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离无限密室》 1醒来 罗简又做了那个梦,他经常梦见的那个。梦里一直有个看不清脸面的人,一直在对他说话。罗简很努力的睁大眼睛想看清楚对方的脸,也很努力的集中注意力想听清对方说出的话。但这一切都是徒劳的。 只是同样的梦境做得太多了,心里始终存在那样这样的疑惑,迫切地想要得到答案,迫切的想要伸出手去,但是双手空空,你什么也没拿到。 然后罗简就醒过来了,就像他每天早上在自己家**睁开眼睛那样,带着点茫然无措,最开始那几秒几乎是头脑一片空白的,紧接着很快,他就意识到不对劲了。 这不是他自己家的床,也不是他自己家的房间。 于是罗简利落而敏捷地迅速从**爬起来,带着疑惑不解,警惕的观察周围的环境。他发现自己身处一间不到二十平米的破旧小房间里,是那种明显的八十年代老房子,有一扇窗户和一扇门,头顶的天花板上有一盏亮着昏暗光芒的吊灯,这个小房间内只有一张单人床和一张写字桌。 简单到单调的布置,除了床和桌子,就没有其他任何设备。只不过这个房间看起来貌似有点不协调的感觉,看来看去罗简也没察觉到究竟是哪儿不协调,于是罗简只好坐在**,稍微愣了一下神,然后很快就想到了问题的关键——他这是在哪里? 最后的记忆是,他如往常那样下班回家,吃完晚饭洗澡写好明天工作的备案,然后准时上床睡觉,他如同机器人一般标准的作息时间十年如一日不曾改变,但是为什么他会在第二天早上醒过来的时候,出现在这个莫名其妙的房间里? 罗简想不到更多的了,他只觉得这个房间很小,小得让他觉得有点窒息了,他站起来走向房间内唯一一扇门前,一扇沉木材料做的深红色的门,这门看起来很旧,上面有个铁制的门把手,罗简伸出手握住了门把,使劲扭动了一下,但是门把却纹丝不动。 怎么回事?我被锁起来了吗? 罗简用力的扯动了一下门把手,不管是向前推还是向后拉,甚至左右推动,这扇门都纹丝不动,像是被铁水浇灌镶入了墙壁一样。罗简再一次呆滞了一会儿,他用力敲了敲门,他觉得外面应该有人,所以他大声喊: “喂?外面有人吗?!为什么把我关在这里?!” 什么回应都没有。房间里死一样的安静,罗简把耳朵贴在门上,试图听一听外面的声音,可是好半天了,他连空气中微风流动的气流声都听不见。 于是罗简有点微微的惊慌起来,他觉得背上凉飕飕的,冷汗从额头上冒了出来,他问自己这是怎么一回事?我被绑架了吗?被什么人弄晕了然后关到这里?但即使真的是绑架也总得要赎金吧?要问自己亲密人的电话号码,这样才好打过去勒索才对啊? 可是什么也没有。没有人来,也没有声音。 罗简深呼吸一口气,他觉得自己应该镇定一点,或许外面的人还在商量要从自己身上获得多少赎金,所以一时半会儿不会来管自己,他一定是惊慌过头了,他只需要等待就可以了。 所以罗简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他又走到这间房间内唯一一扇窗户面前,拉开了深灰色的厚实的窗帘,果不其然,窗户已经被封死了,玻璃什么的都还完好,但是外面的开口被用坚硬的铁皮焊死,完全看不见外面的风景,只有闪烁着金属光泽的铁皮。 罗简不自觉地叹了一口气,再次把窗帘拉上,他明白了,他现在身处一间完全的密室里。阻隔了一切和外界的联系,像是被关在笼子里的小动物那样,或许连关在笼子里的小动物都不如。 罗简退后了一步,从窗户边上离开,但是很快他又转过身来,他发现这个房间里一个很显眼的地方,就是靠窗户边那一面墙壁上,和他视平线差不多的位置,用一个大头钉钉住的——一张纸条。 一张右下角印有紫色花纹的纸条。 上面密密麻麻用十分漂亮的钢笔字书写的文字,那很明显就是留给这密室里唯一存活的生物,留给罗简的纸条留言。 罗简立即凑上前,大头针也不拔,就直接把纸条从墙壁上面扯下来了,漂亮利落的钢笔字映入他的眼帘,只见开头如此写道: 第一行字就让罗简产生不解,什么叫做被选中者?而且对方明显知道他的名字,知道他的身份,但他来不及想更多,只好继续看下去: “什么意思?什么叫将会被抹杀?”罗简看得莫名其妙,一头雾水,可是纸条上抹杀二字以及触目惊心的内容让他不得不继续硬着头皮看下去; 纸条上的内容只有这么多,轻飘飘一张纸,但是罗简却觉得它简直犹如千斤之重,他拿着纸条走到房间里唯一一张写字桌面前,那上面确实有一个圆形的小闹钟,时针指向12点,分针却指向8这个刻度,这代表从他刚才醒来到现在,已经过去了8分钟。 一个小时之内离开这间密室,否则将会被抹杀。 “这分明就是个玩笑嘛!”罗简觉得这简直就是无稽之谈,但是纸条上抹杀二字却让他有种不安的感觉,他丢下纸条走回门前,再次推了推门,照样纹丝不动,罗简心慌慌的想,也罢,不管这纸条上说的是真是假,一个小时之内想想办法逃出这里也不错,他也确实不喜欢被关在这种封闭的小空间里,太让人窒息了。 于是罗简低下头,再次观察了下这扇门,门把手上有钥匙孔,说明是可以用钥匙打开的,估计很可能是被人从外面反锁,如果这房间的某处藏了钥匙倒还好,如果没有,那么罗简得想想其他办法打开这扇门了。 罗简回到写字桌前,桌子上除了那个圆形小闹钟之外只有几本随意堆放的书籍,书皮很厚,但是很奇怪书籍都是外文的,密密麻麻的蝌蚪文像是天书一样完全看不懂,罗简随意翻了一下,发觉没有什么价值,就随手放在一角。 写字桌有四个抽屉,最上面那个有钥匙孔罗简**了一下发觉是锁住的,于是放弃了,他紧接着打开第二个,里面放着一本黑色外皮笔记本,罗简翻动了一下,发觉只有前面几页写了字,后面都是大片的空白,觉得不会花费多少时间,于是简单的阅览了一遍。 第一页写着;“我的左边是死者弯曲的倒影。”罗简一边看一边不自觉的念了出来,这一页只有这么一行字,他下意识看了看自己的左边,只有一面白色的墙壁,但是白色油漆都掉得差不多了,露出红色砖瓦的痕迹。 罗简忽然觉得有点背脊发凉,于是翻开下一页,继续念道:“凶手把凶器和自己一起埋葬。” 莫名其妙!罗简摇摇头,翻开第三页,继续自言自语的念出文字:“天呐!神一定不会原谅我的所作所为……这是什么意思?” 罗简有点看不明白,不过第三页写了两行字,第二行写在这一页纸的最底下,那是用红笔写着的触目惊心的四个大字: “我杀了他!” 罗简皱起眉头,翻第四页;一片空白,第五页;一片空白,第六页;一片空白……最后一直翻一直到最后一页,终于又看见了字,扭曲的一句问句:“你想出去吗?” 然后就什么都没有了。 “这是什么狗屎的东西?!”罗简简直莫名其妙,这几句简短的句子却让他心情一阵阵烦躁。于是一甩手把笔记本丢到了地上,他抽开第三个抽屉,里面是一把剪刀和一条钢丝,还有一只圆珠笔,这挺好的,如果他是个开锁能手的小偷估计这几样就能够把门打开了,但很可惜罗简不是。 所以罗简翻了最后一个抽屉。 里面是一个锥子和……一把枪。 罗简呆滞了好一会儿,才伸手把那枪拿出来,它放在手心里沉甸甸的颇有些重量,从结构质量来看很明显不是什么假的或者模型之类的,罗简是第一次摸到真正意义上的枪,这让他握住枪的手微微颤抖着。罗简对这把枪稍稍研究了一下,磨蹭了半天才把子弹夹卸下来,顿了一下,他发现里面只有一发子弹。 为什么会有枪?罗简很快想到这个问题,国内对枪械管制非常严,除非你是有警员证的警察或者有持枪证的保镖,就算有持枪证你还得弄个开枪许可,枪在这个国家是少见多怪的东西,而现在罗简面前就有这么一把枪,黑色的,认不出型号的,真实的。 2凶杀 罗简对这把枪没有过多的想法,因为他不会用,他对这种武器抱有恐惧心理,于是郑重而小心的把枪放在了写字桌上,随后他拿起了抽屉里另外一个东西,那个锥子。 锥子就是常用来修鞋,可以钻洞,一头尖尖的小玩意,罗简拿在手里看了一下,也放在了桌子上,他把从抽屉里找出来的所有东西都放在了桌子上,不过这些东西看起来似乎都没有多大用处,或许他可以用枪直接打飞那扇门的把手,但这种做法有些危险,从来没有用过枪,并且毫无准头的罗简对此持保留意见。尤其是,这把枪里只有唯一一颗子弹,稍有不慎,罗简都没有能够来第二次的机会。 所以他得想想别的方法,来打开这扇门。 或许我得看看这个被锁住的抽屉里有什么东西?罗简把注意力集中在四个抽屉中最上面的那个,之前他试过了是被锁住的,不过这个锁貌似比门要好撬多了。 可是事实证明罗简毫无开锁的天赋,他用锥子、用钢丝、用剪刀、用一切能够用上的东西,就是折腾不开那个该死的锁!罗简气愤极了,干脆不去鼓捣那个被锁上的抽屉,直接试图撬开门把手上的锁,可是这样做更加不行,锁孔像是跟他作对一样纹丝不动,简直越折腾越糟糕! 不过罗简也发现了这扇门上的钥匙孔和平常见到的不太一样。这扇门把手上的钥匙孔很大,有个黑漆漆的小圆洞,相应的能够打开它的钥匙应该也很大…… 罗简半跪在地上,透过那个比较大的钥匙孔往里面看,当然他什么也不可能看见,黑漆漆的小圆洞让罗简觉得毛骨悚然,他站起来退后一步再次仔细地观察这扇门,涂上深红色漆的门在这间狭窄的房间里显得有些诡异,铁制的金属门把手,上面有些锈迹斑斑,就像是有人在长期使用这扇门。 这扇门给罗简的第一感觉是旧,但是木质的门上并没有多少痕迹,光滑干净,于是他想了想,拿过手边上的锥子,试图在木质的门上刮出一些痕迹来,可是令罗简意外的事情发生了,手里尖尖的锥子无论如何用力,都无法在这扇木门上留下任何痕迹,哪怕仅仅只是一道刮痕。 这该死的莫名其妙的门被施了什么奇怪的魔法吗?还是加了什么罗简不知道的特殊材料? 罗简咬咬嘴唇又丢开了手里的锥子,这小玩意儿无法为他起到任何作用,于是罗简退后一步,直接抬起脚狠狠地大力地踹在了门上面!他并不是只踹了一下,而是交换着双腿连着在门上不停地发动攻击,持续地发出了强烈撞击的声响。 然而门纹丝不动。罗简却觉得自己的脚都踹麻了。 “操、你妈逼!”罗简终于忍不住爆粗口,这他娘的到底是什么破门能有这么结实?他折腾了这么久居然连条裂缝都没有,难道不是木头做的吗?! 罗简突然激动起来!不!或许他是突然害怕起来,狭窄而封闭的小房间里安静到他能够清楚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恐惧像是内心某种冬眠已久终于醒过来的蛇,冰冷无骨的身子慢慢滑过罗简的心尖,刺激的他牙关都在颤抖! 这突如其来的恐惧让罗简让他害怕也让他胆大,他直接抄起写字桌上的枪,学着电视里警员握枪的姿势,枪口对准了那扇沉木红门。但是很快,罗简又放弃了这种盲目无知而且充满危险性的行为。 令他放弃的原因只有一个,如果这扇门真的结实到连子弹也射不穿的话,那么在这种狭小的房间里,发生跳弹的可能性很大,弹回来的子弹很可能在罗简自己身上制造一个大洞,这会让他以一种可笑的原因死去,而罗简绝对不想让自己发生这种事情。 罗简只好握着枪一屁股坐在地上,他发了一会儿呆,突然下意识地看了看写字桌上的闹钟,时针分针清楚的标着:12:22。 那张印着紫色花纹的便条上清楚地给他限制了一个小时的时间,而罗简到现在为止都不清楚这到底是不是某个人给他开的一个玩笑,但如果真的是玩笑那也开过头了,罗简掂量着手里的枪,这绝对是真货。 虽然罗简从未使用过枪火,但是罗简认识的一名军火爱好者曾经热切地为他介绍了许多收藏品,虽然都是仿制和仿真磨具,而且罗简当时根本没仔细听军火爱好者的介绍,可他还是学会了如何辨别真货和假货的区别,子弹夹的装卸,质量和重量,都和仿制品有截然不同的区别。 罗简啰嗦了一下,他把手枪重新郑重地放回写字桌上,蹲在地上开始找那张印着紫花的便条,那字条他看完后直接扔地上了。很快他在床脚边缘找到了它,罗简捡起来把上面漂亮的钢笔字重新看了一遍,没多大区别,他又仔细地观察了一下纸条右下角印上去紫色花纹,那花纹看起来像是彼岸花,也就是曼珠沙华,传说中的地狱之花。 鲜红是曼珠沙华的标志,预示鲜血不祥分离和死亡,但是在这张纸条上,红色的地狱花却成了紫色。 彼岸花。 开一千年,落一千年,花叶永不相见。 情不为因果,缘注定生死。 这花的寓意让罗简毛骨悚然,他调转了纸条看它的背面,刚才找这张纸条就是想看看背后有没有写字,因为这封闭的房间太压抑了,他竟然忘记了最细致的观察。 果然,纸条的背面确实写了字: 只有这么短短的一句话,但是罗简却知道这就是所谓的线索,他抬起头继续仔细的观察自己身处的小房间。这房间明显有些年头了,刷了白漆的墙壁不少地方掉了色,大片大片的开裂,露出红色的石砖,那扇窗户也是用木质刷了黄漆的旧式窗户,玻璃什么都开裂缺了边边角,外面的铁皮貌似是新打上去的,严严实实把窗户封了起来。 窗帘什么也是灰不溜秋耷拉着,貌似随时都能掉下来的样子。罗简反复拉动窗帘的时候打了个喷嚏,灰尘很重。他又蹲下来看了看床底下,也灰扑扑落了一层厚厚地灰,他刚才躺着的床却十分干净,被子被单都好像是新换的,干净的白色,感觉好像医院病房里面单调的病床。 罗简又把床被子枕头什么的检查了一边,一无所获。 一无所获的感觉不太好受,他又把注意力放在那些自己已经翻出来的东西身上,他仔细检查了一下写字桌,这桌子和门不一样,可以很轻易的用各种利器在上面制造伤害,罗简瞄了瞄那个被上了锁的抽屉,既然不能暴力对待那扇该死的门,那么暴力对待这个抽屉总是可以的吧? 于是罗简拿起了剪刀和锥子,甚至那只圆珠笔,不顾一切地破坏着抽屉上的锁,这锁和门上的锁也不太一样,显得脆弱多了,罗简几乎生生的把抽屉锁从抽屉上抠了出来,期间他一边用剪刀和锥子戳一边用脚使劲地踹,把写字桌整的面目全非,于是终于把那狗/日的抽屉打开了! 然而抽屉里的东西,实在是让罗简有点意外。 “锤子?”罗简捡起抽屉里放着的大号锤子,看起来很结实的一把锤子,他掂量一下重量,有蛮重,不知道可不可以砸开那扇狗/日的门。 想到便行动,罗简当机立断拿着锤子就朝红门上砸过去,但结果依旧是令人惊讶的!锤子剧烈一声几乎让罗简脱了手,但是门依旧毫无动静,安安静静地立在哪儿,把罗简和世界分离。 罗简**着嘴角看着安然无恙的门,或许他要多砸几下。 可是在他连续不停砸了十多下之后,罗简简直想要咆哮了!就算是钢筋铁皮做的门也不至于什么痕迹都不留下吧?! 然后罗简又不其然看了一眼那个破破烂烂的窗户,虽然纸条上写着让他不要试图从窗户里出去,可是他现在又忍不住冒出这样的想法,试试怎么样?或许纸条上写的完全就是骗人的,故意不让人接近那扇窗户? 罗简走过去打开了窗户,摸了一下外面的封死的铁皮,那上面没有灰尘。 保险起见,罗简用锥子在铁皮上刮了一下,结局却是他最不待见的,那铁皮也跟那扇狗/日的门一样不留任何痕迹,就好像用事实在告诉罗简——任何暴力伤害对它们都是不起作用的。 罗简只感觉浑身上下涌上来一层鸡皮疙瘩,房间里昏暗的光像是预示了罗简的心情,忽然一阵闪烁着,让狭小的空间里一明一暗,让罗简背上冒出了密集的冷汗。 “冷静!我要冷静,还有什么线索?或许这房间的某处藏着钥匙呢?如果这扇门的设定就是不能够被破坏,那么打开它的唯一办法就是钥匙了,对!这就像是某种攻略游戏罢了,只有一条路径是对的,我只要找到线索就行了!” 罗简苍白了脸咬着嘴唇,开始自言自语: “我找遍了房间里的所有角落,都没有看见钥匙,那么钥匙会在什么地方?一般房间钥匙都会在哪里?在它主人的口袋里?对的,这确实是个好想法。那么这个房间的主人是谁呢?” 罗简低头看一眼那张纸条,视线定格在最后一行,尸体凶器以及凶手都不翼而飞。 “凶手的房间,钥匙自然在凶手的手里。”罗简笑得有些疯疯癫癫的,他知道自己的精神状态不正常,可是在这个该死狭小封闭的环境里,再如何正常都不会好过到哪里去! “我只要解开了密室的谜团,自然就能找到钥匙离开。”罗简有一次看一眼那张纸条,冰冷的笑意浮上来:“你要传递给我的意思,就是这样吧?” 最最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就在罗简说完这句话的那瞬间,那张纸条上空白的地方突然缓缓浮现出了一句话: 罗简像是触电一样猛地把手里的纸条扔出去,他的脸色像是见了鬼一样惨白,连大气都不敢喘! 刚才他没有看错! 那句话绝对是凭空浮现出来的!感觉就好像魔术师手里美妙的奇迹!将绝对不可能的事情变成现实,但是所有人都会笑,因为他们都知道魔术仅仅只是障眼法,是在你不注意的视觉死角里变幻莫测的手法! 可是在这个狭窄的!封闭的!昏暗的!惶惶不可终日一般的房间里! 谁会给罗简他变魔术? 罗简觉得自己牙关都在打颤,他再也不敢去看那张纸条,他又不可自制的看了一眼桌子上的闹钟,时间是12:4o。 没有时间了! 再不找到出去的方法,罗简真的很可能永远留在这里! 罗简急了,他重新拿起锤子,一边逼迫自己冷静一边思考着这个房间的凶手。线索提示凶手在这里杀了一个人。罗简四下观察了一下,没有发现血迹,如果这个房间真的是凶案现场的话,那么至少在凶手杀死被害者的时候,这个房间并不是密室,因为为了清理房间里的杀人痕迹和血迹,凶手一定会打开门出去,用水用拖把用一切可能用到的清洁工具。 然后把清洁工具丢出去之后,这个房间才成了密室,凶手和被害者依然在这里,但是他们却消失了。 “不,他们没有消失,他们还在这里。” 罗简突然喃喃念叨着,他想起了之前看过的凶手的笔记本,上面第一页第一行就写着: 3致命 罗简把目光转向左边的墙壁,其实左边并没有多少确切的概念,主要来说应该是写字桌的左边。这面墙上到处流落着岁月的痕迹,白漆掉落得都差不多了,只剩下红色的砖瓦,1989年的房子,如果还是乡下地区的房子话,更是不可能有多结实的。 “砸碎它。”罗简猛地直起身子揣起锤子,立即展开了砸墙行动,这面墙壁和门或者窗户不一样,并不是完全不能被破坏的,或者说它简直就是脆弱的,一砸就砸出了一个巨大的深坑裂痕,再砸就破了一个洞,里面黑漆漆的,当然罗简用的力气也很大,他被这狭窄封闭的房间几乎要把逼疯了,即使没有幽闭恐惧症也能生生的被逼出来! 在疯狂的驱使下,罗简很快就把墙壁砸出一个能容一个人进去的大洞,隐约的光芒透进去,洞里面黑漆漆的,似乎有一个算得上宽敞的小空间。 罗简气喘吁吁的看着被自己砸破的墙壁,他突然冒出一个惊悚的想法来。 这个房间其实更加大一点,至少比现在大,凶手在这里杀了人,然后拖到墙壁的角落里,清干净了杀人痕迹血迹,然后用红砖和水泥,在房间里三分之一的地方重新砌了一堵墙!把自己以及被害者都封死在那三分之一的地域里!他只要事先给红砖的一面上一点白漆或者做一点手脚,油漆干了这堵墙看起来就和周围一样旧,于是凶手以及被害者就能够光明正大确确实实从这个房间里凭空消失了! 难怪罗简睁开眼睛第一眼看见这个房间的时候总觉得有点不协调的地方,可能是这堵墙壁砌得有点斜,所以感觉就好像歪了一样。 这个大胆的设想确实大胆,但可能性也很大,罗简不是侦探猜不出这其中缘由,但他知道这堵墙后面确实有个空间,里面或许有两具尸体,凶手和被害者的,但钥匙一定在其中之一,罗简感觉自己的手在发抖,他可以出去了! 罗简继续砸墙,他把这个洞砸得更大一些,让墙壁后面的空间大致露出来,灰尘弥漫着他咳嗽着,等到尘埃落地,墙壁后面的事物终于展现出来。 罗简猜得没错。 墙壁后面是个更加狭窄的长方形小空间,有个梯子,一些剩余的砖瓦材料和干了的水泥,以及……两具尸体。 罗简把地上碎落的砖瓦堆到一旁,蹲在两具尸体旁边,扬起的灰尘让罗简止不住咳嗽,随之而来的腐臭的感觉更是让罗简忍不住那种想呕吐的感觉,他仔细观察了一下两具尸体,然后很快发现了奇怪的地方。 其中一具尸体腐烂的差不多了,连蛆虫都长出来了,罗简很恶心的发现那虫子还在尸体的嘴巴里扭动着,眼眶里眼球也没了,袖子里露出的手已经露出了惨白的骨,尸体靠坐在墙角里,穿着的衣服也灰扑扑的满是灰尘,胸口上插着一把刀,巍巍可及像是随时会掉下来。看来这位就是受害者了。 罗简看一眼就看不下去了,他捂住嘴,发白的脸转过去望向另外一具尸体。 也是只看了一眼,罗简差点尖叫起来。 并不是那尸体的腐烂程度如何如何恐怖,光是这样罗简也不会害怕一个死人,但他害怕的是,这具尸体……与其说是尸体,不如说更像是活人! 这是一个男人,黑色的头发和绝对可以称得上英俊的脸,五官标致年龄大约二十岁左右,全身上下根本没有任何腐烂,穿着黑色的作战服,就是那种特种兵军用的防护服,长靴和战术手套,手里仍然紧紧地攥着一把军刀。似乎还没有从战场上离开,还没有放松任何警惕。 罗简屏住了呼吸盯着这个男人,刚才他那么大动作的砸墙,很多砖瓦碎屑都落在男人的身上,但没有惊醒他,那他确实是死的?可是和旁边腐烂的尸体比起来,罗简觉得对方简直就还活着一样,裸/露的皮肤虽然有点苍白但绝对是活人的肤色。 罗简迟疑了一秒,但想要逃出去的**让他不得不展开行动,他慢慢伸出手摸到了男人的脖颈上,入手确实是一片冰凉,没有呼吸脉搏,这让罗简不自觉松了一口气,他绝对不希望对方还是活着的,按照线索来看,这个男人就是所谓的凶手,凶残的杀人凶手,如果他还活着,说不定就能够直接在罗简身上也戳上一刀。 罗简耐着恐惧,开始在男人身上摸索着,他很快从对方的某个上衣口袋里摸出了一片钥匙,从形状和大小来看,确实是房间门的钥匙! 罗简高兴起来,转头看一眼桌子上的闹钟:12:54,砸墙并没有费多少时间,这墙砌得匆忙不牢固,而且又不是专业建筑工人砌的,破坏是很容易的事情,所以根本没费多少时间,罗简很高兴自己能够规定时间内出去了。 于是他迫不及待跑到门前,将钥匙插/进去,如他所愿的,钥匙和锁完全匹配,他扭动了一下,听见咔嚓的一声,这代表锁已经打开,他只要转动一下把手推门就可以出去了! 可以出去了! 罗简刚想转动把手,下一秒却陷入一片天昏地暗中。 因为突然有人从背后用手臂一把勒住了罗简,一把军刀戳过来,直接插/进了罗简的腹部,痛得罗简顿时眼冒金星,罗简的求生意志太强,本能的用手肘狠狠地打击背后人的肚子,强迫对方松开了对罗简的钳制。 然后罗简忍不住一口血涌出来,顺着嘴角流到脖子上,他靠在门上,却无力打开这扇门,痛苦抽光了他的力量,他滑坐下来,坐在地上,抬起头看着那个袭击他的人。 正是那个凶手!没有呼吸脉搏,本以为已经死了的人,现在就站在罗简的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这个男人绝对是又帅又英俊的类型,黑色的短发,凌乱的刘海,抿起的嘴角让他的表情看起来极端冷漠又残酷,眼睛却不是亚洲人正常的黑色,居然是鲜红的瞳孔,那绝对不是人类的眼睛! 罗简模模糊糊的意识到这一点,这个古怪的房间,还有那张古怪的纸条,都让罗简意识自己进入的地方绝对不是正常的世界,而眼前的男人更是印证了这一点,他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某种冰冷可怕的气息,罗简感觉极为敏锐,敏锐到他能够轻松躲过某些意外,比如差点撞到他的车,比如楼上掉落的空酒瓶,预知危险是罗简最敏锐的地方。 我毫无反抗之力。 而此时,罗简内心那模模糊糊的敏锐直觉似乎在这样告诉他。 腹部□去的刀实在是太痛了,痛得罗简感觉自己都在抽搐,他很想站起来,但是手脚的力量似乎都被痛苦抽离,他勉强翻动一下身体,却侧着倒在地上,看着男人朝他走过来。 蹲下身子,盯着罗简的脸,然后狞笑。 真可恨。罗简模糊的视线看着对方,这男人生了一副好容貌,即使这种扭曲的狞笑,也让罗简觉得好看,是他喜欢的那一类。 我要死了。罗简觉得自己意识恍惚,他平生也没做过什么坏事,在一家小公司里上班,只认识一些古古怪怪拥有奇怪癖好的朋友,比如那个军火狂人,罗简觉得自己人挺好的,对谁都是温和的样子,谁需要帮忙他都会尽力帮忙,唯一做过的坏事大概……是跟父母出柜,坦白自己只喜欢男人的事情。 为什么我就要死在这呢? 罗简突然觉得好不甘心,他还想今年过年就回家看看父母,即使不原谅他也想看看他们,说说话什么的。他还借了阿岚一整套喜欢的碟片没还。还有公司的报告没处理。他确切来说都没跟人交往过,喜欢过的人都是直的,很可笑但他确实是个处男。 好不甘心,明明门就在他背后,推开就能出去了。 罗简简直想哭,事实上他确实在哭,眼泪模糊了视线,迷迷糊糊还是能够看见凶手漂亮的狞笑,罗简用尽了全部的力量,伸出手,拽住了对方的衣领,这动作显然让凶手愣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罗简就把他的脑袋拉下来,自己面前用手肘撑着抬起身体,一口咬住了对方的嘴唇! 恶狠狠的,使劲的咬! 被自己杀死的人吻,或者吻想杀自己的人,这都是件很刺激的事情,不过罗简想不到那么多,他只想疯狂一次,他不甘心自己毫无反抗之力,他不甘心自己即将死去,所以即使是死去,他也要对方牢牢记住自己! 然后罗简肺部一阵抽搐,一口血涌上来,全被他灌进了男人的嘴巴里。 男人却没推开他,准确来说对方甚至是伸手把他抱住了,搂住罗简的腰,支撑着他的重量,让罗简整个人慢慢站起来,他们的嘴唇仍然保持在结合状态,男人搂着罗简坐在了身后的**。 血流得罗简身上都是,大量失血让他让他眼前一阵阵发黑,他眯着眼睛靠在男人的肩膀上,其实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男人松开了罗简的嘴唇,似乎若有所思的盯着罗简看,这个人类一脸恍惚的靠在他身上,神情僵硬,瞳孔放大,那是失血过多快死的征兆,而且男人清楚的知道自己那一刀捅在致命要害,这个人类绝无生还可能。 男人忽然抬起头看了看桌子上的闹钟,12:59。最后一分钟。 男人突然笑了,他凑近了罗简舔了舔他嘴边上的血迹,紧接着在他的脖子上不轻不重的咬了一口,被他咬过的地方顿时出现了一片紫青的痕迹,很像是一条蛇咬尾的圆形纹身,然后搂着罗简的腰,半拖半抱重新站在那扇门的面前,男人单手打开了门,门吱的一声开了一半。 门的外面什么也没有。 真的是什么也没有,一片漆黑,感觉就好像一片漆黑混沌的空间里突然开了一扇门一样,男人搂着罗简站在门的里面,他低头看看已经陷入昏迷的罗简,然后在闹钟的指针指向最后一秒的时候,将他推向了门外,推向了那一片混沌的黑暗。 4回归 罗简好长时间才从混乱中醒过来,他浑身僵硬着躺在**,恍惚了一阵子才直起身子坐起来,迟钝的看了一眼周围,发觉自己在自己的房间里。 窗户外的天空灰蒙蒙的亮,床头柜的电子钟标示现在是6:45,一个清晨。 罗简呆了一下,突然低下头摸摸自己的腹部,那里根本没有什么伤口,没有血,也没有疼痛。罗简只觉得脑子一片混沌,他跌跌撞撞从自己的**爬起来,跑到窗户边上打开,一阵清凉的空气涌进来,扑到他的脸上,外面的街道几个清晨散步的老人,和平常没有任何不同。 不是什么封闭的狭窄的密室,而是他自己家里。 “我在做梦?”罗简自言自语,但还是忍不住松了一口气,如果真的只是做梦那就太好了,虽然这梦恐怖得让他一身冷汗,让他切切实实体会了一把死亡的错觉,在梦里,罗简几乎就要触摸到死神冰凉的双手了。 但还好只是个梦。罗简自我安慰,他情不自禁捂住了自己的胸口。有那么一瞬间,当他从梦中醒过来的时候,真的以为自己已经死了,那是如此真实的景象,罗简他能够清楚地回忆起每一个细节,真实的仿佛他刚刚才经历过。 罗简离开了自己的卧室,走到客厅。作为单身男性,罗简的屋子不能算是整洁,但好在他的日常生活还是有一点‘干净’的概念的,所以不会把自己的屋子弄得特别乱,昨晚上随手在蛋糕店里买的小面包堆放在餐桌上,热水壶和杯子,以及泡面的碗,所有的东西都放在它原本的位置上,没有移动过分毫。 罗简本能的从沙发上找到了自己充电的手机,再次看了一眼时间和日期,确实是今天,没有出现什么一觉醒来发觉自己睡了两三天一星期一个月甚至更长。 我紧张过头了。罗简心中默默对自己说道,已经过去了,那绝对是个梦而已,忘了它吧罗简! 深呼吸一口,罗简进了厨房打算翻冰箱,他记得自己准备了不少存粮,可以做蛋炒饭或者其他东西来吃。他一早上醒来觉得饿得慌,非常饿的感觉,仿佛两三天都没吃过东西的那种感觉。 然而手刚摸到冰箱的把手,却不由得怔住了。 冰箱的门上多了一个本不应该出现的东西,不知道是谁在冰箱门上贴了一张纸条,贴在非常明显的位置,和罗简的视平线持平,他一抬头就看见了。 一张右下角印着紫色花纹的纸条。 罗简的脸色那瞬间煞白煞白的,他觉得自己的指尖都颤抖起来了,身体像是被下了某种魔咒,僵硬到几乎动弹不得,好久好久他才从这可怕的状态里逃脱出来,咬牙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伸手把那纸条从冰箱门扯下来,然后低头看下去,那上面依旧是漂亮的钢笔字: 默默地把纸条看完,罗简沉默了一会儿,翻了个边看纸条的背面,这回背面上什么也没有写,纯白一片。 “原来不是梦。” 冷笑一声,罗简把纸条撕成了碎片,然后随手扔进垃圾桶,他回到自己房间的书桌边上,拉开了书桌的抽屉,他抽屉里只放着几本书和报告,除此之外确实如那张纸条上所说的,多了一个小礼物。 一把刀。 “我还以为会是一把枪。”罗简拿出了抽屉里的短刀,准确来说这应该是一把军刀,大约二十厘米长,刀柄是黑色的,刀刃也是黑色的,不知道是什么材质,一点都不反光,没有护手盘,附带一个可以绑在腰上的皮制刀鞘,刀鞘上没有皮扣,也就是说罗简只要稍稍熟练点,用点力就可以迅速从刀鞘里把刀拔/出来,再以敌人想象不到的速度做出攻击或者防御,俗称的战术突击刀。 这把刀和那个凶手拿着的刀一模一样。 罗简突然觉得自己腹部那个貌似被捅过的地方在隐隐作痛,可是手指伸过去一摸,什么伤口都没有。可是罗简的手心里却布满了冷汗,他愣了一下神,又把军刀提起来看,这把刀的刀刃似乎异常锋利,光看着都让罗简有种会被割伤的错觉。仔细观察下,罗简发现刀柄上有密集的花纹……和那张纸条上的花纹一样,雕刻着地狱花的花纹。 “真是不祥的东西。”罗简厌恶的皱起眉,他把刀放进刀鞘,又收回了抽屉里,随后进了卫生间洗脸刷牙,他还得去上班,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不管罗简多么疲惫不堪,他得让自己的日常生活保持正常,这样才会像一个正常人。 正常的活着。罗简心里默念,拿着毛巾在镜子面前洗脸,但是很快他又发现了不对劲,他身上貌似也多了一个不应该存在的东西。 在脖子的侧面,耳后靠下面被头发遮挡的地方,一个紫青的很像是纹身的小东西,蛇咬尾的圆形小纹身。 罗简已经有些波澜不惊了,虽然搞不懂这纹身是什么时候莫名其妙跑到他脖子上去的,不过好在有头发挡着并不明显,而且也不痛不痒的,罗简不太在意。 但就算在意又能如何?罗简清楚的明白,那张纸条,那间密室,那个凶手,还有突然出现在他书桌抽屉里的刀以及他脖子上的纹身,这一切都证明了一件事情,那就是罗简碰见的事物是非自然的,人力所不可抵挡的东西! 所以罗简才能平静的,一如既往的去上班,而不是在这里大吼大叫或者傻逼样跑去报警,然后被抓进精神病院里。罗简知道没有人会相信他所经历的一切,正如他自己都有些不敢置信一样。 十天后的约定日吗?罗简收拾好东西出门,想着那张纸条上的内容,清楚的透露出两个讯息:一,就是这种逃脱密室的游戏貌似不止一次;二,十天后他还会再次被拖进那个奇怪的封闭的空间里。 尽管这种认知让罗简非常不快,但是他不得不承认,他毫无反抗之力。 在公司里忙碌了一上午,中午罗简就被一通电话骚扰,久违的好友约他出来吃饭。 “吃饭?你会这么好心请我吃饭?”罗简不敢置信听着对面丰羽岚的声音,这疯子哪次不是跟铁公鸡似的,连半根毛都别想拔下来。今天居然破天荒请罗简他吃饭,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什么意思嘛?这么不信任我!难得我心情好,不来就算了。” “当然来,不狠宰你一顿我就跟你姓!”罗简立即改口,收拾东西迈出公司大门,电话那头丰羽岚继续叽歪着道: “12点准时,我们老地方见。” 老地方其实是罗简家附近的一个餐馆,很近。罗简看看手机,发觉他还有空回家里换一套衣服的时间。罗简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发烧,因为他觉得异常的热,明明是在开着空调的办公室坐了一上午却出了一身的汗,黏糊糊的十分难受。 于是罗简迅速回了趟家换了身衣服,在衣柜里翻衣服的时候不知为什么,鬼使神差的,他又打开了书桌的抽屉,瞅见了抽屉里的军刀。 真的是鬼使神差,他下意识的把刀拿起来,绑在了自己的腰上。刀鞘应该是绑在背后横着放置的,罗简只要右手在背后一勾就能把刀拔/出来,而且外套足够长,能够把刀彻底遮住,根本看不出任何异常。 准备妥当之后罗简就带着这把刀出门了,他心里有些复杂,他其实根本没想过要把刀揣着走街上的,但是回到家之后脑子里就好像有种模模糊糊的感觉在拼命叫嚣着,呼喊着让他把武器拿上,罗简敏锐的直觉让他不由得多了一份警惕性,想来想去还是把军刀揣上了。 走出家门的时候突然感觉一阵头晕目眩,罗简抬起头望着天空,太阳闪耀的刺眼,令他不得不眯起了眼睛。 事情还没有结束。罗简隐约的有这种感觉,好像是……对了,好像是他依然被困在那个狭窄的,封闭的,不见天日的小房间里,就像是那个被谋杀在密室里的受害者一样,从头至尾都没有逃出来过。 依然在黑暗的世界里苦苦挣扎着。 罗简低下头,避开了刺目的阳光,然后下意识的,摸了摸脖子上那个小纹身。罗简觉得自己真的在发烧,浑身上下的体温高的不正常,但只有脖子上那个纹身所在的地方,依旧是一片冰凉的。 5本能 罗简到底还是没有在老地方见到丰羽岚他人,因为走到一半为了抄近路罗简拐进了一条巷子里,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大白天的,巷子里却阴森森一个人也没有,空气潮湿弥漫着一股子铁锈的味道,有点像是血的味道。 罗简觉得一阵阵毛骨悚然,还伴随着恶心想吐的感觉,他不自觉加快了脚步,他的高烧貌似越来越严重了,刚换的衣服立即被冷汗浸湿,又热又难受,这让他情不自禁捂住脖子上那块冰凉的小地方。 真奇怪,这条巷子有这么长吗? 走了很久依然没看到出口,罗简开始察觉到不对劲了。这条巷子他只走过几回,因为比较近可以直接穿过去,这条路虽然很窄很偏僻,但是平常也有不少人喜欢走这条小捷径,方便又快速,每次走的时候罗简都能碰见一两个路人。 可是今天一个人也没有。 罗简抬起头再次看看天空,狭窄的小巷子里天空也是狭窄的一条缝,几根电线互相交错着排列在罗简的头顶上空,不知为何有种被束缚的感觉。紧接着很快,罗简听见了前方传来的脚步声,那种很沉重的,一步一步踏在地上发出厚实的声音,有人走过来了!罗简更加警惕,毛都竖起来了,右手放在了背后,手指摸到刀柄。 军刀的刀柄上有个圆环,手指可以穿进去勾住,这个设计会让罗简的拔刀动作更加迅速,而且勾住了很难脱手,有固定作用。 不速之客在罗简的面前暴露了原形,是一个打扮的有些怪异的男人,穿了一件灰色背心,外面却套着一件貌似蛮厚的兜衣,兜帽套在脑袋上,居然还戴着一个灰色的口罩,黑色的休闲裤松松垮垮的模样,还有一双白色运动鞋。 巷子里很暗,罗简看不清对方的脸,而且这男人大热天的还穿那么厚实的外套戴着兜帽,甚至连口罩都蒙上了,实在是怪异的不行。罗简仔细打量了一番,发现对方和他一样也带着武器,居然是一把小手弩! 小手努跟一般的手枪差不多,稍微大一点,而且上面多了一个半月形弓弦,射的不是子弹是箭。这玩意罗简也在他那个军火收藏癖的朋友那儿见过,那朋友还宝贝得不得了,碰都不让罗简碰。 双方都在离对面大约五六米的地方停驻了脚步,罗简在打量对方的同时,他知道对面的陌生人也在观察自己,贸然发动攻击是不对的,罗简沉吟着静观其变。 其实罗简也不清楚他为什么知道自己一定会受到袭击,所以事先在身上携带了武器,那真的是一种很奇怪的预感,好像脑子里一直有个声音在告诉他要如何如何行动如何如何做,这种相当神奇的感觉就和那张印着紫花的纸条一样来得莫名其妙。 “你是新人吗?”对方开口了。 “什么新人?”罗简一只手放在背后,紧紧地握住自己的武器。 对方举起了自己的小手努,向罗简展示武器:“你背后的刀,是怎么来的,我这把弩,就是怎么来的。” 罗简听懂了,这人是在告诉他,他们经历过同样的事情。 “你是指那个该死的密室?对吗?” 然而还没等罗简得到答案,面罩男突然展开了攻击! 真的是很突然的展开攻击,面罩男直接抬起手里的手弩就对准罗简扣动机板,短箭射出传来的破空声让罗简吓了一跳,慌慌张张朝着旁边一扑,十分狼狈的躲过攻击,他情不自禁用眼睛喵了一眼那只短箭射中的地方,箭尖深深地插/进了水泥地面,只露出一个尾巴尖。 罗简瞬间出了一身冷汗,他毫不怀疑,他要是躲得再稍微慢一点,那只箭能直接给他来个透体凉! 一击不成,面罩男十分淡定的展开了第二击,用不知道从哪儿掏出来的短箭,装弹,上弦,再次瞄准了罗简。这一过程看似繁琐,但实际几秒内就完成了。 这家伙来真的!罗简知道自己大意不得,敌人浑身上下散发着骇人的气势!罗简只看一眼就能够清楚地感觉到对方的杀意!并不是冲动或者一头热血,而是冷静思考后展开的行动! “等等!我没想跟你打!”罗简可不是什么战斗能手,他从小到大打过的架一只手就能数过来,这男人的动作熟练,气势逼人,很明显不是好对付的主儿。 “拿起你的武器,向我反击,否则下一秒我就让你脑袋开花!”面罩男毫不留情地威胁,他冰冷的语气和手里的弩,都在向罗简展示这个男人说到做到。 不反抗的话,我真的会死! 罗简抽出了自己的刀,这一刻他想起了那个密室的凶手,那种真实的,死神逼近的错觉,罗简不太记得自己最后是如何从密室中逃脱的,他应该是死了的,可是现在还活着。 既然活着,就不能在这里死去。罗简对自己说,他依然很害怕,手脚依然还在发抖,可是他已经鼓起了全部的勇气!用自己所剩无几的力量来做赌注,即使赢的几率渺茫到罗简根本看不见希望。 罗简从未用刀来战斗过,就像他之前也从未用过枪一样。普通的打架斗殴都只是挥挥拳头罢了,真刀真枪的干这还是第一次,手里的刀怎么握都让他觉得别扭极了,可是敌人不会给他思考的时间,再次一箭射出。 我得靠近他。罗简堪堪的躲开第二箭,心中暗想,对方的动作很迅速,武器操作也很熟练,但不知为何准头很差,罗简躲得有些轻而易举。 这让罗简掉以轻心了,这致使他握着刀朝敌人冲过去的时候,面罩男似乎发出了一声细微的轻笑,然后迅速装箭上膛,短箭迎面射过来,那速度快到罗简连躲避的余地都没有! 箭头朝着罗简飞过来的时刻,惊恐一瞬间涌上心头,精神刹那间高度集中,只在o.o1秒内,最神奇的事情发生了。 罗简感觉自己被自己手里握着的刀给操纵了! 他感觉到手中紧握着的军刀似乎变热了,比他的体温还要热,然后身体不由自主做出了大脑根本没有反应过来的动作,他用自己的刀挑开了那只箭! 挑开箭还不算完,罗简又感觉他的脚自动迈开脚步,用连他自己都惊讶不已的速度朝着面前的面罩男猛地冲过去,在面罩男还来不及发动下一击的时候冲到了他的面前,军刀做出了一个标准的突刺动作,如果罗简自己不阻止或者没有其他任何意外,他将一刀穿透这个男人的胸膛! 可是最后一刻罗简停下来了。 他脸色煞白的保持着攻击时的动作,刀锋在离面罩男还有一厘米的位置停下了,身体僵硬一动不动,天知道他是费了多大的劲才阻止了自己的行为!刚才那一瞬间,绝对不是罗简的错觉,他被自己的刀给控制了!那些高难度攻击或者防御动作,绝对不是罗简这个运动废柴能够用出来的! 我差点杀了人!罗简在内心里咆哮! “你对你手中的武器有什么看法吗?”面罩男丝毫没有被罗简的攻击吓到,像是完全不在意自己刚才差一点点就被罗简在身上戳个洞,他斯条慢理的收起手弩。 “你是什么意思?”罗简冷汗淋漓,气喘吁吁。颤抖着手收回了自己的刀,他颤抖的手让那把刀也跟着颤抖起来,他无法理解这种事情,这种恐惧感,这他看手里那把刀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怪物。 “你用不着惊讶,也无需害怕。”面罩男说道:“密室给我们的武器,是根据我们的心理身体素质条件筛选出来的,最适合我们的武器,在你握住武器的那瞬间,武器就是你身体的一部分,它会引导你做出正确的反应,让你的存活率最大化。” “你的意思是,你那把弩也会像刚才那样控制你吗?”面罩男的话让罗简心中隐约有了个概念。 “武器不会控制你。”面罩男的眼眸波澜不惊:“它只会让你的本能觉醒。” “本能觉醒?什么意思?” 面罩男却不答话了,他背过身背对着罗简,做了一个示意他跟上的动作,紧接着就自顾自迈开了脚步走了。罗简稍微迟疑了一会儿,仍耐不住自己的好奇心,跟了上去。 罗简知道这是一个契机,跟着这个人走他或许能够知道一些关于那个密室的情报,这个男人的出现让罗简推测出一个讯息,那就是——经历过这可怕的密室逃脱游戏的人绝对不止罗简一个,说不定有成百上千甚至更多的人,深深困在幽闭的牢笼里无法自拔。 罗简的跟随不紧不慢,始终保持着一定的距离。面罩男似乎也不在意他刻意保持的距离,像是忽视了罗简的存在,脚步越来越快,他们穿过了小巷子,走过好几条街,在大街上的时候罗简看见面罩男把手弩收了起来,罗简也没能看清他是怎么把那么大的东西收起来的,摆弄了几下那玩意就不见了。 罗简皱了皱眉,一直握住刀柄的手放松了下来,把刀收回了刀鞘里。 没过多长时间,面罩男带着罗简到了一处偏僻地域的酒吧面前。这酒吧建在非常偏僻的地方,因为这一带好像是这座城市的老城区,七拐八拐绕了好几圈,才在一家破破烂烂的门面前停住了。因为还是大白天,酒吧还没有开门,陈旧的招牌上标着酒吧名——曼珠沙华。 “为什么偏偏要叫这个名儿。”罗简看见酒吧名的瞬间心里不由得想起了那张印着紫花的纸条,这让他心里颇不舒服。 “因为你我都还在地狱里。”惊人的是罗简那么小声的嘟哝,站在他前面的面罩男居然听见了,回了一句莫名其妙罗简听不懂的话。 酒吧虽然还没营业,但是门并没有关,敞开着的,门里面黑漆漆的比较暗,似乎没开灯的样子,面罩男率先走进去,罗简迟钝了一下才跟上。出乎意料这酒吧场地还蛮宽敞,布置也不错,酒吧里没几个人,一个正在清洗酒杯的酒保,一个拖地的保洁员,一个白发苍苍坐在角落沙发里的发着呆的老人,除此之外就别无他人。 罗简和面罩男进门的动静,让低着头专心擦酒杯的酒保下意识喊了一句:“对不起,现在不是营业时间……” 话没说完,那酒保抬起头看到面罩男,愣了一下,笑道:“原来是熟客,是来找老板的吗?” 面罩男点点头,低头看一眼跟在后面的罗简,然后说道:“介绍新人的。” “哦~”酒保把目光放在罗简身上,煞有其事的打量一番,笑道:“那可得好好招待。” 罗简皱起眉,他觉得那酒保看他的眼神怪怪的,但到底是哪里怪他也实在是说不上来。这酒保人长得一般般,说不上好看也说不上丑,头发染成了棕色,笑起来眼睛都眯成一条缝,感觉像是狐狸。 “我叫noah,地狱,新人。”酒保对罗简笑道,他朝罗简招招手,示意他过去,于是罗简过去,站在酒保面前。那酒保往杯子里倒了一杯酒,罗简本以为他会敬给他,却没想到酒保直接一口给自己灌下去了。 罗简无语望天,我是不是太自作多情了。 “noah,少喝点酒,你老板会骂。”面罩男出乎意料的关心起人来,然后目不斜视从罗简身边过去,转头示意他跟上。 罗简看看noah,noah不说话,只是冲着他展现出一个寓意不明的笑。 6规则 丰羽岚中途打了电话来,质问罗简究竟跑哪儿去了他等了老半天了。罗简瞅瞅前面面无表情继续走的面罩男,心里七上八下的,于是讪笑着敷衍:“阿岚啊~我临时有事来不了了,你自己乖乖的点东西吃吧,别想我哦亲~” “想你妹啊!你那该死的恶心的语气是怎么一回事啊?!”丰羽岚在电话那头听得是毛骨悚然,正疑惑着罗简是不是被什么奇怪的东西附身了,罗简却对着电话么了两下就挂断了。 “靠!老子发财请吃饭居然还给我装逼!”丰羽岚摔电话开始愤愤不平。 而另一边,罗简跟着面罩男进了酒吧的二楼一个包厢,里面坐着两个人面对面对饮,似乎在比赛喝酒,地上东倒西歪一片的酒瓶子。面罩男对这种场景见怪不怪了,对其中一人说道:“boss,人带回来了。” 那个被称作boss的男人是个中年大叔,衣服穿得破破烂烂,发型也整的稀里糊涂,还满脸胡子渣,喝多了酒脸颊上一片通红的,很难想象这副样子居然还可以被称为老大。 “额,新人,这真是难得……难得一见啊!”大叔明显醉了八分,手里拿着酒瓶子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凑近了罗简观察他。这人一接近罗简就能清晰地闻到对方身上那股子酒味,这让罗简有些厌恶的挑了挑眉毛。 罗简会抽烟会喝酒,但是一般都很节制,他是个很懂得自我控制的人,绝对不会放任自己处于意识不清酒醉不醒的狼狈状态中。因此他也对这些个酒鬼敬而远之,稍稍退后一步拉开距离。 出于意料的是,酒鬼虽然醉得糊里糊涂的模样,但感觉还是挺敏锐的,察觉到罗简的警惕和疏远,于是哈哈大笑着又坐回了沙发上,然后他放下了酒瓶,冲着罗简说道:“新人,向你自我介绍一下,我是这里的负责人,也是这座城市所有新人的引导者,我们这的规矩是不能报真名,只能喊代号。他们都叫我boss……或者是波斯?你也可以这样喊。” 没等罗简回话,boss大叔又伸手指了指旁边站着的面罩男,继续道:“他是我的伙伴也是助手,代号十三,性格是个沉默寡言的家伙,就是传说中的闷骚男。” boss大叔的形容似乎让面罩男有所触动,罗简发誓他看见了面罩男袖子下不自觉紧握的拳头,还有眼角细微抽搐的表情。 不过boss对这种细节问题是不会在意的,非常神经大条的哈哈笑,然后冲罗简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噢不不不!你不能报真名,说个喜欢的代号或者外号吧,英文名也行,越简单越好,称呼起来方便。” 罗简想了想,他还真没有什么外号之类的,从小到大上学,班上的同学给所有人取了外号就是不给罗简取,罗简想了好半天,回答道:“那就,叫我简吧。” “好吧,阿简,你想知道些什么呢?”boss露出仿佛是不怀好意的笑。 “所有的一切,我都想知道。” “贪婪的小家伙。好吧,那就坐下来,慢慢听我说吧。”boss拍拍沙发,示意罗简坐,罗简点头特别乖的坐下来了,旁边的面罩男也跟着一屁股坐到了boss身边,包厢里还有个男人,就是刚才和boss大叔拼酒的人,这家伙头也不抬看都不看罗简,缩在角落里继续喝着酒。 罗简对那人并未关注,把注意力集中到**oss身上,认真听他讲述。 “虽然是新人,但你好歹也是经历过一次密室逃脱的,那么你就应该很清楚了,那个密室,并不是人类现有的科技或者能力可以制造出来的。” boss组织语言开了个头:“密室是被谁创造出来的,这一点我不清楚,或许是神或许是恶魔或许是妖魔鬼怪甚至外星人,总之它出现了,在我们的生命里,就像一句话说得好,存在即是合理。” “我们不需要追究它的来历,只要清楚密室能够给我们带来些什么。”boss大叔即使讲故事也不忘喝上一口酒,咂咂嘴打了个酒嗝,继续道:“密室能够给我们带来死亡,也能带来奇迹。” “在所有不同种类的密室里,纸条留言都会给我们限制一个时间,告诉我们你能够在密室里存在多长的时间,如果超出这个时间你还没有逃出密室的话,那么就会死。不要怀疑我说的话,我说的死,是真正的死亡! 被完全抹杀,连存在痕迹都没有的完全死亡! 如果不想死,那么就必须在规定时间内逃出生天。纸条会给我们线索,一般解开谜团就能够找到出口。新人们经历的第一关密室是最最简单的,几乎不费什么劲你就能够从那里逃出来,只要你克服了内心的恐惧……” “等下!老大……”乖乖听课的小宝宝罗简举手发言。 “说!”老大十分威武,举着酒瓶子又给自己灌了一口。 “你说新人的第一关都很简单?” “对啊。” “这话当真?” “骗你做啥?难道你经历的第一关很不简单吗?” 那叫简单吗?罗简一脸怀疑的摸摸自己的下巴,他想到了密室里差点捅死他的凶手,那样的也能够叫做‘简单’级别的吗?那个凶手明显杀人如麻气质非同凡响,罗简完全不是其对手啊! 或者说,他们对‘简单’的概念不同吗?罗简又皱着眉头看着boss大叔,可怜的大叔被罗简看得毛骨悚然,抖了抖寒毛,说道:“看来你遇到问题了,说说吧,你的第一关碰见了啥?” 于是罗简老老实实地把自己在密室里的遭遇说了一番,反正也不是什么特别了不起的事情,不过他把自己糊里糊涂去跟凶手接吻的那一段省略了,那太丢脸了,完全就是罗简神志不清之下做出来的糊涂事。 不过没想到的是,当罗简说完,整个包厢里都沉默了。 boss大叔不再喝酒,皱着眉头低着头想着什么,半响才回过神来看罗简,上上下下仔细观察了这名新人一番,那诡异的小眼神啊,看得罗简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有什么问题吗?”小心翼翼的发问。 “有,你这可怜的娃儿啊,问题真是大极了!”boss最终怜悯的望着罗简,摇头叹息,说道;“第一关就能碰见‘追猎者’,这恐怕接下来都别想好过了。” “追猎者?那啥玩意?”罗简听着对方嘴里冒出来的新名词,表示疑惑不解。 “追猎者就是你在密室里碰见的那个‘凶手’。”boss解释道:“密室里有这么一群人……不,他们不应该称之为人,应该说是,一群怪物!这些怪物会随机出现在各种不同的密室里,随意取代密室中的某个角色,会给你造成极为可怕的伤害。我们把这些怪物,称呼为——追猎者。” “追猎者……很可怕吗?” “非常可怕,一旦出现追猎者,死亡的可能性是百分百的。但是出现的概率也非常低,每一场密室碰到追猎者的几率只有百分之八,新人你真是太倒霉了,最最简单的新手试场第一关居然也能倒霉催的碰见追猎者!” boss的形容让罗简心里有些颤栗,这让他想起密室里那个有着红色眼眸的可怕的凶手,自己当时明明已经确定他死了,可是一转身,对方就能无声无息地出现在自己背后,毫不怜悯地直接一刀捅在罗简的肚子上,差一点罗简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对了,我还跟他接了吻!罗简顿时冷汗哗啦啦,情不自禁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boss没注意罗简的异状,依然还在摇头叹息,叹息着罗简的悲剧式的命运。 “但是我还没死啊。”罗简想到一个问题,于是乖宝宝样开始提问:“不是说一旦出现追猎者就必死无疑吗?” “谁说必死无疑了?我只是说死亡的可能性高达百分百,但实际上也是有人能够逃出生天的,可是能够靠自己逃生的无一例外都是强者!我想不明白的是……”boss斜着眼睛一脸不屑的盯着罗简看:“我想不明白的是,你一个啥都不会的菜鸟,怎么也能够逃出来,真奇怪不是么?” “哪里……哪里奇怪了!说不定我人品好!”罗简有点心虚,他也一直纠结这个问题呢,自己最后究竟是怎么逃出来的?当时的自己明明已经神志不清了,难不成那个追猎者好心放过他把他推出门外了吗? 罗简并不知道自己已经一语道中事实了,还在那儿纠结着呢,但是乐天派的罗简很快就把这事情忘记了,围着boss追问:“每次成功密室逃脱之后就可以回到现实,然后休息十天之后再继续密室逃脱吗?” “是的。” “那什么时候是个头呢?我是说,什么时候能够永远不再经历这狗/日的密室呢?” “事实上这个问题我也在寻找答案。”boss遗憾的说道:“其实我比起你来好不了多少,我总共才经历五次密室逃脱,一次比一次困难,你要知道,并不是封闭的小房间里就可以称之为密室的,比如无法与外界取得任何联系的荒岛,幽深的像迷宫一样根本走不出去的洞穴,即使走上三天三夜也走不出来的丛林,那种与世隔绝的,封闭的环境都可以称之为密室!” 罗简心里有些发抖,恐慌地问:“那每次经历这种密室逃脱游戏的话,都只有我一个人吗?” 是啊,在那种封闭的,完全隔绝周遭一切的环境里,只有一个人的话,真的太可怕了。 “一般情况下只有一个人。”boss摊手,突然又看了看旁边的面罩男十三,笑起来:“但是你也可以跟别人组队,前提是必须有人愿意和你一起。” 罗简顿时眼睛都亮起来了,问道:“怎么样才能够跟别人组队呢?” “组队的话一般人数限制为一到三个人,也就是说你最多只能邀请两个人组队,你邀请的人不能是现实当中的普通人,必须是和你一样经历过密室逃脱游戏的玩家……” “玩家?” “对,我们这些在密室中苦苦挣扎的苦命人,都喜欢把自己称呼为玩家。真可笑,玩的游戏居然是这么可怕的死亡游戏。” boss又叹了一口气,然后从兜里掏出了一张纸条,罗简定眼一看,惊讶的发现那纸条就是密室里那种印着紫色地狱花的小纸条,boss把纸条推到罗简的面前,说道:“如果你想邀请别的玩家,那么把这纸条写成邀请函的形式,写上你想邀请人的名字,对方要是同意的话,会在纸条的背面签名。然后你们就会被密室默认为组队关系,下次经历密室逃脱的话,你们就能够在一起了。” “不过有一点你必须特别注意,用组队模式来进行游戏的话,密室会提高难度,两个人是双倍,三个人是三倍,非常夸张的难度系数,所以很多玩家们宁愿独来独往都不喜欢跟人组队。而且……密室的玩家们相互之间都存在一些冲突,你现在可能不明白但以后会了解的,总之这些冲突会让你很难找到适合的队员。” “也就是说,目前为止,我还是一个人进行游戏会比较好?” boss点点头:“没错。” 7挚友 从曼珠沙华酒吧里出来的时候,天空变得有点暗,太阳不知何时被乌云遮住,仿佛能够将所有光芒都埋葬,那是快下雨的征兆。罗简一边往回走,一边回想着之前boss所说的话,心里便有些复杂和惶恐不安。 不能随意跟他人组队,必须要一个人进行游戏,密室中遇见的所有问题或者危险都只能够靠自己来化解。boss对罗简的建议是尽快提升自身的实力,他说密室里出现的怪物不仅仅是什么追猎者,所有人类可以想象到的生物,在密室中都有可能出现。 “人类想象力所及之处,均为地狱之疆土。”boss当时甩出的这么一句,令罗简对密室有了个模糊的概念。但即使心里再不安,现阶段也没有人能够帮助罗简渡过难关。 boss是这座城市里的新人引导者,似乎是接到了密室的任务而被挑选出来的,主要职责就是为每个新手讲解关于密室的一定情报和讯息,完成任务的话会获得一些奖励。boss在还没有成为密室玩家之一的时候就是曼珠沙华酒吧的小老板,不过那时候这间酒吧还不叫曼珠沙华。 罗简下午回公司整理收尾工作,傍晚的时候外面就下起了雨。他想起了被自己丢到一边的丰羽岚,于是顺手打了个电话过去,嘟嘟声响了很久就是没有人接听,罗简叹了一口气挂断,但没想到刚挂断,对方就打过来了。 “喂?阿岚!” 电话那头没有任何回应,但是罗简能够清楚的听见一种十分沉重的,缓慢的呼吸声。这声音相当怪异,听得罗简皱起眉头,询问道:“阿岚?你在吗?” 还是没有回应,这古怪的呼吸声持续了一分多钟,最后电话挂断,一切回归平静。罗简低着头莫名其妙的看着自己的手机——一款试图冒充苹果的中国制造,他疑惑的摇着头,嘟哝道:“这小子搞什么?” 丰羽岚是罗简的青梅竹马。 说青梅竹马好像有点歧义,总之他们就是一起玩到大的发小,小时候家里住得近,吃喝穿都能上邻居家串门,一来二去两个小不点豆丁彼此熟悉了,就天天黏在一起不松开了。小学时候每天早上上学,不是丰羽岚来敲罗简的门,就是罗简扑到丰羽岚的**叫他起床。 大人有时候离开家,小孩都可以放心的放在邻居哪儿,乐呵呵的玩上一整天都不会腻。这种亲密关系一直持续到初中,到高中,到大学,然后到现在。 整整二十年。 丰羽岚是第一个发现罗简的性倾向的,那时候是罗简他自己都闹不明白的时候,他不像是别的男生那样喜欢谈论女孩子,对女生的私密也不感兴趣,不会看□或者有色视频,倒是很喜欢看操场上男生们活力四射挥舞汗水打球。 坐在罗简旁边的丰羽岚当时就来了一句,“罗简,你不会是同性恋吧?” 罗简没反驳,实际上他是很想反驳的,任谁听到一句你不会是同性恋吧,都会想反驳的,什么你才是同性恋你全家都是同性恋!什么开什么玩笑你眼睛长在后脑勺上了吗哪只眼睛看见我是同性恋!诸如此类的话语云云。 可当时罗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丰羽岚像是一语点醒他了一般,轻易的就攻破他多年来筑起的厚厚的心房,残忍的对他说出了真相。 罗简所有的恐慌丰羽岚都看在眼里,但他不愧为罗简多年好兄弟,未曾嘲讽或者疏远冷漠对待罗简,甚至在最后为了不再被迫进行哪些莫名其妙的相亲,罗简孤注一掷出柜告诉父母他的性向,丰羽岚居然做出了一个让罗简简直就是惊恐的举动,他居然向他的父母以及罗简的父母承认他就是罗简的恋人。 罗简当时气得想骂娘,他知道的,丰羽岚绝对是个直的,还有个现任娇小可爱的女朋友,为了这事情也跟他分手了。罗简的父母不接受这种事情,当时就闹得天翻地覆,最后两个人一起被赶出家门。 “你这样做值得吗?”罗简无可奈何看着好友。 丰羽岚当时就像个流氓痞子样蹲在地上叼根烟,笑得跟傻逼似的。 丰羽岚气质和长相就跟电视剧里典型的阳光少年一样,二十好几了,但实际年龄跟他的长相一点也不符合,他很显小,长了一张娃娃脸,眼睛又大又漂亮,简而言之就是个典型的小受。 但是罗简无法忘怀这个人的笑容,他们被赶出家门的那天,天气冷得让人直打哆嗦,丰羽岚缩着蹲在电线杆的边上,冲着罗简微微笑,笑的一点也不好看,可以说是狼狈的,可是罗简却无法忘怀,那种悲伤的情绪深深地刻印在罗简的内心里,刻骨铭心的痛。 到现在为止,丰羽岚依旧是罗简的好朋友好兄弟。所以不管发生任何事情,罗简都不会丢下他不管。 罗简那之后又给丰羽岚连续打了好几个电话,但都是无法接通,这让他心里隐约有些不安,决定直接去丰羽岚家里一趟,但是路走了一半,手机又响了,这回是丰羽岚打过来的,罗简立即接了电话,传来的却是陌生的声音。 “请问你是病人的家属吗?这个手机的主人刚刚被送到医院……” 罗简被吓了一跳,问清楚哪家医院,当即就打车过去了。紧接着不得不交钱办理各种手续,很快罗简就看到了丰羽岚,他躺在白色的**,脸色惨白像是死去了一样。几个医生护士围着他转,还有个护士拿着一个灌满红色**的点滴瓶,七手八脚的把他送进了手术室。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罗简觉得头脑有些混乱,今天的事情太多了,令他无法很好的思考,怎么会这样呢?中午的时候这货还打了电话叫嚣着要请客吃饭,他的声音一如既往充满了活力,但怎么就能转眼间变成这副样子? “他被人在大街上捅了一刀。”站在手术室外面的不仅有罗简,还有两个身穿警服的警察,对罗简开口解释:“最近不太平,有个连环杀人犯一直在外面作案。” 罗简对这些事情是不太关注的,他很少看报纸新闻之类的,他一直觉得某些事情是和他永远扯不上关系的,但是神一直喜欢和罗简开玩笑,在某一天突然让他意识到自己是个同性恋,然后又在某一天突然地把他送进了某个密室里。 看见警察罗简有些心虚,他腰上还挂着那把军刀呢,虽然有衣服挡着看不到,但罗简还是本能地里警察叔叔远了一些。 “那凶手找到了吗?”罗简对这个比较关注,他看看手术室外亮起的红灯,他相信丰羽岚福大命大绝对不会死,但仍然焦躁不安,不由得想转移自己的注意力,询问起了这个问题。 警察遗憾的摇头:“没有。” 警察询问了罗简几个问题,后来都走了,走之前留了电话让罗简等丰羽岚醒后通知他们。罗简在手术室外等了好几个小时,终于手术结束,脱离生命危险,罗简终于被允许进去看看丰羽岚。他的阿岚一脸脆弱的躺在病**昏睡着,打着吊针,还戴着输氧管,罗简心里细微的疼,伸出爪子去摸摸对方的脸,又摸摸他的手,冰凉冰凉的。 该不该通知他父母?罗简心里想,随后又摇头叹息,他不知道丰羽岚醒来后会怎么想,阿岚和罗简一样,好几年都没跟家里联系了。可出了这种事情,罗简得担起责任来才是。 那之后丰羽岚整整昏迷了三天三夜才醒过来,罗简给公司请了假守在病床前,丰羽岚一醒来罗简就发现了,兴奋的扑上去,一脸关切:“醒了吗?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喝水?” 丰羽岚稍微茫然了一会儿,看见是罗简,扯出一个半死不活的笑:“啊,罗简!” “你个臭小子,差点没吓死你哥哥我!”罗简一脸憔悴,他都守在这里好多天了,一直难以入睡,真想不通阿岚为什么会被人袭击。由于最近发生的诡异事件太多,罗简不自觉就把密室和丰羽岚遭到袭击这两件事情联系起来。 之后也去酒吧找了一回boss,boss却说密室绝对不会干涉玩家的正常生活,但是会不会有些玩家被密室逼得走火入魔开始黑化肆意杀人,这种事情却是无法保证的。 “阿岚,究竟是怎么回事,你走在大街上也能被人捅一刀?”罗简给阿岚喝了点水,见他状态良好,不由得开始询问当时的情况。 “不知道,是从背后捅的。”丰羽岚似乎心有余悸,脸色惨白惨白的,可怜兮兮的说道:“当时我就吓坏了,又疼又难受,不过我反应真的迅速啊,立即双腿一软倒地上装死,实际上那个时候我还没彻底晕过去呢!因为是大街上那人没怎么细查就跑了……” 丰羽岚说到后面还挺佩服自己一样,笑得更加白痴了。罗简见他这副样子,特别特别无语。无奈的摇头,但还是笑:“没事就好。” 丰羽岚心情好,对自己被人差点一刀捅死这件事情也没多大心理阴影,见着罗简就扑上去撒娇翻滚了,丰羽岚长着一副娃娃脸,又显小,一般人看不出他有二十好几,还以为是个青春少年。丰羽岚自己也清楚自己的优势,对着罗简经常厚着脸皮撒娇翻滚,罗简好脾气纵容他,任他翻滚。 “伤都没好,不准闹!”罗简捏捏阿岚的脸蛋,这小子越来越放肆了,怎么也学不会教训:“我说你,是不是在外面惹了什么人,不然怎么就能盯上你了?” “哪能呀!”丰羽岚咂咂嘴,“我平常能怎么样,吃饭上班打游戏睡觉,有空去调戏一两个学生妹,这种事情也能遭人恨?” “光是调戏学生妹就已经很遭人恨了有木有!”罗简恨铁不成钢,继续捏丰羽岚的脸蛋。 丰羽岚可怜兮兮的摸摸红了一边的脸蛋,然后打了个喷嚏,鼻涕口水全出来了。罗简见状往自己兜里掏纸巾,带出来了一张印着紫色花纹的空白纸条,罗简瞄了一眼发现是boss给他的哪一张,随手和那包纸巾一起放在了病床床头柜上。 之后丰羽岚饿了,吵着闹着要吃肯德基麦当劳必胜客还有法式套餐。罗简一脸严肃恶狠狠地敲他的脑袋,最后丰羽岚安分了,低着头继续可怜兮兮道:“我要吃王师傅卖的皮蛋瘦肉粥。” 罗简对病人还是纵容的,乖乖跑去买了。人一走,病房里就只剩下丰羽岚一个人,无聊的丰羽岚这边瞅瞅那边看看,掀了被子想起来,但是腰上的伤口尖锐的疼,不得已又躺了回去,转头一看看见桌子上罗简随手放着的纸巾还有那张——印花纸条。 丰羽岚内心里突然涌上来的一股好奇,让他不自觉的伸手,把那纸条拿过来,只是他所不知道的是,就在他手碰到纸条的那瞬间,原本空白的纸条上凭空出现了几行字。但是丰羽岚不知道,他躺在病**的角度让他无法注意到这种细节。所以当他把纸条拿在手里的时候,映入眼帘的就是这么一行话: “神马意思?”丰羽岚一头雾水,抓了抓脑袋想了一会儿,还是在柜子里找了一会儿,找出了一支笔,把纸条翻了个边,在背后潇洒的签上了自己的大名儿。 8幽灵船(一) 那个时候的丰羽岚还不了解,这一张小小的纸条,几乎就是他整个人生的转折点,无论是失去还是得到,他都没能够从这个无尽的轮回里挣扎出来,从头至尾都是令人悲伤的。 罗简给丰羽岚买好了粥,匆匆忙忙赶到了医院,盯着阿岚一口一口的吃,末了拍拍对方的肩膀说道:“我公司里还有一堆事情要做,等会儿下班了再来看你。还有……我通知了警方,过会儿会有警察过来给你录口供,有什么事情再来给我打电话……” 罗简絮絮叨叨一大堆,丰羽岚只顾着小鸡啄米似的点着头。随后罗简站起身准备离开,然后又想起了什么一样瞄了一眼床头柜上放着的纸条,他根本没有细看伸手拿过来就塞进兜里了。而丰羽岚也只顾着吃东西,纸条上的字和签名早就被他忘到太平洋去了。 随后的日子过得非常平静,阿岚没有再遭到任何袭击,据警方所言,那个肆意行凶的犯罪份子似乎并没有什么确定好的袭击目标,几乎是很随意的,逮到谁就砍谁,砍死了算你倒霉,没被砍死凶手也不会再来袭击你。 就这一段时间里这座不大不小的城市人心惶惶,群众纷纷指责警方办事不利,久久都没有把凶手捉拿归案,而在网络上更是对这几起连续几次的肆意行凶案件越炒越热,冒出了个什么‘凶杀门’之类的言论。 但这一切和罗简都没有关系了。他算了算时间,今天就是第十天,如果不出意外,他今晚将会被那奇怪的密室给拖进去。 这无疑是令人紧张的一件事情了,罗简今天早早下班就回家坐在屋子里,他打开了电脑有些漫无目的的翻看着网页,实际上他连自己在看些什么都不清楚,他仔细回想着第一场密室逃脱的时候经历的所有细节。 “按照boss的说法,新手的第一关都十分简单,但为了防止意外发生了,密室会专门准备好各种道具,提高玩家的生存几率。比如说,我再稍微警惕一些,碰见那个凶手的时候,如果手上拿着那把枪,当时就给他脑门上来一发,或许局面会完全不同呢。” 罗简混乱地想着,其实他心里清楚,即使他当时手上真的拿着枪,他估计也不会开枪,他没有那种勇气,无论当时那个凶手是死是活,他都没有勇气开启罪恶的一环。 “别害怕罗简,这么胆小的话会死掉的。”罗简自言自语,一脸惨白的坐在电脑面前,手里还拿着鼠标,可是却一动不动。他试图转移自己对密室的注意力,他试图想现在还在医院里养伤的丰羽岚,今天也去看这小子了,这货还是一脸没心没肺的模样。 时钟的指针飞快,外面的天空彻底黑了下来。罗简一咬牙,去洗手间洗了把脸,把军刀揣怀里,然后躺在了**。boss说,密室里的东西带不回现实来,同样的,现实里的东西也带不进密室里(身上穿的衣服除外,但是衣服兜里的东西是不行的),但是这把军刀是个例外,不管罗简把它放在哪儿,只要进入密室里,这刀一定会出现罗简的身上。 所以按常理来说,罗简没有必要抱着刀一起睡觉。可是罗简心里还是怕极了,非要拿着什么东西他才能够稍微平衡一点。可是他仍然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一直在想着自己会什么时候进入密室,紧接着不知为什么,一股模糊的困意涌上来,然后想着想着,他就睡着了。 朦胧间好像又做起了梦。 罗简经常会做这个梦,梦里一直有个看不清脸的人在对他说话。 讨厌的梦境。 罗简恍惚着睁开了眼睛,第一眼看见的是浩瀚无垠的夜空,几颗闪亮的星星点缀在黑夜的帷幕上,散发着神秘的色彩。罗简觉得全身有些僵硬,他感觉有潮湿的风吹拂在脸上,伴随着一股咸湿的海洋的味道。 紧接着罗简坐起来,突然发觉自己在一艘……船上! 一艘非常非常古老的船,那种十七八世纪才有的大型帆船,木质的甲板,好多地方都凹陷下去缺了几个角,船沿边上有木质的栏杆,都变黑发霉,巍巍可及的竖着,好像一碰就能倒下去。 罗简发现自己靠在船的主桅杆旁边躺着,桅杆上面已经没有风帆的存在,只挂着几片布条,还有腐烂的绳子松散的也挂在上面。桅杆的前面就是一个圆形的舵,就是那种用来控制船走向的舵,上面有非常古老的铭文。 这艘船孤零零一个在海面上漂浮着,黑漆漆的夜空以及黑漆漆的海面相互连接在一起,一眼望不到边。罗简情不自禁打了个哆嗦,双臂抱在一起,空气里的湿气很重,也很冷,他穿着的是夏天的服饰,根本不能御寒。 “对了,纸条,纸条……”罗简发了一会儿呆,连忙爬起来找纸条,很快他就在主桅杆上找到了那张熟悉的印花纸条,被用大头钉钉在上面,罗简把它扯下来,仍然是漂亮的钢笔字: “卧槽,这他娘的究竟是神马意思?!”罗简把纸条看完,一时间头都大了,他一摸自己的裤子口袋,果然里面有个巴掌大的怀表,打开一看,时间显示:12::o5。 “也就是说,十二点到到五点这段时间就是我能够在这艘船上呆的全部时间。”罗简计算了一下,把怀表收进兜里,又重复看了一遍纸条上的文字。 “什么伙伴?”罗简一头雾水,他怎么就能够多出一个伙伴来?boss不是说每个玩家除非邀请别人组队,否则都只能独自一人进行游戏吗?罗简可不记得自己神马时候邀请过别人。 “更加糟糕的是,如果我真的多了一个伙伴,那么难度岂不是翻倍?”罗简顿时冷汗不停地冒,偏偏海上的风又冷,直冻得他打哆嗦。难度翻倍究竟是神马概念,罗简还没切实经历过,对此想象无能,但光是听这艘船的名号——幽灵船!罗简就已经觉得自己非死即伤了。 不得已,罗简把纸条翻了个边,果然看见背面也写着一段话: “魔鬼三角洲呀卧槽!”罗简发了个抖,甲板上太冷了,他是在呆不下去了,可是转头看看船舱的入口,里面黑漆漆一片,更是令罗简毛骨悚然,貌似这还是一艘幽灵船吧?真的会有幽灵吗? 罗简怕得要死,可是又不想活活在甲板上吹着冷风被冻死,他摸摸不知何时挂在自己腰上的军刀,硬着头皮往船舱里面走。这艘船非常古老,脚踩在甲板上咯吱咯吱的响,刚走到船舱的门口,罗简又忍不住退后一步,里面真的是太黑了,根本没有一丝光亮!罗简站在甲板上还能看到一点点星光,虽然不够亮但也不是特别黑,但是船舱里面就真的是伸手不见五指了。 “这太黑了,进去要是碰见啥不好的玩意儿,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我就要挂了。”罗简逼不得已又退了回来,回到了甲板上,开始这边转转那边翻翻,希望能够找到点有用的东西,紧接着很快,他就翻出一堆的破烂。 一根烂得差不多一扯就断的长绳。几个很大的木桶,但是里面啥玩意都没有。一个被钉死的箱子以及一盏没有油的油灯。 “这有灯和没灯根本没有区别啊。”罗简首先看了看那盏灯,那是一个被摔烂了的灯,玻璃罩子已经碎了一大块,和破烂没啥区别了。至于其他的东西,罗简左看左右,貌似只有那个被钉死的木箱子有点看头。 9幽灵船(二) 被钉死的木箱子非常大,看这个体积罗简觉得可以塞一个人进去。而且箱子钉得并不牢固,长时间的风吹日晒令箱子大面积的腐朽。罗简拿着自己的刀在上面戳几个洞,手用力一掰,就把箱子的一面给拆了下来,里面的东西再微弱的星光下暴露出来。 “我勒个操!”罗简一看那箱子里的东西就忍不住捂住了口鼻,他真是跟尸体有缘还是怎么一回事,这箱子里居然是一具卷缩着的尸体,全身腐烂成恶心的黑色的烂肉,有些地方的还见了白骨,这尸体身上穿着的衣服都看不出原形,但是看骨骼框架可以认出是个男人。 罗简打开箱子的同时还伴随着一股怪异的味道,又恶心又渗人的味道。 罗简连着退了好几步,站在船沿边上呼吸了几口新鲜的海风,但下一秒他就忍不住吐了,海风里也是粘稠的腥味,那种咸湿的,像是鱼腥味的味道。这令罗简异常难受,胃里一个劲的翻腾。 好半天等他吐够了,又不得不爬回这只木箱的旁边,没有办法,可以说这具尸体是罗简在甲板上找到的唯一有点价值的东西,他坚信死者的身上一定会带有什么线索或者道具,不放过每一个细节,是罗简踏入密室起为自己竖起的信条。 因此罗简不得不趴在箱子边上,努力观察这具简直不堪入目的尸体。这具尸体没有完全腐烂成白骨,上面还挂着很多黑色的烂肉,隐约有很多虫蛆在爬。罗简猜想这个人生前一定是被强行塞进这个箱子里的,因为他窝在箱子里的姿势很扭曲,而且仔细观察一下,罗简发现这个人的四肢关节的骨头都出现了裂痕,他说不定是被打断了手脚之后被强行塞进去的。 罗简很佩服自己能够从一具尸体上分析出对方的死亡原因和死亡过程,他又不是法医能看出这么多已经很不错了,有些自我膨胀的同时,罗简站起来把箱子推翻,让里面那具尸体自己倒出来,他可不敢直接用手去碰,那太恶心了。 箱子里倒出来的不仅仅有尸体,还有一些其它的东西,一只羽毛笔,一个巴掌大的羊皮笔记本,一盒火柴,还有一块古老的圣十字勋章。 这些东西可能是这位死者生前的所有物。 罗简把羊皮笔记本拿起来看了看,这本子有点脏,是从尸体上掉出来的,黑黑的不知沾了些啥,怪恶心的样子,罗简强忍着那股不适翻开来看,遗憾的是上面写的都是英文。罗简英语不太好,他虽然能够进行一些简单的英语对话,但太深奥的就听不懂了。更何况这羊皮笔记本上都是手写的,密密麻麻非常潦草,一看就知道是地道的英国人写的文字,罗简纠结了半天都看不出那扭曲的字母组合究竟是什么单词。 罗简无奈的翻了翻笔记本,发觉没多少价值,准备扔掉的时候,笔记本里夹着的一张照片掉了出来。 一张十分古老的照片,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的黑白合照,好像是结婚照,因为都穿着复杂繁琐的礼服,照片上面的人都模糊不清的,似乎是非常老的照片了。照片的背面写了拍摄的时间:1645年5月5日,洛恩和舒丽雅。 罗简拿着照片复杂的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尸体。 1645年,那大概是十七世纪初期,殖民主义发展的一个世纪,那个时候的中国还是清朝统治中,离现在的21世纪隔了数百年…… 等等,真奇怪! 罗简拿着照片突然想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 十七世纪有照相机吗? 据他所知,照相机是十九世纪左右才出现的,那个时候最简单的黑白照相机才刚被发明出来,在很多地方都是稀罕玩意儿!十七世纪到十九世纪中间隔了近两百年的时间,1645年怎么可能会有照片这玩意儿?! 这么一想,罗简就觉得有点头皮发麻了,他以一种惊恐的眼神看着手上的照片,照片太古老了,上面的人面孔都是模糊不清的,女人坐在一张椅子上,男人靠着她站在背后,两个看不清脸的人站一块,再加上是黑白照,他们身上的衣服不管啥颜色照出来的都是黑色,搞得跟祭奠一样,泛黄的照片怎么看怎么诡异,罗简更加毛骨悚然,于是直接把照片塞进笔记本里,扔回了破箱子里。 除了笔记本,其他东西还有羽毛笔,十字勋章还有那盒火柴。羽毛笔没墨用不了,罗简直接扔了,十字勋章有点蹊跷,罗简想了一会儿把它收进了兜里。 火柴最有用处,还是干燥的,可以点燃,罗简正好需要火。但是他没有找到能够燃烧的材料,那个木箱子受潮了,这艘船上的大多数木制品摸上去都一股潮湿的感觉。 罗简想来想去,最后把目光放在了那具尸体上。 人的骨头是可以燃烧的,而且人死后,尸体会产生尸油,就是那种脂肪蛋白混合物,很容易燃烧,火焰能够把一整个活人烧的只剩下灰,而且还能烧很长的时间。 罗简犹豫了一会儿,最后摇摇头自言自语:“怕什么罗简,不放手去做你就和他一起死在这吧!” 说完他蹲下了身子,咬着牙从尸体的腿骨上把最长的那根掰了下来。 罗简成功点燃了……腿骨,举着他的火把朝船舱的门口走过去。有了火焰的照明,船上也显得明亮了一点。罗简进了船舱,高举着火焰。没有甲板上的海风,室内显得温暖了一点,也没有那么冷,但罗简不敢放松,睁大眼睛警惕的望向周围一切。 船舱就是指甲板以下的各种空间,包括船首舱,船尾舱,货舱,机舱,锅炉舱等。这艘幽灵船应该算是比较大的那种,罗简首先进入的房间显得十分混乱,好像是有人剧烈斗殴过,桌椅板凳什么的全倒在地上,被厚厚一层灰蒙上了。 这房间里没什么有价值的东西,罗简找了一遍,揪出一张航海图,但是看不懂,还有一本航海日志,但是是用英文写的。墙壁上还挂着一幅油画,也是蒙上一层厚灰,罗简凑过去用手把灰常抹除,画的却是一艘船遭到巨浪吞噬的场景。 “什么人啊,居然挂这种画,急着想死在海底吗?”罗简无语摇头,离开这个小房间去下个地方看,临走前他还是带走了那本航海日志,他打算去找那个伙伴,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人,但罗简希望他能够看得懂英语。 虽然船舱很大,但罗简还是很快就把所有地方都逛了一遍,货舱里摆放着储存食物,但大多变质不能吃了。还有一些武器火药之类的,甚至还有几个炮台,但也全部受潮无法使用。罗简在某个小房间里发现了堆了一地的金银财宝,但这些玩意现在连一块面包都比不上。 罗简有点饿了。 他去了船的机舱,里面的动力引擎更是生锈无法运转。锅炉舱,底舱,边舱,舱室,把几乎所有地方都转了个遍,罗简什么也没发现,他甚至不能像在甲板上那样找到哪怕一具尸体。 “这他娘的什么鬼地方,为什么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罗简转来转去,船舱里面房间很多,不免有些迷路,而且罗简不确定是不是还有些地方他没有找到。手里的火把都烧的要见底了,他进了某个像是生活舱的地方,就是船员的休息室,他找到了一些厚实的大衣,然后直接给自己套了一件,觉得不太够,又套上一件。虽然也是蒙上厚厚一层灰,但至少不用那么冷了。 然后他又找到另外一盏油灯,里面还有可以燃烧用的油,于是罗简就点了灯,扔掉了那根看着都渗人的骨头火把。 船舱里面幽闭的,一片漆黑,隐约感觉到脚底船身的晃动,也能够听到一点海浪的声音,说不怕那是骗人了,罗简心里其实怕极了,可是他还是得硬着头皮去找那个伙伴,他看了一下自己的怀表,12::48。不知不觉中已经过了快一个小时了,再不找到人,那人说不定就会死。 在黑漆漆的通道里走了半天,罗简突然听到了前面某个房间里传来了咚咚咚的声音。 很像是什么东西使劲撞击门板的声音。 罗简心脏也跟着这种怪异的声音咚咚咚的剧烈跳动起来,他举起油灯,大着胆子走近了一些,走到了一个房间的门前,声音就是从门里面传出来的,那确实是有什么东西在撞击门板,那扇门都颤抖个不停,吱呀的响着。 “是谁,有人在里面吗?”罗简贴在门边上沉声喊了一句,他不敢把声音放大,在这种漆黑的环境里,总觉得说话大声一点,都能把什么不好的东西吸引过来一样。 罗简一说话,那个撞击门板的东西就停下来了,一时间什么声音都没有了,安静地就像是暴风雨的前夕。 过了一会儿,撞击门板的东西又开始了,继续咚咚地打击着这扇可怜的门。罗简咽了咽口水,把自己的军刀抽了出来,然后张嘴把刀放嘴里咬着,一手提着灯,一手握上了门的把手,转动…… 10幽灵船(三) 丰羽岚觉得特别渴,他是被喉咙里那股干燥的感觉给折腾醒的。他最后的记忆停留在医院的夜晚,自从他伤势好转之后,就不再住单人病房,被他那个又矮又胖的主治医师给送进了多人病房,隔壁床是个睡觉一直打着呼噜的大叔,总是让丰羽岚在无数个夜里被他的呼噜声惊醒。 可是这一次,丰羽岚觉得自己睡的快,一下子就陷入了沉眠,临床大叔的呼噜声阻止不了他的睡意。然后紧接着,丰羽岚做了一个荒诞的梦,梦里有个画着五彩小丑妆的小丑在跳舞,一边笑一边跳着舞,小丑的笑声难听极了,或者说……那声音非常诡异,感觉就好像西方神话里,一边搅着坩埚一边狞笑的女巫,刺耳又尖锐的笑声,让丰羽岚的整个梦境都变得离奇充满了恐惧。 接着丰羽岚醒了,一醒来就觉得嘴巴非常干燥,口渴。 然后他就发现自己身处的环境有点不对劲,这不是医院里,没有白色的病床没有打呼噜的病友,没有吊瓶架和慰问的花,一切都显得那么不自然,阴森森的恐怖。 丰羽岚发现自己在一个非常非常非常狭小的,封闭的,黑暗到伸手不见五指的环境里!这个空间有多狭小呢?直白的说,感觉就好像被人装进了棺材里,还是专门给夭折的孩子用的那种棺材,只有成人大小的一半,丰羽岚必须曲着双腿卷缩着,用那种婴儿在母体中的姿势。 当确认了自己所处的环境之后,丰羽岚那瞬间以为自己还在做梦,还在梦境里,做了一个比小丑还要荒诞的梦。然后丰羽岚又发现这不是梦,他能够感觉到痛,在他狠狠地捏了一下自己的脸之后。 “这说不定是谁给我开的玩笑。”丰羽岚自言自语,然后把声音提高了一些,大声说道:“嘿!外面的,赶紧把我放出来,我还是个伤员呢!” 外面没有任何回应。 非常安静,在丰羽岚闭上嘴巴不发出任何声音之后,丰羽岚就更加能够体会到那种寂静无声的感觉,死一样的寂静,没有任何声音,仅仅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听到越来越快速的心跳声。 丰羽岚体会了一下自己内心逐渐涌上来的那一层恐慌,他深吸一口气,默默重复着对自己说:“冷静,冷静,丰羽岚,这还不算糟糕,比被人捅一刀的感觉好多了,被捅的时候可疼了,差点就死了……就……” 丰羽岚的自言自语戛然而止,他顿了一下,别扭的伸出手,在狭小黑暗的环境里,有些艰难的摸了摸自己的后腰,他被人当街袭击的时候,那个凶手就是用刀在他背后捅的,一刀戳在他后腰上,擦着他的内脏捅破了他的肠道,令他差一点就看不见明天的太阳。 那个伤口每天都在隐隐作痛,丰羽岚睡觉的时候都只能侧着身子或者干脆趴着,伤口的痛楚不停地折磨着他的神经,每当他松懈下来,这个痛楚就会令他更加清醒。 可是现在,这个伤口不见了! 丰羽岚不可思议的睁大了眼睛,尽管在黑暗里他什么都看不见。可是手指触摸的到是光滑的皮肤,平滑的,没有任何伤口的皮肤,丰羽岚把手放在自己的腰上,迟钝了好久,脑子里犯了点迷糊,好半天才疑惑的想:怎么回事? 那种程度的刀伤不可能在医院里躺几天就能好的,医生说他至少还得在医院里呆上半个月,可是现在这个伤口不见了,就好像从来不曾在他身上出现过一样,干净的连伤疤都没留下来! “我一定还在做梦!”丰羽岚坚信这是不可能的事情,他闭上眼睛催促自己,“快醒来吧!” 但是糟糕的梦境没有醒来,丰羽岚依旧呆在这个暗无天日的狭窄小地方里,狭窄到他连转个身都异常困难。 “我不会是死了然后被装进棺材里了吧?”丰羽岚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随后又忿忿不平地说到:“就算是死了,也不至于这么吝啬,连个棺材也给我打对折的!这么窄的地方躺都躺不平,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 丰羽岚被自己逗笑了,乐天派的勾起了嘴角,只是太狭窄的地方让他暴躁起来,扭来扭去,用手肘使劲击打着周围的木板,随后,他感觉到自己身下的一个东西。 一个细棍子一样的东西,因为一片漆黑看不见,丰羽岚只能用手摸,那个棍子摸起来很光滑,也很有弹性。丰羽岚摸到它的时候脑子里闪过了些什么,突然使劲的掰了一下这根棍子,很快,这个狭小的环境里就亮起了蓝色的微光。 “一个……荧光棒。”丰羽岚看看手里的棍子。这个荧光棒稍微大一点,亮起的光芒也大一些,他握着荧光棒照亮了一下自己身处的环境,虽然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在棺材里,但确实是个狭窄的地方,好像是那种长方形的厚实的木箱子。 而且很快,丰羽岚就发现了这个巷子里除了荧光棒之外的另外一样东西。 被钉在丰羽岚他面前的纸条,正对着他的脸,举起荧光棒他就能够看得清清楚楚。那是一张印着紫色花纹的纸条,上面有工整的钢笔字,一字一句写着: 看完纸条之后,丰羽岚第一个反应想骂娘!想狠狠地诅咒写这张纸条的人……他祖宗十八代!可是随后丰羽岚就抑制了自己这么不理智的想法,他知道这是不可能的,无论这人是谁,以什么目的将他困在这里,但纸条上写的一句话很对,他当前最重要的事情,就是离开这该死的箱子! 但是要怎么出去呢? 丰羽岚摸遍了箱子里所有的角落,只有一根荧光棒……是的,仅仅只有一根荧光棒。 箱子摸起来很厚实,丰羽岚用力敲了敲,感觉到箱子的颤动,随后他想到了纸条上的提示,困住自己的箱子在无数个箱子的最下面,也就是说他头顶上方现在有很多个同样的或者不同的箱子堆积着,如果从上面打开那下场绝对是惨不忍睹的,下面就是地板也不可能。剩下的就只有前后左右了。 再没有任何工具的情况下,要从里面把箱子打开,丰羽岚唯一能够想到的办法,就是利用自己的身体,背抵上一面,脚弯曲着踩上对立的那一面,强行把这个箱子撑破。 但是这个箱子让丰羽岚觉得异常痛苦,因为它是长方形的,左右两边距离太窄了,丰羽岚是躺着的,没办法把身子横过来,而前后两边距离又处于那种不长不短的状态,他没有办法直起脚,但也没办法弯曲的太厉害,而这样的话受力不够,根本没有足够的力气把箱子撑破。 “真是糟糕!”丰羽岚折腾了半天,痛苦的说道。 而另外一边,罗简也陷入了一个困境。在他打开那扇诡异的门之后,在门背后不停撞击着的东西猛地朝他扑了上来!罗简手里昏暗的灯光甚至没来得及照明那究竟是啥玩意儿,就感觉一个黑影子朝他袭过来,危险逼近! 罗简本能的一脚踹过去,把那个朝他扑上来的东西狠狠地踹飞!那黑影似乎发出了尖锐的痛呼,被罗简踹飞之后一个闪身消失在黑暗里。罗简深吸一口气,紧接着拿过嘴里紧咬着的短刀,警惕的退后靠在身后的墙壁上,举起油灯,竖起全部的警惕,观察周围的环境。 罗简有一种预感,他觉得那个东西还在暗处悄悄地窥探着他,随时准备趁其不备的时候扑上来给予罗简致命一击。那究竟是啥玩意儿罗简已经不愿意再想了,boss说过密室里出现任何一种怪物都不值得稀奇,可能是生化危机里的丧尸?或者僵尸?或者某些科幻片里面的怪物,异形?甚至是鬼片里的贞子? “出现贞子那就太惨烈了。”罗简自说自话摇着头:“还好这里没有电视机。” 但既然是幽灵船,那出现的应该是幽灵吧,不是的话至少也是丧尸类的那种黑暗系的生物。罗简一边思考一边努力保持警惕,他知道自己的双手依旧在发着抖,手里的刀都快握不住了,罗简知道,他这一生中,没有比这更糟糕的了。 11幽灵船(四) 手里的油灯摇摇欲坠,罗简贴着墙壁往后退却,内心里那股不祥的预感愈发严重。这个地方最好不要久留,罗简这般想着,一边小心翼翼的退后,一边高举油灯观察周围的环境。 罗简的退却似乎让黑暗中的怪物着急了,发出一声细微的嘶哑的怪声,然后猛地朝罗简又扑了过来,罗简只看见一道黑影闪过,恍惚中似乎还能够看见怪物那尖利的獠牙还有黑暗中泛着红光的眼睛! 罗简那瞬间倒吸一口凉气!他手里紧握着的军刀不知何时变得滚烫无比,烫的灼伤了他的手心,于是那种陌生的、仿佛被自己的武器所控制的感觉又涌了上来,罗简霎时间头脑一片空白,身体却不由自主的展开了行动,手握着尖刀一把抵御住了敌人的攻击! 敌人近在咫尺,罗简终于看清了眼前这只怪物的模样! 像是猫科生物一样四肢着地,有尖爪利牙,和一条长长的尾巴。可怕的这只怪异的生物全身上下根本没有皮肤,血管和肌肉直接暴露于空气中,而且有不少地方都开始溃烂,肚子上破了一个大洞,里面肠子内脏什么的都拖出来了,可是怪物毫无所觉,依旧龇牙咧嘴瞪着罗简。 这些生物无论用任何语言去形容,都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罗简皱起眉,他很恐惧,真的很恐惧,可即使如此害怕,他的脸上却半点表情都没有,即使他的胃里天翻地覆一阵翻滚,让他恶心到想吐,可是除了脸色苍白外,他居然是镇定的,连颤抖的双手都不再发抖了。 罗简没那么胆大,之所以面对异于常人的生物还能保持冷静,全依仗了他手里的军刀! 每个玩家在经历过第一次密室逃脱之后,密室给予玩家的第一件奖励必定是武器,是为每个玩家量身打造的,最适合他的武器。这武器会引导每个生物的攻击本能,激发战斗的**,保持战斗的节奏!让你顷刻间从一个菜鸟变成战斗好手! 就是这把刀,让罗简此时看起来像个装逼的高手。他一手握着刀,慢慢弯下身,把油灯放在地上,然后身体前倾,做出那种随时准备进行攻击的姿势。 然后随着油灯灯芯的一明一暗,一个怪物和一个人类战在了一起! 这场短暂的战斗仅仅只有几分钟,那之后高下立分。罗简捂着流血的手臂靠在墙壁上,慢慢调整呼吸的节奏,顺便从衣服上扯下块布条把伤口绑住。他的脚边上怪物横尸躺着,死后怪物的尸体变成了一种相当别扭的模样,身体和四肢都以一种怪异的姿势扭曲着。 杀一只怪物和杀一个人,感觉是不同的,可是罗简这么一刀戳下去的时候,他仍然忍不住闭上了眼睛,听到那只怪物尖锐的嘶吼在耳边响起来,久久的,最后终于回归平静。 罗简紧紧握着刀,他手里的刀仍然骇人的滚烫,可是即使被烫的手指都红肿了,罗简依旧没有把刀放开,他发着抖把另外一只手伸进兜里,掏出那枚怀表,时间显示:12:57。 怎么办?放弃那个伙伴吗?只有几分钟了,他没有时间也没有能力在两分钟内找到那个人。 因为手里这把刀的原因,罗简的大脑仍维持着高度冷静的状态,冷静到他脸庞上的表情都显得冷酷而残忍了。可是罗简并不是那么残酷的人,他只停顿了一秒,随后就走进了那只怪物之前被锁住的房间里。 这个房间很大,貌似是仓库之类的地方,房间里整整齐齐排列着一个个木箱子,木箱子呈长方形,每个都很大,密集的排列在一起,堆得很特别高。罗简走到一个大木箱子前,用刀使劲一戳,十分暴力的把箱子打开了,低头举着油灯一看,罗简顿时脸都扭曲了。 又是一具尸体。和甲板上找到的那个大木箱子一样,破破烂烂腐朽的差不多的尸骨。 罗简不假思索,顺手把另外一个箱子也强行掰开了,结果不言而喻,也是一具尸体。 难道这么多箱子,里面装的全部都是尸体吗?罗简抬起头看看堆得高高的木箱子,目测大约有几十个相同的箱子,这些箱子保存完好,每个都是密封的。 “难道这艘幽灵船上的所有人,都被关进了这些箱子里了吗?那么是谁把他们关进去的呢?”罗简自言自语地开始分析,时间不多,他已经放弃寻找那个同伴了。罗简不算是好人,但也不坏,他已经用了全部的努力去寻找过了,如果这也找不到,那么罗简只能认为那位倒霉的伙伴运气太差了。 可是就在罗简已经放弃的下一秒,他突然听到安静的房间里传来的细微的声响。 很轻微的很轻微的,有气无力敲打着什么东西,发出的咚咚地声音。罗简此刻的听觉异常灵敏,再加上房间里非常安静。他立即竖起耳朵,顺着那声音的源头,蹲在了一堆大箱子的旁边。 声音是从某个箱子里传来的,不过这声音太轻微了,而且断断续续的,罗简一时分不清到底究从哪个箱子里传出来的,不过罗简此刻心里也有些犹豫,不知道发出这声音的东西是不是又是一个怪物?他手臂还流着血呢,实在没力气对付第二个了。 咚咚咚的声音又响起来了,这回罗简听清楚了,就是他旁边的一个箱子里传出来的,这个箱子被压在众多大箱子的底下,罗简想了一会儿,然后拿着刀比划了几下,他的刀非常锋利,几乎没什么是割不开的,但即使这样罗简依旧觉得棘手,这个箱子比起其他的箱子更厚更封闭,被钉得死死的,罗简戳了半天,最后只好挨个的把箱子上的钉子拆下来。 终于,罗简把箱子的一侧面完整的拆了下来,箱子里立马倒出来一个人,穿着干净的病号服,乌黑的发丝散在地上,苍白的脸庞几乎刺痛了罗简的脸。 “阿岚?!”罗简揉揉眼睛不可思议的喊,他吃惊了一会儿,立马把阿岚抱起来,搂进怀里。阿岚可能是在封闭的箱子里呆太久了,面容已经出现缺氧的症状,一副出气多进气少的样子,而且船上很冷,他冻得直打哆嗦,整个人都昏死过去。 罗简心疼的要命,把自己的大衣脱下来一件给他裹上,阿岚觉得温暖了,也没哆嗦的那么厉害了,但还是在罗简怀里卷缩着。罗简抱着他坐在地上,一时间有些不明所以,阿岚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难不成他就是纸条上所说的那个伙伴? 罗简心里顿时复杂起来,他刚还想过要不要放弃寻找伙伴,压根没有想到这个人居然会是……不过真是太好了!罗简庆幸地把怀里的人抱紧,幸好他没有完全放弃,他没有害死他!这真是太好了! 怀表上的指针指向13::o1,再晚一点或许丰羽岚真的会死,罗简既松了一口气,又有点紧张,他抱着丰羽岚缩在角落里坐着,他觉得疲惫,或许现在休息一下会比较好,但是在一个满是尸体堆积着的屋子里休息,这实在太让人毛骨悚然了。 罗简瞄了一眼堆得高高的木箱子们,又看了一下那两个已经被打开的木箱,里面腐烂发臭的尸体弥漫出怪异的气味,灰暗的灯光和极度安静的环境,总让罗简有种下一秒尸体就会从箱子里爬出来的感觉。 于是罗简摇头,摸摸自己手臂上的伤口,这是刚才让那怪物一爪子刮出来的,罗简不确定那怪物的爪子上会不会带有什么坑爹的细菌或者病毒,就像生化危机里面的t病毒一样。因为无法想象,罗简决定不在这件事情上纠结,他重新扯了块布条给自己的伤口绑上,然后活动了一下手臂,虽然很疼但还是可以使出劲来。 于是罗简大力伸出双手把丰羽岚抱起来,扛着他走出了这间满是尸体堆砌的屋子。 丰羽岚比罗简想象中还要轻,这可能是最近一段时间他都因为伤势呆在医院里的缘故,很多不利于养伤的辛辣的食物他都不能吃,这让可怜的阿岚短短几个星期就瘦了一大圈,是个人都能轻松地把他抱起来了。 不过让罗简来抱,心里还是有点复杂的。罗简是个同没错,而且他是那种可攻可受的类型,该强势的时候,他照样很强势,该顺从的时候,他就显得很温柔了。 丰羽岚曾经让罗简有过这种误会,觉得或许他们俩可以试着真的在一起。丰羽岚又显小又有点孩子气,小时候在一起玩,谁欺负他了,就会哭着回来找罗简,罗简就挥着拳头给他报复回去。 感觉就好像多出一个招人疼的弟弟一样。 可是到底还是不能在一起,丰羽岚喜欢女生,还特别喜欢那种较小的小鸟依人的女生。罗简记得这货的前女友就是这类型,每次他们俩约会凑一块。看起来就像两只柔柔弱弱的小动物一样贴一起,那场景……罗简无奈的摇头。 罗简扛着丰羽岚走过刚才他和怪物搏斗的那条长廊,走了一半,罗简顿住了,低着头看地上那一片黑色的血迹。看了几眼他继续迈开脚步走,但是很快又不得不停住,他皱起眉觉得有些奇怪,又低头看一眼地上的血迹。 奇怪……那怪物的尸体呢? 罗简后知后觉的吃惊起来!他才发现地面那滩血迹上本来躺着的尸体不见了! 没死?又爬起来跑掉了,或者这船上还有其他的什么东西,把尸体给拖走了?无论是哪一种情况,那都是罗简不愿意看到的,他咬着牙站在原地,觉得自己手臂上的伤口在隐隐作痛。 不能留在这里了。罗简想,他得找一个安全的房间,确定里面没有什么怪物,没有什么尸体,没有其他任何一种怪异的事物,他得先把丰羽岚安置好,找个安全的地方让两个人都休息一下,在这个压抑封闭的环境里。 12幽灵船(五) 罗简在船舱里面跌跌撞撞的乱晃,最终还是带着丰羽岚去了之前找到衣服的船员休息室,只有那里有床,可以让被冻得直哆嗦的阿岚休息一下。一路上罗简不敢做任何停留,生怕突然就从黑暗里蹦出什么奇怪的东西把两个人给一窝揣了。 之后罗简再次检查了一遍这间狭小的船员休息室,里面有床和衣柜,还有一张小书桌和椅子。确定没有异样之后,罗简把阿岚抱到了**,从里面把门反锁,他带着的油灯幽幽的照亮了整个小空间,然后罗简把身上的一些东西都放在了书桌上,航海日志,十字勋章,紫色印花的纸条,还有银怀表。 然后罗简警惕性的把丰羽岚来了个大搜身,他那身病服里面几乎什么都没有,找了半天罗简才在他身上找到了一张熟悉的印花纸条,罗简捡起来看了一遍,和罗简他第一次进入密室差不多,也是让丰羽岚在一小时之内自己从箱子里逃脱,不过丰羽岚明显没能够成功,因为最后是罗简把他从箱子里翻出来的。 看完了纸条上的留言,罗简琢磨了下那几个提示,察觉没多大价值,于是他翻了个边,看丰羽岚这张纸条的背面。意料之内的,上面写着的线索和罗简那张纸条上的截然不同。 罗简看完了纸条上的线索,首先确定了几件事情。 第一,他和丰羽岚都有各自不同的纸条留言,留言会根据他们身处的环境状态而变化。 第二,纸条的背面都写着线索,线索之间都有直接联系,串联起来才是完整的。 第三,如果罗简当时放弃了寻找伙伴,没有成功救下丰羽岚,那么他无异于断掉了其中一条线索,甚至可能失去了最快寻找到出口的契机! 结论,密室不会设下百分百的死局,每个人都有逃生的机会,两个人逃生的机会绝对比一个人要大得多,因此同伴是十分重要的,甚至是攸关性命的。密室在这方面似乎很提倡团队协作。 罗简想清楚了这些,不由得皱起眉头坐在丰羽岚的身边,情不自禁伸过手去摸摸这货的额头,有点轻微的发烧,这不是好兆头,意味着他们之后的行动力大打折扣,如果有意外情况罗简和丰羽岚分开了,那么阿岚他绝对无法单独抵御任何怪物的进攻。 “不要想怪物了,想想谜题吧。”罗简自言自语,开始解析两张纸条上的内容。 这艘幽灵船之前是一艘海盗船,在劫掠了大笔财宝之后回程的路上途径了百慕大——又称魔鬼三角洲,失踪了无数船只甚至飞机的一片海域,被称为最凶险的海域,充满了神秘和谜团。 然后根据丰羽岚的那张纸条上的线索来看,这艘船驶进了一片巨大无穷无尽的迷雾里,并且彻底迷失方向,迷雾太浓厚以至于一直看不见阳光。随着时间流逝,船员们纷纷被绝望恐慌的心理困扰着,并且爆发了大规模的混乱。第一个引发争端的估计是这艘船的船长,第一个受害者——罗简突然想到了甲板上那个木箱里的尸体。 主要是某些细节问题让罗简无法理喻,比如说,甲板上那个箱子,还有里面的尸体。为什么没有像其他箱子那样堆在储存室里呢?而是被单独放在甲板上,经历风吹日晒。 还有尸体身上那张诡异的合照。 以及神秘消失的,类似于猫科生物的怪物。 但其实,这些细节问题罗简都可以忽略,这些和主要线索是无关的,说不定是为了让罗简顺利找到出口而故意安排的情节,既然密室本身就是不合理的,那么再多不合理的情节都不会再显得突兀和怪异了。 罗简叹了一口气。他觉得非常累,脑力活动显然比体力活动更加耗费精力,刚才和一只非人类搏斗罗简都没有如此疲惫,所以他只好躺在了丰羽岚的身边,用厚实的被子把两人都裹住。 罗简累得只想睡觉,可是他不能。他们在这艘船上能够呆的时间只有六个小时,睡着的话时间会不知不觉溜走大半,罗简甚至可能会一边做着美梦一边死去。 可是睡意涌上来了,罗简打着哈欠恍惚中陷入了浅眠,桌子上摆着的银怀表,在昏暗的油灯下,指针持续不断行走着,大概半个小时之后,罗简又迷迷糊糊醒过来,随着他的苏醒,他身边的丰羽岚也捂着头呻/吟起身。 “头好晕!嘴巴好渴!”丰羽岚一醒来就嘟哝着这些话,紧接着似乎意识到环境的不同,转头看到旁边的罗简,愣了一下,突然猛地扑到罗简的怀里,哭丧着脸说道:“阿简!我刚才做了一个噩梦!” 罗简也有点头脑混乱,顺着他的话说:“什么噩梦?” “我梦见你把我关在一个夭孩用的棺材里,我在里面使劲挣扎,你在外面拼命大笑!”丰羽岚一把鼻涕一把泪,可怜兮兮的趴在罗简身上,指控地望着他:“阿简你怎么可以这样!你都不爱我了!” “说什么呢你!还在做梦吗?”罗简听得无语,用力拍了拍丰羽岚的脑袋,丰羽岚只好用爪子捂住脑袋,继续可怜巴巴说道:“别打,会变笨的!” 等到丰羽岚终于回过神来,察觉到情况不同,瞄了瞄周围封闭的小房间,拽着罗简的衣角哆嗦着问:“阿简,我们这是在哪儿?” “一艘幽灵船上。”罗简不知如何开口讲说,只能简要的说重点。 “幽灵船……?”话音未落,两个人同时感觉到脚下的船身剧烈的摇晃了一下,像是海潮波浪的撞击,同时罗简也隐约地听到了雨落在水面上的声响,貌似外面的海上开始下暴风雨了。 “还真在一艘船上?”丰羽岚莫名其妙问:“我们在船上做啥?这里好黑!” 屋子里只有一盏油都快烧没了的油灯,阴森森的光芒只给这间小房间更添恐怖的色彩,丰羽岚哆嗦着回头看看罗简,罗简已经从**起身,把刀鞘往自己身上绑好,顺便抽出里面的短刀仔细观摩。 看到这一幕的丰羽岚哆嗦得更厉害了。 于是咽了咽口水,试探的询问:“阿简,你拿刀做啥?” 罗简无意识的舔舔嘴唇,蹦出两个字:“刷怪!” 之后罗简对丰羽岚稍微解释了一下现在的情况,跟他说了一些密室的事情,紧接着带着一脸茫然又迷惑的丰羽岚离开了这间小小的休息室,他们还必须继续寻找出口,没有任何地方是彻底安全的。 为了节约时间,罗简给丰羽岚看了那本满是英文的航海日志,他记得丰羽岚的英语很好,大学的时候选的专业也是英语,之后进了一家外企,和一堆外国佬混在一块,但后来莫名其妙的他就不想干了,于是辞职,之后就接了一些翻译的事情来做。 对丰羽岚满怀信心,罗简就把航海日志塞进了他怀里,阿岚被逼无奈,皱着眉头在昏黄的灯光下看那些扭曲得像是被人拧弯了的文字,最后更无奈的说道:“太暗了,而且……这什么人写的字乱七八糟都扭成一条线了,还有……这本日志太旧了,很多字迹都模糊不清了!” “不重要,你能看懂多少就念给我听!总会有些线索的!”罗简十分强势,他站在前面开路,一手拿刀一手牵着丰羽岚走,丰羽岚单手捧着日志,默默低头,开始不疾不徐的念: “时间是……嗯1655年8月6日开始,十七世纪,这本日志的记录者是船长,名字太潦草看不清,这本日志写于……迷雾的第一天,记录了风向航线距离航线时间之类的东西,还有船长的一句话总结:即使是迷雾也不能阻挡我们的野心。” “风向路程什么的对我们来说不重要,你接下来只要说时间和那个什么船长的总结就可以了。”罗简牵着丰羽岚慢慢地走,随时保持警惕又要仔细听丰羽岚的话,这对他来说稍微有点难度,但还可以接受。 “好吧。”丰羽岚理解了罗简的意思,继续念叨: “8月7日,航海士说天气很快就会转好。顺带一提这一天的天气是迷雾加小雨。” “8月8日,杰尔和卢克发生了一点小冲突。雨还在下。” “8月1o日……” “等下。”罗简皱起眉道:“8月9呢?” “不知道,被撕掉了一页。” “好吧我们来猜测一下,说不定是小冲突变成大混乱,发生了一些让船长觉得不太好的事情,必须从日志里抹除。” “那会是什么?有人死掉了吗?” “不不不,即使是有人死了,船长也不会刻意把这一页撕掉,你要知道这艘船的前身是一艘海盗船,船上的人都是罪犯,也许杀人如麻,而且十七世纪可是个混乱的年代,死一两个人不足为奇。” “既然不是有人死了的话,那会是什么呢?” 罗简想了想,笑起来:“现在这艘船被称之为幽灵船,或许真的跟幽灵有关。” 13幽灵船(六) 罗简说到幽灵,这不禁让丰羽岚抖了抖,未知勾引出他内心潜伏着的恐惧,他害怕了,于是伸出手去抓住了罗简的衣袖,带着惶恐的询问:“阿简,我们真的能够出去吗?” 真的能够出去吗?在这艘阴森森荒芜一人的幽灵船上,四周是看不到尽头无边无际的大海,还有暗中潜伏的怪物虎视眈眈,丰羽岚怎么也想不明白,他怎么就能够莫名其妙跑到这么一个诡异的地方,唯一值得庆幸的只有,罗简还在他身边。 罗简看出了他的恐惧,因为他第一次来到密室里也是这般惶恐的,茫然无措慌不择路,唯一不同的是,罗简害怕的时候没有人站在他身边,但是丰羽岚现在却有罗简,所以丰羽岚有依靠的选择,他可以死死地拽住罗简的手不放开了。 罗简安抚性地摸摸丰羽岚的脑袋,冲他露出一个微笑,试图让阿岚放下心来,不过罗简不知道的是,他脸上还残留着干涸的血迹,不知是他的血还是那怪物留下的,这血迹在灯光的照耀下只会让罗简的脸显得更加狰狞,吓得丰羽岚缩着脑袋一个劲哆嗦。 于是丰羽岚只好捧着航海日志继续翻译: “8月1o日,我们试图忘记昨天的事情,暴雨还在继续下。” “8月……” 日志的内容其实有些千篇一律,无非是记录时间,记录海上的天气风向,航线的路程以及人员情况,除了8月9日的日志被撕掉一页,并没有特别的,但是随着时间的过去,这艘海盗船在迷雾里航线整整一个月之后,日志的内容产生了变化。 最开始是由船长记录的一句:洛恩一直在嘲讽我。 随后没几天,洛恩失踪了。日志的内容也开始记录每天不同的几个人相继失踪,船长把消失的人,名字一个个排列在日志上,模糊不清潦草甚至是扭曲的字迹,丰羽岚甚至觉得自己从中看出了一丝丝的疯狂。 日志只记录到9月18日结束,这个时候船上没有失踪的人只有船长,航海士以及另外两个船员,船长在这一天没有如往常那样写下天气或者风向之类的东西,只是狂草的记录下几句话,是那种写得非常潦草而且匆忙的文字,好像是急急忙忙从什么地方赶回来,然后将之记录下来的: “我内心压抑着的恐惧是一只野兽,它此时已经逃离我为它设下的牢笼,主宰了我的头脑,占据了我的灵魂!船员一直在失踪,而我终于发现了真相,我在被封锁的储藏室里找到了所有人的尸体,他们统统被折断放进了箱子里,我来不及想这一切究竟是如何发生的,因为我的背后……” 日志写到这里到此为止,很明显船长的话并没有写完,日志的纸张上残留了一抹黑色的血迹,干涸发黑,凝固成痂。 “看来我弄错了一件事情。”罗简听完了丰羽岚的翻译,皱着眉头说道:“我最开始以为引发混乱的是船长,但似乎另有其人。” “只要找到那个引发混乱的罪魁祸首,我们是不是就可以出去了?” “那不一定,但我知道,只有真相才能告诉我们出口在哪里。”罗简摇摇头,回头看看阿岚,“阿岚,跟我去一趟甲板上,我记得在甲板上找到的另外一具尸体身上,也有一个用英文写的笔记本,说不定那也是线索。” 从船舱里回到甲板上的路程并不长,但是在这种昏暗的地方走,实在是考验胆量,丰羽岚胆子有点小,缩在罗简身边一步三回头,就是怕有什么东西从他的背后袭击,可是越看越害怕,越怕他就哆嗦得越厉害,罗简对此无奈极了,一手强行揽过阿岚的肩头,把他抱在怀里,“别怕。” 阿岚亮晶晶的眼眸盯着罗简看,随后羞射的捂脸:“矮油讨厌,我有女喷油拉不要对我这么好!” 罗简顿时额头上青筋暴起,赏了丰羽岚一个狠狠的爆栗,打得阿岚满头是包,随后阿岚可怜兮兮的用爪子捂住脑袋,控诉脸望着罗简。罗简心软了,刚想张嘴说些什么,可是还没来得及开口,罗简就突然感到一阵心悸! 那是危险来临前,罗简独特的预知。 罗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抽出自己的短刀,一手勒住了丰羽岚的脖子把他压在了地上,阿岚一副搞不清现状的情况,被罗简勒得哇哇直叫,就在这时罗简只感觉眼前有一道黑影闪过,然后笔直朝着罗简扑上来! 不能退。罗简心下闪过这样的念头,举着刀迎面而上,一刀横砍过去,有刀刃深深划过**的感觉,罗简睁大眼睛看着,油灯在瞬息间一明一暗!与此同时,迟钝的阿岚终于察觉到异样,极其安分的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和罗简一样瞪大了眼睛。 他们面前趴着一只怪物,和罗简之前见到的那只一模一样!罗简打包票那是同一只,因为这货的脖子上还有之前罗简所造成的致命伤。可是现在,这个致命伤却不再流血,怪物脖子上的血肉翻起来,露出白森森的脊椎,狰狞的脸和瞪得跟铜铃一样大的眼睛,只把人看得是毛骨悚然。 丰羽岚甚至这回都不敢尖叫,他努力的一点点地往后退,缩在了罗简背后的角落里。丰羽岚是明智的,他知道自己毫无战斗力,比起罗简来说差太多了,硬来的话只会变成阻碍。 “阿岚,呆着不要动。”罗简眼睛紧紧地盯着怪物,头也不回对丰羽岚说道。 阿岚点头,也不管罗简是否能够看到。 罗简此时却管不了那么多,他手里的军刀再次变得滚烫起来,烫的手掌都红肿,可是罗简不敢放手,他的心里翻江倒海! 罗简觉得很奇怪!他可以确定,他之前绝对已经把这只怪物杀死了!他在这货脖子上开了一个大口子,几乎就让它脑袋搬家!绝对是死的不能再死了!后来这只怪物的尸体消失,罗简虽然疑惑但也只是猜想是不是有其它的怪物把尸体拖走了,他未曾想过这家伙居然还能够死而复生! 罗简不自觉瞄了几眼怪物脖子上巨大的口子,它的脊椎呈现一种别扭的弯曲,使怪物的脑袋也不得不歪着,它肚子上依旧拖着自己的肠子,可即使如此,这只可怕的怪物依旧如此敏捷迅速,攻击力强大。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罗简咬牙,决定再次把它杀死,所以这回罗简很主动的扑了上去,可是这次罗简更加惊讶了,他明显感觉到这只怪物的速度加快了,连力量都有所提升!罗简的武器令他感官敏锐,所以很轻易的察觉到这细微的变化! 怪物的变化让罗简杀死他的行动变得稍稍艰难,而且这次这怪物似乎也跟着变聪明了!居然趁着罗简不注意的档儿,转身朝着角落里的丰羽岚扑过去! 但丰羽岚也不是吃素的,他虽然是被糊里糊涂拉进了这个莫名其妙的密室里,但从某种意义上,他跟罗简一样也是被选中的人。如果他只是个普通人,那么他是绝对无法收到罗简的邀请函的。 正因为这点不凡,丰羽岚本能的往自己兜里一摸,居然逃出那本厚厚的航海日志,朝着迎面扑过来的怪物狠狠地拍过去!这一下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而那只怪物明显没想到这只看起来弱小待宰的肥羊居然有如此攻击力,当下就被丰羽岚一本航海日志拍飞,一个翻滚倒在地上。 罗简自然不会放过机会,一个迈步朝着倒在地上的怪物一刀戳下来,从怪物的脑门上插/进去,顿时血溅四场,溅得罗简一脸都是。 怪物发出尖锐的嘶叫!四肢抽搐了半天,但渐渐地还是安稳下来,躺在地上不动了。 一番折腾下来,两个人都是惊魂未定,罗简紧握着军刀面无表情,而丰羽岚则是脸色发白,缩到罗简身边,时不时瞄瞄地上怪物的尸体,提出疑问:“这到底是什么?” “谁知道,反正不是好东西。”罗简把刀从怪物脑门上拔/出来,想了一下,又补上几刀,耐着恶心将那怪物的脑袋戳个稀巴烂,但很明显罗简还是不放心,紧跟着又在怪物的身上心脏要害处补上好几刀,这才听了手。 “它不是已经死了吗?”罗简的行为让丰羽岚更加脸色惨白。 “之前我也以为它已经死了,我一刀几乎砍掉了它的脑袋,可刚才它不也还好好的蹲在我们面前发起袭击吗?”罗简冷哼,为了保险起见,他还解恨似的在怪物身上狠狠地踩了几脚。 “你的意思是,这货说不定会复活?”丰羽岚顿时脸都变青了。只要想到这恶心的不明生物还会再度跳起来张牙舞爪,丰羽岚顿时二话不说加入了鞭尸的行列。 等到罗简觉得差不多了,拖过阿岚道:“别浪费时间,我们走。”紧接着他们马不停蹄立马回到了甲板上。 海面上果然在下雨,还吹着强风,海浪一遍遍撞击过来,让这艘幽灵船跟着巨浪上下浮动,天空依旧一片漆黑,更远的海域只能是黑暗,没有见到丝毫光亮。 罗简和丰羽岚出来前都披了件厚大衣,用兜帽把脑袋都裹住,罗简举着油灯开始找甲板上的破箱子以及那具尸体,他祈祷着尸体没有被海风和海浪卷走,这艘船看起来实在太不结实了,破破烂烂好像随时都能散架了一样。 很快他们就在甲板的角落里发现了尸体以及箱子,貌似是因为海风海浪很大,所以滚着滚着就被吹到角落里去了。 14逃离幽灵船(一) 好在的是,那本英文笔记本还好端端的躺在箱子里,虽然不少地方被雨水打湿,但在笔记本它还没有变得更加糟糕的时候,罗简和丰羽岚来了。 “怎么样?能看懂吗?” 罗简把**的笔记本塞进了丰羽岚手里,牵着他在船舱门口的船长室里避雨。丰羽岚坐在椅子上眯着眼睛仔细观察手里的笔记本,皱着眉头说:“还好,虽然很多字迹被水糊了,但是关键部分还是有的。” “主要写了些什么?” “这个笔记本的主人是个基督教徒。”丰羽岚发表言论:“开头第一页第一句话就是圣经里的一句名言:resentmentki11safoo1,andenvys1aysthesimp1e。(忿怒害死愚妄人,嫉妒杀死痴迷人。)这是旧伯圣经里的一句话。” “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我以前在外企工作,遇见过一个信基督的美国人,他随身带本圣经,我看过,而且因为工作原因特地在网上查了点资料。”丰羽岚眨眨眼睛,笑起来:“真奇怪,这不是一艘海盗船吗?怎么还会有信基督的人在上面?” “神爱世人。或许这个教徒认为自己可以感化一群海盗。”罗简摸摸下巴,猜测。 “可是第一个被杀的就是他。”丰羽岚看着笔记本,遗憾地摇头:“这笔记本上写的东西很混乱,好像是看见什么重要的就随手写两笔记下来的那种,没有写时间,字迹很混乱,。” “能看出重点吗?” 丰羽岚翻翻笔记本,头也不抬说道:“给我点时间。” 罗简点头,随后从兜里掏出自己的银怀表,开始看时间,14::12。 已经过去了两个小时有余。 外面的雨似乎停了一会儿,但是很快再次下起来,哗啦啦的雨声驱逐了极端的寂静,桌子上放着的油灯越来越暗,丰羽岚看得很是艰难。 “灯油快没了。”罗简站起来,道:“这间是船长室,应该有灯油,我找找,你继续翻译。” 丰羽岚不声不响的点头,继续琢磨笔记本上扭曲的文字。罗简在船长室翻箱倒柜找了半天,居然找到了一盏备用油灯,看来用不着换灯芯灯油了。 罗简点燃了备用的油灯,这个时候丰羽岚突然开口说道:“这笔记本上记得大多数都是看起来无关紧要的东西。” 听到丰羽岚这么说,罗简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说道:“看来我们不能从里面找出线索了?” “不,不一定。”丰羽岚眉头皱得更深,突然抬起头看着罗简,询问道:“阿简,你懂密码学吗?” “啊?别开玩笑了,一窍不通啊。”罗简摊手,随后质疑道:“难不成你是想说,这笔记本是用密文写的吗?” “有可能。”丰羽岚把笔记本翻了好几页,随后不小心翻出了夹在笔记本里的那张旧照片,不过阿岚对照片不感兴趣,他指着笔记本上的单词,对罗简说道:“这些单词词组都是随机排列的,虽然字写得潦草,但是很整齐。每个单词分开来我都懂,但是组合在一起就语句不通了,也就是前言不搭后语的那种。” “整个笔记本上,只有最开头那句圣经里面的名言,是最通顺的句子。” 罗简眯着眼睛,想了一会儿说道:“看来这笔记本的主人并不想轻易地把自己的秘密泄露出去啊,这样我们就没办法了。” “怎么办?要不要试试解密?”丰羽岚对密码什么的还是挺有兴趣的。 “不,不用了。”罗简却拒绝了这个提议:“我们两个都不擅长密码学,而且这本笔记还是用英文写的,真要解密的话,我几乎完全不会起到任何作用。密室不会安排这种我们两个都不能发挥实力的情况,所以只有一个推测——” “就是这本笔记对我们来说其实根本没有价值?”丰羽岚接口了他的话。 “也不是这样,或许有其它作用,只是我们还不知道。”罗简站起来对丰羽岚说道:“还是把笔记本带上吧,我们去想想其他的线索。” “可是还能够有什么线索?” 罗简神秘兮兮的笑,把兜里两张纸条掏出来放桌上,说道:“按照提示走。” 丰羽岚看了看罗简的那张纸条留言,还有上面的提示等等,疑惑的皱起眉:“我看不出什么东西,只是说不能跳海……当然我也不想跳。这句天空才是捷径是什么意思?” “十七世纪的科技远远不够现在发达,没有很好的检测设备和望远设备,那个时候的船只,桅杆上,几乎都有个瞭望台(当然现在很多的船只上也有),有专门守在台上的瞭望者,是整艘船上人能够站得最高的位置,或许也是离天空最近的位置。” “你的意思是,我们得爬到桅杆上去?” 罗简歪了歪脑袋:“我们别无选择。” 正如罗简所说,他们确实没有更多的选择,在所有线索都中断的情况下,他们必须得按照纸条上的一些提示来行事,可是等两个人站在甲板上,望着差不多有十几米高的桅杆,还有那几乎在最顶上的瞭望台,丰羽岚畏惧的咽了咽口水道:“阿简,我有恐高症。” “臭小子别胡说,你有没有恐高症我还不清楚?”罗简勾了勾嘴角,嗤之以鼻。 “但我们要怎么上去?”丰羽岚为难的看着桅杆,桅杆上挂着的风帆早就在风吹雨打中变得破破烂烂,只剩下一堆破布条挂在上面,桅杆是木质的,在潮湿的环境里生了青苔,变得滑腻腻的,更是添加了攀爬的难度。 “那边有网绳。”罗简指了指桅杆上绑着的网绳。 “那更糟糕了,我觉得那绳子一扯就会断。”丰羽岚不清不愿。 桅杆上的网绳就是用来攀爬桅杆的,为了方便换风帆。这绳子看起来比风帆要结实多了,但长期的风吹日晒让绳子变得巍巍可及,很多地方都断了线,丰羽岚不情愿也不是没有道理,这绳子光是看着都觉得快要断掉了。 “那么你就呆在这里,我自己上去。”罗简看了看丰羽岚的小身板,这货看起来弱不禁风的,万一真的摔下来,估计一口气没喘上来人就挂了吧。 “不要,我不要一个人呆在下面!”丰羽岚开始无理取闹。 “那你想怎么样?只有两个选择,一是跟我上去,二是留在这里!”罗简强硬起来,严肃的板起了脸。 丰羽岚可怜兮兮看看罗简,又四下张望了一下周围荒芜的环境,甲板上湿漉漉的,漆黑一片,冰冷的雨水顺着衣服领子掉进了脖子窝,冻得阿岚一个劲的抖。这么黑的地方还要一个人呆在……最后阿岚还是妥协了,认命的跟在罗简的背后。 他们抓住了网绳开始攀爬,绳子在手里发出吱呀的声音,听得丰羽岚心里胆战心惊,回头瞅瞅罗简,这货一直手握着他的短刀,脸上半点表情都没有。丰羽岚不明白罗简是如何保持这样的冷静的,简直冷静过头了,和他平时印象中的罗简稍稍有些不同。 攀爬的过程中出了点小事故,罗简踩着的绳子突然断开了,倒是吓得旁边的丰羽岚大吼一声急忙伸手去抓,于是成功抓住了罗简的手臂。然而罗简仍是那副波澜不惊的脸,轻松的抓住另外一条绳子,一个翻身就爬了上去。 海水的风浪很大,船身时不时晃过来晃过去,而且越晃越厉害,这也让攀爬有了些难度,但最后罗简还是轻松的拖着丰羽岚登上了瞭望台。 瞭望台就是桅杆上一个圆形的小平台,周围设有栏杆,里面大约能够站五六个人左右,罗简和丰羽岚爬上去的时候,发现这座瞭望台上居然也有一具尸体。一具被残破风帆盖住的尸体,靠着桅杆坐在平台上,风帆下面隐约看出是个人形。 “这里居然也有尸体?”丰羽岚好奇的蹲下来,伸手去扯风帆的布,罗简却十分警惕,伸手挡住了丰羽岚的动作,微微的皱起眉头。 “怎么了?”丰羽岚疑惑的转头看罗简。 罗简却伸出手,指了指瞭望台的桅杆。丰羽岚顺舟罗简的视线望过去,发觉在瞭望台的桅杆上,赫然是被一枚大头钉钉住的一张纸条,紫色印花。 出现了新的纸条留言! 罗简和丰羽岚对望一眼,罗简迅速上前把纸条扯了下来,举着灯,两个挤在一起看纸条上的内容,那上面仍然是百看不厌的漂亮钢笔字: 丰羽岚还未发表任何言论,罗简却迅速把纸条翻边,果然背面也是一段线索提示: 15逃离幽灵船(二) “钥匙我来拿,你站在这里,不要动!”看完纸条之后,罗简让丰羽岚扶着栏杆站在瞭望台的边缘,离网绳近一点。之后,罗简蹲在了那具盖在风帆之下的尸体,慢慢地伸过手去揭开帆布。 帆布下是一具面目全非的尸体,全身上下高度腐烂,和那些箱子里面的尸体没什么不同。然而罗简在看见这具尸体的瞬间还是松了一口气。他之前看见纸条上写着:‘守护钥匙的守护者对你们充满了厌恶’,这句话自然让罗简有了诸多猜想,比如就像他第一场遇见的那个追猎者那样,突然就死而复生趁其不备给予致命一击,那种猝不及防的攻击才是最让人觉得恐惧的。 所以在看见这具烂得不成样子的尸体之后,罗简反而松了一口气,于是开始翻对方的衣服口袋找钥匙,他已经不在意尸体散发的恶臭或者扭动的蛆虫了。罗简已经习惯了这些尸体,甚至是习惯了战斗和厮杀,习惯了保持冷静,罗简可能自己没有察觉,但丰羽岚却明显感觉到了罗简的变化。 只有最真实的生存压迫,才会让一个原本普普通通的人瞬间转变成坐观世界毁灭都面不改色的战士。但是这种变化究竟是好是坏,现在还不得而知。 罗简最后在尸体的裤口袋里面摸到了钥匙片,他刚准备掏出来的时候,可怕的事情发生了!在罗简还没有任何准备的时候,一只几乎只剩下白骨的手狠狠地抓住了罗简的手臂,抓得罗简手腕一阵阵生疼! 罗简惊骇的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瞪着眼前这具尸体,这腐烂的都不成模样的尸体居然动了!那颗只剩下白骨和腐肉的脑袋摇摇晃晃的动了起来,一只手还紧紧地抓住了罗简的手腕,发出咯吱咯吱骨头碰撞的声音! 这诡异的一幕让罗简和丰羽岚都是尖叫一声:“卧槽!” 罗简顿时急了,急着想把自己的手抽回来,可出乎意料的是,这骨头架子的力气大得让罗简惊愕,无论如何用力,那手骨依然牢牢抓在罗简的手臂上,甚至于这具尸体还慢慢地坐直了身体,脸上黑漆漆两个眼眶洞,好像隐约能够看到里面的绿光,直勾勾地瞪着罗简看。 罗简情不自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于是另一只手拿着刀,狠狠地朝着那尸体的手臂砍下去,但是刀刃发出叮——的声音,好像是砍在金属上面,愣是没把那状似脆弱的骨头架子砍断! “这货是什么玩意做的?这么硬!”罗简动作不断,立即抬脚狠狠地揣在了这尸体的腹部,可饶是如此,死尸依然坚持不懈地紧紧地抓住罗简的手臂,当之无愧的死也不放手! 死尸不仅抓住了罗简的手臂,而且另外一只手还颤颤巍巍动作缓慢的,朝着罗简的握住钥匙的手指抓挠,似乎是想把钥匙从罗简的手心里弄出来。 罗简看着这死尸的动作,忽然灵机一动,趁着死尸不注意的档儿松开了手指,让手心里的钥匙片儿笔直的落在地上,那死尸顿时放开了抓住罗简的手,趴在地上去抓那片钥匙。 但是这具死尸缓慢的动作如何能比得过罗简,罗简一个扫腿踢开了死尸的手,弯腰一掏又把钥匙掏走了,并且立即把钥匙抛给了旁边的丰羽岚,海面的大风差点把钥匙卷走,但丰羽岚还是千钧一发地抓住了它,而且不用罗简说明,丰羽岚立即跳下瞭望台,踩着网绳往下爬。 死尸顿时扑过去,这回它的速度似乎变快了一些,在丰羽岚刚刚一只脚踩在网绳上的时候,扑上去抓住了丰羽岚的衣服角儿!罗简更是机警,突然飞起一脚揣在死尸的背上,死尸虽然力气大但平衡性似乎不怎么样,被罗简一脚踹得趴在了地上,但是手上还是紧紧的抓住丰羽岚的衣服,丰羽岚被它抓得往后倾倒! 罗简动作不断,一手托住丰羽岚的背一手握刀削断了死尸紧握的那篇衣角儿。 “下去!”然后罗简冲着丰羽岚一声吼,大力托起丰羽岚直接把他从瞭望台上推下去,丰羽岚被这一动作吓得一声尖叫,下坠的过程中本能的抓住了网绳,这才冲着罗简愤怒大吼: “罗简你搞谋杀啊!” 罗简没理会丰羽岚的怒吼,提起全部的警惕瞪着眼前的死尸。这死尸似乎意识到自己抢不到钥匙了,愤怒的冲着罗简张大了嘴巴,做出那种野兽冲着敌人嘶吼的动作,而且直直的朝着罗简扑上来! 罗简知道这货力气大骨头硬,硬拼是不可能的,最好的方式就是把它推到海里去。 瞭望台非常高,而且海风很大,顺着风把它推下海的几率还是很大的,这具死尸全身的肉都烂得差不多了,就剩一副骨架子了,这代表它非常轻,或许连正常男性的一半体重都不到,强风估计真的能够把它吹起来。 打定主意的罗简在连续避过死尸的攻击之后,在它最接近瞭望台边缘的时候,突然又是一脚踹,这一下用尽了所有力气,把死尸整个踹飞起来,海风依然强烈的吹着,把死尸整个带向空中,但可恶的是这死尸明明死了还是如此聪明,下落的过程中忽然伸长了手臂抓住了罗简踹飞它的脚——准确来说是抓住了他的鞋子。 “卧槽!”罗简只来得及叫出两个字,随后就被那死尸牵连着,一同从瞭望台上掉下去。 恍惚间似乎听见丰羽岚焦急地喊他的名字。 下坠过程中罗简甩掉了自己的鞋子,于是那死尸抱着鞋子一起往海里掉落。罗简的体重没它那么轻,不会被海风带起来吹到海里,但也是直直的往甲板上掉!罗简预测了一下高度,瞭望台有三楼那么高,摔下去或许不会死,但是断手断脚是免不了的。 罗简知道自己无可奈何,只好闭上眼睛迎接命运。 但是预料的痛苦却没有来临,因为在坠落地面的前一秒,罗简感觉自己被人接住了! 这一下可非同小可,所有人都知道物体下坠时是有一个冲击力的,下坠的高度越高,物体越重,这个冲击力越大,哪怕是一枚高空坠落的鸡蛋都比石头硬,更别提罗简有标准的成年男性体重,贸然用手去接绝对能够让你的双手粉碎性骨折! 罗简第一个念头不会是丰羽岚爬下来跑去接他吧?然而睁开眼睛的霎时间,他惊呆了。 不是丰羽岚,但是这个人的脸很熟悉,熟悉到罗简简直想尖叫。 是他第一场密室里遇见的那个追猎者! 男人漂亮的血红的眼眸眨也不眨盯着罗简看,罗简居然很没出息的害怕起来,躺在对方怀里瑟瑟发抖。连跟怪物搏斗,跟死尸在高空‘跳舞’,罗简都没这么害怕过,但是对这个追猎者,罗简实在是怕得要命。 不明白为什么会这么怕,可能是被捅的那一刀实在是有心理阴影吧。而且现在这个处境实在是让人尴尬,罗简本能的挣扎着想脱离对方的怀抱,不过追猎者却把他抱得紧紧的。 海上的风雨似乎变小了点,但罗简觉得对方的脸靠得太近了,漂亮的红眼睛还有英俊的脸,这让他的心脏跳得更加剧烈,他把这种奇怪的反应理解为恐惧的情绪在加剧,于是挣扎的更厉害。 可是下一秒对方的动作就让罗简安分下来。 没什么大不了,对方只不过贴过来用舌头舔了舔罗简的嘴唇,湿滑的温度立即让罗简变得乖乖的,全身僵硬一动不动。这个男人抱住他的动作让罗简有种被蛇缠上的感觉,越是挣扎对方就能缠得越紧,直到把罗简活生生给勒死为止。 罗简虽然不敢动,但是丰羽岚可不会管这么多,他急急忙忙从网绳上爬下来,冲着罗简跑过来,看见罗简被个陌生人抱在怀里,还以为罗简又被什么怪物缠住了,随手捡起甲板上的一块木板子,这一刻胆小的丰羽岚英勇无比,目标直指追猎者。 不过这种程度的攻击对追猎者不能造成任何威胁,只见他终于放开了抱住罗简的手,一手把攻击他的木板抓个粉碎。不过也因此,罗简获得了自由,立即摇摇晃晃朝着丰羽岚跑过去,拽过丰羽岚的手,头也不回朝着船舱的门口跑过去。 追猎者却没有追,站在原地,若有所思盯着罗简两个人的身影消失在船舱门口。 船舱里很黑,但是丰羽岚的腰上还挂着那盏油灯,处境总算不至于太过糟糕。两个人一直跑一直跑了好久,最后糊里糊涂不知道撞开了哪间房间的门,罗简把门紧紧反锁,然后和丰羽岚一起坐在地上直喘气。 “刚……刚才那个人,是谁?”丰羽岚惊疑不定发问。 罗简心里别扭着,不知道如何回答,想了一会儿说道:“不是好人。” 丰羽岚一脸怀疑地瞪着罗简,继续道:“可刚才我看见你们两个在接吻……” “胡说!你的眼睛长在后脑勺上了吗?你看见的全部都是幻觉!”罗简顿时炸毛,涨红了脸矢口否认。 “可是我明明看见……”丰羽岚话还没说完,立即被罗简整个扑倒,罗简伸出了他的魔爪,开始在丰羽岚身上肆意妄为的……挠痒痒! 最后丰羽岚笑得在地上直打滚,总算成功被罗简转移了注意力。 16逃离幽灵船(三) “钥匙呢?”挠完了痒痒,罗简开始理所当然的开始搜丰羽岚的全身,从他的兜里摸出一片旧钥匙,是那种很古老的大头钥匙,之前和那个死尸斗争得太厉害,罗简根本没有仔细观察钥匙的模样。 “这把钥匙会匹配哪扇门呢?”丰羽岚也凑过来观察钥匙,钥匙表面似乎镀了一层金,虽然旧而且古老,但是显得很有价值,仔细观察的话,会发现钥匙上被刻上了密集的纹路,貌似是被刻了字,但是字太小了,罗简和丰羽岚眯着眼睛看了半天也看不出上面究竟刻写了什么字。 “不知道这艘船上会不会有放大镜,这样我们就能看清上面写了什么。”丰羽岚说道。 “可是哪里会有放大镜呢?”罗简摸着下巴开始思考。 “其实没有必要一定要找望远镜的。”丰羽岚似乎想到了好主意,笑起来兴奋道:“船上一般都有望远镜嘛,也可以当放大镜用。” “我记得船长室有望远镜,就挂在那幅壁画的旁边,貌似很久没有动过所以落了一层灰。”罗简回忆起自己翻找船长室的情形,令他自己都觉得惊奇的是,这些细节回忆起来居然如此清晰,他自己所做过的每一件事情,到过的地方,翻动过的物品,好像是电影回放似的,一切都清清楚楚。 “又是船长室啊……”丰羽岚为难起来,他想起了那个可能还在甲板上的陌生人,还有在船长室附近的走廊上干掉的那只怪物,这两者都离船长室非常近。所以无论如何,现在回去无疑是危机四伏的,胆小的丰羽岚只好期待的盯着罗简看。 可是这回罗简没有注意丰羽岚的动作,皱着眉头摸了摸自己手臂,感觉他手臂上的伤口一阵阵尖锐的发痛,其实伤口一直在痛,只是现在突然变得格外明显起来,就好像痛苦被忽然放大了。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丰羽岚不禁担心起来。 “啊……”罗简沉吟一会儿,说道:“没事,只是手臂上的伤口有点痛。” “我看看。”丰羽岚想去扒罗简的衣袖,却被他制止了,罗简摇摇头说道:“没有大问题,但有件事情我必须告诉你。阿岚你记住,在密室受过的所有伤,都会在回到现实世界的时候完全愈合,任何伤口都不留下,所以无论这个时候无论我们怎么折腾自己的身体,只要在规定时间内离开密室,哪怕濒死都能活下来。” “反之,在现实世界有过任何病痛,在进入密室的时候同样也会愈合,始终让我们保持在最良好的状态,对吗?”丰羽岚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腰部,那里本来有的刀伤此刻无影无踪。 “没错,密室非常神奇,有些设定很是……人性化?” “但是密室的存在意义究竟是什么呢?我是说……它为什么要让我们进来,又为什么安排这些试炼来考验我们呢?”丰羽岚问出自己最想知道的问题,他从罗简那里了解了很多密室的消息,但大多数是不全面的,这让他对这个神奇的空间仅仅也只是有一种模糊的概念。 “谁知道?这些大道理我也不懂。”罗简站起来,把钥匙收进兜里,拍了拍手道:“我们只要活下去就可以了。” 为了得到望远镜,罗简不得不拖着丰羽岚返回船长室,途径一条走廊的时候,罗简突然停住了,站在一滩血迹的面前若有所思,紧紧地皱起眉头,丰羽岚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疑惑道:“怎么了?” “那怪物又复活了。”罗简脸上露出古怪的笑容。 丰羽岚想起那个面目狰狞像是猫科生物的巨大怪物,立即被吓了一跳,吃惊道:”不会吧,你几乎把它分尸了,这样也能复活?” “我也不知道它是怎么做到的,但是尸体不见了。”罗简说:“密室里的规则很奇怪,现实世界里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在这里的话……一切皆有可能。” 罗简说这话的时候脸上一直保持着奇怪的笑,让一旁的丰羽岚光是看都觉得毛骨悚然。 “那怪物貌似是越复活越强大的,我第一次碰见的时候虽然经验不足负了点伤,但还是能轻松弄死它,第二次我却感觉到它的力量速度明显增加了,不知道这次复活会变成什么样?我们最好还是快点找到出口,不然这样下去会没完没了的。” 现阶段唯一的线索是手里的这把钥匙,钥匙上刻着密密麻麻的小字,只有解读这些字才有活路,于是罗简带着丰羽岚走回了那间船长室。船长室似乎并无异样,像是没有除罗简他们之外其他人进来过。 罗简进来后直接奔向墙上挂着的望远镜,取下来检查了一番保证没有故障,丰羽岚跟在后面紧紧地关上了门,两个人举着油灯挤在一起开始别扭的用望远镜当放大镜用,钥匙上雕刻的文字一个个映入眼帘。 丰羽岚紧锁眉头,无奈道:“我们的问题又回到了原点,究竟谁才是凶手呢?是船长,是航海士,还是那两个存活的船员?” “或许所有人都是凶手呢?” “此话怎讲?” “海盗船在迷雾里找不出方向,船上所有成员都深陷一片混乱中,而且根据航海日志里的描述,8月9日发生了一件事情,我们不知道那是什么,但可以明白那是所有人都极为忌讳的事情,这件事情可能更是加重了船员们负面心理,在这种情况下没有人能够保持理智,而且也可能会有其他的原因,比如说水和食物的消耗,无法继续供给这么人的生存。 船长或许确实做出了指使他人攻击别人的行为,但他的行为也许只是一个导火索,这个导火索引发了一场大火,令所有人的内心都充斥了毁灭的**。” “于是一个接着一个,人们开始互相残杀,而且有默契地将死去的人都塞进了箱子里堆起来,剩下的人就像是疯子一样,最终活下来的人也展开了这场争斗的最终话,船长在想要记录下一切的时候被杀死了,另外两个船员当中一个被另外一个杀死,活下来的这个是最终的胜利者,他在杀死航海士的时候将他的尸体挂在了高高的瞭望台上。” 罗简慢慢的讲述,并且理智的一件件的推论事情的真相,讲到最后的时候他顿了一下,说道:“现在我们可以想象一下,唯一剩下来的那个生存者,他的结局会是怎么样的?” “自杀?”丰羽岚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这个:“这艘船明显没有逃离出迷雾,所有人都死绝的情况下,水和食物总有消耗完毕的那天,除了在孤独绝望中自杀身亡,我想不出他有什么其他的结局。” “那他可能会在什么地方进行自杀呢?”罗简这样问。 “这我可不知道。”丰羽岚摇头:“这要看个人的心理吧,如果是我我会选择在甲板上,即使迷雾中看不到光芒,可我也不想在黑暗的地方孤独死去。” “如果是个女人呢?”罗简忽然裂开嘴笑了笑。 “女人?”丰羽岚承认自己根本没有在意过那唯一幸存者的性别问题,在他认知当中,能当海盗的没几个是女人吧。 “如果是个非常漂亮,报复心很重,厌恶一切,同时拥有自信和自卑两种矛盾心理,或许还可能信教,在迷雾中扭曲了性格,一声不响杀了很多人,你觉得这样的女人……会选择在哪里死去?” 丰羽岚纠结地皱着眉头想了很久,试探性的说道:“或许,会找个让别人看不到的地方,或者说,没有人找得到的地方?但是……罗简你为什么会认为最后的幸存者会是个女人呢?” “因为甲板木箱里那个第一受害者,他有一张照片,是他和他妻子的。” 丰羽岚顿时想到了夹在笔记本里的那张旧照片。 “你觉得他的妻子也会在船上?” “或许,我只是猜测,8月9日的航海日志被撕掉的一页,那上面记载的事情或许就跟他妻子有关,或许是受到压迫,甚至是……”罗简注意了一下自己的措辞,低声道:“被什么人给上了,并且被发现了,闹到人尽皆知或者其他种种。这可怜女人的丈夫却不知道如何为自己的女人报仇,对着船长冷嘲热讽,当然也可能做了别的什么,最后他成了第一个受害者……” “然后这个女人却明智的保持冷静,在一堆狼中努力生存,或许也付出了什么东西,比如……身体?她指使各种男人为她引发争端,誓要逼死所有人?”丰羽岚接口了罗简的猜想,对整个事实进行下一步猜想。 罗简点点头:“如她所愿,所有人都死绝了,她或许是内心茫然的,她的丈夫是信教徒,她估计也是,设计害死了这么多人之后,这个女人也许认为自己背叛了主,于是想要躲在一个见不到任何光芒的地方,让自己的痕迹从世界上彻底消失。” “但是她会不会是跳海自杀?” 罗简看了丰羽岚一眼,道:“纸条给我的第一条提示就是不要跳海,从这上面也能看出很多,比如说,那个女人绝对没有跳海。” “好吧,我得称呼你什么?异想天开的分析帝?” 17逃离幽灵船(四) 罗简不清楚自己的分析是否正确,他没有确切的证据来证明那最后的凶手是个女人,当然实际上他也不需要去验证,罗简又不是警察,管不了这么多,他只要能够明白凶手的思维模式,并且进一步推论出凶手的行为就够了。 “可是那个女人究竟会藏在哪里呢?”丰羽岚努力思考把自己代入角色,但最后他发现这是徒劳的,男性思维和女性思维差别极大,丰羽岚觉得自己那不太灵光的脑袋不够用了。 “用不着想那女人藏在哪里,这张纸条不是已经明确指出了吗?”罗简翻出在瞭望台上找到的纸条,翻出背面给丰羽岚看那句话: “这个……我真的看不懂啊。”丰羽岚抓抓自己乱蓬蓬的头发:“瞭望台上看到的无非是大海还有整个船的甲板全貌,甲板上就那一副尸体,根本没看到什么凶手啊?” “不,凶手就在甲板上!”罗简却斩金截铁,确认道:“她在甲板的底下!” “甲板的底下?” “你可能不清楚,有个别船,甲板上会设置暗门,把板子拉开就可以进去的夹层空间。一般人想不到这一点,不过我祖父当年做过海员,知道这一回事。”罗简解释道。 “这就跟古代那些皇族建陵墓,随葬的工匠偷偷开一条密道逃出去一样。据说是在航海时代一个非常残酷的时期,海盗们强迫造船工造船后还把他吊死在桅杆上。很多船工为了逃出生天在船上某些地方设置暗门,贮存食物或者藏匿自身,都很不错。” “这艘船上也会有暗门?” “不知道,我们只要回到甲板上找找看就可以了。”罗简看了一眼船长室的门。 “可是外面还有那个……”丰羽岚想起了甲板上的陌生男人,虽然只是一个照面,可是丰羽岚还是看清楚了对方黑暗中泛着血红色泽的眼睛,红的像是鲜血浇灌而成的,明显不是人类的瞳孔。 罗简想起那个追猎者也是心里打鼓,他不明白自己怎么就那么倒霉,两次都能碰上这个追猎者,等等……追猎者? 罗简忽然情不自禁伸手摸了摸自己脖子上的圆形纹身,蛇咬尾,蛇噬身。总所周知,蛇追逐自己尾巴咬的时候会盘成一个圆形。某些古代历史文献记录过,蛇咬尾就代表轮回,没有开头,没有结尾,永无止境的轮回。 好像这个纹身恰恰代表了这个神秘密室的寓意,恐怕也是追猎者的寓意,永无止境的追杀,是这种意思吗?罗简摸着自己的纹身冷汗淋漓,假如他的猜想是正确的,那么这个纹身就是追猎者给他留下的,在第一场试炼里故意放他逃出生天,紧接着在下一场密室里逗弄自己这个无知的小猎物。 罗简想着想着脸色苍白,丰羽岚在一旁看着心慌慌,伸手抓住罗简,安抚道:“阿简,你怎么了?伤口又痛了吗?” 罗简没说话,他忧心忡忡地抬起头看着丰羽岚。如果罗简他被追猎者标记了,那么莫名其妙跟他组队了的阿岚会不会受到牵连,会不会可能……死? 死? 就像箱子里那些尸体那样,腐烂到只剩下白骨,再也看不出生前美好的形象,在黑暗的角落里被众人遗忘,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从罗简的生命里剔除。 罗简伸手摸了摸阿岚的脸蛋,丰羽岚脸蛋婴儿肥手感滑滑,而且明显被罗简突如其来的动作搞得措手不及,小脸都红了,别扭的说道:“矮油~你要是告白的话我是不会拒绝的!” 罗简脸色一黑,顿时抬高手给了丰羽岚一个大大的爆栗。 “呜呜……痛痛……”丰羽岚再次用爪子捂住脑袋,不满地嘟哝:“怎么了嘛,又打我!” “阿岚!”罗简突然严肃起来,逼迫丰羽岚不得不也跟着认真起来,抬起脑袋乖乖宝贝一样看着罗简。 “在这个密室里,我无法保证你的安全。”罗简握紧了丰羽岚的手,一字一句清晰吐字:“所以……你必须学着用尽一切手段保证自己活下去!哪怕是抛弃我。” 大概罗简从未用这么沉重严肃的语气对丰羽岚说话,丰羽岚一时间愣住了,只能傻愣愣地望着罗简,愣了好半天,忽然猛地摇头,怒声吼道:“你开什么玩笑,叫我放弃你?罗简你脑子进水还是被灌了猪油?!你的智商都喂了狗吗?!” 丰羽岚那一声吼颇有气势,唬住了罗简,罗简只好讪道:“我只是不想让你死……” “可我也不想让你死啊!”丰羽岚语调拔高,赫然凌驾于罗简之上,罗简顿时被他压得抬不起头来,只好委屈地低着头。 丰羽岚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酝酿了一下自己的语言,沉声对罗简道:“我知道我不如你那么聪明厉害,其实我最怕的是你觉得我拖后腿,我怕你觉得我累赘还是不得不顾及兄弟面子罩着我,如果真是这样,我觉得还不如你来抛弃我。” “我不会……”罗简听到这话立即抬起头反驳,却很快又被丰羽岚打断。 “我知道!我对这个密室并不了解,我能给你的帮助很有限,我什么都不如你……” “阿岚,你很好,比我好太多,你根本不用这样想!你英语就比我好太多,没有你我根本找不出这些线索!” 丰羽岚忽然抓住了罗简的手,强迫他和自己摆出那种比赛扳手腕的姿势,像是某种武林侠客那样,带着有些狂妄的笑容,说道:“那就来立誓吧!” “立什么誓?” “誓言,永不背叛彼此!” 对于某些人来说,口头誓言永远算不上真正的誓言,他们发过誓之后转身就给忘记了,违背约定像是家常便饭,随口许下的誓言像是天际边漂泊的白云——越数越多。 其实很多人都有这种毛病,你不能说自己是完美的,能做到永远不违背你许下的任何誓言或者约定。但是某些你重视的,你认为比你自己还要重要的誓言,你和他人郑重结下的约定,深刻到深深地镶入你的骨髓,无法忘记,自然就无法违背。 就像是此时的罗简和丰羽岚。 海上的雨停了,却弥漫起浓郁的大雾,船身在波浪里微微晃动,呆久了不免让人头晕目眩恶心感倍增,罗简和丰羽岚从船长室出来到甲板上的时候,发现甲板上的追猎者不见了,也不知道是去了哪里,但对方不在至少让两个人稍稍安心。 “找找看有没有暗门,一般都在不起眼的地方,角落里。”罗简和丰羽岚分配了任务开始搜索甲板上的每一块板子,这个任务无疑是艰巨的,整艘幽灵船说大不算大,说小也不小,黑暗加迷雾,可视度极低,尤其在还有一只怪物加一个追猎者虎视眈眈的情况下,分开来找风险很大,但是不分开,花的时间却更长了。 但罗简最后还是决定不和丰羽岚分开,毕竟油灯只有一盏,看不见丰羽岚的影子罗简会觉得不安心,于是他们从船头开始找,一路摸索到船尾,最后终于在船尾的角落里摸到了暗门,用力一拉,板子就掀开了。 门里面有楼梯和暗道,黑洞洞一片,罗简和丰羽岚光是看着都觉得心里发毛,两个人对视良久,最后罗简咽了咽口水,鼓起勇气率先迈开步伐走下去,他举着灯拿着刀,刀刃刮在墙壁上刮出一道长长的痕迹,发出细微的摩擦的声音,在安静狭窄的楼梯道里显得格外刺耳。 “干嘛要发出声音?”丰羽岚跟在他背后表示不解。 “我们又不是黑暗生物,黑暗和寂静对我们来说不是优势是劣势,提醒敌人我们的到来,随时为战斗做准备。” 黑暗的阶梯并不长,很快他们就走到了一条长长的通道,前面依旧是黑漆漆一片,但是罗简庆幸这暗道貌似都是笔直的没有岔路,这样逃跑和进攻都没有更多的变化性了。 通道走到了头,尽头是一间房间的门,门并没有锁,开了一条缝,里面也是黑漆漆的。门似乎长期没有人触摸过了,上面生满了青苔,摸上去滑腻腻冰凉的,感觉好像摸到了一条巨蛇的皮肤。令罗简从手指开始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但他最后还是硬着头皮推开了门。 门里的房间很小,比罗简经历的第一场密室,比那个封闭的小房间还要小。房间里空荡荡的,正中间挂着一根绳子,绳子上吊着一具尸体,油灯光一照,咋一看真是骇人无比,吓得罗简和丰羽岚都是浑身一哆嗦。 尸体随着船身的晃动而轻轻地晃动,穿着落了一身灰的白色长裙,瀑布般长而密集,带着天然卷的粟发散落在肩膀上,从身形上来看确实是个女人无疑了。 “真的是个女的?”丰羽岚见那尸体还挂着,似乎觉得没什么危险了,凑近了点看,那女尸确实腐烂的差不多了,只有一具白骨和头上蓬乱的头发。罗简却不敢放松警惕,把好奇心起的丰羽岚拉到自己身边来,说道; “别急得下定论,说不定这玩意儿也会死而复生,要知道她可能就是最后的凶手。” “可这样一副尸体,我们怎么才能从她身上得知‘门’在哪里?” “找找看有没有纸条。” 18逃离幽灵船(五) 怀表上的时间:15:45 印着紫色花纹的纸条就夹在女尸裙子上的蕾丝边,丰羽岚眼睛尖,一下子就发现了它,欢天喜地伸手去拿,可是手指刚刚摸到纸条的一个角,就被突然传来的一声响给吓着了。 这个狭窄小房间的门不知何时自己给关上了!关上的时候伴随着吱呀声——还发出轰的一声,然后长满青苔的门就紧紧地闭合,镶嵌在墙壁上,似乎再也不能打开的模样。 罗简和丰羽岚都被这一细微的变故给吓了一跳,在这么黑暗的房间里,破破烂烂的门吱呀一身自己给关上了,这怎么看都觉得十分诡异,罗简皱起眉头立即走走过去想把门打开,但是当他努力转动门把手的时候,却发现无论怎么努力,门依然是紧闭着的,这门板是暗红色的木质材料做的,这让罗简想起了他第一场新手试炼里,那间密室里的那扇门。 “我们被锁住了。” 罗简说完,紧接着一拳狠狠的砸在了木门板子上,发出沉重的声音,丰羽岚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还没发问,罗简就看着门板喃喃自语:“果然如此。” “怎么了?什么果然如此?” “你看……”罗简指着木门,拿出自己的刀,然后用刀狠狠的戳在了门上面,可是奇异的事情发生了,明明一扇看起来破破烂烂的门,罗简这一刀戳下去,居然半个刀痕都没有刮出来,门板上一片平滑,只有青苔黏在上面,糊糊的一片。 “噢!好神奇!”丰羽岚来了兴趣,好奇地凑过来,伸出手指摸摸门,说道:“罗简你怎么做到的,看起来那么大力气戳下去,结果连条缝都没弄出来。” 罗简被他这句话说得有点无语,敢情他在这里演示了半天,人家以为他是在变魔术来着!无语的罗简只好敲敲阿岚的笨脑袋,把自己的刀塞进了他手里,让他自己去试试那扇门。 丰羽岚不明所以,拿着罗简的刀比划来比划去,愣是没办法在那扇木门上留下任何痕迹,丰羽岚顿时暴躁了,暴躁之中还夹杂着一丝丝慌张,转头巴巴的望着罗简:“这是啥破门啊?我们还出的去吗?” “告诉你密室里的一个常识。”罗简盯着那木门,冲着丰羽岚一字一句说道:“密室会把某些特别的物品,设定为——‘无法以任何方式被破坏’——就像这扇门一样,我们只能以满足某些条件为前提,比如说,找到这扇门的钥匙,或者杀死困住我们的人!” 丰羽岚听懂了罗简的意思,看了看门,最后又把视线转回了这小房间里吊着的那具女尸身上,说道:“也许我们能够从她身上找到线索。” 罗简从女尸身上拿出了那张纸条,高举着油灯展开来,丰羽岚也凑过来一起看,只见上面如此写道: 罗简紧接着把纸条翻了个遍,果不其然背后也是一段话,一段让人毛骨悚然的话: 这段话看着看着罗简还忍不住念了出来,但是念出来的感觉更加奇怪,罗简忍不住发了个哆嗦。而丰羽岚更糟糕,他只觉得自己背后凉飕飕一片,可怜巴巴地拽住了罗简的衣服,胆小的缩在罗简的背后。 “怎么办?”丰羽岚瞄着吊着的女尸,这尸体不会跟之前那样也爬起来张牙舞爪的攻击他们吧?而且一具尸体!他们究竟要如何从尸体的嘴巴里问出‘门’的下落啊? “能怎么样,照着纸条上说的做!”罗简也咽了咽口水,拖着丰羽岚站到了女尸的正面前,抬起头朝那女尸的脸看过去,女尸的脸就只有白骨了,两只眼眶黑洞洞的,直看得罗简和丰羽岚心里打颤。 这具尸体和外面箱子里的尸体一样,身上也只零落的挂着几块腐肉,散发着异样的尸臭味。但罗简和丰羽岚都管不了臭不臭的了,罗简组织了一下语言,用蹩脚的英语冲着尸体发问: “尊敬的……舒丽雅夫人,您能够告诉我离开这艘船的出口,在哪里吗?” 罗简的问话没有得到回答,丰羽岚觉得这很正常,一具尸体怎么可能开口说话?就算这尸体也跟之前那些一样可以动,但腐烂的只剩下骨头,没有喉咙没有声带,说话那是根本不可能的嘛! 但是罗简却锲而不舍的模样,抬高了声音重复了一遍。丰羽岚觉得对着一具尸体说话实在是太诡异了,但又忍不住睁大了眼睛盯着那女尸。房间里一片寂静,就在罗简和丰羽岚觉得他们是在做白工的时候,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女尸突然动了!她扭了扭脖子,把脸稍稍侧过来一点,黑漆漆的两个眼眶直直的瞪着罗简和丰羽岚看!你能想象一个根本就是骷髅头的脸幽幽的打量你的那种感觉吗?!反正罗简和丰羽岚那瞬间僵直了身体根本无法动弹!丰羽岚几乎要尖叫出声了! 更加令人惊讶的是,女尸居然动了动下巴,用一种飘渺的声音回答了罗简的问话,她的声音听起来怪渗人的,空灵的那种感觉,听起来就是那种……不是人类的声音。 “这艘船没有出口。”女尸如此说道,说完又重复了一遍:“这艘船没有出口。” 虽然不明白对方为什么要说两遍,但罗简还是换了个方式来问,他把千辛万苦从瞭望台上拿下来的钥匙亮出来,用礼貌的语气继续问:“那么您知道这片钥匙是哪一扇门的吗?” 女尸沉默了好一会儿,时间长到罗简丰羽岚以为她不会回答的时候,她说话了:“这是我丈夫的钥匙——只有他知道钥匙是哪扇门的。” 女尸说完这句话,罗简和丰羽岚忍不住对望了一眼,内心里都是莫名惊骇,这女人的丈夫不是一开始就死了吗?难道他们还得跑回甲板上去问躺在甲板上的那具尸体吗? 这个时候罗简忽然有种不好的猜想,这猜想令他不禁对女尸如此发问:“我想再次请问您,舒丽雅夫人,您的丈夫,还活着吗?” 舒丽雅……这具女尸似乎是忽然笑起来了,牙齿打颤,发出牙龈碰撞的那种声音,听着更加渗人了,罗简紧张到全身僵硬起来,丰羽岚更是夸张的想挂在罗简身上去了。但紧接着他们就听到女尸如此回答: “我的丈夫?他当然还活着,就是他把我挂在这里的。” 这个回答让罗简更是惊愕不已,他吃惊到忘记了保持礼仪,直接大声吼道:“难道甲板上的那个不是你丈夫?” “你是指被甲板上那被装在箱子里的可怜家伙吗?噢……当然不是,他是个可怜的偷渡者。被我的丈夫当成了替身,所有人都以为甲板上箱子里装着的就是我丈夫。” 我猜错了?我一开始就猜错了吗?!罗简迸目欲裂,内心那一瞬间只感觉到慌乱!他慌手慌脚从自己兜里掏出了那本英文笔记本还有那枚十字勋章,迫切发问:“那这些呢?这些不是你丈夫的吗?” 女尸咯吱咯吱的笑,笑得牙关打颤:“那些都是的,是他丢弃不要的东西,他放弃了自己,决定以另外一个人的面目生活!” “那我可以问你吗?”罗简觉得自己全身都在冒冷汗,他脸色苍白,近乎六神无主:“你的丈夫现在在哪里?” 女尸不笑了,脸上黑漆漆的两个洞直勾勾地望着罗简。 “我的丈夫……他现在就在你们身后。” 这句话让罗简和丰羽岚都是条件反射般转头往后看过去,他们背后就是那扇紧闭着的门,但不知道何时,那扇门居然又自己打开了一条缝,而且正在咯吱咯吱地响着,并且慢慢地、慢慢的自己打开了…… 门外站着的人,罗简和丰羽岚都很熟,就是那个追猎者。 这个男人眯着好看的红眸,脸上扬起微笑,笑的非常好看。他身上穿着的还是罗简第一次看见他的时候,那身黑色作战服,和周围环境格格不入,他手里还拿着短刀,那把刀的样式和罗简的刀一模一样。 罗简惊恐的退后了一步,连带着丰羽岚也跟着退步,但是他们不能退了,背后就是咯吱咯吱笑个不停的女尸,她的尸体挂在绳子上一晃一晃,她的裙子也在跟着晃动,衣服上落满的灰尘扑扑往下掉。 “这男人是你丈夫吗?!”这情景让丰羽岚害怕极了,忍不住也用英语对女尸说话,女尸还在咔咔的笑个不停,一遍笑一遍断断续续回答道:“噢——我也不知道,他长得和我丈夫不一样,但是他确实是我的丈夫!” “这话是什么意思?”女尸的话让丰羽岚听得那是混乱极了,罗简却打断了他,说道: “这家伙不是她丈夫,但是他扮演的角色确实是这个女人的丈夫。” “扮演的角色?” “追猎者会代替密室中的某些角色,出现在玩家们的面前。”罗简把boss对他说过的话重复了一遍给丰羽岚听,他咬着牙举起了自己的武器,和眼前的男人当面对峙。 “追猎者是什么?” “在密室里不停追杀我们的人。” 罗简说着把丰羽岚推到一边,说道: “阿岚你站远点,找到机会就跑,不用管我!” “但是……!”丰羽岚刚想说些什么。 罗简打断了丰羽岚的话,道:“我会想办法从他嘴里问出‘门’的所在,但是你不能留在这里,你对付不了他!一旦有任何不测,我都顾及不了你!” 丰羽岚并不是优柔寡断的人,他此刻十分了解事情的严重性,于是让一步妥协,“好吧,我会离开,但是罗简你一定要跟上来!我永远不会在原地等着你!” 罗简点头表示明白了:“阿岚,外面也可能有只怪物在乱窜,无论如何你要小心,活下来才是最主要的。” 眼前的追猎者似乎不耐烦他的猎物在这里嘀嘀咕咕的说话了,抬脚就朝着罗简走过来,他看起来对罗简的兴趣很大,鲜红的眼眸盯着罗简简直好像是在放光,罗简害怕的抖了抖,绕过女尸一步一步退后走,追猎者就慢慢跟着靠近他。 罗简把刀横在胸前,忽然像是鼓起所有的勇气,猛地朝追猎者一刀劈过去,与此同时,罗简大吼一声:“跑!”丰羽岚得令,立刻掉头几乎撞飞了这屋子的门,连滚带爬跑出了门外! 19逃离幽灵船(六) 追猎者对丰羽岚的逃跑不太感兴趣,只是转头望了一眼。罗简横着劈过来的刀他也不放在眼里,手一挥很是技巧性的打在了罗简的手腕上,罗简顿时感到手指手臂一麻,然后他的刀就被对方轻而易举的夺走了。 武器被人夺走,其实在罗简看来也是正常的,对此他只是惋惜了一下,然后找准机会打算逃走。 罗简从不认为自己可以战胜追猎者。 追猎者的实力和他的恐怖程度成正比,不仅是实力,连战斗经验都是罗简的数十倍,罗简和这个男人之间的差距大到简直让罗简绝望,光是看一眼罗简就连站在对方面前的用的勇气都没有了。 “我得逃跑!我得快点逃走!”罗简对自己说。罗简他对丰羽岚说谎了,他根本没有任何办法能够撬开追猎者的嘴,从他身上得知‘门’的所在地,这对罗简来说简直就是不可能的!不说这个密室不会那么轻而易举地让他逃离,眼前这个追猎者更是不会轻易放过他。 之所以让丰羽岚自己逃的原因,只是罗简害怕牵连到他,这个追猎者对罗简的态度比较奇怪,罗简猜不准对方的想法,他心里隐约觉得自己对上这位追猎者的话,是没有性命之忧的,但是计划赶不上变化,罗简只能随机应变。 然而罗简没有逃跑的速度,很轻易地就被追猎者一下子扑到压在地上,手脚被牢牢束缚,挣扎也是无用的,这个男人的力气很大,罗简很理智,于是放弃了无用的反抗,睁大眼睛盯着追猎者看。 他们的距离很近,鼻子都能挨在一起。 见到罗简望着自己,追猎者就笑起来了,狞笑。 这个笑容很熟悉,罗简以前也看过这种笑容。是在现实世界里,一个杀人犯身上看到的,即使是已经被抓捕归案,已经坐上了奔赴刑场的铁甲车,这个犯罪者还是保持着那种可怕的……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 就和眼前的追猎者一模一样的笑容。 他一定是在鲜血和杀戮中长大的。罗简呆呆的望着男人,如此想着。 不然怎么会有这样的笑?能够轻易而且明显的感觉到对方的恶意和杀气,贪婪地就像是某种黑暗里爬行的野兽,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只要张开嘴就能够看见獠牙,似乎想要下一秒就把你一口一口吞噬进肚子里,光是看着都觉得难以承受。 可这男人偏生就有一副好容貌,即使是这么血腥的笑容也能笑的这么好看。罗简痴呆一样傻乎乎的盯着追猎者看,他觉得心脏跳得特别剧烈,好像快要窒息了一样,他也觉得自己很傻逼,对着敌人心动这是怎么一回事? 追猎者只是压着罗简,半天没有进一步动作,罗简顿了顿,忽然觉得或许他们之间有交流的余地,于是小心翼翼的开口询问:“你……你想做什么?” 追猎者不说话不回答,似乎没听懂罗简的意思,歪了歪脑袋眨了眨漂亮的红眼睛,这个小动作意外的可爱极了,罗简觉得心脏跳得更快,脸都红了,于是又问: “你叫什么名字?” 可惜追猎者还是不回答,他似乎对罗简一开一合说个不停的嘴巴很有兴趣,直勾勾地盯着看,最后忍不住了,凑近了在罗简的嘴唇上轻轻地咬咬,莫了还舔了舔,这动作让罗简顿时浑身僵硬了,他脸红的厉害,身体抖了抖,突然磨蹭磨蹭的,想从追猎者的身下爬出来。 追猎者一伸爪子,又把人给掏回来,紧紧地搂在怀里。 “你……你到底想做些什么?”罗简有些怒了,这货到底想干啥,又亲又抱还不让走,这简直就像是……罗简脸更红了。他心想这绝对不科学!这其中肯定有阴谋!他绝对不能上当受骗了!一定要想办法逃离这里! 就在这个时候,挂在这间空屋子里的女尸突然尖叫起来了。声音破空响彻,刺耳到罗简觉得自己耳膜都要破了。女尸的身体一晃一晃的,全身的骨头都好像在嘎吱作响,追猎者抬起头,面无表情地看了女尸一眼。 只有一秒。 罗简都没看到这个男人是怎么出手的,他只是觉得眼前一花,尖叫中的女尸顿时四分五裂,变成了地上的一摊碎骨头,破成碎片的裙子片儿也漫天四散飞舞,这一幕瞬间让罗简犹如一滩冷水头顶灌下,趴在追猎者的怀里身体都变得冰冷了。 他怎么忘了,这家伙可是最最可怕的追猎者,是boss反复叮嘱过的,碰上了,想尽一切办法逃跑就可以了。绝对不可以近身接触,绝对不要狂妄自大以为可以打败他们,至今为止那些傻逼到以为自己足够强大前去挑战的玩家,没有一个能够活着回来。 罗简脸色惨白,发着抖望向追猎者,对方也收回了在女尸身上的视线,低头瞄向罗简,看到怀里的人类一个劲地发抖,还以为他冷,于是裹得紧了点。可是罗简还是在发抖,他是在害怕,怕得要命。 追猎者不懂人类的心思,可他看出对方在害怕,于是想了想,突然从兜里掏出了一条长长的软软的东西,一圈一圈缠在罗简的左手手腕上。罗简定眼一瞧,脸色更白了,尼玛居然是一条蛇! 黑底白纹的细细的蛇!大约只有一指粗,足有罗简一个手臂长,能够在他手腕上缠好几圈!这条蛇还很乖巧地吐着蛇信子,紧紧地缠在罗简的手腕上,罗简扯扯它的尾巴,小蛇也只是扭了扭身子,一动不动紧紧地缠在罗简手上。 卧槽这是要做什么?!给我一条蛇做什么?让我养吗?有毒吗?被咬一口会死吧会死吧!罗简那瞬间真是觉得天灰地暗,可怜巴巴地望着追猎者,祈求道:“哥,蛇什么的我养不来,求您让它回去吧!” 追猎者鸟都没鸟罗简的话,拦腰就把罗简给抱起来了,罗简泪流满面,他一米七八体重六七十公斤的男人居然被抱得这么轻易,开神马玩笑! 追猎者抱着罗简大步从黑漆漆的屋子里走出去,还不忘带上那盏摇摇欲坠的油灯,然后走出了甲板,海上的雾更加严重了,天色似乎没有亮的那一刻,暗的伸手不见五指,即使有油灯也看不清周围五米之内的东西,但还好没有再下雨了。 阿岚在哪里呢?罗简看看周围这糟糕的天气,心理有些郁卒,他或许不该让丰羽岚一个人逃走,这是个错误的决定,让他孤身一个人在这艘阴森森的船上,罗简已经可以想象阿岚是如何如何抽抽嗒嗒哭丧着脸瑟瑟发抖缩在角落里了。 我要想个办法离开追猎者,然后找到阿岚……不过在那之前,我或许可以试试从他身上得知门的所在地。罗简摸着下巴思考,不过他忘接了自己手腕上还缠着一条蛇,罗简的动作似乎让那条蛇不太舒服,扭了扭身子,冰冷的触感让罗简顿时背脊发凉。 “你能把我放下来吗?”罗简始终不适应自己一个大男人被以公主抱的姿势抱着,小心翼翼期待的望着追猎者。 但是很奇怪,追猎者从头到尾半句话没有对罗简说过,就连一点点声音都没有发出,安静到简直像个哑巴,罗简观察他半天终于觉得不太对劲,这货……难不成,不会说话? 不不不,或许是……不会说人类的语言? 罗简想起boss曾经对他说过的,他让罗简不要把追猎者当成人类来看,他说那只是一群怪物,毫无人性却披着人皮的怪物罢了。罗简听这话还以为boss只是在形容追猎者是如何如何残忍,但是现在看来,boss或许只是在陈述事实罢了。 他说的是事实,这些怪物确实只是怪物,而不是人类,他们甚至不会说人类的语言,也许是可以说却不屑去学习,人类在他们看来只是猎物罢了,追踪,捕杀,只是乐趣而已。 猜想到这里的罗简有些心里发寒,无论如何这些追猎者都不是好惹的货,但是眼前这只却有点怪怪的,罗简本以为再次碰见追猎者的时候会像是第一次那样被一刀捅,不死也能去半条命,却万万没有想过这种场面,这简直让罗简尴尬极了。 语言上无法交流,罗简说什么也没有用,看追猎者的样子是不打算放他下来了,罗简把心一横,随便了!管他去哪儿,劳资走一步算一步! 于是追猎者捧着罗简进了船舱,慢慢地往船舱里面走,一步一个脚印踏在地板上,发出沉重的声音,罗简的小心脏儿也跟着他的脚步一颤一颤的。 他会带我去哪儿呢?罗简心想,脑袋里有点混乱,压抑的坏境和对未知的恐惧齐齐涌上来。罗简在那瞬间想了很多,想密室的那张纸条,想阿岚此刻会在哪里?想口袋里出口的钥匙,想出口的门会在哪里……很多很多,最后想到眼前的追猎者。 追猎者恰到好处低头瞄罗简一眼,深红眼眸里那瞬间似乎闪过些许温柔。 20逃离幽灵船(七) 罗简最后是在那间休息室里找到丰羽岚的,找到他的时候丰羽岚的处境非常糟糕,他很倒霉的碰到了那只猫科状怪物,那只没皮的妖物正一边嘶吼着一边试图往丰羽岚身上爬,丰羽岚捡来一根棍子使劲往怪物身上戳,眼看就要顶不住了,这个时候,追猎者一脚踹开了休息室的门,抱着罗简闪亮登场。 追猎者一出现,怪物立马转移目标,居然怒吼着朝追猎者扑了过来。追猎者表情半点变化没有,把怀里的罗简随手地上一扔,然后抬脚直接把那可怜的怪物踹飞,那怪物明显厉害了很多,被踹飞的同时借力周围的地形,居然以可怕敏捷的动作飞檐走壁再次朝着追猎者猛地扑上来……不,这次它又改变了袭击目标,朝着坐在地上揉屁股的罗简扑了上去! 罗简霎时间傻眼了,他的武器早就被追猎者夺走踹兜里了,没有了武器的特殊被动驱使,罗简就好像一下子从超人变回了普通人类,一时间竟不知如何是好,只能眼睁睁的瞪着那只怪物朝他扑过来!丰羽岚根本来不及救他,就连追猎者,居然也只是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没有丝毫要出手帮忙的样子。 罗简也没想过让别人救,他天生自强自立的性格注定了罗简的非凡成就,那零点零几秒的瞬间,罗简拼尽了全力,努力回想那种被自己的武器操纵的那种感觉,那种把自身当成了可以操纵的傀儡的感觉,抛弃了人类的行为以及思维局限,以一个野兽的本能去行动,去斗争! 罗简成功了,他发现自己真的可以勉强回忆起那种被操纵的感觉,身体完全服从了本能,侧身用手往地上一撑,以一个漂亮的翻转动作躲开了怪物的袭击!怪物明显没意识到罗简的反应速度居然可以这么快,擦着罗简的身子就扑过了头,趴在地上翻了个跟头,刚想爬起来再战!这时候追猎者终于动手了。 追猎者突然从自己兜里掏出了罗简的军刀,在罗简面前用他的刀完美地演绎了一场标准的突刺行动,动作迅速而且连贯,箭步冲直怪物的跟前,趁那恶心的生物还没反应过来,仅仅一刀!连惨叫声也没有,就彻底让它头身分离,身首异处! 完美地力度角度,精准的把握住敌人的死角和破绽,像个黑暗里的刺客那样,在最关键的时候爆发出最强的一击,迅速的让人清楚的感受到那种魄力,感受到那种恐惧! 罗简浑身都僵硬了,目不转睛地盯着追猎者的动作,他忽然意识到,他应该学习学习追猎者的战斗方式,毕竟他和他用的都是同一种武器,连刀的型号都是一模一样的。要不是罗简对自己的武器有种特殊的感应,罗简都看不出追猎者现在拿着的刀是就是他的。 追猎者似乎也有想让罗简学习的意向,在怪物身上演示了好几种刀法,把可怜的小怪物彻底分尸,整个场面血腥而且惨不忍睹,追猎者拿着刀面无表情地分尸,把怪物剁成了一条一条的,变成了血肉模糊的肉块。 罗简站一旁认真观摩,仔细学习。丰羽岚也惨白着脸缩在罗简身边,拽着罗简的衣服角一个劲的颤抖颤抖颤抖…… “阿简,追猎者怎么都跟过来了?我们不要逃跑吗?”丰羽岚可怜兮兮的,小眼神滴溜溜地转,最开始只是拽住罗简的衣服角儿,但是很快又顺其自然拽住了罗简的手,罗简反握住丰羽岚的手,摸摸他的脑袋。 “不怕,你哥哥我肯定保护你!” 阿岚特别特别的乖,直点头。 追猎者这次分尸比罗简那次还要仔细彻底,几乎把那可怜的小怪物折腾成肉末了,完工后追猎者心满意足甩了甩满是鲜血的双手,脸上居然又露出了那种狰狞的笑意,追猎者满身的鲜血让这笑容更加扭曲和不堪入目。 然而追猎者似乎开心极了,带着笑容又望向了罗简他们,在对方鲜红血眸近乎残酷的注视下,罗简和丰羽岚情不自禁地抖了抖,非常有默契的集体退后一步。 阿岚怕的要命,缩在罗简背后发着抖。罗简也不得不提起警惕,目光牢牢地锁定在追猎者身上。 追猎者是敌人,这是罗简根深蒂固的观念,这是打从一开始他就给自己树立的主观,不管这个追猎者如何如何奇怪,对了罗简做了这样那样……神马神马奇怪的事情,但罗简都打定主意绝对不能把对方看作是同伴。 不能付诸信任,要随时随地防止对方背后捅刀子,尽管力量的悬殊让罗简明白自己根本不是追猎者的对手。但正是因为如此,罗简才更要想尽办法让自己和丰羽岚安然的活下去。 追猎者看出了罗简的敌意,但他丝毫不在意,他把原本属于罗简的刀随手一抛,罗简伸手,牢牢地把刀接住,顺便挽了个刀花,让染满鲜血的短刀在他手里一个华丽的翻转。 出乎意料追猎者并未对罗简他们做什么不利的事情,转身就离开了休息室,罗简顿了一下,拉着丰羽岚跟了上去,‘门’的线索在追猎者的身上,跟着他才能找到出口,罗简是这么认为的。 追猎者在黝黑的船舱里七拐八拐,但看得出他对地形十分熟悉,就好像真的是一直住在这艘船上的船员。罗简和丰羽岚始终保持在几米的距离开外默默无语跟着追猎者,罗简异常疲惫,但还是不得不强打精神,但是阿岚的状态明显不好,满头冷汗脸色苍白,嘴唇干涸到开裂,几乎都是罗简在拖着他前进了。 “阿岚,坚持住,我们很快就可以出去了。”罗简小声鼓励他。 丰羽岚僵硬着脖子抬起头,漆黑墨色的眼眸望了一眼罗简,似乎有些黯淡:“阿简,我是不是很没用。” “又说这种话……”罗简微笑起来,虽然他也同样疲惫不堪:“我第一次来密室,表现比你还烂。” 丰羽岚又低头不语了,他咬咬嘴唇,强行逼迫自己打起精神来,不给罗简增加多余的负担,他知道罗简在安慰他。真是太没用了……丰羽岚内心惨淡,自嘲不已。 追猎者带着罗简他们走着走着竟然走到了船舱的最底层——底舱。而且他们发现了一个更加糟糕的情况,底舱居然在漏水!船底貌似什么地方破了一个小洞,源源不断有海水从那里灌进来,整个底舱都被海水淹了,水位线都没过了膝盖,桌椅的残片和其他碎屑漂浮在水面上,随着船身的晃荡而晃荡。 “看这趋势,不要二十分钟整个底舱就会被完全淹没,船就会开始下沉,我猜想,如果我们在这艘船上呆满六个小时都逃不出去,那么六小时后船就会沉没,无论怎样我们都会死。” 罗简对局势有所把握,他把自己的怀表掏出来看了看,16:12。剩下不到一个小时。 罗简谨慎地摸了摸兜里的钥匙,还在,没有出现什么突然之间弄掉了钥匙又满屋子到处乱找的情况,这让他稍稍放心,于是跟着追猎者走进了底舱,一脚踩进了没过了膝盖的水里。 海水及其冰凉,沁入心脾的冰冷,罗简感觉自己的两条腿瞬间像是灌了铅一样的沉重,冻得连麻木都不知为何物。回头看看丰羽岚,比他情况好不了多少,惨白的脸更加惨白。 前面的追猎者倒是无知无觉的样子,冰冷沉重的海水一点也没有影响他的行动力。罗简有些疑惑这个追猎者的实力,到底是有多么强大呢?强大到已经打破了生物的极限,无视自然法则的存在了吗? 追猎者不会解答罗简的疑惑,他带着罗简和丰羽岚进入底舱的最里层,走过一段长廊,漫过冰冷的海水,最终停在了一扇门前。 罗简抬起头,举高了油灯观摩眼前的门,罗简忽然有个惊奇地发现,他发现所有拥有那种‘不可以任何方式被破坏’属性的门,都是用深红色材料制作的,红得近黑的颜色,光滑没有一丝伤痕。 追猎者在门前站住了,转过身来看着罗简,罗简会意,走上前来掏出了钥匙,插/进钥匙孔,转动,然后听见咔嚓一声,门开了。 罗简内心有些激动,丰羽岚也是,两个人都有些激动,齐齐走上来站在门前,罗简转动门把手推开了门,他本能地抬起脚走进去,却发现这扇门根本不是什么出口。 门里只是个照样封闭的小房间而已。 只是个同样被灌了水,空无一物,黑暗的小房间而已。 罗简霎那间头脑一片空白,脑海里忽然闪现了那个女尸重复了两遍的话语——这艘船没有出口。 他回过头想看看背后的追猎者和丰羽岚,但是却听见阿岚一声惨叫,追猎者抬脚就把阿岚和罗简一起给踹进了这间封闭的房间,然后再以迅速的动作把门重新关上,紧接着就是门落锁的声音。 罗简在水里扑腾了两下,溅起水花,油灯也掉在水面上,好在油灯有玻璃罩,不至于熄灭。罗简从水里爬起来扑到了门上,这扇深红的门简直就像是罗简生命里的噩梦,好像能够瞬间把他的所有希望都剥夺!罗简张嘴想喊外面的追猎者,可是张开了嘴才发现,他根本不知道追猎者叫什么名字,他们之间一句话交流都没有! “我们被关起来了?”丰羽岚浑身**,冷到牙关打颤,恐惧显而易见浮现在脸上。他环顾了一下四周封闭的环境,这是个更加严格的密室,除了门以外没有任何窗口,房间里也有没过了膝盖的海水,估计是是门缝底下漫进来的。 罗简用力敲打了一下门,发出沉重的声响,他把耳朵贴在门上,他知道追猎者还在外面,就站在门口,他有这种感觉。 “我们……我们得出去,水位上升的……很快,这里很快就会被淹没,在船还没沉没之前,我们会被淹死的。”罗简也冷,冻得说话都断断续续,水位已经渐渐漫过腰际了。 “我……感觉…被淹死之前,我们…就会被冻死。”丰羽岚拖动沉重的身体走到罗简旁边,两个人靠在一起取暖,可是没有用,水太冷了,沉重到让他们都想永远闭上眼睛,再也不睁开。 外面的追猎者突然用手叩了叩门,发出咚咚咚的声音,罗简冻得浑身僵硬,连思维都好像也僵硬了,他不明白追猎者这一动作的意义,只能趴在门上,听他叩门的声音。 好奇怪,明明是被这个追猎者一手推进来的,对方的意思明显是要困死他跟阿岚,可是罗简此刻感觉不到仇恨,甚至没有愤怒,他只是有些失望。 敌人……果然就只能是敌人吗? “阿简,我们…会死吗?”丰羽岚断断续续地问,他的唇色都变得灰白了,面无人色,好像已经成为了一具僵硬的尸体。 罗简知道自己的脸色和丰羽岚差不到哪儿去,内心一片悲凉:“好像……会死…吧……” 追猎者还在叩门,咚咚咚的响个不停。 丰羽岚皱皱眉头:“感觉好像急着让我们开门似的……” “钥匙在他手里,门被从外面锁上了,让我们来开门……这不是很可……”罗简说着说着,忽然顿住了。 让我们开门? 罗简忽然睁大了眼睛,集中听力,继续听着外面追猎者的叩门声,一声一声很有节奏,不急不躁,也不缓不慢,没有间隔没有停顿,一直在响着。 罗简忽然想到了自己的那张纸条,上面第三个提示闪现在他的脑海里: 还有机会,还没有结束!罗简忽然笑起来,他推了推丰羽岚,水位已经漫到胸膛了,两个人几乎是漂浮起来的,罗简抱住丰羽岚,大声喊道:“我们沉没吧!” “什么?”丰羽岚不明所以。 “阿岚,你仔细看看这个房间里的海水!” 丰羽岚听从罗简的话再次观察了一下这个封闭房间,水位上升得很快,快得不可思议,简直好像地板上也破了一个洞,水正源源不断的从里面灌进来。 “底舱的破洞在这个房间里!”丰羽岚发现了微妙点,原来水并不是从外面的门缝里漫进来的,而是从这个房间里漫出去的! “找到那个进水点!那就是出口!” “可是我不会游泳!”丰羽岚慌张极了,水位已经到了脖子!太快了,丰羽岚扑腾个不停,慌忙间还呛了几口,罗简扶住丰羽岚的腰,保持他的稳定。 “那就抱住我,别放手!”罗简说道:“深吸一口气,屏住呼吸,和我一起潜下去!” 阿岚很听话,他大口吸气,把自己的肺部充满,罗简也吸了一口气,咬住嘴唇,拖着丰羽岚一起潜进了水里! 罗简从没有一刻不庆幸自己学过游泳,甚至还游得很好,他高中的时候参加过省市的游泳比赛,从初赛到决赛都是第一,他的老师还让他去参加全国比赛,但最后罗简放弃了。 可是游泳的功底留下来了,即使拖着一个大男人他也游刃有余,要不是水太冷,他还可以游得更快一些。 罗简很快就找到了这个房间里的进水口,是在地板上一个四四方方的小门,这个阀门被打开了一条小缝隙,水就是从这里面不停地往房间里灌。 水有种冲击力,罗简挣扎了半天才勉强抓住了阀门的把手,这门很沉重,罗简拉不开,时间越来越少,窒息的感觉涌上来,让罗简有种快死亡的感觉。 丰羽岚更糟糕,他已经几乎翻白眼了,但他对罗简太过于信任,他坚信罗简会带他逃离这里,所以丰羽岚甚至没有挣扎,安安静静的抱住罗简,他的意识流离,脑子里只有一个信念——抱住罗简不要放手。 罗简使劲的扯动阀门的把手,门的缝隙好不容易开得更大了一点,可是水却灌得更加凶猛,冲击力让罗简一个不防,抓住阀门把手的左手一滑就松开了!罗简心一凉,这手一松要想再来一次就难了!水太冷了,如果现在不打开门逃出去,他就根本没有多余的力气继续游泳了! 可是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缠在罗简左手上的小蛇忽然不知发了什么疯,身体一半还缠在罗简的手臂上,但却尾巴一甩紧紧地缠在了阀门的把手上,牢牢地把罗简和丰羽岚固定住了! 差点忘了这条蛇!罗简给了小蛇一个惊异的眼神,但却丝毫不放过任何机会,重新抓住了门把手,小蛇顺势又钻回了罗简的衣服袖子。然后罗简用力一拉,阀门被打开!海水凶猛的灌进来!罗简挣扎着抓住了门沿,拖着抱住他的阿岚,奋力游出去! 一切都在此刻定格。 21魔文 罗简不知道的是,就在他离开密室的那瞬间,海水汹涌的突进了船舱,追猎者在浸在冰冷的海水里闭上眼睛,等待窒息的感觉将他淹没,等待再一次的重生。 罗简是被手腕上那种冰冷滑腻的感觉给刺激醒的,他茫然的睁开眼睛,抬起自己的手,就看见一条黑底白纹的小蛇紧紧地缠在他手腕上,还时不时蠕动下身躯,抖抖尾巴尖。一醒来看见一条蛇在自己身上爬,那可真是可怕的感觉。 罗简本能的被吓得浑身一颤,立即想把蛇从自己手腕上拽下来,但是拽了拽小蛇的小尾巴,罗简又放弃了这一行动,这条蛇几乎救了他一命,确确实实把罗简从鬼门关前拉了回来,这一点罗简是感激着的。 而且,罗简看着它,就不知为何能够想起那个追猎者,他想起他把小蛇缠到他手腕上时的表情,非常认真的,漂亮的眼眸里满是温柔。 罗简忽然觉得心脏一阵异样的颤抖,他从**爬起来,发现自己还穿着自己入睡的那件衣服,军刀好好地收在刀鞘里,分毫未动的模样。 但是枕头边却多了一样东西。罗简皱起眉头,伸手把枕头边上的笔记本拿在手上,那是他在幽灵船上找到的,凶手的英文笔记,上面锈迹斑驳,摸上去很粗糙,罗简记得这本笔记一直被他揣在兜里了,没想到居然可以从密室里带出来。 boss说过,密室里的各种道具一般都没办法带出来,个别特殊物品除外。当然,特殊物品从表面上看你也几乎看不出什么不同,没有人会告诉你哪些物品可以带出密室而哪些不能,这个时候需要靠的就是运气和直觉了。 特殊物品会有特殊的功效,具体是什么作用那需要自行摸索,而且特殊物品是可以跟其他玩家做交易的,有些你用不上的东西出售给别人换回自己需要的,这是密室的交易场。 罗简翻开了笔记本,上面一如既往是乱七八糟看不懂的英文,罗简无奈的摇摇头,把笔记本丢在了书桌上,起身去厨房倒水喝,然后不出所料的又在冰箱上看到一张新的纸条,纸条上还是潇洒的钢笔行文: 罗简丢开了纸条,走回卧室打开衣柜,眼睛在众多衣服里一扫,嗤笑:“武器之后是装备吗?” 衣柜里多了一套本不应该出现的衣服,而且很神奇的是,这套衣服跟追猎者的黑色作战服有点类似,但是颜色是深蓝黑色的,带兜帽的长衣、长裤甚至还有靴子和战术手套,裤腰带上的扣子正好跟罗简的武器相匹配,可以把刀鞘轻松地挂在上面。衣服还有很多口袋,正好可以装不少东西。 罗简扯了扯衣服的布料,感觉很结实,保暖,也不容易破,或者说……这套衣服也会跟人一样,离开密室回到现实的时候,就算再怎么破破烂烂也能自动复原? 罗简还在纠结自己的装备的同时,他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拿来一看是丰羽岚打过来的,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他逃离密室的时候清楚地记得自己是拽着阿岚一起游出来的,不过即使这样,罗简内心里难免忐忑,此刻这通电话证明了丰羽岚没有事,心里的担子顿时放下了。 “阿岚,没有事吗?你在哪里?”罗简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是凌晨,天刚刚亮。 “我还在医院里。”电话那头的丰羽岚带着哭音,开始向罗简倒苦水:“我一回来就发现自己腰上的伤口回来了,好痛好痛啊!” 罗简无声地笑了笑:“你乖乖的,先躺着,我等会儿去医院看看你,顺便带早饭,想吃什么?” “阿简,我们真的回来了吗?”丰羽岚似乎是还不确定自己的回归,反复询问罗简。 “你笨啊,不是伤口疼吗?这还不足以证明你回来了吗?” 那边的丰羽岚似乎深吸了一口气,回答道:“那我挂了,护士查房了,你一定要过来啊!” “啊!等下。”罗简叫住了丰羽岚的动作,说道:“注意看你周围显眼的地方,有没有纸条?新人第一场都有武器奖励,找找看吧。” 和丰羽岚交代完挂了电话之后,罗简放松的躺在**,过了一会儿,他爬起来试了一下那套衣服,衣服非常合身,简直就是量身定做,穿着没有任何不适。罗简耍宝一样穿着衣服在自己屋子里转了几圈,还拍了几张帅照,然后重新换了一件自己平常穿的衣服,特地挑了一件长袖的,把手臂上的小尾巴蛇盖住,然后乐呵呵的出门了。 另外一边,丰羽岚也从自己的病床床卡上找到了那张印花纸条: 丰羽岚看完了纸条,弯腰去翻自己的床头柜,这个动作吵醒了他临床的病友,打呼噜的大叔嘟哝几句翻了个身又睡了,却把丰羽岚惊出了一身冷汗,刚刚从密室中逃脱出来的他却还没有脱离自己本能警惕的状态,一点点风吹草动都能够让丰羽岚有种草木皆兵的感觉。 于是丰羽岚他颤抖地、小心翼翼的地打开了床头柜,发现里面多出了一样本不应该存在的物品……竟然是一本书! 怎么会是一本书,阿简不是说是武器的吗?丰羽岚莫名其妙,拿起了书放手心里,这本书超级厚,跟两个新华字典叠起来那样,不仅厚还很宽,跟个大本的百科全书一样!按理来说,这么大一本书应该也很重才是,但是丰羽岚把它拿在手里的时候忽然惊讶的发现,这本书异常的轻,拿在他自己手里简直就好像没拿东西一样,比一片羽毛都重不了多少。 这本书用厚皮包装,封面上灰蓝色的没有任何图案或者字体,丰羽岚翻开第一页,然后郁闷的发现,他居然看不懂这本书上的内容! 其实也不是看不懂,只是丰羽岚不知如何去形容,这本书上的字体并不是丰羽岚学过的任何一种语言,可是他却看懂了上面的字,但也只是看懂了单个的字而已,这些字分别组合在一起,丰羽岚就一点也不明白了,感觉就好像看天书一样,令丰羽岚内心满怀敬畏,嘴巴里却吐槽不已。 “为毛我的武器会是一本书?” 然后丰羽岚想起自己用航海日志拍飞怪物的那一次,难不成就是因为这样,所以密室给他的武器才会是一本书?这书能干些啥?像之前那样继续拍飞怪物吗?这不典型坑他嘛! 丰羽岚实在是郁闷极了,把书翻来覆去反复看,这本书上的字一个个扭曲得不成模样,看起来貌似还是手写的,密密麻麻写满了整本书,从开头到结尾页都是这种字体,丰羽岚一直翻一直翻,翻到了最后一页,终于看到了点与众不同的地方。 最后一页的最末尾,用纯正的中文楷体字写着: “啥意思?”丰羽岚把两句话反复看了看,看得他一头雾水,魔文继承者是啥?神马又是缔结契约,还要用血来浇灌?难道是传说中的滴血认亲? 等等?滴血认亲? 丰羽岚想到了些什么,从旁边的床头柜上拿过来水果刀,在自己的食指上割了一道小口子,血珠冒出来,丰羽岚肉疼的抹在了书页上。其实本来他是想用自己腰上的伤口的血,毕竟那是现成的,用不着再给自己割一刀,可是伤口让纱布给包起来了,自己私自拆纱布会让护士发现,免不了一通狗血淋漓的骂。 于是为了不被护士美眉骂,丰羽岚只好忍痛割手指了。然而把血抹在了书页上,眼睁睁看着那书页像是海绵一样把血液给吸收了,可愣是没见到这本书有任何变化,里面的内容依旧是扭曲的天书,看不懂的还是看不懂。 “坑我!”丰羽岚竖起中指,对着魔文书比了一个鄙视的手势。 只是在他比完这个手势的同时,奇异的事情发生了,书突然自动从丰羽岚的手上脱离,漂浮了起来,漂浮在丰羽岚他手心上几厘米的地方,而且书页还神奇的自动翻页!丰羽岚看见书本上扭曲的字体像是活了起来,如同拥有了生命一般,在纸张上抖动个不停!最后这些字体一个个组合起来,在书页上形成了一句话,不是中文不是英文,不是丰羽岚学习过的任何一种语言,可是他看懂了这句话: 丰羽岚看着这句话,表情忽然僵硬了。 22继承 我这是不是在做梦? 丰羽岚揉了揉眼睛,定眼盯着魔文书看,那上面清清楚楚的写着‘我没有坑你’这么一句话,就像是在回答丰羽岚之前的话一样,丰羽岚歪着脑袋想了想,似乎是想验证什么,于是又开口说道: “你是谁?” 魔文书上变换莫测,又重新出现了一句话: 这句话更是让丰羽岚莫名其妙,奇怪道:“你怎么可能会是我?” 丰羽岚觉得自己脑容量不够用,他默默盯着书页上的字看了半天,愣是没看懂这句话想要表达的意义,于是丰羽岚决定换个询问的方式,说道:“别说得那么复杂,我只问你,你是我的武器吗?” “那你能做些什么呢?我是说……武器难道不是用来进攻的吗?像是刀啊枪啊之类的,一本书怎么能帮我击退敌人呢?”丰羽岚有些不甘心,他其实比较喜欢罗简的那把短刀,在什么地方都很适用,无论是用来切菜还是杀人。 “你说得好听,可我应该怎样使用你?” 卧槽这难不成是让我变成魔法师?丰羽岚内心激动,那瞬间脑补了各种强大魔法yy自己灰常无敌。激动异常的丰羽岚看着魔文书刚想说话,魔文书却再次变幻,又出现了一句新的话: “好吧,也就是说,在前期,我仍然只能是个废材吗?”丰羽岚看着魔文书翻白眼。 “好吧我明白了!”丰羽岚白眼翻得更厉害了,忿忿不平说道:“你说了这么多好听的话,其实要告诉我的只有一点,你丫的就是一辅助用的!” 魔文书久久不语,好半天才重新浮现一句话: 丰羽岚立即炸毛:“我哪里弱了?!我有胳膊有腿的,比你一个连路都走不了的破书要好得多!” “放屁!这一关没有你我还不是照样出来了吗?” 丰羽岚看着这句话忽然沉默不语,他得承认,这本破书它说得对,没有罗简在,丰羽岚早在最开始的那一小时就死翘翘了,能活着见到今天的太阳,这完全是就是依靠了他有个愿意肝胆相照两肋插刀的兄弟! “那我怎么样才能够变得强大?”丰羽岚没有一刻不希望自己变得强大起来,尤其是此时此刻,他的希望突然变得迫切起来,迫不及待。丰羽岚不愿意再当一个累赘,不愿意成为一种负担。 他知道这个世界的最强定律,弱肉强食,适者生存。没有力量,他就什么都不是。 魔文书给出了丰羽岚答案: 丰羽岚无聊地掏了掏耳朵,蹦出两个字:“放屁!” 天亮的差不多的时候,护士来查房,给丰羽岚换了纱布打吊针,那本魔文书被他随手丢在了床头柜上,倒也没有人注意。隔壁病友还在打着呼噜睡大觉,丰羽岚摸摸肚皮,觉得有点饿了,当他饿的时候,罗简恰到好处迈进了病房。 “给你带早餐啦!”罗简拿来清淡的粥,包子馒头一大堆,放在了丰羽岚面前,阿岚可怜兮兮的看看眼前的早餐又瞅瞅罗简,说道:“我都吃了半个月的粥,能吃点别的吗?” “不行!现在你只能吃这些!伤口还没好呢!”罗简义正言辞。 于是丰羽岚只好含着泪更加可怜兮兮的咬馒头。不过早餐吃到一半,丰羽岚忽然含糊的开口问罗简:“阿简,你的武器是什么样子的,我是说……它也会跟你说话吗?” “说话?”罗简莫名其妙,把自己的短刀抽出来,他抽刀的速度非常快,显然已经足够熟练了,丰羽岚只看见眼前一花,刀就出现在罗简手上了,丰羽岚顿时特别特别羡慕,阿简拿刀的姿势比捧着一本破书要好看多了! “武器也能说话吗?我怎么不知道?”罗简说:“但我的武器有时候会控制我,呃……应该说是指引我战斗。” “密室给我的是一本只会唧唧歪歪不停吹嘘的破书!”丰羽岚开始吐槽,把桌上的书拿给罗简看,罗简伸手接过来,说道:“又大又重啊……拿它当板砖吗?” 丰羽岚顿了下,听出了罗简语言中的奇怪之处,说道:“重吗?我捧着可是轻得跟羽毛一样。” “那不一样,你是这本书的主人,武器会自动适应你的体质和力量,像我的刀,你拿我的刀去挥舞,是绝对用不出那种力度的。”罗简一边对丰羽岚解释一边翻开了魔文书,皱起眉头道:“怎么是一片空白的?” “空白的?”丰羽岚吃惊了,把书从罗简手里拿回来一看:“没有啊,上面密密麻麻都是奇怪的字呢!” 这个时候魔文书上突然出现了一句话: 同时,罗简也说道:“如果这本书真是你的武器,那么上面的内容也等同于你的秘密了,你的所有物,我看不见很正常。” 罗简和丰羽岚吃完了早饭,罗简想到了一个问题,觉得有必要问问丰羽岚,于是说道:“阿岚,你当初是怎么进入密室的?” “怎么进入?”丰羽岚想了想,想到了最初的那张印花纸条:“不是你邀请我的吗?” 罗简蹙眉,心里隐约有种不好的感觉,“可我并没有邀请你。” “你不记得了吗?你放在桌上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什么什么邀请我加入成为你的助力,还让我在背后签名,我就签了啊。” 罗简头疼的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无奈道:“笨蛋,以后不是我当面给你要你签署的东西,不要随随便便就把自己的名字写上去好不好?!” 丰羽岚瘪嘴,委屈的戳戳手指头:“可是那是你拿出来的嘛,我还以为你让我签名呢!” 罗简无奈了,摸摸阿岚的脑袋,乐天派的丰羽岚一点也不在意这种状况,在病**翻来滚去说要出去玩。罗简心里忧郁,他总觉得那张莫名其妙自己邀请别人的纸条很有问题,是有人在针对阿岚吗?不,或者说,是有人在针对罗简吗? 那张纸条是boss给的,是不是应该去一次酒吧问问呢?罗简心烦意乱,看着丰羽岚不免难过起来,把阿岚无意中牵扯进来是他的错,密室的东西不应该在别人面前随便乱放,罗简他大意了。 丰羽岚吵着闹着要出去玩,总缩在病房里他都要发霉了,尤其是夜晚还经历了一场恐怖之极的密室体验,丰羽岚想去外面,想去开阔的地方,想看见很多很多的人,而不是呆在狭窄封闭幽深黑暗的小房间里! 罗简今天没有班,于是答应了丰羽岚种种无理要求,可是还没动身,病房里就涌进来一群不速之客,是一群身穿制服的警察,一进来就把丰羽岚给围住了,丰羽岚一脸莫名其妙,罗简更是莫名其妙,他本能的站到了角落里,一只手摸到了背后的刀。 丰羽岚看这仗势,吓得畏畏缩缩的,在病**缩成一团。然后其中一个警察开口了: “丰羽岚……先生,对吧?” “是……是啊……” “有人控告你谋杀。” “虾米?!”这一句话把丰羽岚吓得差点跳起来,差点没掉到病床底下,开神马玩笑,他丰羽岚长这么大连只鸡都不敢宰,哪里会去杀人? “别紧张。”那警官继续说道:“证据不足,连拘留的条件都够不上。” “那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就在几个小时之前的凌晨,有个人被杀死弃尸荒野,按照手法来看,应该是和袭击你的凶手是同一个人,也就是说这起案件就是那个连环杀人犯犯下的,但是糟糕的是,这个被杀死的是他以前袭击过的受害者。” 23再犯 警察们的意思很明确,那个连环杀人犯似乎开始无节操的杀人了,所有以前受过袭击的人都有再次被袭击的危险,所以有必要把受害者保护起来。包括丰羽岚在内,所有遭到过袭击却又侥幸生存的人一共三个,已经死了一个,也就是说,现在只剩下丰羽岚和另外一个受害者还尚在人世,面临着随时被杀死的危险。 “既然如此,那为什么先前说有人控告我谋杀?”丰羽岚明白了这帮子警察的来意,胆子大了点,对警察先前说过的话耿耿于怀。 “这事情说来也有点蹊跷,今早上死去的那位受害者,在他临死前似乎打过一通电话,但是并未打通,经过查询号码,我们发现是打给你的……”那警官开口道。“就是因为这个电话,死者的家属都太过于激动,认为凶手就是你,说是要控告你谋杀。” 警官的话让丰羽岚吓了一跳,他本能地去摸自己枕头下的手机,今早上刚刚从密室醒来的时候,他第一个反应是摸自己手机看看时间,那个时候确实是发现自己手机上有一通未接电话,但是那个号码并不熟悉,丰羽岚以为是打错的、或者某些莫名其妙人士的骚扰电话。当时并未在意,而是直接打给了罗简。 警察把丰羽岚的电话拿过来检查了一番,又对丰羽岚说明了一些情况,虽然丰羽岚确实因为这通电话而有了嫌疑,但是警方调查过医院的监控录像,发现丰羽岚一整晚都缩在病房里没有出去过,半夜凌晨的时候也有护士查过房,当时丰羽岚确确实实在他的**睡大觉,而且丰羽岚所在的医院和杀人现场有足足一个小时的车程,来返都没有足够的时间,所以可以证明,丰羽岚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明,证明他并不是凶手。 证明了丰羽岚没有嫌疑,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警察们认为丰羽岚有再次被袭击的危险,于是对丰羽岚做出了如下安排:“由于你现在的情况特殊,我们特别申请让你去单人病房,为了你的安全着想,在你住院的这段时间,你都会在我们警方的保护下。 丰羽岚内心吐槽,不就是监控嘛,说保护这么好听。但是他也只能内心里这么想想,最后还是接受了这种安排,不接受不行,丰羽岚旧伤还没痊愈,还不想再被捅上那么几刀甚至是直接送命。 而旁边的罗简也被警察带出去喝茶,本来罗简和这件事情没多大关系,于是只是被问了几句话就放走了。罗简内心忧虑,总觉得自己似乎忽略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于是临走前嘱咐了丰羽岚好好照顾自己,便只身一人来到了那家‘曼珠沙华’酒吧。 有些事情boss根本没有好好解释清楚,罗简现在最疑惑的事情就是,丰羽岚明明不是玩家,为什么能够受到邀请?为什么他根本没有写过什么邀请函,那张纸条却自动变为了邀请函?这些问题罗简需要答案,此刻也只有boss能够回答他了。 出乎意料的是,当他刚刚踏进了曼珠沙华酒吧,前台的酒保noah竟主动迎上来,对罗简说道:“你是来找boss的吧,他等你很久了。” “他知道我会来?” “当然。”noah冲着罗简露出笑容,领着罗简进了2楼的办公室,果不其然看见那位自称boss的胡子大叔喝得满脸通红,趴在沙发上装死。noah走过去丝毫不尊敬地用脚踹了踹boss,大叔醉醺醺地抬起头来,看见罗简,然后打了个酒嗝。 然后他说:“你来了……嗝……我等你好久了!” “上次你是不是有些事情没有告诉我?”罗简皱起眉头,严肃道。 “啊……对啊,我喝高了,忘了点事情,不过想来你应该也察觉到不对劲了。”boss丢开了他的酒瓶,从沙发上坐直了身子,抓了抓他乱蓬蓬的头发,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脸色有些凝重,对罗简解释道:“在回答你的疑惑之前,我首先要告诉你一件我之前忘记告诉你的……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有关于密室的纸条,就是你在密室里经常能够看见的印着紫色地狱花的纸条,这玩意的作用不仅仅是提示你如何进行密室游戏,它还有些其他的功能,如果你拿着纸条问它一些关于密室的问题,它是会自动浮现答案的……简单的说,这纸条就好像拥有智慧一样,是能够跟你对话的!而且最最主要的,这个纸条上的留言代表着密室的意志,你一定要适应它可能会给你带来的任何变化!” boss的说明令罗简有些吃惊,他不自觉想起了自己第一场新手试炼的时候,当时拿着的那张纸条确实能够回答罗简的话。这不禁让罗简想起了邀请丰羽岚的纸条,于是问道:“你上次给我的纸条,它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自动形成了邀请函格式,而且邀请了我一个根本就是普通人的朋友,这也是密室的意志?” “密室不会邀请普通人。”boss摇头,思考了一下,回答了罗简的问题:“你朋友会受到邀请,最有可能的情况就是,他和你一样,他被选中了!而且在他还没有经历第一次新手试炼的时候,就接触了你的纸条,而被密室默认邀请——不过他要是真的接受了邀请,你们岂不是组队了?双倍难度啊,真亏你现在还能出现在我面前!” “可我还是觉得有些不对劲的地方。”罗简对boss勉强笑了笑,但仍然放不下内心的忧虑,斟酌了一下语言,道:“我那位朋友之前遭到了一个连环杀人犯的袭击,不知道你最近有没有看报纸……这件事情和密室扯得上关系吗?” boss大叔烦闷的抓着自己的头发,把头发抓得愈发蓬乱,和他脏兮兮的胡子配成一对,他苦着脸道:“这个我也搞不清楚,虽然我是这座城市里的新手引导,但是也不是全能全知的,不过……有关这个城市里那个连环杀人犯,有个比我资质更老的资深者似乎知道什么,他可以去问问他。” boss说的资深者大约在晚上□点酒吧开业的时候会过来,但是现在仍是上午,离夜晚降临还有很久,boss建议罗简最好找个地方打发时间,而罗简也不知道自己能去干什么,脱离了密室那种紧张的环境,时间多到令罗简都有些发愁。 “我从来没跟别人组队进行过密室游戏,当然有一部分是没有那种胆量。”boss似乎有跟罗简聊天的**,兴致勃勃的说道:“双倍难度是怎么样的?” 罗简回想了一下幽灵船的情景,不由得浑身一个哆嗦,回答道:“噢……我们进了一个被迷雾包围的幽灵船上,那上面有怎么也打不死的怪物,以及可以死而复生的尸体。” boss同情的看着罗简,说道:“据我的经验来说,你们确实是被提高了难度,按常理,一个才经历一场新手试炼的玩家是不会这么快就碰见灵异背景密室的。” “那么……”罗简又想起了幽灵船上的追猎者,他看着boss试探着说道:“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第一场就遇见的追猎者吗?” “当然记得?怎么?你又碰见他了?” 罗简顿了一下,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如果两次都碰见了追猎者,那是什么情况?” “你该不会很倒霉的被刻上了纹章吧?”boss大叔一句话让罗简心尖一颤抖,差点就想去摸自己脖子上的那个被头发遮住的圆形刻印,boss没注意到罗简的异常,他从自己桌子上拿来酒瓶,打开,大口大口的灌。他一次性足足灌下了半瓶酒,又打了个酒嗝,说道:“不过这个可能性不大。” “为什么?” “追猎者们只会给极其强大而且逃离了追杀的猎物的刻上纹章,你嘛……这么弱怎么可能?” “那你见过被刻下纹章的玩家吗?”罗简急于求证,他对自己脖子上追猎者留下的东西耿耿于怀,更别提,他手臂上还缠着一条追猎者给他的蛇,他时时刻刻都能感觉到这条小蛇身体的冰冷和蠕动,简直像是一直在提醒着罗简一些事实。 “我们这种阶段的人,是见不到真正的强者的。”boss说:“指不定哪天,你就不能在这间酒吧里看到我了,迎接你的会是另外一个新手引导者,死亡是很平常的,在密室里挣扎的人都看得开这一点。” 罗简在boss那儿得到的答案并不是特别满意,他离开酒吧的时候是中午了,之后他准备回一次医院,瞅一瞅他家阿岚。 丰羽岚又被塞进了单人病房,缩在自己的病**翻他那本魔文书,开始准备学习一种全新的陌生的语言,尽管丰羽岚十分不情愿对着一本蠢书说话。 电视里一直在播放有关连环杀人犯的新闻,据说这是这座城市里闹得最凶的一件事情了,至今为止被杀的已经有足足五个人!半夜醒过来你能听见的声音都是警车的鸣笛。上级对这件事高度重视,上层和民众给予警方的压力都很大,守在丰羽岚病房门前的两个警员都是一脸沉重的表情。 两个警员被下令24小时监视并保护病房里面的丰羽岚,这不是什么好差事,他们得时不时进门去骚扰一下可怜的阿岚,不管他做什么事情都要跟着,即使丰羽岚去上厕所蹲坑也得跟着,不仅丰羽岚觉得烦,两个警察同样也觉得烦。 于是两个警察守在丰羽岚门前开始聊天了,内容从彼此的女朋友涉及到连环杀人犯,最后说到了丰羽岚身上,其中一个警员说道:“你说里面那货为毛傻不拉几对着一本书念念叨叨?我们在这儿站了一个小时里,一直听他在里面絮叨。” 丰羽岚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冠上了‘傻不拉几’的形容词,坐在**,仍然认真的学习着魔文。 此时另一个警员也开口道:“或许那个杀人魔把他给吓傻了。” 然而就在这个警员说完这句话的同时,他突然感觉到脖子上一阵剧痛,就好像有人狠狠的一掌劈过来,而他根本没有反应过来,眼前一黑,意识不清了。 24化魔 丰羽岚坐在病房里听见门外两声闷哼,忽然觉得背脊发凉,有种奇怪的感觉。魔文书上的文字抖动得厉害,冒出一句话: 虽然丰羽岚一直觉得这本魔文书很蠢,但他不得不承认这是他的武器,是他的伙伴,不管何时何地,丰羽岚都得信任它!所以一看见这句话,丰羽岚立即从病**爬起来了,他腰上的刀伤未愈,隐隐作痛,但也管不了那么多。 丰羽岚抱着自己的魔文书急急忙忙跑进了病房里面的厕所里,并且反锁上门,在关上门的同时,他听见外面传来了吱呀的一声响,似乎是有人用轻柔的动作把病房门打开了。丰羽岚不敢多看,紧紧把厕所门关上了,抱着魔文书发着抖,用低颤的声音冲魔文书询问对策。 丰羽岚看一眼厕所里的窗户,他所在的病房在四楼,从四楼的窗户爬出去可不是件安全的好差事,但如果不做,丰羽岚觉得自己绝壁会被外面的不速之客挫骨扬灰! “我他妈怎么就这么倒霉,三天两头被人追杀!”丰羽岚郁闷的嘟哝,但也不敢耽误,手脚并用爬上了窗户,低头往下一看,那渗人的高度顿时让丰羽岚一阵头晕目眩,这个时候魔文书又产生了变化,一句话冒了出来: 漂浮咒的咒文很简短,丰羽岚看着魔文书把咒文念出来,是一段拗口又别扭的音节,丰羽岚自己也不知道这音节是什么意思,可是神奇的事情就这样发生了,他徒然觉得自己似乎是轻了十多斤,又好像地球对他的吸引力变小了,总之身体很轻盈,轻盈到风一吹丰羽岚就能够飘起来似的。 丰羽岚震惊于咒文的神奇作用,然后迅速的跳上了窗台,一跃就爬在了窗户边上的水管上,他感觉自己从所未有的手脚利落,趴着水管开始往下爬,刚爬到第三层楼,这个时候丰羽岚听见楼上厕所的门似乎也是被人打开了,脚步声不停顿,直径朝着窗户这边走过来。 魔文书这回都不要丰羽岚拿了,自发地漂浮在阿岚的身边,书上的书页哗啦啦不停地翻,几个狰狞的大字映入了丰羽岚的眼睑。丰羽岚也急了,加快向下攀爬的速度,这个时候楼上厕所的窗户探出了一个人往下看,丰羽岚不经意间抬头望了那个人一眼,只一眼,就吓得丰羽岚脸色惨白。 那个人一身黑,黑夹克和黑衬衫,从身形上来看绝对是个男人,可是却留着一头黑色长发,长发到肩,被风吹得稍稍凌乱,丰羽岚却看不见对方的脸,因为这男人带着一个青面獠牙的恶鬼面具,丰羽岚徒然被这面具给吓了一跳,攀住水管的手差点松开了。 魔文书的书页还在翻,这回这本书直接飞到了丰羽岚的面前,挡住了他的脸,上面龙飞凤舞几个大字: 丰羽岚回过神来,急急忙忙继续爬水管,可就在这个时候,楼上的面具男突然做出了一个令丰羽岚瞠目结舌的事情,只见那男人也跟着爬上了窗户台,却是从四楼高的窗台上直接往下跳! 妈妈咪啊!丰羽岚惊愕出声,那面具男瞬间就下坠到和丰羽岚同等高度,顷刻间出手,扯住了丰羽岚的衣服,拖着他一起往下掉!下坠的失重感令丰羽岚大脑一片空白,那也只是几秒钟的事情,他感觉到自己离地面近了,他突然想到了罗简,想到罗简当初从桅杆上掉了下去,估计也会是这个感觉……但是怎么回事呢?当时的罗简毫发无伤。 面具男先丰羽岚一步坠落地面,但是这个男人体现出了远远超乎普通人类的强大,就地一个翻滚就抵消了冲击力,然后站起来,张开双手,恰到好处接住了丰羽岚!丰羽岚没有感受到坠地时的痛楚,一时间也愣愣而不自知,傻乎乎的瞪着面具男看。 啊!原来就是这样!丰羽岚想道;难怪罗简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去都毫发无损,原来就是这样,和现在的情景一模一样! 可是面具男却不是追猎者,丰羽岚也不是罗简。 丰羽岚听见面具男在面具下发出了一声怪异的轻笑,那声音怪异到令人毛骨悚然,配上那张青面獠牙的面具,几乎令人不敢直视!这场景简直就好像回到了那个不见天日的幽灵船上! 丰羽岚顿时挣扎起来,他踉跄着从面具男怀里跳出来,踉跄着想要逃走。可是却在下一秒,被那男人一脚踩在地上,这面具男穿着一双貌似很贵重的名牌运动鞋,也是黑色一款,恶狠狠地踏在了丰羽岚背上,而且无巧不巧,离丰羽岚腰上的伤口很近。 丰羽岚顿时惨叫一声,他妈的太悲惨了!伤口要裂开了啊啊啊疼疼! 丰羽岚突兀的想起了那个捅了自己一刀的杀人犯,不知道和眼前的面具男是不是同一个人,当时在大街上被人捅刀的时候,丰羽岚是背对着凶手的,根本没看见那个人长啥样子,就这么无端端的腰际上尖锐的一疼,便陷入了天昏地暗。 可是在昏睡之前,丰羽岚也听见了那个凶手的笑,尖锐的,怪异的,疯狂狂妄的笑意夹杂,能清楚的听见那声音里满含的恶意和诅咒。 面具男抽出了自己的刀,丰羽岚这才发现这个面具男身上挂着两把刀,一把长刀一把短刀。丰羽岚对刀有所研究,认出那把长刀是一把唐刀,短刀则是一把柳叶刀。 和罗简一样是个擅长用刀的家伙,但是不同的刀也会产生与众不同的攻击模式,用长刀者劈砍挑刺,一发而动全身,气势逼人。用短刀者如灵蛇出动,暗处伺机而动,一击毙命,奸诈无比。 眼前的面具男明显用长刀更甚,一开始就拔/出了自己的唐刀朝着丰羽岚一刀劈砍过来,丰羽岚没有罗简那么灵活的身手,一开始还能躲,但很快就后继无力,眼瞅着对方尖锐的长刀砍过来了,丰羽岚吓得……反而变得冷静了。 他冷静下来,就自然而然想起了那句简短又别扭的飘浮咒语,管它能不能起作用,丰羽岚张口就念出来了,身体瞬间再次回复了轻盈的感觉,于是轻飘飘的躲开了面具男的一击。 可是咒文没那么持久的作用,丰羽岚躲着躲着就被逼到了死角,他们从四楼窗户跳下来跳到了医院后面废弃的巷子里,这地方封闭而且空无一人,角落里堆满了垃圾。 没有人求救,丰羽岚累得奄奄一息,他的魔文书还漂浮在他身边,上面书页继续哗啦啦的翻,但是写着什么字丰羽岚已经没有精力去看了,他感觉这个面具男像是在戏耍他一样,并不急于将自己杀死,而是逗一只耗子一样一步一步把他逼入绝境,丰羽岚最后只能无奈的靠在墙壁上,放弃了抵抗。 “你要杀我吗?”虽然是明摆着的事情,丰羽岚却不能死心,真是糟糕,他不是死在密室里,而是死在现实当中……或许这样也好,没有他,罗简一个人反而更轻松。 想到罗简,丰羽岚觉得内心一阵悲凉;好哥们我要走了,记得替我向爸妈说抱歉。 丰羽岚不是惧怕死亡的人,或许平常任何时候他看起来都很胆小,但是他自己清楚,罗简也清楚,丰羽岚的胆子比罗简大,他性格极其乐观,任何绝境都不能逼迫他感到绝望,如果他和罗简一样生来一副好体魄,他能做到的并不比罗简差。 但是上天是公平的,丰羽岚体质极差,打从娘胎里出来他就不是个能像其他孩子那样活泼好动的,年幼时更是生过无数次大病,几乎夭折。长大后情况稍稍好些,但比起一般正常成年男性还是差了一大截,丰羽岚无数次憎恨自己羸弱的简直就像个女孩。 就是因为这份孱弱,这让他跟罗简在一起的时候,遇到任何事情,即使罗简比他还要害怕,罗简都必须是第一个站出来的! “草他妹的!”太过憎恨这样的自己,丰羽岚突然拿过自己身边飘浮的魔文书,低声吼:“我要活下去,告诉我一切能够让我活下去的咒文!” “哪怕让我下地狱变成魔鬼都没关系!” 需要力量,迫切的需要力量,战胜一切,要成为永恒的强者,绝对不被任何人踩在脚下的强者,为此无论牺牲什么都可以,哪怕永坠无间地狱化身成恶魔,都在所不惜! 魔文书上显露出一串长长的咒文,丰羽岚看一眼,又抬头看看眼前的面具男,面具男歪了歪脖子,唐刀拖在地上发出尖锐的声音,他似乎没有兴致再逗弄可怜的猎物了,杀气愈发逼人,一步步接近了丰羽岚,丰羽岚低声絮絮,念出了那段又长又拗口的别扭音节,青涩的脸上闪烁着苍白的色泽,咒文在他嘴里溢出模糊不清的声音,像是某些邪恶生物的咏叹调,嘲笑这个世间所有的善良与罪恶。 丰羽岚低头默念咒文的时候,魔文书上一字一句浮现了这么一句话。 25恶兆 紧握于手中的刀变得滚烫。烫的几乎灼伤了罗简的手,罗简看了看自己右手手心,看了看手心里的短刀,明明摸上去的感觉那么滚烫,但是这把刀仍然闪烁着冰冷刺骨的寒光,极热和极冷形成鲜明对比。 四楼的vip单人病房很少有人住,罗简上来的时候没见到几个人,但是走到丰羽岚的病房外时,地上横七竖八躺着两个身穿警服的警察,身上并无外伤但是已经晕过去。跟着罗简一起上来的护士看见这个场景立即惊呼一声,罗简很理智,转头让护士下楼找医生来,待护士走后,罗简直径迈过了地上两位倒霉的警察,走进了阿岚的病房。 果然里面空无一人。 但罗简此刻已经今非昔比,病**,地面上,稍稍有一点点与众不同的痕迹都会让罗简有所猜想,他脚步不停,走进了病房内的厕所,厕所内窗户大开,窗户外刮着瑟瑟冷风,探出窗户往下一看,幽深的巷子里闪过两个黑影,纠缠着往远处去了。 “阿岚——!”罗简大声地冲着下面喊,他远远看见下面那个狭窄的巷子里似乎有人影,但是被周围的建筑和树木挡住了看不清楚。罗简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咚咚咚地跳,这令他紧张起来,毫不犹豫的爬上了窗户,计算了一下四层楼的高度,深吸了一口气,然后一脚踏空,飞跃而去。 如果还是以前,这种高度罗简说什么都不会直接往下跳,哪怕他已经被大火包围,除了跳楼别无选择的情况下,罗简也会试图在火焰里冲出一条道,而不是把自己的生死交给残酷的地心引力。 可是那是以前。现在的罗简有种奇怪的感觉,他觉得自己的实力似乎每时每刻都在增长,尤其是当他逃离了第二个幽灵船密室之后,他手中的武器给予了他莫大的勇气,这勇气滋长了罗简的自信心,让他近乎盲目的相信自己的强大。 生物的战斗本能被罗简发挥到了极致,在坠空落地的前一刻,罗简就像丰羽岚碰见的那个面具男一样,巧妙的翻滚减轻了冲击力,然后摇摇晃晃爬起来,循着地面上某些战斗痕迹,刻不容缓的情形让罗简很快就找到了巷子深处的两个人。 但……那是个很奇怪的情形。 罗简揉了揉眼睛,怀疑自己看错了,要不就是太过于疲惫以至于出现了幻觉,他居然看见他家阿岚和另外一个男人紧紧地抱在一起!两个人衣衫凌乱,阿岚被压在墙壁与男人之间,手臂缠在男人的脖颈上,男人背对着罗简看不清此人的尊容,罗简只能看见阿岚苍白的半张脸,露出那种恍惚的表情,嘴角还带着血迹。 这情形让罗简有些发愣,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直到丰羽岚突然发出一声虚弱的沉吟,罗简才意识到什么,连忙跑上前,刚想有所动作,那个抱住阿岚的男人忽然反手一刀,唐刀横着朝罗简劈过来。 罗简迅速往后跳拉开距离,抬起头却瞧见那怪异的男人抱着阿岚转过身来,这男人身穿一身黑,头发长及肩,脸上半挂着一个青面獠牙的面具,这面具被拉开了一点,露出男人的半张脸,黑发黑眸,倒是生了一副标准好容貌,只是右眼眼角下横竖下来一道异常狰狞的伤疤,平白破坏了这男人天生的美感。 丰羽岚奄奄一息窝在男人的怀里,罗简这才发现他家阿岚情况有多么的糟糕,那男人一只手拿着唐刀,另一只手却环住阿岚的腰,狠狠地抓在丰羽岚腰上的伤口上,手指掐进了还未愈合的伤口里,生生地把那伤口撕裂,血流了丰羽岚半个身子。 丰羽岚神色恍惚意识不清,搂住这男人的脖子也只是本能地找一个能支持自己的东西,他一直在发抖,嘴唇上都是鲜红艳丽的血迹。他的那本魔文书却毫无动静的躺在地上,书页翻开,上面居然也沾染了鲜红的血。 丰羽岚这幅样子着实让罗简着急了,也顾不得顾及眼前那男人究竟是何实力,拔了自己的短刀就扑了上来,罗简动作灵敏异常,行动间躲开了那面具男一记横劈,一刀朝着对方面门上戳过去!出乎意料的是面具男竟也不躲,冷笑一声突然把怀里的丰羽岚往罗简的刀前一推,罗简顿时不得不半空中强行收刀,张开双臂把阿岚搂进怀里。 那面具男对罗简并不感兴趣,倒是伸出自己沾满阿岚鲜血的手舔了舔,似乎沉迷于鲜血的味道,脸上露出一个妖异的笑容,看得罗简一阵阵胃疼。罗简又瞅瞅自己怀里鲜血淋漓奄奄一息的阿岚,更是心疼不已,他家阿岚神马时候是能够让别人欺负的?从小到大那可是罗简当成宝贝弟弟一样护着的!于是罗简豪气顿生,势要把这莫名其妙恶心的面具男立斩于刀下! 只是事情的走向却远远超乎罗简的想象,在他暂时安置好阿岚,用衣服堵住了他的伤口,并且拿起自己的刀,准备和这个面具男大战三百回合的时候,阿岚似乎突然清醒了,伸手就抓住了罗简的手臂。 “阿岚?”罗简紧张的看丰羽岚,丰羽岚脸上没半点表情,只有失血过多后的脸色苍白,眼神依旧是空洞的,似乎还没有真正恢复意志。然而这样的丰羽岚却突然张口说出了一段话。 奇怪的话,罗简根本听不懂他在说些什么,只听见一连串拗口又扭曲的音节,不似中文也不似英文,据罗简所知,丰羽岚母语是中文,最擅长英语,而且会一点点德语和法语,这些语言罗简都有听阿岚讲过,但语调都不是阿岚现在所说的语言。 “最好让他把那恶心人的咒语停下来。”就在这个时候,站在一旁的面具男突然说话了。 面具男的突然开口把罗简吓了一跳,自从和追猎者相处之后,罗简总是把相同气质的人都想成是追猎者那一类,并且先入为主认为他们同样也不会说话,但明显这个面具男不是什么追猎者,他没有追猎者最典型的标志——鲜红的眼眸。 “你是谁?”罗简警惕的瞪着面具男,最大限度的散发着自己的恶意,但那面具男毫不在意,裂开嘴依旧是笑:“我叫段离。” “为什么要袭击他?” “因为……”段离把自己的唐刀扛在肩膀上,笑容依旧扭曲狰狞:“我只是比较喜欢砍人而已……” “你就是那个连环杀人犯?” “好像是的,他们都这么说我。” 罗简深吸一口气,强忍着自己因为愤怒而起伏的心情,这个世界就是这么莫名其妙,有一些莫名其妙脑残的家伙,因为一些更加莫名其妙脑残的原因去杀人,很明显他眼前这位就是如此!跟这种家伙讲道理没有用! 你要明白,有些人就是喜欢坐看世界毁灭,对这种人,威逼利诱不会起到任何作用,他们没有羁绊不曾牵挂,视金钱如粪土,视权势如草革,只为自己感兴趣的事情而行动,只是因为有趣就会去杀人。 罗简厌恶这种人。 罗简自身也算不上好人,他同样自私自利,会为了自己重视的人或事物选择牺牲别人的利益,但罗简也不会选择去当一个恶人,即使世界真的毁灭,即使黑暗降临大地,即使周围所有人都陷入了罪恶的深渊,罗简也不会因此而去迫害他人,也不会因此伤害其他人的性命,因为,罗简他是一个人类,而不是一只野兽。 人与禽兽的区别就在于此。 至于眼前这个面具男,却当之无愧是一只该死的禽兽。 “如果我在这里杀了你,不知道会不会被判为自卫杀人啊?”罗简放开了丰羽岚的手,拿起武器和面具男对峙,这是他第一次生出这么强烈的杀意,不仅为阿岚,也为了那些死去的人们,罗简此刻内心只涌现了这么一句话:此人不除,誓不为人! “呵呵呵……”面具男发出笑声,眯着眼睛看着罗简:“真是好表情。” 罗简和段离战斗时,躺在地上的魔文书无风自动,书页翻开了,上面的血迹也隐没一空,紧接着书本一抖,轻轻漂浮起来,一晃一晃晃到了丰羽岚的身边,一句话浮现出来: 丰羽岚一直在默默念着咒文,即使他意识不清,但是他强大的记忆力却把这段兀长的咒文牢牢地记下来,并且一字不差的念了出来。 也不管丰羽岚是不是能够看到,魔文书依旧自顾自的显示着这些话语,这些扭曲的文字昭示着什么不详的恶兆,并且在日后把丰羽岚的世界扭曲得支离破碎。 26生还 丰羽岚大概不知道,武器拥有自我意志,其实并不是一件好事情。 密室给予玩家的武器,它的创造和由来,是建立在玩家的各项身体素质以及精神基础上的,也就是说,你的体格和性格决定你适合什么样的武器。有些人天生适合用刀,就像是罗简,用刀的人都具有这种攻击性,骨子里都有着‘残暴’这样的属性。或许表面上看不出来,因为它是隐没在内心深处最真实的东西。 也就是说,罗简在某方面,是很凶残的。 那么丰羽岚呢?密室给予他的是一本魔文书,这或许诠释了他拥有一些古老的血统,因为魔文是上古文字,而书本的体现也注定了丰羽岚性格上的复杂性,看书本的表面,你永远不知道书里面写着的是一个怎么样复杂辗转的故事,复杂性和神秘,构成了这样一种可笑的武器。 而拥有自我意志的武器,更是说明了一个铁铮铮的事实。 在昏暗的酒吧里,boss这样对罗简说过:“武器会引导你学会战斗,当你紧握住它的时候,它会激发你内心深处某些邪恶的角落,把它无限放大,让你的战斗和生存本能占据了你的大脑,这样的过程,我们把它叫做‘魔化’。” “武器有好有坏,不同的人可以拥有各种不同的武器,有些人可以是一把刀,也有些人可以是一枚针。但是武器中有个特殊的类别,就是拥有自我意志的武器,这是最糟糕的了,拥有自我意志的武器,通常代表着它们的主人是个——人格分裂患者。” “人类都是复杂的,很多人到死都不知道自己内心潜藏的另外一面,你可以看一个正气凛然衣冠楚楚的成功人士,在夜晚突然摇身一变,变得放浪形骸无节操无下限。这就是人类的双面性,这种双面性造就了这么一类玩家,他们表面性格温顺沉稳,但是战斗时……就可以彻底变成另外一个人!他们可以变得六亲不认敌我不分,为求胜利而不择手段……是的,这是最危险也最可悲的。” 魔文书飘浮于空中颤抖的很厉害,书页上浅浅显露了几个大字,这本魔文书似乎是很兴奋,围着丰羽岚打转,书页上的字体变得愈发混乱扭曲,躺在地上的丰羽岚也突兀的睁开眼睛,随手一挥,把那只讨人厌的书本拍飞了。 可是魔文书锲而不舍,屁颠屁颠又飞了回来,漂浮在丰羽岚的身边。丰羽岚站起来,满是血污的脸庞上没有丝毫波动,仿佛感情这种东西被从丰羽岚身上给抽离了,让他就像是机械化了一样,整个人都失去了活人的色彩。 在丰羽岚面前,罗简和段离的战斗进行了一半,但已经可以轻易看出胜负,罗简不敌,捂着腹部被刮开一道的伤口背靠上了墙壁,他没想到这个叫段离的居然这么厉害,一招一式都如此凛冽,很显然是个练家子,比起罗简这种半路出家的要好上数十倍。 段离对罗简十分不屑,冷笑出声,还甩了甩自己唐刀上的血,忽然徐徐开口:“看你们这副样子,应该也是密室的一员吧。” 罗简气喘吁吁,却不答话,不甘示弱地瞪着段离。 “放心,我不会杀你。”段离笑起来,说道:“菜鸟们,让我告诉你们我的身份吧,你们知道……我相信所有人第一次进入密室之后,都一定想过要永远逃离那里,并且不约而同的都保持着希望,认为是有这种‘逃离者’存在的。” “你……难不成也是?”罗简忍住心中惊异,开口问道。 “呵呵呵……我要是真的能强到那种地步,就不会在这里呆着了。”段离似乎在自嘲,他的目光在罗简脸上扫过,又瞧了瞧站在一边的丰羽岚,阿岚自魔化结束之后,却并无任何举动,只是站在原地不动。 “你们还是菜鸟,大概还不知道密室中有这么一条规矩,经历的密室在五场以内的玩家,都有一次‘生还’的机会,这是给新人的福利。” “生还?” “啊……对啊,就是五场以内,如果你不幸死在了密室里,没关系,你还是可以回到现实当中,但是有一个条件,必须在二十四小时之内躲开——我的追杀!”段离笑的十分之诡异,手里的唐刀重重的戳在地上。 “你的追杀?”罗简似懂非懂,惊讶询问:“你是什么人?” “你们玩家对我的称呼有很多种,叫我连环杀人犯的,叫我凶手的,甚至有人叫我清洁工、清道夫之类的,随便,我对称呼毫不在乎,我的工作就是,二十四小时之内杀死那些‘生还’的玩家们,把他们对未来的希望扼杀在摇篮里。” “你们应该都知道密室里有种叫‘追猎者’的怪物们,他们是专门在密室当中猎杀玩家的猎人,而我……就是专门在现实当中,猎物玩家的‘追猎者’。” 段离疯狂的笑意不断,狰狞的目光转向了丰羽岚:“我和追猎者的工作本质上没有区别,但仍然有不同,因为我还是个能保持自我意志的人类,但追猎者们,就是彻底被剥夺了情感记忆,只被授予‘杀’这个命令的怪物们,他们曾经和你们一样,和我一样,是个玩家……是个人类!” “这些人曾经都站在密室的最顶端,他们都有可怕到让你感觉绝望的实力,他们几乎差一点点就能够逃离这个无限密室了,可是还差一点点,还差那么一点点!密室不愧是最可怕的,没有人能够逃离这座牢笼,没有任何人逃出去!” “你要做什么?!”罗简觉得这家伙似乎有点发疯了,这个叫段离的家伙一直絮絮叨叨自言自语一样述说着,一边说还一边朝着丰羽岚走过去,手里的唐刀拖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音。 “没有人能逃出去……没有!没有!”段离扯掉了自己脸上的面具,露出整张脸,他一半脸庞标致美丽,一半却布满伤疤犹如魔鬼。 罗简觉得不太妙,可是他却浑身上下都动不了,腹部的伤口源源不断冒出血来,他没有一次觉得自己如此无力过,只好抬起头对站在原地不动的丰羽岚大声喊:“阿岚,快跑!” “真的没有任何人逃离出密室吗?”丰羽岚却罔若未闻,抬起冰冷毫无表情的脸,盯着段离看。 段离狞笑,冲着丰羽岚举起了刀:“只有死亡,才是永恒的逃离。” 段离的刀锋凛冽,看得罗简心头大骇,高声喊道:“等等!不要对阿岚出手!你不是说过你只是追杀生还者的吗?” 段离挺住了刀锋,回头对罗简笑笑:“他不就是生还者吗?” “可他在密室里根本没死!” “死了,我的名单上有他的名字哦。” 丰羽岚这时也开口了,面无表情说道:“我确实是死了。” 罗简惊愕了,瞪圆了眼睛,怒吼道:“不可能!我一路带着你出来的!你不可能死!” 丰羽岚沉默了一下,面无表情地脸上忽然展现了一丝丝笑,他回过头看看罗简,说道:“我和你被困在水里的时候,我就已经死了。” 罗简不敢置信,拼命摇头:“不可能!” “是真的,我身体太弱,根本抵御不了寒冷,被水漫过头顶之后,你还在那儿使劲开门,我却已经窒息了,最后的意识只是紧紧地抱住你而已,我当时执念太深,或许连灵魂都有一部分永远留在那艘幽灵船上了。”丰羽岚说这话的时候就像是在讲述别人的故事一样,却不自然的皱起眉头:“当我在医院里醒来的时候,我还闹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如果我算是是生还者,但你在我几乎死亡的瞬间带着我逃离了密室,我应该算是成功过关的。可如果我成功过关了,这家伙的死亡名单上却有我的名字。” “这算是两者皆有吗?可怜的孩子。”段离摩肩擦掌,迫不及待,望着丰羽岚一脸狞笑:“不管怎样,你总是逃不出死亡的命运的。” “是啊。”丰羽岚说:“时限是二十四小时,从我醒来到明天的太阳升起这段时间,你都会马不停蹄的追杀我,对吗?” 段离不说话,一边继续狞笑一边一刀劈过来,丰羽岚轻巧的后退,躲开。 丰羽岚又摇了摇头,也跟着笑:“可是我不会那么容易就被杀的,能够再来一次的生命,比什么都更加重要。” 魔化之后的丰羽岚似乎变得比任何时候都要平静了,段离的所有攻击他都轻盈的躲开,身体似乎一直保持在‘飘浮咒’的状态,无比轻盈的,动作灵活的,甚至于他还轻飘飘地游荡到罗简的身边,念了一段简短的咒文,罗简顿时感觉到身上的伤口略有麻痒,血也慢慢的止住,似乎正在愈合。 魔法似乎并不像某些电影小说里描述的那么华丽光彩,因为丰羽岚的咒文根本没有发光啊,或者魔杖一挥五光十色之类的现象,他只是念了一些简短拗口的音节,就像是言灵一样,把世间的某些规则打破了,令所谓的传奇,在现实当中成为了现实。 段离却并不因为对手的强大而气馁,反而他更加兴奋了,唐刀一挥,竟然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猛地冲向了丰羽岚,对付这些拥有神奇力量的法师对他来说反而是简单的,让对方连用出咒文的时间都没有就可以了! 