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BOSS是Omega(ABO)》 第1章 .不只是为了生存 “哈……啊……” 细微的呻/吟和喘气声从门内传来,男人停下了准备敲门的动作,似有无奈地叹了口气,抬手揉起了额头。 正巧在这时,口袋里响起了震动声,他便转身退开几步,拿出手机按下了接听键,“喂,是我。” 一阵沉默之后,男人的神色缓和了一些,“到时候了?我明白了。嗯,这样就好。” 他握着手机,站在原地不知道思考了些什么,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转身离开,同时翻开了通讯录,找到了一串熟悉的号码,拨通。 这一次,他只是压低声音吩咐了几句话,很快就挂断了。 合上手机,他在另一个房间门口停下脚步,示意性地敲了敲,推门而入。 房间的沙发上围坐着几人,和他一样都穿着同种类型的黑色西装,似乎在讨论着什么,见他回来,便停了下来。 “哟,怎么那么慢啊,”正对着门坐着的人挥了挥手,“找到人了没?” “看起来是没有,”旁边的高个男人说着,有些嫌弃地提起嘴角,“肯定又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那个随时都可以发情的家伙……当初我们为什么要选择和他合作?换一个牵头人怎么看都可靠而方便得多。” “喂,家光,”一个叼着烟的金发男人突然转过头来问,“今天可是你家儿子正式接任彭格列的日子啊,不去问问情况?” 沢田家光笑了笑,“说的也是哈,事实上,我也正在等里包恩的电话呢。” “快要变天了啊。” 高个男人若有所思,“不知道那小子会成为什么样的首领——我倒是很期待看到一个全新的彭格列。” “肯定不会差的,对吧!那可是家光的儿子啊,”刚才第一个说话的人咧开了嘴角,“而且还是连第一杀手都承认了的……” “哪里哪里,”家光打了个哈哈,“他还太小,太不成熟了,不经过一些锻炼,可没办法担下重任呢。” “尽管很年轻,但说不定令人意外得有能力呢。”金发男人说。 高个男人翻开摆在桌上的文件夹,神色看似随意却不失认真,“哦,刚才正说到艾尔格第的事,虽然之前只是小打小闹,但这样下去,恐怕会对拥有新上任首领的彭格列不利呢。” “这几天又怎么了?” “已经敢在罗马的管辖区域内公开惹事了,”金发男人哼了哼,“下一步大概就是在家族宴会上挑衅了吧。” “打着这个主意的绝不仅仅是艾尔格第的小子,”家光一边说,一边从上衣兜里拿出打火机,“有不少非敌非友的家族都在观望着呢,就等着有机会来占点便宜了。” “会得逞吗?”一个人轻声嘀咕了一句,似乎是自言自语,“不过,就算沢田纲吉本身没什么能力,他身边可是有着那么一群强大而……” 他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最后的词汇化作大家心知肚明的无言之声。 “谁知道是不是好事呢,”家光叹了口气,点燃了烟头。 一阵寂静之后,家光的手机再次响了起来。 他看了看屏幕的显示,抛下一句“我出去一下”就站了起来。 来到无人的阳台之后,家光按下了接听键。 “宴会快开始了吧,怎么现在就打过来了呢?出了什么——” 他的声音一顿,原本还算轻松的语气消失得无影无踪。他沉默着听着手机另一头传来的声音,片刻之后,神色陡变。 “小纲她……?!” xxx 戴着黑色礼帽的男人一手安抚着变色龙宠物,神色冷漠而严峻。他看了眼一片狼藉的梳妆台,随后很快地移开了目光。 整个房间非常安静,只听得见些许呼吸声和钟表滴滴答答走着的声音。若是不仔细看的话,还会以为他是独自一人待在这儿的。 “怎么,就因为这样,你打算放弃了吗?” 身旁的少年依旧怀抱着膝盖,将头深深地埋在对方看不到的地方,肩膀不断颤抖着,似乎努力将自己藏在那片阴影之中。 “我以为我已经把你教导成一个不会再随便畏缩、逃避的人了。” 男人轻哼一声,却没有露出以往那种略带嘲讽和奚落的表情。 “沢田纲吉,你的觉悟呢?” …… “我不知道。” 纲吉咬紧了嘴唇,竭力克制自己的声音以免失去控制,然后给了一个晦涩而生硬的回答。 “对不起,里包恩。” 她必须用尽所有力量才能避免自己因崩溃而眼泪决堤,而她很不愿意在这个时候掉眼泪,被眼前这个男人笑话——或者说,看不起。 而有那么一会儿,里包恩确实以为她要哭了,可是她只是渐渐安静下来,仿佛睡着了一般,一声不吭地低着头。 压抑的沉默在整个房间蔓延着,期间,里包恩动了动嘴唇,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还是选择了不语。 尽管说了那样的话,他其实很清楚纲吉面临的境况。 沢田纲吉的身份是彭格列继承人,一直以来,她接受的所有需要的教育和指导,都是为了今天这个日子——从九代目手中正式接过彭格列首领的位子。 年仅十六岁的她一直不被人看好,因此,这意味着刚上任的她必须有所作为,才能让那些暗中窥伺的家族真正收敛起来。 里包恩对自己教出来的学生自然很有信心——他甚至半强迫式地让纲吉的心中也产生了这种坚定的意识:她是最适合成为首领的人。她有能力让所有人闭嘴。 当然,从另一方面来说,到了这一步,纲吉也没什么退路了。 今天是纲吉年满十六岁的日子,因此,生日宴会和转接仪式合并在了一起,再过不到半小时就要开始了。 早在下午很早的时候,纲吉就已经做好了所有准备,只等着那个时刻的到来。 虽然在黑手党界中,像纲吉这么年轻就成为一个这么强大家族的首领这种事非常罕见,不可避免会有不知好歹的人前来刁难,但是,里包恩非常确信不会出什么纰漏。 纲吉早就不是一个可以任人欺负的人,而她那些守护者就更不用说了,一个两个都是锋芒毕露的凶兽。就算排除这群孩子年轻涉世不深,他自己的到场也可以保证事情的顺利发展——谁敢得罪这位排名第一的杀手大人? 可是世界上总会有一种事情是人力不可控制的,哪怕是里包恩也束手无策。 就在刚刚,纲吉的初情期毫无征兆地来了。这就表明,她有了一个非常尴尬而受鄙夷的身份。 她是一个omega女性。 在这样一个只有alpha才有能力,有资格掌握一切的世界里,沢田纲吉居然不是一个alpha,甚至连beta都不是。这一事实,不仅吓住了纲吉,连里包恩一时间都失去了言语能力。 omega是一个稀有却又有着最卑微低贱存在的群体,尽管这个时代的性别歧视已经比以前好了很多,却依然没有消除,特别是在这个弱肉强食的黑手党世界。 眼下,纲吉的选择有限得可怜。 要么选择逃避,回到正常人的生活中,和其他普通的omega一样低微地活着——这意味着,如果不找一个真正爱自己的alpha接受标记的话,只能沦为被人欺辱的弱者。 要么向大家表明事实,请求帮助,当然,结果很可能就是接受彭格列的庇护(当然会有人愿意提供的),生活范围被限制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遭受他人的非议和嘲笑。 想到原本是同伴的人将会用什么眼光看自己,纲吉就感觉到胃部痛苦地收缩了。 不可能。 在经历了那么多之后,她不可能做回过去那个软弱又胆小的自己,她的自尊和羞耻感都不容许自己和其他omega那样靠身体来获得生存的条件,更无法接受昔日好友的同情,惋惜或者是厌恶。 决不允许。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呼出,极力忍下了哭音。 就在里包恩可能要将耐心完全耗光的时候,纲吉松开了手,扶了一下身后的柜子,慢慢站了起来,一手紧握着原本装着抑制剂而现在已经空掉了的玻璃瓶。 她仍然低着头,刘海在脸上投下一片阴影,让人看不清她的神情。 “里包恩,”纲吉轻声开口,声音中的晦暗和沙哑还没完全消去。 她当然是想哭的,但她忍住了。 里包恩清楚这一点,只是静静地注视着她。 16岁的纲吉和几年前比起来并不显得成熟多少,还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孩子,光从身高和体型上看,就比那些高大结实的欧洲人显得弱势了不少。 不过她的肤色很白,似乎是那稀薄的意大利血统起了一点作用。当然,她的皮肤要比那些“粗糙”的欧洲人好得多,至少里包恩对此深有体会。 可不是什么趁火打劫或者情不自禁,刚才那样糟糕的情况也只有一种方式能够让纲吉摆脱身体本能的控制。 omega的初情期有着最美味的气息,足以使任何alpha失去理智。幸运地,曾经是阿尔柯巴雷诺的他能够抵御那种荷尔蒙的吸引,因为他不属于alpha,beta和omega中的任何一种人。 所以,他的做法,完全只是遵循自己的意愿而已。 与其让事情发展到一团糟,还不如由自己来控制。 里包恩收回打量的目光,走开了几步,背对着纲吉,等她将自己完全打理好——他没有留下多少痕迹,也没让她承受多少痛苦。在对待这个人的时候,他总是可以保持很大的容忍与耐心。 “我会成为彭格列的十代目,”纲吉的声音变得清晰了一些,这使得她的坚定和冷静也比较完整地传递出来。 那在困境中爆发出来的可怕的冷静,以及曾经让他们刮目相看的觉悟,是她现在拥有的最大资本。 “我不会被性别限制住的。” “总有一天,我会打破所有传统,让所有人都看到——谁才是最有能力掌控一切的人。” 里包恩不用转身,就相信自己已经看到了对方眼中夺目的耀眼光芒。 他只是压了压帽沿,将列恩放开,微微勾起唇角。 那么,拭目以待。 第2章 .同盟族凑热闹 “沢田殿下,同盟家族会议将在十点举行,需要我现在吩咐备好车吗?”巴吉尔放下文件的时候问了一句。 纲吉合起记事本,看了看摆在桌面上的备忘录,“从这里出发到密鲁菲奥雷总部要多久?” “大约40分钟,”巴吉尔看了看行程表,答道。 “其他人呢?” “岚之守护者与晴之守护者目前在米兰出任务,雷之守护者按里包恩大人吩咐去了瓦利亚分部,目前留在总部的有雨之守护者。”巴吉尔犹豫了一下,又问,“需要我联系雾守和云守吗?” “不用了,”纲吉摇头,作了个打断的手势,“骸一向不知所踪,库洛姆的那段时间还没结束,不适合出门。云雀学长还在米兰,我不想那么快把他叫回来。” “那么麻烦你了。” “是,”巴吉尔欠了欠身,退出了办公室。 关上门之后,纲吉这才有些苦恼地皱起眉,将目光移到了日历上。 四月十七日。 不出意料的话,再过两天发情期就要到了,而这几天事务的繁忙让她差点忘了这件事。虽然说还有两天,但是这种事会不会突然提前谁也说不准,为了以防万一,纲吉觉得自己该去找一下斯帕纳。 为了掩盖纲吉的omega女性身份,里包恩不但找了夏马尔当她的私人医生,还将研发部的斯帕纳调过来,在处理机械的同时,负责研究相匹配的抑制剂等诸如此类的特殊药物和新型产品。 他们两个都是beta男性,也是能够保密的人,里包恩才放心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他们。 当然,纲吉自己本身也非常谨慎,虽然她对自己第一次发情期时发生的事记得不太清了,但也知道那是一个灾难。事情严重到远在美国的沢田家光得知后,第二天就飞回了意大利,然后就是联合里包恩动用门外顾问的一切力量,来解决随之产生的问题。 在那之后,纲吉就被勒令禁止和任何一个守护者,同盟家族的熟人单独相处。事实上,从一开始,他们的关系就不是很亲密。同盟家族的就算了,如果连和守护者都有隔阂的话,对于纲吉来说,是一件很难受的事情。 更别提她还有两个心思“诡秘”,行踪不定的“部下”。 “我真是一个失败的首领。” 这是最令人挫败的。 “这就是初步开发的alpha抑制剂?”纲吉打量着半透明试管里的暗红色胶体,感到有些不可思议,“可以消除omega对他们的影响?” “一定程度,”咬着棒棒糖的金发男人补充道,“你那个阿尔克巴雷诺老师没告诉你吗?这是我研究分析了他们的特殊体质之后得出的成果。不过,因为还没有进行过实验,还不知道能做到什么程度。” “那么,斯帕纳,预计会有什么效果?” “很难说,”机械师思索了好一会儿,才继续说,“也许能够直接抵消omega信息素,也有可能让使用者本身产生抗体。但不管怎么说,时间和抵御效果都不会被omega抑制剂好,而且只能进行针对性生产。” 斯帕纳放下手中的螺丝刀,把工具箱推到一边,转身走向摆满了试验品的桌子,拉开抽屉,翻出一盒omega抑制剂,“这一批的时间大约是五到八天,不过要完全消除气味的话,一次需要服用两支。” 他把盒子递过来,纲吉点点头,接过,“谢谢了。” “不客气,”斯帕纳面无表情地调整了一下护目镜,声音一如既往没有什么起伏,“这只是我的工作之一。” “但是帮了我很多忙,”纲吉放下alpha抑制剂,语气缓和了一些,“没有你的话,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那只是因为——”斯帕纳坐下,拿起工具刀,“我对你能成为一个怎样的首领感到十分好奇而已。不管怎么说,彭格列,请小心吧。” 纲吉最后多看了一眼装着红色胶体的试管,整理了一下领带,转身离开。 斯帕纳回过头来,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只是注视着她的背影,直到消失在门外。 xxx “关于西海岸一带的枪支走私事件,我已经派人去搜查了,”迪诺将手交叉靠在桌角,神情中并无多少忧虑,似乎并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又或者对自己的手下很有信心,“放心吧,纲吉,很快就能解决的。” “并不是我特别担心,”纲吉的神情也很平静,但并没有放松下来,“最近曼奇尼家族的动静有些大,已经引起政府方面的注意了,而他们又在我们的同盟海域里擅自行动,会带来不少困扰的。” “那个新上任的首领脑子不太灵光,”白兰漫不经心地托着下巴,另一只手拨弄着一个指环,“没关系,他们蹦跶不了多长时间的。” “显然如此,”纲吉以一种认真而沉稳的语气回答道,“然而,我不希望在那之前给我添乱子。我没什么闲工夫离开西西里,狱寺君他们也很忙,”她对迪诺点点头,“所以就要麻烦迪诺师兄了。” “这是很自然的事嘛,”迪诺露齿一笑,还想说什么,被古里炎真的突然发言打断了。 “纲吉君,云……你的云守还没回分部报到吗?”他似乎犹豫了一下,用右手食指摩擦着拇指指甲,这是他心里为什么事烦恼的表现。 “没有,”纲吉回以疑问的眼神,“出了什么事?” “倒也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事情,”炎真看上去有些无可奈何,“但是,几天前,爱迪尔海德追着一批敌对家族的漏网之鱼到米兰去了。” “……” 一时间,几个首领都哑然了。 最后,尤尼低低地笑了起来,俏皮地眨了眨眼,“沢田先生,你不需要尽快赶去米兰解决一些意外的‘纠纷’吗?” 被她这么一提醒,纲吉也犹豫起来了。 云雀的脾气不好,她当然清楚。之前在并盛的时候,因为一次意外,他和铃木结下了梁子,两个人只要一见面就会打架,后果一般都是铲平附近的所有建筑物,别人劝都劝不住(或者说没那个胆子和能力去阻拦),最后只有双方首领出面才能平息事件。 然而,在这个时间点,她真的不愿离开西西里。一方面是因为工作不容耽搁,另一方面则是…… “真是抱歉,纲吉君,”炎真的情绪不是很好,加藤朱利则拍了拍他的肩膀,“是我的错啦,我没拦住她——哎,说起任性,我们其他人都比不上她啊。” 陪同的山本看出了纲吉的烦恼,只当她是为有那么一个任性的守护者而纠结,便建议道,“我去和小婴儿说说,争取一天假期?当然,”他轻快地笑了笑,“我也会一同跟去的啦。” “……如果可以的话真是再好不过了。” 纲吉闭上眼,揉了揉额头,“看来我只能多走一趟了。” “唔,如果你担心出问题的话,我也可以跟过去帮点忙,”迪诺的神色微妙地变化了一下,然后他坐直了一些,“哎,好久不见,恭弥那性子都不知道变成什么样了。” 白兰的笑容不减,“跳马,你忘了吗?你还得去处理曼奇尼家族的事情呢。我想,这种小蚂蚁还是要快点消灭比较好,对吧?不然,到时候纲吉君一生气,大概会直接冲过去灭了他们哟?” 迪诺“啊”了一声,显然是忘了这件事。 “不会,”纲吉瞥了他一眼。 “说不定会呢,”白兰歪头,唇角的笑意加深了,“我还记得一年前纲吉君上任没多久之后,是如何解决那个贸然挑衅的南部小家族的事情呢。” “那么久远的事情你还记得,真是我的荣幸,”纲吉心平气和地答道,“不过,那并不是因为我冲动,而是一件必须做的事。” “冲动?一点都不,”白兰眨了眨眼,“我非常肯定纲吉君你处事的时候的冷静,正因为如此,才能在接手彭格列之后那么快赢得拥护哟。” “老实说,我听到这样的赞美一点都不觉得高兴。” “为什么呢?” “我没那么厉害,”她简短地回答道。 看到他们都笑了起来,纲吉就知道他们并没把自己的话听进去。 然而,事实上,她并没有说谎。 她做的一切事,她所表现出来的一切,都只是按照里包恩的要求,按照他们所需要的“彭格列首领”的标准去做罢了。完善自己的行为,直到自己变成一个再合格不过的boss。 她可以对着所有人微笑,可以逼退所有怀着敌意而来的人,也可以博取众多alpha和beta的好感。她是人们眼中沉默少言,温和沉着的彭格列首领,一个完美而又强大的彭格列的标志,仅此而已。 真正的沢田纲吉,在她成为了十代首领的时候就消失了。 如今,她每天的任务就是打起精神,把自己伪装成一个熟悉的陌生人,以那样一副面孔去对待所有人,所有事。尽管并不令人疲惫,但是这样枯燥的生活未免太无趣了。 可是除此之外,她还能做什么呢?跟着那样如饥似渴的alpha去赌场,夜店?那种找乐子的方式一点都不令她感兴趣。而她真正会感兴趣的东西都在这个世界之外。 在这个无法逃离的黑手党世界之外。 纲吉最后叹了一口气,唤了山本一声。 “跟司机说,直接去机场。” 迎着其他人的目光,她十分镇定地回头,冲迪诺点头笑笑,“麻烦迪诺师兄和里包恩解释一句了——我想了想,觉得还是需要尽快把自己的守护者带回去。” 当然,要赶在发情期到来之前。 真是麻烦死了啊。 重新沐浴在阳光下,纲吉抬手遮住了眼睛,低低地叹了一声。 距离那个期限,还有一百八十天。 第3章 .请不要放弃治疗 云雀是一个alpha,他的实力强大到足以让大半个黑手党界闻风丧胆。再加上他那糟糕透了的性格和拆迁队(不对)一样的行动,所过之处往往只剩下满地尸体。 虽然这个说法有些夸张,却确实没人敢否认的。 即便身为他名义上的boss,沢田纲吉也是对他敬畏有加。 纲吉出生在日本并盛町,而那儿曾是云雀还是风纪委员长之时的“领地”。她在被里包恩带离日本之前,和云雀有过几次碰面,不过仅仅是知道他的名声而已。 在那之后,重返日本召集守护者的时候,纲吉发现云之守护者的人选居然就是他,不由万分惊讶——“这样的人怎么当得了守护者啊?!” 不对,应该是——“他怎么可能答应这种事啊!” 当然,上面那个问题至今还是一个谜。唯一了解内情的里包恩对此守口如瓶,纲吉见状也意识到,就算自己跑去质问父亲,也不可能得到答案的。 尽管云雀成为了守护者,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之间有多少联系。浮云一向是不可捉摸的。他有独立于彭格列的自己的势力,只有极个别情况下才会来西西里总部,完成事情之后又会立马走人。 说到底,纲吉对他的了解不过是多见了几次面,除此之外,她和他的手下草壁哲矢打过的交道还更多一些。 对于这样一个人,纲吉的关注并不少。说起原因来其实很羞于启齿,但都要归源于里包恩曾经下的命令。 那时的继承式已经顺利结束了。 回到休息室之后,纲吉靠在沙发上休息,以平静情绪。虽然晚会还算顺利地结束了——就算中间发生了一些“小意外”也得到了很好地解决——但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而已。 在等待巴吉尔过来通知离开总部的时候,里包恩关上了门,显然是有话要说。 在这个节点上,她需要知道的,一定是很重要的事情。 “既然你已经明白了自己的处境,那我只说三点,”里包恩压了压帽沿,神色莫辨,“给我听好了。” 纲吉呆了一会儿,随即垂下眼睑,作出一如既往的悉听尊便的表现。 “第一,必须确保抑制剂随身携带。” “第二,和所有人保持一定距离,包括我,守护者,以及同盟家族的熟人。” 纲吉的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但她还是点了点头。 “第三,”里包恩声音一顿,神色变得冷峻起来,“在你十八岁达到日本男性最低婚龄以及意大利标准的成年年龄的时候,如果你还没有属于自己的omega伴侣,彭格列会为你举办一场宴会——至于是什么性质,你应该很清楚。” 她的脸色变得苍白起来,原本她的状态就不是很好,现在看上去就更糟了。 “我知道。”纲吉舔了舔发干的嘴唇,静静地注视着地毯上的圆形花纹。 “因此,我的要求是——在十八岁生日之前,找到你的alpha伴侣。不管是男性还是女性,你必须接受标记。” o标记之后,就相当于成为那个人的所有物,减少被其他alpha侵占的可能性,她们一般在很年轻的时候就和一个alpha结为伴侣,不然,她们会面临着随时被受到吸引而来的alpha攻击。 除此之外,使用omega特有的抑制剂可以隐藏自己的气息,伪装成alpha或者beta——这也是纲吉目前选择的度过发情期的方式。 但她不可能一直这样下去。一个没有被标记的o造成极大的影响,反之,她自己也是。 以纲吉的情况,她不能承受任何一个alpha引起的意外,彭格列也同样如此。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彭格列首领的真实性别,她必须得牢牢地藏住这个秘密。 那么,现在麻烦的就是,如何找到那个合适人选。 一个足够强大、有一定地位的alpha,这在纲吉的熟人中并不难找,但重点是,那个人必须全心全意地爱她。 这么说也许很可笑,在以身体本能获取需求的大环境下,居然企图找一个“真爱”。这毫无疑问是非常困难的,但这却是必须的。 o存在,如果不能得到拥有者的爱,那么在最初的荷尔蒙激情过去之后,omega只有被抛弃或者肆意玩弄的份。 要想好好地活下去,就必须找到一个足够可靠的人。 尽管理智清楚地意识到这些,但情感上却不允许纲吉做到。 不愿意成为别人的附庸,不愿意成为一个示弱者,不愿意通过骗取他人的感情来满足自己的需求。 就在这样的举棋不定之下,规定时间已经只剩下了180天。 也就是说,还有六个月,在这段时间里,她必须狠心作出选择。 按里包恩的想法,找认识的人来完成这项“任务”是最好不过的。如果是早已被绑定在彭格列里的人,那就不用担心他(或者她)离开,如果是可靠的同盟家族,虽然有一定风险,但凭借纲吉的能力,应该不会把事情搞砸。 但这不意味着纲吉就愿意听从他的“建议”去对自己的守护者,或者别的什么人下手。 那实在是太羞耻了,无论是理智还是情感,都不允许她去那么做。 更何况,他们的关系还没好到在得知事实之后还能毫无芥蒂。 xxx 这真是一种奇妙的感觉。 纲吉下了直升机之后,在心中想道。 视线的范围内不出意外是一片断壁残垣,只有顺着道路过去的那座中心建筑看上去还顽强地伫立着。途中可以看到偶尔闪过几个飞机头的西装男的影子,纲吉估计,这块区域的普通民众已经被疏散了。 她稍微松了口气,加快了脚步。 一路过去,身旁的山本都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周围的情况,不时感叹几句:“咿,不愧是最强守护者啊,真令人羡慕啊。” 这没什么好羡慕的,山本君,真的一点都不。 “我是说真的啊,”大概是看出了纲吉的想法,山本非常随意地补充了一句,“这种可怕的破坏力,不正是里包恩需要的吗?” 里包恩需要,就等于彭格列需要。换而言之,也就是纲吉需要。 对于其他的黑手党来说,有这样的“下属”当然会很高兴,但对于纲吉来说就完全不是了。 因为,很不幸,她认识的这些人,十有j□j都是中二病晚期病患者,而且十有j□j都是破坏力惊人而又不受控制的……混蛋。 一进门,几道白光就毫无顾忌地嗖嗖飞来,山本干脆利落地抽出时雨金时挡下攻击,还没等他说些什么,就感觉身旁人影一闪,随后侵蚀着整栋房屋的紫色的火焰忽然被强行收起,扑面而来的压力感在短短几秒钟内消失得一干二净。 山本不由笑了。 “嘛,虽然云雀那家伙总是爱乱来,但总是能制得住啊。” “啧。” 黑发男人收起浮萍拐上的倒刺,轻啧一声,“沢田纲吉,你来做什么。” “请不要相爱(划掉)相杀了,”纲吉面不改色地说,“请放弃吧,云雀学长,alpha是不能和alpha在一起的。” “……” “……” “……” 这次的沉默时间有点长。 ……她还以为大家都习惯她这种调(作)侃(死)方式了呢? 在纲吉已经预计好对方下一步就是挑眉冷哼“咬死你哦”的时候,云雀只是面无表情地放下武器,转过身去,走开了几步——出人意料地平静。 呃,确实令人意外。 “哟,云雀,好久不见啊,”山本非常自然地挥手打了招呼,却只得到对方瞥了一眼作为回应,并不尴尬地收回手,顺势抓了抓头,“嘛嘛,还是老样子,不爱理人啊。” 云雀全然没有把这话听进去,只是自顾自拿出手机,给部下发了一封简讯。当然,这种情况下的对象一般只会是草壁。 山本也没说话,继续笑。 守护者们的关系似乎一直不怎么好。 这曾经是纲吉忧虑过好长一段时间的问题,不过和里包恩提起的时候,对方显得相当不以为然。 “这可是非洲大草原上的生(qiu)存(ou)竞争啊,蠢纲。” 这是他的原话。当然,纲吉并不怎么明白。不过,她隐约觉得这样似乎也没什么问题。 “沢田……”铃木露出些许无奈而又松了一口气的表情,“是炎真麻烦你来的吧?真是打扰了。” “不会啦,毕竟这也是我的责任之一,”纲吉歉意地笑笑,“倒是云雀学长给铃木桑的工作添麻烦了吧?” “这倒不要紧,反正那些漏网之鱼都已经被肃清了,”铃木用余光看了云雀一眼,简短地答道。 “……” 略尴尬的样子。 纲吉远目。 打破了这种气氛的是匆匆赶来的草壁,身后跟着几个飞机头,向云雀报告了敌对残党的消息,说是已经解决,可以撤离部队了。 云雀轻描淡写地“哦”了一声。 “没事的话我就走了。” “哎,云雀!” “云雀学长请等一下——”纲吉下意识地出声,想要叫住他,“不和我们一起回去吗?” 云雀止住了脚步,侧过身来似乎准备听她有什么话要说,闻言,神色冷了下来,“没兴趣和你们群聚,还有,我没打算去总部。” “诶?”有意无意被飞了一记眼刀的山本似乎一点都没有自觉,有些伤脑筋地抵住额头,“又不回去吗?可是小婴儿说马上就要集合所有守护者参加——” “那个阿尔柯巴雷诺?” 云雀的目光扫向纲吉,像是在向她寻求确定,“有这回事?” 纲吉怔了一下,“嗯,是啊,因为再过一段时间就是那个日子了,所以里包恩通知大家……” “我会考虑,”云雀干脆地打断她的话,神色不变,“不过那是几天后的事。我现在要走了。” 纲吉张了张嘴,最后什么都没说,看着他大步走出大厅。身后的草壁向她歉意地点点头,又朝其他几人挥了挥手,跟了上去。 “山本,”她收回视线时小声唤了一句,“可以帮我跟过去看看吗?” “嗯?”山本回头,愣了愣,欣然点头,“哦,好啊——那我先走了?” 他又看了看铃木,得到对方一个眼神示意之后,便匆匆转身离去。 “放心不下你家的守护者吧,”铃木了然地对纲吉笑笑,“云雀那家伙确实是个麻烦,也亏得能在你身边待下去。” “我?”纲吉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他明明只是想快点离开我吧?说起这个——”她有些苦恼地皱起眉,“云雀学长还是一如既往地热爱和强者对决,性子又那样捉摸不透,我到现在都搞不懂他为什么愿意接受当守护者。” 铃木望了一眼他们离去的方向,微勾唇角,“如果你担心他和你的雾守一样整天不知行踪的话,我建议你快点给他找个omega配偶。” “哈?——可是,你觉得像云雀学长那样的人,”纲吉迟疑着,谨慎地斟酌了一下自己的用词,“会看得上一个o打交道的人,就算是beta也……” 云雀恭弥厌恶弱者,这是毫无疑问的。而omega又是所有人眼中最弱小无能的存在,纲吉很难想象云雀会选择一个固定伴侣。他也许会有床伴,但绝对不会是伴侣。 “云雀讨厌弱小,”铃木赞同道,“如果不是社会条件束缚,他肯定更愿意找一个alpha——等等,你别这样看我,我是绝对不可能的。我们没有一点相投的地方。” “武力倾向,”纲吉小声提醒。 铃木非常自然地无视了她的话,“任何一个男性alpha都希望有人向他示弱,这样他们才能满足自己的所谓的自尊,或者说虚荣心。不管怎么说这是我绝对做不到的——抱歉,可能这些话在你面前说不太适合……” “没事,”纲吉摇摇头。 即便在别人眼中她是一个“alpha男性”,可是她却有着完全相反的性别,对此,她只能报以苦笑。 “所以,我认为,云雀喜欢的类型——”铃木慢慢地说下去,“是既强大而又弱小的……” “什么?像格林迪洛那样强壮又脆弱的生物?可我到现在都还不懂那是什么意思啊?” “格林迪洛?” “不,没什么,”纲吉轻咳几声,正色道,“无视这个吧。我是说——有什么东西又强大又弱小?这么矛盾的感觉实在很难以理解。” 铃木仔细地打量了她几眼,随后叹了口气,撇开视线,“算了,请忘掉我刚才的话吧。” 你还没懂,也完全没有意识到。 那么现在就是说了也没用。 第4章 .瓦利亚一笔混账 『我是东东里岛op的城市总管金枪鱼。』(注1) 『在我的管辖范围内,有着史上最强最不负责任的拆迁队及第一(垃圾清扫)环卫队。』 『顺带一提,他们总是能够超额完成任务。因此,我总是收到其他市民的投诉。』 『老实说,有点伤脑筋。』 『也许我应该提前退休,毕竟我对成为城市规划局的一份子没什么兴趣。』 …… 纲吉退出推特页面,然后合上手机。 作为一个生活繁琐无趣的首领,她还是需要某些途径来发泄一下心中的“愤懑”的。不然,说不定迟早会被憋坏。 “来杯咖啡吗?” 纲吉放下手中的笔,抬眼用询问的目光望向对面沙发上的男人。 “虽然我不建议一大早就——” “奶茶,”对方以一种惯用的低嗓音和迷人的腔调开了口,用词精简。 “需要加什么吗?” “咖啡豆。” 纲吉对里包恩的执着实在无言以对,便推开椅子站起来,绕过办公桌进了拐角的茶水间。不一会儿,她端着茶壶和托盘走到她面前的茶几边,放下托盘,把倒放的杯子反过来,又把滤网套进了茶壶的上层。 “其实直接用咖啡壶比较省事,”里包恩好整以暇地坐在那儿,一手搭在沙发背上,看上去心情还算好。 “我只是想试试用茶壶泡出有咖啡味的奶茶而已,”纲吉一边回答,一边从抽屉里找出几包速溶咖啡和咖啡用的奶精,“前提是你想用这个来代替加奶的咖啡。” 她泡茶的动作还算熟练,因此可以在里包恩似笑非笑的目光下顺利地完成整个过程,并十分“坦荡”地撕开奶精和速溶咖啡的包装纸,有条不紊地依次倒进去,最后用勺子搅拌均匀。 “哟,完成。” …… 有那么一会儿,里包恩在抗议“哪有这样做奶茶的”和“哪有这样做咖啡的”两个选项中犹豫不决,以至于不小心错过了最好的吐槽时机。随后,那杯看似正常实质却毫无章法的深褐色饮料就摆放在了他面前,等待被享用。 与其这样,刚才还不如选择加糖的咖啡呢。 里包恩为心中远去的黑咖啡恭敬地摘帽按胸,鞠躬默哀。 “我改变主意了。”他表情十分自然地推开茶杯,似乎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妥,“果然一大早喝咖啡对身体不好,我还是要红茶吧。” …… 一番折腾之后,里包恩端起(终于正常了的)红茶轻抿了一口,抬眼看了看纲吉,微皱眉头,似乎对有滋有味地品着椰香奶茶的她感到不太满意。 “作为一个合格的黑手党,你要学会品酒,”他放下茶杯,似乎有些漫不经心,“再过不久你就要满18岁了,在意大利已经算成年,参加应酬就不能再以‘未成年’为借口用其他饮料挡酒,这点你不会忘了吧?” “……果酒可以吗?” “嗯哼?”里包恩一挑眉,纲吉很自然地改口。 “无度数香槟?” …… “今天天气真好,”里包恩慢吞吞地说,“那么,来谈正事吧——关于我这次来找你的目的。” 【发动技能[转移话题],经验值+1000】 “你早该说了。”纲吉非常诚恳地表示。下一秒,她的身侧出现了一个子弹孔,还散发着烧焦的气体。 列恩恢复原状,吐了吐舌头,爬回主人的帽沿。 “去一趟瓦利亚总部吧,”里包恩说,“某些人惹出来的麻烦只能由你亲自去解决。” “里包恩……” “嗯?”他悠哉地再次端起红茶。 纲吉扭头,望向办公桌上的日历,四月二十五日。 “可以等几天,度过发情期后再去吗?” “……啧,”里包恩似乎有些不悦,“还没过去吗?” 有一个记忆因衰老而减退的家庭教师真是人生的悲哀。 当然纲吉没可能把这话说出口,便用指尖点了点心口,“呃,我以为这次低分量的抑制剂还不足以完全消除所有的味道?” 里包恩没有马上回答,只是偏头思索了一会儿,给出了回应,“那么,你多往身上喷一点香水再去吧,就说前几天被拉去参加家族内高层聚会了。” “是指和一群omega乱来过吗?” “让他们‘意会意会’即可,”里包恩懒洋洋地答道。 有时候,纲吉真弄不明白她的家庭教师在想什么。 他的心思实在是太高深莫测了。 其实,比起解决守护者们的纠纷,纲吉更情愿选择去瓦利亚总部逛一圈。也许是因为曾经和他们待了很长一段时间,相互之间更加熟一些吧。 如果严格地追究的话,纲吉会成为彭格列boss,有一大半原因是当初在她还优柔寡断的时候,来自瓦利亚老大的压力促使(或者说逼迫更准确一些)她下定决心。 成为首领,或者死。 xanxus的态度简直蛮横无理到一种不可思议的地步,以至于把这句话脱口而出的斯库瓦罗和列维当场血溅三尺,与此同时,一旁围观的路斯利亚果断在《中二病手册》上记录下病患者的新症状,贝尔捂住纲吉的眼睛跟她讲起了开膛手杰克的故事,只有还是小婴儿的玛蒙和里包恩云淡风轻地交流着血统论观点。 不得不说,瓦利亚总部是一个充满血腥与暴力的地方,而另一方面,这种氛围却从不会影响到纲吉。 “一旦接触久了,那些看起来很可怕的人也会变得容易相处起来。”她是这么认为的,而对她而言,事实也的确如此。 xxx 里包恩当然不会无缘无故把纲吉遣去瓦利亚那种不安分的地方,特别还是在她发情期没有结束、意外风险发生几率极高的情况下。 几天前,山本去找斯库瓦罗,而他是跟着云雀去的。 没过多久,迪诺因为家族正事跑去拜访他的昔日同窗。 与此同时,弗兰结束假期返回总部,正巧碰上骸心血来潮想要测试他的幻术能力。 …… 哎,可想而知,此次目的地的重点已经变成了什么模样。 “我说了很多次欸……别的不管,至少不要祸及无关人员好吗?” 当然,这是没可能的。 所以,说完这话之后,纲吉认为自己有必要采取实际行动。 毫无疑问,拆迁队和环卫队每次的交锋都是如此之腥风血雨,令人叹为观止。 而纲吉总会等白热化战况开始冷却之后,才慢吞吞地带着里包恩的指令走上前去,通过一些简单粗暴的手段强制使双方冷静下来,“握手言和”后一起去清扫战场。 这好像表明,作为一个拥有这么多可怕而又麻烦的“部下”的首领,纲吉唯一需要做的事情不是通过实力让其他家族俯首称臣,而是通过实力压制那些能用实力使外人对彭格列敬畏交加的对象。 熄灭火焰,纲吉倍感忧郁地坐在断壁残垣的一角上,不时用脚拨弄着角落里的碎石,问一旁负责接待她的瓦利亚干部,“阿尔塔,我要等多久才能等到这片建筑修好?” 阿尔塔以泪洗面,“这个问题,请您务必去请教雾守大人。” 想了想那个被当做凤梨埋在废墟底下看看能不能发芽的罪魁祸首之一,纲吉摇了摇头,“那就算了。” “……还可以去找玛蒙大人。” 事实总是这样:看上去弱气无比的人总是能胜出各种凶兽们一筹,脾气好的人破坏力并不比中二病患们小……这实在像是一种玩笑。 接下来的半个小时里,纲吉费尽心思说服干架兴致还没消退的雨守和云守“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总算把他们依次送上了直升机,又把躲在废墟里装死的雾守拖出来,好说歹说让他赶紧带着他那个嘴炮技能全开的徒弟远离是非…… 当一个首领容易么? 完成这些之后,她总算有空和瓦利亚的几位凶兽面谈一下了。 “什么?你要在这里住两天?!” 斯库瓦罗的咆哮声响彻剩下半个还完好无损的总部,纲吉本能地抽身往后退了几步,掩住耳朵。 “所以说这是里包恩的安排啦。” “所以你是想说你也不愿意吗?”银发剑客凶巴巴地问。 “不,我是很愿意的,”纲吉镇定自若地表示,“再怎么说,我都好久没有看到大家了。” 贝尔发出一长串不明意味的笑声,玛蒙看了他一眼,转身就走,长靴敲在地上发出梆梆的清脆声响。 “最近玛蒙酱心情不好,”路斯利亚非常体谅地解释道,“因为boss又耍性子了。” “咦,xanxus大哥什么时候不爱耍性子了?” 纲吉刚说完,就被贝尔一把按下头,用力地揉乱了头发,“嘻嘻,这话太对了。” “那个混蛋boss就在里面,你们说话的时候不知道注意一点吗?”斯库瓦罗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所以,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纲吉一个闪身避开了贝尔的魔爪,顺手递给他一个信封,“喏,cedef发来的召集令。” “召集令?”斯库瓦罗一把抽过去打量了几眼,不由疑惑地皱眉,“门外顾问?这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关于下一任门外顾问首领换任事宜。” 路斯利亚和斯库瓦罗交换了一个目光,贝尔的笑容也稍微收起来了。 cedef的现任首领是纲吉的父亲沢田家光,虽然看上去总是很不负责任,但是工作能力却是不容置疑的。 那么,现在的情况是——? 纲吉想了想,补上几句,“你们都知道的吧?每次彭格列的新首领上任之后——”她又一次遭到斯库瓦罗的白眼,停顿了一下,又说,“就差不多到了门外顾问和瓦利亚换代的时候了。这是彭格列的传统吧。” 一时间,在场几人的表情都变得微妙起来。 ------------------------------》》》 注1:对应西西里岛的巴勒莫(palermo)。 第5章 .传说中二十代目 “吵死了,垃圾。” 这已经是xanxus今天之内的第二十七次重复同一句话了,纲吉禁不住怀疑他是不是被什么乱码程序设定了复读机的功能。 唯恐天下不乱的贝尔和路斯利亚打了个赌,看他们谁能先让老大说出第二句台词,不得不让纲吉佩服在浑身是血的情况下还能顽强地坚持下去的他们。 “那个,斯库瓦罗桑,”纲吉放下刀叉,清了清嗓子,“我之前那个房间还在吧?” “什么——啊,”斯库瓦罗很快反应过来,“你以前住的那个?” 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他可疑地停顿了一会儿,才说,“我待会去看看。” “算了,想必肯定已经尸骨无存了。” “小纲吉可以来我的房间,”贝尔以一种同样可疑的热情提出建议,“我们好好联络一下感情?” 然后他被xanxus的一记飞盘(旋转着飞来的餐盘)甩到了墙壁上,准确无误地砸成一个人形大洞,身旁的斯库瓦罗眼角一抽,手下的叉子差点被捏碎。 “讨厌啦,”路斯利亚使劲卖萌,“纲酱一定要和路斯妈妈一起睡哦!” “……” 又是一声砰响。 纲吉有些不忍心地回过头,看了一眼身后两个人的惨况,啧啧感叹。 “别理他们,”斯库瓦罗伸出手挡住她的眼睛,然后把她的头扳回来,“吃完了我就带你去找个空房间。” 说着,他又转过头去,“喂,列维,四楼那个房间怎样了?” 列维尔坦放下给xanxus准备的牛排,很是高贵冷艳地瞪了他一眼,“不知道,这种事又不归我管。” “……” 砰。 所以说,xanxus大哥,就算是手痒了,为什么连你那再忠诚不过的属下都不放过呢? 如今的幸存者之中,玛蒙变得更加沉默了,也许自从恢复大人模样之后被人(可乐尼洛)嘲笑他那口正太音之后,他就决定改变自身属性,学习做一个无口面瘫了。 吃掉最后一个柠檬派,玛蒙果断放下叉子,嘴一抹,抛下一句“告辞了,还有顺便说这个月的财务报告我可不负责了”,就发动幻术遁开溜,其速度堪比和六道骸干架时快输了不得不逃命的时候。 “……” 斯库瓦罗看看左边,又看看右边依旧高冷无比的瓦利亚老大,略感压力沉重。 纲吉非常感同身受地拍拍他的肩膀,“我吃完了,我们走吧。” “……” 第几声砰了? 纲吉不明白,明明说话的人是自己,为什么遭殃的却是斯库瓦罗。 