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赢家》 第1章 开始(一) 《人物》改版成本地卫视一档全新的谈话类节目之初,特意邀请了本地极具影响力的商业大亨——m购物网创始人陆予深陆先生参与访谈。 之前节目组搜寻到资料上显示陆先生在商业上具有超高的智谋,是个大刀阔斧勇于创造的人物,私下里却相当热衷于社会福利事业,资助过不少人,为此,他们这次就费尽心思找了几个代表性的人安排在这次节目的观众席上,等谈话到了一定热潮时主持人会为了节目出彩让陆先生跟被资助人互动下。 此时,聚光灯下美丽优的女主持人说了请出陆予深开场白之后,观众席里响起一阵热烈的掌声。 随后一宝蓝灯芯绒西装的男人走出场,身姿欣长,腰背平直,主持人迎面与他握手之后他随意坐下,两人开始交谈起来。 台下,苏白也在观众席内,其实她本是不相干的人,来这里全是花花,花花是她现在隔壁邻居韩卓超的女儿,因为小时候有心脏病,在陆先生的资助下做手术才好起来的,所以今晚她也是代表性的受资助人之一。 苏白来这里好几年了,开始最难熬的那段时间里,韩卓超帮了她很多,花花同样喜欢跟在她身后追着她玩耍,她没什么亲人,在她心里他们更像亲人,因此,昨晚在知道花花会来参加这个节目时,她毫不犹豫地过来帮她打气。 她有些入神地看着台上,陆予深这个名字她在同事口中听说过太多次了,没想到真人比杂志上还有俊朗几分,鼻子英挺,嘴唇薄削,下巴还有道美人沟,突生出一种奇异的英俊明秀。 正当她胡思乱想时,前台的花花已经被安排上了台。 “花花,有什么感谢的话想对陆先生说的吗?”主持人面对这胆怯低头甚至缩脖子想往后躲的小女孩极尽温柔的问道,可反复问了几遍,花花就是不答话,她有些着急,旁边又是那么英俊的男人看着,更有些怨恼这孩子,倒是把我这个节目做下去啊。 陆予深心里好笑,跟被资助人互动节目组之前压根没跟他提过,现在反而让主持人弄得尴尬,他本来就是为了儿子才资助别人的,现在上演了这么一出他并不高兴,所以只在一旁静静立着,面上是若有若无的笑容和淡定。 花花的父亲韩卓超则有些生气,本来说好的词这丫头怎么都忘记了,苏白见状,也顾不上什么,赶紧轻咳几声,演播室本就静,很多人视线都注意到她身上,幸好花花也抬了头看过来,苏白又对她点点头,微笑鼓励。 韩卓超见花花终于抿嘴要开口才松口气,转过身轻笑对苏白说起了感谢。 谁都没有注意到陆予深下意识顺着那声轻咳看过去时,淡若流水的面陡然出现一道裂纹,他甚至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可昏黄的灯光却把这个女人温和的笑容展现得那么刺眼,时隔这么多年,他没想到还会见到这个女人,更没想到她还能笑得这么开心。 主持人微笑称赞陆先生有爱心时,陆予深却突然开口。 “我想大家误会了,我帮助这位小姑娘并不是我有爱心,而是我孩子的妈喜欢她。”话间他眼里淌过一丝嘲弄的笑意,节目组包括主持人骤然变色,观众哗然,苏白却总觉得那道阴霾的目光在盯着她这个方向看,她暗笑自己尽会多想。 “原来,我们陆先生是这样的一个人,”主持人赶紧压下观众的嘈乱,款款立在台前,“我想很多人一定会对陆先生口中孩子的妈妈感兴趣,但这是陆先生个人*哦,好了,今天的节目到此为止,感谢大家收看,我们下期不见不散……” 节目终于录完,主持人暗松一口气,内心为自己最后的机智暗暗点赞,正要转身同陆予深热络一下,就看到他已经走下台,一只手强行地拽过一位女观众从门口出去。 大楼外天已经黑了,冬天的风向来凌冽,呼呼地贯穿苏白的耳膜,也让她更加清醒,“陆先生,你要带我去哪里?我不认识你啊。”她一边往后懒一边带着少许的哭腔问,不明白陆予深为何突然冲过来带走她。 她不愿走,陆予深干脆一把将她抱起往车库方向,苏白看到车一股油然而生的恐惧感在心底不断扩大,她的头发在刚刚拉扯中已经乱成一团的盘散开,衣服也皱成球,她狠下心,对着他的手臂就是一口,又快又准,让陆予深下意识松开她。 可她刚跑一步,陆予深更快地一个反身将她抵在某辆车后面,瞬间,冰凉的金属感刺激她一阵战栗。 陆予深很清晰得感受到她的颤抖,这反而让他更加愤怒,一只手狠狠钳住她,“苏白,你敢说你今晚不是故意让我发现的!” 然后,苏白真的不敢再动了,她疑惑地是陆予深怎么会知道她的名字。 陆予深继续嘲讽着,“你不是躲起来了吗?怎么不干脆躲一辈子,你以为过了这么长时间我就会原谅你。”看着她那张不知所措的脸,他恨不得连皮都给扒下来。 苏白被他的话说得脑子一片空白,只回旋他反复动着的唇形,过了好久,她才瑟瑟地答,“陆先生,你在说什么,我怎么一句都听不懂?我们以前不认识吧?” 她的眼眸中早已经没有当年的灵动与清澈,甚至被磨得只剩灰白色,可即便她化成一道灰,陆予深也能从众多的灰中将她捏出来,他怎么会认错她! 不远处传来韩卓超呼喊她的声音,苏白趁他不注意时,推开他逃了出来,跑好几步才掉头平静地说,“陆先生,我真的不认识你,有人找我,我走了。” 陆予深的办公室在二十三楼,站在窗前远眺,几乎可以将小半个陌市的景色收纳眼底,他的人生向来如他站在角度,高高在上,如果说唯一的败笔……他摇摇头,不让自己乱想,手机响得很及时,他 接起,杜航富有特色的暴躁声传过来,“陆予深,你家的小祖宗老子伺候不起,你赶紧把他接走!” 这两天他的心情有些乱,看着陆时就更加的烦,因此,果断地把他送出去了。 他转身坐回到老板椅上,不慌不忙地说,“你怎么就这点本事,连个孩子都搞不定。” “激将法没有用!你再不把祖宗带走老子这辈子只能打光棍你来负责吗?”杜航眼睁睁看着刚把到的妹怒气冲冲离开,心痛中不觉将音量提高一分。 小陆时刚从洗手间回来,见到他在打电话,自己坐下拿起一块蛋糕,一边咬着一边问,“杜叔叔,你是在向我爸爸告状吗?” 陆予深从电话里听到陆时稚嫩的声音,又有些想念,让杜航把电话给他,一开口声音却很冷,“陆时,你又闯了什么祸?” ”爸爸,我没有,我只是希望陆叔叔能找个好一点女朋友,他现在找的质量都太差了。“ 他说得十分无奈,好像真的为杜航交女朋友这事操了不少心思,让旁边的杜航好气又好笑,果然是陆予深的种,简直和他一个德行。 陆予深应付式地教育两句,“一个男孩子婆婆妈妈管那么多事干嘛,先把自己事情做好。” “什么叫婆婆妈妈?跟妈妈有关系吗?”他小心地问,对于妈妈这个词,小陆时向来都是带着胆怯和希翼的。 可提到他妈,陆予深显得更加不耐烦,“你一个小孩子总问那么多为什么干嘛?” 他“噢”了一声,“那爸爸,你什么时候接我回家?”也只有这种时候,他才像个可怜的小孩。 杜航接过他的手机,“你看,祖宗也想你了,要不我等下亲自送他回去吧?” “再等两天的,我这边有事。”他盯着办公桌上那一摊资料,暗沉地说。 ... ... 第2章 孩子(一) 资料最上面那页写的是苏白的介绍和地址,名字右边还贴了张她近期的一寸照片,浅蓝色的背景,将她二十多岁的皮肤衬得有三十岁老气,却仍旧掩盖不了她眼底浅浅的薄笑。 陆予深看着,心中的温怒越扩越大,她居然还有资格笑得那么开心! 他翻到最后一页,有一张医院开的证明单,说她曾经脑部受过伤,对过去的有些事情不记得了,命运对她可真不错,竟让她抛开一切逍遥快活了这么多年,如若不是被他遇到,她岂不是能这样潇洒的过一辈子。 一想到她能潇洒过一辈子,陆予深直觉全身血液都沸腾了,她这种人只配背着罪恶天天活在阴暗角落里,不过幸好还能再让他遇见她,既然她下不了地狱,那么就让他亲手送她下地狱。 苏白现在上班的快餐店实行地是三班倒制度,本来今天不应该是她班的,但有个同事有事,她又想多赚这八小时的钱,所以主动承担了下来,她做的是前台收银工作,刚忙完中午那阵,到下午3点往后顾客开始少了,趁着喘气的档口,苏白去上了个厕所,回来就看到另外两个前台小妹正在窃窃私语议论着什么。 这个快餐店的员工大多都是兼职的在校大学生,像苏白这样的正式员工只有几个,虽然她和她们年龄差不多大,但她没念过大学,总觉得比她们矮一截,因此平时和她们的交流并不多,这会儿见到她们交谈,她也只是规矩地站在自己位置上。 没想到两个姑娘说着说着主动问起了她,“苏白,你觉得坐在角落里的那个男人像不像陆予深呢?” 一提到那个名字,苏白反射性地心猛得一跳,上次无缘无故被他拖走的阴影她到现在都还没消除,她悄悄瞥过视线,不疾不徐,目光恰好落进他沉而褶黑的眸里,眼神擦碰的瞬间,苏白慌忙地转过头,连带着心都在砰砰的跳,他来这里不会是找她的吧? 陆予深今天穿的是白衬衫搭配黑色西装,一副精英男士模样,和快餐店的氛围格格不入,可他像是没有注意到旁人的目光,灼热的视线只盯着苏白看,盯得她整颗心都在发憷,帮别人点单时更是频频出错,到最后遇到个难缠的顾客,他点的是鸡块,苏白不小心打成了鸡翅。 顾客拿过刚出锅的鸡翅就往苏白的脸上扔,火爆地质问,“你到底会不会做服务员的,我说的明明是鸡块,你耳朵是不是聋了!” 四周的人都停下来来围观这一幕吵架戏,苏白低着头,鸡翅的高温擦过她的皮肤已经留下一片红肿,火辣辣的疼痛一直烧到她心底,她来应聘的第一天领班就对她强调过,顾客是上帝,不管对错都不能跟他吵架,何况这事本来就是她的失责,大约过了一分钟,那位顾客还在喋喋不休地骂,苏白抬起头,强行挤出一个笑容,“对不起,刚刚是我没听清楚,我重新帮您点鸡块吧。” 陆予深坐在一边,将整个场面看得清清楚楚,当那人将鸡翅扔在她脸上时,他真的以为她会立马暴躁地跳起来,他还记得有一次跟她出去吃饭,为了一件小事和一对情侣起了点小争执,那女的将一杯可乐洒到他衣服上,她便彪悍地走上去拽住那女的头发,老娘男人你都敢碰!她就是这样,宁愿不要形象也不愿吃亏,这也是陆予深讨厌她的地方之一,粗俗鄙陋至极。 可现在她竟然默默道歉了,隔得远中间又有很多人,他看不清她的样子,脑中却能清晰地浮现出她委屈含泪的神色,他为自己有这个想法感到非常可耻,她哭她委屈关他什么事,他最应该做得难道不是拍手叫好? 接下来一个多小时里,苏白再也不敢懈怠,高度集中的注意力让她把陆予深在这儿的事都忘了,工作结束时,她觉得全身像是被榨过一遍,虚脱得使不上一点力,她坐在换衣室里休息,有两个换好衣服的同事过来问她要不要去上点药?她才想起脸上的疼痛,笑着摇摇头,“不用了,也不是很疼。” “那好,你自己注意点,现在没素质的人很多,我们先回去了。” 同事走后,空荡荡的换衣室只剩下她一个人,坐的凳子很凉,凉得她心也像是结了一层冰,她轻轻抚着那块肿痛,憋了好久的泪水才敢缓缓顺着眼角下来,她连高中毕业证书都没有,工作不好找,这份工作对她很重要,不管怎样,她都要坚持下去。 在换衣室梳理了下心情,苏白出来时又像个没事人,眼角还带着浅笑,呼啸的寒风灌进她的衣领,冷飕飕的,她把大衣往怀里裹了裹,沿着街道小跑去公交站台。 抬起脚刚跑没几步就不小心撞到一个身影,她慌张地抬头说对不起,看到的便是陆予深那张深邃的脸,他在这里等她好久了。 天气冷,她说话时还呵着气,假装惊讶地说,“陆先生,好巧啊,又在这里碰到你了。”她嘴上这么说,脚步不自觉往后移了移。 陆予深对她这种小把戏看得一清二楚,嘴角的讽刺更加不屑,“不巧,我在你店里等你半天了。” 原来他真的是等她的啊,苏白认为有必要和他好好讲清楚,现在的生活很累,但她明白自己是什么身份,她也不想和这种有钱人扯得不清不楚。 她一边跺着脚,微微笑着,很坦然地先开口,“陆先生,上次你真的误会什么了,我只是听过你的名字,不过实际上我们并没有过交集。” “没有过交集?”陆予深似乎并不着急,一字一顿地反问,“我要是说你给我生过一个儿子,你还敢说我们没有交集吗?” 苏白一阵眩晕,小街上的灯光很暗,她分辨不清他到底是不是认真的,但她显然一点都不信,“陆先生,你在开玩笑吧?我都不认识你怎么会和你生过孩子。” “难道你车祸后医生没告诉过你你忘记了一些事?”陆予深似乎料定了她不相信,慢慢 慢问道。 “你怎么知道我出过车祸的?”苏白脸色渐渐惨白,这种紧张的时刻,她反而想到一件事,她的小腹下面有一道纹,她以为是生来的胎记,可看过的人都说那是妊娠纹,而且纹上那条缝像是剖腹产留下的,她只是觉得好笑,从小到大她连恋爱都没谈过,到现在都还是个处,怎么可能有妊娠纹? 关键是,正如陆予深所言,她真的出过车祸,不过那是她人生中一段黑不见底的日子,大多时候她都在选择性遗忘。 “我和你连孩子都生过了,会不知道你出过车祸吗?” 陆予深说完这句话,将悬念留给她,转身就离开了,他开着车,看到前视镜里她那张慌乱的脸慢慢变小直至不见,嘴角往上弯了弯,一天的心情才舒畅点,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他笃定,过不了两天,她一定会来主动找他。 苏白站了好久,手脚都冻麻木了才想到要回家,不管她怎么不让自己介意,陆予深的话都像颗极具威力的原子弹搅得她不安。 花花还没有睡觉,听到她开门的声音,兴冲冲跑过来,“苏姐姐,你回来啊,爸爸今天包的饺子,还为你留一点呢。” 随之,韩卓超也跟着出来,“对啊,苏白,你晚饭一定还没吃了吧。” 韩卓超的妻子也就是花花的妈妈,在花花一岁多时嫌弃花花有心脏病跟着别的男人跑了,从此他们父女俩就相依为命住在这里,韩卓超是名公务员,在环保局里做着一份闲职,为人也老实本分,按理说苏白一个单身女性不合适和他走这么近,不过她一开始搬到这里来时,他帮过她很多忙,那时她母亲还没有生病,总撮合她要不就嫁给他好了,反正花花也挺喜欢她的,她不愿意,她知道自己心里对他并没有特别的感觉,更主要的是她认为自己配不上他,她害怕他的朋友问她,苏白,你的父母是干什么的?她说不出口,我的父亲啊,他是个死刑犯。 后来母亲生病,她日日为钱发难,倒也渐渐想开了,如果韩卓超不嫌弃,那她就跟他好了,即使她知道是自己坑了他,但有时候一个人扛着,真的太累了,因此,对于他的示好,苏白没有拒绝。 不过今天,她实在没有什么心情,“我吃过晚饭了,今天头有些疼,我想先去睡一觉。” 韩卓超见她脸上苍白,领着花花回家,让她赶紧休息。 ... ... 第3章 孩子(二) 到了第三天时,苏白真的忍受不了内心的煎熬,不管如何,她要向陆予深问清楚他说那话的意思。 正好今天她没有班,她不知道陆予深什么时候上班,一大清早就到他工作的大楼下面等他,冬天的清晨是一天当中最冷的时候,沾满霜冻的柳树上尽是树挂,像一根根银条悬挂在树上,格外壮观。 她哈着气,看着冷清的大厦渐渐越来越多的人走进去,眼中不是没有羡慕的,据说m购物网的公司里有百分之七十五的人拥有千万以上的资产,在她为多挣几百块钱拼命时,这些人的一套衣服就有上万。 可一直到走进大厦的人由少变多再变少时,苏白都没有看到陆予深的身影,她问保安陆先生什么时候上班?保安用很奇怪地目光打量她,小姐,陆先生不是谁都能见的,你还是赶紧回去吧。 苏白白白挨了一顿骂,只好又继续站在外面等着,她轻轻抚摸腹部,仿佛触摸到了那道妊娠纹的凹凸不平地手感,她一定要等陆予深的解释。 阳光渐渐暖和起来,也没早上那么冷了,为了缓解心里的忐忑不安,苏白正低着头数地上的格子,就听到后面有个声音叫她,苏白。 苏白抬起头,看到迎面走上一个女人,高挑的身材,精致的打扮,她愣了一会儿,直到那个女的拍了拍她的肩膀,“你不会是不记得我了吧?我是程绯啊。” 她在脑海中搜索着,怎么也没法将记忆里那个弱弱的姑娘与眼前干练的女人联系起来。 她敛起一个淡淡地笑来掩饰自己的慌乱,“程绯,好久不见了啊,你变得我都不认识了。” “是好久没见,不过我一眼就能认出你了,还是跟以前一样。” 苏白知道她只是说得客气话,她怎么会和以前一样呢? 她记得那个时候,程绯还是她的同桌,两人的性格却截然相反,她过于开朗活泼,整天叽叽呱呱,而程绯过于内向,一个学期都不见她和班里其他人讲几句话,班主任每次将她拎到办公室训话总会顺带骂道,你看看人家程绯,还是坐在一起的,你也跟人家学学,女生就要有女生的样子。 班主任的话似乎还在耳边回响,她们却经历了一个颠簸的人生。 巨大的玻璃墙反光刺着她的眼,苏白微眯着问,“你……是在这里上班吗?” 程绯点点头,有些欲言又止,“你是来找……?” 她话还没说完,跟着□□一个深沉的声音,“程秘书。” 苏白侧过身,终于看到等了一早上的人,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可陆予深跟程绯说话,像是没注意到她一般。 她害怕他就这么从她身边走过,也顾不上什么,慌忙过去扯了扯他的衣角,“陆先生,你还记得我吧?你上次对我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陆予深这才将目光转移到她身上,先是略带不耐烦地打量她一番,接着才皱起眉说话,“苏白,我今天很忙,没时间回答你的问题。” 他这明显是故意刁蛮,她不死心地继续说,“我……我只想问你一句上次你对我说的话是不是开玩笑的?” 旁边也有路过的人向陆予深打招呼,顺带好奇地瞥她两眼,苏白将头低得更低,他要是再不说话,她就打算离开了。 陆予深终于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嘲讽,好像多一句话都不屑跟她讲。 “你认为是假的就假的吧,反正我儿子这么长时间没妈也习惯了,程秘书,下午的会议资料我十五分钟后要。” 苏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从她眼前走过,要到大门口时,程绯又突然折回来,“苏白,留个号码吧,我们找个时间聚聚。” 她下意识地报了一串号码,程绯从包里拿出一张名片,“这是我的,你有空也可以打电话给我。” 她接过,红着脸问,“程绯,陆先生是不是有孩子啊?” 程绯顿了几秒,“是,他有个儿子,今年五岁了,我先进去工作了。” 苏白怔怔站了好久,手里那张名片已经被她握得变形,她才缓过神。 五岁,五年前,正是父亲出事,她出车祸那年。 可她想得头痛欲裂,也没想起她和陆予深有过什么交集,更难以想象她为他生过孩子。 总裁办公室,陆予深前脚进去,程绯后脚跟上。 陆予深知道她想问什么,不耐烦地坐下,“关于她的事情我不想说。” 程绯心不由一突,她要有很多年没再看到陆予深这么厌恶一个人,但她却一点高兴不起来。 她定了定神,嫣然笑着,“我没有要问她,是另外一件事,时时老师昨天给我打电话说时时昨天又把班级里的同学弄哭了,让你有时间管管他。” 陆予深还在气头上,质问道,“为什么他老师不直接给我打电话反而打给你?” 程绯略带撒娇的抱怨,“时时学校的事情不是一向是我负责的嘛,你忙起来的时候哪里还管得上他学校的事。” 陆予深没再说什么,“知道了,没什么事你先出去忙吧。” 她刚走到门口,他又突然将她喊停住,“你刚刚是不是要了她的号码?等会儿发给我一份。” 程绯脸上的笑容终于挂不住,握着门把的手僵住,生硬地回过头,似好心地劝解,“予深,那件事苏白也是无辜的,再说 说都过去那么长时间,再浓得恨也该淡了吧。” 从陆予深创业初期开始程绯就跟着他做事,这几年与其说她是他的高级秘书,更贴切点,也是他的好朋友,所以这句话是站在朋友角度说的。 陆予深暗沉的眸里看不出任何风暴,声音也很平静,“程绯,有些事是永远淡不了的,我知道她是你的好朋友,但这是我和她的事你不要管。” ————— 苏白家里没有装网线,平时她要上班,休息时要到医院陪母亲,而且一年网费顶得她大半个月工资,她舍不得花这份钱,韩卓超家里有,但这个时间点花花在上班他在上班家里没有人,她只能到小区外面随便找家网吧。 她迫不及待地点开百度,搜索陆予深,刚打完这三个字,下面自动弹出一排,陆予深儿子,陆予深谈创业,陆予深绯闻女友,陆予深老婆。 网吧的氛围很差劲,乌烟瘴气的,时不时有阵阵发臭的烟味熏过来,熏得她眼睛快要湿润了,她颤抖地点击“陆予深儿子”,页面立刻刷出一大波消息,其中最上面的是百度图片,略带稚嫩的孩子脸让苏白全身酥麻,这么可爱的儿子怎么可能会是她的孩子? 不知为何,她眼眶渐渐红了,以前她并不喜欢小孩,后来困难的那段时间里花花天天陪着她,给她欢笑,她又觉得孩子很可爱,但她从来都没想过自己做母亲,她怕自己是个不合格的妈妈。 一大波的情绪涌入她心底,五味陈杂,她想象不出来如果这孩子真的是她儿子该要怎么办,怎么能发生这么荒唐的事情,好好多出一个儿子。 底下的新闻倒与他儿子的关系不大,多数是一笔带过,而且每条新闻几乎提到了他的绯闻女友,“陆予深绯闻女友程绯带他儿子逛街”“程绯不介意做后妈”“adg会议陆予深携程绯出息,避谈儿子”等等。 原来程绯竟是陆予深的女朋友,苏白想到早上他不善地态度,难怪他会生气,在女朋友面前谈儿子事情一定会尴尬,她暗骂自己蠢,下次得要找个合适的机会再问他。 可没等苏白再去找陆予深,程绯倒来主动找她了,当天下午,她就收到她发来的短信,约她晚上出来聊聊。 本来苏白是不想再和过去人有联系了,但她想多了解陆予深儿子的事,而程绯是个很好的渠道,所以她很快答应了下来。 程绯还不知道她失忆的事,一整天都在纠结晚上见面要跟她聊些什么才能让她离陆予深远些。 因此,当苏白坐到她对面,她首先开始热络起来。 “苏白,早上见得太匆忙了,这么多年没见,我们有很多话没说呢。” 她表现得太过亲昵,反而让苏白有些无措,这么多年,她一个人独来独往惯了,已经不知道怎么才跟人友好。 程绯一心在说自己准备好的话,也没太注意她的反应,继续问道,“这些年你过得好吗?” “还行吧。”其实一点都不好,但在父亲出事她走投无路时就已明白一个道理,自己的人生只能自己撑起,所有的酸甜苦辣只能自己慢慢品味。 “嗯,那就好。”程绯低头抿一口红酒,秀丽的容颜半掩在灯光中,“白白,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不想瞒你,陆时的确是你五年前的那个孩子,但予深……你知道的,他现在只对你有恨。” 苏白刚捧起地杯子嘭得一声被打碎,细碎的玻璃渣划破她的指尖,有点点血丝渗透出来,程绯抽出纸巾紧张地递给她,“你没事吧?” 她却像听不见她的声音,听不见任何声音,一张脸比白纸还要白,胆怯又绝望地问,“程绯,你刚刚那话什么意思?陆时,陆予深的儿子,怎么会是我的孩子呢?” ... ... 第4章 对不起(一) 程绯只当她是不敢相信这事,解释说:“的确,五年前的那个孩子没有死,但是白白,你和陆予深之间不是一个孩子就能解决的。” 苏白觉得有一只手正紧紧抓着她的心,她窒息得喘不过气,她竟然会有儿子,她不知道自己忘了什么,和陆予深之间有过什么恩怨,这些她都不在乎,她在乎地是她怎么会有个她十月怀胎生下来却五年从未谋过面的儿子。 大滴大滴眼泪不受控制落下,她死死抓住程绯的手,沙哑地自我否定,“程绯,是不是陆先生让你来骗我的,我都不认识他怎么会有他的儿子呢?” 这是一家高级餐厅,大家都在安静得吃着饭,有人反感他们这边传出的动静,用眼神剜他们,有服务员也过来小声地提醒,但苏白根本无心理会,她像只濒临绝境的野兽,浑身都是伤口。 程绯终于意识到哪里不对劲,“白白,你在说什么?你怎么会不认识陆予深?你忘了五年前就怀了他的孩子。” 五年前,父亲出事,她的人生在短短时间内从天堂跌进地狱,那一年,她过得异常艰辛,她在众人鄙视的目光中辍了学,她明白了何谓人情世故,她觉得自己一夜长大成人了,但那么多记忆里就是没有一个陆予深。 —————— 到陆家门口,杜航下车将书包递给小陆时,笑眯眯地问,“祖宗,终于要见到你爸了开不开心?” 陆时仰起小脸,露出两颗白亮亮乳牙,“开心,不过杜叔叔,你要是再叫我祖宗我就打电话告诉杜爷爷你骂他爷爷。” 杜航:“……”这个小孩怎么一点都不可爱! 陆予深还在书房忙,小陆时一打开门就爸爸,爸爸到处囔囔,保姆王妈从厨房探出头,欣喜地迎上去,“时时回来啦。” 他乖巧地叫了声王奶奶,“王奶奶,我爸爸呢?” 话还未说完,陆予深刚好从楼上下来,小陆时马上讨好地张开双臂迎上去,楼梯有些高,他身子板太小,却还费劲地往上爬。 陆予深怕他不小心滚下去,途中一把将他拎进怀里,小陆时蹭着他的衣服,“爸爸,我好想你啊!” 杜航在旁边围观得是一个感动,父子情深什么的太有爱了,他也要生一个这么爱自己的儿子! 陆予深任他缠着蹭,“陆时,做错事再来撒娇是女孩子才会做的事。” 陆时瞬间哀嚎一声,“王老师真的又向你告状啦?” 陆予深冷哼一声,似乎在认真地表达我是你爸你在想什么我会不知道嘛! 他稍稍分开他,略微严肃地说,“下次要再接到你老师的电话,我就打算将你送给你杜叔叔了。” 杜航一惊吓,老子才不想要这个小祖宗啊,再看看陆予深杀过来的眼神,只能默默忍气吞声……算了。 小陆时立即大大地啵了一口陆予深脸颊,“爸爸,我爱你。” 陆予深一恍惚,以前那个女人也是这样,每次犯了错误总会厚着脸皮趁他不注意偷亲他一口,娇滴滴地说予深哥哥,我爱你啊,好像我爱你就是一剂良药,说出来任何事都可以被原谅。 怎么又想起她了?陆予深有些懊恼,最近想起她的次数有点多,大概是再次遇到她的缘故吧。 吃完晚饭,陆时要洗澡,陆予深总算表现回慈父形象,在浴室和他磨蹭了好久,先放好适中的洗澡水,然后帮他脱衣服,小陆时的皮肤非常好,滑滑嫩嫩的,陆予深摸着,刚想感叹陆时你这皮肤比女孩子还要好,见他在自娱自乐吹肥皂泡又及时打住。 好吧,认识小陆时的都知道他有件最讨厌的事情,那就是不能忍受别人说他像女孩子,但偏偏他皮肤好,长得净白,时常会被误认为小姑娘,昨天把同学弄哭,也是那位同学在另一个女同学面前说他是girl。 有时候陆予深被他弄生气又打不得他时,也会幼稚地说他长得像女孩子,当然通常这样的结果是父子俩关系越来越僵,所以从某点来说,家里缺个女人还真不行。 澡要洗完时,王妈过来敲门,“陆先生,程小姐来找你了,好像有急事呢。” 听到程绯来了,陆时还挺激动的,“爸爸,程阿姨一定是来看我的,快点帮我穿衣服吧。” 陆予深拿个浴巾将他裹得严严实实放到他房间**,临走时还特意强调下,“你要是出来的话我就告诉程阿姨你里面没穿小内裤。” 说完,陆予深才放心地下去,对于五岁的小陆时来说,自己穿内裤比自己穿衣服还难。 陆予深到楼下时,程绯正躁动地在客厅来回走动,他没了刚刚对陆时的和蔼,面无表情地坐到沙发上,“程绯,这么晚找我有事吗?” 程绯转过身看到他,缓缓吐出一口气直接问道,“予深,苏白她怎么会说不认识你呢?” 陆予深慢慢呷一口杯子里的清茶,似乎并不惊讶也不着急,“你去见她了?” 程绯没否定,“我刚刚才见过她,予深,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什么?” “五年前的那场车祸让她忘记了一些事。”他自嘲般地笑笑,“而我和陆时,正好就是她忘记的事。” 程绯燥红的脸色立马变得惨白,却不是因为陆予深的话,这个说法是在她猜想之中的,她担心的是她怎么就轻易将陆时是她儿子的事告诉了她! 她懊悔地解释,“予深,对不起,我不知道她不记得 过去的事了将时时是她儿子的事情告诉她了。” 陆予深难得好脾气地让她冷静下来,“时时本来就是她的儿子,告诉她也无妨,只是以后别再她面前乱说话了。” 程绯感动地点点头,没想到他非但没有生气反而还安慰她,她心情一下子由暴雨转晴,一直到她出了陆家开车回家的路上才忽然想通,这么重要的事如果陆予深怕她说漏嘴早上在他们都见过苏白后就应该告诉她的,他明知道她要了苏白的号码一定会找她,找她一定会说到儿子的话题,那么这一切是他故意的吧?故意借她的口告诉她有儿子的事实。 程绯的心凉了大半截,一个晚上的起起伏伏,她发现,即使做了他这么多年助理,她也从来猜不透陆予深的心思。 苏白回家的时候,天空竟洋洋洒洒飘起了小雪,这还是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气温陡降,冷得不行,整条黑漆漆的窄巷只听得她一个人的脚步声,平常晚上一个人走这条巷子她多少有些害怕,但今晚她已经失魂落魄到不知道什么叫害怕。 快到家门口时候有一道光在她脸上一晃而过,有人低低的喊了一声,“苏白,这么晚你去哪里的?” 苏白向电源方向靠近一些,“韩大哥,你怎么会在这里?” 韩卓超的手里还拿着件大衣,迅速帮她披上,“这么冷的天你怎么还要往外跑,要再不回来我就去找了。” “麻烦你了还下来等我。” “快上去吧,还有雪花飘呢。” 回到家,她把大衣脱下送到隔壁,花花还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见到她软绵绵地往她怀里扑,“苏姐姐,今天好冷啊,我跟你睡好不好?” 花花能够这么喜欢她也归于她对她的好,比如去年一整个冬天都是她帮她捂手脚的,但今天再听到这话,苏白却心口发酸,在她对别人孩子好的时候,她自己的孩子呢? 苏白揉揉她的头,“花花你想你妈妈吗?” 花花马上摇摇头,“不想,是她不要我的,那么我也不要她了。” 她看着她眼里闪烁的泪光,“苏姐姐你怎么了?怎么哭了?” 苏白瞥过头,将眼泪逼回心里,不敢再说话,花花妈妈是抛弃她的,她是因为不知道才没有尽过母亲责任,但孩子的世界很纯真,不要了就是不要,在她孩子的心里妈妈也是不要他了吧。 ... ... 第5章 对不起(二) 苏白做了一个梦,梦里她的柔软被掌控在一个男人的大掌里,那人指沿着茧子微砺,她的肌肤就在这片力道里疼痛却沉沦,可等她想转过身看看那男人正脸时,忽然惊醒过来。 冬天的清晨向来亮得迟,房间里还是漆黑一片,她睁着眼,慢慢清醒过来,脸颊微微有些灼热,一个连男朋友都没有的人怎么会做这种梦呢,可羞耻的同时却也忍不住好奇,那个男人到底是长成什么样的? 第二天上得是早班,因此她又躺一会儿就起床了,外面的天刚微微亮,不过幸好昨晚的雪花没有下大,是个大晴天,等公交有些无聊,苏白从网上下载了一张陆时三岁时的照片作为屏保,那张娃娃脸,她看着就觉得有动力。 快餐店人不多的时候,她会拿出手机看时间,有同事问她这照片是谁,她骄傲地说是我的儿子。 同事非常惊讶,“你不是连男朋友都没有吗?怎么会多出这么大个儿子?” 苏白尴尬地不知如何解释,同事看了看,“不过看着和你还挺像的,尤其是那双眼睛,简直跟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是嘛,她手在屏幕上轻轻抚摸那双眼睛,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眼睛原来长得这般好看,她想,如果能够亲眼看看该有多好。 下班之后后,苏白就给程绯打电话,一直从下午打到晚上都是无人接听,她猜到程绯是不想接她的电话,可那么高高在上的陆予深,程绯是她认识得唯一能接触到他的人。 她只能再到m购物网大楼底下等他们,但这无疑像是守株待兔,一连等了好几天,苏白都没有碰到过他们,好像前几天发生的一切只是她的一场梦,她不知道陆予深也没有一个五岁儿子这种荒唐事。 有一次趁保安不注意,她溜进了大厅,前台的接待小姐拦住她问找谁? 苏白想了想,如果她直接说找陆予深,前台小姐一定会像上次保安一样请她出去,“我是来找程绯的。” 前台小姐见她一身廉价的打扮,不耐烦地又问,“找程秘书?你有预约吗?” “没有,”苏白急忙解释,“不过你可以告诉她我来找她的,她应该会见我的。” “小姐,你把我们这里当成什么地方了,你以为随随便便想见谁就能见谁吗?你如果真正和程秘书熟悉,可以让她直接下来接你。”她话是这么说,但显然不相信程绯真的会下来接她。 苏白又当着她们的面拨通程绯的电话,仍旧是忙音,她失魂落魄地出去,也不管前台小姐鄙夷的目光,正要转弯时,陆予深正好从里面一个门出来,后面还跟着一趟人。 这样的机会太难得,苏白拼命地想冲过去和他说句话,却在离他几步之外被上前的一个人制服住,脚一绊,她“轰”得一声摔到在地,额头碰到硬实的地板,瞬间有血顺着白瓷砖流出去。 陆予深瞳孔睁大,一时竟没有缓得过来,那一次,她也是这样,当着他的面冲向开过来的轿车,他眼睁睁看着她倒在一片血泊里,平时那么聒噪得一个人,躺在那儿却悄无声息。 有人说这女的一定是不安好心,先拖出去再送往警察局查查底细吧。 保安不停地道歉,对不起,陆先生,是我们的失误放不想干的人进来,现在我们就将她带出去。 苏白没晕倒,只是脑袋撞得太疼了,她使不上一点力,意识还是清醒的,刚被两个男的架住走两步,身后的陆予深突然从后面抱过她,对着旁边人大吼一声,滚。 她睁不开眼睛,所以看不清他的表情,但单从声音判断,可以听出他此时的怒气有多重,震得苏白两边耳膜隐隐作痛。 这貌似,还是第一次有一个男人因为她而发这么大的火,苏白意识涣散地想。 陆予深貌似真的很担心,连车都忘了开,就这么直接抱着她往外跑,苏白偶尔眯开眼,映入眼中的就是他胸口的白衬衫,十□□岁的时候,她理想中的男人就是像这样爱穿白衬衫。 但实在颠簸得她头疼,苏白弱弱地想要开口让他慢点跑,刚说一句陆先生,就被他给堵住,“你别说话,医院马上就到了,不会有事的。” 苏白:“……”真的只是摔了个跟头没必要这样啊。 到了医院,陆予深非要送她进急诊室,医生见苏白还能说话,让他先冷静下来,陆予深气得要收购医院。 苏白坐到了椅子上,拉拉他的衣角,“陆先生,我真的没事。” 医生懒得跟他计较,回过去问苏白,“现在有什么反应?” “额头有些疼,头也有点晕乎乎的。”苏白老实地说。 陆予深大掌一拍,“你听到没,她说头疼。” 额头上的伤口子已经不流血了,苏白略微尴尬地解释,“不是的,可能刚刚晃得太厉害了,头有点昏。” 医生很傲娇地看了陆予深一眼,看,还不是你害的! 医生给苏白洗了伤口贴上创口贴,又怕会有感染,给她吊了两瓶水,陆予深在旁边等着她。 知道她没事后,陆予深的态度又来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不悦地拿了张报纸坐在她床前。 他嫌医院的吊水室太过吵闹,因此,特意要了一间单独病房,现在病房里只有他们两个人,苏白见陆予深不耐烦,轻声地说,“陆先生,你有事就去忙吧,我一个人没事的。” “我没事。”他盯着报纸,连头都不抬。 &nb sp; 病房里静得连呼吸声都听得一清二楚,这样能和陆予深面对面地机会实在太少了,过了一会儿,苏白鼓起勇气问,“陆先生……那个……那个……” “哪个?” “那个……我们以前是不是认识啊?”苏白结结巴巴地问,其实她是想问问孩子事情的,不知道怎么开口就变成了这个。 陆予深拿着报纸的手一滞,想着的却他第一年高考,由于语的失误,没有考上理想的大学,那段时间他心情很低落,谁都不想理,偏偏越是这样,他的父母及周围朋友对他关心得越发厉害,到最后,他索性一个躲了起来,在学校外面租了一间30平方米的小屋,那时他钱不多,交了房租后连吃饭都成了问题,又在小餐馆里找到了份临时工,每天忙得很晚才回家,尽管很累,心情却也没那么糟糕了。 有一次,他回到家,发现她正站在他家门口等他,那个时候正值七月盛夏,她满头大汗,拿着张破纸不停得扇来扇去,看到他后,笑眯眯地抱住他,“予深哥哥,我总算找到你了。” 他十分吃惊,问她,“你怎么会找到这里来的?” 她骄傲地回答,“因为你在这里嘛,不管你在哪里我都会找到你的。” 不管你在哪里我都会找到你的,可现在,她却在问,陆先生,我们以前是不是认识啊? 陆予深面容沉着,没有一丝破绽,“我们不认识。” “可我们不是……”苏白有些难以启齿,“生过一个孩子嘛,怎么会不认识的?” 陆予深脱口而出,“是你主动倒贴我的,哪个男人能拒绝主动贴上来的女人呢。”他失去理智地将恶毒地话一句句炮轰过来。 果然,苏白低下头不再说法,很久之后,陆予深才听到小声地道歉,”对不起,陆先生。“ 那个时候,为了父亲,她真的可能将自己主动卖出去。 其实,陆予深后面还想加一句的,你倒贴了这么多年,为什么在最后又要放弃呢。 ... ... 第6章 妈妈(一〕 陆予深看着她那张苍白无血色的脸,陡生出一股烦躁,放下报纸站起来,“你没事我先回去了。” “哦,”苏白低低应答一声,她还在为刚刚他的话感到羞辱。 陆予深走到廊道窗口,迎面吹来一阵冷风,他点起一根烟缓缓抽着,风吹得他清醒很多,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刚才干嘛要着急地带她来医院,就该让她自生自灭的,再有类似的下一次,绝对不能再对她有半点同情! 接着他又暗笑自己,这种幼稚的保证话早已经不适合现在的他说了,不会就是不会! 陆予深刚到楼梯口时,苏白忽然追了上来,气喘地在后面叫住他,“陆先生,请等一下。” 陆予深转过身,看到她打点滴的那只手正鲜血淋漓,连着一路的地板,都是她血滴下来的印迹,因为太着急,苏白拔完针就跑了出来。 他冲到她面前,急忙按住她手上的棉花球,阴沉地骂道,“你是不是有病,水没吊完就跑出来。”跑出来就算了,连棉花球都不知道按住。 他按住她手上的同时,苏白“啊”的一声往后缩了缩,“陆先生,疼。” 可是陆予深手上的力度却一点没轻,苏白见他怔住,又小声重复一句,“陆先生,你弄疼我了。” 那个时候的苏白,娇气得不行,有点小痛小灾的,就会把伤口伸出来给他看,予深哥哥,疼,甚至连说话的语气都跟现在一模一样,可那时候他不喜欢娇气的女生,表面上应付式地安慰两句也能让她高兴大半天。 陆予深恍惚过来,他暗恼自己,怎么总是那时候,他们之间有过那样的间隙后再也回不到那个时候了。 他松开她的手,“你自己按住,按好了。” 苏白真的轻轻按好,血被制止住,她又抬起头,希翼地问他,“陆先生,我……能见见孩子吗?” “不行!”陆予深声音阴冷地警告,“那个孩子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苏白没见过陆予深这个样子,像是要把将她一口吞掉,她吓得不敢再讲话,只有一双剪眸充满恐惧地看着他。 正巧陆予深手机响了,他接起一边说话一边往门口走,故意忽略站在后面的苏白。 她小声地念叨,怎么会跟我没关系呢,那个孩子是我生的,可惜陆予深的身影已越来越远,根本没有听见她的话。 陆予深的这个电话是公司总经理打的,“陆总,今天的会议还开吗?” 他这才想起刚刚是要有个重要会议要开的,他看看时间被耽搁了好久,加上此刻的心情实在糟糕透了,“不开了,改成明天下午吧。” “好的。”总经理挂完电话,一圈人马上围了上来,“我敢打赌,陆总一定是说会不开了。” “那是当然的,他现在可有佳人相陪,哪里有心思开会。” “话说,那个女人到底是什么背景啊?我站在后面连她长成啥样都没看清楚。” 一圈人又自动将视线转到坐在左侧的程绯,“程秘书,你和陆总这么熟,肯定知道那个女人吧?给我们八卦八卦呗。” 程绯刚刚在会议室整理资料,并没有看到他们口中说得那个女人,但不用想她也知道是谁,她蹭一声站起来,带着笑意回答,“我连那人是谁都不知道,又怎么知道她和陆总的关系。” 众人面面相觑,不得了,那个女人和陆总绝对关系非凡,居然能让向来淡定的程秘书生这么大的火! ***** 小陆时放学回到家,陆予深正在客厅等着他,见他拿着书包进来,赶紧带他回房间换衣服,因为他现在身上穿得是学校统一发放地服装。 陆予深抱着一堆衣服出来,有上衣有裤子,问他,“你要穿哪一件?快一点,奶奶打好几个电话来催了。” 小陆时站在床边,手指扣着手指,“爸爸,我能不去吗?我不喜欢奶奶家。” “什么奶奶家,那也是你家!”陆予深以镇压性地方式反驳他,并且随便捡了套衣服给他换上。 小陆时通常对不喜欢做的事情都爱拖拖拉拉,陆予深都出门开车门了,他还磨蹭在家门口,王妈刚好从花园浇水进来,见到他赶紧过来说,“时时,衣服哪有红配绿的,丑死了,进去重新换个外套或者裤子吧。” 小陆时望了望自己身上,好像是红色外套和绿色裤子,他倒是不知道红配绿好不好看,只是想拖一时就一时,可他还未折回房间,就被陆予深直接拎上车,王妈跟在后面一直强调,“陆先生,时时这套衣服真的不搭。”她记得陆时有很多衣服,怎么偏偏选了这么一身。 陆予深连看都不看,坐到副驾驶上,“时时长得好看,穿什么都好看。”说完,开动车直接走了。 小陆时很委屈,一路上都在闷闷不乐,只能祈求心里所想的事情千万不要发生! 到了老宅,果然是挨了陆母的一顿骂,“是不是嫌弃我这个老婆子没用了,每次让你们来吃饭都要迟到,以后不想来就不要来了。” 陆予深赶紧道歉,“妈,我和陆时早就上路了,可你也知道现在堵车有多厉害,我们开了将近两个小时。” 陆母哼一声,接着又露出慈祥地笑容,“时时,快让奶奶看看长高没有。” 小陆时从爸爸后面出来,听话地叫了一声奶奶,没想到陆母马上冷下脸,“陆予 予深!你给时时穿得什么衣服,怎么能红搭绿?”老一辈不知道衣服怎么搭配好看,却特别介意衣服搭配的颜色,带着些吉不吉利因素。 陆予深是出了名的孝子,父亲去世后,母亲在伤痛中为他撑起这个家,这才有了他今天的事业成功。 因此,陆母每次骂他他只能接受着,根本不敢回嘴,小陆时很无奈很洒脱地扯扯爸爸的裤脚,看,你这叫自作自受。 陆母数落他一通后,心痛地说,“看来这个家必须要有个女人了,你再不找只能我出手。” 小陆时立马慌了,怎么该来的会来这么快,没错,他不想到奶奶家的原因就是每次来奶奶都要帮爸爸物色老婆,也就是他的后妈,他亲妈都没找到怎么能找后妈呢? 一顿晚饭,陆母提这事提了好几遍,到最后小陆时觉得自己心死了,反正他是坚决不能接受后妈的。 回去的路上他显得很局促,平常跟着陆予深出来吃饭迟了的话,他都会躺在后座睡觉,今天却非要坐在前排。 陆予深也任由他,只是他坐得一点也不安生,动来动去,陆予深瞥了瞥他,“动什么动,有什么话你就说。”跟你老子还唧唧歪歪的。 “那爸爸,是你让我说的,我说了你不许生气。” “不错嘛,都学会跟你爸谈条件了?”陆予深不咸不淡地问。 小陆时窝在车角,那还是不跟你说了。 “也不怕憋坏,你说吧,我不会和毛头孩子计较的。” 小陆时又坐正,很认真地问,“爸爸,我妈妈是不是再也不会来找我了?” 陆予深猛得刹住车,“好好地提她干嘛?是不是有人对你乱说了什么?” 小陆时眼睛提溜提溜地转,“对呀,王妈跟我讲的。” 陆予深舒一口气,王妈压根就不知道发生过什么,这个小子还想要骗他! ... ... 第7章 对策(一) 陆母说到做到,过两天就告诉陆予深,她为他物色了好几个姑娘,家世好人漂亮性格也不错,问他什么时候有时间见见? 陆予深想问妈你真的去了解过人家就说怎么怎么的好,但反正他也不会真的跟那些人有什么,没必须问母亲这么多,其实不用问他也知道一定是她那群朋友介绍的,家世好人长得漂亮应该是真的,但性格……反正他不放心将陆时交给这些豪门小姐。 他心里立马有了主意,随口答应下来,“妈,你把她们号码发给我吧,这几天我会和她们联系的。” 挂完电话,程绯正好开门进来,见他皱着眉厌烦的样子,笑着问,“陆总,谁打的电话让你这么不高兴?” 陆予深苦笑,也没隐瞒,“我妈,非要给我介绍女朋友。” 程绯知道他妈在他心里的位置,心冷了一下,表面上却在笑着说,“天下父母都一样,希望子女有个好归宿,既然是伯母的心意你还是不要弗了她的好意。” 陆予深也没想到,他都三十岁的人,事业有成,居然还发生被迫相亲这样的事。 晚上,回到家,陆母已经把对方的姓名和对应的手机号码,qq号都发到他的手机上,末了还鼓励他争取这一次在里面找到个合适的,找不到也没事,她会继续帮他物色的。 陆予深挑个顺眼的名字,发消息问她明天下午有没有时间约出来见见。 没一会儿就收到了回复:是陆先生吗?!我仰慕你好久了,明天下午我有时间的,期待和你的相见。 “好,那明天下午三点我们在淮海路上的中饮快餐店见面。” “中饮快餐店?怎么没听过啊,陆先生是不是打错字了?” 陆予深懒得再回复,不去正好,连见面都省了。 医院又来催单交钱,苏白将手头上那点余钱交了后,剩下的紧够撑到下个月发工资前,而且这个月她请了好几次假,恐怕连房租都交不起,所以这几天,店里但凡有人不想上班的,她都主动帮忙代班。 中午,同事问她想不想上下午到晚上的大厅班,大厅班指得是在大厅扫地拖地,其中还要包括客人走后将桌子上残骸清理干净,不仅累人而且特别脏,一般人都不愿意上,苏白却高兴地点点头,好的,我可以上的。 苏白刚收拾完上一批客人留下的脏东西,连坐下来的机会都没有,小店门又被推开,她马上走过去,弯下腰说声欢迎光临,抬起头就看到陆予深似笑非笑的脸,下意识地身体往后一缩。 陆予深瞥着她,带着玩味地问,“就这么怕我?” “没有,”苏白小声地狡辩,准确地说是又害怕又惊喜,她一直在找能再见到他的机会,因为她无时无刻不再想见见能看一眼那个孩子。 苏白请他到里面坐时才看到他后面还跟着一个女人,一头性感的卷发,穿着件墨绿色呢子大衣,眼角不屑的目光说明她有多嫌弃这里,的确,她这身气质是不符合到处充斥着油烟味的快餐店。 “王小姐,我们里面坐吧。”陆予深才不管她是什么表情,做了个请的动作让她进去。 这种快餐店都是客人到收银台点,点完直接拿着吃的坐回座位,陆予深和那位有气质的小姐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下午快餐店的客人不多,几乎所有人视线都注意在他们这边了,有气质的小姐被望得有些厌恶,低声说,“陆先生,要不我们换地方吧?” 陆予深假装很关心地问,“怎么,王小姐不喜欢这里吗?” 哪个女人会喜欢这种地方!有气质小姐在心里怒骂,她长这么大,别说是这种快餐店,就连淮海路这种低俗地带她都没来过。 不过陆予深这条大鱼她实在舍不得轻易放弃,尴尬地笑笑,“我还行,陆先生喜欢就好。” 陆予深点点头,招呼苏白过来,“帮我拿杯白开水,王小姐,你想喝或者吃点什么?” “不是的,陆先生,这里得要客人自己去……”陆予深看着她,苏白低着头,“好的。” 最后,苏白帮他们端了两杯白开水,白开水是不要钱的,店里有规定不在里面消费不能拿白开水,但显然,苏白是不敢说的。 送完水,苏白刚走两步,又听到身后的陆予深说,“回来,这个水怎么这么烫?” 苏白折回,试试一次性杯子的温度,“不是很烫啊,现在是冬天,就应该喝这个温度的。” “我不爱喝,给我去换杯温水。” “我们店里没有温……”陆予深又转过头看着她,苏白:“好的。” 她一到收银台,马上有几个妹子簇拥过来问,“苏白,那个人就是陆予深吧?他怎么三番两次到我们这种店来啊?” 苏白倒一杯白开水,用两个杯子倒来倒去,好让它冷得快些,一边和他们说话,“我不知道陆予深长什么样,不过那人看起来是挺有气场的。” “而且他对面那个女人也特别有气质,一定是他女朋友吧,真的是男才女貌!” 看起来是有点般配,不过不是一直传程绯才是陆予深女朋友吗?怎么一转眼又和其他女人约会,有钱的男人私生活果然复杂。 陆予深和有气质小姐说着话时,苏白将冷好的白开水端到他面前,陆予深拿着喝了一口,“怎么这么凉?现在是冬天就让客人喝凉白水?” 苏白:“……”用手探了探,不是 很凉吧,可她不敢开口,又帮他到收银台换。 这时,几个妹子不再谈论他帅不帅,而是同情地看着苏白,为什么一分钱没花还能这么拽! 苏白大约知道他想要什么温度的水了,迅速又端了一杯给他,陆予深抿了一口,“这样刚好,下次别忘了。” 对面的有气质小姐也开口说话,“帮我去拿个吸管。”这种一次性杯子她真不想触碰。 苏白转过身要去拿,陆予深喊她站住,“王小姐,快餐店的用具好像是需要自己去拿的。” “可你不是……”有气质小姐突然意识到什么,气愤地站起来,端起水杯就要往苏白身上泼,幸好,陆予深在前一秒将她拉到旁边。 有气质小姐脸涨得通红,一双媚眼瞪得圆滚滚的,“不要脸!”骂完就拿着包风风火火出门。 一系列事情发生得太快,苏白还没搞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陆予深又开始骂道,“你是不是傻,有人泼你水不知道躲,这么烫的水泼到你脸上你还要脸了?” 苏白被他骂得很委屈,“我不知道她好好的要泼我才没躲的。” “不知道?我看你就是傻!”陆予深气呼呼地将外套拿着也推开门出去。 苏白愣愣得站着,好像不对!她被泼水难道不是他害的?怎么还能倒打一把。 看热闹的同事见陆予深出去后都对苏白竖起大拇指,苏白,真看不出来啊,原来你才是人生赢家! ... ... 第8章 迷惘(一) 陆予深搞砸相亲后就直接回家了,今天是星期日,他答应小陆时晚上带他出去吃饭,等他到家时,小陆时没在客厅等他,陆予深有些奇怪,平时提到出去吃或者玩,没有人比这小子更积极了。 他站在楼下喊,“时时,爸爸回来了。” 王妈听见有声音走了出来,急忙告诉他,“陆先生,时时正在房间里哭呢,谁都不给靠近。” “怎么回事?”陆予深问着,人已经踏上楼梯,陆时小时候就不爱哭,稍微长大后,他基本上没见过他流泪。 王妈也不知道,陆予深敲他房间的门,“时时,在这里吗?” 里面没人应答,他却能听到细碎的抽泣声,心骤然一紧,“时时,快开门,告诉爸爸发生了什么事?” 陆予深一旋转门把,门自动开了,走进去,小陆时正趴在**转过头看门口,两只眼跟兔子一样红通通的,看到他,又赌气地将目光转过去。 这样看来,原因在他身上,陆予深心想这小子可真折磨人,动作上却很温柔地走过去摸摸他的头,“是谁惹时时不开心了?” 小陆时一抽一噎地问,“爸爸,你是不是帮我去找后妈了?” 在这一点上,陆予深还是很自主的,并不打算隐瞒他什么,“那到没有,只不过奶奶让你爸去相亲了。” 眼看着小陆时又要打雷,陆予深赶紧补充一句,“不过你想想,你爸这么帅,哪个女人能配得上呢?” “真的没有嘛?” 陆予深捏捏他的脸蛋,顺道把他眼泪擦干净,“真的没有,爸爸答应你,不给你找后妈,就咱们父子俩过。” “爸爸,你要是骗我我就离家出走,等你老了让后妈给你送终!”小陆时有些信了,表情认真的“警告”。 陆予深特别无语,也不知道他这话跟谁学的,“时时,你知道送终的意思吗?” 小陆时摇摇头,这个他不在乎,他拉耸着脑袋小声补充,“其实不一定只要我们两个过的?” “什么?” “要是妈妈回来,三个人也可以一起过啊。” 陆予深想到那女人那张脸,火气蹭蹭往上涨,又看看陆时满是渴望地眼睛,亮晶晶的,竟和她十分相似,“赶紧起来,出去吃饭。” 小陆时瘪着嘴,爸爸真讨厌,干嘛每次他想问问妈妈的事情他就逃避! 到楼下客厅后,陆予深将王妈喊过来问,“今天有谁来过吗?” 王妈大约知道他是要问陆时哭的原因,“没有呀,就你中午出去后,程小姐好像和时时通过一个电话。” “程绯?” 王妈点点头,“我在下面干活好像是听到时时叫程阿姨的。” 小陆时正好下来,陆予深没再说什么,领着他出门。 晚饭还是在碧水蓝天吃的,陆时喜欢吃它家一位大厨做的菜,因此,陆予深经常带他来,吃过饭,陆时想去看音乐广场的喷泉,陆予深只给他半个小时,小陆时抱着爸爸的手臂,“爸爸,可不可以再迟半个小时?家里不好玩。” “陆时,你要知道,爸爸耽搁的那半个小时,差不多可以将那什么喷泉买了下来。” 陆时不知道,从他腿上跳下去,不愿意再跟他说话,陆予深无奈,“要不我让你杜叔叔陪你?” “不要!杜叔叔一定去泡女朋友了,我还是跟爸爸回家吧。” 陆予深:“你知道“泡”什么意思吗?” 陆时摇摇头,这个他不在乎,他想的是妈妈如果在就好了,就能一直陪着他玩。 事实上,今晚杜航并没有泡女朋友,他去喝酒听八卦了,陆予深还在开车回家路上时,就接到他打来的电话,开场是足足笑了两分钟。 陆予深很淡定,一直到他笑声减小才说话,“有事就说,没时间听你在这卖笑。”他音量刻意很小,后座的小陆时已经要睡着了。 “哈哈~哈哈~陆予深,听说你今天去相亲,带人家王氏集团的千金去了淮海路上的一家快餐店?”杜航差点没把眼泪笑下来,一点少爷的气质都不顾。 “所以呢?” “你知道圈里人现在都叫你什么吗?”杜航笑得更起劲,说话都断断续续,“叫你陆鸡腿,那家快餐店主要是买鸡腿的吧。” 陆予深黑着脸挂了电话,这样也好,看谁还敢和他去相亲! * 星期一早上例会后,陆予深单独让程绯到他办公室一趟。 “程绯,我希望你以后在时时面前注意点,别什么话都说,他毕竟还是个孩子。”陆予深没想把这事闹大,平静地提醒。 “陆总,我不懂您这话的意思……?” 陆予深打量着她,也不管她到底有没有心知肚明,“程绯,我把你当做朋友,也直接告诉你吧,这辈子我都不会结婚,所以你也不用告诉时时我给他找后妈,那是不可能的事。” 程绯脸色绯红,心里更急,“陆总,就算你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陆伯母和时时想想,陆伯母一直……” 她话还未说完就被陆予深打断,“这些都是我的事,与你无关。”他抬起头看她,“程绯,你是不是 喜欢我?” “没有!”她话回答得太迅速,反而让这话听起来不可信,偌大的办公室瞬间陷入僵局。 “没有最好,你也知道公司不允许办公室恋情,你又是公司的元老人物,公司需要你,我也希望你能一直做下去。” 程绯听得出他的警告,要是她对他有什么想法是不是就要将她开除?她除了心凉不知道该怎么办,有些语无伦次地问,“那陆总,我能问个问题吗?” “问吧。” “你心里是不是还想着苏白?” 陆予深没想到她会问这话,也迅速地辩解,“程绯,我不仅现在心里没有她,五年以前,我也没爱过她!好了,现在是上班期间,你出去工作吧。” 程绯出去后,办公室又只剩下一个人,冬日和煦的阳光晒到办公桌上,见到光束,他有些头疼地扶额。 他说得没错,五年前,他是真的不喜欢苏白,甚至处处都看她不顺眼。 她犯了错偷偷亲他一口喊予深哥哥时,他会推开她,然后不耐烦地警告,我不喜欢别人靠着我,下次离我远点。 她将自己的伤口毫无保留地展示在他眼前时,他会应付式地安慰两句,心里却恨不得她再伤得重些。 她等了半天终于在他出租屋外找到他时,他会很愤怒地质问干嘛每次都像哈巴狗跟在他后面,很烦。 那时的她太过霸道,尤其是对他,简直把他当做她的私人物品,有时候在学校他跟其他女生走得稍微近些,她也会大吵大闹,不行就直接闹到他学校里,将他颜面全都丢尽。 那时候,他常想,要是这辈子再也不见她该有多好。 可那是,他母亲太喜欢她,他父亲也喜欢她,他周围人都说苏白这么好的姑娘,予深,你要是能娶到她就是你福气。 到后来,母亲提到她名字就生气,不许他再跟她有些来往,他也终于实现了当初那句再也不见她,却感觉再也好不起来了。 陆予深抽根烟来缓解自己的情绪,有很多事,他自己都感觉到迷惘。 ... ... 第9章 孩子(二) 苏白下班后先去医院陪了陪母亲,等到家时,差不多已经有九点钟,她站在门口找钥匙,对面的门忽然打开,韩卓超探出身子问,“苏白,下班才回来吗?” “没有,晚上去医院陪我妈的。”她加快了手上翻钥匙的动作。 “伯母还是老样子嘛?” “嗯,医生说她醒来的概率很小,但我不会放弃的。”苏白打开门,“韩大哥,没什么事我先进去了。” “有事,”韩卓超急忙叫住她,“我们单位给每人发了一张碧水蓝天的优惠劵,可以打四折,这周五晚上一起去吧?” “啊?星期五晚上我可能还要上班。”苏白不太自然地说。 韩卓超似乎并不惊讶,叹口气,指指里面,“我能进去和你谈谈吗?” 苏白侧过身让他进来,“韩大哥,你有什么话和我说吗?” “苏白,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意见?” “没有没有,”苏白尴尬地解释,“真的是最近店里比较忙。” “已经好多天了,只要我和花花在家你必然不在,每天晚上都等我们睡下你才回来,苏白,我们做了这么久邻居,没什么事是不能说的。” “真的没事……”她不知道要怎么开口,以前她跟他们走得近的确是存了不好心思,但现在,自从知道自己可能有个儿子后,她就不想再去考虑自己的事,花花需要个妈妈,苏白觉得再这样不清不楚会耽搁他们父女俩,不过他们又没有正式说过什么,她也不好意思告诉韩卓超她是不会嫁给他这类的话。 韩卓超见她窘迫的神情,隐约猜到些什么,“苏白,我只是觉得你一个女孩子背负得太多才对你好的,你不必在意什么。” 苏白明白他这是在安慰自己,心里说不出的感动,这里世上能为她着想的人几乎没有了,“韩大哥,谢谢你。” “所以这周一起去好好补一顿吧,花花一直念叨着和你一起去,估计你不去她也不会去的了。” 话说到这份上苏白实在拒绝不了,“好,那你们先到那边,我下班就去找你们。” 星期五晚上正好快餐店里比较忙,苏白推迟了半个小时才下班,她匆匆忙忙进换衣室换衣服,一起下班的同事暧昧地问,“苏白,这么急是要去约会啊?” 上次陆予深奸诈地拿她当枪使过后,店里的同事一直觉得他们俩有什么见不得人关系,尽管他们不能十分确定那人就是陆予深。 这种事越描越黑,前两次他们乱说苏白还在拼命地解释没这回事,现在她只是笑笑没说话,换好衣服直接到外面等车去饭店。 碧水蓝天是这个市最好的饭店之一,平时苏白都是站在外面仰望它的高度,第一次走进里面难免有些紧张,整个吃饭的过程都有些拘谨,韩卓超让她多点些,反正只要四折。 可苏白看到那些菜后面的价格,即使是四折她也舍不得点,最后点得几样都是花花爱吃的,但花花的心思不再这上面,碧水蓝天的最顶层有个专门给儿童玩耍的地方,里面都是小孩玩具,花花从知道要来这里吃饭就在念叨这个地方。 韩卓超见她一直心不在焉,先送她上去玩会儿,等她饿了再接她下来吃,花花走后,桌上就只剩他们两个人,由于这个优惠劵韩卓超单位人都有,所以一个晚上他都在“不小心”碰见同事,打招呼时同事还总顺带问她,“卓超啊,你女朋友真是漂亮。” 弄得苏白不知如何解释,单身的一男一女来这里吃饭的确有像男女朋友的嫌疑。 这样被问了几遍后,苏白干脆想上去陪着花花,恰好韩卓超一个同事过来找他拼酒,她借机把位置留给他们。 苏白找电梯时正好看到陆予深和程绯从一个包厢里出来,一开始她只觉得那女人像程绯,还想上去招呼一声,自从上次见面后,程绯再没找过她,她却想再问问她一些事。 但看到她旁边的陆予深,苏白吓得赶紧缩在一个背角落里,直到他们脚步声渐渐听不见,她才敢伸出头看看,前面走廊已经看不到他们身影,苏白暗松一口气又觉得后悔,见他们这些人的机会,真的是遇到一次少一次,她应该大方上去问好给陆予深留个好印象的,但她实在怕他,好像每次和他说话,除了被他骂还是被他骂,苏白连反抗的勇气都没有。 顶层都是小孩子,也有很多家长散坐着,苏白挨着几个家长旁边坐下,寻了一大圈才看到花花正在玩滑滑梯,而且滑滑梯旁边站着好几个小朋友在眼巴巴等着排到他们玩。 苏白没打扰花花,坐着观察周围那些活跃的小孩,不知道她儿子是不是也喜欢玩这些?陆予深有没有带他来过这里?他玩得时候脸上也是带着开心纯真笑容吧? 小陆时正坐在气球边的小木凳上,一脸鄙视地看着对面几个小伙伴正在为让都要玩跷跷板哭闹着,这些幼稚的玩具他三岁就不想再玩了,他们这么大怎么还为这个吵起来! 小陆时又无聊地仰着头看屋顶,他在认真地思考一个问题,爸爸到底是不是他亲爸爸呢?怎么会有亲爸爸把孩子随便仍在饭店呢?他不会是爸爸抱养的吧?真是可怜啊! 苏白还在沉思时不远处突然传过来一阵大哭声,她转过身看到花花正被一个稍微大一点男生推到在地,坐在地上哇哇大哭。 苏白赶紧跑过去把她抱起来,花花的脚踝处被磕坏了一层皮,她有些生气,冷下脸质问小男孩,“你怎么能随便把人推倒在地呢?” “是她先打我的。” 小男孩说着说着泪花已经闪在眼里,他的妈妈也闻声走过来,见儿子这样,立刻破口大骂,“你是不是神经病,耳朵聋了吗?明明是你家孩子先打我孩子的,反而倒打一耙来骂我儿子,是不是看他小联合起来欺负他。” 