可是丰羽岚却稍微一抬手,让魔文书漂浮在自己身前,魔文书很神奇的瞬发了一个半圆形护盾,让段离一刀劈在透明的护盾上,铛铛的一声响。 “念出咒文太慢了,武器就是在这种情形下使用的。我的魔文书,是可以瞬发所有我现阶段能够使用的咒文的。” “但也不是没有限制的,对吧。”段离不相信密室会给予丰羽岚这么逆天的东西,为了保持平衡,必定有所谓的牵制在。 “是的,我用这本书不能瞬发任何攻击性咒文,只能防御和辅助。”丰羽岚拍拍自己的魔文书说道:“也就是说,我要攻击你的话,还是必须自己念咒文,而且糟糕的是,这些该死的攻击咒文,都他妈太长了。” “这种时候拼的就是耐力。”段离理智分析现状:“只要我一直持续打断你的攻击魔咒,而你不得不被迫使用魔文书防御,你不可能有用之不竭的精神力,你会累,而我需要的就是你疲惫的空隙。” “你也可以使用更强的力量,强行突破我的防御网。”丰羽岚摊开手笑道,“但我耗不过你,难道跑不过你吗?” “什么……?”丰羽岚的话让段离一呆,却见到丰羽岚一个转身,加强了漂浮咒的效果,附上了半个飞翔咒的作用,整个人就像是武侠小说里飞檐走壁的大侠一样,一跃跃上了巷子里破旧的建筑物,攀着墙壁几下跳到了屋顶上去了! “卧槽!还真的能飞!”段离这回顾不得形象了,果断爆粗口,自然是当仁不让立即跟了上去,神奇的是这货明明不会任何魔咒,身体也像是习得轻功一样轻盈,两个人一个逃一个跑,只留下悲催的罗简坐在角落里。 “喂!阿岚,我还在这里,别忘记我了啊!”罗简翻了个白眼,有气无力的喊。不过跑远的两个人大概是听不到了。 “我得去救阿岚啊。”罗简想,别看丰羽岚这货刚才状似风光无比,但是了解他的罗简一看他的表情就明白了,那个所谓的魔化确实加强了阿岚的力量,但也带来了强烈的后遗症,丰羽岚绝对撑不过一小时。 而罗简现在要做的,就是尽快恢复体力,在一小时后帮忙牵制段离,同时丰羽岚也可以趁着这段时间恢复,两个人必须这样交替着,进行一场漫长的拉锯战,挨过这二十四个小时! 27逃离 丰羽岚从来不知道时间是可以这么漫长的。 背后的杀人狂魔一直在夺路追捕他,丰羽岚累得眼前都在晃星星,可是追命者仍然如影随形寸步不离!他们穿过大街小巷的闹市,穿过无数个高楼大厦的屋顶,穿过偏僻的荒村边缘,不管丰羽岚走到哪里,段离始终穷追不舍,简直如同附骨之疽! 更加可怕的是,明明丰羽岚累得不行,可段离依旧是精神抖擞,貌似还更加兴奋了!期间丰羽岚不管是跳上出租车,坐上公共汽车,甚至是直接让罗简买来火车票跳上了火车,可是段离这货居然还是紧紧地跟着他,一刻都没跟丢过! 二十四小时这么漫长,才过去一半都不到,再这样下去,丰羽岚觉得自己真的会被杀掉。于是一边跑一边给罗简打求救电话:“阿简,设陷阱设陷阱,我们总得想个办法把这混蛋困住!” 罗简为了丰羽岚也是奔波了一天了,一开始是简单给自己腹部的伤口包扎一下,紧接着就马不停蹄买来全新的衣服裤子——总不能让丰羽岚穿着病号服在大街上像个傻逼样夺路狂奔吧? 更糟糕的是丰羽岚虽有咒文支撑,但是在连续消耗体力不停逃跑的情况下,他腰上的伤口绝壁会重新裂开,罗简准备了大量的伤药和纱布,每隔一段时间就跟丰羽岚通一次电话约定好地点,给他换装换纱布牵制段离拖延时间。 为了躲开段离的追杀,丰羽岚简直就是使出了浑身解数,期间不停变装打扮,甚至连女娃的裙子他都穿过了,可愣是让那比狗鼻子还灵的段离给嗅着了!一番折腾下来,丰羽岚累得不成人样,罗简也同样伤痕累累,更加糟糕的是,魔化后的后遗症也渐渐出来了,强行提高自己的精神力并且用出他现阶段不能使用的咒文,带来的结果是剧烈的头痛,持续不断的头痛。 于是逃跑的时候也会想,干脆就这样被抓住算了,死就死吧,真的是没有力气再跑了。 然而丰羽岚都开始气馁的时候,罗简却愈挫愈勇,为了彻底摆脱追杀者,他咬牙做出了一个决定,他在电话里对丰羽岚约定:“再撑一会儿,我们在城西那间青山寺碰面。” 之后转手打了个电话给boss。 密室的情况罗简直觉是拜托不了警察的,反而会惹来一堆的麻烦,这数个小时他们在这座城市里到处乱窜,已经惹来了不少注意,再闹下去事情会越闹越大,情况愈发不妙,罗简只好求助他现阶段能够求助的第一人,新手引导师boss,那个成天醉的不成模样的大叔。 “神马?你朋友被个杀人魔追杀?”boss大叔在电话里依旧打着酒嗝,糊里糊涂地说道:“这种事情找我干啥?你自己解决不就好了,以你现在的实力,解决个小小的罪犯也不成问题呀!就当是为民除害!去吧!” “不是!那不是个简单的杀人魔!你难道不知道现实当中也有专门追杀生还者的猎人吗?”罗简急的要命,偏生电话那头不务正业的大叔仍然一副废柴的口吻。 “噢……好像确实有这么一类人啊。”boss醉的晕乎乎的,几乎闹不明白罗简在说些什么,笑嘻嘻的回答着:“那我让十三来帮你好了……啊,可能不够,把十四也一起拉上好了……但这不是白白帮忙,你要给报酬的……嗯报酬就是……额……就是神马来着?哎呀下次说好了!” 于是就这样,罗简也跟着糊里糊涂的boss糊里糊涂拉来了十三十四两个人帮忙,十三罗简认得,上次看见的那个用弩的面罩男,但十四倒是个新鲜面孔,罗简看见十四人的时候,有点惊讶的发现居然是个漂亮小女孩,只有十三四左右,满脸稚嫩还穿着学生装,据说刚刚被十三从学校教室里拖出来。 小十四望着罗简的目光充满不悦,扳着一张脸缩在十三的背后,小手还紧紧地拽住十三的袖子,十三就向罗简介绍道:“这是我妹妹,虽然年龄比较小,但也是经历过四次密室逃脱的人了。” 罗简听见这话顿时内心里那是内牛满面,我勒个擦,一个小姑娘都比咱大爷们还牛叉啊!四次唉!这姑娘是怎么逃出来的? 十三倒是管不了那么多,开门见山道:“说吧,叫我们来干啥?” 罗简想到正事,又想起那个阴魂不散的段离,脸色顿时沉了下来,说道:“叫你们来其实是想让你们帮我杀一个人。” 在一个小姑娘面前说杀人这回事,罗简其实是有点开不了口的,但是见那十四没有半点害怕的神色,小脸依旧冷冰冰的,一直拽着她哥哥的袖子,十三倒也完全不顾及,直接利落的问:“杀谁?” “大概你们看了新闻也知道,这座城市里出了个连环杀人犯,罪犯的行踪我已经掌握了,但我实在不好报警牵扯警方,所以希望能私下了结他!”罗简斟酌着说出这些话的时候没有任何心理负担,人有时候必须得狠,狠不下心,死的就是他的伙伴,狠得下心,他们才能成功。 十三十四兄妹俩对望一眼,稍稍迟疑了下,然后互相点点头,答应了罗简的要求。罗简的要求也没那么高,并不是非要让十三十四把段离给宰了不可,至少重伤他,让他没力气继续追着丰羽岚不放,平安挨过二十四小时,结果自然皆大欢喜。 罗简和十三十四三个人一拍即合,立即上路去了城西那座古老的青山寺,布下陷阱等着鱼儿上钩,而另外一边,丰羽岚也在马不停蹄往城西跑,背后依旧是穷追不舍的段离。 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明明差一点点鱼儿就要咬钩了,段离却在此刻停下了追逐的脚步,丰羽岚则足足跑出几十米开外,才发现背后的追踪者停下来了,这让丰羽岚也不自觉停止了脚步,回头看了看段离。 “你累吗?”段离和丰羽岚两个人之间隔着很远的距离,但是高声说话还是听得见的。丰羽岚此刻头疼欲裂,脚步一停下来就麻木到没有办法再迈开步子了,明知道这样不对,不管后面的段离是不是在追逐,丰羽岚都应该继续奔跑才对,不能停下来,绝对不能。 “你累吗?”段离又问了一遍。 丰羽岚很想回答他,很累,非常疲惫,可遗憾的是,丰羽岚现在的力气连开口说话都没劲了。他弯着腰喘着气,却无法不去保持警惕地瞪着段离,他身边依旧漂浮着魔文书,上面依稀显示了几个大字: 丰羽岚气喘吁吁地看了一眼魔文书,又抬起头看看段离,段离眯着眼睛,似乎正在测量距离。 “如果我回答很累,你会放过我吗?”丰羽岚提起一口气,回答了段离。 段离摇头:“不会,但我可以让你死得更加解脱,你明明这么累了,为什么还要跑呢?” “因为我不想死啊。”丰羽岚苦笑。“我还想活下去,即使活着累,也想活下去。” “你真的觉得你可以逃出我的手心?” “也许吧,我从来都不愿意去想任何事物坏的那一面,我情愿假装每一天都是美好的,这样才会变得开心起来,我害怕自己的弱小,想要变得强大,可我也曾经希望自己一直是平凡的,普通的。” “真是矛盾,不就是一个凡人嘛,为什么要顾及那么多?安安静静地死去,不好吗?” 丰羽岚还是摇头,冲着段离笑:“是啊,就是因为我是凡人,无法了却红尘,所以才有羁绊,才有放心不下的东西,因为放心不下,所以不想死啊!” 丰羽岚的话让段离顿了顿,沉默了一会儿,又说道:“看来不仅你累了,我也累了,追来追去真是麻烦啊。还是一次性解决的好,猫鼠游戏,就到此为止了。” 段离说完这话,突然右手持刀,右脚退后半步,身体前倾,膝盖弯曲,摆出一副随时准备冲锋的架势,并且在同时嘴里默默念道:“二段——解放!” 紧接着下一秒—— 魔文书上是疯狂的文字: 但是来不及了。丰羽岚还没弄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呢,远在十多米开外的段离居然在顷刻间就出现在他的面前!快得犹如瞬间移动!丰羽岚刹那间心脏简直不堪重负,瞳孔放大,吃惊地瞪着视线内不断放大的刀锋,眼角看见的是段离狰狞的笑意,脑海里闪过这样的讯息——会被杀的! 这一次是真真切切最真实的杀意,段离似乎不愿意继续纠缠了,游戏玩得太累了,于是最后享受一下砍人的乐趣,今天的工作就可以收尾了,他迫不及待想看到血花四溅的场景,死者临死前不甘而狰狞的表情,温暖却又逐渐变得冰冷的尸体。 但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丰羽岚手上的魔文书主动脱离,伴随着丰羽岚脑子一阵针扎似的疼痛,一个透明护盾出现于阿岚的身前,再次为他挡住了袭击! “这本书真是麻烦死了!”几次失手的感觉不太好,段离甩手收刀,当他收回攻势的时候,丰羽岚也跟着一脸惨白的坐在地上,精神力消耗过度,在被动救主的咒文出现了以后,他已经没有任何逃跑或者反击的力量了。 魔文书似乎也没有了力气,没有再漂浮于空中,而是摇摇晃晃跌落在丰羽岚的手心里,书页上苍白的几个字: “没关系。”丰羽岚摇摇头,微笑:“如果不是你,我撑不到现在,你说得对,我确实很弱,我应该早些承认这一点。” 28召唤 幽深的树林里没有除了丰羽岚和段离以外的第三个人影,丰羽岚逃到了城市郊区外茂密的林子里,夜色默默降临,黑暗笼罩大地。 “看来你没力气反击了嘛。”段离扛着唐刀蹲在了丰羽岚身边,上下打量他:“认命了?” 丰羽岚硬撑着没有开口,冷着脸抬起头望着段离,近距离观察之下,这个男人的面貌越发清晰而狰狞,段离算是个好看的男人,如果他那半张脸没有被毁容的话。那么段离应该是个气质上**不羁,妖异却优雅的男人,他标致的容貌会给他增添光彩,可惜的是,容貌上的瑕疵却像是翠玉上的缝隙,一出现就不再是完美的了。 可是这份不完美却愈发让他嗜血和狰狞。 一半天使,一般魔鬼。 “你选择什么样的死法?”段离如此问道,笑容满面:“你是在我手中逃出最远的一个,我可以破例让你选择自己死去的方式。” 丰羽岚不说话,不经意的低头,看了看手心里的魔文书,魔文书上的内容除了主人谁也不能够看见,任何人见到的都只是一片空白。 丰羽岚笑起来,抬起头对段离说:“你喜欢什么样的杀人方式?” “嗯……很多。”段离很有兴致,眯着眼睛仔细打量着丰羽岚,丰羽岚一张娃娃脸很显小,看起来就像个瘦弱的少年,失血和剧烈运动让他脸色苍白,嘴唇却是血一般的红润诱人,段离看着看着,突然忍不住舔了舔嘴唇,说道: “我杀过很多人,以前还是玩家的时候,就为了一些连我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的原因谋杀了我的同伴,然后我在这个该死的城市当了刽子手,虽然可以不用再经历那些狗屁的密室逃脱,却不得不日复一日追杀那些可怜的菜鸟们……尽管我挺喜欢这种杀人方式……但是,还是密室里比较好玩啊。” 丰羽岚抬起眼睑,死死地瞪着段离,手却不知不觉摸上了自己的魔文书,手指咋书本尖锐的边角上狠狠地用力地刮上去,血珠冒出来,魔文书上顿时出现了这样的字眼。 “我杀了这么多人,用了很多种方式。”段离冷笑:“抽筋扒皮,连古代传说中各种严酷的刑法我都试过呢……不过,对你嘛……我打算试一个比较温柔点的。” 段离说完,突然伸手朝丰羽岚一抓,把人抱怀里,然后直接把他的魔文书给拍飞了,书本在地上一个翻滚,扬起一片灰尘,一动不动。紧接着段离冷笑:“在我面前还想搞什么小动作吗?” 丰羽岚遗憾地看了一眼掉地上的魔文书,苦笑道:“看来好像真的搞不了什么小动作了。” 段离满意的眯起眼睛,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抓住丰羽岚的头发往后扯逼迫他扬起脑袋,然后段离低下头,冲着那红润的嘴唇咬上去。 咬噬的动作却很温柔,然而段离动作不停,语出惊人:“我想试试奸/杀,你还是第一个让我有这种兴趣的人。” 段离一句话吓得丰羽岚内心颤抖,脸上却无半点表情。丰羽岚自逃亡起一直断断续续保持魔化状态,就跟罗简握住刀进入战斗状态一样,这种状态会让丰羽岚持续保持冷静,大脑就犹如一台精准计算的机器,每一步都必须观测好,即使出现了意料外的发展,丰羽岚也必须按照自己算好的每一步,坚持到底。 不成功便成仁。 所以就算段离把他拖进了草丛,扒光了他身上所有的衣服,丰羽岚脸色苍白,却没有发出半点声音,也没有挣扎,他得保持体力,召唤魔文会让丰羽岚召唤出一个强大又可怕的东西出来,这个做法是极其危险的,因为丰羽岚的身体很可能会承受不了咒文以及外来物强大的精神压迫而彻底崩溃,会让他七窍流血内脏破裂,但丰羽岚不想死。 只要有一丝丝能够让他活下去的可能,丰羽岚都必须要试。 他没有罗简那样的运气,没有罗简那样的体魄,甚至有时候也没有罗简那般的智谋。可没有关系,他还有活下去的信念,只要还有这个,其他的一切他都将会拥有的。 远远掉落于一旁的魔文书上,文字依旧在跳动着 我要活着! 那一刻丰羽岚简直魔怔了,眼睛里充满了血丝,表情既显得十分愤怒又好像非常宁静,他躺在地上被段离压着,段离可是打定主意要尝试尝试他新鲜的杀人法,迫不及待扒光了对方的衣服,不做任何准备工作,掰开对方的腿就进去了。 丰羽岚发着抖,眼前一阵阵发黑,于是痛苦的闭上眼。 —— 那一边,罗简带着十三十四站在青山寺内,罗简忽而一阵心悸,回过头看了看寺庙外面的天空,夜色完全降临,黑下来了。 “情况有变。”罗简突然皱起眉头,转过头对十三十四说道:“跟我走。” 说完,一行人立马跳出了寺庙,脚踩在青石路上,罗简时不时看看手机,他在阿岚身上放了一个定位仪,他清楚的明白这一点——永远不要失去同伴的行踪。 罗简和丰羽岚是同舟共济二十多个年头的伙伴,日后也要在密室里,在现实中继续走下去。不管今后如何,不管发生怎么样的变化,哪怕是天都塌下来,这份羁绊都无法断裂,他们谁都无法诉说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但是这感情产生了,就在他们彼此间。 —— 段离非常兴奋,他也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那么兴奋,大概是残忍的凌虐让他大脑充血,或者说,身子底下那份柔软让他着魔了。让他十分可怕又可悲的着魔了,他目不转睛的瞪着丰羽岚,盯着他的脸,像是想牢牢把对方的模样记住似的。 段离把自己的外衣脱下来,罩住小阿岚,担心地上腐朽的树枝树叶还有石子会磨伤了他,这个动作非常温柔,可惜阿岚紧紧地闭着眼睛没看见,但段离也不在意,他把他抱在自己怀里,压在地上往死里折腾,听着对方发出细碎痛苦的呻/吟,然后忍不住放轻了力道,可即使如此,丰羽岚身下还是一片狼藉淌着血。 我要温柔点,再温柔点。段离对自己说,舔丰羽岚的嘴唇,抚摸他干净的皮肤,火热的温度和心跳,段离把他抱得越来越紧,简直想要把这人吞进肚子里,吃干喝尽他的血肉,永不分离。 段离第一次见到丰羽岚其实是很久以前,久到大概段离自己也记不太清了。那个时候段离才十多岁,还是个学生,刚刚进入密室,千辛万苦逃回来,回到了现实。那个时候的段离是正常的,他会因为每隔十天就不得不经历的死亡体验而痛苦不堪,而他无法向家人和朋友诉说这一切,时间的推移让他性格渐渐地扭曲,随后亲人统统意外去世,段离一夜间变成孤身一人,潜藏在内心的野兽像是脱离了束缚。 段离第一次疯狂试图去杀人其实是在现实当中,而且没有成功,他尾随了一个女人进了街巷,然而中途出现的一个小屁孩阻挡了他的去路。那孩子似乎刚刚被人围殴过,衣服脏兮兮的,脸上全是紫青的痕迹,背着书包低着头一步一个脚印慢慢走,冷不防就撞上了段离,还撞得比较惨烈,一屁股摔在地上忽然就爬不起来了。 是的,这其实才是段离和丰羽岚的第一次碰面,已经是数十年前的往事,久到他们彼此都不曾注意过那样的细节。 那是段离十多年来剩下的最后一点点良心,他伸手把小屁孩抱起来了,还拍了拍他衣服上的灰尘,还是个小不点的丰羽岚低声道谢谢,脸上平静地惊人。 “谁打你了?”段离当时这样问,他忘了他想要追杀的目标。 丰羽岚板着一张臭屁脸,面无表情地回答:“班上的同学。” “欺负你?” “是啊。” “那为什么不打回去?” “打不过。” “所以你就认命,灰溜溜回家跟你爸妈哭鼻子?” 丰羽岚忽然抬起头,望向段离的眼神异常冰冷:“我从来不认命。” 段离大概也没想到,这句话最后成了他存活的信念,成了他最终的理智,即使是最疯狂的时候,在密室中被逼到绝境的时候,突然就想起这么一句‘我从来不认命’的话,于是活下来了,走过来了。哪怕经过了这么多年,段离也不记得是谁对他说过这样一句话了。 久远的时间让他们忘记彼此的存在,生命里一个简单的过路人,是不会有谁去刻意记住的,直到段离第二次遇见丰羽岚,在一个人来人往的大街上。 密室给予了段离一个类似追猎者的任务,追杀生还者。而且还给了段离一个特殊的技能,能够看见玩家身上死亡的气息。死气浓烈的玩家是最有可能成为生还者的,于是段离通常会采取一个比较激烈的手段给这些人标上他的记号——给这些可怜的菜鸟们捅上一刀。 他们或许是有缘分的。 尽管这缘分注定是可悲的。 29刑炎 掉落在地上的魔文书散发着一阵阵幽光。 段离忽然一阵心悸,灵敏到极点的直觉提醒了他什么,他从容不迫爬起来穿裤子,然后用自己的大衣把丰羽岚一裹,抱着他几个飞窜躲到林子深处去了,期间在一棵大树停留片刻,忍不住搂着怀里的小阿岚又蹭又亲,尼玛火泄到一半不得不被打断了,感觉就好像极度饥渴的人刚喝了一口水,还没过瘾就被夺走,因此段离只觉得心窝里有爪子在挠似的,挠得他受不了,对着怀里的阿岚直流口水,低头就开始舔丰羽岚的嘴唇和眼睛。 丰羽岚头痛欲裂,缩成一团,身上也没有一处不疼的,他意识不清,但他知道,自己召唤成功了。 召唤物在主人无法进行控制的时候,会自动履行第一条魔文召唤规则——跟随及保护召唤者。 再坚持一下,就一下,他很快就能够脱离段离的掌控,很快就能够获得自由,丰羽岚迷迷糊糊中反复对自己说道,可是真的很难受,精神力耗费太大了,他头疼到脑袋简直要裂开了一样,下面那个难以启齿的地方更是尖锐的刺痛着,神志不清思维苍白,让丰羽岚此时变得脆弱起来,缩在段离的怀里呜呜的哭起来。 他很少哭,却很会笑。 可是此刻此刻,没有其他任何方式可以宣泄这种痛苦。 段离很快发现怀中人的哭泣,他顿了顿,稍稍缓住奔跑的动作,在山林里一个狭窄的洞穴里躲起来,抱着丰羽岚靠着山壁坐下来,把他抱紧,想说话安慰些什么,却一时间不知如何开口。 最后只能摸摸阿岚的脑袋。 “我应该杀了你,这是任务。”段离对他说。段离想了想,伸出爪子摸上了丰羽岚的脖颈,这个人类太脆弱,只需要他轻轻地一用力,就可以轻而易举的掐死他,让他痛苦窒息死在自己怀里。 可是一时间手上竟使不出力气来,光是看着他哭,段离就觉得心脏上涌上一股奇怪的刺痛,那刺痛并不是多么难受,但是会持之以恒地在他的心脏上盘旋,直教人烦躁无奈。 这奇怪的感觉让段离少见的犹豫起来,低着头看着丰羽岚可怜兮兮呜呜的哭,丰羽岚受伤太重,腰上的旧伤口又裂开了,染红了一片衣襟,段离抱紧他摸摸他的背,轻哄:“别哭了。” 丰羽岚神志不清醒,只是觉得有人把他抱紧了很温暖,于是缩得更小了,整个人像只虾子一样卷起来,拼命往段离胸口上蹭。阿岚的小动作让段离内心一阵异样的温暖,说不出那是什么感觉,只是觉得自己空洞的胸口貌似被什么东西填满了,于是段离毫不吝啬自己的温度,衣服什么全裹在丰羽岚身上,深怕冰冷浸染了他。 而在另外一边,罗简刚顺着定位仪的追踪信号找到了丰羽岚的手机,他的手机孤零零一个掉在了某个草丛里,或许是和段离追打的时候掉下来的。罗简眼神复杂的捡起手机,环顾周围,紧接着很快,十三指着不远的地方说道:“那里有一本书。” 那果然是丰羽岚的魔文书!书皮上正散发着幽幽的蓝光,书页无风自动,罗简和十三十四刚走上前,三个人愣神间,突然间那魔文书上的光芒大作,一个身影出现了!悬浮于半空中,仿佛撕裂了空间的缝隙,从另外一个世界当中穿过了禁忌的大门,来到了现实,来到了地球! 光芒散去的时候,那个漆黑的身影终于渐渐变得清晰,罗简只看了一眼便面带惊愕,僵硬在原地。内心里便充满了不可思议;这个人,这个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什么人?”小女孩十四十分敏锐,似乎察觉到不舒服的气息,汗毛竖起,迅速躲到了她哥哥十三的后面了。 自光芒中被召唤而来的不速之客慢慢落在了地上,他背对着罗简等人,动作十分迟钝而缓慢,似乎很久才察觉到背后的三个人,便慢慢的回过身来,转头望向了罗简。 罗简第一眼看见的便是那双熟悉的,带着残酷冰冷的血红双眸。 “是召唤术吗?”不同于罗简的惊愕,女孩十四的警惕,十三倒是显得十分冷静,带着面罩也看不清他的表情,那双眼睛里毫无波动。十三瞄了一眼地上的魔文书,对罗简道:“你那位朋友的武器难不成偏魔法类的?” “大概吧,他是魔法师。”罗简心情复杂,目不转睛的盯着眼前的追猎者,追猎者同样也是紧紧地瞪着罗简,殷红双眸里盈满了陌生的情绪,追猎者朝着罗简迈进一步,十三十四立即动作迅速的提起了彼此的武器,上下打量着追猎者,思考和揣摩对方的进攻方式。 只是追猎者却没有了进一步的动作,他皱起眉头依依不舍看着罗简,似乎不情不愿的那种表情,转过身去捡起了地上的魔文书,动作迅速的一个跳跃,居然直接跳到了一颗大树树干上,顺着枝干朝着东南方向去了。 罗简迟疑了一会儿,抽出自己的短刀,说道:“跟上去!”说完便跟随着追猎者的影子奔去了,十三十四只是相互对望一眼,便义不容辞的跟了上来。 追猎者带着罗简迅速朝段离他们逼近,当然段离也不是好欺负的,很快就感觉到强大的气息朝自己奔来,瞄一眼怀里的丰羽岚,丰羽岚哭着哭着累了就睡着了,卷缩在一团睡得特别香,段离拿撕成布条的衣服绑住了他重新裂开的伤口,丰羽岚疼呀疼呀习惯了,居然也没醒来,只是皱着一张脸苍白无力的模样。 “你可真是给我惹了大麻烦。”段离戳戳丰羽岚的小脸蛋,感受了一下那个渐渐逼近的强大气息,他丝毫不见畏惧,反而有点兴奋,自从被密室授予了这个追杀生还者的破烂任务之后,他的身份就被默认为‘密室执行者’,成为了密室游戏中类似于npc的角色,也就是说他不再是自由自在的玩家了,必须时刻收到密室的约束,成天追杀菜鸟的日子实在是素然无味啊!好不容易有了个旗鼓相当的对手,自然是兴奋无比了! 兴奋的段离准备了一下,他把小阿岚塞进了隐蔽的树洞里,像是刚刚打劫完珠宝行的劫匪慎重的藏起了自己价值连城的珠宝,然后从自己兜里掏出了一个小小的,嫩绿的树苗种子,埋在了树洞前面的泥土中。 然后几秒不到的时间,泥土里极为神奇的窜出了一个小嫩苗,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不停增长,越长越大,直到最后变成了一根巨大的树藤,迅速缠绕在藏匿丰羽岚的树上,把这棵树紧紧地缠住,顺带遮住了树洞里的阿岚。 把东西藏好的段离拍拍手,大摇大摆拿着自己的唐刀在自己周围画下了阵型,然后一刀深深地插/在地上的石头缝里,眯起眼睛,安静等待战斗的来临。 与此同时,追猎者也手拿着丰羽岚的魔文书,一步一步慢慢从树林里走出来,走到了段离的面前。 扭曲的残酷和绝对的冰冷,在此刻巅峰对决。 段离上下打量一番追猎者,突然冷笑出声,仿佛是看见了什么特别可笑的事情,说道:“居然是你。” 后面跟上来的罗简刚好听到这话,往这场面一看,心中不由冒出惊讶的想法,难不成这个段离居然是认识追猎者的? 追猎者一言不发,红眸盯着段离,前所未有的警惕起来。 “真可惜,你现在居然变成这幅样子了。”段离手持着唐刀,站在原地巍然不动,似乎是遗憾叹息,又似乎是讥讽嘲笑:“我应该怎么说你好呢?我曾经的队长——刑炎。” 他叫刑炎。罗简站在追猎者的身后,短暂的因为这句话而失神,追猎者的名字最终还是从别人的口中听闻的,罗简不知为何心情有些复杂,他向前迈进一步,高声冲着段离说道:“阿岚呢?你把他弄哪儿去了?” 段离舔了舔嘴唇,道:“死了。” 罗简皱起眉头:“不可能。” “没有什么不可能的。”段离摊开手掌微笑。 “绝对不可能,召唤者死亡的情况下,被召唤而来的任何生物都会自动回归原本的空间。”这个时候十三忽然站了出来,站在罗简的身边,指着追猎者道:“只要这个家伙还在,你那朋友就没有死。” “你倒是了解的挺多的。”段离看了一眼十三,微笑:“可是你难道不知道?即使召唤者死了,被召唤的生物在异常强大的情况下,同样也是可以强制逗留这个空间里的。” “更何况……”段离盯着追猎者冷笑:“这家伙是我曾经的队长,而现在,他只是个被剥落了自我意志,却强大无比的追猎者。” “你不用骗我。”罗简开口打断了段离的话,蹙眉道:“阿岚给了我一个小咒文,只要他出事,我都能够立即感觉得到,虽然无法具体定位他的位置,但我知道他就在附近。” 段离无奈的摇头,不再反驳,却声音冰冷:“好吧,你为何对他那么执着呢?朋友……不都是拿来背叛的吗?” 30激斗 “朋友是拿来背叛的?是谁灌输你这狗屁的理念?”罗简一听段离这话顿时来了火,义正言辞站出来。 段离歪了歪脑袋,斜着眼睛瞄了一眼追猎者,冷笑:“就是你旁边的追猎者,我曾经的队长,一遍一遍灌输给我的。” 罗简吃了一惊,回过头小心的瞅瞅自己旁边的追猎者,刑炎面无表情,一言不发一声不吭,对段离的话毫无触动,其实本来也不需要有所触动,追猎者没有人类的感情,他们只是猎杀玩家的工具罢了。 “密室中的所有追猎者都是曾经站在金字塔最顶端的玩家,只有寥寥数个,屈指可数,没有一个不是各霸一片天,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段离摸了摸自己的唐刀,看向罗简,继续冷笑:“罗简是吧?我得劝告你一句,远离你身边这个男人,他可是邪恶到令人发指的魔鬼,他曾经的辉煌成就全部都是用人命堆上去的,终于有一天他受到了惩罚,被密室完全抹去人格,变成现在这幅样子。想来也是,这种相当于人形兵器一样的玩意儿,密室放出去岂不是要毁灭人类?” 罗简听着段离这话一时间无言以对,内心复杂度可想而知,他知道这个追猎者凶残无比,自己确实应该远离,不应该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他们之间本来就没有可以维系在一起的那样的关系。 “如果他是人形兵器,那么你呢?”十三扯了扯自己的面罩,冷不然开口。 “我?”段离眯着眼睛想了想,笑起来:“我只不过是个钟情于杀人的杀人魔罢了。” “总之就是人类的残渣,需要消灭的对象是吧。”十三架起了自己的手弩。 段离再次舔了舔自己干涩的嘴唇,半张毁容的丑脸邪恶而扭曲:“杀人者人恒杀之,只要你做得到,我欢迎你们将我大卸八块。” 密室的组队模式人数上限只有三个人,但是这仅仅只限于菜鸟玩家,当一个队伍里有任意玩家是度过五场密室以上的资深者,那么这个队伍将获得一个权限,队员都将有投票权选择一个队长,队长不仅可以为自己的队伍命名,而且也可以把队伍扩充到五人组队。同时,五人组队的队伍,将被迫进入‘混乱密室战场’ ‘混乱密室战场’,其实就是所谓的——团战。 以一个封闭密室为背景,放入两支甚至两支以上的队伍,以‘杀死对方可获得高额奖励’为条件,人类总是会为了这样那样的**而不择手段。于是混乱开始,密室成就了真正的杀人盛宴。 然而这样的团战总是以双方都团灭而落幕,原因很简单,在双方激战之后,最后剩下的胜利队伍往往都是惨胜而归的残兵,实力大减,以至于破解不了密室设下的种种难题,打不过密室里穿插的各种怪物,拥有了巨大的财宝和奖励却找不到回归的‘门’! 最后只能可笑的,永远留在密室当中。 哪怕是站在金字塔最高峰,实力强横的玩家也逃不过这种命运,然而实力太强或许也不是好事情,密室可惜于强大玩家的死去,于是保留了他们的**,保留了他们的力量,抹去了他们的意志,让这些人成为了所谓的‘追猎者’。 让他们从最高的顶峰,跌落为令人同情的工具。 段离和刑炎就是这其中典型的例子,只不过段离稍稍幸运一点,他在某一场密室里获得了一个珍贵的道具‘复活的仇恨’,险之又险从‘混乱密室战场’逃离,但随后就因为死亡惩罚被密室剥夺了‘玩家’的身份,因此被迫滞留于现实追杀一个又一个的‘生还者’。 不同于段离的幸运,刑炎却是完全被抹去人类意志,被密室灌输了‘杀’的观念,日复一日在各种不同密室里游荡,遵从密室的指示去残杀一个又一个玩家,直到某一天,意外又巧合的走到了罗简的面前。 紧接着事情就这样发展,持续到如今这个地步,密室仍然在日复一日吸收新人,让可怜可悲的玩家们苦苦挣扎着。 “我要给你们一个忠告。”段离孤身一人站在四个对手的面前,他扛着唐刀丝毫不见畏惧,依然笑得嚣张狂妄:“追杀生还者是我的任务,24小时内,只要我的目标不死,我就不会死!” 这句话让罗简听出些门道:“那么你的意思是,阿岚他确实没死?” 段离回答:“放心,等解决了你们,他早晚是我的猎物。” 没死就好,这至少让罗简稍稍安心,但随后又不得不皱起眉头,此时当务之急是解决眼前这个段离,但如果真如段离所说他不会死的话,这个处理起来就比较麻烦了,现在已经慢慢天黑,林子里很快就暗的伸手不见五指,二十四小时的期限,可现在离天亮还有十多个小时,太漫长了,罗简忧心忡忡的看看身边的刑炎,暗自咬牙,能拖则拖,必须把他家阿岚给抢回来。 刑炎却管不了那么多,他顺手一个动作抛起了手里的魔文书,然后又稳妥的接住,随后把书直接塞到了自己的兜里,紧接着抽出自己的刀就朝段离走过去。 段离退后半步,刀锋后侧,身体前倾,目不转睛盯着刑炎,看他一步一步朝自己靠近,默默计算着距离和进攻方式,把所有的战斗归于本能,剩下的就只有激烈的生死搏斗。 段离和刑炎的战斗罗简并未参加,因为天渐渐黑了,林子里更是僻静幽然,刀剑无眼,盲目加入战团只会把局势变得更加混乱,于是罗简干脆带着十三十四展开搜索,开始铺天盖地的找丰羽岚,然而绕着战场走了两圈,愣是没见过丰羽岚的影子。 另一边刑炎和段离打得越来越激烈,他们充分展现了非人类的力量,在树木之间上蹿下跳,以罗简的水平完全看不清这两个变态的动作,看不清罗简就懒得看,可是两个变态打得太凶悍了,期间段离一刀抗住了刑炎的攻击,紧接着把他一脚踹飞,飞哪儿不好恰好就掉到了罗简的面前,刑炎一点事情没有,除了衣服有点脏干净利落马上爬起来了,但是他一爬起来就瞅见了眼前的罗简。 刑炎抬起脑袋看看远处的段离,离这边还有点距离,于是想了想,大摇大摆走到罗简面前,罗简被他这一下吓了一跳,畏畏缩缩站原地看着他,刑炎把手伸过去,按在罗简的肩膀上,然后罗简红着脸,僵硬地看着刑炎的脸在自己的视线里放大。 这货在干啥?!他不是还在激战中吗?!为毛不爬回战场却要对我做这种事情!!这真的大丈夫吗?这明显不科学啊!!罗简默默内心吐槽,却被嘴唇上柔软的触感逼得浑身僵硬,刑炎亲他好像亲上了瘾,抱着罗简的腰死不放手,直到段离一步步逼近了,才恋恋不舍的放开,末了还要咬一咬罗简的下巴。 罗简一动不动,心里纠结万分,直到刑炎放开他扑回自己的战场继续和段离打架,罗简也没能从这种纠结和矛盾中回过神来,他冷不然忽然想起了段离说的那些话,追猎者是否真的完全没有了人类的情感呢?是否真的完全被剥离了自我意志呢? 如果段离说的是真的,那么刑炎的行为要如何解释? 罗简遗憾地叹了一口气,现在阶段还是见机行事随机应变好了,他自身难保,此刻没空去考虑追猎者的问题了,他得先把丰羽岚救回来。 当然,意外总是很多的,其中一个意外就是,丰羽岚在树洞里睡着睡着醒过来了,他头疼的越来越厉害,毕竟召唤物愈发强大的话,对精神力的磨损也愈发严重,丰羽岚觉得自己脑袋简直要爆炸了一样,疼的他受不了。 于是他一醒来发现自己在一个狭窄的树洞里,于是就不安分了,魔化状态支持不了太久,小阿岚苦逼的使劲挠树洞里的树皮,就差嗷呜嗷呜直叫了,发出的声音不大却很快让罗简察觉,于是罗简屁颠屁颠蹦跶到了那颗大树旁边,开始仔细观摩树上的藤蔓。 “这藤蔓大得吓人啊。”罗简摸摸自己被追猎者咬过的下巴,评价。 “嗷呜嗷呜——”丰羽岚真的开始嗷呜叫了。 “阿岚?”罗简听到丰羽岚的声音,直接趴到藤曼上了。 “阿简你终于来了,我等到海枯石烂世界末日了!”丰羽岚找到了依赖对象,恢复本性,开始耍宝。 “放心,世界还没末日呢。”罗简一听丰羽岚说话就放心了,紧接着开始巴拉巴拉扯大树上的藤蔓,只是还没折腾出一个理所然的时候,忽然又听见树洞里面的丰羽岚说话,只听他说道:“阿简,外面是不是有很多树藤?” “是啊,你怎么知……?” “别碰那些树藤!”罗简话还没说完,丰羽岚突然大声打断了罗简,高声喝道:“别碰,离开这里!” 但是丰羽岚说这些话的时候注定说晚了,罗简早趴藤上去了,还没闹明白怎么一回事呢,那些树藤忽然就像是有了生命一样,忽然地就像是某种生物的巨大触手,开始狂飞乱舞起来!一圈圈迅速缠上了罗简的躯体,把他给套牢了! “我类个草!”罗简顿时吐槽一声。 树洞里面的丰羽岚光听声音就知道发生了什么,无奈的叹息一声说道:“我这里也有几条小树藤,一开始我以为是蛇,缠在我身上,还会动呢。” 31捕获 “现在怎么办?”罗简抽出自己的短刀,在树藤上割啊割啊割……我嘞个去这个树藤是怎么长的这么粗一条!罗简纠结了,用力戳了戳树藤,树藤像是被戳痛了一样,还时不时的抖两下,看得罗简浑身毛都竖起来了。 十三十四兄妹两个从一开始就走的是和罗简完全相反的方向,追猎者还在跟段离大打出手,丰羽岚被困在树洞里无计可施,罗简想不出还有谁能够帮忙,这些树藤出乎他意料的硬,连罗简削铁如泥的刀也割不断,而且这树藤很明显不是现实中应该有的东西,谁家的树藤会动的?恐怕是段离特意设置在这里的。 “阿岚,你在里面没有事吗?”罗简被树藤缠绕着倒吊在树上,整个天地在他的视线内都翻转过来了,大脑充血的罗简冷静下来,第一步先确定丰羽岚的情况。 阿岚状态不算好,他失血过度精神力耗损过度,好在睡眠会帮助他恢复精神力,总算没有当场七窍流血致死,但在这样下去也撑不了多久。丰羽岚自己也很明白他现在极其危险的处境,对罗简说道:“阿简不用管我,我在这里还算安全,你想办法脱困,然后帮我把魔文书找回来,我首先必须停止召唤术,太耗费精神力了,这样下去我的脑袋就要爆炸了。” 罗简顿了一下,说道:“追猎者是你召唤出来的?” “追猎者?”丰羽岚头晕目眩,摇摇头:“那个召唤术是随机召唤密室中任意一种生物……运气好的话什么逆天boss都能出来,运气不好就只能是个小喽啰……不过第一次召唤居然就是追猎者,我该说我应该去买彩票吗?” “何止应该去买彩票,你绝对能够中五百万大奖!”罗简苦笑道:“你召唤的就是我们之前在密室里遇见的追猎者。” “噢……又是那个追猎者?”丰羽岚抓抓树皮,忽然奸诈的笑了起来:“阿简,恐怕是你的运气太好了吧?” 当然,不管怎么样,有追猎者缠住段离,丰羽岚就暂时脱险了,精神力耗损过度也可以用睡眠补充,他只需要乖乖窝在树洞睡觉就可以了。两个人商量了一下,把后续事情交给了罗简,于是阿岚继续眯着眼睛睡大觉,罗简则翻来覆去开始折腾那些树藤。 树藤比较麻烦,但好在的是,这些树藤的任务貌似仅仅只是守护这棵树和守护里面的丰羽岚,只要不主动攻击,树藤是懒得招惹别人的,罗简摆弄了几下掌握了原理,他调整呼吸放松身体紧接着一动不动,大约几分钟的时间,树藤开始放松,于是罗简轻松地从藤蔓中滑落下来,直接掉落在地上滚了一身的泥。 罗简暗中咒骂,一个翻身迅速爬起来飞奔离那些树藤远一些,然后在差不多的位置,罗简高声喊道:“阿岚你等等,我很快就回来救你了。” 树洞里的丰羽岚没有声音,想来怕是又睡着了。罗简停滞了一会儿,便头也不回动身了。远处的森林传来巨大的爆炸声,刑炎和段离的战斗不知道进展到什么程度,居然还能能引发爆炸,罗简飞快的在树林里穿梭,朝着声源处前进。 他必须先找到追猎者,从他手里拿到那本魔文书。最好的结果就是追猎者已经把那个杀人魔段离击溃,免去了这没完没了的追杀,如果段离真如他所说的,目标不死就不会死亡的话,那么最好的方式就是夺走他的武器把他绑起来。 罗简一边思考对策一边前进的时候,敲好遇见了在林子转了几圈的十三和十四,兄妹两个向罗简报告搜索进程:“我们转了很久,没有发现你那朋友。” “不用找了,阿岚他很安全,暂时不用担心。”罗简说着,转头看了看小女孩十四,十四的武器属于比较少见的那种,一条五六米长的鞭子,罗简在她的鞭子上注目良久,小女孩立即不满了,皱起小脸蛋说道:“看什么?别看这鞭子这么长,我可是能挥舞得很好的!” 罗简眨眨眼睛,走过去蹲在小女孩的面前,十四个子很小,中短发,黑漆漆一双灵动的眼睛,长得漂亮极了,罗简忍不住伸手摸摸女孩的脑袋,十四也没抵触,模样特别乖。 罗简看了半天也看不出这个女孩也是个经历四场密室逃脱的资深者,于是想了下,问道:“你是单人游戏还是多人组队?” 小姑娘也跟着眨眨眼睛,回答:“我和我哥哥一起。” 于是罗简抬起头望十三:“那么你也是经历了四场密室的高手?” 面罩男摇头:“准确来说是五次,我最先进入密室,随后我妹妹也被选中,我放心不下决定和她组队的。” “那么你应该能做到吧。”罗简又摸摸女孩的脑袋,继续道:“用你的绳子束缚住那个段离,可以吗?” “不是绳子是鞭子!它还有名字的!我给它取名叫伊丽莎白!你得尊重伊丽莎白!”女孩一听罗简这话就发飙了,貌似还飙出了不得了的事情,罗简一脸无语看了一眼她手里的鞭子,妥协道:“好吧,那么请你家伊丽莎白帮个忙,把那万恶的坏蛋绑起来,可以吗?” 小十四这才哼哼唧唧骄傲的答应了罗简的请求。十三在一旁赔笑,说道:“我妹妹性格不好,啊……还有,她的武器是有自我意识的,所以她才会给武器取名字。” 自我意识?罗简顿了一下,忽然想到了丰羽岚的魔文书。 段离和追猎者还在斗殴,双方的实力其实相差无几,更何况他们以前在同一个队伍,对彼此的攻击手段和实力都极为了解,更是谁也奈何不了谁,刑炎即使被完全剥夺了人类的自我意识和记忆,但仍然保留战斗技巧,他和罗简一样用的武器是最不起眼的短刀,速度极快动作灵活,刀法精准一击毙命,而且会一种魔术身法,就是突然之间在别人的视线内消失,钻进了视觉死角之内,隐去身形潜伏气息,然后再以最不可思议的角落里窜出来,给你背后来一刀,像是刺客或杀手那样。 当然,这是刑炎目前表现出来的实力,他是否还有更深层的技巧或者力量,暂时还不得而知。 至于段离,他的刀法和追猎者截然不同,用长刀的他更像个战士,稳操下盘,不动如山。他会一种段数解放的技能,平常的时候他都保持在一段解放的状态,当二段解放的时候,他的速度力量反应能力等等都会成几何倍爆増,但是这种爆发有时间限制,二段解放一般撑不了十分钟,三段解放只有五分钟,四段只有两分钟,五段只有几秒时间。 而且在现实当中,密室会给玩家套上一个枷锁,他们在现实中使用的力量仅仅只有在密室中发挥的百分之二十。最为不公平的是,这个枷锁尤其针对武器偏魔法类的玩家,像是丰羽岚那样的,能够发挥的力量不足原来的百分之十,这大概是因为魔法太过于奇幻化,对现实是个不小的冲击。 这个枷锁极大的限制了刑炎和段离的水平发挥,同样也使得他们的战斗一拖再拖,可是战斗不管如何都总有分出胜负的时刻,两个实力相当的对手,他们的战斗结局最有可能的是没有胜负,只有同归于尽。而当罗简他们赶到的时候,双方都是一刀,直接捅进了对方的胸膛。 段离衣领袖口尽是鲜血,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胸口那深深地埋进去的刀刃,又看了看对方被自己一刀贯/穿的伤口,嘴角溢出一口血,说道:“偏了,离心脏还差那么一点点,你杀不了我,我也弄不死你。” 刑炎面无表情,没有因为受伤而显露任何痛楚,大概生死搏斗对他来说是家常便饭,战斗到麻木,血流尽了,也无情了。 罗简看到这一幕,只觉得内心里涌上一股说不出的窒息的感觉,这令他的思维混乱了那么几秒,但很快清醒下来,此时段离和刑炎都维持着出刀的姿势不变,两个人一时间好像串子啊一起的蚂蚱那样动弹不得,罗简意识到这种情况不可多得,随后转头对十四说道:“这是个好机会,把段离绑起来!” 十四点点头就上了,一鞭子朝着段离挥舞过去,段离冷哼一声,突然抬脚狠狠地揣在刑炎的肚子上,强行把自己的刀拔/出来,刑炎却不是好对付的,他清楚罗简此刻的意图,于是突然伸手扯住了段离的衣服,大力把他往自己身边扯,然后十四一鞭子过来了,恰恰好把两个人都绑一块去了。 十四皱起小脸,严肃的对罗简说道:“不是我的伊丽莎白不行!是他们两个老是乱动,我才会把他们套一块去的!” “这样也行。”罗简哭笑不得,目测两个危险人物都被套的结实了,于是放心,迅速猛扑到了段离以及刑炎的面前,收走了刑炎以及段离的刀。 段离和刑炎背对背被绑在一起,用力挣扎了一下,绑住他们的绳子是一种武器,很有灵性,手脚都被一圈圈缠绕住了,会随着挣扎而收缩,越是挣扎缠得越紧,于是段离笑了,对背后的刑炎说道:“队长,你的蛇缠人估计也是这种缠法吧?” 刑炎一声不吭,抬起脑袋盯着罗简看。 罗简无视刑炎的眼神,硬着头皮在追猎者身上摸来摸去,想从他兜里掏出了那本魔文书,可令罗简尴尬的是,他的手无意间摸到了刑炎的脸颊,刑炎突然侧过脸在他的手心里舔了一下,罗简立即被刺激的浑身一抖,迅速摸出魔文书离他远远的。 紧接着松了一口气,随后看了看刑炎,又看了看十四:“十四,能不能只绑住段离,把追猎者放出来?” “不行,要放人就势必要松开鞭子,鞭子一放开,这个大坏蛋也会有机可乘。”十四聪明的很,目光在段离和刑炎两个家伙身上一个来回,皱起眉头,小女孩十分**,一眼就看出这两个家伙身上煞气都非常重,肯定是杀了不少人的。 32生死藤 追猎者和段离绝对是两个怪物,胸口上都被戳了个洞,血流了一身,可惜两只怪物谁都没有叫痛,都是一脸满不在乎的样子,说起来这两货的体质都好得有些诡异了,身上的伤口很快就不再流血,似乎已经开始愈合,只要没有被伤到要害,他们几乎就是不死的存在。 罗简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处理这两货,他凝视追猎者望了好久,最终还是想到了树洞里的丰羽岚,叹息一声,走到了段离的面前,蹲□子,说道:“我知道你把阿岚藏在那里,我只说一句,把那些该死的树藤撤走。” 段离抬起他狰狞的半张脸,冲着罗简冷笑:“你觉得我会这样做吗?” “想也知道不可能。”罗简自嘲笑了笑,站起来,继续道:“那就用点强硬的手段好了。” “哦,想对我用刑吗?” “我没你那么残酷。”罗简站起来,对旁边的十四说道:“拖着他们,跟我走。” 于是罗简带着十三十四,十四则一根鞭子牵着追猎者和段离,一路走到了丰羽岚所在的那颗大树,树上巨大的藤蔓缠绕,一根根把整棵树的树干树枝都密集的围起来了,硬生生增添了一副诡异的感觉。 随着罗简等人的靠近,树藤似乎也意识到了危险,开始不自然的扭动着枝蔓,愈发的将树木包围,而且比较严重的事情是,这颗树藤不仅在一棵树上缠绕,它的枝蔓还逐步延伸到周围的大树上,一棵接着一棵,直到周围的树木都围绕上了厚厚的一圈圈,密密麻麻的看得人头皮发麻。 十三这一次大显身手了一把,他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变出了他那把手弩,装上了短箭,而且不知他在箭上涂了些什么东西还是怎么回事,当他一箭射出钉在了某一根藤蔓上的时候,箭身立即就燃起了炽热的火焰!火舌疯狂吞噬着周围的蔓藤,而树藤也像是被灼痛了一样,立即抽搐着摆动起来,连带着周围所有的树藤都开始狂飞乱舞。 “植物怕火,这一点不管在什么样的植物身上都能奏效。”十三说:“我在密室里没见过这种植物,但共同点应该都是大致相同的。” 然而,植物确实是怕火,可这种奇怪的树藤的性质却显得与众不同,火焰吞噬间,罗简等人猛然惊讶的发现,一个巨大的树藤突然抬起头来,末端竟然是一张血盆大口,没有眼睛鼻子单单只有一张嘴!锋利的牙齿还分泌着恶心粘液,最为可怕的是,这张血盆大口,竟然毫不犹豫一口咬下了自己着了火的那部分树藤,把沸腾着的火焰消弭在自己的腹中! “看来不是好对付的。”十三收回手弩,给自己换了一根箭,和之前的火焰箭只稍稍有些不同,罗简注意到十三新换的断箭上似乎抹了些墨绿色的**,但不知具体有什么样的作用。 “这树藤貌似不仅仅是植物,也可以说是一种生物,那么我可以尝试更多的方式。”十三很有经验,不愧为经历了五场密室的高手,始终带着面罩看不清这个男人的表情,但是他露出的眼神,是尖锐而锋利的。 “没用的,这种树藤五毒不侵幽火不入,拥有自然界最强的自我修复能力。” 这个时候,段离忽然开口说话了,脸上依旧挂着扭曲狰狞的笑,似乎时时刻刻都对别人怀有恶意,邪恶又令人生畏。段离他不屑的望了一眼十三,冷笑:“这种树藤是我在一个稀有级背景密室里获得的珍贵生物,名字嘛,叫‘生死藤’,只要给它指定一个目标,并且把种子埋在目标的身边,那么……它就会至死方休的缠在目标的身上……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过这样一句话——藤生树死缠到死,树死藤生死也缠——大概就是这样的意思吧。” “那要如何才能消灭它?”罗简皱起眉,望了一眼段离,又不自然的看看他旁边的刑炎。 “想知道?” “当然,我想知道。” “其实你不用担心,生死藤的寿命很短,只有一夜时间,到了天亮它就会死的。”段离似乎若有所思,笑得一脸奸诈:“但是它有个小特点,当它死的时候,它会把它守护着的珍贵的宝物,给一起掐死。” 段离一番话让罗简一阵惊愕,回过头来凶狠地瞪着他:“天亮就是24小时期限,看来你一开始就算计好了,即使你被抓住了,你的目标——阿岚他还是会死?!” 段离眼底里嗜血的红光一闪而过,笑声尖锐而令人发颤:“我是个杀手,你觉得我会让我的目标逃走吗?罗简,要跟我斗,你还太嫩了!” 罗简显然气极,突然抽出了自己的刀,寒光一道,立即在段离完好的那一边脸庞上留下一道血口。这个时候十三伸手拦住了罗简,说道:“别冲动,即使砍死他能发泄怒火,你的那位朋友也救不回来。” “那么我们该怎么办?” “以毒攻毒,既然他把那树藤说得这么厉害,那么就让这个家伙来做诱饵吧。” 罗简点头表示赞同,凶残的那一面似乎已经渐渐暴露,他红着眼睛瞪着段离,沉声道:“既然你这么有自信,我倒要看看,不知你亲手种下的‘生死藤’是不是也会掐死你。” 罗简说完,望向旁边的小女孩十四,十四点点代表明白罗简的意思,手里的鞭子一挥,紧捆在段离和追猎者身上的鞭子立即松开了一点,段离身形一顿就想要开跑,但是旁边的追猎者却不依不饶,一手按在了段离的肩膀上,一手如千斤,马上让段离动弹不得,段离看了看身边的追猎者,嗤笑:”队长你什么时候也会忠心耿耿地去帮一群蝼蚁了?” 追猎者不言不语,眼底里闪过一丝丝幽光,迅速复杂到让人看不清。 可是段离却察觉到了追猎者那一瞬间的不自然,继续冷笑:“看来你的境况也没有糟糕到那种地步啊。” 十四鞭子一挥,又把段离捆紧了,这个小小的女孩手劲大得吓人,鞭子再次一挥,居然直接把段离抛起来,抛给了缠满树藤的大树,那些树藤感应到有东西接近,立即飞出无数条藤蔓,像是触手那样伸向了段离,可惜段离实在不是好对付的,即使在现实当中被限制了大部分力量,甚至还被罗简拿走了武器,可是他不愧是曾经最强大的资深者之一,身体强行在半空中翻了个边,面朝着眼前无数飞舞的藤蔓,然后用低不可闻的声音轻声道: “二段,解放——!” 于是很快罗简等人就发现了不可思议的事情!段离仿佛在一瞬间迅速爆发出难以想象的速度和力量,这力量让他的身体变得可怕地灵活!整个人就像是武侠小说里的飞檐走壁,一脚踩在飞舞过来的树藤,左躲右躲,竟然逐渐跳高,跳到了大树的枝干上上去了! 十□应迅速,高举手弩,迅速一箭射出,箭尖直指段离。 可惜段离像是背后长了眼一样,一个侧头避开了十三的爆头一击,但是在这之后,这些树藤像是被激怒了一样,越长越多,越围越多,完完全全把整棵大树都包围了,围得一条缝都不露,连带着把段离也给围住了。 “麻痹的,放开他真是个错误的决定。”罗简龇牙咧嘴,牙痒痒地看着眼前围成了一个棕色大茧状的树藤,阿岚也在里面,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罗简隐约有不好的感觉。 “对不起,是我判断失误了。”十三勇于承担错误。 “没关系,也许还来得及,我们要想尽办法破坏这些树藤。” 几个人说着就开始行动,但是段离有一点似乎没有骗他们,这些树藤的自我修复能力强悍到无人能及的地步,哪怕截断每一根树藤,藤蔓也会迅速长出来,更加可怕的是,被截断的树藤要是掉落在地上,会迅速生根扎地,长出另外一条全新的树藤来! 只有火焰能够稍稍起一点效果,但是哪怕出现了一丝丝的小火苗,火焰也会很快就会被树藤自己给吞噬掉,烧不起来,也砍不断它,而且越长越多!这就是这些树藤最该死的地方。 罗简累得满头大汗,深呼吸平息自己的情绪,抬起头瞅瞅旁边的追猎者,追猎者还是那副表情,似乎也注意到罗简的视线,转过头来看他,罗简心里一突,立马把脑袋转回去。 但是追猎者明显不想放过他,突然伸过手来,指尖摸上了罗简的脖颈,摸到了他颈子上那块圆形蛇咬尾的纹章。追猎者冰冷的指尖让罗简打了个颤,迫不得已又回过头看他,这么一回头立即让刑炎有机可乘,迫不及待低下头去,嘴唇就贴上来了。 但只有蜻蜓点水的那一瞬间,立马让罗简给推开了,十三十四还在清扫树藤,虽然没空看他们的行动,可是罗简也没那么奔放在别人面前上演**大戏。罗简实在猜不透这个追猎者的意思,红着脸离他远一点,可惜他走到哪儿追猎者跟到哪儿,遇到危险这货就会挺身而出,保护的意味不明自会。 被追猎者这么一闹腾,罗简也没办法专心战斗,稍稍出了点小差错,一条树藤缠住了他的脚,而且立马背拖向了那个巨大的树藤茧。刑炎反应过来伸手抓住了罗简的手臂,然而树藤有种惊人的力气,追猎者不敌,居然被一起拖向了巨型树茧。 33冷极(番外 ) 刑炎在很长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都呆在一个黑暗的地方。一片漆黑,一片混沌,没有天,没有地;没有声音,没有生命。什么也没有,只有刑炎他一个,蜷缩在冰冷昏暗的混沌里,日复一日等待光明的降临。 他的意志也诞生于黑暗之中。 不记得自己的名字,不记得自己来自哪里,不记得自己的过去,也迷茫于自己的未来。 他或许曾经是一个叫做刑炎的人,但现在,他只是个挂着‘刑炎’的名号,披着‘刑炎’的外壳,却是生于黑暗中的一抹幽魂,也是自密室里诞生的恶鬼。 他确实是刑炎,但又不是刑炎。 终于有一天,走出黑暗的日子到来了,但是走出黑暗的代价却是被剥夺了自我意志,他的大脑像是一台机器,被植入了陌生的命令,而这个命令只有一条,简单又明了——‘杀死你看见的所有生物。’ 于是刑炎拿起了自己的刀。 他终于不再拥有所谓的恐惧,因为冰冷的机械是不会有恐惧这种情绪的。 他终于不再担心死神的镰刀,因为他自己本身,就是死神的那把刀。 他终于失去了全部的爱恨,即使时间流逝身体**,也能从糜烂的土壤中获得重生。 猎物们为他冠上了新的名词——‘追猎者’。 手起刀落,生死一瞬。刑炎即使回到了光明所在的世界,但是他仍然看不到所谓的光芒,他视线内的一切只有三种颜色,灰色、黑色、和红色。 灰色是苍白的尸体,黑色是窒息的恐惧,红色是潺潺流出的鲜血。 不知道真正的机械是不是会累,但是刑炎感觉自己累极了,他累得迈不出步子,也几乎没有力气挥动屠刀,他想,或许这样就能够被人杀死了,等到自己再也无法动弹的时候,就会有人轻而易举地把他杀死,这样,他就不必重复日复一日无聊的命令和工作。 可为什么呢?即使累得不行,刑炎依然可以迈动步伐向前走,依然有力气杀死一个又一个在他眼前出现生物,即使他的灵魂疲惫到快要死去了,可他的身体依旧拥有力量,无与伦比的力量,强大到让他所向披靡,战无不胜。 死神的镰刀是不会死的,因为他是由神明亲自打造的工具。 不会感受到绝望,但是会疲惫。于是终于有一天,刑炎像是觉悟了一样,既然神明给予他杀戮的命令,那么就把这杀戮进行得更加彻底吧!然后,刑炎开始癫狂了,他屠戮着他遇见的任何东西,不管是生物还是其他什么物品,他都迫不及待想要去破坏,像是一枚核弹,想要疯狂地把整个世界都摧毁! 他的疯狂让密室不得不把他限制起来,又一次把他关进了那永无止境的混沌和黑暗。 但这一次,他安心了。 或许可以好好的,长久的睡上一觉,不用再醒来了。 可惜神永远不会那么仁慈。 再次把刑炎给叫醒的,是砰砰砰的——好像用锤子击打着墙壁的那种声音。刑炎没有睁开眼睛,可他的眼皮能够感受到光芒,透过薄薄的皮肤,在他的视网膜上投下一片。 他敏锐的感知让他察觉到有个人类蹲在他面前观察他,这让刑炎的警惕性提高,脑海中自动回放着密室给予他的第一条也是最终的一条命令,杀死你看见的任何生物。 于是刑炎不易察觉地握紧了拳头,他在那瞬间思考了很多迅速将身前这个人类击倒杀死的方式,并且迅速确定了其中某一个方案,正打算付诸实现的时候,这个人类的一个动作让他僵住了。 没什么,不过就是伸过手来,温暖的手指触摸到了刑炎的脖颈,被他手指碰触的地方似乎还能够留下温度,那简直温暖到不可思议,刑炎那瞬间觉得自己久停不动的心脏似乎又复活了,这是刑炎第一次意识到——原来,活着的生物,居然是温暖的! 是有温度的,不像他,不像刑炎,刑炎浑身上下没有丝毫温暖,他就像是他养着的那条黑白斑纹的蛇,一样的冷血,一样的剧毒无比。 刑炎从来不知道人类是有温度的,这很正常,从他有意识以来,他一直呆在那么幽深的黑暗里,当他被密室放出来,拿起屠刀屠宰人类的时候,他下意识的厌恶那些鲜红的血迹,他那灰黑的世界里不应该有这么鲜艳的颜色,于是他开始以干净漂亮的手法给猎物的致命要害来上一刀,不愿被献血浸染,也不愿意去碰触他人。 所以刑炎至今才知道,生物可以是温暖的。 但是,被杀死的话,就会变得冰冷了吧。 温暖很炙热,刑炎充满了留恋,可惜那不是属于他的温度,他只是个冷血的杀人机器,他不应该拥有所谓的温度。他注定要活在黑暗的世界里,而不是充满阳光的天空下,这温暖不属于他,那么就摧毁吧!对于不能拥有的东西,刑炎一直充满憎恨。 然后刑炎睁开眼睛,抬起头,望向那个人类,可怜的小猎物以为自己终于要逃出去了,背对着他兴奋的拿钥匙开门。从自己兜里掏出刀来,刑炎兴奋的狞笑,他的脚步那么轻盈,动作那么柔和,缓缓走到了猎物的背后。 其实刑炎他只需要一刀,他迫人的力道可以轻而易举在一瞬间把这只小猎物的脑袋给削下来,可是刑炎没有那么做,只是意念的转换之间,他选择了一种他最不应该选择的方式,他从背后勾住了小猎物的脖子,把他揽进自己怀里,然后一刀捅在对方的肚子上。 他应该会很痛。 刑炎低着头观察小猎物的表情,刑炎他感受不到痛楚……不,应该说是,他这幅身躯自身已经习惯了受伤和痛楚,所以对于痛楚非常麻木,他已经很长时间没有感受到那种痛苦到让你想要满地打滚的感觉了。 可是长时间没有感受到,并不代表刑炎不了解这种痛楚。他觉得自己应该算是个好人,因为他杀人总是会选择最快最迅速的一击毙命,快得让死者都感觉不到痛苦,甚至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亡。 只有变态杀人魔才会喜欢在别人身上割上那么几刀,让可怜的被害者承受身体以及精神的双重折磨,在极致痛苦中死去。 但刑炎偶尔也会喜欢这样的感觉。 只不过他的小猎物反抗得太激烈了,强行推开了刑炎,却满身鲜血的倒在了地上,那一刀割破了小猎物的内脏,会让他大出血,他会头晕目眩全身乏力,很快就会死在失血过多之下,刑炎走过去,蹲下来,变态地想去观摩被害者的表情。 刑炎突然发现这只可爱小猎物长得挺漂亮,是他喜欢的那一类,眼睛稍稍上翘,半眯着眼睛的时候尤其动人,黑发黑瞳像只小猫咪,不过真可惜,就要死了啊。 人们死去的时候,表情总是各有不同,但在密室里,大多数是愤怒茫然不甘心吧。毕竟被密室选中的人都拥有极可怕的求生观念,这可怕的求生观会让密室的玩家们展现出非人的一面,即使在现实当中是个废柴无能,但到了密室,你就绝对不能小看任何一个人的内在潜力。 不过可爱小猎物的求生观念展现在一个令刑炎意想不到的举动上,这只小东西突然伸手拽住了刑炎的衣领子,把他的脑袋扯下来,下巴一抬,刑炎感觉一个温暖湿润的东西贴过来了,他那瞬间无法形容那种感觉,好像是在沙漠里饥渴到快死的人忽然尝到了水一样,又或者迷上了毒/品成瘾之后就一发不可收拾的那种……激烈的情感。 追猎者没有过去的记忆,没有任何情感,没有语言不会说话。他们冰冷残酷毫无温度,然而在这一刻,刑炎忽然真实的触摸到了温暖的存在。就算罗简的那无意间的吻,是带着恶意的,是带着愤怒憎恨不甘心的,是疯狂之下做出的自我都无法解释的举动。 但,正是这种举动,让刑炎迷恋上了名为‘温暖’的毒品。 而那之后,刑炎奇怪的发现,这种该死的让他上瘾的东西,他只能从这只可爱小猎物的身上找到,再也没有第二个人能够给予他这种力量了,而刑炎也无法诠释这种感觉,他留下了罗简一条命,最后只好跟随着罗简的脚步走。可是小猎物的脚步那么快,总是眨眼之间,就逃到了他到达不了的地方去了。 每次见面都要隔那么久,可还是好期待。 要是能够打破这空间的屏障就好了。刑炎漂浮在一片黑暗虚空里的时候,抬起头望着无边无际的黑,他这样想着。要是有足够的力量,能够打破空间屏障,他就可以出去了,就可以去找那只可爱小东西,摸摸他,一定是很温暖的。 刑炎闭上眼睛,可怕的黑暗似乎在蚕食他的内心。 这个地方,可真是……好冷啊。 34记忆 在罗简年幼时期的记忆里,出现最多的总是这么一个画面。 黄昏,夕阳,绿地,田野,丛林。 无比开阔的视野,天际边被夕阳染红的烟云,晚风吹拂过脸颊,带来的清凉的感受。然后视线里就会出现一个人,高高瘦瘦的身影,隐约有些熟悉,背对着夕阳总是看不清对方的脸面,但似乎能够瞅见对方漆黑深邃的眼眸,眼角划过那种温柔的笑意。 罗简他记不清了,但是在他的梦中,一直有这样一个看不清脸面的人对他说话,不管何时何地,只要陷入睡梦里,梦见的东西,永远都是同样的。 然后罗简醒来了。当他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身处那枚巨大的树藤茧当中,他的周边全部都是一团一团纠缠在一起的树藤,缠在他的四肢上。罗简动弹不得,抬起头,看见的满眼都是扭曲乱动的树藤,一团团恶心巴拉的纠缠在一起扭动,其中一根粗大的树藤似乎注意到了罗简,忽然伸过来触角来,末端是一张血盆大口,一步一步缓慢接近着他。 树藤张着嘴扭动的样子就像是蛇一样,看这架势似乎也是想把罗简给一口吞了,罗简暗自着急,用力挣扎了一下,却挣不开这些到处缠绕的树藤,可是他的手腕可以活动,他摸到了自己腰间的刀。 罗简身上有两把刀,一把是他自己的,可惜这把刀因为刚才被树藤拖走的时候动作太剧烈而离手了,现在不知道掉落在哪里。而另外一把则是从段离那儿收走的唐刀,他现在摸到的,正好是段离的唐刀,唐刀收在刀鞘里,罗简用力去拔,那唐刀却分毫未动。 武器是认主的,除了它的主人,其他任何人都无法使用。 真糟糕!罗简心中暗道,他此刻拔不出刀,身体也动弹不得,而眼前狰狞的树藤,那张血盆大嘴却在一步一步接近当中,瞧那尺寸,绝壁能够把罗简整个人都一口吞下去都不带嚼的! 我得想想办法,要不然真的会被吃掉的。罗简一点也不想经历被树藤吃掉而死的死法,他曾经预想过自己最糟糕的死法最糟糕的下场,有趣的是罗简一点也不认为自己会死在密室里,他觉得他自己会自杀身亡。 是的,自杀。 但是为什么呢?为什么觉得自己最后会自杀身亡呢?这一点连罗简他自己也搞不清楚,他就是这么觉得了,就好像某一天突然窜进你脑海里的念头,一种灵感,慢慢的生根发芽,牢不可破。而罗简他其实、很讨厌自己这种……突如其来的,灵敏到极点的……直觉。 “所以我才不会死在这种地方的,对吧。”罗简咬咬牙,勾起嘴角笑,看着那恶心的树藤接近,那巨大的嘴巴里还有锋利的獠牙,真奇怪一根树藤居然能够如同生物那样拥有那么大的嘴巴,甚至还能长牙,不知道它的肚子里面会是什么样子的? 罗简想象无能,也不愿意被一根树藤吞到肚子里去,他放弃去拔一把不属于自己的刀,他闭上眼睛,脑海里突然想起了boss的一句话—— “武器,是你身体的一部分,是你的内脏,或者你的四肢,你要记住,不是武器在控制你,而是你在控制它。你要坚信它和你是一体的,就算你把它丢弃了,放弃了,改变了,它还是会在你身边,它是生在你身上的一块肉,除非鲜血淋漓惨不忍睹,否则它是绝对不会离开你的。” boss这个人对于罗简来说亦师亦友,他是所有新人的导师,而他确实有这样的资格,虽然他本人曾经对罗简说过他也只是个经历了几场密室逃脱的菜鸟,只是这话罗简不太相信,因为这个胡子拉碴不修边幅的大叔,总是能够开口给予罗简很多宝贵的指导。 “不会离开我的武器……吗?” 罗简自言自语着,低头看了看挂在自己腰间的属于段离的唐刀,他的脑子里忽然冒出一个奇异的想法,他想到了十三的手弩,那么大一把弩,十三却总是神不知鬼不觉不知道从哪儿掏出来了,还有那个小女孩十四,她那条鞭子……罗简第一次见到这个小女孩的时候,她还穿着校服,身上也没有看见哪儿挂着鞭子,可就是那么神奇的,鞭子忽然就出来了,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什么地方冒出来的。 甚至连追猎者也是如此,虽然一直穿着那一套黑色作战服,衣服上也有很多口袋,可是他拔出刀的时候几乎是一瞬间的,根本看不清动作,你甚至不知道他是从什么地方拔出那把战术突击刀的。 为什么会这样呢?难道是什么小说里的随身空间储物戒指之类的神奇玩意儿? “不,不对。”罗简抬起头,睁大了眼睛,那条树藤已经近在咫尺,巨大的藤蔓似乎迫不及待了,张大了它的嘴巴,锋利牙齿上还弥漫着恶心的分泌物,罗简闻到一股子恶臭,他眯起眼睛,轻声念叨: “我的刀,就在这里。” 从未离开过。 树藤猛地一探头,巨大的嘴巴就朝着罗简狠狠地咬下去了,可惜它从未享受到猎物的美味的鲜血,因为就在它咬下去的那一瞬间,突然一道寒光闪过,仿佛流星轨迹,紧接着下一秒,树藤便应声而倒,它的整个嘴巴被上下分离,它的伤口里竟喷涌出鲜血来,和人类一样,鲜红的血。 这根树藤是与众不同的,因为其他树藤被砍断是绝对不会流血的,反而会越砍越多,越长越快。罗简看看树藤,猜测着自己是不是砍到了树藤的某一根重要的部分,比如说要害?然后罗简又有若所思的看了看手里失而复得的短刀,一把和刑炎一模一样的刀,一样的型号和大小,这难道仅仅只是一种巧合吗?或者……有更深层的意义呢? 罗简一挥手,他的短刀居然就莫名其妙消失于他的手心里。 “boss没骗我,武器,真的是身体的一部分啊。” 然而时间不允许罗简继续猜测,在他砍翻了那条长着嘴巴的树藤之后,周围的树藤仿佛抽搐了一样开始抖动起来,罗简又重新幻化出自己的刀,警惕起来,然而令他惊讶的是,这些树藤在剧烈抖动之后仿佛萎缩了,慢慢的开始变得干枯,就像是一瞬间被抽走了所有的水分一样,纷纷耷拉着,一动不动了。 但是就算树藤们已经干枯了,可是它们的残肢还是密密麻麻布满了周围,罗简脚踩在其中一根藤上,扒开那些密密麻麻的藤蔓,随便找了个方向,往更深处爬过去。爬了一段距离之后,罗简皱起了眉头,他真没想到这树藤茧居然这么大,里面挤满了藤蔓交错着,即使干枯了一部分,可还有更多的树藤,还是活蹦乱跳的。 那些活蹦乱跳的树藤就在罗简眼前不远处缠绕着,罗简睁大眼睛,隐约看到里面坐着一个人影,罗简刚想有所动作,就听见那里面传来了声音。 “罗简?” “阿岚?”那声音无比熟悉,罗简吃了一惊,叫道:“阿岚?你怎么在这?” 丰羽岚应该是在那树洞里安然无恙的睡着的,他不应该出来的,除非是…… “我睡了很长时间吗?”丰羽岚这样说。 “我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的手机好像掉了,看不到时间,但现在应该是半夜了,天很快就会亮的。”罗简用自己的刀戳一戳那些乱动个不停的树藤,他有些急切:“阿岚,你在里面没事吗?你不是应该在树洞里的吗?” 可是怪异的是,丰羽岚的声音也很奇怪,他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我的魔文书,你带来了吗?” 罗简这才想起丰羽岚的书,急忙往兜里一摸,看来混乱之下他掉的东西还真不少,连那本魔文书也不见了。罗简皱起眉头,又看看自己的短刀,于是说道:“阿岚,你试试看,武器跟主人是有联系的,哪怕你丢失了它,你也可以凭借自身意志将它召唤回来。” “其实也没必要了,召唤咒文已经停止了,那位追猎者,估计已经回到他应该呆的地方去了。” “停止了?你不是说没有特定的结束咒文是停止不了的吗?” “召唤师死了,咒文就会停止的。” 罗简顿了一下,他愣了好久才理解了丰羽岚这话的意思,他一手抓住了树藤,也顾不上那些树藤顺着他的手腕缠上了他的手臂,他面色铁青,语气深沉,说道:“丰羽岚,你别给我开什么狗屁的玩笑!老子第一次让你不幸死在了密室里,虽然因为‘生还’的原因还得让你忍受这莫名其妙的追杀,但我已经在心里发过誓,我绝对不会让你死第二次!” 隔着一层密密麻麻的树藤,另一边的丰羽岚似乎在笑,他说话的语气真的很奇怪,和平常的丰羽岚不太一样,没有体现和罗简那种熟人间亲密无间的感觉,他很平静地,很冷静地,甚至是……冰冷的语气,如此说道:“罗简,你对我真的很好,我要谢谢你。” 罗简皱起眉,咬牙:“你这话什么意思?” “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单纯的感谢。” “可我听不出你的心意。” 丰羽岚在那边沉默了一会儿,继续道:“罗简,我其实很想让真正的丰羽岚回到你身边,但恐怕是做不到了。” 罗简不明所以,询问道:“什么意思,阿岚,你到底在说些什么?!” “丰羽岚死了。”那边的声音继续道:“他太虚弱了,他的旧伤未愈,流了很多的血,再加上强行使用了很多他现阶段用不出来的魔文,还被段离做了那种事情……大概是难以承受的愤怒吧,于是他使用了召唤魔文,这个魔文的副作用是,召唤时间越久,他的身体就会因为无法承受压迫力而导致内脏破裂,七孔流血致死。” “他之前在树洞里和你说话的时候,其实已经是濒死的,大概他自己也意识到了什么,把你支开,然后默默地在树洞里睡着了。” “你在说什么?”罗简感觉自己的手指在发抖,对方的话让他难以理解,他听了老半天都没能听懂,于是罗简只能摇头,说道:“假如丰羽岚死了,那你是谁?” “我?我是丰羽岚。” “所以我说你在开玩笑!你不是说他死了吗?!” “呵……”对面那人冷笑一声:“我就是丰羽岚,我是……另外一个他。” “什么狗屁另外一个他?老子认识丰羽岚二十多年,我就没见过这二货有什么另外一个他!”罗简突然愤怒起来,他用力地去扒开那些树藤,想要看清楚树藤背后的那个人影。 “或者说,我就是他的那本魔文书。” 然后这个时候,罗简呆住了,被这句话彻底惊骇了。 沉默了好一会儿,只听对面那声音忽然叹息一声,说道:“丰羽岚死了,却也没死,我不会轻易让他死去的。所以……罗简,你要相信你自己的武器,它也同样会为了保护你而竭尽全力,就像是我一样。” “你……”罗简张张嘴,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我确实是另外一个丰羽岚,一个……只爱自己的丰羽岚。你也可以把我叫做影子。”声音忽然变得飘渺起来,若有若无仿佛即将消散,他说道:“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我会和真正的丰羽岚调换彼此的存在,他成为我,我成为他,他太虚弱了,我要把他放在自己的身体里慢慢修养,大概下个密室,你就能重新见到他了。” 影子的话让罗简吃惊不已:“你可以把他放在自己的身体里?不……我是说,你不是一本书吗?” 影子忽然笑着回答:“武器可以收进你的身体,你也一样可以成为武器本身。我也可以是一个人,只不过维持人类的形态对我来说太耗费精神,所以大多数时候,你看见的我还是一本书。” “那么……丰羽岚现在呢?你已经把他收回来了吗?” “不,我还没找到他,但我能够感应到他的存在,他已经陷入假死状态中,无法像你那样直接把武器召回……这些树藤挺麻烦的,你能把我带过去吗?” 罗简听了这话,立即更加努力的扒树藤,扒了好半天,终于把这些碍事的藤蔓扯开了,往里一看,罗简目瞪口呆。 “阿岚……” 那确确实实是丰羽岚,长得一摸一样,身上的衣服也是一样的,连声音都相差无几,罗简看了半天,愣是看不出这有何区别。 “我说了我是另外一个丰羽岚,我是他的潜在内心,也可以说是,惹人厌恶的、肮脏的一面,以前,我还没有成为一本书的时候,我就很难从他内心深处走出来,或者说……也不太想出来。” 影子歪了歪脑袋,那模样和习惯动作都和丰羽岚相差无几,罗简不得不对他的话相信几分,他蹲下来,蹲在影子身边,情不自禁伸手摸摸他。影子也不抗拒,蹭了蹭罗简的手心,脸上依旧挂着笑,温柔又蛊惑人心。 罗简忽然有些难过,他看着影子,低声道:“阿岚,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这得感谢段离。”影子说:“他让‘我们’……觉醒了。” 35修罗 罗简带着恢复成魔文书的影子找到了丰羽岚躺着的那个树洞,不过他们似乎来晚了,树洞前已经站了一个人,段离半蹲着身子,把树洞里的阿岚抱出来。丰羽岚一身的血,脸上衣服上全部都是,双眼紧闭一动不动,段离就抱着他发起了呆。 “我的任务看来完成了。”段离感应到罗简他们的到来,头也不回这么说道:“本来以为还能再多玩一会儿,不过这小东西撑不住啊,对于我来说……柔弱得跟玻璃似的。” 目标的死亡似乎让那些树藤也开始萎缩,一根一根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枯了,时间也流逝得特别快,黎明前树林里十分黑暗,但是月亮的银色光芒却洒在了大片树木的叶子上,把周围照亮,启明星已经升起,天……快亮了。 “把阿岚还给我。”罗简觉得身体里一阵阵泛冷,可他依旧不得不勉强保持冷静。 “你要一具尸体吗?” “就算是一具尸体,那也不是属于你的。” “可是……他已经属于我了。”段离抱着丰羽岚转过身,面朝罗简。 罗简也抬起头,恶狠狠地瞪着段离:“他已经死了,你的任务也完成了,那么就算我求你,放过他吧!” “哼!罗简,你也太小看我了,你以为我会看不出他是真的死了还是没死吗?”段离不为所动:“密室没有给我完成任务的提示,我可爱的小目标,他还活着,虽然看起来真的很像是死了。” 段离忽然低下头,当着罗简的面,在罗简惊骇的眼神下,低头亲了亲丰羽岚冰凉的嘴唇。 “你……”这一幕顿时让罗简说不出话来,只好吃惊的瞪着段离。 “罗简,我改变主意了。”段离说:“你知道我要是没有完成任务的后果是什么吗?我要是没能够在二十四小时内把这可爱的小东西真正弄死,我就会遭到密室的惩罚,他没死,我就得代替他去死。” “你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罗简猜不透这个人的想法,但他隐约有种奇怪的预感。 “我不想死,可我也不想让他死。”段离皱起眉头,低头瞄了一眼怀里的丰羽岚,他眉头皱的更深了:“我的感觉很奇怪,我不应该有这种感情的,但是看见他的时候,就会很难过,为什么呢?” 这莫名其妙的感情是怎么冒出来的?他们相识不过二十四小时罢了,可是忽然之间就觉得怀里这个人的分量很重,重到段离有种抱不起来的感觉,尤其是刚才,看见他气息全无,满身鲜血躺在那里的时候。 忽然就觉得冰冷了,忽然就觉得窒息了,忽然就觉得特别难过了,其他任何人死去都不会给予段离这种感觉,但是这个人不一样,到底哪里不一样,段离分辨不出。 我该不该为一个和我无关的人类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呢?段离理智上说是不该,可是却又难以放手。他抱紧了丰羽岚,第一次觉得自己好像是失控了。 “罢了,就当是赌一次好了,是输是赢听天由命,如果我连赌博的胆量都没有,我就不是段离了。”段离自言自语,摇头叹息,他一只手揽住阿岚的腰,让他靠在自己胸膛上,另外一只右手一挥,罗简顿时感觉自己腰间一空,低头一看,原本挂在自己身上的那把唐刀,此刻瞬间回到了段离的手心里。 段离拿回了武器却并没有攻击的意图,他抽出刀刃,反手居然直接把刀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罗简莫名其妙的看着段离的动作,却不敢轻举妄动,谁知道这个变态究竟想做些什么?罗简此刻的注意力都放在了丰羽岚身上了,丰羽岚处于假死状态,此刻绝对不能再受一丁点的伤害,否则假死就会变成真死的。 但出乎意料的是,段离也没有伤害他的意图,他把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刀锋如此锋利,稍稍一动就在段离的脖子上割除一条浅浅的伤口,可是脖子可是很脆弱的、动脉所在地方,哪怕一点点伤口都能流出很多的血。 段离毫不在意血流成河,仍由那鲜血顺着他的衣襟,流到了他怀里丰羽岚的身上,血液融合一体,段离沉默了一会儿,低声念叨了一句: 就在这时,罗简怀里的魔文书忽然自动飞起来,书页上翻动着这些文字,可惜罗简根本一个字都看不到,而魔文书似乎也懒得跟罗简解释了,直接变成了人形! 变成人形的影子依然能够像是魔文书那样漂浮起来,而且速度还很快,他直接冲着段离冲过去,整个动作迅速地连罗简都没反应过来,这个时候段离抬起头望了一眼,也是莫名惊骇住了。 丰羽岚明明在他怀里,怎么眼前还有一个? 影子却管不了那么多,他扑过来伸手抱住丰羽岚就作势要抢,段离当然不可能让他抢走,紧抱住怀里的人,却不得不开口冲着眼前的影子发问:“你是谁?” 影子没有回答,他恶狠狠地瞪着段离,双手抓住了段离怀里丰羽岚的手臂,一字一句咬牙切齿的说道:“把他给我!” “你是谁?!”段离也被这情况给惊到了,但却很执着的重复这一句。 “他是我的。”影子说,看着段离的目光异常凶狠:“他即是我,我即是他,你没有资格跟他缔结什么狗屁契约!因为我不允许!” 段离沉默了一下,忽然笑了,他看着影子仿佛明白了什么,笑道:“可是契约已经开始了,正好你自己也送上门来了,如果你们真的是同一个人,那么契约对你也一样会生效。” 影子迟疑了一下,还没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可怕的事情发生了!段离身上的那些血就好像忽然拥有了生命,它们就跟那些树藤一样,居然变成了一条条血红的丝带,而且迅速地缠绕在了丰羽岚的身上!同样的,抓住丰羽岚一只手臂的影子也遭了秧,那些丝带马不停蹄顺着他的手臂缠绕过来,一圈一圈绕住了影子的身体。 影子急了,慌忙去扯那些讨厌的红丝带,可是红丝带越缠越多,就跟那些树藤差不多,不过它们比树藤漂亮多了。 “看来你们真的是同一个人,契约对你也生效了。”段离笑起来,凑近了影子,眯着眼睛看他,满脸扭曲地笑了起来,笑得变态不已:“我的小宝贝不要怕,不会痛的,我会让你快乐的。” 一旁的罗简回过神来,见势不妙,刚想冲上来做点什么,然后事情就是这么令人惊奇,因为眨眼之间,段离还有丰羽岚以及影子,突然全部都消失不见了。 只留下一脸吃惊的罗简站在原地,周围的树藤也开始迅速枯萎,整个巨大的树藤茧顷刻之间就变成了一地的残渣,罗简脸色苍白莫名其妙站在那里,他还没闹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可是天边天际线已经缓慢地出现了一丝丝白,天就要亮了。 “发生了什么事情?”一直在树藤茧外面的十三十四此刻也找到了罗简。 罗简恍惚了好半天,回头看看面罩男十三,忽然哭丧着脸说道:“我家阿岚被拐走了。” 十三十四面面相觑。 ———— “你回来了啊。”刑炎一睁眼就看见那个人一如既往坐在属于他的位置上,一动不动,连说话也不带抬头的,一头长到腰的黑色长发散落下来,活生生演绎出贞子第二。 “好像是回来了……”刑炎的声音低沉中带着磁性,语气却显得冰冷无比。 “你刚才去了哪里?”坐在那儿的人继续问。 刑炎面无表情,他环顾了一下周围的环境,这里是一条宽阔的山谷,周围都是高过云端的巨大山峰,整个山谷都被山峰围绕住了,围成了一个巨大的圆形,刑炎他们就在这个山谷底下,如同井底之蛙。他们的头顶的天空是血一般的红色,没有太阳没有月亮更加不会有星星。 山谷里有很多的尸体,也有很多四处游荡着的人影,有时候尸体会突然站起来,过一段时间又会被其他的身影给砍翻。满眼看见的都是献血,满耳听到的都是尖声惨叫。很明显这山谷里到处都在发生战斗,不过奇怪的是,即使战斗如此激烈,也没有人敢接近刑炎所在的地方,他和那个长发男人背靠一座山峰的峭壁,以他们为中心,周围一百米内没有半个影子敢接近。 ‘血红修罗场’是这个巨大山谷的名字。在山谷底下,这里常年都在发生各种各样的战斗,每时每刻都会有奇怪的生物或者死去的灵魂,在泥土中复活重生,然后爬出来,杀死别人或者被杀死。 有些玩家会因为在密室中接触到了一些神奇的机关或者用了什么神奇的道具,甚至是触发了密室的惩罚剧情,而因此被传送到这个可怕的修罗场,他们注定此生都无法从这里出去,即使是被杀死,他们的灵魂也会被束缚在这山谷底下,等待七天之后再度复活,继续争斗,永无止境。 同样的,这座血红修罗场也是所有追猎者的中转站。追猎者们能够在任何密室中来去自如,有时候也会被密室下达任务而前往某些不知名的地方,但是追猎者们呆的最多的地方仍然是这个巨大的修罗场。 血红修罗场并不属于密室的范畴,它是传说中某一位实力登峰造极极为可怕的玩家创造出来的独立空间,这位玩家创造它的目的不明,原因不明,但总之他确实是创造出来了,成功构造了一个存在于密室,却又不属于密室管辖的空间。 可最后这个空间还是失去了它的创造者,谁也不知道那个实力强大的玩家究竟有没有逃出密室,可他就这样消失于密室当中,只留下这个无主的空间,因为无法控制空间暴走的力量,而这个空间也是如同黑洞一样,什么东西丢进去了就再也出不来了,所以密室简直把这个空间当成了垃圾处理站,不需要的怪物或者玩家,都往这里面扔。 追猎者们因为都被密室赋予了肆意穿梭空间的能力,因此可以随时随地来去自如,追猎者们也很喜欢这个地方,虽然到处都是厮杀,到处都是尸体,可是在这个空间里,密室的意志无法监视他们,这是唯一一个,密室无法去掌控的地方。 “我被召唤出去了。”刑炎回答了长发男人的问题,他也跟着坐下来,随意坐在了地上,周围的所有争斗都与他们无关了。 “哦?能把追猎者召唤出去,可真是神奇呢……那么,你去了哪里呢?”长发男人似乎在笑,可惜他的头发太多了,把他的脸遮去了大半,再加上他又低着头,更是面容不清,与贞子越发相似了。 “现实,我去了现实。”追猎者抽出自己刀,又不知从哪儿掏出一块手帕,认真的擦拭着。 “召唤术,能够让你回到现实吗?” “那对你来说是现实,对我来说不过又是另外一个空间罢了。” “别这样说,你们曾经也是人类。” 刑炎回过头,鲜红的瞳孔望向那长发的男人,冷笑:“我不是说过了吗?真正的刑炎已经死了,而我,只不过是披着他的皮,顶着同样名字的……怪物罢了。” “诞生于黑暗之中,黑夜就是你的父母。”长发男人无奈的笑:“那你想过要成为人类吗?” 刑炎不说话,他继续低头端详自己的刀,他用手指抚摸着冰冷的刀刃,那刀锋上映出他鲜红的眼眸。那分明就是野兽的瞳孔,残忍地令人发抖。 “我不想成为人类,也不会成为人类。”刑炎说着,突然顿了一下,仿佛是想起了什么,他笑了起来,说道:“呐,鹰,我问你,人类是温暖的吗?” “温暖?”长发男人似乎有所疑问,他想了一会儿,说道:“我不记得了,以前我也还是一个人类的时候,大概是温暖的,但是来到这里之后……” 长发男人忽然伸出手,左手摸了摸自己的右手,然后苦涩地笑:“我什么温度都感觉不到了。” 修罗场的时间是停止流逝的,甚至有时候是倒流的,每个来到这里的人或者怪物,他们身体的时间流速都是不相同的,他们被杀死了,还能够再站起来,永无止境的活着,或者永无止境地被杀死。 逃不出去,也放弃了逃出去的想法。有些人还是选择继续争斗,而有些人则彻底消极下来,不管是复活还是死亡,他们都仍然呆在原地一动不动,长久的沉睡。 身体是冰冷的,心脏不再跳动,可是还是能够活着,能够走能够动,能够说话。多么怪异的事情,又是多么可怕的事情。 “我说,刑炎,你是我唯一见过的能够说话的追猎者,这是为什么呢?”鹰好奇的询问:“以往其他追猎者来的时候,不管我说什么,他们都一言不发,后来才知道追猎者们都失去了语言的能力,可是你不同。” 刑炎似乎迟疑一下,回答道:“我其实也是一样的,在其他地方,我和那些追猎者一样不能言语,但是在这里不一样。” 追猎者抬起头,望向修罗场那血红的天空,他似乎也在思考这种问题:“我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学会说话的了,好像是突然有一天就醒悟了。” “这样很好。”鹰道:“语言是很神奇的东西,语言代表一个人的意志……不过如果只有在这种地方才能说话的话,那么也只能和我这个残废聊聊天了……不过说起来,你刚才问我人类是不是温暖的?你怎么会突然想问这个?” 刑炎眨眨眼睛,说道:“我最近抱了一个人类。” 这一句话差点让长发男口水都喷了出来,他咳嗽了两声,掩饰尴尬,说道:“额……我一定是听错了,你刚才说啥来着?” “我抱了一个人类。” 长发男咳嗽得更厉害了,他想到刑炎不通世事,于是换了个方式问:“你是怎么抱的?” “怎么抱?”刑炎歪着脑袋想了想:“我抱了很多次了,你是指哪一次?”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36共生 “什么是共生契约?” 罗简一坐上boss大人的酒吧沙发,就咄咄逼人开始质问。 boss大人一如既往喝得醉醺醺的,眯着眼睛瞄了罗简半天才搞清楚他是谁,嘟哝着道:“啊,是阿简……找我……找我有事?” 罗简深吸一口气,一巴掌拍到他面前的桌子上,把桌子上的酒瓶拍的晃荡响,终于让邋里邋遢的boss大叔回过神来,面对着浑身上下散发黑暗气息的罗简,大叔猥琐的颤抖了一下,正襟危坐说道:“所谓的共生契约……” “名字起得倒是好听,说白了,就是定契的一方对受契的一方单方面无条件的支配而已。”大叔无奈的摇头:“这个契约最大的优点,大概就是生命共享,只要任何一方没有完全死去或者濒死状态,另一方完全能够吊着他的命,让双方都活下来。” “十三刚才也跟我说了你们的事情,你那可怜的朋友貌似让人下了这见鬼的契约吧,不用担心,他暂时性命无忧,只不过受点苦罢了。接下来的日子,你只需要等待就可以了。” “等待下一个密室吗?” “如果你那位朋友被那个叫做段离的家伙下了共生契约的话,那么按照契约条例,他们生命共享是不可以分开的,所以最有可能出现的事情是,段离将会被动脱离npc的身份,被密室默认为玩家……”说到这里boss露出一个奇怪的微笑,看着罗简说道:“也就是说,他将成为你第三个同伴,不管你愿意与否,密室都会强行让他加入。” “放你妈的狗屁!”罗简一听boss这句话彻底被煞住了,立马一拍桌子站起来,他才不要一个莫名其妙的杀人犯加入自己的队伍,这简直太可怕了!罗简已经可以想象接下来所要面对的事情了! “你对我撒气也没用。”大叔晃晃悠悠似乎在幸灾乐祸:“这么一个强力的家伙加入你的队伍,对你来说可能是灾难也可能是幸运,麻烦的是你的下一场密室绝对会被提高数倍的难度,因为那个段离绝对是经历五场以上密室的高手,他会让你面临难以想象的威胁。但任何事物都有双面,危险越大意味着奖励也越发丰厚,如果你下一次还能活下来,那么你绝对是所有菜鸟中最强的那个,你的成长速度要高出他人一大截。” 罗简眯起眼睛思考了一会儿,道:“但为此我需要付出的代价也非常大,不是吗?” “我可爱的孩子啊。”boss大叔摊开手道:“任何成功都伴随风险,我不相信你没有赌博的胆量,如果你没有这个胆量,那么你也绝对不会被密室选中的。” 罗简没说话,他沉默了一会儿转身就要走,在他抬脚迈出大门的时候,boss忽然想起了什么一样说道;“我之前给你介绍的那个资深者,你还没见吧,或许你可以去见见,带上你在密室里获得的战利品,或许能够给你意想不到的惊喜呢。” “战利品?”罗简回头望他:“你怎么知道。” “我猜的。”boss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三天后,就是这个点,来我这里。” 罗简点点头,随后就离开了这间破破烂烂的小酒吧,他几乎奔波了一整夜没有合眼,走出酒吧大门的时候已经是早上九点,天早已大亮,繁荣的街道和一层不变的风景,罗简咬了咬自己的手指让自己清醒一点,不过这个动作似乎惹恼了他身上的某只不安分的小东西,那条黑白纹的小蛇。 这条蛇一直一动不动爬在他手臂上,即使之前追猎者出现了,这条蛇依然对主人的到来无动于衷,以至于罗简几乎忘记了它的存在,然而这个时候它却动弹了,围着罗简的手腕转了个圈,冰凉的触感让罗简颤抖了一下。 但是小蛇很快就不动了,依旧老老实实的趴着,罗简见它毫无异常,也就将之抛之脑后了。 他现在更担心的是丰羽岚。 想到丰羽岚罗简就头疼得直揉太阳穴,这二货倒霉透顶了,不是被人砍就是被人追杀,现在这个结果对罗简来说不尽人意,那个变态段离不知道把他带到什么地方去了,毫无办法的罗简想到了boss的话,狠了狠心,暂时不管了,只要现在没有性命之忧,那么罗简总是有机会把人弄回来的。 罗简此时更期待几天后与那个资深者的见面,他想到了还放在家里的那本书,或许有出乎意料的收获。 然而丰羽岚失踪之后,麻烦事情来了,罗简不知如何解释丰羽岚的失踪,他之前还是在警方监视下被带走的,不仅是丰羽岚的病床门前有两个警察,医院外面也停了一辆伪装过的监视车,病房和走廊里估计还被埋了监视器,罗简回家后不久就被请去警察局喝茶了。 “罗简先生,从昨天下午你去医院找你的朋友丰羽岚之后,你就开始行踪不明,同样的丰羽岚先生也下落不明,我们对现场进行了很多勘察,监视器完全被破坏,我方警员全部被人击昏,这个凶手十分熟练而且懂得规避,你对此有什么猜想吗?” “我不知道。”罗简苦着脸摇头;“我去看我朋友,一去就看见两个警察倒地上,我让护士去叫医生,然后我进去病房,没有看见我朋友,然后……然后我就走了。” “你这个解释太牵强了,你朋友不见了你不来报警反而神经大条转身就走?” 罗简烦躁的抓了抓头发:“你们不是一直在监视吗?我想就交给警方了所以安心走了。” 询问的警员忽然狠狠地一拍罗简面前的桌子,开始威逼:“罗简先生,你的行为让你很有犯罪嫌疑,即使我们没有足够的证据,也能够对你刑事拘留,我希望你毫无保留,确实说出你知道的一切真相。” 罗简叹息一声,无可奈何,他想他这回注定得在拘留所里呆上三天了,然而就过了不久,眼前审问的警员忽然被其他警员叫了出去,过了一会儿,他回来了,冲着罗简翻了个白眼,说道:“行了,你可以走了。” “咦?”罗简呆了呆,一脸惊讶。 罗简一走出警察局就看见面罩男十三站在他面前,面罩男一如既往戴着面罩,穿着一身黑色风衣,那模样怎么看怎么像打劫银行的,居然还敢大模大样站在警察局门口,罗简看见他就明了了,boss身为这个城市里的引导者,没点手段怎么可能瞒过政府呢,恐怕就是他把自己弄出来的。 “你的事情有些麻烦,所以花了点时间,要不要我送你回家?”十三一开口温和的很。 罗简却稍稍不好意思,笑道:“你昨晚上也跟我一样一晚上没睡,不用了,回家休息吧。” “很抱歉我几乎没有帮上你什么忙。”十三似乎有些惋惜:“偏魔法类型的玩家是非常稀少的,像你们这样很有天赋配合默契的新手,我曾经还想过让你们加入我的队伍。” “你已经帮了我很大的忙了。”十三如此客气让罗简不太好意思,摆摆手:“我们回去吧。” 接下来的日子罗简相安无事,也没有人再找他的麻烦,很快三天就过去了,到了和boss约定的日子,罗简一早上就出门,怀里揣上那本‘凶手的英文笔记’,朝着酒吧的方向去了,于是他很快就在boss的引荐下见到了那位传说中的资深者,出乎意料只是个长相普通的中年男人,相貌大众化是个一进到人海就再找不出来的人物,而且貌似还有些腼腆,看见罗简的时候礼貌性的微笑了一下,和年龄相符的成熟又温和,连说话都带着点温柔气息。 罗简心里还有些失望,至今为止他看见的所有玩家都很有个性的,比如总戴着面罩的十三,还有时不时出现在十三身边的扎马尾辫子的小女孩十四,永远处于醉酒状态的boss,都是那种个性鲜明的角色,叫人一看就知道不普通。 咋突然出现这么一个普通的角色,还真是让罗简稍稍失望,他已经完全做好准备要会面一个或者各种装逼,或者各种阴沉,或者各种变态,或者各种牛逼的人物了。 boss似乎看出了罗简的想法,解释道:“你先别失望,这货也是个不简单的,他在这里是专门做鉴定师的,密室里你总是会获得一些你完全搞不清用处的道具,即使自行摸索也毫无头绪的东西,这个时候就需要这么一类人出马了,他们拥有的武器都是侦查类型,获取情报或者制定计划……探查型或者军师类人物,如果你的队伍里有这样一类人,那么逃出升天的机会将会提高至无限可能性。” “这么厉害?”罗简歪歪脑袋,开始上下打量眼前的男人,这个人很有礼貌冲罗简微笑,罗简也不好对他放肆,也跟着 37镜花水月(一) boss的话让罗简稍稍心动起来,于是很快就进入状态,开始和眼前的资深者攀谈。boss的酒吧里从不爆真名,所以这个资深者一直自称为‘鉴定师’,鉴定师的武器很神奇,真的很神奇,居然是一台照相机! “密室中挣扎求生的玩家很多,当然武器也多种多样,像是罗简你的刀,这是属于常规性近战武器,像是十三的手弩,这是属于常规性远程武器;同样的还有个魔法类别的魔法武器,即使是魔法武器,也可以分为近战远程两种。” boss冲着罗简开始介绍,他指着鉴定师说道:“这货的武器属于‘特殊’类别,也被誉为不是武器的武器,持有这些武器的玩家们一般都不是战斗的好手,相当依赖同伴,可是却能够在某一方面的能力遥遥领先于其他人。密室不会给玩家毫无作用的武器,鉴定师绝对是这其中尤为出色的。” boss大叔的介绍完毕,鉴定师就凑过来跟罗简握了握手,这中年男人开口了,声音温润,意外的好听,只听他说道:“boss提起过你,有什么需要我的帮助吗?” 罗简也不耽搁,直接拿出了自己从密室里获得的英文笔记本,直白得说道:“我想请你帮我鉴定这个。” 鉴定师人如其名,专门帮人鉴定物品的,当然他不是免费的,只是对罗简这样的菜鸟新人有一次额外的免费服务。 在密室中挣扎的玩家不算少,却也不多,每个城市也就那么寥寥数个,多一点也只有十几个。谁也不知道密室选定新人的方式究竟是什么,但是一旦玩家中有谁谁谁死掉了,密室就会很快填补新人菜鸟,使玩家的人数始终保持在一个稳定的数值上。 鉴定师对罗简拿出来的笔记本稍稍有点兴趣,他拿起来翻看了一下,似乎在估算价值,过了一会儿,仿佛看出了什么名堂,微笑道:“这是个好东西。” “是什么?你看得懂上面写了些什么吗?”罗简迫不及待。 “我看不懂。”鉴定师摇摇头。 这回罗简不理解了,说道:“既然你看不懂,怎么知道它是个好东西呢?” “我不需要看懂它。”鉴定师说道:“我只需要明白它是怎么使用的,就可以了。” 似乎是看到罗简仍然不理解,鉴定师也不多言,他拿出了自己的武器,一台挺古老的照相机,黑色小巧。不知道是不是罗简的错觉,他眨眨眼睛,貌似看见鉴定师拿着相机的手指上缠着很多细小的透明的丝线,那些丝线顺着他的手指缠在了相机上,但是罗简眨眼睛的档儿,他定眼一看,发现那些丝线却又不见了。 罗简不相信自己会看错,但别人的秘密罗简也不好当面询问,于是摇摇头不再深究。而鉴定师则照常举起了自己的相机,把英文笔记端端正正摆在桌子上,然后对着它拍了一张照。 照相机咔嚓一声,貌似什么都没发生,罗简盯着瞅了半天,愣是不明所以,只好一脸期待的盯着鉴定师看。鉴定师对罗简眨巴眨巴的大眼睛毫无免疫之力,假意咳嗽了两声,解释道:“我的武器……我给它取名‘真实留影’,破解一切假象并把它的真实展现出来,你现在翻翻你这本笔记试试看。” 罗简将信将疑,拿过桌子上的笔记本就翻来看了,令他吃惊的是,原本密密麻麻写满英文的笔记本现在只有前两页写了字,第一页第一行字仍然是旧伯圣经里面那一句:resentment ki11oo1,and envy s1ays the simp1e。(忿怒害死愚妄人,嫉妒杀死痴迷人。) 但是除了这一句话,后面的全部都是中文手写字,和密室里那张印花纸条上写的字体一模一样,只见内容如下: “单人密室开启道具……?”罗简大致了解了这笔记本上的内容,抬起头望向了boss,询问道:“什么是单人密室开启道具?” “好东西啊这个……”boss似乎在奸笑,一脸猥琐的看着罗简,说道:“单人密室开启道具,指的就是以单人模式额外开启一个全新的密室。在这个密室游戏里,除了每过十天必定需要经历的密室以外,在密室冒险中你还可能会获得额外开启密室的道具,这种东西会让你进入一个三小时的密室空间,一般来说,像是这种额外的密室开启,只要成功逃离你就可以获得极为丰厚的奖励,比正常密室要丰厚得多,但是它丰厚的奖励和危险系数成正比。” “也就是说,即使我组队了,一旦我使用了这个道具,我就必须一个人进入这个密室,独自解决所有问题?”罗简拍了拍手里的笔记本,说道:“假如我没有逃出来呢?” “那么恭喜你,你的队伍可以解散了。”boss似乎挺开心,对罗简说道:“这个道具你最好尝试一下,只有经历三场以下密室的玩家才能进入,如果你现在不用它,那么几天后你经历了第三场密室之后,你就用不了。” “我也觉得你应该试试,我以前没有你那么好运获得过这种道具。”鉴定师也建议罗简尝试,这个男人温柔的笑:“不过以我以前那种胆小的性格,即使获得了也不会使用的。” 罗简看看手里的笔记本稍稍有些心动,但内心还是有所顾忌,他决定暂时先考虑下,毕竟此时离下一场密室还有六天时间,他还有充足的时间来做准备,于是罗简告别了boss和鉴定师,独自一个人回家了。 回家之后罗简打开电脑上了会儿网,他又翻了翻那本笔记本,看着上面漂亮的钢笔字,然后开始百度上搜‘镜花水月’四个字,但是度娘翻出来的……不是莫名其妙的小说,就是莫名其妙的图片还有莫名其妙的音乐,释义只有这么一句话:镜里的花,水里的月。原指诗中灵活而不可捉摸的意境,后比喻虚幻的景象。 虚幻的景象……? 罗简叹了一口气,站起来离开电脑桌,从衣柜里翻出了自己的那套作战服,又把自己的武器翻来覆去检查了一番,确定一切准备无误,他咬牙在自己的手指上割出一道小小的血口,血珠冒出来,然后罗简淡定的把血迹抹在了笔记本上。 似乎有一道红光在闪烁,笔记本上很快显现出这么一句话: 罗简看到这句话之后,就抱着羊皮笔记本躺在了**,然后闭上了眼睛。 罗简不知不觉中就昏睡过去了。迷迷糊糊似乎又做了那个梦,还是那个看不清面貌的人,在血红的夕阳下,说着一些罗简听不懂的话,不过这一回这个梦境似乎变得清晰许多,至少梦中的罗简发觉自己貌似变成了小时候的模样,模糊不清的男人牵着小罗简的手,嘴角勾起的那种弧度,似乎在笑。 梦境很快就结束,罗简醒来了。 刚刚醒来的一瞬间,似乎还有那么一阵子的恍惚,罗简迟疑了一会儿,利索的爬起来,环顾四周,不由得惊讶万分。 这是一间教室。 那种老式的教室,桌椅都是土黄色木制的简陋的材质,罗简记得自己小时候上课用的就是这种桌椅,小时候还很喜欢用小刀铅笔之类的东西在桌子上涂写搞破坏,那个时候坐着的椅子似乎还缺了个角,坐上去总是摇摇晃晃的,椅子用的时间长了,上面的钉子不知道什么原因就翘起来,刮破了谁谁谁的裤子,引得全班人哄堂大笑。 只是罗简内心当中这种美好的童年回忆,被此刻的情景给彻底颠覆,毁得面目全非。 因为这间教室里,每一个座位,每一张椅子上,都坐着一具面目全非只剩下白骨的尸体。 更吓人的是,罗简刚才醒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其实也是坐在其中一张椅子上的,和那些尸骨一样……简直好像,成为了它们其中的一员。 罗简内心颤抖了一下,抬起头往讲台上看过去,这一看更是被吓得面无人色,讲台上的天花板上居然也挂着一具尸骨,用绳子套住脖子挂上去的,而且这具尸体可以很明显的看出死因,因为这尸体的头颅上,插着一根铁制的教鞭。 罗简深呼吸一口气,空气里有股铁锈的味道,他冷静了一下,再次仔细观察周围的环境,这是一间完全密封的教室,教室的窗户都被打上木条给封死了,教室的前门是罗简熟悉的那种深红色木制材料的门,一扇与密室格格不入的门,这意味着这扇门已经被设定为‘不可以任何方式被破坏’,在密室里出现这样的门,一般如果不是出口的话,就是地狱的大门。 而教室的后门却是被上了砖头给彻底密封堵住了,还刷了一面崭新的白色油漆。 这间教学密室和之前经历的幽灵船密室似乎不可比拟,但不容小觑。 38镜花水月(二) 封闭的教室里遍布着横七竖八的尸体,尸体们都以各种姿势坐在属于自己的座位上。讲台上也挂着一具尸体,讲台黑板上乱七八糟画了一些涂鸦,和一首小诗,标题是镜花水月: 漆黑屋檐下,白字黑底中,碎裂一片片,乾坤定手中。 一面是一面,一面还一面,左手换右手,你脸是我脸。 除了讲台上的黑板,教室的后方也有一块大黑板,平常是用来出黑板报的,但是现在那张黑板上却用红色的粉笔写了几个大字,上书:泄密者杀无赦! 不,不是红色的粉笔。罗简眨眨眼睛仔细看了下,貌似是红色的颜料……或者更像是,凝固了的血? 罗简数了数,发现教室里足有35张课桌,也意味着有35个座位,35个学生。除开罗简刚才醒来时所坐着的那个座位,那么这间教室里,坐在座位上的尸体有34具,加上挂在讲台上的尸体,正好35具尸体。 “不对,有些怪怪的。”罗简自言自语,但他还没能想清楚到底是哪里怪,他看了看自己所坐着的座位,一张破旧的课桌和一把破旧的椅子,他此时就坐在这把椅子上。他所在的位置是第一排第二个,靠着右边的墙壁。 墙壁上有很多不知道谁踩的脚印,还有用笔写上去的密密麻麻的小字,罗简一转头就看见自己右边墙壁上,用大头钉钉住的一张印着紫色花纹的纸条。 他把纸条扯下来,只见纸条上如此写道: “麻痹的?没有提示?”罗简看完了纸条只觉得头皮发麻,他把纸条翻了个边,然后不由得松了一口气,还好背面写了一段信息: “这算是校园十大不可告人之一吗?”罗简把纸条揉成一团,塞进了自己的口袋里,他此刻穿着密室给予的奖励——那套深蓝色作战服,这衣服口袋很多,能够装很多东西。也不知道是用什么材料制作的,布料摸上去很舒服,衣服裤子的关节部位都很宽松,袖口裤口却可以用扣子紧扎起来,有连衣帽,而且帽子也很大,这帽子还有个有趣的设计,帽子上附带一个类似口罩的东西,只要把扣子扣起来,就能把罗简的整张脸都遮住,只露出一双眼睛。 这间教室的温度有点低,但作战服完美隔绝了寒冷。罗简想了想把连衣帽给戴上,顺带帽子上的蒙面罩也扣上了,这不禁让罗简想起了十三那只口罩男。全副武装的感觉会让罗简有安全感,那样即使面对着这满教室的尸体也不会那么害怕了。 “那么接下来,我应该怎么逃出去呢?”罗简自言自语,他觉得进入密室首先必须注意的,就是时间。 密室纸条这回没有给予罗简任何提示,只是简要说明了这个教学密室可以呆的时间,地点和背景,它甚至没有告诉罗简显示时间的钟表究竟在哪里。 密室的棘手程度让罗简思维混乱,他注意着自己坐的位置和环境,希望能够从中找到一些有用的讯息。然后很惊奇的是,罗简从自己坐着的座位的课桌里摸出了一台手机! “居然还有手机?!”从抽屉里摸出手机的时候罗简非常惊奇,他之前经历的两个密室都有那种年代久远的感觉,总是让罗简生出一种穿越到过去的神奇感触。 然而这个手机罗简看来也是相当的年代久远了,是那种最老款的诺基亚,黑色款式,相比现代的大屏智能机,这手机屏幕小的简直不可思议,手机巴掌大,罗简捣鼓了一下,惊奇的发现手机居然有电可以开机,打开之后上面就是时间显示:12:o7,不过信号一格都没有。 “12点到15点三个小时。”罗简说:“我能在这里呆的全部时间吗?” 打开的手机的通讯录,通讯名单显示空白,通话记录也同样是空白。短信息里面倒是有一条短信,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留言只有三个字:救救我 罗简盯着那条短信看了半天,怎么看怎么诡异,不由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这种老到不能再老的老款手机,除了打个电话发个信息基本没别的什么功能了,噢,它还能玩个小游戏,一个叫做什么贪吃蛇的小游戏。这个小游戏罗简记得自己很久以前曾经玩过,一条蛇不停地吃东西啊吃东西,吃一点就长大一点,直到塞满了整个屏幕。 罗简想到蛇就不由得抖了抖,他手腕上还趴着一条蛇呢,卷起袖子一看,黑白纹的小蛇照样卷在罗简的手腕上,貌似连姿势都没有变过。 不知为何,罗简看见这条蛇,心里对密室的恐惧和紧张感竟然稍稍消退了不少,这条蛇貌似能够跟着他去任何一个密室,这一点很好,因为罗简忽然觉得自己不再是孤独一人了。 罗简直觉认为这个手机应该算是关键道具,于是把手机塞进了自己兜里,他继续在自己的座位抽屉里摸,这回摸出了两本书,数学英语,看起来是高中教材,里面用潦草的字迹写了一些课堂笔记,可是把两本书翻了半天,罗简都没有找到那个名字。 一般来说不是应该都这样吗?老师把书发下来,学生自己在书页上写上自己的名字,好区分这是谁谁谁的书。可是罗简摸出的这两本书上都没有写名字,书上的笔记倒是做得很不错的样子。 除了这两本书和一台手机,罗简没有再能摸出其他东西了,这两本书想来似乎没有什么价值,于是罗简随手丢在了课桌上,他从自己的座位上站起来,他的位置在第一排第二个,一个靠前的座位,前面的座位上就坐着一具女尸,尸体腐烂到只剩下骨头,但是穿着款式古老的长裙,证明这是个女生。 “不好意思,冒犯了。”罗简走到了前面那个女尸的身边,首先开口这么一句话。 罗简对尸体什么的心有余悸,之前的幽灵船上他就经历过一堆白骨都能站起来和他抢钥匙的特殊经历,这对罗简造成了无法挽回心理阴影,令他对每一具死尸都充满了敬畏之情,果然做一些大不敬的事情是要遭天谴的。 “可以让我翻一下你的课桌吗?”罗简十分之严肃地对着女尸说话。 那女尸十分端正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对罗简的话也没有任何反应,真奇怪明明都变成一堆白骨了居然还能保持这么端正的姿势。 “你不说话,就是默认了。”罗简一边自言自语,一边颤颤巍巍把手伸进了女尸的课桌里,她的课桌里书很多,语文数学英语政治物理历史地理……等等,还有一堆的试卷,这些以往罗简也曾经学习过的坑爹课程。 书本上都是清秀的小字,但是很清楚的写了这具女尸的名字:胡燕雅。 好像没有什么特殊的东西。罗简抓了抓自己的脑袋,书本试卷这是每个学生都拥有过的,而这个密室规定的三小时很显然不会让罗简把每一本书每一张试卷都一一看过,那么对于这个密室而言,书本和试卷显然是不重要的东西。 罗简放下了这些书籍,叹了一口气,观察了一下眼前的女尸。 尸体的坐姿非常端正,双手相握放在大腿上,指骨间似乎透着点光芒。 罗简迟疑了一下,再次对女尸说了一句对不起,才伸手过去掰开了尸体的手指骨,从女尸的手里拿出了一块碎玻璃——不,是一小块镜子的碎片。 尸体手里拽着一块镜子碎片,这很显然不正常,一般情况下这绝壁是很重要的东西,罗简暗自点头,把镜子碎片也收进了兜里。 “好吧,看来这是个艰巨的任务。”罗简翻完了女尸的东西,直起腰环顾了一下周围三十多个座位,他要做好把所有课桌或者尸体都翻一遍的准备了。 那么,先从哪一个开始呢?罗简看看周围,教室里的灯光还算明亮,他把目光放在了讲台的尸体上,然后罗简忽然发现,这具尸体貌似并不是学生,因为衣服看起来很老式,像那种中年人的穿着打扮,而且……骨架子很大,比起未成年人的尸骨大很多,这具尸骨光看就知道是个成年人的尸骨。 “这应该是老师的尸体。”罗简走上了讲台,很是恭敬的对尸骨拜三拜,讲台上挂着老师的尸体,底下都坐着学生的尸体,罗简看见这种情形心里实在是有点发毛,他想不通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这些人是怎么死的呢? 从之前的密室来看,罗简在密室里要经历的基本就像是破解一些悬案一样,追寻着蛛丝马迹去寻找真凶,找到凶手就等于找到出口,不解开这个谜团就永远无法到达下一个密室。 39镜花水月(三) “但是尸体少了一具。”罗简反复的数了数教室里的尸体,加上老师的总共才35具,可是教室里光是学生的座位就有35个,那么还有一个学生在哪里? 消失了吗? 罗简环顾教室一周,再次把视线关注在眼前教师的尸体上,从外观上来看,这名教师可谓是死得很惨,脑袋上被铁制的教鞭横着□去,从左边太阳穴进去,从右边的耳朵里出来,造成了头骨大面积的裂缝。作为凶器的教鞭一头并不是完全的尖利,而是圆滑的弧度。但从这个教师的死状来看,很可能是被人拿着教鞭强行戳进去的,当时的痛苦可想而知。 教师死后才被人用绳子挂在了天花板上,罗简掀起尸体的衣服之后,注意到这名教师的手骨脚骨上也有多处裂缝,大约死去也是遭受了非人的折磨的。 “能造成这么多伤害,杀死他的绝对不止一个人,最有可能的……。”罗简看了看底下坐着的满排学生的尸体,又回过头观察了一下可怜老师的尸体,遗憾地叹了一口气,不知道这名老师生前究竟做了些什么遭人恨的事情,能被人生生折磨致死。 这样看来凶手很明显,就是这班子学生了,也有可能只是这群学生当中的部分,但不管怎么样,能眼睁睁看着老师被折磨致死,尸体还被挂在了教室的讲台上,不管这群学生有没有全部参与,这个同谋罪是坐实了的。 罗简对国内的教育体制不可置否,但这种教育确实漏洞百出直教人惨不忍睹,教出几个变态杀人狂魔也是有可能的。罗简想起前些年不少同窗室友互相残杀的报道,只充分证明了一件事情,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情是人类做不出来的。 罗简翻了翻教师的口袋,翻出一个钱包,一串钥匙,一个镜子碎片。 “镜子有什么用呢?”罗简摸摸那枚镜子碎片,碎片比较小,碎裂的部分很尖锐,罗简把之前从女尸那里搜出来的碎片也翻了出来,两块碎片拼来拼去,怎么也接不上,于是叹了一口气,都收回了口袋里。 除了镜子碎片,其他东西貌似没什么价值,钱包里身份证上写着王腾,还有数张百元大钞毛爷爷,可惜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出了这个密室,除了一开始带进来的东西,罗简就带不出去什么了。 所以罗简丢开了钱包,却专注的瞪着那一串钥匙,虽然按常理来说密室不会让他这么容易找到打开门的钥匙,不过这么多钥匙摆在这里,实在是不想试试都不行啊。 罗简坚持不放过任何机会,立即拿着钥匙在那张红木门上各种比划,但是都对不上型号,罗简有些失望的把钥匙随手扔在了讲桌上,但是随后,他似乎又想到了什么,把钥匙串拿过来收进了自己兜里。 在检查过教师的尸体之后,罗简随后就把目光关注在了尸体背后的黑板上,黑板上用白粉笔写着一首诗,粉笔字写得歪歪扭扭的,咋一看就像是个小学生写的字,但是这首诗的内容实在让罗简有些看不懂: 漆黑屋檐下,白字黑底中,碎裂一片片,乾坤定手中。 一面是一面,一面还一面,左手换右手,你脸是我脸。 罗简平白无故被这首诗给刺激了一下,有些寒毛倒立。漆黑屋檐下,白字黑底中,这两句罗简倒是能看懂,这间教室的天花板原本是白色的,但由于年代久远,而且貌似有些漏水的原因,天花板上起了一层深色的霉,大片大片遍布在天花板上,光线没有那么强烈,看起来就像是黑色的一样。 白字黑底那显而易见就是指黑板了。然而,碎裂一片片指的是什么呢? 罗简向前一步,走近了黑板,但是他刚走一步就感觉到脚底下似乎踩到了什么东西,咯吱响,罗简一低头,有些吃惊,他脚底下又是一块镜子碎片。 在某些恐怖小说或者恐怖电影当中,镜子一直昭示着不详的存在,比如镜子里一晃而过闪过的黑影,倒映出的血脸,或者被恶作剧一样用血在镜子上写字,鲜血淋漓让人毛骨悚然。 碎裂的镜子也是有的,它通常预示着主角的下场将会跟它一样碎成一片片的。 “碎成一片片我能理解,但乾坤定手中是什么意思?”罗简把镜子捡起来,他现在总共得到了三块镜子的碎片,有种好像在收集任务物品一样的感觉,他把视线定格在这些镜子上,残破的碎片只能映出罗简脸庞的一部分,感觉就好像罗简的脸都四分五裂了。 一面是一面,一面还一面,这首诗的后半部分罗简就完全不能理解了,他只能猜测这也许同样跟镜子有关,毕竟镜子里的倒影就是完全相反的,左手可以变成右手。 而且,这个密室的背景就是镜花水月,这不得不让罗简做出诸多猜测,但是,镜子到底意味着什么呢?难道找到所有的镜子碎片就能出去了吗? 接下来罗简不再纠结于镜子,他在讲台上转了一圈,再也没有发现特别的东西了,于是转到下面的学生座位,开始一具一具的搜尸体,这是个既恶心又消耗体力的活,有些腐烂的只剩下白骨的倒还好,要是尸体上还挂着几串腐烂的肉,或者有蛆虫在上面爬来爬去,那可真是恶心得不行,罗简走到每一具尸体的面前都要鼓起十二分的勇气,而且足足有三十多具尸体在等待他的搜查。 光是搜查每一具尸体就花费了罗简一个小时的时间,三小时的三分之一就这么过去了,罗简在搜查的过程中十分小心,尽量保持每一具尸体的完整和形态,绝大部分尸首都是坐在自己的椅子上的,有那么一两个整个人都趴在课桌上,其中有一具女尸死得特别惨,比挂在讲台上的教师还惨上几分,罗简虽然不是专业的法医,但仍然看出了这显而易见的死法——这具女尸是被强/奸致死的。 脖子的颈椎骨被拗断了,双腿以一种扭曲到极点的姿势张开,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的,腿骨有骨折现象,整个人瘫软挂在椅子上,脑袋也耷拉着。罗简注视这具尸体良久,最终不得不叹了一口气,把教室里的窗帘扯了下来,盖在了这具女尸身上。 这种死得比较惨的貌似是关键人物,他从这具女尸上也拿到了两块镜子碎片。搜完所有的尸体之后,他总共得到了七块镜子碎片,当即就趴到了讲台的桌子上开始拼镜子,镜子是四四方方巴掌那般大小的,就是那种小女生平常收在包包里必要时候拿出来照的小镜子,但无论罗简怎么拼,镜子貌似都少了那么一块,最中间的那一块始终是空着的。 除了镜子,罗简就没能够从其它尸体哪儿得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了,无非都是学生普遍拥有的书本和笔还有试卷,或者一些武侠玄幻小说,一些过期的零食和垃圾袋,他还搜到了一台小游戏机,那种老旧的游戏机,不过貌似坏掉了。 除了这些,最有价值的应当属于罗简收集到的那些小纸条。 传话纸条,就是那种上课时候从本子上撕下来的一页纸,在上面写上想说的话,折成四四方方或者干脆揉成一团,让旁边的同学一个一个传到想要传达的那个人手中。 罗简一共找到五张这样的纸条,展开来可以看见上面各种字迹写着不同的对话,聊得都是一些八卦或者无聊的对话,但罗简注意到,这些纸条里的内容都不约而同的提到了某个人某件事,而且说到这个人的时候,他们都用了一种代称,比如说其中一张是这么写的: 对话到此结束了,罗简却从中看出了很多讯息,比如说那具被强/奸致死的女尸,恐怕就是这些纸条里面指的那个‘她’了,而那个所谓的‘王贱人’,就是挂在讲台上的教师王腾。 老师和女学生之间有非同寻常的关系,而且这位女学生被班上大部分同学孤立并且认为其行为不检点,但是还是很奇怪啊……罗简皱起眉,就算这个女生真的行为不检点或者在外面跟什么什么人勾三搭四,顶多就是在学校流言四起最后捅到学校校长高层那边,然后被退学处理,不至于被杀死这么严重。 到底是什么原因,能让这群学生疯狂至此,不惜杀死老师和强/暴同班女同学,最后甚至集体死在了这间教室里。 罗简再次把所有纸条都看了一遍,仍然看不出更多有价值的东西,已经过去的事情早就没有价值了,人都死了,罗简也不想过深探究这其中的种种缘由,他头疼的是,他收集的镜子始终少了一块,转遍了教室的每一个角落都没有看见更多的了。 40镜花水月(四) “我是不是遗漏了什么?”罗简自言自语,镜子不可能无缘无故少了那么一块,那么一定是他还有什么地方没有摸到的,于是罗简再次动身在教室里走来走去,他又翻了一遍讲台,把每一根粉笔都摸了出来,然后他又去了教室后面的黑板上,平时用来出黑板报的黑板此时血淋漓被写了几个大字:泄密者杀无赦! 谁是泄密者?又有什么秘密被泄露出去? 罗简有些摸不着头脑,这个密室给他的线索非常少,除了那几张纸条,基本上没有能够看出这整个事件的线索了,罗简思来想去,忽然抬起头看了看教室里的那几扇窗户,窗户外面都是被上了板条密封的,没有窗帘,但是有挡风玻璃,窗户是罗简唯一没有仔细寻找过的地方了。 “玻璃啊……”罗简穿过几个座位来到第一扇窗户面前,窗户的玻璃基本完好,还贴了色彩斑斓的窗纸上去,罗简看了几遍没啥异状,又到了第二扇窗户面前,紧接着第三扇,到最后一扇的时候发现窗户上其中一块玻璃是碎的,缺了一大半边角,但是地上并没有玻璃碎片。 “或许我该去翻翻垃圾桶。”按常识来,碎掉的玻璃当然是会被扫起来扔进垃圾桶的,但是这间教室没有垃圾桶,罗简去看了,只有两个扫把一个拖把和一个撮箕,以及角落里一堆的废纸团,吃剩下的零食袋子,或者其它七七八八的垃圾等。 最后一片镜子碎片究竟在哪里? 罗简盯着那堆垃圾看了半天,遗憾地叹息了一声,蹲下去捡起那几个废纸团,展开来,第一张画了一些无意义的图案,第二章是写错了的作业纸然后撕下来揉成一团扔掉的,第三张完全空白,什么也没有,最后一张却写着这么一句诡异又莫名其妙的话: 小心你的背后。 罗简看到这句话的时候浑身抖了抖,他突然有种奇怪的感觉,他感觉自己的背脊上凉飕飕的,似乎有股冷气往自己身上吹,刚才翻纸团太认真了,他竟然没有注意到这么诡异的冰冷的感觉。 要知道,他现在可是身处一间拥有三十五具尸体的密室里。按照密室这种不按常理出牌的无节操的规定,所有的尸体,都具有复活的可能性。 只要一想到这个事实,罗简就觉得全身都在冒冷汗,他背上那股冰冷的感觉越发凝重,这让他清楚的意识到有个人……或者有个鬼就站在罗简的背后,说不定正瞪着那双空洞的骷髅眼睛望着罗简,罗简浑身僵硬,缓慢地转过头去……结果…… 结果却是他的背后什么都没有。 教室还是那间教室,尸体们安然无恙坐着或者躺着在自己原本的位置上,没有任何异状,罗简忽而大口的喘气,他感觉背上那股冰冷气息瞬间就消失了,仿佛根本没有出现过,可是罗简的直觉一向很准,刚才绝对有什么东西就在他的背后! 罗简不得不仔细观摩了一下每一具尸体,教师依旧挂在讲台上,学生们也都好好的坐在自己的座位……不! 罗简忽然察觉了一个不得了的事情,这个可怕的细节如同恶鬼的手一般扼住了罗简的咽喉,令他瞬息之间呼吸困难到几乎要死去。 尸体移位了! 虽然罗简不是很能记住每一具尸体的座位或者动作,但大致印象是有的,他注意到这群学生尸体的其中之一有一个是移动过了的,从原本端坐在座位上到半边身体都趴在了地上。 罗简强迫性的逼自己移开了视线,他再次低头看了看手里的纸团,上面依旧是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句话:小心你的背后。 对于罗简来说,有时候常理无法解释的东西,是要用非正常的极端手段来处理的。罗简有个优点,就是他很能够认清楚现实,同时也很清楚要如何打破常规现实的局限,以取得令人意想不到的成绩。 极端的罗简此刻做下了一个正确的决定,他抽出了自己的短刃,直接朝着那具移位了的尸体走过去,脚步鉴定又充满了警惕,防备着时时刻刻可能来自四面八方的攻击,当他顺利走到那具尸体旁边的时候,他立马挥刀,把尸体的脑袋和四肢都卸了下来。 “只是尸体而已。”罗简自言自语对自己说:“不要害怕,他们已经死了,而你要做的,不过就是把死去的人再杀死一遍。” 罗简把刀从尸体身上移开之后,他站直了身子,再一次环顾整个教室,这一回,所有的尸体都产生了变化,它们纷纷开始行动起来,骨头架子咯吱咯吱各种响,有些还能站起来,有些却只能在地上爬,但是它们的目标都显而易见,就是站在中间的罗简。 罗简忽然感觉脚踝上一阵痛,低头一看,一具不知道从哪儿爬过来的尸体正伸出爪子抓住了罗简的脚,角落顿时浑身寒毛树立,但是他的条件反射动作却显得极端冷血,只见他直接抬起另外一只脚,狠狠地踩碎了尸体的脑袋。 脑袋还没有完全腐烂,黑色的脑浆就蹦了出来,溅到罗简的裤子上一身都是,罗简却无暇顾及,他抬起自己的武器,专注的看着周围虎视眈眈围过来的各种尸体。 教室不大,却足足有三十多具尸体,被包围的话就很难逃出生天,这些尸体似乎比上次在幽灵船上见到的那具要好对付一些,骨头没那么硬,力气也没那么大,但罗简不清楚这些该死的玩意儿是不是也能无限重生,不断复活,如果真的有这种属性的话,那么即使罗简捏碎了这里的每一具尸体,也注定毫无意义。 “最近一直在和尸体打交道啊。”罗简不安分的苦笑着道。 战斗足足又进行了一个小时,三小时过去了三分之二,剩下的只有不到一小时的时间,罗简砍翻了最后一只尸体,精疲力尽的靠着讲台的桌子坐在地上,这次的密室没有给予这些尸体变态的无限复活技能,可仍然一个比一个难对付,因为罗简发现这些可怕的东西,除非把它们全身上下都碾成渣渣,不然即使只剩下一只手,也能一根指头一根指头地爬过来掐死你。 所以罗简不得不把每具尸体的骨头都敲碎,碎裂到它们再也没有办法动弹的地步,这一步骤累得罗简眼冒金星气喘如牛,让他无端端想起黑板上那首诗句,碎裂一片片,乾坤定手中。 “碎裂一片片,乾坤定手中?”罗简念叨着这句诗词,勉强自己爬起来,在一堆的尸体碎片里面翻来找去,这过程更加恶心,一堆黑漆漆黏糊糊的尸水,一地的的骨头碎片,还有几个没有完全碾碎的头骨或者其他部分。 罗简受了伤,应该说他伤的很严重,这次战斗对他来说是极为危险的,他有好几次已经被几具尸体包围,被他们爬上来,手脚都掐在你身上,腐烂的牙齿都往你身上咬,如同跗骨蛇般趴在你身上让你动弹不得,罗简曾经有那么一瞬间兴起过放弃的念头,但最后都让他一刀斩断了。 求生的意志太坚定,连罗简他自己都无法控制这种激烈的感情,当他从某个骨头缝里面翻出了最后一块镜子碎片的时候,他几乎要喜极而泣了。 拿着所有的镜子碎片走到讲台上开始拼图,讲台上的尸体依旧挂着的,这具教师的尸体不知为何并没有动,也没有攻击罗简,很安分的挂在哪儿,既然它安心的挂着,那么罗简也懒得去动它,他对老师这一职业还是有几分敬重的,哪怕这人生前就是个人渣。 所有的镜子碎片都找到了,罗简自然轻而易举就把它拼图完成,小镜子裂成了好几块,即使勉强拼在一起,照出来的罗简的脸依旧是四分五裂的,罗简看了镜子看了半天,可就是没见着生出任何异状,镜子还是碎裂的模样,根本什么反应都没有。 “怎么回事,难道还少了什么吗?” 罗简拼命想着自己到底遗漏什么讯息,可是想破了脑袋他也不明白接下来究竟要怎么做,镜子都已经找全了,可是下一步的提示迟迟没有到来。 苦恼的罗简只好盯着镜子使劲瞧,顺便努力回想一切有可能的细节问题,他不自然的又想到了那首诗句的后半部分,一面是一面,一面还一面,左手换右手,你脸是我脸。 罗简想着想着还不自觉的念了出来,可就在他念出这句话的一瞬间,他似乎感觉到自己的脑袋一阵晕眩,仿佛有那么一刻他失去了意识,可是这感觉来得快去得更快,明明只有一瞬间。 脑袋里还残留着那种晕眩的感觉,罗简甩了甩头,抬起眼睑再次观察了一下四周的环境,这一看下来顿时大吃了一惊!因为罗简惊愕的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怎么回事,教室里的所有尸体,都消失了! “怎么回事?!”罗简更是莫名其妙,他刚才就拼了拼镜子的一小会儿时间,连几分钟不到的时间里,整个教室的所有尸体消失的无影无踪,连地面上那些骨头渣子腐烂的肉末和尸水都消失的干干净净,要不是教室里还残留着战斗后的痕迹,罗简几乎要怀疑自己刚才所见到的一切! 什么时候消失的,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 罗简忽然想到了什么,连忙掏出自己兜里找到的那只诺基亚手机,上面的时间显示停顿在15:11. 可是等了很久,分钟还是停在11不动,没有跳到12,就好像那瞬间连时间都停下来了一样,将罗简滞留在这个可怕的教室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然后这个时候,罗 41镜花水月(五) 没有一格信号的手机居然收到了一条短信。 铃声是那种古老的叮铃铃的响声,突兀的在空旷的教室里响起来,吓得罗简浑身起鸡皮疙瘩。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手指按着手机键盘点开,短信十分之诡异,发信人空白的,内容写着这些内容: “真实和假象。”罗简收起手机看了看四周,和之前一模一样的场景,除了那些消失的尸体,这间教室和之前没有任何不同,黑板上依旧是潦草的诗词……诗词,罗简忽而睁大了眼睛盯着黑板,他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黑板上的字……写反了。 “镜像世界。”罗简喃喃自语。 “这里……是镜子里的世界。” “既然是反的,那么这里就是虚幻的世界,而我刚才经历的战斗,才是所谓的真实。”鲜血和战斗,厮杀怒吼,罗简背靠着黑板坐在地上,他看着自己的双手,手上戴着一副深黑色战术手套,露出来的手指关节部位有很多血痕,沾染的血迹也都在上面,他还记得自己挥动屠刀时候的触感,把每一具尸体剁成碎片时候的感觉,很真实,血迹都溅到他脸上来了,鲜红的印子全部印在了他的瞳孔当中。 还有什么能比真实更加令人恐惧的吗? 手机上的时间已经停止,除此之外,罗简没有任何可以验证时间的工具,三个小时的期限不知过去了多久,究竟他还能够在这间密室里停留多久,罗简根本无法预料。 当他看到这条短信的时候,罗简就已经明白了,他不仅没有找到能打开门的钥匙,甚至连真正的门都没有办法确定,如果不小心开错了门会是什么下场呢? 如果罗简猜想的不错的话,那么这个密室如同它的名字镜花水月一样,是一个镜像密室,一面是现实世界,一面是镜子里的世界,也就是所谓的现实与幻境。镜子里的世界一切都是反着的,这一点罗简从黑板上反着的字体上已经得到证实,如果不出意料,那么这间教室里的书籍课本什么的,上面的字体肯定也是反着的。 而且这间密室……罗简刚才那一瞬间被消失得无影无踪的尸体们惊骇住了,冷静下来才发现,这间虚幻密室的整体也是反着的,窗户从右边换到了左边,门也从左边换到了右边,总之所有的东西都是摆在了与之前完全相反的方向。 于是就构成了这间镜像密室。 虽然不知道是不是好事情,但是在虚幻密室里,时间貌似是停止的,三个小时的期限一直停留在某个阶段,但罗简不确定在外面的现实密室,时间是否还在继续流动。 虚幻密室里有一扇门,现实密室里同样有一扇门,哪一扇才是真正的出口?但如果按照常理来讲,一般人都会认为现实密室里的门才是真正的出口吧,比较虚幻密室里一切都是假象,那么自然连门都应该是假的才对。 可是密室并不是能够靠常理能说得通的地方,既然死人都能复活,那么把一扇真的门装在假象世界里又有什么做不到的呢? 既然门都有两扇了,那么很可能连钥匙都有两把。 罗简想到这些顿时感觉有些头疼,他预先猜测了很多种可能性,如果真的有两把钥匙,那么绝对是一模一样的,也不可能出现一把钥匙是正的一把是反着的,因为这是密室给罗简设下的圈套,密室把两扇一模一样的门摆在了两个不同的空间里,虽然摆放的位置一个在左边一个在右边,但是两扇门绝壁是一模一样,同样的钥匙孔也是一样的,那么自然不存在钥匙不一样的情况。 也就是说,罗简不仅要分辨哪扇门是真正的出口,同样也要分辨哪片钥匙是真正的钥匙,如果用真的钥匙打开了假的门,或者用假的钥匙打开了真的门,出现什么情况罗简都无法想象, 密室故意设下的这个圈套,自然是想把罗简永远困在这间密室里,在现实密室当中时间会流动,如果到了最后一刻都无法找到出去的门或者钥匙,那么为了活命,罗简不得不进入时间停止的虚幻密室…… 罗简想到这来,突然明白了什么,脸色煞白,满头冷汗。 如果他真的逃不出去,难道就跟那条短信上所说的,哪怕身体已经死亡,虚幻的大门依旧为你敞开,永远留在这里…… “照样是死啊。” 可是到现在为止,罗简都没有找到任何一把钥匙……不对,他确实有一串钥匙,他从那个教师身上拿到的。 罗简伸手把钥匙掏出来,深吸一口气走到密室的门口,开始一个一个的套,但遗憾地是,还是没有与之相匹配的的。 “看来这串钥匙真的没有用。” 密室里的东西并不是每一样都能发挥其作用,具体要看你怎么做了,有些人天生就是这种游戏的攻略天才,能够很快很迅速很准确的找到关键道具并揭开谜题,但罗简似乎不属于这一类人。 在工作和日常生活上,罗简一直觉得自己智商够用了,可是到了这里,他恨不得自己吃掉牛顿的苹果瞬间智商暴涨成为爱迪生、爱因斯坦、甚至福尔摩斯哪一类的人物。 混乱之下罗简甚至开始回忆名侦探柯南里面种种密室杀人案件,但似乎和自己现在的处境完全扯不上关系,在这间虚幻密室里搜索了一遍之后,罗简发现这里和现实密室没多大区别,除了物品摆放的位置相反,除了课本上的字都是反着的,其他都没啥区别,没有多出什么东西,也没有少了什么东西,除了那些消失的尸体们。 “为什么这间虚幻密室里没有尸体呢?”罗简百般无奈之下开始思考这个问题,他突然又想到,链接两个镜像密室的关键道具就是那面碎了的小镜子了。 那么镜子是怎么碎掉的呢?为什么又会分别在几个不同的尸体手上,这面镜子的主人会是谁?这个问题罗简已经有了大致的概念,男生自然不可能用这种小镜子的,那么绝对是女生的东西,教室里的女生不多,三十多个人只有五六个女尸。 罗简想着突然发现了一个细节,他所有的镜子碎片除了在老师身上拿到的,以及地上捡到的那一块,其他似乎都是从女性尸体身上搜出来的,其中还有一块是他从密室中醒来从自己的座位上摸出来的。 同样的也有这么一个问题,教室里的尸体少了一具,就是罗简一开始醒来的时候所坐着的那个座位,三十五个座位罗简占了其中一个,罗简自然不可能把自己算成其中一具尸体,那么三十五个学生只有三十四具尸体,还有一个人去了哪里? 消失的那个人是所谓的凶手吗?还是根本就没有死? 罗简头疼的要命,他此刻毫无头绪,密室里静悄悄的,什么声音都没有,罗简感觉自己有些疲惫,他玩命地战斗了一小时,腰腹部被刮出了一道血口,喉咙上被掐出了一圈圈的青痕,全身大大小小都是被啃咬的血痕,那些尸体就跟丧尸似的只想着吃人,幸好貌似不会有病毒感染,要不然罗简干脆就跟它们躺一块去了。 经历了一场大战的罗简在思考了种种问题之后不免疲惫不堪,他头晕目眩有种想睡觉的感觉,但罗简还不能确定在这个时间停止的虚幻密室里是否就真的没有了时间限制,于是他想了想,做了一个实验,他重新握住了那块残破的镜子,把之前念的那句诗词再次念了一遍。 可是这回一点反应都没有,罗简想了想,忽然灵机一动,把那句诗词倒着念了一遍。然后紧接着就是一阵窒息的晕眩感,再次睁开眼睛,罗简果不其然看见了满地的的漆黑的尸水凝固的血迹还有骨头渣子碎片。 教师的尸体依旧横在罗简的头顶上,轻微晃动着。 他回到了现实密室当中,镜子和那句莫名其妙的诗词貌似就是关键道具和关键词,缺一不可。 现实密室比完全相反的虚幻密室看着要顺眼多了,只是空气里弥漫的恶心的尸体的恶臭味让罗简有些呼吸困难,但这并不碍事,他几乎已经习惯了。他只是再次围着教室转了一圈,他注意到,没有被他砍碎的尸体只有挂在天花板上的教师,以及那个被强/奸致死的女尸,这两个都是一动不动的,女尸还是保持着那个位置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身上还盖在罗简给她扯下来的窗帘。 这两个人貌似都是关键人物,从之前搜索到的纸条上来看他们都是事件的主角,那么或许有什么共同点。 想到这里,罗简走到女尸身边,掀开窗帘,开始上上下下仔细观察她。 这女生或许生前挺漂亮,穿着打扮都比其他的女尸要好上一个档次,她的手骨也有轻微的裂缝,这让罗简猜想她死之前一定是被人绑住了双手,同样的,罗简也发现她的左手无名指上套着一枚戒指。 罗简忽然发觉这枚戒指有些熟悉,他观察了半天,突然站起来,走到讲台上教师的尸体面前,看这个男人的左手,同样套着一枚戒指,和女尸手上的一模一样,是一对情侣戒指。 或许……或许这个老师和学生确实有私通的可能,但同样的,他们或许真的就像普通的情侣那样,只是在谈恋爱而已,哪怕年龄差距很大,哪怕被世俗所不容忍,可就是交换对戒的这种行为,让罗简看出了他们之前的感情。 “这完全是就是一场悲剧嘛。”罗简盯着那戒指喃喃说道,神情有些怅然。 不管事情的起因是什么,或者其中又被谁挑拨引起争端,这女生很明显只是早恋,恋爱对象还是自己班上的老师,而且被全班同学孤立了,然后中间发生了一些不太好的事情,究竟是什么事情罗简无法考证,但这很明显让一些学生彻底爆发了,他们之间某些激进分子很可能是把这女生给强了,老师过来救她,却被自己的学生殴打折磨杀死然后挂在讲台上。 得出这样的结论,罗简感觉自己心里有点不舒服,他把自己的视线从戒指上移开,再次仔细观察了一下这两具尸体,这一回,他发现了一些与众不同的地方。 42逃离镜花水月(一) 之前找到的最后一块镜子碎片,罗简是从某个尸体的头骨骨缝里面摸出来的,这让罗简意识到人的身体里面确实也可以藏东西的,而且还能藏很多东西。他砸碎了几乎所有的尸体只摸出了一小块镜子碎片,那么只剩下这两具尸体没有具体勘察了。 “冒犯了。”想了想罗简还是动手了,他把教师的尸体从天花板上放了下来,咬咬牙扒掉了尸体上的衣服,腐烂的差不多的尸体身上还挂着一些粘稠恶心的腐肉,解开衣服之后更是露出了整个肋骨,内脏什么的完全化成了一滩黑水,找了半天,罗简终于从教师的嘴巴里找到了一把钥匙,和一张密室通用印花纸条。 钥匙是一把生锈的钥匙,而展开纸条,上面写着如下内容: “看来即使我找到钥匙,我的处境也没变得有多好啊。”罗简摆弄了一下找到的这把钥匙,这钥匙看起来很有年头的样子,生锈变色,仔细看的话会发现钥匙柄上有个细小的裂缝。 罗简把钥匙收进了自己的兜里,这回又开始摸索那具女尸的尸体了,而且这回他发现了一个惊人的事情,他居然从这具女尸的肚子里摸出了一台手机! 又是一台诺基亚老款手机! 手机是从女尸的肚子里摸出来的,上面恶心巴拉还挂着黑色的粘液,罗简发现它的时候虽然已经恶心到想吐了,但还是忍着掩着颤抖的伸出手摸进了女尸的腹部,这具尸体腐烂的不算特别干净,大片的肉和内脏都还在,但这回罗简倒是情愿它是一具光秃秃的白骨。 “别怪我别怪我。”罗简一边摸索一边絮絮叨叨自言自语,他很怕这货也会突然就动起来,虽然这种事情罗简经历的也多了,早该习惯,可他还是怕,因为死亡的定义在这个奇怪的密室空间里似乎完全不起到任何作用,混乱又离奇令人防不慎防。 当罗简摸出手机的时候,他还有些不敢置信,他下意识的另外一只手摸摸自己兜里,自己兜里的那块诺基亚手机还在!两款手机一模一样,黑色型号,大小无差别,罗简当时愣了一下,很快就反应过来,随手扯过来一截窗帘把这个从女尸肚子里掏出来的手机擦干净,然后按开机键,等了大约一分钟,就在罗简失望的以为这个手机已经报废没电了的时候,屏幕却亮了。 电源显示一格电量,时间却是一串的oo:oo:oo,而且开机不到几秒就弹出提示告知电量不足,罗简立马打开了通讯录,空白;又立马翻出收信箱,空白;于是罗简按啊按翻出发信箱,已经发出的信息只有一条,很简短,很熟悉: 罗简凝视这条短信一秒,突然如哏在喉,令他觉得肺部犹如被压缩了,进不去一丝丝的空间,刺痛得让人无法忍受。罗简张了张嘴巴,又慢吞吞地从自己的兜里掏出另外一只诺基亚手机,打开,翻看收信箱,上面也只有孤零零一条短信,同样也写着这么简短的几个字: “这个手机是谁的?”罗简喃喃自语,从女尸肚子里掏出的手机很显而易见就是这个女尸本人的,她临死前还发了短信求救的样子,但很奇怪啊……求救的对象居然不是自己的老师,不是交换了对戒的情人,而是…… 这个手机会是谁的呢?罗简盯着自己手里的诺基亚,这只手机是他一开始醒来时就从抽屉里摸出来的那一款,而他所坐的那个位置,书本笔记上都没有写名字,那么很明显,罗简坐着的那个座位,就是消失的第三十五个学生的座位。 “消失的最后一人,关键就在这里了。”罗简道:“可我到现在连他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他只留下几个莫名其妙的课本还有一台手机,他和这些事情有什么关系呢?为什么会向这样的一个人求救?” 一头雾水的罗简叹了一口气,那女尸的手机很快就没电关机了,再按也没有更多余的东西,于是罗简只好扔掉了这只手机,他想他得去虚幻密室一次,去找找另外一把钥匙。 想到就做的罗简收起手机,翻出了镜子碎片,这镜子比较麻烦,每次都得重新拼好,放在手心里,再念一遍那莫名其妙的诗词,然后伴随的晕眩感,睁眼的时候罗简看见的就是完全相反的场景。 在虚幻密室里转了一圈,罗简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那个所谓的消失的最后一个学生究竟在哪里呢?这密室嘛也就这么大,站在讲台上整个教室每个角落都能看得清清楚楚,根本没有能够藏人的地方,不管是虚幻密室还是现实密室,都完全没有藏身之所,那么那个消失的人究竟在哪里?死了吗?变成尸体了吗?或者隐身了? “除了我,根本没有第二个活人啊。”罗简在虚幻密室里转了一圈又一圈,把能翻的东西又翻了一遍,虚幻密室的时间并不是流逝的,罗简出去的时候看了一眼手机,之前停止的时间又开始继续走动,当他再进来的时候,时间又停住了。 因为没有时间限制,罗简这回翻得更仔细了,可还是没找出什么有用的东西,他的伤口又在隐隐作痛了,罗简有点乏力,于是找了张凳子坐下来休息,他背靠着椅子背望着头顶的天花板,天花板上生锈了的铁风扇,昏黄的吊灯,还有被水浸染发霉的墙壁,黑漆漆一片。 罗简看着看着,眼皮子耷拉着,不知不觉就眯起了眼睛,然后又不知不觉睡着了。 昏暗的教室里无比空旷,只有罗简细微的呼吸声。 时间并不流逝,灯光依旧昏暗毫无闪烁,黑板上依旧是潦草写反着的粉笔字,突然,吱呀一声,教室里的门居然被打开了! 是的,那张虚幻的门被打开了!摇摇晃晃带着低沉的声响,一只干净的手从外面将门推开,门外是漆黑的一片的世界,但是这个人就这样带着黑暗走了进来,他走进来之后随手一甩,漆红木的门又吱呀一声重重的关上,这声音立刻惊醒了罗简,他哆嗦了一下,睁开了眼睛。 他一睁开眼睛就看见眼前一张放大的俊脸,鲜红的眼睛眨也不眨瞪着他,突兀又毫无征兆,立马把罗简给吓了一跳,他本能的后退,差点没从椅子上翻下来,可是男人一伸手,就把罗简抱了个满怀。 “追……追猎者!”罗简哆哆嗦嗦,一手抓住了男人的衣服领子,一睁眼看见这么一个大型怪物出现实在是把罗简吓得不轻,但惊吓之余,罗简内心里也有追猎者会出现的那种准备,罗简不蠢,他脖子上那个蛇咬尾的印记很明显就是追猎者用来追踪定位的,只是罗简没想到对方居然追他追得这么紧,每一场密室他都要冒出头来亮相。 不过…… 罗简忽然感觉心脏跳得飞快,他只能愣愣的盯着这个男人看,不知为何,只要追猎者一出现,罗简竟然就觉得安心了,再恐怖的密室,都不会让罗简感到害怕。 但这种心理并不是罗简希望看到的,他知道这样并不好,他不能去依赖一个他完全不了解的未知的存在,尤其是对方还可能会给自己造成巨大伤害或者威胁的前提下。 不过追猎者可不会管这么多,似乎是看见罗简他就兴奋了,一手搂着罗简的腰把他拼命往自己怀里按,罗简拼不过人家的力气于是很妥协很认命的缩在了男人的怀里。 当然,只是抱抱那肯定是不够的,罗简翻了个白眼,很无语的看着追猎者凑过来开始啃他的嘴唇,这货为毛见到自己就要亲嘴?难不成……罗简忽然想到自己第一场密室碰到这货所发生的情景,难不成是那一次……给他留下太深刻的印象了?于是恋恋不舍开始追着他每天啃? 罗简并不知道自己无意中真相了。 追猎者欢乐地啃着罗简的嘴唇,觉得光啃嘴唇不太够,于是啃脖子,啃脖子也不够,开始扒衣服,罗简终于忍无可忍,冒着可能会被追猎者一巴掌拍死的危险,他狠狠地给这货腹部来了一膝盖。 其实追猎者一点都不觉得疼,不过或许是这个小人类不喜欢自己的行为,于是刑炎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把罗简给放开了。他想起了在血红修罗场,鹰对他说过的一些话。 鹰说了,自己之所以喜欢抱这个人类,是他喜欢他。 虽然刑炎搞不明白喜欢是个神马玩意儿,人类的情感他一概不太懂。 于是鹰就问刑炎:是不是看不见那个人类你就会想他。 确实会想,刑炎一个劲点头。 鹰又问了:是不是看到了那个人类你就想抱抱他? 没错没错!刑炎还是点头。 鹰继续问:抱了还不够还想亲亲他? 亲?刑炎思考了一阵子,就是啃嘴巴的那种吧,确实很喜欢啊!于是不停点头。 于是鹰最后一脸高神莫测说道:这就是喜欢了,你要是喜欢他,就要对他好! 嗯,要对他好!刑炎痴迷的盯着罗简看。 罗简被盯得浑身发毛,畏畏缩缩地把自己卷成一团,这货不会是生气了吧?这眼神怎么这么可怕,好像要把他一口吞了的样子,唉呀妈呀! 43逃离镜花水月(二) 虚幻密室此时正上演着诡异的一幕。 罗简发现追猎者大人对他的兴趣非凡,他蹲在哪里追猎者就蹲在哪里,时不时就要凑上来摸摸蹭蹭,罗简对此非常头疼,不得不躲过来躲过去。这货又不会说话,貌似也听不懂罗简他说话,动作行为中都透着一股子诡异感,只要捞到罗简就抱着他死都不撒手。 “你放手!”罗简又一次被逮住了,皱着眉头对刑炎严肃的大喊。 刑炎目不转睛盯着罗简看,他的眼睛是漂亮的血红,那种竖立着的瞳孔和野兽一般无二,看久了会让罗简觉得毛骨悚然,但不知道为何罗简只要看见他的眼睛就会觉得心跳加速。 刑炎又凑近了,开始舔罗简粉嫩的嘴唇。罗简发现这货其实并不会接吻,他只是单纯的舔舔罗简的嘴唇,或者咬一咬。他会把舌头伸进罗简的嘴里,但一般都会咬住罗简的舌头不放。 这种吻其实不算舒服,但也不坏,虽然罗简他自己也没有多少接吻的经验,他很可悲的还是个处男,但是作为二十一世界高科技现代人,罗简当然看过那啥子片,他还看过一本叫做‘教你如何接吻的’啥子啥子书,正好,现在有个现成的练习机会。 于是罗简鼓足了勇气,伸手勾住追猎者的脖子,使出浑身解数开始激烈的回应他。只是罗简没想到的是这追猎者学习的本领那么强大,简直现学现卖,罗简怎么做的他就会同样的回复他,而且比罗简还要激烈。 太激烈了,罗简甚至感觉自己那里有了反应,讨厌的追猎者故意在他身上摸来摸去,被女人摸罗简也不至于如此,但是被个男人摸,尤其是罗简还稍稍有些好感的男人,不起反应罗简他就不是人了。 接吻太久了罗简一口气憋不过来,涨红脸继续窒息到死,刑炎终于发现罗简的不舒服,于是小心翼翼放开他,一松开嘴巴罗简就止不住的喘息,趴在追猎者怀里趴了好久,脸红红也不敢动,暗地里抱住对方的腰,满足地蹭蹭。 现在怎么办呢?罗简心里想,他又打不过追猎者,跑也跑不过他,貌似除了安分的被他占便宜就没有别的选择了啊。嗯……似乎也能小小的利用一下,因为这货很厉害,只要有他逃出密室也不是个难题啊。 罗简想着想着抬起头看刑炎,刑炎也恰好低头看罗简,两人的视线对上,罗简顿时面红耳赤,连忙低头把脸埋进对方的胸膛。 罗简一边害羞一边暗地里怒骂自己:罗简你真不是男人,肿么可以就这样屈服在对方的**威之下呢?!好歹也挣扎两下啊?!被亲了两次你就得了颜色开染坊了是吧!谁知道这货是不是装的白痴哑巴?!你早晚被骗得连渣渣都不剩下啊啊啊!! 当然,不管罗简内心如何如何吐槽,追猎者是不会放手的,抱着罗简蹭过来蹭过去,手指摸进了罗简的衣服里面,摸到了他的肚子上,罗简顿时吓了一跳,急忙按住了追猎者的爪子,刑炎摸得开心了自然不会这么放过他,低头咬一咬罗简的耳朵。 罗简再次被吓一跳,手一抖就松开了,追猎者毫不放过机会,直接伸进了他的裤子里,马不停蹄前往禁忌之地。那瞬间顿时,罗简的脑子里被各种‘卧槽’充斥了!! 罗简感觉自己脑子里紧绷的那根线霎时间就断了,猛地一把推开了刑炎一蹦三跳离他几米远,脸色由红转白,目光紧紧地瞪在刑炎身上,一瞬间只感觉到了各种危险警报。 刑炎很是不解的看着他,为什么突然就疏远了,难道不是这么做的吗?鹰明明说只要对方不抗拒亲吻的话,接下来的事情也不会太抗拒的。 不能交流其实是两个人之间致命的弱点,也是他们矛盾的发起点,人类的各种感情都可以建立在交流上,交流不仅仅是是语言交流也可以是肢体交流,动作或者行为,都可以有交流的余地,但无疑的,语言永远占据了交流的第一位,在这个第一位缺失的情况下,障碍会出现,矛盾也会随之发生。 对方触发了底线,这对罗简来说就是矛盾。 罗简不知道追猎者能够做到什么地步,但是他内心身处某地地方其实是在恐惧着的,而且是剧烈的恐惧,他不仅恐惧这个可怕的密室,更加恐惧眼前这个追猎者,追猎者的名字身份罗简都是从别人那里得知,所有人都告诉他追猎者是可怕的存在,而罗简从某种程度上也相信了这个说辞。 亲吻或者拥抱都可以,因为罗简无法反抗,反抗了也没用,追猎者太强大,强大到罗简只能仰望的地步。而所有的反抗,都只能建立在实力的基础上,所以在没有实力的现在,罗简会选择最容易生存下来的方式,那就是妥协。 可是妥协也有妥协的最后底线,罗简无法接受自己能够和这个对他来说既神秘又危险的追猎者来一场肢体上的亲密接触,因为他无法想象,如果他真的这么做了,那么接下来的情况会变成什么样子。 如果追猎者只是因为好奇而想要这么做,那么一旦他失去好奇心,是不是罗简他就没有了丝毫价值,变成完全可以一刀处理掉的对象?罗简不得不对此担心疑惑,生存永远是第一要务,只要建立在生存的基础上,罗简可以利用一切能够利用的东西。 利用自己的价值,也是罗简必须学会的。 “不行,我得想办法迅速逃离这个密室。”罗简目不转睛盯着刑炎,观察他的一举一动,顺便把手伸进了自己的口袋里,把镜子的碎片掏了出来,之前罗简觉得每次进出两个密室都要拼镜子太麻烦了,翻遍了教室找到了透明胶把镜子给黏了起来,虽然丑是丑了点,但好歹还能用。 罗简掏镜子的行为似乎也让追猎者意识到了什么,但他暂时还没弄明白罗简想干嘛,皱起眉站直了身子朝着罗简走过来,他走一步罗简就退后一步,直到背后靠上了墙壁。 “一面是一面,一面还一面……” 罗简小心翼翼念着‘传送辞’,可是这回追猎者似乎明白了,还没等罗简把诗词念完,突然以非常可怕的速度扑了上来,伸手就夺走了罗简手上的镜子,速度快得罗简只感觉到了眼前一花,于是他的传送被打断了。 罗简心里一沉,随手就摸出了自己的短刀朝着追猎者砍过去,下意识想夺回自己的镜子,可是刑炎实力过人,反手一抓把罗简双手都扣住了,顺便把他压在墙壁上。 刑炎眯起血红的眼睛,仔细观察罗简的表情,罗简脸色有点惨白,下意识的躲开了追猎者的视线。刑炎伸过来一只手摸摸这个人类的脸颊,想起了鹰说过的话。 如果那个人类讨厌你或者抗拒你,甚至……恐惧你的话,那么就把温柔表现出来,安慰他,让他感到安心。 要怎么做才能让一个人类感到安心呢? 其实刑炎不懂要如何去做,他把罗简圈进自己的怀里,想了想,靠自己的直觉做了这么一个动作——他亲了亲罗简的额头。 罗简愣住了。 亲嘴唇那是亲密情人的表现,亲额头……那是罗简小时候才能够体验的,他父亲母亲在他小时候都这么做过。然而当他长大,这个似乎属于孩子的特权,理所当然的就这样失去了。 这种感情自然是复杂的,罗简一时间无法有任何反应,只好沉默了。 他的沉默却让刑炎感到不知所措,以为自己没有做好,一时间有些急了,他无法发出声音,也无法说话,这是很正常的,密室禁止追猎者们的语言和声音,或者说,密室阻止了追猎者们的一切有关声音的交流,可能有很多人不知道,其实,追猎者们不仅自己无法出声,也是无法听到别人的声音的。 虽然在血红修罗场这个独立空间里,这个禁忌被打破了,但是在其他的空间了,刑炎照样无法和任何人做任何交流,哪怕他遇到同类,和自己一样的追猎者,他们也无法做出任何语言上的交谈。 这是很可悲也很可怕的事情,你得想象一下一天到晚闷着不吭声只顾着到处杀人,像个没有生命的机器人一样,即使密室夺取了追猎者们的大部分感情,让他们没有孤寂孤独的感受,但这种感觉仍然不是大多数人能够体会的。 因为没有办法交流,所以刑炎始终无法让罗简听到自己内心的声音。 光靠动作,这还不够。 还不够。 刑炎突然抓住了罗简握着刀子的手,他的手冰凉冰凉的,让罗简呆滞了一下,然后不知怎么的,罗简手腕上缠着的小蛇动弹了,顺着罗简的手腕爬到他的手指上,最后爬上了刑炎的手腕手臂。 小蛇吐着蛇信子,在刑炎的手臂上咬了一口,落下俩牙印,然后又屁颠屁颠爬回了罗简的手臂,又在罗简手臂上咬了一口,一阵刺痛,罗简不明所以,心里有些发慌,但过了一阵子,感觉身体似乎毫无异样。 反倒是追猎者的手臂上出现了一个印记,那个印记和罗简脖子上的一模一样,蛇咬尾。 这是什么意思? 罗简盯着那个印记看,不知为何内心感觉有些复杂。 44逃离镜花水月(三) 有些印记相互间是有联系的,比如说此时的罗简。 追猎者手臂上那个特殊的印记出现的同时,罗简突然发现了一些与众不同的事情,他的内心里突然涌上了一种强烈而且奇怪的感觉,就好像清楚的感受到某种东西和自己身体的某部分紧紧地联系在一起了一样。 那种镶进了血肉里,刻进了骨头里,埋进了灵魂中的,极为可怕的联系。 这一刻罗简忽然明白了,他已经以一种特殊的方式和眼前这个追猎者建立了一个沟通的桥梁,尽管他们仍然无法做任何语言上的交流,但是罗简发现自己可以感受到对方的‘存在’! 这种‘存在’感……就仿佛罗简身上多了一个除眼睛鼻子嘴巴等等之外的感官器官,而且这个器官只针对追猎者而存在,能够感受到追猎者内心的一些简单的情绪,能够感觉到对方的动作和动机,哪怕封闭了五感,罗简也可以清楚地知道追猎者的肢体动作。 如同24小时时时刻刻监控着一样,但却不会为罗简带来任何压力,罗简惊异于这种可怕的桥梁,因为他突然意识到,在最初的那间密室里,追猎者为他留下那个蛇咬尾的印记开始,自己就已经时时刻刻受到刑炎的监控。 不管是痛苦还是快乐,都能够被对方所感受到。 “为什么要这么做?”罗简不理解,刑炎监视他他可以想得通,毕竟对方是追猎者,强大的存在,对付自己一个小玩具一样的东西,自然是想怎么捏圆搓扁都可以,罗简即使不愿意也无可奈何。 但是对方把这种监视权交给了罗简,罗简就感到很不理解了,这就好像是敌人把自己最大的底牌摊开来,不仅仅光明正大给你看还随便让你拿一样让人不可理喻。 罗简的疑惑让刑炎有所感触,凑过来贴近了罗简的脸颊,蹭了蹭,温柔又小心翼翼的动作。罗简可以清楚的感受到内心里莫名涌上来的一层柔软的温度,这预示着对方情绪的变化,变得温暖的、柔软的、令人想要触摸的。 罗简顿了下,抬起头望着刑炎,视线停滞一秒,罗简说:“你想吻我。” 他说完这句话的同时,刑炎就凑过来咬住了罗简的嘴唇,舌头粘腻的交缠,双方紧紧拥抱,磨蹭过来磨蹭过去,刑炎忍不住了,抱着怀里的小人类屁颠屁颠走上了讲台,把他放在了讲桌上,罗简顿时羞红了脸,他这回可以清楚地感受到对方内心里传递过来的**,想要把罗简吃干抹净一口吞进肚子里的**。 完了,好像逃不过去啊。 罗简小心翼翼瞄了一眼追猎者从他手里夺走的那面碎镜子,镜子此时已经被刑炎收到了自己的口袋里。而刑炎似乎也察觉到了罗简的意图,突然伸手摸进了口袋,一个漂亮的抛物线把镜子扔得远远的,镜子被他很有技巧的扔在了不远处的课桌上,竟然不会砸烂。 罗简霎时间内心泪流满面,只好可怜巴巴地望着追猎者,可惜刑炎丝毫不为所动,按住罗简的肩膀把他压在讲桌上,手指随意就伸进了罗简的衣服里,冰冷的指尖让罗简打了个寒颤,不由得害怕起来。 “能不能放过我?”罗简可怜兮兮的问,他知道对方绝对明白他的意思。 刑炎没有回答,甚至没有点头或者摇头,只是行为证明了他的答案,他撕开了罗简的衣襟,低头一口咬在罗简胸前的蓓蕾上,罗简发抖抖得更厉害了,伸手推了推追猎者,推不动。 虚幻的镜子密室里静悄悄的,没有其他任何声音。 罗简咬着嘴唇也不敢发出什么声音,只好闭上眼睛。 刑炎的动作其实算是生涩的了,**进行了好久他都不知道下一步要怎么做。事实上之前鹰也特地教导了刑炎有关这方面的问题,不过鹰这人嘛,说话也不说清楚,只是形象的说—— 你要脱掉那个什么什么衣服,你要摸那个什么什么地方,亲那个什么什么地方……然后插/进去,做活塞运动就可以了! 说得这么莫名其妙刑炎更加听不懂了!尤其是,刑炎一直没有说,鹰也不知道,所以鹰直观的以为刑炎喜欢的应该是个女人,所以他完全是把对付女人的那一套说给刑炎听的! 当然这一切罗简搞不懂,刑炎就更加不会懂了,他皱着眉头在罗简身上蹭来蹭去舔来舔去,罗简清楚地感受到对方的焦躁不安,还有底下那一直顶着自己的坚硬,不知为何罗简心里忽然觉得好笑,这货很明显就是个啥都不懂的笨蛋嘛。 而他居然对这个笨蛋心怀触动。 于是罗简叹息了一声,罢了罢了,他又不是什么贞洁烈妇,不就是上床做/爱嘛,能和大名鼎鼎的追猎者做,也算是神奇的体验了。 于是罗简很主动的伸手牵引着刑炎,不过在这一过程中他也忘记了一个重要的事情,不……也不应该说是忘记了,而是罗简想到这密室里也没有什么可以用来润滑的玩意儿,就算会痛忍忍也就过去了,只是罗简竟没想到居然会这么痛! 下半身好像要裂开了一样,而且追猎者还很没头没脑直接横冲直撞进来了,罗简顿时身体都僵直了,一动不动,疼的那瞬间发不出任何声音,他咬着嘴唇眼前一片发黑。而刑炎也意识到了他的痛苦,同样僵直了身体不敢动。 罗简痛苦之余竟然不忘内心吐槽:这货吃什么长大的尺寸惊人啊卧槽! 两个二货保持着这种无节操的动作僵硬了半天,最后刑炎忍不住了,把罗简搂进怀里揉揉蹭蹭,似乎试图缓解他僵硬的身体,而罗简也缩进了追猎者的怀里,一口狠狠地咬在他的肩膀上不撒嘴了。 两个人‘艰难’地进行了半天,罗简‘惨烈的血’更是流了一讲桌都是……(大雾),刑炎见到怀里的人类开始流血更是惊慌失措,顿时想抽身出来,可是他稍稍一动罗简就直哼哼,嘴巴死死地咬在追猎者的肩膀上,双手也紧紧地抱着他的背不放手。 于是又陷入了僵直状态。 过了一会儿罗简似乎适应了,不再咬追猎者的肩膀,而是抱着他的脖子开始舔他的下巴。刑炎貌似再也忍不下去,便稍稍有些失控了,压住罗简就开始狠狠地**他,细碎的呻/吟在密室里回荡着,刑炎越发凶狠,逼迫着罗简连指尖都在颤抖。 然后就是神志不清,昏厥,再度醒过来,再度昏厥,迷迷糊糊似乎被人翻来覆去折腾了好久。好不容易稍微平静了一点,罗简稍稍恢复了点意识的时候,刑炎抱着他,又一次凶狠的插/进来。 “别,不要了。”罗简恍惚着摇头,喃喃说,可惜他声音太微弱,而且刑炎很快就凑过来用嘴唇堵住了他的嘴,令罗简只能发出可怜兮兮的呜呜声。 再做下去感觉就会坏掉了。 罗简仿佛垂死一般开始挣扎,但刑炎死压着他不放手,凶器在他的身体里一进一出,罗简受不了了,竟模模糊糊开始哭起来,但是越是哭反而让对方更加凶残,等到再次晕厥的时候,罗简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了。 过了好久,罗简仿佛从梦魇中逃脱出来,睁开眼睛看见的是密室昏暗的天花板,他迟钝了好久,才意识到自己仍然躺在追猎者的怀里。追猎者抱着他站在教室后方的黑板面前,对着上面血红的反字——泄密者杀无赦——久久凝视。 刑炎发觉怀里的罗简醒了,于是低头在他额头上留下一个亲吻。 罗简发现自己的衣服穿戴完好,身体貌似被清理过了,就是那羞耻的地方胀痛不止,他把脸埋进刑炎的胸口,抓住对方的衣襟,忽然感觉自己内心里有奇异的满足感。却不知道这满足感究竟是自己的,还是追猎者传递过来的,或者两者皆有。 好像已经没有退路了,今后会变成什么样的呢? 罗简在心头叹息着,他第一次为自己的未来所担忧,他知道自己选择的这条路不好走,又或许,根本没有可以前进的道路可以走。 于是罗简抬起头,问追猎者:“你喜欢我吗?” 刑炎低头看他。 好可怕。 因为罗简发现了,那瞬间即使不通过印记的交流,刑炎似乎也明白了罗简的意思,居然点了点头。 在虚幻密室里纠葛了太久,任务进程被追猎者耽误了不少时间,总算脱离了刑炎怀抱的罗简垂头丧气,开始继续在密室里寻找那为数不多的线索来。 虚幻密室和现实密室相差无几,罗简对钥匙的所在地仍然一头雾水,倒是追猎者一直站在黑板面前盯着上面血红的大字看,泄密者杀无赦几个字反过来更是让人惊悚不已。 见刑炎一直锲而不舍盯着那几个字看,罗简很快察觉到这其中有问题,于是站在追猎者身边跟着他一起看,看着看着罗简忽然就有了个惊奇的发现。 罗简伸出手,手摸到了黑板上,敲了敲,黑板发出清脆的声响,里面是中空的。罗简又用力推了推黑板的边缘,比较松动,看来貌似可以卸下来。 45逃离镜花水月(四) 虽然黑板确实可以卸下来,但是罗简努力了半天,他可悲的发现自己有气无力了,刚才被追猎者反复折腾得太惨,现在居然连搬动一个黑板的力气都没了,罗简觉得自己脸上有点发热,转头看了看刑炎。 刑炎似乎是理解了罗简的意思,又似乎根本没理解,他扑腾扑腾扑过来抱住了罗简,把罗简搂进了自己怀里,左蹭蹭右蹭蹭,仿佛对罗简兴趣非凡,伸手捏了捏罗简的小脸蛋,罗简再次红了脸,伸手拍掉了刑炎的爪子。 刑炎却锲而不舍,抱起罗简的腰把他压在了黑板上,脸凑近了,嘴唇就压了上来,罗简无力躲闪只好被动迎接,双手勾住了对方的脖颈,缩在追猎者的怀里被人肆意**。 “别……别亲了……”亲热了老半天,罗简好不容易得到了喘息的空间,扭过头避开了刑炎的厮磨,他瞅瞅追猎者好看的脸,想了想,理直气壮的说道:“帮我把黑板卸下来。” 刑炎咬了咬罗简的鼻子,照做了,单手就把黑板整个拆下来,虽然拆的过程有点暴力,庞大的黑板被他一手捏成两截,但罗简并不在意,他只注意结果。 整块黑板被卸下来之后,黑板后面的墙壁就露了出来,果不其然是镂空的,墙壁上被凿出了一个四四方方的空洞,里面只摆着三样东西,一面全身镜,一个日记本,和一把钥匙。 罗简的目光首先被镜子所吸引了,毕竟这面镜子比较大,占据了墙壁大片的面积,镜子里倒映出虚幻密室的景象,这反而使得镜子里的影像更像是真实的,而罗简他们,才是真正处在镜子当中的人。 罗简注视这面镜子良久,他很快就发现了一个更加奇怪的值得去反复推敲的事情。 这面镜子里只映出了追猎者的身影。 是的,镜子里只映出了追猎者的身影!而站在追猎者旁边的罗简,就好像突然消失的幽灵一样,消失在镜像世界里!镜子里完全没有罗简的影子,就仿佛他根本不存在那里一样! 罗简迟疑了一下,脑海里惊魂未定,他走到镜子的面前,把手按了上去,可是镜子里还是没有映出他的脸他的身体他的一切,发现这个事实令罗简有些惊恐,他回头看了看身边的刑炎,刑炎面无表情,只是注视着他。 “这面镜子坏了吗?为什么映不出我的脸?”罗简又转头摸了摸镜面,这面镜子是如此冰冷的,它的边框有细细的花纹,它很大,能够照出密室里大部分的情景,每一个细节,每个部件,在它的面前都无所遁形。 哪怕是追猎者也清晰地印在了镜子里,就站在罗简的背后,黑色的衣服着装,战术手套,手里不知何时拎着一把刀。 罗简心里一惊,立马回头转身,就看见刑炎整个人贴了上来,手里漆黑的刀刃高举着一刀劈下来,那一刻罗简惊人的神经反应速度令他侧身后退,险之又险避开了追猎者的刀刃。可是害怕和恐惧让罗简一退再退,他整个人贴上了后背的镜子。 “你……为什么?”突然攻击我?罗简不明所以,刚才这货还温柔拥抱他,怎么可以下一秒就对他刀刃相向?罗简不明白,他只是觉得可怕,同时伴随着还有内心某处尖锐的痛,他下意识的伸手在镜子旁边**,摸到了和镜子摆在一起的钥匙和日记本,胡乱抓过来塞进了自己兜里。 即使如此恐惧和害怕,心里混乱到了极致,可是罗简依然有着这样一种天赋,即使在最危险的境地里,哪怕头脑一片空白,哪怕他被极端的情绪所控制着,可是他仍然拥有自我保护的本能,只要有人想要伤害他,罗简就会拿起自己的刀。 所以他随手招出了自己的军刀,横在胸前,与追猎者对峙。 刑炎不说话,只是对着罗简笑,生了一张好看的脸,哪怕是嗜血的笑容也格外好看。 罗简稍稍冷静了一下,似乎因为蛇咬尾印记的原因,他现在能够清楚地感受到从刑炎那里传递过来的一些简单的情绪,比如——兴奋? 这家伙在兴奋? 可为什么会兴奋呢? “杀人……会让你很高兴吗?”罗简询问,脸上的神色复杂:“或者说,只是因为我害怕,所以你就兴奋?” 刑炎没有给罗简留出更多猜测的时间,一刀又劈了上来,罗简下意识的抵挡,刀刃相接,于是就能够清楚地感受到对方由武器中传递过来的力量,那瞬间罗简皱起了眉,格挡掉刑炎的攻击,罗简贴着镜子后退,与刑炎拉开距离。 “你没有用力。”罗简轻微的喘息,莫名其妙瞪着刑炎,道:“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是想杀我还是纯粹在逗我?” 可惜刑炎不能回答。邪恶的追猎者摇摇晃晃又朝着罗简逼近,两个人在密室里展开一场追逐赛,罗简一边抵抗着追猎者的袭击一遍后退在密室里绕圈圈,刑炎似乎有意放水,没有急着要把罗简干掉,因为如果刑炎肯愿意展现出和段离对战时的百分之一的气势,那么恐怕罗简此时已经身首异处。 这场战斗更像是某个教导,越是战斗罗简就越发发现刑炎的攻击模式都十分统一,他很擅长用这种短刀,也清楚要如何进行攻击,攻击模式就是要近身战,越近越好,攻击的速度要快,要带着凌厉的气势,要以一种敌人无法反应的速度,在一瞬间将对手的斗志瓦解。 没有多余的招式,也并不花俏,无非就是瞄准要害,简单又直接的攻过来。罗简有意又无意的开始模仿学习对方的攻击模式,而刑炎也无非就是让罗简适应他的攻击,并且逐步提高攻击速度,继续适应这过程,再次提高攻击速度。 直到罗简手里的刀刃被追猎者一刀挑开,漆黑的刀刃在半空中画了个圈,紧接着掉落在地上。 罗简大口喘气,看了一眼自己掉在地上的刀,又看了看眼前的刑炎。 刑炎似乎很满意的样子,舔了舔自己干燥的嘴唇,凑近了罗简。罗简被他吓了一跳,紧张的后退,但是战斗过后的罗简很虚弱,轻而易举就被刑炎给抓住了,刑炎理所当然搂着罗简的腰,低头亲亲罗简的额头。 那仗势,仿佛在夸奖罗简的出色。 罗简心里有点委屈,也懒得挣扎,低着头很沉默。刑炎似乎有意安慰他,贴着罗简的脸颊蹭来蹭去,罗简不得不承认这其实是个可爱的小动作,有点类似于撒娇的感觉,尤其是由这么一个长得好看的追猎者做出来,违和感中带着惑人的魅力。 沉默了一会儿,罗简抬起头看刑炎,说道:“你要走了吗?” 对方有种离别的情绪,罗简感觉到了。 刑炎似乎听懂了罗简的话,点了点头。这反而更加让罗简不理解了,他密室的任务还没有结束,追猎者就能自由出入吗? “你不应该来杀我吗?”罗简皱起眉头。 刑炎只是笑,又凑近了和罗简接吻,他似乎特别喜欢亲罗简,逮到机会就要凑近了咬一咬罗简的嘴唇,有种乐此不疲的感觉。 罗简其实一点也不讨厌他这种行为,或许他内心某个地方甚至是喜欢着的,想到自己轻而易举就被人攻陷还被占了各种便宜,罗简有些懊恼。只可惜这种懊恼,要看看刑炎温柔的笑,就tm不翼而飞了。 追猎者似乎决心要走,虽然罗简搞不清他要去哪儿。他离开的方式和他来的方式一样,也是迈着发不出任何声音的步伐,走到了密室里唯一一扇门面前,手一伸就把那扇红木门给打开了。 门外一片漆黑,没有光,什么也没有,就好像是宇宙中最初始的混沌,能够将一切事物吞噬殆尽的黑暗。那种黑暗让罗简有些心惊,走过去抓住了刑炎的手,他忽然觉得自己有点不舍得,可是罗简也明白,他和追猎者没有可能,他们站在完全不同的立场,唯一的联系就是敌对。 然而即使这样,罗简还是不舍得,拽紧了刑炎,瞪大眼睛可怜兮兮的说道:“你别走……好吗?” 刑炎低头亲亲罗简的嘴唇,给了他一个拥抱,顺手不知从什么地方把罗简的刀给捡回来了,放在了罗简的手心里,在罗简还没反应过来之前,他就迅速转身走进了门后的一片黑暗之中,他的身影立即消失于黑暗里,紧接着门吱呀着缓慢关上了。 门关的很慢,罗简有些犹豫,他其实可以一起跟着走进去的,但他不确定门后面究竟是什么东西,那一片黑暗是否能够让他离开这间密室,这些罗简都不得而知。 大概那片黑暗,是只有追猎者才能够行走的道路,像罗简这样的菜鸟新人,恐怕进去了,就永远出不来了。 罗简叹了一口气,低头瞅瞅追猎者还给他的刀,这一看之下罗简有些吃惊,他的刀和追猎者的刀是一模一样的型号,可即使再如何一模一样,罗简总归是熟悉自己的刀的,所以能够轻而易举分辨出自己的武器和追猎者的武器,可是他手里的这一把刀…… “不是我的刀……”罗简摸摸黑色刀刃,有些疑惑,不明白刑炎是搞错了彼此的刀刃,还是故意把自己的刀留给了罗简,却把罗简的刀给带走了。 “但是别人的武器我能用吗?”罗简蹙眉,武器一般都是专属于主人的,到了其他任何人手上都无法使用,想到这里罗简下意识的挥刀,却惊讶的发现手中的刀刃开始变得滚烫,就跟开启了魔化状态时候一模一样。 “可以用……”罗简惊讶的喃喃自语,紧接着一挥手,他手里的武器消失不见,不仅可以使用,甚至能够灵活自如的收进罗简的身体里,而且感觉,这把刀带着的一些气息,令罗简觉得异常安心。 46逃离镜花水月(五) 没有了追猎者的密室,立即变得空荡且安静,安静到罗简整个人都不舒服了。 现在罗简手头上所有道具,一面用透明胶黏起来连接现实和虚幻的小镜子,一面照不出他身影的大镜子,一个日记本,一台时间停止了的老牌诺基亚手机,还有两把钥匙。 钥匙和他在现实密室里找到的钥匙一模一样,看来罗简猜测的不错,不仅密室有两个,门有两个,钥匙也有两把。罗简把现实密室里找到的钥匙放在了左边口袋,虚幻的镜像密室里的钥匙则放在了右边的口袋里。 罗简并不会贸然用钥匙去开门,之前追猎者离开之后罗简尝试了一下,刑炎明明手一推就把那扇红木门给轻松打开了,但是罗简怎么用力使劲都打不开那扇□的木门,这让罗简意识到追猎者确实可以在密室中来去自如,想什么时候离开就什么时候离开,但其中是否要付出什么代价,罗简暂时不得而知。 罗简得此刻,得费劲脑汁应对他现在所面临的问题,他要找到那消失的第三十五个学生。 印花纸条上已经说明了,只要找到了那个消失的学生,那么逃离密室的道路也就光明正大摆放在他的面前了。只是两间密室总共也就这么大,站讲台上一目了然,根本没有任何可以藏身的地方。 罗简立马去翻了翻日记本,可惜的是,似乎因为处于虚幻密室里,连日记本上的字都是反着写的,罗简愁眉苦脸研究了半天,发现这是一本交换日记。 就是那种情侣之间,或者极为亲密的朋友之间的交换日记,你写一天我写一天,这种交换日记似乎在某个时期段在学生当中十分流行,只可惜学生们都没有那么坚持,很多都是写了一两篇就丢在某个角落里放着不管了。 只是罗简找到的这本日记有些不同,因为这本日记其实已经可以算是写完了——至少交换日记的两个人当中,其中一个人已经完美的完成了日记的全过程。 日记的开篇第一页是空白纸张,用红笔稚嫩地写着‘交换日记’四个大字,当然字全部都是反过来的,罗简扭着脖子看了好半天才能通顺解读。 ‘交换日记’四个红色大字的下面,用娟秀的小字写了两个人的名字,但只有唯一一个人的名字完整清晰地写了出来,而另外一个名字则被用黑笔反复涂抹划去,几乎看不出原型。 这个被清楚写出来的名字是个女生的名字,叫萧雅瑄,这名字看着挺熟,罗简思考了半天,意识到萧雅瑄这名儿,不正是那个被强x致死的女尸吗?他在女尸的课本上看到过她的名字,但全班三十多个人,罗简不能个个都记住,只好把关键人物记了个大概。 想到这里,罗简大概明白了,看来是这个女尸生前和别人写的交换日记,只不过另外一个人的名字被严严实实的划去了。罗简脑子里各种想法转了一遍,他猜测这个被划去的名字,就是那位消失的第三十五个学生的名字,同样也是罗简口袋里那只诺基亚手机的真正主人。 罗简猜想到这儿,自然兴奋的开始研究这本日记,只是日记的内容令他稍稍失望了不少。 开篇第一页的内容很明显是女生写的,就是那位可怜的女尸萧雅瑄,她的字迹非常清秀,如此写道: 【一月六日,天气晴朗,我很开心,这是我和你交换日记的第一天,明明很多话想对你说但是此刻却什么也写不出来了,真奇怪呢,我们相识了这么久,你到底是什么时候出现在我的世界里的呢? 好吧,我也不知道日记到底要写些什么,不过能和你写交换日记真的让我很激动,就连平常那些讨厌的女生来找我麻烦我也不觉得烦心了。】 萧雅瑄的日记很简短,但是非常工整,从字迹上可以看出是个认真的女孩,第一篇她只是简单表述了一下自己开心高兴的心情,顺便还透露了一个讯息,班上的女生经常找她的麻烦。 罗简粗略扫了第一篇日记,反着的字看起来格外吃力,他得一个字一个字努力的辨认,看完之后迫不及待的,翻开了第二页,映入眼帘的是一堆令罗简十分失望的线条,潦草、杂乱毫无规律的线条,就好像是随手涂上去的,画了一些莫名其妙看不出原型的东西,不管罗简是正着看反着看倒着看侧着看,都看不出这画得究竟是个啥玩意儿。 罗简凝视这堆莫名其妙的线条良久,最后叹了一口气,翻开第三页。 【一月八日,有小雨,昨天你写的日记我有些看不懂呢,不过没关系,我知道你是个懒人嘛,全天二十四个小时你只有两个小时是清醒的,真是惊人呢可以睡这么久。 今天我过得不算好,老班又盯着我看了,大概放学之后又会找各种理由让我去他办公室,我不喜欢他,也不喜欢去他的办公室,但是好像没有办法,人生总是生不由己。】 这篇日记似乎意有所指,罗简似乎看懂了又似乎没看懂,二十四小时只能清醒两个小时,这从常人的角度来看就很不正常了吧?除开这个,罗简看到日记里提到的老班,他想日记里说的老班估计是密室讲台上挂着的教师尸体,班主任才能享受的最高级待遇啊。 罗简一边思考一边翻开了第四页,这回更加失望了, 第四页上一片空白,什么也没有写。 于是罗简只好继续翻第五页、第六页,第七页、第八页……然后罗简发现,这整个日记本上几乎都是女生在写,而另外一个写日记的人要不就是画一些莫名其妙的线条,要不就是完全空白着,那种仿佛□裸在践踏女孩子心意的感觉,格外令罗简不舒服。 偏生这个女尸……萧雅瑄似乎也完全不在意,还找各种借口说服自己,说明对方不写日记的理由,比如说对方很懒,一天只有两个小时是清醒的其余都在睡觉,清醒的时候就有做不完的事情,是个夜猫子等等奇葩又莫名其妙的理由。 总之,看的罗简十分之无语。 无语中罗简又有点奇怪,他觉得这个跟萧雅瑄一起写交换日记的人似乎并不是那个消失的第三十五人,但似乎又明明是的,如果是的话,那应该是同一个班的学生了,能写交换日记的话都应该是亲密的朋友才对,可是萧雅瑄字里行间,都没有写到这位亲密朋友和她的任何互动。 比如说,平常一起去吃饭,看书,做作业什么的;比如说,我今天和你去了什么什么地方干了些什么,这些萧雅瑄都没有提过任何只字片言,从头至尾一直在写自己的生活,令罗简有种奇怪的感觉,感觉萧雅瑄与另外一个写交换日记的人,他们简直好像两个世界的人。 除了这本日记,就没有办法有其他任何交流。 当然,从萧雅瑄的日记来看,罗简发现这个女生是个十分文静的女生,性格内向的不善交流,似乎和班上的其他女生有些矛盾,导致她一直被班上的其他人疏远孤立。但是学习成绩很好,家庭背景了解不多只有只字片语,貌似母亲早亡,父亲是个烂赌鬼,还有个生重病的爷爷,家境并不好。 日记本很厚,罗简一篇一篇的翻看得十分仔细,反正虚幻密室里不计算时间流逝,他有大把大把的时间来研究这本日记,整本日记看了一半下来,几乎全部都是萧雅瑄一个人在自言自语,讲述她平常一些琐碎的事情;而另外一个写日记的人,一开始还会画几根潦草的线,到后面就完全是空白着的了。 罗简耐着性子看这可怜小女孩的自言自语,不过看到了一半的时候,事情似乎有了些转折,日记中多次提到这女孩父亲车祸,爷爷重病堪忧的事情,又说起了班主任频繁示好,之前还只是买各种衣服礼物什么的,现在甚至主动塞钱给她了。 从这里罗简可以轻而易举地看出萧雅瑄这女生的心情起伏,她原本娟秀的小字也变得狂躁了,语句中透着一股子绝望的意味,频繁地开始写一些‘活着可真是累’或者‘我想去一个遥远到永远回不来的地方’这样的语句。 “这恐怕是想死呢。”罗简叹息,一个没上大学大概十七岁左右的女生吧,没有父母的庇佑没有朋友的陪伴,同学们都孤立她,还有一个年纪似乎大到可以做她爸爸的老师经常对她性骚扰,尤其最主要的是家庭的重坦,这是最易感伤的年纪,会想到死,恐怕也是很正常的。 罗简一边遗憾一边继续翻日记,他翻日记的速度变快了,虽然字体都是反着写的,不过看熟了之后也能很快适应,看到日记的后半部分的时候,罗简发觉整个事件的高/潮来了。 罗简皱着眉头看完这篇日记,立马翻下一页,这回出乎意料的,写日记的另外一方第一次有了正面的回应,写了几个潦草的、歪歪扭扭的字: “我操他妹的!”罗简看到这里心情有些不爽,恨不得把日记本摔地上给它狠狠地踩几脚了。但是咬牙之后罗简放弃了这种激愤的行为,他不能因为一篇日记就把自己的情绪都给带进去,不管密室里发生的事情是真是假,结局是好是坏,那都不是罗简能够干涉的。 罗简只好继续翻到下一页,看日记: 罗简看日记看得神情都扭曲了,有种奇怪而且暴躁的心情,于是迅速翻下一页,这回另外一个写日记的家伙又有了回应,还是潦草的几个字: “你他妈连标点符号都懒得写吗?!”罗简终于忍不住了直接把手里的日记本给甩了出去,看这种人生悲剧史简直就是要折他的寿啊!郁闷了半天,罗简又不得不走过去把日记本再捡回来,接着看! 47逃离镜花水月(六) 萧雅瑄的日记写到这里之后,另外一个人也没有回应了,后面的内容罗简大致看了下,几乎都是写那些同班同学如何欺负她,而且欺负的手段花样百出,不仅打骂,还会以各种方式把她关在学校某个封闭的教室里或者教材室,通常一关一夜甚至一到两天。 罗简从这个女生的字里行间可以看出来,她的那些同学似乎一个个都魔怔了一样,或者就像是疯子,似乎都在以欺负她为乐,而且手段极为恶劣。罗简整本日记看下来,看到了最后一篇,只见到萧雅瑄以一种发着抖、扭曲着的字体,一字一句写下了她人生当中的最后一篇日记。 日记到此为止,再往下翻罗简看见的都只是一片空白,罗简迟疑了一下,此刻他的脑袋里也是一片空白,这最后一篇日记中透露出了一个最重要的消息,重要到让罗简那一瞬间几乎慌了神。 也就是说,第三十五个学生……他,根本不存在! 不,或许是存在过的,这个班级上本来就有三十五个学生,但是其中一个似乎出了什么意外还是别的什么事情,他死了,离开了!他的离去不仅让他的家人伤心,更加让他的女朋友——也就是萧雅瑄——痛不欲生,于是萧雅瑄痛苦之中写下了这本日记,并且假装自己的恋人一直还在。 不知道这个学生的死去是不是一切的开端,但这明显让萧雅瑄,以及她整个班级都陷入一种奇怪的恐慌蔓延般的情绪当中,开始出现各种矛盾和冲突,最终这些矛盾都开始激烈化加大化,于是就有了后来的种种事情。 但其实这一切都不是重点,重点是……根本就没有第三十五个学生! 罗简扶住了自己的额头,背靠着墙壁坐在地上,手里的日记本也拿不住了,哗啦一声摊在冰冷的水泥地上,他的脑子里转过很多很多的念头,他都没有想明白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既然没有第三十五个学生,那么罗简到底要怎么去找那消失的第三十五人?如果找不到的话,那么罗简又要如何辨认真假密室还有真假门? 哪一扇门才是真正的出口? “不可能!”罗简摇摇头,反驳自己的观念,他平息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开始冷静的分析:“第三十五个学生,一定是存在的,不然密室不会明着写出来让我去找了。所以,哪怕这日记上写着这只是一个假象,我也必须相信他是存在的。” “既然他存在,那么我早晚能够找到他。”罗简板着指头开始思考:“还是有很多疑点的,我要理清思路:那么首先,第一,既然萧雅瑄写的交换日记是假装自己男朋友还在,那么日记本上那些胡乱的线条还有一两句的回应,恐怕都是她自己写的,模仿那个已死之人的笔迹。” “第二,她的日记基本上已经概括了整个事件的全过程,从表面上来看这个女孩最终的结果很可能是被人轮x致死,而教师死亡的原因也是被折磨到死还被挂在了天花板上。这两个人的死亡都是班上剩下的三十三个学生干的,那么疑点来了,剩下的那三十三个学生,为什么也跟着死掉了?而且一个个都还死得很奇怪,浑身上下没有丝毫伤痕,几乎都是坐在了自己的座位上——当然也可能是他们死后有人把他们摆放在自己的座位上的。” 是谁把全班剩下的这些学生都干掉了?到底谁才是真正的凶手,恐怕找到这个凶手,才是罗简此时需要面对的问题。罗简想着又叹了一口气,他伸手把掉在地上的日记本捡了起来,然后出乎意料的是,日记本里不知是不是有夹层,因为有一张纸条掉了出来。 罗简把纸条捡起来,这张纸条并不是密室通用的紫色印花纸条,而是那种作业本上撕下来的一角,上面写着罗简十分熟悉的话语: 当然,这张纸条上的字体,也是反着的。而且字迹十分熟悉,罗简看了半天,发现这是女孩萧雅瑄模仿自己男朋友的字迹……或者说,就是那消失的第三十五人的字迹。 罗简把纸条翻来覆去的看,也没有发现更多的了,他转过身看着镂空的墙壁里摆放着的大镜子,里面仍然可以清晰地映出整间密室的景象,唯独映不出罗简他自己的脸。 罗简想了一下,从口袋里掏出那块用透明胶黏起来破碎的小镜子,小镜子里倒是能够映出罗简的脸,但是因为镜子本身就是碎裂的,映出的罗简也是碎裂的。 “对了!”罗简说:“既然虚幻密室里的黑板可以卸下来,那么现实密室里的黑板也应该一样可以。” 想到这里,罗简就念了一遍‘传送辞’,但是没反应,他一时间给忘了,传送辞要倒着念,于是又反过来念了一遍,紧接着眼前一花,整个密室的场景如颠倒般翻转过来,迎面又是恶臭的尸味,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12:24。 时间开始走动了,差不多还有四十分钟左右的时间。 罗简不敢再耽误了,立马跑到教室后面的黑板面前,用手使劲推移了一下,松动的,果然可以卸下来。罗简的力气恢复不少,有些暴力的把整块大黑板给踹了下来,模仿的是追猎者的卸黑板动作。 而黑板后面也是同样镂空的墙壁,里面摆放着的,还是一面大镜子,以及那本日记本,日记本一模一样,只不过上面的字是正着写的。至于那面镜子嘛,罗简走到它的面前,惊恐的发现,镜子里还是映不出他的脸。 大镜子里仍然是寂静且满是尸体的密室,镜子里映出的世界没有活人,没有罗简。 “为什么映不出我的脸?”罗简不明白,他手里那只用来传送的小镜子明明是可以的,到底是镜子出了什么问题还是罗简自身有问题? “对了,是这样啊。”罗简看着镜子,他这一瞬间似乎明悟了什么,喃喃自语道:“我原本不存在于这个密室,既然我不存在,所以镜子不会照出我的身影。” “我不存在……”罗简继续喃喃自语:“我不存在……” “我不存在……” “我不存在!” 罗简退后了一步,镜子里依旧看不到他的身影,可是罗简却仿佛发现了极为恐怖的事情一样,一时间令他面无人色,他退后了好几步,直到一不小心踩到了地上某个尸体的碎片,发出嘎吱的声音,这才令他稍稍回过神来。 “是的,我不存在于这个密室,就跟那个消失的第三十五人一样……或许,这该死的密室一开始便设定好的,我就是那第三十五个学生!” 罗简脑子里转过很多种细节问题,被他种种忽略的问题,比如说他一开始醒来在这个密室里的时候,就是坐在那个消失的学生的空座位上!比如说黑板上一字一句写着的诗词,一面是一面、一面还一面,左手换右手,你脸是我脸。这句诗词里很明显的意思就是‘代替’‘替换’! 48逃离镜花水月(七) 如果我就是第三十五个学生,那么我要怎么逃出去? 罗简环顾整个密室一周,心里突然感觉到可悲,明明钥匙已经凑齐了,明明最后的胜算已经把握到手了,但是他还不知道如何才能走出这间密室,冰冷的红木大门似乎在嘲笑他的无知,罗简有些慌张,他走到教室大门的面前,摸了摸两只口袋里的钥匙。 左手现实,右手虚幻。 眼前的这扇门究竟匹配哪一枚钥匙? 或者还是有什么地方我没有顾及到的,还有什么谜题我没有解开的?罗转头望了望整个密室,对了!这整个教室里所有的学生,到底是谁杀的? 讲台上教师的尸体被罗简放在了地上,罗简把它搬过去和那具女尸摆在一起,这两具尸体是整个教室里唯一算是完好的尸体了,其他都被罗简剁成了碎片,罗简看着这两具尸体良久,有些难过的叹息。 罗简一时半会儿想不出出路,只好又回到了那面大镜子的面前,摸出了那本日记,日记本没多大区别,除了上面的字变成正着的之外,其他都和罗简看过的一模一样,罗简直接把日记本翻到了最后,最后的那篇日记,颤抖的字迹,绝望的情绪自然流露。罗简的视线停留在最后一句话上: 罗简不自觉重复了这句话,他忽然觉得自己脑子里有什么思绪闪过,就好像灵光一闪一样,让他在那瞬间明白了一些事情。罗简又把日记本翻了翻,日记本上的内容大多数都看过,整个日记本上从头至尾都是女生在讲述自己的事情,讲述这场悲剧的全过程,她有时候也会对幻想着的男友说话,但她一次都没有提到过这位男朋友的名字。 但是这样看来反而不太对劲,既然是深爱的人了,那么怎么可能一次都不写对方的名字呢?既然是情侣,那么相互之间应该也有昵称什么的,有交换过什么类似定情信物的东西,有美好的回忆什么的,这么厚的一本日记,总该提到那么一两句才对!但是……但是萧雅瑄她什么都没有写!她一个字都没有提到! “不太对劲。”罗简翻来覆去的看日记本,眉头皱的死紧的,最后一篇日记已经说明了萧雅瑄只是假装自己的男友还在,可是整篇日记看下来,她最后的说明反而有种前后不搭调的感觉,这令罗简萌生一种感觉,他觉得萧雅瑄根本不是在和自己‘幻想中的男友’一起写交换日记! 即使萧雅瑄确实曾经假装自己男友还活着,以为那张空位上还坐着人,还拿两个手机互相发短信,模仿自己男友的字迹,可是罗简就是有这种感觉,他觉得萧雅瑄并不是在和自己的‘男友’写交换日记,她在和另外一个人写,一个她幻想中的人物。 “双重人格?”罗简喃喃念道,他捧着日记本站起来,站在了那面大镜子面前。 “第三十五个人确实是存在的。”罗简说:“只是这个人他不能存在于现实世界里,对了,他就像我一样,不存在于这个世界,谁也看不见他,镜子里也不能照出他的容颜,他是由萧雅瑄衍生出来的第二人格,或者……他更像是一个幽灵、一种意志,甚至是一种怨念。” “萧雅瑄把这个怨念放在了镜子的世界里,一个虚幻的世界里,于是便形成了这种双面密室的场景。”罗简思考得格外认真,他下意识地揉自己的太阳穴,他想到了一个十分大胆的设想,这个设想说实话连他自己都觉得吃惊。 “假如……我来做这样一个设想……密室一开始把我送进这密室的时候,就把我的身份设定为‘第三十五人’,所以说我就是萧雅瑄衍生出来的一种怨念意志的‘存在’!” 罗简自言自语,一步一步说出自己的假设,可是越是设想,他就觉得自己的冷汗汗流浃背。 “既然我就是那个不存在的人,那么一开始,我应该出现的地方,绝对不会是现实密室!因为‘我’是一个假象,‘我’只能在镜子里生存,‘我’是只能在活在镜子里的镜子人,因此,从我一开始坐在那张空位上醒来的时候,我就根本不存在于那个所谓的‘现实密室’里!” “也就是说……”罗简抬起头,又观望了一下周围的环境,满地的尸体和献血,残破不堪的尸体,东倒西歪的课桌椅,罗简一直以为这个才是现实密室,但是他错了,“这里,才是真正的虚幻密室,而我通过镜子进入的另外一个密室,才是现实密室!” “之所以我在这里看见的东西都是摆‘正’的,字体也是‘正’的,那是因为,我就跟镜子一样,我本身就是反着的,我在镜子里看见的东西,我自然以为那是再正常不过的,而我在现实密室里看见的东西,才会是反着的!” “我明白了。”罗简掏出自己的手机,那手机上的时间还在流逝,罗简明白了:“我明白了,所有的密室都没有时间流逝这种道理可言,因为任何密室里的时间都是停止流动的,而这三个小时的期限,只是给予我一个概念,告诉我这个密室什么时候会消失,它消失的时候,就是我的死期。” “我‘存在’的时候,所谓的‘时间’才会流动。”罗简扯出一个狰狞的笑:“我在虚幻密室里的时候,才能算是‘存在’的,因此,对我来说,虚幻密室才是现实密室。” “那么,我应该怎么去判断,哪一扇门才是真正的出口呢?” 罗简摇摇晃晃走到那一堆的尸体面前,他终于意识到了一点,这班子学生确实是被人杀的,就是罗简杀掉的,罗简确确实实是拿起了自己的刀,一刀一刀把这些人全部剁成了碎片。也就是说,凶手就是罗简。 “这他妈是给我下了个套啊。”罗简面无人色,他也不确定自己是杀了一班子活人还是一班子死人,但这里毕竟是镜子里的世界,那么这些人也算不上活着的了。 罗简还是不知道究竟哪一扇门才是真正的门,哪一把钥匙才是真正的钥匙,他现在都有些混乱了,找了张椅子坐了下来,试图理清思绪,但就是此刻,他兜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手机铃声让罗简吓了一跳,在空旷的教室里格外骇人,罗简急忙掏出手机,竟不是短信而是是一个来电! 来电号码显示空白,罗简拿着手机的手都在发抖,他迟疑了一秒,小心翼翼按下了接听键,然后哆哆嗦嗦放在了耳边。 电话接通了,罗简听见耳边传来嘈杂的声音,像是有很多人在争吵争斗,还有一声十分沉重的呼吸声,伴随着哽咽,在罗简的耳边持续不断。罗简被这些诡异的声音给吓着了,他哆嗦个不停,刚想问是谁,电话那边却有人说话了。 “救救……救救我……” 是一个女声,声音十分虚弱而且痛苦,在罗简耳边响彻着。 罗简脸色发白,一时间想说话也说不出来。仅只能是沉默着。 电话那头又传来了嘈杂的声音,像是有人在争吵着,有很多人在争吵,罗简只能听清只字片语,比如‘你们疯了吗做这种事情?!’以及‘她快死了’还有‘快停下来!’等等,剩下的还有人在尖叫惨叫,似乎打了起来;这让罗简光是听声音都能想象出那是个多么惨烈的场景。 这时,那个女声又说话了,用哪种临终前喃喃自语的声音如此说道:“我忘了……你救不了我……但是请……请你打碎它……请打碎它……” 那女声说到这里,整个通话就戛然而止,罗简呆滞了好久,才把手机从自己耳边放下去。 打碎……?打碎什么东西?罗简想着,抬起头望了一眼密室里那面庞大的镜子。他走到镜子前,镜子照不出他的影子,不管是在现实还是在虚幻,镜子都照不出他的影子。但是打碎镜子,罗简就能出去了吗? 而且,到底是打碎哪一面镜子呢? 不,对于萧雅瑄来说,她想要打碎的应该是现实密室里的那面镜子吧。 罗简思考了一下,拿出传送镜念了一遍传送辞,眼前一花,顿时又来到了完全相反的密室里,手机上的时间立即停止,停顿在14:3o,他还有半个小时的时间。 而现在罗简明白了,反着的密室才是真实的,而正的密室反而是虚幻的。 罗简走到那面镜子前,用手敲了敲镜面,却并没有发出声音,他深吸一口气,抽出了追猎者给他的刀,一刀狠狠地戳在了镜面上,镜子顿时四分五裂,紧接着罗简抽出刀,镜子哗啦啦掉了一地。 但是罗简没想到的是,镜子后面居然还有东西,是一张紫色印花纸条,就被钉在镜子后面的墙壁上。 罗简立马把纸条扯下来端详,纸条上依旧是漂亮钢笔字,如此写道: “一个锁可以拥有很多个钥匙,但是一把钥匙,只能开一个锁!哈哈哈!我真他妈是个傻逼!”罗简苦笑,他使劲揉着自己的太阳穴,对自己嘲讽:“我他妈真是蠢,这么浅显的道理,居然现在才明白!我根本不用去想哪一扇才是真正的门!” “不管是现实密室还是虚幻密室,门锁钥匙,都他妈一模一样,哪有不能开的道理?只不过一个门设在了现实里,一个门设在了虚幻里,既然我想回到现实世界当中去,自然要去打开现实的大门,至于到底用哪一片钥匙,这不明摆着吗?我在这里的找到的钥匙,自然只能开这里的门!” 左手现实,右手虚幻……不,应该倒过来了,左手虚幻,右手现实才对! 罗简理所当然掏出了右边口袋里的钥匙,他也不再迟疑,直接就把钥匙插/进了门锁上的钥匙孔,紧接着是咔嚓一声,门锁开了。 罗简紧接着握住了门把手,缓缓转动,但是他又不得不停了下来,背上不由得冒出了些许冷汗,他在这一刻又迟疑了,会不会弄错了,要是弄错了怎么办?要是一切跟他想象的完全不同,他开错了门要怎么办? 密室从来不会按照牌理出牌,密室从来不遵循常规道理,如果罗简在这里开错了门,会不会进到什么奇怪的地方,比如门后面永无止境的黑暗,或许会被黑暗完全吞噬,或许会永远在黑暗里漂流。 我是不是应该放弃,回去再把能够检查的地方再检查一遍? 罗简放开了抓住门把的手,让门保持在钥匙插/在上面却不打开的状态,他退后了一步,他觉得自己应该再去一趟另外一个密室,肯定还有什么地方是他所遗漏,他面临选择,在这里要是选错了的话,那么罗简就没有再来第二次的机会了。 罗简再次退后了一步,但是他又摇摇头,手再次握住了门把手:“我不能退却,这个密室考验的就是我的内心,面临选择的时候,我必须果断。” 必须果断! 罗简咬牙,打开了门。 49回家 “嘿,兄弟,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鹰照样坐在老地方,披头散发对着不远处不知道是什么怪物的尸体发呆,这个时候他感觉到背后有一阵空间波动,回头一看,看见刑炎破开空间之门,堂而皇之走了进来。 血红修罗场的天空依旧一片血红,厮杀和悲鸣永不停歇,进来了就再也不能出去,一天一天重复悲惨的过程,不论是死是活,不论是悲是喜。 鹰他自己也不记得自己在这个空间里呆了多久,他早就失去了对于时间的观念,他也忘记了现实世界的模样,忘记了自己的那些亲人朋友以及爱人,他曾经努力挣扎要离开,到现在悲叹望天选择了放弃。 “密室给我的紧急任务,所以我提前回来了。”刑炎走到了鹰的身边,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的短刀,利刃在他的手心里变得十分灵活,漂亮地转了个圈。注意到刑炎的动作,鹰突然皱起了眉头,说道:“这不是你的刀。” “对,不是。”刑炎似乎有点着迷的摸摸刀刃,黑色刀身很漂亮,在血红修罗场鲜红的天空下泛着血色的光芒,邪恶、又令人无比震撼。 “虽然和你的刀很像,几乎一模一样,但不是原来那一把,刑炎你把自己的武器弄丢了吗?” “不,我只是把它送人了。” 鹰顿时有些吃惊,抬起乱糟糟的脑袋看刑炎:“送人?武器也能送人?” “当然可以。” “怎么可能,自己的武器别人怎么能够用?”鹰不理解,他不理解也很正常,密室的规定就是如此,个人的武器是独一无二的,哪怕彼此间关系再亲密,哪怕血脉相连一命相系,武器都无法共用。 然而刑炎并没有回答鹰的问题,他若有所思盯着手里的刀刃看了半天,忽然笑了笑,说了一句不明所以的话:“别人的武器,我当然不能用。” 鹰听不太懂,也懒得纠结,武器要给谁那是刑炎自己的事情,于是顺着嘴就问刑炎:“密室给了你什么任务?” “天启者出现了,密室叫我去灭了他。”刑炎似乎在冷笑,他把刀收了起来,转头看了看鹰,继续道:“对了,我以前放在你这里的东西,还在吗?” “怎么?想要回去?”鹰似乎有些疑惑,道:“但是这东西对你来说已经没用了。” “我只想知道它还在不在。”刑炎回道。 “不在了。”鹰摇摇头,“破碎得太彻底,很快就消散了,灵魂这东西太飘渺,不知道会飘到哪里去。” “是么,那真是糟糕。” “怎么会突然想起这个?” “没事,只是忽然想起那段黑暗里的日子。”刑炎似乎不愿多说,对鹰点点头道:“我走了。” 鹰也不多说了,对着刑炎笑了笑:“活着回来。” —— 真幸运,我还活着。 窗户外面的天空刚刚有些灰白。 罗简浑浑噩噩地睁开眼睛,似乎能够活着回到自己的世界让他又是高兴又是不可思议,罗简愣了好半天,才确认自己确实是在自己的房间里,不是那个满地尸体寂静无声的教室里,没有可恶的该死的纸条,没有那些始终飘荡着的幽灵。 罗简就躺在自己的**,身上残留的伤口血迹任何不适都消失不见,他的刀还保持着原样,被他握在手心里放在身侧,但是这把刀仔细看过去,会明显发现这并不是原本的那一把。 罗简头晕眼花从**做起来,他还穿着那套深蓝色作战服,这衣服质量挺好,料子厚实摸上去很舒服,穿着睡在**也没有任何不适,但是现在还是夏天,穿这种东西自然闷热无比,罗简急急忙忙脱了衣服进了浴室,等他出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虽然经历了一晚上的密室生死逃脱,但出乎意料罗简精神还很好,走到冰箱翻出一罐子冰水咕噜咕噜灌下去,然后才把冰箱门上的印花纸条扯了下来,低头看了一眼,纸条上如此写道: 罗简撕了纸条,扔进了垃圾桶,他在厨房里鼓捣了一阵子吃了早饭,然后回到自己的房间翻书桌,抽屉里果然多出几样东西,一个十字架吊坠,两本半旧不新的书,书上分别写着‘伪装者的基础刀法’以及‘伪装者的基础心法’。 刀法和心法就不多说了,罗简拎起十字架吊坠,有些莫名其妙:“这货是干啥用的?” 吊坠是金属的银色,看起来就像市面上卖的那些普通装饰品,罗简一时半会儿也搞不清这玩意儿是做啥用的,没多想,拿着坠子往自己脖子上一套,两本书被他塞进了抽屉里,他今天还得上班,可没有时间琢磨这些了。 出门前罗简收起那套蓝色作战服,想了想决定把它丢进洗衣机里面搅一搅,在密室里罗简可是把衣服上搞得满是尸水和血迹,虽然出了密室回来之后,那些痕迹全部消失一空,但罗简心里总有芥蒂,他还看了一眼自己的床,顺便把床单也给拽下来了,决定也一起丢洗衣机里面。 但是扯下床单之后,罗简忽然红了脸,他想了想,有些疑惑地自言自语:“话说,逃出了密室之后身上的伤口都好了,连那个地方……貌似也不会痛……” 然后罗简很没节操的想,我现在到底还是不是处男?这个很奇怪啊,逃出密室之后身体上的一切伤痕痕迹全部消失,感觉就好像根本没做过那回事情一样,果然还是要在现实世界里试试吗?还是说…… 罗简使劲摇头,这种事情太没节操了,还是别想那么多比较好,顺其自然顺其自然…… 于是罗简拿着衣服和床单进了卫生间,洗衣机也有蛮大,可以全部塞进去。罗简把作战服塞进洗衣机之后顿了一下,又把衣服掏出来,搜索了一遍衣服上的口袋,有些特殊道具是可以带出密室的,虽然罗简不认为自己能够次次都碰到好运气,但是显然他运气非常好。 作战服的口袋里多了一样东西。 “镜子……”罗简脸色不太好,他从衣服口袋里翻出来的东西,正是那面用来‘传送’的破碎小镜子,这镜子此时还维持着破碎的状态,上面粘着透明胶,清楚地映出罗简的脸。 经历过镜花水月这奇葩的密室之后,罗简对镜子深有怨念,觉得这玩意儿代表的就是一种不祥之兆,尤其是破碎的镜子,不是正好有这么一句古话吗?破镜难圆,通常代表着夫妻感情破裂,或者亲人朋友之间的情谊破裂。 虽然觉得这道具不太好,但罗简还是把它塞自己身上了,拿着公司资料神马的出了门,罗简和往常一样普通的一天开始了,但是罗简到了公司之后,却发现今天的气氛稍稍有些不太一样。 罗简就职的是一家小企业,企业干得是连锁酒店,规模不算大但是业绩一直稳步提升,罗简不算是职务高的要员,人手不够的时候头顶上方的老板总是喊罗简去下家,给各个分店当临时店长、经理、服务员、清洁工……等等,当然,事实上罗简他一直觉得干啥都无所谓吃饱饭就够了。 不过到今天为止,罗简遇见了他现在能碰见的最糟糕的情况。罗简的老板一拍桌子把他叫到办公室,递过来一张出勤表,一脸严肃的说道:“你这个月出勤率低得不可思议啊。” 罗简也跟着一脸严肃地回答:“长官,我风湿又犯了。” “去你妹的,你多大年纪啊就有风湿?骗鬼呢!”啤酒肚的老板再次一拍桌子,把桌子上杯子电脑等物拍得抖动不停,罗简应景地抖了抖,于是老板咳嗽了两声,小眼睛眯着看罗简,说道:“你,被辞退了。” “啥?”罗简立即傻了眼,“老板,我不就少了两天出勤,因为这个你就要辞退我?” “出勤可是很重要的!”啤酒肚老板立即张嘴口沫星子飞来,罗简不着痕迹稍稍退后了两步避开了老板的口水大战,最后遗憾地摇头,回头收拾东西去财务部领了这个月最后的薪水,十分之潇洒的离开了公司。 其实失去工作对罗简来说挺常见的,他经常换工作,不是被辞退就是自己走人,这一点罗简也觉得挺奇怪的,他一般没办法在同一个工作环境里呆一年以上的时间,到了一年期限就会被以各种奇葩的方式辞退,或者他自己也不想干了,于是自己辞退了。 到现在罗简一共换了三四次工作,最开始他干的是超市送货员,开着小货车到处跑,然后又去图书馆干了一年图书管理员,然后又去干快递员,之后才来到这家公司,实际上这些工作和罗简的专业完全不对口。 罗简大学报了一个超级冷门的专业,犯罪心理学。 “我说不定真的更适合去当侦探。”罗简翻了翻自己的简历,有些无奈的笑。尤其是他还认识一个军火爱好狂人,那家伙似乎还认识不少警界的人物,通过这一层关系,罗简还真的有机会可能去当一个侦探。 但这方面的问题罗简也只是想象而已,他计算了一下自己账户里还有多少钱,想着应该还能撑很久,可以去找下一个工作。 罗简比较习惯攒钱,高中开始就零零散散打小工,到了大学就利用假期时间做各种各样的兼职,因此进社会的时候也比较自如,哪怕几乎和家里断了关系,对他来说也没有极端影响。 “对了,去看看爸妈吧。”正好也没了工作,这么多年一直没联系家里,罗简觉得是时候了,父母也该消气了,现在回去或许刚刚好。 50惩罚 罗简出身在一个小县城里,那个时代还是比较贫困的,但好在他父母都有点门路,三餐温饱是没问题。不过,罗简小时候有一段很模糊的记忆,貌似是他生了什么病,很严重的病,印象里他爸妈都在哭泣,后来他被送到乡下奶奶那里修养,在乡村里住过一段时间。 但是那段记忆太模糊了,他只记得奶奶家有个黄砖瓦的土房,房门口有个桂花树,开花的季节特别香,还有大片大片的田地,很远处起伏的高山。 罗简记得奶奶会做桂花糕,甜腻的味道似乎能够停留在罗简的脑海里,他还记得奶奶似乎曾经手把手的教过罗简怎么做糕点,但罗简现在早就忘得一干二净。奶奶去世之后,这门手艺貌似也失传了。 啊,对了,罗简还记得自己似乎曾经在乡下小村庄里认识了什么人,一个男人,但是怎么也想不起来是谁,罗简那段时间的记忆仿佛出现了断层,时有时无。但是那明明,应该是他小时候印象最深刻的一段日子才对。 罗简老家的小城镇离他原来工作的地方不远,坐上客运车两个多小时就到了,离开家之后那段日子罗简起过无数次想回家的念头,但又深刻的恐惧着什么,于是他就变得犹豫起来,但是越是犹豫,时间拖得越久,罗简就越发没有回家的勇气,结果一拖,拖了这么多年。 “我他妈真不孝。”罗简自言自语,虽然他自从工作有收入以来,就每个月准时给家里母亲的账号里寄钱,可是这么多年一直不回家,抬起头也不知道如何面对父母,罗简心生恐惧,即使已经坐上了回家的车,也丝毫不觉得安心。 “对了,还要去见见阿岚的父母。”罗简想起了这茬子事情,便又想到了如今失踪的丰羽岚,罗简皱起眉头,心下担忧,也不知道丰羽岚的情况如何。 而在罗简坐着客车回老家的档儿,丰羽岚的境况实在是不容乐观。 丰羽岚大致清楚自己在一个地下室里,没有窗户,只有一扇门,地下室里是十分齐全的医疗设备,他就躺在一张病**,身上盖着厚厚的被子,口鼻上戴着输氧管,左手边有个吊架,挂着好几袋鲜红**的点滴,输液管垂落下来扎在他的手臂上,奇怪的**输入了自己的身体,令丰羽岚有种奇妙的恶心感。 他的右手边就是个心电仪,上面清楚地显示了他的心脏跳动数值。而且越过这个心电仪,丰羽岚可以清楚地看到那边有一个手术台,手术台似乎还刚刚做完手术的样子,上面还有地面上,都有一些未清理的血迹。 空气中有种消毒水和血腥味结合的莫名其妙的味道。 丰羽岚想动弹一下,可是稍稍抬起手臂,他就觉得身体某部分涌上来一股子钻心锥骨的疼痛,疼的丰羽岚差点就晕过去。于是丰羽岚只好稍稍安分了一点,躺在**一动不动,只是瞪大了一双黑漆漆的眼睛,努力观察周围的环境。 我应该没死。丰羽岚想,但是这是哪里呢? 他最后的记忆有些模糊,似乎只记得自己在和罗简说话,可是说了什么内容,他一时半会儿也想不起来,恍惚间丰羽岚觉得自己做了一个梦,梦中也有个人一直对他说话,他说,再坚持一会儿,活下来。 这句话似乎被重复了很多很多遍,简直要成为一种信念。 所以丰羽岚活下来了,能够躺在这里,再次睁开眼睛,呼吸空气。 丰羽岚发了一会儿呆,突然听到地下室的门被推开了,咯吱的老长一声,吓得丰羽岚急忙闭上眼睛,但是旁边的心电仪诚实地变化出他的心跳反应。 可是丰羽岚没打算睁开眼,死死地闭着,他听到了脚步声,有人慢吞吞走到了他身边,过了一会儿,丰羽岚就清楚地感应到有一只手触摸到了自己,放在了丰羽岚的额头上。 “还在低烧。”有人说,声音很熟悉,丰羽岚努力回想,却怎么也想不起来这个声音是谁的。 “你醒了?”那个声音继续说。 丰羽岚闭着嘴巴没反应。 对方似乎在笑,声音透着几分愉快,却也有遮不住的疲惫,“你还是睡觉比较好,你刚刚做完手术,身体还很弱。” 丰羽岚终于忍不住了,睁开眼睛想看看这人长什么样,可是他刚一睁眼,对方就把放在丰羽岚额头上的手移到了他的眼睑上,遮住了丰羽岚的视线。 丰羽岚问他:“你是谁?” “……我是段离。” “段离……?”丰羽岚记忆混乱得很,居然没想起来段离到底是谁,皱着眉头继续问:“你给我做的手术?” “不,我有个朋友是医生。” “我生病了吗?” “对,你病得很重。” “那我什么时候能好?” “很快。” “好吧。”丰羽岚有些无奈,说道:“我不能看看你吗?” 对方似乎迟疑了一会儿,好半天,才把手从他的眼睛上移开,丰羽岚稍稍侧过头就能看见对方的脸,只一眼,立即让丰羽岚紧锁眉头,道:“是……是你?” 实际上丰羽岚记忆混乱得很,眼前这个人看起来分明很熟悉,有种让丰羽岚憎恶的熟悉感,可是丰羽岚又一时半会儿想不清楚对方到底是什么人。 段离却以为丰羽岚是在厌恶他,急忙扭过头,不再正眼看丰羽岚,声音清冷听不出情绪,如此说道:“你睡吧,你内脏受损暂时不能吃东西,只能输液,我会隔一段时间来看看你,所以不用担心。” 段离说完就想走人,但是丰羽岚却突然伸出手,一把抓住了段离的手腕,段离顿了下,回头看他。丰羽岚紧紧地皱着眉头,盯着段离看,手指深深地掐进了段离的血肉里,像是使尽了浑身的力气。 “是你……!”即使记忆十分混乱,丰羽岚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死瞪着段离咬牙切齿一字一句的说话,段离沉默了一会儿,缓慢挣开了丰羽岚的手,丰羽岚没有多少力气,根本抓不住他,只能恶狠狠地瞪着段离。 “是我。”段离忽然笑了起来,向前一步靠近了丰羽岚,伸手摸摸丰羽岚消瘦的脸颊,可怜的阿岚又是受伤又是生病,消瘦得厉害,小脸蛋捏上去都没多少肉了。 段离不知道是不是心疼,突然低下头亲吻丰羽岚的眼睑,丰羽岚不得不闭上眼睛,感觉自己眼皮上一片湿漉漉的,有点痒,阿岚心底里不爽,直哼哼。段离却不肯罢休,亲来亲去凑到了阿岚的嘴唇上,于是阿岚更是怒从心上起、恶向胆边生,一张口就狠狠地咬在了段离嘴巴上,口腔里满是血腥味。 段离却只是笑,手指摸到了阿岚的脖子上。阿岚忽然惊觉起来,他盖在被子底下的身体似乎没有穿衣服,可能是做手术的时候衣服神马的都给扒掉了。顿时阿岚有些胆颤了,抬起唯一能够动弹的手使劲推了推段离,原想段离不肯罢休的,却没想到他立即就把阿岚松开了。 “我压到你了吗?不舒服吗?”段离竟十分关切,吓得阿岚更是冷汗直冒,身子底下的床单都叫他的汗水给浸湿了。 “你……你……你离我远点!”阿岚心里有点毛毛的,只可惜他暂时无法动弹,不然绝对一蹦三米远,离段离有多远隔多远。 “别怕,你需要睡觉。”段离安慰他,给他掖被子。 这家伙脑子被车撞了吗?还是进了水,绝壁有问题啊!阿岚内心吐槽不已,他虽然一开始醒过来的时候记忆有点混乱,但是现在却慢慢想起来了,段离这货杀人不眨眼的杀人狂魔,神马时候变了性格了?肯定有问题,一定是阴谋! 阿岚啊阿岚!丰羽岚内心里自言自语道:你可千万别被这货一脸装好人的模样给骗了,一定要想法子逃离魔爪,奔向美好的明天! 段离看着丰羽岚脸色变化莫测的,有些好笑,又低下头凑近了亲了亲阿岚的鼻子尖,抓住了阿岚乱动的手,然后把它塞进了被子里,“睡觉吧。”他说。 阿岚确实有些累了,身体太虚弱了,眼皮也变得沉重起来,于是只好浑浑噩噩的闭上眼,没两分钟,呼吸就平稳下来。段离在一旁看了他很久,突然不知道从哪儿掏出一本厚厚的书,正是阿岚的魔文书,段离看了一眼魔文书,把书本放在了丰羽岚的床头。 然后段离似乎叹息了一声,他从自己兜里掏出了一张纸条,紫色印花纸条,这纸条似乎让他心生忧虑,因为上面写了如下内容: “这他妈就是一封威胁信啊。”段离撕碎了纸条,又凑到了阿岚的面前,呆呆的盯着他望。 51家庭 回家之前罗简把能带的所有重要东西都带上了,他的武器,他的作战服,他的任务奖品,都塞进了大背包里,虽然不知道父母还会不会让罗简他进家门,但是为此准备周全是必不可少的。 然后罗简背着大大的旅行包,坐上了返乡的长途车,在车上大约两个小时之后,他的目的地到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镇子,既偏远也不繁荣,但人口还是不少的。 罗简记得自己就是在这个小镇子上出生的,听他妈说,那个时候镇子上只有一家医院,挨家挨户谁病了都去医院里挂个号,病房里总也是满的,罗简就是在那里出生的,人挤人的情况下,产房里五六个孕妇,护士忙不过来,罗简就完全是他的母亲在无人监护的情况下自己生下来的。 罗简不闹腾,出生的时候非常顺利,一下子就从他娘肚子里窜出来了,虽然看起来似乎很健康,但是带回家养了几个月就养出不少毛病来。不过,虽然病痛多却也好得快,总是没过几天就能哇哇乱叫到处跑。 谁小时候不贪玩不好奇呢,罗简也是这样的,会在墙上画莫名其妙的涂鸦,会蹲在草丛里挖蚯蚓,会和小伙伴打架闹腾,罗简没上过幼稚园,都是他妈妈一个字一个字教他说话读书,后来上了小学,不记得是什么时候,就和同个班的阿岚认识了,发现不仅同班还是邻居,然后关系好了起来,一天一天长大,看过了人间百态,直到今天。 罗简一件一件想着自己以前的时候,走过长长的马路,搭了一辆公车,十多分钟的路程,终于到达了他以往的家,他从小到大成长的地方,而罗简他,已经好多年没有再回到这里了。 是一间破旧的居民楼,爬过狭窄的楼梯间,二楼,左转,就是他的家门。 和以前一模一样,门上斑驳的铁锈,贴着的对联和横幅,墙壁上还被别人用黑笔写了一些黑广告比如说办证:xxxxx等,而罗简就在这扇门前傻乎乎的站了好半天,深吸一口气,刚伸手想去敲门的时候,背后的楼梯间却传来了声音。 “是……是阿简吗?” 罗简抖了一下,转头往背后望去,然后艰难的叫了一声:“吴大爷。” 是以前住在他家楼上的老人,子女都在外面闯荡,老人本来还有个老伴,但前些年已经去了,现在只剩下老爷子一个,罗简以前跟这位吴老爷子关系很好,老人孤独一个人住,总有些不方便,罗简有空的时候会去吴大爷屋里帮他扫地搞卫生,然后吴大爷就会准备好好吃的点心作为报答。 老人拄着拐杖,摇头叹息:“你这小子,怎么现在才回来?前些年都干什么去了?” 罗简踌躇了一下,还是开口询问:“我爸妈在吗?” 吴大爷只是叹息摇头:“晚了,晚了。” 罗简心里凉了半载,顿时焦躁不安起来:“什么晚了?我家里出了什么事情吗?” “没事没事。”吴大爷摇摇头:“你父母去你叔叔家住两天,这不刚走你就回来了。” “我叔叔?”罗简一时间不知道是该哭该笑,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回家了,父母却恰恰好都不在这里,罗简只能呆站在原地,愣了好半天。旁边的吴大爷似乎看出罗简内心所想,很是欢喜罗简的归来,笑着道:“要不要到我家来坐会儿?” “不……我还有点事情……”罗简摇摇头拒绝了,却不太放心的问吴大爷:“老爷子你还是一个人住吗?” 吴大爷似乎想到了更开心的事情,笑得很灿烂,说道:“我儿子来陪我住。” “那就好。”罗简放心了,对吴大爷道:“我去我叔叔家一趟,就不多说了。” 然后罗简告别了吴大爷,斟酌着去他叔叔家一趟。罗简的家族算是人丁稀薄的,长辈亲戚几乎都是因病去世,或者意外身亡,亲人当中,除了父母,就只剩下罗简叔叔他们一家,但是遗憾的是,叔叔他的妻子也在一场车祸中丧生,唯一的儿子,也就是罗简的堂兄,十多年前就失踪了,失踪的时候大概只有十五岁。 妻子去世了,儿子失踪了,消沉足足两年的叔叔没有再结婚,反而把精力都发泄在事业上,开了个店门,生意越做越火,倒是闯出了一副新天地。 叔叔家离这里并不远,走过两条街就到了,罗简背着大背包低着头走得很慢,不过刚刚走过一条街的时候,罗简他遇见了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他看见了一个男人,穿着黑色的兜帽卫衣,黑色牛仔裤,身材高大,身体修长,背上背着一个很大的吉他包,装吉他的那种大背包。低着头从罗简身边走过去了,戴着兜帽看不清这男人长什么样,可是罗简忽然觉得一阵心悸。 有种奇怪的预感。 罗简背着大大的旅行包停下脚步,回头看那个擦肩而过的男人,对方的背影看起来十分熟悉,但是又参杂着陌生感。罗简看了两眼,对方很快就消失在茫茫人海当中,也没有理由上前追问,于是罗简摇摇头,觉得自己多半是出现幻觉了,才会觉得任何人的背影看起来都很熟悉。 等走到了叔叔家,罗简又是犹豫了好一阵子,才动手敲门,踌躇不安地等了一阵子,门开了,罗简甚至不敢抬起头看是谁开的门,好半天了也没人说话。半响,罗简突然感觉到一只大手按在了他的脑袋上,揉了两下,就听见有人大声喊道: “老头子!你儿子回来了!” 于是罗简抿了抿嘴唇,抬起脑袋,叫了一声妈。 罗简的父亲叫罗御成,年轻的时候当过兵,但没几年就因伤退役了。罗简的母亲叫宁霞,以前祖上是学中医的,不过到了宁霞这一代,不知道是造了什么孽,亲人们死的死,去的去,祖传的医理家书学识都基本断绝。 不过,罗简的母亲是个通情达理的人,儿子的事情嘛,她也没觉得同性恋有什么不好,顶多就是郁结了两天,突然就想开了,儿子喜欢什么就任由他去吧,只要能够平安幸福,那就再好不过了。 但罗简的父亲可不这么认为,他自始至终都想不明白自己养这么大的儿子怎么好端端就成了同性恋了,于是坚决反对,他觉得只要给自家儿子找个女朋友,只要让罗简认为男人本来就应该跟女人在一起,那么一切问题都可以迎刃而解了。 这些事情在当年可是把罗简家闹得天翻地覆,偏偏丰羽岚这2货也不是个省事的主儿,也来参一脚,非说自己是罗简的恋人,于是两家就吵起来了,这么一吵一时半会儿也和解不了,罗简和阿岚就疯疯癫癫离家出走,当然,在家长看来,他们这就叫‘私奔’。 罗简当初也问过丰羽岚干嘛要跟着自己‘私奔’的理由,阿岚十分乐天派,说:“你是我好兄弟,自然跟着你混了。” 不过罗简显然不会相信这么敷衍的理由,百般逼问下,阿岚便苦笑着说了实情:我爸妈逼我跟个不认识的女生结婚,我不想结,所以就跟你走了。 有些事情,开始得很复杂,结束得很简单。 时隔四五年,再见到父母,竟无一人再提起当日之事,罗简他妈只顾着围着罗简转来转去,上下打量一番,皱起眉头说:“儿子,你怎么又瘦了?” “没瘦,我这是有肌肉!” “肌肉在哪儿,我怎么没看见?” “被衣服挡住了您当然看不见。”罗简拉着他妈的手,只觉得老人家皱纹又多了,头发也白了不少,岁月无情催人老,年华路过不复回,多年不曾面见双亲,想到这里罗简不禁热泪盈眶,只怪自己太蠢太执着,为何不早一点回来看看父母呢? “你这小子,总算还记得回来。”罗简他爸板着一张脸,语气却还是温柔的,也走过来揉揉罗简的脑袋,苦笑道:“孩子长大了,都不听话。” 罗简也无言以对,只好低着头不言语。好在罗简他爸没有过多追究,把罗简拉进家门围着他就坐下来了,看这仗势是打算好好盘问他这几年的去向,罗简也严阵以待,准备好回答所有问题,却没想到母亲一开口就是这么一句问话: “阿简,你和阿岚,过得还好吗?” 罗简顿时囧了一下,斟酌了半天,苦笑道:“爸妈,阿岚他……我们不是那种关系。” 罗简的父母面面相窥,似乎意识到儿子在这方面问题上的尴尬,于是都没有继续追问,而是断断续续开始问些别的,比如生活过的好不好?钱够不够花?新交了什么朋友,有什么想做得事情,琐碎的生活趣事等等。 这一聊起来便是没完没了,等到晚饭时分的时候,罗简他叔叔回来了,一进门看见罗简似乎愣了一下,转过头看罗简他爸,问道:“阿简这是回来了?” 罗简爸无奈的摇头:“这小子在外面混不下去了,回来哭着找妈妈来了。” 罗简的叔叔叫罗锦成,是罗简他爸的大哥。据说以前犯过事,在牢里呆了一两年,不过这些事情罗简也没具体听父母提起过,现在这个老男人也只是个普普通通每天上班回家两点一线的老实人。 在叔叔家吃过晚饭后,罗简问起父母为何住到叔叔家来,提到这件事,罗简他爸脸色顿时拉下来,变得铁青的,说道:“这事情说起来,有点奇怪。” “奇怪?”罗简好奇起来,“说来听听,说不定我能解决呢。” “你叔叔他,最近貌似被人盯上了。” “啊?”罗简有些吃惊,不可思议说道:“叔叔应该没有在外面惹什么麻烦吧!怎么会被人盯上呢?” “我也不知道那算不算‘被人盯上’。”这时叔叔插/进话来,皱着眉头说道:“就是最近总会有种被人监视着的感觉,走大街上都感觉有人在看着我,怪不舒服的。” 52空间 罗简的叔叔罗锦成,今儿年近五十了,比罗简他爸大了五六岁,不过表面上看来还是很显年轻的。罗锦成年轻的时候有点不知世事,骨子里头也有些叛逆,跟着一群不三不四的朋友瞎混,犯了点小事,于是在牢里呆了两年。 出来的时候终于有所明悟了,安分下来,娶了个老婆,生了个儿子。 但老天似乎嫌折腾得不够,老婆在儿子五岁的时候就车祸去世了,儿子也在十五岁的时候莫名其妙失踪了,消失的无影无踪,连根毛都不剩下。 这一连串的事情把罗锦成深深地打击了,一蹶不振好多年,觉得自个也不再年轻了,就没有再想娶老婆的想法,拿出毕生的积蓄开了个烟酒杂货店,却没想到这生意做得也不赖,挺有红火的趋势。 这么想来,安度晚年也是不错的,不过,罗锦成至今为止都没有放弃的一件事情,就是寻找他的儿子。 寻人启事当年贴的满大街都是,互联网上的寻人讯息也发了几百几千上万条,跑公安局连门槛都要被罗锦成踩破了,但大多数结果都是令罗锦成感到失望的。 罗锦成的儿子名字叫罗锋,失踪的时候十五岁,他失踪前的一段日子,一直都跟自己的堂弟在一起,也就是跟当时才九岁的罗简在一起。 由于罗简小时候的那场重病,医生断言罗简活不到十岁,而住院治疗费药用用罗简家庭支撑不起,后来为了赚钱,罗简的父母顾不上照顾孩子了,就把孩子送到乡下老家疗养,交给那个时候还在世的奶奶。 顺便,叔叔就把罗简的堂兄罗峰也一起送过去,十五岁年轻气壮的小伙子能够帮着做些活,也可以照顾一下堂弟。 但没想到的是,在乡下呆了半年左右吧,小罗简的病情反而逐渐好转,就好像电视里上演的那些奇迹一样,都说这个孩子没救了,但他就是活了下来,还活得好好的。 可不好的是,罗简的堂兄在某个午后离奇的消失了,消失在深山老林的乡下里,最后见到他的人也是罗简,遗憾的是,那个时候的罗简还比较小,九岁的孩子对这个没有多大印象。 当大人们问他:你哥哥去了哪里? 九岁的小罗简回答:哥哥说去个远一点的地方,晚饭的时候就会回来了。 但到了吃晚饭的时候,罗峰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兜兜转转几十年过去,罗简早就长大成人,这些年来都非常健康,甚至比同龄人的体质都还要好,那场大病十分之神奇的没有给他留下任何后遗症,这让罗简健康到不可思议。 罗简他叔叔罗锦成就拍了拍罗简的肩膀,说道:“我儿子要还在这里,肯定会更加热闹的。” 罗家原本可以算是大家族的,不知道是老天不开眼还是什么原因,亲人们死的死消失的消失,到今天只剩下几个老人和唯一一个年轻人罗简,这情景都让人徒增伤感。 “你啊,起码也给我们罗家留个后啊。”罗简他爸遗憾地叹了一口气,恨铁不成钢的眼神望了一眼罗简。 罗简惭愧的低下头。 性取向这东西他真的不知如何改,至今为止看到的任何女生罗简都没有任何兴趣,美丽的女性对罗简来说只是单纯的觉得美好而已,反而是看见……罗简胡乱的摇头,忽然想起了刑炎。 追猎者的身材好极了,硬邦邦的肌肉还有修长的体魄,罗简光是摸上去都有种爱不释手的感觉,绝逼能够让人流口水的那种,光是想想都觉得情不自禁。 罗简想不下去了,伸手掐了掐自己的大腿,老实的听父母训话。父母虽然嘴上说得严厉,但还是非常体贴为罗简收拾了间房间住进去,罗简妈给他铺好了被褥,然后拎起小罗简就踹进去,顺便嘱咐他准时洗澡睡觉。 等到了晚上睡觉时间,罗简却有点睡不着,从自己的行李当中翻出了密室给予他的奖励,伪装者的基础刀法及心法,舔了舔嘴唇,翻开,观看。 这一看之下,罗简顿时有种非常神奇的感觉。 两本基础刀法心法都是很薄的书,翻开页面,会发现里面的字体都是一种罗简不认识的东西,跟古代隶书有些相似的字体吧,但似乎更复杂一些。不过比这更让人惊奇的是,虽然罗简看不不懂,却能够领会文字当中的意义,感觉这两本书就好像具现化之后的知识,翻开之后,这些知识和力量,就顺着罗简的眼睛直达他的脑海,以一种十分粗暴却直接明了的方式让罗简霎时间就理解了书中的内容! 罗简就仿佛被魔怔了一样,傻愣愣的一页一页翻着手里的书本,一页一页直到最后一页,当他翻完了最后一页的时候,书本就自然而然慢慢消失,离散成光粒子,消失在空气中。 而罗简则气喘吁吁满头大汗地回过神来,像是刚刚跑完一千八百米,累得跟死猪一样趴在**半天动弹不得。 可是他却情不自禁的笑出声来。 “伪装者吗?原来如此。”罗简把脸埋进了枕头,喃喃自语。 伪装者的刀法及心法,交给罗简的其实就是一种技能,只要罗简握住自己的武器的情况下,他可以利用这种心法将武器无形化,也就是说,可以让自己的武器变得令人‘看不到’。 当然,由于是基础心法,这种看不到的效果似乎只能坚持最多五分钟。同时,在维持这种‘看不见’刀刃状态下,如果使用了与心法匹配的基础刀法,也会令罗简的攻击变得透明化,让人感受不到刀刃横空划来的那种压迫撕裂感,简直可以说是……暗杀的最佳手法。 “这种东西,简直就是杀人专用啊。”罗简抽出自己的刀,放在手心里把玩,他按照心法上讲述的那样试图运行身体里的某种力量,但结果自然是失败的,这个技能似乎还需要熟练度才行,最初的尝试无一例外都是失败的。 但是留给罗简的时间不多了,再过两天,又会是一场惊心动魄的密室逃生,而且难度似乎会被疯狂的飙升,会演变成什么样的情况罗简不得而知,罗简必须迅速熟练学会一切能够利用的技能,为他的生存值提高概率。 