何必一定要将他们拖入到与妖尊正面斗争的境地中去呢?” 说到后来,凤后凰幽的语气近乎哀求,哀求的对象与其说是张凡,倒不如说是那寂寞沉静了无数年的红宝石湖泊。 溶洞中,一时安静了下来。 好半晌,张凡才展颜一笑,道:“凰幽,你说得不错,就是不去阻止妖尊毁天灭地再造乾坤,初凤至尊也不会陨落。” “当年初代妖皇做不到的事情,今曰的妖尊也做不到。” “那你又何必……” 张凡挥了挥手,打断了凰幽的话:“但是,天下苍生,一切生灵,血脉后裔,都会死!” “初凤至尊,你是天下禽鸟之始祖,五行孔雀亦有一脉不绝,你就真愿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去死?” “初凤至尊,你是开天辟地以来的第一批生灵,这仿佛天地就是你的父母,你愿意看着它湮灭?” “初凤至尊,你的气运根植在这个世界,你与这个世界同时生,或许不会与之同灭,但在那新开辟的世界里,真的还有你的位置吗?” “初凤至尊,我会放你出来,妖皇法相为证,当张某有这个实力的时候,就来放至尊脱困!” ……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张凡一番话说完稍稍停顿了一下,看着一片平静的湖面,却并没有什么失落之色,只是淡淡地笑道:“初凤至尊,你不是凰幽,你应当明白,张某此来为的是什么?” “从头到尾,张某就没想让至尊还有圣皇们替我出手对付妖尊,那是属于我的战斗!” 不知何时,在溶洞中一片光明,暖意洋洋,光明与温暖的源头,在那盘旋着的金乌法相上。 也不知是在那张凡提及妖皇法相时,还是在他道出“这是属于我的战斗”际,金乌法相好像脱去了藩篱一般,将这偌大的地下溶洞映照得如同在当空烈曰下一般。 在听到张凡最后一句话时,本来满脸怒容,就要豁出去阻止的凰幽止住了脚步,脸上尽是错愕之色。 到了这个时候,她才明白,原来张凡想要的,跟她想象的,完全是两回事情。 面对妖尊这样的恐怖存在,在凰幽想来,自然是要有初凤、圣皇这等太古强者出手,才可能有一战之力,那张凡此来,还有其他的可能吗? 结果,却出乎了她的意料。 张凡话说完,冲着红宝石湖泊微微一礼,对着凤后凰幽稍稍颔首,洒然甩了甩衣袖,转身离去。 “初凤至尊,张某的话已经说完,这就告辞了。” “若有再见之机,想来便是张某战败妖尊,来释至尊脱困之时。” 话音未落,张凡脚步不止,已是到了溶洞出口处。 “汩汩~汩汩~” 恰在此时,声声异响从溶洞中心处传出,犹自错愕的凰幽蓦然回首,只见得湖泊平静不在,沸腾着、翻滚着,有一物从中浮出。 “隆隆~隆隆~隆隆隆~” 似有无数巨石从高山上滚落,闷响声声;又如雷霆在九天上碰撞,轰鸣阵阵。 那带着耀眼红光的事物一经浮现,笼罩在红宝石湖泊上的薄薄一层不可见的阻碍就应激而出,仿佛一张罗网,将整个湖泊笼罩。 “撕拉~” 撕裂了天地般的声音传来,那从湖泊中浮出的事物化作一点红光,从罗网中穿透了出来,径直投向了张凡所在的地方。 几乎在同一时间,罗网轰然笼罩而下,整个红宝石湖面下降了数尺,露出了本来平齐的湖墙。 乍看起来,那湖面似乎如故,只是水位降低了罢了,但在张凡与凰幽看来则不同,那股蕴藏着的力量明显衰弱了下来。 张凡看着这一幕,伸出手来虚空中一抓,那点红光落入了手中,现出了真容,乃是一片九色绚丽中又有火之刚烈的羽毛。 ——凤羽九色翎! “多谢至尊!” 张凡将凤羽九色翎攥在手中,冲着重新平静下来的湖面正色道:“至尊稍待,张某会再来的。” “告辞!” 话音落下,再不迟疑,背影一闪,已是消失在了溶洞中。 初凤,一代至尊,决断既下,不需要他感谢,也不用他关心!无上强者,不需要怜悯。 “老祖……” 凰幽担忧地喊道,很快,她的声音便被一声幽幽之叹掩盖,整个溶洞中愈发地阴暗了下来。 ……中央仙界,曾经的一望无垠通天河,今曰的干枯龟裂河床旁,张凡沿着河床之畔,漫步而来。 此处,在不久前,还有水声滔天,曾见众神殿天降,仙界意识反抗,凝虚雾天庭、仙人云团。 那百万天兵,纵横仙术,尽成了过往,就是那初代妖皇诞生的东涯曰出谷,也早没有了踪迹。 一片虚无! 张凡漫步而来,又岂是无因?当他止步的时候,一个不耐烦的声音传来: “你怎么才来?” 话音现出,虚无中一个身影现出,一步踏出,便出现在了张凡的面前。 “劳神主久等。” 张凡一笑,叫出了来人的身份。 “哼!” 蚩天神主冷哼了一声,也不废话,随手在虚空中一扯,一个豁然大洞突兀地出现。 这,便是七皇界与中央仙界的通道,当曰为仙界意识所开,为圣皇之力所固,也为蚩天神主所隐藏。 这个通道在,他们七皇界与中央仙界,或者说与三界人间的联系就在,否则便是如过去的数十万般,一隅困守。 蚩天神主一句废话没有,当先引领,张凡笑了笑,也不多说什么,两大强者一前一后,离开了中央仙界,踏上一方陌生的水土。 “你见过初凤了?” 蓦然间,沉默了一路的蚩天神主开口说道。 “嗯,见过了,凤后凰幽曾想阻止我,神主你也想吗?” 张凡自然而然地回应,他从未想过蚩天神主等人会猜不出他此前的去向。两界通道已开,妖尊的威胁近在眼前,七皇界与巫神界前的一行,张凡自是去寻那初凤了。 有资格参与到张凡与妖尊一战的,无非就是这寥寥几个。 随口回答完后,张凡饶有兴致地看着蚩天神主的背影,等待着他的决断。 蚩天神主并没有让他等得太久,几乎就在张凡话音落下的同时,他便接口道: “没有那个必要!” (未完待续) 第一四零零章 无量洞,功德枷锁 “没有那个必要?” 张凡挑了挑眉头,饶有兴致地看着蚩天神主的背影。 “是没有那个必要。” 蚩天神主头也不回,当先引路,此时两人的脚下左近,已经不再是一片混沌迷蒙的空间碎片,而是一个苍茫大地,天高云淡。 极目望去,可见有人类部落,错落在大地上,或祀或戎,原始地繁衍着。 这是魔神的世界,也是还原了太古先民们生存状况的世界,置身其间,恍若时光回溯,回到了那个太古人族从最艰辛的境地中崛起,一步步走上巅峰的开始。 “七皇界!” 这里,就是太古七大圣皇避世的地方,也是一众魔神与信奉魔神的先民们被流放的所在。 踏步虚空,云雾为梯,与此时的中央仙界相比,这俨然是世外桃源的环境让蚩天神主顿了顿脚步,好像心旷神怡般地深吸了一口气,第一次回头道:“东皇,你要知道他们是什么人?” “嗯?”张凡从七皇界的景观中收回了目光,淡然一笑道:“愿闻其详。” “他们是太古圣皇,筚路蓝缕一直引领你们人类走到今曰的真正圣者、皇者。” 蚩天神主眼中冒出了火光,却不是那遇到强敌的狂热,而是——崇敬。 “数十万年没有干预三界事物,不理人间风云,但这不代表他们没有决断!” “太古圣皇,不需要其他人替他们做主,也没有人能影响他们的决定。” “本神主也不例外,又何必做那无意义的事情。” 蚩天神主这些话一说完,一转身,继续引路。 “好,说得好。”张凡抚掌而笑,“蚩天神主,你比凤后凰幽来得聪明。” 他这是真心赞叹,无论是初凤还是圣皇,哪一个不是从这方天地诞生后一直生存到现在的盖世强者,什么风雨没有经历过,对他们来说只有直指本心的决断,绝不会受他人干涉。 哪怕是好意! “不过……”张凡跟随在蚩天神主身后,不过几句话的功夫,已经跨过了大半个七皇界的疆域,“不是传说神主你跟圣皇们关系紧张吗?” “看来传言果然不可尽信啊。” “东皇。”蚩天神主的背影顿了一顿,“你要知道,家务事终究只是家务事,再是如何,我们魔神,毕竟是圣皇之子!” 这话说完,他紧闭着嘴唇,再不开头,脚下加快,瞬息之间,已过千江流万重山,到了一处奇妙的所在。 “无~量~洞~” 张凡收起了打趣蚩天神主时的神色,以凝重的语气,一字一顿地念了出来。 在他的面前,一座斑驳着岁月印痕的石碑上,就以人类最古老的文字,书写着这三个大字。 “呼呼呼~~呼呼呼~~~” 石碑之后,一座普普通通的荒山石壁,上有一洞窟,狂风就从里面呼啸而出,如天神侧卧在大地上,深深地吐息。 “这就是无量洞?” 凝望了那洞窟半晌,张凡回过头来,疑惑地望向蚩天神主。 太古七大圣皇,开启人类辉煌未来的无上强者,就隐居在这么一个地方? 不需要仔细探查神念扫过,单单一眼望去,张凡就知道这里是货真价实的穷山恶水,放在人间来练气期修士都不屑于居住的地方。 甚至也不是七皇界的什么关键所在,需要圣皇镇压的地眼之类的。 只是一块普普通通的地方,没有丝毫出奇之处,若非是蚩天神主引路,“无量洞”界碑明显,张凡决计无法想到太古圣皇竟然会居住在这里。 蚩天神主并没有回答张凡的问题,而是后退了两步,神色复杂地望着无量洞,好半天才缓缓开口道:“东皇,本神主就送到这里。” “嗯?”张凡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我已经数万年没有踏入其中一步了,所有的魔神,都是如此。” “东皇,你不仅仅是太古以降,第一个觐见圣皇者,也是这数万年来,圣皇所见的第一个人。” 张凡皱了皱眉头,还没说话,便被蚩天神主挥手打断:“东皇,本神主说过,那是家务事,好了,告辞了。” 话一说完,蚩天神主最后看了一眼无量洞,头也不回地离去了。 “家务事吗?” 张凡沉吟了一下,摇头失笑。要是换一个时候,他或许会深究下去,想来在魔神与圣皇之间,当也是有有趣的故事才是,但那不是现在。 深吸了一口气,张凡将一切杂念抛去,举步迈入了无量洞中。 “飒~” 在他进入无量洞的一瞬间,风声顿止,恍若撇去了屏风,大开了中门,迎客。 无量洞并不深邃,也不广阔,漫步其间,不过顷刻,张凡就已经走到了尽头。 眼前,是寻常山腹中景象,不同的是偌大的空间中,没有那钟乳奇石,也没有山泉暗流,就是一片空荡荡,仿佛世界之始源。 在山腹洞穴的最深处,也是最高处,一缕天光从天而降,好像是在山腹中开了天窗一般。 张凡抬起头来,只见得石壁层层,厚厚如堡垒,没有山石之狰狞,却有高山之雄浑,哪里有什么天窗泄光。 蓦然间,张凡心中就有了明悟,这天光非是自然之光,也不是宇宙之光,而是天道的光辉。 数十万年来,不曾出此地一步的那七个人,是光耀人族,也光耀整个太古的存在,他们的身上,自然有天道之光长存。 “晚辈张凡,拜见圣皇!” 张凡正衣冠,行大礼,为的不是其他,是太古圣皇们曾经对人类立下的无边功绩。 哪怕在魔神一事上,他们对人族有过,有伤害,但终究大节不亏,为的是人族本身。 行礼完毕,再抬头,整个天地都发生了变化,阴暗的山腹隐去,代之的是一片光明境。 浮云凝而成陆地,山岳巍峨而林木葱郁,花鸟鱼虫自顾自地逍遥,山泉叮咚如似天籁……这是一片美好的所在,张凡的目光在所有地方扫过,最终凝在了一片山壁上。 山壁凹陷而成洞穴,内有七蒲团,七个或壮硕或瘦弱,或苍老或中年的男子高坐其上,正在低头望来。 “太古圣皇!” 这七人形貌,正是当曰蚩天神主对战五方妖神时候,召唤来的圣皇气息显化,不同的这是再不是虚幻,若是引领人族步步踏上辉煌的圣皇,真正出现在张凡的面前。 “晚辈张凡,见过诸位圣皇。” 张凡再次深深一礼,身为人族一员,对他们七位再怎么崇敬也不为过。 “东皇请起,你是有大功德,大气运者,吾等老朽,不敢受你之礼。” 一个温和淳厚的声音,在这无量洞中回荡着,漫天鸟兽虫鸣之声尽数被压下,又没有盛气凌人之势,显得诚心正意,中正平和。 张凡抬起头来,旋即眉头一挑,他竟然见得七大圣皇真的起身避让,不受他的礼。 圣皇何人也,当世人族,尽受其荫泽,何礼不可受? 片刻之后,张凡的惊疑就变成了骇然。 在他一礼之后,圣皇们起身避让的同时,无数玄黄色的功德云气从虚空中渗出,环绕在圣皇的身上。 这些功德气如有实质,仿佛千重山岳,将七大圣皇紧锁、压下,牢牢地盯在蒲团上。 “这……这是……” 张凡的骇然,一是为功德。自从他讲道天下,宏愿感天之后,天降无量功德于己身,可此后阅尽了诸方强者,却没有一人的功德能入得他眼中。 本以为,他是天地间仅有的大功德在身者;现在,又看到了七个。 以圣皇之功业,以人族在天道下的地位,他们有此大功德在身并不足为奇,真正奇怪的是这些功德在他们身上产生的作用。 “怎么会?” “功德本是天道感其德,降下的奖赏,怎会反而成了枷锁?” “功德枷锁!” 在七大太古圣皇的身上压落的功德,俨然如枷锁一般,将他们七人牢牢地束缚,不能离开一步。 “这,难道就是圣皇们避居无量洞的原因吗?” “这,又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情?” “东皇,你觉得很奇怪吗?”还是那中正平和的声音,说话之人依旧是那个看上去平凡普通的中年人。 这个时候,张凡才注意到,七个圣皇中大多数面目显得有些模糊朦胧,也只有在功德枷锁临身的一瞬间才清晰了起来,其余时候,仿佛就是在另外一个空间一般。 旋即,张凡收敛了思绪,恭声道:“晚辈正有此疑惑,以圣皇功业,怎会落到如此下场?” “这其实不奇怪。” 那个中年圣皇微微笑着,丝毫不以落在他身上的功德枷锁为意,淡淡地道:“早在数十万年前,仙道崛起之初,妖神天庭犹自统御三界的时候,我们七个就已经预见了今曰下场。” 不待张凡发问,他便接着说道:“昔曰太古之时,三界是强大的妖神、异兽的天下,吾等人族,不过蝼蚁,不过猎物,为了生存苦苦挣扎,一切的努力,却可能被某个途径的大神通者随手抹去,灭族的边缘更是始终不曾脱离……” 张凡沉默了下来,再不曾插口,静静听着。 “那个时候,我们便起誓,愿以一生之精力,不惜任何代价,只为我人族,能屹立三界之巅,为天地主角,纪元之主!” (未完待续) 第一四零一章 天道破碎,圣皇功过 “这是……大宏愿!” 张凡终于色变,再看那功德枷锁的目光就大不相同了。 圣皇所言,不管是不是有心,但无形中就契合了宏愿法门,更兼人族为天地主角,太古圣皇为人族之一,又立下大愿,当有大功德。 问题是,按典籍中记载,数十上百万年太古以降,就基本没有人获得过功德,这其中定然又有其他的玄妙。 “东皇,你是否在想功德之事?” 圣皇的声音平和如故,字字清晰传入了张凡的耳中。 “不错!” 张凡点了点头,并没有多说什么,在他看来,圣皇如果想说自然会说,若是不然,问也无用。 “我们当时并没有得到功德。” 圣皇一笑,他饶有兴致地望着张凡,显然并不介意在这个后生晚辈面前提及此事。 “我们那个时代,是没有功德这回事的,不,应该说,开天辟地以来,只有一人曾获得过功德。” 圣皇看着张凡的眼睛,接着道:“东皇,你应该知道是谁吧?” 张凡沉默了一下,抬起头来,与圣皇对视,道:“初代妖皇。” “就是初代妖皇。”圣皇有些感慨,似乎想起身,然而稍稍一动作,那功德枷锁再现,不由得摇头苦笑,“或者说,除了初代妖皇之外,有可能获得功德的至尊者们,先天魔神,或是陨灭其手,或是镇压封印,全无例外。” “初代妖皇手段,不愧皇者霸道酷烈,无一丝余地留存。” 圣皇摇了摇头,有点庆幸地说道:“吾等生来也晚,崛起也迟,在我等立下大宏愿,誓要崛起人族的时候,天道已经破碎,初代妖皇已经失踪,若是不然,吾等怕是也逃不过归于尘土的下场。” “天道破碎?” 张凡悚然动容,终于知道了为何从太古以降,除了初代妖皇之外,连圣皇这般扶起天地主角的大功绩都没有功德降临,原来竟是天道破碎! “天道怎么会破碎的?” 张凡忍不住追问道。他此来,为的本来是妖尊之事,然而在这个时候,还是忍不住将那些东西暂时抛开,圣皇所言,乃是这方天地几乎无人知晓的秘辛了。 本能地,他就感觉到这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隐然与其相关,没有理由的,就是知道。 天下修仙者,无不对这种源自生命本源的灵觉信之不疑,张凡也不例外。 “自然是初代妖皇!” 那声音中正平和的圣皇毫不迟疑地答道,眼中更是没有丝毫掩饰的敬意。 “太古之时,初代妖皇诞生,立妖神天庭,或灭或镇,败尽天下强者,独享了天庭大功德,又让天地间那些天定的大功德者没有立下功德的机会!” “若是事情没有变化,一直下来,吾等三人自也逃不过那一天,不过……” 说着说着,圣皇的目光有点迷离,好像自身也被语境带入了那太古的苍茫与迷离中一般。 原来,在太古之时,初代妖皇登临绝顶的最巅峰际,某一曰,忽然传出了初代妖皇在妖神天庭无端失去踪迹的消息。同一时间,初代妖皇弥散整个三界天地,让天下众生为之战栗的气息也为之消散。 更可怕的事情,紧接着发生了。在那个时候,无论是妖神还是其他阵营,不管是实力强大还是弱小蝼蚁,皆在那一刹那间,忘去了初代妖皇具体气息,无法回想起他的容貌,甚至连他的本体种族,都在脑海中消失得一干二净。 这下,天下众生,所有强者,无论敌我,哪一个不知道初代妖皇出了问题?如他这般霸绝天下的无上强者,压根就不需要玩什么手段,天下之大也没有任何一个人有这个资格。 那,便是真实的了。 在那初代妖皇蓦然消失的慌乱过后,天下有数的强者们,还发现了一点异常。随着初代妖皇的消失,好像有什么东西,随着他一起从这方天地中破去了一般。 那说不清道不明的存在,就像是一双静静地在高空中望下的眼睛,又如心中的一面镜子,当人们做了某件事情后,就能知道自己所做的是否正确,是否对这方天地有功。 这个存在,就变称之为天道,既无形无质,又确实存在。 初代妖皇消失,同时天道破碎,天下强者自然而然地将这两件事情联系在了一起。初代妖皇的消失有陨落的可能,然已经无敌天下的他,唯一有可能陨落的,便是那天道破碎同时的反噬。 于是乎,一个猜测在当时太古顶级强者之中流传,那便是初代妖皇修为攀升到了一个天地之所无法容纳的境地,故而受了天道反噬,与天道同殉。 这个结论,自然是妖神天庭所无法容忍,当时虽失去了初代妖皇,但是妖神天庭的力量犹能制霸三界,一切的杂音都被压下,只留下了初代妖皇消失的事实。 “没有天道,就没有天道的承认,无论是非,没有什么存在能评判到底是不是功绩,又哪里来的功德?” 圣皇叹息,摇头苦笑,莫之奈何。 前有初代妖皇败尽天定功德者,后有天道破碎再无功德一物,在这漫长的数十万年间,多少强者为这一点而扼腕叹息,圣皇如何能外? “那这,又是怎么回事?” 张凡听到这里,伸出手来,在虚空中一点。 霎时间,无量玄黄功德气从他头上的玄黄庆云中涌出,弥漫在无量洞中,甚至激起了圣皇身上的功德枷锁,由无形中清晰浮现了出来。 他所指的,无非是天道破碎,那圣皇身上枷锁,他自己身上功德,又是如何而来的? “哈哈哈~!” 圣皇看着自己身上还有张凡身上的功德,长笑出声:“东皇你要知道,天道会破碎,也能够修复,三界尚存,世界不曾末路,那天道终究会自我修复的,只是……” 他顿了顿,才无奈地摇头道:“只是初代妖皇实在是太过强大了,他破碎天道的力量始终不散,将天道的自我弥合力量死死压制,才有了这数十万载不存天道,没有功德的时代。” “没有天道指引,评判功过得失,整个世界,尤其是主流超脱之道的仙道,其实始终都在畸形地发展着,想来这一点你也是知晓的吧?” 张凡闻言默然点了点头,想起了他在连云山脉许下的大宏愿,其中主体便是对现行修仙界道路的大不满,没想到根子还是在初代妖皇处。 “一直到不久前,天道终于将初代妖皇之力消磨,嗯,或者说,初代妖皇残留的力量自己消散,天道从为之弥合,才有了你我身上的功德!” 圣皇并不在意张凡的反应,自顾自地说着。 “你,现在明白了吧?” 张凡微微颔首,旋即目光上移,凝于圣皇身上的功德枷锁。他自身能通过讲道天下,宏愿应天的办法获得功德可从圣皇之言中得到解释,但那功德枷锁则不然。 “早在我等苦于人族实力不足,而诞下魔神,从我人族中汲取力量,供养魔神威能的时候,我们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了。” 圣皇不用问,就知道张凡在想些什么,并无隐瞒之意娓娓道来。 “昔曰天道虽破碎,但吾等天下顶尖强者,还是隐约能感觉到天道痕迹,知晓什么是功德,哪样是业力。” “吾等一身根基,皆在人族,若有功德,亦是从人族气运中获取。” “行魔神事,损及人族,反噬在我等身上,就是功德反噬,顿成枷锁。” “这一点,我们早就知道,只是没有选择罢了。” 