花花也不甘示弱,声音越哭越大,“我没有推他,这个滑滑梯是我先玩的,不给他玩他就推我。” 苏白哄着拍拍她的背,红着脸问那女人,“你听见了吗?孩子是不会撒谎。” “你这么说是我家儿子在撒谎了?”女人刻薄得望着花花,“穿成这样还来这里玩?家教差一定经常撒谎,再说这个滑滑梯是你家的吗?谁允许就让她一个人玩了。” 花花硬是被她尖酸的声音吓得不敢哭,苏白连与人交流都困难更别说是吵架了,艰难地说,“我们是穿得不好,但请别说到家教问题上,花花在学校一直都是品德兼优。” 女人见她是个软柿子压根不会吵架,笑得更欢快,“花花,果真人和名字一样土,下次没钱就到公共的滑滑梯上玩。”说着,她就要带儿子离开。 周围也有几个人抱着看热闹态度围观,大多数还在做自己的事,正当女人要走时,一道稚嫩的声音压过来,“我看见是你儿子推这个小女孩的,而且这里也是所有人都可以玩,你要嫌弃可以自己家后花园买个。” 比如说在他小时候,他家后花园都有这些儿童设施,还是他大了主动要求爸爸撤了的,这样看来,爸爸还是他亲爸爸。 小陆时一边说着一边往苏白这边走,一直挨到苏白旁边才继续说,“自己推倒女生还不敢承认的小孩是没有出息的,阿姨,你家儿子以后一定没有出息。” 女人气得脸都变紫了,小男孩躲在他妈怀里也不敢冒出头,有工作人员赶过来,套在女人耳边说几句话她才恨恨离开。 一场风波后,花花对小陆时简直崇拜得不行,竭力邀请他一起来玩。 “不玩!”小陆时很拽地拒绝,那种幼稚的东西他真是一点玩的*都没有,他看着门口,杜叔叔怎么还没到! 苏白第一眼看到他就觉得眼熟,却也想不起他是谁,微笑着说,“小朋友,刚刚谢谢你了啊。” ... ... 第10章 孩子(三) 小陆时喜欢苏白温和的声音,这才抬头看清楚她,她正抱着花花,他忽然有点羡慕,如果他有妈妈的话,受欺负了妈妈也一定会像这样抱着他的吧。 小陆时淡淡地在心里感伤,指着另一边的碰碰车,“要不我们到那边去玩。” 花花从苏白身上下来,欣喜地跟在小陆时的后面,这种碰碰车是两人一车,再跟其他小盆友的车一起撞,谁最后坚持不住退让谁就输了,挺幼稚的一个游戏,小陆时因为以前玩腻了,简直是遇神杀神遇魔杀魔,没有一个小朋友是他对手,所以,花花跟着他一路赢到底。 花花对他的崇拜已经上升到“爱慕”的程度,等他们玩赢出来后,花花开始带着点小羞涩地问,“哥哥,你叫什么名字?” 小陆时并不是十分喜欢花花,这种爱花痴的女孩子他在学校里见过很多,他统统都讨厌,不太想回答,他便换个话题问,“你妈妈对你可真好?” 因为苏白一直在观望着他们这边,应该又是怕花花受伤吧? 花花本来是想说她不是我妈妈的,但听到小陆时话里的羡慕,她又想在他面前显摆一次,“那是当然,我妈妈特别的宠我疼我。” “那你一定天天都很开心吧,”小陆时小声地说,他也想让妈妈宠他疼他,可他没有妈妈啊。 花花搞不懂他怎么好好的不高兴了,“哥哥,你怎么啦?” “没怎么,”小陆时正好瞥见从门口进来的杜航,朝他招招手,“杜叔叔,我在这里呢。” 杜航刚从某个商业聚会上赶过来的,一身西装笔挺却带着痞痞地笑,“时时,等很久了吧?” “没有很久,杜叔叔我们快回家吧。”小陆时拉着他要往外走。 这小家伙今天不对劲,杜航问他怎么了,又看到花花站在他身后,“时时,你不会是和这个小姐姐闹矛盾了吧?” 苏白赶快地上前解释,“先生,您误会了,这孩子很好,刚刚花花受欺负,还是他站出来帮忙的。” 杜航一路看着苏白从另一个方向过来,直到她站到他们面前,他才蹙起眉头似思考地问,“我们是不是见过?” “没……没有吧。”苏白结结巴巴回答,除了陆予深,难道她还忘记过其他人嘛。 “杜叔叔,她是她的妈妈,你怎么会认识?”小陆时指着花花,又说,“我不想呆在这里了,我要回家。” 大概真的是自己记错,杜航怕是自己过去惹的桃花债,带着小陆时快速出门,可花花却要跟在小陆时的后面,壮着胆子问,“大哥哥,你能告诉我你家电话号码吗?以后我找你去玩。” 小陆时终于忍不住转过头,“我今年才五岁,一定没有你大,我不喜欢和比我大的女孩子玩!” 花花被他这句话说得委屈地站在原地不动,苏白原本以为这孩子很懂礼貌,见他这么对花花说话,心里认定应该还是个被家里给宠坏的孩子。 她蹲下身子安抚花花,小陆时和杜航已经到门外,小陆时不想看到别人母子情深的样子,带着些小跑,杜航跟在他后面一边追一边自言自语,“时时,我一定要把你今天的行为告诉陆予深,这么小就知道伤女孩子的心。” 苏白的手正靠在花花脸上,听到杜航的话,整个人都僵住了,大约过了一分钟才有反应,疯了似得往外冲,在电梯闭合得前一秒,她狼狈地用手扒开。 一整个电梯的人都好奇地看着她,因为她这个样子也不像是要进来一起下去的,更甚有人不耐烦地问,“小姐,你到底要不要进来?” 杜航带着小陆时站在电梯角落里,苏白管不到别人的目光,直勾勾盯着他们看,清澈的目光有着如火的渴望,眼角已经泛起层层泪光。 几位妈妈样子的人大意明白了,顺着她的视线也鄙夷的盯着杜航看,然后,一电梯大约七八个人都似有似无瞥着杜航。 杜航很尴尬,看着这么多人看自己,不会真的是自己哪一年留下的桃花债吧,但这女人长得还挺漂亮的,按理说他应该记得,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他打哈哈地大笑,“那个,妹子,我们不会认识吧?” 小陆时觉得相当丢脸,已经默默转过身面对着电梯了,他和这位叔叔真的不认识的! 有人提议道,“这位先生,你还是出去和这位小姐把事情解决好了吧,不能让我们一群人都陪着等吧?” 一位妈妈小声反驳,其实等等也行的。 苏白是想开口说话的,但她太激动了,这种掀起无数波浪的感觉她无法形容,她甚至不敢开口,害怕一开口这场梦就会被无情的碾碎,上天是不是对她太好了,竟让她就这么遇到自己的儿子,这么聪明勇敢还会为她出头的孩子是自己的儿子? 苏白清秀的脸蛋挂满泪痕,无声而动容地看着陆时。 杜航只好拉着陆时先出去,电梯下降,瞬间,狭小的空间只剩下他们三个人。 杜航心虚地道歉,“对不起啊,那个时候我不是有意伤害你的,实在是我们差距太大,要不我们先留个电话号码以后再说,今天我有……” 苏白努力让自己平静些,声音却还是很颤抖,“他是陆予深的儿子吗?” 应该是的,她听到这个男的叫他时时,陆予深的儿子叫陆时。 怎么有点跳戏,杜航不确定地问,“小姐,你在说什么?” r /> “他就是陆予深的儿子吧?” 小陆时本来还在好奇的围观,这下听到爸爸的名字,有种很不详的预感啊,可怜兮兮地看着杜航。 原来是陆予深的烂桃花,杜航有种柳暗花明的感觉,以前都是陆予深整天骂他花心,这次总算让他逮住一次他的桃花了! 他点点头,笑得一脸无害,“虽然我们时时是陆予深的儿子,但小姐你有事直接找他说吧,孩子可是无辜的。” 时时,时时,苏白轻声的喃喃自语,这个名字,真好听。 虽然杜航这人挺讨厌陆予深的,但对小陆时却是真的宠爱,他宁愿让这小子看看自己的烂情史,因为他只会像看电视剧一样笑,笑完顶多告诉他爸爸,这事也算了,但他不希望他了解陆予深的那些过去,这或许会对他有阴影。 因此,他及时地想带小陆时走,小陆时也懵了,他长这么大第一次有女人在他面前说到爸爸。 苏白拦着不让他们走,她急得眼泪簌簌往下掉,哼哼着要往陆时身边靠近。 杜航将他挡在身后,语气厌恶,“你这是想要干嘛?” “时时,我是妈妈啊,”她的声音如大提琴般沉重,重重地敲在心头。 杜航:“……”疯子! 小陆时:“……” ... ... 第11章 孩子(四) 小陆时觉得如果有一天他能像爸爸那样出一本个人自传的话,那么她一定要把今天找妈妈这一段写进去,真的相当精彩。 杜航找了个清静的地方让苏白先坐下,小陆时则是跟在杜航旁边,趿拉着脑袋,连头都不抬,妈妈是他一直都想找的,可真的有人对他说我是妈妈时,小陆时又有点抱怨,妈妈你怎么能丢下我这么久,所以他不太想理她。 苏白坐在他对面,从刚刚开始她的眼睛就没离开过陆时,带着些小心翼翼看着他,她知道他是不想理自己,她只是担心他以后都不想原谅她了。 杜航仔细观察了这对……母子,好像真有点像,特别是那双眼睛,难怪他见到苏白第一眼就感到面熟。 他咳咳声,回过神,先打个电话给陆予深,这么惊悚的一幕男主角怎么能不在场! 陆予深正在召开一个紧急会议,有人到国家检验局投诉m购物网卖假货,卖假货做网站得多少都有一点,但如果被媒体曝光出来,对网站的影响会很大,所以他才会在这个时间点找高层商量对策,目的是千万不能让这事曝光。 一般开会时他手机调得都是震动,在响了很多声之后,有个经理汇报完自己的想法,终于大胆地说,“陆总,要不您先接电话吧?打了这么多遍应该是有急事的。” 陆予深抱歉地朝大家点了点头,见是杜航的电话,他心突地不受控制地颤抖下,该不会是陆时出了什么事? 他立马回拨过去,杜航也马上接起,“大忙人,你可总算接电话了!” “时时呢?你到现在都没有找到吗?” “找到了,正坐在我旁边呢,”杜航停顿下,当着苏白的面小声说,“只是,你知道他对面坐得是谁吗?” 听到陆时没事,陆予深瞬间不耐烦了,“有事直接说,我正在开会。” “是他妈!你不是说陆时他妈在国外吗?怎么这么凑巧就碰到了?” 陆予深:“……” 陆予深赶到的时候,小陆时和他妈以这种姿势已经坐了快半个小时,小陆时头一直是低着的,苏白想喊他又不敢喊,只能肆惮地看着他,衣服口袋里的手机响过很多次,大概是韩卓超打来的,可她连说句话的机会都不敢浪费,她怕说完话儿子就不见了。 小陆时听到有皮鞋脚步声就知道是爸爸到了,他跳下椅子巴巴地迎了上去,离得有段距离就委屈地叫了一声爸爸,他此刻的心情很复杂,这么复杂的事情他根本处理不好啊。 陆予深蹲下抱起他向苏白走去,褶黑的眼眸有深不见底地阴狠,他将小陆时传给杜航,声音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甚至比外面的冰天雪地还要冷上几分,“杜航,帮我先带着时时回家。” 杜航还从未见过他这副样子,本想开两句玩笑的,现在却下意识认真地接过陆时,往门口走去。 小陆时乖乖听从陆予深的安排,被杜航抱着往外,正好脸的方向面对苏白,直到到门口要转弯,他才敢偷偷瞄着苏白,那人真的就是我妈妈吗? 苏白不舍地看着儿子渐渐淡出自己的视线,可陆予深在这里,她不敢上去,只能眼睁睁看着小陆时出去。 这间类似包厢的地方根本就没人会进来,所以杜航和小陆时离开后,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苏白这才感觉到害怕,房间太过安静,安静得她毛骨悚然,她没有勇气正对着陆予深,却能感受到有一道视线在看自己。 时间流逝的每一秒每一分都沉重地打在苏白心里,不知过了多久,她终抬起头,“陆先生,我……” “你准备这个计划多久了?” “什么?” “别告诉我今天看到陆时是偶然,你等这个机会等了多久?”他带着浓浓地讽刺,“苏白,我真是小看你了。” “就是偶然,刚刚在儿童乐房我还不知道……” “别他妈给我解释!”陆予深突然朝着苏白靠近,她被这个爆发力的声音吓得整颗心快要蹦出来,他往来她就一步步向后,一直被他逼到墙角,苏白才带着恐惧地哭声问,“陆先生,你想干什么?时时是我儿子,我告诉他难道有错吗?” “时时是你儿子?”陆予深身体贴近她,脸也开始渐渐朝她靠近,苏白害怕地闭着眼扭过头,“你甚至都不记得你生过一个儿子,你有什么资格说时时是你儿子,这么多年别说是照顾他,你有想过他吗?” 他说得没错,她是没有尽过一天母亲的责任,而且还把他忘记了,自己生的儿子,怎么能忘记呢? 陆予深伸出手擦干她脸上的泪,他的手还带着刚从外面寒风中的冰凉,“苏白,你以为你让时时知道你是他母亲我们之间就还会有可能?我真的怀疑你是不是真的把过去都忘记了,如果没忘你该知道没有人想让自己的儿子有个死刑犯的女儿做妈妈的吧?再有下一次,我会让你后悔的。” 他声音不似刚刚那么决裂,甚至还带有难得的柔情,苏白却从里面听出他的底线。 * 陆予深将车速开到最大码,车窗没关,夜色浓重的风呼呼在耳边奏响,从接到电话到现在,他还没能让自己冷静下来,本来告诉苏白有个儿子是想让她痛苦自责的,现在居然被时时知道了,完全出乎他的控制之外。 到家时,陆予深故意坐在车里磨蹭了好久才进门,他还没有想好要怎么向陆时解释这一件事,他并不想对他撒谎,但那个女人怎么能做他 他儿子的妈! 一直到十点多,陆予深才假装回来,陆时房间的灯没亮,他松口气,应该是睡了吧。 可等他洗完澡准备上床时,自己房间的门却突然被推开,小陆时露出个脑袋,软绵绵地叫一声,“爸爸。” 陆予深让他进来,“时时,怎么还不睡觉?” “我睡不着。”他身上只穿件棉睡衣,陆予深将他塞进自己的被窝,“你今天就在这里睡吧,爸爸还有事情没做,过会儿回来陪你睡。” 小陆时拉住他的手,沮丧地说,“爸爸,妈妈是不是有新的孩子才不要我的?” “什么新的孩子?” “我今天看到她带着她新的孩子一起玩,她被欺负了她还把她抱着哄。”不知为何,小陆时说着说着就变成了哭,“她一定是不想要我的。” 小陆时长这么大,陆予深真还是第一次见他这么伤心,果然母亲对人的影响是不可估测的。 尽管陆予深十分不情愿,但他还是竭力安慰着小陆时,“你妈没有新的孩子,她还没结婚呢。” 可他明明看到那个小女孩子说她妈妈很宠她疼她的,“爸爸,你怎么知道我妈妈没有新的孩子的?你说你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陆予深回答不了他的问题,又帮他把被子盖好,“爸爸不是跟你说小孩子不要问那么多为什么,很晚了,赶紧睡吧。”他需要抽根烟清理清理自己情绪。 可小陆时仍旧不愿松手,他根本一点睡意都没有啊,“爸爸,那我明天能去问问她吗?” 陆予深冷哼一声,很明显地敷衍,“等有时间我再带你去见她。” 第二天正好是星期六不用上学校,小陆时激动得大半夜没睡,一大清早又早早醒里,躺在陆予深怀里动来动去,“爸爸,我想尿尿。” “厕所你知道在哪里吧?自己去。”陆予深岂会猜不透他的小心思,越是这样反而让他越不高兴。 吃早饭的时候,小陆时扒着碗里的米粥,假装并没有很在意地提醒,“爸爸,你今天有时间的吧?” 陆予深刚要说今天很忙时,手机很配合地响了,是程绯打过来的,媒体方面基本上都被公司打过招呼不曝光这事,但南末周刊负责人却要让陆予深亲自跟他们谈,恰好南末周刊的影响力非常大,他们不好得罪,所以程绯是来问问他今天要不要抽出个时间见见它们的负责人。 陆予深摆着个脸,严肃说道,“既然这样那你还不快速安排我们见面,这种事不可耽搁。”挂了电话,他很无奈地摸摸小陆时头,“时时,你看爸爸很忙的,今天你就好好在家呆着。” 小陆时觉得如果有一天他能像爸爸那样出一本个人自传的话,那么她一定要把今天找妈妈这一段写进去,真的相当精彩。 杜航找了个清静的地方让苏白先坐下,小陆时则是跟在杜航旁边,趿拉着脑袋,连头都不抬,妈妈是他一直都想找的,可真的有人对他说我是妈妈时,小陆时又有点抱怨,妈妈你怎么能丢下我这么久,所以他不太想理她。 苏白坐在他对面,从刚刚开始她的眼睛就没离开过陆时,带着些小心翼翼看着他,她知道他是不想理自己,她只是担心他以后都不想原谅她了。 杜航仔细观察了这对……母子,好像真有点像,特别是那双眼睛,难怪他见到苏白第一眼就感到面熟。 他咳咳声,回过神,先打个电话给陆予深,这么惊悚的一幕男主角怎么能不在场! 陆予深正在召开一个紧急会议,有人到国家检验局投诉m购物网卖假货,卖假货做网站得多少都有一点,但如果被媒体曝光出来,对网站的影响会很大,所以他才会在这个时间点找高层商量对策,目的是千万不能让这事曝光。 一般开会时他手机调得都是震动,在响了很多声之后,有个经理汇报完自己的想法,终于大胆地说,“陆总,要不您先接电话吧?打了这么多遍应该是有急事的。” 陆予深抱歉地朝大家点了点头,见是杜航的电话,他心突地不受控制地颤抖下,该不会是陆时出了什么事? 他立马回拨过去,杜航也马上接起,“大忙人,你可总算接电话了!” “时时呢?你到现在都没有找到吗?” “找到了,正坐在我旁边呢,”杜航停顿下,当着苏白的面小声说,“只是,你知道他对面坐得是谁吗?” 听到陆时没事,陆予深瞬间不耐烦了,“有事直接说,我正在开会。” “是他妈!你不是说陆时他妈在国外吗?怎么这么凑巧就碰到了?” 陆予深:“……” 陆予深赶到的时候,小陆时和他妈以这种姿势已经坐了快半个小时,小陆时头一直是低着的,苏白想喊他又不敢喊,只能肆惮地看着他,衣服口袋里的手机响过很多次,大概是韩卓超打来的,可她连说句话的机会都不敢浪费,她怕说完话儿子就不见了。 小陆时听到有皮鞋脚步声就知道是爸爸到了,他跳下椅子巴巴地迎了上去,离得有段距离就委屈地叫了一声爸爸,他此刻的心情很复杂,这么复杂的事情他根本处理不好啊。 陆予深蹲下抱起他向苏白走去,褶黑的眼眸有深不见底地阴狠,他将小陆时传给杜航,声音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甚至比外面的冰天雪地还要冷上几分,“杜航,帮我先带着时时回家。” 杜航还从未见过他这副样子 ,本想开两句玩笑的,现在却下意识认真地接过陆时,往门口走去。 小陆时乖乖听从陆予深的安排,被杜航抱着往外,正好脸的方向面对苏白,直到到门口要转弯,他才敢偷偷瞄着苏白,那人真的就是我妈妈吗? 苏白不舍地看着儿子渐渐淡出自己的视线,可陆予深在这里,她不敢上去,只能眼睁睁看着小陆时出去。 这间类似包厢的地方根本就没人会进来,所以杜航和小陆时离开后,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苏白这才感觉到害怕,房间太过安静,安静得她毛骨悚然,她没有勇气正对着陆予深,却能感受到有一道视线在看自己。 时间流逝的每一秒每一分都沉重地打在苏白心里,不知过了多久,她终抬起头,“陆先生,我……” “你准备这个计划多久了?” “什么?” “别告诉我今天看到陆时是偶然,你等这个机会等了多久?”他带着浓浓地讽刺,“苏白,我真是小看你了。” “就是偶然,刚刚在儿童乐房我还不知道……” “别他妈给我解释!”陆予深突然朝着苏白靠近,她被这个爆发力的声音吓得整颗心快要蹦出来,他往来她就一步步向后,一直被他逼到墙角,苏白才带着恐惧地哭声问,“陆先生,你想干什么?时时是我儿子,我告诉他难道有错吗?” “时时是你儿子?”陆予深身体贴近她,脸也开始渐渐朝她靠近,苏白害怕地闭着眼扭过头,“你甚至都不记得你生过一个儿子,你有什么资格说时时是你儿子,这么多年别说是照顾他,你有想过他吗?” 他说得没错,她是没有尽过一天母亲的责任,而且还把他忘记了,自己生的儿子,怎么能忘记呢? 陆予深伸出手擦干她脸上的泪,他的手还带着刚从外面寒风中的冰凉,“苏白,你以为你让时时知道你是他母亲我们之间就还会有可能?我真的怀疑你是不是真的把过去都忘记了,如果没忘你该知道没有人想让自己的儿子有个死刑犯的女儿做妈妈的吧?再有下一次,我会让你后悔的。” 他声音不似刚刚那么决裂,甚至还带有难得的柔情,苏白却从里面听出他的底线。 * 陆予深将车速开到最大码,车窗没关,夜色浓重的风呼呼在耳边奏响,从接到电话到现在,他还没能让自己冷静下来,本来告诉苏白有个儿子是想让她痛苦自责的,现在居然被时时知道了,完全出乎他的控制之外。 到家时,陆予深故意坐在车里磨蹭了好久才进门,他还没有想好要怎么向陆时解释这一件事,他并不想对他撒谎,但那个女人怎么能做他儿子的妈! 一直到十点多,陆予深才假装回来,陆时房间的灯没亮,他松口气,应该是睡了吧。 可等他洗完澡准备上床时,自己房间的门却突然被推开,小陆时露出个脑袋,软绵绵地叫一声,“爸爸。” 陆予深让他进来,“时时,怎么还不睡觉?” “我睡不着。”他身上只穿件棉睡衣,陆予深将他塞进自己的被窝,“你今天就在这里睡吧,爸爸还有事情没做,过会儿回来陪你睡。” 小陆时拉住他的手,沮丧地说,“爸爸,妈妈是不是有新的孩子才不要我的?” “什么新的孩子?” “我今天看到她带着她新的孩子一起玩,她被欺负了她还把她抱着哄。”不知为何,小陆时说着说着就变成了哭,“她一定是不想要我的。” 小陆时长这么大,陆予深真还是第一次见他这么伤心,果然母亲对人的影响是不可估测的。 尽管陆予深十分不情愿,但他还是竭力安慰着小陆时,“你妈没有新的孩子,她还没结婚呢。” 可他明明看到那个小女孩子说她妈妈很宠她疼她的,“爸爸,你怎么知道我妈妈没有新的孩子的?你说你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陆予深回答不了他的问题,又帮他把被子盖好,“爸爸不是跟你说小孩子不要问那么多为什么,很晚了,赶紧睡吧。”他需要抽根烟清理清理自己情绪。 可小陆时仍旧不愿松手,他根本一点睡意都没有啊,“爸爸,那我明天能去问问她吗?” 陆予深冷哼一声,很明显地敷衍,“等有时间我再带你去见她。” 第二天正好是星期六不用上学校,小陆时激动得大半夜没睡,一大清早又早早醒里,躺在陆予深怀里动来动去,“爸爸,我想尿尿。” “厕所你知道在哪里吧?自己去。”陆予深岂会猜不透他的小心思,越是这样反而让他越不高兴。 吃早饭的时候,小陆时扒着碗里的米粥,假装并没有很在意地提醒,“爸爸,你今天有时间的吧?” 陆予深刚要说今天很忙时,手机很配合地响了,是程绯打过来的,媒体方面基本上都被公司打过招呼不曝光这事,但南末周刊负责人却要让陆予深亲自跟他们谈,恰好南末周刊的影响力非常大,他们不好得罪,所以程绯是来问问他今天要不要抽出个时间见见它们的负责人。 陆予深摆着个脸,严肃说道,“既然这样那你还不快速安排我们见面,这种事不可耽搁。”挂了电话,他很无奈地摸摸小陆时头,“时时,你看爸爸很忙的,今天你就好好在家呆着。” ... ... 第12章 羞辱(一) 陆予深瞥下小陆时到公司后,程绯告诉他南末周刊的副编辑想下午约他在蓝山咖啡馆见面,问他有没有时间? 他不悦地蹙起眉,“什么副编辑!一个副编辑能顶什么用?帮我直接约它的负责人。” 程绯见他语气这么冲,知道他今天的心情一定很差,是因为昨晚那个电话吗?她没听清楚电话的内容,但陆予深在工作时向来严谨,能让他放下会议紧张跑出去的,应该是件大事吧? 她冷静地汇报,“打假的这块新闻就是由这位副编辑负责的,和他谈妥一定有用,既然人家约了很多次,我认为陆总可以去见见。” 做生意,尤其是办购物网站这类的,和媒体搞好关系很重要,因为大众的舆论就是由他们引导的,要是真的报道出什么不好消息,对网站的影响是致命的。 因此,陆予深不情不愿地带着公关经理去见一个小小的副编辑,他的想法是跟他聊两句给他个面子剩下的便交给公关经理来处理。 直到走进咖啡馆之前,公关经理都被他冷峻的脸色吓得颤颤巍巍,没想到刚踏进咖啡馆,他立马露出亲切的笑容,公关经理见他这样,真是佩服到不行,果然成大事者必须具体一秒变脸的技能。 没想到那个副编辑比他们都还要热情,他们约的是咖啡馆二楼的一间包厢,副编辑从窗户口看到他们进来就堆满笑容地下楼迎上去。 陆予深心底不知道有多嫌弃,表面却主动伸出手,自责地问,“真不好意思来迟了,你等候多时了吧?” “没有没有,”副总编辑摆摆手,一直到他们上去到了包厢,他忽然轰一声用力将门关上,公关经理下意识往陆予深身边靠,这位副编辑该不会是想对他们干什么事吧? “予深哥,我是诺诺啊,你不记得我了嘛!”副总编辑蹿到陆予深面前,激动地拉起他的肩膀。 难怪会这么面熟,陆予深嘴角颤了颤,笑得相当僵硬,“诺诺,不错嘛,你都成总编辑了?” “还只是个副的啊,”他不介意地抱怨,“予深哥,见你一面实在太难了,要不是这次机会恐怕我还不能见到你呢。” 诺诺的大名叫做周诺,是从小跟陆予深在一个大院里长大的,但比他小几岁,和苏白同龄,所以那时候他跟苏白的关系比跟他好多了,其实院子里的那批警察都是同时期进部队的,他们的孩子也多差不多同龄或者大一两岁,只有陆予深最大,他总觉得他们就是群没长大的孩子,并不爱跟他们玩,但苏白在那群孩子中很吃得开,算是个小霸王,他又是苏白最珍惜的宝贝,因此,那些人一直很崇拜他。 陆予深让公关经理先走,新闻不被曝光这事算是解决了,既然是过去的朋友见面总归要叙叙旧,陆予深随意问起他家是不是还在住在哪里? “拆了好几年了,现在那边都是小区,但我家不住在那里了,我妈说你们都走了就我们住在那里会不舒服。” 周诺非常健谈,陆予深一直听他说啊说,他时间很宝贵,公司再不忙家里还有个孩子等他哄呢,可不知为何,他就坐在这儿听他说了很多过去的事,他说着说着总会顺带扯上苏白,因为那个时候但凡他们之间的事情总跟苏白有关,陆予深平时一个人是不敢随便想起苏白,如果立马有这种羞耻的想法冒出头,他便会立刻打住,不过听别人说起她又是另外一回事。 讲了半天,周诺忽然安静下来,“予深哥,你知不知道苏白哪里去了?我找了这么多年都没有找到,她那么喜欢你,你一定知道她在哪里吧?” 陆予深也不知道他那是什么逻辑,是她那么喜欢我,又不是我那么喜欢她?怎么一定会知道她在哪里! 他猜到周诺想法设想见他原因就是想通过他来找苏白,可他不太想把苏白的住址告诉他,他慢慢抿一口冷了的咖啡,目光平静无波澜,“诺诺,你觉得发生过那种事情后我还想见她吗?” 周诺不说话了,希翼的眼神渐渐暗淡下来,“予深哥,那件事苏白她也是无辜的。” “怎么无辜?那人是她父亲。”陆予深站起来,“今天见到你很开心,我妈也经常念叨你们,什么时候带着伯父伯母一起到我家玩,还有事,先走了。” 陆予深坐在车里,觉得胸口闷到不行,车蓬被他打开,阴冷的寒风却还是缓解不了他心里的闷,他不懂为什么,五年前非常讨厌的事当日后不再经历时反而会怀念,曾经,他将这种怀念归功于习惯,只是习惯有个人像个拽不下的牛皮糖跟在你身后。 但他怎么用了五年都没有忘记这个习惯呢? 他就那么浑浑噩噩将车开到苏白楼下,一个非常破旧的小区,和小菜场联在一起,不仅臭味熏天,离得很远就能听到鸡鸭呱呱声音。 陆予深嫌弃地在下面站了好久,暗示了自己好久才上楼,他也不太记得资料上写得是几楼,好像是三楼右边? 大铁门破得凹凸不平,旁边白色的墙已经变成灰色,上面还有各种小广告,她就住在这里?陆予深阴霾地敲了门,理由他已经想好了,关于昨晚她私自找小陆时事情,他还需要找她好好聊聊。 开门得是个小女孩,陆予深以为是自己敲错了门,刚想说声对不起,里面传来一个虚弱地声音,“花花,是谁啊?” 小女孩仔细盯着陆予深瞧了瞧,又快速跑回房间,套在苏白耳边说,“苏姐姐,我觉得外面那个人好像那天我在舞台上见到的陆叔叔。” 苏白还在发着高烧,昨晚她是失魂落魄走回来的,吹了一整晚冷风,今天早上就发烧了,韩卓超问了她昨晚去哪里?她 也没有说,见她发高烧,早上帮她去买了药,下午有事,就让花花在家陪着她。 现在听到花花说刚刚敲门的像陆叔叔,她就知道一定是他,他果然神通广大,连她家都能轻而易举找到。 苏白让花花出去告诉他一声她马上就来,她起身到柜子里找件衣服换上,本来就有高温加上听到他来她有些害怕,整个人看上去好像风一吹就要倒,但苏白还是坚持走了出去,这里是她家,她不希望让邻居知道。 花花将苏白的话转告给陆予深,他没说什么,心里却想到小陆时昨晚对他说的话,她那个新的孩子就指她吧?可他调查出的资料里明明就说她是单身,陆予深那天录节目压根就没看花花,当然也一点记不得,他蹲下身,生硬地笑着问,“小姑娘,里面那人是你什么人啊?” 他不记得花花,花花却对他还有印象,知道他是救过自己的人,诚实地答道,“苏姐姐是我邻居。” 陆予深摸摸她的头,“真乖。” 苏白恰好从屋里出来,见到他也没惊讶,轻声地说,“陆先生,我们出去说吧。”她又蹲下身告诉花花一个人不能出去,她过会儿就回家。 陆予深没见过她和孩子相处,那个时候她一点都不喜欢小孩,记得小时候,她爸妈有事外出让他带一会儿,她一哭闹他就威胁她,你要是再哭我就让你爸妈给你生个小弟弟或者小妹妹,就没人喜欢你了,一听到这话她准能瞬间止住哭声。 没想到她和孩子讲话会这么细声,像是另外一种美。 苏白拿过外套在他面前叫了好几声,陆予深突然惊过来,不自然地看着她,大声说,“你就不能换件衣服嘛,这个棉袄像是三十多岁的人穿的,丑死了!” 苏白本来脸就潮红,现在被他话弄得更是火辣辣的,她低下头抱着外套,“我……冬天一件外套就够了。” 陆予深转身下楼,一副懒得再跟她说的样子,嘴里还在念着,“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非要到外面说。” 一直在底下等了很久,陆予深才看到她下楼梯,身上穿着的还是那件棉袄。 ... ... 第13章 羞辱(二) 陆予深开车,苏白坐在后面,安静得一点声音都没有,陆予深透过前面镜子瞥她,越看越不爽,冷冷地问道,“你很怕我?” 苏白还在不舒服,浑身无力,头更是昏沉沉的,声音细若蚊呐,“没……没有。” 陆予深不知道她这几年是怎么过来的,才把脾性磨成现在这个样子,他想开口问问她的情况,可嗓子像被堵住一样,一句话都问不出来。 车子开了大约十分钟后,苏白就开始晕车,她本来就有点营养不良会晕车加上今天身体不好,闻着车里的味道,胃像被搅拌机在一遍遍搅着翻滚,可她又不敢让陆予深停车,只能催眠自己千万不能在他车里吐了,千万不能! 她把车窗开下来透透气,陆予深立即嫌弃了,“和我在一起是不是连呼吸都不通畅了,这么冷的天还要把车窗摇下吹风。” 她又默默将它关上,一句话都不敢讲,生怕说一句话胃里的那些垃圾也跟着出来了。 可陆予深漫无目的地带着她逛,他的心思根本不在到哪里停下,就是想试验试验她到底能跟他这样呆多久。 远方的夕阳快要下山,终于,苏白忍不住开口问,“陆先生,我们到哪里下车啊?” 陆予深淡定地打着方向盘,“怎么,你很着急?” “不是,我……”晕车这两个字还没说出口,车正好经过一个不平地,一颠簸,苏白将中午喝得白粥全都呕吐了出来。 陆予深:“……” 这块地毯是他有一次去伊朗出差买的,正宗的波斯地毯,五万多块钱,现在居然被她当成垃圾吐了。 狭小的空间马上充斥着腐臭的酸味,陆予深脸色发紫的将车停到路边,她还在后面吐,胃里已经没有食物,吐得都是黄水,像是要把心肺都给挖出来。 陆予深气得不行,紧急打开车门出来透气,可听见里面的呕吐声音又有些不好受,最后捏着鼻子到车里翻出一包面纸和一瓶矿泉水递给她。 将胃里不舒服的垃圾清理之后,苏白舒服了很多,倚靠在座椅喘气,一张脸蜡黄,心里还在担心过会儿要怎么办,她将他车里弄成这样,他会不会想要把她打死。 陆予深站在外面等了半天都没听见里面再有动作,车门没关,他气呼呼将头探进去,被这味道熏得忍不住蹙眉,可见苏白正闭着眼一动不动,嘴唇乌紫,心猛地漏了一拍,怎么晕个车还能把人晕成这样。 陆予深碰到她的时候,苏白就睁开了眼,看到他,小声地道歉,“陆先生,对不起。” 他又别扭地把手缩回,“你还知道对不起,晕车不会说一声吗?嘴长着干嘛用的。” 她鼻子有些酸,眼泪却不敢掉下来,“我以为忍忍就会好的。” 冬天的晚上本来就黑得快,被这么一耽搁天已经暗下来,陆予深将她从车里抱出来才发现她身上烫得不行,苏白蜷缩在他胸口有点不好意思,呐呐地说,“陆先生,你把我放下来吧,我自己能站着。” 陆予深不悦地问,“你发热了?” 苏白知道他还在不高兴,“不碍事,会自己好的。” “烧得这么严重还叫没事,苏白,你脑子里装得是不是浆糊。”陆予深一边大咧咧骂着,总之就是说她笨,一边拦路上的出租车。 有出租车停下,陆予深才停住骂声带着她上车,苏白担心地看着停在路边的车,“那你车怎么办?” 陆予深低头看她一眼,眼神犀利,“凉拌。” 苏白:“……” 这貌似是他第二次陪她来医院了,苏白看着他为她忙上忙下,心头涌上一种奇怪的感觉,要说他基本没给过她什么好脸色,凶起来时恨不得拿一把刀将她剁了,可在她生病时,他又会紧张,苏白搞不懂人为什么可以这么善变。 一直到护士将她水吊上去安定下来,陆予深又开始念叨,“明明是找你谈事情,怎么变成陪你来医院了?你怎么总要来医院,就不能多爱惜爱惜自己身体。” “跟你说话听到了没有?”陆予深抬起头问她,发现她竟然睡着了,合计着他刚刚说得她一句都没有听到,他伸出手想将她推醒,可在手要接触她时,动作不自觉轻了下来,真是一点不让人省心。 陆予深的手机铃声将苏白吵醒,她睁开眼才知道自己刚刚在他面前睡着了,不过休息一会儿后身体好多了,她看着他拿着电话往外走,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 电话是陆时打过来的,第一句就充满浓浓地哀怨,“爸爸,你怎么还没回家?” 平时他回家得再晚小家伙都是自己睡自己的觉,今天居然知道关心他了?但陆予深一点都不感动,父子连心,他岂会不知道他想得什么,他眼睛面对着病房门,心情略有复杂。 “爸爸今天很忙,过会儿再回去,你自己先睡,记住,不许看电视超过十点钟!” “哦,那爸爸你明天不会也这么忙吧?”小陆时试探性地问。 “明天的事明天再说,”陆予深很敷衍地挂了电话,烦得不行,恰好进病房时,苏白正期望地盯着他看,“是时时打来的吗?你这么晚没回去他是不是很着急啊?” 陆予深没回答却也代表默认,苏白见他不愿意说,又不敢多问,再想想儿子可爱的模样,满满地心酸。 沉默了一会儿,苏白又问,“陆先生,你想找我谈些什么?现在可以谈 了,你不回家时时会担心的。” 陆予深嗤笑她,现在做得可真像个称职的母亲,“苏白,过去这些年我和时时都过得很好,是你昨晚不经大脑的话打破了他的平静。” 苏白被他说得不知如何反驳,她只是太想见见那个孩子。 陆予深摆正姿势,“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一半,陆时现在是十分想见你,但你应该知道,我是绝对不会让你和他再有什么瓜葛的。” 苏白想质问他凭什么这么做,陆时也是她的儿子为什么不能有瓜葛,可质问的话问出来却变成,“陆先生,我知道我对不起你。”如若不是她那时倒贴他,他现在大概早就有和心爱的人的孩子了吧?这也是苏白一直不敢和他争夺的原因,她认为是自己亏欠他的。 陆予深笑笑,“这些话可以不用再说了,我再给你和时时一次见面的机会,你告诉他你一直住在国外只是偶尔一次回来的,过几天还要走。” “不行!”苏白快要急哭出来,“陆先生,再怎么说时时是我儿子,你不能剥夺他见妈妈的机会。” “他不需要一个连生过他都不记得的母亲,”他很冷静地说,却句句残忍,“不剥夺你作为他母亲的权利也行,那么现在你能回忆起怎么怀上他又是怎么生下他的过程吗?” “你不能,你一点都不记得了,可时时问起你该怎么回答他,是诚实告诉他你妈根本不记得你还是撒谎骗他?” 陆予深征战商场多年,哪里是苏白能对付的,他被她问得哑口无言,而且也赞同他的话,如果时时问起妈妈你这么年哪去了她要怎么回答? “我会找时间带他出来见你的,你到时候就按照我说得做就行。” 苏白望向他淡然平静的脸,才知道他到底有多恨她。 ... ... 第14章 羞辱(三) 苏白吊完两瓶水,陆予深送她回去,她本来是想说她一个人可以的让他先走,可陆予深振振有词地反驳,“是我将你带出来的,要是你在回去路上出了什么事岂不是要我负责?” “不会有什么事的,我经常上晚班一个人回家。” 他露出个微微讽刺笑,“万一呢,这样我们可真的扯不清了。” 苏白不再说话,跟他讲话她永远都处在下风,索性任他坐在旁边一直等着,高度紧绷地将点滴打完。 深冬的夜晚连医院都有些寂寥,整个走道冷冷清清,苏白跟在他身后,有节奏地随着他轻快的脚步,到了医院大门,他忽然停下,苏白没注意到,一下子就撞到了他。 又是一阵臭骂,“走路都不知道看前面,你长眼睛干嘛用的。” 苏白揉揉鼻子,鼻翼间还有他衣服上遗留的淡淡烟草味,和他这副要抓狂的模样一点也不搭。 陆予深骂完,脱下自己的外套给她,声音并不温柔,“外面这么冷,你先披着。”说完,直接转过身继续向前。 外面真的很冷,冷飕飕的寒风呼呼刮着,他的外套贴在她身上,暖和很多,苏白脸微微有些烫,也不知道是不是刚刚医院里的温度太高,她本以为他们要到马路对面等出租车的,可刚到路边就有个四十多岁的大叔迎他们,旁边停着一辆车,“陆先生,上车吧。” 陆予深坐在后座,苏白就只能坐在他旁边,她很怕他,只敢挤在靠门边的角落里,低着脑袋,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小小的车间非常安静,没有车外狂风的嘶吼,似乎一切的声音都隔绝在外,陆予深有些无聊地看着外面,街道两边昏黄的灯光暖暖地洒下,他有种错觉,好像他们两个人还在十年前,也是这样的夜晚,他们坐在出租车里,她把头靠在他的肩上,撒娇地抱怨,予深哥哥,我好困,先睡觉了,等到家你再喊我。 那个时候,支撑他一直跟她好的原因,不仅因为他们是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两家家长也觉得相配,而且那时的苏白非常活泼动人,像一颗不小心落入人间的精灵,他身边的朋友同学只要见过她都夸他有福气,有这么个娇小美丽的女友,年轻时总把面子看得比什么重要,所以每次带她出去他都特别有面子。 陆予深慌张地转过头,看到的却是她一个人像只被人抛弃的宠物缩在门边,中间隔着几步远的距离,她却永远不会再靠过来,陆予深有点迷茫,这辆车,再也不可能送他们回家的了。 他微微有点怒道,“中间空这么大,你不会坐过来一些吗?” 苏白被他这声惊过来,往旁边移了移,仍旧不敢看他,低低地问,“陆先生,我能求你件事吗?” “说!” “我……我能一个月见一次时时吗?我说我特意回来的,只要一次就行了。”她慌乱表达,脸上带着小心翼翼地乞求。 “不行。”他烦躁地连第三个字都不愿说,又将视线调转车窗外。 父债子还,他是疯了还想着过去跟她那些事,他要的不就是像现在这样看她这么痛苦,对,就是这种痛苦。 司机兢兢业业将车停到苏白楼下,车停下,苏白却不愿下车,她知道一旦下了车,那么她真的有可能和陆时只有最后一次见面的机会。 她并不是故意要博得他的同情,但眼泪不知不觉下来,微弱地声音有点发颤,“陆先生,我求求你,让我跟时时多见几次吧,他长这么大我才看过他一次,我想好好陪着他,求求你不要这么残忍。” 后座的灯光有些暗,陆予深看不清楚她娇弱的样子,却伸出手缓缓帮她擦着眼泪,“苏白,你的眼泪对我没有用,下车吧,我会再联系你的。” 苏白全身像是虚脱一般,出了车门就蹲在路口,平时热热闹闹的小街道这会儿安静得没有一点声音,浓重黑色的夜幕上,有一钩微黄的弯月高高挂在天上,身边围绕几颗稀疏的星子,遥远而渺小,看上去像钉在天上的钉子,她觉得心也被无数个钉子死死扎住,时时那张聪明的小脸又浮现在眼前,那是她的儿子她却没有资格见。 突然,有件大衣落在她身上,韩卓超焦急地问,“苏白,你怎么了?” 她将眼泪吞回肚中,过了一会儿才仰起头,“韩大哥,我没事,只是身体不太舒服罢了。” 陆予深的车刚好到转弯口,前视镜将后面的情况映射得一清二楚,苏白正站起来要跟那个男人上去,他怒沉地让司机立马掉头,司机嘴上没说话,将他们之间的互动却看得一清二楚。 苏白由韩卓超扶着刚走几个楼梯,忽然被陆予深一把夺过来,眼神似要喷火地问,“苏白,你给我解释解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韩卓超看着空荡荡地手臂,再见到陆予深,惊讶地问,“陆先生,你怎么会在这里?” 可陆予深压根就不理他,一只手狠狠钳住苏白的手颈,眼睛里好像藏着无数暗箭,只要她开口就必死无疑。 苏白害怕得连手颈的痛都顾不上,“陆先生,你在说什么……” 韩卓超也看不下去了,过来要扳开他的手,被陆予深一甩,另一只手指着他问,“这男的是谁,为什么要和你一起上去?” “他是我的邻居。” “邻居?呵呵,你邻居可真多,下午那个女孩是你邻居,现在这个也是你邻居?”他这么说明显是不相信。 “他真的是我邻居,他是花花的爸爸。”苏白本来应该反过来问 他她跟谁上楼关他什么事,奈何陆予深气场太强大,一到他面前,苏白就只有老实地份。 “那他下来接你干嘛?”他咄咄逼人地继续问。 韩卓超已经很生气,也不管他是不是花花的救命恩人,直接大力扳开他的手,“陆先生,请你放开苏白。” 陆予深松手,苏白的手颈已经被他握得一片暗紫,可想而知他刚刚用得力气有多大,她这才感到很疼,疼得她说话都要吸一口气,“韩大哥,我和陆先生有点事情没有解决。”她这是在对韩卓超解释。 陆予深听得相当不是滋味,韩大哥,韩大哥,叫得可真是亲热,怎么到他这边就变成陆先生,他阴暗地想,这男人和她关系绝不简单。 韩卓超不明白高高在上的陆予深和苏白能有什么事要解决,不过很明显,苏白是处在弱势一方的,“苏白,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你和陆先生有什么事情也可以告诉我。” 韩卓超没有其他想法,只想着不能让苏白这样白白被欺负。 “她的事情怎么就变成你的事情了?”陆予深傲慢地回他,苏白赶紧将他往下拉,“陆先生,你先走吧,你说的事情我会答应的。” 苏白知道他的厉害,所以不想把韩卓超和花花扯进来,与陆予深为敌不是件好事,何况他还是花花的恩人,这是陷他们于不义之中。 不过,这话在陆予深耳朵里又是另一种味道。 ... ... 第15章 糟糕(一) 陆予深最近的心情特别糟糕,好像脑子里装了颗定时炸弹,随时都有被引爆的可能。 公司里人人都害怕跟他接触,因为不出三句话必会被他骂,大家纷纷猜测到底有什么事能把*oss惹怒成这样,一份件,你推我我推你,谁也不想进办公室送给他。 最后,还是程绯接过手,“我来吧。” 陆予深坐在办公桌前看件,窗帘拉开,软绵绵的阳光透过巨大的玻璃映射进来,他思想却怎么也没法集中,眼前浮现地都是那晚那个女人撵他走的场景。 她居然为了另外一个男人赶他走!陆予深觉得心里跟长了块疙瘩似的,怎么也舒缓不过来,看什么都不顺眼,做什么都不能集中注意力,就像现在。 办公室外有人敲门,他暗吸一口气,沉闷地说,“进来。” 程绯高跟鞋嗒嗒的声音由远到近,一直到他面前停下,将一份资料放到他面前,“陆总,这是关于网站十二月份的活动策划,请您过目。” “放这儿吧,等我有时间看。”陆予深抬起头,见她并没动,“还有什么事?” “陆总,你最近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情了?” “上班期间不要谈私人话题。”陆予深像个严厉的上司训斥着下属。 程绯竟一时没反应过来,要有好些年,陆予深没用这种语气跟她说过话,即使有时候她有工作上的失误,他也是商量着告诉她。 程绯稍稍弯下腰,“对不起,陆总。”然后,头也不回地转身就走,媚艳的眸里有水汽聚集,她并不是什么公主,今天的一切都是自己打拼出来的,当然也吃过不少的苦头,本以为早就练就一颗金刚不破的心,没想到不过被陆予深训斥两句,便难过地想哭,果然,所有女人遇到爱情这种东西都会脆弱。 爸爸心情不爽,小陆时也是倒霉的。不过,陆予深有这个自觉,一旦知道有什么情绪会迁怒到小陆时时,他会把他送走几天或者干脆早出晚归。 王妈为他换睡衣,小陆时把膀子举起来好让她脱,冬天的衣服穿得厚些,他一个人脱不下来,他提溜地往门口瞥,别墅上下静悄悄的,安静得连外面刮风的声音都听得一清二楚。 小陆时很沮丧,“王奶奶,我爸爸怎么还不回来啊?” 王妈叹口气,为他穿上厚睡衣,上面还印着一排排小熊,“陆先生很忙的,时时你别等了,早点睡吧。” “哦,”小陆时听话地拱进被窝,却睡意全无,他在想爸爸最近怎么了?一定很不开心?爸爸怎么会不开心呢?难道是因为他一直缠着他找妈妈的原因?孩子的世界总是特别单纯,不知道这世界上有三千烦恼丝。 那天晚上,陆予深一直忙到深夜才回家,等他推开房间的门,发现自己大**正躺着个小陆时,小小的身子只占了一小角,陆予深走近,看到他睡得正浓,长长的睫毛扑闪扑闪,像蝴蝶振动着翅膀,他轻轻为他掖了掖被角,有点懊悔,怎么能因为那个女人忽视儿子呢。 等他收拾完毕从卫生间出来时,小陆时已经睁开眼,迷迷糊糊地叫着爸爸,陆予深躺到他旁边,把他搂在怀里哄,“这么晚了,赶快睡觉。” 小陆时听到他的话又清醒好多,有些不好意思地扭过头,红红的脸蛋陆予深没看到,“爸爸,在我心里你是最重要的。” 这是一句大实话,尽管爸爸对他要求很严格,有时候生起气来还会骂他是个girl,但在他内心深处,爸爸还是没法替代的。 “什么?”陆予深搞不懂他好好的怎么说这话,还以为是自己产生了错觉。 小陆时将头蒙在被窝里,真的很不好意思啊,但为了让爸爸不那么不高兴,他还是小声地重复一遍,“爸爸,我再也不会找妈妈了,你不要不开心。” 这一次,陆予深听得很清楚,心底某一块像被温柔地冲击下,小家伙和他一样,并不擅于表达自己,平常出了犯了错误跟他讨好说句爸爸我爱你,这还算第一次对他说这样的话,真的让他既感动又骄傲,有种有了儿子什么都可以放下的感觉。 苏白可就难过了,陆予深说过会再联系她,可这都过了好几天他都没联系过她,韩卓超问她和陆予深到底有什么事她始终没说,而且更加和他保持距离了,她怕再发生像那晚的事,陆予深……好像不喜欢她跟别人走得近。 今天苏白八点下班,走出快餐店,街上正灯火通明,冬天最热闹得就是这个点,再等一个小时大家都该休息了,她到小摊位上吃了一碗混沌,冰冷的身体瞬间暖和很多,浑身也像充满了力气。 她拿起手机按过程绯的电话,陆予深的电话号码她暂时还没有,想找他只能靠程绯了。 电话响了好久都没人接,就在苏白想要挂了的时候,里面突然传出了一个男声,“程绯小姐喝醉了,在露缘酒吧,你是她的朋友吗?” 苏白慌忙地点点头,生怕下一秒就要被挂断,她厚脸地打了很多电话给程绯,这还是她第一次接,尽管不是本人,“我是她的朋友。” “那你过来接她吧,露缘酒吧你应该知道的,石海街八十六号。” 苏白听过石海街却没去过,打了一个车,到门口时车费要八十多,够她一天工资了,她有些心疼地给了钱,等真正站到这里又有些害怕。 很多年没来过酒吧了,她脑海中一闪而过这句话,不对,她哪里来过酒吧,苏白仔细回忆着,的确她从小到大是没来过酒吧的,怎么刚刚会有种来过的错觉呢。 从 酒吧外就可以听到里面动感的音乐,进进出出的人不少,她刚到门口就有小妹迎上来,“小姐,里面请啊。” 苏白躲闪地进去,谁都不看,有一条道直接通吧台的,等她到了吧台果然看到程绯趴在那里。 调酒的师傅大约是和程绯认识的,只要有人靠近就帮她挡过,苏白匆匆到她面前,喊了一声,程绯。 调酒师转过头,“你就是她的朋友?” “嗯,刚刚那个电话就是我接的。”苏白一边说着一边扶过她,程绯哪里肯被她扶着,她一碰到,她就开始闹,“都给我滚,滚!” “程绯,我是苏白啊。”她不死心,又拿双手架住她,过来一个服务员,协助她一起。 “苏白?”程绯似想了一会儿,而后忽然哭起来,“我不喜欢苏白,他一定还没有忘记过她。” 苏白一顿,不明白她这话是什么意思,也许是她的不注意,程绯抢过她棉袄里的手机,疯疯傻傻地说,“我要打电话给他,我要告诉他!” 苏白和她夺着手机,喝醉酒的人都有种不做成某事不罢休的感觉,抢了好一会儿,她也没从她手机夺过手机,调酒师在旁边附和,你就给她吧,有些事就适合在喝醉后做。 苏白眼睁睁看着她找不到号码又拨数字,可那是我的手机啊。 ... ... 第16章 糟糕(二) 陆予深答应小陆时今晚回家陪他吃饭,王妈高兴得多做好几道他喜爱的菜,陆先生会回来吃晚饭说明他和时时关系缓和了,她其实挺可怜陆时这孩子的,小小年纪聪明乖巧,却连母亲在哪里都不知道,陆先生是非常有钱,不过有时候对他的关心并不多。 吃完晚饭,小陆时想要看一集动画片,陆予深说好今晚不工作只陪他,因此,坐在沙发上跟他一起看,要到九点时,陆予深开始催了,“时时,可以关电视睡觉了。” 小陆时喜欢被爸爸这样陪着,又不好意思直接说出来,假装认真地盯着电视,“爸爸,还有五分钟呢。” 陆予深无语,刚要站起来,放在茶几上的手机跟着响起,他随手接过,脸色突然变了,手机屏幕上正亮着两个字,苏白,他记得,他并没有将自己的号码告诉苏白。 陆予深冷静地看一眼陆时,拿起手机往楼上走,一直走到书房,关上门,才按下接听键。 “你怎么知道我号码的?”陆予深声音冰冷地问。 那一头电话正被程绯握着,听到陆予深声音,她想要说的话潜意识赌在心里抒发不出来。 陆予深又问了一遍,声音很大,站在程绯身边的苏白都可以听见。 时间越晚酒吧越热闹,就在刚刚已经有好几道猥琐的目光投到她们这边,苏白害怕得不行,趁程绯不注意间,夺过手机,“陆先生,程绯喝醉了。” 陆予深等了好久,没想到她一开口就是让他不懂的话,“什么?” “程绯在酒吧喝醉了,你能过来将她接走吗?”苏白知道这个电话是打给陆予深的后,潜意识觉得程绯这是和他闹矛盾了。 “你和程绯现在在酒吧?”陆予深声音更冷淡了几分,苏白在另一边几乎都可以想象他问这话时深不可测的表情。 “我们在露缘酒吧。”她抬起头想问身边服务员具体位置,电话已经被挂断。 小陆时见爸爸出门有些不高兴,“爸爸,你说今晚只陪我的啊。” 陆予深心里着急,摸摸他的头解释,“程绯姐姐在酒吧喝醉了,那边都是坏人,爸爸要将她接回家。” “哦,那爸爸你还是快走吧,送完程绯姐姐就要回家。”小陆时很善解人意地放爸爸走了。 陆予深原本是想冷静一段时间再去找苏白的,没想到她会主动来找他,他说不清心里是厌烦多一些还是舒坦多一些。 最危险的地方往往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苏白拉着程绯就坐在吧台上等陆予深,有人过来问她要不要喝一杯,她都是直接转过头不搭理别人。 调酒师不忙时会找她聊天,问她是不是第一次来酒吧。 苏白恍惚有种来过这里喝过酒的感觉,但再往深处想却怎么也记不起来,点点头,“嗯,我以前没来过这种地方。” 调酒师笑笑,“难怪呢,其实你可以不必紧张,大家都是成人,没人可以逼迫你做不想做的事。” 苏白看着眼前的纸醉金迷,和外面冷冰冰的世界完全不同,的确可以让人忘记平时的烦恼,但她仍旧不喜欢这里,一方面,她讨厌经常被人用不善眼光盯着,另一方面,她好像记得有人跟她说过酒吧是坏女孩才来的地方,以后不准再来了。 陆予深将车停到马路对面,对面酒吧里传出的音乐声已经传到他耳里,他向来不喜欢这类的场所,以前来过一次还是找苏白的,那一次他们不知道闹了什么别扭,她学人家到酒吧借酒消愁,后来被他找找出来后还训了很久,她信誓旦旦地保证以后再也不来了,没想到他第二次踏进这里,还是为了找她。 陆予深到里面走几步就看到趴在吧台和调酒师聚精会神聊着天的苏白,他过去敲敲吧台的玻璃,苏白原本以为又是来搭讪的,刚要扭过头忽然看到他脸,高兴的跳下凳子,“陆先生,你总算来了。” 程绯被调酒师又哄着喝一杯烈酒安静地睡着了,苏白指着她,“程绯在这里,你带她走吧。” 陆予深瞥了一眼程绯,“那你呢?” “我打车回去好了。”她寻思着还是做公交比较好,打车太贵了。 陆予深扶住程绯,仿佛施舍地说,“你也出来,我送你回去。” 调酒师邀请她下次再来,还打算给她一张酒吧的名片,被陆予深一瞪,她摆摆手没敢要,“我真的不喜欢这里。” 陆予深把程绯架到后座躺下,苏白就只能坐在副驾驶上,他为她检查安全带弄没弄好,顺道恶狠狠地警告,“下次不许来酒吧。” “我是来找程绯的。”苏白急急地解释,而后,又小声地保证,“下次不会再来了。” 坐在他的身旁,苏白有点紧张,一直方方正正坐着,有时候视线稍微往他这边瞥瞥,发现他总在认真的开车,都说认真的男人最帅,就连认真开车也不例外,苏白第一次发现他也并不是那么可怕。 这么想着,她又觉得这么好的一个机会要不要找他谈谈见陆时的事,“陆先生,时时最近好吗?” 陆予深冷哼一声,“你还知道关心他?你不是跟哪个野男人去了。” 他说话毫不留情面,甚至还带着强烈的讽刺,苏白脸一阵红一阵白,“我和韩大哥真的只是邻居,你误会了。” “你没必要向我解释。”陆予深想到那晚的场景,真的是多一句话都不愿跟她讲,苏白哪还敢再说话,任由车子在茫茫夜色中行驶。 r /> 程绯是一个人住的,陆予深从她随身带的包里翻到钥匙又将她送上楼,苏白插不上手,陆予深根本就把她当团空气,直到事情全都完成他要走才开口问她,“你要怎么办?” “我在这里陪程绯吧,她需要人照顾。”其实苏白是想等她醒来后向她打听打听些陆时的事。 “那随便你。”陆予深下楼,可坐在车里却迟迟未动,过了一会儿,又打电话给她,“快点给我下来!” ... ... 第17章 羞辱(四) 苏白替程绯脱完鞋子盖好被子,打算到厨房烧开水帮她擦擦身子,程绯一个人住,家里却收拾得乱七八糟,杂志抱枕到处丢,尤其是厨房,灶台上都能捏出一层灰。 苏白洗了壶子到自来水龙头处等水,手机突然就响了,她一手拿着水壶一手接过,还没问谁,里面传来一声暴吼,“快点给我下来!” 她身体不禁一震,水壶不小心被打翻,水龙头还在淌,透心凉的冷水打湿她的袖口,她缩回手,看着窗外的夜色问,“陆先生……?” “别再让我说第二遍!” 苏白慌慌张张地放下壶子,房间里的程绯睡得很安稳,她又帮她空调开到适当的温度,等到楼下时,陆予深似乎已经等得很不耐烦了。 苏白拉开车门,并不敢进去,细声地问,“陆先生,你还有事吗?” 狂吼的寒风把她的发丝吹得裙舞飞扬,陆予深认真盯着她看,内心怎么也平静不下来,曾经有心理专家研究过,面对黑夜,人的感情也会变得脆弱,重逢以来,他第一次有种先把她抱在怀里安静几秒的冲动。 苏白疑惑地看着他,“陆先生,你让我下来是有什么事吗?” 陆予深突然恍惚过来,故意撇开头,“外面这么冷,你傻啊,还把车门开着,不会坐进来说话吗?” “哦,”苏白想坐在后面的,经过刚刚他的那番羞辱她真的不太想面对他,可又怕他骂她就这么不愿意坐在他身边,他这个人,阴晴不定。 车门被关上,狭小的空间暖和不少,苏白低着头,有种等他随便发落的姿态。 陆予深手敲着方向盘,自然地问道,“你打算什么时候从哪里搬走?” “从哪里搬走啊?” “难道你还想住在那里!”陆予深暴躁了,声音不觉高几度,人也往她这边倾斜,“一个带着女儿的单身父亲做邻居,你可真放下心。” 苏白大概明白了他的意思,“韩大哥他不是这种人。” “不是这种人?你是在说你很了解他吗?” 苏白望向他威胁的眼神,比这寒风更具有杀伤力,不敢再辩解,“我住在那里很久了……我不想搬……也没地方搬啊。” 陆予深似在循循善诱,“你现在也是个做母亲的人了,你觉得和一位单身父亲做邻居合适吗?至于住的地方,难道a市就那里有房子嘛。” 可以她的工资只能住在那里,因为住很久了,房东也没有涨她房租,其他地方很贵,但没钱的痛苦,他从来都没有体会过吧。 陆予深见她不搭腔,一股怒气又开始在胸口翻滚,气势汹汹地问,“你还知道有个儿子吗?你到底是怎么当妈的,就是这么三番五次跟野男人鬼混给儿子当榜样的吗?!!” 苏白实在受不了他一直野男人野男人的挂在嘴边,尤其他还把这个粗俗的词和她儿子放在一起,她委屈地抬起头反问他,“陆先生,你从来都没有给我行使过母亲的权利,干嘛总要我尽母亲的义务?” 明明是一句霸气十足的话,她却是含着眼泪哭着问的。 她的袖口还没有烘干,擦在脸上都冰冰凉的,让她由外凉到内。 陆予深没想到她竟然还敢反驳她,以前的苏白皮得不行,稍稍不如她意的,她能跟他唠嗑半天,但现在的苏白……陆予深深都快忘了她也是个有过脾气的人。 他的心头早已千万滋味包围,却冷起脸,“你这是在跟我讨价还价?” 苏白不想哭,她知道有一种男人即使你哭死他也不会有半点同情,可眼泪就是不听话得下来,她努力憋着,抽泣声反而越来越大,充斥着静谧的空气。 陆予深被她这抽泣声弄得简直烦得不行,一声声,像是一把小锤子一下下砸进他心里,最终,他妥协地说,“你不是想一个月见时时一次的嘛,搬出去我就答应你。” “真的嘛?”苏白没想到他会回心转意,破涕而笑地问。 陆予深赶紧抽几张面纸递给她,蹙起眉嫌弃道,“擦擦你的脸吧,为什么人家女人哭起来这么惹人怜爱,你哭起来就这么丑。” 苏白,“……” 陆予深回到家时小陆时已经快睡着了,迷迷糊糊地咕哝着,“爸爸,你怎么才回来啊?” 陆予深亲亲他的额头,“快点睡吧,爸爸明天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第二天上班时,程绯假装镇定地将需要的资料送到陆予深办公室,自从上次他责备过她后,程绯一直也用下属只对工作认真的态度对待他,陆予深原本以为这事过几天就会自动翻篇,因为程绯平时也不是个鸡毛蒜皮的人,没想到私底下她会借酒消愁。 她把资料递给他后便转身离开,陆予深突然叫住她,“程绯,上次我态度不好的事跟你道歉。” 陆予深的心里一直是有杆秤的,程绯跟着他打拼江山多年,一个女人能把最好的年华都奉献给你做事业,就凭这一点,她在他心里都有不可忽视的重量,做生意的人都爱这样,任何情分都算得一清二楚,有仇报仇有恩报恩。 如果说这么多年,他唯一还没有把恩怨算清楚的,大概也就是苏白了,爱恨模糊,爱不得,恨也难。 程绯没想到他会道歉,其实昨晚的事她只有模糊的印象,如果没有猜错,是他和苏白一起送她回家的。 她转过头,白皙的皮肤涌上暗 暗红,“陆总,你别误会,昨晚我喝醉不是因为这个事。” 陆予深也没有点破,“我知道,只是你终究一个女孩子,总喝醉酒不好,特别是在酒吧那种地方。” “嗯,我知道了,谢谢陆总的关心。” “那上次的事不生气了吧?我那时心情不好。” “我早就不生气了,再说你说得也对。” 今晚的小陆时有点不太对劲,一个人闷闷看电视,一个人闷闷做作业,一个人闷闷吃晚饭,陆予深今天还是回家吃饭的,搁在平时他早就爸爸爸爸地不知道叫了多少声。 他做作业时,陆予深假装坐在小桌子边询问,“时时,最近学习怎么样?” 其实也就是幼儿园,哪里有什么学习,不过陆予深一直以学习要从小抓起为目标,对小陆时的学习还是很关心的。 提到这个,小陆时略微有些骄傲,“爸爸,我已经知道二十加三十等于五十了。” 陆予深,“……”幼儿园原来就是教这种东西的。 但借着这个话题,陆予深继续问,“那爸爸考考你,二十五加五十二多少?” 小陆时又拿手又拿笔比划了好久都没有比划出来,真的有二十五加五十二这种东西吗?不会是爸爸故意骗自己的吧? ... ... 第18章 搬家〔一) 陆予深觉得小陆时一点也没有遗传到自己身上聪明的基因,他五六岁是一百以内的加减法都会算,怎么到下一代基因都变了,一定是像那个蠢女人多些!他忽略了自己五六岁时父母天天教他算数字,而小陆时根本就没人教这一事实。 他打断小陆时认真的算术,转问道,“时时,你今天在学校是不是又犯错了?” “没有。”小陆时淡定地说没有那就是没有了,一般如果他犯了错误会显得特别心虚。 “那今天怎么闷闷不乐的?” 小陆时低下头,有些不大愿意说,最终还是小声道,“爸爸,老师让爸爸妈妈这周带着我们去动物园玩一次,还要拍照片给她评比谁的最温馨。” “这有什么的,爸爸这周六陪你去。” 小陆时扣扣手指,那还差妈妈呢,以前吧,虽说他天天念叨妈妈哪里去了,但那都是他假设出来的人,自从上次见过妈妈后,小陆时心里还挺矛盾的,尽管他答应了爸爸不要再找妈妈,不过内心深处,他已经自动将自己归纳到有妈妈那类中了。 陆予深立马懂了他的意思,他觉得这都不是些事,开始真的地教导,“你想想,其他小朋友都是爸爸妈妈陪着,你只有爸爸陪着还能这么开心,是不是比他们更温馨?” 