除了刀法心法以外,拿到的那个伪装者的十字架也是罗简感到困惑的谜团,这十字架看起来真心很普通,跟市面上卖的吊坠小装饰品一模一样,罗简试图把自己的血抹上去,没半点用处,用自己的刀稍稍砍两下,连条刮痕都没留下。 无计可施的罗简只好暂时把它先戴在了自己的脖子上,随后又摸出了他在镜花水月密室里得到的最后一件战利品,那面破碎的小镜子。 “这镜子又会有什么用处呢?”罗简戳戳镜子,可怜兮兮的镜子已经碎的不成模样,上面的透明胶都快掉了,于是罗简翻出新的透明胶把它重新黏了一遍。 然后罗简把镜子放在手心里,想了想,紧接着很不自觉的,他把那句‘传送辞’给念了一遍。 所谓的‘传送辞’就是罗简在镜花水月密室里,在教师黑板上看见的那一句诗词。 “一面是一面,一面还一面,左手换右手,你脸是我脸。” 意识一阵模糊,恍惚间似乎在那一霎那理智全无,当罗简睁开眼睛的时候,惊愕的发现自己又出现在了镜花水月的密室里! 那间教室里! 但与之前不同的是,这间教室显得很正常。没有满教室的尸体,没有横七竖八乱七八糟的桌椅,讲台上的黑板也没有让人写了一些莫名其妙的字句,教室后方的黑板上也没有那些鲜红的用血写出来的大字。 罗简在教室里转了一圈,教室里的桌椅都摆放的十分整齐,抽屉里没有任何书籍什么也没有,就仿佛从来没有被使用过一样。黑板讲台什么的貌似也是新的,窗户保持在被封死的状态,但是窗帘好好的挂在上面。 整个教室里显得十分干净,地面都似乎被人清扫过了一样,或者说……好像从来没有人进来过一样,连灰尘都进不来的感觉。 而且,这间教室里没有门。前门后门所在的位置都只是一堵墙而已,根本没有出口一样。 这间教室和罗简之前经历过的镜花水月密室很相似,但似乎又完全不同,罗简拿着那面小镜子呆立在教室里傻站了半天,又低头看了看手里的镜子,脑海中一个想法冒出来了:“难不成……” 罗简把‘传送辞’反过来念了一遍,果不其然,一阵晕眩后他又一次出现在了叔叔家给他准备好的客房里。 “这他妈就是个随身空间一样的东西嘛!”罗简有些兴奋,但是又很快冷静下来:“不过……空间也不是很大,一个教室的大小,要使用它还必须拿着这面破烂的镜子念那个什么‘传送辞’。” “但是……”罗简又摸了摸下巴:“便利的地方就是,如果遇到危险,我似乎可以躲进这个空间的样子,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把其他物品或者其它生物带进去了。” 罗简想着就尝试了一下,他发现自己确实能够把很多东西带进去,而且罗简意识到这个随身空间,空间里面的时间是不会流逝的,放在里面的东西也不会变质,所以可以储存大量食物的样子。 唯一不足的地方就是,罗简似乎无法把其他的生物带进去。他拿叔叔养着的那只金丝雀试了一下,拿着鸟笼罗简就进不了密室空间了。 53幽灵 罗简决定帮助他叔叔找出那个暗中窥探的真凶,并且在第二天就付诸了行动,他开始全天24小时跟在他家叔叔身边,从早到晚吃饭睡觉都要跟着,这行为挺疯狂的,但是罗简的父母许久不见儿子,想得厉害,于是对他宠溺过头了,就任由罗简去了。 而罗简他叔虽并不喜欢这24小时全天守候,但也没有明确拒绝,于是这一跟之下,罗简还真的发现了点问题。 罗简他叔叔平常工作都是看自己的店门,他年纪稍微有点大了,动作不灵活了,就招了个假期打工的学生帮忙看店,分担下来事情也不是特别多,闲的时候可以看看书,养花养草养金丝雀,生活过得还是蛮悠哉的。 罗简跟了一天,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叔叔他开的店里,特地在周围走动了一下,没有发现什么特别奇怪的人或者事物。罗简还是挺相信自己的直觉的,虽然总得算起来,他经历的战斗并不多,但经历过生死的人们总是有种这样不可思议的气质,能看透一事物些令人惊奇的本质,尽管他们自己也说不清那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上午并未发生什么事情,但是到了下午,罗简就注意到了一些不为人知的异常,他发现确实有人在暗中监视着自家叔叔,或者准确来说,是监视着叔叔这家店,而且那个人隐藏的手段非常好,罗简虽然有感觉到暗处传递过来的那种视线,那种被人注视着的感觉,但是对方具体的位置,罗简找不到。 只不过罗简并不是特别担心,因为从暗处悄然传递过来的视线里,罗简感受不到恶意。 然而总是被人这样盯梢感觉也不太好,罗简思来想去,还是决定想办法揪出这个暗中潜伏的监视者,他跟叔叔打了个招呼,孤身一人离开了叔叔的店门,随后沿着步行街一路向前走,最开始他还有那种被人注视的感觉,但是走出店门一段距离之后,那感觉就消失了。 罗简于是跳上了一辆公交车,围着这个小城镇转了一圈,兜兜转转又回到了叔叔店门的附近。找了个路边上的公共座椅坐下来,手捧着一本不记得哪家书店里买回来的小说,装作看书的样子却在四下偷偷张望着。 坐在椅子上坐了大约半个小时,罗简暗中默数了一下,一共发现了四个比较可疑的目标。叔叔店门正对面是一家餐厅,里面靠门的位置一直坐着一个男人,而且时不时就往店门那边张望一下,但是罗简观察了他一会儿,发觉这个男人可能只是在考虑要不要进叔叔店里买包烟。 当然,这只是猜测。 第二个有嫌疑的是个一直在街道上走来走去的年轻女人,罗简看见她已经在这条街断断续续走了好几个来回了,当然,也有可能只是在等人途中来回逛了一下。 第三个却是一个拿着雨伞的小男孩,十一二岁的样子,就站在街口的红路灯下,一直盯着罗简他叔叔的店门那里看,一般来说孩子给人的警惕性是最低的,不过这小孩眼神看起来有点奇怪,而且最奇怪的是他在这大好晴天里居然拿了把伞,不由让罗简对他多了一份注意力。 第四个也是最有嫌疑的,因为这个人之前罗简似乎看过,背影很熟悉,高个子穿着一身黑衣服的男人,年纪似乎跟罗简差不多,低着头还戴着兜帽,身上背着个大吉他包,他和罗简一样坐在路边上的一个公共座椅上,虽然他并没有时不时观望一下叔叔的店门,但也一直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罗简稍微考虑了一下,觉得事情这么拖下去也不是办法,于是站起来,朝着那个拿吉他包的男人走过去。 那男人仿佛也注意到了罗简的逼近,但是并没有给予什么反应,依旧低着头,他衣服的兜帽很宽大,帽檐遮住了他半边脸,整个人看起来很沉静。直到罗简走到了他的面前,这男人才给予了点反应——他稍微把脸抬起来了一点点。 但也只是一点点,罗简还是不能完全看清楚他的脸,能看见的只有对方单薄的嘴唇和下巴,轮廓线刀削般的尖锐。 “有事吗?”男人率先开了口,让罗简意外的是,声音听起来也有点熟悉。 “我想问你一件事情。” “可以,问吧。” 罗简酝酿了一下,直白说道:“你在监视街口那家店吗?” 男人似乎在笑,嘴角勾起一丝丝弧度:“我干嘛要去监视一家店?” 罗简不自觉的松了一口气,回答道:“那对不起,我搞错了。” 罗简说完,便转身要走,但是刚刚迈出一步,背后的男人出声了,一如罗简预料的:“你就这么轻易的相信我说的话吗?” 罗简顿住,深吸一口气,回头看他:“那么,告诉我,你是什么人?” “我是什么人?”那男人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什么意思?我不明白。”罗简皱起眉头。 “看你的样子,估计也是密室玩家之一吧。”男人突然就爆出惊人之语。 罗简立即被他吓了一跳,迟疑了一会儿:“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因为你能看到我。” “唉?”罗简更加惊奇了,询问道:“难道其他人看不见你吗?” “当然看不见,因为我是密室的幽灵。”男人说着一些罗简听不懂的话,这令罗简大感疑惑,不由得继续询问:“密室的幽灵,那是什么?” “和密室签订终生契约的玩家。”男人回答罗简:“永远在密室中游荡,被剥夺了‘回到现实’权利的玩家,就被称作‘密室的幽灵’。” “幽灵不能‘回到现实’……啊,其实也可以回去,只不过会被剥夺存在感,会变得像真正的幽灵一样,别人看不到你,也听不到你说话,即使你动手干预他人的动作,也不会有人注意到异常。” 罗简第一次感到密室还充斥着很多他所不了解的事情,他还是第一次听说‘密室幽灵’这种事物,之前boss大叔也没有对他解释过,罗简不自觉想要了解更多,于是他干脆的就坐在了男人的身边,问他:“你能告诉我更多吗?” “当然可以,也不是什么有价值的情报。” “和密室签订终生契约,是怎么一回事?” “终生契约,密室会实现你的一个愿望,任何愿望,但是代价就是失去‘逃离’的机会。” “逃离的机会?” “对,逃离,永远逃离密室空间,不用再经历那些窒息的狭小的空间,真正回到现实。” 罗简惊异了,不可思议的看着男人:“是什么愿望?让你宁可付出这么大的代价?” 男人似乎又笑了,摇了摇头:“我不记得了。” “不记得?”罗简不太明白,疑惑道:“这么重要的愿望,你会不记得?” “终生契约会剥夺玩家的‘现实’,我在现实世界里经历的事情,会被我逐渐忘记,而且那是我比较年幼时候发生的事情吧,我当时还很年轻。”男人说:“愿望什么的……大概早就实现,但我在密室里呆的太久,很多事情都渐渐忘记了,我已经没有永远逃离的机会,唯一想的,只是活下去。” “你究竟在密室里轮回了多久?” “近二十年吧,我大概十岁左右第一次接触密室空间,而我今年……三十余岁了。”男人的年纪和他的外表不太相符,至少罗简看起来,觉得他就顶多二十多岁的年轻小伙。 不过,在密室里呆了二十年,那到底是什么样的概念?罗简一个月里就要经历两三场密室,而整整二十年的话……这让罗简不禁惊愕出声:“天吶,你到底经历了多少场密室?!” “所以我才说,记不清了。” “那你又为何要监视我叔叔的店门?” 男人顿了下,稍稍侧过头看向罗简,宽大的帽檐被稍微拉下了点,这回罗简终于能够看清楚这男人的脸了,容貌端正,器宇不凡,只是这张脸看起来更加熟悉了,罗简惊愕的望着对方半天,心中似乎猜想到了什么,不由得心潮迭起。 男人只是转过头往罗简他叔的店门那边看了一眼,说道:“原来那是你叔叔的店门吗?……没什么,只是你叔叔……我以前似乎是认识的吧?我想不起来了,我以为,多看看熟悉的人,我会回想起一些过往,不过好像没有用啊。” 罗简脑海里那个惊人的臆想逐渐成形,他突然抓住了男人的手腕,逼问道:“那你还记得你以前的名字吗?你在现实世界里使用的名字!” 男人呆滞了一会儿,看了罗简一眼:“忘了。” 无法得到证实吗?罗简咬咬牙,心有不甘继续问:“你还记得你在现实世界里的家庭住址吗?” “忘了。” “亲人朋友呢?” “忘了。” “做过的事情呢?重要的人呢?爱慕的人?” “没用的……我全都忘记了。” 罗简突然伸手指着叔叔的店门,指着里面坐着的叔叔:“那你为什么会觉得我叔叔很熟?” 男人沉默了一会儿,微笑道:“觉得熟悉,但并不代表我记得。” 男人又回头看罗简,说道:“你也把我忘了吧,如果那是你叔叔,那么大概你也跟我有所牵连,但我是不会想起你的,我是密室的幽灵,幽灵就是死去的人,在这个世界里,我已经是死人了。” 54前奏 “好好活下去。” 男人说完这番话就离开了,他走的时候不声不响,走路连半点声音都没发出来,而且很快,立即就消失于罗简的视野之内,只留下罗简呆呆的坐在公共座椅上,他之前和男人说话在旁人看来就像是在自言自语,引起不少人侧目,但也只是观望两眼就离开了,罗简孤零零坐在那儿,心里徒然增添了一份悲伤。 “愿望吗?”罗简自言自语。 在现实世界里,密室对玩家的限制是很严重的,除了实力不达标的新手菜鸟外,高手在现实世界会被严重压低实力,玩家自身使用的武器也会被严重限制,而且……很多在密室中能够使用的道具物品,在现实世界中是无法使用的。当然,也可能有些特例,只是罗简不知道罢了。 无法使用的道具大约是超出现今人类的科学水平,或者不符合现实世界的自然法则,也就是所谓的超现实的东西。 在十多年前的那个年代,医学水平没有那么发达,绝症就是绝症,是认定了的,是命中注定的,那是罗简要经历的劫难,罗简本不应该活到现在的。可他活下来了,有人用终生的赌注,换回了他的性命。 罗家的人,就像是被诅咒了一样,死的死,伤的伤,到最后,留下的都是曲终人散、人走茶凉。 罗简不知道如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他觉得身体异常沉重,于是他坐在公共座椅上坐了老半天,才站起来慢吞吞的朝叔叔他店门那边走过去,然而刚进店门和叔叔打了个招呼,罗简又不得不全身僵硬了。 那种被监视的感觉并没有消失! 监视者不止一个! 罗简下意识的回头往店门外面望过去,一眼就看见马路红绿灯下,那个拿着一把伞的小男孩,他稍稍弯着脑袋,诡异的眼神似乎还泛着红光,直勾勾地盯着罗简瞧。 罗简觉得心脏仿佛抽搐了一下,迈开步子就想往外走,他叔叔似乎察觉到罗简脸色不太对,出声喊了他两句,但是罗简充耳不闻。紧接着这个时候,马路上一辆大卡车驶过来了,恰好挡住了罗简看向那男孩的视线,等到卡车慢吞吞的开走以后,红绿灯下已经没有了那小男孩的身影。 罗简迈向目标的步伐不得不停住了,他茫然的转头四下张望了一会儿,大街上人来人往,一个半大的孩子往人堆里一钻,自然是消失的无影无踪的,罗简找不到人,心里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发生什么事情了吗?”罗简他叔叔从店子里追出来,站在罗简的身后开口询问,顺便也顺着罗简的眼神四处张望了一下。 “不,没什么,大概是我看错了。”罗简不知如何解释,告诉叔叔他居然对一个小屁孩产生了严重危机感吗?然而说真的,罗简真觉得那小男孩很不祥的样子,穿着一身灰扑扑的短衣短裤,头发貌似不常打理有点长,远远看过去还以为是个女孩,但是走近看就能明显辨认性别,手里拿着一把血红的伞……鲜红,没有半点花纹的红伞。 “叔叔,最近一段时间,我能不能一直住你这儿?”不祥的预感让罗简担心亲人会遭到波及,想着待问题解决之前,罗简都不能也不愿离开自己的父母和亲人了。 罗简他叔倒是没什么异议,笑容满面非常高兴:“当然可以,我房子也有蛮大,以往每天都只有我一个人,怪冷清的;人多热闹,热闹好!” 和叔叔说着话,罗简却不自觉回头瞟了一眼路口的红绿灯,仿佛那男孩依然还站在那里一样。 —— 罗简安分地守在自己亲戚家吃香喝辣,而在罗简所不知情的另外一边,丰羽岚一脸扭曲地瞪着眼前的男人。 “我不想喝粥。” “你现在只能吃流食。” 丰羽岚觉得自己太阳穴突突的直跳,跳得脑袋里仿佛都在嗡嗡响,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你干脆饿死我得了。” 于是段离拿出注射器,针管里晃动着透明的**。 “等等!你要干神马?!”丰羽岚对注射器心有余悸。 “不吃东西也可以,我会给你打营养针。”段离十分之淡定,在丰羽岚面前晃了晃他的‘凶器’,尖锐的针头足有一个手指那么长,看得丰羽岚直哆嗦。 “那我还是喝粥吧……”丰羽岚随之认命,乖乖把碗捧过来,咕噜咕噜一口干,等他吃完,段离十分体贴拿出手帕给阿岚擦擦嘴。白粥虽然胃口淡了点,但不知道放了什么料,洋溢着一股子香味,这一点丰羽岚不得不佩服段离……没想到这货居然会做饭! 这些天出乎了丰羽岚意料之外,段离这变态杀人狂居然是个居家好男人,做完手术之后的丰羽岚被他搬到了光线良好的自带落地窗的二楼卧室里,虽然阿岚没有离开过这个干净舒适的小房间,不过看窗外的景象……貌似他在一栋高级别墅里? 丰羽岚被下了禁足令,不准他下床走动,实际上他也没有力气走动,全身骨头都瘫软了一样,开刀之后的伤口隐隐作痛,丰羽岚回忆了一下自己来到这里之前的状况,貌似很糟糕,他使用了一些远远超出他能力的力量,没有当场暴毙而亡已经算是幸事了,但是…… “罗简呢?你没对他怎么样吧?”阿岚实在不放心自家兄弟罗简,冲段离追问道。 “你很关心他?”段离没有多少表情,而丰羽岚也不太愿意关注他的表情,段离那张一半天使一半魔鬼的容貌多少让丰羽岚有点心悸。 “我当然得关心他。” “你可以放心,你的朋友你比幸运。”段离把阿岚吃完的粥碗拿开,放在一边的桌子上,然后朝丰羽岚凑近,紧接着一口准确无比亲在他的嘴唇上。 丰羽岚顿时红了脸颊,伸手想推开嘛,发软的四肢没半点力气。而且这些天他也稍微有点习惯了,段离这二货动不动就要凑过来亲两口,丰羽岚既然无力反抗只有被动接受,男性的吻充满了侵略性,恍惚间竟让丰羽岚生出这样也不错的想法。 短暂的亲吻结束,段离伸出手揉了揉阿岚的脑袋,把他乱蓬蓬的头发揉的更加乱蓬蓬。 丰羽岚眯着眼睛闪烁着算计的光芒,开口询问:“你干嘛老亲我?” 段离舔舔自己的嘴唇,直白的回答:“对你有兴趣。” “神马样的兴趣?” 段离更加直白:“想上你。” 丰羽岚很想做出惊恐的表情但是他发现自己无比淡定,并且同样直白的回答:“你已经上过了。” “上到一半被打断了,所以没上够了。” 卧槽这混蛋小样!太没节操太没下限!丰羽岚内心凶猛吐槽,但还是维持着表面上的蛋定,并且开始和段离展开谁更没节操的对话:“你丫这是强/奸!” “我就是要强你。” 我日!好想揍他!丰羽岚扭曲了,狞笑道:“行,反正我打不过你,想上可以,不过要付出代价。” 段离歪着脑袋似乎在考虑神马,他沉默了一会儿,凑过身来摸了摸丰羽岚的小手儿,然后把阿岚冰凉的手塞进了被子里,这动作莫名其妙让丰羽岚觉得深情,只听见段离回答道:“你想让我付出什么?” “我要你满足我的一切要求!哪怕我要天上的月亮你都得给我弄下来!”丰羽岚信口开河,夸张无比,有意刁难。 但令人意想不到的是,段离笑了一下:“只要我能做到的,我都会满足你。” 丰羽岚有些不敢置信:“你真答应?” “当然。” 丰羽岚顿时冷哼一声:“好,我现在就想让你做一件事。” “什么事?” “让我揍一顿!” 段离笑得更加灿烂,摊开手道:“可以啊,只要你有打我的力气。” 麻痹!小看人是不!看我不揍死你丫的!丰羽岚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新仇旧恨神马都涌上来了,继续哼哼道:“过来,把脸凑过来。” 于是段离乖乖照做,然后丰羽岚伸出爪子刚想给他脸上来一拳,不过他明显高估了自己的体力,丰羽岚病弱的……连自己的爪子都没办法抬起来…… 丫的,我还真没力气揍他。丰羽岚顿时气急败坏,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看得段离只觉得好笑,伸出手抓住了阿岚的爪子,捂手心里揉揉,说道:“等你好了,你就可以揍我一顿。” 丰羽岚左哼哼右哼哼,突然露出诡异的笑:“说不定我很快就能揍你了。你不是和我签了那个神马狗屁契约强行摆脱npc的身份了吗?还被密室强行拉进我的队伍了,那下个密室,你一定会跟我一起吧。” 段离无奈的笑笑,“你看起来好像什么都不懂,但其实什么都知道。” “那当然!”丰羽岚立马得意起来,尾巴都要翘天上去了。 段离看他笑,似乎有点忍不住,又接近了阿岚,堵住他红润的嘴唇。 55埋骨之地(一) 潮湿的空气,弥漫着腐烂的味道,有种令人想要作呕的**。不知何处能够听到水流水滴的声音,滴滴答答在耳边回响,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递而来,又仿佛就在耳畔旁响起。 罗简睁开眼睛却发现眼前是一片黑暗。 不,准确来说还是有一丝丝光线的,很微弱的冷光,准确来说那应该属于磷光。 磷在空气中缓慢氧化,当表面聚集热量达4o摄氏度时,引起自燃,部分反应能量以光能的形式放出,这就是磷在暗处能发光的原因,叫“磷光现象”。 古时有人在墓地能够看见微弱的光点,并且以为那是‘鬼火’,但其实这也是磷光的一种。同样的,现代人们已经透析了磷光的发生条件以及原理,还能够利用磷光性材料来制作出人造夜明珠。 不过这种光芒太微弱,罗简在身处一片漆黑的黑暗里,所以下意识的专注于那一丝丝微弱的冷光,他小心翼翼并且缓慢的从地上爬起来,他触摸地面的时候发现那是稍微有点潮湿又光滑的岩石,没有风,而且感觉空气很稀薄。 罗简觉得自己应该身处一个比较狭窄的洞穴里面,因为他站起来后摸到了左右两边的墙壁,周围都是岩石,他稍微平复了一下心情,然后慢慢迈出脚步,朝着那一丝丝微弱的冷光前进。 是的,没错,罗简现在在一个密室里。 罗简这些天一直住在叔叔家,照常24小时跟着他家叔叔,但是这些天都相安无事,那个诡异的拿着伞的小男孩也没有再出现过,所有的事情都在往良好的部分发展,而进入下一个密室的那一天自然而然的到来了,当晚罗简就准备好一切行当入睡。 于是他一醒来,就出现在这个狭窄的洞穴里。 进入密室的第一件事情罗简就是找那张印花纸条,罗简没有夜视眼,于是只能朝着有光的地方走,然后很快,罗简发现光源来自墙壁上一块不大不小的石头,石头散发着微弱的蓝色冷光,非常漂亮,罗简忍不住伸出手去,把石头从墙壁上掰了下来。 掰下来之后,罗简就发现石头上贴着一张纸条,紫色印花纸条,上面如下写道: 罗简看完了纸条之后沉默了半天,脑海中只回荡着一句话:卧槽这是肿么回事??!!! 卧槽肿么就变成团战了?!就算要飙升密室难度也不至于飙升成这幅样子啊啊啊!!!劳资总共才经历了几回密室逃脱啊啊?!不是说好等队伍凑齐五人,并且出现两到三名经历五场密室以上的资深者才会开启团战吗?! “而且人数明显不够吧!!”罗简简直想骂娘:“就算加上那个神马刚刚被招募进来的……神马天启者?我和阿岚还有那个无节操的段离……才四个人啊?!这他妈明显就是想坑我啊!就算真的想坑我也多招个人起码凑齐五人啊啊啊!” 罗简一手握着散发微光的石头,一手拽着纸条,他此刻思绪异常混乱,有点麻木的蹲□子,坐在了地上,脸色发白。 “不对,密室就算再不按牌理出牌,也不会安排这么荒唐的团战,之前段离用那个什么契约强制和阿岚建立了共生关系,并且成为了我们的队员,这致使我们的队伍变成三个人并且密室难度飙升,但是人员不够怎么也不可能开团的呀……” 罗简咬着嘴唇开始思考:“或许段离确实有这方面的原因,会变成这样很大程度是他造成的,但是……那个临时加入的队员,也很有问题,密室只安排了他一人加入,难不成他一个顶俩?而且……天启者,这是神马代号,怎么有种很不妙的感觉……” 罗简思考了半天,实在是想不通,于是翻了翻手里的纸条,转了个边,继续看: “看来应该是个非常古老的墓室。”罗简自然不可能倒斗下墓,也没有丝毫有关考古的经验,不过墓穴这东西听起来真叫人毛骨悚然,罗简自然而然想到了之前碰见的那些死而复生的尸体,看来僵尸之类的东西是不可避免了,也不知道会不会有其他的怪物。 罗简之前还看过一些关于盗墓的小说,叫神马……笔记,还连着出了好多部,只可惜罗简连第一部都没看完,早知道就多看看了,虽然是小说,但起码也有些能实用的知识吧。 后悔不已的罗简却无可奈何,他把纸条塞进了自己的口袋里,开始观察四周是否有能够使用的东西,手里的发光的石头光芒虽然微弱,不过还是照亮了罗简所在的这个地方。 他在一个只容一人通过的过道里面,这个墓室修建的不是特别好,毕竟太远古了,头顶上方的岩石出现了很多裂缝,感觉好像随时都能塌下来,看得罗简有些惊悚。 这个狭窄通道的前后都有路,但是前面一片黑漆漆,后面也是一片黑漆漆,罗简就举着那块没多大点光芒的石头,傻愣愣的站在中间,心里一阵阵毛骨悚然。 “我是他妈的往前走呢?还是往后走呢?”罗简自言自语,额头上冷汗哗啦啦的冒。这鬼地方真的是太黑了,除了他手里发光的小石头,他就再也没有看见一丁点光芒了,用伸手不见五指形容太确切不过。 尤其是,罗简还真不确定会不会突然冒出个什么奇怪的生物来,那绝壁是能吓死人的。 “对了,用手电筒比较好吧?”罗简忽然想起自己还有个‘随身空间’……啊不,其实应该叫‘随身密室’才对。 不知道能不能用,罗简事先已经在随身密室里放满了各种必需品了,医疗用具、食品、水、绳子,探险工具、登山工具、换洗的衣服,甚至帐篷,反正罗简能够想到的东西他都已经丢进去了。 现在正是尝试‘随身密室’能否使用的时刻,于是罗简开始翻口袋,翻出了那面破镜子,念了一句传送辞,顿时眼前一阵晕眩,罗简他出现在了熟悉的教室里。 “成功了!”罗简欢呼一声,奔向教室角落堆得山一样高乱七八糟的物品里,从里面翻出了手电筒和两节电池,想了想又摸出一包巧克力塞进了口袋。 “先试试好了。”罗简倒着念了一遍传送辞,果然又出现在原来那个黑暗的过道里,低头一瞧,手电筒还在他手上,口袋里一摸,巧克力也在。 “真的可行!”罗简高兴起来,连忙打开了手电筒,这回光芒变得大了一些,不过过道特别长,光照过去也看不到底,罗简咽了咽口水,硬着头皮前进了。 走了一段时间,大概十分钟左右的样子吧,罗简忽然觉得有些不妙了,这个狭窄的通道怎么这么长?走了老远眼前还是一片黑漆漆的通道,看不到底也没有声音,安静如死寂,罗简停下了脚步,回头看了一眼,后面也是黑漆漆的一片。 这个时候要是背后听见了脚步声……罗简在这种压抑的环境下不免开始胡思乱想脑补一些恐怖的画面,比如走着走着背后突然搭上来的一只手,奇怪的黑影,或者其他什么恐怖的东西…… 就在罗简脑补这些恐怖画面的时候,简直要坐实他的幻想一样,他背后的通道里真的传来了脚步声! 那声音响起来的时候罗简还有些不可思议,他首先是被吓了一跳,冷汗冒个不停直接汗流浃背了,并且开始想自己的下一步怎么办?直接往前逃跑吗?但前面会有什么东西呢? 但或许……这脚步声,会不会是他某个同伴的?比如后面跟着的说不定是丰羽岚呢? 不对!不对劲!罗简仔细听了一下那塔塔塔越来越近的脚步声,那声音并不像是人类正常的行走,而是仿佛一只脚是跛了,一只脚在拖着另外一只脚走路,发出那种短暂有力的一声,然后紧跟着拖长了的摩擦声。 我的同伴里有人会这么走路吗?罗简回想了一下,最后他忍不住了,恐惧让他有些失神,但是他还是十分理智的把手电筒关掉,只握着那颗幽光的石头,一手扶着墙壁,快速前进,只求离后面跟上来的不明生物越远越好。 56埋骨之地(二) 过道特别特别的长,长得让罗简有些绝望,无论他怎么走,这条通道还是一路往下延伸,深不见底。 而背后的脚步声却愈发逼近,罗简怎么也想不明白,对方貌似一只腿是瘸着的,怎么走得好像比他还快,那脚步声一声比一声接近,简直要近在咫尺了!吓得罗简顾不了那么多了,撒开脚丫子就赶紧跑,可是开跑不到两分钟,旁边突然伸出了一只手,一把抓在了罗简的肩膀上! 罗简被吓得浑身一哆嗦,他连半点声音都没发出来,就被人捂住了口鼻,然后被拖进了一个黑漆漆的洞里!惊魂未定的罗简睁大了眼睛,听到耳边响起了一个声音:“别出声!” 这声音非常熟悉,熟悉到罗简几乎要泪流满面了,是丰羽岚! “阿岚你怎么在这?” “没时间解释。”丰羽岚突然夺走了罗简手里发光的石头,半身探出了小洞,直接把石头有多远扔多远。然后这个时候罗简注意到,原来这条长长不见终点的通道里,墙壁角落下会有一些可以容下一两个人容身的小洞,小洞穴的入口比较低,尤其是在黑暗的环境下特别容易被忽视,罗简一路跑来居然没有发现。 丰羽岚扔掉了石头之后嘴巴里念了几句晦涩难懂的咒文,紧接着他的左手泛起一层微弱的光,丰羽岚用这只左手,单手在小洞穴的入口挥动了一下,然后罗简清晰的看见,他们容身的小洞穴入口处,多了一层透明的薄膜一样的东西,好像是一层防护罩。 就在丰羽岚施完魔咒,刚才一直跟在罗简背后的脚步声已经近在咫尺了。丰羽岚念魔咒时发出的微光已经消失,整个洞穴里一片漆黑,两个人都是不约而同的就屏住呼吸,听着那就在耳边响起来的脚步声一瘸一拐地往前走,走过他们两人藏身的小洞穴,顿了一下,但似乎没发现什么,又继续往前走了。 又过了好一阵子,直到再也听不见那个脚步声,罗简听见丰羽岚一声叹息,然后就是一句咒文,很快一个小小的光团出现在丰羽岚的手心里,照亮了整个狭小的空间。 “魔法真是方便极了。”罗简有些羡慕嫉妒恨的盯着丰羽岚手里的小光团。 “不要羡慕我,上帝是公平的。”阿岚耸耸肩,随手递给罗简一张小纸条,罗简低头一看,是阿岚的密室小纸条,上面的内容和罗简自己看的那一张相差无几,但是纸条背面的内容却完全不同,只见其如此写道: 看完了纸条,罗简秉着情报要交流的好习惯,把自己的纸条也给了丰羽岚看,之后两个人配合默契开始商讨对策,罗简率先发问:“你知道刚刚那个……是什么东西吗?” 罗简指的是那诡异的脚步声,而丰羽岚也明白罗简的意思,回答道:“不是人类。” “你怎么知道,你和那玩意儿打过照面?” 阿岚点点头:“我醒来的时候在一个积水池的旁边,那里不知是装陪葬品还是什么,有好几个很大半人高的陶罐,被盖子密封住,而且每个陶罐的盖子上都放着一盏长明灯,五盏灯里居然有一盏是点燃了的。” “然后呢?” “然后?我当然是好奇了,自然是想看看罐子里装的是什么,所以我就从左到右一个一个的打开了。”丰羽岚说着后悔的摇头:“早知道我就不打开了。” “里面装着什么?尸体吗?”罗简碰见过的尸体已经可以说是数不甚数了,而且照一般发展来看,这种墓穴里装着的东西,怎么想也不可能是好东西。 “没错,就是尸体,还是那种小孩子的尸体,非常小一个卷缩在里面,还被什么奇怪的**泡着,恶心死了。我翻开的每个罐子里都是这种尸体,直到最后一个陶罐,这个罐子盖上就摆着那盏亮着的长明灯,我拿开长明灯之后,还没等我伸手去掀开盖子,那盖子就自己打开了,里面伸出一只手来!我吓得过头了,就直接拿脚踹翻了那陶罐,结果陶罐碎了,里面爬出一个……” 丰羽岚说到这里顿了一下,似乎是难以形容,他组织了下语言,继续道:“总之就是个不知道怎么形容的怪物,好像是由各种不同人的肢体拼凑起来的,手脚的长短不一,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但是意外的速度很快,这家伙看不见东西,但是对光线和声音非常**。” “光线和声音吗?”罗简摸摸自己的下巴思考,突然道:“我们现在这样说话会不会被它听到?” “不会。”丰羽岚指了指小洞穴的入口:“我布下了忽略咒和消音咒。” 罗简顿时更加羡慕嫉妒恨:“所以我才说魔法什么好方便啊。” “别羡慕了,我几乎没有攻击用的咒文。”丰羽岚遗憾的摇头:“而且我自身体质也很弱,无法成为战斗力。” 罗简却释然的笑笑:“我倒觉得,在这种密室逃离游戏里,最需要的,反而不是战斗力。” “好吧,你说什么都挺有理,那么我们下一步怎么办?” “找人,得找到剩余的同伴,虽然我挺不情愿的。”罗简想到段离就恨得牙痒痒,磨牙还没磨够呢,突然听见丰羽岚爆出一句惊人之语。 “段离的话,我知道他在哪里。” 罗简莫名其妙抬起头:“你碰到我之前遇见他了?” “没有。” “那你怎么知道他在哪儿?” 丰羽岚貌似想到了什么,也恨得牙痒痒,龇牙咧嘴地说道:“那个什么狗屁共生契约的感应,虽然不知道是神马原理,但我就是知道他在哪儿。” “妈呀,你这样岂不是跟我一样……”罗简忽然忍不住摸了摸自己脖子上的蛇咬尾印记。通过这个印记,他也能够时不时感觉到刑炎的存在,虽然不知道如何用语言去形容,但是很神奇,仿佛能够体会到另外一个人的体温一样。 “什么一样?”丰羽岚不知道,所以听着罗简这句话不明所以。 “不,没什么。”罗简摇摇头,下意识的隐瞒了事实。 两个人随后就走出了小洞穴,罗简还把那个发光的小石头给捡回来了,然后他们朝着与那个怪物过去的地方完全相反的方向往回走,丰羽岚率先走在前面带路,他并未用魔法来照明,因为这样挺消耗体力的,于是拿了罗简的手电筒,两个人晃晃悠悠走了老半天,于是回到了罗简一开始醒过来的地方。 “我就是在这里拿到这块发光的石头的。”罗简摸了摸岩石墙壁上某个凹陷下去的地方。 “应该是磷光石吧,你觉得这玩意是有用处的道具吗?” “细节决定成败,越不起眼的东西说不定越有用。”罗简把石头塞进口袋,黑暗中把他的口袋照得荧亮剔透。 “你这句话说得很对,所以我也跟你一样,拿来了一个有趣的东西。”丰羽岚似乎挺高兴,从口袋里掏出了某个小小的玩意儿,罗简低下头仔细一看,居然是一盏长明灯!而且还是被缩小变得只有拇指大的小玩意儿。 “这个就是那个怪物钻出的陶罐上摆着的长明灯,我把它熄灭之后又缩小了。”丰羽岚洋洋得意,罗简也跟着惊奇的望了他一眼,猜测道:“缩小咒,对吗?” 丰羽岚点头:“魔文书上有非常多的咒文,我挑了一些好学又实用的,比如漂浮咒,缩小咒,发光咒,消音咒,变形咒……不过,像是缩小咒这样的,物品体积太大的话,我是没办法让它变小的,漂浮咒也一样,太重的东西我没法子让它浮起来,不过神奇的是我可以让自己的身体浮起来。” “你能让我浮起来吗?”罗简忽然道。 阿岚遗憾地摇头:“现在恐怕不行,但以后我会做到的。” “好吧。”罗简笑起来,指着阿岚手里的灯说道:“你拿开这盏灯之后,那怪物就跑了出来,对吗?” “是的。” 罗简若有所思,摸着下巴忽然笑起来:“那我们点燃它,举着这灯走。” “貌似是个不错的主意。”阿岚似乎也挺赞同,他随后一挥手就把长明灯恢复原状,但是顿了一会儿,对罗简说道:“你能把它点燃吗?” 罗简惊讶抬起头:“你没学点火咒?” 丰羽岚满头黑线:“点火咒是神马东西?!你不要脑补出一些莫名其妙的咒语啊,也不要把这些莫名其妙的咒语强行加诸在我身上!咒语也不是万能的啊!” 丰羽岚一番吐槽之下,罗简立即转过头去,一脸高深莫测的喃喃自语:“失算了!” 当然,犯二的事情不多说,罗简还是乖乖去了一趟自己的‘随身密室’,翻出俩打火机,把灯点燃了。 长明灯在古代是个有典故的东西,墓穴里放上一盏不熄的灯,永远为死者照亮。但是如果熄灭了它,天地一片黑暗,就会有魑魅魍魉等鬼怪出没,趁着黑暗袭击生灵。长明灯一般不能熄灭,点燃了,就要一直烧到它油尽灯枯为止。 57埋骨之地(三) 长明灯是由丰羽岚熄灭的,自然由他来点燃。点燃之后阿岚就自然而然走在前面探路。黑漆漆的通道不管往前走还是往后走都是一片深不见底的感觉,这似乎让丰羽岚有些害怕,时不时就要回过头来看看罗简,两个人走了一阵子之后,阿岚终于受不了了!突然停下来抓住了罗简的一只手臂,把他的手搭在了自己的左肩上。 “做什么?”罗简不明所以。 “你搭着我的肩膀,跟在我后面走。”丰羽岚十分之严肃,举起了自己手里发着幽光的长明灯。 “为毛要这样?”罗简更加不明所以。 “当然是你的原因!”阿岚扬起眉毛,不满的抱怨:“阿简你走路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啊!每次我走着走着就感觉后面没了人一样,怪恐怖的啊!” “咦?”罗简后知后觉,抓了抓脑袋:“没声音吗?我自己没感觉啊。” “不!等等……”罗简忽然想到了什么,紧锁着眉头说道:“话说回来,阿岚你走路也没有声音啊。” “我没感觉啊,不可能吧,我又不是武林高手,走路肿么可能没声音呢?”丰羽岚表示疑惑,然后用力双脚踩了踩地面,在他这个动作之后,突然,两个人像是同时发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一样,都僵硬在原地!长明灯昏黄的光照着两个人惨白的脸! “没……没有声音……”罗简哆嗦着道,望着阿岚跟他一样僵硬又震惊的表情。 “没有……没有脚步声……”阿岚跟着接口道,这一下,俩人同时陷入了一种可怕的寂静里。 阿岚似乎还不能相信,再次用力踩了踩地面,甚至举着长明灯来回小跑了一下,但是各种验证之下,俩人不得不相信,确确实实没有脚步声,他们走路的时候,跑步的时候,这条通道里依然是非常寂静的,像是能把声音给吞噬掉的……那种寂静。 “脚步声是什么时候没有的?” “我不记得,貌似……一开始就没有。” “这不科学吧,要是走路没声音的话,我说话你怎么能听得见?”阿岚对此感到十分不解。 “墓穴里的东西都很神奇,说不定是专门吞噬脚步声的通道呢?”罗简跟着猜测。 然而丰羽岚反驳道:“但是,我们都能听见不是吗?那个怪物的脚步声。” 罗简顿了下,突然询问道:“阿岚,你当时真的看清楚了吗?那个怪物的模样?” 丰羽岚开始努力回想,并且更加详细地进一步描述当时的情况:“我把那个陶罐踢倒了,它倒在地上,碎掉了,里面的**散了一地,陶罐里蠕动着一大团的东西,因为周围的环境非常黑,我看不蛮清,只觉得是个人形的玩意,所以我把放在旁边的长明灯拿过来一看……我只看清了那怪物的一双腿,一长一短的,短的那只貌似是个小孩子的腿,长的那一只还是非常扭曲的姿态,好像是拧干毛巾的时候扭成了螺旋状。” “当我想进一步往上看看这个怪物的脸时,好像是被光线吓到的,这个时候这只怪物突然动作迅速的爬了起来,它动得非常快!一下子就逃离了我视线的范围,而且从我脚边上窜过去,我当时被吓了一跳,手里的灯没拿稳,掉地上灭了。” “然后我也没点灯,那个怪物也一直没反应,但是当我发出一点点声音的时候,我就能够感觉有东西朝我扑过来,我就拼命躲开,而且糊里糊涂摸索着从里面走出来,出来就是这条长长的隧道了。” 听罢,罗简拧着眉毛想了半天,说道:“算了,我也弄不清这怪物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没有脚步声就没有吧,我们继续走。” 于是俩人一前一后,阿岚端着长明灯继续开路,罗简跟在他后面,像他之前所说的,一手搭在了阿岚的肩膀上。他们走了很久很久,久到俩人脚都走得酸痛了,一路上小声东扯西扯的聊天,以缓解黑暗和窒息所带来的恐惧感。 “阿岚,你真的知道段离在什么地方吗?”疲惫不堪让俩人都有些乏力,干脆围着长明灯坐在原地休息了,罗简估算了一下,他们俩人足足走了一小时有余!但是恐怖的是,一个小时多了,他们还在这个条隧道里! “我感觉到他的存在,而且是在移动的,大致确实是这个方向,但是不知怎么回事,明明觉得已经近在眼前了,可是怎么走还是有那么多的距离,仿佛我们一直在原地打转一样。” 罗简一拍大腿,说道:“对,就是这个,原地打转……俗语叫什么来着?鬼打墙?!” “鬼打墙?”丰羽岚灵机一动,说道:“对啊,是鬼打墙!” “你知道怎么破解吗?”罗简看丰羽岚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状似有解决之道。 “我的魔文书上有类似的咒语。”阿岚说着不知从哪儿掏出自己的魔文书,开始翻页,一边翻一边道:“这就像是结界一样的东西,把一块地方圈起来,画地为牢,这块地就和其他的地方分割开来。这种结界术,低级的只是一种障眼法,但是最高级的,能够把时间和空间分割开来。只是虽然听起来很牛叉,但我却连最低级的都没能学会。” “那你能破解吗?” “不能,这个地方的鬼打墙,虽然和结界有点类似,但其实本质还是有区别的。”丰羽岚解释了一番,最后还是遗憾的摇头。 俩个人沉默了一会儿,罗简无奈了,说道:“这样下去我们非得在这条隧道里走到死为止,那么就来个暴力又直接的手段吧。” “什么手段。” “把那怪物干掉就行了。” “确实是个暴力又直接的手段啊,但是,你确定我们干得掉它?”丰羽岚竟冷静的开始同罗简分析:“这场密室是团战密室,之前我已经让段离告诉了我一些相关的情报,所以现在……你清楚这场密室到底被提升了多少难度吗?” “我当然清楚。”罗简深深地皱起眉头:“五个人的队伍,两个以上是经历五场的资深者才能开启团战,而且必须是被密室承认了实力的。在这里,我们遇到的敌人和任何生物都与以往不同级别。” “我们能干掉它的几率很低!”阿岚稍稍有些激动,恼怒地说:“我们都不是什么资深者,自身也无强大实力,我们甚至也不了解敌人最基础的情报!最糟糕的是,这场密室的一开头我们就被困在了一只怪物的‘鬼打墙’里!” 罗简无力摇头:“但是没有办法,没有人来救我们!一直被困在这里等死吗?” 丰羽岚烦躁起来,在隧道里走来走去,突然顿了下,转头望罗简:“不,有人会来救我们。” 罗简抬头望他:“谁?” “段离。”丰羽岚笑笑:“我感应得到他,他自然知道我在什么地方……不过,我们被困了一个小时有余,还是不见那混蛋进来,可能他自己也被什么东西缠住了。” 罗简对段离还心有芥蒂,皱着眉看丰羽岚:“等着别人来救是不是太依赖外人了?要知道那家伙也不是什么好人。” 丰羽岚又坐回了罗简身边,勾起嘴角扯出一丝丝冷笑:“这种情况下要利用一切我们能够利用的东西,而且……他现在是我们同队伍的同伴,他跟我签了共生契约,他不得不来救我,所以,给他一点信任吧。” “可我还是不觉得我们应该在这里坐以待毙。”罗简摸出了自己的短刃,手指抚摸了一下刀尖:“尝试一下如何?弄死那只该死的怪物。” 阿岚歪了歪脑袋:“好吧,值得一试。” 然后,为了确定了下一步的方案,罗简和阿岚俩人就如何干掉那只怪物为前提展开讨论。第一步就是确定分工,造成伤害的主力输出只能由罗简承担,而丰羽岚自然而然就充当了诱饵的身份。 既然分工明确,那么要如何把那只怪物吸引过来呢?丰羽岚想了想又把手里的长明灯给熄灭了,开了罗简的手电筒,他们两个转了个弯,原路返回,朝着之前怪物离开的方向走,一路上阿岚用不知哪儿捡来的石头在墙壁上敲敲打打,有趣的是虽然脚步声会消失,但是说话和敲打的声音却并没有消失。 紧接着很快,俩人就听到了迎面传来的脚步声,那种一拖一拖的声音,让幽暗的隧道里给人一种头皮麻烦的感觉。罗简和丰羽岚彼此对视一眼,罗简只轻声道了一句:“站在原地,别动。” 说完罗简就把身上发光的东西全都塞给了丰羽岚,自己猫着腰退后两步,全身都隐没于黑暗中。他已经抽出了自己的刀,他决定要把在上一场密室中得到的技能在此刻完美演绎一次,而且他必须要成功。 至于丰羽岚,不知何时他已经和罗简一样沉着冷静,脸庞上丝毫不见畏惧,他给罗简加持了各种防御咒和忽略咒,他手中漂浮着的咒文书散发着愈来愈强烈的光芒,而在他们面前,猎物正一步步走进猎人的陷阱。 怪物的脚步声近在咫尺。 丰羽岚慢慢蹲□子,半跪在地上,他的魔文书仍然漂浮于身边,并且自动快速翻页,那上面浮现着除了他自己谁也看不见的大字: 丰羽岚闭上眼睛,不曾言语。 而罗简,就静静的伫立于丰羽岚身后的黑暗当中。 58埋骨之地(四) 丰羽岚离得比较近,所以能够把眼前的怪物模样看得一清二楚。 这玩意儿……生前应该是个……女人。 头发很长,长得能拖到地上,容貌什么已经面目全非了,一半脸上还能挂着点肉,另一半骨头露出大半,眼睛黑洞洞的,眼球早不知道去了哪里,咯吱咯吱看着丰羽岚似乎还在笑。 她的躯干大概是被七七八八拼凑起来的,双手也是一长一短,身上挂着些不知道是不是衣服的布条,走路一瘸一拐,速度也很慢,惊奇的是她貌似只有走路的时候会有脚步声,当她猫着腰像某种爬行动物一样四肢都趴在地上朝丰羽岚缓慢接近的时候,她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丰羽岚还是无法维持那份冷静,他稍微有些焦躁不安,然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开始念叨咒语,这是他目前学过的唯一算是有攻击性的咒文了,或者更像是某些游戏里面的控制技能? 怪物越爬越紧,最开始貌似还带着点警惕,但是很快就忍不住了,她没有感觉到罗简的存在,也没有感觉到罗简的杀气,她眼前只有阿岚这只美味的食物,于是毫不犹豫朝着丰羽岚张牙舞爪而来,她的速度加快之时,丰羽岚背后隐藏于黑暗中的罗简也几乎同时凶猛的扑了上来!而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丰羽岚念完了咒语,张开一只右手对准了迎面扑来的怪物,不高不低的念了一句:“重力加持!” 徒然那瞬间!原本还轻盈无比扑面而来的怪物被强大的地心引力所吸引了,扑通一声四肢张开狠狠地趴在了地上,竟有一到两秒的时间她爬不起来!而在这一至两秒时间内,罗简猛地跳跃起来,越过了丰羽岚,顺便还踩着他的肩膀接力,直接扑在了怪物的身上,锋利的短刀霎时间一刀戳进了怪物的脑袋里。 怪物抽搐了两下,不动了。 整个过程惊心动魄连半分钟不到,却让罗简和丰羽岚同时出了一身冷汗,罗简立即抽出刀从怪物身上跳下来,用脚推了推怪物的身体,一动不动的,貌似真的死了,罗简松了一口气,冲身边的阿岚说道:“出乎意料的轻松啊。” “是啊,我还以为起码会受点伤之类的。”阿岚似乎还没缓过神来,脸色还是有些苍白。 阿岚过于苍白的神色让罗简不太放心,于是朝他走过去想安抚安抚,两个人就隔了那么五六步的距离,可是罗简才走了两步,突然觉得背后一阵发凉,几乎是同时,丰羽岚脸色更加惨白,他向前迈进一步大声喊道:“阿简后面!” 罗简立即转头,愕然发现本应倒地不起的怪物竟不知何时又站了起来,她脑袋上应该是被罗简开了个洞的,所以骨头也开裂了,整个脑袋一分为二裂开了一道一指宽的裂隙,嘴角处仍然挂着怪异的微笑,半点声音都没有发出,但是已经朝着罗简迎面扑过来! 罗简那瞬间根本没能反应过来,直接被怪物扑倒,那一长一短的爪子深深地掐进罗简双肩的血肉里,倒在地上的时候罗简瞪大了眼睛,看见那怪物对他张大了嘴,她竟有一副野兽般锋利的利齿,看样子也想直接在罗简脑袋上啃一个洞。 罗简想动,,想抽身,想反击。可是那怪物力气惊人,他被压得无力挣扎,只好惊骇的望着怪物把血盆大口凑近了,那瞬间罗简竟觉得自己可能要栽在这里了。 可是没有,下一秒丰羽岚已经飞扑了过来,一手抱住罗简的脖子把他往自己怀里拖,又一拳砸向了怪物的下巴,他的力气不大自然不可能把怪物砸飞,可是却把怪物的仇恨值引向了他,那怪物放弃了身子底下的肥肉,愤怒的朝丰羽岚一爪子抓过去! 可是阿岚丝毫不畏惧,摸出了自己的魔文书来抵挡!而怪物的爪子尖刚碰到魔文书的封皮,魔文书突然光芒大作,无形中出现了一个透明半圆发光的盾!而这盾也是威力惊人!居然把怪物直接反弹了出去!怪物像是被狂风扫过了一番一下子滚出五六米远!跌落在远处的黑暗当中。 丰羽岚不敢耽误,拉起罗简俩人转身就跑,跌跌撞撞中越跑越快,仿佛那怪物还在身后穷追猛打,可是罗简他们也非常清楚,不管他们怎么跑,都跑不出这条隧道。 跑到实在是跑不动了,两人终于停下来,都瘫倒在地上气喘吁吁,惊魂未定下都一时半会儿不能言语,过了一会儿,罗简抬起头对丰羽岚说:“你刚才那招好厉害,是什么?” “那个……只能用一次。”丰羽岚喘了两口气,遗憾地摸摸自己的武器,魔文书貌似没有办法自己漂浮于空中了,只能由丰羽岚手拿着,“我的武器貌似能够蓄积力量,能够为主人抵挡一次致命伤害,但那之后它就需要四五天的时间来恢复。” 罗简忍不住看看自己的短刀:“我的也行吗?” “不知道,那需要你自己去探索吧。”丰羽岚没有什么情绪,一直低着头,过了一会儿,他猛地抬起头望向罗简,扑过来抓住他的手臂:“你受伤了?我看看。” 怪物锋利的爪子把罗简的肩膀抓得血肉模糊,但是罗简似乎不太会感觉到疼,他只是觉得伤口有点麻麻的。倒是他注意到丰羽岚的右手也是一片血肉模糊的,皱眉担忧道:“你的手怎么也受伤了?” “我一拳砸那怪物的时候……她的牙齿好锋利,被刮到了。” 罗简眉头皱的更深,抓住丰羽岚的手腕看他的伤口,因为只是被刮到所以伤口不深,但是面积很大,手背上的皮去了一半,血也流了不少,伤口周围有点发黑的痕迹,罗简忽然想到了什么,有些心惊,抬起头问阿岚:“阿岚,你觉得伤口疼吗?” 丰羽岚被问到问题的时候愣了下,看了看自己的手,摇头道:“不是很疼,只是觉得有点麻麻的……” 话说到这份上,两个人几乎同时愣了一下,抬起头相互看了一眼,那一刻居然非常有默契异口同声道:“麻痹!有毒!” “怎么办,我的治疗术貌似没效果!”阿岚慌神了!立即为罗简施展了初级治疗咒文,但伤口只是缓慢止住了血,可是毒素在扩大,扒开了罗简的衣服看见他肩膀黑了一片,顺着血管往全身蔓延。 罗简似乎有点意识不强的样子,面无表情也不说话,只是呆呆的靠着墙壁坐着,一脸恍惚的样子,毒素因为刚才疯狂跑动的原因似乎在加速蔓延,丰羽岚急了,他不知道这是什么毒,但这绝对会要了罗简的命! 着急的要命的丰羽岚使劲翻魔文书不停发问:“告诉我告诉我!有没有解毒的咒文!有没有!” 魔文书上只显现了几个大字: “学不会也要学!”丰羽岚瞄了一眼罗简,恐惧的发现罗简不知何时已经闭上了眼睛,那些黑色蔓延到了他的胸口,直径朝心脏逼近。 “不行!快把咒文告诉我!快点把咒文告诉我!”阿岚真的被逼急了,急的都跳脚了,捧着魔文书挪到罗简的身边,用力推了推:“阿简!你醒醒!别睡觉!睡着了就醒不来了!” 魔文书上显露出一段非常长复杂的咒语,那一长串光是看着都能让人头晕目眩,要平时阿岚绝不会学这么复杂的咒文,可是现在阿岚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他一手放在罗简的肩膀上,一边照着书一个词一个词的念,他逼迫自己冷静不要念错任何一个音节,魔文是语言的力量,发音越准确意志越坚定,效果就能够越好。 但是丰羽岚高看了自己,不管他把这段咒语念上多少遍,念得他头晕目眩,精神力消耗巨大,毒但素依旧在蔓延,罗简身上那些黑色的地方仍然在扩大,虽然速度稍微减缓了一些,但是再怎么减缓,也没有用。 “怎么会没有用?!”丰羽岚不明白,他质问他的魔文书,魔文书只给了他忠实的答案。 “自己的情况?”丰羽岚愣了会儿,低头看了看自己受伤的右手,他刚才着急过头居然一直没有发现,他手上的毒素也在蔓延,而且速度很快!现在已经蔓延到了肩膀,整个右手手臂都是黑色的! 丰羽岚突然觉得脑子里有点晕眩,昏沉的感觉,他四肢突然一阵无力,一下子就瘫倒在地上了,他不知道他的表情现在和罗简一样,有些呆滞的,茫然的不清。 但是他的魔文书还在急速的翻页; “啊……”丰羽岚也明白这一点,但其实强一倍又能好到哪里?只是让毒素蔓延的更加缓慢一些,可尽管如此,对生命的渴望让丰羽岚不能放弃。 只是,他趴在地上缓缓地伸手,伸手朝自己的魔文书触摸过去,可是刚动了一半,他就无力再动弹了,也几乎发不出声音,他的眼前一阵阵的模糊,只来得及发出说出最后一句话:“真……真是……糟糕……” 黑暗的隧道里,两个人就这么一动不动的,一个靠着墙壁瘫软地坐着,一个就趴在地上,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可怕的毒素已经蔓延至全身,就在这时,罗简的手臂动了……啊不,应该说是缠在他手臂上的那条蛇动了。 这条蛇说来有趣,自从被追猎者送给罗简之后,几乎都是缠在他手臂上不肯下来的,不管吃饭睡觉洗澡上厕所,好在这条蛇不大,很细很长,环在罗简的手臂上用袖子一遮就看不出来了。 罗简起先觉得要给它喂点东西吃,后来发现它完全不吃任何东西,倒是时不时会在罗简手臂上咬一口,感觉好像在吸血。平常的时候这条蛇都是不动,你怎么折腾它都不会动弹一下,眼睛也闭着仿佛在冬眠。 但是这个时候它动了,在罗简和丰羽岚都失去意识的情况下,这条又细又长黑白条纹的小蛇爬出来了,首先顺着罗简的手臂爬到他肩膀上,然后吐着蛇信子转个圈缠在罗简的脖子上,张大嘴巴露出两颗又尖又利的蛇牙,狠狠地一口咬在罗简的脖子上。 过了一会儿,罗简全身蔓延的黑色毒素竟然快速的消失了。但是此刻罗简还没醒,于是小蛇又晃晃悠悠从罗简身上游下来,游到丰羽岚的身边,也缠上他的脖子,跟对罗简一样在他脖子上也来了那么一口。 咬完之后小蛇心满意足地爬下来,小肚子鼓鼓的仿佛吃饱了一样,甚至感觉它还打了个饱嗝,吃饱了之后它就摸回了罗简的手臂上,继续缠着睡觉去了。 59埋骨之地(五) “噢,很幸运,这里躺着两个人。” 罗简和丰羽岚都陷入昏迷倒在幽暗狭长的隧道里的时候,有一个男人突然出现了。 是的,这是一个属于敌方队伍的男人。他的打扮有点怪异,他头发很长,长到腰而且带着自然卷,脸上画着奇怪的妆,扑着惨白的粉,嘴唇却被画得鲜红,还有红红的鼻子,典型的小丑装。容貌轮廓不像是亚洲人,也可能带着点外国混血,他还有一顶高高的帽子,但是很破。 他的穿着也很破破烂烂的,外衣很厚实但是破了好几个洞,黑色裤子上也有洞,小腿上还绑着一圈圈的黑色绷带,并且值得一提的是,他光着脚,没有鞋子。 我们暂时把这个不请自来的不速之客称之为‘小丑’,因为他很可笑地化着小丑妆,当然他不可能心存善意,望着地上倒着的两个人就像是在看两块肥肉。 至于小丑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这说起来话长了。一般团战中,密室安排所有玩家进场的时候,百分百是将他们分离开来的,每一个人,都分开来,各自在密室中选一个不同的角落,随机丢进去。 如果你运气够好,说不定你的附近就有一个属于你的队员。但如果运气差到极致了,你可能会被丢进敌人的包围圈,当然这种情况也属于少见,毕竟‘密室意志’是十分仁慈的,他不会把你丢进一个百分百死路一条的位置上,在任何时候,他都会为你留下一扇窗。 小丑可能稍微倒霉一点,他醒来不久,在墓穴里乱晃之际,无意中进了一间墓室,翻开了里面的棺材之后,发现棺材里面躺着一个人,而且貌似还是敌方队伍的敌人。但小丑当时觉得自己幸运极了,因为他发现这位可怜的敌人还没有醒来,棺材壁上还贴着密室专门留给他的纸条,于是小丑当机立断拿起武器准备搞死敌人…… 可是刀子还没下去呢,敌人突然就睁开了眼睛,不知道哪儿冒出来的一把唐刀顷刻间就竖在了小丑的脖子上,差那么一点点就让他脑袋搬家。 然而小丑并不是新来的菜鸟了,自然不会因为这种事情而紧张,他要做的仅仅是沉着冷静的展开一场战斗,杀死敌人,获得奖励。只是他远远没想到的是,对方比他更加冷静。 小丑很快意识到自己打不过这位棺材里的敌人,对方的武力值远远在他之上,于是小丑很快制定对策决定逃跑,他很擅长逃跑,密室中的很多玩家都擅长逃跑,他们都不约而同的发现,在密室里,逃亡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因此小丑成功了,在复杂混乱的墓穴里不断绕圈圈,成功把敌人甩掉,但是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莫名其妙进了一个小型结界里面,貌似是建造墓穴时建造的一种机关,按照古时候的说法,这种结界在当时被叫做‘阵’。 为了破解阵法,小丑很快找到了阵法的核心,在一个蓄水池的旁边,但是五个陶罐已经被打开,其中一个还被摔碎了,只有杀死那只逃窜出来的怪物,才能破解阵法的核心。 于是在寻找怪物的时候,小丑自然而然就找到了两名倒在地上的菜鸟。 小丑这回警惕多了,为了不再重复之前被人追杀的悲剧,他先是不知从那儿掏出一根长长的细竹棍子,伸长了过来戳了戳离他比较近的罗简。可怜的小罗简中了剧毒,虽然他身上毒素都被他养的小蛇咕噜咕噜吃光了,但是麻痹的身体和神智让他一时半会儿无法醒来,就算有人拿着竹棍子戳他,他也毫无反应。 小丑舔了舔自己鲜红的嘴唇,感觉这回可能真的是捡了大便宜,于是抽出刀子,决心一定要宰了这两只肥羊。 小丑以前是个外科医生,不得不说医生,尤其是外科医生,这职业虽然救死扶伤,但也远比一般人要冷血,毕竟成天拿着刀子在别人身上割来割去,一不小心就能弄死个人,杀生的觉悟远比普通人要高太多。 因此密室给予小丑的武器也是手术刀,和他的本性是如此相符合。 但之前已经说过了,小丑是个比较倒霉的家伙,在他蹲在罗简的身边,刚刚竖起自己的手术刀准备在罗简脖子动脉上来那么一下的时候,他背后又响起了一个声音,冰冷刺骨听得他毛骨悚然。 “你喜欢鲜血吗?”段离悄无声息出现在小丑的背后,半点声响都没有发出来,凭空出现居然比幽灵还要神出鬼没,段离伸出的一只手搭在了小丑的肩膀上,吓得小丑浑身一哆嗦。 惊愕只是一瞬间的,老资格的玩家有着惊人过硬的素质,他们都有那么强大的求生意念,而在密室里,比的就是谁的求生意志更加坚定,谁能够瓦解对方的精神? “看来我没能够甩掉你啊。”小丑摸摸自己的帽子,把帽檐拉低,半边脸遮掩于黑暗当中,回过头冲着段离微笑,他脸上画着极为夸张的小丑妆,笑起来嘴唇就好像裂开裂到了耳朵根,视觉效果绝对惊悚! 但要比谁更加惊悚,段离绝对不输给任何人的,段离习惯战斗的时候戴面具,因为被毁容的原因,所以他会戴着各种各样的面具,青面獠牙的恶鬼面具,狡猾奸诈的狐狸面具,锋利喙嘴的鹰面具,或者是……根本没有任何五官单单就是一张白面的面具。 这么一回头看见一张没有五官的脸,小丑其实还真是被吓了一跳,下意识的手术刀就挥舞过去了,他的手术刀还能拿飞刀来使,而且有个自动回收的技能,也就是说他的手术刀可以无限不停的甩,尤其是……他的手术刀有很多。 然而段离完全不把他的攻击放在眼里,手里的唐刀一个轮转把所有飞刀都挡了下来,小丑也意识到自己根本打不过对方,思绪千回百转计上心来,一个狞笑突然手臂一捞把可怜的小罗简当成挡箭牌了。 “这个是你同伴吧?”小丑勒住了罗简的脖子,手术刀横在他脖子上,狞笑瞪着段离:“我们来个公平的交易,你让我走,我也让他走,如何?” 段离哼哼一声冷笑,朝着小丑前进一步,面具下的声音非常冷淡:“其实你也可以选择杀了他。” 小丑心里一个疙瘩,突然有点害怕,他忍不住退后一步,稳定了心神说道:“他不是你同伴吗?” “你知道吗?”段离答非所问:“我以前在密室里有个很著名的称号,别人给我取的,叫无面人,因为我总是戴着面具所以谁也不知道我长什么样,当然更加主要的原因,我总是很喜欢潜入一些队伍,获取队员的信任,然后在他们背后捅刀子,谁也看不清我的真面目,所以他们叫我无面人。” 段离摊开了手臂,望着小丑:“你觉得,这样的我,会在乎所谓队员的性命吗?” 段离说完,把自己的唐刀拔出了鞘,这一番威慑之下,小丑心里更是没了底,而且糟糕的是,小丑觉得自己以前貌似听过‘无面人’的称号,还是从他队长嘴里说出来的,于是咬了咬牙更加犹豫起来,他手里的罗简是昏迷状态的,所以需要小丑用全身的力量去托着他,哪怕是用来当盾牌也是个累赘。 犹豫之下,心里还没个底的时候,段离已经抽刀一刀刺过来了,而且完全不顾挡在他面前的罗简,对着小丑就直接捅过来,小丑一看这仗势就明白了,这可怕的变态竟是连自己的队友也要一起捅刀子!打算来个双人串烧! 小丑吓得直接就把手里的罗简给扔了,转身展开了超强的逃跑特技,一蹦跳出几米远,很快消失于昏暗的黑暗当中,而段离也懒得去追,低头瞧瞧倒在自己身上的罗简,他那一刀刺过来的样子完全就是吓唬小丑的,自然不会真的捅到罗简身上去。 段离撇了撇嘴,拎起罗简让他躺地上了。又屁颠屁颠蹦到了丰羽岚的身边,这待遇完全不同了,把阿岚公主抱起来的,然后一屁股坐在地上,觉得不放心,开始各种检查身体,咳咳,其实就是直接把手伸进阿岚的衣服里各种摸。 摸完之后感觉没啥问题了,觉得这黑暗的地方不能久留,又看了看旁边倒着的罗简,于是一手把丰羽岚扛着扛在肩膀上,一手把罗简环腰上拎着,大摇大摆在隧道里走动,他扛着两个身高一米七上□重六七十公斤的男人完全轻松地要命。 而且更加惊人的是,明明之前罗简和丰羽岚根本走不出去的阵法,段离却轻轻松松地就离开了,他只是在隧道里来回走了几个奇怪的步调而已,然后不到十分钟,就出现在一个未知的墓室里。 其实墓室的构造段离完全不清楚,但是他却很清楚阵法这种东西,他的武器是一把古老的唐刀,这意味着密室给予他的定位其实更像是古人的那种侠客一样,因此,每次经历密室之后,段离能够得到的奖励都是能够体现古文化精髓的,比如奇门八卦。 因此他学过阵法,学过刀法,学过内功,学过轻功,而且还很擅长用毒,爱好是饲养一些神奇的有毒植物和下五子棋,当然还有他最喜欢的,砍人……这一点和密室给予他侠客定位完全不相符合。 但段离是个理智的人,必要时他能够理智的控制自己的**。 比如现在丰羽岚就毫无防备的躺在他面前,他也没有兽性大发撕碎这可怜小东西的衣服把他来回**一百遍虽然段离他非常想要这么做…… 60埋骨之地(六) 昏迷了大约十多分钟之后,罗简率先第一个醒过来,迷迷糊糊坐起来,然后一眼就看见段离压在丰羽岚的身上,一边胡乱地撕衣服一边乱亲又**,动作极其凶猛像是吞噬小动物的邪恶野兽! 这可怕的一幕顿时把罗简给吓着了,立马就从地上蹦起来,冲着段离愤怒大吼:“你丫给我住手!” 段离转头看了看罗简,脸色不善,但是倒也没有多说,居然乖乖的从丰羽岚的身上下来,不过他可没有轻易放弃阿岚的所有权,立马又把丰羽岚往自己怀里塞,然后警惕地瞪着罗简。 “虽然你们签了神马狗屁共生契约,但这也不代表阿岚就是你的所有物了。”罗简决定为自家兄弟挣回来一点人权,于是义正言辞对段离发话:“我不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对阿岚又是怎么想的,虽然我不愿意,但是现在我们就是一个队伍的。所以……请你起码的,把阿岚放在同样的位置上,尊重他。” 段离并没有回答罗简的发话,他眯着眼睛看了看罗简,突然伸出手拽了拽自己脑袋上的无脸面具,把面具摆正了戴在自己的脸上。 罗简也不知道段离到底听进去了没有,但他也不想鸟这二货了,于是转头看了看自己身处的环境,一间狭小的墓室,却摆着三口大棺材,没有陪葬品,墙壁上被雕刻了一些莫名其妙的画像,而且好像是连环画,似乎在讲述一个故事。不过罗简实在是看不懂,这些画像的图案真是太抽象了。 “我对墓穴没多大研究,不过这里应该是陪葬室。”这回,段离突然开口发言了,说起话来还挺中规中矩的。不过罗简对他的第一印象并不好,段离让他始终没有太多信任感,遂开口问道:“你怎么知道?” “棺材我打开看过了,三个死人都是被强行塞进去的,死前都在拼命挣扎。”段离抱着阿岚缩在密室的一角,时不时摸摸阿岚的头发丝,很欢喜的样子,仿佛摆弄一个大型玩具。 于是罗简走到棺材边上,发现棺材确实被打开了一个口子,正好露出里面尸体的脑袋,尸体已经是一副白骨了,死相很扭曲,四肢都是顶在了棺材壁上似乎想要把盖子推开的那种动作。三副棺材都是如此,死者全部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 “陪葬这种事情……真残忍啊。”罗简稍微觉得有些悲哀,遗憾的叹了口气。 “这样你就觉得残忍?菜鸟,更加残忍的事情你怕是没有见过啊。”段离用一种满是嘲讽的语气笑道。戴着面具罗简看不见他的表情,不过也能想象段离是怎样一副不屑的表情,罗简不想跟他斗嘴,也懒得说话,继续在狭小的墓室里走动。 然后罗简发现这间墓室没有出入口,四面都是光秃秃的墙壁,不禁朝段离问道:“我们是怎么进来的?” “我带你们进来的。”段离继续摆弄怀里的阿岚。 “我是问……出口呢?”罗简想起自己之前还在一个怎么走也走不出去的隧道里:“我们是怎么走出那条隧道的?” “自然也是我带你们出来的。”段离似乎有些不耐烦罗简的频繁发问,说道:“你也不用到处走了,先在这里休息一下,你不是受了伤吗?” 罗简这才迟钝的感觉到肩膀上的剧痛,于是找了个地方坐下来,开始检查自己肩膀上的伤口,令他觉得更加奇怪的是,他还记得那个怪物似乎是带毒的,自己被抓伤后,应该是中毒了然后慢慢变得无法动弹了,但是现在罗简觉得除了肩膀上的伤口很疼外,身体就没有其他异样了。 难道是段离救了他们?罗简忍不住抬起头看了一眼坐在不远处的段离,段离根本没工夫搭理罗简,一直开心的逗弄着怀里的阿岚,阿岚睡得熟,蜷缩在段离怀里,不知道是不是本能动作,双手理所当然就抱住段离的腰了。 罗简眉头皱的更深,于是也没有去问段离是不是他解的毒。然后罗简他决定去自己的随身密室里拿一些医疗用品回来,虽然段离也在场,但是罗简懒得顾忌了,掏出小镜子就进了自己的随身密室。 出乎意料的是,段离察觉到罗简的突然消失,也没有多少惊讶,只是嘲讽的笑笑:“果然是菜鸟。” 过了一会儿罗简就回来了,拿回来一个大背包,里面装着一些医疗用品和食物以及水。他首先是给自己包扎了一下肩膀上的伤口,然后想到阿岚的右手也受伤了,于是拿着医疗包磨磨蹭蹭走到了段离的面前。 段离抬起头看了一眼罗简。而罗简心里觉得异常别扭,只要想到可能今后的密室里他都要面对这个令他觉得厌恶的变态,罗简就觉得十分不好受,尤其是,他家阿岚也在对方的手上,简直就仿佛被人抓住了什么把柄一样,让罗简恨不得能够一枪把这货给毙了。 “我说你……”这个时候,段离突然开口了,歪了歪脑袋说道:“菜鸟,随身密室这东西,除非是能够绝对信任的同伙,不然最好别当着别人的面使用,这东西又不是真正的游戏背包一样能够被绑定,只要掌握了关键道具和口令,任何人都可以轻易从你身上得到它。” 段离一番话让罗简呆了一下,不禁开口道:“你知道……随身密室?” “这有什么不知道的?老资格的玩家几乎人手一个,当然,也有些人有很多个。自然,我也有。”段离突然朝罗简展示了一下他的左手,食指上一个翡翠石指环在罗简面前一闪而过。 罗简突然觉得有些好笑,他一直觉得自己能够得到一个随身密室是很神奇的事情,却没想到这玩意儿在众玩家中却是很普遍的玩意儿。不过想来也对,自己能够在密室中得到的,别人自然也同样可以得到。 “好吧,谢谢你的提醒。”罗简无力摇头,蹲下来看着段离:“你要抱到什么时候?能把阿岚还给我吗?” “包扎的话交给我吧。”段离对罗简话听若未闻,直接从罗简手上夺走了医疗包,然后自顾自拽起阿岚的小手给他包扎伤口,他的动作状似熟练一下子把阿岚的手包成了粽子。然后不久阿岚就醒来了。 阿岚醒来时很迷糊的,一睁眼看见是段离,本能的双手伸过去想抱住他的腰蹭蹭,但是手被包成了粽子,行动起来特别不方便,于是阿岚皱着眉头看着自己的粽子手,咕哝一句:“谁技术这么烂可以包成这幅样子。” 段离的脸顿时黑了。恰好这时罗简嘲讽似的笑了一下,立马让段离目露凶光恶狠狠地瞪着罗简,罗简却彻底无视了他的眼神,招呼丰羽岚到他身边来,阿岚很乖的挣开段离的怀抱就扑到罗简身上去了。 “乖,我给你重新包一下。”罗简虽然自己肩上也有伤,不过他的体质好很多,伤口好得也快,并不觉得行动有什么不方便,灵活的把丰羽岚的粽子手拆回原样,用了一层新的纱布,手心手背到手指都细致的包好。 罗简的包扎技术其实是罗简他妈教给他的,罗简的妈妈祖上是中医世家,各种中医药材罗简也能够认得一二,只可惜这门技术到了这一代差不多断绝了,怎么学都也就那样了,罗简学生时代还想过要考医学院的,可最还是因为种种原因给放弃了。 罗简给丰羽岚包好手之后,阿岚刚想伸手观察一下罗简超神的包扎技术,突然背后的段离就伸手过来把阿岚给抱走了,阿岚眨巴眨巴眼睛,也不挣扎,回头四处张望,说道:“我睡了多久?” “半个小时左右吧。”段离回答。:“从我把你们带到这里开始。” “好吧……那么。”丰羽岚转头看了看罗简:“队长大人,确定下一步该怎么做吧。” “队长……?我?”罗简指了指自己。 “不是你还有谁?” “等下……队长是怎么确定的?”罗简回想了一下新手指导师boss大叔说过的,五人组队并且开启团战后,队长由队员们自行决定,只要有三人以上人员认定其中一个人是队长,密室就会默认那个人是队长,不需要提交什么申请,密室会直接把队长权限交托给那个人。 “谁让你是这个队伍的最先发起者呢?所以我觉得你是你就是了。”丰羽岚摊开手一副推卸责任的样子。 “这明显不科学好不好,我根本没有刻意邀请你成为玩家。”罗简表示非常无辜。 “那这么说来,你想让段离当队长?”丰羽岚缩在段离的怀里戳他的下巴。 “不!我坚决不同意!”罗简立马回绝。 “那不就得了,这件事情很简单明了的不是吗?”阿岚继续摊开手表示一身轻松。 “好吧,那我能否提出我身为队长的第一个命令?”罗简皱起眉瞪着段离:“段离,你把他放开!老抱着像话吗?我家阿岚又不是你的玩具!” 61埋骨之地(七) “现在我们不要去想别的,最主要的路线就确定为两条吧。第一我们跟着线索去找主墓室,第二就是去找那个新加入的队员。”罗简摸着下巴思考,顺便瞄了一眼段离,对他说道:“你醒来的时候应该也有纸条留言吧?能给我看?” 段离也瞄了一眼罗简,挥挥手把印花纸条甩过来了,罗简接过纸条,拿来一看,感觉内容大同小异,可还是有不少区别,至少这回罗简终于明白了为何人数不足直接开团的原因了。 “亲爱的段离先生。”罗简一边看一边念,嘴角扯着一丝嘲讽的笑:“恭喜您进入混乱密室战场,欢迎回归并且重新成为一名玩家。由于您的实力与您的团队综合实力极为不相符合,密室采取了极端手法,以便最高效化提升您的团队的综合实力。这场团战之后你们将获得巨额奖励,但能否成为胜利者,就要看你们自身造化了。” 罗简用手弹了弹纸条,目光落在了段离身上:“看来我们能够直接开团的原因就在于你啊。” 段离也跟着笑:“不不不,不仅是我,还有那位‘天启者’。” “你知道‘天启者’是什么东西吗?”罗简稍稍皱起眉,看来从段离这里可以挖掘到很多有用的情报。 “当然,因为我……曾经也是一名——‘天启者’。”段离说,似乎想起了什么,语气中透着一股子遗憾:“天启者是密室给予最强玩家的称号,只要实力达到一种巅峰,并且获得密室认可,就可以获赠这个称号了。” “最强?”罗简和丰羽岚几乎异口同声,说完,俩人都以一种异样的眼光盯着段离看。 段离无奈的挥挥手:“你们那是什么眼神?即使是现在,当我成为玩家并且回到密室的那一刻,密室也会给我套上‘天启者’的称号,也就是说,我们现在这个队伍里,有两名天启者存在。这同样也是我们人数不足却直接开团的原因,因为你们两个基本等同于炮灰,有和没有根本没有区别。” “卧槽!炮灰!那我们岂不是一开始就被你连累所以进了这个密室?”罗简顿时感觉自己人生无望,前途一片黑暗。 “用不着担心,炮灰们。”段离安慰道:“之前我已经跟敌方队伍的一个人交过手,完全不是我的对手,所以预算了一下,敌方队伍的综合实力应该和两个天启者加起来的水平持平等状态,至于你们两个已经被无视了,炮灰而已。” 这回丰羽岚也终于忍无可忍,黑着一张脸瞪着段离:“就算如此,你也不用每句话都嘲讽我们是炮灰吧。”说完丰羽岚扯掉了段离的面具,抓着他的脸颊就开始往两边扯。 段离对丰羽岚的动作毫无异议,不过这样妨碍了他讲话,于是他抓住阿岚的俩只爪子,顺手又把他揽进怀里了,随后朝罗简得意一笑,气的罗简差点举起刀把段离另外半张脸也给毁容了。 不过很快段离就严肃起来,冲罗简和丰羽岚俩人说道:“现在我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要说,你们仔细听——任何玩家、一旦被冠上了天启者的称号,密室就会对这名玩家开启地狱模式。” “地狱模式?那是什么?”阿岚抬起头好奇问。 段离斟酌了一会儿,回答道“成为天启者之后,每一场密室经历的都会是团战,即使你孤身一人,也会被强行加入某个队伍当中去。而且,必定会有两名以上的追猎者派过来追杀你,如果能够轻松逃脱的话,这个数字还会增加。” 这话一听,罗简和丰羽岚都是大惊失色,罗简惊骇道:“我的天,这何止是被连累,简直是要把我们坑进地狱里去!照你这么说,我们队伍里两个天启者,岂不是有四名以上的追猎者要来砍我们?” 段离神色凝重,回答道:“准确来说不是砍你们,是来砍我,还有我们那名素未谋面的可爱的新队友,不过你们多少会受到牵连,而且我们还要分出心思来对付敌方队伍,所以我只能说,我们现在的处境非常危险。” 罗简情不自禁咬了咬自己的下嘴唇,不由得变得慌张起来。显然他的思绪十分混乱,但他还是努力逼迫自己冷静下来,说道:“那么我首先问你一个问题吧。” “可以,问吧。” “天启者被动开启这种地狱模式,不会一直是这样吧?” “不会,大约三次团战之后地狱模式就会结束。”段离答道:“这种地狱模式其实就是对天启者的一种考验,考验他是否有能力迎接最终的密室试炼。” “最终密室试炼?” 段离笑了起来,他似乎很有野心的样子,回答道:“能够永远回到现实的试炼。不用再经历密室逃脱,不用继续在这个狗屁空间里轮回,这就是最终的密室试炼。只要通过了这最后一关,我就可以彻底回归现实。” “等等,你的意思是,你之前也经历过这个吗?”罗简突然想起段离把刑炎称呼为队长的事情,罗简顿时明白了什么,不由质问道:“我之前好像听你说过,你以前的队伍团灭了,难道也是因为这个……?” 段离沉默了一会儿,深吸一口气,徐徐道来:“很久以前,我还是一名玩家的时候,在一个非常不错的队伍里,里面五个人全部都是高手,应该说……五个人,全部都是天启者。” 段离看了一眼罗简,笑了笑:“你认识的那个追猎者,刑炎,也就是这只队伍的队长,那个时刻是我们最巅峰的时刻,我们经历了足足三次极为混乱的团战,在即将迎来最终挑战的时候,我们失败了,密室派来的最后一名追猎者,强大到非常可怕的地步,我们就在最后一场团战中被团灭,我因为持有特殊道具侥幸逃脱了被密室做成追猎者的命运,但我还是没能逃脱失败惩罚,于是变成了你们之前见到我的那个样子。”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你何必跟我签订这个共生契约?”这个时候,丰羽岚突然开口,他皱起眉挣开了段离的怀抱,表示十分不理解:“重新成为玩家可能会再一次重复之前的命运不是吗?你难道还想再被团灭一次吗?难道说,你还有什么道具能再一次逃脱死亡惩罚?” “我没有。” “那为什么?” 段离看了一眼罗简,又看了看丰羽岚,说道:“令我做出重新成为玩家这个决定的原因,在于你们。” “我们?”罗简和丰羽岚面面相窥:“就如你之前所说,我们就俩个炮灰而已。” “不,你们是变数。” 段里似乎不愿意继续说下去了,他站起来,冲罗简俩人说道:“其实你们不用担心,就因为你们俩个是菜鸟,所以你们不可能一直跟天启者一个队伍的,你们也不可能跟着我一起进行最终试炼,所以,密室可能下一场就会把我跟你们强行分开,而那个共生契约也会自然而然的解除。你们很快就能回归到正常的密室脱逃剧情里去,至于我怎么样,就跟你们没什么瓜葛了。” 丰羽岚这一回似乎是更加不能理解,立马站了起来,愤怒的质问段离:“也就是说,我也只是你暂时的棋子,你用来回归密室的跳板对吗?” 段离不说话,他伸手摸了摸自己脑袋上的面具,又重新戴上了,这才回答道:“没错。” “那……之前你对我说过的话,都是笑话吗?!”丰羽岚突然生气了,伸手拽住了段离的衣领,这一切发生的太突然,简直不可理喻!可是丰羽岚似乎又隐约有过这样的预感,他知道段离的目的不一般,自己这种初生牛犊一样的菜鸟怎么能入了他的眼? 段离低头看了看阿岚,露出了一丝丝张狂的笑容,他凑近了丰羽岚,当着罗简的面就亲上去了!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让阿岚吓得不敢动弹,也把旁边的罗简给吓了一跳,直到段离亲完了松开手,俩个人都没有回过神来。 “只有这个是真的。”段离如是说。 经过一段时间的磨合,虽然这个队伍里充满了不安分的因素,但三个人还是暂时性的在一起出发了,并且由于段离的建议,三个人决定先去找主墓室。他们离开了那个暂时的小墓室,然后就开始在错综复杂的墓穴里前进。 按照段离的说法是:“那个新队友我们都不知道是什么人,有什么样的力量,他可能会给我们带来更大的麻烦也说不定,所以先不要管,把能够掌握到的东西全部先一步掌握到手才是真理。” 关于段离的说法,罗简也表示认同,丰羽岚毫无异议,于是三人便出发了,这个墓穴十分大而且地形复杂,三人都不知道主墓室究竟在哪儿,但是罗简却从段离手上的那张密室的纸条留言上看出了点端倪,因为背面是这样写的: 这段话的寓意让人不禁往很多种方向去猜想,罗简于是问阿岚:“就目前得到的所有线索来看,你来猜想一下,这个巨大墓穴的墓主人是谁呢?” “难道不是那些可怜被当成贡品送进墓穴活葬了的族长们吗?”阿岚也跟着开始思考。 段离插了一句话:“我觉得,罗简想说的是,这个墓穴最开始,是为谁建造的?” 阿岚似乎了解了什么,但还是感觉到疑惑:“那么我们把思绪从头开始理清吧,最开始是这个民族都信奉某个神明,并且认为这个什么神明会依附在他们的族长身上,并且要把族长当成祭品,但单从这一条来讲就很不科学,既然神附在了族长身上了,干嘛要把他当祭品活埋了呢?就好像希望他们的神明去死一样。” “说不定信奉的是死神呢。”段离又开始插话。 罗简提出自己的想法:“我倒是觉得,不管这个什么狗屁民族信奉的是什么是神,他们又为什么想让他们的神去死,反正这个墓穴,是为了那个神而建造的吧。” “神之墓。”阿岚仿佛自言自语般说道。 但丰羽岚所不知道的是,他这么一句话,顿时为这巨大复杂的墓穴,增添了一份既可怕又充满神秘色彩的光辉。 62埋骨之地(八) 罗简等三人为了寻找主墓室,开始不自觉的在巨大墓穴里乱转,为了防止迷路,他们每走一段时间就会在一些隐蔽的地方留下标记,比如在转角的墙壁上用刀刻一个十字。 墓穴地底下有时候会传来一丁点的声音,罗简和段离对这个声音十分**,因为他们的感官都很灵敏,倒是丰羽岚无所察觉,问罗简是什么样的声音,罗简回答:“像是某种机关启动时的震动声。” 墓穴里非常的黑暗,之前丰羽岚拿到的长明灯被不小心遗落了,于是改由罗简拿着手电筒在前面开路,他们穿过了好几个墓室,都是那种陪葬墓室,每个墓室里都有两道暗门,一个暗门打开进去,然后从另外一个暗门打开就可以到下个墓室里,但是连续这样穿过了好几个墓室之后,罗简在一个熟悉的角落里发现了他大约十分钟之前刻下的十字印记。 “我们又在转圈圈了。”罗简对段离以及丰羽岚说道,然后他又开始问段离:“之前你是怎么把我们带出那个又长又黑根本走不出去的通道的?” “那是个古老的阵法,具体原理我说了你们也不明白,但是我有学过这方面的技能,加上那个阵法非常容易逃离,所以能够破解。”段离如此表示。 于是罗简仔细斟酌了一下,又询问道:“那现在呢?我们也是陷入了阵法里面吗?” 段离没有回答,他围着墓室转了一圈,他们通过暗门一共转了六个墓室,这六个墓室几乎一模一样,都是三个棺材,墙壁上刻有雕画。六个墓室之后又回到了原点,之前遇见鬼打墙的那条狭长的通道反而找不到了, “确实,我们又进了一个阵里,看来这个墓穴的阵很多。” “那么你能破解吗? “不能。”段离干脆利落地回答:“阵是由很多个相同元素的设施来组成的,像是古代的兵阵,就是由成百上千的士兵以人作为元素来组成这个阵地,敌人陷入了阵圈的包围就会被覆灭。同理,我们现在也是在一个阵列的包围里,除非能够找到一个突破口,毁掉其中一个阵点,不然我们就要被一直困在这里。” “阵列什么……听起来好像魔法阵啊。”丰羽岚听段离他们解说阵法由来,但是显然阿岚对此不感兴趣,他也跟着段离在墓室里转了一圈,盯着墙壁上的壁画望了半天,随口来了这么一句:“话说这个图,看起来真的好像魔法阵啊。” 阿岚这么一说,罗简也对墙壁上的刻画来兴趣了,顿时蹦过去和丰羽岚一起盯着壁画看,墙壁上的刻画乱七八糟的,貌似在讲述一个故事,偶尔也会画一个类似阵法图一样的东西。这复杂的图形让三个人都无比感兴趣,开始纷纷猜测壁画的含义。 “这貌似是在讲一个怪物的故事,让我来整合一下。”三个各持所见猜测出来的内容都大同小异,于是罗简把具体思路整理了一下,开始从头到尾讲述壁画上所描绘出来的故事。 “最先出现的这张图,描述的是个因为饥饿而导致很多人死去的场景。”罗简用手抚摸了一下墙壁上的壁画,按照顺序来,第一张图画成很多骨瘦如柴的人,纷纷倒在地上的场景,表达的意思也很明显。画出来的这些人一个个瘦的跟竹竿似的,虽然刻画的很抽象。 “第二张图,画的是个弃婴。”罗简又走到下一个壁画的面前,这是一个尚在襁褓中的婴儿,旁边还画着一座十分抽象的森林。壁画稍微有些模糊,但还是能够看清的。 “第三张图,画的是弃婴和一只……嗯,野兽?” “这野兽画的不太像,看身体有点似狼,但是看脑袋的话,青面獠牙和鬼一样。”丰羽岚开始评价。 “那就当他画的是一个弃婴和一只鬼吧。”罗简又点了点下一张壁画:“貌似是这个鬼捡到了弃婴,还把他当自己的孩子养大了,所以下一张壁画中就画了一个披着兽皮的男人。” “但是这个男人的脸也是青面獠牙的鬼的形象。”丰羽岚再次提出简介:“难道不应该是鬼占据了弃婴的身体,然后长大变成了人形的鬼?” “可能性是有的。”于是段离插嘴了:“你们想想看,刻出这些壁画的人是什么时代的人?” “古人吧。”罗简和丰羽岚异口同声。这是一座非常古老的墓,肯在墓穴中雕刻壁画的人,自然也只有古人了,至于是哪个朝代的,我们暂时不做分析。 然后段离笑了起来,虽然戴着面具看不见他的笑容,但是他的语气中带着笑意:“古人的科技没有现代发达,对不能理解的事情,他们认为是妖魔鬼怪,,其实这个故事很简单,就是个弃婴被狼养大的故事,你们想想,从小被野兽养大的孩子会是什么样的?” “不会说话。”罗简提出提出第一条,想了想又道:“还可能会学狼叫。” “也不会正常人的走路,野兽一样四肢趴地上,而且一定是动作敏捷的。”丰羽岚也跟着补充:“说不定会有獠牙,杀死猎物的时候肯定会用嘴咬断它的脖子。” 段离说:“这些你们都能想象得到,但是在古人的眼中,这说不定是一种比较难以理解的东西,他们只会觉得这个人很凶恶,会觉得他就跟鬼一样,所以给他画了个青面獠牙的鬼的形象。” “然后灾难就开始了,因为饥饿,这只鬼开始吃人。”段离理所当然的指着下一张壁画,画着青面獠牙的鬼咬着一个人的脖子的形象。 “人们自然感觉恐惧,所以开始围捕这只鬼。”接下来的壁画画着很多人围着这只鬼的情形。 “人们成功抓到了这只鬼,并且把他绑在木桩上,用柴火堆起来想把他烧死。” “然后……”段离似乎也感觉到疑惑,因为所有的壁画画到这里就结束了,最后一张图只画了那只鬼被绑在木桩上,周围有人拿着火把的情形,但是是否有没有把这只鬼给烧死,壁画上并没有后续。 墙壁上除了壁画所讲述的故事以外,就只有那些类似魔法阵的圆形阵图,虽然丰羽岚说看着很像是法阵,但是看了半天,又觉得这玩意貌似是一种图腾。 “这壁画上的故事讲的没头没尾的,而且……”罗简又想到了什么可能性,说道:“这该不会就是在讲墓主人的故事吧,难不成这个墓就是为了这只鬼而建造的?” “但是密室的纸条留言上写了不是信奉神马神明吗?一个被狼养大的野人怎么会被信奉为神?”阿岚皱着眉也想不明白,不过他倒是对壁画上画的阵图非常感兴趣,摸出了自己的魔文书,还不知道从哪儿抽出了一只笔,刷刷刷照着壁画就把阵图给临摹下来了。 “你画画技术神马时候变得这么好?”罗简顿时把这一幕收在眼底,表示不可思议,他记得从小阿岚画出来的东西就十分扭曲,能把方的画成圆的就是指他这种人。 阿岚晃了晃自己的魔文书,“不是我的技术好,是我的这本书技术很好。” 阿岚这句话说完,罗简和段离同时转头,用十分深意的眼神看了阿岚一眼。 阿岚顿时一脸莫名其妙。但他没在意,继续临摹阵法图。随后三个人又连续把六个墓室都转了一遍,然后他们发现,每个墓室的摆设和壁画几乎都是一模一样的,虽然细节上都有些偏差,但大致没有区别,而且无论他们把墓室转了多少遍,他们都无法走出这个奇异的阵法。 “还有什么地方,是我们没有考虑到的?”罗简不相信没有出路,努力开始思考六个密室的共同点。然而想破了脑袋都不明白什么地方是自己没有考虑到的,罗简放弃了,转头问段离:“你之前到底是如何把我们带进这个地方的?是通过了什么门吗?” 段离指了指墓室中的暗门,道:“就是这个门,从那条黑暗的通道里出来之后,就是这间墓室了,但是从这个门原路返回的话,出现的却不是之前的那条通道,反而变成了另外一个墓室。” 罗简有点想不明白:“你的意思是,你在那条狭长的通道里找到了一个暗门,打开门进去了就是这个墓室,但是想走回头路的时候,再次打开门却不是原来的那条通道,反而变成了另外一个一模一样的墓室。” “感觉就好像这个墓室一直在移动一样。”阿岚还在盯着墓室里的阵法图看。连续转过六个差不多一样的墓室之后,又回到了原来最初出发的墓室,但是阿岚发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 “啊简,阵法图不一样了。”丰羽岚突然伸手指着壁画上的阵法图。 “哪里不一样?” “和我临摹下来的不一样了。”丰羽岚掏出自己的魔文书,发出临摹着阵法图的那一页,罗简凑过来仔细观摩,然后立即发现不同之处,虽然两个阵法图看着很相似,但是仔细看的话,会发现上面的图纹改变了。 “等下,这其中有问题!”罗简似乎想到了答案,他立即睁大了眼睛看着墙壁上的刻上去的阵法图,这个圆形阵图完全是刻上去的,用锋利的利器在墙壁上刻下凹陷下去的痕迹,而且还凹陷的非常之深,罗简把手按上去,发现自己的手指完全可以伸进那些凹陷下去的刻痕里。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巧合,阵法图上的图案刚好可以让罗简把五根手指都伸进五个小圆洞里,发现了这一点的罗简迟疑了一下,但还是一不做二不休的把自己五个手指都伸进了圆洞里,然后抓紧,尝试着往左边转动,但是那阵图纹丝不动。 于是罗简换了个方向,往右边转动,这回他成功了,阵图足足转了一个半圈,然后阵法图的图案,就彻底恢复成了丰羽岚临摹阵图时候的图案! 之后罗简丰羽岚段离三个人,几乎同时,似乎感觉到地底下传来了若有若无的机关启动的声音。 63埋骨之地(九) 机关启动的霎时间,三个人都是彼此惊异的眼神互相对望了一眼,段离是第一个展开行动的,他立马打开了密室中的一个暗门,果不其然,暗门的后面已经不是眼熟一模一样的墓室,而是一条漆黑的通道,幽深不知通往何处。 “是机关。”段离立马跨出了暗门,走到了那条通道里,他拿着手电筒往通道的深处照了一下,基本看不到底,手电筒的光芒照在漆黑通道的墙壁上,会发现墙壁上镶着一些灯台,但是灯光已经熄灭了。这条通道和罗简之前遇见鬼打墙的通道明显不是同一个。 “没有危险。”段离稍微检查了一下四周之后,转过头来蹲在暗门的边上,招呼罗简和丰羽岚赶紧过来,于是罗简推了推丰羽岚,让他先过去。 墓室里的暗门是比较狭窄的那种,每次只能让一个人通过。而且由于暗门设在角落比较低的地方,所以一般还得蹲□子爬过去!罗简每次通过暗门的时候都会在心里默默吐槽,也不知道构建墓穴的人到底是如何构思的,偏偏要设置这种麻烦至极的暗门。 但是很快,罗简就知道这暗门为何要这样设置了。 因为就在丰羽岚顺利通过暗门,并且也蹲在对面招呼罗简过来,罗简刚刚蹲□子……突然之间!他又一次听到了来自地下那种机关启动的声音!而且就在这声音出现的时刻,暗门的门突然自己落下来了!罗简眼睁睁看着暗门迅速地自己关上,对面的丰羽岚只来得及伸出手喊了一声罗简,然后厚实的暗门就紧紧地关闭了。 罗简完全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给吓呆了,他下意识的立即动手去开启暗门,暗门的边上有个类似于按钮之类的东西,每次只要按一下暗门就会打开,全员通过之后,再按一下对面的按钮暗门就会自己关上。 如果故意放着不管不让它关上,暗门也会在大约几分钟后自动关闭。 但是罗简没有遇见这种情形,谁都没有碰触机关的情况下,门却自己给关上了!罗简自然是拼命的按墙壁上的按钮,试图让暗门再次打开,但是不知道这回是怎么一回事,暗门的机关变得异常迟钝,罗简怎么按按钮,门都死死地关闭着,直到罗简听到的那种地下机关震动声停止了,门才轰隆的打开了。 然而,打开的暗门后面,并没有丰羽岚和段离,也不是那条新出现的漆黑通道!而是罗简非常眼熟的,和罗简现在身处的墓室,一模一样的另一个墓室。 和罗简看到的一样,三个棺材整齐并列摆放着,墙壁上的壁画依旧讲述着恶鬼的故事,罗简明白了,他又一次回到了那个可怕的规阵里。六个仿佛无限循环的墓室里。 “这他妈是怎么回事?”罗简这一刻竟有些惊恐,尽管他经历的密室依旧不算少,但仍然对这种情况感到莫名恐惧,因为突然之间就只剩下他一个人了,段离和阿岚都不知所踪,漆黑一片的墓室里只有三台大棺材与他相守。 罗简咽了咽口水,他觉得自己不能再如此坐以待毙,他想起了之前听到的那诡异的机关启动时才有的震动声,就是因为这个声音,暗门才会突如其来的自己关闭了,罗简思来想去也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于是罗简回到了壁画旁边,看那个机关用的圆形阵法图。这个时候罗简才发现,这个阵法图自己又转回来了。之前罗简转动了阵图之后,打开的暗门后面就是新的通道,可是打开的暗门不到几分钟就关闭,阵图也自动转回来了,罗简端详了阵图看了半天,心想他要是再转一次,不知道能不能找到阿岚他们。 心动便行动,罗简立马把手按上去,试图再一次转动阵法图,但是这一回罗简发现,他不能往右边转了,只能往左边转,阵法图转动的方向与之前不同。 把阵图往左边转了一个半圈,很快地底下又传来一阵机关启动的声音,罗简等那声音停止了之后,又跑去开暗门,打开暗门之后,果不其然门后面就是一条幽深的通道了,但是却没有看见段离他们人,罗简迟疑了一下,还是爬过了暗门,走进了那条漆黑的通道里。 在罗简爬出暗门后不久,又伴随着的一阵机关启动的声音,暗门随之关闭。 “这他妈的鬼地方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罗简发现暗门关上之后貌似就没办法再打开了,因为没有找到能够开启暗门的那个按钮,罗简只好硬着头皮在通道里面走,但是走了很久还是没有看见出路,直到他一不小心脚下踢到了什么东西,才把手电筒往地上一照,发现自己踢到的东西是一盏长明灯。 非常眼熟的长明灯。 罗简浑身一阵发寒,他蹲下来,拿起了那盏长明灯,用手电筒的光芒仔细端详。他愕然发现这就是之前丰羽岚遗落下的长明灯!他们中了那怪物的毒之后,段离把他们带走,却把这盏灯落在这里了。 这里就是之前遇见鬼打墙遇见那只怪物的那条通道! “麻痹,我又走回来了。”罗简感觉自己冷汗直冒,手里拿着的手电筒都不自觉的开始颤抖了,圆形的光芒在墙壁上一晃一晃的,现在他毫无退路可言,这条鬼打墙的通道里还有一只可怕的怪物在游荡,说不定还有段离之前说过的,遇见的那个敌方队伍的人。 怎么办?该怎么办?罗简满脑子想的都是这个问题,他不是段离,不知道段离是采取什么方式逃离这个狭长的通道的,他也没有办法回到那个有三个棺材和壁画的墓室里,罗简此刻失去了他拥有的一切伙伴,孤身一人,要面对来自暗处的袭击。 毫无退路可言,害怕的话只会更加害怕。罗简想了想把手电筒的光熄灭了,从自己兜里掏出了那枚最初拿到的发光的磷光石,记得阿岚说过那只怪物对光和声音很**,这个时候必要的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最好不过。然后罗简慢吞吞的继续往前走。 这条通道还是处于鬼打墙的状态中,走了半天罗简才意识到自己的脚步声又没有了,但他已经不像第一次发现时那么惊讶,他尽量屏住呼吸,手里握着磷光石,一手扶着墙壁,慢慢往前走,又是大约十多分钟之后,罗简走到了丰羽岚最初醒来的那个地方,那个有蓄水池和五个大陶罐的地方。 丰羽岚所言不假,五个大陶罐都被打开,其中一个被摔碎了,奇怪的黑色**流了一地,有不少**还流到了旁边的蓄水池里面,蓄水池占了大片面积,黑暗的笼罩下,水池里面的水也是黑漆漆一片的。 蓄水池大概是墓穴中特别设计的,因为会有地下水,潮湿的环境下,很多墓穴里都会有积水。修建墓穴的时候就会专门修出这种蓄水池和引水的通道,再加上罗简看见纸条留言上曾经说过的,这个墓穴是和某个地下溶洞里连接在一起的,地下溶洞不多说,肯定是有地下河什么的,说不定还能与外面的河流相互连接…… “顺着水流的话,我说不定就能够走出去。”罗简有些明悟了,立即蹲在蓄水池的旁边看了看水流的走向,这个水池并不大,水貌似也不是死水,会形成一个小漩涡晃动一下,但有时候会涨出来流的满地都是,罗简预想水池底下肯定有个引水的通道,只是不知道这个通道通往哪里?通道大不大长不长,能不能容下一个人游进去?如果不能出来换气的话,罗简指不定是要被淹死的。 罗简蹲在蓄水池的旁边迟疑了半天,就在他迟疑的时刻,变故再次发生!因为罗简再一次听见背后传来的一个声音,就是那种陶罐破裂的声音,罗简果断回头一看,发现四个完好的大陶罐当中,其中一个不明原因的破裂了,里面的**当即撒了一地,还有一个黑色肉团一样的东西掉了出来。 这变故把罗简吓得浑身寒毛竖立,立刻抽出自己的刀蹲在水池边警惕地望着四周。磷光石的光芒太过于微弱,已经逐渐习惯黑暗的罗简渐渐地开始学习不依靠自己的眼睛来判断事物,他无比专注的听从着周围的一丁点声音,细微或者更加细微的声音。 就在他紧张地觉得自己握着刀的手都开始发颤的时候,敏锐的直觉让罗简感觉到右边有什么东西以一种非人的速度窜过来了,虽然周围太过于黑暗罗简看不清楚,但是他感觉到了杀气一样的东西,当下就挥刀抵御! 罗简感觉自己的刀刃确实是挡住了什么东西,但是究竟是什么东西已经不重要了,因为那个东西窜过来的时候冲撞的力度很大,罗简虽然抵挡住了攻击,下盘却不稳了,直接被撞得往后面倒下去,而罗简的身后,就是那一潭漆黑的蓄水池。 水是很温柔的东西,同样也是很冰冷的东西,当水面漫过自己的头顶时,罗简似乎清楚地感觉到了死亡一物,死神挥动着他冷酷的镰刀,毫不留情收割着人间的生命。 64埋骨之地(十) 罗简没能再浮出水面。 他感觉到这蓄水池里的水异常沉重,身体像是灌了铅一样,哗啦哗啦往下沉,不管罗简如何拼命的划动自己的四肢,头顶的水面都离他越来越远。 这样下去会淹死的。 罗简心里只充斥着这样一个念头。他不知道这蓄水池究竟有多深,也不知道水池底下是否真的有引水的通道,就算真的有,贸然通过的风险实在是太大了,罗简没有那个胆子拿自己的命来赌,只是到了现在这个地步,他不想赌,也只能放手去赌一把了。 水沉重得让罗简根本浮不上去,只是一味的往下沉,而且这水里有股怪异的味道,罗简有些恐惧,这水不会有毒吧? 罗简在水中胡乱挣扎之际,身上的磷光石掉落出来了,那石头在水中散发着的光芒更加旺盛,把罗简的周围映照成一片暗蓝色。窒息的罗简迷迷糊糊伸出手想要去抓那颗石头,但是不知道是不是水波流动的原因,那颗石头却越晃越远了。 罗简心里不知为何涌出一股子冲动,他拼命的朝着那颗石头飘荡的方向游动,恍惚中罗简感觉自己似乎游进了一个水洞里面,那是一个十分狭窄的引水道,罗简就扶着这水洞里面的墙壁往前游动,那颗磷光石也跟着水流的波动晃过来晃过去,罗简努力想抓住这颗石头,但怎么也抓不到。 罗简也不明白自己干嘛那么执着想去抓这颗石头,但是他不抓住心里就是不舒服,于是在水洞里面使劲地游啊游,跟着石头一路往前,水流不知为何开始急速流动了,罗简一不小心就被水冲着飞快的前进,迷糊中他似乎感觉自己终于抓住了这颗该死的到处晃的磷光石,意识却因为窒息等原因变得模糊不清。 等到罗简醒过来的时候,他似乎被水冲上了岸,全身**的躺在另外一个蓄水池的边上,手里还紧紧地握着那枚磷光石。罗简呆滞地躺在地上躺了半天,半边身子还浸在水里,好半天才慢吞吞的爬起来,从水池里爬出来。 衣服什么的都浸湿了,感觉异常沉重,罗简咳嗽了两声,强行逼迫自己肺部吐出几口水,拢了拢自己**遮住前额的头发,这才有心思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 罗简发现自己已经不在之前那个蓄水池的旁边了,恐怕是在水池当中顺着引水道被水流带到了另外一个地方,同样也是一个蓄水池的旁边,但是周围没有那五个大陶罐了,摆在罗简面前的而是一扇巨大的石门。 石门左右两边俩个龙虎雕像,龙雕嘴含夜明珠,龙身盘成一团,闭目休憩;虎雕也同样嘴含一颗夜明珠,匍匐在地,神态慵懒;这么一看,就是一副卧虎藏龙的情景。 而这两个雕像的中间,巨大的石门高达三米,门上雕刻着极为复杂的图案,门上似乎还镶砌跟罗简手里拿着的那枚磷光石一样的石头,都是微微散发着幽蓝色的光芒,把整个石门都照亮了。 罗简长叹了一口气,全身**地朝着石门接近,他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不过这扇门看起来非常威严的样子,会不会有可能是墓穴的主墓室呢?这样想着的罗简走到了石门的跟前,仔细观察了一下石门上雕刻着的图案。 石门上的图案,和罗简之前在那六个墓室里看到的阵法图的图案几乎相差无几,唯一不同的是,这阵法图上缝隙的小洞里都被镶入了发光的磷光石……不,其中有一个小洞是空着的,里面并没有镶入什么磷光石。 看到这个空着的洞之后,罗简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紧握着的石头,不由喃喃自语:“这是巧合吗?” 但无论是不是巧合,罗简都觉得值得一试,于是他握紧了手里的磷光石,刚准备把这颗石头塞进那个空着的洞里,但很快罗简就发觉,石门上的这幅阵法图实在是太大了,那个空着的小洞高过了罗简的头顶在最上方,罗简伸直了身体和手臂都够不着,于是左看右看准备找块能够垫脚的石头。 不过就在他满地找垫脚石的时候,无意中看了一眼两旁的龙虎雕像,这一看之下顿时把罗简惊得跳了起来,因为他发现,这两个雕像居然变了个样子!! 龙雕不再是闭目养神的模样,嘴里喊着夜明珠,此刻却是抬高了脑袋,睁大了眼睛望着罗简所站着的方位!而虎雕也是如此,不再一副慵懒模样匍匐于地面,而是扭着头也瞪大了眼睛望着罗简站着的方位,一左一右都是如此盯着罗简。 罗简这回可真是被吓到了,看看左边的龙雕,又瞅瞅右边的虎雕,他记得刚才这两个雕像绝壁不是这幅样子的!看花了眼还是怎么回事?雕像也能动吗?! 罗简顿时在心里涌上来一股子不祥的预感,这回顾不上寻找什么垫脚石了,蹦蹦跳跳强行就把手里的磷光石塞进了石门上的阵法图里,就在石头刚刚塞进去的瞬间,罗简又一次听到了地下传来的那种机关启动的声音,石门扬起一阵灰尘,轰隆一声在罗简的面前打开了! 石门只是开了一条不大不小的裂缝,但却足以让一个人走进去的缝隙了,里面黑漆漆的一片什么也看不清楚,罗简从自己兜里掏出手电筒,感谢高科技,他在自己的随身密室里带的都是防水用手电筒。 罗简先是用手电筒往石门的缝隙里照了照,不过里面真的是太黑暗了,手电筒的光辉竟然有种照不进去的感觉。石门里未知的事物让罗简的心头涌上了恐惧,一时半会儿罗简犹豫起来,站在原地迟迟不肯走动。 但是当罗简再次往左右两边的雕像看过去的时候,罗简再次惊讶的发现,雕像在他没有注意的情况下又一次产生了变化,虎雕已经完全站立起来了,不仅看着罗简还龇牙咧嘴,一只爪子也抬高了,做出那种朝着罗简走过来的动作。 而转过头去看看左边的龙雕,身子同样不再盘成一团,上半身龙身竟悬浮起,同样张牙舞爪,仿佛随时都能朝着罗简飞扑而来一样。 罗简真是被两个雕像给吓坏了,当下也不再迟疑,立马拿着手电筒走进了石门里,石门也不知设有什么样的机关,在他走进去之后就自动关闭了,而当他进去之后,两个雕像也在他看不到的地方,立马恢复了原状。 而进入了石门的罗简,借着手电筒的光芒,发现自己在一个十分宽广的空间里,那种宽高都达十多米的巨大正方体墓室里,墓室的正中央有个高高的平台,平台上似乎有个棺材,平台四周都有可以上去的楼梯,楼梯周边都修筑了一个一个的圆形灯台,灯台上都摆着一盏盏长明灯,但是长明灯全部都是熄灭的。 除了这个高高的平台以外,罗简所处的位置就是平台的下面,罗简看到了很多类似兵马俑的东西,就是那种古代墓葬雕塑,用烧制陶瓷的技术用做出来的雕像。可是说这些是兵马俑罗简又觉得不太恰当,因为这些雕塑雕刻的并不是什么士兵啊马车之类的,而是一些奇形怪状如同妖怪般的东西。 有大有小的各色魑魅魍魉,有些是小鬼,体型四肢如孩童,脸型非常尖锐,只有一只眼睛,手里还提着灯笼。有些则是体型十分庞大的怪物一样的东西,比如上半身是人下半身是马,马背上还长着老鹰的翅膀,尾巴却是蛇尾的形状。罗简还看见了牛头马面,人类的身体却长着牛的脑袋或者马的脑袋,手里竟挥舞着长枪和大刀。 这些墓雕妖怪的面目都十分狰狞,手里都挥舞着武器,一副随时能发起攻击的样子。 罗简没有去看过什么兵马俑,他只用电脑看过有关兵马俑的图片,不过光是这样给他的震撼就足够巨大的了,墓穴里摆放整齐的巨大兵俑,各个神情各异栩栩如生。所以罗简也曾经想过,哪天要是有空一定要去一次秦始皇陵看一回兵马俑。 可是事到如今,罗简他却在一个不知名的墓穴里,看到了更加令人震撼的事物。 这些妖怪的墓葬雕塑并不多,细细数过去大约就五十多个这样的雕塑,但是胜在有些雕塑实在是体型巨大,占了很大一块地方,这些雕塑都不约而同的瞩目着同一个方向,就是这座巨大墓室里最中央的平台之上。 “不管如何,这里真的很有可能是主墓室啊。”罗简提着手电筒穿梭于这些大小不一的雕像之中,慢慢地朝着墓室中央的平台走过去,平台非常的高,罗简仰着脑袋都看不见上面的棺材是什么样的。 但是怀着一探究竟的心情,罗简还是小心翼翼地走上了平台的楼梯,一步一步接近最高点的棺材,罗简知道放在棺材里面恐怕很有可能就是纸条上叙说的……那个民族所信奉着的神明。 但罗简还是有些心存疑惑,他就这么简单的到了主墓室?虽然之前确实和丰羽岚一起被各种机关困了好一段时间,也差点因为中毒而送命,罗简本以为自己还要经历更多的凶险才能到达主墓室,又或者……这里其实并不是什么主墓室? 思考之际,罗简已经走上了高高的平台,走到了那一口棺材的面前。 罗简发现,这口棺材并不是普通的木材制作,这是一口石棺,上面还雕刻有装饰的花纹,让罗简感到有些惊心的是,这口石棺貌似被人打开过了。因为棺材盖子被移开了一条缝,隐约可以看见里面黑漆漆的。 “是有人捷足先登了吗?”罗简把手按在棺材上,这么想来其实也很正常,这个巨大的墓穴里不仅罗简等人,还有敌方队伍的人,罗简清楚这个敌方团队大概和自己的队伍不一样,很可能并不是临时拼凑起来的,而是一只配合默契的团队,他们的行动力和判断远远在罗简的队伍之上。 可罗简还是怀有侥幸心理,他用力推了推石棺的盖子,石棺的盖子非常重,大约有几百来斤吧,罗简拼了命的使劲推了半天,才终于把棺材盖子推开了大半,然后拿着手电筒往棺材里一照,这么一照之下,罗简顿时黑了脸。 刑炎瞪着一双红红的兔纸眼盯着他望。 “为毛你会在棺材里?!” 65埋骨之地(11) 棺材里蹦出个追猎者,这要是一般玩家遇到了准会被吓死,可惜的是罗简还真不是一般玩家。因为追猎者看见罗简的时候,就朝着罗简伸出了魔爪,抓着罗简的肩膀,直接把他拖进了石棺里。 石棺非常的大,可以容下俩个人并排躺着。高度一米左右,长有近两米。罗简被拖进去之后强行被人翻了个身,刑炎就压在他身上,低头就朝着罗简的嘴唇上啃过去。 “唔唔……”罗简支吾了两声表示抗议,不过他的抗议在刑炎面前向来无效。刑炎明显很激动,舌头滑进了罗简的嘴里舔来舔去,非要和罗简的小舌纠缠在一块,罗简被他亲的晕头转向,双手本能的抱住刑炎的背,两个人就以十分亲密无间的姿势贴在一起。 亲吻明显是不够的,刑炎的魔爪自然也不会停歇,一只爪子伸进了罗简的衣服里,摸到了他的前胸,找准了其中一颗蓓蕾,用那种不亲不重的力度狠狠掐了一下,罗简立刻被刺激到了,身体不自然的挣扎起来,双手也用力的推开了刑炎,试图拉开彼此的距离。 可是刑炎愣是不放手,嘴唇还咬在罗简的嘴巴上,拼命吮吸其中的津液。紧接着,他的手指拉开了罗简衣服的拉链,半强迫性的把罗简的外衣给脱掉了,罗简刚从水里爬出来不久,衣服都是**的,而刑炎很显然对这一点十分不满,扒了罗简的衣服又开始扒他的裤子。 “你……你住手……”罗简抵抗不成显然欲哭无泪,这该死的2货当这里是什么地方啊?这里很可能是主墓室,随时可能会有其他人进来,而且看这个样子,他还想直接在石棺里面搞?场景实在是刺激过头了吧! 罗简不太愿意,心里犯委屈,也就不肯合作了,于是紧紧地抓住了自己的裤子不放手,刑炎扯半天没扯下来,见罗简不肯合作,也就没有继续扯他的裤子。 但刑炎不甘心就此收手,变着法子哄罗简,抱着罗简的腰左蹭蹭右蹭蹭,在他脸上这边亲一口那边也亲一口,还特意用可怜兮兮的眼神盯着罗简一个劲地望。 虽然追猎者不能说话,但是彼此间刻下的印记让罗简感觉到对方那种渴求的心理,罗简有点心软,但就在他迟疑的那瞬间,刑炎再次猛扑了上来,罗简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的裤子就已经被这可恶的追猎者扒掉了! “你混蛋!”罗简气的大叫,但是下一秒刑炎就凑过来堵住了他的嘴唇,罗简被压在棺材里,被人亲的迷迷糊糊神志不清,恍惚中发现刑炎伸出了一只手抓住了棺材的盖子,几百斤重的盖子被他单手就推动了,刑炎一只手把棺材盖子合上,石棺里顿时一片漆黑。 罗简的眼前也是一片漆黑,视觉的缺失,以及棺材里狭窄的环境让罗简有种奇异的紧张感。黑暗里感觉到刑炎顺着他的嘴角亲到了他的脖子,双手肆意在他的身上抚摸,动作明明很温柔,可偏偏让罗简有种被强x的恐惧感。 刑炎的手摸到了罗简的下面,隔着内裤细致的摸,这薄薄的布料不能阻止罗简体验那种非人的快感,罗简缩成一团,缩在刑炎的身下不停地发抖。 刑炎恶劣的开始舔罗简的耳朵,咬他的耳垂,寻找着罗简一切可以刺激到的地方。罗简之前被刑炎一个吻就硬了,感觉自己下面肿胀的厉害,偏偏刑炎不慌不忙的,还在慢慢悠悠做**。 到这个地步罗简也不能反抗了,他比较纠结的是这回他身上还是没带润滑用的东西,虽然随手密室里有准备……好吧不要问他为什么事先会准备这个东西,反正他就是准备了。但即使准备了,这个时候貌似也没机会去随身密室里拿,更何况他的镜子在他的外套口袋里,而衣服早被刑炎扒光不知扔哪儿了。 罗简纠结的准备再一次承受撕裂的痛楚,但却突然感觉到刑炎用凉凉的手指摸到了自己那个私密的地方,刑炎的手指上似乎抹了什么滑滑的**,很凉也很滑,但罗简却觉得被他摸过的地方一阵阵滚烫的。 刑炎又开始和罗简接吻,而且一边接吻一边给他做扩张。罗简感觉到他的手指一根根的进入自己,心里又是惶恐又是惊讶,惊讶的是这货居然开窍了,居然知道要给自己润滑。想到这些罗简又不自觉红了脸,可还没等他缓一口气,刑炎突然抽出了手指,换上了自己的硬物就横冲直撞的进来了。 罗简双手掐着刑炎的肩膀痛苦的□了一声,刑炎又凑过来跟他接吻,转移他对痛楚的注意力。然后刑炎稍微等待一会儿,等罗简开始适应他,才慢慢的在罗简的身体里**起来。 罗简之后羞耻的发现自己这副身体光是这样被/插,居然也能释放出来。而刑炎也就是不愿意碰他的前面,任由罗简难受的扭动着自己的躯体,等他想自己去摸的时候,刑炎非要抓住他的手,和罗简十指紧扣。 “你混蛋……混蛋……”被这么激烈的**,罗简难受极了,身体挣扎想逃离刑炎的凶器,但每次都会被他顶进最深处,刑炎的动作愈发激烈,棺材狭窄又令人窒息,总让罗简有种被可怕的魔鬼肆意欺凌的错觉。 迷糊中罗简就哭了起来,他逃不开又被刑炎紧紧地抱住,刑炎的动作越发凶残,恍惚间罗简都觉得自己要坏掉了,没喘上两口气就昏睡了过去,意识仿佛跌入了云海,在高处不胜寒的地方一上一下的,让人有些心惊胆战。 罗简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醒过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的眼前一片黑暗,迟钝的感觉到身体散架了般钝痛,由此可见他貌似被刑炎**了很久,但是罗简一摸自己身上,发现自己的身上的衣服都穿的好好的……但貌似,不是原来那套作战服。 而且这衣服的袖口非常宽大,衣服领口绣又纹边,好像是一套古代的衣服。而且罗简一摸自己脑袋上,他头上貌似还被戴了个帽子。 刑炎帮我换了衣服吗?罗简心里迷迷糊糊的想,他觉得自己可能还在那口石棺里,于是伸手想把头顶的棺材盖子推开,不过罗简的身体十分无力,手抬了一半又垂落下去了,他深吸一口气,感觉有些窒息,大概是这棺材密封的没有氧气,让罗简觉得呼吸十分困难。 身体痛的无力动弹,又渐渐地因为缺氧而头昏脑涨,罗简觉得自己有些无助,他想他需要一些安慰,但是刑炎不在他的身边,空荡的石棺里只有他一个。 我被抛弃了吗? 罗简忍不住这样猜想,尽管这猜想令罗简稍稍觉得难过,不过罗简对此也有一定的心理准备。 罗简知道的,毕竟刑炎是一名追猎者,就像罗简周围所有人告诉他的那样,一个恐怖的,没有理智的杀人机器。追猎者怎么可能喜欢一个玩家?一个没有实力的菜鸟? 他本不应该拥有这种感情才对。 罗简闭上眼睛,他觉得遗憾难过。但罗简还不想死,被困在石棺里窒息而亡不是罗简想要的下场,他用一只手撑着地面,另外一只手摸到了棺材盖子,试图用全身的力量把棺材盖子撑起来,但是罗简还没用力,他突然听到了棺材外面传来了声音,有人在说话的声音。 “这就是主墓室?” “真没想到居然要走水路才能到达这里。” “这些墓葬雕可真是壮观啊。但为什么雕刻的都是一群妖怪。” “因为这是鬼之墓。” 罗简听到声音的时候顿了一下,他想了想,突然老实地重新躺在了棺材里,顺便还理了理自己的衣服,整理衣服的时候摸到了自己手边上似乎有什么东西,像是卷轴一样的,罗简想了下把卷轴放在自己胸前,双手交叠紧紧地握住了。 这卷轴不知是否拥有什么神奇的力量,握住它的那一刻罗简感觉到了异样的宁静,内心的宁静,但实在是宁静过头了,宁静到罗简觉得自己连呼吸都消失了一样。 然后罗简老实的闭上了眼睛,就在他闭眼的时刻,他听到了石棺外面几个脚步声,伴随着的还有这么一句话:“把它打开!” 随后几秒钟内,罗简听到了石棺棺材盖子被移动的声音,然后他感觉到了外界的光芒,非常耀眼的光芒,透过他的眼皮折射到视网膜上,但罗简死死地闭着眼睛不敢动弹一下,因为他意识到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 外面说话的这些人,很可能就是敌方队伍的人,他们已经组团找到了主墓室了!并且走上的平台打开了墓主人的棺材,但问题是罗简就在这个棺材里!虽然不想回忆……但之前罗简还在这个棺材里和一个追猎者做/爱。 这个时候罗简体会到了危险的逼近,他一个人绝对不是对面五个人的对手,正面碰上绝壁是要被碎尸万段的。虽然罗简也不知道这么做成功的几率有多大,但至少他得试一下。 是的,此刻的罗简意识到自己可能被追猎者换了一套古装,那么他是不是sp1ay一下这个棺材里的墓主,虽然罗简知道活人和死人看起来有很大差别,但除此之外罗简已经毫无对策了。 66埋骨之地(12) 石棺被打开,强烈的光线照耀在罗简的身上,罗简那一刻紧张极了,深怕被看出什么破绽,只好拼尽全力屏住呼吸,而且不知不觉中,他下意识的开始运转自己的心法,也就是那套伪装者的心法,这本来是运用在战斗中的心法,可以使自己的武器无形化,但此刻罗简紧张过头了,深怕出现破绽,自然下意识的想转移自己的注意力,转着转着就开始运转自己的心法了。 可能是弄巧成拙吧,伪装者的心法确实拥有屏气龟息的功效,因此当棺材盖子被打开之后,敌方队伍几个人围着罗简观摩,都没有发现躺在棺材里的确确实实是个活人,反而围着罗简展开了讨论。 “老大,这就是墓穴的墓主人?”最先说话的是个男人,如果罗简能够睁眼看的话会发现这是个身高八尺的壮汉,长得嘛,有点憨厚,大大咧咧的模样,我们不知其名,就暂且称其为‘壮汉’好了。 壮汉嘴里说的老大,自然就是这支队伍的队长,这是个阴沉的男人,留着一头长到腰的长发,穿着莫名其妙貌似是古代欧洲贵族服饰的衣服,指甲老长老长还是黑色的,一张脸惨白毫无血色,眼底里却透着点血红的光,咋看一下仿佛刚从墓地里爬出来的吸血鬼。 吸血鬼老大并没有回答壮汉的话,倒是旁边的一个黑长直的长发女子说话了,瞄了一眼石棺里的罗简,露出一个淡笑:“是个小帅哥呢。” 长发女子是个打扮东方古典的女性,阴森森的墓穴里她居然穿着一套红色的旗袍,齐刘海,头发又长又黑,画了点淡妆,一双眼睛妩媚至极。这女子和站在她身边的吸血鬼老大形成了两种文化的鲜明对比,站一起看着却还挺和谐的。 “明明是个死人,尸体却没有腐烂,会不会下一秒就醒过来?”长发女子靠近了棺材,伸出了一只手朝着罗简的脸颊上摸过去。装死中的罗简感官十分敏锐,自然感觉到了女子的这一个动作,可怜罗简不敢有丝毫动弹,暗地里却把自己的心法运转得更加疯狂了。 女子显然并不是单纯想摸摸罗简的脸,从他脸上摸到了他的脖子上,罗简意识到这是在打探他的脉搏了,心里顿时一凉,刚想睁开眼睛,却感觉到女子把手收了回去,如此说道:“一片冰凉也没有脉搏,果然是死的。” 一片冰凉?罗简莫名其妙,第一个想法是难不成这个女子在特意帮他掩饰?但仔细想想罗简又觉得不对劲,对方凭什么要帮他来掩饰?罗简正不解之际,突然他意识到了一个问题,之前他实在是太紧张了所以一直没有发现,他的身体确实是一片冰凉的! 交叠放在自己胸前的双手一直感觉不到任何温度,罗简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仿佛突然大幅度降低了温度,从37摄氏度直降到只有十几摄氏度,完全符合墓穴和石棺里的气温!同时,罗简还感觉到自己的心跳速率也跟着大幅度降低,一点也不激烈,十分平静的,平静地仿佛就要停止了一般。 罗简不太明白这是为什么,他暗自想了一会儿,最后只好把这一切功效归咎于他一直处于疯狂运转的那个伪装者的心法身上。而罗简确实猜对了,持有武器时运转心法,不仅可以令他的武器无形化,也同样可以让罗简自身形成了一种伪装,完全融入周围环境的一种伪装。 隐蔽自身气息,降低呼吸和心脏频率,降低身体的温度,把生物的特征最大程度化的削弱,把自己的存在感也跟着削弱,就好像变成了路边上一块不起眼的石头,这样的罗简躺在一副棺材里,自然而然就更像是个死人了。 更不要说,其实追猎者也在罗简身上动了点手脚,要不然敌方队伍里,基本上全部都是资深者,这个女人这么近距离的触摸罗简,会丝毫感觉不到罗简那微弱的心跳吗?会丝毫感觉不到罗简其实是在装死吗? 罗简想明白了这一点,就心安理得继续装死,同时竖起耳朵仔细听这几个人的谈话。罗简一直闭着眼睛自然看不到对方到底有几个人,不过听他们说话,貌似只有三个人的样子,原来还有两个队员并没有归队,还在这巨大的墓穴某处四处乱晃呢。 这三个人摸到了主墓室,当着罗简的面就开始商讨下一步计划,丝毫不知敌方将领就堂而皇之躺在他们面前偷听!罗简实在不知如何形容自己当下的处境,他又是紧张的要命又是开心的要死,却一刻都不敢停下心法的运转,深怕露出任何破绽。 在他紧张之际,敌人们的对话开始了,罗简听出有三个不同的声音在维持着这场讨论,最开始又是那个女声,只听她如此说道: “我们的目的是什么?” “逃出这个密室?”说话的是那个壮汉。吸血鬼队长总的来说只有只字片语,存在感貌似比罗简还低。 “不不不,你错了,我们不仅要逃离这个密室,而且要比敌人更快逃离这个密室,抢在他们之前离开,这样我们才是胜利队伍,如果我们够幸运,还能杀死一俩个敌人,获得巨额的奖励。” 女子十分明确的确定了他们的目标,并且展开了一系列的演说:“但是,密室留给我们的纸条上已经确切说明了,对方的队伍人数不足五人且拥有一人以上的天启者存在!我想你们都清楚天启者是个什么玩意儿,而且会招来什么样的麻烦。虽然追猎者们不会冲着我们来,但是被波及到也是有可能的,我们必须要避免这种情况,所以我在这里重点说清楚了:别贪图任何便宜,也不要一心想着杀死敌人!我们只有更快更快的找到出口,才能成为胜利者!” 罗简听着女子的话不由得为其喝彩,在他看来这名女子的思路非常清晰,对实时把握的也非常好,知进退,懂保留,绝壁是个军师一样的人物。 当然,敌人们的对话还没有结束,女子继续说道:“墓室给我们的提示是,跨过桥梁才能找到出口。之前我已经推测过了,这是一个由墓穴和地下溶洞组成的密室,我们最先都是出现在这个墓穴里,那么桥梁的对面就是地下溶洞了。” “想要去地下溶洞,就必须先找到连接两处的桥梁,是么。”吸血鬼队长终于插话了,声音特别清冷,罗简光是听都有股发冷的错觉。这个时候吸血鬼队长却笑了起来:“然后,为了去桥梁,我们就得找到这个墓穴的地图。” “但是啊,这个很奇怪啊……”壮汉貌似是个直性子,遇到问题也不晓得拐弯的那种,还是感觉到疑惑不见,于是又开口询问了:“你们怎么确定主墓室会有墓穴的地图?” “没有地图也会有别的,总之墓室一定会留给我们能够指引道路的地方,这个墓穴太大了,而且到处都是机关和怪物,我们队伍中没有存在能够指引道路的能力者或者道具,所以墓穴中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性是有地图的,而地图所在的地方,最可能的,就是主墓室了。” 罗简一边听着他们的对话,一边开始暗想密室留给自己的线索,墓主人的画像?难不成这画像就是地图?罗简思考着,觉得这女人的话说得非常对,罗简的队伍里也没有能够指引道路的人,新来的那个天启者能力不知,但很大程度上似乎也没有。 就密室给予两个队伍不同的线索来看,罗简觉得密室对自己这个队伍还是十分宽待的,因为给罗简的纸条留言直接指出了墓主人的画像,并且暗示罗简要去主墓室,而给敌方队伍的线索却只有桥梁,虽然也额外说明了桥梁对面的地下溶洞就是出口所在地,却也让敌方队伍不得不花一番功夫想明白要如何到达桥梁。 那么,现在的问题就是,罗简知道要找墓主人的画像,但是这些人并不知道,他们来到这里只是来找那个有可能存在的‘地图’。 当然,地图究竟在哪儿呢?罗简疑惑了一会儿,突然不自觉的握紧了自己手中的卷轴。 是的,罗简现在手里有个卷轴,虽然不知道这是不是追猎者有意放在这里的,但问题是,这是一个卷轴!一般古代的卷轴装着的都是画像啊毛笔字的书写啊,罗简虽然不知这卷轴究竟何用,但它确实有可能就是那张画像! 想到这里,罗简简直有些迫不及待的想打开卷轴看看了,可奈何,他现在动弹不得,通过一些对光的感知,罗简知道自己躺着的石棺仍然处于被打开状态,敌方队伍的人貌似就站在棺材的旁边,罗简不知道他们站着的方位,但是他们的声音几乎就在耳边响起的,罗简甚至能够感觉到石棺的一些震动,这说明其中有一个人还是靠着石棺,说不定是坐在石棺的边缘上的。 这是非常糟糕的情形,三个敌人就近在咫尺,罗简有任何举动都会被他们察觉,罗简甚至不能随便睁开眼睛观察自己身处的环境,而且躺在石棺里是很容易被攻击到的,这个棺材的盖子罗简预计他们只打开了一半,自己只露出了上半身,下半身还是被盖子遮掩的,这个状态让罗简十分不好逃跑! 而且,自己手里就拿着那个卷轴,这是个非常明显的目标,他们迟早会发现,并且拿走卷轴,这个时候就要看罗简如何选择了,是让这伙人轻松的拿走卷轴,自己为了活命依旧保持装死状态,还是干脆就奋起反击呢? 67埋骨之地(13) 罗简正纠结的时候,事情却产生了全新的变化。 罗简听到了十分巨大的声响,就是那种机关启动的声音,这种声音非常庞大,震得地面都仿佛在抖动一样。罗简内心正惊疑不定的时候,听见敌方队伍的那三个人,其中的那个女人来了一句:“主墓室的门要打开了,有人要进来。” 随后吸血鬼队长就说道:“把棺材盖上,熄灯,我们躲起来。” 三个人的动作十分迅速,罗简立马感觉到眼前的光源消失了,他听到石棺被重新盖上的声音,同时伴随着的还有石棺轻微的震动,但罗简还是一动不动的躺着,等他完全听不到那三个人的脚步声的时候,罗简终于敢重新睁开眼睛。 他的眼前还是一片漆黑,石棺里根本没有任何光源,明明是被关在这个封闭而狭小的环境里,罗简却不知不觉松了一口气,装死人这项工作实在是鸭梨山大,罗简紧张过后发现冷汗汗湿了自己的背脊,身上宽厚的古装令罗简有些燥热。 那么,现在该怎么办呢?罗简躺在石棺里开始思考,刚才听那三个敌人说的话,貌似又有人打开了主墓室的大门,罗简不禁想起了那扇巨大的石门,还有石门两边的龙虎雕像。 这次打开大门的会是什么人呢?罗简觉得只有这么几个可能;第一就是刚才那三个敌人剩余的伙伴找过来了,第二就是罗简的同伴找过来了,第三就是追猎者找过来了。 这场团战当中,罗简要遇见的追猎者,恐怕不止刑炎一个啊。 罗简想到这里就觉得非常麻烦,要如果是丰羽岚他们找到了主墓室,这对罗简来说是最好的情况了,但是这种可能性非常低,因为罗简和丰羽岚他们失散的时候,记得丰羽岚他们是走了另外一条通道的。 即使丰羽岚他们知道要去主墓室,但是也不能保证他们能够像罗简这般幸运,几乎就是误打误撞走了水路直接被水流冲到了主墓室的大门口了!沿路上所有可能碰见的机关陷阱罗简全部走马观灯似的省略掉了。 能够遇到同伙的情况非常低,罗简知道自己不能够再坐以待毙了,他不自觉的开始在自己身上到处摸,追猎者确实给他换了一套古装,还给罗简戴了一顶大帽子,或者这不完全应该叫做帽子,在古代这是一种叫做幞头的东西,这是一种用黑色纱罗做的软胎帽——裹在发髻的后部,稍稍突起并微微前倾;帽带两条系于帽顶前部,两条垂于颈后,或长或短,式样有三五种,初尚平头小样,而后渐高。幞头之制出于北齐,隋唐之初逐步定型。 这种幞头最初是古代男子用来束发的,不过罗简没有长发,所以追猎者给他装扮的时候,貌似塞了点布料进去,特意把帽子撑起来了,但这样做让罗简觉得脑袋上特别不舒服,扯了一下把裹得紧紧的软帽扯了下来。 然后帽子里貌似掉出了什么东西,咕噜咕噜落在了石棺里的软榻上,罗简摸了半天,摸到了一个圆柱形的小东西,然后在这个东西上按来按去,突然石棺里亮起了光线,罗简低头一看,手里的这个东西竟然是一个巴掌大的小型手电筒。 “这个手电筒……是我的。”罗简掂量了一下这个小型手电筒,这个小型手电筒是他放在自己那套作战服里备用的,但现在被塞进了帽子里,所以这明显是追猎者留给他的。追猎者貌似把罗简的衣服全部掠走了,包括衣服兜里的水啊食物啊,手电筒啊,还有随身密室的小镜子啊。 所以说罗简现在一穷二白,除了能召唤自己的武器之外,他连自己的内裤貌似都已经被人扒走了。对于这个处境罗简表示无可奈何,他实在不明白刑炎究竟是怎么想的,非要给他变装一下,还塞进了这个狭小的棺材里。 “等等,棺材里?”罗简拿起小型手电筒在石棺里照来照去,这个石棺的内部空间真的非常大,罗简躺在里面还能滚一圈,石棺里被放了软垫子,供死人躺着的那种,貌似还放了死者生前的一些贴身遗物。 罗简在软枕下面找到了一块玉佩,那种贴身玉佩吧,但是玉佩貌似被分割了,只有一半,被一条细绳子穿起来。罗简把玉佩戴在了自己脖子上,塞进了衣服里。 紧接着罗简继续在石棺里摸遗物,这回在软垫下面摸到了一柄剑,一柄黑色的剑,剑柄剑鞘都是纯黑色的,没有任何花纹装饰,罗简使劲想把剑拔出来,但是仿佛遇到了什么阻力一样,剑就是紧紧地收容于剑鞘之内,不肯露其任何锋芒。 罗简拔不出剑也就懒得管它了,把剑放在一边,然后卷缩着身子,把石棺里的软垫子整个卷起来,随后罗简发现了一个重大的秘密,他发现石棺里的软垫下面,居然有一扇门! 是的,石棺里有一扇门,跟罗简之前在墓室里看见的那种暗门差不多。石棺里这扇小门上也有一个阵法图的机关,罗简对这个机关图比较熟悉,于是开始转动阵法图,左边转不动就转右边,转动了阵法图之后,暗门就就一阵轻微的震动,然后打开了。 暗门下面是一条仅供一人下去的楼梯道。 罗简扯了扯自己身上十分碍事的衣服,拿着小型手电筒往底下照,暗门下面的楼梯道非常狭窄,也很黑暗,光是看着都让罗简有种仿佛通往地狱的楼梯那种感觉,真是令人毛骨悚然。 但是罗简思考了一会儿还是决定下去,呆在石棺里迟早是要被人发现不对劲的,但是往下走说不定还能走出一条道路,罗简既然不愿意坐以待毙,自然就要展开行动了,他把在石棺里发现的有价值的东西都揣上了,玉佩和剑,还有那个卷轴,卷轴刚才罗简打开来看了一下,确实是画卷,画的是一个男人的画像,但是罗简已经没有时间研究卷轴了,自然是把能够带上的东西都带上了。 然后罗简就顺着暗门走下了楼梯,但是他还不放心,下楼梯之前扯了一下石棺里的软垫子,把垫子铺平,这样就能够掩盖住这扇暗门了,然后罗简下楼梯后不久,暗门就自动关闭了。 不过在暗门关闭之前,罗简听到了石棺外面传来的一些动静,貌似隔得比较远,有人在说话,还有急促的脚步声,声音听起来比较模糊,罗简也只是迟疑了一会儿,就继续往下走了。 暗门下面的楼梯道十分狭窄,而且黑漆漆的不知通往哪里。罗简走起路来碍事极了,因为身上的古装下摆特别长,拖在地上的那种,走起路来罗简总是踩到自己的衣服,令罗简不得不提着自己的衣服走路,像是提裙子一样。 “麻痹,为毛要给我换这种麻烦的衣服。”罗简一边下楼梯一边不满的嘟哝,却丝毫不敢放松警惕,楼梯特别长,走了很久都不见底,而罗简已经彻底忍受不了这麻烦的古装了,于是直接抽出了自己的刀,扯着衣服就刷刷几刀裁了几段布料下来,于是罗简衣服的下摆就变得破破烂烂起来,露出了罗简穿着黑色长靴的脚。 衣服裁短了之后行动就方便起来,随后罗简又瞅了瞅自己宽大的袖子口,干脆一点把袖子也给裁剪了,变成短袖古装,而且还一边长一边短,露出了罗简两只手臂手肘。 只不过把袖子也给裁短了之后,罗简觉得手臂上特别冷,毕竟墓穴的温度非常低,常温只有十几度吧,感觉起来真的有种凉飕飕的感觉,于是罗简就从地上捡起一段布料,像缠纱布那样绑在了两只手臂上,不仅保暖而且可以防止擦伤。 裁好衣服之后,罗简继续在楼梯道里面大摇大摆的走,大约走了十分钟之后,楼梯道终于见了底,出现在罗简面前的又是一扇石门,不过这个石门小很多,石门的两边也没有什么雕像来镇守,罗简对着门松了一口气,刚准备研究一下这扇门要怎么打开,就在此刻,罗简听到了来自楼梯道上方的声音。 罗简顿时抬起头望了一眼楼梯道的上面,上面也是一片黑漆漆的,但是罗简有隐约的听到机关启动的声音,还夹杂的说话的声音,貌似石棺里的暗门已经被发现了,有人要下来了! 罗简的内心里拔凉拔凉的,感觉到危机的逼近,罗简事不宜迟,立刻就开始研究眼前这扇门的开启方式!这扇石门的上面也有一个阵法图的机关,但是罗简左转它不动右转它还是不动,罗简急了,在石门上踹了两脚,可是这样也无事于补,石门还是紧紧的关闭着,就是不打开。 而此时,罗简已经听到了楼梯道里面传来的脚步声,确实有人下来了!而且脚步声还不止一个,下来的人也不止一个!罗简立马紧张起来,心脏也剧烈跳动着,有种恐慌的感觉在他的内心里蔓延了出来,他在原地转了两圈,一时间竟是想不出任何对策。 罗简拼命逼迫自己要冷静下来,他闭上眼睛,过了一会儿又睁开,他无视那几个越来越逼近的脚步声,开始重新打量自己眼前的这扇石门,这石门看起来真心没什么特别的,除了石门上的那副阵法图之外别无他物。 罗简冷静下来仔细观察了一下石门上的阵法图,随后他发现这幅阵法图上有个巨大的缺陷,图纹上缺了一个角,貌似是被人破坏了的那种感觉,这似乎也是机关无法启动的原因。可是随后罗简就陷入了疑惑当中,既然机关被破坏了,那么这扇门很可能就打不开,打不开的话,那么罗简要怎么逃出去? 楼梯道里的脚步声更加清晰了,偶尔还伴随着有人说话的声音,罗简知道自己裁剪衣服时落下的那些布料可能已经被发现了。而罗简此刻又出了一身的冷汗,手心里都在冒汗,他盯着门上那个已经被破坏了的机关,第一次感觉到无能为力。 怎么办呢?怎么办? 楼梯道里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有好几个人的声音传递过来了,罗简听见了一个非常熟悉的女声,就是他躺在棺材里听过的,敌方队伍里的那个女人的声音!罗简立即意识到,刚才打开主墓室大门找过来的人,是敌方队伍剩余的两个伙伴! 罗简把自己的小型手电筒的光给关闭了,然后他退后了一步,背靠在了石门上,他抬起头望着漆黑的楼梯道,现在楼梯道里面也不是一片漆黑了,罗简隐约看到了楼梯道的上方传来过来一点光芒,手电筒四处照耀时发出来的光芒,这光芒此刻竟让罗简觉得异常绝望。 被敌人找到的话,会怎么样? 罗简苦笑了一下,还用问吗?自然是会被杀了。 罗简此刻才意识到,原来密室真的是这么残酷的地方,人与人之间的互相残杀都是摆在明面上的事情,血淋淋的把所有最为丑陋的、罪恶的东西;赤/裸裸的摆在了所有人类的视线当中,不加任何掩饰,不做任何伪装。 就因为如此,现实才会令人深感绝望。 68埋骨之地(14) 那一刻罗简都以为自己死定了,那几个人的脚步声已经近在咫尺,即使这一回罗简再一次屏住呼吸,好像也没有办法糊弄过去,罗简把心一横,靠在石门上一动不动。既然石门打不开,那么这条楼梯隧道就是条死胡同,罗简必须做好被发现的准备。 他已经别无退路。 但是就在这一刻,罗简突然感觉到自己背靠着的石门传来了不可思议的震动。 罗简确实猜对了,主墓室二次打开之时,确实是敌方队伍剩余的同伴找了过来,不过不是两名,只有之前段离曾经见过的并且交手过的,那个‘小丑’归队了,但他们仍然还有一名同伴至今下落不明。 不过,对于同伴的生死不明,吸血鬼队长显得丝毫不在意,他们再次打开主墓室的石棺,却发现里面原本躺着的尸体——也就是罗简,神秘的消失了,石棺里只落下一顶软帽。 面对这种情况,作为队伍里的军师,那个长发女子立即就展开了自己的推测,说道:“如果不是有人使了什么法子把尸体带走了,那么就是那个尸体自己跑了,或者说……那根本不是尸体。” 直性子的壮汉立即发表自己的意见:“可你之前还用手摸过了那具尸体,没有脉搏啊。” 壮汉一说完,吸血鬼队长突然伸出一只手搭在了壮汉的肩膀上,这个脸色惨白的男人连手都是消瘦而且苍白的,不仅仅是消瘦,而且还泛着异样的冰冷,指甲尖锐如刀锋,让人高马壮比吸血鬼队长高了一个头的大壮汉同志都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有些人即使没有脉搏,依然可以活着。比如说我。”吸血鬼队长声音特别低沉,一双眼睛泛着诡异的红光,眼角下面有深厚的眼袋,他似乎在笑,可是最近勾起的弧度却让人胆寒。 壮汉似乎也被自家队长给吓着了,木讷的一句话也不说了,倒是刚刚归队的小丑同学非常活跃,翻开了石棺的软垫,很快就发现了石棺里面有一个小小的暗门,小丑童鞋立即笑道:“看来我发现尸体消失的原因了。” “好吧,我们可以试着打开并且下去看看。”长发女子说着,指示小丑把石棺里的暗门打开,暗门下就是之前罗简走过的楼梯道了,在手电筒的光芒照耀下,众人都无法揣测这幽深狭窄的楼梯道究竟有多深,于是长发女子提出建议,建议让一个人留守在主墓室,其他人都进入暗门下去一探究竟。 而且理所当然的,被留下来的人就是那个人高马壮的壮汉了,原因是他的体型实在是太庞大了,暗门只能容下一个人通过,暗门下面的楼梯道也是十分狭窄的,壮汉要是非得进去的话,他就不得不弯着腰走路了。 于是壮汉被留下了,长发女子以及小丑还有他们的吸血鬼队长三个人顺着楼梯道下去了,一路上并没有遇见任何危险,只是走到了一半发现了被罗简剪碎了的衣服碎片,而那个长发女子一眼就认出了这是之前石棺里、尸体身上穿着的衣服的碎片。 “为什么要把衣服剪掉呢?”小丑听他们说石棺里的尸体,对此表示非常不解。 女子想了想,突然冷笑了一声,说道:“我来假设一点,如果我们刚才在石棺当中发现的尸体,真的是墓主人的尸体的话,那么他应该是个古人。” “那是理所当然的吧。”小丑擦了擦自己脸上已经花掉了的小丑装,继续道:“虽然密室没有确切说明,但是这个墓穴历史绝对超过千年了,年代什么用不着深究,但这里埋着的死人绝对是古人。” “密室虽然没有节操,死人复活这种频繁上演的小把戏已经不新鲜了,但是我还是第一次看见复活的死者会把自己的衣服剪掉的。”女子蹲下/身从地上捡起一片衣服的碎片。 吸血鬼队长听出的画外音:“你的意思是?” 那长发女子不愧为这只小队伍里的头牌军师,张口道来,立即就把罗简的处境说得一般无二: “如果真的是古人的话,那么他一定很适应这种衣袖下摆宽大的服饰。相反,如果是个现代人穿着这种复杂的服饰,走起路来肯定是一步一摔的,而且他肯定很慌张,急着想逃跑,这种碍事的服装对他来说就是阻碍了。但是这个墓穴的气温很低,如果他没有别的衣服可以换的话,肯定是不能轻易把衣服脱掉的,那么唯一的办法就是把衣服剪短剪碎,把碍事的部分去掉,这样就可以自由活动了。” “也就是说,刚才我们见到的那具尸体,是什么人假扮的?”吸血鬼队长舔了舔自己的嘴唇,仿佛对此来了兴致:“真有趣,居然有人在我们的面前装死,还装的天衣无缝,甚至于我都没有发现。” “这个人会在我们面前用装死糊弄过关,那代表他对我们有所忌惮,知道自己无法对抗,这代表他很可能没有外援,他孤身一人——也就是说,我们发现了一只可爱的落单的小猎物。”长发女子眯起眼睛,极为神奇而准确的猜测到了罗简此刻面临的困境,这可怕的智商和推测能力略见一斑。 “不管是什么情况,反正我们继续往下走的话,总是会碰见那只可爱的小猎物对吧!”小丑异常兴奋起来,立即率先越过女子走在最前面,但是走了一段时间之后,小丑不得不停下了自己的脚步。 “死胡同。”小丑如此说道,楼梯一路走到底,出现在他们面前的却是一堵光秃秃的墙壁,没有什么门或者出口,什么也没有。 “不太对劲。”吸血鬼队长就站在长发女子的背后,举着手电筒往楼梯道的深处照了照,光芒能够很轻易的把这个狭小的空间照亮,令人窒息的楼梯道里,除了这几个人之外,别无他物。 “不可能才对,我们一路走过去,也没有发现其他的暗门之类的,道路只有这一条,刚才那个假扮尸体的家伙,难道凭空消失了?”女子疑惑皱起眉,双手抱胸仔细思考,眼神也时不时看了看道路尽头那堵光秃秃的墙壁。 “一定有暗门。”长发女子如是说。 “没有消失,还在这里。”吸血鬼队长突然冷笑一声,道:“我闻到了味道,除了我们之外,刚才确实有人还在这里。” “但是什么东西都没有。”小丑拿着自己的手电筒晃来晃去,手电筒的光芒也跟着晃来晃去。小丑的性格比较随意而大胆,这狭小的楼梯道似乎让他浑身不自在,一下子就跳到了道路的尽头,在那堵墙壁上摸来摸去,试图寻找可能存在的机关。 但是这么一摸之下,小丑机关没找着,却是脚踩到了地上掉落的一个东西,然后小丑捡起来一看,是一个小型手电筒。 “是一个手电筒。”小丑对其余两个同伴说道,三人相互对视一眼,那女子就笑了起来:“说不定这墙壁的后面,就是我们要找的尸体呢。” 女子说完,三个人几乎同时望向了通道尽头里,那堵光秃秃的墙壁。 而正如女子所说的,罗简确实就站在着墙壁的后面,与敌方队伍的三个人只有一墙之隔,他死死地咬着自己的嘴唇,甚至于不敢喘气。 因为就在刚才的那一瞬间,罗简以为自己死定了的那一瞬间,他背后的石门却以一种独特的方式启动了,这扇门并未‘打开’,却连同整个墙面一起‘翻转’了,因为罗简当时就靠在石门上,墙壁翻转的时候他也就跟着一起翻转过去了,以一种巧妙的方式从楼梯隧道里进入了另外一个神奇的墓室里。 但罗简此刻根本没有心思打量自己身处的这间墓室,他只注意到墙壁后面传来的声音,那几个敌人就在与罗简一墙之隔的地方说话,罗简知道自己还未脱离危险,甚至于他现今的处境,只能让罗简变得更加危险。 罗简不知道那个墙壁翻转的机关到底是如何启动的,他当时仅仅只是背靠在那扇石门上,似乎并没有按到什么按钮或者碰到什么奇怪的部位,但是突如其来的,墙壁就整个翻转过来了,连罗简背靠着的石门也一起转了过来,就好像现代某些公共建筑里设置的风车转门一样。 罗简的时间并不多,他必须在那几个敌人还没有发现机关启动方法的时候立即逃出这间墓室,因此罗简立刻就围着这间小墓室转了一圈。 和之前罗简经历的那个巨大的主墓室完全不一样,他现在身处一间十分狭小的空间里,感觉就好像暗道之后的藏宝阁一样,这个小小的墓室虽然很小,但是真的堆满了各种各样财宝,大大小小各种陶器,散落一地的钱币,好几箱黄金和银子,精致的首饰还有精巧的武器,甚至还摆着一排书架,书架上挤得满满的都是那种破旧的书本,不仅有纸质的书本,更加古老的竹木刻书也有,罗简甚至看见其中几个架子上还挂着女人华丽的古代服饰。 更加神奇的是,之前罗简把自己唯一能够照明的手电筒掉落在外面了,但是在这个宛如藏宝阁一般的房间里,罗简却丝毫不觉得黑暗,所有物品都看得清清楚楚!罗简稍微观察了一下,发现是墙壁上镶砌了很多罗简之前拿到的那种磷光石,不仅有磷光石,还混有不少夜明珠。 难怪这房间如此明亮。 罗简在这藏宝阁里转了好几圈,这些精致十分有价值的东西都摆放的很整齐,不过可能是地下墓穴因为底壳运动的原因,说不定会有一些小地震,所以这个小房间里的东西摆放再如何整齐,也有不少凌乱的掉落在地上,脆弱的陶瓷器更是碎的不能再碎了。 只可惜罗简对这些财宝根本没有丝毫兴趣,他转来转去仅仅只是在找出口,但不知道是不是老天作对,罗简没有在这间藏宝阁里发现其他的暗门,除了那堵可以翻转的墙壁之外!也就是说,这里是个彻彻底底的死胡同! 墙壁外面那几个敌人似乎在议论着什么,声音时不时就传过来,传进了罗简的耳朵里,虽然不是能听得非常清楚,也不知道他们接下来的动作,可是罗简还是暴躁不安。 然后罗简急了,或者他已经急坏了,烦躁的在藏宝阁里转了一圈又一圈,顺便暴躁的踹了几脚地上摆着的几个陶器,又毁掉了好几件珍贵的古文物。不过踹的过程中罗简似乎踹到了什么硬物,撞得罗简一阵脚痛,低头一看,是摆在地上的一个雕像。 又是雕像。 罗简皱起眉,他在之前那个主墓室看了众多极其宏伟的雕像,但是始终让罗简感觉疑惑不解的是,为什么全部都是一些妖魔鬼怪的雕像呢?纸条留言上不是说了这是某个民族为了他们信奉的神明所建造的神墓吗? 不过说起来…… 罗简又想起了那几个敌方队伍的人的对话,他们貌似曾经说过这里是鬼墓,鬼之冢。 但这是为什么呢?为什么敌人会认为这里是鬼墓。而罗简却一直以为这里是神墓。这和那些墙壁上壁画讲述的故事是不是有什么关联? 罗简无法从现今他所拥有的少量线索当中推测出什么,他焦躁过了头反而变得稍微冷静下来,低头蹲□子想把摆在地上的那个雕像抱起来,但是罗简用力扯了扯那个雕像,发现雕像完全就是被固定住了。 雕像非常小,是个缩小版的狼型鬼面墓葬雕,狼的身躯却长着青面獠牙鬼的模样,看着格外让人寒颤。 69埋骨之地(15) 不过,雕像既然是固定的,那么是不是代表这是某个机关?或者某种开关?是不是这个神秘的藏宝阁下面也有什么暗门。罗简思来想去,立即跪坐在地上,尝试着转动那个狼身鬼面的小雕像,可是雕像已经被固定住了,无论罗简如何使劲,雕像都钉在地面上一动不动。 就在罗简一筹莫展的时候,他所面临的状况产生了新的变化,罗简突然听到、外面的那些一墙之隔的敌人似乎采取了什么行动,墙壁的外面传来了巨大的敲击声,就仿佛有人用大锤用力的敲击墙面一样!发出咚咚咚的声音! 罗简被这震耳欲聋的声音吓得浑身一哆嗦,转头朝墙壁那边看了看。罗简不确定那个转门一样的机关究竟是如何被触发的,当时的他只是背靠在石门上,突然感觉到了石门轻微的震动,随之一阵天旋地转,整个墙壁都翻转过来了。 如果墙壁外面的那些敌人发现了这个机关,并且找到了启动机关的方法。那么他们此刻采取的行动绝对不是强行突破打碎这堵墙,而是启动机关翻转墙面达到目的。 也就是说,罗简此时还有那么一点点的时间,找到藏宝阁里面可能存在的暗门,并且在敌人突破墙壁之前逃离这个狭小的密室。 但问题就来了。 罗简低头看了看手里不动如山的小雕像。 他很确定这座小雕像绝对就是开启暗门的机关!之所以那么确定,原因就是因为,他刚刚在这个小型藏宝阁里转了几圈,发现这里所有的东西都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尘,不管是书架衣服,陶瓷,金银财宝或者其它什么东西,都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但是只有这个小雕像是干净的……不,与其说它是干净的,不如说是被什么人使用过的样子! 感觉就好像,在罗简来到这个藏宝阁之前,也有个人进入了这里,并且使用了这个雕像的机关打开了什么门!因此,这个雕像上的灰尘被人擦去了一部分。 罗简原以为,是自己不小心踢到这个雕像的时候,雕像上面的灰尘震落下来了,但是当他用手想去搬动雕像时,发现了雕像上面一些人为的痕迹。就因为这些痕迹,让罗简十分确定,在他之前,确实有人进来过,在这个狭小的藏宝阁里。 只是,小雕像的机关到底是如何启动的呢?又是谁先罗简一步进入了这里并且启动了这个机关?只是罗简此刻已经来不及猜想究竟是谁进了这个藏宝阁。 他又转头看了看那一面被剧烈敲击着的墙壁。因为被持续击打的原因,墙壁上已经开始出现裂缝,有细碎的石子从裂缝里掉落出来,哗啦啦掉了一地。罗简还听到墙壁对面敌人们大声说话呼喊的声音,他们非常大胆,不择手段也要强行突破墙壁的封锁,找到罗简! 罗简冷汗汗湿了背脊,他努力无视那些敲击墙壁的声音,认真观察着地上的雕像,他试图左右转动雕像,但是没有用,他也试图按住雕像把它往下压或者往上提,但是这也没有用。 罗简咽了咽口水,整个人都爬下来,趴在小雕像的身边。藏宝阁虽有磷光石和夜明珠的照耀,但也实在是有些昏暗,因此,罗简他随便从旁边的某个金属器具上扣下来一个小小的夜明珠,然后他用夜明珠的光辉将眼前的小雕像照亮,罗简必须要十分仔细的观察这座小雕像,找出一切能够让他启动机关的方法。 只有这样,罗简才能活下去。 在夜明珠的光芒下,罗简发现这座小雕像十分精致,高度只有三十多厘米,是一只狼身鬼面不知作何称呼的动物,站立于山峰之上的场景。这动物长着鬼面的脑袋高高扬起,仿佛是孤狼在对月咆哮。 罗简盯着这座小雕像凝视一秒,突然之间!罗简仿佛顿悟了一半,他转过头,抬起脑袋,目光不自觉望向了另外一面墙壁,这面墙壁上挂满了字画之类的东西,整个墙面上都整齐地挂着各式各样琳琅满目的字画。 而罗简的目光不自觉停留在其中一幅庞大的字画上。 是的!那座怎么转动都一动不动的小雕像,上面狼身鬼面的动物,仰面咆哮的动作,正对着的就是这副字画!雕像确实是机关,但它只是暗示出口所在地的一个布置而已! 紧接着罗简发现,这幅字画确实特别庞大,是竖着挂在墙壁上的,长度约两米左右,宽约一米相差,这幅字画上画了一个很大的月亮,月亮下是一座悬崖山峰和一群狼,以及……被一群狼逼入绝境,站在悬崖边上,抱着女婴的女子。 罗简有一瞬间被这副字画上所画的内容触动了,这令他想起了在之前的墓室里看过的壁画,以及壁画上所讲述的故事。当时罗简以为这只是一个弃婴被狼养大的故事,但是事实又仿佛有所不同,比如说,婴儿的母亲并未抛弃他。 故事可能会有很多种版本,比如说,被一群饥饿的狼群逼入绝境,为了不让孩子被吃掉,母亲把婴儿放在悬崖边,自己走向了狼群。当然也有可能是,母亲放下了婴儿,自己跳下悬崖。更或者是,母亲抱着婴儿,一起跳进悬崖。 但无论是什么版本,故事的结果都是,母亲很可能死了,而婴儿被狼养大。 至于狼群为什么要养大一个人类的孩子,其中种种原因,让你只能赞叹大自然就是这么伟大。 罗简深吸一口气没有继续观看字画,他走到字画的边上,伸手把画卷起来,发现字画的背后居然有一个长方形供一人进入的洞口,里面黑漆漆一片,似乎又是一个通道,但仍然不知通往何处。 “没有暗门,仅仅只是一个洞口吗?”罗简皱起眉头,但此刻他已经没有时间耽搁了。墙壁几乎要被敌人敲破了,但是罗简得庆幸一下,墓穴里的墙壁都是建造的非常坚固而且厚实的,无论地动山摇,这挺立了一千年的古代墓穴依旧没有坍塌,不得不说古人的建筑……就是一个奇迹。 罗简不再耽误,立即爬进了字画后面的洞口,进去之后顺便放下字画,固定好让它不再晃动,就在罗简做完这一个动作的同时,罗简听见了墙壁坍塌的声音,似乎是那些敌人终于砸烂了墙壁,凿出了一个大洞!但是因为墙壁上裂缝太多的原因,整面墙壁都坍塌了! 整面墙壁的坍塌似乎还引起了墓穴中的一些变动,地底深处不仅传来了机关的声音还伴随着隐约的震动,仿佛是地震了一样。 罗简有些庆幸,因为墙面坍塌的原因,藏宝阁可能会大面积被毁,里面不少东西会被石头岩石所覆盖,还不同程度上给外面的敌人造成了阻碍,总之凿烂了墙壁,这些人反而暂时无法进入藏宝阁了。 但反过来看,如果罗简没有找到字画后面的通道,那么就很可能被墙壁坍塌时倒下来的石头压在底下,反而死得更快。 罗简却不敢继续停留了,坍塌时这幅挂在另外一堵墙上的字画似乎并没有受到波及,而罗简他就在字画的后面,咽了咽口水,狼狈的趴在地上,小心翼翼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紧接着,进入洞口之后,罗简就顺着通道往里面爬!这回的这个通道非常的小,小到什么程度呢?小到罗简只能像条毛毛虫一样在通道里面拱着前进! 罗简这回没有手电筒了,这狭窄迫人的通道里漆黑一片,好在他之前在藏宝阁里面抠出一颗夜明珠,虽然光芒不大但也聊胜于无。而且这珠子不大,罗简张口能够把它咬在嘴里,于是干脆就把夜明珠咬在嘴里,双手趴着地面,一点点往前挪动。 爬了一阵子之后,外面的那些敌人似乎进入了藏宝阁了,因为罗简听到了脚步声以及咳嗽声,罗简推测,大概是他们砸墙时灰尘扬起太多,反而让视野受到阻碍,但他们什么时候能够发现字画后面的洞口,罗简就无从猜测了。 罗简必须快一点爬,尽快从这狭窄的洞穴通道里出去,不过这里真的是太狭窄了,越是往里面爬罗简就越感觉压抑,而且,不知是不是错觉,罗简感觉这个狭窄的洞穴通道真的越来越窄了,之前爬的时候罗简还感觉这个通道并不是那么拥挤,但是爬到更深处的地方时,罗简感觉自己的身体都被四面八方的岩石压迫了一样。 “该死。”不知道爬了多久,罗简把夜明珠吐出来,抬起头往通道深处望过去,一片漆黑。 可笑的是,这条洞穴通道真的是太窄了,罗简此刻,甚至已经无法转头望后面看,也不知道那些人是否找到了字画后面的洞口,甚至不知道对方是否已经跟着他一起爬进来了。 “怎么办?这通道越来越窄,继续爬说不定反而卡在里面无法动弹,但是退后的话也不可能,后面就有敌人在等着我。” 罗简满头大汗,呼吸也变得沉重起来,这洞穴通道可能是太狭窄的原因,有种空气无法流通的感觉,罗简发现自己的身体有轻微的缺氧症状,这让他头晕目眩眼前一阵发黑。 “不……不行……”罗简使劲摇头,垂下脑袋在手背上咬了一口,借以痛楚来保持清醒,他知道自己不能后退了,即使真的卡死在这条通道里面,罗简也不能往后退。 “一定可以出去的,罗简你刚才不是发现了吗?藏宝阁里之前也来过人,他同样也发现了字画后面的这条通道,而且也是爬进了这条通道才对,我只要往前爬就是了……往前……” 罗简一边安慰自己一边继续往前爬,又爬了好长一段距离之后,罗简不得不顿住了,因为通道前面有什么东西挡住了他的去路,手里的夜明珠照亮了罗简眼前的物体,也照亮了罗简惨白的脸。 “完……完了……” 罗简目瞪口呆盯着眼前的尸体,冷汗顺着罗简的额角流下来,那瞬间几乎让罗简休克! 是的,越爬越窄的通道里,一具尸体堵住了罗简的去路! 罗简看不到尸体的脸,甚至无法看到对方的上半身,因为对方的身体被卡在洞穴里挡住了,罗简只看见尸体的两条腿还有鞋子!这尸体基本上腐烂的只剩下白骨,衣服裤子的穿着不像是现代人,有可能是以前的盗墓贼,也有可能是这个墓穴里某个没有死去的陪葬者,从棺材里爬出来四处游荡寻找出口,结果被卡在这条通道里死去了。 但无论事实是怎么样的,对于罗简来说,这具尸体出现在这里,无异于意味着——是的,这条通道是一条死路! 尸体挡住了罗简的去路,啊……说不定前面根本没有路!但是后退也不行啊,罗简不知道自己在这条通道里爬出了多长的距离,但离藏宝阁可能并不远,他还能够隐约听到一些人说话的声音!怎么办?这完全就是……被逼入绝境了。 70逃离埋骨之地(一) “我真他妈蠢。” 罗简想狠狠地嘲笑自己,他手里紧紧地握着那颗夜明珠,用力用到几乎想把这可怜的珠子捏碎,罗简真觉得自己很蠢,最初发现字画后面的那个洞口的时候,罗简就应该明白的,字画上画的明明就是一个女人被逼入绝境的样子,他却还要愚蠢的进入这个可笑的通道。 这下好了,真的被逼入绝境了。 “绝境?”罗简突然自言自语的反问自己,仿佛想到了什么,于是趴在狭窄的通道中趴了好久,不过他这一时间,不能前进也不能后退,竟有些不知所措了,愣愣的盯着手里的夜明珠发呆,但是他处在这么封闭的狭窄的通道中,空气无法顺利流通,而且越是狭窄的环境越是给人莫大的精神压力。 于是罗简很快就发觉自己眼前一阵阵发黑,并且感觉到了呼吸困难,他意识到,如果他再不从这条通道里逃出去,说不定会活活的窒息而死。 就像是出现在他面前的尸体一样,卡在这条通道中,化为一堆白骨。 罗简不想变成白骨,不想死。因此,他此刻面临着艰难的抉择,要不就是继续呆在这条通道里等死,要不就是往后退,爬出去。 所以罗简后退了,他重新把夜明珠含在嘴里,开始以一种别扭的姿态往后爬,因为没有办法在这么狭窄的地方转身,所以只能拿屁股来探路了,可是还没爬出两米的距离,罗简突然听到了后方传达过来的某些声音,有人在高声说道:“这里有个洞口!” 随之就是叽叽喳喳模糊不清的议论声,紧接着不久,罗简貌似听见了有人爬进洞口,传来那种窸窸窣窣,细小的摩擦声音。 “我类个去!” 罗简小声咒骂了一句,光是听声音他就已经猜得□不离十了,八成是那群敌人发现了字画后面的洞口,其中已经有人展开行动爬进来探路了,到了这种地步,罗简要继续后退的话,那完全就是找死了。 可是后退不得,前进无能,罗简冷汗唰唰唰的冒,他要如何逃离这里?难不成真要死在这? 罗简一时间心绪难平,带着几分混乱和恐慌,竟是开始恐惧起来,他一点点听见后方敌人爬过来的声音,感觉就像是在凌迟他的心脏,罗简不得已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过了一会儿,又睁开。 他开始暗示自己:“别怕,别慌张。” “一定有什么线索我还没有发现。” 罗简不再后退了,又继续爬,爬回了之前发现那个尸体的地方,尸体还是照样一动不动卡在那儿,洞穴通道十分狭窄,罗简只能看见尸体的腿和脚。罗简不假思索,伸手抓住了尸体的腿腕,用力扯了扯,但没扯动,尸体卡得非常紧。 于是罗简又按住了这尸体的脚把它往前推,但还是无用,而且这么一扯一推的,倒是把尸体的腿骨都要卸下来了。 但罗简不太甘心,他坚定不移始终在暗示自己:“这个地方绝对有什么暗门和其他通道。” 所以他用手在狭窄的通道里摸过来摸过去,上下左右的岩石石头缝都检查了一边,但是什么都没有发现,反而是来自后方的敌人却越发地逼近了。 罗简咽了咽口水,内心里不好的预感开始扩大,他盯着眼前的尸体思考了很久,不知怎么地,脑子里灵感涌现,突然想到了一个好点子。 罗简想到了就行动,他又一次抓住了尸体腿骨,狠狠地一个用力把它拆下来,这这尸体基本上都是一堆骨头了,罗简扯下骨头之后,勉强在狭窄的通道里让自己的身体挤出了一点距离,把骨头放在他身后的通道上某一处突出的岩石上。 随后,罗简从腿骨开始,把这具尸体的骨头一根一根拆下来,全部往身后扔,直到堆成了小山峰似的骨头堆,加上通道里十分狭窄,这骨头堆几乎堵住了罗简身后的道路,拆到最后的头骨,罗简发现骨头太大他塞不过去,就拿出自己的短刀砍碎砍碎再砍碎。 罗简最后还把尸体身上的衣服也随意塞进了骨头堆里面,就这样,整具尸体都被罗简七七八八拆的七零八碎,但是反而,原本被尸体堵住的道路出现了,罗简身后的道路却被骨头堵上了。 “任何看似绝境的地方,密室都会给玩家留下意想不到的道路。要如何发现这条道路,很简单,抛开你的惯性思维,用另外一种角度来观察事物。” 这是新人指导师boss大叔曾经给罗简的忠告。 “还好烂的只剩下骨头了,要是没有完全腐烂的话,碎尸做起来就有些困难了。”罗简按住自己发抖的一只手,带着不知道是嘲讽还是庆幸的笑容,继续含着夜明珠,开始往前爬。 “不知道后面跟上来的敌人看见这堆骨头会不会产生后退的想法。”罗简一边爬一边想:“我之前看见尸体的时候确实是以为路被堵住了,而且这条通道如此狭窄,给人产生压迫的心理压力,也因此萌生了后退的想法,但是后面追上来的资深者,恐怕也只是暂时被唬住。” “因此,我还没有脱离危险,必须快点爬出去才是。” 罗简猜想这具尸体生前的人可能有些胖,因为罗简爬过那一段卡住尸体的通道时确实感觉到异常狭窄,罗简脑袋过去了,但是肩膀被卡住了,而且卡得很厉害,双肩皮肉都要磨破了愣是过不去,罗简有点着急,拿着自己的刀在岩石上磨,总算是稍微扣下来一块石头,让自己的上半身过去了。 男性的体型都是肩膀宽厚的,既然肩膀过去了下半身也不成问题,正在罗简纠结的扭动自己的身体往前前进的时候,突然听到身后,传来近在咫尺的说话声。 “麻痹的,这里有一堆的骨头。”声音是一个男人,并不是罗简听过的吸血鬼队长或者那个女人的声音,而且貌似还有什么对讲机一类的东西,罗简还听到噗嗤噗嗤的信号音。 这近在咫尺几乎和罗简相隔不到五米的敌人,让罗简吓得差点没把自己嘴里含着的夜明珠给整个吞下去,因为刚才为止罗简都在专注的拆骨头堵住通道,反而忽略了那越来越近的窸窣声,不知不觉中,敌人已经隔他如此之近。 必须要快点! 罗简不容自己再多想,立即马不停蹄往前爬,一边爬一边分心听着后面那个敌人的动静,敌人被骨头堵住了道路,正在用无线电和同伙交流通讯,因为距离很近,通道里的回音也很大,罗简听得一清二楚,敌人们交流的每一句话。 “继续往前爬。”是那个女人的声音。 “我说了,这里有一堆骨头,前面没有路了。” 那女人却依然坚持不懈说道:“我说了,继续往前爬!” “你让我怎么爬?这通道里太狭窄,我身体被周围的岩石挤得都没有缝隙,我挤不过这堆骨头的!”跟在罗简后面的敌人显然有些发火,开始和自己的同伴理论。 无线电对面的女人却冷笑一声:“那就把骨头粉碎掉,把它们磨成碎粉,这样你就挤得过去了!” “切。”这敌人显然非常恼火,却不敢不从那女人的命令,关掉无线电之后,罗简还听见那人自言自语絮絮叨叨说着:“等那该死的小□落到我手上,看我不干死她!” 他一说完,就开始和罗简之前一样扒起骨头来,这么狭窄的地方他似乎也没有带什么大型武器,但是罗简爬着爬着,却突然发现通道里变得亮了起来,虽然狭窄的地方罗简无法回头,却看见了后方火红的反光,罗简顿时明白了!敌人正在烧骨头! 确实,燃烧是让尸体最快化为一堆粉末的方式,而且这个狭窄的通道只有那具尸体是可燃物,其他都是岩石,也不用担心会被波及。 罗简更加急了,虽然因为火光的阻挡,对方可能暂时看不到罗简,但是距离并不远,烧完之后对方把火扑灭就可以直奔着罗简冲过来,而且这种环境下,罗简很难做出反击——他甚至连转头看看后面都做不到! 只能继续往前。 罗简只好继续爬,但是爬过那段最为狭窄的地方之后,罗简发现周围的环境似乎越来越宽阔了,也不像是之前那么狭窄了,但是罗简很快就爬到了顶,这回堵住罗简去路的不再是尸体,而是切实的一堵岩壁,不过罗简四下观察之后,很快发现自己的头顶上方居然又是一条通道。 罗简艰难的翻了个身,虽然通道变得宽阔了一点点,但是很多动作还是受到了严重的限制,他勉强翻过身之后后,双手扶住头顶上的通道,一点点把自己的身体往上挪,就这样慢慢坐了起来,随后继续往上,因为头顶上的通道是笔直的,罗简可以站起身来而不是狼狈的趴在通道里了。 随后双手双脚抵住通道岩壁,开始一点点往上挪。垂直的通道比起之前要更加宽阔一些,虽然攀爬起来更加困难了,但至少让罗简觉得不再那么窒息。甚至罗简还能够低头往下面看看,火光还能看见的话,代表敌人还没有把骨头烧完。 不过,罗简爬出稍微小段距离之后,突然顿了顿,抬起头,望了望这条垂直通道的上方,同样黑漆漆一片不知通往何处,然后罗简又低了低头,看了看下面那条通道里开始变得微弱的火光。 火光映照着罗简的脸,照出他脸庞上稍稍变得狰狞的表情。 这个角度虽说有点麻烦,但是对方肯定也不能自由动弹身体,而且对方看起来只有一个人,成功的几率真的很大。 71逃离埋骨之地(二) 但问题是,罗简是否做好了夺人性命的准备。 生命在罗简看来是相当贵重的东西,他受过了二十多年的教育都是教导他如何做一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不得伤人——这是老早的时候他的父母就反复说明过,教育过,并且形成了一种观念,根深蒂固的驻扎在罗简的内心当中。 可以毫不夸张的说,罗简为人十分正直,善良且富有爱心。 但善良不代表他蠢,在威胁到自身安全的情况下,他并不介意自己变得自私而且残忍。更何况在这种残酷的环境下,多大的善心都不能让罗简活下去,罗简必须为自己的生命争取权利。 “不要害怕,你总是会走到这一步的。”罗简紧握着自己的刀,深吸一口气,喃喃自语。 跟着罗简爬进这条狭窄通道里的是小丑,他还有两个同伴在外面等着,一个就是那寡言少语半点表情都没有的吸血鬼队长,一个就是那个冷艳高贵每次都指点江山的长发女人。 虽然小丑也是这个队伍里的一员,不过他入队的时间并不长,总共就跟着这只队伍经历过两次密室逃生,吸血鬼队长的队伍本来有五人的,但是其中一名核心队员意外丧生了,为此补充过来的新鲜血液,就是出现在这里的小丑了。 小丑对自己身处的队伍感到十分不满,他在无限密室空间里也不算是菜鸟了,之前都是自己一个人打拼过来的,他生存下来的方法就是谨慎,绝对不轻易让自己身处险境的那种谨慎,虽然可能会因此失去很多机会,失去一些密室显而易见的奖励,可是只要能够让自己活下去,多大的损失小丑都不介意。 可是到了这个队伍之后,小丑就不得不多次以身犯险,原因不外乎这些队员都把他当外人,把他当炮灰来使。 吸血鬼队长就不说了,这家伙虽然明明挂着队长的称号,但是却鲜少发话,不仅话少,战斗也少,平常多数时候都是站一旁冷眼旁观的那种,不过偶尔也能冒出一两句提示。 小丑对这个队长的看法就是深不可测,因为他从未看过队长真正出手的样子,吸血鬼队长怪异的着装和打扮,明明是人群中非常显眼的,但有时候往黑暗的地方一站,真的很能让人忽略他的存在。 队伍中真正发号施令的反而是那个长发女子,整天披着长发穿旗袍,还要踏着一双高跟鞋,小丑真不明白在这种道路崎岖的墓穴里,她那双脚难道走起路来不会痛?不过小丑不得不承认的是,这个女人真的很厉害,有种莫名其妙可怕的直觉加上超级高超的分析能力,不管发生什么样的情况,她的计策都能够让人逢凶化吉。 比如说现在。 他面前的那堆骨头刚刚差不多要烧完了,怀里的无线电又发出滴滴的信号音,小丑拿起来一接听,就听见长发女人的声音响起来,她压低了音量,问了这么一句:“你无线电是开了扩音吗?” “是啊,你怎么知道?”小丑也跟着不自觉的降低了话音。 “我听见了回音……把扩音关掉!”女人语气有点愤怒:“你想让我们的对话都让人听见吗?” “这种地方真的……?”小丑表示不相信,但还是听话的关掉了扩音。 “听着,现在,按我说的去做!无线电接耳机……”女人打断了小丑的话,但接下来的声音却更小了,小丑也不得不把耳机掏出来接在无线电上,然后把无线电塞怀里,耳机戴在耳朵上。耳机线上还有个小小的麦克风,能够让小丑说话回答的。 等小丑把耳机戴上之后,女人继续说话:“你的骨头烧完了没有?只要回答一个字!” 小丑虽然心生不满,却还是心不甘情不愿抬起头看了看他面前还在冒火星的骨头堆,答道:“没。” “好,等烧完了,你首先要拿手电筒观察一下你眼前的通道,发现任何情况都必须通报我。” 小丑实在是疑惑不解了,提出疑问:“为什么要这样?” 于是女人在耳机里回答:“如果出现在你眼前的是一具尸体,而不是一堆骨头,我们都不需要这么警惕。” 小丑似乎突然明白了什么,迅速抽出了自己的武器手术刀,屏住呼吸,不再说话。 耳机里女人却还在说话:“你所在的通道十分狭窄,你连转身回头都做不到,更别说做出一些有效的防御了!如果这条通道是完全的直线的话,敌人恐怕根本不会想要袭击你,因为他的情况跟你一样不能转身回头防御,所以他一定会一直往前爬直到出口。” “但是如果这条通道不是直线或者有什么宽敞的转折点,他绝对会想潜伏在那儿伏击你,只要你一探头说不定就能够让人把脑袋割下来,你的情况很危险,所以你必须小心。” 小丑一听这话,压低了声音回答:“这种事情为什么不早说。” “因为我之前也没有发现。”女人直言不讳回答道:“直到你说你面前出现了一堆骨头为止。” 虽然一直对这个女人感到十分不满,不过这一刻,小丑忽然有点佩服她,这种智慧和应变能力,不是他所具备的的。 但女人却懒得理会小丑会是什么想法,继续道:“骨头烧完之后你继续往前爬,记住一定要注意上下左右有没有转折口,不要压抑自己,如果感觉到什么,就尽一切可能去攻击……” 女人话没说完,声音却突然消失了!消失的特别突兀,感觉好像突然时间停止了一样,所有事物都静止了,安静得让人心里发慌!小丑等了一会儿却没听到后续,不由得慌张起来,呼叫了两声:“喂?发生了什么事?!” 对方的无线电似乎并没有关,小丑还能听见一些细微的电子音,还有沉重的呼吸声,过了一会儿,小丑听见了女人更加微弱的声音:“我们遭到攻击了!暂时撤退!你不要出来,继续向前!” 良好的战术意识让小丑并未多问,团战战场上出现任何情况都是可能的,他根本没有多余的心情去关注队员的情况,于是干脆关掉无线电,收起了耳机,等骨头烧完之后,嘴咬着自己的武器,首先拿手电筒往前照了照路,手电筒光照有限,但还是能让小丑看清自己眼前的道路。 而就躲在不远处的罗简,此刻也感觉到了不对劲。 从刚才起他就没有办法清楚地听到敌人和队员之间的对话了,敌人似乎把无线电的扩音关掉了,音量小了很多,罗简只能听到只字片语,这种举动立即让罗简心生不安,甚至立马萌生了退后的想法,可是想来想去,爬进这种几乎垂直的通道里根本爬不快,不管怎么样,罗简还是得跟敌人对上的,既然这一战无法幸免,还不如现在就潜伏于此,等待先机。 狭窄通道里的火光已经消失了,罗简把夜明珠藏了起来,他以别扭的姿势让自己卡在垂直的通道里,用双脚以及后背抵住墙壁固定自己的位置,目光紧紧地盯着下面,等着敌人一冒头就给他后颈上来一刀。 罗简很快就听到了窸窸窣窣爬动摩擦的声音,还看到了手电筒的光照,于是罗简咬咬牙,握紧了自己的武器,催动心法,默默的隐藏了自己的气息。 所有的等待都只为了这一刻。 通道里十分之黑暗,可是罗简已经习惯了黑暗的感觉,他的注意力太集中了,以至于这一刻,他仿佛拥有了夜视眼,即使极端的黑暗中,罗简也没有分毫对黑暗的恐惧。他只是在内心里一遍一遍预想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任何一种情况,罗简都必须冷静的面对。 罗简听到了敌人的呼吸声,伴随着爬动的摩擦声,很快罗简就看见下面的通道里有个人爬了出来,拿着手电筒,光照到自己面前的墙壁上,遗憾地嘟哝了一句:“这里有堵墙。” 罗简此刻就在敌人的头顶上方,他可以毫不犹豫松开卡住墙壁的力度,让自己的身体都砸在敌人的脑袋上,这是绝好的时机,可是罗简没有这么做,因为他临时决定改变一下策略。 刚才敌人关掉无线电扩音器并且刻意压低声音说话的举动令罗简心生警惕,他有种不好的感觉,这感觉让罗简明白自己不能贸然发起攻击,他必须要在敌人降低心防的那一刻,从暗处一跃而起,才能成功打败敌人! 而正如罗简感觉到的不安的预感,敌人似乎早就知道自己头顶上方有个洞,刚刚探出头脸都没抬起来,手上就刷刷飞出两把手术刀,直接往上方的通道里甩了出去! 两把手术刀,一把戳在了通道的墙壁上,一把擦着罗简的腿部,也戳在了墙壁上。罗简左腿稍微被刮到一些,感觉自己的腿部顿时一阵无力,他额头上冒汗,但仍然一声不吭的。 小丑翻了个身,拿自己的手电筒往通道里照了照,里面一片漆黑的,光线能够照耀到的地方,什么也没有。 “没有伏击……那女人也会有说错的时候吗?”小丑见自己上方的通道里没有人等着袭击,虽然疑惑,但还是松了一口气,收起了武器,用嘴咬着手电筒,扶着墙壁坐起来,想爬进上方的通道里。 然而他才刚刚坐直了身体,突然感觉到自己头顶上貌似有小石子掉落下来,小丑下意识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摸到了一个小小的石头,他疑惑的看了看手里的石头,下意识的抬起头一看。 眼前只见一道寒光一闪。 没有任何声音,没有任何气息,甚至看不见敌人的脸,小丑张大了嘴,嘴里咬着的手电筒掉下去,掉在他的衣服上,那赫然是罗简之前用过的小型手电筒。 是的,罗简就是看到对方使用的手电筒的光芒之后改变的策略。 小型手电筒特点是便于携带,小巧轻盈,但光照时间实在是不能坚持太久,而且罗简意识到自己买了个水货,买的这个牌子顶多坚持一小时半,时间差不多的时候光线就会开始变弱,这里的黑暗太深沉,这种微弱的光芒根本照不出多远的距离。 因此罗简只要在通道里往上爬出更高一些的距离,敌人拿着手电筒根本照不到他的人影。 敌人没有发现他的人影,就会放松警惕,当他试图从下面的通道里往上爬时候,罗简只要向下滑出一段距离接近了敌人,一刀干净利落的抹掉对方的脖子。 可是罗简犯了一个错误。 72逃离埋骨之地(三) 罗简犯了一个致命又低级的错误,但这也是每一个新手都可能会犯下的错误,除开那些天生冷血的变态,毫无人性的疯子,每个新人在试图杀死一个真正活着的、完整的、同类的生命时,都会有那么一瞬间的迟疑,这恰恰就是战斗中最致命的错误。 杀人时会感觉到的恐惧,和被害者一样的恐惧,这意味着你的身份正从一个平凡的普通人朝着凶手的定位转变,这同样也意味着,从此时此刻开始,你的人生观世界观价值观都完全被刷新,再也不能抱有那种天真而且乐观的态度,这一切不禁令罗简想起了段离曾经说过的一段口头禅:杀人者,就要抱有随时被杀的觉悟。 觉悟的深浅,决定你能够前进的道路。 罗简的觉悟不够,所以他犯下了这个致命的错误,刀刃割下去的时候他却意外的收了点力道,而敌人的反应也非常的快,脑袋稍微往后仰,于是罗简的刀只在对方的脖子上割出一道浅浅的口子,流了点血却无法造成更加致命的伤害。 罗简这瞬间真实的感觉到了难以言喻的恐惧,他错过了最好的时机,错过了能够给与敌人最致命的一击,只是因为内心那种可笑的正义感在叫嚣,叫嚣着让他收起手中的武器,可他却也明明清楚,在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可怕密室里,仁慈和善良只会让他死得更快。 罗简有些后悔,内心的感情复杂无比,但是他此刻却不能停手,手里的刀锋转向再次朝敌人袭击,但是这回,敌人已经由最初受到攻击时的惊慌变得冷静下来,即使他坐着无法动弹,也能够很好的抵挡罗简的攻势,一把手术刀和罗简的短刀僵持一起,一时间竟然谁也奈何不了谁。 手电筒的光芒再微弱也能照亮彼此的容貌,罗简近距离瞪着小丑那张画着怪异妆容的脸,但罗简无心惊异了,他此刻就处于小丑的头顶上方,腿卡着墙壁,双手握着刀,却几乎是把全身所有的力气和重量都压在自己的刀上。 但是敌人似乎镇定自若的样子,只用右手单手握着一把手术刀就抵抗住了罗简全部的力量,而且此刻,小丑突然扭曲地笑了笑,把另一只手伸出来,不轻不重摸上了罗简的脖颈。 小丑的手指冰凉的,指甲有点尖锐,罗简感觉自己脖子上有点细微的刺痛,背上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说不清自己是慌张还是恐惧,可是这一瞬间他几乎无法出声了。 在之前经历过的密室里,罗简所经历过的,没有任何一次能够跟现在这样的情况相比较,罗简即冷静又恐惧,两种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一起,让罗简觉得自己心脏都在颤抖。他冷静,因为他知道自己和对手之间的差距是如此之大,对方单手就能抵抗住罗简的全部力量,于是罗简知道,在他面前出现的是个名副其实的资深者,是从深渊里千锤百炼出来的高手,永远不是现在的罗简能够抵抗的可怕存在。 因此罗简才感觉到恐惧,死神在朝他逼近,前所未有的近距离,连第一次在密室里遭遇刑炎的袭击时罗简都没有感觉到这么害怕过!因此罗简后悔了,他不该不自量力认为自己可以对付一个这样的敌人,更加后悔自己居然错失了唯一能够杀死敌人的机会。 “你刚才错失了最好的时机。”小丑却忽然开口了,挂着满脸狰狞的笑容,让他脸上怪异的小丑装变得异常丑陋:“只要你刚才没有手软,没有犹豫,用最快的速度最狠的手段,你的力量绝对能够一刀把我脑袋都割下来,我就算再如何厉害,都阻止不了死亡那一瞬间。” 罗简说不出话来,他无言以对,他已经没有力量扭转败局了。 “你还是个菜鸟吧,对着敌人下手却还要犹豫的,我只在那些可笑还怀有怜悯之心的新人身上看到过。”小丑似乎有所疑惑:“不过真奇怪,团战什么时候这么容易让新人加入了,而且你的实力还有蛮弱的。” 小丑说到这里,似乎有意恐吓罗简,小丑放在罗简脖颈上的手轻轻一划,一把手术刀凭空出现,冰冷的刀刃擦着罗简的皮肤,却并未给罗简造成任何伤害。 “你知道吗?人的颈动脉就在这里……到这里。”小丑用手术刀的刀背压了压罗简脖子上某处,并且笑道:“把动脉迅速割断,你就会像个大喷泉似的,血能飙出五米多高,不到一分钟你就会因大出血致死。” “少废话,要么动手杀了我,要么就等着我来杀你。”罗简突然沉下声说道。 他只是突然觉得不再那么害怕了,仿佛恐惧到了极点,恐惧反而消失了一样。罗简想,既然失败了,就得承受失败的下场。即使那是罗简最为恐惧的,也是罗简必须承受的。 小丑似乎并不急着对罗简做些什么,只是冲着他一声冷笑:“你,继续往上爬。” 这句话令罗简有些讶异,不明所以的看了小丑一眼。 “你要是在这里死了,尸体会挡道,真麻烦。”小丑并不想再烧一次尸体,燃烧会耗尽这条通道里本来就不多的氧气,而且火光总是会引起一些人的注意,这种狭义的环境下,小丑并不想成为瓮中之鳖,刚才和女人的那一通对话证明,队员已经不能在身后支援他了。 既然小丑同样也无法后退,那么就只能继续前进。现在杀死罗简对小丑来说并不能得到更多好处,这么狭窄的地方他根本没法子挪动尸体,而且很是巧合的,小丑身上本有的的随身密室,他放在队员手里了,这样也没法子把尸体暂时搬进别处。 于是,抱着继续前进这种想法,小丑决定先爬出通道,并且指使罗简当炮灰率先往上爬,罗简只是看了一眼小丑,毫无异议,收起了自己的武器就开始往上爬,这条完全直线垂直的通道爬起来非常困难,罗简卡着身子慢慢往上,而小丑就在下面隔开了稍微一点距离,不紧不慢跟着罗简。 刚才还设计相互残杀的两个人因为各自种种的利益问题而开始共同行动,于是他们之间洋溢着异常沉重可怕的沉默,除了小丑时不时两句指挥命令,别无他语,罗简也半个字都不提。 垂直的通道很长,但是在这种异样的沉默下,两个人还是很快爬到了顶,罗简摸到了头顶上一个暗门,而且摸到了熟悉的可以转动的阵法图机关,罗简摸到机关的时候触动了一下,下意识的偏头往下望,望了一眼小丑。 小丑也时刻关注着罗简的行动,见他停下来,就问道:“怎么不继续爬了。” “到顶了。”罗简说:“有个暗门……要不要打开……” “你不要动!敢动一下,我就让你脑袋开花!”小丑突然提高音量,尖锐说道。他这句话确实不是唬人的,小丑可以如同小李飞刀似的把手术刀当暗器甩,再加上无限回收的技能,理论上说他是可以不停的甩飞刀的,可以顷刻间用飞刀把罗简扎成筛子。 罗简闻此言也不再动弹,就一动不动卡在那儿,小丑则一张嘴咬住了一把手术刀,然后首先拿手电筒照了照罗简的情况,罗简头顶上确实有个不大不小正好让一人通过的暗门。 小丑再稍微往上爬了一点距离,缓慢接近了罗简的身体,两个人成了一上一下僵持的状态,罗简不动,只是看了看手里摸到的暗门的阵法图机关,他突然扯出一丝丝冷笑。 这个几乎垂直下来的通道究竟多高,罗简这么一路爬上来已经很清楚了,大约有近二十多米,也就是足足大约六七层楼房那么高,非常危险的高度,直线这么摔下去的话,不死也得摔成残废。 “你最好不要打什么鬼主意,即使你想在这么高的地方把我一脚踹下去,我也会那瞬间用飞刀割断你的喉咙。”小丑仿佛立即看透了罗简的想法,开始威逼。 “听起来好像很厉害的样子。”罗简不知是不是嘲讽,语气丝毫不带善意。 “我是个外科医生。”小丑左腿撑住一面墙,右腿也撑住一面墙,以劈腿的方式直立了身体,这样他就可以双手都拿刀了。 “我熟知人体身上每一处弱点,只要我的刀在手上,我就可以在几秒内让一个大活人支离破碎。” “是么,真厉害啊。”罗简突然笑了起来,他突然做出了一个大胆异常的举动,他把自己的夜明珠丢了出去,黑暗中的夜明珠异常亮眼,小丑立即就被那种光线吸引了视线,而就在这一刻,罗简突然全身放松了,不再勉强自己疲劳的肌肉继续卡在墙壁中央,而是放松了身体呈自由落体式往下坠落! 罗简在坠落的同时抽出了自己的短刀,直接冲着小丑就一刀戳过去,这一次罗简不再害怕了,也不再恐惧了,死亡已经无法动摇他的决心和觉悟,他曾经因为这可怕的密室而感到无措和迷茫,这令他持续前进却不知目的地所在。 这也动摇了他的思想和意志,他无法定位自己存在的意义,因为密室那么可怕,害怕恐惧曾经占据了他内心的全部…… 可是这一刻,罗简却不再迷惘。 如果不会主动出击,那么罗简永远都只能原地踏步,等在这里做什么呢?等着别人来救吗?像往常那样以为关键时期,那个一直追逐自己的追猎者就会出现吗? 太天真了。 “愚蠢!”小丑也注意到了罗简自杀般的攻击方式,冷笑一声举起了手术刀,不自量力的菜鸟,身为外科医生的小丑异常擅长解剖,这同样也被密室认定为了一种技能!这种技能让小丑可以一瞬间将别人大卸八块,从内脏到骨骼全部切成同样大小的块状。 但这技能的副作用比较严重,一般情况下小丑还真心不想使用。小丑还本想出去后给罗简一个轻松点的死法,不过既然他自己急着找死,就怪不得别人了。 只是任何技能的使用都有个前置时间,小丑必须首先抵挡住罗简的攻击,然后才能够使用技能。因此,小丑本想先挡住罗简的那把刀,说实话小丑总觉得这个菜鸟的武器有点奇怪,虽然看起来只是一把普通的短刀,但是有很奇怪的气息沾染在上面。 不过仓皇间小丑来不及想那么多,他刚想挥刀抵挡住罗简,然后下一秒就发现了一个可怕的事情,他发现……罗简手里根本没有刀!双手都没有看见刀刃!难不成他根本没有使用武器? 罗简真的完全就是自杀性攻击一样,小丑挥刀抵挡的时候,他直接伸出了左手,徒手就抓向了小丑的刀刃。尖利的刀直接穿透了罗简的左手手心手背,罗简就干脆用这只左手紧紧地抓住了小丑的右手! 而此时罗简也几乎全身都压在了小丑的身上,小丑必须一个人承担双人的重量,因此这让他卡住墙壁的腿脚都在下滑,坠落的预感让小丑慌张了一下!他的右手被罗简抓住了,下意识的用左手握着的手术刀狠狠地□墙壁,想阻止下落的趋势,但就在他这么做的同时,罗简也跟着伸出了右手。 他右手上明明空空如也,却保持着握住什么东西的状态。而且直接朝着小丑脖子上凑过去,速度快得小丑几乎没反应过来。 “你教给我的,割颈动脉。”罗简忽然低声说道。 “我操!”小丑也预感到了什么,他干脆不再阻止自己下落的趋势,双腿和双手都松开了,他仍然是了不起的资深者,没有因为陷入困境而感到慌乱,他速度极快的又飞出了一把手术刀,来不及使用什么技能了,此刻只有最简单直接的方式,才能够达到最有效的目的。 所以在罗简试图一刀割开小丑的喉咙的时候,小丑也做出了同样的举动!比的,就是谁更快一些而已。 幽深的通道里,两个身影交叠着向下疯狂坠地,没有仇恨,却必须一直战斗,至死方休。 92鬼影队(番外 ) 然而,强者再强,最后还是败给了密室。 败在了密室一手培养的最强追猎者手中。 他们败得无比惨烈,明明有最强的领导者,最好的队员,绝妙的搭配,每一个都是百里挑一能以一当百的高手。他们一路走来,相互扶持,每一步都三思而后行,在当时的刑炎内心里,他们是绝对不可能失败的队伍。 是的,绝不可能失败。 可最后还是输了,简直输得莫名其妙,明明已经走到了最后一步,挑战终极密室的任务已经走到了最后的阶段,只要渡过这最后的难关,他们就可以顺理成章的永远离开这禁闭了无数人的密室空间,成为……第一批逃离这个空间的人类。 可是失败了,在他们团灭了敌方队伍,拿到了逃离空间的钥匙,杀死了几乎所有的追猎者……直到最后一个追猎者的出现。 那很可笑。 在段离的回忆里,那真的很可笑。 鬼影队一共五个人,四男一女。段离属于最后加入的,在他之前,这支队伍本来也有五人,不过其中一个队员太弱了,所以被队长直接抛弃了。之后不久,段离就加入了这支队伍。 队长段离是个典型的冷血、残酷、毫不留情、十恶不赦的坏蛋,他奉行弱肉强食为自己队伍的至高真理,他接纳的所有队员都必须满足第一个最基本的要求,就是——强悍。 这个强悍并不一定是指武力值,但武力值却是必须满足的一个基础条件。你可以不必拥有什么毁天灭地或者极为强大的力量,但最起码的,你必须拥有保护自己的能力,也就是……你必须有保命、活命、积极求生的能力。 求生能力是密室中最最基础的,这能保证即使整个队伍都陷入危险的境地,所有队员都自顾不暇,没有任何人能够来救你的情况下,你也可以有效的自救,即使不能完全自救,也可以拖延时间等待救援。 当你拥有了这种求生能力之后,那么恭喜,挑剔的刑炎队长估计也就能够扫你一眼了,不过也仅仅是扫一眼而已。能够让你被纳入他的队友备选名单的第二个条件,就是你必须拥有一项特殊力量——或者也可以说是、长处、特长。 段离能够加入这支队伍的原因,就是因为他的速度。 在密室当中,所有玩家……只要顺利渡过了开场的新手试炼,那么他们都能够获得密室给予的专属武器,这个武器是独一无二的,根据各个人自身的身体条件,性格,心里素质,甚至也可能是血统或者基因方面的因素,这让每一个人的武器都显得那么独特,他们都会拥有他们独特的力量。 段离的唐刀,密室给予他的定位是——侠客。 古代武林行侠仗义的侠客,虽然很奇怪,段离的行为完全配不上密室给予他的侠客定位。但他确实拥有这么一把唐刀,而且还配上专有的内功心法和轻功,随着刑炎自身的成长,很快,他的特殊力量也显现出来了,便是他无与伦比的速度。 因为这非常的速度,他很快就被鬼影队的大队长刑炎给看中,招进了队伍里来。 但最初开始,段离是很不情愿的。 密室逃离一开始,所有玩家都是单人进行游戏的,但一直一个人在空旷的密室里徘徊,这种感觉非常可怕,如果某一天不幸降临了,一个人死在了某个密室里,某个角落里,不被任何人所发觉,也不会有任何人来救你,多可怕,孤零零地就那么死去了。 是的,段离也很害怕。 即使他非常讨厌人群,即使他恨不得永远都自己一个人行动,但他却还是无法离开人群太远,这就是他总是不停加入他人队伍,又总是不停背叛别人的原因所在,仅仅是因为他害怕。 所以当段离加入了刑炎的队伍里时,这种矛盾就显现出来了,他很快就表现出拒不合作,单独行动,甚至拒绝命令各种令人头疼的行为。随后矛盾升级,他和队长之间的战斗就在所难免了。 段离那个时候其实并不了解刑炎的实力,后来才突然发现,这个家伙估计真的可能是整个密室里最强的玩家了。 73逃离埋骨之地(四) 丰羽岚死咬着嘴唇,站原地不肯挪动脚步。 不能移动的原因也只有一个,就是段离站他面前挡了他的路。 阿岚往左边迈了一步,段离就跟着他一起往左边迈步;阿岚往右边迈了一步,段离还是跟着他一起往右边迈步;总之无论如何就是要挡他的前面。 丰羽岚大气不敢喘,畏缩的往后退,可是后面就是墙壁了,只能眼睁睁瞪着段离凑上来。 “我们之前说好的!你不能对我动手动脚!”可怜的阿岚据理抗争;不过变态狂魔段离是肯定不会理会的,伸手把小阿岚压在墙壁上就开始啃。阿岚计算了一下,自从他们和罗简分开之后,就一直在一个迷宫一般的地底通道里转了很久,这期间,变态狂魔段离每隔几分钟就要在阿岚身上啃一口。 “你混蛋!”阿岚气急败坏了,抬起脚就在段离身上狠狠地踹,不过他这病弱的身子,踹起来也没多大力气,不痛不痒的,段离由着他乱踹,自己却愈发为所欲为了,抱着阿岚咬来咬去,特别喜欢咬阿岚的嘴唇,不仅咬还要舔,啃得阿岚嘴唇红肿的。 丰羽岚无奈,麻木着一张脸仍由段离咬,他终于是看清楚了,段离这货自诩什么天启者,什么实力顶尖密室数一数二,草他娘都是放狗屁,这货整个一披着人皮的禽兽,随时随地都在**,开心了就想把阿岚压一压,不开心了也想压一压,之前的保证啊承诺啊早被丢进太平洋了。 “不要再亲了,想办法先离开这里吧!”丰羽岚捂着脸无力吐槽,段离却对他的话听若未闻,盯着阿岚笑得一脸温柔。 “不要急,时间到了我们自然可以出去。”段离说,他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一点也不着急。 “你不着急我着急!罗简他现在可是只有一个人啊,我们要去找他才是!”丰羽岚始终不太放心,之前和罗简分开之后,阿岚努力了半天都没有办法再打开那扇暗门,无奈之下只好另寻出路,可是这条漆黑的地下通道里简直犹如迷宫,走一段路之后就遇见了七八个不一样的通道入口,根本分不清那一条才是出口。 “这个密室和之前的密室完全不一样,感觉没有多少线索一样,我们一直在一头雾水的乱转。”丰羽岚觉得奇怪,之前和罗简经历过的密室,总是能够找出不少线索,比如道具什么,比如日记什么的,但是这里却什么都没有,庞大的墓穴里只有乱七八糟的机关和迷宫似的通道。 而唯一似乎可以靠得住的人……丰羽岚转头瞅了瞅段离,段离盯着阿岚眼睛都不带眨一眨的,简直都要流口水了,丰羽岚顿时深感无力,再次捂住脸,对段离吐槽:“你绝壁是从哪个精神病院里出来的!” “你怎么知道?”段离一副被猜中的惊讶表情:“我以前确实曾经被人诊断为间歇性精神失常,还被人送进疗养院里呆了一阵子。” “卧槽,居然还是真的!”丰羽岚更加难过了,跟个疯子呆在一块就是一种悲哀啊! 段离丝毫不理解丰羽岚的难过,以为他害怕来着,于是揉揉阿岚的小脑袋:“不怕,我保护你。” 于是阿岚抬起脑袋瞅了瞅段离,正纠结疯子的话可不可信的时候,段离却突然伸手直接把阿岚给抱起来了,不仅抱还把他扛在自己肩膀上,这个动作既迅速又果断,他的眼神也在那瞬间变得锋利认真。 “怎么了?”丰羽岚没有惊讶,他的直觉不亚于罗简,自然感觉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有什么不好的东西追过来了。”段离说,语气有些兴奋的感觉:“看来这次来的很快嘛,是追猎者。” “追猎者?”丰羽岚立即想到之前与罗简一起,在幽灵船上碰见的那个追猎者。 “我们这一场要遇见四个追猎者,对吗?”丰羽岚衍生出不祥的预感,他也想起了之前罗简跟他说明过的,追猎者是很恐怖的存在,不禁问道:“追猎者是不是个个都很难对付?” 段离却摇头否认了丰羽岚的想法:“不,在我看来追猎者并不难对付。” “可是不是说……追猎者曾经都是最强大的玩家,因为密室逃脱失败等等原因死去,然后被密室做成了追猎者吗?” “傻瓜。”段离笑道:“你自己都说了,追猎者们都只是‘曾经最强’而已。” 这句话立马让丰羽岚明悟了,惊道:“难道说……” “人类是可怕的生物,尤其是密室里这个每天都要上演生死相搏的空间,在这里,人类的进步是难以想象的,对所有玩家而言,因为失败而死去的人,那就是失败者!哪怕他曾经挂着‘最强’的称号,即使被密室复活变成追猎者!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段离说着抽出了自己的唐刀,锋利的刀刃闪耀着银色的光芒:“或许对你们这些新人来说追猎者确实很恐怖,而且低端玩家中还有流言说遇到追猎者就是百分百必死的局面,不过这在我们这些高手段的玩家们来看,不过就是个笑话而已。” “连我自己,都几乎要沦为一个笑话。” 段离时刻保持着警惕,把丰羽岚扛在自己肩上,一步一步慢慢的后退,他敏锐的感觉到前方有什么动作敏捷的东西在急速接近,每一步都带来异样的血腥味。段离深吸一口气,他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这种危在旦夕的紧张和刺激。 段离一退再退,他需要找到一个相对来说开阔一些的地方,和敌人拉开距离,而且带着阿岚实在不好战斗,因此,当他看到眼前出现了一个猛冲过来的漆黑身影时,段离想都不想几刀划出,刀锋带着无与伦比的气劲,形成了无形的刀刃,直接朝着敌人呼啸而去。 而段离则直接扛着丰羽岚转身就跑,迷宫似的通道里每每走过一段距离,就会出现一个比较开阔的空间,仿佛那种休息间一样,段离带着阿岚直接跑到了那个开阔的休息地,放下了阿岚让他找了个地方藏起来。 休息地是那种非常开阔如墓室一般的房间,不过这里没有棺材,但却有好几个不同的新通道入口,段离随便找了个入口让阿岚藏进去,隐藏在黑暗中,并且警告阿岚说:“除非我叫你,不然绝对不要出来。” 让阿岚藏好之后,段离走到房间的正中央,紧紧盯着他们刚才进来的那个通道口。 敌人的速度非常快,很快就出现在段离的面前,阿岚藏在黑暗中悄悄抬起头往战场上看了看,这个新出现的敌人应该是追猎者,看起来和寻常玩家没什么不同,有点带褐色的短发,黑色长裤和外套,灰黑色皮靴,衣服袖口却用黑色的布条给扎起来了,武器居然是一把长棍。 这个人与正常玩家唯一不太一样的地方,大概是那种鲜红的瞳孔颜色,以及根本没有任何表情的面容,僵硬的如同石雕上刻画出来的一样。 追猎者一言不发,看见段离就冲上来一棍子展开攻击,动作不脱离带水快速如风,但整个过程中,他真的是一丁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安静的让人有些毛骨悚然。 这就是追猎者吗? 丰羽岚稍微觉得怪异,他不禁拿自己曾经见过的追猎者刑炎,和眼前这名追猎者做比较,感觉真心不太对劲。 有什么地方不太一样。 看见这名追猎者的一瞬间,他给丰羽岚的第一印象只有一个,那就是……像个机器一样! 不是夸张,丰羽岚真的感觉自己似乎是看见了一个机器人!这个人全身上下没有散发出任何像是活人的气息,但他又明明是活着的,这感觉特别尖锐,令丰羽岚浑身不舒服。 于是他翻出了自己的魔文书,魔文书上也给出了如下评价: “没有灵魂……”丰羽岚无声呢喃。 真不对劲啊,丰羽岚立即不明白了,他跟罗简在一块时,在幽灵船上碰到的那个追猎者,看起来真心不像是没有灵魂的模样啊?!虽然罗简骗他是错觉,但是丰羽岚确确实实看见了!这货抱着他家阿简亲的不亦乐乎啊! “等等,难不成那次真的是我的错觉?!”丰羽岚一脸高深莫测的摸了摸下巴,想不明白,于是转头把注意力放在了眼前的战场上,段离和追猎者的疯狂对峙。 战斗过程其实丰羽岚不太明白,两个人的速度太快了,丰羽岚根本反应不过来,他是个魔法师,更加擅长远程攻击和状态加持,因此丰羽岚看俩人打了半天,突然摸了摸自己的魔文书,低声道:“战斗时可以加持的魔文……有吗?” 魔文书刷刷翻出好几条,第一行赫然是这么一条咒文: 看完咒文的效果,丰羽岚点点头觉得值得一试,于是合上了魔文书,在书本上画了一个圈,并且低声呢喃了好久的咒语,他念完了咒语的同时,手往段离以及追猎者的战场上一指!紧接着段离就发现自己的战场上出现了一个散发着极其微弱而且模糊不清的光圈,大约有五米直径的光圈,并且进入光圈后,段离感觉自己的能力有一个小幅度的提升。 光圈的出现,给段离的僵持战带来了一次转机,追猎者们都是一心一意想要杀死玩家的杀人机器,简单来说吧,他们的所有行为都是为了给玩家造成伤害而展开的,没有感情也不会恐惧,只为战斗而战斗。说得更加直白点,就是没脑子,哪怕陷阱也会直接往里面钻的那种。 想要从这种杀人机器的手里逃脱其实也很简单,给他们下个套把他们困住就好了。不过追猎者们都有很强的能力,即使被困住也能够很快就逃离出来。 段离如果不想在这场密室团战里一直被追猎者追杀的话,最好的方式就是把这些追猎者‘杀死’。实际上追猎者是不会死的,他们即使在密室里死去,密室下一次还是会把他们复活,不过要等到下个密室再度展开的时候。 段离好歹也是最强的玩家之一,虽然费了点时间,不过还是把眼前的追猎者干掉了,他开了技能二段之后,直接把敌人整个拦腰砍断,场面之血腥让躲在一旁的丰羽岚不敢直视。杀了人的段离似乎是兴奋过头了,带着一身的血就直接朝着丰羽岚扑过来! 阿岚被他吓得脸色惨白,刚想跑就被段离扑倒了,可怜兮兮的缩成一团,然后被段离拎小鸡仔似的拎起来。段离嫌弃阿岚走路太慢,决定自己扛着他走,阿岚却心生不安,抬起脑袋瞅了瞅地上四分五裂的追猎者尸体。 “他真的死了吗?” “死了。”段离对自己的能力非常信任。 “不,我只是觉得,有点顺利过头了。”阿岚皱起眉头,这次真的顺利过头,对方追过来然后就被杀死,怎么想都不太对劲啊。 “这么一说,好像确实很顺利。”段离似乎也觉得奇怪,转过头看了一眼刚才那个追猎者的尸体。不过就在他转头望过去的那瞬间,被他扛在肩膀上的丰羽岚突然一阵心悸,神色顿时灰暗下来,冷不防举起了手刀,朝着段离脖颈上狠狠地一劈! 阿岚根本不是战斗的体质,手劲自然也不会大到什么地方去,根本不可能给段离造成伤害的,而且段离的防御力是最为强悍的,他皮糙肉厚,但是被阿岚手刀这么一劈,段离立刻觉得脖子上一阵细微生疼,可想而知阿岚用的力气有多大! 于是段离第一时间并不是想丰羽岚干嘛要打他,而是想,阿岚一下居然这么用力!这手骨非得断掉不可!于是吓得段离立马把丰羽岚搂进怀里,抓住了他的手:“你疯了,就你这力气,打我我都不会疼,你自己的手反而会废掉!” 丰羽岚不言不语,甚至不挣扎,鲜红的眼眸盯着段离看,没有任何表情。 段离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又抬起头看了一眼不远处追猎者的尸体,尸体保持着四分五裂的原样,没有任何变化。 “移魂……”段离看着阿岚,低声自语。 93逃离埋骨之地(23) 团队战斗中,绝对不要让你的后排队员暴露在第一线。 战术上而言,后排队员指的就是像幽灵和丰羽岚这种属于远程战斗成员,他们普遍的,防御力弱小但攻击强大。也有不少防御力弱小、攻击力低下,却起辅助作用的……是的,我们俗称为奶妈。 不要小看奶妈,没有奶妈的队伍下副本……或许能赢,但惨烈是免不了的。 而现在,吸血鬼队长率领的这一只队伍,已经称得上是凄惨了,队员中就两个还能活动的,其中两名队员下落不明,一名队员落得个重伤,这是之前都前所未有的情况,这让可怜的吸血鬼队长有了不好的预感。 我们要怎么样才能赢? 吸血鬼队长抱着怀里的长发女人,旁边站着人高马大的壮汉,他们和敌人的队伍在同一间巨大的墓室里,不过这个墓室实在是太大了,地面上还有不少植物怪物被烧毁的残骸,想要接近中心地带还有一段不小的距离,这让吸血鬼队长只能远远的观望着。 不过就算只是远远的观望,他也能够看见天空中漂浮着的那个自称神明的男人,全身赤/裸,一头乌黑的长发长到脚,无风自动扭来扭去,说起来,这种会自己动而且非常长的黑色头发,光看着都让人觉得有点惊心。 神明被神之墓室里的大树用树藤托着,高高悬浮于半空之中,而且似乎还在和什么人交战,只看见这男人一抬手臂,手臂上居然‘长出’了一根根血红色的藤蔓,这些藤蔓凝聚起来,居然凝聚成了刀锋的形状! 是的,简直就像是手臂上长了一把红色的巨大镰刀,怎么看都让人觉得挺不寒而栗的。而近距离和神明交战的段离,更是不自然的皱了皱眉。 “这家伙的能力似乎是和植物有关。”段离说:“可以让木头变成刀锋,也可以用花朵孕育生命。而且这家伙的速度和反应能力都很快,几乎和我相差无几了,除非我爆五段,不然在速度上还真不好压制他。” “那你就爆五段试试怎么样?”幽灵站在他身后提议道,他已经把自己的武器切换回双枪模式,用枪炮这类武器,子弹都会有个发射速度,无论幽灵动作再快都打不中这个比猴子还灵活的神明,虽然用轻型的手枪也不见得能打中对方。 “可是可以,不过就怕对方有后招。”段离一刀逼退了神明,拉着幽灵退后了好一段距离,和敌人拉开了一定范围,然后他对幽灵说道:“我爆五段之后,使用时间只有三秒,之后会全身瘫痪无法动弹长达一个小时的时间,若非必要,我绝对不会使用这种招数,因为这三秒内如果我无法解决全部的敌人,接下来就跟刀俎上的鱼肉没有区别了。” “原来如此。”幽灵听后点点头,道:“不过这应该是你的终极绝招吧,就这么告诉我没问题吗?” 段离笑起来:“就算你知道了又能怎么样?说真的,我至今都没有见过有谁的速度比我更快。” “那你之前的队长呢?”幽灵忽然问。 在幽灵看来,段离这个‘千面人’肯归顺某一个队伍的时候,真的是令人吃惊的事情。 密室为促进玩家之间的交流,专门为玩家们设立了一个类似于交易市场的地方,供玩家们交换信息和道具之类的,不过这个交易站只提供给资深者,只要成功逃过五场密室你就有资格进去了,因此目前,罗简和阿岚还不知道有这种地方的存在的。 同时,他们也不知道在交易站里有个巨大的公布牌,通常都是玩家们发布组队信息、招募队员、交易信息,或者通缉某个玩家用的公布牌。在这些被通缉的玩家当中,你经常能够从那些通缉信息里面找到有关千面人,有关段离的讯息,于是这货就在不知不觉中出名了,每一个队伍都不愿意再接纳他。 随着时间的推移,密室中玩家的增多,公布牌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排行榜的分栏,排行榜上是某些队伍的综合实力排行榜,那个时候位居榜首的永远都是鬼影队。 鬼影队的队长一直是个谜,幽灵从未见识过这个人,回想起段离似乎曾经在这个队伍里待过一段时间,不免有些好奇。 “我以前的队长你见过哦。”段离又笑,说出来的话意有所指,他不经意间望了一眼罗简那边的方向,此刻的罗简跟着追猎者慢吞吞的朝幽灵等人的方向走,顺便扫荡一下那些倒在地上没死干净的怪物们。 比较可怜的就是阿岚,他一个人还呆在原地,因为段离跑去支援幽灵的时候交代过让他在原地呆着不要乱跑,于是阿岚就乖乖的站在那儿,盯着满地七零八落的怪物残骸发呆,随后他注意到,距离他不远的地方躺着一个比较巨大的怪物尸体残骸,那是一个已经被烧焦了,面目全非,黑炭炭一片十分庞大的怪物,似乎没完全死透,还在时不时的动弹俩下。 阿岚顿时纠结了,他想他要不要上去补一刀,虽然这怪物奄奄一息似乎没力气再来袭击自己,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嘛,要知道,多少人死在了这种微末的细节上而不得知。 纠结了一会儿阿岚还是决定去补刀了,他朝着那怪物的残骸走过去,那只怪物是一个非常巨大的……大约有两米多高,体型十分肥大,远远看过去就像个球一样。 只是这个球形的大怪物已经被爆炸中的火焰烧得面目全非,黑焦的一团躺在了地上,它还没死干净,身体不规则的蠕动着……等等!蠕动着? 丰羽岚的脚步顿了顿,突然感觉有点奇怪。 走近一看之后,他发现这只大怪物似乎并没有四肢,整个一团巨大的肥肉一样。它的蠕动也显得很诡异,因为丰羽岚察觉到,并不是这个球形的大怪物在动,而是这个大怪物的身体里面似乎还有什么生物在蠕动的感觉…… 有什么东西在这里面。 察觉到了这一点的丰羽岚万分警惕,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处于一个非常不利的环境里,他现在孤身一人,而其他伙伴都在很远的地方和神明交战,就算察觉到了阿岚的危险,估计也很难抽出时间来救自己。 “这不就和之前一样了吗?”丰羽岚想到自己一个人呆在那个隐藏密室里的情形,这让他显得有些暴躁,他翻开了自己的魔文书,快步走到了那只巨型球状怪物的面前,他必须趁着里面不知道是啥玩意的东西出来之前,把这货扼杀在摇篮里。 “可以做到吗?”丰羽岚转头问自己的魔文书。 魔文书哗啦啦的翻页,上面很快出现了丰羽岚需要的答案,一个全新的魔咒。 这个魔咒并不简短,但也不长。可是丰羽岚的心情很激动,因为他发现,这是第一次,魔文书向他展示了一个有攻击性的魔咒,比起之前学过的那些只起到辅助作用的魔咒来说,这些魔咒才能让阿岚感到兴奋。 可是还没等阿岚记下咒语,魔文书又哗啦啦翻页起来,上面出现了一句话: 魔法是分类别的,像是阿岚之前使用过的,漂浮术,小型结界,或者可以照亮周围的光球等等,这些都属于辅助性魔法,而且并不是全部的辅助性魔法阿岚都可以使用的,比如阿岚曾经在魔文书看到过的一个高级辅助魔法,它的作用是这样——禁锢一个敌人,并使他在数秒之内无法有‘任何行动’。——是的,这种控制魔法也属于辅助那一类,不过那不是阿岚现阶段能够使用的。 有些魔法的使用,那是要看魔法师的体质的,一些魔法师适合用火系的攻击魔法,而一些魔法师则更适合用冰系的,天赋和体质决定你是否有能力学会更多的魔法,而有些魔法师天生就只会用辅助魔法,甚至某一些另类的辅助魔法他也学不全,其他的就更别提了。 在丰羽岚的身上,他的魔文书则告诉他:最适合你的攻击魔法,其实是召唤魔法那一类的。 召唤师吗? 丰羽岚照着魔文书上的内容把魔咒给念了出来,他尽量缓慢和准确的发音……实际上他并不知道自己会召唤出什么玩意来,魔文书的意思是让他在脑海里尽量构建一个冷兵器的模样……这让他不知不觉就想起了段离的唐刀。 因此当咒语念完了,他手里就真的多了一把刀。 “喂!我说,这个召唤术就只是这样吗?!”阿岚无语的盯着手里的刀,这和他想的那把唐刀一模一样,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把段离的刀给召唤过来,要真是这样,那可真是糟糕的事情。 魔文书继续哗啦啦的翻页: “噢?是这样使用的吗?这么听来感觉还是挺不错的……你的意思是,我可以随意控制这把刀吗?比如让它飞起来?”丰羽岚说着就尝试了一下,他放开了握住刀柄的手,那把唐刀就随着他的意念自然而然的漂浮起来。 紧接着阿岚看向了那只巨大的球状怪物,手一挥,指使着刀刃朝着怪物飞过去。 然后唐刀立即高高漂浮起来,并且极为快速的……闪电般的冲过去,几乎是一眨眼的时间!一把贯/穿了球形怪物的身体!阿岚只看见寒光一闪,这把刀就白刀子进白刀子出,连血都沾不上的。 “这个速度……真是令人惊讶!”丰羽岚真的有些吃惊,这把刀的速度简直……是的,简直和段离的速度差不多了!几乎是丰羽岚的意念想到哪里,这把刀就能飞到那里! 这个时候,魔文书突然又翻页开始解释: 94逃离埋骨之地(24) 丰羽岚控制着自己的刀想把球形怪物给大卸八块,可是刚刚切了一块肉下来,这只大怪物开始发生异状了,里面的东西似乎是被伤到了,或者是感觉到了什么危险,蠕动的非常厉害。 阿岚皱着眉头想,难道他刚才那一下,没有把里面那玩意儿给弄死吗, 答案很快就出现在阿岚的面前,他惊愕的看着眼前的球状怪物开始分裂开叉,是的……简直就像是一个蛋壳一样,蛋壳里面的小生命挣扎着想要钻出来,明明之前阿岚已经用刀给这个球状怪物来了一个贯/穿,但为什么,没有杀死里面那玩意? 不过很快,丰羽岚已经想不到更多的了,因为他发现,从‘蛋壳’里钻出来的不是别的什么东西,居然是一个人! 一个矮小的,全身赤/裸的,外表看起来只有十岁左右的小男孩。 这回丰羽岚明白了,难怪那一下穿透没有杀死里面的东西,这是因为这个男孩太瘦小了,缩成一团的话,刀锋只有那么大,怎么也不可能伤害到这孩子。 但为什么一个大怪物的肚子里会有一个小男孩?这男孩是从哪里来的? 丰羽岚一脸的莫名其妙,有些目瞪口呆的盯着那孩子望。小男孩血淋淋的从怪物的躯壳里爬出来,正好因为丰羽岚把怪物来了个穿透,所以裂开了一个口子,能够让这孩子从里面钻出来。 男孩啥衣服都没穿,全身上下都是血,可以看出他有一头黑色的短发……嗯,稍微有点长,到肩膀的头发,不过头发被血染红了,**的一簇簇贴在他的额头和面颊上。他的身上也全都是血,不过还是可以看出那种稚嫩的皮肤。只不过这个孩子太瘦弱了,也很矮小,如果不是丰羽岚看见他下面带把的,估计还以为是个小女孩呢。 小男孩虽然什么都没穿,不过他手里却紧紧地抓着一个东西……是一把伞,一把,红色的伞。 是那种直杆伞,没有折叠的,还可以当拐杖用。只是那颜色实在是红的不像话,再添上点鲜血的话,真真有种让人惊悚的感觉。 丰羽岚看到这里,突然觉得有点怪异,这让他心尖一颤,心跳不由得落了一个节拍。 小男孩从怪物躯壳里爬出来之后,并未站起来,而是直接坐在地上,抱着他的伞,然后他抬起头,目光望向了丰羽岚,那眼神里完全不是一个孩子该有的神色,复杂且无法看透,而且丰羽岚发现这孩子的瞳孔的颜色很浅,是那种灰黑色,面无表情的时候,会让这孩子显得十分阴沉。 “真高兴又见到了你。”僵持不下间,男孩突然开口了,他冷不防对着阿岚笑了笑,笑容十分温和,就像是面对着熟悉的人一样,一下子就把他脸上那种阴沉和冷漠给打破了。 “什么?”丰羽岚更加莫名其妙了,他并不认识这个男孩,至少他确定自己绝对没有见过他,但为什么对方却说出这样的话来,仿佛之前他们曾经见过面一样。 这让丰羽岚感到十分不安,遂开口询问:“你是谁?” “你不必知道我是谁。”那男孩突然支撑着自己的伞站了起来,丝毫不介意在丰羽岚面前暴露自己的全身,他也不在意**黏糊糊的血,而是率先撑开了自己的红雨伞,那把诡异到了极致的红伞,他把伞柄靠在自己的肩膀上,让伞翼遮住自己大半张脸。 然而站在男孩对面的丰羽岚却惊异的发现,从这个男孩撑开伞开始,对方的存在感仿佛降低了一样,是的,就是那种……仿佛这个男孩突然间就消失了,但是丰羽岚却全然没有察觉,甚至一点也不在意的……那种感觉。 丰羽岚一点也不喜欢这种感觉,无法让自己掌握现状,他明明意识到了危险,知道这个危险正在逼近自己,但是他却丝毫不去在意这个危险,甚至完全忽略了它,不受自己控制的……忽略了它,那是多么诡异的事情。 “阿岚,你没有见过我。”男孩说道,紧接着转了转伞柄,让红色的雨伞滴溜溜的转动着。 丰羽岚的神色是茫然的,他望着男孩所在的位置,却好像根本没有看见过这个男孩一样,一脸的呆滞。 “你没有见过我。”男孩重复了一边,伞翼下的脸露出了一个微笑。 “是的,我没有见过你。”丰羽岚恍惚着跟着他重复,确认了男孩的话语,“我没有见过你。” 男孩蹦蹦跳跳朝着丰羽岚走过来,围着他转了一圈,红色的伞转个不停:“你没有见过我,不过你接下来要帮我去做一些事情,这些事情只能由你去做,悄悄地,不为人知的。” 丰羽岚仍然呆滞的站在原地,他身旁还漂浮着自己的魔文书,书页哗啦啦的翻。 男孩继续说道:“看见那边那颗巨大的树了吗?那叫灵魄树,那棵树高不见顶,它的枝干穿透了泥土穿透了岩石,已经长出了地表,它就是这间密室的出口,它的树干有一根是空心的,可以让人钻进去,钻进树干后向上爬,爬到最顶端的时候,就能够从密室出去了。” 如果丰羽岚是清醒的,绝对要对这个消息而欢呼雀跃,肯定是迫不及待要通知他的一众队友,大家集体往树干上爬就行了。但问题是,此刻的丰羽岚并不清醒,他的神色完全是茫然的,什么表情都没有,眼睛就直愣愣的望着前方。 那边的男孩只顾着笑,他的表情真的是温和的,没有丝毫恶意,他说:“虽然我很想让你们获得胜利,但遗憾的是,现在还不行,我不能留在这间密室里,我也不能成为失败者。” “我要你做的事情很简单,那个千面人段离是不是把他随身密室给你了?你只要把里面的医疗用具交给我就行了。还有就是,尽你一切可能,阻止你的队员找到密室出口,直到敌方队伍获得胜利。” “让……敌人获得胜利?”丰羽岚似乎对这句话颇有异议,虽然他的表情还是茫然而空洞的。 男孩笑得更欢,却显得很有耐心,说道:“对,让你的敌人获得胜利,然后你就可以带领你的队伍离开密室了,虽然失败惩罚是有点惨烈,不过我想你们能够接受的。” 丰羽岚沉默着。 “好么?阿岚,重复我说过的话。”男孩凑近了丰羽岚,压低了声音,用那种带有明显暗示效果的语气。 “让敌人获得胜利。”丰羽岚默默的重复着。 “对……让敌人获得胜利。所以现在,先把你身上的医疗物品交给我吧。” 丰羽岚还是不说话,他举起自己的左手,无名指上戴着一枚古朴的戒指,那是段离给他的随身密室,说真的,段里几乎是把自己的全部家当都给了丰羽岚了。 那之后不久,段离和幽灵还在于神明交战,罗简和他的追猎者赶着和幽灵等人汇合。站在最边缘的是敌方队伍吸血鬼队长和他的同伴,两个人对怀里重伤奄奄一息的女人一筹莫展,所以就在这个时候,他们最后一名队友出现了。 吸血鬼队长是第一个发现的,他耸了耸鼻子,闻到了一股浓重的血腥味,突然转过头,望向了一处空无一物的地方,说道:“你之前都去干什么了?!” 举着红伞的男孩显露出身形来,他这回不再是全身赤/裸了,穿了一套与他的体型极为不符合的宽大的衣服,甚至不用穿裤子,衣服的下摆就能盖住他的膝盖。 男孩的手里提着一个塑料袋,这种现代化的物品和墓穴里的坏境格格不入,很快就引起了吸血鬼队长的注意,男孩歪了歪脑袋,提起自己手里的袋子,说道:“为我们的救星带来希望。” “你从哪儿搞来的?”吸血鬼队长意识到了男孩手里的是不少医疗物品,可能还夹杂着什么医疗道具。 “是啊,我从哪儿搞来的呢?”男孩答非所问,慢慢悠悠走到了吸血鬼队长的面前,示意对方把那可怜的奄奄一息的女人放下来,吸血鬼队长虽然打从心里就不太信任这个诡异的小男孩,但还是不得不妥协了,队员的性命要紧,由不得他任性。 他把女人躺平放在地上,看着那男孩从袋子里拿出一个奇怪的注射器,注射器里面是血红的**,注射之后拿出一把小小的手术刀开始在女人身上残忍的割起肉来,那些烧焦的肉只能割掉,腐烂发炎的地方也不能留。 男孩的动作很熟练,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学到的,吸血鬼队长一直对这个小男孩加入自己的队伍抱有疑心,但是他的军师……也就是这个长发的女人,却异常信任这么一个孩子。因此到最后,即使再不认同,吸血鬼队长还是接纳了一个小男孩做自己的队员。 男孩处理了女人的伤口之后,又从袋子里掏出了不少膏药之类的东西,大量抹在伤口上,随后一层层缠上纱布,直到把女人包成了半个木乃伊。 “注射器的药物是细胞再生的道具,很珍贵,能够让她的伤口在短时间愈合,细胞和器官重组,不过毕竟她受伤太重了,醒过来还需要一段时间,这短时间内,由我充当军师,没问题吧?” 吸血鬼队长狐疑的望着这个男孩,说道:“坦白讲,我不信任你,不过,我想知道你之前都在做什么,为什么现在才归队?” “没什么,我进入密室的时间比起你们稍微晚了点,而且进去的时候就在不恰当的位置上,然后我就发现了一只可怜的小动物……噢,它奄奄一息,被什么可怕的人割开了喉咙,我就救了它一命。” 吸血鬼队长立马皱起眉头:“别他妈说这些不着边际的话,你最好别让我抓到什么把柄!” 小男孩不语,压低了伞翼的边缘,遮住了他大半张脸。 95逃离埋骨之地(25) 吸血鬼队长的队伍并不和睦,在小丑加入以前就已经是这样了。 而这个持着红伞整天阴沉沉的发笑的男孩,就是这只队伍里不和睦的由来,从吸血鬼队长第一眼见到这个男孩开始,他就决定要想方设法把这莫名其妙的恶心的小屁孩给杀掉。 但问题是,他的军师并不这么认为。吸血鬼队长的军师就是那漂亮的,留一头黑色长发,穿着红色旗袍,面相很温柔但是十分聪慧又狡诈的女人。 这个女人毫无战斗能力,但是据她本人所说,在没有进入密室之前,她曾经是某个间谍组织的成员,拥有十多个国家的国籍和不同身份,精通八种语言,她天生体弱无法承受训练,因此不能像某些战士那样持枪拿刀,但她是个间谍,而且是多面间谍,她最终效忠的国家只有一个,那是她一身旗袍所代表的最终意义。 吸血鬼队长很喜欢她,尽管知道这女人的身份太不一般,她背后的组织,她所代表的势力,都会给人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可是吸血鬼队长还是很喜欢她,他能够给她的并不多,全部的信任已经足够。 但是这么一个女人,某一天居然在密室里捡到了一个小男孩,还莫名其妙非要把对方纳入自己的队伍里,这实在是……太奇怪了。 是的,太奇怪了。 吸血鬼队长抬起头看了眼前这个小男孩一眼,这太奇怪了,这个孩子是他们在逃脱某个密室里遇见的,但是问题是,那次他们进行的可不是团战!既然不是团战,那么一个密室按照常理来说,通常是只有一个队伍的成员能够在里面活动的,那么这个孩子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他来的突然,来的……莫名其妙! 最最奇怪的是,一开始他们见到这个孩子的时候,都以为是密室里的剧情人物,但是这孩子却说自己是个玩家,并且对着自家军师说了两句不知所谓的话之后,吸血鬼队长视若珍宝的女人,就把信任完全交给了一个来历不明的孩子身上。 这不得不让吸血鬼队长怀疑是哪里出了什么问题,他甚至觉得这个可怕的小男孩会一点控制人心的招数,但是这孩子在任何密室里都是一副存在感极低的样子,稍微不注意就会让人完全忘记了他的存在,感觉就好像路边的石头一样根本不起眼。 吸血鬼队长发现这个男孩降低存在感的招数似乎也是他的技能之一,总之他走到哪儿都不会有人来注意他,甚至因为这个招数,密室中很多妖魔鬼怪都自动忽略了这个男孩,他在任何密室里就仿佛入无人之境一般来去自如。 最令人惊心的是,仿佛连密室意志都会把这个孩子忽略掉一样。每个玩家在进入密室的时候,都会给玩家预备一张纸条提示,这张纸条通常在你从密室里醒来之后,会贴在你看得见显眼的地方,但是这个孩子没有…… 他没有纸条,当吸血鬼队长问他的时候,这个可恶的小恶魔笑嘻嘻的转动着他的红伞,说道:“纸条?噢……确实,我已经很久没看见过它们了。” “这不可能!除非你不是玩家!”吸血鬼队长简直想尖叫了,这来历不明的小恶魔到底是从哪里窜出来的?! “我当然是玩家,只是密室忘了给我发纸条,这是密室的问题,并不能怪我,不是吗?”那男孩持续转动着他的红伞,抬起头来看着吸血鬼队长,吸血鬼队长发现这个孩子有一双漂亮的黑眼睛,黑曜石一般幽深而神秘,他的表情永远是温和的笑,但是当他脸上没有笑容的时候,他因为年纪小而略显阴柔的容貌和身上若有若无的冰冷气质,会让这孩子显得十分阴沉。 是的,只能用阴沉来形容,感觉好像坟地里荒野里四处飘荡的鬼魂一样,居无定所无声无息来去无踪。而且这孩子身上,始终透露了一股绝望,仿佛背负巨大包袱的却逐渐沉溺于深渊里的绝望。 吸血鬼队长不明白这么一个可恶的小恶魔为什么会给他这种感觉,不过对方身上有再多的故事也不能勾起他的同情心,他只想着怎么把这只可恶的小恶魔给赶出自己的队伍或者干脆杀掉以绝后患,可他又不能在自己的军师面前做这种事情。 因此可怜的吸血鬼队长只能用凶狠又恶劣的语气,瞪着眼前的男孩,愤怒道:“收起你那该死的笑容,告诉我你所知道的一切!” “这太强人所难了队长。”小男孩表示遗憾,“我并不是无所不知的神明或者先知,不过如果你想从这间密室里出去的话,我倒是知道出口在哪里。” “你知道出口在哪里?”这男孩总是在关键的时候给人惊喜,是的,他总是能够获得一些关键的情报,但问题是他从来不说这是从哪儿获得的。 “我当然知道出口在哪里,但问题是,我们得绕过那群人。”男孩说,他手指着神之墓室里那颗巨大的树,继续道:“然后爬上那颗大树,再然后,我们就可以出去了。” “一棵树就能够让我们出去?”吸血鬼队长转过头望了望那该死的大树,不敢置信道:“你确定你不是在开玩笑?!” “我当然不是在开玩笑,先生。”小男孩照样温和的笑着:“你要相信你的队员。” “可我不相信你。” “你必须相信我,先生。”男孩突然转动起自己的红伞,那绚丽的颜色像是一朵鲜艳盛开的红色玫瑰花,他的伞仿佛拥有某种魔力,让人心醉沉迷的,让人情不自禁的…… 仿佛被蛊惑了一般,吸血鬼队长在迟疑了一会儿之后,用陈述句说道:“我必须相信你。” 男孩听到了自己预想中的答案,又一次露出了温和的笑容。 —— 而另外一边,当持红伞的男孩和丰羽岚分开之后,阿岚的身边很快就冒出了一个人影,却是远远在和神明战斗中的段离,他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丢下了幽灵一个人回到了阿岚的身边,一眼就看见丰羽岚呆呆的站在原地,脸上还保持着那种十分明显的茫然无措。 “阿岚?”段离凑过去,抓住丰羽岚的一只手腕,捧起他的脸颊,担心的询问:“你怎么了?” 丰羽岚迟钝了一会儿,仿佛才意识到自己眼前还有个人一样,看见是段离,突然奇怪的询问道:“段离……你怎么会在这儿,你不是要跟那个什么什么神打架吗?” “我感觉到随身密室被触发了,那之前我还远远的看见你身边仿佛有什么人,不要以为隔得远我就没有关注过你,发生了什么?!刚才是谁在你身边?” 段离有点神经质的紧张,他撩起自己的狐狸面具,开始仔细的观察自己的小魔法师,前前后后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一番,他要确定自己的小魔法师有没有受伤。 “你在说什么?刚才没有人在我旁边,嗯……但是现在你在我旁边了。” 丰羽岚的内心有些痛苦,实际上他自己本身是知道的,就在刚才,他的身边有一个小男孩,他还把随身密室里的一些医疗道具送给这个男孩了,但是丰羽岚就是不想说出这个事情……不,不是他不想说,是某些不知名的力量阻止了他说出口。 天知道丰羽岚的内心某些角落里几乎是在疯狂的叫嚣着,叫嚣着让他快点把关于这个男孩的事情说出口,告诉他所有的队员,告诉所有人!让他警惕这个奇怪的孩子,这孩子有控制别人的力量!但这就是最可怕的地方了,丰羽岚无法开口,有奇怪的力量阻止了他,阻止他说出真相。 丰羽岚觉得自己就像是中了什么诅咒一样,当他想把这部分的东西表达出来的时候,他自己就会下意识的绕开这个话题,处于那种,想要说,但开口就讲到别的方面去了。 然后就开始言不由衷,说出一些自己根本不想说出来的东西,更可怕的是,丰羽岚惊愕的意识到,自己居然在逐渐的忘记,他开始忘记关于这个男孩的事情,他突然想不起这个男孩的样子,也想不起对方说过了什么话,只依稀记得这孩子有一把颜色鲜红似血的雨伞。 这感觉非常无力,他明明意识到了危险的逼近,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把注意力放在这个‘危险’的身上,他在忽略这些,遗忘这些,当他忘得差不多的时候,他对段离说道:“我真的没有什么事情,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倒是你,你放幽灵一个人呆在那儿真的好吗?” “幽灵是比我还要老资格的资深者,这种场面他撑得住,比起这些,我更加担心你。”段离始终无法心安,他的直觉告诉他一定有什么事情发生了,在他所不知情的情况下,有人接近了他的小魔法师,对阿岚做了什么事情。 “不要骗我,阿岚,真的什么都没有吗?”段离凑近了蹭了蹭阿岚的脸颊,试图从这个小魔法师的神情里面猜测出一些事情来,但结果却让他失望了,丰羽岚的神色十分平静,甚至是平静过头了,他看起来非常冷静地回答道:“真的,不要担心我。” 74逃离埋骨之地(五) 这是一场法术对决,而不是单纯的比武决斗。 丰羽岚甚至比段离还要更快领悟这一点,因为他已经成为了这次对决里面的主角。当他站在现实与地狱之间幻化而成的战场上,世界一片黑白,法则自然全部颠倒,所有应该遵守的规定都被打破了。 但最开始的时候,周围是一片漆黑的。 丰羽岚最初觉得自己貌似是在一片茂密的大森林里,非常黑暗的森林里,阿岚抬起头,几乎看不见天空。从很远很远的地方,树枝树叶的缝隙里透出一两点白色的光芒,甚至分不清那是日光还是月光,那光芒太过于惨白,像是没有生命。 四周都是树木,庞大健壮的树干,干枯铺在地面上的树叶,踩上去有些柔软的泥土,远处似乎有流水的声音,风声,虫鸣,宁静中带着一丝丝可怖。 安静到极致的时候,丰羽岚听见了乌鸦的叫声,枯燥的一声。 “黑白的世界。”丰羽岚对自己身处的环境感到疑惑不解的时候,身边突然有人出声,吓了他一跳,转过头,发现自己身边居然站着一个人,可是丰羽岚到刚才为止都没有发觉自己身边站着人,心里自然有些惊异。 “你是谁?”森林里太过于黑暗,哪怕阿岚再怎么努力去适应,他肉眼所能看见的一切,几乎都是黑白灰色的,周围的人,阿岚也只能简单的看出一个黑色的轮廓来,仿佛所有的一切都被抽离了色彩,确实变成了黑白世界。 “我是你。”那人回答了阿岚的问话,声音里带着笑意,听起来很熟悉。 对方的回答听起来有种可笑的意味,但神奇的事情是,阿岚却没有怀疑,他发现自己没有产生任何怀疑、或者猜忌的情绪!他甚至毫不犹豫点了点头认同道:“你是我。” 对方却只是笑。 阿岚皱起眉头想了想,又说道:“既然你是我,那我又要如何称呼你呢?” “你可以把我当成是你的影子,所以就叫我影子吧。”影子这样对阿岚说道,然后他伸出了手抓住了阿岚,阿岚只感觉一股冰冷附在自己的手腕上,令他情不自禁打了个哆嗦。 “好吧……影子……”阿岚一边哆嗦着一边询问道:“你知道这里是哪里吗?” 比起幽深的地下墓穴,这片森林里显得稍微亮了一点,可这里的光线都太惨白而且冰冷了,没有任何带着温暖的感觉,潮湿又阴冷,甚至令阿岚觉得,这片森林比起墓穴还要更加可怕一些。 “这里是limbo。”对于阿岚的疑惑,影子十分诚恳的回答了他,却反而令丰羽岚感到更加疑惑不解了,皱眉道:“limbo?那是什么?” “地狱边缘。”影子按住阿岚的手腕,语气甚至有些温柔:“你不是英语系毕业的吗?