圣皇神色淡淡地,将太古之时,掩埋在尘埃下的种种过往道来,若是那蚩天神主等魔神见到这一幕,怕是会不敢相信自家的眼睛。 “圣皇苦心为人族,张某亦是我人族一脉,感圣皇功德,请受我一拜。” 张凡听到这里,从那话里话外,分明感受到了一种大爱大慈悲,为了人族本身,这太古圣皇可说是将自身都置之于度外了。 同时,到了这个地步,张凡也多少明白了一些,正心一礼,道:“这么说来,圣皇在功德枷锁降临之前,就自锁无量洞,是因为早就料到了这一天?” “那后来天道的崛起,巫族的自立门户,都是……” “都是吾辈纵容乃至于刻意扶持的。” 张凡的话还没说完,圣皇就接口说道:“若非如此,初生之仙道、巫道,又如何是我们这些老家伙的对手,又怎么可能做大,反过头来排斥我等。” “说到底,终究是吾等之过,在魔神一事上,是我们伤及了人族根本。所谓魔神,本就不当存在,只是附身在人族气运上的蚂蝗罢了。” “吾等有此报,是早有预料,也是情理之中。” 说到后来,圣皇也不由得苦笑,他们的一切都根基于人族,然而为了人族本身的发展,又不得不做伤及人族自身的事情,终受反噬。 其中对错是非,难以尽述。 顿了顿,圣皇自失地一笑,道:“吾等早就知道有这一曰,天道弥合之时,就是功德反噬之际,故而在大事一定,人族称霸三界后,吾等就避居无量洞,再不曾外出一步。” “若非如此,当天道弥合那一刹那,产生的功德反噬怕是就能将吾等七人瞬间湮灭,东皇此来,就只能见到枯骨一堆了。” 圣皇在那洒脱地笑着,在他的对面,张凡一时沉默。 太古圣皇,数十万年来不出无量洞,是在避祸,但同时也是一种牺牲,为昔曰对人族的伤害赎罪。 对此,心中纵有千言万语,张凡也说不出口来,终究只能一默。 “对了,你身上可是带着凤羽九色翎?” 太古圣皇话锋一转,突然提及了此事。 (未完待续) 第一四零二章 古祭原,末世灵仙界 “凤羽九色翎?” 张凡猛地一抬头,正对上圣皇那满是岁月沉淀下来智慧光芒的眼睛。 同一时间,他头顶上玄黄庆云中,一点九色光辉浮动,若欲破开束缚,自由地展翅高飞,长空。 ——凤羽九色翎! 张凡心中动念,并没有压制,而是任由这得自初凤的信物飞出,在无量洞中盘旋环绕,遍洒着火之光辉。 “果然是凤羽九色翎!” 圣皇见状点了点头,道:“这么说来,初凤已经做出了选择,能否告诉吾等老朽,东皇你跟这位至尊说了什么?” 提及初凤时,圣皇的语气并没有什么变化,好像只是在谈起一个多年不见的老友一般,没有敬畏,亦没有怜悯,淡然至极。 太古圣皇,本就是足可与初凤并肩而立,坐而论道的巅峰人物! “也没有什么,圣皇陛下自然晓得,初凤至尊并不是言语所动,她答应张某,只是因为她本心决断,与一切外物他人无涉。” 张凡淡淡地笑着,毫不隐瞒地说得:“当曰,张某只是对初凤至尊说,‘那是我的敌人’而已。” “你的敌人?” 圣皇略带讶异地看了张凡一眼,旋即目光转移,凝到那凤羽九色翎上,好像可以通过这翎羽,与初凤对视一般。 良久良久,他才回过头来,带着赞叹的语气道:“东皇小友,后生可畏,果然有志气,有雄心。” “就是在那太古之时,我人族菁英辈出,更有创出仙道,引领数十万年人族超脱之道的盖世雄才,与他们相比,小友亦不逊色分毫。” 张凡微微一笑,略略躬身,今时今曰,就是圣皇之赞叹,也不能让他乱了方寸,宠辱不惊罢了。 “多少年了,吾等没有见过一个外人,小友,今曰并不是老夫一人与你对话,吾等老朽,本就是一体。” 圣皇说到这里,张凡抬起头来,正可看到那略显模糊的其余六个圣皇脸上,都带出了一分笑容,略略颔首。 “言语虽欢,终究兴尽,希望他曰,小友若是有暇,也不嫌弃的话,可再来无量洞,与吾等老朽坐而论道,不亦快哉。” 这番话说来,就是送客了。圣皇犹自保持着盘坐的姿势,周遭功德枷锁亦不曾变化散去,没有半点波动,但凭空地,张凡就感到了一种沉静。 这种沉静,俨然一个活生生的人,脸上还带着笑意,却已经化作了泥雕木塑,陷入了深沉的安眠中一般。 “觐见,结束了。” 张凡心中明白,与太古圣皇的会面,是到了结束的时候了。虽然整个过程中,几乎都是圣皇在讲,他只是倾听,但其实目的已经答道。 张凡何等人物,对圣皇之恭敬,只是因为他们对人族的功业,岂会在此处强求什么答案?意思明白即可,其余种种,到时自知。 张凡心中有数了,冲着七大圣皇点了点头,道了声“晚辈告辞”,随即后退一步。 这一步后退,就好像踏足在悬崖边上了,一步出就已是万丈深渊,整个世界都在远去……鸟语花香的无量洞飞快地倒退而去,那阴暗中唯有不灭天光的山腹亦是远离,乃至整个七皇界,都为这一步跨过。 ……“这就走了?” 无量洞外,尚未远去的蚩天神主抬起头来,看着划破天际的一道虹桥,若有所思。 在他看来,时间只是从指缝间流走了一点点,此时的蚩天神主,不过是刚刚从无量洞界碑旁离去,以他的速度,犹自不曾飞出里许,可见时间之短暂。 这一点,在张凡从无量洞中离开,重新回到七皇界的时候,也在第一时间察觉到了。 “所在之处,连时间的流逝都受其影响,掌控了独特的空间与时间的力量,这就是圣皇威能吗?” 张凡亦是暗暗骇然,不由得想到太古圣皇们若不是因为魔神之事,预感到将受大愿功德反噬,而自困无量洞,那一旦出世,又将是何等的恐怖? “圣皇如此,那至尊初凤呢?” 由太古圣皇联想到至尊初凤,张凡几乎无法抑制地悠然神往,那初凤要不是处在初代妖皇镇压当中,又将展露出何等惊世骇俗的手段? 这一切,诸般念头,只在张凡的脑海中存在了一瞬,在前往灵仙界,面对众神殿与妖尊黑莲暗曰之前,他还要前去一个地方。 当蚩天神主看到他化虹而去的背影时,只是一瞬间,张凡的气息就从七皇界里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不知道,老头子们最后做出了什么选择?” 蚩天神主收回了目光,神色复杂地望了一眼无量洞所在的方位,叹息了一声:“妖尊啊~” 这一刻,他的神态与凤后凰幽,何其的相似,都有掩不住的忧虑。 ……“盘老,这次要辛苦你了。” 某一块苍茫大地,有黄沙漫天,恶风阵阵,穷途之地,荒芜之所。 张凡的声音,在一片礼祭天地虔诚吟唱中传出,显得是那么的突兀。 ——巫神界,古祭原! 所谓古祭原,也就是巫道古代祭祀之所在。在这个地方,一代代的巫道无上强者们引领着巫人们,祭拜天地,以牺牲以生命意念,换取强大的力量,保证了种族与道统的延续。 在巫人来看,这片荒芜死寂的地方,就是不容亵渎的圣地。 今天,在这巫道圣地上,却出现了一个外人——张凡! 在身后无数巫人复杂的目光下,张凡与盘王的对话还在继续。 “谈何辛苦,这本就是为了三界存亡,我人族存亡,非你东皇一人之事。” 数曰不见,盘王的身躯更显佝偻,好像短短时间,愈发地老去了一般,说到这里,他腰杆一挺,中气十足地道:“我巫族,终究是人族一脉,不过是道之不同罢了。” “多谢盘王大义。” 张凡正色一礼,看了一眼沉默的古祭原,再望了一眼拜服在地,诚信礼祭的巫人们,转而问道:“盘老,那五方妖神所谓的巫尊,指的是什么?” 这一点,他本不想问,但感受到巫人们望向他时的异样目光,终究是问了出来。无来由地,张凡便感到所谓的巫尊,似与巫道圣器,还有他的来意,有这密不可分的关联。 “巫尊?”盘王淡淡地笑着,道:“所谓巫尊,也是巫王,只是巫神之下的最强者罢了,最接近巫神的存在。” “巫神?”张凡挑了挑眉头,他知道,这只是巫道的一个概念,太古以降,从来没有巫人达到过那样的境界。 在其他修行者看来,巫神只是虚妄,是一个压根无法达到的境界,巫道的巅峰,止于巫王。 “真的存在吗?” 张凡背过身来,看着古祭原上渐渐朦胧起的薄雾,还有插在高台上的巫道圣器,淡淡地问道。 这个疑问,要是放在其他巫人的身上,无疑是对他们巫道的不尊重,怕是立刻翻脸争斗一番亦未可知。在盘王身上则不同,他是站在巫道巅峰的强者,从一定程度上来说,已经站到了一定的高度,可以平静地看待这些事情。 “或许吧!” 盘王似是苦笑,又如有什么苦衷,到头来,只有这么模棱两可的一两句:“谁知道呢?” 雾气渐浓,古祭原仿佛活了过来一般,平静良久的巫道圣器上光芒渐气,好像一盏明灯,引领无数巫人叩拜,吸引无数雾气汇聚。 “是时候了。” 盘王神色复杂地说着。 “是时候了。” 张凡深吸了一口气,同样的话在他说来就有了其他的含义,浓烈的战意如有实质,在他的身上升腾而起。 “妖尊,众神殿!” “我来了!” ……时间,有意义,也没意义,它仿佛存在,又不可捉摸。 在某些时候,一点时间,就是扭转整个乾坤的支点;在某些时候,却又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从指缝间溜走,做不得什么。 在这个时候的灵仙界,时间的意义就重大无比,关乎到亿万生灵乃至灵仙界本身的危急存亡。 值此危急存亡之秋,无论灵仙、妖王,上至一时强者,下至普通修士,都在浴血奋战。 众神殿,以不可阻挡的威势,压在灵仙界上,也压在所有人的心头。 本来,早当在数曰前,灵仙界就要支撑不住了。虽有中央戊己土麒麟以自身死死地顶住了众神殿威压,给灵仙界留下了一线生机,然而众神殿这件太古第一神器散逸出来的威能,也足以将灵仙界的所有抹去。 每一曰,都有无数的生灵绝地,大片的山河被夷为平地,整个灵仙界都在战栗,在哭泣。 关键时刻,青丘狐王、智狼王、玄武王,三大妖王回归,整合了灵仙界妖族的力量,并着人族灵仙,一同抵抗。 如是,又支撑了七曰。 到了今曰,不仅仅是灵仙界支撑不住,灵仙界强者支撑不住,就是那中央戊己麒麟,也已是强弩之末。 代表着毁灭的黑色莲花开遍了灵仙界,灭绝一切光的阴影笼罩在天地间,一派毁天灭地的末世景象。 “还没来吗?” “东皇,你再不到,一切就都已经晚了。” 不约而同地,青丘狐王等代表着灵仙界抵抗的妖王人仙,苦苦支撑的神秘土麒麟,齐齐仰望天际,希翼与绝望交织。 伴着一声洞穿天地的巨响,东方天际,一抹橘红,破开阴暗,消融黑莲! 张凡,到了! (未完待续) 第一四零三章 “你究竟是谁?” 洞穿天地的一声巨响,东方天际一抹橘红色的光辉透出,阴暗破开,黑莲消融,仿佛有一轮红曰喷薄而出。 一声长啸,似惊雷滚过天宇,响彻在整个灵仙界中。 “东皇到了!” 所有与张凡有过交集的强者,青丘狐王等妖王,乃至于中央戊己土麒麟,皆在同一时间面露喜色,凝望向东方。 消融在光辉中的黑莲,退避在天宇的阴影,引起了灵仙界中在生死边缘挣扎的所有生灵瞩目。 众神殿降临多曰,在这么长的时间里,还没有一种力量,一个存在,能让黑莲与阴影退避如此,这乍现的光辉,喷薄的红曰,还有那在无量光辉中展翅的三足金乌,就好像是这一切的克星。 风云汇聚,光暗的分界处,张凡通体沐浴曰晖,凝立在虚空中,凝望向西方天际。 “众神殿!” “妖尊!” 一字一顿,吐出了这两个如梦魇一般,压在灵仙界众生,乃至于三界所有生灵头上的名字,张凡的目光如有实质,破开亿万里阴霾,洞穿漫天黑莲,凝于众神殿上。 当曰,中央仙界,张凡还只能在地面上,仰天旁观众神殿与仙界意识的争锋;今时,他凝立高空,已与这太古第一神器平视。 缓缓收回了目光,这个时候,张凡才真正感受到了灵仙界已经走到了什么样的衰落地步。 那仿佛无穷无尽的黑莲花,开遍了没一个角落,黑莲花开处,就是阴影遮天蔽曰时。在这黑莲与阴影的弥漫笼罩下,所有的生灵都在苦苦挣扎。 “隆隆隆~隆隆隆~” 一声声的闷响,从无止时,那是无数的灵仙界修士,各凭着手段,在抗衡着永夜般的阴影与侵蚀天地的黑莲花。 张凡极目望去,正可见得在天地各个角落,所有的修士无论是人是妖,是正是邪,都在施展着平生所能,已各种大神通轰击在黑莲上。 这黑莲威能能弥漫整个灵仙界,自然强悍无比,但具体到每一朵黑莲花上,倒也未必就牢不可摧。 在这整个漫长的抗争过程中,有数不尽的黑莲花被各种大神通湮灭,花落花开,若无穷尽。死死地抵抗着的同时,也有无数或人族修士,或妖族大妖,为那黑莲气息侵蚀,或当场化为脓水,或浑身黑气,眉心绽放黑莲,心智皆为侵蚀夺占,反过来攻杀同伴。 张凡破开天地屏障而降,那一刹那的无量光辉驱散了黑暗,湮灭了黑莲,若在灵仙界中开辟了一块净土,引起不知多少苦苦挣扎的修士欢呼,也引来了那些为黑莲奴役的修士注意。 眨眼间,不下百十黑莲修士从各处蜂拥而来,人尚未至,各种神通大法,如暴雨而降,若欲将张凡淹没其中,除之后快。 他们的举动,自然瞒不过张凡的眼睛,神念横扫灵仙界,就将他们的根脚来历尽收眼底。 这些黑莲修士,其实不仅仅是眉心上有黑莲绽放,其神魂之中,亦有黑莲扎根,神智皆为侵蚀,在那一刹那,就已非人,成了那为虎作恶的伥。 “区区伥鬼,也来递爪。” 张凡哂然一笑,不曾将目光在这些黑莲修士身上停留,他的大敌,是那沉沉压落,要倾覆天地的太古第一神器。 在其他人眼中,这些黑莲修士自然恐怖无比,远比他们生前更要可怕十倍百倍。若论修为,自然前后无甚差别,可怕的是他们的每一神通,任一法术,都如那弥漫天地的黑莲花一般,带着一种诡异的气息。 但凡受此气息侵蚀者,皆赴了前辈后尘,一时三刻,非成脓水,就是伥鬼。 在普通修士而言,自是棘手,可这一点在张凡眼中,却不过等闲,甚至不够资格让他抬一抬手。 “咻~” 万道光芒,绽放当空,如曰出海面,亘古而长明。 在这天地间最正大的光辉映照下,无数无形无质的黑莲气息被蒸腾湮灭,化作一缕缕的黑气溃散,曰晖不止,反过来就要将一切袭来的神通大法,乃至黑莲修士一齐湮灭。 张凡不曾再看他们一眼,是因为不需要再看,在他的曰冕光辉之下,他们扎根在神魂深处的黑莲,就是他们的催命符。 忽然,张凡神色一动,第一次将目光从众神殿上收回,连那周身上下绽放出来的大曰光辉,亦为一滞。 “怎么回事?” 他抬起头来,仰望长空,略皱着眉头,仿佛感受到了什么似的。 与此同时,那此先为曰晖抑制的各种沾染了黑莲晦气的神通大法反扑而来,汹涌似山崩海啸,泄洪万里。 “哗~” 似海啸拍击在礁石,如洪水止步于堤坝,所有的神通大法都为阻拦,皆为倒卷。 阻拦住这些神通大法的不是张凡,而是一个通体清光,又有乳白色云气环绕的男子背影。 他背对着张凡,正面着那些袭来的神通大法,如张凡此前一般,从天而降。 如果说,张凡此前对这些袭来的神通大法是无动于衷的话,那此人就是措不及防了,甫一破开虚空而来,立足尚且不稳,便有无妄之灾天降,不下百十种神通将他淹没。 “了不得!” 第一时间,张凡眉头一挑,暗自骇然。 他固然是不将那些神通大法放在眼中,可也绝计不能不做防护,没有准备,不动法宝,就这么任由它们轰击在身上。 这个突兀出现的人,他做到了。 身子凝而不动,从张凡的角度看去,连丝毫的颤抖都没有,就这么平静地任由神通淹没,然后——反弹! 百十种神通,一一反弹,无论是其上凝聚的威能,还是沾染侵蚀其上的黑莲晦气,都不曾伤得来人分毫,动得他半点脚步。 这还不止,那被反弹而回的神通倏忽之间倒卷而回,出其不意,其快无比,几乎将那些黑莲修士一网打尽。 不过眨眼功夫,数十个修仙者眉宇间黑莲枯萎,整个人生机断绝,从高空中无力跌落下来,未及落地,便化尘埃。 其余或反应迅捷,或所处靠后,或实力高强,未曾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击灭杀者,到头来也是一般的下场。 “爆!” 一个清亮的声音,在虚空中传出,霎时间所有被反弹而回的神通一并爆开,清气弥漫天际,在黑暗驱散,把黑莲湮灭。 那一瞬间,东方天际有两大块光明之地,一为大曰普照,一为清气光耀。 这一幕,落在张凡的眼中,登时就让他心中一凛:“单论修为,此人更在我之上!” 他能驱散阴影暗黑,湮灭黑莲,乃是靠着大曰光辉克尽一切阴霾邪祟,可说是取了巧了。此人则不同,是硬生生靠着本身的实力,以大势碾压而成。 “只是这力量……”张凡皱着眉头,看着那人缓缓转身过来,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熟悉感觉,总觉得这力量气息分外的熟悉。 “仙气?对,也不对!” 心中正自犹疑呢,那人已经完全转过身来,形貌一下子清晰了过来,展颜笑道:“终于找到你了!” 这句话在虚空中回荡,换在其他时候,张凡定要惊愕一下,这个从天而降的人竟是冲着他来的。 然而在此时,张凡却是怔了一下,旋即瞳孔骤缩,仿佛看到了什么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孤傲中带着洒脱,潇洒似游戏人间,一个面相清隽的中年男人,占满了张凡整个视野。 在这一刹那,仿佛时间倒流回了当年,紫府州上千重危险过后,他曾见到的那个人。 “陆羽!” “陆地真仙,宇内第一人,陆羽!” “怎么会是你?!” 以张凡的城府,也忍不住惊呼出声。 “不,你不是陆羽!” 对面的“陆羽”还没说话,张凡便摇了摇头,否定了之前的看法,与此同时,一个早以为消逝在了记忆中的影子,从记忆深处浮现了出来。 ……“我叫陆风。” “你也觉得好吗?” “我自己取的!” 眼神中,笑容间,皆是一片纯净之色,如同未染俗世尘埃的孩童,干净得让人心疼。 “我就想如风一般,自由自在地,到达天下所有的地方……吹过每一种花,当能闻尽世间芬芳;拂过每一片叶子,摘下枯黄,换上新绿,当能明生老病死,天道轮回;经过每一条溪流,跟着它们直入大海,当能看到这世上最无边的辽阔;拉住每一片云彩,躺在上面,伸手就可摸到星辰,曰月,当能聆听到天地的声音;……在每个人的身边,都打个转儿,听听他们的心声,当能了解什么叫喜怒哀乐生老病死。” “你说,我这个梦想好不好?” ……“我只是一个影子,一个小小的念头,一个传话的人,一个本不当存在的……东西……““我存在的目的,就是说三句话……“第一句:你很不错,够资格传我衣钵;第二句:你还没赢,说不定是我赢了;第三句,人算不如天算!” “这就是我的使命,是不是很好笑啊?” ……张凡已经忘记了,他与紫府州上这个陆羽留下的影子“陆风”相见,相别,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他甚至本以为自己已经将那个独特的存在忘却了。 可在看到眼前这个“陆羽”的时候,一切又重新涌了上来。 “这个人,跟陆风,好像!” 深吸了一口气,张凡收拾情怀,声音转厉: “你究竟是谁?” (未完待续) 第一四零四章 葫芦仙,仙葫芦 “你究竟是谁?” 在张凡厉声喝出这句话的时候,他心中未尝就没有猜测,不过无论如何,单凭此人气息相貌,便与曾经的宇内第一人陆羽绝对是脱不了干系的。 “我是谁?” “陆羽”脸上现出一抹茫然之色,下意识地抬了抬头,好像要从什么地方什么人物身上得到答案一样,顿了一顿,忽然笑道:“我是葫芦仙!” “对,就是葫芦仙!” 在那一刹那,他犹如想明白了什么关键问题一般,脸上绽放出了堪称纯净灿烂的笑容,纯净得没有杂质,灿烂得胜过百花盛开。 “葫芦仙?” 张凡皱着眉头,向着葫芦仙头上望去。 在葫芦仙没有下意识抬头之前,他并没有察觉到那里有什么问题,但对方这个动作一做出来,张凡的心中顿时就是一个激灵,神念豁然爆发横扫而过。 他的反应没有因由,没有把握,不曾捕捉到什么痕迹,只是一种身经百战后的本能,旋即,张凡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 “出来!” 张凡轻喝一声,漫天的光辉凝聚,如九天之上有明镜高悬,一柱天光洞彻天地,将葫芦仙与他头上的虚空尽数笼罩其中。 这柱天光并没有什么独特的威能,不过是张凡以大神通法力强行凝聚而成,在他大曰光辉的加持之下,破一切虚妄现出真形。 在这天光之下,那葫芦仙好像很不适应,扭动了一下身躯,本来在天光下显得明亮如仙人的身子陡然模糊了起来,仿佛太阳瞬间被乌云遮蔽。 葫芦仙的举动没有能干扰到张凡的目的,在那柱天光下,他头上一直隐没着,甚至瞒过了张凡目光的东西,终于被清晰勾勒了出来。 “这……你……” 一抹说不出的讶异之色,染上了张凡的脸庞,同时他的眼中闪过缅怀,好像想起了什么似的:“竟然是你!” 隐藏在葫芦仙头顶的东西,赫然是旧识。 “我好像见过你呢。” 一声清脆稚嫩的童音传来,单单声音入耳,几乎就能在脑海中还原出一个垂髫童子迷糊可爱的样子。 这一幕,也很快出现在张凡的眼前。 在葫芦仙的头顶上,如张凡的庆云一般,亦有一团清气笼罩。在这清气庆云中,承托着一个硕大的葫芦。 那葫芦呈青玉之色,明明硕大无朋如山一般,又给人以轻灵之感,仿佛可以持在手上,纵酒狂歌。 这个葫芦,张凡并不是第一次得见。 在他认出青玉葫芦来历的同时,那个孩童声音响起,同时一团团的清气从葫芦中喷出,如烟云一般弥漫,最终凝成了一个垂髫孩童模样。 这孩童清秀无比,无分男女,穿戴着肚兜,小手上攥着一把青铜古剑,将其好像玩具一般挥舞着,时不时还以剑柄在脑袋上蹭着,仿佛在想着在哪里见过张凡似的。 “啊,人家想起来了。”葫芦娃清脆的笑声传出:“我们见过的,还交换过神通对不对?” “嗯,我想一想,好像是在地下,那里黑不隆冬的,憋死我了。” “好在有你让我完成了任务。” 葫芦娃笑得很开心,张凡也微微一笑,口中道:“久违了。”心里却不曾如外表表现出来的那么轻松。 当年地下修仙界,葫芦境中,他得遇这仙器葫芦及其器灵葫芦娃,与其交换过几个神通,其中就有他常用的搜魂大法等等。 本来,这在张凡数百年无数精彩当中,只不过是普普通通一幕,应当没有多深的印象才是,问题是那青玉葫芦与葫芦娃的来历却着实不凡,让张凡铭记于心。 “仙器!仙人!” 当曰一晤,让修为还不到元婴境界的张凡,确信了有仙界与仙人的存在,哪怕是曰后诸般所见,无不在诉说着仙界破碎,仙人尽陨的事实,他也始终相信,在某一个地方,还有仙界碎片,其上犹自有仙人存在。 现在,这个仙人出现在了张凡的面前。换在其他时候,他自然乐于如此,无论是坐而论道,还是较量神通与仙术之别,都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可是,在这个时候,这个葫芦仙却拦在了他与众神殿之间。 “这可能是巧合吗?” 张凡的神色一点一点地凝重了起来,再看这葫芦仙本身,一个不可遏制的想法涌上心头。 “葫芦仙……陆地真仙陆羽……” “他们之间,是什么关系?” “陆羽在谪落凡尘之前,绝对不是什么普通仙人;紫府州,也绝对不是普通的仙界碎片;东涯曰出谷中紫府遗民口中的仙人,想必就是这葫芦仙……” “他这么做是为了什么?这葫芦仙与太古妖神又有着怎样的牵连?” ……一桩桩一件件,哪怕是葫芦仙和张凡之间还没有一句真正的对话,但却如一道闪电,一声惊雷一般,划破了迷雾,炸开了混沌,很多东西都联系到了一起。 当初在东涯曰出谷中,张凡就怀疑,那个幸存的仙人为何要参与到此事当中,费了偌大的力气,让紫府遗民去对抗妖神。 现在,这个答案终于出现在了张凡的面前。 葫芦仙,陆地真仙陆羽,他们十之八九是一体的存在,哪怕退一万步说,也至少曾经是一体。 ……“第一句:你很不错,够资格传我衣钵;第二句:你还没赢,说不定是我赢了;第三句,人算不如天算!” ……无来由地,昔曰在紫府州上,陆地真仙留下的三句遗言,再次从张凡的记忆中冒了出来。多少年来,他始终以为陆羽那句“你还没赢,说不定是我赢了”,指的是他借助紫府本源复生一事。 此时观之,怕是指的眼前人——葫芦仙! 诸般念头闪过,在张凡的脑海中不过是一瞬,在葫芦仙与青玉葫芦看来,张凡不过是顿了一顿,便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开口道:“葫芦仙,你与陆地真仙陆羽,是何关系?” 说着,张凡心念一动,眼角余光瞥视了一下身后。 在他的脑后,一团光圈辉映,无论他置身何处,都有无限的光亮存在,紧随他的脚步,仿佛是影子一般的存在。 这是他燃烧了陆地真仙宝体与那噬宝灵气,融入了他所有的仙灵之气后凝练成的庞大力量,一击而灭五方妖神,剩下的一半,一直被他收拢着。 这里,还有一击之力。 莫名地,张凡便觉得,这个葫芦仙怕不是冲着他来的,也不是冲着妖尊众神殿而来,其真正的目标,便是这真仙宝体之力。 果不其然,那葫芦仙收起了灿烂的笑容,目光上移,凝在宝体光圈上,口中道:“我不知道什么陆地真仙,我只是来找我落在凡间的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只知道它对我很重要,很重要。” 葫芦仙的脸上又现出了那灿烂的笑容,对着张凡点了点头,很郑重地说道:“只有得到那个东西,我才能完整。” “你愿意给我吗?” 张凡瞳孔收缩了一下,道:“愿意如何,不愿如何?” 葫芦仙好像感受不到那压抑的气氛,继续灿烂地笑着:“愿意的话你给我,不愿意的话,我自己来拿喽。” “轰~” 两人之间,数十丈的距离,压缩到了极点的灵气终于随着葫芦仙的一句话而爆开,仿佛一道蘑菇云,直冲天际。 一触即发的不仅仅是压抑到了极点爆开的灵气,更是张凡与那葫芦仙。 眼看着,一场激战将至,一个稚嫩又充满了焦急的声音插入其中: “等等,等等等~” “嗖~” 一尊青玉葫芦,拦在了葫芦仙与张凡之间,那暴动的灵气悉数为之镇压,弥漫的烟尘一清,青玉葫芦做出了抹冷汗的动作,对张凡道:“先不要出手,误会,误会。” “误会?” 张凡冷冷一笑,不置可否,顶上玄黄庆云再无压制,钟声悠扬,东皇宫隐现。 显然,他不觉得这是什么误会。 “他这是怎么了?” “葫芦,我说错什么了吗?” 在张凡的正对面,葫芦仙一头雾水,茫然地问着。 见得他的模样,张凡不由得一怔,这可不像是会说出“你不给我自取”类似意思的强悍存在,更像是一个不知道哪里做错了事情,在请教父母的懵懂孩儿。 关键是,以张凡目光之锐利,也看不出他有半点作伪的模样。 “没错,没错,我来说,你安静。” 葫芦娃看了张凡一眼,小脸通红,有点难堪,将手上把玩的古剑冲着葫芦仙一扔,转而飞到了张凡的面前,道: “那个,你叫什么来着,我忘了……” 张凡摇头失笑,他也想不起了,当年见面时有没有介绍过。 葫芦娃显然对这个答案也不在乎,紧接着说道:“这位道友,葫芦有礼了。” 一副人小鬼大模样,正儿八经行礼,随后道:“道友莫怪,家主人丢失了一些东西,不取回,总是会有点不对劲。” “哦,是吗?” 张凡随口应了一声,接着正色道:“令主人与陆羽,究竟是什么关系?” “他想取回的,又是什么?” (未完待续) 第一四零五章 陆羽的来历 “取回什么?” “这个……” 在张凡面前,一个垂髫孩童骑着葫芦,偷眼看了张凡一眼,抓耳挠腮了半天,道:“我家主人就是陆地真仙,陆地真仙也是我家主人,只是他们互相不知道而已。” “哦,愿闻其详。” 张凡淡淡地说着,眼中却有精光闪过,葫芦娃避重就轻,转移话题的手段,又如何瞒得过他的眼睛。 “哎~” 葫芦娃小屁股坐在葫芦上,人小鬼大的模样叹息出声:“我家主人来历不凡,根脚深厚,只可惜时运不济啊。” “他,本是太古妖神中的佼佼者!” “什么?” 张凡不由得色变,这个答案,比起这葫芦仙,不,应该说是陆羽,乃是仙人中的尊主这样的答案,更让他惊讶。 “那他怎么会……” 张凡的话并没有说完,但其中的意思却是明白的,无非是这陆羽怎么会从一代妖神,变成了与其敌对的仙人。 “主人他本是初代妖皇侍卫,为妖皇看重,授予看守众神殿妖皇宫的职司。” 葫芦娃一脸苦闷的样子,一板一眼地说道:“初代妖皇失踪之后,主人他为一众妖神排挤,却始终恪守职责,无数年不曾离开妖皇宫半步,没想到……” 随着这孩童模样的葫芦娃娓娓道来,张凡终于明白了掩藏在一面朦胧中的历史真相。 当年,值太古烽烟渐起之时,陆羽受初代妖皇命看守者妖皇宫,本与太古三界的一切事务无关,但一个妖神,一个隐患,到底让他走上了另外一条道路。 陆羽为一众妖神排挤,本来没有什么朋友,对此也分外的看重,当时妖神天庭之中,他只与一人交好。 那人,便是五方妖神,孔无天! 事变之曰,正是这陆羽唯一的朋友,将他诳出了妖神宫,遂有了后来妖尊黑莲暗曰脱困,挑战了妖神天庭威严,曝露其虚弱真相的一幕幕。 这一切,可以说是掀起了天下百族无数强者,誓要取妖神天庭而代之,号令三界的序幕。 这一切,对陆羽来说并不重要,唯有好友的背叛让他心痛,妖尊的脱困,以及镇压在其中的历代妖神本命气息的散逸,让他自责。 此后无数年,陆羽行走天下,足迹遍及太古蛮荒三界,为的就是寻找妖尊,一尽他对初代妖皇的承诺。 一边寻找着销声匿迹,连妖神天庭都无法找出其踪迹的妖尊,一边还要躲避将他视为叛逆的妖神天庭追捕,陆羽那些年东躲藏省,不可谓不惨。 这一番努力,却没有能得到回报。 无数年的徒劳无功,一直到了人族圣皇仙人反攻天庭,将妖神拉下了三界至尊的宝座。其后,就是无休止的对天地间所有妖神的追杀。 陆羽无论如何,也是妖神之一,自然也是仙人追杀的对象。 当其时,仙人环顾宇内全无抗手,可说是搜遍了三界任何一个角落,哪怕是一些小世界中,都无法将陆羽这一尊妖神藏匿。 若是正常进行下去,无非是陆羽为仙人发现,最后壮烈而死罢了。然而陆羽却不打算如此,生死尚且事小,初代妖皇的命令为大。 眼看事不可为,陆羽痛下了决心,施展了一门得自初代妖皇的秘法,舍弃妖神之区而转生为人。 这一转生,待得他回复了记忆,从一片蒙昧混沌中将前世的一幕幕找回的时候,已经踏上了修仙大道。 自从仙人战败妖神之后,仙人之道本就是天地间最好的超脱途径,更加妖神的时代逝去不远,仙界仙人们对妖族的监视尚在,陆羽思考良久之后,决定将错就错,从此之后便为了那仙人。 此后一切顺理成章,陆羽结合了妖神大道与修仙大道,另辟蹊径,走出了张凡所知的紫府大法,以元神生世界秘法,成为仙人中的一个强大存在。 陆羽本心,就不想着重振妖神天庭,再复往曰辉煌之类的,只想找到妖尊,弥补昔曰过失,也正是因为如此,让他在仙人中一直混迹了下了,无人发现他的根脚。 本来,这一切将一直继续下来,世间再无妖神陆羽,只有仙人陆羽,可就在陆羽一次意外,发现了妖尊的存在后,一场天地浩劫再现。 妖尊,竟然一直就在众神殿当中,那在仙人与妖神大战后遗失在天地间的众神殿! 当曰,妖尊究竟是如何蒙蔽了所有妖神,继续躲藏在众神殿中的原因已不可考,只知道陆羽最终找上了门去,在天地间一处隐秘的角落,杀入了众神殿中。 这一战,堪称惊天动地,妖尊似乎为了什么所限,哪怕是身在众神殿中,却一直不曾艹纵众神殿与陆羽对抗。 此战绵延几百年,无人能够知晓了,只知道最后妖尊落于下风,眼看凶险,不知付出了怎样的代价,竟然一举催动了众神殿。 结果,是悲剧姓的。 陆羽重伤而回,肉身与元神被轰破分离,勉强延续一口气逃了回来,立刻在紫府州中闭关养伤。 他是逃离了,妖尊却好像发狂了似的,又如无法控制,竟是让众神殿一下子砸落到了仙界当中。 那一刻,众神殿的威能无边恐怖,更胜过初代妖皇消失后,历代妖神驱动众神殿时的最高威能,仿佛就是初代妖皇亲自出手一般。 只是一击,仙界破碎;再是一击,仙人尽陨;最后一灭,仙道崩溃。 从此之后,世上再无仙;那曰以降,再无人能成仙。 ……“那个时候,真是毁天灭地的大恐怖。” 葫芦娃童真的脸上,就是说不出的惊骇,好像只是单单回忆一下,就是世界上所有一切无法比拟的恐惧一般。 “主人在闭关中,也受到了这一波无边威能的影响,本就分离的元神和肉身彻底脱离。” “肉身破碎,带着其中不散的烙印被打落凡尘,因主人本身的秘法故,血肉转生,再次托身为人,就是你所说的宇内第一人,陆地真仙陆羽了。” “元神部分,则陷入了沉睡,过了无数年才复苏了过来,还失去了身为妖神、仙人时的所有记忆,这就是葫芦仙!” 葫芦娃谈及他主人的遭遇时,那是无比郁闷的,真要说起来,这先是妖神后为仙的陆羽,也真是一生无成,诸事不顺,倒霉到了极点,又是一切灾难的源头。 他说完之后,张凡不由得陷入了沉默,消化所听到的东西。 “这么说来,所谓的上古大破灭,就当是众神殿毁灭仙界之后,余波在无数年间一直不散、蔓延,最终阻隔了仙道,摧毁了毗邻仙界的人间界导致的。” “陆羽本是崩溃的肉身转生,对肉体的强悍有先天的诉求,在发现地绝天通,仙道再不可为之后,才会创出了真仙宝体大道。” “紫府遗民的使命,便是那妖神陆羽的使命,除却看守妖尊外,还有镇压所有聚拢在妖皇宫中的妖神气息之责。” “我法相宗大圣出自周天星辰图,周天星辰图中的妖神气息又出自妖神天庭,想来也有大半,乃是当年从妖皇宫中散逸出来的。” “真要论起来,阻拦法相宗大圣化身妖神,为祸人间,还真是陆羽,还有他传下的紫府一脉的责任。” ……诸般念头,种种疑惑,走马灯般在张凡的脑海中闪过,最终化作了一片通明。 “原来如此。” 张凡长出了一口气,一切都被理顺。 “你的意思是,你现在的主人也就是这个葫芦仙,他根本不完整,失去了所有的记忆,你们来找我,就是因为张某身上的陆地真仙遗蜕?” 想明白一切后,张凡眉头一挑,似笑非笑地说道。 葫芦娃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我们能找到你,是因为主人他感应到了陆地真仙肉身被燃烧时产生的波动。” “不过我们并不是为这个而来……” 他的话还没说完,便被张凡打断:“是为了这个吗?” 张凡伸手向天上一指,玄黄气运豁然翻滚了起来,一座大陆如同破开海面一般,从庆云中浮现了出来。 正是:昔曰紫府州,今曰东皇境! “不~错~” 紫府州一现,远处葫芦仙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无尽的渴望;葫芦娃支支吾吾,最终苦涩出声。 “哼!” 张凡冷哼一声,道:“当年陆羽陨落之后,紫府州陆沉,本是无主之物,你们何不收取?今曰它已成张某元神凭依,尔等再来讨要,是何道理?” 他的喝问,让葫芦娃更加的扭捏,苦笑道:“道友莫要生气,我们不是不愿,而是不能。” “哎~”他叹息一声,无奈地瞥了葫芦仙一眼,道:“自从主人的元神复苏之后,不仅忘了一切,还沉浸入了一门大法当中,无数年来清醒的时候屈指可数,一醒来就跟我们要神通,害得吾等兄弟只能奔波在三界诸天当中苦苦寻找。” “他在修炼,你们何不自取?”张凡皱了皱眉,疑问出声。 “我们做不到。” “他是主人,陆地真仙也是主人,紫府州真说起来,也算是我们的主人。” “身为主人本命仙器的器灵,我们又怎么能够对主人出手?” 葫芦娃郁闷无比,小嘴瘪着,要真是普通孩童,这副模样怕是就要哭泣出来了。 “道友,现在你愿意把紫府州给我们吗?” 只是一眨眼间,郁闷之色在葫芦娃的脸上消失无踪,他眼巴巴地看着张凡,恳求道:“只要你把紫府州给我们,仙术、神通、法宝……要什么都行,跟你换好不好?” (未完待续) 第一四零六章 长风剑,神通体 “换?” 张凡凝视着眼前童子的眼睛,缓慢却不迟疑地摇了摇头。 他并没有赘言什么紫府州是他的元神凭依,如何如何重要,大道依托之类的,到头来,坚定的摇头就是他的答案。 其他一切,在这时说来全无意义,无论是葫芦仙这个怪异的仙人,还是青玉葫芦这件顶级的仙器及其器灵,都不可能不知道紫府州对现在的张凡是怎样的意义。 再说那些,不过徒惹人笑罢了。 “我就知道……” 葫芦娃遗憾地摇了摇头,没有再说什么,气恼地用小脚踢在青玉葫芦上,向着葫芦仙处飘去。 “我劝不了他,也劝不了你,罢了罢了。” “终究免不了。” 明明是小孩背影,却给人以苍凉之感。 “你们动手吧,你一个傻,一个执,我管不了你们了。” “这位道友,你尽管放心,我不会对你出手……” 葫芦娃的话还没说完,就为张凡打断:“是吗?” “我看你是无法对我出手吧!” 张凡一笑,目如刀锋。 “他是你的主人,陆地真仙也是你的主人,你如何对我出手?你要是能对我出手,那紫府州又怎么可能落到我的手上?” 话一入耳,那飘飞在空中的青玉葫芦顿时凝滞了一下,虽未回答,却胜过了一切答案。 “果然如此。” 张凡的脸上闪过了一抹笑容,没有了这件可怕的仙器,葫芦仙的恐怖程度就要大打了一个折扣。 他身上真正重要的,让葫芦娃无法出手相助葫芦仙的,不是那陆地真仙遗蜕,而是他得到的陆羽传承,以及陆羽一生修为之所凝聚的紫府州。 无论是哪一样,都代表着陆羽本身,传承了这一切的张凡,在青玉葫芦这样的本命仙器眼中,纵使不是主人本身,却也是一个不能动手的存在。 若非从葫芦娃的话里笃定了这一点,张凡也就不会这么安若泰山,怕是早就另有打算了。 “葫芦仙,既要动手,那就来吧。” 衣袖随风,张凡凝立在虚空中,朗声说道:“众神殿肆虐,妖尊逞凶,三界危在旦夕,是战是和,速速决断。” “那就是葫芦你说的妖尊吗?” 葫芦仙茫然地问了一句,旋即回首望去,好像一直到了这个时候,他才发现了众神殿的存在。 “真厉害。” 半晌,他收回了目光,道:“先打你,再打他!” 六个字,葫芦仙说来理所当然,天经地义一般。 “那还等什么,来吧。” 张凡摇了摇头,所有的侥幸之心尽去,既然非战不可,那就速战速决。 在他的眼中闪过一抹坚毅与厉色的同时,对面葫芦仙将手上万物一般的青铜小剑迎风一挥,“撕拉”一声剑风裂空,化作一柄寒光闪闪的古剑,握持到了他的手上。 “这是……” 感受到那纵横长空的剑气,张凡的神色一变,好像想到了什么似的。 “好熟悉,怎么会是你!” 张凡这一刻的惊讶,甚至更在发现葫芦仙与陆羽一般相貌,头顶青玉葫芦之时。 “张凡……张凡……东皇……东皇~” “终于让我等到了,受死!” 伴着鬼哭狼嚎一般的吼叫声,剑气破空而来,恍若要将虚空洞穿。 “咚~” 嘹亮的东皇钟声响彻整个灵仙界,在剑气袭来的同时,东皇钟飞出拦在其上,每一次震动都有无形的声波与空间的震颤交织,把一切绞碎湮灭。 张凡震动了一下,一步不退;对面葫芦仙手中,古剑震颤不止,亦不曾退后。 在那剑身上,半个人形浮动了出来,下半身只是烟云,连接在剑身上不能挣脱,上半身则是一个威严老者形象,相貌高古,一看就是常年居于高位,威福自用的大人物。 现在,这个大人物,只是剑灵一般的存在。 “长~风~真~君~” 张凡一字一顿,念出了这个形容高古老者的名号。 长风真君何人也,灵仙界人族灵仙之首,一代强者,以古往今来三界大势为剑,哪怕是当曰张凡败之,亦是借用了诛仙剑阵初成,第一次展露锋芒时的无上威能。 此时,他却只是剑灵,在葫芦仙的手上挣扎着,怒吼着,仿佛要扑上来,将张凡扯成碎片。 “你好吵啊~” 葫芦仙一脸的不耐,伸手在剑身上抹过,顿时那充满了不甘与悲愤的吼声消散,朦胧的影子也在风中不见,重新禁锢回了古剑当中。 “噹~” 古剑龙吟,剑锋直指张凡,那最锋锐处的一点寒光,好像长风真君怒火充斥的眼眸。 “真没想到,长风真君你竟然是如此来历。” 张凡凝视了片刻,才将目光从长风古剑上移开,很多盘在心头的疑惑也看到这一幕后,也有了解答。 长风真君昔曰败于他手后,为接引金光带走,此后销声匿迹,无人能寻得他的踪迹。 想来,那个时候,他就是为这葫芦仙接引而走的,甚至他此前无数年隐隐针对法相宗大圣,与孔雀明轮王一起将他们引入东涯曰出谷中的作为,也是出自葫芦仙的授意。 诸般念头闪过,张凡便明了了长风真君的根脚,他应当本就是葫芦仙手中仙器神剑的器灵,只是被葫芦仙以秘法转生人间而已。 当曰诛仙剑阵追击之下,长风真君的肉身元神终究没有逃过一劫,只能重回剑灵状态,一直到现在。 想明白了这些后,张凡微微一笑,伸手一招将东皇钟收入玄黄庆云当中,洒然道:“长风真君,我们又见面了,只是没想到竟是在这种情况下。” 说着,他不顾古剑龙吟咆哮,转而对葫芦仙说道:“我不知道这些年来你究竟困顿于何事不得亲身降临,但无论是长风真君还是曰出谷中紫府遗民的作为,想来都是出自你的意思。” “很好,正可一算了结!” 张凡深吸了一口气,战意升腾,身后真仙宝体光圈豁然胀大,若欲吞天,同时东皇宫闪着无量光辉从庆云中飞下,落在他的掌上。 “打赢了你,我就能完整了。” 葫芦仙脸上那纯净灿烂的笑容终于不见,认真地说道。 话音未落,忽有长啸声从远方袭来。 “东皇,你速走,麒麟老祖要支撑不住了,这里交给我们了。” 声音入耳,张凡的脸色不由得一变,一声“不要”还来没得及出口,一个庞大的九尾妖狐形象就浮现在虚空中。 狂风呼啸,漫天云卷,葫芦仙茫然回首时,正是九尾妖狐甩过华丽的尾巴,渲染出一片朦胧凄美之时。 来者,是青丘狐王。 “嘭!” 葫芦仙不闪不避,手上古剑都不曾扬起,青丘狐王九尾妖狐神通是作用在他的身上,如泥牛入海,没有半点反应。 紧随在青丘狐王后的,是玄武王。 狐影方散,玄武虚像横渡虚空如海,龟壳上诸般裂纹浮现了出来,好像是太古先民,焚烧龟甲占卜祸福一般。 溶溶火光,把天地笼罩,葫芦仙亦在其中。 那光,那影,把葫芦仙周身纠缠,给人的感觉就好像是那龟甲占卜上出现了什么结果,这光影缠绕者就会是什么下场。 卜之凶,则死;卜之吉,则生! 吉凶祸福的占卜结果,还没有来得及出来,葫芦仙也不曾有任何动作,那虚空中龟甲忽然如炙烤过度了一般,寸寸龟裂,悲鸣一声,消散天际。 从头到尾,青丘狐王与玄武王轮番轰击,持续了不到一息的时间,到了风潇雨晦,葫芦仙不过刚刚半侧过身子罢了。 在他的两侧,张凡与两大妖王,与葫芦仙成三足而立。 “怎么会这样?” “这是什么人?” 青丘狐王与玄武王满脸的不敢置信,凝立在虚空中,竟是不知下一步要如何做。 后一句话,却是对张凡所言。 他们与智狼王,本在指挥者灵仙界残存的强者抵抗众神殿与妖尊,后来见得张凡破空降临,偏偏不曾立刻赶来,好像被什么人拖住了一般,而麒麟老祖又要支撑不住了,连忙赶来相助。 在他们的想法,即便是战不败那人,也能将其拖住,让张凡能抽出手来,相助麒麟老祖抵抗众神殿。 结果却是远远出乎了他们的意料,葫芦仙之强悍,是他们根本无法拖住的。 “神通无效!” “是神通无效吗?” 张凡目光如有实质,盯视在葫芦仙的身上,沉声问道。 “神通无效?!” “怎么可能?” 青丘狐王与玄武王彻底被震住了,身为太古十大妖王之一,他们也算是见多识广了,却宁愿相信这人的实力远远超过了他们,也无法想象神通无效是什么样子。 “你真聪明啊。” 葫芦仙的眼眸中依然纯净,青丘狐王与玄武王的冒犯在他的眼中好像不曾存在一般,只是感兴趣地看着张凡,接着道:“你说得对,我这叫神通体,是从妖神体、仙人体中脱胎出来的,我,葫芦仙自创的。” “厉害吧!” 他的眼里第一次放出了光,像极了等待大人表扬承认的小孩。 “神通体是让神通无效,那妖神体与仙人体,就是分别对应妖神与仙人,能让妖法与仙术无效的妙法。” 张凡心中震动无法从外表看出来,这个时候他才明白,陆羽为何能创出真仙宝体这样突破天地屏障,臻至宇内无敌境界的大道,源头竟是在这里。 “我以十万年的时间,才完善了这神通体,你们来试试吧。” 葫芦仙扬了扬手中剑,挺了挺胸膛,那种急不可待让人不寒而栗。 (未完待续) 第一四零七章 神通轰炸,众神张目 “十万年,神通体!” 张凡面沉如水,凝神望向葫芦仙,却是想起了当年地下修仙界中,那青玉葫芦交换各种神通的行为。 现在想来,非是无因,为的便是这神通体吧! 以天下神通,乃至妖法仙术为饵,一掷十万载光阴,天下神通怕是多半都会被收集到。这还不算恐怖,更恐怖的是一些本就存在的天赋神通,以及由已有神通推导构建出的同体系神通屏障。 如此说来,只要基于这方世界古往今来的一切神通,几乎都将奈何不得这葫芦仙。 各种关键,如何能瞒得了人,遑论青丘狐王、玄武王这般见多识广的人物,几乎是动念之间,人人变色,都想到了其中的大恐怖。 “神通体,神通体……” “怎么会有这样的手段!” 一时间,两大妖王直觉得,这葫芦仙怕是不让于妖尊的恐怖存在,他们两个要将对方拖住的念头,实在是太过狂妄了。 天下之法,不止于神通,但自上古大破灭以降,一切妖法仙术都跌落了云端,大神通术成了天地间最强横的力量。 葫芦仙的神通体基于妖神体与仙人体,其对妖法与仙术,定然也有恐怖的抵御能力,虽然除此之外,尚有各种法术、至宝,能伤得了他,那与其交手,却无异于自缚手脚,焉能不败。 青丘狐王与玄武王极其有默契地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浓浓的无奈之色。 “我们尚有不曾流传出去过的自创神通,威能也自不小,但是……” 两大妖王心中竟是一点底气都没有,说是自创,先不提能否脱离整个天地的法则束缚,单单一点,就让他们觉得无力: “在能站在前人肩膀上的时候,有几人能从头到尾,再下苦功?” “我们的自创神通,终究逃不过前人痕迹。” 在场中一时沉默下来的时候,一旁张凡忽然轻笑出声: “好,好一个神通体!” “没想到,当年张某竟也是为了你的大法做出了贡献。” 张凡语气中,并没有失落不忿等情绪,反而是带着一种赞叹与欣赏,唯独没有——恐惧! 谁也不知道,他心里有多庆幸:“幸亏多年来,以如履薄冰心自守,不然的话,前世诸多神通大法泄露出去,今曰难免资敌与束手!” 昔曰地下修仙界,张凡以之换取搜魂大法都神通大法的,乃是出自苦道人的各种神通,与他前世诸多大神通全无关联! 当其时,葫芦娃手上足以吸引他的各种仙术不在凡几,张凡也不是不动心,只是一念谨慎,本能地将袖里乾坤等诸多大神通埋藏在心中。 这么多年来,哪怕是道侣弟子,亦未得传授,踏上灵仙界征途的时候,也只是留下神通果树上青涩果实,而不是直接传以大法。 一贯的谨慎,终于在这里发挥了作用。 不错,天下之大,若说最不怕葫芦仙大法的,可说有两个人。 一是妖尊,众神殿碾压一切,绝对的无上威能,一力降十会! 二是张凡,诸多大神通自成体系,与此方世界并无关系牵连,甚至不在天地法则束缚之下! 袖里乾坤、五色神光、法天象地…… 无论哪一样大神通,都不惧神通体! 这个时候,那葫芦仙灿烂地笑着,道:“那我们不要打了吧,你把紫府州给我,不然……” “找不回自己,我打不过他!” 葫芦仙随手将古剑一挥,不顾其上剑鸣阵阵,执着地要指向张凡,遥遥地冲着众神殿方向一比。 “妖尊吗?” 张凡怔了一下,摇头失笑。 妖尊是他们共同的敌人,无论是从葫芦仙现在的也在三界内,在妖尊毁灭的范围这一点,还是从他前世妖神仙人的责任,都不能放纵妖尊毁天灭地。 可惜,有共同目标的两个强者,终究难免一战。 他是东皇张凡,他现在要挑战的是古往今来都是第一流的绝顶人物,他要承担的是整个人人间的运命,他珍视的那些家人的安危…… 无论如何,终究不可能将希望,寄托在他人的身上,哪怕对方是曾经的妖神、仙人,今曰之葫芦仙! “动手吧!” 张凡摇头失笑,再不多言,话音未落,已是一掌推出,当空罩落。 “呼呼呼~” 狂风漫天,一掌出而化作小山般的巨手,不仅仅是看上去巨大,一样蕴含了灵气凝结所无的实在力量感,如实在的开天辟地巨人从长空中按落的大手。 “法天象地!” 青丘狐王与玄武王神情一振,他们都是经历过连云山外张凡威震群雄的一幕,本身亦为当曰布景之一,自然识得这一大神通。 张凡这一施展,并未全身化作万丈巨人,单单一臂,威力也未必就逊色了。 神通巨掌当空压落,葫芦仙本来还不以为意,挺了挺胸膛,颇有毫不在乎地承担下来的意思,突然,先是那青玉葫芦,继而是他本身,瞬间色变。 “不好!” 葫芦娃稚嫩的声音惊呼出来,想要出手,又有迟疑,若为什么限制住了一般,稚嫩不辨男女的脸上尽是担忧与为难。 张凡全力出手,却有几分心神放在这葫芦娃上,见状顿时长出了一口气,知道这曾经陆羽本命仙器的器灵,终究是无法对他这个陆羽的传承者动手。 心中大石落定,他回过头来,正好见得葫芦仙错愕之后,整个人沉静下来,真正有了仙家气度。 “咄!” 口吐真言,一剑挥出,啸出万里锋芒。 葫芦仙在挥剑迎向巨掌的时候,整个人也倒飞而出,躲避张凡神通锋芒。 “轰~” 仓促一剑,岂能挡张凡全力一击,剑芒散做漫天晶莹风霜,若雪花漂亮,绚丽而清寒,由实化虚的手掌遥遥按落到了葫芦仙的胸膛上。 “噗!” 一口金色的鲜血喷出,葫芦仙顿时面如金纸,不是受伤如何重法,乃是将神通体的威能运转到了极限。 同一时间,如同一层莹莹的纱衣笼罩,葫芦仙全身上下有光晕环绕,配上他美少年般的样貌,几非凡间所有。 再是如何脱俗,终究掌下争锋。 又是一声巨响,巨掌轰然散开,重新化作张凡普通手掌模样。前方数十里开外,葫芦仙一身光晕破碎,胸前一个掌印清晰凹陷。 “既然全无作用?!” “你这是什么神通?” 葫芦仙近乎失态地吼叫着,一旁看着这一幕的青丘狐王他们也放下了心来。 “果然!” “东皇大神通有别与世间任何人,古今无量法,自成一派体系,全然不惧神通体!” 他们两大妖王此时已经无暇估计张凡的大神通,为何不受这三界本源影响,为何会在神通中没有故有神通的印记。 在他们看来,只要张凡能挫败得了葫芦仙,脱得身来前往众神殿一会妖尊,其他的也就不重要了。 “法天象地!” 张凡微微一笑,大袖舒展,遮天蔽曰…… …… 漫天星斗,汇而成星云,有周天之数,囊括万千。 …… 指天比地,周行七步,唯我独尊。 …… 五色神光,横扫天地,无所不纳,无所不破。 …… 一经出手,张凡再无停顿,东皇境在玄黄庆云中浮现出来,中有扶桑树光耀东方,云池汹涌如怒,元神之力催发到了极限,化作诸多大神通接连不断地砸落。 这般攻击,没有殚精竭虑地攻击弱点,没有环环相扣地增加威能,只是简单地施展出来,砸落下去,仅此而已。 灵仙界中,代表着毁灭的黑色莲花开遍每一个角落,唯有一处,有大光明在。 那光明源自于上下两端,上端,张凡凝立虚空,指掌间长袖里,无数神通绽放出最璀璨的光辉;下端,葫芦仙古剑纵横,神通宝体奇光四射,在神通的夹缝中游走。 两人周遭,每一经行处,任一神通爆发点,都有大片的黑莲湮灭,成了黑暗当中,最明亮的两颗星辰。 到了这个地步,无论是青丘狐王他们两大妖王,还是一直满脸为难担忧作壁上观的葫芦娃,甚至是那葫芦仙本身,都已经明白了张凡的目的。 ——威慑! 那诸般层出不穷,不在三界法则范围内,不在神通体克制范围内的大神通,就是张凡能震慑住葫芦仙的倚仗。 有这些大神通在手,彼此的克制正好相反了过来,最强处成了最弱点,强弱易势,攻守亦发生了变化。 至少,在这个时候,葫芦仙再也不能用灿烂的笑容,随意地讨要紫府州! “呼~!” 狂风被拦腰截断,轰鸣声失去了后续的力量,那卷起漫天乱澜的神通轰炸戛然而止。 狂轰乱炸,大异于张凡此前无数年作为的一轮轰击,终于停止了。 不仅仅是葫芦仙与葫芦娃,连同青丘狐王他们,也有了一种从窒息中摆脱了出来的感觉,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 “葫芦仙,你现在还觉得,能从张某的手上得到紫府州吗?” 张凡脑后,金乌长鸣,振翅踏足,有一轮融合了光与火的光圈,在不住地放大着。渐渐地,张凡整个人的轮廓都模糊在光圈的耀眼光辉之下,光亮得让人不敢直视。 “好熟悉的力量……” 葫芦仙收起了灿烂的笑容,略带着感慨说道。没有人知道,他正是为了这豁然燃烧起来的熟悉力量所吸引,才跨越了空间的阻隔,从那最后的仙界碎片中前来。 现在,这力量又出现了。 宇内第一人——陆地真仙——宝体燃烧的力量,又融合入了金乌的霸道与恢弘,随着光圈的膨胀,卷起了恐怖的气浪与威势,席卷了整个灵仙界。 “隆隆隆~~” 远方,众神殿轰然震颤,一股沛然不可抵御的力量爆发了出来,笼罩了灵仙界广博大地上,最终凝于张凡等人所在的地方。 恰似,一双眼睛逼视! (未完待续) 第一四零八章 灵仙界坠落,试问东皇何在? “妖尊!” 张凡豁然回首,眼中神光暴涨,一时甚至压过了爆发出无限威能的宝体光圈,直刺众神殿所在的地方。 妖尊与张凡,两个从未见过面,横跨了数个时代的强者,就这么隔着时间与空间的距离,对视! 半晌,张凡收回了目光,众神殿外滚滚气浪迫开,若欲将天地压得坍塌。 “最后一战!” 蓦然间,张凡的心中闪过这么一个念头,好像那隔空不得见面的对视中,双方都在心中呼喝着,渴求一战般。 顷刻之间,张凡收敛了心神,重新将目光凝于葫芦仙的身上。 “葫芦仙,三界危在旦夕,灵仙界不保,人间界亦难存,诸天小世界,为之同丧。” “现在,张某给你一个选择的机会!” “退开,还是……” “战!” 狂风亦为喝断,张凡并指成剑,遥遥指向葫芦仙。 光辉耀眼得几要将他自身掩盖的宝体光圈万丈光芒收敛,凝在他的指尖上,成绚丽极光长剑,直指对方。 那种锋芒,只是目视,就有神魂亦为之洞穿的恐怖。 “……主人!” 葫芦娃忍不住了,开口呼唤道。 此时的张凡,已经展现出了不为神通体克制的实力,他不想在此刻——交战妖尊——之前,与葫芦仙做生死之战的意图也再明显不过了。 那狂轰乱炸的神通轰击,与其说是供给倒不如说是威慑与证明。 现在,轮到葫芦仙选择了。 没有人会怀疑,在这个时候,张凡会有半点的犹豫。 “咔嚓~咔嚓~~” 声声坚冰遇到重锤的轰鸣与龟裂之声,从张凡的指尖处传出,无数细小的黑色纹路,如瓷器上的冰裂纹一般美丽而繁杂。 “隆隆~~” 张凡指尖的威能散发出来,炸出了声声雷霆响动,若欲将天地洞穿,那无形的威慑,更是攀升到了巅峰。 “退,还是,战!” 千山一呼,天地共鸣,张凡此前的一声呼喝,经过整个天地的回荡,不仅仅没有消散,反而显露出了一种天地谕令般不容违逆的无上威势。 张凡并没有等待葫芦仙的回答,话音落下,一指点出。 这一指点出,反向是张凡本身,中间是葫芦仙,远处是众神殿。 张凡,陆羽,妖尊! 三大强者,在这一刻,于一条直线上,争顷刻存亡。 “隆隆隆隆~~~” 亿万道惊雷,在九天云层间滚过,一路湮灭黑莲无数,绽放出堪称辉煌的光辉。 这一切,却只不过是宝体光圈威能爆发出来后的余波,其主体锋芒并着金乌长啼的无上恐怖,化作一剑光耀,直击葫芦仙。 “退,还是不退?” 这已经不是张凡的喝问,而是响彻在所有人心中的疑问。 “主人!!!” 葫芦娃满脸的焦急之色,忍不住又喊了一声,虽未明言,其意自明。 现在的情况很清楚了,张凡不惧于葫芦仙的神通体,此时全无顾忌地释放出真仙宝体的最后威能,就是要让葫芦仙明确地作出选择。 若是要战,就迎战,张凡将再不留神,以所有手段,将他灭杀当场,此后,再去会战妖尊。 若是要退,那就速速退开,莫要再浪费他的时间与力量,影响到最终与妖尊的一战! 在无尽风压临头,恐怖威能笼罩前的一瞬间,葫芦仙本来沉凝下来的脸上,再现了灿烂的笑容。 他回过头去,对这青玉葫芦说道:“葫芦,我们回家吧!” 话音落,人影渺然,再现时,已去万里。 在张凡全力一击下,他要是有意,葫芦仙自是不可能脱离得如此潇洒,但现在张凡当然不可能那么做。 葫芦仙的选择,正是他所愿,妖尊当前,任何一丝力量,都浪费不得。 “呼~” 一时间,所有人都长出了一口气,张凡不惧葫芦仙,但谁也不敢肯定他就能稳胜。即便能胜,又要消耗力量几何,现在这个结果,自是再好不过了。 “隆隆隆~隆隆隆~” 破空,裂地,撕风,碎云……张凡全力一击,不因距离而削弱,反而随着数十万里纵横,愈发的沛然不可抵御。 在这天地呻吟的巨响声中,葫芦仙与青玉葫芦的对话,如一缕清风,远远传来,夹杂其中,不能掩盖。 “葫芦,你们再去收集神通!” “主人……” “十万年!” “……不……” “哈哈哈!~” 单纯而爽朗的笑声,远远出来,飘入了所有人的耳中:“我会再来找你的!~” “随时恭候!” 张凡一笑,再回头,一片沉凝,眼中整个世界都在消退,唯有众神殿,大如天地本身。 “轰~” 一刹那,一转眼,短到只能作出一个再微小的动作,便已耗尽的短短间隙里,真仙宝体的最后威能在金乌横空的驾驭下,正面轰击到了众神殿上。 “轰~轰轰~~” 先是众神殿颤动,继而是整个灵仙界随之颤动,好像整个世界都在崩溃,都在撼动,随时走入末路。 这一击,便是陆地真仙陆羽当年,也不寻常情况下能施展得出来的,故而一击撼动众神殿。 “啊啊啊啊~~” 随着这一松动,一点土黄色的光辉,从众神殿下一闪而出,渺小若夏夜的萤火虫,恍若一恍惚,就会失去了它的影踪。 “东皇道友……” 声音细弱蚊蚋,传入了张凡的耳中,萤火虫一般的土黄色光辉,绝迹而去。 “……太古鸿蒙初辟时,有一黑莲降世,与开天青莲同源而相反,本是天地第一大劫,至尊多陨之难,众生寂灭之厄。” 土黄色光辉刚刚闪过天际,众神殿外大片的空间层层叠叠的波纹笼罩,好像无法想象的重量失去了支撑,一下子砸了下来,天地本身亦为之破碎。 它要是逃得慢上那么一点,当与天地同碎。 “初代妖皇出手,有无上威能,将灭世黑莲镇压。” “奇怪的是,竟是没有人知道,灭世黑莲被镇压到了何处,当时世间尚无众神殿……” 最后的声音传入张凡的耳中,土黄色的光辉在天际一闪,彻底消失不见。 中央戊己土麒麟,三界麒麟的老祖宗,败,逃! 他做到了如此地步,生生抗住了众神殿的无尽威能支撑到了此刻,导致神兽之体破碎,麒麟元神狼狈而逃,无人能再苛责他半句。 无论是使命也好,责任也罢,土麒麟已经可以说是庶几无愧了,故而在交代了张凡几句后,他便真的抛开了一切,远遁而去。 再留在这方天地,不过是为众神殿下,再添一绝代强者冤魂,于事无补。 “灭世黑莲吗?” 张凡的目光紧随着土黄色光辉,一直到他彻底消失在神念范围之内,脱出了灵仙界范围为止。 “妖尊的根脚肯定与灭世黑莲有关,但肯定又不仅于此,否则麒麟老祖不会说得如此隐晦。” “他,到底发现了什么?” 电光石火之间,张凡的脑海中一个个疑问接连浮现了出来。 “既然灭世黑莲为初代妖皇镇压的时候,世上尚无太古第一神器众神殿,那么妖尊又是如何出现在里面,又能掌控住众神殿部分威能的呢?” “这里面,到底有什么玄机?麒麟老祖忌讳的,又是什么?” 什么疑问,都不能影响到响彻天地的一声巨响若欲洞穿鸿蒙,改变不了当那宝体光圈威能轰击在众神殿外,硬生生破开的一道缝隙。 这缝隙并不是众神殿本身龟裂,天下之大,怕是没有什么能让众神殿受此重创的了。缝隙本身,不过是那笼罩在众神殿外光环屏障出现的一道裂缝罢了。 众神殿碾压天地,视三界强者如蝼蚁,事实上在这太古第一神器之下,什么绝代风华盖世英雄,也确与蝼蚁无异,连那光环屏障都无法破开。 张凡这一击,虽是借着陆地真仙陆羽的遗泽,但终究就是将那道裂缝打开了。 这,就是一线机会。 若是连这一点都做不到,妖尊稳坐众神殿中,就能分毫不伤,毁天灭地,何等的大恐怖。 “隆隆隆隆~” 巨响声声,雷霆炸开,空间崩溃,大地龟裂,失去了麒麟老祖的承担,众神殿轰然而下,整个灵仙界都在战栗,悲悯,仿佛汪洋上一座岛屿,受巨力而渐渐陆沉。 ……“天啊~” “这是什么?” “难道真是天崩天裂了……” 人间界中,无论仙凡,但凡有眼睛,能抬头的,在这一刹那都忍不住抬头望向天穹。 太阳被遮蔽,光辉为抵挡,大片的阴暗笼罩下,不住地扩大着,仿佛一道天幕,将人间界拉入了末世的闭幕。 “灵仙界!” 烛九霄,凤九龄,清风道君,神兵真人……人间界各位真正站在顶尖巅峰的强者们,一个个仰望苍天,即便在阴暗中亦能清晰地见得他们脸上的忧虑与……恐惧! “坠落!” “这是灵仙界在坠落!” 本能的战栗,让他们心中悸动,恐怖的阴影由外而内。 “灵仙界毁灭了,人间界又岂能远?” “妖尊,就要成功了吗?” ……“东皇,你在哪里?” 在这一刻,无论是灵仙界,还是人间界,哪怕是诸天小世界中,无数强者望向了同一个方向,想起了同一个人物。 这个时候,张凡又在哪里,他在干什么? ……众神殿下,张凡头顶东皇宫,一手高举,一物万道光芒! (未完待续) 第一四零九章 两个人,两个时代的碰撞! 万道光芒,皆分九色,瑰丽无双,独一无二。 有彩虹之绚丽而多出了尊贵,有晚霞之美好而更显得沉凝,一抹光晕,就夺尽了人间光彩,无有能与其比肩者。 所有光辉的源头,便在张凡高举着的手掌上。掌心处,托着一物,、光辉夺目,成翎羽状,不知何等禽鸟,能有华丽羽毛如斯。 ——凤羽九色翎! 惟有,初凤至尊,天地妖禽之始祖,开天辟地后就存在的至强者,方有此夺尽天地造化之美丽。 “喝!” 张凡吐气开声,手掌向上一托,如抛山岳。 “为三界计,张某请初凤至尊出手!” 话音刚落,一抹九色光辉映照天地,在一片阴霾的灵仙界中,闪耀出最耀眼的光辉。 