也许是xanxus的命中率下降……了?不,这种话绝对不能轻易说出口。 不管怎么说,玛蒙实在太有先见之明了。 “xanxus大哥——” 纲吉小心翼翼地咳了一声,试图打破沉默。 没有被搭理。 “亲爱的瓦利亚首领——” 没回应。 “尊敬的名字中有两个x的前辈——” 叉子剁碎了盘子,不过xanxus看都没看就随手把它扔到了一边。 “……好吧,”纲吉叹了口气,眼睛一闭。 “传说中的彭格列二十代目——” 晚期中二病患者终于有了反应——虽然他只是冷冷地抬起红眸,瞥了她一眼,“想死就说。” 墙壁里的贝尔和路斯利亚一脸血。 “请务必来参加门外顾问首领的交接仪式。” xxx “喂,小鬼。” 斯库瓦罗突然停下了脚步,神色有些怪异。他迟疑了一下,似乎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意思,“你该不会——真打算让瓦利亚换届吧?” “什么?” 纲吉原本跟着他一路往前走,没有及时发现他停了下来,差点撞了上去。她没反应过来,歪头问了一句,“什么换届?” “就是首领换代,”斯库瓦罗皱着眉头,“你真想这么做?” “……没有啊?”她眨了眨眼,语气真诚,“只是希望你们把头衔换一下什么的。你知道的啊,一直宣称‘我们是不承认第十代的九代直属暗杀部队’的话,会对彭格列本部造成很多困扰的。” 斯库瓦罗愣了一下,神情变得更加复杂了,然后他扭开了头。 “你要想让那个混蛋boss同意这种事是不可——” “实在是很异想天开,对吧?” 他欲言又止,不由叹了口气,伸出手揉了揉纲吉的头发,“是不太可能。不过,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我不在意他人的恶意揣测,”纲吉坦白说,“他们也许会以为瓦利亚一点都不支持我,但我清楚,既然是瓦利亚坚决把我推上这个位置,那就没有承认不承认这种说法。” “所以你是想要一个名义上的说法?” “不是,”纲吉说着,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我只是想让xanxus大哥有一个机会烦恼一下罢了。” “……信不信我现在就灭了你啊!恶作剧也要适可而止一点!” “才不是什么恶作剧,”纲吉毫不犹豫地否认,“只是翅膀硬了,想尝试点别的生活情调而已。” “……” 接下来的时间里,斯库瓦罗一言不发地带着纲吉穿过一条又一条的走廊,拐了几个弯之后,终于在一个房间门口停下。 “我让人收拾了一下,之前有些灰尘,不过现在应该能住人了,”他的脸色看上去不太好看。他自己也意识到了这一点,稍微调整了一下情绪,又重新开口,“这几天你都安分一点,别再像以前那样乱惹麻烦了……你知道自己是什么体质,就算不去做什么,麻烦也会自动跑上来什么的——喂,记住没?” 纲吉乖乖地点头,“我会尽量的。” “窗要锁好,窗帘拉好,保险锁要拴上。要小心夜袭,”斯库瓦罗强忍着嘴角的抽搐叮嘱道,“贝尔那家伙有时候会模仿人猿泰山破窗而入,路斯利亚最近又患上了夜游强迫症……还有弗兰,他随时都可能丢下六道骸自己跑回来,如果你看到自己的房间里出现了一只青蛙——或者苹果,凤梨,又或者别的什么的——绝对不要手下留情。” 纲吉郑重点头,“领教。” “不要说得好像第一次听啊喂!” “真是一个两个都不让人闲着的家伙……”斯库瓦罗颇为头痛地揉着额头上的十字路口,低咒了些什么。 就在这时,走廊的拐角处传来奔跑的脚步声,再加上两个熟悉的斗嘴声,斯库瓦罗脸色一沉,反手把纲吉推进房间,抛下一句“给我好好待在里面”就砰地关上了门。 纲吉刚打开门廊的灯,就听到外面传来近在咫尺的咆哮声,然后是被狠狠数落了一顿的王子殿下厚颜无耻的嬉笑声。 打闹声逐渐远去,纲吉回头扫视了一圈整个房间,慢慢呼出一口气。 她十三岁之前在这儿住过一段时间,虽然那时候的房间肯定早已成为历史泯灭的尘埃中的一部分,但是现在这间依然给她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房间的布置很简单——想也知道,瓦利亚没什么特别心思细腻的人,再加上氛围总是很不和平,所有的房间风格设计都从简,内部构造也没什么相差很大的地方。 至少,躺在床上之后,望着白花花的天花板,纲吉还能依稀回忆起当年的事情。 每天的特殊训练结束之后,纲吉筋疲力尽得只想回到床上好好睡一觉,而在这种时候,贝尔总是会兴高采烈地跑来“串门”。 说是串门,其实他总会从窗户进来。 第一次,她听到窗玻璃传来噗噗的声响,还以为是有鸟儿跌了进来——因为阳台上没有响起任何脚步声——她起身拉开窗帘,就被一层玻璃后咧着嘴笑的金发少年吓了一跳。 “晚上好。” 开了锁之后,贝尔就会抱着小小的玛蒙跳进房间,张望一圈后就扑上了床上,目标是一个又大又软的河马抱枕。 次数多了,他们熟了以后,贝尔就大言不惭地开起了玩笑,整天嚷嚷着“公主来当我的王妃殿下吧”或者“嘻嘻嘻或者开膛手夫人也不错呢”。 这时候,玛蒙就会不乐意了,挣脱了他的怀抱飘到上空,绕了一圈之后 ,冷冷地甩下话来:“就凭你的资产,连购买一块土地的资本都没有,更别提弄一个宫殿出来了。” 纲吉刚想说“玛蒙你是不是搞错了重点”,就听到王子殿下一本正经地回敬道:“嘻嘻嘻,有什么关系,我可是王子啊!” ……所以说,他们两个人的对话根本牛头不对马嘴吧? 瓦利亚的人虽然凶恶——进一步说,他们的凶残指数超越了纲吉曾经的认知范围,但坦言说,他们已经相当照顾她了。 得知纲吉是个女孩子之后,斯库瓦罗是第一个向家光和九代目提议把资料上的性别隐藏起来的人,九代目他们讨论了一段时间,也不得不确认这是最适宜的。 “女孩子也没什么不好的,”贝尔评价道,“只要是alpha,男女都没关系吧?” “贝尔你是什么?” 纲吉先入为主地认为大家都会是alpha,结果……贝尔脸黑了,斯库瓦罗和列维尔坦都极其不厚道地大笑起来。 笑够之后,路斯利亚幸灾乐祸地告诉她,“小纲吉啊,贝尔酱是我们当中唯一一个beta哟!” “完全无法想象好吗!” 她刚想表示一点诸如“为什么人妖大姐会是alpha”“就算撇除其他人不管那么还有忠心耿耿的列维又是怎么回事”“你们这样太不科学了”的疑惑,便见无数的小刀向他们飞来,奏响了一曲华丽的华尔兹乐章。 顿时,破风声四起,银色的剑光迎上前去,眼前的景物顿时变得眼花缭乱起来。片刻后,一阵雾气腾然出现,将他们隔开。 路斯利亚眼疾手快地抱起纲吉跑到远处攻击范围之外,尖声尖气地抱怨着“一群粗鲁的大男人”,浑然忘了自己一个男性alpha总是一副娘娘腔的事实。 最后,还是脾气暴躁的xanxus开枪强势轰掉了半个房间,才让一场小型战斗提前落下了帷幕。 显然,xanxus对自己的属下相当了解,也因此,解决争端之后,他横了纲吉一眼,手一挥,命令列维把她扔进最远最偏僻的房间。 不过那个房间后来成为了瓦利亚总部最热闹的地方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正因为和瓦利亚有过这样一段不长也不短的交往经历,纲吉才能这么信任他们——哪怕xanxus无数次声称他“坚决不承认这个日本来的小鬼”。 既然在三年前的那场试炼上,她已经通过自己的实力来证明了一切,那么口头上的说法也没有什么实际意义。如果瓦利亚不认可她,就绝对不会看着她一步一步走上继承式的高台上,从九代目手里接过那套闪烁着淡光的戒指。 如果她没能够证明自己,她早就死在了xanxus的枪下。 也许深受了他们的影响,从很早以前起,纲吉就向往着强大。 不知道是一个什么确切的原因,在她的心中,已经悄然印上了一种观念:只有变得强大,她才能守住现在拥有的一切。 同伴,欢笑,情感与羁绊……那些东西,她绝对不能够丢掉。无论如何,她都不能失去他们的认同与信任。 纲吉发誓自己绝对不会在omega的性别面前示弱。 她会努力变得更强。 回到现实,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四周已经变得悄然无声,好像先前的激烈战斗从不曾有过。 纲吉闭上眼睛,用嘴唇碰了碰右手指间的冰凉金属,无声地叹了口气。 距离她的生日,还剩下172天。 第6章 .凶兽们来一发么 周末的最后一天,纲吉愉快地睡到了将近中午的时候,才被砰砰直响的敲门声叫醒了。 她翻了个身坐起来,打开手机,习惯性地拉开了日历。 四月二十七日——很好,安然度过发情期! “喂!死小鬼,快点给我滚出来!”斯库瓦罗的大嗓门一亮,整个房间回音响彻,“你忘了今天要回彭格列了吗?!” “……诶诶,你提醒了我!” “杀了你哦!” 几分钟后,纲吉坐在了餐桌边上和瓦利亚的各位干部共进早(午)餐。 路斯利亚故作伤感地摇着手帕,假装嘤嘤掉泪,“纲酱又要走了,妈妈我好伤心!” “蠢货,”列维尔坦轻蔑地看了他一眼,然后继续向xanxus大献殷勤。 纲吉非常配合地伸出手,“亲切”地拍拍路斯利亚的肩膀,“有什么关系嘛,反正大家都要一起去的啊——对吧?” 如果她转头征求的是贝尔或者斯库瓦罗的应许的话,那么毫无疑问不会得到否定的回答,就算是玛蒙也不可能拒绝。 不过,这一次,她说话时看着的对象却是xanxus。 “……” “……”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其他人也不约而同停止了就餐的动作,难得有些傻气地望着他们。 相持不下了约有五分钟,纲吉放下拿着餐刀的手,略感发酸,然后低下头继续切牛排。银色餐刀触碰到餐盘发出嗞嗞的摩擦声,更加反衬出沉默的可怕。 随后,xanxus突然发现,她手里那份牛排是自己原本想要的那块……唯一限量…… 啪嗒一声。 瓦利亚们看着断裂的餐盘,感到一阵头皮发麻。 哎哟喂,至于么,不就是一块牛排吗? 放过那块牛排它还是一个孩子! xanxus发出重重的冷哼声,毫不犹豫地扔掉了餐具,脸色也阴沉下来,“是强制召集令?” “因为经过了里包恩之手,所以基本上算是吧,”纲吉咬着一块肉,含糊不清地回答。 “……” 熟谙里包恩作风的瓦利亚众干部都“啊”了声,随后,瓦利亚老大的沉默表明,他极其愤怒而无可奈何地接受了。 xxx 抵达总部的时间刚刚好,离会议开始还有五分钟。 不过五分钟嘛,肯定是没办法及时赶到会议室的,所以—— “喂!!贝尔你个混蛋学人猿泰山学上瘾了是不是?!——放下那条金枪鱼!还有玛蒙你跟着凑什么热闹?!” 闪闪发光的王子殿下破窗而入,里面的人丝毫不感到惊奇,却也仍然齐刷刷地把视线投到他们身上来。 纲吉感觉自己触及到了地板,便推开贝尔的手,站稳之后,神色自若地理了理产生皱褶的衣服和凌乱的头发,然后抬手打招呼,“ciao,大家都到了啊。” 位置最近的骸开始皮笑肉不笑起来,纲吉向他点点头,迈开步子从他们身后绕过,走向尽头属于自己的位置。 里包恩靠在不远处的墙壁上,见她来了,也没出声,只是扯了扯帽沿,用眼神示意她动作加快一点。 许久未见的沢田家光站了起来,冲她笑了笑。等纲吉走近之后,他在她耳旁低声说了些什么,让她的表情变得有些微妙起来。 也就在这时,xanxus一脚踹开会议室的大门,领着剩余的瓦利亚干部们大摇大摆地闯进来。云雀手一抖,差点没直接把拐子甩过去。 走到跟前,斯库瓦罗不忘给贝尔一个“回去你就死定了”的眼神。 等所有人各就各位之后,家光拿起早已准备好的文件,清了清嗓子,“那么,有关于交换仪式的事项,现在就由我在这里简单说明一下吧。” 说到这里,他抬起头,目光从每个人身上依次扫过,然后又翻开文件夹,继续说下去。 顶着狱寺炙热的视线,纲吉坐在首领位置上,手指无规律地敲着木质扶手,一副不知道是感到无聊还是若有所思的表情。左手边,山本带着一种略微古怪的笑容在和斯库瓦罗交换着什么意见,心思完全没有集中。 年龄最小的蓝波少年没有像以前那样咬着棒棒糖,而是一副没睡醒的模样靠在椅背上,眼睛半睁半闭的,若不是里包恩偶尔冷冷地扫他几眼,他应该早就滑到地板上去了。 纲吉又看了看笹川了平,在心里评价他比初来乍到时要沉稳得多了——至少他已经懂得用笔记本记录一些重要事情,而不是瞪着大眼,等会议结束后对她控诉什么“极限地听不懂啊于是我走神了!” 这一次,六道骸老老实实地坐在位置上,漫不经心地摆弄着手里的戒指,不时会和对面的云雀撞上视线,却也不动声色地迅速收回。但谁也说不准他心里的念头——说不定正盘算着等结束后再大动干戈。 而云雀大多时候都把目光投向首领位置,脸上没什么表情,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xanxus自从落座后就没睁开眼过,中二得简直想让家光放下东西冲过去拽着他的衣领大吼“你到底是有多久没睡过觉了”;列维尔坦一如既往面瘫着脸立在他身后斜侧,路斯利亚特一如既往对着窗户的倒影搔首弄姿。 另一边,贝尔忙于和弗兰在桌子下方玩踩脚游戏,一看就知道什么都没听进去。玛蒙打了个哈欠,一副什么都不感兴趣的表情。只有斯库瓦罗难得耐心而又冷静地看着家光,思索着下一任门外顾问的头衔会落到谁的头上。 会议室里的氛围有些诡异。 纲吉思索着。 只有家光有板有眼地读着文件的声音,而其他人都一言不发,着实有点不对劲。或许,她应该庆幸今天的会议不需要同盟家族参加?一群凶兽凑到一起实在太……让人心情复杂。 简直像不定时炸弹一样,让她无法安心。 家光终于念完了,欠了欠身,便坐下。四处响起了细小的骚动。 “这么说,”里包恩十分平静地总结道,“因为曼奇尼家族惹出来的麻烦,我们不得不提前举行换任仪式——那么,你们已经确定好人选了吗?” “是的,”巴吉尔点点头,“相关文件已经提交上去了,只等元老会议通过审批了。” 纲吉闻言,右手抖了一下,差点从扶手上滑下,她趁着没人注意自己,稳了稳,“筹备工作和交接仪式当天的部署安排怎样了?” “已经全部完成了,首领,”欧蕾加诺翻开自己的文件夹,得到首肯之后便伸手把话筒拉到自己面前。 …… 会议结束后,纲吉并没有马上离开。经验告诉她,如果她第一个离开会议室,那么接下来身后就会发生一场灾难,所以,每次有类似的情况,她都会非常有耐心地等待所有人依次(和平地)离开。 趁着这个不算短暂的时间,她可以好好理清思路。 事实上,门外顾问换代的事情,她也是前不久被里包恩通知了以后才知道。 虽然感到吃惊,但这并不令人意外。毕竟家光也辛苦了好多年,是时候放下担子回日本陪妈妈了。 ……不过,下一任门外顾问会是谁,这就是一个重要的问题了。 因为情况特殊,他们不得不把日期提前了不少,很多程序因此发生改动,以至于到现在,身为彭格列首领的她都无法得知确切的人选信息。 当然,只是没办法直接得知而已,根据一些蛛丝马迹还是可以猜得出来的。 巴吉尔已经接下了和彭格列联系的工作,在不忙的时候会过来帮她解决一下相关事务,所以应该不会是他。拉尔米尔奇对职位没什么感觉,她更愿意有多点时间和可乐尼洛在一起——虽然两人十有j□j会以争吵开始以战斗结束——而欧蕾加诺和塔梅里克都不足以担当大任,其他成员就更不用说了。这意味着,人选不会从cedef的内部诞生。 “哟,蠢纲,在想什么呢。” 里包恩不紧不慢地踱步过来,在最近的位置上坐下。尽管嘴上这么说,实际上他早已猜到了她的想法。 “那么,你觉得是谁呢?” “不会还没决定吧?”纲吉见他这副态度,不由有些怀疑地问。 里包恩不置可否,扬起眉毛,“你说呢?你对这件事有什么看法?” “是要参考我的意见吗?”她感到诧异。 “会综合各方面因素,”里包恩没有给予直接的回答,“当然你的想法也很重要。毕竟,门外顾问首领是和彭格列首领权力最接近的存在。” “哦,意思是不能找像初代雾守那样容易产生异心的人。” 里包恩勾起唇角,眼中也带上了些许笑意,“这也说明你可以找类似初代云守那样的人——他不也是初代门外顾问么?” ……暗示太明显了啊里包恩! “嘛,我就是随口一说,反正最终决定也不关我事,”传递了想要说的信息,里包恩立马撇清责任,拉开座椅站起身,“没事的话你也先回去吧,接下来几天还有的忙呢。” “这么明白地让我去休息,里包恩你真是太体贴人了,”纲吉语气颇为复杂。 “嗯哼,你有意见?” “哪敢有啦……” 纲吉也站了起来,以最快速度道了别,转身离开。 关上会议室的门,纲吉继续回想着里包恩方才的话中话,慢吞吞地顺着走廊往前走。 其他人应该都已经回到自己的房间了,有经验的下属们也不会无缘无故过来打扰她。她静下心来,开始估算这个选项的可能性。 虽然乍听上去觉得有些荒唐,但仔细想想还是很诱人的。 但纲吉知道那个人不可能会轻易答应,除非…… 前方的地毯上映上了一个人影,而纲吉由于过于专心而没有很快发现,直到它遮住了自己的视线才恍然回过神来。 抬起头,云雀那张帅气得人神共愤的脸赫然出现在眼前,让她差点吓了一跳。 “啊,云雀学长?” 看到纲吉没回过神来的样子,云雀不由多看了她几眼,开口的时候语气柔和了一些,“在想什么?” “诶?哦,没什么啦”纲吉习惯性地笑了起来,“一些伤脑筋的事而已。” “是么,”他淡淡地应了一声,并没在意,“你现在有空?” “有……吧?”纲吉略有迟疑,“有什么事吗,云雀学长?” 按云雀的性子来看,他有事的话,那么就一定是正事。这样一个麻烦的人是不会无缘无故来找她的。 当然,换做骸或者别的什么人情况就肯定相反了。 “有点事,”云雀稍稍斟酌了一下用词,然后坦然说道,“需要找你。” “……哈?” “你知道风纪财团那边有不少应酬,”他见她还是没反应过来,便耐心地提醒。 “哦,”纲吉还是不太明白,“然后呢?” “那些人很烦,”云雀轻描淡写地答道。 “……” 不太懂呢。 “……” 等等,似乎有点get到point了。 是说……会有很多人试图勾搭这位高冷人士吗?的确,这年头不怕死的人还是很多的。 纲吉来不及对商业人士及其他们的家属做多评价——或者不愿意多想——因为云雀可能会对她的理解力产生质疑,然后不耐烦。 “以云雀学长的能力,找一个女伴不是什么问题吧?” 这么想着,她非常诚恳地提出建议,“还有,其实我很早就想说了——在外人看来也会有这种疑问——云雀学长为什么不快点找一个固定的omega伴侣呢?无论怎样,都能解决不少困扰的。” …… 这话说得这么明白可能会惹恼云雀,让他觉得自己受到了某些方面的质♂疑,不过还好,现在他的心情不算糟糕。 “不要,”他回答得非常干脆。 纲吉“哦”了一声,感到困惑,却也没问原因,“那你来找我干什么?” “来当我的女伴,”云雀说。 “……” 可以请你去死一死吗?! “为什么不愿意?”云雀不为所动,甚至用一种称得上疑惑的语气问她,“你又不是没做过这种事——在小婴儿的训练中也有类似的内容吧?” 废话,但那是另外一回事。 不管怎么说,让一个(假装是alpha男性的)omega女性去假扮成一个omega女性都是一种极大的侮辱! 当然纲吉没可能这么说出口,所以她换了一种方式。 “拜托你了,去找一个真正的女伴会死吗?!” 第7章 .首领哪里容易了 伴随而来的是一阵堪比死水的沉默,随后,云雀的表情有了微妙的变化。 “她会死。” “……” 如此平静而精简的陈述式回答,顿时就让纲吉的满腔槽意化为一句—— “是哦。” 意思是如果是她就不会死咯? 纲吉的心情有些微妙,由衷地想送上一句:呵呵呵。 不过她还没那么大的胆子。 所以—— “就算你是在夸奖我,这种事我也不会答应的好吗!” 毫无疑问,这是意料之中的回复。因此,云雀并没感到被冒犯的不快,语气依然平静,“这几天你可以再考虑一下。那么,有事先走了。” 他说得如此轻描淡写,一点都不在意被拒绝的事,让纲吉有些不解。不过,当她看到对方一如惯常的作风,转身就走的样子,还是忍不住扯了扯嘴角。 “……喂。” 不要自说自话好吗?特么明明自己才是来提出请求的人吧态度敢不这么拽? 纲吉简直要对自己那群任性的守护者们绝望了。 一个两个都这样是闹哪样?神出鬼没,从不把别人的话听进去什么的……敢再中二一点? 满腔的槽意无法发泄,她不由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本想着直接回卧室休息,但被这么一出事打扰了后,纲吉绕了一圈又回到了办公室。在巴吉尔帮自己整理过的文件中找了半天,她总算发现了那份来自cedef的报告。 cedef的效率一向很好,即便是临时调整的重大事项也在短时间内作出了最周全的安排,详情内容也非常详细。一眼看到十几页纸上密密麻麻的意大利文,纲吉差点怀疑自己暂时性地失去了阅读理解能力。 “多花点时间换成日文会死吗?这样急着退休回家养老,可是会让我满心嫉妒的哦……等等,我可以选择‘不通过’吗?” 哦,一定可以吧。 有那么几秒,纲吉确实被涌上心头的满满的恶意控制,拔出笔盖就要批一个大叉上去——然而,在理智失去之前,她听到了敲门声。 咚咚。 纲吉顺势把笔扔进了废纸篓(感到自己心中的愤愤不平消去了不少),随手合上文件塞回了那一叠纸中,就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调整了一下心情就开口道: “请进。” 狱寺轻手轻脚地把门合上,快步走了过来。 “十代目,警卫部署工作已经安排完成,里包恩先生说让你过去帮忙检查一下。”他毕恭毕敬地把一张火炎令呈递上来,“还有这是下达各分部的指令,请过目。” ……刚才是谁说要大发慈悲地赏赐她一个午睡的机会来着? 纲吉预感到接下来的时间不再能受自己控制,自然就格外珍惜这半个下午的休闲时光。 无论如何,她要想尽办法保留一些。 “我对那种事可不懂,”她非常坚决地回应——如此坚决的态度仅仅是因为对方是最好说话的狱寺而已——“一般来说,还是要交给专业人士比较好吧?你知道的,狱寺君,我很相信你的能力,所以——” “啊,是!”银发青年抬起头,一点都不掩饰自己眼中的兴奋,“我一定不会辜负十代目的期待的!请全权把这件事交给我负责吧!” 狱寺君你是一个好人。 纲吉这么想着,在心里默默记上一笔,打算等凑够十个好人卡之后就去买十箱薄荷口香糖送给他……戒烟用。 不过不管怎么说,能够睡上一觉真是太好了。 xxx 事实证明纲吉的预感从来不会出错。 她不过在沙发上躺了不到一个小时,刚起来就被一大堆新任务轰炸了。 粗略算了算,这几天有的忙了……毕竟是大事将至,没什么人能够闲得下来吧。 彭格列总部作为重要仪式的举办地,每逢这种时候都如同经过一番暴风雨的洗礼。 有一半的原因是工作量翻倍,管理人员不断在各个部门之间来回奔波,另一半原因则是十代家族几乎所有的核心成员都集中在了这里,相看不顺眼,而偏偏其中几个责任心极度欠缺的家伙不仅不帮忙,还总会添乱。 纲吉还记得四个月前和德里斯特家族结为同盟的时候的事。因为要对外公开他们签署的合作协议,所以里包恩敦促她举办了一次以迎接新年为名的宴会,向基本上所有的非敌对家族发出邀请。 几个关系最好的同盟家族自然都会提前过来帮点忙,毫无疑问,他们和回到总部待命的守护者们撞上了。 比如说刚熬了夜的狱寺一进大厅就碰见了白兰,也不知道被对方说了什么又无耻又欠揍的话,压抑许久的坏脾气就涌了上来,一把揪起瓜朝他扔过去。山本见阻拦不及,打了个哈哈,顺手拉过尤尼等人带去了休息室。 迪诺本来想和大家打个招呼,却见迷你白龙模型被瓜一爪子拍了过来,下意识地抽出了鞭子。炎真一看,哇了一声想躲开,铃木早已反应迅速地抽出扇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挡下了“暗器”…… 等心血来潮去后花园逛了一圈回来的首领大人走进大门,看到眼前的景象,顿时惊呆了。 咳,门没坏,窗户没破,地板没裂,桌子椅子沙发储物架都没事,但是…… 天坑哦!你们一群老大不小的人了跟人家幼稚园熊孩子一样玩枕头大战是闹哪样?药不能停啊各位! ——等等,枕头又是从哪里来的? 众人齐刷刷停下动作,然后不约而同地举手,一致指向角落里的幻术师大人。 纲吉一恍惚仿佛看见了当年他们还是站在敌对立场,在choice战上大打出手的场景。虽然不再有匣兵器和高纯度火炎四处乱飞,但她确实在他们身上看到了少年时期的影子。 一群程度各异的中二病打打闹闹,吵吵嚷嚷,虽然非常烦人,但比起现在的生活总归是多了点什么。 ……等等,她还很年轻吧?还很年轻吧!这种突然进入回忆杀的模式是闹哪样?现在是想这种事情的时候吗! 顺便一提,最后,事情以“骸,稍微出来一下,我们来好好地交流感情吧☆”告终。 卡兹嗒卡兹嗒。 哔。 卡兹嗒…… “呃?” “啊,抱歉首领。” 回到现实,面前一位身穿岚属制服、向她提交报告的男人正以十分严肃的语气向她解释,“这是狱寺大人测试的简易爆破装置,用于意外情况的时候驱散omega信息素——” “为什么要用爆破装置?”纲吉愣了一下,赶紧打断他的话,“往常不都是用排气扇吗?” “他执意要这么做……”部下拿出手帕擦了擦冷汗,回答道。 “因为擅长这些?” “真的非常抱歉!”对方一脸悲痛,“我应该提早报告boss有关大人他放弃治疗的事情的!” …… “呃,我想没事的,”纲吉拍了拍他的肩膀,扭过头去,“反正这样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xxx 终于完成了警卫布置的检查,纲吉合起文件夹,一转身,就被突然出现在眼前的山本吓了一跳。 “哟,阿纲,你在这儿啊。” 他大大咧咧地打了个招呼,顺势把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怎么,现在忙吗?打扰你了?” “没有,实质性要做的事并不多。” 山本“哦”了一声,随即咧开笑容,“那就好。当然,累的话先去休息一下也没问题的啦——唔,差点忘了,虽然并不是很想说……白兰他们来了,而且他好像要找你说点什么事来着。” “诶?他们已经来了吗?这么快?”纲吉下意识地去看手表,调了一下显示屏,“我还以为他们要最后几天才来——什么时候到的?” “嗯?哦,”山本满不在乎地说,“大概几个小时之前吧。应该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事情吧,我想。” 等等,雨守先生,用这样的态度对待同盟家族真的没问题吗? “白兰在哪?” “刚刚……是在楼上的会议室吧。” “几个小时前?” 山本脸不改色心不跳地,“当然也许他一直傻乎乎地待在那儿。” “接下来的工作麻烦代劳一下了,抱歉。” 纲吉把东西往他怀里一塞,转上就跑。 “诶?等等纲、不对啊他肯定早就走了……” 推开第二会议室的门后,纲吉看到白兰正坐在椭圆长桌的一端,正专心地看着什么东西。 “哎哟我去,还真有人一直傻乎乎地待在这里啊。” “……刚才有人说话吗?” 白兰疑惑地转过头来,眨了眨眼。 “没有,”纲吉面不改色地回答。 “……这样啊。” “抱歉,你等了很久吧?”纲吉拉开他对面的扶手椅坐下,打量了一下桌面,“一个人玩西洋棋?” “现在你可以陪我玩喃” “我早就说过我不会啦,”纲吉毫不犹豫地回答,没有丝毫地遮遮掩掩,“考验智商的游戏都不会。” “嗯——”白兰慢吞吞地拉长了尾音,“这么说也是呢,每次去赌场你都只坐在一旁喝饮料,这可不好哦?” “唔,”纲吉皱起眉头想了一会儿,“其实我可能会二十一点。”只不过智商还是硬伤而已。 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白兰的笑容变得有些微妙。 纲吉也无所谓,只是提醒他,“你找我有什么事?在这种时候,你也不是那么有空的吧。” “有一点,”看白兰那样子,如果她不提肯定就忘得一干二净了,纲吉想。 他挪动搁在棋盘边上的一卷火炎令,推到她面前,“也不是特别严重的事,但以你的性子,应该是习惯防患于未然的。” 纲吉接过来,拆开封蜡,顺口问了一句,“不会又是曼奇尼的事吧。” “虽然我很想给你一个否定的回答,但很遗憾,”白兰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棋局,将一颗黑棋取代了原本白棋的位置,“这次他们还真惹出了不小的麻烦。” 纲吉没有马上接话。她粗略而快速地浏览了一遍,得知了主要信息之后,下意识地皱了皱眉。 “这就是为什么迪诺师兄现在还没有来的原因了?” “沿海那边有点麻烦,”白兰过了好一会儿才答道,“我想你的预感是对的,不能小看这些人。这次他们在公海上干扰了好几个国家的货船的航路,恐怕已经引来——” 他止住了话语,但足以让纲吉明白未说完的话中包含的意思。 “这样啊,”她注视着棋盘上的走向,若有所思,“如果政府的人都出动了,那可真是不妙啊。” “早点扼杀祸患的苗头?”白兰轻叩着桌面,狭长的紫眸微微眯起,“需要我帮忙吗,纲吉君?亦或者,和两年前那一次一样,你自己去处理?” “那样的话,不知道来不来得及。” “嗯?” “现在cedef的活动因此受阻,放任下去的话影响只会越来越糟糕。但牵扯上政府的时候,又不能干脆利落地了断……唔,该怎么办呢?” 白兰歪了歪头,唇畔的笑意加深了,“看上去很伤脑筋,可是实际上,纲吉君明明已经完全想好要怎么做了,不是吗?” 纲吉抬起头,两个人的目光重叠了。 她眨了一下眼,弯起了嘴角。 白兰也轻笑起来,一手推开棋盘,身体微微向前倾去,眼眸中微光闪过。 “说吧,这次需要我做什么?” 第8章 .下得一手好棋啊 敲定了解决方案,纲吉却不想那么快离开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上。里包恩肯定是知道她和白兰在一起的,所以没有来敦促,这样一来,她愈发想偷懒一会儿了。 于是发展到现在,就变成两个人用西洋棋的棋盘和棋子上演跳棋大战,规则自定义,获胜方式自定义。 “这样不错啊,”白兰摸着下巴评价道,“下次再有应酬的时候就可以试一下二十一点以外的游戏了,怎样?” “不去,”纲吉回答得十分干脆,“都说了我没兴趣。” “啊啦,这样的人生未免太过无趣哟,纲吉君?” “我不觉得嫖赌毒有什么乐趣可言。”她直白了当地说,“另外,正事谈完之后我不会跟那些人多待一秒。” “唔,也只有彭格列这么做才不怕得罪人,”白兰慢条斯理地说着,笑容中有了些戏谑的成分,“但是,你很快就成年了,再以之前的风格行事的话,可是会被人非议的哟~” “我还有两年多才成年呢。” “那是日本的规定,你现在是在意大利,”他“好心”地提醒,“别人都会按十八岁来算——啊,我想起来了,之前听,有内部消息说,彭格列的元老会打算在你生日前后举办一个宴会?” 纲吉张了张嘴,一时愣住了。 “可能,”她手执黑棋,动作停在了半空中,“也许是这样。” 果然,这种事是黑手党界的传统吧,所以有传闻也不奇怪? 白兰敏锐地注意到她的神色变化,微微眯起眼。 “唔,以你的性子,确实不可能随便找一个omega凑数……那么,你有什么应对方法了吗?” “还没有,”纲吉有些沮丧。 “这可不妙哦,”白兰直言不讳,“你刚上任没多久,年纪又小,没做出什么能让其他人看得见的成绩,再加上和别人不一样的‘特立独行’……即便是彭格列认可的首领,也是会被人瞧不起的。我想,你也没忘记那时候的事情吧。” 她没回答。 白兰说的都没错,纲吉自己也意识到这个问题。她以为她可以坦然接受,结果还是不能办到。离里包恩的要求限定时间越来越近了,她既不去寻找alpha伴侣,也没有拉一个omega来做挡箭牌的念头。 可是,这样下去不能解决任何问题。她不能太任性,在有足够的能力随心所欲之前,她仍然得遵守这个世界的规则。 两年前,十代家族通过了最后的试炼,得到了戒指的认可,随后被接到了意大利西西里岛总部,准备即将到来的继承式。 得知消息之后的几个月里,各个家族多少有了不同的动静。几个实力较强的敌对家族继续深藏不露,而一些小型的附庸家族早有了异心,趁这机会纷纷捣乱违反同盟协议,随后宣布脱离彭格列。而剩余的则看在九代目的威信上选择继续观望。 为了继承式的顺利进行,九代目暂时把负面消息压了下来,而里包恩却反对这么做。他希望能让纲吉早点接触黑手党中更复杂的一面,抛开最后一点幼稚的想法。 痛苦虽痛苦,但过了最初的那段时间,也就没事了。 “纲吉君?”白兰试探地出声问道,“你还好吗?” 纲吉面无表情地对上他的目光,“你说呢?” “伤脑筋的话就不要去想这些事了,”他难得体谅地拍拍她的手背,“我相信纲吉君单凭实力就可以解决所有问题的。” “你未免对我太有自信了吧?” “怎么说呢?”白兰一手托腮,一手拨弄着白色的棋子,“熟悉你的人都非常肯定你是一个有能力的alpha,不过又和beta一样对性/爱没有什么需求,唔,价值观也更偏向于beta……你真的不是一个beta吗?” 纲吉很想知道第一句话是否可靠。 她像一个alpha?这不是有没有信心的问题,而是她确实是一个本质上的omega,从外表气概的表现上就差了很多吧。 但白兰又不是一个喜欢夸张的人。 ……所以说,他究竟是为什么认定她是一个标准的alpha呢? 她知道自己没什么野心,没有对权力的追求*,不像xanxus那么想得到彭格列首领的位置,也不像骸有着毁灭黑手党的“心愿”,更不像云雀那样有着对和强者交锋的特殊兴趣。 从内心上看,她完全就是一个omega——或许是因为,在遇到里包恩之前,她就是那样软弱而又胆小的人,什么都做不好,什么都做不到。 里包恩的出现改变了很多,却没有改变她是一个omega的命运。 “其实我是omega,”纲吉严肃道。 “哦,就当我开玩笑吧,请不要在意,”白兰毫无疑问把她的话当做对他那种玩笑话的反击,一点都没有往那方面去想,笑吟吟地摆了摆手,“如果你是一个omega,那我可高兴都来——” 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及时收住了话语,表情也微沉下来。 “什么?” “没什么……抱歉,我只是开开玩笑,你别生气。” 他的心情好像突然不太好,纲吉隐约察觉到。 她应了一声,尽管有些疑惑,也没有多想,“与其说我,为什么不为你自己多考虑一下呢?我记得你也没有确定下你的伴侣吧?” “嗯?我吗?”白兰有些讶异地扬起眉毛,怔怔地看着她,好半天才轻声回答,“我呀,早就心有所属了呢。” “哦哦,那不是挺好的嘛,”纲吉歪头,微微一笑,“看来你们都不需要我的担心欸,我是说,在这种事情上。” “是啊……所以,你还是仔细想想怎么对付自己的麻烦吧,”白兰的回应变得有些心不在焉起来,神色中夹杂了些许阴霾。他垂下眼睑,转而看向了棋盘,不知道陷入了对什么事情的思考。 纲吉的心里产生了某些异样的感觉。不是对未来的不安和恐惧,也不是什么令人愉快的东西。 她没能搞清楚那到底是什么,但这样的预感让她感到烦躁。 或许,只是错觉吧。 xxx 那天的最后,他们没有再聊下去。 白兰离开之前顺口问了纲吉一句关于门外顾问人选的事情,看到她为难的样子,他显然明白了情况。 他不说话了。 给了她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白兰对在门外等候已久的桔梗招呼了一声,让他帮忙整理棋盘,随后,两个人很快离开了会议室。 托他(最后那个问题)的福,纲吉成功转移了注意力,没再去想自己身边的人都是怎么了,只是苦苦思考如何确定下门外顾问的接任人。 里包恩之前给了她那么明显的暗示,说明他早有打算,并且对此十分有把握,告诉她的打算就是让她来应付可能会产生的阻力,顺利完成交接仪式。 每次都被里包恩“寄予”了这样的“厚望”,纲吉感到压力很大。 不过说到底,纲吉也没为这事费心多久。 因为几天后,她就被文化课程的学习给缠住了。 作为一个尚在学龄的boss,纲吉总需要获得一定的学业成绩。因为没有机会回到学校,她只能接受家族请来的家庭教师的辅导,像任何一个普通高中生那样对着理科卷子苦思冥想。 对于纲吉来说,那满眼繁复的数列函数圆锥曲线都如同天书里的鬼画符,看着题目她就想扒开出题人的大脑看看里面是什么构造。 就像是“给你一元硬币,让你求太阳的质量”这种天坑的玩意儿,纲吉盯着立体几何的图形看了好久,愣是没看出什么解题思路,实在不耐烦得很,随手就换了一本习题册。 一看是物理,她就更头疼了。 “还是偷偷把它们烧掉吧。” 纲吉思索着这个行动的可行性,并开始在大脑中依次排演方案,而就在这时,她听到了敲门声。 三下,不轻不重。 她下意识地去看墙上的钟,发现已经很晚了。 这种时候,还会有谁来找她? 巴吉尔?不对,他被临时调去罗马完成紧急任务了。狱寺和山本早就被她劝去好好睡一觉了,了平大哥不会那么晚还醒着,库洛姆还在日本,骸又不会以这么正常的方式进入她的办公室…… 纲吉快速过滤着各种人选,不忘了说了一句“请进”。 她又低头瞅了一眼题目,叹了口气,放下笔。 再次抬头的时候,云雀已经悄声无息地站在她面前了。 隔着一个办公桌,他的身影被身后的灯光照着,在桌子上投下一片阴影。一直以来,他总是这样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目光虽然没有面对敌人时的冷漠,却也完全算不上温和。 比起几年前刚认识的时候,云雀更加吝啬于言辞,性格也开始逐渐沉稳下来,至少不会像以前那样随时都可能飞出拐子——这并不是说,现在的他就有了好脾气,恰恰相反,一言不发就动手揍人的情况屡见不鲜。 纲吉正想问他这么晚来是有什么事,对方就直接开口了。 “上次我说的事你考虑的怎样了?” ……咿,完全忘了。 纲吉觉得自己肯定是露出了这样的表情,以至于云雀忍不住啧了一声,随即毫无道理地蛮横命令道:“那么就现在给我回复。” 这逻辑似乎有哪里不对,她沉思道。 “如果我还是不想怎么办?”她问。 “要怎样你才会答应?”云雀反问。 “我不知道,”纲吉想了想,诚实地说,“你是指交换条件吗,云雀学长?” 他十分倨傲地点了点头,不语。 被那双黑眸直勾勾的视线盯得有些不适,纲吉撇开了视线,一手托住下巴,“我想不到我要什么,或者说,我没有什么特别想要,而且需要你的帮助才能得到的东西。” 就算是有,我也无法拿出来当做交换条件。她在心里补充了一句。 而至于其他的……她真的没什么期盼的了。在黑手党中的生活对她来说毫无乐趣可言,而她也找不到什么让自己感兴趣的东西。 还有161天。 脑海中突然闪过这个念头,但也仅仅是一闪而过而已。 “你想要什么?”云雀歪了歪头,目光依然牢牢地盯着她,“你连这种事都想不到吗?” 不,应该是有的……愿望是有的,除非她是一个普通人。 “我不知道,”纲吉重复了一遍,“抱歉,也许我不能提出什么交换条件,除非——” “你的作业?” 纲吉愣住了。她下意识地抬起头,睁大眼睛望着对方,发出一声模糊的疑问,“诶?” “你在为这种事情烦恼吧,”云雀示意着她面前那一叠课本和作业纸,嘴角似乎带有笑意,“不要否认。” “……哦,我完全没想到要否认,”纲吉往后挪动了一些,语气突然激动起来,“你提醒我了!” 这真是一个好主意,她感到满心欢喜。 见到有成功的希望,云雀难得展现出了些许耐心,乘胜追击,“如果是功课辅导的话,算不上什么问题。” 这算不上什么公平的价码,但确实是纲吉非常需要的,可她的心里却产生了一种微小的疑惑。 的确,学业上的事交给他肯定不成问题,虽然很难想象他会帮人辅导课业的情景……不,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奇怪的是,到底是什么原因,才让他这么希望她装成他的女伴呢? 为什么……非她不可呢? “怎样?” 云雀低沉的声音在纲吉耳畔响起,让她感到有些心动,不自觉地攥紧了手。 她又重新低下头,盯着纸面上的字,不断摆弄着签字笔,“好吧,我想我可以……我是说,我接受了,不过,是什么时候?” 他报出一个日期。 纲吉扳过日历来,往后翻了一页,看了一眼,不由扬起眉毛,“可是那几天我有事。” “什么事?” “我要去参加一个新起家族举办的宴会。云雀学长知道拉斯特维吗?他们首领的女儿嫁给了我们一个同盟家族的副首领,所以请了——” “推掉,”云雀毫不犹豫地打断她的话。 “诶?……等等,这不是我能决定的事啊?” 纲吉还想说些什么,却发现他死死地盯着自己的眼睛,顿时感到后颈发凉,便住了口。 “这是个问题,”云雀收回视线,退后了一步,若有所思,“那么,你现在打给小婴儿,我有话跟他说。” 纲吉哑口无言,只好拿出手机找出了里包恩的电话,按下了拨通键。 云雀听到接通的声音后,毫不客气地抽走了手机,走到窗户边,第一句话就是:“喂,小婴儿,把小动物的一个晚上交给我。” ……真是开门见山啊。 不对,这个表述是不是有点歧义? 纲吉望着他那显得柔和起来的侧影,也没怎么听他是怎样和里包恩说明的,反而发起了呆。 过了一会儿,里包恩的声音隐约传进了她的耳朵,带着隐隐的笑意。 “好啊,条件很简单,只要你接下门外顾问的工作,纲吉以后的晚上任你安排。” …… 等等,里包恩,这句话哪里不对吧?——还有等等,你居然趁机提出这件事!太奇怪了吧!云雀学长怎么会为了一件小事而答应这么蛮横的条件…… “好,”云雀很干脆地回答,然后合上了手机。 哈? 等等?!刚才发生了什么? 纲吉还愣在那里没回过神来,他就已经回到了她面前,把手机放在了桌面上。 “喂,小动物。” “……啊?”她有些迷茫地看向他。 云雀弯起了嘴角,似乎心情十分愉快,“到时候会来接你的,记得准备一下。” 说完,他不再给她任何反应的时间,转身就出了房间,门在他身后轻轻合拢。 纲吉对着空气,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出来。当她回过神来,发现自己手心里全是冷汗,而心里则被某种难言的喜悦占得满满的。 下得一手好棋啊,里包恩。 第9章 .只是想顺利放假 “哟,彭格列,早安。” 斯帕纳噼里啪啦敲着电脑,头都没有抬一下。他一如既往地咬着棒棒糖,说话的时候吐字并不是很清晰。 “早安,斯帕纳。今天怎么一大早就起来工作了?” 纲吉惯例地问候之后,径直从他身后走过,扯下领带往衣帽架上一挂,然后开始解外套的扣子。 “嗯,因为昨晚做梦想到一个好主意,觉得早点记下来比较好,以后可能会用得上,”说到这里,斯帕纳分出了点注意力,余光往她身上一扫,“比起我,奇怪的是你吧,彭格列,阿尔柯巴雷诺不总是指责没办法在上午八点前看到一个神志清醒的首领么?” “我通宵没睡,”纲吉对他的话不为所动,只是解最后一颗扣子的时候感觉手有些滑,定了定神,才成功把它解开,“今天休假。” 赶在天亮前处理完了最后的事物,但她并不觉得困,或许是因为能够获得私心的假期,她的睡意全消散了。 “要喝咖啡吗?” 敲击键盘的声音停了停,而处在角落一直待机中的迷你莫斯卡头部闪起了红光,几秒钟后就发出机械运行的声音。 “谢谢,不用了,我精神还好,”纲吉看了看滑到自己面前张开手臂的机器人,笑了笑,“莫斯卡还是一如既往的可爱呢。” 红光停了下来,随后莫斯卡发出滴滴的声音,没过一会儿,它胸前的黑色盖子弹开了,机器手臂抓着一把扳手型棒棒糖。 纲吉抽出一根香草味的,再次说了声“谢谢”就塞进了嘴里,转身把外套挂在了钩子上。 “你看起来很有空?”斯帕纳歪了歪头,好像有点不解,“这一阵子不是忙得很吗,怎么又跑来这里了?” “啊,因为最麻烦的事情已经搞定了,准备工作也基本就绪,我就趁这个机会拿到了这个月的两天休假,”纲吉的语气听起来很愉快,眼中满是笑意,“虽然有点狡猾,不过我相信剩下的交给狱寺他们不会有问题的。” “诶,”斯帕纳懒散地拖长了声音,“这样真的不要紧么?身为boss却还率先翘班,把工作扔给属下什么的,这有点像——” “像白兰的风格?” “我就说说而已。不过,阿尔柯巴雷诺会同意也很稀奇。” 纲吉想了想,不很确定地回答道:“也许他心情好——因为做了一笔很划算的交易?” “交易?” “嗯,”她说着,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门外顾问的人选终于确定下来了。” “确定了?”斯帕纳眼中露出了少见的些许诧异,“是谁?” “云雀恭弥。” 斯帕纳明显地一愣。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纲吉很快收敛起笑容,调整了一下表情,尽量自然地说,“不过我不会告诉你原因的,因为太……奇葩了。” “想也是,”斯帕纳若有所思地点头,收回了视线,“这一代的彭格列家族从来就没做出过什么正常的事。” “喂,好歹我在这里的时候能不要说得这么直接吗?” “而且带头人还是彭格列你自己呢。” “什么嘛……明明是里包恩好吗?” “是么,”斯帕纳面无表情,“不过也没差,反正你是他教出来。” “被里包恩听到这话你就死定了哦?” “事实上,”他的声音顿了顿,“我原本还以为会是他接任cedef呢……不过这样也好,毕竟彭格列的历代云守似乎都很可靠的样子。” “对吧。”纲吉含糊地应了一声。 斯帕纳听到身后传来了关门声,重新低下头去,没一会儿,门又开了,纲吉回到工作室,已经换上了一套休闲服,这样一来,总算像是一个女孩子了。 “我好像不适合这种波浪卷的发型,”纲吉对着落地镜整理假发,仔细打量了一番,叹了口气,有些伤脑筋,“上次就被里包恩说糟糕透了。” “怎么,被人认出来了?” “那倒没有,不过他说气质完全不符,”纲吉坦白道。 “有可能,”斯帕纳又一次停下手头上的工作,认真地想了想,给出了自认为有建设性的建议,“不如试试常守朱还是长发时的那种?我觉得你们挺像的。” “……那算什么,cosy吗?” 十分钟后,纲吉总算挑到了满意的假发,对着镜子最后审视了一遍,终于确认今天的着装打扮没什么问题了。 “果然朱妹的发型还是不错的,”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一本正经地评价道,“当然还是短发好看,长发的话……就太像白毛君了。” 在斯帕纳看来,她穿白衬衫配浅色系的牛仔裤的时候看起来显得她更为年幼,但他知道如果把这话说出来的话,她又会重新投入衣柜,浪费更多的时间。 女人出门前总是特别在意打扮,他对此并不很理解,但也早已习惯。 纲吉每个月有两天的休假日,里包恩准许她这两天内拥有完全的自由,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当然,前提是,要在工作不那么繁重的时候。 斯帕纳的工作室比较偏僻,一般没什么人经过,为了掩人耳目,纲吉会来这边换装,再从私人通道离开,以降低被发现的可能性。 每当这时候,她总会提起十二分的精神去挑选着装,甚至可能兴高采烈地跟他说上几句——关于工作上的麻烦事,或者是对任性的部下的抱怨,一扫平时的死气沉沉。 “我受够了,总是摆出一副不慌不忙、冷静的领导者姿态什么的,”她深深呼出一口气,“他们以为面瘫很好当吗?” 身为面瘫大军中的一员,斯帕纳表示……不说话。 “里包恩说那样会在别人眼中显得深藏不露,”她拨弄着梳妆盒的扣盖,发出了清脆的声响,“可是,如果不能表现自己的真实心情……人生还有什么乐趣呀?” 莫斯卡再次闪起了红光,吡吡地响着,原地转起了圈。 斯帕纳看了它一眼,总觉得它心情很好,或者说,它的心情(如果机器人能有的话)总是跟着纲吉的情绪转变。 这也不错,他想。 至少,在整个彭格列总部里,能够让纲吉放心地当做“宣泄”对象的,也只有知道她秘密的他,和迷你莫斯卡了。 完成一切准备之后,纲吉的兴致愈发高了起来,“时间差不多到了,我该出发了。” “祝你一路顺风,”相对地,斯帕纳就显得十分淡定,“这次去哪里玩?” “还没想好,”纲吉稍一思索,便耸耸肩道,“走着看吧。” 想了想,斯帕纳觉得实在没什么话好说的了,何况他本身就不是爱说话的人,于是慢吞吞地提醒她,“cedef新任首领的就职仪式是在两天后,你赶得上吧?” “安心,我会准时回来的,”纲吉看了看手表,补充了一句,“嗯……应该能。” 简短的告别之后,她拎起手提包一溜烟消失在特殊通道的门口,斯帕纳只看到启动装置被激发时一闪而过的橙色火焰,很快,工作室内又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消失的地方,什么都没说,戴上护目镜,着手研究来自入江正一的资料——有关莫斯卡的新型动力来源。 xxx 也许是因为心情足够好,纲吉的脚步也格外轻快。 离开总部不久,她坐上巴士,在城市的另一头下了车。她看了看时间,加快了脚步,走进繁华的步行街,穿梭在来来往往的人群中,偶尔向橱窗上望一眼,又继续埋头前行。 没过多久,她便停了下来,抬头看了一眼面前的电子屏,上面滚动播放着新上映的电影。她没有多想,就快步走了进去。然而,仅仅几分钟后,她又从后门的通道溜了出来,理了理头发,重新投入人潮之中。 经过反反复复几次的行动,她终于确定,在自己身边盯梢的人已经差不多都甩掉了。 即便是休假,纲吉也依然是彭格列的boss,无论如何,里包恩不会放心她一个人在外面乱来。而她更乐意在去放松自己之前和他派来的部下玩几次跟踪与反跟踪的游戏——放假的时候还被人盯着会让她觉得很不自在。 稍微松了口气,纲吉放慢了脚步,目光更多地落在了街道旁的店铺门面上,似乎在寻找着什么。没花多长时间,她就看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眼睛一亮。 那是一家花店,门口摆着纲吉喜欢的野生向日葵,金橙的绚丽色彩映入眼帘,如同燃烧着漂亮的火焰。 她喜欢太阳花,这在彭格列内部不是什么秘密。因此,每次过节的时候房间总是会被一大把一大把的金色花束占据——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那帮家伙至少不会在母亲节这样的节日里送。 一年前,总部的后院里也被特意空出一小块地来种植向日葵,哪怕每个人都知道西西里的地中海气候并不怎么适宜这种植株。幸运的是,它们倒也没有奄奄一息,一直不算茁壮地活着,没有枯萎。 纲吉半蹲下来,小心翼翼地伸手触碰了一下那似乎还沾着露水的花瓣,情不自禁地露出笑容。还没等她再做出什么动作,就被人握住了手腕,轻轻一拉,顺着力的方向站了起来。 “咿”了一声,她抬眼,正好撞入那人柔和而温煦的视线中,不免有些意外,随即,眉眼间增添了几分喜色,“风先生?” 第10章 .突如其来的约会 “日安,纲吉。” 有着和云雀极其相似面容的前·岚之阿尔柯巴雷诺微微一笑,随即松开了她的手腕,俯身拾起那株花束,“你喜欢这个?” 纲吉愣愣地点了点头,回了一句“日安”。 诅咒解除后的风即便是过了这么多年,也没看出外表上有多少变化。真要有说什么不一样的,大概就是那越来越长的辫子了吧——或许他跟斯库瓦罗一样,从未剪过头发——而他的气质也愈发沉淀了下来,显得更加温润而泽。 令人意外的是,这一次,风并没有穿他惯用的红色唐服——而是很普通的白衬衫,看上去就是像一个比她年长几岁的普通大学生。 “可、可是……你怎么会在意大利呢,风先生?” “闲来无事就来拜访友人了。说来也巧,我认识这儿的人——稍等一下。”他收紧了花束,快步走进店里。 没过一会儿,风就空着手回到她身边,伴随着身后花店小姐“谢谢光临”的轻快声音,纲吉好奇地歪头看了看,眨了眨眼。 对此,风只是笑了笑,并没有过多说明,然后问她,“今天出来玩么?” “嗯,是啊,我申请到了休假,所以出来放松两天。” 随后,纲吉向他解释了一下自己的时间安排。 “……总之,只要赶在交接式之前回去就好了。” “这样啊,”风伸出食指,若有所思地点了点下颌,随即勾起唇角,“那么,介意带上我么?难得来一趟意大利,我也想好好玩一次呢。” “当然可以,”她几乎不假思索地答应了,“这是我的荣幸。” 风的视线落在她的身上,停留了一会儿,显露出几分了然。 “也对。这样的你,恐怕是没办法和家族里的同伴一起相处的吧。” 纲吉的笑容慢慢褪去了。然而,即便被说中了痛处,她也没有否认。 她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是这样。我确实无法接受……我做不到用真实的性别坦然面对他们,虽然很对不起他们,但是——” 纲吉突然止住了声音,睁大眼睛望着对方。 风的指尖点在她的嘴唇上,做了一个嘘声的口型。 “不高兴的话,就不要说下去了,”他压低了嗓音,语气格外的柔和,如同晚春时拂过的微风,“很抱歉提起这个,影响了你的心情。” 她感到脸有点发烫,有些不好意思地撇开了视线。 尽管对方不属于abo中的任何一种性别,但自己身为omega,还是很容易受到荷尔蒙的影响……从各种意义上,都有够糟的。 明明和云雀学长有着相似的外表,相似的声音,可是给人的感觉却完全不一样,而且……毫不违和? 纲吉疑惑于脑海中不适时的想法,不由暗自哂笑自己总是喜欢胡思乱想。 “我没事的。毕竟,有些东西……我总要习惯去应对的。” 风注视着她,弯了弯嘴角,便顺着她的心意转移话题,“既然如此,你想好怎样利用这两天的时间了吗?” 纲吉毫不迟疑地点头,同时从外衣口袋里掏出了记事本。她快速翻了几页,清了清嗓子,逐一念道:“逛街,午餐后去游乐场,五点,在咖啡厅解决晚餐,然后到电影院看傍晚六点半场次的守护者联盟,晚上九点飞机去威尼斯……” “这么说,你打算去一次短期旅游?”风微微眯起眼,愉快地笑出声来,“这样的安排似乎也不错呢——也许,我们应该趁早出发?” 纲吉微笑着应了一声,随即垂下了眼睑。 她隐约感觉胸腔腾起一股热意,脑海中浮现出了另一个人的身影,尽管,它模糊得几乎一下子就消失了,可他那双漆黑的眼眸(以及难得温柔起来的目光),完美得恰到好处的脸庞,令人战栗的强者的气息却依旧徘徊不散。 这不对劲 她从没有因为像同龄人那样为青春期的荷尔蒙极其作用的产物——那种或朦胧或炙热的感情而烦恼,或者说,她从未产生过这种类似心动的感觉。 在很早的时候,她认定自己很难对人产生爱情。 曾经亲眼见过的残酷事实从一开始就撕碎了她本可能会有的少女时期的幻想,到现在都还余留下些许心悸与战栗。从那之后,她对爱情的向往就迅速而急切地冷淡下来,最终被塞进阴暗而满是灰尘的角落。 当然,在来到意大利之后,纲吉无数次遇见过各种强大而迷人的alpha——他们无一例外有着对omega的强烈诱惑——可她却从未动摇过。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那些充满煽动性的气味在她看来已经成为一种避之不及而极度反感的存在。那种令全身悚然,无法自制地颤抖的气息,总是会唤起某种可怕的回忆。 她身边的人几乎全部都是alpha。只有对同伴的信任让她能够接受他们身上或多或少散发出来的信息素,但也仅限于此。 因为现实中的本能抗拒,即便是看过无数的情感小说和电影,纲吉也无法真正明白,喜欢上一个人是怎样的感觉。 也许,在她不知道的时候,这种心情已经悄然出现了。 她甚至无法判断这对自己来说到底好不好。 …… 可是,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纲吉尽量平静地告诉自己,摇摇头便抛开了它。眼下,她急需放松自己紧绷的神经,才能有心思去仔细考虑下一步要做什么。 剩下的时间越来越紧迫了,她必须快点作出打算。 xxx 和风在一起的时候心情非常舒服,时间也过得非常快。 纲吉很早就发现了这一点,这也是她那么乐意接触他的原因。 作为一个前阿尔柯巴雷诺,风有着区别于常人的特殊体质,或许是因为这样,他在知道纲吉的真实性别之后,并不感到奇怪,态度也完全没有改变。 “也许是有点麻烦,但我相信,对你而言,不会是什么不能跨越的障碍,”他是这么认为的。这话给了纲吉极大的鼓励和信心。 风很懂得照顾人,也很会体谅他人的情绪。他清楚什么时候做什么适宜的事。也因此,在一天的尽情放松之后,纲吉所有糟糕的情绪都消失得一干二净。 坐在前往威尼斯的飞机上,她感到十分舒心,一放松后,困意突然涌了上来。 风要了一杯果汁,放在纲吉面前的桌板上,突然毫无由来地说了一句,“你今天的打扮很不错。” 纲吉接过杯子,道了一声谢,听到他的话,不由愣了一下,“诶、谢谢?我只知道斯帕纳说这样还不错……可是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嗯,非常像一个正常的女孩子,”风一本正经地回答,“完全不用担心被别人认出来。” “可是风先生不还是认出来了么?” 说起来,那个“像一个正常的女孩子”算什么?为什么这话听上去微妙感十足啊……? 风若无其事而又云淡风轻地抛下一句:“里包恩给我看过你的其他照片,我觉得这个发型比波浪长发适合你。” …… 原来是出了“叛徒”。 纲吉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发出咔擦的声响,手一抖,差点把果汁洒了一地。见状,风笑了笑,帮她扶稳杯子,“小心一点。” 花了点时间把桌板上的果汁擦掉,纲吉这才真正松了一口气,睡意也愈发浓了起来。 风看出了这一点,揉了揉她的头发,“困了就睡吧,航程不长,到了我会叫醒你的。” “嗯……”她含糊地应了一声。 纲吉的确是又困又累,前一晚的熬夜再加上白天从早到晚没有停息的安排,她几乎一闭上眼睛就完全睡了过去。 风向空姐要来了毛毯,帮她盖上后,顺便调整好座椅的角度。做完这一切后,他静静地注视着她的睡颜,许久,轻微地叹息一声。 他靠过去在她的额头上轻轻一吻,“辛苦你了,纲吉。” 当然了,他还记得,在他的邮箱里,躺着一封来自熟人的简讯。 『陪她去玩。报酬只需要一张当日照片。你懂的。——r.』 xxx 第二天一大早,纲吉就被服务台的 call叫了起来,在半醒的状态下浑浑噩噩地爬下床到浴室里洗漱。换好衣服回到床边坐着的时候,她才逐渐清醒了过来。 盯着时钟发了一会儿呆,她渐渐记起了这一天的行程安排。 她的那短小的假期性质决定了她必须利用好每一分钟,于是她很快振作起来,拿起包和房卡出了房间。 她和风约在了二楼吃早餐,然后去参观威尼斯的风景名胜。 “可惜我们不能见识到威尼斯有名的狂欢节了,”风停止搅拌红茶,翻了翻旅游指南,看上去有些遗憾,“海亲节也刚刚过去,真可惜啊。” “今天是周日,”纲吉喝了一口奶茶,提醒他,“我们可以去看长途划船赛。” “这是个好主意,”风欣然道,又仔细看了看介绍,“如果我们坐船顺着景点线走,正好能赶在结束前到达比赛终点。” “早上就先去圣马可广场吧,然后是教堂,黄金宫……叹息桥……看完比赛就坐船去玻璃岛吧,带点纪念品回去?” 风点点头,微笑着建议,“彩色岛也不错,你应该会很喜欢。” “那么晚上去凤凰歌剧院,”纲吉敲定了路线,满意地合上指南书,突然想到了什么,抬起头望向对方,犹豫了一下,“那个,结束旅程之后,我还有点事做,如果可以……风先生可以陪我去一趟吗?” 风一怔,却并不意外,不动声色地颔首道,“当然可以,只要你赶得及时间,我是无所谓的。” “这才是我担心的地方,”纲吉忍不住又看了看手表,有些忧虑地皱了皱眉,“但愿来得及。” 风抿了一口红茶,轻轻地放回盘子里,“所以,如果我和你一起回去的话,在里包恩那儿就方便解释了,是吗?” 纲吉吐了吐舌头。 “总之还是要快点赶回去的,”她正色说,“我想,狱寺君现在一定很着急吧。” “也许不仅是他,”风淡定道。 有那么一会儿,纲吉的思绪又跑到了云雀身上。 如果被那家伙知道她宁可抱着错过他的上任仪式的风险也依旧溜出来(还跟着另外一个男人)的事情,当场罢工也说不定……? 和船夫商量好路线和时间之后,风轻轻握住纲吉的手,拉着她坐到了靠近船尾的座位上,以方便看身后的景象,而自己坐在了她的对面。 威尼斯原本就是一个著名的旅游胜地,再加上今天又是一年一度的划船比赛,所以整座城市仿佛都挤满了人。 船只在不宽的河道里交错穿梭,喧闹声不绝于耳。风不时转过头来看她几眼,倏尔莫名笑了起来。 “怎么了?”纲吉有些疑惑,“我脸上有什么吗?” “没什么,”风摇头,笑意柔和,“只是想到……唔,虽然我昨天就想说了——如果不是事先知道,我真的会以为你是beta呢。” “诶?”纲吉愣了一下,有点纳闷,“之前倒也有不少人跟我这么说过,”白兰就是其中一个,当然,他的态度令她很不高兴就是了,“不过,风先生怎么会这么想呢?……老实说,要是能选择的话,我是觉得beta会很好啦。” “嗯,怎么说呢?明明身处人多而又嘈杂的环境,却完全不受什么影响,”说到这里,他换成了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听到的耳语,“完全不像是一个未被标记的omega会有的表现,至少,在我见过的人中,非常不可思议。” “……” 纲吉轻咬住下唇,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风说的没错。 容易发情的o的相互影响总会非常强烈。没有伴侣的omega一般不会轻率出现在人多的地方,他们很容易被激发起j□j,这相当于自找麻烦。反之,那些不得不被性/欲困扰的alpha也会尽量避免omega信息素较浓的场所。 而她这样的特殊情况,又算是什么呢? ……为什么她不能是一个beta呢? “可能……没有遇到相契合的气味,所以无法吸引到我吧。”她迟疑着,嗓音低得几乎难以听清,“不过,与其说无法吸引,还不如说抗拒——” “抗拒,”风轻声重复了一遍,若有所思,“就像两个alpha之间的自然反应?” “但是,也不是所有人都会抗拒……” 纲吉注视着船尾上的备用救生圈,含糊其辞地补充了一句,但话还没说完,声音就突兀地消失了。 两个人陷入了沉默,仿佛与外界的热闹完全相隔开来,只有汩汩的划水声在耳边回荡,船夫不紧不慢地来回摆动着船桨,掌控着小船顺着水流飘向远方的街道。 还有152天。 第11章 .那蠢萌的首领哦 狱寺自从早上推开首领的办公室门发现主人不在之后,就显得格外烦躁,一直不能安定下来。 “嗯,你们那愚蠢的首领么?” 去找里包恩的时候,他正慢悠悠地喝着黑咖啡,因为自己难得能够自由地享用咖啡而感到十分愉悦,“那家伙啊,这两天申请了‘特殊休假’就跑出去玩了,你们不用担心,做好自己的事就行。” “在这种时候休假?” 无论狱寺有多惊愕,也只能不甘心地接受这个说辞,然后悻悻地返回自己的工作岗位。 “安啦,狱寺,”山本大大咧咧地安慰他,“既然小婴儿都那么说了,就代表不会出什么意外啦。再说,工作了那么久,的确是该偶尔放松一下,不是吗?” “你懂什么啊笨蛋,”狱寺瞪了他一眼,“在这种关键时期,你知道有多少想对十代目下手吗?万一十代目遇到袭击了怎么办啊!” “会有人跟着的吧,”山本话音顿了顿,收起些许笑容,语气变得认真了一些,“阿纲也不是第一次出去,小婴儿也知道这一点,不对么?” 可是狱寺完全没把他的话听进去,反而陷入了自我厌弃之中。 “如果……如果十代目遇到了危险,身为左右手的我却不能及时出现……” 山本下意识地退后几步,抬起手阻挡那些古怪黑气的接近。他干笑了几声,然后说,“可重点是,阿纲也不是那么容易受到伤害的人啊。狱寺,你别忘了,「他」可是彭格列的首领啊。” 纲吉没有外表看上去那么弱小,恰恰相反,她拥有着他们所有人都无法比拟的力量。而她的力量来源于心底的强大信念与觉悟,这是拙劣的敌人永远摧毁不了的东西。 这话多少点醒了狱寺。山本见他稍微振作了些,不由松了口气,拍拍他的肩膀,“走吧,会场那里需要我们再去检查一遍呢——你总不能指望云雀能够安安分分地完成这些吧?” “云雀……那家伙,”狱寺心中的不愤又一次涌了上来,“居然还真的接受了cedef的火炎令,到底存着什么心思……!” 山本没有回答,只是若有所思地注视着办公室的桌面——狱寺在那里放了一个相册,虽然一直倒扣着,但他知道,里面摆着他们在日本参加烟火大会时的照片。 少年时期的欢笑与打闹都定格在了那一刻,被细心地保存下来。而难以想象的是,就连性格莫测的骸和极不合群的云雀的身影都会出现在照片中。 不过,能让这种场景存在于现实的,也只有纲吉了吧。 山本想着,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真好啊。” 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就没有什么不能接受的。 因为,只有天空,才是他们这些人的最终归处。 xxx 阳光投照在草地上,在摇晃着的露水中闪烁着点点光芒,宣示着新一天的到来。然而,彭格列总部里的人们心情却好不起来。 “马上就要开始了,首领还没出现——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塔梅里克一边看着手表,一边在门口来回踱步。欧蕾加诺也顾不得提醒他要冷静,急着用通讯器联络家光,没有接通,她只好打给里包恩。 “嗯哼,还没来?”对方不紧不慢地问了一句,语气懒洋洋地,“家光呢?” “一大早就不知道去哪里了,”她颇感伤脑筋地揉着太阳穴,回答道,“可能去暗杀部队那边了吧——据说前一个晚上他们在后院里打起来了。” “那就先别理「他」,你们去负责接待来宾,其他事我会安排好的。” 虽然对这位第一杀手先生的话难以信任,但欧蕾加诺也只能作罢。她祈祷着纲吉要比自家父亲负责和守时,不忘拉一把塔梅里克。他回过神来,跟上她的脚步,匆匆走向大厅。 会场里,彭格列的核心成员基本上都聚齐了。他们光是站在那儿就气势十足,即便年纪轻轻,却拥有能够支撑起整个家族的能力和咄咄逼人的气势。 而眼下,他们或多或少有些烦躁,周身散发着拒人以千里的气息。只要是明眼人都不会贸然上前去打扰,只是驻足远处,和身旁的人交换几句评论。 这样一群不好惹的守护者居然服从于一个看起来比九代目还要温和无害的少年,他们总是很难接受,并迫切地想要看到那个人进一步证明自己的实力。 在狱寺的警告下,蓝波不得不收起玩闹的心思,只是偶尔探头向门口张望,期待看到某个人的身影。 “boss这次去了哪里?”库洛姆小声问。 “听说是威尼斯,”山本回答的同时,又一次抬手看手表,眼中不无忧虑,“按理说,昨天晚上就会回来了。” “是因为什么事耽搁了吧,”了平严肃地说着,极力控制自己不要因为不适而去调整领带的位置。为了这一点,他和狱寺已经发生过好几次冲突了。 “如果不能及时赶回来的话,”库洛姆迟疑着,“那仪式还能进行下去吗?” “肯定不行吧,”狱寺没好气地说着,目光不时往会场对面的通道口看去,“云雀那家伙不把这里毁了才怪。” “也是啊,能让他心甘情愿接受这个职位的原因,也只有阿纲了嘛,”山本摸摸下巴,“按这情势,我们是不是该做好什么准备?” “哦哦!如果是动手的话,我可是早就准备好了,”了平做了一个转动手腕的动作,一本正经地接过话来,“不过,那可会惹出不少事来啊……” “boss会生气的,”库洛姆平静地补充道。 “啊,有熟人来了,”蓝波看上去有些失望,退后几步,显得兴致缺缺。 “哈?” “哟,大家都在啊!” 还没等其他人反应过来,伴随着一个熟悉的声音,金发青年和他的部下就出现在他们面前。 “哦,跳马!” “各位早安啊,”迪诺笑容灿烂地打着招呼,“今天怎么没看到纲吉呢?” 山本和狱寺相视一眼,然后山本回答道,“「他」到还没回来。” “诶?还没回来吗?”迪诺吃了一惊,“可是,既然是这种性质的仪式,身为首领应该要到场的吧?” 山本有些无奈地耸耸肩。 “是被什么事耽搁了吗?不要紧吧,”迪诺回过神来,摸了摸下巴,“嘛,毕竟里包恩看起来并不特别在意的样子——应该没什么问题?喏,家光也进来了,还是那副老样子……” “但是,如果十代目不来的话,”狱寺声音一顿,语气变得十分阴沉,“那家伙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啊啊,恭弥的话,”迪诺了然地点头,“的确,他肯定会发脾气的。” “这么久了那家伙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狱寺咬牙切齿,“每次弄出麻烦之后还不是十代目给他收拾烂摊子!” “但是,光论实力的话,恭弥也还是很有用的嘛,”迪诺笑容不减,“有什么棘手的任务都可以交给他——所以里包恩才决定让他来当纲吉的门外顾问,不是吗?” 就在这时,狱寺一直关注的那个通道终于有了动静。门打开之后,草壁那个标志性的飞机头就出现在了视线中,他正一边和巴吉尔说着什么,一边领着几个属下走到旁边待命。 “来了,”狱寺冷冰冰地挤出一句话。 有那么片刻,整个会场仿佛都安静下来了,只听到皮鞋落在地砖上发出不紧不慢的哒哒声响。几乎每个人都屏住了呼吸,注视着同一个地方。 一见到自家上司的身影从通道入口的阴影中显现出来,草壁赶紧迎了上去,毕恭毕敬地鞠了一躬。 几秒钟后,会场又恢复了先前的声音,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同盟们相互寒暄,中立家族的交换着客套话,隶属彭格列的干部指引着来宾到相应的区域等候。 的确如狱寺他们所料,云雀冷淡地扫过全场之后,神色一下子暗了下来,只差脸上写上“我现在非常不爽”的粗体黑字了。 “哲,人呢?” “啊,是,”草壁立马站直,听到问题,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迅速回答,“那个阿尔柯巴雷诺说,沢田先生还没到场——听说前几日休假去了。” 刚说完话,他就感觉到有点不妙,小心翼翼地抬眼看了云雀一眼,果然发现他心情很不好。 “那个——”草壁心中忐忑着,刚想说什么,却看到云雀什么都没表示就转身走开了,不由暗自松一口气,快步跟了上去。 现在只能希望沢田纲吉快点回来了,不然…… 等云雀走开之后,周围的人才敢大胆地发表言论。 自然,在他们看来,云雀恭弥的存在绝对比彭格列本身要令人畏惧得多。 不管是外貌还是能力,都非常出众,而性格又糟糕得可怕,这样孤傲的人怕是连彭格列首领的命令都不会听进去。……不过,事实却好像并不是完全如此。 说起来,这位彭格列首领呢?怎么没出现? “糟糕,”巴吉尔看着指针即将走向12,愈发焦急起来,“马上就要开始了,如果沢田殿下没有赶上的话——” “就糟糕了呢,”另一个声音以一种恶意的语调重复着,把巴吉尔吓了一跳。转过身一看,居然看到里包恩非常悠哉地靠在墙边,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如果纲再不出现的话,今天就麻烦了哟。” “诶诶诶?!——这么无所谓没有关系吗,里包恩大人?!” “哼,”里包恩只是调整了一下帽子,嘴唇微勾,“那又怎样呢,出了笑话也不关我事唷。” “……” 这种不负责任的“言论”让巴吉尔呆了好一会儿,刚想说些什么,却听到门口传来一声堪比爆炸的巨响。他条件反射地转头,就看到狱寺等人警惕地(从异次元口袋里)抽出了武器。 “发生什么了?” 正门口出一片浓烟笼罩,受邀而来的宾客们一阵骚动,纷纷四散退去。负责警戒工作的干部正准备上前,里包恩一枪打在地板上阻止了他们的行动。 “什、什么?” …… “呐,如果我说车子的刹车坏了可以么?” “不太好吧,怎么说这都是破坏公共的行为。” 烟尘终于散去,显现出门口的人影。 “……这不是我们的错。” 棕发褐眼的首领一步跨进大门,踩在散落着木屑的地毯上,环视一圈,看着呆若木鸡的绝大多数人,先是一怔,随后眉眼一弯,抬手打了个招呼。 “嗨,早上好。” 她的笑容恰到好处,而众人却不约而同地回以沉默和无比微妙的目光。 “这真的不是我们的错,”纲吉明白他们为何有这样的反应,立马收起笑容,目光诚恳。 “都是因为巴勒莫的街道堵车,才让我们错过了早班车……啊。” …… 在死一般的沉默之中——或许大家都在思索这个临时理由是否算得上牵强——处在众人身后的里包恩慢条斯理地翻看了一眼怀表。 “很好,准时开始。” 第12章 .迟到的人闭嘴吧 无疑,沢田纲吉的出现方式让大家“大开眼界”,一时间,众人心中如同有千万头羊驼呼啸而过,不能言语。 “你太迟了。” 云雀居高临下地看着纲吉,眉毛轻挑。 “有点事耽搁了一下,真的很对不起,”纲吉回答得相当诚恳。 他们对视了三秒,终于,云雀决定暂且放过她,收回了视线。 纲吉已经换回了正式场合穿的黑色西装,领带系得整整齐齐的,难得有几分领导者的气质。里包恩从远处的视角打量了她一番,又看了看云雀,莫名觉得他们分别穿着的橙色和紫色衬衫有一种情侣装的味道,不由轻啧一声。 “好久不见,”风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他身边,眼带笑意,“你的嘱托已经顺利完成了,感觉怎样?” “不怎样,”里包恩瞥了他一眼,目光重新回到会场正中心的纲吉身上,“我正在考虑我要不要后悔。” “已经迟了哦,”风心平气和地答道,“我们回来的路上去了一趟那不勒斯。” “哼?” “已经解决了。”风轻声回答之后,便不再言语。 誓词结束,沢田家光抬手示意下属把呈递着门外顾问象征戒指的托盘拿上来。 纲吉注视着整个过程,直到云雀默不作声地接过戒指并佩戴在左手食指上的时候,才在心中舒了一口气。 “喂,纲,”里包恩的声音从斜后方传来,“身为boss,在这种时候说点什么吧。” “嗯?” 下一秒,众人的目光就集中在了她身上。 纲吉毫无准备,下意识地就想推辞,一抬头,就看到云雀漆黑的眼眸中倒映着自己的身影,不得不把准备说出口的话咽了回去。 云雀学长今天的心情好像不是很好呢,能够忍到现在……也很了不起了。她这样想道,微微呼出一口气,然后露出了惯常的笑容。 “恭贺之类的话,我想,云雀学长肯定不会需要这些的,但不管怎么说,我还是很高兴见证这一幕。” “一直以来,门外顾问对彭格列的帮助与作用不用多说,在此,我代表彭格列十代家、族表示郑重的感谢。” 说到这里,她转向家光,稍稍欠了欠身, “既然新的门外顾问已经成立,那么,为了给这一时刻增添几分相应的气氛——希望云雀学长能够收下这个。” 不仅是在场的其他人纷纷露出惊讶的神色,就连云雀也因意外而扬了扬眉毛。 “这是什么。” 纲吉摊开手心,里面赫然躺着一个金线绣着的徽章。 徽章上的图案是他们所有人都十分熟悉的——曼奇尼家族的标志。 xxx 当天晚上,风就起身准备返回中国了,而纲吉很自然地来机场送行。 也许是因为她的行动彻底解决了这一段时间以来的纠纷和麻烦——政府方面的追查也以曼奇尼家族的毁灭而告终——里包恩没有阻止,只是叮嘱她注意安全。 “唔,虽然所有事端都已经顺利解决,不过,在这里我还是想多说一句。” 过安检前,风停下来,看了看纲吉,又向她身后的某处望了一眼,很快收回视线,“以后别这么乱来了。一个人闯进敌对家族的总部什么的,这可不是一个合格的首领会做的事哦?” “呃……” “要是出了什么意外,造成伤害的可不止你一个人。”他顿了顿,温声补充。 纲吉愣了一会儿,然后低下了头。 “的确是这样,”她不得不承认,“从整件事看,即便结果是好的,但也无法否认一点:我做得太冲动了,没有跟大家提起过,一声不吭就自己去行动了……或许,是因为想着有风先生在的话,就不用担心,所以——” “所以幸亏里包恩知道了你的打算,是吗?”风接下了她的话,弯起嘴角,“不愧是他的学生呢,纲吉。你们还挺有默契的。” “多亏有里包恩,”纲吉小声地重复了一遍,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果然,我还是无法成为他所要求的能够独当一面的首领,这次让大家担心了真的很过意不去。” “独当一面吗?”风歪头,笑容渐渐加深了,“这样想,也未必不好呢。” “诶?” “彭格列家族,一直都不是凭借一个人的力量立足于黑手党的最高处吧?纲吉,别忘了你的家族——你的信念来自于哪里,力量就来自于哪里。你并不是为了自己的野心才成为首领,不是吗?是什么让你坚持到现在,并义无反顾地努力下去?” 那是什么的信念? 是…… “家族,”纲吉无声地念了一遍,不自觉地攥紧了手,“还有同伴。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守护同伴——不管怎样,都要将现在拥有的一切永远地保持下去。” “是啊,不过,从现在起,又将是一个新的开始。” 还没等纲吉想清风所说的“新的开始”是指什么,就听到他轻叹一声,“那么,就到这里吧。在这么多事情结束之后,我也该回去了。” 风和来的时候一样,两手空空,好像什么行李都没带,一身轻然,漆黑而柔顺的长辫在他身后随着步伐微微摇动着。 “啊——请等一下,风先生!”纲吉突然回想起了什么,提高声音喊住了他。 风的脚步一顿,侧过头来,微笑着用眼神询问还有什么事。 “那个……非常感谢你!——非常感谢这几天的帮助!” 大声地喊出来之后,纲吉深深鞠下一躬。 “祝一路顺风!” 风微微一怔之后,又重新流露出笑意。他伸出手,指尖在下唇上轻轻一点——就像当初他对纲吉所做的一样——似乎在暗示着什么,很慢地用口型说了一句话。 “你也一样。” …… “喂,这样就可以了吧。” 当云雀那酝酿着怒意的声音在身后响起的时候,纲吉着实吓了一跳,以至于回头的时候差点因为没站稳而撞了上去。 “干嘛露出那种表情?” 纲吉瞧着他那黑了一半的脸,决定不回答这个问题,左顾而言他——“诶,云雀学长什么时候来的?” “在你愚蠢地表示你那毫无用处的谢意的时候。”他面无表情地回答道。 “……” 好想反驳他怎么办? 算了,看在这次事件中他帮了大忙的份上……她就表现得宽宏大量一点吧。 “还在愣什么,回去了。” 纲吉还没回过身来,就感觉领口被什么勒住了——显然,对方不给她任何说话及反驳的机会就扯住她的后领,一路拖出了候机大厅。 “啊啊好痛——!请放手啦、云雀学长!” ……“不要。” “……” 等等、这是怎么回事啦! 从中二病的属性转变成了蹭得累吗?——这不符合人设啦云雀学长!快醒醒啊为什么要放弃治疗! 随后,云雀终于不耐烦了。 “迟到的人就闭嘴吧。” xxx 被塞进车的后座,一路飞驰,回到总部的时候,纲吉感觉自己眼前满是嗡嗡乱飞的黄色星星,连路都看不清了。刚下车,她就差点栽倒,最后干脆趴在花坛边不起来了。 “好像断了半条命一样。” 过了好久,她才慢慢恢复过来。擦掉冷汗,抬头一看,云雀倒颇有耐心地站在一旁等候,看起来消了不少气——如果说看到她这幅模样会让他感到十分受用的话,纲吉觉得自己还不如直接晕过去算了。 “还活着?” “谢谢,我还能活下去。” 云雀也没再回应,只是慢步踱过来,似乎是看出她没有站起来的力气了,大发慈悲地伸出手拉了她一把,扶稳。 “啧,太弱了。” “……我只是晕车而已。” “不仅仅是这样吧,”他毫不客气地给了她一记眼刀,露出了“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的表情,“你昨晚跑去做什么了?” …… “哦。” “火炎消耗太多导致体力不足,难道不是这样吗?”云雀眯起眼眸,咄咄逼人地盯着她,“虽然很不爽那家伙,但他至少说对了几句。” “‘那家伙’是指‘跟云雀学长有同一张脸的人’的意思吗?” “闭嘴,再废话就咬杀你。” “请您继续说。” 纲吉感觉握着自己手臂的力量紧了紧,非常知趣地撇开了头,然而云雀不知道为什么沉默了起来。 “……云雀学长?” 过了一会儿,她试探地歪了歪头,然后发现自己的手臂被松开了,取而代之地,是她被云雀猛然按住肩膀,直接撞在了车门上。 到底是要说什么非得用上这种姿势不可?纲吉对这种肥皂剧一般的发展感到很费解,但她依旧明智地保持沉默,等待对方开口。 “喂,你在想什么?” “什么都没想。” 云雀挑了挑眉,明摆着不相信这个回答,却也没再追究下去。而纲吉左看右看就是不看他,只等着他快点进入主题。 “给我听好了,像你这样弱小的小动物,趁早断绝那种不切实际的念头吧。” “诶、什么?什么不切实——” “总是妄想自己一个人就能完成所有的事……你是有多看不起我?” “诶??” 纲吉觉得自己完全看不透云雀的想法了。 他在说什么啊……什么看不起的……这怎么可能啊? “什么啊,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我一直都很尊敬云雀学长啊?” 但是,等等,他看起来好像更加不高兴了。 到底是哪里不对?她的理解力又下降了? “哼,到现在还没弄懂么。” 就在纲吉还迷茫着的时候,云雀倏地松了手,转身走开了几步,留给她一个冷漠的背影。 夜色中,他那干脆利落的黑发伴随着迎面而来的微风轻微地拂动着,比几年前要短得多的头发总是更加恰到好处地衬显出他的气势,而一直以来,纲吉都莫名地羡慕着这一点。 “算了,也不能指望你这样的人能懂什么。” 沉默片刻,云雀冷淡地抛下这样一句话,随后头也不回地走掉了。 纲吉张了张嘴,最终没有出声喊住他,只是这样愣愣地望着他远去的背影,片刻后就消失在了视野之中。 “什么嘛,这种自我的人……” 纲吉好半天才找回自己身体的控制权,刚想挪动步子,就一个腿软从车身上滑了下去,说话也无法维持原先的语调了。 糟糕,确实有点脱力了呢。 眼前的地砖开始模糊地晃动起来,太阳穴也隐隐作痛着。 纲吉想起,昨天晚上过多地使用了大空的火炎后,一晚没睡觉,就直接赶回了西西里。她说不清现在自己到底是困还是累。 一阵无力感袭来,她却因为心中的沮丧,全然不想做出反抗。云雀的身影和话音还不断在脑海中重复循环,让她难受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仅仅坚持了不到几秒钟,她就放弃般地闭上眼,任身体自由地倒了下去。 “呜哇……沢田先生?!” 第13章 .和凤梨谈谈人生 纲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 回到办公室,房间里弥漫着一种熟悉的香气,她环视一圈,一下子看到了摆在窗台上的向日葵花束。 “前天花店的人送来的哦,我让人帮忙装起来了。”里包恩的声音突然从身后响起,带着一丝调侃的意味,“不错嘛,蠢纲,居然有人送你花呢。” “谢谢夸奖,”纲吉干巴巴地应了一句。 她回头看了一眼神色莫辨的里包恩,走上前去,勉强把装着花的瓷瓶抱了起来,转身走向外边的阳台,嘀咕了一声,“不管怎么看,这种花都不适合摆在房间里吧?” “为了让你一眼就能看到嘛,”里包恩毫不在意地说,“当然,现在怎么摆弄都是你的自由。” 纲吉在小型阳台上寻找最适合摆放花瓶的地方,没有吭声。 花是谁送的,她当然清楚。 不过很可惜,她没办法再表示更多的感谢了。原因很简单——她没有风的联系方式。 “我说,你该不会是恋爱了吧?” 等她回到房间里头的时候,里包恩打量着她,似有疑虑地冒出这样一句话来。 “怎么这么说?” “唔,有这个可能性,”里包恩不理会她,只是自言自语了下去,“如果是的话,对象会是谁呢?风?迪诺?云雀?——好,就决定是他了!” “别擅自帮人家做决定啊喂!” “哦,那么你来说说看,”里包恩挑起眉毛,“怎么突然对一束花笑得那么温柔?” “……你是从哪里看出这一点的?” “这是杀手的直觉。” “洋洋得意地说出这种话究竟用意何在啊?” “哦对了,我来是有正事的。” “你每次都会这么说,”纲吉毫不客气地指出,“而每次都会磨磨蹭蹭地说上一堆废话。” “这是人生的乐趣,蠢纲,你懂什么?” “……请快点进入正题吧,老师大人。” 于是,纲吉等来了自家门外顾问大人的交换条件——一个晚上的归属——的履行时间。 “周五?” “嗯,云雀说具体日期有所改动,就拜托我传个话了。” “我倒是无所谓啦,反正也就一两天的变动……可是,里包恩,那个宴会的邀请怎么办?我之前可是回信说会参加的啊?” “这个不用担心,”里包恩慢条斯理地拉了拉帽檐,嘴角微勾,“六道骸那家伙最近不是闲得很么,连云雀的上任仪式都没来(“话说他来了更容易出问题吧?”),既然如此,让他履行一下守护者的义务也情有可原,不是吗?” 纲吉沉默了一会儿。 “幻术?” “怎么,不相信他的能力?” “不……倒不是这样,事实上,恰恰相反,我非常相信骸的幻术水平——只是,你不觉得这样有点不尊重别人么?” “嗯哼,这种时候你还在想这些事吗?”里包恩不满地白了她一眼,“你要搞清楚现在是什么状况。虽然普通人的世界里没什么人认识你,但总有黑白兼混的人,如果你以女伴的身份跟着云雀出席公共场合的时候,彭格列十代首领又因为不知名的原因拒绝了原本答应好的宴会……你觉得不会引起别人的什么想法吗?” “虽然是这么说,但也——” “如果这样做,可以完全断绝这种怀疑的诞生,这不正是我们所希望的吗?” “可是,里包恩,重点是——”纲吉皱起眉,“你怎么跟骸解释呢?” “……” “……里包恩?” “哎呀,我不知道呢。” “原来完全没考虑过这个问题吗?!” “总之,就是这样啦,”里包恩极其“不耐烦而蛮横”地打断纲吉的“牢骚”,“自己的守护者就由自己来解决,你随便找个理由应付过去就可以了……好了,没事的话我就走了。” 话音刚落,他便以快得不可思议的速度离开了沙发。纲吉只看到眼前黑影一闪,就听到办公室的门发出砰的声响,沙发上空空荡荡,仿佛从没有人坐上去过。 “下一次敢不溜得这么快吗?” xxx 老实说,纲吉最近不是很愿意接触云雀,鉴于近一阵子来,他的心情愈发得阴晴不定。 她从来都不想惹他生气——像云雀和骸这么麻烦的守护者,估计整个黑手党历史上都没有几个,而糟糕的是,她偏偏遇上了两个——和云雀相反,她一点都不好战,每次动手完全是因为被逼无奈。 要知道,在面临着来自里包恩或瓦利亚或敌对人物的“死亡威胁”的时候,换做任何一个人都没办法退缩的。 纲吉敢肯定,如果云雀对她有什么兴趣能够让他心甘情愿地接受彭格列,那只可能是她在超死气状态下爆发出那什么所谓的“必死的觉悟”吸引了他的注目。而在平时,她绝对做不到那种程度——也就意味着,云雀不可能把她放在眼里。 这是一个沮丧的事实,可她也只能接受。 约定的日子很快就到来了。 那一整个白天纲吉都没做什么实质性的事情,或许是因为曼奇尼的插曲告一段落之后,原本繁忙的事务一下子少了很多。 她唯一注意到的只有一场谈判的邀请信。 对方是名为阿吉里亚的中立家族,最近因为家族内部经过一番大清洗,成员大部分都换成了新面孔。而这些人组成的新一代核心正在考虑和一个实力更强的家族加强交易上的往来,以给自己的家族增添力量。 从阿吉里亚的实力考虑,纲吉确定,如果这场谈判能够顺利地进行,将会给彭格列带来极大的利益。正在她思考相关事宜的时候,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 “已经来了?” 纲吉走到落地窗前,透过玻璃往下面看去,隐约看到了汽车的半个轮廓,不由叹了一口气。 回到桌子面前,她简单整理了刚才的文件资料,又打电话给狱寺,请他帮忙处理,然后急匆匆地挂了电话。 被里包恩一脚踹出了门,纲吉勉强站稳,抬起头看到草壁正笔直地站在车门旁等待。她想了想,最终没有对里包恩乐于看热闹的做法表示什么,拍了拍身上的灰就走了过去。 “真的非常——非常过意不去,”草壁代劳开了门,非常同情地看着她,压低声音说道,“恭先生只要打定了主意,无论怎样都不会动摇。” “可以想象,”纲吉面无表情地答道,一边在舒适的座位上寻找更舒适的姿势,“不过,没关系的,就当是客串另一个剧本而已,我可以忍受的。” “辛苦您了。” 草壁忍不住敬佩地多看了她一眼,这才收回视线,开始发动车子。 对于他的微妙态度,纲吉耸耸肩,表示早有预料。 反正他什么都不会说出去,那么对自己的“名声”也不会有什么影响。 “抱歉,再打扰一下,”在驾驶的过程中,草壁突然又冒出了一句话,显得小心翼翼地,“可以问您一件事吗?” 纲吉正专注地盯着高速公路上很有规律地闪过的橙色反光灯,冷不防听到他的声音,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什么?” “我听里包恩先生说,”他一边控制着方向盘,一边斟酌着用词。纲吉从后视镜中看到了他那犹豫不决的半张脸,隐约有了预感。 “沢田先生原本要去参加同盟宴会,是吗?” 她“嗯”了一声,耐心地等他说下去。 “为了掩人耳目,听说……是请了雾守先生来帮忙?”草壁吞吞吐吐地,终于问到了点子上。 “嗯,是啊,”纲吉淡定自若地点点头,尽管知道他看不到。 “那——他答应了?” “哦,是啊,”她干脆地回应之后,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他也只能答应了吧。” “是怎么做到的?”草壁的语气变得紧张起来。 “也没什么啦,”纲吉试图表现出一副十分轻松的模样,“我只是随便找了个理由应付应付罢了,很简单的。” 一阵沉默之后,草壁“哦”了一声,没有再问下去,而是回到专心开车的状态上去了。 纲吉当然不可能告诉他,事实可没这么简单。 骸是一个很难缠的家伙,特别是当他整天宣称“要夺取你的身体”这种不明意味的话的时候,如果你再主动凑上前去向他提请求,那简直是自找死路。 因此,纲吉犹豫了好几天都没有去找他,直到前一天晚上他自己闲得蛋疼,大半夜地跑来炫耀自己的幻境效果。 很明显,这不是第一次。因此,纲吉也见惯不惊了。 “原来你喜欢睡衣y啊,”大半夜在梦里“醒”来,纲吉心情很低迷,看了一眼自己的着装,连吐槽的*都没有了——尽管这项重大的使命已经基本上转交给弗兰全权负责了,“诶,原来是绵羊吗?真不可思议,我还以为又是菠萝或者萝卜什么的呢。” “……等等、‘菠萝’就算了,那个‘萝卜’算什么啊!我的品味什么时候那么糟糕了?” “一直都是好嘛,”纲吉又盯着他身上从未变过的白色衬衫看了好一会儿,摇摇头,“好歹换一个颜色啊,这么多年了你不嫌腻我还嫌呢。” “……kufufufu你知道吗,彭格列,我现在好想捅了你。” “别做这么无聊的事,我会被吵醒的。要是因此睡不着了的话……作为回报我一定会把你拖进复仇者监狱的。” “……果然还是现在就动手吧。” “去死。” 十分钟后,两个人才从你一言我一语的单调枯燥对话中脱离出来。纲吉安安静静听骸坦白这一次来找她的真正目的。 “库洛姆?她怎么了吗?” “也不是什么大问题,”骸撩了撩过长的刘海,微微扯起嘴角,“她想申请驻守日本分部。” “诶?为什么?” “这项工作一直都分在云雀恭弥的头上,对吧,”骸提起死敌,语气又变得漫不经心起来,“因为他多数时候都喜欢窝守在那个小得可怜的——” “如果你是指并盛町的话,我想提醒你一句,说它的坏话之前请记得我就是在那儿长大的,”纲吉面无表情地打断他的话。 “……好吧,反正就是这个意思,”骸不以为意地耸耸肩,“回到正题,你要考虑一下吗?” “她这么做,有什么原因吗?” “要说原因——”骸勾起嘴角形成一个微妙的弧度,“可能是因为不喜欢过于开放的欧洲人吧。” “哈?” “你知道她是一个beta,也就属于可以自由恋爱——不,难听一点的说法是可以自由交/配的性别,”他的神情冷淡下来,“在黑手党的世界里混了这么久,总会碰上各种麻烦。你能想象的吧,彭格列。” 纲吉沉默片刻,点了点头,“完全可以。” “那么?” “我会和云雀学长提起这件事的——我相信他不会有什么意见的饿。” 近年来,云雀也没有那么热衷于守着并盛不出门的习惯了,恰恰相反,因为各种事务的缘故,他总是全世界乱跑,经常不见踪影,因此,这样一个名义的工作他肯定不会不交出来。 而纲吉也清楚为什么骸会来找她——凭那两个人的恩怨历史,云雀不坚决拒绝才怪。但如果撇开骸的存在,由纲吉提起库洛姆的事的话,就不用担心这个问题了。 “当然了,”纲吉话音一顿,露出一个还算清爽的笑容,“礼尚往来,骸你也帮我一个忙吧?” “……” over. 被人坑的时候,只能再找其他人坑回来——这是里包恩学生的必学技能。 第14章 .其实你是女的吧 化妆师原葵里正准备帮纲吉上妆,没想到,云雀没有敲门就直接推门而入,把里面的人都吓了一跳。 “抱歉,云雀先生,”原急匆匆地合起粉底盒,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地解释,“这位小姐还没……可以请您——?” 云雀倏地停下了脚步,看得出来,他一点都没意识到这个行为的不妥之处。 纲吉对他这种从不为别人考虑的性格已经很了解了,再加上这里又是云雀的地盘,所以即便他闯进了原本男性不应该进入的更衣间,她也自认为没有资格说什么,只是翻了个白眼,露出类似于“我的前任是奇葩”的白目脸。 “……” 原看了看纲吉,又看看自己的顶头上司,不敢有所动作。 云雀从镜子里看到了纲吉那微妙的表情,总算意识到自己的问题,便后退几步,靠在了门边的墙上,淡淡地回了原一句,“不用理我,你继续。” 化妆师小姐松了口气,轻手轻脚地拿起桌子上的化妆盒,生怕弄出一点动静惹他生气。 “淡一点的妆是吗?” 纲吉默不作声地点点头,坚决按照草壁之前的吩咐行事——尽可能地沉默,换而言之,就是假装矜持,假装高冷。 “你的肤质很好,不需要太浓的妆,”原用余光瞥了云雀一眼,发现他闭上眼假寐起来,这才放心了一些,开始对纲吉说话,“很少用化妆品吧?” 纲吉继续点头。 “很少出席这种正式场合?”她又试探地问了一句。 “嗯。” “怪不得,”原笑了笑,开始帮她调眼影,“没有被化妆品损害的皮肤是最好的了,别人羡慕都羡慕不来……要好好珍惜啊。” 纲吉不习惯化妆,对这些折腾来折腾去的东西感到很麻烦。 刚来意大利的时候,她被里包恩拉去参加过宴会好几次,从头到尾都很不自在。 要忍受叮呤当啷的首饰,又尖又细的高跟鞋,淑女的行为标准,里包恩在耳麦里“絮絮叨叨”地警告她不准做出任何有可能暴露身份的事情……最重要的是,还得柔声细语地说话!一个晚上结束之后,她简直要崩溃了。 要不是这一次云雀执意要她来,甚至不惜交换以完全不等价的条件,她是坚决不会答应的。 原让纲吉闭上眼,她照做了。 在这般无所事事的时间里,她又一次翻出了自己先前的疑问:云雀的动机是什么。 以他的外在品质,即便是要找一个人应付了事,总是能轻轻松松找到的,可他却坚决地选定了她……是为了证实什么吗? 纲吉感觉手心微汗。 她倒是不在乎自己被发现是女性——只要omega的身份不被发现,那么其他什么都无所谓。但她心里没底,总担心有什么事情会不受控制地超出自己的意料。 她计算了一下日期。发情期应该还有两个星期才到——在准时的情况下——这让她的焦虑稍微平息下去。 也许云雀学长只是脑子抽了。纲吉乐观而积极地对自己说道,然后就放空了大脑,不再胡思乱想下去。 “好了,可以睁开眼了,”原如释重负的声音在耳旁响起。 纲吉睁开眼,正好看到她背过身去对着桌子整理用品,而云雀正好在这时向前跨了一步,“结束了?” “是的,云雀先生。已经完全准备好了,那么,请允许我先告辞了。” 原听到他那富有压迫性的声音,忍不住动作移动,赶紧拿起自己的东西,毕恭毕敬地对他鞠了一躬,然后快步走了出去,砰地关上了门。 纲吉在椅子上坐了一会儿——也许是为了多给自己一点心理准备时间——叹了一口气,起身转向云雀。 “久等了,”她含糊地说了一句,算是为今天的初次见面打招呼。 云雀面无表情地应了一声,正以一种挑剔而矜持的目光上下审视着她的打扮。 那头深墨色而柔软的长发被盘成了一种优雅而繁复的发髻——这当然用的是假发。而纲吉非常庆幸正因为如此,省去了造型师对她的头发的摆弄麻烦。 这一身白色短装礼服是草壁交给助手让纲吉换上的。材料很舒服,做工也很精致,款式和颜色的搭配意外地适合她——当然,毫无疑问,价格不菲。 “说起来,云雀学长怎么知道我的数据?”纲吉按了按裙子下摆,突然想到了这个问题。 “小婴儿提供的。” ……果然是有内奸! 就像检查商品一样看了一遍之后,云雀的视线定格在纲吉的脸上,表情一下子变得“高深莫测”起来。 她很少看到他那样专注而又有些失去焦距的目光,不由心生疑惑。 是因为没看过她化妆的样子吗?纲吉不太确定地推测道。她感到有些不自在,但也不好意思出声阻止。 总觉得,他不是在看自己,而是透过这张脸看……另外一个人? “小动物,你……” “什么?” “其实你是女的吧?” …… “哎哟,”纲吉一步没踩稳,鞋跟一歪,整个人都向旁边倒了下去。云雀反应很快,一把抱住她的腰拉了回来,似乎对这个意外的发生一点都不感到奇怪,只是无奈地啧了一声。 “你未免也太轻了吧。” 礼服贴身而又透气,因此,纲吉能很清晰地感觉到他手上的温度透过衣服传到了自己身上,莫名地,她暗暗倒吸一口气,顿时紧绷起了神经。 这种感觉太奇怪了。 “你要不要换一双鞋?”云雀慢慢抽回了自己的手,似乎很好心地问了一句。 如果连十公分不到的高跟鞋都坚持不下去,绝壁会被里包恩嘲笑到死的。 纲吉勉强站稳,有点为难地笑了笑,然后摇摇头,“不,不必了,我会尽量适应的。” 云雀并不是很信任地瞥了她一眼,随即转过了身去,任细碎的额发在他脸上投下一片阴影。 “随你。还有,做好准备出发。” xxx 纲吉目不斜视地看着前座的背影,极力忽视掉身边那个人的存在,这在很大程度上惹恼了他。 “要求都记住了?”云雀不悦道。 “嗯,”她依旧没看他,只是比了一个ok的手势,意思是放心吧,“反正又不是第一次这样做。” 云雀倒没有质疑,只是若有所思地注视着她的侧脸,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一时间,车厢内陷入一片沉默。 草壁抽空瞥了一眼后视镜,不由吓了一跳,赶紧收回视线,额头上隐约冒出了冷汗。这种氛围让他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纲吉注意到了他的小动作,想了想,觉得这样是不妥。好歹自己是过来“帮忙”的,弄得这么僵,如果到时候两个人都装不下去,那可就糟了。 “那个——我是谁啊?”她清了清嗓子,打破沉默。 “你的名字?”云雀反问了一句。 “咦,难道没有事先想好吗?” “这种事没必要,”他环起双臂,漠不关心地答道,“你现在告诉我就可以了。” ……意思是现场编? 纲吉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优香里……西萩优香里。”(注1) 一阵沉默。 然后云雀慢条斯理地开口,“勉强可以。” “没必要这样的,云雀学长,”纲吉顶着一脸妆容,僵硬地回应道,“我只是瞎掰的而已,不用假意奉承我的品位。” “……糟糕透了。” 喂喂!不允许倒带重来了啦!这也太伤自尊了! 经过一段漫长的车程之后,车子开始减速了。 纲吉向窗外看了一眼,发现已经驶入一间富丽堂皇的庄园,很自然地,这是一个她完全不熟悉的地方。 “意大利的有钱人也挺多的嘛,”她用指尖轻叩着车门上的扶手,突然一顿,“不过等等——还没告诉我这是哪儿呢?” “博尔基亚家族。” 博尔基亚? 听到这样一个熟悉的名字,纲吉一瞬间睁大了眼睛,下意识地重复了一遍,“博尔基亚?” 纲吉记得很清楚,这是意大利最早的黑手党家族,同时也是十五及十六世纪影响整个欧洲的西班牙裔的贵族——一个在文艺复兴时期,仅次于美第奇家族最著名的家族。 然而,博尔基亚的辉煌已经成为历史,在鼎盛时期之后,它很快就衰败下来。后来,仅存的后代在没能挽救家族事业之后,就渐渐低调了下去,目前只在商业界中活动,几乎完全和黑手党断绝了关系。 车已经停了下来。 纲吉还在愣神的时候,早有属下帮云雀开了门,他看了她一眼,直接下了车。草壁熄灭引擎,回过头来小声说了一句,“风纪财团刚在意大利发展,需要他们的交易扶持。” 而在来这里之前,她就已经从草壁提供的资料中知道了自己的任务:转移走诸多贵族小姐们的注意力。 想必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不然云雀不会专门来找她。 纲吉叹了口气,问道:“名单上的西维亚就是博尔基亚的女儿吧。” 草壁点点头,不再言语。 而就在这时,纲吉这边的车门被打开了。她顺着视线望去,看到车外的云雀向自己伸出了手。 她收了收裙摆,小心翼翼地跨出车门,同时将手递给了对方。 “那个……我会尽量不摔倒的。” 纲吉成功收获来自云雀的一记眼刀。 不过,这并不能怪她,穿高跟鞋的练习不是没有过,但“实战”经验毕竟少,她必须得非常注意才能保持自己的平衡——以她曾经的废柴程度,能够做到这样已经很了不起了。 云雀也意识到,既然连里包恩都教不出来的话,他是不可能要求纲吉达到自己的完美标准的。 也许是或多或少有这方面的预见性,他冷静地挽住她的手臂,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跟着我就好。” “……嗯。” “进去之后别说话。” “不太可能吧。” “那就少说话。” 纲吉轻微地点了一下头。毫无疑问,她很乐意这么做——要知道,让她细声细气地讲话简直是受罪。 “还有,别露出那样的眼神。” “……啊?”纲吉眨了眨眼。 “你应该——”云雀声音一顿,撇开了头,极不情愿地说,“表现得再弱势一点。” 能让他说出这样的话……实在太不可思议了欸欸! -------------------------------------》》》 注1:西萩优香里:借用声优名。纲吉→国分优香里;里包恩(婴儿)→neeko(原名:西萩五十铃);云雀→近藤隆 [因为用近藤为姓氏的话实在太明显了,所以就换了一个女性化一点的(啥),绝对没有暗示cp的意思哦v] 第15章 .这次又是怎么了 纲吉咕咚咕咚喝下满满一杯香槟,把空了的酒杯放回桌子上,轻轻呼出一口气。 “啪嗒。” 她注视着前面摆放成玫瑰花瓣形的一摞玻璃杯,四分之一不到的金色液体静静地反射出四周金碧辉煌的装饰品的点点碎光。头顶耀眼的水晶灯投下一片明亮的光芒,随之形成了更多斑斓交错的叠影。 这个晚上,什么时候能够结束呢?纲吉迫切地想要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除了云雀,她不认识这里的任何一个人,也听不懂他们交谈的内容,对这里的所有寒暄对话没有一点兴趣。 尽管进来之前,云雀说了让自己跟着他,可前不久却被几个(据说是)交易对象拉到另一边进行“私人对话”了,被留下来的纲吉只能以不变应万变,艰难地钻出了那些身着华服的大小姐们的包围圈,躲进了餐饮区的角落。 一句话都不说,还要保持面瘫脸,她感到十分厌倦。虽然这样的确成功塑造了一个高贵冷艳的名媛形象,也打消了“情敌”们对云雀的穷追不舍…… 另一方面,模仿迪诺师兄那样,一口一个“恭弥”叫得那么亲密也很是奇怪。她不知道云雀有没有因此而起了鸡皮疙瘩,反正她自己是感觉胃里一阵翻腾倒海的。 纲吉又叹了一口气。 即便到了现在,她的耳边依然回荡着某些满怀失望的窃窃私语声——诸如“云雀先生原来喜欢那样的类型啊”或者“因为是本国的omega所以有特殊的吸引力吗”这样的话。 听到这些之后,纲吉总算认为自己得知了云雀为什么不去找一个漂亮的女孩子的理由——果然还是为了让追求者更容易死心吧。 不过,说起来,没有像电视剧里经常会出现的场景那样——被骄纵的贵女找茬什么的,还算比想象中的好一些? 枯燥乏味的宴会让纲吉感到非常烦闷。即便是开了冷气,几乎密闭的会场里也显得难以透气。她觉得身上的礼服都快要被汗水浸湿了,此时,她只希望快点离开会场,随便到什么地方去都好,只要能散散心。 纲吉很早就知道自己的酒量不差,所以刚才连续喝了好几杯酒也不会让她一下子就醉了,不过,酒性涌起之后,倒是会让她更加热得难受,仿佛浑身都冒出了热气。 她转过头,向云雀离开的方向望了一眼。看起来,他们还没结束正事的商谈。她便向旁边侍者打听了盥洗室的位置,顺着对方的指示从会场另一端的通道走了出去。 在空无一人的隔间里,纲吉面对着镜子,打量了一下对面那张并不算动人的面孔,闭上眼,暗叹一声。 为了不影响妆容,她只是用手沾了水拍了拍脸,让自己稍微冷却下来,又伸手调整了假发上的饰品,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把那些多余的闪亮物品摘了下来。 “这样就轻松多了,”纲吉重新审视了一下自己,感到还算满意。 虽然她不容易喝醉酒,头脑也很清醒,但酒精不会完全没效果。现在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仿佛整个人都被一层柔和的红色灯光笼罩,上了淡妆的脸颊也浮现出一片红晕,暴露在空气里的皮肤和之前一比,也十分明显。 如果这样走出去,谁都能看出自己喝了不少酒。 不过,既然是这种性质的宴会,哪怕自己还未成年,就算是喝了酒也不会怎样吧……反正也快成年了。 要是能偷偷溜出去就好了。 ……唔,不行,云雀学长找不到她的话,肯定又会生气——说起来他到底什么时候能够变得稍微温柔一些呢?总是变化无常的脾气,对身体很不好吧? 纲吉拿出梳妆镜,给自己补了一点唇彩,然后拧开水龙头洗手。 出来也不少时间了,差不多该回去了。 这么想着,她稍微整理了一下衣服上的褶皱,转身走了出去。 刚跨出门时,或许是因为皮肤上沾了一些水珠,被走廊上方制冷机的冷风一吹,感到一阵凉意。 纲吉突然有一种古怪的错觉,后颈上也一片发麻,就好像自己被什么人盯上了一样。 她环视一圈,走廊空空荡荡的,只看到两旁紧闭的房门,柔软的红色地毯向尽头的会场方向延伸过去,毫无异常。 是错觉吧。 带着这种想法,纲吉从先前的通道返回了宴会进行中的会场。 真难以想象,仅仅是隔着一层门,黑暗、寂静的走廊和喧嚣、明亮如白日的大厅好像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如此的违和,却又如此的正常。 当她正准备回到先前位置的时候,突然眼前被一片阴影挡住了光线和去路。然后,她突然意识到,方才的直觉并没有出错。 xxx “是西萩小姐吗,打扰了。” 面前这个银发的年轻人,她一点见过的印象都没有,他身旁跟着的几个人也如同普通的路人一样,或许有着极其显贵的身份,但对她来说,完全是陌生人。 不过,以这么不适宜的方式出现在自己面前,就一定不是什么好事。 事实确实如此。 “你就是云雀这次带来的女伴?”银发的男人微笑着,眼底却满是冷漠,“看起来也没什么特别的嘛。” 这种语气……等等,不是应该在另一种身份的人口中出现吗? 还是说—— “不过长得还算可爱啦,”左手边一人说道,挑剔地扫了她几眼,如此评价道,“不管怎么说,既然是那个家伙看上的人,总有一些吸引人的地方吧?” 这几个人是beta吧……连男性beta都会盯上云雀吗?!实在太丧心病狂了!——不对,还有alpha……尽管看起来不够强势。 纲吉对继续研究他们不感兴趣,忍不住转开视线向另一边望去,希望能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喂,别看了,你男人不在这儿呢。” 发觉纲吉想要离开的意图,领头的男人立马上前拦住了她,露出一个标准得令人反感的笑容,“反正你也不指望那个云雀能够一直庇护你吧——那种人说不定一下子就会感到厌烦,然后就把你抛弃了哟——既然这样,要不要来陪陪我们?” 纲吉不吭声,只是垂下眼,无声地后退一步。 旁边一人见状,一步上前托起了她的下巴,“我说,好歹说句话表明态度啊,难道你是在欲拒还迎吗?” “对不起,没有。”纲吉挣开了他的手,十分冷静地回答——当然,她没忘记放轻声音。 这个做法显然激怒了对方,他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扯了过来,力气大得惊人——果然,这是一个alpha呢——眉毛高高得扬了起来,露出了忍耐已久的丑恶嘴脸,“不过也是一个擅长勾引的贱/人罢了,装什么装!” 「这里的男性素质普遍比女性差得多了。」 脑海中刚露出这个想法,纲吉就看到了他们身后的那个人。 过快的步伐让他细碎的黑发松散得扬了起来,完整地显露出他那饱含怒气的冰冷眼神。 她睁大了眼睛。 “恭弥!” 纲吉条件反射地喊出了声,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下一秒,银光一闪,伴随着一声惨叫和接二连三响起的尖叫声和*碰撞声,眼前的遮挡物瞬间消失得一干二净。 纲吉下意识地看向墙壁,只看到了暗色的血迹溅洒在华美的绸缎上,餐桌整个翻倒过去,断成了两半,玻璃杯和餐盘碎了一地,精致的地毯也被乱七八糟的食物弄得一团糟。 侍者们完全傻掉了,当他们回过神来,无不例外地惊恐地张大了嘴,然后张皇失措地四散逃去。 就在这样一个回头的工夫里,云雀已经利落地收拾掉了其他几个人。等纲吉呆滞地转回头来,就直接对上了他那余怒未消的漆黑眼眸。 “哇哦,你倒是真的很会勾引人嘛。” 身旁的尖叫声不绝于耳,而纲吉已经顾不得理会周围发生了什么,别的人会有什么反应了。 她满眼都是云雀的身影,整个人都被限制在他那惊人的气场中,几乎无法动弹。 好可怕。 好像会被杀掉。 她处在他的阴影之下,全身战栗不已。 脚下,鲜血的气息充斥在鼻息间,让纲吉一阵眩晕,站都站不稳了。 等她回过神来,就发现云雀正拽着她快步穿过那同样华丽的门厅,视野里闪过人们恐惧的面孔,随后,门猛然弹开,冷风一下子灌了进来。 “等等、恭——”她刚一开口,就自己打断了自己的话,立马换回了原来的称呼,“——云雀学长你在干什么啊?!” 她想要抗拒,可是做不到。 云雀的力气比刚才那人要大得多了,掐得她整个手腕要断掉了一般的疼痛。被晚风一吹,她有些晕晕乎乎的,动作也变得迟钝了一些。这么一来,她没能跟上对方的脚步,不方便的鞋跟又拖了后腿,导致她一个趔趄,整个人就向前跌了下去。 云雀停下脚步,没有一点迟疑,就俯下/身来,伸手环住她的腰,轻轻一抬就把她整个人扛在了肩上,大步走出了大门。 “呜哇!” 纲吉下意识地惊叫了一声,猛然间的天旋地转让她的胸口一阵难受,胃部翻腾得更加厉害,几乎就要吐出来了。 在她感觉自己要晕过去之前,她被摔在汽车后座那还算柔软舒适的沙发上,后脑撞上了车门把手,不由痛苦地皱起了鼻子。 “唔……好痛。” 纲吉挣扎着坐了起来,一抬头便看到云雀已经坐进了驾驶座,丝毫没有理会远处传来的草壁的高呼声,转动车钥匙,以最快速度发动了引擎。 不一会儿,车子就风驰电掣般冲出了博尔基亚庄园,驶进了无边的漆黑夜色之中。 纲吉收起腿,环抱着膝盖,蜷缩在座椅上,努力忍着身体的不自觉发颤。 她努力地回想着,自己哪里做错了。 应该没出问题啊——她应该很完美地扮演了一个柔弱而矜持的贵族小姐。 可是……现在又是怎么了? 第16章 .如果发展不顺利 中二期的男人不能惹,这绝对是一条真理。 纲吉靠在后座上坐了好久才缓过劲来,而此时,(飙车族司机)云雀早已不知所踪。她慢吞吞地蹭下了车子,想了想,又脱掉了碍事的高跟鞋,毫不犹豫地丢到了一旁。 夜晚的风比较凉,而她穿得又单薄,也就没什么心情在外面闲逛吹冷风,直接进了门。 云雀的私人宅邸一向冷清到一种可怕的地步,除了佣人之外,偶尔只会有几个下属出入。 在门厅里的那个飞机头先生显然是等候已久了,一看到纲吉就赶紧迎了上来,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请允许我带领去您的房间。” 哦,至少还给她留了房间,没有到大半夜把她直接赶回彭格列的地步……是不是预示事情还没变得那么糟? 纲吉被领进了三楼右手边靠近走廊尽头的房间,飞机头先生作了一番简单的说明,然后就礼貌地退出去,顺便带上了门。 她环视一圈,发觉这里和她自己的房间的布置很相似,摆设也都是按照她的习惯风格来放置的。以前外出时,她偶尔也会在云雀这边住下,不过并不是在这个房间。至于原因,她猜可能和瓦利亚差不多,因为某些原因无法再次使用了。 床铺和柜子的对面摆着书桌,上面呈放着几份文件,纲吉随意翻了翻,发现是里包恩几个小时前传真过来的。 看来狱寺君的动作挺快的。 她这么想着,觉得自己也最好趁早看看,便拿起文件,随手挑了一支签字笔,坐到了旁边的双人沙发上,把书桌上的台灯转了过来,按下开关。 起先,纲吉怎样也无法集中精神去审阅文件的内容。她的脑海中还徘徊着云雀散发着怒气的背影。回来之后也没看到他人,不知道是已经提前回房间了,还是一个不高兴跑到外面找无辜对象发泄怒气了。 回想起几个小时前发生的事,她的心情又一次烦躁起来。 说真的,总令她沮丧的是,她总是弄不清云雀的意图,包括每次行动背后的想法。也许是因为自己的尊严受到了挑衅,他才当场出手,甚至没有顾忌他们所在的场合。但是,如果光是这样,那也说不过去…… 纲吉轻轻揉了一下手腕,看了看,有些发青。不过这种小伤对她来说自然不算什么——既然曾经有对战之后差点半死不活的经历——她没有多在意,只是试图思考他这些表现的深层原因。 按理说,整一个晚上她都表现得很规矩,没有做任何出格或者破坏形象的事情,唯一有可能受到指责的也不过是中途离开了会场,仅此而已,就连麻烦都是自己找上门来的……他到底在责怪什么? 很难用语言准确地描述纲吉现在的心情,就好像是即将沸腾的味增汤上被泼了一碗冷水,未煮熟的食物挣扎着沉入锅底,又不断起起伏伏,搅和得一团糟。 纲吉放下了文件,起身开了空调,调到一个适合的温度,才回到沙发上。冷风从斜对面吹过来,她感觉凉快多了,重新拿起文件。 也许她应该先去泡个热水澡,洗去一身的疲惫,不过由于她现在热得很,又窝在沙发里懒得动弹,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柔软的沙发坐垫,以及吹拂着微微发烫的皮肤的风,让纲吉的意识渐渐模糊起来,陷入一种似睡非睡的境况。 这样睡着的话,半夜会被冷醒的吧。 她闭上眼睛,再没有心思去想别的事情了。 xxx 里包恩在这天晚上早些时候收到了狱寺的电话。 “哦,剩下的就交给我吧,”他说着,慢条斯理地抿了一口咖啡,一边翻阅着狱寺传送过来的文件,“你不用担心,蠢纲只是出去玩了,明早就回来。” “可是……那边的情况完全交给六道骸那家伙,真的没问题吗?”狱寺依然在电话另一边吞吞吐吐,犹豫不决。 “我说了不会有问题就肯定不会有问题,”里包恩干脆地回了一句,就挂了电话。这时候,他面前的电脑屏幕亮了起来,一封新的邮件落入眼中。 他看了看寄信人,不由饶有兴致地点开了邮件。 “唔,云雀那家伙……” 又惹出麻烦来了? 他若有所思地叩着桌面,微微歪了头。 “对于那些人的心思,你还真是一点都不懂啊。” 里包恩很自然地勾起了那一缕卷曲的鬓发,对着屏幕勾起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那么,接下来要怎么收场呢?” “不过,虽然说是麻烦……但若是发展得当,说不定能意外地解决掉一个大问题呢。” 他自言自语着,目光落到了屏幕右下角的时间上。 “唔嗯,距离那个期限,还有——多少天来着?” 答案是一百二十三。 xxx 上衣内袋里的手机发出阵阵震动声响,云雀不耐烦地抽出手机,看都不看就直接挂掉,然后关机。 他不在意另一头的草壁有什么样的反应,也不关心事情的后续发展。 夜晚的风从林间穿梭而来,敲打着门窗,呼呼作响。整栋房屋显得十分静谧,透过树丛,云雀可以望见从楼上某个阳台上透露出来的些许光亮。 那是纲吉的房间,而现在已经是凌晨时分。 冷静下来之后,云雀反思了一下自己的行为,发现……呃,好像有点做过头了。 中途丢下她离开的的确是自己的错。然而,在被那些人缠住脱不了身的时候,天知道他有多烦躁,要不是看在主人的面子上,他早就拎出拐子来了——当然,也多亏了宴会前夕,草壁千叮万嘱请他重视这次的宴会:这毕竟关系到风纪财团未来在欧洲的发展。 很难准确地描述当他回头发现那个身影消失之后的反应,特别是在调整视线位置看到她被几个人团团围住的时候…… 没有出于任何考虑,他毫不迟疑地动手了。 印象中只剩下纲吉那一瞬间被吓得睁大的眼睛和不知所措的神情,这使得她看起来更像是一个无意识地吸引着alpha的柔弱女孩,而偏偏这种类型恰好很符合大多数男性alpha的口味。 所以,你大概能理解当时他的复杂心情了。 尽管云雀不肯承认自己每次的情绪变化都是因为她,但这是事实。 和别人谈笑,无视他的举动,什么都不说就擅自出门,一个人闯进敌方本部……她的每个举动在云雀看来都是那么难以忍受,每当这些时候,他的心里就会突兀地产生一种想法,一种近似于本能而又冷酷残暴的冲动。 想要不顾一切地把她按倒在办公桌上,把那些无意义的东西推开,扯下她领带和衬衫,想要看着她惊慌失措地挣扎,徒劳地扭动身体,想要看到情/欲染上她的脸庞,想要看到她在自己身下颤抖着呜咽,呻/吟着求饶,承认自己的弱小…… 可是,那家伙是alpha。 回过神来之后,那些想法顿时消失得一干二净了。 尽管云雀并不是一个乐意被规矩阻挡的人,但他也清楚,世界上总有一些事情必须受到某些先天条件的限制。 无论是作为一个正常alpha,还是彭格列首领所拥有的自尊心,纲吉都不可能接受自己处在和omega相同的地位。就算平时有再多的容忍力和包容心,在原则性的事情上,她也从不会退步。 不过…… 云雀的脑海中再次浮现出几个小时前的情景,手中似乎还残留着的温度,以及柔软细腻的触感。 她真的不是女孩子吗? 他下意识地抬头望了一眼楼上的房间,微微皱起眉。 果然,有些事情还是当面说清比较好吧。 怀着这样的心思,云雀第一次在自家屋子的走廊里徘徊不定,相当有损自身形象——幸运的是,没人会看到这一幕,就像在某些地方窥屏的诸位,也不会亲眼见证。 去,还是不去,这是一个问题。 ……非常草食性而又少女心的问题。 都深更半夜了,还是明天……? 不过,灯还亮着,她应该还没睡……吧。 敲了门,没人应。 试着扭动门把,没有锁。 他下意识地松开了手,后退一步,脸绷得更紧了。 最终,云雀还是重新握住了门把,然后以人生中第一次也有可能是唯一一次的缓慢速度转动。 门开了。 下一秒,脑海一片空白。 那是一种怎样的感觉?就如同误入森林禁地的无知孩童,被眼前诱人的糖果屋所吸引,沉浸在绚丽的色彩和甜美腻人的气息中,然后不知不觉陷入了女巫的陷阱。 …… 当云雀稍微恢复些许神智,他本能地屏住呼吸,迅速绷紧了身体,强行阻止自己可能有的下一步动作。 他又花了片刻才意识到真正发生了什么。 眼前这个人全身都散发着一种甜美到几乎让人窒息的气味,让人一下子联想到了太阳下盛放的橙色花朵。而正是这个味道,将云雀前几分钟的控制能力一清而空。 定定地看了几秒,他快速抽身,后退至一个相对安全的距离,轻轻呼出一口气,才使得混沌不清的大脑渐渐恢复功能。 年轻的首领靠在沙发扶手上,半侧着微微蜷缩,闭着眼,睫毛遮住了眼圈上的淡青色。她的额头上浸出了冷汗,嘴唇微张着,呼吸声比平时要沉得多。 她依然穿着舞会上的裙子,因为姿势的缘故,裙摆不自然地卷上了大腿,露出了下方白皙而又光滑的肌肤。 云雀花费了不少力气才让自己的视线从她身上移开,落在沙发一旁,注意到了那绕成一团的墨绿色假发,以及散落一地的文件纸。 这个人的确就是沢田纲吉。不会有错。 她确实是个女孩子。 而且,还是一个omega,一个发情期突如其来,相当诱人的omega。 有那么一刹那,他觉得自己的心跳似乎停止了。 第17章 .结果就被夜袭了 纲吉在半夜醒了过来。再确切一点说,是被惊醒了。 不是因为空调开得冷。恰恰相反,她感到浑身发烫,连带着刚醒来的大脑也变得更加迟钝。浑浑噩噩的状态让她多花了好几秒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心跳和呼吸加快,身体发热,一种逐渐酝酿起来的迫切渴望……毫无疑问,她的发情期又一次提前到来了,而她是因为这个原因才醒过来。 空调的冷气打在皮肤上,让纲吉觉得更加不适了。因为还没完全清醒过来,她低低地呜咽了一声,活动着手指,试着找回身体的控制权。刚从熟睡中醒过来,她的反应总是很慢,四肢在完全放松的状态下保持久了,也不容易找回知觉。 过了一会儿,纲吉慢慢回想起自己睡着之前的情景。让文件散落一地可不太好,她想着,决定一等自己清醒了就去捡起来。 ……总感觉怪怪的。 发情期刚到来的时候,应该不会像现在这样反应得那么快。单薄的衬衣背面几乎湿透了,粘搭搭的极其难受。 纲吉挣扎了一下,睁开了眼睛。而下一秒,她就被惊得完全失去了睡意,大脑清醒的同时呼吸一滞。 在昏暗的光线下,云雀那双几近全黑的凤眼正定定地注视着她,眸色深沉得可怕。 那样锐利的独属于肉食动物的眼睛近在咫尺,这绝对是深夜中最大的惊吓。 纲吉总算知道为什么身体会变得那么奇怪了。在o信息素的人,还有什么比这更加糟糕吗? 纲吉条件反射地从沙发上坐了起来,还没来得及作出其他反应,就被对方一把抓住手腕往后按了回去,幸而是沙发才没撞痛头。 “云雀……唔!” 纲吉被云雀空余的左手突然捂住嘴,差点没被咬到舌头。呼吸间,扑面而来的荷尔蒙让她本能地挣扎了一下,却被轻而易举地压制下来。 在单纯靠力量的比拼上,无论什么时候她都不可能胜过云雀,更何况,在面对alpha的时候,omega从来都是毫无反抗之力的。 呼吸间,满满都是令人窒息的甜腻热气,让她下意识地、艰难地喘了口气。 纲吉的心跳变得更加快了,仿佛要从胸口破裂而出,汗水很快就浸湿了她的额发。有那么一会儿,她感觉大脑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该怎样应对眼下的情形。 与此同时,更让她感到不妙的是,自己身体中突然涌现出无尽的,不断叫嚣着想要得到满足的本能,正在以一种惊人的力量渴求着来自对方的……亲近,与爱抚。 可是云雀显然没打算这么做——尽管他的额头上渗出了一层薄汗,呼吸也并没法以往那样自如了。他在确保纲吉无法动弹之后,原本毫无表情的脸上突然浮现出些许笑意,显得整个人更具有侵略性了。 停顿片刻,他那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在上方响起: “啧,我本以为你顶多是个女性……没想到还是个omega。” “真大胆啊,小动物。” 他的眼中闪着不明意味的光,令纲吉一阵战栗。 然而,也正是因为他的话,她心里的某个部分突然就冷静下来了。大脑终于重新运转,她强迫自己去思索摆脱困境的方式。 这个情形太不利于自己了。