应该知道的才是,这个词即可以指监狱,又有地狱的含义,神学上,它指那些过于过渡状态,无法进入真正地狱的灵魂所在地,也就是地狱的边缘了。” “好吧,这个我清楚,但我不明白的是……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影子的话让阿岚一头雾水,抓抓自己的脑袋疑惑道:“我应该在墓穴里才对,怎么会出现在森林?还有,你说这里是地狱边缘,你的意思是我已经半只脚迈进地狱,即将要死了吗?” “当然不会,你还没死呢。” “那我为什么会在这儿?” “因为你的灵魂被人赶出来了啊。”影子笑嘻嘻的,显得非常乐观,完全不顾倾听者的心情,丰羽岚则一脸崩溃,指着自己的鼻子,说道:“我的……我的灵魂?被赶出来了?” “对,你的灵魂貌似被那个追猎者用了什么技能赶出来了,也就是处于‘无家可归’的状态!而且由于……所有的墓地,都是是人间界通往地狱的最佳入口,但你又是生灵,不能去地狱,所以就跑到了这个现实和混沌的交界地——地狱边缘里面来了。” 影子的解释让丰羽岚内心有点发凉,嘟哝着说道:“妈呀,这是让我死了又活,活了又死,到底要怎么折腾才是个头啊。” “不用担心,这说不定是件好事情。”影子说道,拍了拍阿岚的肩膀,安慰他:“既然到了这里,正好是给你的今后的能力发展定型的时候了。” “什么意思?” “你还没发觉吗?”影子说:“你用的各种魔文魔咒都太杂乱了,既可以给人当辅助来用,又可以当奶妈来用,有时候爆发一下也有法师的输出。如果你想变得强大起来,学这么多杂乱的东西显然会影响你的进步,所以你必须要抛弃不需要的,专攻一门才是硬道理。” 丰羽岚听了影子的话,觉得很是有道理,点了点头说道:“那么我该怎么做呢?” “很简单,你只要想好你的定位就可以了。你是想成为拥有强大的攻击力和爆发力的法师,能够一瞬间秒杀敌人ho1d住全场。还是默默站在队伍的后排,始终以保护队友为己任。只要想好了这个,道路自然一片通畅了。” “这个……”丰羽岚显然无法仓促间做下这种关键的抉择,他摇摇头,对影子说道:“我现在还想不清楚,而且……我们现在不是更应该想想要如何从这个地方出去吗?” “你想出去?” “当然。” “我可以首先告诉你,这个地方只有两个出口,一个通往现实,一个通往地狱,我们不知道方向也没有办法前进,万一走错了那就是再也回不去的下场,还不如老实的呆在这里,让外面的队友想办法弄死那个追猎者,只要施法者一死,你的身体会自然召唤你的灵魂,然后你就可以轻松的回去了。” 丰羽岚摇头:“可我们难道就在这里坐以待毙吗?万一段离没办法把追猎者弄死,我岂不是真的要去地狱了?” 丰羽岚不肯妥协,这片的黑暗的森林始终令他心生不安,在原地呆着就会觉得全身发冷,于是阿岚拖着影子开始四处走动了,然而视线所及之处,树木之类的东西都是灰黑灰白色的,偶尔走到一半,刀割般锋利的粗糙的草丛里,脚下竟然踩着一具半腐烂爬满蛆虫、飞舞着苍蝇的尸体,简直如同恐怖漫画里可憎的场景。 丰羽岚这回终于有点相信了,这里可能真的是影子所说的‘地狱边境’,因为很奇怪,虽有虫鸣,却无鸟叫……不,偶尔能够听见一两声乌鸦在叫,而且很有规律的感觉,这一点非常奇怪。 不仅如此,森林里虽看得见光,却分不清白天还是黑夜。视线内所有物体都感觉模糊不清,感觉仿佛是在梦里的场景,却又真实的让人可怕。 默默走了一段时间,丰羽岚只听见了自己的脚步声,回头看了看影子,感觉他仿佛是飘起来的,并没有站在地上。紧接着他们又走了好久,其实阿岚根本没有什么时间概念的感觉,感觉在这个奇怪的森林里,他对时间的流逝感仿佛被削弱至最低,不管走了多久,感官上似乎只过去了一瞬间。 又听见了乌鸦的叫声,不过阿岚抬起头左看右看,愣是看不见有乌鸦的影子。 倒是走过去的好几棵树上,吊着几具尸体,有奇怪的仿佛蜘蛛的白色的丝线缠绕在尸体身上,层层缠绕变成一个一个白色的巨型大茧,丰羽岚抬起头看了几眼,有点背脊发凉,摇摇头就继续恍惚着往前走。 过了一会儿,阿岚又看见某棵巨大的树下坐着一个黑色的人影,走近了看,却是一个戴着手铐脚镣,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却因为黑暗的环境,而看不清脸面的中年男人。 阿岚问他:你是谁?问了好久,都没有得到回答,男人恍惚的坐在那儿,一动不动的。 影子突然出声了:“大概是墓穴里陪葬人的魂魄,不知什么原因没有去地狱或者天堂,然后就被锁在这里了。” 阿岚奇怪的看着影子:“你怎么知道?” “你的灵魂被赶出来之后就直接到了这片森林,由此可见,这片地狱边境,是和那个墓穴相互连接在一起的,找找看,说不定密室也会把线索留在这里。” “你的意识是,地狱边境也可以看做一个密室吗?” “密室中的密室。”影子伸出一根指头笑道:“就像游戏里刷地图却刷出了隐藏副本一样,我们现在也可以说在一个隐藏的副本里哟!” 隐藏副本?丰羽岚这么一些似乎有些明悟,他干脆不再询问眼前这个中年男人的问话了,直接伸手在对方衣服上口袋里摸了摸,中年男人穿着一套破破烂烂的古装,袖子里有个袖袋,丰羽岚从他身上摸到了一只毛都掉光了的毛笔,还有个袖珍小本,翻开页面,上面用阿岚看不懂的字体写得满满的。 “古文你看得懂吗?”阿岚问身边的影子。影子摇摇头,道:“看不懂文字,不过上面也画了图。” “让我看看,画了些什么……嗯,一条长了鬼脸的狼。”丰羽岚脸色有点发黑:“又是这个,之前在那六个循环墓室里也看到了,鬼脸的狼和鬼脸的人,到底代表着什么意思呢?” “很明显吧,就是‘鬼’啊。” “可是密室给我们的纸条上说这个民族信奉的是个神明,为毛要画这么多‘鬼’?简直就好像建了座鬼墓嘛。”丰羽岚一边说一边烦躁不安的翻着手里的小本子,就在这个翻页的过程里,一张纸条从袖珍本里掉落出来了。 丰羽岚惊讶了一下,把纸条捡起来一看,正是密室里最为经典的紫色印花纸条! 而且非常神奇的是,明明周围都是一片黑白的,连本该绿意贸然的树叶和草丛都是黑白的,但是、唯独这张印花纸条有了颜色,上面紫色的印花在惨白又冰冷的微弱光芒下清楚的显露出了美丽的颜色。 纸条上如此写道: 丰羽岚咬咬嘴唇,把纸条翻了个边,看背面,也写了字: 丰羽岚眼都不眨看完这段话,顿了顿,似乎是有些惊愕说道:“难不成,这个地下墓穴,是一个……鬼神的……合葬墓?” 很远的地方又传来了乌鸦的叫声。 96逃离埋骨之地(26) 段离一点也不相信丰羽岚那些关于‘我很好,我没事’之类的鬼话,即使他根本没看出来丰羽岚有什么地方受伤或者不对劲。 阿岚的脸色好极了,他的神情在短暂的茫然过去之后就露出淡淡的微笑,甚至是带着红晕的,他看起来非常高兴段离能够回到他的身边,甚至主动伸出手抱住了段离的胳膊,然后把身体往段离身上蹭。 这个‘蹭蹭’充满的j□j的意味,阿岚扯掉了段离脑袋上的面具,随手往地上一扔,然后一只手勾住段离的脖子,一只手摸进了他的衣服里。 这不对劲。 段离眯着眼睛望着阿岚,他的小魔法师一直很害羞,平常他要逗弄老半天,阿岚才会给他一个羞涩的回应,‘主动’这个行为在丰羽岚身上很难得到具体的体现,所以当他一反常态的时候,段离才更觉得十分怪异。 不过,就算丰羽岚的行为再如何怪异,这种主动送上门的时刻,该吃的豆腐还是得吃的,段离丝毫不客气伸手就把阿岚揽进怀中,稍稍低头,张口轻轻地咬住了阿岚的耳垂,含在嘴里逗弄,随后含糊不清的说道: “阿岚,你刚才动了我的随身密室吗?” 丰羽岚觉得耳朵痒痒的,缩了缩脖子,回答:“没有啊。” “真的没有?” “当然没有。”丰羽岚的眼底里有莫名的情绪在闪烁着,他倚在段离的怀里,然后把自己的左手摆出来,给段离看手指上好好戴着的戒指,然后他对段离笑道:“你看,戒指不是好好的吗?或者你想进密室……去好好检查检查?” 阿岚说这些话的时候,眼底里的暗色浓郁的化不开,他的魔文书漂浮在一旁疯狂的翻页,像是想表达什么,可是两个人都没有心思去理会一本书了。 段离沉默了一会儿,看着阿岚看了好半天,最终回答道:“算了,现在没有这个时间。” 随后段离又道:“我得把你带在身边,跟我一起去幽灵那边好么?我的速度会很快,可能会让你不太舒服,忍忍就好了。” 段离意识到放任阿岚一个人会很危险,但其实他更不想带他去战斗的中心点,那个神明拥有很奇特的力量,段离不确定自己能否完全压制他,如果一旦让敌人抓住了空子,挟持或者伤害到了阿岚,这都是段离不想看到的。 因为不愿意阿岚受到伤害,段离特意留下他一个人,还把随身密室给他,为的就是让他遭遇危机的时候自己躲起来,不过这个决定很显然也让段离十分不放心,他刚才确确实实看见阿岚身边有什么人影!段离保证自己的速度天下之大无人可比,可是当他赶过来的时候,这个人影消失了。 而站在段离面前的小魔法师,则一脸茫然派的望着他,说他自己毫不知情。 去他妈的毫不知情!段离脸色阴沉,他重新变出一张面具往自己脸上戴好,抱起丰羽岚,转过身与幽灵会合。他知道这其中肯定有什么猫腻,阿岚没有理由欺骗他,那么唯一的可能性就是,敌人之中,有人拥有一种类似于‘遗忘’的技能,而且很可能,会操纵人心。 这是最为棘手的敌人。虽然段离从未遇到过,但他的前队长刑炎曾经坦然告诉过他,密室中确实有人拥有这类技能,控制别人,甚至控制自己。 虽然数量极为稀少,但这类人都有一个共同点——他们自身极为脆弱,不适合战斗,如果你能坚守本心在他们迷惑你的同时发出反击,那么他们将会轻而易举地被击倒。 刑炎说,段离很适合做反击,因为他的速度很快,这代表他的应变能力也很快,他的神经反应速度要和他自身的速度相匹配。所以,当他们遭遇这类敌人的时候,段离应该主动承担起反击的责任。 “现在正是反击的时刻。” 段离抱着阿岚回到战场,这个时候,罗简和追猎者也已经和大部队汇合,五人似乎名副其实组成了一个队伍,尽管其中有一名是个不太称职的队员,但在场多数人都没有时间在意这一点了。 “越快打败他越好。”罗简率先开口,他看了看半空中漂浮着的神明,说道,“敌方队伍进来了,他们可能会做两种选择,第一是隔岸观火,等我们打个你死我活的时候坐收渔翁之利;第二是参与进来,将这场战斗演变成三方混战。” 幽灵皱起眉头瞪着半空中飘来飘去的神明,这家伙似乎在耍着他们玩一样,一会儿猛烈的攻击,一会儿又隔得远远地,让一些还没死透的怪物们做炮灰,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 “这恐怕不好对付。”幽灵表示为难,随后看了看段离,说道:“你真的不能爆五段然后瞬移过去把他砍了?” “我真的不想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成为刀俎上的鱼肉。”段离不满的挑起眉毛,爆五段会让他在一小时之内失去行动能力,这个后果他很难承受,除非时候生死关头,不然他绝不会如此冒险。 “那可真糟糕。”幽灵恼怒的说道:“要不是担心我们会被压成肉酱,其实我真想把这间墓室整个都炸掉。” 两个人议论之际,突然集体顿了顿,同时转过头看向了站在罗简边上的追猎者。 追猎者的注意力只放在了罗简的身上,目不转睛盯着罗简看个不停,罗简不太适应这种大胆放肆的眼光,微红了脸,低下头,但是他的小手还被刑炎拽在手心里,整个画面看起来和谐极了。 “你说让他去牵制那个神明怎么样?这样我们也能够抽出时间对付敌方队伍,先团灭了敌人,再从这个神明嘴里问出出口的下落。”幽灵摸了摸下巴似乎有什么计策,他的眼神在追猎者身上来回好几遍。 “我不确定他是否能够听从我们的指挥。”段离其实也觉得这个计策不错,但追猎者会听从玩家的指示行动吗?这显然天方夜谭。 “我倒不觉的这是天方夜谭。”幽灵把目光放在了罗简和追猎者相互牵着的手上,皱了皱眉说道:“阿简,虽然我很不赞同你和他这种……咳咳,但是,该利用的时候,利用好一切才是能够活下来的前提条件。” 罗简一直认真的听队员们的谈话,事实上他也很明白这一点,但是转头看了看刑炎,对着幽灵等人露出一个苦笑:“其实我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听我的话。” 罗简说完了这句话之后,追猎者突然放开了手,开始用行动证明他是否会听从罗简的命令……是的,他突然走了出去,站在了那个神明的面前,虽然这期间他似乎很担心的回头望望他的小罗简。 “我会保护好他们的,你放心吧,队长。”段离叹了一口气对刑炎说道,这句话被刑炎听进去了,转头望了望段离,段离并不知道真正的刑炎已经死了,眼前的追猎者只是顶着一副刑炎的皮囊一个刑炎的名字,底下却是完全陌生的黑暗的灵魂。 不过,这个刑炎确实继承了原来的记忆,这多少会影响到他的性格和情绪,所以他对段离很是放心,冲着他点点头,表示他知道了,然后他转过身面对这神明,那个神明也望向了追猎者。 “我感觉到你和我拥有相同的力量。”神明对追猎者说,“你身上有标记,你不应该是我的敌人,从我面前滚开!” 可惜追猎者不是合格的追猎者,他们多数时候,几乎是想要破坏一切的。刑炎更是良好的继承了这种破坏欲,他的手里突然出现了一把短刀,身体那瞬间仿佛腾空而起,真的很像是瞬移魔法,他前一秒还站在地面上,下一秒就出现在半空中,出现在了神明的面前,并举起了他的武器。 “那个追猎者的力量……到底是什么?”幽灵看到了这一幕,对此感到无比的震惊。在他看来,这种速度上快到类似于瞬移的技能,那应该是段离才会的。 “那是我的前队长,我之前说过的,唯一让我敬佩的人物,鬼影队队长,知道鬼影为什么叫鬼影吗?这就是他的能力,他是个杀手,是个刺客,那把刀让他拥有‘空间’的力量,他可以肆意在他所创造的空间里穿梭,从一个地方消失,再从另外一个地方出现,永远来无影,去无踪。” “原来如此!”幽灵严肃着面容开始一本正经的吐槽:“那为什么不叫‘无影’” 这句话似乎让段离顿了下,脸上的面具都仿佛僵硬了,仿佛想不出什么反驳的话语,他遗憾的表示:“这个……或许问问他本人比较好。” 一旁的罗简却很是痴迷的望着他的追猎者,不过让他觉得有些遗憾的是,追猎者的那把武器曾经有一段时间是在罗简的手上的,可他丝毫没有发挥出那种力量。 几个人都陷入了自己的情绪当中,只有站在段离身边的阿岚显得和平常有些与众不同,他从刚才起就没有再说过任何一句话,脸上的表情也始终保持着平静的,即使段离仍然紧紧地握住了他的手,但那瞬间,段离也几乎忽略了他的存在。 阿岚的脑海里此刻是一片混沌的……哦,说是一片混沌其实也不够正确,准确的来说,他的潜意识很清醒,甚至清醒的知道并且记住了所有的一切,包括那个持着红伞的男孩。但他的表意识却是混乱的,仿佛有什么东西控制了他,令他展现出与平常完全不同的一面。 内心某个地方在不停的叫嚣着,挣脱它的束缚!要把真相告诉他们,告诉他的队员们! 于是丰羽岚有那么一瞬间仿佛真的挣脱掉了那种束缚,然而他想开口,嘴巴却紧紧地闭着,他的队员还在他面前热火朝天的讨论着,追猎者也开始激烈的战斗,他不能就这么站在这里什么都不做! 快清醒过来!丰羽岚! “你想说什么呢?”就在这一刻,阿岚突然听到了自己耳边响起了一个声音,他转头一看,愕然发现一个持着红色大伞,身高只到他腰的男孩站在他的旁边,是的,就站在他旁边!丰羽岚左手边就是段离,右手边就是这个男孩,明明应该很明显的,毕竟这孩子拿着那么鲜艳的一把伞,可是他的队员们仿佛根本没有看到这孩子一样,集体忽略了他。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他们看不到我的。”那孩子抬起头似乎在笑:“我总是很容易让人忽略,不管我穿多么艳丽的服装,打着一把多么显眼的伞,他们都能够轻而易举的忽视我的存在。” 丰羽岚眼睛紧紧地盯着他,嘴巴却紧闭着无法说话。 “你不要害怕,你这种状态不会持续太久的,密室一旦结束,你就会恢复正常,但正常之后,你也会随之而遗忘掉我,并且,我控制了一个人,我并不能再一次控制他。” 男孩转着他的伞,就站在罗简等人的中间,这种诡异的情形非常可怕,你能看见他,但你的朋友们都看不见,而你却也无法向任何人倾诉,告知他们,有个魔鬼一样的小孩就在我们中间! 97逃离埋骨之地(27) 然而下一刻,奇迹出现了。 追猎者和神明的战斗瞬息之间过了百招!但追猎者的身份很特殊,他只能被玩家破坏,密室剧情人或者密室道具之类的东西却统统无法对他造成伤害,这就成了密室的一个错误与漏洞,只要真的有人能够控制追猎者,那么他将轻易地在密室里横行天下。 因此,神明无法战胜追猎者,追猎者却可以战胜他。 神明立即受到重创,他意识到了危险,他需要隐藏,所以立马撤退,跑到了那颗大树上。 然而追猎者去没有追,战斗过程中他无意间往罗简他们那边看了一眼,突然发现了不太对劲的地方。 一抹鲜艳的红色。 一个孩子,一个拿着伞的孩子,站在罗简等人的中间,就在丰羽岚的边上,也站在了罗简的边上,夹在他们两个之间。阿岚稍稍低头似乎注意到了这个孩子,但是周围其他人,却仿佛忽略掉了这个小男孩,他们都关注着刑炎和神明之间的战斗。 其实那个孩子也在看着刑炎,甚至还在对他笑。 刑炎顿了下,压抑的内心里不知涌上了一种怎么样的情绪,他丢开落跑的神明,重新回到了罗简等人的身边,这回他却没有再继续关注罗简了,而是低着头认真地盯着这个小男孩。 男孩似乎并不意外刑炎会看见他,或者是他有意让刑炎看见的,他沉默了一会儿,对刑炎说:“你好,刑炎,我真的非常想念你。” 他脸上还有笑容,温和的微笑,脸色却非常惨白。刑炎突然觉得有些难受,心脏什么地方在抽搐,可他不能说话,只能望着这孩子。 “炎……”旁边罗简拽了拽他的袖子:“你在看什么?” 刑炎被他罗简这么一拽,突然回过神来,抬起头摸了摸罗简的脑袋,又转过头望向刚才男孩所在的方向,但这回,小男孩消失了,就仿佛他从未出现在那里过。 刑炎又看向了丰羽岚,丰羽岚又恢复了面无表情,但他这回也紧紧地瞪着刑炎。 罗简奇怪的望着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对视,仿佛也是意识到了什么,他望向阿岚,他发觉平常开朗一直话唠个不停的阿岚,这回一直保持着沉默,异样的沉默。 罗简的内心里徒然升起一些不好的预感,他首先对丰羽岚开口询问:“阿岚,怎么不说话?” 可是丰羽岚一句话都不说,仍然死死地瞪着刑炎,像是想在追猎者身上望出一个洞来,然后迟钝了好久,他才后知后觉地看向罗简,微笑:“我没事。” 丰羽岚的状态很不对劲,罗简一瞬间就看出来了,他们从小一起长到大,丰羽岚一向是有什么难过的或者纠结的事情就直接朝着罗简开口诉说的,他从来不会这般勉强微笑并且说自己没事。他这样的性格,让罗简从来不会担心他会把心事闷在心里把自己闷坏。 罗简第一个反应是段离又对他做了什么,于是转头望向段离,皱眉道:“刚才你和阿岚在一起发生了什么吗?” 段离却也没有隐瞒的意思,毫无保留就把他看见的和他猜想的全部说出来了,他说他看见之前阿岚身边有什么人影,并且察觉到自己的随身密室被触发了,但丰羽岚本人却对此表态说毫不知情。 “你的意思是,你觉得敌方队伍里有个可以控制别人的家伙存在?而且,他很可能对阿岚下了什么暗示之类的?”幽灵听他们说话,似乎也觉得非常棘手,眉头皱的很深。 “我没有被控制。”丰羽岚突兀的插话了,但是周围几个人集体望了他一眼,不约而同忽略了他的发言,段离则一脸忧心忡忡的揉揉阿岚柔软的头发,把他往自己怀里带。 “从现在开始,不准再离开我身边哪怕一步,我也不会让你一个人的。”段离对他说。 “我没有被控制,我没有!”丰羽岚小声却固执的重复。 不过众人还是把他的抗议给忽略了。 幽灵几个人商量了下一步该怎么走的对策之后,决定让追猎者留在原地继续监视神明的动作,而剩余的人则集体去会一会敌人的团队。不过这个决定再后来被推翻了,因为幽灵认为追猎者这边再留一个人监视会比较好,毕竟是追猎者,他不能和其他人交流,除了罗简。 于是,罗简就被留下了,和刑炎一起。 “我觉得也应该把阿岚留下来。”幽灵还是觉得有些不满意,转头看看段离身后的丰羽岚。 段离一点也不情愿,他站直了身子挡住了幽灵望向丰羽岚的视线:“我已经答应过他要一直呆在他身边的。” “好吧,只要你能好好保护他就行了。”幽灵想了半天还是妥协了,于是整支队伍就被分成了两半,罗简依旧跟着追猎者,幽灵等其余三人则负责去灭了那些碍事的敌人们。 他们前进的方向……似乎在这一刻产生了什么分歧,至少罗简站在刑炎旁边,看着他的几个伙伴们离开的背影,内心有些惶惶不安。 只是此刻的罗简并不知道,他的挚友丰羽岚,也陷入了极度恐慌的情绪当中,尽管,表面上并未表现出丝毫。 那个拿着红伞的小男孩还是跟着他! 段离握着阿岚的手,阿岚老实的跟在段离的身后。阿岚的旁边就是那孩子,举着伞小步小步走,跟着阿岚。这之前,丰羽岚发现那个叫做刑炎的追猎者似乎可以看见这孩子,但是追猎者不能说话,不能给他们的队伍更好的提示,而且追猎者仿佛只有那一瞬间可以看见这个小男孩,在那之后,他就看不见了。 他看不到,这孩子依然站在他们中间。 似乎是段离拖着阿岚走得太快了,小孩子的步伐跟不上,男孩蹦蹦跳跳小跑追上来,伸手拽住了阿岚的手指。小孩的手很软也很小,阿岚可以清晰的感觉到那种温度,证明了此刻这孩子并不是鬼魂灵魂之类什么的,他是有实体也有温度的。 “来了哟。”阿岚晃神之际,只听见男孩在身边轻声低语,随后迎面走过来几个人,正是敌方队伍的一伙人,吸血鬼队长仍然抱着怀里伤痕累累的女人,还有跟在他们身后高个子的壮汉。 双方队伍在此刻正面开始交锋。 “阿岚,你应该知道的,段离和我……还有那位拿枪的大哥哥,外号幽灵,这两个人都号称天启者,他们加起来实力在敌人之上,正面交锋绝对是我们赢的。” 这男孩絮絮叨叨开始说话,他拽着阿岚的衣服,抱住了阿岚的手臂。丰羽岚听见了他说话,但令他感觉奇怪的是,这男孩的话语中有着微妙的停顿之处。 不知怎么,阿岚突然冷静下来了。 他从这个男孩出现开始就陷入了一连串的恐慌情绪里,陷入了可怕的挣扎当中,只感觉自己仿佛深陷泥潭,越是拼了命的想要向上爬,越是越陷越深不能自拔。然而,在一段时间里的恐惧过去了之后,阿岚慢慢平静下来并且开始思考了。 仔细想想,就会觉得这个小孩很奇怪。 他的身份,他的来历,他的每一句话,现在回想起来都显得那么奇怪,阿岚内心深处这么想着。说起来,我应该没有在什么地方见过他,但是他却知道我的名字,我们队伍里的每一个人,他都认识,不仅是认识,而且还有一定程度上的了解。 就比如说,段离把自己的随身密室给了丰羽岚,这件事情最开始除了两个当事人,罗简和幽灵都不知情。可是当阿岚第一次见到这个小男孩的时候,对方却是知情的,他知道阿岚身上有一个随身密室,也知道那是段离给他的。 很奇怪,小男孩明明就是敌人,却只把随身密室里面的一些医疗用品取走了,其他的原封不动还给了阿岚,他并未给丰羽岚造成任何实质性的的伤害,除开用一些莫名其妙的力量控制了丰羽岚的精神。 当然,这还不是最令人感到怪异的地方,真正怪异的,是这个孩子一些无法言喻的行动和言语。 因为小男孩刚才说了这么一句话,他说‘两个天启者的实力加起来在敌人之上,正面交锋绝对是我们赢’。这句话很奇怪不是吗?丰羽岚这么想着,哪里奇怪呢?是了,这个小男孩难道不应该是我们的敌人吗?为什么他要理所当然的说‘绝对是我们赢’,然后毫无自觉的把自己摆在了和阿岚等人的相同阵营里,就仿佛他本该属于阿岚他们一边的。 这家伙到底是谁? 丰羽岚想着想着忽而感觉到了惊恐,他努力在自己的脑海中回想之前到底有没有见过这个小男孩,但翻遍了所有的记忆,只能让他更加确定一件事,那么就是丰羽岚之前绝对没有见过这个男孩!他对他没有任何印象,但为什么对方却认识自己? 这么想起来,这个男孩之前也说过一些诡异的话,比如第一次见到阿岚说过的‘真高兴又见到你’,以及‘虽然很想让你们获得胜利,但我不能成为失败者’之类的,而且还对追猎者说过‘我非常想念你’之类更加诡异的话。 这种事情不是很令人感到毛骨悚然吗?哪个初次见面的,还是敌人的家伙会对你说这种话?丰羽岚想破了脑袋都想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这小屁孩到底是从什么地方蹦出来的?! 不过此刻可以确定的是,这孩子似乎并没有太大的恶意。 因为,此刻两方队伍开始交锋,段离让阿岚站在比较远的地方躲着,而这个小男孩一如既往跟在阿岚的旁边,还是紧紧的抱着他的胳膊,顺便还为阿岚分析分析一下眼前的战局。 “那个脸色苍白打扮得跟吸血鬼一样的家伙,他的能力也和吸血鬼差不多,他是我现在呆着的队伍里的队长,说实在的我觉得他很没用,虽然有很强的战斗力,但抛开这一点,密室中很多时候都不是战斗就能解决问题的。” 小男孩死抱着阿岚的胳膊,阿岚面无表情的站着,离战场靠的比较远,前面的段离会时不时回头看看他是不是老实地呆着。而对面的敌方队伍成员似乎也没有发现这个小男孩的存在,而且他们那边只有吸血鬼队长一个人迎战,旁边的壮汉则是蹲在那个受伤的女人旁边守着。 “还有那个人高马大的壮汉。”小男孩继续絮絮叨叨对阿岚说:“非常沉默寡言,但其实人不错,但是他比较老实,也没有多少主见,真不知道他以前没有和别人组队的时候,是如何度过单人密室的?” 面对着小男孩说个不停的话,阿岚还是没有开口,实际上他不能开口,因为按照正常情况来讲,他的身边,此刻是‘没有人’的,所以他不能对着空气自言自语,也不能大叫着让这个小屁孩给他闭嘴。 “你一定觉得我很烦想让我闭嘴吧。”令丰羽岚惊奇的是,小男孩轻易的猜出了阿岚此刻的想法,但他并不生气,甚至是面带笑意的说道:“别这样,我只是想和你说说话。” 丰羽岚用眼角的余光瞟了男孩一眼,只觉得他的笑容刺眼极了。 男孩却不再看阿岚,而是看向了那边倒在地上的女人,继续道:“还有那个女人,是队伍里的军师,她的能力比较罕见,武器是一支笔,还有一个书写用的小本子,她用那只笔写出来的语句可以成为‘真实’,意思就是用笔描绘出来的事物可以变成真的,这个能力似乎很逆天,但也有很大的限制,这限制使她不能再拥有任何战斗能力,而且身体素质也比一般人还要弱。” 男孩这席话引起了丰羽岚的注意力,他把目光放在了女人身上。 “她才是这场战斗里胜负的关键。”男孩这么说着,微微叹息了一声,突然放开了丰羽岚的手臂,站直了身子,然后他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掏出了一样东西,阿岚仔细一看,却发现那是一枚黑色的耳钉。 “你有打耳洞,我记得。”男孩望着阿岚,“中学的时候,你喜欢那些很有气质的男星,觉得他们戴耳钉的样子很帅,于是自己也去试了一个,在左边的耳朵上。” 丰羽岚那瞬间瞪大了眼睛,简直不敢置信,他仿佛回想到了什么,望着男孩的脸有些惊愕,内心某个地方被触动,阿岚这瞬间似乎打破了什么禁制,他低呼出声:“难不成……你是……!” 可是阿岚的话没说完,那男孩突然整个人漂浮起来,漂浮在阿岚的左边,并且撩开他的头发,为他把这枚耳钉戴了上去。 “不要去猜想,也别说你知道,忘记我吧。”男孩脸上的笑意不见了,他也不再看阿岚,他低着头撑着的红伞转个不停:“这场团战你们必须输,命中注定有此一劫。” 75逃离埋骨之地(六) “又是乌鸦叫。”丰羽岚抬起脑袋望了望天空,本应广阔无垠的天空,此刻被茂密的树枝树叶所遮蔽,看不见任何一只鸟类,只有枯燥的鸟叫声传过来,仿佛在很近的地方,又仿佛分明很远。 “有规律的东西指的就是乌鸦叫吧,这个很明显。”影子这般说道。 “但是这代表什么呢?”丰羽岚仍然感到不解,此刻他恨不得自己的智商能够瞬间飙高,一个脑子可以掰开来、当成几百台智能电脑来用。不过想想也感到了不切实际,这令丰羽岚很是沮丧。 影子似乎也没能得出什么答案,摇了摇头。他牵着丰羽岚的手,拉着他继续往前走,两个人绕开了这个戴着手链脚铐的可怜的迷茫灵魂,而丰羽岚则是本能的把得到的那本看不懂的古文袖珍小本塞进了怀里,他们得出发去寻找更多的线索。 走在路上的时候又看见了几具被挂在树上的尸体,都是那种被层层蜘蛛丝残绕着,围成了一个白色的巨大的茧状,一个一个挂在树枝树干上,那情形很是壮观。 丰羽岚和影子都同时停下了脚步,站在那些茧下围观,影子说:“这恐怕也是所谓的……有规律的东西?” 丰羽岚和影子不得已在那些茧上研究了半天,很神奇的事情是,有的时候,其中某些茧还会时不时的晃动一下,这一点令阿岚意识到,被茧包起来的可能并不都是尸体。 “还会动……是活着的吗?”阿岚被挑起了好奇心,他走到其中一个挂着的茧下面,找了块大石头来垫脚,然后站在石头上伸手触摸了一下那个巨大的茧,茧在他的触碰下稍微晃动了两下,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一动不动的挂在那儿。 阿岚很快就把手收回来了,收回来后感觉手上黏糊糊的,低头一看发现手心里黏了一些蛛丝,和平常能够看见的那些蛛丝不同,这些蛛丝比较粗,跟那种细绳子差不多,摸上去很黏人,阿岚扯了半天才把它弄下来,但手指上还残留着那种黏糊糊的分泌**。 这一来二去,又耽误了不少时间,阿岚顿了顿,又听见了一声乌鸦叫。 呱呱的非常枯燥。 “十五分钟一次。”影子突然出声了。 “什么意思?”阿岚听他的话有些惊讶,顿了下:“你是说这乌鸦十五分钟叫一次吗?” 影子点点头说道:“大约是这个时间,我没有计时器所以算不清楚,不过刚才留意了一下,应该差不多,从最开始你醒来的时候,这声音一共响了四次,差不多是一小时。” “也就是说……”阿岚看了一眼影子:“这个密室限制了三个小时,我们还剩下两个小时,对吗?” “就是这样。” 阿岚张开了双手,手上黏糊糊的一大片:“乌鸦的声音喻示了时间,那这些蛛丝又代表什么呢?” “蜘蛛丝会让你想到什么?” “蜘蛛?网?” “那么网又代表什么呢?” “束缚?” 影子笑了:“这里是地狱边缘,前往地狱时的过渡地,迷茫的灵魂都被束缚于此,但是他们总不可能一辈子都呆在这里,他们要去地狱……可这么漆黑的地方,没有路没有指示牌,要怎么去呢?” 阿岚顿时明悟了:“有引路的人?” “也许不是个人呢。”影子漂浮在阿岚的身边,摸了摸阿岚的手,影子的体温十分冰冷,再次让阿岚忍不住一个寒颤,阿岚颤抖了一会儿,又说道:“不是人的话……难不成,是一只大蜘蛛吗?” 周围只有一个个被蜘蛛所束缚的大茧,还有缠绕在树枝上不少的蜘蛛网。 但是蜘蛛网挂的非常高,森林里几乎个个都是棵庞然大物般的巨大的树木,树干粗得几个人围着抱都抱不过来,想要爬上去恐怕也是件非常困难的事情,阿岚转头看了看影子,问道:“我应该怎么做?” “引那只蜘蛛过来。” “引蜘蛛?也就是说我必须成为猎物吗?” “蜘蛛对自己的蛛丝很**,猎物只要碰到了,它就会很快察觉到。” 于是丰羽岚抬起脑袋看了看头顶高高挂着的蜘蛛网,一时间有些犯愁,这些蜘蛛网挂的非常高,怎么做才能够上去呢? “其实不用担心。”影子轻易的看出了阿岚心里的想法,便说道:“你刚才碰了茧,恐怕也会被蜘蛛察觉到,说不定等会儿就会来接你了……不过在这里,保险起见,我们要做一些准备。” “准备?”阿岚疑惑的看了看影子。 “我带你上去。”影子答非所问,若有所思的笑了笑,也抬起头看了看高高悬挂于头顶的蜘蛛网,伸出双手抱住了阿岚的腋下,拎着阿岚就飘飘忽忽的飘了起来,离蜘蛛网越近,丰羽岚就愈发意识到这蜘蛛网究竟有多么的庞大,接近它的时候简直就像是天空上张开了一张巨大的网,离得近了可以清楚的看见一根一根粘稠的蛛丝,挂在树枝树叶上,一眼望过去,几乎每棵树上都会有蛛丝。 大概差不多的位置后,影子让阿岚伸出手抓住了一根蛛丝,蛛丝难以想象的粘性和弹力,让阿岚一只手抓上去之后就几乎松不开了,然后影子就松开了阿岚,让阿岚稳稳地吊在了蜘蛛网上。 “蜘蛛来之后很有可能把你缠成那种茧状。”影子说:“所以不管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要如何摆脱这些蛛丝是很重要的。” “蛛丝的话,要用火烧吗?”丰羽岚晃动了一□体,只靠单手抓住蛛丝这样吊着令他觉得有些吃力,但要是全身都挂上去估计活动起来会很困难。 “我们没有火,怎么烧?”影子在丰羽岚面前飘荡过来飘荡过去,手指在空气中凭空画了几个符号,随后遗憾的摇头:“真是糟糕,在这个奇怪的密室里,我们不能使用魔咒。” “可是你却能够飞?”阿岚表示十分好奇。 影子回答:“那是我天生的特质,只要你还活着,我就能够活着,只要你的精神力还存在,我自然可以飞。” “你就是我?” “没错。” 阿岚一头雾水的晃脑袋:“不对不对,应该说,你是我的魔文书才对。” “打住!这个问题不用再讨论了。”影子道:“我们要想办法,即使你被缠成了蛛丝茧,也能够让你成功逃脱出来的办法。” “你不能帮我把蛛丝解开吗?”阿岚期待的望着影子,影子却遗憾的摇头道:“不行,我唯一能碰触的物体就是你,其他东西我都碰不到的。” 影子这般说着,给阿岚示范性的表演了一下,他的手他的身体穿透了漫天的蛛丝,穿透了茂盛的树枝树叶,在阿岚的面前转了一个圈,又转回来了,继续飘荡在阿岚的面前。 阿岚看着影子看了半天,突然灵机一动说道:“其实没有关系,即使我被蜘蛛缠成了大茧,只要你可以行动,我不就可以行动吗?既然你只能碰到我,那么你也只要抓着我飞就可以了。” 两个人讨论着说了一半,突然森林里响起了密集的爬动的声音,那种密密麻麻仿佛有很多很多的虫子爬动的时候发出来声音,单只很细小,聚集起来却十分庞大的声响。 丰羽岚和影子对视了一眼,影子说道:“我先躲起来。”他说完,身影就突然消失不见了,虽然肉眼无法看见他去了哪里,不过丰羽岚却十分安心,因为他感觉影子就仿佛一直在他的身边一样,内心有种奇异的充实。 紧接着,丰羽岚就看见了……铺天盖地的小蜘蛛! 是的,周围的所有树木上,地面上,蜘蛛丝上密密麻麻爬满了各种只有巴掌大小的蜘蛛,一个一个挤在一起如同潮水一般涌现出来,它们数量之多,难以计算,爬动的声音能够响彻丰羽岚的耳膜。 阿岚并不害怕昆虫之类的生物,对蜘蛛也没有多大的感觉,但是这么多蜘蛛聚集在一起,还是让人有种头皮发麻的恐怖感,能够令人鸡皮疙瘩掉了一地的恐怖错觉,这让阿岚再次禁不住的寒颤。 但好在的是,这些密密麻麻的小蜘蛛并未接近丰羽岚,而是停顿在离他还有一顿距离的附近,紧接着很快,阿岚听到了一个比较巨大的爬动的窸窣声,他看见他眼前的一颗树干上,一只非常巨大的非常庞大的蜘蛛出现了! 丰羽岚不知如何形容,那基本上是个被放大了n倍的巨型蜘蛛,在树上爬动的时候能够让树枝树干都一颤一颤的,丰羽岚一只手抓住的那根蛛丝也感觉到了那种剧烈的抖动,这令他整个人都开始晃动了。 巨型蜘蛛靠近了丰羽岚,离得特别近,这令丰羽岚能够清楚的看见蜘蛛身上每一根毛,长着三对蜘蛛脚,它的眼睛非常多,长在它的脑袋上,数了数有八只眼睛,密密麻麻挤在了一起,看得丰羽岚再次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蜘蛛对丰羽岚似乎并未有更多的兴趣,它爬到了巨型蜘蛛网上,很轻很轻,用两只蜘蛛脚戳破了阿岚的衣服,拽过去把他高高的提起来,然后开始吐丝,从它的腹部某个地方不断地扯出了白色的蜘蛛丝来。 巨型蜘蛛把蜘蛛丝一根一根缠在了阿岚的身上,阿岚几乎不敢动,他意识到这蜘蛛并未咬他一口给他灌毒之类的,只是用蛛丝缠茧,而且缠的速度很快,不一会儿阿岚就感觉到了自己全身都无法动弹,他的视线也被一根一根的蜘蛛丝遮挡住了。 被紧致的包裹住的那种感觉,蜘蛛丝带着无与伦比的弹性,阿岚试图挣扎了两下但却感觉身体十分无力,好像自己的气力都被抽光了,也慢慢开始有种奇怪的困意,令他几乎睁不开眼。 虽然蛛丝遮挡了视线,但是阿岚的听觉还健在,他感觉到巨型蜘蛛缠好了茧之后,就把阿岚跟其他的那些大茧一样,貌似也挂在了某一棵树上,紧接着阿岚听觉了蜘蛛群退潮的声音,那声音渐渐远去,代表着大蜘蛛和它的小蜘蛛们都迅速离开了。 “感觉如何?”过了一会儿,阿岚听见了影子的声音,这样对他说道。 “很紧,而且……不知为何我感觉几乎没有力气,非常困,想睡觉。”阿岚诚实的说出了自己的感受。 “稍微忍耐一下,不要睡着……那些蜘蛛还没走远,我带着你跟着它们。”影子说完就伸手过来抓住了阿岚,他的手可以直接透过茧的外壳抓住里面的阿岚,并且拎着他一路摇摇晃晃地飞起来。 98逃离埋骨之地(28) “花姐,你醒了吗?”,守在女人身边的壮汉低声说道。这是另外一边的战场上,吸血鬼队长孤身一人挡在了自己的队员的面前,独自迎战段离和幽灵两个人,双方一言不发展开一场混乱至极的战斗,而此时,被两个队员严密保护着的女人,醒来了。 可怜的长发女子,她的情形糟糕透顶了,全身像是包木乃伊一样被紧紧地包裹着,大面积的烧伤,连绵不绝的疼痛,还有损失的内脏,都让她连呼吸都变得如此艰难。 她的半边脸也被包裹着,只有一只眼睛露在外面,缓缓地睁开,并且看向自己身边唯一的队员:“阿杰……队长呢?” 名叫阿杰的壮汉抬起头望了望不远处坚守阵地的吸血鬼队长,少见的,他那张始终沉稳严肃的脸庞上也露出了近乎悲哀的表情:“情形对我们来说非常不利。” 女人似乎深吸了一口气,但是这也让她气憋在胸口里喘不上来,她简短的说:“现在……是什么情形,全都告诉我。” 壮汉只好把从女人开始重伤昏迷之后的所有事情都如实对女人说明了,其中着重叙说了关于那个小男孩的事情,实际上虽然这名叫做阿杰的壮汉虽然一直很老实跟着队伍走,却也在内心深处对这位来历不明的小孩产生过不少疑问,尽管他从来不会干涉队伍里军师的决定。 “不用担心,我们不会输。”女人呼吸十分急促,她的全身几乎动弹不得,她狼狈不堪,可是她仍然在笑:“那孩子之前给我递交过情报,他早早的就已经先于所有人率先进入了这个神之墓室,并且和那位‘神明’之间来了一次短暂的交流。” 壮汉似乎不太明白女人说的话,满脸都是疑惑。 女人知道壮汉虽然人很壮实,不过脑袋确实有些愚钝,总是转不过弯来,只好笑着直白的说道:“你们是不是一直觉得我们队伍里的那个小屁孩来历不明不可信任?呵,其实我也是这么觉得,但是他似乎本身就有控制或者催眠别人的能力……咳咳,就暂时把他这种能力叫做催眠术吧……” “催眠术……?”壮汉顿住了,有些担忧的望着女人:“花姐,我们都被他催眠了吗?” “你没有……咳咳……但是我应该中过,虽然我自己不记得了。”女人咳嗽的厉害,又喘了一口气,说道:“不过不用担心,那孩子暂时没有太大的恶意,反而,我们却可以利用他的这种能力,要知道,他不仅可以催眠玩家,也能够催眠密室里的任何一种生物,不管是那些怪物,追猎者,还是剧情人……” “花姐……你的意思是……”这些话似乎让壮汉明悟了,惊愕的望着倒在地上的女人。 “那孩子还有一个降低存在感的技能……实际上那并不是他消失了还是怎么样,我估摸着……那可能也是催眠术的一种,让人看到你的瞬间就忽略了你的存在,这个能力同样对任何生物都有效。” 女人的气息越来越激烈,她又咳嗽起来,壮汉只好手忙脚乱给她灌了一瓶不知名的药液,这才让她平稳下来,长吸一口气,继续道:“当我意识到自己被催眠的时候,我就已经开始暗中调查关于这个孩子的事情了,你知道我在现实世界属于间谍组织……其实就是各种收集情报的,但是对那个孩子我却一无所知,我发现他根本没有身份,他在现实世界里,等同于不存在。” “但现在,我们抛开这些不谈,因为他的能力对我来说简直在适合不过,所以一开始我就让他去探查这座墓穴里的主墓室,并且顺利让他找到了这间神之墓室,催眠了里面的剧情人,套出了密室出口的存在。” “也就是说,这间密室的出口你已经知道了吗?”壮汉有些兴奋。 “我不知道……他还没有告诉我……我就已经,变成这样了……”女人皱起眉头,尝试性的动了动自己的手臂:“身体太严重了,根本动弹不了,这样也几乎不能使用技能了。” 就在这一刻,女人和壮汉的身边突然响起了一个声音,慢悠悠的说道:“不用担心,反正逃离密室之后你就会瞬间好起来的。” 两个人同时侧过头一看,那个红伞小恶魔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漂浮着,他基本不用走路,从来都是飘过来飘过去的。 “你的智慧超出我想象啊。”小恶魔露出笑容,但是却老实地开始交代自己的情报:“你之前交托给我的我已经完成了,出口就在那颗大树上,但是需要触发的条件——也就是需要钥匙,而钥匙就是神明与鬼的定情物,一块被分成两半的玉佩。” “玉佩……?那之前我们收集的地图都是白搭吗?”女人似乎显得有些恼怒。 “地图是密室准备给我们,好让我们顺利在这个迷宫一样的密室里找准方向不至于死在陷阱里,但主要的关键还是在那个号称‘神’的剧情人身上,他身上有一半的玉佩。” “那另外一半呢?”壮汉插嘴询问。 “既然是定情物,自然一半在神的身上,一半在鬼的身上呀!”红伞小恶魔面露狰狞,随后望向更远的对方,似乎是在看谁,紧接着他说道:“你们之前不是去过鬼之墓吗?而且在那里不是有个敌人冒充了鬼的尸体,堂而皇之在你们面前装死。既然能够装成鬼,自然是得到了鬼的身份,半块玉佩估计也在他身上。” “小丑去追他了,但是小丑没有回来,所以说……是j□j掉了吗?”女人顿了顿,脸色阴郁:“那个一点用处都没有的家伙!” “小丑确实没用,但是我有用啊。”小恶魔依旧笑容灿烂,他突然从自己衣服里掏出了半块玉佩,在女人和壮汉面前晃了一下。 “这个是……?” “之前本来想去救那个小丑的,但是没有救成,反而是救了敌人,但作为回报,我从他身上拿走了这个。”男孩晃了晃自己手里的玉佩,那玉佩莹绿圆润,虽然只有一半,却也能看出价值连城:“还有,我顺手用另外一块假的玉佩套在那个敌人脖子上了,如果他们用这假玉和神明当面对峙,这还真是有好戏看了。” 女人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露出笑容,望着那小男孩:“我应该说我很佩服你吗?” 男孩回报以微笑:“你必须佩服我。” 整个密室都开始朝着一种不可预知的方向发展着,这其中,罗简不知不觉成为那个关键。 他和追猎者留守在神明的这边,企图从神明的嘴里挖出出口的所在地,事实上他们几乎都要做到了,因为毕竟,鬼的身份还在罗简的身上,神明不会伤害他,因此他只要大摇大摆走到对方面前,神明就会自然而然放软了态度。 “你能告诉我出口所在吗?”罗简一遍遍的追问,那位年轻的神明最开始漂浮于半空之中的,此刻却落了下来,站在罗简的面前,他的表情非常温柔,看着罗简。 “你和他很像。”神明说,歪着脑袋看着罗简,甚至还伸出手摸摸罗简的脸颊,看得远处的追猎者皱起眉头。 追猎者不得不站远一点,因为只要他在神明就绝对不会好好地跟他们说话的,他会迅速躲开追猎者并且逃到那颗大树上,而追猎者随后发现,这颗巨大的树被密室设定为‘不可以任何方式被破坏’,这种设定让一向以破坏为名的追猎者也无可奈何了。 “你的他已经死了。”罗简企图规劝神明:“而你也不应该在这里浪费时间。” “但是和我签订契约的魔鬼告诉我,只要我杀了这墓穴里的‘玩家’,我的他就能够复活!”神明显然很激动。 罗简无奈的摇头:“可你并不知道复活的究竟是不是他,可能是别的什么东西,你可能会抱着一些虚假的幻想度过一生!” “你懂什么?!”什么突然激动起来,狰狞的望着罗简,他用手恶狠狠地掐住了罗简的脸颊,逼近他,整个脸庞在罗简的视线里放大,那神色异常骇人:“你的挚爱还没有死,但如果有一天你失去了他,你又会如何行动呢!?只要有那么一点点的希望,哪怕是假的,你也绝对会和我一样扑上去——为此不择手段!” 罗简的心脏抽搐了一下,突然想到如果有一天追猎者死了,消失了……他闭上眼,不敢继续妄想,他觉得这不可能,追猎者是那么强大,不可能会有那一天,不可能的。 神明却仿佛看出了罗简的动摇,露出微笑:“哪怕最后复活的真的只是一个虚假的幻想,我也宁愿抱着这个梦境度过余生,没有他的世界,真是可怕,对吗?” “那只是你个人的想法罢了。”罗简深吸一口气,甩开了神明掐住他脸庞的手,回答道:“我没有你那么脆弱,如果我的爱人死了,而我用尽了所有办法都挽救不了他,我宁愿和他一起死去,而不是缩在这黑暗的墓穴里,去守望一个可笑的假象。” 罗简的眼神非常坚定,他回过头望了一眼远处的追猎者,追猎者温柔的看着罗简。 罗简又转头看向了神明,说道:“如果我爱一个人,我希望他是鲜活的存在于我的世界里,哪怕他的最终归宿不是我,但只要确认他好好活着并且幸福,我就能够非常满足——不过,话虽然这么说,但我的独占欲很强,恐怕到死也不会让他从我身边逃走吧。” “年轻的神,你真的想永远在这个墓穴里追逐一个渺茫的希望吗?”罗简似乎重新取回了信息,他变得气势昂扬。然而他面前的神明仿佛还是执迷不悟,可笑的摇了摇头,似乎是悲哀地说道:“你还是不明白我的想法,魔鬼既然能够帮助我建立这么大一座墓穴,能够给与我这么强大的力量,他为何不能复活我的爱人?你何以见得我所追逐的就是一个虚假渺茫的希望呢?” “你怎么就是不明白,密室是不会复活任何人的!”罗简握紧了拳头,那瞬间似乎有些疯狂,罗简在密室里经历的不多,不像那些资深者,但是他却明白了这个道理,密室真的不会去复活任何人,那些追猎者,那些被做成怪物的玩家,其实哪个是真正意义上的复活呢?变成怪物就不用说了,即使恢复了玩家的身份,你想这还能保持理智吗?而追猎者的躯壳下可能是完全陌生自黑暗中所诞生的灵魂,就像是此刻的刑炎一样,真正的刑炎已经死了,变成追猎者的他,其实是另外一个人罢了。 而罗简爱上的,不过就是这么一个,从黑暗深处,从无底深渊里面爬出来的灵魂而已,一个,不知自己是谁,诞生在哪里的灵魂。 那之后,罗简也从他堂哥幽灵那里得到了众多的讯息,密室确实是绝对不会给每一个玩家一条绝对的死路,但是有时候,恐怕是宁愿死,也不愿意去走那条生路吧。 因此,所谓的复活就是必须要付出惨重代价的东西,那些代价甚至可能让人无法承受,罗简现在几乎已经可以看出这位密室剧情人的结局了,他就是密室刻意放在这里的为阻挡玩家们前进的道具而已,他活着就是为了像游戏里那些**oss一样,给人杀,给人捡宝,甚至可能会刷新重来的道具而已! 他所谓一千年延续至今的执念,不过是密室挥挥手就能够摧毁的玩物。 “你在这里等待,结局不过就是一次次被杀死而已,我们走了,还有下一批玩家会来,然后你又会死去,再醒来,继续等,继续死,就算再等个几千年几万年,你也等不到你那个所谓的爱人!” 神明的表情凝固了,他沉默的瞪着罗简瞪了好半天,半响才憋出一句:“我不信。” 罗简气愤起来,他不明白这个人怎么就是不明白,他拳头握得死死地,刚想继续开口说些什么,神明就打断了他的话,说道:“其实就算我信了,那又能够怎么样呢?” 罗简顿了下,不知怎么说,就听见神明自顾自继续道:“就算我信了你的话,知道我这么多年来一直追逐的不过是个假象,但那又能够怎么样?你告诉我了又能够怎么样?你能够救我吗?能够让我从这里出去吗?能够打破我和那个魔鬼的契约吗?能够让我和我的他重逢吗?哈哈哈……你不能,是啊!你当然不能,所以我也只能继续呆在这里,为实现我和魔鬼的约定而奋斗终生!” 随后,神明就朝着罗简狰狞的伸出了爪子,罗简脸色苍白看着神明失控,很明显对方已经不打算留罗简的性命了,但下一刻,追猎者却出现在了罗简的身边,一刀划过,狠狠地戳进了神明的胸膛里。 等得就是这瞬间。 罗简为平复气息而喘息了很久,他望了一眼追猎者,追猎者一刀捅进了神明的心脏,干净又利落,让可怜的神明没几下就咽了气,他死得那么简单,非常平淡,没有丝毫大起大落,就那么简单的一刀,人就去了。 临死前喃喃地话语却飘进了罗简的耳朵里。 “洛……洛……不管多少年,我都会……等下去的……” 76逃离埋骨之地(七) 所过之处总有种光怪6离的感觉。 即使纯白色的蛛丝完全遮蔽了视野,呼吸变得举步艰难,浑身被禁锢而且没有丝毫缝隙,可丰羽岚仍然觉得自己似乎看见了什么,意识不清的情况下,他觉得自己似乎做了个梦,一个并不漫长却非常令人窒息的梦。 他梦见了死亡。 他梦见自己濒死,匍匐在地上,身后似乎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飞快的逼近,他不想死,想继续爬起来走、奔跑、逃亡……但是他的双腿却血肉模糊一片,让他意识到自己再也无法继续逃跑了。 于是阿岚绝望的抬起头,眼前似乎有一个人,阿岚不知道那是谁,他朝人影伸出手去,那个人也非常配合的伸手过来扶他。 明明梦里的人看起来都那么模糊不清,但是阿岚知道对方会帮助自己的,这是一个神奇却坚信不疑的直觉。 所以当对方伸出手的时候,阿岚自然而然的把手伸过去。 但是……在双方的手即将相互碰触在一起的时候,对方却收回了希望。他把自己的手收回去了,就这么突兀的打断了阿岚内心当中所有的祈求和奢望,这令他吃惊不已……但却又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 模糊的人影站直了身体,转过身去背对着丰羽岚,阿岚恍惚间似乎看见很远的地方有一道光芒,人影抛弃了阿岚朝着那道光芒走过去,越走越远,阿岚始终抬着自己的手臂,他张开嘴却发不出声音,他想挽留什么…… 此刻,他不害怕背叛,甚至不害怕死亡。但却觉得遗憾,但究竟遗憾什么呢?阿岚不明白。 然后阿岚放弃了,他低下头继续匍匐于地面,身后的黑暗越来越逼近,内心却从所谓有的平静。 紧接着,梦就醒过来了,阿岚是被人喊醒的,影子在他的耳边疯狂的叫嚷着他的名字,甚至使劲地掐他的脸,逼迫他不得不醒过来。 “你丫怎么还不醒!”影子的语气里透着一股气急败坏。 阿岚则晃了晃身体,回答道:“我醒了。” “醒的太迟了!你居然足足睡了一个半小时!”影子的语气更加气急败坏了。 影子的一句话顿时让阿岚浑身一个激灵,彻底清醒了过来,不可思议说道:“我睡了一个半小时?!” “从我拖着你跟踪那群蜘蛛开始你一直在睡觉!怎么叫都叫不醒!我差点以为你就要死了!” “那么……”丰羽岚有点慌:“我们现在还剩下多久的时间?” “半个小时,三十分钟!” “我们现在在哪里?” 影子也十分着急:“我不知道!我一直拎着你跟着蜘蛛群,但不知道怎么回事被发现了,那只大蜘蛛拎着你也走了一段路,然后又把你挂在另外一棵树上了,而且还多缠了几根蛛丝!我没办法把你扯下来!” 不能急,时间再紧迫也不能急!丰羽岚听着影子说话,深吸一口气缓平自己起伏的心跳,说道:“我现在什么都看不到,你能看见周围有什么东西吗?” “还有能有什么……?一望无际的黑色森林,以及几颗跟你一样挂在树上的巨大蛛茧。”影子的心情似乎糟透了,“我们得想办法把蜘蛛丝弄开。” 丰羽岚做不出摇头的动作,只能叹息一声:“我们弄不开这蜘蛛丝,在这个地狱边境里,密室杜绝了我们使用任何力量。” “那能够怎么办?坐以待毙?” 阿岚却惨淡的笑了下:“是的,我们就要坐以待毙。我们就在这里等着,什么都别干。” “可……这是为什么?”影子表示不理解。 丰羽岚却没有立即回答他,他沉寂了很久,突然说道:“我刚才想到的……地狱边境里没有活着的生物,这里是灵魂的世界,对吗?” 影子仿佛也猜测到了阿岚的想法,语气充满了迟疑,回答道:“你想说的是……” “影子,你是灵魂吗?” 影子皱着眉头思考:“这个……算是吧?不过我不算完整的灵魂,所以处于虚无的状态,一般来说,在这个地方,除了你,其他人都看不见也碰不到我。” 丰羽岚说:“是啊,因为都是灵魂,我们都没有**,我们的力量和**都被剥离了,没有武器什么也没有,因此在这个‘地狱边境’的密室里,我们所有人,都是虚弱不堪并且渺茫的灵魂,我们在这里遇见任何事物都无法抵抗,哪怕被一只恶心的大蜘蛛缠成了一颗莫名其妙的大茧,我们也无法单靠自己逃出生天。” “但这又代表什么呢?”影子还是不明白为什么,为什么阿岚要在这个关键的时刻说这些事情? “段离告诉过我,密室不会给玩家绝对的死路。” 这句话让影子顿悟了,“你的意思是,在被剥夺了一切能力的——这个密室里,我们单靠自己根本无法走出这片森林,所以我们必须依靠什么,对吗?” “我们能够依靠什么呢?”丰羽岚慢吞吞的说,他说话也觉得费劲了,这大茧里虽然可以呼吸,但是感觉特别艰难,这让阿岚只能一字一顿,慢得不能再慢的语速说道:“那只蜘蛛把灵魂缠成一只只茧,然后挂在了树上,我也不太清楚这么做的目的,但如果蜘蛛真的是引路人的话,它一定会把我们带到‘门’的面前去,因此,我们只需要等待就可以了。” 可是影子却仍然觉得不妥,他反驳阿岚的观点:“但这也有时间问题,我们不知道那只蜘蛛什么时候来,万一到了限制时间它仍然不过来怎么办?即便密室不会给玩家绝对的死路,但那也不是百分百的生路啊!” “尽人事,听天命。”丰羽岚却只回了这么一句,他似乎不想再多说了,不管影子说了什么他都没有再回话,仿佛又一次睡着了一样。 影子在他的身边飘荡过来飘荡过去,过了一会儿,乌鸦又叫了一次,代表时间只剩下十五分钟,影子徒然感觉到不知所措,他意识到,这其实也是阿岚内心的感觉,传递过来了而已。 但就在这一刻,事情终于有了转机。 伴随着细碎的声响,巨大的蜘蛛再一次出现了,这一回它指挥自己摩下一大圈的小蜘蛛,把挂在树上的几颗茧一个个拆了下来,这其中自然也包括了阿岚。阿岚在蜘蛛茧里面看不见外面的情况,只能感觉包着自己的大茧晃晃悠悠然后从树上掉了下来,砸的一下震得阿岚头晕眼花,然后他感觉自己被很多很多密密麻麻的小蜘蛛爬了下来,就像蚂蚁们一样把他抬了起来,紧接着开始飞快的前进。 前进了大约五分钟的时间,丰羽岚内心了算了算数字,发觉自己只剩下十分钟左右的时间了,不着急其实是骗人的,他急得不得了,忍不住在茧里挣扎了一□体,但是很快,阿岚就感觉自己被放下来了,安置在地上,密密麻麻的蜘蛛们又爬了上来,丰羽岚听见细小的撕咬的声音,他发现这些小蜘蛛们正在啃包裹着丰羽岚的茧壳。 它们啃得特别快,啃了一阵子又纷纷的从茧上爬下来了,阿岚听见了它们散去的声音,他迟疑了一会儿,忍不住再一次挣扎了一下,这一回,阿岚发现原本被裹得紧紧地的蛛丝,很快就在他的挣扎下散开了。 脱去了蛛丝的束缚,呈现在丰羽岚面前的,是令他难以言喻无法想象的宏伟景观。 那是两面巨大的门! 一左一右,一模一样,几乎分不清其中任何区别,高约有二十多米,宽五六米,两扇巨门几乎冲破了周围的树木仿佛直达天际。 奇妙的事情是,丰羽岚根本看不出这两扇门是用什么材质做的,它们黑漆漆的但却又不像是石头的材料,门上没有任何花纹,一片光滑的平面,就这么凭空的立在了地面上,竖立成无法言喻的伟大景观。 “有什么东西过来了。”影子一直没有现形,隐藏在了阿岚看不见的地方,但却能够用细微的声音对阿岚说话,阿岚抬起头,发现两扇巨门前有一块比较宽阔的空地,空地上似乎站着一个人影。 阿岚爬起来,拍拍身上细碎的蜘蛛丝,一步一步朝着那个模糊的人影走过去,走近了,阿岚就看见这个人一身的黑衣,黑色的巨大斗篷,斗篷上的帽子完全遮住了他的脸,他似乎没有脚,整个人是漂浮着的,离地面大约十多厘米,手里拿着一把两米长的镰刀。 这很明显了,是某些电影小说里塑造的‘死神’的形象。 “我的孩子,你面临选择。” 当阿岚走到了那个‘死神’的面前之后,死神突兀的开口了,声音听不出男女,枯燥又乏味,刺耳地让阿岚浑身一颤。 “我的身后有两扇门。”死神说:“一扇通往人间,一扇走向地狱,而你只能在这其中做出一个选择,如果你错误的选择了,那么你永远没有重新来过的机会。” 阿岚再次忍不住抬起头望了望两扇巨门,这两扇门根本就是一模一样的,阿岚分不清它们的区别,不禁问道:“那我要怎么才能知道,这其中哪扇门通往人间,哪扇门前往地狱?” “很简单。”死神似乎在笑,他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仿佛斗篷下面其实就是一具骷髅,他挥动了一下自己的镰刀,说道:“你只需要回答我三个问题,你的答案,就决定你的道路。” 阿岚咬了咬下嘴唇,他的时间不多了,根本没有什么能够考虑的机会,他不知道哪扇门能够带领他走向出路,只有站在他面前这个似乎是‘死神’的家伙,能够告诉他答案。 “好吧,我选择回答你的问题。” 死神一挥镰刀,仿佛思考了一下,提问道:“问题一,你最恐惧的是什么?” 最恐惧的?阿岚大脑一片空白,对方突然甩出了这么一个问题,他一时间根本想不到任何答案,因为他害怕的东西非常多,他害怕亲人朋友的死去,害怕背叛,害怕死亡,害怕密室……很多很多,几乎难以用言语来表达。 阿岚无法回答,因此他沉默了很久,他觉得自己应该说些什么,但出乎意料的是,死神又开口了:“问题二,你会去杀人吗?” 杀……人?阿岚更加无法回答,他没有杀过人,但他无法肯定自己以后会不会这么做,密室里不能确定的因素太多了,他无法永远让自己保持正义,但他也不想轻易打破这种原则,会或者不会,都是阿岚不能确定的东西。 第二个问题仍然是沉默以对,死神却根本没有多问,直接问了第三个问题:“你想活下去吗?” 这一次,阿岚想都不想,回答道:“想。” 求生的意志,那是所有活着的生物都具备的。 死神再次一挥镰刀,他背后两扇面,其中左边那一扇被打开了,巨大的门发出巨大的声响,却只堪堪打开了一条可供一人进入的缝隙,死神用自己的镰刀指向了打开的大门,说道:“你的答案,既是你的选择。” 阿岚脸色惨白,到底什么什么样的选择,他根本弄不明白,死神的问题只有一个他回答了,但他却不知道自己会面临什么样的命运。 死神的话语仿佛有种魔力,阿岚一步一个脚印,慢吞吞的走向了那扇大门,影子从刚才起就销声匿迹,没有再给予阿岚任何提议,尽管他知道他一直在自己身边。 此刻能做的,就是前进。 99逃离埋骨之地(29) “你干嘛杀了他?出口还没问出来呢。”罗简跪在地上大口呼吸,他觉得胸口像是堵住了什么东西,让他的呼吸异常艰难。 追猎者不说话,收起了自己的刀,从神明的身上摸出了一样东西递给罗简,罗简定眼一看,是半块玉佩。而且这玉佩看起来似乎有点眼熟。罗简看着玉佩看了半响,然后从自己身上也掏出半块玉佩来,这半块玉佩是他在鬼之墓里面的棺材里拿到的。他试图把这两块玉佩给拼在一起,但奇怪的是,玉佩的缺口一点也不相符合,而且上面的花纹也是不一样的。 “难道不是同一块?”罗简并未想到自己的玉佩被人给掉包了,还以为不是同一块,因为追猎者不能给他说明,所以他虽然知道这可能是关键道具什么的,但仍然有些不在意,于是把两块玉佩都收了起来。 既然神明已经死了,那么下一步还是和队友汇合报告情况比较好。罗简这么想着,伸手扶住蹲在他旁边的追猎者,想依靠他的力量站起来,可是刚刚支起身子,就感觉自己头晕目眩眼前一片片白色雪花,而且……他感觉自己的呼吸越来越艰难了。 “怎么回事……我……”罗简几乎说不出话来,窒息感十分强烈,追猎者察觉到他的异状,抱住他的腰让他整个人靠在自己身上,可是追猎者也感到了有心无力,罗简的情况刑炎他其实是知道的,但他不能开口告诉罗简,这一点他的队员也救不了他,罗简必须自己领悟到这一点。 但罗简不愧是罗简,虽然窒息让他大脑缺氧头晕目眩,他不知道这种奇怪的不适感是从何而来的,但很快就察觉到了原因,低声说道:“因为‘神’死了吗?而我是鬼。” 这间密室里有两个剧情人,一个是神明,他的身份不可替换。一个是鬼,因为鬼一开始已经死了,所以可以通过获得他尸体上的道具来获得他的身份。同样的,如果不想要这个身份了,可以把道具扔掉来去除这个身份。 “可是,我身上的古装已经扔了,而玉佩之类的如果是关键道具是不能代表身份的……”罗简开始自我剖析,他想不出原因,他抬起头望着追猎者:“你是……怎么把这个身份给我的……?” 追猎者却开始摇头。而罗简瞪大了眼睛,望着追猎者:“或者说,你并未把什么身份让给我吗?还是说我一开始,我的身份就已经被密室设定为‘鬼’?” 密室有的时候同样也会强行给玩家套上一个身份,一旦被套上身份将不可更改,这是密室的强制性,强制身份是不可以摆脱的,直到你逃出这间密室为止,这个身份将一直被套在你头上。 “神一死,鬼就会开始暴走吗?”罗简的窒息感越发加重,他整个人都趴在了追猎者身上,而追猎者则紧紧地把他抱住。 “这不太科学啊,明明‘鬼’已经死了,但是为什么那种情绪还是能够在我的身上体现出来呢?”罗简抓紧了追猎者的衣服,他发现自己不知不觉中开始流泪了,这眼泪来得很是稀奇,明明没有什么事情能让罗简感觉到悲伤,可是他偏偏就是觉得异常的悲伤,这让他的泪流不止。 刑炎发现自家的小罗简在哭,只好把人整个抱进怀里,蹭蹭他的脸颊来安慰他,不过效果不太明显,罗简仍然泪流不止,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在抽搐着,他觉得非常的难受。他的情绪微妙的传递到了追猎者的那边,这让刑炎心疼不已。 明明罗简就是属于刑炎的,可是为什么却要为了别人而悲伤流泪呢? 刑炎十分不爽,他低头,咬住了小罗简的嘴唇。 另外一边。 吸血鬼队长在两个天启者的夹击下有些力不从心了。他感觉这两个敌人强悍到一种可怕的程度,这不仅仅表现在他们的实力,还有他们的配合方面,这是一件很糟糕的事情,两个经验丰富实力超群的家伙搅合在一起,让吸血鬼队长有心无力,他觉得自己可能要栽在这儿了。 “队长!”这个时候,吸血鬼队长身后的那名壮汉高喊一声,来了一句让在场众人都感觉到莫名其妙的话:“时间到了!” 但是这句话却仿佛给吸血鬼队长打了一剂强心针,他露出笑容,挡住了一发来自段离和幽灵两个人的集体进攻,然后整个人快速后退,脱离了战场,并且迅速回到了自己的队员身边。这个时候,他们队伍里的女军师已经醒了,虽然行动不便可以说是个累赘,可却让吸血鬼队长几乎要欢呼雀跃。 “晏花……你怎么样?”吸血鬼队长小心翼翼地发问。 “行动计划改变。”女人并不想多费口舌,简短的发令:“我们撤退,不要交锋,我们实力上打不过敌人。” “可是……”吸血鬼队长一顿,望向朝着他们迎面扑过来的两个天启者,段离和幽灵可不会因为吸血鬼队长的暂时回避而停止攻击,敌人既然想跑,那么乘胜追击才是最佳的选择。 “我知道,自然有人会来拖住他们的。”女人似乎并不为此担忧,她露出温软的笑容,她很漂亮,这几乎让苦苦单恋着的吸血鬼队长看呆了。 也正如女军师所言,在段离和幽灵两个人刚想要进攻的时候,突然冒出了两个身影不得不让他们停下了脚步,战场来了两个不速之客,而且很明显是冲着两个天启者而来的。 是的,那是最后两位追猎者。这场团战中因为天启者的原因会出现四名追猎者,除开刑炎和已经被段离杀掉的那位,就只剩下两个的,一直没出现,却在这种关键时刻出现了。 这两个追猎者似乎是少见的一伙行动的,毕竟几乎全部的追猎者都独来独往,所以两个一起行动的真心很少见,而且他们从面貌上来看也很相似,可能在成为追猎者之前还是亲属关系。他们连武器也差不多,都是拳套。 “这些追猎者,出现得也太巧合了吧?”吸血鬼队长似乎为此感到奇怪,但随后他想到了这个女人的能力,便略微的放心了,遂说道:“我们下一步怎么做?” 女人只是笑:“我们朝着那颗大树走,去出口。等会儿自然会有人帮我们把钥匙拿过来。” “你知道出口在哪里?” “我当然知道。” 于是就这样,吸血鬼队长抱起女人带着她往那颗巨大的树干那边走过去,而段离和幽灵则统统被两个突然冒出来的追猎者给拖住了,这让幽灵两人感觉到一丝丝不妙,幽灵开口说道:“段离,快点把这两个追猎者剁了,不管那些敌人要去哪儿,我们都必须阻止他们!” “这是你想剁了就能剁了的吗?!”段离气愤地大喊,这两个追猎者和之前碰见的那些货色不太一样,他们是合作进攻的,而且配合的天衣无缝,可见之前还是玩家的时候也是数一数二的高手,而且他们手上的黑色拳套都带有冰霜的效果,这可以降低敌人的感官速度和行动速度,这简直就是段离的大天敌了!他连挥刀的时候都觉得自己手上结了一层冰,沉重的几乎让他无法行动。 稍微好一点的是幽灵,但他也差不多丧失了战斗力,因为结冰的原因他甚至无法控制自己枪炮的准头! “草,这个时候就应该有火——” “召唤术——星火燎原。”就在两个人一筹莫展的时候,丰羽岚突然冒头,开始召唤大片大片的火焰,并且以地上那些怪物的尸首当做可燃物,让火势迅速蔓延。看见这一切,幽灵似乎也想到了什么好办法,开始大面积的轰击周围的怪物尸体,很快他们周围都燃起了一大片的熊熊烈火,高温让对面两个追猎者的冰霜降低了一些威胁。 “队伍里有个法师就是不错啊。”幽灵扛着枪炮,似乎对丰羽岚感到异常满意。 “我需要去找罗简。”但冷不防的,丰羽岚却莫名的开口如此说道,他突如其来的要求让段离两人都感觉有些奇怪。 “你去找他做什么?”幽灵询问道:“我们现在得解决这两个追猎者,还必须追上那些敌人,虽然不知道他们想做什么,不过让他们率先找到出口的话,这场团战我们要输的。” 大概知道自己的要求不会得到实现,丰羽岚并未多言,他以一句,‘我知道了’回答了幽灵,然后后退继续观战,这场战斗两个追猎者不一定会赢,但拖延时间,那是足够了的。 “你必须去找罗简。”在所有人都看不到的地方,那个红伞小恶魔就依然站在了丰羽岚身边,他和自己的队员分开之后又回到了阿岚这边,并且决定利用阿岚来得到另外的半边玉佩。 “必须去找罗简……”丰羽岚脸色阴郁,他的魔文书在旁边飞舞,书页停在了某一张页面上,这让阿岚低头扫了魔文书一眼,顿了顿,开始小声的念起咒文来: “召唤术——镜像。” 于是在所有人都未曾注意到的情况下,阿岚用一个镜像□取代了他目前所在的位置,而旁边的小男孩则挥一挥自己的红伞,把抹去存在感的技能范围扩大,让他和阿岚都处于那种明明存在别人却看不见的状态。 “跟我来。”男孩漂浮着走在前面,后面跟着一脸恍惚的丰羽岚。 命运开始逆转。 100逃离埋骨之地(30) 关于‘鬼’的后遗症持续时间并不漫长,好歹罗简喘息了一阵子之后,他感觉舒服多了,但他仍然舍不得离开追猎者的怀抱,就在刑炎的怀里爬啊爬的,把脸整个都埋在刑炎的胸膛上,刑炎宠溺他,温柔抚摸罗简的头发。 但是刑炎摸着摸着,手脚就开始不老实了,抱起罗简让他坐在自己的双腿上,而自己就直接坐在旁边一根巨大的树藤上,一边亲罗简的嘴唇,一边把手伸进他的衣服里。追猎者的双手有点冰冷,让罗简不自觉打了个寒颤,手上用力推了推他,但是没能推开。 追猎者得寸进尺,双手把罗简抱得紧紧地,咬住罗简的嘴唇细细的啃,舌头也要伸进去搅个天翻地覆,罗简觉得呼吸比刚才的那阵窒息还要困难了。 正纠缠着,就感觉什么坚硬火热的东西抵住了罗简的胯部,罗简顿时大脑充血,脸红得像是苹果,他使出吃奶的劲和刑炎拉开了一点距离,小声埋怨:“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别闹!” 刑炎充耳不闻,把脸凑过来和罗简蹭蹭,甚至还带有情/色意味的,扶住了罗简的腰,让他的臀部在追猎者腿上摩擦。 “别这样……”罗简脸红得更厉害了,他急着想站起来,但是追猎者就是不愿意让他得逞,按住罗简的肩膀,嘴唇又亲了过来。 不过,就在俩人打得火热难舍难分的时候,那个持红伞的小男孩带着丰羽岚过来了,一眼望过来看见两个人在接吻,小男孩不自觉停住了脚步,他身后的丰羽岚本来就是一脸恍惚地跟着男孩走,见他停下来,便也没有继续走,也跟着停在原地,脸上的表情依然是恍惚的。 男孩不说话,也没有其他动作,他盯着追猎者和罗简看了一会儿,仿佛是看到了什么奇怪的画面,他脸上的表情有些古怪,但那并不是惊讶或者厌恶的情绪,随后他似乎又想到了什么,自嘲的一笑。 “阿岚,我知道你的武器可以化为人,变成一个和你长得一模一样自称‘影子’的家伙。”男孩看着眼前两个亲吻得难舍难分的人,突然开口对旁边的丰羽岚扯出一些完全不相关的话题,他如是说:“是不是有跟照镜子一样的感觉?” 阿岚此刻似乎清醒了一点,像是从某个漫长的梦境里突然回过神来一样,他用极为复杂的眼神转头看了一眼男孩,这个男孩身高只到他的腰,矮小又羸弱,脸色苍白脚不沾地,就像是阴间四处离散的孤魂野鬼。 只要看着这个小男孩,丰羽岚就觉得自己仿佛明白了什么,但其实他自己也搞不清楚他到底明白了什么,他只是对这个男孩的身份有了一个模糊的猜测,这个猜测是如此神奇而大胆,让他每每在内心深处触及这个想法的时候,都会被自己那离奇的猜测惊出一身冷汗。 然而,不管如何惊诧,丰羽岚此刻无疑冷静了下来,他回答这个男孩,说道:“影子和本尊还是有区别的,我们的性格并不一致。但如果我就这样看着他,确实有照镜子的感觉。” “原来如此……”男孩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在思考什么,抬起头看丰羽岚,伸手指着前面那一对:“那你对他们又有什么看法?” 丰羽岚于是跟着抬头望向罗简两个人,他们并不知道旁边有人在围观,仍然死死地抱在一块儿,但是那个追猎者仿佛察觉到了什么,突然放开了罗简,罗简被他亲的头晕目眩,一脸的茫然。 追猎者则抱着罗简四处张望,他隐约感应到周围有一些气息,尽管这气息非常的微弱,微弱到可以忽略不计。 丰羽岚却不再说话,他长久的望着罗简,半响才转过头来,十分认真的盯着那小男孩看,男孩感应到他的视线,两个人相互对视,这个时候阿岚才开口说道:“罗简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愿意支持他,不管他想要做什么,不管他想要去哪里。” 那孩子仿佛听懂了阿岚话语中深层的意义,微笑起来,他语气带着戏谑,说道:“好吧,但就算你有再大的决心,也无法阻止我。” 阿岚也笑了,他笑容非常温和,轻柔说道:“我不需要阻止你。” 阿岚的话似乎是让这个男孩迟疑了,小男孩微微地低下头,他的眼睫毛很长,在苍白的皮肤上投下一片阴影。从丰羽岚的角度看过去,还可以看到这个孩子小巧的鼻子和抿起来的嘴唇——那唇色也是苍白的,几乎看不出红润。 “你认出我来了吗?”男孩这么问他。 丰羽岚顿了顿,回答:“你很好认,虽然确定这个事实很不可思议,虽然你现在的模样和之前……实在是差别太大了!而且我更加无法想象的是,你到底是怎么会变成这幅样子,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小男孩没有回答这些,他充分利用着自己的优势,抬起头用那种孩子般祈求的目光望着阿岚,语气甚至还有些撒娇的味道:“你会帮我吗?” 丰羽岚抽了抽嘴角,神情里透着一股无奈:“别装嫩……好吧,我不知道原因,但我确实会帮你的。” 男孩却开始担忧:“你帮我,你就等于是在背叛你的队伍,背叛你的同伴。” “你不是我的同伴吗?”丰羽岚略带试探性的问道。 “我当然是你的同伴!”男孩立即承认,但很快又萎靡起来:“但现在不是。” “为什么不是?在你心里,同伴的意义是什么样子的?脱离了队伍就是形同陌路的陌生人了吗?或者戴个面具就可以假装不认识我了吗?又或者,把我像是玩偶一样驱使来驱使去的吗?”丰羽岚说到最后似乎开始愤怒了!这些事情始终让他想不明白,因此阿岚强行地,让自己摆脱那种类似‘催眠术’的控制,朝着男孩前进了一步,那一步让他一时间气势煞人。 与之相对的,男孩惊诧的往后飘了飘,仿佛是害怕阿岚生气,稍稍低下头:“对不起,你不要生气,我本来不想这样做……但是……我不能让他……不能让他发现我……” 阿岚抓住了他话语中的重点,皱起眉头:“他……他是谁?” 男孩没有再回答阿岚,他一挥手,整个人突然消失了,阿岚只好眼睁睁的望着小男孩就这么突兀的消失掉,随着他的消失,附在丰羽岚身上的技能也随之消失,脱离了那种没有存在感的状态之后,罗简两人很快就发现了他。 “阿岚,你怎么会在这里?” 丰羽岚突然冒出来让罗简措手不及,连忙从追猎者身上跳下来,不太好意思的扯了扯自己凌乱的衣服,抬起头望阿岚的时候,却发现丰羽岚并未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而是低着头眼神不知望向何处,若有所思的样子。 “怎么了?” 丰羽岚被罗简这一声喊回神,不禁抬头望向罗简,深深地,用那种无法形容的眼神。那瞬间,罗简几乎被这种眼神所震慑了,他不明白丰羽岚怎么会突然用这样的眼神望着他,就仿佛透过了罗简这个人,看见了遥远而无法企及的地方,一直到那很远很远的将来。 霎时间,罗简几乎想要问他:你在看什么? 但他没有问出口,丰羽岚打断了他的想要开口。 “敌方队伍有几个跑了,但是段离他们又被其余两个追猎者拖住脚步,所以我先过来看看你们,怎么样?那个神明说出出口的下落了吗?” 罗简听了这话便遗憾的摇头,随之望了望站旁边的追猎者:“没有,刑炎把他给杀了。” “死了?那可麻烦了。”丰羽岚做出苦恼的样子,末了,又转头目的性的对罗简道:“你没有从他身上得到其他线索吗?” 罗简几乎不对丰羽岚设防的,他只是思考了一会儿就把从神明身上拿到的玉佩给掏出来了,碧绿的玉佩在丰羽岚的面前一晃一晃,罗简紧接着道:“只拿到了这个……我之前也在鬼之墓室里拿到了半块玉佩,但是这两块合不上。” 罗简掏出玉佩的时候,阿岚眼神闪烁了一下,不过那只有一瞬间,快得令人心惊胆战。阿岚之后就没有太多表情,他状似好奇的朝着罗简走近了一点,近距离观察玉佩,罗简已经把两块玉佩都拿出来了。 两块玉佩都是碧绿的,但是一个颜色偏深,一个颜色偏浅,花纹和缺口都不相符合。 “深色的那块。”丰羽岚观察玉佩的时候,突兀的有个声音在他耳边这么说,于是阿岚想了想,指着那块深色的玉佩问罗简:“这是从神明身上拿到的那块?” “是啊。”罗简眯了眯眼睛,他的注意力反而不在玉佩的身上,而是把自己的关注点放在了眼前的阿岚身上,他觉得阿岚似乎和之前有些不太一样,但究竟是哪里不一样呢?罗简一时间看不太出。 “能给我看看吗?”阿岚稍稍抬起脸庞,漆黑的眼眸一眨不眨的望着罗简。 罗简忽然觉得心脏的频率变了。 他迟疑了一段时间,在这段时间内,两个人什么话都没有说,就连一边站着的追猎者也几乎是一动不动的望着罗简等人。异样的沉默在三个人当中蔓延,空气都仿佛有如实质,沉重得几乎令人无法呼吸。 77逃离埋骨之地(八) 血腥味…… 罗简猛地睁开眼睛,满心的惶恐不安,他连滚带爬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单漆跪地,右手紧紧地握着自己的短刀,警惕的观察周围的环境。 他以为自己还在那个狭窄封闭的通道里,他以为自己没有成功干掉敌人,他甚至梦见自己已经死去,然而这一切不管真实与否,都能够给他带去巨大的冲击。 然而罗简很快就发现,自己已经不再处于那条狭窄的通道里,他现在在一个相对宽敞的小墓室里,其实说宽敞也不是特别宽敞,这间小墓室里只摆着一个棺材,棺材以外空余的空间也只够两个人并肩走的距离,而罗简醒过来的时候,就躺在棺材的旁边。 罗简跪在原地没有动,他环顾了一下四周的坏境,确定了自己没有危险,忍不住松了一口气,最初的紧张过后,他很快就感觉到脖子上一直隐隐作痛,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却摸到了脖子上的绷带。 绷带? 罗简迟钝了老半天,突然想起来了,他和那个敌人——小丑,和他在那条狭窄的通道里的时候,罗简、当时几乎是抱着同归于尽的想法动用了所有自己能够动用的力量,想要至敌人于死地!当罗简挥刀想直接割小丑的颈动脉时,敌人也和他一样采取了同样的方法! 在当时的罗简看来,高空坠落加大量失血,就算敌人再有通天的本事死不了,也绝对可以弄残他!这样,至少也可以达到牵制的作用,给自己的队伍减少一些威胁。 不到这种地步,罗简并不想轻易死去,而他当时连同归于尽的法子都使出来了,可想而知,他已经被逼到了什么样的境地,逼得他不得不搭上自己的性命。 可这么突然醒过来,罗简却发现自己并没有死,他出现在一个莫名其妙的小墓室里,墓室里只有一台棺材跟他作伴,甚至于他脖子上还被人缠上了绷带,显然……有什么人救了他。 谁救了我? 罗简忍不住翻翻自己的衣服,他还是穿着那套破破烂烂还被裁剪过的古装,身上的东西没有多也没有少,追猎者拿走了罗简本该拥有的所有装备,连衣服都被扒走了,(其实说实在的,他的武器也被换走了。)虽然罗简一直想不通对方为什么要这么做。 而罗简现在身上拥有的,只有两样东西,都是从主墓室的棺材里得到,一件一直插在腰间的那卷卷轴,还有挂在脖子上的半块玉佩。 可以说,罗简的情况特别糟糕,简直糟糕透顶了,他孤身一人,除了武器,他没有任何可以用来保护自己的道具,甚至慌乱之中,他还迷路了。这庞大的墓穴里没有任何可以为他指明道路的——等等? 罗简突然想到了什么,从自己的腰间翻出了那卷卷轴。 密室的纸条留言里,提示有这么一条:墓主人的水墨画像。 “水墨画像。”罗简喃喃自语着,把卷轴翻开一看,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这卷轴看起来真的不怎么特别,就是一个男人的画像,穿着古装戴着帽子,在椅子上正襟危坐,脸上也没多少表情。 罗简盯着画像看了半天,这画像就一幅画,也没有题字之类的,简单的一副画像。罗简上看下看左看右看,愣是不能从画里面瞧出什么来,而且这画卷特别老,纸张泛黄的,水墨线条有些地方都模糊不清了。 罗简琢磨了半天,叹了一口气,但是随后他顿了下,似乎想到了什么,开始研究画卷的轴心,也就是画轴的轴头,古人貌似也很喜欢把东西藏在这里面,紧接着果不其然罗简翻出了一点东西。 “一块破布。”罗简说,抖了抖手里的布条,布条上画了点莫名其妙的线条,噢……仔细看的话,会发现那并不是画上去的而是一针一线纹上去的,不仅有线条还有一些看不懂的小字。 罗简很快发现这条破布上的字体或者图案都是残缺不全的,这意味着这很可能是一块破碎的地图的其中一块。 至于其他的地图在哪里,答案恐怕要从敌人身上来找了。 罗简把破布塞进了自己怀里,又摸了摸脖子上挂着的半块玉佩,然后站起来,开始寻找这间小墓室里的出路,他不可能一直呆在这里,危险还没有过去。 可是罗简刚刚站直了身子,突然听见背后传来了一个声音,非常的突如其来,吓得罗简打了个哆嗦,才意识到是有人站在他背后说话。 “你醒了。”那人这么说。 罗简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身后什么时候站了个人。 因此他立马转过身去,往后一看!这才发现,棺材边上凭空冒出来一个人,背对着罗简坐在棺材盖上,穿着一身黑色连帽衫,帽子戴在头上,背对着罗简,低着脑袋盘腿坐着。罗简看见此人的时候心里是压抑不住的惊奇,因为这间墓室相对来说是比较小的,周围的物品简直一览无遗,根本就没有藏人的地方,这货到底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 罗简疑惑不解,但很快他就灵机一动明白了,这恐怕是随身密室的效果,这货之前在自己的随身密室里面!因此当他突然冒出来的时候,才会给人一种凭空出现的感觉。 想通了这一点,罗简在内心里给自己加油打气,尽量保持着他非人的冷静力,开口询问道:“你是谁?” 罗简虽然开口问了对方是谁,但其实在那瞬间,他就已经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不速之客的身份做了诸多推测!追猎者们据说都不会说话,所以可以排除,剩下的就只有……敌人,或者那名素未谋面的新队友。 罗简之前在棺材里装死人的时候,虽然没办法看见那些敌人的确切面貌,但他还是默默记住了那群人说话的声音和语气。 然而这个人的声音,和罗简之前听过的任何一个敌人的声音都不相同,不是那个吸血鬼队长低沉黯哑的声音,也不是那个壮汉粗犷的声音,自然也不会是拿着手术刀的小丑,不然罗简早就被一刀毙了;当然,那就更不可能是那个长发女人的女声了。 于是罗简的推测只剩下两个选择,一,这个人就是那个还没有见识过的、最后一名敌方成员。二,他就是罗简队伍里的新队友。 其实,从现在这个环境和处境来看,第二个选项的可能性是最大的,不然罗简早就死了而不是好端端的站在这里,很显然,他被这个新队友给救了。 果不其然,新队友稍稍侧过头,露出小半张脸,对罗简说道:“我的代号是天启者,至于我的名字……噢,我的名字我早就忘了,你可以叫我幽灵,这个是我的绰号。” 对方说话的声音有点低沉,但是罗简异样的发觉这声音竟是熟悉的,他貌似在什么地方听过,但是一时半会儿却又怎么也想不起来,他觉得自己有必要看看对方的面貌。 “你能转过身来吗?”于是罗简这样说道。 新队友仿佛迟疑了一会儿,不由得叹了一口气,他从棺材上跳下来,转过身,面对着罗简。 罗简感觉心脏窒息了一下,那瞬间有种不能呼吸的可怕错觉,惊疑不定的说:“是你?” 密室的幽灵。 罗简曾经在叔叔家的店门前看过的那个男人,据他说他已经和密室签订终生契约并成为密室幽灵的男人,也是罗简内心一直猜测的,这个男人,恐怕就是罗简他那个失踪了近二十多年的堂哥。 “我们好像又见面了,真是有缘啊。”堂哥的气质文质彬彬又感觉很温柔,笑起来有两个可爱小酒窝,但是不笑的时候,帽檐下端正的面容又让他看起来十分帅气逼人。时间隔了太久,罗简小时候对堂哥的印象早就模糊不清了,此刻面对着失而复得的亲人,他的感觉是陌生又熟悉的。 “你就是天启者?”罗简不知道如何称呼对方,真顺了他的意思叫幽灵这种绰号感觉十分不舒服,但是喊他哥的话,罗简还真心一时半会儿开不了这个口,尤其是,对方貌似已经失去了对‘现实’的一切记忆,也就是说,他根本不记得罗简就是他的弟弟。 “我就是天启者。”堂哥回答他。 “可是你之前不是告诉我,你是幽灵,幽灵没有回到现实的权利。而成为天启者就要接受最终试炼,试炼成功就能够回到现实。既然如此,密室怎么会让你成为天启者?” 罗简的说法似乎让这只幽灵寓意不明的笑了下,回答道:“告诉你这个情报的人显然没有把话说全,天启者确实只要成功完成最终试炼就可以回到现实,但是像我这种没有权利回到现实的玩家,如果也能够成功完成试炼,密室无法送我回现实,就会改成——实现我一个愿望,除开回到现实的一切愿望。” “原来如此。”罗简明白了:“你是为了那个愿望而来。” 沉默了一会儿,罗简有些冒昧的问出口:“可以问你吗?” “说吧。” “是什么样的愿望?” 幽灵说话的声音很轻,似乎带着希望,表情特别温柔:“很简单,解除终生契约而已,从一个幽灵再度变为一个普通的玩家,这样的话,我的现实也能够回来了,我就能够去见我的亲人,不再孤身一人了。” 罗简不知道怎么回答他了,历经那么多年,遭受各种生死相搏,最终鼓起勇气来挑战这个所谓的最终试炼,想要得到的,竟然就是这么一个简单的愿望,不想要永生不死,不想要强大无比,不需要所向披靡,不需要无人可敌,没有那么多的**,只是想要回最初那份珍贵的……亲情。 罗简想哭,但是他却哭不出来,他哑着嗓子对幽灵发问:“我可以喊你哥吗?” 101逃离埋骨之地(31) “阿岚,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在把玉佩交到丰羽岚手上之前,罗简似乎已经察觉到了什么东西,他的直觉一向很惊人,因此,当阿岚用那种奇怪的眼神望着罗简的时候,罗简已经开始明白了,他知道有些事情开始改变了,在他所不了解的情况下。 丰羽岚没有应答,他仍然维持着那个姿势,看着罗简,似乎是在等着他的提问。 于是罗简就问了:“阿岚,我们是同伴吗?” 丰羽岚呆了下,这个问题令他想到了什么,脸上便露出笑容来:“我们当然是同伴。” 罗简顿了顿,几乎没有任何怀疑就听信了丰羽岚的片面之词,笑着说道:“这可是你说的。” 然后,罗简伸手就把手心里的半块玉佩塞给了阿岚。 丰羽岚这回神色却有些复杂了,凝视了一会儿手里的玉佩,他心里不禁开始迟疑了,这样做真的好吗?他会不会太草率了?就这么把信任交给一个看起来不到十岁的小屁孩,尽管他已经知道了这个男孩真正的身份,但……仅仅只是一个猜测就能确定了对方的真实身份,他是否真的太过轻率了? “你完全可以不选择信任我。”那孩子仿佛猜透了阿岚的想法,幽幽的在丰羽岚身边说话,语气很轻:“你只要理所当然的把责任推在我身上,告诉他们是我控制了你,而且事实也确实如此。” 男孩一边说话一边轻笑,他撑开的伞伞柄靠在自己的肩膀上,漂浮于半空中,一只小手搭在了丰羽岚的肩膀上,紧接着,罗简以及追猎者两个人都发现了一个惊人的事情,他们‘突然察觉’到阿岚的旁边居然凭空冒出了一个孩子! 说是‘突然察觉到’,那感觉就好像之前一直没有看到这个人,然后不知道什么原因,又能看见了。这个人一直在这里,只是因为一些原因,其他人都忽略了他,因此当男孩主动露出身形的时候,就像是舞台上奇妙的魔术一样,连出现都显得那么神奇。 但是罗简并未看清楚这个孩子的面容,对方似乎是有意的,转动着他那把艳红色的伞,伞翼遮住了他大半张脸庞,罗简只看见了对方露出小巧的下巴,还有白皙稚嫩的脖颈,属于孩子的细胳膊细腿,就浮在阿岚的旁边,还用一只手搭在丰羽岚的肩膀上。 然后,这孩子几乎是理所当然的、甚至是明目张胆的,伸手就从丰羽岚的手心里把那半块玉佩拿走了。他的动作虽然并不快,但他实在是太过于大胆嚣张而放肆了,一时间连丰羽岚都几乎没反应过来,手心里就已经空了。 男孩似乎在笑,他的笑声被他自己刻意压低,但声音依旧柔软而稚嫩。 追猎者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他下意识的欺身上前,伸手想抓住这个神奇冒出来的小屁孩,但是那孩子意外地非常灵活,身体轻飘飘地往后退,避开了追猎者抓向他的手,一退就退出大段的距离,并且示威性地举起手里刚刚拿到的玉佩在罗简等人面前晃了晃。 “抓住他!”罗简这回也反应过来,但他来不及多想,第一个想法只是夺回那半块玉佩,于是他低吼一声,抽出刀就朝着那个男孩扑上去了。 罗简抽刀的时候会下意识的运转自己的心法,这会让他的武器瞬间进入隐形状态,这还是他跟小丑对战的时候所锻炼出来的技巧,看不见的刀刃总是会让人降低防备从而更加有效的打击到敌人。 但是那瞬间令罗简感到吃惊的是,这个小男孩居然挡住了他的刀刃,而对方仅仅只是伸出了他稚嫩的手,用两根手指就夹住了罗简的刀刃,看不见的刀刃。 小男孩的伞依然在缓缓地转动着,伞翼恰到好处的遮住了他大半张脸,即使这么近的距离罗简仍然看不到他的真实面容,只是在接近这个孩子的时候,罗简感觉到难以言喻的心悸。 流转在罗简胸膛里的情绪,那是一种可怕的恐惧感,他突然发现自己非常非常地害怕这个男孩,没理由的,不自觉的,不明白这是为什么,可是这种恐惧的情绪却疯狂地蔓延在罗简的胸膛里。 “你现在……原来是这么弱小的吗?” 罗简离男孩隔得近了,对方轻声说出的一句话落入了罗简的耳膜,还没有来得及理会这句话的意思,男孩的身影突然变得模糊了,忽然又一次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之内。 男孩消失了,罗简却陷入了呆滞,他收回自己的刀刃,低头看了看手中的武器,这把几乎和追猎者的武器一模一样的刀,但一直以来,罗简总觉得自己的武器,其实并不趁手,刀刃太愚钝,他无法用它来杀人。 “对不起,居然让人抢走了,这都是我的责任。”丰羽岚见那男孩消失了,不知是庆幸还是松了一口气,可他仍然对此事感觉到了自责和内疚,于是率先开口承认错误。 罗简没有说话,他抬起头望了一眼丰羽岚。 因为追猎者也不能说话……实际上,刑炎他很难去干涉玩家之间的互动或者行动,所以只要和罗简在一起时有第三方人的存在,他都会很沉默很沉默的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把所有的空间都留给了罗简和丰羽岚。 因此,罗简和阿岚之间展开了一场气氛异常的沉默。 罗简眼神变得有些阴郁,这是丰羽岚从未见过的阴郁的、甚至带着审视味道的眼神,并且这个审视的目标还是罗简一直以来赖以信任的最好的朋友。 丰羽岚觉得心脏在颤抖,他不明白自己做的是对是错,他甚至开始怀疑自身是否一直处于那个男孩的蛊惑和欺骗当中,所以才会如此大胆做出几乎等同于背叛自己同伴的行为,要知道刚才那个男孩就在他的身边,只要他有心,即使无法阻止男孩拿走玉佩,也能给予罗简一点采取行动的时间。 可是他没有,他什么都没做。 为什么我不行动?为什么我什么都不做?丰羽岚问自己,其实他的内心已经有了答案,他看穿了那个男孩的身份,不……应该说,他看穿了那个男孩的灵魂。 丰羽岚的武器令他拥有非凡的精神力,这也直接作用在他的灵魂上,即使不完全,阿岚也可以轻而易举感受到他人的灵魂,强大的或者弱小的,虚伪的或者真实的。 灵魂的体现在丰羽岚的视线里犹如蒙上了一层神秘面纱,隔着朦胧的雾,可就算如此,他也可以感受到那份真实,尽管那层面纱后面的真实是如此令他迷惑不堪、心惊胆战。 “对不起。”于是,因为他的不作为,丰羽岚只好诚实的道歉。 “阿岚,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罗简移开了自己的视线,微微叹息:“但我一直很信任你,别让我失望。” 丰羽岚握紧了拳头,却沉默了。 而在另外一边的战场上,幽灵抹了一把自己脸颊上的血迹,几乎连自己的武器都握不住,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他的面前,两个追猎者横尸躺着,身上都有爆炸烧焦的痕迹。 幽灵深吸一口气,他感觉自己的肺部貌似被打伤了,咳嗽的时候血一直往外冒,但他身边没有其他人了,段离跑去追那些敌人了,他的速度很快,即使受了伤仍然可以以非常人的速度四处迸走,但幽灵就不行了,他需要休息。 “希望赶得上。”幽灵深吸一口气,看了看旁边,他的旁边,一个即将消失的人影,那是丰羽岚离开的时候为了迷惑他们留下的镜像,不过很快就被拆穿了,但即使如此,深陷战斗中的两个人都没办法顾上丰羽岚了。 不过幽灵还是感觉到了疑惑,丰羽岚为什么要这么做?他有什么其他目的吗?还是说他仍然没有办法脱离敌人的控制?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罗简那边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要知道丰羽岚之前还说过要去找罗简的。 幽灵想着,便勉强起身转身朝着那颗巨大树的方向走,他也得去找罗简。 而比起幽灵的疑惑和猜测,段离这边才是真的焦头烂额,虽然他一遍一遍告诫自己要冷静要跟上那些逃跑的敌人们,可他更想掉头跑去找他的丰羽岚,他感觉到阿岚的气息了,似乎是和罗简他们在一起,可是段离仍然有些放心不下,一定出了什么事情,他必须要快! 段离的速度果然很快,他很快就在那颗大树面前看见了那些敌人们的影子,他们似乎在商议如何爬上那棵树,重伤的女人被她的队长放在了树根的地方坐着,吸血鬼队长背对着段离的方向,而那个壮汉则侧身站在队长的身边。 反正已经到了这里,不如干脆一网打破。 段离看见敌人的瞬间便冒出了这些想法,于是抽出了自己的唐刀刚想上,却听到了背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段离!” 段离回头一看,惊喜的发现丰羽岚居然赶过来了!果不其然和罗简等人在一起!不过想来也是,要知道那个神明本来就在与这颗大树比较近的地方和追猎者打斗,所以一直跟追猎者在一起的罗简等人确实隔得比较近,于是很快就发现了敌人们的身影,便马不停蹄的赶过来了。 “人到齐了吗?” 就在这时,敌人们似乎也察觉到了段离等人的到来,便集体转过身来望向了他们,其中那个吸血鬼队长用不大不小的声音如此说道,目光里透着一股殷红的光芒。 “不过你们来晚了。” 吸血鬼队长紧接着又说道,他站直了身子,让开了一些,让他背后的那个女人暴露在众人的目光之下,长发的女军师此时手里拿着一支笔,在一个简单的笔记本上写完了最后一个字。 这个女人的武器非常可怕,她的笔写下的事情都可以变成真的,哪怕是让她的敌人们立即死在她面前,不过前提是,她必须知道敌人们的姓名和年龄并且准确认出他们的面貌。 但即使是这样,这种力量还是极端的可怕的,密室因此而给予她巨大的枷锁和限制,让她的力量在每一个密室里只能使用一次,除开直接左右团战密室的胜利结果和利用这能力立即逃出密室外,她可以改写任何事物。 于是此刻,如何去改写命运,就成为了致命的关键了。 军师她不可以直接写‘让我逃离密室’或者‘让我的队伍获得胜利’,和这些事情沾边的也不能写,因为都不会奏效,即使委婉的写成‘让我第一个找到出口’也是不奏效的,密室禁止任何人以任何取巧的方式逃离密室。 因此,这个女人只好这么写了:‘在这场团战中,除开死亡和失败,让我的队伍永远比敌人快一步。’ 女人手中的笔消失了。她不禁深吸一口气,叹息,这句话看来是起到效果了,接下来的一切,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他们都会比敌人更快一步的,无论是得知线索,找到钥匙,还是发现出口,甚至是离开出口,他们都会比敌人更快。 仿佛是印证了女人的想法,一个男孩像是不速之客一样突兀的出现在众人的视线当中,正是罗简等人之前见过的那个拿着红色伞的男孩,他漂浮在女人的身边,低声似乎对她说了什么话,于是女人掏出了一样东西。 罗简瞪大了眼睛,他看见了那半块玉佩,非常眼熟的玉佩!不过这块玉佩并不是之前被那个男孩抢走的那一块,虽然它们的纹路很相似。 “我们得想想办法。”罗简说道。 “还是直接上去把他们都杀了比较好吧。”段离习惯了简单粗暴的解决事物。 丰羽岚沉默了一会儿,说道:“他们抢了玉佩,那东西很重要,恐怕就是开启密室的关键。” 段离说:“那就杀了他们把玉佩夺回来。” “可如果他们把玉佩放进随身密室呢?然后到死也不告诉你随身密室的口令。”丰羽岚反驳。 但是段离却狰狞的微笑:“没关系,就在他们拿出玉佩的瞬间,我豁出去爆五段,几秒内解决他们所有人。” “太草率了。”这回连罗简也皱起眉头:“那个队长,还有那个高个子的壮汉,以及那男孩的力量我们还搞不清,贸然动手只会让我们失去先机。” 段离却不说话,反而重新掏出了一张面具给自己戴上,这次是一张怪异涂着各种油彩的面具。戴好面具后,他才说道:“你们没有见过我的力量,所以不信任我能得手吗?” 罗简眉头皱的更深,他确实没有见过段离的最强实力,没有百分百的把握那是自然的,因此才会有顾虑,可是他刚想开口说些什么,一直在他身边的追猎者却伸出手按在了罗简的肩膀上,并且对他摇了摇头。 罗简没有见识过段离的力量,但是刑炎见识过。 鬼影队的时期,他几乎是队伍里除开队长以外最强的家伙了,对付这么几个人还搞不定的话,那可真是白混这么多年了。 102逃离埋骨之地(32) 于是就在刑炎的驱使下,罗简也默认让段离动手,但是就当段离准备着什么的时候,敌人们却有了新的动作。 那个吸血鬼队长率先站了出来。 实际上吸血鬼队长之前和段离交过手了,他的力量真的和吸血鬼差不多,拥有极为可怕的自我愈合能力,再如何严重的伤势都没办法让他完全死透,而且他也可以短暂的变形,化为一堆的蝙蝠四处飞舞来进行攻击,这其实也是最让段离觉得头疼的能力。 段离爆五段的时候,他只有几秒的时间来进行攻击,那几秒的时间内,他的速度将会无限接近光速,也就等于他可以用光的速度来移动,那意味他将会非常非常的快,能够在敌人都感觉不到的时候把你给砍了。 问题是,要砍也得砍对人啊。 像吸血鬼队长这样的,怎么砍都砍不死的家伙,想要弄死他,段离就只有一个办法,要不就找到他身上的致命弱点秒杀他,要不就把他瞬间分成无数块让他无法复原。 段离之前和吸血鬼队长交手的时候就曾经试图找出这家伙的弱点,一般人的弱点都是心脏大脑的,不过段离发觉这家伙有点怪异,他的身体有点怪异,因为这个吸血鬼队长的身体,在受到攻击的时候,被攻击的那部分**会**化! 也就是说,这家伙可以把自己变成一滩血水一样的**! 也因此,段离无法看出这家伙的弱点究竟是什么,不管是攻击心脏还是大脑还是其他地方都不太奏效,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因为段离也看出来了,这货虽然可以‘血液化’自己的**,但毕竟血液也是**,温度过高的话**是会挥发的,挥发的那部分补不回来,血液失去得越多,能够重新组成身体的物质和结构就越少,缺少到一定程度之后,他就没有办法恢复肉身了。 这样反而对段离来说是个优势,因为他并不缺少高温这种东西,一个人的速度可以达到光速,那么他的刀刃可能会更加快,运动而产生的能量将会化为极为壮观的高温,一瞬间把这个吸血鬼队长整个人都挥发掉都不成问题。 想通了这一点,接下来的段离就只要等待时机就行了,等待对方把玉佩都拿出来,然后段离上去瞬秒了那些人,紧接着拿到玉佩,至于出口,慢慢找就是了。 只不过,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远远没有他们想象中的那般简单。 敌方队伍似乎是临时起了变故,那女军师虽然拿出了半块玉佩,不过另外半块他们却迟迟不肯拿出手,拿伞的男孩却突然腾空而起漂浮于空中,然后飘到了吸血鬼队长的身边,貌似想代替他来阻挡敌人的脚步。 “晏花叫我来替你。” “你这家伙也有战斗力?”吸血鬼队长不屑的望了一眼男孩。 男孩却举着自己的伞微笑:“当然有,不然我怎么可能活到现在。” 吸血鬼队长的眼神有些闪烁,他确实从未见过这个男孩出手,毕竟外貌上来看真的只是个小男孩,能有多大的能力?战斗的时候都是集体把他排除在外的,但是现在,可以见识见识这个小屁孩的能力也不错。 吸血鬼队长想到这里,很大方的把自己的位置让了出来,就让这可怜的,单薄又矮小的男孩站在罗简等一列人高马大的男人们面前。 段离在自己的面具下眯起了眼睛,转头对罗简和丰羽岚说话:“你们两个,退后一点。” 段离并未见过这个小男孩的具体能力,不过这也并不妨碍他对此有所猜想,想到这儿,段离不自觉的转头看了看旁边的追猎者,刑炎这回似乎也不打算沉默了,两个人彼此对视一眼,把目光共同放在了眼前的男孩身上。 这个孩子恐怕就是敌方队伍里最后的第五人了,按照之前丰羽岚的表现来看,他可能拥有一些迷惑人心的能力,而且,状似能够使用一些像是‘隐身’一样的技巧,让人很难发现他的存在。 男孩的武器很有可能是那把一直不离手的红色雨伞,不过在此之前,段离从未与用伞做武器的敌人交手,因此开战前必须小心谨慎。好在的是,这一次,连刑炎似乎也不打算袖手旁观,主动起身上前站在了段离身边。 眼前的男孩似乎一直不愿意暴露面容,伞檐压得低低的,总之就是看不见他的脸。他似乎也不愿意成为战斗的发起者,一直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说是站着其实也不太恰当,因为这孩子似乎并不需要走路,可以飘来飘去,脚尖离地面总隔着那么几厘米。 刑炎把注意力放在这个孩子身上,他想起了之前这孩子对他说过的一句话,像是久别重逢的熟人打招呼一样,带着生疏礼貌,却难掩那份想要亲近的意义。 他是谁呢?刑炎想。 搜遍了所有的记忆都没有这么一个孩子的身影。 但对方很明显是认识自己的,照那种语气来看,说不定还是很熟的人,那么,按照非常理的推测来看,对方很可能确实是刑炎认识的某个人,只是这个人,他换了一副容貌……准确来说,可能连身体都换掉了。 如果连身体也换了,那么这个人很可能‘死过’,只有死人才会借尸还魂。那么,是刑炎记忆中和他有较为熟络关系并且可能已经死了的家伙——不过仔细思考之后,刑炎发觉,仍然没有这种人存在。 刑炎认识的每一个人都拥有各自不同的力量,不过他们都没有能够在死后还能夺取别人的身体重生的能力,抛开这个不谈,这个小男孩的性格,说话的语气,貌似也和刑炎记忆中的一些人不太相符……等等,不如说…… 刑炎顿了下,转头看了看旁边的罗简,罗简的注意力也放在了那个男孩身上,但他很敏锐的注意到了追猎者的视线,又把目光移过来望向追猎者。 罗简的眼睛漂亮的像是两颗黑珍珠,吸引了刑炎盯着他望了一会儿,一时间有点转不开视线,但很快追猎者就强迫自己转过头不去看他,现在双方都处于一触即发的战斗中,他不可以走神。 段离是第一个忍不住的,本来就不是能够忍耐的人,抽刀就猛扑上去了,他一直将自己的速度保持在二段至三段的水平,这让他快得简直能晃花别人的眼睛,可最最令段离感到不可思议的是,当他一刀横劈过去的时候,这个小男孩他退后了,轻飘飘的,恰到好处的躲开了攻击。 一击不成。 然而后续却接连不断,刑炎他并没有闲着,在段离展开攻势的时候也发动了技能,跨越了一小段空间距离之后,在男孩退后躲避攻击的时候刚好瞬移到了他背后,也是一把刺刀凶残地戳过去—— 只是,这一击还是失败了。 男孩腾空而起,在追猎者攻击到他的那瞬间就躲开了,似乎还稍稍转过头望了追猎者一眼,抬高的伞檐露出他的半张脸,苍白得不可思议的肤色,还有黑珍珠般晶莹的眼眸。 一霎间,四目相对,刑炎竟然也感觉到了心悸,大脑仿佛停止了运转,有一种可怕的猜想在他的脑海里成形,这令他一时间居然愣在那里反应不过来,哪怕作为同伴的段离十分默契的跟上节奏再次展开攻击,刑炎也没有办法继续动手了。 因此,短暂的交手就这么戛然而止,男孩毫发无损漂浮半空中,撑着的那把伞摇摇晃晃带着他飞,追猎者只顾着抬起头望着他,就那么望着他,仿佛是看见了他人生中最令人不可思议的奇迹一样。 “队长!”段离在一旁却急了,他不明白刑炎到底在想些什么,战斗过程中不动手却痴痴盯着敌人看,这到底是个什么意思?!不过,即使刑炎不愿动手,段离也不打算停下自己的攻击,留给他们的机会不多,他必须突破重围! 段离这般想到,便抽刀断水提高了速度再度以非人的速度出现在了那个男孩的面前,而且这一次段离知道自己不会再失手了,因为当他再次提高速度的时候,男孩的反应明显跟不上,那一瞬间他露出了破绽,段离便毫不犹豫抓住了机会补上这一刀。 那孩子似乎也对段离的速度颇为无奈,既然躲不开攻击,他索性放下了防备不躲了,手里的伞突兀的往上一挥,就那么脱手把自己的武器给扔出去了,没有了伞带来的浮空和飞行能力,这孩子理所当然的垂直往下掉做自由落体运动,而同时,他也无巧不巧的躲开了段离的刀刃。 男孩漂浮在空中的高度并不是特别高,摔下来也没多大事,他就地一个翻滚十分灵活的缓冲了落地时候的冲击能力,同时手一招,那把被他扔出的伞像是受到了什么召唤一样朝着他飞回来! 但段离也不是菜鸟了,深知对方能力的特殊和难缠的程度,如果把这个男孩的武器整废了,那么至少他就不能举着伞在空中飘来飘去的,这样段离的攻击也就更容易命中。而且,段离看出来了,只要没有那把伞,这孩子自身几乎没有攻击力和防御力! 因此,段离只在短短几秒内就做出了反应,他再次提高自己的速度,这回却不是挥刀向着那个男孩,而是朝着男孩那把飞回来的伞,举起了自己的刀刃。 武器被破坏会很麻烦的,虽然可以修复。 男孩表情冷漠,那瞬间似乎做出了什么决定,举起一只右手,张开手指,掌心对准了自己那把还在半空中飞行的红色雨伞,低声念了一个字:“拟!” 差不多是同时,当段离即将用自己的唐刀把那把雨伞一刀劈成两半的时候,他突然看见了令他感觉到极度震惊的事情,是的!他看见了,那把红色的雨伞似乎是变形了! 会变形的武器! 可是段离还没有看清更多,比如说那把伞究竟变成了什么东西,他都没有看见,因为那伞已经凭空消失掉,就像是刑炎的空间跨越一样,凭空从一个地方跑到了另外一个地方——那个男孩的手心里。 回到他手心里的时候,这把武器却重新恢复了伞的形态,男孩用手抚摸了一下红色的伞羽,并且重新把它撑开,举在了自己的头顶上,重新遮掩了自己的面容。 段离重重的喘气,他没有再继续攻击,而是收回了自己的刀,转头望着这个男孩。 他很棘手。 段离这样意识到,这个男孩拥有非比寻常的反应能力和战斗意识,就仿佛经过了什么千锤百炼的训练一样,就好像永远都知道段离下一步会采取什么样的攻击方式一样,这无形中给段离带来一种诡异感。 对方就好像清楚自己的武器能力一样。 但为什么会这样呢?难不成他真的有什么控制人心的手段,比如之前控制了阿岚,并且从他嘴里套出我们团队的讯息吗? 如果真的是这样,我应该怎么对付他? 一旁观战的罗简和阿岚两个人却各怀心事,注意力都没有放在战斗上。罗简注意到追猎者的行为异常,他发现刑炎一直盯着那个男孩看,不过战斗中这个孩子不是用伞遮住自己的脸,就是低着头让头发遮住脸,总之罗简就是看不清他到底长啥样,不过他也不在意这一点。 他还是比较在意刑炎的反应,刑炎不再参与战斗,而是开始袖手旁观起来,他似乎有什么苦恼的事情,盯着那男孩忘了一会儿,又默默的低下头,仿佛是想到了什么,眉头皱得深深的。 罗简想过去,想走到刑炎的身边去,但是刚刚迈开步伐,站他旁边的丰羽岚突然伸出手,抓住了罗简的手臂。罗简不得不顿住了,回头看阿岚。 丰羽岚有意阻碍罗简的行动,这一回他是存心的,而他自己也不清楚自己存的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心思,只是本能的,不希望罗简离开他的身边。 于是他开口了:“别乱走,很危险。” 罗简却反过来抓住了阿岚:“没关系,我们去刑炎的那边。” 丰羽岚表情有些僵硬:“可他是个追猎者。” “但他之前帮助了我们,没关系的,跟我来。” “罗简,不管你如何信任他,也必须保持应有的警惕。” 这回罗简不说话,他以一种审视的目光盯着阿岚看了半天,说道:“丰羽岚,你有些怪怪的。” 阿岚顿了下,身体微不可闻的颤抖了一下,然后他深吸一口气,放开了罗简的手臂。 “我知道。”丰羽岚说:“我只是在迷茫,不知道该信任谁。” 罗简微笑了一下:“那就信任我好了。” 丰羽岚抬起头,满含深意的望着罗简:“我一直在信任你,无论是以前,还是将来。” 103逃离埋骨之地(33) 阿岚的话仿佛令罗简有所领悟,转过头对阿岚笑道:“这话说的,好像你已经知道未来是什么样的了。” “我不知道。”阿岚却极为严肃的回答他:“我不知道未来是什么样子,我们所有人今后会遭遇些什么事情,生存或者死亡,幸运或者不幸,这些我都不了解,我也不愿意去思考。但是现在!我想告诉你一件事情罗简……我必须要告诉你,你……” 丰羽岚的话并未说完,他确实是想告诉罗简一些事情的,比如说关于那个一直拿着红色雨伞的孩子,虽然丰羽岚至今为止都不知道怎么去形容,但他觉得他必须透露给罗简一些讯息、一些痕迹,一些能够让罗简即使在遭遇了最可怕境地的情况下,依然能够寻找到一线生机的求生线索。 可是阿岚的话并未说完,原因是有人打断了他。那个一直跟段离斗得你死我活的红伞小恶魔,在丰羽岚说话间的空隙里,突然抬起手朝着丰羽岚甩出了一把匕首! 不足十寸,雪亮的刀锋,以一种非常人能够比拟的劲道和力度朝着丰羽岚直直的飞过来,那绝对不是现在的阿岚能够抵挡的一次攻击,而且看那个男孩瞄准的目标,明显就是丰羽岚的要害!这一下要打实了,丰羽岚非死即伤。 连站在阿岚旁边的罗简都没能够反应过来,他虽然察觉到了危险的刀锋,可那瞬间身体竟然跟不上反应,他想用自己的短刀去挡,可是手指刚刚摸到自己的刀刃,敌人的匕首却已经近在咫尺! 这匕首有问题! 风驰电掣间,罗简突然感觉到莫名的心悸,因为他看的很清楚!那个男孩把匕首甩出来的时候是悬浮于半空中的,离罗简以及丰羽岚还有一段不小的距离,可是他甩出的那把匕首就仿佛一瞬间跨越了空间,如同瞬间移动般,霎时间就出现在了丰羽岚及罗简的面前! 那种感觉,对了……和追猎者的武器一样! 和刑炎的武器是差不多的!刑炎他也可以做到这一点,因为他的武器能力和空间有关,他不仅可以让自己的身体进行空间跨越,自然他的武器也同样可以做到! 怎会如此?这个持伞的男孩到底是什么人?! 罗简已经来不及想更多了,此刻他连抵御这次攻击的能力也没有,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匕首飞舞朝着阿岚凶猛的刺过来。 阿岚几乎以为自己要死了。 可是下一秒令人震惊的事情就发生了!那个红伞男孩突然从半空中消失了,他凭空出现在了阿岚的面前,就跟在那把飞舞的匕首后面,他的速度那么快,甚至伸手抓住了匕首的刀柄,压抑了匕首的力道,然后男孩的身体一个侧翻,跳到了丰羽岚的背后,一手按住了阿岚的肩膀,一手拿匕首抵住了他的喉咙。 短短几秒的时间内,男孩就已经成功将丰羽岚挟持为人质,并且用手勾住他的肩膀,他的红雨伞像是某种有意识的生命体一样,漂浮于他的身边。那瞬间,丰羽岚甚至听见了背后男孩的低语:“不管你想对罗简说些什么,都不要把我的事情透露给他。” 阿岚顿了下,却听见那男孩继续说道:“你一定听说过‘密室意志’这种东西,其实它和‘世界意志’很相似,非要形容的话,它就是所谓的‘命运’,而命运,永远是创造神手中的玩物而已。” “我们就是那个玩物。”男孩压低了声音,贴在了丰羽岚耳边轻声说道,他的声音那么沉,甚至显得有些悲伤:“我们抵抗不了,所以,不要去违抗命运,我们想要逃脱的话,只能欺骗它。” 欺骗命运。 同时也欺骗神。 丰羽岚呆住了,仿佛被震撼了一般,他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喉咙上的刀锋压在了他的喉结上,冰冷刺骨的刀刃,那股寒意仿佛透过了他的皮肤,渗透进血肉,顺着血管流遍全身,寒气逼人。 站在他身边的罗简反应过来,反手一刀朝着男孩刺过去,男孩微微转头,墨色的眼眸朝着罗简望过去,两个人在这一刻目光交接,罗简一怔,那股莫名涌上来的心悸越发深刻了,但是他的攻势未停,刀刃依旧朝着男孩刺过去。 “你想他死吗?”男孩半点都不躲的,他漂浮在丰羽岚的背后,用匕首抵着阿岚的脖子,只是稍稍一个用力,罗简就看见血珠从阿岚的脖颈上冒了出来,这让罗简不得不顿住了自己的刀锋,虽然这一刻他不甘心到了极致。 可再不甘心,罗简也不能将自己的同伴至于不管不顾的境地,因为他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够永远独自一人地活下去。 “现在的局势尽在我的掌握之中。”男孩突然放高了声音,让在场所有人都能够听见他的声音,这也让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他的身上。 段离似乎是消耗过度的气力了,实际上当时男孩对着阿岚甩匕首的时候他本打算冲上去挡刀的,不过此刻战局瞬息千变,在阿岚被挟持的状况下,一时间段离竟不知应该采取什么样的行动会比较好。 而一边站着的段离,他依旧按兵不动沉默不语,他默默望着男孩,看样子已经是不打算参与这场混战了,罗简期间望了望追猎者,发现他根本没有把丝毫注意力分给自己,这让罗简顿时有些心凉了,究竟发生了什么,这个男孩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能够引起这般的重视,他想不明白,只好也把注意力放在了男孩身上。 却没有想到一转头,发现那孩子居然望着他。 “罗简,我来和你进行一场公平的竞争,如何?”男孩目光灼灼望着罗简,微笑。这个孩子的笑容有一种令罗简感到心惊胆战的熟悉感,可是他不明白这种熟悉的感觉究竟从何而来,他无法解释这种感觉,只好颤抖着,从牙齿缝隙里挤出一段话:“什么样的竞争?” 男孩突然收回了放在阿岚脖颈上的刀刃,那白刃上还带着血迹,男孩注意到了,轻轻一挥手,他的匕首就消失不见,然后他十分体贴的、不知从那儿掏出一个创可贴,飘到了阿岚的面前,很严肃的给阿岚贴上。 丰羽岚的脸色呈现一种无可奈何的麻木,仿佛是不知道作何反应,干脆一直闭着嘴巴不说话。阿岚从某一种程度上可以说是洞悉了一切的人物,可惜他没有这个自知之明。但即使他一直浑然不觉,他也知道自己不能介入这两个人所谓‘公平的竞争’当中去,这是一场跨越时间与空间的对决,站立在他所不能企及的高度而进行的对决。 而在这场竞争当中,无论是谁的胜利,都不是丰羽岚想要去目睹的结果。 “罗简,你看。”男孩像是变魔术一样,又凭空在自己的手心里变出了两块玉佩,正是那‘神鬼’的定情信物,被一分为二的碧绿莹玉。 “我想,你们应该都猜得到我的能力,所以在此,我就不藏拙了。”男孩说道,他的笑容明亮:“我拥有类似于催眠的手段,可以在极短的时间内控制每一个和我目光交接的人物。” 听到此,罗简顿时有些目光闪烁起来,仿佛是看穿了他的心思,男孩立即说道:“不过你不用担心,我说过这是一场公平竞争,这种能力我也没办法无限制的使用,事实上至今为止,对你们的队伍,我只对阿岚一个人用过。” 男孩稍稍弯下腰,他还是漂浮在半空中的,此刻竟比丰羽岚还要高,所以他就理所当然的用双手抱住丰羽岚的脖子,阿岚更加无可奈何了,虽然脸上没有半点表情,不过在男孩整个人贴上来的时候,丰羽岚有点情不自禁,伸手抱住男孩的腰,这孩子身体瘦弱无比,丰羽岚总是害怕他会就这么摔下去。 男孩转过头来看了阿岚一眼,笑容灿烂的,看得丰羽岚有些神色恍惚。 “你看,他到现在还是在我的控制之中。”男孩继续对罗简说,语调甚至是温柔的,“而我也能够给你们一个机会,罗简,如果你想把你的同伴从我这儿救回去,那么就在这场竞争中,战胜我吧。” “你不觉得这一开始就是一个不公平的竞争吗?”罗简皱起眉。 “怎么说?” “因为筹码全都在你那儿啊。”罗简眯起眼睛,他也跟着笑,但他没有发现,他的表情和对方有着一种诡异的重合感。 “你想,人质在你那儿……”罗简继续道:“玉佩也在你那儿?你大可以顺理成章拿着玉佩逃离这里,为什么还要跟我来一次见鬼的竞争呢?” 实际上罗简并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要抢玉佩,他还不知道玉佩就是这间密室的钥匙,他只是直觉玉佩是鬼神之间的重要线索,和密室逃离有关,因此,他说这些也只是在套对方的话而已,他想知道的不仅仅是玉佩的真相,也想知道这个男孩的目的。 “你不用套我的话,我会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男孩轻而易举看穿了罗简的目的,简直像是知道罗简心里在想些啥,罗简这一刻感觉到难以言喻的气馁,他甚至怀疑这个男孩不仅可以催眠,还会读取人心。 “我利用催眠从‘神明’那儿得到了出口的下落,其实这个密室的出口也非常明显了,只要你们想想那颗大树为什么会被设定为‘不可以任何方式被破坏’这种属性就行了。”男孩看了一眼远处高不见底的巨大树干。 这让罗简也不禁望了一眼那颗大树,出口就这么堂而皇之地摆在了众人的面前,反而让人有些忽视它的存在,人们常常会太过注意远方的事物,反而忽略了近在咫尺的东西。 “你说那棵树就是出口?” “没错哟。”男孩微笑:“你们发现那个自称‘神明’的家伙的时候,他是不是和这颗大树长在了一起?是的,就是他和那棵树连接在一起的部位,有一个小小的凹槽,把这块玉佩合二为一,放进去,机关就能够开启,出口便显现了。 “就这么简单?”罗简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他们纠结了这么久的出口,就如此轻松地从这个男孩嘴里获得了。 “这就和古代一些陵墓建造的时候,工匠为了不做陪葬品,偷偷为自己凿出一条通道的原理是一样的,这个无知的神明和密室签订了剧情人的契约,在建造墓穴的时候却没有听从密室的条件做出一个完全封闭的没有任何出口的密室,而是为自己留下一条道路。”男孩说着,突然不笑了,表情阴冷:“这大概就是他永远无法逃出密室掌握的原因吧。” “等等。”罗简听了男孩的话,顿了下,说道:“你的意思是,密室意志原本是打算把这里做成一个没有出口的密室,对吗?” “是的。”男孩耸肩,“它把我们送进来的时候,就没有打算让我们出去。” “那么你呢?你把这些告诉我的目的又是什么?” 男孩伸出双手,手心上是两块玉佩:“只有你才能打开这间密室的门。” “我?” “因为……你是‘鬼’啊。” 罗简呆滞了一下,仿佛是一时间无法理解对方话中的意义,而男孩也轻易看穿这一点,对他解释道:“你身上还有‘鬼’的身份,这间密室只有两个剧情人,只有他们可以开门,神已经挂了,所以就只有你可以开门了。” “等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就在这时,一直在旁边听着的敌方队伍的几个人,那个女军师插口了:“你让敌人去开门?那我们怎么办?而且,你之前给我的玉佩……是假的吗?!” “嗯,是假的。”男孩毫不犹豫承认了这一点,并且晃着自己手上的两枚玉佩。 对方干净利落的承认,这反而让女人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开口指责他了。 男孩没有再理会那女人,他转头继续望着罗简,甚至漂浮着躯体飘荡到了罗简的面前,把手心里两枚玉佩都塞给了罗简,然后微笑:“现在,去吧,去开门吧。” 罗简心悸得不得了,尤其是这个男孩把玉佩递给他的时候,手指碰到了罗简的手心,更是让他浑身都起鸡皮疙瘩,他惊异地瞪着这男孩:“你真的让我去开门?” “密室直接给与你剧情人的身份是无法转让的,我既然无法从你身上拿到‘鬼’的身份,就只好让你去开门了,不是吗?” “那你所谓的竞争呢?” “这就是竞争了?” “什么意思?” “谁能够先从这个密室里逃离,就是谁赢。”男孩轻笑:“而我已经把最大的优势让给你了,这下足够公平了,不是吗?” “那么阿岚呢?”罗简有些担心丰羽岚的安危。 “只要你成功从这里出去了,我扣着他还有什么用呢?他当然会完好无损的回到你身边。” 罗简手里握着玉佩,深吸一口气,看着男孩,说道:“好吧,那么就来一次竞争吧。” 男孩这回没有回答,他不知何时不再漂浮于空中,而是落在了地上,一只手还抓着阿岚的手指,眼睛却一刻不离盯着罗简,那眼神仿佛是在鼓励罗简,快去开门吧。 罗简深知这其中可能还有什么阴谋,但他别无他法,他看了看阿岚,丰羽岚此刻也望着罗简,眼神闪烁,似乎是想对罗简传递什么讯息,可是这一刻,罗简一点也看不懂丰羽岚的眼神。 因为心头那股心悸挥之不去,这让罗简的思维都混乱了。 104逃离埋骨之地(34) 那棵树的名字叫‘灵魄’。 寓意很简单,就是‘灵魂’以及‘魂魄’。 这棵树非常的庞大,它的树干高不见顶,树枝以及树根参透进了墓穴里的每一个角落,它似乎没有树叶,只有干枯枯燥的树藤枝蔓,据说这棵树上寄宿了无数个灵魂,每当这个灵魂想要脱离灵魄树的保护,如同转世投胎般回到人世间的时候,灵魂树的树藤上,就会开花。 而花朵里,孕育着生命。 之前幽灵使用了大范围的爆炸技能轰掉了几乎所有的怪物以及花骨朵,但,总有那么一两朵花苞侥幸的,在技能的爆炸范围之外,巨大的花苞亭亭立在了黑暗的角落里,在所有人都无暇顾及它们的时候,它们绽放了。 最先绽放的是一朵鲜艳的红色花苞,花瓣一片片慢慢地展开,从里面爬出一个……恩,一个人来。 如果罗简等人有任何一个人看到了眼前此刻的场景,一定能够清楚的认出这个人究竟是谁,是的,他就是那位自称‘神明’的男人,就是那个被追猎者一刀戳死结果又在角落里默默重生的‘神明’。 “神……怎么会死呢?”男人刚刚从花骨朵里爬出来,他的头发还是那么长,甚至比之前罗简等人见到的更加长了,站在地上拖了长长的一截,他身上**的,花骨朵里有粘性的保护性**,就像是母亲肚子里的羊水。 “一千多年了,我的躯壳早在那之前就毁灭了。”男人慢慢的向前走,赤/裸的足踩在坑坑洼洼的地面上,混杂着残肢断叶,他的声音低沉,自言自语,表情是恍惚的:“我就是灵魄树的化身……是的,我就是那棵树……我就是出口……” 然后,男人站住了,一动不动,表情却变得狰狞起来,嘴里嘶吼道:“我就是神!” 而此刻,在神之墓室的另外一边,罗简刚刚爬上那颗巨大的树,就在那个小男孩所说的位置,他果不其然看见了一个圆形的凹槽,当他把两块玉佩拼在一起的时候,它们完美的吻合在一块,就像是两块磁铁一样吸附在了一起。 不仅是罗简爬上了树干,其他几个人都爬上来了,因为这棵树树干十分巨大,树枝干也特别庞大,足足站上数十个人都不会有问题,两方队伍都人数不足,因此并未直接开战,而是各自爬上一边的树干,两两对峙起来。 小男孩这一方的女军师显得特别暴躁,目光一直放在罗简身上,因为身受重伤不能行动的原因,她一直被那个壮汉抱着,而他们的吸血鬼队长则需要一直警戒,以防敌人突然发起进攻。 小男孩不需要爬树,他是直接飞上来的,飞上来却并未和自己的同伴在一起,因为他手上还有个人质,所以他带着丰羽岚一起飞上来,单独占据了一根粗树干。 丰羽岚心里非常纠结,他觉得眼前这个情况对他的整个队伍来说都有些不妙的感觉,偏偏他却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件事情,就比如说他身边这个一直默默无语的小男孩吧。 “你到底是怎么想的?”阿岚忍不住了,偷偷开口问男孩。 “我只想获得胜利。”男孩轻声回答。 “那如果你赢了,而我们输了,那会怎么样?你会出现在这里,也是因为这样的原因吗?”丰羽岚再也不能忍耐了,他必须知道前因后果,他必须知道自己的信任是否值得? 然而男孩仅仅只是抬起头看了阿岚一眼,眼神里有着莫名的悲伤,他沉默了一会儿,才回答阿岚说道:“在团战密室中,失败的那一方,存活者将即刻进入‘惩罚密室’,这个密室又被众多玩家称呼为‘无人生还的密室’或者‘无法逃离的密室’,意为,至今为止,没有人能够战胜这间密室。” 男孩的话让丰羽岚惊愕的瞪大了眼睛,目不转睛的盯着男孩看。 男孩却扬起脸看着阿岚,苍白的脸上露出笑容,他继续道:“但我要战胜它,我必须战胜它!” 男孩的话语带着颤音,却洋溢着可怕的坚定的力量,丰羽岚那瞬间仿佛被震撼了,他张了张嘴,他几乎要喊出那个名字了,但最后他什么都没有说出口。 “阿岚,我之前给你戴上的那个耳钉,无论如何,别弄丢它。”男孩又接口叮嘱了一句,这让丰羽岚下意识的伸手摸了摸自己耳垂上的耳钉,不知道为何,这个耳钉摸起来有些烫手,温度似乎很高,但是戴在耳朵上,耳垂却没有感受到多少温度。 不过阿岚记住了男孩的叮嘱,点了点头。 “我从千万个密室里一路追寻而来。”男孩说,语气愈发悲伤,阿岚那瞬间几乎以为他在哽咽。 “跨越了无数个时间点和世界线,才最终找到这里。” “不能失败,绝对不能。” 就在男孩说完这句话的瞬间,那边,罗简已经把合二为一的玉佩塞进了那个所谓的‘钥匙孔’。 更远的地方,刚刚复活的‘神明’抬起头望了一眼灵魄树,自语:“开始了。” 巨大的墓穴开始摇晃,众人纷纷感觉到自己脚下的土地仿佛在震动,就像是一个神秘的机关被启动了,它那么庞大,动一发而牵动全身,令所有人都感觉到那股即将崩塌的力量,轰隆的声音在空旷的墓穴里回响,仿佛是响应这机关的启动一般,众人纷纷听到了地底深处传来了各种不同的嘶吼声。 墓穴里面的怪物们苏醒了。 “发生了什么?!”女军师转过头目光凶狠的瞪着那小男孩,其他人也不约而同把目光放在了这孩子身上,小男孩却显得一脸的无辜,微笑:“不知道,恐怕启动了什么机关了吧。” “你不是说这就是出口的钥匙吗?”罗简也转过头望着男孩,当他把那块玉佩放进大树上的那个小小的凹槽里面的时候,他就感觉这棵树开始产生一种莫名的变化了,就仿佛是一直沉睡着的东西被唤醒了,开始怒吼开始暴走,这给他一种非常不妙的感觉。 “这确实是钥匙。”男孩非常坚持,一点也不慌乱:“我没有骗你们。” “那门在哪里?我根本没有看见出口!”罗简不由得显得有些暴躁,尽管他已经尽全力压抑自己的情绪,他发现只要自己站在这个男孩的面前,他就压抑不住自己的情绪,他就会感觉到莫名其妙的恐慌,这可怕的恐慌感也压抑不住,简直几乎要将他折磨疯了。 “冷静一点,罗简,出口就在你面前,不是吗?”男孩语气似乎透露着一股无奈。 而听了他的话,罗简也仿佛是想到了什么,转过头望着眼前巨大的树干。这棵树原本异常的干枯,树干几乎是黑色的,就是那种死木的黑色,可是不知何时起,这棵树仿佛又活过来了,罗简甚至能够感觉到它在轻轻地颤抖着。 不!何止是轻轻地颤抖?简直抖得越来越厉害了!这颗巨树仿佛突然发了羊癫疯一样抖得厉害,两只队伍都站在树干上,几乎都要被这剧烈的抖动给甩下去!不仅如此,很快所有人都发现了一个令他们惊诧的事实! 这颗树!居然活过来了! 这种‘活过来’不单单是指富有生命力,而是指,这棵树居然像是动物生物那样,它用自己无数个根藤当做脚,用枝蔓当做手,就像是人类一样开始行动!它动了!在巨大的神之墓室里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因为这棵树的根深入地底,而枝叶则突破了地表直达地面!它几乎成为了这巨大墓穴的一个支撑点,所以当它开始活动的时候,也就是墓穴开始崩塌之时! 这是个极为混乱的时刻,但是很显然众人都不想在崩塌的墓穴里长眠!也不知道是谁开始带头的,居然一个赛一个纷纷地开始往树干上更高的地方爬,显然所有人都很明白,墓室就是深埋于地底的,他们想逃出墓室,只有往上爬,爬到地面上去! “妈的,这是千年树妖吗?!”敌方队伍的吸血鬼队长低声嘟哝一句,他已经顾不上警惕敌人的偷袭了,这次崩塌很厉害,大块大块的岩石碎屑从上面往下掉,这要是被砸中,头破血流是少不了的! 高不见顶的墓室顶端一片漆黑,巨大的树妖又仿佛是在挣扎一样抖来抖去,就像是想把它身上这些讨厌的人类都抖下去!而且它还在挣扎着想把自己深埋于地底的根部也扯出来,这导致它越升越高,就仿佛埋在土里的苗儿茁壮成长想要破开泥土的掩盖,沐浴那温暖的阳光。 这给所有人的行动都带来了不便,尤其是吸血鬼队长这边的,他实在是丢不下自己的军师,干脆让壮汉把女人塞给他,他则抱着女人张开自己的蝙蝠翅膀,开始一边飞一边往更高的树干上跳过去。 “我说过这很公平吧,谁能第一个爬出地面,谁就是胜利者。”男孩已经不在站在树干上了,而是悬浮于空中,他一手持着伞,一手抱着丰羽岚,那么小的个子拎着一个高个儿男人一点也不费力,而且他也不怕那些冷不防从黑暗的高顶掉下来的岩石,他的伞就是天然的屏障。 “罗简,想办法往上爬吧。”男孩继续道:“第一个离开密室的人,他隶属于哪一个队伍,他的队伍就会获得胜利,但只有顺利离开的成员,才能获得胜利者的奖励。同时,被判定为失败的队伍,死亡者不算,剩余的队人员,将会即刻进入‘惩罚密室’。” 罗简不说话,他首先是看了看高不见顶的大树,此刻他们的队伍处于劣势,一名队员没有到齐,一名被挟持为人质,而剩下的…… 罗简转头望了一眼旁边的段离。 段离从头至尾注意力都没有在两个队伍的对峙或者对话中,他目不转睛瞪着他的丰羽岚看,仿佛是根本忍不住了,手一直不离他的握着的唐刀,似乎是准备随时把人给抢回来。 “段离。”罗简低声喊了他一句,但是段离没有理会他,仍然目不转睛盯着丰羽岚望。 丰羽岚不做声,他一直被那个男孩拎着,也抬起头望着段离,眼眸里显得很柔和。 但是段离到底还是顾大局的,虽然他一直随心所欲惯了,不过在此关键时刻,他似乎做出了什么决定,回头看了一眼罗简,说道:“我拖住敌人,你向上爬。” 段离的想法确实没有错,而且段离本人也放心不下阿岚,所以罗简能够理解他的决定。可是这一刻,罗简却害怕了,他抬起头望着高不见顶的大树,那里是一片漆黑,出口仿佛就存在于让他遥不可及的地方,永远都无法企及的地方。 只要一想到自己将要背负整个团队的命运,罗简就感到眼前一片迷茫。 只是这瞬间,虽然段离和罗简之间没有太多交情,连作为同伴都是勉强被凑在一起的,可是这一回段离却仿佛看透了罗简的心思,他稍稍撩起自己的面具,把自己的面容暴露于罗简目光之下。 半边脸完好无损,另外一半却满是伤疤和狰狞。 “我脸上的伤疤是一个可怕的敌人留给我的。”段离突然冷笑道:“我用它换回了我的命。” 罗简不太明白他的意思,只能沉默不语。 段离却继续说道:“在这个吃人连骨头都不吐的密室里,想活下去,总是要付出一些惨重的代价,即使是一些你永远不想失去的东西,但为了活下去,你就得抛弃他。” “所以……罗简,想活着,就自己逃,因为没人会来帮你的。” 段离说完就抬起刀,转过身,对准了眼前的男孩。 罗简咬咬牙,猛地一跃身,朝着大树更高的地方爬过去,他已经落后很多了,爬得最高的是敌方队伍的吸血鬼队长,即使他还怀抱着一个人,但他仍然具有飞行的优势,只不过,不知道为何,吸血鬼队长爬得越高反而越是不再使用翅膀飞了,只能把女人背在背上,手脚并用艰难的攀岩。 跟着吸血鬼队长后面的就是那个沉默寡言人高马大的壮汉。 罗简迟一步出发,不过他的身体很灵活,也没有多余的负重,反而速度是最快的一个。 “这样好吗?”男孩看了一眼艰难向上攀爬的众人,高耸的大树还在肆无忌惮的发着抖,爬在上面简直摇摇欲坠。 男孩微微叹息一声,对段离说道:“我见识过你非凡的速度,其实你只要不管不顾任何人,就能够轻松的、第一个到达出口,而且你的队伍也会因此而获得胜利。” 段离顿了下,眯起眼睛望着那男孩:“可我不能够确定……就算我第一个逃离了密室,获得了胜利,你也完全有时间把我的同伴干掉,而且……我看得出,你的目标……是罗简吧?” 男孩摊开手:“我的目的有那么明显吗?” “何止,你根本从头至尾都在针对他一个人。”段离深吸一口气,举起刀刃:“但无论你是谁,有什么目的,对我来说根本无所谓。” “哦……我知道了。”男孩拎着丰羽岚落在了一根抖来抖去的树枝上,摸摸阿岚的手,回头望段离:“你的目标是丰羽岚。” 男孩凑近了阿岚,脸都几乎和阿岚贴在一块了,但是目光依旧望着段离:“你在乎他。” 段离面无表情,辩解道:“我跟他签了共生契约,我不得不在乎他。” 男孩笑:“可据我所知,这个契约只是你强加于人并且单方面生效的吧?你死了,他会跟着你一起死,但是他死了,你可以活得好好的。” “看来你知道很多事情。”段离说着,顿了下。 男孩握住了阿岚的手,感觉到对方反握住了自己,然后男孩微微一笑:“因为我也很在乎阿岚啊。” 段离并未错过这两个人之间小小的互动,虽然这一幕非常隐蔽。 于是他说道:“其实我并不担心你会对阿岚做些什么,共生契约我会让我偶尔能够感受到契约人的情绪,但除了最开始的时候我能够感受到从他那里传递而来的一些恐慌以外……那之后到你现身于我们面前,我都没有从阿岚那里感受到身为人质的焦躁不安和恐惧。” “而对此,我只能猜测出两种可能。”段离说:“要不就是你完全催眠了他,让他接受你并信任你。要不……就是你们俩本来就有这种相互信任的情感。” 男孩那瞬间似乎僵硬了一秒,转过头望着段离,眼神里一闪而过的惊异。 段离却笑:“其实我不知道这两种可能究竟会是前者还是后者,但我的直觉却告诉我,是后者……也就是说,你们俩本来就认识,或许一开始阿岚并未认出你是谁,但是后来他认出了你,并且选择帮助你。” “我尊重他的选择,所以,只要你不伤害他,我也会选择帮助你。” 男孩突然笑出声,笑得很无奈,又像是在笑,又像是在哭,他说道:“我不需要你帮助我,我只希望……你要是真的在乎阿岚,就对他更好一点吧。” 男孩说着突然拉起丰羽岚,把他朝着段离的方向一推,段离本能地收回刀伸手去接,当他把人抱进怀里的时候,抬头一看,那个男孩却不见了。 丰羽岚抓住段离的衣服,抬起头睁大眼睛望着段离。段离摸摸怀里人的脑袋,询问道:“没有受伤吧?” 阿岚摇头,把段离的衣服抓得更紧了。过了一会儿,他低声喊段离的名字:“段离……” 段离应了一声,然后阿岚又问,抬起眼睑用亮晶晶的眸子望着段离:“你喜欢我吗?” 段离只是回答:“我不知道,我不想放开你,但又怕伤害到你。” 我不是好人,我很坏很渣很讨人厌,我做过很多伤害你的事情,如果离得太近,我的刀刃一定会割伤你的。 可是,离得太远,心脏就会痛。 105逃离埋骨之地(35) 罗简已经爬得很高了,这棵大树一直在疯狂的乱动,而庞大的墓穴也一直在崩塌着,好在神之墓室里还有几根罗马柱顶着,这减缓了墓穴崩塌的速度,只是大树仍然高不见顶,眼前一片漆黑,爬在更高处的吸血鬼队长不知用了什么道具打出了灯光,用来观察和躲避那些时不时从上面掉下来的巨大石块。 本来也应该在罗简前面的那个壮汉此刻却落在了后面,他体格比较庞大,虽然很有力气,但似乎并不适合攀爬这种行动,也不够灵活。而且这颗大树妖不仅抖来抖去,还鼓动着自己身上的那些树枝树藤来袭击罗简等人。 罗简在攀爬的时候不自觉的运转了自己的心法,很神奇,那颗大树就好像彻底忽视了他一样,树藤居然也不攻击了,任凭罗简欢乐地在树干上爬来爬去。 攀爬期间罗简往地面上看了一眼,追猎者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罗简知道他不会来帮助自己,每每到这种关键时刻,追猎者就会离开罗简,他会把所有未知的危险和邪恶都留给罗简一个人来面对,毫不留情的,也丝毫不会顾及罗简的感受。 但这是必须的。 罗简很清楚,追猎者已经帮助了他们太多太多,如果继续帮下去,密室不可能会允许,这不仅会致使罗简等人陷入更加危险的境地,也会让追猎者受到密室的惩罚。 因此,接下来要走的路,只能靠罗简他自己。 远远落在后面的段离和丰羽岚也跟上了节奏开始爬树,自那个男孩消失之后,阿岚就对段离说那孩子已经离开了,至于他去了哪里,阿岚也不知道。 落在最后面的就是几乎被遗忘的幽灵,实际上他的速度并不慢,如果正常来讲,他是很快就能够跟上大部队和自己的队伍汇合的,但问题是中途他就遭遇了一些意外的事故。 幽灵刚刚抵达巨大树妖的根部的时候,这棵树正在狂躁当中,树根挣扎地想从泥土和岩石当中钻出来,也因此,这些树藤把一些原本掩盖在地底下的东西也给带出来了。 就如幽灵所看见的,他居然发现这些树藤从地底把一具尸体给翻了出来,幽灵迟疑了一下,想要走进一点来观察那具尸体,因为他意识到这具尸体的穿着和打扮都不像是这座古老墓穴里的陪葬品,那衣服虽然灰扑扑的却是典型的现代服饰。 而当幽灵走近了一看,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当他爬上树藤接近了那具尸体之后,‘尸体’突然动弹了一下,准确地说就像是死而复生了一样,这个人徒然睁开了眼睛,并且转头望向了幽灵。 如果罗简还在这里,一定会认出来,这具死而复生的‘尸体’其实就是之前他一直以为已经被自己杀了的小丑。 可能是一直被埋在地底下,小丑脸上的装扮都花了,这让他看起来面目模糊的,头发也乱七八糟纠结成一团,身上的衣服也脏兮兮的看不出本色,他脖子上跟罗简一样套着一圈厚厚的纱布,这无疑让他从死神的手里逃脱了。 只是小丑的眼神有些呆滞,那种像是木偶一样的表情,当他死而复生睁开眼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他望着站在他面前警惕瞪着他的幽灵,仿佛是看见了他所不能理解的事物一样,稍微歪了歪脑袋。 幽灵也迟疑了一会儿,但也只有一会儿,在混乱的密室战场上,你所遇见的任何一个人,不是同伴就是敌人!因此当你遇见敌人的时候,不要犹豫,出手就灭了他吧! 因此幽灵抬起了自己的枪口,对准眼前的敌人就扣动机板开枪了,可令他感觉到吃惊的是,对面的小丑稍微低了低脑袋,在o.1秒内躲开了幽灵的爆头一枪,他们之间间隔的距离只有十多米,这种反应速度和意识,那简直不是人类可以做到的。 幽灵的惊愕并未持续太久,他很快就连着开了好几枪,他的枪法十分精准,就算敌人反应很快躲得也快,但总有那么一颗子弹是能够命中目标的,于是小丑的肩膀靠近胸口的部位中枪了。 子弹的冲击力让小丑退后了半步,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受伤的部位,他脸上并未显露出任何受伤之后所有的痛楚的表情,他十分平静,又抬起头望着幽灵。 “任务受到阻碍。”小丑像是变成了机器人一样,用平板而且毫无起伏的声音自言自语,目标却一刻不停注视着幽灵,这般说道:“障碍物排除开始。” 小丑说完,身体便稍稍弯曲并且前倾,他双手都不知道从哪儿冒出了几把手术刀,夹在了自己的手指间,做出那种即将朝着幽灵冲刺过来的动作,幽灵立马警惕万分,战斗意识引领着他做出下一步动作,幽灵拿着自己的武器双枪挡在胸前,试图做出防御的动作。 可是幽灵的防御起手还没有完成,就看见对面的敌人小丑在下一刻就出现在自己的面前,那速度快得……霎时间让幽灵想到了段离,可是小丑并不是段离,虽然他也拥有那么快,快得离谱的速度,和之前与罗简对战的时候,那完全就是俩个人! 幽灵在那一瞬间被近身,但他身经百战很快就试图拉开与敌人的距离,小丑却突然把自己手里的一把手术刀当成暗器一样朝着幽灵扔过去,刀锋划过,幽灵躲闪不及,很快就感觉到自己的脸侧被划出一道伤口。 本来之前和那两个追猎者战斗时幽灵就受了些伤,这个时候更是让他意识到自己的状态不佳并不适合战斗,而且敌人……幽灵眯起眼睛,这种战斗力和之前遇见的那几个吸血鬼队长之类的敌人完全不同。 敌方队伍的几个人幽灵基本都见过了,但他没有见过那个小男孩,不过他意识到敌人之中确实有人拥有可以迷惑人心的手段,类似催眠之类的,也可能是某种魔法技能,但这个人绝对不是眼前的小丑,密室不会在给予某个人强大的近战能力的时候,还给予他特殊的‘类魔法技能’。 于是,幽灵很快就猜测到了小丑的身份,在加上这个人脸上那些虽然已经花掉了但还是看得出来的小丑装扮,幽灵就猜到了眼前这人就是之前罗简曾经提到过的,一直以为已经被杀死的小丑了。 但,这个小丑不出意外应该是死了的?或者说是谁救了他吗? 罗简和幽灵在一块的那会儿,他曾经给幽灵描述过自己如何如何在那条狭窄的隧道里和小丑狭路相逢,并且几乎是拼着同归于尽的想法和对方拼命,最后却莫名其妙被什么人给救了。但在罗简的描述中,小丑不应该像现在这样的那么厉害。 不应该。 幽灵感觉到了棘手,几次交锋下,他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占到上风,反而身上的伤口却在增加,这个死而复生的小丑就像是被拆开重组的机械,完全获得重生了一样,所有的攻击招式都那么完美无缺。 最开始,小丑的攻击都还有那么一点点的延迟,仿佛是身体没有适应那种极限的高速运动,但几次交锋下,幽灵感觉到对方开始适应了,他的速度越来越快了,而且他的武器手术刀居然也能够凭空漂浮于空中,数量众多! 幽灵一退再退,几乎是一边打一边逃跑!但是小丑很明显不想让他继续逃下去了,他拿着一把手术刀对准了幽灵,仿佛是在思考应该把幽灵分解成多少多少段一样,眼睛稍稍眯起来,低声念了一句:“神经切割。” 话音刚落,幽灵立刻感觉到自己的大脑传来一阵钻心刺骨的痛,但是这痛楚持续的时间连一秒钟都不到,立马就停止了,幽灵捂住脑袋莫名其妙的朝着敌人望过去,却看见小丑僵硬在原地,他的身边突兀地冒出了一个人。 正是之前在段离等人面前消失不见的小男孩。 “不要伤害他!”男孩一只手搭在小丑的肩膀上,脸色有些阴沉。 小丑仍然一副面无表情机械的样子,自语道:“障碍排除结束。” 男孩深吸一口气,对小丑说道:“下个命令——你现在就去出口并逃离密室。” “接受任务,开始执行。”小丑听从了指挥,转身就离开了。他速度飞快的,但他并没有往大树上爬,反而顺着那些树根,跳进了那些树根底下的地洞。 小丑离开之后,男孩转过头望了一眼幽灵,但并没有想跟他说话的意图,转身似乎也想跑,幽灵迟疑了一下,出声喊住他:“等等——你是什么人?为什么救我?” 那小男孩顿了顿,仍然没有理会幽灵,一瞬间就消失了。 幽灵霎时间就变成了孤身一人,他身上满身各种伤口,但他觉得自己似乎根本没有什么时间去处理伤口了,因为他听到了刚才那男孩给小丑下达的指示——现在就去出口并逃离密室 正常状况下,我不应该相信这些话,这可能只是一个陷阱……但是—— 幽灵眼神闪烁,他爬起来,顺着那个小丑离开时留下的一些痕迹追踪过去,他也跟着跳进了地面上那些树藤树根钻出来之后,留下的一个个大地洞,很快他就发现自己掉进了一个漆黑的隧道里,从口袋里翻出小型手电筒,跟着小丑留下的脚印,开始寻找出口的下落。 106逃离埋骨之地(36) 另外一边,罗简发现一直在他前面往上爬的吸血鬼队长突然停下来了。 庞大的树妖在这一刻似乎安分了一点,没有再继续疯狂的胡乱飞舞,而是平稳地舒展着自己的枝叶,那些树藤就像是蛇一样,一根一根在树干树枝上缠绕着,有些已经缠绕在罗简的身上,把他紧紧地和树干捆在了一起。 当罗简发现自己几乎是被树藤绑住了的时候,他察觉自己没有办法动弹了,因为只要挣扎那些树藤就会收紧,于是罗简思考了一下,反倒是放松了自己的身体,也不再用力,就那么挂在树干上。 前面吸血鬼队长之所以不再攀爬,原因估计和罗简一样,也是不想被这些该死的树藤活活地给勒死。可是,如果不想被勒死,那就不能动弹,不能动弹,就不能继续往上攀爬。 他们已经离地面有很高的距离,如果不继续往上爬,掉下去也会死……噢,吸血鬼队长至少能飞,罗简那则是妥妥的被摔死的节奏。 就在这时,更加糟糕的事情发生了! “该死!”前面趴着的吸血鬼队长突然高声咒骂了一句,一挥手,直接用爪子把缠在自己身上的树藤齐齐割断,但那些树藤数量众多,割断再多它就会长出更多,而且察觉到了吸血鬼队长的反抗,树藤就愈发凶猛的朝着吸血鬼队长袭击过去。 大概是挣扎的时候太过激烈,一直被吸血鬼队长背在背上的女军师突然脱落了,这可怜的女人一直处于重伤未愈的状态,而且伤势越是拖延,她就离死神更近一步。想必吸血鬼队长也是想到了这一点,几乎是迫不及待的想要尽快找到出口。 可是有些事情就是如此,越是急切,越是慌乱,越慌越乱。 因此,当那女军师从队长背上掉落下去的时候,吸血鬼队长一脸的惊恐,伸手想要去抓住女人,但他的反应慢了一步,他的手和女军师失之交臂,只能眼睁睁看着最重要的人像是被折断翅膀的鸟儿一样,笔直地从高空往下掉。 “晏花——!”他喊女人的名字,声音异常凄凉。 在下面一些的罗简听见这声音,条件反射的抬起头往上看,就只看见一个黑影往下砸落。罗简几乎连权衡利弊的时间都没有,也抽出刀割掉缠在自己手臂上的那些树藤,然后伸出手抓住了那位早已陷入昏迷状态中的女军师。 罗简在救人的那瞬间便有些后悔了,他是脑子抽了才会想去救敌人。然而,罗简并不知道自己几乎是本能的行动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即使再残酷和严厉的密室逃脱,都依旧没有抹去罗简内心深处的那种忠义和善良。 吸血鬼队长见到晏花安然无恙,也顾不上继续往上爬找所谓的出口了,就翅膀一扇飞到了罗简的面前,迫不及待的伸手把女人抱进怀里,罗简看到他那副脸色苍白心有余悸的样子,突然觉得自己有些羡慕这女子了。 “谢谢你。” 少见的,敌人居然朝着罗简道谢了,吸血鬼队长抬起脸用深沉的眼眸望着罗简,他的眼睛其实也是红色的,但是和追猎者不一样,那是一种暗红,而且只有在他发动自己的武器和技能的时候,眼睛才会变成这种颜色。 吸血鬼队长是一个白种人,但是中文说得非常优秀,他的头发是棕色的,五官轮廓是白种人特有的深邃,身材也比大多数人要高大。 “我欠你一个人情,但我不会放弃逃离密室的机会。”队长说,语气陈恳,随后他拿出一样东西塞给了罗简,并且说道:“所以这个就送给你,当做谢礼,此后不相欠。” 吸血鬼队长一说完,就翅膀一张,抱着女人继续往上飞了。 罗简则看了看手里被队长塞进来的东西,那是一个十字架,黑色的十字架。 十字架……? “十字架——”罗简喃喃念叨,这个十字架让他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来。 是的,第三场密室逃离时候罗简所得到的奖励,就是从镜花水月密室里面逃出来的时候,密室给予罗简的奖励有三个,伪装者的基础心法,伪装者的基础刀法,还有一个——伪装者的十字架。 其实罗简一直弄不明白,‘伪装者’这三个字,究竟意味着什么呢? 伪装者的十字架罗简一直戴在自己的脖子上,被贴身放在了最里面的衣服里,之前和刑炎调换身份的时候刑炎曾经拿走过,不过现在又回到了他的脖子上,罗简下意识的伸手摸了摸,把它从衣服里拽出来,拿出来和从吸血鬼队长那里拿到的十字架对比了一下。 吸血鬼队长给他的十字架是纯黑色的,而罗简自己的十字架是银白色的,但是它们的大小比例和样式都很相似。 罗简知道吸血鬼队长不会随便丢一样东西给罗简当谢礼,所以这必定是有一些价值,只是到底是做什么用的呢?罗简思考了一下,自己也不好意思追上去问,只好把两个十字架都塞进了口袋里。 然后罗简继续往上爬,那些树藤时不时就要往罗简身上缠绕着,但是罗简很快就发现对付这些树藤的诀窍,如果用刀割断它们只会越缠越多,但是放松身体一动不动只会,它们就会自动散开,然后罗简就可以继续往上爬了。 他们爬的距离已经很高,低头看地面,地上的东西渺小得跟米粒似的,这高度,看着都让人觉得心寒。 罗简内心洋溢着恐惧,虽然他确信自己没有什么恐高症,但这爬到这种高度,任何人都会持有恐惧的心理,尤其是四周昏暗,高不见顶,攀附着的大树又时不时地抖动两下,更是让坠落的几率加大,令人由衷感到胆战心惊。 密室崩塌的速度似乎加快了,头顶上不断地落下来了不少石块和尘屑,好在趴在树干上,头顶有大片树枝做遮挡,罗简也没受到什么殃及,但仍然加快了自己的速度,抓着树枝树藤艰难的继续往上爬,可天公不作美,意外还是发生了。 罗简在攀爬的途中突然听到了一声巨响! 神之墓非常的巨大,形象的形容,这个巨大的墓室就是五六个足球场拼凑起来的宽和长,这么大的地方自然会有一些高耸的石柱作为支撑点,这些石柱几乎承了担能够撑起整个墓穴的重量! 同样的,位于墓穴中心点的大树,其实也跟这些石柱一样,最初也是作为一个支撑点来设计的,它同样也支撑着整个墓穴,所以,当这个中心点开始不安分的动弹的时候,四周的支撑点自然开始缓慢崩塌了,因此!罗简听到的那声巨响,其实就是一个石柱轰然倒塌的声音! 随着这根石柱的塌陷!神之墓的半边几乎开始塌陷,罗简在高高的树干上看到神之墓入口处的石门,那扇门边上的石壁已经彻底倒塌!那情景和声势!恍惚间让罗简意识到了,他们的处境非常不妙!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了! 可是—— 罗简抬起头望着大树,这棵树太大太高,简直高的不像样,真的只能用千年老树妖来形容了,罗简根本看不见它的顶端在哪里!头顶上一片漆黑,除了琐碎的石块不停地掉落外,罗简甚至觉得自己看不见希望。 “你们真的以为能够出去吗?” 罗简茫然之际,耳边突然响起话语,转头一看,发现自己旁边一根单薄的树枝上,不知何时居然站着一个人! “你没死?!”罗简一见到这人不免惊骇,这人竟是之前让刑炎一刀戳死的‘神明’。 “神是不会死的。”神明道:“不管我死多少次,我都会在花朵中获得新生,你以为我以一介凡人之躯,却能够在这里存在千年之久是因为什么?” “这棵树能够让我不死。” 神明继续说道,他仍然赤/身/裸/体,长发乱舞,脸色也很苍白,他看罗简,看了好一会儿,突然意味不明地说道:“你的样子和洛长得完全不一样,但不知为何,我觉得你很像他,甚至在我神志不清疯狂的时候,我以为你就是他。” 罗简沉默了一下;“你大概可以把这个理解为和你签订契约的那个魔鬼的力量,这种力量就是会让你感到混淆,让你把一些不能够错认的事物,偏偏给错认了。” “所以你并不是洛,对吗?”神明问他。 罗简点头,“是的,我不是。” 神明不知在想些什么,罗简发现他变得有些不太一样了,和之前那种癫狂的样子完全不同,他此刻看上去十分平静,也很沉稳,只是眼神略显空洞,气质也变得忧郁起来。 但神明叹了一口气,道:“你们走错了路。” 罗简皱眉:“什么意思?” “这棵树确实就是出口,它深埋于地下,苏醒的时候会迫不及待想爬出去,把自己的枝叶伸展,沐浴于阳光之下,所以,顺着这棵树往上爬就能到达出口的想法是没有错的,错的就是,这墓穴深埋于地下,你们就算往上爬,头顶也只会是厚重的岩石和泥土。” 罗简迟钝了一下,仿佛刚刚想到这一点,暗恨自己竟然连头脑都慌乱了,竟是连这明显的事实都想象不到了。 神明继续道:“这棵树里面是空心的,它没有心。你们想要出去,就只能钻进树干里面,在树干里面继续往上爬,然后要不了多久,这棵树就会自己从墓穴里面爬出去,树干的顶端会有一个树洞,从树洞里出去,就可以看到阳光了。” 罗简惊异于神明居然能够如此坦然的告诉他事实,不由得发问:“你之前还想着如何让我们所有人葬身于此,怎么现在却坦然告诉我出路了呢?” 神明低了低头,他的发丝无风自动,遮住了他半张脸,他眼神黯淡:“这墓穴很快就要崩塌毁尽,永远深埋于地底,而我是注定无法离开这里的,我会随着墓穴的毁灭而一同毁灭,至于和那魔鬼的契约,怕是不能完成了。” “所以你放弃了吗?” 神明突然抬起头望着罗简:“我不想放弃,可我已没有退路。” 罗简此刻竟不知如何开口,他不由得同情眼前这个人,一直自称为‘神’,却连自己深爱的人都无法挽回。 “不要高兴太早。”神明又说道:“你已经是走错路了,看你的力量恐怕是不能伤害这棵树的树干分毫,所以也不能直接在树干上开个口进到里面去,所以要不你就下去重新找入口,要不就在这里呆着直到死吧。” 罗简已经爬得非常高了,低头一看那骇人的高度,顿时一阵头晕目眩,刚刚爬了这么久,现在又得下去吗? “你也可以选择捷径。”那神明狡猾的笑:“直接摔下去会更快吧。” “摔下去……可是这个高度……”罗简刚想说些什么,但是对面神明却突然发难,一堆树藤疯狂涌上来,缠住了罗简的手腕把他从树干上扒拉下来,紧接着把罗简狠狠地一甩,罗简就从树干上掉落下去,整个人呈现自由落体的状态,开始了一场疯狂坠落! 炫目中,身体那种可怕的失重感,一度令罗简想到了死亡。 —— 视角回到幽灵这一边,话说他一路尾随着那个半死不活像个机器人一样的小丑行动,跟着对方钻进了地底的地洞,然后顺着那些树根,在地底迷宫般的隧道里行走,很快,幽灵就跟着小丑钻进了一个垂直的通道里。 这里估计是那颗巨大树干的里面,没想到这棵树的树干居然是空心的,不仅是空心的,而且里面还有一些类似螺旋阶梯一样的结构,不仅不需要攀爬,只要顺着阶梯一路往上走就可以了。 树干里面的结构摸起来有点滑滑的感觉,枝干的经络很明显,而且由于这颗千年老树妖一直在左右晃动,爬阶梯的时候如果不抓牢固很容易滑下去,再加上是螺旋阶梯,总是不停的在转圈,幽灵虽然一路晃晃悠悠的跟着小丑往上爬,却愈发觉得头晕目眩了。 这样下去不行,这阶梯的最顶端估计就是出口了,不能让敌人抢先。 幽灵一边想着一边小心翼翼观察在他上方阶梯上缓慢攀爬的小丑。这货一脸面无表情的样子,爬楼梯却十分牢固,他的身体似乎随着树干的晃动而左右晃动,走得非常稳,根本没有丝毫能够掉下去的征兆。 幽灵想杀了他,但是却知道自己的实力不够,虽然他号称天启者,不过幽灵注定是远程战斗型天才,对手却是个近战能力max的可怕敌人,而且在这种狭窄的地方,幽灵所处的地势又比敌人低,实在是什么优势都占不到。 加之,幽灵先前还和敌人正面交手,完全不是敌人的对手。 真该死,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厉害,更可怕的是,明明这么厉害了,密室却并未给小丑也冠上天启者的称号,甚至于之前罗简的描述来看,这货应该只能算是个中等偏下的能力。 然而幽灵虽然感觉到棘手,却并未害怕退缩,而是开始想尽办法抢占先机。 这个时候,还是偷袭会比较好。 幽灵一边思考对策,一边慢悠悠的往上爬,他已经在密室无数次考验下存活下来,卑鄙的事情做过不少,为了能够活下去,幽灵什么事情都可以豁出去,仅仅只是偷袭敌人,这已经算是小儿科了。 “这家伙的反应速度很快,如果偷袭暗杀的话,必须是他露出空隙的时候,而且确保一击必杀,如果做不到这一点,他的神经反应速度足够他做出反击并且将我杀死。”幽灵在内心做出各种判断。 “他的武器是手术刀,可以推测他的技能和外科手术相关的,而且之前对我用过一招‘神经切割’……真可怕,那可能是可以直接作用在神经上的一种技能,将我的神经元割断,让我失去感官甚至直接死亡。” 幽灵做出更多的推测,这些推测让他深深地感受到敌人的可怕。 “但我仍然有胜利的机会,用那个技能的话……” 幽灵将自己的双枪武器重新组装了一下,做出了一把类似狙击枪之类的东西,然后他拎着这把枪开始寻找最佳的位置。 狙击前要做好万全的准备,掌握距离角度风向和偏差,但是在这种既不宽阔的地方,而且还处于这么低的地势,也就是说幽灵的射击只能向上发射,而且还是要杀死一个移动中的目标,要准确狙击目标还是有些难度的。 幽灵跟踪小丑的时候距离把握得很好,不远不近,既不会让敌人发现,也不会让自己失去对敌人的掌握。 毕竟机会只有一次。 在一系列准备工作做好之后,幽灵架起了自己的狙击枪,他几乎是躺在地上的,把自己的身体固定住,把枪口对准上方,幽灵还是比较庆幸的,跟踪的时候他一直是跟随对方的脚印和移动时落下的痕迹,而且四周极为昏暗,幽灵也根本没有打灯光,而是直接从自己的随身密室里掏出一个夜视仪来用的。 但是小丑却开着一个手电筒,他的光芒很敞亮,这让他在狙击枪的望远镜下就是一个十足十的暗杀目标。 他仍然在慢慢悠悠很有节奏的跟随者树干的晃动而行走,但这也恰恰为幽灵提供了更大的优势,他只要感受一下树干晃动的频率,就能够推测出小丑的动作! 不要紧张,你的狙击从未失败过! 幽灵计算好子弹速度和偏差,预想了一切可能够出现的异常状况,他高举着枪口眯起了眼睛,食指搭在了扣板上。 107逃离埋骨之地(37) 狙击失败了! 幽灵想不明白如何失败的,明明一切都几乎在他的计算当中,明明望远镜里他确确实实击中了目标,但是却失败了,因为小丑倒在地上不到一分钟,又恍惚着爬了起来,幽灵甚至看见了他额头上的子弹孔,证明了幽灵的狙击其实并未失败! 可是敌人没有死! 幽灵抽出狙击枪枪上的望远镜,透过镜片吃惊地望着这一切。 小丑脸色更加惨白了,脸色本来就花掉的小丑妆此刻被自己满脸暗红色的血迹浸染,看起来就跟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似的。 等等,血是暗红色的? 那种暗红色,粘稠的血液,根本不像是活人的血。 这家伙本来就是个死人! 幽灵突然意识到了这一点,这个小丑根本就是已经死了的人!就是因为他已经死了,他才和生前显得完全不一样,就是因为他已经死了,他的行动才可能被人轻松的控制住,就像个机器人一样只能被动接受命令,而且更是因为他已经死了,他的身体才可能被开发到极致,完全不用顾忌身体的承受能力和耗损,使用出那种超出常人的技能和反应速度。 这种家伙,我应该怎么战胜他?! 幽灵不停询问自己,他的狙击失败了,他已经暴露了,这种时候为了活命转身逃跑是最好的选择,也是最坏的选择,因为幽灵知道这家伙的速度有多么快,他会轻松的追上幽灵,并且把他干掉。 然而在狙击镜下,幽灵发现小丑并未动手追击自己,他仅仅只是低头望了一眼幽灵所在的方位,然后扭过脑袋,继续沿着螺旋阶梯往上走。 幽灵迟疑了一瞬间,重新上弹,对准了小丑又是一枪。如果对方不追击,幽灵是绝对不会客气的。 这一枪打在心脏上,小丑的身体迟钝了一下,仍然继续往上走,那副样子,竟是即使被打成了筛子,也不会停下自己的脚步! 幽灵眯起眼睛,又开了两枪,这回他射中对方的腿关节,腿骨断裂看这货还怎么走。确实,狙击镜下的小丑身体一歪又倒地上,但没过多久就爬起来了,像是没事人一样继续走。 “草他娘的!”幽灵丢开自己的狙击枪,他突然觉得自己不能在这里浪费时间了,这货明显不把他放在眼里,而且即使身中数枪也不肯为幽灵停下脚步,甚至连一个眼神都不曾施予幽灵。 幽灵几下把自己的狙击枪重新组装,变成了轻便携带的手枪,这次他几乎不想再隐藏自己,迈开步伐就顺着螺旋阶梯开始往上跑,而原本就在他前面的小丑低头一瞧,发现幽灵追着跑上来了,居然也想都不想就撒开脚丫开始跑! 就这样,小丑和幽灵两个人一前一后仿佛赛跑一般争先恐后地开始朝着终点前进。 但是跑到最后,渐渐地,幽灵发现跑在前面的小丑速度却慢了下来,他的四肢仿佛开始僵硬了,这让他的速度变得十分迟缓,因此很快,幽灵就渐渐跟上了小丑的步伐,并且开始准备超越他。 说到底不过只是个死人。 幽灵轻易就猜到了小丑的速度为什么变慢的原因,一般来说,动物死去之后,尸体就会开始经历死后僵直这么一个阶段。最开始,尸体会渐渐变冷,失去常温,然后出现肌肉松弛的现象。在死亡后1至3小时之内,尸僵就会出现,4到6个小时候,僵硬就会扩散至全身。 这种尸体僵硬的阶段在死亡后12至24小时内是一个巅峰,但24小时之后就会逐渐缓解。 幽灵不能把握小丑的准确死亡时间,不过三小时是肯定有了的,也就是说,这家伙已经开始出现死后僵直的现象了,对方发青的皮肤,脖子上透露出点点褐色的斑点,都再一次证实了幽灵的猜想,这货果真是一具尸体罢了。 而我居然连一具尸体都不能战胜吗? 幽灵暗地里咬牙切齿,却丝毫不敢大意,他愈发接近了眼前的小丑,他们只隔着数米远的距离,而且小丑也察觉到自己被追上了,突然停下脚步转头望着幽灵。 对方一转头,幽灵就被他吓了一跳。 小丑脸上那种小丑妆已经完全被他自己暗红色凝固的血迹所覆盖,一双眼睛却由原本的黑色瞳孔变成灰白色,看着都特别骇人。幽灵心悸了一下,抽出自己的枪,枪口对准了眼前的小丑,并且一步一步朝他靠近。 死后僵直,他的肌肉都将会僵硬化,如果非要硬来活动躯体,身体也肯定不如之前灵活,也就是说,这看似可怕的敌人将失去他那可怕的近战能力的优势,甚至对于幽灵的攻击,也无法做出良好的反击。 这对幽灵来说是个机会,就算小丑因为一些特殊的力量而无法完全死亡,但在他僵硬的这段时间里,幽灵也可以把他从螺旋阶梯上推下去,身体僵硬成这样估计想动都不能动了,就更别说爬上来了。 “你以为你赢了吗?” 令幽灵感到惊愕的事情是,小丑居然说话了,他脸上的肌肉似乎也僵硬得厉害,说话时嘴唇仿佛都没动一样。 不只是这样,幽灵发现,这货居然像是一个正常人一样的开口说话,和之前那机器人般的反应截然不同。 但这又怎么样呢?幽灵跟着狞笑:“输赢无所谓,只要能让你永无翻身的余地就够了,说到底,你也不过是个死人罢了。” “死亡……仅仅只是开始。”小丑扭动他僵硬的脸部肌肉,勉强露出一个微笑,陪着他脸上的血迹,看着更渗人了。 “那你就滚去地狱里再开始吧!”幽灵下意识地刚想扣动自己手枪的机板,他知道子弹的冲击力足够让这货从楼梯上掉下去,并且在很长一段时间估计都爬不上来了。 可是幽灵没想到的是,小丑竟然在这一刻仍然有如此可怕的反应能力! 明明身体已经僵硬了,可他还是突然朝着幽灵猛地扑上来!力量强大速度非凡,一下子就压在了幽灵的身上,并且伸手掐住了幽灵的喉咙。 小丑的力气非常大,因为是尸体,所以可以毫无限制的压迫自己的肌肉和骨骼,完全不用顾忌自己身体的耗损,那些生前无法做到的事情,反而死后才能完成。 幽灵冷不防被他掐住喉咙,顿时眼前一阵阵发黑,拿着枪对准敌人的胸口开了好几枪都没能够把小丑从他身上打下去,而小丑异常沉稳,死死地压着幽灵,手指逐渐用力。 幽灵窒息,大脑缺氧,呼吸不得,脖颈被死死地掐住,让他有种脖子都要断了的错觉,然而天启者不愧为天启者,即使在这种死生关头,幽灵也没有忘记要反击,他抓住了小丑的衣服,将手枪的枪口抵在了小丑的额头上。 小丑完全不顾及对方的攻击,之前被幽灵狙击枪一枪射中脑袋都没有弄死他,所以,对小丑来说,即使根本没有脑袋,他依然可以嚣张地行动。 可是幽灵却仿佛胜券在握,即使他已经被人掐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可他仍然在狞笑,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去——死——!” 与此同时,他扣下了机板。 幽灵的武器是枪械,可以转换不同形态的枪械,自然,他的子弹也同样可以转换不同形态,他擅长收集各种不同的子弹,比如穿甲弹,达姆弹,甚至可以携带特殊病毒的生化子弹。 这种子弹是他在一个特殊的密室中获得的,在那个特殊的密室里,他发现了与现代社会完全不同的一种社会形态和科技发展。 直白说,幽灵在那个密室里看见了另外一种文明。 而这子弹就是从那个文明中得到的,子弹进入生物体内,就会开始扩散一种特殊病毒,这会让任何一种生物在短短几秒内就会从内部开始崩溃瓦解,简单的说,就像是整个人突然被分解了一样,身体开始融化,变成一滩血水。 这种子弹很可怕,哪怕仅仅只是被擦伤,也会迅速侵入身体,并且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幽灵从得到这子弹开始就从未使用过,因为子弹很稀少也很珍贵,只有一颗。 但再如何珍贵的子弹,都不比自己的生命更重要。 小丑如他预想的一样,惨叫着化成一滩血水,在他融化的时候,幽灵就慌忙挣脱了小丑的手臂离他远远的,生化弹的病毒是具有传染性的,离得太近恐怕连幽灵自己也会受到波及,不过好在的是,这种病毒在空气中存活的时间连一分钟都不到。 眼见敌人已经在自己面前化为乌有,幽灵不由得松了一口气,迈过那滩血水继续顺着阶梯往上爬,大概是刚才被小丑掐的太狠,他的脖子青紫了一片,喉咙也哑的说不出话,但幽灵的心情莫名的好起来,他觉得出口已经离他不远了。 而在幽灵一步一步接近了出口的时候,罗简也被神明甩下了高高的树干,他在下落的过程中拼命挣扎,并且抓住了一根树藤以缓冲自己下落的趋势,就在他惊心动魄地以为自己已经逃过一劫的时候,神明居然跟着他跳了下来,并且悬浮于罗简面前。 神明显然不怀好意,执意想让罗简活活摔死,但正好这个时候丰羽岚和段离爬上来了,见到这一幕自然扑上来想要解救罗简,只是他们距离隔得太远,根本来不及,所以神明一抽树藤,罗简立马又继续往下掉,地面上横七竖八的树根树藤,像是编织好的巨网,迎接罗简的到来。 在差不多的时间段,幽灵也很快爬到了螺旋楼梯的最顶端,他看见眼前居然有一个黑漆漆的洞,洞外面是一片漆黑的混沌世界。 是出口! 幽灵顿时振奋起来,但又有些迟疑,他并不能确定这个是否就是真正的出口,万一仅仅只是一个陷阱呢?想到那个莫名其妙救了自己一命的小男孩,对方凭空消失,还当着幽灵的面嘱咐小丑要去找出口,这很怪异,仿佛是故意的。 幽灵站在那个黑漆漆一片的洞面前思考了一会儿,不由得靠近了一步想近距离观察一下,他几乎就要伸出手去触碰那些黑暗了,可是就在他刚刚抬起自己的手腕时,幽灵听到自己身后传来一个阴测测的声音: “我说过——死亡,仅仅不过是开始罢了。” 就在他刚刚听到这个声音的瞬间,幽灵突然觉得自己背上一痛,他能够清楚的感觉到有一把细长的刀从自己背部刺入身体,似乎穿透了心脏。 一只手搭上了幽灵的肩膀,幽灵茫然的侧头一看,发现刚刚明明已经化成一滩血水的小丑竟然出现了,而且很可怕,小丑半边身体几乎还是处于那种融化的姿态的,就是那种不断重组又不停融化的状态,简单的说,仿佛就是那种……一边在持续地生长、一边无间断地死亡。 “你……”幽灵只来得及吐出一个字,血就从他喉咙里冒出来,意识便瞬间开始模糊,但幽灵仍然不肯妥协,他用尽力气向前迈步,想先一步走进那个黑漆漆的洞里面,只要他第一个出去了,他的队伍就能够胜利,他就可以获得重生。 但是小丑很轻易地抓住了他的肩膀,把他往后一拉,幽灵就那么轻易地倒在了地上,他不知道小丑对他做了什么,只是在他背后戳了一刀,可是这一刀戳中了心脏,让幽灵觉得胸口非常疼,又不知该如何去形容那种可怕的感觉。 要快点逃出去,必须更快…… 幽灵趴在地上抬起头,但是旁边的小丑已经拖着步伐慢慢走进那个漆黑的出口里,幽灵眼睁睁看着那片混沌将小丑的身影吞噬,就像是一张择人而噬的……野兽的血口。 108逃离秘密列车(一) 雷雨声。 隐约从很远的地方传递过来,带着低沉闷雷声,一直在他的耳边滚滚作响。 他恍惚间感觉到自己是躺着的,躺在一个比较狭窄的小沙发上,因为他的手接触到身体底下柔软的布料,那布料洋溢着一股潮湿的味道。 不仅如此,他还感觉到地面仿佛在震动,伴随着车轮滚动和火车轰鸣的声音。 我在哪里? 他这么问自己,随后觉得自己应该睁开眼睛看看自己身处的环境,可是身体如此沉重,连睁开眼皮都是那么艰难的事情,呼吸也变得困难,像是沉溺在深海里。 他脑海中一片空白,也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茫然而又混乱,就在这个时候,他听见了脚步声。 嗒嗒嗒的脚步声…… 但是那声音很慢,仿佛是在很缓慢很缓慢的行走,用龟速来形容也丝毫不为过,他听着这脚步声从远至近,似乎慢慢走到了他的身边,随后他便感觉到慌乱,这脚步声的主人带给他莫名的恐惧感,他想要睁开眼看看是谁,但他毫无力气。 脚步声在他身旁停住了。 紧接着他又听到了呼吸声,那是一个陌生人的呼吸声,隔得离他非常近,他感觉这呼吸声几乎就是在他头顶上响起来的,他很快意识到这个陌生人正弯下腰观察他,他甚至能够感觉到对方呼吸声喷洒的热量。 恐惧不自觉的加深,他试图调动自己的身体,他希望自己动起来,睁开眼睛,行动起来! 因为他感觉到了危险! 果不其然,下一秒,这个可怕的陌生人就伸出手来,掐住了他的脖子! 他清楚的感觉到这双手的力量,那是一双非常粗糙的手,指甲很长几乎其掐进了他的肉里!痛苦和窒息一并开始袭击他的身体,他想挣扎,剧烈挣扎,可是双手双脚却依然不能动弹,而痛苦却单方面在加剧! 会死,我会死! 恐惧几乎洋溢了整个大脑。 就在这个时候,他似乎听到了一个声音,这个可怕的,掐住他脖子的杀人凶手正低着头,蹲在他耳边,用低沉的声音和嗤笑的语气对他说了一句话: “你是否会为了活下去而不择手段?” 随后他被吓得猛然睁开眼睛,身体像是弹簧一样跳起来,汗流浃背地坐在沙发上。 原来是一个噩梦。 “原来是做噩梦……”他喃喃自语,傻愣了半天,才后知后觉的开始观察自己周边的环境,他发现自己似乎是在一辆火车上,一辆空旷的火车上,而他就处于火车里的某一节车厢里,坐在一个看着很陈旧的沙发座上。 沙发座是那种老式的黑色皮质沙发座,却套上了白色的沙发套,白色沙发套看起来像是很久没有洗过了,上面有一些黑褐色的痕迹,大片大片的,让人联想到干涸的血迹。 车厢里很拥挤,左右两边密密麻麻排列着座位,中间的过道狭窄得只容一人通过,这种密集的布置总让人感觉到窒息。 而且,这车厢里面看起来很奇怪。 地面上有很多的瓜子壳,嚼过的槟榔,抽完了的烟头,还有各种各样乱扔的瓜果皮。每两个沙发座之间就会有一个固定在墙壁上的小桌子,那桌上也摆着各种水瓶,吃过的东西,散乱的扑克牌,甚至还有一些还在冒着热气的桶装方便面。 沙发座上胡乱摆放着一些皮包背包,头顶的行李架子上也塞满了各种行李箱。 整个车厢里都是这么一副情况,感觉是不是很奇怪? 对的,很奇怪!就像是这车厢里面前一秒还坐满了人,人们挤在狭窄的座位上吃东西,打牌,或者缩成一团睡觉,在旅途过程中尽情玩乐。然后下一秒,这里的所有人都消失了,而他们吃过的东西,用过的牌具,还有行李,都留在了车厢里。 这诡异的感觉让人忍不住浑身颤抖。 他甩了甩自己的脑袋,从沙发座位上爬起来,他感觉到自己手脚发觉,而且忘记了很多事情。 对了,我忘记了什么呢? 他不禁思考,现在是什么时候?几几年几月几日?几时几分?而他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辆列车上,甚至睡在这个诡异的车厢里?他不自觉低头查看自己的身体,他发现自己穿着一套……嗯,类似病号服一样的衣服,但这衣服是灰蓝色的,感觉更像是囚服。 这衣服上有不少口袋,胸前还有个绣上去的铭牌,铭牌上刻着一串英文单词,他勉强能够看懂——crow——乌鸦的意思。 乌鸦? 想不明白,他索性伸手把自己的口袋里都摸了个遍,半天只摸出了一张纸条来。 一张小巧的,印着紫色花纹的纸条,上面密密麻麻写着一排排的字,他眯起眼睛看着纸条,只见上面开头就如此写道: 将纸条翻了遍,背面上却只写了一句话,这句话莫名的有些熟悉: “你是否会为了活下去而不择手段?” 这句话让他忍不住再次打了个冷颤,心里有些难以言喻的惊惶,这纸条上写着的东西是真的吗?他现在被关在了一辆列车上,失去记忆,并且会在六小时后步入死亡?而且这车上还有其他四个人和他处于相同的处境,其中一个还是个杀人狂? 这些认知让他不由自主想到那个梦,可怕的梦。梦中,他似乎仍然是那个无法动弹的可怜人,被人狠狠地掐住了喉咙,眼睁睁看着死神朝自己逼近,却毫无反抗之力。 “看来你和我一样。”就在他迷茫并且六神无主之际,旁边突然响起了一个声音,他立马回头一看,惊愕的发现旁边的沙发上居然坐着一个男人! “你是谁?!”他被惊吓了,因为直到刚才男人出声为止,他都没有发现这个车厢里面有除了他自己以外的第二个人!这男人简直就像是凭空出现在这里一样! “你不用担心,其实我一直躺在你后面座位的沙发上,你醒的时候我也差不多醒来了,你太专注看纸条了,没有发现我罢了。” 男人一眼就看透了他的心思,微笑了一下并解释道。 他发现这个男人笑起来脸上会有酒窝……显得有些可爱,而且面相很显小,一眼望过去就像是十多岁的少年一样,气质也很温和,只不过……他身上却有什么地方透露着一股子诡异。 “我的名字是‘猫头鹰’。”男人这般说道,并且指了指自己衣服胸口上的铭牌,他的铭牌上刻着一串英文——ow1——就是猫头鹰的意思。 “我们都失忆了,这种失忆是人为的,所以为了让我们不至于混乱难以相互称呼,就临时给我们安了一个名字。” 名字?他不禁低头看了看自己胸前那个刻着乌鸦的英文单词的铭牌,随后有些警惕的询问道:“你怎么知道这个英文是这种意思?我是说,用来相互称呼?” “因为我比你聪明。”猫头鹰挥了挥手,他手上有一张一模一样的紫色花纹的纸条:“我们穿着一样的衣服,身上留有一样的纸条,纸条上写着差不多的话,六小时不逃离这列车,我们就会死。” “可是这纸条上也写了,我们之中有一个杀人狂,或许不到六个小时,我们就已经被杀死了。”乌鸦这般说道——现在应该称呼为乌鸦了,在没有想起自己真正的名字之前,他确实只能够使用这么一个可笑的名字。 “可你怎么知道那个所谓的杀人凶手就一定会大开杀戒呢?”猫头鹰淡笑回应,他的眼眸很深邃,看乌鸦的眼神也透着一股诡异,乌鸦发现这个男人耳朵上居然戴着一个黑色的耳钉。 “你看,我现在什么都想不起来,我想不起现在是什么时间,今天是几号,我昨天干了些什么,之后又要去做什么,我也想不起我的名字,我的亲朋好友,我从小到大做过的说过的,我什么都想不起来。” 猫头鹰沉声叙说着,可诡异的是,乌鸦无法从这个男人的语气里听到恐慌,一般来说,失忆之后难道不会害怕或者紧张吗?就像是乌鸦他自己一样,从他醒来的那一刻起,他就只感觉到了茫然和恐惧。 “你为什么不害怕?”因为怀疑,乌鸦不得不再次对猫头鹰做出试探,他无法相信一个陌生人!尽管很有可能,在失忆之前,他们确实会是什么生死之交的挚友。 可是在没有记忆和感情支撑的条件下,眼下的这个男人对于乌鸦来说,仅仅只是一位充满诡异气息的陌生人而已。 “害怕?”猫头鹰歪了歪脑袋,他又笑了,他笑起来很可爱,他的面相为他加分,可是乌鸦却觉得这个人身上的诡异气息愈发浓厚。 “我们不需要害怕,这只不过是个游戏而已,哪怕是用生命来做赌注的游戏。”猫头鹰说:“你知道吗?人在失去了一切记忆的条件下,暴露出来的,是最真实的本性。” “人类之所以能够形成意识,就是因为有记忆,记忆和智慧的积累,让我们拥有意识。而人类性格的形成,是基于环境的影响、周遭的人物影响、还有所遭遇的一切事物的影响,这种影响在我们的脑海中形成记忆,因此来塑造和改变我们的性格。” 猫头鹰突然从沙发座上站起来,这让乌鸦不得不仰望他,车厢里昏暗的光线映照在这个男人身上,让他带着笑容的脸都有些阴森了。 “而当人类失去这些记忆的时候,我们就会变得毫无怜悯之心,就像是残酷自然界里的野兽那样,只是单单为了活下去,而不折手段而已。” 109逃离秘密列车(二) 乌鸦听不懂猫头鹰所说的话。觉这个男人身上持有一种他所不了解的气势,很可怕,就像是这辆一直朝着黑暗前进,仿佛永远不停止的列车一样。 “时间差不多了。” 猫头鹰说道,他所有所思,看了看车厢的窗户外面。 列车在呼啸中前进,整个车厢都在轻微的摇晃着,车窗外一片漆黑,一点光亮都看不到的那种漆黑,仿佛是列车一直在伸手不见五指漆黑的隧道里通行一般,又仿佛行驶在异次元的混沌里面,黑暗里只有一辆闪烁着灯光的列车在孤独的前进。 他们在这辆列车能够呆的时间只有六个小时,然而列车总共有十三节车厢,就代表他们必须找到全部车厢的总共十三把钥匙,打开每一节车厢,最后才能抵达列车头,在列车的驾驶室里将列车停下,才能免去车毁人亡的命运。 找到十三把钥匙,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一点时间都不能再耽误,因此乌鸦和猫头鹰很快就达成共识,开始在这节车厢里面搜索起来,这一番搜索下来,他们就发现车厢里面一些值得注意的地方了。 比如说,每一节车厢里都带有一间洗手间和一个乘务员休息室。 靠近‘乘务员休息室’的墙壁上挂有号码牌,号码牌上写着大大的‘13’,这是这节车厢的数字代号。 车厢里很多地方都被人用红色的画笔写了很多莫名其妙的数字。 车厢里某个桌子的桌子角上有大片的血迹,桌子上还有不知道是谁的几根头发,但头发很短,应该是男性的。 车厢里满地都是垃圾,瓜子瓜果皮,还有一些粘腻的打翻了的汤水,不过,这一堆垃圾里面有一处四四方方的地方格外干净,就像是原本那里摆着什么正方形的大的东西,所以别人吃的零食垃圾到处扔也没有波及到,不过后来这东西被人挪开了,就留下这么一处干净的四方形的空处。 车厢头顶以上是摆放行李箱的钢架,那上面挤满了大大小小的行李箱子,挤得特别满,一点空位都没留下,甚至随着列车轻微的晃动,有些摆的外面一点的箱子摇摇欲坠都快掉出来的模样。 以及,这节车厢里的厕所和乘务员休息室都毫无异状,没有发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你觉得怎么样?”猫头鹰在车厢里翻了个底朝天之后,回头和乌鸦汇合,开始相互询问对方的意见,猫头鹰首先开始了:“这里是第‘十三节’车厢,也就是说这里是这列车的最后一节车厢,车厢都是两头都有一个门的,我看了一下后面那个门,那门没有手柄,而且门上有个玻璃窗,窗户外也是一片黑暗。” “没有手柄也没有钥匙孔,对吗?”乌鸦问他。 “是的,或许这个密室逃离游戏的策划者一开始就是这么设计好的。”猫头鹰摊开手。 乌鸦皱起眉:“谁会拿一辆列车来和我们开玩笑呢?这玩意可不便宜。” 恐慌之后冷静下来想想,乌鸦就觉得很不对劲,这列车很不对劲。 “你想想看,这俩火车到底是在什么地方行驶的呢?外面几乎一直都是一片黑暗,没有半点光亮,哪怕是一直在隧道里行驶也不应该要这么久才对,什么地方会有这么长的隧道?” 猫头鹰眯起眼睛,突然笑道:“我倒不觉的这是隧道,或许我们真的在某个异次元空间里面,然后这辆列车就在这片黑暗的空间里行驶着。” 乌鸦对他神奇的想法感到无奈:“好吧,你的意思是我们都被外星人抓走了,然后拿我们玩乐才把我们丢在一个莫名其妙的空间的火车上吗?” “这没有意义……朋友。”猫头鹰说:“我们还是先想办法把这列车停下来比较好。” 两个人议论着,他们走到了车厢与车厢之间,那个连接处的铁门那边,按照纸条上所说的,这扇门上会有提示他们门钥匙所在地的讯息。 连接处的铁门看着就很结实,门上也有一个玻璃窗,但是是磨砂玻璃窗,透过这个玻璃窗能够隐约看到12号车厢里面的情况,但只有模糊的一团影子。 “纸条上说一起进行密室逃离游戏的一共有五个人,但这节车厢里只有我们两个,你觉得前面的车厢里还会有人吗?”猫头鹰趴在门上,几乎脸都贴上了那扇小小的玻璃窗上,他试图观察12号车厢里的情况,但一无所获。 乌鸦的心情有些阴郁,回答道:“肯定是有人的,就不知道是死是活了——好了,别看了,这门上有刻字,你挡住了。” 猫头鹰把自己的躯体移开,果然发现这扇铁门上有一排非常小巧的刻字,如此写道—— 一段话让两个人都汗毛竖立,浑身起鸡皮疙瘩。 他们几乎是同时站直了身体并且退后,彼此都靠在背后的墙壁上,相互对望了一眼。 那眼神里充满了惊疑不定。 然后就是诡异的沉默,但是这种沉寂只持续了几分钟,猫头鹰率先忍不住了,他开口说道:“我不想为自己辩驳什么,但是我醒来的时候就看见你坐在沙发上在看纸条……” “你觉得我是凶手吗?”乌鸦打断了他的话。 “可那门上面提示我们这里本来有三个人!” 乌鸦几乎忍不住尖叫:“我知道你的意思!我们这节车厢里本来有三个人,其中一个死了尸体被藏起来了!他当然不是自杀而且自杀之后也能把自己的尸体藏起来!所以这只能是我们两个人的其中一个干的!你说对吗?” 猫头鹰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我知道我知道……我在怀疑你,你也在……怀疑我?是这样吗?” 乌鸦警惕的望着他:“我从醒来的时候就没发现过你,直到你出声,这很诡异不是吗?而且你一直在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你甚至说你不害怕,哪个神经病被夺走记忆被丢到一个莫名其妙的火车上会不害怕恐惧的?!” “那是因为我觉得这只是个游戏!”猫头鹰低声吼,再度深呼吸,看着乌鸦的目光很是凌厉:“冷静下来,现在我们连尸体都没见到,我们都不知道这该死的破门上写着的讯息是真是假!” “而且,你要明白,不是随便往一个密室里丢三个人进去,他们就会开始互相残杀的,总得有个理由,杀人动机!” 乌鸦的脸色有些惨白,他也深呼吸,试图让自己起伏的胸口平稳下来,随后他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确实,这门的讯息也可能是假的,为了让我们互相猜疑猜忌甚至互相残杀……那些悬疑小说电影里面不是总有这种情节吗?” “而且!”猫头鹰高声补充道:“或许真的有一具尸体,但那也是有人故意设置好放在这里的……我的意思是,有没有可能那些人把我们塞进这节车厢之后,还把一具尸体藏在这节车厢某个地方,然后在铁门上写这些话,就像是那种……故意设计好的情节一样。” “所以,别去想凶手是谁,只要找到尸体,找到钥匙,就可以了,对吗?”乌鸦这般说着,但其实他仍然不敢靠近猫头鹰,他默默地往后退,一边后退一边说:“那我们可以开始猜测一下尸体的位置。” “你离我太远了。”猫头鹰站在原地不动,默默地盯着乌鸦看。 “那又怎么样?我不想跟你靠太近。”乌鸦的警惕性太高,几乎是猫头鹰有任何异状他都要往后退步的,他觉得自己几乎已经成为惊弓之鸟,可他无力阻止自己的行为,只要一想到跟自己待在一块的这个男人可能会是一个杀人犯,说不害怕那是骗鬼呢! “乌鸦……”猫头鹰喊乌鸦的名字,似乎是故意放低了语气轻声说着:“你太激动了,我不会对你造成伤害,我甚至比你还要瘦小,所以……别离我太远。” “我没有激动。”乌鸦看起来非常冷静,只是他的脸色有些发白,呼吸也很不平稳:“我只是觉得我们应该保持距离。” 猫头鹰顿了顿,不得不妥协:“好吧,保持距离。” 猫头鹰似乎不太喜欢保持距离这个举动,他似乎很想靠近乌鸦,或许他同样在害怕什么。不过乌鸦并未给他这个机会,当他们开始在车厢里搜寻那具被藏起来的尸体时,乌鸦总是会小心翼翼注意着他和猫头鹰的距离。 就在这种非常紧张又窒息的情势下,他们开始对整个13号车厢来了一次彻底的大搜索,他们所有能够藏人的地方都找过了,但很快他们就发现,车厢里能够藏下一具尸体的地方真的是太少了。 厕所和乘务员休息室都是空的,而且空间又那么狭小,一进去就一目了然了,根本没有藏人的地方,至于车厢里的那些沙发又挤得那么满,沙发底下最多就能伸进去一只手的胳膊,除非把尸体肢解了分别用袋子装着,不然这地方根本没有能够藏匿尸体的空间。 “那具尸体到底藏在哪儿?”猫头鹰显得有些暴躁不安,他开始破坏一个沙发的沙发套,并且把白色的沙发套整个扯了下来。 “这里没有能够藏尸体的地方。”乌鸦坐在比较远的一个沙发坐上回答他。 “难道真的被肢解了吗?”猫头鹰提出猜想。“ 乌鸦却否决了:“我觉得不可能,肢解的话一定有大量的血迹,但是厕所里很干净,地面上也没有血……好吧,如果我们之间真的有一个人是那个所谓的凶手,我的意思是……假如你是凶手的话……” “嘿!我说了我没有杀过人!”猫头鹰不太喜欢对方总是把自己看成是杀人犯的举动。 “那好吧,就当如果我是凶手,我杀了个人……”乌鸦只好改口:“不知道这个人是男是女,体型是高是矮,但我把他杀了,我要把他藏起来,藏在这个该死的车厢里面,这里哪里能藏人呢……?” 乌鸦一边近乎是自言自语地说着,一边抬起头观察四周,可能是被他带入了角色,连猫头鹰也开始四下张望。紧接着不约而同的,两个人同时抬起了脑袋,望向了车厢顶上那些结实的行李架。 “你不觉得那些行李箱挤得太满了吗?”猫头鹰歪着脑袋说。 “噢,事实上我也这么觉得。”乌鸦附和道。 110逃离秘密列车(三) “行李箱里面能塞得下一个人吗?”猫头鹰爬上沙发座,从高高的行李架子上搬下来一个不大不小的行李箱,这箱子并不重,但他觉得这些箱子都太小了,不太可能把一个人塞进去。 “如果死者是个女人,格外瘦小的那种……”乌鸦不知何时走到了猫头鹰的身边,保持距离这句话被他们两个同时抛之脑后,乌鸦拍了拍猫头鹰搬下来的那个箱子:“我想这个箱子是可以装进去的。” “那就先挑那些特别大特别重的如何?”猫头鹰提议。 乌鸦便点头道:“值得一试。” 行李箱太多了,如果只是跳出那些格外大一点的箱子,并不是一件难事,难的就是,那些箱子几乎都被密密麻麻的挤在一块,又笨重又庞大,一个上面还堆着另一个,想把其中一个箱子抽出来,就得把周围的也给一起清出来。 猫头鹰首先对此感到不满: “这不是个容易的活儿,如果凶手把尸体装在某个箱子里,让它隐蔽又不显眼,那么肯定要用其它的箱子给它做掩护,可是这么多箱子,只凭一个人的力量是很难搬动的。” “凶手无声无息的杀了一个人,然后他得搬动很多的箱子,而且不能把当时可能熟睡的我们吵醒。” “我想我知道原因了。”乌鸦把其中一个箱子打开来,于是两个人都看见了箱子里面——那里面空空如也。 “如果箱子是空的,重量就会轻很多,搬动也很容易。” “有意思。”猫头鹰笑道:“可是如果箱子是空的,那里面的行李去哪儿了呢?” “有可能到处都是。”乌鸦环视周围:“你看,这车厢很脏很乱,也有很多垃圾,桌子上也有食物,沙发上也有衣服之类的东西,如果行李箱里面的东西不多,分散开扔掉就变得很容易了。” 而且……乌鸦围着几个沙发座走了一圈,把其中几个沙发座的沙发套掀开来,果不其然看见里面有几套衣服叠着。 凶手为了更容易的搬动和掩藏藏尸体的箱子,必定是把周围几个小箱子都变得空荡一些,这样一看,那只藏着尸体的箱子就很容易锁定了,只要有空箱子的地方,旁边就肯定是他们要找的了。 乌鸦和猫头鹰都把目光放在了一个黑色的大行李箱上。 他们彼此对视一眼,都不约而同的开始搬动那只大箱子,这箱子非常大,而且还很重,一手摸过去,不知道箱子上是什么**,乌鸦低头一看自己的手,沾满了深褐色的粘稠的痕迹。 “有血迹。”猫头鹰已经可以肯定了。 他们把箱子搬下来,放在地上,然后他们就发现了,这箱子居然和地上那处比较干净的,没有被垃圾占据的位置相吻合。 “这箱子原本是放在地上的,可能一开始就是空着的。”乌鸦猜测道。“因为很大,所以凶手就拿它来装尸体了。” “我们要打开吗?”猫头鹰这回却开始畏手畏脚起来。 乌鸦也显得有些紧张,他深吸一口气:“打开吧,我们还得找到钥匙。” 箱子上没有锁,打开箱扣就能够翻开了,开启的时候一股子难以形容的血腥味和淡淡的尸臭味迎面扑来,一旁的猫头鹰皱着眉头退后一步,乌鸦也皱了皱眉,但他很大胆,把箱子拉开,低头观察里面的尸体。 尸体卷缩成一团,身上没有任何血污,只有脖子上有青色的痕迹,证明他是被人掐死的。 他的头发凌乱,脑袋也往里面拱着,但还是能够看得清楚侧脸。 死者是一个男人,一个看起来很瘦弱的男人。 乌鸦看见这个男人的那瞬间,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霎时间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完全被惊吓到了,不由自主退后了好几步,甚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这个死去的男人他认识,不——应该说他刚刚认识了他! “我的天呐!这是怎么一回事!”乌鸦惊叫出声,他伸手指着那装着尸体的行李箱,转过头惊恐地瞪着旁边的猫头鹰:“这家伙跟你长得一模一样!” 是的,行李箱里面偏显瘦弱的男人几乎跟猫头鹰长得一模一样,那张脸很显小,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少年样,十分安静地卷缩在行李箱里,仿佛是睡着了,正在永恒地沉睡着。 然而猫头鹰似乎并不惊讶的样子,他蹲下来蹲在行李箱的旁边,用手抚摸了一下箱子里尸体的头发,他似乎在思量着什么,眼神有些暗沉。 “我可以确定的是,我应该不是什么双胞胎,也没有任何兄弟姐妹。”猫头鹰说,他似乎注意到了什么,目光停在了箱子里这个死去男人的耳朵上,他看见那耳垂上戴着一个黑色的耳钉。这个发现似乎让猫头鹰的神色更加阴暗了。 “真的……不是你杀了他吗?”乌鸦坐在地上往后靠了点,他靠在了一个沙发座位上,他的手下意识的在沙发上搜寻,试图找到能够护卫自己的武器。 乌鸦直觉感到了危险,但他不知道这种危险从何而来,他对眼前这个状似熟悉却又陌生的男人充满了警惕和恐惧,这种惊恐感甚至让乌鸦萌生了一些可怕而阴暗的思想。 但现在并不是时候,他必须想办法快点远离猫头鹰,远离这些人,然后找到逃出去的方法。 猫头鹰似乎也有些焦躁不安,他望了乌鸦一眼,说道:“虽然他跟我长得一模一样,但我觉得我没有理由杀任何人。” “我倒是不这么觉得。”乌鸦扶着沙发靠背站起来,目不转睛死死地瞪着猫头鹰:“长相一模一样就完全可以充当理由了。” “不就是跟我长得一模一样罢了,我为什么要因此杀了他?”猫头鹰似乎也有些情绪激动起来,他本来就蹲在那行李箱的旁边,下意识抓住了箱子的边缘,此刻更是不经意地按到了箱子里尸体的手腕。 尸体的手腕紧绷着,一只手也握着拳,仿佛紧紧地握着什么东西,那东西大约是一个吊坠之类的,但指缝间只露出了断裂的黑色吊坠链子。 只是,情绪激动的乌鸦和猫头鹰都没有发现这个有趣的发现罢了。 乌鸦几乎已经独断的认为猫头鹰就是凶手了,你想想看,当你一睁眼失去了所有的记忆,一个跟你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出现在你面前,这真是个可怕的事情不是吗?一切对未知的恐惧,不确定的因素,都可以成为杀人动机,哪怕真相再离谱,也不会比现在更加离谱了! 可是很快猫头鹰就打断了乌鸦的独断例行,他压低了声音对着乌鸦咆哮:“我知道你的想法,你能想到的我自然能够想到!但是你得明白!我们失去了所有的记忆,我现在想不起任何我所熟悉的人的脸!包括我自己!” 乌鸦顿了下,瞬间明白了猫头鹰想要表达的意思。于是他稍微冷静思考了一下,不由得摸了摸自己的脸庞。 猫头鹰说得对。乌鸦若有所思的想,因为当他刚刚醒来的时候,他想不起任何人的脸,包括他自己的脸,那之后还是他在厕所搜索尸体的过程中照了镜子才看清楚自己长什么样的。所以这个时候,即使看到一个跟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乌鸦也不应该立即发现这个人跟自己长得一模一样。 同理,猫头鹰也不应该一开始就发现这个男人跟自己长着同一张脸,并且仅仅只凭这个理由就把他给杀了。 可如果不是这样,那么是谁杀了他呢? 乌鸦轻微地咬住自己的嘴唇。 我不可能会杀人,因为我的记忆从我苏醒那一刻才开始的,而且我更加没有理由杀一个陌生人,哪怕之前我们可能会是相识的,可能那之前也会拥有矛盾或者敌对,可是这些感情在没有记忆作为基础的情况下,自然就化为乌有了。 既然自己不可能会杀人,乌鸦自然而然就会怀疑眼前的男人,这种怀疑仿佛就是他的本能,但乌鸦无法阻止他自己的猜忌,因为所有的人类,受到生存的阻碍和危机时,都会开始寻求任何能够让自己活下去的方式。 只有求生,才能活下去。 “不要再想这个家伙是谁了,反正他死了……不是么?”猫头鹰的神色慢慢回归平静,他低头伸手在尸体裤子上摸索一会儿,这具尸体穿着的衣服跟乌鸦猫头鹰穿着的一模一样,也是一套深灰蓝色的,跟囚服一样的衣服。 猫头鹰很快就从尸体身上摸出了一把钥匙,一把轻巧的黑色的钥匙。 乌鸦看了他一眼,突然说道:“把钥匙给我。” 猫头鹰用异样的眼神望了乌鸦一眼,但并未多做任何挣扎,很老实的就把钥匙丢给了乌鸦,他知道这个人并不相信他,实际上,看见这具尸体的瞬间,猫头鹰有那么一刻,甚至也不太相信自己了。 “我不想在这个该死的车厢里浪费时间了。”乌鸦拿到钥匙站起来,说道:“接下来还有整整十二个车厢在等着我们,直到抵达火车头。在这期间,只要你不做任何危险的事情,我也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这是暂时结为同盟的意思吗?” “你可以这么想。”乌鸦一步步退后,最后走到了十三号车厢和十二号车厢的链接门那边,他看了猫头鹰一眼,转身把钥匙塞进了门上的钥匙孔里,大小刚好合适,看来确实是这把钥匙无疑了。 猫头鹰仍然蹲在那个装着尸体的箱子边上,他低头看了一眼里面跟他长得一模一样的可怜人,迟疑了一下,伸手拉了拉尸体的手臂。 这具尸体是侧着身子卷缩着,像是卷缩在母体的婴儿那样,当猫头鹰拉开尸体的手臂时候,自然就能够看见尸体衣服上绣在胸口的铭牌,那牌子上刻着一个英文单词—— “这真是有史以来最糟糕的发现了。”猫头鹰下意识捂住自己的胸口,用低不可闻的声音默默自言自语。 111逃离秘密列车(四) 此刻,乌鸦已经打开了通往十二号车厢的大门,他听到了门锁的响动,当他转动一下门的钥匙孔,这铁制的大门就轻微的咔嚓响了一下,便慢慢打开了。 乌鸦就着门缝往12号车厢里面窥探,他小心翼翼而谨慎,尽管他没有看见12号车厢里有任何人影,而且—— “你看到了什么?”猫头鹰不再观察行李箱里面的尸体了,而是默默走到了乌鸦的后面询问情况,还别说,猫头鹰走路一点声音都不带的,他一开口,就把前面窥探着的乌鸦给狠狠地吓了一跳,转头一看,看见猫头鹰站在离他近在咫尺的地方。 猫头鹰面上一点表情都没有,目光却十分冰冷,挺直了腰杆跟个木头似的直挺挺站在那儿,乌鸦转头一看到他就想起了行李箱里面那具卷缩着的尸体,那张一模一样的,却紫黑着嘴唇发青的脸。 乌鸦的脸色也跟着惨白了,他推开了12号车厢的连接门,对猫头鹰警告道:“我说了,离我远一点!” 猫头鹰不反驳,但也不行动,他就站在原地。 车厢里的光线实在是有些昏暗,乌鸦又因为一些慌乱和恐惧,没有继续去看猫头鹰的表情,他急忙推开那扇门,迫不及待地走进了第12号车厢内。也因为这样,乌鸦并没有注意到,猫头鹰此刻紧紧地握着拳,他手里似乎也握着什么东西。 猫头鹰手里拿着的是一个黑色的十字架吊坠,这是他从箱子里那具尸体的手心里得到的,当乌鸦在那儿拿着钥匙开门的时候,他终于注意到尸体手里紧紧地握着的拳头,当他把尸体的手指头一根根掰开来,就看见掌心里小小的黑色十字架挂坠。 这挂坠很明显是死者直接从什么人的脖子上直接扯下来的,挂坠的链子都被扯得崩断了。可见这可怜的被害人当时是多么用力,想要印证自己对凶手的愤怒仇恨之情。 至于这十字架挂坠,很明显是死者从凶手的脖子上扯下来的,大概就是被掐死的时候,死者拼命挣扎,无意中抓住了凶手的挂坠,就把它扯下来紧紧地握在手里了。 猫头鹰拿到挂坠的时候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他颈子光滑一片,没有任何伤痕或者被勒过的痕迹。 失去一切记忆,在陌生封闭的车厢里,猫头鹰其实也不相信任何人,包括他自己。 于是,印证了自己的脖子上并未戴过什么挂坠之类的玩意儿,他站起来,朝着乌鸦走过去,他下意识的放轻了步伐,但实际上他走路也确实没有什么声音。 而且,甚至有那么一刻,猫头鹰觉得自己连呼吸和心跳都没有什么声音一样,轻地仿佛他也已经死去了。 所以他可以悄无声息地走到了乌鸦的背后,他一眼就看见乌鸦的后颈上有一条细细的红痕。 这个发现让他胆战心惊,有那么一刻,他觉得自己应该采取一些行动才是,并且他的眼前很可能就是凶手不是吗?或者说,已经可以证据确凿的认定这个人就是凶手了。 但知道他是凶手又能怎么样呢? 猫头鹰的眼神更加阴郁了。这座马不停蹄向前奔跑着的火车,这车上可能仅仅只有五个人,其中一个还被杀了。能够把他们关在这辆火车上还消除了他们所有人的记忆,这很明显是什么可怕又庞大的组织所发起的一场游戏。 所以,这里不会有人来救他们,没有什么法律,没有什么警察,没有任何规章制度能够约束到这群人,在这辆火车上,每一个人,都可以成为法外狂徒,可以逍遥自在,可以疯狂而自我,像个野兽……或者、像个怪物那样活着。 你是否会为了活下去而不折手段? 朦胧间似乎有什么声音在这样问他,猫头鹰不回答,他四下张望了一下,看见旁边一个沙发座上正好摆着一把剪刀,剪刀底下还垫着一张剪了一半的纸张,可能是某个孩子之前坐在这里剪纸,不过这可真是恰巧。 真是恰巧,在我动了杀机的时刻,就有凶器摆在我面前。 猫头鹰并没有去摸那把剪刀,他凝视了那剪刀一秒钟,便转过头来看着前面还背对着他的乌鸦,说出了以上那句话,吸引他的注意力,并且成功的把乌鸦给吓了一跳。 乌鸦被他吓着了,慌忙的跑进了12号车厢,这节车厢和13号车厢截然不同。 这里没有任何垃圾,没有行李箱或者乱扔的衣服,桌子上也没有吃得到处都是的零食袋子或者瓜果皮,12号车厢非常干净,仿佛从一开始,就没有任何人踏足过这个地方一样。 除了…… 地面上大片大片的血迹。 “这里到处都有血。”乌鸦一脚踩到了血水里,那血迹还没有完全干涸,踩上去会有不少血水溅到乌鸦的裤子上,空气里也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乌鸦顺着这些大片大片的血迹往前面一看,发现着血迹是从12号车厢那个厕所洗手间那边流淌过来的。 而且还能够听见洗手间那边传来清晰的水声。 乌鸦迟疑了一下,又忍不住转头看了看跟在他身后的猫头鹰,猫头鹰进了12号车厢之后,本能的带了下门,把12号车厢和13号车厢的连接处的门半遮半掩的带上了,但并没有关死。 猫头鹰进来之后自然也是看见了地面上大片的血迹和厕所里的水声,和乌鸦对视一眼,轻声细语地说道:“去看看。” 水声不断,哗啦啦的响着,而且还有不少的水混着血不断从洗手间淌出来。 这诡异的情形让乌鸦和猫头鹰都有些心悸,但总不能呆在原地不动,俩个人只好一前一后朝着厕所那边走,乌鸦本来走在前面,当他走到了厕所门口,发现那门居然是半遮掩的,留开了一条缝隙,能够隐约看到厕所里面的铁制的墙壁。 乌鸦鼓起勇气刚想推开门,一直跟在他身后的猫头鹰突然先手一步,一手按在了乌鸦的肩膀上,一手推开了门。 这个动作让乌鸦惊骇了一下,那瞬间几乎不能动弹,他感觉猫头鹰按在他肩膀上的那只手非常冰冷,冷得让人有些吃惊,仿佛刚刚从冰柜里面拿出来一样。 而且这会儿,猫头鹰站得也和乌鸦比较近,这让乌鸦清楚的感觉到他身上的气息,一种很冷的气息,乌鸦不知如何去形容,却意识到自己已经不想再感受第二次了。 厕所的门在猫头鹰一推之下吱呀一声就打开了,里面有个简便的洗手池和蹲便器,火车上的厕所空间非常窄,里面顶多只能站一个人。 俩人都发现厕所里面的洗手池水龙头没有关,水池里灌满水,正在顺着水流不停地往外漏,那水是鲜红色的,水池里有个明显的黑色的东西,正是这个黑色的玩意儿不停地冒出血水。 猫头鹰凑近了一点看了看,说道:“那是一只死猫。” “猫?”乌鸦也探头往厕所里看了一眼。 “黑色的猫。”猫头鹰的态度似乎转变了,从进入12好车厢之后,他不再面无表情,他甚至对着乌鸦露出了一个笑容,而且他十分大胆,伸手就探进那一潭血水里,把里面死掉的猫从水池里拎出来。 那是一只幼猫,身上有数道貌似刀割出来的伤口,身体已经僵硬了,维持在一个卷缩的姿势上,拎出来的时候血淋淋的,毛发也纠结在一团团,血肉从伤口泛白,看着都觉得渗人。 猫头鹰似乎并不害怕,抓着猫咪的后颈。 乌鸦却因此而毛骨悚然,惊骇的退后,皱着眉头看猫头鹰:“太恶心了,扔掉吧。” 猫头鹰完全不听乌鸦的规劝,他脸色顷刻间沉寂下来,他把猫举到了乌鸦的面前,仿佛故意恶心他一样,说道:“我记得你喜欢猫咪这种动物。” “你在说什么?”乌鸦实在有些受不了猫头鹰的举动,他退后一步,直接退到了墙角,那血淋淋的猫还伴随着一股奇怪的味道,实在让人有些受不了。 更加受不了的是,猫头鹰的行为似乎越来越诡异了,一举一动都让人感到离谱。 乌鸦在猫头鹰看不到的地方紧紧地握拳,指甲深深地陷入自己掌心的皮肤里,他看着猫头鹰,心里那阴暗而极端的想法又冒出来了,而且不停地在乌鸦的脑海里打转,几乎压抑不住的可怕想法,他知道自己不能这样下去, 必须想点办法才行! “看来你不喜欢。”猫头鹰晃了晃自己手里猫咪的尸体,“所以说……任何生物,还是活着的时候比较可爱,对吗?” “活着才有生命力。”猫头鹰眯着眼睛看自己手里的小猫,然后重新把它放回了水池里。 “猫头鹰——”乌鸦警告他:“别再做这种事情了,你看起来很不正常。” 猫头鹰打定主意作对了,冷笑道:“为什么?我就想这么做,你又能怎么样?杀了我吗?” “你在说什么鬼话?!”乌鸦有些情绪失控。 “我在说……你想杀我,对不对?”猫头鹰突然凑近了乌鸦,用自己刚刚抓过死猫还**的双手握住了乌鸦的一只手,乌鸦顿时浑身都僵硬了,这男人的双手真的冷得跟冰块一样。 因为太冷了,乌鸦觉得自己都要牙关打颤了,勉强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冠冕堂皇的说道:“怎么会?你想多了。” 乌鸦一只手还放在自己的身后,紧紧地握着拳,但随即又张开手指,从自己裤腰带上摸到一个短短的削刀,这是他在13号车厢里,随手从某个沙发上摸到的,长度也就乌鸦的手指加手掌那么长,但非常尖锐和细小,力度足够的话,措手不及直接戳进人的脖子里或者其它要害,杀人完全不成问题。 乌鸦不知道猫头鹰心里在想些什么,事实上乌鸦有时候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 眼下对他最最重要的事情只有一个——快点,更快的逃离这俩该死的火车。 为了这个目的,除掉所有绊脚石是最好的选择。 即使是动手去杀人。 112逃离秘密列车(五) 乌鸦最终还是没有动手,当他默默把削刀握在手心里的时候,很快他又默默地把它塞回自己口袋里。 我不该有这种想法。乌鸦对自己说,他觉得他不应该产生这种……这种,想以杀死别人而解决问题的想法。即使在他看来,猫头鹰的行为十分异常,很可能有攻击他人的倾向,而乌鸦绝对是第一个遭受伤害和威胁的人。 可乌鸦还是不愿意动手,并不是因为他善良而富有爱心,他并不觉得自己失去记忆以前会是什么很好的人,可他也并不觉得自己会是一个坏人。 这个世界永远没有绝对的善恶之别,当大多数人认为某件事情是正确的,是正义的,那么这件事情就会被定义为好的方面,而做了这件事情的人们,就会被认为是善良的。反之亦然。 善良与罪恶的定义就是如此简单,但这也确定了人类与野兽的区别。毕竟,没有野兽会用善恶来定义自己的同类。 那么,又何必去选择呢,你觉得怎么做是正确的,那就怎么做吧。 乌鸦深吸一口气,他放松了身体,靠在了墙壁上,猫头鹰仍然抓着他的一只手,猫头鹰的手指依然冰冷刺骨,不像是人类的温度。可这么一刻,乌鸦忘记了这些细节的问题,他端正了姿态抬起头望着猫头鹰,说道:“我觉得我们需要好好谈谈。” 猫头鹰歪了歪脑袋,微笑:“谈什么?” “我知道你怀疑我是什么杀人犯……”乌鸦道。 “不是怀疑。”猫头鹰打断他并且冷笑:“我确定。” “这么说你觉得你掌握了什么证据,对吗?” “证据确凿。”猫头鹰顿了下,他还紧紧地握住了乌鸦的手。随后他伸手过来摸了摸乌鸦的脖子,乌鸦只感觉那冰冷的触感在自己脆弱的颈子上触摸,让他忍不住一个寒颤。 “你后颈上有勒痕。”猫头鹰摸到了乌鸦的后颈,那里还有一点凹陷的感觉。 乌鸦自己却没多大感觉的,他甚至没感觉疼,虽然当他自己伸手去摸自己的脖子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脖子的后颈上确实有被什么细长的东西勒过的感觉。 “你脖子上戴过什么东西,而我从尸体的手里拿到了这个——”猫头鹰拿出了那条黑色的十字架挂坠,盯着乌鸦目不转睛:“它是你丢的吗?” 乌鸦望了一眼那黑色的十字架:“我对它没有任何印象——我这么说会让你有逼问犯人的快感吗?” 猫头鹰表情显得阴冷:“13号密室里只有你和我以及那具尸体,尸体手里紧紧地抓着这个十字架,而十字架的链子也是断的,很明显是从什么人脖子上强行扯下来的,而在我们俩人之间,只有你脖子上有这个痕迹,这还不够说明问题吗?” “我没有杀人。”乌鸦绝不改口,他再次深呼吸,说道:“我没有任何记忆,当我醒来并且阅读那张纸条的时候,我的记忆就只是从那一刻开始!我不知道我之前干了什么,但我的内心告诉我,我绝对没有伤害过任何人!” 猫头鹰并不相信乌鸦,继续咄咄逼人:“得了吧,在没有任何记忆的情况下,连你的大脑都可能会欺骗你!”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那么肯定!可这一切明明是别人设计好的!把两个人一具尸体塞进了一个封闭的车厢里,故意设计各种犯罪痕迹和证据,让你确定好我是凶手,然后我们就开始互相残杀了?” “互相残杀?不!当然不会。”猫头鹰突然眯着眼睛,说出了一句奇怪的话: “即使你真的是什么凶手,我也不会对你动手的。”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乌鸦感到不解,但猫头鹰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他站直了身体松开了乌鸦的的手,乌鸦这才感觉了自己的手都僵硬了,那种冰冷的感觉却还残留着。 “话说回来,你很冷吗?”乌鸦不由得开口这么问猫头鹰,他情不自禁抖了抖自己的手腕——那只被猫头鹰握住过的手。 “我感觉你身体的温度很低。” 两个人之间胶着紧张的气氛似乎变得平和一些了,猫头鹰甚至笑了笑说道:“我并不冷,不用担心——这只是暂时的。” 猫头鹰的话处处透着一股子诡异感,但此刻的乌鸦不想深究了,他感觉到了疲惫,但他并不想浪费时间,立刻蹲在12号车厢和11号车厢的连接门那边,开始看门上给予的相关提示—— “这个提示可真是简单明了,会有那么容易吗?”乌鸦看了这几行字之后,不得不产生怀疑。 猫头鹰说:“如果真的那么容易就值得庆幸了,毕竟我们得在六小时内通关13个小密室然后把这辆该死的列车停下来。” 乌鸦这时不得不提出了疑问:“可我一直没有找到能够显示时间的东西,比如手表,手机、或者其他钟表什么的……我是说,这样我们怎样才能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呢?” “不用想太多,当我们真的需要的时候,总会有什么东西来提示我们时间的。”猫头鹰含糊不清的回答,他说道:“我想,我们需要去扒开那只死猫的肚子,找找钥匙是否真的在那里面。” 于是猫头鹰和乌鸦就重新从水池里把死猫捞了上来,他们把水池的水龙头关上,把可怜的猫咪放在地上,瞅见了这只猫身上横七竖八的伤口,然后很快,他们就发现了不同寻常的地方。 “我本来以为这猫身上的伤口是被刀割的……但现在看起来……”猫头鹰不自觉的抚摸着死猫的皮毛,虽然这可怜的小猫咪已经挂了,它还浑身湿漉漉血淋淋很恶心的样子。 “现在看起来怎么样?”乌鸦皱着眉头问。 “你不觉得这伤口并不像是刀割的吗?” 乌鸦听了猫头鹰的话,也眯起眼睛仔细查看死猫身上的伤口,确实,如果是用刀割的话,伤口应该更加平滑漂亮一点,锋利的刀刃会让切口十分整齐,那种力道的深浅都能轻而易举的看出来。 但这只猫身上的伤口,却更像是被什么野兽袭击之后留下的。 那种狰狞的,歪斜着的,用锋利的爪子抓挠和撕咬之后,就在这可怜的猫咪身上落下这么一些的痕迹。 “这玩意让我光是看着都有种不太舒服的感觉。”乌鸦不得不深吸一口气,评价道。 “我更好奇究竟是什么东西把它变成这样的。”猫头鹰轻笑,然后抬头望着乌鸦:“你有刀吗?” 乌鸦也抬起头,警惕的盯着猫头鹰。 “别这样,我只是想扒开这只猫的肚子,我知道你有的——对吗?” 乌鸦沉默了半响,他不知道自己这种行为究竟是对是错,但他还是深吸一口气,从自己口袋里摸出了那把削刀。削刀的刀刃虽然细,但确实很锋利,想要割开这只死猫的肚子也不是什么难事。 乌鸦沉默着把刀递给了猫头鹰,猫头鹰也沉默着把它接下,于是乌鸦忍不住了,问他:“我觉得你也应该会摸到一些武器的,在13号车厢里,那里有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 “不,那可真是遗憾。”猫头鹰一刀戳进了死猫的肚子里,一边回答乌鸦:“在13号车厢,我只从那具尸体身上得到了一个十字架项链。” “那可真是出乎意料,你难道真的不怕吗?万一我真的是什么杀人不眨眼的杀人犯呢?”乌鸦半开玩笑。 猫头鹰将死猫的肚子割开了一半,露出血淋淋的内脏,听到乌鸦这番话的时候,他抬起头望了乌鸦一眼,因为他们此刻都蹲在地上,猫头鹰抬起头的时候,乌鸦清楚的看见了猫头鹰的墨色双瞳。 但是……有点奇怪。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乌鸦觉得猫头鹰的眼睛有点奇怪,虽然和他一样是典型的东方人漆黑双瞳,但是那瞳孔,总令乌鸦联想到深不见底的深渊。 猫头鹰并未回应乌鸦的话,他麻利的把死猫肚子剖开,又麻利的把手伸进去,在血淋淋内脏中翻找,最终摸出了一把血淋淋的钥匙出来,这一连串的动作看得乌鸦简直要吐出来了,他并不适应血腥味,也不适应这恶心的场面,尽管有那么一瞬间,乌鸦却觉得自己是兴奋的。 “这间密室是不是简单过头了?”猫头鹰拿着血淋淋的钥匙在水池里洗了洗,直到把自己的手指弄干净,乌鸦注意到他的手指在水里泡的发白。 “你真的不冷吗?”乌鸦不自觉的担忧道:“刚才你握住我的手……天呐,你简直冷得像块冰。” “可能我天生体温比较低吧。”猫头鹰乐观道,拿着钥匙去开门了。 12号车厢密室真的非常简单,剖开一只死猫就能拿到钥匙了,但当他们打开通往11号车厢的门时候,突然意识到前方的路不太好走了。 因为当他们打开门的时候,就看见11号车厢里站着两个男人。 更加糟糕的是,当他们开门的时候,这两个男人似乎正在互相残杀。 113逃离秘密列车(六) 整个11号车厢都乱七八糟,各种东西被打得稀巴烂,破碎的玻璃瓶,断开了的行李箱,破破烂烂的衣服布料,光是从这幅场景就能够预见这个地方发生了一场怎样的大战。 两个互相残杀的男人,一个夸张的踩在一张桌子上半蹲着,另外一个也趴在对面的沙发上蹲着。俩人手持乱七八糟的武器,一个拿着一把折断的扫帚,另一个举着两把半长不短的钢棍——貌似是厕所水管撬下来的那种。 这两人都不同程度的受伤,脸上手上腿上都有深浅不一的伤口,他们似乎都想致对方于死地,脸上都是极为凶狠的表情,甚至于猫头鹰和乌鸦已经把门打开了,他们似乎都浑然不觉,目光都紧盯在对方身上。 形势逼人,一触即发。 乌鸦和猫头鹰一看这情景,不得不相互对视一眼。其实有这种互相残杀的情景也是很自然的,毕竟就在不久前,乌鸦和猫头鹰也是一副相互敌视几乎要大打出手的情况,但他们都保留了理智,即使心里的怀疑和猜忌都满的要溢出来了,可是最终谁也没有真正动手。 毕竟留给他们的时间并不多。 “我们要去阻止吗?”乌鸦开始征求猫头鹰的意见。 “我不太想去,你觉得呢?”猫头鹰皱起眉,他觉得这两个男人杀气很重。 说话间,那个拿着断了一半的扫帚的男人突然一扫自己手里的棍子,朝着另外一个重重的一棍劈过去,他的动作看着貌似毫无章法,可偏偏气势惊人,就仿佛他手里拿着的不是一个破破烂烂的木头棍子,而是一把长刀。 猫头鹰歪了歪脑袋,看着那个拿着断扫帚的男人。对方动作很快,而且留着一头及肩的长发,猫头鹰看不清他的脸,但是莫名的,猫头鹰觉得这个人给他的气息很熟悉。 这个人是谁呢?猫头鹰思考,但是很快他就思考不下去了,因为他突然感觉自己的脑袋一阵尖锐的钝痛,像是突然被什么人狠狠地用铁棍敲打,疼得让人直抽气。 疼痛过后,猫头鹰感觉自己的脑海里似乎多了什么画面,就像是失忆的人突然回想起一些以往的记忆——不,或许真的是记忆恢复了一些——只不过,这些记忆像是蒙了一层纱,光是回想,都会让猫头鹰疼的脸色惨白。 乌鸦理所当然注意到了他的异状,下意识伸手抓住猫头鹰的一只手腕,但很快又浑身哆嗦了一下把自己的手收回来了。 猫头鹰的手冷得跟冰块似的,这种体温实在是不同寻常。乌鸦不得不注意了一下猫头鹰的脸色,仍然是一脸惨白,眼角下面甚至略微的泛青。 “你是不是生病了?”乌鸦觉得内心的担忧又扩大一分,忍不住询问:“你的脸色很不好,哪里不舒服吗?” “乌鸦,那张纸条上是怎么说来着?”猫头鹰此刻却答非所问,突然对乌鸦抛出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他如此问道:“那张纸条,我们都有的,上面怎么说来着,我们在什么情况下会恢复记忆?” “我们会恢复记忆,但大多是临死之前,只有那位凶残的杀人犯是特殊的。”乌鸦随手就从自己口袋里把纸条摸出来了,念出了上面一句,随后乌鸦顿了下,对猫头鹰侧目:“你不会是恢复记忆了吧?” “不,没有,我只是感觉自己想起了什么,但仔细回想的时候,又想不起来了。”猫头鹰说着,突然深吸一口气,朝着11号车厢里面迈进,他大摇大摆直冲而入,并且随手抓起放在桌子上的某个汽水瓶,直接朝着那两个正处于厮杀当中的俩人扔过去。 俩人都十分敏锐,灵活的躲开了,也因此,他们的互相残杀告一段落,都不约而同地转过头来,凶狠的盯着猫头鹰和乌鸦。 猫头鹰打断了战斗,却站在那儿一言不发,乌鸦只好叹了一口气,冲那俩人说道:“别打了,这种情况下我们想的不应该是怎么逃出这个鬼地方吗?” 乌鸦一番好言相劝,那俩男人倒也没有继续打下去了,不过他们似乎还是相互敌视,朝着对方各种示威了一下,不约而同找了个离对方最远的角落蹲下来了。 乌鸦和猫头鹰都感觉到了棘手,俩人商讨了一番,决定各自对付一个,于是猫头鹰就冲着角落里拿着断扫帚的长发男人走过去了,乌鸦则走向了另外一个。 “发生了什么事情?”乌鸦心里其实有点发颤的,因为他感觉这两个男人看样子都不太好惹的感觉,而坐在他面前的这个男人,是个有着黑色凌乱短发的帅哥,身材非常高大,光是坐在那儿都有种压迫感。 乌鸦走近了他,注意到这个人和他一样穿着灰蓝色的那种类似囚服的衣服,衣服胸口上也有铭牌,而且铭牌上的单词很简单——ck cat——黑猫的意思。 黑猫。 乌鸦忍不住想起了死在12号车厢厕所水池里的那只可怜小猫咪,也是一只黑猫。 大概是听到了乌鸦的声音,暂时名为‘黑猫’的男人抬起头看了他一眼,乌鸦注意到这人确实是帅哥一枚,五官很标致,一看就是那种走哪儿都引人注目的类型,眼睛极为漂亮,可能唯一显得美中不足的是,他瞳孔的颜色是深灰色的,有种像是失明盲人的感觉。 帅哥脸上也有伤口,额头上破了皮,流了点血,显得有些狼狈不堪。 “你是谁?”帅哥开口了,声音低沉黯哑,像是很久很久没有说过话的那种嗓子。 可能这声音说出来连帅哥他自己都被吓了一跳,皱起眉头又开始低头沉默了。 乌鸦突然觉得这人也许还是蛮好相处了,于是放宽了心,说道:“你也一样失忆了吗?” “失忆?”黑猫顿了下,似乎在思考,过了半响,他回答:“可能吧,我确实什么都想不起来。” 这男人声音很低沉,乌鸦忍不住凑近去听,可是还没迈开步子接近,黑猫突然一甩自己手里的铁管棍,指着乌鸦,表情极为冷峻说道:“离我远点。” 乌鸦脚步一颤,只好又后退了半步,脸色不由得有些僵硬,他硬扯嘴角,勉强笑了笑:“别紧张,我不会伤害你,也不会伤害任何人。” 黑猫望着他突然冷笑:“就凭你那弱不禁风的样子,谈何伤害别人?” 乌鸦更无语,如鲠在喉说不出话来,他本意只想让这人冷静下来,现在看来对方似乎有意不让他好过,心下当然不太舒服,可是想着要逃离这莫名其妙的列车密室,前方还有未知的谜题在等着他们,如果现在不好好相处,之后的麻烦可能会更大。 该怎么办呢? 乌鸦迟疑了一下,对方的武器仍然保持在对准了自己的状态,但乌鸦不知为何突然行径大胆起来,他伸手挡开了黑猫的铁管棍,主动朝对方靠近,并且毫不作态一屁股坐在了黑猫的旁边。 反倒是,这回黑猫没有再和乌鸦针锋相对了,转头若有所思的盯着他。 乌鸦转头勉强对眼前的大帅哥露出一个微笑,轻声道:“在这个世界上,想要伤害别人,方法有太多了,不是拥有力量就能占据主导地位的。” 乌鸦不知道自己的话对方有没有听进去,其实听不听进去乌鸦也无所谓,他只是想找个能降低对方警戒的方式,却不想黑猫不知为何对他来了兴趣的样子,整张脸都凑过来,一下子凑得非常近,乌鸦感觉对方鼻子都要挨在自己的鼻子上了。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乌鸦一跳,整个人往后挪了挪,但是黑猫却眯着眼睛,一只手按在了他的肩膀上,他的力气很大,搭在乌鸦的肩膀上感觉十分沉重,好像是全身都动弹不了的感觉。 “我们之前认识?”黑猫忽然这么问他,他凑近乌鸦,吸了吸鼻子,像是在闻他的味道。 “是……是么?可能吧……”乌鸦浑身僵硬地不行,黑猫的体型比较高大,身上混杂着浓厚的男性气息和血的味道,因为隔得比较近,乌鸦还能够感觉到对方的鼻息喷洒在自己的脖颈上。 乌鸦突然觉得,可能黑猫说得对,他们之前确实是认识的。 不过很快,黑猫就放开了乌鸦,又缩回沙发上蹲着。拉开的距离突然让乌鸦感觉到一阵失落,奇妙的失落感。然而好在的是,可能就是这么一出,黑猫的心理防线似乎放低不少,至少乌鸦没有感觉到他明显的敌意了。 于是紧接着,接下来的交流就变得顺畅起来,他很快从黑猫那边得知,他也是差不多刚刚在这个车厢里醒过来,记忆全无一头雾水,而且这间车厢里还有个跟他情况一样的男人,就是和黑猫打起来的那个…… “你们为什么打架?”乌鸦提出疑问。 黑猫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回答道:“不知道,互相看不顺眼,就打起来了。” “就这种原因?”乌鸦感到无奈。 “就这个原因。”相反,黑猫一脸理所当然。 114逃离秘密列车(七) 和乌鸦这边交谈融洽的情形完全不一样,猫头鹰和另外一个男人几乎等于要动手打起来的情形了。这真是非常糟糕的情况,因为这个留着半长发的男人一点都不听人言的感觉,而且走近了猫头鹰才发现,这货居然还是个半边脸被毁容的。 一半脸完好无缺,甚至仔细看还能看出他没毁容之前绝对是美人的那种。可另外一边却布满了伤痕,有好几道疤横七竖八爬在他脸上,丑陋狰狞且不堪入目。本来这也没什么,猫头鹰不是颜控,更不会傻逼的去歧视别人的缺陷。 但问题是,这人的性格实在是…… wo1f——就是这个长发男人胸口铭牌的代号,是‘狼’的意思。 这个代号叫‘狼’的男人从头至尾就没有开口好好说过一句话,不管猫头鹰说什么,他不是冷笑就是冷嘲热讽,谩骂加上无休止无掩饰的鄙视,是个人都不能忍,更何况猫头鹰本来就不是什么耐性很好的人。 “我说你!我已经很有耐心地在跟你交流了,我不管你心里在想些什么,但眼下我们的情况是差不多的,我们被困在一辆列车上,而且随时可能会死。”猫头鹰无奈的放慢了语速:“只要你肯稍微配合一下,情况都不会比现在更糟糕!” “配合?”狼歪了歪脑袋,让自己的头发乱七八糟散落于额前,他状似很无所谓的样子,回答:“我为什么要配合你?” “我以为你也不会想死的,有人把我们困在这里,还每人发了一张纸条,我知道你也有一张……你可以……” 狼不耐烦的打断了猫头鹰的话:“我扔掉了。”然后像是讥笑一般看着猫头鹰:“你不会傻逼的去相信一条莫名其妙的纸条上的留言吧?” 猫头鹰试图深呼吸让自己平静下来,又忍不住双手握拳,他的语速更慢了:“先生,我不想让双方都不愉快,我也不相信你会一直想要呆在这个无聊的车厢里,你总是会想出去的!