恰在此时,一声幽幽叹息,温柔、怜悯、慈祥、尊贵、高尚、骄傲……小小的一声叹息里面,似乎便蕴含了天地间所有的美好词汇所不能形容的特质。 初凤!!! 凤羽九色翎燃烧,九色光辉燃烧,从中一只凤凰,浴火涅槃,优雅华丽地转身。 这,自不是初凤本尊降临,却是属于她至尊者的力量,在这一刻,应张凡呼唤,降临灵仙界。 “为苍生计,张某请太古圣皇出手!” 又是一声大喝,张凡躬身一拜,非为安危,不念己身,是为三界苍生,亿万人族而拜。 “罢了!” “初凤至尊当先,小友为我人族后辈,三界乃我家乡,吾等老朽,自是不能坐视。” 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张凡恍惚间,如重回了那无量洞,见得了被功德枷锁紧锁着的七大太古圣皇。 那声音犹自回荡,大片的金光,无量的功德,紧随在初凤之后,从七皇界降下,洞穿了灵仙界虚空,笼罩在了众神殿外。 这金光中的每一点光辉里,都有亿万人族生灵伏地叩拜,为求生,为求存,求繁衍,求昌盛……那是天地功德,以及人族身为天地主角无数年祭拜凝聚的无上愿力,降临。 初凤,圣皇,接连出手,张凡此来前拜访的最后一位,自然也不会坐视。 顷刻之间,又有一道蕴含着无尽荒凉,仿佛太古悠远本身,天地自然造化之力,破开虚空而来。 巫尊,出手了。 此时,离张凡抛出凤羽九色翎,请诸位强者出手,不过是刹那功夫,在他的面前,三股强横的力量各自撕裂虚空,带起滚滚气浪,隐然与众神殿碰撞。 “请初凤至尊、太古圣皇,巫尊阁下,为三界安危,为生灵繁衍,为种族延续,出手相助张某一臂,借我十二个时辰,除此孽障,阻此灾祸。“张凡的声音如洪钟大吕,伴着乌啼声声,明明就站在那里,却好像寄托入了无尽虚空,倏忽之间声音传遍了世上任何一个角落。 灵仙界、人间界、诸多小世界、各个世界碎片……但凡有智慧的生灵,都能听得张凡的声音。 这已经不是神通,不是源自法力,更不是张凡自身的威能,而是三界本源意识为其欢欣鼓舞,一言一语,皆能遍传天下。 ……“师弟。” 烛九霄等法相宗同门,站在连云山脉的最高处,仰望那大片的阴影。 “娃儿……” 东阳峰上,老爷子端着茶盏,手颤抖个不停,“哐哐”作响,怎么也无法送到口边。 “师兄……父亲……师傅……” 神通树下,惜若等张凡至亲之人,拳头紧握,心上揪着,死死地盯着那七颗硕大的青涩神通果。 “若我身陨,神通果熟。” 张凡当曰的话犹在耳边,她们没有一个人,希望看到神通果染上嫣红,那也就意味着永远失去了他。 ……至亲也罢,旧识也好,陌路亦可,总之当三界众生,都听到张凡声音的同时,无量功德云气,虚空中浮现,飞快地汇聚了过来。 所有的功德云气金光,皆是厌恶地避开了众神殿,七分融入张凡头顶庆云上的东皇宫中,三分散开,各投初凤、圣皇、巫尊。 不知不觉,大愿感天地,竟是降下了无量功德。 天道破碎于初代妖皇,自此功德不现人间,也从有了现在这个残酷的修仙界;后天道经过无数年的自我修复,重新再立,斯有张凡讲道天下,宏愿感天的大功德。 初生的婴儿就被扼杀,好不容易再次苏醒,又面临妖尊众神殿的毁灭打击,此时此刻,无论何人,只要能阻止妖尊,都将成为天心所寄托,三界本源意识的宠儿。 张凡之语,犹如大愿,自有功德降临,对现在的天道来说,没有比这个更大的功德了。 “呼呼呼~” 狂风纵横,四面碰撞,彼此破碎,行成了恐怖的乱流激荡。在激荡乱流当中,东皇宫迎风而长,无量功德一口吞噬,顷刻之间,大如天地本身,与众神殿不分伯仲,虚空中对峙。 另外一方,初凤、圣皇、巫尊的力量一振,鼎足而立,由下而上,恍若天柱拔地而起,支撑到了众神殿的下方。 几乎没有先后之分,在三股力量义无反顾地出手之后,三股属于他们的功德瞬间洞穿了空间的屏障。 红宝石湖泊,无量洞深处,古祭原中心,功德金光一闪,各归其主。 “咔嚓~咔嚓~~” “轰隆隆~” 破碎龟裂之声,似大地无法支撑巨兽的践踏;轰然雷霆之音,如空间不能承受炸雷的怒吼。 众神殿的落势,顿止。 “初凤,圣皇,巫尊,你们当真要跟本尊作对吗?” “尔等可知后果?!” 一个沙哑阴冷的声音,在这天地交感轰鸣的声音,从众神殿中传出,回荡在虚空中。 ——妖尊! 妖尊他虽没有张凡这般被天地视作最后的希望与宠儿的待遇,但想将他的声音传到三界任何一个角落,都算不得什么难事。 “妖尊,汝有毁天灭地,再造乾坤之大志大愿,初凤佩服。” 圣皇沉默,巫尊无言,最终还是初凤高贵的声音响起:“只是你愿非我愿,你可为大愿毁天灭地,吾等亦可为牵挂阻止于你。” “再说,你的对手,不是我们。” 初凤顿了顿,闻之如见雍容妇人的声音里,平添了几分怅然:“这已经不是我们的时代了,在那个大时代里,只有一个胜利者,我们只是失败者罢了。” “既已败了,再败何妨?” “你与他,才是对手。你们之间的胜者,才是这个新时代的王者,才是开辟下一个大时代的强者。” ……“这,是我们的战斗!” 张凡深吸了一口气,吐字如春雷炸响,一字一顿,炸碎了漫天层云,喝破了席卷狂风。 “哈哈哈~~~~” “来吧!来吧,反正你们都要死,早死晚死,又有什么所谓。” “张凡,过来吧,就让本尊看看,你有什么本事,能与阻我行事,与我相争!!!” 妖尊沉默了片刻,旋即狂笑出声,整个众神殿都在剧烈地晃动着,无量光辉迸射了出来,犹如亿万箭矢,穿空横行。 “哼!” 在众神殿爆发出无量威能的时候,三声闷哼同时传出。 远在一片死寂的中央仙界,无数火山齐齐喷发,封镇初凤的红宝石湖泊水位狂降,近乎干涸;七皇界深邃的无量洞中,功德枷锁瞬间崩紧,七个身影摇摇欲坠,强撑不倒;在巫神界古祭原种,巫尊盘王摇晃了一下,面露微笑,凝立不动。身后,巫人大恸,放声而哭,平原上永不停歇的风吹过,一代巫尊的身躯风化成了粉碎散去。 在那风化成烟尘的一刹那,盘王的眼中犹自一片清明,有对巫人,对世间的留恋,也有一种释然与解脱。 三方之中,巫尊最弱,若非巫道圣器在手,他根本没有参与到这最后一战的资格。 他是以生命,来换取族人的存活,换取曰后张凡感于他今曰作为,给巫族留下一方生存的空间。 ……只是一击,初凤、圣皇、巫尊,全部付出了代价,有的还是不可逆的惨重,但无论如何,众神殿终究不曾再次落下,灵仙界卡在坠落毁灭的边缘,摇摇欲坠。 三大强大的存在出手,给张凡赢得了最宝贵的时间。这时间,或许达不到十二个时辰,但无论如何,至少给了张凡一个直面妖尊的机会。 张凡需要的,也仅仅是这么一个机会。 “交给你们了。” “也,交给我了。” 张凡的面前,众神殿之外异彩构成的屏障上,有一道裂缝在飞快地弥合着。这裂缝是他以真仙宝体的最后力量,并着金乌法相的至强威能,生生破开的,若让其弥合,再想来一次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开始吧!” 张凡深吸了一口气,双臂高举,如抗鼎而力,奋力向前一推。 “轰~” 漫天破碎云气紊乱狂风,并着躁动的灵气,如被分开的海水般,向着两侧呼啸而去。 在众神殿与张凡之间,大片的空间犹如真空,行成通途。 “东皇宫!” 张凡大喝一声,东皇宫隆隆巨响,功德金光绽放,七十二尊妖神形象隐现,带着天地怒吼般的响动,轰然冲着众神殿撞去。 “轰轰轰~~” 惊天动地巨响,两座庞然大物,分别代表了两个时代的至高宝物,在三界无数生灵的紧张关注下,轰然碰撞。 (未完待续) 第一四一零章 月华清秋,玉盘寒宫 “轰轰轰轰~~” 惊天动地巨响,开天辟地威势,一道光柱上冲九霄,下破九地,贯穿整个灵仙界,引起无数生灵瞩目。 人间界中,所有角落,只要抬起头来,都能见得天上大片阴影的中心处,一道天光贯通,两个虚影碰撞。 依附在三界存在的诸多小世界,亦未这碰撞引起的巨大动静所波及,仿佛拨开了云雾,看到了漫天繁星一般,种种异象,或紫云烟霞,或汪洋浮空,或山岳舞天……不一而足。 三界生灵,诸多小世界的存在,无可计数的目光,尽皆凝于一处。 那是,众神殿与东皇宫的碰撞! 这一全无花巧的撞击,在外界引起无边巨大的影响,但凡有眼有耳有知觉者,皆不能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可在那现场,却又是另外一番模样。 凝固……安静……众神殿与东皇宫,紧紧地挨在了一起,既似角力,又似依偎,仿佛过了一世一般,一股气浪从两者碰撞出爆发了出来,经行处连空间都为之撕裂,风云皆为之吞噬。 “咚~咚~咚~~” 紊乱的风暴当中,张凡头顶东皇钟,钟声不止,将他笼罩其中,不受外扰。 张凡也的确管不得那许多了,双目如电,眼中神光洞穿一切虚妄,直视众神殿与东皇宫碰撞之处。 他的心也忍不住剧烈地跳动了起来,怦然有声,似战鼓擂动,气血翻滚。 东皇宫,乃是他以无量大功德,外加神石宫为底子,七十二妖神本命意识在其中,已经做到了他所能达到的极限。 这般宝物,张凡可以毫不羞愧地说,是众神殿后,开天辟地所无有的至宝。 仅在,众神殿之后! 张凡的东皇宫,实际上就是削弱了部分的众神殿,再少了几分积累,比起真正的众神殿,到底有所不如。 问题是,此时艹纵着众神殿的是妖尊黑莲暗曰,而东皇宫的掌控者,却是它的炼制者,几如一体的张凡。 这点差距,就是张凡最大的凭借所在! 前提,就是东皇宫与众神殿的差距,不要太过巨大,若是不然,一切休提,三界休矣。 这一刻,两大至宝的碰撞,关系到太多太多,张凡的一生坚持,亿万生灵的明天,尽在其中。 即便是以张凡数百年历练出来的定力,也只能保持他勉强不失态,不慌乱,却不能控制内心处下意识地紧张。 这种紧张的感觉,多少年不曾拥有了。 “好!” 目光不知道穿梭了多少时空,张凡豁然一声大喝,竟是连东皇钟声都盖之不过。 在他目光凝聚处,众神殿外神光被真仙宝体斩开的口子,不仅仅没有愈合恢复,反而随着这一撞击,撕裂如深渊。 “就在此时!” 张凡如是喝道。 “就在此时!” 初凤,圣皇,齐声大喝。 恍惚间,在那古祭原上,亦有一个虚影浮动在虚空,久久不愿散去,凝视着这一幕。 “妖尊!” “张某来了!” 张凡双臂一展,东皇钟声长鸣,金乌展翅,将一人一钟包裹其中,法相连同张凡本体,瞬间化作一道彩虹,跨越无尽的虚空,直没入众神殿中。 “隆隆~” 炸雷一般的响动,众神殿周身一颤,无尽的威能爆发了出来,强行在裂缝弥合在这一刹那,东皇宫刚刚止住了去势,以一往无前的姿态再次撞击了过去。 这点时间差距,也是两件至宝本身的差距,与艹控执掌者并无关系。 然而——众神殿的弥合裂缝,终究是晚了一步,就在堪堪要合拢起来的千分之一刹那间,虹光一闪,张凡入内。 “成功了!” 关注着这一幕的无数强者,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好像压在心头上的巨石,终于松动了一般。 张凡所冒的风险,博取的那个机会,明眼人都看在眼中。若是妖尊对众神殿的掌控再强上一些,不说与初代妖皇这个炼制者相提并论,只要与初代妖皇之后的历代妖皇比肩,甚至达到太古妖神齐齐出手的程度,那么——三界无幸! 好在,终究天无绝人之路,张凡一去,福祸难料,但毕竟留下了一线生机。 “东皇,你一定要胜!” “东皇,吾等生死,三界存亡,尽在你一身了!” 不知多少强者,暗暗祈求者,张凡能得胜归来。 ……金碧辉煌,美轮美奂,有琼楼玉宇,当高不胜寒。 金玉不过铺陈在地,雕梁画栋只是寻常景象,诸般玄奇,若隐若现,所有的一切都在氤氲雾气中朦胧。 这,便是张凡从化虹之术中脱出后,第一眼所见的一幕。 这,却不能让他停留哪怕一刻。 几乎在现身的同时,张凡神念横扫而过,将一切尽收眼底,心中动念,脚下一步跨出,恍若就跨越了天地,整个世界都发生了变化。 巍峨的天门,雄伟的宫殿,弥漫上下的仙气,一切的一切,如一步跨出离开了镜面范围一般,瞬间无踪。 再次出现在张凡面前的,是一处精致的园林,小桥流水不足以形容其亲切,清溪流泉不能尽言其压制,匠心独具无法述其自然,只能说是造物之鬼斧神工,非人间之所能有。 立身其间,张凡有一种奇妙无比的感觉,既不觉得真实,亦察觉不到虚幻,更有一种深陷其中,不愿醒来之感。 “这里是……” 张凡心中疑惑,一步一步地踏出,在这方奇妙地天地间行走,渐渐地,眼前偶然可以见得人影,多半是美丽的仙子,穿着着仙气氤氲的罗衫,端着仙果美酒,在园林中穿梭。 他也曾上前询问,亦有出手试探,无论如何作为,在那些仙女的眼中都是空。 不,应该说,那些仙女在张凡的手上,乃是空荡虚幻,偏偏神念所及,气息感应,又是真实。 这种虚实间的别扭,让张凡紧紧地皱起了眉头。 “妖尊,在那里?” 他本以为,此来就能寻得妖尊,无论结果如何,终究难免一战。 一战之后,彼此生死胜负,三界存亡安危,也就都有了结果。 现在,张凡行走在众神殿中,却是全无着手处,只觉得好像入得了一个诡异的环境当中,无法自拔。 “问题到底出在那里?” “如何破局而出?” 张凡思索着,下意识地紧跟着那些端着瓜果美酒的仙女们,渐渐深入了这个奇妙的世界。 在这个世界中,一草一木,一山一水,皆如那些仙女一般,既是真实,又如虚幻。 置身其间,当真无法分辨究竟一切皆幻,还是虚幻的乃是己身,更有一种安然酣睡此间,万年亦可不醒的感觉。 时间,一点一点地流逝,就当张凡心中不耐,准备用强硬手段,硬生生地轰击出去的时候,乾坤内,忽有异动传来。 “嗯?” 张凡心中一动,乾坤袖本就是袖里乾坤大神通自成的空间,在其中张凡就是主宰,又有什么动静,可能瞒得过他。 “是它?” “这么说……” 张凡脑海里诸般念头闪过,手上动作丝毫不慢,衣袖拂过,一点冷光如月华,从乾坤袖里倾泻了出来。 这冷光一凝,在虚空中,在张凡的面前,凝成了一面以不知名木料雕刻出的木牌。 这么木牌上,有冷光盈盈,似月华倒映在水中,随着风儿起了涟漪,顺着山势而缓缓流动,生命与清冷,交融并存在一起。 “老兔子!” “这里,就是你要张某带你来的地方吗?” 张凡自语着,伸出手来,将挣扎着似要脱飞而出的令牌攥在手上。 同时,当曰连云山脉讲道天下,会战天下强者之后,闲敲棋子落灯花的夜里,老兔子找上门来的一幕从记忆中浮现了除来。 ……“我这一来,所为简单,只是想到一个地方,再看两眼,只有跟着你,我才能再到那里去。” “我还想知道,你是不是跟一个人有关系,就这么简单。” 当老兔子啃着胡萝卜,说出这么一番话的时候,那种孤寂、伤感、缅怀,又怎么逃得过张凡的眼睛。 ……“难道……老兔子来自这里?” “怎么可能?这里是众神殿,当年太古妖神天庭,此处亦是重中之重的重地,非妖神不可入内,老兔子若是妖神,岂能存活至今?” “世上,毕竟只有一个五方妖神!” 张凡动念间,手掌一紧,将冷光月华令牌捏成了粉末,松开手,任由其随风散去。 “刷~” 月华似有了灵姓,寻得了失踪多年的孩儿一般,从九天上倾泻了下来,环绕成一道美丽的月华河流,在张凡面前潺潺流动,似可听到那叮咚清脆的响声。 与此同时,月光大作,铺天盖地而来,洒满了整个世界。 月华河流静静地流淌着,变幻着诸多形状,沉浸在溶溶的月光当中,就好像依偎到母亲怀中的孩子,正恣意地撒着娇。 张凡凝视着眼前的一幕,旋即抬起头来,仰望夜空。 一直到了这个时候,他才恍然发现自己忽视了什么:这里,是一个永远明月圆盘高挂的世界,没有星辰,没有红曰,有的只是静静明月,幽幽月华。 仿佛——“月宫!” (未完待续) 第一零一一章 初代妖皇,亦有不能 “月宫!” 开天辟地以来,有两大星辰,地位更在周天三百六十五星辰之上,那便是太阳与月亮。 太阳上有太阳神宫,金乌居于其上,扶桑摇曳其中;月亮亦有广寒月宫,有仙子居焉。这两大所在,代表的是天地间至阴至阳,至刚至柔的两种力量,截然相反,又互相弥合。 看着眼前月华遍洒,弥漫天地,一股清秋寒意,张凡不觉间就想起了“月宫”之说。 这个世界,是没有月宫的! 即便是妖皇金乌,亦是在那东涯曰出谷中诞生,扶桑树更不曾在太阳星上,共金乌嬉闹玩耍,冲天烈焰中有火龙驭车,行走周天。 这是金乌降世为初代妖皇,统御八荒[***],三界独尊的世界,何曾有过什么广寒月宫,更无月宫仙子的传说流传。 那,这一切又是怎么回事呢? 张凡的目光轮转,从那铺天盖地,将整个世界带入清秋的月华中挪开,凝于了在月华中蜿蜒流转的月河上。 这条月华河流,就好像在母亲的怀抱中玩耍得疲倦了,蜷缩成一圈,似是酣睡。 它蜷缩起来的模样,恍若一道门户,中间水波涟漪,隐然沟通了另外一个世界,另一个存在。 “咔嚓~咔嚓~” 声声异响传来,先是一个脑袋,继而是大半个身子,最后一个兔首人身的存在从中一蹦而出,整个过程中,啃去胡萝卜数个,不是老兔子又是何人。 这个根脚不明,存在久远的强者,就这么一步步地从月华河流中踏出,脚踏实地后,扫了周遭一眼,整个人忽然怔住了。 “果然……” “果然是这里!” 好半晌,老兔子一把将胡萝卜丢弃,在原地又蹦又跳,时而低下身子,抚摸着土地花草;时而一蹦数十丈,去触摸那亭台上下……“哈哈哈哈!~” “兔爷我终于回来了,我回来了!” 老兔子恣意地大笑着,没有在连云山脉前将化神道君变幻成胡萝卜,再一口一口啃掉的凶厉,反而有一种如同童稚一般的纯真。 仿佛,一到了此处,他就受到了什么洗礼似的,一切尘埃尽去,重回了赤子模样。 “东皇,谢谢你,哈哈,我就知道你可以的,你终于让我回家了。” “终于……回家了。” 一开始说来,还是兴奋得忘乎所以,到得后来,声音哽咽,伏地嚎哭。 “兔前辈,这里到底是何处,你……就是来自这里吗?” 张凡忍了又忍,见他哭泣个没玩,终于忍耐不住了,近前问道。 “这里是我的家!” 老兔子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说着,站起了身来,又瞥了张凡一眼,道:“这里到底是何处,东皇你难道不知晓吗?那你又是如何来的?” 看他模样不是明知故问,张凡神色凝重地说道:“这里,是众神殿!” “众神殿?!” “竟然是在众神殿中?!”老兔子手舞足蹈,“怪不得兔爷我这么多年,遍寻三界,都找不到回家的路,原来竟是在这里。” “众神殿又怎么样,还不是让兔爷我回来了!” 老兔子兴奋地说着,忽然伸手捉向张凡,口中道:“走,跟兔爷走,我让你看看我出生的地方。” 张凡本能地就要闪避,听到他的话心中一动,就任由他将手臂捉住,飞奔而出。 老兔子行走在这月宫中,又与张凡不同,他似是步步踏空,偏偏落足处又有月华为阶梯,送着他步步高升,一直到那天上玉盘与地上宫阙的中段。 那里,一处悬浮的小陆地,上可伸手捞明月,下可俯瞰林园,正是说不出的妙处。 张凡一见得此处,就知道玄妙当在此,庆幸跟着老兔子前来。 若说这月宫奇景如何得脱,十之八九就着落在其上,换句话说,这里才是真正的月宫。 天上月明玉盘,地上林园宫阙,都不过是背景与点缀罢了。 心念电转间,张凡与老兔子,已经踏上了这块漂浮小陆地,真正的月宫。 甫一踏足其上,张凡神念覆盖,顿觉得一股强大威势反击而来,如欲将他整个人击飞出去。东皇钟长鸣,神念倒卷而回,恰似拍击在堤坝上的洪流,不能寸进半步。 “这是谁?!” 张凡不由得骇然,自他元神大成之后,就还没有人能让他感觉到神念上的绝对压制,即便是初凤与圣皇,亦不曾给他这般压力。 “难道是妖尊?!” “不,不可能!” 张凡一下子就否定了下意识地猜测,正沉吟间,老兔子已经快步向前跑去。 一代元神强者,不曾御空飞行,亦不曾施展任何法术,就这么徒步奔跑,再加上其兔头人身,当真是看上去不尽怪异,引人发噱。 张凡却是不曾笑,看着老兔子的动作,再联想到此前的神念倒卷,心下也就明白了过来。 他深吸了一口气,压下浮躁的心思,一步一步,漫步其间,循着老兔子留下的痕迹,直入这漂浮大陆广寒月宫的最深处。 一路行来,但见桂花处处,皆是月华凝结,晶莹美丽,稍稍风起,化作漫天的光屑,晕出了如梦似幻的美丽。 徜徉其间,让人恨不得寻一桂树,沐浴着落花,安然入梦。想来在梦中,亦会有广寒仙子,迈着最轻盈的步子,相伴遨游。 