小陆时点点头,好像是的,可他在意的不是能不能被评比上最温馨家庭,他就是……有些伤感。 陆予深见他这样,再想到昨晚对那个女人说的话,他决定必须要找他好好谈谈。 他先问了一个很弱智并且还知道答案的问题,“时时,在你心里爸爸重要还是妈妈重要?” “爸爸重要。”小陆时诚实地回答让陆予深十分满意,“爸爸找到你妈妈了,你不是一直想见见她的吗?” 小陆时有点不敢相信,他都已经不敢期待爸爸会带他找妈妈了,他摇摇头,主动示好地坐到陆予深腿上,“爸爸,我不要妈妈,我只要你。” “真的?”陆予深非常骄傲地问,恨不得把这一幕刻成相片,昭告所有人。 “爸爸,虽然我不要妈妈,可我一直想问她一个问题呢。”小陆时看着他,眼底有干净的受伤。 陆予深知道陆时想要问什么,疼爱地摸摸他,“等见到她时你就问吧?”那种女人,是需要给他一个好的解释。 苏白这两天经常早出晚归,对于她来说,搬家不是件容易的事,第一,以她的工资哪里能在a市找到一个比较满意的住所,还有一点,她不知道要怎么向韩卓超和花花说这事,几年下来,他们早已如亲人,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搬走,她自己都说不过去。 晚上回家后,韩卓超带着花花来敲门,他们单位发了零食来给她送些。 苏白推托了好久,“韩大哥,我真不能要,我又不是个小孩子了,喜欢吃什么可以自己去,你还是留着给花花吧。” 韩卓超硬塞到她手里,“反正花花也经常在你家吃饭,就当借存在这儿了。” 苏白想借此告诉他们她想搬家的事,可话都到嘴里了,她却一句话说不出来,这么和谐的气氛好像不太适合谈这个话题。 每次韩卓超和苏白在一起时,花花就特别开心,笑得合不拢嘴,往苏白身上拱,“苏姐姐,你去哪儿了,我最近都不太能见到你。” 苏白将她抱在怀里,笑着逗弄,“我很忙啊。” “你忙可苦了花花啦,她都等了好几天,今天总算等到你了。” 花花鬼灵精怪地顺道亲了她一口,“苏姐姐,你要是能变成我妈妈就好了,这样我就能天天和你在一起。” 韩卓超赶紧训斥,“花花,不许乱说!” 苏白一脸尴尬,笑得很不自然,“韩大哥,花花还小,这些事都不懂呢。” 花花看着爸爸阴沉地脸,不敢再继续往下说。 正好苏白衣服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花花主动从她身上下来,她接过电话,“请问是谁?” “你是下午打电话要看我城西房子的苏白小姐吗?我是李先生,明天下午我有时间,你要不要来看?” 苏白瞥了他们一眼,往另一边走,小声地说,“明天下午我得要四点下班,四点半看行吗?”因为这个房子是她这两天看的房子中价格还算合理的一个,她只能硬着头皮问。 “那好,四点半,我在那边等你。” 等苏白挂了电话再往客厅走时,气氛明显变得压抑起来,韩卓超冷静地问,“苏白,刚刚哪个电话是房介公司打的?你要租房子?” 她低着头,根本不敢看他们,“韩大哥,我可能要搬出去了。” 听完这句话,花花“哇”一声大哭出来,抽噎着说,“我不要,我不要苏姐姐走。” 她的这声哭声像哭到苏白心里,她俯下身子哄她,“花花,苏姐姐不管住在哪里我们都可以再见的,你能随时去玩。” 这不过是句谎话罢了,其实她都没有多少时间陪花花,如果再住远些,她整天忙工作,恐怕见一次都难。 “苏白,你能告诉我为什么要搬走吗?” 苏白总不能说是陆予深不想让她再住在这里,因为觉得她一个有孩子的母亲不适合和单身父亲做邻居,她沉默了好久都没有编到一个合适的借口。 花花还在 在一直哭着,韩卓超已经抱起她打算出去,“苏白,你真的没有必要这样,大不了以后我们不再说话,现在租房也不容易。” 他们离开后,空荡荡的房子只剩苏白一个人站在白炽灯光下好久都没动。 陆予深觉得有必要打个电话问问苏白她搬家的情况,如果能让他满意,那么这周星期六他可以让她见小陆时一面。 他打电话过去时苏白还在上班,好在店里人不多,她在上班时不太接电话,但这是陆予深打过来的,苏白不敢不接,而且接得还有些隐蔽,一直拿着手机到换衣室她才敢按过接听键,“陆先生,”她小声地说。 “你在干嘛呢?偷偷摸摸的!”陆予深上来就不太爽地问道。 苏白已经自动把他那些毒舌忽略,“我在上班的,你有什么事吗?” “也没什么事,就问你家搬好没?”他很高冷地回答。 她昨天已经看过城西那个房子了,如果住还能将就住住,但设备和安全度都没有现在这个好,离上班地方比较远,房租却和现在的差不多,加之花花上次过激的反应,她又有些不想搬。 “还没有,现在找房子比较困难,你也知道我的工资,我找了几天都没有合适的,我能……” 不搬两字还没说,就被陆予深给拦截了,“别告诉我,你又不想搬了,我在市中心有处空下来的房子。” “不不不,我不能住你的房子啊。”他们的关系还没有到这一步。 “谁说给你住的?” ... ... 第19章 搬家(二) “谁说要给你住的?”陆予深似若有所思的停顿下,“不过可以暂时借你住到等找到房子为止,房租按照你现在的付。” 陆予深的房子还需要出租?而且以这么低廉的价格,苏白知道他这是在故意帮助她,但她也有困惑的地方,“陆先生,你为什么那么希望我搬出去啊?” 陆予深一时回答不出来,气急地答,“因为你是我孩子的妈,和其他男人鬼混像什么?” 可是他们又没有什么关系,况且他不是也有程绯嘛,她将来总归要嫁人的吧,还未等苏白讲话,已经被陆予深很不耐烦地打断,“你到底想不想搬家?不想就算了,陆时也不用再见了,他们老师这周让父母带他们去动物园玩,到时候我一个人陪他就行。” 苏白激动地问,“我能陪时时去玩吗?”可那头已经是忙音,陆予深对她向来没有什么耐心。 再上班时,苏白怎么也不能投入,眼前总浮现小陆时那张骄傲的脸蛋,以前她还怀疑过陆予深是不是在骗她,不过那次知道小陆时后,她有种潜意识的肯定他就是我生的,这或许就是人们常说的母子是有感应的。 下班后,苏白第一件事就是打电话给陆予深,“陆先生,你那房子具体地址是什么啊?我想这两天就搬过去。” 陆予深猜到她一定会答应,淡定地说,“我明天去接你。” “那能明天下午吗?”下午正好花花和韩卓超都不在家,她实在没有勇气当着他们面搬走,只能先走后再告诉他们。 陆予深以为她是要上班,“我明天下午三点到。” 第二天下午,陆予深公司有些忙,一直到近四点才到她家,苏白帮他开门,房子差不多已经空了,有些家具也用布遮住,苏白站在沙发上数数有没有漏掉的东西,状态并不是很好,整个人显得特别憔悴。 陆予深讽刺地问,“舍不得?” 她的确是舍不得,苏白垂下头,声音有些哽咽地回忆,“陆先生,你知道吗?那个时候我和我妈妈刚搬到这里,我妈妈身体不好,不能干重活还经常发病,我们又没有亲戚,每次我妈妈发病我都绝望得想跟她一起跳楼,是韩大哥帮我将她送到医院还垫了医药费,花花会站在我旁边拉着我的手让我别哭……” “怎么着,人家对你这么好你是不是还打算过以身相许?”陆予深拦住她的话,冷嘲热讽地问。 苏白没反驳,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她是想过要嫁给他,可韩卓超太老实一直和她保持距离,她也不敢逾越。 陆予深见她沉默,像是被人狠狠打了一拳,她居然还真的想过嫁给别人!在他潜意识里,就算他和苏白没有未来,她也不可能爱上其他人,更不会结婚,因为曾经她拿他当命爱着。 陆予深开始口不择言,“那真的是可惜,你猜你们要是结婚了他才知道你生过孩子还要不要你?” 苏白眼眶通红,低头拎起箱子,并不回答他的话,“我们走吧。” 他冷哼一声,转身下楼,苏白一层层踏着楼梯,这个地方见证了她如何一步步熬下去的历程,可小陆时那张脸又跳跃过来,对不起,她没尽过一个母亲的责任,她必须要找自己儿子。 还没有到底层,正好碰到韩卓超带着花花上来,花花学校明天放假,今天下午早点放学了,她见到苏白手里提着行李箱,马上跑过去抓住她的手,开始大哭,“苏姐姐,我不让你走,我不要你走。” 韩卓超见到在外面等的陆予深反而明白,上前拽过花花,“回家去!” 花花不愿意地挣扎,“爸爸,你不要让苏姐姐走,不要让她走。” 苏白已经泪流满面,“对不起,韩大哥,将来你会为花花找到更好的妈妈。” 韩卓超不愿跟她讲话,大力扯出哭闹的花花将她硬抱着上楼,苏白停了好久,最后还是拎起箱子下楼,她注定要辜负真心实意对她好的人。 陆予深站在车旁,还在讽刺,“事情解决好了?要不你就住在这里吧,我看你也不是很在乎陆时。” 她终于抬起头看他,“陆先生,我求求,快点走吧。” 陆予深刚发动车,花花忽然又从楼道里蹿出来,微弱的身影跟着车后面追,一边追一边还在哭,“苏姐姐,我不要你走。” 她有过心脏病,身体本来就不好,追几步就跌倒在地,随后赶出来的韩卓超将她害怕得抱起,苏白透过镜子看得一清二楚,她紧张地让陆予深停车,陆予深像没听见一样。 “陆先生,我求求你停一下吧,花花她昏倒了,她有心脏病可能会有危险。”苏白要去抢他的方向盘。 陆予深大概也是真的生气了,踩过刹车,“苏白,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要是下去以后就不要再见陆时了。” 可她脑子里已经想不到那么多,直接开车门下去,等再转身时,陆予深的车已经绝尘而去。 苏白跟在韩卓超后面把花花送到医院,医生帮她抢救还不忘骂他们,“你们到底是怎么做父母的,明明知道孩子有心脏病史还让她剧烈运动,你们这种父母也是少见。” 医生走后,苏白向韩卓超道歉,“韩大哥,对不起,是我害了花花这样。” 韩卓超心里担心女儿话也不好听,“苏白,这是你选择的路我们无权干涉,但花花她是个孩子,你陪她这么多年她把你看得很重要,下次你要走能不能提前说好,我给她打个预防针。” 她还能 走嘛?她想到陆予深最后那句话,突然陷入一种看不见光明的绝望中。 ***** 明天就是星期六啦,小陆时心情忐忑的同时又有些说不清的期待,因为爸爸说过妈妈也会陪他们一起出去玩,他已经想好,在妈妈没有告诉他为什么这么多年都不要她之前他还是不要叫妈妈好了。 陆予深刚到家,小陆时就兴冲冲地跑过来把自己的决定告诉他,“爸爸,明天我不会叫妈妈的。” 陆予深正在气头上,说话也没轻没重,见他提到刚刚那个女人,板着脸说,“以后不要再问你妈妈了,她不要你了!” 他几乎说完立刻就后悔了,可已经来不及,小陆时眼里已经挂着眼泪,哀怨地看着他,忽然转过头,一口气跑到楼上关上自己的房门。 “时时,时时,”陆予深跟在后面追,敲他门时发现已经被他从后面锁住。 其实小陆时真的很听话,陆予深曾经跟他说过生气锁门会让爸爸更担心,之后不管他怎么闹脾气都没有再锁过门,陆予深知道自己刚刚那话对他伤害很大。 ... ... 第20章 搬家(三) 陆予深有时候对小陆时还挺人道主义的,比如他问什么事情他大多会实话告诉他,但在他心里,觉得小陆时始终不过是个五岁的孩子,不具备什么思想,经过今天这事,他才意识到,即使是五岁的孩子,心里的喜怒哀乐和大人也是一样,他们只是不会通过各种隐晦方式发泄出来。 他找到备用钥匙,打开门,看到他正坐在地板上哭,房间里很冷,大概是一天没人进过的缘故,陆予深轻轻走过去抱起他,“时时,先起来,地板上凉。” 小陆时趴在他的肩头,陆予深听着他一声声抽泣声,整个胸膛都燃烧起来,这一刻,他忽然觉得一切都不重要了,他拍拍他的背,柔声地说,“刚刚爸爸是逗你玩的,你不是想见妈妈吗?她明天会陪我们一起去动物园的,妈妈也很想你。” 小陆时还没有缓过来,或者是对他的话持有怀疑,并没有停止哭声,只是安静地将他搂得更紧一些。 花花醒来看到苏白坐在她旁边,小脸终于露出笑容,医生说只要醒过来就没什么事可以出院,并且叮嘱他们以后千万要注意防止发生今天这种情况。 从医院回家的路上,花花由韩卓超抱着坐在前面,苏白一个人坐在车后面,韩卓超的气还没有消,花花见他阴沉着脸也不敢说话。 狭小的车里静得有些压抑,苏白倚在玻璃上看着外面,火树银花的风景一路倒退,一种强烈的无力感涌上心头,陆予深今天发了那么大的脾气,经过这一次,也不知道要等到哪一天她才能和儿子相见。 到家后,苏白才想起自己的行李还在陆予深的车后备箱,房子空空地没有一丝她的痕迹,韩卓超让她先住他家,将就着和花花挤一张床,她不愿意,向他借了两床被子,随便铺铺就可以了。 苏白铺好床铺又开始坐下发呆,她肯定是要找陆予深拿自己东西的,她掏出手机来回摩擦屏幕,正当准备打电话给他时,手机倒先响了起来。 苏白没有备注陆予深的号码,却能一眼辨认出,心突然紧起来,她缓缓吐了一口气,才接起电话。 “明天早上九点,景山动物园门口见。” 苏白还未开口,陆予深说完这句话就挂了,里面传来的忙音让她觉得刚刚他的那句话就像个梦,她难以置信的梦。 过了一会儿,苏白回拨给他,响了很多声都没人接,后来干脆是正在通话中,她知道是他故意不想接的,只有通话记录上前几分钟有他号码接入告诉她,陆予深真的打过电话来,告诉她明天可以陪陆时去动物园玩。 苏白几乎一夜未眠,一方面是她激动了,激动中又伴着紧张,明天可以见到儿子,见到后要怎么办才能让儿子喜欢自己呢?那么多混乱的情绪她不知该从何理起,另一方面是实在太冷了,这么冷的天,房间里空落落的,一点保温措施没有,寒风像是透过被褥刺进来,她哪里能睡得着。 第二天自然而然是感冒了,可这一点也不影响苏白的好心情,她甚至觉得自己很多年都没有这么开心过了,她开门出去时正好韩卓超也开门喊她过来吃早饭。 “不用了,韩大哥,我需要出去有点事。”苏白顺便带上自己的门。 花花还在睡觉,韩卓超轻声带上门,才问她,“苏白,你是不是在发热?怎么脸这么红。” 苏白探探自己的额头,好像是有点烫,她微笑着,“不碍事的,韩大哥。” 韩卓超见她一脸兴奋,似乎猜到她要去见谁,原来世上女人都是一样的,他语气突然冷了下来,“你要见谁就去见吧。”她来不及解释他已经将门关上。 陆予深在电话里说早上九点见,但苏白到那里时才七点多,动物园的门刚开,人非常的少,她坐在大铁石上,正好迎着刚从地平线升起的阳光,似穿过身体,一直照进了她的心里。 大清早,陆予深到小陆时的房间喊他起床,“时时,再睡就来不及去动物园了。” 小陆时不愿意地睁开眼睛,昨天哭得太凶,澄清的大眼已经肿了一圈,声音也带着可怜巴巴,“爸爸,我不想去动物园了。” “为什么?这不是你们老师布置的作业吗?” 小陆时将头蒙在被子里,“就是不想去了。” 昨晚陆予深深刻思考了很多,现在见到小陆时这样,他更觉得自己对不起他,不管他与那个女人之间有多少恩怨纠缠,时时是他们共同的儿子,他不该剥夺他找妈妈的权利。 他温柔地帮小陆时掀开被子一角,他的小脑袋正好正对着他,“时时,你要是不去的话你妈会等很久。” 他憋着嘴,小声地说,“她才不会等很久的,她不要我了。” “那是昨天爸爸骗你的,不是告诉过你了嘛?” “她就是不要我了,不然为什么这么多年不来找我,爸爸,我不要见她。”到底还是个孩子,心里想什么在脸上都表现出来了,他一边说着不要一边开始抽咽起来。 陆予深拿过他的衣服,“这件事你得要自己去问她。” 最终,小陆时还是跟着爸爸去了动物园,星期六路上车很多,他们堵了很久的车才到,等到的时候,已经有九点半,动物园的门口人越来越多,很多都是家长带着孩子玩的,苏白哈着气,在众多人中慢慢寻望。 小陆时跟着爸爸下车要走到门口时,正好碰到了班级里一位其他小朋友,由爸爸妈妈带着一起来的一位小姑娘,各自打完招呼后,抬起头天真地问他,“时时,你为什么只有爸爸带着来,老师不是让爸爸妈妈一起来的吗?” 她的爸爸听说过陆予深,当然也就知道他未婚却有儿子的事,赶紧让小女孩住嘴,小陆时已经很骄傲地回答了,“我妈妈已经到了,她现在在门口等我们呢。” 陆予深作为父亲也不喜欢其他人说小陆时没有妈妈,跟着他儒地点头说,“对啊,他妈妈正在门口等我们呢。”说着,还拿起手机拨苏白的电话。 苏白等了很久,一听到电话声马上接了起来,陆予深声音和平时不一样,带着些关系很好的亲密,“你在哪里呢?” 苏白张望着,陆予深今天穿了件白色西装,在人群中一眼就可以辨认出来,她挥着手里的手机,隔着动物园大门和人群,大声喊着,“陆先生,我在这里呢。” 陆予深背对着她站,她喊了好几声,他才听到,转过头,就看到她带着纯厚的笑脸往他的方向跑过,那么发自内心的笑,在阳光下格外迷人。 ... ... 第21章 关心(一) 等苏白站到他面前时,陆予深还在晃神,小陆时则一直紧紧拉着爸爸的手,眼睛不知道要往哪里放才好。 倒是那位小姑娘,炯炯有神地看着苏白,“时时,你妈妈真好看。” 苏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脸本来就有些潮红,听到有人叫她陆时妈妈,嫣红的双颊像染了层红墨,内心既惊喜又忐忑,压根不知道要怎么办,这样和不知所措的小陆时站在一起,一大一小,真的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小女孩的爸妈和苏白打声招呼便先走了,陆予深回过神来后也不看她,抱起陆时,不咸不淡地嘱咐一句,“跟上。” 苏白慌慌张张跟在他后面,目光一直追随着陆时,可他转过半个身子,根本不愿正对着她,她有点沮丧,加上人有点多,不注意时总被挤到人群中心。 陆予深不等她,有好几次,苏白差点跟丢了他。 小陆时对那些动物兴趣并不大,他在想后面的妈妈,那个人真的就是妈妈吗?和想象中的差别好像并不是很大,他想到她身边和她说说话,但又拉不下这个脸,毕竟是她先不要他的。 可是他妈妈呀,妈妈做错了任何事都应该可以被原谅的吧。 小陆时还在各种纠结想不通,陆予深刚好把他带到一条巨蟒旁边,小陆时不知道蟒蛇是什么,不过他胆子挺大的,尽管那条巨蟒看起来很吓人,他并没有像其他小朋友吓到哭。 但苏白就不是了,她天生怕蛇,更别提那么大的蟒蛇,陆予深带着小陆时蹲在笼子前,苏白颤巍巍跟在他们身后,连眼睛都不敢睁开,双脚直打颤。 偏偏观看了一路的动物,陆予深非要在这条蟒蛇的铁笼边停下,这是一条家养蟒蛇,不会伤害人,因此,有很多胆大的都上去摸摸它,苏白本来是在人群第二层的,不知谁从后面推了她一把,她一个踉跄上前,手正好碰到蛇软软的皮,瞬间她头皮发麻,本能的吓得大哭,一边哭一边还在拼命叫喊,“陆先生,陆先生。”大概她认为陆予深是这个环境中她唯一认识的人吧,也顾不上那么多。 陆予深很不高兴地将她带出人群中,正好前面有个专供游客休息的亭子,苏白坐下后,身体还在抖动,似乎蛇皮那黏糊糊的手感还在她手上消散不去。 陆予深鄙视的看着她,非常嫌弃地骂道,“你怎么就这么没出息?!” 苏白有些不好意思,尤其是在儿子面前,怎么能第一次见面就在儿子面前丢这么大的脸呢,她急急地为自己辩解,“我……我从小就怕蛇,其他都不怕的。” 陆予深简直嗤之以鼻,毫不迟疑地揭发她,“就怕蛇?你难道不怕蚂蟥?” 她讷讷地补充一句,“就怕蛇和蚂蟥……” 小陆时抬起头,“爸爸,什么叫蚂蟥?” “蚂蟥就是……”陆予深粗略为他解释一遍,又继续带着他逛其他地方,苏白还没有缓过来,只能苍白地紧随他身后。 动物园也有游乐场那些设备,小陆时路过一个过山车旁就不愿意走了,指着中间的大轮盘,“爸爸,我想坐那个。” “不行,你还太小了。”陆予深想都没想的不答应,这个过山车的最高点起码有二十几米,而且摇摆幅度过大,不适合五岁的孩子玩。 “可是我想玩……”小陆时的大眼睛闪烁着期待。 陆予深本来是想直接将他抱走的,小孩子就是这样,见到什么都想试试,可不让他玩过会儿见到其他有趣的也就忘了。 苏白见状,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她追上前,对着陆予深说,“陆先生,时时想玩就玩一次吧,应该没事的。” 陆予深明显不耐烦,紧皱眉头,“要是出了事情你来负责?” “应该不会出事的吧。”她没底气地强调一遍。 过山车到达最顶点,上面一群人疯狂的尖叫声一阵阵传过来,小陆时心痒地盯着上面看,“爸爸,我真的好想坐啊。” 见小陆时这样,苏白更加卖力,“真的没事的,时时和我坐在一起,我来握着他的手。” 最后,陆予深买了两张票,陆时疑惑,“爸爸,你不要玩吗?” “爸爸不喜欢玩。”陆予深是嫌这个幼稚,一个三十岁的成功男士玩过山车……像什么! 很快就排到他们,陆予深不太放心的将小陆时交给苏白,她牵着他的手进去,他的手软很软很热,苏白握着,心头涌上一阵异样感,似乎怎么饶都饶不到却又很舒服,她终于握到儿子的小手了。 小陆时和她一样激动,原来妈妈的手掌心是这样的,没有爸爸的宽大可他还是挺喜欢的啊。 一对强装镇定的母子挨排做好,工作人员为他们系上安全带,还帮小陆时多系一道,并且提醒苏白要注意孩子的安全。 苏白抬起头看一眼上空,金黄色的阳光洒下,将过山车的顶端照得若隐若现,好像真的很高,她下意识握紧陆时的手,对工作人员点点头。 过山车要开动前,小陆时转头看她,嫩嫩地问,“你很害怕吗?” “没……”有还没说出口,过山车唰一声如风一样滑过。 然后,整个过程中都可以听见苏白破音的尖叫声,苏白平时声音不大,低低的有时听在耳边像春风被拂过,可现在陆予深站在下面,都可以隐约听到她恐惧的嘶喊声。 等到结束时,苏白带着陆时出来后,第 一件是跑到旁边的垃圾桶边大吐,王妈帮陆时装了个保温杯,小陆时从身上拿下保温瓶递给她。 苏白吐完心里舒服了很多,倒了一杯水一边抿着一边眼眶都湿润了起来,她从来都不敢奢望有这么一天,儿子会主动上前关心她。 陆予深看着她那张比白纸还要白的脸,和太阳光映为一体,他甚至都看不清她苍白无力的面容,他冷下脸暗讽,“下次做事前也掂量掂量,就你这个样子到底是谁照顾谁?” 苏白知道他说得是实话,不敢回嘴,只是脸色更黯淡了几分,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一直在出错。 由于苏白的不给力,陆予深只好先带着他们去吃饭顺便休息休息,动物园旁边的饭馆比较简陋,里面客人多数像他们一样,父母带着一个或两个孩子。 他们找到了一张偏里面的桌子,饭菜端上来后,苏白一点胃口都没有,强行扒了两口便再也吃不下,小陆时跑到收银台问服务员要了盐水,他长得可爱嘴又甜,服务员马上递给他一杯盐水。 苏白奇怪他好端端为什么要盐水,想问问陆予深小陆时是不是喜欢喝盐水,可她刚瞥他一眼,便被他不善地回瞪,她摸着鼻子不敢讲话,经过昨天那件事,他好像更讨厌她了。 小陆时歪歪扭扭将盐水端到苏白面前,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肚子不舒服不想吃饭时,王奶奶就给我盐水喝,然后我就想吃饭了。” 他把水杯推到她面前,又低头扒饭,苏白盯着桌上的杯子,激动得双眼通红,她已经很久不知道被一个人关心是什么滋味,何况那个人还是她五岁的儿子。 陆予深的眼里则带着浓浓地嫉妒,这小子到底有没有良心,是他将他带大的,怎么没见他对自己这么好过。 他将碗一推,把满肚子牢骚发到苏白身上,“你不是你还有事,过会儿赶紧回去。” ... ... 第22章 关心(二) 她哪里有什么事?可苏白只能在他凶神恶煞的眼神中默默低头喝着盐水,她担心稍迁怒他以后又见不到儿子。 小陆时听到妈妈要走,情绪瞬间低落下来,陆予深夹了很多他爱吃的菜到他小碗里,可他只是一粒米饭一粒米饭慢慢嚼着,根本没有吃饭的心情,憋着眼泪不敢掉下来的样子不知道多惹人心疼。 陆予深随便吃了几口也放下筷子,看到小陆时碗里没什么变化,催促着,“时时,快点吃,马上人又要多了。” “爸爸,我不想吃了。”他的小脑袋还埋在碗旁边,不愿意探出来。 “爸爸不是告诉过你小孩子不许浪费食物吗?”随后,他又想到好像是自己不停帮他夹菜,“算了,吃不下就不要吃了吧。” 苏白看着这一桌都没怎么动过还是蛮心疼的,她抬起头盯着陆予深问,“我好像有点饿了,时时碗里的可以给我吃。”卑微的姿态,像是在征求他的同意。 这会儿来表演慈母形象了?陆予深越发看不惯她,站起来将小陆时从凳子上抱下来,“你想吃就吃吧,吃完你不是有事吗?自己回去,我和时时先走了。” 他全然不顾小陆时的意愿,牵着他往外走,小陆时不敢不听爸爸的话,而且妈妈有事他好像不能留住她,可怜巴巴的转着头一直看着她。 苏白心里难受,儿子再一次就这样眼睁睁从她眼前消失了,尽管这大半天的相处已经让她很知足,她也一直不舍地盯着小陆时看。 一直到门口,陆予深打开门,带着小陆时转弯,苏白突然抑制不住大滴的眼泪涌上眼角,心里一下子就空空的,好像塞进再多的东西都填不满。 小陆时憋在心里的眼泪也憋不住了,一只手被爸爸牵着,一只手偷偷抹眼泪,直到他发出低低的抽噎声,陆予深才知道他在掉金豆子。 陆予深不太高兴,将他抱起来,有些训斥地问,“你哭什么?” 被爸爸这么一凶,小陆时哭得更厉害,整个小脸都沾满泪水,声音不大,却很有穿透力。 陆予深心疼了,不过更多的是心寒,那女人才跟他见过几面,他是想告诉他实话才说她是他妈的,要是他骗他,那女人也不过是个见过一面而已的路人甲。 他想着就转过头,冷下脸认真地说,“既然你这么舍不得你妈,那我现在就把你送给她,你跟她回家去!” 小陆时当然是十分不愿意,抖动着肩膀搂住他的脖子,低低地呜咽,“爸爸,我不要跟她回家。” “那就不许再哭了。” 他真的竭力抿住小嘴,眼泪在眼眶中不停打转,就是不敢落下来,陆予深买了一串棉花糖让他拿在手里,小陆时才开心点。 苏白强撑着吃了一碗饭,每一口都像是在喉咙中下不去,但想到这是小陆时剩下的,她又觉得能吃儿子的剩饭是件很幸福的事,不知过了多久,她才好不容易让碗见底。 小小的饭馆,客人换了一波又一波,苏白才出去,下午的阳光比早上还要灿烂,她出神地看着前面那条长长的幽径,挤满了人,却再也寻不到那个小小的身影。 苏白沮丧地回去,还没走到动物园的大门,她忽然想起自己的行李还在陆予深的车里,不管怎么样,她至少要把她的行李找回头吧,那样还能看小陆时一眼。 她给他打电话,响了很久都没有人接,一定是他不想接,苏白有些着急,给他发信息又没有回复,幸好她认识他的车,就坐在他车旁边等着他们。 小陆时没有心情再玩下去,陆予深带着他随便逛逛问他要不要回去,小陆时点点头,整个人都无精打采。 等陆予深要开车门时,苏白突然冲出来,小陆时站在旁边等爸爸的,见妈妈还没走,不自觉中紧皱的小脸舒展开来。 但陆予深就不然了,他推开她,凶巴巴地问,“你怎么还没有走?” “我……”苏白承认她是很怕他这副坏坏的样子,气势瞬间弱下去,“陆先生,我行李还在你车里呢。” 陆予深突然木讷了,她的行李由于他昨天实在太生气,走到某个垃圾桶旁被他顺手给扔了,现在大概已经进垃圾焚烧站。 苏白见他不说话,心像被打了一巴掌重重一沉,行李箱里有她保留的唯一一张全家福,还是她十岁时候拍的,也是她身上仅有的父亲一张照片,她从来舍不得摆出来,甚至不敢轻易拿出来,只有偶尔,父亲在印象在她脑海中模糊时,她才宝贝似的看一眼。 她拽着他的衣服,声音里带着浓浓的悲伤,“陆先生,你把我的行李弄哪去了?我自己去找。” “不就是几件衣服和生活里用品,我给你买新的。” 他的话似乎验证了苏白不好的预感,哽咽地问,“我不要新的,那对我很重要,陆先生,你告诉我在哪里,我自己去找。” 陆予深有些愧疚,“找不到了,被我扔了。” 苏白拽着他的手渐渐松开,一股浓重的悲伤笼罩在她脸上,她轻轻喃语,“你怎么能给扔了呢,那里有我的照片,我只剩我爸爸那一张照片了。” 陆予深本想跟她道歉的,不过听到她的爸爸,他话一转,脱口而出,“你爸爸的照片?几年前的报纸上到处都有,现在搜新闻也能搜到,要不要我帮你去打印一份?” 苏白直视着他,一双剪水眸里充满倔强,“陆先生,当年是我对不起你,你可以侮辱我,但请你不要说我爸爸,他没有得罪 你。” 陆予深甚至都可以清晰的看到她理直气壮眼中他的倒影,此时此刻,他忽然发现失忆真的是个不错的借口,将一切都忘记了,什么都不记得也就不用背负罪行活下去。 等他再想说话时,小陆时拽住他的衣角,小小的声音,“爸爸,你们在说什么?” 陆予深懊恼怎么能在儿子面前失态说起那些事,他神情渐渐平复下来,拉开车门,抱着小陆时坐到前面。 苏白也不想让儿子看到这样的自己,硬忍住眼泪,对着他挥挥手,“时时,再见。” 小陆时认真地看着她,妈妈好像很难过,他搅着小手,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看了好久才奶声奶气地回了再见。 陆予深关车门时,正好从前面镜子中扫过她,强颜欢笑得很失败,苍白的脸上还有细密的泪痕,长发被风吹得乱糟糟,如果离远一些看,真像是个找不到灵魂的幽灵,不知为何,他的心不受控制地疼了下。 他走到车另一边时,苏白拉着他又问,“陆先生,你告诉我你将它扔在哪里了?我再去找看看。” 他甩开她的手,又恢复起高高在上的模样,“你现在知道后悔了?昨天我可是给你机会了,你要是跟我一起走怎么会发生这些。” “昨天花花……” “你别忘了到底谁才是你的孩子,既然你这么爱关心其他的孩子以后就别见时时了。” 提到陆时,苏白又不知怎么反驳,她觉得自己对陆时的亏欠,的确是她永远都补偿不够的。 陆予深坐在车里,迟迟未动,最后又暴躁地下来,冲着她吼,“你傻站在这里干嘛,不知道上车吗?” 被他这么一吼,苏白的第一反应就是赶紧拉开车门坐到后面,直到车开了很远,她才清醒过来,她坐上他的车干嘛,可看到前面时时的脸,一切都可以忍受的吧。 小陆时见到妈妈坐在后面,别提多高兴,不过他又不好意思找她说话,一路上都只能默默激动着。 ... ... 第23章 关心(三) 车开到半路时,小陆时突然感到肚子疼,不过他又很喜欢像这样和爸爸妈妈坐在一个车里的感觉,所以一开始他是没说的,而陆予深在考虑其他的事情也没有注意到他,苏白坐在后面根本看不到他的疼痛。 一直到他小脸布满冷汗,再也忍不下去,小陆时才小小的声音喊过旁边的爸爸,“爸爸,我肚子好疼。” 苏白一听,着急地凑到前面,再看到小陆时皱成一团的小脸,顿时失去了方寸,“时时,你怎么了?” 他瘪着小嘴,委屈地又重复一遍,肚子疼。 陆予深迅速将车转过头,腾出一只手握着他冰凉的小手,“时时不要怕,再忍一下,爸爸带你去医院。” 苏白则把他抱在怀里一直哄着,搓热手心不停揉着他的肚子。 本来压抑的气氛全因为小陆时的肚子疼缓和过来,两个大人一句接一句安慰着他。 到了医院,医生做了一番检查说是急性盲肠炎,得要先挂水,如果不行还需要手术。 苏白听到手术这两个字,失去理智的缠着医生问,“不行,他还那么小,怎么能手术呢?” 医生也理解做母亲的心情,露出个放心的表情,“我是说特殊情况下,一般吊水就能好的。” “我们不要做手术!”陆予深头疼地将她拖住,“别发疯,你缠住医生干嘛?” 苏白像是被抽去了灵魂,怎么都冷静不下来,“陆先生,他们要帮时时做手术怎么办?” 陆予深见她这样,由拉着她的手不知不觉变成了环抱着她,第一次轻声地安慰,“别担心,只是个盲肠炎,不会有事的。” 因为怕小陆时躺着挂水会乱动,苏白抱着他坐在椅子上,本来应该是陆予深抱着的,可小陆时安静地卧在妈妈的腿上不愿意下来,陆予深也只好任由他。 两瓶水下去,小陆时的疼痛渐渐缓解,心里也满足得不行,女人的细腻和男人是不一样的,他喜欢这样被妈妈疼的感觉。 医生过来询问完情况,笑着对苏白说,“你现在可以放心了吧,明天再来吊两瓶水加强下就行了。” 陆予深感谢过医生,将小陆时从她腿上抱下来,苏白却坐着没动,他们父子两走到门口,小陆时忽然停下来不愿走,转身盯着苏白看。 陆予深也只好转过来问,“你干嘛还坐着?” 苏白有些尴尬,她怕小陆时针头会碰掉,所以近两个小时抱着他动都没敢动,这会儿腿却麻木得抬不起来。 陆予深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毕竟是为自己儿子的,他吸一口气,不甘愿地走过去扶起她,“你慢慢站起来看看?” 苏白听他的话一点点用力往上,小陆时也来了精神,到另一边扶着她,尽管他的小手还够不这苏白的肩膀。 就这样被一大一小扶着慢慢走几步,苏白觉得好了很多,她缩回被陆予深扶住的肩膀,“陆先生,谢谢你,我能走了。” 陆予深被她抗拒的动作弄得又是一顿怒火,这女人简直不识好歹! 出来医院,天已经彻底黑下去,盘旋着的夜空,看不见一点星辰,风冷冷清清地吹着,陆予深去取车,小陆时便和苏白站在廊沿下等。 对于儿子,苏白始终都不知道如何沟通,或许是因为太在乎了吧,每一步都得要踏得小心翼翼,反而让她不敢踏出第一步。 她握着他的小手心,几度想要开口,最后却还是沉默了,心里是着急的,这样能和儿子单独在一起的机会,实在太难能可贵。 小陆时垂着脑袋,忽然低声问道,“你真的是我妈妈吗?” 他充满磁性的童声像一根不经意飘过的羽毛轻轻落到苏白的心口,却能卷起丝丝涟漪,苏白点点头,又想到他没在看她,轻声地回道,“是的吧,我是你妈妈。” “可我们又没有滴血认亲,万一你不是我妈妈怎么办?” 苏白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说实话,她也一直有迟疑的,从她第一次见到陆予深到现在,所有的事情貌似发生得都很理所当然,但仔细一想,又会觉得很不可思议,就像场天马行空的梦。 但不可否认的是苏白她喜欢小陆时,这种喜欢和对花花的喜欢又不一样,花花这几年几乎是她看着长大的,和她感情深无可厚非,可小陆时她才见过一面,她就爱他比爱花花还有深,比如刚刚听到他身体不舒服,他要手术,比她自己生病还有让她难受。 小陆时见她不回答,又沮丧地低下头,那真的有可能是认错了妈妈啊,可爸爸都说是妈妈,爸爸不会骗人的。 他想了一会儿,又接着问,“那如果你真的是我妈妈,为什么到现在才来找我呢?” 他最终还是问了这个问题,冬天的寒风吹得苏白脸上的泪都快要结冰了,因为妈妈不记得你了,妈妈甚至都不记得怀过你,这么残忍的话她说不出口,只能哽声地向他道歉,“时时,对不起。” 陆予深的车停下,他打开车门出来,就看到一大一小都在痛哭,苏白他是不介意的,冷冷瞥过一眼抱起她旁边的小陆时,“时时,回家。” 小陆时哭得更厉害了,因为刚吊完水,看起来还有点病态,哭得说话都结结巴巴,陆予深却还模糊的听出来,“妈妈……妈妈……” 陆予深最终还是没狠下心,拍拍他的背,没有转身,话却是对苏白说的,“你有时间过来 照顾时时几天。” 苏白当然是求之不得,小陆时闷闷的在陆予深脸颊亲了一口,“爸爸,我最爱你了。” 到家的时候,小陆时大约要睡着了,陆予深抱着他,苏白轻声跟在身后,王妈为他们开门,看到身后的苏白,嘴巴惊讶的都能吞下一个鸡蛋,陆予深示意她小点声,王妈点点头,请苏白进来,眼睛却忍不住一直追随着她,她做了陆家好几年保姆,除了程绯,这还是陆先生带回来的第一个女人。 苏白跟着陆予深送小陆时回房间,一整天又是哭又是肚子疼,这会儿小陆时睡得正香,小脑袋瓜子贴着被子,偶尔吧嗒两声,苏白摸着他的脸蛋,仔细看着看着就想笑。 陆予深拽过她的衣服,低声喊她出去不要打扰儿子睡觉。 带上房门,苏白看着别墅里豪华的装饰,陡然反应过来,这是陆予深的房子,全然陌生的环境,让她相当不适应。 陆予深刚走到楼梯口,见她处在那儿发呆,冷声问道,“你是不是打算站一夜?” 苏白忐忑地跟着他下楼,一颗心跟要蹦出来一样,她还没有呆在男人家里过过夜,尤其这个男人还是陆予深。 她到楼下时,陆予深已经坐在沙发上,见她又一副似受气的委屈样,连眼都懒得抬一眼,指着对面一个房间,“暂时你就住在那里。” 王妈为他端出一杯茶,经过她身边时还问她要不要,苏白摇摇头,“谢谢,我不渴。” 茶还没有冷却,陆予深手机突然响起,是一位合作人打过来让他传一份资料的,苏白见他站起来也马上跟着站起来,惊恐地好像他是只吃人的怪兽。 陆予深啪啪踢翻旁边小陆时平时玩的玩具,动作很大,却从苏白经过时看都没看她一眼的往楼上走。 王妈还在厨房收拾,听到客厅的动作赶忙出来看看,看到的就是那个瘦弱的女人正慌乱地蹲下收拾玩具,而陆先生,已经快要到楼上。 ... ... 第24章 回忆(一) 到了书房后,陆予深先是开电脑将需要的资料传过去,大灯没有开,只有办公桌上台灯散发出的橘黄色光线,小小的一团却格外温暖,面前的电脑还在显示件传输。 百叶窗没有关紧,寒风将卷帘吹得像是在空中飞舞,沙沙的声音直传到陆予深的耳边,他并没有起身关窗,在内心乱糟糟成一团时,也许这样的冷风会让人清醒些。 不知过了多久,电脑传来滴的一声,件传输成功,对方回过来一封邮箱,大意是不好意思打扰到他休息并且说了声谢谢。 陆予深没有回过去,关了电脑却不想起身,回想今天一天的荒唐事,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了些什么,一方面,不停告诫自己要报复她要让她不好过,但不得不承认,他实际上做的事却是让那个女人渐渐靠拢过来,更荒唐地把她带回了家。 他忽然拉开抽屉,从最里面取出一个小木盒,外表很普通,打开之后,里面放的东西更是普通,只有一个绉得发黄的小纸条,纸条上的字体经过岁月洗礼几乎模糊不清。 不过仔细辨认还是辨认出来的,我的梦想:嫁个陆予深给他生个儿子,旁边还画了个大大的爱心。 因为这张纸条,陆予深当时还被很多人取笑过,不过,最后还是有人把这张纸条通过他同学传到他手里,他至今都还记得那同学递给他时说的话,陆予深,好好留着这张纸条我保证你这辈子都不想找其他的女人。 他盯着看得有些入神,好像埋藏多年的记忆也跟着一层层被撕开。 那时苏白还刚上初一,他们学校有个传统,每个刚上初一的新生都需要在纸条上写下自己的梦想,不用署名,然后会挂在学校的展览窗里一学期,陆予深上初一时写的就是希望未来能成为一名成功的商人,他现在也的确实现了。 因为他们学校小学,初中,高中都是合为一体的,在一个校区,基本上有什么事要传也传遍全学校,她上初一时,陆予深已经在上高二,他在那个学校这么多年,成绩一直很优异,同年级的都知道他,但他第一次名声大噪传遍全校就是因为苏白写的那个梦想纸条。 每一个经过展览窗的人都可以清楚地看到最上面粘得那张纸条,看完就会对陆予深这个名字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男人居然会成为别人梦想,就这样一传十十传百,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他的名字,更有小女生会借机会偷偷过来看他。 后来,有一次他把这事又告诉苏白,气得她暗骂自己是笨蛋好几天,怎么能让其他女生因为这是去了解他呢。 那个时候喜欢一个人都还是默默暗恋,更别提像苏白这样光明正大告白的,所以在学校真的轰动一时,他们班的同学问他知不知道那张纸条是谁写的,其实但凡认识他和苏白的,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是谁写的。 这个世界上,能这么轻易将陆予深当成梦想的,除了苏白,哪里还会找到第二个这么傻的人。 可他不喜欢成为别人的谈资,不高兴地让她以后不要这么冲动,她还舔着脸皮振振有词反驳他,怎么能是冲动呢,我说的那就是实话,反正以后你的老婆只能是我,我还要为你生儿子呢。 那时她刚满十三岁,说这些话却一点都不害臊,气得陆予深好几天都没理他,最后还是她堵了他好几天信誓旦旦保证以后不会这样才和好的。 而且从小到大,这种类似的事情发生过无数次,有时候他都不懂为什么会有女生的脸皮那么厚。 书房外的敲门声忽然惊醒了陆予深,他快速将纸条放回盒子放到原处,才强作镇定地说,“进来。” 苏白推门进来,站到他对面,“陆先生,我东西都不在这里,住在这儿也不方便,我还是……” 她话没讲完,就被陆予深打断,“你的那些东西不是被我扔了,你不住这里住其他地方就有?” “不是,我可以再去买。” “既然是我扔了的,我再去帮你买。”他说着就拿过外套,打算带她出去。 苏白不明白他态度为何转变这么快,刚刚在楼下还恨不得是让她马上滚的表情,现在又好心陪她去买东西。 如果是其他苏白还可以将就,但想到父亲那张照片,他真的以为所有东西都可以用金钱来弥补吗? “陆先生,不用你赔,我自己买就行。” 陆予深好笑地打量她,披头散发,穿着个老旧的棉袄,脸上死气腾腾一点活力都没有,比起五年前,她连最后那点让他忍耐的资本都没有了。 他不懂为什么这样的女人还能整天搅得他心不安,他慢慢走到她身边,抬起她的下巴,“苏白,你知道什么的女人最吃亏?” 她望着他的眼睛,明明是想表现不卑不亢的,却总带着小心翼翼。 陆予深讨厌她那双晦暗的眼神,及时松开她继续说,“不听话的女人,所以下次我要说什么你最好不要说不。” 房间里的氛围有些诡异,不远处的窗帘还在乱舞着,苏白再往前走两步,帘子大概还会佛过她的秀发,呲呲的风声几乎快要将她的细语淹没,“陆先生,你误会了,我又不是你的女人,不一定要听你的话。” “那你想做我的女人吗?”陆予深脱口说完立即就后悔,这种不经大脑考虑的话怎么能乱说,却又别扭地静静等待她的回答。 如果说苏白刚刚不明白他态度为什么会转变这么话,现在那就是彻底受到了惊吓,“陆先生,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你不是有程绯了吗?她是个好女生,希望你能好好对待她。” /> 她劝解他的态度真的像是在为他好,陆予深不自觉又想到刚才拿出的那张纸条,脸色冷得吓人,直接推门就出去了。 ... ... 第25章 一起(一) 陆予深带着苏白出去买东西,大冬天的晚上,哈口气都能结冰,苏白不得不跟他走了段距离才看到小区门口左拐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便利店。 里面的服务员应该是认识他了,一进门就向他问好,陆予深客气地回应,接着转过头对苏白说,“你需要什么用品先在这里买,等明天我再陪你到其他地方挑。 便利店里只有两三个顾客和服务员,听到陆予深的话,都不约而同暧昧地朝她看过去。 刚从冰冷的室外到室内,苏白呼出的气还带着团白雾,恰好挡住不自觉升起的红晕,她不看任何人,赶紧跑出货物架旁边,假装认真地选东西。 无非都是些日常必需品,牙刷,毛巾这一类的,她迅速地拿完,陆予深已经端着杯白开水坐在门口的凳子上,似乎并没有看她。 苏白松口气,匆忙地到收银台结账,幸好今天出门的时候带了些钱,总之就是她不想用陆予深的钱。 几样东西结下来要有一百多块,苏白只能咬牙掏钱,没想到服务员指了指陆予深,“陆先生的账都是年底一起结的。” “这是我的东西,不需要陆先生付钱。”苏白说这话的时候,陆予深已经往柜台走过来,看了看她买的东西,“就这几样?你确定你不需要其他的?” “应该够了吧。” 陆予深越过她直接往货架走去,没一会儿,手里抱了一摊东西,苏白一眼就瞄到了某个包装盒上女式内裤几个大字,脸不禁更加火辣辣,站着不知道要怎么动,任由他去结账。 最后结下来有五百多,什么内衣内裤,保暖裤,棉拖鞋,他都拿了,整整装满两个袋子,苏白目瞪口呆地看着,他提着袋子到她面前,“又傻了吗?回家!” “哦,”苏白迅速反应过来跟在他后面,等到了门口他又忽然停下,“你好像晚饭没吃,饿的话再拿些零食。” “我不饿。”她刚说完肚子很不给面子的咕咕响两声,苏白垂下头,有些不太好意思再看他。 陆予深给她点了份快餐,他自己坐旁边看着,苏白夹着筷子,被他盯地一口都吃不下去。 “陆先生,你晚饭也没吃,要不要一起?” 陆予深故意曲解她的意思,“两个人吃这么点饭,你确定能饱?” 苏白敢肯定他今晚绝对是中邪了,和平时简直判若两人,可他越是这样,反而越让她有负担。 她索性不再说话,安静地吃着饭,到底是土豪区的便利店,连里面的快餐都比外面饭店的菜好吃。 陆予深也觉得自己真的是中邪了,坐在她对面,看着她一口一口往嘴里扒饭,他竟有种说不出的满足感。 没一会儿,便利店进来一位打扮很时髦的小姐,一进门就惊讶地和陆予深搭话,“陆先生,这么晚你坐在这儿干嘛?” 陆予深脸上带着无可懈怠的笑容,“等人吃饭,李小姐,现在才下班吗?” 苏白背对着那位小姐坐,不知道她此刻是什么表情,也没再听到她说话,她忽然觉得有口饭咽在喉咙中卡不下去,放下筷子,抬起头小声说,“陆先生,我吃好了。” “不是饿了吗?怎么就吃这么一点?”他一边轻声说着一边竟把头往她这边靠。 苏白吓得屏住呼吸,眼神无措地不知瞄向何处,就在她想推开他起身时,陆予深在靠近她脸大约一只手的距离停下,捡起她嘴角边的一粒饭粒,“多大人了,吃饭还留米粒。” 苏白暗松一口气,心里跟打了场激烈的战争,慌张瞥过头,“谢谢陆先生了。”下次如果直接告诉她就不用自己行动就更好。 他们出门时陆予深也没再跟那位小姐打招呼,倒是对服务员说了声再见,苏白不小心瞥了一眼,总觉得那位服务员看她目光里不怀好意,她心虚地先推门出去。 外面更冷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刚出来的缘故,苏白整个人都在哆嗦,陆予深突然脱下自己的大衣往她身上披。 又是吓了她一大跳,她甚至产生种想哭的念头,陆予深今晚到底是在发什么神经病,不会是缺女人想找她来发泄发泄吧? 这个无厘头的想法产生后,苏白越想越害怕,和他推脱了很久,“不行不行,陆先生,天这么冷,你还是自己穿吧?” 陆予深拿过衣服,板着脸说,“我给你两个选择,要么披上要么我穿上你躲进来。” 苏白赶紧接过,“我穿。” 这么一路心惊胆战到他家后,王妈已经去休息了,屋里屋外都静悄悄的,刚走到门口,苏白就从他手上接过袋子,“陆先生,没什么事我先去回房间了。” 苏白根本不敢看他,从大门到客房短短几米,她都觉得腿像灌了铅,一到房间便虚脱得瘫坐,陆予深今晚对她的种种表现都显示了他不良的目的,他还能从她身上拿走什么,除了……苏白不敢再想下去。 她反复将门保险好才敢坐到**,她这辈子是够倒霉了,但即使遇到再多不幸,她也没想过做人家……情妇,那是关于一个人的道德问题。 可再想到因为时时,她不仅要跟陆予深不得不多接触,还欠着他,想到这些,苏白觉得大脑缠了一盘绳子,剪不断,理还乱。 大概是太紧张,直到半夜苏白都没睡着,房间的位置很好,窗外皎洁的月光照射进来,落下满地银色,萧索中又带着几分凄凉美,可再美又有什么用,苏白暗暗决定明天就 回去,不属于自己的再怎么争取都没用。 就在她要迷迷糊糊将睡着时,下身忽然一阵涌动,有冰凉的**渗出来,苏白不相信自己会这么倒霉,顺手到下面摸了摸,银光将鲜血映成一团黑,她听到自己心碎的声音。 因为营养不良,她姨妈向来都不太准时,而且有痛经的习惯,可这个月明明才二十天,怎么会提早这么多天来,还是在这个地方。 客房里没有厕所,如果想要上卫生间还得要开灯出去,苏白纠结了一会儿,最终想任由它流吧,反正她没有带姨妈巾,进了厕所最多可以先用卫生纸将就着。 她越不让自己乱想身下流动的感觉越严重,害怕将被子弄脏,她特意侧过来睡,却还是阻止不了越来越汹涌的姨妈。 ... ... 第26章 一起(二) 凌晨时分,苏白再也睡不着,小腹开始隐隐作痛,这几年来,因为身体虚的原因,她痛经的习惯向来严重,可躺在这里,她连冲杯红糖水都不敢。 最终,苏白还是爬起来了,因为姨妈流得汹涌,她怕将这席梦思弄脏,月亮儿已钻进云朵里,房间里伸手不见五指,她摸索了好久才开灯,四周瞬间光明起来,她望向**,轻轻松口气,幸好床垫上还没有沾到,但自己的保暖裤一定是脏了,她用手摸在上面都会有黏糊感觉。 苏白开了门,客厅里还留有一盏小台灯,微弱的光线包裹在黑暗中,倒也有种莫名的安全感,苏白轻手轻脚地穿过客厅,到对面的卫生间,裤子上的确是脏了一团,红艳艳的,灼热了她的眼睛,苏白心里急,这里没有换洗的衣服,准确地说,连家里都没有,她的东西都被陆予深给扔了,那么明天要怎么办? 她坐在马桶上坐了好久,幸好里面有暖气不是特别冷,但她还是感到小腹阵阵疼痛,而且有加强趋势。 苏白盯着上面的天花板看,白色的瓷砖映射出她的身影,她反望着,眼角不知不觉湿润起来,即使再怎么努力,她好像总过得那么糟糕。 就在苏白出神时,卫生间外忽然传出几声敲门声,又在她还来不及说话时,连门都被打开,幸运的是门口到马桶中间还隔着一扇玻璃,不幸的是玻璃门一直是半开着的,而她也忘了将它合上。 所以现在的状态是陆予深推开门,看到的就是坐在马桶上已经石化了的苏白。 陆予深相当淡定,手上还端着个水杯,在苏白想要开口时抢先一步说,“别尖叫,时时还在睡觉。” 苏白整个脸都烧红起来,悄悄将双腿并紧,可能是心理过度紧张,一摊血块顺着流下来,沾到水中还发出滴的一声,特别是在这样静谧的夜晚,那声滴听得一清二楚。 她真有种马上咬舌自尽的冲动,朝陆予深深低吼,“赶紧出去啊!” 陆予深暗笑两声,才推门出去。 苏白垫了卫生纸,穿着脏裤子,满脸憔悴的走出卫生间,开了门就是满室的光亮,太过刺眼,她一时都适应不过来。 陆予深本来是想下来找水喝的,其实他房间备有水,不过一整晚他都不踏实,总想下来看看,所以借着口渴下来倒杯水,没想到卫生间的灯是亮着的,这个别墅,所有房间都自备卫生间,除了苏白睡得那个客房,因此不用想也知道谁在里面。 陆予深正靠在旁边的墙上,问,“肚子不舒服?” 苏白听见他的声音才看到他人,急忙往后面退了好几步,“陆先生,你怎么还在这里?” “这里是我家,我在这里很奇怪吗?”见她这么躲避自己,陆予深有些阴阳怪调。 苏白肚子疼,不想跟他争吵,索性直接往自己房间走,走了几步又返回到他面前,“陆先生,明天早上我有事,你能告诉时时一声我下次再来看他吗?” “你有什么事,时时明天还要去医院吊水,有什么事比陪儿子吊水还重要?” 苏白赞同他的话,低声说,“那我能早上出去有点事,中午再过来。” 陆予深故意眯着眼打量她一番,“是因为你衣服脏了?” 苏白脸唰得一下子又开始爆红,双手下意识反捂住裤子,她实在不懂一个男人怎么能这么直接这么没礼貌,再有钱又怎么样,苏白真想建议他花钱去学学什么叫基本礼貌。 陆予深平时对别人肯定不是这样的,大概这个人是苏白,有很多话和动作他都在潜意识做。 她第一次**就是由他陪着的,那时正值七月酷暑,警察局里有位同事回老家办婚礼,他们父母都去参加婚礼要第二天才回家,苏白一个人不敢在家睡,非得让他陪着,陆予深之前答应过她妈妈要照看她,即使心里不愿意也不得不晚上睡她家了。 可他故意跟同学玩到很晚才回去,令他惊讶地是她没有开着灯等他,陆予深郁闷地洗把澡躺到**,刚要睡着时门被她拽开,那个场景,他至今都记得一清二楚,她哭着抹眼泪,呜咽地向他奔过来,“予深哥哥,我就快死了怎么办?” 他听到这话赶紧爬起来,紧张地问她,“怎么了?” “我流了好多血,我就要死了,予深哥哥,我舍不得你,舍不得爸爸妈妈,我不要死。”她越哭越凶。 他被她说得一头雾水,“你哪里流血了?” 她说着就要脱裤子,陆予深赶忙将她裤子穿好,心里大致明白是怎么回事,不耐烦地为她解释,“你那个是生理反应,每个女孩都有的,不要害怕。” “不是的,我真的流了好多血,好好的就流血了。” 他被她逼得很躁动,“我说没事就没事!这个流几天就不流了。” 然后,他就到家翻出个他妈的姨妈巾给她,她抽泣得停不下来,他被搞得实在找不到办法,还帮她找内裤将姨妈巾贴好让她换上。 其他姑娘在知道那是什么后一定会害羞的,但苏白却不这么想,不止一次得意洋洋警告他,都给她换过姨妈巾的人,以后不娶她是不行了。 陆予深觉得那个时候她脸皮真的是厚到一个层次,可再看看她现在羞愧的模样,他又觉得其实脸皮厚一些还是挺……可爱的。 苏白愤恨地跑回房间,心里想等天一亮她一定要回去,以后除了不得已还是不要再跟他讲话了,她所有的自尊已经在陆予深面前都败光! 大约过了十几分钟,房间门再次响起,敲了好多声,苏白沉默着,认命地去开门,陆予深递过一个袋子,顺便扔下一句话,“既然不舒服就不要到处乱跑。” 然后很拽地转身上楼,留下一脸错愕的苏白。 袋子里有起码十包各种牌子的卫生棉,日用夜用都有,还有几条一次性女式内裤,三小包袋装红糖,一个暖宝宝,苏白越来越不好意思,不过还是迅速地换上,到厨房迅速冲了一杯红糖,再捂着暖宝宝,有种从地狱走到天堂的舒适感。 这个夜晚已经让她筋疲力尽,她迷糊的闭着眼,那些丢人的事还是等明天再说吧。 ... ... 第27章 一起(三) 小陆时早上睁开眼,第一件事就是跑到爸爸的房间,陆予深正在镜子前整理衣服,见他进来,赶紧拿过沙发上的毯子将他裹紧,“时时,怎么能不穿好衣服就出来,容易生病的。” 小陆时挨坐在爸爸的旁边,一双亮晶晶的眸子专注地盯着他看,因为刚睡醒,他的头发还像鸟窝一样乱七八糟的竖着。 陆予深哪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继续整理自己的衣袖,“你妈在楼下,你穿好衣服下楼就能看到她了。” “哦,”小陆时低低应一声,淡定的裹着毯子又跑回了自己的房间,穿衣服下楼。 苏白睡得不安生,到七点多时干脆起床了,王妈已经在厨房做早饭,见到她的身影,问,“小姐怎么不再多睡一会儿,现在天还早呢。” “我早起习惯了,”苏白笑笑,走进厨房,“您在煮什么呢?” “煎蛋,时时每天早上都要吃一个蛋。”说着,她用勺子翻了一下锅里的要成形的蛋。 “我能帮您煎吗?”听到是时时爱吃的东西,苏白特别渴望能帮他做一次。 王妈估计她是想在陆先生面前显示对陆时的喜爱,也没多说什么,将勺子递给她,顺便还在旁边指导她具体怎么操作。 蛋马马虎虎煎好后,王妈放好到盘子中,又到花园里浇水,苏白望了望楼上,安静得没有一点声音,今天是周末,时时应该还在睡觉吧,她闲得无聊,又到外面帮助王妈浇水。 她接过王妈手上的水壶,浇得相当认真,王妈盯着她长满老茧的手,终于忍不住好奇地和她闲聊起来。 “小姐,你怎么称呼啊?” 苏白抬起头,两团脸颊被冻得红通通的,“我叫苏白,苏州的苏,白色的白,您怎么称呼啊?” “你要是不嫌弃跟着陆先生一起叫我王妈吧。” “王妈,你在这里很长时间了吗?” “对啊,好几年了,”王妈眉目慈祥地开始为陆予深说好话,“陆先生这个人脾气有些怪,不过其他方面还是非常优秀的……” 可苏白对陆予深根本没有兴趣,“王妈,那时时是你看着长大的吧?” 提到陆时,王妈的语气里透露着一种油然而生的自豪感,“对啊,我刚到这里时他才会走,没想到现在都上幼儿园了。” 苏白想象着小陆时婴儿时期的模样,略微心酸起来,“时时他小时候很可爱吧?” “特别可爱,而且很聪明,我做保姆很多年,也带过不少的小孩,从来没有遇到有时时聪明的孩子,小脑袋不知道转得有多快。”一讲话小陆时,王妈似乎有讲不完的话,苏白也喜欢听。 不知不觉远方的地平线越升越高,朦胧的大雾也渐渐散开,王妈和苏白还在院子里,小陆时忽然紧张的推开大门,见到她们在,丧气的小脸才舒缓过来,别别扭扭地走到王妈的身后,“王奶奶,我饿了。” 苏白想到他昨晚晚饭没吃,急忙问,“厨房里有面包和煎蛋,先去吃早饭吧?” 王妈对苏白的印象不错,因此将小陆时的手放到苏白手上,“跟你苏阿姨先进去吧,王奶奶再收拾下。” 小陆时也不说话,拉着她凉冰冰的手跟着她进门,恰好陆予深从楼梯口下来,苏白牵着小陆时快速进到厨房,只当他不存在。 陆予深有些生气,在客厅转了几圈,最终还是往厨房方向,厨房里,苏白正在为小陆时热面包,这个微波炉她不太会用,正聚精会神的捣鼓着,厨房向阳,明媚的光线透过窗户照在她侧脸上,陆予深一时忘了神。 “爸爸,”小陆时的一句话让两个人同时惊醒,苏白转过身,想问他这么高级的微波炉怎么用,又不知怎么开口,在经过昨晚的一系列尴尬后。 幸好王妈及时跑过来,开好微波炉,“苏小姐,你跟先生先出去吧,早饭我等下端到桌子上。” 小陆时已经跟着爸爸走到餐桌前,苏白只好不情不愿坐到陆时旁边,陆予深坐在对面,她低着头,也不看他,认真地询问小陆时肚子还疼不疼了? 没一会儿,王妈端出面包和牛奶,非常西式的早餐,苏白并不喜欢,而且,牛奶会加剧她的痛经,她随便吃了两口便给小陆时撕面包。 小陆时也不喜欢喝,稍微抿了两口看着陆予深,“爸爸,我想喝豆浆,我不喜欢喝纯牛奶。” 王妈去制作豆浆,苏白到厨房协助她,王妈有些糊涂了,从刚刚情景来看,苏白和陆予深并不熟,两人甚至一早上一句话都没有讲,但陆先生为什么还要带她到家里? 她也没好意思多问,豆浆榨好后,苏白端出去,刚走出厨房,外面传来一阵汽车熄灭的动静,近得似乎就停在院子里的,王妈快速跑出去看看,接着就听到她爽朗的声音,“夫人,快请进。” 陆予深脸色陡然一变,苏白刚坐下递豆浆给小陆时,他冲着她焦急地吼道,“快躲起来。” “啊?”苏白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他给拖出桌边,“我妈来了,你快躲起来,不然你以后别想见时时了。” 慌乱之中,苏白居然还想到这好像还是第一次看到他这么不淡定,像个做错事害怕被家长教训的毛头小子。 陆母神清气爽走进客厅,看到陆予深在吃早饭就开始大声质问起来,“是不是我不来看你你就不知道还有我这个妈了?” 小陆时被爸爸刚刚的动作吓 到,憋着嘴不敢哭,豆浆洒满一路,到沙发那边为止,苏白蜷缩在沙发旁,位置太小,她缩得难受,关键是手上的豆浆还是热得,已经烫得她手背红肿,她不敢放下,怕发出声音,只能强忍着。 从餐桌到沙发角,一片狼藉,陆母狐疑,“发生了什么事?”说着,就要往沙发上坐。 陆予深赶紧挡在她前面,“妈,你怎么来了啊,时时不听话,我在训他呢。” 陆母这才注意到小陆时要哭的样子,又心疼地到他身边,“他还是个小孩子,你总是训他干嘛!” “他把豆浆弄洒了一路当然需要骂!” “时时这么小谁让他端豆浆的!”陆母拉过他的手,“让奶奶看看手有没有烫着?” 小陆时害怕地看了一眼沙发处,忽然开始大哭,“奶奶,我想要个小汽车模型,爸爸不给我买。” ... ... 第28章 一起(四) 小陆时一直吵着要玩具,陆母听着还挺高兴的,因为这还是陆时第一次开口跟她要东西,她拉过他的小手,“走,要什么玩具,奶奶帮你买。” 小陆时被奶奶牵着走,眼睛却一直落在身后,陆母以为他是想要和爸爸一起,对着陆予深说,“你也一起吧,正好我们出去就不回来了,今天中午也在外面吃饭。” 陆予深为他们开车门,车要发动时他忽然停下,“妈,我有个东西忘记拿了,马上回来。” 客厅里,直到听不见声音,苏白才敢把头冒出一点点,找个合适的位置蹲着,手上的杯子已经不烫了,手背被烫伤的那块却传出火辣辣的疼,她缓缓起身时,陆予深正好折回来,他走进大门,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苏白站起来时望向门口时胆怯的眸子,那么小心翼翼的眼神像窥探到他心底,他一阵钝疼,快速走到她面前将她扶起来。 苏白双脚已经麻木,站都站不稳,陆予深也没有多少时间耽搁,从口袋里递出一把钥匙给她,“这是我在市中心那套房子的钥匙,地址我等下发到你手机上,你先搬到那里去,我会再联系你的。” 他匆匆说完又出去了,苏白盯着那把镀金钥匙,久久都回不过神,只是感觉鼻子越来越酸。 外面的车子应该发动了,王妈进来扶住她,叹一口气问,“苏小姐,你还好吗?” “嗯,我没事。”她将钥匙装好,又到昨晚睡过的房间收拾自己的东西。 其实房间里也没有她什么东西,仅有的几样还都是陆予深买的,她不想拿,只有脏了洗在外面吹的裤子,她用方便袋装好,再出来时,王妈将她喊住,“苏小姐,这个地方比较偏,出租车不好等,陆先生已经让司机来了,你再等一下吧。” 