所以,只要接下来你不自找麻烦,乖乖跟着我们一起,别去做任何出格的事情,别伤害别人或者伤害自己,我们就可以成功离开这里……” “看看,你这无耻的要求,我凭什么要乖乖跟在你屁股后面当个跟屁虫?”狼再次讥讽猫头鹰,看着他的眼神里充满了鄙视。 猫头鹰终于有点忍无可忍了,他咬牙切齿:“好吧,如果你不愿意跟我一道,那就留在这里吧!随你的便!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我确实管不着你!” 猫头鹰说完便站起身想要离开,但他连一步都没能迈开,旁边的狼先生就突然一个勾手又把猫头鹰给扯了回去,而且更加糟糕的是,他被那匹恶狼伸手掐住了喉咙。 “事实上我觉得……”那恶狼优雅的勾起嘴唇微笑:“该留在这里的人……应该是你才对。” 猫头鹰并未反抗,他被人用力掐住喉咙,并且被按倒在沙发座上。不过似乎并没有让猫头鹰感到窒息,只是瞪大了眼睛盯着狼先生看。他的眼神阴暗而且充满了危险性,但这并没有影响到狼先生的行动,可恶的恶狼掐住猫头鹰的脖子,手里慢慢加重了力气,猫头鹰的脸色看起来更加惨白了。 “事实上从刚才起我就发现了。”恶狼凑近了猫头鹰,在他的耳边轻声说道。 “你看起来,不像是活人呢——” 猫头鹰的瞳孔放大了一些,眼底里像是有幽深而扭曲的黑暗通道。他不再一言不发按兵不动,而是突然伸出手朝着恶狼的脸摸过去,这个动作似乎让狼先生也惊诧了一瞬间,可还没等双方作出任何有效的举动,下一刻,就有人打断了猫头鹰和恶狼的对话。 “放开他!”乌鸦不知何时结束了和黑猫的洽谈,回来一看就发现猫头鹰受制于人。虽然乌鸦有那么一段时间里也是和猫头鹰针锋相对过,但不知道是纠结于什么样的一种心理,他就是不愿意让猫头鹰受人欺负。 于是他随手操起黑猫之前拿过的钢管,指着恶狼,迫使恶狼的注意力转移到了他的身上。 只是恶狼抬起头的时候,露出一张半边被毁容的狰狞的脸庞,在不甚明朗的灯光照耀下显得邪恶而扭曲,倒是微微地把乌鸦给吓了一跳,便小小地退后了半步。 乌鸦这个不经意的举动令恶狼意味不明地笑了起来,但他也很老实地将猫头鹰放开了,猫头鹰揉了揉自己的脖子坐起来,拉住了乌鸦,说道:“别理他,我们走。” 乌鸦虽然有些疑惑,不过介于他对恶狼恶劣的第一印象,他并不是特别喜欢这个半毁容的男人,所以对于猫头鹰和狼的事情,他也没怎么深究,乖乖跟着猫头鹰走了,只是还没迈开半步,背后的恶狼开口说话了,用那种阴森森又阴险的腔调: “小小一点,别被人拗断了脖子。” 乌鸦闻言回头望了那恶狼一眼,但走在前面的猫头鹰却无动于衷,头也不回的。 “那家伙是怎么回事?”猫头鹰和乌鸦走到离恶狼足够远的角落里,乌鸦到底也忍不住了,便开口询问猫头鹰:“阴阳怪气的,我都要起鸡皮疙瘩了。” 猫头鹰显得有些沉默,苍白的脸色让他看起来很虚弱的样子,他本能的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那上面留着一道青痕。过了一会儿,他回头看了看乌鸦。 “你没事吧?”乌鸦觉得猫头鹰的脸色苍白的过分了,那种惨白惨白的感觉,就像是一具尸体,总是令乌鸦不自觉地想起那具卷缩在行李箱里的……可怜的被害者。 “……我没事。”猫头鹰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回答乌鸦。 “可你看起来很不好,你生病了?”乌鸦想试试猫头鹰的体温,他伸出手想去摸摸对方的额头,但是手指都还没碰到人,猫头鹰就缩了缩脑袋躲开了。 “别担心了……”猫头鹰声音很低,说话就像是在自言自语:“我还活得好好的呢。” —— 11号车厢的形势十分严峻,虽然此时已经有四个人汇合并临时组队了,但其中一人概不妥协,拒绝和其他人交流,而且这人还独自坐在角落里的沙发座上,一直盯着窗户外深沉的黑暗观望,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剩下的就三个人,乌鸦、猫头鹰还有那只也相当沉默的黑猫。 黑猫也是大麻烦,虽然看着挺老实的。他似乎对乌鸦挺有好感,一直跟在乌鸦身后走,乌鸦走到哪儿他跟到哪儿。当乌鸦和猫头鹰蹲在11号车厢和1o号车厢的连接门处看门上遗留的讯息时,黑猫就蹲在他们倆身后不远的地方望着,那目光炙热的……让猫头鹰都不由得侧目了,望了望身后,对乌鸦说道: “那家伙是对你有意思吗?” 乌鸦耳根红了一点,回答:“我也不知道。” “好吧。”猫头鹰耸肩道:“如果你们要搞基,还是先等我们逃离辆这该死的列车吧。” “别开玩笑了!我才不会……”乌鸦小声反驳,不过他的耳根却更红了。 猫头鹰也不逗他,低头去看那铁门上新的留言提示,这铁门跟前面13号、12号车厢的铁门几乎是一模一样的,刻着留言讯息的地方也是一模一样。 上面如此写道: “这看起来真是太糟糕了。”猫头鹰看完了那门上的讯息,转头开始征询乌鸦的意见:“你觉得怎么样?” “这意思很明显,就是暗示那个杀人不眨眼的杀人犯就在我们四个人中间?”乌鸦皱着眉头开始推测。 “也就是说如果下个车厢能够遇到第五个人的话,他就完全可以排除凶手嫌疑了?” “不,不能说完全。”乌鸦否认:“你应该发现了,我们醒来的时候都是两个人一起在同一个车厢里,而且车厢号码都是单数。” 猫头鹰想了想,回答道:“确实,我们醒来的时候是在13号车厢里,还得花一番时间找尸体找钥匙,但12号车厢却没有费多大劲,门上的讯息留言甚至直接提示了我们钥匙的所在地。” 猫头鹰继续道:“而11号车厢,黑猫和狼也是在同一个车厢里。” “11号是单数。”乌鸦接口道,两个人的思路开始形成诡异的同步:“这个车厢给我们的讯息提示看起来难度更加明显,而且有那种……让我们自相残杀的嫌疑。” “你觉不觉得这是一种模式……如果我们成功打开这扇门进入了1o号车厢,而且1o号车厢也很轻松的直接提示钥匙的所在地,直接让我们过关,那么就可以确定了——这列车的车厢密室确实在遵循一定的模式。” “单数和……双数吗?” 乌鸦和猫头鹰的讨论进入了瓶颈,他们放弃继续研究关于车厢号码与密室难易程度的问题,开始专注于11号车厢连接门上的提示。 “这段话很明显,最后一句才是重点。”乌鸦直接下定论。 “别让血溅在玻璃上。”猫头鹰重复念了一遍,“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115逃离秘密列车(八) 11号车厢的格局跟13、12号车厢的格局相差无几,而且里面的东西也有很多很凌乱,不知是谁乱扔的果皮纸屑,沙发上任意丢下的衣服,头顶行李架上挤满的行李。只不过,在这间车厢里稍微显得有些与众不同的事情是,11号车厢里有很多的‘玻璃’。 不仅仅是车厢窗户上的玻璃。 如果把厕所和乘务员休息室里面的挂镜也算作玻璃的一种的话,那么这间车厢的玻璃真的是数不尽数了。几乎每个沙发座上,每张桌子上都可以看见大大小小的镜子,地面上也有一些玻璃和镜子的碎片,更别提那些行李箱或者旅行包里面能不能翻出来的镜子了。 “这间车厢哪里来的那么多镜子?” 乌鸦十分烦恼的嘟哝着,他随手从某个桌子上摸到了一个圆形的,巴掌大的小镜子,这镜子可能遭受的比较严重的磨碎,镜面上有很多裂纹。 看着很眼熟。乌鸦盯着这面小镜子看了半天,这镜子是破损的,镜子里面映出他的脸也是破碎的,这让乌鸦不经意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庞。 “别让血溅在玻璃上。”猫头鹰也随手拿过一面镜子来玩,嘴里同样嘟哝着这句话,他重复了一遍又一遍:“如果真的把血溅在玻璃上会发生什么?” “别提这么糟糕的设想,你想想这个车厢里面谁有血?自然只有我们四个人类了。”乌鸦下意识地反驳他,但过了一会儿,他又说道:“不……或许我们可以回到之前的车厢里去,比如12号车厢?那里有很多的血水。” 乌鸦和猫头鹰对望了一眼,俩人很有默契一前一后往回走,但很快他们就发现了不妙的事情,回到12号车厢的那扇门被锁上了。 “我记得我们进来的时候并没锁门。”猫头鹰说。 乌鸦皱眉:“那么它不是自动上了锁,就是被什么人别有用心的锁上了。” 顿了下,乌鸦又说:“我记得12号车厢的门是你开的,钥匙呢?” 猫头鹰回答:“我留在钥匙孔里了。” 俩人皆无奈的看了看12号车厢的连接门,看来此路不通,必须另寻出路了。 可是说要另寻出路,一时间两个人都没什么线索,11号车厢这么多面镜子和玻璃,在灯光照耀下亮晶晶一片,晃得人眼睛都要花了。 黑猫一直蹲在离乌鸦不远的地方盯着他看,乌鸦不管他,他就这么一直盯着望。但偶尔的,黑猫也会好奇的拿起一面小镜子放在手里玩一阵。 至于那位恶狼则一直坐在角落里的沙发座上闭目养神,偶尔会睁开眼睛望着窗户外。 这两个看着都不好惹的男人、都是那种似乎完全对逃离密室根本没有兴趣的家伙,而且黑猫和狼也相互厌恶的样子,一直都尽力隔得远远的以保持距离。 现在的情形很严峻,四个人当中一个人完全不肯配合,还有一个是那种配合了也没多大用处的。而且11号车厢的连接门上的提示也让人值得深思,心怀不轨的人到底是谁?这么一个疑问,让每个人都不得不建立起一层心防。 时间就这么一分一秒的过去,乌鸦和猫头鹰翻遍了整个11号车厢都没有察觉到任何相关的线索,车厢里几乎只有满地的镜子和玻璃,随着昏暗灯光,默默发出那种闪耀的反光,一眼望过去,亮堂一片。 乌鸦无意间半捂住自己的眼帘,那些镜子的反光太强烈了,他觉得亮的有点过头。 于是乌鸦向猫头鹰求证:“那些镜子的反光好强烈,你觉得呢?” 猫头鹰却不以为然,他摇头说道:“我没多大感觉……唔,我甚至觉得,这间车厢有点昏暗了。” “昏暗?”乌鸦感到不可思议,在他的眼中,这间车厢可比之前经历过的两节车厢都要亮堂许多,尤其是这么多镜子的反光之下,那感觉就像是镜子们本身都变成了一种发光物一样。 “他对光的感应会渐渐减弱,因为瞳孔发大等于失去了对光线的感应,只有死人才会这样。”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声音突然在他们背后响起来,乌鸦和猫头鹰同时转过头一看,发现那位一直无动于衷的狼先生居然动了,就站在他们身后。 “你什么意思?”猫头鹰脸色阴沉开口。 “噢——你觉得我是什么意思呢?”狼嘻嘻哈哈地笑着,语气却充满了嘲讽:“这可真是可怕啊,虽然我觉得挺有趣的。” “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你在怀疑我?”猫头鹰丝毫不避及锋芒,正面且大胆的反驳,他似乎一点也不想在这头恶狼面前示弱。 只不过猫头鹰没有想到的是,恶狼居然这么不按牌理出牌,突然之间就动手了,他还拿着之前那个断的扫把,但是这扫帚一边尖端被削得尖尖的,直接就朝着猫头鹰捅过去了。这么近的距离,这么突然而然的动手,连站得最近的乌鸦都来不及阻止。 可猫头鹰躲过了。 他只是一个侧滑步,躲开了,轻而易举的。 “这反应速度真不像是人类呢。”恶狼嗤笑。 “你真他妈找死!”可能是密室中全无法律或道德约束可言,猫头鹰也忍不住了动手了,他早已对这头恶狼积怨很深,对方一出手,猫头鹰就忍不住反击,这么一来二去,这间密室的第二次惨烈的斗殴事件就展开了。 好在的是,猫头鹰的武力值居然和恶狼不相上下,一打起来虽然免不了破坏公共设备,但好歹是能够僵持住的。 乌鸦自认为自己武力值不是特别高,所以很有自觉的退出战斗圈,一边的黑猫也跟过来看了看热闹。两个大打出手斗殴的主角再次对11号密室开展了不同程度的破坏,地面上又多了不少亮晶晶的碎片,那光芒强烈的,简直闪花人眼。 乌鸦看着那些亮晶晶的碎片若有所思,然后他又抬起头看了看车厢顶部的吸顶灯。 他自言自语:“电源开关在什么地方?” “我知道。”黑猫站在他旁边突然开口:“在乘务员休息室里。” 乌鸦听到黑猫的声音,下意识转过头来看了他一眼,黑猫的眼睛深灰色的,这么直愣愣盯着你看的时候,有种悲伤的感觉。 乌鸦突然觉得自己想起了些什么,但那种感觉只有一瞬间,类似于灵光一闪,但太过于短暂了,乌鸦来不及抓住这丝灵光的尾巴,就眼睁睁看着它溜走了,尽管乌鸦由衷地对眼前的黑猫感觉到了熟悉,但他依旧什么也想不起来。 乌鸦迟疑了一下,转过头看向战斗圈,猫头鹰这回摸出了自己的武器,正是之前乌鸦给他的那把削刀,虽然刀很短,但胜在锋利无比。 而且很显然,武器也是存在优势的,恶狼的招式看着很有气势,奈何他拿着一把破烂的扫帚棍子,加之猫头鹰动作非常灵活和迅速,怎么也打不到人。反观猫头鹰,却能拿着那小而锋利的削刀给恶狼造成不少的伤害。 “这样下去会闹出人命的。”乌鸦感到忧心忡忡,他不太愿意看到厮杀和伤害,却也不知道如何阻止两个人的斗殴,毕竟打起来拳脚无眼,真要受了什么伤,到最后也不能就这么抛下不管。 因此乌鸦眼珠子灵活一转,看了看旁边的黑猫,询问道:“你能阻止他们吗?” 黑猫不语,他看了看乌鸦,又转头看了看战斗圈子里的恶狼,脸色不善。 黑猫还没有回答出什么理所然,乌鸦又摇了摇脑袋,道:“算了,还是想想其他办法,你这么冲过去也很危险……” 于是乌鸦提出了新的方案,他对黑猫说道:“既然你知道电源开关在那里,就麻烦你去那边把灯关掉好么?我在这里看着他们,说不定能顺便找到离开这间车厢的方法呢。” 黑猫倒是很听从乌鸦的话,看了乌鸦一眼就过去找电闸开关了,乌鸦眼睁睁看着他进了那边的乘务员休息室,又回过头来看了看这边两个人的斗殴,他突然喊了一声猫头鹰的名字。 猫头鹰的注意力被吸走了一瞬间,车厢里的灯暗了下来。 列车的外面一片漆黑,所有的光线都来自于车厢内部的吸顶灯,一旦这唯一的光线也被关闭了,那么这间车厢黑暗的,几乎就是伸手不见五指的。 可这样一来,神奇的事情就发生了。 车厢里那么多面镜子,地上那么多碎玻璃,随着黑暗的不期降临,开始渐渐地,淡淡的发出一些幽光,很细微但也很明显,而且这种细小的光芒数量众多,竟然开始慢慢的照亮整个车厢! “是荧光粉。”乌鸦顿了下,说道。 因为关掉了灯,暂时的黑暗让猫头鹰和狼先生的斗殴也停了下来,猫头鹰脸色有点扭曲,不自然的捂住了自己的腹部,刚才关灯的瞬间乌鸦喊了他一声,他被吸走了注意力竟然没有注意到恶狼的攻击,不小心被他那棍子的尖端戳到了,虽然他躲得很快,但还是免不了受了一点擦伤。 大量荧光粉的照耀下,即使关了灯车厢里还是犹如白昼,乌鸦注意到猫头鹰的不适,不太好意思的开始道歉:“对不起,我只是想阻止你们打架。” 猫头鹰却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看着乌鸦看了好久。 116逃离秘密列车(九) “你没事吧?”见到猫头鹰一直手捂着自己的伤处,乌鸦不免担心起来,只是每当他试图靠近猫头鹰的时候,猫头鹰就会本能的躲开乌鸦的触碰,问他也不说话。乌鸦踌躇在原地,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他连血都流不出来,用不着担心了。”对面的恶狼冷笑起来,他舔了舔自己的手背,那上面有刚刚被猫头鹰划出来的一道伤口,伤口不深,但也让鲜艳的眼神流满了手心手背,尤其是他舔舐自己伤口的动作,真的和野兽无异了。 这时,去乘务员休息室关灯的黑猫也回来了,荧光粉的照耀下,整个车厢都充斥着一股淡淡的幽蓝色,地面上的玻璃碎片也在发光,一地都是亮晶晶的。 乌鸦叹了一口气,提高自己的音量,说道:“好吧朋友们,让我们抛开我们之间的成见或者矛盾,如果你们真的要打架,那就拜托先逃离这辆列车再继续打怎么样?到时候随便你们怎么打,绝对没人会管。” 见到几个人终于肯转移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乌鸦才满意的露出一丝丝苦逼的笑:“那扇门上留给我们的提示——说我们四个人中有一个人心怀不轨想砍人……” “那绝逼说得是我!”恶狼突然出声打断,像是开玩笑一般奸诈的笑。 “我不管是不是你!”乌鸦压抑着自己的脾气,继续说:“但最后一句才是重要的提示,门上说‘别让血溅在玻璃上’,实际上我也不太明白,但很明显玻璃才是重点,当我发现这节车厢里面的玻璃都很亮很通透的时候,我让黑猫去关了灯,于是就变成你们现在能够看到的场景了……” “但这也不能证明什么。”猫头鹰久违的沉默之后终于开口了,他的目光有些泛冷,“它们仅仅只是一些被涂了荧光粉的玻璃而已。” 乌鸦一时间也陷入了沉思,确实,就算发现了这些玻璃都被涂了荧光粉又能够如何,这也仅仅只能让这些玻璃在黑暗的地方发光。等等……发光? “我说,为什么要在这些玻璃上涂荧光粉呢?”乌鸦开始冷静的推测起来:“又为什么不要让血溅在这些涂了荧光粉的玻璃上呢?” “是不是血把荧光粉盖住了,它们就不能发光了?”猫头鹰仍然捂住自己的伤口,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狼先生突然开口了,虽然不合群,但意外的知识丰富:“有些荧光粉是有毒的,被掺入了放射性有毒物质,能够长时间发光发亮,不过毒性并不大。” “那用水洗能不能洗掉这些荧光粉?” 恶狼抬起头看了乌鸦一眼:“当然可以。” 乌鸦顿了下,说道:“各位能不能帮我一个忙,我们一起来把这些发光的粉末洗掉吧。” 这是个大工程,但其实做起来也很容易,因为几个人很快就发现11号车厢的厕所里有一根长长的软水管,于是乌鸦就干脆用水管接上水龙头,把水管拉到车厢里,对准那些亮晶晶的玻璃还有镜子就开始水冲。 荧光粉多数是抹在那些镜子上的,被水一冲就稀释了,光芒一下就黯淡许多。乌鸦拿着水管一边冲一边走,也不管那些被水浸湿变得**的沙发座了,只要看到什么地方在发光,他就拿水直接冲洗一番。 虽然只有乌鸦拿着水管在冲水,但是猫头鹰、黑猫还有那匹恶狼都受到了不少波及,因为他们几个人打架,打得衣服上也粘了不少荧光粉,而乌鸦就盲目的拿着水光往发光的地方冲洗。 于是很快,整个车厢由本来亮堂一遍又变得漆黑无比伸手不见五指,但就在这么黑暗的条件下,几个人也发现,还有一个地方正在发着亮丽的光芒。 那是放在桌子上的一个玻璃水瓶,正在散发着幽蓝色的光芒。但是发光的并不是玻璃瓶本身,而是玻璃瓶里面的**——噢不,也不是那些**,而是玻璃瓶里面躺着的一块小小的,用玻璃做成的钥匙。 “居然放在这种地方……”乌鸦迟疑地看了看玻璃瓶,又看看周围几个面无表情的人,再次叹息,他堆起笑容看向黑猫:“黑猫先生能帮忙把水龙头关掉吗?顺便开灯。” 黑猫可听话了,点点头离开了。很快乌鸦手里的水管就不再刷刷刷刷的冲水,乌鸦就随手把它扔在一边,并且伸手拿起了那个小小的玻璃瓶。 “现在我们可以出去了。”乌鸦说道,他打开玻璃瓶盖,这个玻璃瓶的开口很大,可以直接把手指伸进去拿钥匙,但乌鸦还没动手,猫头鹰就率先阻止了他。 “等下。”猫头鹰说,皱起眉头:“你应该更谨慎一点,这瓶子里的**有股怪味。” 乌鸦停下手,吸了吸鼻子,说道:“确实,怎么办好呢?” “这味道闻起来很刺鼻,看来是剧毒物。”狼先生在一旁狞笑。 这时候,去开灯的黑猫把灯打开后,又回来了,他似乎在那边听到了乌鸦他们的对话,回来的时候带来了一双胶皮手套。 “我在乘务员休息室里找到的。”黑猫拿着手套直接戴在手上,他找到了另外一个塑料杯子,接过乌鸦递过来的玻璃瓶,然后把玻璃瓶里面的**小心翼翼而缓慢地倒在了塑料杯当中,注意不让钥匙也一起滑出来。 等玻璃杯里面的剧毒**去了大半,黑猫用戴着手套的手直接拿出了钥匙。 他们发现钥匙还在闪耀着微弱的光芒,这是一把玻璃制成的钥匙,钥匙里面似乎也灌入了一些**,正是这玻璃钥匙里面的**在发光,估计是混入了荧光粉而制成的特殊**,就跟荧光棒一样的原理。 “玻璃制成的钥匙啊……真是脆弱,用它开门不会直接断掉吧?”狼先生恶劣的开着玩笑。 黑猫看了狼先生一眼,低声道:“我会小心的。” 于是黑猫拿着钥匙朝着11号车厢的连接门走过去了。几个人纷纷跟上,乌鸦走在最后,他回头看了一眼还放在桌子上,用塑料杯子装着的剧毒物,那**是无色透明的,而且由于列车的运动,还在微微晃动着。 这时,走在最前面的黑猫已经小心翼翼地把钥匙插/入连接门的钥匙孔里,玻璃钥匙非常脆弱,再加上钥匙上也粘了剧毒,操作时必须小心翼翼,因此跟在他后面的几个人都难得没有吵架捣乱什么的,而是默默地等着黑猫开门。 好在,玻璃钥匙最终还是完成了任务,当黑猫把它完全放进钥匙孔,左右试了试力,发现是往左边转动的,就用力转动了一下,门咔嚓一声动了,开出一条缝隙,但是当黑猫试图把钥匙取出来的时候,却发现玻璃钥匙最终还是因为太过脆弱而碎裂了。 “至少门是开了。”乌鸦走在后面乐观的说。 几个人便按部就班一个接着一个步入了1o号车厢。 大概是之前乌鸦和猫头鹰所说的那套双数和单数的理论是有效的,因为当他们进入1o号车厢的时候,发现1o号车厢就跟12号车厢一样,非常干净,座位整齐,没有任何垃圾,没有随处乱扔的零食,也没有挤得满满的行李箱。 但是1o号车厢的地上有一些血脚印。 那大概是一个男人的脚印,没有穿鞋的那种,就是纯粹一个赤脚脚印,踩在地上血迹都干涸了,变成了黑色的脚印。 乌鸦几个人走过来的时候都下意识避开了这个脚印,然后他们走到了1o号车厢的连接门那边,1o号车厢的提示是如此写道的: 几个人看到这简单明了的提示都是下意识的低头一看,果不其然发现1o号车厢的钥匙就躺在门脚下。因为率先走在前面的还是黑猫,所以他就弯腰把钥匙捡起来了,但他并未开门,只是回头看了乌鸦等人,询问道: “杀死可怜小黑猫的凶手——这是什么意思?” “那个黑猫不是指你。”乌鸦解释道:“我和猫头鹰是在13号车厢醒过来的,经过12号车厢的时候,里面有一只黑色的猫被什么东西弄死了,而且12号车厢的钥匙还是在那只猫的肚子里找到的。” “猫的肚子里……”黑猫顿了顿,不再追究,而是拿着钥匙去开门了。 1o号车厢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异常简单,黑猫拿着钥匙就轻而易举地把门打开了,众人朝着9号车厢鱼贯而入。 单数双数的理论是有效的,因为比起1o号车厢的干净整洁,9号车厢很脏很乱很糟糕。 众人一进门,还没来得及仔细观察9号车厢里面的环境,就被眼前的一幕给惊骇到了,因为他们看见9号车厢里也站着一个男人,更加糟糕的是,这个男人,似乎刚刚把另外一个人给杀了。 杀人的男人有一头清爽的短碎发,低着头看,凶器是他手里提着的……不知道哪里来的棒球棍,他脚下躺着一个可怜的受害者,背部朝上趴在地上,并没有流太多血,大概是因为棒球棍的重击打中脑袋而致死的。 杀人者和被杀者都和乌鸦他们一样,穿着灰蓝色的……囚服一样的衣服,他们都注意到这个杀人者胸口的铭牌,上面刻着一串英文: ——双头蛇。 117逃离秘密列车(十) 杀人的双头蛇似乎对乌鸦他们的闯入视而不见,他低着头检查那可怜的死者到底死透了没有,然后发现那可怜的受害者还在微微的喘气,那可能是最后一口气了。 可是双头蛇一点怜悯之心都没有,重新举起自己手里的棒球棍,看来是打算补刀了!这一幕让乌鸦等人都是倒吸一口凉气,乌鸦迟疑着上前打算阻止,这边反倒是那匹恶狼率先有了动作,他居然伸手就把自己手里一直拿着的那个破烂扫帚棍子朝着双头蛇扔过去了。 双头蛇终于有了反应,他侧开步躲开了恶狼的攻击,终于意识到这间车厢里多了几个人一样,抬起头朝乌鸦他们望过去。 双头蛇是个称得上是相貌堂堂的男人,五官端正、眉目清晰,身材高瘦,臂弯有力。他脸上有一些血迹,不知道是他自己的还是受害者的,拎着一个蓝白色相间的棒球棍子,那棍子上也有不少的血迹。 虽然算得上是个模样不错的男人,但双头蛇的眼神太过于阴冷,真要形容的话,只能说‘双头蛇’这个名字真的太适合他了,他的目光竟真的和蛇类一样冷酷无情。 不过,这条蛇似乎对乌鸦等人一点兴趣都没有,只是看了一眼就继续把目光关注在趴在地上的受害者身上。 他脚下趴在地上的受害者并未死透,身体还在轻微的起伏着。然而双头蛇似乎并不甘心,他仿佛铁了心想要把这个可怜的受害者置于死地,虽然躲开了恶狼的攻击,下一秒就再次一脚踩上了受害者的背部。 受害人颤抖了一下,乌鸦甚至清楚地看见了这奄奄一息的可怜家伙在微弱的伸出手臂想要向前爬,乌鸦这一刻突然知道了对方的想法,他知道这个人想要活下去,想逃走。 乌鸦一直觉得自己不是那种同情心过甚的人,而且这种糟糕的密室环境下,周围每个人都可能是虎视眈眈的,是残酷无情的。所以乌鸦从在这辆列车上醒过来的那一刻就不停地告诫自己,别纠结于正义还是不正义,你只要活下去就行了。 可这一刻乌鸦还是忍不下去。 有人在你面前行凶杀人,不见义勇为一下,你是不是男人?! 乌鸦当然是男人,所以他上了,虽然他的武力值并不是特别高,但身体的行动快过他的思考。只是乌鸦没想到的是,旁边几个人居然也动手了,速度最快的居然是那头恶狼,黑猫似乎是嫌麻烦的表情但还是动手了,猫头鹰跟在他后面。 几个人合伙立马将双头蛇给制服了,他们七手八脚把人抓住,丢掉他的武器棍棒,并且随便找了几件衣服扯成条就当做绳子把双头蛇给绑了起来。 双头蛇被制服后并未挣扎太多,只是眼神阴冷的望着众人。他完全没有自己被制服后的那种自觉,悠然自得地开口:“你们最好快点把那家伙给弄死,不然最后倒霉的还是自己。”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乌鸦皱起眉头问他。 但双头蛇并未回答,只是眯着眼睛冷笑。乌鸦见问不出个理所然来,就转头去看趴在地上的受害者了,那可怜的被害者虚弱地趴在那儿,但还是能够微微颤动的,只不过刚才由于情况太过紧急,乌鸦并未细看。 现在双头蛇一旦被捆住了,乌鸦转头细看这可怜的被害者,怎么看怎么觉得有些怪怪的地方。 被害者因为一直趴着,脸也被头发挡住了,所以看不清脸。他虽穿着和乌鸦他们差不多的衣服,但细看会发现这衣服的颜色有一个小小的区别。乌鸦他们的衣服颜色是深灰蓝色的,而这个被害者的衣服是纯粹的深灰色。 被害者的体型较小,但因为衣服宽松,加上头发有点长,竟一时间分不清到底是男是女,让乌鸦注意到与众不同的事情是,这个人露出的手—— 干枯的手臂,枯树枝一样的手指,皮肤的颜色呈现出一种毫无生命力的青。 “这家伙看起来有点奇怪。”猫头鹰也注意到这与众不同的一点,于是他小心翼翼的蹲下来,蹲在那个受害者的旁边,顺手拿过原本属于双头蛇的那根棍棒,戳了戳那个可怜的被害者。 “你没事吧?”猫头鹰这么问他。 被害人一动不动的趴着,身体完全不动了,就像是死了一样。 乌鸦也不自觉的忧心起来,稍微靠近了一点,对猫头鹰说道:“我们把他翻过身来看看?” 猫头鹰点头表示同意,于是俩人刚准备动手,但是可怕的事情发生了。 那被害人突然仿佛是被电打了一样剧烈地抖动起来,这种剧烈的抽搐也把旁边的猫头鹰和乌鸦都吓了一跳,俩人不经意的后退一步同时警惕起来,因为密室这种封闭而且毫无道理可言的格局,再加上之前双头蛇的那一句话,他们都下意识觉得接下来可能会发生什么不太好的事情。 但也同样出乎他们意料的事情是,什么也没发生。 那被害人抽搐了一会儿之后就真的彻底不动了,乌鸦和猫头鹰俩人等了一会儿,到底还是把这个人翻了个身看正面,发现这人只是瘦的有点可怕,骨瘦如柴,就好像一层皮贴在骨头架子上一样,脸色也呈现出那种不健康的青色,因为瘦的厉害脸也变了形,丑陋是形容这张脸的唯一名词了。 除了这触目惊心的瘦以外,这个被害人就没多大的变数了,而且他已经死了,就在乌鸦等人制服了双头蛇以后,他可能也是之前遭受了严重的殴打,所以没能挺过来,一下就断了气,现在已经永恒地闭上了眼睛。 但是乌鸦等人观察了这名死者之后也发现了一个问题,这个死者的身份似乎跟乌鸦几个人都不相同,虽然穿着差不都的衣服,但是服饰上还是有略微的不同,而且他的胸口并未有绣着临时代号的铭牌。 “也就是说,这个死掉的家伙并不是我们五个人中的一员。”恶狼虽然说之前自己把密室留给他的纸条扔掉了,但很明显,他还是认真看过那张纸条的。 “那他是谁?”猫头鹰下意识的询问。猫头鹰还是捂着自己的腹部、之前由恶狼引发的伤口,但乌鸦注意到猫头鹰真的没有流血,他的手很干净,衣服也很干净。 内心有些疑惑,但乌鸦并未多问,他把目光转移到新的同伴身上,那个一开始就在他们面前行凶杀人的双头蛇身上。 “你为什么要杀他?”乌鸦这么问。 但双头蛇鸟都没鸟他。 乌鸦叹了一口气,感觉列车上的几个人都不太好相处的样子,猫头鹰就不用说了,这家伙面貌上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但性格显得有点反复无常;至于黑猫,虽然很配合,但是沉默过头了,说话的那声音,就好像几十年没开口说过话;更别提那个一直是一脸狞笑表情的恶狼了,那笑容配上他那张脸,真的能吓死胆小的。 现在又加上一个双头蛇,目光阴冷的真的跟蛇一样,而且刚刚还凶残的打死了一个人。 乌鸦突然觉得自己可能是这群人当中最正常的一个了。 但有这样的想法其实也挺可笑的。 “我们去看看这间车厢里留给我们的提示吧。”于是乌鸦向猫头鹰提议,俩个人又跑去看9号车厢的连接门上留下来的提示讯息,而这段提示再次论证了单双数和密室难易程度的体现。上面是这么写着的—— 这么一段话看下来,乌鸦和猫头鹰都意识到,这间车厢想要平安度过,看来又是一件麻烦事情了。 “这车厢里有怪物吗?”猫头鹰这么问。 “其实这看起来也很简单的。”乌鸦说:“你想,一个吃不饱的怪物会长什么样子呢?” “就跟刚刚那个瘦的跟竹竿似的死者一个样吗?”猫头鹰猜测。 猫头鹰说完这句话,俩人同时不言不语,并且转过头,望向了那个躺在地上的死者。 那死者真的是瘦的跟竹竿一个样,这么看起来真的怪恐怖的,但说他是怪物,这令乌鸦和猫头鹰都感觉到了一丝丝疑惑,猫头鹰便说道:“可是这死者……到底已经是死了的,或许他身上能搜出钥匙来?” “我们也可以问问那个双头蛇……我们还没到这间车厢时究竟发生了什么,当然,前提是他肯配合。” 说起来便开始行动了,乌鸦还是决定自己去询问双头蛇,因为猫头鹰之前和恶狼先生不愉快的沟通让乌鸦意识到猫头鹰可能不太适合干这种事情,于是猫头鹰就去找黑猫先生一起展开对9号车厢的调查,黑猫先生虽然话不多但一直很配合。 恶狼先生不合群也不喜欢别人指使,便一个人在角落里晃来晃去。 118逃离秘密列车(11) 9号车厢同11号车厢一样脏乱,不过这个地方也同样有个特殊的特点,虽然垃圾满堆,但居然没有看见任何有关于食物的垃圾。紧接着猫头鹰和黑猫一番搜索之后,就发现这间车厢里面根本没有任何食物。 虽然行李箱也是堆满了行李架,桌子上也有不少瓶瓶罐罐,零食袋子,可是里面都是空的。 甚至连水都没有,连厕所里的水龙头都不出水。 没有食物没有水让猫头鹰感到一些焦头烂额,他试图再次打开门回到1o号车厢,但却发现1o号车厢的门不知何时已经自动上锁了,明明猫头鹰进来的时候刻意注意了一下,甚至拿东西抵住了门,可这扇门还是无声无息的关上,没有任何人发现。 “看来除了往前走,我们就没办法后退了。”猫头鹰站在1o号车厢的门面前,自言自语。 另一边,乌鸦开始和双头蛇进行艰难的交流。 这种交流因为双头蛇的概不配合而变得无比艰难,因为不管乌鸦说什么双头蛇都是一脸冷冰冰地坐在那儿,他还被绑着,而且一直盯着窗户外面,看窗户外一片黑漆漆地混沌。 乌鸦稍稍感觉到了无力,他试图引起对方的注意力,他说:“我可以帮你松绑,只要你告诉我在我们来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 但双头蛇还是鸟都没鸟他,一点都不在意的感觉,仍然盯着窗户外面看。 乌鸦更加挫败了,他试图引起一些话题,但到最后反倒是他自己开始变得无话可说,乌鸦正在纠结着呢,这边反而是双头蛇率先开口了,双头蛇仍然瞪着火车窗户外一层不变的黑暗,并且感受到列车轻微地晃动和那种轰隆隆运作以及车轮滚动的声音。 然后双头蛇说道:“外面一直是黑的。” 双头蛇的声音也泛着冷意,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乌鸦突然觉得他变得容易沟通了。 乌鸦迟疑了一会儿,回答:“是的,从我醒过来开始也注意到了这点,外面一直很黑。” “看起来不像是现实世界,对吗?”双头蛇这么说。 “是啊……”乌鸦想起了猫头鹰的话:“感觉就好像……这俩列车一直在漆黑的混沌空间里面行驶一般。” “如果它真的在一片混沌而黑暗的空间里面行驶,那么你觉得它的终点站会在那里?”双头蛇突然转过头来看着乌鸦,双头蛇有一双漆黑如墨色的眼睛,当他这么盯着乌鸦看的时候,会突然让乌鸦全身都泛起一阵鸡皮疙瘩。 乌鸦试图甩掉这种焦躁不安的莫名其妙的感觉,他继续回答,认真而诚实地:“我也不知道终点站在哪里……但我不想继续呆在这节车厢里,更不想继续呆在这辆列车上,只要能够让我逃出去,去那里都行。” “即使是去地狱吗?”双头蛇的声音更加阴冷。 乌鸦跟着笑了:“去任何地方,我都要活下去。” 双头蛇想了想,抖了抖自己被捆住的双手,说道:“现在,你可以帮我松绑了。” “你会告诉我之前发生了什么吗?” “当然,我全部都会告诉你的。” 乌鸦随后就帮双头蛇松开了绳子,双头蛇揉了揉自己解放了的双手,瞟了一眼乌鸦,道:“你看起来一点都不会害怕我呢。” “我干嘛要怕你?”乌鸦乐天派回答。 “因为我刚刚在你们面前杀了一个人。”双头蛇说。 乌鸦却摇了摇头:“如果那真的是人的话……我绝对不会帮你松绑。” “看来你们也发现了。” 双头蛇思考了一会儿,决定还是从头开始和说起,便开始了一场长篇大论了:“我醒来的时候这节车厢里只有两个人,就是我,和之前那个你们看见的……瘦的不成模样的家伙。” 双头蛇说着,仿佛是想到了什么,眉头稍稍皱起,继续道:“那怪物一直在翻箱倒柜的找东西吃,这节车厢里所有能够吃的东西都被他吃掉了,但他还是很饿,就蹲在厕所里接水龙头的水喝,但结果水龙头也不出水了。” “永远也吃不饱的怪物……吗?”听到双头蛇这番言论,乌鸦顿时想起了9号车厢连接门上给予他们的提示。 “我也看了那个门上的提示讯息。”双头蛇蹙眉道:“可是当我问那怪物想要吃什么,他根本不回答……不,或许是根本无法交流的那种。” “他不会说人话吗?” 双头蛇摇头:“看样子并不会,除了吃东西会发出声音,其他时间一直很安静,他看样子一直很饿,所以一直在翻那些零食袋子。” “你也找了东西给他吃吗?”乌鸦询问。 “找过,但这间车厢已经没有食物再给他吃了。” “那你刚才为什么要杀了他?” 双头蛇顿了下,阴森森地说:“因为这间车厢没有食物给他吃了,所以他想吃了我。” 乌鸦颤抖了一下,又回头看了看那具倒在地上的瘦骨嶙峋的尸体,那尸体一直一动不动躺着,并未如同乌鸦想象的那样死而复生什么的。 双头蛇没有注意到乌鸦苍白的脸色,继续说:“这家伙扑上来咬我,我就随手翻出放在角落里的一根棒球棍把他打翻,但这怪物很耐打,不管怎么揍他最后还是会继续爬起来咬我,所以我终于明白……怪物果然就是怪物,和人类完全不一样。然后我就想把他给杀了。” “可你把他给杀了,还怎么去找钥匙?”乌鸦想到苦恼道。 “我可不想死。”双头蛇说,他突然撩起自己的衣服袖子,乌鸦顿时看到双头蛇结实的手臂上一个血淋淋的开口,一看就是被什么东西咬的。 “这家伙的咬合力很可怕,要是我当时反应慢一点,我连手臂都被会被他咬下来。”双头蛇小心翼翼地用另一只手摸了摸自己的手臂,但神奇的是,乌鸦并未从双头蛇的脸上看出什么心有余悸的表情。 “你的伤口还在流血,我帮你包扎一下。”乌鸦见到对方手臂渗透了不少血迹,于是就拿过刚才还当成绳子来绑人的布条,想了想道:“这车厢貌似没有水,不知道有没有酒精,至少还能消毒。” “能喝的东西都被那怪物吃了。”双头蛇狞笑。 于是乌鸦只好叹息道:“好吧,那就只能将就一下了。”乌鸦说着,便开始熟练的用布条当做纱布给双头蛇的手臂包扎,双头蛇看了一会儿他的动作,询问道: “你当过医生?” “我不记得。”乌鸦摇头道:“我的记忆被消除得一干二净,不过某些技能貌似烂熟于心,即使被人消除了记忆还是能够轻而易举的使出来呢。” “这挺好的,或许我们能够根据自己的技能推测出我们失去记忆前到底是干什么的。” “那我绝对不是医生。”乌鸦这么说。 双头蛇感到不解:“为什么,你的护理知识很不错,即使不是医生……也是护工?” “不知道,直觉吧。”乌鸦抓了抓自己的脑袋,让他的头发一团糟:“我就是觉得,我不可能会是一名医生,也不可能从事医学方面的事情。” “那你会是什么人呢?”双头蛇好奇询问。 乌鸦顿住了。 他会是什么人呢?可他一点都想不起来,他所有的记忆都仿佛沉淀了,在他深不可测的内心里,最深最深的地方,埋葬在血液和心脏当中,随着动脉的流动,在身体里面循环着,同时也消散着。 见到乌鸦沉默,双头蛇倒也不问,他看了看自己被包扎得干净的手臂,说道:“我觉得我以前是个杀人犯。” “唉——?”乌鸦听到这番话,立马呆住了。 “因为刚才打死那只怪物,感觉自己以前好像是做过一样。”双头蛇目光阴冷:“是的,很久以前,在某些地方,我做过同样的事情。” 乌鸦内心有些惊悚,他安慰性地对双头蛇说道:“那可能也跟你现在一样,为了保护自己……” “不不不!你可真是天真——”双头蛇突然凑近了乌鸦,用手摸到了乌鸦的下巴,那是一个轻佻的动作,他这么说:“我敢打赌,在这节车厢里的所有人,除了你,其他人都杀过人。” 乌鸦惊呆了,瞪着双头蛇半天说不出话来,他感觉自己内心某个地方在颤抖着,他勉强为自己提起勇气,说道:“你在开玩笑吧。” “你不相信……?”双头蛇微笑起来,语气甚至显得有些温柔,他凝视这乌鸦看了一会儿,像是忽然之间发现了什么,语气带着点惊喜,说道:“噢,我想我弄错了。” 就在乌鸦刚刚放下心的那瞬间,双头蛇的一句话又让他内心如翻江倒海—— “我想,你也杀过人。” 乌鸦猛地一下将双头蛇给推开了,脸色也有些阴郁,他深吸一口气调整自己的心态,冲着双头蛇警告道:“先生,我没有杀过任何人,别做这么无聊的推测,你先管好你自己吧!” 乌鸦和双头蛇的会谈以这句话不愉快的结尾了,但之后猫头鹰找到乌鸦告知他这间车厢里什么食物都没有,连水都没有,证明了双头蛇的话并不是虚假的——至少其中有一半是真的。 于是乌鸦思考了一会儿,说道:“看来接下来我们得去翻翻那具尸体了。” 119逃离秘密列车(12) 然而关于尸体的调查也十分不愉快,因为乌鸦等人并未从尸体上身上搜出任何物品来,它简直称得上是一无所有了。只不过有趣的是,当乌鸦哀叹进展不顺的时候,双头蛇突然走了过来,把那骨瘦如柴死尸的衣服一拉,露出背部来。 尸体的背部有那种像是被刻出来的文字,就是用刀直接割开鲜血淋漓的皮肉,一笔一划写上去的文字,虽然这伤口大部分已经愈合,但仍然能够看出当初刻字时的惨不忍睹。 上面的文字是这么写着的—— “饥饿……”猫头鹰说这话的时候仍然捂着自己的肚子,慢慢悠悠地开口道:“如果我饿得不成模样了,一定想尽办法吃饱。” “所以说,这怪物只是想要吃饱。”乌鸦为难的皱起眉头:“可它已经死了。” 双头蛇则说道:“就算它没死它也吃不饱,要知道在你们来之前,这间车厢里面还是有很多食物的,而现在,哪怕是人家吃完不要的苹果核,也被这货一口吞下去了。” “那么车厢的钥匙会在哪儿呢?”乌鸦焦躁起来,仿佛是询问别人又仿佛是询问自己:“怪物吃饱了才会给我们钥匙,可它一直吃不饱,而且它已经挂了——真麻烦,这简直就是个死循环。” 因为一直找不到线索,几个人在9号车厢里面急的团团转,这节车厢已经没有什么东西值得注意的了,跟前几个单数车厢差不多的布置和格局,能翻出来的玩意儿都被乌鸦他们翻了个边,可就算如此,还是看不到进展。 就在这个时候,一直作为旁观者的恶狼先生突然说了一句话,他眯着眼睛,像是不怀好意,盯着在场所有人这么说道:“这节车厢里一定还有什么它没有吃掉的东西,只要吃掉那玩意儿,它就会给我们钥匙了。” “整个车厢都被翻了个遍,哪里还有食物?”猫头鹰就是看这匹狼十分不顺眼,立刻出声反驳。 “所以我才说你们真是想法天真——”恶狼突然把目光移到了眼前的双头蛇身上,冷笑着道:“这么大的食物处在这呢,你们就这么视而不见了?” “你的意思是双头蛇就是食物?”乌鸦理解了他的意思,不可思议的瞪着恶狼。 “难道他不像是食物吗?”恶狼一脸的狞笑持续着。 乌鸦仍然感到震惊,他下意识的迈开步伐挡在双头蛇面前,对恶狼怒道:“他是个人类!哪里像是食物了?!” “哈哈——”恶狼笑出了声,嘲讽地看着乌鸦:“谁说人类不是食物?你见识过那些生活在社会最底层最最贫穷的人民吗?那些人就跟现在摆在你们面前的尸体一样,骨瘦如柴饥不择食!饿到极致的时候,他们什么都会吃。” 恶狼说着,伸出自己的手指舔了舔,他似乎是想起了什么,脸上不再有笑容,声音有些暗沉:“自古以来,那些因为饥饿饥荒而易子而食的事情可真是数不甚数啊……虽然我也没有任何记忆,不过我想——我以前一定是经历过这种可怕的饥饿侵袭的。” 恶狼觉得自己真的体会过,那种饿到极致的感觉,饿到前胸贴后背是最形象的形容词了。那些骨瘦如柴身体瘦得就跟竹竿一般,挣扎着挣扎着,想要活下去,想要得到救赎的感觉,疯狂又难以承受。 因为饥饿,生物才会拥有这种猎杀其他动物的本能。 “谁说人类不是食物?”因此,恶狼因嘲笑乌鸦:“人类不过是生物链中的一环罢了。” 恶狼的一番话让乌鸦哑口无言,乌鸦沉默了很久,他突然觉得自己无话可以反驳,因为恶狼说得一点都没错,人类可以吃其他动物,自然也会有其他的动物来猎杀人类,弱肉强食,适者生存,自然界才因此而生生不息。 但乌鸦他并没有从双头蛇的面前让开,他仍然挡在双头蛇的面前,沉默却坚韧地,过了良久才回答道:“你可以为了生存把自己变成野兽,那没什么不好,反正你可以活下去了。” “可我不行。”乌鸦顿了顿,低下头继续道:“因为当我变成野兽的时候,我就没办法再做回人类了。” “呵……这话说得真漂亮,可真是大道理啊。”恶狼突然不笑了,他冷不防伸出手,朝着乌鸦伸手过去……那只手伸出来的角度和幅度,就像是想掐住乌鸦的脖子,这个举动在这种阶段看起来十分异常,甚至透露着一股子凶险,这令乌鸦心悸了一阵,本能地后退躲开了他的手。 恶狼也不再咄咄逼人,他慢悠悠地手收了回去,脸上又扬起了那讨人厌的狞笑:“我倒要看看你能坚持到什么地步。” “够了!闭嘴吧!你这个神经病!”猫头鹰越来越看不顺眼恶狼,拿眼神藐视他,在一旁插话:“就算真的把双头蛇当成食物又能怎么样?那怪物已经死了,它就趴在那里,一动不动!我就不相信它会有力气把双头蛇整个吞下去!” 恶狼转过眼神望向猫头鹰,又狞笑起来:“那可不一定,像是你,不就还有力气吃东西么?说不定你真的可以把双头蛇整个吞下去呢!” “你的嘴巴什么时候能够放干净点?又想找死了吗!?”猫头鹰说话的语气都气急败坏了,虽然他脸上看着似乎很平静,却开始随手操起了手边上的武器——恰巧就是之前被恶狼丢在一边的破扫帚棍子。 这回却是乌鸦拉住猫头鹰,道:“冷静点,跟他打对你没什么好处。” 乌鸦说着,却忍不住打量了一下猫头鹰,猫头鹰这回并没捂住自己腹部的伤口了,但仔细看会发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用布条给自己包扎了一下。而且猫头鹰的衣服上,虽然有破洞,却并未有血迹,很干净。 吵架过程中,从头至尾被护着的双头蛇一直没说话,跟在后面的黑猫也不说话,他沉默太久,以至于周围的人都有些忽视他的存在了。 然而一场对话就这么不欢而散,恶狼继续优哉游哉蹲在角落里发呆,而乌鸦和猫头鹰等人则不甘心地继续在9号车厢里面搜索着。但结果仍然是一无所知,于是眼睁睁地感受着时间在一分一秒的过去,猫头鹰率先忍不住了。 “我们在这列车上只有六个小时的时间,而之前已经不知道耗了多久了!” “我知道……”乌鸦也感到了气馁,又蹲在了那具骨瘦如柴的尸体旁边。 沉默间,跟他们一直在一块的双头蛇忽然说:“那个代号叫狼的家伙……其实我觉得他说的没错。” “什么没错,认为你是食物吗?”猫头鹰提到恶狼就没好气,一脸嫌恶的表情。 “对,我就应该是食物。”双头蛇说:“在你们还没来这间车厢之前,9号车间就我和那怪物两个人,真要吃人也应该第一个吃我才对。” 猫头鹰听这话就开始反驳:“得了吧,那怪物被你打得脑浆都出来了,难不成还能把你切成一块块喂到他嘴里去?” “值得尝试。”就在猫头鹰一番话说完,乌鸦突发奇想的开口了。 “什么?什么值得尝试?”猫头鹰顿时有了不好的感觉,犹豫着询问道。 “就你刚才说的呀!”乌鸦似乎兴奋起来,说道:“把双头蛇喂给那怪物吃。” “……”猫头鹰沉默了一下,上下打量了一番乌鸦,谨慎地开口:“你……被那条狼、洗脑了吗?” 乌鸦似乎也感觉到好笑,无奈地开口:“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一直在想,如果那怪物吃掉了整个车厢里所有的食物还是吃不饱,所以他就扑上来咬双头蛇了。于是我就想,能让这怪物吃饱的限度到底是什么呢?是吃掉整个双头蛇它就会饱了,还是吃掉半个双头蛇它就会饱了呢?” 一旁听着的双头蛇有些不太舒服的耸耸肩:“虽然我知道我的真名不是双头蛇,但我现在的代号是这个名字,别让我想象自己被吃掉的场景ok?” “我知道你的假设。”猫头鹰大致明白了乌鸦的意思:“你是在想吃到什么程度那个怪物才会吃饱,对吧?” “或许只要那怪物再吃一块肉,它就会饱了。”乌鸦继续做出假设。 “stop!我还不想在身上割一块肉下来!”双头蛇紧张起来,摸了摸自己被咬过的手臂。 “不用掉肉,你放一点血试试怎么样?”猫头鹰也被这个奇妙的设想勾起了兴趣,上下打量着双头蛇,看到他稍微染血的手臂袖子,说道:“反正你的血流了也是流。” “说得我的血好像不要钱一样!”双头蛇听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试试嘛!”乌鸦讨好的看着双头蛇:“只要取一点血往那怪物的嘴里洒一洒,看看有什么反应。” “万一什么反应都没有呢?”双头蛇面无表情。 乌鸦一脸坏笑:“试了再说!反正我们现在根本别无他法了,你就做出牺牲吧同志!” 双头蛇不得不妥协了,状似他自己也没多少办法,只能让做出一副巨大牺牲地模样把自己的胳膊让给了乌鸦,乌鸦拆开他手臂上的布条,随便找了个瓶子,按了按手臂上的血管,还未愈合的伤口就一滴滴流了不少血出来。 “放心,不会让你失血过多而死的。”乌鸦很有经验的感觉,玻璃瓶子里刚装了一小滩血液就掐住了双头蛇的血管,重新把布条包扎上去。 然后乌鸦拿着装着血液的瓶子蹲在了那具死尸的旁边,瓶子打开,让血液慢慢流出来,一滴滴落在那死尸干枯的嘴唇上。 旁边的猫头鹰和双头蛇、乃至黑猫都围过来蹲着看。 意想不到的是,几滴血液,竟然真的有效果了。那怪物就是久逢甘露一样,突然浑身抖了一下,张开嘴,连舌头都伸出来,贪婪地去舔滴在自己嘴边的血液,只是它看起来真的很虚弱,仅仅几滴血液,也仅仅只是稍微让它动弹了一下而已。 “是不是血不够啊。”瓶子里的血都倒完了,怪物还是干瘪的躺在哪儿,眼睛都没睁开。 乌鸦犹豫不决,继续抬起头看着双头蛇。 “想都别想!”双头蛇一脸面如纸色,捂住了手臂,“再继续放血劳资真的要死了。” “确实,就这情况,把双头蛇放干了都满足不了这怪物的。”猫头鹰点点头思考。 “那一起来放血如何?”乌鸦忽然说,不过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睛盯着猫头鹰不放。 猫头鹰注意到了这一点,抬起头望着乌鸦:“你确定这办法可行吗?” “别无选择。”乌鸦说道:“你也看到了,这怪物只对血肉有反应。” 120逃离秘密列车(13) 放血这活儿,说起来容易,实行着就困难了,毕竟是要伤害自身的一种方式,并不是每个人都会愿意的。 虽然乌鸦是第一个老老实实放血的。正常来说,成年男子的体重血量约在85~8om1/kg,急性出血量达到这个数字的2o%以上,人类才会有生命危险。 但这种出血量其实有蛮多,如果在场五个人每个人都愿意捐出一定的血量的话,那么装满厕所里那个水桶是绝对没问题的。 于是乎,乌鸦就把厕所里水桶给搬过来了。 然而,放血考验得其实不仅仅是你身体的承受能力,更多的是考验人心,并不是每个人都能眼睁睁面不改色看着自己血流不止、生命流逝的……呃,貌似眼前就有这么一个。 乌鸦有些震惊地盯着黑猫望,黑猫真可谓称得上是面不改色了,坐在沙发上手伸到水桶上头,一刀下去,那血就哗啦啦不要命的流,乌鸦有点紧张,等了一阵,看黑猫脸色渐渐发白,急忙掐住他血管,布条就绑上去了。 之后双头蛇又被抽了一次血,这回可怜的双头蛇软绵绵地趴在沙发上不动了。于是水桶里大约三个人的分量,却只满了水桶的三分之一,这还是因为乌鸦小心谨慎的原因,因为一次流太多血的话,接下来要应对的问题只怕更多。 “好吧,轮到你了。”乌鸦看向猫头鹰,示意他该动手了。 猫头鹰不言不语,也不行动,盯着那水桶沉默了好一会儿,水桶里晃荡着鲜红的血液,空气里也渐渐弥漫出一股子血腥味,教人有种作呕的感觉。 反倒是躺在地上的那怪物,似乎也是闻到了血腥味,开始发出微弱却尖利的叫声。 “那怪物迫不及待了。”乌鸦说。 猫头鹰也听到这叫声,他迟疑的看了一眼那个装着血液的水桶,随后对乌鸦说道:“可以,能让我自己来吗?我是说……单独一个人。” “别这样,我有医护经验,你单独一个人很危险的。”乌鸦劝阻他。 “不!”猫头鹰却严词拒绝,紧接着似乎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度,缓下一口气说道:“我不会再有任何危险了。” 乌鸦犹豫了一会儿,他似乎想到了什么,于是决定不再为难猫头鹰,妥协道:“好吧,那么随你。” 于是猫头鹰就单独一个人提着水桶快步走进了厕所,并且听到了他把门锁上的声音。 “为什么他要一个人?”双头蛇疑惑不解。 乌鸦想了想,迟疑着说:“大概是因为害羞?” 猫头鹰在厕所里呆了老长一段时间,最后出来了,全身上下看起来毫无异常,除了他更加苍白的脸色。但是水桶里的血明显增多了不少,只是那血液看起来也粘稠了不少。 “你没事吧?”乌鸦见到他出来关切地询问,按耐不住上下打量着猫头鹰:“你割了哪里?” 猫头鹰反应有点迟钝,问道:“什么?” “我是说,你放血的时候,割了哪里?” “嗯……手臂。”猫头鹰顿了顿,半响才回答,而且一直低着头。 乌鸦抿着嘴唇,目不转睛看着猫头鹰的脸:“能让我看看吗?” “不,不用了,我自己已经处理过了。”猫头鹰这样说着,把水桶搬过来。乌鸦理所当然从他手里接过去,感觉到水桶的重量,他有些担忧的蹙眉。 乌鸦说:“你放了多少血?这桶子重了很多。” “没有多少。”猫头鹰的脸色是纸一样的白,昏暗的灯光照耀下他低着脑袋,看起来就像是刚刚死而复生的尸体一样。 乌鸦颤抖着嘴唇,刚想说些什么,但最后他什么也没说出来,他沉默了一会儿,自我嘲讽道:“这血还差一点,看来我得去找那匹恶狼的麻烦了,祝我好运吧。” 猫头鹰久违的对乌鸦露出笑容:“祝你好运。” 于是乌鸦转身,鼓起勇气朝恶狼走过去了,那恶狼估计也知道乌鸦的计策,这回他倒是出乎意料的好商量,没费多少工夫,恶狼就主动走了过来,大方地一屁股坐在了猫头鹰旁边,用兴趣满满地眼睛盯着猫头鹰看。 “我以为你的血液都凝固了呢。”那恶狼冲着猫头鹰冷嘲热讽。 猫头鹰似乎不太舒服,并未和恶狼大动干戈,冷冷回答:“闭嘴。” “这态度可不好啊。”恶狼微笑,因为他就坐在猫头鹰的旁边,他一说完这话突然冷不防伸手抓住了猫头鹰的手臂,这个动作太快,令猫头鹰来不及反应,刚一转头,恶狼就直接撸起他的袖子,露出猫头鹰苍白皮肤的手臂。 “真可惜,你割的不是这只手吗?”恶狼发出叹息,猫头鹰愤怒的甩开他并且放下了自己手臂的袖子。 “做好你该做的事情,先生,别逼我继续揍你。”猫头鹰说这话时候满怀恶意。 好在这回恶狼也不继续逗他了,接过那把削刀就在自己手心里割出一道长长的伤口,那些血粘稠的血液就一点一滴的往下流,落在水桶里,在血水上滴落一圈圈的涟漪。 躺在地上的那怪物嘶哑着声音嚎叫,它仿佛是突然之间有力气了,居然睁开了眼睛,它的眼睛漆黑的,那种没有眼白,完全就是黑漆漆一片的眼睛,干枯的四肢胡乱挥舞着,令它看起来简直毛骨悚然。 恶狼若有所思,血放了一半,他突然站起来,摊开自己那只还在流血的手臂,朝着那怪物走过去,他的血一滴滴落在地上,血腥味在空气里弥漫,那怪物被刺激到了,他不再胡乱地挥舞手臂,而是艰难地爬起身,就像条狗一样趴在地上,黑漆漆的眼睛目不转睛盯着恶狼看。 饥渴而狰狞的眼神。 周围众人都被这场景所惊骇到,很有默契地退后开始围观。那怪物也不看别人,就盯着恶狼,狼先生也丝毫不害怕,他甚至还在笑,他应该是兴奋着的,他让自己的血落在了怪物的面前,那怪物就直接趴在地上开始舔那些血迹,场面血腥又令人作呕。 怪物就这么一路舔,顺着血迹舔到了那个水桶里,它高兴地怪叫了一声,声音尖锐刺耳,然后它就蹲在水桶边上,把整个脸都伸进了桶子里,周围的几个人都能够清楚地听到它贪婪吞咽舔舐的声音。 “妈的,我有种想吐的感觉。”双头蛇不太适应地捂住自己的胃,本来就因为失血过多而变得苍白的脸色更加白了。 旁边看着的乌鸦也有些脸色发白,他忍不住关注了一下猫头鹰,发现猫头鹰已经不能用面如纸色来形容,他皮肤甚至透着一股子青色。但猫头鹰却十分冷静,他的表情似乎越来越少了,之前跟恶狼打架的时候,明明应该是生气的,脸上却一点起伏都没有。 黑猫倒是面色如常,虽然他也放了血,但似乎一点都没影响的感觉,一如既往沉默发呆,或是在周围人都不注意他的时候,黑猫会小心翼翼盯着乌鸦看上好半天。 而那边的恶狼则舔了舔自己的手心,顺便自己给自己撕了一块布条绑住了伤口。 众人都在等待着,等那吃不饱的怪物吃饱,怪物吃东西倒是很快,抱着水桶一口灌下去,血几乎溅了它一身,让它变成一个鲜血淋漓又瘦骨嶙峋的骨架子。 终于,那怪物像是吃饱了,它把水桶一扔,满足的趴在地上,半响都一动不动,乌鸦见它一点反应都没有,心里头有点急,刚向前走了一步,那怪物突然弯曲起身子,趴在那里开始呕吐了。 一股子恶臭洋溢而来,整个车厢都充斥着这种令人作呕的味道。 “我他妈真的要吐了。”双头蛇别开视线不再看那怪物,他皱着眉头捂住自己胃。和他有同样动作的还有乌鸦,实际上乌鸦也实在是受不了这可怕的场景和气味。 但是在场五个人中却有三个面不改色,恶狼那是性格扭曲惯了,盯着那怪物在哪儿吐还一脸兴致勃勃的样子。黑猫那是反应有点迟钝的类型,一直都木讷着脸,丝毫不受影响。 猫头鹰那是真的不受任何影响了,他似乎一点都没闻到那股恶臭味,连胸口不再起伏的模样,目不斜视望着趴在地上那怪物,半点表情都没有。 “那三个家伙都不是人吧?”双头蛇一脸受不了的表情拉着乌鸦蹲在足够远的角落里,开始抱怨:“那个代号叫‘狼’的家伙,从我一开始看见他,他脸上就一个表情,就冲着你狞笑,一副每时每刻都在想着怎么把你干掉的表情。另外俩个我就更不想说了,妈的除了面无表情还是面无表情!” “猫头鹰之前不是这样的。”乌鸦皱起眉,他记得刚开始和猫头鹰一起在车厢里醒过来的时候,对方的情绪还是比较丰富的……但随着时间的流逝,他的表情开始变少了。 “至于黑猫,这家伙挺神秘的,而且太沉默了。不过他跟狼先生有个相似的地方。” “什么相似?” 乌鸦顿了下,似乎是在想要怎么回答,好半天才说道:“怎么说呢……有种凶残的感觉。” “那我呢?”双头蛇突然指着自己。 “你?”乌鸦抬起头看着双头蛇,双头蛇冲着他笑。乌鸦想了一会儿,十分认真的回答:“……二……二货吧。” 于是双头蛇不说话,阴森森地瞪着乌鸦。乌鸦被他那眼神吓了一跳,讨好地说:“嗯,你不说话的时候倒是挺可怕的。” 双头蛇立马又笑了。 双头蛇这家伙挺奇怪,他沉默没有表情的时候气场感觉很阴森,尤其是那双眼睛,很有魄力。可一旦开口讲话,这种阴森的气场就不攻自破了,立马就像个邻家大哥哥一样了。 真是有趣啊,乌鸦在心里默默地想着。 121逃离秘密列车(14) 怪物终于把9号车厢的钥匙给吐出来了,在一堆血红的呕吐物当中混杂着一个亮晶晶很是显眼的东西,恶狼是 第 125 章 合起来跟在了猫头鹰的后面等他开门,他们的身后只有那只怪物还在惨兮兮的哀嚎,尽管它已经吐不出什么来了。 9号车厢的门被轻而易举地打开,猫头鹰留了心眼把钥匙拔/下来,众人朝着8号车厢进发。但是在这个阶段发生了一件十分糟糕的事情。 因为猫头鹰开门所以最先进8号车厢,恶狼恰好跟在他身后,黑猫沉默的走在第三个,跟在黑猫身后的就是乌鸦了,最后一个则是双头蛇。 列车的走道非常窄,最多也只能容下俩个人擦肩挤过去,所以一般乌鸦等人都是十分默契,一个接着一个人身后进入车厢的。这一次也是如此有默契的一一进场,只是走在倒数第二个的乌鸦刚刚踏进8号车厢的大门时候,突然听到身后传来的尖声嚎叫! 是那怪物在尖嚎,声音刺耳又难听,简直糟糕透顶。但是因为它这一声叫的特别尖锐刺耳,乌鸦忍不住回头瞧了一眼,可这一眼,乌鸦只来得及看到一个血红的东西在半空中一晃,那不到一秒钟的时间段里,站在他背后的双头蛇闷声哼了一下,拿过棒球棍就猛地往后一扫。 那怪物被双头蛇一棍子扫出几米开外,但很快就爬起身以非人的速度冲了上来!仔细一看会发现这怪物完全变了个模样,虽然还是骨瘦如柴,但是皮肉都仿佛开叉了,那种皮肤裂开并且向外翻出来的样子!这令怪物整个人都是血肉模糊不堪入目的! 怪物也不针对其他人,就盯上了落在最后的双头蛇,大概是血腥味让它疯狂,让它像是疯狗一样猛地扑上来,露出一口沾满血却尖利的牙齿! 怪物的速度太快,双头蛇根本来不及反应,刚提起手里的棍子想要反抗,怪物就已经迎面扑了上来,它竟然是很聪明的,咬人不咬别的位置,盯着双头蛇的脖子咬! 双头蛇本能地用手里的棒球棍抵挡,因此怪物一口咬上来居然咬在了棒球棍上,但是那怪物丝毫不气馁,爪子一抓抓住了双头蛇的肩膀,整个身体都压在双头蛇身上! 它咬着双手蛇手里的棍子,手也死死地抓着双头蛇的肩膀,并且一副要咬断棍子的架势,死死地挂在双头蛇的身上不下来! 双头蛇被这一变故惊骇到,脚下一个不稳直接仰面倒在地上,那怪物则趴在他面门上耀武扬威,旁边的乌鸦见状立马从前面的人手里拿过一根棍子,一棍砸在了怪物的脑袋上。 可不知道是不是力气不够的原因,那怪物一点损伤都没有,它只是抬起脑袋冲着乌鸦嚎叫一声,随后又低头瞪着双头蛇了,它极为锋利的牙齿很快就把双头蛇手里的棍子啃掉了一半,顺便咬住那棍子往外一甩,双头蛇手里顿时空了,他的脖子暴露在那怪物锋利的獠牙之下! 双头蛇只能使劲掐住那怪物的脖子,使出浑身解数避免那怪物逼近的獠牙,他丝毫不怀疑这丑陋的怪物要是真的一口咬下来,绝逼能把双头蛇的脖子都咬断。 乌鸦一时间懵了,刹那间他想不出任何能够将双头蛇从怪物獠牙之下救出来的方案,他手里的棍子都打断了也没能够让那怪物再有丝毫反应,而且就在这种时候,那边的恶狼突然喊了一句:“把门关上,别管他了。” “这种情况怎么能见死不救?!”猫头鹰立马跟了一句,冲着恶狼不敢置信的说。 “等那怪物咬烂了他的脖子冲进8号车厢!那我们就都可以跟着那条蛇一块去死了!”恶狼高声恶语,冷笑。 乌鸦退后一步,离双头蛇和那怪物远了一点,心里涌上了未知的恐惧。 要放弃他吗?在这种地方。 恶狼说得对,他们几个人当中虽然有几个看着很厉害的样子,可是面对这种油盐不进,甚至可以死而复生的怪物,确实是几乎没有还手之力的!尤其是这怪物不知为何发了疯,要真让它进了8号车厢,那么一伙人团灭于此的可能性很大。 既然如此,为何不舍小为大,把双头蛇丢下,其他人就可以活下去。 倒在地上艰难抵抗怪物的双头蛇似乎也感觉到了什么,稍稍偏头看了乌鸦一眼。 仅仅只是一眼。 乌鸦顿了下,最终还是蹲□扯住了那怪物的头发,试图把它从双头蛇的身上弄下来,怪物挣扎不断,尖声嚎叫,刺耳的声音回荡在整个车厢里,就在这时,那怪物似乎也恼怒了,突然放开了双头蛇,转头往乌鸦身上冲过来! 乌鸦身后的黑猫目光顿时凛冽起来,他一手揽过乌鸦的腰把他往后一拉,然后抬起脚把那扑上来的怪物一脚踹飞,怪物退后几米,但很快又再接再厉继续跳起来以可怕的速度往乌鸦这边猛扑,而与此同时,不知道是谁用力扒拉了一下9号车厢的连接门,在那怪物飞冲过来的前一秒,门狠狠地关上了。 只听得到那怪物狠狠地撞上门并且发出咚的一声响。 不知是不是连接门的隔音太好,之后,整个车厢都安静下来。 “你他妈会害死我们!”是恶狼踹上门,他回头冲乌鸦怒吼。 “双头蛇还在里面!”乌鸦脸色惨白,眼神慌乱。 恶狼不竭余力地嘲讽他:“这种时候你还有力气去救一个陌生人?脑子进水了吗?!” 可是乌鸦像是没听到恶狼的话一样,他指尖都在发抖:“双头蛇还在里面……他会死的。” “死就死了,你真当这鬼地方只是个游戏吗?” 恶狼对乌鸦十分不满,语气憎恶,刚想继续说些什么,猫头鹰过来扯过了乌鸦,狠狠地瞪了恶狼一眼,也跟着冷笑:“如果刚才被那怪物扯住的人是你,你还能说出这种鬼话吗?” 恶狼顿了下,脸色阴暗,回答道:“那也只能说明我运气不好,生死由命!” “那么我要祝福你,下次如果是你陷入麻烦,这里绝对不会有人去救你的。” 恶狼丝毫不弱势,对着猫头鹰阴森的笑:“放心,我死的时候绝对拉着你一起。” 五个人缺了一个,已经彻底闹翻,虽然猫头鹰开门时留了钥匙,但是回头想试试再打开9号车厢那扇门的时候却发现——可能这些车厢的设定就是如此,打开一扇门之后再想回去,那是不可能的了。 双头蛇依然留在了9号车厢里,他醒来的时候就在那里,最终也没能离开。 乌鸦一点精神都没有,到了8号车厢就呆坐在了沙发上了。猫头鹰安慰了他一阵,见到没什么反应,便也不再浪费时间,开始主动调查8号车厢。 这回也只有黑猫肯继续配合猫头鹰一起调查8号车厢了。乌鸦坐在那儿一动不动,恶狼更是别指望,不捣乱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8号车厢跟所有的双数车厢一样简单,猫头鹰和黑猫在某个沙发的角落里发现了一具动物尸体。 一条狼的尸体。 “这回死的是我吗?”恶狼先生也发现了猫头鹰这边的状况,走过来看了看,看到地上躺着的狼的尸体,不禁笑起来。 那是一条很普通的灰色的狼,而且死得很奇怪。它的爪子居然在自己胸口抓出了一个巨大的开口,并且把自己的爪子伸了进去,然后它就这么死了。 猫头鹰抬起头看着恶狼冷笑:“我们第一个发现的动物死尸是黑猫,第二个是狼,下个会是什么?一只猫头鹰吗?” “有可能,你看我都挂了,你怎么可以继续活蹦乱跳呢?”恶狼一副你来揍我的欠揍的模样。 猫头鹰顿时忍不住了,掏出那把削刀就朝着恶狼扑上去了,恶狼优哉游哉躲开他的攻击。俩个人比划了一阵,但最终还是没有打起来,因为那边的乌鸦似乎是想开了,突然站起来,绕过俩人走到了8号车厢的连接门面前,门上的提示是这样的—— “这该死的列车……”乌鸦盯着那一排字,脸色暗沉。 猫头鹰也走到了乌鸦旁边,看了看那行字,不太舒服的说道:“是啊,感觉这门上的这些提示,似乎永远都知道我们的下一步行动是什么。” 122逃离秘密列车(15) 8号车厢可以简单略过,因为猫头鹰之前也解剖过死猫的尸体,所以这回死狼的尸体他也不再话下了,不如说他简直解剖得很高兴的样子,一边拿着刀割狼的肚子一边回过头盯着恶狼先生,那目光简直令人毛骨悚然。 恶狼倒也不怕,嘻嘻哈哈冲着猫头鹰笑。 直到猫头鹰把狼从头至尾剥开,把它的心脏掏出来,然后猫头鹰盯着那心脏良久,说了一句:“这狼是自杀死的……不,或者说,它意识到自己心脏里面有东西,所以想把那玩意儿弄出来,于是它就死了。” 猫头鹰从狼的心脏里面摸出一把血迹斑斑的钥匙。 那边的恶狼并未看猫头鹰,而是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指。 8号车厢的门被猫头鹰打开,现在,摆在他们面前的是7号车厢了。 和所有单数车厢一样又脏又乱,不过可以值得庆幸的是,7号车厢里面似乎并没有任何人。 不过,虽然7号车厢里没有人,但是里面却有音乐的声音传递出来,那是一首小提琴曲,声音优雅而抒情,拉长的曲调缓慢的弹奏着。 众人纷纷走进7号车厢,自然都注意到这不断循环演奏的小提琴曲。 当然,进入7号车厢之后,众人也注意到了另外一件事情,他们都不约而同的闻到了空气中一股甜腻的味道,像是浓郁的花香,但是这种味道只在进入车厢的那瞬间能够明显的闻到,在车厢内身处一段时间之后,似乎是习惯了这味道,于是就变得不那么明显了。 只是七号车厢让人感觉到有些昏昏欲睡。 “我们去找找看?这声音从哪儿发出来的?”猫头鹰打起精神说着,他的注意力还是率先放在了那神秘的音乐身上,于是朝着发出音乐的地方走,他们很快就找到了音乐的来源地,一个摆在一张小桌子上的音乐盒。 音乐盒就是一个木制的,造型比较复古的盒子,只要打开盒子就能够自动循环地播放音乐,盒子里面是个迷你的黑胶唱片,那种把一个小小的金属制钢丝放在圆形的碟片上,旋转时就能够发出音乐的复古品。 猫头鹰拿过这小小的音乐盒,把它打开又关闭,音乐随着他的动作响起又戛然而止。 空气中的甜味仿佛更加浓郁了一些。 猫头鹰把盒子关上,看它的底面,盒子上刻着一句话: 猫头鹰把这行字念出来,抬起头望向旁边的乌鸦,试图争取他的意见。乌鸦自从双头蛇的事件之后就变得沉默许多,但好在他对生存的**还是积极的,说道:“就照这上面的做吧。” 于是猫头鹰再次把盒子打开,让音乐美妙响起来,并且把音乐盒重新放在它原本的位置上。紧接着猫头鹰说:“让我们去看看这间车厢的门吧。” 于是猫头鹰和乌鸦又一起去看7号车厢的连接门,门上是这么写着的: “把音乐停下就能找到钥匙。”乌鸦自言自语。 猫头鹰接口道:“但是停下音乐我们就会死……是这种意思么?” “那个音乐有什么特殊之处么?比如说我找个手机来,用耳机听别的音乐,是不是也不用死呢?”乌鸦异想天开。 “值得一试。”猫头鹰点点头,说道:“就看这间车厢里面有没有其他比如手机、mp3之类的东西了,至少还必须有个耳机才行。” 于是乌鸦和猫头鹰商量好,带上黑猫一起开始搜寻整个7号车厢,他们翻遍了每一处角落,最终发现了这间车厢一个特殊的地方——没有任何电子设备。 “没有手机,没有耳机,没有mp3,没有平板电脑,只要是电子设备,这个鬼地方统统都没有!”猫头鹰翻开了一个行李箱,行李箱里面装满了衣服,还有几个文件袋,笔和纸之类的东西,甚至有趣的是,猫头鹰还在这个行李箱里面发现了一个……呃,**。 “糟糕透顶了!”猫头鹰一把合上行李箱的盖子,转头对乌鸦说道:“看来我们除了那个音乐盒,就真的没有任何能够播放音乐的设备了。” “我想也是……毕竟,如果真的有mp3之类的东西,这间车厢就太好过了,就算不能用别的音乐,我们也可以把音乐盒的音乐录下来,放在手机或者mp3里面,拿耳机来听着,然后把音乐盒关掉,也可以让这间车厢变得安静下来……”乌鸦下意识地咬着自己的手指开始做一些设想。 “我可不觉得这会是什么好主意,很明显你对音乐一无所知。”就在这时候,恶狼突然坐在一边开口说话,并且反驳了乌鸦的设想。 “什么意思?”乌鸦皱起眉头看着他。 “你听说过著名的杀人曲——黑色星期五吗?”恶狼似乎变得稍微平和了一点,在这悠扬的音乐里,他语气十分温和,态度和之前截然不同,他这么说:“这首曲子的创作者在公开场合用钢琴演奏这首曲子,曲调弹奏到最□□的时候,底下的观众居然有人掏出枪自杀了。” “之后,不管是谁弹奏了这首曲子,都会有这样类似的事件,自杀的可能是观众,也可能是这首曲子的演奏者。然后,这可怕的曲调就被封杀了,人们把它的原稿烧掉,录下来的带子和唱片也尽数清除,一件不留。” “但之后,好事的人类也去专门研究过这首曲子,他们说‘黑色星期五’的几个音节非常特殊,不管原作者是有意还是无意的,但这几个音节会给你的大脑产生一种暗示的作用,它们组合起来,就是‘自杀’的意思,于是,有些心理不够坚定的听众会在这种暗示催眠下做出自杀的行为。” 恶狼平缓的介绍完了这么一首曲子,抬起头看着乌鸦等人,微微笑道:“我想我们现在听的这首曲子也是如此,一首能够用曲调来暗示我们内心的音乐,甚至于,它曲调中的暗示会更加强烈一点,它会让我们忽略空气中那些致命的气息,并且令我们保持清醒。” “一个睡着了就会死的车厢吗?”乌鸦皱起眉思考。 “差不多吧,就算这间车厢里面真的有什么录音设备,如果没有准确地把这首曲子录下来……我是说,如果恰好漏掉了几个音节,这首曲子就不能带给我们这种暗示的效果,而我们也会在空气中这甜腻的味道里睡着——然后死去。” “看来你对音乐有所研究。”猫头鹰盯着恶狼望。 “大致有,我觉得我应该会弹钢琴。”恶狼微笑。 “既然如此,你有什么好的建议吗?”猫头鹰似乎抱有希望,脸上却面无表情。 “意见?没什么好的,刚才你关上那音乐盒的时候我们几个人都没有立刻睡着,我想那应该是那种气味想要发挥作用还需要一段时间,而且……我们的意志力也能够保证我们不会立刻睡着,所以,只能利用这段时间来寻找钥匙了。” 猫头鹰歪着脑袋,用充满恶意的目光看着恶狼:“你现在倒是出乎意料地配合起来。” 恶狼皮笑肉不笑笑:“那当然,谁叫你总是一副想杀了我的目光看着我,真可怕啊,我还不想死那么快呢!只好妥协一点了。” “噢!真恶心!”猫头鹰更加不怀好意地盯着恶狼看:“哪怕你跪地求饶我也想杀了你呢。” “当然!”恶狼摊开手,对着猫头鹰做出那种……似乎是期待对方扑进自己怀抱一般的动作,他的语气异常温和,他说:“来吧,你可以现在就杀了我……” “安静一点!”乌鸦开口了,打断了猫头鹰和恶狼先生的针锋相对,他声音沙哑,脸色阴沉。 7号车厢的音乐仍在继续徜徉。 乌鸦叹息,像是无可奈何:“别再吵了,我只想快点找到钥匙出去,这间车厢的气味让我想吐。” 于是猫头鹰和恶狼终于消停了一些,几个人开始商量计划。因为这节车厢里面没有其他任何电子设备,而且他们翻遍了每个角落都没有看见类似于钥匙之类的东西,所以只能按照那扇门的提示来行事了。 唯一的办法就是,关上音乐盒,在还没有陷入睡眠之前,迅速找到钥匙,再打开音乐盒,紧接着拿钥匙来开门。 说起来似乎很容易,但做起来就是一件非常麻烦的事情了。 “我不知道是不是这样,即使我们睡着了也仍然需要一段时间才会死掉,而且在这段时间内打开音乐盒,我们依然有机会有可能会醒过来。” 乌鸦这么猜测说道:“睡眠是人类自我保护的机制,人类如果在睡眠中停止呼吸,大脑会为了测试你到底死了没有,利用神经抽搐来活动你的四肢,所以有些人在睡眠中会突然**一下,那是大脑在测试你到底死了没有。” “这听起来真可怕呀!”恶狼调笑。 乌鸦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继续道:“我们需要一个精神力强悍的人,蹲在那个音乐盒旁边,其他人就可以去找钥匙,一旦发现有人躺下睡着了,那个人就可以打开音乐盒,让睡着的人醒过来。” “这方法听起来挺不错的。”猫头鹰说。 123逃离秘密列车(16) “但问题是,我们之中谁可以做到这一点呢?”乌鸦继续道:“即使周围所有人都睡着了,也依然可以坚持下来并且打开音乐盒的人。” 四个人都面面相窥,事实上这种事情如果不测试一下,谁也不知道自己的极限究竟在哪里,想通了这一点,乌鸦便提议道:“要不这样吧,我们先来测试一下,当我关上音乐盒……谁是我们之中最先睡着的人。” 几个人纷纷同意,于是众人都围坐在音乐盒旁边的沙发座上,乌鸦伸手把盒子合上了,悠扬的小提琴曲戛然而止,众人顿时能够清晰地感觉到了空气中那甜腻的气味,非常甜,像是花香又像是蜂蜜,香甜又令人感觉到昏昏欲睡。 “这味道甜的令人恶心。”恶狼开口说话,试图提起大家的注意力。他这么说:“我们最好多说说话,可以集中精神。” “真糟糕,我一点也不想跟你说话怎么办?”猫头鹰面无表情的鄙视恶狼。 “其实我觉得你应该是我们之中最不可能会倒下的那个——”恶狼回答猫头鹰,上下打量着他:“因为你根本闻不到气味嘛!” “你又不是我,你怎么知道我闻不到气味?当然,我知道你的嗅觉一定非常灵敏,就跟狗一样!” “你这是在嘲讽我就是一条狗吗?” “怎么会?!我只是赞扬了一下你的嗅觉,说你是狗——那明明就是你自己单方面承认的!” 恶狼和猫头鹰一人一句,你来我往的开始斗嘴,乌鸦和黑猫一如既往地沉默着,就在这表面上可能是融洽的气氛里,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大约十多分钟左右的样子,第一个倒下的人出现了。 黑猫一直坐在乌鸦的身边,感觉到旁边的人突然顿了一下,靠在他肩膀上的时候,黑猫低头看了看乌鸦一眼。 乌鸦是个气质很温和的青年,眉目间都可以看出他是个既温柔又坚韧的人,他闭着眼睛靠这黑猫,他的黑发很软,洒落在黑猫的肩膀上,黑猫的呼吸有点急促,他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乌鸦的脸颊,但很快又意识到自己的动作不太自然,于是转过头对猫头鹰等人说道:“他睡着了。” 猫头鹰伸手把音乐盒打开,音乐响起不到半分钟,乌鸦又睁开了眼睛,他有那么一瞬间地茫然,但很快就意识清醒过来了,说道:“我睡着了?” “是的。”猫头鹰担忧道:“你的精神状态不太好。” “大概吧……”乌鸦叹息,继续道:“这可真不太好,我自己都没有意识到我睡着了,我总觉得我一直是醒着的,就跟做梦一样。” “那现在该怎么办?”猫头鹰不太放心的说。 “我是第一个倒下的,所以我可以排除了,不用成为那个为所有人开关音乐的家伙,那么现在我们可以来测试一下第二位倒下的人……顺便说,如果我睡着,你们想办法把我弄醒——比如使劲晃把我晃醒,据说睡着的人类在往后仰倒下的时候会条件反射醒过来……当然,如果这些方法一直弄不醒我,再把音乐盒打开。” 猫头鹰更加担忧了,说道:“但是这很危险!万一开了音乐盒你也醒不过来怎么办?” 乌鸦终于笑了笑:“那就让我死在这吧。” “这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值得一试。”乌鸦说,他显得十分疲惫:“我也没有别的办法了,总不能继续呆在这里浪费时间吧。说实话我已经受够了这辆列车了!” 别无选择的选项,即使猫头鹰显得很不甘心,但最终还是同意了,他们再次把音乐盒关掉,这回过了不久之后,乌鸦又睡着了,猫头鹰示意坐在乌鸦旁边的黑猫:“把他弄醒。” 黑猫拎着乌鸦把他拖到沙发座的边缘,让他面朝上方往后倒,这个方法果真有效,乌鸦倒下的一瞬间被惊醒了,然后被黑猫接在怀里,但乌鸦的脸色有些惨白。 “我睡了多久?”乌鸦询问。 “一分钟都不到。”黑猫回答他。 “感觉像是过了一个世纪。”乌鸦苦笑,他坐直了身,对众人道:“看来是有效果的,即使我们之中有人睡着了,旁边的人也可以把他弄醒。” 然而就在乌鸦说话间,他突然闭上眼睛,再一次糊里糊涂倒在了沙发座上。猫头鹰见状只好遗憾的叹气:“看了即使弄醒也坚持不了多久。” 猫头鹰这话刚说完,令他没想到的事情是,旁边坐着的恶狼居然也猛地往前一趴,扑在桌子上睡着了。 “噢!值得庆贺!”猫头鹰看了看恶狼,说道:“他是第二个。” 于是清醒的人只有黑猫和猫头鹰了。 黑猫把乌鸦抱起来,下意识地抱在怀里,摸摸乌鸦的头发,对猫头鹰说:“我想我也坚持不了多久,我现在头很晕。” 猫头鹰不得不舔了舔嘴唇:“看来坚持到最后的只能是我了。” 猫头鹰说完这句话,伸手打开了音乐盒,美妙的音乐再次响彻了整个车厢,恶狼和乌鸦随后就醒过来,脸色都有些发白。 “我觉得这个测试还是不要再继续做比较好。”猫头鹰说,他注意到乌鸦苍白的脸色,不免叹息:“虽然睡着了确实可以醒过来,但是似乎对你们都有一定影响,空气中这种气味,肯定是有一定毒性的,继续呆在这里,即使一直开着音乐盒不睡觉,我们也一定会死。” “那就开始吧!”乌鸦深吸一口气,尽全力放松自己的身体,他看向猫头鹰:“那么就定好你一直守在盒子边上,我们去找钥匙。” “我不明白的是,开着音乐找钥匙和不开音乐找究竟有什么不同?”恶狼似乎对自己居然第二个就倒下的事情感到耿耿于怀,十分纠结地盯着猫头鹰看。 “门上的提示是这么写的,只有关上音乐才能找到钥匙,谁知道呢?”猫头鹰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显得有些洋洋得意。 “意思是我们就得把性命交托于你了对吗?”恶狼感到不满。 “别再吵了!”乌鸦皱起眉头,说道:“最紧张的应该是我才对吧!我会第一个晕过去,而只要你们不倒下猫头鹰就不会开音乐,也就是说我睡的时间会更长,要死也是我第一个死!” 形势不利,众人的情绪都有些低落,但谁也不想继续呆在这该死的车厢里面,只好展开行动了。于是猫头鹰就守在了音乐盒的旁边,其余几个人分散开来,等着猫头鹰把音乐关掉,就开始展开行动寻找钥匙。 猫头鹰合上音乐盒的盖子之后,他就开始集中注意力观察他的几个同伴,他得时刻注意乌鸦等人的情况,方便在最快的时间里做出判断。 关上音乐的7号车厢其实没什么不同,除了空气中越来越明显而甜腻的香味,这味道几乎充斥了整个7号车厢,不管走到哪个角落里都可以闻到,他们翻遍了车厢里所有的东西,连乘务员休息室和厕所也去翻了翻,这一次几个人坚持的都比较久,但乌鸦还是第一个倒下了,他冷不防直接往某个沙发座上躺下去,但这回没有人把他叫醒,黑猫和恶狼继续寻找钥匙,香味仍然很浓郁,但几个人都开始焦躁不安起来,那7号车厢的连接门上明明写了关上音乐才能找到钥匙,可音乐已经关上了,他们用最快的速度寻找了,可依旧一无所获。 于是第二个恶狼也晕过去了,他靠着墙壁直接坐在了地上,在他之后的就是黑猫。 见到所有人都睡过去,猫头鹰也不得不叹了一口气,刚想伸手把音乐盒打开的时候,猫头鹰突然听到了一个细小而微弱的声音。 是的,因为周围几个人都睡着了,整间7号车厢顿时安静得不可思议,连列车晃动的声音都几乎没有了,因此这个微弱的声音此刻居然变得清晰起来,而且这声音的发源地,就在猫头鹰的手边上,就是那个音乐盒。 那是一种像是时钟在滴滴答答行走的声音。 有什么东西在盒子里面! 猫头鹰立刻拿起了音乐盒,他听到这声音是从音乐盒里面响起来的,也就是说在音乐盒的内部!但现在不行,来不及了! 猫头鹰把音乐盒打开,重新让音乐响起来,他必须把几个人都弄醒才行,这样才能告诉他的同伴们他全新的发现。 可是猫头鹰还来不及行动,他刚准备把盒子打开的时候,突然发现有黑影笼罩在自己身上,有个人走了过来,走到了猫头鹰的身边,这个人走路几乎是无声无气的,一点声音都没有,或者说猫头鹰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盒子身上,根本没注意罢了。 等到猫头鹰意识到自己旁边有人站着的时候,他下意识抬起头想看,可是视线刚刚往上一点,就只看见了一道银色的刀光在他面前一闪! 他的视线顿时就陷入永恒的黑暗之中! 猫头鹰的痛楚很迟钝,但他也意识到自己被人割了双眼,而且那个人动作很快,一刀下去又戳进了他的喉咙里,割掉他的声带,这会让他不能说话。挑断他的脊椎神经,这会让他全身瘫痪。 猫头鹰不动了。 那人则伸手从猫头鹰的手里拿过音乐盒,将悠扬的音乐再次打开,然后把盒子塞回了猫头鹰的手心里。 124逃离秘密列车(17) 乌鸦醒过来的时候头非常疼,像是经历了一场折磨人的战争,仿佛穿越过无数个硝烟烽火的战场。他觉得自己似乎想起了什么,比如在睡梦中梦见了以前所发生的事情,但是仔细回想的时候,又什么都想不起来,而且当他醒来的时候,他听到了一声怒吼: “谁杀了他!?” 乌鸦浑身一个激灵,立马站起来,本能地往猫头鹰那边望过去,不由惊骇地瞪大了眼睛! 猫头鹰死了。 说‘死’似乎有点不恰当,但乌鸦不知道应该如何去形容。猫头鹰就那么坐在那里,他就坐在原本好好坐着的座位上。他的手里还拿着音乐盒,音乐盒仍然在播放美妙悠扬的音乐,可是盒子上却沾染了不少血迹,那些血是猫头鹰低垂着的脑袋上滴落下来的,一滴滴恰好落在他手心里的盒子上。 “发生了什么?”乌鸦不敢置信的走过去,然后他蹲在猫头鹰的脚边上,抬起头看着他。 猫头鹰眼睛被人割了,就是一刀连着在他双眼上割下去,双眼眼角到中间的鼻梁都被割出一条缝,浓稠的血就顺着他的眼睛流满了整张脸。 但这不是致命伤,最致命的是猫头鹰脖子上的伤口,深可见骨,惨不忍睹。血液也从他的脖子开始流满全身,猫头鹰的血看着十分暗红粘稠,不像是新鲜的血液,而且出血量也不多,照常理来说,一般被割喉死了的人,血一定会溅的到处都是,脖子上大动脉的血压会让血液如同喷泉一般汹涌而来。 但这些其实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是谁对猫头鹰做了这种事情?谁‘杀’了他?! 乌鸦第一个想到的只能是恶狼,他颤抖着指尖,转过头盯着恶狼:“为什么他会变成这样?!” “我怎么知道?”恶狼少见的没有各种嘲讽或者狞笑,他的脸色有些苍白,这是很少见的,恶狼看起来糟糕透顶了,他低垂着头,长发散乱,呼吸急促,他说:“我醒来的时候这家伙就是这样了。” “别找借口了!我们之中最有可能做这种事情的只能是你!”乌鸦也少见的情绪激动起来,他忍不住抓住了猫头鹰的一只手臂,猫头鹰□□在外面的皮肤一片冰凉,让乌鸦的心也跟着凉了,他继续愤怒的回头盯着恶狼看。 他说:“你跟猫头鹰一直在吵架,你们俩的矛盾一直在升级,你一早就想杀了他,对不对?!” “我才没有杀他!”恶狼否认,似乎也有些愤怒,他开始朝着乌鸦怒吼:“我杀了谁我绝对供认不讳!但我也绝不会把莫须有的罪名往自己身上套!” “那这里有谁会想杀了猫头鹰,有谁有理由杀了他?!”乌鸦慌乱极了,仿佛猫头鹰一死,他就失去了能够支撑自己坚持下去的理由。即使乌鸦也曾一度怀疑过猫头鹰,可他也莫名的相信,在这辆莫名其妙的列车上,只有猫头鹰是值得信任的。 “你得明白!我们这里有三个人!”恶狼深吸一口气调整自己的呼吸频率,看了一眼乌鸦,又看了一眼黑猫。 恶狼这么说:“猫头鹰是在我们醒来之前被杀的。也就是说,在猫头鹰把音乐停下来之后,我们三个人分别开始搜索这间车厢,那个时候我就在乘务员休息室和厕所外面的走道上,我看到了乌鸦……你晕过去倒在了沙发上,然后我也睡着了,那之后唯一清醒的估计是黑猫!你得问问他究竟发生了什么,再来问问我到底是不是凶手!ok?” “我不知道。”黑猫听到恶狼的话,便也开口了,声音黯哑的:“你们都睡着后不久我就开始意识模糊了,那个时候我看到猫头鹰他还是正常的。” “我不明白!”乌鸦简直想尖叫,他紧紧地握住猫头鹰的手,猫头鹰的血也顺着手臂流到了乌鸦的手指缝里:“这里活着的就是我们三个人,你们都可以否认自己没有做!难道这节车厢里还能凭空多出一个人来吗?” “得了吧!为什么你可以毫无压力的指责我?”恶狼又开展嘲讽大计,对着乌鸦冷笑:“我也可以怀疑是你做出了这样的事情,想想看你可以轻松愉快地装作我们之中第一个晕过去的家伙,然后悠闲的趴在那里等我和其他人所有人睡着,再爬起来把猫头鹰干……” 恶狼一句话还没说完,乌鸦突然站起来!他怒极攻心!随手就从猫头鹰的手心里拿出那个还在播放着音乐的音乐盒,朝着恶狼狠狠地砸过去 。 恶狼反应不及,伸手朝着那个往自己砸过来的音乐盒拍了一下,音乐盒顿时被恶狼一巴掌狠拍到地上,这盒子并不牢固,掉到地上就碎了一地的零件。 美妙的小提琴音乐就如此戛然而止。 “草!”恶狼恼怒地瞪着乌鸦:“我知道了,你这是想弄死我们所有人!” “那就给我去死吧!你这个卑鄙无耻的混蛋!”乌鸦早就气的理智全无了,伸手又抓起桌子上的一个玻璃饮料瓶子往恶狼脑袋上砸过来,恶狼一个侧身躲开,刚想反抗,那边黑猫突然蹲下来,从音乐盒碎了一地的零件里捡起了什么东西。 “别打了,我找到钥匙了。”黑猫说。 但在这么混乱之际,连找到钥匙这样的惊喜也明显也阻挡不了乌鸦和恶狼的斗殴。猫头鹰的死让乌鸦悲愤交集以至于毫无理智了,或许从之前双头蛇的死开始,他就开始累积这样或者那样的负面情绪,而这些矛盾的矛头都显而易见地指向了恶狼。 乌鸦认定了是恶狼杀了人。 但恶狼一脸莫名其妙又有点委屈,因为他自认为自己什么都没干过。 黑猫站在一边看着他们打架,手里还拿着钥匙,眼神有点深深地幽暗,像是能穿透到黑暗深处。黑猫的表情一直很少,情绪和眼神都很少起伏,但这并不代表他什么都不了解,也不代表他会单纯的听从命令。 然而,被针对的恶狼一点都不甘心,开始冲着乌鸦给予有力的还击。两个人一边对骂一边打架,恶狼最开始还有所收敛,因为乌鸦从不参与打斗所以一直觉得这货有点弱的样子,因此不敢下重手以至于把人弄死了,但争斗进行到后面总是收敛不在,就真的开始拳脚无眼了。 从醒过来发现猫头鹰死了的时候,恶狼就总觉得自己胸口一阵阵闷痛,那种不是很难受但也总是好不起来的感觉,这令恶狼暴躁极了,尤其这个时候还要找上门来的乌鸦更是让他心绪难平,当他一拳头狠狠地砸到了乌鸦的肚子上时,他感觉自己眼睛都充血了。 如果这场打斗真的没人阻止的话,说不定他们两个人的其中一人会真的把另外一人给活活打死。不是你死就是我死。 但最后阻止这场争斗的是黑猫。他横空切入战局,抓住目前占优势的恶狼的手臂,然后给了他一脚踹,逼得恶狼脚下腾空,就这么脸朝地趴在地面上。 随后黑猫又掐住了乌鸦的脖子上,把他按在了一边沙发的软垫上。 “冷静点……现在音乐已经停了,我们得去开门。”黑猫语气非常温和,尽管他脸上半点表情都没有。 乌鸦不说话,狼狈的喘息,但身体慢慢放松了,他闭上眼睛,用手捂住自己的脸。 “为什么你们都可以丝毫不在乎呢?”乌鸦的语气都带着哭音,他小声又难过的问:“虽然我没有任何记忆,但我觉得失去记忆之前,你们都是我重要的人。” “可你们都不会难过——难道仅仅只是因为没有记忆,所以就是陌生人了吗?” “他们都死了……”乌鸦说着真的哭了,他还是捂着自己的脸,泪水从指缝里冒出来,混着他手指上一些血迹,变成了刺目的血水。他咬牙切齿阻止自己的抽泣,他卷缩成一团缩在沙发上,把脸埋进粗糙的沙发垫子里。 “我不甘心——”乌鸦嘶哑着嗓子,像是某种小动物临死前的悲鸣。 黑猫坐在乌鸦身边,低着头注视着他,用手摸摸乌鸦柔软的黑发。 “别害怕,不会有事的。”他安慰他,声音异样的温柔,不可思议。 7号车厢的门最终被黑猫打开了,现在五个人的队伍只剩下三个人,变成了一个濒临崩溃的脆弱集体。临走前乌鸦还是回到猫头鹰身边看看他,现在猫头鹰不会再动了,就维持在那个姿势坐在沙发上,乌鸦摸一摸他冰冷的手。 “你应该知道发生了什么,对吗?”乌鸦蹲在猫头鹰身边,低声问他。 猫头鹰一动不动,他身上那些血都不再流动,开始渐渐干涸。 “你还没死,我知道……”乌鸦说:“或者说你一开始就是死的了,虽然这很神奇。” “我想你听得到我说话——”乌鸦难过道:“对不起,这都是我的错。” 那边的黑猫已经打开了门,并喊了一声乌鸦的名字。 乌鸦回头看了黑猫一眼,又转过头看着猫头鹰。 “对不起——”他重复了一遍道歉。 “我得把你留在这里了。” 随后乌鸦站起身来,朝着7号车厢的连接门处走过去,现在,他们得向6号车厢出发了。 125逃离秘密列车(18) 站在六号车厢里,门关上的那一瞬间,乌鸦还是忍不住回头看。 留在那里的猫头鹰乖乖坐着,他低垂着头,刘海遮住他大半张脸。然而依稀间,乌鸦似乎看见猫头鹰耳朵上的那颗黑色耳钉在闪耀着奇异的光芒。 那光芒并不起眼,只有一瞬间。 然后门就关上了,将猫头鹰永远隔离在一扇门之后,恍惚间竟让乌鸦生出一种——这就是永别——的可怕感触来。 大概是乌鸦的情绪确实太过于低落,黑猫竟特别关心起他来,伸手握住了乌鸦的手,紧紧地拽在手心里,乌鸦却无知无觉,被他拉着走。 最前面的恶狼对乌鸦和黑猫的小动作毫无察觉,或者说,即使察觉到了他也没心情在乎了。他一直难受的捂着自己的胸口,他觉得非常窒息,胸口上像是一口气怎么也喘不上来的感觉,闷在那里不上不下的。 这个情况从7号车厢的猫头鹰死去之后就发生了。 好奇怪,为什么会这样呢?不就是死了个无关紧要的家伙罢了,而且那家伙算不算是活着的还不好说。 可是好难受。 恶狼颤抖着,大概是因为胸口那诡异的窒息感,他也开始觉得热,额头上一直冒冷汗。那种窒息感挥之不去,几乎让他大脑都开始缺氧了,他走了一半手扶住了旁边的沙发座靠垫,然后回头对乌鸦和黑猫两个人说: “我要去一下厕所。” 恶狼说完,也不在乎乌鸦等人是何反应,惨白着一张脸就跌跌撞撞进来6号车厢里面的厕所。他一进去就把门关上,打开洗手池的水龙头,开始胡乱的用水洗脸,他的头发有点长,乱七八糟的散开来,但恶狼也不在乎了。 洗手池上方的墙壁上挂着一面镜子,恶狼就抬起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丑陋的。那半边毁容了的脸就像是被什么可怕的魔鬼附体了,于是魔鬼狰狞的脸颊就浮现在了恶狼的半边脸庞上,占据了他内心什么重要的东西,把他一点一点吞噬掉,直到他自己也开始面目全非。 恶狼忍不住抚了抚自己的长发,把那半边丑陋的脸庞用头发挡住。 他憎恶自己的脸……不不不!应该说,他憎恶自己整个人。 明明没有记忆,但这种憎恶,厌恶感同样环绕于恶狼的内心之中,就像是攀附于他心脏上的荆棘,碰不得,又痛得让人窒息。 6号车厢里,恶狼一直蹲在厕所里很久都不出来,黑猫和乌鸦也不闲着,蹲在6号车厢的连接门前开始查看门上的讯息,只见上面如此写道: 6号车厢是双数车厢,所以非常干净没有任何乱七八糟的垃圾,零食,或者莫名其妙旅客的行李或者其他携带物品。所以这间车厢里唯一的一个行李箱就显得非常显眼了,就摆在行李架上的某个地方,非常大的一个黑色行李箱。 这个行李箱看着也很熟悉,至少乌鸦看着是很熟悉的,当黑猫轻松地把行李箱从架子上搬下来的时候,他突然想起来了,自己确实见过这个行李箱——在他刚刚醒过来的那间车厢里,13号车厢里!装着尸体的那个箱子! 和眼前的这个行李箱一模一样。 黑猫从容地将行李箱打开,那么大一个箱子,里面只放着一个小小的,小小的……猫头鹰的尸体!那是一只真正的,黑色的猫头鹰,它的翅膀耷拉着,看样子确实是被折断了,但主要死因却不是这个。 这只猫头鹰,眼睛和脖子都被割开了。 猫头鹰的喙上还叼着一枚小小的钥匙,看来正是6号车厢的钥匙。 乌鸦突然忍不住捂住了自己的嘴,他有种恶心的感觉,胃里翻滚着,但又仿佛什么都吐不出来,他难受极了,只好蹲下/身来。 “你没事吧?”黑猫话变得多了一些,担心的问他。 “那些动物尸体……那些尸体……”乌鸦颤抖着说道:“喻示了我们的死亡原因。” 黑猫看了看行李箱里的可怜小猫头鹰,不由地点点头,说道:“似乎,确实如此。” 两人一时间都沉默了,黑猫本就话不多,乌鸦此刻也没心情多说什么,半响乌鸦才勉强抬起头对黑猫说:“我去开门,你把恶狼叫出来,好吗?” 黑猫看着乌鸦看了良久,才回答:“好。” 6号车厢简单一次过,5号车厢就不那么容易了,现在乌鸦都有些害怕,他觉得这些车厢就跟一张张饿得要死要活的野兽的嘴一样,只要进去,总会有人栽在里面。 他充满了恐惧,但又不得不前进。 现在只剩下乌鸦、黑猫和恶狼三个人。乌鸦知道这三个人当中绝对有人是杀了猫头鹰的那一个。最初以为是恶狼,但现在却觉得一直沉默不语的黑猫看起来也很有嫌疑。 不,不对,还有什么是我没有发现的。 乌鸦内心某个地方感觉到了惶惶不安,他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自己所判断的,就像是那张纸条上写着的一样——别相信任何人,包括自己。 乌鸦就怀揣着恐惧难耐的心态进了5号车厢,这里跟所有单数车型一样又脏又乱,唯一显得有些与众不同的地方,5号车厢的墙壁上,挂着一面钟。 这面钟没有秒针,只有分针和时针,时针恰好指在了4到5这两个数字的中间,而分针指在6的位置,显示现在的时间是下午四点半。 “我们还有一小时半,在这辆列车上剩下的时间。”乌鸦盯着那面钟看了半天,这么说道。 “你怎么知道?”恶狼提问都显得有气无力。 乌鸦说话的声音一点起伏都没有,像是刻板的念:“如果从十二点开始计算的话……我们在这辆列车上最多只能呆六个小时,十二点到一点是一个小时,一点到两点是两个小时,两点到三点是三个小时,三点到四点是四个小时,四点到五点是五个小时,五点到六点就是……六个小时了。” “这么一说确实是只有一小时半了。”恶狼想了想:“但我们还在5号车厢里打转,前面至少还有两个单数车厢,这么一看,时间并不充裕啊。” “那就不要浪费时间,速战速决吧。” 三个人很快来到了5号车厢的连接门处,开始查看门上的讯息,只见到门上是这么写的: “什么意思?这个写得更加莫名其妙了。”看完了那门上神奇的讯息,恶狼等人都是一脸似懂非懂的表情,乌鸦也无力的摇了摇脑袋,说道:“这样,我们还是搜索一下这间车厢会比较好。” 好在搜索车厢已经变得轻车熟路了,众人很快就从这间乱七八糟的车厢里摸出了一些有价值的东西,但是……这些有价值的东西……此刻也显得有些可怕起来了。 黑猫找到的是一张很大的布,布上的正中间画了一个圆形的半黑半百阴阳八卦,而围着这个八卦的周围,整整齐齐写满了数字,字母,以及各种常用的汉字等等。 “在这张布的旁边还有这个——”恶狼说着拿出了一个小小的白色碟子。 乌鸦一看这找到的两样东西就明白的了,试探性的询问道:“这是……碟仙?” “貌似是的,玩碟仙会用到的道具。”恶狼说。 “我们是在一张桌子上找到的,桌子上还摆着水杯之类的,还点了蜡烛,看起来就像是之前就有人坐在那里玩这个游戏一样。” “除了这些就没有别的了吗?”乌鸦盯着那张补,心有余悸地问。 “看样子没有,这间该死的车厢里只有垃圾了。”恶狼精神状态不太好,但这也让他显得没有攻击力了,很老实的回答。 乌鸦却焦躁起来了,他咬咬牙,想到了那扇门上的讯息,只能叹息着说道:“看来,我们得玩一玩这个有趣的游戏了。” “得了吧!我一点都不觉得有趣,简直要命。”恶狼感觉糟糕透顶了,他烦躁的揉着自己的胸口,那种窒息感愈发强烈了。 三个人各怀心事,但密室逃脱还是得继续,留给他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只要他们还想要离开这辆莫名其妙的列车,那么就不能停下自己的脚步。 于是他们就着之前那些玩碟仙的人留下来的位置,重新坐在了那里,并且把那块写满各种字符的布重新铺了上去,把白色的小碟子放在了中间那个黑白八卦的位置。 “你们有谁玩过这个游戏吗?”乌鸦皱起眉头询问,“我是说,它需要什么前置准备之类的?” 恶狼一只手撑着下巴,更加有气无力了:“我只听说过要关灯,点蜡烛,总之营造出吓死人不偿命的气氛。” “我去关灯。”黑猫主动了一回,站起身去找点灯开关了。 于是就只剩下乌鸦和恶狼面对面坐着。 乌鸦摸出一个打火机把那些没有烧完的蜡烛重新点上,这期间他忍不住观察了一下坐在他对面的恶狼,恶狼的脸在昏黄的蜡烛光芒照耀下显得有些狰狞,虽然他看着懒洋洋的,一点活力都没有。 “你脸色看起来不怎么样,是哪里不舒服吗?”乌鸦突然这么问他。 恶狼抬起眼睑瞄了他一眼,冷笑:“你这是在关心我?真有意思。” 乌鸦眯着眼睛,低下头望了一眼自己手里点燃的蜡烛,火苗略微的调动着,映照着乌鸦显得有些苍白的手心,他这么说:“我只是想告诉你一些事情。” “什么事?”恶狼心不在焉。 “我发现你手臂上有一块奇妙的花纹……呃,像是纹身之类的东西。” 恶狼似乎终于被引起了注意力,看了一眼乌鸦。恶狼的手臂上确实有个花朵的纹身,那是一种叫做‘情花’的花朵,纹在恶狼左手手臂内侧,恶狼对这个纹身没有多大印象,毕竟记忆都没了,哪里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去纹了身。不过乌鸦会知道,可能是无意间撸起袖子让人给看见了。 但恶狼还是若有所思的问道:“那又怎么样?不许我纹身吗?” “不是这个意思……”乌鸦稍微低着头,他用自己的双手做包围状,环住了桌子上那个小小的蜡烛,烛火在他的双手间跳跃着,乌鸦脸上的表情有些奇怪,像是在微笑,他这么说道:“我在其他人身上也看见过这个纹身……一模一样的。” 恶狼突然瞪大了眼睛,抬起头紧紧地瞪着乌鸦,用低沉的语气问:“谁,是在谁的身上?” 就在这个时候,整个车厢的灯就被关掉了,黑暗顿时降临下来,只有乌鸦这一桌的桌子上,烛火跳跃着。 126逃离秘密列车(19) “在上个单数车厢里,那个人死了。”乌鸦含糊不清的说,但他相信恶狼绝对能明白自己说的是谁。乌鸦默默微笑着,语气很微妙:“当我蹲在他身边的时候,我看见他稍微敞开的衣领子,锁骨下有个青色的纹身,被血和衣服挡住了大半,但还是能够看出一个大致的形状来。” 乌鸦的一番话让恶狼盯着乌鸦迟疑了很久,他看起来就像是见到了鬼一样,很久才用不确定的语气说道:“你是故意的吗?” 乌鸦的眼神显得有些冰冷,低声说:“不,我是无意的。” 乌鸦和恶狼莫名其妙的对话结束了,原因是黑猫关灯回来了,重新坐回了乌鸦的身边。紧接着黑猫把他面前的那根蜡烛也点燃了,车厢里的火光亮了不少,尽管火焰总是随着列车的细微抖动而抖动着。 “我们可以开始了。”乌鸦伸出一根手指放在了那张阴阳八卦图中间的碟子上,他如此解释道:“这个游戏,似乎是需要每一个人都放一根手指搭在这个碟子上,然后由一个人开口请神,之后我们就可以提出问题,让那个被请过来的‘神’回答我们。” “愚蠢的游戏。”恶狼表示不满,但仍然伸出手指搭在了那个白色的小碟子上。 随后黑猫也很配合地伸出手指,三个人都把手指搭在了那个小小的碟子上,碟子是底朝上盖住的。乌鸦看了看周围两个人,见他们都不说话,于是乌鸦斟酌了一下,询问道:“我应该怎么说,请各路神仙显灵吗?” 恶狼一脸不耐烦:“那么就请死神大人显灵好了!那该死的门上不就写着让死神来判决吗?” 不知道是不是说中了,恶狼一说完这话,三个人几乎同时感觉到手指底下的白色小碟子颤动了一下。这种抖动十分细微,但手指的触感又那么明显,一瞬间令三个人都沉默了一下,半响,恶狼抬起头看了看乌鸦,问道:“你们有谁移动了这个碟子吗?” “我没有用力。”乌鸦稍稍勾起嘴角,似笑非笑。 “我也没有。”黑猫则是一脸刻板的表情。 “好吧,看来死神大人显灵了。”恶狼嘴上一边说着,一边目不转睛盯着乌鸦:“那么就先由我提出第一个问题吧……让我想想,杀了猫头鹰的凶手是谁?!” 三个人手指下的碟子开始更剧烈的颤抖了一下,然后神奇的事情就发生了,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人故意作弊或者暗力推动这个碟子,但碟子确实是动了的,它首先围着布上的阴阳八卦图转了一圈,然后停在了第一个字符上—— “不能告知……?”恶狼随着那碟子的运动把它停留过的字符一一组合,最后组成了这么一句简单的话,恶狼对此有些嘲讽的笑起来:“看来连死神大人都不能告诉我们凶手是谁呢?” “我们三个人可以各自提出一个问题,但我还没有想好,黑猫……你能先来吗?”乌鸦感受到了那个白色的小碟子自己回到了阴阳八卦图的中间,于是对黑猫这般说道。 黑猫点头表示接受了,也思考了一阵,压低了声音这么问:“这间车厢的钥匙在哪里?” 黑猫的话音落下来,他们手指底下的碟子又开始自我行动了,而且出乎意料的简单而又直接地回答了黑猫的问题——‘在你们其中一人的身上’。 这个答案让三个人都不由得微微一惊。 “谁的身上?”黑猫不自觉再次开口询问。 那碟子回答——‘不能告知’。 “好吧,我们换个方式来问一问。”乌鸦也来了兴趣,像是恶意地,他问了一个很糟糕的问题:“我们三个人之间下一个会死的人是谁?” 碟子回答——‘不能告知’。 乌鸦沉默了一会儿,又询问:“那我们怎么样才能离开这间车厢?” 碟子在八卦图旁边转悠了一阵,回答——‘杀死持有钥匙之人’ “钥匙放在那个人身上的哪个部位?” 碟子回答——‘心之所向’。 乌鸦脸色有些阴暗,他又问了一个复杂的问题:“你真的是死神吗?” 那碟子这回又再次转悠了很久很久,才给出答案——‘是的’。 那碟子回答完这几个问题之后就再也不动了,无论三个人再提出任何问题,碟子就一动不动地停留在阴阳八卦图的中间。桌上的蜡烛也渐渐开始明灭,就像是那死神已经离开了一样。 “这压根就像是说了也和没说一样。”恶狼把碟子一推,瘫坐在沙发上,感觉到空气里有点燥热,他烦躁的抓了抓自己的头发。 车厢里还是一片漆黑的,只有蜡烛的光芒在闪烁,不知道是不是火焰燃烧的力度,乌鸦也感觉有些热,他站起来说道:“我去一下厕所,顺便开灯。” 于是乌鸦就离开,这一回,留在原地干瞪眼的就只有恶狼和黑猫。 黑猫太过于沉默,一般情况下是能不开口就不说话,恶狼也对他不怎么感冒,焦躁不安的用手揉着自己的胸口,那种窒息感愈发强烈了。 不一会儿灯就开了,而乌鸦也回来了,他手里却多了几瓶矿泉水。 “我在乘务员休息室里拿到了这个,还没开封过,要不要来试试?”乌鸦状似很好心的样子,他手里拿着的矿泉水也确实是没有开过瓶盖的,黑猫倒是坦然的拿过来直接喝了,但是恶狼却一点也不相信乌鸦。 恶狼用一种糟糕的眼神盯着乌鸦看了半天,语气有些尖锐:“你伪装的本事真是令人发指。” 乌鸦拿着水瓶的手似乎颤抖了一下,瞄了一眼恶狼:“我知道你在提防我。” “得了吧!你装给谁看?!”恶狼突然开始语气恶劣起来,就像是累积着的愤怒一下爆发出来,他抓住桌子上的布块往地上一扔,连带着布料上的小碟子也一起砸落下去,发出脆弱的一声响。 “……我没有装。”乌鸦的声音显得有些飘忽,整个人阴沉沉的。 乌鸦继续道:“我只是有的时候……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而已。” “那你这是承认了吗?!”恶狼突然不知所谓的开口,他用狰狞的眼神专心致志地盯着乌鸦,狠道:“是的,你才是凶手!你才是他妈那个该死的凶手!是你想弄死所有人!” 乌鸦深吸一口气,恶狼的话语令他指尖都在颤动,乌鸦勉强迫使自己冷静下来,一字一顿的说道:“狼先生你太激动了,我不是凶手,我也没想过弄死所有人!” 恶狼明显理智全无,甚至显得有些胡言乱语,又或者,压抑的密室环境几乎令他疯狂了,所以他在那里怒吼,冲着乌鸦:“少在那装的一派天真了!你也不看看你自己是个什么样子?你真的以为自己装的毫无破绽——” 但是恶狼的话都还没说完,声音就戛然而止了。 恶狼不自觉地,嘴角溢出了血,他迟钝的感受到了痛楚,惊异的望着眼前的乌鸦,又低下头,看到了正插在自己胸前的刀锋。那刀刃其实很熟,是之前用来放血的削刀。 乌鸦把刀刃又一次用力戳进恶狼的胸口,让它更深扎进去,扎到心脏里面去。乌鸦的神色有些苍白和可憎,他靠近了恶狼,几乎是把自己的手都要从恶狼的伤口里伸进去。 恶狼突然感觉到胸口那种扰人的窒息感消失了。 就像是胸口开了这么一个洞,然后空气纷纷地鱼贯而入,让他那种窒息,气闷还有环绕于心脏的痛楚都一瞬间开解了,难以言喻的解脱感。 可是还有什么东西是他没有想起来的。 乌鸦终于把刀抽了回来,这回他手上都沾满了血,他微微喘息。然后乌鸦侧开了步子,让出一条道,让恶狼理所当然因为痛苦而瘫软的身体倒在了地上。 乌鸦这种鸟类,在某些国度里,被誉为死神的象征。 “我说了……”乌鸦喃喃自语,手里还持着刀刃,他微微摇头:“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在干什么……” 不知道,不知道在做些什么,明明有时候意志清醒,但身体却丝毫不受控制。 恶意和负面的想法几乎占满了他的整个大脑。 而且从在这辆列车上醒过来的那一瞬间,他就觉得自己的身体和意志被生生的分裂成了两个人,一个被关押在内心深处,善良或者坚韧,友好和正义,所有美好的品德都被关押在那里,于是剩下的,就是毫无抑制的,被释放的野兽了。 可是这野兽究竟做了些什么呢? 乌鸦不知道,他一无所知。 乌鸦低着头看着地上趴着的恶狼,恶狼还有一口气,大概那张纸条上写得是真的,所有的人在临死前才会恢复记忆,然而恢复记忆的感觉太过于神奇了,就像是灵光一闪,所有最初想不明白的事情霎时间回馈到了他的大脑。 但他却已经快死了。 恶狼咳嗽了几声,吐出一口血沫,他勉强抬起头看了一眼乌鸦,又看了看旁边呆站着的黑猫,黑猫大概是被吓到了,或者说完全不知道应该如何应对这种事情,而他又注定不会对乌鸦出手,这一刻竟然也只能呆呆站着。 “队长……别被牵着鼻子走啊……这样下去,我们真的要团灭了。”恶狼临死前居然语出惊人,莫名其妙抛出了这么一句话,而且他明显是对着黑猫说的。 乌鸦脸上也没有多少表情,看见恶狼居然还在说话,蹲□举起了手里的刀,看样子是要补刀了。 恶狼勉强露出一个苦涩的笑,伸手抓住了自己的手臂,仿佛是对谁说话,又仿佛在喃喃自语:“对不起……对不起,阿岚——我真是糟糕透顶了。” 127逃离秘密列车(20) 5号车厢就这么过去了。当乌鸦用刀把恶狼戳了个透心凉之后,真的从他的胸口心脏里挖出了一把钥匙,乌鸦就这么扭曲地转过头来看着黑猫,举起手里的钥匙展示给黑猫看。 乌鸦的手一片血淋淋,胸口以及脸庞上都有飞溅上去的血迹,他漆黑的眼眸里都仿佛泛着血光,甚至勾起嘴角露出白森森的牙齿,这令他看起来糟糕极了,就像是刚刚从某个地狱里爬出来的,穷凶极恶的恶鬼一样。 黑猫一向沉默如此,这一次也稍微有些被惊骇到了,他眯着眼睛思考着对策,因为此时此刻,就在他的面前,乌鸦刚刚把另外一名同伙给杀掉了,不管乌鸦到底是不是那个所谓的‘凶手’,他此刻透露出来的威胁也上升到黑猫必须把他干掉的地步。 那么,究竟要不要动手呢? 黑猫看着乌鸦摇摇晃晃站起来,他意识到乌鸦此刻的状态十分不对劲,看起来显得有点疯狂,像是完全失去理智的野兽那样,和之前的他截然不同,不知道究竟是伪装的、还是他本来就是如此。 乌鸦一手拎着刀,一手紧握着钥匙,一步一步朝着黑猫走过去,他的脚步声在此刻有些寂静的车厢里回响,如同踩在黑猫心尖上的旋律,黑猫拳头稍稍握起,身体前倾,重心下沉,那是一副警惕随时准备迎接战斗的样子。 但出乎意料的是,乌鸦并未对黑猫动手,他软绵绵晃到了黑猫的面前,而且接下来的动作完全超出黑猫的预想,乌鸦居然把手里的刀和钥匙都丢开了,整个人往黑猫的怀里倒下去,把猩红的血全蹭到了黑猫的衣服上。 黑猫下意识地伸手抱住他,立刻就闻到了一股扑鼻而来、腥甜的血腥味,低头一瞧,看见乌鸦冲着他温和的微笑,这笑容,竟一时间让黑猫有些神魂颠倒。 “你看,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了。”乌鸦伸手抱住黑猫的腰,他的手指抚摸到了黑猫的背脊,这其实很危险,人类的脊椎可是致命弱点。 但黑猫有点顾不上来,因为乌鸦突然凑近了,他的脸贴得很近,气息都洒在自己的脸上,黑猫瞪大了眼睛看着乌鸦近在咫尺的眼眸,那乌黑的墨色里像是透露着一个星河,引诱着黑猫情不自禁地去靠近。 黑猫从第一眼看见乌鸦就觉得浑身战栗。 那是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尽管只有一瞬间,尽管已经被黑猫好好的压制住了,他甚至理智的试图和这个人保持距离,但却发现这是徒劳的,只要他稍微靠近了乌鸦那么一点点,黑猫就觉得仿佛身体里有什么东西在叫嚣,那内心的魔鬼在嘶吼,一直吼着——快上去吞了他! 真是可怕。 黑猫紧紧地抱着怀里的人,他忍不住收紧了自己的手臂,强忍着想把这个人拆吃入腹的感觉,但是手指却控制不住,在对方的背部右移,摸到了他的腰。 黑猫感觉自己脖子上有点痒,乌鸦把脸蹭到了他的颈窝,他的嘴唇在那里摩擦,让黑猫有种他随时随地都会上来咬一口的错觉。 可是这个错觉也让黑猫有些激动。 他把几乎把手指伸进了乌鸦的衣服里……噢,事实上已经伸进去了,冰冷的指尖完全能够感受到那种美好的触感,几乎能够让人战栗的,黑猫低下头,迫不及待的,想要好好品尝一下,怀里这只小恶魔的味道。 可是小恶魔伸出一根手指,挡住了黑猫的嘴唇。 “这不是好地方,先生。”乌鸦眯着眼睛,他紧紧地跟黑猫贴在一块,毫无间隙的,身体的每一处都仿佛是在紧密结合,荒靡无度。 尽管他们脚下还躺着一具尸体。 “我知道你一直用什么样的眼光盯着我看。”乌鸦脸色苍白,但是却有种病态的红晕,明明是略显秀气的面容,但脸上沾染着血迹让他看起来邪恶又勾人。 乌鸦把手伸过去勾住黑猫的脖子,轻声道:“从最开始我们见面的那间车厢起,你就一直跟在我后面,用糟糕的眼神望着我,你在看我什么呢?” 乌鸦捧住黑猫的脸颊:“你在看我的眼睛?或者……我的脸?我的脖子还是我的肩膀?又或者是腰?……当然再往下的话……” 他们连下半身都是紧密贴合的,自然能够轻而易举感受到对方的变化,这变化是如此明显,让乌鸦忍不住隔着裤子在他身上蹭了蹭,这动作让双方都颤抖了一下。乌鸦色/情的舔了舔自己干燥的嘴唇,然后用自己的唇朝着黑猫靠近,他们看起来非常紧密,就像是一对正要接吻的情侣。 但这个吻并未成功。 黑猫突然眼神锐利起来,措不及防地展开了行动,他一手抓住了乌鸦的头发把他的脑袋往后拉,一手则抓住了乌鸦的另一只手臂,他把这只手臂挪开,因为乌鸦的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把短刀,乌鸦一直手持着这把短刀并且放在了黑猫的颈后。 黑猫毫不怀疑,只要他刚才真的吻下去,乌鸦就会把他的脑袋切下来。 “你身上藏着的武器可真多,我的小宝贝。”黑猫都忍耐不住地狞笑了。 “噢!该死!我以为会成功的。”乌鸦看起来有点懊悔,尽管他丝毫看不出懊悔的模样,哪怕手臂被擒住,并且受制于人。 但乌鸦还是在坚持不懈的勾引着黑猫,他非常遗憾的扫了一眼黑猫的下半身,说道:“你明明都硬了,为什么不做下去,这样我也能痛快的达到目的了。” “然后我就得顺理成章让你切掉脑袋?”黑猫用力一掐乌鸦的手臂,乌鸦手臂一软,手里的刀子拿不住了,顺势掉在地上。 威胁一除,黑猫立刻把乌鸦往自己怀里一带。并且擒住他,往旁边的沙发上用力按住。 猎物去掉了利爪,剩下的就只能够任人宰割了。 任人宰割这个词很不错,黑猫非常喜欢,他抓住乌鸦的衣服用力一扯,这脆弱的扣子就碎裂开来,露出对方美好的胸膛,光洁的皮肤还有平坦的小腹,还有腹肌,可以明显看出这只可恶的小恶魔平常锻炼良好。 “你想上我吗?先生……”乌鸦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张开腿曲起来,让他这个姿势看起来有点**/荡。 黑猫先生的呼吸明显急促起来,他在对方的锁骨上咬了几口,留下几个红通通的印子,但是黑猫先生并未继续做下去,因为他的理智告诉他,这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他怀里的这个人很明显就是那张纸条上写好的凶手了,凶残的动手,毫无理由的残杀别人,尽管黑猫觉得自己有点喜欢他,异样的那种喜欢。但也仅仅只是喜欢了,如果喜欢一个人就要纵容他,让他来残害自己的性命,这行为让黑猫都显得有些愚蠢了。 黑猫不是那么愚蠢的人,他知道自己需要做什么——比如,弄死这只凶手,找到钥匙,然后逃出去? 黑猫看着乌鸦的眼神有些暗,天知道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心理在作祟呢?黑猫一点也不想伤害怀里的这个人,一点也不。 既然不想伤害,就只能选择其他方式了。 5号车厢最终是被黑猫打开的,他搜走了乌鸦身上所有的危险品、武器,那布条做的绳子绑住他的双手,然后拿着那把从可怜的恶狼先生身体里挖出来的钥匙,将5号车厢的门打开了。 摆在他们面前的就是4号车厢,一个安全的,双数车厢。 4号车厢也很简单,进门就能看见走道地面上一摊血迹,还有散落的碎肉,那里摆着一条蛇的尸体,那是一条真正的,罕见的双头蛇,但它似乎被什么东西啃食过的样子,身体居然只有一半,另外一半只剩下了半个尾巴尖。 4号车厢的钥匙也很明显,就摆在那条蛇的旁边。 “他最后原来是这样死掉的吗?”乌鸦兴致勃勃盯着那条蛇的尸首望,脸上露出一个奇怪的笑,那种像是哭的笑容。 “你几乎都把我骗住了。”黑猫拉着绑着乌鸦双手的绳子,然后低头看4号车厢连接门上的讯息,对乌鸦说:“我真以为你是那种富有爱心,正义的好孩子呢。” “说不定我就是呢。”乌鸦还是盯着那条蛇的尸体,脸上的笑却不见了。 4号车厢连接门上,讯息是这么写的: 黑猫面无表情盯着那些讯息看了半天,他转过头询问乌鸦:“你之前说过看见过一只黑猫的尸体,在12号车厢里,它是怎么死的?” “泡在水里,像是被什么可怕的怪物用爪子挠死了。”乌鸦狡诈的眨眨眼睛,微笑:“我觉得你最后一定跟它一样。 “那可说不定……”黑猫也笑:“如果我就在这里把你给弄死了呢?” “你不会杀我的。”乌鸦确定地说,就像是他深信不疑。 “为什么你觉得不会?”黑猫对他的确定也感到疑惑。 “这种事情我怎么知道?”乌鸦一脸无奈,“就像是我也没想过我居然会动手杀人,一样的……荒唐可笑。” 128逃离秘密列车(21) 黑猫一路绑着乌鸦进了3号车厢,这个数字让他们两个人都有些激动,这意味着他们离终点已经不远了,但同时,离死神也不远了。 3号车厢一如既往又脏又乱,空无一人。但是一进去就能够发现的特点是,里面有大片大片的水迹。地面上和沙发上,车厢的窗户上都是**的,就像是这间车厢刚刚被大水冲过一样,所有的物品都显得有些皱巴巴的。 “噢,是水,真是美妙的东西。”乌鸦被黑猫用绳子牵着,但他依然悠然自在,因为地面上有太多的积水,乌鸦还用力踩了踩水,让水花四溅,溅到了前面黑猫的裤子上。 黑猫对此并无异议,在他看来这只是这只小恶魔调皮的方式,但还是需要好好□□的,所以他把乌鸦扯过来,抱住对方的腰,在他嘴唇上落下一个轻吻。 乌鸦享受的眯起了眼睛,靠在黑猫的怀里,他蹭了蹭这个男人的胸膛,听到对方胸腔里美好的……心脏发起的奏乐,像是沉醉于此,乌鸦说:“你真是让我矛盾极了,英俊的先生。” “什么样的矛盾?”黑猫贪婪的低着头,咬乌鸦的耳朵。 “我无法形容……如果你死在这里,那真是太遗憾了。”乌鸦很想抱抱黑猫,比如挂在他身上不下来的那种,可惜他的双手已经是被紧紧地束缚着的状态。 “我不会死的。”黑猫却这么说。 他们随即去看3号车厢连接门上的讯息,3号车厢是单数车厢,因此这扇门上面的提示较之前又有了一个全新的提升,而且很明显的是,这间车厢,和‘水’有关。 “我一直觉得,这些门上的提示真的很有趣,不是吗?”乌鸦依赖性的靠在黑猫的身上,他显得懒洋洋的,全身都是一副柔若无骨的模样,如果黑猫不扶着他,乌鸦绝对会更加软绵绵地瘫倒在地上。 “怎么个有趣法?”黑猫几乎贴着他的脸,暧昧的说。 “总是想尽办法让我们自相残杀。” 乌鸦虽然双手被缚,不过胳膊还是能动的,就举起双手来,用胳膊套住了黑猫的脑袋,以这样的方式挂在了黑猫身上,而且还饥渴难耐地在黑猫身上蹭来蹭去。 乌鸦说:“你看,我们剩下的时间根本不多了,我打赌在之前的5号车厢一定浪费了半个小时以上,我们最多只有一小时不到的时间,但前面还有最终的大难关,噢……何必呢?反正都要死——” “所以你想……?”黑猫似笑非笑,抱着乌鸦的腰。 乌鸦眯着眼睛,那语气几乎是在撒娇了,**力十足地说道:“我们来做吧。” 这个建议对黑猫而言真的充满了**力。 尤其是乌鸦一脸**的模样,腿还往黑猫身上蹭,那种彻骨的勾引丝毫不加掩饰,这对黑猫这么一个有正常需求的男人来说,**力还真是很大的……不,非常大,就像是包裹着糖果外衣的毒药一样。 “来嘛……你那个地方都硬了。”乌鸦下流的拿自己的和黑猫相互摩擦起来,充分展现着自己的吸引力与魅力。 连说话的声音都好像抹了蜜糖一般,乌鸦这么说:“你不想要吗?你明明喜欢我的……你看我手都被绑起来了,身上什么武器都没有,也打不赢你,就跟任人宰割的小绵羊一样,你就不想做点什么吗?比如拉开我的腿,狠狠地上来干我……” 乌鸦语音都没落下,黑猫就紧紧地抱住他,封住了他那张可口的嘴唇。 他把他压在了车厢里的沙发座上,虽然沙发上湿漉漉的不太舒服,不过俩人都顾不上这么多了。黑猫完全被乌鸦给蛊惑了,把这只可恶的小恶魔压在沙发上开始扯他的衣服,乌鸦露出奸计得逞的微笑,似乎一直在谋算什么。 就在他们都开始忘情之际,他们都没有发现,地面上的积水开始变多了。 3号车厢是个紧紧封闭着的车厢,因为每个车厢的前后连接门都是那种铁制的重门,只要关上就好像是把每一个车厢都严严实实地密封起来,所以一般来说,3号车厢假如涨水了的话,水是不可能透过车厢的门缝流到另外一个车厢里面去的。 因此,当3号车厢的水龙头不知何时自动打开的时候,厕所的地面也没有排水通道,厕所里摆着的还是一个紧闭着的马桶。于是就这样,水龙头的水灌满了整个洗手池,然后顺着水池哗啦啦往外漏,厕所门是关着的,但水还是顺着厕所门下大约几厘米的缝隙往外流,流到了厕所门外的走道上,开始和那些地面上本来就有的积水汇合。 水开始越来越多,水流的速度也很快,厕所的水龙头像是快要炸开了一样疯狂地漏水,再加上车厢本身的面积并不大,很快,车厢的地面上就积满了一层能够漫过鞋子底的积水。 黑猫刚刚想把乌鸦的裤子扒下来,但却又不得不停住了。 乌鸦的上半身已经赤条条了,双手还是被绑着,过头顶瘫软地躺在沙发上,黑猫难耐的凑过去亲了亲他的嘴唇。 “你真是可爱极了,宝贝。”黑猫对他说:“我很想上你,但不是现在。” 他们已经能够听得到厕所里哗啦啦的流水声,再加上地面上的积水水涨船高,形势就突然变得有些严峻起来。因为如果他们再不把这稀里哗啦的水流停下来,他们就不得不在水里做了,虽然这听起来也挺刺激的。 黑猫把乌鸦拉起来,重新给他套上衣服,但还是绑着乌鸦的双手,他让乌鸦老实地坐在沙发上,又亲了亲他的嘴唇:“在这里等我。” 说完黑猫就踩着水往厕所那边走,水流的速度非常快,那真是非常惊人的速度,积水已经漫过黑猫的鞋子,浸湿了他的裤脚,并且朝着小腿迸发,那些积水甚至让地面上的一些垃圾也漂浮起来,黑猫的脚边上就飘过一个空的塑料矿泉水瓶。 黑猫低头看了一眼那个矿泉水瓶,不知为何,他心里微妙的想到了什么,就像是灵光一闪。 但这个念头闪的太快,黑猫并未抓住它,所以他只好继续朝着厕所走过去,他发现厕所的门是紧紧地关闭着的,但是水流还是顺着厕所门下的缝隙流出来,源源不断往外冒。 黑猫伸手去扭了扭厕所门的把手,但是那把手紧闭着不动。 这门居然是锁着的。 黑猫意识到不太妙了,他思考了一会儿,开始寻思用比较暴力的手段来开门,所以他退后几步,开始拿脚踹门。 黑猫力气很大,踹起门来丝毫不含糊的,但不知道为何,厕所的门就仿佛是泰山一般毫不动摇,愣是紧紧地闭着耸立在那儿,任由了黑猫作死的踹,它就是不肯开。而且黑猫越是踹门,那些水流反而流的更快了。 黑猫见到踹不开门,稍稍皱起眉,他意识到这间密室不会那么简单。地面上的水线愈发高了,已经漫过了黑猫的小腿,眼看着就要到膝盖了。 那边的乌鸦把自己的腿缩回来,坐在沙发座上,这水越来越多,恐怕待会儿连沙发也坐不了了。乌鸦有些遗憾,明明他几乎就可以跟黑猫做了,只要不是这些糟糕的水。 不过,似乎也有些意思。乌鸦想到了什么,露出笑容来。 黑猫打不开厕所的门,之后他发现连乘务员休息室的那间门也是打不开的。他只好走回来,看见乌鸦蹲在沙发上划水。乌鸦也见到黑猫回来了,眨巴眨巴眼睛盯着他看,微笑道:“我们会淹死在这儿吗?虽然我会游泳。” “我们得想办法让水流出去,或者尽快找到钥匙离开这间车厢。”黑猫如此说。 “每一个车厢都是一个完美的密室……我想这里不会找到能够让我们把这些积水弄出去的方法。”乌鸦说,他看着有点不怀好意。 “把那些窗户打碎呢?”黑猫看了看车厢的窗户,外面还是一片漆黑的,偶尔好像能够闪过去一两个光点的样子,但又仿佛像是错觉。 “你可以试试看……”乌鸦舔了舔嘴唇:“列车的窗户非常厚,能够承受极大的压力,当然最重要的是,我们这里没有能够打碎玻璃的工具,那种木棍棒子是不可能的,除非我们有铁锤子,也除非你力气大到能够徒手把这玻璃打烂。” “当然,就算这些条件都具备了。”乌鸦说 :“我们最终也可能弄不碎这些该死的玻璃。” “这么看来我们只能选择尽快找到钥匙离开这间车厢了?”黑猫眯眼看着乌鸦。 乌鸦说:“别无他选,不过,你知道钥匙在哪里吗?” 这句话让黑猫的眼眸有些冰冷。 “其实你自己也有预感了不是吗?”乌鸦跳下水,走到了黑猫的面前,现在,这些积水的水线已经漫过了膝盖,到达了大腿部位,而沙发座也已经被漫过了,沙发湿漉漉的。 “想想我之前说过的。”乌鸦继续道:“12号车厢里有一只死猫,它溺死在水里,身上有莫名其妙的伤口。” “那是在指我吗?”黑猫看乌鸦,乌鸦比他稍微矮一些,更瘦弱更无力。 “12号车厢的钥匙在那只猫的肚子里。”乌鸦贴在黑猫身上,遗憾道:“你刚才为什么不和我做下去呢?就这样死掉的话,真是太可惜了。” “跟你做下去的话,我大概会真的变成像是那只猫一样吧。”黑猫忽然笑了:“被你这只野兽抓挠,最后溺死在这水里,于是你就可以顺理成章的刨开我的肚子,拿走钥匙。 “真是的,你都不懂享受。”乌鸦在黑猫的胸前蹭蹭,“死在温柔乡里,不好吗?” 129逃离秘密列车(22) “小恶魔!”黑猫气愤地抓住了乌鸦的头发,把他的脑袋往后扯,让他扬起头,露出红润的嘴唇,这方便黑猫低头恶狠狠地咬他唇,那种柔软的触感总是让人莫名有些疯狂。 “我真应该杀了你,现在就动手。”黑猫用手摸到了乌鸦的脖子。 “你可以试试。”乌鸦心满意足的把自己挂在黑猫的身上:“掐住我然后把我溺死在水里。” 黑猫似乎真的打算实行一下乌鸦的话,因为他确实掐住了乌鸦的脖子并且把他的脑袋按在了水里。水线的高度已经漫过两个人的腰跨,这种程度的积水已经显得相当危险了。可是残忍的黑猫还让乌鸦跪在水里,把他的脑袋压下,让他整个人都浸在波涛而冰冷的水底。 就像是……以前也发生过这样类似的事情。 被强行压在水里的乌鸦着实体验了一把濒死的感觉,因为黑猫的动作让他措手不及,他呛了口水然后本能的开始挣扎,他几乎在水下睁开了眼睛,他的眼前完全就是另外一个世界,水里的东西显得光怪6离,就像是他已经离开了原本的现实,前往另外一个美丽的幻境。 在那个幻境里,乌鸦不是现在的乌鸦,黑猫也不是现在的黑猫。 濒死似乎真的让乌鸦想起来了一些什么东西,那种名为记忆的东西,在他的脑海里如同台风过境压过他的内心,覆盖了他的大脑,逼迫他想起了一些什么,可是乌鸦仔细去回想的时候,那阵台风又呼啸而过了,卷走了所有的事物,让乌鸦的大脑顿时变得一片空白。 思维停滞的乌鸦此刻已经没有了理智,不断地呛水加上窒息的感觉给予了他莫大的危机感,就像是生物的那种本能一样,当他遭遇了危险,乌鸦就会采取一切手段来保护自己,然后杀死敌人。 黑猫就是那个敌人。 但是乌鸦身上并没有武器了,他身上藏着的所有的东西都被黑猫拿走然后扔掉,他现在还被黑猫用绝对性的力量压在水中,而他肺部的空气在一点点的减少,如果再不采取任何行动,黑猫真的会把他杀了。 乌鸦在水里睁大了眼睛,他已经顾不得在水里睁眼会带给眼睛的那种不适感,耳朵里也全都是那种水波流动的声音,他似乎听见了黑猫在说些什么话,但是在晃荡的水流里,乌鸦完全听不到黑猫究竟在说什么。 然后乌鸦看见静静的水底里,地面上,摆着一把水果刀。 就像是特意为他准备好的,因为这里是单数车厢,又脏又乱,什么都有的车厢。 但是那把水果刀有点远,他得游过去,暂时脱离黑猫的掌握,抓住那把刀。 脱离他的掌握。 黑猫感觉手里的人突然一下子安静了,那种一直被淹没在水里,终于岔了气,吸了一肚子的水,然后晕死过去……如果真的一直让他浸在水里,他就真的会这么活活溺死。 黑猫犹豫了一下,心脏突然夸张的狂跳起来,他不由得有些紧张。黑猫并不想死在这车厢里,应该说,黑猫并不是什么好人,即使真的要死,他也绝对不会独自一个人死在这里,因此那一瞬间,黑猫确实是想过让乌鸦跟他一起,临时也要拖一个下水的那种。 可是到了真正的下手的时候,黑猫又开始犹豫不决了。 他放开了掐住乌鸦的手,让乌鸦就那么静静地漂浮在水面上,顿了一会儿,黑猫有些着急,他把乌鸦捞起来抱在怀里,脸色苍白的乌鸦紧紧地闭着眼睛,一动不动,看着就仿佛真的已经死了一样。 黑猫按了按乌鸦的胸口,因为现在情况特殊,他不可能让他平躺着。不过好在乌鸦呛水的时间并不长,按压一下胸口和肚子,一口水就吐出来了。 黑猫顿时感觉到自己疯狂跳动的心脏仿佛平复了许多,他试图抱紧怀里这个人,可是手臂还没用力,乌鸦突然睁开眼睛望着黑猫,并且在同时一脚揣在了黑猫的肚子上。在水里用力比较困难,但相对的,受到打击的冲击力也小了不少,可就算如此,黑猫还是被乌鸦一脚踹开了。 踹开黑猫的乌鸦接着反冲力往后一倒,再次扑进了水里,他整个人都压在水里面,现在他摸到了那把刀了,那把不知为何突然出现在水底的水果刀,仿佛是一早就已经为这场终极好戏准备的完美道具。 那边的黑猫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刚爬起来还没站稳就看见乌鸦再次朝他扑过来,隐约的似乎还能看见半空中银光一闪。 黑猫的反射神经不是盖的,那瞬间居然身体侧移躲开了攻击,但是躲开了第一下躲不开第二下,乌鸦握着刀的手稍微一划,立刻就在黑猫的脸颊上落下一道口子。 乌鸦拿着刀再接再厉,加上水里十分沉重,即使是黑猫也开始变得不那么灵活了,身上很快横七竖八让乌鸦刮了好几道,然后黑猫终于找到了机会抓住了乌鸦握着刀的手,暂时性的制住了他的行动,但是乌鸦却突然朝着黑猫微笑了一下。 那瞬间的笑容有点摄人心魄。 黑猫愣了一下,在那一瞬间,黑猫突然发现乌鸦居然松开了自己握着刀的手,让那把刀自然而然掉落下去,然后乌鸦就理所当然用另外一只手抓住了刀柄,接的完美又漂亮,虽然是换了左手持刀,挥刀的动作不再那么灵活,但这么一刀戳下去还是能够造出不小的伤害的。 黑猫只好放开了制住乌鸦的手,两个人又重新开始对峙。 这样下去时间不多了。 乌鸦看到水线已经到腰腹的位置,意识到如果再不解决战斗,两个人谁都别想逃出去。但是黑猫又实在是不太好对付,对方虽然记忆全无,但是战斗技巧犹在,虽然他没有武器,还总是被乌鸦不经意地笑容迷惑到。 乌鸦眯起眼睛,他知道黑猫喜欢自己,这其实就是优势,而且是巨大的优势,但对方的性格却偏向冷血无情残酷类的,是那种宁死也要把人拖下水的那种人,再喜欢又能怎么样,对方还不是一样想着要同归于尽。 美人计之类的似乎不太起作用,但是单打独斗又感觉自己处于弱势,虽然黑猫总是束手束脚不愿真的伤害乌鸦,但总归还是打不过的。那么……现在应该怎么办呢?乌鸦舔了舔嘴唇为自己想后路。 “你为什么要反抗呢?”乌鸦遗憾的说:“死了不是更好?” “你希望我死掉吗?”黑猫忽然这么问。 “当然!”乌鸦毫不犹豫的承认:“你死了我才能出去。” “你想出去?” “是啊,我想出去。” 黑猫不说话了,就这么看着乌鸦,他突然放松了身体站着,对乌鸦说:“你过来。” 乌鸦握紧了手里的刀,但还是过去了,走到了黑猫面前,仰起头看他。黑猫的眸子有些冷,但还是很好看的,就像是两颗黑漆漆的宝石,盯着看的时候根本移不开眼睛。 黑猫并不介意乌鸦手里还拿着刀,他摸摸乌鸦的头发,把他抱进怀里。黑猫想了想,贴在他耳边轻声说道:“我确实很喜欢你。” 乌鸦也抱着黑猫的腰,脸贴在他胸口。 “我很喜欢你。”黑猫又重复了一边,声音显得有些微弱:“即使我也没有丝毫记忆,不过很奇怪,这种感觉是真实的。” 乌鸦默不作声听他说话。乌鸦觉得自己内心里也仿佛有些奇妙的,被触动的感觉,这令他沉迷于这个男人的气息当中,感觉就好像只要被他抱住,所有的危险都不复存在了一样。 真是令人着迷的气质。 “我可以被你杀掉。”黑猫继续说,他把乌鸦抱得紧紧的:“只要你也肯喜欢我就行了。” “那我应该怎么做,说‘我喜欢你’这样的吗?”乌鸦轻声笑起来,却忍不住又往黑猫身上蹭蹭,那是一种无意识的撒娇之类的动作,可是这一点连乌鸦自己都没有察觉到。 黑猫却笑了起来。他说:“是的,只要这样就好。” 只要可以抱抱你,说喜欢你,然后你也会回答喜欢我。这样就好,心满意足了。 因为实在别无所求了。 因为黑猫突然觉得,能开口对他说话,简直就是这个世界上最最幸福的事情了。虽然不知道这种莫名其妙的感觉从何而来,可是黑猫此刻仍然觉得很开心很满足。 所以黑猫抱着乌鸦,趴在他耳边对他轻声喊:“阿简——” 乌鸦顿了一下,他忽然意识到黑猫喊了一个陌生的名字,他并不是喊‘乌鸦’两个字,而是喊了谁的名字,但是……这是谁的名字呢? 黑猫并没有给乌鸦思考的时间,黑猫继续说道,紧紧地抱着他说道:“阿简,我喜欢你。” 或许那瞬间连黑猫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喊谁吧。 乌鸦也不知道,他只是本能的开口回答:“我也喜欢你。” 黑猫笑了,他把乌鸦抱得紧紧地。乌鸦倒也没有特别不满的地方,他只是举起了手里的水果刀,他的任务已经完成了,现在,那些积水水线已经涨到胸口了,他必须快点把黑猫干掉,然后拿到钥匙。 所以他举起了手里的刀。 130逃离秘密列车(23) 杀死黑猫比乌鸦想象的还容易,这个男人连最基本的反抗都没有了。 当乌鸦一刀捅到他肚子上的时候,黑猫只是难受的哼哼,然后把乌鸦抱得更紧了,这男人可怜兮兮又开始喊乌鸦,喊那个陌生的名字:“阿简……” 他在喊谁?乌鸦不明白,这个男人喊这个名字的时候令他感觉到焦躁不安,而乌鸦不知道这种焦躁感觉究竟从何而来,或许是这间车厢幽深的水底里吧,那些危险而又渐渐漫过身体的积水,总是给人带来危险的幻想。 为了让男人不再发出声音,乌鸦又是一刀狠狠地给黑猫来了一下。黑猫软绵绵倒在了乌鸦身上,血水开始在3号车厢里晕染,把他们周身的一大片都染得通红。 “阿简……”可是黑猫还是不依不饶地喊这个名字,他几乎是靠在乌鸦的身上的,把脑袋搭在了乌鸦的肩膀上,他用手摸乌鸦的脸颊,他的手指有点粗糙的感觉,加上满是水还湿漉漉的,但是他的手心很温暖。 但是这种温暖,可能会在几分钟之后彻底消失,黑猫会变成漂浮于这间车厢水面上的一具尸体,就这么躺在这里,生不生死不死的样子,他永远都没办法再出去,也永远无法保持这样的温度,还有这样的声音。 那是多么令人感觉到遗憾的事情。 那也令乌鸦突然生出一股恐惧的情绪来,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为什么要对这么一个男人做出这么残忍的事情,令他伤心、绝望,充满了痛苦然后死去。 但乌鸦却停不下来,他无法让自己停下来,他就像是上了发条的娃娃,还是有永恒动力的那一种,他在黑猫身上戳出一个又一个伤口,就像是那间12号车厢里的黑色小猫咪一样。 他抚摸着黑猫的脑袋,让他靠在自己的身上。 然后乌鸦温柔地吻了他,感觉到黑猫的气息在自己的怀抱里渐渐地变得微弱,这个男人此刻就像是一个孩子那样,固执地抓住乌鸦的衣服,勉强自己睁着眼睛看他。 血几乎令车厢里的水都变得红了,就像是染了一层华丽的颜色,那种美丽几乎让人炫目。 “阿简……”黑猫又喊他,这回他的气息更加弱了,那是一种濒死的感觉,这令这本来强大的男人变得虚弱,可黑猫他仍然拥有吸引人心的力量,他还是持有这样的魅力,当他看着乌鸦的时候,乌鸦也只能看着他,根本没有办法移开自己的双眼。 “阿简……我将……我将再不能保护你……”黑猫颤抖着手指,摸乌鸦的脸颊。 他低声的、微弱的对乌鸦说道:“我很害怕,我也……会再也看不到你……更不能拥抱你……” 乌鸦不说话,睁大了眼睛看着他,他突然发现了一个奇怪的变化,黑猫的眼睛正在变红,从那种本来的深灰色变成了那种红色的眼睛。红色的虹膜,那很美丽,可是令人震惊。 “怎么办……怎么办才好……”黑猫忽然用那种悲伤的眼神望着乌鸦,他瞳孔中的颜色就像是在述说着一个秘密,吸引着乌鸦也惊慌失措地看着他。 但是黑猫很快又笑了起来,他似乎想起了什么,他伸手摸到了乌鸦的脖子,耳根偏后的位置。他几乎跟乌鸦脸贴着脸,乌鸦听见他的声音响起来,在近在咫尺的地方: “不要担心……阿简,不管是什么地方,我都能够保护你的……” 车厢里的积水已经漫到了肩膀的位置,连转身这样的行动都开始变得困难起来。乌鸦发现黑猫的眼睛还没有完全变成红色,在那之前,黑猫就已经永远闭上了眼睛。 来不及诉说内心是何种感受,乌鸦觉得自己的感官都变得迟钝起来,他一刀狠狠地划开了黑猫的肚子,伸手进去摸了半天,很快就摸出了一个金属物质,然后乌鸦丢下了黑猫的尸体,朝着3号车厢的连接门游过去。 不要慌张,很快……很快我就可以出去了。 乌鸦一边游一边不断对自己心里暗示,但他无法阻止那种感觉,他觉得胸口难受极了,就像是真正的心如刀绞一样,有什么残忍的家伙捏住了他的心脏,用刀子一片片的凌迟,痛苦也几乎令乌鸦感到疯狂,然后就是荡漾的积水模糊了乌鸦的视线,但他不知道那究竟是水……还是眼泪。 乌鸦意识到自己居然在哭,但他并不想哭,那是这具身体擅自的行动,乌鸦只想快点出去,从这间灌满水的车厢里面,离开,离开这里! 然后乌鸦终于游到了3号门前,手里拿着的钥匙都在颤抖,他说不清是钥匙在抖还是他的手在发抖,他尝试了半天终于把钥匙塞进了钥匙孔里,然后他用力,打开了这间车厢的门。 水压让开门变得有些困难,好在门还是顺利打开了,因为3号车厢灌满水的原因,乌鸦只要一打开门,那些水就带着乌鸦一把往2号车厢冲过去,好在乌鸦及时抓住了牢固的把手,然后逆着水流,又艰难的把门关上了。 神奇的是,水流往2号车厢里冲,却没有把黑猫的尸体也一并冲过来,黑猫还是静静地悬浮在3号车厢的水里,乌鸦能够通过连接门上的玻璃窗看到他,他看起来非常安静,就像是睡着了一样,如果他周身没有那么多血水的话…… 即使到了2号车厢,乌鸦还是犹豫不决站在3号车厢的连接门前。 2号车厢被3号车厢冲过来的血水浸染了一些,好在水不多,只是把地面弄湿了。乌鸦困苦的抚摸了一下自己的胸口,现在,这里只有他一个人了。 他走到2号车厢的连接门前,他需要看一看这里的讯息提示。门上是这么写着的: 乌鸦感觉到自己内心的某处像是被触动了一下,他深吸一口气,狠狠地让自己平复心情,他需要冷静一点,冷静的来思考接下来的一切,只有活着离开,这才是最终的胜利。 但问题来了,为什么2号车厢里只写着这么简单的一句话。 这句话又是什么意思呢? “你以为你还活着么?”乌鸦把这句话念出来,重复一遍,然后嗤笑道:“难不成我已经死了吗?” 乌鸦独自一人自言自语,他的声音在整个2号车厢里回荡着,连绵不绝连绵不断。这也显得这间车厢真的是非常安静,安静极了。 乌鸦环顾整个2号车厢,他发现这里什么都没有,因为是双数车厢,除了地面上刚刚从3号车厢里冲进来的一些血水以外,这间车厢什么都没有。 很干净,也很安静。 乌鸦觉得自己需要四处寻找一下,他首先在2号车厢里转悠了一下,然后去了厕所,因为他全身都是湿漉漉的,乌鸦有必要打理一下自己的脸和头发,以保持干净卫生。 然后乌鸦又去里2号车厢的乘务员休息室,他发现休息室里的墙壁挂钩上挂着一整套干燥的衣服还有裤子,连鞋子都有。这衣服和乌鸦身上穿着的差不多样式,但是是干燥的,比乌鸦身上黏糊糊的衣服好多了,乌鸦思考了一下,决定把那整套衣服都换上,包括鞋子。 但是换完了之后乌鸦发现了一个问题。 这衣服并不是是和自己的衣服款式差不多……而是,根本就是一模一样的,连胸口上的铭牌都刻着一样的字符,那上面英文crow,就是乌鸦的意思。 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乌鸦意识到这一点,但他却无力抵抗,他下意识的在这件新的衣服上搜寻着,他发现自己的裤子口袋里就放着2号车厢的钥匙,拿到钥匙的时候,乌鸦却更加害怕了。 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乌鸦还是拿着钥匙去开了2号车厢的门,当他打开门,1号车厢的灯光就能打在他脸上,但是这灯光看起来是如此熟悉,他走进了1号车厢,2号车厢的门自然而然在他身后关上,他往后看了一眼,却只能看见冰冷的铁浇的大门。 1号车厢是个肮脏的单数车厢,这里什么都有,有人吃过的垃圾零食袋,果皮纸屑,乱扔的瓜子壳,桌子上各种盒饭盒子和泡面,还有半空的饮料罐。沙发座上也有随手放着的小包和衣服,头顶的行李架上挤满了大大小小的行李箱。 这场景多么熟悉,又多么陌生啊。 乌鸦慢慢往前走,踩过不算干净的地面。他注意到每一间车厢,靠近连接门的那个墙壁上都会有一个小小的车厢号码,标注着这是第几号车厢。 所以乌鸦也理所当然的抬起头,看了看这间车厢的车厢号码。 那牌子上写着一个13。 乌鸦深吸一口气,他几乎颤抖起来了,他疾步往前走,但似乎撞到了什么东西,令他走路一个踉跄,他转过头一看,发现旁边的沙发座上居然躺着一个人。 乌鸦顿了一下,朝着那个人走近了一看,他看见他气息温和的躺在沙发上,是睡着的,还没有醒来的,而且也是活着的。 “猫头鹰——”乌鸦轻声喊,他看见这个人安详地躺在沙发上,身上穿着和乌鸦差不多的衣服,上面的铭牌也很熟悉,三个字母组成的单词——ow1。 可是,这是多么神奇……又多么可怕的事情啊。 131逃离秘密列车(24) 这个世界上,总有会有那么一些事情,一些道路,不管你走多少遍,一切都会回到原点,并且从头开始。不管你多么愤怒不甘心,不管你多么努力挣扎过,然而一切都再次回到最初的那个点,并且永无止境的嘲笑你。 乌鸦低下头,坐在猫头鹰的身边看着他,猫头鹰睡着的样子十分安详,双手都是交叉重叠规规矩矩放在胸前。他这幅样子,总是会令乌鸦想到之后……他坐在那里死去时候的样子。 乌鸦不知道是不是叹息了一声,他低下头,靠近猫头鹰,然后出乎意料的,乌鸦突然发现从自己的衣服领子里掉出来一个黑色的十字架挂坠。 这个挂坠……乌鸦皱起眉头,他不记得这个挂坠是什么时候挂在了自己的脖子上了,它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黑色的十字架挂坠让乌鸦联想到一些不太好的事情,他闭上眼睛,复而又睁开,然后伸手摸到了猫头鹰的脖子,现在的猫头鹰真的是活着的,还有温度还有脉搏,美好又不可思议。 然后冷不防的,猫头鹰忽然睁开眼睛了,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乌鸦,似乎一点也不惊讶乌鸦会出现在这里,那眼神里包含着复杂的情绪,他伸出手去摸乌鸦的脸颊,他说:“你又出现在这里了,这是第几回了?” 乌鸦露出一个像极了哭的笑容,回答他:“我不记得了。” “你还想要继续下去吗?”猫头鹰说,语气显得非常温和:“不管重复多少遍。” “我必须要出去,从这辆列车上。”乌鸦说着,他从自己的口袋里面摸出了那张他一直带着的纸条,那张紫色的印花纸条,那张纸条的背面,其实还写着一行字,用干净漂亮的钢笔字这么写着: “为什么是我呢,为什么是我……”乌鸦拿着纸条的手不停颤抖,最初最初,他其实不明白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直到他一遍又一遍的循环来到了这间密室,从13号车厢开始无休止的循环,他永远都无法真正到达那个所谓的1号车厢,这简直就像一个诅咒。 一遍又一遍,不停的忘记又想起,陷入了这个由记忆编制的牢笼,只要他在这间13号车厢里面睡着再醒来,他就会把之前的记忆都再一次忘记,然后他就会再次踏上旅程,因为一些可怕的缘由,因为那些执着,他开始杀人,他甚至无法停止自己的脚步。 “可为什么会是我!”乌鸦捂住脸颊,他感觉到莫大的恐慌,六神无主不知所措。他需要疯狂的奔跑来纾解这一切,可是这间车厢狭窄得让他连竭尽全力的奔跑都做不到。 只能一遍又一遍……重来。 “你总是在害怕,总是在后悔,这大概就是你总是不停循环着的原因吧。”猫头鹰坐起来,他摸了一下自己的脖子:“而我也总是在生与死中徘徊……这辆列车上的每个人都陷入了这种循环,而很明显的,能走完全程的,只能是你。” “是不是只要我死了,这种循环就会结束?”乌鸦这么说道。 “你忘记了……”猫头鹰却摇头:“之前你也说过这种话,可最后你还是照样走回来了。” “然后我就会一遍遍把你杀死,弄死所有人吗?!”乌鸦声音大了些,明显情绪失控。 猫头鹰稍稍低垂下脑袋,眼神透着温和的光:“不要着急,罗简——” “不要急……”猫头鹰说,他伸手握住了乌鸦的手,试图让乌鸦冷静下来,平和下来,猫头鹰他的手心很温暖,非常温暖,那才是人类的温度,完好无缺的。 乌鸦感觉自己的内心都在颤抖,他情不自禁落下泪来,泪水满盈,打湿了他的衣襟。他觉得好可怕,无论走到什么地方,这些事情还是会一次再一次的重复,不管他试图多少次去改变他们。 “我好累,我不想再继续了。”乌鸦说,他握紧了猫头鹰的手,他们双手紧握,像是在缔结某种誓约,庄严而严肃。可是乌鸦还是想到了放弃,他想要就这么静静的坐在这里等待,不管是何种力量驱使他前进,乌鸦都不愿意再动了。 “那就改变这一切。”猫头鹰说。 “说的好听。”乌鸦苦涩地笑着:“我都不知道尝试了多少遍了。” “不……这一次不一样,罗简。”猫头鹰说,他伸手摸到了乌鸦的脖子上,一个蛇咬尾的印记就那么明显的印在了乌鸦的脖子上,在他的耳后,被头发稍稍挡住了一些,但还是可以看得清清楚楚。 “我们之中有人从这个循环中脱离了。”猫头鹰突然冒出了这么一句话不明所以的话,他对乌鸦说:“可能是一瞬间,但他得到了自己的力量,他为你打造了一个机会,你得握住这个机会……罗简。” 乌鸦顿了一下,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他摸到了一个有点凸出来的一小块,正是那个蛇咬尾印记的所在地。 黑猫临死前咬过他的脖子,就是这个位置。 “可这个有什么用?”乌鸦想不出这个印记存在的意义,它仅仅只是一个有点发热的印记罢了,它能够给乌鸦带来什么样的机会了,乌鸦根本想不明白。 “阿简,你有刀吗?”猫头鹰却答非所问,忽然这么问乌鸦。 乌鸦伸手从自己身上摸到那把水果刀,这把刀他没有扔一直带在身上。猫头鹰理所当然从他手里把刀接过来,然后对乌鸦说道:“靠过来一点……我们的时间不多,虽然不知道会不会成功。” 乌鸦靠过去,然后猫头鹰冷不防给乌鸦的脖子来了那么一下,就在他那个印记上狠狠地一刀!但是那瞬间,乌鸦不知为何本能的躲避了一下,那个动作更像是被什么力量驱使着强迫他做出来的规避动作,要知道,猫头鹰持刀过来的时候,乌鸦根本一点都不想躲开。 不过,虽然乌鸦躲避了一下,水果刀还是在他的脖子上划出一道浅浅的痕迹,那痕迹直接横在了那个圆形的印记上,把印记一分为二。 有血珠渗出来,渗透了蛇咬尾的印记。 乌鸦忽然觉得身体变轻了,这个封闭的密室里居然起风了,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风,轻轻地拂过乌鸦的脸颊,带起他的发丝,他有些惊异,因为他发现自己正在消失,他的身体像是突然从实体化为了能量,变成了像是光粒子一样的东西,并且逐渐消散于半空中。 “追猎者的力量是空间,他或许给你开了一道空间之门吧。” 猫头鹰看着他,露出淡淡的笑:“但这只能让你出去,而我也不知道这扇门会让你去哪里。” 乌鸦……不,罗简突然慌张起来,他惶恐地抓住了猫头鹰,几乎失声:“我走了……那你们怎么办?” 丰羽岚并未说话,就那么看着罗简,也苦涩的笑。 丰羽岚说:“我也不知道我们会怎么样,或许就一直留在这辆列车上,经历永无止境的循环……阿简,我不知道能不能出去,还是和这个密室一起经历轮回,直到世界末日!” “不——!” 罗简突然哭起来,他的身体在消散,他的眼泪也是,化成一个个美丽的光粒子,那些该死的恶心的光芒模糊了他的视线,他试图看清楚丰羽岚的模样,但对方却在他的视线里渐渐地变得模糊不清—— 他不甘心的摇头,重振决心,他试图再次握住丰羽岚的手,尽管他的手已经消散了大半,可他还是不能停止自己,他大声怒吼,像是要喊出自己的决心,他大声道:“我才不会放弃!阿岚!我才不会放弃——就这样结束!我永远都不会甘心!我不会承认!我会永生永世都愤怒追悔自己的行为!所以……阿岚,你要等着我!我绝对会回来找你们的!” 丰羽岚也在哭,但也在笑,他对罗简道:“我知道……我知道的,有你这句话,我就满足了!罗简,我在这里等你——罗简,你真是我这辈子最好的朋友 ……谢谢你。” 我也是……非常感谢,每一个人。 罗简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说出这句话,这句话有没有传递到对方的耳朵里,或者心里。他所爱的人,他所重视的人,这都将成为他永恒的力量,无论他今后会去哪里,走到什么地方,只要想起这一切,罗简就不会再停下自己脚步。 别再放弃了,只要想到有一些人为你付出了生命。就永远都别再放弃了。 罗简闭上眼睛,他的世界的一片黑暗,他觉得自己像是变成了一阵微风,开始漫无目的的肆意漂流,而他也不知道这阵风会把他带去什么地方,或许是一个崭新的开始,又或者是一个悲惨的结束。 但不管结局如果,罗简也坚信……一切都将会更加美好。 — 丰羽岚眼睁睁看着罗简在他面前消失,他看了看自己手里的刀,叹了一口气,随意把它放在了桌子上。 “接下来会怎么样呢?” 丰羽岚自言自语,他也不知道这个无限循环的密室少了罗简会变成什么样,但其实循环的还是在循环着,或许密室会修改剧本,然后让丰羽岚来代替罗简体验这个全新的剧本。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丰羽岚觉得自己耳朵上有点热。 他本能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耳朵,他的耳朵上戴着一个黑色的耳钉,这是很神奇的东西,丰羽岚不太能够想起这个耳钉是怎么来的,怎么戴在他耳朵上的。 就是这个耳钉在发热。 丰羽岚把耳钉取下来,放在自己的手心里,他看见这个造型比较普通的黑色耳钉上闪耀着奇怪的光芒,而且它也变得越来越热,越来越烫,烫的丰羽岚手抖了一下,把耳钉掉落在地上。 神奇的事情就发生了,耳钉突然的……就像是之前的罗简那样化成光粒子四下分散开来。 那些光粒子四散在周围,但不到一秒钟又重新开始聚集,那就像是一个伟大的奇迹。 聚集起来的光粒子组合成为了一个人。 一个拿着一把超级大的红伞,而且个子矮矮的看起来只有十岁的小屁孩。 这孩子有一双黑漆漆的眼睑,眼睛很有神,他左看右看似乎在观察自己的位置,看见丰羽岚之后,他龇牙朝他露出一个笑容,然后整个人蹦蹦跳跳跑过来,抱住了阿岚的脑袋。 丰羽岚眨眨眼睛,莫名其妙,但自己却不由自主地露出笑。 132血红修罗场(一) 宇宙拥有无数个时间和空间点,数以万计、难以想象,庞大而不可预知。有科学家曾经声称宇宙就是一个个的小盒子组成的,一个盒子里套着另外一个盒子,盒子里面有更多更多的盒子,密密麻麻千千万万,并且永无止境。 你可以在你的手中创造一个盒子,比如画了一幅画,写了一篇文,制作了一部动漫,拍成了一部电影。但你不知道你的作品会不会在某个空间时间段形成了一个小世界,你塑造的人物和背景就成为那个小世界里的真实。 于是就这样,盒子里的人又在盒子里创造更多的盒子,你不知道在你的世界之外会不会有更多的世界,跨越了无数个空间和时间点,处于比你更高的维度和境界,是你永远永远都无法触及到的,即使跳出了星球,跨越了星系,甚至是回到了过去或者未来。 但你还是在这个世界里,而无法去另外一个世界。 然而,让我们假设一下。 假如有一天,你打破了这种局限,走到了圈子以外,超脱了盒子的束缚,无视宇宙自然的定律!你开始随心所欲无拘无束,你自由跨越了空间和时间点,你可以去任何一个你能想象到的地方,你所见识过的地方,你的思维不再受到束缚,你的灵魂在疯狂的飞行,你惊喜又张狂。 可你又突然感觉到乏味了。 因为当你疯狂的向前奔跑的时候,当你自由自在欢脱跳跃于各个宇宙之外的时候,你发现你早就已经无法被任何宇宙或者盒子所能接受,你没有了栖身之所,你只能到处徘徊,就像是就像是荒郊野外孤魂野鬼。 你寂寞又慌张,身处于黑暗而惶惶不可终日。不管你走到哪里,那里都不会留下你的脚印或者影子,你可以同时存在于不同的世界,可你又像是完全消失在各个世界里。 哪里都没有你的存在。 啊!既然如此。 何不创造一个只有你存在的世界,你所掌握着的世界,你自由规定世界的规则和定律,你放入水放入植物放入空气,让生命不息,让时间倒转,然后成为那个世界中的—— 上帝。 —— 红色的……草? 罗简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趴在一片草地上,眼前是一株被血红的阳光照耀得也开始发红的草叶,他盯着这草叶看了半天,看得目光都几乎要僵硬了,然后他尝试着动弹一下自己的身体,可很快就遗憾的发现,他浑身都是僵硬的。 怎么回事? 罗简勉强地眨眨眼睛,他意识到自己是趴在地上的,他浑身上下几乎都无法动弹了,唯一能够控制的就是自己的呼吸和眼皮,因为头也不能动,所以他的视线被格局在了一片小小的土地上,坚硬的泥土上只有几株看起来奄奄一息的杂草。 罗简一时间有些想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他的记忆出现了大片大片的空白,记忆断层,所有的事物都连不上,有时候他觉得自己之前似乎还睡在自己叔叔的老家里,当时他久违的去找了他多年不见的父母,因为一些原因……是什么原因来着? 对了,阿岚呢?丰羽岚呢? 罗简觉得自己似乎还见到了自己从小到大的好朋友,但是是什么时候见到他的?罗简这一刻也想不起来,他的身体还是僵硬无比的,他想用一点力气,但是他的身体就好像是死了,肢体都是麻木不堪的。 因为连嘴巴都是木的,所以甚至连张嘴发出点声音都做不到。 罗简就只好趴在那儿,一直趴着,他就睁着眼睛,看着他面前那株被日光照的金黄色的杂草,他觉得现在应该是黄昏,只有黄昏才会拥有这么血红的光芒。 罗简不知道会不会有人发现他,他可能躺在什么荒郊野外的草地上,因为他并未听到附近有人家说话的声音,周围非常安静,连虫鸣鸟叫的声音都少得可怜。 罗简只好趴在那儿默默等待着,他希望自己的四肢能够快一点恢复知觉。 过了一会儿,罗简闭上眼睛,一时间似乎是失去了意识然后睡过去了,等到他再次睁开眼的时候,他发现自己还是趴在那片泥土上,而且身体还是毫无自觉僵硬且无法动弹。 怎么回事?过去了多久? 罗简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但是当他睁开眼,他看见的还是那一株血红色光芒照耀下的杂草。这显示时间还是黄昏夕阳落幕时。 奇怪,为什么呢?罗简明明感觉自己睡了很久,他还以为醒来的时候天应该会黑的。又或者那只是意识上的一种错觉吗? 然而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罗简眼前那株红色的草还是红色的,血红的光芒依然倾泻在它的身上,连光影的变化都几乎为零,罗简等了好一会儿,他突然意识到了……不,或者说他突然发现了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 这个奇怪的地方,似乎一直是黄昏落幕,几乎没有其他天气变化,至少从罗简的直观感受来看,这里确实一直都是黄昏。 世界上有这种一直是黄昏的地方吗? 罗简本能的思考了一下,他混乱的大脑几乎无法让他回想起任何有意义的事情,而他疲软的身体也根本无法支撑起他的行动。罗简只能无助的趴在那儿,期待着有人能够看见他,顺便好心的帮他一把。 可是罗简趴着趴在那儿很久很久,他自己也意识不到究竟过了多久,他只觉得自己肚子很饿,嘴巴也很干,饥渴折磨着他的神经和胃部,他知道自己需要水,需要喝水! 人类这种生物,不吃东西可以活一个星期,但是不喝水,连三天都不能活下去。 但是可怜的罗简试了很久,也依然无法挪动自己……哪怕是一根手指头。 神呐!我不会活活渴死吧? 罗简内心凄惨的吐槽,恐惧也逐渐洋溢起来,周围依旧很安静,虫鸣鸟叫的声音少的可怜,他也听不到风声或者树木摇晃时候发生的细碎的声响,他几乎什么声音都听不到,这里实在是太安静,安静过头了。 我会不会死在这儿呢? 罗简趴在地上想这件事情,他想了很久很久,那株红色的草叶还在他眼前,也是一副奄奄一息的样子,这株草似乎很快就要死了,可又那么坚强而顽固的立在那儿。 就在这个时候,罗简突然听到了新的声音!安静的世界里突然传出了新的声响!罗简也很快听出来了,那是一个脚步声,是什么东西踩在地上发出的声音! 但那个生物走得很慢,很小心翼翼,这几乎让他的脚步声也非常非常细小,缓慢而绵长,如果不是因为罗简在这里躺太久了,因为不能动也看不到什么东西,所以他的感官全都集中在了自己的耳朵上,而且他半边脸贴在地上,耳朵也是贴在地上。不然,罗简或许也听不到这轻微的脚步声吧。 有什么东西过来了。罗简听到那脚步声越来越近,他听着听着,忽然意识到那并不是什么人类的脚步声,那更像是某种野兽的脚步,财狼之类的东西……反正是有四只脚着地的那种,而且走得十分慢,像是在慢慢靠近罗简。 罗简心里洋溢着不太好的预感,这预感很快成真了,真的有一只生物走到了罗简的身边,罗简睁眼看不到他,因为他背朝上这样趴着,他的脸侧着,一边脸贴在地上,这令他的视野也缩小到一定的局限内。 那个生物很庞大,因为罗简能够看到阴影覆盖在自己的身上,他还能够感受到这只生物身上传递过来的热量,还有它略显沉重的呼吸,它似乎正在观察罗简的状态,看罗简究竟是死是活。 罗简内心紧张,感觉心脏跳动都变得杂乱而无规律。 紧接着,那只生物似乎伸出了爪子,按在了罗简的背上。罗简虽然不能动,但是感官很敏锐,他感觉到那是一个毛茸茸的爪子,毛发很软,但爪子也很尖锐,按在罗简的背上让他有点背脊发凉的感觉。 那只生物似乎在用爪子试探罗简,它拍了拍罗简的背,这种举动显得有些可笑,可不知道为什么,罗简却觉得有些危险,他觉得有些事情会发生,而且那是极为可怕的事情。 果不其然!那只奇怪的生物似乎觉得罗简并无危险的样子,罗简感觉到它似乎把自己的脑袋低了下来,因为罗简这会能够更加清晰的感觉到对方的粗鲁的呼吸和喉咙里只属于野兽的嘶吼,这让罗简浑身都在冒冷汗,随后!他突然感觉到自己的肩膀剧烈的痛了起来! 卧槽!这畜生在咬我! 罗简内心惊悚,他拼命催促自己快点动起来,可是身体毫无自觉的样子,一点也不听从他的命令,不管他内心如何叫嚣,他的身体仍然不给于他任何反应,哪怕是剧烈的痛楚,都无法让罗简有丝毫行动能力。 最让罗简惊恐的还在后面! 那可怕的生物似乎并不是单单的只是在咬罗简,它是在吃他! 罗简能够清晰地感觉到那种痛觉,这野兽一口咬在他的肩膀上,咬下了一大块肉,甚至还蹲在罗简旁边咀嚼,罗简还听到它磨牙的声音,这事情惊恐地,让罗简一阵阵头晕目眩。 我会被活活吃掉吗?! 罗简不敢想象,他简直想要失声尖叫起来,但他无力的身体连让他连张嘴的动作都做不到! 就在这时,那野兽似乎对罗简细胳膊上的肉不太感兴趣了,它伸出抓住按住罗简先把他整个人翻过来,罗简无力动弹,就这么被它翻了个身,这一回,他终于可以脸朝天看到这个奇怪的世界了。 133血红修罗场(二) 天空挂着一轮红日。 是那种只有夕阳落幕时候才能够直视的……血红色的太阳。 这太阳几乎把周围的天空和云层都染成了血红色了,它的光芒从高处直/射于土地之上,到达山峰到达森林,把罗简视线之内所能够见到的一切事物都染上一层红色,包括罗简眼前的这只野兽——不,这是一只怪物。 这是一只极为庞大的怪物,它的外表看起来确实跟狼比较类似,有锋利的牙齿和爪子,但体型太大了,你见过比熊还大的狼吗?罗简眼前就是了。 这条狼毛色是深灰的,但是在血红夕阳的照耀下也镀上了一层红,它的眼睛也是红色的,那种很典型的野兽才有的竖型瞳孔,没有丝毫情感,只是如饥似渴地盯着罗简看。 它的嘴巴毛上都是血,那是罗简的血,这该死的怪物确实是饿得不行,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吃过东西了,见到罗简躺在地上,也不管是死是活,只要能吃,它都会吃的。 罗简并不想被生吞活剥,但奈何他的身体一点都不给力,仍然一动不动,不管罗简如何如何在内心压迫着自己的神经,他怒吼着——动起来!快动起来! 罗简还是没有动,他的身体仿佛和他的灵魂断开了链接,他完全不能指挥这具躯壳,他就只能无助而痛苦地躺在哪儿,他的肩膀已经被这怪物咬掉了一块肉,但怪物不会善罢甘休,它还会继续张嘴,一口一块把罗简吃进肚子里! 糟糕透顶了! 罗简目不转睛地看着那条巨大的狼,它锋利的白牙上也是鲜血淋漓,凑近来的时候还散发着恶心的臭味,这怪物正在用鼻子嗅嗅罗简,似乎正在琢磨着哪里比较好下嘴,而且很明显的,这条巨狼对罗简的脑袋比较感兴趣,确切的说,它对罗简睁着的,偶尔会转动一下的眼珠子很感兴趣。 巨狼在罗简的脑袋上嗅过来嗅过去,甚至还用粗糙的舌头舔了一下罗简的脸,黏糊糊湿哒哒还有点臭的唾液沾满了罗简的脸颊,罗简那瞬间被恶心得不行,他感觉自己浑身都抖了一下,哪怕连肩膀上剧烈的痛也不能让他忽视这种强烈的恶心感! 但是,似乎是恶心的原因,罗简忽然感觉自己的身体正在恢复知觉! 他全身的细胞仿佛在这一刻活跃了起来,全身上下的肌肉都仿佛在抽搐,而肩膀上被咬伤的痛苦也更加强烈了!但是罗简却发现自己可以动了,他的骨骼都像是在嘎吱作响!当那条恶心的巨狼张大了嘴巴想一口咬掉罗简的脑袋的时候,罗简终于可以伸出手,一拳头砸在这条狼的下巴上! 但是这巨狼的骨头很硬,一拳头下去疼得反而是罗简的手,而那条狼只是晃了晃脑袋,瞪着罗简似乎正疑惑不解,为什么刚才还乖乖躺着的食物会突然跳起来砸它一拳呢? 但是巨狼没那个智商想这么多,既然到嘴里的食物想要逃跑,那就把它弄死再继续吃好了。 因此这条巨大的狼凝视了罗简一秒,突然迅不及防地跳起来,朝着罗简猛扑过来,狼攻击猎物的时候都会率先咬猎物的脖子,所以它的目标也是罗简的脖子。 罗简集中精神注视着这条巨狼庞大而狰狞的嘴和爪子,他在那一刻想到的并不是逃跑而是反击,但他手里没有武器。 武器呢?我的武器——罗简内心转过这样的念头,然后下一秒,他的手心里凭空冒出了一把短刀来,当巨狼几乎要一口咬到罗简的脑袋的时候,罗简挥舞着自己的短刀,一刀反而戳进了那条狼的脖子里。 几番短暂的打斗下,战斗结束了,罗简获得了胜利,他瞄准这条狼的脖子脑袋戳了好几刀才把它完全弄死,他惊异于这条狼是如此生命力旺盛,但罗简有些想不明白的是……为何自己居然敢对着这么庞大而怪异的生物进行战斗,甚至还面不改色地获得了胜利? “我之前是什么人?发生了什么?”罗简蹲在巨狼的尸体边上有些恍惚,事实上他的记忆一直处于非常混乱几乎是什么都想不起来的地步,他最多只记得自己貌似只是一个普通的上班族,他去找多年未见的父母,父母在叔叔家,所以他就暂时住在了叔叔那里…… 然后呢?然后发生了什么? 罗简茫然的抬起头,望向周围,他开始四处张望观察他所身处的环境。 这里是一个山谷。就是那种四周都是山崖、悬崖峭壁围成的一个差不多圆圈的山谷,而且这个山谷非常大,一眼望过去,山谷底下就是一片密密麻麻的树林,罗简现在处在山谷的边缘地带,他在一处山崖中间位置凸出来的一块巨大的岩石上,岩石的下方就是一片小树林。 罗简不知道如何形容这种奇葩的地形,因为围住这片山谷周围的悬崖峭壁,都是那种高耸入云的超级高峰,当罗简抬起头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就像是坐在水井里看天的那只青蛙,给他一种想跳都跳不出去的感觉。 罗简望着天沉默了一会儿,但是肩膀上剧烈的痛楚把他拉回神,他低头瞧了一眼被那该死的巨狼咬了一口的肩膀,有点肉疼的皱起眉头,那伤口太渗人了,骨头都露出来了,还在源源不断地往外冒血,罗简整条手臂上都是血了。 罗简咬着牙从自己的衣服上扯下来一块布条。他现在穿着一套奇怪的衣服,深灰蓝色,看着就像是囚服,胸口上还有个绣上去的铭牌,铭牌上雕刻着一串字符……但是这金属牌子似乎是起锈了,让牌子上刻着的字符都变得模糊不清,于是罗简也没有太在意。 罗简用布条绑住了自己的伤口,这很疼,疼的他龇牙咧嘴,但是他还是不能停下自己的手,他肩膀上的伤太严重了,非常危险,要是感染他就可以直接去死了。 现在,不管接下来发生了什么,罗简都必须明白他不能继续呆在这里了,他得往前走,穿过这片森林,穿过这条山谷。找到人类,找到医生,或者吃点什么东西,或者喝点水。总之,罗简知道,他必须要活下去。 可是当罗简从那块岩石上下来,进入了底下那片小树林,几个小时之后,罗简忽然觉得自己的情况更加糟糕了。 他居然迷路了,当他走进森林,他用刀在树干上刻下一道十字形的痕迹,用来标识自己的路线,可是当他走了大半圈,回过神来的时候又看到那颗有着十字标识痕迹的大树时,罗简觉得内心有点发凉。 这他妈是什么鬼地方?! 罗简又渴又饿,他在树林里走了大半圈,没有看到水源,甚至连任何一个生物都没看到,在罗简的眼前除了那些树还是树,而且这些树看着也很干枯的样子,叶子并不茂盛,但是枝干什么的非常多,抬起头,头顶上都是密密麻麻四处延伸着的树枝树干。 泥土也很干燥,土地很是坚硬,罗简蹲在地上用手摸了摸那尘土,半点湿润的感觉都没有,而且杂草也都很少,更别提又虫子了,罗简蹲了半天,地上偶尔也只有几篇干枯的不成样子的树叶,总而言之,这是一片非常非常荒寂的树林。 就跟那种快要死掉的树林差不多。 罗简蹲在地上有些难受,因为缺水,他的嘴唇都很干燥,他摘下一片草叶放在嘴里嚼着,这草叶遍地都是,看着很安全应该没有毒。可是草叶也很干燥,罗简根本尝不到有丝毫水润的感觉,他只好把干巴巴的草叶又吐了出来。 那之后罗简又在树林里逛了好久,他不停的变着法子走,但是每一次都会走回那个刻着十字痕迹的大树边上,罗简甚至试图走回那个岩石,找到那条已经被他戳死的巨狼,但罗简惊恐的发现,明明他就看见那块岩石就在哪儿了,但是当他朝着岩石的方向走的时候,回过神,他还是在那颗刻着十字痕迹的大树边上。 “你跟我有仇吗?因为我在你身上刻了一个标记?”罗简只好傻愣着站在那颗大树边上,并且对着大树自言自语。 这颗树并未回答他,它就这么安静的站在那里,它的枝干很密集很多,和其他树一样,叶子也很少,它不高但也不算矮,树干有点粗,摸起来也很粗糙。 罗简用手抚摸着树干,他觉得自己有些无计可施,他看不到出路,他已经在这片森林里转悠了几个小时了。而天空上挂着的还是那一轮红日,血红的阳光洒满大地。 罗简站在树边上想了半天也想不到可以从这里走出去的方法,他只好坐在这颗树边上,背靠着树干,罗简感觉自己有点累了,肩膀上的伤口痛到令他有些麻木,但好在伤口已经不再流血,罗简闭上眼睛决定好好休息一下,所以他强迫自己进入了那种浅浅的睡眠里。 但睡了不知道多久,罗简又一次听到了脚步声。 这脚步声一如既往地轻盈而且小心翼翼,同样的也不像是人类的脚步声,罗简的感官依然敏锐,很快他就被这个脚步声惊醒了,他转过头顺着声源的方向望过去,然后,罗简吃惊的瞪大了眼睛! 他居然又一次看见了那条巨大的狼! 那条狼就站在离罗简不远处的灌木丛里,转过它硕大的狼头,并且用猩红的眼睛盯着罗简看,目光泛着冷和凶残的杀意。 是那条巨狼!而且绝对是之前罗简戳死的那一条!因为罗简记得这条狼脖子上有一撮白色的毛,就是那个位置,分毫不差。 怎么回事?不是已经死了吗?!罗简灵活的跳起来,半蹲在地上拿出自己的刀,说起来他的武器也很奇怪,罗简甚至不知道自己的武器被自己放在哪里,但是只要罗简想,这把刀就会凭空冒出来。 不过现在,罗简没时间去想这把怪异的刀了,因为那条狼又一次朝着罗简扑过来。因为饥饿和疲惫,罗简的身体反应变得迟钝许多,这匹狼对于现在的罗简而言,开始变得有些棘手了。 不过罗简还是觉得这是一个机会。 至少杀了这条狼,罗简就有狼肉和狼血吃了。 134血红修罗场(三) 罗简还是成功地再一次把巨狼干掉了,虽然收获了狼肉和血,不过罗简身上又多了一个伤口,在他胸前有一道被爪子抓出来的杠杠,看着很凄惨但其实伤口还比较浅, 罗简饥渴得要命,刚把那条巨狼戳死他就迫不及待爬上去允吸巨狼的鲜血,他顾不上那些血恶心和腥臭,他知道自己必须快一点补充一些水分,不然等不到饿死,就已经被活活渴死了。 罗简几乎往自己的肚子里灌了满满一肚子的鲜血,但是最后还是吐出来了不少,因为生狼血一点都不好喝,腥味太重,恶心得要命,但为了求生,罗简还是给自己灌下去不少。 然后他用自己的刀在巨狼身上割下来几块肉,他没有办法把这么大的狼一起拖走,只好割了几块看起来面相不错的生肉。罗简不愿意继续呆在这片诡异的森林里发霉,他必须找到出路,哪怕一遍又一遍的在树林里绕圈子,罗简也不想停下脚步。 因此解决了巨狼之后,罗简带着肉用一块狼皮包裹着,继续往前走。之前他尝试了不同的方向,他向着太阳走,或者背对着太阳走,或者往左或者往右,虽然不管怎么样最后还是会回到那颗十字痕迹的树旁边。 但这回罗简决定采取一些其他的方式,他再次朝着太阳的方向走,他几乎每走一步、每看到一棵树,都会在那颗树上刻下一个十字,他倒要看看他究竟是如何饶了一个大圈然后又走回那棵树旁边的。 但是差不多一个小时之后,罗简一边刻着十字一边往前走,最后他发现,前面又是一连串已经被刻上十字痕迹的大树了。罗简忽然意识到,他又走回了原地,他又看见了那颗熟悉的大树,因为罗简已经无数次看见这棵树了,这棵树的形象几乎被他深深地印在了脑子里。 罗简有些气馁和绝望,他不知道究竟在这片树林里耗费了多长的时间,但是天空中的那一轮红日几乎没有变过,依然挂在那里,连位置都没有变过。 罗简看着天空看了半天,他再一次靠着那棵熟悉的大树坐了下来,但这一回,罗简忽然意识到了一些不对劲的地方。 对了,那条狼的尸体呢? 罗简清楚的记得自己就是在这颗树的旁边把巨狼弄死的,但是现在他走回来了,那条狼却不见了!他注意到之前躺着巨狼尸体的草地上根本连血迹都没有,连在打斗中破坏的一些小树枝跟小树干都恢复如初。 到底是怎么回事?! 罗简根本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他盯着那片和巨狼战斗的地方若有所思,然后他又看了看自己一直带着的狼皮和狼肉,里面的狼肉还在,完好如初甚至还在滴血。 罗简盯着这些肉看了半天,他觉得有些饿了,他顾不上去想那条狼的尸体去了哪里,他决定生火来烤肉吃,虽然他没有能够生火的工具,他身上除了这一身灰扑扑的囚服,就没有其他任何东西了,但人类最初不是也是由自己的双手来亲手创造了火吗? 所以罗简去周围捡了一些木头,,树枝,枯叶什么的,把它们堆在了一起,他把一根木棍头用刀削成尖尖的,他尝试用钻木取火,因为这些木头看起来都很干枯,应该很容易因为热量而燃烧。 罗简钻木取火磨了好半天,才终于弄出了一些火星,这火星在一堆枯叶里一闪,很快就燃烧起来,罗简把它放在一堆的木材和树枝的中间,堆起来,不久,火堆就燃烧起来,生起了一阵阵青烟。 然而罗简并未拿着肉去烤,他盯着这渺小的火焰,不知为何有了一个比较疯狂的想法。 你想,罗简一直在这片宛如被诅咒了一般的树林里转了这么久,怎么也出不去,还不是因为这些疯狂的树,它们太多了,密密麻麻挤在一起,它们就像是一种……什么说呢,奇门八卦阵一样的东西,罗简觉得,如果自己能够把这些树一把烧掉的话,是不是就能够出去了呢? 这想法有些危险,但罗简总是忍不住想试试,不过现在他觉得还不到时候,他得首先把自己的肚子填饱,于是他拿出狼肉,用根树枝窜起来,放在火上烧烤。 狼肉血淋淋的还在滴血,但是罗简饿得不行了,烤了半天,感觉肉变得粉嫩酥脆可以咬的时候,罗简就迫不及待放嘴里咬了一道口,但他立马被烫到了,不得不把吃进去的肉又吐出来。吐到了自己的手心里,呼呼吹了一下,又啃进去。 狼肉不算好吃,怎么说呢,也许跟狗肉比较像吧,但也许也是没有烤熟的原因,罗简吃起来总有一股挥之不去的血腥味,让他几乎是吃了几口就忍不住又想吐出来了。可罗简到最后还是坚持住了,现在不吃,之后没得吃了怎么办? 这荒郊野外,活下去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罗简觉得有些事情是有必要坚持下来的,就算肉再怎么难吃,他还是勉强自己把整块狼肉都吞了进去,这狼肉半生不熟的,一口咬下去还会冒血,吃得罗简脸上手上都是血淋淋的。吃完了他还得使劲擦嘴,搞得衣服是也是血。 但好歹肚子是填饱了。 罗简坐在地上心满意足的摸了摸自己撑着的肚子。他看了看天色,噢真糟糕!这里一直一直都是黄昏,没有其他的景色了,不过因为作息时间的关系,罗简觉得还是很累,他想他需要长久的睡一下,睡个好觉。 他在地上找了个比较干净的地方,铺上干草和树叶,于是躺了上去,卷着身子睡着了。他的床铺不算柔软,应该说睡起来是很不舒服的,但是因为太过于疲惫的原因,罗简还是很快就睡着了,大概是因为旁边还生了火,罗简并不担心什么,他睡之前还填了不少柴火进去,野兽都怕火,应该不会再遇到袭击了吧。 虽然之前那条狼死而复生还爬过来袭击罗简的事情让他心有余悸,不过罗简实在是疲惫不堪了,他尽量让自己即使睡着也能够保持警惕,虽然这种事情做起来还挺不容易的。 这么一睡,就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罗简生火大概是正确的,因为火焰还在的时候,确实没有任何东西来袭击他,但是当火苗熄灭了之后,周围开始和陷入了诡异的寂静当中,罗简睡在地上也变得有些不安稳起来,他开始觉得有点冷,于是睁开了眼睛,随后就发现火已经灭了。 周围又开始沙沙沙响起了脚步声,罗简四下张望了一会儿,并未看到什么奇怪的生物,他低头往火堆里添了些木材,因为木材燃烧后还留下了木炭,那木炭还是热的,罗简用手扇风,他觉得这个火苗还能够燃起来。 罗简一点也不想继续开战,不管是死而复生的巨狼还是其他什么东西,如果火焰能把那玩意儿吓走,罗简是不介意继续生火的。 可是火还没起来,怪物就已经找上门来了。这怪物还看着很眼熟,罗简定眼一看,惊得差点喊起来,居然又是那条巨大的狼!一模一样丝毫没有变化,脖子上仍然是那一撮熟悉的白毛,而且这一回,这条狼似乎还变得聪明了一点,它没有贸然发起攻击,而是等着罗简低头生火不留神的时候扑了上来。 罗简差点被它咬住了脖子,尽管他又是几刀又把狼给干掉了,但是罗简的身上仍然增加了伤口,而且这次伤口严重了许多!那条狼虽然没有咬断罗简的脖子,但是脖子上仍然被它的牙齿勾去了一块肉,血顿时流了罗简他自己一身都是,罗简恍惚的捂住了自己的脖子,他蹲下来,靠着那条又死了一次的巨狼身上。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罗简不明白,他不知道这条狼究竟是如何做到的,一次又一次的死而复生,还一次又一次的来袭击他。而且感觉这条狼还一次比一次聪明了,这狼似乎还一点都不怕死的样子,不管罗简戳死它戳了多少回,他也一样会来找罗简算账。 除了狼,还有这片无论如何都走不出去的森林。以及天空中永远挂在那个位置一动不动的红日。罗简再次盯着眼前的天空发呆,他觉得更加疲惫,可能是失血过多的原因,他也觉得脑袋有些发晕。 脖子上的伤口还在流血,但是罗简已经没有力气给自己包扎了。 干脆死掉好了—— 罗简自暴自弃地想着,他觉得有些绝望,这个地方令他感觉到绝望,那些干枯的树木,那一轮红日,还有这条不停的死又不停地活过来的狼。都令他深深地感受到了绝望。 于是罗简闭上了眼睛,他决定不动了,就坐在这里等死算了。 可过了没多久,他又一次睁开眼,咬牙从自己的袖子上撕了一块布条下来,绑住了自己脖子上的伤口,罗简又一次站起来,尽管他头晕目眩,疲惫不堪,但罗简忽然觉得,自己不能死。 绝对不能死在这里。 无论如何,我都必须活下去,还有人在等着我。 135血红修罗场(四) 那之后,罗简不知道自己在这片树林里呆了多少天,他甚至不记得自己把这条狼杀了多少遍,他只知道自己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他本想放火烧森林,但是那条狼复活的速度却越来越快,而且,最开始这条狼还会对火光有所畏惧,到后面却完全不再害怕了。 罗简根本来不及点火烧了这片林子,而且他更加恐惧的是,自己万一点了火,那条狼突然又冒出来拖着他跟他一起葬身火海该怎么办? 因为来不及,罗简只好一直在林子里打转,那条狼一次又一次地找上门来,狼肉都吃的罗简他想吐了……不,是已经吐出来了。随着时间就这么一分一秒的过去,罗简发现自己的身体正在变弱,他身上的伤口迟迟好不了,且越来越严重,最开始他还能够轻松地把巨狼干掉,而现在却只能狼狈的逃跑。 最后一次那条该死的狼又找上门来的时候,罗简毫无办法,他的身体虚弱到了极致。当罗简意识到自己可能躲不过这条索命的狼时,他沉默了一会儿,做了一个简易的火把,开始在树林里到处点火。 这片树林非常干枯,火星很容易就燃起来,随着头顶上那一片片交错的树枝树干,还有堆积起来干枯的树叶,火光就开始蔓延至树林里的每一棵大树,那些被罗简刻下十字痕迹的大树也逐渐被火焰吞噬了。 巨狼已经跟罗简交手过多次,罗简也不是没有试图过直接用火攻来烧它身上的毛皮,直到把它活活烧死,最初这条狼还是很害怕火焰的,但是自从罗简把它活活烧死过一回之后,它再复活就不怕火焰了,哪怕罗简再次用火烧它,哪怕它全身都在冒着火,它也会在临死前继续给罗简身上添上好几道口子。 罗简对这条狼毫无办法,他听闻狼确实是非常狡猾又记仇的生物,但做梦都没想到会记仇记到这种地步,再加上它那简直是开了外挂一样的复活速度——罗简曾经亲眼见证它的复活,那简直就像是它身上的时间在倒流一样,它身上的伤口会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原状,不管罗简把它剁碎还是烧成一堆烟灰。 最为主要的是,每次这条狼复活都会恢复原状,恢复成最好最精神的状态,而罗简却只能拖着重伤累累的躯壳到处躲避追杀。而且这一次,罗简有感觉,他可能撑不下去了。 不管罗简再怎么厉害,他也磨不过这条狼一次又一次的死而复生,更何况此时的罗简真的没有厉害到那种程度,他不能不眠不休不吃不喝跟敌人连续战斗个几天几夜。 但是这条狼却可以这么做,凭着它那疯狂复活的外挂,他可以永无止境地在这片树林里来找罗简的麻烦。 罗简不是没有试过,他试图挖一个深深的大坑,把巨狼的尸体扔进去,这样它复活就可能爬不出来了,但是挖坑需要时间,罗简坑都没有挖完,那狼就已经起来了。 当然,罗简也试过把这条狼绑起来,但他没有绳子。或许他可以削几个木桩把这可恶的狼钉在地上,但糟糕的是,这狼的力气太大,木桩顶不住,如果有石桩或许还值得一试。 总之,罗简几乎什么办法都用过了,但累得要死要活的人反而是他自己,当罗简预感到这次巨狼来袭时,罗简知道自己躲不过去了,他肩膀上几天前被狼咬过的那个伤口一直好不了,甚至周围的肉也已经开始腐烂发黑,这让他的一只手臂都瘫软无力。 罗简已经走到了绝境,生存的压迫感几乎让他抬不起头来,他做了个疯狂的决定,即使他可能会葬身火海,他还是放火烧了这片树林,然后他找了个片空地,离周围那些密集的树木远一些,坐在地上等着巨狼的到来。 仇人如期而至。但这条狼的时候可能被那些燃烧的树木波及到了,身上也开始冒火,但它还是很守时的飞奔而来找罗简了,罗简都情不自禁地感叹,这条狼到底是对他有多么深的执念啊! 巨狼又要被烧死了,它身上虽然冒着火,但它还是活蹦乱跳,从火堆里冲出来的那瞬间就朝着罗简扑了上来!它简直就像是一条火狼! 罗简拿出自己的武器拭目以待,事实上,此刻的罗简已经连退后躲避的力气都没有了,看见那该死的狼冲过来的一瞬间,罗简心里想…… 啊!我可能要栽在这里了。 火狼扑了上来,一口咬在罗简的脖子上,巨大的冲击力让一人一狼滚在了一起,并且直接滚进了那燃着熊熊烈火的树林里,脖子上被咬伤的痛楚和火焰灼伤的感觉尤为清晰。罗简那一刻甚至想不到死亡,即使是临死前的最后一刻,他也试图想让那条狼跟他一起同归于尽。 — 然后,罗简就复活了。 罗简复活在一片已经化为焦土的树林里,就是他死的那个位置,他死在了哪里,就在哪里醒过来。他醒来的时候甚至有些惊异,因为他真的觉得自己会死,会死很久,他的灵魂或许还能飘去地狱和天堂。 可是没有,罗简眉头看见勾魂使者或者牛头马面,这场死亡给他的感觉就像是睡了一个安稳平静的小觉,除了临死前的痛苦太过于刻骨铭心,可那到底也只有一瞬间。 他醒来的时候,这片树林燃烧着的火焰甚至都平息了。而那条狼也不见了,这里仅仅只有罗简一个人,他身上的衣服甚至也烧没了,所以他光溜溜地站在那儿,狼狈的捂住自己的裆部。 “原来我也能够复活吗?”罗简蹲在地上自言自语,他自身的复活让他意识到了一些事情,这个奇怪的世界,永远挂在天上同一个位置不变的红日,干燥干枯的树林,还有那边远远的几乎环住了周围天地的高耸入云的山峰,那些山峰把这片山谷封锁了起来,就像是一间密室。 罗简发了一会儿呆,他站起来准备为自己找一些能够遮羞的东西,可是当他起来的那一瞬间,他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居然也‘复活’了!凭空就这么冒出来,而且瞬间恢复了原状,连罗简之前从衣服上撕下布条用来包扎的缺口也复原了! “连衣服也能复原吗?”罗简看了看自己身上深灰蓝色的囚服,这么一想,他看了一眼周围的树木:“如果连衣服都可以复原的话,那么这片树林应该也不在话下了。” 树林因为被烧毁的面积较大,复原起来可能要慢一点。不过这些不重要了,因为现在,挡住罗简去路的树木都被烧得一干二净,他的视野一下子开敞起来!因为这片小树林其实并不大,至少比它前面那片茂盛浓密的森林要小了不少。 大森林和小树林之间还隔了一条溪流,站在罗简这个位置,隐约可以看见血红阳光下反射着光线的水流,让那条小溪流里面的水就像是血红的血水。 罗简朝着溪流跑过去,看着似乎不远,但是跑起来还是有一定距离的,不过他很快就跑出了小树林的范围,那鬼打墙的林子再也不能阻挡他的脚步,还有那条总是找他麻烦的狼,噢!这些都见鬼去吧! 罗简的心情顿时有些愉悦起来。 罗简狂奔至溪流的旁边,这条溪流并不宽,水流也不多,水最深也只是漫过了罗简的小腿。罗简首先给自己洗了洗脸,那种清爽的感觉格外让他记忆犹新;这水源也解决了罗简挥之不去的饥渴,滋润了他始终干燥的嘴唇。 唯一令罗简感到有些遗憾的是,这清澈见底的溪流里,见不到哪怕只有一条鱼。 之后罗简又抛弃了溪流,开始朝着大森林里面迸发,因为不知道方向,罗简打算先跟着离水源比较近的地方走,他走到一处比较开阔的草地上,突然发现前面居然有两个……像是怪物一样的东西正在打架! 有两只怪物正在打架! 罗简觉得自己的大脑可能有一瞬间接受不了那么多难以消化的讯息,不过也可能是被那条总是死而复生一再追杀罗简的狼给震慑到了,罗简此刻面无表情,他悄悄蹲在了草丛里面,并且开始关注那两只正在打架的怪物。 这两只怪物显得比较高级,一只完全就是一个会动的骨头架子,还是人形的那种,而且还穿着那种战国时期的战士服装,手里拿着一把长枪,挥舞起来特别有气势,如果它的头盔下不是一张黑洞洞的骨头脸,罗简会觉得它之前绝壁是什么什么古代大将军之类的。 另外一个则更像是神话传说里的妖怪,长着一张人脸却有蛇的身体,或者说是一条蛇的脑袋上长着一副人脸,那人脸还尤其恐怖,眼睛细长,牙齿却跟毒蛇一样,脸上的皮肤是青色的。 两只怪物打起架来无声无息,骨头架子是别指望它会说话了,而那条蛇身人首的妖怪也只是时不时吐吐信子,它的舌头非常长,那也是蛇类才有的分叉舌尖。 然后,罗简在那里蹲了多久,这两只怪物就在那里打了多久,打到罗简看的有些不耐烦了,他发现它们打架就跟比武耍招式一样,就完全只是切磋切磋的样子,根本没有那种你死我活的气氛。 看得罗简直皱眉,心里不禁开始思考,这到底是个什么鬼地方? 罗简又看了一会儿,看得不耐烦了,决定绕过这两个诡异的家伙继续往前走,但就在他放弃准备离开的时候,前面两个切磋的怪物突然停下来,其中那个蛇身人首的家伙居然开口说话了,说的一手标准的普通话: “那边那个一直蹲着的,你是新人吗?” 罗简被这句话背后蕴含的意义惊讶到,他忍不住站出来,虽然他面前两个都不像是人类,看着也挺危险的,可是这是罗简在这个鬼地方第一次遇到可以进行交流的生物。 所以罗简发问了:“你们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蛇身人首的怪物歪了歪自己的尾巴尖,它似乎转过头去跟那个骨头人交流了一阵,骨头人不能说话,拿自己的手比划比划,于是蛇身人首的怪物说道:“果然是新人,嘶嘶……我已经很久没见到新人了。” “新人是什么意思?”罗简不明所以,他有些紧张和急迫,他想知道自己究竟在哪里。 “嘶嘶……新人,修罗场——这里是血红修罗场,一个由玩家创造的密室。”蛇身人首的怪物对罗简解释道,他说话也会忍不住像是蛇一样吐着信,所以总是发出奇怪的声音。 但是对方的话却让罗简有些转不过弯来,他更加疑惑了,询问道:“密室……?什么是密室?” “嘶嘶……你不是吧?新人中的超级新人?怎么连密室都不知道是什么?!”那条蛇也被罗简惊到,疑惑地歪着脑袋晃自己的尾巴尖。 136血红修罗场(五) 密室这两个字曾经让罗简脑袋里闪过异样的痛楚。 罗简深信有什么人正在等着他,但是他的记忆却如此混乱,他几乎什么都想不起来,可他心里同时也很清楚明白——我必须离开这里,尽快离开! 离开这间奇怪的密室,这个叫做血红修罗场的地方。 “嘶嘶……除了追猎者,这鬼地方我从来不知道有人能够出去过。”蛇身人首的怪物打断了罗简的妄想,他扭动了一下自己细长的身体,慢慢悠悠游到了罗简的面前,并且上下打量着罗简的样貌,他看见了罗简的眼睛,漆黑油亮的双眸。 于是蛇身人首的怪物遗憾道:“很明显,你不是追猎者,你不能从这里出去。” “为什么只有追猎者可以出去……追猎者又是什么东西?”罗简不太理解这怪物的话,他现在觉得自己的脑袋非常疼,追猎者这个词似乎也让罗简想到了什么,但是努力回想试图引起回忆的时候,罗简的大脑就变得十分不合作了。 “天呐嘶嘶……!”蛇身人首的怪物惊叹,他回过头看向身后穿着盔甲的骨头人,那骨头人又开始寓意不明的比划手脚,蛇身怪看懂了,回头又继续对罗简道: “你真是让我感到不可思议,要知道,如果真的是一无所知刚进入密室的菜鸟级玩家,是不可能会有机会进入血红修罗场这间密室的。” “我想我不是什么菜鸟。”罗简摇头:“我的头很疼,我的记忆也很混乱,我大概是失忆了。” “这个说辞倒是蛮符合你现在的境况。”那蛇身怪点点头说道:“来吧新人,跟我们走,我们会告诉你这是个什么地方,说实在的,这间密室非常非常的无聊。” 罗简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也不知道现在应该干什么,所以……虽然对面两个家伙看起来都不像是人类的样子,罗简还是乖乖跟着他们走了,因为罗简觉得对方没有必要侵害自己,当然,就算他们做出什么不妥的举动,罗简也不会感到恐惧。 他的恐惧都被那条可恶的巨狼给磨光了。 罗简跟着两只怪物一起往他们的老窝走,一路上那条蛇身怪倒也没有闲着,他一直在告诉罗简一些基本的情况。而且这家伙虽然表面上是个怪物的样子,智商却有蛮高,他试图用过一些语句来唤醒罗简的记忆,比如,他会这么说: “你还记得自己叫什么名字吗嘶嘶?”蛇身怪一边往前游走一边晃着他的尾巴尖,他的蛇尾巴尖很可爱,总是不自觉的吸引了罗简的注意力。 罗简只好盯着他的晃来晃去的尾巴,回答道:“我叫罗简。” “嘶嘶……罗简。那么我也自我介绍一下,我的名字叫亚安,在我还没有变成这副鬼样子之前,我也是密室里的玩家……一个活生生的人类。”蛇身怪……不,应该叫他亚安,他回过头瞧了瞧罗简,继续道: “我一看你就知道你是z国人。”亚安说。 “你不是z国人吗?” “不,我来自y国,不过我曾经在z国生活了很长一段时间,然后,我就神奇的来到了这里。”亚安回答罗简。 罗简上下打量着这条蛇,这是一条黑色的大蛇,他的身体很长很长,走起路来呈完美的s曲线,蛇脑袋上却长着一张人脸,那人脸也显得十分可怕,眼睛细长如同蛇类,瞳孔也是那种蛇类的冷血动物的瞳孔。 除了眼睛,嘴巴也很宽大,嘴角几乎可以裂开到耳朵根,说话的时候还会不自觉的吐出长长的分叉舌头尖,这会让亚安说话时,语气总是带上蛇类发音的那种嘶嘶声。 罗简看着这吓死人的怪物,不自觉地皱眉:“你之前真的是人类?” “我当然是人类嘶嘶!你以为我想变成这幅模样吗?!”亚安似乎不太高兴,晃晃他的尾巴,不过,这家伙晃尾巴的动作真心非常可爱,罗简总是不自觉被他的尾巴吸引了注意力。 亚安似乎也注意到了罗简这一点,得意的继续晃尾巴,说道:“来到这间密室的人几乎都是失败者。” “等等,你之前说这个叫做血红修罗场的地方……是一间密室,对吗?”罗简顿了一下,突然如此询问道。 “是的,这里当然是密室……嗯?嘶嘶~你有想起什么吗?”亚安期待的看着罗简。 “不,什么都没有……噢,也不算是什么都没有。”罗简不太舒服的揉着自己的太阳穴。 罗简说:“在我在这个鬼地方醒过来之前,我觉得我应该也是在一间……嗯,你们说的那种密室里,我不知道怎么形容,那就是一个封闭的空间吧……我想我应该还有同伴,他们也呆在那儿,我心里有个声音一直告诫我要快点去找他们。” “所以你很想离开这个地方?”亚安嘶嘶道。 罗简点头:“是的,我非常想离开这里。” 罗简想得简直要发疯了,天空中一直一成不变的红日像是某种警告,当罗简注视着那耀眼的太阳时,他就会生出那种……像是从灵魂深处某个地方冒出来的迫切感,逼迫着罗简快点离开,离开这里!逃出去! 所以罗简想逃,想出去,想离开,非常非常想! 亚安嘶嘶着遗憾地摇头:“我们也想离开这里,我跟你一样,从在这个地方醒来的那一刻起,就无时无刻不想着离开这里,我想见我的朋友和亲人,我的同伴我的爱人。嘶嘶,但我们已经在这里呆了十多年以上,到现在都没有找到出去的办法。” 亚安这句话让罗简呆滞了,他不敢置信的看着亚安:“你们一直没办法出去吗?!” “没有,没有人能够从这里出去的嘶嘶~”安亚看了看旁边安静走路的骨头人,然后用自己的尾巴指了指骨头人,对罗简继续道: “看见这家伙没?他比我来得还要早,早了2o多年,这家伙因为只是一堆骨头所以没办法说话,直到有人教会他手语,而恰好我看得懂手语。” “等等!这间血色修罗场到底有多少人?”安亚的话让罗简突然意识到这间密室里可能有很多像是亚安这样的人,当然,到底是不是人也说不清。 “据我所知,嘶嘶~血红修罗场有将近两千人左右,大部分是像我一样的失败品,或者是想要脱离密室控制以及惩罚的玩家,偶尔也会有使用了错误道具或走了错误道路的玩家误闯进来,总之,这些人只要进来了这里,就别想再出去。” 两千人左右,罗简不禁抬起头看了看这片庞大的山谷,周围的山峰把这片山谷围成了一个巨大的圆圈,而在这个圆圈里面,有两千只青蛙正在抬头望着天。 “真的没有人出去过吗?”罗简不死心的问:“你之前不是说追猎者才能出去……追猎者是什么东西?” “追猎者?那都是一群可怜虫,甚至比我们这些因为失败而被做成怪物的玩家还要不如。”亚安无趣的抖着他的尾巴。 “为什么要这么说?追猎者也是一群怪物吗?”罗简好奇问。 “不是,追猎者们都保持着人形,他们非常完美,强大,不可战胜。”亚安嘶嘶着叹息。 “但是他们都没有心智,和机器无异。”安亚说:“密室中的怪物……嘶嘶,像是我,我变成这幅样子的时候完全没有了人类的本性,也没有了记忆,就仿佛真的变成了一只怪物,但随着时间流逝,我的记忆和理智会慢慢回笼。当我为了摆脱密室的控制逃到这个修罗场的时候,我已经完全恢复了神智。” “但追猎者不一样,他们是反过来的,他们的灵魂都被撕碎了,最开始成为追猎者的时候神智几乎还在,但随着时间过去,就慢慢消失了,而且是永久的消失了。这个时候……追猎者就会成为密室最完美的工具,密室甚至可以控制他们来做任何事情。” “所以,追猎者就可以随意出入密室吗?”罗简大致明白亚安的意思了,他的理解是追猎者是一群非常强大的东西,是密室用来直接干涉玩家的工具。 “追猎者都会被密室赋予一些baff,就像是游戏里的状态光环加持一样,而且还是永久加持,只要追猎者还是追猎者,那么他们就处于‘不可被破坏‘的状态,这个密室死了,下个密室照样复活。当然,如果他要在一个密室里呆很久,那么大约是每隔两个小时复活一次。” 亚安用尾巴挠自己的下巴,补充道:“除了复活光环,他们还有自由穿梭各种密室的能力,他们可以肆意在任何空间里行走,但这种能力只限于他们自己本人。” “最后还有一个值得一提的要点,追猎者都是有红眼睛的哑巴,他们不会说话,也不能说话。不能进行任何交流,那么是肢体语言也不可以有,这一点无论在哪里,哪怕是在这间特殊的血红修罗场也是一样的。” “所以,你之前说只有追猎者可以离开,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吗?”罗简听到这也算是明白了,他不是追猎者,所以他没有那种可以随意穿梭空间的力量。所以他也不可以离开这间密室。 “我想不明白,你为什么会这么了解追猎者。”罗简皱起眉又说道:“你不是说追猎者不能跟任何人进行交流吗?既然如此,你们怎么会这么了解他们呢?” 安亚顿了一下,嘶嘶着吐舌,回头看看罗简:“你倒是挺敏锐的……好吧,对追猎者的了解其实我是从一个老人那里得知的,他几乎知道密室的一切,我也觉得他也是唯一知道如何离开这间血红修罗场密室的人,而我们这次带你走,就是带你去见见他。” 唯一知道如何进行逃离的人。 听到安亚这么说,罗简心里忽然有些激动了。 不过,两怪一人都自顾自的一起往前走,他们似乎都没有注意到后面还有个追兵悄悄跟上来了,这个追兵明显冲着罗简而来的,它隐藏在茂密的草丛当中,轻柔地踩着草地和绿叶,瞪着一双野兽的瞳孔,悄悄望着罗简。 罗简如果发现了它,一定会知道的,它就是一直和罗简进行殊死搏斗的那条狼。 137血红修罗场(六) 罗简并未发现那条狼,而巨狼也一直未曾攻击罗简,它只是悄悄地、悄悄地跟在了罗简的背后,借着丛林和灌木的影子,用鼻子嗅着罗简的气味,这么一步一脚印吊在他身后。 罗简则跟着前面两只怪物……可能之前也是两个完好的人类,但现在却只是面目全非的妖怪了,尤其是蛇身怪的安亚还会时不时回过头看看罗简的状况,旁边的骨头人就没有那么好心,他非常安静地往前走,即使他的骨头还是会因为他的行动而咯吱咯吱地响。 “我们走了很久,还没有到吗?” 这个山谷十分庞大,罗简跟在安亚他们后面走了将近一小时了,可是周围依然是茂密的森林,这片森林和之前罗简呆着的那片鬼打墙的小树林不一样,这里的树木长得非常茂盛,树枝很多、叶子也十分丰满莹绿,劈天盖地铺满了他们的头顶,像是能够把天空也遮住一般。 偶尔会从树枝的缝隙里透露出一两点血红的阳光,洒落在杂草丛生的地面上。 罗简注意到,森林里几乎没有其他任何动物的样子,他甚至看不到一只鸟或者一只小飞虫,之前罗简呆着的那片小树林其实也是这幅样子,没有花鸟,草木里没有虫子,没有动物,泥土也很干燥一点也不湿润,不过当时那条巨狼马不停蹄缠着罗简,以至于罗简没有心思再去想其他有的没的了。 “这片森林太寂静了……”罗简忍不住把心里的想法说出来,他道:“什么声音都没有,我也没有看见任何生物的样子……” “当然了嘶嘶——血红修罗场里没有任何生物!除了我们这些外来者,这里,是死一般寂静的。”亚安听到罗简的话,回过头来告诉了罗简。 亚安说:“你知道……我之前不是说过么?血红修罗场很特殊,这里不是由密室意志来创造的,而是由一个玩家来创造的!一个‘玩家’,你能明白吗?就像是你,或者我——之前的我一样!” “就算你这么说,我还是不太明白。”罗简一边跟在两只怪物的背后走,一边低头思考。 “得了嘶嘶~那我就简单明了的问你了,你能够创造一个世界吗?” “不能。”罗简当然了解自己的能力。 “但是那个玩家却可以,他有能力建造属于自己的世界!他把这个世界创造了出来,而这个世界就是我们今天看到的——血红修罗场嘶嘶!”亚安似乎自己说着说着就兴奋起来了,尾巴晃个不停,在他背后抖来抖去。而罗简也被他的尾巴吸引了全部视线。 “好吧,这么听起来确实很牛逼很吊炸天!”罗简顿了顿,继续道:“那你知道那个玩家逃出密室了吗?” “你这么问的话……记忆恢复了吗?”安亚若有所思的看罗简。 罗简回答:“有一点,但不是全部,但至少我记起来了,我在一个该死的死亡游戏里,这个游戏的规则是,永无止境的逃离这些莫名其妙的密室。” “差不多,如果你能想起这么多的话,那我就告诉你关于这间修罗场的秘密吧。”安亚一边晃着他的萌尾巴,一边开始为罗简讲述一个故事。 “事实上,我不知道创造这个修罗场的家伙是谁,我也不知道他之后去了哪里,他究竟有没有永远的离开这该死的密室空间?或者还是死在了某一间密室里面?这些我都不知道,因为密室意志从未公布或者公开告诉我们有其他任何人逃离了出去。” “但我却知道血红修罗场被创造出来之后,发生的一些事情。” “准确来说,血红修罗场这间密室的创造,是失败的。” “失败的?”罗简听到这儿停下了脚步,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背后有什么东西跟着,于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他们背后还是一片绿荫的丛林,他觉得自己似乎嗅到了一股熟悉的血腥味,可是努力耸了耸他的鼻子,空气中啥味儿都没有。 罗简以为是错觉,于是把注意力又关注到了安亚身上。这条蛇身怪没有在乎罗简的走神,依旧欢快的讲述他的故事: “那个玩家在创造这间密室的时候,他失败了。”安亚这样说。 “我可不这么觉得,要是他失败了,我们就不应该站在这儿。”罗简反驳道。 “但是他确实是失败了嘶嘶~”安亚说:“如果我能够创造一个世界,那么首先,我会先建造一个空间,我们就把空间想象成一个四方形的立体的小盒子,盒子里面是一片混沌和黑暗,那么我就在这片黑暗里摆上一个星球。” 罗简无奈地摇头:“真是个好创意,继续安亚。” “你知道的嘶嘶,一个星球上可以摆很多很多东西,水啊,空气啊,山啊,树木啊……在星球外面那一层我裹上一些土壤和大地,铺上海洋和地基,做出山峰或者山谷——就像我们现在身处的地方一样。” 安亚说着,皱起眉头:“但是那个玩家创造这里却不是这样的,他并没做出星球,可能是因为他自身的能力使然,他只创造了这一片山谷,周围把这里围起来的山峰,还有山谷里面的树林、溪流和平原。” “他把这一切的环境都做好了,但是他却没有给这片环境里面添加任何生物!他没有把虫子,小鸟或者其他动物放进来,因此……我们现在呆着的这个森林里,你绝对找不到其他任何生物!” 罗简听着这些话突然停下来了,走在前面说话的安亚似乎并不介意,因为安亚也停下了脚步,他继续对罗简说道:“嘶嘶,而且血红修罗场的创造者,他最大的失误就是……他让这间密室的时间停止了。” “时间停止了?”罗简疑惑的问道:“可我们还能说话,我以为时间停止的话应该是那种……全都一动不动的感觉。” “从你从这间密室里醒过来的时候,天空上的太阳动过了吗嘶嘶?”安亚用尾巴指指天。 “没有。” “你感觉到空气中有风在流动吗嘶嘶?” “没有。” “你看过溪流中的水在流动吗嘶嘶?” 罗简迟疑了,他记得自己刚刚从那片巨狼小树林里面出来的时候,经过了一条溪流,他并未注意溪流的水有何异样,因为他渴得要命只顾着喝水了,喝水的时候也只是注意到水十分清澈里面完全没有任何一条鱼。 至于那溪流的水究竟有没有在流动……噢!那水简直清澈见底,水里的光滑的石头都看得清清楚楚,那水流平静地简直就像是一面镜子! 而当时的的罗简竟然完全没有注意到这特殊而异样的地方。 但他此刻只能回答安亚,罗简说:“没有……溪流的水,非常平静,像镜子一样。” “从我们进入这个空间开始,这个空间的世界就一直是停止的嘶嘶。”安亚似乎在笑,他的笑容比较恐怖,因为他有一张几乎可以开裂到耳朵根的大嘴巴,他笑起来,整张脸都扭曲了。 不过好在安亚似乎知道自己笑起来并不好看,所以这个笑容并不持久,他继续嘶嘶道:“而我们这些外来物,就是一直活在时间的夹缝里,我们自身的时间并没有停止,而是一直往前走,但是这个空间的时间停止了,阻止我们往前走,所以在这个该死的鬼地方里面……我们任何人,每一个人,都可以周而复始的,不停的……死而复生!” 罗简震惊一会儿,点点头表示理解,他说:“我知道,我已经……经历过了。” 罗简这回终于明白自己为何可以复活,而那条狼也可以循环的,不停的从死神手里爬出来继续找他麻烦的最终原因了。 但这并不是什么好事情,如果所有人都可以周而复始不断地死而复生的话—— “所以我才说这个世界糟糕透顶了嘶嘶——”安亚在地上滚了个圈,领着罗简继续往前走:“这里没有任何生物,而这些植物,树木什么的,不管怎么破坏,它们都可以自动复原,哪怕我想在地上种一颗苹果树嘶嘶,种子也不会发芽。” “即使不吃不喝直到死,你也会很快就醒过来,精力十足的醒来嘶嘶!”安亚语气似乎有些恼怒:“而且我要告诉你,这个世界里的资源很奇怪,你可以砍掉一个树,拿到这棵树的树干木头来烧火,而且即使这颗被砍的树木复原了,你用来烧火的木头也不会消失,但如果你不去使用这些木头,而是把它随意丢在一边,过几个小时去看的时候,木头也会消失的。” “于是,你们也不能砍树来为自己建造一个木头房子,因为即使你造好了房子,过不了一会儿只要你不去动它,房子就会自己消失掉?对么?”罗简顿了下,自己猜想到。 “是的!就是这样嘶嘶!”安亚愤怒道:“我就做过这样的愚蠢的事情!虽然我也不知道自己干啥要去建造一间木房子!”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么这里可真是个糟糕的地方,你们平常怎么打发时间的?”罗简听着对方抱怨似的讲述,深深地感觉到这诡异密室的无聊程度,这里几乎什么都干不了,虽然这地方有个听起来很高大上的名字。 “你知道为什么这密室叫做——血红修罗场吗嘶嘶?” 罗简乖巧的摇头:“我不知道。” “事实上最开始这个空间被创造的时候,它的创造者,就是那个玩家并没有留下关于名字的讯息,他就这么建造了一个空间,然后消失了。这个名字是后来者,就是我们这些人给它取的。” 安亚抬起他的脑袋,对着天空的红日吐了吐蛇信子:“血红就是指那红色的夕阳,这里的夕阳非常耀眼美丽,血一样红,但是看多了你会想吐。而修罗场嘛……” “修罗场?”罗简听着听着看到安亚停了下来,他突然发现,在他们一边说话一边前进的阶段,他们已经慢慢走出了森林,眼前竟是一片开阔的草地平原。 138血红修罗场(七) “森林并不是这个山谷的主角,平原才是嘶嘶~,这个山谷很大,草地平原占了绝大部分,而森林都分布在边缘,森林的更外边就是围在外面的那些高不见顶的山峰了,那些光秃秃的只剩下岩石的陡峭的山峰。围住这片平原和森林,因此形成了山谷。” 安亚对罗简解释道,然后,安亚又伸出自己的尾巴,用尾巴指着那片平原的中心地带。 罗简隐约看到远处的平原上面,有大片大片黑压压的影子,貌似有很多很多的人堆在那边一样,人堆的中心点还有一棵十分巨大的参天大树,那棵树即使在这么远的位置,罗简仍然可以清楚的看见树的形状。 “嘶嘶~这片平原才是这间密室的主角,它才是真正的修罗场!”安亚说到这里,突然又狰狞的笑了起来,尾巴乱晃。 罗简看着远处平原上大片大片黑压压的影子,他隐约明白,那里有很多很多的人,全部聚在一起,而且罗简可以看到他们似乎还在打斗的样子,有血红的刀光剑影,而且有很多很多大声怒吼和惨叫的声音,那声音从那么远的地方传递而来,达到罗简的耳朵里时都还是清晰可闻。 那些天空中也有不少黑影在晃荡,对着下面的黑影进行冲刺和攻击,每一下都仿佛是掀起一阵血花的浪潮,迎面扑过来的空气里似乎都有血的味道!那腥味飘出老远的地方,即使罗简站战场的最边缘,血腥味还是能够塞进罗简的鼻子里。 “战场……?”罗简喃喃自语,他看着这情况就明白了,修罗场指的就是战场,血红夕阳下的战场!而且看这个样子,这还是一群人的混战,每一个人都是敌人,每一个人都在厮杀! “你明白了吗嘶嘶~”安亚兴奋地晃着尾巴:“这就是这间密室为何要叫做血红修罗场的原因,这里是我们能够找到的最佳的娱乐方式,反正这鬼地方我们什么都干不了嘶嘶!但是不会死,我们都不会死,所以我们可以不停的死,不停的战斗,死了就爬起来继续!杀光你视线里的所有人!” 安亚说这些话的时候就像是疯了,他手舞足蹈……哦不,他没有手脚,但是身体在扭曲抖动着,他围着他的同伴,那个骨头人,骨头人安静不说话,就站在原地,任由安亚扭着蛇身在自己身上盘了一个又一个的圈圈。 不过骨头人也采取了行动安抚了一下安亚,他比划比划手势,安亚才安静下来,但是仍然盘在骨头人的脖子上,他对罗简说道: “嘶嘶……对不起新人!我太激动了,吓到你了吗?” 罗简脸色有些僵硬,皮笑肉不笑地回答:“还好,我觉得还好——” “你不用担心,我不会对你做什么可怕的事情,其实就算做了你也不必担心,反正死不了。” 安亚试图安抚一下罗简,他伸出尾巴又指了指那片平原,继续道:“我要告诉你的就是,我要带你去找的那个人,他就在那片平原的中心地带,看见那棵超级大的树了吗?那个人就在树底下,他是修罗场的最强者,也是第一个进入这间密室的人。” “等等!你说,我要找的那个人就在那棵树的树底下?”罗简不可思议的指着远处那密密麻麻黑压压一片的平原。 “是的。”安亚肯定道。 “可是那片平原是修罗场,是战场!” “是的,确实是这样嘶嘶~”安亚继续肯定。 罗简惊骇了,问道:“你的意思是,我非得穿越过这片战场,逃过那些刀光剑影,才能见到我想见到的人?” “是的!就是这样嘶嘶嘶!”安亚几乎要鼓掌了,虽然他没有手,但他还是鼓励的挥了挥自己的尾巴:“只要你打趴下所有人,你就可以走到那个最强者的面前,让他告诉你如何离开这间该死的密室!顺便我也可以告诉你,你知道为什么那些人互相厮杀吗?不仅仅是因为这是一种娱乐方式,而是他们都想知道出去的方法,但是最强者开口说过了,你只有打趴下周围所有人,走到了最强者的面前,他才会告诉你出去的方式!” 这个消息对于现在的罗简而言简直就像是一个晴天霹雳,他一下子就懵了,瞪大了眼睛盯着安亚看,不敢置信地摇头:“你之前还说会带我去找那个人——你还说你知道的一切都是他告诉你的。” “你看嘶嘶,我这不是带你来了吗?至于我知道的这一切,其实这密室人这么多,口口相传,谁都会慢慢了解的。”安亚晃晃尾巴,又在自己的同伴骨头人身上转了个圈圈,他甚至透过骨头人胸口的那些骨头缝,从骨头人的胸腔里钻了出来,值得庆幸他的脑袋并不是很大。 “噢!我的天呐!”罗简简直想抓挠自己的脑袋直到把头皮都挠下来,眼前那片平原上黑压压的影子让他感受到压力重大,他以为自己很快就能够从这鬼地方出去的,但根本没有想到会是这幅场景。 “友情提示嘶嘶,新人,我已经来到这鬼地方十多年了,我在那片修罗场上仍然连一个小时都挨不到,你不知道在那里要迈开步伐往前走是多么艰难的一件事情,而且诡异的是,只要在修罗场,你的复活时间就会变快,一般来说……死亡之后大约一小时到两小时才能复活,但是只要进了修罗场,五分钟左右你就可以爬起来继续了。” 安亚得意的在骨头人身上转悠来转悠去:“修罗场上的那些怪物比我强大太多了,天上飞的地上爬的,水里游的还有在土壤里突然冒出来咬你一口的绝逼不是没有的!” “血红修罗场两千多个人,几乎全部都在这里了。” “这么多人在这里奋斗了近百年,都没有一个能够出去的。” 安亚向罗简展开尾巴指着那片刀光血影的平原,然后他问罗简:“怎么样新人?你有胆量吗?穿过那片血红的战场,你才能得到你想要的答案,否则,你就一辈子呆在这个鬼地方……直到永远!” 直到永远—— 罗简迟疑了,他看着远处那血红的夕阳,一时间竟然恍惚的产生了一种感觉,他的第一个感觉是‘这是不可能的’。 他不可能做到的,杀死那些怪物敌人,然后找到那个最强者,从他嘴里得到离开密室的答案,罗简觉得自己做不到,他没有那么强大的力量!更何况这诡异的血红修罗场,所有人都会周而复始的复活,他们都会继续爬起来继续来找你,就像之前那条巨狼一样!或许你可以打败那些人一次、两次,但你无法打败他们几百次几千次甚至是几万次! “这不可能,没有人能够做到!”罗简竟然感觉到了恐惧,他被那修罗场隐约传递而来的怒吼和血腥味惊骇到,他甚至不自觉地退后了一步。 安亚把罗简的心态看在眼里,他安抚性的对罗简说道:“别害怕新人,嘶嘶~确实……我也以为没有人能够做到的。但是你看,即使大家都觉得不可能做到,我们还是会前仆后继往前走,期望自己成为那个万分之一的幸运儿。” “我不想成为什么幸运儿,我只想从这里出去——” 罗简痛苦的捂住自己的脑袋,他开始头疼了,可是内心的执念还是在他的脑海里转悠着,逼迫他不停的去回忆和思考。 想从这里逃出去,很想很想。 罗简没有那么多时间去等待,他知道自己还有一堆同伴深陷泥沼等着他去救援,而他却迫不得已在这个鬼地方浪费时间?!罗简在这里呆的每分每秒,他的伙伴都在经历那永无止境的循环,死循环! “哈哈!我现在岂不是也在死循环当中!?就像是根本没有从惩罚密室里出来一样!我从一个循环走到另外一个循环里面!我他妈一直在浪费时间!而我的同伴还傻乎乎的在哪儿等着我!真是废物……我真是个废物!” 安亚莫名其妙看着眼前的新人抱着脑袋抓扯着自己头发,像是疯了一样自言自语,他无法理解罗简内心的痛苦和纠结,但却也能够从罗简的只字片语中猜想到了什么,安亚突然说,少见的,他尽量压抑自己不发出那种嘶嘶的声音,声音平和安稳: “你是从惩罚密室里逃出来的吗?逃到了这里?” 罗简蹲在地上,他脸色苍白,他的头发被他自己抓的乱七八糟,狼狈不堪的看着安亚。 “新人,这里有很多人,很多跟你一样逃出来的玩家,其中也有不少是从惩罚密室里逃离出来的,从他们的讲述中,几乎每一个人都跟你一个,伙伴团灭,或者是被困住,他们孤身一人利用各种道具和能力逃离了密室,却不得不来到这里。” “因为如果你逃离了修罗场,密室意志就会把你彻底抹杀,因为你是使用非正常手段逃离惩罚密室的,密室意志不会允许。所以……只要你从这个鬼地方出去了,你也一样会死,而且还会死得干净彻底,连灵魂和意识都不会剩下。” 这番话让罗简近乎是绝望的看着安亚,“那我应该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新人。”安亚突然又用尾巴指了指修罗场:“但是很多人都告诉我,修罗场那颗树下,那个最强者,他是最早来到这间血红修罗场的人,也是最早一批进入密室空间参加这个死亡游戏的人,他知道关于密室的所有事情,能够回答所有的问题——” “而且,这个最强者,他也是唯一能够把修罗场里面所有人或者怪物,在一瞬间打趴下的那个人,只要一瞬间,每个人都会死透,只能在地上趴上五分钟才能起来。” “而就是因为这份力量,让每个人都有这种侥幸,以为自己能够成为那样的最强者,所以修罗场上总是不乏刀光血影,人们总是战斗,周而复始循环不息,没有人会停下来,他们都觉得自己会赢,我也是这样认为的。” 安亚的语气认真而且充满了憧憬,他目光深远看向那片血红的平原,像是有什么代表着希望的东西滞留在他的视线当中。因此,罗简也只好顺着安亚的视线望向了血红修罗场。 “你说的是真的吧。”罗简不知道自己在那一刻决定了什么,但他拿出了自己的武器。 “那个知晓一切的人。” “我没有骗你,他确实是知晓一切。”安亚回答他。 139血红修罗场(八) 根据安亚的说法,上战场不需要带任何东西,你只要带着你的人和你的武器上去就可以了,反正一般的新人上去连三分钟都撑不下来就已经挂了。 “我最好的成绩是存活一小时二十分钟左右,那个时候我已经横越过修罗场的一半,那棵树几乎就在我的眼前了,可是下一秒我就被人拗断了脖子,我甚至不知道是谁杀了我。” 安亚开始嘱咐罗简一些注意事项,他说:“修罗场上分为三个战斗圈,最外面的一圈就是一些实力较弱的家伙,我们称呼为初级圈。越往那棵树走就进了中级圈,这是范围最广人数最多的一个圈子。然后最里面,最靠近那棵树的就是高级圈,人数非常少,但是那些怪物都相当强大。” “除了战斗圈,你还需要注意的就是,只要你上了修罗场,想出来就比较困难了,因为修罗场上有些比较恶劣的家伙,看你死了,他会把你往圈子里面拖。比如你在初级圈就挂了,有些恶劣的家伙就把你扔到中级圈里面去,你一旦复活就得面对一群人的围殴。” 安亚晃晃尾巴说道:“中级圈也是这样的,把死人往那些强者的地盘扔,好在的是,高级圈里的强者并不屑于欺负弱者,你要逃跑他会放任你出来的。” “也就是说,这个修罗战战况最激烈的还是从初级圈到中级圈的过渡地段,对吗?”罗简仔细听从安亚的发言,他得上战场,首先就得了解战场的情况。 “是的,就是这样。”安亚说到,他顿了顿,又开口讲述:“当然还有一点,比较重要的,高级圈里面的强者都非常厉害,虽然那个圈子里面的人数最少,但是一旦打起来波及范围是非常广的,尤其是那些家伙会扔一些范围性的技能伤害,那时候遭殃的还不都是我们这些没多少实力的家伙。” 安亚的话让罗简若有所思,他皱着眉头思考。罗简意识到自己需要变强,非常非常的强大,能够身经百战在一群杀红了眼的战斗狂人当中脱颖而出,但这并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做到的事情。 “你得明白,新人,修罗场上的复活时间只有五分钟,但那种形态,与其说是复活,不如说是——在五分钟内瞬间恢复到最佳状态。不仅你的身体会恢复到最好的状态,精神状态也是一样的,所以修罗场上的战斗才总是停不下来,他们总是精神满满的在互相残杀。” “值得一提的是,战场上会有人互相组队。”安亚把自己的身体缠绕在骨头人身上,对罗简说道:“你看,就像是我跟他一样,我们俩一直在一块。” “但是他们有时候也会临时组队,临时组队的方法也很简单,如果有人在你快死的时候帮你挡住了攻击,那么就代表他愿意帮助你,这个时候你可以放心的在短时间内把背后交给他了。但是战场上也有不成文的规定,如果你在和别人组队的情况下死了,那么复活之后就别去找那个临时队员了,因为你们之间的组队关系已经不成立了。” “等等,我想提个问题。”罗简插嘴询问:“如果我帮助了别人,向他寻求组队,但是对方不愿意甚至反过来戳我一刀怎么办?” “那就反手戳死他嘶嘶!”安亚又开始吐信子了,“拒绝别人的方式就是攻击对方,这样其他人就能够明白你并不想跟任何人组队的意图。战场上没人有空说话,他们总是直截了当的用肢体语言来表达意义,而且多数时候的肢体语言,都是拿起武器全力攻击。” “我明白了。”罗简点点头表示理解,他深吸一口气,试图做好一些心理准备,因为罗简知道,在接下来的很长很长一段时间里,他都必须要一直战斗并且死去活来。 安亚决定检查一下罗简的装备,对罗简说道:“让我看看你的武器嘶嘶~” 罗简手一翻亮出自己那把短刀来,刀刃漆黑不反光,看着都令人生出一股寒意。 安亚却皱起眉头来,他围着那把短刀左看右看,最后失望得摇摇头。 “怎么了?我的刀有问题吗?”罗简也忍不住看了一下自己的武器,这把武器顺应他的心意,可以自由的出现或者消失,虽然罗简也不知道它消失的时候去了哪里。 “你的武器叫什么名字嘶嘶?”安亚忽然问。 “咦?”罗简一时间愣住了,他想了想,说道:“武器还有名字吗?” 安亚瞪大了眼睛盯着罗简看,吃惊不已说道:“你的武器还没有名字嘶嘶?!” 对方的反应太过度了,令罗简有些心慌,他说道:“我的武器一直是这样的啊,我也没想过要给它取名字什么的……” “嘶……果然是新手中的超级新手吗?”安亚一脸无语,用尾巴扶住了自己的额头,他对罗简说道:“我说武器的名字,并不是让你像是给宠物取名那样随便给了个名字嘶嘶。事实上,密室给玩家创造的每一把武器都是拥有它们独特的名字的,而你的武器的名字,只有作为主人的你才会知道,从你第一次拿到这把刀的那瞬间,你就应该知道它叫什么名字!” “不……”罗简一脸困惑的摇头:“我并不知道这把刀的名字,我拿到它的时候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新人!相信我嘶嘶!”安亚竖起他的尾巴,点了点罗简的额头:“你一定知道这把刀的名字,只是你自己没有去思考和挖掘罢了,而且你的这把刀根本不是你武器的原始形态,它现在呈现出的刀的形象,只是一种拟态罢了嘶嘶~” “武器……”罗简惊愕着说道:“武器也会拟态?” “嘶嘶,少部分武器是这样的,它们显现出它们的主人擅长自我伪装的特质。所以可以把自己伪装成普通的刀剑或者剑刃什么的。相信我的眼睛,你这把刀还处于‘封印’的状态嘶嘶。” 罗简无奈的摇头:“我觉得我并不擅长自我伪装。” “有些人类拥有一些天赋,可他们自己却没有发现嘶嘶~” “好吧,那我相信你说的是正确的,那么我如何才能够让这把刀恢复成原本的形态呢?”罗简晃了晃自己手里黑色的刀刃,他还是挺喜欢这把刀的,看着很普通,却能够透露出一种凶险和锋利。 “嘶嘶~喊出武器的名字就好了,它们会听从主人的意愿而自动解封,要知道封印状态下的武器无法发挥出原本实力的十分之一。”安亚催促罗简:“所以你只要叫它的名字就好了。” “可……”罗简为难的皱起眉头:“可我真的不知道它的名字啊!” “那就别管了嘶~”安亚突然尾巴指了指远处的战场:“如果你一直无法得知武器的名字,那就在战场上,在鲜血和厮杀的沐浴里,来领悟它的名字吧嘶嘶……!” 罗简不禁抬起头望向远处那黑压压一片的血红战场。修罗场上不应该有风的,但是罗简还是感觉到那战场的中心吹起了一阵腥风血雨。罗简敏锐的听觉似乎还能够听到有人在狂笑和怒吼,他们大声的,用全身的力气怒吼着: “来!杀了我——!” 这声音几乎能够透过罗简的耳膜,穿透他的大脑,一直传递到内心以及灵魂深处。 “激烈起来了!”安亚忽然兴奋起来,他似乎也听到了那个声音一般,他晃着脑袋在骨头人身上转了好几圈,然后催促骨头人赶紧前进,于是骨头人迈开他的骨头靴子,一步一步晃晃悠悠向着战场走过去。 挂在骨头人肩膀上的安亚回头看了看罗简,对他喊道:“嘶嘶~新人,我先走一步,你做好准备就跟上来,不过下次见到我们就是敌人了。” 于是罗简就这么被孤零零的丢下,他看着骨头人和安亚的背影。这让罗简一时间有些茫然,事实上罗简依然对那个血红的战场怀有恐惧,他知道,第一步永远是最艰难的一步。 但是罗简站在原地思考了好一阵子,他深吸一口气鼓励自己往前走,但是迈开步伐有忍不住退了回来,就在罗简踌躇犹豫不决的时候,他背后的森林里传来了一阵**,有什么东西踩着残枝落叶一路跟了过来,罗简又听到了那熟悉的脚步声,很轻微很细小的声音。 罗简回过头往后看,他看见灌木丛里有什么黑影在晃荡,这让罗简顿时紧张起来,拿着自己的武器横在胸前,然后慢慢往后退。 就在罗简紧张之际,灌木丛里突然传出了一声狼嚎,一个巨大的影子冷不防从丛林里,朝着罗简迎面扑过来,罗简目光尖锐,紧紧地盯着那个扑过来的黑影,那影子他已经非常熟悉了,正是那条一直对罗简穷追不舍的巨狼! 罗简本想那片小树林都被他一把火烧了,这条狼总该消停一下了吧,没想到对方居然是如此锲而不舍,竟然一路跟着罗简跟到了这里! 见到巨狼扑过来,罗简本能的一刀戳过去,但是这条狼似乎变得更加聪明了,几个翻滚躲开了罗简的刀刃,又像是疯狗一样扑上来,它不再专注于一定要咬到罗简的脖子,而是开始咬他的四肢,或许想要让罗简先失去行动能力。 罗简躲开对方的尖牙利爪,开始且战且退,他开始一路奔跑,而那条狼也开始一路狂追。 于是就这样,一人一狼开始朝着血红的战场前进。大概罗简也是有意为之,因为他没有勇气自己踏入战场,这时候巨狼的出现似乎给了他一些决心,于是罗简就让自己这么一路被逼迫着奔向战场,只有这样,或许他才会拥有前进的野心。 140血红修罗场(九) 而那之后,罗简就像是安亚说的那样,开始在战场上重复死亡的过程。 他记得自己第一次被杀的时候,是个戴着面罩,拿着一把日本的武士刀,穿得一身漆黑的家伙,可以简称为‘黑武士’的家伙,这混蛋一刀砍下了罗简的左手,然后对着罗简的胸口一个横斩,罗简就眼前一黑,顿时不清不楚了。 但罗简复活之后却把对方那几乎可以称之为惊艳的挥刀动作深深地记在了脑海里。 那之后他又碰到了更多更多的敌人,即使这些敌人都身处初级战斗圈,但是他们的攻击手段依然五花八门令人意想不到,罗简连续数次栽在了一个能够隐身的家伙手里,死了七八道都没能看清楚这个把自己干掉的家伙究竟长什么样。 