无论有什么发展,都不会利于自己。她意识到了这一点,感到有些绝望。 似乎看出她不再会有挣扎或者尖叫出声的念头之后,云雀松开了左手,转而压在她脸侧的沙发上。 “怎么,你没有什么解释的打算吗?” 纲吉能够感觉到他那灼热而些许紊乱的呼吸扑面而来,撞在脸颊上,翻起一阵热潮。 这并不出人意外。o之间的吸引从来都是相互的,就像是一对平衡力。 她早就被里包恩警告过:一直没有被标记omega的味道一般尤为诱人,这使得以后越来越难以凭借抑制剂顺利熬过发情期。而偏偏,像云雀这么强大的alpha的味道也是每个omega都无法拒绝的——她很可能是第一个被如此致命的信息素诱惑到这种程度的人。 眼下,她不得不示弱于荷尔蒙的作用,小心翼翼地不要做出什么打破现有平衡的动作。 “我——”纲吉试着开口,才发现声音低哑得厉害,而且根本无法保持平时的口吻。 她被第一次这样软糯的语气吓了一跳,立马涨红了脸,这便显得有些底气不足。她不得不刹住声音,努力调节心情,并试图忽视身体四处腾起的热意,最后,总算比较冷静地开口了:“我从来都没有说过我是一个alpha。” 恰恰相反,她甚至直接说过自己就是omega,只不过在那种开玩笑的前提下,被其他人同样当做了玩笑。 “嗯?” 云雀挑了挑眉,尾音意味深长,而纲吉感觉自己都快无法呼吸了,恐惧与惊慌降临在她身上,无论怎样安慰自己都无法减轻。 她一直都知道,云雀有一副好皮相,想往他床上爬的omega不计其数(说不定beta也不少),但她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因为他的一举一动而使全身上下的细胞都如此激烈地叫嚣着要扑上去。 本能的反应真的太可怕了。理智上,纲吉能够理解,可情感上却完全不能接受。她注视着他那充满不明情绪的眼眸,颤抖得越发厉害,再也无法维持些许的镇定。 『不想……不想这幅样子被人看到……』 『不希望云雀学长看到自己这幅样子……好糟糕……』 “不想……” 不想被…… “大声点。” 云雀的脸庞凑得更近了,依旧带着那种似笑非笑的表情,早些时候他在宴会后的糟糕心情仿佛是纲吉的错觉。 明明那时候还因为嫌弃她一副“沾花惹草勾引人”的模样——虽然只是假象——沉着脸把她直接拖出了宴会,全然不顾她的感受……明明当初是他提出的要求,『来当我的女伴』……什么的,却又…… “为什么露出那样的表情?为什么摆出这副要哭出来的样子?” 云雀问着,左手指尖轻轻划过纲吉的脸侧,在细腻的皮肤上带起一阵战栗,随后,在她的下巴上停下,轻轻扣住。 明明是用疑问的句式,他的声音却沉了下来——她的心也一沉:他的确还没消气。只是不知道是因为单纯被欺骗,还是…… “我没有,”纲吉几乎是在忍耐力要崩溃的情况下挤出这句话的,不可避免地,她的嗓子仿佛被什么堵住了,声音也变得闷闷的。 她撇开头去,不希望和对方的视线对上,那会让她感觉自己是被盯上了的猎物。 想哭?她为什么要哭?……才不会因为这种事情掉眼泪。 怎么可能会想哭呢……明明…… “没有?”固定在她下巴上的手一拧,强迫她转回头来,和他的眼睛正对。 那一瞬间,纲吉仿佛感觉云雀的眼中充满了不知名的怒火,几乎要将她吞噬进去——几个小时前,他也露出了这样的眼神,随后,那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alpha就毫无气息地横着出了会场。 “你真的清楚自己在做什么,沢田纲吉?” 纲吉屏住了气息。 云雀很少叫过她的全名。虽然“小动物”什么的很猎奇,但至少也听习惯了。叫全名的情况,她只记得有两次。一次是在几年前的试炼上,他突然亮出拐子要求和自己对决,把她完全弄懵了,另外一次是在继承式之后,不过那时候是因为情况特殊…… 这说明,云雀恭弥真的生气了。 可是她却不知道他因为什么生气。眼下,她无助得真的只能在他的身下发抖,连求饶的勇气都消失殆尽。 感觉到了她的走神,云雀加重了力道,然后听到了纲吉“唔唔”的吃痛声。 “别想逃避,”他淡淡道,“看着我。” 她颤抖了一下眼睫毛,最后还是抬眼望进了他那双漆黑的眼眸中。 “明明只是个弱小的家伙,却胆大妄为得很。” 云雀没有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任何想要看到的东西,感到更加不悦了,“你真的以为自己什么都可以做到吗?凭这幅身体……?” 这么说着,他挪动了膝盖,轻而易举就分开她的大腿顶了上去,嘴角的笑容变得更具侵略性了。 “像这样,你有能力反抗吗?” 确实不能。 她浑身战栗,双腿发软,连挣扎的力气都用不出来。 全身发烫得越来越厉害了,小腹传来难耐的焦灼感,私密处被隔着薄薄的一层布料接触之后,这种麻烦的感觉愈加旺盛起来,一种无法言喻的如同电流一般的东西顺着尾椎骨刺溜溜地窜上了后脑。 因为这个动作,她的裙角完全掀开来了,而腿部的皮肤丝毫没有因为接触到房间的冷气而感到凉意。 “你分明就是一个omega,”云雀叙述着这一事实,他的嗓音也因为荷尔蒙的刺激而变得沙哑起来,却显得更加迷人,更具有吸引力。 “有很多事情你都做不到……难道连这种自知之明都没有吗?” 纲吉尽了一切努力才没能让自己可耻地蹭上去,以求得少许安慰。但也仅仅如此而已。她已经能预料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了。 事实上,现在她已经被嘲弄,被嫌弃了。只因为她是一个omega。 一直以来……一直以来,她的努力,她的付出,她不顾一切维护的脆弱自尊……都因为omega这个身份而荡然无存。 “给我认清事实。” 朦胧间,他的声音变得愈发生硬了。 『别这样……』 想要这么发声,可是喉咙好像被堵住了一样。 『你什么都算不上。』 什么都算不上。 ……我知道的。 纲吉的大脑又一次变得混沌起来了,就连对方突然接近而急促起来的呼吸声都没有在意。她的本能叫嚣着想要让身体中那巨大的空虚感得到填充……同时,她为此感到害怕。 她想要瑟缩起来。 一直以来的努力被轻而易举地击破,毫不留情地否定,这让她一直紧绷着的神经突然崩溃了。眼前的视线变得模糊不清,她只感觉到云雀在她滚烫的皮肤上游动的手停在了她的胸前,然后动作突然变得僵硬起来。 沉默片刻,她听到自己模糊的声音响了起来。 “那么,请标记我……” 与此同时,她的视线也模糊了起来,眼眶里充满了摇摇欲坠的泪水。 一直以来,她都仰慕着对方,但omega的身份让她知道自己注定无法得到想要的结果。 她知道云雀恭弥不可能喜欢上一个弱者。 而omega就是弱小的存在。 『那么就标记她吧,然后一切就结束了。』 云雀没有应声,只是拨开她那乱七八糟的头发,眸中闪动着对方无法理解的专注而炽热的光。 她满是红晕的脸颊,湿漉漉的棕褐色眼睛,颤抖着的睫毛,以及被紧紧咬住而发白的下唇……都如此激烈地冲击着神经,疯狂地催促着去遵从欲/望,让人眩晕得再也无法维持理智…… 他倒抽一口冷气。 他已经感觉到指腹下柔软肌肤的光滑细腻,让他急促躁动的心情稍微平复了一些。只要再稍微进一步……再稍微……他就可以拥有这片幻想过无数多次的温暖。 沢田纲吉…… 纲吉。 这个名字在舌尖环绕过无数次,却永远无法吐出。 最终,他的嘴唇在贴近她脸颊的时候停下了。 他微微眯起狭长的凤眼,静静地注视着她。纲吉下意识闭上了眼睛,被眼泪沾湿的睫毛抖了抖,然后浸开了一片湿润。 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被狠狠地戳入,然后撕裂。 可接下来什么动静都没有。 随后,纲吉感觉灼热的压迫感一下子消失了,整个人也从那种可怕而难言的状态中脱离出来。起初,她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直到她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睛。 在视线恢复正常之前,突如其来玻璃破碎的声音在耳旁炸响,随即,冰凉的液体溅得到处都是。她下意识地伸手挡住脸,避免那些液体进入眼睛,突然发现自己身上的热意正以一种惊人的速度退去。 昏黄的光线下,云雀已经转过了身去,这让她无法看到他的神情,而他的背影显得比平时更加冷漠,遥远。 她低下头来,发现原本装着抑制剂的玻璃瓶已经成为了地毯上的一片碎渣。 云雀僵硬地站在那儿,肩膀似乎微抖着,不发一语。最后,他仿佛终于摆脱了某种情绪的困扰——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片刻后,门被砰地撞响了。 纲吉被这个声响弄得抖了一下,然后便听到了远去的脚步声。 这番举动几乎让人完全摸不着头脑。可随着他的离去,那些危险的信息素也渐渐消散在了空气中。 她保持原来的姿势坐在那儿,身体仍然难以动弹,浑身的热汗将衣服紧紧地黏在身上,而更令她难受的是,被抑制剂强行压下的空虚感和情绪中某种东西结合在了一起,几乎卡住了她的呼吸。 纲吉本以为自己会松一口气,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眼泪反而更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 事情的发展已经完全不受控制了,心里有一个声音这样告诉她。而与此同时,某种奇怪的绝望感席卷了一切。 接下来…… 她该怎么办? 第18章 .简直像失恋一样 “也就是说,他拒绝了你。” “……是这样。” “于是你就这样一直精神不振了?沢田纲吉,让我拿什么拯救你的愚蠢哦——” “……对不起。” “不过,还真是出乎了我的意料,”里包恩话锋一转,以一种相当漫不经心的语气评价道,“难道你居然都没让云雀硬起来?这不科学啊。” …… 她动作一僵。 “喂、不,那种事我不知道啦……” “那时候你们不应该靠得很近吗?你没感觉到?”里包恩挑眉。 “那种时候我哪有心思去顾及那种事啊!”纲吉的脸上腾起一片热意,不由抬手遮住眼睛,叹了口气,“还有 ,能请你不要这么理所当然地说这种事吗?” “哼,那是你太嫩了,”里包恩回答得不无轻蔑。 从来都被贬得一文不值的纲吉表示,自己的心理承受能力足够强。所以,她只是默默地撇开了头。 “你现在可要想清楚,要是处理不妥的话,失去的可不仅仅是一个守护者哦?” “?” “还有一个门外顾问,”里包恩的语气中增添了一份警告。 “……” 纲吉张了张嘴,最终什么都能没说出来。 他说的没错。 自从那一天起,她就再没有和云雀见上一面。 他本来就不常停留在西西里,那晚过后的没多久大概就已经离开,像以往那样到世界各地“周游”去了吧。 说不定以后都没办法再见到他了。 『因为他一定不想再见到我了。』 没有什么时候比那个时刻更不堪了。她宁可无数次回到小时候还常常被人欺负的日子,也不愿意再去回顾那一个晚上的任何一个片段。 『大概不会再见到他了。』 ……这种毫无根据的想法突然之间冒了出来,让纲吉打了个寒噤。 “怎么,真的这么难受?”里包恩慢吞吞地俯下//身盯着她,漆黑的眼眸里看不出是安慰还是火上添油的恶意,“不过话又说回来,你确定你没有误解什么?” “误解?怎么可能……” “哼?” “他肯定是讨厌我,”纲吉的语气已经到了不能再沮丧的程度,“这还用说吗?” “讨厌?”里包恩收起手,若有所思地摸摸下巴,“从你复述的经过来看,我倒是没发现这种情绪啊。” “哈?” “我只感觉到满空气的乙酸分子啊,”他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看着对方眼中的迷茫,勾起唇角,“你是不是有点妄自菲薄了?” 纲吉呆了好一会儿,才摇摇头。 “不,我只是不想让自己显得太过自以为是而已……不管怎么说,里包恩,如果你想让我相信他喜欢我,起码拿出一点确切的证据吧?——也许,只是你对我太有信心了……” 里包恩没有马上回答,只是上前了一步——纲吉感觉他靠得太近了,下意识地往后挪了一下,几乎完全陷入了柔软的沙发椅中,“里包恩?” 他的手按在扶手上,轻轻往后一推,就将沙发椅卡在窗户边,然后曲起腿,搁在座椅边缘的位置上,“嗯?你再说一遍?” “什、什么?” 纲吉并不是不习惯他靠得这么近,但每次他的脸几乎贴在自己的脸颊边上,总会给人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哪怕他长得足够妖孽。也许是被祸害得多了,以至于留下了阴影。 不过不管因为是什么,纲吉都希望他别这么一副愉悦犯的样子。 “上一句话。” 她不太自在地往后倾斜了身子,靠在椅背上。 “你对我太有信心了……?等、里包恩!” 纲吉闭上了嘴。 但她实在是迫不得已的——那完全是因为里包恩的嘴唇已经碰到了自己的嘴角。 她僵坐在那里,不敢动,也不敢说话,甚至不敢抬眼看看对方的表情。 “嗯?信心啊……”里包恩的语气变得异常柔和起来。他悠闲地空出一只手,指尖勾住她耳边的碎发,绕了一圈,“你认为我的眼光不行?” “没有。” 他的嘴唇完全对上了她的,有些冰凉,却引起了一阵如同电流通过般的热意。 纲吉感到自己的手在发抖,她极力忍了下来,垂下眼睑,眉毛不自然地抖了一下,“别……” 她的声音完全软下来,和嗫嚅声没什么两样。 “我一直都很奇怪呢,”里包恩眼中带着笑意,却令人不寒而栗,“到底是什么,让你不愿意去勇敢地面对事实?” “事……” 他轻咬住了她的嘴唇,很快又松了口,转而用舌尖舔舐她的唇形,细腻而湿滑。 “你瞧,”发现纲吉慢慢往下滑的趋势,里包恩抽出手把她拉了起来,牢牢地按在椅背上。纲吉扭开头,紧紧地闭上了眼,却表现出一种任由对方来的姿态。 里包恩顺着她颈部的曲线慢慢滑下来,留下一道极浅的红痕,然后看似亲昵的吻了吻她的耳垂,“这种相当招惹人以及敏感的体质不是吸引alpha最好的武器么?那么,你是凭什么以为……云雀会在那种情况下放过你?” 纲吉的喉咙里发出细碎的呜咽声。 她没有回答,也没有提出进一步疑问,而里包恩已经很自然地继续补充了下去。 “你没有看过自己发情时候的样子吧?” 他看着她暴露在空气中的皮肤染上了更深的红色,抿了抿唇角,“怎样,要不要试试?——看看自己怎么一副软弱的样子?” 纲吉挣扎着摇了摇头,咬住了嘴唇。 她睁开眼,棕色的眼眸中满是不安。 “云雀也是一个拥有生理需求的正常alpha男性,”里包恩慢条斯理地摸索着她的扣子,然后不慌不忙地顺次解开,“且不说别的想法,你觉得有什么事能够让他忍下本能的*,还好心地把抑制剂给你用?” 『我不知道。』 纲吉想这么回答,但是发现自己无法出声。喉咙好像被什么东西哽住了,大脑中有一个强烈的意识敦促着自己去想清楚,换一个角度想清楚…… 云雀到底是以什么态度对待她的? 他为什么愿意当自己的守护者?为什么接受了门外顾问的位子?为什么……不惜任何代价让她成为他的女伴? 可是,为什么又要用那样异样的目光打量她? …… 她搞不懂,也不敢进一步多想。 那让她感到非常不安。 纲吉以为自己的意志已经足够坚强了,但实际上却依然脆弱得不堪一击。只要被找到弱点,那么所有的防御都失去了原本的作用。 她害怕得几乎想要躲起来,可里包恩不允许她这么做。 “想通了?” 他懒洋洋地问着,手里的动作并没有稍作停顿,只是稍微用力扯了一下,就把她的外套拽了出来,随手往后一丢,然后又继续对付她衬衫上的纽扣。 纲吉瑟缩了一下,没有阻止他的行为。 “我不懂……” 她的语气更加软了下来,似乎对什么事作出了妥协。 “知道该怎么做了?” “……我会再去找他的。”纲吉闭上了眼睛。 不管是道歉也好,坦白相告也好,她都不想失去……一个那么重要的人……重要的『同伴』。 里包恩轻哼一声,“那就好,我反感做你的爱情顾问。以后再让我对你的行为多评价什么的话,就一枪崩了你哦?” 纲吉有些不适地转动了身子,“比起这些……你一定要继续吗?” 虽然发情期已经过去了,但是被他这么一挑拨,纲吉觉得自己身体又开始发烫了,腿软得用不了力,而小腹上也有了奇怪的…… “当然,为什么不?”里包恩回答得理所当然。他一手抬起她的下巴,仔细打量着她的面庞,突然莫名笑了起来。 “里包恩!” “我干嘛要放弃到嘴的食物?”他歪了歪头,嘴角上扬弯成一道极其危险的弧度,“再说,这又不是第一次了,你很在乎么?” “跟那种事没有关系!……你这种态度,我实在是……” 纲吉说不下去了,她把脸埋进了对方的衣领中,慢慢放松了下来。 可是,不管怎么说—— “谢谢你,里包恩。” 哪怕是被这么随意的方式对待,但是不可否认,在最艰难最无助的日子里,是他带领着她走过。 也许是感激,也许是…… 里包恩显然把这当做了沉默的接受,并非常心安理得地索取充当所谓顾问的报酬。 “唔,果然还是裙子好脱一些?” “等等、不要在办公桌上……!” 里包恩轻轻松松解开了她的皮带,然后往她手上随意一缠,按在了胸口,欺身而上。 那种被俯视的状态让纲吉的脸更红了,下意识地抬起手试图遮住自己的表情。 “啧,”里包恩又露出那种似笑非笑的表情了,“那一次你不是一副很愉快的表现么?这次就害羞了?” “……不,感到愉快的那个人绝对不是我。” 只是omega本身的体质作怪罢了。 所幸,里包恩这次没有再执着于让她承认最不情愿的事实。不过当纲吉注意到的时候,她的裤子已经卷在膝盖上了。 她不得不动用最后一点徒劳的力气来挽救自己桌面上的文件。 “那个,那些可是艾尔格第寄过来的……” 他吻在她的锁骨上,然后她的声音就消失了。 与此同时,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 咚咚咚。 正好三下。 纲吉的表情一下子僵住了。 里包恩也停下了动作,顿了几秒,直起身来。 随后,她被抱回放到沙发椅上,对方熟悉的黑西装外套盖了下来。 里包恩按住椅背顺势转了一圈,这才走向门口,十分坦荡地开了门,丝毫不在意自己那显得有些凌乱的衬衫衣领。 他的目光和云雀的对上了。 沉默三秒,云雀生硬地抛下一句打扰了,转身离开。 身后,里包恩斜靠在门边,望着他远去的背影,笑得意味不明。 “里包恩……有谁来了吗?” “别在意,走错门了的。” 高挑的杀手先生回答得相当随意。他拎起自己的外套,搭在手臂上,语气又一次恢复以往的云淡风轻。 “那么,今天就到这里了。 ……哦 ,对了,下周起,你就给我到日本休假去吧。” 『彭格列不需要一个意志消沉的首领。』 纲吉没有回应,只是将头埋进了臂膀。 怎么可能不知道啊。 他的动作,他的声音,他的气息,从很早的时候,就已经牢牢地记住了啊…… 而且,就算是蓝波,也不会做出走错首领办公室门的这种事呢。 可是为什么不敢承认? 为什么,感到更加地不安? 『纲吉,请快一点振作起来吧。』 『这样的你,是会被真正嫌弃的。』 还剩一百零四天。 第19章 .这绝对是斯托卡 纲吉没有预料到这段时期自己还会在总部看到六道骸。 老实说,如果是平时的话,她还是很乐意和他打一下交道,说点什么来调侃双方的——成为首领的日子太枯燥了,总得想办法来调整心情——但不是现在。 现在的她一点都提不起精神来应付这个同样不好对付的家伙。 纲吉连招呼都没打,板着一张面瘫脸转身就要走,却听到身后响起了对方不是很确定的声音:“彭格列?” 既然被看到了那就得停下来打声招呼了。 她转回身,颔首示意,“日安。” 令她庆幸的是,骸似乎也没有拿她找乐子的想法,或者说,他敏锐地感受到了这一阵子来纲吉的低落心情,难得地没有露出以往那种欠揍得令人忍不住活动手腕的笑容。 纲吉松开了把手。 她打消了离开这个房间的念头,虽然她很好奇为什么骸也会来这里。 “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来这里做什么?” 当他们不约而同地出声询问之后,骸先是一怔,不由轻笑了一声——尽管笑意很快就褪去了,“哦呀,一不小心被你发现了……那就没办法了,只好坦白了呢。” “诶?” “这个不常用的房间里面,可是藏着一个秘密的唷,”骸收回望向她的视线,以一种难以描述的表情注视着空白无一物的墙面,隔着一层手套的指尖在微微褶皱的墙纸上轻轻抚过,好像在看一种别人看不到的重要事物。 “可以说,是以为永远不会有人发现的秘密吧?” 他轻声补充了一句。 “幻术么?你还真是不遗余力地在这栋房子里留下自己的痕迹呢。” 纲吉走到他身旁,抬头顺着他的视线看向同一处,当然什么都没看到。就算是超直感,也不可能看破所有的幻术痕迹。更何况,她也想不透骸会把这么普通甚至存在感极低的房间用来做什么……储藏一个“秘密”? 骸没有说话,只是打了个响指。 听到身后一声轻轻的砰响,纲吉不用转头都知道门被关上了。 “似乎是很重要的东西呢,”她评价道,“你想给我看吗?” “给你看看也无妨啊,”骸用一种无所谓的语气回答,“不过,真要说什么的话,这些东西也和你有关……” 他的尾音消失在眼前一大片弥漫的雾气中。 纲吉也不出声,只是默默地注视着房间里的变化。靛青色的烟雾消散过后,眼前的景象渐渐清晰起来,原本什么都没有的灰白房间里顿时增加了带着各种色彩的背景物,一下子使得整个空间都变得充实了起来。 尽管什么都没说,但她着实被这一幕吓了一跳: 四面的墙和天花板的壁纸上都贴满了照片,显得有些杂乱无章,但不用怎么观察就能发现,那些照片的主角无非是……她自己。 “……” 纲吉感觉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种不好的状态。 片刻之后,她总算清醒了一点,作出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快速退开几步,远离身边这个“危险人物”——“为什么你会有这么多照片?!” 而且,稍微仔细看看的话,有些照片是已经有点年份的了。她再粗略地扫了一遍,发现那些画面不仅只是在和大家认识之后,甚至包括……她小时候,包括很多她从没有印象照过的相片,包括她曾经在家里的相册簿中看到的…… “唔,弗兰也帮了一点忙,”骸毫不犹豫地卖了队友,“不,或者说,大部分都是他拍的。当然,也有一些是从沢田家光那里得到的。” 沉默片刻,纲吉深吸一口气。 “我懂了。” “你懂什么了?” “弗兰那边我会去和xanxus大哥叮嘱几句的,至于那家伙——”她脸色一沉,“我想起来了,我好久没给妈妈写信了。” 骸不动声色地往旁边退了一步。 “还有你——”纲吉猛地抬眼,直接对上了他的目光。沉默片刻,她扯了扯嘴角,“作为主谋,别以为我不知道。” “……” “好吧,我们的友谊走到了尽头——” “等等喂,没有那么夸张吧?” “……解释。” …… 数分钟后,纲吉终于能够心平气和地面对那些照片了。 “不过,说真的,”她环抱着双臂,以审视的目光打量着自己眼前的一段画面,“我很难想象你居然是会这么细心保存记忆的人。” “虽然从句式看似乎在夸奖,但为什么我怎么都听不出来这种意味呢?”骸抚额。 “答对了,其实我在嘲讽。” “……适可而止一点?” 怎么看都不像是心平气和的样子吧?果然还在生气吧! “开玩笑的啦,”纲吉歉意地一笑,“不过托你的福,我的心情似乎好一些了。” “……真是一点都不讨人喜欢的说法,”骸轻嗤一声,但表情却柔和了下来,嘴角勾起极浅的笑意,“不过,听到你这么说,还是有那么一点令人愉快的。” “诶?” “我说过了吧,”他正色道,“你可是我夺取身体的目标呢,如果在那之前就被别的东西击倒了的话,我会很伤脑筋的。” “你的说法也很让人不爽呢。” “kufufu……彼此彼此。” 纲吉不再回应,而是凑近去看墙上那些弗兰·偷拍先生的成果。 最显眼的是将近四年前在烟火大会中拍的全员照,其他都是零零碎碎的单人或几人照,除了十代家族成员之外,沢田家光和奈奈的笑容也时不时闪过。虽然画面有些模糊,对焦的效果不是特别好,但依然能够让现在的她回想起照相时他们的心情与感受。 再往后,瓦利亚和同盟家族的身影出现了,几个还顶着婴儿身躯的彩虹之子也露了几面。看到这些,纲吉忍不住感叹出声,“你们到底是多么地无孔不入啊……这都算得上是斯托卡了吧?” “承蒙夸奖,”骸厚着脸皮回答。 “不要脸。” ……“不,脸肯定还是要的,”似乎是突然回想起了什么,骸若有所思地抬手抚过左脸颊,神色也变得有些古怪了。 “怎么?”纲吉直起身,回过头来看他,见状,不由笑了出来,“那种表情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kufu……只是突然想到了以前的一些事,”他的声音低了下去,嘴角似有抽搐。 纲吉愣了一下,“你是指——我们初次见面的时候吗?” 骸的话,仔细想想,好像是所有守护者中最早遇到的一个呢。当然,第一次见面倒是一个没人预想到的意外,以至于后来真正认识的时候颇感违和。 不过,那一次,她没做什么吧? “还是说,后来因为彭格列而打上交道的那一次?……这么说我似乎的确糊了你一脸什么……” “喂喂那种事就不用提起了吧!” 怀旧的气氛瞬间被打消得一干二净,而“不堪回首”的黑历史往事也让骸产生了非常想揍人的念头。 “老实说,那时候的你,真的是相当欠揍,”纲吉继续坦言,“不过,也许那时候的我也好不到哪里去就是了。” “kufufufu……算你有自知之明。” …… 两个人又一次沉默了。 纲吉偷偷瞥了对方一眼,发现他好像陷入对某些事的回忆中,也就没再打扰,转身到另一天看照片。 从某种意义上,纲吉觉得非常不可思议。 她完全无法想象——或者说完全不记得自己还有过那么丰富表情的时候,虽然大多数都是那种毫无意义的傻笑,但对于现在的自己来说真的是很难得了。 有那么片刻,她甚至想回到过去看看曾经的自己和大家……是什么样子。 那些属于几年前的记忆,她似乎已经忘记得差不多了。而有着最多回忆的日本,她也很久没有回去过了。 这一次,里包恩给她放了一次长假,或许是个很好的机会,去日本找回那些无比珍贵的…… “骸,”纲吉小声叫了他一声。 “?” “过几天,我就要回日本了。”她的目光小心而谨慎地落到对方身上。 他的反应也很平淡,“哦,这样吗?” “嗯,虽然这个时候妈妈他们应该都不在并盛,不过回去看看也是好的。” 骸漫不经心地撇开了视线,“那么,那个人也在那里吗?” “……诶?” “你要去找他吗?” “……” “我是说云雀恭弥。” 幻术师冷淡地注视着某个方向,头也不回,“你们闹矛盾的事,我知道的。就是上一次找我帮忙的时候吧?你们出去做什么了?” 这么一瞬间,纲吉突然感到了愧疚。 与其说其他人任性,还不如说……自己也变得任性起来了吧。 想说的有很多,可现在她能做到的只是摇头,“没做什么。” “只是他单方面的耍脾气?”骸挑了挑眉,“你在开玩笑吗?这一个月里的不对劲你以为我没感觉到?明明你自己才是最想躲着对方的那一个……不是这样吗?” 他没有说错。如果他也发现到了的话,那就意味着…… 纲吉深吸一口气,冷静地回答,“我已经决定好要去面对了。该解释的我会解释,至于其他……能不能有效果我就不知道了。” 『我说,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纲吉隐约看到骸的嘴唇动了一下,似乎说了些什么。 “什么?” “没什么,”骸的语气又一次变得古怪起来,“嘛,这种事我也懒得管,你自己好自为之。” “诶,可你——” 蓝紫发的青年毫不犹豫地转身,从她身旁走过,因为事情发生得太快,她只来得及伸出手——揪住了他的辫子。 “……你干嘛。” 尽管背对着她,纲吉也确信他露出了非常无奈的表情。 “抱歉,”她快速松手,有些讪讪地,“条件反射而已。” “……” 骸叹了一口气,“有什么话就说吧。” “是这样,”纲吉咬住嘴唇,迟疑着,“我想知道……骸,你是怎么看我的?” “嗯?你是在指什么?” “你对我的看法是什么?”她重复了一遍,忐忑地发问,“我是不是很傻?什么都不懂?” 她的雾守沉默了一会儿。 “确实如此,”然后,他轻声答道,“简直无知到一个境界了,沢田纲吉,我想我确实不应该对你抱有什么期待……你爱做什么就去做什么吧。” 『因为你根本不是属于这个世界的人。』 『所以,赶紧回到原来的地方去吧。不要再待在这里了。』 『趁一切都还可以挽回的时候,回到属于你的有着光的世界去吧。』 “别再回来了。” ……“诶?你在说什么?这里才是我现在的家啊,”纲吉诧异道,“你觉得是那种因为逃避而躲到什么地方去的人吗?” 在她看不到的地方,骸微抿唇角。 “嗯哼,谁知道呢?” “好啦,不管怎么说,我肯定会回来的,”她耸耸肩,低低地笑出声,“谢谢你的关心。” “先说好,我从来都没想过要关心你……你这种人。”骸转过身,把什么东西盖在了她的头上,“最后,在问你一句——你刚才来这里的原因是什么?” “我?” 纲吉从那团毛茸茸的东西里挣脱出来,才发现它是一顶酷似纳兹的头套,灿烂的金红色闪得她一阵眩晕,“我啊,其实也没什么啦,只是想找一个没人的地方……诶,我忘记了?” “你是白痴吗?” “对不起——对了,这个是送给我的吗?” “弗兰留下来的,你随便处置吧。”骸语气生硬,似乎情绪相当糟糕。他坚决地撇开头去,不再看她一眼,“时间不早了,我该走了。” 话音刚落,一片雾气从地板上升起,纲吉本能地后退几步离开迷雾的包围,再看回原地时,早已看不到他的影子了。 她抱着纳兹头套站在那儿发了一会儿呆,然后闭上眼叹了口气。 怎么说好呢,就算说的话再难听,还是有一种被鼓励了的感觉啊。 能遇到你们,真是太好了。 对了,她来这里是要干什么来着? ……差点忘了,之前可是约好了斯帕纳来试试他的新产品呢。 第20章 .久违了并盛帝王 终于还是踏上了故土。 在久违了的并盛街道上,纲吉注视着那些或面熟或面生的商店,一种难以言状的情绪油然而生,在心里无声地感慨了一句。 真的有好几年没有回来了呢。 ……不知道当年的并盛式牛奶蛋糕糊冰激凌还有没有得买? “退休”后,家光总是带着奈奈周游世界各国,这次纲吉回来,他们早在动身前就得知了,然后开开心心地祝她在并盛玩得愉快,就没了消息。 碰上这样的父母,纲吉只能无言以对。 不过,一个人在日本住一段时间也不是不可以,在某种角度上,她可能会觉得更加自在一下。当然,她不愿意一直待在家里,所以便在大街上到处晃悠了。 幸运的是,她的休假巧合地碰上了即将开始的夏日祭典。 夏日的庙会和烟火大会一直以来都是并盛町最隆重的庆祝活动,眼下,从并盛中学一路延伸至并盛森林的主道上,已经有不少店家在忙着做准备了。 纲吉偶尔会遇见几个小时候经常遇见的邻家大叔大婶,然后被拉去一阵嘘寒问暖。 她知道自己对外的名义是上国中后跟随父亲的工作到国外留学,常年不在家,所以只能以相当蹩脚的借口——比如放暑假回家里来住几天什么的——来回应问候。 “今年的矢车菊开的真好啊,”花店老板招呼她的时候也不忘了指挥店员进进出出地搬运成品,“你要不要买一盆带回去?” 纲吉微笑着摇了摇头,注视着色彩亮丽的野生花种,依稀想起自己国小时经常来这里为祭典准备帮忙,一个转念就决定留下来等参加完烟火大会再回意大利。 里包恩给自己的时间足够充足,总部也没出什么大事需要马上回去处理 ,再加上…… 如果她在并盛停留得越久,是不是越有可能遇上云雀? 不过,他似乎还没回国?想到这里,纲吉莫名觉得心里稍稍松了口气。 即便知道自己一定要找个时间和他说清楚,但能拖延自然是要多拖延一些的——说得明白一点,就是她还是不敢面对他……也许是她太胆小了。 十字路口前,面对人行道的红灯闪烁着消失,绿灯亮起,几个男孩子欢笑着打闹而过。纲吉不自觉地望着他们离开的方向,立在原地发呆。 并盛是云雀最热爱的地方,就算说是唯一的爱人也不为过。 而这里,却曾留下过纲吉最不堪回首的记忆。 那时,年幼无力的她,还不懂omega的性别意味着什么。她只是为父亲的长时间出门不归感到不解以及不满。 后来,纲吉曾无数想过,为什么家光明知道独居的omega容易招惹是非,还那么大胆地放任奈奈和她留在家里,自己却因为无厘头的工作原因不见踪影,连消息都很少传来。 她不知道奈奈是怎么想的,天性温和而又粗神经的她似乎从未多想过别的什么,即便是一个人,也从不发牢骚,把大多时间都花在对纲吉的教导上。 邻居们都知道他们家的情况,平常也会多加照顾,这在整个并盛都是略有所闻的。也许,不仅是纲吉,大多数人都对家光颇有微词吧。毕竟,对于某些社会不良无赖来说,这是一个很好的作案机会。 那件事就是在纲吉八岁那年发生的。 事情发生得很突然,而且正好就在奈奈发情期的第一天。 纲吉几乎不敢回忆那一天的事情。脑海中总会被一些可怕而丑陋的面目充斥,伴随着毫无羞耻心的污言秽语,唯一的安慰只剩下来自紧紧抱着自己的温暖源。看上去格外柔弱的奈奈意外地坚忍,丝毫没有露出任何的崩溃,只是轻柔地哄着她说不要害怕,不会有事的。 最后真的没有事。 尽管她被枪声和惊人的火红色吓得连哭都忘记了,但是仔细想来,那之后更多的还是安心。 漆黑的夜色被火光照亮,那高傲不羁的身影就那么突兀地出现在院子里。纲吉还清晰地记得,她被陌生人按倒在地上,惊惧得无法动弹,而一刹那,伴随着尖锐破风声,耀眼的银色铺天盖地地映入了眼中。 “喂,小鬼,没事吧?” …… “呀嘞呀嘞,好歹是赶上了呢,”浑身包裹在斗篷里的小身影慢吞吞地从上空飘下来,落在一旁的金发男孩身上,“不过,虽然是这样,下次对象即便是家光,我也不愿意接这种任务了。” 男孩嘻嘻地笑着,歪头瞥了一眼身旁的银发少年,“喂,长毛,现在要做什么?” 后者在把几乎完好无恙的纲吉放下后,只是沉默着从口袋里抽出一张火炎令,看都不看一样就往后甩到了男孩的脸上,“自己看。” 斗篷小婴儿拿起那张纸,只扫了一眼,脸色就黑了。 “什、什么啊……居然叫我们守在并盛保护有血统的继承人?!” 一旦打开了闸门,往日的记忆就如同洪水一般从大脑深处冲了出来,无可阻挡。可纲吉却诧异自己并没有感到太痛苦,反而觉得心里终于放下了什么东西,渐渐轻松起来。 红灯转绿又转红,身穿水手服的女高中生们捧着巧克力圣代笑嘻嘻地穿过马路,留下一片欢声笑语。 …… 从那天起,斯库瓦罗他们就在并盛“暂居”了,与后面才赶来的剩余瓦利亚干部一起,心不甘情不愿地成为了沢田家的“保镖”——按斯库瓦罗的解释,就是“反正现在也被剥夺了自由活动的权利,那也就只好暂时忍耐点了”。 托他们的福——确切的说,应该是家光的委托之因,奈奈再也没遇到过任何歹徒分子,而她又相当天真地以为瓦利亚真的只是家光特意请来的职业保镖,完全无视了他们手中各种诡异而奇葩的武器,热情地邀请他们在沢田宅里住下……唔,当然是被拒绝了。 当然,瓦利亚也不会一直待在并盛,在确认沢田家已经安全之后,他们时常会轮流着消失几个月。到后来,委托结束,其他人都离开了日本,只剩下斯库瓦罗还在等着什么事的到来。 距离那件事的两年后,里包恩凭空出现,宣布成为她的家庭教师——目标是培养成为优秀的第一黑手党老大。 …… 回忆到了这里戛然而止。 卡车轰鸣着引擎声从前方驶过,信号灯转绿又转红,终于将纲吉拉回了现实。 也许是回忆的时候,某些细节过于清晰了,反而让纲吉又记起了之前心中徘徊不去的疑惑。 按理说,她在并盛住的时间说不长也不短,但刚上国中,也就是被里包恩带去意大利之前,云雀应该还不认识她吧? 可是,仔细想想,当初抱着怀疑问里包恩的时候,对方含糊其辞而又高深莫测的回答中有这样一句:“嘛,要知道人家云雀可是对你抱有不小期待的呢,蠢纲,要好好努力啊,不然可是会被咬杀的哦?” ……如果说,他们之前压根都不认识的话(只是纲吉单方面听说过这位并盛的大人物),那到底是基于什么原因,才让云雀对她产生兴趣和期待呢? 纲吉总觉得自己可能忘掉了什么事情。 尽管这不太可能,但是,在黑手党那些神奇的事层出不穷的背景下,也许还真有可能……难道,在一个她不知道的时候,里包恩对她偷偷用了死气弹?——等等,那样的话未免太糟糕了吧!就算那时候她还没发育,在大街上裸//奔也是很丢脸的啊! 或者是别的什么原因? 纲吉想不出来了。她叹了口气,放弃了深究下去,转身顺着街道一路走下去。 这样一走,她居然毫无自觉地来到了并盛后山的神庙前。意识到这点之后,她倒抽了口冷气,转身就想走。 然而,脚步还是停下来了。 她转头望着那片空气,静止片刻,慢慢地咬住了嘴唇。良久,她迈开步子走向庙前的空地。 靛青色的火焰在她手上的戒指表面明亮地跃动起来,然后她径直穿过了空气,身影随着模糊的雾气消失了。 xxx 隔着一层看不见的结界,里面的景象给人一种来到了另一个世界的感觉。 纲吉起先站在屋外犹豫不决,但最后还是磨蹭着走了进去。 她没有打扰任何人。留守日本基地的曾经的风纪委员,现在的风纪财团的干事并不多,在进入屋内后,她也就遇上了一个。 对方吓了一跳,赶紧过来问她是不是找云雀,她自然毫不犹豫地否认了。 “请不用理我,我只是过来一下,很快就走。” 纲吉表面淡定,但依然不自觉地手心冒汗,看着飞机头先生迟疑了一下,没有阻拦,然后就无声无息地离开了。 云雀一定还没有回日本。纲吉可以确定了。 幸运的是,她是少数可以拥有进入这栋屋子的权利的人之一,所以她的出现并不会引人怀疑。她现在要做的,就是完成她来这里的一个小小的目的,然后离开。 嗯,没错,就像某句话所说的,轻飘飘地来,又轻飘飘地离去,不带走一片云彩……不对,应该是留下一个…… 【咔哒。】 就在她因迟疑而发愣的时候,身后传来了拉门的声响。 xxx 对于云雀而言,他所见识到的意外似乎都和一个人有关。这次当然也不例外——因此,他完全没有预想到,在发生了那样的事之后,他还能见到纲吉。 而且还是在完完全全属于自己的地盘上。 在那之前,与其说愤怒,还不如说从未体验过的惆怅和不甘让他一气之下毁了半栋房子,然后直接离开意大利。 他感到失望透顶,甚至自己都不理解自己的做法。就算得不到心也要得到身体这种荒诞的想法虽然很中二,但也很符合他的行事作风。 或许,他对她的在意,远远超出了他原先以为的程度,以至于到了他自己都无法控制的地步。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云雀已经记不清了。 在还没升入国中的时候,他对沢田家的事就听说过一点。更早一些的时候,他也见过沢田家的孩子,如同预想般的,弱小得让人连揍一顿的心情都没有,正是不少人热衷于欺负的对象。 只有一次,他撞上了那一幕。 那时候的云雀,还没完全确立下统治并盛的目标——也许是还未进入中二期的关系——对各种欺负事件也屡见不鲜。他对自身实力十分了解,也还不会贸然地对所有人下手。 他坐在不远处的屋顶上,无聊地看着风景——虽然夕阳下的并盛普通到一点特色都没有——无意间看到了沢田纲吉的身影。当然,那时候他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 虽然和自己无关,但云雀依然很不爽。永远随着自己心情来的他,一旦打定主意,就会把行动实施到底。 他站了起来,正欲跳下屋顶,却被一个意外阻拦了动作。 只听一声“砰”,一团粉红色的烟雾毫无征兆地翻滚而起,吞没了空气以及墙角边几人。一片剧烈的咳嗽和抱怨声之后,不良少年们退开几步,等烟雾散去之后,不约而同地呆住了。 原先被欺负的棕发“男孩”不见了,取代“他”出现在那个位置的,是一个年轻女性。 或者说,“看上去”是女性,至少打扮是这样。 没人知道她是alpha,beta还是omega,因为没人有时间去在意这一点。 她环视一圈,对自己出现在这里并不感到意外。她的目光落到领头那个男孩身上,片刻,露出了非常温柔而又夹杂着别的意味的笑容——不过很快就消失了,转而轻微地叹息了一声。 男孩们都没有看清她是什么时候动手的,但回过神来,他们已经倒在地上捂着要害哀号了。 “欺负弱小是不对的,”她说,“所以,我只是想告诉你们,当你选择做这种事的时候,就要做好准备被更强大的人欺负。” 有谁敢反驳?他们狼狈地逃跑了。 她站在远处,神情恍惚难以辨别。微风吹拂起她有些散乱的发丝,在阳光下仿佛闪烁着金色的光芒。 她并不算很漂亮,可是那有着明亮眼眸的面庞却吸引了云雀的注意。几乎是本能地,他感受到了强者的气息。 他从未见识过的强大,却并不锋芒毕露。不管是柔软的褐色头发,还是精致的白色晚服,都只让她显得更加柔和。 「她是谁?」 云雀满脑子都只剩下了一个问题。 而后,他执着的视线得到了回应。对方抬起了头,目光和他的重合了。他在她眼中看到了诧异,然后,她的表情更加柔和了起来。 她的嘴唇动了动,仿佛说了些什么。隔着一段距离,云雀不得不努力辨认着她的话语。 「云雀恭弥。」 那似乎是在叫他的名字。 「可以再等等吗?等我成长起来……然后,成为我的守护者吧。」 第21章 .副委员长在作死 云雀还在回想她是不是对自己说了什么,粉红色烟雾再次笼罩下来,然后烟消云散,一切都恢复到了初始状态。 