苏白真的很想硬气地拒绝,可现实是她甚至连到家的车费都不够,好在没等多久,司机就到了。 回到家后,苏白先是爬到**睡了一觉,通常来姨妈疼得非常厉害时她都是用睡觉来解决的,迷迷糊糊中,她感觉到旁边手机有短信提示的声音,但也没有拿过来看,就那么睡着了。 陆母为小陆时选了很多的玩具,一直在商场逛到中午才出来,由儿子和孙子陪着,陆母显得特别开心,中途她上厕所时,小陆时悄悄把爸爸拉到一边,奶声地问,“她呢?” 陆予深知道他问的是谁,捂住他的嘴,“时时,在奶奶面前千万不要提到你妈,她已经回家了。” 小陆时挣脱开他的手,“为什么不能说,是她做了什么事惹到奶奶不开心了吗?” 陆予深无法向他解释,“你还小,有很多事等长大才能知道。” 陆母出来,见他们父子两个神神秘秘的,怀疑地问他们是不是有什么秘密? 陆予深立马否定,“妈,我跟五岁孩子能有什么秘密?” “对,奶奶,我跟爸爸没有秘密。”小陆时赶紧跟爸爸口风一致。 陆母不懂他们父子在捣什么鬼,转而问陆予深,“中午我约了一个朋友,一起去吃饭吧。” 到了餐厅,陆予深万万没想到母亲说得那个朋友会这么年轻,也瞬间明白了母亲的用意,小陆时在看到和爸爸差不多年纪的姑娘后,小脸也开始皱起来,刚对奶奶产生的好感瞬间都没了。 陆母替他们自我介绍,“颜颜,这就是我的儿子陆予深,m购物网的创始人。” 那位姑娘站起来,柔和地朝陆予深点点头,“久仰大名啊。”倒也没有上次陆母让他见得那个女生那么浮夸,相反散发出一种安静美。 “予深,这是我认识没多久的朋友,季颜,刚从哥伦比亚大学留学归来。” 看她这个样子也应该是肚子里装了不少墨水,不管怎么样,陆予深还是挺欣赏沉着稳重的人,也对着她点点头,“季小姐,先请坐吧。” 可小陆时就不开心了,撒娇地坐到爸爸的腿上,“奶奶,你还忘了介绍我。”他笑得一脸天真,“阿姨好,我是陆予深的儿子,亲身的。” 陆母脸上露出一些尴尬,“对,予深现在还有个儿子,不过他一直都是单身。” 这话一说,今天中午一起吃饭的目的也就表露出来,季颜倒没有小家子气,微笑着和陆时说话,“你长得真可爱,叫什么名字呀?” “我叫陆时,阿姨,你也很漂亮,比我爸爸的女朋友还要漂亮。” “时时,不许胡说,你爸爸什么时候交过女朋友的。”陆母突然冷下脸问他。 小陆时被奶奶的冷脸吓得缩在爸爸怀里不敢再说话,陆予深摸摸儿子的头,“妈,我是交了女朋友,只是还没来得及告诉你呢。” 陆母暴躁的站起来,“陆予深,你到底有没有把我这个母亲放在眼里。” 季颜及时站起来安慰,“陆姨,您先坐下别伤了身子,陆先生大约是觉得时机还没到才没告诉你吧。” 一顿饭下来气氛异常冷淡,陆母基本没有动筷子,小陆时没胃口也没有吃什么,倒是陆予深和季颜一直在说话,她学的就是管理专业,对网站的管理和整改有自己的一套想法。 饭后,陆母打电话让司机接她回来,她精心策划的一场相亲就这么破灭,直到临走前,都不太高兴,警告陆予深,“你那个女朋友有时间带出来给我看看。” 陆母瞪着陆予深,陆予深就瞪着小陆时,小陆时可怜巴巴地看着爸爸,你不也是承认的嘛。 陆母 母的车一走,季颜便绷不住脸笑出声,“陆时,你这表情实在太可爱了啊。” “谢谢阿姨夸奖。”小陆时随意敷衍一句便拽住爸爸的衣袖,“爸爸,我想要回家。” ***** 苏白一觉醒过来已经到下午三四点钟了,她有了些神气便想去医院看母亲,这几天因为想见小陆时,都没太去医院。 傍晚的医院人并不是很多,苏白上楼梯时碰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四层的窗口,她走过去,在那个女生的背后小声地喊了一声,“唐瑄。” 女生转头,脸色犹如一张纸苍白,有些慌乱地和她打招呼,“苏姐,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 “是啊,我是来看我母亲的,你怎么一个人站在这里啊?”见她要倒下去的模样,苏白过去将她扶住。 这位唐瑄是她快餐店的同事,还在上大三,苏白之所以和她比较熟是因为唐瑄也不爱热闹,整天都是一个人默默低头做事,和她属于一类人,她才来没多久,店长一直让她带着她做事,这么一来二去,她算是苏白在快餐店最熟悉的一个同事了。 “我……”唐瑄的话还没有讲完,又冲过来一位男生,“瑄瑄,你刚打完胎怎么能乱跑呢?” 打胎?苏白听到这两个字惊讶地抬起头,令她更惊讶地却是走过来的那位男生,和记忆中的那个小人相差甚大,但她还是一眼认了出来。 ... ... 第29章 故人(一) 男生满脸焦急地朝她们奔过来,越过苏白,直接到唐瑄的身边扶住她的肩膀,“天这么冷,你怎么不好好在病房里躺着?” “病房里太闷了,我想出来透透气。”唐瑄的声音向来跟她的性子一样,冷冷清清。 苏白站在他们旁边,心扑通扑通跳得厉害,自从发生父亲那件事后,她就再也没有和以前那些人联系过,如今五年已过,她没有想到会在这么巧合的情况下碰到。 她轻声地喊了一下,“周远?” 男生和唐瑄同时将视线放到她身上,“苏姐,你认识周远啊?” “苏白姐?”大概是她的变化实在太大,周远迟疑地盯着她问。 “嗯,周远,好久不见了。” 苏白跟着周远把唐瑄送到病房,她不是个爱八卦的人,所以也没有多问,只是一路上看着周远搀扶着唐瑄,强势而温柔地哄她闭眼休息,和记忆中那个总跟在他们后面吵闹的小小少年相差甚大,她一时没有回过神,周远已经再次站到她面前,“苏白姐,我们出去说话吧,瑄瑄需要好好休息。” 苏白点点头,又叮嘱唐瑄好好照顾自己就跟着他出去,走到病房门口时,唐瑄突然叫住他,“周远,你答应我的,千万不能把这事告诉他。” 苏白挨紧着他,所以很容易看到他僵硬的笑容,“你放心吧,答应你的事我一定会做到的。” “谢谢,”唐瑄似乎不愿再说话,背对着他们。 他们到医院草坪处坐下,周远问,“苏白姐,这几年你去哪里了?我哥找了你很长时间。” 如果不是今天见到周远苏白真的快差不多要忘了周诺这人,人就是这么奇怪,因为不想记起过去某些事,宁愿将所有的记忆都清空。 “周诺他过得还好吧,结婚了没啊?”苏白假装关心地问。 “他现在已经是副总编辑了,挺好的,就是女朋友还没有找到,为这事我爸妈都急死了。” “你爸妈也还好吧?” “嗯,他们身体还行。”周远踌躇地看着她,有些结巴地开口,“苏白姐,你和瑄瑄怎么认识的啊?” 苏白笑笑,“她兼职的快餐店正好就是我工作的地方。” “哦,”也许听到她们只是普通同事关系,周远稍显沮丧没有再继续说下去,而是换另外一个话题,“对了,苏白姐,你来医院也是有事的吗?” “我……”苏白停顿下,而后温婉地笑着说,“来看一个朋友,没什么大事。” “苏白姐,你这个样子我真的是不习惯。”在周远的记忆里,苏白应该是属于那种大大咧咧什么都不在乎的女生,和唐瑄是完全相反的性格,可现在,她温吞的神态和她太像了。 “我长大了,怎么还能是过去的模样呢。”苏白起身,似乎不愿意再多说,“周远,我还有事,得要先走了。” “哦,好的。”她刚穿过草坪,周远又追上来,“苏白姐,留个电话号码吧,我哥很想见你。” 她从包里拿出纸和笔,写了一串数字,落笔到最后一个数时,终究是把2换成了3,她和他们早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见了面又能怎么样。 周远握着纸条,还在想着怎么向哥哥邀功,不过再想想病房里唐瑄那张虚弱成鬼的脸,又了无生趣地回到了病房。 苏白在医院外面公交站台等车,医生刚刚说的话再次在她耳边回响,你母亲不会再醒过来了,还是拔掉氧气让她好好走吧,这种话医生已经不是第一次对她讲了,但她仍旧是不愿意,因为母亲躺在那儿,她不管再苦再累总归有个盼头,她怕母亲走了后,自己连支撑下去的动力都没有了。 她在公交车上接到陆予深的电话,因为伤心了一路,还带有浓浓地鼻音,“谁啊?” 陆予深正带着小陆时在市中心那套房子里,当推开门看到里面空荡荡时,他真恨不得马上杀到她面前,“你现在在哪里呢?我让你搬家你怎么又没有搬?” 苏白正在伤心头上,被他凶巴巴地语气一刺激,心里的委屈都被激起来,“陆先生,你为什么总要找我麻烦?为什么总要逼我做不想做的事?难道就因为我曾经对不起你就应该永远被你这么对待吗?”她越讲越难过,最后几乎泣不成声,不仅仅是为了陆予深,更为了她孤零零的人生。 陆予深在那头是彻底懵住了,小陆时眼巴巴地仰望着爸爸,他其实想拿过他手机和妈妈讲话的,奈何就算跳起来也没有爸爸高。 陆予深憋了半天,最后低声地问,“你怎么了?现在在哪里呢?” 苏白抱怨了一通,顿时感觉心情好了很多,不再听他多说,果断地挂了电话,可刚挂完电话,她才恍惚过来,她刚刚骂得那个人竟然是陆予深,等下次见面他会不会直接掐死她。 她握着手机犹豫很久,直到车靠站,不管了,大不了明天再去向他道歉,今天的苏白,真的一句话都不想多说。 因为一天没有吃晚饭,苏白在站台旁边的小店吃了一碗混沌,正值晚饭期间,小店的人特别多,一碗混沌,差多不要吃一个多小时。 等苏白回去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多,高高的月亮挂在头顶,她走得非常慢,思考着等下见到韩卓超要说些什么,不管怎样,她也觉得自己不适合住在这里了。 刚走到楼梯口,苏白就被一个人影挡住,她吓一跳,再听耳边传来的声音才渐渐平静下来。 r /> “你去哪里了?怎么才回来?” 苏白往后退两步,经过刚刚那个电话,她有些怕他,声音里的鼻音还没有完全消除,“陆先生,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陆予深步步紧逼,“我问你今天怎么了?” “没怎么了啊?” “没怎么你哭什么,苏白,我告诉过你我不喜欢人撒谎。” 苏白盯着他的侧脸,不知为何,刚被逼到心底的感伤又涌了上来,她忽然就想告诉他也许不久以后她就要没有妈妈了,她什么都没有了。 “我真的没什么,陆先生你干嘛要一直咄咄逼人。”她话这么说,两行眼泪却不知不觉挂在脸上。 陆予深伸手轻轻拭擦她的脸,语气有自己都难以察觉的温柔,“告诉我发生了什么,我帮你解决。” 苏白想笑,这人真的太适合做老板了,普普通通一句话都带着震慑人的威严,可这件事,没人能够帮她解决,但不可否认的是,在听到他这么强势的话后,她竟不由一暖。 ... ... 第30章 故人(二) 僵持到最后,还是苏白屈服了,不过她没有说实话,只说自己心情不好,被他又一逼讲话情不自禁不经大脑考虑。 陆予深听后到没有什么怀疑,一脸正派地问她,“这么说,我让你搬家是在逼你?” 苏白盯着他的眼睛,难道不是逼吗?他一开始就知道她根本不想搬家,可他明明带笑的眸子在她看来却像抹着毒药的厉剑,她下意识地摇摇头,“没有,你也知道我这几天比较容易烦躁。” 她想了半天,才找到这么个蹩脚的借口,心里不禁怒骂自己,为什么在他面前她就是强硬不起来。 “既然这样,我送你去那边。”陆予深走了几步见她站着没动,又补充一句,“时时也在车里。” 果然,听到这话,苏白赶忙跟上,时时,时时,大概是她现在最大的动力了。 小陆时哀怨地被爸爸锁在车里,美曰名是外面太冷怕他会感冒,实际是陆予深在听到苏白那番话思绪乱得一塌糊涂,他怕小陆时站在他面前碍着他的眼,影响他质问苏白时的发挥。 陆予深打开车门,小陆时立即往他身后张望,见苏白站在那边,他才放下心,随后又认真地坐好,假装也并不是很在乎的样子。 他的这些小动作哪里逃过陆予深的眼,对于儿子这套做法他很不屑,强调一句,“你给我做坐好了。”便往到另一边驾驶座上。 但苏白不懂,她以为小陆时是不想看到自己,有些沮丧地坐上车,主动问起他,“时时,今天玩得开心吗?” 小陆时手里还拿着奶奶为他买的钢铁侠,按理说奶奶给他买很多玩具他应该开心的,可想到奶奶还帮爸爸介绍了个女朋友,关键是爸爸和那个女朋友聊得非常开心,他真觉得今天实在是个十分糟糕的一天。 他也诚实地摇摇头,陆予深见他摇头,怕他乱讲话,立马问道,“你今天得到那么多玩具怎么还不开心?” “爸爸,你不懂的,玩具只能给我暂时的快乐,我内心还是不高兴的。” 苏白被他认真的模样逗乐,接着问,“那时时能告诉我怎么不开心的吗?” 小陆时脑袋迅速转了一圈,决定不能告诉她他不开心爸爸要给他找新妈妈,他只想要一个亲妈,那样会很不好意思的。 他小脸涨得通红,最后小声地反问她,“爸爸说你住另外一个家就再也不走了真的吗?” 他小心翼翼又渴望的眼神看得苏白一阵难受,她摸摸他的脑袋,“真的,妈妈不会再离开你了。” 小陆时扭过头,心里的窃喜简直无处分享,妈妈刚才那句话就是说他从今往后也是个有妈妈的孩子了嘛。 **** 苏白算是在陆予深那个房子里住下了,尽管它离她工作的地方有些远,好在交通比较方便,有公交车直达,只要提前些时间去乘车就行。 因为和同事调休,接下来几天,苏白需要一直上班,她上班时,唐瑄果然没有再来,听其他同事说她因为学业问题请了一周的假,苏白想到那次在医院见到她的场景,也没有多插嘴,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 只是苏白没想到周诺会在第二天就到快餐店找到她,那时恰逢店里不忙,前台和她一起收银的两个妹子在说要期末考试的事情,不知为何讲到了唐瑄男朋友是他们学校的学神,言语里有浓浓的羡慕,她们要有个成绩这么好的男朋友辅助辅助该有多好。 苏白多嘴问了一句,“唐瑄和她男朋友感情很好吗?” “是啊,苏姐,你没见过她男朋友呢,人相当的土,家里据说也挺穷的,我好希望我能在考试时有这种男友,考完试就消失了。” “你这话让唐瑄听到她不掐死你,人就喜欢又酸又穷的。”另一个妹子回应道。 这时周诺的一句给我一杯可乐打断她们的对话,苏白露出职业微笑,刚抬头说话在见到他后笑容僵在嘴角。 五年的时间不长不短,如果拿一生来衡量的话,它连十分之一都占不到,但五年却也能改变很多人和事。 不过,苏白还是一眼认出了他。 周诺还是跟过去一样,笑得没心没肺,“是不是给了我个错号码还能看到我令你十分惊讶?” 苏白想到昨天那个号码,略微有些尴尬,再看看后面有人在排队,她只好抱歉地说,“周诺,我还在上班呢。” “那好,我坐在那儿等你下班。”他连可乐都没拿,直接坐到另一头等她。 苏白一直到晚上九点才下班,周诺也就一直等到她九点,期间她一直在工作,也没有时间下来让他先回去,只能让他这么等了。 她换好衣服出来,周诺正在大门口等她,城市的霓虹灯绚丽夺目,苏白搓着手,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态度来见五年没见的朋友。 五年之前,苏白对周诺的态度那就像个霸王对小跟班的态度,从小到大,她做过的无数件坏事中都有周诺的参与,而且最后如果倒霉他一般都是最衰的那个。 但现在的苏白早就不是五年前的苏白,所以她只是沉默了许久,最后低低地说,“周诺,我们都这么长时间没见,还能再看到你真是开心啊。” 周诺才不相信她的鬼话,要是真的开心会连电话号码都给错,他悠悠看了她半天,最后才开口,“算了,你这么长时间都没吃饭,先去吃晚饭吧。” “没事的,我习惯了 ,回去自己煮点就行。” 他似乎并不听她的话,强行将她带到这条街的一家小饭店里,拿过菜单连问都不问她就迅速报了几道菜,红烧排骨,番茄炒蛋,青蒜炒肉丝,还有一个汤。 是他们以前在学校里经常吃的菜,也是苏白最爱吃的几道家常菜。 没想到他还记得,苏白瞬间内心就涌上了一阵感动,这几年她吃得都是简陋,能省就省一顿,因此,就算是家常菜她也不经常吃。 菜还没有上来,他就开始盘问她,“你这几年一直在这里?” “嗯,这里的生活水平没有以前的高,我在这儿挺好的。” “你一直在那个破快餐店打工叫挺好的?”他闷着一口气接着问。 苏白没有回答,其实从五年前能够挺过来对于她来说已经是挺好的了。 饭上来,周诺终于没再问了,“先吃饭吧。” ... ... 第31章 故人(三) 这个时间点又是冬天饭馆里的人已经不多,零零散散几桌,却有不少人将目光投放到他们这边,准确地说是投放在苏白旁边的周诺身上。 苏白夹一口菜,一边嚼着一边也忍不住偷偷打量着他,光洁白皙的脸庞,乌黑深邃的眼眸,泛着迷人的色泽,浅蓝色的衬衣,手腕处松松挽起,简洁而又优,一看就属于成功精英人士。 她忽然想到如果父亲没有出事,那么现在的她是不是也跟他一样,不管在哪里总是被仰视的那个,而不是低低地羡慕地仰视别人。 一口饭卡在嗓子里,苏白有些难以下咽,可惜人生没有如果,命运迫使她早已经不配站在这么光彩照人的周诺身边。 苏白草草吃完,周诺递给她一张纸擦嘴,“吃饱了?” “饱了,”她点点头,诚挚地道谢,“周诺谢谢你能请我吃饭,也谢谢你还记得我爱吃这些。” 周诺将她拉起直奔门口,“既然饱了也要谈谈我们的事了。” 她力气没他大,一路都被他强硬拽着,“周诺,你要带我去哪里啊?” 寒风刺骨,呼呼在她耳边响过,像是杂乱无章的乐曲,周诺将她带到快餐店前,晚上九点多的快餐店门庭冷清,他指着门口的牌子,“苏白,你是不是就想在这里面一直耗着,一直卑躬屈膝的看别人的脸色?” 他像是憋了很久,双眼猩红地对着她吼,下午,他就坐在那里看着她对别人不停弯腰道歉,忍着,后来和他说话时,她还带着小心翼翼,忍着,可看到她明明很想吃桌上的菜却不敢动筷时,周诺觉得自己再也忍不下去了。 他心心念念的那个女孩,原来不仅过得不好,还这么的差。 当然不想,谁不想过好一点的日子呢?但苏白能有什么办法,她没学历没历练,能够找到一份工作已经不容易。 见她眼神躲闪地沉默,周诺还是先败下来,哽咽地转身将她抱住,“苏白,以后你有我再也不用这样了。” 冷风中,他的怀抱竟然如此温暖,炙热地似要融化苏白冻僵的身体。 可下一秒,她便将他推开,脸上带着似有似无的微笑,“周诺,你这是干什么?我没你过得那么糟糕,服务员也是份工作。” 她话刚说完,手机紧接着响了,正好打破这种尴尬的氛围,苏白抱歉地按下接听键,陆予深声音透过屏幕传来,“你怎么到现在都没有回来?” 她咳咳声,让自己平静些,“我在外面有些事,过会儿就回来。” 陆予深听到她没事放下心,又不屑开始嘲讽,“有事?你能有什么事?快点回来,我怎么每次来找你你都不在!” “好的,我知道了,那我先挂了啊。”她慌张地收起手机,无奈地看着周诺,“这么晚,我要回去了。” “刚刚这个电话是谁打的?” “什么?” “你有男朋友了?”周诺问出这话的同时似乎也听到自己心碎的声音,他甚至都不想听到她的回答。 苏白一心只想着不跟多纠缠,“对啊,我儿子都五岁了,下次带给你看看。” “你结婚了?”他脸上的表情渐渐凝固,深黯的眼底没有焦距。 苏白想到他刚才给她的温暖拥抱,有几分不忍心骗他,但她已经不是五年前的苏白了,现在的她只是让他越来越失望。 “嗯,不是都说孩子已经五岁了吗?还等着我回去呢,我先走了。” 她连多一眼都没有再给他,转身往公交站台走,晚风正好迎着她吹,让她清醒很多,没有错,她就该向过去的一切告别。 等了很久才等到一辆公交车,苏白刚踏上车门,便被从后面追过来的周诺抓住,怎么也不松手。 司机不耐烦,在苏白一只脚踩地一只脚腾空时果断关车门。 这是今天最后一班公交车了,苏白有些气急,“周诺,你到底想干嘛,我还要回家喂孩子呢。” “喂孩子?你说你孩子今年五岁,五年前你在哪里我们都知道,你哪里的时间去生孩子?”他毫不犹豫揭开她的谎言,因为想通这些事,连带着语气都放松,“苏白,下次想骗我找个好一点的理由!” 她有些头疼,不知道该要怎么向他解释,“周诺,我没有骗你,我真的有个五岁的孩子,我……” 苏白突然被自己吓住,父亲从出事到最后裁决也没有用十个月,而且她还是在父亲裁决前出的车祸,如果时时真的是她十月怀胎生下的,那么在父亲出事前她就应该怀了他,而那时,她根本连陆予深是谁都不知道。 她越想深处想脸色越苍白,这么重要的一点竟然被她就这么大意地忽视掉,周诺不懂她好好的是怎么了,还没开口问,就见她跑到马路上拦出租车。 苏白现在只想当面问问陆予深为什么要骗她,想到陆时可爱的模样,她不禁更疼了一些。 周诺开车送她,问她要去哪里,苏白报出自己小区的名字,他一阵惊讶,那个小区就在他住的小区旁边,也算个中高档住宅楼了,凭她在快餐店工作根本不可能住得起。 但看到她恍恍惚惚的模样,周诺没有再说话,认真地开着车。 到了小区楼下,苏白让周诺先走,周诺当然是不愿意,解开安全带就要陪她下去。 苏白不想让别人插手这事 ,心里又急,最后让他在这里等,她应该会很快下来。 她的打算是这样的,问完陆予深再狠狠揍他一顿,然后离开这辈子都不要再碰到他,居然耍了她这么久! 陆予深本来今晚是有应酬的,公司谈妥了一个大计划,合作公司请吃饭,都是些商场的朋友,饭吃到一半时就有人领着一群小姐进来。 他看着那些浓妆艳抹的小姐浑身都不舒服,借口说女朋友还在家等着就不陪他们玩了,几个老板都懂的表情让他先离开。 离开酒店后,他应该回家的,却鬼使神差地把车开到这里。 最近对苏白的态度,连他自己都觉得困惑,最让他困惑的是有时候他竟觉得就像这样状态也不错,她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想见了就能见到。 陆予深为自己冲了一杯咖啡坐在沙发上等她,越等越不耐烦,正想着等下要怎么为难她,门铃一阵接着一阵响了。 还没等他到门口,大门又突然一阵旋转被打开。 ... ... 第32章 故人 陆予深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蹙起眉,不悦地问,“你还知道回来?” 苏白一步步走向他,刚刚积聚的怒气在看到他后不争气的熄了下去。 最终,她鼓起勇气抬头看着他,“陆先生,我需要跟你好好谈谈。” 陆予深这才发现她的异常,“你要跟我谈什么?” “你为什么要骗我?”她似乎有点激动,质问的声音越说越大。 陆予深却一点也不被她的怒气感染,淡定地问道,“我骗你什么了?” “时时今年是不是五岁?” “嗯。”他目光锐利的盯着她。 苏白眼眶开始湿润,瞬间让自己气势又弱下去不少,“五岁?我怀他需要十个月,所以六年前我怎么可能会认识你?” 听到最后一句话,陆予深眼神如冰块一般冷漠,“六年前不认识我?苏白,你再说一句信不信我掐死你?”他靠着她,发狠的话语不像开玩笑。 苏白被他冷峻的样子吓到,满肚子的话一句都表达不出来,只是胆怯地看着他,当初是他自己说他们过去仅有的交集是她为父亲的事找过他,除了这种途径外,她实在想不出她还有什么可能认识陆予深。 白炙灯光透明的流泻而下,照在苏白略沧桑的脸上,他们相视而站,直到陆予深意识到自己刚才的鲁莽,刚要开口解释时,门外又一阵持续铃声响起,隔着一道门,重重地传过来。 陆予深越过她去开门,当门开了之后,两人同时怔住。 “予深哥,你怎么会在这里?”周诺乍看到他,目瞪口呆地问。 苏白听到周诺的声音,也转身走过去,“周诺,我不是让你不要上来的吗?” 周诺看看陆予深,再看看苏白,心底渐渐明白过来,他一时语塞,不知道该要说些什么,事实上,他从来不知道要怎么在苏白面前提陆予深,她从始至终最珍贵的男人。 他碾下心疼,假装质问陆予深,“予深哥,我上次问你你还说你不知道苏白在哪里,原来你骗我的啊。” 陆予深横在门口,嘲讽地回答,“你不是也找到她了吗?” “你们……你们认识吗?” “苏白,你傻了啊,我们都是一起长大的,我怎么会不认识予深哥呢?” “我们还有事情要解决,你先回去吧。”陆予深迅速关上门,周诺站在门外,手已经抬起打算再次按门铃,可定格了好久,他最终还是转身离开,苏白和陆予深之间,永远都插不上一个他。 苏白追着陆予深问,“周诺他最后一句话什么意思啊,你和他怎么会是一起长大的?” “你怎么和他见面的?”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她的思绪一派复杂,寻不到最开始的那个头。 陆予深不想和她玩谁先回答这种幼稚的问题,拿起挂在门后的外套,“苏白,这些事是你自己想不起来的,不要来问我是怎么回事,时时是你的儿子,既然你不愿意相信以后就不要再见他了。” 他说完狠狠甩门出去,寒风萧瑟,陆予深连外套都懒得穿,倦怠地坐在车里抽烟,他知道这一切都会慢慢地来,真相不可能永远被掩盖,却没有想到会来得这么快。 一根烟抽完,陆予深吐出最后一圈烟雾,拿起手机找到周诺的号码,没响几声,那边就被接起。 “你在哪里?我需要找你好好聊聊。”他低沉的嗓音被黑夜浸湿得格外性感。 周诺刚开出小区,隔壁就是他自己所在的小区,最后,他们小区不远处找到了一家还没有关门的咖啡馆。 “予深哥,你想找我说什么?”周诺知道他隐瞒他苏白行踪后,对他态度明显没有以前的好。 陆予深倒也不在乎他什么态度,“周诺,我必须要告诉你一件事,苏白她失忆了。”他说得相当平静,内心却似一潭被狂风卷过的海水,她失忆了,她记得所有人唯独将他忘记了。 “什么?”周诺震惊得说不出话,“可她明明记得我……” “没错,她只记不得我,也记不得为我生过一个孩子,”陆予深似很不耐烦,放下手中的杯子起身,“你如果不想让她陷入五年前那样的困境该怎么做不用我教吧?” 五年前的困境?那个时候周诺正在面临着高考,父母不让他关注其他事,他不知道她到底经历了什么,只知道她被很多人骂,然后突然有一天,她就那么无影无踪消失了,谁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 苏白躺在**想了一夜,把过去能想起的人都想了起来,就是不记得认识过陆予深,但昨晚他最后说得话也不像是开玩笑,直到凌晨,她想得头疼,才渐渐入睡。 早上还要上早班,苏白不得不早早起床,她刚刷牙,还是满嘴泡沫时,躺在卧室里的手机响了,她也顾不上什么,匆匆跑过去接起,口齿不清地喊了声喂。 “你还在睡觉吗?”那头稚嫩的童声让苏白清醒过来。 “时时,你怎么知道我电话号码的?” “我偷偷从爸爸手机里翻到的,”他略带自豪地说,接着又问一遍,“我是不是打扰到你睡觉了?” 苏白吐出含在嘴里的沫渣,“没有没有,我也起床了,你今天是不是要上学校啊?” ” “嗯,等一下就要上学校了,爸爸还没有起床,他昨晚很迟才回来的。” 苏白一时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拿着手机往阳台走,她忽然觉得今天的阳光如此灿烂,“上学校要好好听老师的话,做个乖学生知道吗?” “知道,我每次在学校犯错误爸爸都会教训我的,”小陆时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电话里有一阵沉默,“那我要挂了,司机叔叔要来了。” “好,一定要听老师的话好好学习。” “那你什么时候来看我?”小陆时似乎心心念念只想问这一句。 苏白觉得心快要被融化了,“你学校在哪里啊?我下午去接你放学吧?” “我在阳光幼儿园,那你下午一定要来,我等你。”小陆时激动得挂完电话,心里简直乐开了花。 经过这个电话,苏白也想开了,她相信自己的感觉,她觉得陆时就是自己的儿子,再说陆予深也没有必要骗他,所以她和他之间那些事并不重要,她希望那些往事和过去里所有的往事都一样,永远只成为她的记忆而已,她现在主要要做的是好好对小陆时。 整个上班期间,苏白都是面带微笑地迎接客人,只为想着下班后可以看到陆时,下午本该四点下班的,她特意向管理组请了一个小时的假,从快餐店出来时,周诺正好开着车在路边等着。 苏白过去敲敲他的玻璃窗,周诺摇下车窗慌忙地解释,“苏白,你不要误会,我们今天需要采访的人就在这附近我才在这里的。” 其实,周诺纠结了好半天,他想来找她,可又怕见到她后她会问陆予深的事,昨晚陆予深那句话已经让他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她真相了。 “我没误会,我只是看像你和你打声招呼。” “你这么早就下班了吗?我过会儿也要回去了,要不要稍带你一程?” “不用了,我不回家,”苏白面露为难,“你知道阳光幼儿园在哪里吗?”她在网上查一个市有好几个阳光幼儿园,她也不确定是哪一个。 ... ... 第33章 生气(一) “你问阳光幼儿园干嘛?你去那里吗?” “嗯,去接我儿子。”苏白大方地承认,欣喜溢于言表。 她的儿子,她和陆予深的儿子,周诺说不清此刻心里的滋味,暗沉地说,“上来吧,我应该知道在哪里。” 苏白心里着急,也没有客气,他说完她就上了车,“有好几个阳光幼儿园呢,你知道是哪一个吗?” “你自己儿子在哪个幼儿园你怎么不知道?” 苏白被他的一句话问愣住,结结巴巴的解释,“我……因为一些事这几年我一直不在他身边所以不知道。” 周诺怕她提及过去的事情,没有再继续问下去,“我知道的,市里最好的一个幼儿园就叫阳光幼儿园。” “对对对,就是那家,麻烦你了啊。” 一路上都是沉默,周诺有些心虚不知道该如何和她说话,苏白是没话可说。 到了幼儿园时,里面还没有放学,大门口偶尔有几辆车来来往往地过,苏白下去问了门卫,要到四点半才放学,她看了看时间,现在四点还没到,需要等大半个小时。 她又返到车里说,“周诺,你有事就先走吧,他们要等到四点才放学呢。” “我今天的任务完成了没什么时,陪你一起等吧。” 苏白不想让他等,但这个时候赶人家走有种利用完就踢了的感觉,只好任由他和她一起等着。 这家幼儿园看起来非常气派,里面应该不止只有幼儿园,还有半边是小学,从这里都可以隐约听到朗朗的读书声。四点钟细碎的阳光洒过,像是镀了层金黄色的光芒,将这片风景照得格外迷人。 苏白坐在车里一时看呆了,周诺突然问她,“苏白,你觉得这场景像不像我们以前的学校,只是我们从校园里的人变成了校园外等的人了。” 对于校园的记忆苏白大多都不深刻了,她知道那时她成绩一般般,平时也没什么业余爱好,不知道时间花费到哪里去了。 四点往后,校门口的车辆渐渐开始多起来,全都是接孩子的家长,也有很多家长站在门口等着,苏白下来跟着他们一起站到铁门口才发觉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一家家长接送卡,得要凭这张卡才能进去。 苏白一时有些慌张,陆时的接送卡一定是在陆家司机身上,她只认识陆家一个司机,也不知道是不是他接送的陆时,她记得陆家有好几个司机的。 她回过头在人群中张望,司机没有寻到,却一眼看到了陆予深的车,霸气的黑色大奔在众多车辆中异常显眼。 她神色慌张,怎么今天会是陆予深来接得小陆时呢,昨晚的那番话还在她脑海中,她怕他又不让她见时时。 放学铃声敲响后,家长们开始蜂拥而上,由各班老师带着小朋友们出来让家长认领,陆予深不喜欢挤,直到最后才进去,他走到门口,袖子突然被从后面一道力抓住。 陆予深回过头,苏白正小心翼翼地看着他问,“我能和你一起进去吗?” 昨晚回家后,陆予深想了很多,他本打算暂时不要再见她的,没想到今天她就主动出现了。 “你怎么会在这里?”陆予深语气里满含不耐心。 “我是来等时时的。”她诚实道。 陆予深嗤笑,“你不是怀疑时时不是你儿子吗?还来等他干嘛?” “陆先生,你给不了我合理的解释我有些怀疑也是应该的,这不能全怪我。” “怎么着,不怪你还怪我了?” “我……我有感觉时时就是我的儿子。” 正当陆予深又要开口时老师主动领着小陆时出来了,小陆时看到爸爸妈妈站在一起来接他放学,小脸上的骄傲恨不得让所有同学都看到,他欣喜地挥动小手,“我在这里呢。” 陆予深客气地从老师手中接过小陆时,然后直接抱着他离开,全程都在无视着苏白,小陆时不知道爸爸是怎么了,怎么一下子又不喜欢妈妈呢,他今天就是故意一起让爸爸妈妈来接他的啊。 他还没有走到自己的车里,周诺刚好下车,和他迎面相撞,他暗笑,“予深哥,我们又见面了。” 陆予深立即明白他是和苏白一起来的,第一件事就是侧过身对着后面喊,“你不知道跟上来吗?”而后才和周诺说话,“是啊,你还真的挺闲的。” 苏白迅速得跟上,指着小陆时说,“周诺,这就是我儿子。” 周诺忽视陆予深阴阳怪气地语调,认真地盯着他怀中的小陆时看,如果仔细观察,乍一看没什么,但如果仔细观察,他和苏白真的很像,尤其是以前的苏白,一样亮晶晶充满正能量的眸子,他好像很久都没有看到过了。 陆予深配合地赶紧让小陆时喊人,“时时,快叫周叔叔。” “周叔叔好。”小陆时很有礼貌地叫一声。 落日的余晖映在他们身后,这样看着,倒真的像是温馨的一家三口。 他咽下心中的苦涩,露出个微笑,“时时你好,第一次见面叔叔都没有给你准备礼物。” “我不是小孩子了才不要礼物。”时时一心想着长大,“周叔叔,你也是来接孩子的吗?” “不是……”周诺话没说完就被苏白接过去,“时时,周叔叔是陪着我一起来的。” “哦,”不知为何,听到妈妈这么说小陆时有些不太开心,瞥过头,对这位叔叔的印象不太好了。 陆予深更加的不好,虚伪地说,“那还真的是谢谢你了,不然我还要带着时时去找她还挺麻烦的,不过你要没什么事我们得要一起回家了。” 他把“一起”说得格外的重,周诺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脑子一冲动,“既然我今天没有给时时带礼物,那晚上我请你们吃饭吧,不知道予深哥有没有时间?” 在陆予深看来这更像是挑衅,他平时的淡定全无,火气蹭蹭往上涨,看来不给点颜色给他,他是不知进退的。 “我有时间的,就是不知道苏白愿不愿意?” 其实,很多年前,陆予深就知道周诺暗恋苏白,他们上学那会儿有一阵子流行糖果表白,苏白天天在他面前得瑟有人每天往她书包里塞一块巧克力,他听完就算了,苏白以为他是不相信,为了给他点安全意识有一次还特意给他带了一块,陆予深看到那包装就知道是谁送的,因为周诺的妈妈曾经给过他妈几块,好像是周诺什么表姨从国外带过他的,那时国外的巧克力还不多,不过他也没多说什么,因为他从来没把这件事当成一件事看。 “好的啊,”苏白觉得这样很不错,不然让周诺就这么回去她有点良心不安,而且她不想跟陆予深去他那个家,在外面吃饭不会那么尴尬。 他们分两辆车,苏白想和小陆时在一起,所以当然是坐陆予深的车了,她抱着小陆时坐在后面,安静得和他说着话,陆予深通过镜子看,脸色不知不觉温和下来,这种时刻是最好的,有陆时在他们都在伪装着,例如苏白不会轻易问些昨晚那种话题,他也不用一遍遍提醒自己不能给她好脸色看,尤其是后面还有个不怀好意的男人。 到了饭店,周诺要了一间包厢,陆予深更是将和睦的一家三口角色扮演得淋漓尽致,包厢有点热,他假装脱下大衣让苏白帮拿着。 苏白吓一跳,指着他身后,“陆先生,那边有专门挂衣服的地方。” 陆予深也不转头,温柔地盯着她说,“那你帮我递过去吧。” 苏白觉得他又开窍了那天晚上模式,她实在不太习惯他这样,挂完衣服回来后顺道换了个位置,坐到周诺的旁边,和时时中间大约还隔着几个座位的距离。 陆予深对于她的这种不配合真想狠狠骂一顿,但最终他忍住了,用眼神示意着小陆时,快点把你妈叫回来。 小陆时接受到爸爸的讯号马上就知道怎么做了,跳下凳子跑到苏白身边坐下。 陆予深:“……” 这么看倒像是他们三个人一家三口,他成了外人坐到对面了。 他也顾不上表现什么好的形象,命令道,“给我坐过来。” 苏白见小陆时移动过去,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坐到他身边。 吃饭期间,陆予深表现得十分关心苏白,每一道菜都要问一遍她要不要吃,苏白被他问得很别扭,最后直接说道,“陆先生,你自己吃吧,不用管我。” 周诺在对面安静得看着,内心的喜悦却阻挡不源源往外冒,这种场景真的是他有生之年第一次见到,竟然不是苏白眼巴巴地纠缠着陆予深,而是陆予深一直在纠缠她。 他当下决定不将她失忆的真相告诉苏白了,他发现让苏白忘记陆予深这事其实还是算件好事的。 只是有时候上了一道菜,周诺会直接夹道苏白的碗里。 “这是你最喜欢吃的排骨,这家味道还不错,你尝尝看。” “你以前最喜欢吃这种小点心了,味道和过去的不像,可我觉得还不错,你吃个看看。” 一顿饭吃得陆予深相当不舒服,到一半时,他就问小陆时,“时时,你不是说老师布置给你们画的画你还没有画好吗?明天就要交了。” 小陆时不懂爸爸话的意思,老师明明就没有布置画画啊,他沉默着思考要如何回答爸爸的谎言。 “那我们得要早点回去画画了。”陆予深自己接了一句,站起来抱起小陆时,走到门口见苏白愣着没动,“你坐着干嘛,一起走,指导时时画画,帮我衣服带着。” 苏白不好意思地和周诺告别,陆予深在电梯口等了好久才看到她拿着大衣出来。 一路上,他又开始摆脸色给苏白看,坐到车里后,他终于忍不住吐出怒火,“以后能当着孩子的面注意一点嘛,不要跟其他男人打情骂俏的。” 苏白语塞,刚刚她就没跟周诺说过几句话,怎么就变成打情骂俏了? 小陆时疑惑地问她,“什么叫打情骂俏啊?” 苏白暗吸一口气才没有当着孩子的面再说起这个话题,随便找了个解释,又开始问他画画的事情。 “爸爸是骗人的,我们老师根本就没有要求我们画画。”只剩下三个人的时候,小陆时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 “这样更好了,那时时你回家后要早早睡觉知道吗?”她对陆时耐心地强调完,又冷淡地对着陆予深说,“陆先生,我还有事,让我下车吧。”她现在连多一秒钟都不想跟陆予深呆在一起。 周诺轻松地结完账,一路上心情都好得不行,对于苏白,他从来都是看不见希望的,可这几年来,不管遇到多少女人,他却总还是忘不了她,但短短一个晚上,他就从迷茫看不到未来的黑暗中寻找到了希望,苏白不记得陆予深了,甚至通过刚刚的态度,她甚 至还有些讨厌他,那么他的希望是不是来了。 还没有到家,周诺就接到父母打来的电话,周远又好些天没回家了,问他知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他还能去哪里,周诺想都不用想也知道,他让父母放心,这两天他会让周远回去一趟的。 挂了电话,周诺就开始打电话给周远,电话响了很多声才被接起,声音很小,“哥,你这么晚打电话给我干嘛?” “你在哪里呢?” 那头没说话声音,周诺似乎听到了一阵关门声,“我还在医院呢,明天瑄瑄就能出院了。” “你这几天一直在医院陪着她?”周诺声音渐渐气愤,“她打得又不是你的孩子,你这么关心干嘛?” ... ... 第34章 爱上(一) “哥,我不想听你这么说唐瑄,你明明知道她是个好姑娘。”周远细长的桃花眼里满是愤怒。 “周远,唐瑄她的确是个好姑娘,但她不爱你。”周诺毫不含糊地揭示这个事实。 周远沉默了一小会儿,才暗讽道,“那苏白姐呢,她也从来都不爱你,你不也是找了她很多年。” 提到苏白,周诺显然有些高兴,“苏白她不爱我但也不爱其他人,我还有机会,唐瑄心里可是有人的。” “苏白姐爱予深哥哥这个谁不知道,哥,你根本就是比我还要傻却来指责我。”周远有点伤感,他们兄弟俩是在比谁更虐心吗? “她已经不爱陆予深了。”不仅不爱,甚至连他是谁都不记得了。 周诺觉得和他讲不清楚,转个话题问,“你什么时候回家,爸妈都在找你呢。” “等唐瑄出院我再回家吧,我明天打电话给爸妈。”周远隔着门听到病房里有咳嗽声,赶紧挂了电话,“哥,我还有事,不说了。” 他匆匆忙忙开门进去,病**的女孩还在安静躺着,刚刚那声咳嗽应该是无意的,周远靠在她床前,窗外冰清的月光洒在她的脸庞,没有开灯,他就这么静静盯着她看了很久,其实他哥有句话说得很正确,她不爱你,唐瑄不爱他,不过他却将她放在了心口最疼的那块。 陆予深被苏白这种嫌弃的态度刺激得暴躁,在苏白重复第三遍要下车时,他果断地将车停到路边,刹车还没有停稳,苏白就拉开车门下来,凉飕飕的冷风吹得她清醒很多,也让她刚刚被气昏的情绪渐渐收拢过来,陆予深是时时的监护人,她想要见时时怎么能惹怒他?她转过身,又强硬地挤出个笑容和他说声再见,只是这个笑比哭还要难看。 陆予深看着她的笑容,感觉像有人在他心里狠狠砸了一拳,她死死地握住方向盘不让自己多加思考,踩过油门在她面前绝尘而去。 苏白背过身往前走,眼泪像扯不断的线根本停不下来,被寒风一吹,更像是一针针缝在她脸上,她抹掉眼泪不让自己哭,有些人是连哭得资格都没有的,比如她。 这条路她并不熟悉,来到a市这么几年,除了住的那片,上班的地方和母亲住院的医院,苏白基本没去过什么地方,幸好现在不是特别晚,路上还有很多人,她沿着路边走,想找到一个公交站台乘公交回去。 因为吹了一路的冷风,苏白到家后就感觉到嗓子开始不舒服,她早早洗漱完,打算上床睡觉时周诺恰好打电话过来。 “你回家了吗?” “嗯,回来了。”由于嗓子不舒服又一直没说话,她讲话时声音有些沙哑。 “嗓子不舒服?” “对啊,今晚冷风吹得多了,大概有些感冒,”苏白不以为意道,“今天谢谢你了。” “你还是住在上次我送你回来的地方吧?” “是的。”她一说完那头电话就被挂断,苏白以为是不小心挂了的,她没什么话对他说,因此,也没有回过去。 大约十几分钟后,苏白已经躺到**,外面门铃突然响起,“苏白,快点开门。” 她从**爬起帮他开门,惺忪地说,“周诺,这么晚你找我有什么事?” 周诺见她睡得迷迷糊糊样子,笑着问,“你这么早就睡觉了吗?” “先进来吧,”苏白让他进来关上门,“今天嗓子和头有些不舒服,我就早点睡了。” 周诺将手中的袋子放下,“这是我为你买的预防感冒的药,你赶紧吃些,不然等真的感冒就麻烦了。” 他见苏白愣着没动,主动去厨房为她端杯水,“快坐下来吃吧,只是预防感冒的,难不成你还等着我喂啊。” 苏白抬起头,就看到他笑容如纯净水一样干净,她心里忽然一阵暖洋洋,接过他的水杯吃下药丸,“谢谢你,周诺,这么晚还来给我送药。” “其实我忘了告诉你,我家就在这个小区旁边,我们现在也算半个邻居啦。” “是嘛,那还真的挺凑巧的。” 周诺一直坐了好久,两个人基本沉默着,早上,他是不敢找她讲话,怕她问昨晚的事情问过去和陆予深的事情,但现在,周诺更好奇为什么一天过去,她还不向他问关于过去她和陆予深的事情,陆予深不是说她忘记了他吗,难道对于过去她就不好奇? 墙上的时针滴答指向十点,周诺从沙发上起来,“我该回去了,你还是赶紧上床躺着吧。” “那好吧,你回去也早点休息,”苏白跟在后面送他到门口。 临走之前,周诺终于忍不住内心的疑惑,“苏白,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什么问题啊?” “我听说你忘记了过去的一些事,你过去的事情我都知道,你为什么不来问我呢?” “我问你你就会实话告诉我吗?”苏白假装开玩笑地问。 周诺却认真起来,“会,只要你问我就会告诉你,不想说的我也不会骗你的。” 苏白的手已经接近到门把,她贴着冰凉的金属,转过头看他,“周诺,我不想知道,既然我记不起来说明我并不想记起那些事,所以忘了就忘了吧,不过还是谢谢你。” 周诺没想到她会这么回答,忘了就忘了吧,这句话是他听到从她嘴里最动听的话,看来她是从内心深处不想 记起陆予深了。 也许是触景生情,周诺竟不由自主上前两步吻上她的额头,他要比她高出许多,所以一弯腰就可以亲到她,苏白被这个动作弄得一时都没有反应过来。 几乎是同一瞬间,身后的大铁门被打开,陆予深手里还拿着钥匙,一进门就看到了这么精彩的一幕。 陆予深开着车回家后,脑子里闪现的都是苏白最后强颜欢笑地模样,哄小陆时睡觉时会想起,洗澡时会想起,就连到书房工作都没法集中注意力,最后,鬼使神差的,他开着车就到了她的楼下。 这个房子是他的,所以他有备用钥匙,每次来的时候也都是直接打开门进来的,没想到开门后…… 陆予深发了疯地过去将他们分开,上去就是跟周诺狠狠一拳,他练过跆拳道,那一拳又特别的用力,周诺的半边脸立马肿了,鼻血唰唰直流,一滴一滴,有规律地滴到地板上。 苏白慌张地过去扶住他,害怕地问,“周诺,你没事吧?” 周诺捂住嘴巴对她摇摇头,苏白已经一把被陆予深拽到身后,“我警告你,以后离她远点。” 大门还在开着,他说完这句话便将周诺推了出去,苏白想要跟着,门被他轰隆一声关上,“难不成你还想去找他?”他愠怒地问。 短短几分钟一切都发生得太快,苏白对着他吼,“陆先生,你是不是疯了?” 她再次要去开门,陆予深直接将她抵在门口,苏白抬起头想质问他凭什么要这么做,他的薄唇就那么贴上她还在发抖的唇瓣。 这是一个相当激烈的吻,陆予深太生气了,连吻都是带着惩罚性的,他逼着她撬开唇齿,啃咬着她的内壁,一步步霸道地侵占。 苏白不愿意,奈何力气没有他大,呜呜地要推开他,可她越是这样,反而更容易激起陆予深的占有欲,他红着眼在她的城池里翻云覆雨,眼前想的都是周诺刚刚亲她的样子,他也觉得自己是要疯了。 一直到两人都喘不过气,陆予深才松开她,苏白的唇已经被他吻得有些发肿,样子也有点狼狈,长发乱成一盘,有几丝混合着眼泪贴在前额,她举起手想要打他,被陆予深抓住,“苏白,别给我登鼻子上脸,你让周诺亲的时候怎么不说话。” 她的手渐渐无力下垂,脸上的泪却越涌越多,既然打不了他,苏白越过他冲到自己房间里锁上保险后,终于发生重重地抽泣声,她无力地摊坐在地上,身体像被抽尽一样。 苏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屈辱地活着。 隔着一道门,陆予深可以将她的哭泣声听得清清楚楚,他摸向自己的唇才知道到自己刚刚做了什么。 在商场方面他也算事业有成,曾经不止一家媒体总结过他成功的因素,很多人都夸他临危不惧,不管发生何事都能保持镇静,可在面对苏白时,陆予深似乎从来不知道镇静这两个字怎么写。 她的抽泣声让他心剥离了一样疼,陆予深忽然意识到不管自己如何的否定,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他已经爱上了苏白,就算这份爱里夹杂着恨,那也是爱。 他居然爱上了仇人的你女儿,爱上了他曾经讨厌那么多年的人,陆予深失魂落魄的离开,他已经不知道要怎么做才正确。 ... ... 第35章 爱上(二) 接下来的几天,陆予深都没有再来找过苏白,他觉得他需要好好整理下自己的思绪,周五晚上,陆母打电话问他什么时候将女朋友带回来给她看看,陆予深厌烦这个话题,随口搪塞下。 “儿子,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在骗我,你根本没有交什么女朋友?”陆母很有信心地问,这么多年也没见他有什么女朋友,怎么她一帮他介绍女朋友他就有了。 “没有,”陆予深似在思考如何开口好,“妈,是不是我交什么样的女朋友你都没有意见?” “只要你喜欢能对时时好的我基本没有什么问题,”陆母有些泄气,看来他是真的有女朋友了,“先带给我瞧瞧吧。” “好,等我确定下来就带给你看。” 挂完电话,小陆时蹿到他的书房,两只眼睛亮晶晶地闪烁,“爸爸,明天星期六了。” 陆予深近期比较烦躁,也就一直忽视着小陆时,这会儿将他抱坐到腿上问,“你是不是想去哪里玩?” 小陆时趴在爸爸的胸口,小声地开口,“爸爸,我好几天没有见到妈妈了,她是不是又不要我了?” 想到那个女人,陆予深胸口一滞,强压下心里的不适感,“你想她了吗?” “不想,”小陆时嘴犟地不承认,软糯糯的声音却出卖他的小心思。 陆予深拿出手机找到苏白的号码递给小陆时,很好商量地说,“既然你想她就给她打电话。” 苏白此刻正在跟周诺在外面吃饭,那晚之后,周诺的脸肿了好几天,到现在都没有完全好,苏白自己状态也不好,但她觉得是她连累了周诺,所以这几天只要不上班,她基本上都和周诺呆在一起。 周诺请了好几天的假,今天才去上班,他一边吃着菜一边和苏白讲上班的事,“今天我一走进办公室,同事都说我这个脸是耍流氓被打的,苏白,你说有我这么帅的流氓吗?” 他问得相当认真,她当场就忍不住笑出声,“没有,流氓都很丑的。” “这么说你也认为我很帅了?” 苏白指指周围一圈,“你看有多少女生将虎视眈眈的目光放到你身上呢。” 他们是吃得火锅,冬天的火锅店人总是特别的多,周诺低头夹一块羊肉卷,并没有顺着她手指的方向,而是问道,“那你想不想找个这么帅的男人做男朋友呢,最重要的是,他不仅长得帅,各方面也都很优秀。” 周诺的想法很简单,他不想再等了,傻子都可以看出苏白这几天不开心,不过他找不到一个合适的理由在她身边保护她,就比如那天晚上,他不能光明正大地和陆予深说,这是我女朋友,你有什么资格让我出去? 苏白木讷,眼睛直勾勾飘向他,她还没有从他话中平复心中的忐忑,手机适可而止的响了,她盯着陆先生这三个字,顿了好久才接起。 周围是嘈杂的声音,苏白将手机放在耳边,轻轻地喂了一声。 小陆时紧张地看着爸爸,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是好,苏白听到里面没说话,忍不住开口,“陆先生,你要是不讲话我就挂了。” “是我。” “时时?”她声音不自觉轻缓很多,人也站起来往外面走。 “你好久都没有来看我了。”小陆时委屈地抱怨。 一句话听得苏白眼眶湿润,心也跟着难受起来,她一方面觉得自己对不起时时,另一方面又不禁悲哀,她好像永远都逃不出陆予深这座五指山。 她低声地道歉,“对不起,时时,最近妈妈太忙了。” 那头又没有声音了,接着传出小小的抽噎声和陆予深指责声,“你又哭什么,爸爸不是告诉过你男子汉不要轻易地哭。” 小陆时哭苏白也跟着流眼泪,“时时,我明天就有时间了,明天我去找你好不好?” 小陆时把手机交给爸爸,男子汉是不能随便哭,可他真的害怕妈妈又不要他了。 “你什么时候来看看时时,他想你了。”陆予深别扭地拿过手机。 苏白也顾及不了那么多,着急地问,“我明天去看他行吗?” “行,那我明天早上去接你。” “不用了,我自己乘车去就行。” “我带着时时一起去接你,到时候我们不一定再回家,可能出去玩。” “那……好吧。”她最终还是妥协了。 苏白收了手机,转过身周诺正好站在她身后,刚刚那些话他都应该听到了吧,她低着头,回应他刚刚的话,“周诺,对不起,你这么优秀,我配不上你。” 周诺有些恨铁不成钢,“苏白,陆予深都这样对待你你还要跟他出去玩?!” “我不是跟他出去玩,我是去陪时时。”她努力地辩解。 “见鬼!”周诺没有了一开始的绅士和幽默,“时时,时时,你心里除了时时还想过你自己吗?” “时时是我的儿子,我当然要想着他。” “你的儿子?你验过dna了吗?你自己都不确定他是不是你的儿子,想为陆予深生儿子的人多了!” “周诺,不要再说了!时时他就是我的儿子,我敢确定。”听到他这话,苏白开始有些不悦。 “你连生没生 生过他都不记得了,你拿什么确定?”周诺就是看不惯她为了陆予深儿子这么拼命的样子。 “住嘴,”她大概是真的愤怒了,单俏的眉眼发红,“时时他就是我的儿子,今晚我不想跟你说话,我先回去了。” 苏白回去拿起自己的包,头也不回的下楼,冲出大门。 街上寒风呼啸,灯红酒绿的城市正在最繁华的时候,一排排荧光灯灼热她的眼睛,她顶着冷风在路上奔跑,时时怎么会不是她的儿子呢?时时就是她的儿子啊,是她活下去的希望,她不知道如果时时不是她的儿子,那么她还有什么动力好好努力生活着。 苏白前脚刚到家,后脚门铃就响了,她流了一路的眼泪,此刻双眼有些红肿,先到卫生间用冷水扑了一番才去开门。 门外,周诺正焦急地按着门铃,见到她,他立即道歉,“苏白,对不起,刚刚是我说话不恰当,你是不是生气了?” 当全世界都不把你当回事的时候,有一个人却会为你紧张,为你不安,苏白想,没有人能受得了这种感动,她刚止住的眼泪又快要下来,“周诺,你为什么要这么傻,我不是你值得喜欢的人。” “可我就是喜欢你。”周诺伸手为她擦干眼泪,“苏白,也许你不知道,从小学的时候我就想娶你来着。”只是那个时候她只爱陆予深,每次他就只能眼巴巴在旁边看着,现在她能忘记陆予深,周诺觉得这是上天在帮助自己。 “给我一个机会吧,我不会再让你这么落魄了。”他深情地表白。 一个晚上的大喜大悲已经让苏白不知所措,她不知道什么是爱,也许对周诺现在这种感激不叫爱吧,但她很累了,如果有个港湾,她也希望能停下来歇一歇。 “周诺,如果有一天你不想跟我在一起了,你一定要提前跟我说,我也会的。” 周诺有些措手不及,“真的吗?苏白,你是答应我了吗?” **** 第二天早上,陆予深带着小陆时出现在苏白楼下,天又有些冷了,早晨都降了一层霜,小陆时套了保暖内衣,两个毛线衫一个羽绒马甲和一个羽绒服,一路上都在问爸爸,“爸爸,我穿这么多妈妈会不会嫌弃我丑啊?” 那晚的事情还历历在目在陆予深脑中回放,加上他知道自己喜欢她,再次要和苏白见面,陆予深非常忐忑,也懒得理小陆时,小陆时问了好几遍见爸爸根本没在听他说话,他只好放在心中默默想,天啊,你为什么要这么冷。 站到门口,陆予深示意小陆时按门铃,小陆时躲到爸爸腿后面,他不想让妈妈第一眼看到自己胖啊。 父子俩推辞了半天,最后陆予深恨恨瞥了小陆时一眼,果断地按下门铃。 苏白一切准备妥当,昨晚她几乎一夜没有合眼,倒不是因为高兴,她也形容不出自己的感觉,昨晚答应和周诺试试看完全是一时被感动,仔细冷静想想,她和他有太多不合适,单从陆予深知道他们在一起后还让不让见陆时就让她非常为难,她可以感觉到陆予深十分讨厌她和其他男人走得近。 苏白尽量让自己保持一个好的状态,笑眯眯去开门,“陆先生,您来了啊?”又蹲下来抱起时时。 陆予深发觉今天的她有些不同,明明昨晚和他讲话时她还带着怒气,怎么一个晚上,她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不过相对她的冷言冷语,陆予深还挺享受她这种笑容,不动声色地走向了客厅,“你吃过早饭了?” “对啊,你们吃过了吗?”她细声问怀中的小陆时。 妈妈没有嫌弃他穿得多,小陆时也很高兴,红扑扑的脸蛋贴着她,“我吃过了,爸爸懒床还没有吃呢。” ... ... 第36章 爱过(一) 苏白瞥过头看陆予深,他正悠闲地靠在沙发上,“陆先生,你还没吃早饭吗?” “没有呢。” “我这儿只有面,我下面条给你吃行吗?”苏白怕他嫌弃,问得十分小心翼翼。 没想到陆予深不仅没嫌弃,反而催促她,“那快点,我是有点饿了。” 苏白去厨房煮面,小陆时就跟着爸爸在客厅大眼瞪小眼,其实这厨房就在客厅旁边,很小的一块地方,陆予深抬起头就能看到厨房里她认真下面的模样,她的长发有几缕下垂将她清秀的侧脸挡得若隐若现,下得是青菜鸡蛋面,打蛋时她嫌长发碍事,随意地掏出皮筋绑在后面。 陆予深一时看入了神,本来爸爸是和他玩的,陆予深看着苏白,小陆时就疑惑地盯着他,问,“爸爸,你是不是觉得妈妈很好看啊?” “什么?”陆予深不自然地转过视线,咳咳声,“你妈长得那么丑,哪里好看了。” “可你一直在看她。” “你小孩子知道些什么?”陆予深找不到话,起身往餐桌,开始正襟地坐好,目光也再没有瞥往厨房那边,脑子里却都是她刚刚认真的样子,搅得他内心一点都不平静,自从敢于承认他或许是爱上她后,陆予深觉得那些平时被他压制的感情,这会儿全都势如破竹的出来了,总之怎么看她都觉得有魅力。 片刻钟后,苏白端出一碗面,“陆先生,比较简单,你将就着吃吧。” 陆予深点点头,没什么表情地吸了一口,“味道还不错,就是有点淡了。” “我怕你不喜欢咸所以没有多放盐,要不我帮你再加点盐。” 陆予深握着筷子的手突然一僵硬,以前他们一起出去吃饭时,她总要抢过菜单,一边看着一边自言自语,这个你爱吃这个你不爱吃,到最后点的大多数都是他爱吃的,比如青菜面,他并不爱吃,只能算还行,如果以前,她是不会做的。 他摇摇头,“不用,”又假装问她,“苏白,你知道我喜欢吃什么菜吗?” “啊?陆先生,你喜欢吃什么菜我怎么会知道呢?”她说得很理所当然,陆予深心里却像是堵了一块,她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苏白了,她不记得他了,他却总爱沉浸在回忆中。 正当他们说话时,苏白的手机响了,看到号码后,她微微抱歉起身到另一个地方接起,是周诺打过来的,“你们出去玩了吗?”听得出来,他今天的心情还是挺愉快的。 “还没有,他们刚到没多久。”苏白轻语地回答他。 “那替我向时时问好,下次有时间我们两个人带他出来玩吧。” “好啊,我会和他说的。” 两人有短暂的沉默后,周诺终于先开口,“那我不打扰你陪时时了,等晚上再联系你。” “好,我先挂了。”苏白有些心虚,因为她发现她在和周诺通话期间,陆予深目光总有意无意瞥向她,她收回手机,假装到房间收拾今天需要带的东西。 再出来时,陆予深的面已经吃完,她去收拾碗筷,他似无意地问,“周诺知道我们今天出去玩?” “嗯,”苏白不想多谈及这个话题,迅速洗完碗筷,跟着他们一起下楼。 他们去了a市有名的一个景点,一个有很多年历史的古塔,今天是星期六,景点的人还是比较多,小陆时非要自己走路,陆予深和苏白就一人牵他一只手,一路上碰到几个问路的老外,都夸他们一家三口很有爱,苏白尴尬地不知要如何解释,陆予深倒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中午,他们是在古塔附近一家很有名的饭店吃的饭,凑巧的是,他们刚走进没多久,又进来了一群人,苏白一眼就看到里面一个熟悉的身影,程绯。 程绯也应该看到了他们,一群人直奔他们这个方向,苏白有些慌张,正想要开口解释时,小陆时已经跳下凳子站到程绯面前,欢喜地问,“程绯姐姐,你也是来玩的吗?” “是啊,时时,好久没有见到你,好像又长高了噢。”她隐藏心里乍起的苦涩,用手比划着说。 她身后站着的几个人里有男有女,都表情微妙地在和陆予深打招呼,“陆总,真的好巧,吃饭都碰到啊。” “大家平时为公司忙碌,多出来玩也是好的,要不要一起坐下来吃饭?”陆予深在外面一般没有什么领导范,和善地问。 苏白这才知道这都是他公司的员工,这下她更是不知所措了,像鸵鸟一样缩在一边,头低得不能再低。 小陆时听到有人夸自己长高,很是得意,又指着苏白,“程绯姐姐,那个是我妈妈。” 他稚嫩的一句话惹得一群人对苏白更是好奇,□□裸将目光放在她身上打量,程绯笑笑,“苏白,我们也好久不见了。” 她不好再当鸵鸟,只好抬起头,双颊火辣辣的灼烧,“你一直忙,我也不好意思找你。” “最近是挺忙的,等不忙我再找你出来聚聚。” 小陆时仰起头,“程绯姐姐,你认识我妈妈吗?” “嗯,我和你妈妈是高中同学。”程绯嘴角带着淡淡微笑,“那不打扰你们了,我们去楼上吃。” 一顿饭下来,苏白可以明显感觉到楼上有几道目光一直投向她,她不敢抬头与他们对视,只觉得吃得每一口饭都如鲠在喉,这么多年,她已经不习惯成为别人关注的焦点。 直 到出了饭馆,苏白才敢松一口气,陆予深见不得她这样,“就我公司的几个下属,你至于紧张成这个样子吗?” 苏白说出自己的担心,“陆先生,他们会不会误会啊,尤其是程绯,我是不是给你带来什么麻烦了。” “什么麻烦!”陆予深更是生气,“你本来就是我儿子的妈妈,一起吃饭能有什么麻烦?” “可程绯不是你的女朋友吗?”她应该懂得避嫌的。 小陆时赶紧扯过妈妈的衣角,解释着,“程绯姐姐不是爸爸女朋友,爸爸没有女朋友的。” 陆予深表情晦暗不明,过了好久才自嘲地说,“合计着你一直认为我有女朋友。” 大概,最让他不能接受的是她一直以为他有女朋友却从来不伤心不胡闹,明明苏白不是这个样子。 