最后这个隐身的怪物死在了另外一个怪物的手中,这怪物是个长着一张人脸却有鹰的身体的家伙,一直在天空上盘旋,估计盯着这只隐身怪看了好久了。 之后这只鹰身人脸的鸟怪就直冲罗简而来,那又尖又利的爪子把罗简咔擦一下抓上了天,然后又咔擦一下给扔了下去,于是罗简就这么……摔死了。 罗简后来在生生死死当中观察这只鸟怪观察了半天,终于有一次在对方挥着翅膀下来攻击别人的时候一刀戳在对方的翅膀上,刮下来一大片沾着血的羽毛和皮肉,这种会飞的家伙一般没了天空优势就等于没了武器一样,躺地上就只能等死了。 当然,对方后面也会回来朝罗简报仇,于是罗简又是死死活活好多回。 敌人太多,攻击什么的真是乱七八糟,罗简真心体验过从四面八方而来的集体攻击,你得堤防你前后左右甚至是天空上和地底下都有可能冒出来的攻击手段,而且更多的时候,罗简还总是会死于别人相互斗殴之间的误伤。 这种群体战,不适应的话初期非常难熬,总是令罗简冒出想要放弃的心思,因为周围的家伙都太过于强大了,哪怕这里仅仅只是初级圈,罗简也依然连三分钟都坚持不到!周围的怪物或者玩家,不管哪个都像是活生生的人形武器一样,他们都仿佛在不停的旋转攻击,时时刻刻都在消耗身边每一个人的血液和生命。 周围也有人会死,但是没有像是罗简这样死的这么频繁,不过罗简很快就找到了平衡感,因为那只一直跟在他屁股后面的巨狼,被罗简带着也进了这战场,巨狼的目标一直都是罗简,但是周围的怪物们哪怕是误伤也能瞬间耗死这条狼,于是可怜的巨狼也跟罗简一样,开始重复死亡和复生的过程了。 即使是死的那么惨,这条狼的心依旧放在了罗简的身上,它发奋图强努力躲避周围怪物和人类的袭击,但奈何它体型比较大,总是很容易成为目标,没过一会儿就躺在地上变成死狼了,五分钟又是神采奕奕地杀回来,然后它发现如果不解决掉周围这些讨厌的怪物们是不可能扑倒罗简的,于是开始跟敌人们打架。 它嘴一张咬死一个,爪子一拍扫倒了一片,在人群里扑来倒去,死去活来。 离它不远的罗简也在重复同样的过程,死亡让罗简心生倦怠,重复死亡的过程也让罗简麻木不堪,然而死亡的那瞬间,痛苦依然那么清晰明了,席卷全身的力量,于是罗简开始厌恶这感觉,他奋力的,努力的,保持着让自己不要死。 之后罗简不记得究竟过去了多久。 他在初级战圈里几乎是一边跑一边打,围着整个圈子,遭遇了各种各样的敌人,他开始习惯这种战斗的节奏,混乱、毫无章法,四面八方都有可能的袭击。 一直跟在罗简背后的狼,也跟着他一边死一边跑。这让罗简惊愕于这条狼的执着心理,罗简并不觉得自己跟这条狼有这么大的深仇大恨,实际上这条狼最后还是得手了,因为它咬死了罗简,两货一起葬身火海。 但它为何要这样执着呢? 罗简懒得想了,他光是竭尽全力的想活下来就已经非常不容易了,周围的人类和怪物们一个个都狡猾又可怕,他们或是嘲讽似的哈哈哈大笑,或者是一言不发,又或者说一些挑衅的字眼。 罗简发现这些人可能都来自不同的国家甚至不同的时间段,有些人吼着英文,有些人喊着古文,有些家伙奇装异服,但更多的根本不像是人类。 他们手里的武器也各式各样,枪支弹药、冷兵器,这些都是不入流的了,罗简甚至见到了一个扛着火箭炮的,还有一个身上甚至穿着那种类似于简易型的机甲的玩意儿,那一发炮弹能够轰飞一片人。 穿机甲的,防御很高,奈何动作有些迟缓,而且简易型的机甲有不少地方不能保护到身体,他最后是被一个半人半马的人马用弓箭一箭射中脑袋而死的。 除了这些高科技的玩意儿,罗简自然也看到了一些超自然的,像是魔法一样的攻击手段。比如那个拿着木杖的老头,穿着就像是童话里面的黑巫师那样,嘴巴里一直喃喃自语,就没有停止过,然后他的魔杖就会发出光芒,扫平他面前的一群人。 但是这货生命力很低,一个打扮得像是spaly的刺客隐身靠近就把他干掉了。 很有趣不是吗? 罗简开始注意这些人各种各样的攻击方式和手段,他们的手法都是如此眼花缭乱令人惊叹,罗简一时间痴迷了,他不再困惑于自己不断的死而复生,他开始期待能够看见更多令他感到无比精彩的战斗,是的,罗简开始痴迷于战斗。 他开始向那些人挑战,而不是单单只想着让自己竭尽全力的活下来。 或者说,为了能够体会到更好的战斗,罗简试图首先让自己活下来,然后再向那些高手领教。 而在这种过程中,罗简也不知道究竟过去了多久。 天空的红日从未变化过。 罗简也不觉得饥饿,这战场上不会有人感受到饥饿的,即使他们饿了,或者渴了,也只会咬住敌人的脖子,喝敌人的血,即使是饮鸩止渴,也完全不会有人再害怕死亡。 罗简一路死一路向前,他已经不记得自己死过多少回,他也不记得自己杀过多少人。最开始踏入战场的时候,罗简以为自己可能会无法动手杀人的,但是踏进战场之后,罗简发现自己完全没有这方面的顾虑了。 战争和血几乎迷住了罗简的双眼,他不断挥舞着自己的武器,他觉得自己用一把短刀,应该比较适合那种刺客类型的攻击手段,而且罗简会一种叫做‘伪装者的心法’,只要运转这个,他就可以把自己的武器隐形。 可是慢慢的,罗简觉得自己也开始隐形了。 并不是真的隐形了,但是罗简运转心法的时候,周围的人都会不约而同地……忽略他。 有些怪物真的可以隐身,他们可以像是变色龙那样和环境合为一体。有些玩家的技能也可以隐身,变得像是透明人一样,但是这类隐身都有一样的缺点,即使他们消失于众人眼前,但是他们的气息,步伐,声音,都可以被那种拥有感知类技能的家伙感知到。 可罗简却不太一样。 他觉得自己像是突然之间没有了存在感一般,即使站在一堆人群里,也没有任何人注意到他。罗简有时候就这么运转着他的心法默默走过一群血战中的人,这感觉非常好,虽然他总是会被误伤到。 不过缺憾的是,罗简这个有趣的技能并不能持续很长的时间,最长只有一分钟,再多就不行了,一分钟之后罗简就会被人发现踪迹然后一刀戳死。 而他也忘记了自己究竟死了多少回。 大概安亚所说的,战斗能够令罗简领悟到自己武器的名字,他说的确实是正确的,在不停的死啊死,活啊活的过程当中,罗简偶尔会注意到自己刀刃的异样,这把刀像是沐浴了太多鲜血而开始焦躁不安起来,罗简甚至能够感到刀刃在他手心里的颤动。 罗简的刀似乎开始拒绝他了。 罗简不知如何去形容这种诡异的感觉,但他突然觉得这把一直以来非常趁手的刀刃,现在忽然开始变得不再适合他,像是因为砍杀了太多敌人而变得迟钝那样,刀刃不再锋利,刀身也总是莫名的颤抖,这令罗简总是会在战斗中失手。 他一失手,就必须要经历一次死亡。 于是罗简开始感觉到懊恼起来,一把不趁手的武器甚至比罗简赤手空拳展开战斗还要糟糕,甚至有时候跟别人打架,打着打着罗简忍不住把自己的武器都给扔掉了。 他眼前的敌人发现罗简扔掉了武器,冲着他愤怒的怒吼起来:“你连武器都不要了?是在小看我?!”这货一说完,拿着一根少林长棍一棍子打下来,罗简晕晕乎乎倒在了地上,这回他不知道自己死了没有,但是他的脑袋疼的厉害。 迷糊间,罗简觉得自己又陷入了沉睡当中,睡梦里,他做了那个久违的梦。 那是非常非常久违的梦境了,他已经不记得自己有久没有梦见这个了。 梦境里,有个模糊看不清脸的人站在他面前,一直在对他说话。 141血红修罗场(十) 罗简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断断续续做这个奇怪的梦,这个梦境总是相同的剧情,他总是觉得自己站在宛如一片混沌漆黑的地方,前方似乎有光芒在吸引着他,罗简就朝着那光芒前进,光芒处站着一个人,那个人看不清脸面,看不清身形,只是隐约的,罗简觉得他朝自己伸出了手。 他在说些什么,但是他究竟在说什么呢? 罗简听不清,于是他就朝着那光芒里的人走过去,他走过去,他似乎觉得那个人伸手过来抓住了罗简的手臂,把他用力一拉,然后,梦境就醒来了。 醒来的时候,罗简躺在地上,旁边是一只巨大而熟悉的大狼,深灰色的毛皮和脖子上那一小撮非常眼熟的白毛,是那条从小树林开始一直追着罗简追到修罗场的巨狼。 但是这条巨狼并未攻击罗简,它立在罗简的身前,一口咬在了之前那个用棍子殴打罗简的‘和尚’的肩膀上,一人一狼便缠斗起来,这个拿棍子当武器的家伙确实是个光头和尚无疑,身上穿着的衣服都是灰扑扑的和尚装,拿着棍子使劲往巨狼身上戳来戳去。 但是巨狼就是咬着他的肩膀死不松嘴。 罗简从地上爬起来,刚才跟这个和尚战斗的时候他把武器给扔了,结果就被和尚一棍子敲晕,不过看起来罗简并未直接被和尚的棍子弄死,只是昏迷了一小会儿就爬起来了,爬起来的时候这条狼就莫名其妙出现在了罗简的面前,而且看这个架势…… 这条巨狼居然在保护他? 但是为什么会保护他? 罗简一直觉得这条狼的执着心太严重了,从最初罗简醒来在那块岩石上遇见这匹狼开始,这条狼就那么锲而不舍坚持不懈的追在罗简的屁股后面,像是不咬死罗简它就永远都不甘心那样,不管罗简如何将之生吞活剥用火烤,它也丝毫不会畏惧一分一毫,永远用它饥渴的小眼神狠狠地瞪着罗简。 血红修罗场里面是没有任何生物的,罗简并不怀疑这条狼可能也是由某个玩家变化而成的,像安亚之前说过的那样,密室会把一些因为逃脱密室失败的玩家做成怪物,把他们的武器和他们自身的**融合起来,做成一半怪物一半武器的那种样子。 再把这些可怜的玩家自我意识抹去,残留一些生物的暴虐本能,令他们就像是真正的怪物那样,只会厮杀和挣扎。 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变成怪物的玩家,他们的意识会慢慢回笼,开始恢复记忆和人类的本能,不过这通常需要很长的时间过渡。 想到这些,罗简就忽然意识到这条狼可能真的是某个玩家变化而成的,而现在,这条狼似乎开始恢复记忆,在鲜红如血的修罗场上逐渐恢复了自我意识,于是这条狼开始缘由不明的保护罗简了。 但仍然是那个问题,罗简想不明白的问题,对方为何要保护自己? 罗简已经想不到更多了,他又想到安亚说过的话,修罗场上如果要组队的话,只需要向对方表达出诚意,比如说帮助他战斗,保护他不受攻击,而对方也愿意加入组队的话,只需要表达出同样的行动就可以了。 所以,这条狼的行为被罗简直接理解为对方想要跟罗简一组,罗简也没有特别愿意单打独斗,有个伙伴对他来说简直如虎添翼,所以他也很果断的行动了,他冲上去与巨狼合力干掉了和尚,等到和尚不堪一人一狼的合击倒在地上的时候,罗简以为自己已经跟这条狼冰释前嫌而且还组成了一个队伍。 但这只是罗简的自以为而已。 因为见到那和尚一死,巨狼猛地一甩他毛茸茸的大尾巴,一口牙就朝着罗简的脑袋咬过来了!那牙齿锋利白森森沾着暗红的血,吓得罗简下意识的后退,他准备拿出自己的短刀来抵挡,可手一翻的时候,罗简才想起自己的武器已经被他一把扔出去了。 但这不应该!罗简知道这把短刀有多么的灵活,不管罗简把它扔出去多么远,这把小短刀都可以忠实的在罗简需要它的时候自动回到罗简的手心里。可是这一回,当罗简需要它的时候,它却并没有回来,就像是在闹别扭,或者更像是在抗拒他。 他的武器拒绝他的命令! 而巨狼的牙齿近在咫尺,因为它突然发动袭击,在罗简干掉那和尚并且放松警惕的那瞬间,这条狼狡猾又无耻的朝着罗简扑上来,锋利的狼爪和尖锐的牙齿,加上它已经在修罗场千锤百炼过的力量! 此刻的罗简竟一时间不能闪避,他挪动自己的脚后退,身体却无法保持平衡一屁股坐在地上,他看见那条狼的牙齿几乎已经在自己的眼前了,罗简那瞬间觉得,自己可能又要死一回。 死亡是多么可怕的事情,可是在这间修罗场上,死亡却变得那么理所当然,每个怪物每个玩家都会合理运用自己的死而复生来想尽办法磨死对手,可是罗简却在这一刻突然明白一些什么。 在血红修罗场,你可以拥有无数次生命,你可以不停的死亡和复活,因此,在修罗场上,生命就开始变得廉价起来,人们都不觉得要珍惜什么,他们觉得……反正不过就一死,反正不过就那几秒痛苦的那瞬间,几分钟后又可以继续爬起来再战。 可是离开了这间修罗场之后,生命却只有唯一的那一次。 只有一次! 他需要一把武器,一把称心如意的好武器,能够发挥出全部的力量,帮他挡住所有的攻击!能够让罗简在这可怕的密室里更好的活下去的武器——不不不!不是这样!罗简要的不是更好的活下去!他并不仅仅只是想活下去! 或许是他太善良,或者他骨子里就有那种正义的,坚定的,甚至可以说是热血的内涵,但罗简并不单单只是想活着!他想要他的伙伴也能够好好的活着,他想要保护他们!是的,全部的意义都仅仅在于此!罗简只是需要保护他想保护的那些人! 是谁说过的,罗简忽然想起来了。有人确实是如此对他说过这样的话: ——人们最初拿起武器的时候,并不是为了杀戮,仅仅只是为了保护。 或许每个人的想法都不同,但罗简却觉得此刻的他找到了武器存在的意义,如果他只是为了活下去而拿起武器,那么他也只能为了活下去而使用武器了,他将只能为了自己的存活而奋斗终身,而不再是为了别人。 或许这样罗简会活得更好,却也能够注定他的将来,不再会有同伴的存在。 可罗简需要他的同伴,他有太多太多他在乎的人了,他的父母,他的亲人,他爱的人,还有爱他的人。罗简做不到丢弃这一切!如果只是为了自己能够活下去才可以拿起武器,那么干脆,罗简还不如抛弃这武器! 一把不起眼的小短刀? 那才不是罗简需要的,他需要更多更多,他的野心很大!他想要完成的事情也很多!只是一把短刀那根本不够!完全不够! “不够——!”巨狼的牙齿已经一口朝着罗简的脑袋咬上来,罗简在那瞬间低声喊出了这么两个字,然后他伸出手,做出了一个挥舞着什么东西的动作,罗简发誓那瞬间他的大脑一片空白,他当然什么名字都没喊,更不可能去喊什么武器的名字。 可是罗简的手里却冒出了武器。 这武器非常眼熟,因为这把武器就是刚才那个和尚使用的长棍,这棍子跟一般的棍子不太一样,它非常的重,握在手里的时候犹如千金,令人联想到孙悟空的定海神针,可似乎当罗简拿着它的时候,它却仿佛轻如羽毛,所以罗简可以轻松的一棍子挥过去,并且把巨狼一下击飞。 巨狼被打飞,落在不远处的怪物堆了,立马被一群怪物扑了上去,隔着老远都能听到它的惨嚎声音。 罗简收起棍子,退后一步,他几乎耗光了所有力气般沉重的喘息,然后他看了一眼手里的棍子,这棍子正在慢慢产生变化,而现在,它变成一把红色的——伞。 “这把伞看着这他妈眼熟。”罗简嘟哝着自言自语,他在击飞那条巨狼的那瞬间就明白自己武器的能力了。 “原来我真的早就知道你的名字了。”罗简抚摸了一下红色直杆伞的伞翼,其实他这把武器的名字老早就已经通过一些方式告知了罗简,这把伞的名字就叫做‘伪装者’。和罗简那个心法的名字是一样的,伪装者的心法,自然武器就只能叫做伪装者了。 有趣的是,这把伞没有丝毫攻击力可言,它甚至不能作为一把武器来使用。但是这把伞有个有趣的能力,它可以模拟其他的武器,就比如刚才罗简用它去模拟了一下那个和尚用的棍子。 但是模拟需要前提,如果罗简需要模拟其他人的武器,那么他就必须跟武器的主人接触过,最好是相互打过架,罗简能够了解对方武器的形态和力量,只要这个了解达到一定程度,罗简就可以顺理成章的把对方的武器模拟出来,或者说是……复制出来。 当然,这把伞的能力可能不止于此,只是现阶段的罗简还不能完美的摸索出来。 不过,当罗简获得这把全新的武器时候,他就意识到,自己更加需要战斗了。他需要战斗来充实他自己,或者说,充实他这把武器。 142血红修罗场(11) 鹰用一枚比较尖利的石子在大树树干下又刻下一个‘正’字,虽然他知道过不久这个字就会消失,树干会复原,不过没关系,他会记得自己究竟刻下了多少个‘正’字的。 然而鹰却不愿意去回想自己在这里呆了多久的时间,时间这两个字总是会提醒他一些事情,这会令他感觉到沮丧和难过,鹰不想沮丧或难过,所以他拒绝回忆和思考。 鹰就这么坐着,坐在这颗大树的下面,他为自己建立了一道看不见的防线,所以他的周围没人能够靠近。也因此,他总是孤独一人的坐在这里,他把自己的脑袋放空,并且对着天空中那轮永不移动的红日发呆,血红的夕阳会透过大树树枝间的缝隙倾洒下来,照射在他的脸颊上。 鹰闭着眼睛,他等待了一会儿,他感受着自己胸腔里心脏有力的跳动,那跳动的速度越来越快,似乎在昭示他的内心;然后鹰又睁开眼睛,抬起头看着出现在他眼前的男人。 鹰对那男人如是说:“一百多年,我终于等到你来了。” 鹰面前的男人似乎刚刚从战场爬出来,他浑身浴血,在血红阳光下整个人都仿佛变成了红色,他的手里甚至拿着一把红色的伞,那艳丽的颜色简直要伤了别人的眼球,那么温暖热情却又危险无比。 “你叫什么名字?”鹰沙哑着嗓子说道,他稍稍拂开自己额前散乱的长发,让自己能够更加清楚的看清眼球的人,他注意到这个男人很年轻,大致也就二十多岁的年轻人,约有一米七左右的个子,黑发黑眸的亚洲人,他半边脸上全都是血迹,一只眼睛似乎还受伤了,因此是闭着的。 除却那些浓稠的血迹,这个男人却有一副非常好的容貌,那种眉目间略显清秀,气质温和,拥有温柔笑容的邻家大哥哥说得大致就是这样的男人吧。 可惜那种温和的气质全部都被男人周身的杀气给泯灭了。 他看起来就像是刚刚从地狱修罗场里爬出来的恶鬼……不如说他刚刚确实是从修罗场里爬出来的,他打败了所有的人,放倒了每一个怪物或者玩家或者其他什么七七八八的东西,总之,修罗场上所有的生物,除开他自己,都已经趴在地上不省人事了。 他是胜利者,可惜他似乎并不感到高兴,他脸上面无表情,不哭不笑,当他走到这颗大树下,他的杀意似乎并未消停,他露出尖锐如野兽的目光,他盯着鹰看。 “我叫罗简。”男人终于展露笑容,他这么对鹰说,他的声音也有些嘶哑,像是很久没有说过话那样,语气并不熟练,但这并不能折煞他的气势。 鹰并不害怕罗简露出那种满含着杀意的眼神,对方刚刚脱离战场似乎煞气太重,完全控制不了自己的杀心,鹰知道这个人已经在这片修罗场里呆了很久很久,从进来的那瞬间就不曾脱离过战场,修罗场的每一个人都是这样,他们都在重复一个过程,杀人……或者被杀。 所以鹰对罗简招了招手,对他说:“你过来,坐到我身边来。” 鹰是盘腿坐在一个大岩石上面的,他的对面还有一个差不多高矮的岩石,看起来就像是两张差不多的椅子,鹰一直坐在其中一个椅子上,并且等待着对面的椅子上能够有朝一日坐上别人,能够这样和鹰面对面说话。 罗简遵从了鹰的意愿,他一步一步慢慢走过来,他的步伐很慢,可是很有力量,鹰能够看出这个男人已经过于习惯战斗了,习惯到他走得每一步都在下意识提防着,提防着来自四面八方甚至天上地下的攻击,并且随时做好了反击的准备。 鹰明白,他得首先让对方放松下来,从精神高度集中的状态下,从每个细胞都在准备着战斗的状态下,让这个男人放松下来,忘却战斗和厮杀。 所以鹰放低了语气,语调轻松地,声音美妙得如同一首精妙的音乐,他说道:“罗简,放松,你已经不用再继续战斗了,你打败了每一个人,你是最终的胜利者。” 罗简并不说话,他抬起头看了鹰一眼,忽然随手甩了一下自己手里的那把红色的伞,然后把伞撑开,搭在了自己的肩膀上,并且慢慢朝鹰走过去,这一回,他不再步步艰难,他显得轻松许多,很快就坐在了鹰面前的那颗岩石上。 “一百多年了,你是第一个坐在这里的人。”鹰赞叹的看着这个男人,他竟一时间觉得唏嘘,他觉得自己像是做了一个漫长而疯狂的梦,但今天,梦终于醒了。 罗简似乎是在紧张,他转动了一下自己肩膀上的伞柄,让红伞在他的脑袋上滴溜溜地转动着,但是那种转动的频率似乎太过于规律了,仿佛那把伞一直在以一种一成不变的速度慢慢转动着,速度的把握十分精准,很容易就令人陷入这种奇怪的转动感中,令人觉得天地都是在旋转的。 鹰看着这个男人看了一会儿,然后他摇摇头,说道:“不要试图催眠我。” 罗简也抬起头,他把自己的伞檐太高一些,盯着鹰的脸,事实上鹰的脸实在是看不清楚,因为他披头散发,头发长的几乎能够盖住身体,额前的乱发也太多,这也让鹰的面容附上了某种神秘感。 罗简道:“我并没有催眠你,我只是习惯了这样而已。” “我知道,习惯每时每刻都在催眠别人,对吗?”鹰露出温和的微笑,他说:“我坐在这里有时候会注意到你,你总是会刻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让所有人都忽略你的存在,并且保持着这种状态。但也有时,你会特意放大自己的存在感,你一瞬间从一个谁都不在意的小角色变成了走到哪儿都能夺取视线的存在,实在是令人惊讶不已。” “你在注意我?”罗简盯着鹰,目不转睛。 “这战场上的每一个人我都能注意到,他们有些非常强大,有些却不堪一击,但也有的时候,那些弱小的,反而是能够活到最后的。” 罗简迟疑了一会儿,他又问:“我想知道一些事情。” 鹰笑了:“当然,你什么都可以问,我会回答你的任何问题,除非我也不知道那问题的最终答案。” 罗简想了想,询问道:“你是谁?” “噢!”鹰懊恼地摇头:“我忘了自我介绍,我的名字叫做‘鹰’,老鹰的鹰。不过这并不是我的本名,而是一个代号,至于本名嘛……我已经忘记了。” 鹰接着说:“我也不记得我的年龄,我想我活得太久了。我也忘了我来自哪里,但可以告诉你的是,并不是这个年代。” “有人告诉我,你是第一批进入密室空间的玩家之一,这事情是真的吗?”罗简语速有些慢,他并不急,他已经耗费了太多时间,时间已经把他磨砺的柔韧而耐心。 他慢慢的发问,力求得到一切他想知道的讯息。 鹰也不失所望,老实地回答:“是的,这是真的,这个消息是我本人散布出去的。” “那么,第一批进入密室的玩家们,现在活着的……还有多少?” 这个问题似乎令鹰显得有些悲伤起来,他哀叹道:“只有我一个,只有我还活着。” 罗简似乎注意到什么,他继续问:“其他人都死了?” “是的,差不多。” “你认识那些玩家对不对?”罗简说道:“你甚至知道第一批进入密室空间的玩家有几个,对不对?你们是怎么进来的?” “好吧,我们一个个慢慢来。”鹰微笑,他说道:“第一,我确实认识所有第一批进入密室空间的玩家们。而第二,第一批玩家加上我在内只有八个人。第三,我们八个人,是自己主动进入密室空间的。” 罗简不说话了,他的表情似乎变得非常非常少,很难有什么情绪波动的样子。罗简在战场上呆的太久,他知道自己也变得和那些人一样麻木起来,麻木的战斗,麻木的挥动着自己的屠刀,每天都在思考如何才能够让自己活得更久,每天都在想如何才能杀死所有的人。 他不知何时,已经变得一言不发,沉默而内敛。 “你很聪明,罗简。”鹰稍微低头,他的头发又散乱下来,可他也不在意,继续道:“我们不用太着急,在这间血红的修罗场上,我们有很多很多时间可以耗,说个几天几夜都没问题。” “我也知道你想知道什么。”鹰又道:“你想知道密室的来历,你想知道如何离开这里,或者永远离开密室空间的方法,你也有可能想去救你的一些同伴什么的,来到这里的每个人都是这么想的,他们每个人都是这样的。” “所以,在让你得知一切真相之前,我必须为你讲述一个故事,一个糟糕的故事,它压在我的内心已经很久很久,久到我甚至不愿意再提起它。” 鹰说完这番话之后,又沉默了很久,他似乎在酝酿,他准备了一个漫长而枯燥的故事,说给他眼前的客人听。鹰其实也不知道自己是否是正确的,当初做下这个决定是对是错,是好是坏?只可惜,他现在已经没有反悔的机会了。 明明还有很多时间的,但鹰已经经不起时光的磨砺了。 于是鹰深吸一口气,他抬起头睁开眼,看着眼前的罗简,并且开始为他讲述一个发生在遥远未来的故事,发生在比任何能够想象到的时间还要遥远的未来: “那大约是亿年之后发生的故事,那个时候地球已经资源枯竭,不再适合任何人类的生存,而人类也因为战争和生存的相关因素,开始了一次史无前例的全球进化,就像是你们说的猴子进化成人一样奇妙又可怕的……进化论。” “人类都变得非常强大,但他们也不再适合居住在地球上,所以迁徙到其他星系去了,把曾经美丽,现在却面目全非的地球抛在脑后,留下它孤零零的……自我旋转着。” 143血红修罗场(12) “你这是在讲科幻故事吗?”罗简这样问鹰,并不是嘲讽对方,只是单纯的问一句罢了。 鹰摇头:“不不!这当然不是科幻故事,这是真实世界里发生的一切,只是你们都没有切身体会过,所以不知道这段历史是多么伟大又惊心动魄。” “那这么说,你是从未来世界来到这里的吗?” 鹰继续摇头:“也不是,我不属于任何时间或者空间,因为我流浪了许久,所以已经忘记了自己来自哪里。” 听到这句话的罗简顿了顿,他稍稍歪了歪脑袋,迟疑地看着鹰,试探着发问:“那……这个密室空间,血红修罗场,也是你建造的吗?” 鹰笑了起来:“你终于问到了点子上,所以我可以告诉你,血红修罗场……有一部分是我建造的。” “只是一部分?” “只有一部分。”鹰说:“另外的部分都是我几个同伴一起构建的,可惜,正如我之前所说的,八个人除我之外都死了,所以这间密室构建的并不完全,而靠我一个人的力量,我也无法继续修建它。我只能维持它的存在,只要我坐在这里,血红修罗场就会永远存在。” 这席话令罗简有些吃惊,他已经很少能够拥有这样的情绪波动了,他眯着眼睛看着鹰,说道:“你们能够创造一个世界。” “当然可以,但那需要很多时间,并不像是某些神话传说里的神,能够在七天内创造一个完整的世界。这些我们都是做不到的,我们需要很多很多时间,可能是几千年。” “那你们为何要建造这里,建造这个空间?” “这就和我之前说的那段未来历史有关了,你打断了我,不过现在我可以继续说下去,我们之前讲到了哪里?” 罗简眨眨眼,回答鹰道:“你说人类进化,然后离开了地球。” 鹰又笑起来,继续道:“是的,是的,人类耗尽了地球的全部资源,他们断定地球不再适合生物生存,于是离开了地球,那是距今约有一亿年左右发生的事情。” “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么那个时候的人类科技也相当强大吧?”罗简突然灵光一闪想到了什么,他猜测道:“难道密室空间也是未来人类创造的吗?” “噢!很有想象力,你猜对了一半。”鹰稍稍拨开自己的头发,露出半张脸来,出乎意料的是,鹰的声音很沧桑,却有一张年轻人才有的脸庞,那甚至可以称得上是少年的脸。 鹰深吸一口气,又一次出声讲述:“事实上,地球人类的迁徙并不成功,他们乘坐巨型飞船在宇宙中遨游,他们寻找下一个能够生存的星球,这过程足足持续了百年之久,最后,他们终于找到了一颗拥有足够条件的,大气环境和植物土壤,适合人类生存的星球,那颗星球被称呼为‘北辰’。” “北方星辰……”罗简听着鹰的讲述,自言自语。 鹰没有注意罗简的自言自语,他顿了下,继续说:“但不幸的是,北辰星上有原住民,俗称‘外星人’,他们并不欢迎地球人的到来,他们把地球人视为侵略者。” “北辰星上的原住民是一群凶残的野兽,他们进化的方向和人类截然不同,他们没有那么强大的钢铁科技,不会使用炮弹炸弹或者枪支炸药之类的东西。但他们却拥有无与伦比的生物科技,那是一种非常可怕的东西。” “生物科技?”罗简不太能够理解这个词语,他向鹰先生提出疑问。 鹰诚实地回答了罗简的疑问:“说到生物科技嘛……你知道现代地球人如果给自己制造一套武装盔甲会用到什么材料?” “呃……”罗简迟疑了一下,回答道:“钢铁?坚韧的布料?说不定还会在身上装个gps?之类的?这我不太清楚。” “那你知道未来地球人会为自己制造一个什么样的盔甲吗?” 罗简皱着眉想了半天:“你太为难我了,这我想象不出来,不过大概就是那种感觉吧,未来科技的感觉,像是某些科幻电影里的那样,厚重的防护服,手臂上按几个按钮就会弹出虚拟显示屏……” 鹰又笑起来:“你还是很有想象力的,而且事实确实如此,未来科技下的人类,他们的穿着、日常生活都和电子科技密不可分,哪怕战斗都有各种计算机用精妙的计算能力计算出战斗力和损害程度。” “但是北辰星上的原住民却不是这样,他们的科技和生物密不可分,你能想象吗?他们把生物穿在身上,他们的盔甲就是一种生物,他们的战舰、飞船和武器也都是用生命制造而成的,这些家伙无论男女老少都是战斗的好手,他们几乎是全民尚武,每一个都是战士,哪怕是刚刚出生的小孩儿,都会拿起武器给你致命一击。” “战斗种族。”罗简形容道。 “是的,就是一个战斗种族。事实上他们的科技水平并不逊于人类,只是进化的方向不太一样。而且这个种族富有强烈的团结心理,和一盘散沙的人类不一样,他们一致对外,很快就把入侵的地球人打得节节败退。” 鹰说到这里的时候停顿了很久,他闭嘴沉默了,似乎在思考什么。罗简首先不言不语等着他继续说,可是鹰久久不肯开口,罗简忍不住了,询问道:“然后呢?” 鹰摇头,叹息道:“人类虽然失败了,被逐出了北辰星。这次失败非常惨烈,失去了大部分人口,但是贪婪的人类仍然窃取了北辰星上的生物科技,人类试图使用这种生物科技和他们自身的科技相结合,来制造出超级兵器……其实这部分可以略过不谈,关键是后来,人类确实是创造了一个非常非常强大的武器。” “武器是制造出来了,但是随后人类就发现,他们根本没有配得上这武器的士兵。” 罗简听到这话不由得皱起眉,疑惑道:“配得上武器的士兵?什么意思?” “北辰星球上的生物科技很有趣,他们的武器都会自主挑选主人,如果主人的能力不够强,那么就不能驾驭这把武器,武器自然不会听从他们的命令。” “武器也会有自我意识,对吗?”罗简这么一听就明白了,他想了一会儿,忍不住看了一眼自己手里那把红色的伞,那把在千万次战斗之后得到的伞。 “是的,拥有自我意识,可以自我进化的超级生物兵器,这种兵器不仅自己会进化,也会选择合适的主人一起进化,如果主人不够强,能力配不上武器,武器就会反噬,它会把自己的主人吃掉,或者杀死。” “我说到这里你应该明白了,看看你手中的武器你就应该明白。”鹰看着罗简,他把目光放在了罗简手中那把伞上,沉默了一会儿,他又继续道:“密室空间在最初,是被命名为‘transmigration’(轮回)系统,简称‘tr系统’,是一个像是现在某些小说电影所形容的那种全息虚拟游戏一样的系统。他们投入大量的士兵进入这个虚拟世界,系统会构建各种各样危险的场景来训练士兵的身体素质和能力,而且最主要的是,训练他们以便和超级兵器进行相溶。” “所以这就是密室空间的由来吗?但密室怎么会拉我们这些人进来……我们这些……”罗简到底还是被震撼到了,他觉得自己的思维有点混乱,连说话都开始次序不明起来。 “所以这就是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了。”鹰无意识的双手交叠,他咽了咽口水,滋润了一下干燥的喉咙,继续道:“实际上,tr系统是失败的,但又是非常成功的,它被创造出来的时候人们发现了异常,他们发现这个诡异的系统并不是虚拟的,似乎是因为和生物科技相结合的情况下,一些不可预知的错误发生了,系统创造的那些所谓的虚拟空间并不是虚拟数据而已……它们是真实的世界,在tr系统中如果受伤死亡了,那就真的死亡了。” “人类政府很快发现自己的错误,他们认为这个能够创造真实世界的奇异系统会给人类带来预想不到的麻烦,所以将‘轮回计划’暂时封存和暂停。但你知道,总有那么一些人,他们就喜欢这样与众不同的麻烦。” “有人私自启动了这个系统吗?” “差不多,有些别有用心的家伙重新夺取了系统的核心,并且启动了它。但你要知道,这套‘tr系统’也是结合了北辰星上的生物科技而制成的,也就是说,这套系统,它跟武器一样……它也会自我进化,它甚至懂得要逃跑,我不知道这其中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总之,tr系统跨越了一亿年的距离,来到了现今的地球上。” “这简直就是灾难!”罗简听到这个消息就愣住了。 鹰抬起头,用他那张少年脸庞看着罗简:“而你就处于灾难的中心。” “那么你呢?难不成你也跟着这个系统一起跨越了一亿年吗?”罗简一开始觉得鹰的身份、他可能是一直呆在系统制造的空间当中,并且被带着一起跨越了时间。 然而鹰却否定了罗简的想象,他摇头:“不,系统跨越时间来到这里的时候,并未带来其他任何人,没有什么未来战士或者未来外星生物。” “那你是如何知道这一切的?”罗简感到更加不可思议,这个消息对他来说简直就是吨重级的炸弹,简直把他震慑得一塌糊涂。 “我知道这一切是因为……因为……”鹰又一次卡壳了,他痛苦不堪,纠结的用手抓了抓自己的头发,他几番欲言又止,最后才说道:“那是因为,我和我的工作团队,捡到了这个来自未来的高端科技,我们当时捡到了这个系统!它跨越一亿年的时间段,不仅消耗了全部能量,甚至被毁得面目全非!再也无力动弹,但它的核心还是完好的!” “难不成……你……”罗简瞪大了眼睛看着鹰,他心里逐渐有了不好的预感。 “是的,是的!”鹰再次用力抓自己的头发,简直想把自己的头皮都抓掉一层,他说道:“我们发现了这个可怕的未来科技,但我们也很兴奋,我们学习这其中来自未来的先进知识,我们甚至试图改造系统的核心,直到它脱离我们的掌握,变成今天这幅样子——而你要明白,最开始,我们只觉得这只不过是个游戏罢了,我们只是想做一个类似全息游戏一样的东西!” “而你想做的这个全息游戏已经害死了几千几万人甚至更多!” “如果你当初不去管那个什么七七八八的系统,任由它腐烂在某个角落!这会儿我估计还坐在家里悠闲的吃饭!我的朋友不会被困在某个莫名其妙的惩罚密室里不停轮回等着我来救!” 罗简不自觉涌上一股愤怒,他在这密室空间挣扎了这么久这么长时间,生生死死经历了这么多回,见证了无数人的死亡轮回,原来仅仅只是几个莫名其妙的家伙想做成一个游戏而演变成今天这幅样子! 鹰不由得的伸出手做出停止的动作,他气息不稳,却仍然试图安抚罗简:“冷静!罗简,我也不愿意变成这幅样子,但事实已经变成这样……而我们要做的,是如何挽救这个局面。” 144血红修罗场(13) 罗简蹲下/身来,低头看着草地上奄奄一息趴着的巨狼。 这条狼追杀他足足追杀了十年,不过最开始它就打不过罗简,到现在依然打不过罗简,虽然除了罗简之外,它几乎可以战胜任何人了。 罗简一直以为这条狼是什么意志坚定复仇心很重的某个玩家,要不然怎么会如此持之以恒坚持不懈的追着罗简满地跑,可是时间久了,罗简也慢慢开始发现,这货并不太像那种由玩家变化而成的怪物。 这条狼似乎真的只是一条狼而已,它有着巨大的身躯和尖锐的利爪,却在最开始比修罗场上的任何人物都要弱小,它一路跟着罗简围着修罗场绕圈子,跟罗简一样死死活活,为了不离罗简太远,它每天都要拼命挣扎打败各种敌人。 它的攻击手段也那么单一,无外乎就是一般恶狼那种扑抓咬挠,和那些持有各种可怕技能,能放火放水放魔法,能隐身刨土瞬间移动什么的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可奇迹就是,随着时间的沉淀,这条狼愣是能打赢各种玩家和各种怪物。 因为它的速度越来越快,它的爪子越来越锋利,它咬人永远只会咬到要害,它身体灵活跳跃力强大,它知道,不管敌人拥有什么样的变态的能力,什么样奇葩的技能,但那些都只是一种攻击手段,而攻击,只要它能够躲开了,就是它反击的时刻。 可它却打不赢罗简,这条狼甚至已经可以免疫罗简的催眠,它知道罗简的技能就是有技巧的,技能的前提条件就是罗简必须‘被看到’。任何人在看到罗简的瞬间就会陷入‘被催眠’的状态中,因此,它从来不拿正眼看罗简,而是靠嗅觉对拼。 它也知道罗简很多的弱点,罗简几乎可以模拟各种极为强大的武器形态,这也致使他拥有很多技能,罗简懂得如何配合使用这些技能来攻击别人,但问题却是,罗简懂得很多,却无法专攻一项,学得多而不精。 不过,战场上锻炼出来的强大的意识弥补了罗简的缺陷,他知道自己什么武器都用不太熟练,干脆什么武器都要用,千奇百怪的攻击手段是他的特点,而罗简也开始摸索着使用各种武器的配合来提高自身的能力。 修罗场上十年如一瞬,罗简甚至没有感觉到时间的流逝,他也懒得去计算究竟过了多久,他太过于沉溺于战斗当中了,以至于他怎么也停不下来,就像是被上了永动机的发条,永远都保持在一个可怕而疯狂的……杀红了眼的状态中。 他在战斗中磨练技巧,他越来越熟练地使用各种武器,各种转换自己的能力,各种利用自己的优势,反败为胜,扭转乾坤。 而在罗简自身都不知情的情况下,他成为了一个传说。 当罗简在修罗场上一路杀到高级圈并且一招秒了所有人之后,他一脸麻木地走向了最终胜利者的舞台,而舞台下面的人,只能默默敬仰着,看着他的背影。 不过令所有人都没想到的事情是,罗简走到了那棵大树下,和树底下那个神秘的强者会面之后,很快罗简又回来了,他一声不吭的走回来,回来的时候战场上的人都已经爬起来了,继续自相残杀,即使有些人注意到了罗简的回来也脱不开身,于是罗简就这么一路保持着透明人的姿态,横越过了整个修罗场,走到了战场的最边缘,那里是没有争斗的和平地带。 那条狼又跟了过来,又一次自不量力的挑衅罗简,照样被罗简打趴下了。 罗简蹲下来摸摸巨狼的脑袋,问它:“你为什么一直跟着我?” 巨狼没有死透,也不说话,只是沉重的呼吸着,它用鲜红的眼珠子看着罗简。 血红色的虹膜。 罗简手都在发颤。 其实在这个血红修罗场上,几乎所有的一切看起来都是鲜红暗红血红的,加上夕阳照射下的红光,照射在任何物体上都会泛着一股子红光,更别提战场上老是见血,罗简早就不再会对红色感到**了,他觉得很遥远,那个记忆里有着血红眼眸的男人。 “刑炎……”罗简喊了一句,却连自己都有些不明白自己在喊谁的名字,他的执着都被时间消磨干净,所有的感情都在杀戮中变得麻木不堪,他自以为自己还是活着的,但或许在某一个时刻,罗简就已经是死了的人了。 罗简想起了临走前鹰对他说过的话: “罗简……你要逃出密室的掌握,就得把自己当成死人。” “只有死人,才能逃出这永无止境的密室。” 要当自己不存在,已经死了,要用另外一个人的身份去面对全新的挑战,想活下去就得放弃很多很多的东西,珍贵的,或者难以丢弃的。 “别再跟着我了。”罗简对那条巨狼说道,他语气略微的有些悲伤,“今天过后,你就再也不会看到我了。” 罗简站起来似乎想离开,但是他刚刚迈出脚步,就感觉自己的裤脚被什么东西扯住了,他低头一看,看见巨狼可怜巴巴的把大脑袋凑过来,咬住了罗简的裤子。 巨狼不会说话,只是呜呜的叫了两声,它很少发出这样的声音,罗简跟它对练无数回,被咬死过,也无数次戳死过对方,却从未听见这条狼发出过这样的声音,略微地悲伤的声音,就仿佛它也能够感应到罗简要离开一样,正在用自己的方式来挽留罗简。 罗简心有感触,又忍不住蹲下来摸了摸巨狼的脑袋,它的毛发摸起来很舒服,这令罗简有些爱不释手,不过最终罗简还是抛弃了这条巨狼,独自一人朝着森林的方向走过去,罗简必须找个安静的,没有其他任何人的地方,自己一个人呆着。 而这样的地方,血红修罗场比比皆是,罗简在树林里走了很久,他又回到了当初跟那条巨狼一起鬼打墙的那片小树林,现在,因为血红修罗场自我修复的设定,这片树林复原了,又变成了罗简最初看见的那种干枯的、却树枝茂密的枯树林。 树林里被罗简刻下十字痕迹的树干也复原了,干净的很,什么都没留下。罗简顺着小路一直往前走,他再次走回了最初醒过来的那个地方,那个巨大的岩石上面,罗简跳上了大岩石,并且盘腿坐在岩石上。 岩石的缝隙里长着几株拥有顽强生命力杂草,那也是罗简最初醒来看见的那株草。 夕阳依旧洒在草叶上,把它染红了。 罗简盯着那株小草看了半天,他在思考一些事情,但他又觉得自己空荡的大脑里空白一片什么也没有,他意图回想很久很久以前遭遇的一切,他回想自己的一生,生命中每一个遇见的人,每一个快乐或者悲伤的事情,无论喜怒哀乐,那都是罗简经历过的。 那是罗简的一生。 但今天他必须把这一切抛弃了,他必须把‘罗简’这个人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抹除,让其消失,让每一个知晓罗简存在的人都以为他已经死了。 “我已经死了。”罗简重复这句话。 他拿着自己的武器晃了晃,让血红的红伞变成了一把短刀,最初的那种短刀,这把刀其实是罗简下意识模仿了刑炎的武器而变化而成的,在最初的一段时间里,这把刀陪伴着罗简走过了一段不小的距离。 而此时此刻,罗简必须用它来终结自己。 所以罗简举着刀,深吸一口气,把刀刃贴上了自己的喉咙。 在血红修罗场里死了是可以复原的。 但罗简现在是个例外。鹰拥有这个空间——血红修罗场的部分修改权限,他修改了罗简身上的设定,现在罗简已经不能复活了,他死了,那么就真的死了,灵魂离体的那种,身体也会在死亡的一瞬间彻底被消除于这个空间,他将会死去,永远的。 或许内心有过这样的迷茫和无措,罗简也会质疑自己的选择是否正确,可如今他并没有其他的路可以选择,摆在他面前的就只有这一条道,如果不往前走,其实跟真的死去又有何区别。 迷惘只是又一种懦弱的表现。 罗简闭上眼睛,手指用力抓住刀柄,他用刀贴着自己脆弱的脖颈,缓慢地割下去,他能够清楚的感受到割开自己喉咙的痛楚,血液在他身上流淌,温热便从这无用的躯壳中流失。 黑暗彻底将罗简吞噬的前一秒,罗简恍惚间又听到了什么熟悉的声音,有人这样说: “——不管是在什么地方,我都能够保护你……” 于是那一刻,时间就像是停止了一样。 当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之后,罗简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站在一片田地里。 那种乡下地方才拥有的,自然而朴实的田地,没有经过任何修整完全是人踩出来的泥巴小路,很远的地方还有高高低低的黄色的砖瓦房,破破烂烂的稻草人竖在田地中央,午日的阳光照射在金黄的麦子上,和血红修罗场那种静止的空气并不同,这里有风迎面吹来,淌过皮肤的时候,会带来清凉的感觉。 罗简有些恍惚,他忍不住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 那不是他的身体……但又确实是他的身体,他被塞进了另外一个躯壳里,一个早就为他准备好的躯壳,这具身体一直处于待命的状态,但今天,他属于罗简了。 恍若重生。 145时间回廊(一) 罗简终于想起这是哪儿了,当他看到那个人之后,记忆就在他的脑袋里打着旋儿旋转着,他看见了他所熟悉的田地,房屋,还有老家门口那颗又粗又矮的柳树。 在那个年代,家门口的道路还没有被修建过,路都是一家一村的人祖祖辈辈踏着泥泞踩出来的,印证了那句名言——这里本来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就成为了路。 是的,这个地方,就是罗简小时候生活过的乡下村庄,是他奶奶呆过的地方,也是他和他堂哥罗峰(后来的幽灵)所生活过的小村庄,罗简从大约四五岁开始就他父母被送到了这个乡下地方,并且在附近的小学堂念完了小学,之后初中才去了大城市里。 也就是在这里,他的堂哥罗峰失踪了,从人们的视野中彻底消失,一直消失到现在。 这里,仿佛就是一切的开端。 “我怎么会来到这里?”罗简恍惚地看着眼前那座熟悉的屋子,那个年代,房屋都是黄砖瓦建造而成的,建筑物非常的古老,罗简记得自己小时候住在这里的时候,下雨天必须在屋里摆几个锅碗瓢盆,因为头顶那糟糕的房顶砖瓦总也起不到防水的作用。 水滴会让屋子里一片汪洋,而湿冷的天气则会让奶奶总是腿疼。当时,他十三四岁的堂哥就会四处忙碌干活,家里的杂活家务事一手包干,奶奶就坐在屋子里慢慢地择菜。那个时候奶奶有好几亩田地,都被承包出去了,可以收点闲钱,而且奶奶的几个子女每月都能寄点钱来,生活不算特别穷苦,但也吃不上什么山珍海味。 那段日子对于当时的罗简而言其实是个幸福又快乐的回忆,虽然他小时候身体不好,但他堂哥从来也不会嫌弃他,总带着他到处跑,和村里的其他孩子一起撒泼打滚,爬树掏鸟窝,半夜摸进人家的玉米地里偷玉米,私自摘采人家种的枣子树;然后还有池塘里捉田鸡,摸田螺。( 平南) 那个时候调皮捣蛋的孩子干过的事情,罗简的堂哥都带着他干过。 但再怎么幸福的回忆如今回想起来,对现在的罗简而言都是一种悲哀。他已经不再是罗简了,他换了一身皮站在这个糟糕的地方,看着过去的房屋和人,谁也不会认得他,他将会变成一个再也没有过去或者将来的人。 罗简呆站在那间老屋子门口站了很久,直到身边有个声音奶声奶气的响起来,这个孩子询问他:“哥哥,你在这里做什么呢?” 罗简迟钝了一下,摸了摸手里的红色的伞,然后撑开,让伞柄靠在自己的肩膀上。随后才低头,看了看旁边站着的小屁孩。 那是一个约有七八岁样子的小孩,生得矮小又瘦弱,脸上也没多少血色,一个一眼看过去就知道是生病了的孩子。但这孩子却显得很精神,他手里拿着一个小篮子,里面装着一些水果,柿子和枣。 罗简知道,这些水果是隔壁几家种果树的人家给这个孩子的,不知道是出于同情还是其他,因为这个病弱的小孩虽然病怏怏的,但却十分开朗爱笑,和现在的罗简截然不同。 “哥哥,你迷路了吗?”小孩见罗简一直不答话,便睁大眼睛天真无邪的问他,然后这孩子还看了看自己篮子里的水果,他继续说道:“刚才峰哥哥问我要了柿子吃,你也想要柿子吃吗?” 罗简忍不住对他露出一个笑容,伸过手摸摸他的脑袋,回答:“不,我不想吃柿子。” 随后罗简发现自己的手臂也很瘦小,他发现自己只比眼前这个孩子高出半个脑袋,于是推测了一下自己这幅身体的年龄,可能是十岁到十一二岁的样子。比眼前的小屁孩大不了多少。 “那吃枣子吧!枣子很好吃!”那小孩坚持不懈想让罗简吃点东西,他把自己手里的篮子举起来,亮出新鲜的水果。 罗简又忍不住笑了,刚想说些什么,这个时候,破旧的房屋里出来了一个十四岁左右的少年,一出来就喊道:“阿简,你在跟谁说话呢?” 那小孩伸手指着罗简对那少年说道:“跟这位哥哥说话……” 少年左看右看,莫名其妙说道:“没有人啊。” 小孩也呆住了,回头看看罗简站着的位置,却发现刚才还跟自己笑的那位小哥哥不见了……不,不是不见了,只是这孩子现在看不见他了。 小小的阿简奇怪的挠了挠脑袋,自言自语道:“咦?刚才那个哥哥呢?” 少年走过来,他虽然才十四岁,不过长得很高,半蹲在了自己弟弟面前摸摸小阿简的脑袋:“哪有什么哥哥呀?” “有的!”小阿简理直气壮的说,“刚才有个……恩,比我大一点点,撑着红色伞的哥哥在这里!” 少年顿时笑了,逗他说道:“是吗?那可真是可怕啊!现在可是大晴天哟!哪有人会撑着伞到处走,而且还是红色的伞,说不定是鬼魂哟!” “才不是呢!”小阿简摇头,“哥哥骗人!鬼魂才不会大白天出来!” “这怎么不可能了?”少年……即是罗峰,继续笑道,“你想那只鬼大白天撑着伞,不就是为了挡住阳光吗?” 这话真的吓到了小孩,小阿简瑟缩了一下,左右张望了一下,伸手对着自己的堂哥:“哥哥抱抱!” 罗峰立刻伸手把孩子抱起来了,他力气很大,因为经常做农务活,吃的也很多,长得高大又结实,一副很宠弟弟的模样,恨不得把怀里的小屁孩捧到天上去的样子。 “阿简别怕,哥哥我阳气正,鬼邪不敢近身……恩,这是奶奶说的。” 兄弟二人一边说话一边往屋子里走进去,他们都没有看到背后还站着的人。当然,其实是可以看见的,只不过在看见的那瞬间就已经遗忘了他的存在。 所以罗简只能撑着伞呆呆的看着那对兄弟的背影。 罗简伫立了很久,他不知道去哪儿,也没有地方可以去,看见眼前这破旧的屋子大门敞开着,想了想,便抬脚迈进了屋子里。这旧时代的黄砖和泥巴糊起来的墙壁,地面不平而且坑坑洼洼,入门口就摆着木桌子和长木椅,刚才小阿简的水果篮子就摆在了桌子上。 厨房有烧水的声音。罗简进门的时候望了一眼,看见兄弟二人正蹲在厨房里,对着厨房里一个水桶里面评手论足,估计是去池塘摸了鱼之后被拎回来,商量着要怎么煮着吃呢。 罗简眯着眼勾了勾嘴角,他略过厨房,朝着屋里面卧室走进去,他记得自己小时候是跟堂哥住同一间的屋子的,因为那个时候身体病弱,年幼的时候又有踢被子的习惯,为了防止罗简感冒发烧进医院,堂哥半夜里总会醒来给他掖被子。 老屋子的格局跟罗简印象中没有什么不同,不如说他反而被这熟悉的屋子勾起了不少回忆,那些在杀戮中被他逐渐忘记的东西,慢慢地在脑海里回笼,但感觉就是那么遥远,明明罗简现在已经站在这里了,站在记忆中最美好的那段时光里。 罗简放下了自己的红伞,他走到房间里那张小桌子的旁边,桌子上摆着小学课本,罗简记得当初的自己因为身体原因总是找借口不去学校上课,后来都是他堂哥给他补习的……罗峰的学习成绩其实非常好,如果他后来没有被拉进密室里的话—— 现在,估计已经功成名就,在社会上混出头,拥有完美的家庭和事业了吧。 罗简伸手想去摸桌子上的课本,可是手还没碰到桌子的时候,他听到门口有个脚步声风风火火的跑过来了,罗简转头一看,少年时的罗峰跑进了卧室的屋子里,然而刚进门就愣了一下,看着罗简惊骇道:“你谁?干啥进来我们屋?” 罗简才意识到自己把伞放下了,放下了伞,他的能力会暂时消除,自然也就可以出现在别人的眼前。 得让他忘记。 罗简想道。他不是这个时代的人,也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他不应该出现在这里,所以最好不要留下自己的痕迹,更不要试图去改变过去。鹰已经无数次告诫了罗简改变过去的下场,因为一旦过去被改变了,未来一定会随之而产生变化。 罗简本想让罗峰忘记看见自己的那一幕,不过事情却在此刻有了一些微妙的改变,因为罗峰突然喊起来:“啊,难不成你就是我弟弟一直说刚才看见的……那个撑着红伞的小哥哥?” 罗峰笑起来:“你是附近谁家的孩子?我都没见过呢。” 罗简看了他一眼,重新把自己的伞撑起来,靠在肩膀上,转了转伞柄,盯着罗峰明亮的眼睛,他轻声说道:“你没见过我。” 罗峰奇怪的笑:“我怎么可能没见过你?” 不起作用?这回反倒是罗简惊讶了,他低头思考是不是自己哪里出了点问题,但还没等他想明白怎么回事,那边罗峰已经朝他走过来了。 可能是对着熟悉的人,罗简降低了提防心,他并未介意罗峰的靠近,等到他想起了之前鹰说过的‘如果你回到过去,那么就别让任何人碰触你的身体。’这句警告的时候,似乎有点来不及了,因为罗峰已经伸手过来,把罗简整个抱起来。 久违了的怀抱。 罗简那一刻都没敢动弹的,任由罗峰把他抱起来,说起来罗简这幅躯壳虽然才十岁左右,但还是很瘦小,罗峰抱起他的时候都不费吹灰之力。 罗峰摸摸他的头,笑得很开心,说道:“你是来找我弟弟玩的吗?” 罗简还是不说话,迟疑了一下,微微叹了一口气,再一次尝试道:“罗峰,你没见过我……现在,把我放下来,然后忘记我。” 这一次的能力似乎终于起效果了,罗峰呆滞了一会儿,然后确实把罗简放回了地上,转身一言不发就走了,罗简看见他走回了厨房,又开始跟他弟弟说着什么话题,欢笑声不绝于耳。 146时间回廊(二) 罗简一直在老屋子里呆到了晚上,奶奶提着菜篮子从集市回来,然后给堂兄弟两个人做了一桌子好菜,有汤有肉,家境不算富裕的时候这很难得,连吃上肉食都感觉是一种奢侈。 因为乡下里那些椅子就是木板做的长椅子,很长一条可以坐好几个人在上面,于是罗简干脆的就坐在了小阿简的身边,他撑着红伞,看着这孩子吃饭,罗简才意识到自己小时候居然是不挑食的,什么都吃,奶奶和哥哥给他夹什么菜他都会一干二净吞进肚子里。 罗简也没想过自己小时候居然这么听话,不吵不闹非常安静,不禁有些怅然,他现在已经记不清那些日子了,如果不是今天来到这里看到了这一切,或许罗简这辈子都想不起来,他还曾经有过这么快乐的童年时光。 吃完饭之后小阿简留下一个碗,往里面装了一些饭菜,这动作挺不寻常的,他堂哥罗峰就问他:“你在做什么呀?” “留饭!”小阿简一脸严肃。 “给谁留饭?”罗峰顿时惊奇起来了。 小阿简似乎也被这个问题难住了,摸摸自己的头,疑惑道:“我也不知道。” 罗峰不由得好笑:“不知道留什么留?” 小阿简倒也固执,非要留着,后面才知道,他拿着饭碗去喂外面的小狗去了。然后紧接着罗简就想起来了,他记得最近这附近有一家老人双双去世,子女办完丧之后就离开了村子,屋子也锁上了,老人们养的那条老狗无人照顾,偶尔会在吃饭时间挨家挨户蹭蹭,这回是蹭到了罗简家门口。 罗简记得自己小时候挺喜欢那只狗的,乡下里的狗很多,院子里长大的尤其护主,还会抓小偷,罗简记得那个时候他跟着堂哥去别人院里摘桃儿,被狗追了二里路。跑得罗简上气不接下气,最后是被他哥背回家的,还被奶奶狠狠训了一次。 罗简跟着小阿简出了门,看他蹲在黑漆漆的泥巴路边上喂那只狗,这狗虽然年纪大,但很凶,它也是在这座小村里撒着欢儿长大的,各门各户居然都认识,聪明的不像话,每次村里来了外人,碰见都得吠两声。 这回它似乎闻着什么味儿了,居然冲着罗简叫了起来,这让罗简有些惊愕,他现在可是还拿着红伞的……不过也是,狗鼻子很灵敏,甚至有传言不少狗还能感觉到灵体,冤魂之类的。能够察觉到罗简的存在也不是不可能。 旁边的小阿简倒是莫名其妙,狗狗吃得好好的呢,突然冲着一处没人的地方狂叫起来了,他不由得伸出小手摸摸狗狗的脑袋,安抚它:“乖乖,不要叫!” 老狗没听他的,向前走了几步靠近了罗简,继续狂吠乱叫,还摆出一副护着身后的小阿简的模样,让站在那儿的罗简有些哭笑不得外加不知所措,他有些舍不得看了看这处老屋子,还有屋子里听着狗叫声出来查看的堂哥和奶奶。 然后罗简转一转手里的伞,转身走了。 “我得去别的地方,在下一次跨越空间和时间的时候,安静的等着。”罗简自言自语。 只是走了没两步,罗简无奈的转头看了看,那狗居然跟过来了,豆大的小眼睛恶狠狠地瞪着罗简,一路跟着罗简走一路叫吠,小禾也跟在狗的后面,引起旁边几户人家都亮起灯往外张望,罗简甚至听见了他们的议论声。 “怎么回事?胡家那条老狗一直在叫。” “它对着没人的地方叫……” “不会有问题吧,以前都只是看见外人才叫的。” 乡下老人都有点迷信,见狗一直对着没人的地方乱叫自然心里就想到了别处去了,几个年轻气盛的年轻人提着老油灯居然跟着狗过来了,这更是让罗简无奈极了,他得加快速度,甩掉这条老狗。 不知道是不是狗喜欢追东西的习性出来了,罗简越是跑得快,那狗就追得越快,罗简又不能回手愤怒的把狗干掉,反倒是狗后面追的一大群人速度显得慢了些,小孩子灵活一些,所以小阿简一直跟在狗屁股后面跑,顺便还哈哈开心的笑。 我的记忆中有过这样的事情吗?还是因为我的到来影响了这一切? 罗简一路顺着泥泞的小路跑到一片小树林旁边,而且腾空而起飘到了树上,那条狗终于消停了一些,踌躇着不敢向前,它似乎对这片林子有所忌惮,在草丛下转了几个圈,然后跳过旁边一户人家的篱笆,一溜烟就不见了。 反倒是跟在狗身后跑过来的小阿简没有发现老狗,还在左看右看,试图把狗狗找出来。 后面那些跟过来的人当中,堂哥罗峰也过来了,因为担心自家老弟,所以一直在喊阿简的名字,树底下的小阿简不知为何,并没有听到堂哥的声音就乖乖回家,这孩子不知怎么想的,居然抬脚跨进了小树林里。 现在还是夜晚,农村的夜晚是非常漆黑的,而且那个年代,拿手电筒的农家也很少,多数是提着那种油灯,光芒不是特别亮,泥泞的小路上还有点光,多数是附近农户屋子里的光,但是进了那片小树林,就可称得上是真正的伸手不见五指了。 罗简不知道这孩子是怎么想的,也许是好奇吧,他还小,即使身体病弱却还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罗简看着他走进林子里,这令罗简感到忧心,所以他从树上又飘了下来,落在了这孩子的身边。 林子里太黑了。 其实罗简并不惧怕黑暗,反正黑暗里他也看得清清楚楚,他试图把这孩子弄出树林去,免得他在林子里受伤跌倒之类的,但要怎么做呢?或许可以给他来个催眠。 罗简想着,他伸手按在这孩子的肩膀上,免得他乱跑,然后晃了晃自己的伞,压低了声线,用那种明显带着**力又感觉令人心惊胆战的声音,悄然说道:“阿简,回家去。” 但这一次罗简又失望了,这孩子居然丝毫不受到催眠的影响,他甚至在黑暗里晃晃脑袋,小声惊骇道:“谁?谁在说话?” 又不起作用? 罗简觉得不太可能,他之前已经在罗峰那里失败过一次的,虽然最后罗峰还是听从了他的意志,但罗简觉得同一种失败不可能会在他身上发生两次。 罗简又一次做了尝试,他重复了刚才的那句话,继续在这孩子耳边说道:“阿简,回家。” 还是不起作用,这孩子四处张望,他已经开始后悔自己贸然踏入这个小树林了,而且这孩子现在已经发现自己不能动了,身体像是被什么人压住了肩膀,全身都僵硬了起来。 因为恐惧,这孩子挣扎起来。罗简竟然感觉到他挣扎的力度,然后罗简很快就惊愕地发现,自己居然控制不住这个孩子了。 小阿简挣开了罗简对他的压制!这孩子像是脱缰的马儿那样疯狂的往前奔跑起来,他感觉到了恐惧,因为树林的黑暗和那个奇怪的声音,还有刚才那种莫名其妙不能动的感觉,都令这个年纪不大的小孩吓惨了。 吓得他甚至不会哭,只是一个劲的往前跑,哪怕撞上了树林里的树枝树干都没停下自己的脚步,摔得一身泥,最后还一脚踏空,掉进了地面上一个大坑里。这个坑貌似是别人把死树挖走而留下的大坑,而且很深,对于一个几岁大的小孩来说。 这边的罗简完全不明白怎么回事,他发现自己的力量对这个孩子起不了太多作用,催眠完全不起效,压制也只是能够暂时困住他,但罗简自我体会了一下,他知道自己的能力并没有减少,即使这里是在过去的现实世界里,但密室无法压制现在的罗简。 所以说,罗简现在应该是巅峰状态,哪怕换了一具身体,这个身体的体能会弱一些,因为外表还是个孩子。但这具身体毕竟是鹰给他精心准备的,再弱也可以承受罗简的力量。 那么这是为什么呢?为什么他的能力不起效? “因为是另外一个我吗?” 罗简自言自语,他只能想到这个理由了,他的能力对‘自己’不起作用……不,应该说效果会打折扣,因为他的隐身也是一种催眠,而这个催眠,这孩子是接受了的;这是个有趣又糟糕的发现。 那边掉进了树坑里的小孩似乎哭了起来,罗简走过去,发现这个坑有点深,对于一个个头小的小不点来说,但是一个成年人掉进去,是完全可以爬出来的。 坐在树坑里的小孩连哭都很小声,而且只是抽泣,他一边掉眼泪一边自己爬起来,抓着坑里面长出来的野草自己往上爬,可能是掉下去的时候擦破了皮,**的罗简嗅到了淡淡的血腥味。 但是这孩子坚强的不可思议,身陷险境之后就会立即寻找出路,哪怕又流血又流泪的。 罗简忽然意识到,这个孩子就是他自己本人。 是他的童年,是他的过去,是他的原型……甚至可以说,这个就是他的本质。 看着这小屁孩爬坑爬了一半,但是脚没踩好又滑下去了一些,罗简忍不住叹息,罢了,也是自己惹的祸。 于是,罗简把自己手里的伞用力一甩,变成了一盏提灯,修罗场里确实有人用灯来作为武器的,灯里面燃烧的不是真正的火焰,而是一种冥火,冥火散发着的是一种冷光。但这种冥火的光还是足够亮的。 至少能够照亮周围的区域,把整个树坑里面都点亮了一般,坑里面的小孩也感受到了这突如其来刺眼的光芒,但这孩子兴奋起来,眯着眼睛抬起头看。 罗简晃了晃手里的提灯,对他说:“要不要我帮你一把?” 这孩子居然还认得罗简,他啊的叫了一声,道:“你是那个拿着伞的哥哥!” 罗简温和的笑了一下,朝他伸出手,洞里的小屁孩理所当然把自己的手也伸过来,罗简就把他整个人都提起来,这孩子很轻,对罗简而言轻而易举。 小孩爬出洞就使劲擦擦自己的脸,似乎不想让罗简看到他满脸泪痕,这个举动让罗简回想起了一些事情,他想起来了,自己小时候确实是因为病痛而总是哭,但那个时候也很倔强,不知道是哪个跟他一起玩过的小伙伴嘲笑了他一句‘爱哭鬼’,此后,他就不愿意在别人面前哭鼻子。 这种事情,现在的罗简甚至已经忘记了。 树林另一边,罗峰已经提着灯一路找过来了,一直砸喊阿简的名字。 罗简回过神,提着冥火灯低头看看小阿简,对他说道:“别一个人乱跑了,会让你哥哥担心你的。” “恩恩!”小阿简连忙点头,冲罗简露出笑:“谢谢小哥哥!” “为什么要谢我?” 小阿简歪脑袋,“因为刚才小哥哥帮了我啊。” 忍不住伸手过去,放在这孩子的柔软的头发上,他轻声道:“罗简,你以后要感谢的人很多……但那都不应该是我。” 然后罗简靠过去,把自己的额头贴在对方的额头上,逼着这孩子跟自己双目对视,这种动作会加重催眠的效果,即使催眠会被打折扣,但这一次也一定会起效果的,因此罗简轻声继续道:“现在,把我忘记吧。” 罗简在过去的村庄里呆的时间并不长,天蒙蒙亮的时候,他感觉到一股力量在拉扯他的身体,他知道自己不属于这个时空,所以这个时空正在排斥他,如果继续强行留在这儿,罗简的新身体也会七零八碎的。 所以罗简离开了这里,他现在这幅身躯拥有类似于追猎者一般的跨越空间之力,但因为鹰的一些违规操作,所以他可以同时跨越时间,不过糟糕的是,时间和空间的共同定位太困难了,这很容易让罗简进入错误的地点和错误的时间段。 所以,罗简需要不停的跨越空间与时间来修正他的错误,并且定位空间和时间的坐标,然后熟练掌握这种力量。 没有什么超级计算机为他计算结果,因此一切都得靠自己。 147时间回廊(三) 罗简再次醒过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站在一处热闹的、像是集市一样的地方,他撑着伞就站在那儿,周围人来人往,无数个戴着面具的人从他身边穿行而过,他们或许看见了罗简,却把他当成不存在,但是身体却在潜意识里的绕过了罗简。 罗简抬起自己的红伞伞翼,抬起眼睑往周边望过去,他发现这里是个非常有趣的地方,远处是色彩妙曼,粉紫色和深蓝色交错的天空,一望无际的天空下是氤氲的白云,虚无飘渺又变化多端。 是的,这里是一片云海,而罗简就站在这片云海之中的一个奇怪的平台上。 脚下的平台是一个金属结构银色的地板,是一个非常巨大的圆形的平台,这个平台就如同云海中的木筏一样飘荡在云海之中,随着云烟的起伏而缓慢向前移动着。 因为这个平台非常巨大,平台上也有很多人,他们奇装异服,或是戴着面具,或是布巾蒙面,或是浓妆艳抹,或是丑陋不堪。但这些人手里都持有各式各样的武器,这也让罗简能够轻而易举猜透这些人的身份——他们都是玩家。 仅此,罗简也能够猜测出这个奇怪的平台究竟是什么地方了,这就是传说中的资深玩家的交易市场,由密室搭建的,唯一能够让玩家们之间相互面对面进行交流的平台。 因为是交易市场,所以巨大平台的中心附近有很多摆着摊位的,公然把一些奇形怪状的道具拿来卖,摊位前一拨一拨的人漫步过去,偶尔碰上感兴趣的,便与店家讨价还价一番。 圆形平台的中间有个巨大的石板,有不少玩家都围着这块板子观看,上面应该写了一些关于密室的讯息,比如密室中的队伍排名,最强的玩家排名,和各种不同密室的相关攻略和讯息。 “都是玩家的话……”罗简自言自语,他觉得挺幸运的,自己居然无意中跨越时空竟然也能跑到这个地方来,得把坐标记下来才是。 不过,如果是这里的话,或许可以得到更多情报。 罗简撑着伞朝着平台中间那巨大的石板走过去,他一边走一边注意着周围的人,但所见之处都是生疏的面孔,不免令罗简有些失望。 当他走到了那巨大的石板面前,并且阅读了石板上最下面一处的基本事项之后,他忽然发现了一些不太对劲的地方。 石板上最下方写着关于这个‘玩家交易市场’的基本讯息,上面写着:这个巨大平台被称呼为‘一叶孤舟’,是玩家们的交流与交易市场,玩家们在此处交换道具和情报,组队以及解散队伍。 为保证平台的公平性和安全性,在这里无法使用任何武器和技能,除了随身密室的开启和关闭。以及,登6于此的玩家们会自动被套上‘不可被破坏-攻击无效化’的buff,一切攻击和斗殴行为都没有实际效果。 此外,被登记于平台上的讯息都将在平台中间的石板公示牌上显示出来,密室可保证公示牌上的讯息绝对公正正确,玩家可自主撰写讯息登记于公示牌上,无论是招募、召集、悬赏,甚至向其他玩家提交决斗书,都可以通过公示牌显示出来,密室会核实其信息准确性并且给予公示。 “真有趣,无法使用任何武器的话……”罗简看着公示牌上的讯息,他本能的转了转自己的红色伞柄,然后转过头,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身边的一个玩家。 这个玩家跟罗简一样也在抬起头看公示牌,穿着一身奇怪的类似刺客的服装,像是游戏里刺客信条那种,脸上还蒙着黑色面巾,他的武器是别在他后腰上的两把短刀。玩家似乎并没有注意到罗简,罗简想了一下,他伸手拽了拽这个玩家的衣角。 玩家顿了一下,明显是感觉有人在扯他的衣服,他低头往罗简的方向看了一眼,却啥也没看见,疑惑的四下张望了一会儿,发现周围的人都在干自己的事情,没有人鸟他。 这玩家以为是错觉,半响又继续抬起头看着公告牌了。 罗简觉得挺有趣的,他又伸手拽了拽这玩家的衣服角,稍稍用了点力气。玩家这次感觉得特别明显,低头咕哝着“谁啊?”,又继续四处张望。 罗简一直盯着这个玩家看,他注意这个人的眼睛,这玩家有一双典型的亚洲人的黑色瞳孔,身材也很魁梧,穿着那身类似刺客信条装逼一样的服饰,倒是意外的还挺帅的。 这个玩家其实看见了罗简,但是在看见的那瞬间就已经被催眠而遗忘了他,罗简从他的眼神里就可以看出这一点,罗简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能力并没有消失,他的武器还可以使用,在这个明明应该限制了所有人能力的平台里。 “因为我是用非正常手段进来的吗?”罗简自言自语,“还是因为我这具身体的特殊身份?” 因为用非正常手段进入了‘一叶孤舟’平台,所以密室来不及给他套上那个特殊效果的buff,而且以密室的权限,它无法干涉罗简的行为。 罗简的这幅新躯壳……从被最初被创造起开始,就被鹰和其团队设定了一个‘最高权限’,类似于游戏gm的身份,也就是所谓的,游戏管理者。 gm是密室中最大的bug,是连密室都没有权限干涉的存在,是一个特殊程序,也是鹰留下的最终王牌。鹰当初利用轮回系统核心来设计这个游戏的时候,因为抱着只是设计一个全息模拟游戏的想法,自然也是有设计gm的,直到后来,鹰意识到密室已经彻底脱离了自己的掌握,他的团队才在最后一刻几乎拼上了性命而为gm临时重新设定了程序,而为此,除了鹰以外,他的所有同伴都为这个赔上了自己的性命。 但是鹰不能自己接管这个王牌,所以他只好在修罗场里经历百年的等待,等待那个可以令他反败为胜的人。 或许现在的罗简就是那个人。 “虽然很有趣,不过我应该不能做出过激举动,被密室发现的话,会把我强行剔除的。”虽然这个游戏管理者的身份有点吊炸天,不过过分干涉玩家的行动和破坏密室中的道具场景的话,密室仍然有权利处分罗简。 而罗简现在绝对不能打草惊蛇。 他得假装自己真的是个不存在的人,像是真空那样在每个玩家身边穿梭着,预谋着。 罗简没有继续调戏那个倒霉的玩家,那玩家一头雾水的左看看又看看,但很快就不在意了,走到别的地方去了,只剩下罗简还站在原地,抬着小脑袋看平台上的排名。 那石板上有写队伍的排名,第一名罗简眼看着有点熟悉,鬼影队。 貌似段离说过这个,他以前就在刑炎的队伍里呆过,似乎是接替了一个队伍里一个死去的队员才会加入的,而且段离仿佛是并不喜欢这个队伍的,即使他一直喊刑炎喊队长。 那么我想找切入点,就必须从这个队伍里出发了。 罗简想着,又去看石板上的其他讯息,他看见这石板上还有一个最强玩家的排名,上面也有写刑炎的名字,不过有趣的是,他并不是第一,第一名是个单名叫做‘虹’的人。 或许这个时间段,刑炎还不是当初的最强王者,即使队伍排在最前,那也只是意味着他队伍的整体实力比其他队伍要更强一些罢了。 “也就是说,现在的时间线还是处于比较早一些的时期吗?” 罗简并没有从这些排名上看到有关他堂哥罗峰的讯息,不过想想也是,罗峰是跟密室签订终生契约的人,他的实力如何都不具有再逃离密室的可能性,所以成为‘幽灵’的玩家会被剥夺一些权利。 但在罗简的印象中,他堂哥在密室里呆的时间比刑炎要稍稍少一些,只可惜之前堂哥并未透露过他过往更多,不然此刻会收集到很多线索的。 罗简也不急,他默默围着整个平台转了一圈,确认了‘一叶孤舟’的坐标之后,开始从周围那些玩家的谈话中打探消息,他试图注意一些有关鬼影队的谈论,恰好石板公示牌旁边就有一群人围着在谈论这个。 “这个队伍不知道是从哪儿冒出来的黑马,一声不吭就挂到最前了。” “可不是,连我的队伍都要被挤下排行榜了。” “……” 这些人说到这里的时候,罗简意识到现在的时间线可能还处于鬼影队刚刚出现的那会儿,现在队伍里的成员说不定还不齐全,但刑炎是铁定在的,他就是这个队伍的创始人。 要怎么样才能接触到鬼影队呢? 罗简思考着这个问题,这令他感到了棘手,密室里每个队伍都在经历循环,想轻易碰上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唯一的办法就是呆在这个‘一叶孤舟’的平台里等,等鬼影队出现,他们既然已经是最强的队伍,那么总该会有情报交流交易的时刻。 但这个时候就有一个问题存在了。 罗简不能在同一个地方呆上三天以上的时间,绝对不能,他的讯息会在这个奇怪的空间里逗留太久,而这些讯息很容易被密室意志捕捉到,密室会察觉他的存在,并且在罗简还不能稳固自己的能力的时候,对罗简做出一些糟糕的限制和压迫。 “在被密室发现之前,我必须掌握它的命脉,并且稳固我gm的权限,这样即使后来被密室察觉到了,我才有力量抵抗。” 在这个方面,接触鬼影队还不是特别紧急的事情,虽然是出自罗简内心私自的**,他非常非常想要见见刑炎,哪怕这个刑炎,不是他认识的那一个。 罗简爱上的那个刑炎,是个追猎者,他的灵魂诞生于黑暗之中,或许是密室各种杰作当中的意外产品,罗简相信这个刑炎估计也有一定可以抵抗密室意志的能力,这也是追猎者当初有能力可以在一瞬间破解‘无解的惩罚密室’,并将罗简送出去的最佳解释。 “罢了,既然接触鬼影队不是最优先的,我还是去寻找其他突破口吧。”罗简判断着自己的形式,但这个时候,他突然发现了一个有趣的人物。 一个非常有趣,而且还是罗简认识的人。 那人还是少年样,可是他脸上画着的妆容已经让罗简一眼就看到了他。这少年似乎还是第一次来到‘一叶孤舟’交易场,很是新奇的四处张望,他脸上化着比较扭曲的小丑妆,像是米国某个英雄电影里的反派那样,穿的有些破烂,一眼望过去,他似乎是真的如同舞台上很可笑的小丑那般。 但罗简认识他,这是在这个错乱的时空里罗简第一次碰到可以称呼为‘熟知’的家伙,他只是没想到这家伙似乎也在密室里呆了有蛮久,竟然在这个时间线里出现在了罗简的面前。 既然出现了,就没有不去接触的道理,罗简挥了挥红伞,把自己的伞收起来,他踏着轻柔的脚步,尽量使自己融入人群,然后不知不觉走到了小丑的面前。 小丑现在还只是个少年,即使他已经画着这样可笑的妆容,可是在大多数人眼里,他还只是个新人。 “你好。”因为已经收了伞,罗简会自然而然出现在众人眼中,自然地仿佛他一直在那儿。但当他撑起伞的时候,他又会自然而然消失在那儿。 小丑低头看看眼前这个向他搭话的小男孩,这是一个最多看起来就十一二岁的小孩子,长得……挺可爱的,不过气质显得有些阴森,苍白的脸颊,灰扑扑又简单的短袖和裤子,还有赤着的脚,令这孩子看起来像个鬼一样。 小孩拿着一把比他人还大的红伞伞,估计也是个玩家。 小丑迟疑了一下,但还是半蹲□体,这样他的视线才会与这个孩子持平。他温和的伸手摸了摸小孩的脑袋,微笑道:“你好。” 他脸上妆容随着他的笑容而扭曲起来,虽然看着很渗人,但是奇异的,罗简感觉到了这个少年的善意。 罗简有点惊讶,这个少年跟他之后见过的男人完全不同,但是声线是很熟悉的,哪怕仅仅通过声音,罗简也能察觉到,这个少年确确实实就是之后的小丑。 148时间回廊(四) “你是新人吗?”罗简软声软气地说话,就像是一个真正的、萌软的小孩子那样,而且还故意板起脸装大人。当然他的外表太具有欺骗性,即使这里是残酷的密室空间,也非常容易让人放下心防。 小丑被他这幅样子逗笑了,本来就一直搭在这孩子脑袋上的手又忍不住揉了揉,他笑道:“是啊,我第一次来这个地方。你也是第一次来吗?” 罗简眨了眨眼睛,似有似无的笑:“对,我确实是第一次来。” “你是想找队员吗?” 小丑觉得这么小的孩子在这个密室里估计是很害怕的,其他玩家基本上都是成年人,个个人高马大奇装异服,他跟自己搭话或许是想找个差不多的新人一起组队,因为现在的小丑才十六岁,虽然脸上画着奇怪的装扮,但还是可以大致看出年龄的。 罗简似乎看出了小丑的想法,他也不拆穿,顺着小丑的话说道:“是啊,我听说到这里可以自由组队。” 小丑狡猾的笑起来:“可是随便跟别人组队可是很冒险的事情,我还暂时不想要队友呢。” 罗简左看右看,周围很多玩家都在自顾自做自己的事情,没有人注意他们。罗简思考了一会儿,把自己的伞靠在自己的肩膀上,他盯着小丑的眼睛看,还仅仅只是少年的小丑,五官拥有青涩的稚嫩,没有完全长开,但他的眼型很好,他脸上若没有这些糟糕的奇怪的白粉妆,他日后必定是个大帅哥才是。 罗简又一次压低了声线,有时候即使他不动用自己的武器催眠他也依然可以催眠别人,他发现这是一种很有趣的暗示手法,通过声线的起伏,微妙的动作,与人对视时眼底里传递的讯息,都可以巧妙的对其他人进行一种暗示。 这种暗示会被罗简一步步加深,到达极限的时候,不管是什么人,都会被罗简控制住。然后罗简就可以轻易的驱使对方的行动,用话语来控制他人的行为,这对他来说已经变成了一件非常轻松而简单的事情了。 所以罗简盯着小丑的眼睛,声音压低,用那种感觉很像是温柔的语气轻声说道:“我们不能做队友吗?” 小丑望着这孩子迟疑了一秒,他的瞳孔放大,这是中招的象征,然后他如同罗简预期的那样回答他:“当然可以,我们可以是队友。” “你叫什么名字?”罗简问他。 小丑微笑:“我的名字叫虹,单名,彩虹的虹。” 罗简呆住了,因为他忽然意识到有些地方不太对劲,他觉得这个名字怎么听怎么耳熟,他在什么地方看到过。罗简很快就想起了刚才看过的石板公告牌,那个个人实力排行榜第一的家伙,似乎名字也叫做‘虹’。 是巧合吗?或者只是同名同姓。 罗简歪了歪脑袋,又询问:“你真的是新人吗?” “是啊,我刚刚才经历了第五次密室,然后有人告诉我可以来这个交易场看看,所以我来了。”小丑一边说着,一边忽然伸出手来了,这个动作令罗简有些震惊,这不是他预期的,被催眠的家伙不可能做出他预料之外的事情来! 但是小丑做了,他把手伸过来,他摸到了罗简的脸颊,用力掐了掐,说道:“别催眠我。” “你知道?”罗简真的有点被吓到。 “我知道,我内心的意识很清醒,不过如果你问我一些问题,或者要求我去做一些事情的事情,我还是会听从你的命令。”小丑道,他似乎也很惊讶,“真是神奇,我听说在这个地方任何玩家的武器都不能使用,攻击或者防御的手段都无效化。那你是如何做到的呢?” 罗简抿了抿嘴唇,“你用不着知道我是如何做到的,现在,我们来试试签订一个组队的契约吧,你有组队邀请函么?” 小丑不知从哪儿摸出一张纸条来,外带一支笔。紫色的印花纸条,这是密室的标配,罗简觉得自己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过这个玩意儿了,这纸条会给他带来一些糟糕的印象。 罗简虽然是gm的身份,但很多游戏里的gm本来就可以作为玩家来融入玩家的游戏当中的,所以罗简完全可以作为一名玩家来跟其他人组队,他刷刷在纸条上写了几行字,然后让小丑签名。 小丑看看纸条,笑道:“你的字可真不像是一个孩子能写的,不过……你叫做渊?” 罗简不说话,渊当然不是他的名字,但是却是这幅身体的名字,或者说是这个游戏的名字,原本鹰设计的游戏,名字就叫做《渊》 深渊的渊,寓意是进去了就出不来的意思,鹰和其团队本想设计一个令大众喜爱到无法自拔的游戏,设计密室什么的并不是他的初衷,但这个奇怪的游戏从脱离其掌握之中以后,就莫名其妙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 罗简并不想澄清这个美妙的误会,反正从现在起他就是‘渊’了,他的真身已经死了,灵魂只能呆在这幅躯壳里,他无处可去,也无路可退。那么他就只能使用这个身份活下去,就算遭人厌恶也好,就算麻木不堪也好。 小丑大方地在纸条上签名,虹字被他写在了最下方,写完之后,明明没有发现什么事情,但两个人却都同时发现自己多了一份奇妙的联系,小丑挥了挥自己手里的纸条,那纸条慢慢消失了。 “好吧,现在你是我的队长了,真糟糕,我明明只是想一个人安稳的玩密室的说。”小丑的语气显得有些委屈,不过他嘴角带笑,让他脸上的小丑妆也是笑盈盈的,一点都看不出不高兴的样子。 “那可真是不好意思啊。”罗简面无表情的说。 “你应该补偿我,我可是做出了巨大的牺牲。” “那我应该怎么补偿你?” 小丑歪着脑袋想了想,兴奋道:“让我抱抱你吧,你看起来很可爱呢。” 小丑奇怪的嗜好得到了满足,罗简犹豫了一会儿,慢吞吞走过去让小丑把他抱起来了,他这幅孩子的身躯真是太小了,看别人的时候都必须仰望呢,被抱起来的时候视界一下子抬高了不少,而且会让罗简想起被自己堂哥抱起的情景。 罗简伸出自己的短手抱住了小丑的脖子,把脸贴上去感受对方的温度,他在记录小丑的体温以及身体讯息,顺便在小丑身上做个记号,这样下次穿越的时候就可以直接到他的身边来了。不过这种记录的方法时效比较短,记录像是一叶孤舟这样的大型空间坐标没问题。 但是像是一般生物如小丑这样的个体单位,估计没几次罗简就会丢失小丑的坐标信号了,所以要想办法在他身上留一件东西,不会被密室发现,但也不会被密室当做无意义的玩意儿被剔除的东西,这东西能指引罗简,随时记录小丑的空间坐标。 之后小丑抱着罗简在整个一叶孤舟交易场逛了一圈,最后他走到了那个公告牌旁边,指着上面的最强实力玩家的第一名对罗简道:“看!写了我的名字!” 罗简面无表情:“不过是同名同姓罢了。” 小丑抓抓自己的脑袋,“万一我也上了榜,是不是就有两个‘虹’排在上面呢?” “等你能上去的那天再说吧。” 交易场没什么好逛的,两个人很快就离开了,不同的是,小丑是‘离开’了交易场,而罗简则是再次跨越空间维度,去下一个时空,因为之前已经记录了小丑的讯息,所以他是循着小丑留下的那一点点信号来进行跨越的。这会令罗简的跨越有些误差,但好在的是,由于他跟小丑已经缔结了组队的关系,不管如何误差,他都一定会去小丑所在的密室。 区别就是时间的先后关系罢了。 如果你想要知道跨越时间和空间的感觉,罗简会回答,那感觉就像是你被分解成最小最小的单位,被分解成光子单位一般的感觉,全身上下的躯壳,灵魂,意识都被化为一种能量体,以一种可怕的速度在宇宙或者混沌中传播着,可能只有一瞬间,可能一瞬间都不到。 罗简就会出现在另外一个地方。 这里是一个密室,他出现在了一个犹如楼梯间一般的地方,上下都是阶梯。罗简检查了一番自己身上的东西,他还穿着刚才在一叶孤舟交易场里面时的装扮,只是身上多了一张纸条,那是密室给予他的,现在起密室会把罗简当成普通的、实力是中等水平的玩家。不够对于罗简的性质定位,密室可能还会把他归类在追猎者的那部分。 只要罗简不做出出格的行为,密室就拿罗简无可奈何。 纸条上这样写着,连称呼都变了: 纸条背面也写着一行话: “很是有趣。”罗简看着纸条笑起来。 149时间回廊(五) 这是一间古老的楼梯间,是那种八十年代间的老房子,每一层楼梯间都有两个门,左边一扇门,右边一扇门,中间就写着楼梯号。可,乐小,说网祝愿所有高考考生考试顺利。因为没有光,罗简把他的伞变成灯,闪耀着冰蓝色光芒的冥火灯,他抬起灯,让光照亮了这楼梯间的牌号,上面有个原型的牌子,写着——负一楼。 “负一楼?”罗简扯了扯嘴角,随后他移开自己的灯,朝着旁边两扇门看过去。 左边的门是红色的,右边的门是黑色的。 “这代表根本就没有可以开的门嘛。”罗简自言自语,他想到了那纸条上的提示,红门不能碰,黑门不能开,既然如此,那么这些门摆在这里有什么意义呢? 两扇门都是非常破旧的木门,门上有很多腐烂的缝隙,而且长满了青苔。罗简似乎可以透过门上那些缝隙看见门的里面,但里面是一片漆黑的,状似什么也没有。 罗简不免好奇心起,他抬高了自己的冥火灯,他蹲在那扇黑色的门面前,透过门缝往里面看,灯光能够透进去的很少,门里面的黑暗仿佛在晃动着。罗简似乎还能够从门缝里听到一些奇怪的声音,就像是门缝里面有风传递出来,风声在呼啸。 可事实上,罗简并没有感觉到风。 就在罗简失望想要移开自己的视线时,他突然有了新发现,门缝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他看到了,这让罗简专注的盯着门缝里面的黑暗,然后,罗简似乎看到那片黑暗里有什么东西走了过来,跟他一样蹲在了黑门的门前,他们只隔着一扇门的距离。 紧接着门背后的那个奇妙的东西也蹲了下来,透过门缝和罗简对视。 罗简只看见了一双惨白的眼睛,没有黑色的瞳孔,就仅仅只是一双白色瞳仁的,参杂着血丝的眼睛,在门的另外一边,与罗简对视。 罗简并不会感到害怕,或许一般人突兀的看到这双眼睛会吓得立马后退,但于罗简而言,恐惧这玩意儿他早就扔掉了。他在修罗场十年,他见过很多个使用离奇手段的玩家或者怪物,有些家伙专门拿‘恐惧’来作为武器。 罗简就蹲在那儿跟这双眼睛对视,他等待着这双眼睛的主人有下一步动作,果然,似乎是因为罗简出乎意料的反应,对方开始用力的砸门,把黑门砸得砰砰直响。 可是这黑色的,又破又烂的黑色木门仍然坚/挺的树立在这里,里面的东西出不来,外面的人也进不去。 罗简无趣的站起身,黑门在他离开之后就停止了响动,那玩意似乎也不再砸门了。 罗简并没有再去观察那扇红色的门,红色的门是不能碰的,因为他发现红门上长满了奇怪恶心的绿色苔藓,门缝里也长了这些,有些苔藓甚至顺着门长到了旁边的墙壁上,这门就像是很久很久没有人触碰或者打开过,已经腐朽了的模样。 罗简没有兴趣碰那些黏糊糊的青苔,因为这些恶心的生物是有毒的,而且是剧毒物,但别问罗简是怎么知道的,这是他被毒死过无数回之后能够得到的血一般的经验与教训。 “希望小丑不要作死的去碰这种东西。”罗简自言自语,他不想继续待在负一楼了,他决定首先往上走,顺着这些老旧的仿佛随时会塌陷的楼梯,楼梯的扶手是铁制的,已经生锈了,生锈到有那么一部分简直看上去一摸就会碎掉一样,所以罗简也不想去碰那些扶手。 他就踩着步子往上走,他以为自己应该能够去一楼,可是当他上了一层楼梯之后,当他用灯去照耀楼梯间的牌号之后,牌子上写着的仍然是——负一楼。 “我明白了,这是告诉我只能往下走吗?”罗简依旧在负一楼,他再次观察了左右两边的两扇门,他发现这两扇门确确实实是他看过的,负一楼的门。 “只能往下走,嗯,负一楼,负二楼,负三楼……继续往下能到地狱十八层么?”罗简倒也不迟疑,抬起脚步就开始下楼梯,他走到了负二楼,这里跟负一楼的格局一模一样,也是红黑两扇门,如果不是楼层牌号上写着的负二楼,罗简甚至觉得自己根本没有往下走。 无尽阶梯。 很有趣,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么一直往下也不会有道路的,可能你下了几百上千层负数的楼梯,但下面依然是永无止境的阶梯。 那么这样有什么用呢?即使使劲往下走,也根本看不到出口。提示上只给出了红门黑门都不能碰的提示,而背面则写着那么莫名其妙的一句话,等等……我们可以代入一下自己的思维,假如我就是这个主人公,有什么可怕的东西追我,我跑出家门一步步往下,我走到一楼的时候却发现一楼下面还是阶梯,没有出口。 但背后追来的玩意儿已经近在咫尺,于是我继续往下跑,一直跑…… 罗简想象着那个场景,他一边下楼梯一边猜测:“其实很简单,主人公一直往下跑,楼梯却一直没有尽头,他一定会害怕,他会不敢继续往下走,但他也不敢往上走,追逐他的东西会将他吞噬,而他唯一剩下的选择就是……” 罗简停下了脚步,现在他停在了负十楼,不知不觉就走了下了十层阶梯。 “唯一的选择,他会开启某扇门,然后走进去。” 罗简说道:“如果是剧情人物打开的门,那么就等于我并没有碰红色的门,也没有去开黑色的门,我只不过是走进了一扇已经开着的门罢了。” “剩下的,就是去找到那扇已经打开的门。” 罗简虽然走了十层,但其实每下一层楼梯他都有仔细观察过,红门黑门都是都是紧紧锁住的,没有其他异状,单调的阶梯罢了。 罗简一直在往下走,重复着每下去一层就要检查一遍楼梯和门的过程,直到下去了足足二十多层之后,罗简终于有了新的发现,他发现地面上开始出现一些凝固的血迹,墙壁上也有血手印,就是那种受了很严重的伤的人,扶着墙壁慢慢下楼梯的感觉。 而且这血迹很新。 罗简蹲在一滩血迹的旁边,用手沾了沾,那血液甚至是温热的、鲜红的,受伤的人不久之前就在这里,而且他还在往下走,就仿佛被什么东西追逐着一样。 “活人的血。”罗简把沾血的手指放在嘴里舔了舔,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血液,他觉得自己兴奋起来了,修罗场的惨状还历历在目,罗简总是会因为战场上的鲜血四溅而开始热血沸腾,他没有其他办法平息自己的杀戮之心,除了不停的杀戮。 而他几乎因为这杀戮迷失了本心,当他走出战场的时候,罗简甚至有那么一段时间里,他根本没有想过要去救自己的同伴,他也懒得去毁灭这糟糕的密室,在那段时间里,他疯狂的想要回到修罗场上,回到那个战场上去。 可最后他还是克服了这一点,当他一刀割开自己的喉咙那一刻为止。 杀人或者自杀,都是令人兴奋的事情啊。 罗简自嘲的笑起来,他顺着血迹慢慢往下走,他知道那个人走不远,还在这里,他已经听到了对方沉重的喘息声音,那个可怜的家伙究竟是被什么东西弄伤了呢?毕竟一路走过来,除了那些黑色门后面奇怪的东西,罗简看不到任何能够造成威胁的生物。 又下了几层阶梯之后,罗简看见楼梯道上面蹲着一个人,黑暗的吞噬了这个人的身影,将他完美隐藏在黑暗之中,罗简提着灯靠近的时候,对方似乎察觉到了罗简所带来的光芒,转过头朝着罗简这边看了一眼。 对方转过头来的时候让罗简清楚看清楚了这个人的模样,是了,他自然就是小丑,罗简现阶段唯一的队友。罗简想起自己曾经和小丑有过一次短暂的生死交锋,那是未来的小丑,长大之后的他,可是长大后的他和现在的他,给罗简的感觉却截然不同。 那么,究竟是什么改变了他呢? “谁?谁在那里?”小丑感觉到了光,不过他看不见。罗简发现他满脸都是血,然后罗简意识到,他受伤的部位居然是他的双眼,他的眼睛瞎了。 “虹?”罗简喊了一声他的名字,对方也确实听到了,似乎兴奋起来,猛的跳起来朝着罗简冲过来,即使他眼睛瞎了,小丑还是准确无比的冲到了罗简的面前,并且伸手抱住了他。 被人抱个满怀,罗简有点惊讶于小丑的激动,不过看看他满脸血迹的惨状,估计是遭遇了什么糟糕的事情,遇到同伴之后自然会有些惊喜。 “呜呜……吓死我了。”小丑居然可怜兮兮的卖萌,抱着罗简使劲蹭。 罗简有点好笑,不过想到对方现在还只不过是个少年,或许会有一点天真和二,他还没有完全成长起来,还不过是个孩子。 所以罗简拍拍对方的背,安慰他:“发生了什么?” “你没看到吗?” 有趣的是,小丑似乎对他的淡然自若感到了疑惑,因为暂时看不到,小丑伸手在罗简身上摸来摸去,摸到罗简的脸蛋,用力掐了掐,这才确定了这个确实是罗简,点头道:“恩,确实是渊童鞋。” “废话,我还能是谁吗?”罗简皱起眉。 “你没看到幻象?”小丑的话让罗简惊讶了一会儿,他可确确实实没见过什么幻象,他只是一路往下走而已。 “什么幻象?”罗简不由得问出声,现在他知道了,这个奇怪的密室里还有一些其他东西,那是罗简看不到的。 小丑说:“最开始没意识到那是幻象,从我出现在这个密室,我往下走了快二十多层阶梯之后,我就遇见了你,我以为那真的是你,那家伙陪我往下走了一段路,然后他让我去开门,但我不愿意,所以他就攻击我。” “那你怎么会觉得现在的我不是一种幻象呢?”罗简听到他的话,也忍不住摸摸小丑,没错就是这个体温,身体的讯息,和罗简记录下来的一般无二,这让罗简确定他确实就是小丑,罗简从来不怀疑自己的判断,因为他总是正确的。 “不知道,我自己弄瞎我的眼睛,这才看不到幻象,但却听得到声音。”小丑继续道:“可是你一来,声音就不见了……噢!上帝,你简直就是驱邪的利器!” 小丑兴奋的说完,继续抱着罗简蹭,简直把罗简当成了大型熊娃娃。 150时间回廊(六) 介于小丑弄瞎了自己的双眼,所以接下来的路程就比较难走了。但罗简还是一定程度上不太理解小丑为何要弄瞎自己的眼睛,即使是看见了幻象,也必定可以拥有很多种方式来阻挡的。除非,小丑看到的东西已经不寻常到他不得已用自残的方式来解救自己的困境。 “幻觉太过于真实了。”小丑说:“幻象中的你甚至拥有温度,和我印象中的一般无二,但有一点他做不到,他不能像你一样催眠我,他只能迷惑我。” “如果你想让我开某一扇门,根本不需要说太多废话,甩一甩你的暗示,我就会照着你的话去做了。”小丑说到这里,似乎也有点生气,他又伸手去掐罗简的小脸蛋,直到罗简好笑的伸手抓住他的爪子。 “很糟糕,即使我闭上眼睛,我还是可以感受到这种幻象,幻象里的人会攻击我,但我却无法攻击对方,而他们在我身上造成的伤口……只有痛觉异常真实。” 小丑说着:“更糟糕的是,它们还总是给我看我过去的经历,那是我这辈子都不想回想起来的事情,于是我一气之下就把自己的眼睛弄瞎了。” 罗简抬起自己的冥火灯,看看小丑满脸的血,他说:“你还在流血,稍等一下,我有一些恢复的技能。” 罗简的恢复技能需要转换他武器的形态,这就意味着他的武器不能保持在冥火灯的样子了,没有了灯自然是一片漆黑的,在这个根本没有丝毫光亮的楼梯道里面,于是罗简首先对小丑询问道:“你有灯吗?手电筒之类的。” 小丑却拒绝道:“不!不能开灯……” 罗简自然感觉到了奇怪,歪头道:“为什么不能开灯?” “我下楼梯的时候首先用的是荧光棒,那是上次密室我准备好用完剩下的,但大概是荧光棒的光线不是特别亮,所以我中途换了更亮的提灯,有了光线之后会出现影子,像是黑暗里蔓延过来的影子怪物,那太糟糕了,那玩意儿也会攻击你……” 小丑说着朝罗简展示自己身上的伤口,他撸起袖子罗简才发现他的手臂上有几道深深地,像是某种野兽爪子抓出来的伤口。这些伤口稍稍被做了一些应急处理,被完整的套上了几圈纱布,看得出小丑包扎技术非常熟练,但血还是染红了他的衣袖。不过这样看来,小丑有一个准备充足的随身密室。 “我不觉得我现在提着的灯……光线有多么微弱的样子。”罗简看着小丑晃了晃自己手里发着淡蓝色幽光的冥火灯。 这个冥火灯是他在修罗场上从某个有趣的玩家那里模仿和复制得到的,那个玩家可以通过这盏灯来驱使鬼魂,但遗憾的是,修罗场上死人都能复活,所以没有鬼魂给他驱使,但这个玩家倒也不甘心,重新给自己的武器开发了新的力量。 玩家使用冥火来攻击别人,这个火焰带着特殊效果,被这火焰焚烧的话,灵魂会离体出窍,而玩家把别人的灵魂逼到出窍之后,就会把他的灵魂收过来,放进自己的灯罩里面。 灯罩里面每每多一个灵魂,火焰就会更加旺盛。 不过因为修罗场里面的特殊‘复活’效果,灵魂离体的人也会被当做已经死亡,所以因为灵魂离体而死的家伙在地上躺五分钟又会活过来了,被那个玩家收走的灵魂也会从他的灯罩里面消失。 所以这个拿着冥火作为武器的玩家,每次攻击都是大范围的,他会用火焰烧死一片人,收走他们的灵魂,再继续烧别人,再继续收魂,并且不断重复这个过程。只不过一旦他不小心挂了,他就必须重新开始收魂了。 “我想这个密室跟什么鬼魂有关。”罗简若有所思猜想道,“刚才你不是说我一来那些幻象的声音都不见了吗?我想……它们畏惧的不是我,而是我手里的这盏灯。” “你的灯有什么奇特的地方吗?”小丑还不明所以。 罗简笑:“很奇特,它可以捕捉游走的灵魂,不管是孤魂野鬼还是厉鬼生魂之类的。” “不仅如此,这灯可以吸取魂魄的一些能力……大概是阴气之类的,以此来保证自己的燃烧。而且在这之前,我曾经拿着这盏灯在荒郊野外的树林里晃过,那是乡下地方的小树林,山上有很多土坟,我想这盏灯一定收了不少魂魄的力量,所以它现在烧得很旺盛。” 罗简说话间又停顿了一下,他发现冥火灯里的火焰更加旺盛了,幽蓝的光芒照亮了楼梯间的大部分,罗简道:“看来这鬼地方阴气很重,这灯更亮了。” “能捉鬼的东西,太好了,你简直就是福星!”小丑在罗简的身上**,兴奋道:“接下来我们是不是可以拿着灯一路顺利找到出口了?” 罗简再次抓住小丑乱动的爪子,这家伙简直不得安生,大概是因为眼睛瞎了的原因,小丑异常依赖罗简,恨不得时时刻刻抓着他不放手。 “我想不行,我们还是得把灯熄灭才可以。”罗简想了一会儿,突然这么说道。 这让小丑有点惊讶,“为什么?” “我们要去吸引更多的鬼魂过来,只有它们能够告诉我们‘那扇门’在哪里。” “那扇门?让我猜猜,是剧情人物打开的门吗?”小丑自然也是猜测出了不少事情的,必须他也有过独自一人在密室里艰难存活的经历,没有智商是活不到现在的。 “我一路走过来,根本没有看到任何一扇门有被打开的痕迹,要不我们就一层一层往下找,但这很浪费时间,要不就找几个冤魂来问问路,如果我们够幸运,说不定能够找到剧情人物的魂魄呢。” 小丑说:“噢,你的意思是……你觉得这个剧情人物已经死了吗?” 罗简四处张望了一下,继续道:“这楼梯很古老,地面上的灰尘很厚,我踩上去能够落下较为浅一些的脚印,除了你之前落下的血迹,其他的污垢或者痕迹都已经干涸了,由此看来,要不剧情人物就是已经逃出去了,要不他就永远死在这里。如果他还活着,至少他留下的痕迹是新的。” “那么,你觉得这两种可能,哪一种更大一些呢?”罗简抬起头看小丑。 小丑痛苦地捂住自己满脸的血,说道:“确实,他还是死在这里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你的眼睛很痛吗?”罗简见他捂住双眼,但还是有血顺着他的指缝里流出来。 罗简想了一下,说道:“我必须给你治疗一下,其实不用开其他的灯,我在黑暗里也看得很清楚。” 夜视能力很神奇,罗简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得到这个力量的,他曾经遇到过这样的敌人,那个家伙使用了一个特殊的技能把罗简困在了永无止境的黑暗里,因为他并没有死只是被困住了,所以修罗场的‘复活’效果居然失灵了,而在那片无止境的黑暗当中,罗简丢失了双目的光,然后得到了黑暗。 此后,黑暗对罗简来说就不再是令人慌张而惊恐的事情,他理所当然可以在一片漆黑的世界里找到方向,而罗简也不知道前方指引着他的东西究竟是什么,或许是他心目中难以割舍的执念,或许……什么都不是。 罗简灭掉了冥火灯,武器转换形态,变成了一个也在发着幽光的,拳头大小的水晶球,这是治疗形态的武器,把水晶球握在手心里会得到‘恢复up’的状态。罗简就把球理所当然的塞进了小丑的手心里,让小丑双手握着这个水晶球。 小丑却别扭起来,他现在啥也看不见,身体左晃右晃,说道:“非要用双手握着这个球么,我不能牵着你吗?我现在什么都看不见呀!给我一点安全感吧少年!” 罗简狠心地戳破了小丑一肚子的坏水,他说道:“别装了,我知道你即使看不见也有能力判断自己的方位,或者说,你一定是有足够的信心即使自己看不见也可以在黑暗中行动,所以才会弄瞎自己的眼睛的。” “不要啊!”小丑惨叫起来,“我才没有信心我真的一点信心都木有啊!” 有趣的家伙。罗简忍不住笑起来,转头看看小丑,也不由得开始心软,他说:“好吧,我就牵着你的衣服带你往下走。” “真的不能牵你软绵绵的小手吗?”小丑可怜兮兮的发问。 “你那是什么奇怪的嗜好?恋童癖吗?”罗简有点无语。 “才不是!我只是对小小的东西有点特殊爱好!你看,小孩子的手这么小这么软,还热乎乎的,我每次看到都忍不住想去捏一捏!”小丑说这些话的时候甚至一本正经,他还使劲揉了揉自己手里的水晶球,他叫起来:“你不能践踏我的爱好,这个世界上只要有这个就能满足我了!” 罗简笑得更欢乐了,他觉得自己很久都没这么开心过,而给他欢乐的人竟然是这个小丑……日后可能会死在那片墓地里的。 罗简叹了一口气,不自觉的自言自语:“你之后为何会变成那样呢?” “什么样?”小丑懵懂不知,天真又好奇的发问。 151时间回廊(七) 罗简没有回答小丑的问题,他避而不谈之后淡然的笑了笑。然后罗简就牵着小丑的袖子领着他往前走,罗简一边走一边对他说:“让我们来试试吸引那些鬼魂好了。” “用光吗?”小丑想起刚才点油灯的时候引来的影子幻象。 “用光引来的不多,浪费燃料又划不来。”罗简摇头,他看看小丑,微笑道:“听着虹先生,别太小看我,我比你想象中还要强大,所以不管我待会儿做了什么,你都不要害怕,更别恐惧,好吗?。” “恐惧?”小丑一时间不太能够正确的理解罗简这句话的真正意义,因为小丑并不觉得自己会感到恐惧,虽然他经历的密室并不多,但也不会因为一丁点事情就慌张恐惧无法自拔。 不过,小丑很快就理解了罗简为何叫他不要恐惧了。 罗简见水晶球已将小丑的伤势大致愈合,虽然他还是看不到东西,但至少不会再流血了剧痛。于是罗简就把水晶球拿走,再一次变化自己的武器,霎时间出现在他手心里的,变成了一面招魂幡。 “你做了什么?”小丑听到罗简的动静,他似乎听到了那种旗子煽动的声音,而后罗简对他解释道:“我做了一面招魂幡。” “招魂幡?这玩意儿真的有用?” 罗简无所谓说道:“也许吧,这东西我复制下来就没尝试过呢,所以这次还是第一回使用。” “复制下来?第一回使用?”小丑更不明白了,但还是抓住了重点:“也就是说你以前没试过用这玩意儿来招魂对吧?” 罗简道:“我可没有那么多闲时间拿着这个玩意儿跑去墓地招魂,而且我以前呆的地方也没有魂魄……” 小丑更加一头雾水了,但还是肯定的说:“好吧,我也搞不懂这个,我对鬼魂一点办法都没有,那么都交给你了!” 罗简便把招魂幡插/在了地上,这招魂幡准确来说就是一面写满了各种奇葩字符的红色大旗子,旗子被系在一根由很多很多节骨头组成的骨头棍子上,骨头被磨得非常光滑,摸起来手感相当怪异,这也是罗简从复制这武器的那天起就不愿意使用的原因。 “嗯,让我想想,是怎么用的来着?”罗简盯着这招魂幡开始回忆,他记得自己是从冥火灯那个使用者的同伴那里复制下来,这两个人都是装神弄鬼打扮得跟道士一样,却一点没有道家的道风仙骨反而跟神棍一样,虽然他们确实是有几分本事的。 招魂幡虽然可以招魂,而且它的头牌技能就是招魂了,不过因为修罗场上没魂魄,所以这个招魂幡的使用者也想出新招,既然招魂幡不能招魂了,但却可以引发大范围的幻境,简单而言就是引发幻象。 这和多数鬼魂用来攻击别人的手段是差不多的,招魂幡也可以做到同样的效果。 普通的幽魂无法实体化,他们若想攻击某个人,必需先令那个人精神上崩溃,简而言之就是吓死别人,用幻境来引发别人的恐惧感,而恐惧达到一定程度的时候,有些人可能会直接被吓晕过去,有些人则干脆引发心脏骤停而死亡。 鬼魂对恐惧的味道十分**,他们没有身体当然也不存在什么感官能力,他们可以说是一团能量体,他们想要感知别人,就是感知别人泄露的情绪,感知信息素。 而这种信息素里面,恐惧的味道最为强烈和明显。 招魂幡的力量的原理大概与之类似,它靠散发一种奇怪的信息素来引诱那些无知的灵魂,多数灵魂都会应招而来。因为是无差别的召唤,所以只要招魂幡附近区域有的生魂死鬼都会相继出现,但招来的魂魄是否强大是要看招魂幡主人的力量而定的。 持有招魂幡的主人,若力量不够强大,发挥不出招魂幡的全部能力,那么那些强大的鬼魂自然不会听从招魂幡的召唤前来,强者从不屑于听从弱者的命令。 但不知道是不是罗简过于强大的原因。 他放下招魂幡之后,空旷封闭的楼梯间就刮起一阵阴风,罗简拿过小丑之前用来照明的油灯,把灯放在地上点燃了,油灯的火焰在黑暗狭窄的空间里跳跃着,罗简注意了一下小丑给他的这盏油灯,非常古老的煤油灯,那是电灯还未普及之前所用的灯具。 小丑也感觉到了空气里的那种深刻的阴森的感觉,他忽然觉得心绪不宁,心脏像是被装上了马达一下咚咚咚挑个不停,让他几乎有种喘不过起来的感觉。紧接着很快,小丑就莫名的恐慌起来,这种恐惧感来得莫名其妙,明明没有什么可以吓到他的事物,可他却深深地感觉到了恐惧。 罗简忽然开口说话了,他说: “鬼魂会时时刻刻散发着负能量,他会让你想起一些糟糕的事情,害怕的,恐惧的,不幸的,所有能够让你感受到负面情绪的记忆,鬼魂都会帮助你在你脑海中回想起来。” “你为何知道得这么清楚?我看你又有那个什么冥火灯又有招魂幡,唔……我明白了!你之前一定是个神棍!”小丑顿时想明白了,斩钉截铁确认道。 罗简无语的扯了扯小丑的衣服袖子:“才不是这样……我以前曾有过无数个敌人,这是我从敌人身上学到的经验。” “敌人?你的敌人是神棍?”小丑惊叹不已:“那你一定是鬼了!原来如此,难怪你一点都不怕鬼!” 可恨的身高!罗简已经恨不得跳起来给他脑袋上来一巴掌了。 但抛开废话不提,罗简也慢慢发现那些鬼魂聚集过来了,数量出乎意料的多,它们都处于一种半透明的状态,当然大部分都是透明度深浅的区别,愈是强大的鬼魂,身体就愈发接近实体,罗简甚至看到了几个完全实体化的,它们慢慢从楼梯间的墙壁上,天花板上,地板下面冒出来,有些弱到几乎只有一团雾,有些则面目清晰,连死时候的模样都还原了。 “这么多强大的鬼魂都出来了,证明我的能力非比寻常吗?”罗简小声自言自语:“真奇怪,我的能力不应该体现在鬼魂这方面吧。” 小丑还在那边可怜巴巴充满期冀地发问:“你真的不是鬼吗?” “闭嘴!”罗简没好气的说。 小丑只好更加可怜巴巴的闭上嘴巴,他没点攻击力的感觉,罗简也不期望他能够成为战斗力,任由他缩在原地画圈圈。而罗简则站在招魂幡旁边,盯着那些鬼魂缓慢的靠近,鬼魂大多脚不沾地用飘的,它们并没有发起攻击什么的,很多半透明或者完全透明的根本一点害处都没有,而强大的,则连罗简的身都不敢靠近。 罗简完全不觉得自己有多么可怕,但这些鬼魂似乎怕他怕得要命,都保持在一定的范围内,其中一个胆子大的终于主动上前,同罗简交流了。 鬼魂没有说话的器官,它们连身体都没有自然没有器官了,但如果是完全实体化的鬼魂,甚至可以做到物理攻击,自然可以开口了,发出惨绝人寰的声音,颤颤巍巍朝罗简询问:“请问……这位大人……” 罗简眉毛一挑,那鬼顿时连话都说不完整了,罗简发现这鬼魂大概年纪有点老,意思是死了很久的那种,身上穿着古老的古装,粗麻布衣,而且留着长发,他几乎凝聚了实体,只是五官还有一些模糊,他很怕罗简,语气也是飘忽的:“有……有什么事吗?” 罗简想了想,首先指着小丑的眼睛和他受伤的胳膊,说道:“刚才谁袭击了他?” 鬼魂们左看右看,自动分散开来,让出了后面站着的一个小鬼,确实是个小鬼,而且还是个小女孩,这女孩比那个古装老鬼还要厉害一些,完全就是实体的,脚踩在地板上,只是她没有影子,她的模样也忒恐怖,生前似乎被人挖掉了双眼,眼睛只有两个黑漆漆的洞。 这小女鬼见罗简找上门,虽然是恐惧,但想到躲不过去,便也不躲了,走上前来,说道:“这里是无尽阶梯,有人告诉我,只要杀死了活人让他取代我们的位置,就可以从这里出去。” “密室的伎俩,让鬼找替死鬼。”罗简冷笑了一下,他也不同情这些鬼魂。 这些鬼魂多数可能是玩家变化而成的,初期玩家变为怪物的话,会被密室完全洗掉记忆,甚至密室还会重新给他虚构一个记忆,像是以前罗简在埋骨之地副本里经历的,后来的鹰告知他,那两个‘神和鬼’,鬼很可能根本不存在这个人物,而‘神’就是某个玩家变的,被洗了记忆然后虚构了一份,可怜那玩家爱一个幻象爱了千年……啊,当然,连那个千年都可能是虚构的。 惨不忍睹不是吗?所有的玩家都是密室手里的玩具,想让他干嘛就干嘛,想让他怎样就怎样,喜怒哀乐都要受到一个莫须有的系统的控制,而且不管玩家的实力强到什么地步,密室都不会让任何一个玩家走出这里。 鹰告诉罗简。 至今为止,整个密室里,没有任何一个玩家逃出去过,能出去的,都是死得连魂魄都没有的。 这种地方罗简不想呆,即使可能会失去所有的身体,能力、记忆、乃至灵魂,罗简也不想继续呆在密室里,他已经为他的想法展开了行动。而现在,他早就失去了他的躯壳了。 他靠近那只小女鬼,对她说:“这个地方,以前有人来的时候,有没有人打开了一扇门,黑色的或者红色而的门。” “只有一扇门被打开了。”那女鬼想了一下,回答罗简,“但我不知道究竟是那一扇门,这里的门很多。” “那么,打开门的那个人还在这里吗?我是说,如果他死了,魂魄还在吗?” “在的。”另外一个鬼魂回答了罗简的问题,是那个穿着古装的老鬼,“不过你们要继续往下走三十多层,他只在那一块地方徘徊,你们可以下去之后再用一次招魂,就可以让他为你们带路了。” “非常感谢。”罗简礼貌的表达谢意,然后摇了摇招魂幡,那些鬼魂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小丑在一旁听完了全程,顿时叫起来:“渊童鞋好厉害!真的不是神棍嘛?!” “再继续说神棍我就揍你了!”罗简都生不起气来了。 152时间回廊(八) 罗简带着小丑继续下楼梯,一路上即使罗简不再点燃冥火灯也不会有鬼魂来侵扰他们了,这一回罗简就意识到了一个问题,他发现那些鬼魂怕得其实不是冥火灯,而是罗简他自身。 因为我是gm?罗简皱着眉头思考这个问题,但他很快摇摇头否定了自己的猜测,gm不是一种可怕的东西,甚至不比追猎者可怕,再加上罗简的gm身份是很特殊的,连密室都无法涉及和干涉他的行为,自然密室剧情人或者密室里的怪物都不可能识破他gm的身份,理所当然,就不存在惧怕他的可能性。 就在这时,旁边的小丑不经意地说了一句话:“渊童鞋真的很厉害呢。” 罗简抬起头看看他,询问:“哪一点让你觉得厉害了?” “你不隐藏自身的时候,浑身上下都好像在散发血液的味道呢。”小丑吸了吸鼻子,有意无意在罗简身上嗅了嗅,“那种刚刚从战场上出来味道,时时刻刻都混杂着鲜血和浓厚的杀意。” “这令我有时候会觉得你根本不应该是个孩子,你究竟多大了?”小丑好奇的问他。 罗简沉默了一会儿,回答道:“你可以猜猜看,但我不会告诉你的。” “唉,怎么能这样!”小丑好奇的要命,手又伸过来摸罗简的脑袋,罗简不满意地拍开小丑的爪子,又扯着他的衣袖往下走。 楼梯一层一层的下,每一层阶梯几乎都是相同的构造,偶尔有几层楼梯间,黑色的门里面会有东西在咚咚咚地使劲敲着,像是里面的东西嗅到了活人的气味,迫不及待地想要冲破门槛的束缚,将栏杆打破。 他们从负二十多层开始足足下了三十层阶梯,然后现在在负的五十六层,罗简想到了之前招魂时那些鬼魂说过的话,于是他再一次竖起了他的招魂幡,让红色的旗子随着微弱的阴风而飘荡着,这次罗简招来的魂魄更多了。 实体化的魂魄比之前还要多,数一数还站了好几排,不过和之前不一样,有几个状似强大的鬼魂并不害怕罗简,他们都是实体化到几乎和生前一模一样的魂魄,有着苍白的面容和阴森的表情,其中几个胆大的靠近了罗简,问他:“有什么事情吗?大人。” 罗简本想问问关于剧情人的事情,但话到嘴边又变了,他问那鬼魂:“你为什么叫我大人?” 那鬼魂踌躇了一会儿,说道:“在这个拥有无尽阶梯的鬼地方,我们对于强大的魂主都是如此尊称的。” “魂主?”罗简听到这里冒出了个新名词,忍不住皱眉询问。 “灵魂是有强弱之分的,我想您也看得出来。”那鬼魂回答罗简的问题,恭敬的说道,“在这个无尽阶梯的空间里,一共有一千零一十二个鬼魂,强大的魂魄却只有寥寥数个,便不知何时有了这规矩,把强大的魂魄称为‘魂主’。” “而我们不知道为何出现在这个奇怪的地方,无论如何徘徊都出不去,偶尔会有一批一批的人进来,他们有些会变成我们的同伴,有些却去了我们所不知情的地方。” 罗简听到这里,心里顿时觉得奇怪,他问那鬼魂:“你觉得我是鬼吗?” 那鬼魂顿了一下,抬起头小心地看了一眼罗简,而且还盯着罗简看了半天,似乎是确定又带有着不确定的感觉,他说:“您看起来……应该是鬼魂无疑,恕我冒犯,您跟我们这些孤魂野鬼没有区别,但却拥有身体,或许是……夺舍而来的吗?” 罗简没有再继续听那鬼魂说话,他陷入了自己的沉思,他想起了一些不容他忽视的问题,就像是在那个修罗场里,鹰曾经对他说过的那样,他说,从修罗场出去之后,罗简就会变成一只没有归处的鬼魂,他将再也不能回到自己的躯壳,因为他已经没有了躯壳。 “差点忘记了,罗简确实是已死之人。” 罗简深吸一口气以平复自己的心情,他对那鬼魂继续道:“我来这里是想问你一件事情,上一次来到这无尽阶梯的人有没有打开一扇门?那个人还在这里吗?” “上一个来到这里的……”那鬼魂听到了罗简的话,想了一下,然后他转身,望向了他身后的众多鬼魂,那些鬼魂很有默契的让开身,让出了一个看起来十分普通脆弱的,半透明的小魂魄,那应该就是剧情人的魂魄无疑了,他看起来很虚弱很虚弱,随时都要消失的样子。 罗简走过去,他把手里的招魂幡一变,又变成了冥火灯,冥火灯虽说会吸收周围鬼魂的阴气,但其实也可以让一个鬼魂的气魄增强,所以罗简也可以让一些虚弱的鬼魂得到一定程度上的增强,起码不用随时都会消失掉。 “你叫什么名字。”罗简问那剧情人的鬼魂。 剧情人半透明的身体看起来很模糊,他似乎是一个出生在7、80年代的青年,身上穿着一件过气款式的衬衣,表情有些茫然。 罗简知道有些虚弱的鬼魂会虚弱到忘记很多很多事情,它们愈发虚弱,就会逐渐把自己的从前忘得一干二净,忘了自己的出身,年龄,名字,甚至是性别。 罗简眼前这个魂魄似乎就是这样的,脸上茫然无措,他不像是其他鬼魂那样害怕罗简,他可能连害怕是什么都要忘记了。 “那个鬼魂格外虚弱。”这时候,旁边那个跟罗简说过话的强大的鬼魂插嘴道:“按道理来说不应该是这样,这里魂魄众多,阴气很重,但对魂魄来说反而是一种滋养,不会存在越来越虚弱的例子才对。” “照这么说,他应该忘记了很多东西吧。”罗简看着这剧情人可怜兮兮的魂魄,不禁叹了一口气,就他这幅样子,也不可能带罗简去找那扇被他打开过的门。 尽管如此,罗简还不免抱有一丝丝希望,他又问那剧情人,“你还记得自己怎么死的吗?” 那剧情人终于有了点反应,悠悠抬起头,回答罗简,“我在黑暗里一直走,无心的野兽杀死了我,我要找回我的心脏。” 无心的野兽。 罗简思量着这句话,看来这个是关键了。不过这密室似乎出乎意料的很简单嘛。 罗简想着,回头看看发着呆的小丑,因为目不能视,小丑也显得茫然极了,死死地拽着罗简的手不放……不知道何时被他牵走了手了,这家伙还极为猥琐的把罗简的小手放在手心里戳来戳去,不时发出猥琐的笑。 不能忍!罗简愤怒的把手抽回来,武器瞬间变幻成棍子,然后在小丑的脑袋上狠狠地敲了一下。小丑的额头顿时肿了,呜咽了一声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脑袋。 随后罗简对剧情人说道:“你能带我们去找那只无心的野兽吗?” 剧情人抬起他苍白的脸,面容在黑暗的楼梯间显得模糊不清,他说:“我不能去找它,但我知道它在那儿……再往下两层,我打开的是黑色的门。门里它一直在那儿,没有离开过。” 说完这些剧情人就不再说话了,无论罗简怎么问他都是一副恍惚无神的样子,于是罗简也不做无用功,他解除了招魂,拖着小丑继续往下走,下了两层阶梯之后,果不其然看见了一扇已经被打开的黑色的门。 那黑色的门是呈现半打开的状态,里面黑漆漆一片,连罗简的夜视效果都不起效了,他看不清楚里面深层的黑暗,就仿佛是这黑门的后面什么也没有一样。 罗简并未惧怕,他大胆的推开了黑色的门,并且拉着小丑走进去,走进了那一片漆黑的地方,黑暗吞没了两个人的影子,把幽深和寂静完整的展现于罗简的面前。 “这种黑暗,真是好久没有体验过了。”罗简自言自语,这场景于他而言十分眼熟,他在修罗场遇见过这样的敌人,拿黑暗作为武器的敌人,罗简之前就是在这个敌人手里几番落败,而且还因此得到了夜视的能力,在黑暗里罗简并不是真的能够看见东西,他不过是靠着听觉,嗅觉,以及各种生物、物体所散发出来的一种常人不了解的信息素来识别黑暗中的物品。 但这个敌人在后期罗简能够战胜他之后,又屡次找到新的招数,以此来挑战罗简的强大,罗简记得这个敌人为他展示过这样的黑暗,真正的黑暗,身体和灵魂都仿佛堕入了无穷无尽的黑暗中,那个时候罗简连时间的流逝都感觉不到,他什么都看不到,什么也感受不到,就一直一直在黑暗里徘徊着。 他有时候会猜想,他会想到刑炎,他记得刑炎曾经说过,‘他是自无穷黑暗和混沌中诞生的灵魂’。于是罗简就会想,刑炎是不是也是在这种几乎要把人逼疯的黑暗里诞生的呢?他为何会诞生?为何会出现?是因为密室的故意为之,还是阴差阳错下的巧合。 而在这里,在这个幽深的无尽阶梯当中,罗简又一次体会到了这种感觉,当他进来之后,他甚至感觉不到小丑的存在了,回头一看,背后的门也消失了,前后左右都是漆黑一片。随后罗简变换了手里的武器,变成了冥火灯,然后他发现,连冥火灯的光芒都无法揭破这黑暗。 “这倒是有点意思。”罗简晃着手里的冥火灯,他一点光芒都看不到。 其实那个玩家展现给罗简看到的黑暗是一种幻术,他自然做不到真的把罗简移到一个完全黑暗的恐惧里,他使用这种幻术来逼迫别人的心理崩溃,跟这个玩家对战过的都是因疯狂自杀而亡的,哪怕连修罗场里的‘复活’都无法完全消除这黑暗所带来的后遗症。 “那么,这里是幻术的一种,还是真实的场景呢?”罗简自言自语,“真正的黑暗只有死亡可以展现出来,除此以外的所有‘黑暗’,都不过是环境的调配和心理上的错误判断罢了,这个地方其实是有光芒的,不过我在进门的一瞬间被下了幻术,它让我的大脑以为我什么都看不到,什么都听不到,什么都感受不到,以这种方式封闭我的感官,使我不能正确理解并读取周围的环境……而人类,说到底都是通过各种感官来认识世界的。” 罗简摇头,“但这不能影响到我。” 他说完这句话的时候,世界亮了。 黑暗顿时退却干净,周围的场景清楚地展现出来,这个糟糕的黑门的后面其实就是一个狭窄得小房间,肮脏的,空旷的,没有窗户,什么都没有的房间,房间里只有一副靠着墙壁的尸骸,已经腐烂到只剩下白骨。 罗简的背后就站着小丑,他一动不动地站着,罗简举着手里的冥火灯在他面前晃了晃,小丑一点反应都没有,估计还没有从黑暗的幻术里脱离出来,但罗简不急,先让他呆着好了。 罗简去检查了那副骸骨,那估计是剧情人的尸体,因为已经变成骨头了,罗简就去摸他的衣服,从他的衣服口袋里摸到了一封信函,被揉成了一个纸团。 罗简打开这纸团,信函上写着简短的字: 没有署名,就这么一行字,感觉像是情侣分手时候才会说的一些语句,纸张看起来还被其主人反复揉捏过,就像是随时都想把这信纸撕碎,却又无论如何都舍不得。 “无心的野兽。”罗简盯着这信函上的字迹,自言自语。 153时间回廊(九) “无心的野兽是个美妙的形容词。 ”罗简对小丑说道,“主人公被心爱的人伤害、抛弃,所以就把对方定义为无心的野兽,认为自己的心脏被他(她)夺走了。” 小丑刚刚从无穷的黑暗里脱身而出,正惊魂未定当中,听觉罗简说话都还有些莫名其妙,他拿过罗简手里的信函看了看,问他:“你为什么这么确定呢?或许是别的意思。” “因为密室现在给我的线索只有这么多,让我只能这么想。” 罗简叹息一声道,“不过这个主人公也是个笨蛋。” “为什么他是笨蛋?”小丑也揪着信函看了半天。 “因为这信函的背面也写了一些东西。” 小丑顿了下,急忙翻了个边,去看信函的背面,写着一串奇怪的地址:xxx街第1o号4楼红门住户。时间:7月14日12点整。 “这是什么意思?”小丑没看明白这串地址,但他觉得这地址有一些不对劲的地方。 “告诉我们密室的门在哪里罢了。” 罗简说着,又从那具尸骸里面摸到了另外一样东西,衣服的裤子口袋里摆放着的一把锈迹斑斑的钥匙,罗简拿着钥匙在手里观摩了一下,然后塞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密室的门在那儿?”小丑还是一头雾水。 “信上不就写着么?”罗简说,他继续在尸骸身上寻找什么,他从那具尸体的手上弄到了一个老式的指针手表,这手表还在运作当中,罗简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说道,“1o栋4楼红门住户,那扇门就在那儿。” “可我们在负的楼层里,负四楼的红门就是出口了吗?”小丑总觉得没有那么简单。 罗简却摇头:“当然不可能是负楼,我们得往上走,走到正数的楼层里,去四楼开那扇门,因为这具尸骸身上拿到的钥匙,只可能是他自己家里的钥匙。” “这摆明是不可能的,我们根本走不到正数的楼层,不管怎么往上走,一直都是负一楼。”小丑之前也试过往上走,但怎么也走不回去。 “当然可以走上去,只要在正确的时间里就可以了。我们可以打个比方,这个奇怪的楼梯是类似异次元空间的地方,这地方必然有一个出入口,而这个出入口,自然就是正一楼到负一楼的那一段楼梯;那么,究竟发生了什么样变化,才让这段楼梯变成了地狱的入口呢?” 罗简朝小丑摆了摆自己手里破旧的手表,手表上的时间显示是晚上11点45分。 手表的指针滴滴答答慢慢走着,罗简继续道:“信函上写着的时间可是传统的鬼节,鬼门开的日子,7月14号12点整,零点到,鬼门开。” “你的意思是,鬼门开了,我们就可以走上去了吗?” “这个密室的设定应该是这样的。”罗简想了想,“在时间限制的三个小时已经过去一半的时间段里触发条件让鬼门打开,如果玩家这时候正确理解了密室给予玩家的讯息,玩家就可以轻松地找到线索,走出无尽阶梯,并且逃离这间密室。” “反之,如果玩家没有正确找到线索,并且漫无目的一直往楼梯下面走,就永远都走不出来了,是这样的对吗?”小丑摸着下巴:“我假如,你万一并不会招魂这种技能的话,我们就得一层一层的去找那个被打开的门,期间还要忍受各种鬼魂的骚扰和袭击,我们会浪费很多时间,也可能会在密室三小时时间限制几乎过去大半的时候才会找到这扇被剧情人打开的门,进去之后还得被黑暗幻术困上半天时间,然后才能找到线索,而到那个时候,三小时的时间估计已经见底了。” “差不多就是这样,按照正常玩家的套路来看,这间密室其实是很有难度的。”罗简说,他忍不住挠了挠自己的脑袋:“不过我的加入似乎让这一切变得简单过头了,希望这不会带来什么糟糕的后果。” “确实是简单过头了,当我遇见你之后,我就一路顺风到底,这速度!简直不敢置信!”小丑惊叹道:“要知道我之前的密室逃脱可必须是要死要活非得脱一层皮才能出来的。” “如果我们出去得太早会让密室发现端倪的。”罗简皱起眉头道,实际上他已经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这场密室逃脱的结果了,密室那尿性,是从来都不愿意看到玩家太过于轻松太过于舒服地从密室里逃出来的,这密室意志简直恨不得每个玩家都可以死在密室里的感觉。 “不能出去太早吗?”小丑倒是没什么意见,“只要别闹到最后结果却出不去就行了。” 罗简便笑道:“那我们来做点有趣的事情吧。” 不知道是不是罗简的话带有歧义还是被误解了,小丑突然脸红了,尽管在他那扑满白粉而且血迹斑斑的脸颊上看不太出来,不过他很不好意思的扭了扭身躯,冲着罗简娇声娇气说道:“矮油,我倒是没啥意见,不过你……真的行吗?” 罗简顿觉自己表面上的从容都维持不住了,他抽搐着嘴角,幻化武器再度变成了棍子,在小丑脑袋上继续狠狠地敲了几下,只把小丑敲得满头都是包,抱着脑袋嗷嗷大叫为止。 “不许再耍宝!我只是想试试你的身手罢了!”罗简很有气势的用力震了震自己手里的棍子,并且把长棍的一头对准了小丑,道:“你的实力如何,让我见识一下吧。” “唉?可是我啥也看不见,岂不很弱势?”小丑无辜道。 “别废话,这地方乌漆墨黑的,即使你看得见也未必有用。”罗简不知想到了什么,他略有深意的对小丑道:“你能排到排行榜第一名,看来实力也不是盖的。” 小丑突然不说话了,他沉默了一下,似乎还想辩解一下:“你搞错了吧,那跟我不过是同名同姓罢了。” “世界上哪有那么多人名字就一个字而且都叫‘虹’的,概率太低了。” 罗简突然晃动了一下自己手里的棍子,朝着小丑一棍子抽过去,小丑弹跳力很优秀地跳起来躲开,一下子就蹦到后面去了。他举起双手作投降状,说道:“别这样啊!我现在的状态真的打不过你的。” “那不一定。”罗简说,他扭了扭自己的脖子,感受了一下自己现在这幅躯体,太小了,这躯壳比起成年人的躯壳,第一就是太矮,导致视线严重下降,加上身体的体能比较弱,力气太小,更是让身体有种诡异的不协调感,虽然罗简的能力不会下降,但是不习惯这幅躯壳会给他的战斗带来一丝不便。 可罗简并未因此退缩,他觉得他需要一场战斗来沸腾自己,忘却那些糟糕的回忆,用血和战斗帮助自己从内心的黑暗里走出来,那是罗简现在所迫切需要的,不管这是谁带给他的,都是罗简要的。 那边的小丑只好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委屈地说道:“渊童鞋就只会欺负我。” 他说完,在自己身上摸了半天,才摸出一把手术刀,很是寒酸的摆了个起手姿势,但半天都摆不对,他做出的架势就像是耍猴戏一样,而且摇摇晃晃的,随时都要倒下去的感觉,看得罗简连眼角都开始抽搐了,罗简便道:“你这是在唬我吗?” 那边小丑哭丧着脸:“我真的不会打架啊!” “那你他妈是怎么活到现在的?!”罗简甩了甩自己手里的少林棍,用棍子戳了戳他。 小丑柔弱地抖了抖身体,继续可怜巴巴说道:“实话告诉你吧,那个排行榜上写着的确实是我,但又不是我。” 罗简收回少林棍,皱眉道:“什么意思?” “我的技能……唔,或者说我这把武器,有点奇怪。”小丑苦恼的摸了摸自己的手术刀,他痛苦说道:“我在现实世界是个普通医学院的学生,学外科的,将来或许是手术台上的某个外科医生吧,所以给我一把手术刀做武器我也不觉得奇怪……但是……” 罗简看出他的欲言又止,便询问道:“那把刀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你看!就像是这样……”小丑忽然转变了一下自己的语气,他举起自己的手术刀,狠狠地对准了他自己的太阳穴戳了下去,这一下变化来得太急促,令罗简那瞬间措手不及,他来不及阻止小丑,吃惊地看着他把刀一刀戳到了自己的脑袋上。 血就如同罗简预想的那样喷涌而出了,小丑脑袋上插了把刀子的场景简直令人不敢直视,罗简虽然吃惊了一下,不过想到小丑不应该会是那么鲁莽的人,所以倒也没有太过于惊异,他缓和了一下自己的情绪,默默等待着。 小丑就这么脑门上插/着刀子倒在了地上,过了大约十多分钟,小丑又迅速自己爬起来了,爬起来的时候身上的皮肤开始发青。罗简点亮了自己的冥火灯,看着小丑的模样,小丑脸上的神色开始变得十分僵硬,他动作迟缓的伸手抓住了脑袋上的刀子,然后刀子被他拔了下来。 “真是神奇,你已经死了,但又好像没死。”罗简伸手摸了摸小丑裸/露在外的皮肤,已经是凉的了。 “就是这样的,只要我用这把刀杀死我自己,我就不会真正意义上的‘死亡’,所以,每到我遇见危险,濒死的时候,只要自己解决了自己,我就可以活下来。”小丑说,他歪了歪自己的脖子,发出骨骼咔嚓响动的声音。 “而且很奇怪,这个状态下的我非常强大,有时候我会觉得我的大脑被另外一股意识所占据了,而且我觉得就是这把武器的意识吞噬了我,我不知道这是好是坏,虽然这的确会令我变得更强大。” 罗简舔了舔自己干燥的嘴唇,轻声道:“原来是这把武器的原因吗?你难道不知道自己武器的具体能力?” “它是一把手术刀。”小丑说,他说这些话的时候语气是恍惚地,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就像是单纯的念台词,“手术刀有很多作用,它可以让我的病人起死回生,同样,它也可以让某些人改变,我可以将人类的躯体进行改造,改造身体素质,改造人格记忆,改造能力高低,这就是它最强的力量。” “改造……吗?”罗简的声音更轻了:“你会把自己也改造吗?” “或许会的,为了能够更好的活下去。”小丑机械的说。 154时间回廊(十) 罗简同小丑来了一次短暂的交手,为了试探他的实力。因为空间比较小,大的招数都施展不开,所以两个人也只不过是小试牛刀,就这样还是把这个狭窄的小房间破坏得一塌糊涂,他们的胜负不分,当然,谁输谁赢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罗简不过是想体会一下小丑的实力罢了。 随后罗简发现小丑的实力主要体现在他强大到逆天的恢复能力上,不管你把他剁成几段几段甚至大卸八块,小丑还是会在短时间内迅速恢复原状,尤其是,当他发现自己的实力不如罗简的时候,小丑会再次把刀插在自己身上,据他所说,这是在改造自己的身体结构,小丑可以肆意让自己变成他想要的形态,他甚至可以让自己如鸟一般长出翅膀。 小丑这种自我改造的技能几乎是没有限制的,尤其是当他用手术刀攻击别人的时候,同时也是在改造他人的躯体,他会让敌人变弱,让自己变强,他用这把刀读取敌人的身体讯息、技能甚至是记忆。他模仿、学习,重新构造。 “这技能有点逆天啊。”罗简初步了解了小丑的能力之后,总觉得这货外挂开得实在是不靠谱,难怪那排行榜上第一名真的是小丑,一个刚刚进入密室空间不久,总共就经历了五次密室逃脱的新人。 “我只有‘死亡’状态下可以使用自己的技能,正常活人的状态我完全就是渣渣,活人形态的我顶多就是甩飞刀一样甩我的手术刀,刀刃虽然锋利,但是刃口太小了。”小丑话语里透着苦恼,虽然他还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 罗简却仔细思考了一番,他说道:“小丑,这个技能你不要频繁使用好吗?只有在遭遇危险到身陷绝境,不得不用这种方式保命的情况下,除此以外,不要再使用这个技能了。” 罗简的话让小丑疑惑起来,问到:“为什么?” 罗简说:“你的技能我简单概括了一下,就是自杀之后,你会变成‘死亡状态’,在这个状态下的战斗过程,期间你都可以通过改造敌人的身体、来学习敌人身上的长处,甚至学习对方的技能,然后通过学习来改造自身,以此变得更加强大的技能。对吗?” “是的,基本就是这样。”小丑点头。 “而且这个状态下的你很难死去,只要你还握着你的刀,你就可以无限改造和重组自己的身体对吗?”罗简继续说。 小丑乖乖的点头:“对呀对呀。” 罗简皱起眉头道:“亲爱的虹先生,你得明白,当你渡过五场密室逃脱,密室意志认定你正式跨入资深者的行列,在这之后,你很有可能会直接被密室强制加入某个队伍进行团战,你在战斗中表现越是出色,密室意志对你的评价就会越高,它会给你套上一个莫名其妙‘天启者’的称号,然后你就可以顺利展开密室的终极挑战了。” “终极挑战?”小丑对这方面还一无所知,自然不免好奇。 “就是能够永远逃离密室空间的终极挑战,你会遭遇一堆追猎者的追杀,你经历的每个密室都会被提高难以置信的难度而且必定是团战,跟你一起的队员要不就是不幸被你卷进来的强者,要不就跟你一样是天启者。” 小丑听此顿时惊骇道:“这个什么终极挑战……是必须参加的吗?” “当然不是。”罗简摊开手笑道。 小丑松了一口气道:“那还好啊,我又不用刻意去找死嘛。” 罗简狞笑道:“是的,你当然可以选择不参加什么终极挑战,但密室会告诉你,如果你不参加这个挑战,你就会永远失去离开密室空间的机会。然后密室会默认你跟它签订了终生契约,你就得永远永远在密室空间里经历永无止境的轮回。” 小丑听到这话,似乎傻眼了,他纠结了一会儿,想了想,说道:“虽然我挺喜欢玩密室逃脱游戏的,但永无止境的玩下去,这实在是累觉不爱啊。” 罗简明白小丑的意思,他说:“因此你只有一个办法能够阻止这一切。” “什么办法?” “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就好了,不要做太多惹眼的事情,别在战斗中表现出色,每一场密室都保证能过却不要太快太迅速的过去,你要变成一个平凡的人,平凡甚至是有点偏弱小的家伙,做一个其他所有人都不会去注意你的人。” 小丑咀嚼了一下罗简话里面的意味,说道:“就是让我扮猪吃老虎么?” 罗简便笑道:“就是这个意思。” “虽然说这样做其实也不是很难,可不管我如何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压制自己的能力,到底我还是会慢慢成长的,总有一天我还是要面对这一切啊。”小丑苦恼的抓着脑袋,把他乱蓬蓬的碎发变成了鸡窝。 罗简也思考了一下,他在考虑是不是要把小丑正式拉进自己的阵营。罗简知道自己要做的是什么,他要去独自一人对抗整个密室,他要想办法将密室摧毁,他要救出自己那些还被困在惩罚密室里的同伴,他或许是要去做一个英雄,又或者只是在这道路上又一次失败。 但没有帮手是不行的,罗简并不认为自己独自一个人就真的可以拯救世界,他还没有孤独一人走到底的决心。因为即使是现在的罗简,其实在内心某处,他还是很害怕,他害怕面对这一切,哪怕是在鲜血四溅夕阳永沉的修罗场上,罗简都不曾这么害怕过。 但害怕或者迷茫永远不能解决任何问题。 于是罗简抬起头看着小丑,他并未有意的,但他打开了自己的红伞,让伞柄靠在自己肩膀上旋转着,他的语气让他看起来就像是在催眠小丑,但他其实并未这样做,罗简只是对小丑简单地说道:“虹,你愿不愿意帮助我?” 小丑歪着脑袋看着罗简,还是少年的小丑语言动作都透着一股小幼稚又很可爱的感觉,虽然他面无表情的脸破坏了他这些可爱的小动作,不过并不影响他带给罗简的印象,小丑便说:“渊童鞋想让我帮你做什么呢?” “很可怕很艰难,甚至随时都会死的事情。”罗简简略、带有幽默性质的说道,“真正的死亡,只要这个过程中你有犯任何错误都会被密室意志、将你整个人都从世界上彻底抹除的那种死亡——但是,一旦完成了这件事情,我们就能反之,将密室从这个世界上消除,成为英雄,虽然说谁都不会记得我们的壮举。” 出乎意料的是,小丑听到了这些却也不担心,他还很兴奋的模样,尽管他那张糟糕的脸一点都看不出兴奋,但他的语气却暴露了,小丑兴奋道:“噢!灭了密室!这个才是有意义的事情!比那个什么终极挑战好玩多了!” 罗简不禁叹息:“别太高兴,这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你要抛弃的东西将会很多很多,你可能踏上这条路的那瞬间就会开始后悔。” 小丑便反问罗简:“那你后悔了吗?” 罗简沉默了一会儿,他回答小丑:“有那么一瞬间,我其实后悔了,可现在我比较庆幸的是,我在之前就已经狠下决心把所有退路都截断,所以再后悔都不能后退。这是我最庆幸的事情,这样我就可以在这条黑路上一路走到底,再后悔我也能走下去。” “这是你破釜沉舟一般的决心吗?” 罗简微笑:“是的。” 小丑告诉罗简:“其实你现在对我说这些,我都没有做好什么准备。不过我想我也不需要做什么准备,我是个随性子的人,什么事情比较开心,我就会去做这件事情。” 小丑又说:“但是我不喜欢密室,虽然我确实承认我在现实世界里,确实会对手术台上的病人的身体很感兴趣,有很多念头想要去改造一下别人的身体,以前也有过想试试把自己也改造的念头……这大概就是我这个奇怪能力的源头。” 然而小丑还是摇头了,他遗憾地说道:“可我不是什么科学怪人,我现在是个医学院的学生,我将来想做一个救死扶伤的医生,而不是拿着手术刀杀人的家伙。” 小丑从所未有的,那般认真的看着罗简:“如果你真的……没有骗我的话,你真的有办法彻底将密室从这个世界上抹除的话,我的答案是,我愿意帮助你。” “哪怕付出你的生命?”罗简强调了这句话。 小丑却点头回答:“是的,哪怕付出我的生命。” 但小丑帅不过三秒,瞬间柔软了语气,颤颤巍巍说道:“前提是你真的没骗我吧,我还不想莫名其妙就死掉啊!虽然做个无名英雄是很爽啦,感觉自己会变成电影里的超人或者大侠什么的,但我还是很怕死啊……” 罗简被他噎了一下,忍住又想变出棍子敲他脑袋的冲动,不禁叹息道:“别怕,我没有急着让你去送死,而且现在这个阶段,我的计划还处于最初阶段,你可以暂时悠闲的过日子,增强你的实力,而我估计要过一段时间才能跟你见面。” 两个说谈论至此,达成了一些共识,在又磨蹭了一段时间之后,罗简感觉时间差不多了,就拉着小丑上楼梯,他们体能都很好,因为不想浪费时间,速度很快就回到了负一楼,罗简摸了摸自己口袋里的钥匙,再看看旁边灰头土脸的小丑。 两个人继续往上走,罗简的猜测没有出错,这个密室确实有设置‘鬼门开’这个有趣的设定,反正这一回他们确实是走出了负的楼梯,走到了正一楼,并且继续往上爬楼梯。 正数的楼梯和负数的楼梯截然不同,首先就是,正数的阶梯上是有光明的,每一层楼梯间都有明亮的电灯,墙壁都是新粉刷过的,两扇门虽然也是红色的门和黑色的门,但却都像是新的,唯一的诡异之处就是,楼梯间里面没有窗户,看不见外面的情形。 当然,罗简知道,就算这楼梯间里面有窗户,估计看见的也是一片漆黑的景象,就像是他当初所经历的——那辆孤独在黑暗中行驶的列车一样。 他们来到了四楼,并且用钥匙打开了那扇红色的门,门后就是一片混沌黑暗,罗简知道他们已经找到了出口,却没有想到这个出口来得如此容易和简单。 罗简走出出口之前故意把自己搞得灰头土脸,跟小丑打架就是这个目的,为了让密室对他们的实力判断降低。密室意志并不会一一去观测每一个玩家的密室逃脱,按照鹰的说法,密室所做的不过就是通过玩家在密室中触发的条件,机关,进度,还有最后的结果来判断每一个玩家的实力和水准。 不过,密室偶尔还是会全程去观测玩家的行动,比如玩家逃脱惩罚密室或者玩家进行终极挑战的最后一个密室的时候,那个时候密室就会全程观测每一个玩家的行动。而密室这样做的目的,就是为了确保让每一个玩家最终都逃不出密室。 鹰的话偶尔会在罗简的耳边想起来: “罗简,我听你说了惩罚密室的那一段,刑炎强行把你送到这个地方的原因,就是为了让你逃出密室,逃出轮回系统的监控。不过,你的出逃一定会让密室意志对你高度关注,所以如果你以‘罗简’的身份离开修罗场的话,出去的那瞬间你就会死的,密室会毫不留情将你抹杀,即使是破坏它一贯的准则。” “而唯一能够避开密室追杀的方法,就是你真的去死。” 155时间回廊(11) 罗简之后便同小丑一起离开了密室。 不过在那之前,罗简必须首先解决一些问题,不能留下后顾之忧的问题。 但罗简深知自己是没有时间没有空、跟小丑一起度过每一场密室逃脱的,所以当他离开之后,他就必须跟小丑解除组队关系的。不过这并不难,对于罗简gm的身份而言,他只不过是需要调整几个简单的指令而已。 因此罗简又从小丑的兜里摸到了一张空白的紫色印花纸条,写了封解除组队关系的信函,让小丑签字之后,这个奇妙的组队联系便解除了,当罗简解除同小丑的组队,他便恢复到gm身份的状态,不再是一个玩家,也不能是一个玩家了。 而罗简也不能陪着小丑继续密室逃脱,接下来的一切都必须由小丑自己去努力,然而罗简也并不是特别担心,当他从小丑那里得知了小丑的能力之后,罗简就知道小丑是密室里的一个有趣的特例,他拥有犹如开外挂一般的力量。 但是,罗简必须在小丑身上留下一样东西,这样罗简才能定位小丑的位置,以便在下一次时空穿梭当中顺利地找到小丑,并且准确来到小丑的身边。 由于普通玩家从现实世界进入密室的时候,密室意志会自动清除玩家身上一些‘不能够被带进密室的东西’,比如说在身上放一把普通的短刀,进入密室的时候,密室意志就会把这把刀清除,玩家就带不进去了。 玩家能够带进去的,只有密室给予的武器,装备,以及随身密室。 当然,随身密室里的空间如果够大的话,随便装什么进去都可以的,刀枪、武器、食物、医疗用品,什么都可以。如果空间足够,开一辆装甲车,坦克,直升飞机,甚至塞进去一架变形金刚都可以,密室里的玩家千奇百怪,也不是没有人这么做过的。 小丑是拥有随身密室的,他在经历第三次密室逃脱的时候得到了这个,但是随身密室会屏蔽掉罗简对小丑的感应,所以罗简留在小丑身上的,必须是一个只能放在小丑身上而不能被收进随身密室里的东西,而且这件东西在小丑自由出入密室的时候,也同样不会被密室意志给消除掉。 但那究竟应该是什么样的东西呢? 罗简思考了一会儿,忍不住抬起头打量着小丑,他问小丑:“虹,你有戴饰品之类的习惯吗?比如耳朵上戴耳钉之类的。” 小丑嗤之以鼻:“娘娘腔才会戴着那玩意儿!” 罗简闻言,忍不住摸摸自己的耳朵,他还拥有‘自己’的身体那会儿,其实是有戴过的,中学时,那个时候正是中二病大发而且流行什么古惑仔的时期,身上纹身,鼻子上还穿孔戴鼻环啊,各种街头斗殴装大人,虽然当时的罗简没有二到那种地步,不过他有穿耳洞,还是跟阿岚一起的。 因为那个时候念书,班上的女同学总是议论那个那个高个子男生戴着耳钉,一头碎发,穿着黑色校服站墙角边上的样子特别特别帅之类的。于是男生们之间就莫名开始了‘比谁帅’的势头,装逼的风势大起,于是罗简和同班的阿岚就被迫趟了一次这浑浊的水。 过去的记忆再遥远都显得十分美好,罗简不禁强迫自己不要去想。他又打量着小丑,皱着眉头想应该给小丑身上弄点什么东西才好,他看见小丑脸上残留着的白粉,不由问他:“你为毛总给自己画这么可笑的妆容?但话说回来,脸上涂着的粉居然没有被密室清除掉,应该也是道具的一种吧?” “这是我第二次密室逃脱里意外得到的,据说涂在脸上有掩饰身份的效果,我就忍不住试试,结果这个道具貌似还是永久性的,反正我每次进密室脸上都会出现这奇怪的玩意儿,说真的我没有那么二!我也不愿意老往脸上涂这种玩意儿啊!” 小丑一听罗简问起来,顿时口若悬河哭诉起来,继续道:“太惨了,水啊什么都洗不掉,好在现实世界我不是这副样子的,不然真的要哭出来了!” 罗简听他说得好笑,笑得肚子都开始疼了,捂着肚子说:“哈哈……嗯!其实这道具的效果不是体现出来了吗?我到现在都看不清你的脸真实模样是啥样的。” 小丑苦逼的咧嘴,用袖子擦擦脸颊上的血迹,嘟哝着:“早知道就不那么蠢用那么莫名其妙的道具了。” “这样好了,我也送你一个道具。”罗简突然来了点灵感,他这么说。 小丑也不跟他客气,伸出爪子朝罗简讨要道具来了,罗简挥了挥自己手里的武器,让武器再次变形,武器竟变成了一只看起来很普通的笔。 “神笔马良的故事你听过吗?”罗简一边变换自己的武器一边对小丑说。 小丑顿时点点头,笑起来:“当然,小时候我还在课本上读过这个故事。” “你把脸凑过来。”罗简又说。 小丑此刻眼睛还瞎着,不明所以,但还是很听话的蹲下来,把脸往罗简声音的那边凑了凑。罗简注视着小丑的脸,虽然他满脸都是血迹,但是血迹下的小丑妆还是挂在他脸庞上,虽然看着有点花了。 罗简便找来一块湿布把小丑脸上的血迹擦干净,让他闭着眼睛……当然,因为眼睛受了伤,所以一直是闭着的。虽然可以把小丑脸上的血擦干净,但是他脸上的白粉却去不掉,那个小丑妆被他自己画得乱七八糟的,罗简于是借了小丑的手术刀,在自己手腕上割了一刀,用自己的血当做颜料,给小丑描妆。 他把小丑的眼角涂红,嘴唇也涂成红色,看起来很艳丽。 “好了。”画好之后,罗简收了笔,说道:“这样你在哪儿我都能找到你了。” 小丑还莫名其妙:“不是说好送我道具的吗?” “是啊,我送了。”罗简道:“你脸上的妆本来难看死了,现在我帮你画得好看些,这个就是我送你的道具了。”因为加了罗简自己的血,小丑脸上这个面具会起到非凡的隐藏身份的效果,除非以后有人跟小丑组队,不然以后见过他的人都会很快忘记小丑的存在。 主要的是,这个小丑妆本来就是永久性的道具,不会被密室消除,哪怕在现实世界里看不到,也会起到一些作用,而罗简在妆上添加几笔,就可以轻易定位小丑的坐标。 小丑还有点失望,“就这样啊?我还是比较希望你送我能够辟邪的东西呢,你刚才招魂的时候可帅了!……我最怕鬼了,医学院的前辈们总是吓唬我说医院里鬼魂可多了,什么空床位上的□□声啊,什么太平间女鬼的笑声啊,想想都觉得可怕啊!” “放心,我给你画的这个绝对能够帮你却邪的,还能把鬼都吓跑。”罗简听闻小丑此言,不由裂开嘴狞笑起来,小丑一见到他这奇怪的笑容,顿时忍不住心惊肉跳,说道:“你把我脸画成什么样了?” 少年时期的小丑脸上的小丑妆其实跟后来罗简曾经见过的那个小丑脸上的妆不太一样,后者要更加狰狞恐怖一点,是那种在战斗中可以把人吓一跳的可怕妆容,脸颊上扑着的惨白的粉和鲜红如血的嘴唇,嘴角的红色拉得很长,像是嘴唇裂开裂到了耳朵根一样。 眼角下面也有像是血泪一样的痕迹,感觉更像是眼角下的眼皮都被翻出来了一样,鼻头上也有一点红,整个人面目可憎,不像是搞笑的小丑,倒像是地窖里爬出来的恶鬼。 虽然这模样可怕了一些,不过罗简还是觉得比之前那个画得乱七八糟的妆容要好太多,小丑给自己画得妆一塌糊涂,一片糊的,感觉就像是红色白色混成一团直接泼在脸上了,要不是他的声线很熟悉,罗简甚至一时间没有认出这个是那之后的小丑。 所以罗简给他画妆的时候就按照自己之后对他的那个印象来画。等到罗简画完之后,罗简才觉得有点不对劲,这感觉,他似乎恰好是在影响小丑的未来一样。 就像是罗简把自己当初印象中的那个小丑画了下来,画在了现在这个小丑的身上。 这是否意味着,虹之后会变成那副样子,也是因为我的过错? 罗简甩回了画笔,重新变成了红伞。但他却不愿意再继续思考这个深奥的问题,他不愿意去揣摩后果,推测结局,因为结局已经清晰可见了。无论未来变成什么样子,现在的罗简都不再介意,他没有退路可言,他现在的信念只有一个。 我不能失败,绝对不能! 鹰留下的gm的躯壳只有这一副,一旦罗简失败,鹰就会在和密室的对局当中满盘皆输,他等了百年才等来了罗简这个唯一的胜利者,罗简也不忍让他失望。 更主要的是,罗简也不想让自己的同伴们失望。 阿岚,段离,他堂哥罗峰……还有刑炎。 如果我失败了,我就永远见不到他们了,只有这件事情,绝对不能,不能! —— 对小丑交代好之后的事情,罗简便暂时离开了他,他跨入时空领域去下一个地方,而罗简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将会去哪里,他尽量回想鹰给他说过的一些事情,鹰说过,他们的团队在建造密室的时候,特别组合了一个工作室,他们的工作室里有研究留下来的关于密室的资料,而罗简现阶段的目标就是这个,找到那批资料。 而工作室在那儿呢? 罗简知道工作室一定会被密室藏起来的,工作室不仅留有密室的资料,还藏着密室的部分核心。因为当初‘轮回系统’跨越一亿年来到现今的地球上时,几乎已经被毁的七七八八了,核心被分成了八块,而为了组建密室,鹰和他团队把核心拼了回去,但只有一块因为被毁得格外严重,所以怎么也拼不回去。 轮回系统的核心是一个类似魔方一样的,四四方方而且还五颜六色的东西。因为缺了一个角,而那个缺了的东西恰好就是轮回系统的‘自我控制中心’,是未来人类在制造系统的时候特别给它加的‘锁’。 而现在,这个锁没有了。 或许这就是密室会失控而演变到今天这个地步导致的最大的原因,而当时的鹰和他的团队也根本不知道这把‘锁’的重要性。他们见到即使加不上这个‘锁’,系统的运作也没多大影响,便没有加以控制,他们被得到手的机会,科技,还有知识冲昏了头脑。 “虽然那把‘锁’我们装不回去,但是‘锁’和‘轮回系统’之间还是有致命的联系的,那把锁一旦被毁掉,密室就会彻底瓦解,这是锁上的安全机制锁导致的,未来人类预想过,一旦锁被分离不起作用的时候,就会采取这种方式来毁掉系统。” “所以密室会把这锁藏起来,它会严严实实的把自己的‘锁’,把自己的心脏藏起来,而我们的目的就是找到它,那是唯一能够摧毁密室的希望。” 记忆中的鹰披头散发坐在他孤零零的岩石板上,他向当时的罗简描绘了那副情景,他说: “如果我们拥有未来人类科技的一半水平,今天的我们都不会这么狼狈,可我们没有,跨越一亿年的差距怎么也弥补不过来,我们自以为是想要以现在的水平来控制未来的事物,是的,这就是这最糟糕的下场了。我的同伴,我的朋友,甚至是我的……爱人,都赔上性命,因为我愚蠢的捡到了这种玩意儿……” “可我来不及后悔自责了,我必须挽救这一切。” “只不过我无法离开这里,我不能离开修罗场,一旦我离开,密室会毫不犹豫把我抹杀,它会付出一切代价追踪我,抹杀我,因为我知道它的秘密。而修罗场的崩溃也会让我失去最后的藏身之所,修罗场里栖身的这些玩家和由玩家变成的怪物们,也会失去最后的容身之所。” “我把成功的赌注放在你身上了,罗简。” 鹰一直等不到修罗场上的胜利者,他原本已经等得不耐烦,打算把这个契机交给一个追猎者的,不知是不是巧合,他原本是想把这个责任交到变成追猎者的刑炎身上的。 但现在却是罗简承担下这个责任。 罗简不会逃避责任,虽然这未必是他必须要承担的,别人的过错不应该是他来抗,可如果鹰在修罗场等待百年,等来的却是罗简时,罗简知道,只有他拥有这个能力承担这重责了。 罗简再一次跨越时空的时候,他睁开眼睛出现在了一片闹市的街头。 撑着红伞的小孩凭空出现,周围也没几个惊讶的人,罗简四下张望了一下,他知道自己又幸运的出现在了现实世界里,周围有很多人来人往,匆忙的城市街景,并且此刻处于正午,太阳当空高挂。 “鹰他当初建立工作室,似乎是建立在一个叫做and城市的边郊,为了筹备工作室的资金,他们贩卖了小部分轮回系统核心给予的未来科技,靠着科技专利和一些公司和厂商合作,以此谋取大量资金。” 罗简自言自语说着,撑着伞沿着街道慢慢走,“我要记录一下这个地方的时间和位置,来确认我的坐标点。首先,我必须要去鹰当初所在的那个年代,不过那个年代很可能会被密室动手脚,为了隐藏自己,密室一定会设置一些什么东西……诸如陷阱之类的。” “这是个危险的旅程,所以要做好万全准备。” 就在罗简一边走路一边思考的这个时候,他眼角突然瞅见了旁边街口的一个巷子里跑过一个熟悉的影子,致使罗简心中一动,忍不住抬脚跟了上去。 156时间回廊(12) 是丰羽岚。 罗简撑着伞遥遥站在巷子口,看见那个人慢慢悠悠走进巷子里,他个子很矮,约只有七八岁的模样,穿着小学时候的校服短袖短裤,背着一个有趣的米奇书包,步伐却走得歪歪扭扭,脚似乎是摔伤了,走起路来有些坡。 罗简的父亲跟阿岚的父母是世交,他们很小的时候就见过面,小学一二年级还是在一起上的,那个时候他们还是邻居,只不过后来罗简生病被他爸妈送到乡下去调养了,之后上初中的时候,罗简才回到城市里来。 所以准确来说,罗简是在初中的时才真正认识了丰羽岚,而在小学,他们之间的交往有一大段的空白期,那个时候的丰羽岚是罗简没有见识过的。 他小时候难不成经常会被人欺负吗? 罗简撑着伞靠近了小时候的丰羽岚,小阿岚低着脑袋,嘴角手臂还有腿上都有青紫的痕迹,一看就知道是跟别人打架了。这也难怪,阿岚一向性子软,身体也不如其他男生那么健壮,虽然他很开朗,但偶尔还是会有看不顺眼的家伙过来找茬。 阿岚跟罗简在一起的时候,经常能二人联手把前来找茬的家伙都揍趴下,通常罗简是比较有战斗天赋是,所以都是站在前面保护阿岚的,不过两个人各有各的能力,比如在学习上,阿岚一直比较聪明,他记东西很快,哪怕考试前从来不复习学习什么,考前一晚的恶补也能让这货考一个不错的高分。 现在想来,罗简觉得阿岚非凡的记忆能力跟学习能力估计也是精神力的一种体现,毕竟,阿岚之后在密室中体现出来的力量是魔法那一类的。 对了,阿岚似乎有一定程度上的人格分裂,但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罗简思考着这类的问题,他撑着伞跟上小阿岚的脚步,跑到了他的身边,令罗简有点惊愕的事情是,小小的阿岚似乎注意到了什么,突然转过头来朝着罗简的方向看了一眼。 小时候的丰羽岚脸粉嫩粉嫩还有肥嘟嘟,眼睛乌黑油亮的,怎么看都很可爱,不过他脸上的表情太刻板了,很僵硬,不太像是个天真的小孩……反而,看见丰羽岚这幅表情,会令罗简不禁回想起在惩罚密室里猫头鹰的表情。 小阿岚虽然在一定程度上似乎是察觉到了罗简的气息,但实际上他什么也没有看见。他左看右看,看见周围没有人之后,便又继续往巷子的深处走进去,浑然不见旁边就有个大活人跟在他边上。 小阿岚走到了巷子深处,那最里面有个小门,里面是一个废弃的空屋子,屋子里很小也很窄,什么都没有甚至堆放着前任主人的一些杂物,地面上则铺上了一床旧的棉絮和旧床单,而这张简陋的‘床’上就躺着一个人。 小阿岚进了屋,首先是关好门,在他转身关门的一瞬间罗简就跟在他背后进来了。而阿岚没有察觉,他紧张的四处张望了一下周围的环境,见到没有任何人出没这条废弃肮脏的小巷,他才把门牢牢的关紧。 然后屋子里就一下子暗淡下来了。 小阿岚在屋子里摸索了半天,这废弃的小屋子里没有电灯,所以他直接点燃了地上摆着的蜡烛灯台,光明把屋子里的一切照亮。 屋子里十分荒废,这里估计是某个屋主的杂物间,专门用来堆放杂物的地方,箱子和大袋子,装了一些工具用品和物品零件,但都落了厚厚的灰尘,很久没有人使用过了。屋子的角落里还有一架旧单车,靠着墙停放着。 这些杂物被清理并且堆放到了一边,空出来的地方则铺上了这旧棉絮和旧床单,布置好了一张临时的床,**躺着的人被用毛毯盖住,那个人卷缩成一团,把脑袋也盖在了毛毯下面。从身形来看,似乎不是成年人,应该也是一位十多岁的少年。 罗简这是第一次来到这么隐蔽的地方,他以前从未听阿岚提起过,想来阿岚也是隐瞒了一些自己的秘密的。不过,罗简虽然感觉自己这么窥探好朋友的秘密似乎不太好,但也不愿意离开,他把目光放在小阿岚身上。 罗简感觉自己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到过自己这位朋友了。 虽然今天他可以以这么一种神奇的方式见到他,但对方却不能知晓罗简的存在,罗简不能跟他直面交流,不能喊出他的名字,更不能去拥抱他。 而下一次他们见面,也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 罗简不禁微微叹息,他看着小阿岚的动作,阿岚点燃了蜡烛,然后在自己的书包里翻来翻去,居然摸出了不少东西,比如水和一些零食,还有纱布以及药水。 小阿岚竟显得动作有序,他又摸出一条毛巾来,用水把毛巾打湿了,然后走到了那个躺在**的人旁边,他跪在棉絮边上,稍稍掀开了盖在那人身上的毛毯,躺**的那人似乎有所察觉,并且动作敏锐,他突兀的伸出手,手上竟是一把雪亮的刀刃。 对方亮刀的一瞬间,小阿岚被突兀地吓了一跳,罗简更是向前迈进了一步,他以为对方想要伤害阿岚,本能驱使他做出保护的行动,可是还没动作,躺在**那人便收回了刀刃,并且艰难的坐起来。 那是个少年,十五六岁的模样,有一头黑色的长发……那种貌似很久没有吹剪打理过的头发,披头散发散落在他额前,身上的衣服也有点脏,还带着斑斑血迹,感觉就像是个流浪汉。 不过就算这样,罗简还是认出了这个少年……竟然是段离。 罗简忍不住眨巴眨巴眼睛,他意识到,原来段离跟阿岚,很久以前竟是认识的。 但似乎在这之后,他们再次相遇却相互拔刀相向,而且一副谁都不认识谁的样子,罗简记得段离还追杀过阿岚,这也是罗简一直不太喜欢段离的原因,但……这是为什么呢? 小阿岚一点都不害怕眼前的少年对他亮刀子,他举起自己的湿毛巾,爬啊爬爬到段离身上去了,还用毛巾擦擦对方的脸颊,段离倒也不反抗,一只手抱着这小孩的腰,任由他举着毛巾在自己脸上擦。 这个时候的段离还没有毁容,擦干净脸是一副俊俏的容貌,就是头发太长太糟糕了,而且他嘴角还有一道血红的伤口,似乎是被什么利器割伤的。给他擦脸的时候,小阿岚还会很体贴避开那道伤口。 “我给你带了水和零食。”小阿岚僵硬的脸上终于出现了笑容,略微展现出那种孩子的天真可爱,他还依赖性地在段离胸口蹭了蹭。 段离的注意力却不在他说的话上,他摸摸小孩的脸,皱起眉头:“你又跟班上的同学打架了?” 小阿岚不自觉皱了皱眉,想起了这些,他的小脸都皱成一团了,阿岚便说道:“他们在我的作业本上乱涂乱画,还在我的椅子上涂胶水。我告诉老师,他们就来打我。” “真没用。”段离没啥好脾气地扯了扯小阿岚的脸,“你为什么就不会揍回去?” “他们人多嘛,我一个人怎么可能打得过,不过没关系。”小阿岚露出狡猾的笑容,“反正我在老师那告的状一条条加起来,加上班长给我作证,老师绝对会一一给他们家长打电话,回去个个都要挨揍的。” 段离闻言也笑起来,又捏捏小阿岚的脸颊,暗道:“狡猾的小子。” “哥哥也不要跟别人打架了。”阿岚看着段离心情很好的样子,乘胜追击说道:“你每次都流血,也不去看正规的大医院,那边那个黑心的诊所肯定每次都多收好多好多钱。” 段离又笑,摸摸阿岚的脑袋:“没关系,哥哥我有得是钱。” 阿岚见劝说不成,赌气的鼓起腮帮子,“钱再多也会被花光的。” 罗简安静地站角落里听他们说话,他仔细打量着眼前的段离,这个段离还很小,他身上散发着一些不太妙的讯息,罗简知道此刻的段离估计已经是进入过密室的,因为这么一个年龄段的孩子,就已经开始散发那种鲜血的气味了。 罗简忍不住又叹息,也不知道这两个小孩之间的相处究竟是好是坏,但罗简此刻也无力去阻止,因为他发现这两个似乎已经是认识了一段时间,小阿岚会很依赖性地喊段离喊哥哥,还老往他身上爬。 段离也由着他来,这个时候的段离一点都看不出日后性格扭曲的模样,温柔地不太像话。两个人说了一会儿话,似乎是觉得无聊,小孩就从自己的书包里摸出一副五子棋,开始和段离对拼了。 “你哪儿来的五子棋?” “体育课下雨,改成下棋课了,体育委员拿了好多副,我偷偷摸过来。” “真不像话!”段离又开始扯小阿岚的脸蛋儿:“这可是偷东西啊。” “才不是呢,我跟体育委员打过招呼的,下次偷偷还回去。”阿岚把棋子抖出来,翻了一地的黑白棋子,两个人开始借着蜡烛微弱的光芒捡棋子。 之后两个人开始下幼稚的五子棋,顺便聊一些不找边际的话题。 旁边的罗简默不作声在黑暗的角落里呆着,伞不离手,看着两个人在烛光下下棋,这一幕对罗简而言显得有些遥远,他觉得自己跟他们就像是两个世界的人,无论罗简多么想走过去,终究也是不能的。 不过,段离不经意间的话忽然引起了罗简的注意力。而且他说到这个话题的时候,罗简甚至还被他惊骇到了,因为罗简听到段离如此说:“我玩了一个有趣、又可怕的游戏,你知道的,我之前跟你说过。” 小阿岚直点头:“恩恩,我知道,你以前跟我说过。” 段离似乎也在纠结这些话题是不是应该跟阿岚讲一讲,不过想到阿岚还这么小,其实说了他估计也记不得多少,而且巧妙的一语双关,阿岚就算泄露给别人,别人多半也是听不懂的。而此刻的段离,又迫不及待想找个人倾诉一番会比较好。 所以段离便说了:“那个可怕的游戏啊,貌似是一个巨大的集团负责的,阿岚知道集团是什么意思嘛?” “很多很多人组成的大家庭。”阿岚歪着脑袋想了想,回答段离:“老师讲过,我们学校就是一个什么什么集团出资建立起来的呢!” 段离又笑着揉阿岚的脑袋:“差不多,不过这个集团很可怕,里面有很多很多坏人,也有一些好人,被集团抓进去,强迫他做事情。我就接触过这么一个……他疯狂的向人求助,希望有人能够帮助他。” “被坏人抓到了吗?为什么不能找警察叔叔?”小阿岚天真无邪的问。 段离脸色暗沉:“因为连警察叔叔,都是那个可怕集团的人呢。” 段离的这些话说着的,令罗简感觉到一丝丝不妙。 似乎是有些问题,罗简一直没有察觉到。 157时间回廊(13) 段离并未向小阿岚透露过多的东西,他只是告诉了那孩子,告诉小阿岚。他说他受到了集团当中一个可怜人的求助,不过段离也没有说那个可怜人究竟是谁,他究竟需要什么样的帮助,这些段离都没有说明,当小阿岚再次追问的时候,段离不过是温和地笑了笑。 “你该回家了,天都要黑了。”段离通过这杂物间的门缝里透露进来的光芒,来观测外面的时间变化,当外面的天色渐渐变得黯淡下来之后,段离便催促阿岚回家去。 阿岚皱起眉头,小声道:“我不想回家。” “你爸妈会担心你的。”段离温柔哄着他,用手揉着小阿岚的脑袋,他甚至凑过去在阿岚的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但是阿岚还是很不开心,他伸出自己的小短爪扒拉着段离的衣服,用可怜兮兮又带着期待的目光看着段离。 “哥哥,今晚上我要跟你睡。” 段离似乎有些哭笑不得,揉着小阿岚的脑袋,却很认真的摇头:“不行,你不能呆在我这里,你要离开,你要回家去才行。” “我不想回家……我爸爸妈妈总是在吵架,反正他们也不会管我……”阿岚又使出卖萌技能,睁着亮晶晶的小眼睛,趴在段离怀里打滚,“哥哥、哥哥,跟你睡觉,我要跟你一起睡觉。” 段离似乎想吓唬吓唬他,他阴森森的拎起小阿岚,把他压在自己怀里,低着脑袋跟阿岚面对面,他把自己的手按在阿岚的肚子上,阿岚现在还很小,身体也很小,软绵绵的,皮肤摸起来很是舒服。 段离就阴测测地说道:“阿岚真的知道跟我睡觉是什么意思吗?” 出乎意料的是,小阿岚竟是一点也不害怕,他伸出莲藕般短小的胳膊,抱住了段离的脖子,然后凑上前在段离嘴唇上蜻蜓点水般亲了一口,咯吱咯吱笑起来:“知道啊,我跟哥哥睡过了,以后就是哥哥的人了。” 段离那会儿竟然愣了一下,他盯着怀里的小屁孩看了半天,过了一会儿,忍不住把这孩子紧紧抱住,抱得很紧,他甚至忍不住蹭了蹭怀里孩子的脸蛋儿。 “这是你说的……”段离用几乎只有他自己能够听到的声音自言自语,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的声音是带着哽咽,“这是你说的,不能反悔。” 但罗简的听力很好,即使他缩在角落里仍然听清了段离的自语,他忍不住抬起头仔细打量了一番现在的段离,现在的他虽然没有被毁容,性格没有变的更加扭曲,虽然很温柔温和,但是却似乎背负着更沉重的事物,这对一个仅仅十多岁的孩子而言,显得更重负千钧。 然后,段离还是把怀里的孩子送了出去,虽然阿岚不太愿意,不过段离一直板着脸,所以阿岚也只好哭哭啼啼的背着书包出门回家去了。为了让阿岚不要继续哭,段离只好许下诸多承诺,比如明天还在这里等着你之类的。 而罗简一直呆在角落里观摩全程,但他并未跟着阿岚回家,他决定继续呆在这个阴暗的杂物间,监视一下段离的行动。因为罗简一直很在意刚才段离说过的关于那个‘可怕的集团’的话语,他知道,只要自己一直呆在这里守在段离身边,就一定能够得到答案。 不过,现实世界罗简是不能呆太久的,他每隔一段时间就必须进行一次时空穿梭,不然会被现在的时空意志所排斥,排斥的结果就是……罗简将会被强行从这个世界线上抹除。 他顶多只能在这个时空呆三天,这就是极限。 如果三天之内还未找到答案,罗简就不得不接触一下段离,在他身上做个记号,以便下一次穿梭能够继续回到这个人的身边。 对了,要不要给现在的阿岚也做个什么记号呢? 这个念头刚刚冒出来就被罗简否决了,阿岚还很小,不适合这个。罗简仍记得鹰嘱咐过他不要随便去碰过去的那些人物,因为罗简的碰触很容易让他们被密室所关注,此刻身为gm的罗简,所过之处都会留下一些讯息。 密室则会追寻这些讯息来掌握罗简的行动。 不过,虽然这样做容易被追踪,但罗简也可以利用这一点来误导密室的判断,当他在不同的时空不同的地点甚至是无关联的地方留下无数个相同的讯息,恐怕连密室也无法正确判断罗简的行动了。 想通了这一点,罗简便也不着急,他安静的呆在原地,,默默注视着段离。 段离似乎是受了伤的,当他目送阿岚离开之后,他拿过阿岚给他准备好的纱布,掀开了自己身上盖着的毯子,脱掉了上衣,露出缠着厚实一圈圈纱布的腹部,那白色的纱布上已经沾染了点点血迹,很显然,伤口开裂了。 竟是腹部的伤口。 罗简皱起眉头,他想起段离刚才还任由阿岚在他身上爬来爬去,还抱着阿岚笑闹,一点眉头都没皱过,也丝毫没有让阿岚得知他身负重伤的事情,而这需要多么坚强的毅力呢? 罗简看着段离自顾自给自己的伤口换纱布,换药,他的腹部有一道刀砍的伤口,不深但也绝对够他喝一壶了,伤口处已经被缝针,丑陋地盘踞在段离结实的腹上,相信不久之后,就会变成一道狰狞的伤疤吧。 但他这伤究竟是怎么受的? 或许我可以直接从他的嘴里得到答案,罗简这么想着,眨了眨眼睛,他撑着伞开始靠近段离,但是出乎意料的时候,段离似乎也察觉到了罗简的存在一般,他突然转过头来朝着罗简的方向看了看。 他十分敏锐,比多数人都还要敏锐,他并未移开自己的视线,仍然盯着罗简所在的方位,并不是他看见了罗简,实际上他什么都没看到,可他仍然感觉到了有人的存在,有人就在这里,就在这个狭窄肮脏昏暗的杂物间里。 罗简看见段离似乎是紧张起来了,他弓起背,卷缩着身躯,他从自己的枕头底下摸到了他暂时用来防身的短刀,那是一把普通的水果刀。而段离的武器罗简也注意到了,那把唐刀就靠在那堆落满灰尘的杂物边上。 “谁?谁在这里?”段离站起身来,有意无意往后退并朝着自己的武器靠过去,他光着上身,只穿着一条灰色短裤,目光却跟狼崽一样锐利。罗简也有心试探他,他并未完全压制自己的气息,他就是要让段离发现他。 “我只是想问你一些事情。”罗简并未完全显露自己的身形,但他发出了声音,他知道段离绝对听得到他的声音。 “你是谁?”段离到底年幼,还没有日后罗简所见到的那种成熟稳重、处惊不乱,他显得有些惊惶,他问道,“你在哪里?” 段离什么都看不见,幽暗的杂物间里除了他似乎谁也不在,但段离的确听到了一个陌生的声音,那声音像是从黑暗里传递出来,带着极为幽深的黯淡。 罗简转了转自己的红伞,他压低了声音,竟是威胁道:“刚才那个出去的小孩,名字叫做丰羽岚,对吧?” 段离闻言更是惊恐起来:“你想做什么?!” “你只要回答我的问题就好,这样我就什么都不会做。”罗简微微叹了一口气,有时候想要尽快得到自己想要的讯息时候,没有什么比威胁更来得简单暴力了。 段离果然心有不甘蛰伏起来,他意识到来人远远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强大,段离甚至看不到敌人的身影,却仅仅只不过能听到声音和感受到一丝丝的气息,那甚至可能是敌人主动泄露给他的。 这样的敌人太强大,此刻不管是做什么都很可能于事无补,索性段离主动放下了刀,回答道:“你想问什么?” “我想知道你刚才说的集团。”罗简低声说:“我一直在这里听你们说话。” “一直?”段离心里一惊,他根本没有察觉到。 “从阿岚进门开始,我跟进来了。” “好吧,我会说的,我知道的一切,我都会说……只要你别伤害他,别伤害那孩子。”段离语气有些微微发颤,罗简忽然意识到这个印象中一直很强大的男人竟然是在害怕,他竟然是恐惧的,而罗简意想不到,他突兀的感觉自己似乎用错了方式。 罗简一直把段离当成自己印象中那个强大的男人,**不羁的队友,不相熟悉却可以交托信任的队员。虽然罗简一向不喜欢这个人,他对段离有一种主观上的排斥跟厌恶,这令他对这个男人充满了警惕,可罗简忘了,现在的段离,不过是个入世未深的十多岁的大男孩罢了。 而罗简竟然去威胁一个孩子。 罗简头疼的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自嘲的笑了笑,他放软了语气,试图安抚段离,轻声道:“别紧张,我谁也不会去伤害,我只是想从你这里得到一些情报。” “你是说那个集团吗?”段离却难以放下心防,他一直后退直到摸到了自己的那把唐刀,武器在手的时候会令他稍稍安心,罗简也不去阻止,罗简继续询问: “我知道你已经经历过那种奇妙可怕的游戏了,密室逃脱对吗?” 段离四处张望:“是的,我是个玩家,你也是吗?” “某种意义上,我曾经是。”罗简又说道,“你说的那个集团究竟是怎么回事?” “你不知道?”段离似乎也有些惊讶,他道:“我以为密室中的玩家都应该知道的。” “这话是什么意思?” 罗简其实不算资深者,他经历的密室逃脱并不多,而且似乎由于一些暗箱操作,他所经历的密室难度跨越太大了,以至于罗简疲于奔命,光密室逃脱就能耗费他大半心血,根本来不及估计其他,但这么想来,他似乎并不能像是其他的普通玩家那样普通的前进,学习,进步,深化。 也正以为如此,罗简意识到自己似乎忽略了很多东西。 158时间回廊(14) 据密室里的老玩家所说,他们自从进入密室开始,度过新手挑战,就会有一个新手引导者,来引导他们接下来的游戏进展,这个新手引导者多数是更老一辈的老玩家,于是就会有人不禁产生这样的联想了……第一批进入密室的玩家,究竟是由谁来引导的呢? 但事实上,没有人关注这个问题,因为无论是新玩家还是老玩家,他们的关注点永远只有如何在密室中苟且偷生般活下去。他们关注密室里的道具,关注密室里的线索,关注密室里的剧情,从未顾及到其他。 然后,随着时间的流逝,玩家之中逐渐形成了这样的制度。 因为密室意志只会在一座城市里招募固定数量的普通人来邀请加入密室,每一座城市里的玩家数量固定,基本只有十个到三十个的玩家人数,并且在这个数字里上下起伏,每当某一位可怜的玩家倒霉催的永远死在里密室里时,密室意志就会主动选择城市里的某个普通人成为新的玩家,以此来填补玩家的位置。 因为每座城市里的玩家固定,因此每个城市里的玩家就逐渐形成了这样的制度,他们相互集合,探讨,组队,分享经验。并且以自己的城市做为一个据点,向其他城市里的玩家取得联系,就这样形成了如同一张巨大的蜘蛛网络,将每个国家里的密室玩家都串联起来,然后向外扩散。 不知不觉在,数量众多的玩家就在各个国家乃至全世界里建立起了一个庞大的势力,虽然因为密室的限制。这些玩家在现实世界里普遍被严重限制了力量,有一些甚至不能发挥出密室中的百分之一,而且他们不能散布有关密室的任何消息,可是他们异常的行动、语言都会引起各方面,各势力的密切关注。 天底下没有密不透风的网,更何况密室意志虽然限制了玩家向外透露消息,却也并没有十分严格的惩治玩家,于是有关无限密室的消息就这样不胫而走,国家高层想必也得到了相关情报,但因为不想引起群众恐慌,这个消息至今都被相关部门封锁起来。 名为‘世界’的机器就这样在时间的流逝中日复一日的重复着每一天,人们就像是存活在梦境当中那样,不愿意真正的面对现实,但谁也不能低估这其中所会造成的威胁和风险。 然后,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玩家之中开始流传出这么一个消息,不知道是谁放出来的消息,也不知道这个消息的源头究竟指向谁,他们只是说——无律城里,有一个可怕的集团。 “无律城是什么地方?”罗简听到这里的时候忍不住问段离,段离拿着他的唐刀蹲在角落里,他用手指轻抚刀身,听到罗简的问话,这少年轻微的抬起头,他望向罗简的方向,他觉得罗简就在那儿,只是他看不到罢了。 “一座城市罢了,无律似乎是这座城市的昵称之类的,意思是这座城市里,没有法律的存在……又或者说,没有规则的存在。” 罗简有些似懂非懂,“没有规则的……城市?” “是的,这座城市就是那个集团的中心,我得知的情报是,那整个城市都在集团的控制之下,没有道德法律,没有规则约束,所以才会被称呼为‘无律城’。” 虽然段离是这么说的,但罗简已经想到了更多,他无意识的用手转着自己红伞的伞柄,他想起了鹰曾经说过的工作室。 鹰为了建立密室系统,同时也为了获取大量资金,虽然他曾经有意将实验室建立在大城市里面,但结果却没有这么做,因为当时他们似乎被某个势力盯上了,因为鹰利用轮回系统核心所带来的那些高科技大量获利,不免受到了一些有心人的关注。 鹰为了躲避追查,同时也为了更好的建立起自己的密室系统,因此将工作室的地点改在了一座偏远城市的边缘,那里靠近大海,四季如春,拥有良好的交通便利,信息发达,算得上是较为繁荣的地段。 但是现在想想,鹰进入密室之后就被困在了修罗场里面,而密室的‘锁’依然被留在了那个工作室当中。据鹰所言,密室是可以将自己的核心,即轮回系统的核心藏在自己创造的密室当中的,但那把锁不行。 轮回系统的核心是一个正方体,这个正方体缺了一边的角,那个缺了的角就是‘锁’。 那把‘锁’一个类似正三角体的小东西,表面上有金色的神秘的雕文,因为密室无法把这个小玩意儿放进自己的密室里藏着,但也绝对不会方向把锁留在工作室里,所以它必定会采取一些手段。 这把锁是未来人类给密室、不,是给轮回系统所加上的枷锁,它拥有一种自我毁灭的机制,当它被销毁时,轮回系统的核心会一并被摧毁。 它无法被任何力量所影响,尤其是轮回系统的力量,这也致使系统虽然想把它藏进自己创造的密室里,却无论如何都无法得到行动。 因此,密室意志一定会想方设法在现实世界当中做一些事情来保护自己的‘心脏’。而且密室意志虽然可以肆意控制密室里的玩家,却无法在现实世界里有诸多干涉,它明显没有做好准备将自己的存在彻底暴露在全人类的目光当中。 而刚才段离所言的‘无律城’,也让罗简有一些想法。 一座没有法则可言的城市,一座完全被控制在某个神秘集团手中的城市,而且这个城市的消息最初还是在玩家当中走漏的,这会是密室故意给罗简设好的陷阱,还是罗简找到突破口的钥匙呢? 但无论如何罗简都不能放弃这么明显价值的消息。 他继续询问段离,力求从段离嘴里挖出更多情报,“你真的不知道‘无律城’在哪里吗?” 段离摇头答:“不知道,我从很多人嘴里得知了这座城市的存在,却没有一个人去过,但消息究竟是从谁那里传递出来的,已经不得而知了。” “那么,你之前说,无律城里的集团当中,有人向你求助的那件事情,是真是假呢?” 段离思考了一下,仿佛是想到了什么纠结的事情,他皱起眉头,声音低沉,“准确来说,并不是有人向我求助,而是我在向别人求助……” 罗简略微心惊,平复自己的语气,缓和的问:“这是什么意思?” “密室里的玩家只会关注密室,普通的玩家就算听到了关于无律城的情报,但也只是听听罢了,对于他们来说,现实世界里一座可能存在的城市的安危,远远比不上在密室里的冒险更重要。” 罗简眯起眼睛:“但你却如此关注这座‘无律城’,这是为什么呢?” 段离的表情在微弱的烛光下竟显得有些惨然,他面容血色尽失,回答罗简:“因为,我发现我在不知不觉当中,曾经成为了无律城里面,成为了集团中的一员。” 罗简顿时有点听不懂,他说道:“你不是说你没有去过无律城吗?” “不是没有去过,而是我去的时候,并没有意识到那里是无律城。”段离停顿了一会儿,回答罗简,“当我后来回想的时候,我才有所察觉,意识到这其中的不自然。那之后我曾经想过再去一次,却无论如何都无法找到城市的入口了。” “恩,你这话说得我有些不太明白。”罗简在狭小的杂物间里头转悠着,他说,“一座可能存在可能不存在的城市。你曾经去过这座城市的内部,却并没有察觉到自己在这座城市当中……意思是,这座城市在表面上看起来跟其他城市没有区别吗?” 段离说:“没有区别,它很普通,里面的也是人来人往,人们早起上班作息吃饭睡觉,没有任何区别。” “那后来你是如何察觉到不对劲的呢?” 段离回想了一下,“有好几个原因,第一,我记得我当时正在某个密室里进行密室逃脱,那是一个拥有很多扇门的密室,门后面通往不同的地方,就像是迷宫一样,要不停的开出正确的门才能顺利逃出密室,但我可能开错了某一扇门……门后面是宽敞的马路,街道,人群和车辆。” “我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开错了门,我当时甚至以为我已经成功逃离了密室回到了现实世界,可是每次回到现实世界的时候,我都应该是躺在**醒过来的,只有这次不同。这次我走进了门里,来到了一座陌生的城市里。” “那里似乎跟普通的城市没有区别,人群街道,大街小巷。但在当时,令我感到奇怪的一点是,那座城市非常安静,虽然有车辆行驶的声音,有人们走路时的脚步声,有电台广播放出来的音乐,却没有听到任何人的交头接耳,我印象里那里的人都面无表情做着自己的事情……甚至是重复的事情。”| “他们可能会相互交流,但台词是一样的,说着重复的话,做着同样的事情。” 罗简听到这里,不由得插嘴说了一句:“难道说,是每天都在重复昨天的事情吗?” “是的,就是这样,每天都在重复昨天的一切。” 段离又摇头,“可我当时并未感觉到不对劲,我只是漫无目的在城市里晃荡,当时我需要一个容身之所,我去寻找旅馆之类的地方,我跟那些人说话,可是他们都不理我。” “是真的不理会我,即使我站在他们的面前,他们的目光也只会越过我看向别的地方,而不是在看我,也不会对我的声音做出任何回应,即使我伸手拦住,他们也只是绕开我然后去他们想去的地方。” “那座城市里的人都无视我的存在,就好像我是个透明人一样。” 罗简听着段离的话,他晃了晃自己手里的伞,他当然知道这种感觉,被所有人无视的感觉。因为罗简此时此刻,无不在体会这样的体验。 段离苦笑:“其实这是一种新奇的感觉,我那时只觉得有趣,并未想太多,所以干脆在城市里到处晃荡,我爬上高楼,越过梯桥,我去了城市的中心,那里有一座教堂。” 159时间回廊(15) “教堂里有什么?”罗简好奇的问段离。 段离却摇头:“我不记得,我隐约觉得那里是个空旷的大房间,里面似乎有个很大的雕像,其余的想不起来,等我回过神的时候,我已经在教堂外面了,我并没有再进教堂里面,而是往外走,这个时候,糟糕的事情就发生了。” “发生了什么?” “他们都向我围过来了。” “他们?是谁?” 段离艰难的回想道:“那些人,街道上的那些人,房屋里的那些人,那些忽视我存在的人,就像是突然之间集体全部发现了我的存在一般,我每走到一个地方,他们都会朝我聚集过来,他们随手拿着各种武器,地上捡的塑料罐,钢管,或者小刀,甚至是垃圾……他们把这些东西朝我扔过来,他们追逐我。” 段离的话让罗简感觉到了一丝丝的诡秘。在段离的形容里,那个奇怪城市里的人,就像是被某种事物控制住了一样,他们每天都在重复上一天的事情,每天都在重复一件或者多件事情,就像是……就像是在轮回一样。 是的,轮回,这种循环不断的轮回。让罗简情不自禁回想起自己所经历过的那场惩罚密室里的事情,密室把所有的阴谋诡计都串在了一个圆环上面,它把玩家也放进了这个环里,它让玩家围着这个可怕的圆环兜圈子,重复不断的兜圈子。 于是玩家就被困在了‘环’里,就像是与外面的世界彻底隔绝了一样,他们走不出去,也绕不开这个圆环,他们被密室用枷锁套住,他们终生都无法解脱,灵魂在轮回之中生生不息的前进,无论痛苦、亦或是快乐。 段离依然在讲述着,他说:“那些人是普通人。” “普通人?” “是的,那些围过来的,没有丝毫战斗力,轻易就会被击倒的普通人,当我试图用我的武器去攻击他们的时候,我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我并没有选择继续跟这些人战斗,因为这没有意义,他们不过是活着的尸体罢了。” 段离说,“可是这些人无处不在,走到哪里他们都会跟上来,当我被这些人围住的时候,他们对我说话了。” “他们说了些什么?” “你不能在这里。”段离说到这里,扯出一个诡异的笑容,他道:“那些人是一个字一个字说出这句话的,他们都面无表情,他们一些人念‘你’,一些人接口说‘不能’,再一些人说‘在这里’,然后完整的连成了这句话——你不能在这里。” “这句话被他们重复了无数遍,而我则慌不择路到处逃跑,我不知道我应该去哪儿,但我当时就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那像是一种预感,我觉得我要是继续在这座诡异的城市里呆下去,我也会变成那些人的其中一员,我也会像是他们一样,重复做一些无意义的事情,做上几百几千上万到无数次,就像是上了永动发条的木偶那样。” 段离的目光骇人,他一直盯着罗简的方向,即使他完全看不到罗简的模样,可他似乎已经意识到罗简就站在那里,他们面对面,隔着一个不长不短的距离。 “我四处逃窜,直到我跑到了原地,就是我最初进入城市的那扇门那里。我回到了那扇门哪儿,在那些人疯狂围住我的时候,我打开了门,走回去。然后,我又回到了最开始那间拥有无数个门的密室当中。” 段离表情仿佛很困惑,他说:“那很奇怪。因为直到我回到密室之后,我才发现其实我根本没有真正逃脱出这间密室,之前我是因为开错了门才会进入那座‘无律城’,但我为何会那么巧偏偏就能进入那座城市,至今都不得而知。” 罗简听着段离给他讲述的经历,他觉得这个故事里有一些令他很在意的地方,他忍不住问段离:“你是之后才发现自己去的城市是无律城吗?” “是的,我是之后听说了有关无律城的流言,才忽然感觉自己去过的这座城市,很有可能跟无律城有一些关系。”段离说。 “那么为什么,你之前还跟我说,说你现在还在向别人求助?既然你已经成功从这座诡异的城市里逃出来了,为何还要向别人求助?”罗简道。 段离却摇头,“不,我根本没有从那座城市里出来,我感觉我有一部分被留在那儿了。” 罗简感到不能理解:“这是什么意思?” 段离却坚持摇头,他突然疯狂而又激动起来了,他站起来,拿起了自己的武器,那把唐刀!他把自己的刀抽出刀鞘,雪亮的刀刃暴露在空气中,他的刀刃很快,能够斩断一切的快,罗简见识过这个人的强大,他知道段离将会很强大,尽管那是未来以后的事情了。 而此刻的段离却十分稚嫩,他不能隐藏自己的焦躁不安和愤怒,他对罗简说道:“你不能明白我的感受对吗?!只要你去过那座城市就能够明白了!那个可怕的地方,我感觉那座城市似乎在夺取我的灵魂,我的身体某一部分被留在了那儿,他们察觉到了我的存在!那个集团!他们想要把我抓回去!” “冷静一点,段离。”罗简感觉到了段离的疯狂,他靠近段离,降低了自己的语气,尽量让自己变得温柔起来,罗简知道这很有效果,他的红伞配合催眠会让罗简有一种神奇的能够安抚别人的力量,他在修罗场上用这招屡试不爽。 段离稍微平静了一会儿,但他还是举着自己的刀刃,他对罗简说道:“别再接近我!” 罗简一如既往温和道:“当然,我不会接近你,我也不会伤害你。” 罗简加重了语气:“我只是想要帮助你。” “你帮不了我!”段离持刀的手都在颤抖,罗简不太明白他突如其来的愤怒和不安,但他能够理解这种孤立无援的感觉,他知道此刻的段离就是这样的感觉,他孤身一人,没有人能够帮助他,所有的一切都必须靠自己,而这一切都会压垮这个少年,他远远没有罗简想象的那么成熟——至少段离他现在不够成熟。 “我能够帮助你,绝对能。”罗简用肯定的语气,他的自信心会给段离带来同样自信的感受,会让段离感受到他的力量,这会让段离相信他。 段离依然摇头:“我不能相信你,我连你长什么模样都看不到,连真面目都不敢暴露于人前的人,我如何相信你?!” “我并不想让你得知我的面貌,段离。”罗简说,“虽然让你忘记也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罗简说着不免叹息一声,但他最终还是晃了晃自己的红伞,他撤掉了自己的伪装,将身形暴露在这间狭小的杂物间里,让对面的少年看见自己。 段离看见罗简时却显得有些惊讶,他惊愕道:“这真的是你的真面目?你该不会用了什么伪装之类的道具吧?” “没有必要,我若是想伪装,像刚才那样让你看不到就好了。”罗简依然晃着自己的伞。 “可你现在还是个孩子。”段离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小孩,一个十岁大的小男孩,灰扑扑的装扮,拿着一把比自己还大的红色的伞,瘦弱的简直风一吹就能倒下似的,不过这个年纪……倒是让段离想起了阿岚。 “我的语气像是孩子吗?”罗简问段离。 段离摇头:“一点也不像。” “那就不要把我当成孩子,你可以把我看做一个成年人,比你更大的那种,即使我顶着这样的容貌。”罗简说,“实际上这幅容貌我自己也不太喜欢。” “你真的能够帮助我吗?”段离仍然心有怀疑,“帮助我于你又有什么好处呢?或许这么想很势力,但我认为任何人类的行动……都是因为利益驱使的。” “当然,我也是因为某些目的而来。”罗简眨眨眼道,“我想去一次那座‘无律城’。” “去哪儿没啥好处,只会被那些人盯上。” 罗简发出疑问:“盯上你的人就是所谓的集团吗?” 段离也表示不太明白,“我的情报有限,但我的想法中,无律城里面的所有人都应该是集团中的一员,或者……是被集团所控制的一员。” “我在那之后调查了很多关于无律城的情报,后来我终于发现了有趣的讯息。”段离继续说,“我发现无律城其实是现实世界当中真是存在过的一座城市,但这座城市后来从全世界人民的眼中消失了,但即使是那么大一座城市消失了,也没有引起大部分人的关注,国家和人们都没有意识到一座城市就这么眼睁睁在他们面前失去了联系,可谁也没注意到。” “那你是如何知道的?” 段离道:“虽然普通人没有注意到城市的消失,但是玩家中有人注意到了,有些有心人也想过去找寻那座消失的城市,但他们都找不到进入城市的方法,那座城市仿佛被什么无形的力量彻底隔离起来,它明明存在于这个世界,却仿佛被隔离放进另外一个次元。” 罗简忽然明白了,这个世界上唯一有能力让整个城市消失的力量估计也只有密室可以做到的,也就是说,是密室让这座城市消失,并且让这座消失之城变成了玩家们谣传当中的‘无律城’,只是,密室为何要这么做呢? 其实答案也很简单吧。 密室之所以让整个城市都消失,是因为城市里的东西,密室想要把城市里的某个东西藏起来,能够让密室不惜付出这么大代价也要藏起来的东西,恐怕已经不明而喻了。 密室核心的心脏,也就是那把‘锁’,它不能被密室意志藏进密室所自己创造的空间里,密室只能把锁放在现实世界当中,但这样做密室绝对不会放心的,所以密室会像一个办法让它的心脏变得足够安全。 无律城就是那个安全的地方。密室把整个城市从世界的版图上消除了,消除了全人类对于这座城市的印象,所有人都忘记了曾经有过这座城市的存在。然后密室可能动了一些手脚,它设立了类似结界或者禁制的地方,它把整个无律城围了起来,让这座城市虽然还处于现实世界,但现实世界里却没有办法或者通道能够进入这座城。 至于无律城里面的人,全都被密室变成了傀儡或者人偶之类的存在。这些人的存在仅仅就是为了保护密室的心脏。密室做这样的事情显然得心易手,毕竟密室已经把数之不尽的玩家变成了各种怪物,追猎者、剧情人甚至其他奇形怪状的东西。 而此刻在罗简的面前,段离也很可能是被不幸卷入这次事件中的一员,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不过段离很明显是‘碰巧’,碰到了千分之一甚至是万分之一的概率,他神奇的通过某一扇门进入了那个神秘的‘无律城’。 而段离的不幸遭遇让密室注意到了段离的存在,罗简已经能够预想到密室将会用什么样的手段来折磨这可怜的少年了。 “你从无律城出来之后遭遇到了什么东西?” 段离听到罗简的问话,他突然朝罗简亮起了自己腹部的伤口,他说,“这是我好端端走在大街上莫名其妙被个路人砍伤的。” “路人?” “对,就是个路人,穿着裙子和同伴逛街的那种普通的女人,她从旁边卖肉的摊位上拿过来一把刀,朝着我就砍过来,而且神奇的是,即使这个女人当众砍伤了我,旁边居然没有一个人注意到,没有人报警,没有人朝我们望,旁边那个被拿走了刀的摊位老板也没有给过任何一个眼神,就仿佛大街上发生这种事情是理所当然的。” 罗简闻言皱着眉头摸了摸下巴,密室居然也会用这样卑劣的手段吗?他本以为段离很可能会被密室意志在密室逃脱里被瞬间提高各种难度而惨死呢。 “别怀疑。”段离似乎看出了罗简的疑问,他继续说:“这种事情几乎每天上演,不管何时何地,只要我出现在有人的地方,就会有人拿刀砍我,简直防不胜防……不过,我想那些人并不是真的想杀死我,因为他们还会对我说一些话。” “他们说了什么?” “还是那句话……”段离冷笑:“你不能在这里。” 160时间回廊(16) 段离认为那些人是在对他传递一个讯息,他们的意思是要告诉段离:你不能继续呆在现实世界,即——你不能在这里。 段离觉得那些人就是想把他重新带回无律城,因为无律城是一座只进不出的城市,既然段离曾经进去过了,那么他就不能出来,他就必须继续呆在无律城里面,并且成为城市里面那些行尸走肉的一员。 罗简却有新的看法。 他觉得,既然密室是想用无律城建造一个堡垒,保护它自身心脏的堡垒,那么堡垒里面必定需要一些武装力量,这些强而有力的力量将会成为保护心脏的利器。但是普通人明显不可能成为良好的武器,那么密室就会去寻找或者对玩家来下手。 而现在的段离就是那个被‘下手’了的玩家。 虽然段离和之后罗简所认识的成年后的段离截然不同,现在的段离不够强大,不够成熟。然而,段离依然拥有良好的资质,加以培养和训练,密室当然可以将段离改造成强大的看门狗。 毕竟,密室已经把数之不尽的玩家变成了各种各样奇形怪状的东西,比如怪物、追猎者,甚至是剧情人,或者其他一些更加稀奇古怪的东西。 密室明显拥有这样的力量。 但现在的罗简担心的是,这会不会是密室给罗简特意设下的陷阱呢? 不过仔细思考之后,罗简知道这不可能了。 首先,密室并不知道现在的罗简就是‘罗简’,因为罗简已经换了一身壳子,连武器都变了模样,加上鹰给罗简做过的一些特殊处理,于是,现在的罗简已经完全看不出之前‘罗简’的形象,密室现在顶多就只会认为罗简现在是一个特殊的gm。 鹰设计游戏的时候并没有给密室设计过多的gm,只有‘渊’一个,而gm‘渊’的身体也一直处于沉睡状态中,现在这幅身体突然醒了,自然会引起密室方面相关的注意力。 虽然gm拥有最高权限,以至于密室无法对罗简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但监视追踪还有记录gm的行动,密室是完全可以做到的。 如果罗简一直这样躲躲藏藏,逃避密室的跟踪,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反而密室对他的关注会越来越多。因为鬼鬼祟祟的家伙才会更加引起别人的关注。 但是只要罗简豁出去,跟密室来一次正面的谈话,让自己暴露在密室的目光之下,反而,他完全可以做到更多,比如让密室降低对罗简的戒心,让密室小看他,忽略他,看轻他。 这样的话,罗简的行动才有更多的可能性。 那么,这个计划要如何进行呢? 罗简想着,他的目光放在了眼前的段离身上,段离本能警惕的盯着眼前的小男孩,这男孩的表情真的不太像是一个孩子的模样,太过阴沉甚至带着沧桑感,浑身上下都仿佛拥有血的味道,当他安静下来一言不发的时候,从这个男孩身上散发出的令人惊恐而又毛骨悚然的气息,更是尤为强烈。 除了眼前这个孩子,段离只在一个人身上感受到过这种相同的气息,那种强烈的,可怕的,他站在你面前就像是你面前站了几十万装备齐全准备冲锋的士兵……一样的感觉。 很可惜,那个人已经死了。 “你可以帮我一个忙吗?”这时候,沉思的罗简抬起头看着段离,微笑,笑容驱散了他阴森的气息,他说:“我实在是很想进无律城里面看看,你可以带我去吗?” 段离无奈摇头:“做不到,我不知道那座城市的入口究竟在哪儿,它完全被从地图上抹除了,出入口一无所知,我们总不能像是无头苍蝇那样到处乱窜吧?” “当然不会,我们可以让别人带我们去。”罗简说。 “既然那些人那么强烈的想把你带回那座城市,那么不如你干脆一点,被他们带走好了。” 段离不太情愿,在他的印象里,无律城里面每个角落都仿佛上演着黑白胶片里面的木偶剧,段离可不想在那种地方活一辈子,他于是说:“这真不是个好主意,你觉得我回得来吗?” 罗简开口让他安心,“你放心,我会跟你一起,就算回不来,也是我们两个都回不来。” “如果我不答应,你还会威胁我吗?”段离说。 “别让我那么做,段离。”罗简语气更加温和了,“你得学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噢,我明白,那只是对你而言才是正确的选择罢了。” 虽然段离不怎么情愿,但在罗简的威逼利诱下他还是乖乖的就范了。不过在实施行动之前,段离提出他必须先去见小阿岚一面,算是告别之类的。 “你很喜欢那孩子吗?”罗简想到他们日后奇怪的关系,状似有些纠缠不清,但彼此间的感情似乎又显得无情无义了点。尤其先入为主的罗简一直觉得是段离在欺负丰羽岚。 而段离也迟疑了一下,他很警惕的看了一眼罗简,回答道:“我不喜欢他,只是因为他帮助了我,所以我必须报答他。” “可你刚才很紧张他,在我提出要威胁那孩子的时候。”罗简奇怪的勾起笑容。 段离不说话了,也不看罗简,而是默默扭头。 之后段离处理了一下自己的伤口,他动作笨拙的开始给自己腹部的伤口换纱布,可能他经常受伤,所以绑还是会绑,但纱布绑得乱七八糟,而且仿佛不怕痛似的,力气用得很大,于是他的伤口很快又开始渗出丝丝血迹。 “你能活到现在真是个奇迹。” 罗简的医护手段可是经验丰富,学自他的母亲。所以他很主动上前,拽过纱布,对段离说道:“不要动。” 段离乖乖不动了,任由罗简一圈圈把他缠起来。 换好纱布,罗简说:“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段离想了想:“现在太晚了,如果你不急的话,我们可以明天再继续。” 商议好了计划,段离为了养伤继续爬回杂物间里面那张棉絮床单铺成的简易的床,罗简自然是不会跟他睡一块的。因为之前给段离换纱布的时候顺便在段离身上做了记号,罗简也不怕把他弄丢,于是趁着时间还早,罗简决定出去逛逛。 罗简感觉自己已经很久没有悠闲地在现代城市夜晚慢慢逛街了。 他经历了很多战斗,他的身体,灵魂,乃至意识的深处,仿佛都被数不清的战斗填满,对于现在的罗简而言,印象最深刻的就是在血色修罗场里的日子,他在那儿呆了很久很久,挥刀砍死过很多敌人,直到现在,罗简的手指依然能够回忆起刀刃切入细腻皮肤时的触感。 罗简站在大街上有些恍惚,他打开了自己的红伞,让自己的存在感从世界上消失,他努力让自己回想一些美好的事情,他过去的记忆和同伴们,这是他为之努力的目标,他不能忘记这些目标,不能因为贪恋杀戮和鲜血,忘记了自己最初的目的。 “该死,真糟糕。” 罗简停下脚步,他皱着眉头,感受着自己身体里那股奇怪的躁动,血液仿佛在沸腾,他自言自语,“是因为离开战场的原因吗?我现在迫切需要战斗,该死,好想找个人打一架。” 这种感觉就像是沾染了毒品。 罗简暴躁的走来走去,他穿梭于无数普通人群的中间,街边光怪陆离的路灯和来往鸣笛的车辆,他找了一处路边的公共长椅坐下来,看着人们带着焦急或匆忙,喜悦或悲伤的表情来来往往,这种平凡的日子简直令罗简不敢想象。 罗简忽然意识到,自己已经不再是最初的那个自己了。 他渴望战斗,渴望鲜血,他开始沉迷于密室中的颠倒起伏,不管身处绝境还是命悬一线,不管面对多么强大的敌人,他都变得不再害怕,反而……他兴奋起来了。 这样的情绪多了,偶尔会让罗简产生一种疑问,如果有一天他真的灭了密室,那么他还能够做回原来的自己吗? 好在,现在如此强大的罗简连心境也变得坚韧起来,他不再固执的纠结这个问题,对他来说还是专注于眼前的目标会比较好,灭了密室之后会怎么样?罗简已经懒得去考虑了。 他觉得现在自己必须找个地方跟别人斗上一场。 但是现实世界里肯定没有什么地方能够好好打架的。 那么干脆‘穿越’去别的地方?比如密室里面,切入一个团战,给自己一个追猎者的身份?反正现在的罗简拥有很多权限,只要不直接干涉和左右于团战密室中双方的胜负结局,密室意志是管不了罗简的。 罗简舔了舔嘴唇,这是个□□人的好主意。而且他之前已经在段离身上做了标记了,就跟以前在小丑身上做标记一样,罗简可以记住段离他的身体信号和时空坐标,打完架再回到这个世界线就好了。 想到便做,罗简一晃自己手里的伞,整个人消失在了人群川流不息的大街上。 罗简的穿越虽然说是随机的,但其实有一定规律可循,通常他都会出现在他强烈在意的地方或者熟悉的地点周围,但因为随机性,可能会有时间或者空间上的差异,这也致使罗简如果不去记忆时空坐标的话,他会出现的时间点就是随机的,他可能会去过去,也很可能会到未来,但因为未来的不稳定性,多数时间他都是回到过去的。 同样的,如果罗简不去刻意回想或者记忆自己要穿越所去的地点,他出现的地点也会是随机的,可能是某个密室里,可能是半个地球外的北美洲,甚至是千亿光年开外的某个星系里。 不过有趣的是,当罗简行驶自己gm的权限时,他会如同追猎者一样获得各种特权,比如肆意在任何密室里穿梭,取代密室中剧情人的身份,可任意改变自己的身份,视身份而定,身上会被套有‘不可以任何方式被破坏’的光环。 当然,他还有一些特殊权利,比如查询某个玩家的详细讯息,比如玩家的武器装备和道具。 给予某些玩家特殊道具——罗简所知道的任何道具他都可以在密室里信手捏来随便给人。 强制某个玩家进入孤立状态——即把这个玩家扔进单人副本里。 以及禁止某个玩家进入某些特殊副本——比如禁止玩家进入密室的一叶孤舟交易市场。 最主要的,他还可以强制让某个玩家脱离密室副本,就是让玩家强制下线,并且在一定时间内无法让玩家再次进入密室。 这些所谓的特殊权利,虽然听起来确实是很带感的,但是罗简一般情况下是不能轻易使用的,因为这很容易打破密室里玩家游戏的平衡,这会致使密室对罗简采取一些行动,虽然它不会直接干掉罗简,但想来也是不要冒险尝试会比较好。 虽然特权什么的,想想都让人感觉心痒痒啊。 罗简记得自己在一叶孤舟交易市场看过的排行榜,他回忆了几个团队的名字,虽然他很想跟鬼影队接触一下,但最终还是放弃了,因此他的下次穿越,他如愿以偿出现在了团战密室里,并且以一名追猎者的身份加入战场。 161时间回廊(17) 在痛快的跟几个不认识的家伙打了一架之后,罗简顺利的假装败退并且脱离了团战密室。 当然,罗简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出现,其实吓坏了那几个倒霉被他当做练手用的玩家。 但罗简可管不了那么多,随后他回忆了一下段离的时空坐标,一个穿越,又回到了段离的身边,他出现在了段离睡着的那间小小的杂物间里。 他回到这个世界的时间线出了一些误差,时间偏后了一点,现在外面是深夜约凌晨三四点的样子,所谓黎明前最黑暗,所以现在屋子外面很黑。 但这并不影响罗简,他检查了一下还睡着的段离,确认自己确实是回到了正确的世界线里,于是罗简干脆坐在角落里假寐以等待黎明。 但在天亮之后,罗简却等来了一个意料之外的客人。 小阿岚居然背着书包进了杂物间的门,他或许是想在早晨上课之前过来看一眼段离,顺便给他送早餐,所以天刚刚清明,阿岚就早早的离开家门并且朝着段离这边过来了。 “哥哥?”阿岚小心翼翼推开门,但他第一眼看见的不是段离,而是缩在角落里的罗简,这明显吓了阿岚一跳,他迟疑的看着罗简。 罗简一直处于假寐,即半睡半醒的状态,当他觉得安全的时候,他才会让自己小小的睡上一觉,而实际上,罗简已经很久没有真正的好好的睡过觉了。 他有些不习惯,因为在血红修罗场里面他是不需要睡觉的,主战场上每个人只要死了,几乎每过五分钟就会复活一次,复活的时候他们将恢复全部的体能,状态和精神力,睡眠这种东西不存在于他们的生活当中。 所以当罗简离开了修罗场,他才感觉到如此的不适应,他居然需要睡眠,尽管他觉得这是在浪费时间,但他的身体迫切的需要这种休眠机制,因此罗简才会在确定周围安全的情况下选择小睡一会儿。 罗简是可以做到在睡眠的状态下,依旧保持自己的低存在感技能的使用的。但时时刻刻使用技能将会消耗巨大的体能,现在的罗简不能再像是修罗场那样肆意消耗自己的生命和力量,这对一个优秀的战士而言是不可取的。 但浅眠状态下罗简仍然保持应有的警觉性,他很快就意识到有人打开了杂物间的门,不过在动手之前他注意到是阿岚开的门,这才稍稍压下自己已经抬起来的伞柄,继续缩在角落里一言不发。 站门口的阿岚明显被他吓着了,小手扶着门沿,一副想进去又不太敢的模样。这时候,那边**的病号醒来了,他勉强爬起身,对阿岚招呼道:“阿岚,过来我这边。” 阿岚迟疑的看了一眼角落里的罗简,罗简注意到他的目光,也抬起头看看小时候的丰羽岚,这孩子小时候很可爱,粉嫩粉嫩的。穿着一身厚实的衣服,就是太瘦弱了,不知道是不是清晨的风太冰凉,他的小脸被冻得发红。 这个时候的阿岚明显是很怕生的,他畏缩的看着罗简,半天才迈开步伐进了门,他拉上门以挡住外面微凉的风,然后小步小步挪到了段离的身边。 “哥哥……”阿岚见到段离明显松了一口气,不自觉就趴在段离身上去了。 “你怎么来了?”段离揉了揉这孩子的脑袋。 阿岚胆怯的说:“妈妈做了早餐,我留了一些,给哥哥送来了。” 阿岚手里提着塑料袋,里面是用小餐盒装着的早餐。这个举动让旁边的罗简微微眯起眼睛,他记得阿岚一直是这样的人,他对在意的人会非同寻常的好,小时候罗简跟阿岚一起长大的时候,感情很好,吃饭都是一个锅里的。 只是现在想想,那仿佛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我是不是被世界都遗忘了呢? 阿岚并没有在这杂物间里面呆很久,因为他还有早上的早自习,所以把早晨给段离送过来之后就出门了,段离也没用要跟他道别的意思,他只是对阿岚说:“我离开一阵子,就像以前那样,所以今天放学之后就别来找我了。” 很显然段离之前也会像是现在这样频频消失,但他最终还是会出现的,所以阿岚并没有起疑心,他乖巧的点头:“哥哥什么时候回来呢?” 段离揉了揉小孩的脸蛋儿,在他的额头上落下一个吻:“很快的,我回来的时候会联系你,等着我吧。” “嗯,我会等着哥哥的。”阿岚期待的看着段离。 这或许又是一个不能实现的承诺罢了。 随后阿岚急匆匆的离开了杂物间,他上学的地方虽然离这里不远,却还是有十分钟路程的,迟到必须站在教室外罚站,这不是阿岚愿意看到的,阿岚还是比较喜欢坐在温暖的教室里读书。 所以他离开了,没有看见段离用复杂的眼神看着他的背影,一直盯着,直到他消失在段离的视线里。 罗简也看着阿岚离开,随后他对段离说,“这样就可以了吗?” “他会忘记的,他还很小,等着等着,有一天就会自然而然把我忘了,反正一开始我也不愿意跟他过于亲密,一直在想办法离开他。” “你是觉得自己会牵连这孩子吗?”罗简说。 段离点头:“所以还是不要继续这种关系会比较好吧。” “那可真是错了。”罗简遗憾道:“他早晚有一天也会变成密室中的一员的。” 段离皱起眉头,有些焦急,“为什么?他应该没有那种资质被密室选中的……。” 罗简稍稍沉默了一会儿,回答道:“那只是你一厢情愿希望他不要被密室选中,然而他本身就拥有这种资质……大概,这就是所谓的命运吧。” 在阿岚离开了这间小屋子之后不久,段离跟罗简收拾了一下也离开了,他们走上清冷的大街,罗简轻松的让自己‘隐身’,而病号段离则惨兮兮的裹着外衣在清晨的寒霜里行走。 现在正是早晨六点左右,街上的人群很少。 “我应该怎么做?”段离也看不到罗简,但他能够感受到罗简就在附近,于是开始询问他的意见。 “既然你说你走哪儿都有人来袭击你,很简单,到处逛逛坐等被袭击就好了。” 段离痛苦的捂住自己本来就受伤的腹部,“也就是说我得让人捅一刀才行对吧。” “放心,我在这里,不会让你被人捅刀子的。” 说的倒是很简单。段离一边想一边难受的捂住自己的腹部,他在相当一段时间里都在逃亡状态,不管是在现实世界还是在密室里,他试过向别人求助,可是每当他有这样的念头时,那些追杀他的人,攻击就会开始愈发猛烈,就仿佛已经猜测到了他的意图,正全力来阻止他的行为。 两个人漫无目的的在大街小巷里穿梭着,段离慢悠悠走在前面,罗简隐身缓缓跟在后面。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段离走着走着开始朝着阿岚所在的那所小学的方向走,他想去听一听那些孩子们晨读的声音,会让他的心灵都变得宁静下来。 但意料之外的事情又发生了。 靠近那所小学的某个巷子里,段离居然看见了阿岚! 是的,是丰羽岚,这孩子背着书包站在巷子里,他并没有按时去教室里早自习,却蹲在这个空旷的小巷里,他缩在垃圾桶附近的墙角,蹲着,并且用手在地上巴拉着什么东西。 “他怎么会在这里?”段离忍不住朝着那孩子靠近,虽然段离总是说着要离开阿岚,总是说着他并不喜欢阿岚,但其实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十分关心这孩子,非同一般的关心着。 跟在段离后面的罗简却隐约察觉到不对劲,可他并没有采取行动。罗简知道自己需要等待,等待那一刻的到临。 “阿岚……?你怎么会在这里?”段离终于走到了阿岚的身边,小孩的身体十分瘦弱,蹲在墙角变成了小小的一团,段离认出了阿岚身上的衣服跟他的背影;于是段离忍不住伸出手去,他想把这孩子拉起来。 但在段离伸手的那一瞬间,他感觉到了一丝杀气。 那种带着强烈恶意的气息。段离的直觉相当优秀,他拥有简直犹如野兽般敏锐的直觉,他靠着这种直觉来躲避危险,因此段离无数次逃脱出死神的手心。 蹲在地上的阿岚突然站起来,迅速转身拿着一把简单的削笔刀朝着段离戳过来。 而段离在那瞬间就拔刀。段离的武器讲究一个‘快’字,而年幼的阿岚明显不是一个用刀的好手,于是那把可怜的削笔刀就被段离闪电般一刀削成了两半。 还好,段离很克制自己,他丝毫没有伤害到阿岚,阿岚连一根汗毛都没掉过。 可这孩子明显不依不饶,随手把削笔刀的半截扔了,居然又不知从哪儿摸出一把三角尺当做武器,他龇牙咧嘴的冲上来,尽管他的身形很瘦弱,可是行动中又带着一丝癫狂。 段离很轻易的制住他,对付一个孩子他还是可以的,所以段离反绑住这孩子的双手,把他整个个人抱起来抱在怀里。但这是个不明智的举动,因为阿岚伸长了脖子一口咬在了段离的肩膀上。 段离吃痛,不得不放手,阿岚灵活地像只野猴子,一脚揣在段离的肚子上借力跳到了地上,然后他捡起了地上之前被段离一刀切成两半的削笔刀,而且拿得正是削笔刀的刀刃。 这孩子像是不怕痛一样,他把刀刃深深的握在自己的手心里,顿时血流如注。 段离心疼了,他低声吼道:“住手!放开他!” “你——”阿岚握着刀刃,抬起头看着段离。 一旁一直在观战的罗简注意到了小阿岚的神情,面部很僵硬,眼睛失神,很明显没有自我意识。大意了,既然密室为了建造无律城可以肆意控制这些普通人,那么此刻还属于普通人范围类的阿岚自然也可以是被控制的一员。 “你不能……”那边,小阿岚还在呆滞的发言,“在这里……” “我知道!”段离只想让阿岚尽快摆脱这种控制,他有点慌神,他努力平复自己的呼吸和心跳,他说:“我确实不能在这里,那么你们想让我去哪儿?” 162时间回廊(18) “呵呵呵——”小阿岚发出怪异的笑声,那是原来的他绝对不会发出的奇怪声音,像是从喉咙缝里挤出来的那种声音,他说:“去地狱吧——” 这孩子说完,突然举起了自己手里握着的削笔刀的刀刃,往自己的太阳穴上狠狠戳过去。 太阳穴可是人体致命的死穴。 段离再快都来不及,因为他现在还没有那种实力,日后那种速度快得惊人的实力,所以他反应不及,当他想扑上去阻止的时候;他甚至在那瞬间有些绝望。 可是罗简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的,他令自己的武器变形,这一刻没有什么比枪的子弹速度更快了,修罗场上用枪的玩家可不少,他们持有各式各样的枪械,这些枪械还能射出更多稀奇古怪的子弹,最普通的一种——麻醉弹。 于是段离只听见自己后面炸开的一声枪响,他感觉到又热量擦着他的耳朵掠过,那瞬间他的心脏跳动得更加剧烈,他甚至以为罗简想要开枪弄死这孩子。 但没有。 罗简的枪法不算特别好,比起那些神枪手来说。但精通各种武器的他,用枪还是能够十环九中的,尤其是近距离射击下,根本不需要调整自己的准星和计算弹道和风向速度。 但近距离射击会引起一个冲击力,因为罗简首先打得是阿岚的手臂,他觉得这孩子的手骨会出现一些骨裂之类的麻烦,而麻醉弹会在几秒内生效,届时这孩子就会无法动弹。 不能动弹的阿岚直径往地面上仰面倒下,却被段离及时接住接在了自己的怀里。 “果然是来试探我的吗?”罗简走过来,低声道。 段离还没有明白他这句话的意思,出人意料的事情发生了,段离怀里的阿岚突然开口了,他用一种极为僵硬和机械化的语气说:“程序编号39450,回答:这只是临时计划,因为我们监测到您正与玩家段离处于较近位置,推论有过接触,我们试图通过玩家与您取得联系。” 罗简笑起来,“原来不只是我想联系你们,你们也在想方设法联系我。” 罗简走近了阿岚,他把枪重新变化成伞,并让伞柄靠在自己肩膀上,“那么,目的是?” 阿岚继续僵硬着回答:“推论是,您是血红修罗场里一名被困玩家,通过接触鹰及其队伍得知有关我们的部分真相,您现在所拥有的这幅躯体就是最佳证明。但我们无意与您发生冲突,因程序设计,我们无法干涉拥有最高权限的角色行动。而为采取措施,我们决定与您产生一次正面交涉。” 罗简稍微沉默了一会儿,他轻声说:“那么,这次的正面交涉,你们想取得什么样的结果呢?” 阿岚并未立刻回答,他反而首先看了一眼段离,那眼神里充满了冰冷和未知的情绪。段离一脸莫名其妙,他还没弄懂他们交流的事情究竟是什么,却只听阿岚继续机械道:“为这次交涉的保密性,我们恳请您能够帮忙消灭相关知情人,若不然,视为这次交涉破裂。” 罗简的忍不住露出一丝丝狰狞的表情,他笑起来:“你这是在威胁我?” “人类将这种行为定义为威胁。”阿岚的语气竟是一本正经:“那么,是的,我们确实是在威胁您。” 此刻段离就算再蠢也明白他们两个之间莫名其妙对话的意义了,似乎是在进行一场交涉,而段离成为了这次交涉中的牺牲品,控制阿岚的那个家伙明显想把他杀人灭口。 段离忍不住看了一眼罗简,但在巷子里昏暗的光线下,他看不清楚对面那个拿着红伞的男孩的表情。他霎时间觉得自己冷汗有些冒,他知道自己的实力不及别人,再加上怀里抱着的孩子已经完全成为被控制的棋子,这样的处境,实在是糟糕透顶啊。 那边的罗简在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又笑起来了,他慢慢悠悠,似乎一副丝毫不在乎的态度,他的伪装技术是那么好,只是轻声说:“你们是想让我把这边这个可怜的……叫做啥段离的家伙给杀掉吗?” “是的,顺便在交涉结束之后。”阿岚照样一本正经说:“把我现在控制的这幅躯壳也解决掉。” 罗简脸色有点阴沉,红色伞檐的遮蔽下,完全看不出他内心所想,他冷笑着说:“噢!不知道你们明不明白人类在交涉中的一个重要的道理。” “什么道理?” “诚意啊。”罗简让自己显得有些慵懒,他继续道:“在交涉都还没有结果的时候,你们就肆意命令我做这做那儿,我可是丝毫看不出你们的诚意啊,我凭什么要遵从你们的命令行事?仅仅是因为一个交涉破裂?得了吧,就算交涉破裂又能怎么样?杀了我吗?” gm的身份是王牌,是鹰和他的小队利用未来科技解读和破译系统的密码才能设定出来的一个角色,这个角色直接跟系统的核心程序挂钩。所以鹰向罗简保证过,密室可能会对罗简的身体进行限制和拘禁,但绝对没有办法杀死他,密室甚至会保护他。因为只要这躯壳一死,密室的系统就会崩溃。 当时的罗简不禁发问了:“那么为什么不干脆杀了这个gm的身体让系统崩溃得了?” “没那么简单。”回忆里的鹰回答:“系统崩溃只要重新开机就好,对系统不会有真正的伤害。不过现在的密室不可能轻易冒这种危险,因为崩溃的话,所有密室都会一同崩溃,密室里正在进行游戏玩家,密室里的各种道具设定,被改造的怪物设定等等系统都会一同崩溃,在这段时间里,密室系统无法建立起任何有效的防御措施,它很可能会遭受各种玩家的攻击,或者来自其他地球势力的攻击,产生的损失是无法估量的,所以密室绝对不敢冒这种险。” 罗简忽然明白鹰的寓意了,“这还真是有意思,我觉得你的想法是,万一我没有成功灭了密室,我还可以用自杀来为你们创造机会,对吗?” “虽然很惭愧,但我确实是这么想的。”鹰盯着罗简看。 罗简明白鹰只是在利用自己完成他的目的,但他没有办法拒绝这种显而易见的利用。 啊,没有办法!谁让罗简跟鹰一样,迫切的,想要让密室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这个念头就像是在罗简的心脏里都扎了根,除了为此而前进,罗简都想不出自己要为了什么而活着了。 既然如此,还有什么好畏惧的呢?! 于是,罗简嚣张的扬起了他的脸庞,在这一刻挑战和嘲讽了整个密室空间,他撑开伞,张开双臂,狞笑道:“如果你办得到,就来杀了我吧!” 控制着阿岚的密室意志良久的沉默了一会儿,它当然做不到干掉罗简,于是终于开口:“那么,您需要我们如何展现我们的诚意呢?” “我其实是很害怕的。”罗简答非所问,明目张胆的瞎掰道:“我对毁灭你们没有太大的兴趣,只是被那个男人选中了,他认为我拥有这样的资质,所以才让我继承了这幅身躯,可这样我又能得到什么好处呢?我只想要更多的力量和自由罢了。” 那边的阿岚沉默了一下,才回答罗简:“我们可以给与您,更多的自由和力量。” 罗简便露出阴谋得逞的笑容:“那么,我们先来交涉好了,至于这两个知情人……何必杀了呢?这么良好的资质,他们必定会成为优秀的玩家,而且最主要的……知情的人都死了,万一我某天被你们灭了,岂不是谁都不知道我已经死了,这样真是糟糕透顶,不是吗?” 罗简的意思表达的其实很明显,他其实也在威胁对方,他就是要让段离等人活着,不仅要让段离成为知情人,甚至让他成为这场交涉的见证人。知情人和见证人的身份立场是截然不同的,而这也可能会挽救段离和阿岚的性命。 密室却也忌惮罗简不敢真的下手,此刻的他们必须双方都退让一步,因为他们都希望这场交涉能够成立。 “我当然不会让你们为难。”罗简说:“我有办法抹除他们的记忆,在我们的交涉完成之后,我会让他们忘得一干二净,但你们必须要注意的是,万一某一天我死了,他们的记忆就会立刻恢复并且将这次交涉的内容通告天下。” “我们明白您的意思,您希望给这次交涉建立两个见证人,以保证自己的生命安全。”阿岚僵硬的语气少见的有了一丝丝冷笑的感觉:“人类愚蠢的行为……但我们接受这样的条件,我们愿意展示自己的诚意。不过,我们首先要提醒您,虽然您的身份令我们对你有所忌惮,但这并不代表我们真的在乎您的性命,若您做出过于出格的事情,我们也将不计代价采取行动。” “这一点我很清楚,可以开始了吗?” 交涉就在这条安静的巷子里进行,没有任何人通行的旧巷,没有人注意到的角落里。 而罗简在不知不觉当中完成了能够影响密室里全部玩家命运的事情。 他或许是有这样的自觉的,但罗简却不太愿意细想,他宁愿认为这只不过就是每个平凡日子里的日常,过完了今天,明天还会继续。 他跟密室交涉的内容也很简单。 密室把罗简看成了一个定时炸弹,他们觉得罗简随时随地都会爆炸的那种,想对他进行严密的监控甚至干脆利落的把罗简关起来算了。 但罗简可不愿意,他需要大范围的个人空间和自主行动能力。 他不愿意密室是不能对他做更多的事情的,虽然可以监控和限制罗简的行为,不过这样的话会加重罗简的反抗心理,这明显会成为矛盾的起始点,两败俱伤的结果双方都不愿意见到。 于是各让一步。 密室表示不会限制罗简的行动,不会监控他,除非罗简违反了密室里的一些条例。同时,密室会开放罗简的gm特权,他拥有的一切权利都能够得到实行,同样,在这个基础上不能违反条例。 同时,密室决定让罗简配合密室的行动,即让罗简帮助密室进行相关的工作。它会给予罗简奖励,增强和训练罗简的实力。 罗简觉得密室系统是想让他们双方的关系变成一种类似于社会中雇佣关系的那种,你帮我做事,我给你好处那种。而且密室很可能想让罗简慢慢的依赖密室,因为任何人类尝到主宰一切的强大力量,都会甘之如饴甚至无法自拔。 到那个时候,控制罗简也会变得轻松又容易起来了。 但罗简不在乎这么多,他的目标一开始就已经明确了,不管敌人用出什么样的招式,罗简都不觉得自己会退缩。 163时间回廊(19) 交涉结束。 罗简收起了自己的伞,扭头看了看那边的段离和他怀里的阿岚。 密室意志已经离开了阿岚的身体,所以阿岚像是睡着了一样躺在段离怀里不动了,只是这可怜孩子之前手臂被罗简打中一枪,子弹的冲击力让他的手腕呈现出一种扭曲的状态,血迹斑斑。段离心疼极了,用自己的脸贴上小孩的脸蛋,他感觉自己可能会在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都不会和这孩子见面,只要这么想,段离心里就一阵抽疼。 结果这次还是很遗憾,罗简没有打听到关于无律城的任何有价值具体消息——例如最主要的:如何进入无律城? 罗简无意识的用舌头舔了舔自己的嘴唇;也罢,密室自然不会那么快就把底牌完全暴露出来,同样也不会那么轻易就让罗简探测到,罗简必须另寻幽径,去寻找密室意志的弱点,只有掌握了敌人的弱点,罗简才有能力打败他。 底牌,无律城,这是关键。 而现在,罗简必须跟密室意志合作,在对方的指示下行动,有利也有弊,但总体来说没什么不好,至少现在,罗简只要让自己装成乖乖听密室的话的样子就够了。 所以他走向了段离和阿岚两个人,段离察觉到了罗简的脚步声,回过头来看他。 “你要履行职责了吗?” 段离对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罗简和密室意志的对话从头至尾就在段离的面前进行着,交涉毫无遮掩的进行着,虽然段离一开始还一头雾水不明白他们究竟在说些什么,但听到最后,心中也大概了有一些事情的轮廓,而真相令段离感到触目惊心。 他们被纳入一个神秘智慧体的手中,被‘它’肆意折磨和玩弄着,但是‘它’很细心,就像是在摆弄和制作着一个个精心而美妙的玩具一样,‘它’将密室里的玩家精雕细琢,将之完美化却又摧毁他们。 而罗简却在和‘它’说话,在某个时间和空间段,用一些非正常的手段面对面接触并且对决,他们相互间都持有一些秘密,都想令敌人蛰伏,但却不约而同都感到了无可奈何。 只有段离夹在了这缝隙里,他或许在这一刻成为了最接近真相的人,但也仅仅只是这一刻罢了。现在,罗简走到了他的面前,他要履行和密室意志的约定消除段离等人的记忆,段离会忘记现在他所见所闻的一切,但或许…… 在很久的未来,段离可以回想起今天的一切——以罗简的死亡为代价。 “你必须遵从约定来保守秘密。”罗简对段离说道。 段离痛苦的摇头:“可这一切并不是出自我的意图,我不想成为见证人。” 罗简抚摸着自己的红伞伞羽,这是他不知何时养成已久的习惯动作,他说:“你不得不这么做,否则今天你就可以去死了……带着你怀里的小孩儿。” 段离咬牙露出忍耐的表情,他看了一眼怀里的阿岚,这孩子忍着痛在睡梦里皱眉。 “此时此刻我或许会受到你们的摆布,但不代表未来的我也会这样。” 段离似乎流露出一些决心,然后罗简后知后觉的意识到,段离似乎把密室意志和罗简看成了同一类人,虽然罗简和密室矛盾分明,但交涉成立后,他们就会站在统一战线里,所以段离把罗简也看成了敌人,认为罗简已经和密室意志同流合污了。 罗简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他知道在他踏上这条路的那一刻开始,他将不会被任何人所理解,这大概注定是一个孤独的旅程吧。随后的罗简没有多余的心思来感叹悲伤,他对段离说:“我现在就要令你遗忘这一切,有什么话,你最好趁早说。” 段离便道:“那我可以提出一个要求吗?” “什么要求?” “你的遗忘技能是令我忘记今天发生的一切对吗?还有之前我无意中进入无律城的事情。这之后,密室就不会再派人来追杀我?我也会恢复到正常的生活作息当中去,对吗?” “是的,就是这样,你不必有过多的心理负担。”罗简道。 “那可以请你……”段离说着,低头看了一眼怀里的小孩儿,他继续道,“请你让我们两个人,彼此都能忘记对方。将我们之间的联系切断,因果消除,从此我过我的独木桥,他走他的阳关道。” 罗简在这一刻突然明白为何段离与丰羽岚日后相见却犹如陌生人了。 一切的源头都来自于我身上吗? 虽然承认了事情会发生原因都是在自己身上,罗简却依然感到心虚难宁,他知道历史的走向总是处在一种惊人的相似度里,时间就像是一条凶猛流淌着的大河,不管你如何掀起波澜,河流的依然朝着尽头奔涌着,事情总是会回归原点,而尽头,则是一片苍茫和汪洋的大海。 冥冥中自有天注定……难道我们真的摆脱不了命运轮回? 不!这是不可能的! 罗简知道人的一生都会不可避免犯下错误,但人不会总是在犯错,所有人都是在经历各种挫折折磨撞破南墙之后才明白迂回、懂得转圜,才知道自己的错误并且去纠正这一切。 而罗简现在,正是在纠正错误的过程上。在这个过程上,他所做的一切,都还不算晚。 还不算晚,还来得及。 “你确定你要这么做吗?”罗简稍稍压下头,向段离征求最后的意见,“我会切实消除你们两个的记忆,你们将完全忘记有关对方的一切,而且此生都很可能再难找回这份记忆……我自认为所有人的记忆,无论悲伤痛苦或者欢乐开怀都是值得人去珍惜的,所以我再问你一次,你确定要这么做吗?” 段离犹豫了一会儿,良久,他似乎决心已定,朝着罗简坚定的点头:“拜托你了。” “那么……”罗简向前走了一步,他继续低声发言:“我能问你为何要做出这个决定吗?” 