而他仍琢磨着消失在烟雾背后的那个人。 那个时候,云雀不知道十年火箭筒的存在,也没有把当时的沢田纲吉和随着粉红色烟雾出现的人完全联系在一起。不过,两个人有关系这一点倒是可以肯定。 几年后,从天而降的黑西装小婴儿露出招牌性的笑容,简单几句话就解释了一切。 『原来那个人是十年后的沢田纲吉啊。』 所有的疑问都消散了,而他的兴趣也完全被勾起了——对于有价值的对手,他一向会很有耐心。 至于那天她那过于女性化的装扮……也许,对于黑手党来说,乔装打扮也是很常见的?再看看六道骸那副德性……他从未真正怀疑过纲吉的性别。 这大概只能说自己太蠢了——不过他不会承认的。 云雀一直期待着纲吉的成长,以至于多年前的短时间接触过的对象变得更加遥远而模糊起来。偶然间,他不免会怀疑是不是自己产生了错觉——也许,太过遥远的记忆总会被抹上一层薄雾,脱离现实本身,成为心中绝对理想化的存在。 一直到纲吉成为了真正的首领,他仍然感到十分不确定。因此,某种古怪的固执让他作出了另外一个决定。 也许现在他应该庆幸自己那时候的奇葩想法。 几年的坚持总算没有白费,至少,在化完妆后,那相似的面庞与神采和过去模糊的记忆画面重合了。 『……不过,同样款式的裙子和饰品相当难找就是了,啧。』 * 那注定是一个奇妙的晚上。 就在他差不多确定下“即便心上人是alpha也没关系,反正我不在乎”的想法的时候,又一个认知被打破了。 从某种意义上谈,纲吉作为omega对他能够产生这么大的吸引作用,倒是可以预料,只是完全没有心理准备罢了。 他完全任由自己的*发酵,任由它控制着自己的行为,直到……他看到她满眼泪水,和原先的期望完全相反,顿时,所有的热情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心也仿佛坠入了谷底。 『看到了吗?沢田纲吉不会喜欢你的。』 她喜欢的是风那样温柔体贴的人,而不是…… 在那之后,纲吉没有来找他。 以往出了什么矛盾的时候,她总是会表现得很积极——也有可能是被里包恩逼着来认错——无论什么方式,最后总是能够顺利地解决事端。 可是这一次不一样。 也许是对于双方来说都太特殊了,特殊到半个月以来没有人愿意踏出第一步。不过这很好理解——就算是纲吉,她也有不愿意被伤害的底线。她也有自己的自尊。 云雀以为事情已经结束了,在他离开西西里之后。 但他总是错误地判断了纲吉的想法和行动。 也许,这才是小动物总会让人出人意料而欣喜的地方。 xxx 离开意大利后,云雀最终还是没有心情继续着研究火焰和匣子的事情,没跟草壁或者别的什么人说一句,就擅自飞回了并盛。 在回到基地的时候,一名部下匆匆离开,差点忘了向他问好。他只是皱了皱眉,没有深究原因。 原本的打算是回到房间换下西装,然而,云雀才刚刚准备扯下领带,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尽管很微弱,但那的确是太阳花的味道,让人一下子联想到了如同在天空中燃烧的火焰。 他停下了脚步。 很难用言语表达那一刻的心情,不过或许他什么都没想,只是慢慢伸出了手,按住了门,咔哒一声,拉开了。 几乎与此同时,纲吉歪着头转过身来,他们的目光就这样直直地撞上了。 “……” 一时间,相对无言。 云雀的视线微微下移,然后他的表情微妙了起来。 “你——” “你……回来了?” “——这是什么?” 他们几乎同时开口,又不约而同地收住了声音。 又是一阵沉默,连时钟转动的声音都清晰可见。然后,纲吉的声音响了起来:“呃……这个是……如你所见,我打算把这个当做礼物……” 是的,如他所见,她手中捧着一株植物。张牙舞爪的鲜绿色在他眼前晃动着。 那口袋一般的造型——毫无疑问,是猪笼草。 云雀难得的呆滞了片刻。 “……你从哪儿弄来的?” “欸,这个,经过筹办夏日祭典的场地时,以前熟识的大叔给的。我觉得很适合用在这个时候……” “送这个?” “嗯……”她的声音含糊得几乎根本听不清,意味不明。 而就在这时,一只晃悠悠的小虫飞过,不知怎地呼啦一窜就自己投入了那绿油油的袋子,给空气中凝重的气氛增添了一点滑稽的成分。 “……” 好一会儿,云雀觉得无话可说,而纲吉差不多也是这样。 他们默默无言地相视了一会儿,随后云雀叹了一口气——也许他没意识到这也算是一个让步,也没预料到自己能够这么平静——侧开了身,“过来吧。” 他走了没几步,纲吉就安静地跟了上去,安静到几乎能听见相互之间细微的呼吸声。在复杂的左拐右拐之后,云雀拉开了一扇门,连接着庭院的房间就这样呈现在了眼前。 “进来,”他言简意赅地对身后说了一句,自己先走了进去。 纲吉拿稳了花盆,小心翼翼地跟在了后面。 在云雀无声的示意下,她把花盆摆在了靠近亭廊的角落,调整了一下位置,确保能够得到充足且适量的光照之后,才回头看看对方。 云雀早已在亭廊边沿坐下,注视着院子里汩汩而响的潭水,神色平静。 纲吉在心里斟酌了一下,然后不出声地挪到他身旁,学着他的样子坐下,接着便垂下了眼睑。 “那么,你想说什么。” 纲吉的眼睫毛颤了一颤,但她没有抬起头,只是摆弄着自己的指甲,久久没有开口。 然而,她也清楚,云雀的耐心是有限的,尽管他现在看起来比预想中要平静几百倍。 “抱歉,”纲吉深吸一口气,终于鼓起勇气把话说出了口。 “我不知道云雀学长是怎么想的。但我明白我应该把自己的想法说清楚……在那之前,我可以问一下么?云……” 她突然止住话音,顿了顿,随即用冷静而坚定的声音接了下去。 “你,到底——有没有讨厌我?” 一旦下定决心之后,她就会做到底。这一点,和云雀是一样的。想要验证自己的猜想,她便会执着一个问题的答案。 即便情商再不高,听到这话,云雀也该意识到什么了。 他弄错了一件事……愚蠢可笑地弄错了,这才有了之前的误会。 “不。” 纲吉听到对方的声音这样回答。 说不清心里面是不是有什么挤压已久的东西猛然坠落,让她几乎无法用正常的语调回答。 “那真是太好了……”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胸腔中那快得让人眩晕的怦怦作跳,告诫自己不能过于急切,反而把事情弄得更糟,“我一直以来,都很、很——” 她最终没把这句话说完,而是抬起了头,和云雀猛然间灼热起来的目光接触了。 停顿了一下,她露出有点为难而腼腆的笑容,轻咬着嘴唇,很快又低下头去,“对不起,一直瞒着大家,都是我的错……是我太懦弱了,一直为此感到自卑。真的很对不起,云雀学长……” “所以,请不要对我失望。” 她听到一声低低的叹息。随后,回答她的,是对方试探性落到她唇畔上的吻,轻柔而湿润。她本能地瑟缩了一下,然后慢慢闭上了眼睛。 纲吉没有意识到自己是什么时候被云雀压倒在木地板上的,但此时此刻,他们没有人去关心这些问题。 在确定她毫无反抗之心之后,云雀的动作不再收敛。 她只感觉到呼吸间全部都是他的气息,炙热而充满压迫感,被侵入齿缝之后,他的舌尖触碰在她的口腔内壁上,如同引起了一连串的导火索,整个人都变得恍惚而火热起来。 他们听到彼此间的呼吸和喘息声,没有一点想停下来的打算。 像交换唾液一般的水渍声几乎让她手脚发软,哪怕对方已经松开了她的手腕,她也只能无力抵靠在他的肩膀上,轻微地呻/吟,任由事情不受控制、而又自然而然地发展下去。 他终于松开她的嘴唇,再一次看到她微眯起眼眸,睫毛上仿佛泛起了一层薄薄的水雾。 但这不是拒绝。 “云雀学长……” 她好像想说什么。但他们都明白,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 云雀弯曲手指勾住了她的领带,在领口的纽扣边上轻轻摩擦着,然后滑下。指腹抚过衬衫下柔软细腻的皮肤时发烫得更加厉害了,于是他遵从了自己的意愿,稍一用力用力,拉开了最顶上的扣子。 “纲吉,”他声音微哑,低低地唤了一声。 她的睫毛颤抖着,而明亮的眼眸依旧注视着他,仿佛微微发着光。 是的,没有任何人能够掌握事物发展的轨迹。 哪怕是领导着彭格列的年轻首领,哪怕是让所有黑手党闻风丧胆的最强守护者,他们都不可能预料到这个情形的出现,也不会预料到…… 唰啦—— 门毫无征兆地弹开了。 草壁的身影出现在门口,而他的半句称呼硬生生地卡在了喉咙,只剩下一团模糊不清的咕哝声。 曾经的副委员长的脸唰然惨白一片。 “……” 那时候,云雀的吻恰好落在纲吉耳垂的下方。 时间和空气中的旖旎气息都在那一瞬间凝固了。 草壁僵硬得不敢动弹,正想着是要先闭眼睛还是先逃走还是先道歉的时候,惊悚了自己的那两个人终于分开了。 他凝神屏气,心高高地悬了起来。 云雀没有看自己的属下,只是沉默着帮纲吉系领带,顺便抚平起了皱褶的衬衫。细碎的黑发垂下来挡住了他半张脸,让人无法看清神情。 飞机头先生又默默吞咽了一口唾液。 纲吉坐在那儿,也一动不动,只是注视着为自己打领带的那双纤长而骨节分明的手,又歪了歪头,把身子转向了庭院。 “……” “哲。” “……是!” 飞机头先生小心翼翼地对上了自家上司的眼睛,看到了一片冰冷的杀意。 尽管对方什么都没说,他也明白了。 『大概只能去自挂东南枝了。』 他一脸悲痛而沉重地想道。 云雀已经站了起来。他看上去非常自然地整理了一下领带,并没有什么被打搅了好事的尴尬。但草壁知道他确实在生气,或者说,平静的表面蕴藏着前所未有的暴怒。 然后他站在那里,默默地等他走过来,亮出杀器……不过,在那之前,有什么阻止了云雀的打算。 草壁非常确定自己已经眼尖地看到了云雀袖口的银色利器,但身后那个一向温和柔软而眼下更显得无比动人——简直是救世主一般的声音响了起来。 “云雀学长。” 云雀停下了动作。 草壁赶紧垂下了头,他知道他在等对方的话。 纲吉似乎也早已从先前不太对劲的气氛中摆脱起来,食指点着下唇,眉毛微蹙,一副思索着什么的模样。 好一会儿,她仿佛才下定决心地开口,“云雀学长……要一起去看烟火大会吗?” 云雀转过身去,准确地对上了她那满怀希冀的眼眸。 在即将消散在山背后的斜晖的映照下,暖洋洋的金红色弥漫在视野里,逐渐淡化了某些东西。 对视片刻,他眼中的生硬冰冷终于消失了,他的表情重新柔和下来,甚至有了些许微笑的迹象。 “嗯。” 『那么,晚安。』 第22章 .夏天与烟火大会 周末的最后一天,纲吉愉快地睡到了将近中午的时候,才被砰砰直响的敲门声叫醒了。 她翻了个身坐起来,打开手机,习惯性地拉开了日历。 四月二十七日——很好,安然度过发情期! “喂!死小鬼,快点给我滚出来!”斯库瓦罗的大嗓门一亮,整个房间回音响彻,“你忘了今天要回彭格列了吗?!” “……诶诶,你提醒了我!” “杀了你哦!” 几分钟后,纲吉坐在了餐桌边上和瓦利亚的各位干部共进早(午)餐。 路斯利亚故作伤感地摇着手帕,假装嘤嘤掉泪,“纲酱又要走了,妈妈我好伤心!” “蠢货,”列维尔坦轻蔑地看了他一眼,然后继续向xanxus大献殷勤。 纲吉非常配合地伸出手,“亲切”地拍拍路斯利亚的肩膀,“有什么关系嘛,反正大家都要一起去的啊——对吧?” 如果她转头征求的是贝尔或者斯库瓦罗的应许的话,那么毫无疑问不会得到否定的回答,就算是玛蒙也不可能拒绝。 不过,这一次,她说话时看着的对象却是xanxus。 “……” “……”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其他人也不约而同停止了就餐的动作,难得有些傻气地望着他们。 相持不下了约有五分钟,纲吉放下拿着餐刀的手,略感发酸,然后低下头继续切牛排。银色餐刀触碰到餐盘发出嗞嗞的摩擦声,更加反衬出沉默的可怕。 随后,xanxus突然发现,她手里那份牛排是自己原本想要的那块……唯一限量…… 啪嗒一声。 瓦利亚们看着断裂的餐盘,感到一阵头皮发麻。 哎哟喂,至于么,不就是一块牛排吗? 放过那块牛排它还是一个孩子! xanxus发出重重的冷哼声,毫不犹豫地扔掉了餐具,脸色也阴沉下来,“是强制召集令?” “因为经过了里包恩之手,所以基本上算是吧,”纲吉咬着一块肉,含糊不清地回答。 “……” 熟谙里包恩作风的瓦利亚众干部都“啊”了声,随后,瓦利亚老大的沉默表明,他极其愤怒而无可奈何地接受了。 xxx 抵达总部的时间刚刚好,离会议开始还有五分钟。 不过五分钟嘛,肯定是没办法及时赶到会议室的,所以—— “喂!!贝尔你个混蛋学人猿泰山学上瘾了是不是?!——放下那条金枪鱼!还有玛蒙你跟着凑什么热闹?!” 闪闪发光的王子殿下破窗而入,里面的人丝毫不感到惊奇,却也仍然齐刷刷地把视线投到他们身上来。 纲吉感觉自己触及到了地板,便推开贝尔的手,站稳之后,神色自若地理了理产生皱褶的衣服和凌乱的头发,然后抬手打招呼,“ciao,大家都到了啊。” 位置最近的骸开始皮笑肉不笑起来,纲吉向他点点头,迈开步子从他们身后绕过,走向尽头属于自己的位置。 里包恩靠在不远处的墙壁上,见她来了,也没出声,只是扯了扯帽沿,用眼神示意她动作加快一点。 许久未见的沢田家光站了起来,冲她笑了笑。等纲吉走近之后,他在她耳旁低声说了些什么,让她的表情变得有些微妙起来。 也就在这时,xanxus一脚踹开会议室的大门,领着剩余的瓦利亚干部们大摇大摆地闯进来。云雀手一抖,差点没直接把拐子甩过去。 走到跟前,斯库瓦罗不忘给贝尔一个“回去你就死定了”的眼神。 等所有人各就各位之后,家光拿起早已准备好的文件,清了清嗓子,“那么,有关于交换仪式的事项,现在就由我在这里简单说明一下吧。” 说到这里,他抬起头,目光从每个人身上依次扫过,然后又翻开文件夹,继续说下去。 顶着狱寺炙热的视线,纲吉坐在首领位置上,手指无规律地敲着木质扶手,一副不知道是感到无聊还是若有所思的表情。左手边,山本带着一种略微古怪的笑容在和斯库瓦罗交换着什么意见,心思完全没有集中。 年龄最小的蓝波少年没有像以前那样咬着棒棒糖,而是一副没睡醒的模样靠在椅背上,眼睛半睁半闭的,若不是里包恩偶尔冷冷地扫他几眼,他应该早就滑到地板上去了。 纲吉又看了看笹川了平,在心里评价他比初来乍到时要沉稳得多了——至少他已经懂得用笔记本记录一些重要事情,而不是瞪着大眼,等会议结束后对她控诉什么“极限地听不懂啊于是我走神了!” 这一次,六道骸老老实实地坐在位置上,漫不经心地摆弄着手里的戒指,不时会和对面的云雀撞上视线,却也不动声色地迅速收回。但谁也说不准他心里的念头——说不定正盘算着等结束后再大动干戈。 而云雀大多时候都把目光投向首领位置,脸上没什么表情,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xanxus自从落座后就没睁开眼过,中二得简直想让家光放下东西冲过去拽着他的衣领大吼“你到底是有多久没睡过觉了”;列维尔坦一如既往面瘫着脸立在他身后斜侧,路斯利亚特一如既往对着窗户的倒影搔首弄姿。 另一边,贝尔忙于和弗兰在桌子下方玩踩脚游戏,一看就知道什么都没听进去。玛蒙打了个哈欠,一副什么都不感兴趣的表情。只有斯库瓦罗难得耐心而又冷静地看着家光,思索着下一任门外顾问的头衔会落到谁的头上。 会议室里的氛围有些诡异。 纲吉思索着。 只有家光有板有眼地读着文件的声音,而其他人都一言不发,着实有点不对劲。或许,她应该庆幸今天的会议不需要同盟家族参加?一群凶兽凑到一起实在太……让人心情复杂。 简直像不定时炸弹一样,让她无法安心。 家光终于念完了,欠了欠身,便坐下。四处响起了细小的骚动。 “这么说,”里包恩十分平静地总结道,“因为曼奇尼家族惹出来的麻烦,我们不得不提前举行换任仪式——那么,你们已经确定好人选了吗?” “是的,”巴吉尔点点头,“相关文件已经提交上去了,只等元老会议通过审批了。” 纲吉闻言,右手抖了一下,差点从扶手上滑下,她趁着没人注意自己,稳了稳,“筹备工作和交接仪式当天的部署安排怎样了?” “已经全部完成了,首领,”欧蕾加诺翻开自己的文件夹,得到首肯之后便伸手把话筒拉到自己面前。 …… 会议结束后,纲吉并没有马上离开。经验告诉她,如果她第一个离开会议室,那么接下来身后就会发生一场灾难,所以,每次有类似的情况,她都会非常有耐心地等待所有人依次(和平地)离开。 趁着这个不算短暂的时间,她可以好好理清思路。 事实上,门外顾问换代的事情,她也是前不久被里包恩通知了以后才知道。 虽然感到吃惊,但这并不令人意外。毕竟家光也辛苦了好多年,是时候放下担子回日本陪妈妈了。 ……不过,下一任门外顾问会是谁,这就是一个重要的问题了。 因为情况特殊,他们不得不把日期提前了不少,很多程序因此发生改动,以至于到现在,身为彭格列首领的她都无法得知确切的人选信息。 当然,只是没办法直接得知而已,根据一些蛛丝马迹还是可以猜得出来的。 巴吉尔已经接下了和彭格列联系的工作,在不忙的时候会过来帮她解决一下相关事务,所以应该不会是他。拉尔米尔奇对职位没什么感觉,她更愿意有多点时间和可乐尼洛在一起——虽然两人十有*会以争吵开始以战斗结束——而欧蕾加诺和塔梅里克都不足以担当大任,其他成员就更不用说了。这意味着,人选不会从cedef的内部诞生。 “哟,蠢纲,在想什么呢。” 里包恩不紧不慢地踱步过来,在最近的位置上坐下。尽管嘴上这么说,实际上他早已猜到了她的想法。 “那么,你觉得是谁呢?” “不会还没决定吧?”纲吉见他这副态度,不由有些怀疑地问。 里包恩不置可否,扬起眉毛,“你说呢?你对这件事有什么看法?” “是要参考我的意见吗?”她感到诧异。 “会综合各方面因素,”里包恩没有给予直接的回答,“当然你的想法也很重要。毕竟,门外顾问首领是和彭格列首领权力最接近的存在。” “哦,意思是不能找像初代雾守那样容易产生异心的人。” 里包恩勾起唇角,眼中也带上了些许笑意,“这也说明你可以找类似初代云守那样的人——他不也是初代门外顾问么?” ……暗示太明显了啊里包恩! “嘛,我就是随口一说,反正最终决定也不关我事,”传递了想要说的信息,里包恩立马撇清责任,拉开座椅站起身,“没事的话你也先回去吧,接下来几天还有的忙呢。” “这么明白地让我去休息,里包恩你真是太体贴人了,”纲吉语气颇为复杂。 “嗯哼,你有意见?” “哪敢有啦……” 纲吉也站了起来,以最快速度道了别,转身离开。 关上会议室的门,纲吉继续回想着里包恩方才的话中话,慢吞吞地顺着走廊往前走。 其他人应该都已经回到自己的房间了,有经验的下属们也不会无缘无故过来打扰她。她静下心来,开始估算这个选项的可能性。 虽然乍听上去觉得有些荒唐,但仔细想想还是很诱人的。 但纲吉知道那个人不可能会轻易答应,除非…… 前方的地毯上映上了一个人影,而纲吉由于过于专心而没有很快发现,直到它遮住了自己的视线才恍然回过神来。 抬起头,云雀那张帅气得人神共愤的脸赫然出现在眼前,让她差点吓了一跳。 “啊,云雀学长?” 看到纲吉没回过神来的样子,云雀不由多看了她几眼,开口的时候语气柔和了一些,“在想什么?” “诶?哦,没什么啦”纲吉习惯性地笑了起来,“一些伤脑筋的事而已。” “是么,”他淡淡地应了一声,并没在意,“你现在有空?” “有……吧?”纲吉略有迟疑,“有什么事吗,云雀学长?” 按云雀的性子来看,他有事的话,那么就一定是正事。这样一个麻烦的人是不会无缘无故来找她的。 当然,换做骸或者别的什么人情况就肯定相反了。 “有点事,”云雀稍稍斟酌了一下用词,然后坦然说道,“需要找你。” “……哈?” “你知道风纪财团那边有不少应酬,”他见她还是没反应过来,便耐心地提醒。 “哦,”纲吉还是不太明白,“然后呢?” “那些人很烦,”云雀轻描淡写地答道。 “……” 不太懂呢。 “……” 等等,似乎有点get到point了。 是说……会有很多人试图勾搭这位高冷人士吗?的确,这年头不怕死的人还是很多的。 。 纲吉来不及对商业人士及其他们的家属做多评价——或者不愿意多想——因为云雀可能会对她的理解力产生质疑,然后不耐烦。 “以云雀学长的能力,找一个女伴不是什么问题吧?” 这么想着,她非常诚恳地提出建议,“还有,其实我很早就想说了——在外人看来也会有这种疑问——云雀学长为什么不快点找一个固定的omega伴侣呢?无论怎样,都能解决不少困扰的。” …… 这话说得这么明白可能会惹恼云雀,让他觉得自己受到了某些方面的质♂疑,不过还好. 第23章 .才不是庭教师 “沢田殿下,同盟家族会议将在十点举行,需要我现在吩咐备好车吗?”巴吉尔放下文件的时候问了一句。 纲吉合起记事本,看了看摆在桌面上的备忘录,“从这里出发到密鲁菲奥雷总部要多久?” “大约40分钟,”巴吉尔看了看行程表,答道。 “其他人呢?” “岚之守护者与晴之守护者目前在米兰出任务,雷之守护者按里包恩大人吩咐去了瓦利亚分部,目前留在总部的有雨之守护者。”巴吉尔犹豫了一下,又问,“需要我联系雾守和云守吗?” “不用了,”纲吉摇头,作了个打断的手势,“骸一向不知所踪,库洛姆的那段时间还没结束,不适合出门。云雀学长还在米兰,我不想那么快把他叫回来。” “那么麻烦你了。” “是,”巴吉尔欠了欠身,退出了办公室。 关上门之后,纲吉这才有些苦恼地皱起眉,将目光移到了日历上。 四月十七日。。 不出意料的话,再过两天发情期就要到了,而这几天事务的繁忙让她差点忘了这件事。虽然说还有两天,但是这种事会不会突然提前谁也说不准,为了以防万一,纲吉觉得自己该去找一下斯帕纳。 。。。。。。。。 为了掩盖纲吉的omega女性身份,里包恩不但找了夏马尔当她的私人医生,还将研发部的斯帕纳调过来,在处理机械的同时,负责研究相匹配的抑制剂等诸如此类的特殊药物和新型产品。 他们两个都是beta男性,也是能够保密的人,里包恩才放心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他们。 当然,纲吉自己本身也非常谨慎,虽然她对自己第一次发情期时发生的事记得不太清了,但也知道那是一个灾难。事情严重到远在美国的沢田家光得知后,第二天就飞回了意大利,然后就是联合里包恩动用门外顾问的一切力量,来解决随之产生的问题。 在那之后,纲吉就被勒令禁止和任何一个守护者,同盟家族的熟人单独相处。事实上,从一开始,他们的关系就不是很亲密。同盟家族的就算了,如果连和守护者都有隔阂的话,对于纲吉来说,是一件很难受的事情。 更别提她还有两个心思“诡秘”,行踪不定的“部下”。 。。。。。。。。 “我真是一个失败的首领。” 这是最令人挫败的。 “这就是初步开发的alpha抑制剂?”纲吉打量着半透明试管里的暗红色胶体,感到有些不可思议,“可以消除omega对他们的影响?” “一定程度,”咬着棒棒糖的金发男人补充道,“你那个阿尔克巴雷诺老师没告诉你吗?这是我研究分析了他们的特殊体质之后得出的成果。不过,因为还没有进行过实验,还不知道能做到什么程度。” “那么,斯帕纳,预计会有什么效果?” “很难说,”机械师思索了好一会儿,才继续说,“也许能够直接抵消omega信息素,也有可能让使用者本身产生抗体。但不管怎么说,时间和抵御效果都不会被omega抑制剂好,而且只能进行针对性生产。” 斯帕纳放下手中的螺丝刀,把工具箱推到一边,转身走向摆满了试验品的桌子,拉开抽屉,翻出一盒omega抑制剂,“这一批的时间大约是五到八天,不过要完全消除气味的话,一次需要服用两支。” 他把盒子递过来,纲吉点点头,接过,“谢谢了。” “不客气,”斯帕纳面无表情地调整了一下护目镜,声音一如既往没有什么起伏,“这只是我的工作之一。” “但是帮了我很多忙,”纲吉放下alpha抑制剂,语气缓和了一些,“没有你的话,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那只是因为——”斯帕纳坐下,拿起工具刀,“我对你能成为一个怎样的首领感到十分好奇而已。不管怎么说,彭格列,请小心吧。” 。。。。。 纲吉最后多看了一眼装着红色胶体的试管,整理了一下领带,转身离开。 斯帕纳回过头来,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只是注视着她的背影,直到消失在门外。 。。。。。。。。 xxx。。。。。。。 。。。。。。。。 “关于西海岸一带的枪支走私事件,我已经派人去搜查了,”迪诺将手交叉靠在桌角,神情中并无多少忧虑,似乎并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又或者对自己的手下很有信心,“放心吧,纲吉,很快就能解决的。” “并不是我特别担心,”纲吉的神情也很平静,但并没有放松下来,“最近曼奇尼家族的动静有些大,已经引起政府方面的注意了,而他们又在我们的同盟海域里擅自行动,会带来不少困扰的。” “那个新上任的首领脑子不太灵光,”白兰漫不经心地托着下巴,另一只手拨弄着一个指环,“没关系,他们蹦跶不了多长时间的。” “显然如此,”纲吉以一种认真而沉稳的语气回答道,“然而,我不希望在那之前给我添乱子。我没什么闲工夫离开西西里,狱寺君他们也很忙,”她对迪诺点点头,“所以就要麻烦迪诺师兄了。” “这是很自然的事嘛,”迪诺露齿一笑,还想说什么,被古里炎真的突然发言打断了。 “纲吉君,云……你的云守还没回分部报到吗?”他似乎犹豫了一下,用右手食指摩擦着拇指指甲,这是他心里为什么事烦恼的表现。 “没有,”纲吉回以疑问的眼神,“出了什么事?” “倒也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事情,”炎真看上去有些无可奈何,“但是,几天前,爱迪尔海德追着一批敌对家族的漏网之鱼到米兰去了。” “……” 一时间,几个首领都哑然了。 最后,尤尼低低地笑了起来,俏皮地眨了眨眼,“沢田先生,你不需要尽快赶去米兰解决一些意外的‘纠纷’吗?” 。。。。。。。。。。。。。 被她这么一提醒,纲吉也犹豫起来了。 云雀的脾气不好,她当然清楚。之前在并盛的时候,因为一次意外,他和铃木结下了梁子,两个人只要一见面就会打架,后果一般都是铲平附近的所有建筑物,别人劝都劝不住(或者说没那个胆子和能力去阻拦),最后只有双方首领出面才能平息事件。 然而,在这个时间点,她真的不愿离开西西里。一方面是因为工作不容耽搁,另一方面则是…… “真是抱歉,纲吉君,”炎真的情绪不是很好,加藤朱利则拍了拍他的肩膀,“是我的错啦,我没拦住她——哎,说起任性,我们其他人都比不上她啊。” 陪同的山本看出了纲吉的烦恼,只当她是为有那么一个任性的守护者而纠结,便建议道,“我去和小婴儿说说,争取一天假期?当然,”他轻快地笑了笑,“我也会一同跟去的啦。” “……如果可以的话真是再好不过了。” 纲吉闭上眼,揉了揉额头,“看来我只能多走一趟了。” “唔,如果你担心出问题的话,我也可以跟过去帮点忙,”迪诺的神色微妙地变化了一下,然后他坐直了一些,“哎,好久不见,恭弥那性子都不知道变成什么样了。” 白兰的笑容不减,“跳马,你忘了吗?你还得去处理曼奇尼家族的事情呢。我想,这种小蚂蚁还是要快点消灭比较好,对吧?不然,到时候纲吉君一生气,大概会直接冲过去灭了他们哟?” 迪诺“啊”了一声,显然是忘了这件事。 “不会,”纲吉瞥了他一眼。 “说不定会呢,”白兰歪头,唇角的笑意加深了,“我还记得一年前纲吉君上任没多久之后,是如何解决那个贸然挑衅的南部小家族的事情呢。” “那么久远的事情你还记得,真是我的荣幸,”纲吉心平气和地答道,“不过,那并不是因为我冲动,而是一件必须做的事。” “冲动?一点都不,”白兰眨了眨眼,“我非常肯定纲吉君你处事的时候的冷静,正因为如此,才能在接手彭格列之后那么快赢得拥护哟。” “老实说,我听到这样的赞美一点都不觉得高兴。” “为什么呢?” “我没那么厉害,”她简短地回答道。 看到他们都笑了起来,纲吉就知道他们并没把自己的话听进去。 然而,事实上,她并没有说谎。 。。。。。。。。。。。。 她做的一切事,她所表现出来的一切,都只是按照里包恩的要求,按照他们所需要的“彭格列首领”的标准去做罢了。完善自己的行为,直到自己变成一个再合格不过的boss。 她可以对着所有人微笑,可以逼退所有怀着敌意而来的人,也可以博取众多alpha和beta的好感。她是人们眼中沉默少言,温和沉着的彭格列首领,一个完美而又强大的彭格列的标志,仅此而已。 真正的沢田纲吉,在她成为了十代首领的时候就消失了。 如今,她每天的任务就是打起精神,把自己伪装成一个熟悉的陌生人,以那样一副面孔去对待所有人,所有事。尽管并不令人疲惫,但是这样枯燥的生活未免太无趣了。 可是除此之外,她还能做什么呢?跟着那样如饥似渴的alpha去赌场,夜店?那种找乐子的方式一点都不令她感兴趣。而她真正会感兴趣的东西都在这个世界之外。 在这个无法逃离的黑手党世界之外。 。。。。。。。。。。。。。 纲吉最后叹了一口气,唤了山本一声。 “跟司机说,直接去机场。” 迎着其他人的目光,她十分镇定地回头,冲迪诺点头笑笑,“麻烦迪诺师兄和里包恩解释一句了——我想了想,觉得还是需要尽快把自己的守护者带回去。” 当然,要赶在发情期到来之前。 。。。。。。。。。。。 真是麻烦死了啊。 重新沐浴在阳光下,纲吉抬手遮住了眼睛,低低地叹了一声。 。。。。。。。。。。 距离那个期限,还有一百八十天。 。。。。。。。。。。。 第24章 .就算不想也得去 『我是东东里岛op的城市总管金枪鱼。』(注1) 。。。 『在我的管辖范围内,有着史上最强最不负责任的拆迁队及第一(垃圾清扫)环卫队。』 。。。 『顺带一提,他们总是能够超额完成任务。因此,我总是收到其他市民的投诉。』 。。。 『老实说,有点伤脑筋。』 。。。 『也许我应该提前退休,毕竟我对成为城市规划局的一份子没什么兴趣。』 。。。 …… 。。。 纲吉退出推特页面,然后合上手机。 作为一个生活繁琐无趣的首领,她还是需要某些途径来发泄一下心中的“愤懑”的。不然,说不定迟早会被憋坏。 “来杯咖啡吗?” 纲吉放下手中的笔,抬眼用询问的目光望向对面沙发上的男人。 “虽然我不建议一大早就——” “奶茶,”对方以一种惯用的低嗓音和迷人的腔调开了口,用词精简。 “需要加什么吗?” “咖啡豆。” 纲吉对里包恩的执着实在无言以对,便推开椅子站起来,绕过办公桌进了拐角的茶水间。不一会儿,她端着茶壶和托盘走到她面前的茶几边,放下托盘,把倒放的杯子反过来,又把滤网套进了茶壶的上层。 “其实直接用咖啡壶比较省事,”里包恩好整以暇地坐在那儿,一手搭在沙发背上,看上去心情还算好。 “我只是想试试用茶壶泡出有咖啡味的奶茶而已,”纲吉一边回答,一边从抽屉里找出几包速溶咖啡和咖啡用的奶精,“前提是你想用这个来代替加奶的咖啡。” 她泡茶的动作还算熟练,因此可以在里包恩似笑非笑的目光下顺利地完成整个过程,并十分“坦荡”地撕开奶精和速溶咖啡的包装纸,有条不紊地依次倒进去,最后用勺子搅拌均匀。 “哟,完成。” …… 有那么一会儿,里包恩在抗议“哪有这样做奶茶的”和“哪有这样做咖啡的”两个选项中犹豫不决,以至于不小心错过了最好的吐槽时机。随后,那杯看似正常实质却毫无章法的深褐色饮料就摆放在了他面前,等待被享用。 与其这样,刚才还不如选择加糖的咖啡呢。 里包恩为心中远去的黑咖啡恭敬地摘帽按胸,鞠躬默哀。 “我改变主意了。”他表情十分自然地推开茶杯,似乎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妥,“果然一大早喝咖啡对身体不好,我还是要红茶吧。” …… 一番折腾之后,里包恩端起(终于正常了的)红茶轻抿了一口,抬眼看了看纲吉,微皱眉头,似乎对有滋有味地品着椰香奶茶的她感到不太满意。 “作为一个合格的黑手党,你要学会品酒,”他放下茶杯,似乎有些漫不经心,“再过不久你就要满18岁了,在意大利已经算成年,参加应酬就不能再以‘未成年’为借口用其他饮料挡酒,这点你不会忘了吧?” “……果酒可以吗?” “嗯哼?”里包恩一挑眉,纲吉很自然地改口。 “无度数香槟?” …… “今天天气真好,”里包恩慢吞吞地说,“那么,来谈正事吧——关于我这次来找你的目的。” 【发动技能[转移话题],经验值+1000】 “你早该说了。”纲吉非常诚恳地表示。下一秒,她的身侧出现了一个子弹孔,还散发着烧焦的气体。 列恩恢复原状,吐了吐舌头,爬回主人的帽沿。 “去一趟瓦利亚总部吧,”里包恩说,“某些人惹出来的麻烦只能由你亲自去解决。” “里包恩……” “嗯?”他悠哉地再次端起红茶。 纲吉扭头,望向办公桌上的日历,四月二十五日。 “可以等几天,度过发情期后再去吗?” “……啧,”里包恩似乎有些不悦,“还没过去吗?” 有一个记忆因衰老而减退的家庭教师真是人生的悲哀。 当然纲吉没可能把这话说出口,便用指尖点了点心口,“呃,我以为这次低分量的抑制剂还不足以完全消除所有的味道?” 里包恩没有马上回答,只是偏头思索了一会儿,给出了回应,“那么,你多往身上喷一点香水再去吧,就说前几天被拉去参加家族内高层聚会了。” “是指和一群omega乱来过吗?” “让他们‘意会意会’即可,”里包恩懒洋洋地答道。 有时候,纲吉真弄不明白她的家庭教师在想什么。 他的心思实在是太高深莫测了。 其实,比起解决守护者们的纠纷,纲吉更情愿选择去瓦利亚总部逛一圈。也许是因为曾经和他们待了很长一段时间,相互之间更加熟一些吧。 如果严格地追究的话,纲吉会成为彭格列boss,有一大半原因是当初在她还优柔寡断的时候,来自瓦利亚老大的压力促使(或者说逼迫更准确一些)她下定决心。 成为首领,或者死。 xanxus的态度简直蛮横无理到一种不可思议的地步,以至于把这句话脱口而出的斯库瓦罗和列维当场血溅三尺,与此同时,一旁围观的路斯利亚果断在《中二病手册》上记录下病患者的新症状,贝尔捂住纲吉的眼睛跟她讲起了开膛手杰克的故事,只有还是小婴儿的玛蒙和里包恩云淡风轻地交流着血统论观点。 不得不说,瓦利亚总部是一个充满血腥与暴力的地方,而另一方面,这种氛围却从不会影响到纲吉。 “一旦接触久了,那些看起来很可怕的人也会变得容易相处起来。”她是这么认为的,而对她而言,事实也的确如此。 xxx 里包恩当然不会无缘无故把纲吉遣去瓦利亚那种不安分的地方,特别还是在她发情期没有结束、意外风险发生几率极高的情况下。 几天前,山本去找斯库瓦罗,而他是跟着云雀去的。 没过多久,迪诺因为家族正事跑去拜访他的昔日同窗。 与此同时,弗兰结束假期返回总部,正巧碰上骸心血来潮想要测试他的幻术能力。 …… 哎,可想而知,此次目的地的重点已经变成了什么模样。 “我说了很多次欸……别的不管,至少不要祸及无关人员好吗?” 当然,这是没可能的。 所以,说完这话之后,纲吉认为自己有必要采取实际行动。 毫无疑问,拆迁队和环卫队每次的交锋都是如此之腥风血雨,令人叹为观止。 而纲吉总会等白热化战况开始冷却之后,才慢吞吞地带着里包恩的指令走上前去,通过一些简单粗暴的手段强制使双方冷静下来,“握手言和”后一起去清扫战场。 这好像表明,作为一个拥有这么多可怕而又麻烦的“部下”的首领,纲吉唯一需要做的事情不是通过实力让其他家族俯首称臣,而是通过实力压制那些能用实力使外人对彭格列敬畏交加的对象。 熄灭火焰,纲吉倍感忧郁地坐在断壁残垣的一角上,不时用脚拨弄着角落里的碎石,问一旁负责接待她的瓦利亚干部,“阿尔塔,我要等多久才能等到这片建筑修好?” 阿尔塔以泪洗面,“这个问题,请您务必去请教雾守大人。” 想了想那个被当做凤梨埋在废墟底下看看能不能发芽的罪魁祸首之一,纲吉摇了摇头,“那就算了。” “……还可以去找玛蒙大人。” 。。。。 事实总是这样:看上去弱气无比的人总是能胜出各种凶兽们一筹,脾气好的人破坏力并不比中二病患们小……这实在像是一种玩笑。 接下来的半个小时里,纲吉费尽心思说服干架兴致还没消退的雨守和云守“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总算把他们依次送上了直升机,又把躲在废墟里装死的雾守拖出来,好说歹说让他赶紧带着他那个嘴炮技能全开的徒弟远离是非…… 当一个首领容易么? 完成这些之后,她总算有空和瓦利亚的几位凶兽面谈一下了。 “什么?你要在这里住两天?!” 斯库瓦罗的咆哮声响彻剩下半个还完好无损的总部,纲吉本能地抽身往后退了几步,掩住耳朵。 “所以说这是里包恩的安排啦。” “所以你是想说你也不愿意吗?”银发剑客凶巴巴地问。 “不,我是很愿意的,”纲吉镇定自若地表示,“再怎么说,我都好久没有看到大家了。” 贝尔发出一长串不明意味的笑声,玛蒙看了他一眼,转身就走,长靴敲在地上发出梆梆的清脆声响。 “最近玛蒙酱心情不好,”路斯利亚非常体谅地解释道,“因为boss又耍性子了。” “咦,xanxus大哥什么时候不爱耍性子了?” 纲吉刚说完,就被贝尔一把按下头,用力地揉乱了头发,“嘻嘻,这话太对了。” “那个混蛋boss就在里面,你们说话的时候不知道注意一点吗?”斯库瓦罗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所以,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纲吉一个闪身避开了贝尔的魔爪,顺手递给他一个信封,“喏,cedef发来的召集令。” “召集令?”斯库瓦罗一把抽过去打量了几眼,不由疑惑地皱眉,“门外顾问?这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关于下一任门外顾问首领换任事宜。” 路斯利亚和斯库瓦罗交换了一个目光,贝尔的笑容也稍微收起来了。 cedef的现任首领是纲吉的父亲沢田家光,虽然看上去总是很不负责任,但是工作能力却是不容置疑的。 那么,现在的情况是——? 纲吉想了想,补上几句,“你们都知道的吧?每次彭格列的新首领上任之后——”她又一次遭到斯库瓦罗的白眼,停顿了一下,又说,“就差不多到了门外顾问和瓦利亚换代的时候了。这是彭格列的传统吧。” 。。。。 一时间,在场几人的表情都变得微妙起来。 。。。。 ------------------------------》》》 注1:对应西西里岛的巴勒莫(palermo)。 第25章 .啪啪啪前应该…… “日安,纲吉。” 有着和云雀极其相似面容的前·岚之阿尔柯巴雷诺微微一笑,随即松开了她的手腕,俯身拾起那株花束,“你喜欢这个?” 纲吉愣愣地点了点头,回了一句“日安”。 诅咒解除后的风即便是过了这么多年,也没看出外表上有多少变化。真要有说什么不一样的,大概就是那越来越长的辫子了吧——或许他跟斯库瓦罗一样,从未剪过头发——而他的气质也愈发沉淀了下来,显得更加温润而泽。 令人意外的是,这一次,风并没有穿他惯用的红色唐服——而是很普通的白衬衫,看上去就是像一个比她年长几岁的普通大学生。 。 “可、可是……你怎么会在意大利呢,风先生?” “闲来无事就来拜访友人了。说来也巧,我认识这儿的人——稍等一下。”他收紧了花束,快步走进店里。 没过一会儿,风就空着手回到她身边,伴随着身后花店小姐“谢谢光临”的轻快声音,纲吉好奇地歪头看了看,眨了眨眼。 对此,风只是笑了笑,并没有过多说明,然后问她,“今天出来玩么?” “嗯,是啊,我申请到了休假,所以出来放松两天。” 随后,纲吉向他解释了一下自己的时间安排。 “……总之,只要赶在交接式之前回去就好了。” “这样啊,”风伸出食指,若有所思地点了点下颌,随即勾起唇角,“那么,介意带上我么?难得来一趟意大利,我也想好好玩一次呢。” “当然可以,”她几乎不假思索地答应了,“这是我的荣幸。” 风的视线落在她的身上,停留了一会儿,显露出几分了然。 “也对。这样的你,恐怕是没办法和家族里的同伴一起相处的吧。” 。 纲吉的笑容慢慢褪去了。然而,即便被说中了痛处,她也没有否认。 她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是这样。我确实无法接受……我做不到用真实的性别坦然面对他们,虽然很对不起他们,但是——” 。 纲吉突然止住了声音,睁大眼睛望着对方。 风的指尖点在她的嘴唇上,做了一个嘘声的口型。 “不高兴的话,就不要说下去了,”他压低了嗓音,语气格外的柔和,如同晚春时拂过的微风,“很抱歉提起这个,影响了你的心情。” 她感到脸有点发烫,有些不好意思地撇开了视线。 。 尽管对方不属于abo中的任何一种性别,但自己身为omega,还是很容易受到荷尔蒙的影响……从各种意义上,都有够糟的。 明明和云雀学长有着相似的外表,相似的声音,可是给人的感觉却完全不一样,而且……毫不违和? 。 