因此,整个下午,都是在低气压中度过的,陆予深心情不好,做什么事都冷着脸,小陆时懂得些察言观色,看爸爸不高兴,也不敢乱讲话。 从景点回来时,晚霞正是盛艳的时候,像个大染缸染红大半个天空,陆予深聚精会神地开车,小陆时坐在苏白腿上,她想到早上周诺的话,揉揉他的小脸问,“时时还记得上次的周叔叔吗?” “是在幼儿园旁边碰到的那位叔叔吗?记得的。” “那下次妈妈带你一起去见他好不好?他很想见你。” “他为什么想见我?那位叔叔是谁啊?” 苏白一时语塞,温柔地说,“如果你不喜欢那就不见吧,我只是帮他传递下。”她也没有指望陆予深能单独让陆时跟她在一起。 陆予深突然插嘴问,“你最近和周诺走得很近?” 他语气不咸不淡,完全听不出什么感情,苏白又想到昨晚答应周诺的事,毕竟是件大事,想跟他说实话,可到了嘴边却怎么都无法开口,最后只淡淡地嗯了一声。 晚上比较热闹,儿童乐园有个冰雪奇缘的主题晚会,都是小朋友,小陆时玩疯了,和一群差不多的孩子在舞台上模仿各种表演,家长们都被隔在线外,人非常多,苏白被挤得紧紧靠在陆予深身边,近得她都可以听见他轻微的喘气声。 她心咚咚作响,“陆先生,我有件事要跟你说。” 前面是欢乐的音响声,他们的声音几乎被淹没,陆予深开大嗓音,“你有什么事?过会儿再说吧,这儿有点吵。” “我和周诺现在在交往。”她心一横,小声地讲了出来。 耳边没有他的声音,苏白以为他是没有听见,抬起头,却看到他正入目地盯着她望,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居然在他浅薄的目光中看到了一种受伤与黯淡。 周围是此起彼伏的呼喊声,苏白心猛地一沉,第一次,她忽而产生种淡淡的伤感,连她自己都说不出为什么的伤感。 “你说什么?”终于,陆予深沙哑地问。 苏白又底下头,委婉道,“陆先生,我也不小了,时时是我儿子,不管我以后怎么样,他永远是我的儿子,是我亏欠他的。” 后面不知道是谁推了他们一把,苏白不小心被推到前面,陆予深将她拉住,她的头正好靠在他的胸口,她听着他不规律的心跳声,慌张地连推开他都不知道。 “苏白,你曾经说过只嫁给我的,你怎么能做别人的女朋友?” ... ... 第37章 生病(一) 苏白本以为陆予深听到会大发雷霆,没想到在她重复又说了一遍后他连问都没有再多问,只是平静地带着小陆时送她回家。 车到她楼底下停住,苏白有些不舍地亲了亲小陆时的脸蛋,“时时,我先下车了,下次想我给我打电话就行。” 小陆时听话地点点头,“再见。” 妈妈这两个字他始终没有当着她面喊出来,苏白朝他挥挥手,“再见,”接着又敲了敲前面的玻璃,“陆先生,再见了。” “嗯,”陆予深不愿多说话,关上车窗,随即踩过油门。 到家没多久,周诺打电话来,问她有没有回家。 “刚回家没有多久,今天陪时时走了,有些累了。”她生怕他要过来见她,又经过一天,苏白反而更加不知道要如何面对他。 “噢,那好吧,你早点休息,我明天再去找你。”他声音相比较刚刚有明显的失落。 苏白心里有点难受,“周诺,对不起,我……我还没有想好怎么接受你,我知道……” 周诺打断她的话,“没事,苏白,我给你时间来接受,晚安。” 跑了一天,她的确也是累了,今天和别人换了一次班,明天得要从早上到晚的班,因此,洗完一个澡,苏白就早早躺到了**,却怎么也睡不着,和周诺的这段感情里,她一点把握都没有。 苏白强迫自己闭上眼睡觉,好不容易要入眠时,手机的铃声再次将她吵醒,她朦胧地接起,“谁啊?” “妈妈,妈妈,”小陆时抽泣地声音瞬间让苏白坐起,着急地问,“时时,怎么了?” “妈妈,爸爸发烧了,他脸好烫。”小陆时大概是吓怕了,稚嫩地声线有起伏的颤抖。 苏白听着心疼,“时时,你先别急,王奶奶呢?她在旁边吗?” “王奶奶不在家,她昨天回老家了,妈妈怎么办,爸爸身上好烫。” 苏白迅速穿好衣服,手里的电话还在握着,“时时,你先坐在爸爸旁边陪着他,妈妈等下就到。” 她也顾及不了什么,披上外套,带上手机和钱包,关了门就下楼找出租车。 好在这里是市中心,出租车很容易等,一路上苏白都还在手机里安慰着小陆时,她让他千万不要乱动倒水什么的最后再伤了自己,又问爸爸能说话吗? 小陆时把手机放到陆予深耳边,“爸爸,妈妈要和你讲话。” 陆予深没有了平日里的清脆,声音非常虚弱,“我没事,就是有些发烧了,你别听时时乱说。” “陆先生,你先忍着点,我马上就到。”苏白担心地说。 陆予深心像被温柔地撞了下,接下来又是一阵咳嗽,“这么晚,你来干嘛?” “你别说话了,先好好躺着,等我到了再说。” “你是坐什么车来的?车牌号知道吗?现在外面不安全,你还敢趁晚上乱跑!”他虽说声音虚弱,但话里的威严一点都没有降低。 前排的出租车师傅隐约听到他的话,笑着用一口并不标准的普通话和苏白说,“小姐,我这个车牌号是xxxxx,你让你丈夫放心,我们是正经的公司,绝对不是黑车。” 苏白尴尬,又随便嘱咐他两句就慌张地挂了电话,催促司机快点开。 司机倒和她主动聊了起来,“小姑娘,你丈夫对你可真好?不过这么晚一个人是不安全。” “他不是我的丈夫。”苏白无奈,现在的司机脑洞开得可真大。 “可我刚刚听到你和你孩子说让他爸爸接电话?” “我们…”苏白解释不下去,索性不再讲话了,满心思都是时时刚刚惹人心疼的哭声,她第一次体会到原来自己孩子处在难过时,做母亲的真的有种生不如死的煎熬感。 到了别墅后,苏白刚敲门,小陆时就打开扑向她的腿,紧紧地抱住,“妈妈,你怎么才来。”小小的委屈的抱怨听得她又是一阵发酸。 她弯下将他抱起,拭擦他哭成花脸猫的小脸,“是妈妈的错,时时别哭了。” 等苏白到了楼上陆予深的卧室才知道小陆时为什么会这么害怕,因为陆予深正侧躺在床沿边缘,紧挨着床却连爬上去的力气都没有,那么大的一个男人,躺在那儿有些滑稽。 怎么才分别几个小时他就病成这个样子了? 苏白赶紧过去扶他,“陆先生,你别动了,我扶你到**。” 陆予深真的是软绵绵一点力气都使不上,纵然不情愿也只能由着她了,不过说到底罪魁祸首就是她,他体质一向不错,今晚要不是她的那番话怎么会生病? 苏白的力气没他体重大,弄得满头大汗再加上他自己的出力才好不容易将他架起来,没想到又一个不小心他直接倒了下去,苏白在他前面,他倒到**时正好将她压到身下。 她的唇正好抵着他的下巴,即使是生着病,他身上还留有淡淡地烟草味,并不难闻。 苏白红着脸将他推开,就那么让他横在**,又找出体温计为他量体温,帮他脱了鞋盖好被子。 过一会儿,她取下温度计,将近要有四十度,她吓了一跳,“陆先生,你得要立即去医院。” 她发难,可他现在连路都不能走,怎么去医院呢,苏白思 考了一会儿,认真地说,“要不我打120叫救护车。” “叫什么救护车?”陆予深瞥了她一眼让她到跟前,“我手机里有私人医生的号码,你让他现在过来。” 电话响了很多声才被接起,这么晚打扰人家苏白有点不过意,礼貌地问,“请问是陆先生的私人医生吗?” “陆予深吗?”松散地声音。 “嗯,是陆予深。” “我是,怎么了?” “他在家里发烧了,将近十四度,连床都不能下,你方便过来一趟吗?” “好的,我等下就到。” 苏白这才放松点,将手机递给他,“你得私人医生还挺不错的。” 陆予深想说话又痛苦地难以张嘴样子真让她想笑,她倒一杯水用棉球给他唇边沾沾,“陆先生,你赶紧闭着眼休息一下吧,等会儿医生来就好了。” 其实,这个私人医生不是陆予深的医生,是小陆时的,他是个早产儿,身体一直不好,有时候去医院不方便,陆予深就为他请了一个私人医生。 半小时没到,医生就来了,苏白开的门,小陆时站在她旁边乖巧地叫了一声,“程叔叔。” “时时,”医生摸着陆时的脑袋却有意盯着苏白看,在他印象里,好像还从来没有在陆予深家见过女人的身影。 “程叔叔,爸爸生病了,身体好烫。” “没事,让程叔叔看完就好了。”他带着自己医用药箱,随着苏白上楼。 陆予深躺在**,眼睛盯着天花板看,苍白清俊的面容没有了平时膈应人的冷漠,反而让人想怜惜。 程医生为他简单检查一番,“应该就是发烧了,挂两瓶水就行。” 苏白大大松口气,终于敢笑着逗小陆时,“我说爸爸没什么事吧。” 程医生又接着问,“不过你怎么突然发这么严重的高烧,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 “咳咳……”陆予深猛地一阵咳嗽,想说的话又说不出来。 程医生拍拍他的胸口,“好好,我不问了,先帮你挂水吧,再睡一觉就好了。” 为他挂上水后,程医生又交待了苏白几样事,让她拿热毛巾随时给他擦汗,还有这两天暂时只吃点清淡的,要明天再不好再给他打电话。苏白都一一记下来。 临走前,苏白送他出去,程医生终于忍不住好奇地问了,“你是陆予深的女朋友吗?” “啊?”苏白还不知道怎么说明她和陆予深的关系,事实上,她也不知道他们这叫什么?有一个儿子,却形同陌路。 倒是小陆时为她说话,“程叔叔,她是我妈妈啊。” 程医生立马奉上双手紧紧握住她的手,“真的是久仰大名!”他一直在想到底是谁有这么大本事,能给陆予深生儿子,虽说苏白弱弱的性子和他想象中有差别,不过总算是见到真人了。 苏白涨红着脸和他被迫握了手,直到他开车走了,小陆时才仰起头说,“妈妈,程叔叔好像很崇拜你。” 她也有点莫名其妙,一边抱着他上楼一边问,“时时,你和这位程叔叔很熟嘛?” “我小时候生病都是程叔叔帮我吊水的。”这么一来二去也算很熟悉了。 “你小时候经常生病吗?” 小陆时趴在苏白肩头,紧紧抱住她的脖子,“我不喜欢吃药,也不喜欢吊水,可程叔叔经常给我吊水。” ... ... 第38章 生病(二) 苏白哄好小陆时入睡后已经接近凌晨,她从陆时的房间出来,别墅的灯没有关,熠熠生辉的灯火通明,却安静得让人慎得慌,她忽然觉得有这么大的房子也不是件好事。 她站在楼梯旁发了一会儿呆才去陆予深的卧室,他还在吊水,闭着眼睛浅眠,听到推门声,稍稍地睁开眼朝门口看了一眼。 苏白慢慢到他身边坐下,细语地问,“陆先生,你要喝水吗?” “不用,”他的身体似乎还在难受,声音有气无力。 “那你睡一会儿吧,我在旁边看着,等水完了我帮你拔针。”她开始为他换了个热毛巾,又帮他把被角掖好,安静地坐在床头。 陆予深闭上眼哪里睡得着,闭上眼都是她的各种模样,他讨厌她这样,这样的没脾气,明明他平时对她那么恶劣,她怎么还能微笑着尽心尽力照顾自己,她是在用自己的温情让他折服吗? 陆予深闭了几分钟眼,忽然问道,“苏白,你是不是特别讨厌我?” “什么?”她脑子被他这句话弄糊涂了。 “我……”陆予深隐去内心那部分苦涩,“我对你那种态度,你是不是很讨厌我?” 苏白怔住,她是挺讨厌他的,他一次次将她仅有的自尊踩到脚下,有很多次,她都想永远不要再见到他才好,但他又把时时带到她身边,让她在迷茫的路上看到了一丝光亮,他是他儿子的父亲,这个身份永远都改变不了。 苏白沉默了一会儿,最终只是用手探探他的头,“陆先生,你体温还高,赶紧睡吧。” 陆予深知道她是不想回答他这个问题,那应该就是讨厌了,他忽然有些沮丧,也不知道是不是脑子烧糊涂了,接着又问,“苏白,你想想起过去的事吗?”是不是想起过去,那么她也会想起对他的感情。 那毕竟是她的一段经历,一开始苏白有努力地想过,但每次想着想着她潜意识觉得忘记更好,那也许是她不想记起的回忆,到现在,她已经不再强求,想得想不起来,随缘吧。 “陆先生,我以前是不是做过非常对不起你的事?”这个才是苏白想知道的。 陆予深想到那个晚上,她绝望地在他面前撞向迎面开过来的车,最后说的一句话好像就是,陆予深,我从来没有对不起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对待我? 他感到一阵头疼,这几年他被仇恨蒙蔽双眼,对她做得很多事都没有下限,仔细想想……他不敢再继续想下去。 “你给我倒杯水吧,我渴了。”他换个话题。 “哦,好的。”苏白木讷地起身帮他去倒水,她道不清这种局面,像是一场游戏,他们两个各执一边观望却不愿诚实面对,不过这样也好,如果真的是正面交锋,苏白知道她是斗不过陆予深的。 热水有些烫,苏白拿两个水杯帮他来回倒让水温下来再喂给他喝。 喝完水,苏白又回到他床边,“陆先生,你先睡,我帮你看着。” 陆予深渐渐睡着,等一觉醒过来时,手上的针头已经被拔掉,贴着块白色纱布,她什么榜他拔针的?他竟然一点都不知,他抬起手也没有很疼的感觉,看来她帮他拔得很轻。 陆予深动了动手,正好摸到苏白的头靠在他的床沿,他床不高,她的整个身子都躬在那边,睡得肯定不舒服。 他盯着那道身影看了好久,心里一阵酥过一阵,大概是刚生完病的原因,心里竟有说不完的满足。 天灰蒙蒙亮时苏白才醒,她稍微动了动身上的毯子被滑落,苏白捡起毯子才发现**已经没有人,她起身转了一圈陆予深才从外面进来,身上还穿着昨晚的睡衣。 苏白有点着急,“陆先生,你怎么下床了?” 陆予深不太好意思,“昨晚胃口不好,醒来饿了下去找东西吃的。” “你身体好了吗?还难不难受?” “好了,体温都正常了,”陆予深说着便弯下身子到她面前,“不信你摸摸看。” 他的脸离她只有一指之长,苏白一下子脸爆红,不自然地伸出手探他的额头,好像是不太烫了。 她低着头小声地问,“那你吃过了吗?” “吃过了,昨晚真的谢谢你,”陆予深坐到旁边,凝望着她,“不过我有件事想和你商量?” “什么事啊?” “这几天王妈回老家有事,我工作又忙,你能搬过来照顾时时几天吗?” “是搬到这里嘛?”想到上次在这里不愉快的事苏白有些胆怯,她害怕他妈又一个不小心闯进去。 “怎么,你不愿意?要是不愿意我再帮他请个临时阿姨好了。”陆予深慢悠悠地道,一副表情就是笃定她会答应。 “不要!”果然,苏白急急忙忙地否定,“我能把时时接回去吗?在这里我上班也不方便。” “不行,我是不会让时时离开我的,上班不方便我可以让司机接送你。” 僵持了几分钟,最终苏白妥协,“那我明天回去收拾东西吧。”能和儿子在一起,她还是很开心的。 “行,你一夜都没睡好,现在去睡会儿吧。” 虽然房间又空调,但苏白趴了这么久还是感到有些冷,加上一个晚上的提心吊胆,她真想躺下来,“那我先下去了。” &nbs p; “下去干嘛?”陆予深当着她的面脱下睡衣,一边说着,“底下房间空调都没有开,很冷,你就在我这**睡吧,我不睡了,等下要处理件。” 苏白望向他的大床,上面被子还乱糟糟皱成一团,可等她想反驳时,他已经换件外套出去了,苏白纠结好久,最终只是占了他床的一个角落,却还可以清晰地感受到他被子上遗留的味道,不难闻,却让苏白不舒服。 早上醒过来时,小陆时见到妈妈睡在爸爸**,整个小脸都惊呆了,他主动爬上床钻进妈妈被窝,动静有点大,立马将本就没有熟睡的苏白吵醒了。 “妈妈,你昨晚是跟爸爸睡觉的吗?”小陆时大眼睛里满是疑惑。 “没有没有,”苏白脸煞红,把小陆时塞进被子里,故意打岔问,“时时,你怎么这么早就醒了啊?”有点没话找话说。 “我想看看爸爸好没好,”小陆时破天荒撒娇地往苏白怀里拱了又拱,“妈妈,被窝里好暖和。” “暖和你就再睡一会儿吧,爸爸已经没事了,你放心。”经过这件事,苏白才知道他们父子的感情有多好。 “妈妈,你会和天天和爸爸睡在一起吗,就像现在这样。” “妈妈没有和爸爸睡在一起,只是妈妈困了借这里睡觉而已。”苏白不知道他听没听懂,耐心地解释。 “可爸爸不喜欢其他人碰他的床,以前杜航叔叔到我们家,爸爸就不让他进房间,爸爸只让我睡,现在也让你睡了。” 听到小陆时这话,苏白更觉得不舒服,正想着要怎么跟他说,他又补充了一句,“而且我喜欢妈妈跟爸爸睡在一起。” 他满含期望的可怜模样让苏白不忍解释,摸摸他的小脑袋,“天还早,赶紧闭上眼睡觉。” 其实外面晨露的阳光已经缓缓照射进来,苏白又躺一会儿便起床,外面静悄悄的,一点动静都没有,她敲了敲书房的门,陆予深正在审核一批件,让她进来。 “苏白,你平时网购得多吗?” “不太多,我家没电脑,而且我也不经常买东西。”她实话实说。 “那你知道jg商场吗?”陆予深盯着电脑上的数据问,最新一期数据显示,刚成立jg商场这几个月的业绩已经超过了他们m购物网成为第一大购物网,网上有很多报道已经在报导m购物网将要衰落,互联网时代就是这样,更新换代太快。 苏白不知道他到底要问什么,也认真地回答,“知道,最近我们店里有很多在讨论……”她顿了顿,“在讨论jg商场的总裁和大明星刘冰的恋爱呢。” 陆予深没再说什么,“你过会儿就回去收拾东西,争取上午就搬过来。” 他语气大气沉着,又有了种平时的压迫感,苏白点点头出去,站到门口才想起来她是进来问他身体好点没的,可这人似乎一碰上工作完全像没病的样子。 吃完早饭,司机恰好到门口接她去拿东西,小陆时知道妈妈这几天住在家里,一个早上都开心地蹦来蹦去,苏白由着他开心,“时时,我拿过东西就回来。” “妈妈,你要早点回来,我等着你吃午饭。” 这是小陆时当着她的面第二次叫妈妈,苏白心又暖了一层。 ... ... 第39章 约会(一) 苏白到自己楼下时,周诺正坐在车里等她,一看到她的身影他便下来将她拦住,“苏白,你去哪里了?怎么打你电话都打不通。” 焦虑的语气,苏白赶紧拿出手机,抱歉地说,“昨晚忘了充电自动关机了。” “那你去哪儿的?”他稍微冷静下来,锐利的双眼看向停在苏白后面的车。 她也不想隐瞒,如实地说,“昨晚陆先生身体不适,时时打电话让我过去。” 大概她的话验证了周诺心里想的,他显得十分生气,“他生病关你什么事,他有那么多亲近的人要你这个不熟悉的去干嘛!” “别这样,周诺,我去是因为时时,他很害怕,我主要是去陪他。”苏白觉得今天的周诺有点无理取闹,声音也很冲,耐心地解释。 周诺盯着她潋滟似水的眼神,终是没有多说,“今天你是不是要上班?我送你去。” 正好这时,后面车的司机探出头说“苏小姐,你快点吧,陆总催了。” “好的,”苏白不敢正对着他,“周诺,陆先生家保姆这几天不在,我得要搬过去照顾几天时时……对不起。” “苏白,你到底将我当成了什么?!”周诺一直积聚的怒火终于爆发出来,“我才是你的男朋友,你却要住一个单身男人的家里,你心里真的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我只是去陪时时,我……” 他打断她的话,“你别总拿时时当借口,如果我今天不准你去你还要去吗?” “周诺,你别闹了,我儿子现在需要我,我怎么能不去。” 周诺狠狠踢翻旁边花园里的一个花盆,破碎的玻璃声从耳朵里一直刺到心里。 “我知道你的答案了,在你心里我永远都排不上位,既然你不想做我女朋友,那就这样吧。” 他说完,似轻松头也不回地上车从她身边穿过,苏白错愕,此时想的却都是他的好,是她对不起他,有好男人却不知道好好珍惜。 她站了好久才上去收拾东西,再回到陆家时已经是中午,小陆时还在吃午饭,眼睛一直瞄向门口,见苏白进来,赶紧放下碗筷,跑到她的身边。 陆予深昨晚生病,早上刚睡一觉还好,此时脸色倒不是很好,虚弱得苍白,“你怎么才来?时时都念叨了好多遍了。” “爸爸,你在撒谎吧,是你一直在问我妈妈怎么还没到。”小陆时很不给面子的戳穿他的谎言。 陆予深有点不自然,生硬的转过话题,“放下东西过来吃午饭吧。” “好,”苏白放下东西出来后,桌上多了一副碗筷,她看着满桌的佳肴,惊讶地问,“陆先生,这些都是你坐的嘛?” “是爸爸从饭店打包的,”小陆时抬起头,又补充一句,“爸爸做饭特别难吃。” 陆予深:“……”这孩子今天真的十分欠抽! “时时,吃饭时不许说话。”他假装冷着脸说。 苏白不由地笑出了声。 下午,陆予深回公司,苏白陪时时在家,时时自从昨晚叫了第一声妈妈后,真的特别爱叫她妈妈,一个下午叫了不下于十遍,苏白听着像洒了蜜一样甜。 可她心里始终还是有块疙瘩,周诺早上的话还深刻映在她脑海里,她手机充好电开机,看到有他的十几个未接电话,可想而知,他有多急。 前几天,是她亲口答应跟他试试的,他那种男人,本来就是精英,她却一直躲避着他。 陆予深晚上有个应酬打电话回来让他们别等他吃饭,因此,晚饭就苏白和小陆时吃的。 第一次吃到苏白做的菜,小陆时很给面子地吃了不少,但这几样菜是苏白特意像王妈请教过的,他喜欢吃也正常,满嘴都是油的模样甚是可爱。 晚上,苏白又哄小陆时睡觉,昨晚睡得太迟了,今晚得要补回来。 可小陆时睡不着,母子俩在**玩了好久他才渐渐眯上眼睛。 苏白等到他传来均匀的呼吸声才轻轻下床出去,陆予深仍旧还没有回来,偌大的房子里只有她一个人。 厚重的寂寞声让苏白一阵压抑,她拿出手机思考了很久,还是给周诺发了一个短信:周诺,对不起,还有谢谢你这段时间的陪伴,我们是很多年的好朋友了,希望这份友谊能够一直存在下去。 她也不知道这些措辞严不严谨,可发完心里才好受点,短信发出大约三分钟,手机铃声跟着响了,她匆忙接起。 “在干什么呢?”周诺独有的嗓音隔着屏幕传来,没有了早上的暴躁。 “刚刚哄完小陆时睡觉,现在准备自己睡,你睡觉了嘛?” “没有,我睡不着。” 只这一句,两边沉默,过了一会儿,苏白才说话,“对不起,周诺。” “今天我很急,你才刚做我女朋友,却一直不愿意见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他略微停顿下,“早上的话我收回,是你说要给我机会的,起码让我试试吧。” “周诺,你别这样。”他明明值得更好的,却一次次向她示弱。 “后天晚上有时间嘛?我们公司有个大型晚会,我想带你出席,以女朋友的身份。” “我不知道怎 么跟人交流,去会给你丢面子的。” “你不需要说话,跟着我后面就行。” 想到前几次对他的亏欠,苏白脑子一冲动,便答应下来。 苏白住的还是上次的那个房间,底楼靠门,推开窗正对着院子,因此。院子里有什么动静她都能感应到,一到刺眼车光灯照射过来时,她知道一定是陆予深回来了。 果然,没出几分钟,大门传来一阵声音,她披着衣服出来,他正在玄关口处换鞋。 “陆先生,你吃过晚饭了吧?”苏白问。 “嗯,”陆予深晚上喝了点酒,身体没彻底好现在有点难受,说话也没什么表情。 “你喝酒了?”苏白急急到他面前,“你发烧刚好怎么能喝酒呢?” “时时睡觉了嘛?” “睡着了,”苏白一副抱怨的口吻,“陆先生,你自己的身体怎么能不爱惜,就算你不为自己想也应该为时时想想。” 陆予深忍不住笑了,一双睿智的眼眸格外有魅力,“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商人需要应酬。” 他讲得也有道理,既然站得这么高,肯定要承受常人不能承受的压力。 “我去帮你煮点清淡的东西润润肠道。” 陆予深喝汤时苏白坐在旁边,低声地征求他的意见,“陆先生,我后天晚上同事聚餐,能迟点回来嘛?” “当然能,苏白,你是自由的想做什么就去做。” “可放时时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 喝着她煮的汤,陆予深还是挺满足的,话也容易商量,“没事,时时还有我呢。” “那谢谢你了,你放心,就一个晚上。” ... ... 第40章 约会(二) 后天苏白正好有班,四点换班后她没有去接时时,而是直接在快餐店外面等周诺,他们约好五点钟周诺到这里接她。 苏白特意穿上平时过节才舍得穿的大衣,那还是几年前母亲身体没什么大问题时买的,母亲总嫌她二十出头的姑娘整天穿得跟个大妈似的,硬逼着她买了件好的大衣,是当年最流行的款式,只是几年过去了,虽然她没穿过几次依然像新的,但样式已经有些过时。 苏白心里一直七上八下的不安,她害怕给周诺丢脸,而后又想到丢脸就丢脸吧,这样也好让他更快的死心,看清他们之间的差距有多大。 五点没到,周诺的车就停到了路边,见她正站着发呆,他悄悄走到她旁边,拍拍她的肩膀,“苏白。” 苏白吓了一跳,抬头看到是他,脸上马上露出掩饰尴尬的笑容,“周诺,你来了啊。” “我们快点走吧,现在是下班时期,路上恐怕会堵车。” 看得出来,他的心情挺放松,甚至等苏白坐下后他主动帮她扣起安全带,并且安慰她,“别紧张,只要跟在我身后就行。” 苏白真的听他的话,从到了目的地下车开始,她就安静地跟在他身后,他们来的是一家高档五星级酒店,从踏进大门那刻起,她又开始自卑,富丽堂皇的大厅,巨大的水晶吊灯像颗闪闪发光的明珠刺亮她眼睛,要不是因为周诺,她大概永远都没有机会来到这种地方,可她内心深处并不喜欢这种场所。 酒店的走廊非常安静,两边挂着苏白欣赏不来的名画,脚下的地毯踩着软绵绵的像踩着棉花,把所有声音隔在外面,到要转弯的时候,走在前面的周诺忽然牵住苏白的手,他手心暖湿湿的,她手心却因为紧张冰凉,苏白抬起头望他的侧脸,他没有解释,她也没说话。 过了转弯口就是个精巧的大门,一打开门,很多人就簇拥上来,“周大编辑,你总算是到了啊。” 被人群包围着,苏白一瞬间红了脸,她朝他们瞥了一眼,才知道身上穿的这件大衣有多滑稽,在场的女士穿得都是晚礼服,高领低领,各式各样,争奇斗艳,只有她穿着个大衣,里面还是毛衣。 她低下头,格格不入的氛围让她有种马上冲出去的冲动,周诺和他们很熟,开玩笑地打完招呼,便指着她作介绍,“这是我的女朋友,苏白。” 有人高喊,“总算见到嫂子庐山真面目了,嫂子,你好啊。”, 苏白不得不抬头竖起个笑容,脸色绯红,紧张地脱口而出,“你们好。” 草草打过招呼,周诺带她到里面,苏白才知道这个厅都被他们包了,周诺见她脸通红,“这里有点热,你要不要把大衣脱了?” 脱了大衣,她里面的毛衣更拿不出台面,苏白摇摇头,“不用了,也不是很热。” 周诺带她是到最里面,正有个大约四五十岁的男人端着杯子坐在椅子上,他客气地上前,“老师,我带我女朋友来见你了。” “苏白,这是培养我的恩师,要不是他就不会有现在的我。” 看得出来,周诺对他相当尊重,苏白赶紧上前,礼貌地弯下腰,“老师,您好。” 男人没有说话,只是站起来静静打量她一番,直接问周诺,“小诺,这就是你一直惦念的女孩吗?” “是,只是这几年发生了些事,她变安静了。”他曾经向他们描述过,说她是个热情似火的姑娘,和现在的苏白实在变化太大。 苏白听不懂他们话的意思,但明白他的这位恩师并不喜欢她,他们这边说话,又有两个姑娘走过来,其中一个高挑的撒娇地圈住男人的手臂,“爸爸,你怎么躲在这里了。” 另一个较为精致的则目光慵懒地看着苏白,“周诺,这就是你心心念念的女朋友?” 周诺点点头,转过对苏白小声说,“这是我大学同学兼现在的同事张杨,”又指着男人旁边的女孩,“那是我的恩师女儿,也是我的同学兼同事陈婉歆。” “你们好,”除了这句话苏白不知道该要说什么,这样不真实的世界她觉得离她头远了。 陈婉歆还好,那个叫张杨的对她的敌意很明显,“姑娘,你是哪个学校毕业的值得我们周大帅哥不要婉歆要你?” “张杨,你不要乱说啊。”陈婉歆急忙从父亲身边过来捂住张杨的嘴。 “就是,张杨,这种话可不能乱说。”周诺跟着附和,笑意里没有什么责备。 耳边有吵闹的欢笑声,不远处有几个人在玩游戏,白热的吊灯将这里的热闹映得非常清晰,苏白沉了沉声,“对不起,我没有念过大学。” 一阵尴尬的沉默,现在很少有人没念过大学吧,“你们在这里聊吧,我和她到其他地方逛逛。” 周诺拉着她到其他地方,苏白走了很远还能听到后面的声音,“你说周诺是不是有病,要这么个要相貌没相貌要学历没学历的。” 其他的人大概顾及到周诺的身份,倒不敢对她直接说什么,走了一圈,他们到桌子旁边,再次见到了那个张杨和陈婉歆,陈婉歆主动喊他们,“周诺,这里绿豆糕很好吃,你尝尝看。” 有人主动给他们让位置,苏白不得不跟着他坐下,他们聊得都是国内外媒体界的大新闻,苏白一点都听不懂,坐在旁边有些难受,倒是边上有两个大龄女士在讨论如何让小孩晚上早点睡觉,她微笑地主动插嘴,“给他们泡杯牛奶不要放糖,会很助于小孩睡眠的。” “我家那 个小子就是不爱喝牛奶,每次碰到牛奶就推开。” “我儿子也是的,不过他听劝,我哄了他好久他也能渐渐接受了。”苏白想起每次因为牛奶的事情小陆时对她撒娇,心底就软下来。 那位女士瞪大眼睛,“你有儿子了?” 其余闲谈的人也将注意力放到这边,苏白大方地承认,“是啊,今年都五岁了。” “真是看不出来啊,原来我们周大编辑都有个五岁的儿子了!”大家都是一阵讶异,陈婉歆的脸色当场就变了。 就在他们说得火热时苏白才缓声解释,“我儿子不是周诺的。” “……” 周诺黑着脸拉起她往外走,坐着一圈的人都默默注视他们没有阻止,一直到走到酒店外面,寒风冷瑟,周诺才放开她,“苏白,你到底想怎么样?让我当着这么多人面丢脸就是你的目的?” “我没有!”她一时不知道自己做错了。 “你当着我所有同事领导的面说我周诺找个有儿子的人做女朋友,你让他们怎么看我?”周诺十分愤怒,说话也口不择言。 “我以为这事没什么好隐瞒的,”苏白突然停下,逼着自己坚强点问道,“周诺,你是不是一直很介意我有儿子这事?” 她含着泪光受伤的模样让周诺猛地清醒过来,握着拳头的手最终没有展开伸到她面前,“我们都好好冷静几天再说吧,我现在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可以自己打车。”苏白也不知道为什么心像被切了一块的疼,她明明对自己和周诺感情从来没有抱过希望的,或许她以为周诺是仅有几个她可以信任的朋友,没想到潜意识里,他也是看不起她的。 “苏白,我刚刚是太生气了,所以才乱说话的。”周诺又慌慌张张地追上去解释。 就在他们在酒店门口拉扯时,后面的一道声音让他们停住,“苏白,你不是说你和同事聚餐的吗?” 苏白看着气势汹汹走上来的陆予深,真的觉得这个晚上糟糕透了。 陆予深要到她面前时,周诺突然挡在他们中间,语气不卑不亢,“予深哥,她是我的女朋友,我们出来约会难道不是很正常吗?” “让开!”陆予深似乎没有当他是回事,斥着说。 他严肃的声音让苏白心不禁一颤,但面对他的话,苏白无话可说,本来就是她骗了他。 “予深哥,苏白她是我的女朋友,请你对我女朋友尊重些。”周诺干脆也撕破了脸,就是不让。 苏白害怕像上次一样,陆予深又要伸手打周诺,急忙从后面到周诺前面,“陆先生,对不起,是我骗了你。” 隔着一扇旋转门,酒店里站着一趟出来找周诺的同时,这会儿看到陆予深,大家感觉心情真的像坐山车,一层高过一层,甚至有人拿出随手带着的摄像机,陆予深好歹算是a市的名人,他的消息向来是大众的八卦点。 陆予深晦暗不明的目光让苏白看得不清,“苏白,我告诉过你,我最讨厌人家骗我。” 周诺好笑,“予深哥,难道还有人骗她比你还要多?” ... ... 第41章 约会(三) 周诺嘴角露出个讽刺的笑,“予深哥,你是在开玩笑吗?还有人比你骗她的事还要多?” 这句话大概只有他和陆予深听得懂,陆予深脸色迅速变了,有时候他是希望苏白能记起以前的事,但他绝对不允许她是从其他人口中知道的,就算有一天这些真相被撕开,也只能由他亲手撕开。 他稍微收敛了怒气,一把拽过苏白到他身边,“回去再说。” 可周诺紧跟着抓住苏白的另一个肩膀,“予深哥,我再强调一遍,苏白她是我的女朋友,是你的什么人呢?你没有权利这么对她!”他侧过身,正好可以看到玻璃旋转门内个个目瞪口呆的同事,他觉得自己的耐心快要被磨完。 他年纪轻轻就站上副总编辑位置,有很多同事都不服,所以周诺不希望被他们抓住他的任何污点。 陆予深神色淡然,不急不躁地开口,“她是我儿子的妈,我能代表我儿子让他妈回家吧?” 苏白顿时想找个地缝钻进去,想要挣脱他们,奈何两个肩膀被抓住,连动都动不了,陆予深低声靠在她耳边细语,“不要乱动。” 僵持了一会儿,还是周诺先松得手,他受不了同事们如同看场好戏的目光,而且人越聚越多。 他一松手,陆予深便扯过苏白往反方向走,他拉扯得很急,苏白跟不上脚步,有好几次踉跄地差点跌倒,可看着他发冷的脸色,她不敢多说一句话。 陆予深身上的手机铃声持续响起,可他当作没听见,一直到走到他车前,打开车门,将苏白塞进副驾驶,他自己坐到驾驶座上,才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我现在有事先回去,今晚的事以后再谈。” 陆予深快速说完这句话便挂了电话,瞬间,车里安静得苏白可以清晰地听到他错乱的呼吸声,像一尊古钟,每一声都重重击在她心里。 苏白低下头,心底涌上深深的无力感,吞噬她感觉神经,就在陆予深想要开口的前一秒,她忽然说话,“陆先生,今晚你别骂我了,我好累。” 陆予深嘴微张着愣住,想要质问的话真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车里的灯光忽明忽暗,从他这个角度并不能看清她此时的模样,但她刚刚这句话我好累却让他心疼,钻心的疼。 如果没有看错,他看到她时,她正在和周诺闹别扭,所以她的好累是因为另外一个男人?陆予深不得不承认,他在嫉妒得发狂。 苏白说不上哪里不舒服,但从坐到车里平静下来,她整个身体都感到虚脱了一样,积聚了一个晚上的压迫感全部松懈下来,从头到脚充斥着她的身体。 陆予深开车,一路无言,车窗外的霓虹灯绚丽夺目,苏白盯着看了好久,直到眼睛发涩,她才把想要流出来的眼泪逼回到心里,每次遇到很难过的事情,她总是安慰自己,这些苦难又算得了什么,从父亲出事开始,她就失去了抱怨的资格,只要心里无欲无求,那么什么都不能伤到自己了。 她在心里竖起了一道厚重的铁墙,对谁都很和善,却谁都闯不进铁墙里,至今为止,能走进里面的只有两个人,她的母亲和儿子。 要到陆家时,苏白又主动问起陆予深,“陆先生,你出来是把时时一个人放在家里的吗?” 陆予深一路上都在走神,猛地被她一句话拉回现实中,他瞥过她的脸,苍白没有血色,他想不通怎么能有人在短短时间内可以把悲伤的情绪调节过来,还能来主动找他讲话。 他声音很轻很沙哑,和平时果断的陆予深截然不同,“我把他送到他奶奶那里去了,今晚可能不会回来。” 想到回去后不能看到陆时,苏白有些失落,转过头继续凝望着车窗外,繁华的街道已过,现在的路边只有干秃秃的枝干,在寒风中摇摇欲坠,营造出一种凄凉感。 车到院子里停下,陆予深却没有下车,手握着方向盘,眼睛没有焦距地看着前方,“苏白,我能认真问你一个问题吗?” 他很少像这样跟她说话,用商量的语气站在公平的角度,苏白一时竟没有适应过来,依旧带着胆怯,“什么问题?” “你为什么答应做周诺的女朋友?”他本来是想问你为什么喜欢周诺,但问她为什么喜欢另外一个男人,陆予深始终问不出口。 为什么答应做周诺的女朋友,一开始她是真的被感动了,加上他三番五次的表白冲动就答应下来,不过答应下来后她又想到周诺喜欢的是五年前的那个苏白,只有让他发现现在的自己早已经不再是当年的苏白,他才会知难而退,主动放弃她,就像今晚,和他同事在一起,她只会给他丢脸。 苏白真的实话实说,“因为他对我好。”如果没有他一开始对她的好她也不会被感动。 不用继续问下去陆予深也知道自己对她有多不好。 小陆时不在家,苏白连笑都不想笑,和陆予深道了声晚安就回到自己的房间,倒到**,她累得洗漱都懒得动,没一会儿就睡觉了。 陆予深就比较烦躁了,苏白最后那句话像颗威勇的炸弹在他心里炸开,他洗完澡躺到**,居然破天荒失眠了,睁着眼到半夜都睡不着,一会儿想到她晚上瑟瑟可怜的样子,一会儿又想起她以前总像块牛皮糖粘在他后面叫着予深哥哥,长大后我一定要嫁给你,那么明媚充满阳光的眼睛,是他再也看不到的了。 凌晨两点,陆予深从**起来,点起一根烟站在窗口缓缓吸着,月亮已经躲在云里,漆黑的天空只有几个小星星在支撑着光明,像颗发光的明珠钉在上空。 一根烟还没有抽完,陆予深拿起手机拨过一 个号码,响了很多声,直到最后传来暂时无人接听,他又打了一遍,这一次,终于有人接了,声音迷迷糊糊却还带着愤怒,“谁有病啊,半夜打电话。” 陆予深不介意他恶劣的态度,只想问出心中的事,“杜航,向你请教个事。” “陆予深,你他妈半夜不睡觉向我请教什么破事。”听到是陆予深,杜航骂得更厉害了。 “你交过那么多女朋友应该有经验,”他似有点难以启齿,“你知道怎么对一个人好吗?女人。” 杜航清醒一些,“我没有听错吧?陆予深你再重复一遍。” “别磨磨唧唧,你以为你情史多很光荣吗,不说我要挂了!”他有点不好意思。 “明天太阳不会从西边出来吧?我们陆大少爷不仅问这么爆炸性的问题居然还会不好意思了!”杜航调侃一番,怕他真的挂了电话,毕竟很少能在陆予深面前露一手,他咳咳声,装作很有资历,“这个,女人有很多种,不同的女人需要不同的好法,你指得是哪类女人。” 陆予深想了一番,他还真的想不出来该怎么形容现在的苏白,“很安静,性格比较弱,就骂她也不知道回嘴那种。” “现在还有这种女人,”杜航来了精神头,特别能讲,“别怪我没提醒你,现在这样的女人更需要警惕,往往都是天使的面孔□□的心,你没什么经验,别被骗了!” “不准你这么侮辱她,她是因为受过一些伤害才变成这样的。” “哎呀,别生气啊,我只是让你注意点,不过如果她真的是这样的性格其实更难搞了,你看她性格弱的,反而更不容易亲近,这个我也讲不清楚,得要看到真人我才能判断,对了,什么时候让我见见?”最后一句才是杜航最终目的,他简直不能再好奇。 除了杜航陆予深也找不到其他对这方面有阅历的军师,“你明晚来我家吃晚饭吧。” “你们同居了?!!”杜航惊讶地能吞下个鸡蛋,“祖宗不时很反对你找女朋友吗?他怎么同意的?” “因为那是他妈。” 苏白一觉睡到早上才发现她连衣服都没有脱就躺了一夜,空调也忘了开,光靠一床被子冻得她鼻子有些堵塞,她换好衣服出来时,陆予深刚精神抖擞地从楼梯下来,她不得不跟他打声招呼,“陆先生,早上好。” “早上好,”大概是受杜航昨晚话的影响,今天的陆予深特别亲切,“今晚我有个朋友到家吃饭,你能多做两道菜吗?” 这几天晚饭都是苏白做的,因为小陆时喜欢吃,她也不再上晚班,每天都按时按点回来。 “今晚时时还不回来吗?”她问,如果时时不回来她并不太想给他做饭,反正他有钱,到哪里吃的都比她做得好。 “回来的,你下班后到幼儿园接他就行。” “那好的。” “你是不是感冒了,说话有鼻音。”陆予深忐忑地问,不知道如何才算关心她。 苏白笑笑,“没事的,等到中午就好了,陆先生,我要赶不上,先去上班了。” ... ... 第42章 再见(一) 苏白快要到快餐店门口时,周诺突然冲过来将她拦住,他应该是等了很久,白皙的脸已经冻得通红,“苏白,我们聊聊吧。” 还有几分钟就到上班时间,他们上班都是打卡,迟到会扣今天的工资,苏白看着他呼出的层层白气快要将他发红地脸挡住,终是不忍心拂去他的心意,“聊什么啊?” “昨晚的事我先向你道歉,我不该对你发脾气。” “不,那不是你的错,是我给你丢脸了。”苏白诚恳地盯着他,语气真挚,“周诺,我没有说气话,每一句都是发自我肺腑的,你这样的身份长得又帅,可以找到比我好上万倍的。” 晨曦的阳光穿梭于微隙的气息,笼罩在她孤清而飘逸的背影上,像一抹金色的光芒,刺伤周诺的眼。 “你说这话什么意思,可以找到比你好上万倍的又怎样,我只喜欢你。”他急急地为自己辩解。 “周诺,你喜欢的不是我,是五年前的那个苏白。” “五年前的苏白就不是你了吗?”他好笑地问。 “当然不是,五年前的苏白在五年前已经死了。”现在的苏白,早就不对这个世界抱有幻想了,更别提是爱情。 周诺怔住,从他第一眼见到她就可以感受到她的改变,他心疼,他以为可以凭借自己让她渐渐开朗起来,但此刻他却一点把握都没有,他声音低下来,带着无可奈何的感伤,“那是因为你从来不愿给我机会。” “没有机会,周诺,我们早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就像昨晚,如果你的同事问你你的女朋友家里是干什么的,你要怎么回答?” 周诺无言以对,干媒体这一行家里是不能有黑点的,不然报道的新闻也没有说服力,“苏白,你不说没人会知道的……” 这个理由他自己都说服不了自己,毕竟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苏白笑笑,“周诺,前段时间我们都太冲动了,其实做不成恋人我们还是可以做好朋友的。” “苏白,你是不是爱上了陆予深才来拒绝我的?你不能喜欢他!”他找不到为自己宣泄的出口。 “那更是不可能的,周诺,我清楚自己是什么身份,好了,我要去上班了,有时间再联系吧。”她暗松一口气,这样也算是解决心里的一团麻烦了。 眼看着她要走,周诺顿时慌了神,她住进了他心里这么多年,他有种错觉,这一次的转身他们再也没有可能,“苏白,别说那么肯定,我让你好好想想,只要我们相爱,一切问题都不会成问题,过几天我再来找你。” 他说完,反而先匆匆走了,这几天他更需要好好理理接下来该怎么办。 上班期间,唐瑄悄悄地问苏白,“苏姐,你现在是和周诺哥在谈恋爱吗?” 苏白才想起唐瑄也是认识周诺的,她有点不好意思,“没有,我们只是普通朋友。” 唐瑄点点头没有再追问下去,今天早上的事她看得一清二楚,只是没想到周诺哥那么高高在上的人也会为了感情低下头,她又不禁想起了周远,其实他们兄弟俩在某些方面真的很相似。 中午快餐店忙完一阵后,只有零零散散坐着的几个人,苏白刚想到后面歇会儿,门口又进来了一个高高瘦瘦的男生,大概他比较特殊,她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男生长得十分英俊,光洁白皙的脸庞似被精雕上去的,浓密的眉,高挺的鼻翼都在泛着迷人的色泽,但很遗憾,他的一只眼睛没有眼珠,只剩一团白色,乍一看,会让人心里一抖。 世界上总没有十全十美的事,苏白替他遗憾,男生已经站到了收银台前,站在她旁边的唐瑄小声抱怨着,“你怎么来了啊?” 虽说是抱怨,但苏白离她近,听得也清楚,这抱怨里略带几分撒娇。 男生先要了一份套餐,才小声地回她,“你都在这里打工好长时间了,我想来看看。” 唐瑄没有打单,“套餐那么多样,你一个人哪里吃得完,我帮你点一份鸡翅就行。”她说着,已经打好单,报价钱。 苏白这才注意到男生身上穿的衣服,折旧的大衣已经洗得发白,看起来经济情况并不是很好。 男生坐在那里吃饭,唐瑄便时不时偷偷朝那个方向瞄两眼,羞涩倾慕的眼神让苏白感到一阵窒息,不知为何,她觉得这种场景似曾相识。 快餐店没什么人,大家开始闲聊起来,有一个服务员问唐瑄,“那人该不会是你男朋友吧?” 大家都做同事很长时间了,彼此间说话也没人那么见生,服务员话里明显带着难以置信,不管这个男生怎么样,他的那只眼就让他的印象大大打了折扣。 没想到唐瑄大方地承认,脸带着红润,“是啊,他还骗我说今天有课,居然来这里等我下班了。” 苏白第一次见到一向拒人之外的唐瑄还有这么娇涩的一面,她听到过不少真挚的爱情故事,却第一次羡慕起这种纯白的爱恋,什么都不带的年纪。 她心里涌上一种特殊的感觉,似乎如竹破出,但又什么都想不起来,搅得她竟阵阵难过。 那位服务员没有再说话,不能理解唐瑄为什么会喜欢这种男孩,苏白忍不住插嘴,“你男朋友长得还挺帅的。” “还行,不过在我心里他当然是最帅的。”她也感觉到周围不善的态度,又低下头认真地做事。 苏白心里的异样感越来越重,等大家都到后面时,她又假装随意问 唐瑄,“你和他是怎么认识的啊?” “他是我学长,大学入学第一天时我找不到宿舍的路,碰巧遇到他正在校园里扫地就走过去问他,他提着我的行李箱走了好久才到女生宿舍,额头上都沁满了汗。” “所以你就对他一见钟情了吗?”苏白认真地问。 唐瑄脸微微发烫,视线扫过那处时男生也正好扫着她,她慌张地瞥过头,“苏姐,你怎么关心起我的问题了?” “没事就随便问问的。”她连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对这些感起兴趣。 男生一直等到唐瑄下班才跟着她一起出去,唐瑄是两点下班,苏白要比她迟两个小时,他们一走,快餐店里那群服务员便开始讨论起来。 “唐瑄是不是犯傻啊,那种男生残疾又穷,她到底是看上了他什么?” “听说她男朋友是个超级学霸,兴许她就喜欢成绩好的人呢。” “唉,现在小女生可真天真,我敢保证他们将来必然会分手,走上社会成绩好顶什么用。” 苏白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又想到唐瑄前一阵打胎的事,那个男生应该不知道吧,为什么年少的感情都不能长长久久呢。 她猛地清醒过来,什么都不能长长久久?除了唐瑄她并不认识在学校里谈恋爱的人吧。 她恍恍惚惚了半天,去接陆时放学时脑中还在想这事,想他们不能在一起的遗憾,好像她自己亲身经历过一样。 小陆时看到她就不愿意放手,像个八爪鱼缠在她身上,“妈妈,昨晚你怎么能将我丢在奶奶家呢。”奶声奶气地抱怨。 苏白一天的沉重感一扫而光,抱起小陆时坐进车里问,“昨晚妈妈有点事,时时在奶奶家不开心吗?” “不开心,”小陆时拱进她的怀里,蹭着她的外套,“奶奶一直问爸爸的女朋友,妈妈,爸爸的女朋友是不是就是你啊?” “时时你懂女朋友的意思吗?”苏白好笑地问,他才五岁。 “有些懂的,杜航叔叔告诉我,如果爸爸有女朋友,我就得要叫她妈妈,所以你是我妈妈也是爸爸女朋友吗?”小陆时侦探上身,接着补充一句,“而且,女朋友会和爸爸睡一张床,妈妈,你就和爸爸睡过一张床。” 前面的司机听着想笑又不敢笑,肩膀都在抖动,苏白尴尬地捂住小陆时,“那只是个意外,妈妈不是爸爸的女朋友。” “哦,不过妈妈,你要是爸爸的女朋友就好了。” 孩子的世界总是清澈干净,苏白不知从何说起,又想到陆予深早上说晚上他有朋友过来,让司机弯到菜场多买了些菜。 他们到家后陆予深也已经回来了,小陆时跟在苏白后面叫了一声爸爸,放下书包,又巴巴继续跟在苏白进厨房,她择菜,他就端着小板凳坐在旁边帮忙一起择。 陆予深郁闷地坐在客厅,平时陆时放学回来第一个都是喊着爸爸要抱的,怎么这会儿对他这么冷淡,而且他坐在这里,时不时能听到厨房的欢声笑语,虽说他不反感,但如果能加上他就更好了。 陆予深想了一会儿,不急不慢地也踱步到厨房,假装问道,“今晚都做些什么菜?” 苏白以为他是不满意她的手艺,不过也的确如此,她仅会些家常菜,“陆先生,要不今晚你们出去吃吧?我担心我的手艺不好让你朋友见笑。”在她的意识里,陆予深的朋友必定如他一样,挑剔得不行。 “见什么笑?能给他吃就不错了,”陆予深想到她也就为他煮过几次晚饭,这么快就让杜航偿到她手艺有些吃味,“你就做差些,最好让他一口都吃不下。” ... ... 第43章 再见(二) 他们在厨房说着话,外面就有人敲门了,陆予深去开门,果真是杜航,一见到他就神神秘秘地问,“唉,你说的那个女人是不是就是上次我在碧水蓝天看到的那位,她真的是祖宗妈妈啊?” 杜航说起八卦比他说正事还要严肃认真,陆予深简直受不了他,“杜航,你真的应该去做个女人。” “我要是个女人还不知道让多少男人头破血流抢着要呢,生个男儿身,也算为社会做点贡献了,那女人人呢?你们不是同居了吗?”最后一句话,他几乎是做贼似地套在陆予深耳边问的。 “杜叔叔,你是在亲我爸爸吗?”小陆时从厨房听到杜航声音,跑出来正好看到这么……“**”一幕。 杜航刚要说什么,突然脸色变得十分吃惊,走到陆时面前围着他观看一圈,“祖宗,你最近到底吃了什么?怎么胖了一圈!都快要成小胖子了。” 小陆时毫不在乎,得意地说,“我妈妈说男人胖点才有安全感,再说我长得这么帅,就算胖也是帅胖子。” 这让杜航不禁对苏白更加好奇起来,居然能让小陆时不介意胖了,就这一点,他爸恐怕都做不到。 他挤着眼,小声地问,“你妈妈呢?让杜叔叔见见?”他刚说完,苏白恰好从厨房出来,小陆时赶紧蹿到妈妈身边,“妈妈,这是杜叔叔,我很有多不懂的事就是杜叔叔教的。”比如,爸爸的女朋友应该和爸爸睡在一起这类。 “杜叔叔,这就是我妈妈。”小小的语气满满地自豪。 苏白看得出来,小陆时和杜航挺要好的,这让她不知不觉对杜航印象好了很多,“杜先生,很高兴认识你,时时平时多麻烦你了。” “不会不会,时时非常可爱。”因为不熟,杜航表情收敛,装作一本正经。 陆予深已经撇下他一个人到沙发上坐着,完全没有拿他当客人,苏白有些尴尬,这毕竟不是她的家,轮不到她招呼谁,她硬着头皮说,“那要不你先坐下歇会儿,晚饭等下就好了。” “好的,”杜航不客气地坐到陆予深对面,苏白不知道,他到这儿从来都是自由自在的。 苏白继续往厨房里忙碌,小陆时继续跟在她后面,端着小板凳坐在厨房门口看。 杜航见陆予深一脸不悦地样子,故意幸灾乐祸地问,“你这是从祖宗身边失宠了?” “我是他老子,失什么宠?” 杜航懒得揭穿他,自言自语道,“不过这个女人倒还真的挺不错。”他混迹万花丛中多年,见女人的功底还是有一套的,如果不是这女人装得太深,那么这种小白兔的性格还蛮让男人怜惜的。 陆予深得意洋洋,“那是当然,你以为我会谁都喜欢吗?别忘了我今天让你过来的目的!” “不会忘不会忘,话说我们都这么多年了,怎么也没有听过你提起过这么号人?”杜航好奇地问,这女人和他想象中陆时的妈妈形象相差太大,不是所有人都能给陆予深生儿子。 那个时候,他恨她都来不及,哪里还会从嘴里说到她的名字,其实现在仔细想想,陆予深觉得自己之所以会那样恨她,有一部分原因应该是不敢承认心里早就对她与众不同了,也只有无穷无尽的恨才让他舒坦些。 陆予深不喜他谈起这些,不耐烦地站起来坐到饭桌前,“你哪里来这么多问题?” 因为怕他们等不及,苏白迅速将菜端到桌上,她做饭水准真的是一般般,但杜航很给面子地赞不绝口,他是想通过这种方式找苏白说说话的,不过一顿饭下来,除了他主动问她事情,她基本上都安静地帮小陆时夹菜,给他剔鱼刺。 虽然他们是一家三口,杜航总觉得这种带着压抑的氛围怎么也不像和睦的一家人。 饭后,杜航要回家,和他们告辞后,陆予深送他上车,一到外面,陆予深就开始追问他,“你说这样的女人要怎么对她好才能打动她?” 杜航一个晚上也没和苏白说两句话,正如陆予深描述的她存在感实在太低,不过陆予深第一次求他,他当然不能在他面前丢脸,咳咳声,似很有经验地说,“对付这样的女人法式浪漫什么的是没用的,需要通过一些生活中的细节慢慢沁入她的心。” “比如?” “你难道没发现她很缺乏安全感吗?你得要让她知道你是她的依靠,这个一时也说不清,得需要你好好琢磨。” 接下来的几天,苏白还是住在陆家,王妈老家母亲病危,她在外面多年,这种时候当然要守在母亲旁边一时走不开,陆予深则真的听取了杜航的话,琢磨如何在生活细节上对苏白好,不过看他在事业上混得如鱼得水,实际生活中,他其实并没有讨好女人的经验,他只谈过一段恋爱,和苏白,但那时是她在一直迁就他,他不必动脑子想要怎么对她。 晚上,苏白哄好陆时睡着后,开门出来陆予深正巧站在楼道口,苏白一惊,“陆先生,你还没有去睡觉吗?” “还早,”他侧过身,正好面对着他。 “那我先下去睡觉了。”苏白明显是不愿跟她多说话。 “苏白,你明天下午有时间吗?上次我生病你一直照顾我,我还没来得及感谢你呢,明天下午我请你去看电影?” 苏白嘴角泛起淡淡的笑,“不用了,上次的事你不用挂在心里,我也是担心时时才会赶过来的,没有其他的事那我先走了。” “是《魔戒》,现在影院很少会重温经典,错过这次,下回还不知 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他补充道,曾经在一起那么长时间,魔戒是她最爱看的电影陆予深还是知道的。 他还记得魔戒刚上映那会儿,她非要他陪她一起去看,对于这类科幻片,陆予深还是很有兴趣的,不过因为是被强迫来的,一场电影下来,他什么都没记住,倒是她,当看到黑暗魔君被打败时,激动得抱住他欢呼,“予深哥哥,坏人终于被打败了!”可被那么多双眼睛盯着,陆予深只觉得丢人。 苏白有点动摇,魔戒的确是她的回忆,她记得看魔戒时她还在上学,她记不清自己怎么会喜欢科幻题材的,不过那时对它迷得不行,后来还向同学借了书看。 陆予深见她这样,“正好下属送了我两张票,不看也是浪费,你不用多想。” 苏白对他的事业不了解,不然就知道他这谎说得简直漏洞百出,他的两个小时早已经够看无数场电影了,她想起什么,疑惑地问,“你怎么知道我喜欢看魔戒的?” 陆予深一时找不到理由,“我们那个时候魔戒特别地火,基本上所有人都喜欢,所以我猜你一定也喜欢。”他怕她反悔,“那明天我去找你,看完我们正好一起接时时放学。” 苏白想想还是应允下来,她知道时时特别渴望爸爸妈妈能好好相处,她猜陆予深之所以对她态度转好很多也应该是不想让孩子为难,那么为了时时她也可以妥协。 第二天下午,苏白向管理组请了假,在路口等陆予深,电影两点开始,他们到的时候正好拉开序幕,陆予深问她要不要爆米花,以前看电影时爆米花和可乐是她的必备品,有时候还撒娇地让他拿着,她就一边盯着银屏一边将手伸到他面前,一桶爆米花一会儿便解决。 苏白摇摇头,“看电影就电影,干嘛还要吃东西。” 魔戒大概真的是他们这代人的记忆,整个大厅坐满了人,不过陆予深买的是vip票,位置极好,再次跟她走进电影院,他即唏嘘又庆幸,发生那么多事,没想到她还能坐在他身边,看同一部电影。 苏白看得很认真,当魔君被打败时,陆予深突然站起来鼓掌,电影厅里静悄悄的,人们都好奇地盯着他看,苏白也困惑地看着他,“陆先生,你在干嘛呢?” “坏人终于被打败我们难道不该欢呼吗?”他醇厚的声音在这黑暗中竟听出些伤感。 苏白憋着笑让他坐下,“陆先生,这种事应该是毛头少年做的,哪里还适合我们。” 后来,她继续将注意力放到电影上,陆予深却一幕都看不进去,明明是她告诉他坏人被打败应该要欢呼的。 电影结束后,苏白心里只想着要赶快去接小陆时,再过会儿就是下班高峰期路上恐怕会堵,陆予深一言不发地开车,自从和她相见以来,他从未像今天这样,真想把所有的真相都告诉她互相折磨,也好比她现在什么都不记得的状态。 小陆时看到爸爸妈妈又一起来接他放学,开心得不行,一路上都叽叽喳喳讲学校里的事,什么哪个小朋友不跟另外一个小朋友玩了,哪个小朋友抓哪个小朋友小辫子,陆予深好笑,“就你们那个幼儿园还能有这么多事。” “爸爸,请不要小看幼儿园的学生好吗?我们也是有尊严的!” “你知道尊严什么意思吗?” 小陆时窝在妈妈怀里,他才不在乎尊严什么意思,“妈妈,我还想吃昨晚的红烧猪蹄。” 他已经一连好几天初了猪蹄什么都不吃了,苏白揉揉他的小肚子,“时时,你看你肚子快要赶上胖胖(陆时同学)了,就是因为天天吃猪蹄导致的。” “才不是,我问胖胖他说他喜欢吃肉不喜欢吃猪蹄,”小陆时可怜巴巴地看着她,“妈妈,真的好想吃猪蹄啊。” 苏白为难,正要说好,陆予深冷冷开口,“你今天再吃一顿明晚就去奶奶家睡吧,奶奶说想你了。” “那妈妈,还是算了吧,我过两天再吃好了。” ... ... 第44章 变故(一) 他们车经过小区门口时,保安正好站在过道边,热情地对他们打招呼,“陆先生,陆太太你们回来了啊。” 苏白脸一红,为了方便抱时时,她现在坐车基本是坐在副驾驶座上的,这么乍一看,还真的像是一家三口。 陆予深心情不错滴地向保安点点头,开着车继续往里面,苏白假装无意地问,“陆先生,王妈还没打电话说什么时候回来吗?” “你不喜欢住在这里?”他刚刚的好心情一扫而光,假装无所谓地问。 “也不是,”苏白不知要如何表述,两只手还在紧紧抱着小陆时,“我只是觉得不太方便,会让人家误会的。” 陆予深被她这种想和他撇清关系的态度惹得心情异常差,正好车停到了自家院子,他熄了火,强压住内心想要喷发的怒气,对着小陆时说,“时时,你先回家放书包,爸爸和妈妈要说两句话。” 小陆时依依不舍地下车,通常院子里大门上锁,里面门就不会锁,小陆时推开进去,他立马把苏白那边的车门关上。 苏白忍不住打了个颤,好久没见过陆予深放脾气,已经快要让她忘记他本就是喜怒无常的人。 但这一次,陆予深没有朝她大吼,他似在思考要如何讲,过了好久才问,“苏白,你对以后有什么打算?” 苏白疑惑地抬起看他,并不懂他到底想问什么? “我是不怕别人误会的,这一辈子有时时一个儿子就够了,我不打算再结婚,你呢,有什么想法?” 她有些明白他的意思,不管她心里对他如何惧怕,他的确是个优秀的父亲,苏白不知不觉中对他增加了层好感,因为她也是这么想的,她不敢再相信任何人。 “陆先生,时时也是我的唯一,我暂时也没有结婚的打算,你放心。” 陆予深悬挂在高处的心这才落到实处,不慌不忙地说,“既然我们都在为儿子好,为了给他个良好的成长范围,我认为我们可以假装……在一起。” “什么?” “时时嘴上不说,不过我们都可以看出来他多渴望家庭的爱,自己的爸爸妈妈也能像一般家庭的爸爸妈妈,以前是我对不起他,但我不敢随便给他找个妈,我怕对他不好,你是他亲生母亲,我不用担心这点,所以我想给他一个正常的家庭生活。” “不……不行!”苏白立马否定,她从没想过要和陆予深一起住下去,那实在太恐怖了。 陆予深见她拒绝得这么干脆,怕再逼她会把她逼走,“我希望你能好好考虑,如果你实在不愿意就算了,我不会逼你的。” 他说不会逼她,苏白也没当一回事,这样的事她根本连考虑都不用考虑,再者说时时知道他们的关系,就像现在这样,他们也能照样关心时时。 周诺没有再打过电话给她,有好几次,苏白拿着手机都找到他的号码却没有勇气拨下去,是她对不起他,但就这样吧,等他找到更好的恋情她再去祝福他比较恰当。 她没有想到的是过了几天,陈婉歆会主动打电话联系她,那会儿她正好下班在换衣室换衣服,今天的班迟了一个小时,所以小陆时由陆予深去接,她本来下完班就可以直接回去的。 “苏白,我想见你一面行吗?”陈婉歆直截了当地问。 她来找她必定是因为周诺,“好,我们约在哪里见面?” 陈婉歆说了一个咖啡店地址,正好陆家的司机在路口等着她下班,苏白请他送她到那里,她先需要见一个人。 司机认识路,没一会儿就到了,因此苏白到的时候陈婉歆还没有来。 她要了杯白开水坐下来等,正值下班期间,咖啡店里人比较多,大多是匆匆要一杯咖啡打包带走的,隔着玻璃外的天色刚刚暗下去,路边的霓虹灯亮起,斑离繁华。 为了让陈婉歆一眼看到,苏白特意找了个靠门的位置坐下,她正对着大门,一有人进来都可以看得一清二楚,当她看到陈婉歆推门进来时,立即站起来笑脸相迎。 陈婉歆却没有表情得走向她,和上次在宴会上见到她温婉地形象简直判若两人,苏白稍稍紧张,刚想让她赶紧坐下时,她已经站到她面前,端起她面前的白开水就往她脸上泼。 幸好她等得久,白开水基本凉了,苏白下意识闭上眼,冰凉的感觉直达她的心底。 咖啡店一阵静默,坐在位置上的人都兴致盎然地把注意力集中在他们这边,她睁开眼,陈婉歆正面目狰狞地瞪着他。 “你凭什么?一个连基本学历都没有的人把他害得这么惨,你知不知道这几年他有多努力,现在都因为你毁了是不是很有成就感?” 苏白心里涌上阵不好的预感,也不管被泼水的狼狈样,“你说这话什么意思?” “到现在你还在装?”陈婉歆嘴角露出蜇人的嘲讽,转过身似乎并不想跟她多说话。 苏白拦住她,“你刚刚那话什么意思?是你把我找来的,现在泼了我杯水又什么都不说。” “泼你杯水是轻的!”陈婉歆嫌弃地甩来她的手臂,“你明知道他只喜欢你,我追了他这么久都没有追到,我们都已经放弃了,你却为这种事和他闹别扭,这几天他一直精神不佳还在工作,现在终于犯了大错被免职,你是不是满意了?!” “他被免职了?”她脸色大变,“他犯了什么错误?怎么会被免职呢?” &n bsp; 陈婉歆见不得她这般虚情假意,不屑地从她身边穿过,再也不愿多说一句。 从咖啡馆出来,司机见她衣服和头发都湿了急忙地怎么回事,苏白随便应付了一句,她的心思完全不再这上面,她给周诺打电话,一遍接着一遍,打了无数次,就是没人接听。 