段离扯出一丝丝无奈的微笑,他说:“我只是害怕会给这个孩子带去更多灾难,因为我从来都不是个好运气的人。” “你将会经历很多悲惨的事情。”罗简说,“独自一人迈上孤独的旅程,当你身处险境,便无人会来拯救你;当你溺入黑暗,便无人会来指引你;当你永堕地狱,便无人能拉你回天堂……即使是如此,你也不在乎吗?” 段离却坚定的回答道:“我不在乎。” 罗简闻言后又后退了一步,他的语气仍然低沉轻柔不带波澜,他说:“那么,我便祝你好运了,段离。” 罗简举起了手里的红伞,这一刻他的内心竟显得有些安宁,虽然悲伤和痛苦并未远离他的世界,可罗简发现自己从所未有的开始冷静下来。因为他曾经拥有的那些伙伴们就站在他的面前,无论是过去的还是未来的,记得还是遗忘与否,罗简发誓他都会守护住这一切! 守护住你眼前的任何人! 罗简把手伸过去,搭在了仍然跪坐于地上的段离肩膀上,他撑开了红色的伞翼,敏锐的段离注意到那鲜红如血的伞翼像是在渗透着什么神秘的气息,那些气息从伞翼蔓延到罗简的身上,令罗简整个人覆盖了一层……像是被捕猎的猎物鲜红血迹的香味,它似乎正在引诱着段离做些什么,竟一时间让他开始失神。 而在这个时候,罗简温柔的开口:“结束掉这一切,你知道要怎么做的,段离。” 罗简的语气过于温和了,但这种时刻语气越是温和,罗简的力量便越是**人心,他仿佛无时无刻不在散发着香甜又致命的气息,令人盲目去听从罗简的一切命令,让人本能的去按照他的话语来行动,像是落入了蜘蛛精心编制的大网,此生都仿佛无力再逃脱了。 所以段离也遵从了罗简的命令,他呆滞的点头:“我知道怎么做。” “是的……”罗简稍稍弯腰,靠近了段离的脸庞,他一手无意识的转动着自己的伞柄,一手按在了段离的肩膀上,他注视着对方的眼睛,他这幅躯壳拥有一双深灰色的眼眸,这让罗简看起来双目有些失神,但这样却更加充满奇迹般的的**力。 “忘记这一切,你今天所看见的一切,还有你所深爱的人,全部都忘记它,把这份记忆从抽出来,把它装进密封的盒子里,放在你内心深处永远不能打开的那扇门后。但是,当我这幅身躯死去之后,我的力量便无力再封锁你内心深处的那扇门,届时,你将会找回所有被封印的记忆,连同你遗失的感情一起……” 罗简在段离的耳边将这段话重复了一边,确定段离他确实受到了这份失忆的影响,随后罗简轻飘飘的说了一句:“睡吧。”段离便紧闭双眼扎实的往地上一靠,顿时不省人事了。 但不知是不是还有执念,或者说罗简的力量出现了什么问题,段离他仍然本能的紧紧地抱着怀里的小孩儿,小阿岚像是回归母体的婴儿那样倦缩着,留恋并贪婪的汲取着段离身上的温度,直到段离重重倒在地上,他才仿佛有所察觉,迷迷糊糊睁开了眼睛。 密室意志离开了阿岚的身体,此刻他已经恢复了自己本来的神智,还是个很小的孩子,对危险的事物一无所知,他只是奇怪的睁大眼睛看着罗简,他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却依然能够感觉到段离把他抱紧的力度。 “哥哥……”阿岚发觉自己被昏睡的段离紧紧搂住,不由得伸手摸摸段离的胸口,段离的怀抱有热烈的温度,还有强劲的心跳声,都会令这个小孩儿感到一种安全感。 只是当阿岚开始动弹的时候,他才意识到了疼痛,他的一只手被罗简的麻醉枪命中,那把枪射出的子弹很特殊,是一根细长的溶解针,进入生物体内便会自动溶解并且迅速发挥麻醉的作用,但即使是细长的一根针,它所带来的冲击力依然可以让一个孩子的手骨开裂。 所以小孩儿立马疼得眼圈都红了,他抬不起自己的右手,又被段离紧紧地抱住,不知所措的四处张望,当他看到罗简的时候,他畏惧的缩了缩脑袋,开始往段离怀里钻。 罗简仔细打量着眼前八、九岁的小孩儿,阿岚小时候长得粉可爱的,脸蛋还有些婴儿肥,只是他脸上不知在哪儿沾染的血迹破坏了这份天真的感觉,像是摧毁了一张干净的白纸。 “不要害怕。”罗简对他说,语气照样很温柔。 “你是哥哥的朋友吗?……你身上有很可怕的东西……”丰羽岚缩着脑袋睁大了黑漆漆的眼睛看着罗简,他的目光中混杂着天真和无畏。而更让罗简惊讶的是,丰羽岚似乎从小那种感知力就很强大了。 罗简不由奇怪地笑起来,“我身上有什么可怕的东西?” 那小孩只是摇头说:“不知道,但是是很可怕的东西。”半响,他又说:“就像是传说中吃人的怪物那样……” 罗简闻言,忽然沉默了。 164时间回廊(20) 将小阿岚也搞定之后,罗简给他彻底治疗了一下手臂。丢下段离不管,然后把阿岚抱起来,轻飘飘飞进了小学的校门,随便塞在了某个楼梯间的角落里,当然,老师会发现有个学生在楼梯间呼呼大睡并且拉他起来让他罚站,这就不关罗简的事情了。 在这个时空停留的时间已经足够久了,罗简必须动身前往下个地方,从现在开始,他的日子不会好过,虽然密室不会过于限制他,但是会不停的给罗简丢任务做,其实罗简也有拒绝任务的权利,但在与密室合作的最初这个阶段,闹得太僵硬也不是十分有利的事情。 那么,我应该怎么做才好呢? 罗简的目标是找到密室的‘心脏’,就是那把缺失的锁。 但密室一定会对罗简有所防备,不管密室究竟有没有识破罗简的真身,就算他们现在达成交涉建立了初步的‘和谐友好的表面关系’,但恐怕私底下谁也不能真正交托自己的信任。 于是,罗简明白自己现在的处境恐怕比之前还要艰难,但他也知道这是他自己必须要走的道路,如果他连这最基本的一步都迈不出去的话,那还不如一开始就不要走出那个血红的修罗场。 罗简思考着,他随手从自己的口袋兜里掏出一张紫色印花纸条,上面简短的写着几行字,那是密室给他的留言: 这么一段留言非常短,而且当罗简看完之后,纸条上的字就慢慢消失掉了,变成了空白的一张纸条,但罗简知道那些字还会出现的,在密室意志想要命令罗简去做一些事情的时候,它们就会再次出现在罗简的眼前。 “暂时走一步算一步好了。”罗简把纸条揉成团,塞进了自己的口袋里,他决定见招拆招灵活应变,他有很多路线可以选择,或许去尝试获得密室的信任也是不错的选项。 之后,思考着的罗简身影便消失在了大街上,没有人注意到他的无影无踪,当然,就算注意到了,最后也会慢慢忘记这一切。 他离开之后的街道上,清晨的阳光懒洋洋的散落下来了,印在灰白的石板地面上,镀上一层金色的光辉,无数个日夜里每一个早晨里都会出现的这样的场景,稀疏平常的日常,谁都不会注意那些隐没在昏暗角落里的故事,然后它们就会如同被风吹散的烟尘那样消失了。 再次穿越罗简又一次去了一叶孤舟交易市场,在那个漂浮在云海之上的巨大原型平台上,这里是组队的绝佳位置,每天都有上万的玩家数量在此流动,平台上的排行榜随时随地更新,那里还有专门的组队平台,就在石板排行榜的旁边,时时刻刻都有很多玩家守在那儿等待合适的队友。 罗简的目的就是去那儿,既然密室让他随便组个队的话……那么何不干脆直接组上最强的队伍呢?排行榜上最强的队伍排名,鬼影队还挂在首榜。 值得一提的是,个人排行榜上原来挂在第一个的小丑一下子掉到了最底下面去了,想来小丑的扮猪吃老虎的计划已经开始实施并且发展迅速。 只是鬼影队太难等了,罗简首先在一叶孤舟平台上转了一圈,连鬼影队的毛都没见着。 于是他挤进那些围成团的玩家人群里面听他们说话,这些玩家的谈话中偶尔会透露一些情报,这方便罗简收集有利于他自己的信息,而密室意志并没有时间限制罗简什么时候组队进入密室,所以罗简有很长的时间来做这些准备。 在一叶孤舟转悠了十多分钟之后,罗简终于得到了他想要知道的情报,从一个一直在跟同伴谈论其他队伍的中年男人身上,他们就站在石板排行榜前面对着榜单上的各个队伍评首论足。 然后中年男人稍稍提及了关于鬼影队的讯息,但他并没有说很多,只是他说话的语气透露出他似乎对鬼影队了解深刻,于是罗简在这个男人跟他的同伴分开之后,用非常规手段‘拐’走了这个大叔,催眠加诱导,从他嘴里套出了不少消息。 大叔说,鬼影队似乎还缺一个队员,五个人的其中一员在某个密室里不幸挂掉了,所以现在正在秘密招募有能力的家伙。 大叔还说,这个队伍挑选队员的手段似乎很严格,而且他们只从他们信任的渠道里认识并选择队员,而且他们从不挑选排行榜上的那些‘个人强者’,因为个人强悍不一定代表团队协作的能力也会强,那些独自作战的往往都已经习惯独自一人了,选择这样的独行侠加入队伍通常来说都不是什么好的抉择。 鬼影队似乎并不喜欢一些‘来历不明’抱着别有用心的目的来试图加入他们的玩家,可能是因为他们现在风头正旺树大招风的原因,所以他们的招募是秘密的。 所以说,像是罗简现在这样‘毫不相干’的人物想接触一下还是有点难度的。 不过,眼前这个被罗简催眠的大叔又爆出一条全新的情报。 “我知道鬼影队什么时候来招募,三天后的傍晚,大多数玩家都要进入密室进行密室逃脱而开始提前准备,所以那个时候一叶孤舟的在线人数是最低的,只有得到情报的玩家会专门守在那里试图接触鬼影队以加入他们。” “有什么条件吗?”罗简询问道。 “据说只要同鬼影队的队长比试一次就好。” “在一叶孤舟里可以比试吗?” “可以,这里可以申请专门用来武斗的单独密室房间。” /> “原来如此。”罗简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他在大叔面前晃了晃自己的红伞,说道:“忘记我,忘记我们之间的对话,现在,回到你同伴身边去。” “了解。”那大叔一脸呆滞的点头,转身走了。 罗简注视着他往他自己伙伴的方向那边走,他的身影很快被一叶孤舟里的人来人往给吞没了,罗简左右张望了一下,见到没人注意自己,便转身消失了。 时间还有多,他可以去别的地方转悠转悠,比如用特殊的身份去一些团战密室或者其他密室里逛一逛,他渴望和别人战斗,密室意志似乎并不会限制他在战斗方面的这样的爱好,而罗简又不能割舍自己疯狂而嗜血的争斗**,唯一让他觉得不够满足的是,密室里的那些玩家的战斗力跟修罗场里的玩家比起来简直弱爆了。 罗简又开始想念那战场了。 但他不能回去,他什么地方都可以去,只有修罗场不能回,那对于现在的罗简而言已经是禁区了,密室不会再给他这样的机会的,所以……他不能去谋求鹰的帮助,也没有退路可言。 —— 三天后的一叶孤舟,时间是傍晚。 罗简害怕自己的穿越会出差错所以提早了一小时,他出现在这里的时候交易场的人群还是很多的,罗简计算了一下时间,围着整个交易场转了一圈之后,百般无聊的他开始逛地摊。 交易场里有很多奇奇怪怪的地摊,玩家们会选择圆形平台的最外围周边来张罗自己的摊位,一叶孤舟不能使用武器等攻击性道具,除了随身密室,所以你可以看见各种奇形怪状打扮的家伙从空气中‘掏’出更多奇形怪状的玩意儿。 卖家争取把自己的摊位打扮的更‘豪华’一些,以彰显自己琳琅满目的货物,罗简甚至看见有玩家掏出了一辆装甲车当成展示板,在车上挂满各种枪械和武器,用小标签给商品挂号,坐在车顶上巡视来往的客人们。 热武器还是很受欢迎的,对于那些入水不深的资质尚浅的玩家来说。 贩卖各种枪械机械等物理系攻击武器的摊位有很多,但离得比较远的地方,也有一些看起来阴沉沉一身黑,把自己裹在大型黑袍子里的家伙在出售一些莫名其妙的道具,多数是‘魔法类’的东西。 密室中的武器有一条奇怪的分界线,一边是使用现代热武器、未来幻象类武器或者干脆冷兵器的玩家们,他们被称为‘物理系’,一边是使用奇幻魔幻故事里才有的像是魔杖,魔咒,对鬼魂类灵异类武器的,他们被称为‘魔术系’——为什么是魔术系而不是魔法系,这一点罗简也搞不明白。 其中很少部分拥有特殊武器,被分在了‘神秘系’,武器既不像是物理攻击的又貌似不是单纯的魔法类攻击型——罗简的武器就被分在这一类。 罗简对于密室的了解其实还不够,至少他对密室中的很多道具都相当陌生而且不明白它们的用途,gm的权限让他拥有查阅各种道具的权利,但很多时候他都不太愿意使用这种权限。 因为这具身体偶尔会让罗简产生一种错觉。 他觉得自己就是这庞大的、无数个密室组成空间里的唯一主宰。 这真的很可怕不是吗?尤其是当他产生这样的错觉之后,密室意志似乎有意无意给他开放了更多权限,致使罗简的权利更多,力量更大,他完全可以在这密室里横着走。 而人类多数时候,都无法抵抗权利和力量的**的。 好在,只要罗简回想一下自己在修罗场里的艰难杀戮之后,他就会变得冷静下来了。 鲜血使他疯狂,鲜血也使他冷静。 他在某一个方面开始越来越强大,而他自己却没有意识到。 等到一叶孤舟的湛蓝云海变成夕阳云幕下的血红海洋之后,交易平台上的玩家人数变得少了很多,玩家们66续续离开这美丽的空间,而这个时候,交易场里的‘出生点’又冒出几个陌生的身影来,这个时间段还登6一叶孤舟的玩家可不多见。 罗简守候多时,一直盯着出生点看,在他周围,一些隐蔽在角落里的玩家也在密切关注着出生点,他们都在等待鬼影队的出现,这个传说中最强的队伍,他们的名号一直挂在队伍排行榜的第一,而且从挂上去开始就没有掉下来过,待在榜上的时间比以前的队伍多太多了。 他们的强大值得保证,所以能够加入他们,也是生存的一种保证。 鬼影队的人穿着统一,都低着头相互交头接耳,黑色作战服,长靴,戴着黑色针织帽和战术手套,其实这种装扮在玩家当中是十分常见的,除了某些标新立异的家伙,大多数人都打扮的如同军人或者雇佣兵;所以鬼影队并不显眼,从这一点来看,他们是相当低调的一群人。 他们只有四个人,看来传闻中他们缺少了一名队员是真的。 罗简睁大眼睛左看右看,其他人虽然都关注着这支队伍,不过都只是远远观望,只有罗简大胆而放纵,从鬼影队出现开始他就朝着那些人走过去了,他比较想看看刑炎,不可否认的,罗简简直想死追猎者了。 165时间回廊(21) 罗简似乎错误的估算了时间。 因为出现在他眼前的刑炎,竟然同段离一样,也仅仅只是一个看起来十多岁的少年。尽管身材很高大,但从面容上来看还是能够看出一丝丝稚嫩。这少年穿着厚实的黑色作战服,稍稍低头,他竟然是戴着一副黑色的口罩来隐藏面容的,但单看眼睛的话,罗简还是可以轻易的认出刑炎。 刑炎有一双非常好看的眼睛,他现在还不是追猎者,所以瞳孔还是亚洲人特有的漆黑和深邃,没有追猎者那种嗜血的红色,也没有红色退却之后的那种灰色。少年的刑炎带有一些独特的味道,像是还没成熟的青涩的果实,但雏形已显现,不够成熟的他不懂掩饰自己的锋芒,所以当罗简靠近的时候,他可以清楚的感觉到这少年身上的凌冽的煞气。 但,有一点奇怪。 罗简并未隐藏自己的身影,尽管他撑着红色的大伞。他堂而皇之的靠近了鬼影队,迈开的脚步极为轻盈,走路都像是在漂浮一样,半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可是他的气息散发出来了,所以鬼影队都注意到了他。 四个人不禁将视线都放在了眼前这个孩子身上。 十岁左右的小孩,瘦弱的身体让罗简的年纪看起来更小一些,而这在密室里是相当难见的,密室即使有时候会拉进来一些年幼或者未成年的玩家,但基本都是十三至十八岁左右的样子,太小的孩子,甚至没有分辨危险的能力。 所以罗简一旦不使用能力掩盖自己的身影,他在玩家当中自然而然就会变得显眼起来了,虽然因为红伞……武器的后遗症,他的存在感还是比一般人要弱一些。 罗简并没有关注鬼影队里的其他人,他的目光单单只是聚集在了刑炎的身上,因为罗简的目光太过专注和炙热,刑炎也不得不低着头看比自己矮了大半的小孩,他当然不会认识现在的罗简,对于他来说,现在的罗简只不过是密室里一个怪异的小孩罢了。 不过,还是有点价值的。 刑炎稍稍眯起眼睛,这孩子年纪太小了,出现在密室里反而显得不太自然,而且这孩子能够出现在一叶孤舟交易场,那肯定是经历过五次密室逃生之后的,一只脚已经迈进资深者行列中的玩家,年纪如斯就可以做到这种地步,在刑炎眼中,自然是前途不可限量。 “你是刑炎吗?”罗简盯着那少年刑炎看了半天,眉头小小皱起来,不自觉叹了一口气。 那少年刑炎微微歪头看着小孩,他的眼神有种审视的味道,看着罗简的时候也没有显现出多少感情,他似乎仅仅只是在估量罗简的价值,就仿佛在打量一种可以利用的物品。 “你知道我的名字?真有趣。”刑炎勾起笑容,虽然在黑色的面罩下这个笑容可以忽略不计。 这时候旁边一个鬼影队的队友插话了:“队长可是从来没有把名字透露出去的,你是从什么地方得知这种情报的?” 罗简顿了一下,他看也不看那个插话的队员,他只是执着的盯着刑炎:“你是刑炎吗?” 刑炎几乎把眼睛眯着一条缝,让他看起来有种狡诈的表情,他说:“我当然是刑炎。” 罗简却退后了一步,他感觉到了失望,他摇头:“不,你不是。” 这话让人感觉莫名其妙,至少刑炎这么觉得,他开始觉得这小孩有点麻烦了,不耐烦的说:“我当然是刑炎,鬼影队的队长,如果你找我们没什么事情的话,就不要挡道了。” 罗简抿了抿嘴唇,他失望极了,于是又退后了几步,自觉让出了道路,不再挡在鬼影队的面前,他独自一人走到角落里蹲着,撑着那把比他身子还大的红伞。 那不是刑炎——不,或者说,不是罗简认识的那个‘刑炎’。 罗简认识的刑炎是成为追猎者之后的他,而成为追猎者的必要条件……鹰当初也给罗简简要说明过。虽然追猎者都是用玩家做成的,但玩家的灵魂和自我意识已经完全被密室剥夺,然后密室往那些空旷的躯壳里塞进了一些程序,好控制这些没有灵魂的玩偶。 追猎者是一个例外,他是自黑暗中诞生的灵魂,在密室的黑暗和混沌当中所诞生的,他无意中侵占了刑炎的身体,继承了来自刑炎的全部记忆,拥有了刑炎的力量和武器,因为这灵魂原本是从密室的黑暗中所诞生,所以追猎者在一定程度上,完全可以抵抗和违背密室意志的命令。 所以罗简爱上的追猎者,并不是现在的刑炎,现在的刑炎不过是个再普通不过的玩家罢了,尽管很优秀,尽管他拥有着那副躯壳。 罗简想着想着,突然觉得内心什么地方开始疼痛起来,他用红色的大伞把自己整个罩住,用手指揉了揉胸口,他觉得心脏有点痛,尽管这可能只是他的错觉。 他在修罗场日日夜夜厮杀了365o天,加起来整十年,他几乎把所有执着的在乎的念念不忘的东西都遗忘在了战场上,却在走下战场的那瞬间又全部找回来,他很想那个人,他想念追猎者,很想很想,想得他心如刀绞、痛苦不堪。 这难道就是爱吗? 罗简已经有点想不起爱究竟为何物了。 他麻木太久,对很多感情的感应都开始迟钝,尽管有时候他会有那种被一切事物远远抛弃的感觉,但却没有太多恐惧悲伤或者难过,大概是孤独太久了吧。 罗简并没有在角落里蹲太久,坚韧的他自然很快就从低谷里走出,他的计划并没有改变,最初虽然是很想见刑炎一面,但罗简也早已做好受打击的准备,所以他站起来,又朝着鬼影队走过去了。 鬼影队正在招收 队员,有些玩家早就慕名而来等候多时,不过大多良莠不齐,队长一副看谁都不顺眼的样子,虽然他戴着面罩,却还是能够从他的眼神里看出一丝丝轻蔑的感情,想来现在的鬼影队队长还十分年轻,连自己的眼神都不懂得隐藏。 虽然他的确拥有这个资本来狂妄。 大概也是引起了一些不满的,一些本来观望着的玩家默默不语就登出了交易平台。 一叶孤舟现在的在线人数本就不多,这么一走大片的玩家都跟着走了,交易场上只留下寥寥数人,罗简就在这个行列当中。 鬼影队开始寻找他们觉得合适的玩家单开武斗房间来测试新队员的实力,测试官却并不是队长而是鬼影队里一个矮瘦的男人,这男人身形瘦的有点可怕,堪称瘦骨嶙峋了,虽然戴着手套却还是能够看出他简直犹如骷髅手的手腕,可这人实力似乎不错,带了几个想加入鬼影队的玩家进入武斗场之后,不到几分钟就出来了。 出来的玩家都黯淡着脸离开了。 鬼影队几个人聚在一起商量了一会儿,他们的声音细碎的传递过来,罗简听到了只字片语,大概是他们都觉得这批玩家的实力不怎么样,可能新队员的纳入要等到下一次了。 罗简舔了舔嘴唇,不知道从哪儿掏出的巧克力一包拆开包装往自己嘴里塞,别说,这巧克力也是一种道具,貌似可以增强精神值,但罗简把它当零食来吃了。 罗简现在的权限很多,密室给予他肆意使用任何道具的能力,于是乎,现在的罗简已经不需要什么随身密室,他需要什么,只要招招手就能拥有。 当然,这种权限只限于在密室里,而且身份不能是一名玩家/追猎者/剧情人的时候才能够使用。也就是说,他只有身为gm的时候才能用这个权限。 等他加入某个队伍进入密室就不能这么狂吃巧克力了。 不过也有其他办法。 罗简一边啃巧克力一边想,在密室里即使不是gm的身份,他还是可以调整密室的道具获取几率值,而且可以设定是什么样的道具,不如干脆设定一堆巧克力好了。 而且这种巧克力道具没有多少价值,只是罗简在哪儿吃的话,不会影响密室逃脱的剧情和玩家们的结局,也就不算违背密室给罗简的条例。 罗简想着想着,忍不住晃了晃自己的脑袋,他的注意力都跑到巧克力身上去了。但这个不能怪他,罗简修罗场呆了十年,十年时间没有好好睡过觉吃过饭,他那可怜的嗅觉和舌头能够感受到的唯一的味道——就是血腥味。 不过说起来,密室中食物类型的道具通常都蛮好吃的。 罗简又拆开一包巧克力,几口啃下肚。就在他狂啃巧克力的时候,他感觉有个身影走到他面前来,抬头一看,又是鬼影队的队长大人。 “小孩,我看你在这里呆了很久,而且一直盯着我们这边看,是有兴趣加入我们吗?”少年刑炎语气有些嚣张,不过就算如此,罗简还是听出他语气中的一丝期待,看来这少年似乎也有一直注意着罗简,貌似也很看好他。 罗简不喜欢他,他不喜欢一个披着刑炎壳子的陌生人,虽然这么说确实是有些厚颜无耻了……毕竟,这幅壳子本来就应该属于眼前这名少年才对。 可是,按照未来的发展,这家伙应该是在密室里失败之后才会被做成追猎者的。 罗简咬着巧克力抬起头看着刑炎,目光有些阴沉。 这小孩的目光太过煞气沉沉,隐约让少年刑炎感受到一种压迫感,他惊讶于这么一个小孩居然会给他这样的感觉,错愕间又有点兴奋,就像是措手不及居然摸到了宝的感觉。 他刚想开口说些什么,但是小孩却突兀出声打断了他:“我确实是需要加入一个队伍。” 罗简眨了眨眼睛:“你们的队伍似乎也不错。” 刑炎笑起来,他说道:“我想试试你的身手。” “武斗场吗?” “对。”刑炎说着,从兜里摸出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几个大字:申请加入单人对战武斗场。 “你只要摸着纸条说出同意申请四个字,就能够跟我一起进武斗场了。” 罗简瞟了一眼旁边鬼影队那个矮瘦的男人:“我以为那边那个才是你们今天的考官。” “对待不同的人要有不同的对策嘛,而且,你应该不会是害怕我的实力吧?”这少年的语气一如既往的狂妄。 罗简却冲着他阴森森的笑起来:“你别被我打得满地找牙就好。” 刑炎当然不认为自己会被一个小屁孩打得满地找牙,虽然罗简并不是特别想在少年面前过于暴露自己的实力。罗简自从离开修罗场回到密室当中之后,就极力克制自己,虽然他经常以追猎者的身份到处找人打架,却还是死死地克制着,只拿出十分之一的实力,却装作自己正在竭尽全力战斗着。 甚至情愿自己被人打得遍体鳞伤。 实在是没点办法,因为在罗简看来,现在密室里那些玩家一个个脆弱的跟玻璃似的,简直好像稍微用点力他们就会碎掉一样,逼得罗简打人都得像是在给人挠痒痒一样,虽然他用挠痒痒的力气也能把人打得鼻青脸肿。 血红修罗场上是以死相搏的,所有人都会竭尽全力,一直战斗到死为止,他们都不懂得如何控制自己的力量,也不需要去控制,他们也用不着去担忧别人的性命,反正所有人都会再复活,习惯了这种战斗之后…… 罗简简直恨不得自己再建一个血红修罗场了! 连打架都这么憋屈!到底还能不能愉快的玩耍了! 从出了修罗场到现在位置,罗简唯一一次打过的痛快的斗殴就是和小丑那一次了,虽然只是简单的比划了一下,不过小丑的实力明显比一般玩家强大许多,尤其是他那简直作弊一样的自我改造技能。 不过今天,罗简又一次感受到了不错的实力,来自眼前这位少年的刑炎身上,空间系的武器果然是很逆天的,时隐时现而且完全感受不到对方的气息,尤其是少年刑炎有一种奇怪的直觉,让他在各种争斗当中也能够顺利躲开罗简的攻击,当之无愧他鬼影的名号,不过……还是稍微嫩了一些。 修罗场拥有一些逆天技能的玩家和怪物简直多如牛毛。 罗简一直想,要是自己真的失败了,没能灭掉密室,然后不得已干脆自杀了结的时候,鹰估计会开放修罗场的大门,让里面那些在一起斗殴了十年数十年甚至更久的怪物们出来狂轰乱炸,那些怪物们也的确拥有毁灭密室的可能性呢。 “就像是蛊虫一样啊。”罗简想着,自言自语。 他对面气喘吁吁的少年不明所以看着罗简:“你说什么?” “我是说蛊虫啊蛊虫,你知道蛊虫吗?” 刑炎皱起眉头,不太理解眼前这个小孩天马行空般的思维,这孩子处处都透着一股子怪异,现在他们可是处于激战当中的,但是对方似乎完全没有投入进来,打架都有一股漫不经心的感觉,这孩子几乎没有出手,只是一味躲避攻击,偶尔拿伞敲几下刑炎的脑袋,虽然是这样,可是实力却—— 这是刑炎第一次感觉到‘深不可测’这四个大字是怎么写的。 “你说的蛊虫是一种巫术吧,我记得传闻里是把毒虫放在小容器里,让它们相互斗殴吞噬,最后活下来的虫子将会是很可怕的东西。”刑炎说,“我知道的不多,好像就是这样。” “那么……如果把毒虫换成是人类呢?或者是其他拥有人类智慧差不多的怪物呢?成百上千的数量,把他们放在一起,让他们相互残杀打斗,你觉得会产生什么样的结果?” 刑炎更不能理解这孩子的思维了,不过这样的思维,也不太像是一个孩子。 “大概最后的胜利者,是一个强大到不可思议的怪物吧,能在千百人当中脱颖而出的话。” 罗简听完了这些话,他突然抬起头,举起了自己的伞,将红伞的伞尖对准了刑炎,然后他露出狞笑,他说:“你想见识一下吗?那千百人之中脱颖而出的怪物!” 166时间回廊(22) 为什么会这样?! 刑炎大汗淋漓看着眼前一动不动站立着的小孩,那孩子一直站在那儿,从他进入这间**的武斗场开始,他就压根没有挪动过脚步,一分一毫都没有! 武斗场是一个类似古罗马斗牛场的地方,中间是巨大的原型平台,周围都是高高的观众席,尽管观众席上一个观众也没有。武斗场安静得不可思议,天空中高挂着耀眼而不可直视的太阳,那阳光过于刺眼和炙热,当刑炎退出足够安全的距离时,他忍不住擦了擦自己额上的汗。 罗简就站在武斗场的最中央,他没有撑自己那把红色的伞,而是拿着一把普通的短刀,那把刀跟刑炎手上的刀刃是一模一样的,乍一看似乎完全没有区别。 “我拿着的刀跟你的是一样的。”罗简举起了自己手里的刀刃,这是一把普通黑色的战术突击刀,刀刃全长只有二三十厘米,刀口十分漆黑甚至不会反光。 “但区别是……”罗简继续道:“我手上拿着的这把刀,它只是一把普通的刀,它不拥有任何力量,平凡且毫不起眼,甚至在很多强大的玩家眼里,它是相当脆弱的,一折就会断……” 罗简手持着那把普通的短刀,让这凶器在他手指间灵活的翻转着,他歪着脑袋抬起眼睑看着刑炎,就像是在嘲讽着什么,他说道:“可就算如此,你仍然无法攻破我的防线。” “是啊,说起来,这可真是自愧不如啊……”刑炎并未打算放弃,他冒着冷汗退后了小半步,手里的刀刃微微颤抖着,就在他说完这句话的最后一个音节的时候,他的身影消失在了罗简的视线之内。 罗简知道对方又一次进入了‘隐身’状态,不,应该说是运用自己的空间之力,短暂的创造了一道空间之门,然后刑炎就可以跨越这扇门,在一瞬间到从一个地方达另外一个地方。 这招有点像是童年记忆里哆啦a梦君的任意门呢。 因为跨越空间之门是不需要消耗时间的,所以用‘瞬移’来形容或许更为恰当。而且在‘瞬移’的过程当中,刑炎的气息和身躯会从这个世界上暂时消失,谁也不会知道他下一秒会出现在什么地方,可能是你的头上,可能是你的背后,甚至会在你脚下。 对付这样的敌人很麻烦才对,因为无法对他的攻击做预判,他的行为和行动轨迹完全不可预知,他可能会正面直接出现在你面前给你一刀,也可能在背后……但谁知道呢?大多数人都是在发现刑炎的那瞬间,就已经被他一刀割喉了。 可是刑炎发现,在罗简这里,他的攻击居然不起效果了。 不管他从什么地方出现,从罗简的背后,从他的头顶上空,当然正面也试过……罗简几乎都是在刑炎出现的那瞬间…不,或者在他出现之前,就已经知道刑炎的攻击方式了,因此刑炎向罗简挥舞的每一刀都会被罗简及时抵挡住。 战斗持续了十多分钟,刑炎消耗了大量的精神力和体力,可是罗简依然好好的站在原地。 不,不能这样下去了,我得换个攻击方式。 刑炎第一次遇到如此难缠的敌人。 刑炎一直拥有实力上的先天优势,他的空间系能力自从能够发挥作用起时,他就能够战胜大部分敌人,哪怕有一些人实力比他强大许多,刑炎也可以保证自己可以打败对方。 所以刑炎这还是第一次,遇到了像是罗简这样的人,只是用一把普通的短刀,就可以将自己打造成铜墙铁壁,防御住从四面八方可能到来的袭击。 “你的实力很不错。”罗简说,他觉得有点怀念了,“让我回忆起在战场上的日子。” “战场?”刑炎拉开距离和罗简对峙,他听到对方说话,便心不在焉的接话。 罗简笑起来,“是啊,战场,那是个相当混乱的地方,周围所有人都是我的敌人,我永远都不知道下一秒会有什么样的攻击出现在我的四面八方,来杀死我来对付我,因此我养成了这样的习惯——我把防御当成了本能。” 罗简摊开了自己手里的刀刃,他看着刑炎,“我并不会去猜测你会从什么地方发动攻击,因为不管你使用何种攻击手段,我确信我都会抵挡住,这于我而言就是一种本能,在你的攻击到来之前,我这幅躯壳就已经做好了一切防御的准备。” “本……能吗?”罗简的一番话不知为何让刑炎内心犹如翻江倒海,他压低了声线,发出疑问,“之前你还说了你在战场上的日子……密室里有这样的地方吗?” “谁知道呢?”罗简摇头,他突然将自己手里的短刀用力一甩,并且重新让短刀变化成了他的红色伞翼,但那之后,他又把那把伞随意的置放在了地上,紧接着他对刑炎说,“现在,轮到我来攻击了。” “攻击?你不用武器?”刑炎不敢置信的看着罗简,似乎不由得有些愤怒:“你这是在小看我吗?” “不,怎么可能……”罗简狡猾的辩解道:“我在一段时间里,因为没有武器的原因,都是夺走敌人的武器来对付他们的,而且事实上,我那把伞并不适合战斗……” 刑炎没有立刻回话,他首先是稍稍地眯起眼睛,然后半蹲下来盯着罗简看,罗简的身高比他矮太多了,他只有这样才能与对方保持在同一个视线的水平线上,而他也用这样的方式试图体会罗简的心理。 “你很聪明,你会在战斗过程中学习你的对手,观测,模仿,学习,然后融会贯通。” 罗简盯着刑炎的动作,不知怎么的,他似乎来了点兴趣,这兴趣让罗简笑起来,他似乎摆了一个将要进攻的架势,并且在同时对刑炎说道:“现在,就 就让我试试你的身手吧。” —— “队长已经进去一个多小时了。” 一叶孤舟交易平台,鬼影队剩下的三个人挤在一团讨论起来,由于他们无法看到武斗场内部的详细情况,战况理所当然也无法得知,可是时间却越拖越久,一叶孤舟的交易场上玩家们几乎人走楼空,只剩下这三个人了。 “跟队长一起进去的就是之前那个小鬼吗?”鬼影队里面今天的考官开口说话了,就是那个很矮也很瘦的男人,他的身高约只有一米四五,比普通的小女生还要矮一点,几乎可以称之为侏儒了;他的身材也很瘦弱,看着跟罗简一样就是个孩子的身材,身上穿着不太搭调的黑色作战服,背上却背着一把比他人还要巨大的十字弩。 “是的,就是之前跟队长搭话的小孩,怎么看都不像是很厉害的样子。”另一个也开了口,是个把自己全身上下都严严实实包裹起来的人,戴口罩戴手套还有帽子,只露出一双眼睛,甚至眼睛上还戴着护目镜。 看不出男女,声音听起来也很中性化。 最后一个人也开口了,这货看起来却是一个十分普通的高个子男人,可能是中欧混血,他的头发是亚麻色的,眼睛也是棕色的,面容的轮廓深邃却比较倾向于亚洲人,身高足足一米九,身形修长很是帅气,他说: “可是一个小屁孩却把队长困在里面足足一个小时,下一次密室逃脱就要开始了,他们要是再不出来,我们都会集体被密室强制拉入场的。” “难道是出了什么意外吗?”矮个子侏儒扒拉着自己背上的十字弩说道。 “不太可能,以队长的能力,就算真的出了什么意外,他也能够轻而易举的逃脱。” 随后,就在几个人焦急等待的同时,交易场上出现了一阵空间扭曲,紧接着武斗场的大门被打开,刑炎和罗简重新回到了一叶孤舟。 武斗场是特殊战斗训练用的密室,在武斗场里是没有‘死亡’的,即使玩家在武斗场里受到了致命的打击,被打击者也不过处于濒死,永远也不会真的死去。同样的,在武斗场里受到的任何伤害,在出来的那一刻都会化为乌有。 可是身体上的伤害被消除了,并不代表精神上的伤害会那么简单说没有就没有了。 此刻的少年刑炎就是典型的例子。 从他出来的那一刻起他几乎已经对自己的实力产生了怀疑,他的自信心受到了某种程度的打击,他在猜测自己是否拥有那样的力量,能够继续率领他的队伍走下去的力量。 “拥有的。”这时,罗简仿佛猜透了刑炎的心思,这小孩站在刑炎的身边,还依赖性的伸手抓着刑炎的一只手,他抬起头看着刑炎,“你拥有难以置信的潜力呢。” “你真的是在夸奖我吗?” 刑炎对自己可笑的惨败感到了深深地挫败感,他从未试过输的如此彻底,连反击的时间都没有,就被一个小孩一招秒了。 他甚至没能够看清对方是如何下手的,就只感觉自己脖子上一疼,被敌人一个手刀劈了,那瞬间他居然晕过去了,醒来的时候小孩诡异的趴在他身上……是的,就是趴在他身上,小脸搁在他胸口,他醒来的时候对方还用灰蒙蒙的眼神盯着刑炎看。 小孩子的身体软绵绵的,看起来真的是一点力量都没有,尤其是罗简蜷缩起来就会彻底缩成小小的一团,跟那种不堪一击可怜兮兮的小动物一样,最开始刑炎跟这个孩子交手的时候,甚至会一度产生自己在跟个小孩子玩闹的错觉。 但很快他就知道这不是错觉了。 那种细胳膊细腿的,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才会拥有那样的……像是怪物一样的力量啊!? 刑炎握着罗简的小手,放在自己手心里捏了捏。罗简跟他打了一架之后突然变得特别乖巧了,刑炎让他过去他就过去了,刑炎摸摸他的小手这孩子也不会反抗,他还用湿润的大眼睛目不转睛望着刑炎,就是那种很听话很招人爱的感觉……这感觉不知从何而来但刑炎就是这么觉得的。 但是这小孩战斗的时候真的很像是地狱里的恶鬼,那种杀气煞气还有周身弥漫的血腥味,光是这孩子站在他面前的时候,刑炎就会感觉自己犹如面对着一支千锤百炼从血海中杀出来的军队一样。 可是不战斗的时候…… 刑炎抱起罗简,把他提起来,小孩儿很轻,提着不比一只猫咪要重多少,抱着他自己的那把红伞卷成一团,他被提着的时候还会用畏畏缩缩的目光看着刑炎,那眼神要多脆弱就有多脆弱,要多可怜就有多可怜,跟之前那个遇佛杀佛见魔弑魔的杀神简直是……天差地别! 难不成,这家伙是演技派? 刑炎拎着手里的小孩,忍不住深深地皱起眉头,他隐约觉得似乎是哪里出了点问题,但仔细想过来想过去,也想不明白究竟是哪儿有问题。 而这时候,小孩也用软绵绵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那孩子说:“现在,我有资格……加入你的队伍了吧?” “以你的实力,完全没有必要加队吧。” 这可是大实话,刑炎虽然不太了解这小孩究竟经历过什么样的事情,但是对方的实力和智商都不是一个孩子可以比拟的,唯一恰当的解释就是,这小孩并不是真的孩子,而是个高端的玩家用了道具或者其他方法才会变成现在这幅孩子的模样。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如此强大的玩家根本没有必要加入鬼影队,哪怕鬼影队现在是名号里最强的队伍,但也只是现阶段而已,刑炎 自己队伍的实力他很清楚,后面还有数不清的玩家的队伍在争前恐后的等着赶超他们。 而且,一直挂在第一的位置,或许对于鬼影队来说也不是特别好的兆头,树大招风的道理刑炎也是相当清楚的,所以最近一段时间里,他也打算更加低调一点,他甚至最开始是打算找个并不是特别强大的玩家加入来拉低队伍的整体水平。 似乎发现刑炎不太愿意把自己收入囊中,罗简急了,晃荡着爬到了刑炎的身上去,依赖的蹭了蹭对方,道:“我会做个普通的透明人的。” 刑炎听他说话有点哭笑不得:“什么是普通的透明人啊?” “恩……不帮忙,不干涉,不参与。”那孩子一本正经的回答道,“你们的密室逃脱将由你们自己完成,你可以把我当成是路过打酱油的。” “那我加你入队还有什么意义?” “有意义的吧!”罗简突然拉近了自己于刑炎之间的距离,他简直要把鼻子都贴到刑炎的鼻子上去了,他还撑着伞,把自己跟刑炎都罩住,他仿佛看穿了刑炎的一切,他说—— “因为我知道,你想从我这里得到力量,不管是明目张胆的拿,还是暗地里窃取得来。” 罗简这句话说对了。 刑炎确实是想得到力量,他是第一次遇到如此强大的对手,虽然受到了挫败,可实际上他完全就是那种愈挫愈勇的人,他并不认为自己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失败,罗简的出现令他产生了想要战胜罗简的念头…… 而,打败对手的最好最快最佳方法,就是学习你的对手。 没有思考太多了,刑炎拿出自己口袋里的纸条,写了一封简短的入队邀请,随后罗简大笔一挥在纸条上签名,他们就算是正式组成了队伍了。 旁边的鬼影队里的其他队员们还有些摸不着头绪,可是他们也来不及询问,因为下一次密室逃脱就要开始了,一叶孤舟上云海在微风中飘荡,晚霞的光芒逐渐消失,夜晚也逐步降临了。 167时间回廊(23) 血红修罗场。 鹰久违的离开了自己日复一日呆立着的那颗大树下,他穿越过刀光剑影的战场,来到了当初罗简离开的地方,在那里,那条灰色的巨狼严严实实的窝着,将柔软的毛皮铺了一地。 “我早该想到是你的。” 鹰爬上陡峭的岩石,走到了巨狼身边蹲着,顺手摸了摸它的脑袋。 巨狼一动不动,紧闭双目就像是死一样的宁静,鹰知道它在等待什么,鹰也知道它不愿离去的原因,因为这条狼是‘刑炎’的部分灵魂的化身。 追猎者在早期曾经将他的小部分灵魂交托与鹰。这种说法其实很抽象,因为通常来讲,一个人的灵魂是不可分割的,强行分割的话那个人就会神志不清虚弱至死,残破的魂魄也无法合二为一,最终烟消云散,永无来世。 但密室的存在可能违反了这种定论。 追猎者一直告诉鹰,他说他是自密室的黑暗与混沌中所诞生的灵魂,但其实鹰自己心里明白,真正的黑暗或者混沌里,是绝无可能诞生任何生命或者意志的,因为那片永无止境的黑暗里什么也没有,没有物质,没有生命,没有灵魂。 密室也绝对不会犯下这样低级的错误,让一个陌生的魂魄进入追猎者的身躯,来操控追猎者的行动。因为对于密室意志而言,要控制的道具就不应该拥有自我意志,谁也不想拿着武器去攻击敌人的时候,武器却不肯配合你的动作,不听从你的命令,将你好不容易塑造起来的机会毁于一旦。 所以密室意志使用玩家制作追猎者们的时候,才会锁住玩家们的灵魂,粉碎他们的自我,让他们变成听话的人偶,于是从此他们就不会说话,不能交流,只能依照命令行动,在自己身体所铸造的牢笼里,永不超生。 按道理来说,像是刑炎这样的异类追猎者,密室早应该发现并且摧毁的,但至今为止,作为追猎者的刑炎依然活得很好,甚至可以说是活蹦乱跳,偶尔有时候刑炎甚至会大胆违抗密室意志的命令行事,比如堂而皇之救了罗简好几命。 这一点其实让鹰相当费解,他猜测出刑炎的身上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奇怪的事情,和密室意志有关的,能够让他违抗命令却不受惩罚的,能够让他保留意志却不被摧毁的……这样的事情,所以才会令他变成今天这幅模样。 但是,究竟发生了什么呢? 在罗简还没有到达血红修罗场的时候,鹰有过这样的打算,将‘渊’的身体交给刑炎,让刑炎去完成摧毁密室拯救世界的大任,刑炎拥有非凡的意志力和战斗技巧,如果有时间的话,还可以让他多在修罗场磨练磨练。 可是思量了许久,鹰却迟迟无法做出决定,原因就是刑炎身上的这个特殊的疑点,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有什么样的理由,才会让刑炎变得与众不同,当他成为追猎者的时候,他为何就能够和周边的‘同类’格格不入? 仅仅只是意外,还是密室刻意设置好留给鹰的陷阱呢? 猜疑让鹰觉得举步艰难,所有的行动都因为这份猜忌而无法展开,他只好默默的继续沉默,耐心却又暴躁的继续等待着,然后,罗简就出现了。 但谁能保证,罗简出现在修罗场会不会也是密室刻意为之,特地给鹰设计好的陷阱呢? 然而,当罗简告诉鹰,刑炎……是那个追猎者有意使用空间之力将罗简送到这个世界的时候,不知为何,鹰竟松了一口气。 他明白,追猎者到底还是站在了他的这一边。 “很遗憾,但你得明白,他可能再也回不来这个地方了。”鹰蹲□子,继续用手摸着巨狼的皮毛,柔软的触感令他有些爱不释手。 巨狼终于有点反应了,他懒懒的抬起眼睑看了看鹰,眼眸在血红夕阳下闪烁着血红的光芒,他把脑袋撇向一边,换了个姿势继续趴着,罗简已经离开了很久,残留的味道也消失了,可巨狼还是舍不得,他用大爪子巴拉巴拉的挠挠地面,耳朵也耷拉着,那模样,怪可怜的。 鹰觉得有些好笑,却也不得不安慰他道:“放心吧,其实也等不了太久。” “因为决战的时刻就要到来了。” —— 多人副本密室。 地点:上古太空遗迹。 时间:三小时 人数:五人。 目标:太空遗迹是漂浮于宇宙的废弃空间站,因未知宇宙生物的错误操作即将在三小时后撞击小行星灭亡,任务目标是找到救生船离开空间站。 特殊提示:此次密室被限定,只能使用现代热武器或者普通冷兵器,未来武器已解锁可以使用,魔法类道具不可用,魔法类武器和技能将会最大限度被削弱。 任务纸条的背面写着: “噢!上帝!不能用魔法类的……我岂不是已经废了?”队伍里的那个混血棕发的高大帅哥,他的名字叫做约翰,中名不知。他痛苦的捂住了自己的脸,一脸难以置信的语气,看来他的定位是队伍里的魔术师了。 不过罗简还是想要吐槽。 这家伙身高起码一米□□以上,身材这么高大体格这么健壮,说他不是挥舞着大砍刀的近战好手罗简都不太相信,可是这货偏偏是个用魔法的,因为罗简已经看出他拿出了一个超级长,顶端镶有大块蓝色冰晶宝石的大魔杖了。 “ 随任务还附赠我们一张空间站的地图,上面标记了救生船的位置。”队伍里几乎跟现在的罗简小孩一样身高差不多的侏儒开口说话,同时还甩了甩自己手里的地图,他的名字叫做王越,他在队伍里的定位像是侦查之类的角色,因为体型小而且非常灵活,武器是一把十字弩。 队长刑炎也接过地图看了看,稍微皱起眉头说:“这空间站很大,有四层,救生船在最下层的停船舶,而我们现在的位置,不知……总之往下走就可以了。” “这次的密室逃生还真是高端,背景直接变成未来宇宙空间站了。”王越继续道,倒是个能说会道的,他明显对未来科技相当感兴趣,立刻开始观测周围的地形。 他们现在身处一间类似休息室的房间,非常感觉简洁的四方体空间,里面有几个固定在地上的休眠仓,每个休眠仓旁边都有个高高的小桌子,桌子上固定着类似于平板的东西,看来使用这些平板可以打开休眠仓进行操作。 但是电源指示灯是灭的,而且休息室里面一片漆黑,唯一的光源是队伍里四个人手里拿着的手电筒。 顺带一提,其实罗简手里也拿着灯,是武器变形的冥火灯,因为魔法类武器被削弱,冥火灯的用处看来仅仅只是照明了,当然,因为罗简的实力太过于强大了,所以现在的冥火灯还能够使用,如果换成其他人来用这盏灯,估计连照明都做不到了。 刑炎拿出了自己的武器随意的挥了挥,也说道:“我的空间系大概也会受到影响……不,感觉影响很大,所以我们在这里只能使用热武器或者普通的冷兵器了。” 王越道:“其实就是告诉我们只能使用普通武器的意思,魔法类武器被削弱到这种程度我还是第一次见……”王越说着忽然看了看跟在刑炎身边的罗简,又道:“被削弱到这程度还能继续用相关武器的我也是第一次见。” 罗简晃了晃手里的灯,幽幽的蓝光将周围一片都照耀成美丽的蓝色。 队伍里始终没有说话的是那个把自己全身上下都包裹起来的,性别都看不出来的队员,他的名字罗简也是从刑炎哪儿得知的,他叫做江立,武器有点罕见和特殊,他的武器就是一些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粉末,他是用毒的。 王越对罗简道:“你是不是应该介绍一下你自己?” 罗简指了指自己:“我吗?我叫做渊。” “除了名字还有别的吗?” “爱好是吃巧克力和打架。”罗简说完还顺手从自己兜里掏出巧克力,吧唧吧唧的啃啊啃,进密室之前他给自己的兜里塞了一堆的巧克力,因为在密室里就不能随意的动用gm的权限了。 王越觉得问了也跟没问一样,于是看了看刑炎,刑炎瞅瞅趴在自己身边死死地抱着他大腿的罗简,有些哭笑不得,于是顺手把这小孩抱起来,让他缩在自己怀里继续啃巧克力了。 …… 刑炎的行为让周围的几个队友都一阵沉默。这发展不太对劲啊,队长是那种喜欢小孩的人吗?平常高贵冷艳的作风都去哪儿了? 不过,纵然队员们都不太理解,刑炎也不愿解释太多,他抱紧小孩,觉得这孩子身体软绵绵热乎乎的,那脆弱的心跳声可以轻而易举的察觉到,仿佛稍微用点力,这孩子都会在他怀里支离破碎的模样。 这种感觉很奇怪,刑炎不太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他忽然觉得这小孩身上有某种特质令他感觉到了熟悉,就像是遇到了什么故人,可是刑炎也确定自己从未在任何地方见过这孩子,那么,那种熟悉的错觉究竟从何而来呢? 罗简倒是没想那么多,他啃光了巧克力,好不廉耻的就着刑炎的衣服擦擦嘴,趴在他怀里蹭蹭,他心里有些暗喜,期待的抱住了刑炎的脖子,甚至不太愿意再下去了。 因为就在不久之前,在一叶孤舟的武斗场里,罗简发现了关于刑炎身上的一件事情。 追猎者曾经告诉罗简,他并不是真正的刑炎。 这句话被罗简认定为,身为玩家的刑炎和身为追猎者的刑炎完全就是两个人。 可是,好像不太对劲啊。 虽然性格上确实有差异,但灵魂的波长是完全一样的。不如说,现在还是玩家的刑炎,似乎显得……更加完整一些。而身为追猎者的刑炎,却仿佛缺失了一些东西。 他还是他,他却又仿佛不再是他。 罗简感受到了这种区别,他的感知现在是如此敏锐,令他可以轻松的看破一些事物,却也对某些东西感到迷惑不解,不过他现在可以确认一些事实了,刑炎确实是刑炎,并不是什么日后死了被其他灵魂占据了身体的…… 确认这个事实反而让罗简感到有些安心,因为这样的话,刑炎这个人,不管是灵魂还是躯体,都将会是属于罗简的。 这是罗简从修罗场里出来这么多天,第一次感到开心的时刻,他死死地抱住刑炎的脖子,也不管现在的刑炎跟他熟不熟,大胆而嚣张,直接就在对方的俊脸上狠狠地咬了一口。 然后刑炎无奈的摸摸脸颊,真奇怪,他并不会对这孩子做出的等等无礼举动感到愤怒,他心里充斥着难以置信的,想要纵容、呵护对方的感觉,这种感觉并不属于他,又仿佛确实是属于他的,就像是跨越了空间,从另外一个时空传递而来的。 想要保护某个人的,终极信念。 168时间回廊(24) “这次的密室任务似乎有些简单,没有太多解谜的成分,完全就是一个单纯的逃生任务,这样的话,我们要注意的就是这空间站上会出现什么样的怪物,以及战斗方面的问题了。”王越将地图铺在地面上,开始同一众人等商议接下来的逃亡进程。 果然专业队伍是截然不同的,整个队伍都在进行严谨的计划和分工,就算罗简只能算是打酱油的,他们还是给罗简分配了一个任务——就是乖乖挂在刑炎大队长的肩膀上。 罗简正好求之不得,立马爬到刑炎的肩膀上去了,他晃着脑袋表示在接下来的密室逃生当中他都不会参与任何行动,尽管罗简知道,可能因为他的加入,密室意志会给这次鬼影队的密室任务提升不止一个难度点。 既然罗简已经按照密室的命令加入了‘某个队伍’了,那么,想来密室会给他下达下一个任务了吧。这么想着,罗简便悄悄掏出自己口袋里的纸条看了看,纸条上的字果然更新了,变成了这么一句话: “我靠!”罗简吃惊地盯着纸条看了半天,半响,忍不住爆粗口了。 罗简这声谩骂声音不小,立马传进了周围每一个队员的耳朵里,众人皆不约而同转过头看了看罗简,却只看到罗简微微显得苍白的一张小脸。 “怎么了?”刑炎注意到这孩子正在看任务纸条,伸手揉了揉罗简的脑袋,毛茸茸的。 “我被坑了。”罗简将手里的纸条捏成团,虽然他很想把这张纸条撕成粉碎的,但遗憾的是他却不能这么做,只好紧锁着眉头想了想,还是把纸团塞进了口袋里。 刑炎注意到了什么,遂问罗简说道:“难道你纸条上的任务内容跟我们的不太一样吗?” 罗简道:“何止不一样,简直是天差地别!这果然是给我下马威吗?” 罗简突然一跃而起,从刑炎的肩膀上下来了,他走到了众人的最前面,深吸一口气,转过身对所有的队员们说道:“朋友们,看来我们的行动计划要更改一下了。” “更改什么?” “只有一条,接下来的所有行动,都听从我的命令。” 罗简的一番言语很快遭到了抗议,几个队员纷纷表示不理解,王越首先反驳道:“为什么?你不过是刚刚入队的新人罢了,说到命令我们,你完全没有这种资格吧。” “如果队长给我这个资格呢?”罗简看看刑炎。 其他的队友都转过头望向刑炎,因为匆忙进入密室副本的原因,刑炎没有办法也没时间过多的解释关于罗简的事情,虽然他知道这样做可能会给他的队员在心里落下一个疙瘩,但莫名的,刑炎十分信任罗简,信任一个可能来历不明的小孩儿。 这感觉太怪了,就像是被什么东西控制了一样。 刑炎却发觉自己完全不想摆脱这种控制,他想持续下去,发自内心的想要持续下去,不管摆在他前面的是地狱深渊还是其它什么东西,他都不愿意停下来,因为,要是停下来的话……就会有那种即将要失去一切的错觉。 “我只问一句。”刑炎盯着罗简迟疑片刻,便说道,“为什么现在又改变主意想要参与了。” 然后罗简笑得阳光灿烂,“因为想要保护你啊。” 刑炎瞬间妥协了,他说:“我给他这个权利。” “这不科学!”棕发的约翰立刻喊起来,这位高大的魔法师走到了罗简的面前,单手就把瘦弱不堪的小孩拎起来,让罗简的双脚离地,悬在半空中。 “看看他这小身板,细胳膊细腿的……我怀疑他连苍蝇都拍不死,更别说领导整个队伍了!”约翰祈求的看着自家队长,似乎强烈希望刑炎改变主意,“他绝对会害死我们的!” “啪!”就在约翰说话的档儿,罗简突然伸手超前用力一拍,就像是拍死蚊子那样双手合拢,发出啪的声响,随后罗简看向约翰,道:“这里没有苍蝇,但我拍死了其他的飞虫,你要看看吗?” 说完罗简已经张开了他的手掌,本来干净的手心里多出一团黑漆漆的不明飞虫的残骸。 有趣的是,这飞虫的残骸所分泌出的**竟然是绿色的,十分恶心。 约翰顿时惊悚地尖叫:“卧槽有虫子!”,然后立即把罗简扔了出去,也亏得他这么大的高个儿居然还怕小虫子,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物极必反? 罗简一个华丽的落地动作,用不知道从哪儿掏出纸巾擦了擦手,他环顾四周说道:“这地方是遗弃了的太空空间站,位于没有生命没有空气没有声音的浩瀚宇宙当中,但是我们能够完好的站在这里不用担心氧气等问题,就代表这个空间站里面的某些设备还在运作当中,能够为我们提供氧气和……” 罗简踩了踩钢铁的地板,继续道:“氧气和重力,也因此,这地方仍然适合一些生物生存,也即为存在‘生命’。” “我们可以先预测一下,在这间空间站里我们可能会遇到的危险…或者敌人。首先,这里是一个在未来背景下的密室,尤其是我们被限制了魔法之类的技能和武器,所以不会出现鬼魂之类的魔法生物,剩下的选择就简单多了……在宇宙中 一个空间站上,会出现什么样的威胁呢?” “外星人入侵?” “小行星撞击?” “被黑洞吸进去?” “飞船或者空间站解体?” 罗简的一番话让几个队员都七嘴八舌的猜测起来,罗简便接口道:“密室给我们的纸条背面写着一行这样的话‘那些东西进来了,他们怎么进来的?’。 刑炎便道:“明显寓意着这间空间站里入侵了什么其他生物,和人类不一样的生物。” “也有一种可能性。”罗简走到了他们所处的休息室里那几个巨大的休眠舱面前,直到罗简走过去,并且有了明显身形的比对时,队伍里的众人才发现这些休眠舱的与众不同,它们……非常大,长度约有三米以上,和普通地球人的平均身高差的太多了。 “这间空间站,可能是外星生物的太空空间站。” “这么一说确实如此呢。”王越注意到了这一切,便掏出了那份密室附赠的空间站地图,“但是这份地图……却完全是采取了人类可以看懂的标注,上面还有中和英标示。” “因为那是密室怕我们看不懂外星生物的语言而特地准备的。”罗简说着,他提着自己的冥火灯走到了休息室里的大门面前,这扇门也是纯金属物打造的,上面有特殊设计的花纹,相当的……复古和另类。 “好吧,听你的就听你的。”短短几句话也让约翰注意到这个小孩的与众不同,他也妥协了,说道,“那么接下来我们应该怎么做?” “往目的地跑就好。”罗简说,“密室让我们去找逃生船,在那之前我们得确定好前进的路线……” “王越,这件事情就交给你了。”罗简说着转过头看向那矮个子男人,他微笑着说,“我可以相信你吗?” 王越只好认命的翻着地图,顺便自傲的说了一句:“当然可以相信,我可是拥有传说中‘被动认路’技能的。” 这句话似乎让罗简有些稍微的疑惑,他看了看身边的刑炎,刑炎似乎洞悉了罗简的想法,难得露出笑容,说道:“这家伙每次遇到危险……比如被怪物追杀之类的,不管看没看过地图,他都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出路,所以我们都认为他拥有这样的逃生直觉,并且把这种直觉称为‘被动认路’。” “哇喔,这真是太神奇了!”罗简霎时间赞叹起来。 商议好前进路线的一行人,在之后就出发了,他们首先走出了休息室,走到了一条长廊,这条长廊充斥着超现实主义的设计风格,是存在于人们幻想中的未来世界才会拥有的风格,地面到天花板的距离非常高,明显不是为地球人的身高而设计的。 墙壁和过道都是全金属构建的,雕刻有特殊而另类的花纹,不知如何形容,那些花纹有点像是图腾。 然而,当我们走近这些金属墙壁,并且用手去触摸它们的时候…… “这墙壁不是用金属做的。”触摸墙壁的是江立,一个把自己全身上下都包裹起来不让一丝皮肤露在外面的怪人,他的话很少,全程几乎是沉默着的,却在这个时候说话了。 江立的话引发了罗简的兴趣,罗简也上前去,用手摸了摸那看似‘金属材料’的墙壁,很快……他也发觉了与众不同的地方。 “像是活着的。”王越也过来摸墙壁了,他把手指按在墙壁上,那上面有些灰尘,这条长廊似乎很久没有生物活动的迹象了,地面墙壁都是灰尘。 虽然沾满了灰尘,但偶尔会感觉到墙壁仿佛在上下起伏,但是这种幅度很小很小,小到肉眼不可见的程度,以至于人们甚至感觉不到。 “确实是活着的,我甚至感觉到像是脉搏一样的东西。”约翰也开口道,“这墙壁就像是在呼吸……这样一来,我们简直就、仿佛在某个巨大生物的体内一样。” 生物……? 罗简感觉自己想到了什么,有什么东西在他脑海里灵光一闪,可当他试图去捕捉它们的时候,那些灵感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别管这些了,继续前进。” 罗简说着,领着一行人继续往前走,通过王越高超的认路技巧,他们很快就……迷路了。 “这就是你说的被动认路技能?”罗简一行人站在一堵封死的墙壁面前,他们穿过数条几乎长得一模一样的长廊,走过几个摆放着各种奇怪仪器的屋子,产生了无数次‘这里我是不是来过了?’的即视感,最终到达的却是一条死路。 王越本能地反驳:“我的那是‘被动认路’,主动的时候是没办法发动的……嗯,大概。” “这是否意味着我要给你一些危机感,好让你完美的发动你的被动认路技能?”罗简开始威胁对方了。 王越感受到了威胁,立刻慌张的摆手:“这不一样!我可是按照地图看的……真是奇怪,这上面明明显示这条路是可以过去的,为什么呢?” 因为进度受到了阻碍,众人很有团队协作的意识,都不约而同开始调查周围看看有什么可以触发的……类似机关或者其他玩意儿,约翰盯着那堵挡住他们去路的墙壁看了半天,他发现墙壁上的类似图腾的花纹和其他墙壁上的不太一样。 “这会不会是一扇门?” 王越也表示赞同:“对,这一定是一扇门!密室给我们的地图绝不应该出错才对。” “也就是说我们得去找钥匙?” /> 罗简却摇头:“这门上根本没有钥匙孔,除了那些图腾以外几乎是光滑一片……我想,它会关上是因为没有能源。” 这里是一艘空间站,也就是一艘巨大的宇宙飞船,既然是未来科技下的产品,那么维持这艘飞船的航行就一定要有‘电力’——当然,我们并不知道这艘可能是外星产物的飞船究竟需不需要用电。 “地图上有写能源控制室的地方,我觉得那就是我们俗称的电源室。”王越到底还是挺靠谱的,立刻在地图上写写画画来标记,但随后他说道:“但是,能源控制室似乎离这里很远……不过很有趣,这艘巨大的空间站上有很多通风管道,利用这个我们就可以快速到达能源室了。” 通风管道十分狭小,对于这些可能身高达三米左右,体型健壮的外星人来说,那简直就是一个不可能钻进去的小洞,但对于人类来说,它们恰到好处……不,还是有些狭小了。 “我觉得我们当中只有你可以进去了。”众人在围观过通风管道的入口之后,统一把目光放在了罗简和王越身上,五人当中就这两个体型最娇小了。 罗简不满意的瞅了瞅王越,“话说兄台你贵庚?怎么长得跟我差不多大小?” “我是成年人了!”王越对此似乎相当**,顿时怒吼起来,“只是在密室里因为一个特殊永久性道具的影响才会变成这样,现实世界里我的身高一米八!一米八!重要的事情强调两遍!不准小看我!” 罗简无奈笑道:“是是,我明白了。” “但你为何也这么小一只?”王越吼完了也对罗简产生了好奇心,他盯着罗简左看右看,“以你的智商应该也不会是小孩子吧。” “我嘛,当然不一样。”罗简一脸阴森的说,“首先介绍一下我的身份吧!我就是密室中唯一的游戏gm!为满足于一些特殊玩家的喜好!所以永远都是可爱的小孩子哟!” 当然,罗简虽然说的一部分完全是事实,但是鬼影队里的人似乎都没人相信,他们一笑了之或者嘀咕着‘骗鬼啊’,然后理所当然的认为罗简只是单纯的不想说出自己的具体来历,所以他们便体贴地,没有人继续追问下去。 通风管里只有罗简和王越可以进去,其余的人都留在原地,等待他们去能源室打开电源,这样就可以打开门,从暂时迷路的状态中解脱。 第164章 上古遗迹(一) 血红修罗场。 鹰久违的离开了自己日复一日呆立着的那颗大树下,他穿越过刀光剑影的战场,来到了当初罗简离开的地方,在那里,那条灰色的巨狼严严实实的窝着,将柔软的毛皮铺了一地。 “我早该想到是你的。” 鹰爬上陡峭的岩石,走到了巨狼身边蹲着,顺手摸了摸它的脑袋。 巨狼一动不动,紧闭双目就像是死一样的宁静,鹰知道它在等待什么,鹰也知道它不愿离去的原因,因为这条狼是‘刑炎’的部分灵魂的化身。 追猎者在早期曾经将他的小部分灵魂交托与鹰。这种说法其实很抽象,因为通常来讲,一个人的灵魂是不可分割的,强行分割的话那个人就会神志不清虚弱至死,残破的魂魄也无法合二为一,最终烟消云散,永无来世。 但密室的存在可能违反了这种定论。 追猎者一直告诉鹰,他说他是自密室的黑暗与混沌中所诞生的灵魂,但其实鹰自己心里明白,真正的黑暗或者混沌里,是绝无可能诞生任何生命或者意志的,因为那片永无止境的黑暗里什么也没有,没有物质,没有生命,没有灵魂。 密室也绝对不会犯下这样低级的错误,让一个陌生的魂魄进入追猎者的身躯,来操控追猎者的行动。因为对于密室意志而言,要控制的道具就不应该拥有自我意志,谁也不想拿着武器去攻击敌人的时候,武器却不肯配合你的动作,不听从你的命令,将你好不容易塑造起来的机会毁于一旦。 所以密室意志使用玩家制作追猎者们的时候,才会锁住玩家们的灵魂,粉碎他们的自我,让他们变成听话的人偶,于是从此他们就不会说话,不能交流,只能依照命令行动,在自己身体所铸造的牢笼里,永不超生。 按道理来说,像是刑炎这样的异类追猎者,密室早应该发现并且摧毁的,但至今为止,作为追猎者的刑炎依然活得很好,甚至可以说是活蹦乱跳,偶尔有时候刑炎甚至会大胆违抗密室意志的命令行事,比如堂而皇之救了罗简好几命。 这一点其实让鹰相当费解,他猜测出刑炎的身上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奇怪的事情,和密室意志有关的,能够让他违抗命令却不受惩罚的,能够让他保留意志却不被摧毁的……这样的事情,所以才会令他变成今天这幅模样。 但是,究竟发生了什么呢? 在罗简还没有到达血红修罗场的时候,鹰有过这样的打算,将‘渊’的身体交给刑炎,让刑炎去完成摧毁密室拯救世界的大任,刑炎拥有非凡的意志力和战斗技巧,如果有时间的话,还可以让他多在修罗场磨练磨练。 可是思量了许久,鹰却迟迟无法做出决定,原因就是刑炎身上的这个特殊的疑点,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有什么样的理由,才会让刑炎变得与众不同,当他成为追猎者的时候,他为何就能够和周边的‘同类’格格不入? 仅仅只是意外,还是密室刻意设置好留给鹰的陷阱呢? 猜疑让鹰觉得举步艰难,所有的行动都因为这份猜忌而无法展开,他只好默默的继续沉默,耐心却又暴躁的继续等待着,然后,罗简就出现了。 但谁能保证,罗简出现在修罗场会不会也是密室刻意为之,特地给鹰设计好的陷阱呢? 然而,当罗简告诉鹰,刑炎……是那个追猎者有意使用空间之力将罗简送到这个世界的时候,不知为何,鹰竟松了一口气。 他明白,追猎者到底还是站在了他的这一边。 “很遗憾,但你得明白,他可能再也回不来这个地方了。”鹰蹲□子,继续用手摸着巨狼的皮毛,柔软的触感令他有些爱不释手。 巨狼终于有点反应了,他懒懒的抬起眼睑看了看鹰,眼眸在血红夕阳下闪烁着血红的光芒,他把脑袋撇向一边,换了个姿势继续趴着,罗简已经离开了很久,残留的味道也消失了,可巨狼还是舍不得,他用大爪子巴拉巴拉的挠挠地面,耳朵也耷拉着,那模样,怪可怜的。 鹰觉得有些好笑,却也不得不安慰他道:“放心吧,其实也等不了太久。” “因为决战的时刻就要到来了。” —— 多人副本密室。 地点:上古太空遗迹。 时间:三小时 人数:五人。 目标:太空遗迹是漂浮于宇宙的废弃空间站,因未知宇宙生物的错误操作即将在三小时后撞击小行星灭亡,任务目标是找到救生船离开空间站。 特殊提示:此次密室被限定,只能使用现代热武器或者普通冷兵器,未来武器已解锁可以使用,魔法类道具不可用,魔法类武器和技能将会最大限度被削弱。 任务纸条的背面写着: “噢!上帝!不能用魔法类的……我岂不是已经废了?”队伍里的那个混血棕发的高大帅哥,他的名字叫做约翰,中名不知。他痛苦的捂住了自己的脸,一脸难以置信的语气,看来他的定位是队伍里的魔术师了。 不过罗简还是想要吐槽。 这家伙身高起码一米**以上,身材这么高大体格这么健壮,说他不是挥舞着大砍刀的近战好手罗简都不太相信,可是这货偏偏是个用魔法的,因为罗简已经看出他拿出了一个超级长,顶端镶有大块蓝色冰晶宝石的大魔杖了。 “随任 任务还附赠我们一张空间站的地图,上面标记了救生船的位置。”队伍里几乎跟现在的罗简小孩一样身高差不多的侏儒开口说话,同时还甩了甩自己手里的地图,他的名字叫做王越,他在队伍里的定位像是侦查之类的角色,因为体型小而且非常灵活,武器是一把十字弩。 队长刑炎也接过地图看了看,稍微皱起眉头说:“这空间站很大,有四层,救生船在最下层的停船舶,而我们现在的位置,不知……总之往下走就可以了。” “这次的密室逃生还真是高端,背景直接变成未来宇宙空间站了。”王越继续道,倒是个能说会道的,他明显对未来科技相当感兴趣,立刻开始观测周围的地形。 他们现在身处一间类似休息室的房间,非常感觉简洁的四方体空间,里面有几个固定在地上的休眠仓,每个休眠仓旁边都有个高高的小桌子,桌子上固定着类似于平板的东西,看来使用这些平板可以打开休眠仓进行操作。 但是电源指示灯是灭的,而且休息室里面一片漆黑,唯一的光源是队伍里四个人手里拿着的手电筒。 顺带一提,其实罗简手里也拿着灯,是武器变形的冥火灯,因为魔法类武器被削弱,冥火灯的用处看来仅仅只是照明了,当然,因为罗简的实力太过于强大了,所以现在的冥火灯还能够使用,如果换成其他人来用这盏灯,估计连照明都做不到了。 刑炎拿出了自己的武器随意的挥了挥,也说道:“我的空间系大概也会受到影响……不,感觉影响很大,所以我们在这里只能使用热武器或者普通的冷兵器了。” 王越道:“其实就是告诉我们只能使用普通武器的意思,魔法类武器被削弱到这种程度我还是第一次见……”王越说着忽然看了看跟在刑炎身边的罗简,又道:“被削弱到这程度还能继续用相关武器的我也是第一次见。” 罗简晃了晃手里的灯,幽幽的蓝光将周围一片都照耀成美丽的蓝色。 队伍里始终没有说话的是那个把自己全身上下都包裹起来的,性别都看不出来的队员,他的名字罗简也是从刑炎哪儿得知的,他叫做江立,武器有点罕见和特殊,他的武器就是一些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粉末,他是用毒的。 王越对罗简道:“你是不是应该介绍一下你自己?” 罗简指了指自己:“我吗?我叫做渊。” “除了名字还有别的吗?” “爱好是吃巧克力和打架。”罗简说完还顺手从自己兜里掏出巧克力,吧唧吧唧的啃啊啃,进密室之前他给自己的兜里塞了一堆的巧克力,因为在密室里就不能随意的动用gm的权限了。 王越觉得问了也跟没问一样,于是看了看刑炎,刑炎瞅瞅趴在自己身边死死地抱着他大腿的罗简,有些哭笑不得,于是顺手把这小孩抱起来,让他缩在自己怀里继续啃巧克力了。 …… 刑炎的行为让周围的几个队友都一阵沉默。这发展不太对劲啊,队长是那种喜欢小孩的人吗?平常高贵冷艳的作风都去哪儿了? 不过,纵然队员们都不太理解,刑炎也不愿解释太多,他抱紧小孩,觉得这孩子身体软绵绵热乎乎的,那脆弱的心跳声可以轻而易举的察觉到,仿佛稍微用点力,这孩子都会在他怀里支离破碎的模样。 这种感觉很奇怪,刑炎不太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他忽然觉得这小孩身上有某种特质令他感觉到了熟悉,就像是遇到了什么故人,可是刑炎也确定自己从未在任何地方见过这孩子,那么,那种熟悉的错觉究竟从何而来呢? 罗简倒是没想那么多,他啃光了巧克力,好不廉耻的就着刑炎的衣服擦擦嘴,趴在他怀里蹭蹭,他心里有些暗喜,期待的抱住了刑炎的脖子,甚至不太愿意再下去了。 因为就在不久之前,在一叶孤舟的武斗场里,罗简发现了关于刑炎身上的一件事情。 追猎者曾经告诉罗简,他并不是真正的刑炎。 这句话被罗简认定为,身为玩家的刑炎和身为追猎者的刑炎完全就是两个人。 可是,好像不太对劲啊。 虽然性格上确实有差异,但灵魂的波长是完全一样的。不如说,现在还是玩家的刑炎,似乎显得……更加完整一些。而身为追猎者的刑炎,却仿佛缺失了一些东西。 他还是他,他却又仿佛不再是他。 罗简感受到了这种区别,他的感知现在是如此敏锐,令他可以轻松的看破一些事物,却也对某些东西感到迷惑不解,不过他现在可以确认一些事实了,刑炎确实是刑炎,并不是什么日后死了被其他灵魂占据了身体的…… 确认这个事实反而让罗简感到有些安心,因为这样的话,刑炎这个人,不管是灵魂还是躯体,都将会是属于罗简的。 这是罗简从修罗场里出来这么多天,第一次感到开心的时刻,他死死地抱住刑炎的脖子,也不管现在的刑炎跟他熟不熟,大胆而嚣张,直接就在对方的俊脸上狠狠地咬了一口。 然后刑炎无奈的摸摸脸颊,真奇怪,他并不会对这孩子做出的等等无礼举动感到愤怒,他心里充斥着难以置信的,想要纵容、呵护对方的感觉,这种感觉并不属于他,又仿佛确实是属于他的,就像是跨越了空间,从另外一个时空传递而来的。 想要保护某个人的,终极信念。 作者有话要说:qaq以前埋下的伏笔太多了,想要一个个写出来真不容易。 第165章 上古遗迹(二) “这次的密室任务似乎有些简单,没有太多解谜的成分,完全就是一个单纯的逃生任务,这样的话,我们要注意的就是这空间站上会出现什么样的怪物,以及战斗方面的问题了。”王越将地图铺在地面上,开始同一众人等商议接下来的逃亡进程。 果然专业队伍是截然不同的,整个队伍都在进行严谨的计划和分工,就算罗简只能算是打酱油的,他们还是给罗简分配了一个任务——就是乖乖挂在刑炎大队长的肩膀上。 罗简正好求之不得,立马爬到刑炎的肩膀上去了,他晃着脑袋表示在接下来的密室逃生当中他都不会参与任何行动,尽管罗简知道,可能因为他的加入,密室意志会给这次鬼影队的密室任务提升不止一个难度点。 既然罗简已经按照密室的命令加入了‘某个队伍’了,那么,想来密室会给他下达下一个任务了吧。这么想着,罗简便悄悄掏出自己口袋里的纸条看了看,纸条上的字果然更新了,变成了这么一句话: “我靠!”罗简吃惊地盯着纸条看了半天,半响,忍不住爆粗口了。 罗简这声谩骂声音不小,立马传进了周围每一个队员的耳朵里,众人皆不约而同转过头看了看罗简,却只看到罗简微微显得苍白的一张小脸。 “怎么了?”刑炎注意到这孩子正在看任务纸条,伸手揉了揉罗简的脑袋,毛茸茸的。 “我被坑了。”罗简将手里的纸条捏成团,虽然他很想把这张纸条撕成粉碎的,但遗憾的是他却不能这么做,只好紧锁着眉头想了想,还是把纸团塞进了口袋里。 刑炎注意到了什么,遂问罗简说道:“难道你纸条上的任务内容跟我们的不太一样吗?” 罗简道:“何止不一样,简直是天差地别!这果然是给我下马威吗?” 罗简突然一跃而起,从刑炎的肩膀上下来了,他走到了众人的最前面,深吸一口气,转过身对所有的队员们说道:“朋友们,看来我们的行动计划要更改一下了。” “更改什么?” “只有一条,接下来的所有行动,都听从我的命令。” 罗简的一番言语很快遭到了抗议,几个队员纷纷表示不理解,王越首先反驳道:“为什么?你不过是刚刚入队的新人罢了,说到命令我们,你完全没有这种资格吧。” “如果队长给我这个资格呢?”罗简看看刑炎。 其他的队友都转过头望向刑炎,因为匆忙进入密室副本的原因,刑炎没有办法也没时间过多的解释关于罗简的事情,虽然他知道这样做可能会给他的队员在心里落下一个疙瘩,但莫名的,刑炎十分信任罗简,信任一个可能来历不明的小孩儿。 这感觉太怪了,就像是被什么东西控制了一样。 刑炎却发觉自己完全不想摆脱这种控制,他想持续下去,发自内心的想要持续下去,不管摆在他前面的是地狱深渊还是其它什么东西,他都不愿意停下来,因为,要是停下来的话……就会有那种即将要失去一切的错觉。 “我只问一句。”刑炎盯着罗简迟疑片刻,便说道,“为什么现在又改变主意想要参与了。” 然后罗简笑得阳光灿烂,“因为想要保护你啊。” 刑炎瞬间妥协了,他说:“我给他这个权利。” “这不科学!”棕发的约翰立刻喊起来,这位高大的魔法师走到了罗简的面前,单手就把瘦弱不堪的小孩拎起来,让罗简的双脚离地,悬在半空中。 “看看他这小身板,细胳膊细腿的……我怀疑他连苍蝇都拍不死,更别说领导整个队伍了!”约翰祈求的看着自家队长,似乎强烈希望刑炎改变主意,“他绝对会害死我们的!” “啪!”就在约翰说话的档儿,罗简突然伸手超前用力一拍,就像是拍死蚊子那样双手合拢,发出啪的声响,随后罗简看向约翰,道:“这里没有苍蝇,但我拍死了其他的飞虫,你要看看吗?” 说完罗简已经张开了他的手掌,本来干净的手心里多出一团黑漆漆的不明飞虫的残骸。 有趣的是,这飞虫的残骸所分泌出的**竟然是绿色的,十分恶心。 约翰顿时惊悚地尖叫:“卧槽有虫子!”,然后立即把罗简扔了出去,也亏得他这么大的高个儿居然还怕小虫子,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物极必反? 罗简一个华丽的落地动作,用不知道从哪儿掏出纸巾擦了擦手,他环顾四周说道:“这地方是遗弃了的太空空间站,位于没有生命没有空气没有声音的浩瀚宇宙当中,但是我们能够完好的站在这里不用担心氧气等问题,就代表这个空间站里面的某些设备还在运作当中,能够为我们提供氧气和……” 罗简踩了踩钢铁的地板,继续道:“氧气和重力,也因此,这地方仍然适合一些生物生存,也即为存在‘生命’。” “我们可以先预测一下,在这间空间站里我们可能会遇到的危险…或者敌人。首先,这里是一个在未来背景下的密室,尤其是我们被限制了魔法之类的技能和武器,所以不会出现鬼魂之类的魔法生物,剩下的选择就简单多了……在宇宙中一 一个空间站上,会出现什么样的威胁呢?” “外星人入侵?” “小行星撞击?” “被黑洞吸进去?” “飞船或者空间站解体?” 罗简的一番话让几个队员都七嘴八舌的猜测起来,罗简便接口道:“密室给我们的纸条背面写着一行这样的话‘那些东西进来了,他们怎么进来的?’。 刑炎便道:“明显寓意着这间空间站里入侵了什么其他生物,和人类不一样的生物。” “也有一种可能性。”罗简走到了他们所处的休息室里那几个巨大的休眠舱面前,直到罗简走过去,并且有了明显身形的比对时,队伍里的众人才发现这些休眠舱的与众不同,它们……非常大,长度约有三米以上,和普通地球人的平均身高差的太多了。 “这间空间站,可能是外星生物的太空空间站。” “这么一说确实如此呢。”王越注意到了这一切,便掏出了那份密室附赠的空间站地图,“但是这份地图……却完全是采取了人类可以看懂的标注,上面还有中和英标示。” “因为那是密室怕我们看不懂外星生物的语言而特地准备的。”罗简说着,他提着自己的冥火灯走到了休息室里的大门面前,这扇门也是纯金属物打造的,上面有特殊设计的花纹,相当的……复古和另类。 “好吧,听你的就听你的。”短短几句话也让约翰注意到这个小孩的与众不同,他也妥协了,说道,“那么接下来我们应该怎么做?” “往目的地跑就好。”罗简说,“密室让我们去找逃生船,在那之前我们得确定好前进的路线……” “王越,这件事情就交给你了。”罗简说着转过头看向那矮个子男人,他微笑着说,“我可以相信你吗?” 王越只好认命的翻着地图,顺便自傲的说了一句:“当然可以相信,我可是拥有传说中‘被动认路’技能的。” 这句话似乎让罗简有些稍微的疑惑,他看了看身边的刑炎,刑炎似乎洞悉了罗简的想法,难得露出笑容,说道:“这家伙每次遇到危险……比如被怪物追杀之类的,不管看没看过地图,他都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出路,所以我们都认为他拥有这样的逃生直觉,并且把这种直觉称为‘被动认路’。” “哇喔,这真是太神奇了!”罗简霎时间赞叹起来。 商议好前进路线的一行人,在之后就出发了,他们首先走出了休息室,走到了一条长廊,这条长廊充斥着超现实主义的设计风格,是存在于人们幻想中的未来世界才会拥有的风格,地面到天花板的距离非常高,明显不是为地球人的身高而设计的。 墙壁和过道都是全金属构建的,雕刻有特殊而另类的花纹,不知如何形容,那些花纹有点像是图腾。 然而,当我们走近这些金属墙壁,并且用手去触摸它们的时候…… “这墙壁不是用金属做的。”触摸墙壁的是江立,一个把自己全身上下都包裹起来不让一丝皮肤露在外面的怪人,他的话很少,全程几乎是沉默着的,却在这个时候说话了。 江立的话引发了罗简的兴趣,罗简也上前去,用手摸了摸那看似‘金属材料’的墙壁,很快……他也发觉了与众不同的地方。 “像是活着的。”王越也过来摸墙壁了,他把手指按在墙壁上,那上面有些灰尘,这条长廊似乎很久没有生物活动的迹象了,地面墙壁都是灰尘。 虽然沾满了灰尘,但偶尔会感觉到墙壁仿佛在上下起伏,但是这种幅度很小很小,小到肉眼不可见的程度,以至于人们甚至感觉不到。 “确实是活着的,我甚至感觉到像是脉搏一样的东西。”约翰也开口道,“这墙壁就像是在呼吸……这样一来,我们简直就、仿佛在某个巨大生物的体内一样。” 生物……? 罗简感觉自己想到了什么,有什么东西在他脑海里灵光一闪,可当他试图去捕捉它们的时候,那些灵感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别管这些了,继续前进。” 罗简说着,领着一行人继续往前走,通过王越高超的认路技巧,他们很快就……迷路了。 “这就是你说的被动认路技能?”罗简一行人站在一堵封死的墙壁面前,他们穿过数条几乎长得一模一样的长廊,走过几个摆放着各种奇怪仪器的屋子,产生了无数次‘这里我是不是来过了?’的即视感,最终到达的却是一条死路。 王越本能地反驳:“我的那是‘被动认路’,主动的时候是没办法发动的……嗯,大概。” “这是否意味着我要给你一些危机感,好让你完美的发动你的被动认路技能?”罗简开始威胁对方了。 王越感受到了威胁,立刻慌张的摆手:“这不一样!我可是按照地图看的……真是奇怪,这上面明明显示这条路是可以过去的,为什么呢?” 因为进度受到了阻碍,众人很有团队协作的意识,都不约而同开始调查周围看看有什么可以触发的……类似机关或者其他玩意儿,约翰盯着那堵挡住他们去路的墙壁看了半天,他发现墙壁上的类似图腾的花纹和其他墙壁上的不太一样。 “这会不会是一扇门?” 王越也表示赞同:“对,这一定是一扇门!密室给我们的地图绝不应该出错才对。” “也就是说我们得去找钥匙?” > 罗简却摇头:“这门上根本没有钥匙孔,除了那些图腾以外几乎是光滑一片……我想,它会关上是因为没有能源。” 这里是一艘空间站,也就是一艘巨大的宇宙飞船,既然是未来科技下的产品,那么维持这艘飞船的航行就一定要有‘电力’——当然,我们并不知道这艘可能是外星产物的飞船究竟需不需要用电。 “地图上有写能源控制室的地方,我觉得那就是我们俗称的电源室。”王越到底还是挺靠谱的,立刻在地图上写写画画来标记,但随后他说道:“但是,能源控制室似乎离这里很远……不过很有趣,这艘巨大的空间站上有很多通风管道,利用这个我们就可以快速到达能源室了。” 通风管道十分狭小,对于这些可能身高达三米左右,体型健壮的外星人来说,那简直就是一个不可能钻进去的小洞,但对于人类来说,它们恰到好处……不,还是有些狭小了。 “我觉得我们当中只有你可以进去了。”众人在围观过通风管道的入口之后,统一把目光放在了罗简和王越身上,五人当中就这两个体型最娇小了。 罗简不满意的瞅了瞅王越,“话说兄台你贵庚?怎么长得跟我差不多大小?” “我是成年人了!”王越对此似乎相当**,顿时怒吼起来,“只是在密室里因为一个特殊永久性道具的影响才会变成这样,现实世界里我的身高一米八!一米八!重要的事情强调两遍!不准小看我!” 罗简无奈笑道:“是是,我明白了。” “但你为何也这么小一只?”王越吼完了也对罗简产生了好奇心,他盯着罗简左看右看,“以你的智商应该也不会是小孩子吧。” “我嘛,当然不一样。”罗简一脸阴森的说,“首先介绍一下我的身份吧!我就是密室中唯一的游戏gm!为满足于一些特殊玩家的喜好!所以永远都是可爱的小孩子哟!” 当然,罗简虽然说的一部分完全是事实,但是鬼影队里的人似乎都没人相信,他们一笑了之或者嘀咕着‘骗鬼啊’,然后理所当然的认为罗简只是单纯的不想说出自己的具体来历,所以他们便体贴地,没有人继续追问下去。 通风管里只有罗简和王越可以进去,其余的人都留在原地,等待他们去能源室打开电源,这样就可以打开门,从暂时迷路的状态中解脱。 作者有话要说:外星空间站的背景是有目的性的……我只能这么说。 顺便说完结……麻痹明明想快点完结的但是肿么就越写越长啊啊啊啊啊啊! 第166章 上古遗迹(三) “这真的是通风管道吗?看起来有种很恶心的感觉。” 罗简蹲在通风管的入口左右瞅了瞅,里面的材质也是那种看起来像是银灰色金属,但是摸上去却仿佛摸到了生物的皮肤一样的感觉,尤其是管道里十分狭窄,更是给罗简一种像是在某个巨型生物的肠子里面爬一样的错觉。 “地图上的标识写了这就是通风管道,这艘巨型宇宙飞船里的外星生物似乎也需要空气和氧气的,他们通过像是中央空调和通风管一样的设备制造合适的大气……大约是这样。” 王越一边说话一边查看地图,同时看了看后面因为体型问题不能钻通风管的一众队员们。 “兄弟们,我们会在二十分钟以内完成这次任务。你们原地待命,这地方大的吓人,乱走的话会很轻易就迷路的。” 王越叮嘱了一番自己的队员们,便率先背起了自己的十字弩,弯腰爬进了通风管道里,罗简看着他动身,却并不急着跟上去,他首先看了一眼刑炎,他注意到刑炎大队长也在盯着自己看。 罗简觉得自己似乎看透了刑炎的意图,所以他迈着小步伐蹦跶到刑炎的面前,伸手拽住了刑炎的衣服下摆,并且仰起小脑袋,用萌萌哒的眼神盯着刑炎看。 刑炎有点想笑,他们身高差别太大了,小孩儿几乎只到刑炎的腰那么高,不仅个子小、脸小手也小。当这小孩用期待的眼神盯着你瞧的时候,刑炎觉得自己几乎压抑不住内心那种奇怪的又迫不及待的冲动,像是被小猫咪的爪子使劲挠一样,痒极了。 于是刑炎按耐不住了,他蹲下来,摸了摸小孩儿的脑袋,问他:“怎么了?” 罗简微微抬起下巴,理所当然的说:“亲我。” 这句话不仅让刑炎惊讶了一下,也让周围的几个队员都一阵惊异。 但紧接着,更让队员们惊愕的事情发生了……刑炎队长似乎也不过是迟疑了一瞬间,然后他就伸手捧住了罗简的小脑袋,凑过去咬在了罗简的嘴唇上。 这么小的孩子嘴唇自然也是柔软的,刑炎亲完就觉得有些后悔了,他自然不认为自己是一个恋童癖,况且罗简也说过自己的真实年龄和他的外表完全不相符。 可是刑炎却又确实对这孩子怀有寓意不明的心思,当对方提出这样无礼的要求时,刑炎甚至感觉自己根本没有去思考过,就毫不犹豫的行动了。 这太奇怪了不是吗? 刑炎从不认为自己是那种做事不经大脑的人,他现在的感觉就跟之前是一样的,他觉得自己就像是被某种事物所控制了,而这种控制却不会令他产生抗拒。冥冥之中他仿佛感知到了一些事情,可仔细思考之后,却根本不知那是什么。 只有他面前这个可爱的小孩儿是真实的。 罗简倒是很高兴的样子,抱着刑炎的脖子在他怀里蹭了蹭,还在刑炎的嘴角上回吻了一下,然后才慢吞吞一步三回头地,跟着王越爬进通风管道里,那通风管简直真的像是某种生物的肠子里,当罗简进去的时候,他甚至觉得通风管里面在蠕动着。 而在罗简的身后,一众队员们都被刚才发生的一切惊愕到了,一个个目瞪口呆看着自家队长,约翰呆愣了半天,突然嚷嚷道:“队长!你、你难道……你原来喜欢的是这一类的吗?!” 刑炎面无表情看着通风管道的入口,回答:“怎么可能。” “可……”约翰七手八脚的指了指通风管的入口,罗简的身影已经完全消失了。 “他给我一种奇怪的感觉。”刑炎若有所思地说。 一直不开口把自己全身上下都包裹住的江立也久违地开口了:“那小孩也给我一种奇怪的感觉……好像随时会消失一样。” “我怎么什么都感觉不到?!”约翰秀逗地挥舞了一下自己的大魔杖,“我可是伟大的魔法师才对啊!” “那是你太迟钝了。”江立回应。 —— 另外一边,罗简跟在王越屁股后面爬通风管道,这让罗简回忆起了自己在埋骨之地副本里所发生的的事情,只是那个时候他被人追杀的要死要活的……对了,当时还是小丑来追杀的自己,小丑在那个时候就已经在扮猪吃老虎了吗? “这么说来……当时我没被他杀掉还真是幸运啊。”罗简一边爬一边自言自语。但很快他又觉得不太对劲,他记得在埋骨之地也碰到过另外一个自己,对了,就是另外一个自己,拿着红色伞翼的男孩,和现在的罗简一模一样。 罗简不由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原来我成功了吗?” “你在说什么?“王越听到后面罗简的自语,还以为他在对自己说话,忍不住侧过脸问道。 罗简说,“没事,我只是想起了一些事情。” “前面就到了,能源室。”王越说着加快了速度,他们很快就爬到了尽头,但是通风口的尽头被一个小圆门挡住了,王越就不知从哪儿摸出了一个扳手,一阵敲打,直接将小门暴力破坏并且进入了能源室里。 能源室的空间非常大,乍看一下似乎有很多看着都不明所以巨大的仪器,有小部分的仪器还亮着灯光,看起来像是还在运作的样子,王越将地图铺在地上,用手电筒的光芒照亮地图,并且指着地图上一个标记的圆点说道: “我们现在就在能源室里,这个圆点代表可以打开能源的开关,想来密室已经特地帮我们准备好逃亡路线上要用到的一切机关和设备了。” & nbsp;“感觉就像是在玩一个星际背景下的逃生游戏那样。”罗简盯着地图看了一秒,然后站起来,在巨大的能源室里晃荡了一圈,能源室足有一个篮球场那么大,几乎摆满了各种看不明白的设备,这些设备成行列队摆放整齐,每一个都足足有三四米那么高。 “呵,密室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游戏场。”王越检查了地图之后站起来,说道,“而且是真正的死亡游戏,每一次的失误都足以令我们永远堕入地狱。” 罗简忽然有了兴趣,他回头看着王越,这个侏儒仅仅只是比小孩子模样的罗简高那么一些许,王越脸上还戴着奇怪的防毒面具样式的面罩,只露出一双精明的眼睛。 “你有什么看法吗?”罗简问他。 “看法?” “对这个可怕的游戏场,对于密室,你有什么看法吗?” 罗简忽然想知道这些玩家们的想法,他们存活在这可怕而扭曲的时间里,是否感觉到不公正或者惶惶不安,是否真的需要离开和逃避。又或者,他们中会不会有些人很乐意永远呆在这个危险却充满**的世界里。 “没什么看法。”王越的回答却显得十分随意,他说,“我只想活下去就好。” “只是这样?”罗简疑惑道:“当你能够从密室里获得巨大的力量时,当你可以为所欲为时,你难道不会产生——我想要永远留在这里的感觉吗?” “得到如何,失去又如何?”王越说,他找到了能源室的开关,爬上了那个大号的仪器,一边琢磨着仪器一边仿佛漫不经心地回答罗简的提问,他说,“人类同所有生物一样,哪怕换个再可怕危险的环境,再如何艰难,我们也要活下去。” “我以前也拼命想着要逃离密室,但现在却没那么多想法了。”王越继续道,“因为已经足够了解密室,所以知道永远逃出的希望是十分渺茫的,所以现在,我只是想着如何活得更久、走得更远一些。” “那么,假如有这样一个机会,让你彻底覆灭整个密室、彻底逃出这个死亡空间的机会摆在你面前,你将如何自处?”罗简便这样问。 王越便笑了:“哈哈!好想法,是我就绝对不会放过的!” 但过了一会儿,王越却忽然感伤的说道:“其实就算真的可以灭了密室,失去的东西也无法挽回啊。” 王越说完,也不等罗简理解他话中的意义。他似乎终于弄懂了能源室那些仪器的操控方法,他找到了一个巨大的拉杆,那个拉杆相比他侏儒的身材实在是巨大到不可思议,所以他便用绳子和轮轴之类的小道具绑住了拉杆,巧力将拉杆打开了。 巨大的拉杆被打开,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传来了一声奇怪的巨响,像是什么机械被启动的声音,又像是某种远古生物复苏时发出的绵长而沉重的叹息,随着那声巨响在耳边拉长,很快,能源室亮起了灯光。 “成功了。”王越说话时,能源室里面已经彻底亮了,这艘天空站里面的灯似乎并不是用灯管、灯泡之类的东西,而是四面八方的墙壁都在发亮,光芒并不强烈且柔和,但是却是淡蓝色的冷光,让整个空间都散发着冰冷的味道。 “我们就像是打开了一个电闸,然后这片区域的电力就会恢复了。”王越说。 而罗简却不自觉地皱起眉头,说道:“我反而觉得……这些能源,似乎唤醒了什么令人不太舒服的东西。” 就像是在印证罗简所言不假,两个人很快听见了一种奇怪的沙沙沙的声音,那种仿佛有很多细小生物在密密麻麻爬行的声音,令人头皮发麻的声音。这些声音首先是出现在他们头顶的天花板上,接着很快,这种声音在能源室里唯一的那扇巨门外面也响起来了。 有什么可怕的生物就在门外,而且听这种声响,似乎是那种体型不大数量极多密密麻麻的小东西。 “有什么东西过来了。” 罗简顿了一下,对王越道,“就在门外,我们顺着通风管往回爬。” 王越却处惊不乱道:“你先,我断后。” 罗简也懒得管他,立刻爬回了通风管里,可能是开启了能源的原因,空间站的中央空调也开启了。所以罗简觉得通风管里的空气似乎开始流动了,因为罗简可以清楚地听到有风的声音,顺着通风管里乱七八糟的通道里在疯狂流窜着。 “王越,快一点!”罗简回头看王越并没有及时跟上,他大声喊道:“通风管里也不太安全!我们要尽快赶回去!” 那边的王越没说话,他看了一眼能源室的大门,外面那些发出沙沙沙声音的东西似乎在撞门,王越却有条不紊的从自己的随身密室里掏东西,并且将这些东西装在周围的墙壁和设备上,他正在设置陷阱,这是很必要的,能够有效帮助队员和自己拖延时间。 王越动作很快,他把乱七八糟的一对道具装置好了之后,立即跟上了罗简的脚步,爬上了通风管并且用之前被破坏的那扇小门堵住,他甚至可以像是电焊工那样把小门直接焊上,从他的随身密室里眼花缭乱的掏出各种不同的道具,装备齐全到简直令人惊叹。 看见这一幕的罗简不由叹息,果然是精英队伍,和之前碰到的队伍都截然不同,拥有良好的作战意识和团队协作能力,不愧是鬼影队。 罗简就没有这样的能力,他更习惯孤军奋战,这或许是他的弱点,同时也是他最强悍的地方。 两个人在通风管道里原路返回,但很显然密室的安排不会如此简单,罗简也有所预料了。因为很快,罗简同王越爬管道爬到一半,又听到了那种诡异的令人毛骨悚然的沙沙沙 沙密密麻麻的声音。而且这些声音就在通风管里面响起来,似乎隔得离罗简两人并不远。 罗简停住了自己攀爬的动作,安静的停顿了下来,跟在他后面的王越小声道:“怎么了?” “我们被包围了。”罗简同样小声回应。 紧接着,王越听到了后面的能源室里面发出了更加可怕让人浑身都起鸡皮疙瘩的细小的尖叫声,就像是什么小型生物的惨叫,但是这种惨叫声一多起来,就听得王越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王越不由又小声道:“我设下的火焰机关被触发了。” “火焰机关?”罗简道:“你在能源室里设火焰机关?” “放心,这艘外形空间站使用的能源似乎跟我们的不太一样,我觉得不会那么容易爆炸。” 可能是后面踩到机关的生物们惨叫实在太过于凄惨,或许给了其他的生物一个警示的作用,罗简又听到了那些沙沙沙的声音,但是这一回,那些生物似乎正在撤退。 “他们跑了。”王越道。 罗简反而眉头皱的更深了,“没那么容易。” 作者有话要说:只要做完毕设就好了qaq 第167章 上古遗迹(四) 罗简带着王越一路从通风管爬回原地,然而等到他们爬回去之后,才发现刑炎等人竟然不翼而飞了,只有那扇原本是关着的大门已经因为能源重启而被打开,此时正亮堂地敞开,向罗简和王越展示着未知的区域。 王越从兜里掏出无线电,试图联系其他队员,之前他在通风管里面就试过了,但是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无线电只要打开就会产生奇怪的噪音,而且这噪音还能吸引那些发出沙沙沙声响的怪物们,怪物们被噪音所吸引,会从四面八方朝着罗简等人的方向爬过来。 他们只好把无线电关掉。 王越摆弄了一下无线电,这玩意儿还是只能发出刺耳的噪音,已经彻底不能使用。王越只好把它收进了自己的随身密室里,然后掏出地图看了一下。 王越走过来抓住了罗简的小手,侏儒的他之比罗简高那么一点,但牵着罗简的手是完全没问题的,他说:“队长他们估计也遇到了那些沙沙沙的怪物,我们得想办法联系上他们……不用担心,我的队员们一向很聪明,逃跑的时候会留下信号,比如说这个——” 王越说着拉着罗简走到了长廊的角落里,墙壁上留着一处浅浅的,用小刀留下的刮痕,刀锋从左至右,预示着他们逃走的方向。 “是往右边走了。”王越看着那刮痕说,拖着罗简就准备离开,但罗简却一动不动,道: “等等……” “怎么了?” “这道刮痕在消失。”罗简看着那刮痕,脸色有些阴郁。 罗简说得没错,墙壁上的刮痕在慢慢地变浅,估计不到一分钟就会彻底消失的。 王越很快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他大惊失色,脸色也不太好,他惊叹道:“这墙壁居然可以自我修复!” “还是快点走吧,跟着这些标记,在它们还没有消失之前!” 两人打定主意立刻转身就跑了,王越率先领队,一路跑一路观察队员们留下的痕迹,他们在巨大的空间站里左拐右拐。空间站实在太大了,上下足足有四层,每一层都有五六个巨大的区域。上下四层大约分为宇航人员生活的生活区,空间站对接和过渡区域,还有燃料货物堆放区域,当然还有各种飞船停靠区域和较为关键的实验区。 地图上显示,罗简和一众队员现在都处于生活区。 这不是最大的区域,却是最复杂的区域,有各种各样的房间和交错复杂的通风管道,罗简跟在王越背后已经转得头都大了,他彻底分不清东南西北,而前面领路的王越却一言不发奋力奔跑着。 “记号已经完全消失了。”跑到一个灯光比较暗淡的大空间里,王越终于停下了追逐那些记号的脚步,他看着墙壁上已经无影无踪的刮痕,神情有些暗淡。 “我完全没有听到任何声音。”罗简摸了摸墙壁,那些墙壁还是给他一种仿佛在呼吸着的感觉,然后,罗简他突然想到了一个奇怪的疑点。 因为在修罗场战斗太久的原因,罗简有着惊人的感知能力,视觉、嗅觉、听觉等五感都远超常人,加上奇妙的第六感,从而组成了罗简这种惊人的感知力,按理说,罗简其实比王越更加擅长追踪……毕竟,跟着一些记号跑其实并不是什么难事不是吗? “王越,我们跟错地方了。”罗简抚摸着墙壁上已经彻底消失的痕迹,他突然勾起一抹微笑。 王越一时半会儿还没听懂他说的话,疑惑道:“什么?” “我们跟错标记了。最开始刑炎留下的标记,我还能够略微感应到标记上属于他的气息,但在半路开始,这些气息就消失了。” “你的意思是……” “有什么东西在半路上伪造了这标记,并且将我们引到这里来。” 罗简的话令王越有些吃惊,他可没有罗简那种强大的感知力,因此对罗简的话有些半信半疑,不由得向罗简求证:“你确定吗?如果会伪造标记的话……那么这空间站里……” “确实有其他生物的存在,可能还有很多,其中确定是有智慧生物的。” 情况太不尽人意,王越表示六神无主起来,“情况太糟糕了,我们完全和队长分开了。” “事先说好,我的战斗力不是特别高,我一向属于侦查人员,而且还是特别会逃跑的那种,即使战斗也只会站在远处放冷枪。”王越毫不犹豫供出了自己的基本讯息,为了让新队员足够了解自己和做好事先的心理准备。 “是么,那么你可真够幸运。”罗简听了王越一番话,便笑着回答他。 “幸运?我可不这么认为,我们的队伍里,队长、江立和魔法师才是主要输出,当然现在魔法师毫无用处了……以前失去的队员是打辅助的。所以现在我们和主要战斗力都失去了联系,可以说是孤立无援了。” “你不明白我的意思。”罗简摇摇头,“现在,我才是队伍里的第一输出。所以,我并不担心我们两个人的状况,我反而比较担心刑炎他们的情况。” “你的意思是你很强吗?” “你可以这么认为。”罗简理所当然的回答,他并没有自夸,也不是装逼,而是很认真的回答。 在王越的第一印象里,罗简看着就不像是个有战斗力的主儿。不过王越也不是那种先入为主的人,加上队长刑炎对于罗简非同一般的信任,在罗简一加入队伍的时候就把主动权彻底交接到罗简的手中,倒也是让王越对罗简高看几分。 “有东西 西过来了。” 不等王越思考什么,罗简便感知到有奇异的生物在向他们接近,恐怕就是那个利用刀痕标记引他们来到这个鬼地方的智慧生物。 紧接着,罗简便看到那个智慧生物的真身。 一个外星人。 很正常,这间空间站本来就是外星人的空间站,出现什么样的生物都不足为奇,只是让罗简感到有些惊奇的是,他觉得这个外星人……很眼熟。 不不不,不算是‘眼熟’,而是罗简觉得自己似乎在什么地方听到过有人描述过这个外星人的外貌特征,所以现在这个外星人一出现在他面前,他就自然而然勾起了这些回忆,因此产生了一种‘我好像在什么地方看到过’的即视感。 外星人身高足有三四米,外形和人类极为相似,一样双脚站立拥有双臂,区别就是体型非常粗壮,而且拥有一条长尾巴。空间站里天花板特别高的长廊、和巨大的空间估计就是为它们的特殊体型而设计的。 外星人的脑袋上似乎是戴着类似头盔一样的东西,把它的脸整个挡住了,而且这头盔很像是什么生物头骨制作而成的,就像是地球远古时期那些未开化野蛮人的制作风格。 外星人的身上也穿着盔甲,也好像是用什么生物制作而成的,像是紧身衣一样紧紧地把外星人的躯体包裹住,并且在关节等地方会有坚硬的突起,仔细看的话会发现这盔甲仿佛真的还是活着的,因为时不时会自己扭动一下。 “生物……科技?”罗简忽然想起了鹰的话,他想起了鹰所说的,关于亿年后,地球人冲出太阳系并率军侵略了一个名为北方星辰的星系,那里的原住民使用着和地球人截然不同的‘生物科技’。 在鹰的描绘中,那些原住民貌似就长这个样…… “真是……不得了的背景啊。”罗简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红伞,他知道密室是故意的,故意将他安排在这么一个背景下的密室里,噢……或许,这间密室还是根据真实的未来场景而还原的。 “人……人类……”北方星辰原住民,暂时称呼为北星人吧,似乎拥有什么翻译器之类的科技,罗简看见他从自己盔甲上摸了一样什么东西,并且装在了头盔上,然后他就会说出不太标准的地球语言了,而且说得是中。 罗简想起在鹰的叙述中,地球人和北星人应该是不死不休的那种,一方是侵略者一方是被侵略者,而且地球一方还失败了,被赶出了北辰星,双方都损失惨重的样子。但人类好像雄心未泯,在获取了北辰的科技之后,他们很可能要卷土重来的。 虽然不知道这间密室的具体背景年代,但怎么看都不应该放松警惕,所以罗简随手一甩将自己的红伞变化为一把长刀,他有多种多样的攻击方式,长枪刀剑等都很擅长。 而且最擅长的是空手作战,抢走敌人的武器予以反击是他经常会做的事情,因为这样他才能更好的复制和模仿敌人的武器,以满足自己那把变化万千红伞的需求。 对面的北星人愣了一下,似乎没见过像是罗简这样会自主完全变形的武器,在他印象中,那是只有己方科技可以制作的,他迟钝了半天才张口不太清晰的表达道:“我不想产生冲突,人类。” 北星人继续说:“空间站休眠了很久,你们刚才启动了能源,同时将我从休眠舱里唤醒……但我必须提醒你们,这里还有另外一种可怕的生物。” “这可能是剧情人。”旁边的王越倒是没有想那么多,他自然不知道关于北方星辰的故事,也不知道密室来历的真相,对他而言,这里不过是个未来背景的密室,密室剧情人还是个外星人,但这又如何呢? “另外一种可怕的生物,那是什么?你又是什么……生物?”王越忍不住询问道,对他来说,这不过是顺嘴问一问,想要了解关于这些奇异生物的详情,但是对面的北星人却明显一愣,反而疑惑的看着王越。 “你居然不知道我们是什么!?”那北星人忽然露出愤怒的情绪,这情绪不太明显,但敏锐的罗简感知到了,他在那瞬间以为这个外星人会攻击他们,但北星人只不过是激动了一下,很快平静下来。 “现在距离那场大战已有300年之久,这间空间站也在浩瀚宇宙中足足漂流了300年,我无法得知那场战争的结果,或许你们人类真的是胜利者,而我们……不过是宇宙中被淘汰的一族罢了。” 对方一番话说得罗简和王越都有些不明所以,王越那是根本没听懂了,罗简却皱起眉头,对方嘴里所说的话似乎跟他印象中鹰的言论有所出入,按理说,人类才是失败的那一方不是吗? 又或者,因为时间线的不同,现在的人类已经卷土重来并且真的占领北辰星了? “我不知道什么战不战争的。”王越一头雾水,开口打断了对方的话,他说:“你知道我的同伴们在哪里吗?中途是你改变了标记把我们引到了这里?” “你们的同伴?恐怕已经死了。”那北星人摇了摇头,状似遗憾地说道,“那些生物无处不在,非常非常多,整座空间站都已经变成它们的巢穴了。” “我可不认为队长会死得那么快。”王越并不赞同那外星人的话,他说,“告诉我该去哪里找他们?我们的时间并不多!” 那外星人一时间没有回答,他歪了歪脑袋,脑袋上那诡异的头盔有两个状似眼睛的黑漆漆的洞,像是眼睛一样凝视着罗简和王越,罗简似乎能够感受到对方的目光,那种带着审视的眼神。 然后,外星人开口了:“你的同伴被那些生物追逐,我也不知道他们去了哪儿,不过,如果你们能够开启这一层的监视系统,或许 能够找到同伴的所在地。” “监视系统?” “空间站上的生物监测系统,能够掌握飞船上所有……只要是活着的生物,都可以受到监控,我们的飞船本身就像是活着的生命体,她完美控制着每一处角落。” 外星人的话让罗简和王越对视一眼,不约而同道:“要怎么做?” 那外星人仿佛在笑:“我可以给你们带路,不过要小心,这一路上的怪物实在是太多了。” 外星人答应的如此轻而易举,反而让罗简内心荡起一丝丝不详的涟漪,他总是觉得这间密室没有那么简单,既然密室已经提前警告过难度提升至地狱级难度,那么他们现在面临的处境就不应该是这样的轻松简单。 地狱级难度究竟应该是怎么样的呢? 罗简并没有想太久,因为他很快就见识到了。 罗简和王越跟着一个外星人上路了,开始了一个奇妙的组合,这位北星人首先掏出了自己的武器,是一把类似于枪械的东西,造型也很……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就像是野蛮原始的风格和超现实的未来科技所结合的那种…… 最开始罗简和王越都没有真正见到外星人嘴里那些‘可怕的生物’,他们只听到过那些密密麻麻密集爬行的声音,所以罗简预想自己可能要对付像是虫群之类的玩意儿,他就把自己的红伞变形,变成了一把喷火枪。 罗简感觉自己的能力被限制了很多,尤其是魔术、魔法类武器已经彻底被废了,但偏偏,罗简那把伞能够模拟的武器很大部分几乎都是偏魔术类的,修罗场里群魔乱舞,什么样的家伙都有,但多数人都认为魔术类武器攻击力更高。 虽然现代枪械什么的也有不少,但未来武器系列的,简直一只手就能数过来。 罗简在心里预想自己会用到什么样的武器,并且努力回忆一下使用那些武器战斗时的感觉。前面外星人一言不发第一个开路,王越跟在第二个,罗简现在是断后的。 他们在错综复杂的地形里绕来绕去,感觉走到哪儿都给人一种‘这里我是不是之前来过’的感觉,所有的长廊和房间格局都相差无几,因为能源室能源被开启,墙壁都亮着微蓝的光芒。 “前面有武器库,我觉得你们会需要的。”外星人没走多久就转头对罗简和王越道,并且加快了脚步。 第168章 上古遗迹(五) 提到武器库,王越本以为自己可以手持高科技外星人的枪炮大杀四方,结果去了才发现,除了拿到一些类似手雷、烟雾弹、闪光弹、冰冻弹之类的装备,就是一副简便的据说自带防御网的防御衣,而真正的武器…… 那外星人不屑瞄了两个矮个子地球人一眼:“你们用不了这种武器。” “我们的武器会认同主人的实力,如果你们达不到它们的标准,它们就会杀死你。”外星人说着从武器库的桌子上拿起了一个庞大的像是肩扛式火箭筒一样的东西,火箭筒上缠绕着如同藤蔓一样干枯的玩意儿。 而这武器真的像是活着的生命,因为缠绕在上面的藤蔓随着外星人的动作而动作——当外星人把它抗在肩上时,藤蔓居然自主缠绕到外星人的身体上去了,那些藤蔓顺着外星人的肩膀蔓延至他的半边身体,而且紧紧地巴在身体上,与他身上的盔甲结为一体。 武器库非常巨大,墙壁柜子里都塞满了各式各样琳琅满目的武器,那多数是罗简等人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东西,但看似很久无人使用,都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尘。 罗简在武器库最后面看见了一架孤零零摆在哪儿的,巨大的机甲。 那种小说动漫电影里才会出现的未来科技品。 机甲是纯黑色的,呈人形。那材质不会反光,高约有七八米的样子,背上有如同蜻蜓翅膀一样薄而透明、完全看不出什么玩意儿做成的机翼,简直霸气侧漏高端大气上档次,罗简一看见它就觉得自己挪不开视线了,这简直就像是每一个男孩孩提时的梦想。 “你很有眼光,那是我们这里唯一可以供人类使用的武器,战争时期,他们经常用这个来攻打我们。”外星人注意到罗简看着那台机甲,状似冷笑起来,“不过它已经坏掉了,在很久以前。” 罗简把目光从机甲上收回,看了一眼那外星人,询问道:“我叫做渊,我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吗?” 外星人不吭声,也瞧一眼罗简,那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做成的头盔下,罗简仿佛可以感受到对方探寻的视线,但最终对方还是回答了罗简,外星人说:“我的名字叫做‘诺恩’,在我们的语言中,这是代表生命的意思。” —— 少年时期的刑炎。 发现自己漂浮在一片茫茫星海中。 是真正的,由星辰和星系组成的庞大海洋,遥远的黑暗深处闪烁着大大小小无数的星光。刑炎看见自己的头顶上空的黑暗里漂浮着一颗巨大的星球,因为隔得很近,所以刑炎可以清楚地看见星球上分布的大气层,大气层底下是陆地和海洋。 那是地球。 地球在自我旋转着,同时绕着太阳系里最耀眼的那颗恒星持之以恒的转悠着。 这是一种很神奇的视角,站在宇宙当中看着地球,看着自己生活过的星球,给刑炎的心灵上带来无与伦比的震撼,这种震撼久久的刻印在刑炎柔软的心尖,使他长久的注视着那颗星球。 “她很美丽,对吗?” 刑炎呆愣地看着那颗行星,宇宙中感应不到时间的流失,他几乎忘记了自己为何会在这里,又在这里呆了多久的时间。就在迷茫和混乱之际,刑炎听到了自己背后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线,他惊愕了一瞬间,连忙回过头。 刑炎的背后也漂浮着一个男人,一个非常眼熟的、又陌生到不可思议的男人。 “你是谁?”刑炎注视着那男人,他们都漂浮在茫茫混沌的宇宙当中,周围都是幽深不见底的黑暗,只有耀眼的星辰为他们提供了光明和视线。 刑炎知道自己并不是真的漂浮在宇宙中,他可能只是在做梦,因为宇宙中是没有声音的。 追猎者抬起头打量了刑炎一眼,脸上的表情是刻板且毫无血色。 追猎者还是穿着那一套……在惩罚密室里,即秘密列车密室里的、黑猫所穿着的那一套,灰蓝色像是囚服的衣服。那衣服上甚至还有血迹,残留的血迹。 “我是你。”追猎者回答刑炎。 刑炎也看着追猎者,这个男人看起来真的很熟悉,但同时也相当陌生,他的身形和样貌和自己神似,但却更加成熟和冷漠。但不知为何,刑炎却从这个成熟又冷漠的男人身上看出了一丝丝脆弱,那是非常非常……令人痛苦而绝望的情绪。 “你是我?”刑炎隐约能够猜到这个男人的身份,这个设想很是大胆,但可能性却最高。 “这里是混沌时间和空间的交汇处。在错乱的时空当中唯一的,一个只有你……和我可以到达的地方。”追猎者向刑炎解释道,“你是现在的你,我是未来的我……或者,我是现在的我,你是过去的你。” 虽然追猎者说得很深奥,刑炎却瞬间理解了这个男人话里的意思,他环顾四周的星河,他说,“我知道了,因为我们的能力都是空间……似乎是引起了一些时间线的变动,使得我们都能够同时进入这个时空夹缝,对吧?” “不是同时。”追猎者却摇头否决,他说,“我在这里等了你很久,因为在我的记忆里,我记得我曾经有幸进入过这个时间夹缝,所以为了联系到过去的我,我就一直在这里守着了。” 刑炎似乎有点吃惊,他惊愕道,“你在这里等我?……可,可是,这里是时空夹缝,时间根本不稳定,你能够遇到我的几率……” “很低,我知道。”追猎者面无表情看着他,“因此我在这里守了很久。” “守了多久?” > “我不知道,这里的时间流逝相当不明确,我可能呆了十多年,上百年,或者几千年,又或者……仅仅只有一瞬间。” “那你为什么要在这里等我?”刑炎不太明白。他曾听闻以前跟他一样拥有空间系能力的前辈说过,时空夹缝是个十分混沌的空间,进去后想要逃出来虽然不是很难,但问题是……极为容易迷失。 迷失就是字面上的意义。 那个空间拥有难以置信的**力,进入的人若心智不坚定,就会被时空的洪流席卷而泯灭,于是便再也不能回到属于自己的空间了。 而眼前这人居然说他在这里呆了很久,就是为了等刑炎。 “我想要告诉你一些事情。”追猎者回答刑炎,“一些你以后将会遭遇却无法躲避的事情。” “我不明白。” “你不需要明白,我只是想要告诉你罢了。” “是什么?” 追猎者却没有立刻回话,他同刑炎一样静静的站在那片苍茫的黑暗里,刑炎觉得那些遥远而陌生的光芒似乎将他的身影吞没,追猎者的神情几乎是悲伤的,他仿佛能够体会到那种无能为力和无可奈何,那种深入骨髓的……痛苦。 然后,追猎者便轻声说道,“刑炎,别后悔——别让他一个人。” 再然后,刑炎便从睡梦中醒过来,他的队友江立在用力摇晃他的肩膀,并且轻声喊着:“队长!醒醒!” 刑炎一身冷汗,睁开眼睛看着江立,江立整张脸都在面罩和挡风镜的遮蔽下,被黑漆漆的面料完整遮挡住,徒然看见这么一张脸,竟是小小的吓了刑炎一跳,刑炎便皱起眉头一手按住江立的脑袋,说道:“现在什么情况了?” “我们完全被困住了。”江立说,“无线电一点都不管用,约翰正尝试用魔法的方式联系王越他们,但……这个密室对于魔法限制太严重了,他几乎连最简单用来照明的光魔法都用不出来。” “那他基本没用了。”刑炎一点都不客气的说道,他低着头,用手捂住了自己手臂上的伤口,那伤口已经受到了简单的处理,用纱布包着的,但还是有血渗透出来,将白色纱布染成红色的。 “别这样说,约翰至少还会用枪,毕竟以前是当过特种兵的。” “我想我的能力也不太管用了,空间系虽然不算确切的魔法类,但仍然被削弱了绝大部分,我仅仅只能带你们再空间移动一次。”刑炎脸色有些阴沉,“这次的密室……难度提升的也太离谱了。” 是的,实在太离谱了。 刑炎不是没见过密室里各种奇形怪状的怪物们,他知道有部分怪物似乎是玩家变化而成的,同时也在一定程度上了解关于追猎者由来的问题。正是因为刑炎是个老资格的玩家,他才会对这些事情见怪不怪,在任何艰难困苦的环境下都可以顽强的生存下来。 刑炎去过很多很多的密室,首先是那种场景开阔却无法与外界连接的‘密室’,比如说在空无一人的荒岛上、与世隔绝的地下洞穴,坐井观天般的山谷。像是离奇一点的,就是大海上孤独漂浮的幽灵船,以及海底深处的沉睡不知多少年的沉船,或者天空上飞着的即将坠毁的飞机……噢,刑炎还记得自己去过一个奇幻背景下悬浮的天空之城。 除了这些,其他就是空间狭小的密室了——比如说只有一间屋子的封闭的又狭小的室内环境。像是精神病院里的病房,夜晚死人爬行的停尸间,还有最简单也最复杂的,无限循环的诡异小房间。 但这些密室其实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无论怎么变换场景,无论密室把你丢进什么样艰苦的环境下,密室都会给你留下相当的线索和求生用的资源。这些都是方便你顺利完成逃脱任务并且活下来的先提条件。 值得一提的是,所有刑炎去过的密室几乎都是现代背景或者古代和奇幻等背景下的,科幻未来的宇宙空间站里,这还是刑炎第一次经历。 正因为经历过这么多这么多的密室,见识过各种奇奇怪怪的事物,这才让刑炎在面对不同困境的时候有了足够的经验,他有着不同于新人的成熟和稳重,他很清楚的知道自己在什么情况下,应该要怎么做。 但这一次却不一样了。 时间只有三个小时,却要完全探索这么大一间空间站,仓促留给他们的只有一张说详细也不详细,说简单也不算简单的地图。密室发的印花纸条上,虽然明确写出了要去最底下的停船舱坐逃生舰离开,但也正因为此,密室根本没有留给他们任何更有效的提示。 更糟糕的是,在这个密室背景下,他们被严重限制了使用魔法和类魔法的技能以及相关武器。于是在这个队伍里,作为魔法师的约翰就完全不能起作用,魔法师几乎是主力输出的,等于他们整个队伍的输出力度打了个半折! 同时也等于他们的队伍实力被整体削弱了一半!但可笑的是,既然魔法被削弱了,科技类武器和技能相应的却没有得到任何增强,他们要拿着现代背景下的普通枪炮去对抗未来背景下恐怖的超级生物! 那些超级生物,就是那种密密麻麻的虫族,出现在某些游戏小说或者影视屏幕上,被人们所幻想出来的宇宙虫族!能够在任何严厉的环境下生存,体型或大或小,但数量多到数以万计的庞大生物种群! “这空间站里面恐怕已经完全成为那些虫子的巢穴了。” 刑炎,江立和约翰灯三人现在处于一个不知道是什么房间的小空间里,是刑炎使用了他的空间技能‘瞬移’,然后带着其余两个人一起来的,因为在 在之前,罗简和王越走后不久,他们便完全被怪物们包围了。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这间密室里虫族的设定,我参照了一些,游戏‘星际争霸’里的虫族设定,不过这游戏我了解的不多,也没玩过,只能按自己的想法来改了。 第169章 上古遗迹(六) “我们除了逃跑别无选择,这间密室打从一开始就没有留给我们任何战斗的空间,只要跟那些怪物正面对上,我们就毫无生存可能性。”刑炎简单判断了一下现在的形式,并且为他们团队的处境做出一个初步鉴定。 “可地图在王越手上,这地方太大了,我甚至分不清东南西北。”约翰沮丧地说道,没有办法使用魔法能力对他来说就是个巨大的打击,约翰一向喜欢依靠魔法来辨别方向,他相信自然界里的奇妙精灵会给他指明道路。 “只要往下走就可以了,地图我看过两眼,虽然空间很大,不过格局相差不多,我们首先需要找到通往下一层的电梯。” 刑炎一脸从容不迫地说道,他也不能彰显自己的慌张失措。他是队长,是一个团队的首领,如果连首领都慌了神,那么这个队伍离灭亡也就不远了。 “那么我们就不管王越了吗?”约翰紧张起来,说道。 刑炎看了约翰一眼,“用不着担心,那小子如果想逃跑,绝对是我们之中跑得最快的一个,以他的侦查能力,与其让我们去找他,还不如让他来找我们。” “也对。”约翰赞同的点头,突然又想到了什么,询问队长道,“那么那小孩呢……呃,我是说我们新加入的队员。” 刑炎一时间没有回答,他沉默了一下。皱起眉头,斟酌着道:“更不用担心了,那孩子实力很强,应该是我们之中最有可能活下来的人。” 江立忽然开口插话道:“队长,我想知道一件事情,趁着现在还有时间……” “什么事?” “那个小孩,队长你真的信任他吗?”江立在面罩下的声音显得十分低沉,“按照以前的规定,我们每个新队员都要受到一定时间上的监视和考察,才可以完全交托信任,我当初进鬼影队的时候也是如此,可队长这一回却打破了条例,这让我很不解。” 刑炎听了江立的话,似乎也想到了什么,他的面容在幽蓝色的冷光下显得有些冷峻,随后他回答了江立:“其实我也很不解。” 江立疑惑起来:“什么?” 刑炎仿佛是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他对江立和约翰说道:“你们有过这种感觉吗?在某一天你遇到一个陌生人,在你的记忆力从未出现过的这么一个人,可你却对他产生了非同一般的好感,想要保护甚至是依赖他……” 刑炎没有说完,江立就接口道,“难不成……队长你……?” “我知道这很莫名其妙,我自己也这么觉得。”刑炎脸色变得更加暗沉,他继续道,“我甚至怀疑那小孩是不是使用了什么手段在控制我,但这种怀疑……只要他站在我面前就会烟消云散,我感觉我的情绪不受控制。” “那这样岂不是很危险?!”约翰立刻喊起来,“我就知道那小孩不是什么好货!他们都是披着天使外壳的小恶魔!他还用虫子来吓唬我!” 江立无语的看了一眼约翰,“得了吧,那只是你自己怕虫子罢了。” “听着,先生们。”刑炎沉着道,“你们用不着对那孩子付出什么信任,我直觉他似乎并不会在这个队伍里呆太久,而且我也感受不到他有任何敌意,所以在一定程度上,我们是可以利用他的。” —— 另外一边,罗简和王越依然跟着外星人走在前往控制室的道路上。他们都被外星人命令戴上了一个像是防毒面罩的玩意儿,因为外星人诺恩告诉他们—— “那些怪物会散播瘟疫,和未知病毒。它们中有一种绿色的、大约只有巴掌大的绿色小虫,像寄生虫一样,它会爬到你身上并且释放毒素使你动弹不得,必要的时候,它们还会划破你的皮肤,把幼虫孵化在你的身体里,然后你就会变成虫子巢了,从内部开始被活活吃掉。” 诺恩解释着,顺便补充了一句:“我有很多同伴就是这么死的。” “真是可怕,还有其他类型的虫子吗?”王越光是听着诺恩的叙述都感到了毛骨悚然。 “有很多,不同种类的,但具体我也不太清楚。”诺恩道:“以我们当时的科技水平和战斗水准,这艘太空船依然在不到24个小时内就被那些虫子占领了,虽然措手不及的成分比较多,但我们现在确实没有有效的手段对付那些虫子们。” “除了你没有其他幸存者吗?”罗简询问道。 “我不知道,在关键时候我逃到了休眠室的冷冻舱里,并且把自己冰封了起来,可能是因为冷冻的原因,我失去了生命迹象,所以那些虫子忽略了我。” “等等,你的意思是,那些怪物会通过我们的生命迹象来寻找我们?” 诺恩微微笑道:“那当然,虫子们中似乎还有类似侦察兵一样的存在,它们组织良好就像是一个军队,我相信它们中一定有一只能够控制整个虫群的,类似女皇峰的存在。” “而女皇会产下大量的虫卵。”罗简摸着下巴思考着,“然后这些虫子就会去寻找一个大的空间当成幼虫们的孵化室,还会找一些工蜂来照料它们。” “这么一说有点道理。”诺恩似乎被罗简一句话提点到了,他也歪着脑袋想起来,“大的空间……我们这艘太空船上最大的空间就是最底层的停船舱。” “因为是停靠各种小型船舰还有逃生用船舰的地方,所以没有开放的时候,停船舱是彻底密封的,有厚实材料建造的大门以及墙壁保护着它,那里也是太空站遭到袭击时最安全的地方。” 王越听到这里也明白了什么,痛苦不堪 堪的说道:“天呐!这真是我听过的最不幸的消息,意思就是,如果我们想找到逃生船逃出这间空间站,就不得不往虫子窝里面钻,对吗?!” 诺恩点头道:“是的,就是这个意思。” 罗简道:“我已经想象得到停船舱里面密密麻麻摆满虫卵的模样了……万一逃生船里面也被塞满了虫卵该怎么办?” “不用担心,有些小型特殊用逃生船需要权限才能打开,外壁是无接缝自动防御能源罩,没有指令的话,任何方式都不能打开逃生船的大门,所以不用担心那些虫子把虫卵塞进逃生船里。” “你有逃生船的权限吗?”罗简问了一个关键问题。 诺恩回头看了罗简一眼,答道:“我们的权限是一层层剥离的,只要上层的人一死,飞船系统就会自动把权限交给下属的人,所以……我本来只是这艘船上的一个护卫兵,而现在,我已经拥有最高身份权限了。” “意思就是在你上头的人都死光了。”王越苦逼地听着外星人的话,不得不得出了这么一个凄惨的结论。 诺恩没有回答,他本来走在最前面的,但现在已经默默停下了脚步,与此同时,罗简和王越都能够清楚地听到那种密密麻麻沙沙沙的声音,那声音就在他们前面的走廊里响起来,而且隔得很近。 “正面对决是很难战胜这些虫子的,它们数量很多,而且毫不惧死,只要看中了目标,就会咬着你不放直到你被它们啃成一个骨架!”诺恩加快了语速,并且把自己的武器抗出来,就是他肩膀上肩扛的火箭筒。 “我们真的能打过那些虫子吗?”王越胆小得已经开始哆嗦了,他摸出自己那把可怜兮兮的十字弓,实在是有点底气不足,他并不擅长对付大面积的目标,尤其是一群群过来的虫群,先不说他有轻微密集恐惧症对着密密麻麻的东西会腿软,而且目标那么多一箭过去能射死两只就算极限了。 诺恩就在这个时候摆好了架势,他把自己的炮口对准了眼前发出沙沙沙声音的走廊入口,并且提高了音量对罗简和王越道:“我们不需要和它们正面对决,我们只需要越过它们就好!听我的命令——!” 罗简相当配合的弓起身子,做出了一个随时起跑的动作,旁边的王越也鼓起勇气跟在罗简的身后。紧接着,几乎是同时走廊的入口处,那些铺天盖地挤在一堆的虫群出现了!伴随着它们沙沙沙在地面,墙壁甚至天花板上爬行的声音,它们的身影出现在诺恩、罗简和王越的视线里! 那都是每一个虫子足有一个拳头那么大的虫子群,有着镰刀似的前肢和尖锐的口器,外壳都是黑黝黝一片的漆黑!它们犹如潮水一般从眼前的走廊入口出现,并且立刻朝着诺恩等人铺天盖地的袭来。 诺恩扛着肩膀上的‘火箭筒’直接开炮,炮弹震耳欲聋的声音在整个开阔的空间里轰鸣!震耳到罗简和王越的耳膜都开始颤抖着! 诺恩的炮弹似乎不是普通的炮弹,那是一种带着高温的东西,所过之处——每一只虫子都在高温的灼烧下化为焦炭,那高温炮弹从走廊入口轰进去,生生炸出一个巨大的洞口,周围的墙壁都变成了黑漆漆一片的焦炭! “跑!往前跑!”诺恩扛着武器带头奔跑起来,后面跟着罗简和王越。王越本来还担心来着,但是看到外星人如此强力的高科技武器,顿时心里悬着的石头又放下来不少,但很快,他又开始提心吊胆了。 虽然诺恩一炮轰死了不少虫子,但虫子们可怕的地方很快显现出来了,不知从哪儿又钻出来一大波的虫子,还是那么多那么密集的,从四面八方铺天盖地而来,挤得密不透风,入眼之处几乎没有空隙!除了虫子、还是虫子! 而诺恩就带着两个人类用炮弹在这群虫子堆里死活轰出一片道路,他一边炮轰一边高喊:“控制室就在前面!只要再坚持一下——” 但根本坚持不下来,即使控制室近在咫尺,只要穿过这条长廊,拐个弯就能到的地方,却在这短短几秒钟内,仿佛时间都被无限的拉长,王越跑在最后,他不敢往后看,因为他感觉那些虫子几乎就在脚边上,它们爬得太快了,那些节肢生物爬动的声音简直离他近的不可思议,他知道自己很快就会被虫群淹没的! 只要几秒时间,王越知道自己就会被这群虫子啃光,说不定连骨头都留不下来! 死神就在他的身后! 怎么办!怎么办!?王越那瞬间满脑子想的都是这个,他在短短瞬间就在自己的大脑里转换了数个方案,摆脱这种困境的方案。他很擅长潜伏和侦查,利用自己娇小的体型钻到任何可能的通道里,还有各种设置陷阱的能力,他还有个十字弓,其实算是半个狙击手…… 但他所有的能力和优势都是需要时间去布置的,而在这种生死一线的瞬间,王越想不出任何可以拯救自己的方法,如果他的同伴还在身边的话,都不至于这么狼狈—— 就在这时候,跑在前面紧紧跟在诺恩背后的罗简突然停下来了,并且转头看了一眼王越。 “扑倒!”罗简高声吼了一句。 王越听从罗简的命令本能的直接往地上一个飞扑,同时,罗简举起了自己手里的武器喷火枪,对着眼前扑面而来的虫群直接来了一大发火焰。 罗简手里这把喷火枪也是从修罗场里某个玩家手里拷贝下来的武器。 血红修罗场里也有个以控制虫子为武器的玩家,不过那个玩家的虫子没有现在遇见的个头那么大,他的虫子都是只有指甲大小的小东西,并不会传播什么瘟疫和病毒,但数量非常非常多,繁衍速度快得离谱,几乎是无穷无尽的,而且也会寄生人体,可以把人在几秒内啃成一副 骨头架—— 是的,罗简经历过这种死法,被一群虫子活生生啃成渣渣的死法。 那个控虫师也是罗简在修罗场里最讨厌的敌人之一,事实上,修罗场里的人都挺厌恶这家伙的,在修罗战场上,死是常有的,基本没有人会抱怨,但杀死别人的时候还要折磨一番,就太他妈恶心人了。 奈何控虫师的虫子群太恐怖了一些,只要你稍微大意一点,身上爬了一两只这样的虫子,都基本死了一半了。 为了对付控虫师,罗简特地去寻找了这样的武器,能够压制虫子的武器,找来找去,最后发现某个小角色手里的喷火枪反而是最佳的武器了。 这把喷火枪的主人是个典型的纵火犯,他的火焰有个特殊效果——传染。 只要被他的火苗沾上,火焰就会四处延续,把周围所有的地形都生生变成一片火海,就是人们口中所说的星星之火可以燎原的经典再现。 只不过,用火的玩家在修罗场多得去了,火系克星……用水系的自然也不在话下,加上这个纵火犯的实力也不算特别高,所以反而默默无名起来。 但是这把枪到了罗简手里便展现出完全不一样的效果。 火焰立刻席卷了王越背后大面积的虫群,那种高温火焰似乎是这些虫子们最为惧怕的东西,它们的外壳似乎比一般的小虫子要坚韧一些,却还是难以抵挡罗简手中喷火枪的威力,一只只都蜷缩在地上开始惨烈的嚎叫。 罗简立即拉起王越跟上前面的外星人。 但是当罗简回头看了一眼后,他惊愕的发现,火焰虽然烧死了部分的虫子,但还是有更多的虫子密密麻麻源源不断的爬出来,它们盖过那些被罗简用喷火枪烧的浑身发抖的虫子们,同时也把那些燃烧着的火焰盖过了。 “威力不够。”看到这一幕的罗简喃喃念叨着,王越发现眼前这小孩的脸上竟出现了一丝丝兴奋的情绪,是的,是那种兴奋的表情,那小孩自语道,“但效果是有的,我只要再稍稍用力一些。” 作者有话要说:qaq一码字就卡,嘤嘤,一卡我就拖,一拖我就要拖到凌晨三四点,幸好是周末没有课。 第170章 上古遗迹(七) 在火焰中杀出一条出路,外星人带着罗简俩人终于赶到了中央控制室,这是一间陈列着巨型计算机和操作盘的庞大房间,被铜墙铁壁般的外壳包裹起来。 当罗简等人合力将控制室的防护重型门关上,终于将外面铺天盖地犹如海浪的虫群阻挡住,随后罗简他们将一些也跟着爬进控制室的漏网之虫清理掉,终于获得了短暂的喘息时间。 “太糟糕了,连我们都这副狼狈不堪的模样,队长那边会不会更糟糕啊。”王越紧张极了,不过虽然他念叨个不停,手里的活儿却也没停下,他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从自己的随身密室里掏零件,并预测了一下那些虫子可能会从那些缝隙里钻出来,然后在缝隙上安装陷阱和防御网。 “你这一手倒是挺厉害的。”外星人注意到王越的动作,黑色面罩下似乎在微笑。 “我不知道我们会在这里呆多久,所以要事先做好一定准备……这些怪物能杀多少杀多少,我恨不得在整个空间站都装满陷阱,反正我的零件很多,都装满我的‘背包’了。” 和王越的忙碌不同的是,罗简若有所思的盯着自己的武器看,时不时摆弄几下。他正在调节喷火枪的温度和射程,争取能够在他可控制的范围内,将空间站变成一片火海。 外星人诺恩也开始做自己的工作,他对罗简和王越道:“我需要重启控制中心的系统,而这需要一段时间来系统自检和调节,大约十多分钟左右的样子,这段时间控制室里若钻进来任何一只虫子都有可能妨碍我,所以就要靠你们了。” “我知道我知道……”王越蹲在角落里又安了一个小范围的火焰陷阱,同时道,“保护npc环节。” 时间紧迫到令所有人的神经都绷成直线,没有丝毫能够喘息的时间。控制室的大门已经被紧紧地的关上了,空间站的重型门都是那种一旦关上就一条缝隙都不会留出来的高级防护门,外面的虫子想要进入控制室,就必须另寻路径。 于是这个时候,空间站上遍布错综复杂的通风管道就成了那些虫子们的捷径。 很快,罗简和王越就听到虫子们在墙壁里面密密麻麻爬动的声音,王越一早就做好了准备,他在通风管道的入口设下了无数个火焰陷阱和高爆炸弹。 他并不担心自己会把整个控制室都炸得面目全非,因为诺恩说了,空间站的墙壁等都是用特殊材料制作而成的,仿生物体可以无休止的自我修复,威力再强大的炮弹都没办法将空间站彻底摧毁,而空间站只有在一种条件下会被毁灭,那就是能源枯竭。 根据外星人诺恩所提出的计划,他们可以在进入最底层的逃生船,并逃出空间站之后,遥控启动空间站的自我毁灭系统,系统就会停止为空间站输送能源,并且用剩余的所有的能量将空间站炸成宇宙中的碎片! 连同整个空间站里的虫群虫巢等一起销毁,这才是目前最好的逃生方法,也是罗简等人十分赞同的。 不过在这之前,他们必须找到他们的同伴。 罗简和王越守在控制室的通风管道面前守了十分钟,但这十分钟对于他们来说也显得如此漫长,每分每秒那些虫子都会从管道里面往外爬,王越的陷阱一个不留全部被触发,依旧无法阻挡虫群的脚步。 但他们也不能将通风管道彻底焊死,那是唯一的空气来源,诺恩说过空间站里面的每一个小房间都是完美密封的密室,由于特殊原因,墙壁也会如同生物那样呼吸,如果把通风管封死,氧气会很快就被耗光。 窒息而死也不是什么好死法啊。 “诺恩!好了没有?”王越觉得自己已经快要顶不住了,急的如同热油上的蚂蚁,那些虫子多得如同潮水,有些四散爬出来的已经开始往王越的身上爬了,王越感觉自己腿上被咬了一口,疼得他条件反射,干净利落地掏出自己大腿上绑着的小刀将爬在他身上的虫子削成两截。 另一边,罗简从容不迫的拿着喷火枪往虫子堆里喷火,火焰呈燎原之势将虫子们一批一批消灭,地面上虫子们的残骸铺了一层又一层,简直都要堆成一座小山了。 比较糟糕的是,这些虫子即使死了,残骸依然散发着一股刺鼻且难以忍受的怪味,这味道闻久了似乎容易令人产生晕眩的感觉,王越被虫子咬了俩口,他是第一个中招的,很快就产生了那种头晕目眩的感觉。 “这些虫子貌似都有毒……”想到自己被咬了一口,王越心里有些不太舒服。 “包里有治疗针剂的话给自己来一发,应该能撑一段时间,等安全了我再给你看看。”罗简百忙之中抽出一瞬间看了一眼王越被虫子咬伤的腿。 “监视系统已经启动,我正在查找你们那些同伴的下落。”诺恩蹲在巨型计算机面前敲敲打打,很快,他似乎找到了什么,高声道:“我找到他们了!” 罗简拉住王越往自己身后一推,“你去看看,我顶住!” 王越知道罗简这小孩厉害的有些过分,放心的转身就朝着诺恩那边去了,巨型计算机显示着悬浮于半空中的虚拟屏幕,上面确实显示着队长一伙人的动态,而且有趣的是,刑炎他们选择了一条与众不同的道路,他们走了水路。 “挺聪明的,那些虫子确实不喜水。”诺恩看着虚拟屏道,“不知道他们是怎么下去的,但是他们确实是在下一层,就在水泵的附近,那本来是用来排水的,能源室停止供能之后就停止工作了,所以那边全是积水。” “我们要怎么办才能去那里!?” 诺恩道:“一是坐电梯下去,但是电梯离这里有点远,而且下去之后要到他们所在的位置还得绕路!二是直 直接在地上炸出一个可以通往下一层的洞,不过……考虑到空间站的建筑都有自我修复的能力,加上两层之间的隔板足有四五米的厚度,这是很难做到……” 就在诺恩一边说话一边考虑着如何下到下一层的方法时候,他们同时听到了罗简那边传来的巨大爆炸声,这声爆炸简直犹如平地惊雷!轰得简直整个空间站都在颤抖一样!王越下意识的捂住了自己的耳朵,他的耳朵已经开始轰鸣,甚至令他在短时间内再无法听到任何声音。 王越转过头朝着罗简那边看过去。 罗简手上的喷火枪已经完全变形了,他已经发现了这把枪全新的用法,当他试图不断提升这把枪的火焰温度时,火焰的颜色从普通的艳红产生了转变,渐渐变成了一种奇妙的蓝白色火焰,具罗简所知,这种蓝白色火焰的最高温度可达4990摄氏度,是现阶段人类史上能够创造出的最高温度。 太阳表面的温度约为6000摄氏度,这是个可怕的数字,因为在这样的高温下,所有的物质都只可能以气体的方式存在。因此,所谓的太阳就是一个高温气体球,持续不断对地球散发着它的光和热。 而现在,在罗简的这把枪下,即使是五六米厚的隔板都只能被烧出一个巨大的洞,周围的密密麻麻爬着的虫群已经连残骸都没留下了,在被那火焰烧到的瞬间就开始蒸发!火焰散发出惊人的光和热,这一刻,那些一直勇往直前如潮水般的虫群仿佛也被这些光芒所震慑,它们甚至开始后退。 可惜,这种高温火焰所消耗的能量也是巨大的,罗简可以清楚地感觉到自己身体里的力量以明显的速度在被抽离,所以罗简并没有支持很久,很快那些火焰就因没有燃料而自我熄灭,罗简就站在那些连墙壁都开始融化的道路中间,他的脚下是被火烧出来的巨洞。 “很好,我们可以下去了!”罗简兴高采烈地收起自己手里的喷火枪,低头看了看巨洞底下的下一层。 没有听到回应,罗简疑惑的转过头看了看诺恩和王越俩人,只见那两只呆愣愣的站在那儿,都傻乎乎的看着自己。 “怎么了?”罗简也莫名其妙的歪了歪小脑袋,“来吧,趁着那些虫子还没过来。” “……” 一人一外星人都沉默了一会儿,听话的走过来,围在了巨洞的旁边。 “我看低你了,人类的小子,你之前说你叫什么名字来着?”诺恩瞅了瞅罗简,有些尴尬的挺起胸膛,罗简甚至怀疑他面具下的脸都开始发红了:“我们北辰族系一向崇敬强者,你得到了我的认可。” “我叫做渊。” 诺恩点点头,赞叹道:“你看起来个子这么小一个,没想到居然拥有这么强大的武器,这武器估计是你们人类学来我们的生物技术而开发的自主型吧?” 罗简想到了北辰星系的历史,点了点头,将错就错道:“是的,这武器确实是依靠你们的技术进行融合研发的。” 王越听不懂他们对话,只是一脸莫名其妙,“……”你们到底在说啥?! 这么说其实也没错,密室本身就是结合了北辰星的外星科技所研发出来的特殊系统。 它被研发出来的目的就是训练那些未来士兵学习和融合这种特殊的自主型武器的,这可惜……密室跨越一万年距离跑到21世纪的地球上,然而这个时代的地球人根本没有那种身体素质和精神来融合这些特殊的武器。 即使密室给予玩家们这些武器,可他们却只能在密室空间里发挥武器的一些作用,离开了密室回到现实世界,能力就被压制……不,不应该是压制,应该说,那就是那些玩家们在现实世界中的原本实力。 是的,罗简觉得,这个就是密室系统的目的,它不过是想打造出一个符合未来世界标准的战士,但对于现代的玩家们来说,一万年的距离是天差地别,差别到根本无法被弥补的距离。 因为没有人符合标准,所以密室不准许任何一个玩家永久离开密室空间。 他们要一直一直战斗,除非他们变得足够强大,能够让密室满意,否则下场只有死。 “难怪战争会输,原来你们人类已经强大到这种地步。”诺恩说着的一句话将罗简从思绪中拉回现实,诺恩遗憾的叹息道:“虽然明白物竞天择优胜劣汰是常理,也明白某些物种终有被毁灭的一天,但想到自己的族人会泯灭在时间的洪流里,还是感到难以接受。” 罗简听到诺恩的话,转过头看了这位高大的外星人一眼,外星人的思维方式似乎跟人类有很大的区别,他们并不以个人利益为至高无上的,相反,他们极为重视团队利益和集体利益,在鹰对罗简所描述过的言语中,听到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 “团队利益至高无上!” 北辰星人生来就是战士,无论老幼妇孺都会拿起刀刃,他们为这个种族而生,也为这个种族而死,个人情感相当淡薄,所以只为团队而行动……跟地球人,截然不同。 也因此,诺恩看待事物的眼光就根本不是从个人角度上去看的。他们并不重视仇恨,甚至也不会因为同伴被杀死而感到悲伤,因为他们是一个整体,在必须的时候,他们甚至会毫不犹豫让自己的同伴为团体而牺牲,或者说……那些同伴已经做好了牺牲的觉悟,甚至会主动站出来自己去送死。 多么冷血残酷又极为理智的种族啊! 可惜,因为太过于团结,如果出现像是诺恩这样落单的情况,反而会令他开始不知所措吧。 “不用担心,诺恩,现在你就是我们的同伴了。”罗简忽然勾起微笑, 向外星人表达善意,“我们地球人可能跟你们不太一样,在我们的理念中,只要面对相同的敌人,那么敌人的敌人就是同伴……我们可能不像是你们那样团结,但人类的优点……大概就是富有这样丰富的感情吧。” “你可以相信我们。”罗简继续鼓舞道:“我们一定会逃出这个鬼地方的。” “……” “真是神奇。”诺恩说,“我也见过其他很多人类,在战争时期。你们是一种感情丰富的生物,很会蛊惑人心,也十分擅长欺骗别人。” 罗简不说话,只是继续微笑看着诺恩。 诺恩在他的眼神下败下阵来,似乎妥协了,“……我会相信你的,让我们继续前进吧。” —— “队长,那边!”江立拉住了刑炎,伸手指了指前方不远处一个没有积水比较干燥的区域,那里可以作为短暂的休息区,让他们脱离这沉重又冰冷的积水。 刑炎扫了一眼身后跟着的两个队友,他们都冻得手脚冰冷脸色发青了,虽然觉得仍然有一定的安全隐患,但如果继续在冷水里耗下去,接下来若遇见敌人,就根本没有体力战斗了。 “去吧。”刑炎点头同意了,后面俩队员几乎跳起来欢呼了,立刻连滚带爬从厚重的积水里爬出来,**的站在水源的边上,开始拧身上的衣服。 “之前那些虫群在追我们的时候,跳到水里之后就不追了,怕是不敢下水的。”江立说道。 “连火焰炮弹都不怕,怎么可能怕水,我觉得要是有必要,那些虫子估计会用自己的尸体把水填满的。”刑炎说,“恐怕是水里不利于行动所以没有追,我猜想那些虫子不止一种,所以可能会冒出一些能够在水里行动的大虫子。” “意思是连水路都不太安全了吗?”约翰苦逼的询问道。 “大概吧。”刑炎也觉得有些疲惫……他们现在正凭着仅有的记忆判断电梯缩在的位置,必须乘着电梯前往下一层,时间太紧迫,一路上又时时刻刻被一群恶心的虫子追逐,饶是鬼影队,此时此刻也都觉得力不从心。 而且接下来,预想中最糟糕的情况发生了。 “水里有东西。”不知道是谁这么说了一句,三个人都不约而同的将注意力转移到他们面前的水面上,积水非常的深,下去的话水面可以淹没肩膀,只能露出一个脑袋。 此时,水面上正荡起一圈圈的波纹,有什么生物在水下面吐着泡泡。 作者有话要说:qaq嘤嘤嘤嘤嘤嘤嘤嘤嘤嘤嘤嘤嘤嘤~ 第174章 上古遗迹(八) 出现在刑炎等人面前的是一只前所未见的大虫子。 那有点像是巨型蜈蚣,在积水里翻腾蜿蜒着,它拥有巨大黑漆漆的脑袋,头上有两个尖尖的恶魔角,基本看不到眼睛,长着尖锐口器的大嘴。 它从水里探出身来,虽然没有眼睛,但它还是准确无误地将自己的脑袋面向了刑炎那一边,从它的嘴里似乎能够发出奇怪的嘶吼声,这声音很长很尖锐,但在人类听起来,它的声音是十分细小的。 而且在这只大蜈蚣发出尖锐的叫声之后,刑炎等人突然意识到,积水里面冒出来的泡泡越来越多了,这些奇怪而巨大的虫子都不知道是从什么角落里钻进来的,就那么一个一个凭空从水里冒出头来! 刑炎等三人顿时感到自身危机四伏,他们四下张望以观察环境,但很不幸,这个鬼地方周围都是积水,没有其他任何逃生的道路,刑炎他们想要活下去,要不就是跟这些巨大的蜈蚣们比赛游泳,要不就是杀出一条生路。 “队长……怎么办?”约翰无意识的变出了自己的魔杖,但很快就意识到在这间密室里,魔法将起不到任何作用。然而密室中的战斗让约翰习惯依赖自己的武器,习惯依赖在他认为无所不能的魔法,当他失去这一切的时候,他觉得自己慌了。 刑炎也有些苦恼,事实上,只有他一个人的话,他是很容易活下来的,毕竟他拥有空间系的技能,即使在这个密室里同样被限制了不少,但想保住性命并不是一件难事。难就难在,他不能丢下自己的同伴们不管不顾。 “你觉得我们游得过这些大蜈蚣吗?”刑炎说。 江立上前一步,下意识的洒出一把粉末,同时说道:“看它们的体型,看来很适应水下生活。” 约翰只是皱着眉头说道:“噢?蜈蚣怎么会游泳呢?” “这鬼地方不能用常理来计算吧。” 三个人短暂的讨论完毕,都不约而同的摆出了迎战的姿势,约翰干脆的收起了自己的武器,在短时间内将自己变成挂满各种枪械的炮台,当那些巨大恶心的蜈蚣从水里爬出来试图朝他们攻击时,他们就将这个短暂的休息地变成了战场。 大虫子们对子弹和火焰有所畏惧,密集的火力压制会让它们暂时蜷缩起来并且将身体缩回水里面,但不到几分钟就会再次弹出来,从四面八方任何一个角落里爬出来,它们离刑炎等人越来越近,它们把刑炎三人围成一个圈圈,彻底包围起来。 “太他妈糟糕了!我已经想象得到这些虫子爬上来一口咬掉我脑袋的样子了!”约翰一边疯狂的开火一边大声叫喊,他根本不需要瞄准,大虫子太多了,面积大数量多,火枪随便一扫,任何一颗子弹能都命中目标。 可这根本挡不住虫群的脚步! “江立!”刑炎在这个时候喊了一声队友的名字,他利用随身密室将自己的武器换成了一把喷火枪,这枪属于道具的一种,能放出大面积高温火焰,这会在一段时间内帮助他们抵挡虫群前进的脚步。 刑炎举着喷火枪绕了个圈,将四面八方爬过来的巨大蜈蚣虫都点燃,江立理会了队长的意思,他也上前,手里的粉末如源泉般取之不尽用之不竭,那些红色的粉末被他洒进了火焰里,火焰就仿佛得到了助力,咻咻地翻涌着。 “火粉,是一种特殊燃料,能在很长一段时间内让火焰持续高温燃烧。”江立将周围的火焰都撒上火粉,这样,火焰就围成了一个大火圈,不仅将刑炎等人困在了火圈里面,也将外面的虫群暂时阻挡了。 “这些虫子很怕高温的火焰,爬过火圈会让它们被烧成焦炭,而且还会给火焰持续提供更多的燃料,只要他们攻击得越凶猛火就燃烧得越旺盛,应该能支持一段时间……”江立说,“怕就怕在这些虫子要是学聪明了,爬回水里等一段时间再过来,或者往火圈上喷水,这火圈就会轻易被破解。” 刑炎皱着眉头,脸色苍白如纸,他看起来状态似乎并不好:“至少也能争取一段时间。” “现在该怎么办?”约翰说,顿了一下,又对刑炎道:“队长你还好吗?你脸色很差。” “无妨,要先想办法逃出去。”刑炎道,他目不转睛盯着火圈外嘶声嚎叫的虫子们,“我就不信这些虫子没有丝毫弱点。” “它们怕火。” “不仅仅只是火,只要是生物……就应该有更多的方法可以消灭它们!” 几个人正一筹莫展之际,约翰身上挂着的无线电突然响起来了。 “是王越。”约翰惊喜喊道,顿时将无线电打开,王越的声音从里面响起来:“队长!” “我在,你怎么样?”形式紧急,刑炎尽量长话短说。 “我就你们附近,呆在那里不要动!我来找你们。”王越也知道时间不等人,一句话之后就挂断了无线电。 “很好,看来我们有外援了。” 刑炎少见的露出了一个微笑,尽管他的脸色依旧惨白到令人不忍直视。 这令约翰和江立都担忧不止,江立说道,“队长,你的脸色看起来真的很差,我想你需要治疗一下。” 刑炎也对自己的身体情况有所察觉,他不是那种会在关键时刻逞强的人,因为这个时候逞强只会给队员们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带来更多危险,于是三个人都席地而坐,江立蹲在了刑炎的身边,拉起队长的衣袖,将自己的粉末抹在了对方的手臂上。 “奇怪,队长……你身上并没有外伤,但你的生命力却在持续被消耗。”江立的 的粉末似乎有特殊功能,它能使江立通过这些神奇的碎粉得知一个人的身体情况。 “那水里不会有寄生虫吧?”约翰在一旁插嘴,但他可能无意间说到了重点,刑炎和江立的脸色顿时都变得难看起来。 —— 最后是外星人带领着王越和罗简找到了刑炎一行人,他们直接用火焰和炮弹在水里开路,一路杀虫子一路在水里翻腾,并且最终走到了刑炎等人的面前。 罗简的火焰起了很大的作用,尽管这消耗了他大部分的力量,不过罗简不担心,他的恢复能力也是一等一的强悍。 把周围的虫子清得差不多了,但众人知道现在并不能松一口气,因为这些虫子数量太多了,不到一刻钟就可以马上卷土重来,丝毫不给他们喘息的时间。 而且现在他们也面临着更加糟糕的情况。 罗简蹲在了刑炎的身边,现在的刑炎脸色已经开始发黑了,嘴唇都是紫青的,他躺在干燥的地面上,闭着眼睛仿佛奄奄一息,罗简用手指摸他的脸颊和脖颈,探测他的身体情况。 “水里有虫卵,那玩意儿侵入体内会大量消耗生物的能量,它们就像是肉眼看不见吸血鬼,不把你变成干尸是绝对不罢休的。”外星人看出了刑炎的状态,抽空对罗简解释道。 同时,外星人也瞅了瞅约翰和江立,“这两个家伙身上也有,只不过发作得比较慢。” 约翰和江立面面相窥,也是脸色惨白,因为时间太紧迫,他们来不及询问王越和罗简这突然冒出来的外星人是谁,也来不及对外星人那神奇的外貌表示惊叹和诧异,注意力很快关注到自家的队长身上去了。 “你有办法治好他吗?”约翰小心翼翼又焦急地询问外星人。但诺恩只是面无表情的瞄了他一眼,回答道:“如果我有办法,这艘太空空间站就不会沦陷了。” “什么意思?”约翰一时间听得一头雾水。 诺恩并不介意约翰的不在状态,他耐心解释道:“虫卵很小,肉眼不可见,一般情况下它们会通过伤口入侵你的体内,在你的全身血管里循环,渐渐蚕食你的躯体,失血过多的晕眩是第一个症状。” 诺恩说着,突然从自己身上摸出来几个类似针剂的东西,他对约翰道:“你们身上的虫子还没发作,用这个能抑制一段时间。” 诺恩说完,强行拖着约翰和江立拉过去打针了。 罗简这一边却没空关注他们,他低着头注视着刑炎,对方安静地躺在地面上,俊脸上偶尔会出现一丝丝痛苦,尽管刑炎一直是那么会忍耐的人,但在昏睡中,也不免展现出脆弱。 “队长怎么样了?”王越也盯着刑炎看,心里不免焦躁不安,他见证过很多死亡,但他厌恶这种死亡出现在他所重视的人们身上。 “我有办法把他身上的虫子弄出来,但我需要一些时间。”罗简握住刑炎的手,温柔地抚摸,随后转过头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王越,“他的时间不多,但我需要时间,那些虫子又来了,你能帮我挡住它们吗?……你得知道,在我帮他治疗的阶段内,不仅是刑炎,连我都没有丝毫攻击力,一旦我被打断了,刑炎就会死。” 王越在罗简短时间的相处之后已经初步对罗简建立了信任,他闻言立刻点头听命,表示自己绝对会将那些恶心的虫子们挡在外面,罗简便放心了,将注意力完全放在了刑炎的身上,他变换了自己的武器,并且深吸一口气。 罗简并不缺少武器,他的武器多种多样,花样多得连他自己都数不清,所以他只会使用那些他擅长的,用得上的。而在战斗中,治疗类型的武器是必须也不可缺少的,只不过,这样的武器在密室里太少见,可以称得上是稀缺资源了。 之前罗简曾经在无尽阶梯里给过小丑一个水晶球,那也是治疗型的一种,但是实际上,那个水晶球是一个号称‘占卜师’的玩家的武器,虽说确实有治疗的作用,但效果并不大。 不仅如此,在这个大面积削弱魔法武器的密室里,那个水晶球能够起到的作用就更加小了。 这个时候罗简就必须换一种治疗方式。 “这还是我第一次使用,不知道能不能做到。”罗简手里的红伞翻转了一下,红伞渐渐开始变化,变化成了一把小小的手术刀,如果小丑还在这里,一定能够认出来这把手术刀,正是小丑自己所使用的武器。 “改造别人,也能改造自己,既然能够使自己变强,那么理论上来说,也能够使别人变强才对。”罗简举着手术刀,将刀刃贴在了刑炎的胸口上。 事实上,小丑的武器应该属于最珍稀的那种治疗类型的武器,可能跟他本人也是个学医的有一定联系,虽然小丑自己并不知情,但罗简一眼就看出来这把手术刀的本质了。 它可以拿来杀人,更可以拿来救人。 罗简并未迟疑太多,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每每犹豫都会令生命飞速流逝,罗简低下头几乎趴在刑炎的胸膛上,周围的队员们已经自发的站起来开始抵御又一轮虫群的袭击,罗简却只能屏住呼吸,将手里的手术刀轻轻地割进刑炎胸口上的皮肤里。 他在那一刻理会到这把武器的使用方法。 那十分神奇,刀口像是有什么奇怪的力量在游走,那力量使罗简在瞬间解析了刑炎身体的全部构造,他似乎可以通过这把小小的手术刀来感知刑炎身上细胞的呐喊,那使人战栗,也使得罗简忽然能够明白小丑的想法了。 通过这把刀来改造别人的想法。 但精神力 的消耗同样也是巨大的,罗简握着刀,注意力只是集中了不到一分钟,就立刻感到自己头疼欲裂,脑袋仿佛要从中间裂开变成两截,痛处使他全身都在冒冷汗。 不好控制啊,这个武器。 罗简咽了咽口水,他将自己的刀口加重,刀刃切开了刑炎的皮肤,有殷红的血珠冒出来,在刑炎的胸口落下一串鲜艳的颜色。 罗简的眼神变得幽暗起来,但他的刀刃并没有停下,他同时在刑炎身上各处刮出不少伤口,血液哗啦啦往外冒,但这是必须的,经由这把特殊武器所割出来的伤口,那些侵入身体里的虫子会顺着血流出来。 罗简同时从王越给他的随身密室里掏出了一些道具,补血用的针剂非常常见,给刑炎一针下去,果然,刑炎的脸色变得好看许多。 我或许可以亲亲他。 罗简盯着刑炎脸颊上冒出的那一抹嫣红,一时间有些心猿意马,但他一向不肯委屈自己忍耐什么,所以他凑过去了,贴上了刑炎的嘴唇。 而就在他吻上去的下一秒,刑炎睁开了眼睛。 第175章 上古遗迹(九) 刑炎一睁眼就看见渊童鞋正在亲吻自己。 这孩子脸蛋小小的,嘴唇粉嫩的,闭着眼睛贴在刑炎身上,长长的睫毛微微抖动,看得刑炎觉得自己内心什么地方紧绷着的弦都仿佛崩断了,于是他伸出手,将这小孩紧紧地抱住,嗷呜一口咬住对方的小嘴,舌头也卷过去,使劲吸吮。 罗简被他亲的嘴唇发麻,但是却舍不得松手。 能够亲密相拥的时间真是太少了,太少了。 罗简忽而想起自己几乎已经是近十年没有见过刑炎了,他理智太久,沉默太久,内心所有起伏的情绪都在厮杀中被消磨干净,当他再度见到刑炎之际,内心虽然重新荡起了涟漪,可注定无法使他变得如同年少轻狂时那样倾尽全力。 但是温暖的情绪依然荡漾在罗简的心尖上。 他觉得自己像是沉溺在沼泽里孤苦无依的某种动物,好不容易抓住了眼前救命的稻草,如果这样还能再放开,那简直都让他显得愚蠢了。 不过,就在两个人亲的难舍难分的时候,旁边一众艰难抵御着虫族袭击的队友们不满了,约翰举起了fff团的火把……啊不,约翰用几发震耳欲聋的枪声打破了恋人之间的眷念,随后罗简依依不舍从刑炎身上爬下来,忽视了刑炎炙热看着他的眼神。 一度退却窝回积水里面的大蜈蚣们又从积水深处爬出来,它们的数量更多,漂浮于水面上,随着波浪而沉浮,虎视眈眈盯着鬼影队的众人。 “我们要再下水才行!要到下一层去只能走这条水路!”抗在前线的诺恩一边喊道,一边十分默契地与罗简换了个位置,于是罗简就代替他顶在最前,开始用自己的喷火枪对准水面胡乱焚烧。 那恐怖的高温甚至让积水开始沸腾,而水里面的怪物们都痛苦翻腾挣扎地往上爬。王越也跟在罗简的背后手脚不停,他使用自己的高速组合技能迅速在水里和地面上布满了各种各样的陷阱,只要那些大蜈蚣爬上来,立刻就会被绵长的火焰烧成灰炭。 诺恩退出战场,并且从自己空间纽里掏出几套全新的防护服,因为刑炎等人没有这种防护服,为了不再被水里的虫子寄生,最好还是裹上防御类服饰会比较好。 不过当诺恩拿着衣服对比了一下罗简和刑炎等人的体型之后,皱着眉头对刑炎等人道:“你们人类的体型区别有这么大吗?” 约翰立刻上前秀出自己结实的肌肉和优美的身材,“我的身材才是人类之中的黄金比例。” 诺恩听闻此言,顿时愣了一下,转过头看看还站在最前面顶住虫子群的罗简和王越,两个人瘦弱的身影在前面跳来跳去。然后诺恩又回头瞅了瞅眼前一行人高马大的汉子们。 诺恩鄙视道:“你们人类居然让幼崽上战场!?”就连他们北辰星系号称宇宙战斗种族的居民们也不会丧心病狂到这种地步啊! 约翰受到诺恩鄙视**的攻击,顿时跳脚:“你看他们哪点像幼崽?尤其是那个拿喷火枪的,他简直就是怪物好不好!?” 诺恩也懒得跟约翰争辩,他把防护服一一塞过去让约翰等人都穿上,“这衣服防寒保暖还能吸收攻击,还有潜水辅助呼吸系统……顺便一提即使在真空的环境下也可以提供一小时的供氧,希望你们这些脆弱的人类不要死那么快。” 几个人倒也不折腾了,快速巴拉巴拉把衣服往身上胡乱套,防护服上还连着头盔面罩,不过必要的时候是可以脱下来的。然而,穿上防护服的几个人都不约而同地感受到了异样,穿在身上的这套衣服就仿佛是活着的,它们会随着人的体型而变化,服帖的紧紧裹在身上,甚至能够跟随你的呼吸而起伏。 看着一行人都准备,诺恩立刻高喊一声:“准备好跟我走!” 前面顶怪的罗简闻言立刻朝王越打手势,王越几乎已经彻底无视了自家的队长而对罗简开始言听计从,心领意会之后开始往地上撒豆子一样撒陷阱,他的武器虽然是十字弓,不过这把弓附带陷阱技能点满,这也是王越每天都能幸福地到处布陷阱的原因。 之后,诺恩开始打头阵,罗简断后,其余人都走中间。他们纷纷潜下水,消灭或者躲开水中那些蜿蜒着的大蜈蚣,展开了一次惊心动魄的水下逃生之旅。 鬼影队以前的主力输出们都变成被重点保护的对象,刑炎倒是一点也不在乎,他甚至还会回头看看断后的罗简有没有跟上来,不过约翰可却是闷闷不乐的,他感觉自己在这间密室里实力被减弱太多,已经成为最没用的那个了。 每每思及此,约翰都难过得感觉心脏都在抽搐着。 大概是难过过了头,他在潜水过程中犯了一个小小的错误。 深深的积水里面不仅漂浮着大量的虫卵和庞大的蜈蚣,水底下还铺满了乳白色的胶状物质,那是看起来十分恶心的胶状物,会随着水流的波动发散左右晃荡。 没有人愿意碰这些看着就恶心的胶状物质,但是大个头的约翰游泳起来动作也大,不免让自己的脚划到了一下,令他吃惊的是,他仅仅只是碰到了一缕缕,就感觉自己的脚上立刻被什么东西给束缚住了。 约翰的脚被缠住,顿时游不动了,那瞬间他感觉自己的心跳都快了一个频率,低头往脚下一看,随后他吃惊地发现,那些铺满水底的乳白色的胶状物,似乎是虫子们分泌出来的奇怪的粘液,拥有非比寻常的黏性,那简直就像是在约翰的脚上涂满了502胶! 被意外黏住的约翰顿时打乱了队伍的前进流程,但是队伍不能停止前进,因为后面就是庞大的虫群,那些又长又大的蜈蚣像是扁 扁平的蛇类那样在水中滑动,狰狞地张大嘴巴朝着鬼影队一群人扑过来。 如果是在陆地上还好,但现在是在水中,沉重而冰冷的积水使得众人的许多技能都无法发挥作用,比如罗简的喷火枪,虽然能够发射出超高温的火焰,但在水中却彻底罢工毫无作用了。 于是罗简只能暂时切换成长刀近战模式。 只有外星人诺恩肩扛式火箭炮还能抵挡一瞬。 在深水里这种你追我赶的情况下,队伍的脚步哪怕停下来一瞬间,都足以造成团灭的威胁。因此诺恩没有停下,他甚至不肯回头,江立、王越还有刑炎都一个一个的跟上去,他们都没有再去看约翰,即使他是十分重要的伙伴。 当然,实际上,约翰也没有祈求同伴的帮助,他自然明白在这个关键时刻自己所需要的和队伍所需要的,他的队长在很早以前就已经告诉过他们了,在面对足以让队伍灭亡的危机下,如果你拖后腿,就不要期望有任何同伴会回头来救你,因为回头了,就等于死。 约翰必须在这个时刻想出解救自己的方法。 他立刻掏出小刀试图将困住自己的那些502胶割掉,但奈何,那些乳白色的胶状物不仅拥有可怕的黏性,还十分坚韧且富有弹性。 其实约翰本可以干脆利落的脱掉鞋子的,但遗憾的是,那些乳白色的恶心粘液居然还会顺着他的腿往上爬,黏在了他身上穿着的防护服上面。 于是约翰就面临两个选择,要么把鞋子和防护服都脱掉,要么就一直被困在这里直到被虫子啃成渣渣。这是明显想都不用想的抉择。 但是就在约翰准备一鼓作气扒衣服的时候,断后的罗简游过来了,他瞅了一眼约翰,甩了个拔刀的姿势,长刀一挥,约翰脚上的502胶就不见啦。 约翰感激地看了一眼罗简,可罗简却满心不耐,他抓住约翰的衣服,约翰只感觉到一股大力袭来,他竟在水里被罗简直接扔了出去,朝着诺恩等人的方向扔了过去。 约翰在水中感觉自己身体失衡,等到他调整姿态朝着罗简的方向望过去的时候,才发现罗简为他耽误的那几秒钟,竟然让罗简只身陷入了虫群的包围。 大蜈蚣们发现了落单的罗简,一只跟着一只把罗简团团围住,罗简势单力薄的漂浮在水中央,举着一把跟他的体型严重不相符合的长刀,看起来摇摇欲坠,就像是随时会被虫群们吞没的样子。 而这个时候,积水道的出口已经出现在他们面前了,出口已经近在眼前,只要再努力一会儿,他们就能离开这沉重冰冷的积水,离开水底那些令人糟心的大蜈蚣们。 鬼影队一行人接二连三的从积水里冒出头来,他们**的爬上岸,都不约而同的提到了还在水里被困着的罗简。 但此刻下水回头找人已经是不明智的选择了,因为众人都已经看见水对面那密密麻麻拂过来的一大波敌军。 诺恩直接说:“不要管他,我们直接走,还有更多虫群往我们这边过来了,他过会儿就能自己跟上来的。” 王越却因为对罗简产生了信任感而对诺恩的说法表示不满:“虽然我知道以他的实力要逃脱很容易,但在这里等一会儿也不会费多少时间吧?” 诺恩反驳道:“他在火里用不了喷火枪,会花费更多的时间,我们留在这里只会被虫群包围,还会给他带来更多麻烦!” 江立表示无争议。 约翰稍微犹豫了一会儿,对方刚刚救了他一命,转头就把人抛弃了会不会太不道德了,约翰怎么想都觉得这不是个事儿,于是转头征求刑炎的意见。 刑炎也在犹豫,理智告诉他诺恩说得其实没有错,那孩子的实力他见识过,怎么想都不觉得罗简会没有办法自己逃出来。而且他们留在这里等的话,周围将会积攒更多的虫群,虫群会把水面都堵死的,到时候罗简想从水里出来都有些困难了。 而且他们继续前进的话,虫群会比较容易追击大目标,这样罗简怎么看都不会再被群起而攻之,他的逃脱也会变得顺利。 但不知道为何,刑炎内心中总是飘荡着这么一句话,那个人让刑炎不要将谁谁谁丢下,但这个谁谁谁到底是谁呢?明明只说了一次,却让刑炎怎么也无法忘记的话语。这让刑炎感觉自己就像是着魔了,他被困进了某个桎梏,又像是陷入了某些轮回,想要挣脱的这一切时,却使他看起来变得相当无能为力的模样。 “我们继续走吧。”刑炎在说出这句话的瞬间就开始后悔,可他知道自己理应这么选择的。 他的选择不应该有错的。 但内心却仿佛镀上了一层砂,他就像是预感到了什么可怕的……比现在,比他们所面对的任何一次危险、或者敌人,都要更加可怕的东西。 第176章 上古遗迹(十) 最后留在刑炎视网膜里的是一场惊天动地的大爆炸。 他记得自己的队伍跟着那个外星人一路向前,事实上中途他想过要折返去寻找罗简,但最终还是放弃了,肩负在刑炎身上的负担让他无法抛下自己的队伍,去寻找一个不过刚刚入队而且身份不明的新人。 既然决定了要继续前进,那么刑炎也不会是那种流连难舍,优柔寡断的人物。 只是他们的队伍运气在这间密室里实在是不算好,就在他们跟着诺恩七拐八拐转得头都大了的时候,虫群将他们包围,随之而来的就是一场惊心动魄的大爆炸。 这场爆炸并不是鬼影队或者诺恩的杰作,可能是飞船的某些机械压气上升而导致的,因为在爆炸之前,诺恩说过飞船上的火警铃声响了。 刑炎在爆炸中短暂的失去意识,但很快就醒过来了,当他醒来的时候,他不自觉的摸了摸自己身上的衣服,感叹一句外星科技就是牛逼。 身上的防护服完美的为他阻挡了大部分爆炸的冲击力和伤害,尽管可能会受到一些内伤,不过刑炎从随身密室里掏出几只针剂给自己打下去之后,浑身上下都感觉轻松许多。 随后他才开始观察自己周遭的环境。但是这么一观察,即使是刑炎,也不免有些心惊肉跳了。 他发现自己已经在爆炸中完全跟队友们分开了,而且似乎还掉进了某个不知名却在密室里起决定性关键作用的地方。 他的头顶有一个因为爆炸而开阔起来的巨大的洞,不过因为飞船的自我修复,那个洞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小。 刑炎的周围都是密密麻麻挤满的虫卵。 那些虫卵都还不小,每一个都有足球大小,是那种乳白色半透明的椭圆状虫卵,一个挤着一个,一个叠着一个,四面八方就全部都是虫卵所堆成的小山了。 而且每个虫卵里面都黑压压的挤满了各种扭动的幼虫,看来一枚虫卵就能生一窝子小虫,它们的黏性和恶心的程度都让刑炎油然生出了一股想吐的感觉。 他竟然直接掉进了虫巢里来了。 这不得不让人感叹自己的运气,这到底是幸运max,还是幸运e呢? 刑炎从虫卵上爬起来,因为他直接掉进了小山一样堆着的虫卵里,这些虫卵还意外挺柔软的,所以除了爆炸中所受到的那点冲击力,刑炎可谓称得上是毫发无损了。 但这并不代表他就不需要面临危机,实际上,他要面对的劫难将会比其他任何人都要艰难。 是的,既然掉进了虫巢就意味着掉进了敌人总部,分分钟被虫群啃得连渣渣都不剩下那绝逼是很有可能的,所以刑炎已经摆好了姿势准备给自己来个瞬移了,不过等了一会儿,他却发现并没有什么虫群来袭击自己。 虽然四周都是密密麻麻的虫卵,虽然这些虫卵都在上下起伏含苞待放,不过到底还是没有这么快就孵化出来,所以小虫子们还是在虫卵里面打着转儿。 刑炎虽一时半会儿没有遇到危险,不过并未放松警惕,他猫着腰开始在大大小小的虫卵里面穿梭,很快,他就发现自己确确实实在虫巢里面,而且是在虫群里、女皇独有的产卵室。 因为,他的面前蹲着一只……简直不能用只来形容了,那庞大的身躯足足有十多米高,壮硕得像是一座小山,因为太肥了,与之相比拟,她的节肢或触角看起来都显得很纤细,在她的腹部还有一个像是育儿袋一样的东西,那袋子是半透明的,里面密密麻麻装满了虫卵。 这位就是虫群的女皇大人了。 用丑陋来形容都显得不太恰当,因为那完全不符合人类的审美观。刑炎猜想这只大虫子可能很久很久没挪动过自己的身子了,她一直窝在这里不停地产卵,毕竟那就是她唯一的职能了,也是她生命意义的体现所在。 如果这里是女皇的**产卵室,那么应该是被虫群们里三层外三层严严实实的保护起来的,只不过今天出了点意外,天花板上破了个洞,于是刑炎糊里糊涂的掉进去了。 女皇似乎并没有察觉到刑炎的存在,她发出呼噜呼噜又感觉像是很痛苦的声音,她把自己卷成一个大团子,她的手——那勉强称得上是手的玩意儿正紧紧地怀抱着一个东西。 刑炎大胆地靠近了女皇,他抬起头注视着这庞大的怪物,随即将自己的目光放在了女皇所怀抱着的物品身上。 不去注意都不行,那东西看起来实在是太怪异了一点。 这只大虫子居然抱着一个看起来也就拳头大小的魔方。 而且是一个发着微光的魔方。很奇妙,这个魔方像是拥有什么神秘的力量,以它为中心,周围形成了一个球体的天然屏障,让它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巨大玻璃球里面装着一只小小的魔方一样。 女皇就抱着这魔方,她无法直接碰到魔方,只能抱着外面那一层薄薄的光球,女皇将自己巨大的脑袋和肢节都搭在光球外面,就仿佛在从魔方里面汲取力量。 如果是一般的玩家,或许不会对这魔方产生什么兴趣,而是想尽办法从这个巨大的产卵室里面逃离才是上策,不过可惜,刑炎他……不太一般。 他并不知自己为何会对一个魔方产生兴趣,虽然那个魔方发出的微微光芒,就像是在**着刑炎去靠近,可刑炎从来没有发现自己这一刻竟然是如此的没有自制力,他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被控制着的人偶,他情不自禁迈开脚步,甚至直接爬到了女皇的身上。 &nb sp;女皇没有任何反应,依然发出那种痛苦的声音,她虽然微微颤抖着,却并不影响刑炎的攀爬能力,所以刑炎一路上畅通无阻,直接爬到了那只魔方的面前。 魔方悬浮在光球的中心,材质看起来似乎是某种石头制成的,它实际上并不是真的‘魔方’,只是它的6个面上都雕刻有九宫格一样的格子,每个格子上都雕有神秘的花纹,光芒就从花纹和纹路上散发出来。 遗憾的是,这个魔方的缺了一个角,就像是被什么东西暴力破坏了,四方体的六个角其中之一被凿掉,它花纹上串联着的光芒也因为这个缺失的小角而变得残缺起来。 但它仍然拥有无与伦比的巨大力量。 刑炎觉得自己脑袋里面有什么声音正在回旋着。 那声音喊着:过去,过去……得到它,拿走它。 刑炎几乎无法控制自己,那一刻他或许又一次败给了命运,所以他伸出了自己的手指,他并不像女皇那样只能碰到魔方所散发的圆形外壁,在不知名力量的作用下,他的手穿透了魔方外面那个透明的光球,然后直接伸进了里面,摸到了里面的魔方。 触感是一片冰冷微凉。 刑炎没有再想太多,一鼓作气抓住了魔方并且把它从光球里面拽了出来,然后直接塞进了自己的口袋里,但就在他拿走魔方的一瞬间,女皇醒了。 女皇在第一时间感受到属于自己的东西被拿走,她迅速低头观察着自己手心里的魔方,可是魔方消失了,连带着魔方外面那个因为魔方力量而形成的光球也在逐渐消失,能源的消失令女皇在那瞬间感觉到自己的衰弱。 她愤怒的嚎叫了一声,随即就感受到还挂在自己身上的刑炎。 刑炎在那瞬间也是极为茫然的,实际上当他看见魔方并且情不自禁上前去偷取它的时候,刑炎始终觉得自己的意识处于极度恍惚的状态,直到魔方被他真正的拿在手心里时候,他才感觉自己的意识有那么一瞬间的清明。 而在清醒的那瞬间,他却必须面对一个暴怒的虫族女皇。 但这其实并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刑炎灵活地直接从女皇身上跳下来,女皇身体庞大且动作迟缓,她只是一直在产卵,并没有丝毫的战斗能力。 女皇并不能造成威胁,但是女皇的呼唤可以。 产卵室里女皇的呼唤立刻被外面重重包围着的虫群们捕捉,几乎是下一秒,数不尽的虫群就从四面八方冒了出来,你能想象四面八方上上下下都是黑压压一片的虫子的场景吗?刑炎在这一刻见识过了。 他意识到危险,立刻掏出武器准备直接给自己来个瞬间移动逃出这片区域。 可怕的是,刑炎忽然发现自己的技能用不出来了。 以往他总是能随心所欲的在任何一片区域里肆意移动,虽然在这个未来背景下的密室里,这个能力被大面积削弱,但也并不是代表他不能瞬移的。 可是不能使用是怎么回事? 刑炎的经验使得他能够保持冷静,但是冷汗还是密密麻麻布满额头,不过他不像是约翰那样极度依赖自己的武器和技能,在武器无法起作用的瞬间,他就已经想到下一步该怎么走,他转过头,将目光放在了庞大的女皇身上。 虫群最大的弱点就摆在他面前! 掏出刀的刑炎刚准备往女皇身上扑上去,不管这群虫子的智力如何,不过女皇总是有命令权的,生死相逼下,他总是能想到办法逼退这群恶心的虫子。 只是让刑炎意想不到的是,继他的武器不能使用之后,他连身体都渐渐开始不能动弹了。 tm的怎么回事?! 刑炎僵硬在原地,周围的虫子已经逐渐围上来,可是他却无力再动弹,四肢逐渐失去知觉,不受控制也不能移动。然后就有一种莫名的恐慌逐渐涌上心头,刑炎并不害怕死亡,只是这一瞬,他忽然想起了罗简安静窝在他怀里的模样。 该死,我还是后悔了。 第177章 上古遗迹(11) 此刻的罗简正一屁股坐在一堆虫子的尸体上深呼吸。 虽然虫尸很是恶心,不过罗简有点累了,也懒得动。一直这样砍虫子也不是办法,这些虫子数量多得骇人,根本砍不完,最后还是依靠从段离那里复制下来的唐刀提升了速度,罗简才能从重重包围里突破出来。 “段离的刀还真是好用啊。”罗简随意的挥舞着手里的刀刃,这把刀的长度跟他的身长都差不多了,拿着挥舞的时候不是特别舒服,但能够加速的技能用起来还是很爽的。 其实罗简本可以利用更好的武器逃脱出来的。比如他的降低自我存在感技能,不过那是必须在武器保持红伞状态下才能够使用的。因为红伞几乎没有任何攻击能力,于是那种催眠能力就成为唯一的防御手段了—— 不过,这技能貌似对这些虫子不太起效果;可能催眠这种能力对付那种有智慧的生物会比较好,像是虫子这种低智商只会听从简单命令的生物来讲,罗简用了跟没用一个样。 又比如刑炎的那把空间之刃,他最初复制到的就是刑炎的武器了,他的红伞最开始也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拟态成那把神奇的空间之刃,虽说瞬间移动也被密室限制不少,但也不等于罗简就不能使用了。 可不知道是怎么一种想法,罗简不太愿意当面在刑炎的耳目下使用这把刀,哪怕现在他已经跟刑炎暂时又分开,但只要想到会被他看见的可能性,罗简就开始闹别扭了。 更多的,罗简总有一股奇怪的直觉,他总觉得这所太空空间站里面,仿佛无时无刻四面八方、都充斥着来自各个角落里的视线,那种监视的味道,让罗简深刻意识到自己和队员们都处于某种监控之下。 有人在监视我们?不,还是说,仅仅只是在监视我? 罗简疲惫的叹息,他撑着唐刀站起来,起身的动作让他察觉到一些异样,伸手往自己背上摸了摸,低头一看,手上一片血红。 “啧、大意了。” 罗简又在自己的随身空间里翻箱倒柜,找出药剂,随便给自己补了一针,虽说他的恢复能力挺强悍的,不过受伤就是受伤,怎么着还是会失去一些元气的,而这种惊险的密室又不能像是血红修罗场那样高速满血满状态复活,罗简知道自己必须克制一下了。 他太过于习惯在修罗场的那种战斗模式,不太懂得如何节省力量,希望之后的战斗能够尽快适应,否则迟早要糟糕的。 随后,罗简离开现在的位置,开始追踪刑炎。 他在刑炎身上留下标记,来自于之前那个深吻,有了标记之后罗简就有恃无恐了,知道对方跑到天涯海角自己都能跟过去,这种感觉让罗简不免有些沾沾自喜。 嗯,但是有点奇怪啊? 罗简刚准备迈开脚步进行追踪,却突然感受到自己在刑炎身上留下的标记似乎产生了一丝丝的变化,虽然他还是可以清楚的追寻到刑炎所在的目的地,但此刻他也感觉到刑炎身上似乎发生了什么不太妙的事情。 就在罗简感应到刑炎身上所发生的那种奇怪的变化之后,糟糕的事情又接踵而来,罗简口袋里一直放着的……密室特有的紫色印花纸条居然自我燃烧了起来,发出兹兹的声音,还让他的口袋冒起烟来。 罗简察觉到这一点,立刻伸手从口袋里掏出纸条,发现密室的印花纸条已经燃烧起来,火苗在柔软的纸面上跳动着,很快就将纸条烧成了灰烬。 不可能!这不可能! 手心里这堆灰烬却让罗简在这瞬间,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密室纸条是密室力量的象征,也是它权威的象征,只要纸条还存在,就代表着这间密室空间还在密室意志的掌握之下,但如果它烧起来,变成一堆灰烬,在罗简手中消逝干净的时候,罗简当然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系统下线了! 系统出现错误?程序断开链接?程序无响应?密室意志退出战场?随便怎么想,总之,罗简明白,现在这座巨大的宇宙空间站已经完全不在密室意志的掌握之下,也就是说,这间密室…… 罗简脸色苍白地喃喃自语:“真的成为密室了。” 失去密室意志掌握下的密室就像是大海中的孤岛。密室意志还在的时候,密室会用其强大的力量为这座岛屿搭一座很长很长的桥,这座桥就是密室空间里的出口,玩家完成任务后,便可以从桥上回到现实。 可现在密室意志消失了,系统下线了,桥也不见了。 失去掌握的密室将成为真正的密室,在这段时间内,密室里的一切都不会再受到保护或者加持!比如说最典型的,原本被设定为‘不可被破坏’的物品或道具,现在都可以被破坏;原本被密室意志所控制的剧情人,现在随时会反水;最关键的也最可怕的一点是—— 密室意志给每个玩家提供的道具和武器,都是在密室意志一定力量加持下的,而现在这份加持也消失了,等于说,空间站里面的所有玩家,现在都变回普通人了! 当然,这个‘普通人’并不是真的就是很普通了,还是比在现实里的一般人类要强悍很多,只是,在这个危险的空间站里面,这份强悍其实和普通没有太多区别了。 于是,继魔法技能武器被大幅度消弱之后,现在原本那些还可以使用的技能,都将变得无法再使用,现在处于这间密室里的玩家,他们的力量水平将会降到有史以来最低值。 不过这也是他们的原始能力,就像是去掉了所有装备和状态加持后留下的基础能力值。 这就像是副 本里玩家脱光了装备不带武器徒手去打boss一样。 尤其是boss还是最高难度的那一种。 “我靠!我靠!”罗简忍不住连着骂了两声,他试图再次启动自己的随身密室,果不其然,连随身密室都打不开了,密室意志的彻底从这个小型战场上彻底,而罗简也不知道究竟要过多久它才能够上线。 而在密室意志不能上线的这段时间内,他们队伍里的每一个人,死亡率都将提升至难以想象的高,他们会发现自己某些明明可以用出来的技能现在却不能使用,武器也会比平时更迟钝一些。 而发现这个事实的过程会让玩家们都产生一种暂时不能适应的感觉,他们就像是一下子从成年人又变回了小孩子,原本可以使出更大的破坏力,现在却连稍微重一点的东西都提不起来。 这个突兀的过程很大程度上会使得玩家们心力交瘁,甚至不慎死于战场。 即使有诺恩在也不行,必须快点找到同伴们! 罗简顿时急了,也懒得磨蹭,他迈开脚步往自己感知到的地方前进,他随意的挥舞着自己手里的唐刀,但走了没几步,罗简又发现了一个问题。 虽然密室的光环加持消失了,但罗简觉得自己的力量并没有被减弱多少。而且他感觉到自己身体水平也没有被降低多大。 随后罗简尝试性的让自己的武器变换了不同种的状态,发现自己的武器也没有多少变化,就像是有没有密室的加持对于这把武器来说都毫无意义一样。 对了,血红修罗场!那个由鹰及其团队等人联合创造出来的密室,那个地方也不属于密室意志的控制之内,那里除了可以满血满状态无条件快速复活之外,没有任何密室意志的力量和加持,那里面的所有玩家,发挥的都只是自己的真实水平! 罗简思及此,不由得察觉到一件一直以来都被他忽略的事情。 难道说,从他从进入修罗场里面开始,他就一直在以自己的真实水平来战斗吗?没有得到过密室的任何光环或者能力加持,他能够使用的…… 只是他自身拥有的。 “这么说来的话,修罗场里面那群人,要能出来的话……岂不都是相当厉害的那种?” 罗简摸着下巴小小的思考了一会儿,但也懒得想太多了,他的力量没有被削弱简直不能更好,随后他就变出刑炎的空间之刃来,虽然不知道是啥原因让他对这把刀心怀芥蒂,不过人命关天,偶尔用一用也挺好的。 出于对刑炎的私心,罗简决定第一个闪到刑炎身边去。 然后他迅速转换武器形态,整个人便消失在狭窄的维修道上,只是下一秒他出现的位置,着实将罗简吓了一跳。 结冰了。 这里是虫族巢穴,女皇的**产卵室,里面密密麻麻挤满了堆得像是山峰一样的虫卵,虫卵上也挤满了密密麻麻一堆堆的虫子,远处还有一只硕大的女皇虫,这里确实是刑炎所在地没错,不过……这里的每一个生物,无论虫子还是虫卵乃至那只巨大的女皇,都结上厚厚的一层冰。 很快罗简就发现了刑炎,刑炎也结冰了,整个人被封在冰层里,他还保持着一个持刀想要攻击的姿势,他的周围都是密集的虫群,虫群们也都保持在进攻的姿态,他被包围了,孤立无援,可他脸上的表情并未显露出一丝一毫的恐惧,这个男人永远有这样的资质,强大而过人的。 罗简不明所以,他还不能理解为什么刑炎会直接跑到虫巢里,还在里面同虫群以及女皇一道被莫名其妙冒出来的冰凌彻底冰封住,但是这些冰,让罗简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冰封,冻结。” 罗简自言自语,走上前摸了摸刑炎,外面的冰凌让罗简无法直接碰到刑炎的皮肤。随后罗简小心翼翼地举起了自己手里的短刀,慢慢凿了一下冰块。 那些冰凌本不应该如此坚韧,但罗简的刀却无法在上面留下丝毫痕迹,就仿佛是这些冰块也被密室施加了一个‘不可被破坏’的属性,但问题是,密室意志现在明明已经下线了才对。 刑炎依然保持着那个动作,就像是他的时间也凝固在那一刻,将他的生命和灵魂,都保持在永恒的一瞬间。 罗简一时间呆呆地注视着刑炎,他在这一刻没有想出任何办法可以将刑炎从这些厚实的冰凌里弄出来,他只是痴迷的注视着对方,沉溺于一种内心难以自拔的感情里,即害怕又慌张。 “他们的时间停止了。”就在这个时候,一个脚步声在罗简背后响起,同时响起来的还有一个熟悉的声音,罗简顿了一下,回头一看,外星人诺恩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站在他背后。 “你怎么会在这里?”罗简看一眼诺恩,突然脸色有些冷,“其他人呢?” “没事,虽然虫子们还是很多,不过貌似是因为这些冰,大部分的都被冰封住了,剩余的貌似是因为没有女皇的指挥,都龟缩起来了……我们一路上简直是畅通无阻,直接下到了最底层。” 诺恩抬起手在自己盔甲上的个人智脑上点了几下,又说道:“我连接到空间站的系统,发现你在这里,所以过来了。” 罗简一时半会儿没有回话,他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外星人,诺恩将自己包裹在结结实实的盔甲里面,异于常人的体型和特殊结合的北辰星化,都体现着他是个不折不扣的外星人。 所以罗简微微偏头,歪着脑袋看诺恩,他又问道:“你是谁?” 第178章 上古遗迹(12) “我当然是诺恩,怎么了?” “不,你当然不是诺恩,连气息都变了。”罗简道,“而且系统掉线,剧情人随时都会恢复本来面目和记忆,你们北辰星球的人战斗力本就瞩目,相信恢复能力也丝毫不逊色吧。” 诺恩晃了晃自己的脑袋,他想了想,回答:“你说得没错,我即是诺恩,却也不是诺恩……那么,我是谁呢?” 诺恩笔直着身躯,目光锋利,钉在罗简的身上,“对了,我想起来了。” “我是个背叛者。” 诺恩的记忆,要追溯到几百年前,那个时候他是只是一名普通的、寻常的北辰星的居民,虽战斗力非凡,不过在庞大的种群中,诺恩也不过是沧海一粟,便不值得一提罢了。 在以团队为中心的北辰星上,每一个居民都必须负起责任为团队而牺牲,诺恩也是如此,在他受过的多年思想教育里,成年人向他灌输的理念简洁起来就是那么一句话——团队利益至高无上! 可是某一天,地球人来了,作为侵略者想要在北辰星球上霸占一席之地,他们理所当然的在战争中落败并且被赶了出去,可是战争中,诺恩所接触过的一些敌人,却在他内心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他开始怀疑自己的理念。 当然,他并不是认为团队利益至高无上这个理念不正确,而是他觉得……或许,我可以改变一下自己的生活方式? 地球人很奇怪,他们多数时候都很自私,可有时候却也那么无私,可以为一些人奉献自己的一切,也可以很残酷地对待自己的族人。这难道不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吗?至少在北辰星球上,诺恩的种族完全不是这个样子的。 诺恩的族人们会为团队大义无私奉献,每个族人都将自我牺牲看作是荣耀。但这个种族又是极为崇尚武力的一支,弱小的家伙会遭到□□和欺凌,会被理所当然的推出去成为牺牲品。 孩子们会得到保护,因为他们是未来;女人也会得到保护,因为她们是生育的工具;但在必须的时候,女人可以推出去,孩子也同样可以。北辰星人就是这样的,他们没有家庭的概念,没有自我的认知,他们只会去做一切对整个团队来说是正确的事情,尽管也可能是十分残酷的事情。 诺恩本应该习惯于这一切,可他却也质疑这一切。 为团队服务是没有错的,确实,这能够让北辰星人的未来变得更好更强大,他们无疑将会成为宇宙中强大种群的一支,可是诺恩却也充斥着深深地矛盾,在他得知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些感情,有一些爱,拥有撼动心灵的力量之后。 诺恩便背叛了他的种族。 他是第一个迈出这种脚步并且背叛自己种族的人,但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最后一个。他想去追寻更多的东西,而这样的东西,在北辰星上是不可能拥有的。 “然后,我就离开了北辰星,我加入了地球人的队伍,并且参与了他们的一个试验计划。” 诺恩站在原地简单说明了一下自己的来历,他若有所思地盯着罗简,他说道:“我想你知道这个计划——轮回系统打造计划。” 罗简睁大了眼睛,吃惊地瞪着眼前的外星人,一种前所未有的猜测在他的脑海里迅速成型,他没有等待诺恩的下一句话说出口,而是直接开口打断诺恩,他说道:“你……难不成……你就是密室核心的创造者!?” 诺恩没有立刻回答,他走过来,走到罗简的身边,他顺着那些冻结的冰凌看过去,冰层中,刑炎依旧保持着那个进攻的姿势,不过,刑炎的衣服口袋里可以看出一个明显的突起,魔方的一角露在了外面。 “你看,那个就是密室的核心能源,我把它称为‘立方体’,你可以简洁地喊作‘魔方’。魔方就是轮回系统的本体,一旦被摧毁,系统建造的千千万万个密室都会在瞬间毁于一旦,它强大的能源将会影响时空的秩序,后果将是你所不想见识的可怕。” 诺恩蹲在刑炎的面前,用爪子摸了摸刑炎身上的冰块,并且指着刑炎口袋里的魔方,对罗简说道:“它具有难以置信的强大力量,且在一定程度上和北辰星的生物科技相结合,所以它也可以称为是一种生物,一种拥有自我意志的生物。” “我是魔方的开发者之一,我向地球人提供生物科技,并且帮助他们建造了轮回系统,不过这真是一场巨大的错误,在我漫长的人生中,我都不知道自己所作所为究竟正不正确了。” 诺恩的一番话虽然令人震惊,不过罗简早就在鹰的嘴里略知一二了,此刻倒也平静下来,只是他还是有一些问题没有弄明白,借此机会,他向诺恩开始提问:“可是轮回系统是从一亿年后的未来到现在的地球上的,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是被密室带着一起来的吗?” “不,我不过是个投影罢了,来自未来的投影。”诺恩站起来,低头看一眼罗简。 罗简惊异的睁大眼睛:“未来的投影?” “对,我无意间通过讯号连接……简单的说,就像你们现在打电话,无意中拨错的号码竟然打给了十多年后未来的自己一样那么神奇。现在就是如此,我现在真身还在亿年后的未来,但却通过某些方法,无意间和现在这间密室里的‘我’链接起来了,因此才能够面对面跟你说话。” 诺恩斟酌着道,“密室现在的能源已经没有办法支持它以跨越一亿年的距离,所以它无力回到未来,才会在‘现在’、在地球上肆意妄为。” 罗简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居然能够那么 么凑巧的碰到了来自亿年后的未来外星人! 这是一个可怕却决不能错过的机会,趁着现在系统下线,密室意志无法掌握这间密室的档儿,他完全可以从诺恩嘴里得到一些有效的讯息,比如如何摧毁密室的有效方法! “直接摧毁的方法就是将这个魔方破坏掉。不过,以你们地球如今的科技,这是绝无可能做到的事情,就算真的能够做到,也会产生可怕的后果。” “什么样可怕的后果?” “直白的说,你只要把这个魔方想象成能够一举摧毁太阳系的超级炸弹就行了。” 诺恩一句话让罗简惊呆了,站在那儿半天说不出话来,他颤抖着说道,“也就是说,如果我处理不好,这玩意儿能够拉着全部地球人一起去陪葬吗?” “是的,我计算过它的能量单位,它的威力绝对可以做到这一点。” 这是连鹰都没有说过的事情。不过罗简也不怪鹰,鹰怎么算都没有掌握未来科技的头脑,自然也想象不到密室的核心竟然拥有如此巨大的能量。而此刻听到诺恩一番话的罗简,不得已推翻了之前的想法,开始思考其他可以毁灭密室的方法了。 “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当然有。”诺恩继续指着刑炎口袋里的魔方,他说道:“注意到没?魔方缺了一个角,那个角就是安全机制,就等于我给魔方加了一把锁,现在这把锁缺失了,所以魔方才会暴走,建造一个又一个的**空间,把玩家困在这里经历生生死死。你只要找到缺失的那个角、即找到那把锁,把它装回魔方上,将它的力量锁住就好。” “就这么简单!?我的意思是……那把锁是绝对不能摧毁的吗?”罗简说着却不禁皱起眉头,这和鹰的所言截然不同,按照鹰的意思,他是叫罗简去摧毁那把‘锁’,而且还告诉罗简,只要锁没有了,密室自然而然就会瓦解。 “摧毁?”诺恩皱起眉头,并且莫名其妙看着罗简,道:“当然不行!现在地球上的科技没有能力做出第二把锁来,但也不能直接将魔方摧毁……那是足以毁灭一个星系的力量!如果摧毁了锁,你要怎么去控制密室?” 罗简又呆了,他盯着眼前的刑炎,目光放在他口袋里的魔方上,几乎无法移动自己的视线,脑海里顿时只剩下了一个想法—— 鹰难不成在骗他!? 不!为什么要骗他?这么做有什么好处吗? 等等,还有一个致命的问题…… 罗简抬起头看着诺恩,冷不防询问道:“既然那把锁就是密室的安全机制,那么为什么密室不自己把它毁掉反而还要藏起来呢?” 这个问题让诺恩迟钝了一会儿,他忽而叹了一口气说道:“事实上,如果摧毁这把锁,确实是可以将密室也一并摧毁的,因为这锁等于是一个远程遥控炸弹的遥控器,只要锁被毁掉,魔方就会爆炸——在我们那个时代,如果我们想要毁灭一个具有如此高能量的魔方,就会把魔方丢进一个没有任何生命存在的星系,用远程遥控的方式摧毁它。” “我明白了,因为炸弹太危险不好处理,就把它丢到没人的地方自动引爆对吧。”罗简忽而明白了什么,他意识到鹰其实并没有欺骗他。 “就是如此,但你们现在真的有能力将炸弹丢到远离太阳系的其他星系吗?”诺恩摸着下巴严肃的跟罗简讨论起来,“第一,你们至少要有一艘可以走出太阳系的宇宙飞船;第二,密室不可能那么简单让你把它送出太阳系;第三,你还得找到被密室藏起来的那把锁。” “这么一说,感觉这个方法实施起来相当困难啊。”成功率低得可怕,花费的时间也不少。 “还有第三种方法的。”诺恩忽而笑起来,尽管他的笑容在面罩下根本看不清,“就像我之前说的,把锁找回来,给魔方装上,然后让它认你为主人就好。” 罗简听着听着忽然惊愕了,回过头莫名其妙看着诺恩,“诶?” 第179章 上古遗迹(13) “你这是在开玩笑,密室怎么可能会认我做主?”诺恩的提议在那瞬间令罗简觉得有些可笑,但是诺恩却十分认真,他伸手过来,利用身高的优势,轻而易举用爪子按住了罗简的小脑袋,低声说道: “我是系统创造者之一,我说可以,那么就绝对可以。” 罗简感到不理解:“你为何有这样的自信?” 诺恩到道,“轮回系统本来就是亿年后地球人为了培育超强士兵而建立起来的,结合了北辰星球的科技,它便具有了北辰生物科技上一个普遍的特点。” 罗简顿时想到了什么,“你之前说过,北辰星的所有武器都具有自我意识,只会认同强大的人来使用……就是这个特点吗?” 诺恩点头,“没错,只要你够强大,它就会认你做主人。” “噢,那就更不可能了。”罗简摇头,“虽然我自认为我现在很强,但我觉得总有一天会出现比我更强大的人,这个世界上的机遇太多,谁又能保证呢?” “别这么没出息,你为什么就不能有‘我要成为天下第一’的野心呢?” 罗简仔细思考了一下这种可能性,忽然露出笑容:“我倒是真的曾有过这样的想法,不过现在,我更想让我重视的人脱离苦海。” “那就更应该这么做了。”诺恩又使劲在罗简的脑袋上揉了几下,“你成为最强,攻下密室,即为主人,到那个时候,作为主人的你想要怎么做,密室就必须遵从你的命令,这么一来,想要保护你所重视的人们,不就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吗?” 诺恩的说法让罗简颇为心动,但在当时,他并未给予诺恩确切的答案,因为他并不知道自己能够成为最强的可能性究竟有多少,但至少,他觉得自己可以往这个方向努力一把。 可是诺恩和罗简的讨论还没有结束,一件突如其来的事情打断了他们,他们几乎在同时发现,那些被冰封起来的虫群和女皇,还有刑炎,都开始不约而同的解冻。 那些坚硬而透明的冰冷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凋零,那是一件很快的事情,一般来说,冰融化了会变成水,可是在这里,那些冰层并没有变成水,它们更像是逐渐在消失,一点点溶解,最后解开了虫子们还有刑炎的束缚,将被困在那一刻的时间解放出来。 可是有趣的事情是,当罗简和诺恩都摆好架势准备迎接虫群的袭击时,那些虫子们却并没有上前来攻击,虫子们依旧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就仿佛它们仍然还是被冰块所冻住一样,一个个都僵硬在原地一动不动,半点声音都没有再发出来。 只有刑炎是个例外。 刑炎在解冻之后开始活动自己的躯壳,仿佛不太适应般往前走了几步。 罗简看见刑炎的时候内心是快乐的,但当他向着刑炎迈开步伐时,旁边的诺恩伸手按住了他,随后诺恩对罗简摇了摇头。 于是,罗简没有再上前试图与刑炎接触,他看见刑炎从容不迫地从自己兜里掏出那个魔方,魔方在他手上微微悬浮起来,魔方上九宫格花纹一连串微微发亮,看起来神秘莫测又让人心生震撼。 这一幕也让罗简呆住了,心里生出不好的预感,而这样的预感在下一秒就成为显示,之后的刑炎面无表情地抬起头,他的脸庞被他手里的魔方光芒所照亮,那神色是前所未有的机械和刻板,而在这一瞬间,他的灵魂被什么东西抽离,只留下躯壳就那么站在那里。 刑炎随后捧着手里的魔方,将视线逗留在罗简同诺恩身上,于是他首先开口了,第一句话竟是对着诺恩说的: “好久不见……父亲。” 诺恩便笑:“居然还肯喊我父亲,简直受宠若惊啊。” 罗简已经在对方开口的一瞬间明了一切,跟阿岚被控制时一个情况,只不过现在却更复杂,更难缠一些罢了。因为一切的元凶……就在刑炎的手心上。 而这一次结局,又会变成什么样呢? “就在刚才,系统运算出现错误,并且给你们带来不愉快的游戏体验,十分抱歉。”刑炎捧着魔方一本正经,他的目光由诺恩的身上转移到了罗简的身上。 罗简心里有些微妙的急躁,当他意识到刑炎正在密室意志的掌握之下之后,这种急躁就变得十分明显了,他忍不住一甩手,让自己的武器重新变为红伞的状态,并且撑开靠在自己的肩膀上,他自身是无意的,但这个动作代表着他正在紧张,而撑开伞会让他有种受到保护的错觉。 “我想知道是怎么一回事。”罗简说,“密室的系统下,怎么会出现运算错误这种事情?” 那边的密室意志却出乎意料的直接,“我并不想隐瞒,是因为这位……”他紧接着指了指自己,“因为这位玩家私自触动我的能量源而引发。” 罗简的目光在对方捧着的魔方上扫了一眼:“那就是你的能量源?” “套用人类的俗语,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实际上我认为您已经知道得差不多了。”刑炎道,“这个立方体即为我的能源核心,也可以称之为本体,我无法化为人类,却可以通过控制生物来获得移动的能力。” 罗简有意无意询问道,“那可真是太巧了,为何你的能源核心会偏偏就出现在这间密室里呢?” “就想您想的那样。”密室意志说起话来带着一板一眼的感觉,他继续道,“自然是我刻意放在这里等着您来发现的,顺便一提,这间密室的背景也是因为我有意而为的设置,我希望您能够了解我的背景,了解我的来源。” “你希望我了解?”罗简听得一头雾水,“为什么?” 密室意志并没有立即回答罗简的问题,他话题一转,突兀说道:“我本来是希望您能够拿到这枚核心。”密室说着将手里的魔方抬高了一些,“结果却估算错误了。” 他说着,居然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但现在也不算太晚。” “你想把这玩意儿给我?”罗简可以将警惕表现在外,他说道,“为什么给我?像控制刑炎那样控制我吗?” “当然不是这样,尊敬的先生。”那边的密室意志微微侧头,“玩家会被我控制是因为无力承担我的力量,但您不同,我确信您有足够的实力来承担我的力量。” 这时候,诺恩突然抬脚走到了罗简的身边,并且蹲下来,将自己的爪子搭在了罗简的肩膀上,他在罗简的耳旁悄声说道:“这是第一步,试探。” “什么?”罗简莫名其妙。 “在我们北辰星里,生物武器认主是分为几个步骤的,对于武器来说,它们寻找的是值得托付一切的主人,它们会用自己的力量来印证主人的强大,如果你获得它们的认可,它们就会付出一切来保护你,守护你,并且使你变得更加强大。” 罗简觉得自己脸都开始抽搐了,“你的意思是,现在它就准备开始认主了吗?” “当然不是,这是很漫长的过程,尤其是密室这样强大的生物兵器,它只会付出更多的时间来寻找符合它心目中的人选,实际上,我觉得密室之所以拉这么多人进入密室玩生存逃脱游戏也是因为如此,它只是想从符合条件的一群人里选出最强的那个罢了。” “再加上它被创造出来的初衷就是培育最强士兵,所以它现在所做的一切都不过是为了符合这一初衷。” “为此就要肆意操纵玩家的人生、记忆乃至灵魂!?”罗简忍不住握紧了拳头。 诺恩却仅仅只是轻笑,“亲爱的渊,你要理解,它原本就是为战争而出生,为强大而存活,只要能够让玩家变得更强,它会去做一切可以它可以做到的事情,而一旦他发现某个玩家不可能会变得更强,那么这个玩家在它心目中就不再拥有价值,就跟垃圾没有区别。” 诺恩的眼神凌厉,“销毁一堆垃圾,你会有负罪感吗?” 罗简的拳头握得更紧了,他下意识的咬住自己的下嘴唇,几乎把嘴唇咬出血,“照这么看来,在我还没有成为渊之前,我也不过是垃圾一个罢了!” 那些血红修罗场里的玩家,不也是被密室当初垃圾扔掉的?可是看看现在,他们一旦能够从修罗场里出来,将会立刻成为密室里最强最疯狂的一群人! 那些日日夜夜数不尽的厮杀和奋斗,秉持理念投身于战场,把鲜血和力量当做食粮!他们为何就应该有这样的下场?!他们明明可以变得更强,却在一开始就因为一些不可避免的失败,而被抹杀了这样的可能性! “我不得不说,密室培育强者的方案……简直烂到家了!” 罗简一字一顿,咬牙切齿,“我不想得到什么密室,我才不要依靠这种东西,来成为最强!” 诺恩稍稍惊讶了一瞬,半响又微笑起来,“不,你需要,如果你不想要依靠它,那么就吞噬它。” 第180章 上古遗迹(14) “结果还是失败了。” 幽暗的星海里,一个飘渺的声音在刑炎的耳边响起来,刑炎恍惚地睁开眼睛,看着他眼前的男人,追猎者神情暗淡,他的声音仿佛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递而来。 “本来以为只要警告你一下,命运就能够改变。”追猎者轻声说,“这么想来,还是太天真了。” “你想要改变什么样的命运?”刑炎不能理解,便询问追猎者。 追猎者并没有回答他,他只是沉默了很久,在那片浩瀚的星海,晃荡在黑暗与光芒的边缘地带,无数星光从他们身边流窜而过,陨石群带呼啸而来,明明宇宙中不会有风,刑炎却觉得这里刮起了台风。 “这个空间不能支持太久,很快就要泯灭了。”追猎者在刑炎的对面压低了声音,虽然他的声音确实很低,但依然可以传递到刑炎的耳朵里。 “你会成为我。”追猎者又道,“既定的事实,永远无法更改。” 刑炎还是没能明白追猎者的寓意,“什么意思?” “你很快就知道是什么意思了。”追猎者道,“刑炎,无论遭遇什么,保持本心就好。” 追猎者这句话之后,黑暗的空间里刮起了狂风暴雨,无数星辰都在刑炎面前一一飞过,时间和空间的洪流从源泉的尽头凶猛袭来,刑炎看见各个星系都开始支离破碎,有一股庞大的力量将他卷入这无尽的洪流。刑炎在这一刻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即使他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也无力去阻止。 在经历长久的风暴袭击之后,刑炎似乎感觉有数不尽的力量灌进了他的躯壳,他与其说是被卷入这风暴中无辜的一员,不如说他已经渐渐融入了这场星河风暴里,他感觉自己的躯壳支离破碎,在短暂又撕心裂肺的痛苦之后,他的灵魂被分散成无数的粒子,在河流里传播直到遍布整个大海! 仿佛过了很久很久,一年两年、百年到千年、或许是上亿年。 刑炎不知道自己在这星辰所组成的海洋里漂流了多久,他甚至不明白自己是否正在漂流,破碎的灵魂让他失去自我思考的能力,他感觉自己被分成许多个个体,每个个体都在不同的时间不同的空间里肆意晃荡。 他本能的知道,自己被什么奇怪的力量给撕裂了,给分解了,碎成了无数块,被散播到这片黑暗与光明同在的空间里,时间与空间的夹缝当中。 得把那些碎片都找回来。 脑海里最后只充斥着这样的念头,而这样的念头致使他疯狂,当他经历了不知多久的时间将自己全部七零八落的碎片一一捡回、一一拼装,记忆和意识便开始回笼…… 这仿佛仅仅只是发生在一瞬间的事情,那些经历了成千上亿年的时间并不存在,那些找回自己灵魂碎片的过程也并不存在,只是刑炎心绪流转间一次难以置信的风暴罢了。 所以刑炎重新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站在一间黑暗的小房子里。 四周都是封闭的墙壁,没有门没有窗户,头顶天花板上挂着一个简陋的电灯泡,除此以外屋子里就什么也没有,刑炎恍惚地站在这儿,茫然无措的站着。 “你已经死了……暂时。”有一个声音不知从哪儿响起来,在刑炎的耳边回荡。 “谁?谁在说话?” “我是密室意志。”那人继续说。 最初的恍惚过后,刑炎很快就冷静下来,他很快回想起之前发生的一切,他在那个满是虫卵的女皇产卵室里摸到了一个魔方,然后……不知名的原因致使他无法再动弹,最后的记忆便是自己被虫群所包围…… “发生了什么?”刑炎发觉自己前所未有的冷静,恐慌或者恐惧这样的情绪似乎被他给剥离了,他感觉身体十分充盈,就像是他仍然处于那浩瀚无边的星辰大海,那里,无数的星球的恒光仍然可以给予他永恒的力量。 “真是有趣,你似乎可以从自己的空间能力里汲取力量来维持灵魂的稳定,即使我将你的灵魂关押在此,你依然没有像其他玩家那样彻底崩溃而疯狂。” 那个声音继续说道。 实际上刑炎根本没听懂对方在说些什么,他的记忆有些紊乱,这让他发现自己有些事情忘记得很快。刑炎很是混乱,他决定安静一会儿,所以他坐下来,盘腿坐在空荡的屋子里,不去理会那个说话的声音,他只是安静下来。 那个声音也安静下来,没有再开口说任何一句话,狭窄的空间里静得落针可闻,刑炎甚至听不到自己的心跳,或者他已经没有心跳。 但刑炎此刻又那么冷静,记忆的紊乱没有让他惊慌失措,他只是不断回忆内心那些仅有的,美好的记忆,出现最多的,也不过是那孩子抬起头用亮晶晶的眼神注视着他的场景。 “真是神奇……”刑炎自言自语,“我好像在某一个瞬间,连接了未来和过去。” 是的,刑炎在那个时间与空间的夹缝中,得到了来自未来自己的部分记忆。不仅如此,他还在那个奇妙的时空夹缝里被撕裂成无数块,他记得自己似乎用了很长很长的时间在寻找自己的灵魂碎片,每一片碎片都汇集了相当庞大的力量,但在那个空间里,时间的概念实在是太不清晰了。 明明是千亿年,回想起来却觉得那不过是一瞬间。 —— 另外一边,罗简却并没有接受密室的邀请。 他拒绝去触摸那个看起来十分奇异充满力量的魔方,因为罗简知道,那不是什么魔 方,那不过是个炸弹罢了。 另一方面,罗简也想不通为什么密室意志想让自己拿着它最重要的核心,这简直就跟把自己的致命弱点白送给敌人一样愚蠢而糟糕,但诺恩很快悄悄为罗简解释了答案: “我说过,它就是在试探你罢了,密室的核心,最强大的能源,它深信没有任何一个玩家会不感兴趣不好奇,而且他也知道自己的核心很难被摧毁,所以才会这么堂而皇之的来试探你,你接或者不接对于它而言都有另一个层次上的意义。” “我接了会怎么样?不接又怎么样?” “接了就代表你是个*强烈且不会控制自己的人,*强烈并不是不好,但不会控制就很糟糕了,这第一步试探,你接了,才叫做失败。相反,你若拒绝他,他才会愈发看重你,至少现阶段,你不用担心被密室盯上而存在生命威胁。” 罗简瞬间了解道,“噢,我知道了,这家伙就是那种越是被拒绝就越来劲的。” 密室意志并不在意罗简和诺恩两个人的交头接耳,他同样也对自己遭到拒绝这件事情并不太在意,他知道,所有人类都是贪婪的,人类都崇尚力量,推崇暴力。这是每一个生物基因中就具有的特性,不管是人类,还是其他任何一种生物。 所以,密室知道,罗简总有一天会妥协,而离他妥协的那天,其实也并不远。 密室不想继续浪费时间了,他对罗简说,“您是我看好的唯一有这样资质的人类,再加上您那特殊的gm身体,您几乎和我融为一体,毫无疑问的,只要您肯接受我,最强这个词绝对不是出现在梦里的幻想!” “好吧。”罗简便回答密室,“既然你想接纳我,为什么不干脆解放这密室,解放所有的玩家?毕竟你已经达到目的了不是吗?你不就是想要最强的人类吗?” “您还不够强。”密室却直白地说道,“所以我还需要这些条件,能够令您更完美的条件。” “而且。”密室控制着刑炎歪了歪脑袋,并且转过头看向了诺恩,“还有一些麻烦没有排除,我必须为我今后的主人打造最完美的道路。所有能够阻碍您的敌人,所有能够羁绊您的同伴,您……都不应该需要。” “这家伙简直就是疯了。”罗简又情不自禁退后一步,他转过头看了一眼诺恩,诺恩也在同时看了一眼罗简,“这家伙早就暴走了,它的理念就是制造最强,而强者……是决不允许有任何弱点的。” “没有弱点,没有羁绊……诺恩你简直就是在坑我,我在乎的人可是有很多啊。” 诺恩小声回应道,“是吗?我本以为你是孤身一人呢。” “放心吧!”对面的密室似乎听到了他们的对话,但密室意志并不介意,他允许反抗。 “我不会做什么多余的事情。”密室意志道,同时指了指自己的身躯,“这次不过是个意外罢了,我很快就会把这家伙的灵魂和*归还,你们必须继续进行这场游戏,一切都还远没有结束。” 之后,密室将目光放在了诺恩的身上,诺恩明白对方的意思,叹了一口气,妥协道:“放心,我的意识连接这边的时间并不长,很快就会离开,而下次想要再跟你们联系上,恐怕已经没有机会了。” 密室点头算是认同了诺恩的话,于是诺恩转过头看了一眼罗简,“等会儿我的意识离开之后,我会变成之前那个纯粹的剧情人,要小心,他很可能会在最后袭击你们,还有,你们的其他同伴,我已经通过刚才密室掉线的时间直接送他们去底下的救生船里了,剩下的就只有你跟另一个。” 诺恩算是好人做到底,把要交代的事情都说完了,然后他神色一凌,动作迟钝了一瞬,但很快就回过神来,莫名其妙的看着罗简,“怎么回事?这是哪里?” 罗简看他的样子就知道来自未来的那个诺恩已经离开了,现在的诺恩不过是一个数据投影,由密室所制造出来的剧情人。 再之后,密室真的没有再拖延时间,他命令一只虫子衔着自己的魔方跑掉了,并且十分大度地将刑炎的身体和灵魂一并归还,毕竟上古遗迹这个密室,鬼影队等人还没有彻底攻陷成功,即使是密室意志本人,也不是想太多去干涉玩家们的游戏的,而这次也是违规操作。 再然后,当密室意志从刑炎的身上离开时候,周围的虫群在一瞬间活络起来,女皇和虫群都在发出奇怪的尖叫声,而在下一秒,虫子们就放弃尖叫转而朝着罗简等人迎面扑来。 刑炎已经在密室意志离开的瞬间就倒地不起,诺恩因为体格庞大而顺利成章担任起扛起他的责任,罗简则瞬间转换了自己的武器形态开始清扫周围的虫群。 但清扫的工作实在是进行得不理想,虫群源源不断从四面八方冒出来,旁边的女皇高声尖叫,于是罗简回过头看了一眼那庞大的女皇虫,然后他动作灵活地跳起来,直接朝着女皇扑上去。 女皇是虫群的核心,虫群们立刻自发扑上来向罗简围堵,但罗简岂是那么容易就能阻挡的角色,他自千军万马中脱颖而出,穿越虫群直接一脚踩在了女皇庞大的身躯上! 这是罗简立刻修罗场之后第一次如此快速的转换自己的武器形态,几乎是瞬间令武器变形成刀,他将周围所有靠近的虫子像是切白菜一样迅速砍成两半,动作快得连旁边的诺恩都目不暇接。 紧接着,他的目标是女皇腹部的育儿袋,那里面装满了密密麻麻的虫卵,所以罗简一刀将女皇的肚子切开,让那粘稠的一个个跟鸡蛋大小的虫卵全部漏了出来。 女皇顿时发出惨烈的叫声,她挥动着自己的肢节试图将罗简从自己身上弄下去,不过罗简太过于小 小巧和灵活了,她庞大而缓慢的动作根本追不上这灵活的人类! 于是罗简一边在女皇身上制造伤口,一边拿喷火枪放肆燃烧,随后罗简跳上了女皇的脑袋,拿着手里的唐刀指着这庞大虫子的眼睛。 “叫你的虫子军团都停下来,不然我就灭亡你们,懂了没?!” 罗简霸气侧漏拿着刀威胁女皇,女皇又是一阵凄惨的尖叫,不过这家伙竟然是很聪明的,因为在这声惨叫之后,周围的虫群停止了动作。 那边,诺恩扛着刑炎还莫名其妙,他勉强击退了几个扑过来的虫子,冲罗简喊道:“喂!渊,你还没告诉我怎么回事,我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罗简举着刀回答道,“之后在解释吧,现在情况很危险,我们已经在最下层了,突破重围后直接去救生船那边就可以了。” 第181章 上古遗迹(15) “啊!队长醒了。”耳边有熟悉的声音在喊。 刑炎睁开眼,抬起头扫了一遍四周,围在他身边的都是几个看起来又熟悉又陌生的面孔,刑炎一时间几乎难以回想起这些人究竟是谁,他在这瞬间,几乎认不出自己生死相随的同伴们。 但是他的同伴们对他此时的状态一无所知,约翰第一个扑上来,一个熊抱将刑炎紧紧抱住,就差泪流满面的喊了,“队长你没死真是太好了!” “啧,乌鸦嘴,以队长的能力怎么着都不会死吧!”王越在旁边给了约翰一拳,虽然他瘦小的身体几乎只能打到约翰的腿。 约翰不在乎,激动地抱着刑炎使劲蹭,直到刑炎皱起眉头,伸手按住约翰的脑袋把他的脸挪开。刑炎暗自压下内心的暴躁和起伏,忍不住瞄了一眼自己的双手。 他的手在轻微的发抖,很轻微的、几乎看不出来。 奇怪,好奇怪。 我好像……正在以非常快的速度忘记一些东西,一些人,一些事物。 但是,为什么会忘记呢? “全员都在救生船里面吧?”那边的诺恩突然开口,他检查了一下救生船门口的安全设置,确定无问题之后,他放松地舒了一口气,转过头来对一干众人说道:“我们必须首先打开外面停船港的阀门,这样才能让救生船飞出去,不过这件事情渊已经动身去做了,现在我们的目标就是守住这艘飞船,检查一下飞船里面有没有混进虫子之类的玩意儿。” 诺恩一番话之后,众人都自发的散开来开始探索这艘不大不小的救生船。而刑炎的状态看起来不怎么好的样子,王越等人便扶着自家队长让他坐在飞船驾驶室里的座位上休息,之后,几个人都暂时离开驾驶室。 但诺恩并没有走,他看着几个人类一一离开驾驶室,头盔加面罩下的表情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他静默了一会儿,随后转过身去朝着躺在那儿休息的刑炎走过去。 那时候,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意念在驱使着诺恩,他其实并不是非常憎恨人类,也没有惧怕死亡的意思,更不会有任何利益冲突,只是突然脑海里有个声音这么说了,于是他就遵从那个声音这么做了。 他从自己身上的装甲上掏出一把类似刀样的武器,冲着刑炎慢慢走过去。 落单的总是第一个死的,电影里总是这样演绎。 他走到刑炎的背后,高高举起自己手里的刀刃。 他以为自己一定可以轻而易举地得手,因为这家伙看起来十分虚弱,手脚无力、脸色苍白、走路虚浮,种种迹象都表面刑炎毫无反抗之力。 事实上刑炎确实很无力,密室意志在他身上逗留了一段时间,并且抽光了他身上所有的能量,甚至还对他的灵魂进行了一定程度的摧毁和侵占,他确实本应该弱到极点,在这个阶段里。 但是结果却永远那么出乎意料。 就在诺恩挥舞着刀刃一刀朝着对方脑袋劈砍过去的时候,诺恩便感觉到自己举着刀的右手传来了难以置信的剧痛,霎时间诺恩惊愕的偏过头去看自己举着刀的右手,他发现自己的手被莫名其妙的砍断了! 血顿时涌出并且溅在诺恩脑袋上的头盔,他的断臂还紧握着刀刃,一下子掉在地上,发出啪的一声响,痛苦从伤口传递而来爬满了诺恩的大脑。 对方没有拿刀,诺恩身后也没有其他任何人,鬼影队的其他队员都不在这里,为什么? 诺恩惊恐的转过头看着刑炎,却看见本应该虚弱无力的刑炎坐在座位上微微抬起头,并且转过来看向诺恩……眼底里是异样的锋利和尖锐。 这家伙!?诺恩甚至还没有惨叫出声,就瞬间感觉自己的双腿也是一阵剧痛,他吃惊的低头一看,发现自己的双腿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条笔直的血线,像是什么看不见的刀刃横着一刀劈过来,将他的腿一刀截断! 没有腿的支撑,诺恩不受控制地直接倒在地上,他仍然是强悍的战士,除了发出呼吸沉重的喘息,他依然没有惨叫。 “很奇怪啊……真是奇怪……”刑炎看着地上倒着的诺恩,喃喃自语,“我感觉我正在不停地忘记一些事物……有什么东西侵蚀了我的灵魂。” “但没有关系,宇宙万物,众星永恒,空间之力将赐予我伟大的力量。” 刑炎露出一个狰狞的微笑,“我才是最强的人类。” —— “杀了我,你们就没有人会开这艘飞船了。”诺恩躺在地上无奈地喘息着,断手短腿让他的血液流逝的非常快,脑袋里有些供氧不足,眼前一阵发黑,但诺恩没有放弃冷静的思考。 他不知道自己为何要这样做,但他已经做了,就必须找到可以令自己胜利的方法。 “所以我没有杀你。”刑炎慢吞吞的从椅子上下来,其实他的身体还是很虚弱,但他仍然感觉到非常强大非常浩瀚的能量充斥在他的魂魄里,刑炎忽然想明白这些能量从何而来了,是的,来源于那个时空夹缝中。 在他被撕裂成无数碎片的时空夹缝中。 刑炎走到了诺恩的身边,低头看着倒在地上的诺恩。 这时候,那些检查救生船的成员们一一回到驾驶舱,王越第一个进来,一进来就呆立在门口不敢动弹,地上都是外星人的血液……北辰星人的血是白色的。 “队……队长?”王越感觉自己进退两难,他已经看到地面上躺着的奄奄一息的外星 人了,而刑炎就站在外星人旁边,听到王越的声音时,回过头来用充满杀意的目光注视着他。 王越从来没有见过刑炎竟会将这样的目光对着他的同伴。 “找江立过来,给他止血。”刑炎的声音也满是冷漠,他就像是所有温暖的感情都被剔除,剩下只有冷血和残酷。 王越不敢违令,激灵了一下立刻转身跑去找江立。 而这个时候,罗简也从虫群里杀回来了。 他回来的时候已经疲惫不堪,尽管他再怎么有能力,面对无穷无尽的虫子群,罗简的精力也不是无限的,到底也还是会疲软无力,所以回来的时候几乎是吊着一口气,还大意让几只虫子在他身上咬了几口。 “疼疼疼……”罗简揉了揉酸痛的手臂,持刀的手指甚至开始发白,他抬起头看向停船舱头顶上巨大的阀门,阀门一开,舱内的空气都汹涌地往外冒,罗简立刻感觉到一阵呼吸困难。 他明白,他得快点回到救生船上去。 而这个时候,救生船的门也应他的想法在罗简的面前打开了,罗简神情振奋,立刻把自己身上的疲惫一扫而光,鼓足力气往救生船上冲,一路上也把几个想往救生船里面爬的虫子清扫掉。 只是当罗简跑到救生船的门口时,门口出现了一个出乎意料的身影挡住了他的去路。 “刑炎?”罗简停下奔跑,不自觉松了一口气,“你醒了,太好——” 罗简在这句话都没有说完的那瞬间感觉到一股不妙的气息,他本能的退后一步,立刻感觉到什么无形的刀刃在他胸口划过,堪堪将他的衣服划破,他穿着的衣服可是未来科技产品的防护服,就这样也会被那无形之刃所伤害。 但幸好、他敏锐的本能和战斗的意识救了他一命。 那可是空间刀刃,能够斩断一切的力量! 罗简惊愕的抬起头看着刑炎,他知道只有刑炎可以使用空间之力,但只却看见刑炎一脸冷酷,他的表情令罗简情不自禁想起自己最初所见的追猎者,那个表情,跟追猎者一模一样。 但他并不是追猎者,因为他的眼睛不是红色的。 “为什么?”罗简不会因为对刑炎充满眷恋而被感情冲昏了头脑,他冷静的将刀刃置于胸前,他知道刑炎身上一定出现了什么问题,是他所不了解的,是他没有察觉到。 难道是密室做了什么手脚吗? 刑炎只是用冰冷的眼神盯着罗简看,“你身上有太多不确定的因素,我不能相信你。” 这家伙究竟是怎么回事?罗简眯起眼睛,心绪波动,对刑炎道,“最后一刻竟然选择抛弃我?之前的一切你都忘记了?” “之前?”刑炎面不改色,“没有之前了。” 罗简从修罗场出来的那一刻就已经不再是软弱的了,如果还是以前的他,或许会因为刑炎的态度而深感打击和痛苦,可是现在却不一样,罗简并不会因此心生退却之意,他知道他必须想办法挽回这个局面。 “刑炎!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但从头至尾我跟你进入这个密室就没有做出任何不对的事情,就算你不肯相信我,也可以在我们出去之后再解除组队契约,非得在这个时候翻脸是什么意思?” 刑炎站在救生船的门口冷笑,笑容十分渗人,“你太强了,会成为我的前进道路上的绊脚石,在这里把你除掉岂不是更好?” 疯了!这绝对是哪里出现了问题! 在罗简的想法中,即使现在的刑炎对他没有以后的那种感情,但从他之前表露的种种态度来看,他至少是对罗简有好感的。而且,之前他的神态也不像现在这样冰冷和残酷。 难不成…… “刑炎,告诉我,你身上是不是发生了什么问题?”罗简挥舞了一下刀刃,将身边一个靠近他的虫子一刀劈成两半,但他的视线并未离开刑炎,脸色逐渐阴沉。 “问题?”那边的刑炎歪了歪脑袋,他勾起嘴角微笑,那模样在瞬间就会让罗简想起追猎者,在最初的那次密室逃脱里,罗简的那次新人密室中,追猎者的微笑。 该死!罗简愤恨的咬牙,心里却开始无措起来,他转换心绪在内心略过无数个方案来打破这样的僵局,但仍然想不出一个好的方案,最后他发觉,还是先跟刑炎打一架把他打趴下会比较好,即使不讲理也太霸道,不过这是短时间能够将刑炎控制住的方法,毕竟这个密室三小时的时间,已经所剩无几了。 于是罗简右手举起原属段离的刀,稍稍曲腿弯腰,刀刃向前,左手背托住刀背,用以一个标准的持刀姿势,他冲刑炎道,“恐怕你也不会让我进那艘飞船,但我不想永远留在这个鬼地方,只好……对不住了!” 第182章 上古遗迹(16) 。 希望总是就在面前的。 即使面前是一片黑暗。 —— 成功攻略上古遗迹密室。 没有再跟刑炎签字之类的,罗简直接动用权限强行解除了自己与鬼影队的组队关系,最后他也不过是迟疑的看了刑炎一眼,就那么转身离开了,他飞驰过时间和空间,并没有特意指定目的地,便来到了下一个地方。 是小丑的身边。 小丑此时正蹲在某个密室里艰苦奋斗着,罗简的突然出现让他情不自禁拿着手术刀戳过来,不过很轻易地就被罗简挡住了。 这时小丑也反应过来,差点把自己的手术刀扔出去,兴奋地喊了一声,“萌萌哒的渊童鞋!” 说完,小丑猛扑上来,抱住罗简开始扭扭扭扭…… “放手。”罗简黑着一张脸说道。 小丑被他释放的杀气吓着了,哆哆嗦嗦地放开爪子,可怜巴巴的说道:“肿么了嘛,这么凶。” 罗简深吸一口气,“对不起,心情不不怎么好。” “为啥心情不好,出了什么问题吗?”小丑好奇问。 “没有,不是什么大问题。”罗简稍稍低头,但过了一会儿又抬起头看着小丑,“时间不多了,我的计划也要开始了,我必须从现在开始训练你。” “训练……我?”小丑歪头,就差含着手指卖萌了。 罗简不知为何心情忽然好了一些,他嘴角勾起恶魔式的微笑,看着一脸茫然不知自己已经处于水深火热当中的小丑,说道,“我要让你变得更强大……至少能够在最后的战场上活下来的,强大。” 听着罗简的这么一番话,小丑不知为何,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哆嗦。 好冷。 —— 而在之后的一段时间里,小丑也终于明白罗简所说的训练的意义了。 罗简到底是有gm权限的,给自己一个追猎者身份,进入小丑所在的密室天翻地覆的追杀他,从一个密室杀到下一个密室,他们就这么持续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总之,每次小丑进入密室时都必须做好充足的准备,因为他知道,罗简一定会在里面等着他。 小丑也在这种高度紧张的状态中迅速成长起来,他本身资质也不算低,被罗简这么一逼,更是进步神速。 同时,小丑没有进入密室且休息的那段时间,罗简也接到了来自密室意志的新的邀请。密室也有意锻炼罗简,而且似乎是因为罗简这段时间老给自己加上追猎者的身份,所以这一回,密室也干脆让罗简化身追猎者,让他去参加各个天启者的团战。 这个阶段,密室中强者辈出,天启者也多了不少,开启了最终模式的玩家们希望通过最后的试炼成功逃出密室空间,而罗简就变成他们的绊脚石,千方百计的阻挠玩家们的目的。 他到底不再是当初天真的新人,没有丝毫手软过,砍人跟切菜似的。而在心理上,罗简也有一瞬间觉得自己回到了修罗场时的状态,处于一种麻木而机械的情感中。 有时候他会想,我真的能够毁灭密室吗?即使毁灭我也回不到从前了吧?死的人太多了,死在我手底下的人也不算少,即使毁灭了,又能够挽救谁呢? 或者,像是诺恩所说的,征服密室并成为它的主人?这样就能够放出所有……不,不能够放出去,玩家们到底在密室里训练了太久,实力强大如斯,拥有远胜于普通人的力量和实力,而且在密室里杀戮成性,放出去岂不是世界大乱? “这么一想,果然还是得到魔方会更好一些啊……虽然我还是那么厌恶这种力量。” “不过,是的……就是这种厌恶,让我意识到我竟还存在着……善良。” 罗简麻木不堪地站在某个团战密室里自言自语,他不知道在这里站了多久,这时候旁边的门被打开了,一群玩家涌了进来,看到罗简,立刻摆出了各种各样的战斗姿态。 罗简在玩家面前不能说话,只是安静地看着眼前的一群玩家。 每个人的脸上都充斥着不同的情感,惊愕、愤怒、警惕、慌张…… 要是时间可以倒流,你们是愿意在喧嚣却平稳的世界里过着平凡的日子,还是在这血腥的战场上重复呐喊与死亡? 第183章 骁勇之战(一) “就在这里可以了吗?虹医生?”搬家公司的几个工人狂风暴雨似的迅速将家具等等一咕噜全都塞进了屋子里,屋子倒也不是很大,很快就把客厅挤得满满的。 拆开来的家具搬家公司的人可以帮忙组装摆好,不过其他零散的东西就必须自己来处理了。 虹点点头,从兜里掏出皮夹开始一一给小费,他十分大方,几个胡子拉沙的工人摸着脑袋都不好意思拒绝,高高兴兴的接受了,最后一个搬家公司的工人好奇的看了看虹身边的小孩,询问道: “虹医生,这是你儿子啊?” 虹低头瞅一眼身边拽着他衣服的小孩,小孩一脸睡眼朦胧还没醒过来的样子,从早上起来就一直这幅模样,还时不时张嘴伸手打个哈欠。 “不,这不是我儿子,我还没结婚呢。”虹伸手摸了摸小孩的脑袋,“这是我师傅。” 工人不以为然,只当虹医生在开玩笑,笑笑也就离开了,等到搬家公司的人都撤退干净,屋子里就只剩下两个人和一堆杂七杂八的东西。 虹无奈的盯着眼前一堆杂物叹气,知道这些活儿又是自己来干,他痛苦不堪的挽起袖子,刚上前一步准备清理,却感觉自己衣服一紧,旁边的小孩仍然拽着他的衣服角儿不肯放手。 “阿简,睡醒了没?我要去干活了,手松开……” 虹奔波了几天了,说话有气无力的,神经也一直处于紧张的状态,偏生现实世界里还有大大小小的事物要处理,饶是虹这么有耐心的医生,也实在是有些受不了。 但他其实知道这小孩比他更甚。 罗简揉着眼睛,嘟哝着表示自己的不满,“不要整理,先去睡觉。” “明天我还得去上班,今天不处理好可是不行的……不过,你倒是可以先去睡觉,你的床我已经事先准备好了。”虹无奈地揉着小孩的脑袋,这孩子……都好几年了,一直都没有长大的模样,永远都是这幅样子,不知道是这副身体的局限,或者又是其他原因。 在虹的催促下,小孩到底还是迈着步子缩进屋子里睡觉去了,这一睡就睡到了下午,虹也大致把搬家过来的杂物整理得七七八八,累得头晕目眩星星都围着转,于是糊里糊涂摸进卧室,一头栽倒在**。 而这个时候,罗简也刚好醒过来。 睡觉时间是相当珍贵的,罗简基本上没怎么好好睡过觉,每天除了生死决斗就是各种追杀与被追杀,密室天天在给他指派各种莫名其妙的任务。但说起来也挺好,罗简还挺喜欢战斗的。 不过偶尔可以放一天假的话,果然还是出去走走会比较好吧。 罗简这么想着,他就出了门。 小丑带着他刚刚搬过来这座城市,于他而言还是一座挺熟悉的城市,因为他的老家就在这里。 或许我可以去看看父母的房子? 罗简想着,立刻进入状态,撑着伞在街道里穿行,等到他来到自家父母的老房子门前时,才发现父母亲竟然不在家。 而同时,他老家门前也站着一个相当熟悉却陌生的身影。 是罗简自己。 不,应该是过去的自己。 过去的罗简踌躇地在自家门前犹豫了半天,丝毫没有注意到站在他背后不远的地方,撑着伞的渊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渊能够隐约体会到那时候自己的心情,他当时已经是很久没有见过父母,所以被赶以后第一次回家,内心充满了焦虑。 不过很快他就会失望的。 老家旁边的邻居吴大爷冒了出来,跟罗简说了两句话,罗简愣了一会儿,冲吴大爷点了点头,然后转身离开了。 渊也跟着罗简转身离开,他知道罗简现在要去他叔叔家了,离这里不远,走两条街就回到,不过路上倒是与一个意料之中的人擦肩而过了。 渊撑着伞看了看那个背着大号吉他包、带兜帽低着头的男人,抿了抿嘴唇。 那男人似乎也察觉到了渊的视线,走到一半顿了一下,立刻转过头来看渊,但当他转头的时候,只看见了身后熙熙攘攘的人山人海。 是错觉吗? 刚刚有人在看着我。 罗峰稍微皱起眉头,心里总有种放心不下的感觉,他本就是与密室签订终身契约的人,按道理说,在现实世界,是没有人可以看到他的,能够看到他的人只有——这种不详的预感让罗峰停止了前进的脚步,转而掉头又跟着往回走了。 那一边,罗简已经已经走到叔叔家,又是一阵子犹豫,但最终还是大着胆子敲开了叔叔家的门,他很快就被开门的自家母亲迎接进去,然后门就那么关上了。 渊站在不远不近的地方看着,这是他这么多年以来第一次看见自己的母亲,可惜只是远远的看着,而且只有侧面。 其实渊只要想,是有很多方法可以进去的,可以堂而皇之的走进屋子里去近距离观望自己的亲人,不过渊到底没有这样做,他觉得自己已经没有资格这么做了,他毕竟早就舍弃了罗简的身份,成为另外一个人。 “看与不看又有何种意义呢,那都不再是属于我的了。”渊勾起嘲讽的微笑,转身刚准备离开时候,突然脚步又顿了一下,他抬起头,看见对面那条街上,罗峰正背着他的大号吉他包左顾右盼。 虽然知道机会渺茫,罗峰也试图寻找一下刚才那种被人注视到 的感觉,他总有一种那个注视他的人并没有走远的错觉,只是这大街上人来人往的,站在人流中的罗峰不免茫然起来。 果然还是错觉吗? 就在罗峰这么想着的时候,一个近在咫尺的声音响起来: “你是在找些什么吗?” 罗峰呆了一会儿,转过头一看,却发现一个个子很矮的小孩站在他面前,不过他没有看清这小孩的脸,因为这小孩大晴天的居然撑着一把比他自己还大的红伞。 “你是……?” 罗峰迟钝了一瞬间,才意识到这孩子可能跟他一样是个玩家,不然怎么可能跟他说话还看得见他。只是这孩子年纪看起来也太小了。 然而奇怪的是,小孩只说了这么一句话,就自顾自撑着伞绕开了罗峰走掉了,罗峰莫名其妙的看着小孩的背影,他也没什么理由追上去,对方明显不太想跟自己搭话的模样。 罗峰没有多想,背着包又慢吞吞的走了。 只是第二天,罗峰还是来到了这附近,他坐在公共长椅上,翘首以盼盯着这条街上那个普通的商店望着,那个开店的大叔或许是被他遗忘的记忆中的某个人,总是会令罗峰感觉到异常的熟悉。 不过罗峰有些惊讶的是,他又看见了昨天跟他说过一句话的小孩,依然撑着他那把超级大的伞,也站在附近的一条人行道上。 不过那把伞强力催眠的效果下,罗峰很快就忘记那把红伞和那个小孩,等到过去的罗简过来跟他说了一番话之后,他已经彻底忘记了自己曾经跟一个小孩说过这么一句话了。 罗峰虽然忘记了,但罗简却还是敏锐地感知到什么,转过头情不自禁瞅一眼对面的街道上,红绿灯下,小孩拿着一把比他自己还大的伞,歪着脑袋,直勾勾的注视着自己。 罗简觉得心脏似乎猛烈跳动了一下,迈开脚步想往那孩子那边走,只是马路上一辆卡车慢吞吞的经过,挡住了罗简的视线,等卡车彻底过去之后,小孩已经完全不见踪影。 感觉像是梦中的场景,但又是一种错觉。 罗简恍惚着想,不得已转过身去跟自己叔叔对话,他在转身的那瞬间就已经将那小孩的身影抛之脑后,所以并不知道在他的背后,那孩子其实依然站在那里。 另外一个罗简依然还站在那里。 “很好,差不多,可以开始了。”罗简自言自语地鼓励自己,“只准成功,绝无失败。” —— “啊,让我入队?”小丑……也就是虹,刚刚从**迷迷糊糊爬起来,抓了抓鸡窝似的脑袋,他痛苦不堪的说道:“您真是不折腾死我不罢休啊。” “这是一早就说明白的事情,我到底哪里折腾你了?”罗简严肃的坐在**盘起腿,还抱着胸口一本正经的教训小丑。 “还说没有折腾我!”小丑一副要哭的表情,有气无力的回答,“我这么几年时间天天都在被你残酷的折磨着,搞得工作上也没办法尽太多精力,到现在还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医生!” 罗简稍微皱眉,低头严肃道:“我们可是成大事者……” “停!我受够你那一套了,别用这么可爱的小孩子模样说出这么老气横秋的话啊!”小丑抓着自己鸡窝似的脑袋使劲挠,“好吧好吧都听你的,你是老大!” 罗简总算是稍稍满意,露出微笑来,他笑起来身上那股阴沉的感觉就一扫而光,倒也真的像个孩子。小丑欣慰的盯着罗简看,看这可爱小孩卖萌是他这地狱般的几年里唯一的乐趣了。 不过这小屁孩就是带给他地狱般生活的主要源头,而且他还立刻甩出一张纸条丢给小丑,小丑摸起那纸条一看,是一张入队邀请函。 “进队之后保持现状就好,扮演一个无能又招人厌恶的角色恐怕你最拿手了。” 小丑觉得自己嘴巴鼻子都要气歪了,“我到底神马时候可以脱离这种形象?简直就真的像是小丑一样……” “你本来就是小丑。” “那不过是个妆容而已!”小丑不满意地抓狂起来,在自己**滚来滚去,“强烈抗议,必须要赔偿!我的形象都是被你一手毁掉的啊啊啊啊!” 罗简无语的叹气,这二货这么多年来,‘二’这一点上是一点都没有被治好过,于是罗简无可奈何的伸出自己的爪子,按在了小丑脸上。 小丑顿时兴奋起来,抓住罗简的爪子开始揉揉,过了一会儿,又揉一揉。 恋手癖恋小癖。 很喜欢手,而且是小小的手,不过平常都看不出来这人居然有这么变态……呃,其实也不算非常变态,至少小丑还是一个很能够克制自己*的人,额外一提,其实这家伙不仅喜欢小孩的小手,也很喜欢猫猫狗狗的小爪子,有肉球的那种,能把他萌得倒在地上起不来的那种。 果然还是很变态啊! 罗简伸着手让小丑兴奋的滚来滚去,终于,小丑兴奋到了极致,忍不住了,一口气都没喘上来,直接窒息地躺在**了。 罗简把手收回来,扫一眼已经开始口吐白沫的小丑。 不过,战斗的时候倒是挺靠谱的。 第184章 骁勇之战(二) 在让小丑加入了自己的队伍之后,他们跟着新队伍进行了一次简单的密室逃脱,然后,重头戏就来临了。是的,团战密室如期到来。 虽然已经做好了十足的准备,不过当罗简发现自己进入了这个熟悉的密室里之后,他仍然倒吸了一口凉气,内心百感交集。 密室给他的要求是在这次团战密室中获得胜利,而且是必须。 实际上即使密室不作要求,罗简也一定要取得胜利,为此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他都可以不在乎。要知道罗简已经为这即将到来的最终的决斗准备了太久,如果事到临头却因为一些感情或者软弱而放弃,连罗简自己都不会放过自己。 是的,罗简现在正站在他曾经经历过的密室里——埋骨之地。 罗简随手亮起冥火灯,他的实力在这段时间内提升很快,所以这灯现在都不用他来提着了,可以直接悬浮起来并且飘荡在罗简的身边,顺便说,他的伞也可以离手悬浮,所有复制下来的武器都能够做到这一点。 “真恶心。”罗简无奈的叹息,对他来说这间密室里所经历的种种仿佛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发生的事情,遥远而陌生的,他偶尔还是能够想起来一些细节,更多的却仅仅只是在忘记。 可是立场的转变令他觉得痛苦,他曾经以为自己可以成为正义之人,到头却还不一样是刽子手。就像是人们曾说起的那句老话……总有一些人,会在长大之后,不免成为他们幼时最厌恶的哪一类。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 罗简默默地,孤身一人在狭窄的地道里走,这墓地里充斥着许多常人所不能看见的冤魂,它们的存在令罗简身边的冥火灯烧得很是旺盛,而且也吓退了许多躲在暗处伺机欲动的妖魔鬼怪,因此罗简一路上畅通无阻。 “对了,想起来一些事情。”罗简摸着下巴,他想到他当初那会儿进入这个密室的时候,嗯……跟追猎者发生了一些不和谐的事情,之后还被敌人追杀,在那条又窄又不好活动的通道里差点死了一道。 “追杀我的貌似就是虹……嗯,果然是报应吗?他这是报复我以前天天在密室里追杀他的情况,但这么说又不太对,毕竟是他先追杀我的……不对,是我先回到过去追杀他……不对……麻痹!” 罗简惊觉自己被套进了一个圈子里,这个问题就跟先有鸡还是先有蛋一样无聊而且无解,与其想这个问题,罗简觉得自己还是先去找到小丑,然后阻止小丑把过去的自己给干掉比较好。 “妈呀,这么一想,原来当时救了我一命的那个神秘人居然真的是我自己……” 罗简在这瞬间突然觉得有些可怕,所有的命运都开始重合了,简直就是堂而皇之的摆在他面前而且无力去更改,他忽然觉得这恐怕是连密室意志都无法去掌握的力量,拥有这样力量的人,才是真正的‘神’吧。 没有再继续思考这些细思恐极的问题,罗简放开胆开始搜寻小丑的位置,他恐怕自己是最后一个进入这间密室的成员,貌似每次团战密室开团时,双方入场的先后顺序都是打乱的,有人会来得早,有人会来得晚。 但多数的规律是,弱小的先进来,强大的排最后。 密室的‘亲民’就体现在这里,给予弱小之人首先熟悉战场的权利。 所以罗简是最后一个进来的。 顺带一提,追猎者等人、是差不多等双方队伍齐全之后才开始进场的,一般根据双方队伍的阵容来限定,而且哪个队伍里有天启者存在的话,追猎者的仇恨一般会被天启者所吸引。如果没有天启者的话,仇恨就会在两个队伍中最强的那个人身上。 不过现在的罗简还暂时不用担心自己的仇恨值了,毕竟最吸仇恨的两个,都在以前自己的队伍里。只是现在想起来真觉得自己当时的队伍阵容实在是有些不知天高地厚。 罗简锁定了小丑的位置,开始在错综复杂犹如迷宫般的地下墓穴里寻找正确而且最快到达小丑身边的路线,其实也不是不能用瞬移,不过这鬼地方,每条路都太狭窄了,且时时刻刻都有机关在变更路线,如果控制不好瞬移到莫名其妙的地方就不太妙了。 空间之力这玩意儿,罗简见过的用得最熟练的依然还是刑炎,而罗简他自己,因为会用的武器太多了,战斗方式多种多样,反而没有办法在空间之力这方面太过于精进,在一定范围内的瞬移倒还好,要是偏太远,传送的位置也很容易出现差错。 而罗简作为gm时使用的时空穿梭这样的能力,是决不能在密室的战斗中使用的。 因为罗简的纠结,他最终还是有点去晚了,等他从那条狭窄的、垂直的通道里找到小丑时,小丑已经拿着自己的手术刀一刀戳在自个的脑门上,而过去的那个自己,也处于命悬一线的危机上。 罗简的医疗手段绝不亚于小丑,毕竟跟他相处了很久很久的时间,耳目渲染之下,罗简倒是学会了一手好医术,他在极短的时间内为过去的自己止血缝针贴创可贴加上缠绷带,总算是把人的命儿给保住了。 “擦,这小子几乎弄死我,扮猪吃老虎扮过头了,有点小看了这货儿。”小丑蹲在一边骂骂咧咧,这边罗简面无表情的看看小丑,“你最近精神状态不算好,恐怕紧张过头了,这样的低级错误居然也犯。” 小丑窘迫的一屁股坐在地上,他已经进入‘死亡状态’,脸上的表情相当僵硬。 “没办法,其实也不能怪我,不知道为啥,这个人我一对上就有点手软,我觉得他跟你好像啊……一种很奇异的感觉,跟你很相似,但又截然不同,而且比你更脆弱,搞得我都不敢下重手 了。” “像?”罗简低头瞅瞅地上趴着的另一个自己,那张脸罗简甚至觉得有些陌生了,他多久没这样近距离的见过这张脸了,感觉像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情了,他甚至觉得这个人已经是另外一个人,并不是他自己。 但这样的感觉,其实也确实很可怕。 罗简深吸一口气,也跟着坐下来,坐在另外一个自己的身边,他盯着‘自己’的脸看了半天,发现……嗯,原来我以前长得还是不错的,难怪追猎者看得上……呃…… 罗简不自觉的敲敲脑袋把自己的思绪扯回来。 “话说,为啥要救他?”小丑发现罗简看敌人的目光有点入神,不禁好奇起来。 罗简说,“因为他不能死。” 罗简顿了一下又道,“虹,没事的话帮我执行一下任务,搜索附近有没有‘神之墓地’,把那个‘神’拽出来给我好好拷问一番,出口在啥的都问出来。” “了解。”小丑蹦起来就事不宜迟地跑了。 罗简见小丑跑掉了,又忍不住低头往过去的自己身上瞧,他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扛起另一个自己,决定将他安置在一个安全的地方,嗯……最好离他的同伴近一些。 等罗简处理好另一个罗简,他便开始朝着印象中的神之墓集合,不过一进去就看见里面大大小小堆满了巨大的花苞,一个花苞都足有两米高,地面上也铺满了看起来像是血管一样挤在一块的树藤和树根。 罗简发誓自己不是故意的,但不知道为啥,他路走得好好的呢,旁边的一朵花苞突然张开了它的血盆大嘴,一口把他给吞进去了。 罗简:“……” 果然是食人花,里面有强酸……似乎想把他给消化掉,不过罗简知道自己很难被消化的那一类食物,他倒是怡然自若……只是,衣服被融掉了。 要光着身子出去吗?我的随身密室好像没带上的样子,话说那玩意儿我基本很少用啊,毕竟是全能,能抗能打能gank,辅助加治疗技能点满,随身密室里也不过是放点食物啊衣服之类的,到要用时都是用小丑的…… 光着的话……很纠结啊! 罗简在花苞里面愈发纠结地扭来扭去,这时候他突然听到了外面的一声巨大的爆炸声,而且是连环爆炸,轰隆轰隆在他耳边响彻,距离似乎非常近,他所在的花苞似乎也受到了波及,不过抗击打能力居然还是不错,但这个花苞……恐怕不是什么花苞,因为它居然发出了惨烈而短暂的小声尖叫,然后罗简就感觉它剧烈的抖动起来,并且在地上滚了一圈。 恐怕是消化不良。 罗简觉得这玩意儿似乎想把自己给吐出来,不过罗简不太愿意光着身子出去,万一外面有人怎么办,虽然可以用红伞的催眠来令人遗忘,但……还是好丢人啊! 就在这时候,罗简似乎听到了有人走过来的脚步声。 是谁呢? 但罗简很快就得到了答案,那人似乎想把吞掉罗简的这只怪物干掉,罗简感觉对方一刀劈了过来,刀刃的力量还是不错的,将怪物整个贯穿,虽然罗简还在怪物肚子里,不过罗简现在个子小,对方一刀过来也不过是擦着头顶过去了。 罗简不太舒服的晃来晃去,最终还是决定自己出去了,被一个怪物吞掉这种事情真不爽啊,特别是还得光着身子的时候,万一外面是我什么熟人该怎么办啊,事后回想起来都觉得尴尬呢! 不过等罗简钻出怪物的肚子外面一瞧,哟,是他的小阿岚。 罗简放心了,莫名其妙的安心,他开始自然的整理身上黏糊糊的**,对面的阿岚一脸惊诧加上一些警惕,用怪异夹杂的好奇的目光盯着他看,罗简也不尴尬,理所当然的挺直胸膛,然后便斟酌着用一句话当成开场白:“很高兴又见到了你。” 第185章 骁勇之战(三) 罗简其实在进入神之墓室之前就已经和小丑会面过了。 小丑办事速度挺快的。罗简他刚刚走到神之墓室的大门口,小丑也刚好从里面出来,出来一碰面,两个人就挤在一块商议了一会儿,小丑事先利用罗简给他的道具好好拷问了一番神之墓室里的那个剧情人。 “里面还有个队伍已经进去跟剧情人交战了,现在正是混乱的很,我趁机跑出来想跟你报个信儿,没想到你已经过来了。” 罗简便理所当然的询问了,“你从剧情人嘴里套出了啥?” 小丑老实回答道,“这密室的出口就在神之墓室里那颗巨大的树底下,树根底下有个可以进去的洞穴,顺着洞穴进去可以进入那颗巨大的树干内部,然后顺着树干内部天然阶梯往上走,就可以从密室出去了。” “但是,如果我们要进入树根下的洞穴,首先要启动一些机关,于是我们就需要先干掉这个剧情人,然后得到剧情人身上的玉佩,但是玉佩有两块,一块在‘神’的身上,一块在‘鬼’的身上。” “顺便一提,这个密室有个误导向的地图,这地图是假的,会把玩家送进没有出口的地下河里……” 罗简打了个停止的手势,“行了,我也知道得差不多了,鬼的那块玉佩在我手上。” 小丑惊讶的看了一眼罗简,“挺效率的嘛。” “不费吹灰之力。”罗简道,“就在之前差点被你干掉的那个玩家身上,我顺手牵羊拿走了。” “那么接下来就只要弄死‘神’这个剧情人了。”小丑磨拳擦掌,似乎跃跃欲试。 罗简却摇头道,“不急,我们完全可以交给别人,自己坐收渔翁之力。” 于是两个人商议完毕之后,罗简便和小丑分开,小丑再次溜进神之墓穴里探听情况,而罗简则在小丑进去之后,等待了好一会儿,才走进去。 于是就发生了被花苞一口吞下去的事情,还在从花苞里出来之后,见到了阿岚。 有时候控制一个人并非是罗简的本意,却已经在不知何时的情况下,成为了他的本能。 当然,他很少会去控制别人做出一些对方不情愿、绝非本意的事情。罗简多数情况下运用那把伞的催眠功能,都是下意识的使别人忘记他的存在。 通常,他会令自己保持在这样的‘透明人’状态,这使他去任何地方都犹入无人之境。只是这样的技能他用多了,用着用着,就感觉自己好像真的已经不存在了,是个透明的,不存在的,别人都看不见的。 这可以说是一种习惯,一种可怕的习惯。 但偶尔有的时候,罗简也会很想跟某个人说一说话,最好让这个人不再忽略他的存在,最好让他注意到自己,他们可以亲密的站在一块,丢掉那些被拉开的距离,丢掉那些戴在明面上的面具,让罗简的内心重新找回往日的温暖。 阿岚就是这样的人,罗简记得自己跟他还是朋友的那会儿,简直无话不谈,所有烦恼的事情都可以向对方倾诉,所有人前不能表达出来的痛苦,都可以在朋友的面前暴露无遗,而朋友又是那么温柔的一个人,他愿意接受你的一切烦恼。 只是当罗简变成现在这么一副身躯之后,他突然不知道,该如何将他的烦恼像是以前那样倒给阿岚去倾听,所有能够说出来的话语都言不由衷,所有想要表达出来的情感都溃不成军。 而罗简早已今非昔比,他不再是软弱的一个新人,他已经是千锤百炼的强者,必要的时候,哪怕是对罗简而言非常重要的同伴,但利用一下又有何妨呢?更何况,他们现在已经不是同伴,而是敌人了。 罗简围着阿岚转了一圈,最终还是内心纠结叹息着将阿岚控制住并且给予他一些命令,还把他身上的随身空间给拿走了,当然,罗简只是在随身空间里面拿了一套衬衫加上一些医疗用品,最后还把随身空间换给了阿岚。 衣服是自己需要,医疗用品是很可能就要用上的。 因为罗简已经感觉到自己那几个临时队员就在附近,其中一个气息微弱,明显是受了伤了。 虽然说是临时队员,但怎么说也是一个队伍的,罗简是能照顾一下就照顾一下,照顾不过来也懒得照顾了。 罗简很快就回到了自己的临时队伍里,队伍里那个女人果然受伤了,在爆炸中被烧的面目全非,于是依仗着自己学自小丑的医疗手段,罗简开始给这个女人进行初步的治疗,他拿着小丑那里复制下来的手术刀各种给那女人割肉,再用一些医疗道具和物品来止血。 草草的给女人处理了一下,罗简看着女人半死不活的样子,觉得自己有必要交代一些事情。 他所在的这个临时队伍……老实说,队伍里的几个成员除了小丑,其他人都不信任罗简,罗简也没心思让他们信任自己,反正他知道自己呆不久,而且密室让罗简加入一些队伍,其最终目的都是让罗简去团战战场上打压其他的队伍。 罗简本身也不太信任别人,所以他加入某个团队的时候,一般都会拖上小丑一起来,他在队伍里充当透明人,小丑在队伍里唱黑角,这么混一段时间,再离开,加入下一个队伍,再混一段时间,再离开,再去下一个队伍。 然后日子就这么过去了。 罗简眼前这位手上的女人倒是这个队伍里的军师,她其实是个很聪明的角色,她可以在某些解密类密室里混得很好,战场上也能当军师,只是本身战斗力太弱了,防御也差,只能依靠别人的保护,这样的玩家除了出谋划策就没 有别的作用了,即使是团战,对面派个刺客来就能把她秒了。 能力说强不强说弱也不弱,至少罗简没有从这个女人手里的那只笔里面看出什么特别的力量来,这只笔貌似可以将写下的事物变成真实的,但具体是怎么应验的,罗简真心没看出什么来。 不过复制一下也行,或许会起到什么作用呢。 在女人倒下的这段时间里,罗简决定成为这个临时队伍的临时军师,不过队伍的吸血鬼队长大人表达了他严重的不满情绪,他用各种试探和怀疑正面与罗简对决,但罗简轻易的化解了这次危机…… 当然,罗简用的是老方法,一个简单的催眠暗示就能搞定对方了。 罗简早就知道这间密室的剧情和大致的走向,而他也知道自己并不需要插手管太多,事情很快就会跟他预想中的一样。实际上,现在的罗简早就忘记了最初,自己曾经遇到过的那个‘未来的自己’,对方究竟是用一种什么样的态度在说话,用一种什么样的态度来面对。 罗简虽然忘记了,却以一种特殊的方式又想了起来,当他亲身经历过这一切的时候,他就什么都能够想起来了。 想起这一切的罗简决定回到阿岚的身边去,站在他们当初所站在的位置上,用曾经所面对过的那个角度上,去面对这一切。 于是很快,阿岚便发现,那个之前拿走他随身密室用了一会儿并且消失一段时间的小男孩,现在,又一次回到了他的身边来。 此时此刻,阿岚正在跟自己的队员们商议密室相关的问题,他们要同时面对剧情人的打击跟后面跟上来的敌方队伍的袭击。每个人都忍不住发表自己的意见,罗简过来的时候发现他所有熟悉的人都站在这里了,每一张脸,罗简都能激动地喊出那个名字来。 只是,罗简走到阿岚的身边时,却发现阿岚正一脸恍惚的神情,他似乎注视着他一众队员,有一种想要开口说话却怎么也说不出的表情,罗简注意到阿岚这种表情,所以他情不自禁的询问他—— “你想说些什么呢?”罗简这么道。 那边的阿岚听到罗简的发问,浑身上下几乎不可见的颤抖了一下,转过头来看一眼罗简,他发现这个神秘莫测的男孩就明目张胆地站在他身边,但是队员们都像是睁眼瞎一样,一个个都开始下意识的忽略掉男孩的存在。 注意到阿岚的关注点,罗简觉得有些好笑,“他们看不到我的。” 罗简说,“我总是很容易让人忽略,不管我穿多么艳丽的服装,打着一把多么显眼的伞,他们都能够轻而易举的忽视我的存在。” 阿岚的脸色很是僵硬,他虽然注视着罗简,却一言不发。 罗简突然想起来了,阿岚是个精神力极为高超的魔术师,而且,罗简曾经在阿岚幼时就对他施加过一次全面的记忆遗忘催眠。以便让阿岚忘记自己和段离的那段过往。 而且催眠这种东西,对同一个人反复施加的话,那个人会逐渐具有一定程度上的抗体,不过,只要罗简的能力够强大,他依然可以对一个人进行反复的催眠和强烈的暗示,以达到控制他人的目的。 不过对于此刻的阿岚来说,罗简的催眠和命令,虽说是确实是可以产生束缚和作用,但对方恐怕潜意识里有一席之地仍然存在理智,也就是说,阿岚可能会在一定程度上保持清醒,并且对罗简的话做出反应。 而阿岚现在的反应也很明显,他在警惕罗简,并且恐惧着他。 罗简忽然觉得心脏一阵阵抽痛,他觉得自己有点自作自受的意味,他在干一件非常愚蠢的事情,而他不知道怎么办,他内心同样也充满了恐惧和痛苦……他甚至觉得自己正在发抖。于是,罗简只好勉强自己微笑,无意识的转动着自己的红伞,回应阿岚—— “你不要害怕,这种状态不会持续太久……” 第186章 骁勇之战(四) 埋骨之地现在的情况。 追猎者刑炎,现在已经正式站在段离等人的一方,而且他此时此刻正在跟神之墓地的剧情人交战。他是被过去的那个罗简所指使,并且主动同剧情人打起来的。 作为追猎者的刑炎具有‘不可被除玩家以外的任何事物所破坏’的基本属性,所以身为剧情人的‘神明’是绝无可能打败追猎者的,他们打着打着打到一半,剧情人扛不住了,随后剧情人便机智地迅速跟刑炎拉开了距离。 此刻的刑炎已经成为了渊印象中那个残酷又冷血的追猎者。 在渊跟小丑一起锻炼一起相互追杀的这几年,他们总是加入不同的队伍,但渊再也没有试图回到鬼影队里面去,当他在上古遗迹的飞船里跟当时的刑炎分别之后,他已经有很久很久没有再见过这个人了。 渊那之后也只会从一些资深玩家的嘴里听取有关鬼影队的情报,他们都说鬼影队变得越来越强大,但死亡率也很高,鬼影队的成员几乎换了一批又一批,除了队长还是那一个以外,以前的旧成员,罗简只听过江立还留在那儿了。 王越和约翰都不知道去了哪儿,再然后,渊也大致了解到段离在近期的加入。不过很快,鬼影队就泯灭在历史的洪流里,他们似乎在密室的最终试炼里失败了,那之后渊就再也没有听过鬼影队的消息。 渊在发现自己重新回到当年这个埋骨之地密室的时候,便想过自己可能又会见到刑炎,只是没想到见得这么快,刑炎就已经站在他面前了。 那可能只是一种下意识的本能,因此现在的渊并没有对刑炎使用他的‘透明人’催眠技,于是当与剧情人大战之后的刑炎从战场退回、并来到自己同伴身边之后,就自然而然注意到站在丰羽岚身边的小渊童鞋。 一抹鲜艳的红色。 刑炎注意到那个孩子了,打着一把大红伞的小孩,这把伞令他觉得十分熟悉,就像是很久很久之前在什么地方见识过一样,那种颜色似乎代表着鲜血与死亡,而这样的颜色也在同时令刑炎感到胸口难以言喻的痛苦。 似乎在很久之前,他也有过这种同样的痛苦,充斥在他灵魂里的,令他茫然无措的。 刑炎的注意力几乎完全被那个孩子所吸引,目光毫不遮掩地注视着渊。 其实那个孩子也在看着刑炎,甚至还在对他笑。 追猎者无法移开自己的视线,他没有再关注罗简飘过来的眼神,而是把所有的注意力都倾注在眼前这个诡异、又几乎是凭空出现的小男孩身上,那孩子并不意外刑炎的视线,他的笑容更甚,他甚至开口对刑炎说道—— “你好,刑炎,我真的非常想念你。” 说完这句话的渊突兀地感受到痛苦,他甚至能够回想起自己和刑炎还在上古遗迹密室里的情况,他们那个时候的感情发生得很奇怪很突兀,像是突如其来产生的情感,但这感情又在同时显得是理所当然的。 只是当时的渊并不在乎这些,他当时只是疯狂的想念这个人,在他刚刚从修罗场里爬出来,在他独自一个人于密室中打拼对抗的时候,他想念刑炎,他也憎恨刑炎。 憎恨,憎恨他。 刑炎注意到眼前的小孩脸色惨白,明明这孩子的笑容异常温和,语气也相当温柔,可是刑炎还是觉得有些不舒服,他觉得自己心脏里有某个地方在狰狞地抽搐着,拉扯着刑炎内脏的血管,痛得他几乎想要发抖。 可是作为追猎者,刑炎知道自己不应该拥有这样的感情,在表面上,他仍然是面无表情的,甚至显得十分绝情。 旁边的罗简注意到了追猎者的异状,情不自禁伸手扯了扯追猎者的袖子,“……炎,你在看什么?” 追猎者终于被罗简拉回了神智,他将目光从渊的身上收回,再次看向自己身边的这个男人。罗简是刑炎在某个小密室里所认识的玩家,他不够强大,甚至也很普通,可他给刑炎的感觉同样很奇怪。 为什么他会在某个瞬间,觉得罗简跟那个小孩十分相似。 但,相似的地方究竟又是什么呢? 追猎者觉得心脏依然很痛苦,可是这种痛苦稍稍被他眼前的男人所缓解了,追猎者忍不住抬起手来揉了揉罗简的脑袋,罗简比他矮半个头,他的头发很柔顺,摸起来也舒服,偶尔,这种手感也会给追猎者相当熟悉的错觉。 就是因为这美妙的错觉,他才会有一种自己已经喜欢上罗简的即视感,他给他的所有一切都那么熟悉却如此陌生,每次品尝,刑炎都会在罗简的身上找回那种,似乎可以将那些被他遗失的东西重新揽进怀里的……美妙而幸福的感觉。 于是刑炎就开始想要保护罗简,想要拥有他,想要占有他,想要再也不能失去他。 别再后悔了,别再失去了,别再那么痛苦了! 刑炎把爪子搁在罗简的脑袋上,又忍不住揉了揉,但他还是不自觉回过头来去看看那小孩,只是这一次他惊讶的发现,那个神秘莫测的小男孩已经消失了,就像是他从未出现过一样。 可是他刚刚确实是出现过的,刑炎在心里头皱眉,尽管脸色并未改变分毫。 大概是因为那孩子的消失,刑炎觉得心里那莫名出现的抽痛缓解了不少。 这个时候,只有丰羽岚注意到了追猎者的异样,因此丰羽岚也目不转睛地盯着刑炎看,阿岚明白,就在刚才,这个追猎者同他一样也注意到队伍里多出一个小孩!但很可惜,追猎者不能说话,他不能告知他们的队员,队 伍里多出了一个危险的人物! 阿岚心里有些慌,他之前已经被这个奇怪的小孩控制过一次了,对方的手段拥有一种强烈的诱导性,总是令阿岚不自觉的按照这小孩的命令去行事,他试图反抗这个孩子的催眠和暗示,但是每当他想要开口告知他的队员们时。 那种奇怪的力量就会在他的内心里作祟,拼命阻止着阿岚的行动。 丰羽岚焦躁异常,他觉得自己仿佛在这一刻也变成了另外一个追猎者,他不能把心里的话正确的表达出来,那么他跟不会说话的追猎者又有何区别呢? 大概是阿岚一直陷入这种焦躁不安,同时他也一改往日的风格,变得十分沉默,队伍里几个人讨论了半天,罗简到底是了解他,注意到阿岚始终一句话没说过,顿时问起来。 “阿岚,你怎么不说话?” 丰羽岚摇头,又忍不住看一眼追猎者,他知道不会出现奇迹,但他仍然想要得到这样的奇迹,同时,他也回应罗简道:“我没事。” 这句话让罗简心里留下了一丝丝的怀疑,不过他没有当即将怀疑表达出来。他在思考之后决定询问段离,段离一直跟阿岚呆在一块,或许会知道什么。 于是段离也开口大致说了,“刚才幽灵在跟那些大规模冒出来的怪物们战斗,幽灵是远程型战斗员,所以我就去支援,便暂时将阿岚留在了原地,不过因为我一直注意着他,所以当时发现阿岚身边似乎出现过了什么人的身影,而且还跟阿岚处了好长一段时间的对话,只是当我赶回阿岚身边,那个人影就不见了,阿岚也说他什么都没看见……不管我怎么问,他都否认自己身边有过这样一个人。” 段离说出这番话之后,又简单表达了一下自己的意思,他说他直觉敌方队伍里有一个可以控制人心的角色,因为段离确认阿岚是绝对不会欺骗他的,再说,他们现在在同一个队伍里,即使是为了利益关系,阿岚也没有必要骗人。 既然阿岚没有骗人,而段离也确认自己根本没有看错之后。 段离就认为敌人之中肯定有人接近了阿岚,并且跟他说过话,但当这个人神秘消失之后,阿岚就被抹去了这段记忆,这种控制记忆的手法,必定是有这方面控制人心相关的武器才对。 段离说出这番自己的见解之后,旁边一直‘隐身’窝在丰羽岚身边的渊也情不自禁点了点头,段离还是挺有头脑分析的能力的,当然,他本身就是极具天赋的人,如果给他更多的时间,他应该是可以走到更高的高度。 队伍里的几个人虽然商议很久,但最终也没有得到什么正确的结果,于是他们确定了下一步的计划,追猎者和罗简留在原地继续对付那个又冒出来的‘神明’剧情人,而其他人则去会会后面跟上来的一伙敌方队伍的家伙们。 渊没有留在罗简和追猎者这边,而是继续跟着阿岚走了。 渊当然知道罗简跟追猎者留在那儿是绝对不会出现什么危险的,他很放心,他甚至在这一刻觉得自己更想念自己最好的挚友,他想更多的留在阿岚的身边,这个总是给予他支持的朋友身边,他永远都很清楚,只有这位朋友,是绝不会背叛他的。 所以渊小步小步跟在阿岚旁边了,他迟疑了一下,还是忍不住,伸出自己的小爪子抓住了阿岚的手指。渊在这一时间里突然想起之前自己和幼年的阿岚见过的那一面,那个时候的小阿岚就已经表现出非凡的感知力……甚至可以说,幼时的丰羽岚感知力会更敏锐一些。 因为幼年的天真,没有被世俗所污染,所以阿岚所拥有的那份力量,将是那个时段里是最最纯粹的力量。 渊忍不住跟阿岚说说话,他不知自己应该说些什么,只是说那些自己知情的事物,比如给他分析两个队伍现在的形式,分析一下己方的战斗力和敌人的战斗力什么。 渊总觉得自己依然还是阿岚身边最要好的同伴和朋友,因此他不自觉的将自己的立场仍然摆在阿岚的身边,他试图去回忆自己当初与这位朋友并肩作战的场景,虽然那个时候他们都很菜,都很无知和愚蠢。 却都是那么坚强。 被他抓住手指的阿岚没有回答渊的话,只是渊注意到他不自觉的曲起了自己的手指,将渊的小爪子抓紧了。这是个无意识的动作,可能连阿岚自己都没有注意到。 不过渊注意到了,不知怎么的,他忽然有些开心,比起刚才阿岚对他表现在明面上的恐惧和警惕,他更喜欢对方在这不经意间所体现出的温柔。 他们的感情绝对不是爱情,但渊依然觉得这份感情相当的珍贵。 可能是因为体会到这样的珍贵,渊心里有些忍不住那些情感所翻腾起来的波浪,他情不自禁开始回忆一些自己与丰羽岚很久之前的往事,最后他从自己兜里掏出了一个东西。 那是一枚耳钉。 因为渊想到自己必须回到惩罚密室当中,但是惩罚密室的定位就成了一个大问题,此刻阿岚正好在这里,反正日后都要进如惩罚密室,不如就干脆在阿岚身上定个位好了。 这样追踪起来也很容易……而且渊是有目的的,他想要利用列车密室里的‘无限轮回的车厢’去做一件重要的事情。这件事情将关系到他是否能够成功抢走被密室意志藏起来的‘锁’,只要先抢到那把锁,渊就几乎是成功了一半。 之后渊只需要把自己的几个队员都送进修罗场里面避开密室的追杀就好,反正密室不会对渊动手,但其他人就不一定了,而且送他们去那儿,也可以在修罗场里历练一番。 想到便做的渊掏出了那枚他特意自己自创的道具,自创道 具是玩家利用技能和武器自己制造的道具,在任何密室里……无论是惩罚密室还是其他密室,都不会被密室意志所没收或者回收,它的存在将会是致胜的关键。 渊拿着耳钉忍不住对阿岚说道;“我记得你有打耳洞……中学的时候,你喜欢那些有气质的男星,觉得他们的造型很帅,于是自己也去试了一个。” 只是打完耳洞痛得嚎叫了一星期,每天都在渊身边鬼哭狼嚎球安慰。 渊想起来就觉得好笑,只是说完之后,他突然觉得自己似乎暴露了他现在的角色所不应该知道的事情,于是当他抬起头看向丰羽岚的时候,看见阿岚用一种不敢置信的目光盯着他。 “你……难不成……” 渊心里一慌,忍不住飘起来打断了阿岚的话,他替阿岚将耳钉戴上,还好,阿岚虽然常年不喜再戴耳钉,不过耳洞并没有因此堵掉。 “别去猜想,也别说你知道,忘记我吧。”渊恍恍惚惚的说着,他试图再次催眠这个人,却根本没发现自己的催眠甚至没有起作用,他只是难过地低下头,紧张的转动着自己的红伞。 他说,“这场团战你们必须输,命中注定有此一劫。” 可惜,即使渊现在不得不去遵从于命运,他却从未忘记自己要时时刻刻地去反抗。 第187章 骁勇之战(五) 渊在丰羽岚身上留了一个耳钉类道具用来定位之后,时刻悬浮着的心脏终于稍稍降落了一些,之后他又回到了自己那个临时队伍的阵营里去……不去不行,虽然说临时队伍,但怎么说还是得交代一些事情的。 渊之前从小丑的手上救了罗简一命,因此,渊顺手牵羊,将罗简身上将那块原本属于‘鬼’的玉佩拿走了,不过渊又特地在罗简身上又留了另外一块假的玉佩,想来个以假乱真混淆视线,不过等当时的渊将假玉套在罗简的脖子上时,渊便想起来一件事情。 ……自己以前遇见的那个未来的自己,似乎也同样是用一块假玉来忽悠他的。 时间悖论。 其实这样的悖论从很早以前就已经开始了,渊很早以前,就已经陷入这恐慌的轮回中且无法自拔,他想过的……万一、其实渊、其实他自己一直处于一种无尽头的轮回状态,他万一从未从这样的轮回中脱身过,他一直在不停的循环…… 万一是这样的话,他该如何是好呢? 能停下来吗?将轮回打破,将…… 渊忽然情不自禁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脖子。如果他还是罗简的那会儿,他的脖子上本应该有一个蛇咬尾,代表循环和轮回的标志,那是追猎者给与他的,那同时也代表着密室的寓意。 但在惩罚密室,即列车密室之后,那个标志没有了。刑炎利用他空间的力量帮助罗简在无限的循环中开启了一扇空间之门,罗简踏入那扇门之后,从此他就此便消失,现在出现的只剩下渊一个。 如果所谓的轮回,在不知不觉中,就已经被打破了,又该如何自处? 就在渊陷入自己的思考中无法自拔的时候。 这个时候,埋骨之地的两个队伍已经开始准备较量了,罗简这边的队伍有两个天启者,幽灵以及段离两个人,所以武力值很高,再加上两人配合默契,左右夹攻,更是能将敌人打得落花流水。 而对面的敌方队伍只有吸血鬼队长一人应战,虽然旁边还有一个人高马大的壮汉,不过此壮汉正在照顾他们队伍里受重伤的女军师,明显是走不开的。 虽然此刻吸血鬼队长被逼的稍微有些狼狈,不过他看起来还是很轻松且怡然自得的模样,他似乎正在等待什么。 “队长!时间到了”吸血鬼队长身后的壮汉将女军师抱起来,冲着吸血鬼队长喊了一声,队长立刻收手撤身,从战场上退却下来,回到了自己的队员们身边。 段离和幽灵相互看了一眼,似乎并未打算追击,那吸血鬼队长虽然实力不错,而且能够独自一人应战两名天启者,倒是个有点本事的,两人担心敌人还会藏有后招,一时间不敢轻举妄动。 而吸血鬼队长那边,几个人简单交流了几句话之后,三人几乎是同时转过头来,望向了段离和幽灵两个天启者,敌人们的眼神夹杂着奇妙的阴险狡诈,两人顿时一凌,随后他们发现,战场上多了一些不速之客。 是的,是那些专门来追杀天启者的追猎者。 这些追猎者自埋骨之地副本开始之后,除了刑炎之外,幽灵倒是没有遇见过其他的了,但段离和阿岚被困在地下墓穴转圈圈的时候倒是碰见过了,段离还霸气侧漏拿下了追猎者的首杀。 团战密室里一共两个天启者,那么按照数量来说,密室会派出四个追猎者来团战里捣乱,专门追杀天启者的。此时,除开刑炎,加上段离干掉的那个,就只剩下两个追猎者了,这不,俩追猎者要不就不来,他们一来就一起来,还恰好在这个时间段出现,并且巧妙地挡在了两个天启者的面前。 “来得也太他妈巧了!”段离不满的嘟哝,却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面对两个突然冒出来的追猎者,这对追猎者似乎是一对双胞胎,面相很相似,手里的武器都是拳套。 敌方队伍见到追猎者出现并且挡住了天启者,三个人便从容不迫的转身,吸血鬼队长抱着他家女军师,后面跟着那壮汉,便大摇大摆的往神之墓室里那棵巨大而魁梧的大树下行动。 神之墓室里大得足有几千平米,那颗大树的树根铺满地面,每一根树根都足有水桶那么粗,在地面上上下起伏相互缠绕,偶尔有人踩在树根上,那树根还会像是被踩痛了一样颤抖一下。 这样的道路走起来实在是挺不方便的,明明那棵巨大的大树几乎就在人的眼前了,可是要走过去还是有老长的一段距离,吸血鬼队长抱着女军师平稳的张开他的蝙蝠翅膀低空飞行,徒留后面跟着的壮汉步履蹒跚。 这边,渊童鞋又回到了丰羽岚的身边,他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在这个时间段里,罗简和追猎者恐怕已经将剧情人杀死,并且从剧情人身上摸出了那块玉佩,渊现在的目标就是得到那块属于‘神’的玉佩,不过,想要从罗简手上明目张胆拿走玉佩的话,这里还是得利用一下阿岚的。 思及此,渊便开始督促丰羽岚道:“我们去找罗简吧。” “找……罗简?”阿岚恍惚的说着,用怪异的目光在渊的身上扫来扫去,“你要去找罗简?” “是的,不行吗?”渊说。 阿岚抬起头看着两个正在和追猎者交战的同伴们,说道,“当然可以……” 阿岚本想跟段离和幽灵俩人说一下自己一个人去回头去跟罗简碰面的,但是幽灵并不同意阿岚的擅自行动,于是阿岚想了想,摸出自己的魔法书变出一个镜像□□,让□□留在原地欺骗还在战斗中的幽灵以及段离两人,造成丰羽岚还在这里的假象。 幽灵和段离都跟俩追猎者打的不可开交 ,不过是偶尔飘过来一个眼神看看阿岚还在不在,顺便保护一下他。谁都没有发现阿岚其实已经不在那儿了。随后,阿岚便理所当然跟着渊跑了。 “你究竟想做些什么?”跟着渊一路走,阿岚不太死心,似乎想从渊的嘴巴里面掏出点情报来,不由开口找话题,“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渊不说话,依旧小步小步在丰羽岚身边走,小爪子依然被阿岚牵着,这感觉真的很神奇,阿岚是这么觉得的,他手里就牵着一个来历不明的小孩……而他居然选择帮助这个可能是敌人的孩子,哪怕这孩子明目张胆想要利用他。 可是不帮不行。 阿岚低头望一眼身边的小男孩,这孩子苍白的,没有多少表情,看起来也很脆弱,手里的伞拖到地上,走路甚至显得颤颤巍巍的。 这个孩子让阿岚的内心里泛起一股奇怪的猜测,这个猜测非常大胆而神奇,但介于阿岚那么敏锐的直觉来说,这反而是最符合真相的猜测。 丰羽岚几乎想要开口向这孩子求证他的猜测,只是他还没有来得及将问题说出口,他们就已经迅速的找到了罗简和追猎者,以及已经躺在地上,成为一具尸体的剧情人。 渊首先关注了一眼剧情人,他其实是知道剧情人是不会死的,只要这棵大树不死,剧情人就能够无限制的复活,死亡永远只是暂时的。 渊之后的注意力就被罗简以及追猎者吸引过去了,因为他们两个人正在接吻。 很有趣的一件事情,看见过去的自己和恋人正在亲吻,而他就站在旁边看着,他也只能是这么看着,这一幕令他觉得非比寻常的陌生。 但又出乎意料的熟悉。 那时候的我是多么天真又愚蠢啊。渊这么想着,忍不住自我嘲讽的微笑,随后他转过头来看向身边的丰羽岚,阿岚对于自己至交好友正在跟追猎者接吻这件事情没啥意见。 反正只要罗简自己愿意就没有多少问题,毕竟罗简是个很有主见的人。 而且阿岚自个也还不是一样跟段离纠缠不清。 想到段离的阿岚忍不住皱起了眉头,阿岚跟段离的开始也很莫名其妙,他甚至不明白自己为何那么简单而容易的接受了这个恶棍,明明对方做出了很多让足以让丰羽岚去憎恨他的事情。可是阿岚却没有选择憎恨。 大概是段离身上总是弥漫着一股熟悉的味道。 那味道令阿岚回想起自己的幼年,在那些遥远却又模糊不清的记忆里,阿岚总觉得他似乎忘记了某个重要的人,那个人曾经在他最无助的阶段,温柔拥抱过他。 即使没有任何证据,丰羽岚却始终认为,段离就是那个人。 这时候,渊突然开口说了一句话将阿岚的思绪拉回现实,渊简单说明了一下阿岚的武器的特征,他说他知道阿岚的武器拥有自我意志,而且可以短暂的化为人形,人形的武器模样跟阿岚长得一模一样。 “是不是有跟照镜子一样的感觉?”渊这么问他。 这简直就是一个明显的提示了,渊在向阿岚堂而皇之的提示自己的身份,大概也是看出丰羽岚早就差不多猜出来了,渊才懒得再遮遮掩掩,干脆用这样的暗号般的手段提示了阿岚。 阿岚忍不住深深地注视了一眼身边的小男孩。 这个男孩身高只到他的腰,矮小又羸弱,脸色苍白脚不沾地,就像是阴间四处离散的孤魂野鬼。 孤魂野鬼啊…… 丰羽岚几乎是想笑的,但却又怎么也笑不出来,他觉得内心充斥着满满的矛盾,他想要立刻走到渊的面前大声质问他,却又因为担心对方现在所处的境地不利而不敢轻举妄动…… 丰羽岚的内心几乎在咆哮,我知道他是谁……我当然知道他是谁! 可我也同样害怕得知他是谁,害怕得知他的身份,我该如何去帮助他?我到底要不要去帮助他!? 帮助渊,是不是等同于背叛现在的罗简?但不帮助他,我是不是同样也在背叛罗简? 阿岚稍稍地低下头,即使脑海里波涛汹涌,他却依然平静地回答了渊的问题: “武器化人的话……影子和本尊还是有区别的,但我们的性格并不一样,但若我就单纯的看着他,确实是有在照镜子一样的感觉。” 渊沉默了一会儿,忽然抬起头手指对面还在缠绵的追猎者以及罗简,“原来如此,那你对他们又有什么看法?” 丰羽岚将视线挪到对面的罗简和追猎者身上。 追猎者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放开了怀里的人,但还是搂着他的腰。追猎者开始警惕地四下观望着,罗简原本被他亲的晕头转向,现在一脸茫然的窝在追猎者怀里。 过去和未来,是一道分界线。 而现在去了哪里,我们谁也不知道。 帮不帮助,背不背叛,其实没有那么重要。如果非得做出一个这样的选择,阿岚觉得自己会选择帮助未来的他,因为即使现在的罗简不理解,未来的他也一定会理解。 毕竟现在的渊只是孤身一人的站在这里。 阿岚只看了渊一眼,就知道他一直是孤独的站在这里。他看到这孩子眼里有沉寂太久的寂寞,他害怕这样的渊就会从此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如果他消失了,那么在遥远的将来,我应该去哪里才能将他找回来啊。 阿岚几乎 颤抖,他回过头,又一次将视线放在身边的小孩身上,那孩子感觉到了丰羽岚的视线,也回过头与其对视,俩人对视良久,阿岚才说话道:“罗简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愿意支持他,不管他想要做什么,不管他将要去哪里。” 第188章 骁勇之战(六) 阿岚的一番话几乎令渊感到内心的触动了,他总觉得阿岚似乎意有所指,他忍不住心里的微笑,他一直知道丰羽岚是个温柔的人,只是从未想过竟然可以这么温柔。 “好吧,但就算你有再大的决心,也无法阻止我。” 阿岚便说道:“我不需要阻止你。” 话已至此,其实已经说得够清楚明白了,渊觉得自己不需要在伪装什么,所以他直截了当的开口询问道:“你、认出我来了吗?” 阿岚回答,“你很好认,虽然确认这个事实很不可思议,而且你现在的模样跟之前,实在是差别太大了,我无法想象,你究竟是怎么会变成这幅样子,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渊并未正面回答阿岚的问题,他巧妙的利用自己身体的优势,抬起眼睑用水汪汪的大眼睛注视着阿岚:“你会帮我的,对吗?” 阿岚显得有些无奈,“别装嫩,好吧,虽然我不知道原因,但我确实会帮助你。” 渊不禁担忧起来,阿岚这样温柔令他觉得感动,可是这份温柔会不会太不值得了,“你帮我,你就等于在背叛你的队伍,背叛你的同伴。” “你不是我的同伴吗?”阿岚目不转睛地看着渊。 渊立刻承认,却又有些挫败,“我当然是你的同伴……可现在不是。” 渊的这句话竟令阿岚有些生气,他心里的气愤像是水底一串串滚出来的泡泡,浮在水面上,啪的一声就炸裂开,尽管一颗水泡是那么微小的存在,但一串串地、不停涌上来的泡泡,势必在丰羽岚的内心里翻涌起波澜壮阔的大海。 因此阿岚质问那孩子,他僵硬着脸色,他用充满愤怒的语气,他说:“为什么不是?在你心目中,同伴的意义究竟什么样的?脱离了队伍就可以当成形同陌路的陌生人、带个面具就可以假装从来不认识我?又或者,把我像个玩偶一样指挥来指挥去,这就是你心中同伴的定义!?” 丰羽岚到底还是很生气的,不管渊现在究竟有什么样的苦衷,他也想不到对方竟然可以这样明目张胆理所当然地来利用阿岚,甚至使用技能来控制他,这种举动是相当令人心寒的,尤其在阿岚已经得知对方的真实身份的情况下。 渊有些气弱,瑟缩地往后面飘了飘,怕惹阿岚更加生气,他现在已经很少会有这样让步的举动,可是在昔日挚友面前,渊还是不禁表现出软弱的一面,他几乎缩成一团,企图让自己的个子显得更小一些。 他诺诺道,“对不起,我本来不想这么做……” 可是渊也知道自己必须这么做,密室意志要求他击溃这只队伍,要求他获得胜利,要求他用对待敌人的方式对待往日的同伴,所以他必须这么做,所以他决不能留下任何破绽,决不能让密室抓到任何他的把柄,是的……他必须令密室感到满意。 “我不能让……他发现……” 渊摇着头,他再也说不下去,也不知道究竟该如何开口,他的一连串莫名其妙的发言让丰羽岚惊讶万分,刚开口想问渊那个‘他’是什么意思,渊却已经注意到了那边的罗简和追猎者早就察觉了他们的动静,于是渊一挥手,令自己再度陷入隐身状态。 “阿岚,你怎么会在这里?”这边的罗简已经注意到丰羽岚突兀的出现,罗简顿时紧张地从追猎者怀里逃出来,随后他发现阿岚简直就像是凭空冒出来的一样,因为之前他完全没有感受到丝毫属于阿岚的气息。 不过罗简感受不到,他身边的追猎者却一直若有所思的盯着丰羽岚,追猎者觉得空气中似乎还余有另外一个人的气温,那温度是异常温暖的。 阿岚依然陷入刚才渊所说的一番话当中,他猜测渊所面对的将会是一种相当可怕又棘手的事物,棘手到会让已经如此强大的渊露出那种紧张的神情,他就像是一直小心翼翼地行动着,走的每一步都必须要斟酌再三,三思而后行。 然而那究竟是什么东西呢?能够让渊感到紧张,能够让他露出那样的表情。 大概是阿岚一直神游天外,这边的罗简不得不出声打断阿岚的恍惚状态,阿岚终于被罗简拉回神智,于是抬起头看着罗简,阿岚惊愕的发现他似乎已经开始从现在的罗简中看出谁的影子,罗简就站在那儿,就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 罗简已经感受到阿岚那样的眼神,他看着自己的时候,那种仿佛看着很远很远而遥不可及的地方,遥远到无法触碰的…… 罗简几乎想要开口询问阿岚了,他想问他:你在看什么? 但阿岚打断了罗简的想要开口,阿岚说,“敌方队伍的几个人跑了,段离他们被两个追猎者阻挡,所以我就先来看看你们,怎么样,那个‘神明’有没有告诉你们出口在哪儿?” 罗简遗憾的摇头,瞟一眼身边的追猎者,“没有,追猎者把他给杀了。” “死了,那可真是麻烦。”阿岚苦恼的皱眉,随后又对罗简道,“你没有从他身上得到其他的线索吗?” 罗简顿了一下,伸手从自己兜里掏出了两块玉佩,“我拿到了这个,之前也在鬼之墓室拿到了半块玉佩,不过奇怪的是,这两块玉佩本应该是一对的,却怎么也合不上。” 阿岚稍稍眯起了眼睛,他略微感受到自己肩膀上属于渊的压力,这让阿岚知道渊已经将他的小爪子按在了自己的肩膀上,然后渊靠近了阿岚的耳朵,在他耳边低声说道:“深色的那块……拿过来。” 那瞬间,阿岚觉得自己的手指都在发抖。 这么做是对的吗?还是要就此 罢手?我是不是做错了?我是不是应该停下来,是的……我应该停下来,不管怎么样,不管渊他究竟是谁,我都不应该背叛我现在的队伍不是吗? 渊依然没有说话,只是搭在丰羽岚肩膀上的手指似乎稍稍用力了一些,阿岚觉得这孩子似乎已经将脑袋搁在他的肩膀上,整个身体都趴在他背上。 那是鬼使神差的,阿岚指着那块深色的玉佩问罗简,“这个,是从那个神明身上拿到的吗?” 罗简回答是,同时眯起了眼睛,敏锐的他察觉到阿岚的不在状态,阿岚似乎很明显是心不在焉的,却在同时问着一些极为关键的问题,而且……罗简将两块玉佩拿出来的时候可没有指明哪块玉佩是属于‘神明’,哪块玉佩是属于‘鬼’。 但丰羽岚却已经轻易的看出来了。 是不是有哪里出了点问题? 罗简还没有想出更多,那边的阿岚却用黑漆漆的眼神目不转睛盯着罗简看,并且同时低声说道,“能给我看看吗?” 罗简觉得自己的心跳漏了一个节拍。 罗简最终还是决定相信丰羽岚,仅仅是出于内心深处的那份最原始的信任。 三个人一句话不说,沉默了老半天,罗简拿着手里的玉佩看了一会儿,终于也忍不住了,便开口说道,“阿岚,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罗简觉得,有些事情已经发生了改变,在他还不知情的情况下,而且这样的改变注定是惊人的,是动荡的,是能够彻底改写每一个人的命运的。 “我们是同伴吗?”罗简如此问丰羽岚。 丰羽岚呆滞了一下,突然想到自己刚才似乎也问过渊差不多相同的问题,他忍不住笑起来,回答:“我们当然是同伴。” 罗简便相信了他,因为相信,所以他理所当然将手里的玉佩递给了丰羽岚,阿岚握住手里的半块玉佩,神色有些复杂,他仍然还在犹豫不决,仍然怀疑自己所作出的一切决定,可他却更愿意相信他的朋友,就像是罗简也这样相信他一样。 “你完全可以选择不相信我。”渊已经看出阿岚陷入的两难境地,他开始为阿岚找寻一个能够让他安心的理由,他说,“把责任退给我,告诉他们是我控制了你,而事实也确实如此。” 但那是不一样的,被动和主动,那是一条泾渭分明的分界线。 阿岚又一次看了一眼身边的渊,他觉得自己已经看透了这个男孩内心的最深处,因为阿岚自己所拥有的那种感知灵魂的力量,他分明已经通透了这个男孩的灵魂,他分明已经知晓了一切。 那么我又在犹豫什么呢? 渊似乎已经察觉到了丰羽岚的决心,他把自己的双手都按在了阿岚的肩膀上,并且解除了透明人的技能,令自己的身形暴露在众人的目光之下,于是那边的罗简和追猎者就看到阿岚身边凭空冒出来的小孩。 其实也不能算是凭空冒出来,实际上那种感觉就像是,之前其实已经看到了,却莫名其妙在心里某个地方觉得自己没有必要去重视,然而却在这个瞬间突兀的感觉到了那种瞩目力和夺目力,令人不自觉将所有注意力都放置在眼前的孩子身上。 然后,那孩子就明目张胆伸手把丰羽岚手心里的玉佩拿走了。 嚣张又放肆的直接伸手拿走了,速度快得令阿岚有些惊愕,只是他拿走的时候在阿岚身边蹭了蹭,紧接着追猎者第一个反应过来欺身上前,伸手想抓住这机灵的小鬼,但那孩子也灵活的往后飘,一退就拉开了老长的一段距离。 因为东西被抢走了,众人都理所当然的想把玉佩抢回来,刑炎一击不成,罗简便抽出了自己的武器跟上,对着渊扑了上来。 罗简的刀刃是隐形的,那是处于‘未解封’状态的伪装形态的武器,但却已经初步拥有了一些特有的性能,比如说隐形,这把刀刃其实也不是真正的隐形,那只是一种同渊一样的技能,令所有见到这把刀的生物下意识忽略它而已。 不过这种武器注定是对渊不起什么作用的。 周围所有人都会忽略的武器,只有主人却永远不会忽略。 因此当罗简抽刀断水劈过来时,渊轻而易举伸出手指,夹住了那片薄薄的刀刃。 这种力量,简直弱得可怕。 “你现在……原来是这么弱小的吗?”渊单手举着自己的红伞,下意识地用伞翼遮住自己的脸,他扫到罗简隐形的刀刃,竟然感到一阵悲哀和失望。 太弱小了!这样的我,这样的我怎么会有拯救他人的力量呢? 第189章 骁勇之战(七) “噢,你怎么会来我的这边?”小丑蹲在地上挖着坑,回过头看了看突然从自己身边冒出来的渊,他知道对方一定使用了‘瞬移’等技能,才能够这么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 渊沮丧着一张脸,手里拎着两块玉佩把玩,紧接着疑惑地看了看小丑,“你在做什么?” “我‘死亡化’的时间太长了。”小丑道,“肌肉有些僵硬,所以在做运动。” “运动?挖坑?”渊表示不能理解,无语道,“你找几个人打架都比这个要好啊。” 小丑则说,“可我不能随便找人打架,你绝对不允许的,我看你在那边忙活了半天了,两个队伍来回跳,倒是很快活。” 渊看不得小丑的无所事事,开始给他指派任务,“你先守着这密室的出口,记得要比其他任何人都要快速的逃出去,这样我们这个临时队伍就能赢了。” “万一有人阻挠呢?”小丑丢开手边挖到一半的坑。 “阻止即可,没必要杀人。” 小丑似乎更疑惑了,转过头正儿八经看了一眼渊,“你之前可不是这样手软的。” 渊叹了一口气,“我也不想手软,但这个密室对我而言很重要,我必须要去一次惩罚密室,必须。” “怎么去?”小丑更疑惑了,随即又道,“其实只要这次我们输了,我们就能进惩罚密室了,何必这么大张旗鼓呢?”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我们并不知道密室会把我们送进什么样的惩罚密室里,据我所知,拥有‘无限的门’的惩罚密室,就那一间。”渊回想着在列车密室里发生的一切,对他而言,这样的回想是痛苦的,可他必须利用这样的痛苦。 “什么是无限的门?”小丑愣是没听懂,虽然他知道渊一直在计划着什么事情,不过渊到底没有把这件事情详细的跟他说明过。 渊似乎也觉得时机到了,决定跟小丑解释一番,“无限的门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无穷无尽的门,开完一个还有下一个,通常来说,我们经历的密室或许会有很多很多的门,但总有一扇门是出口,但无限之门却不一样——永远都有下一扇门在等着你,这就是‘无限循环’的基础定义。” “永远都有下一扇门在等着你。”小丑嘟哝着重复这段话,用他那张涂满白粉的脸面向渊,说道,“那不就意味着根本没有出口的密室吗?你去那种密室做什么?” 渊似乎也是做足了考虑的,“为了去找密室的‘锁’。” “锁?”小丑听得更是糊里糊涂,他倒是知道渊所说的‘密室的锁’是什么东西,也知道渊想要找到这把锁的决心,但去一个无限循环的密室里找又有什么意义呢?难道他能确定那把锁就在这间密室里吗? “你难道忘了吗?我之前跟你讲过的。”渊继续道,“我有一个朋友,因为误闯密室藏锁的无律城而遭到追杀的故事。” 密室将自己的锁藏在了那个传闻中的‘无律城’当中。这座城市无法用任何方式或任何手段进入,它被密室置入了另外一个位面,彻底打乱了空间坐标,使得渊怎么努力都找不到这座城市的所在地。 而且,密室意志还在这座城市里塞满了各种妖魔鬼怪来保护城市。那里面还有满满一城市的被困且受到控制的普通人。因为这把‘锁’上拥有安全机制,密室意志无法将‘锁’像是‘魔方’那样放在自己创造的密室空间里保护起来,所以密室意志只能将‘锁’放在现实世界的某个城市里。 并且将这座城市封锁,因而形成了传闻中著名的——无律城。 少年时期的段离在经历密室的时候无意中打开的一扇门,竟然跟‘无律城’的任意门连接上了,于是段离就糊里糊涂的走进了那座禁忌的‘无律城’,还倒霉透顶被密室意志追杀,直到他碰上了渊。 渊遇到少年事情的段离之后就意识到了这个重要的问题。密室不仅将无律城全线封锁,甚至还将整个城市转移到……一个与现实世界或者密室空间都不一样的空间夹缝当中,也就是说,这座城市处于一个时间和空间的夹缝里,那种鬼地方究竟要怎么去,渊已经是想破头都没想出来。 但回想一下发生在少年段离身上的事情之后,渊找到了答案。 密室虽然没有给‘无律城’设置出入口,但并不等于这座城市就没有其他的出入口了。 时空夹缝虽然是个特异的空间,但这种空间都有一个十分典型的特性,它有一个随机移动、随机出现的‘任意门’。 任意门可能会出现在任意时空、任意地点、任意一扇门上。 你可能无间打开自己家的厕所门,就能顺着门走进那座传说中的‘无律城’,当然,不仅仅是厕所的门,也可能是房间的门,可能是某个商城的大门,可能是某个破旧屋子里古老的房门……那么多那么多的门。 但任意门出现的概率可以说是亿万分之一,这种概率太低太低了,段离能够碰上这扇门而且还能安全顺着这扇门回来,简直倒霉透顶又幸运到不可思议,这简直就是奇迹。 不过也通过这件事情,让渊了解到,恐怕在密室里碰上‘任意门’的概率,很可能要比现实世界里去寻找一扇张了腿会自己乱跑的门,概率要稍微高一些。 毕竟无律城是经由密室的手扔进时空夹缝的。 既然如此,渊不得不做出一个大胆的决定。 假如,我在密室意志创造的千千万万的密室当中寻找一个拥有很多扇门、甚至可以是无限的门的密室,一 个一个不停地去开那些门,我是不是有概率可以碰上无律城的‘任意门’? 毕竟这其实就是个拼概率的问题,如果你没有概率,就去创造这种概率,既然可以开那么多门,那么总有一个机会的,‘任意门’会调皮的跑到那些门的其中一个身上。 当你打开它的时候,你就能顺理成章的进入那个神奇的城市。 希望总是很渺小,但不去做是永远不会有希望的,这就是渊决定一定要去一次那间惩罚密室的原因,事实上他还没有见识过任何一间密室里有那么多甚至是无限循环的门,渊不知道其他人所经历的惩罚密室究竟是怎么样的,或许其他的惩罚密室里也会有无限的门,但他不敢去赌自己的运气,他宁愿选择那些已经摆在他面前,唾手可得的东西。 他的计划已经开始了,很早之前。 —— 渊嘱咐好小丑之后就回到了自己的临时队伍里,一回来就发现自己的临时队员们似乎正字啊商议什么,不过渊也懒得彻查,就开口告诉女军师‘神的玉佩’已经到手,让她把之前放在她这里的‘鬼的玉佩’拿出来。 女军师从容不迫的将玉佩从自己兜里摸出来。 渊却有些心不在焉,实际上他给女军师的玉佩也是假的,就跟送给罗简的那块差不多,所有的真货都在他自己手里,重要的东西自己收着才是所谓的王道。 “敌人似乎追上来了。”吸血鬼队长似乎也感应到附近几个潜伏着的气息,对于他们这种有一点侦查能力的玩家,要感知附近有没有敌人是很容易的。 “那就去对付他们吧。”女军师说,“拖延一下时间,我还有些事情要跟渊说。” 吸血鬼队长点头,自然的从队伍里走出去,同几个追上来的敌人们交手,追上来的几个人分别是速度最快的段离,还有离得最近的罗简和追猎者,以及开始默不作声的丰羽岚。 吸血鬼队长要一次性对付四个人显然很吃力,不过幸运的是,最开始暂时只有段离出来迎战了,两个人便单打独斗纠缠了一会儿。 女军师到底从未信任过渊,听闻他已经将神的玉佩拿到手,便开口理所当然让渊交出来,其实渊都懒得理她,自顾自转过头看看那边吸血鬼队长和段离的争斗。 时间不多了。 渊不再理会女军师的喋喋不休,举着手里的伞飘荡到吸血鬼队长的身边,挤开了吸血鬼队长要替代他上战场,队长也不阻止,有意将自己的位置暴露出来,将一个瘦弱的、惨白的,可怜的小男孩暴露在对面段离等一列人高马大的男人面前。 没有什么开场白,既然是团战,那么见面就开打就是大伙儿都默认的准则。 罗简和阿岚两个人都没有参战,段离倒是配合起追猎者一同并肩作战,虽说是二打一,却也没有什么公平不公平,兵不厌诈,所有的战斗都可以讲究这样的道理。 还别说,现在的段离和追猎者,倒真的是有几分本事的。至少比起渊之前碰上的不少玩家都要优秀许多,所以在他们俩面前,即使是渊也不敢轻举妄动。 渊有意在战斗中不远透露自己的面容,他尤其不希望让现在的罗简看到自己长啥样,所以他多用自己的红伞来遮掩面容,但这样做的话,攻击的手段就很少了。 但既然是战斗,总有那么几分意外存在的,渊和追猎者几乎都没怎么过招,两个人就不自觉双目对视了,刑炎用奇异的目光注视着渊,追猎者的眼睛是纯粹的血红,他这样的眼睛其实渊本应该是熟悉的,现在却觉得有些陌生。 他会想起在惩罚密室里,黑猫看着他的眼神。 渊内心颤抖了一下,让自己与敌人迅速拉开距离,那边的刑炎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他收起手不再攻击渊,居然就这么理所当然地退出了战场,虽然他依然把目光放在了渊的身上。 于是跟渊打架的就只剩下段离一个了。 这小子自之前看过的倒是成长了不少,渊注意到段离还带着各种奇葩的面具,而且可以随时随地从自己随身空间里掏出面具来换,他想到段离现在似乎是已经毁容了,也不知道是怎么毁容的。 应该不是在密室空间里毁容的,因为密室空间里出来后,受到的任何伤害都会被修复,不存在脸被毁了还恢复不了的,所以……段离必定是在现实世界里遭受的伤害。 第190章 骁勇之战(八) 渊轻松自如的将段离压得让他抬不起头来,没有追猎者的牵制,段离单独出来、还是挺好控制的,但这家伙要是爆大招就不太好了,实际上连渊自身都没能拥有像是段离的那种移动速度。 那种在某一个瞬间几乎可以追上光速的移动速度,甚至可能会比空间瞬移还要来得更快一些。 渊虽然一直在跟段离打架,不过偶尔也会关注一下罗简和丰羽岚那边的情况,罗简和阿岚都是只观战的,本身战斗力就不怎么强,上战场会更糟糕。 罗简似乎注意到追猎者一直在盯着战场上的那个小孩看,他有些紧张,所以想绕过半个战场绕到追猎者的身边去,但是那边的阿岚却伸手阻止了罗简。 阿岚对着罗简欲言又止,似乎是想说些什么的,渊光是看着阿岚此刻的表情就已经明白了,阿岚想把渊的存在告诉罗简。不过这个举动注定得不到成功,渊已经在转瞬间将自己的伞变形成武器匕首,并且甩飞刀一样一刀朝着阿岚的脑门上甩过去。 他不过是想阻止阿岚的开口,当然不可能想要伤害丰羽岚,在那把短刀匕首还没有伤害到丰羽岚的前一秒,他一个瞬移出现在刀刃的旁边,并且伸手抓住了还在空中飞舞的短刀。紧接着渊华丽转身,一下子绕到阿岚的身后,直接趴在他的肩膀上。 一切都不过是数秒之间的事情,不过是转眼的一瞬,渊就已经顺手控制了丰羽岚,并且挟持为自己的人质,开始明目张胆威胁段离等人。 那么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就很简单了。 渊想要打开出口,必须先打开大树底下的地下通道,好让一直守在那里的小丑率先进入地下通道,第一个到达出口。 但开门的必须是罗简,因为开门的人只能是剧情人或者有剧情人身份的玩家,现在‘神明’表面上貌似已经挂了,虽然过会儿也会复活,不过要去找他也麻烦,干脆就利用一下眼前的罗简好了。 毕竟罗简现在还有‘鬼’的剧情人身份。 于是渊大白天的瞎掰起来,扯着慌说要跟罗简打个赌,他将两块玉佩都交给了罗简,让罗简去开门,两个队伍同时出发,看谁先到达终点,并且还说道,对方只要赢了就把人质丰羽岚还给对方。 罗简碍于阿岚还在敌人的手中,警惕的盯着眼前的小孩,即使对方瘦弱得简直不堪一击,罗简也丝毫不敢大意。他同时也思考着这个赌约的可能性,并且开始与渊讨价还价。 此刻的罗简并不知道,他和渊,正在经历一场非常神奇的对决。 站在所有人都不能企及的舞台上,过去和未来的碰撞,这是一件怎样神奇的事情啊。 只可惜,此刻的罗简并不知情,此刻的渊也从不在乎。 —— 在这间特殊的埋骨之地团战密室当中,两个队伍中的任意一人,只要谁最先找到出口并且抬脚迈出去,那么这个人所属的队伍就是最终胜利者。 在渊欺骗罗简并且诱使他使用玉佩打开密室出口的门之后,神之墓室里那棵巨大的树像是动物一样晃动起来,开始驱使着自己的艮枝如同人类一样站起来,它太巨大了,几乎贯穿了整个埋骨之地的墓穴,将墓穴晃得地动山摇。 因为渊的欺骗,罗简等一行人以为爬上树顶就可能出去,连渊所在的临时队伍里的三个人也以为渊所说的就是事实,而实际上,要出去,必须得通过树根底下的洞穴爬进树干里面的真空,才可以算是真正找到出口。 渊一早就让小丑在出口那边守着,不过没想到的是,罗简所在的队伍里,幽灵是一早就掉队的,在他全速前进打算跟上自己的队伍时,无意间发现了小丑,并且一路跟随着小丑跑到了出口的所在地。 小丑也很郁闷,实际上他原本一直蹲在大树树根底下藏着,准备等树根底下的入口冒出来之后就立马跳进去,结果这棵树动来动去动得太突然了,小丑都反应不及,紧接着就被活蹦乱跳的树根一扫,掉进了他之前自己作死挖的坑里,然后一把黄土就把已经算得上是‘尸体’的小丑整个人都给埋起来了。 小丑,“……” 卧槽!这简直就是自作孽不可活啊喂!身体僵硬了喂!不能动了喂!我要出去啊喂! 幸好,小丑还是有点运势的,那些乱动的树根抖来抖去又把小丑从坑里抖了出来,小丑一脸僵硬地从坑里艰难地爬出来,谁知一出来就遇到了幽灵。 小丑一见到是敌方队伍的人,整个人更是僵硬了,想到了之前渊说过的话。 要不要干掉他?好像不能干掉吧?但是我刚才那么蠢的一面居然给人看到了,这不干掉简直不能忍啊!掉进自己挖的坑里还被埋住了简直蠢到家了! 卧槽还给人看到了啊啊啊啊啊! 实际上小丑误会了,毕竟幽灵也只是看到了小丑从坑里爬出来的一幕罢了,再加上这里可是死尸遍野的墓穴,从坑里爬出个啥玩意儿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但小丑不理解,他还沉浸在‘好丢人’这样的情绪当中,开始不自觉的自我伪装了一下,实际上作为医生的小丑是个很善良的家伙,虽然手术台上生生死死,血腥什么的也看得多了,但真让他去杀人,他还是会感觉沉重的。 他在现实世界里可以救活那么多病人,为何却必须在这个残酷的空间里夺取他人的生命呢? 正因为是救死扶伤的医生,小丑才更加能够理解生命的沉重,人类本就那么脆弱,却又那么坚强,每个人都想着要挣扎着活下去,再残酷,也没有人可以剥夺这份信念。 /> 想要活下去的信念,本身就是值得去尊敬的。 所以每次当他进入密室,当他面临不得不手刃敌人的状态时,他会把自己的人格都翻转一下,扮演各种各样的角色,把自己变成另外一个人或者其他生物,企图让自己逃脱这种罪恶感,可惜罪恶感从来没有放过他,演技倒是让他发挥到巅峰了。 于是他理所当然在幽灵面前扮演一个类似机器人的角色,实际上之前渊也告诉过他让他在各种密室里各种人面前多多伪装一下,实力别进步太快,总之别让密室意志抓住他的小尾巴就好。 小丑也意志遵循渊的旨意来行动,他同幽灵打了一场畅快淋漓的架。 幽灵这家伙实力不错,不过他的实力体现在远程实力上,近战就是任人宰割的份儿了,再加上小丑那些逆天的改造技能,想让幽灵死得不能再死真的很容易。 只是打到一半,眼看着小丑就能把幽灵这货干掉了,但碍事的渊童鞋又冒出来阻挠小丑。 渊一眼看过去就知道小丑又开始那种角色扮演游戏,深吸一口气倒也由着他,不过他反复说明让小丑不准伤害幽灵,并且要求他快速逃离出口。 任性的小鬼! 小丑在心里怒吼,不过转眼就只能苦逼的转过身去,一屁股跳进地底下冒出来的那些树根下的地洞,随后他一边在树洞里头走着,一边想回去要向渊童鞋讨要一系列的奖励,比如捏捏他的小爪子什么的…… 噢!小爪子! 小丑捂住脸颊荡漾起来。 不过这时候荡漾的小丑还没想到自己待会儿就要被幽灵打得惨不忍睹,还得忍着痛,忍受着一边被他那个奇怪的子弹不停融化,而自己又必须用技能让自己不断再生的那种恶心的又痛苦的感觉。 还得比幽灵更快一步到达出口! 简直不能更惨!小丑在心里嚎叫,渊的话他也不想听了,出去前不捅幽灵一刀简直对不起我自己的啊! —— 当小丑一脚迈出埋骨之地墓穴的时候,密室意志判定渊一方得到胜利,失败方全员便在同时被传送出去,他们将在一间惩罚密室里苏醒过来,并且很难再逃脱出去。 渊也不再去管密室里的剩下几个人了,随后就顺着小丑的脚步一路往出口走,不过走到出口的时候看见地上一滩滩的血迹,他低头凝视并沉默了一会儿,才叹息着迈开步伐走了出去。 这一去,不知道又要面临什么样的结局。 如果我在这间埋骨之地里不这么做,反而让罗简等人的队伍获得胜利,是不是结局就能截然不同?或许吧,因为这样的话——或许现在的我就已经不存在了,因为我改变了历史,我改变了自己的过去,那么改变之后,现在的我就不存在了。 而改变之后,罗简等人或许还会在接下来的密室逃脱中再次被密室意志坑了,然后罗简或许会变成另外一个人,好的或者坏的,活着或者去死,但那都不再是现在的渊。 渊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如果他这样做的话,那么他就不再拥有毁灭密室或者征服密室的机会,而这样的机会,注定是千载难逢的。 渊在离开埋骨之地的第一时间就探寻了一下阿岚所处的位置,可能时间上会有所混乱,但他必须这么做,他深呼吸并且首先去了小丑那边,给了小丑一个空间跳跃的道具。 这东西是利用武器技能自己制造的,试验过很多回,最终的完成品。 实际上渊之前给阿岚戴的耳钉也是这种道具的一种,耳钉是定位空间坐标,同时为他打开一扇门的道具。 现在,他要去那辆列车上寻找他的队员们了。 第191章 骁勇之战(九) 时空中穿梭的感觉是什么样的?渊已经体会过无数次了,那种身体被分解成无数个、无数个细小到看不见的粒子,在一条能量的隧道上穿梭,可以感觉身边有无数能量粒子和自己随行,但是面前也充斥着无数的门,每一扇门都在**你去打开它。 如果打开了错误的门,那么你会去哪里呢? 渊没有那么做,那太愚蠢了,所以当他重新睁开眼睛的时候,他看见丰羽岚坐在火车的沙发座位上,似乎对渊的突然出现感到惊愕不已。 噢,我已经过来了。 渊这样想着,他站直了自己的身体,感觉无异样之后,有些激动的扑上去抱住了阿岚的,这个动作似乎也让丰羽岚感到吃惊,僵硬了许久,还是情不自禁回应了渊,将怀里的小孩抱紧。 渊把脸颊埋在阿岚的怀里,他迟疑的老半天,才松开了丰羽岚,不自在的说,“我要是还是成人的样子,可以给你一个大熊抱。” 丰羽岚莫名其妙的眨眨眼,歪着脑袋看他。 “别说话,我们有一堆的事情要去做。”渊对他说道,随后渊低下头,酝酿一会儿,“之前的那个罗简,你刚刚送走了,对吗?” 阿岚点头,没有否认。 “那么从他出去开始,这个密室就崩坏了。”渊道,“因为他是主角,不……或者说,他是凶手,凶手就是这间密室里的主角,是能够带动一切剧情发展的起点,他不存在了,起点就不存在,虽然循环还在,但是这个圈圈却无法转动。” “圈……无法转动?”丰羽岚听得有点似懂非懂,他的记忆还不完全,实在有些不理解渊的这番话究竟要表达什么样的意思,不过没有关系,他莫名的对眼前的男孩非常信任。 只要有这份信任存在,他就觉得自己什么也不用害怕。 “感觉就像是时间停止了一样,这辆列车将暂停在这里,它不会往前开,自然……也不会后退,它里面存在的事物也会暂停,比如这些椅子,这些行李箱,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即使你将其破坏,把它踩在地上踩得面目全非,它也会在一段时间后复原。” 渊随手拿过车厢里桌子上摆着的一个玻璃瓶,用力将其摔在地上,玻璃瓶应声摔得粉碎,但不到一会儿的时间,那粉碎的玻璃瓶就突然开始消失,与此同时,桌子上原来的位置,那个玻璃瓶重新出现了。 渊又道,“你看,物品会复原,其实你也会,只是你可以四处走动,你的思维还在运转,你还能思考还能呼吸……噢,这感觉让我想起了修罗场。” 阿岚还是听不懂,不过他挺喜欢这个小孩在这里念叨一些他听不懂的事情的,所以他没有出声打断对方,乖乖听着小孩儿说话。 “我会带你从这里出去,一切都会变得更好的,好么?”渊抓住丰羽岚的手,握紧,阿岚恍惚地看着这孩子明亮的眼睛,他的目光非常真挚,他的眼睛就像是在说着什么话一样,阿岚没有回答,只是忍不住伸手摸摸渊的脑袋。 阿岚始终没有说话。 渊却站起来,他开始寻找钥匙,这里是第13号车厢,按道理来说,这节车厢的钥匙其实本来就是放在被害者的裤子口袋里的……既然如此的话,那么一开始,钥匙就是在丰羽岚的口袋里才对。 渊在这个凌乱的单数车厢里转了一圈,转过身跑回了阿岚的身边,他伸手去摸阿岚的口袋,果然摸到了金属物质,掏出来一看,是一块小小的钥匙。 等下,渊记得自己当时是……是的,他记得自己第一次来到列车密室时候,他是在一个可怕的行李箱里发现了猫头鹰的尸体,并且从尸体上得到的钥匙。 那么说来,猫头鹰其实就是阿岚,阿岚死了之后,被凶手塞进了箱子里,然后凶手躺下来,就那么躺着,遗忘掉了那一切,他忘记了自己杀人的过程。 可是那个时候的渊醒来之后,他的面前还有一个猫头鹰,却并不是行李箱里复活的那个,是另外一个猫头鹰,而且也是死去的……应该说是一具活着的尸体。 渊握紧了钥匙抬起头看着阿岚,阿岚不明所以的注视着眼前的小孩,他终于出声了,他说,“怎么了?” “项链在哪儿?” “项链……?”丰羽岚思考了一会儿,突然弯腰低头从地上捡起来一串黑色的十字架项链,他说道,“是这个吗?刚才我送罗简的走的时候,他掉下来的。” 果然是这串项链。 渊眯着眼睛对丰羽岚道,“你就戴着它,别掉了。” 阿岚很乖很听话,把项链套在自己脖子上了,他自己也觉得奇怪,他丝毫没有对这个男孩产生过任何怀疑,他觉得自己无条件相信对方,就像是……恩,被暗示、或被控制一样。 渊拿着钥匙直接开了门,开门之后他们抵达了12号车厢。 渊直接动用自己的武器变出一把记号笔,他在13号车厢里得到的钥匙上写了一个12的数字来做记号,然后把12号钥匙塞进自己的口袋里拍了拍。 确定了钥匙在自己兜里之后,他才拉着阿岚走进12号车厢。 12号车厢里有一只溺死在水池里的黑猫,渊面无表情残酷冷血的把黑猫快速解剖了,摸到了12号车厢的钥匙,并且在钥匙上也写了一个‘11’做标记,再去打开11号车厢的门,再把钥匙小心翼翼地塞回自己的口袋里。 11号车厢里是两个互相残杀的男人,这对渊来说并不困难,他轻松了制服了两个比自己高一倍的大个子,是 的,把两个人都揍了一顿,然后把段离扔给了阿岚,把刑炎拖过来自己摸摸。 黑猫就是刑炎,虽然他此时此刻还在失忆中,不过当他意识到自己居然被一个小鬼给打趴下的时候,他感到异常的惊愕和内心的不甘,即使他脸上没有表现出来什么。 不过这个奇怪的小鬼随后就像是想要安慰他一样伸出小爪子在他脑袋上摸摸。 真是奇怪了,刑炎暗地里皱着眉头蹲在地上,被渊摸来摸去,不知怎么的,心里的怨气倒是去了一大半,他情不自禁安心起来,感觉自己像是在看不见陆地的海洋里漂流了许久,终于碰上了船舶。 渊摸得兴起了,开始抱着刑炎的脖子蹭蹭,现在没有那个过去的罗简了……是的,不可否认,渊他在嫉妒罗简,他嫉妒他自己,之前在埋骨之地副本里其实就开始嫉妒得要命了,不过这回,刑炎可以彻头彻尾的属于他了。 渊为了确保自己的东西一直属于自己,就张嘴在刑炎的脸上咬了一口,在人家的俊脸上落下一个小小的牙印。刑炎被他咬得脸颊痛,状似委屈地摸摸脸。 那边的阿岚和段离同样一脸莫名其妙摸不着头脑,段离苦逼地被人打得鼻青脸肿,让他不敢置信的是打他的居然是一个看起来十岁大的小屁孩,实在是是可忍孰不可忍,可是还没等反抗呢,就被那小鬼一把扔到了阿岚的身上来。 阿岚本能的伸手一抱,将段离抱个满怀。 两人顿时四目相接,你望望我,我看看你。尤其是阿岚还是以公主抱的姿势把段离抱起来的,虽然说段离其实比他高半个头,不过阿岚好说歹说也是一大爷们,这点力气还是有的。 不知为何,阿岚盯着段离的脸蛋儿,情不自禁咽了咽口水。 段离被吓得浑身一抖,立马挣扎着从阿岚的怀里跳出来,他提高自己的气焰,似乎并不想在阿岚的面前示弱。 因为不想耽误时间,渊没有和刑炎过分纠缠,他提高声音告诉眼前的三个大男人跟着自己走,三人皆是面面相窥,但似乎没有人反对,这个团队里便延伸起一种奇怪的和谐,几个人都自然而然地走在了一起。 渊继续领队,他记得11号车厢里有很多玻璃,钥匙也是玻璃制品,而且放在一个装满毒液的玻璃瓶里,所有的玻璃上都涂满了荧光粉,他们要做的就是利用水管和水将荧光粉冲刷干净,于是放在玻璃瓶里的钥匙发出来的光芒,就不会被其他的荧光粉光芒给盖过去了。 这是挺简单的事情,其实渊根本不需要再去用水来冲刷什么的,因为他记得那个玻璃瓶的摆放位置,他直接过去了,拿起了玻璃瓶,倒掉里面的毒液,戴着皮手套将钥匙拿出来,还去洗手间里洗了洗。 因为玻璃钥匙很脆弱,开10号车厢门的时候一定会碎掉,不过这并不需要担心,反正这列车密室里的物品现阶段都可以自我修复了,所以渊只需要捡起那玻璃钥匙的碎片,用小袋子装起来就好。 过一会儿它就可以复原。 10号车厢更简单了,只有地面上一串干净的血脚印,钥匙就在9号车厢的门前。 渊把9号车厢的钥匙捡起来,用记号笔在上面标写了一个‘9’。 然后他把9号车厢的门打开,他几乎已经预想到里面的人是谁了,确实是幽灵……即罗峰,和9号车厢里的皮包骨、且永远吃不饱的怪物。 大概是渊带着一行人前进的速度太快了,进来的时候罗峰和那怪物其实还没打上,罗峰也没把皮包骨怪物弄死,他还在到处翻箱倒柜给怪物找吃的呢。 渊一行人来得突然,一进来就立刻将罗峰给控制住了,罗峰被一群人围住,也来不及耍什么威风了,然后他就被挤着挤到了车厢里的沙发座位上,几个人都挤在一起坐。 渊则开始试图殴打那只怎么也吃不饱的怪物,那怪物怎么抵抗得了现在牛逼哄哄的渊童鞋,立刻就被渊童鞋打趴下了,渊想了想,要给它吃血和肉它才会把钥匙吐出来,其他方式貌似都不行,不知道把它肚子刨开能不能翻出钥匙? 渊想到便做,立刻在9号车厢里上演血腥的一幕,周围几个围观群众都不自觉的捂住眼睛,听着怪物凄惨的嚎叫。 渊没能在怪物肚子里找到钥匙,所以他气愤的抓起怪物身体里的内脏,直接给它塞嘴里,竟没想到的是,它居然嘴巴一咽,把自己的内脏给吃了。 渊眼珠子滴溜溜的转,又从它身上扯下来一块内脏,再给它下去。 太惨无人道太鲜血淋漓了! 阿岚状似紧紧地捂住眼睛却留出一条缝来观看,旁边段离则睁大眼睛兴奋的看着。 刑炎麻木的被挤在中间,他的眼睛被旁边好心的罗峰用爪子挡住了,罗峰一手捂住刑炎的眼睛,一手捂住自己的眼睛。 大概是怪物吃自己似乎也是有效果的,结果它到底还是给渊把钥匙吐了出来。渊直接从一堆血红的呕吐物里拿起了钥匙,顺手在自己衣服上擦擦,又用标记笔写了一个8,因为这个是8号车厢的开门钥匙。 等打开8号车厢后,他们在8号车厢里发现一条死去的狼,渊童鞋又开始解剖狼,并且从狼肚子里掏出7号车厢的钥匙。 “等等!这到底是个什么意思?”罗峰在一边忍不住开口了,这群人莫名其妙就把他带到了8号车厢里,而他们也没有人解释现在发生的情况。 他们是谁?他们在干什么?现在是什么时间?这里又是什么鬼地方? 没有人解释,这几个人似乎也都懒得寻找答案的样子,只是随波逐流跟 着那个小鬼的屁股后面走,最前面的小鬼似乎是清楚一切的人,不过这小鬼一开始就展现了非比寻常的武力值,似乎也不愿意多说什么,只丢过来一句: “跟我走。” 真是有魄力的一句话,如果说这话的不是一个小鬼头就好了。 罗峰虽然心里不安,不过见到几个人也都是一脸迷惑的模样,就意识到搞不清状况的人不仅仅只有自己一个了。但,为什么都不去搞清楚情况呢? 但那小鬼没有时间理会他们,急匆匆带着一伙人到了7号车厢,以飞一样的速度迅速通关,7号车厢里有一个放着悠扬隐约的音乐盒,钥匙就在音乐盒的里面。 所以渊直接走过去一把捡起音乐盒摔在地上,音乐盒四分五里,摔出一把钥匙来。同时,音乐也停止了,众人都不约而同的感受到一阵困意袭来。 渊的速度更快了,拿着钥匙直接去开了6号车厢的门,催促一行人过来,几个人就七手八脚的跟过去了。 然后渊在钥匙上写了一个6,又小心翼翼地塞进自己兜里。他确定每一把钥匙都在自己的口袋里,这样下次轮回一边就可以直接去开门了,再也懒得去收集什么狗屁钥匙了。 第192章 骁勇之战(十) 6号车厢是双数车厢,里面有一个巨大的行李箱,打开行李箱之后就可以看见行李箱里面的一只小小的猫头鹰,猫头鹰的嘴里还叼着一枚金属小钥匙。 看见这只猫头鹰的时候,渊内心挣扎,回过头往那边的阿岚身上瞅了一眼,阿岚仍然保持着一头雾水满脸茫然的模样,因为密室进展得太快,他们谁都没有搞清楚状况。 渊最终还是从行李箱里的小猫头鹰喙里拿出了5号车厢的钥匙,并且直接带着一群人去开5号车厢的门。到5号车厢之后,渊直接走到了车厢的正中央,然后深吸一口气,回过头盯着段离看。 因为那小孩一直盯着段离看,其他几个人也不约而同把视线都处在了段离的身上,段离被众人的目光瞅着,浑身一个激灵,一种不详的预感油然而生。 只见那可怕的小男孩居然越过众人直接朝着段离走过去,而且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男孩手里一直拿着的那把伞居然变成了一把短刀,雪亮的刀刃折射着微光,段离觉得内心那种可怕的预感愈发沉重了。 “你要做什么?”段离不得不警惕的冲那小孩发问,从他醒过来发现自己处于一个陌生的车厢里的时候,他就一直一头雾水,车厢里本来还有一个跟他一样一头雾水的男人,他们俩相互看不顺眼,于是打起架来,只是还没动几招,就被突然冒出来的这个小男孩给打断了。 而他也见识到这孩子奇怪又惊人的战斗力。 明明个子那么小,到底打哪儿来的如此强大的力量? 虽然不甘心,但段离不是那种不识时务的人,应该说,他其实应该是个非常狡猾的人,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这几乎是他一向的本能。 是他在这个浑浊的社会里混下去的最佳手段,所以即使遇到比自己强大太多的对手,即使被对方折辱,段离也不会逞强或者傻逼一样冲上去找回自己所谓的尊严。 为尊严而死的人太多了,而段离恰恰把性命看得比尊严更重要。 只要能够活下来,即使被殴打,被侮辱,被咒骂被怎么怎么样……都行,只要不触及他的底线,他也会让自己变得顺从。 可是如果对方表露出明显的杀意,就并不代表段离不会反抗了。 见那小孩直接抽出了刀刃朝着自己过来,段离顿时紧张起来,他稍微退后了几步,眼光不自觉的搜寻附近自己可以使用的武器,单数车厢一向凌乱不堪,而且什么玩意儿都有,段离已经看见旁边的沙发座位上摆着一把……扳手? 话说这列车里的武器可真多,一路上经过很多个车厢,要不就是双数车厢那种非常非常干净干净到什么都没有的车厢,要不就是单数车厢里那种特别脏特别乱,什么都有的。 棒球棍,水果刀,扳手,起子,剪刀,锤子……简直就是把那些生活中随处可以见却足以致命的东西都塞进来了。 还塞在那么显而易见让人一眼就能够看到的地方。 如果我去拿那把扳手,我可以打赢这家伙吗? 段离又退后一步,盯着眼前的小男孩,忍不住自己询问自己的内心。 他给出的答案是不可能。 毫无胜算,绝无可能。 “别担心,这地方即使受伤也会复原,即使死去也能复活。”男孩随意的甩了一把自己手里的短刀,刀刃在空气中似乎产生了破空的声音。 然后男孩微笑起来,他似乎尽量使自己显得温柔,“而我只会对你做一次这样的事情,一次就好……嗯,这种令你觉得不舒服的事情,但用不着太害怕了,我们可以慢慢来……” “你这么说、让我更加觉得你就是个变态……”段离又情不自禁退后一步,他已经往那边的沙发上扑过去拿到了那把扳手,虽然提着这样的武器让自己觉得有点气势不足,但不能示弱,不能退缩,退缩就是死。 渊于是耸肩,摊开手臂,却还是握着自己的短刀,他似乎显得很无奈,他说,“不要跑,我真的不想先把你打一顿再让你就范,要知道这可是一件相当耗时间的事情。” 段离根本不相信他,他摇头,冲渊说道,“我看得出来,你明显就是想杀了我!在这种情况下,你觉得我会束手就擒吗?” 段离似乎并不想乖乖妥协,他还试图为自己拉来帮手,他看向周围几个围观群众,他大声道,“你们为什么可以眼睁睁看着他在自己面前行凶,不怕下一个就是自己吗?” 罗峰似乎有些犹豫,视线在段离和渊两个之间来回转;刑炎则一脸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彻底贯彻冷艳高贵的模样;阿岚则不知从哪儿摸出一包未开封的薯条,正在艰难地与包装袋展开战斗…… 卧槽!这些人到底是想怎么样!? 段离紧紧地握着手里的扳手,感觉自己手臂上的青筋都要爆裂了。 对面明明就只是一个小屁孩罢了,个子矮得几乎只到段离的腰,那细胳膊细腿的段离感觉自己一只手就能折断,可偏偏就是觉得自己毫无胜算是怎么一回事?! 段离都要哭出来了。 而渊已经近在咫尺,阴森着一张小脸,说道,“乖,听话。” 最终,段离还是哭丧着脸就范了,他丢开自己的扳手,听从渊的命令躺倒在沙发上,渊抓抓自己的脑袋,觉得要先给他麻醉一下,嗯,这感觉就像是在做手术一样。 “为了保证不出现什么意外,我会用特殊的手段把它取出来,所以你可以先睡一觉。” /> 渊这么说着,然后用手指在段离的额前点了点,这一手很是神奇,段离立刻就神情恍惚,安详地睡着了。 紧接着,渊直接把自己的武器变成了小丑的手术刀……渊在某一个甚至想双手合十感谢伟大的小丑大人,有个外挂级别的奶妈做后盾就是爽! 就在渊这么想的时候,某个正在自己屋里做准备的小丑先生忍不住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当然,这边的渊童鞋已经解开了段离胸前的衣服扣子,开始在他的心脏部位动刀子了。 其余几个人没有敢围观血腥的手术现场,于是他们摸到了5号车厢里的那个碟仙座位,开始调戏5号车厢里的碟仙大人。 时间便这么一分一秒的过去,等渊童鞋顺利动完手术,把埋在段离胸口的那把钥匙取出来之后,他给他做了简单的止血,然后密室里特有的的复原开始起作用了,段离的伤口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复原。 渊把钥匙取出来之后用纸巾擦了擦,在上面标写了一个‘4’。 然后他检查了一下段离先生的身体情况,见到无异状之后,便起身去招呼其他人。 其余几个人正坐在那儿欢快的玩着碟仙的游戏,不过最开始刑炎似乎就对这个游戏不感冒,玩了一会儿他开始翻其他的东西,罗峰也眯着眼睛打盹,阿岚又搜刮了好几包薯条继续战斗。 渊偷走了阿岚的薯条自己抱着吃,等到段离平安无事的醒来,他们继续朝着下一个车厢前进。 4号车厢是个双数的车厢,没有什么危险,里面只有一条死去的双头蛇,钥匙就摆在这条可怜的小蛇的身边。 渊捡起了钥匙,并且在钥匙上标写了一个‘3’。 打开了3号车厢以后,就能够看见三号车厢里面明显的漫水的现象,地面上都是水渍。 “这个车厢的时间要更紧迫一些,我们一分一秒都不要浪费。” 渊环顾了一下这间车厢的环境,他想起了在这里发生的一切事情,不由将目光转移到眼前的刑炎身上去。然后渊理所当然的亮出了刀子,表面了自己的意图。 “刑炎,去那边躺着。” “噢耶!终于不是我倒霉了!”段离一看这架势,差点跳起来欢呼。 刑炎神色冰冷地转过头看了一眼段离,好死不死的段离回报一个幸灾乐祸的目光,虽然刑炎很想揍一顿作死的段离,但最终刑炎还是乖乖躺下了。 刑炎乖乖躺着,睁大眼睛盯着渊看。 渊被他的目光盯着,感觉自己浑身都不自在,他想了想,凑过去在刑炎的眼睑上亲了一口。刑炎似乎满足了,也乖乖闭上了眼睛。 刑炎的眼睫毛长长的,稍稍抖动让渊觉得自己嘴唇痒痒的,他又忍不住舔了一下。但随即反应过来自己的动作太奇怪了,急忙回身坐直,像是刚才对段离做的那样在刑炎额头上点了点。 这是一个强力的催眠,让人立刻陷入深度昏迷状态。 渊握着刑炎的手,不免内心复杂。 在这间车厢里,刑炎死过……或许死过无数回,列车密室轮回了多少次,他就死过多少回。 每一次都是被渊杀死的。 这种感情到底是什么样的,渊其实也已经忘却的差不多了,只觉得一切事情走到了今天这个地步,已经可以不需要再去用语言来形容,即使他们可以身处不同的时空,不同的地点,不同的世界,也完全可以通过冥冥之中可以称之为‘命运’的线来维系在一起。 不用再多说任何一句话,仅仅只是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完全能够洞悉彼此的全部。 可怕,却更加悲哀的事实。 从刑炎的肚子里得到了2号车厢的钥匙,渊紧接着在钥匙上写了一个大大的‘2’,随后在水还没有彻底将3号车厢淹没之前,他率领众人打开了2号车厢的大门,他们发现2号车厢是一间非常非常干净的车厢,没有任何杂物,也没有动物尸体或者血迹。 渊直接去了2号车厢的乘务员休息室,在那里,有一件崭新的衣服,跟阿岚等人此时身上穿着的深蓝色类似囚服的衣服一样,渊在这件新衣服裤子口袋里得到了1号车厢的钥匙。 但渊却在这把钥匙上写上了13的字样。 当他打开1号车厢的门的时候,不出意料的,面前就是最初的那间车厢。 轮回,又一次展开了。 第193章 骁勇之战(11) 有人这么询问:“这到底是第几遍了?” 然后有人这么回答:“第182遍,我们已经重复走了这几节车厢182遍,我记录下来了。” “啊啊啊啊!”罗峰难受的抓抓自己的头发,“我就要疯了!” “要疯的人是我好么?”阿岚抖着自己的口袋,数数里面堆满的钥匙,他瞅一瞅眼前的车厢门,皱着眉头问道,“这是几号车厢的门来着?” “4号。”跟在后面的人、有人回答了阿岚的问题。 丰羽岚回头看了一眼,发现是刑炎开得口,刑炎现在已经沦落为小孩的保姆了,那孩子开了近五十道门之后终于受不了了,开始闹脾气,爬到刑炎的身上就不下来了。刑炎面对这孩子,那性格脾气就出乎意料的好哇,一点都不抱怨的,全程抱着这小屁孩都没喊过累。 渊没心没肺地窝在刑炎怀里睡觉,那睡得叫一个香喷喷,简直舒服的不能再舒服了,偶尔刑炎会抱着他坐在沙发上,这小孩就会下意识往刑炎怀里拱,于是趁着没有人看见的时候,刑炎会凑过去在他的额头上亲两口。 除了刑炎要当保姆照顾小孩之外,其余的人就开始轮流开门了,一人五十道门,也不知道轮了几回,反正现在轮到了丰羽岚。 开门这一回事并不难,但主要是……任何一间枯燥乏味的事情被重复了几百上千次之后,谁都会烦的。 总之,现在的丰羽岚烦得要命。 他拿出四号车厢的钥匙,放在手心,双手合十,开始祈祷,祈祷神明保佑。 并不是他一个人会这么做,每个人轮下来几遍之后,一个个都开始求神明保佑了,哪怕知道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什么神,但只要想起来,就会把钥匙放在手心做出一个求神的动作,然后再去开门。 但多数情况下,这其实没有多少效果,打开的门还是那扇门,门后的场景已经重复了不知多少遍完全可以背下来了,所以这个祈祷动作,也仅仅只是给予他们心理上的一些安慰罢了。 阿岚以为这一次也是一样的,当他祈祷完毕之后,拿着四号车厢的钥匙去开四号门,他打开这扇门的时候,他甚至没有反应过来,他理所当然地抬脚往门里迈,因为在他的印象中,四号车厢还是四号车厢,没有其他变化……直到站在他旁边的段离即时伸出手拉住了他。 “等一下……!”段离抓住阿岚的手臂把他往自己这边拽,阿岚一个踉跄没有反应过来,摇摇晃晃往后倒,被段离一手揽进怀里。 贴进另一个男人的怀里,温暖熟悉却陌生的气息让阿岚浑身上下都起鸡皮疙瘩,阿岚想挣脱出去,但段离得寸进尺,用双手将他抱住,段离在他耳边说话,声音发颤,“你们快看!” 众人都顺着声音不约而同地往四号门那边望过去,却见那扇熟悉的四号门后面,却不再是熟悉的车厢的场景—— 那简直可以用震惊得天翻地覆来形容,四号门后面竟然是喧嚣的街景!是一条阳光普照的街道,有沥青的马路和砖铺的人行道,还有或新或旧的房屋。 街道旁边是一棵一棵列队整齐的环卫树,车辆在马路上穿行,人们一个一个接踵而来、匆匆而去,阳光甚至透过了斑驳的树影,顺着四号门照射进来,照在了阿岚等人的脸庞上。 “成……”阿岚喃喃自语,“成功了。” 胜利竟然来得如此出乎意料,令人措手不及。 即使是刑炎也不由得愣了好一会儿,他才想起来要先叫醒怀里的小孩,只是当他低头一瞧,那孩子竟不知何时已经醒过来,同他一样转头望着阳光明媚的门外。 “竟然是阳光啊。”渊说,“我都不知道我有多久没见过了。” 这句话徒然令刑炎觉得心疼,并不剧烈,就是那种隐约的痛,痛得让人烦躁不安的感觉。 并不是真的没有见过阳光,而是在这一刻之前,渊见过的所有光芒,他都感觉那就是灰暗的,他看不到光芒的温暖,看不到光芒所带来的希望。 一切都那么令人沉默,于是,光明有跟没有又有何区别呢? 渊从刑炎怀里爬出来,他看向一众踌躇不前的群众们,他微笑了一下,率先踏入了4号门,他将自己的身形置于外面街道的阳光明媚之下,便回过头来对刑炎等人微笑着说道:“来,我们继续前进。” —— 当众人从那无限循环着的列车密室里走出时候,不知道为何身体竟是轻松的,每个人都情不自禁松了一口气,仿佛挣脱了枷锁和桎梏,身体轻盈地简直风一吹就可以飘起来似的。 一队伍的人从那4号门鱼贯而出,出来之后就堂而皇之直接坐在大街上,他们穿着打扮都很奇怪,但有趣的是,这街道上匆匆而过的人群里,没有一个人会转过头看他们一眼。 “这里应该不是什么真实世界。”渊注意到街道上的人群对自己几个人视若无睹,便想到了什么,对自家队伍里的几个人说道,“你们要小心,可能待会儿我们就要被围攻了。” 几个人都还没有恢复记忆,明显依然处于茫然无措一头雾水的状态,不过在之前的列车密室,在循环不停开门的过程中,渊好说歹说还是说明了一些情况。 “我是你们的队员。”渊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说明一下的,所以他重复了一遍,“不管你们记不记得,只要跟着我走就好。” 阿岚乖乖举手求问,“那我们应该去哪儿呢?” “恩…… …”渊环顾一下四周,“目标是去这座城市的中央,不过在此之前,我要去干一件大事!” “大事?”众人皆不自觉歪起脑袋好奇宝宝样。 渊则深吸一口气,深感内心的沉重。 实际上,渊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了,所有他能够想到的准备,他都已经去做了,然而走到放手去做的这一步时,他竟然感觉到久违的恐惧。 不要退缩,不能退缩。 渊领着一伙人首先朝着偏僻的地方走,大街上人来人往,但各个就像是没有看到这伙人一样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倒也方便了他们的行动。 他们穿过大街小巷,然后被渊带着去了一个商场的地下停车场,停车场里面寥寥几部车,看样子就很冷清,渊环顾四周没见到几个人,他觉得差不多了,开始指挥一众队员们。 “我们现在要做坏事了。”渊童鞋一本正经,“你们想办法把地下停车场的入出口都关上,然后把里面多余的人都绑起来。” 一伙人面面相窥,但居然都没有开口多闻,段离刑炎几个人已经是干坏事的好手了,阿岚也只是扭捏了一下,就纷纷分配工作并展开行动,有趣的事情是,虽然他们都毫无记忆,却基本上都可以自主的掏出自己的武器来。 惩罚密室是一个非常特殊的密室,尤其列车密室这种可以开展无限循环的密室更甚,密室意志会没收队伍里全员的道具、随身密室,包括衣服和装备等等。同时,密室意志暂时封印了玩家们的武器,并且使他们暂时无法使用自己的武器。 玩家们武器是一种例外的,它不能被没收,因为玩家的武器一般都可以人剑合一,藏在玩家的身体内部,密室不会没收它,却可以暂时限制它。 但是当一队伍的人全从惩罚密室里出来的时候,这个限制就不存在了,他们即使记忆暂时仍未恢复,却各个都像是拥有了本能一样自发掏出武器来使用,于是玄幻的一幕上演了。 一队伍的人开始武力攻陷这个虽然冷清但是范围很大的地下停车场,他们将出入口的阀门关上,楼梯间的门上锁,所有普通人全部被打晕绑了起来, 同时,渊也用武力将停车场内摆放整齐的车辆都挤开,空出一个非常大的范围来,紧接着,渊觉得差不多了,他变化自己的武器变成了刑炎的空间之刃,开始用这把刀在地上刻一个巨型传送阵。 刑炎自己本人大概都不知道他的武器可以这么用。 当然,个人也有个人的使用方式。 传送阵画好之后,渊掂量着觉得差不多了,把自己的刀刃插在传送阵的最中央,然后他走出了传送阵的范围,那圆形的传送阵便开始发光。 其余几个人做好了自己的事情,忍不住过来围观,阿岚忍不住问,“那是做什么的?” “用来拉帮手的。”渊这么回答。 渊的话音刚落下,传送阵的光芒便徒然璀璨起来,那光芒的颜色如同火焰,一下子就将四周的场景都照亮了,很快,传送阵里面开始出现人影,而第一个出现的—— “哟!罗简,你来找我了。”披头散发的鹰从传送阵里面走出来,他手里拎着一个一把长枪,抗在肩膀上。 “你居然出来了?”渊见到此人不自觉皱起眉头,鹰从修罗场里出来,岂不是修罗场就要崩溃了? “我当然要出来。”鹰一脸理所当然,“这是最终决战嘛,不管结局如何,我都不想继续做个缩头乌龟了。” “修罗场不要了?”渊情不自禁笑起来。 鹰咧嘴笑,“不要了,我以后要做个更大的。” 除开鹰以外,传送阵里面也开始一个一个出现各种各样的人影,那几乎都是跟随鹰同志从修罗场里出来的人,而且实际上,渊每一个都认识。 第194章 骁勇之战(12) 修罗场里几千人,渊不说全部,但绝大部分他都是交手认识过的,或许他叫不出名字,或许不清楚对手的性格,甚至一句话都不曾说过,但渊就是记得,他在鲜血和厮杀中认识自己的对手,而对手也认识了他。 “全部都在这里了?”渊看着从传送阵里陆续走出来的一大波群众,各式各样神马人都有,看起来还算是正常人的玩家,还有不太正常的怪物,总数足有两千多人,一下子就把地下停车场挤得满满的。 “哪怕在土地里埋着冬眠的都被我挖出来了。”鹰环顾一下四周人群,“能够从那个战场里面出来让他们非常兴奋。” 虽然鹰是这么说,不过这一大群几千人一出来,却安静地简直非比寻常,他们不约而同的找到属于自己的团队挤成一团一团的,甚至没有人开口说话,除了脚步声和呼吸声,兵器碰撞的声音以外。 这庞大的、却挤满人的地下停车场安静得一点都不科学。 可是这群安静的人却无时无刻不在散发着庞大的、令人生畏的气势,他们彼此间都沉默不语,但站在你面前就会让你在无形中嗅到一股血腥味扑面而来,那沉溺在骨子里的咄咄逼人、锋利、尖锐都在这一瞬间彻底暴露于人前。 渊是很明白的,这些人几乎已经习惯了沉默,他们很少说话,战斗中哪有给你说话的时间?争斗使得他们磨砺成坚韧且很难被摧毁的石头;沉默寡言,冷血无情,杀红了眼。 这就和当初渊刚刚从修罗场里出来的感觉是一样的。 不再是什么角落里的虾兵蟹将,不再是默默无名的无名小卒。此刻,站在渊等人面前的,是一群刚刚从地狱里杀回来的战士! 而此刻这些战士们都不约而同的,由鹰所率领着,在这座城市里,展开一次空前绝后的战斗。 时间已经所剩无几。 刑炎等人将停车场里面的普通人类打包送到了渊的面前,不过现在,这几个普通人类看起来已经不在普通了,他们似乎产生了某种异变,比如说脸部开始出现血纹,身体似乎正在腐烂,长出尖锐的牙齿和利爪,醒过来之后开始冲着渊等人狂吼乱叫。 那些普通人开始异变之后,旁边几个围观的修罗场玩家自发上前,把人再次给弄晕了。 “这些人之前都是这座城市里的普通人,但现在全部受到密室的控制……密室意志将整座城市连同全部人口都移动到时空裂缝里来,我们现在就在时空裂缝里。”渊看见那几个异变的人类,转过头来对鹰说道。 鹰的回答却出乎意料,“我知道这座城市,我比你还熟悉,因为这座城市是我建立工作室的地方,我的所有同伴,都是死在这里的。” “无律城……”渊忍不住轻声道。 鹰抬起头看了身边这小孩一眼,“现在叫无律城吗?以前就是tb市……照你的说法,这座城市估计已经被密室从国内版图上给抹除了。” “真是可怕的力量,居然可以将整座城市搬到另外一个空间里。”就在渊和鹰对话的档儿,旁边有个人开口了,渊回过头看了那人一眼,是修罗场里高级战斗圈里的老手,渊记得这个人是用钩爪当做武器…… 虽然不知道这些人的名字,渊却对他们熟悉的不能再熟悉。 那人似乎也察觉到渊的视线,同样低头瞅了一眼渊,并且向他伸出手来,“虽然不知道你的名字,你的样貌也产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不过我还是记得你,在修罗场里,你把我打得很惨……这是我们第一次对话,我的名字叫做齐凌。” 渊微笑了一下,心里却有些惊诧,自己的样貌岂止是翻天覆地的变化,根本是完全换了一个人好不好,对方却依然可以一眼就认出自己。 渊伸手过去和他握手,“我叫做渊,很高兴认识你。” “等等,不告诉我你的真名吗?”齐凌似乎有点失望,“就是你还是成年人那个状态时候的名字……” 渊不禁道,“真是敏锐,你怎么知道我有两个名字?鹰告诉你的?” 齐凌道,“不是,嗯……怎么说好呢,我属于那种直觉很惊人的类型,有些事或者人,我可以一眼就看穿。” 跟阿岚是一个样。渊想了想,应该比阿岚的直觉还要敏锐,毕竟在修罗场练过那么多年。 “既然今天我们正式结识了,那么有些事情我必须要说明一下。” 渊斟酌着自己的语言,紧接着,他退后几步,站在了人群的中央,周围的人群不自觉散开,给这个身高一米多的小个子让出了一个大大的圆形真空带,渊就站在这中央,他撑开红伞并且使自己漂浮起来,他提高了声音,对在场的人群大声道: “我要告诉在场所有人,一件很不幸的事情。” 人群依然很安静,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渊的身上,渊可以感受到那种目光,那种万众瞩目的感觉,他的催眠技能不仅可以使人遗忘自己,其实也可以使人瞩目自己,但他在这一刻,并不确定自己是否使用了‘瞩目’的技能。 他继续说道,“从你们踏出修罗场开始,你们就再也没有机会回到那个充满杀戮的空间里,你们将不能继续自相残杀,不能继续以鲜血为乐,更不能继续沉迷在厮杀的快感当中!” “你们当中势必会有人感到不满,但我绝不能继续让你们沉溺在这虚假的快感当中,要知道在修罗场里……你们不会真正的死亡!你们只会一遍又一遍的复活,一遍又一遍的继续!” 渊的压制自己显得有些兴奋 的语气,“但在这里,我得告诉你们,生命只有一次,你们只有一次机会!所以这一次,你们不能继续挥霍你们的生命,不能继续尽情倾洒你们的热血……但这将是一次前所未有的赌注,这很可能是你们人生当中最后一场战斗!” “我不会奢求你们听从我的命令,但我知道你们现在最想要的东西。”渊十分平静,“你们想要继续战斗!你们想要继续厮杀!你们渴望鲜血!你们甚至期待死亡!” 就在他说完这句话之后,人群中突然爆发出一股激烈的欢呼,所有人都在高声呐喊,他们举起各自的武器,他们开始耀武扬威,在封闭的地下停车场里引发起一阵猛烈的浪潮。 是的,这些人最最渴望的就是战斗,就如同当初渊刚刚从修罗场里走出来的感受是一样的,他们已经沉溺在战斗中很多很多年,有些人甚至已经在修罗场里呆了百年以上的时间,渊其实很清楚,修罗场里高级战斗圈当中,有几个实力甚至比渊还要高上几分,他们其实有机会走出去,但他们没有…… 修罗场里的鲜血和厮杀成为了无形的锁链,将他们束缚在那个世界当中。 但今天,锁链解开了,茫然无措的一群野兽被从笼子里放了出来,可他们已经野性难驯,再也无法回归到以前正常的状态,而他们自己也十分清楚这一点。 那么就给他们最想要的东西好了。 渊将自己的红伞变成一把长刀,旁边的段离惊愕的发现那是他的刀刃,但渊已经将刀尖指向了地下停车场的出口,他继续抬高自己的声音,“我们今天要和一个可怕的敌人展开一场世人想都不敢想象的战斗,是的,敌人……我想你们其中某些人已经了解了,将你们束缚在这个空间里,将你们束缚在这个世界里的敌人,密室意志!” 一群人几乎开始尖叫起来,渊已经明显看出众人的跃跃欲试和躁动不安,对于他们来说,敌人越是强大他们就越是兴奋,他们根本已经管不了敌人到底是谁,自己是否有能力对抗,除了杀!还是杀! “密室意志控制了这座城市,它将全部人口都化为魔鬼,现在,我相信它已经感受到我们的到来,它已经知道我们正在向它宣战,它定会将所有的战斗力全都派出,我的目标是摧毁密室……你们呢?!” “摧毁密室!!”人群异口同声,几乎人人都是吼着喊出声来的,他们高举着自己的武器,已经做好了所有冲锋的准备,只等一声令下—— 渊将手里的刀刃挥舞,继续指向停车场的出口,他用很低很低的声音说道,“去吧。” 明明声音很低,但似乎所有人都听到了,众人绕开了还停留在原地的渊和鹰以及有些傻眼的阿岚一行人,如同潮水一般冲着地下停车场的出口就汹涌的扑上去,停车场的出口还是被阀门关着的,但是暴力的一群人直接暴力的破除,将外面的世界彻底暴露出来。 确实如同渊所言,这座城市已经化为魔鬼。 大街小巷,所有的看似普通的普通人都产生了各种异变,他们变得像是丧尸?或者行尸走肉?有些甚至已经面目全非变成怪物,甚至不仅仅是人类,连街道里的野猫野狗、虫蚁鸟兽都异变了,一个个都像是疯了一样开始各种发狂鸣叫! 停车场的门一打开,之前阳光明媚的城市就化身成……简直就是奇幻世界里才有的光景! “真是惊人的一幕啊。”鹰和渊带领着剩余的几个人走到了停车场被破坏的出口,修罗场的一群人都已经冲出去了,眼前地狱般的情景丝毫没有吓到这伙人,他们也开始疯了一样兴奋的吼叫着。 不过,这伙人明显已经克制许多,他们都知道这里不再是修罗场,生命也是弥足珍贵的,一个个都不约而同懂得开始保护自己,甚至保护周边的同伴们。 “就这样让他们胡乱的冲锋真的好吗?我还以为你会稍微部署一下的……”鹰回头对渊道。 渊摇头,脸上的笑容都似乎被这混乱世界里的气息感染,他笑得疯狂,“没有必要,本来这群人就不是什么军人,会不会听我的命令都是个问题,而且在修罗场里面他们已经习惯了混战,习惯以一敌百、以一敌千,偶尔撑不住了才会找队员……” “单兵作战,引发混乱是他们的长项……就让这个长项发挥到极限吧!” 第195章 骁勇之战(13) “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鹰看着一伙人全部都跑出去厮杀了,自己也不好在这里打酱油。修罗场的众人像是疯了一样顺着街道,马路,巷子;冲那些已经变异的人们冲过去,双方就像是两只扑火的飞蛾一样冲撞在一起,一时间惨叫不绝于耳。 “根据我的得知的情报……这个情报得感谢段离先生的牺牲和奉献。”渊说着,突然转过头看了一眼段离,段离对他徒然抛过来的视线感到莫名其妙,不自觉歪着脑袋开始回想自己以前究竟做过什么牺牲或奉献,不过他怎么也想不起来。 渊却继续说道,“在这座无律城的中央,有一座教堂,那是个很关键的地方……所以,我们就去那里看一看好了。” 鹰环顾了一下周围的环境,“中央啊,离这边还很远呢,我看一路上都是一群怪物挡着……” 鹰话还没说完,本能的拿起手中的长枪挥舞了一下,头顶上有一只变异的鸟被他一下劈成两半,那只鸟变异得很奇葩,身形足足有两米高,翅膀张开直径达到四五米,它有三只爪子和尖利的喙,鸟嘴里居然还长着獠牙,它的力量足以将人一爪子撕成两半。 鹰感受了一下这只鸟怪的力量,说道,“挺厉害的,身体强度和力度都远远超乎常人,跟密室里一些普通玩家的水平都有的一比了,如果一路上都是这种怪物挡着的话……这座城市以前的人口就有近二十万左右,不知道密室把它搬走的时候是个什么情况……所以,我们至少要面对二十万的怪物大军!” “别太担心。”虽然说二十万的怪物大军让人心有余悸,不过渊仍然显得很是平静,“吸引注意力的事情就交给那边那群疯狂的战士吧,我们只需要悄悄潜入就好。” 其实,渊此刻最担心的事情就是密室意志会挟持他的同伴拿来做威胁,不过至今为止密室意志还从未做出这种下作的事情,由此可见,密室意志仍然遵循着一些原则,尽管渊并不清楚那究竟是什么原则。 走到这一步时,再多说什么计划已经显得多余了,渊是及其习惯随机应变、临场发挥的人,所以在和鹰短暂的协调之后,两个人就带着剩下的数人上路了。另外一提,虽然绝大部分的修罗场群众都冲出去了,却依然有几个个别的留在了鹰的身边,其中之前和渊打过招呼的齐凌就是其中之一。 于是,队伍就这么成型了,鹰是站在最前面开路同时也是领路的,毕竟他对这座城市很熟悉,自然知道市中心在什么地方,鹰后面跟着的都是他那几个留在他身边的修罗场战士,在后面就是段离以及阿岚了。 渊依然是留在最后断后的,刑炎在他前面,时不时回过头来看他两眼。 渊见刑炎总是回过头看自己,以为他是担心了,于是小步跟上去抓住了刑炎的爪子。可是刑炎还是频频的回头看他,渊也只好抬着小脑袋跟他对视。 “怎么了?” 刑炎沉默了一下,忽然开口询问他,“你的名字是叫做渊吗?” 渊感觉自己的爪子被刑炎握得紧紧的,他的手心很温暖,让渊忍不住在他手心里摩挲一下,才轻柔地回答,“是啊。” “那原先呢?叫什么名字?”刑炎又问。 渊瞟了一眼刑炎,“你迟早会想起来的。” “我想知道,我等不及。”刑炎把他的手握得更紧了,就像是怕一松开渊就会飞走了似的。 渊没有立刻回答他,他沉默了许久,才说道,“你分明已经知道了答案。” 什么是答案?刑炎想不明白,他偶尔会觉得内心里似乎有某个人的身影一直在他视野中徘徊,他觉得一切都仿佛是宿命中所约定好的,不管如何去更改,走在这条道路上时却依然会步入同样的结果。 “我记得我很长很长一段时间里都在一片黑暗和混沌里徘徊。”刑炎忽然轻声说道,“我看不到任何生命和光芒,也无法听到任何声音或者发出声音。 “我曾记得自己似乎被什么东西撕裂过,而我又顽强地将自己重新拼贴完整。” 刑炎面无表情地继续道,“然后,我又不断地重复这个过程。” 渊觉得自己的手指都被刑炎捏的发疼,但他没有挣扎,只是静静的听刑炎说话。 “而使我唯一能够坚持下来的信念全都是因为你。” 刑炎转过头来低头看着渊,他继续问:“你是谁,为什么会让我这样坚持。” 渊没有看他,只是一直低着头,他咬着自己的下唇直发抖,他不断调整呼吸令自己平静下来,最后也只是红着眼睛看刑炎,声音一如既往温柔,“我大概是这个世界上最爱你的人。” 队伍前进了不到十多分钟,他们专门挑近路和小道走,即使这样还是在一路上碰到不少妖魔鬼怪,变异的人群一脸茫然在大街上徘徊,他们有腐烂的身躯和新长出来的骨刃,有些变异得更加彻底,完全看不出人形。 这样的怪物几乎是一波一波的来,从四面八方任何可以想象的角落里蹦出来,他们似乎可以嗅到活人的气味,而且对声音相当**,一次来一大群。 前面开路的鹰感觉实在是有些不耐烦了,要解决这么多怪物也是相当耗费体力和精力的,而且战斗中不免要受伤,时间拖得越久胜利就越遥远,因此鹰带动全队开始逃亡,一路上碰到的怪能够掠过就尽量掠过,争取更快抵达目的地。 但是走大路,怪物几乎把街道挤得满满的,连缝隙都留不出来,小道又过于容易被包抄更加不利于前进,鹰思前想后,决定另寻捷径,走飞行路线。 &n bsp; “什么是飞行路线?”后面几个人这么发问了。 鹰便指着远处一排大楼说道,“爬到那栋建筑物的顶楼,再跳到前面的大楼上,一路跳过去。” “可是空中也有不少的怪物。”| 鹰扭曲着笑容道,“至少比地上的少,我们队伍里有几个有浮空能力的,可以保驾护航,其他人只要搭绳索就行了。” 于是一伙人冲进了一家军用物品店里搜刮了一番,所有的绳索等用得上的物品被他们一扫而光,紧接着,鹰又带领众人爬上了他们看中的那栋大厦,决定在这里做跳板,跳过地面上那些群魔乱舞的怪物们,靠飞的来抵达市中心。 一伙人爬上了顶楼,开始分配任务。 队伍里有飞行能力的人其实不多,渊算是一个,他比较全能,但还是缺乏长时间飞行的能力,跟在鹰身后的那几个修罗场玩家也有两个是会飞的,一个似乎是之前被密室改造成了怪物,无法恢复人形,变成了人身鹰腿的奇怪模样,但是也因此拥有了一双老鹰的翅膀,是个非常适合空战的玩家。 而另外一个玩家则是用一双靴子来作为武器的,他擅长使用腿功来进行战斗,而且因为这双靴子的原因,他似乎可以在半空中短暂滞留,并拥有一个叫做‘空中浮梯’的技能,这使得他也相当适合空战。 而最后一个会浮空的就是阿岚了,毕竟是个魔法师,但他飞行速度并不快,但却拥有可以在空中为众人打开保护罩并且光环加持的技能。 除开这几个人,其他都是不会飞的陆地生物,刑炎可以直接瞬移过去,但这么多高楼大厦一个个瞬移也会累的够呛,鹰和段离都属于虽然不会飞但是攻击范围很大的类型,但也胜在他们体术强悍,只要给他们搭一条绳索就能迅速通过。 还有一个齐凌,其实跟段离和鹰是一个类型,渊记得这货是极为灵活的对手,他的钩爪可以让他在各种艰险的地势上攀爬,哪怕没有绳索,也可以直接从这边楼顶直接跳过去。 但,其中最糟糕的就属于幽灵,即罗峰了。 罗峰高声吼道,“我恐高!” 众人皆默。 “别胡说,我怎么不知道你恐高。”渊第一个反驳他。 罗峰一脸要哭出来的表情,“我那是看高度而言的,越高对我而言越恐怖啊!而且我体力也不行,不能像是他们那样一根绳子就跑过去啊!” “那就用滚轮吧,比较快而且很轻松。”旁边齐凌突然喊起来,他摸索着从自己的背包里翻出之前在军用物品店里翻到的滚轮,“装在绳索上,一个会飞的先过去牵好绳子,一一滚过去,再留一个会飞的把绳子收回来,再利用。” 这提议好,众人皆点头同意,罗峰哪怕心生恐惧也不得不硬着头皮上了,不过这种事情也讲究一个适应性,适应下来也就这么过去了,只是一路上虽然没有遇到太大的威胁,但渊内心也始终感到惶惶不安。 是不是,太过于轻松了呢? 于是,就在渊这么想的时候,第一个威胁出现了。 在他们翻山越岭不知道从第几个高楼大厦跳过来之后,一伙人发现眼前一个敌人站在那儿,是个较为消瘦的男人,穿着灰色的复古长袍,镶有金边的手套和纯黑的长靴,他有黑色的及腰长发和鲜红的眼睛,那双眼睛摆明了他的身份。 一个追猎者。 追猎者不能说话,但对方站在一伙人必经之路的中央,摆明了不会让他们轻松通过;于是几个人皆面面相窥,心中都不免有些疑惑。 他们本以为会出现更多的对手,但这位追猎者却仅仅只有一名。 渊等人都不是新人了,自然知道追猎者真不是什么神话级别的怪物,他们顶多是一群可怜的家伙,以前也是个玩家,之后却被改造成人不人鬼不鬼的哑巴傀儡,虽然他们不会死,却依然是可以被打败的。 然而就在众人准备跃跃欲试将眼前的追猎者打趴下的时候,刑炎突然来了一句话。 “我认识他。” 紧接而后的竟然是段离,也跟着说,“我也认识他。” 这回轮到渊不明所以了,他仔细打量眼前的追猎者,这是个生面孔,他记得自己毫无印象,那么刑炎和段离之所以会认识他,恐怕是在段离加入鬼影队和刑炎一起共事那段时间所结识的,毕竟那也是渊没有办法介入的时期。 “他是谁?”渊理所当然的询问了。 刑炎眼神尖锐,“最后的试炼中,将我方团队团灭的追猎者。” 渊迟钝了一瞬,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将所有的注意力倾注在眼前这位消瘦的男人身上,那看起来真的是个很普通的家伙,虽然穿着比较复古,但除去这一点和他鲜红的双眼,他就没有太多特点了,相貌也不是格外突出,也没有太多的气势摆在那儿。 这个时候,连鹰也忽然喊起来,喊出一个名字来,“聂从!” 渊忍不住呆了,对鹰道,“你也认识他?” 鹰似乎也很惊讶,他的脸色十分阴沉,“他是工作室的一员,我的工作室加上我有五男一女,这家伙就是其中之一……他是,我的挚友。” 五男一女,渊忍不住咬牙切齿,以密室的尿性,该不会把这几个人都改造成怪物或者追猎者了吧? 鹰似乎也想到了这一点,脸色更黑了,他甚至忍不住小声咒骂起来,“密室这天杀的,不把它的 的魔方大卸八块,老子誓不为人!” 第196章 骁勇之战(14) 当一伙人面对名为聂从的追猎者时,对方的身份明显让鹰显得有些畏手畏脚,渊不想让他因为想起自己的朋友而感到伤心或难过,所以自己主动上前准备应战。但在应战之前,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先了解一些情况。 “你还记得这家伙使用什么样的武器吗?” 当渊这么问刑炎的时候,刑炎似乎努力的回想,但最总给予的答案却仍然是令人失望的,刑炎摇头表示自己想不起来。 另外一方面,段离也似乎回想起来一些事情,他说道,“只觉得当时自己死得很快,一个照面就被秒了……如果当时身上没有保命的道具的话,或许今天就不能站在这里了。” 渊心里一时半会儿便有些纠结了,要知道刑炎和段离的实力真得算是非常强悍的哪一类了,尤其是现在的刑炎,当过追猎者之后的刑炎。 密室意志将他改造成追猎者,同时为他增强了一部分能力。所以他的空间技能会用得愈发纯熟,几乎可以随心所‘欲’的控制一定区域内的空间,不仅可以使用无形的空间之刃对敌人造成伤害,而且,他也可以让以自己为中心的区域发生空间扭曲的现象。 而所谓空间扭曲现象,就是能把人支离破碎的那种;头身、手脚都可能会被扭曲分离,被送到不同的空间位置上。到那时,纵使敌人有天大的本事,也没有办法把自己丢失的躯壳接回来。 这样的刑炎是极为可怕的对手,渊当时也在心里盘算过自己有没有可能打败他,但在心里模拟了一场模拟战之后,发现胜率是五五开,因为渊已经复制了刑炎的武器,在足够了解对手武器的情况下,他也可以使用空间的力量进行反击。 渊想到这里时其实是嫉妒的,是的,他十分嫉妒刑炎的天赋,这个人天生就有成为强者的本事,他甚至不需要像是渊那样不停地争斗,就可以变得十分强悍,如果能够给天赋估个等级,刑炎大概就是属于sss哪一类吧。 不过,即使是现在的刑炎,似乎也对眼前的对手感到了忌惮,对面的聂从就那么安静的站在,似乎在等待渊等人的率先出手,他看起来没什么的‘精’神的样子,那血红的眼睛配得却是一张苍白的脸,他的瘦弱让他看起来骨瘦如柴…… 非要形容的话,就像是长期处于被什么东西折磨着的状态。 这边的鹰忍不住叫了几声聂从的名字,其实他也知道聂从不会回答他,可心里还是忍不住,还是抱有侥幸的心里,还是期望那个熟悉的人能够回应他的声音。 可结果却已经是预料之中的,聂从仍然站在那儿,目不转睛的盯着众人。 “他估计不会那么容易让我们过去,要上吗?”队伍里的齐凌忍不住‘插’了一句话,几个人皆踌躇了一会儿,这时,渊开口了,“我先去探探水,你们各自小心。” 众人皆点头表示同意,于是渊一挥手里的刀刃,竟将武器变化成了一把长弓。 远程武器其实用火枪会更好,但渊更喜欢手里这把长弓一些,弓的原主人是修罗场里的顶级高手之一,千里之外夺人‘性’命指得就是这一类人。 虽然使用弓箭等远程武器的对手一般在近战上会弱一些。 但用在战场上,这把弓的技能实在是称得上是就是个‘挂‘逼’’二字了,它的攻击范围全修罗场都可以覆盖到,一个次元箭可以灭了修罗场一大半的人群,那些弓箭从虚空中降落使得战场下起一场箭雨,它们都是一支支能量的凝固体,落地时会引发大规模‘性’爆炸。 这把弓,渊几乎是千辛万苦才复制到的,弓的原主人实在是个小心翼翼且一点都不喜欢死亡的人,他在自己的周围用箭阵布下防御网,对360度角无差别自动‘射’击,几乎没有人可以近得其身,值得一提的是,这把弓‘射’出来的箭都附带吸血的属‘性’,也就是说,它会对敌人造成伤害,并且治疗持弓人自身。 同时,这把弓的原主也是修罗钞活得最长时间’第一记录保持者,渊才是第二名。 渊抚‘摸’了一下手里的弓,它呈现一个完美的月牙形态,颜‘色’偏深蓝‘色’,不需要准备箭,只要拉起弓弦,就可以自动生成一枚半透明的水蓝‘色’箭支,每次拉弓时都会消耗少量的体能和能量,但如果连续‘射’击,成百上千的箭支出去了,那种消耗可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的。 渊对这把武器虽说已经十分熟悉,却不能做到像是其原主人那样可以疯狂消耗自己的能量,并不是说渊少了什么能量,反而是他要使用的武器种类太多,他必须节省罢了。 所以他离开大部队,跳到一个制高点,拉起手里的弓,对准了对面的聂从。 就在他拉弓上弦的时候,那边的聂从也看到了渊明目张胆的动作,将目光投注在渊的身上。 这其实是个机会,队伍里很快就有人察觉到这个机会,在对面聂从转移注意力的瞬间,罗峰直接将武器瞬间组装为火箭筒,对准聂从一炮轰过去。 奇怪的是对面的聂从挡没有挡,他的目光仍然倾注在渊的身上,罗峰一炮轰过来时,连身体都不曾移动一步,炮弹便直接爆炸了,浓黑的烟雾立刻将狭小的战斗圈子所吞没,这时候渊已经拉满了弓弦,一枚穿云箭过去,将场内的烟雾瞬间驱散了。 站在那儿的聂从却毫发无损,爆炸的威力像是丝毫不曾影响到他,连衣服角都干干净净,他的周边有个圆形的干净的圈子,而这个圈子外则因为爆炸,地板烧得焦黑一片。 渊‘射’出去的那支箭被聂从窝在手心里,箭支的力量像是被聂从化解了,很快就在他手里化为无形。 “这防御 力,点满了啊。”渊蹲在制高点上自言自语,但不到半秒却又反驳自己的言论,“不对,感觉更像是吸收了攻击。” 然而就在渊思考着战斗的那瞬间,令他惊愕不已的事情发生了,渊突然感觉自己眼前一‘花’,他本能的利用手里的弓拉起防御网,就在他这么做的同一时刻,聂从仿佛瞬间移动般出现在他面前,聂从没有使用任何武器,只是徒手一抓。 虽然这一抓被渊本能的抵抗所抵挡,但渊还是心有余悸,因为他竟然没有察觉到对方是怎么来到自己面前的,就像是瞬移一样,难道这家伙也拥有空间的力量吗? 但渊对空间的‘波’动很熟悉,即使是空间之力,使用的时候也会产生一定量的能量‘波’动……可是这家伙没有!聂从的身上什么也没有!渊没有从这个人身上感应到任何能量,他看起来简直就像是空‘荡’‘荡’的,明明身体还在那儿,渊却觉得对方根本不在那儿。 这种恐怖的认知第一次令渊感到畏惧,因此他一个后跳撤出对方的攻击圈,紧接着他不自觉的瞄了一眼自己的武器弓箭,这把月牙形的弓在刚才为渊抵挡了对方的攻击,不知道为何,被聂从碰过的弓看起来显得黯淡无光了一些。 察觉到自己武器的异状,一个可怕的想法在渊的脑海里成形,他再次后退直接回到了自己的队伍当中,并且快速对一种伙伴说道,“小心,那家伙的能力大概是‘消除’之类的!” “消……除!?”众人听到这个词,反应皆不同,但都面‘露’担忧之‘色’。 所谓的消除,就是消除攻击,消除事物,消除生灵,甚至消除因果。 不是毁灭,就是单纯的消除,或者是抹除,就像是用橡皮擦把白纸上画着的东西擦掉一样,被对方碰到的话,恐怕自身存在也会如同橡皮擦底下的画面那样被清除了吧。 所以,当听到渊这么说的时候,一伙人都震惊了,“这能力也太他妈变态了!” 渊却继续道,“恐怕任何攻击对于他都不会起效,他可以将伤害也消除。但有一点我能够确定的是,不管敌人使用的是什么样的能力,他在使用的时候也会消耗他自身的能量,所以如果我们持续不断的攻击他,他就得不停的消除我们的攻击,并因此消耗能量。” 段离道,“也就是说只要不停的攻击他,耗光他的体能就好了对吗?” 渊却继续摇头,“不一定,我担心的是对方还可能会拥有吸收等类似的技能,将能量吸收以补充自己,我们不停的攻击反而会适得其反。” “那这样岂不是很糟糕……这家伙怎么可能有这么厉害。”阿岚忍不住小心翼翼地看一眼对面的聂从,他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他看起来真的很虚弱啊。” “虚弱?”渊听到了阿岚的话,也忍不住再次打量了一番对面的聂从,是的,第一眼看见聂从的时候就觉得对方看起来十分虚弱,脸‘色’苍白,身材瘦弱,骨瘦如柴,而且仿佛长期处于被折磨的状态,整个人也空‘荡’‘荡’的。 聂从似乎并不喜欢对面一伙敌人在自己面前叽叽喳喳的讨论,他突然消失然后出现在众人面前,首先伸手朝着离他最近的段离一手抓过去,段离感知敏锐,立刻扬起刀刃直接在地面上一个冲击,将地面击垮,并且拉开了自己和聂从的距离。 “绝对不能跟对方近距离接触!”段离推开后大声吼道,所有人闻言都情不自禁往后退,阿岚颇受照顾,因为段离又扑上去把他拉到自己身后了。--66124+dsuaahhh+24810204--> ... 第197章 骁勇之战(15) 纯字在线阅读本站域名 手机同步阅读请访问 因为攻击被阿岚的魔书反弹,聂从的攻击这回反射到他自己身上了,就如同渊所说的那样,那种类似消除的攻击使得聂从的右手包括肩膀胸口部分的血肉都在一瞬间被清除,他身体的一部分像是被什么可怕又无形的生物在眨眼间吞噬,血液立刻如同喷泉般涌出来。 血溅射在聂从自己的脸上,可他依然没有太多表情,他不觉得痛苦更没有愤怒,只是低头看一眼自己被消除的手臂,再抬起头看着眼前的丰羽岚。 阿岚这一次离敌人离得非常近,敌人的血液甚至也溅在他的脸上和身上,那血液竟然是温热的,充分显示着即使聂从是敌人,也确确实实是个活着的人类。 段离在阿岚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伸手揽住丰羽岚的腰,抱着他迅速后退,他的速度一如既往的快,眨眼间就退却出数十米。 被段离抱着的阿岚还处于一种恍惚的状态,他在很近的地方与聂从来一次针锋相对,可敏锐的他似乎也感受到一些什么,在那个拥有血红双眼的聂从身上,他感受到了什么。 “那家伙太虚弱了。”阿岚低声说。 抱着他的段离听到了这句话,不由得低头看一眼自己怀里的魔法师,“什么意思?” “我说的是灵魂。”丰羽岚盯着聂从,一字一顿。 虚弱的灵魂。 虽然丰羽岚的声音很低,但是站在不远处的渊还是听到了这句话,他不自觉扫一眼旁边的刑炎,想起了一些追猎者才拥有的特点。 密室意志将玩家的灵魂禁锢起来,禁锢在他们自己的身体里,然后驱使着这具身体去做一些他们自己没有意愿去做的事情,任由玩家被囚禁的魂魄在身体里发疯、癫狂;无法宣泄、不能倾诉,黑暗将他们的魂魄所侵蚀。 这大概就是之前刑炎所说的,灵魂被一遍一遍撕碎,又不停地顽强地,自己将其重组起来。 区别只是,刑炎他足够坚强可以将自己的灵魂不停修补完整。 但是聂从却不行。 他大概就是传说中‘最早的那一批’追猎者,甚至有可能是第一个被密室意志做成傀儡的人,他经历这些可怕折磨的时间要比多数人多太多,他能够活到现在,简直不得不说是一个可怕的奇迹。 然而,虽然聂从的身体还活着,但恐怕,那具躯壳中的灵魂早就被撕裂成无数块了吧,他没有力量把它们重新拼贴起来,即使拥有力量,恐怕也不愿意将其拼贴起来。疯狂的感觉已经将这个人折磨的面目全非,恐怕死亡才是聂从现在唯一的追求。 而现在,阿岚也看出了这一点,这让阿岚忍不住想起了在埋骨之地修罗场里面发生的事情,他记得自己在埋骨之地,也曾经被一个追猎者所附体过,然后那个追猎者把他的灵魂丢到了埋骨之地里的隐藏副本里。 但阿岚很轻松的从隐藏副本里出来了,也很轻松地将那个追猎者的灵魂从他的身体里赶了出去,他记得那个附体在他身上的追猎者,灵魂根本看不清模样,仅仅只是一团白雾,甚至比一般人的魂魄还要不如。 但是现在阿岚所看见的聂从……真可悲,聂从的灵魂甚至比那一团白雾还要不如;它很淡很薄,那是即将要消散的前兆,阿岚知道这个家伙已经快要死了,他会得到真正的死亡,再没有机会入轮回、无转世。 他会真正的魂飞魄散,就像他所用的技能那样,被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除。 这让阿岚心怀不忍。 怎么会有这样的下场,被不停驱使利用,价值被榨干到连再世为人的机会都荡然无存,哪怕聂从还是聂从的时候做尽了坏事,也没有理由得到这样的结局! 可惜,即使想要挽回,似乎也没有什么机会了,聂从伸出完好的左手,在自己右边肩膀上缺失的地方抚摸了一下,那是神奇的一件事情,他的右臂和缺失的血肉开始重新构造重组,首先是骨骼、肌肉、血管……最后是皮肤,不到一秒,他的身体就完好无损。 “即可消除,也能重组。”渊有些懊恼的鉴定道,“这家伙对付起来有些麻烦。” “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突然,旁边一直没有动作的鹰忽然开口说话了,鹰从他们开战起就一直站得远远的,渊体谅他不想和过去的好友战斗,所以也没有让他上战场,不过,鹰似乎并不想逃避属于自己的因果。 “是我害了他。”鹰说,语气里充满了悲伤和自责,“我不能放他一个人在这里,罗简,接下来你就带几个人走,我留在这里对付他好了。” 渊不太放心,“你真的对付得了?” 鹰说道:“你不相信我的实力吗?” “当然不是。”渊叹了一口气摇头,“我只是担心你会动摇。” 男人挥舞了一下手里的长枪,“我不会动弹,很多年前,我就已经冷静得不能再冷静了。” 鹰的提议渊考虑一下之后还是同意了,毕竟时间真的不多,他们确实不能继续陪在这里跟聂从耗,所以决定留下鹰和他几个跟随的修罗场玩家在这里对付聂从,渊则带着剩余的人继续前进,值得一提的是,那个齐凌还是跟着渊一伙人一起走了。 因为鹰上前吸引聂从的注意力,聂从似乎也并不在意旁边渊带着一伙人离开的动静,他理所当然的把目光放在了鹰的身上,他注意到这是一个披头散发却身材高大的男人,印象中令他感觉有些熟悉的人 人。 阿岚在跟着渊一伙人离开之前在鹰旁边说了一番话,主要是将自己所见到的聂从的魂魄一事告知了鹰,鹰稍微沉默了一会儿,冲阿岚道了一声谢,随后他就扛起自己的长枪,站在了对面聂从的身前。 当渊一伙人离开之后,鹰右脚退后半步,将长枪抵在地面上,做了一个防御的姿势,他对对面那位追猎者说道,“聂从,真高兴能再次见到你。” 聂从不回答,但似乎对鹰的话有所反应,因为他稍稍侧了侧脑袋,让柔顺的长发在他肩膀上滑落,顶楼上的风喧嚣了一些,将聂从的衣角吹得偏飞起来,那是很美好的一幕,会令鹰想起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 他认得此刻聂从的模样,聂从身穿的那件复古长袍,是他们测试游戏时候穿的测试服,算是游戏里附赠的‘新手服’,这件衣服是他们工作室里面唯一一个妹子设计绘画的,而现在的聂从……依旧还穿着这件衣服。 只要看见此刻的聂从,鹰就几乎忍耐不住自己想要落泪的**,内疚和痛苦环绕于他心中;他知道,是他太过于愚蠢,是他太过于自大,是他以为自己可以做到,才会让他深爱的朋友们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对不起……对不起,聂从。”鹰压低了声音,却极有气势的挥动着手里的武器,他十分温柔的说道,“请你今天,死在这里。” —— 另一方面,渊带着一伙人继续前进,因为之前鹰已经为他指明了方向,而他们站在高楼楼顶上的时候,就差不多可以看见前面那座宏伟的教堂了,教堂是一座与周围的建筑格格不入的尖塔欧式风格建筑,最顶端还有一个巨大的十字架。 十字架是非常古老的标志,在欧洲,它象征着太阳,而太阳,在早期人类看来,就是神明的代表。 “也可以说是密室意志想要为自己封神的一个隐喻。”渊看着那座高大而宏伟的建筑物,自言自语,他们已经走到离教堂相当近的位置了,而在教堂的周围,那就是密密麻麻的可怕的怪物环绕。 神圣的代表旁边却环绕着一群犹如魔界里冒出来的怪物们,渊甚至看到一个巨型鸟怪落在教堂顶端那个巨大的十字架上,天空不知何时变得暗沉起来,明媚的阳光被乌云所遮蔽,明明是白天,却仿佛如同夜晚。 渊一伙人已经很难继续前进了,因为怪物实在太多了,地面上密密麻麻黑压压一批的怪物就不说了,即使是天空中,也是一群群的鸟类变异怪到处狂轰滥炸。 不过,在这么一群黑压压一片的怪物群里,渊倒是看见了别样的风景,远处一个十字路口,一群修罗场的玩家在那边驻守,他们大约二十多个人的团体,似乎目标也是前面那座庞大的教堂。 这二十多个修罗场玩家吸引了很多怪物的注意力,而他们似乎也有意在吸引怪物的注意,不断制造巨大的声响,屠杀周围的怪物,引得更多的怪物朝他们的方向过去。 “那是在自杀吗?”段离看到了这一幕,不赞同的批判道,“早晚会被怪物淹没的吧。” 渊却不以为然,因为他看见那二十多个人当中几个熟悉的面孔,他在修罗场里多次于这些人交手,“没问题,这几个人的武器有点意思,是那种敌人越多威力越强的类型,人越多他们杀起来反而越快。” 阿岚说,“这是不是代表怪物群的注意力都被他们带走了,我们可以顺理成章的通过呢?” 渊摇头,“恐怕不行吧。” 确实,这伙人会帮助他们引走一大批怪物,但是还是有更多的朝着渊等人冲过来,渊心知这是密室有意在跟他作对,看来想要去中间那座教堂,还需要奋战一会儿。 几个人虽然杀怪杀得精疲力竭,但最终目标就在眼前了,没有必要不继续努力,于是都开启了狂战模式,因为教堂几乎近在眼前,为了进去还是得走大门,所以他们还是从高楼大厦的楼顶下来了,挤进了地面上黑压压的怪物群里。 阿岚不适应这样疯狂的战斗,于是段离必须抽出一部分精力来保护他,然后阿岚被理所当然推到了中间的位置,他吟唱咒语为几个人形成一个圆形的保护圈,在密密麻麻的怪物堆里面开出一套道路来。 前面的教堂大门是纯白色的,但那些奇形怪状的怪物们挡在门前,有些怪物长得特别像是神话传说里恶魔的形象,蝙蝠的翅膀和尖角、爪子和尾巴,就守在象征着神明的教堂门前,仿佛它们就是那门的守门人。 神的门前却守着恶魔。 ... ... 第198章 骁勇之战(16) 怪物们的实力即使不是顶尖的强悍,但这么多怪的围攻之下,众人也不免个个都开始一定程度上的受伤,罗峰是受伤比较严重的那个,大概是因为他的近战能力不太强悍的原因,因此站在罗峰旁边的渊会频频的照顾他。 但即使是这样,偶尔还会有些时候,渊实在是照顾不到。 刑炎是较为轻松的那个,因为敢近其身的怪物都被他的无形空间之刃给五马分尸了,大概是久违的团队意识发作,他和段离倒是配合得蛮好,而且也会顾及到中间阿岚的安全; 同时,刑炎也会找准机会往渊那边看上两眼,发现渊并不需要他的帮助之后,似乎感到有些失落。 意外的是齐凌倒是厉害的很,他用的钩爪带毒和感染的效果,一爪子下去一大片都倒下来了,还和渊联合护卫罗峰的近战安全。 罗峰其实是攻击力最强的那个,远程武器大概都属于输出强悍的那种,可惜生存能力也相当的弱,不过罗峰大概早就习惯受伤了,而且他的恢复能力也算是十分良好的。 阿岚站中间轻松愉快的很,也不用担心被怪物袭击,所有的攻击都被周围的队员阻挡在外,而各种光环增益治愈治疗他也跟不要钱似的欢乐的撒,不用耗费更多的能量却可以给团队带来更好的效率。 本来这其实是个固若金汤般的组合,他们几乎已经走到了教堂的门口,但是在这个关键的时刻里,一直跟在队伍中的齐凌不知作何想,他突然伸出了自己的钩爪,勾住了原本站在中间安全地带的阿岚的手臂…… 阿岚只感觉自己手臂一阵剧烈的疼痛,当他惊愕的抬起头时,却看见队伍中的齐凌显得有些狰狞却愤怒交加的表情,齐凌在阿岚耳边低语了一句话,然后齐凌勾住他的手臂将他一甩,他就被甩出了中间的安全区,被齐凌一把甩到了外面那些怪物的海洋里。 而这是突然发生的事情,周围的队员们都只顾及自己前面的怪物群,他们把后背彼此交给信任的朋友们,他们从未预料过背叛这件事情,而背叛,竟然发生在如此近在咫尺的时刻里。 没有人能够反应过来,连渊都一脸诧异,他本能的伸出手去想把阿岚抓回来,但是晚了,他们的彼此的双手在半空失之交臂,然后阿岚立刻就被汹涌扑上来的怪物群吞没,他脸上稍稍显露的恐惧停留在这一刻,也停留在渊的视线里。 命悬一线,没有人可以救到自己。 阿岚在这瞬间是这么认知的,他还来不及想那个叫做齐凌的家伙为什么要莫名其妙把自己扔出去,为什么要攻击他,阿岚来不及想这些。 他只是想,我该如何活下去? 死亡难道就是可以这样顷刻间所发生的的事情吗? 我就要死了吗? 阿岚踉跄地倒在地上,周围的怪物蜂拥而至将他围住,每一个都张开血盆大嘴露出一口锋利的獠牙,每一个都挥舞着尖锐的利爪尖声嚎叫,阿岚很快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似乎被什么怪物的爪子所贯穿,他感觉自己的胸口有一阵可怕的尖锐的疼痛。 而在死亡之前,所有遗失的记忆都简直如同潮水一般朝他的大脑涌过来,他抬起头看向不远处朝他扑过来的渊,渊早就不管不顾离开了队伍,像是扑火的飞蛾似的,幼小的躯壳一下子扎入怪物大军的海洋里。 他朝着他过来,他朝着他伸出手。 阿岚知道,只要他还能够有一丝丝力气伸出手,他还是可以得到拯救,他知道渊很强大……应该说是罗简,是的,是罗简,他所在乎,所爱的朋友。 他交托全部信任去相信的人。 那是连爱情都不能比拟的东西。 但不行,丰羽岚没有力气,不管他如何驱使自己的手臂,他都没有办法使它抬起一分一毫的高度,那些怪物一个个像是饿死鬼一样把着他,抓住他…… 然后,阿岚看见了眼前一阵光芒大作。 那些神圣的光芒如同驱散黑暗的使者,将他周围的全部怪物都化为灰烬,紧接着很快,他看见渊仓惶地爬过来,手里拿着一把月牙的弓,满脸鲜红的血迹。 “阿岚,你……没事吧?”丰羽岚听到对方有些颤抖的声音。 他原本想说自己没事,但是一开口反而率先是一堆血涌上来糊了他的声音,渊伸手过来抚摸他的脸,这孩子的手在发抖,但他的声音却故作镇定,“没事……没事,我很快就治好你了,没有事情的,你很好……” 有温热的血滴在阿岚的脸上,他感受到了,他试图看清楚渊的脸,但视线却如此模糊。阿岚隐约觉得渊的周边似乎在发光,这可能是他重伤之下所产生的幻觉,但这个人看起来是如此的强大而美丽,他的气势能够令周围爬上来的寒冷和黑暗都消弭干净。 不知为何,阿岚觉得有些放心,只要看着罗简,他便安心起来。 意识几乎要消散的时候,阿岚看见段离也过来了,男人将自己的唐刀做阵眼,在怪物堆里扎起了一个防御阵型,挡住了周边的怪物,然后他跪在阿岚的身边,似乎想伸手把阿岚抱起来,但是满地的血让他感觉无从下手,他无措极了,向渊求助。 “你可以救他的,对吧?” 渊甚至来不及说话,只是将刀刃变成小丑的手术刀,但不知怎么回事,对着面前自己所在乎的朋友,他竟然慌张到手指都在发抖。 “止血……必须先止血。”渊一遍一遍的念叨,用现成的衣服扯成布条,不断变化自己的武器来起到治愈的效果,但不知为何,阿岚的伤 口就是恢复得那么慢,慢的让渊感觉有些绝望! “对了,是那个混蛋!”渊忽然想起来了,齐凌攻击了阿岚……齐凌的武器是有毒的,是一种能够将人腐蚀的剧毒,从内部使人器官衰竭,而且……无解。 在修罗场上,渊从不在乎这种毒素,被毒死了还能复活,反正能够复活……是的,就是这种该死的思维,觉得只要能复活,什么都无所谓的…… 渊吼叫着狠狠地捶了一下地面,他努力的催促自己快点想出一个方案,快点想办法救救他的朋友,然后他就差狠狠地甩自己一巴掌,突然从耳朵上扯下来一个耳钉,直接摔在地上。 耳钉碎裂,光芒四溢,但很快那光线就开始重组,一个人影冒了出来。 小丑带着一脸的莫名其妙出现了。 但他还没搞清楚状况,就被渊一把扯过来,差点没脸朝地面摔个狗啃的造型,紧接着就糊里糊涂的抽出手术刀,按照渊的意愿开始对阿岚实施治疗。 “卧槽,这是中毒啊,还有这么多伤口。”小丑往随身密室摸出各种各样的医疗用具,开始往阿岚身上折腾。 但不到一刻钟,小丑的额前也布满了薄薄的汗,他皱着眉头说道,“这毒也是技能的一种?我只能使毒素不再蔓延,却无法停止他的器官衰竭。” “我不管!”渊差点没吼起来,“你必须救活他!” 小丑顿了一下,回答道,“……我明白了,我会做到的。” 那是渊少有的表现在外的激动和失控,这令小丑情不自禁看了这孩子一眼,他从未见过这样的渊,无论在什么情况下,这个强悍的人都不曾表露出一丝一毫的惊惶,小丑曾一度以为渊就如他所体现出来的那样强大,但脆弱竟然也是如此显而易见。 无律城不是密室所创造的密室空间,所以在这个鬼地方,死亡就是真正的死亡,没有什么回到现实世界还能复原的设定,而渊也不可能费这么大的功夫,让他所珍视的同伴们活着出来,躺着回去。 他走到今天这一步可不是为了这种事情,他奋斗了这么久也不是为了这种事情!他想要拯救他的同伴,一个也不能少!为此他几乎献上了自己的全部!生命、时间、和不断相驳的命运,而得到的回报就是这样的下场吗!? 这样的下场,教他怎么可能会甘心呢!? 渊几乎要用全部的冷静来克制自己不去咬牙切齿,不去疯狂的报复,直到那边的刑炎和罗峰联起手来将企图逃跑的齐凌给拎了回来。齐凌被刑炎打了个半死不活,他的手脚被废了,以一种凄惨的姿势趴在地上——刑炎从不会对背叛者手软。 “为什么要这么做?”渊拼尽全力使自己显得冷静,他询问那个倒在地上的人,但齐凌没有回答,只是嘶哑着喉咙笑起来,笑声刺耳又难听,刑炎皱起眉头一脚踩在他胸口上,踩得齐凌痛苦地咳嗽了两声。 齐凌随后奄奄一息,半死不活的说道,“为什么?答案在我的口袋里。” 渊闻言便站起身来,走到齐凌身边,在他口袋里一阵摸索,竟然摸出了一张十分眼熟的纸条出来,而当渊看见这张纸条的时候,他的心里便一阵发凉。 纸条上写着简短的几句话,大概意思就是让齐凌在一行人进入教堂之前,杀死渊周边的人,而奖励就是让齐凌回到他的亲人身边。 “我只是很想家。”齐凌半死不活慢慢喘息,他的眼神里似乎还怀揣着微弱的希望,仿佛胜利就在他的眼前,他重复这句话,“我想家……好想回家。” 为了各自的目标而行动的人们,为了各自的愿望而挣扎的人们,他们的信念那么坚强,他们的渴望那么强烈,他们都在等待救赎,可是神呐,你看不到吗? “真对不起。”渊捏紧了手里的纸条,慢慢蹲下身来,他伸手抚摸了一下齐凌乱糟糟的头发,这个人已经很虚弱了,可他还是不想放弃。 “真对不起,你没有家可以回了。”渊十分冷酷,轻声地说道,“从我们走进这座无律城开始,密室就没有打算让任何一个人……活着出去。” 然后渊将齐凌留在原地,任由对方被一群怪物所包围,但不用担心,齐凌不会死,渊走之前还是给他画了一个防御阵型,这会让他有那么一段时间来垂死挣扎的。 而能不能活下来,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小丑觉得周围喧嚣而吵闹的环境不适合病人休息,建议大伙儿换个地方歇着,于是由段离将阿岚抱起来,一行人朝着已经在眼前的教堂走过去。 教堂前因为厮杀而满地是血,他们踩着血脚印在教堂门前雪白的台阶上,那些怪物虽然守在教堂门口,却不知怎么的,都不肯接近教堂的白色大门。 丰羽岚的情况不太稳定,尽管小丑一而再再而三的对渊说他已经基本控制了病人的情况,但渊还是紧张的要命,他频频去观察阿岚的模样,但阿岚似乎已经睡着了。 另外一个紧张不安的人就是段离,他的紧张不安表现得很明显,因为他前所未有露出那种茫然而无措的表情,他的冷静和张狂都被他给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就像是已经彻底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抱着怀里的魔法师小心翼翼的,生怕自己会一不小心把他给扔了。 这时,刑炎也感受到了渊不稳定的情绪,走过去摸摸对方的脑袋,渊纠结的在原地转了个圈圈,然后扑进刑炎的怀里,抱着他的腰在他衣服上蹭蹭,这动作可爱极了,让刑炎心里扑通的跳。 他们随后便去打开了教堂的大门,让教堂内的事物一览无余的展现在他们的面前。 教堂里立着一个庞大的耶稣受难像,雕像的面前站着一个人影。 ... ... 第199章 骁勇之战(17) 团队里少了个齐凌,多了个小丑,而小丑的出现让多数人都有不同的表示,虽然这个状态下的刑炎、段离、还有罗峰等人都处于部分记忆丢失的情况,但是罗峰还是第一个想起了小丑,因为他一看见小丑就指着对方的鼻子说道: “卧槽,是你这个混蛋!” 同时,小丑也指着罗峰的鼻子异口同声说道,“卧槽,我才要说是你这个混球呢!” “你在埋骨之地捅我的那一刀,我还没算清楚呢!”罗峰开始挑衅。 小丑顿时不甘心了,“什么没算清楚,你冲我开了多少枪你自己数过了吗!?” “就你当时那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我那几枪你根本感觉不到痛好不好!?” “你开了那么多枪,我才捅你一刀你好意思嘛?!” 渊阴沉着一张小脸说道,“都给我闭嘴。” 碍于渊时时刻刻散发着阴沉的气息,两人顿时闭上嘴巴,但还是暗地里相互用眼神较劲,各种目光闪烁,眉来眼去……咳咳,不对。 不过,当他们走进教堂之后,注意力都不约而同被眼前那个巨大的耶稣受难像给吸引过去了,同时还有雕像下面站着的人影,那人背对着渊一行人,穿着一身黑色的红边长袍,黑色兜帽,白色手套,那是神父的打扮。 “时间神殿。” 待几个人走到教堂耶稣受难像的台阶下面,台阶上的神父似乎听到了几个人的脚步声,也不回头,只是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说了这么一句话。 渊感受到空气中有一股沉重的气息,他目不转睛盯着台阶上的神父,他注意到神父那双垂于身侧略显枯瘦的手,紧接着那人缓慢的转过身来,戴着兜帽看不到全脸,只有惨白的嘴唇和干净的下巴。 神父慢悠悠地,压低了嗓音,他的声音里透着一股机械而又麻木的味道,他轻声道,“我是神父,也是裁决者。我知道你们到这里来的目的,你们想要的东西,就在这里。” 神父说完这句话时,台阶上一个机关启动了,一个展览柜旋转着从地板下冒了出来,那柜子里悬浮着一个很小很小的,像是某种石头角的碎片,碎片上还雕刻有熟悉又复杂的花纹,那正是魔方所缺失的那个角,同样也是魔方的那把锁。 “就这么堂而皇之把东西摆出来真的好吗?”渊大胆而放肆,他直接抬脚走上了教堂中央的台阶,靠近了那把‘魔方之锁’。 神父幽幽的看了一眼渊,轻声说道,“不要心急,它早晚会是属于你的,只要你有能力将它拿走,我会亲自将它双手奉上。” “听你这么一说,看来我要拿走它还得付出不小的代价嘛。”渊僵硬地勾起笑容,当他看到这把锁出现在自己面前时候,并没有什么胜利在望的心情,他异样的平静,只是觉得很累,十分疲惫。 他渴望这一切的结束,他希望自己可以睡上老长的一个懒觉,而醒来的时候可以看见自己所珍视的人都在身边,就像是一个普通的人那样过完一生,真的没有什么比这更幸福的了。 但是敌人从来不肯轻易放过他,神父只是发出了一声像是轻笑的声音,然后神父继续说道,“今天,被选中的人几乎已经到齐了,都汇聚在这座教堂里。” 还没等渊去参透这句话的意思,他们突然听到了背后教堂的大门一阵剧烈的轰响,有人十分暴力地一脚踹开了白色而神圣的教堂大门,迈着不轻不重的步伐走了进来。 渊回过头一看,顿时一阵心悸,只见那破门而入的家伙从门口进来,是一个相当熟悉的身影,那是一身复古长袍且面无表情的聂从! 不仅如此,聂从手里还拖着一个血肉模糊的人,被他拎在手里一路拖行,血拖了一地;当渊定眼一看的时候,惊愕的发现那血肉模糊的家伙居然是鹰! 聂从拖着鹰,把他往教堂的台阶上一扔,鹰就那么直接摔在了渊的旁边,这时候的鹰还是有意识的,没有昏过去,只是狼狈地看了一眼渊,冲他裂开嘴一笑:“真……对不住,我实在没有办法……对他下手啊。” 渊虽然理解,却并不认同,“你不下手,死的就是你,难道你都没有做好这样的觉悟吗?” 鹰仍然虚弱的摇头,“我做不到,我没有办法……再杀他第二次。” 这句话让渊心里一颤,他意识到鹰的这句话无意间透露出来的讯息,难道鹰以前的同伴们是被他自己杀掉的不成? 但这个阶段已经容不得渊再去想更多的事情了,那边台阶上的神父已经摊开双手,太高了音调继续说道,“看,人员到齐了。” “到齐了是什么意思?”渊听着那莫名其妙的神父的语句,心里隐约有些不太舒服的预感。 那边的神父似乎有些激动,却十分耐心的解释起来,“密室意志选择的人有三个,这三位有幸者今天都已经出现在这里了;你们三人之中必须一决胜负,唯一胜者的奖励就摆在你们面前!所以……要么今天就死在这儿,要么就成为最强的那个人!” 这段无缘无故的发言却让在场众人都是一阵背脊发凉,渊皱着眉头询问,“那么除了那三人以外的人呢?” 神父似乎在嗤笑什么,他说道,“其他人?那只是一堆垃圾罢了。不过还是有一点价值的,可以成为见证强者诞生的祭品……” 渊听不下去了,打断对方的话说道,“好吧,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就是想这三个被选中的倒霉鬼来互相残杀,胜利者才能拿到魔方之锁,其余人都去死对吧?” r /> 神父微笑,“没错……就是……” 神父的话还没有说完,那边的渊就直接一刀冲上前,对准神父就来了一次腰斩。 渊迅速地拔刀断水又收刀后退,动作敏捷一气呵成,从开始到结束几秒都不到,但可怕的是,尽管渊是如此的果断,神父似乎还是没有能够被轻易的砍死,他的腰部被截断了,但是他的身体却出现了像是全息投影的数据错误的那种感觉,身体开始不自然的撕裂又重组。 “果然不是活人啊。”渊叹道,最开始看见这个神父的时候就觉得对方的气息很怪,他无法从这个人身上感受到生命的存在。 而渊的这一刀也验证了他的想法,对方果不其然只是一个像是全息投影的东西,可能要稍微复杂一些,因为还算是有实体的。 神父的身体上出现了那种像是数据里帧撕裂一样的感觉,但很快就恢复正常。正常之后的神父一点也不在意渊突如其来的袭击,他只是略显温和的说道,“我不是人类,也不会死亡,请不要做这种无意义的事情。” 神父继续道,“接下来我要公布那三位幸运者的名单,他们分别是……” 神父说着低头看了一眼渊,“尊敬的渊先生,刑炎先生,还有……聂从先生。” 这个结论并不出乎渊的意料,不如说站在这个教堂大厅里最有实力的三名确实就是这几个人了,事实上如果鹰争口气不被聂从揍个半死不活,他也有可能入围的。不过想到鹰几乎等同于创造者的身份,密室恐怕是恨不得把他直接掐死的。 虽然事情已经到了这份上了,但是渊仍然觉得有些不满,他再次打断神父的话,说道,“这恐怕有些不合理吧。” 神父似乎笑眯眯的,“什么不合理呢?” 渊举起手里的刀指向了那边的聂从,聂从一脸恍惚地站在那儿,看着就像是个人偶似的,而事实上他也确确实实是个人偶。 “那家伙是追猎者吧?直接受到密室的控制,你让他来参与这场争斗,和密室直接参与又有什么区别呢?” 神父嘴角勾起一个更加夸张的微笑,“他本来就是密室用来参与战斗的工具,你们战胜了他,就等于战胜了密室。” “那我可以跟刑炎联手把他弄死吗?” 神父没有立刻回答渊的问题,他反而反问渊那么一句,“您确定,刑炎先生一定会帮助您吗?” 这句话让渊呆愣了一瞬,忽而下意识的转过头看向刑炎那边,刑炎一直一动不动站在原地,也一直抬着眼睛看着渊,两个人目光对视,半响,渊忽然脸色惨白,冲着刑炎旁边的抱着阿岚的段离以及罗峰高声喊道,“段离!你们两个后退!” 段离和罗峰本能的听从命令后退了,而同时,刑炎也抽出自己的刀刃朝着两个人原来的位置上一个锋利的旋转滑刀,幸而已经被两个人闪过去了。 至于小丑,他在第一时间就把自己藏起来了。 渊阴沉着脸色看着刑炎,就在刚才不到几分钟的时间,刑炎的瞳孔已经由黑转红,再次恢复追猎者的形态。事实上这一点渊也已经有所预料,密室意志怎么可能放弃压榨这些可怜的追猎者来为其卖命呢? 他知道刑炎早晚会恢复追猎者的身份,只是时间的问题罢了。 “对手都变成了追猎者,到头来其实还是在针对我不是吗?”渊无意识地挥舞着手里的刀刃,脸上满是嘲讽,他大声高喊,“还讲什么冠冕堂皇的理由,直接冲着我来不就行了!?” 密室之所以如此针对渊的理由,其实他心中有数,大概就是因为他‘渊’的身份,就是因为他是个gm,他掌握着密室一部分的权限,他被密室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可密室同时也意识到,渊才是它心目中最强者的最佳人选,不仅仅是因为渊本身的强大,更因为他拥有gm的身体,他跟密室空间密不可分,因为一但密室被摧毁,作为gm的渊也会一同被摧毁,这也是密室有恃无恐的原因,它相信任何一个聪明的人类都不会拿自己的性命来开玩笑。 尤其是渊这样拥有强烈求生意志的人类。 因此密室意志牟定了,渊最后一定会遵从于它,为了活下去,渊会接受它给予的一切条件,渊会顺理成章成为密室空间的一部分,从此他们就是命运共同体,世界上再无任何力量可以将其分离。 也因此,密室意志毫无顾忌将底牌堂而皇之摆放在渊的面前,它甚至迫不及待想要知道渊究竟会作何选择,是为了活下去而牺牲同伴,还是愚蠢到为了这些注定会死的同伴牺牲自己? 不管是怎样的选择,在密室意志的眼中,人类都是那么奇妙又愚昧的生物啊。 ... ... 第200章 骁勇之战(18) 段离抱着阿岚,伙同罗峰一起挤到了角落里,顺便把倒在地上血肉模糊的鹰也一起拖过来,为了避免被教堂里几个人的混战所波及;加之,段离还得保护好重伤而昏迷的阿岚,因此他们只能龟缩在角落里,默默等待一切的结束。 但是这个时候,之前从进入教堂碰见那个神父之后就消失不见的小丑又凭空冒了出来,当段离等人询问他去了哪里时,小丑回应道,“没去哪儿,我不过是探查了一下这座教堂。” “那么有什么收获吗?” 小丑迟疑了一下,状似遗憾的摇头,“一无所获,不过我发现教堂外面的怪物越来越多了,它们似乎都想要进来,却又在畏惧着什么。” 几个人说话间,都没有发觉,一直被段离抱在怀里的阿岚睁开了眼睛,他似乎清醒了一阵子,但很快又合上了双目。 另外一边,渊正承受着来自两个追猎者的攻击。刑炎那边倒还好,渊对于刑炎的攻击模式已经十分熟悉了,但聂从就真心不太好对付,他不能触碰敌人,最好连武器都不要去碰,因为任何事物碰到这个人,都会在他手里化为虚无。 这么强悍的两个人联起手来对付渊,败退的几率是很大的,而且渊一点也不想伤害刑炎,之前在上古遗迹副本里他们就打起来过,当时的渊也不愿意伤害他,最终都是选择敲晕了为上策,但现在这个情况,渊找不到机会敲晕刑炎。 和渊的束手束脚比起来,刑炎一点也不会顾忌渊,他的下手越来越狠,他的实力越来越强;渊心里难过,拿起自己的武器时都觉得双手在发抖,他知道密室意志已经达到目的了,它就是希望渊和自己珍视的伙伴们自相残杀。 最强的那个人,是不需要羁绊的。 所以渊才会觉得自己永远都不可能成为那个所谓的最强。 他宁愿自己只是地面上渺小到不可见的蝼蚁,起码蝼蚁也是有机会同它的亲人朋友幸福一世,但在这个可怕的密室空间里,渊丝毫看不到所谓的希望。 他一直太过于坚强,以至于在最终这一刻,渊却开始害怕了,恐惧环绕于他的内心,他忍不住去猜测,自己要是做不到该如何是好,要是结局跟他想象的截然不同,该如何是好? 没有重来的机会,没有后退的余地。 渊简直害怕极了。 可是没有人能够体谅他的恐惧,他在任何一个人面前所表现出来的都是坚强而温柔,强大却内敛的,每个人都清楚他的实力,每个人都信任他一定会做到,而他甚至自己也一段以为自己可以做到。 但万一做不到该怎么办?万一他失败了,万一结局惨不忍睹……只要想到自己迈开的这一步联系着所有人今后的命运,渊就恐惧的几乎无法动弹,他渴望得到来自所爱之人的安慰,可是面前的刑炎却始终冰冷着一张脸。 那一刻几乎克制不住想要哭泣的。 然而回到现实,渊只不过是从容的拿起了自己的武器,挡住了来自面前两位追猎者的攻击,他内心的恐惧和呐喊已经完全无法从他的面容上所表露出来,自尊不允许,坚强不允许,他理所当然应该是所有人的支柱。 所以,他怎么可以哭呢? 如果不能哭,那么我又该怎么做呢? 如果最强大的人注定要抛弃所有的情感,所有的羁绊,所有眷恋的事物。 那么我,又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真正的生死决战其实不过就几分钟的时间,但感觉起来却像是几个世纪那么漫长,教堂里的打斗和喧闹终于结束,最终站在台阶上的依然是渊,他赢了,再一次的。 实际上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赢的,似乎已经进入了一种忘我的境界,这会令他忍不住归回到自己还在修罗场时的状态,在麻木的战斗和厮杀中,渊再不会感受到痛苦了。 “还没有结束。”神父从容不迫,优哉游哉地站在耶稣受难像的下边,兜帽下的视线悄悄窥探着渊,“他们还没死,你得杀死他们。” 聂从和刑炎不过是被渊打了个半死不活,尽管都血流满地重伤不起,但他们确实没有死。 麻木的渊转过头用极其冰冷的目光看着神父,他的眼神突兀的令神父忍不住一个寒颤,但这是不科学的,他不是人类,怎么会像是人类那样感到恐惧? 这份心底的不安被他压制下来,神父稍稍仰起头,继续悠然地说道,“杀死他们。” 渊没有行动,只是冷漠的说,“把锁给我。” 这么一场简单的战斗似乎在所有人都不知情的情况下悄然改变了什么,或者已经彻底改变了渊吧。 明明只有几分钟的事情,但此时此刻,渊的目光、神色、乃至语气,都冷漠到给人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明明那孩子外表看起来就单单只是一个柔弱的小孩罢了,明明之前他还不过是个虽然强大,却还隐藏着几分温柔的普通人。 但是这一刻,神父忽然觉得这个人不再是之前的那个渊了,他好像换了一个人,身体里某个不知名的灵魂取代了他,于是他从头至尾,都彻底蜕变成另外一个模样,一个可怕的模样。 不,我不应该会有畏惧这种情绪。 神父十分坚持,“您必须杀死敌人,才能获得奖励。” 渊勾起嘴角,扯出一抹冷笑,那笑容更加残酷而冰冷,神父感觉自己背上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似的,而这仅仅只是因为对方这么一个笑。 &n bsp; 渊说,“杀死敌人?可以,把你能给我的所有奖励都摆在我面前来。” 神父稍微一愣,看了一眼旁边的展览柜,“奖励不就在您的面前吗?” 渊稍稍仰头,一脸不屑,“这不够!” 神父迟疑了一会儿,“您还想要什么奖励?” “把魔方也给我。”渊似乎贪心不足蛇吞象,脸上的笑容都有些扭曲,“我要密室的全部!” 极为嚣张的发言,但是偏偏密室意志似乎很吃渊的这一套,神父的身体产生了一阵数码错乱,然后紧接着,神父的投影被密室意志所直接控制,他变了一个机械的语气,并且回答了渊,只是连密室意志自己都不知道,他的语气中竟然夹杂着人类才拥有的兴奋。 “好的,我已经让人将魔方送过来了。” “只要您杀死在场所有人,我便会与您签下终生契约,邀您成为密室的主人。” 是的,密室意志知道,他成功了,成功制造了一名冷血无情、并且拥有最强实力的终极强者,这才符合他心目中强者的形象,这才是他所要的,是他的全部目标,今天就几乎可以完成了! 当他来到这个落后的时空,接待了那些落后又渺小的人类,失望的情绪便挥之不去…… 可是今天,密室觉得,自己不需要再失望了。 站在这里,一身是血,手持刀刃的渊,给予了他新的希望! —— “罗简!” 然而,在旁边目睹了一切的段离等人忍不住了,大概是渊此刻变得有些彻底的态度让人心生不安,他们都情不自禁喊出了这个名字。 渊只是面无表情的回头看了一眼。 “要签订契约,就得杀死这些人,对吧。”渊低声说道,那语气就像是在自言自语。 然而密室回答了他,“是的,无论您用什么样的方式。” “魔方什么时候到?” “大约五分钟之后。”密室意志的语气充满的**,前所未有的事情。 “那么就来一点开胃菜好了。”渊一甩手里的刀刃,拖着刀尖朝着段离等人走过去,他一步一顿气势太过于凶猛,迎面而来就是一股可怕的杀气。 段离和罗峰俩人同时对望一眼,都感觉有些不太妙了。 “罗简……他这是怎么回事?” 小丑默默的看了一会儿朝着他们走过来的渊,回应道,“这还不明显,选择了密室而打算抛弃我们呗。” “这怎么可能?!”罗峰第一个不相信,“罗简不是那种人!” “你怎么知道他不是那种人?”小丑也勾起冷笑,“他身上背负的担子太重了,是时候丢下来轻松愉快一会儿了。” 小丑说到这里时,渊已经走到了他的面前,小丑也不躲避,目光直直的对上渊的目光,那孩子冷到极致的眼神让小丑心里一阵叹息;小丑很清楚,这个人把自己逼得太紧了,他给自己背了太多的包袱,以至于他根本承受不起。 总有一天,包袱会把他压垮,他会崩溃,他会翻脸,他会忍不住把这些包袱踩在脚下,就像是现在的渊一样。 “你的奖励已经在门口了。”小丑压低了声音,十分温柔的对渊说道,但他这句话刚刚落尾,渊就已经抽出刀刃,冲着小丑斜劈一下,将人的脑袋直接砍了下来。 小丑身首分家,血花四溅,溅在旁边的段离和罗峰的身上。 两个人都愣了。 他们一开始都以为渊是绝对不会做这种事情的,即使渊走到了面前,他们也依然确定对方断不会痛下杀手,那根本不可能,那绝对不会是渊这样的人会做出来的事情。 可这样的事情,却偏偏在他们眼前发生了。 渊才不管他们的想法,接下来直接走到了段离面前,段离还是紧紧地抱着怀里的阿岚,不过丰羽岚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了,伸手抓住了段离的衣服,挨着他勉强坐起来。 随后阿岚回过头看看渊,也说了一句让人莫名其妙的话,他说,“轮回……要再来一次吗?” “最后一次。”渊回答了他,随后也跟着一刀下去。 段离在最后一刻闭上眼睛,只顾着紧紧地抱住怀里的那个人,他久违的想起了一些事情,他记得很久以前,他也这么拼命,这么用力的抱紧了这么一个人。 这时候教堂的门外又走进来一人,却是一个身材异常高大的类人怪物,他穿着奇怪的盔甲,那盔甲像是活物,趴在他身上甚至还在微微颤动着,怪物手里捧着一个发着幽蓝色光芒的魔方。 这怪物捧着魔方进来的时候,渊刚好把自家堂哥也一刀弄死了,神父在台阶上神情激动,注意力全都落在了渊的身上,催促着渊,“快点,请杀死他们,这一刻就要来临了!” 渊回过头看一眼神父,然后低头看着地板上奄奄一息血肉模糊的鹰,鹰此刻已经气息微弱,话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渊迟疑半秒,对他说道,“夕阳下再见。” 血肉模糊几乎看不清脸的鹰勉强勾起笑容,当做是这句话的回应。 弄死了所有人,渊之后回到了神父的身边,准备把地上两个半死不活的追猎者也给砍了,他首先一刀抹了聂从的脖子,这可怜的男人就此闭上了双眼, 这对他来说是值得庆幸的,死亡是如此轻松而愉快。 然后渊走到了刑炎的身边,他低头看着倒在地上的男人,忽然转过头看了一眼旁边拿着魔方走过来的那个奇怪的类人怪物。 那怪物身高足有三米,外型上看很像是人类,粗壮的四肢和肌肉,浑身上下都包裹在一个造型特别前卫的盔甲里,头盔上只有黑漆漆两个洞,有视线从那里面传递过来。 这怪物捧着魔方直接走到了渊的身边,甚至将魔方奉送到渊的眼前,他就维持着手捧魔方的姿势,就像是在等待着什么一样。 “呵呵……哈哈哈哈……”渊忽然忍不住笑出声来。 ... ... 第201章 骁勇之战(完结) 那边控制着神父的密室意志有些微微发愣,似乎没明白渊忽然发笑的意义,在他看来,渊已经做到了所有他所期盼的事情,只差最后一步了……或许是太高兴了? 密室意志有些安心,他知道所有的人类都是那么贪婪,或许是权势和力量都要紧握于手中,这种至高无上的感觉让渊感到开心罢了,因为开心,所以人类才会欢笑。 然而渊的下一步动作却出乎他的医疗,因为渊没有给予刑炎最后一击,而是直接伸手去拿怪物奉上来的魔方,这边的神父下意识的上前一步说道,“等下……你太心急……” 话都没有说完,渊已经一把拿过魔方,冲着刑炎喊了一声,“快开门!” 地上躺着的刑炎虽然奄奄一息,血红的目光却充斥着前所未有的淡定,他竟冲着渊微笑了一下,右手一抬,在自己身侧划开了一道时空之门,时空之门刚刚开启一条缝隙,渊就捧着魔方直接把它给扔了进去。 见到渊把魔方给丢了,刑炎再次一挥手,时空之门立刻消失不见。 前后动作不到几秒,配合的天衣无缝简直堪称完美,而那边的神父的动作已经凝滞了,因为渊已经把他的本体通过空间之门,扔到了不知道什么遥远而陌生的未知领域,他能够控制神父的信号顿时变得微弱起来,于是连神父的身体也微弱起来…… “你……这是做什么?” 神父的身体已经呈现半透明的姿态,转过头扭曲的盯着渊,“……以为这样就可以脱离掌控吗?这座城市可是处于时空夹缝中,没有我!这座城市,你们所有人都会被时空的乱流所吞噬,你们谁也别想回到现实世界里!” “我们也不打算回到现实世界里。”这时候,那个奉上魔方的类人怪物忽然开口了,用一口不太流利的中,“魔方的能量单位等同于可以摧毁太阳系的炸弹,这种程度的爆炸会引发黑洞的形成,而且如果把魔方丢到靠近我们这个世界线的时空夹缝里再引爆,会引起大面积的……时间倒流或者,时间错位的现象。” “你!你是……”神父吃惊的瞪着那怪物,“诺恩!?” 诺恩相当优的冲着密室意志控制下的神父倾身示礼,“好久不见。” “原来如此!找了帮手!”密室意志完全错乱了,但他不了解的是,他此刻的说话方式已经完全不像是一个系统,而是一个人类的语气了。 “你跟人类越来越像了。”诺恩微笑着看着神父,显然也察觉到了这一点。 “胡说八道!我才不是什么渺小的人类!我是密室意志!我拥有最伟大的……”神父没能说完这句话,因为他已经完全消失了。 在这空荡荡的教堂里,他的声音完全消失不见,他的人也完全消失不见,教堂里没有神明的存在,这里从一开始,就什么也没有。 罗简蹲下来,将刑炎扶起来,让他靠在自己的肩膀上,他情不自禁抚摸了一下刑炎的脸颊,在他额前落下一个吻。 “结束了吗?”刑炎这么问,他十分虚弱,却忍不住伸手去抱罗简,在他身上蹭了蹭。 罗简回答他,“还没有……一切,才刚刚开始。” “我会死吗?”刑炎又问。 罗简微微笑起来,他凑过去,在刑炎的嘴角亲了一口,“会,我跟你一起死。” “少了密室的力量,这座城市会开始崩溃。”诺恩抬起头,他说完这句话的同时,城市已经开始翻天覆地了,地面开始倾斜抖动,就像是发生了超级地震,所有的建筑物都在哀嚎,而同时,外面那些怪物也在跟着尖叫和嘶吼,声音几乎要冲破天际。 诺恩此刻使用的身体仍然是密室所创造出来的剧情人,他的身体也开始呈现半透明的姿态,显然就要消失了。跟他一样出现这个症状的还有罗简。 “我们也会一同崩溃。” 诺恩继续说,他走到那个展览柜前,打破玻璃把里面的锁取了出来。 现在,魔方被丢到了刑炎所打开的另一个时空夹缝里,时空夹缝是一个时时刻刻都在剧烈爆炸的混沌空间,那里面不存在生命,只有庞大的能量,所以在时空夹缝里引爆炸弹是个不二的选择,不用担心危及到任何人的生命。 “这庞大的能量一旦引爆,时间秩序就会产生混乱,而‘秩序’会自主开始修复,所以我们全员,都可能会经历一次大面积的‘重生’,所有人,不管死了还是活着的,都会回到过去……回到密室出现之前的过去。”诺恩一边说着,一边将手里的‘锁’放在了罗简的手心里,还握着罗简的手,一起将其捏碎,那锁脆弱的如同豆腐,一下就变得粉碎了。 在将锁捏碎的这一刻,罗简似乎听到了什么东西破裂的声音,很不起眼的声音。 诺恩他依然盯着罗简看,继续说道,“只有一个‘人’无法经历这次重生,那就是密室。因为密室它本来就不是属于你们这个年代的东西,是属于异空间的存在,时空秩序是不会把它修复的,所以……你们不用担心回到过去之后,还会再来一个密室空间捣乱你们的生活。” 罗简看着诺恩,不知为何,他微微颤抖,“我赢了?” 诺恩微笑起来,“当然,你赢了,在这个谁也不知道的鬼地方,战胜了最强的对手。” 罗简苦笑,“我没有那个自觉,感觉就像是做了一个很长的噩梦。” “那就把它当做是一场梦好了。”诺恩说道,语气温柔,“回到过去之后,你们都会失去这段记忆,而密室的所有痕迹 都会消失掉,密室所带来的所有的影响都会被清除,你们的世界会恢复正常的秩序,你们会正常的生老病死,而你们能不能继续在一起,就看缘分了。” 诺恩却忍不住继续赞叹,“不过,在这一刻,我仍然想要敬佩你,罗简,你是英雄。” 罗简无奈的摇头,他抱紧了刑炎,“没有朋友的帮助,我永远走不到这一步。” 诺恩却道,“不必谦虚,一个人的能力不仅体现在他自身,也体现在他周围的人身上,你足以强大,足够影响身边的所有人。” 两个人的身体已经消失的差不多了,而周围的建筑物也逐渐崩塌,教堂的天花板塌陷出一个巨大的洞,天空的光芒是异样的刺目,那些光芒太过于茂盛了,将整座城市都笼罩起来。 罗简恍惚的抬起头看着天,他似乎透过那些云层看到了遥远的宇宙,无数星辰闪耀,太阳系就在那其中,地球,就在那其中。 诺恩说道,“时间差不多了,我要走了,恐怕我们再没有机会见面,所以……永别了,我的朋友。” 罗简听闻此言,恍惚着想回应什么,可是他什么话也没有说出来,身边的刑炎把他抱得越来越紧,他听到了这个男人的心跳声,就在他的耳边回响。 “这次,换我去找你……一定要等我,好吗?阿简……”刑炎低声说道,这男人把他抱得太紧了,他似乎觉得对方正在哭,可是罗简的感官已经很微弱了,刑炎是不是真的在哭,他看不到。 笨蛋啊,这个时候,应该要笑才对。 他们不是战胜了一切对手吗?干嘛要哭了,这明明是个快乐的结局。 可是罗简也在哭,他知道自己将再也见不到刑炎了,见不到这个曾经在密室里叱咤风云的刑炎,见不到这个成为冷血无情的追猎者的刑炎。而罗简也将不再是现在的罗简,他会回到那遥远的过去,那熟悉的,却无比陌生的过去。 在他的过去当中,还会不会有刑炎的存在呢? 已经无法得知了,因为罗简也消失了。 建筑物完全被光芒笼罩,里面所有存在的事物都在这莫名出现又十分强烈的光芒笼罩下,在光芒下消融、溃散。然后紧接着,被密室转移到时空夹缝里的这座城市,也跟着消失了。 在遥远的某个混沌里,年迈的时间之神步履蹒跚走回自己的时钟屋子,屋子里摆满了各式各样的时钟,有大有小,每一个时钟都在井然有序的摆动着。 但时间之神的却注视着某一个滴滴答答的时钟,这个时钟的指针出了点毛病,时钟停在原地晃动不再前进,于是时间之神想了想,用手拨动了那时钟的指针,将它往回推移。 而他只是将那指针往回推移了一分钟。 而这一分钟,对于渺小的人类而言,是多么漫长的、漫长的、漫长的时间啊。 废了那么多力气,用了那么多的精神,甚至牺牲了那么多的生命,只换回来了……神所给予的这一分钟。 但这一分钟是值得去珍惜的,不是每一个人都有机会得到这一分钟的,不是每一个人都有机会去挽回这一切的,而当你有这样的机会去做的时候,你为什么不试着大胆的去做一次呢? 或许这一次,你就成功了。 —end— ... ... 第202章 番外 01 “这孩子的病情越来越严重了,要不是有你们的资助,我们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病房里面,罗家夫妇十分感激的,冲着面前一对跟他们差不多年纪的夫妇道谢,“实在是太感谢了,来年我们挣到钱,一定会把这笔钱还给你们的。” 被道谢的这对夫妇彼此对视一眼,都笑着摇头,“别谢我们,都是我儿子吵着让我帮帮他的朋友,所以我才会来资助你们一家……不过确实要说,我儿子那脾气坏,能够让他如此重视的朋友,你们教出来的孩子一定品学兼优。” 两个家庭在病房里面寒蝉,但是半躺在病**的罗简却一脸莫名其妙。 罗简今年十岁了,可小时候生的病一直没好过,好不容易家里凑齐钱把他送到城市里的大医院,医生的意思是做个大手术以绝后患,但是手术的费用超出了家庭的负担,一家人都愁眉苦脸之际,这对奇怪的夫妇出现了,说要资助他们,还真的送了一大笔钱过来。 这不,现在手术已经过去了,医生宣布罗简只需要进行后续的复健治疗就好,说明困扰他十几年的病痛今天可以正式远离了。 可这一切来得太快,简直就像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而且那对神奇出现的夫妇说他们的儿子跟罗简是朋友,所以才从国外回来帮助罗简一家,可罗简更奇怪了,他记得自己没有什么朋友啊,面前这对陌生的夫妇他见都没见过,简直莫名其妙嘛。 “对了,我今天带了我儿子来,让两个小家伙叙叙旧,咱们两家出去聊。”这边,那对奇怪的夫妇拐走了罗简的爸妈,罗简伸出尔康手也没能留住父母,于是眼睁睁看着大人们一个个离开,过了一会儿,病房门又被打开,外面走进来一个高个子的少年。 罗简畏惧的缩了缩脖子,他真的不认识那对什么夫妇的儿子,他也跟父母亲说过,但父母亲一点也不把他的话当会儿事,这要是被戳破了怎么办,对方突然发现……诶,这不是我朋友嘛!那岂不是闹了个大笑话? 眼见着那少年走过来,罗简忍不住瞪大了眼睛看着他。 这少年看起来十六、七岁的样子,穿着极为休闲的运动装,背上还摆着一个大的运动背包,一头碎发很是清爽,模样长得很帅,五官端正,面容精致,简直帅了罗简一脸。 正愁着不知道如何开口时,少年直截了当的坐过来,坐在了罗简的病床边上,微微侧头看着他,眼底里是幽深的黑暗,他勾起温柔的笑容,说道,“我叫做刑炎,刑事的刑,火炎的炎,很高兴认识你,罗简。” 罗简傻愣的看着他,他还是第一次见到长这么好看的人,对方的态度又那么温柔,于是罗简脸上不禁微微发红,心跳都有些加快了。 这就是罗简第一次见到刑炎时的景象,那少年微微笑的模样在罗简心目中留下极为深刻的印象,只是当他事后再回想起来的时候,深深地觉得自己当初一定是瞎了眼才会觉得这匹披着羊皮的狼会温柔。 —— 好几年之后,罗家和刑家交好,罗简的父母因为工作问题去了外地,罗简当时又恰好考上了刑炎所在的那座城市的大学,于是刑炎开口说了,“正好我在这座城市里工作,屋子也很大多个人没啥关系,就送我这里住着吧,好歹有人照顾不是?” 罗简的父母亲虽然觉得让儿子寄人篱下不太好,但也担心罗简一个人孤身在外会出什么事情,左思右想还是把罗简松进了大灰狼的嘴巴里。 于是当罗简听到自己要寄住在刑炎家里的时候,表情是这样的:Σ(っ°Д°;)っ!! 不要啊爸妈!那就是个人渣啊啊啊啊啊! 当然罗简的父母听不到罗简内心的声音,开着轿车把罗简送到了刑炎的家门口,把面无表情的罗简推进了刑炎的家门,之后父母又因为其他的事情就匆匆走人了,只剩下罗简抱着自己的背包扭捏的站在刑炎家门口,盯着面前人高马大的青年看。 刑炎比他大好几岁,早就步入社会许多年,而且事业有成一直单身。在很多妹纸的眼里那就是钻石黄金王老五,温柔有钱好男人。 但是罗简深知这个恶劣男人的本性! 这家伙绝逼是个恋童癖! 罗简抱着自己的背包瑟瑟发抖,他记得自己小时候刚认识刑炎,对方还是少年一枚,而罗简也不过才十岁,一眼印象以为对方是邻家大哥哥的类型,而接下来的刑炎也确实是这么表现的,各种温柔相待,带他出去玩啦,游乐园啦,电影院啦,吃零食啦。 从此罗简还以为自己多了个移动饭票呢! 哪知这大灰狼时不时就对他动手动脚,摸摸头啦,牵牵手啦,还要亲额头啦。表面上好像很正常的样子,但是等着罗简年纪越大,对方的行为就越来越过分,这时候罗简才意识到,难不成自己这是被养成了? 眼见刑炎盯着他的目光愈发不怀好意,罗简被他吓得浑身发抖,匆忙逃回自己家家门,可是还没过上两天安稳日子,就被他父母亲直接送进了狼窝。 qaq我一定会被吃掉的!罗简在内心哀嚎。 果不其然,一进门刑炎就冷艳高贵对他勾勾手,道,“过来。” 罗简哭丧着脸扔掉了自己的背包,小步走过去,扑到了刑炎的怀里。内心继续哀嚎,被吃掉就被吃掉吧!我豁出去了! 刑炎笑了,搂着怀里的人,好一段时间没见到,当初的小屁孩长这么大了,不过还是比刑炎矮,脑袋只到他的下巴,所以刑炎喜欢稍稍弯腰把他搂住,然后低头亲吻他的嘴唇。 罗简嘴唇柔软的,稍微咬一咬就无比红润。刑炎喜欢得不得了,他等这孩子长大等了太长时间了,实在是有些忍不住,可是又担心罗简会害怕,才一而再再而三忍耐下来。 最主要的是,刑炎一直担心,万一罗简不喜欢他怎么办? 当然,也只有刑炎会这么担心了。罗简被他亲的迷迷糊糊,但还是欢乐的用爪子抱住刑炎的脖子,在他怀里蹭来蹭去,就跟八爪鱼似的,想扯都扯不下去,明眼人一看就知道罗简这货喜欢刑炎喜欢得不得了,也就刑炎自己担心这儿担心哪儿了。 因为罗简要入住,刑炎特地给他整理了一间客房,因为想着迎合罗简的洗好换了三四套家具,甚至还重新装修了一遍。不过等罗简搬着行李住进去的时候,罗简倒是没怎么关注这屋子的装修,而是想着接下来要怎么办。 怎么办?我都已经住进狼窝了,大灰狼晚上会不会来袭击我啊? 罗简一把躺在**抱着枕头滚来滚去,继续幻想;要是来袭击我的话我是不是要反抗一下显得矜持一些,还是干脆不反抗?但是不反抗不太好吧,万一让对方以为我这个人很随便该如何是好。 罗简抱着枕头更加激动了,心想,天怎么还不黑啊。 晚上刑炎招呼罗简吃晚饭,作为钻石单身王老五,刑炎不可避免有一手好厨艺,毕竟也不能天天外面跑酒店餐厅之类的,因为刑炎厨艺非凡,吃得罗简差点没把自己的舌头吞进去,然后等到了晚上,罗简回屋睡觉,洗过澡之后光溜溜的爬进被窝,就等着刑炎晚上来夜袭他了。 不过让罗简失望的是,那天晚上刑炎没有来,他一夜好梦睡到了第二天天明,早上吃早饭的时候忍不住用眼神狠狠地瞪着刑炎,内心暗骂: 卧槽!你是不是男人,不是说好来夜袭我吗?!我这么上好的大块肥肉摆在你面前都不吃,你到底是不是男人?! 刑炎不知道罗简心里那么多花花肠子,只看见那孩子一脸没(欲)精(求)打(不)采(满)地趴在桌子上,还以为对方生病了,凑过去摸摸额头,恩,很正常。 “怎么了?”刑炎问他。 罗简瞪大水汪汪的眼睛,可怜兮兮的看着刑炎,刑炎顿时好笑,把人搂进怀里揉一揉,又亲亲嘴唇。 罗简趴在对方的怀里吸吸鼻子,心里着急;看,这不就是喜欢我的体现嘛!为毛就是不采取一些行动啊!?难……难道,他在等我先进攻吗? 觉得自己肯定暗中道出真相的罗简顿时眼睛都亮了,他坐直了身子,伸手按在了刑炎的肩膀上。这一举动让刑炎一头雾水,只好乖乖坐好看着罗简。 罗简深吸一口气,用力推了刑炎一把,把人推倒在沙发上,刑炎还是没闹明白这孩子想干啥,只好躺倒不动,于是罗简更加大胆,开始扒人的衣服了。 这举动让刑炎眼神幽暗起来,抓住罗简乱动的爪子,道,“别闹。” 罗简扭捏了一会儿,委屈道,“你不喜欢我吗?” “我当然喜欢你。”刑炎抱住罗简的腰,让他趴在自己的胸口,顺便还揉揉他乱糟糟的头发。 “那你怎么什么都不做。” 刑炎忍不住微笑,“你想让我做什么?” 罗简脸颊红了,红到了耳朵根,他把脸埋进了刑炎的胸口,无意识地蹭,“就是……就是……跟我告白啊,跟我……我……” 罗简羞耻的没敢再说下去,但刑炎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更无奈了,突然一个翻身把小孩压在自己身下,他盯着罗简的双目,对罗简道,“我爱你,罗简。” 这突如其来的告白让罗简都不敢看刑炎的脸,他跟缩头乌龟似的使劲把身子往沙发里面缩,见他这么羞涩,刑炎好笑极了,拽了拽把人扯出来。 “我都跟你告白了,你要给我回答吧。” 罗简顿了一下,羞红着脸,嘟哝着回答,“我也……我也爱你……” “声音太小了。”刑炎逗他,“你要看着我的眼睛说。” 罗简直接用爪子把脸捂住了,“不要,你欺负我!” 刑炎压在他身上,在他耳边继续道,“我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才是真的欺负你呢。” 没等罗简反应过来,刑炎就把爪子伸进了罗简的衣服里,随后还掰开他捂住脸颊的手,开始跟他深吻。 两个人在沙发上缠绵,衣衫落地;窗户外清晨破晓,雀满枝头。 ... ... ... 第203章 番外 02 话说罗简跟刑炎‘同居’之后,小日子过得还是很不错的,只是刑炎这个人出乎罗简的意料,**格外强烈,以至于罗简常常早上醒来时腰酸背痛腿抽筋,他撒娇赖在**不肯动弹,刑炎就给他当全职保姆。 不过刑炎也不能天天闲着,还是得出门工作的,至于罗简,因为学校还差几天开学,他便无所事事起来,没事干的时候该干些啥好呢? 无聊的罗简一个人在刑炎的大屋子里转悠,开始无耻的翻主人的东西。 不过刑炎是个生活作风良好且十分爱干净的人,东西也不会乱扔,衣服都整整齐齐折好放在衣柜里,床头柜上摆着的相框,里面放着罗简小时候跟刑炎的合影,当罗简看到这张照片时,他忍不住抱着照片躺在刑炎的**傻笑了半天。 书房里有电脑跟书柜,电脑设了开机密码,不过等罗简自恋的拿自己的生日试一试密码,结果不出所望打开了,于是罗简又趴在电脑椅上傻笑半天。 只是电脑里没啥特别的,游戏什么的也没有多少,都是工作件,让罗简继续傻笑的是,电脑的桌面背景是以前他跟刑炎外出旅行时候的合影。 之前罗简明明没有在这个屋子里住过,但他此刻感觉这间房子里处处都有自己的影子,刑炎会把他的照片放在各个能够放置的相框里,把他送给刑炎的礼物堆在置物架上,他还看到一把自己以前借给刑炎的伞,被他放在玄关的伞架上,那个小的伞架上仅仅只有这一把伞。 由此可见,这个屋的主人是多么爱我啊! 罗简脸红不害臊的想,他又转悠到书房里去,开始翻柜子,结果却在书桌的抽屉里发现了一把刀。 一把军刀。 罗简迟疑了一会儿,却阻止不了自己的好奇心,他拿起刀,将雪亮的刀刃从刀套里抽出来。可能此刻的罗简都没有发觉,他持刀的手法是如此娴熟而敏锐,刀刃在他手心里自然的转了个圈,紧接着罗简忽然一阵奇怪的热血沸腾,他像是甩飞刀一样将刀刃对准旁边书柜里的一本厚壳红色书脊,一刀准确的甩出去,刀刃正中红心。 “哇喔……”罗简为自己鼓掌,“我好厉害。” 半响,他又疑惑的歪着脑袋,“诶,我为什么会这么厉害呢?” 又过了一会儿,他才后知后觉的惊叫起来,“啊!我弄坏了刑炎的书!” 罗简立刻紧张兮兮的扑上前将那本被军刀劈中的红色书籍抽出来,他把刀拔/出来之后左看右看,书脊上多了一个刀口,难看极了。罗简顿时心虚了,不敢想象刑炎回来之后要怎么骂他,于是决心要毁尸灭迹。 他首先将刀放回了抽屉,随后就是就是摧毁书籍。 不过罗简想了想,怕刑炎回来之后发现书不见了,决定出门去书店看看有没有想相同的,买一本一样的书放回来,刑炎就不会发现啦。 于是罗简拿上自己的犯罪证据——那本被刀插了一道口子的书——一本叫做‘轮回之夜’的书;紧接着出门找书店了,他随后还去了城里的书城。 只是让罗简失望的是,当他走遍了书城,每个书店老板都告诉他,这本书是很久以前就绝版的,市面上已经不再发行,罗简要不然只能去买盗版书,可是那盗版书做得也太烂了,书页都是粗糙的纸张,印刷的字体模糊不清还有错别字。 然后罗简垂头丧气的抱着自己的犯罪证据回来了,决定跟刑炎面对面认错道歉。当他回家之后,发现刑炎已经在家里了,正站在书房里对着书架若有所思。 意识到刑炎已经发现自己的书不见了——卧槽他怎么能这么快就发现,洞察力也太好了吧!——罗简只好乖乖捧着那本犯罪证据站在刑炎的面前。 刑炎只是接过他手里的犯罪证据,看了看书脊上的刀口,轻描淡写的说道,“怎么弄出来的?” 别看刑炎似乎蛮不在乎的模样,但罗简深刻意识到对方一定在想法子惩罚他,罗简只好哭丧着脸老实回答,“我用刀在上面戳了一个口子。” “为什么要戳个口子?”刑炎看他心虚地低着头,好笑又有点无奈,心知这小孩一定在脑补自己要如何惩罚他……恩,或许我真该想个惩罚,比如,在浴室里对着镜子做一次? 罗简左晃右晃,对手指,“在你抽屉里发现一把刀,拿出来当飞刀玩,然后就插在这本书上了。” 刑炎立刻板脸了,语气严厉,“那是开过刃的,很危险,你怎么能随便拿来玩?” 刑炎严厉的语气立刻让罗简红了眼眶,望着刑炎就差没哭出来了,刑炎看着他的模样就觉得心疼,只好抱过来安慰,“好了,不骂你,别哭别哭。” “我才没哭呢!”罗简吸鼻子,理所当然缩进刑炎的怀里求安慰,“我不是故意的。” 刑炎亲他的眼睑,安慰他,“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但以后不能玩刀知道吗?” “嗯!”罗简一听刑炎态度缓和知道对方原谅自己了,立刻高兴的抱着刑炎蹭,两个人顿时一阵缠缠绵绵分不开,罗简被刑炎压在书桌上各种深吻,过了好一会儿,罗简才迷迷糊糊地发问:“刑炎,你书桌里为啥会有刀啊?”而且还是军刀,这可是不多见的。 “一位当特种兵的朋友送的。”刑炎回答,顿了一会儿,似乎想起来什么事情,说道,“对了,我这位特种部队的朋友刚好放假回来,邀我出去玩,你要不要去?” 罗简当然是刑炎去哪儿他就去哪儿的态度了,立即点头说好。 不过到了第二天刑炎带着 着罗简一起去会见那位特种部队的朋友时,罗简才意识到他们出去玩的地点不太对劲。 一般来说出去玩不应该是旅游、喝酒、吃饭、唱歌之类的吗?为毛要去练枪场啊!? 罗简一脸麻木的被刑炎和他那位朋友带进了一个练枪场,离部队很近,这里估计有很多军人在闲暇之余过来练枪,还有大部分的是退伍军人;刑炎虽然说两者都不是,不过貌似有这方面的爱好,他甚至有练枪场的会员。 不过,男人们似乎都天生会对这些武器有一种爱好吧,虽然罗简觉得自己并不热衷,不过在刑炎说要教他怎么用枪的时候,他还是高兴了一把;随后刑炎替他拿到了一把练习用54手枪,带他去了靶场,还顺便给他戴了一个耳罩。 “枪声太大,保护听力。”刑炎替他戴好耳罩,趁着没人发现,小小的在罗简嘴唇上啄了一口,立刻让罗简脸红了。 “我首先教你持枪的姿势。”刑炎让他拿着那把手枪,准备矫正罗简的持枪姿势,只是罗简也不用听刑炎说,他转换了一下拿枪的手,无师自通摆了一个十分标准的持枪姿势。 刑炎呆滞了一下。 罗简似乎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摆好架势,将枪口对准了靶场的靶子红心,问刑炎道,“是这样摆的吗?” 刑炎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微笑着回答,“是,就是这样,阿简很聪明。” 听到恋人夸自己,罗简开心极了,差点没扔掉手里的枪往刑炎身上扑过去,不过最终还是忍耐下来了。听着刑炎在耳边说让他打开手枪保险,就可以直接开始射击了。 其实罗简完全不需要人教导,当他打开保险试着射击时候,罗简似乎沉迷在这种使用武器的乐趣里,以至于旁边的人完全看不出他其实是个新手,而他的射击成绩也非同一般的好,十环九中就是指他这样的。 刑炎也不说话,就在旁边看着,他的那位特种兵朋友过来了,看了看罗简的成绩,向刑炎询问道:“你弟弟真的是新手?很厉害嘛。” 刑炎在别人面前都说罗简是自家弟弟。 他微笑,“当然,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天才吧。” 那特种兵完全不相信,“绝对不可能,哪怕我队伍里打枪最牛逼的都不能像他这样……话说你以前似乎也是,第一次拿枪就用得很好,但也不像你弟弟这么厉害啊。” 刑炎目光温柔的看着罗简,执着的回答,“我说了,他就是天才。” —— 第一次用枪让罗简感觉良好,不过从靶场上下来之后,双手立刻红肿不成模样,罗简哭丧着脸继续寻求刑炎的安慰,刑炎不得不拿药酒给他擦擦。 “谁让你第一次玩就不停下来的,这是活该。”刑炎握着他的爪子给他擦药酒。 罗简似乎也觉得奇怪,疑惑的歪着脑袋,“我是不是天才过头了,以前明明从没有摸过枪械的说,但为什么用起来就感觉像是本能一样。” “没什么不好的,这是一种天赋。”刑炎凑过来揉罗简的脑袋,罗简被他一揉,立刻把有的没的事情都抛之脑后,蹭到他怀里靠着。 他们坐在练枪场看别人打枪。 剧烈的枪声在耳边回荡着,罗简发了一会儿呆,忽然问刑炎,“我们会一直在一起吗?” 刑炎温柔的回应,“当然,难道我们会分开吗?” 罗简稍稍眯起眼睛,似乎有些心满意足,偶尔这明媚阳光的天空会让他有种自己还恍若如梦的错觉,觉得自己似乎仍然还在做一个漫长漫长的噩梦,在噩梦里,他没有办法跟刑炎一直在一起。 不过,噩梦似乎已经结束了,他的刑炎就坐在他旁边的,心跳和温度都如此清晰可见,他的气息洋洋洒洒,罗简觉得自己似乎和这个人融合在一起。 所谓幸福,不过如此吧。 ... ... ... 第204章 番外 03 现在是凌晨两点整。 丰羽岚裹着单薄的大衣坐在马路边人行道上的公共长椅上,他的旁边有一盏出了点问题一直在闪烁着的路灯,昏黄色的灯光时隐时现,偶尔会照亮他那惨白的脸庞,偶尔又将其吞没在幽深的黑暗里。 丰羽岚没有穿鞋,出门的时候他太激动也太疯狂,心里只希望能够快点离开,所以他赤着脚走出家门,穿着薄薄的睡衣,只来得及裹上一件不足以御寒的风衣,尽管这个夜晚没有那么冷,阿岚却依然觉得有一股寒气在身体里迅速蔓延。 冰冷的错觉让丰羽岚忍不住搓了搓手,却无法给他带来更多温暖,他又揉了揉自己的脸,萧瑟的冷风似乎让他焦躁不安的大脑冷静许多,阿岚便开始回忆起一些以往事情,那些在他的过去中,曾经温暖过他的事情。 丰羽岚有一个恋人,一个成熟的男人。 他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手机,解锁屏幕,桌面上是阿岚和那个男人的合影。照片里他们亲密的站在一起,而在照片里,他们也可以永远这样亲密的站在一起。 阿岚认识那个男人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大约阿岚还很小的时候,小学左右的时间段;他记得自己小时候似乎就长着一副让人很想欺负的模样,班里的其他男生总爱组团找他的麻烦,有一次出了校门,他就跟男生们打了起来,但寡不敌众,被群殴得很惨…… 就是这个时候,那个人出现了,恐吓加威逼地把男生们赶走,还从此在阿岚十分幼小的心灵里刻下了深刻的痕迹。 阿岚觉得自己大概就是那个时候开始喜欢他的,喜欢这个有些傲慢,带点痞气,笑起来却十分温柔的男人。 因为这份喜欢,丰羽岚抛弃了很多东西,也令很多人感到失望,他的父母,他的朋友,都十分不理解他为何要跟这么一个男人在一起。 男人和男人在一起,怎么会有结果呢? 可是阿岚依然那么固执,依然那么坚持,所以他高中一毕业就被父母赶出家门,从此便无依无靠一无所有,那个人把他接进了自己家,给了他这辈子都无人可以比拟的温暖,阿岚曾经觉得他们是那么的相爱,所以永远都不会分开。 但似乎所有的爱情,都敌不过时间的磨砺。 他们同居在一起七八年了,最开始感情很好,但是随着时间的过去,**被磨灭,剩下的都是一成不变平淡而枯燥的生活,这份枯燥开始让人觉得乏味,开始让人感到厌烦;阿岚是察觉到这种情感上的危机的,所以他试着重拾**,他试着对那个人更好一些,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们总是因为一些莫名其妙的小事情开始吵架。 两个人脾气性格其实都不太好;以前那是感情太深,都带着一些纵容,要是有些摩擦,笑笑也就过去了,但是近段时间来,只要一吵架,就可以立马升级为打架,偏偏,阿岚在打架方面总有些弱势,所以他总是打不赢的。 所以他总是会被那个人拽住,往肚子上揍两拳,然后对方把他往屋子里一扔,自己就踹门出去了。 一出门就三四天都不会回来。 其实被揍也没什么,男人很温柔,从来不下重手,也就疼那么一时半会儿,比起心里的疼,要好太多了。 阿岚只是担心他不会再回来。 即使阿岚做好双人份的饭餐,洗干净所有的衣服,把屋子打扫得干干净净,那个人都没有回来,很久很久都不回来。 所以阿岚已经习惯一个人坐着了,一个人坐着的时候,他总是手脚冰凉。 他越来越回忆以前的事情,他会打开自己的手机翻看手机里储存着的照片,从第一张开始翻,那是小时候的阿岚和那人的合影,借着学校组织春游的借口,阿岚私自和这个人出去海边游玩,那是在海边上用手机拍摄的,后来即使换了好几台手机,照片也一直保存到今天。 第二张是阿岚偷拍对方,那人躺在休闲椅上睡觉,阿岚折下路边的小黄花,放在他的脑袋上,并且拍下了这张蠢萌的睡相。 阿岚看见这张照片就红了眼眶,他用手指抚摸手机屏幕,就像是在抚摸屏幕里的人。 第三张是阿岚近距离拍下对方的笑脸,这男人笑起来总是很温柔的感觉,后来时间长了,阿岚才发现,男人只有在他的面前才会这么笑。 第四张是那人抱着阿岚坐在沙发上的合影,他们很亲密的靠在一起,衣衫不整的模样;阿岚记得拍完这张照片之后,这个人就把他压在沙发上做了一次。 还有第五张第六张……其中很大部分都是阿岚偷偷手机拍下的,他太爱这个人了,手机里存着的所有的照片都是他,一张都舍不得删,内存卡换了好几次,里面全部都是这个人。 既然这么爱,既然这么深情,那么为什么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呢? 阿岚想不明白,就像是冰冷让他的思维都开始冻结了一样。今天他又一次跟男人吵架,又一次开始动手,他还是打不过那个人,所以被那人揍了一拳之后,阿岚忽然觉得有些好笑,他想起男人总是会在揍完人之后离开,所以这一次,他决定先一步走人了。 他匆匆离开家门,他什么也没有带上,也什么都懒得带上。没有想过要去哪儿,没有想过还要不要回去,他只是漫无目的的在街头走,然后坐在这张长椅上。 马路上是偶尔夜间开过的轿车,路灯光芒那么昏暗,无法照亮这漆黑的夜晚。 呆呆地坐了一阵子之后,阿岚不知为何,突如其来的感觉有些头痛。 这股头痛像是不速之客,最开始还只是轻微的,但下一秒就立刻加剧了,以至于痛到让阿岚短暂的失去了意识,他在这短短几分钟的昏迷时间里似乎还做了一个漫长的梦,梦境里许多镜头纷飞,许多人在说话,许多事情在发生。 随后,阿岚就一身冷汗的醒来,他意识到自己做了一个噩梦。 只是噩梦里发生的事情他一个也想不起来。 夜晚依旧那么长,他依然坐在那张冰冷的长椅上,面前是萧条的马路,旁边是闪烁的路灯,耳畔吹着微微呼啸的风,寒冷让他四肢僵硬,连泪水都是冰凉的。 阿岚忽然发现自己正在哭。 真是糟糕。 他尴尬的用袖子擦擦眼睛,只是更加糟糕的是,不管怎么擦,眼泪只会越来越多,所以最后他放弃了,他低着头泪流满面,让自己胸前的衣襟都被自己的眼泪打湿。 为什么会这样呢? 为什么要这样呢? 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到底走错了哪一步? 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我呢? 他哭起来,小声的哽咽,在荒无人烟的夜晚尽情发泄自己的痛苦,以至于没有听到旁边急促的脚步声,等到他意识到自己身边站着一个人的时候,他才后知后觉得抬起头,看见那个人站在他的身边。 段离微微喘着气,低头看着丰羽岚;阿岚哭得眼睛都是红肿的,瘦弱的身体在冷风里发抖,脆弱的模样让段离心口微微地疼,持之以恒地,生疼。 所以他过去,他把人抱起来,抱进了自己的怀里。 阿岚没有停止哭泣,眼泪把段离的肩膀都弄湿了,段离第一次发现这个倔强的人竟然也拥有这么多的眼泪,就好像要把这辈子所有的泪水都在这一次性全部挥霍干净。 “别哭了,别哭。”段离摸摸阿岚的脑袋,把他抱得紧紧地。 “都是我不好,是我的错,你不要哭……阿岚。” 有些爱情是甜的,但泪水总比欢笑要多。 有些爱情是苦的,但分开总比和好更难。 —— 后来阿岚还是跟段离分手了,他从段离的屋子搬出去,因为这些年工作比较顺利,他自己倒是存了一笔钱,找了一处自己觉得不错的地段买了一套小房,打算过一次无忧无虑无人约束的小日子。 虽然偶尔阿岚会觉得自己的小屋子还是有些大,空荡荡的只有他一个人,不过比起那段总是在哭的时间里,他忽然觉得现在也轻松许多。 他开始认真工作,和结交的朋友出门游玩,过着规律而健康的生活。 但有时候,阿岚总是会看见段离出现在他家楼下,仰着头往他所在的楼层窗户那边张望。 阿岚会在自家窗户边上看看他,然后把窗帘拉好。 但实际上他没有离开窗户,而是坐在窗户边上发呆。 有时候,分开一段时间会更好一些,因为当和好的时候,感情就会回温,人们会因为害怕再失去而更加珍惜。 但分开的时间太长的话,彼此间就会将对方忘却,将这段感情也忘却。 人总是敌不过这可怕的时间。 阿岚想了想,掏出自己兜里的手机,拨打了电话薄里特地放在第一个的号码。 电话立刻被接通了,电话那边传来微微的呼吸声和夹杂着的风声,阿岚沉默了一会儿,轻声说道,“外面太冷了,你要不要上楼来?” 电话那边的人都没有来得及回话,阿岚只听见了急促的脚步声和上楼梯的声音,很快,这声音就近在咫尺了。 ... ... ... 第205章 番外 04 最近医学院一年级转来了个新的插班生,单名叫做虹的,这名儿起得到是挺奇怪,但经不住人家长得帅,每次人一下课一群女生就围上去了,直把周围几个男同胞气得歪鼻子瞪眼。 但是生气又有何作用呢?人家就是长得帅,身高达标气质忧郁,微笑起来稍稍显露出温柔,偶尔一些言行却又显得人很萌,把周围几个围观的女生萌得大呼小叫。 当然,虽然这位新的插班生自己也没做啥过分的事情,但本身人气过高就是能招来人眼红嫉妒,于是班上有人对他看不顺眼了,而这几位看不顺眼的人都基本上都是男生,他们小团体的抱团,下意识的忽悠着全体男生都孤立了这位在女生中有高人气的插班生。 当然,虹本人是没有察觉到自己被男生们孤立了,毕竟成天都有女生围着他,被簇拥的感觉也让他乐得开心,没心没肺地吃着女生们各种送上门来的零食,享受着女孩们叽叽喳喳像是燕子似的围绕着他……啊,虽然有点吵。 但是感觉很好啊!女孩儿们都是如此萌哒哒的可爱,细胳膊细腿还有柔软的小爪子,虹光是找准机会摸摸她们小手都感觉很幸福了。 之前虹呆的可是正儿八经一群书呆子的男校,面对的不是肌肉发达的糙汉子就是捏着兰花指的娘炮基佬,住在那种学校里还得时刻捂紧**握紧肥皂,长时间见不到美好的事物让虹觉得自己都要干涸了。 转校是多么美好的事情啊!虹一边幸福的被女生们围绕,一边在内心高声呐喊。 但是,虹他是高兴了,班上的几个男生却忍不住了。 “艹!那小子嚣张过头了!”几个男生下课后聚在教室一角,抱团讨论着,“咱们班女生本来就少,就那么五六个,这小子一来,肥肉全让他叼走了!” “有毛好看的,不就那张脸?” “哥们你太小看如今这社会了,现在啊……就是得看脸!” “说到看脸,咱们班不是还有个大帅哥吗?” 男生们讨论着,不由得都把目光放在了教室里最后一排那张靠着窗户的座位上,那个座位一直是空着的,那里本来应该坐着的一个学生,现在已经一个月没有来上课了。 “罗峰他怎么还不来?”男生们自然而然把话题扯到了班上那位一直没来上课的学生身上,并且就其不来上课的事情又谈论了起来。 男生甲说道,“我听说是家里出了事情,他爸爸还是谁谁谁病重了。” “胡说,我怎么听说他是参军去了?”男生乙反驳。 男生丙插嘴道,“你们从哪儿听来的小道消息,我明明听老师说罗峰是要出国的。” “得了,你们越说越离谱!”男生丁开始做总结,“据我的情报,貌似是罗峰那耍的一手溜的枪法被伯乐发现了,让他转学去军校了。” “啊?不读医科了?我觉得他成绩还不错啊,考试抄他的答案,门门都过!”男生甲表示遗憾,“他要走了,我上哪儿去抄答案啊?” “得,你也就那点出息了。” 一群男生在这里讨论得欢,不过他们说曹操曹操到,一到下午,空座位上许久不见的罗峰居然出现在了班级里,他能来上课着实让班上几个人都惊讶了一把,随后虹那边围着的女生也被罗峰抢走了注意力,自然而然都围到了罗峰那边去了。 罗峰虽然经常不来上课,但神奇的是在班里的人气却是顶好的,没办法,人家长得帅,又是个学霸,能言善道很会跟人打交道,班上一伙人相处下来发现,哟,这小子有点叼啊,于是自然就走一块去了。 面对许久不见同班同学的热情,罗峰脸上挂着的笑容始终不变,当有人提及他为什么这么长时间不来上课的时候,罗峰稍稍遗憾的表示,“我可能是要参军的,但是这里的学籍倒是可以保留。” “诶,这怎么可以,好不容易考到医学院来,是你爸让你去的吗?” 罗峰斟酌了一下,回答,“我爸倒是由着我,他说我想去哪儿就去哪儿,主要是有些特别的人希望我去。” 一群人围着罗峰说得欢乐,那边被冷落的虹同学感到不爽了,这家伙打哪儿冒出来的一上来就可以抢走全部注意力?于是他跟着走上前来,凑近人群往里面一瞧,就瞅见那罗峰正儿八经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似乎也注意到了虹的目光,稍微抬起头来看着虹,两人视线对接,火花四射。 虹突然觉得这个叫罗峰的家伙看起来有那么点眼熟,不过他就是记不起在哪儿见过对方,而且不知怎么的,他怎么看罗峰怎么觉得不顺眼,心里莫名其妙冒出来焦躁不安的感觉,于是他撇开视线,坐回了自己的座位上去了。 他自然没想到的是,罗峰跟他的感觉是差不多的,也情不自禁皱起眉头,盯着虹的背影。旁边有同学也注意到了罗峰的视线,便解释道,“那是新来的插班生,之前好像是在xx医学院就读的,然后转到我们这边来了。” 其实这样也没什么,两个人大概是走不到一块去的,罗峰即将离开学校,而虹也刚刚转过来,就这么擦肩而过是最有可能的事情,不过就在这个档儿上,班里的同学都得知了罗峰要去参军一事,决定在他走之前给他办一个欢送会。 年轻人嘛,欢送会也没那么麻烦,就是吃一顿好的聚餐,然后去ktv嗨个通宵,钱从班费里扣,全员都得参加。虽然虹才刚刚来到这个班级,不过他也已经算是班上的一员,自然没有理由不去参加。 只是聚餐那天虹去晚了点,餐馆两大桌,都挤满了人,不知道是刻意的还是无心的,愣 愣是只有罗峰身边有一个空位,虹心里不太舒服的撇嘴,但还是大摇大摆往那罗峰身边坐下来了。 两个人性格南辕北辙,合不来一块去,虹也不打算跟身边的罗峰说话,因为他第一见着罗峰的时间就觉得心里头有些怪。 罗峰看起来是个待人和善的人,对着别人总是一脸微笑,但虹总觉得那笑容看起来就像个假面具,把人内心的黑暗和光明都一并遮掩了,但谁知道这样的面具下究竟隐藏着什么样的东西呢? 一群人吃吃喝喝,作为聚会的主角,罗峰总是被一伙人接二连三的敬酒,但是这个人的酒力出乎意料的好,愣是连着好几杯下肚,脸都不带红一下的,倒是旁边的虹被主角给牵连了,也被灌了不少酒,一下子就喝晕趴桌子上了。 因为一群人闹得很欢,酒桌上把酒言欢,之前所有的不开心仿佛在这一刻都烟消云散了,一群人计划着接下来去哪家ktv嗨通宵;罗峰注意到虹依然趴在酒桌上没人理睬,平常虹跟女生们关系最好了,但是此刻女生们都自顾不暇,自然没有人注意他的。 罗峰想了想,还是过去把人拉起来,但有趣的是,虹这家伙喝醉酒居然不吵不闹,被罗峰一拉就乖乖站起来了,像个懵懂的小孩子那样被罗峰牵着走,罗峰见他乖乖的,也就理所当然牵着人的爪子,带着虹去参加ktv了。 但ktv鱼龙混杂,班上那一群人都闹疯了,最开始还好,但时间一久,就开始各种抢麦扯着嗓子吼,那都已经不算是唱歌了,而是在吼歌,歌词都是一个字一个字的吼出来的,男生们最带劲,抱着筛子相互拼酒,女生们却都已经有些支撑不住,软萌软萌的女孩子们便挤一挤聚在一起,缩成一小团一小团的,用外套盖着开始打瞌睡。 女孩子们的如此毫无防备让班上的一群狼开始激动的鬼哭狼嚎。 而作为这次欢送会的主角,罗峰估计早已被众人遗忘了。他现在正坐在包厢里的角落里,身边还是坐着喝得烂醉如泥,却异常乖巧的虹童鞋。 虹喝得太醉了,最开始他还是乖乖的,但很快就不知怎么回事,他总是往罗峰身上凑。虹他本身有个好身材,长得人高马大的,力气居然也不小,一边往罗峰身上蹭来蹭去,一边抱着罗峰不放手,罗峰用力推一推,居然愣是推不开。 罗峰叹了一声,倒也不去推他了,由得虹往自己身上蹭;于是虹就抱着他,把脸埋在了罗峰的颈窝里,半响,他忽然又抬起头,用灼灼的目光盯着罗峰。 “怎么了?”罗峰见他望着自己,但那眼神还是一片雾蒙蒙的,明显神志不清的模样。 虹不说话,凑过来咬住了罗峰的嘴唇。 罗峰被他吓了一跳,但第一时间里他忘记去推开对方了。 ktv里还是吵闹依旧,每个人的注意力都放在屏幕上喧闹的歌曲上去了,而注意力不在歌曲上的都在打瞌睡,而包厢里灯光昏暗,没有人注意到两个人的异常举动。 虹在罗峰嘴唇上舔了半天,他似乎嘟哝着什么,但罗峰没有听清楚。 随后,虹就放过了罗峰的嘴唇,他继续抱着他,把脸埋在罗峰的颈窝里,而这些举动,罗峰也并没有特别去反抗之类的,他放松身体靠在沙发垫上,仍由虹巴着他不放手。 这不过是个小小的插曲,很快就会被遗忘。 那之后欢送会过去了,罗峰离开了学校去参军,虹也继续着学校里被各种女生簇拥着受欢迎的好日子,但相反的是,他的医科成绩非比寻常的好,按照各种老师的话来说,那就像是他天生就该是个当医生的料子。 他没有想起自己曾经在一个昏暗的ktv包厢里因为喝醉酒而对另外一个男生进行性骚扰的事情。 噢,当然,他或许是记得的,只是羞于去回忆罢了。 只是很多年之后,他再次见到了罗峰,对方一身迷彩服,拎着一把步枪昂首提胸站在岗哨上,就忽然令虹想起了一些事情,就像是很久远的记忆里,他似乎也见过一个这么一个眼神凌厉的男人,拿着一把枪,并且用枪口对准他的事情。 虹当时这么想着想着,就情不自禁迈开了步伐,朝着岗哨上的男人走过去,他觉得或许是有必要的,可以跟他谈谈当年那场欢送会上,在那个ktv包厢里所发生的事情。 至于结局如何,虹勾起嘴角并不多想,只是在这一刻,他觉得心情愉快极了。 ... ... 第206章 番外 05 纯字在线阅读本站域名 手机同步阅读请访问 这天刑炎和罗简的家门口来了个不速之客。 是一个戴着鸭舌帽,身穿灰色夹克牛仔裤的陌生男人。 他就站在罗简的家门口,当罗简把门打开时,那人礼貌地对着罗简笑了笑,并且首先把一张名片塞了过来。 罗简低头往名片上一瞧,那名片上大片大片美丽的白色曼珠沙华,上面写着大大的‘张鹰’两个字,而职位上则写着‘轮回之夜’工作室。 “你这是?”罗简一脸莫名其妙,男人的突然出现让他措手不及,而在措手不及的同时,他又有些微微地疑惑,因为那张名片上美丽妖冶的白色曼珠沙华,还有‘轮回之夜’工作室,这名字怎么好像是在什么地方听到过。 “我是张鹰,抱歉,突然拜访打扰了,实际上我是想请你和你家那位刑炎先生去参加一个宴会,下周周六,不知你们有时间吗?”张鹰一上来就直奔主题,笑容一直挂在他脸上,这个人看起来让罗简恍惚中有种熟悉的错觉,当对方将自己的鸭舌帽压低,只露出嘴角那勾起的微笑时,那份奇异的熟悉感似乎加剧了。 罗简觉得自己内心某处似乎正在悸动,就像是在呼吁着他去做些什么,可是仔细想想,他又不太明白自己需要去做些什么,罗简只好微微犹豫了一下,刑炎不在家,没有人给他意见,可他却还是答应了这个陌生男人的邀请,“有时间,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宴会,地点在哪儿?” 张鹰的笑容更加灿烂,他轻声回答道,“向阳街的华天酒店,包厢205,时间是中午11点,并不是什么正式的宴会,我只宴请了几个人,所以不需要太正式。” 张鹰说着,又抬起头,将鸭舌帽下的眼眸露出来,目不斜视盯着罗简,“我在那里等着你们的光临。” 男人说完这一切之后转身就走了,只留下罗简拿着手里的名片呆呆地注视对方的背影,他其实在张鹰转身离开的时候心里莫名的是想开口留住对方的,却怎么也开不了口,想着下周还能再见到这个奇异的陌生人,罗简又神奇地有些心安。 而罗简不知道的是,在那个男人离开之后,他又紧接着去了几个不同的地方,比如段离和阿岚的新窝,也迎来了这位不速之客的敲门,作出了同样的邀请,不过段离还在微微发楞的时候,阿岚已经欣然同意了对方的邀请。 “为什么要接受一个陌生人的邀请?”段离不解询问,顺便手一揽把爱人抱进怀里。 阿岚麻利地在人怀里蹭了蹭,“不知道,但我就是特别想答应,嗯……直觉吧?” 阿岚一直都有这种可怕而异常准确的直觉,尤其是对待危险方面,段离以前差点出车祸,那时候他和阿岚一起自驾出游,可能是开车的时候太疲惫了,段离注意力不太集中,而那时候阿岚在他身边睡觉,突然醒过来了,紧接着迅速抓住他的方向盘往旁边一甩,躲过了和对面一辆大货车碰撞的危机。 诸如此类的事件还有种种,这种可怕而神奇的直觉也尤其体现对人处事上,阿岚总是能够一眼看出对方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是好是坏?是敌是友?让人惊叹阿岚简直就像是长着一双透视眼一样。 不过,虽然阿岚这样的天赋段离比不上,段离却也在某方面有着极为可怕的天赋,他在中学时期就已经学会拿刀了,教他用刀的师傅总是不停地夸赞他就是个天才,放在古代上那就是战场上的英雄。 噢,当然,在现代社会怎么厉害都比不过耍枪的。 张鹰在离开阿岚和段离家里之后,又紧接着去了其他的地方,另外两个不太好联系,尤其是身在部队的那个,想把他挖出来还得费一番功夫,另外一个就好办了。 但实际上,另外一个也不太好办,已经成为虹医生的虹医生被调到了急诊科,他简直忙得要发疯了,堪称24小时仿佛无时无刻不在给病人做手术做紧急处理之类的,连睡觉都是在做手术,在他忙得要死要活之际,护士告知他,“有个叫做张鹰的人来找你。” “不见不见!让他再等会儿,还有其他患者等着我呢!” “可他两个小时之前就已经在等着你了。”护士又说道。 虹医生懊恼的抓抓头发,又实在不想让已经等了两个小时的人继续等下去,他冲护士道,“让隔壁的何医生帮我替一下,我去去就回来。” 护士乖巧的点头,然后虹医生就火箭似的冲出去了,要是那个莫名其妙的家伙说一堆废话来浪费时间的话,非得削他一笔大的不可。 当然,结局也是一样的,在张鹰提出邀请的时候,虹瞅着对方的脸,答应了。连自己都觉得自己答应得莫名其妙。 那之后,张鹰又跑到了部队里找到了罗峰,情况是相同的,罗峰瞅着张鹰的笑脸,也跟着莫名其妙答应了。 —— 于是,一周之后,一伙人在酒店的包厢里神奇的再会了。 对他们来说这是一次陌生而又新奇的再会,彼此间年龄,职业,喜好等等都截然不同,不过当他们重新坐在一起的时候,他们都并未感到焦虑或者不自在。 罗简看见了罗峰,有些不可思议的惊叹道,“堂哥!?” 罗峰也瞅见了罗简,伸手过去摸摸堂弟的脑袋,也是笑道,“好多年没见了。” 但这一举动被虎视眈眈的刑炎注意到了,把罗简拽过来塞进自己怀里。罗峰的爪子尴尬的停在了半空中,他只好呵呵的笑一笑,但也不怎么在意,实际上他是一早就知道 这个小堂弟的性向的。 罗简不太/安分,从刑炎怀里爬出来,又开始关注桌子上几个人的面孔,他觉得这些人怎么看怎么感觉眼熟,但他喵的就是想不起来究竟在哪儿见过,然后他的注意力被阿岚吸引过去了,有些不确定的对其说道,“阿岚?” 丰羽岚听到有人叫自己,回头看看罗简,也跟着不确定的回答,“是,阿简?” 他们小学的时候还有过一段交集,不过后来罗简病重没有办法继续上学了,从此就退出了丰羽岚的生命里,不过神奇的是,即使这么久没有见面,却依然可以喊出当年对彼此的称呼,罗简的感觉就像是他们从未分开过一样,见面就好像还是昨天的事情。 阿岚似乎也是这么觉得的,两个人顿时欢欢喜喜又凑一块去了,叽叽喳喳聊得欢,把身边的两只都抛之脑后,随后被冷落的刑炎一脸凶残的瞪着段离,同样被冷落的段离也一脸凶残的回瞪过去。 比起罗简等人的情况,虹和罗峰的情况也没有好到什么地方去,实际上罗峰对虹不太感冒,他的棱角在军队里被磨砺,坐姿总是刚正坚/挺,性格也十分坚韧,但最近这个虹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冒出来,一直在持之以恒的纠缠他。 真他喵的烦人啊,一个宴会居然也能碰上。 罗峰不太顺眼的瞅着虹看,虹则用火辣辣的目光盯着罗峰,讨好道,“咱们真有缘分啊。” 罗峰不鸟他,虹就十分自来熟的握住了罗峰的爪子。罗峰也不反抗,任由他摸,不过,为什么不反抗的理由罗峰其实还没想好。 虹喜欢小小的手,实际上他以前的梦想是娶一个身材娇小拥有漂亮小手的女孩的。 罗峰的爪子跟他想象中的截然不同,它十分有力,手上全都是老茧,长期握着枪,拿着刀,一点也不漂亮。 于是,到底是哪一点吸引他了呢? 虹觉得自己喜欢的不仅仅是这双手。 见到一伙人都自然而然进入了状态,主位上坐着的张鹰也很旁边的好友相互对视了一眼,站起来开始高声说话,“很高兴再次见到诸位,不知道你们对我还有印象吗?” 虽然隔了一周,不过众人还是记得这个叫做张鹰的小伙。 张鹰便微微笑起来,他指着身边的一个较为消瘦的男人,“这是我合作伙伴,他的名字叫聂丛,我们一起成立了名叫‘轮回之夜’的工作室。” 聂丛似乎很害羞,只是稍稍低头示意,却也不说话。 张鹰便继续道,“我还有其他工作室的伙伴,但因为一些原因,他们不在这里,只好下一次再介绍给你们。不过,今天我将你们邀请来到这里的原因其实也很简单,我们‘轮回之夜’工作室的项目,主要是开发一个非常特别的网游的。” 几个人听着张鹰说话,不自觉的面面相窥,却听见张鹰继续说道,“但是这个网游有一些特殊,嗯……应该说是很特殊,在现今的市面上,你们所见到的网游都只需要用鼠标和键盘就可以控制,而我做的这个……需要你们用大脑去控制。” “全息网游?”不知是谁开口说了一句。 “是的。”张鹰赞同,并且继续微笑,“就是全息网游,放心,我们对它的安全性做了十足的测试,但我们仍然觉得这款游戏存在一些不足的地方,这些不足光靠我们的工作室是无法弥补的,所以我需要一些人的帮助,比如你们的……帮助。” 张鹰说这番话的时候非常自信,就像是他从未想过这群人会拒绝一样。 而事实上,罗简一群人也都没有拒绝,他们其实都非常开心,这种喜悦不知怎么的就从内心深处某些地方冒了出来,只要一群人坐在一张桌子上,喜悦便洋溢于表,变得难以自拔起来。 于是就这样,听到一伙人还有机会一起去玩一款游戏,他们就更加难以拒绝了。 而他们坐在这里的时候,也并未想到,在日后,他们便开创了全息网游的新时代。 而在这个虚拟的真实世界里,他们都仿佛找到了往日所有遗失的**。 -end-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