纲吉疑惑于脑海中不适时的想法,不由暗自哂笑自己总是喜欢胡思乱想。 “我没事的。毕竟,有些东西……我总要习惯去应对的。” 风注视着她,弯了弯嘴角,便顺着她的心意转移话题,“既然如此,你想好怎样利用这两天的时间了吗?” 纲吉毫不迟疑地点头,同时从外衣口袋里掏出了记事本。她快速翻了几页,清了清嗓子,逐一念道:“逛街,午餐后去游乐场,五点,在咖啡厅解决晚餐,然后到电影院看傍晚六点半场次的守护者联盟,晚上九点飞机去威尼斯……” “这么说,你打算去一次短期旅游?”风微微眯起眼,愉快地笑出声来,“这样的安排似乎也不错呢——也许,我们应该趁早出发?” 纲吉微笑着应了一声,随即垂下了眼睑。 她隐约感觉胸腔腾起一股热意,脑海中浮现出了另一个人的身影,尽管,它模糊得几乎一下子就消失了,可他那双漆黑的眼眸(以及难得温柔起来的目光),完美得恰到好处的脸庞,令人战栗的强者的气息却依旧徘徊不散。 这不对劲 她从没有因为像同龄人那样为青春期的荷尔蒙极其作用的产物——那种或朦胧或炙热的感情而烦恼,或者说,她从未产生过这种类似心动的感觉。 在很早的时候,她认定自己很难对人产生爱情。 曾经亲眼见过的残酷事实从一开始就撕碎了她本可能会有的少女时期的幻想,到现在都还余留下些许心悸与战栗。从那之后,她对爱情的向往就迅速而急切地冷淡下来,最终被塞进阴暗而满是灰尘的角落。 当然,在来到意大利之后,纲吉无数次遇见过各种强大而迷人的alpha——他们无一例外有着对omega的强烈诱惑——可她却从未动摇过。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那些充满煽动性的气味在她看来已经成为一种避之不及而极度反感的存在。那种令全身悚然,无法自制地颤抖的气息,总是会唤起某种可怕的回忆。 她身边的人几乎全部都是alpha。只有对同伴的信任让她能够接受他们身上或多或少散发出来的信息素,但也仅限于此。 因为现实中的本能抗拒,即便是看过无数的情感小说和电影,纲吉也无法真正明白,喜欢上一个人是怎样的感觉。 也许,在她不知道的时候,这种心情已经悄然出现了。 她甚至无法判断这对自己来说到底好不好。 …… 可是,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纲吉尽量平静地告诉自己,摇摇头便抛开了它。眼下,她急需放松自己紧绷的神经,才能有心思去仔细考虑下一步要做什么。 剩下的时间越来越紧迫了,她必须快点作出打算。 xxx 和风在一起的时候心情非常舒服,时间也过得非常快。 纲吉很早就发现了这一点,这也是她那么乐意接触他的原因。 作为一个前阿尔柯巴雷诺,风有着区别于常人的特殊体质,或许是因为这样,他在知道纲吉的真实性别之后,并不感到奇怪,态度也完全没有改变。 “也许是有点麻烦,但我相信,对你而言,不会是什么不能跨越的障碍,”他是这么认为的。这话给了纲吉极大的鼓励和信心。 风很懂得照顾人,也很会体谅他人的情绪。他清楚什么时候做什么适宜的事。也因此,在一天的尽情放松之后,纲吉所有糟糕的情绪都消失得一干二净。 坐在前往威尼斯的飞机上,她感到十分舒心,一放松后,困意突然涌了上来。 风要了一杯果汁,放在纲吉面前的桌板上,突然毫无由来地说了一句,“你今天的打扮很不错。” 纲吉接过杯子,道了一声谢,听到他的话,不由愣了一下,“诶、谢谢?我只知道斯帕纳说这样还不错……可是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嗯,非常像一个正常的女孩子,”风一本正经地回答,“完全不用担心被别人认出来。” “可是风先生不还是认出来了么?” 说起来,那个“像一个正常的女孩子”算什么?为什么这话听上去微妙感十足啊……? 风若无其事而又云淡风轻地抛下一句:“里包恩给我看过你的其他照片,我觉得这个发型比波浪长发适合你。” …… 原来是出了“叛徒”。 纲吉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发出咔擦的声响,手一抖,差点把果汁洒了一地。见状,风笑了笑,帮她扶稳杯子,“小心一点。” 花了点时间把桌板上的果汁擦掉,纲吉这才真正松了一口气,睡意也愈发浓了起来。 风看出了这一点,揉了揉她的头发,“困了就睡吧,航程不长,到了我会叫醒你的。” “嗯……”她含糊地应了一声。 纲吉的确是又困又累,前一晚的熬夜再加上白天从早到晚没有停息的安排,她几乎一闭上眼睛就完全睡了过去。 风向空姐要来了毛毯,帮她盖上后,顺便调整好座椅的角度。做完这一切后,他静静地注视着她的睡颜,许久,轻微地叹息一声。 他靠过去在她的额头上轻轻一吻,“辛苦你了,纲吉。” 当然了,他还记得,在他的邮箱里,躺着一封来自熟人的简讯。 『陪她去玩。报酬只需要一张当日照片。你懂的。——r.』 xxx 第二天一大早,纲吉就被服务台的 call叫了起来,在半醒的状态下浑浑噩噩地爬下床到浴室里洗漱。换好衣服回到床边坐着的时候,她才逐渐清醒了过来。 盯着时钟发了一会儿呆,她渐渐记起了这一天的行程安排。 她的那短小的假期性质决定了她必须利用好每一分钟,于是她很快振作起来,拿起包和房卡出了房间。 她和风约在了二楼吃早餐,然后去参观威尼斯的风景名胜。 “可惜我们不能见识到威尼斯有名的狂欢节了,”风停止搅拌红茶,翻了翻旅游指南,看上去有些遗憾,“海亲节也刚刚过去,真可惜啊。” “今天是周日,”纲吉喝了一口奶茶,提醒他,“我们可以去看长途划船赛。” “这是个好主意,”风欣然道,又仔细看了看介绍,“如果我们坐船顺着景点线走,正好能赶在结束前到达比赛终点。” “早上就先去圣马可广场吧,然后是教堂,黄金宫……叹息桥……看完比赛就坐船去玻璃岛吧,带点纪念品回去?” 风点点头,微笑着建议,“彩色岛也不错,你应该会很喜欢。” “那么晚上去凤凰歌剧院,”纲吉敲定了路线,满意地合上指南书,突然想到了什么,抬起头望向对方,犹豫了一下,“那个,结束旅程之后,我还有点事做,如果可以……风先生可以陪我去一趟吗?” 风一怔,却并不意外,不动声色地颔首道,“当然可以,只要你赶得及时间,我是无所谓的。” “这才是我担心的地方,”纲吉忍不住又看了看手表,有些忧虑地皱了皱眉,“但愿来得及。” 风抿了一口红茶,轻轻地放回盘子里,“所以,如果我和你一起回去的话,在里包恩那儿就方便解释了,是吗?” 纲吉吐了吐舌头。 “总之还是要快点赶回去的,”她正色说,“我想,狱寺君现在一定很着急吧。” “也许不仅是他,”风淡定道。 有那么一会儿,纲吉的思绪又跑到了云雀身上。 如果被那家伙知道她宁可抱着错过他的上任仪式的风险也依旧溜出来(还跟着另外一个男人)的事情,当场罢工也说不定……? 和船夫商量好路线和时间之后,风轻轻握住纲吉的手,拉着她坐到了靠近船尾的座位上,以方便看身后的景象,而自己坐在了她的对面。 威尼斯原本就是一个著名的旅游胜地,再加上今天又是一年一度的划船比赛,所以整座城市仿佛都挤满了人。 船只在不宽的河道里交错穿梭,喧闹声不绝于耳。风不时转过头来看她几眼,倏尔莫名笑了起来。 “怎么了?”纲吉有些疑惑,“我脸上有什么吗?” “没什么,”风摇头,笑意柔和,“只是想到……唔,虽然我昨天就想说了——如果不是事先知道,我真的会以为你是beta呢。” “诶?”纲吉愣了一下,有点纳闷,“之前倒也有不少人跟我这么说过,”白兰就是其中一个,当然,他的态度令她很不高兴就是了,“不过,风先生怎么会这么想呢?……老实说,要是能选择的话,我是觉得beta会很好啦。” “嗯,怎么说呢?明明身处人多而又嘈杂的环境,却完全不受什么影响,”说到这里,他换成了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听到的耳语,“完全不像是一个未被标记的omega会有的表现,至少,在我见过的人中,非常不可思议。” “……” 纲吉轻咬住下唇,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风说的没错。 容易发情的o的相互影响总会非常强烈。没有伴侣的omega一般不会轻率出现在人多的地方,他们很容易被激发起□,这相当于自找麻烦。反之,那些不得不被性/欲困扰的alpha也会尽量避免omega信息素较浓的场所。 而她这样的特殊情况,又算是什么呢? ……为什么她不能是一个beta呢? “可能……没有遇到相契合的气味,所以无法吸引到我吧。” 第26章 .啪啪啪后怎么办 云雀是一个alpha,他的实力强大到足以让大半个黑手党界闻风丧胆。再加上他那糟糕透了的性格和拆迁队(不对)一样的行动,所过之处往往只剩下满地尸体。 虽然这个说法有些夸张,却确实没人敢否认的。 即便身为他名义上的boss,沢田纲吉也是对他敬畏有加。 纲吉出生在日本并盛町,而那儿曾是云雀还是风纪委员长之时的“领地”。她在被里包恩带离日本之前,和云雀有过几次碰面,不过仅仅是知道他的名声而已。 在那之后,重返日本召集守护者的时候,纲吉发现云之守护者的人选居然就是他,不由万分惊讶——“这样的人怎么当得了守护者啊?!” 不对,应该是——“他怎么可能答应这种事啊!” 当然,上面那个问题至今还是一个谜。唯一了解内情的里包恩对此守口如瓶,纲吉见状也意识到,就算自己跑去质问父亲,也不可能得到答案的。 尽管云雀成为了守护者,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之间有多少联系。浮云一向是不可捉摸的。他有独立于彭格列的自己的势力,只有极个别情况下才会来西西里总部,完成事情之后又会立马走人。 说到底,纲吉对他的了解不过是多见了几次面,除此之外,她和他的手下草壁哲矢打过的交道还更多一些。 对于这样一个人,纲吉的关注并不少。说起原因来其实很羞于启齿,但都要归源于里包恩曾经下的命令。 那时的继承式已经顺利结束了。 回到休息室之后,纲吉靠在沙发上休息,以平静情绪。虽然晚会还算顺利地结束了——就算中间发生了一些“小意外”也得到了很好地解决——但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而已。 在等待巴吉尔过来通知离开总部的时候,里包恩关上了门,显然是有话要说。 在这个节点上,她需要知道的,一定是很重要的事情。 “既然你已经明白了自己的处境,那我只说三点,”里包恩压了压帽沿,神色莫辨,“给我听好了。” 纲吉呆了一会儿,随即垂下眼睑,作出一如既往的悉听尊便的表现。 “第一,必须确保抑制剂随身携带。” “第二,和所有人保持一定距离,包括我,守护者,以及同盟家族的熟人。” 纲吉的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但她还是点了点头。 “第三,”里包恩声音一顿,神色变得冷峻起来,“在你十八岁达到日本男性最低婚龄以及意大利标准的成年年龄的时候,如果你还没有属于自己的omega伴侣,彭格列会为你举办一场宴会——至于是什么性质,你应该很清楚。” 她的脸色变得苍白起来,原本她的状态就不是很好,现在看上去就更糟了。 “我知道。”纲吉舔了舔发干的嘴唇,静静地注视着地毯上的圆形花纹。 “因此,我的要求是——在十八岁生日之前,找到你的alpha伴侣。不管是男性还是女性,你必须接受标记。” o标记之后,就相当于成为那个人的所有物,减少被其他alpha侵占的可能性,她们一般在很年轻的时候就和一个alpha结为伴侣,不然,她们会面临着随时被受到吸引而来的alpha攻击。 除此之外,使用omega特有的抑制剂可以隐藏自己的气息,伪装成alpha或者beta——这也是纲吉目前选择的度过发情期的方式。 但她不可能一直这样下去。一个没有被标记的o造成极大的影响,反之,她自己也是。 以纲吉的情况,她不能承受任何一个alpha引起的意外,彭格列也同样如此。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彭格列首领的真实性别,她必须得牢牢地藏住这个秘密。 那么,现在麻烦的就是,如何找到那个合适人选。 一个足够强大、有一定地位的alpha,这在纲吉的熟人中并不难找,但重点是,那个人必须全心全意地爱她。 这么说也许很可笑,在以身体本能获取需求的大环境下,居然企图找一个“真爱”。这毫无疑问是非常困难的,但这却是必须的。 o存在,如果不能得到拥有者的爱,那么在最初的荷尔蒙激情过去之后,omega只有被抛弃或者肆意玩弄的份。 要想好好地活下去,就必须找到一个足够可靠的人。 尽管理智清楚地意识到这些,但情感上却不允许纲吉做到。 不愿意成为别人的附庸,不愿意成为一个示弱者,不愿意通过骗取他人的感情来满足自己的需求。 就在这样的举棋不定之下,规定时间已经只剩下了180天。 也就是说,还有六个月,在这段时间里,她必须狠心作出选择。 按里包恩的想法,找认识的人来完成这项“任务”是最好不过的。如果是早已被绑定在彭格列里的人,那就不用担心他(或者她)离开,如果是可靠的同盟家族,虽然有一定风险,但凭借纲吉的能力,应该不会把事情搞砸。 但这不意味着纲吉就愿意听从他的“建议”去对自己的守护者,或者别的什么人下手。 那实在是太羞耻了,无论是理智还是情感,都不允许她去那么做。 更何况,他们的关系还没好到在得知事实之后还能毫无芥蒂。 xxx 这真是一种奇妙的感觉。 纲吉下了直升机之后,在心中想道。 视线的范围内不出意外是一片断壁残垣,只有顺着道路过去的那座中心建筑看上去还顽强地伫立着。途中可以看到偶尔闪过几个飞机头的西装男的影子,纲吉估计,这块区域的普通民众已经被疏散了。 她稍微松了口气,加快了脚步。 一路过去,身旁的山本都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周围的情况,不时感叹几句:“咿,不愧是最强守护者啊,真令人羡慕啊。” 这没什么好羡慕的,山本君,真的一点都不。 “我是说真的啊,”大概是看出了纲吉的想法,山本非常随意地补充了一句,“这种可怕的破坏力,不正是里包恩需要的吗?” 里包恩需要,就等于彭格列需要。换而言之,也就是纲吉需要。 对于其他的黑手党来说,有这样的“下属”当然会很高兴,但对于纲吉来说就完全不是了。 因为,很不幸,她认识的这些人,十有j□j都是中二病晚期病患者,而且十有j□j都是破坏力惊人而又不受控制的……混蛋。 一进门,几道白光就毫无顾忌地嗖嗖飞来,山本干脆利落地抽出时雨金时挡下攻击,还没等他说些什么,就感觉身旁人影一闪,随后侵蚀着整栋房屋的紫色的火焰忽然被强行收起,扑面而来的压力感在短短几秒钟内消失得一干二净。 山本不由笑了。 “嘛,虽然云雀那家伙总是爱乱来,但总是能制得住啊。” “啧。” 黑发男人收起浮萍拐上的倒刺,轻啧一声,“沢田纲吉,你来做什么。” “请不要相爱(划掉)相杀了,”纲吉面不改色地说,“请放弃吧,云雀学长,alpha是不能和alpha在一起的。” “……” “……” “……” 这次的沉默时间有点长。 ……她还以为大家都习惯她这种调(作)侃(死)方式了呢? 在纲吉已经预计好对方下一步就是挑眉冷哼“咬死你哦”的时候,云雀只是面无表情地放下武器,转过身去,走开了几步——出人意料地平静。 呃,确实令人意外。 “哟,云雀,好久不见啊,”山本非常自然地挥手打了招呼,却只得到对方瞥了一眼作为回应,并不尴尬地收回手,顺势抓了抓头,“嘛嘛,还是老样子,不爱理人啊。” 云雀全然没有把这话听进去,只是自顾自拿出手机,给部下发了一封简讯。当然,这种情况下的对象一般只会是草壁。 山本也没说话,继续笑。 守护者们的关系似乎一直不怎么好。 这曾经是纲吉忧虑过好长一段时间的问题,不过和里包恩提起的时候,对方显得相当不以为然。 “这可是非洲大草原上的生(qiu)存(ou)竞争啊,蠢纲。” 这是他的原话。当然,纲吉并不怎么明白。不过,她隐约觉得这样似乎也没什么问题。 “沢田……”铃木露出些许无奈而又松了一口气的表情,“是炎真麻烦你来的吧?真是打扰了。” “不会啦,毕竟这也是我的责任之一,”纲吉歉意地笑笑,“倒是云雀学长给铃木桑的工作添麻烦了吧?” “这倒不要紧,反正那些漏网之鱼都已经被肃清了,”铃木用余光看了云雀一眼,简短地答道。 “……” 略尴尬的样子。 纲吉远目。 打破了这种气氛的是匆匆赶来的草壁,身后跟着几个飞机头,向云雀报告了敌对残党的消息,说是已经解决,可以撤离部队了。 云雀轻描淡写地“哦”了一声。 “没事的话我就走了。” “哎,云雀!” “云雀学长请等一下——”纲吉下意识地出声,想要叫住他,“不和我们一起回去吗?” 云雀止住了脚步,侧过身来似乎准备听她有什么话要说,闻言,神色冷了下来,“没兴趣和你们群聚,还有,我没打算去总部。” “诶?”有意无意被飞了一记眼刀的山本似乎一点都没有自觉,有些伤脑筋地抵住额头,“又不回去吗?可是小婴儿说马上就要集合所有守护者参加——” “那个阿尔柯巴雷诺?” 云雀的目光扫向纲吉,像是在向她寻求确定,“有这回事?” 纲吉怔了一下,“嗯,是啊,因为再过一段时间就是那个日子了,所以里包恩通知大家……” “我会考虑,”云雀干脆地打断她的话,神色不变,“不过那是几天后的事。我现在要走了。” 纲吉张了张嘴,最后什么都没说,看着他大步走出大厅。身后的草壁向她歉意地点点头,又朝其他几人挥了挥手,跟了上去。 “山本,”她收回视线时小声唤了一句,“可以帮我跟过去看看吗?” “嗯?”山本回头,愣了愣,欣然点头,“哦,好啊——那我先走了?” 他又看了看铃木,得到对方一个眼神示意之后,便匆匆转身离去。 “放心不下你家的守护者吧,”铃木了然地对纲吉笑笑,“云雀那家伙确实是个麻烦,也亏得能在你身边待下去。” “我?”纲吉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他明明只是想快点离开我吧?说起这个——”她有些苦恼地皱起眉,“云雀学长还是一如既往地热爱和强者对决,性子又那样捉摸不透,我到现在都搞不懂他为什么愿意接受当守护者。” 铃木望了一眼他们离去的方向,微勾唇角,“如果你担心他和你的雾守一样整天不知行踪的话,我建议你快点给他找个omega配偶。” “哈?——可是,你觉得像云雀学长那样的人,”纲吉迟疑着,谨慎地斟酌了一下自己的用词,“会看得上一个o打交道的人,就算是beta也……” 云雀恭弥厌恶弱者,这是毫无疑问的。而omega又是所有人眼中最弱小无能的存在,纲吉很难想象云雀会选择一个固定伴侣。他也许会有床伴,但绝对不会是伴侣。 “云雀讨厌弱小,”铃木赞同道,“如果不是社会条件束缚,他肯定更愿意找一个alpha——等等,你别这样看我,我是绝对不可能的。我们没有一点相投的地方。” “武力倾向,”纲吉小声提醒。 第27章 .我就是沢田纲吉 伴随而来的是一阵堪比死水的沉默,随后,云雀的表情有了微妙的变化。 “她会死。” “……” 如此平静而精简的陈述式回答,顿时就让纲吉的满腔槽意化为一句—— “是哦。” 意思是如果是她就不会死咯, 纲吉的心情有些微妙,由衷地想送上一句,呵呵呵。 不过她还没那么大的胆子。 所以—— “就算你是在夸奖我,这种事我也不会答应的好吗,” 毫无疑问,这是意料之中的回复。因此,云雀并没感到被冒犯的不快,语气依然平静,“这几天你可以再考虑一下。那么,有事先走了。” 他说得如此轻描淡写,一点都不在意被拒绝的事,让纲吉有些不解。不过,当她看到对方一如惯常的作风,转身就走的样子,还是忍不住扯了扯嘴角。 “……喂。” 不要自说自话好吗?特么明明自己才是来提出请求的人吧态度敢不这么拽? 纲吉简直要对自己那群任性的守护者们绝望了。 一个两个都这样是闹哪样?神出鬼没,从不把别人的话听进去什么的……敢再中二一点? 满腔的槽意无法发泄,她不由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本想着直接回卧室休息,但被这么一出事打扰了后,纲吉绕了一圈又回到了办公室。在巴吉尔帮自己整理过的文件中找了半天,她总算发现了那份来自cedef的报告。 cedef的效率一向很好,即便是临时调整的重大事项也在短时间内作出了最周全的安排,详情内容也非常详细。一眼看到十几页纸上密密麻麻的意大利文,纲吉差点怀疑自己暂时性地失去了阅读理解能力。 “多花点时间换成日文会死吗?这样急着退休回家养老,可是会让我满心嫉妒的哦……等等,我可以选择‘不通过’吗?” 哦,一定可以吧。 有那么几秒,纲吉确实被涌上心头的满满的恶意控制,拔出笔盖就要批一个大叉上去——然而,在理智失去之前,她听到了敲门声。 咚咚。 纲吉顺势把笔扔进了废纸篓(感到自己心中的愤愤不平消去了不少),随手合上文件塞回了那一叠纸中,就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调整了一下心情就开口道: “请进。” 狱寺轻手轻脚地把门合上,快步走了过来。 “十代目,警卫部署工作已经安排完成,里包恩先生说让你过去帮忙检查一下。”他毕恭毕敬地把一张火炎令呈递上来,“还有这是下达各分部的指令,请过目。” ……刚才是谁说要大发慈悲地赏赐她一个午睡的机会来着? 纲吉预感到接下来的时间不再能受自己控制,自然就格外珍惜这半个下午的休闲时光。 无论如何,她要想尽办法保留一些。 “我对那种事可不懂,”她非常坚决地回应——如此坚决的态度仅仅是因为对方是最好说话的狱寺而已——“一般来说,还是要交给专业人士比较好吧?你知道的,狱寺君,我很相信你的能力,所以——” “啊,是!”银发青年抬起头,一点都不掩饰自己眼中的兴奋,“我一定不会辜负十代目的期待的!请全权把这件事交给我负责吧!” 狱寺君你是一个好人。 纲吉这么想着,在心里默默记上一笔,打算等凑够十个好人卡之后就去买十箱薄荷口香糖送给他……戒烟用。 不过不管怎么说,能够睡上一觉真是太好了。 xxx 事实证明纲吉的预感从来不会出错。 她不过在沙发上躺了不到一个小时,刚起来就被一大堆新任务轰炸了。 粗略算了算,这几天有的忙了……毕竟是大事将至,没什么人能够闲得下来吧。 彭格列总部作为重要仪式的举办地,每逢这种时候都如同经过一番暴风雨的洗礼。 有一半的原因是工作量翻倍,管理人员不断在各个部门之间来回奔波,另一半原因则是十代家族几乎所有的核心成员都集中在了这里,相看不顺眼,而偏偏其中几个责任心极度欠缺的家伙不仅不帮忙,还总会添乱。 纲吉还记得四个月前和德里斯特家族结为同盟的时候的事。因为要对外公开他们签署的合作协议,所以里包恩敦促她举办了一次以迎接新年为名的宴会,向基本上所有的非敌对家族发出邀请。 几个关系最好的同盟家族自然都会提前过来帮点忙,毫无疑问,他们和回到总部待命的守护者们撞上了。 比如说刚熬了夜的狱寺一进大厅就碰见了白兰,也不知道被对方说了什么又无耻又欠揍的话,压抑许久的坏脾气就涌了上来,一把揪起瓜朝他扔过去。山本见阻拦不及,打了个哈哈,顺手拉过尤尼等人带去了休息室。 迪诺本来想和大家打个招呼,却见迷你白龙模型被瓜一爪子拍了过来,下意识地抽出了鞭子。炎真一看,哇了一声想躲开,铃木早已反应迅速地抽出扇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挡下了“暗器”…… 等心血来潮去后花园逛了一圈回来的首领大人走进大门,看到眼前的景象,顿时惊呆了。 咳,门没坏,窗户没破,地板没裂,桌子椅子沙发储物架都没事,但是…… 天坑哦!你们一群老大不小的人了跟人家幼稚园熊孩子一样玩枕头大战是闹哪样?药不能停啊各位! ——等等,枕头又是从哪里来的? 众人齐刷刷停下动作,然后不约而同地举手,一致指向角落里的幻术师大人。 纲吉一恍惚仿佛看见了当年他们还是站在敌对立场,在choice战上大打出手的场景。虽然不再有匣兵器和高纯度火炎四处乱飞,但她确实在他们身上看到了少年时期的影子。 一群程度各异的中二病打打闹闹,吵吵嚷嚷,虽然非常烦人,但比起现在的生活总归是多了点什么。 ……等等,她还很年轻吧?还很年轻吧!这种突然进入回忆杀的模式是闹哪样?现在是想这种事情的时候吗! 顺便一提,最后,事情以“骸,稍微出来一下,我们来好好地交流感情吧☆”告终。 卡兹嗒卡兹嗒。 哔。 卡兹嗒…… “呃?” “啊,抱歉首领。” 回到现实,面前一位身穿岚属制服、向她提交报告的男人正以十分严肃的语气向她解释,“这是狱寺大人测试的简易爆破装置,用于意外情况的时候驱散omega信息素——” “为什么要用爆破装置?”纲吉愣了一下,赶紧打断他的话,“往常不都是用排气扇吗?” “他执意要这么做……”部下拿出手帕擦了擦冷汗,回答道。 “因为擅长这些?” “真的非常抱歉!”对方一脸悲痛,“我应该提早报告boss有关大人他放弃治疗的事情的!” …… “呃,我想没事的,”纲吉拍了拍他的肩膀,扭过头去,“反正这样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xxx 终于完成了警卫布置的检查,纲吉合起文件夹,一转身,就被突然出现在眼前的山本吓了一跳。 “哟,阿纲,你在这儿啊。” 他大大咧咧地打了个招呼,顺势把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怎么,现在忙吗?打扰你了?” “没有,实质性要做的事并不多。” 山本“哦”了一声,随即咧开笑容,“那就好。当然,累的话先去休息一下也没问题的啦——唔,差点忘了,虽然并不是很想说……白兰他们来了,而且他好像要找你说点什么事来着。” “诶?他们已经来了吗?这么快?”纲吉下意识地去看手表,调了一下显示屏,“我还以为他们要最后几天才来——什么时候到的?” “嗯?哦,”山本满不在乎地说,“大概几个小时之前吧。应该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事情吧,我想。” 等等,雨守先生,用这样的态度对待同盟家族真的没问题吗? “白兰在哪?” “刚刚……是在楼上的会议室吧。” “几个小时前?” 山本脸不改色心不跳地,“当然也许他一直傻乎乎地待在那儿。” “接下来的工作麻烦代劳一下了,抱歉。” 纲吉把东西往他怀里一塞,转上就跑。 “诶?等等纲、不对啊他肯定早就走了……” 推开第二会议室的门后,纲吉看到白兰正坐在椭圆长桌的一端,正专心地看着什么东西。 “哎哟我去,还真有人一直傻乎乎地待在这里啊。” “……刚才有人说话吗?” 白兰疑惑地转过头来,眨了眨眼。 “没有,”纲吉面不改色地回答。 “……这样啊。” “抱歉,你等了很久吧?”纲吉拉开他对面的扶手椅坐下,打量了一下桌面,“一个人玩西洋棋?” “现在你可以陪我玩喃” “我早就说过我不会啦,”纲吉毫不犹豫地回答,没有丝毫地遮遮掩掩,“考验智商的游戏都不会。” “嗯——”白兰慢吞吞地拉长了尾音,“这么说也是呢,每次去赌场你都只坐在一旁喝饮料,这可不好哦?” “唔,”纲吉皱起眉头想了一会儿,“其实我可能会二十一点。”只不过智商还是硬伤而已。 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白兰的笑容变得有些微妙。 纲吉也无所谓,只是提醒他,“你找我有什么事?在这种时候,你也不是那么有空的吧。” “有一点,”看白兰那样子,如果她不提肯定就忘得一干二净了,纲吉想。 他挪动搁在棋盘边上的一卷火炎令,推到她面前,“也不是特别严重的事,但以你的性子,应该是习惯防患于未然的。” 纲吉接过来,拆开封蜡,顺口问了一句,“不会又是曼奇尼的事吧。” “虽然我很想给你一个否定的回答,但很遗憾,”白兰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棋局,将一颗黑棋取代了原本白棋的位置,“这次他们还真惹出了不小的麻烦。” 纲吉没有马上接话。她粗略而快速地浏览了一遍,得知了主要信息之后,下意识地皱了皱眉。 “这就是为什么迪诺师兄现在还没有来的原因了?” “沿海那边有点麻烦,”白兰过了好一会儿才答道,“我想你的预感是对的,不能小看这些人。这次他们在公海上干扰了好几个国家的货船的航路,恐怕已经引来——” 他止住了话语,但足以让纲吉明白未说完的话中包含的意思。 “这样啊,”她注视着棋盘上的走向,若有所思,“如果政府的人都出动了,那可真是不妙啊。” “早点扼杀祸患的苗头?”白兰轻叩着桌面,狭长的紫眸微微眯起,“需要我帮忙吗,纲吉君?亦或者,和两年前那一次一样,你自己去处理?” “那样的话,不知道来不来得及。” “嗯?” “现在cedef的活动因此受阻,放任下去的话影响只会越来越糟糕。但牵扯上政府的时候,又不能干脆利落地了断……唔,该怎么办呢?” 白兰歪了歪头,唇畔的笑意加深了,“看上去很伤脑筋,可是,实际上,纲吉君明明已经完全想好要怎么做了,不是吗?” 第27章 (R27)提前半小时而已 纲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 回到办公室,房间里弥漫着一种熟悉的香气,她环视一圈,一下子看到了摆在窗台上的向日葵花束。 “前天花店的人送来的哦,我让人帮忙装起来了。”里包恩的声音突然从身后响起,带着一丝调侃的意味,“不错嘛,蠢纲,居然有人送你花呢。” “谢谢夸奖,”纲吉干巴巴地应了一句。 她回头看了一眼神色莫辨的里包恩,走上前去,勉强把装着花的瓷瓶抱了起来,转身走向外边的阳台,嘀咕了一声,“不管怎么看,这种花都不适合摆在房间里吧?” “为了让你一眼就能看到嘛,”里包恩毫不在意地说,“当然,现在怎么摆弄都是你的自由。” 纲吉在小型阳台上寻找最适合摆放花瓶的地方,没有吭声。 花是谁送的,她当然清楚。 不过很可惜,她没办法再表示更多的感谢了。原因很简单——她没有风的联系方式。 “我说,你该不会是恋爱了吧?” 等她回到房间里头的时候,里包恩打量着她,似有疑虑地冒出这样一句话来。 “怎么这么说?” “唔,有这个可能性,”里包恩不理会她,只是自言自语了下去,“如果是的话,对象会是谁呢?风?迪诺?云雀?——好,就决定是他了!” “别擅自帮人家做决定啊喂!” “哦,那么你来说说看,”里包恩挑起眉毛,“怎么突然对一束花笑得那么温柔?” “……你是从哪里看出这一点的?” “这是杀手的直觉。” “洋洋得意地说出这种话究竟用意何在啊?” “哦对了,我来是有正事的。” “你每次都会这么说,”纲吉毫不客气地指出,“而每次都会磨磨蹭蹭地说上一堆废话。” “这是人生的乐趣,蠢纲,你懂什么?” “……请快点进入正题吧,老师大人。” 于是,纲吉等来了自家门外顾问大人的交换条件——一个晚上的归属——的履行时间。 “周五?” “嗯,云雀说具体日期有所改动,就拜托我传个话了。” “我倒是无所谓啦,反正也就一两天的变动……可是,里包恩,那个宴会的邀请怎么办?我之前可是回信说会参加的啊?” “这个不用担心,”里包恩慢条斯理地拉了拉帽檐,嘴角微勾,“六道骸那家伙最近不是闲得很么,连云雀的上任仪式都没来(“话说他来了更容易出问题吧?”),既然如此,让他履行一下守护者的义务也情有可原,不是吗?” 纲吉沉默了一会儿。 “幻术?” “怎么,不相信他的能力?” “不……倒不是这样,事实上,恰恰相反,我非常相信骸的幻术水平——只是,你不觉得这样有点不尊重别人么?” “嗯哼,这种时候你还在想这些事吗?”里包恩不满地白了她一眼,“你要搞清楚现在是什么状况。虽然普通人的世界里没什么人认识你,但总有黑白兼混的人,如果你以女伴的身份跟着云雀出席公共场合的时候,彭格列十代首领又因为不知名的原因拒绝了原本答应好的宴会……你觉得不会引起别人的什么想法吗?” “虽然是这么说,但也——” “如果这样做,可以完全断绝这种怀疑的诞生,这不正是我们所希望的吗?” “可是,里包恩,重点是——”纲吉皱起眉,“你怎么跟骸解释呢?” “……” “……里包恩?” “哎呀,我不知道呢。” “原来完全没考虑过这个问题吗?!” “总之,就是这样啦,”里包恩极其“不耐烦而蛮横”地打断纲吉的“牢骚”,“自己的守护者就由自己来解决,你随便找个理由应付过去就可以了……好了,没事的话我就走了。” 话音刚落,他便以快得不可思议的速度离开了沙发。纲吉只看到眼前黑影一闪,就听到办公室的门发出砰的声响,沙发上空空荡荡,仿佛从没有人坐上去过。 “下一次敢不溜得这么快吗?” xx 老实说,纲吉最近不是很愿意接触云雀,鉴于近一阵子来,他的心情愈发得阴晴不定。 她从来都不想惹他生气——像云雀和骸这么麻烦的守护者,估计整个黑手党历史上都没有几个,而糟糕的是,她偏偏遇上了两个——和云雀相反,她一点都不好战,每次动手完全是因为被逼无奈。 要知道,在面临着来自里包恩或瓦利亚或敌对人物的“死亡威胁”的时候,换做任何一个人都没办法退缩的。 纲吉敢肯定,如果云雀对她有什么兴趣能够让他心甘情愿地接受彭格列,那只可能是她在超死气状态下爆发出那什么所谓的“必死的觉悟”吸引了他的注目。而在平时,她绝对做不到那种程度——也就意味着,云雀不可能把她放在眼里。 这是一个沮丧的事实,可她也只能接受。 约定的日子很快就到来了。 那一整个白天纲吉都没做什么实质性的事情,或许是因为曼奇尼的插曲告一段落之后,原本繁忙的事务一下子少了很多。 她唯一注意到的只有一场谈判的邀请信。 对方是名为阿吉里亚的中立家族,最近因为家族内部经过一番大清洗,成员大部分都换成了新面孔。而这些人组成的新一代核心正在考虑和一个实力更强的家族加强交易上的往来,以给自己的家族增添力量。 从阿吉里亚的实力考虑,纲吉确定,如果这场谈判能够顺利地进行,将会给彭格列带来极大的利益。正在她思考相关事宜的时候,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 “已经来了?” 纲吉走到落地窗前,透过玻璃往下面看去,隐约看到了汽车的半个轮廓,不由叹了一口气。 回到桌子面前,她简单整理了刚才的文件资料,又打电话给狱寺,请他帮忙处理,然后急匆匆地挂了电话。 被里包恩一脚踹出了门,纲吉勉强站稳,抬起头看到草壁正笔直地站在车门旁等待。她想了想,最终没有对里包恩乐于看热闹的做法表示什么,拍了拍身上的灰就走了过去。 “真的非常——非常过意不去,”草壁代劳开了门,非常同情地看着她,压低声音说道,“恭先生只要打定了主意,无论怎样都不会动摇。” “可以想象,”纲吉面无表情地答道,一边在舒适的座位上寻找更舒适的姿势,“不过,没关系的,就当是客串另一个剧本而已,我可以忍受的。” “辛苦您了。” 草壁忍不住敬佩地多看了她一眼,这才收回视线,开始发动车子。 对于他的微妙态度,纲吉耸耸肩,表示早有预料。 反正他什么都不会说出去,那么对自己的“名声”也不会有什么影响。 “抱歉,再打扰一下,”在驾驶的过程中,草壁突然又冒出了一句话,显得小心翼翼地,“可以问您一件事吗?” 纲吉正专注地盯着高速公路上很有规律地闪过的橙色反光灯,冷不防听到他的声音,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什么?” “我听里包恩先生说,”他一边控制着方向盘,一边斟酌着用词。纲吉从后视镜中看到了他那犹豫不决的半张脸,隐约有了预感。 “沢田先生原本要去参加同盟宴会,是吗?” “嗯,”尽管对方看不到,她还是点了点头。 第28章 (6927)初次见面就友尽 敲定了解决方案,纲吉却不想那么快离开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上。里包恩肯定是知道她和白兰在一起的,所以没有来敦促,这样一来,她愈发想偷懒一会儿了。 于是发展到现在,就变成两个人用西洋棋的棋盘和棋子上演跳棋大战,规则自定义,获胜方式自定义。 “这样不错啊,”白兰摸着下巴评价道,“下次再有应酬的时候就可以试一下二十一点以外的游戏了,怎样,” “不去,”纲吉回答得十分干脆,“都说了我没兴趣。” “啊啦,这样的人生未免太过无趣哟,纲吉君?” “我不觉得嫖赌毒有什么乐趣可言。”她直白了当地说,“另外,正事谈完之后我不会跟那些人多待一秒。” “唔,也只有彭格列这么做才不怕得罪人,”白兰慢条斯理地说着,笑容中有了些戏谑的成分,“但是,你很快就成年了,再以之前的风格行事的话,可是会被人非议的哟~” “我还有两年多才成年呢。” “那是日本的规定,你现在是在意大利,”他“好心”地提醒,“别人都会按十八岁来算——啊,我想起来了,之前听,有内部消息说,彭格列的元老会打算在你生日前后举办一个宴会?” 纲吉张了张嘴,一时愣住了。 “可能,”她手执黑棋,动作停在了半空中,“也许是这样。” 果然,这种事是黑手党界的传统吧,所以有传闻也不奇怪? 白兰敏锐地注意到她的神色变化,微微眯起眼。 “唔,以你的性子,确实不可能随便找一个omega凑数……那么,你有什么应对方法了吗?” “还没有,”纲吉有些沮丧。 “这可不妙哦,”白兰直言不讳,“你刚上任没多久,年纪又小,没做出什么能让其他人看得见的成绩,再加上和别人不一样的‘特立独行’……即便是彭格列认可的首领,也是会被人瞧不起的。我想,你也没忘记那时候的事情吧。” 她没回答。 白兰说的都没错,纲吉自己也意识到这个问题。她以为她可以坦然接受,结果还是不能办到。离里包恩的要求限定时间越来越近了,她既不去寻找alpha伴侣,也没有拉一个omega来做挡箭牌的念头。 可是,这样下去不能解决任何问题。她不能太任性,在有足够的能力随心所欲之前,她仍然得遵守这个世界的规则。 两年前,十代家族通过了最后的试炼,得到了戒指的认可,随后被接到了意大利西西里岛总部,准备即将到来的继承式。 得知消息之后的几个月里,各个家族多少有了不同的动静。几个实力较强的敌对家族继续深藏不露,而一些小型的附庸家族早有了异心,趁这机会纷纷捣乱违反同盟协议,随后宣布脱离彭格列。而剩余的则看在九代目的威信上选择继续观望。 为了继承式的顺利进行,九代目暂时把负面消息压了下来,而里包恩却反对这么做。他希望能让纲吉早点接触黑手党中更复杂的一面,抛开最后一点幼稚的想法。 痛苦虽痛苦,但过了最初的那段时间,也就没事了。 “纲吉君?”白兰试探地出声问道,“你还好吗?” 纲吉面无表情地对上他的目光,“你说呢?” “伤脑筋的话就不要去想这些事了,”他难得体谅地拍拍她的手背,“我相信纲吉君单凭实力就可以解决所有问题的。” “你未免对我太有自信了吧?” “怎么说呢?”白兰一手托腮,一手拨弄着白色的棋子,“熟悉你的人都非常肯定你是一个有能力的alpha,不过又和beta一样对性/爱没有什么需求,唔,价值观也更偏向于beta……你真的不是一个beta吗?” 纲吉很想知道第一句话是否可靠。 她像一个alpha?这不是有没有信心的问题,而是她确实是一个本质上的omega,从外表气概的表现上就差了很多吧。 但白兰又不是一个喜欢夸张的人。 ……所以说,他究竟是为什么认定她是一个标准的alpha呢? 她知道自己没什么野心,没有对权力的追求*,不像xanxus那么想得到彭格列首领的位置,也不像骸有着毁灭黑手党的“心愿”,更不像云雀那样有着对和强者交锋的特殊兴趣。 从内心上看,她完全就是一个omega——或许是因为,在遇到里包恩之前,她就是那样软弱而又胆小的人,什么都做不好,什么都做不到。 里包恩的出现改变了很多,却没有改变她是一个omega的命运。 “其实我是omega,”纲吉严肃道。 “哦,就当我开玩笑吧,请不要在意,”白兰毫无疑问把她的话当做对他那种玩笑话的反击,一点都没有往那方面去想,笑吟吟地摆了摆手,“如果你是一个omega,那我可高兴都来——” 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及时收住了话语,表情也微沉下来。 “什么?” “没什么……抱歉,我只是开开玩笑,你别生气。” 他的心情好像突然不太好,纲吉隐约察觉到。 她应了一声,尽管有些疑惑,也没有多想,“与其说我,为什么不为你自己多考虑一下呢?我记得你也没有确定下你的伴侣吧?” “嗯?我吗?”白兰有些讶异地扬起眉毛,怔怔地看着她,好半天才轻声回答,“我呀,早就心有所属了呢。” “哦哦,那不是挺好的嘛,”纲吉歪头,微微一笑,“看来你们都不需要我的担心欸,我是说,在这种事情上。” “是啊……所以,你还是仔细想想怎么对付自己的麻烦吧,”白兰的回应变得有些心不在焉起来,神色中夹杂了些许阴霾。