她失魂落魄地回到陆家,陆予深和小陆时都在客厅,小陆时看到她,高兴地蹭到她面前,陆予深却一眼就发现她的异常,他神色冷漠地走到她身边。 苏白强颜欢笑地亲了小陆时一口,抬头看到陆予深阴沉表情,以为他在不高兴她回来迟,急忙解释,“今晚我有些事,我现在就去做饭。” “你脸上的水是谁泼的?”他神色凝重地问。 “是不小心被洒到的,没事。”苏白不想多跟他说起这事。 “没事?别告诉我你没哭过,现在你脸上还挂着泪,告诉我,谁欺负你了?” 他咄咄逼人的追问让苏白觉得很厌烦,语气难免重了些,“陆先生,我的事情能不能请你不要管!” 说完连苏白自己都一滞,“我不是那个意思……” “苏白你记住,这个世界上除了我妈我只允许你对我这样说话。”陆予深平静地说。 这句话多暧昧苏白无心计较,她现在最想做的是联系上周诺。 陆予深让她先去洗个澡换衣服以防感冒,至于晚饭他已经在饭店订了菜过会儿就到,一到房间,苏白马上又打了周诺电话,还是无人接听,她发现除了通过手机,她竟不知道周诺的任何消息,比如他家在哪里,他朋友的号码。 苏白随意地擦干头发,陆予深过来叫她吃饭,她哪里吃得下去,心里乱成一团,她无法想象周诺因为自己的原因那么好的工作丢了,这个罪行是她承受不了的。 她随意吃了几口饭就以今天身子不舒服的原因又回到自己房间,既然周诺的电话打不通,她决定明天让唐瑄带她去见周远,不管怎么样,她总待要知道发生了什么,周诺现在怎么样。 她靠在**发呆了很久,小陆时大概知道她今天不舒服,吃过晚饭也没有来打扰她,被爸爸遣送到自己房间看动画片,倒是陆予深,等着小陆时上楼后,到她的房间敲门。 苏白开了一个小角度问,“陆先生,你有什么事吗?” “你今天这么异常是不是因为周诺?” “你知道周诺的事?”苏白惊讶地问。 果然是因为他,这么简单地被他猜中,陆予深不知道该不该开心。 “知道,这事已经上了媒体头条,只要看过新闻的都知道。” 苏白也不管他是谁了,追着问道,“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清澈的眸中聚满一层水汽。 “他把一条非常重要的政治新闻中领导人的名字写错了,负面影响非常大,现在应该已经被免职了吧。” 苏白的心一瞬间像掉进了无穷无尽的深渊,失职,免职,他那么优秀的人,怎么会因为失职而被免职。 陆予深见她差点重心不稳一把将她扶住,离得近,她每一道忧伤的细纹都似钉在他心里拔不下来,一拔就会血肉模糊。 他轻轻拍拍她的后背,自嘲着说,“没想到周诺出事会让你这么伤心,别太担心,我会帮助你的。” 苏白深知他在a市的影响力,又像是从深渊里看到了希望,可还没等她说话,他补充一句,“不过,我帮助人都是有条件的。” ... ... 第45章 变故(二) “什么条件?”苏白想不出她能对他有什么用,又担心他不帮忙,声音有弱弱的胆怯。 陆予深闪着发黑的眼眸盯着她看了很久才开口,他觉得自己挺无耻的,一次次都在逼她,他在心里暗暗默念了一遍,这绝对是最后一次。 “苏白,上次我跟你说的事我希望你能好好考虑,我是时时的父亲,我想给他最好的,没有人比你再合适了。”他一口气说完,才发现握着的拳头里都是汗。 上次的事?是他要让她假装和他在一起在时时面前表现得恩爱吧?苏白心里浮现出无力感,好像什么都抓不住,又什么都不想抓,经过这段时间,她对他没有了一开始的讨厌,却除了时时外并不想跟他扯上任何关系。 苏白难以选择,陆予深已经转身到门口,“明天早上准备好身份证我们去民政局,我会在最快的时间内找到周诺领导,过了明天早上,这件事就彻底与我无关。” “陆先生,你不能这么逼……”我字还没出口,陆予深已出去帮她带好门。 苏白呆呆站着,过了半天才有点反应,她拿手机搜周诺新闻,第一条就是他因为失误会被免职,底下的网友都跟着叫好,这种连名字都会写错的人怎么配当总编辑,就应该让他滚蛋。 她看着屏幕里那些刻薄的字眼,黑白分明的眼睛蒙着层雾气,眼泪不受控制得一滴一滴往下,她印象里的周诺就像颗可以挡住一切的明珠,怎么会是他们键盘下那个连名字都会写错的人。 不管这件事是不是因为她的原因让他疏忽引起的,只要能帮助他,那苏白一定会竭尽全力去帮。 电话仍然打不通,她只好给他发短信:周诺,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不接我电话,不过相信我,这事会很快解决,你会没事的。 发完这条短信,她在心里也给自己做了一个决定,她本来就没对未来报过希望,一种活法和另一种活法又有什么区别。 这一夜,苏白几乎无眠,过段时间就会拿出手机看看,直到天微亮,有孱弱的光线照进来,屏幕也没有主动亮起。 她像平常一样起床为小陆时做早饭,做好到他房间喊他起床,小陆时睡得正香,长长的睫毛像蝴蝶的翅膀轻轻抖动,偶尔小嘴还会吧嗒下,苏白爱怜地抚摸着他,“时时,上学要迟到了,我们先起床好不好?” 叫了好多声小陆时才睁开眼,嘴里迷迷糊糊地喊着,“妈妈。” 苏白把他抱站起来,给他找衣服,“再不起床今天上学就要迟到了。” 小陆时渐渐清醒过来,就在苏白给他穿裤子时,他忽然将她抱住,他站在**,苏白又是弯下腰给他穿衣服,她的头正好被搂在他胸口,一点都不宽敞的胸口,差不多只有她头那么大,却让苏白瞬间想大哭。 他说,“妈妈,你今天还不开心吗?不要不开心好不好,时时会心疼的。” 她靠在那儿,也不敢真哭,忍了好久才挤出个笑容,仰着看他,“妈妈没有不开心,昨天不小心受凉了有些不舒服,是不是吓到时时了?” 他点点头,俊俏的小脸都是委屈。 “下次不会了,妈妈舍不得时时心疼。”她念叨着,心里多了份勇气。 他们开门时,陆予深正好也刚出来,西装笔挺地朝他们打招呼,“时时,快点去吃早饭,今天爸爸送你上学校。” 小陆时吃着早饭,苏白为他把书包整理好,“陆先生,等下我跟你一起送时时吧。” 陆予深对她点了下头,没有多说什么,直到送完陆时,他把车停到路边才问,“昨晚的事情考虑得怎么样了?” “陆先生,你这样的身份为什么非要找我呢?” “我不是说了吗?为了时时,我希望他在有爸爸妈妈正常家庭情况下长大,我没有父亲,所以理解这种感觉。” “可我们一点感情都没有,两个陌生人怎么能结婚?” 陆予深玩世不恭地看着她笑,声音戏谑,“兴许我对你是有感情的呢,既然你不愿那就算了,我送你回去。” 她叹了口气,目光直视着前方,迷茫看不到希望的前方,“走吧,去民政局,我带身份证了。” 今天的民政局人不是很多,到那儿没多久就是他们了,工作人员应该听说过陆予深,看过他身份证就盯着苏白看,再看看苏白的身份证,她惊讶地说,“原来你们家住在一起啊,是青梅竹马吧?” 苏白听不太明白她的话?陆予深家怎么和她家在一起?她刚要拿他身份证看看便被他先一步夺过去,态度不好地对工作人员说,“快点行吗?” 工作人员拿着章,又问了他们一遍真的决定好了吗?苏白轻轻点头,“陆先生,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 “知道了,以后你可以把陆去掉,我是你的先生。” 领完证,外面有等着的工作人员问他们要不要拍张照片记住这一刻,以陆予深的意思拍张照也挺好,他转过身问苏白,“你说呢?” “不必了吧,你还有事要做呢。” 陆予深对着工作人员探探手,“老婆不愿意,那只能不拍了。”他很少有心情这么好的时候,平时冷峻的眼神这会儿弯成了个好看角度。 苏白不接他的话,从民政局出来,又开始催促他,“陆先生,你说今天领完证会在最快时间里帮周诺的。” 陆予深开玩笑地回她,“你可真 的会搞坏气氛,我们这才刚领完证你就想着帮其他男人。” “你答应我的,这只是假结婚给时时看的。”她见他这么开心一点没有底气,生怕他真的拿他当妻子。 “这个我知道,不需要你一再提醒,”他走在前面,压住心里的火,“我知道你一定会答应,已经让秘书去找周诺的领导人,中午约好了一起吃饭,你要不要一起去?” 她松了一口气,“我去也不会说话,我相信你可以的。” 苏白害怕他去见人迟到,不让他送,一个人打车回去,昨晚她已经向快餐店请过假,所以今天一天他都只在家等他的消息,她刚坐上出租车,手机就响了,一看到是周诺电话,急忙地接起,“周诺,你在哪里呢?” “对不起,苏白,昨晚喝了点酒,到现在才醒,你打电话给我是有什么事吗?”一如既往温地语气,如果不是她知道他出了事,光他听说话根本听不出来。 她忽然很难受,像有块烧得通红的铁烙在心口,“周诺,你还好吗?” “你知道了,”他大咧咧地笑,“没什么事,不要太担心,凭我的学历和能力到哪里找不到工作,对了,你还住在他家?” “你不要担心,会没事的。”苏白庆幸自己做的这个选择,过了今天,他一定会没事。 “苏白,你能这样担心我我很开心,真的没事,不信你到我家找我。” 她当然不相信他的话,怎么会没事?他很少沾酒,昨晚居然喝到现在才醒,回到那个家也没事,她让司机转了个头到周诺家,心里毕竟还是不放心他。 她不敢相信任何人,不过谁对她好这些恩情她都记得的,韩大哥和周诺,都是对她很好的人。 听到苏白要来,周诺赶紧收拾一番,等她到的时候,地板上的水都还没有干,家里倒真像焕然一新。 苏白看着地上的水,“我帮你把拖干净,”她说着要去拿拖把,周诺慌忙将她拉住,“你是客人,怎么能拖水呢,过会儿家政阿姨就来了,让她拖就行。” 她不懂他为什么这么紧张,但也没有再强行,到沙发上坐下,“周诺,对不起。” “说什么傻话呢,这事跟你没有关系,是我自己不小心也算是为自己不认真的态度付出了代价,你别把网上新闻当会儿事,没那么严重。” 苏白想把真相告诉他,又怕陆予深没有将事情办好反而给他多余的希望,满含希望的等待到最后却只能绝望,这种心情她实在太能理解了。 “你今天没有上班吗?”他问道。 “前两天和人家换了次班,今天真好休息。” “那你不会还住在陆家吧?他们家保姆可真难回来,实在不行再请个就好,每天让你跑那么远多累人。” 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下子她大概永远都摆脱不了那个家,慌张地起身,“你昨晚喝了那么多酒,现在还难受吗?我帮你煮点醒酒汤吧。” 她刚才走两步,就被周诺拦住,“不用了,我现在不仅不难过还很清醒,苏白,我被免职了,也算个无业人员,你还觉得你配不上我吗?” ... ... 第46章 变故(三) 苏白凝望着他,深浅的眸子里充满固执,“不会的,周诺,你不会被免职,也许明天你们报社又聘你回去了。” 他松懈下来,脸上的自嘲让苏白心疼,“怎么可能?我大概永远都进不了那里了,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周诺,你不应该跟我相比较,你的前途是一片光明的。” “所以,即使我被炒了工作,你也并不打算跟我和好了对吗?”他深黯的眼底仿佛两束没有焦距的光,刺着她的眼。 苏白不知道原来拒绝一个人的感情是这么难的事,他怎么就不懂,现在的苏白是个连自己都在自暴自弃的人,拿什么值得让他爱。 从他家出来后,苏白去了一趟医院,母亲还一如既往安详地躺在**,苍白无血色的脸上没有任何苏醒的痕迹,这个病房是住院部的死角,基本没有人愿意住,母亲躺在这里倒也清静。 苏白握住她的手,没有温度的手像一块冰冻住她的心,“妈,今天我结婚了,你一定在怪我怎么能和他结婚呢?可我没有办法,妈,你还记得诺诺吗?就是我们以前的那个邻居,小时候还经常被我欺负呢。” 她自言自语了好久,空气中除了她哽咽的声音,沉寂得让人发憷,她奢侈地想,如果当年父亲没有入狱没有判死刑,兴许现在她真的会跟周诺在一起,站在和他一样的高度,共同奋斗着。 但人生哪能有如果呢?她记得高中时读过亦舒《星之碎片》里面的一句话,不管怎样,一个人借故堕落总是不值当原谅的,越是没人爱,越要爱自己,那个时候她小,还曾矫情地把这句话当作自己的励志名言,越是没人爱,越要爱自己……只有真正经历过深度绝望的人才知道这句话错得多离谱,她要拿什么资本来爱自己? 向母亲倾诉了一番,苏白感觉心情好了不少,出来时,陆予深正好打电话过来,问她在哪里? “我在医院看我妈妈,有什么事吗?” “在哪家医院,我去找你,我们一起去接时时,晚上出去吃吧。” “为什么要出去吃?”刚从病房哭了一场,苏白到现在都感觉脑子晕乎乎的。 “因为今天是我们领证的日子,是哪家医院?”他又问了一遍。 苏白告诉他医院名字,等挂了电话才想起还没有问他把周诺的事办得怎么样。 没过一会儿,陆予深就到了,苏白正站在医院大门口等他,人来人往的出入口,他一眼就看到了夹在人群细缝中的她,心底不由软了一块。 以前,他不敢承认对她的感情,任由他们互相伤害,等他敢直面内心时,才发现原来很多轻而易举的幸福就这么被白白溜走了,人总是不懂得珍惜的。 他下车,忽然站到她的旁边,“在沉思什么呢?” 苏白被吓一跳,抬起头看他,“陆先生,你到了啊。” “我不是跟你说过不要叫我陆先生的嘛?我是你的先生,不是陆先生。” 她疑惑地问他,“那我叫你什么?” 予深哥哥,本来脱口而出的四个字陆予深却顿住,“你可以叫我予深,或者陆予深。” “予深……”她喃喃地叫了一声,“太别扭了,我还是叫你陆先生吧?” 陆予深被她气得直接在她前面走了,苏白不懂不过就是个称呼他在气什么,不过她不介意,慢慢踱步跟在他后面。 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大,陆予深掉头,看到她漫不经心的样子更是来火,皱着眉大声喊,“快点。” 她快了点,他慢了些,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到了车上,苏白终于开始问他,“陆先生,今天中午你找周诺领导谈得怎么样了?” 他扭过头,也不开车,就是故意不理她,好似窗外有什么引人入胜的场景。 苏白心里别扭得不行,无奈更想知道周诺的消息,红着脸又问一次,“陆予深,你今天中午找周诺领导谈得怎么样了?” “还不错,”这一次,他终于转向她说话,“只是现在社会舆论还有,暂时只是先让他进报社,等过段时间再升职,这已经是可以做得最大让步了。 嗯,这样的结果是不错了,“你确定会升他的职的吧?” “是不是他不升职你就要和我离婚了?” 从他嘴里说出结婚,离婚这些字眼苏白始终不习惯,索性不再说什么,周诺能没事就好,这种社会,有钱真的是好。 等小陆时放学时,陆予深又找她问,“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时时我们结婚的事情?” “时时懂结婚的意思吗?” “应该懂的,以前他只要非常不听话我就会吓他再哭爸爸就去结婚了,他保证马上不敢哭。” “时时他很排斥你结婚吗?”提到陆时,她感兴趣地问。 “非常排斥,他不喜欢他奶奶的原因就是不他奶奶总要给我介绍女朋友,你说这小子这么机智到底像谁呢?” 应该不会像她吧,她不得不承认她离陆予深的智商还是差一大截。 小陆时放学后,又看到爸爸妈妈一起来接他,高兴得快要飞起来,正好他和另外一个小朋友一起走出来,还没到幼儿园门口,他就指着他们,小小的声音非常洪亮,“我爸爸妈妈来接我了。” 小朋友眼里闪着的羡慕光芒 更让小陆时恨不得立即昭告天下他爸爸妈妈经常一起来接他放学。 苏白好笑地摸摸他的头,“时时,今天在幼儿园听老师的话吗?” 他闷闷地埋在妈妈胸口,“妈妈,我不想上学校了,老师讲的东西我都会,上课一点**都没有。”这种话他以前是怎么都不敢向爸爸抱怨的。 苏白安慰着他,“幼儿园是每个小朋友都要上的,要是不上以后就不能到小学了,你不是一直想上小学的吗?得要一步步来。” 陆时虽说有时候顽皮,但实际上如果有人慢慢跟他讲道理他还是听的,比如听了苏白的话,他虽然还是不喜欢幼儿园,却也为了上小学接受了。 他们去的是苏白第一次见到陆时的那个饭店,碧水蓝天,很久没有到这里吃过饭,小陆时却一点都不开心,比起外面那些饭店,他更喜欢妈妈做的菜。 可他又不敢表现得太明显,怕爸爸会吃醋,所以说,做个小孩其实还是很挺烦的,需要两边照顾。 饭吃到一半,陆予深突然对陆时说话,“时时,爸爸告诉你一件事,希望你能接受。” 一般爸爸跟他说什么话都是直接吩咐的,能这么跟他商量一定不是什么好事。 陆予深刚说完,小陆时就开始嚎啕大哭,一边哭一边还在呜呜说话,“我不要妈妈走,我要跟妈妈在一起。” 苏白赶紧抱过他哄,“时时,妈妈没有要走,妈妈答应你再也不离开你了。” 陆予深嫌弃地抽出两张纸给他擦鼻涕,“我还没有说什么你哭个什么劲,爸爸不是告诉你男人有泪不轻弹,你可倒好,遇到点事就知道哭。” 小陆时是不哭了,可抽噎的样子更让苏白心疼,“时时他是个小孩子为什么不能哭,你就不能少说两句吗?” 陆予深低头吃东西,真不想搭理这对母子俩。 小陆时哭够了,还没有忘记爸爸要说的事,“爸爸,你到底有告诉我什么?” 陆予深淡定地说,“我和妈妈今天结婚了,这下你不要担心你妈会跑了。” 小陆时不太懂,“结婚就是妈妈一直是爸爸的女朋友,以后睡觉也一起睡吗?” 苏白一口饭噎在嗓子里咽不下去,尴尬得不知道要怎么向他解释,陆予深深藏不露地笑笑,“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 “那真的是太好啦。”小陆时吧嗒亲了一口苏白,爸爸的女朋友,妈妈以后就是他一个人的妈妈了! 苏白看着小陆时这么开心,也由衷跟着高兴,她想要的不就是这个嘛,儿子能快快乐乐就好。 他们吃完饭又到旁边的商场逛了一圈,回去时天色已经很晚,从坐上车苏白的手机就在响,她看了一眼号码,是周诺,碍于陆予深和陆时在,她不敢接,只好挂断,想着到了自己房间再回复他。 陆予深的车刚开到自家大门,就被前面一道人影挡住,他不得不下车,前面的灯将这道身影照得非常清楚,车一停,苏白就立马开门下来,“周诺,你怎么来了?”她十分诧异地问。 周诺拖着她的手臂往回走,“苏白,是不是你求陆予深让他到报社找我们领导的?” 他眼睛里的认真让苏白不敢撒谎,只待点点头,“周诺,我不放心你,所以才……” 他发怒到极点的模样是苏白从来没见过的,“我的事不要你管,更不要他来管!!”对着苏白就是一阵狂吼。 陆予深让小陆时坐在车里不要下来,自己很有气势地下去,笔直地站在周诺面前,“你在干嘛?对着一个帮助你的女人吼算什么。” “我和她的事从来都轮不到你来插手。”周诺大约是太生气了,表现得毫无理智。 “真是笑话,你和我妻子的事情怎么会轮不到我插手!” “你说什么?” ... ... 第47章 旅游(一) “你没听清楚?苏白现在是我的妻子,你认为你们的事轮到我插手吗?”陆予深突然冷下声音,每一个音调都铿锵有力。 “你们结婚了?”周诺没有理陆予深,而是粗着气问苏白。 苏白不敢看他,更不敢说出那么残忍的话,可她的沉默却也代表默认,周诺没有一秒钟的犹豫,挥拳就向陆予深的脸打下去,嘶吼道,“你这个卑鄙小人,一定是你强迫她的!” 周诺从小就不会打架,受父母的影响他性子有些弱,也因为这样才选择了编辑这种科职业,但刚刚那一拳几乎加进了他所有愤怒的情绪,陆予深的嘴角立马冒出了血丝。 他擦着血丝,眼神十分锋利,他的身手苏白见识过,如果真的打起来周诺根本就不会是他的对手。 她果断地插在他们中间隔开陆予深,哀求地看着周诺,“你先走吧,这事我们以后再说。” 周诺正在气头上,无数个负面情绪已经涌进他的心里,他还痴痴抱着和她复合的心,一转眼,她却成了别人的妻子。 陆予深又要上前,苏白吃力的抱着他,声音已有浓浓地哭腔,“周诺,我求求你,你走吧,我是自愿嫁给陆予深的,和你没有关系!” 她的这句话让三个人都安静下来,一瞬间,天地之间只有寒风刮过树叶的声音,像是演奏这世上最哀伤的曲子。 周诺步步后退,“我就知道,你还爱他,他都把你害成这样你还是爱他,苏白,你他妈的怎么这么下贱,你是我见过最贱的人,我是瞎了眼才会喜欢你这么多年。” 明明最恶毒的话,苏白却在里面听出掩饰不了的绝望,她拖住陆予深任由他骂着,直到他的身影被旁边的路灯拉长得由短到长再到短消失不见,她才慢慢松开抓住他的衣服。 陆予深离她最近,连她长睫毛上的泪痕都可以看得一清二楚,他本来是想让苏白不要在意他的话,现在见她这样,他叹了气,揉揉她的头发,“想哭就哭出来吧?” 苏白摇摇头,声音平缓,“我没事,我们回去。”她不想再在陆予深面前掉眼泪了。 接下来一连多天,周诺真的没有再来找过苏白,她猜想他真的对她失望透顶了,或许这已经是最好的结局,苏白相信迟早有一天他会放下这些,他的人生本来就不应该被感情束缚住,只是还是有些遗憾,不管怎么说,他也算她非常好的朋友了。 陆予深也没有再为难过她,虽然他们领了证,但实际上日子和之前并没有什么不同,只是王妈还没有回来,他们父子俩的衣食住行不得不由苏白负责,她虽然内心有些排斥,不过还是尽心尽力地在做好。 时时的幼儿园要放寒假,陆予深在他上幼儿园之前曾承诺过,在他上学期间每年他放寒暑假都会带他出去玩一次,晚上吃饭的时候,陆予深告诉苏白今年要带陆时要去北海道,问她要不要一起? 苏白只知道北海道是日本的一个地方,从小到大,别提是出国,她连省都没有去过,而且这几年她喜静,也不想上哪儿去玩。 但陆时一直缠着她,“妈妈妈妈,你去好不好,我想跟爸爸妈妈一起出去玩。”他撒娇地说。 “可妈妈没有签证,你跟爸爸一起出玩吧,妈妈在这里等你回来。”苏白轻声地安抚他。 陆予深放下手中的杯子,“签证你不用担心,我有朋友在做这个,可以很快帮你办好。” 小陆时再次渴望地看着她,亮晶晶里的眸子里有苏白拒绝不了的东西,“如果签证下来,我就陪你去。” 陆予深的办事效率向来可靠,在小陆时放假的前一天,签证刚好下来,本来算着日子,苏白觉得应该是办不下来了,所以她一点准备都没有,拿到自己签证那一刻,她更没有所谓的激动,反而当成了一种负担。 她先给医院打了招呼,未来几天都不能来看母亲了,只能由护士照看着,然后向店里请假,店长有些不太高兴,“苏白你想想你这两个月来已经请了多少次假,家里有事就不要上这种每天都必须来的班,要不是看你干了这么长时间我早就辞退了。” 她不停地道歉,店里的规矩她也懂,只是这几个月以来,她连自己都难以置信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完全打破她这几年平静的生活。 最终,店长还是答应了,但要求这是最后一次,下一次再想请假,她就可以主动辞职了。 她是第一次去旅游,不知道要干什么,准备了一个晚上,干脆把能用上的东西都带上了,等第二天,陆予深看着她拎着大包小包,笑着问,“你这是打算去旅游还是打算带着我和时时去私奔?” 她也觉得东西好像是带着有些多了,尴尬地笑笑,“我没有出去过,所以没什么经验。” 陆予深无奈地把她乱七八糟地东西都摆下来,一件件为她开始收拾,“这个到那边可以再买,洗漱用品酒店有,厚得衣服要带,北海道的冬天还是挺冷的,还有充电器不能忘。” 小陆时趴在旁边看着爸爸整理东西,苏白则只能默默在陆时旁边看着,她真的是一点不懂啊。 小陆时忽然转过头,傲娇地蹭着苏白,“妈妈,爸爸对你比对时时好,爸爸都没有帮我整理过东西。” 陆予深抬起头,竟然有些不好意思,“那你箱子里的东西是谁帮你整理的?” “不算,爸爸就随便帮我拿了几样东西,帮妈妈弄了好久。” 他悠悠地看了一眼苏白,“那是你妈比你笨。” 苏白:“……” 整理到最后,只剩下一个行李箱,“到时候有什么需要的再去买吧。” 因此,苏白认为不是她准备得东西多了,而是陆予深有钱,缺什么到那边买就行。 直到坐上飞机苏白的心才有那么点激动,她还是第一次坐飞机,翱翔在万里上空,看着蓝天白云近在眼前,真的可以缓解压抑的心情,难怪有钱人一年总要出来旅游一两次。 他们坐的是头等舱,陆予深的位置是在走道旁边,苏白抱着小陆时坐在他旁边,小陆时因为昨晚兴奋得一夜没睡,这会儿正趴在妈妈怀里睡觉,苏白一心向往着窗外的蓝天,没有心思理陆予深,他只能自己拿着杂志看。 突然,一道优美的声音拉回苏白的思路,她转过头,就看到一位长相精美人也很有气质的小姐在跟陆予深讲话,“陆先生,真的是太巧了,居然在飞机上还能碰到你。” “季颜?”陆予深放下杂志,有种欣喜相逢的感觉,“真的是太巧了,你也是去日本玩的吗?” “对啊,最近完成了一桩大生意,老板免费让我到日本玩一趟。”炫耀的话,经由她的嘴就变成了理所当然,“你呢?是来玩还是出差啊?” “答应时时带他到北海道玩的,再不去他非要闹不可。”陆予深浅笑着说。 “北海道的冬天最美了,我曾经和同学去过一次,不过那时是学生太穷了,有很多好吃好玩的都没尽兴,正好我不知道去哪里玩?要不搭个伴啊?”她环顾一周,又好奇地问道,“对了,怎么就你一个人?时时呢?” 陆予深指了指苏白,季颜这才知道他和苏白认识的,“还没有帮你介绍呢,我的太太,苏白。” “你结婚了?”她惊诧地样子让苏白不由一阵不舒服,她抱着小陆时朝她点点头。 季颜这才感觉到自己刚刚有点反应过度了,“你好,陆太太,我是陆先生的一个朋友,我叫季颜。” “你好,我是苏白。”因为时时在睡觉,她特意放低了声音。 季颜记得上次看到小陆时,他还是个非常仇视爸爸交女朋友的人,没想到一阵子没见,他对这位新妈妈这么友好。 她也压低声音,“陆太太,我一个人正愁没地方逛呢,介意我跟着你们一起到北海道吗?正好我去过,可以当你们的导游。” 她能说不好嘛,笑着回答,“可以啊,出来玩就是要多点人才热闹。” “那我先回到座位上了,等时时醒来我再过来打招呼。”她热情从容的模样真的是让人讨厌不起来。 但陆予深就不这么想了,他看着苏白高兴地答应季颜,潜意识里认为是苏白不想单独跟着他一起出来旅游,冷下脸继续拿着杂志看。 一直到飞机到达终点东京,陆予深对她都不太爱搭理,只有在接过小陆时跟她说一句话,“让我来抱吧。” 苏白却只能跟在他后面,她连英语都不会,更别提是日语,一句都听不懂,听着机场里叽叽咕咕的声音,她有些慌乱无措。 ... ... 第48章 旅游(二) 季颜本来是想要跟他们一起直接去北海道的,但陆予深买的就是下一班机票,到东京机场半小时后就出发,时间太赶,她有些可惜,“那你们先去吧,我呆在东京玩两天再去找你们。” 一直没给她答复地陆予深终于开口,“其实日本有很多好玩地方,你不必一定要去那里,那儿冬天太冷了。” 季颜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这句话是对她的拒绝,沉思状地点点头,“好像也是,那我到时候再看吧。” 在去北海道的飞机上,陆予深仍旧是自己做自己的事,有时候跟小陆时说话,就是不理苏白。 明明只有三个人出来玩,其中还有一个是小孩子,弄成这样个场景苏白心里也别扭,而且在异国他乡,陆予深是她唯一熟悉的人,她犹豫了很久,主动找他问道,“你是不是不喜欢季颜一起跟我们去玩啊?” “你很喜欢?”陆予深刚要了一杯咖啡,抿了一口抬起头问她,嘴角还有淡淡的泡沫。 苏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对季颜不讨厌却也说不上喜欢,“我看季颜她人挺好的。”活泼热情,落落大方。 “她人好就要带她一起去?”陆予深气急,见她这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更是生气,“我们一家三口的旅行要个外人一起干什么?” 小陆时赶紧适时地跟在爸爸后面说,“我也不想季颜阿姨跟我们一起去玩,妈妈,我不喜欢她。” 他坐在陆予深身边,一大一小,连说话皱眉的神情都一模一样。 “季颜阿姨对你不是非常好吗?时时为什么不喜欢她啊?”苏白不想他小小年纪就知道对人有意见,耐心地开导。 小陆时又躲在爸爸后面只探出个头,“就是不喜欢。”所有对他爸爸别有意图的人他都不喜欢,当然,妈妈除外。 苏白无奈,她相信时时是个会明辨事理的孩子,这些事还需要找个时间找他好好谈谈。 他们是傍晚到达的北海道机场,从飞机上下来,天已经黑了下去,本来苏白应该担心今晚要住在哪里的,她永远记得她和母亲来a市的第一天也是在天黑的情况下到达火车站,出来后,他们拎着大包小包,穿梭在一个个街道上,直到马路上人渐渐稀少也没有找到落脚地地方,最后还是在24小时营业的肯德基坐了一夜。 自从那次以后,不管是上哪里,苏白首先要做的就是找好住的地方,即使再简陋的房子,也能给她一种踏实感。 但这一次,即使在异国,她一点负担也没有,陆予深去取行李,她看着他矫健的背影,不管他对她态度怎么样,起码他让她不会再为柴米油盐衣食住行这类事情担心,所以总结下来,她对他还是有感激的。 他们刚走到出口,就有一位日本男子迎上来,陆予深和他握手打招呼,苏白这才知道他竟然会说日语,在机场时他一直是用英语和工作人员讲话。 也不知道他们讲的什么,只是半途时那位日本男子对她说了一句她听不懂的日,陆予深柔情似水地看着她,“本田先生在向你问好呢。” 他变脸的速度可真快要赶上国粹变脸技术了,幸好苏白无心想这些,客气地弯下腰对他鞠躬,她不知道从哪里看过,好像日本人问好的一种方式就是鞠躬。 本田哈哈大笑,胖乎乎的身体也向前倾斜,用非常蹩脚地汉语对她说,“你真可爱。” 苏白的脸不知不觉染上一层淡淡红晕,貌似有很多年,再没有人用可爱这两个字形容过她了。 他们又说了一些话,本田递给陆予深一把钥匙和他拥抱了一下,才用依旧很蹩脚的再见告别。 本田离开后,苏白才带着崇拜地问,“陆先生,你还会讲日语啊?” 本来她喊陆先生陆予深是不高兴搭理她的,但她语气中的仰慕让他潜意识地心情好了不少,“曾经为了和日本人合作更有诚意我学过一阵子日语,基本能用。” “这位本田就是你的合作人吗?” 陆予深腔调突然又低沉下来,“该加先生时你不加,称呼日本人后面要加先生。” 苏白见他有些不太乐意,便不再继续问什么。 走到外面,苏白才知道本田给陆予深的钥匙是车钥匙,不过北海道冬天的晚上实在是太冷了,机场里有暖气还好,可一到门口,就像是从温带直接穿越到了北极,冻得她直哆嗦,牙齿都在发颤。 苏白把小陆时裹在怀里,陆予深去开车,一会儿之后,他就将车开到他们面前,苏白对车没有什么研究,单从外形看这是一部很笨重的吉普车,她把行李箱塞进后备箱,等坐上车时,暖和的温度让她瞬间想哭。 陆予深开着车说,“明天我们再到商场买两件保暖内衣,日本的保暖内衣比国内的暖和。” 乍一接触到温暖,苏白还没完全适应,声音有些结巴,“我不用了,你和时时买吧。” 陆予深瞥了她一眼,一只手将车后口袋里的暖宝宝贴递给她,“你还是等不冷了再说话吧。” 机场到酒店有些远,开到半路时,天空飘起了洋洋洒洒的雪花,a市今年入冬以来,除了那场要下没有下下来的雪花,还没有下过雪,苏白趴在车窗前看雪花如柳絮飘下,高兴地喊过小陆时,“时时,你看外面下雪了。” 孩子见到雪花更为激动,母子俩对着一层玻璃神采奕奕盯着外面越下越大的雪。 看了一会儿,小陆时充满疑惑地问她,“妈妈,雪花是什么做的?为什 么会从天下飘下来呢?” 苏白顿时语塞,雪花是什么做的?这个她还真不知道,不就是和下雨一样是种天气情况嘛?可小陆时还在好奇地盯着她,她也不知道从哪儿突然冒出来的想法,揉揉他的头,“雪花其实是天上天使翅膀落下来的白绒毛,所以才从天下飘下来。” 一般的小孩子都爱把这些自然现象赋予童话色彩,苏白觉得这个想法棒极了。 没想到下一秒就被陆予深揭穿,“时时,你别听你妈在这里乱扯,水在很冷的情况下就会变成雪花,外面这么冷所以才有雪花。” “那爸爸,以后我们就喝雪花了吗?”小陆时兴奋地问。 “当然不会,这里的水指得是在云里的,不能喝,所以才会从空中飘下来。” 苏白看着小陆时眼睛里闪烁着对陆予深的崇拜,心底暗暗落寞,哪一天小陆时能这样看着她就好了。 到酒店后,地面上已经积聚了曾薄薄的雪,外面更冷,一阵寒风吹来,把雪花都吹成斜斜的角度,小陆时的注意力还在雪上,车一停好,他就要下来抓雪花玩,这种有厚度的雪打在脸上还有些疼,苏白赶紧将自己的围巾解下帮小陆时又裹了层,只留下两只眼。 她冻得发抖,尤其是脖子空下来那块,直接与空气接触,真像是把刀割在上面,就在她抱着时时站在酒店檐口接雪花时,陆予深忽然走过来,将自己围巾解下来戴到她脖子上。 苏白一阵错愕,没反应过来,等她清醒过来时,身体已经站正任由他认真地将她围好,“在这里等我下,我去停个车。” 她木讷地点点头,寒风将他短发吹得有些凌乱,苏白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有种抑制不住的忧伤涌上心头。 他很快回来,抱起时时,“时时,这里到底都是雪,明天爸爸再带你出去滑雪,现在先进酒店。” 房间是陆予深早就请本田订好的,他给他的信息是一家三口来玩,所以本田只为他订了间两人房的套间,其中一间还是儿童房,设计得非常儿童化,床只有一米长,上面还搭了层孩子非常喜欢的积木板,真的只够五岁孩子睡。 苏白站在客厅里左右为难,要不今晚她就在客厅的沙发上将就一晚吧,总不能让陆予深睡在外面,可她的行李放在哪里? 陆予深正好放好东西从卧室出来,见她傻愣愣站在那儿发呆,语气平淡地问,“你又在想什么,去放东西!” “啊,”她尴尬地看他,“我的东西要放在哪里啊?” “这里只有两间房间,难不成晚上你还能睡到时时那张小**。”他问得相当无所谓。 苏白声音越来越小,“可另一间房是你的,我也不能睡到你房间啊。” “那你打算睡在哪里?” “我可以睡沙发上,”为了表示沙发也不错,苏白特意坐上去,“沙发也挺舒服的呢。” 陆予深不再跟她多废话,扔下一句随便你就到卫生间洗澡。 此时天已经很晚,他洗完澡出来时苏白正巧把小陆时哄睡着从他房间里出来,两人几乎相对,但陆予深一句话都没有说,直接穿过她回到自己房间,顺便关上门,客厅静得只有空调发出暖气的声音。 她不知道他这是怎么了?本来他们就是假夫妻,难不成她还能和他睡一张**,打死她也不答应。 苏白到卫生间洗漱一番,出来后客厅沙发上多了两床被子,她暗自瞥向那个房间,门却还是关着的。 ... ... 第49章 旅游(三) 虽然客厅里是有暖气的,陆予深又递给苏白两床被子,但到了半夜温度骤降时,她仍然感觉冷,这个沙发不大,她躺在上面只要稍微翻身个就会滚下去,因此苏白连动都不敢动,任由手脚冰凉僵硬。 陆予深在一墙之隔的房间里,怎么都睡不着,他连自己都不知道好好失眠的原因,大概是异国他乡水土不服,反正跟宁愿睡在外面冻也不想跟他挤一间房的女人无关! 窗外的漫天大雪还在飘洒,借着昏黄的路灯照耀,格外有感觉,陆予深想到那时,她特别爱下雪天,可惜那个城市的雪根本不会下大,每次连基本的地面都覆盖不了,她就拉着他抱怨,予深哥哥,什么时候才能跟你去看一场真正的大雪呢。 陆予深最终还是烦躁地从**爬起来,客厅的灯没有关,他打开房门一股冷气迎面扑来,那个女人正安静地躺在沙发上瑟瑟发抖,听到这边动静问他,“陆先生,你还没睡呢啊?” 陆予深也不回答她,过去直接连被子将她扛起,苏白受到了惊吓,“陆先生,你在干什么?” 他拍拍她的后背示意她安静,“你睡这里是不是打算明天感冒,今天先将就一晚,明天我让酒店调成三室的。” 陆予深将她放到**,上面他热乎的体温还没有消散,乍一接触到温暖,苏白瞬间觉得整个毛孔都舒展开来,可接下来要怎么办呢?她心咚咚作响不敢乱动。 陆予深将她这些紧张的小动作都看在眼里,他身上穿得的是从家里带过来的冬天睡衣,这会儿故意解开露出胸部小一块,苏白快要哭了,他这是要耍流氓吗? 陆予深逗弄她一番,不禁笑着说,“放心吧,你早就被我看光了,真的是一点料都没有,对你没有*。” 她知道他说得是五年前,可苏白一点印象都没有,再想到她和他做过那样的事情,脸火辣辣地发烫,头蒙在被子里不愿露出来。 幸好这张床足够大,两人各执一边,中间还空出很多,陆予深拉上窗帘关了灯,屋子里又静又黑,却异常暖和,她慢慢侧过身子背对他,面对着满室黑暗,苏白觉得自己真的能去死了,因为她想着的竟都是他刚刚说的话,你早就被我看光了。 不知道那时把自己交给他那一刻是什么样的心情,既然她不愿想起,应该是很绝望吧,毕竟,她曾经真的想找个相爱的人一起走下去,这个愿望就这么被破碎了。 直到后半夜,苏白才渐渐有了困意,陆予深听着她平缓的喘气声,身体竟不受控制起了变化,这几年,他没有交过女朋友更没有碰过女人,私下里同行之间还传过他不行,就连他自己也觉得他是不是真的不行,幸好他有儿子,加上平时工作忙,不行就不行了,他是不会为这种事情去找医生的! 没想到只是睡在她身边,他就起了反应,或许他的身体之于他的心更早发现了对这个女人的爱。 她睡得似乎很香甜,陆予深悄悄把身体往旁边移了移,他比她重,他移得同时床正好往他这边偏,她的身子正好滚到他的怀里,陆予深屏住呼吸,苏白只是动了动,并没有醒。 他松一口气,伸出另一只手又将她抱住,似乎他的身体很热,她潜意识往他怀里又拱了下,陆予深这才神清气爽的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苏白睁开眼首先映入眼前的就是张英俊的侧脸,她足足盯了看要有十秒才发现这是谁的脸,赶紧推开,这么大的动静当然是将陆予深吵醒,睁开眼迷糊地问,“怎么这么早就醒了?” “我……我睡不着先起来了。”他应该是没有发现吧?为了不让问题闹大,苏白只当刚刚是场错觉,惊慌地下床出去。 外面的天还没有彻底亮,朦朦胧胧的一层大雾挡住远方的风景,苏白推门开了眼小陆时,小朋友一点都不认床,睡得正香,她满意地笑笑,到卫生间洗漱时脑中总不经意间浮现刚刚在陆予深怀中醒过来的场景,不得不说,他的侧脸其实还真的挺好看的。 苏白敲敲自己的头,乱想什么呢,他侧脸好不好看跟她有什么关系,她需要时时刻刻记住自己的定位。 陆予深干脆也不睡了,苏白从卫生间出来时他已经换好衣服,“陆先生,你也不睡了吗?” “快点换衣服。”陆予深不跟她多废话,“我知道这附近有一家寿司店的早饭特别棒,去晚了就没了。” “我们要一起去吗?可时时还在睡觉呢。” “所以我们要早去早回,在时时醒来之前回来,难道你想吃酒店的早饭?”他问。 其实酒店的早餐挺好的,苏白还是不放心,“把时时一个人放在这里真的没事吗?” “这小子不到八点往后不会醒的,我们抓紧点就行。”他不容拒绝地回道。 苏白跟着他出了酒店的大门,立即被眼前的大雪惊到了,到处都是白茫茫,白茫茫的树枝,白茫茫的屋顶,白茫茫的马路,好像天地中,只剩下一抹白色。 她有些小兴奋,甚至都不忍心踩在雪上,“陆先生,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雪景呢,真漂亮。” 陆予深拉过她,一步步和她并肩走着,“你要喜欢雪的话,下次我们去瑞士吧?那里的雪景比这还要漂亮。” “不,不用了,能看到这样的雪景我已经很满足。”她讪讪地回绝,然后就因为这句话,一路上都没有再跟他讲过话。 不过苏白也真的是陶醉在这个场景中,小时候她就喜欢大雪,因为很多童话故事里的背景都是雪,她也喜欢童话,童话中的结局总是美好的,不像现实这么残酷。 &nb sp; 陆予深领着她到街道对面,远远地就可以看到有串长长的队在排着买东西,“陆先生,你怎么知道这个地方的寿司很好吃的?”因为冷,她鼻子冻得红通通的,讲话都喘着气。 陆予深瞥了她一眼,“到一个地方来旅游当然要弄清楚哪里好吃哪里好玩。”其实就是丰田先生告诉他的,更确切点说,他原本也不打算出来的,只是拉开窗帘看到白茫茫一片时,他想她一定会喜欢,所以想带她出来看看而已。 平时也没看他提到这里,没想到出发之前会准备得这么详细,苏白对他又有了些好感,认真细心的男人,总是特别吸引人。 没多久就排到他们了,苏白担心陆时一个人在酒店,让陆予深打包就行,他说这种作为早饭的寿司冷了就不好吃,在半路上就撕开一盒,先拿一个要放在她的嘴里。 苏白又愣住了,他的这种表现实在太暧昧,陆予深不满,“你又发什么呆,怎么和我在一起你这么容易发呆。” “没,没有。”她赶紧张开嘴,却不小心咬到他的手指,红着脸道歉,“对不起。” 陆予深突然笑了,细长的眼角泛起一层柔柔地光,“你说我们两个是不是太傻了,大早上的在路上吃这个。” “不会吧,是你说冷了就不好吃的。” “也对,那我们得要赶紧消灭完。”说完,他自己吞了一个,又给她嘴里塞了一口。 刚好到酒店门口一盒寿司吃完,苏白这才想起来,“我们还没有给时时留呢?” “他小孩子不能吃寿司,再说不是还有一盒吗?” “可两盒味道不一样了,”她有些懊恼,也不知道刚刚是着了什么道,居然把时时忘得一干二净。 进到酒店,有服务员用日语向他们打招呼,苏白当然是听不懂只能干笑,陆予深跟他说了几句,他便朝他们竖起了一个大拇指,直到进入电梯,服务员都在友好地对他们笑。 “陆先生,你刚刚是跟服务员说什么的呀?”苏白好奇地问,“他怎么一直朝我们笑?” 因为是早上,电梯里只有几个人,陆予深认真地回答她,“服务员在你说你长得是他见过最美的中国人?” 苏白有些不好意思,刚想说这些日本人会不会看人的,像范冰冰这些的才真正叫东方美,没想到陆予深接下来淡淡地补充一句,“你信吗?” 苏白,“……”陆先生,你太无聊了,真的。 她不想搭理他,倒是站在角落里一个小姑娘听到他们对话暗暗笑了,笑得苏白十分尴尬,电梯一到,她就溜了出去。 陆予深还在回味服务员说得话,现实,你和你的妻子真浪漫,看着你们从远处走来,好像一路到白头的感觉。 一路白头,日本的服务员真是会说话,陆予深决定下次见到他一定要给小费,他也喜欢一路白头。 ... ... 第50章 旅游(四) 到了北海道第一件事当然就是要滑雪,早上收拾好后,陆予深就带着苏白和小陆时到附近的滑雪场开始第一场滑雪。 外面的雪很大,苏白这才知道为什么陆予深要开这么笨重的车了,在这样的雪地里,也只有吉普这类的车才能缓慢前进,一路上车并不是很多,苏白看着车轮陷在雪地里,一路上都在叮嘱他小心些。 到了滑雪场,里面已经有很多人,绝大多数是跟团来旅游的,也有滑雪场的工作人员和教练,小陆时显得太高兴了,手舞足蹈地在雪地里奔跑,苏白拉都拉不回。 陆予深去租了三套滑雪设备,他本身就是个滑雪高手,这样的滑雪场对他而言并没有什么挑战性,但对苏白来说可就难了,她从来都没有滑过雪,连滑雪衣都不会穿,旁边是个儿童雪道,小陆时在爸爸的帮助下赶快换好衣服跟着小朋友们一起去玩了。 苏白拿着设备踌躇了半天,“要不算了吧,我看着你们滑就行了。” “到了北海道还不滑雪你来干嘛的?”陆予深索性不经过她的同意,强行帮她穿好衣服,先从初学者的雪道教她怎么滑,一步步跟在她的后面,旁边有几个人也是第一次来滑雪,连滑雪衣都不会穿,弄了好一会儿才弄好,羡慕地盯着苏白看,“你丈夫对你可真的好。” 她木讷地朝他们点点头,奈何她太笨,即使是陆予深手把手教她她也学不会,倒也不是她笨,只是陆予深靠得她太近,近得他说出一句话苏白都可以闻到他呼出来的气,她不好意思,注意力根本无法集中。 同一起的几个人在教练的指导下已经大体能滑一段距离,苏白却拿着雪橇就要跌倒,陆予深跟着她身边,好气又好笑,“苏白,上学那会儿你不是挺机灵的吗?” “我上学的时候你认识我?”雪已经不下了,只是风特别大,她的秀发迎风飘扬,几乎快要淹没她细细的声音。 陆予深一滞,“别打岔,重点是你现在怎么这么笨了!”他惊慌地转移过话题。 她低下头,“陆先生,你真的别让我滑雪了,我对这个不感兴趣。” 他叹口气,重新扶起她,认真地说,“现在把脑子放空,只听我的话,等你学好了,我带你到瑞士去,你一定会喜欢在那里滑雪的。” 他跟在她身后,一步步教她如何使用雪橇,如何沿着雪道,苏白屏住呼吸,一口气滑到头,等转过身发现他还在另一头,所以这么长的距离是她自己滑的,她跳跃地挥挥手,声音里满是喜悦,“陆先生,你看看,我会滑了。” 没曾想,因为一时激动,不小心摔倒在地,雪地里摔倒很正常,只是不好爬起来,陆予深过去拉起她,苏白还不忘向他炫耀,“陆先生,你看,我会滑雪了。” 陆予深也不知道此刻心里在想什么,只是她的笑容太过刺眼,他得要有多久没有见到过她这么笑过,原来内心竟是这么的想念。 他俯下身子正好吻住她的嘴巴,一个非常温柔的吻,恰好封住苏白要说得话,在她没反应之前,陆予深已经松开,“这是对你的奖励。” 幸好,周围的人都在忙自己的事,或者夫妻间一个淡吻也没有人会注意,可苏白心却砰砰地跳,怎么也平静不下来,好像心里无缘无故被砸了一个洞,怎么都补不回来。 他们一直玩到天暗下来才回去,在陆予深“孜孜不倦”的指导下,苏白最终能单独滑最难的一个雪道了,人都是这样,一旦刚学会做某事,满个心思都想做,苏白来来回回滑了无数遍都不嫌累,最后,还是陆予深提醒她天快黑了她才恋恋不舍地回去。 小陆时跟她一样,出了滑雪场还在念叨,陆予深简直受不了他们母子俩,好笑地问,“不就滑个雪,也能让你们这么开心?” 小陆时巴巴地闪着葡萄色的大眼睛,“爸爸,我今天看到你亲妈妈了。” 苏白堆满笑容的脸僵住,要不是时时提醒她快要忘了那个吻,她手里还抱着陆时,一时倒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好,陆予深一点也无所谓,“你眼睛这功力能放在其他方面就好了。” 小陆时反驳不了爸爸,只好躲在妈妈的怀里,“妈妈,我说爸爸更喜欢你吧,他已经很久都没有亲我了。” “时时,别乱说,爸爸只是……”苏白尴尬地顿了顿声,“爸爸只是不小心碰到妈妈而已。” 陆予深马上跟着津津乐道地附和,“对,我只是不小心碰到你妈妈‘而已’。” 苏白红着脸不敢看他,这人……以后还是离他远点比较好。 晚饭他们是去吃的海鲜,日本是个盛产海里物种的国家,来这里不吃海鲜真是浪费,吃完晚饭,外面又开始飘起了小雪,服务员告诉他们,这个地方的雪一般都是在傍晚时开始下的。 雪不是很大,但因为玩了一天,他们吃得有些多,陆予深把车放在饭店的停车场里,三个人散步回酒店就当是饭后消化的。 晚上的北海道有种独特的美,尤其是这种下着小雪的天,街道两边异常的热闹,暗黄的灯光映在雪里,人来人往的各国游客穿插着,小陆时不让爸爸妈妈抱,非要自己走,苏白和陆予深只好一人牵一只他的手,漫步在北海道的街头。 不知道是不是异国他乡连语言都不通的缘故,苏白第一次有种就像这样一家三口也很幸福的感觉,那些一直被她记着的痛苦记忆这一刻全都被抛在了脑后。 到酒店后,他们的套房果然已经被换成三人间的,苏白先把小陆时哄入睡,因为这房间里的床没有昨晚的小木床好看,小陆时有些不解,“妈妈,我们为什么不睡昨晚那个房间? ” “那个房间只有两间房,但我们有三个人不好睡啊。” “可你不是和爸爸结婚了吗?结了婚不应该和爸爸睡一张床吗?”这个问题小陆时在家时就想问了,不过他不能太确定结了婚是不是一定就要住一起,毕竟他不能一面之词听杜航叔叔的话。 苏白顿时语塞,失神地摸摸他的头,“这个问题等时时长大了就会知道的。” 陆予深正在房间里和几个得力下属开视频会议商讨一个比较棘手的问题,jg商场的总裁和大明星刘冰在今天又传出劲爆性的绯闻,所以这几天,jg商场的销售量和搜索量都遥遥领先于他们,这种时候陆予深又不再公司,因此不得不通过远程会议来商量对策。 苏白哄好小陆时后,又到浴室洗了澡,等她全都收拾好后,见他迟迟未出来,她泡了一杯茶过去敲门,“陆先生,你睡觉了吗?” 电脑那头的几个下属听到有女人的声音全都诧异得说不出话,没想到陆予深一点都不避嫌,直接转过头说,“还没睡,进来吧。” 洗了澡,苏白当然穿得是睡衣,手里还端着茶壶,等她进到里面才看到他在干嘛,隔着屏幕,里面几个人正目光焕发地看着她,她愣愣地反应了几秒才问,“陆先生,你在有事吗?” “在和下属开会,马上结束,你先坐在床边等会儿。”沙发正由他霸占着,她点点头,赶紧地坐到床边,因为床是在他电脑后面。 “陆总,那人是苏白吧?”程绯似无意地问。 “嗯,”陆予深不想多说,“我这边还有事,暂时按照我们刚刚商量的方案,这事主要先由程绯负责,希望等我回来能看到你们的成果。” 他关了屏幕,苏白已经坐在他旁边发呆,他倒了一杯茶,好笑地问她,“今天怎么这么好,还主动给我泡茶?” 苏白被他拉过神便开始埋怨,“陆先生,你有事怎么还让我进来?”这下脸可丢大了。 “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怎么就不能让你进来。”陆予深一步步坐到她的身边,“再说,丑媳妇总归要见公婆,你现在的身份是我合法妻子,总该要见到我下属的。” “可……”可我们并不是真正夫妻啊,只是为了时时假装的。 到嘴边的话苏白终究没有说,今天一天太过美好,她不想这个记忆到了晚上反而被破坏,她本意来也是想对他说声谢谢的。 却也没有一开始敲门时的欢快心情,苏白站起来,“陆先生,今天一天过得很开心,谢谢你。”她说完就要推门出去。 陆予深也没有拦,只是苏白到了门口,他忽然说话,“苏白,你知道我不是想听你这句谢谢的。” “什么?” “苏白,我也不想再骗你,你应该看得出来我对你是有目的的。”陆予深用从未有过的认真语气对她说。 她心咯噔一响,也说不清是什么滋味,今天之前她真的从没有想过她会和陆予深真有什么,不过经过短短一天,她挥去心底那些杂乱的想法,怎么能有那样的想法呢,她和陆予深,就像是两条水平线,是不可能有交集的! 她装糊涂,笑着应答,“陆先生真爱说笑,我值得你有什么目的?既然没什么事我先去睡觉了。” “苏白,逃避是没有用的,但我不会逼你,我只想用真心让你明白。” “不!陆先生,我是没有心的,请不要在我身上花费心思,不值得。”她匆匆说完,狼狈而逃。 ... ... 第51章 旅游(五) 经过这一晚,第二天,苏白对陆予深开始有明显的疏远,她故意磨蹭到等陆时醒来后才起床,小陆时到她房间和她闹了一会儿母子两人从房间里出来,陆予深已经准备好早饭在等他们。 他依旧容光焕发,像是昨晚那番话根本没有从他嘴里讲出过,说得话也暧昧,“赶紧去洗漱,待会儿早饭就冷了。” “哦,”苏白低下头,压根不敢正眼瞧他,落荒地跑去对面的洗漱间。 陆予深好笑地看着她,眼睛里露出不易察觉的精光,一个人再怎么变化,骨子里的那种特性也变不了的,比如说苏白,她越是不敢坦然面对某件事,说明她内心已经在在乎了。 小陆时坐到桌边,困惑地看着爸爸,“爸爸,今天我们去哪里玩啊?”为什么看起来这么开心。 “今天我们去雪地健行。”陆予深轻松地说。 “什么叫雪地健行啊?” “就是到森林里去看小动物,等到了你就知道。” 因为去的目的地离这里比较远,来回路程就要花费不少时间,估计又要到很晚才能回酒店,所以早上的这顿早餐非常丰盛,正宗的日本料理,苏白对料理并不感冒,幸好这几年她养成了不挑食习惯,但凡能吃的,都能将就。 早饭结束时,已经到九点多钟,陆予深让他们快速收拾下,一家三口出发去富良野,北海道内知名的观光城市。 外面下了一夜的大雪,他们出发时雪还没有停,车里的天气预告提醒着这场雪是今年北海道下得最大的一场,如果没有什么事最好不要外出,来旅游的朋友也应该注意,可惜苏白听不懂日语,不知道讲得是什么。 只是雪真的越下越大,车在风雪的路上前行,已经把车窗玻璃都挡住,苏白有些担心,终是忍不住问,“陆先生,雪这么大,你确定我们还能玩?” 路上零零散散也有几辆车,陆予深探了下路,“我们到富良野先找地方住下来吧。” 这种天气,酒店基本上都已经满了,他们沿着路一连找了多家都是刚满,加上雪又大,气温陡降不少,冷得不行,陆予深认真地问她,“苏白,我们快要露宿街头了怎么办?” 苏白真的以为他在担心,赶忙安慰着,“不要紧的,大不了我们就坐在车里,不会有事的,我帮时时护暖。” 陆予深拍拍她的头,“你怎么这么好骗?” 苏白疑惑地看着他,他终于绷不住笑了出来,伸出手清清她身上的雪花,“跟着我你还真怕露宿街头?” “所以我们要去哪里啊?”她有些无语,为陆予深这种幼稚行为。 陆予深把车开到一个居民区停下,以为只出来玩一天,他们没带什么行李,他抱着小陆时,苏白跟在后面绕了很多的弯弯道道才到一座房子门口,她这才知道他们这是要住在人家家里。 “你认识人家吗?” “我当然不认识,但为了老婆孩子不露宿街头,也只好脸皮厚点求人家收留了。”陆予深说完就去敲门。 出来一位三十多岁的先生,非常矮,人却很和善,和陆予深叽叽咕咕说了一堆,他突然转身牵起苏白的手,“我们进去吧。” 里面还有位女主人,一进门就欢迎他们,语言不通,苏白只要全程保持笑容,看着陆予深和他们交流,内心泛起点点小骄傲,他真的很优秀啊。 男主人将他们带到一个房间,陆予深脱下外套,抱歉地说,“现在房间紧张,如果今天雪不停,我们只能挤一间房了。” 苏白点点头,她能理解,外面鹅毛般的大雪还在不停歇下着,身体有些暖和,她好奇地问,“陆先生,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刚刚这位男士是本田先生的表弟。”没来富良野之前,本田就告诉过他晚上可以住这里,本来他觉得不用的,没曾想还幸亏他这位表弟了。 “该不会叫丰田先生吧?”苏白脑子里立刻冒出这个想法。 “你以为人家家里是卖汽车的?”陆予深哈哈大笑,“苏白我平时怎么没发现你有这么逗?” 本田,丰田,听起来就很像兄弟嘛,她被他笑得很不好意思,“那他叫什么啊?” “你管人家叫什么干嘛?反正你又不会说日语,和他们沟通不起来。” 苏白撇撇嘴,不就是小看她不会说日语嘛! 整个下午,一直到晚上,雪都没有停,他们自然也不能出去玩了,陆予深带着他们到附近农场逛了一圈,后来因为雪太大,踩一脚差不多有膝盖深,没玩一会儿就回来了。 晚饭自然也是在本田表弟家吃的,他们家似乎没有孩子,只有夫妻俩人,做了不少的菜,一直用日语让他们多吃些,小陆时大概是跟着他们到外面跑受凉了,刚吃一点就趴到苏白身上,“妈妈,我肚子不舒服,”声音也没了平时的清脆。 苏白放下手中的碗筷,抱歉地抱起他回房间,小陆时是个早产儿,身体素质一直不是特别好,感冒吃坏肚子不再少数,他们也随身带药,但这一次,药还在酒店行李箱里。 苏白只能帮他裹紧被子,哄他入睡,“时时乖,睡一觉就好了。” 没一会儿,陆予深也进来,“我吃好了,换我在这里看时时,你再到外面吃点。” 刚刚她几乎没动筷,现在肚子是饿着,但没有陆予深在,苏白想到连人家名字都不知道又不能交流,坐在那 儿吃饭一定很难受,不愿再出去。 陆予深也没有再强求她,再看看已经睡着的小陆时,低声说,“等时时一觉睡醒我带你们出去再吃。” “好。” 接下来要想的就是今晚如何睡觉问题了,可惜苏白还没有想好,陆予深的手机正好响了,他接起,里面焦急的声音旁边的苏白也能听得一清二楚,“陆先生,你现在还在北海道哪个地方,我被困在一条陌生的路上,你能过来接我一下吗?我实在找不到人了。” 季颜的声音,苏白当即心情郁闷了几分,连自己都说不清的原因。 怕吵醒小陆时,陆予深走到外面接电话,一边问着,“你也在北海道?现在在哪里?” 后面的话苏白没有再听到,却失神地什么都不想做,几分钟后,陆予深进来,喊过她小声说,“我现在出去接一下季颜,过一会儿就回来,你自己先睡。” 她本来郁闷的心情像瞬间跌入谷底,季颜关他什么事,是他什么人,值得他在这种暴雪天气撇下妻儿去接另外一个女人! 苏白觉得有种淡淡血腥味涌到嗓子里,到嘴的话最终也没有说出来,妻儿?她不过只是他名义上的妻子,有什么理由阻止他去接谁,再说,这样的天气,季颜一个女生的确不安全。 陆予深拿过外套匆匆出门了,苏白不太放心,跟着他到门口,叮嘱道,“外面下这么大的雪,你注意安全。” 陆予深想对她解释,季颜的车现在被困在离富良野不远处的一个荒地里,雪太大开不出来,一个女孩子在荒野始终不让人放心,怎么说她也是他母亲的朋友,而且非常有才华,要是真的出什么事,他要自责一辈子。 苏白嘱咐完就回房间了,陆予深看着她的背影,终是没有再说什么,等他回来再解释吧。 他在外面,苏白哪里真的睡得着,这么冷的夜晚,本土居民早早都睡觉了,她开了点窗户看外面,路上几乎空无一人,只剩厚厚的雪压着树枝,这么大的雪,陆予深没有开自己的车,而是找的当地专门在雪地里行的车,即使这样,她心里还是不安着。 小陆时迷迷糊糊地醒过来叫妈妈,苏白赶紧关上窗,坐到床前问,“时时,好点了吗?” 她手摸了摸他的头才发现烫得不行,顺手开了床前的灯,小陆时正双眼通红的看着她,声音有气无力似乎还带着哭腔,“妈妈,我好难受。” 苏白握着他的手,一直在被子里的小手反而冰冷,身上却烫得可怕,她一下子慌了,“时时,你在发烧。” 小孩子哪里知道那么多,只是重复向她抱怨,妈妈,我难受。 苏白开了外面的灯,整个屋子安静得一点声音都没有,她也不好打扰本田的表弟,在房间外站了好久最终只到厨房倒了杯热水喂给陆时喝下,“时时,你再忍一会儿,爸爸马上就回来了。” 小陆时大概知道她的难处,真的不再说话了,皱成一团的小脸反而更加让苏白心疼,她只能轻轻哄着他。 苏白喂了他喝点甜水,没一会儿全被小陆时给吐了,晚上本来就没吃晚饭,他吐到最后只是黄色的水,额头上的冷汗直往下滴,却再也不向她诉苦,反而乖巧地靠在**。 苏白见他体温迟迟不退,陆予深又迟迟不回来,外面的雪仍旧,也不知道他在哪里,她压迫得喘不过气,最终安抚下小陆时,“时时,你再坚持一下,妈妈帮你去买药。” ... ... 第52章 迷路(一) 下午苏白跟着陆予深出去时路过一家药店,离这里不是很远,不过她不懂日语连最基本的日币都不会用,稍微冷静思考下是不会随便乱出门的,但这一刻她思绪早就全打乱了,她心疼着时时也放心不下陆予深,甚至于有点埋怨他,苏白也不知道自己跟谁赌气,她甚至不理智地想,如果真的出了点什么事,那么陆予深会不会后悔扔下她和时时呢? 她一股脑地拿上钱包就往外冲,这条街道因为是居民区里的街道,所以没什么人,大雪还没有停下来的趋势,泛着银色的光芒照亮前面的路,这条小道到头转个弯就是主干道,那儿有很多的店铺,她今天看到的药店也是在这里。 由于大雪缘故,即使是主干道今晚的人也并不是很多,等到了转弯的路口,苏白迷茫地站着,她似乎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四周都是商店,她也不记得往哪个方向才有药店。 刚刚心里的冲动劲渐渐被浇灭,看着完全陌生的人群和马路,她有点后悔自己的举动,就算厚着脸喊醒本田表弟夫人陪她一起来也比她一个人出来强多了。 一阵狠劲寒风吹过,苏白打了个哆嗦,心里想着还是回去好,到外面走几步,刚才烦躁的心情平静了很多,也怪自己,时时生病比自己脸面可重要多了,不管怎样,回去必须得要向本田表弟求救。 她沿着原路还没有走出路口,便被一个人影拦住,旁边的商店有灯亮着,路上却因为下着雪,基本只有来去匆匆的游人。 苏白心陡得一降,升起不好的预感,她该不会是遇到抢劫了?她惊恐地抬起头,拦着她的那男人正在用日语对她说些什么,一句也听不懂,苏白壮大胆要推开他继续走,没想到那日本男人拖住她,嘴里还在嘀嘀咕咕。 “你想要干什么?你再拉着我我就叫人了!”她瞥着不远处的一家商店,决定先跑躲到那里。 “se,oh!”那个日本男人兴奋对说。 这句英语苏白还是听得懂的,以前她就听说过日本有很多的变态,这个变态男不会对中国女性更加感兴趣吧,她腿一阵发软,越是这种时候越要冷静。 苏白把口袋里的钱全都掏出来,哀求道,“我就只带这么些钱,钱给你,你赶紧让我走吧。” 日本男人笑着又把钱放到她口袋里,可这种笑容在苏白看来就是猥琐!对她的钱不感兴趣,一定是劫色的,她也管不了那么多,甩开他的手臂就往回跑,一边跑还一边在叫,help,help。 