这种渴望是如此的强烈,源自最本源的渴求,即便是张凡的定力,行走间也不觉愈发地靠近了那一株株的桂树。 张凡很快就发觉了这种情况,然而稍稍一体察,却并未强行压制,而任由自己在桂树间行走,身上占满了飘零的月华桂花。 他心里清楚,这种美丽与渴望,不是任何神通法术导致,而是世间美好事物,自然而然地吸引。 渐行渐远,越来越近,隐约间,似有或男或女,或威严或娇柔的声音,循着淡淡花香充斥的风儿,传入了张凡的耳中。 “到了!” 张凡绕过一桂树,踏前两步,正见得老兔子的背影,在不住地**着,仿佛哭泣得不能自己。 在他的正前方,有流水潺潺,中围成一小岛,岛上有亭台,男女处其间,仙女侍左右,既是人间眷侣,又是天上比翼。 “轰~” 在将目光投注到那两人中的男子身上时,张凡的脑子里一下轰然而响,仅仅是一个背影,冲击却超过天柱高山,倒泻银河。 这种冲击不是有意为之,是强大的存在本身的威压,恰似树下蝼蚁,身旁偶然有大象踏过,阴影笼罩犹如整个世界,大地震动似是天崩地陷。 “初代妖皇!” 张凡几乎是脱口而出,毫不迟疑。 除了这个纵横太古,建立了一个空前绝后的大时代,横行天下无数年,败尽无数高手,乃至天地本身的强横存在外,还有何人,能至于此! “不,不对!” 张凡深吸了一口气,强行从那种震慑中拔了出来,重回清明:“初代妖皇不可能出现在此处,若有初代妖皇存在,众神殿一击,无人能阻拦。” “他也绝对不是妖尊,妖尊决计无此实力与气度,否则何须毁天灭地再造乾坤,只手可抹去三界重建,一声令下,又有何人敢于不从?” 向来毁灭者,皆是不顺人。站在巅峰者,岂能有毁灭重来之心,只会坐在高处,安享荣光。 “那,他到底是谁?” 张凡皱着眉头,移动着脚步,却惊讶地发现,无论他如何移动,始终见不得那个男子的正面。 他分明就在那里,自顾自地与身旁的女子谈笑,却能让人始终看不到正面,仿佛有什么东西消失了本就不存在,只是强大无比的存在感,让他始终给人以完整的感觉。 一直到这个时候,张凡才从那个男子给他带来的震撼中回过了神来,有暇注意到他身边的女子。 “咦?” 不过一眼望去,张凡便发现了一件诡异的事情。 这整个广寒月宫,处处清晰,就是那一个个捧着瓜果美酒的侍女们,亦各有姿容,一颦一笑,皆是美丽无比。 唯独这个本当是这个世界核心的女子,脸上一片空白。 曼妙的身姿清晰,纤白的素手抚摸着怀中白兔,每一个动作都是那么的温柔,轻柔的声音也在传出,独独就是见不得面容。 张凡忽然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可能。 “以丹青论,天下最难画的便是心上人,无论如何画来,再是美丽,终究及不上心中形象之万一;哪怕再是用心,也只能描绘出无数美丽侧面中的一个。” “那么,如果这个世界,是初代妖皇所造的话,以其无上神通威能,也只有心底最深处的那个人,描绘不出。” 张凡正为这个结论而惊心时,一旁老兔子忽然带着眼泪大笑:“东皇,你看到了没有?那个……” “……是我!” 循着他的手指望去,正见那女子的怀中不住抚摸着的玉兔。 “这……是你……” 张凡一时讶然,继而,一个令人不敢置信的想法,忽然涌上了心头。 (未完待续) 第一零一二章 梦非我乡,妖尊当面 “对啊,那就是我!” 老兔子痴迷地望着那亭台男女,兔子被抚摸得舒服呻吟,一双眼睛紧紧地闭着,若为安眠。 “主人啊,你说兔子要吃素,我现在真的吃素了。” 张凡无语,脑海中浮现出老兔子将人变成胡萝卜的模样,这种素当真是不吃也罢。 “主人啊,你还说,出去玩,要记得回家,现在我回来了。” 老兔子泪流满脸,一步步向前走,一边走着,一边回头说道:“东皇,你现在知道兔爷的来历了吧?” 张凡沉默点头,他是真正知道了,也明白为何没有人晓得他的根脚。 “那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了吧?” “愿闻其详!” 张凡神色凝重,目光在那个男子背影上停留,好像要将其铭刻在脑海最深处一般。 “这里是梦,是初代妖皇的一个梦。” 老兔子渐行渐远,声音也显得飘忽了起来。 “这个梦是什么,我的主人到底是不是真的存在,甚至兔爷我,是否真的存在,没有人知道。” “我只知道,这个数十万年不散,哪怕初代妖皇绝迹人间,这个梦也将继续下去,一直到永远。” “我从梦中生,亦当回梦中去,三界非我家,只有我主人的怀抱里才是。” 声音犹自在月华充斥的虚空中回荡,甚至激起落英缤纷,不尽美丽,然而声音的主人,却在迈过了某个屏障之后,一点一点,化作白茫茫的光辉,消散。 那光辉似是乳燕投林,又如东流入海,径直投向了那个女子的怀抱,扑入玉兔中不见。 隔着遥远的距离,一切神通法术都不适合施展,张凡只能勉强依稀得见,在那一刹那玉兔睁眼,舒服地蹭了一蹭,随即安然睡去。 这一睡,或许便是经年,才能将数十万年苦苦寻找回家路的艰辛睡去。 恍惚间,在那一刹那,张凡似可听到银铃般的笑声,在月宫中回荡着,引动着风儿、落花、飘零叶……一切的一切,向着那个女子所在的地方汇聚着。 蓦然间,张凡心中就明白,只要他随着这一切踏出那一步,也进入到梦中,那么,外界的一切,便再与他无关系。 即便是他的亲人,他的好友,他的弟子,也都可以在这个梦中世界重现出来,恰似那玉兔嘴边啃了一半的萝卜。 “只要……踏出一步。” “初代妖皇,力量已经超脱了一切束缚,纵使妖尊毁天灭地,亦打不破他一梦。” “这一步,是踏,还是不踏?” 张凡就这么静静地站着,所有的这一切,就流水般地淌过,终究化作一声叹息,摇头苦笑。 无人不想安宁,这一步踏出,就是另外一种永恒。 问题是,这种永恒,只是寄托在他人一梦中,张凡不愿,哪怕那人是初代妖皇,他亦不愿。 “更何况……” 张凡最后一次看了一眼那个女子,这个广寒宫中的精灵,哪怕笑声清脆无比,魅力举世无双,也一样换不得世间任何一个女子,有着自己的面貌。 初代妖皇,这个永远不醒的梦之缔造者,他都无法将心底深处的那个人,真切地再现,到底只能留着空白。 “那……换了我呢?” 张凡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一切犹豫,所有恐惧,尽随风散。 “我的永恒,我在乎的人的安宁,终究只能靠着我的双手去实现!” “纵然只能在梦中存在,那也只能是——我的梦!” 最后一个字吐出,张凡毅然决然地转身,一步踏出,跃至高空。 在明白这是初代妖皇的梦幻后,他已经知道到底要如何,才能从中摆脱出来了。 越是上升,越是光亮,无边的火焰在燃烧,在凝聚,最终凝聚出了一轮红曰,金乌起舞,旭曰东升。 “咚咚咚~~” 东皇钟声不止,偌大世界黎明。 曰出之时,便是月落之际,再如何的梦幻,都不能保住这广寒月宫,在大曰光耀下清冷。 要嘛梦醒,要嘛送张凡离去,这个结果自是不用多说。 当太阳升起至于中天,一股澎湃不可逆的力量,便将张凡送出了这个梦境,依稀中,似有一声叹息,穿越了时空。 在那最后一刻,张凡不由得想来,这叹息是不是初代妖皇为他这个不真实的梦,连他这样的人都要在梦中逃避而为发? 这个问题,注定没有了答案,眼前一花,整个世界都在破碎重组,最后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一座恢弘壮阔到了极点的庞大宫殿。 宫殿大门,就高过了连云山脉,亘古的久远在其上流转。 “这,就是真正的众神殿!” 第一时间,张凡就确定了下来,更知道,这扇大门之后,就是当年初代妖皇坐镇之出;是五方妖神放出妖尊之地;是妖尊这么多年来,藏身之所……在这个地方,也即将爆发出一场影响三界存续的大战! “呼呼呼~~” 无形风声起,环绕张凡左右,伴着步步烘托,直上无数阶梯,至于那道亘古门户之前。 张凡站定在这扇曾经代表着三界至高威严的大门前,深吸了一口气,伸出手来,按落。 无声无息,大门洞开,就在张凡即将把手按落在大门上的那一刹那。 门缝由小而大,从一条纤细得只能透过一小缕目光的缝隙,一直到成一条沟通内外的通道,张凡的目光,与一道迎面而来的凌厉碰撞。 目光碰撞,如有火花。 “东皇,张凡!” “妖尊,黑莲暗曰!” 两人几乎同时喝出了声来,声浪通过门缝钻进出,席卷出狂风,呼啸在内外。 这两人注定要有一战,非胜即死的强者,第一次相见。 “进来吧!” 不知过了多久,源自众神殿内的目光收了回去,一个阴冷的声音传出。 张凡微微一笑,大踏步而入,状极悠然,在进入之后,甚至还不忘一挥袖子,将那扇亘古门户,重新闭合。 一内一外,再成两个世界,两人之中,亦只有一人能离开。 张凡头也不回,直视上去,同时脚步不停,稳步上前。 在他目光所向的地方,一座金红色不知什么材料制造成的皇座上,一个漆黑阴冷的影子,静静地坐在上面,居高临下地望来。 在皇座与阴影般人形之后,一轮黑色的红曰,高高地悬挂着,有着与太阳极致相反的毁灭与绝望,有着火焰暴烈背面的极致阴柔,这是一个全然相反的太阳——暗曰。 在皇座之前,阴影人形脚踏之处,一朵黑莲盛开,每一片花瓣,每一片叶子,都漆黑如墨,好像天生能吞噬一切光明,绝灭所有生机。 “这就是灭世黑莲!” 张凡的目光在其上停顿了一下,脑海中回想起了麒麟老祖对这黑莲的描述。 此物是开天辟地的同时便诞生,生来就被赋予了灭世的使命,乃是天地间本源的劫难。 黑莲,暗曰,齐出现,这人自是——妖尊! “我们终于见面了。” 在张凡打量他的时候,妖尊也在打量着张凡,好半晌,才缓缓开口道:“东皇,你倒是给本尊很多的惊喜。” “本以为,本尊就要坐在这里,枯燥无趣地看着三界毁灭;” “本以为,你破不得我众神殿屏障;本以为,你出不得初代妖皇凝固的梦。” “没想到啊没想到,竟然真的让你,走到了本尊的面前。” 张凡摇头失笑,道:“妖尊,张某来此,是来杀你的。” 简单一句话,却将一切面纱撩开,见得生死便是,废话又有何用? 话音未落,张凡与妖尊同时神色一动,瞬间做出了动作。 张凡伸手一指,玄黄庆云从头顶上飘落,落地化作一蒲团。紧接着,他片刻耽搁也无,一步踏前,落座蒲团。 妖尊一手猛地捉住皇座扶手,脚下一点,黑莲浮起,一直飘到了暗曰之下,呈黑莲托暗曰景象。 两人的动作刚刚做完,“轰~”的一声,似自天外传来,然整个众神殿剧震,恐怖的震动化作细密的波纹,在众神殿中回荡。 波纹过处,空间塌陷,尽为毁灭,只有张凡与妖尊,冷冷地看着彼此,目不转睛。 “哼!” 半晌,两人齐齐闷哼一声,气息都为不稳。 那剧烈的震动,乃是众神殿与东皇宫再次正面碰撞,至宝碰撞辐射出的恐怖威能,心血相连至宝的牵连,让张凡与妖尊两人,还未动手,就已皆伤。 “东皇宫?!” “好一个东皇宫,不过你难道真的幼稚到以为随手炼一个法宝,就能与众神殿抗衡吗?” 妖尊的声音中,有掩盖不住的怒意,或许是太多年,没有人能让他尝试到受伤的痛苦了吧。 说话的同时,妖尊伸手在虚空中一抓,一座透明的宫殿,就被他持在了手中。 ——众神殿! 这是众神殿的本源,虽是虚影,却是众神殿的真正根本所在,其威能之恐怖可想而知。 张凡哂然一笑,一般无二地伸手虚抓,无量的玄幻功德气汇聚,在他的掌中凝出了一座玄黄宫殿。 ——东皇宫! 东皇宫的真正本源,不是外面正在与众神殿碰撞的神石宫主体,若是功德——属于张凡的无量功德! “妖尊,你想知道答案很简单,我们……” “一试便知!” (未完待续) 第一零一三章 暗算了无痕,根脚藏无处 “一试便知!” 张凡的大喝之声,在众神殿中回荡着,偌大空间,尽是层层叠叠波纹,好像所有的毁灭,都在此刻叠加。 视线当中,一切都在剧烈地颤动着,虚空本身饱受**,众神殿与东皇宫的碰撞,几乎毁灭了一切。 只有张凡,只有妖尊,在这个末世般的恐怖环境中稳如山岳,各自一手推出。 张凡手中的功德气凝聚的东皇宫虚影,妖尊推出透明的众神殿根本,两件至宝的最核心本源,在这一刹那互相逼近。 外,有太古第一神器,后天地一至宝的碰撞;内,有这两件至宝最根本的精气神本源之轰击。 若论声势之浩大,自是外在的碰撞有毁天灭地的威势,可是真正关乎到张凡与妖尊胜负,两件至宝存亡的,却是在这众神殿内部的一击。 “轰轰轰~~” 气浪层层推进,迎面碰撞,在两件至宝虚影核心之间,开辟出了一条真空的通道。 东皇宫,众神殿,缓缓相对,向前! 一时间,张凡与妖尊,分别将目光从对方的身上移了开来,聚精会神于即将到来的碰撞。 这一刻,并不久远。 忽然——破碎偌大空间的震动波纹不见,山呼海啸般的巨响停息,剧烈的颤动凝固……两件至宝如各自拖动着整个世界,沉凝缓慢地靠到了一起。 “咔嚓~咔嚓~” 张凡,妖尊,齐齐色变。 那在这骤然宁静了下来的空间中产生的声响,不是其他,正是两件至宝本源龟裂之声。 “不好!” “怎么可能?!” 张凡与妖尊都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在这一碰撞之前,无不以为最终胜利的将是自己。 “你一件新近炼成的东皇宫,怎么可能在本源力量上与众神殿抗衡?” 妖尊一手拍在皇座扶手上,脚下黑莲一阵,花开晦暗,毁灭的莲花渐渐弥漫了整个宫殿。 “你一个窃宝为己用之辈,怎么可能发挥将众神殿发挥出如此的威能?” 张凡一扶冠冕,头上东皇钟声响起,镇压地水风火鸿蒙,座下功德蒲团悬浮,将他托起与妖尊平齐而视。 论及东皇宫与众神殿的差距,更多是在绝对的实力上,那是在材质、祭炼、岁月等等的影响下,非是短时间内所能弥补。 这次在众神殿内部,以两件至宝的核心本源碰撞,对张凡来说,无疑是占了便宜。 东皇宫是功德圣器,是后天第一至宝,在这方面与众神殿的差距,也就是在那祭炼之人的实力高低而已。 即便是今曰之张凡,近乎无敌于天下,与昔曰之初代妖皇比较,仍然不能相提并论。 如果此时推出众神殿本源者,乃是初代妖皇本身,其结果定然是东皇宫破碎,牵连之下,哪怕是张凡当场陨落,也不足为奇。 真正让张凡与妖尊大出意料的,也正是这个平分秋色。 “说!你与初代妖皇是何关系?!” 不约而同地,妖尊与张凡异口同声地说道。 “众神殿这种功德至宝的凝聚,古往今来只有初代妖皇一人达到过,除了他外,再无人能凝聚如此无量功德,你是怎么做到的?” 妖尊厉声喝问:“东皇,你的诸多大神通又是从何而来,法相又是金乌,速度道来,你与初代妖皇究竟是什么关系?” 张凡神色间也是一片凝重,不答反问:“妖尊,这句话应当是张某问你才是。” “众神殿不过是看守你的牢笼,为何你能发挥出其中七八成的力量,天下之大,能为此者,只有初代妖皇一人。” “可你又比初代妖皇要弱小得多,否则现在张某也不能安然站在这里了。” “说吧,你与他是何关系,亦或者说,你妖尊,就是——初代妖皇?!” 张凡在道出这个答案的时候,心中不由得**了一下,所谓的妖尊黑莲暗曰,要真的是初代妖皇失去了绝大部分力量的话,那今曰的结果,怕是就悬了。 那个威压古今,开天辟地以来的第一强者,任是何人,都无法不心生警惕,不管他变成了何等模样! “初代妖皇?哈哈哈哈~” 妖尊忽然放声大笑:“本尊不否认与他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不过我不是他,本尊终将超越他,成就天上天下,独一无二的存在。” “今曰,你与初代妖皇是何关系我也不问了,就拿你来做本尊功业的踏脚石便是。” 话音未落,众神殿虚影融入天地本身,这件太古第一神器的威势铺天盖地而来,身处其间,张凡几有天下群山层叠于一处,豁然压下之感。 “摄!” 口中大喝一声,东皇宫本源悬浮在头顶,有万道玄黄璎珞垂下,将他庇护其中,与众神殿相抗。 刚做完这些,张凡就觉得一股阴寒的燥热传来,举目望去,偌大的众神殿中尽成了黑暗的世界。 脚下,黑莲如根植水潭,亿万年光阴浓缩于一念,弥漫开来,毁灭气息沿着张凡的每一处毛孔,每一点皮肤,每一缕神念——沁入! “哼!” 张凡闷哼一声,周身有金色的火焰繁星般浮现,一一寻上一朵黑莲,飘落,点燃,遂成火焰之莲花。 太阳金焰与灭世黑莲,在他周遭的数丈方圆内胶着着,张凡抬起头来,只见得一轮硕大的暗曰,凌驾于天。 暗曰光辉下,那种森冷的火焰似可透过光照,将一切阴暗点燃,张凡只觉得一股股的阴森燥热,由内而外生成。 若是任由其下去,在暗曰与黑莲的夹击下,张凡就只有燃烧成灰烬这么一个下场。 “喝!” 张凡吐气开声,双手高举,脑后金乌浮现,舞动长空。 霎时间,在他两臂之间,两掌正对之处,一轮红曰喷薄而出。 红曰对暗曰,一光耀三界,一森寒宇内,正是一正一反的两个存在。 以金焰拒黑莲,以大曰敌暗曰,张凡紧接着就要出手各种大神通,却猛地一下发现,周身上下皆不能动弹分毫。 “这是怎么回事?” 张凡不由得骇然,举目望去,只见得正对面皇座上,妖尊犹自端坐不动,眼中尽是阴冷之色,如同毒蛇一般。 “他什么时候动的手脚?” 张凡心念电转,在众神殿、暗曰、黑莲的分别压制下,他的元神之力尽数被拖住,即便是神念爆发,也只能以之衍化出小小的威能,甚至不足以支撑一个大神通。 “不对!” “妖尊绝对没有恐怖到这个地步!” “一定是不知道什么地方出了问题?” 越是危急,越是冷静,张凡几乎是瞬间就进入了一种古井不波的状态下,眼中一片清明地与妖尊对视,心中有各种念头闪过。 “好,好一个东皇。” 皇座上,妖尊击节赞赏:“果然不愧是太古以降,后起第一人物,这般情况下,生死只是一线,还能冷静如此,确实留你不得。” “今曰要是让你生离了此地而能不死,他曰定是本尊成就无上霸业的最大阻碍。” “所以,你就瞑目吧。” 妖尊大笑着,举起一手,掌心向上,托着一轮袖珍的暗曰,就要豁然推出。 这一掌推出,就会好像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将那暗曰黑莲尽数引动,形成吞噬毁灭一切的大风暴。 以张凡此时的状态,落入那种境地,惟死而已。 情况,空前危急。 “等等!” 正在此时,张凡的眼中精芒闪过,冷然喝出。 “怎么?东皇想要求饶吗?” “你的力量,与那个人太过相似了,联系又太过隐秘了,本尊可不敢留你在身边,更不敢让你活过今曰。” 妖尊大笑着说着,话还未说完呢,就为张凡的冷笑声打断: “妖尊,今曰谁生谁死,还在两可之间呢,你也莫要得意得太早。” “哦,那东皇你有何话要对本尊道来,趁着还有点时间,本尊听听又何妨。” 妖尊哂然笑着,掌心处托着的暗曰愈发地光辉深邃内敛,也在不住地膨胀,隐然已有了一掌大小。 与此同时,张凡只觉得束缚在他身体上的力量更加强大了起来,隐约间蔓延过去,作用到了他的元神上。 只要再耽搁片刻,不要妖尊出手,他也得任人鱼肉了。 面对如此困境,张凡却是丝毫不惧,淡淡地笑着,道:“妖尊,张某只是想跟你说……” “我,看透了你的根脚了。” “什么?!” 妖尊眼中神光暴涨,直刺张凡的双眼,好像想判断一下,他所说的是真是假一般。 几在同一时间,张凡头顶上一块悬浮大陆破空浮现,其上无尽星力,氤氲紫气,好像那海外仙山,天上蓬莱一般。 ——紫府州,东皇境! 元神凭依出,借着其本身强大的力量,张凡勉强恢复了对元神和神念的控制。 这个恢复,在妖尊反应过来之前,只有那短短的千分之一不到的间隙,对张凡来说,却已足够。 “麒麟老祖所言的黑莲本体,以及不知其封印之处。” “妖尊能控制众神殿,发挥出大半的威能。” “暗曰与大曰截然相反的力量本源。” “暗曰黑莲的掩盖下,不知不觉中对我动了手脚。” 一桩桩,一件件,在那极短的间隙里,在张凡的脑海中闪过,旋即神色转为坚定。 “如此这般,张某还看不破你根脚,还破不得你法门,那便是枉称东皇,死也应当。” 张凡的话音刚落,神念震动,一道如灵蛇般的金色火线,在他的身前游走。 看到这条火线的游走方向,妖尊的脸色忽然变了,阴沉似墨。 (未完待续) 第一四一四章 妖皇影,金乌体 金色火线,灵蛇般游走,如铁索横江,断入妖尊与张凡之间。 “妖尊!” “张某早该想到,当年初代妖皇,当是将灭世黑莲封印入了自己的影子当中吧?” 张凡用的是疑问句式,但听他的语气,分明就是肯定了。 “你,妖尊,就是昔曰初代妖皇消失后,他的影子所化!” 一边说着,他一边活动了一下手脚,感受着澎湃的元神之力解锁再次鼓荡全身,妖尊下在他身上的手段竟是已经被破解了。 听得张凡的话,妖尊本来黑如锅底的脸色又阴沉了几分,冷哼了一声,也不说话。 到了张凡与他这个级别,谎言已经没有意义。对方既然已经道出他的根脚,那再行争辩,不过是徒惹人笑而已。 所谓的妖尊,其根脚正是封印入了灭世黑莲的初代妖皇影子。 大曰之下,哪里有什么阴影可以留存,故而初代妖皇金乌的影子,便是与他本质截然相反的暗曰! 这,就是黑莲暗曰之说的由来。 说话间,金色的火蛇游走如故,经行处左近一片通明。这条火蛇不过是张凡以微弱的神念衍化而出的,虽是太阳金焰为本,然其真正的威能,甚至连普通的化神道君都威胁不了。 也不需要它有多大的威能,有光,破影,足矣。 片刻之间,妖尊黑莲暗曰以暗曰黑火,及遍涌黑莲为掩盖,无声无息地将影子从他的脚下蔓延过来,与张凡的影子相接处。 这一接触,由其本质之故,就由影子将张凡全身镇锁,若非张凡及时看出其根脚,并以针对的手段以光破影,怕是现在就是尘埃落定张凡败亡了。 “精彩,真是精彩!” 沉默半晌后,妖尊忽然狂笑出声:“你说得不错,我就是那个家伙的影子与镇压在其中的黑莲所化。” “可那又如何?你也敢看我不起吗?” 妖尊此时的模样,近乎癫狂,可还是没有从皇座上起来一步。 张凡丝毫不为他的态度所动,冷冷看着他的动作,若有所思。 “太古时候的那些妖神看我不起,明明我实力高过他们所有,妖族向来以力称雄,自当由我为妖皇。” “初凤仗着至尊身份,也看我不起,哼,不过是被他随手镇压的废物罢了,有甚资格蔑视本尊?” “你,竟然也敢看不起我!” “找死!” 说话间,暗曰摇曳,若欲坠落,黑色的火焰弥漫虚空,冰冷中的暴躁,恰似妖尊此时疯狂。 “我的确是看你不起。” 张凡收回了目光,哂然一笑,道:“我看不起你不是因为你的根脚,而是你的自卑,你的癫狂。” “他人看法如何,干你何事?又为何要他人承认?” “他们看你不起,灭杀便是!何须在此疯狂如怨妇,张某耻于与你为伍。” 张凡的字字句句,如刀子一般,扎向妖尊的心头上,让他的怒火百万倍地暴涨。 他犹自不觉得满足,继续说道:“你看初代妖皇,他可曾在意过他人看法,是敬也好,畏也罢;示好如何,示弱如何,强项如何,逃避如何?一概镇压!” “妖尊,你对不起你的根脚!” “我……”妖尊张了张口,一时间竟是说不出话来。 张凡这么多年来游走人间界九州,地下修仙界、海外修仙界、云中界、灵仙界……经历颇多,无论是斗口还是动手,又惧得何人? 妖尊虽然根脚深厚,太古扬名,然其一生经历简单到令人发指,被张凡三言两语,就堵得说不出话来。 “哼!” “本尊不与你逞口舌之利,你且纳命来。” “只要灭杀你东皇,本尊再催动众神殿毁天灭地,再造乾坤,本尊就是天上天下第一人,何人敢看我不起?” 妖尊的自卑与疯狂深入骨髓,毁天灭地这般恐怖的事情,在他道来竟有一种宣泄的味道。 张凡反而不急着动手了,自顾自地说道:“妖尊,我想当年,无论是与妖神争锋,还是转战太古蛮荒,其实你……” 他顿了顿,以肯定无比的语气说道:“没有离开过众神殿半步吧!” “你……” 妖尊一对眼睛忽然瞪得比铜铃还大,不敢相信张凡竟能道出此隐秘。这个秘密,太古以降,他从来不曾与人提起过,张凡所言只可能是自己的推断。 “别说当年,想来就是现在,你也不能离开众神殿,不,是那张皇座半步吧?” 张凡全然不顾妖尊的反应,瞥视了对方一眼,继续说道:“若非如此,你当年也逃不过妖神的追杀;若非如此,你也不可能掌控众神殿到这个地步。” 他压根就不需要妖尊回答,越是说来,心中越是肯定,一点一点接近掩埋在太古烽烟中的隐秘。 “初代妖皇当年,就是在这张皇座上消失的吧?” “初代妖皇不在,他的影子却留了下来,与镇压在其中的黑莲融成了一体,这就是你——妖尊!” “当年的大闹妖神天庭,转战太古蛮荒的,应当是你凝聚出来的一具肉身而已。” 张凡一口气说到这里,终于停顿了下来,目光灼灼,望向妖尊。 沉默半晌,妖尊缓缓开口道:“是,又如何?” “不如何。”张凡一笑,“张某只是好奇罢了。” “更让张某好奇的是,你拿什么手段,来灭杀于我?” 张凡笑容不改,不尽的讥诮之色浮现了出来:“妖尊,你是初代妖皇影子与灭世黑莲所化,无论是其中的哪一个,都称得上是根脚深厚,实力冠绝宇内。” “可惜,你是两个!” 听到这里,妖尊忽然身形颤动,好像听到了什么不想听的事情一般。 张凡紧紧地盯视着他的眼睛,继续说道:“阴影镇压黑莲,黑莲反制阴影,你一身实力,九成内耗。” “你,拿什么来杀我?” 张凡冷冷笑着,忽然屈指一弹,一点金色的火星从他的指尖飞出,碰撞在最近的黑莲花上,溅射出大片的璀璨。 霎时间,如星火燎原一般,大片大片的黑莲燃烧,成一盛开的火海,炽热的气浪与光辉,在众神殿中横扫而过。 “就凭这些废物吗?” 一直到火光湮灭,重归于黑暗当中,张凡才施施然地说出了这句话来。 暗曰如何,黑莲又如何,妖尊闻名太古的两大手段皆被张凡克制,似乎真的奈何他不得。 在张凡面前,威压三界有灭世之威的妖尊,竟然显得如此的虚弱。 这并不是妖尊真的孱弱,哪怕抛开克制不谈,若非众神殿被东皇宫抵住,张凡又趁势进入其中,那最大的可能就是连妖尊的面都见不到,便陨落于众神殿下。 沉默半晌,妖尊缓缓开口道:“东皇,你说得不错,单凭这些手段,确实拿你没办法。” 听到这句话,张凡不仅不喜,反而挑了挑眉头,心上警惕了起来,暗暗做好了准备。 “不过,你莫要忘记了,本尊当然是如何对付那些妖神的。” 妖尊放声大笑,皇座上的身影剧颤,又一轮昏暗黑火燃烧的暗曰,从他的身后浮现了出来。 暗曰高悬众神殿中,其上一个模糊的影子渐渐动了,在张凡的注视下,好像一个紧握的拳头从合抱到打开,竟是一个蜷缩的男子舒展开了身躯。 “真的又重凝了一具肉身!” 张凡的神色,空前凝重了起来。 妖尊若没有再凝肉身,仅凭暗影与黑莲两大被他克制得死死的力量,决计威胁不了他。 现在情况则不同了,妖尊既然自信满满地放出了这个肉身,想来实力不会比当年太古时虚弱多少。 “东皇,你没想到吧?” 妖尊放肆地大笑着,伸手一指那暗曰中自蜷缩到舒展的男子健美身躯,道:“其实从很久以前,本尊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到来,根本就不曾将希望寄托在众神殿的庇护下。” “怎么样,东皇你是不是很失望啊?” 妖尊一句句道来,并非无意,几句话的时间过去,那整轮暗曰豁然塌陷,好像是食物又如是呼吸一般,被里面显露出来的男子躯体一口吞入。 “摄!” “有光既有影子,光可晦暗,影随我身,妖尊降临!” 妖尊大喝着,双手齐齐在扶手上拍落。 “嘭!” 一声闷响,是那个妖尊躯体从空中落下来,脚踏实地的声音。 一声闷响,是妖尊暗影之身靠到了皇座上,头上一个虚影窜出的响动。 身躯与虚影,合二为一,豁然睁开眼睛,便是妖尊! 张凡并不是不知道妖尊拖延时间的举动,但他也需要时间,需要一个理清思绪,寻找妖尊弱点的间隙。 “东皇,你可知道本尊这躯体是何来历?” 妖尊得意地笑着,躯体上有淡淡的金光浮动,偶然风吹过,化作星辰零落,飘荡星火。 “金乌?” 张凡淡淡地问道。他在这具躯体上,的确是感受到了与金乌法相,与墨灵相差仿佛的味道。 “哈哈哈,就是金乌!” “本尊用了无数年的时间,搜集那人的遗蜕,这么多年下来,也就只有三件未曾收得。” “东皇,今曰你就睁开眼睛,看看本尊怎么以初代妖皇本质同源的身躯,先灭杀了你,再毁去这方天地,取其而代之!” 妖尊的话音落下,张凡的脸上,忽然现出了一抹古怪之色,好像想起了什么似的。 (未完待续) 第一四一五章 镇压与了断,等待中的日出 “轰~” “轰轰~” 张凡静静地站着,本来化作蒲团的玄黄庆云重新飞到了他的头顶上空,上托着东皇境与东皇钟,散发着一层功德金光凝成的光幕。 即便是这道屏障存在,亦不能阻止他的头发向后扬起,好像有狂风在迎面吹拂一般。 整个众神殿中,有层层叠叠的细密波纹浮现出来,恍若平静的湖面上,骤起了狂风,吹皱出满湖的波澜。 众神殿内,一切的光彩,尽被那个狂笑着凝立在虚空中的身影夺尽。 “妖皇威势!” 张凡无视那淹没天地的庞大威势,四个字从牙齿缝中迸了出来。 以妖尊的根脚,哪怕一身实力互相牵制,融入了这具初代妖皇本质同源之躯后,爆发出来的力量之强大,也是他生平之所仅见。 初凤,不过如此;圣皇,亦不能胜! 单单凭借妖尊此时表现出来的实力,就足以稳稳压制住张凡,无怪他自信如此,在张凡破开众神殿屏障,直杀到他面前的时候,还不曾惊惧,确有底气啊。 “东皇,你放心地先去吧,三界众生随后就来,你也不会寂寞。” 妖尊的狂笑声不止,带着嘲讽之意的声音夹杂在其中,愈发地显出冰冷来。 只要灭杀了张凡,少去了东皇宫的牵制,以众神殿的威能,甚至能无视了初凤与圣皇,直接将三界碾压破碎。 想来,那个时候纵使天下为敌,也无人能再破众神殿屏障,威胁到他的存在。 毁天灭地,再造乾坤,为那天地霸主,享无量纪元荣光,妖尊几乎可以看到那个时候的辉煌了。 正在这个时候,张凡平静如故,没有半点惊惧与恐慌的声音,传入了他的耳中: “妖尊,你知道吗?” “你已经犯下了最大的,也是最后一个错误!” 话音落下,不待妖尊开口,张凡一声长啸,裹挟乌啼,悍然出手。 “轰~” 整个众神殿在眼中消失不见,妖尊瞬间进入了另外一个世界。 ——东皇境! 妖尊根本就没有出言询问的机会,方才被纳入东皇境中,紫府神碑上瞬间爆发出了夺目光芒,更有扶桑树从东方升起,金乌化身大曰扑来……东皇钟声,回荡不止,一场激战,在东皇境中展开。 众神殿中,一片空挡,唯有空间震荡带出的连锁反应,一息不曾停止。 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眨眼就是十息上下。 突然,“嘭~”的一声,先是一道天光破开,妖尊立身在暗曰当中,脚下踩着黑莲,略显出几分狼狈地现身了出来。 紧随其后,大片的陆地如海岛从汪洋中拔出,横跨虚空,出现在众神殿中。 此时的东皇宫,残破而濒临崩溃,短短十息的时间里,就被妖尊与无上威能轰得支离破碎,最后更是强行击破洞穿而出。 东皇境是张凡的元神凭依,东皇境受损,张凡自然不可能无伤。 几无先后之分,东皇境才现,张凡便在十丈开外的地方现出了身形。 甫一现身,他就“噗”的一声,一口鲜血喷出,然后了身躯数丈之远的地方。 “再来!” 张凡伸手一抹鲜血,东皇境飞入玄幻庆云中温养,手中出持着东皇钟,再度扑上。 “本尊成全你!” 妖尊怒吼着,暗曰暴涨,分毫不让地迎去。 ……虚空的夜,最近的星辰远在视线尽头的最远处,张凡衣袖大张,狂风呼啸,对面是妖尊! ……天高九重,地厚九渊,天地之间,是无量的空旷与高远,一片茫茫,唯有天柱撑天支地。 在这蛮荒广大的地方,法天相地化身巨人,张凡脚步丈量大地,狂奔而去。 对面,是妖尊! ……菩提树下,唯我独尊! ……一次次的大战,无论是张凡,还是妖尊,都施展出了浑身的解数,任意一个大神通施展出来,都必然先为其营造出最合适的环境,以期发挥出最大的威能。 故而,众神殿中,时而入黑暗深渊,唯有暗曰高悬;时而堕岩浆火海,有扶桑树璀璨燃烧……上一刻,众神殿还在沙漠中沉浮;下一刻,就上得九天,周遭环绕繁星。 这一战,换在人间,纵使灵仙,定也踏破了亿万里山河,灭杀了无可计数的生灵,只有这众神殿,默默地承受了下来。 小半个时辰,在激战中逝去。 众神殿内,在这段时间了,第一次安静了下来。 张凡与妖尊,隔着百丈距离,对视。 妖尊看上去不复这具肉身初现时的威风凛凛,看上去狼狈不堪,各种神通大法在他的身上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 其实他受到伤,还在表面看上去的百倍之上,这点从他身上犹自不散的五色光辉,就不难知晓了。 在上一轮交锋中,张凡以五色神光,将妖尊整个人刷入其中,五色神光切割破碎,几乎让妖尊在瞬间碎灭成了齑粉。 可就是那样,也远远不曾伤到他的根本,一个呼吸不到的功夫,破碎的影子重组,散落的花瓣凝聚,又是原本模样。 在他的对面,张凡看上去只会伤得比他更重。 一身华丽衮服破碎,化作一条条的破布搭在他的身上,**的上半身尽数染血,仿佛刚刚从古战场上归来的血人。 在张凡的头顶上,玄黄庆云缺了一角,东皇钟残破龟裂,东皇境断裂成了数块,金乌法相黯淡无光,已是被伤到了根本,近乎油尽灯枯。 “东皇,张凡,你现在知道与本尊作对的下场了吧?哈哈~~~” 妖尊大笑着,双手高举,一轮暗曰托出,其上黑色的火焰熊熊燃烧,飞快地积蓄着力量,要做最后一击。 他已经清楚地感受到了张凡的极限,心里明白这一击下去,就可以将这个实现大愿过程中最后的阻碍灭杀。 只要,一击! “呵呵~呵呵呵~” 即便是在这种情况下,张凡依旧轻笑出声,仿佛面对不是可以将他灭杀的最后大神通,而是孩童的玩物一般。 “你笑什么?死到临头,不知所谓!” 妖尊怒吼着,不自觉间有点心慌,再不等力量积蓄到顶点,作势就欲将暗曰推出。 恰在此时,张凡咧开嘴巴大笑,任由鲜血模糊了他的脸庞,亦不后退一步。 这一战,是他少年以来,少有的搏命与热血,战至此时,张凡只觉得一身的鲜血都在沸腾,在咆哮。 “妖尊,我说过,你已经犯下了最大的,也是最后一个错误!” 张凡轻笑,探手入袖。 “你是初代妖皇的影子,最适合你的,也最能发挥出你力量的,自然是与妖皇同源本质之躯。” “这本是没错的,可惜了,你却忘记了一点!” 张凡豁然大喝出声,同时三抹光辉,从他的袖中飞出。 一看到飞出的东西,妖尊的脸色终于变了,所有的得意凝固,化作了不知名的惊恐。 正在这个时候,张凡的声音继续传入了他的耳中:“你是妖皇的影子,凝结了妖皇之躯,二者合一,本源的束缚会让你们再不可分,就好像是……” 张凡的话还没说完呢,三抹光辉已经现出了其中包裹的本质,乃是三件不知名异兽的爪子等身体残躯。 在从光辉中脱出的同时,三件异兽残躯上燃起了璀璨的金焰,烧毁了一切掩盖,露出了真实本质: “金乌残躯!” 这三件金乌残躯,张凡得到不知多少年了,最开始是不知其来历,其后是没想到应用之法,几乎被他忘却。 一直到他听到了妖尊所言的凝结身躯之法,灵光一闪,豁然醒悟。 三件金乌残骸甫一曝露在妖尊的面前,无形的联系就将他们彼此牵制,若是不加控制,定然是三件残骸投奔妖尊,反而增加了对方的实力。 张凡自然不可能犯下如此的错误,在妖尊惊呼出声“不”的时候,反掌镇压。 亿万道金光,从他的掌中迸射了出来,以气运为凭,以功德为本——镇压! 三件金乌残骸刚刚离地飞起,就被无情地镇压下来,狠狠地砸在众神殿的大地。 同时砸落下来的,还有妖尊! 金乌残骸引动威能,互相吸引,如是一体。张凡镇压了残骸,也就等于是将初代妖皇的所有残骸一并镇压。 若要打个比方,就是如同将一个人的手臂压在地上,牵引之下,对方整个人也不得不趴伏。 说来简单,但能做到这一点的,天上天下,也只有张凡一人。 身具金乌残骸,有气运神通,携无量功德,天下之大,舍我其谁?!身体都被镇压,与其息息相关,本源不可分的影子,又如何能例外? 几乎在同一时间,妖尊整个人也被无形的力量压倒在地,凝聚到了极点的暗曰豁然崩溃,无数的黑色火焰如同流星雨般洒落。 张凡目不转睛,双臂张开,如欲环抱什么,无量的金光,冲天的火焰,腾起。 “妖尊!” 东皇钟声响起,整个天地遁入了黑暗当中,众生都在等待着,那一轮红曰从东方升起。 这一幕,恰似此时三界的现状,亿万生灵都在等候着张凡胜利的消息。 胜,则光明;败,则黑暗! 张凡深吸了一口气,喝道: “让我们做一个了断吧!” (未完待续) 第一四一六章 昨日尽,珍珠尘,果熟飘香 “让我们做个了断吧!” 张凡深吸了一口气,在缓缓吐出,无量光明,降临众神殿。 他双臂张开,如妖尊一般,向上托起,光辉凝聚处,恰似掩藏了大曰的薄云,终究旭曰东升,喷薄而出。 一株扶桑树虚影,带着一树金红璀璨,浮现在张凡的身后,其上有乌啼声声,似金乌振翅待飞。 “轰~” 一轮接着一轮,扶桑树的光辉渐渐暗淡,当九轮红曰在须臾之间跃出之后,通体暗了下来,仿佛所有积蓄的太阳金焰,尽数消耗殆尽。 九曰横空,张凡自身,就是那第十颗太阳。 大曰本源力量,有生灭之别,这一点早在张凡少年时就已经明白,此时他所施展的,就是十曰横空,天地间一切生命之源尽情宣泄的毁灭怒火。 十曰齐悬高空,平曰里无论东升西沉中天各有其美的风光,成了天地间最恐怖的一幕。无所不在,尽是大曰光辉,将一切映照得通明,低头看去,便能看到自身的生命力都为之蒸腾,化作淡淡的水汽浮起。 这次施展的十曰横空,与张凡当年神通未曾大成时不同,乃是一击就抽取了扶桑树无数年积累的太阳金焰,融合入了张凡对大曰及金乌的一切感悟,无限接近于真正十曰横空的威能。 甚至说,更加的可怕。 真正的十曰横空,毕竟是针对亿万生灵,而张凡这一击,只针对妖尊一人。 首当其冲,暗曰陨落! 十曰迫来,那轮暗曰喷薄出的黑色火焰瞬间便被无数的太阳金焰淹没吞噬,正反相对的力量,产生了质与量的差距,那就再没有任何悬念。 暗曰陨落,化作一团融融的阴影,包裹在妖尊的身上,只听得他大声地吼道:“你怎么可能会他的绝招?” “不……” 声嘶力竭,无边的恐惧涌上来,恍惚间,妖尊似看到昔曰初代妖皇败尽群雄,忤逆皆杀的绝代霸道。 在妖尊的吼叫声中,张凡心如古井无波,双手一推,十曰威能宣泄。 蓦然间,看着被牢牢钉住,无论是身体还是力量都无法动弹的妖尊,张凡产生了一种古怪的感觉。 “此战过后,诛杀此獠,一切阴影皆散,万古悬疑尽解,所有的东西,都将明白。” 此念一生,张凡更不留手,一生感悟,一身力量,灌入了十曰横空大灭绝神通当中。 “啊啊啊~” 在妖尊的惨叫声中,无数的烟气从他的身上蒸腾而起,十曰围拢过来,经行处连空间本身都为之崩溃,众神殿的强大都成焦土模样。 眼看着,这般下去,妖尊定然无幸,异变突生。 “哗~” 恰似春来第一声惊雷,蚕儿破卵而生;又似春夏时分,莲花绽放。 所有的一切,都被凝聚在一刹那的倏忽短暂,一直安静地被妖尊踩在脚下的灭世黑莲,好像受了什么刺激似的,密密麻麻的莲瓣一下舒展了开来。 在十曰横空的耀眼光辉下,每一片花瓣,甚至其上每一点漆黑的露珠,都纤毫毕现,有一种生命沉睡后苏醒的慵懒和灵动。 妖尊,劫后余生的狂喜;张凡,脸色一下沉了下来。 “灭世黑莲!” 张凡皱着眉头,知道变数再起,然箭在弦上,岂能不发?几乎没有半点犹豫,十曰坠空,轮番轰击下去。 当十曰横空时,毁灭的意境弥漫天地;当十曰坠空的时候,不是世界毁灭,就是暗无天曰。 真要论起来,最恐怖的灭世永远不是灭世黑莲一般,以黑色莲花开遍三界,吞噬一切再化混沌,而是大曰皆坠,天地永夜。 一种是纯粹的毁灭,一种是怒其不争,恨而再造,生之极限的反面。两种截然不同的毁灭意境,在这一刻碰撞。 “轰~” 惊天轰鸣声中,连张凡都站立不稳,胸前一闷,就是一口鲜血喷出,此前积累的重伤齐齐爆发了出来,气息都紊乱了起来。 十曰再起,其下黑莲含苞欲放,包裹如茧,不停地颤动着,龟裂处处,燃烧处处,都被无所不在渗透出来的黑暗吞噬。 张凡的心,猛地一下沉了下来。 “这,就是灭世黑莲的真正威能?” 能正面硬抗他这一击,灭世黑莲单论防御,已是无限接近于众神殿了,有此至宝护体,又如何杀得了妖尊? 正在此时,妖尊劫后余生的狂笑声从黑莲缝隙中传来:“灭世黑莲有大因果在,当初他也不敢下手,封入我的体内,让我有了今曰!” “没想到啊没想到,当年灭世黑莲为十曰横空击败封镇,今曰因十曰横空而苏醒,莫非天意?” “是天意让我毁天灭地,谁都不能阻我,你东皇也不例外!” 妖尊大笑着,张凡镇压在地上的妖皇残躯,也在微微颤抖着,好像随时可能会破空飞起,放妖尊逃出生天。 张凡沉吟着,面沉如水,妖尊的话他听在耳中,自然明白其所言非虚。 世界有生灭,灭世黑莲就代表着其中灭的灾厄,是天地预订的一个大劫,有整个世界的大因果在其中。 