他垂下眼睑,转而看向了棋盘,不知道陷入了对什么事情的思考。 纲吉的心里产生了某些异样的感觉。不是对未来的不安和恐惧,也不是什么令人愉快的东西。 她没能搞清楚那到底是什么,但这样的预感让她感到烦躁。 或许,只是错觉吧。 xxx 那天的最后,他们没有再聊下去。 白兰离开之前顺口问了纲吉一句关于门外顾问人选的事情,看到她为难的样子,他显然明白了情况。 他不说话了。 给了她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白兰对在门外等候已久的桔梗招呼了一声,让他帮忙整理棋盘,随后,两个人很快离开了会议室。 托他(最后那个问题)的福,纲吉成功转移了注意力,没再去想自己身边的人都是怎么了,只是苦苦思考如何确定下门外顾问的接任人。 里包恩之前给了她那么明显的暗示,说明他早有打算,并且对此十分有把握,告诉她的打算就是让她来应付可能会产生的阻力,顺利完成交接仪式。 每次都被里包恩“寄予”了这样的“厚望”,纲吉感到压力很大。 不过说到底,纲吉也没为这事费心多久。 因为几天后,她就被文化课程的学习给缠住了。 作为一个尚在学龄的boss,纲吉总需要获得一定的学业成绩。因为没有机会回到学校,她只能接受家族请来的家庭教师的辅导,像任何一个普通高中生那样对着理科卷子苦思冥想。 对于纲吉来说,那满眼繁复的数列函数圆锥曲线都如同天书里的鬼画符,看着题目她就想扒开出题人的大脑看看里面是什么构造。 就像是“给你一元硬币,让你求太阳的质量”这种天坑的玩意儿,纲吉盯着立体几何的图形看了好久,愣是没看出什么解题思路,实在不耐烦得很,随手就换了一本习题册。 一看是物理,她就更头疼了。 “还是偷偷把它们烧掉吧。” 纲吉思索着这个行动的可行性,并开始在大脑中依次排演方案,而就在这时,她听到了敲门声。 三下,不轻不重。 她下意识地去看墙上的钟,发现已经很晚了。 这种时候,还会有谁来找她? 巴吉尔?不对,他被临时调去罗马完成紧急任务了。狱寺和山本早就被她劝去好好睡一觉了,了平大哥不会那么晚还醒着,库洛姆还在日本,骸又不会以这么正常的方式进入她的办公室…… 纲吉快速过滤着各种人选,不忘了说了一句“请进”。 她又低头瞅了一眼题目,叹了口气,放下笔。 再次抬头的时候,云雀已经悄声无息地站在她面前了。 隔着一个办公桌,他的身影被身后的灯光照着,在桌子上投下一片阴影。一直以来,他总是这样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目光虽然没有面对敌人时的冷漠,却也完全算不上温和。 比起几年前刚认识的时候,云雀更加吝啬于言辞,性格也开始逐渐沉稳下来,至少不会像以前那样随时都可能飞出拐子——这并不是说,现在的他就有了好脾气,恰恰相反,一言不发就动手揍人的情况屡见不鲜。 纲吉正想问他这么晚来是有什么事,对方就直接开口了。 “上次我说的事你考虑的怎样了?” ……咿,完全忘了。 纲吉觉得自己肯定是露出了这样的表情,以至于云雀忍不住啧了一声,随即毫无道理地蛮横命令道:“那么就现在给我回复。” 这逻辑似乎有哪里不对,她沉思道。 “如果我还是不想怎么办?”她问。 “要怎样你才会答应?”云雀反问。 “我不知道,”纲吉想了想,诚实地说,“你是指交换条件吗,云雀学长?” 他十分倨傲地点了点头,不语。 被那双黑眸直勾勾的视线盯得有些不适,纲吉撇开了视线,一手托住下巴,“我想不到我要什么,或者说,我没有什么特别想要,而且需要你的帮助才能得到的东西。” 就算是有,我也无法拿出来当做交换条件。她在心里补充了一句。 而至于其他的……她真的没什么期盼的了。在黑手党中的生活对她来说毫无乐趣可言,而她也找不到什么让自己感兴趣的东西。 还有161天。 脑海中突然闪过这个念头,但也仅仅是一闪而过而已。 “你想要什么?”云雀歪了歪头,目光依然牢牢地盯着她,“你连这种事都想不到吗?” 不,应该是有的……愿望是有的,除非她是一个普通人。 “我不知道,”纲吉重复了一遍,“抱歉,也许我不能提出什么交换条件,除非——” “你的作业?” 纲吉愣住了。她下意识地抬起头,睁大眼睛望着对方,发出一声模糊的疑问,“诶?” “你在为这种事情烦恼吧,”云雀示意着她面前那一叠课本和作业纸,嘴角似乎带有笑意,“不要否认。” “……哦,我完全没想到要否认,”纲吉往后挪动了一些,语气突然激动起来,“你提醒我了!” 这真是一个好主意,她感到满心欢喜。 见到有成功的希望,云雀难得展现出了些许耐心,乘胜追击,“如果是功课辅导的话,算不上什么问题。” 这算不上什么公平的价码,但确实是纲吉非常需要的,可她的心里却产生了一种微小的疑惑。 的确,学业上的事交给他肯定不成问题,虽然很难想象他会帮人辅导课业的情景……不,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奇怪的是,到底是什么原因,才让他这么希望她装成他的女伴呢? 为什么……非她不可呢? “怎样?” 云雀低沉的声音在纲吉耳畔响起,让她感到有些心动,不自觉地攥紧了手。 她又重新低下头,盯着纸面上的字,不断摆弄着签字笔,“好吧,我想我可以……我是说,我接受了,不过,是什么时候?” 他报出一个日期。 纲吉扳过日历来,往后翻了一页,看了一眼,不由扬起眉毛,“可是那几天我有事。” “什么事?” “我要去参加一个新起家族举办的宴会。云雀学长知道拉斯特维吗?他们首领的女儿嫁给了我们一个同盟家族的副首领,所以请了——” “推掉,”云雀毫不犹豫地打断她的话。 “诶?……等等,这不是我能决定的事啊?” 纲吉还想说些什么,却发现他死死地盯着自己的眼睛,顿时感到后颈发凉,便住了口。 “这是个问题,”云雀收回视线,退后了一步,若有所思,“那么,你现在打给小婴儿,我有话跟他说。” 纲吉哑口无言,只好拿出手机找出了里包恩的电话,按下了拨通键。 云雀听到接通的声音后,毫不客气地抽走了手机,走到窗户边,第一句话就是:“喂,小婴儿,把小动物的一个晚上交给我。” ……真是开门见山啊。 不对,这个表述是不是有点歧义? 纲吉望着他那显得柔和起来的侧影,也没怎么听他是怎样和里包恩说明的,反而发起了呆。 过了一会儿,里包恩的声音隐约传进了她的耳朵,带着隐隐的笑意。 “好啊,条件很简单,只要你接下门外顾问的工作,纲吉以后的晚上任你安排。” …… 等等,里包恩,这句话哪里不对吧?——还有等等,你居然趁机提出这件事!太奇怪了吧!云雀学长怎么会为了一件小事而答应这么蛮横的条件…… “好,”云雀很干脆地回答,然后合上了手机。 哈? 等等?!刚才发生了什么? 纲吉还愣在那里没回过神来,他就已经回到了她面前,把手机放在了桌面上。 “喂,小动物。” “……啊?” 第29章 (All27)谁上了我的纲吉 狱寺自从早上推开首领的办公室门发现主人不在之后,就显得格外烦躁,一直不能安定下来。 “嗯,你们那愚蠢的首领么,” 去找里包恩的时候,他正慢悠悠地喝着黑咖啡,因为自己难得能够自由地享用咖啡而感到十分愉悦,“那家伙啊,这两天申请了‘特殊休假’就跑出去玩了,你们不用担心,做好自己的事就行。” “在这种时候休假,” 无论狱寺有多惊愕,也只能不甘心地接受这个说辞,然后悻悻地返回自己的工作岗位。 “安啦,狱寺,”山本大大咧咧地安慰他,“既然小婴儿都那么说了,就代表不会出什么意外啦。再说,工作了那么久,的确是该偶尔放松一下,不是吗?” “你懂什么啊笨蛋,”狱寺瞪了他一眼,“在这种关键时期,你知道有多少想对十代目下手吗?万一十代目遇到袭击了怎么办啊!” “会有人跟着的吧,”山本话音顿了顿,收起些许笑容,语气变得认真了一些,“阿纲也不是第一次出去,小婴儿也知道这一点,不对么?” 可是狱寺完全没把他的话听进去,反而陷入了自我厌弃之中。 “如果……如果十代目遇到了危险,身为左右手的我却不能及时出现……” 山本下意识地退后几步,抬起手阻挡那些古怪黑气的接近。他干笑了几声,然后说,“可重点是,阿纲也不是那么容易受到伤害的人啊。狱寺,你别忘了,「他」可是彭格列的首领啊。” 纲吉没有外表看上去那么弱小,恰恰相反,她拥有着他们所有人都无法比拟的力量。而她的力量来源于心底的强大信念与觉悟,这是拙劣的敌人永远摧毁不了的东西。 这话多少点醒了狱寺。山本见他稍微振作了些,不由松了口气,拍拍他的肩膀,“走吧,会场那里需要我们再去检查一遍呢——你总不能指望云雀能够安安分分地完成这些吧?” “云雀……那家伙,”狱寺心中的不愤又一次涌了上来,“居然还真的接受了cedef的火炎令,到底存着什么心思……!” 山本没有回答,只是若有所思地注视着办公室的桌面——狱寺在那里放了一个相册,虽然一直倒扣着,但他知道,里面摆着他们在日本参加烟火大会时的照片。 少年时期的欢笑与打闹都定格在了那一刻,被细心地保存下来。而难以想象的是,就连性格莫测的骸和极不合群的云雀的身影都会出现在照片中。 不过,能让这种场景存在于现实的,也只有纲吉了吧。 山本想着,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真好啊。” 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就没有什么不能接受的。 因为,只有天空,才是他们这些人的最终归处。 xxx 阳光投照在草地上,在摇晃着的露水中闪烁着点点光芒,宣示着新一天的到来。然而,彭格列总部里的人们心情却好不起来。 “马上就要开始了,首领还没出现——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塔梅里克一边看着手表,一边在门口来回踱步。欧蕾加诺也顾不得提醒他要冷静,急着用通讯器联络家光,没有接通,她只好打给里包恩。 “嗯哼,还没来?”对方不紧不慢地问了一句,语气懒洋洋地,“家光呢?” “一大早就不知道去哪里了,”她颇感伤脑筋地揉着太阳穴,回答道,“可能去暗杀部队那边了吧——据说前一个晚上他们在后院里打起来了。” “那就先别理「他」,你们去负责接待来宾,其他事我会安排好的。” 虽然对这位第一杀手先生的话难以信任,但欧蕾加诺也只能作罢。她祈祷着纲吉要比自家父亲负责和守时,不忘拉一把塔梅里克。他回过神来,跟上她的脚步,匆匆走向大厅。 会场里,彭格列的核心成员基本上都聚齐了。他们光是站在那儿就气势十足,即便年纪轻轻,却拥有能够支撑起整个家族的能力和咄咄逼人的气势。 而眼下,他们或多或少有些烦躁,周身散发着拒人以千里的气息。只要是明眼人都不会贸然上前去打扰,只是驻足远处,和身旁的人交换几句评论。 这样一群不好惹的守护者居然服从于一个看起来比九代目还要温和无害的少年,他们总是很难接受,并迫切地想要看到那个人进一步证明自己的实力。 在狱寺的警告下,蓝波不得不收起玩闹的心思,只是偶尔探头向门口张望,期待看到某个人的身影。 “boss这次去了哪里?”库洛姆小声问。 “听说是威尼斯,”山本回答的同时,又一次抬手看手表,眼中不无忧虑,“按理说,昨天晚上就会回来了。” “是因为什么事耽搁了吧,”了平严肃地说着,极力控制自己不要因为不适而去调整领带的位置。为了这一点,他和狱寺已经发生过好几次冲突了。 “如果不能及时赶回来的话,”库洛姆迟疑着,“那仪式还能进行下去吗?” “肯定不行吧,”狱寺没好气地说着,目光不时往会场对面的通道口看去,“云雀那家伙不把这里毁了才怪。” “也是啊,能让他心甘情愿接受这个职位的原因,也只有阿纲了嘛,”山本摸摸下巴,“按这情势,我们是不是该做好什么准备?” “哦哦!如果是动手的话,我可是早就准备好了,”了平做了一个转动手腕的动作,一本正经地接过话来,“不过,那可会惹出不少事来啊……” “boss会生气的,”库洛姆平静地补充道。 “啊,有熟人来了,”蓝波看上去有些失望,退后几步,显得兴致缺缺。 “哈?” “哟,大家都在啊!” 还没等其他人反应过来,伴随着一个熟悉的声音,金发青年和他的部下就出现在他们面前。 “哦,跳马!” “各位早安啊,”迪诺笑容灿烂地打着招呼,“今天怎么没看到纲吉呢?” 山本和狱寺相视一眼,然后山本回答道,“「他」到还没回来。” “诶?还没回来吗?”迪诺吃了一惊,“可是,既然是这种性质的仪式,身为首领应该要到场的吧?” 山本有些无奈地耸耸肩。 “是被什么事耽搁了吗?不要紧吧,”迪诺回过神来,摸了摸下巴,“嘛,毕竟里包恩看起来并不特别在意的样子——应该没什么问题?喏,家光也进来了,还是那副老样子……” “但是,如果十代目不来的话,”狱寺声音一顿,语气变得十分阴沉,“那家伙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啊啊,恭弥的话,”迪诺了然地点头,“的确,他肯定会发脾气的。” “这么久了那家伙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狱寺咬牙切齿,“每次弄出麻烦之后还不是十代目给他收拾烂摊子!” “但是,光论实力的话,恭弥也还是很有用的嘛,”迪诺笑容不减,“有什么棘手的任务都可以交给他——所以里包恩才决定让他来当纲吉的门外顾问,不是吗?” 就在这时,狱寺一直关注的那个通道终于有了动静。门打开之后,草壁那个标志性的飞机头就出现在了视线中,他正一边和巴吉尔说着什么,一边领着几个属下走到旁边待命。 “来了,”狱寺冷冰冰地挤出一句话。 有那么片刻,整个会场仿佛都安静下来了,只听到皮鞋落在地砖上发出不紧不慢的哒哒声响。几乎每个人都屏住了呼吸,注视着同一个地方。 一见到自家上司的身影从通道入口的阴影中显现出来,草壁赶紧迎了上去,毕恭毕敬地鞠了一躬。 几秒钟后,会场又恢复了先前的声音,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同盟们相互寒暄,中立家族的交换着客套话,隶属彭格列的干部指引着来宾到相应的区域等候。 的确如狱寺他们所料,云雀冷淡地扫过全场之后,神色一下子暗了下来,只差脸上写上“我现在非常不爽”的粗体黑字了。 “哲,人呢?” “啊,是,”草壁立马站直,听到问题,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迅速回答,“那个阿尔柯巴雷诺说,沢田先生还没到场——听说前几日休假去了。” 刚说完话,他就感觉到有点不妙,小心翼翼地抬眼看了云雀一眼,果然发现他心情很不好。 “那个——”草壁心中忐忑着,刚想说什么,却看到云雀什么都没表示就转身走开了,不由暗自松一口气,快步跟了上去。 现在只能希望沢田纲吉快点回来了,不然…… 等云雀走开之后,周围的人才敢大胆地发表言论。 自然,在他们看来,云雀恭弥的存在绝对比彭格列本身要令人畏惧得多。 不管是外貌还是能力,都非常出众,而性格又糟糕得可怕,这样孤傲的人怕是连彭格列首领的命令都不会听进去。……不过,事实却好像并不是完全如此。 说起来,这位彭格列首领呢?怎么没出现? “糟糕,”巴吉尔看着指针即将走向12,愈发焦急起来,“马上就要开始了,如果沢田殿下没有赶上的话——” “就糟糕了呢,”另一个声音以一种恶意的语调重复着,把巴吉尔吓了一跳。转过身一看,居然看到里包恩非常悠哉地靠在墙边,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如果纲再不出现的话,今天就麻烦了哟。” “诶诶诶?!——这么无所谓没有关系吗,里包恩大人?!” “哼,”里包恩只是调整了一下帽子,嘴唇微勾,“那又怎样呢,出了笑话也不关我事唷。” “……” 这种不负责任的“言论”让巴吉尔呆了好一会儿,刚想说些什么,却听到门口传来一声堪比爆炸的巨响。他条件反射地转头,就看到狱寺等人警惕地(从异次元口袋里)抽出了武器。 “发生什么了?” 第30章 (V27)瓦利亚记事前篇 云雀是一个alpha,他的实力强大到足以让大半个黑手党界闻风丧胆。再加上他那糟糕透了的性格和拆迁队(不对)一样的行动,所过之处往往只剩下满地尸体。 虽然这个说法有些夸张,却确实没人敢否认的。 即便身为他名义上的boss,沢田纲吉也是对他敬畏有加。 纲吉出生在日本并盛町,而那儿曾是云雀还是风纪委员长之时的“领地”。她在被里包恩带离日本之前,和云雀有过几次碰面,不过仅仅是知道他的名声而已。 在那之后,重返日本召集守护者的时候,纲吉发现云之守护者的人选居然就是他,不由万分惊讶——“这样的人怎么当得了守护者啊?!” 不对,应该是——“他怎么可能答应这种事啊!” 当然,上面那个问题至今还是一个谜。唯一了解内情的里包恩对此守口如瓶,纲吉见状也意识到,就算自己跑去质问父亲,也不可能得到答案的。 尽管云雀成为了守护者,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之间有多少联系。浮云一向是不可捉摸的。他有独立于彭格列的自己的势力,只有极个别情况下才会来西西里总部,完成事情之后又会立马走人。 说到底,纲吉对他的了解不过是多见了几次面,除此之外,她和他的手下草壁哲矢打过的交道还更多一些。 对于这样一个人,纲吉的关注并不少。说起原因来其实很羞于启齿,但都要归源于里包恩曾经下的命令。 那时的继承式已经顺利结束了。 回到休息室之后,纲吉靠在沙发上休息,以平静情绪。虽然晚会还算顺利地结束了——就算中间发生了一些“小意外”也得到了很好地解决——但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而已。 在等待巴吉尔过来通知离开总部的时候,里包恩关上了门,显然是有话要说。 在这个节点上,她需要知道的,一定是很重要的事情。 “既然你已经明白了自己的处境,那我只说三点,”里包恩压了压帽沿,神色莫辨,“给我听好了。” 纲吉呆了一会儿,随即垂下眼睑,作出一如既往的悉听尊便的表现。 “第一,必须确保抑制剂随身携带。” “第二,和所有人保持一定距离,包括我,守护者,以及同盟家族的熟人。” 纲吉的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但她还是点了点头。 “第三,”里包恩声音一顿,神色变得冷峻起来,“在你十八岁达到日本男性最低婚龄以及意大利标准的成年年龄的时候,如果你还没有属于自己的omega伴侣,彭格列会为你举办一场宴会——至于是什么性质,你应该很清楚。” 她的脸色变得苍白起来,原本她的状态就不是很好,现在看上去就更糟了。 “我知道。”纲吉舔了舔发干的嘴唇,静静地注视着地毯上的圆形花纹。 “因此,我的要求是——在十八岁生日之前,找到你的alpha伴侣。不管是男性还是女性,你必须接受标记。” o标记之后,就相当于成为那个人的所有物,减少被其他alpha侵占的可能性,她们一般在很年轻的时候就和一个alpha结为伴侣,不然,她们会面临着随时被受到吸引而来的alpha攻击。 除此之外,使用omega特有的抑制剂可以隐藏自己的气息,伪装成alpha或者beta——这也是纲吉目前选择的度过发情期的方式。 但她不可能一直这样下去。一个没有被标记的o造成极大的影响,反之,她自己也是。 以纲吉的情况,她不能承受任何一个alpha引起的意外,彭格列也同样如此。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彭格列首领的真实性别,她必须得牢牢地藏住这个秘密。 那么,现在麻烦的就是,如何找到那个合适人选。 一个足够强大、有一定地位的alpha,这在纲吉的熟人中并不难找,但重点是,那个人必须全心全意地爱她。 这么说也许很可笑,在以身体本能获取需求的大环境下,居然企图找一个“真爱”。这毫无疑问是非常困难的,但这却是必须的。 o存在,如果不能得到拥有者的爱,那么在最初的荷尔蒙激情过去之后,omega只有被抛弃或者肆意玩弄的份。 要想好好地活下去,就必须找到一个足够可靠的人。 尽管理智清楚地意识到这些,但情感上却不允许纲吉做到。 不愿意成为别人的附庸,不愿意成为一个示弱者,不愿意通过骗取他人的感情来满足自己的需求。 就在这样的举棋不定之下,规定时间已经只剩下了180天。 也就是说,还有六个月,在这段时间里,她必须狠心作出选择。 按里包恩的想法,找认识的人来完成这项“任务”是最好不过的。如果是早已被绑定在彭格列里的人,那就不用担心他(或者她)离开,如果是可靠的同盟家族,虽然有一定风险,但凭借纲吉的能力,应该不会把事情搞砸。 但这不意味着纲吉就愿意听从他的“建议”去对自己的守护者,或者别的什么人下手。 那实在是太羞耻了,无论是理智还是情感,都不允许她去那么做。 更何况,他们的关系还没好到在得知事实之后还能毫无芥蒂。 xxx 这真是一种奇妙的感觉。 纲吉下了直升机之后,在心中想道。 视线的范围内不出意外是一片断壁残垣,只有顺着道路过去的那座中心建筑看上去还顽强地伫立着。途中可以看到偶尔闪过几个飞机头的西装男的影子,纲吉估计,这块区域的普通民众已经被疏散了。 她稍微松了口气,加快了脚步。 一路过去,身旁的山本都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周围的情况,不时感叹几句:“咿,不愧是最强守护者啊,真令人羡慕啊。” 这没什么好羡慕的,山本君,真的一点都不。 “我是说真的啊,”大概是看出了纲吉的想法,山本非常随意地补充了一句,“这种可怕的破坏力,不正是里包恩需要的吗?” 里包恩需要,就等于彭格列需要。换而言之,也就是纲吉需要。 对于其他的黑手党来说,有这样的“下属”当然会很高兴,但对于纲吉来说就完全不是了。 因为,很不幸,她认识的这些人,十有*都是中二病晚期病患者,而且十有*都是破坏力惊人而又不受控制的……混蛋。 一进门,几道白光就毫无顾忌地嗖嗖飞来,山本干脆利落地抽出时雨金时挡下攻击,还没等他说些什么,就感觉身旁人影一闪,随后侵蚀着整栋房屋的紫色的火焰忽然被强行收起,扑面而来的压力感在短短几秒钟内消失得一干二净。 山本不由笑了。 “嘛,虽然云雀那家伙总是爱乱来,但总是能制得住啊。” “啧。” 黑发男人收起浮萍拐上的倒刺,轻啧一声,“沢田纲吉,你来做什么。” “请不要相爱(划掉)相杀了,”纲吉面不改色地说,“请放弃吧,云雀学长,alpha是不能和alpha在一起的。” “……” “……” “……” 这次的沉默时间有点长。 ……她还以为大家都习惯她这种调(作)侃(死)方式了呢? 在纲吉已经预计好对方下一步就是挑眉冷哼“咬死你哦”的时候,云雀只是面无表情地放下武器,转过身去,走开了几步——出人意料地平静。 呃,确实令人意外。 “哟,云雀,好久不见啊,”山本非常自然地挥手打了招呼,却只得到对方瞥了一眼作为回应,并不尴尬地收回手,顺势抓了抓头,“嘛嘛,还是老样子,不爱理人啊。” 云雀全然没有把这话听进去,只是自顾自拿出手机,给部下发了一封简讯。当然,这种情况下的对象一般只会是草壁。 山本也没说话,继续笑。 守护者们的关系似乎一直不怎么好。 这曾经是纲吉忧虑过好长一段时间的问题,不过和里包恩提起的时候,对方显得相当不以为然。 “这可是非洲大草原上的生(qiu)存(ou)竞争啊,蠢纲。” 这是他的原话。当然,纲吉并不怎么明白。不过,她隐约觉得这样似乎也没什么问题。 “沢田……”铃木露出些许无奈而又松了一口气的表情,“是炎真麻烦你来的吧?真是打扰了。” “不会啦,毕竟这也是我的责任之一,”纲吉歉意地笑笑,“倒是云雀学长给铃木桑的工作添麻烦了吧?” “这倒不要紧,反正那些漏网之鱼都已经被肃清了,”铃木用余光看了云雀一眼,简短地答道。 “……” 略尴尬的样子。 纲吉远目。 打破了这种气氛的是匆匆赶来的草壁,身后跟着几个飞机头,向云雀报告了敌对残党的消息,说是已经解决,可以撤离部队了。 云雀轻描淡写地“哦”了一声。 “没事的话我就走了。” “哎,云雀!” “云雀学长请等一下——”纲吉下意识地出声,想要叫住他,“不和我们一起回去吗?” 云雀止住了脚步,侧过身来似乎准备听她有什么话要说,闻言,神色冷了下来,“没兴趣和你们群聚,还有,我没打算去总部。” “诶?”有意无意被飞了一记眼刀的山本似乎一点都没有自觉,有些伤脑筋地抵住额头,“又不回去吗?可是小婴儿说马上就要集合所有守护者参加——” “那个阿尔柯巴雷诺?” 云雀的目光扫向纲吉,像是在向她寻求确定,“有这回事?” 纲吉怔了一下,“嗯,是啊,因为再过一段时间就是那个日子了,所以里包恩通知大家……” “我会考虑,”云雀干脆地打断她的话,神色不变,“不过那是几天后的事。我现在要走了。” 纲吉张了张嘴,最后什么都没说,看着他大步走出大厅。身后的草壁向她歉意地点点头,又朝其他几人挥了挥手,跟了上去。 “山本,”她收回视线时小声唤了一句,“可以帮我跟过去看看吗?” “嗯?”山本回头,愣了愣,欣然点头,“哦,好啊——那我先走了?” 他又看了看铃木,得到对方一个眼神示意之后,便匆匆转身离去。 “放心不下你家的守护者吧,”铃木了然地对纲吉笑笑,“云雀那家伙确实是个麻烦,也亏得能在你身边待下去。” “我?”纲吉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他明明只是想快点离开我吧?说起这个——”她有些苦恼地皱起眉,“云雀学长还是一如既往地热爱和强者对决,性子又那样捉摸不透,我到现在都搞不懂他为什么愿意接受当守护者。” 铃木望了一眼他们离去的方向,微勾唇角,“如果你担心他和你的雾守一样整天不知行踪的话,我建议你快点给他找个omega配偶。” “哈?——可是,你觉得像云雀学长那样的人,”纲吉迟疑着,谨慎地斟酌了一下自己的用词,“会看得上一个o打交道的人,就算是beta也……” 云雀恭弥厌恶弱者,这是毫无疑问的。而omega又是所有人眼中最弱小无能的存在,纲吉很难想象云雀会选择一个固定伴侣。他也许会有床伴,但绝对不会是伴侣。 “云雀讨厌弱小,”铃木赞同道,“如果不是社会条件束缚,他肯定更愿意找一个alpha——等等,你别这样看我。” 第31章 (X27)瓦利亚记事中篇 “日安,纲吉。” 有着和云雀极其相似面容的前·岚之阿尔柯巴雷诺微微一笑,随即松开了她的手腕,俯身拾起那株花束,“你喜欢这个?” 纲吉愣愣地点了点头,回了一句“日安”。 诅咒解除后的风即便是过了这么多年,也没看出外表上有多少变化。真要有说什么不一样的,大概就是那越来越长的辫子了吧——或许他跟斯库瓦罗一样,从未剪过头发——而他的气质也愈发沉淀了下来,显得更加温润而泽。 令人意外的是,这一次,风并没有穿他惯用的红色唐服——而是很普通的白衬衫,看上去就是像一个比她年长几岁的普通大学生。 “可、可是……你怎么会在意大利呢,风先生?” “闲来无事就来拜访友人了。说来也巧,我认识这儿的人——稍等一下。”他收紧了花束,快步走进店里。 没过一会儿,风就空着手回到她身边,伴随着身后花店小姐“谢谢光临”的轻快声音,纲吉好奇地歪头看了看,眨了眨眼。 对此,风只是笑了笑,并没有过多说明,然后问她,“今天出来玩么?” “嗯,是啊,我申请到了休假,所以出来放松两天。” 随后,纲吉向他解释了一下自己的时间安排。 “……总之,只要赶在交接式之前回去就好了。” “这样啊,”风伸出食指,若有所思地点了点下颌,随即勾起唇角,“那么,介意带上我么?难得来一趟意大利,我也想好好玩一次呢。” “当然可以,”她几乎不假思索地答应了,“这是我的荣幸。” 风的视线落在她的身上,停留了一会儿,显露出几分了然。 “也对。这样的你,恐怕是没办法和家族里的同伴一起相处的吧。” 纲吉的笑容慢慢褪去了。然而,即便被说中了痛处,她也没有否认。 她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是这样。我确实无法接受……我做不到用真实的性别坦然面对他们,虽然很对不起他们,但是——” 纲吉突然止住了声音,睁大眼睛望着对方。 风的指尖点在她的嘴唇上,做了一个嘘声的口型。 “不高兴的话,就不要说下去了,”他压低了嗓音,语气格外的柔和,如同晚春时拂过的微风,“很抱歉提起这个,影响了你的心情。” 她感到脸有点发烫,有些不好意思地撇开了视线。 尽管对方不属于abo中的任何一种性别,但自己身为omega,还是很容易受到荷尔蒙的影响……从各种意义上,都有够糟的。 明明和云雀学长有着相似的外表,相似的声音,可是给人的感觉却完全不一样,而且……毫不违和? 纲吉疑惑于脑海中不适时的想法,不由暗自哂笑自己总是喜欢胡思乱想。 “我没事的。毕竟,有些东西……我总要习惯去应对的。” 风注视着她,弯了弯嘴角,便顺着她的心意转移话题,“既然如此,你想好怎样利用这两天的时间了吗?” 纲吉毫不迟疑地点头,同时从外衣口袋里掏出了记事本。她快速翻了几页,清了清嗓子,逐一念道:“逛街,午餐后去游乐场,五点,在咖啡厅解决晚餐,然后到电影院看傍晚六点半场次的守护者联盟,晚上九点飞机去威尼斯……” “这么说,你打算去一次短期旅游?”风微微眯起眼,愉快地笑出声来,“这样的安排似乎也不错呢——也许,我们应该趁早出发?” 纲吉微笑着应了一声,随即垂下了眼睑。 她隐约感觉胸腔腾起一股热意,脑海中浮现出了另一个人的身影,尽管,它模糊得几乎一下子就消失了,可他那双漆黑的眼眸(以及难得温柔起来的目光),完美得恰到好处的脸庞,令人战栗的强者的气息却依旧徘徊不散。 这不对劲 她从没有因为像同龄人那样为青春期的荷尔蒙极其作用的产物——那种或朦胧或炙热的感情而烦恼,或者说,她从未产生过这种类似心动的感觉。 在很早的时候,她认定自己很难对人产生爱情。 曾经亲眼见过的残酷事实从一开始就撕碎了她本可能会有的少女时期的幻想,到现在都还余留下些许心悸与战栗。从那之后,她对爱情的向往就迅速而急切地冷淡下来,最终被塞进阴暗而满是灰尘的角落。 当然,在来到意大利之后,纲吉无数次遇见过各种强大而迷人的alpha——他们无一例外有着对omega的强烈诱惑——可她却从未动摇过。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那些充满煽动性的气味在她看来已经成为一种避之不及而极度反感的存在。那种令全身悚然,无法自制地颤抖的气息,总是会唤起某种可怕的回忆。 她身边的人几乎全部都是alpha。只有对同伴的信任让她能够接受他们身上或多或少散发出来的信息素,但也仅限于此。 因为现实中的本能抗拒,即便是看过无数的情感小说和电影,纲吉也无法真正明白,喜欢上一个人是怎样的感觉。 也许,在她不知道的时候,这种心情已经悄然出现了。 她甚至无法判断这对自己来说到底好不好。 …… 可是,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纲吉尽量平静地告诉自己,摇摇头便抛开了它。眼下,她急需放松自己紧绷的神经,才能有心思去仔细考虑下一步要做什么。 剩下的时间越来越紧迫了,她必须快点作出打算。 xxx 和风在一起的时候心情非常舒服,时间也过得非常快。 纲吉很早就发现了这一点,这也是她那么乐意接触他的原因。 作为一个前阿尔柯巴雷诺,风有着区别于常人的特殊体质,或许是因为这样,他在知道纲吉的真实性别之后,并不感到奇怪,态度也完全没有改变。 “也许是有点麻烦,但我相信,对你而言,不会是什么不能跨越的障碍,”他是这么认为的。这话给了纲吉极大的鼓励和信心。 风很懂得照顾人,也很会体谅他人的情绪。他清楚什么时候做什么适宜的事。也因此,在一天的尽情放松之后,纲吉所有糟糕的情绪都消失得一干二净。 坐在前往威尼斯的飞机上,她感到十分舒心,一放松后,困意突然涌了上来。 风要了一杯果汁,放在纲吉面前的桌板上,突然毫无由来地说了一句,“你今天的打扮很不错。” 纲吉接过杯子,道了一声谢,听到他的话,不由愣了一下,“诶、谢谢?我只知道斯帕纳说这样还不错……可是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嗯,非常像一个正常的女孩子,”风一本正经地回答,“完全不用担心被别人认出来。” “可是风先生不还是认出来了么?” 说起来,那个“像一个正常的女孩子”算什么?为什么这话听上去微妙感十足啊……? 风若无其事而又云淡风轻地抛下一句:“里包恩给我看过你的其他照片,我觉得这个发型比波浪长发适合你。” …… 原来是出了“叛徒”。 纲吉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发出咔擦的声响,手一抖,差点把果汁洒了一地。见状,风笑了笑,帮她扶稳杯子,“小心一点。” 花了点时间把桌板上的果汁擦掉,纲吉这才真正松了一口气,睡意也愈发浓了起来。 风看出了这一点,揉了揉她的头发,“困了就睡吧,航程不长,到了我会叫醒你的。” “嗯……”她含糊地应了一声。 纲吉的确是又困又累,前一晚的熬夜再加上白天从早到晚没有停息的安排,她几乎一闭上眼睛就完全睡了过去。 风向空姐要来了毛毯,帮她盖上后,顺便调整好座椅的角度。做完这一切后,他静静地注视着她的睡颜,许久,轻微地叹息一声。 他靠过去在她的额头上轻轻一吻,“辛苦你了,纲吉。” 当然了,他还记得,在他的邮箱里,躺着一封来自熟人的简讯。 『陪她去玩。报酬只需要一张当日照片。你懂的。——r.』 xxx 第二天一大早,纲吉就被服务台的 call叫了起来,在半醒的状态下浑浑噩噩地爬下床到浴室里洗漱。换好衣服回到床边坐着的时候,她才逐渐清醒了过来。 盯着时钟发了一会儿呆,她渐渐记起了这一天的行程安排。 她的那短小的假期性质决定了她必须利用好每一分钟,于是她很快振作起来,拿起包和房卡出了房间。 她和风约在了二楼吃早餐,然后去参观威尼斯的风景名胜。 “可惜我们不能见识到威尼斯有名的狂欢节了,”风停止搅拌红茶,翻了翻旅游指南,看上去有些遗憾,“海亲节也刚刚过去,真可惜啊。” “今天是周日,”纲吉喝了一口奶茶,提醒他,“我们可以去看长途划船赛。” “这是个好主意,”风欣然道,又仔细看了看介绍,“如果我们坐船顺着景点线走,正好能赶在结束前到达比赛终点。” “早上就先去圣马可广场吧,然后是教堂,黄金宫……叹息桥……看完比赛就坐船去玻璃岛吧,带点纪念品回去?” 风点点头,微笑着建议,“彩色岛也不错,你应该会很喜欢。” “那么晚上去凤凰歌剧院,”纲吉敲定了路线,满意地合上指南书,突然想到了什么,抬起头望向对方,犹豫了一下,“那个,结束旅程之后,我还有点事做,如果可以……风先生可以陪我去一趟吗?” 风一怔,却并不意外,不动声色地颔首道,“当然可以,只要你赶得及时间,我是无所谓的。” “这才是我担心的地方,”纲吉忍不住又看了看手表,有些忧虑地皱了皱眉,“但愿来得及。” 风抿了一口红茶,轻轻地放回盘子里,“所以,如果我和你一起回去的话,在里包恩那儿就方便解释了,是吗?” 纲吉吐了吐舌头。 “总之还是要快点赶回去的,”她正色说,“我想,狱寺君现在一定很着急吧。” “也许不仅是他,”风淡定道。 有那么一会儿,纲吉的思绪又跑到了云雀身上。 如果被那家伙知道她宁可抱着错过他的上任仪式的风险也依旧溜出来(还跟着另外一个男人)的事情,当场罢工也说不定……? 和船夫商量好路线和时间之后,风轻轻握住纲吉的手,拉着她坐到了靠近船尾的座位上,以方便看身后的景象,而自己坐在了她的对面。 威尼斯原本就是一个著名的旅游胜地,再加上今天又是一年一度的划船比赛,所以整座城市仿佛都挤满了人。 船只在不宽的河道里交错穿梭,喧闹声不绝于耳。风不时转过头来看她几眼,倏尔莫名笑了起来。 “怎么了?”纲吉有些疑惑,“我脸上有什么吗?” “没什么,”风摇头,笑意柔和,“只是想到……唔,虽然我昨天就想说了——如果不是事先知道,我真的会以为你是beta呢。” 和船夫商量好路线和时间之后,风轻轻握住纲吉的手,拉着她坐到了靠近船尾的座位上,以方便看身后的景象,而自己坐在了她的对面。 威尼斯原本就是一个著名的旅游胜地,再加上今天又是一年一度的划船比赛,所以整座城市仿佛都挤满了人。 船只在不宽的河道里交错穿梭,喧闹声不绝于耳。风不时转过头来看她几眼,倏尔莫名笑了起来。 “怎么了?”纲吉有些疑惑,“我脸上有什么吗?” “没什么,”风摇头,笑意柔和,“只是想到……唔,虽然我昨天就想说了——如果不是事先知道,我真的会以为你是beta呢。” “诶?”纲吉愣了一下,有点纳闷,“之前倒也有不少人跟我这么说过,”白兰就是其中一个,当然,他的态度令她很不高兴就是了,“不过,风先生怎么会这么想呢?……老实说,要是能选择的话,我是觉得beta会很好啦。” “嗯,怎么说呢?明明身处人多而又嘈杂的环境,却完全不受什么影响,”说到这里,他换成了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听到的耳语,“完全不像是一个未被标记的omega会有的表现,至少,在我见过的人中,非常不可思议。” “……” 纲吉轻咬住下唇,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风说的没错。 容易发情的o的相互影响总会非常强烈。没有伴侣的omega一般不会轻率出现在人多的地方,他们很容易被激发起□,这相当于自找麻烦。反之,那些不得不被性/欲困扰的alpha也会尽量避免omega信息素较浓的场所。 而她这样的特殊情况,又算是什么呢? ……为什么她不能是一个beta呢? “可能……没有遇到相契合的气味,所以无法吸引到我吧。”她迟疑着,嗓音低得几乎难以听清,“不过,与其说无法吸引,还不如说抗拒——” “抗拒,”风轻声重复了一遍,若有所思,“就像两个alpha之间的自然反应?” “但是,也不是所有人都会抗拒……” 纲吉注视着船尾上的备用救生圈,含糊其辞地补充了一句,但话还没说完,声音就突兀地消失了。 两个人陷入了沉默,仿佛与外界的热闹完全相隔开来,只有汩汩的划水声在耳边回荡,船夫不紧不慢地来回摆动着船桨,掌控着小船顺着水流飘向远方的街道。 还有152天。 第二天一大早,纲吉就被服务台的 call叫了起来,在半醒的状态下浑浑噩噩地爬下床到浴室里洗漱。换好衣服回到床边坐着的时候,她才逐渐清醒了过来。 盯着时钟发了一会儿呆,她渐渐记起了这一天的行程安排。 她的那短小的假期性质决定了她必须利用好每一分钟,于是她很快振作起来,拿起包和房卡出了房间。 她和风约在了二楼吃早餐,然后去参观威尼斯的风景名胜。 “可惜我们不能见识到威尼斯有名的狂欢节了,”风停止搅拌红茶,翻了翻旅游指南,看上去有些遗憾,“海亲节也刚刚过去,真可惜啊。” “今天是周日,”纲吉喝了一口奶茶,提醒他,“我们可以去看长途划船赛。” “这是个好主意,”风欣然道,又仔细看了看介绍,“如果我们坐船顺着景点线走,正好能赶在结束前到达比赛终点。” “早上就先去圣马可广场吧,然后是教堂,黄金宫……叹息桥……看完比赛就坐船去玻璃岛吧,带点纪念品回去?” 风点点头,微笑着建议,“彩色岛也不错,你应该会很喜欢。” “那么晚上去凤凰歌剧院,”纲吉敲定了路线,满意地合上指南书,突然想到了什么,抬起头望向对方,犹豫了一下,“那个,结束旅程之后,我还有点事做,如果可以……风先生可以陪我去一趟吗?” 风一怔,却并不意外,不动声色地颔首道,“当然可以,只要你赶得及时间,我是无所谓的。” “这才是我担心的地方,”纲吉忍不住又看了看手表,有些忧虑地皱了皱眉,“但愿来得及。” 风抿了一口红茶,轻轻地放回盘子里,“所以,如果我和你一起回去的话,在里包恩那儿就方便解释了,是吗?” 纲吉吐了吐舌头。 “总之还是要快点赶回去的,”她正色说,“我想,狱寺君现在一定很着急吧。” “也许不仅是他,”风淡定道。 有那么一会儿,纲吉的思绪又跑到了云雀身上。 如果被那家伙知道她宁可抱着错过他的上任仪式的风险也依旧溜出来(还跟着另外一个男人)的事情,当场罢工也说不定……? 和船夫商量好路线和时间之后,风轻轻握住纲吉的手,拉着她坐到了靠近船尾的座位上,以方便看身后的景象,而自己坐在了她的对面。 威尼斯原本就是一个著名的旅游胜地,再加上今天又是一年一度的划船比赛,所以整座城市仿佛都挤满了人。 船只在不宽的河道里交错穿梭,喧闹声不绝于耳。风不时转过头来看她几眼,倏尔莫名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