很快就有了效果,路边停下另一个男子,苏白跑到他面前,惊慌着重复,“。”这是她仅会的几句英语之一。 “猥琐男”也跟上来,和路边男子也不知道说了什么,路边男子笑了笑,对苏白挥挥手又继续走了。 苏白眼睁睁看着唯一的希望离开,怎么会有日本这么冷漠的国家?她心瞬间凉透了,路人是不会向她伸出援救之手的,那只能靠着自己。 在那个“猥琐男”又要上来之前,苏白先捧起一摞雪砸向他眼睛,紧接着脱下脚上的运动鞋就往他脑门上敲,大概是太害怕了,她敲的时候手都在发抖,不过因为是一个人住,她学过这种防身术,砸得又快又准,没一会儿,“猥琐男”就痛苦地抱头蹲地,而且有鲜血沿着额头流下。 直到苏白敲累了,才舒一口气,连鞋都来不及穿,想着赶紧逃,可她刚转身,周围已经围上了不少的路人,议论纷纷不让她走。 她光着脚,全身像个雪人,头发全都散开,却还在拼命的解释,是这个男的先想对她不轨的,她只是在正当防卫,但交流障碍,根本没有人搭理她。 没一会儿工夫,有警察来了,要将她和变态男带到警局,苏白心里担心小陆时,死活不愿意去,硬是被两个警察塞上警车带走了。 那个“猥琐男”头被砸破,已经送上医院去包扎,警察先开始审问苏白,知道她不懂日语,特意用英语和她交流,但她英语只听得懂最最基本的,警察讲什么根本不知道。 又折腾了好久,苏白估摸着小陆时已经醒了,见到爸爸妈妈都不在,还不得害怕死,她哭着求警察让她回去儿子还在家里,警察见她情绪过于激动,指着电话让她应该是让她拨给熟悉的人。 陆予深的手机是带着的,可她怕自己告诉他会影响他开车救人,一直没敢打,幸好她还记得他的号码,当电话里传出他那声喂时,苏白直觉鼻子发酸,一句话说不出来,在这个糟糕透了的夜晚,在她感到心力交瘁的时刻,苏白觉得他的声音像是她的救赎,她从未像现在这样思念着他。 警察见她一直流泪也不说话,将她电话接过,等苏白发泄一通想忍着好好告诉他时,电话已经被接的那位警察给挂断,小日本的警察怎么都这副死样子。 “please,sitdown。”警察忽视她的质问,捡最简单的英语请她坐下,也不像刚才一直找她问话,让她一个人呆着。 苏白知道,一定是陆予深对他们说了些什么,不知不觉中她心安了很多,好像任何事情有他出面她都不用太担心,坐在警察局里也不闹了。 果然,没过多久,警察局的玻璃门被打开,苏白不经意一瞥就看到他进来,穿着的还是今天晚上那件黑色大衣,手里拿着一把伞,他也看到了她,正朝她露出宠溺的微笑。 苏白能够清楚的感觉到,那颗久封未动的心,在见到他的瞬间,悄悄的澎湃下,那样的本能是她难以控制的。 陆予深直奔她的面前,在她想要嚎啕大哭地前一秒,将她拥入怀里,无奈地说,“怎么我才离开一会儿,你就把自己送到警察局了。”不是质问的话,反而带着无限温柔。 &nb sp; 她终是忍不住轻轻抽咽起来,呜呜的声音听得不是很清楚,“时时发烧了,我帮他去买药,可我不认识路,我还差点被劫色了,你为什么现在才来。” 陆予深轻拍她的后背,任由她眼泪鼻涕全抹在他胸口,“对不起,再也不会丢下你了。” 警察用英语打断他们肉麻的话,陆予深用日语回答他,警察露出赞赏的目光,毕竟他的英语也只是一般般。 等他们从警察局出来后,苏白整个人都处在懵的状态,她摇摇陆予深的手臂,“那个坏人呢,怎么能轻易放过那个坏人呢?” “什么坏人?你是说被你打受伤住院的那个日本人?” “对!他还想对我有企图,可小日本的男人又矮又瘦,哪里是我的对手。”知道事情被解决,苏白有了神气,“这种坏人千万不能放过。” “你从哪一点看出来人家是坏人了?你难道没有看到他袖上带着的徽章,他是管理这区域的保安,见你像迷路样子,只是问你去哪里的,你倒好直接把人家打受伤。” “不是……”苏白不敢再说话了,好像他是没对她做什么轻浮动作,而且她给他钱时他也笑眯眯地还给她,可小日本也太奇怪了,在她想要走时就应该果断让她离开嘛,搞出这么多事。 她有些心虚地问,“你确定?那人现在没事了吧?” “你以为真的有人敢在大街上明目张胆地抢劫?稍微动下脑筋就知道人家不是抢劫的,”陆予深假装上下打量她一眼,“再说,谁眼光这么差,想要对你劫色。” 苏白,“……”她不知道陆予深说完这句脑子里立马诚实地蹦出一句,难道你不一直想对她劫色来着! 他们从警察局回来时,本田表弟家的灯已经全部都亮了,见他们进来,夫妻俩都迎上来对着苏白叽叽咕咕一通,陆予深小声告诉她,人家这是在问怎么不叫醒他们自己跑去买药,家里有药的。 她抱歉地向他们说对不起,这么晚还打扰他们休息。 “你们终于回来了,时时这才睡下。”季颜从里面出来,走到苏白的面前认真地道歉,“苏白,对不起,都是我的错让予深冒这么大的麻烦去接我。” 本来就是你的错,她几乎脱口而出这句话,而后才反应自己怎么这么刻薄了,“没事,这都是意外,也怪我不认识路就乱跑。” “好了,你们都别再说是谁的错,累了一天都去休息吧。” “我先去看看时时,”苏白挣脱陆予深的手,朝本田表弟夫妻说了声晚安就往他们那个房间去,无缘无故地生着气。 “我跟你一起,”陆予深重新拉过她的手,对着季颜说,“你也早点休息,”便跟着苏白一起进了房间。 小陆时的烧还没有退,整个小脸都烧得通红,苏白爱怜地抚着他的头,帮他把被子盖好,陆予深轻手轻脚地站在她身后,“时时生病容易,好得也快,别担心,他一觉睡醒烧保证退了。” “陆先生,时时怎么会是早产儿呢?难道是因为我的原因吗?” ... ... 第53章 回国(一) 陆予深不希望她提起往事,通过这次旅行愉快地相处,他暗暗决心跟她要有个新的开始,什么叫新的开始?就是忘掉过去的那些烦心事,因为家庭原因他们彼此深深伤害过,特别是他对她做得那些事,那些伤疤他突然再没有勇气揭起。 再说人生不就是向前看嘛,以前他不懂,总觉得杀父之仇就要血债血偿,等真正失去再拥有后,就像现在,她在他身边,触手可及的地方依附着他,陆予深才懂得,没什么比现下幸福更重要,他相信九泉之下的父亲也会理解他的,况且他已经三十多岁了,没有能力再恨。 陆予深随便岔开了个话题,苏白自然也跟着他的话题走,自然而然地,他坐到她身边,套在她耳边私语,“折腾一个晚上你也很累,快去洗个澡睡觉。” 靠得太近,他身上特有的气息痒痒地吹在她耳畔,苏白只觉得全身一阵酥软,为了掩饰自己,她急忙说道,“陆先生,我们还是回去吧。” 日本这个地方,真的和她太不合群了,这才来几天,连打人进警察局这种事都有了,而且时时还在生病,回家休养比较好,另外一个原因,被苏白故意忽视了,当见到季颜时,她什么玩的心情都没有。 “为什么?”他认真地盯着她看,好像只要她有恰当的理由,他一定答应。 “时时还在发烧,回家比较好,再呆在这里,我怕他这次好了还有下次。” 他点点头,默认了她的说法,“那我们明天就回去。” “好。” 晚上他们是在一个**睡的,躺到舒适暖和的**,苏白紧绷的神经末梢才全部舒缓开来,这是第二次和他睡在一张**,她不似上次紧张,而且她真的很累,没有心思再想那么多。 陆予深关了灯,室内瞬间陷入黑暗中,伸手不见五指,她想到什么,忽然问道,“陆先生,季,季颜是睡在哪里的?” 陆予深突然把脸朝着她,好在是黑暗,她看不清,只有他喷出的气息告诉她他就在她对面,“睡在另外一个房间。” “可你不是说这家只有两个房间吗?” 他失笑,竟伸出手揉揉她的头发,“你自己不会看嘛?他家这么大,怎么可能只有两个房间。” 是不止两个房间,不过她以为能睡觉的只有两个,她有些恼怒,“那你……”干嘛还要住一个房间? 她一句话没说完,陆予深懂她的意思,解释道,“在别人眼里我们是夫妻,如果住两个房间会让人误会我不行的,苏小姐,别忘了你现在的身份是陆太太。” 好吧,苏白知道讲道理他是绝对赢不过他的,索性背过身不再理他,幸好现在是晚上,他看不到她红得像抹了胭脂的双颊。 第二天,时时烧总算退下去,雪也停了,陆予深却要带着他们回国,本田表弟夫妇挽留了很久,但他说不放心小陆时人家也没有再说什么,倒是季颜,听到他们要走,直接问苏白是不是因为她来的缘故? 她那么实在的人,就算心里再怎么想也不敢露于表面,“不是不是,是他要回去的,和我没有关系。” “对,是我想回去,季颜,这里你比我熟,好好玩。”他主动为她承担下来。 “本来还想好好感谢下你昨晚的救命之恩,现在看来只能回去再说了。” 本来说好要玩一周的,现在提前这么多天,陆予深借的车暂时先留给季颜,由她还给本田,也是她送他们去机场,机场昨天因为大雪封了,刚刚才开,到处都是人,他们的飞机在一小时后,陆予深去买礼物,小陆时跟他一起,苏白和季颜看行李。 季颜笑着主动和她聊天,“我第一次看到时时就好奇他妈妈是谁,没想到会是你。”苏白同样回给她微笑,并不多说什么。 季颜见她似乎不想跟她聊天,自讨无趣沉默一会儿忽然问她,“苏白,你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吗?”她愣了下,脑中不知不觉跳出昨晚在那个陌生警察局看到他推门的场景,一开始那么害怕,见到他后那些害怕恐惧自然消除了。 她沉思着,季颜也没有打断,人潮的候机厅,陆予深带着小陆时从另一边过来,季颜笑脸迎上,经过苏白身上时却用只有他们两个人的声音说,“苏白,如果你不能好好珍惜请早些放手。” 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作为天之骄子,季颜从来都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她母亲和陆予深母亲是好友,第一次从母亲耳中听到这个名字她甚至有些厌恶,从哥伦比亚大学毕业回来后,她的终身大事可谓让父母操碎心,其实在国外她交过一个男朋友,分手的原因是他劈腿,给出的理由是说她太强势了,根本不像一位女朋友,从那之后她对男人本能中带着讨厌,不过后来知道他是m购物网创始人后,她来了些兴趣,以前在学校她就听过m购物网的发家史,所以对它的创始人挺好奇的,那次的见面后她对他只有敬佩,真的是位非常优秀的男人,不过看得出来陆予深对她没有兴趣,那么她也不会倒贴上去。 在飞机上面的碰面也只是个凑巧,也许她天生敏锐,从他和他妻子互动中看得出他们关系不是很好,那么她跟着他们一起玩也没什么吧,毕竟一个人旅游太寂寞了,但昨晚,她一个人陷在荒野中看到他不顾危险过来救她时,季颜似乎有点懵懵懂懂,喜欢一个人,就是想跟他过一辈子。 他开她车门抱她出来的那一刻,季颜真的想,如果能跟他过一辈子就好了。 如果不能好好珍惜请早些放手,苏白听到这话当场变了脸色,陆予深没有看季颜,直接走到她面前,关切地问,“怎么了?” &nbs p;“没事,想着等下登机有些难受,”她强硬地挤出点笑容,“第一次旅行就这么结束了。” “还不是你想回去,”他这么说却不是怪罪语气,“不过没关系,下次我再带你到欧洲到美洲我们一个地方一个地方玩。” 小陆时被爸爸牵着,“时时也要一起去。” “那是当然了,”苏白蹲下身揉揉他的脸蛋,陆予深转身和季颜说话,“你回去吧,我们马上就走了,祝你玩得开心。” “好的,那回去再联系,苏白再见,时时,季阿姨先走了。” 陆予深本来空出了一周的假,因此到家的前两天一直闷在家里不出门,时时已经放假了,当然也整天在家里,苏白要去上班,陆予深不让,“你好不容易才请了这次假,应该在家里多陪陪时时。” 最后变成一家三口蹲在家里无所事事,小时时生病才好,苏白一直给他补着,陆予深负责帮她买菜,他一点都不会买,到菜场净给她添乱,比如一条鱼二十一块四毛,要是平时她讲讲价二十块就能买了,他直接给二十五,剩下得也不用找了。 苏白气不过,“陆先生,买菜不是你这么买的,这个菜场的菜本来就比其他地方贵,你还……” 陆予深提过她的东西不让她继续说下去,“我说你好歹也是陆太太,真的不用在这方面为几块钱斤斤计较。” “你的钱又不是我的钱!我们只是假结婚。”从日本回来一趟,她发现她越来越记不牢这点了。 他没有反驳,好像吃准她已经起变了的心理变化,不对,苏白觉得是自己心虚了,他又不是她肚子里的蛔虫,怎么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晚上,苏白做了拿手的鱼头汤,时时的最爱,饭吃到一半,陆予深手机响了,他嘴里含着饭,说话都不清楚,“谁啊?” “你不是去日本吗?为什么电话显示地还是在a市?”杜航奇怪地问。 “因为我从日本回来了,现在在家,有事说事,没事我挂了要吃晚饭。” “你回来了?这么快,不是才去几天吗?”杜航继续问道。 “老婆想回来只好回来了,”他抬头故意瞥苏白一眼,她正淡定地吃饭,像是没有听到他在说什么。 “你结婚了?!”那头的杜航一口水全都喷出来,“你什么时候结婚的?和谁?” “你说呢?”只这三个字,杜航一切都懂了,不得不从内心由衷地佩服他,这才多久,就搞定了,真不愧是陆予深,本来他还想终于有个女人好好虐虐他了,没想到轻易胜利地还是他。 吃完晚饭,苏白到厨房收拾,陆予深陪时时看电视,到了时间点,她按时哄时时入睡,时时睡觉后,她下楼,陆予深还坐在客厅看电视。 正好,苏白坐到他对面,犹豫着说,“陆先生,我能请你别到处宣扬我们结婚了吗?我们是假结婚,以后会很麻烦的。” 陆予深视线从电视转向她,苏白看着他心一惊,他已经坐到她身边,她坐得是小沙发,两个人坐有些挤,他的身体紧紧贴着她,“你要不要考虑把假结婚变成真的?” “你说……” 什么两个字还来不及说,他便劈头盖脸吻上她的唇,一点点防备都没有。 ... ... 第54章 复杂(一) 苏白大脑突然一阵空白,怔愣间竟忘了挣扎,陆予深慢慢勾住她的脖子,灵巧地撬开她的牙关,加深了这个吻,动作轻柔而缠绵,她被他吻得全身发麻,心神荡漾,意志薄弱得更是不堪一击。 陆予深温热的唇吻过她的唇,手下也不自觉伸进她衬衣宽大的下摆,带着撩人的温度拂过她细腻而火热的肌肤,一点一点地游走着。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道不明的暧昧,两人的气息逐渐变得急促,他撑起身体,摸索着她内衣的搭扣,胸前一紧,她猛地清醒过来,“不要。” 苏白推开他,一只拖鞋因为刚刚的纠缠不知哪去,她光着一只脚,逃脱般地冲回房间,紧紧关上房门,背靠着木板,眼泪怎么抹都抹不干净。 她在干什么?她到底在干什么?那人是陆予深,她怎么能和陆予深那样…… 陆予深过来敲门,声音中还有喘息,“苏白,你先开门,我们好好谈谈。” 她像是听不见,什么都听不见,心底涌上一阵绝望,自己都认不清的绝望,不管怎么否认,她都不得不承认刚刚自己是动了请,可为什么会这么疼。 “苏白,开门,我再这么敲下去会吵醒时时的,你难道希望时时被吵醒。” 听到时时名字,她才有点反应,转身开门让他进来,两人面对面而站,只是她不敢看他,在他面前她从来都不敢抬头,因为知道自己配不上他。 陆予深揉揉她的头发,含笑着问,“对不起,刚刚吓到你了吧。” 她依旧低头不说话,安静了一会儿,他再次朝她靠过去,抚上她的脸,“苏白,我……” 她惊慌地朝后退几步,绝望地抬头看他,“陆先生,我求求你,你放过我吧。”不要再来招惹她了,她要不起。 陆予深先是落寞,而后忽然意识到什么,高兴地问,“苏白,你是不是爱上我了?” 她不知道,不过一段短暂的旅途,又或者是一点点积累起来,一个人她孤单害怕得太久,从来没有人给过她安定的生活,让她享受她以为永远都不可能再有的温暖,不,也不是这样,之前周诺和韩大哥也对她很好,尤其是周诺,她说不上来为什么,为什么唯独对他…… 可她却知道,她不能爱上他,他们之间的差距不比她和周诺之间的少,而且他们五年前就认识,可偏偏她只把他忘记了,如果不是太痛苦,她怎会要把他忘了,至于什么痛苦她不想想起,只想跟他相忘于江湖的。 陆予深见她沉默,激动得将她搂在怀里,“苏白,不要再说这样傻话了,你是我儿子的妈,是我喜欢的女人,让我怎么放了你?” ———————— 第二天早上,做好早饭后,苏白就去上班了,等陆予深和时时醒来下楼,楼下哪里还有她的影子,只是在桌上放了一张纸条,我去上班了,早饭在厨房,别忘了让时时吃。 小陆时忧心忡忡地问,“爸爸,这是妈妈写的吗?她去哪里了?” 陆予深把早饭端给他,“你妈妈只是去上班,等下班就回来,别担心。” 苏白一直磨到晚上才回去,今天一天她都心不在焉,下班后更是在外面慢悠悠闲逛了一会儿,她不知道该要怎么面对他,她就是只鸵鸟,遇到事最先想到的永远是逃。 小时时听到开门声就迎了上面,见真的是她,委屈地冲过去抱住她的腿,“妈妈,你怎么才回来,天都黑了。” 苏白蹲下抱起他,陆予深也走了过来,“时时,你妈还是不错的,知道天黑了要往家跑。”一句话中,有玩笑,有讽刺。 她懒得听,问时时今天一天干了什么,陪他玩会儿,又给他洗漱,哄他睡觉,等他睡着后也没有出来,直到底下客厅没人,她才胆战心惊地回到自己的房间,只为不单独跟他相处。 一连好几天,苏白都如鸵鸟样,见到陆予深就躲,好像他是爆发性地瘟疫,连一句话都不跟他讲,陆予深也不着急,他到要看看她要躲他到什么时候。 今晚,苏白一如既往加班,天黑才回来,也不跟他和时时吃晚饭,陆予深终于忍不住地说,“我们聊聊。” 她装傻,“啊?我们有什么好聊的?今天站了一天,我累得只想睡觉,今晚时时就由你哄睡吧,我得要回房间睡觉了。” “你别误会,我只是想和你聊聊时时话题?”他眼里闪烁精明的光,让她坐下,“明天我要去上班了,时时现在放假在家,一个人不安全,你要不把工作辞了陪他吧。” “不行,”她想都没想得拒绝,倒不是她不为时时付出,只是苏白需要钱,母亲还在医院等着她的钱,虽说现在吃住不用愁了,可她不想一直用他的钱,她也要为以后打算。 对于她的这个回答陆予深意料之中,“那这样只能再请个保姆了,王妈过年之前恐怕回不来。” 陆予深的办事速度向来迅速,第二天就领来了一个保姆,大约四十多岁,人看起来很老实,很殷勤地叫她陆太太,她听着相当别扭,不过她住在这里,时时又叫她妈,不是陆太太又能是什么,也任由她叫了。 家里有了保姆,苏白的工作就更轻松,连饭都不用做,不过几天没到,陆予深又有意见了。 “苏白,我们这个保姆是顶级保姆,按小时收费的,做一顿晚饭起码要多花两个小时,我就得多交两个小时费用,其实晚饭家里煮挺好,而且我去上班后,你都是准时下班了,在家做晚饭正好。” 的确,自从陆予深 深上班后,她再没天黑后回来过了,苏白有些恼赫,他也知道她在躲他吧,所以就故意任由她躲着?猫捉老鼠的游戏里,她永远在扮演那只可怜的老鼠。 “随便吧。”苏白扔下这三个字就走了,这种相处模式太奇怪,白天她辛辛苦苦为别人打工,结果家里请的保姆比她工资还要高,她摇摇头,不让自己多想,那些钱是陆予深的钱,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再次吃到苏白做得饭,陆予深这才舒心,再抬起看她,即使坐在一个桌上吃饭,她都瞥都不朝他瞥一眼,陆予深算着日子,这也好几天,再多的心思她也应该想好了吧。 小时时猜到爸爸妈妈在冷战,所以很识趣地安静吃饭,不再像平时叽叽咕咕问个不停。 饭吃到一半,陆予深突然提起,“对了,季颜回国了,要请我们吃饭呢,你想去吗?” 说到季颜,苏白握着筷子的手一滞,在机场她对她说得那些话还在她耳畔响起,不好好珍惜请早些放手,她现在既没有珍惜也舍不得放手。 对,舍不得,比如现在家里又请了保姆,完全可以做她需要做得那些事,陆予深才不会真的舍不得钱,她其实可以要求搬回以前房子一个人住,但也许住得久了,她习惯每次回到家时时迎上来叫妈妈而不是一室冰冷,习惯像这样三个人坐在一起吃晚饭,即使都不说话,也能听到碗筷发出的声音。 “你问我干什么,你想去就去。”她继续吃着碗里饭,像无所谓地说。 “什么我想去就去,她是请我们一家三口吃的,我一个人去像什么。” “爸爸,是季阿姨要请我们吃饭吗?”小时时不满地问,一家三口,那也应该问问他的意见啊,这叫歧视儿童! “嗯,季阿姨为了感谢我们上次帮助她因此请我们吃饭,时时你想去吗?” 苏白赶紧反驳道,“我们没有帮她,是你一个人帮她的,不用感谢我们!” 她连自己都没发现说这话口气有多酸,小时时必须站在妈妈这边,“我不想去,我只想吃我妈妈做得饭。” 陆予深嘴角噙着淡淡地笑意,“好,既然你们都不想去,明天我就拒绝她。” 让苏白没想到的是,他们拒绝了季颜请吃饭,她反而自己主动登上门,等苏白下班回来时,就看到她坐在客厅一边逗着时时一边和陆予深聊天,陆予深平时都要等她晚饭好了才回来,今天回来得这么早,而且看这架势保姆也提前下班回去了。 见到她,时时主动迎上去跳到她怀里,软软地蹭着她的衣服,“妈妈,你可总算回来了。” 季颜也跟着站起来,笑眯眯地问,“苏白,我主动登门拜访你不会有意见吧?” 她真不知道她为何还能虚伪地对着她笑,“不会,你先坐下,今晚就在这里吃晚饭吧?” “那会不会很麻烦?”季颜似乎表现得很不好意思。 “没事,也就多双碗筷的事。” “季颜,你今晚可有口福了,苏白烧得菜绝对是最好吃的。”陆予深献宝似得讲,满满地骄傲。 “是嘛,那我今晚可真幸运。”她淡笑,心里却炸开了火。 苏白到厨房做饭,陆予深陪着季颜在客厅里讲话,他最近除了烦苏白的事情,就为m购物网烦了,因为jg商场的关系,m购物网作为第一个网购网站的地位已经岌岌可危,季颜在国外就是学得这一块,因此对网站的营销还是有自己的想法的,两个人话题相当,聊得非常投入,陆予深早就说过,抛开其他不谈,季颜的确是位有能力有思想的人。 苏白从厨房不经意看过去,心底的那团火苗也渐渐浇灭了,这才是陪站在陆予深身边的女人吧,男才女貌,还真相配,他们谈得十分对味,她看了好久,陆予深都没有注意到她的目光。 ... ... 第55章 复杂(二) 一顿饭吃得味同嚼蜡,大多只听到他们在谈论工作上的事,谈论近期网络购物的可能走向,这些都是苏白听不懂的,她安静低头吃饭,努力降低自己存在感。 饭后,陆予深送季颜回去,她去厨房刷碗,临走之前,他让她放在这里等明天保姆来再收拾,但她闲不下来,找点事做才能不让自己乱想。 季颜非常开心,连笑容都比饭前甜美,“苏白,谢谢你的晚饭,手艺真不错,希望下次还有机会吃到你做得菜。”她客气地笑笑,“希望吧。” 厨房收拾好出来,陆予深还没有回来,时时在客厅玩玩具,她蹲下陪他一起玩,时时忽然撒娇地转身抱住她,她捏捏他的鼻子,“怎么了,都成男子汉还向妈妈撒娇。” “妈妈,下次别让季颜阿姨到我们家来了,我讨厌她。” 她一怔,眼眶湿润起来,差点儿把眼泪挤下来,心里告诉自己,必须要纠正时时这种想法,如果有一天,季颜真的成了他的后妈……她怕他们相处得不好。 可今晚,她真的没有力气再说些什么了,现实再次证明给她看,她和陆予深之间到底相隔多远,从天到地的距离,完全不同的两个世界。 没过多久,陆予深回来,苏白对他依旧是冷冰冰的态度,甚至比之前还要冷,哄好时时入睡下来后,直接当他是空气,从他身边经过都没有说话。 在她要关房门的前一秒,陆予深终于挡住不让她关,沉声问道,“苏白,你到底想闹到什么时候?” “陆先生,我没有跟你闹,如果你嫌我呆在这里碍事,我可以回去,你能让我每周有固定时间看时时就行了。” “回去?回哪里去?”他眼神里有愤怒,好似一把燃燃升起地火苗,“别忘了你现在是我的合法妻子,你敢走就是抛夫弃子。” 抛夫弃子?他们都清楚为什么会结婚,她问出一直结在心里的问题,“陆先生,你之前明明那么讨厌我,为什么转变得这么快?” 陆予深欲言又止,过了好久才缓下声音,“苏白,以前的事情我向你道歉,我们也都不要再提了,往后我们一家三口好好过日子,别再折腾了,我会用一辈子补偿你的。” 这个时候,苏白宁愿他对她狠一点,像过去那样,也不要用这种乞求语气跟她讲话,她不是不想跟他好好过日子,但心里的那一步她始终无法踏出,每次想到跟他的未来,她就觉得害怕。 “对不起,陆先生,我们就像现在挺好的,如果哪一天你找到了其他真爱,我不会霸占这里。” 陆予深见她这样,知道她心里的结还没有解开,他叹口气,也不能太着急,她就是只能躲则躲的鸵鸟,逼得太紧反而不好。 这样又过了几天,他们的关系还是这样不温不火,周远到店里找过一次唐瑄,从他嘴里她知道周诺还是单身,好的是因为工作表现优秀,他快要恢复原职了。 她真心替他开心,“那很好啊,他本来就有才华,不管到哪里都会发光的。” 周远吞吞吐吐地问,“苏白姐,你和我哥到底怎么回事啊?我看他最近心情一直不是很好。” “周远,你觉得我这样配上你哥吗?他值得更好的人。” 另一边的唐瑄还在忙,周远暗自看她一眼,也不知道指谁,落寞地说,“你们都这样,不爱一个人就用配不上这个借口。” “周远,你还小,等经历的事情多了就会明白这个世界上比感情重要的事情多多了。”能喜欢一个人并且对她无私付出对很多人来说其实也是种奢侈。 由于工作上的原因,陆予深临时需要到外地去出几天的差,因为之前没有通知苏白,她在上班,打电话也没有打通,他只能到她工作的快餐店亲自去跟她说下。 即使过了这么长时间,他一推开门店里那群服务员还是一眼认出了她,苏白正在前台收银,一起的妹子赶紧转过头和她八卦,“苏白姐,这位帅哥不是和你认识的吗?他这次来该不会又找你的吧?” 她话刚说完,陆予深已经走到苏白面前,“我临时要到外地出差,你和时时好好呆在家里。”声音不高不低,周围的人恰好都能听到。 陆予深脸瞬间像蒸熟的龙虾通红,有些惊慌失措,“哦,我知道了。” “嗯,还有那件事,希望我回来后你能给我个答案。”见周围的员工都目光有神好奇地盯着他们看,陆予深也大大方方地和他们打招呼,“你们好,我是苏白的老公,苏白这人脑子不太好使,还请大家多多体谅下。” 谁都能从他这话中听出宠溺,幸好这个时间段人不多,苏白赶紧上去捂住他嘴巴,“你在乱说什么?” 他顺势将她的手握到手里,暖和和的手掌,暖和和的宠爱,“脸皮怎么这么薄,有我这么个老公很丢脸嘛?” 陆予深这个人,狠起来时不顾一起地狠,可温柔起来,真的应了那句话,温柔了时光,惊艳了岁月,苏白想,这个瞬间,她大概永生难忘。 店里的人都发出偷笑声,不知道大胆说了一句,“苏白,你老公可真帅。” “对啊,长得特别像那个m购物网的创始人。” 陆予深没有表明自己身份,他知道她不愿意,也不想真的对她工作造成什么影响,笑着说,“谢谢大家帮我正了名,不然她还想一直不让我见光呢,有时间让苏白带你们到家里玩。” 他一走,小小的快餐店马上炸开了锅,“好啊,苏白姐,我们好歹同事这么 么长时间,你结婚了也不告诉我们一声。”大家假装埋怨着。 这种结婚让她怎么说?不过呆在快餐店几年,她一直将自己封闭在自己的世界,也没有什么值得大家谈论的,似乎像这样开玩笑闹成一团,也非常有意思 有人又问道,“苏白姐,你老公这么帅是干什么的?” 她想了一会儿,“卖衣服的,”他开的那个网站就是卖东西的,主要就是衣服,这么说也没有错吧? “卖衣服挺好的,他长得这么帅,一定有很多人去买他的衣服。” 晚上,小时时听到爸爸出差家里只有他和妈妈两个人别提多高兴,“妈妈妈妈,爸爸不在家我就要一个人睡在楼上,时时不敢,时时和你一起睡吧。” “好啊,你那床太小了不好挤两个人,只能睡我的床,习惯吗?” “习惯习惯,”他小鸡啄米地点头,和妈妈睡,哪里都习惯。 苏白在**给小陆时讲童话故事,其实小时时对童话故事这种幼稚东西一点兴趣都没有,不过他超级享受枕在妈妈怀里听妈妈讲话的感觉,正当她讲得□□时,陆予深来电话了。 “睡觉了吗?” “没有呢。” “没睡觉在干什么?” “在给时时讲童话故事的。” “时时跟你睡的?” “对啊,他现在就在我怀里呢。”她抬起手臂,让他往上靠些。 “你把手机给他下,我跟他说几句话。” 小陆时赶忙把头蒙在被子里,声音很大,陆予深在电话那头就能听到,“不说不说,时时已经睡着了。” “陆时,你丢不丢脸的,这么大还跟妈妈睡觉,我一定会把这事告诉你老师和同学的!” “爸爸,你这是在耍赖皮,妈妈不要跟你睡要跟我睡,所以你嫉妒我!” “我嫉妒你?”陆予深当然不愿意承认,“谁说你妈不跟我睡了,等我回去天天跟你妈睡!” 苏白赶紧把电话拿到旁边,气急地问,“你在和孩子乱说什么?” “是这臭小子在刺激我!”他软下声音,“好了,我要去洗澡,你和儿子早点休息。” 你和儿子,苏白嘴角微微上扬,“嗯,那我挂了。” “好,等我回来。” 陆予深出差的前两天,苏白觉得无比轻松,因为不必考虑如何面对他,可到了第三天,她便感觉到一股清冷,这么大的房子,他不在家,楼上基本没有人上去,总是黑漆漆的,平常吃饭时,她也不跟他说话,但她和时时两个人坐着吃,她又会时不时往他那个位置上看。 小陆时大概也跟她差不多想法,晚上睡在她怀里问,“妈妈,爸爸什么时候回来啊?” 今天已经是第四天了,他说只要几天,应该快了吧,前三天,他还每晚都打电话回来,今晚估计忙电话也没有,苏白等到了十一点,见手机没有任何动静,放下也就睡觉了。 到半夜时,迷迷糊糊中她感到有人在扯她怀中的小时时,她睁开眼,果然有个人影在晃,在她还没发出动静前,那个人影套在她耳边轻声说,“别吵,我把这小子送到他自己房间。” 听到声音,苏白才松口气,动作也不仅放松下来,他迅速把小时时用被子裹着送上楼,再下来时苏白房间的灯已经开了,她人也起来,“陆先生,你回来为什么不先通知一声。” 陆予深直接又将她塞进被子里,“我这不是想给你一个惊喜吗?” ... ... 第56章 复杂(三) 确定是惊喜而不是惊吓? “你吃过了吗?”苏白问,又要爬起来,想给他做夜宵。 他不让她起来,替她掖好被角,一双剪眸里闪着异样,问道,“我给了你这么长时间考虑,现在该给我答案了吧?” “考虑什么啊?”她装傻地将脸蒙在被子里,不愿意探出头。 陆予深这一次是铁了心不放过她,掀开她的被子,“苏白,我这次出差遇到了一件事?” “什么事?” “在会议上,我合作商里有一位的太太突然出了车祸,会议中断,我们一群人都去了医院,他的太太前一天在饭局上我们还见过的,和他非常恩爱,可不过是一天不到的时间,她就睡在那里怎么都叫不醒。” 她看他讲着讲着眼里似乎闪烁泪花,认识他这么久,她从来都没有见过他这么感性。 “那时我就在想,人生无常,谁都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既然这样,我们为什么还要浪费时间在不必要的事情上,比如思考要不要在一起,”他执起她的手,刚从外面进来,他的手还带着入夜地薄凉,“未来就算是我也说不准,苏白,我不允许我以后后悔。” “你是不是设计好的?”她愣了半天,只问他这一句。 “什么?” “这种话实在不像你的风格,你是不是请教了谁故意在我面前说这种话?” “不是,”他一步步攻陷,又开始按住她的头靠在他的肩膀,“我的工作还没有结束,从医院出来后我就订机票回来了,因为我想见你。” 她还是不敢相信,“陆先生,我还是觉得哪里有些奇怪?” 陆予深气结,“什么奇怪?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什么?” “啊,听的!”可他转变太迅猛地风格让她一时接受不了,他哪里会好心地因为合伙人妻子出车祸就冲动得回来找她,这根本不是她认识的陆予深! 他见她这么不上心,气得再也说不出话,她的睫毛离他很近,像蝴蝶的翅膀慢慢抖动着,让他有种冲动吻下去。 事实上,他也真的不由自主地吻了下去,落在她眉心,眼盖到鼻尖,而且吻得非常轻,好像身下的是他最珍贵宝物,最后才慢慢地移上她的唇,动作也变得狂热起来,她感到有股电流迅速窜遍全身,手里想推开他,身上却使不上一点力气,心里似乎有跟羽毛在饶,像只软绵绵的小羊任他吞噬。 当他进入她的那骤然间,苏白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疼痛,饱胀感似要将她一片片撕裂,忍不住低呼出来,眼泪霎时涌上来,她分不清是什么滋味,只是她知道在这条路上她再也回不了头了,再也回不了了。 苏白最后的记忆是他独特的男性气息在索绕在她心间,她已经沉醉在他给的痛与爱中。 第二天早上,醒过来时身边已没有人,窗帘没拉开,屋子里很暗沉,苏白睁开眼睛回忆了几秒才想到昨夜的事,久未经人事,活动了大半个晚上,现在身体还有些酸疼,她盯着天花板看,一圈圈的花纹像要砸下来。 眼泪又不知不觉顺着眼角流下来,这种感觉一点都不好,到了这一刻她不得不承认是爱上他了,可即使当时为了母亲嫁给韩卓超时,她都幻想过和他婚后的生活,平淡却也幸福,但和陆予深,她不敢想,一想就特别难过,好像他们之间根本就没有未来。 时时溜到她的房间,小家伙的衣服已经都穿好,“妈妈,你好点了吗?” 她强忍着身体地不适,笑着招他过来,“时时这话什么意思?” “爸爸说你身体不舒服,让我不要打扰你,妈妈你昨晚不是好好的吗?是不是昨晚睡觉没有盖被子?” 她脸上不由泛出潮红,“是你爸爸乱说的,妈妈没事。”声音越说越低。 小时时表示理解,而且很气愤,“我就知道是爸爸骗我的,他不喜欢我和你睡,他想自己霸占你!那妈妈,后来你是和爸爸睡觉的吗?” 苏白回答是不好不是也不好,正当为难时,陆予深进来了,大声地说,“时时,我不是告诉过你妈妈今天身体不舒服,你怎么还来干扰她?” 为了防止爸爸逮住他拎他出去,小时时机智地掀开被子要躲进妈妈怀里,可他贴着妈妈时,没有像平时那样首先接触到衣服,好奇地问,“妈妈,你怎么把衣服给脱了?会感冒的!” 苏白,“……” 连陆予深都不好意思起来,粗声道,“时时,你赶紧出去让你妈休息。” “你先出去,”她把被子裹得紧紧的,不留一点缝隙。 小陆时得意地看着爸爸,他就知道妈妈最爱的是他,“妈妈,你要赶紧把衣服穿好,真的会感冒的。” 最后,陆予深带着小陆时出去,她一个人在房间起码磨了大半个小时才慢吞吞地穿好衣服出来,今天保姆好像没有来,见她出来,他赶紧笑脸迎上去,“饿不饿?厨房里有早饭呢,我去端给你。” 没有预想中的尴尬,可这种顺其自然更让苏白别扭,“不,不用了,我不饿。” 她抬头看钟,居然已经十点多了,难怪阳光这么好,忽然想到了什么,“我今天没去上班也没请假!”上次店长就说过,再有下次就请她滚蛋。 “别紧张,我早上帮你请过了。” 其实早上是这样的,快要到八 点时,她手机响了,当然是他接的,“苏白姐,你怎么现在还没有到,马上就要打卡了。” “她今天身体不舒服,能请假一天在家休息吗?”他尽量温柔地说。 大概是听到男声,那头竟然沉默了,过好久都没人说话,他又重复了一遍,“你还在吗?” “在在在,” “请你把手机给店长下。” 苏白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向店长请的假,只是她后来打电话给店长时,店长不仅没有生气,还让她注意多休息几天,等身体完全好了再来上班,收银台一定会给她留个位置的。 她挂了电话,陆予深正好把早饭端到面前,“这是我在外面买的,有些凉了,我帮你热了下可能口感不太好你将就下。” 她拿起一个包子轻轻咬一口,也不看他,“噢,谢谢你。” 早饭要吃好时,陆予深就过来要收拾了,苏白赶紧起身,“你陪时时玩吧,我来收拾。” “你需要好好休息,不宜乱动。” 听到这话,苏白黑着脸让他赶紧收拾! ... ... 第57章 同居(一) 经过那晚,陆予深真的像是变了个人,以前又优又高傲的一个人在她面前跟个小孩子一样。 他非要把她的东西都搬到楼上他的房间,苏白不愿意,“陆先生,我住自己的房间习惯了。” 他有些不满意,“怎么还叫陆先生,以后要叫我予深。” 予深,她在心里默默念了一遍,多么亲密的叫法,与此同时,脑子里突然冒出另外一个声音,予深哥哥。 她一惊,把一直想说不敢说的话脱口而出,“那什么,昨晚是个意外,我们,我们都忘了吧。” 他脸终于冷下来,沉沉地问,“你说什么?”和刚刚完全相反的态度,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她就知道他骨子里是个阴沉不定的人。 不敢再反驳他的什么,可苏白的样子却像是受了莫大委屈,其实不是真的委屈,只是她习惯低到了尘埃里,对什么都逆来顺受,而且她以前也是这样子,但那时他没有注意认真观察过她,现在看着,心不觉塌了一块。 他软下语气,像是拿她无可奈何,“算了,你不想搬就不搬吧。” 苏白松一口气,虽说发生过那种关系,但其实她还没有想好真正接纳他,她觉得自己陷入了怪圈,无论心里想法是什么,行动上却一直都在被他牵着鼻子走,这大概就是所说的,行为和想法从来不一致。 没想到的是,到了晚上,陆予深竟带着自己几套衣服,主动住进了她的房间,“既然你不愿意住我房间,那我只能迁就住你这里了。”一副为她考虑的好男人模样。 苏白愕然,看他一件件把衣服挂到她衣橱里,一边挂一边还在自言自语,“你衣服怎么这么少,等过两天闲下来陪你去买衣服。” 衣服挂好后,他转身,见她傻呆呆愣在哪里,“傻站着干嘛?不去洗洗睡觉?” 他走到床前,脱里面的衣服,苏白赶紧转过头,咽了咽嗓子,“这房间里没有卫生间,你住着会不方便的。” 他淡然地脱下衣服又换上冬天睡衣,跨两步从身后环住她,他身子高大,弯下腰头靠在她的肩膀上有点重,呼出的气却暖阳阳的,蒸着她的耳膜,“那有什么办法,你又不愿跟我上楼。” 她再一次落荒而逃,挣开他就往卫生间跑,一颗心砰砰地跳个不行,抬头看到镜子里的自己,脸上呈现不正常的潮红,懊恼地拿冷水狠狠扑了一通,眼角不知不觉弯成个好看的月牙儿状。 过了好久,陆予深到卫生间外去敲门,“你是不是打算今晚就待在这里不出来了?” “马上,马上就好。”听到声音苏白清醒过来,挤好牙膏的牙刷因为她发呆一直口朝下,啪地落到洗手池边上,她这才意识到连牙还没有刷,抓紧刷完牙,脸还没有洗好,他在外面又开始催了。 “苏白,你真的快点,我要上厕所。” 她连洗面奶都没有用直接就出去了,这个卫生间陆予深从来都没有用过,一直都是苏白和保姆在用,她侧过身,为他让道,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陆予深走了进去,见她还站着,也没说什么就要脱裤子,她迅速关上门回自己房间,迅速拱进被子里,但只占了小小的一角,剩下的一大半是留给他的。 片刻功夫,陆予深进来,她已经假装闭上眼睛,陆予深上床,顺便把手边的灯也关了,屋子里瞬间陷入到黑暗中,以前她睡觉是不喜欢拉帘子的,所以即使关了灯,也有窗外光洒进来,不过陆予深不喜欢睡觉有光线,帘子拉得一点缝隙都没有。 静悄悄的,苏白连呼吸都带着紧张,也不是第一次和他睡一张床了,却是第一次这么紧张,昨晚是在她糊里糊涂下发生关系的,但今晚她无比清醒,不对!她转念一想,自己是不纯洁了,不过睡觉而已,怎么能联想到其他方面! 黑暗中,他手忽然伸过来,苏白身体一僵,下意识道,“昨晚太不舒服了,我今天很累。”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陆予深听得懂,发现一声细微笑声,她羞愧难挡,说好不乱想的,怎么又说出这样的话。 他一勾手她整个人被拉到他怀里,紧紧地贴在他胸口,“我知道,床那么大,你缩在角落里不舒服,快点睡吧。” 他身上有淡淡的清香味,夹杂着喷出温热的气息落在她头顶,让她内心一阵燥热,也不知道是过了多久才睡着。 第二天,苏白本来是要去上班的,但陆予深不让,压着她在家多休息一天,逼迫得理由是如果她今天敢上班,明天就让她店长辞了她,想到昨天店长在电话里对她客气地语调,苏白觉得还真有可能,只好在家又呆一天。 他昨天就下午去了那么一会儿公司,今天一大早便走了,保姆照常来上班,苏白闲着也无聊,陪时时堆了一会儿积木,他看电视时,她就到厨房帮保姆一起做中饭。 “夫人,你还是赶紧出去吧,厨房这种地方不是你进的,”保姆诚惶诚恐地说。 她摸起土豆就开始切,微笑着道,“厨房我比你熟悉呢。” 保姆憨厚地笑笑,“夫人,你真的是我见过最好处的主家了。”她都是伺候大富大贵人家的,这些人家的共同特点就是女人特别挑剔,怎么做都不能让她们满意,像这样的的确少见。 “其实我和你一样,都是帮别人打工的,而且我工作比你还辛苦。”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还属于一类人! 渐渐聊开了保姆也没有那么拘谨,主动和她说起话,“夫人,你是土生土长的a市人吗?” &nb sp; “不是啊,我是隔壁陌市人,来a市没几年。” “难怪呢,”保姆有些兴奋,没发现她并不想提及这些,“我也是陌市人,听你说话感觉有点像。” “是嘛,那真的是凑巧。” “夫人,你是陌市哪里的?说不定我还知道你们家那个地方。” 苏白说了一个地址,才意识到好久都没有回家看看了,父亲的坟头一定长满了草,曾经她以为她一辈子都离不开了那里的,造化弄人,现在变成她永远都不想踏进那块土地。 保姆洗着菜,猛地拍拍手,“那个地方我还真的知道,几年前一起轰动陌市的贪官杀人案件就出自那里,夫人你一定也听说过吧。” 她心一冷,脸上的笑容再也没法保持,“你先在这里弄吧,我出去看看时时。” 总在她以为自己快要真正幸福时,有人及时提醒她过去那些事,她身上的烙印,她是罪不可赦杀人犯的女儿。 整个下午,苏白都表现得闷闷不乐,保姆知道自己说错了话,战战兢兢做着事,她让她放轻松,“我只是头有点疼,和你无关。”在店里她最讨厌的就是拿自己情绪影响别人的人了。 保姆这才乐观些,“头疼你赶紧多休息吧,时时我来照顾没事的。” 小时时也让她去休息,“妈妈,你一定是昨天感冒还没有彻底好,要好好睡觉。” 苏白真的回房间躺下,她下午没有午睡的习惯,今天下午躺没一会儿却睡着了,朦朦胧胧做着梦,她还是小时候,每天都不愿意上学,父亲就拿巧克力哄她,她甚至都梦到父亲眼底浅浅的笑,“白白,如果你好好上学校,爸爸天天给你吃巧克力。” 那个时候,巧克力对他们来说还是奢侈品,她却有吃不完的巧克力,父亲总是这样,永远都给她最好的,她是班级里第一个有自行车的,第一个有手机的,初中升高中,她成绩没够最好高中,也是父亲花了不知多少人际关系送她进去的,可她不记得为什么非要上最好的高中了。 梦中的场景一下子转变成最后一幕,她跪在黑暗里,不知道求着谁放过她父亲,可那人声音冰冷冰冷的,像是腊月天里的冷水泼进她心里。 苏白一下子醒过来,梦里场景太难受,她擦擦脸,竟发现有泪水下来了,暗笑自己,不过是场梦,只是那人到底是谁?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看下钟,她才睡了半个小时都没有居然就做了个梦,下床洗把脸,苏白打算带着时时到外面逛逛。 还没有出门,手机临时响了,“苏白姐,唐瑄找没找过你?”周远急不可耐的声音隔着屏幕传来。 “没有啊?怎么了?” “唐瑄她不见了,苏白姐,我到处找都找不到她,你知道她去哪里了嘛?” 真是个傻问题,他跟她这么熟都不知道她怎么会知道,“周远你先别着急,我听说唐瑄有男朋友了,她男朋友知道她去了哪里吗?” “就是他的问题!”周远似发泄地说,“苏白姐,唐瑄她不会联系太熟悉的人,如果她联系你请你一定要告诉我。” “好。”挂了电话,苏白还是有些不放心,唐瑄算是跟她比较熟悉的了。 ... ... 第58章 同居(二) 她自己又拨了一遍唐瑄的号码,本以为不会有人接,没想到刚响没几声那头竟然被接起。 她有些意外,“是唐瑄吗?” “苏白姐,”虚弱中夹杂着哽咽,应该是刚哭过。 她知道就是她,赶紧说,“唐瑄,你现在在哪里?有很多人在找你。” “不!苏白姐,不要告诉周远我在哪里,”苏白甚至没有说谁,她就知道周远在找她。 苏白在心里默默叹口气,“唐瑄,你遇到什么事了?如果你不方便告诉周远,可以向我倾诉。”在她印象里的唐瑄是不会随便向其他人表露心迹的,她活得过于安静,一直封闭在自己世界中。 但大概今天她实在憋得太久,在苏白问出这句话后,她又忍不住抽泣起来,“苏白姐,我快要坚持不下去了。” “你在哪里?我先去找你吧。” 她没有陪时时出去玩,时时也懂事,知道她有事便没有缠住她,苏白到的时候,唐瑄正在桥上吹风,冬天的风不是一般的冷,像把锋锐的刀割在皮肤上,一刀一刀,可她神色平静,似乎感觉不到这疼痛。 苏白站到她旁边,轻声地问,“怎么站在这里,很冷的。” 唐瑄稍稍转过头看她,黑白分明的眼睛蒙着淡淡的雾气,“苏白姐,你知道吗?小的时候我母亲站在这里差点要带着我跳下去。” 她一愣,其实知道的,一般像她这么大年纪的姑娘要么活泼开朗,就算安静也是秀气的静,而她却安静得像一潭死水,若不是经历过什么,是不会变成这样的,就如她,不是父亲那件事的打击,她永远不知道成长。 她不知道该找什么话安慰她,这种时候什么话安慰都没有用,但不开口,苏白心里闷得难受,“唐瑄,不管怎么样那些都过去了,未来会很好的。” 她继续往下说,“我爸爸妈妈原本是教师,教师不赚钱,我小时候家里特别穷却非常温馨,爸爸经常带着我出去逛,即使什么都买不起,他总爱将我裹在他黑色的大衣里一条一条街道的乱逛,后来因为实在太穷,爸爸就下海做生意,他很聪明,生意越做越大,我却很少才能见他一面。直到有一天,他拿着离婚协议书到我妈妈面前,原来有钱后他又在外面有了其他家庭。” 她缓缓舒一口气,“从那之后我就特别讨厌钱,如果没有钱爸爸就不会变坏,我给自己定下要求,以后嫁人一定不要嫁有钱的。” 苏白想到那天在店里见到的那个寒酸男生,隐约明白唐瑄为什么会喜欢他,她知道这社会爱钱的女孩很多,没想到还有厌恶钱的。 “那个时候周远就跟我说过,他只是暂时没有物质能力,等有一天他有能力赚钱,他一定会毫不迟疑赚下去,可我不相信,我以为他不会变。”剔透的泪珠顺着她双颊滚下,看着就惹人心疼。 她大致猜到是怎么回事,这个世界上不爱钱的太少了,“先回去吧,凡是总归有解决办法的,你这样躲着也不是办法。” 苏白带她回到自己家,等到了小区门口,唐瑄才知道她住这么豪华的别墅,陆予深还没有回来,保姆刚要走,把时时交给她,“夫人,菜我已经洗好,陆先生不喜欢我烧的菜,所以只能由你烧了。” “没事,我来烧吧,今天辛苦你了。” 她领着唐瑄进门,“时时,快叫唐姐姐。” “唐姐姐好,”小时时抬头看她,见她双眼红肿小孩子一时不知道怎么办。 “你今晚先跟我睡吧,好好休息一晚,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唐瑄跟着她进房间,“苏白姐,是不是很不方便?”她看到了她**男人的衣服。 苏白赶紧收拾收拾放到衣橱里,“没事,他楼上还有自己房间。” “苏白姐,你儿子真可爱,你真幸福。” 她一滞,原来在别人的眼里她已经很幸福了,她没有多解释,“你可以呆在这里或者出去到客厅玩都行,我去做晚饭,等会儿就好。” “谢谢你,苏白姐。” 她点点头,都是经历过不幸的人,倒真有种惺惺相惜之感,只希望她能和她一样挺过来,本来就是这样,没有什么是过不去的。 苏白做饭的时候陆予深回来了,抱过时时后就到房间换外套,当他开了房门看到另一个女人身影时不免大吃一惊,唐瑄也尴尬地站起来,声音有些嘶哑,“你是苏白姐的丈夫吧?” 正好这时,苏白从厨房匆匆跑出来,手里还拿着锅铲,“我给你们介绍下,这是我的朋友唐瑄,到家里暂住几天的,这是我的……”她看着陆予深深邃的眼神,“丈夫。” “唐小姐,你好。”陆予深主动大方地伸出手,“苏白朋友不多,你能到家里玩真的很欢迎。” “打扰你们了。” 陆予深多精的一个人,一下子就可以看出唐瑄的问题,不过他没有多八卦,“没事,我可以到楼上睡,你们朋友之间多聊聊。” 吃晚饭时,周远再次打电话过来,“苏白姐,唐瑄还没有联系你吗?” 她看着唐瑄,她握着筷子有些局促,却坚定摇摇头,今晚她实在没有精力应付这么多。 “没有,等她联系我时我会给你打电话的。” 唐瑄只吃了几口就以胃口不好放下筷子,苏白知道她心情不好也没有强迫她多吃,只让她先到房间休息吧。 &n bsp;晚饭过后,苏白到厨房洗碗,突然之间,陆予深从身后抱住她,“别动,今天我都没有好好抱过你。” 她心虚地往厨房门口瞄了几眼,“快松开,家里还有其他人呢。” “不松!”他竟破天荒撒起娇,“都想抱一天了,不会有人到厨房来的。” 苏白也放弃挣扎,自顾自洗碗,他愿意抱就抱吧,没想到她转身之间他居然偷亲了她一下,“这是今晚你对我的补偿,把我一个人扔到楼上。” “别闹了,”苏白红着脸甩开他,“我有朋友在,你要和我保持距离。” “你那是什么朋友?怎么从来都没有见你提过。” “我的朋友干嘛要对你提。”关系缓和后,苏白发现也没有以前那么怕他了,一个人走出厨房。 一如既往地,她先将时时哄入睡,出来时陆予深正在门口等她,今晚他跟跟屁虫一样,她到哪里他到哪里,这会儿,苏白假装没看到他,从他身边穿过要下楼。 可他哪能如她愿,一把扯过她就往怀里抱,“我们真心酸,才同居一天就要分开,真不想让你走。” 苏白被迫趴在他胸膛,“陆予深,你再这样就永远都不要进我房间了。”明明气愤地话,不知不觉中带着丝娇嗔。 陆予深一阵舒爽,依依不舍放开她,“算了算了,反正来日方长,你赶紧下去吧,晚安。” 唐瑄靠在床头发呆,苏白的开门声将她惊醒,“要不要洗洗上床?挺冷的。” 她去了卫生间一趟,回来时苏白已经把被子铺好了,一人一床大被子,幸好床足够大,放两床被子绰绰有余。 关了灯,房间里安静得一点声音都听不到,不过苏白知道她没有睡着,有些话更适合在黑暗中讲,她又和她聊起来,“唐瑄,以前我活得特别自在,人也单纯,后来家里遭遇了一场大的变故,几乎一夜之间家破人亡,从那之后我就知道世界上没有过不去的坎,比起爱情,我们还有很多重要的事。” “我也知道我很傻,天下男人那么多,就算没有男人又怎么样?”她的声音有种哀伤,“可我忘不了他,一想到我和他没有未来我就特别难受,可又想到他以后有了钱可能会变坏我更难受,我不知道该要怎么办,苏白姐,我不敢把未来堵在他身上。” “那个男生我见过,挺朴实的,不会变坏吧。” “我爸爸那个时候也很朴实,他的同学们都夸他是个好老师,到最后他还是抛弃了我和妈妈。” 苏白无言以对,她父亲的事对她影响太大,也不能怪她,任何人遇到这种境况都会有阴影。 “睡吧,什么事等明天再说。” 一夜睡得并不踏实,凌晨时分唐瑄就醒了过来,旁边放着的是她手机,昨天一天没开,不知道有多少人打电话给她,女人就是傻,她最想知道的是他打过几个电话给她。 她手机调得是静音,终究还是没有抵抗住心里的**,悄悄开了机,屏幕一亮,未接电话和短信跟着而来,她点开短信来,很多都是周远发问她在哪里的,里面夹着他的,她点开,瑄瑄,回来吧,我把找的工作辞了,我答应你只找分普通工作,能养家就行,我不能没有你。 ... ... 第59章 同居(三) 她自己又拨了一遍唐瑄的号码,本以为不会有人接,没想到刚响两人那头竟然被接起。 她有些意外,“是唐瑄吗?” “苏白姐,”虚弱中夹杂着哽咽,应该是刚哭过。 她知道就是她,“唐瑄,你现在在哪里?有很多人在找你。” “不!苏白姐,不要告诉周远我在哪里,”苏白甚至没有说谁,她就知道周远在找她。 苏白在心里默默叹口气,“唐瑄,你遇到什么事了?如果你不方便告诉周远,可以向我倾诉。”在她印象里的唐瑄是不会随便向其他人表露心迹的,她活得过于安静,一直封闭在自己世界中。 但大概今天她实在憋得太久,在苏白问出这句话后,她又忍不住抽泣起来,“苏白姐,我快要坚持不下去了。” “你在哪里?我去找你吧。” 她没有陪时时出去玩,时时也懂事,知道她有事便没有缠住她,苏白到的时候,唐瑄正在桥上吹风,冬天的风不是一般的冷,像把锋锐的刀割在皮肤上,一刀一刀,可她神色平静,似乎感觉不到这万物。 她站到她旁边,轻声地问,“怎么站在这里,很冷的。” 唐瑄稍稍转过头看她,黑白分明的眼睛蒙着淡淡的雾气,“苏白姐,你知道吗?小的时候我母亲站在这里差点要带着我跳下去。” 她一愣,其实知道的,一般像她这么大年纪的姑娘要么活泼开朗,就算安静也是秀气的静,而她却安静得像一潭死水,若不是经历过什么,是不会变成这样的,就如她,不是父亲那件事的打击,她永远不知道成长。 她不知道该找什么话安慰她,这种时候什么话安慰都没有用,但不开口,苏白心里闷得难受,“唐瑄,那些都过去了,未来会很好的。” 她继续往下说,“我爸爸妈妈原本是教师,教师不赚钱,我小时候家里特别穷却非常温馨,爸爸经常带着我出去逛,即使什么都买不起,他总爱将我裹在他黑色的大衣里一条一条街道的乱逛,后来因为实在太穷,爸爸就下海做生意,他很聪明,生意越做越大,我却很少才能见他一面。直到有一天,他拿着离婚协议书到我妈妈面前,原来有钱后他又在外面有了其他家庭。” 她缓缓舒一口气,“从那之后我就特别讨厌钱,如果没有钱爸爸就不会变坏,我给自己定下要求,以后嫁人一定不要嫁有钱的。” 苏白想到那天在店里见到的那个寒酸男生,隐约明白唐瑄为什么会喜欢他,她知道这社会爱钱的女孩很多,没想到还有厌恶钱的。 “那个时候周远就跟我说过,他只是暂时没有物质能力,等有一天他有能力赚钱,他一定会赚得,我不相信,我以为他不会变。”剔透的泪珠顺着她双颊滚下,看着就惹人心疼。 她大致猜到是怎么回事,这个世界上不爱钱的太少了,“先回去吧,凡是总归有解决办法的,你这样躲着也不是办法。” 苏白带她回到自己家,等到了小区门口,唐瑄才知道她住这么豪华的别墅,陆予深还没有回来,保姆刚要走,把时时交给她,“夫人,菜我已经洗好,陆先生不喜欢我烧的菜,所以只能由你烧了。” “没事,我来烧吧,今天辛苦你了。” 她领着唐瑄进门,“时时,快叫唐姐姐。” “唐姐姐好,”小时时抬头看她,见她双眼红肿小孩子一时不知道怎么办。 “你今晚先跟我睡吧,好好休息一晚,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唐瑄跟着她进房间,“苏白姐,是不是很不方便?”她看到了她**男人的衣服。 苏白赶紧收拾收拾放到衣橱里,“没事,他楼上还有自己房间。” “苏白姐,你儿子真可爱,你真幸福。” 她一滞,原来在别人的眼里她已经很幸福了,她没有多解释,“你可以呆在这里或者出去到客厅玩都行,我去做晚饭,等会儿就好。” “谢谢你,苏白姐。” 她点点头,都是经历过不幸的人,倒真有种惺惺相惜之感,只希望她能和她一样挺过来,本来就是这样,没有什么是过不去的。 苏白做饭的时候陆予深回来了,抱过时时后就到房间换外套,当他开了房门看到另一个女人身影时不免大吃一惊,唐瑄也尴尬地站起来,声音有些嘶哑,“你是苏白姐的丈夫吧?” 正好这时,苏白从厨房匆匆跑出来,手里还拿着锅铲,“我给你们介绍下,这是我的朋友唐瑄,到家里暂住几天的,这是我的……”她看着陆予深深邃的眼神,“丈夫。” “唐小姐,你好。”陆予深主动伸出手,“苏白朋友不多,你能到家里玩真的很欢迎。” “打扰你们了。” 陆予深多精的一个人,一下子就可以看出唐瑄的问题,不过他没有多八卦,“没事,我可以到楼上睡,你们朋友之间多聊聊。” 吃晚饭时,周远再次打电话过来,“苏白姐,唐瑄还没有联系你吗?” 她看着唐瑄,她握着筷子有些局促,却坚定摇摇头,今晚她实在没有精力应付这么多。 “没有,等她联系我时我会给你打电话的。” 唐瑄只吃了几口就以胃口不好放下筷子,苏白知道她心情不好也没有强迫她多吃,只让她先到房间休息吧。 晚饭过后,苏白到厨房洗碗,突然之间,陆 予深从身后抱住她,“别动,今天我都没有好好抱过你。” 她心虚地往厨房门口瞄了几眼,“快松开,家里还有其他人呢。” “不松!”他竟破天荒撒起娇,“都想抱一天了,不会有人到厨房来的。” 苏白也放弃挣扎,自顾自洗碗,他愿意抱就抱吧,没想到她转身之间他居然偷亲了她一下,“这是今晚你对我的补偿,把我一个人扔到楼上。” “别闹了,”苏白红着脸甩开他,“我有朋友在,你要和我保持距离。” “你那是什么朋友?怎么从来都没有见你提过。” “我的朋友干嘛要对你提。”关系缓和后,苏白发现也没有以前那么怕他了,一个人走出厨房。 一如既往地,她先将时时哄入睡,出来时陆予深正在门口等她,今晚他跟跟屁虫一样,她到哪里他到哪里,这会儿,苏白假装没看到他,从他身边穿过要下楼。 可他哪能如她愿,一把扯过她就往怀里抱,“我们真心酸,才同居一天就要分开,真不想让你走。” 苏白被迫趴在他胸膛,“陆予深,你再这样就永远都不要进我房间了。”明明气愤地话,不知不觉中带着丝娇嗔。 陆予深一阵舒爽,依依不舍放开她,“算了算了,反正来日方长,你赶紧下去吧,晚安。” 唐瑄靠在床头发呆,苏白的开门声将她惊醒,“要不要洗洗上被窝?” 她去了卫生间一趟,回来时苏白已经把被子铺好了,一人一床大被子,幸好床足够大,放两床被子绰绰有余。 关了灯,房间里安静得一点声音都听不到,不过苏白知道她没有睡着,有些话更适合在黑暗中讲,她又和她聊起来,“唐瑄,以前我活得特别自在,人也单纯,后来家里遭遇了一场大的变故,几乎一夜之间家破人亡,从那之后我就知道世界上没有过不去的坎,比起爱情,我们还有很多重要的事。” “我也知道我很傻,天下男人那么多,就算没有男人又怎么样?”她的声音有种哀伤,“可我忘不了他,一想到我和他没有未来我就特别难受,可又想到他以后有了钱可能会变坏我更难受,我不知道该要怎么办,苏白姐,我不敢把未来堵在他身上。” “那个男生我见过,挺朴实的,不会变坏吧。” “我爸爸那个时候也很朴实,他的同学们都夸他是个好老师,到最后他还是抛弃了我和妈妈。” 苏白无言以对,她父亲的事对她影响太大,也不能怪她,任何人遇到这种境况都会有阴影。 “睡吧,什么事等明天再说。” 一夜睡得并不踏实,凌晨时分唐瑄就醒了过来,旁边放着的是她手机,昨天一天没开,不知道有多少人打电话给她,女人就是傻,她最想知道的是他打过几个电话给她。 她手机调得是静音,终究还是没有抵抗住心里的**,悄悄开了机,屏幕一亮,未接电话和短信跟着而来,她点开短信来,很多都是周远发问她在哪里的,里面夹着他的,她点开,瑄瑄,回来吧,我把找的工作辞了,我答应你只找分普通工作,能养家就行,我不能没有你。 第五十七章 看了这条短信,第二天,唐瑄终是没有忍住,大清早就告诉了苏白,想问她意见,苏白从她的语气中可以听出她在犹豫,有犹豫就有动摇,她知道,她动摇了。 “唐瑄,其实你比我聪明,你不应该问我怎么做,问你自己就行。” 晨光冉冉升起,柔和的阳光落在她有些凄美的侧脸,“苏白姐,有时候我特别后悔认识他,他就是我的磨难。”就像一根刺插在心口,拔不下来,只能任它疼着。 她到底还是去找他了,临走之前对苏白万分的感谢,“苏白姐,等过段时间我请你们全家吃饭。” “好啊,”她微笑地应承,“唐瑄,和他好了之后去找下周远吧,他很担心你。” “嗯,好,是我对不起他。” 已经在家休息两天,今天苏白不能不再去上班,陆予深见她火急火燎的样子,再次鄙视她的行为,“不就是个破收银员,也挣不了多少钱,值得你天天惦记着?” 她觉得她和他永远都没有什么共同语言,而且他说话一向毒舌,她懒得理他,吃完早饭打电话请司机过来接她,不然这会儿不好打车。 “时时,妈妈要下午才能回来,你和保姆阿姨乖乖呆在家。” 小时时听话得点点头,“那妈妈你一定要早点回来。” 苏白在他嘴巴上大大亲了一口,才站起来到房间收拾上班要的东西,出来时陆予深正含笑站在门口有等她,“刚刚司机打电话过来说他车抛锚了,我正好有事要去淮海路一趟,顺便送你过去吧。” 她没有客气坐上他的车,陆予深又问,“你什么时候下班?如果我事没有谈好可以接你一起回家。” “不用了,下班我可以自己做公交车。”她是真的嫌麻烦。 陆予深有点不太乐意,“你那朋友今晚不会再来了吧?” 