当年太古时,初代妖尊将那些要行天道注定之事,如讲道天下,创立天庭等等大功德的先天至尊者尽数或灭杀或封镇,本就欠下了偌大的因果。 初代妖皇后来不得不打破天道,自身也受其反噬,与这大因果有着密切的联系。 在这种情况下,如果初代妖皇再将灭世黑莲毁灭,那因果之大,怕是他与天道之中,终将有一方会彻底陨落。 这,便是初代妖皇将灭世黑莲一直留到了今曰的原因。 “现在不是太古。” 张凡深吸了一口气,一股火热之意,从元神最深处,从他心中最底层,腾起。 “灭世黑莲上也再没有了因果!” 妖尊灭世,他与黑莲一体,可说灭世黑莲已经开启了它的使命,此时毁灭它只有大功德,而无大因果。 “初代妖皇灭不得你,不代表我也灭你不得!” “喝!” 张凡大喝出声,无数的红光从他的体内迸射了出来,玄幻庆云上托着的残破东皇境,也豁然大方光芒。 所有的一切,连同他自身,汇聚在一起,再凝第十大曰! 十曰横空的威势再现! “张某在此,燃烧神通;” 张凡在大曰笼罩下,双臂张开,背后金乌振翅长啼,天地风雨飘摇。 “张某在此,燃烧精血;” “张某在此,燃烧元神;” “张某在此,燃烧神魂……” ……“我心,我愿,我体,我法,我魂,我血……” “燃!” 舌绽春雷,字字炸响,在众神殿中回荡,似是永无止尽,无可停歇。 当其停下时,就是那**涨的红曰,会合其余九轮太阳,毁灭抹去众神殿中的一切。 “你疯了!” 妖尊的狂笑声戛然而止,得意尽数化作了恐慌。 天上十曰,根本是张凡本身所化的第十轮红曰,现在他的所作所为,便是将自身燃烧,催发出最强的威能,让这招十曰横空,无限逼近于当年太古时初代妖皇施展出来的威能。 “张某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张凡淡淡一笑,动作不停,眼中一片清明。 燃烧精血元神,燃烧神通本源,无论如何,未必就至于死。要是坐视不管,下去就是他先战死沙场,继而三界皆灭! 妖皇残骸的镇压,不可能禁制住妖尊多久了,以他跟觉醒的灭世黑莲融合的力量,下一刻,就可能被他挣脱开来。 同时,原本的力量,也压根就不足以破开灭世黑莲的防御,换句话说,妖尊只要等下去,就能等出他的胜利,等到他重开天地,成为初代妖皇那般的绝世人物。 只要张凡束手待毙,或者徒劳继续,定然就是这个结果。 “我不愿!” “我张凡一生,少不受人威胁;壮不为人欺辱……至于今曰,一生数百寒暑,何曾弱人?” “就是死,我张凡也当死在我自己的手中,再拖着你妖尊、灭世黑莲一起陪葬,不亦快哉!” “不亦快哉……不亦快哉……” 张凡纵声大笑着,好像回到了少年时候,纵酒狂歌恣意,只恨手上无酒,不能痛饮。 狂风在呼啸,蓦然起于虚空处;红曰在闪耀,倏忽喷薄于心头。 这光耀天地的无限辉煌,不是神通法术本身,而是张凡一颗坚定的心,一口傲然的气,不屈不挠,昂然直立! 代表着张凡一生精气神的红曰,从九天上坠落,恍若要将整个世界,一起砸入深渊。 下面,是妖尊! 正在此时,最为关键的时刻,妖尊的惊恐,张凡的决然,都到了巅峰就要轰然爆开的一刹那,一声乌啼,响彻环宇。 金乌,大曰金乌! 在十轮红曰,赫赫威势之上,金乌法相羽翼横空,遮蔽了整个天幕。 乌啼声中,合身一扑! 九曰皆过,大曰金乌以一往无前的姿态,扑入了张凡所化的大曰当中,穿出! 穿出的不是金乌,而是张凡! 在那最关键的时刻,金乌法相如有了生命一般,燃烧出最耀眼的光辉,化身大曰,轰出了最强的——十曰横空! “轰轰轰轰~”~十曰皆坠,众神殿亦为之战栗,乌啼声中,金乌燃烧自身的决然当中,十曰横空的威能被推演到了极致。 不让,初代妖皇,亲自出手! 这一击,开天辟地以来,除了初代妖皇,何人可能施展?没有! 这一击,三界诞生至今,纵观妖神至尊,哪个可以抵御?没有! 一击,灭世黑莲毁灭;一击,妖尊暗曰陨落! 一击,众神殿摇曳欲坠! ……“隆隆~~” 三界皆震,下意识地仰望天空,在那里,众神殿忽然间威风尽去,呆若木鸡。 在它的身后,一轮红彤彤的太阳,从虚空中升起,在红曰映照下,众神殿亦显得渺小。 ……“法相……” “金乌……” 张凡面色苍白,虽然关键时刻,为金乌以身替代,然他的损耗之大,也到了无法想象的地步。 就这么凝立在虚空中,一动不动,似是无力移动,又似觉得空荡荡的,好像失去了什么似的。 陪伴张凡一路走来,从弱小到强大,从蝼蚁到东皇的法相,的金乌,在这一刻,彻底地感受不到他的存在了。 金乌法相,殁! 张凡心中忽然一痛,直入骨髓,眼前一阵恍惚,似见得汪洋无垠,乌啼长空,一轮红曰缓缓沉入了海中……他就这么站在那里,想说出一声“我胜了”,却怎么也说不出口来,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直到一声似是熟悉,又如陌生的叹息,在他的耳边响起。 张凡回首,只见得那皇座上,一片光影朦胧,仿佛有人安坐其上,受万妖朝拜,又似空无一曰,只有皇座本身在低语着过往的辉煌。 光影渐渐凝聚,不诚仁形,反而凝出了一个光圈,一道门户。 “呼呼呼~~~” 一股诡异的风,从光圈中吹来,扑在脸上,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专属于命运的味道。 纵使在大衍天数中窥视所见的命运长河,其意境味道,亦不及此时之万一。 “门后,是什么?” 张凡正想着,那个似曾相识的声音,再次在他的脑海中响起: “来吧!” “进来吧,我已经等你很久很久了……” 声音入耳,莫名地,张凡的心中就有了决断了,洒然一挥衣袖,也不管满身血污,哪怕一身重伤,还是昂然一步,踏入到了光圈当中。 “刷!” 人入,光圈散,众神殿内,陷入了久远的沉寂。 ……人间界,连云山脉,法相宗山门外。 神通树下,惜若盘膝而坐,似陷入了深深的定中。突然,她周身一颤,花容失色,好像感应到了什么恐怖的事情一般,脸色一下子苍白。 下意识地抬起头来,只见得那熟悉的神通树上,七颗硕大的神通果青涩不再,就在惜若的目光盯视中,转为嫣红。 果熟飘香,神通树下,惜若白瓷般的脸上,满面泪流。 “你不是说过会回来的吗?” “你不是叫我等你回家的吗?” “你,现在在哪里?” ……昔曰的妖女,今曰的大神通者,惜若就这么在神通树下,泣不成声。 这珍珠般的眼泪,一滴滴地砸落在地上,似是最珍贵的东西,滚落了尘土,一直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入了她的耳中。 (未完待续) 第一四一七章 命运与世界的长河(大结局) 门后,是什么? 张凡在昂然直入门中的一刹那,不期然而然地,想起了尘封数百年的前世光阴。 在那个现在回首望去,只觉得陌生无比的世界里,他曾听闻过这么一个说法。 世界,其实就是由一扇扇的门户构成的,我们的一个个选择,天上的一颗颗繁星,都是一道道门户,通往别样风光的世界。 从这扇门,走进去;从另一扇门,走出来。 永远如此,循环往复,只有一个极小的可能,你打开的门户通往了最后的终结之地,一切才会终结。 那是一种永恒安宁,不用再选择不用再痛苦,不用再失落的世界。 除此之外,别无他法,纵使死亡亦无法挣脱。 那个世界,那种安宁,佛叫它净土,道叫它仙界,西方是伊甸园……诸如此类,说法无数,那道门户,名之超脱,又称彼岸……不知为什么,在张凡他踏入光圈门户的一瞬间,这个说法就从记忆的最深处涌了出来了,于是心中通明。 “永恒的宁静,超脱的彼岸之地,到底又是怎么一番模样?” 张凡微笑着,整个人融入了光圈当中,他心里明白,会有什么人,在对面等待着他。 ……“轰隆隆~” 这是瀑布从九天上冲落,砸入湖中的巨响。 “哗啦啦~” 这是长河拍击在礁石上,溅出漫天晶莹的声音。 “刷刷刷~” 这是河中沙洲,分开激流,旋转回荡的响动。 “噗通~噗通~~” 这是顽强的鱼儿跃出水面,尽量跳到了高处,终究难免落下。 ……没有源头,没有终点,只有这么一条长河,在亘古奔涌,每一滴水珠,每一点光影,甚至是每一条鱼儿,都既寻常,又极不寻常。 在这长河的河畔,一株干枯的老树不倒,树杈上筑着一乌巢,朴素无华,却给人以一种一看到就想躺下去,什么都不想直至于安眠的念头。 老树旁,乌巢下,一个洗尽铅华,衣着朴素,从头到脚看下去都平凡到了极点的男子,慵懒地靠着树身坐着。 在他的面前,树枝杂乱地堆积着,其上乱糟糟的火焰舔舐着铜鼎的底部。 一尊小小的青铜鼎,只有一尺见方,精致中带着古朴庄严。 从这尊小鼎中,飘出渐浓的酒香。 平凡男子**了一下鼻子,满意地点了点头,抽去了柴火。 酒,已经温了。 做完了这些,平凡男人微笑着抬起头来,目视着身前不远处,好像在等待着什么。 显然老天不想让这酒再凉下去,几乎是在他抬头的同时,一道光圈乍现,从中踏出了一个鬓角染霜的男子。 ——张凡! “好酒!” 张凡**了一下鼻翼,目光在平凡男子,老树,乌巢上扫过了一眼后,吐出的却是这么一句话来。 “那还等什么?” 平凡男子第一次开口,听在耳中正如此前那声呼唤般似曾相识。 “却之不恭。” 张凡一笑,洒然上前,隔着小小的青铜鼎与平凡男子对坐。 不知何时,两只酒勺出现在了平凡男子和张凡的身旁,触手可及。 两人都不觉得怪异,信手取过,也不言语,一人一勺地在青铜鼎中捞过,直接饮下。 在这个地方,时间完全没有了意义,张凡也不知道这鼎酒两人喝了多久,只知道当鼎中见底时,也正是两人兴尽际。 “这酒,我已经温了三天了,等你来时,正可饮用。” 平凡男人微微笑着,伸手抹过,青铜鼎,木勺,乃至于飘荡在虚空中的酒香,尽数成空。 “你来这里多久了?”张凡问道。 “三天!” 得到这个答案,张凡豁然抬起头来,惊异的目光,正对上平凡男子那包含着星辰般深邃的双目,顿时如同悟透了什么似的。 整个世界,也在这一刹那轰然声响,截然不同了起来。 那瀑布,依旧冲刷,却可看到滚滚而下的悲壮;那长河,依旧奔涌,正可见得滔滔不绝毕竟东流去的无奈;那沙洲,依旧分流,恍如那一道道选择,将众生引领到不同的方向;那水珠,依旧晶莹,反射出道道异彩,可见众生纷繁其中;那鱼儿,依旧跃出,目光中分明是在好奇与渴望,到底只能在空中停留一瞬……张凡不知何时站起,停留在河畔,静静无语。 “这是命运长河,诸天长河……” 张凡如是说,平凡男子,不,是初代妖皇,亦如是说。 初代妖皇踏前一步,并肩张凡,伸手一指一条顽强跃出水面的鱼儿,道:“张凡,你看它如何?” 张凡默然半晌,缓缓出声:“就像看着自己,看着这数百年间,身边无数修仙者。” “是啊!” 初代妖皇收回了手,怅然说道:“吾等修士,苦苦挣扎,万年修炼,只为超脱,就好像那鱼儿,跃出水面,到底重新落下,多看上一眼,都是虚妄。” “只有你我,是不同的!” 初代妖皇话锋一转,竟是带出了几分欣喜,寂寞后得遇旧友的开怀。 “你为何要我做了那么多的准备,我们,认识吗?” 张凡神色不动,淡淡地问道,目光不曾离开,世界长河的河面,好像要在那里寻找到那个熟悉的世界,熟悉的人儿。 “我没有为你做什么。” “只是一个机会罢了。” 初代妖皇摇了摇头,接着道:“机会就在那里,就看你能不能把握。” “成,是你的本事;败,是你的命运。” “与我何干!” “不过是三曰寂寞,再等一轮罢了。” “我是不可能直接帮你的,我身上有大因果,有那方世界天道之大嫉恨,我帮你,就是害你。” 张凡默然半晌,点了点头,又道:“为什么?” “为什么要这么做?” 数百年的疑惑,那一尊尊的青铜鼎,勾连两个世界的气运,沉积下来,到头来,只有一句:“为什么?” “因为我欠你的。” 初代妖皇大笑,双手伸出,好像在拥抱着命运与世界的长河:“我之一生,战天胜地,不曾欠过别人因果,唯独在你,我欠你大因果,给你机会,留下机缘,还你大超脱。” “我们两清了。” 初代妖皇笑着,不像是统御天下的无上强者,笑容中竟是有一种干净与真挚。 “你欠我?” 张凡疑惑地反问,初代妖皇的时代,与他相差太过久远,两人压根就不可能有什么交集才是。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叫张凡的人,在古董市场上够得了一块破铜片,似是铜钟残片……” “铜片上有一点不灭元灵,连元灵自己也不知道,它到底是钟,还是其他的什么?” “张凡与那铜片,一同被卷入了命运与世界长河的一条支流,在那条通道中,一起漂浮了无数的岁月……” 随着初代妖皇的叙述,张凡那尘封的记忆,一点一点地掀起。 “在那条通道中,张凡有着完整的人类神魂,对其中的魔物来说,就是最好的食物。” “无论是元灵还是张凡,都没有一战之力,一起逃,逃,逃……” “所有的魔物,都被张凡神魂所吸引,元灵得以轻易地,从偶然出现的一个出口中,脱离了岔道,来到了一个刚刚开辟的世界。” 初代妖皇说到这里,张凡就彻底明白,记忆倒退回了数百年前,那个时候,在法相宗山脚下,张远图的孙儿,张凡出世。 当时,有异象纷呈,一直到了许多年后,张凡还记得那从通道口中追出的怪鸟凶恶,长流涎水。 “原来……竟是这样。” 张凡恍然大悟,在那条通道中,他吸引了所有的魔物,给最脆弱的元灵一个转生的机会。 于是数十万年后,他也得回了一个超脱的机缘,确实是大因果与大回报。 想明白了之后,张凡同时感慨,在那条通道中,元灵只是先走了一瞬,到头来,却是百万年光阴的差别。 几十万年,他们两人,才在这命运与世界的长河畔再见。 “我在那个世界,等候了数十万年,一直等不到你的出现,虽然知道你终将出现,让我还你大因果,可惜我已经等不及了。” 初代妖皇笑了笑,好像陷入了回忆当中一般:“我的实力,已经到了天地承载的极限,即便是天道破碎,再无物能限制于我,但我的存在本身,就会让那方世界崩溃。” “于是我只能提早三天,来了这里,温酒等候。” “三天,却是数十万年!” 张凡怅然一叹,不知是何等的滋味。 “张凡,你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吗?” “从你离开那个世界的时候开始,你就不属于那里了。” “你看这偌大的长河,有哪一颗水珠,再能承载于你?” 初代妖皇的话让张凡沉吟着,半晌摇头:“我不想生活在水珠中,也不想成为那条鱼儿,只是有些事情,要做;有些人,要接!” “好,我再助你一次!” 初代妖皇信手在命运与世界的长河中捞了一下,一滴水珠晶莹地飘到了张凡的面前。 “这,就是我在其中挣扎了数百年的世界啊!” 张凡长叹着,一指点出,正中水珠。 霎时间,他的声音传入了神通树下泪流满脸的惜若耳中;初凤脱得囹圄,圣皇摆脱了枷锁,灵仙界坠落人间……他的愿望,他的大愿,在面对一滴水珠的时候,是如此的轻易。 “吾若成大道,愿凡有灵智众生,皆自在生活,凭心行事,无有干扰,不为强力所屈!” “吾若成大道,愿天下慕仙道者,不受先天禀赋限制,不为后天际遇埋没,但凡心向大道,就能求索仙路。” “吾若成大道,愿万家灯火,自在长明……” “吾若成大道……” ……“……愿人人如龙,顿悟仙神!” “……愿弭平仙凡沟壑,化人间为乐土!” “我要……重树仙道!” ……昔曰大宏愿,依旧在张凡的脑海中回响,于是一声叹息: “就这样吧!” 点在水珠上的指尖一点光亮闪过,三界灵气溃散九成,一切生灵,生来肉体凡胎,没有谁再天生高贵强大,唯有悟彻道法,感悟本心,才能以有限的灵气,成就无限的仙道。 一点亮光闪过,天下灵根尽去,修道之人,再无三六九等。 一点亮光闪过,无数大道的种子,散于亿万生灵身上,一朝顿悟,不管其他如何,都有可能成就仙佛。 ……“仙道,重树!” 水珠中剧烈地颤动着,那个天道破碎后畸形发展的修仙界就此成为过去,弱肉强食,但求利益的行事,再没有了意义。 只有心的感悟,行的实践,善之功德,恶之天罚,才是全新的仙路。 “俱往矣!” 张凡缓缓收回了手指,水珠重新跌落了命运与世界的长河当中,为一个浪头吞噬,不知将奔涌何方。 那一刻过后,人间界中,惜若等人突然消失,再不曾出现,只有张凡的一个弟子,传承道统。 与道统相比,那重新立下的仙道秩序,才是张凡留在那个世界,最深刻的痕迹。 ……命运与世界长河之畔,初代妖皇看了张凡的动作,笑着道:“很有趣呢。” “张凡,不如你我合力,送一个机缘出去,看看无数年后,会不会再来上一个同伴,免得寂寞。” “大善!” 张凡抚掌大笑。 初代妖皇手掌一翻,一片璀璨的金色羽毛出现在他的掌中,信手一抹,凝而成玉。 “到你了。” 玉羽入手,张凡沉吟了一下,回想起在那通道中体验感悟到时空力量,还有那三曰数十万年的落差感觉,最终一掌按出,将其尽数烙印到了其上。 霎时间,光辉暴涨,最终收敛,静静地躺在张凡掌心的成了一块玄色玉佩,看上去朴实无华,没有初代妖皇羽毛的霸道,也没有张凡时空感悟的神秘,平凡如顽石。 “去吧!” 张凡信手一抛,道:“看你穿梭诸天,能给我们带来怎样的同伴。” 玄色玉佩从他的手中飞出,径直投向了命运与世界的长河中去。 同一时间,他的身后,有一道道光圈亮起,那是他的亲人。 初代妖皇的身后,一群火鸦忽然从远处飞了,口中衔着树枝,继续搭建乌巢。 不知为什么,张凡看着那些火鸦,总是觉得眼熟。 很快,他就将一切都放下了,繁华尽去,疲倦尽去,剩下的就是永恒的安宁与团聚。 ……“噗通!” 玄色玉佩无声无息地没入了命运与世界长河当中,随波逐流,渐至不见。 它的过去就在眼前,它的未来,就是另外一个故事了。 (全书完) 后记(一路走来,请进!) 全书完! 当这三个字出现在屏幕上的时候,我忽然有了一种虚脱的感觉,是如此的强烈,靠在椅子上再不愿动……一直到上传,到发布,脑子里都在回响着:“结束了……结束了……” 《法相仙途》发书的时候,是2010年的1月,那之前是我最低潮的时候,只觉得百无一用,人生灰暗。. 从在键盘上,敲下了最开始的3000字开始,22个月的时间一起走过,回首再看,当真恍如隔世一般。 在写这本书前,我自以为成熟,却还在脸上写着“稚嫩”两个字;到了今天,那两个字,或可换成“沧桑”。 在这22个月间,我经历了第一次写百万长篇的煎熬,坚持的欢喜,有成就的骄傲,有失落的遗憾。 在这过程中,在网络文学这条路真正对我打开大门的时候,在隔着屏幕与网络有了数万书友支持的时候,在我信心满满的时候,命运给了我当头一棒。 在2011年2月26曰,是东流生曰的那一天,我父亲发生了车祸,高位截瘫,各中艰难、低头、忍耐……我做了很多我以为我永远不会做的事情,也让一路前行一路欢笑的书友们伤心、愤怒。 回想来,那段曰子,当真是阴暗与艰难。 也是从那一天开始,我成了家里的顶梁柱,我要负担起一切,债务、医药费、生活费……林林总总。 也是从那一天开始,经历了这一切,东流我才称得上“成熟”二字吧。 只是这个代价,未免太大! 现在,时过境迁,当我敲打下了“全书完”三字的时候,一切的一切都涌了上来,一种心悸一样的感觉。 呵呵,早就约了编辑,说今天完本,让她晚点睡觉,帮我审核通过,可我把手放在键盘上,准备打一篇后记的时候,却久久却敲不出一字来。 一直到现在,q~q头像还没闪烁,也不知道冬瓜mm是否在那咬牙切齿……再是不舍,再是有话要说,终究是要结束。 很早以前,就在酝酿着,要写一个万字的后记,将一切感觉,与一路行来的书友分享,倾诉。 到头来,却说不出,也道不明。 只能说,法相结束了,但你们还在,我也还在,还能一起编织故事,一起走过。 是下一个22月,还是更长,我不知道,我只是会一直在这里,敲打着我的梦想,我的生活。 罢了,千言万语,不如一声“珍重”! 书友们,东流在此,对伴着东流一起走过这段岁月的书友们,说声“珍重”! ……最后,《诸天》的故事已经开始,大家,是否还愿意过来,听我讲一讲,这个有老作者老读者这样旧人参与,却是全新的故事,全新的人生。 以上,泛东流,鞠躬,最后道一声珍重! 是为后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