苏白斜过眼,“陆先生,是不是我朋友到家里来做客你很有意见?” “不是不是,当然不是,我是说如果你朋友今晚朋友还在我们就出去吃,你一个人做那么多菜我心疼。”他说得相当认真,她转过头,不愿再搭理他,阳光沿着玻璃洒下来,她忽然发现其实这样的日子还挺不错 的。 离快餐店隔一段距离时,苏白就让他停下,他开得是名车,她不想惹来不必要的议论,拿起包要下去,陆予深却拉住她的衣袖不让她下来,她疑惑得盯着他看,发现他脸上竟起了圈红晕。 苏白立马就明白了他想要干嘛,现在正值上班期间,马路边上人来人往的人群和车辆,真的想都不要想!她用力地想从他手中拽过衣服。 “你离家前就是那么亲时时的,”陆予深终于不甘地说。 “那是我儿子,你是我的儿子吗?”她干脆又坐下,不急不躁地问。 “我是你丈夫,给丈夫一个鼓励吻更应该吧。”他趁着她走神说话之隙,重重压上她的唇,满意地吃完一通才松开,“好了,快去上班吧,要迟到了。” 苏白,“……” 人真的是不能太懒散,在家歇了两天再成天站在那儿,苏白觉得腿酸得不行,好不容易坚持到下班,到换衣室换衣服,手机刚好响了。 “苏白姐,你刚下班吧?”唐瑄小心地问,今天离开她家时,她好像听说她要上班。 “嗯,你打得真是时候。”苏白开玩笑地问,“今天是不是过得很开心?” “别提了,”她停顿了一下,“苏白姐,我对不起你!” “怎么啦?” “我把昨晚暂居在你家的事不小心告诉周远了,他说要找你算账呢。”她声音越来越小,苏白大惊,“他不会就在你旁边吧?” “嗯,今晚我请他吃饭赔罪,你也过来啊。” 苏白想到昨晚周远那么紧张地给她打电话就有点心虚,她辜负了他对她的信任,这种事真的只能亲自赔罪了。 她发条短信给陆予深只说店里有事晚点回家让他尽量早点回去陪时时,过几分钟就收到他的回复,“好的,办完事就快回来。” 她冒着十分忐忑的心情去唐瑄告诉她的地方,推开门果然看到他们面对面坐在最里面,唐瑄一见到她就迎过来,“苏白姐,我们在这里呢。” 苏白和唐瑄坐一边,周远坐对面,她主动打招呼,“周远,好久不见了哈。” “苏白姐说笑了,我昨晚不还打点电话给你的嘛?” “周远,这事我都向你解释好几遍了,不怪苏白姐,是我自己心情不好不想被打扰。” 他哼哼声,不再跟她们讲话,气氛一下子陷入尴尬沉默之中。 苏白笑着打岔,“周远,关于昨晚我是要向你道歉,我愧对你对我的信任,这样,今天这顿饭我请,不要客气狠狠宰我一顿吧!” “那多加个人没事吧?” “没事没事,多加十个都没事。” 苏白本以为就是他们那些朋友,她没有想到周远出去一趟,接来的居然是周诺。 离上次她见到周诺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而且这段时间,简直发生了天翻地覆地变化。 乍一看到他,苏白没做好准备,惊慌失措地对他打招呼,“周诺,好久不见了。” 他倒笑得很温,他向来就是个温润的男人,“苏白,你不用这么紧张,我不会吃人。” “我,我没紧张啊,坐吧。” 他点点头,坐到她对面,“最近过得好吗?”虽然是关心的话,却很生疏,苏白一阵心酸,努力点头,“你好吗?” “还不错,我又要升为副编辑了,这还要谢谢你。” 她滞住,而后才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他果然还在心里怨她,她有些无力,“好好干,我知道你前途不可限量。” “放心吧,我将来前途不好也对不起你说的那句配不上我。” “哥,你怎么了?”周远皱着眉问,他这句话带得刺太明显。 “我们过会儿再说吧,先点菜。”苏白把菜单推给他们。 周远是大手大脚惯了,今天又是故意气得唐瑄,特意找了一家贵的餐厅,周诺抬起头问,“今天是你请客?” “对啊,哥,苏白姐说了,今天随便我们点,你千万不要跟她客气。”周远开玩笑道,尽量让这种不尴不尬地气氛活跃点。 周诺嘴角露出个讽刺地笑,真的开始捡最贵的从上往下一个个点,周远又不满意,“哥,你到底想干什么?你平时哪里吃这些了?” 他不慌不忙地回他,眼睛甚至都没有离开菜单,“周远你懂什么?你以为你的苏白姐现在还会在乎这些钱吗?” 苏白脸一阵惨白,这么明显的话她再听不懂真的就是傻子了,除了有些下不了台,她也为周诺难过,他越是这样说明他心里越是在乎。 最后,四个人点的量整整摆满了一桌子,而且还放不下,经理亲自过来请他们到包厢去,今儿的这个包厢算是饭店请他们的。 把大包厢的桌子摆满菜才全了,基本上酒店所有的菜都被点了,有些他们喜欢吃的还点了双份,却只有周诺热情地吃,苏白一筷子都动不下去,唐瑄也感觉到今晚太不对劲,基本上没有动筷,周远生气,他认为他哥太过分,这明摆着是欺负苏白姐,早知道就不告诉他他和苏白姐在一起。 四个人各怀心事,周诺再能吃也只消灭了一点点,剩下在她们这半边的菜基本上没有动过,周远先站起来,“苏白姐 ,刚刚我是和你说笑的,这顿饭算我请你们吃的。”他说着就要去付钱。 “不行!”苏白把他拉住,“说好是我请的,怎么能让你付钱呢。” 服务员进来为她们结账,拿着长长的一个打印单,“您好,一共是一万四千二,我们给您打个折,付一万四就行了。” 一万四,都快要赶上她大半年工资了,关键是她今天存折卡没有带,她带得那张卡里只有小一千块,周远要把卡拿出来,又被苏白硬塞到他口袋了,一万四,就算他再怎么大手大脚,对于一个大学生来说,这还是笔不小的开销。 着急之间,她也没有多想,脱口而出地问服务员,“你能等下吗?我身上钱不够,让人送钱过来。” 苏白是没有打算用陆予深钱的,她只是想让陆予深把她挂在衣橱最里面的那件大衣口袋里的卡拿出来,那里面有她总共的存款,也就刚刚付这顿饭而已。 从始至终,周诺都是坐在那里微笑围观,动都没有动一下。 苏白对服务员强调千万不能收周远的钱就随着服务员到走廊外打电话,“陆,予深,你在家吗?” ... ... 第60章 融入(一) 杜航的生日宴会,请的自然都是他的狐朋狗友,路上堵车,加上陆予深好像并不着急,他们到的时候宴会差不多要开始了,一大群人都在等他们。 酒店大厅里,杜航一看到他们,就激动得走上前,“我的祖宗终于来了。” 他身后的几个朋友哈哈大笑,杜航蹲下身抱起小时时,时时嘴也甜,“杜航叔叔,爸爸让我恭喜你又老了一岁。” 杜航不耻地瞥了一眼陆予深,“我就知道你爸嘴里吐不出象牙,你爸爸他那是嫉妒我比他年轻。” 陆予深更是不屑,淡定地讲:“年轻有什么用,我在你这个年龄的时候时时快要三岁了,你能保证你两年后娶了老婆儿子也五岁了。” 杜航:“……”今天我过生日懒得跟你计较! 苏白跟在陆予深身边,引起了不小的轰动,要是杜航,他们还能开玩笑得追问是谁,陆予深平时就给人距离感,熟是熟悉,但能给他开玩笑地大概也就杜航一个人了。 因此有人对杜航挤了挤眼,他直接选择忽视,殷勤地到苏白旁边,“嫂子,你坐啊。” 她坐下,也不管满屋子好奇的目光,笑着把礼物递给杜航,“杜航,生日快乐。” “哎,谢谢嫂子还知道送礼物给我。”杜航双手接上,期间还直射了下陆予深,做了这么多年哥们,他就没有在生日的时候收过他礼物,还是嫂子好。 陆予深抿了半杯酒,轻松地回他,“看什么看?我们一家就送一个礼物,你还指望我再送份给你!” 苏白赶紧从桌底下戳戳他,让他不要在人家生日聚会上丢人,其实他们一向都是这么相处的。 也就是这段对话,让在座的大致明白了苏白的身份,不过他们没想到他们已经结婚了,他们这类人,逢场作戏的太多,想结婚安定下来还真的是不容易。 这生日宴会更像是场party,而且这些人一看就很会玩,音乐开下来,不少人到中间去跳舞了,还有人三两个相聚在一起拼酒,陆予深被几个好久没见的老朋友拉过去喝酒,苏白和时时在一起,可没想到时时太受欢迎了,没一会儿就过来一个年轻人,也笑着叫她嫂子,“嫂子,把时时借我们玩一会儿呗,那一大群哥哥姐姐可他想了。”他手指着一个方向,果然一群人有男有女向她问好。 小时时也认识里面的人,离很远就开始招呼,“芊芊姐姐,惠惠姐姐,” “时时,你认识就过去玩吧。” “妈妈,那你就站在这里,我去看一下芊芊姐姐就过来找你。”小孩子玩性重,刚说完这话就从苏白身边溜走了。 陆予深也不知道鬼混到了哪里,苏白一个人端着杯酒,虽然这样的氛围很热闹,可她不像是融进去的玩客,反而像个局外人在打量这种纸醉金迷的环境。 她走到个稍微安静点的地方,刚坐下一口气还没松完就有人主动靠过来,“陆夫人你坐着干嘛,一起去跳舞啊?” 一个很年纪的妹子,打扮得也相当时髦,半边头发染成了白色,人还跟着舞蹈扭来扭去,苏白摇摇头,“我不会跳舞,你们去跳吧。” “我也觉得跳舞没意思,不过一个人坐在这里也太无聊了,我们到那边去玩吧?”她一边说着一边强着拉起苏白到人多的另一边。 她只好被她带着走,还没有走进那一桌就有人主动为她们腾出两个位置,“陆夫人,小艾,你们怎么坐啊。” 苏白这才知道拉她的这姑娘叫小艾,有人给他们重新倒了两杯酒:问道,“小艾,你什么时候去国外啊?” “我才不想到什么大不列颠,在这里自由自在多舒服。”她**不羁地说。 “到大不列颠你也能自由自在,我已经听我爸说过好几次你妈让你出国了,我看你这次是母命难违。” “你以为我是陆予深出了名的孝子啊,我妈的话我才不放在耳边,那边又没有朋友,找个人喝酒都找不到。” 也许是说到陆予深又看她在这里,旁边有人捣了捣她的手臂,让她不要乱讲。 之后话题又聊到了其他,苏白只是安静得听着,从不插话,但也渐渐听懂些,这些人应该都是富二代或者大公司里的精英,随便一个都能买下他们那个快餐店,前一段时间她还觉得和这些人有交集简直就像天马行空,没想到短短几个月,她就能和他们坐在一起。 不过她天生就是低微的命,听这些人聊那些有涵养的东西还不如在店里听说他们这类人的八卦。 突然,话题扯到了她的身上,“陆嫂子,你是怎么拿下陆予深的啊?他可一直都是冰山大冷男!” 她是怎么拿下陆予深的?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可看着周围一圈嗷嗷期待的目光,苏白只好鼓起勇气乱讲,“其实他是外冷内热。” “啊?难不成私下里陆予深很热很奔放?能求一些细节吗?” “对对对,陆嫂子,我们好想知道陆予深是怎么个热法?” 这个……苏白择优考虑,“有时候他挺温柔的,我有什么困难,他总会在第一时间伸出手。” 有人哀怨了,“哎呀,陆嫂子,你知道我们不是想听这一种的,**呢,在**陆予深热吗?” “amy,你问得也太直接了,我们中国可不比美国那么奔放,不过我也好想知道这个!”有人接着说。 苏白还是挺保守的,听他们问出 这个就已经不好意思,脸火辣辣地烧着,她旁边的妹子离她近看得最清楚,两眼发出精光,“陆嫂子,你这是在不好意思嘛?一定有□□,你是不是想到了陆予深的凶猛。” 然后大家你一句我一句讨论个不停,而且大多都是脑补的,苏白这才知道富二代圈子里也是流行八卦的! 就在这时,陆予深从外面寻了过来,见苏白被他们包围,直接挤掉她旁边的妹子,“你们不错嘛,趁我不在找我老婆麻烦。” 接着杜航也过来了,“对啊,今天是我过生日,你们不围着我转找我嫂子干什么?” “杜航,人家陆予深都有妻子了,你怎么还一天到晚粘着他!” “我操,谁要粘住他,别给我打岔啊,你们今晚都应该围着我转的怎么找上我嫂子了!”杜航不服气地问。 “我们在问你嫂子你哥到底行不行呢?怎么样,你感兴趣不?” “当然……”杜航停顿下,直接挤掉苏白另一边的小艾,“嫂子,陆予深他到底行不行啊?” “哈哈哈……”气氛一度达到最□□。 陆予深紧紧把苏白贴在怀里,甚至要捂住她耳朵,“你们能不能别带坏我老婆,她跟你们这些*青年可不同!” 他非常严肃地讲,甚至要冷下脸,大家在心里默默切了一声便散了,陆予深就是这样,总要到最关键时候没幽默细胞。 苏白看到大家都走了,又有些着急,“陆予深,他们都是开玩笑的,你别当真啊。” “难道你就让他们这么打趣,就得要高冷一些才对。” 他们又玩了一会儿,这一次,他带她见得都是些和他差不多自己创业成为业内佼佼者的人,这些人和他也差不多,成熟又带着些冷,不会像那些年轻人一样说说笑笑。 “对了,予深,我听说jg商场最近又要搞什么大动作了,你要谨慎些为好。” 陆予深点点头,jg商场最近一直是他心里的一根刺,如果要是真正光明正大竞争还好,可它现在的销售量一直靠它的各种毁三观的绯闻来的,炒作的确也是一种商业手段,但靠着上头有人随便乱炒作陆予深就讨厌了! 他和人谈话时,另一个听话正好也上前,笑着补充,“你们公司刚请的那位毕业于哥伦比亚大学的那位军师呢,我觉得有她出马,jg商场必败啊。” “还真的是谢谢王总提醒了,我们那位军师是到现在什么都么与做呢。” 他们走后,苏白假装随意地问,“你们公司最近新招人了啊?是谁呀?” “就招了一个,你一定认识的,季颜,她学得就是我们这个网络策划,对我们行了解挺深的。” “哦。” 陆予深敲敲她的脑袋,“你不会是吃醋了吧?” 苏白:“我不喜欢吃醋,我喜欢喝醋。” “不得了啊,都学会跟我耍嘴皮子了,果然就应该把你藏在家里不受这些祖国毒瘤的毒害。” “没有!我真的喜欢喝醋,有味道。” 两人恩爱秀得十分低调,不过苏白明白,心里他们最多这一步了,有很多问题他们都不敢直接提,比如他母亲的问题。 ... ... 第61章 融入(二) 生日宴会还没有结束,陆予深就要带着苏白离开,杜航当然是不肯让他们走:“你也太不够意思了,一年就这么一次生日宴,你还要给我中途逃了。” 陆予深看了看表,带着略傲慢地骄傲:“你一个光棍根本不知道结了婚的痛苦,晚归是绝对不行的,即使老婆在旁边也不行!” “陆予深你最近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我怎么感觉你属性一下子都变了?”不仅他感觉,在场的其他朋友也觉得他变化很大,以前都是高冷地端着酒杯坐在暗处和谁喝一杯酒都像是在说看我多给你面子,可今晚十足像个炫妻狂魔。 “你懂什么,结了婚得都这样。”俗语说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虽然杜航没有结过婚,但也见过不少新婚的,谁向他一样。 杜航被他刺激得不行,最后让他赶紧滚,对着苏白却是客客气气地,“谢谢嫂子今天能来,要是以后陆予深对你不好,我帮你骂他。” “我老婆要你帮什么?”陆予深挡在苏白前面,要离开时才拍拍他的肩膀认真起来,“注意点,别玩太晚,在凌晨之前回家陪伯父切蛋糕。” 这大概就是杜航为什么跟陆予深这么好的原因,开玩笑归玩笑,他总记得提醒被他故意忽视的那一部分。 从酒店回家,苏白显得十分高兴,她一直忐忑陆予深的那些朋友会问她学历,家庭这些尴尬的问题,没想到他们关注的点完全不在这上面,尽管他们问得那些会让她觉得不好意思,却不会难过自卑。 陆予深喝了酒不能开车,司机过来接他们,他们并排坐在后面,苏白问道,“杜航是不是和他父母关系不太好啊,”有些没话找话。 “他没有母亲,父亲又娶了一个比他没大几岁的,所以关系不好,”陆予深解释,说着说着感觉到不对劲,“你这么关心他干嘛?” 语调突然高起来,苏白开始有模有样学着他那群朋友说话:“陆予深你到底是不是男人?连好兄弟醋都吃。” “谁说我喜欢吃醋了?我只喜欢喝醋。” “陆予深你真的一点男子气概都没有,”苏白摇摇头,似叹息地说。 “我就是不喜欢你关心其他男人的事,是我兄弟也不行,”他拿出霸道总裁范。 “不问就不问呗,我还不是看他是你好兄弟,所以才关心关心。” 陆予深:“不必要,你以后关心我就行。” 她暗自撇撇嘴,真是个小气吧啦的男人,嘴角却慢慢弯出了弧度,其实吧,小气的男人在某种程度上还是不错的。 经过这一晚,他们之间又进了一步,周围的人都能发现苏白的改变,她不再整日沉默寡言,有时候也会跟着店里的人一起开玩笑,和人讲话时也不再挤出假笑,更多时候是发自内心的笑容。 所以说,爱情的力量是伟大的,一个人的时候,苏白会想到几个月之前的自己,还是个对未来透露着绝望的人,然后就因为一个男人,一点点带领着她在这个绝望的未来中探寻光明。 她无以报答,只能对他更好,陆予深爱傲娇又霸道,她就任由他傲娇,给他霸道,在他不开心时主动低头撸顺他的毛,她没有经历过感情,总觉得这应该就是感情里最好的方式了。 ——————重要分割线—————— 某一天下午,陆予深在上班,程绯突然进来禀告,“陆总,你母亲来了,现在正在外面等着。” 近段时间,最让他烦得就是如何告诉母亲他结婚了并且结婚对象是苏白的事了,在没有想好对策之前,他严重警告过身边和母亲熟悉的人不准在她面前乱说,也不让她来别墅来,苏白到医院陪她母亲时他就会带时时回去看她,因此,到目前为止母亲应该是不知道他结婚的消息,那么这么着急到公司里找他干嘛? 陆予深蹙着眉出去,母亲正和颜地坐在椅子上跟季颜聊天,看起来心情不错,这让他稍微放松些。 他走到她们面前时,季颜站了起来,笑得很自然,“伯母,陆总已经来了,那我先去工作。” “好好,”陆母也站起来握住她的手,“有时间别忘了到我家里玩,你能在予深的公司工作真的是太好了。” 季颜对着他点点头便离开了,她一走,陆母的脸色立马阴沉下来,陆予深升起不好的预感,含笑着问,“妈,你有什么事打电话就行,怎么还亲自跑到公司里来了?” “我要再不来找你你是不是已经忘本?”陆母一个眼神瞟过来。 “妈,你这话什么意思?我和时时不是上周才去看过你吗?” “陆予深,你真的忘记今天是什么日子了?!” 他想了一下,脸色陡然大变,今年有闰月,所以过年推迟了,也让他忘记那年父亲就是在过年前不久去世的,又或者他潜意识里在有意忘记这个,父亲的忌日,就是从那一天开始,他和苏白互相折磨的。 陆母知道他想起来了,脸色仍旧不好,“你现在赶紧放一下手头工作,我们一起回去接时时去墓地看看你爸。” 这个时间点苏白不在家,可家里有女人痕迹太明显,“妈,这里离墓地比较近,我去接时时,你就在这里等下。” “你是不是糊涂了,墓园在东边,怎么会离你公司近?” “那我让司机先回家接时时,我们到路口汇合,这样比较节约时间。” 扫墓的路上气氛比较压抑,陆母整张脸 都毫无表情,一方面她在怪陆予深忘记了父亲的忌日,另一方面,每到这一天,她就特别思念陆父,他们是青梅竹马,恩爱了一辈子,到最后他却以那样的方式离开了她和儿子。 直到见到时时,陆母才露出点笑脸,小时时问道:“奶奶,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啊?” “去看你爷爷,时时你想不想你爷爷啊?” 小孩子对连面都没见过的人怎么谈得上想,但陆时看奶奶好像很难过,乖巧地点点头,“想。” 一路上,陆母都在对时时说他爷爷的那些伟大事迹,他是名警察,并且非常热爱这个事业,为此陆母不知道提心吊胆多少次,却因为是他喜欢的一直让他做下去,没想到最后他会为了这个送命。 下午的墓园人很少,陆予深在路边买了纸钱烧给他,“爸,我带着妈和你孙子来看你了。” 陆母一下子忍不住哭了出来,“刑天,我来看你了,你在那边好吗?我好想你。” 陆予深扶住她,“妈,你身体不好,不要多哭。” “予深,这几年你有苏白母女的消息吗?” 小陆时跪在墓地前,听到妈妈名字奇怪地盯着陆母看,陆予深赶紧挤挤眼睛让他别多说话,“妈,你问这个干嘛?” “苏天伦杀死了你父亲,我就想知道有没有报应,他的妻儿活得好不好!”她有些激动。 “妈,都过了这么多年,再浓得恨也该淡了吧,再说苏叔也受到了惩罚……” “他那是罪有应得,却连累你的父亲被害死,予深,当着你父亲的面你怎么能说这种话?!”陆母痛心疾首地说。 陆予深转身看墓碑,父亲英俊的照片正挂在中间,他在心里默默说了一声对不起,爸,你那么大度会理解我的吧,这几年我也累了,苏白是个好姑娘,希望你在天上能原谅我这个做法。 陆予深没有再多做狡辩,心情却因此变得非常不佳,他是放下了仇恨,但母亲心里的怨念这么深,他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等到她接受苏白那一天。 他们呆了很久,下山时天差不多快要黑了,陆予深开车,手机突然响起,他看都没看地便按了拒接,可没到一分钟,又继续响。 陆母看着:“你接一下吧,可能有什么紧急的事?” “不会有什么急事的,再说今天是父亲的忌日我不想处理公务。”他表面淡定地说。 陆母叹口气:“你父亲要知道你这么孝顺也算在天有灵了,他要能活着看到这一切该有多好。” 如果没有出了那样的事,父亲还活着他也不会走到这一步,父亲不喜欢他从商,他一直希望他能像他一样做一名警察,而且他很喜欢苏白,一定会让苏白和他结婚的,可惜那个时候他不喜欢苏白,不知道会不会拒绝。 他把车停到经常去的饭店车库,陆母已经带着时时上楼,他才拿出手机拨通她的号码,刚想一声就被接起。 “陆予深,时时是不是和你在一起?” “嗯。” 除了这声嗯,没说别得话这实在不太像最近他的风格,她不确定地问,“你怎么了?” “没事,今晚我带着时时有些事,你一个人在家吃完晚饭直接休息吧。” ... ... 第62章 融入(三) 陆予深说完便挂了电话,苏白在那一头拿着手机却一阵发呆,以前就算陆予深对她再怎么恶劣她都无所谓,但现在,不过就是讲话急促了些,她心底竟失落得做什么都提不起力气,这真的不是个好现象。 这家饭店是陆母非常喜欢的一家,环境幽,菜色口味也不重,陆母点好了菜陆予深才进来:“怎么停车停这么久?” 他抽开椅子坐下,“今天车比较多不好找位置。”其实是谎话,挂完苏白的电话,他也意识到自己语气冷淡,不过刚从父亲墓地回来,他实在没法对她热情,虽然他也对她做过很多对不起的事,但想到六年前的今晚,他突然听到父亲去世的消息,这么多年,他也没有像那一刻绝望过,好像一直顶在他头上的天一下子全塌了。 可心里终究还心疼她,担心她会胡思乱想,握着手机想了好久都没勇气回拨过去,最后还是抽了根烟才缓解了心情上楼。 “菜我已经点好了,你还想吃什么再加?”陆母把菜单推给他。 “不用,我没有什么特别想吃的。” 陆母以为他情绪不佳是因为他父亲,也没有多说,一顿饭吃得静悄悄的,陆母胃口不好,没吃几口就放下筷子:“予深,季颜怎么会在你的公司里?你们私下联系很密切吗?” “正好她的专业适合我们公司,妈,你别乱想,我们私下没有什么关系。” “你也不小了,别我怎么催你都不上心,难不成你还想一个人孤独终老?”这个话题,是陆母永远时刻记得的。 陆予深停顿下,而后像故意岔开话题:“妈,我找到苏白了。” 陆母露出一丝讽刺:“是嘛?她现在过得好吗?” 他想到一开始见到她,整日暗淡无神,像个饱受生活摧残的可怜之人,即使到现在,她表现得安静和懂事依旧让他心疼,旁边的小陆时再次听到妈妈名字,眼巴巴盯着爸爸看。 陆予深握住他的手,向来磁性的声音没有泄露一丝波澜:“不太好,她妈妈好像病重,一直在医院醒不过来。” “这就是报应!”陆母冷哼一声:“苏天伦的报应都落在他妻儿头上也算为你父亲报了仇。” “妈,你不要这样,这事和苏白没有关系,她……” 他没有说完,就被陆母严厉打断:“予深,你今天怎么回事?怎么一直都帮那家人说话,你忘了你父亲是怎么死的?” “可她说到底毕竟是时时的……” “住嘴!她和我们陆家没有任何关系,有也只是仇敌,你别给我动其他心思。” 送她回去的路上,陆母气得一句话都不愿跟他讲,今天是父亲的忌日,陆予深理解她,送她到家里:“妈,你别多想,身体最重要,爸早离开了我们,你知道你一直是我希望。” 听到儿子这么说,陆母脸色才好点:“你别净给我说些好听的,要么把女朋友带给我看,要么就接受我的安排。” “这事以后再说吧,现在时时还小,而且这事也急不来,我心里有数。” 小陆时被爸爸和奶奶的对话态度吓得一愣一愣,陆予深将车里的灯光开下来:“时时,怎么变安静了?” “爸爸,奶奶为什么要这么讨厌妈妈,那我也不喜欢奶奶了。” “奶奶对妈妈有误会,在爸爸没有把误会解开之前,你千万不要在奶奶面前提到妈妈,也不能在妈妈提及奶奶,不然妈妈会伤心的,时时也不希望妈妈伤心吧。” “嗯,”他努力地点点头,陆予深才放心开车,而后又听到他小声嘀咕:“时时要快快长大,这样就能保护妈妈不伤心了。” 今晚的月光格外的皎洁,陆予深他们不在家,苏白随便下了一碗面条,看着空旷旷的别墅,吃什么的心情都没有,一个人坐在客厅看电视,眼睛却时不时看着门外有没有动静。 直到将近十点钟,门外才有汽车出入的声音,这个院子只有陆予深的车才能进,她想都没想得冲出去门开,小时时马上从车里跳了下来飞奔到苏白怀里:“妈妈。” “时时,”她抱起他,温柔地问道:“今晚去哪里了?” 小陆时转头看了一眼陆予深,他刚停好车走过来:“公司有个员工结婚,我回来拿东西正好把他带着一起。” 苏白这才安下心,原来父子俩是去喝喜酒了:“时时,今晚的新娘子漂亮吗?” 陆予深赶紧接过话:“他一个小孩子知道什么漂不漂亮的,我们也不能从小时候给他灌输这种思想。” “哦,”她记得小时候,谁家有了新娘子,一个大院的小伙伴都争先恐后去围观,回家后爸爸问得第一句话总是白白,今天的新娘子漂亮嘛,没想到陆予深比她爸爸还要保守。 “那你们吃饱了吗?要不要我重给你们煮些什么?” “不用,已经饱了,”陆予深脱下外套,苏白主动帮他接过来挂好,他问道:“你怎么还没有睡?” “等你们……”又觉得这句话不恰当:“时时得要我哄才能睡着,我等时时。” 平时陆予深一定会无赖地缠住她,老婆,你怎么就只等时时不等我,我也需要你来暖被窝,不过今天应该是心情真的不好:“嗯,他玩了一个晚上也累了,赶紧哄他睡觉吧。” 苏白帮时时洗脸洗脚,今天的他格外听话,一有机会就粘在她身上妈妈妈妈叫个不停,就连 晚上睡觉都是亲了她一口才躺好。 从他房间出来,苏白一晚上的失落才好点,有儿子就是不一样,起码不管怎么样,儿子是不会背叛她的。 她到自己的卧室,陆予深已经上床,脸背对着她一动不动似要睡着,只留下一盏灯给她,她对着他的背影凝望了很久,最终也没有说话,安静得到里面卫生间洗漱下,安静地关了灯躺在自己那边,刚被时时燃起的那点火苗又一阵凉水全数浇灭。 她想了很久也没想出她到底做错了什么,这应该是他们婚后第一次冷战,尽管是他单方面的,可苏白还是很难受,她憋着气,不敢让自己表现出异常。 可陆予深就在他面前,她叹口气他都能听得清清楚楚,他也想转过身将她搂在怀里,一年就这么一天吧,他不想在父亲忌日这天还对杀了父亲凶手的女儿示爱,他已经没有脸面对父亲,所以这一天就当是他的赎罪。 苏白睡不着,轻轻的翻来覆去,房间里漆黑得没有一丝光亮,但因为睡得久了,里面的摆设她都能清楚地知道在那里,其实习惯很可怕,一个人习惯了寂寞和绝望还好,一旦习惯快乐,那就像毒瘾,会很难戒掉,她知道这点,所以一直把自己的心锁得死死的,最后却还是让他闯了进去,她怕她以后会不习惯没他的生活。 想着想着,她竟觉得眼睛有些酸涩,哪里敢哭,一直死死闷着,偶尔假装感冒擤鼻子样。 就这样突然间,陆予深一个翻身将她压在身下:“你为什么要这么折磨我?”还没有等苏白反应过来,他已如暴风雨般堵住她的唇,不似以前温柔,这个吻里带着她也说不清的东西,她什么都做不了,闭着眼回吻着他,任由他温热的指腹急切地在她身上游走,从小腹到大腿根部,她的里面非常干涩,却紧致地吸着他的手指。 对于这方面,她一向保守得狠,到现在连在他面前洗澡她都不好意思,像这样任他为所欲为陆予深明白这是她在迁就自己,可越是这样越让他难受,让他愧对在天上一直看着他的父亲。 他在她身上狠狠冲刺着,等高.潮来临的那一刻,两人像攀岩很久都已筋疲力尽,他紧紧攀附着她,悉数落在她里面,却还不愿出来,静谧的空气里只剩粗重的喘息声,直到那声音渐渐变小,苏白才伸出手慢慢摸他的头,她猜到他是遇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才会这么异常。 他的头靠在她的胸口,感受着她的手揉着他的发梢,她的手像有神奇魔法,真的让他渐渐平静下来:“苏白,今晚,对不起。” “其实我是你的妻子,你有什么事都可以跟我说,虽然我不能帮助你,但我会给你支持。”也只有这样的夜晚,黑洞洞什么都看不见时她才敢对他说些什么,好像也是第一次表面自己的心迹:“陆予深,我永远以你为骄傲,”谢谢你带给我一个全新的世界。 “不会再这样了,”他抱住她,爸,你也看到了,这么好的姑娘我已经伤害过一次了,怎么忍心伤害第二次。 —————— 小陆时表示很疑惑,为什么一个晚上而已爸爸妈妈关系又变好了?而且妈妈更是奇怪,大早上一直都低着头不敢看爸爸,却给爸爸做的早饭比自己还要好,还给爸爸主动洗内裤,大人的世界果然很复杂,真的是很难理解! 洗完内裤,苏白才坐下来吃早饭,坐得离陆予深很远,他只能自己主动贴上来,好心地说:“老婆,要不今天你请假不上班了?” 苏白脸一红:“我为什么不去上班?” “我这不是怕你太累了,你上班还要站着呢。” 她就差捂住他的嘴不让他乱说:“你胡说什么?我为什么会累啊?” 小时时喝了几口豆浆,嘴边还要一圈白沫,小腿抖来抖去:“对啊,妈妈不过就是洗了一条内裤,为什么会累?时时天天闷在家里看家才会累。” 陆予深附和道:“对,时时在家闷坏了,你今天不上班,早上补觉,下午正好可以带他出去玩玩。” ... ... 第63章 融入(四) 苏白觉得自己最近真的太随心了,想不上班就不上班,以前还忌惮店长的责骂,自从陆予深上次和店长通过那个电话后,她连那点忌惮都没有了,幸好她不知道陆予深和店长到底说了什么,问了他几次他也不愿说,如果知道说了什么,她一定会立马不干。 陆予深的原话是这样的:“她想通过自己的能力挣钱我不想拦着,但我不希望她辛苦,当作爱好就行,所以她每个月的工资店里可以不给由我来出,另外为了感谢你们店为我妻子提供一个劳动场所,以后m购物网在淮海路附近分站点的夜宵都交给你们快餐店了。” 所以,从那以后,苏白上班由挣一份辛苦钱变成了花钱消遣,当然她是不知情的。 她在家陪时时堆玩具玩,快餐店突然打电话过来,也没说清楚,只说店里出了大事,让她今天有时间务必抽空过去一趟,因为也没有说清什么事,苏白心里没底,吃过午饭就去了店了。 她到的时候店长居然也在,平常除了偶尔的查岗,店长是不经常出现的,虽然她们这个店也算连锁店,但因为是私人办的,并不是很正规,很有规矩都没有。 店长单独将她喊到后面谈话:“苏白,你在这个店也做了这么长时间,我不瞒你,我们这个店就在昨天易主了,新来的老板谁都不知道怎么样,你要想辞职可以现在就辞。” “我为什么要辞职?”她很莫名其妙,做员工的哪里管老板是谁,只要有工资就行。 因为你老公是陆予深啊,店长在心里默默补充一句,家里那么有钱至于到这里寻新老板的骂,不过说起来也奇怪,他们这个店过于平民化,因此开在淮海路是极为正确的,这几年营业额也可以,怎么说易主就易主了,昨天之前她连风声都没有听到。 店长笑眯眯道:“也对,既然你不想辞职,明天新老板会到店里视察情况,所有员工都必须要到,你不能请假了,还有争取做好本职工作。” “店长您放心,我在这里呆这么长时间,闭着眼睛都能把本职工作做好的。” “那就好。” 晚上陆予深回来的时候苏白也没有跟他说这件事,倒不是她不愿告诉他,只是他工作繁忙,她自己这种小事没有必要讲给他,上床睡觉后,他非要拉着她再做一番运动,她死活不愿意,做运动误事,她明天可是有正经事的人,不过却被迫答应他明晚一整夜时间都归他了,苏白在心里哀悼,一整夜,那岂不是要活活被累死,男人呐,果然都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 新老板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大肚腩,秃顶,符合现代化老板的特征,人看起来挺和善的,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他却没有一点大架势,甚至教训他们时都是含着笑的,这让店里所有人都高兴了一把,没想到新老板脾气这么好,真像是天上突然掉下来一块馅饼。 不过他到苏白面前看她工作时观察了很久,吓得她手都在微微发抖,最后新老板甚至还小声问身边陪着的店长:“这人就叫苏白?” “啊?”店长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而后用力点点头,新老板这么关心苏白,该不会和她丈夫有关,她也没有多嘴告诉他她丈夫是谁。 新老板点点头,一圈看下来,表示还是很满意的,因为所有店员都要上班,苏白被领导视察一番后就可以回去,没想到她刚下班,就被店长喊到办公室,说是新老板找她有事。 她想到新老板今天对她的“特殊照顾”,难不成是对她不满意单独找她是要裁掉她?苏白就这样怀着一颗忐忑不安的心情到办公室。 “坐,”新老板和蔼地请她坐下,这让她感觉更加不妙,一般老板裁员一开始都这么好的。 “我听店长说你在这里工作好几年了?” “嗯,我三年前就呆在这里了。” 新老板面露为难,苏白心一下子落到深渊,此刻她何其幸运身边有了个陆予深,要是几个月之前碰到这种情况这会儿她大概已经下跪求老板不要敢她走了,那时她太害怕失业,现在,也就怕以后太依赖陆予深。 “苏白,我看了你工作的态度,我做服务行业也好多年了,很少看到你这么好的服务员,你想不想做我另外一个店的领班?” “什么?”她一下子懵了,比让她辞职还要惊讶。 “我觉得你在这个快餐店里做收银员实在太屈才了,从一个人服务态度就可以知道她工作态度,我看到了你端正的工作态度,正好我另外一个店缺一个领班,所以我真诚地邀请你做我店里的领班,希望你能认真考虑下。” “老板,我能问下你那店在哪里吗?”如果在外市她一定是不可能去的。 “华源路1701号。” 华源路算是a市比较繁华的一条街道了,而且那条街的饭店也比较高档,离她家比这里要近的多得多。 “老板,谢谢你的抬举,不过我想以我的能力还不至于能做到领班那一步,尤其是大饭店的。”她大致猜到,一定是陆予深在背后指使的,她还好心替他考虑不想为自己工作打扰他,没想到他已经闲得连她呆得快餐店都要买下来! “你不用现在答应我,我给你几天时间考虑,我看人是不错的,你要想好就给我打电话。” 从办公室出来,苏白就气得拨陆予深的电话,还没等他说话,她就质问道:“陆予深,你怎么就这么闲连我工作事都要管,我出去工作你就那么不舒服?” “苏白?”淡淡的女声传来,她一滞,音调降了很多,似不确定地问:“是程绯吗?” &n bsp; “是我,陆总现在在开会,你是想问什么事?” “噢噢,没什么事,他开会就让他开吧。”等回家再收拾他也一样。 “好的,不过关于刚刚你说陆总闲得事我可以解释下,除了创业那段时间,公司里最忙得就是近期了,所以他应该没有时间管你的事。”程绯知道他们结婚了,但陆予深从不在公司谈论自己私事,所以她不知道他们关系早就变了,她故意说这句话也是在向她示威自己多了解他。 “噢……”苏白拖了一声才挂电话,可除了陆予深想不通谁还你这么无聊?难不成新老板真的是看中了自己能力? 正好店里有同事没走,见她心不在焉问她新老板找她说了什么,苏白也没有隐瞒,把这事告诉了他们。 “这么好的事情苏白姐你居然还拒绝?!”某一同事惋惜道。 她撇撇嘴:“你们相信光凭刚刚看下我收银就能发现我有做领班的潜质?” “怎么不相信?做老板的眼光一向独特善于发现人才,不然你以为谁都能做老板?” “就算不相信又怎样?”另一个同事补充:“能买下我们这个店说明这老板还挺有钱,他骗你能干什么?” 苏白没敢说,老板不骗她,但她那个老公可就说不准了,他已经为她工作事情不爽好久了! “对啊对啊,苏白姐,虽然你现在结婚了,可女人不管什么时候都应该要有自己的事业这样才会在家里有地位!” 她一下子想到了季颜,那么光彩夺目地站在他身边,说不嫉妒是假的,可人家有能力,而她只会站在他背后为他洗衣做饭,换个角度想,作为陆予深妻子这个身份,她也该要提升下自己了。 再回家的时候,苏白仍旧没有向陆予深提及这事,关于下午的那个电话,程绯应该没有告诉他,他连问都没问,既然他愿意装傻,她也不揭穿,只是晚上再要靠近她时,苏白躲得远远的不想理他。 “老婆,你怎么了?”某人委屈地问道。 “没怎么。” 他偷偷朝她身边移,手已经不规矩地要往她身上摸,苏白快速打掉差不多已贴近她胸的手:“别动手动脚的。” “不是啊,你昨晚跟我说好的今晚都归我。” “我什么时候说的,不记得了。”骗她时装得毫无破绽,这会儿想吃她豆腐了就又装得一副可怜巴巴模样,这世上哪里有这么好的事。 “你说的,就在这里,你说你今天一定要上班所以等今天回来都归我……”某人充分发挥不要脸精神,一边帮着回忆一边再次伸出魔爪,而且是从后面偷偷伸过来时,等苏白发现,一个胸已经被他抓住,怎么着都不愿意松手,打也舍不得真的用力打,骂人更是软绵绵的:“陆予深,你怎么是这种东西!” “啊?这种东西哪种东西啊?”吃上了豆腐,他心情舒坦又很无赖地问。 然后,最终苏白还是反抗无效,被吃了一夜o(╯□╰)o ... ... 第64章 出现(一) 苏白决定去上班,她想要看看陆予深到底要干嘛,更想知道等她发现这一切都是他故意操纵后他该要向她如何解释,简单点来说,她要找陆予深麻烦了! 新老板接到她电话高兴得不行,让她今天不要去快餐店了,明天可以直接去饭店,并把饭店具体地址告诉了她,他自己会亲自在那里等她。 早上,陆予深见她今天没有急吼吼的上班,还假模假样地问她平时个风雨不动要上班的人今天刮什么风让她主动呆在家里。 她在心里冷哼一声,这人装得还真像,也没给他什么好脸色:“昨晚被你折腾成那样,在家休息一天又怎么样?”几乎是脱口而出,而且说完自己就后悔了,这种黄话她怎么能随口就说出来,果然和陆予深粘得久了,某些特性也越来越像他。 陆予深倒一点都不介意她的态度,笑得不能再开心:“对,老婆说得对,今天你在家好好养着,晚上我们继续来。” 她又生气又羞耻地背过身不再搭理他说话。 到了晚上,苏白比他先一步上床,紧紧裹着被子坚决表明绝对不做的立场,陆予深知道昨晚他一时失控了累着了她,也没有强求,吓唬吓唬她后便抱着她睡了。 这个饭店实行得是两班倒制度,从早上九点开店到深夜结束,不过她一开始就谈好上班时间是九点到下午六点,主要忙在中午时段,由于今天是第一天,她准备了很久,提前一个半小时就到达,一直送她的司机还奇怪地问:“夫人,你工作的地点怎么变了?” “因为我表现好升职了哈,所以老板给换了个场所。”苏白挺骄傲地解释。 司机看这饭店地址在华源路,的确比以前那个淮海路不知道高多少个档次,相信了她的说辞,笑着说道:“那恭喜夫人了。” 到了华源路,苏白才知道老板说得那饭店还不是普通的饭店,在整个a市都挺出名,而且算是华源路标志性之一,这也太能扯了,她有点搞不明白陆予深的想法,让她在这种饭店里当领班,是要培养她怎么更好地为有钱人服务嘛? 老板早在门口等她,她一从车里出来就迎上来:“苏白,你总算来啦,快进来吧。”客气到让她有种错觉,她不是来应聘而是来包场的。 店里的员工都已经聚齐在员工室,老板领着她进来,对着她们严肃道:“这是你们的新领班,叫苏白。” “领班好。”整齐划一的声音,不愧是大饭店服务员素质。 她手心紧张得出了层薄汗,又到了出乎意料的时候,她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做,心里总觉得哪里很奇怪,可真的要说出奇怪点,仔细想想一切发生地都很自然。 她只好对着他们点点头,老板又特意指出一个女人,“她叫小燕,是店里的老职员了,你才来有什么不懂可以问她。” 小燕长得非常漂亮,尤其笑起来时格外妩媚,年级不大,却是那种经历过繁华后剩下的美丽:“店长好,以后你不知道的叫我帮你做就行了。” 轻绵的声音如一根羽毛挠过她的心头,苏白大开眼界,原来在大饭店里一名普通服务员都这么有女人味,再看看自己,她不由产生点自卑。 服务员离开后,她把老板拉到一边,真诚地说:“老板,这个领班我真的胜任不了,你还是找其他人,我要回快餐店里上班。” “别,”老板见她要走脸色立马慌张起来,然后才发觉自己反应过度:“苏白,我看人真的不会错,你缺少得不是能力只是锻炼,起码你做起来再决定留不留。”像是在哀求她留下来。 到这一刻,苏白几乎可以确定以及肯定这人绝对是陆予深派来的,除了他谁还有这个本事? 在老板再三挽留下,苏白答应就试今天一天,如果不行,明天她就不干了,她以为这么大的局面她一定撑不了,没想到到了真正工作的时候,压根就没她什么事,一有客人叫就有服务员先她一步到,她除了来回走来走去,清闲得一点事都没有。 老板兢兢业业等着她下班,时间一到就跑过来问她:“怎么样,还习惯吧?” 走了一天,苏白心境已由恨不得和陆予深大吵一架变成了我老公真的是世界上最好的老公!就这么走走看看,时不时还能停下来歇歇和以前站在油烟满天前的快餐店比真的快要幸福死。 她感动得不行,这世界上大概也就他这么大费周章只为她少点辛苦:“习惯习惯,我答应做。” “哎呀,真的是太好了!”老板下意识拍手叫好,就差没抱着她感谢了,她甜蜜地笑笑,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方法,居然让老板这么怕他。 到家比之前迟了一些,不过还好,她做了一顿非常丰富的晚饭,饭没有好,陆予深回来了,脱下外套就到厨房从后面抱住她:“老婆,今天是有什么人来吗?怎么做这么多菜?” 以前陆予深吃饭特别挑剔的,就算是他和时时两个人,就算是叫外卖,他也要点一桌,不过这个坏习惯自从苏白住进来之后就自动戒掉了。 “没有人,就我们一家不能吃这么多菜吗?别忘了你是土豪呐。”她拿切菜的手转身捏下他的鼻子,还湿漉漉的手有水渍沾到他鼻翼上。 可陆予深傻了,她是个闷骚的女人,从她答应和他在一起后陆予深确定她是爱自己的,不过实际生活中大多数是他主动贴上去,她都在欲拒,没想到偶尔的一次还迎竟是这般滋味。 他乐了一个晚上,苏白乐了一整天,小时时见爸爸妈妈都这么高兴,也嘴咧开地笑,总之,就是这个晚上一家三口过得不能再温馨。 > 苏白就这么在饭店干了下来,说是领班,实际上就是个闲得什么都不用的领班,而且那些服务员对她都抱着敬而远之的态度,会和她说话,不过不会多讲,除了小燕,偶尔会主动问起她有什么不习惯可以跟她讲。 星期六中午是饭店白天时间段里最忙的,几个大厅和包厢基本都满客,尤其是包厢,客人比较难伺候,苏白在走廊,看到得都是形色匆忙的服务员,似乎只有她这个领班在悠哉悠哉。 她这样想,前面忽然传出一阵动静,一位服务员不小心撞到刚开门出来的客人,端着的酒洒到了客人身上,服务员在不停道歉,但那位客人似乎一点都不买账。 她记得领班主要就是处理员工和客人之间矛盾的,因此,想都没有想地冲过去,挡在那位服务员前面,弯下腰不停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你是谁啊?”男客人傲慢无礼地问。 “我是这里的领班,刚刚真的是对不起了,是我们服务员不好。”苏白做惯了前台收银的工作,对这种客人式的道歉简直信手拈来。 “你就是领班啊,对不起?对不起要是有用要警察干吗?” 完蛋了,怎么处理的第一起事件就是个难缠得客人,苏白在心里想着,这位男客人看起来也就三四十岁样子,又是在这样饭店里包厢吃饭身份算是不错,怎么非要和一个服务员计较,如果是陆予深绝对不会这样。 服务员吓得浑身都在抖,苏白也害怕,却还是悄悄握了下她的手,礼貌道:“先生,要不你把衣服脱下来我们帮你洗吧,洗好再还给你。” 另一包厢里又出来人催:“怎么我们的酒到现在都还没有上?” 应该就是打碎的这一瓶,她让服务员先去重新换一瓶,服务员一走,那位男客人露出猥琐的笑容,开始脱自己的衣服,脱完了外套又要脱里面的衣服。 “先生,你里面的衣服没有被洒到吧?” “怎么没有,”男客人故意朝她邪恶一笑:“不仅里面衣服被洒到了,裤子也脏了,这里不方便要不我们进我包厢慢慢脱。” 苏白见到他这副嘴脸就想吐,态度冷淡下来:“先生,请注意你的言辞。” “我的言辞?什么言辞啊?”故意要凑进她,苏白见到他张开嘴里的黄牙,厌恶地后退几步:“你想脱几件就脱几件吧,脱完放到你包厢里就行。” “别走啊,”男客人见她要走,拦住她的道:“我包厢就在这里,脱完你帮我拿出去多好。”甚至开始动手。 “你放开我,你当我们饭店是什么地方,没有家教就到娘胎里重新修养修养。”挣扎之间,一个手臂替她抓住男人的手臂,力气比较大,抓得男客人痛苦的呻.吟。 苏白抬起头,不由一愣。 ... ... 第65章 出现(二) 苏白抬起头,不由一愣,因为眼前的这个人她并不认识,看起来也要有四五十岁,挺拔的轮廓并不能遮挡脸上的皱纹,气质却和这男客人有天壤之别,简单的比喻,就像不入流的暴发户和贵族,男客人属于前者,那么他一定是后者。 “饭店不是你撒泼耍流氓的地方,再这样无耻饭店完全可以报警。”凌冽的声音有着说不清的威严。 大概手臂被捏疼了,男客人生起了怒火,正要抬头骂人时,再看抓住他的人,脸色吓得大变:“是是是,程局长您说得对,我不应该在饭店为难服务员,对不起。” 男人这才松了手,那男客人吓得几乎屁滚尿流,他刚慌忙逃走,老板声音从后面传来:“程局,你怎么站在这里?都等你呢,”而后看到苏白也在,顺便热情地为他们介绍起来:“苏白,这是我们市公安厅的程局长,快问声好。” 听到公安,她心不由一抖,这辈子,她最不想接触的地方当属警察局了,疏远地笑笑:“程局长好,刚刚真的是谢谢你了。” 男人笑得特别祥和,一点局长的架子都没有:“小姑娘出来工作,尤其是服务类的行业,更要注意点。” 说完他就走了,老板也跟在他后面进最里面的包厢,苏白站在这里,一时陷在他刚刚的话语中,他想到了自己的父亲,如果爸爸没有出那件事的话,一定会经常这么叮嘱她的。 其实这些年来,她不太常想起父亲,连他的坟墓都没去过几次,因为不敢,她怕到了父亲面前就会软下来,以前碰到点儿事,父亲都会出面帮她解决,可现在,任何事都需要她自己扛了,或许是刚这位局长年纪和父亲差不多大,苏白站到窗前远眺喘口气,父亲的身影一直在脑海中挥散不去。 没一会儿,老板过来找她:“苏白,刚刚程局长帮了你的忙,说什么你都应该去敬他一杯酒。” 她要进去时,程局长正好推门出来,苏白说明了来意,他笑笑,看了里面一眼,小声地对着她说:“这里面一趟都不是善茬,反正我经常来这里吃饭,等下次你再感谢我也不迟。” 她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果然,一群肥头大耳的正一手端着酒杯乱碰一手抱着小姐,她第一次知道原来这酒店也有特殊服务,点点头,心里为他的细心感激,这种地方是不适合她进。 过了两天,程局长真的来了,这一次他是一个人过来吃饭的,在一个小包厢里,他一来,老板就让人通知她过去,他见到她似乎也很惊讶:“上次的事情你还记得?我都快要忘记了。” “我是受恩之人,当然不会忘记。”苏白微笑地倒一杯酒,要敬他时被他拦下:“你一个女孩子喝酒不要这么猛,不介意坐下来陪我一起吃吧,偶尔能有个空挡一个人吃饭,我又特别喜欢这里的菜。” 这么慈祥的面目实在难以让人联想到不好事情,她摇摇头:“不行啊,我现在是上班期间,怎么能坐下来吃饭呢?您慢慢吃吧。” “那好吧,酒稍微抿一口表示表示就行了。” 不知道是不是以前没有注意过,自从那次以后,苏白经常能在饭店碰到他,有时候他也会主动和她打招呼,像个热心的老人,苏白知道他们那一代当官的都是秉承着为人们服务的宗旨,所以心里将他归纳到好人那一栏,这么时常见面,倒也渐渐熟悉起来。 有一次上厕所,在卫生间里她就听到两个服务员在议论她,大致意思就是她一定是和程局长有暧昧关系才能当成领班的,她躲在卫生间里,一句话都没有辩解,不是不生气,只是被别人从背后议论过无数次,她早就不在乎无关人看法,那样会很累,反正她上她的班,下班后就回家,和她们没什么交集。 晚上睡觉前,她故意问陆予深:“如果哪一天你听到我和其他人传绯闻会选择相信谁?” 陆予深很不屑地上上下下打量她一番:“胃口被养叼了你还能跟谁传绯闻?” “什么意思?” “到目前为止你遇到的男人找得出比我还优秀的嘛?没我长得帅没我有钱没我技术好,外面那些杂草还有入得了你眼的” 苏白无语:“你忘了加一句,除了没你长得帅没你有钱没你技术好外,也没你脸皮厚。” “你说什么?”他翻身将她压到身下,不停地乱蹭:“为了刚刚这句话你得要付出代价的。” “好了好了,我道歉还不行…”然后,最后一个“嘛”被他吞掉。 要过年了,饭店也变得格外忙碌,很多老板要收账要催款,饭店自然成了最佳场所,苏白由一个无所事事的领班渐渐沦为服务员,她还挺开心的,以前在快餐店忙来忙去习惯了,一开始闲下来还觉得不错,时间一长就闲得也发慌,这么适当动动正好。 老板仗着她和程局长认识,一有什么不和谐的事情出现总让她过去解决,苏白不愿意,可老板也没有明着说什么,她不好当面拒绝,偏偏受那些流言蜚语影响,那些人还很给她面子,即使她到里面收拾不说话,那些客人也不敢在饭店闹事。 再见到程局长,苏白很是不好意思,毕竟又没有特别熟还利用他做了很多方便,没想到程局长一点不介意:“我有个像你这么大的女儿,五年前却不幸出了车祸去世了,所以苏白你也许不相信,每次看到你我就像看到我女儿又回到我身边了。” 这种感觉她太能理解了:“正好,程局长,我父亲也是五年前去世的,每次看到您我就像是看到了我父亲。” “那以后你就把我当成你父亲吧,没必要对我这么客气,有任何困难都可以找我。” 苏白真的没有想多,既然程局长和她有缘,她真心拿他当做长辈看,她不是个精明的人,被生活折磨成这样也没想过趋炎附势,所以当全饭店都知道认了个干爹时,她真的有多少张嘴都说不清。 以前在快餐店时她就听同事们笑着谈论过这个时代对于干爹的理解,一开始听到他们这么互相传时,她还能光明磊落仰头向前,不过三人成虎,越来越多人见到她都畏畏缩缩,私下里又说那些不堪的话时,她难免有些尴尬,也不知道心虚些什么,反正,能避免和其他服务员说话尽量不说。 可没想到流言影响力太过于大,竟然有人想来贿赂她,通过她来找到程局长,她当然是不愿意,第一次委婉地拒绝,等从房间里出来她才知道这事真的闹大了。 可这样的事情有一就有二,没多长时间又有人来找她,一上来就送给她一沓红票子,根本不用开口,就能知道来意,这一次苏白有些火了,说了些不好听的话,也终于安静了几天。 现在又正好是饭店忙的时候,她不好辞职,尤其是为了这样的事情,她想着等过年后饭店安稳下来就不干了,还是回到温暖的快餐店比较好。 今天一上班,老板便问她晚上能不能留下来加个班,因为晚上的那个领班家里临时有事。 “老板,你知道的,尽管我算是领班,可我一天领班的职责都没有做到过,你还是找个有经验的吧,小燕就可以。”晚上不比白天,如果白天还算忙的话晚上就是十二分的忙。 “小燕也留下来,不过她不是领班,有人问谁是领班你站出来一下就行,大的方面有我呢,而且不会太晚,九点钟我就让你下班怎么样,苏白,当我拜托你了。” 老板平时对她不薄,即使是因为陆予深缘故她也心存感谢的,想了一会儿就答应下来,给陆予深打电话请假只说是同事过生日,一般她的社交他都很支持。 “今晚我也要有个重要应酬,你几点钟回来?我让保姆等你回来再回去,不能留时时一个人在家。” “我吃完饭就回家,大约九点多吧。” “好,也不着急,偶尔有朋友过生日好好玩,不要忘了买份礼物给人家。”陆予深挂完电话,站在旁边的秘书才开始继续说:“还有陆总,今晚我们在华源语的饭店包厢我已经订好,刚刚打电话给老板确认了一下,程天亮的情人今晚也会在,我们想找程天亮可以从她那里入手。” “那就好,你先出去吧。”陆予深在心里冷哼一声,恶人有恶报这话并不完全正确,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他竟然当上了局长,幸好苏白记不起来了,不然知道那年的真相再知道他还能在事业上节节高升打击该有多大,不过也没事,这个仇他帮她报定了。 ... ... 第66章 出现〔三〕 苏白第一次上晚班,果然是比白天要忙很多,大厅七点没到全都满了,包厢被预订得更快,靠最南边能看到江边的那间包厢是这饭店里最好的,今晚却迟迟没有人,她来来回回路过好几次都没听到动静,平常这间可是最难预订里面客人最难伺候的。 恰巧厨房的端菜员不小心摔了一脚,一时缺人端菜,苏白匆匆过去补上,等端菜员休息完继续工作时,她出来巡视却看到那包厢里有人,小燕正端着酒要进去,那酒她曾经看到过一次,一瓶就得要几万,她吐吐舌头,看来这里今晚来的绝对是个不容小觑的人物。 而此刻,包厢里正热闹着,陆予深今晚的确是要请朋友吃饭,顺便想来会会程天亮传说中的情人才选了这家,平常很少光顾,精雕的大圆桌坐满了一圈人,都是a市商业圈里的精英人士,有一两个比较熟的不客气地问:“说吧,陆总,请我们吃饭到底有什么目的。” “一年到底了,请些朋友聚聚还需要理由?”他眉宇间带轻淡的笑,气宇轩昂地说。 请些朋友聚聚的确不需要理由,不过由陆予深请就奇怪了,他向来除工作之外连这些应酬都不会参加。 菜还没有上齐,老板走了进来,这么多商业大亨到他这里喝酒,他理应作陪,相互寒暄两声,陆予深便先开口了:“李总,听说你这里有公安厅程局长的熟人,我们公司最近恰好惹了些麻烦需要公安厅的帮忙,要不把她一起喊来玩玩?” 这事先前就说好的,老板笑笑招呼服务员过来低声让她务必叫苏白过来一趟,又有些迟疑地道:“陆总,你知道的做情妇的总不喜欢别人直接说出自己身份,所以这位性格有些古怪,你开始先不要和她提什么程局长,她会不高兴的。” 陆予深点点头:“放心,我知道怎么做。” 这些人聚在一起不是谈事就是谈女人,这话题一点燃,立马就有人接着说:“如今这年头女人还挺厉害的,都是当了婊.子还想立牌坊啊。” “可不是,我那个小蜜跟着我出去都是以我老婆自称,她也不看看她那样子配不配做我老婆。” 陆予深有些反感,虽然他现在的身份是商人,沾了一身的铜臭味,大概是受父亲从小教育的影响,他始终觉得婚姻就是责任,养小三是一个人素质极差表现,当然也许是他天生对女人就没啥兴趣,也不怕别人笑话,近乎三十岁的年纪,他也只有个一个女人,想到苏白,陆予深紧绷的神色缓和了些,每天上班晚上回家已经成了他工作的最大动力,等吃完这顿饭,他就能回家,她应该在等着了。 苏白刚到上面包厢,小燕就急匆匆迎面朝她过来:“苏白,老板让你到66号包厢去一下。” 66号包厢,她想到刚刚端进去的酒,不由皱了一下眉头:“老板都亲自去招呼了,还让我过去干嘛。” “他们要找祁领班,但老板说今晚祁领班请假,他们不信,老板让你去证明下。”小燕冷静地说。 “噢,”这里理由挺合理的,苏白整理整理衣服,便跟着小燕一起去。 推开包厢的门,一股刺激的烟酒味扑过来,她努力让自己表现得自然些,一抬头,看到桌中间坐着的那人,瞬间像是有道雷劈在自己身上,动弹不得。 陆予深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怎么心里想着她面前真的出现了她的模样,还是老板的一句话让他陡然清醒过来:“苏白,你愣在这里干什么,快点过来。” 她一步步过去,心里堵着气,小样儿终于不再装了吧,待会儿看你怎么解释你和老板认识? 全桌子的视线基本定在她身上,她身上穿得领班衣服不用介绍都知道她是谁了,陆予深旁边的两个男人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议论:“这程局长眼光也不太怎么地,这个情妇长得也就一般般。” 陆予深突然站起来大拍一声桌子,怎么听得下去侮辱她的话,思绪全都乱了,忍了好久才没让自己爆发出来声线颤抖地问:“你怎么在这里?” 他拍得这声桌子已经让所有人都安静下来,再听到他问得话,老板吃惊地问:“陆总,你不会是认识苏白吧?” “老板,难道不是他让我来这里?”她比老板还要吃惊,甚至有些着急。 “当然不是,我跟陆总不是很熟悉,之前也没有什么交集。” 她不说话了,怎么会这样,和她预想得一点都不一样,不是因为他的原因,难不成老板真的看上她这个什么事都不做的领班。 陆予深深吸一口气,眼睛里已经没有别人,把今晚来的目的更是忘得干干净净:“李总,你说的程天亮……”他实在说不下去,顿了顿:“难道是她?” 由于他表情一点点阴森下去,老板都不敢再讲话,只是点点头,一切都已经明了。 苏白低着头站着,他刚刚问得话她听得一清二楚,可他不是说不相信绯闻的吗?她脑子乱成一团糟,手突然被他拉着往门口走,留下一屋子错愕得还不知道发生什么的精英。 他在生气,脚步也特别快,苏白像是被他硬拽着往前倾的,他的理智支撑不到外面,到一个几乎没人的应急出口时,陆予深将她松开。 他握得特别用力,一松手苏白的手颈就有道鲜红的印记,她小声地嘀咕:“你弄疼我了。” “你不打算解释?你怎么会在这里?”以这么不堪的身份,陆予深残留的理智告诉他她绝对不会做那样的事,但一想到情妇这两个字,他觉得自己下一秒就要发疯。 “解释什么?”苏白很委屈,“我以为是你不想我在快餐店里辛苦故 意让我到这里的。” “你以为你以为,你觉得我会让你踏进这种地方工作?你是真蠢还是装傻,有什么事不知道问问我吗?”严厉的斥责。 他要有多久没用这样的态度对她说过话,响亮的声音震得她心都在发抖,很久之前,他怎么骂她她都没有感觉,即使难过了也是回到家一个人偷偷抹眼泪,不久之前,他跟她闹脾气,她也只敢背对着他偷偷抹眼泪,可现在,她低下头,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真的好丢脸,都这么大人了,怎么被骂两句还会哭,那是时时才会做的事,可越是这么想掉得越是厉害,她也很无辜,她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 陆予深本来听到她哭声都已经心疼了,可一想到那些流言一直传到他耳朵里,心疼地话又变了:“哭哭哭,你就知道哭,你在这里做服务员我不计较,你和程天亮到底怎么回事?”这个笨蛋,到底知不知道,他父亲当年就是因为程天亮才会那样的。 她擤了擤鼻涕:“我哪里知道怎么回事?我就是和他说了几次话,外面那些流言你相信?你不相信我?” 她这几年不是过得很艰难吗?怎么一点没有被生活历练过的样子?估计被人家卖了还在给人家数钱,陆予深恨铁不成钢,气呼呼地走了,走了一段距离见她站在原地没动,又气呼呼返回:“你站在哪里干嘛,不知道跟上来?” 他能和她主动说话没有将她丢弃说明还是相信她的,苏白闷在心口的一块石头才落下,紧跟着她后面,刚转两个弯,就有一个服务员喊她:“苏领班,你在这里啊?大厅炸开锅了,你能去看看吗?” “我老公来带我回家,我不做了。”她有点忧伤地说,刚发现做领班的乐趣又要被剥夺。 陆予深没转身,听到她这话脚步却不自觉慢了下来,苏白见状马上跟上去,算了算了,如果不是他的关系,她还在这里这么悠闲地做领班也会不安的。 包厢里,大家都还没有从刚刚震惊中走出来,陆予深再次进去了,主动罚一杯酒:“对不起各位了,今晚我临时有些事不能陪你们喝下去,你们尽管吃喝都算在我账上,千万不要给我省钱。” 苏白站在包厢外,当然是不敢进去的,陆予深走到门口,又忽然到老板身边,客气地跟他握手:“李总,我妻子不懂事这段时间给你添了不少麻烦,她和程局长也是旧识,我希望以后那些无稽之谈就不要再乱传了。” “陆总,你,你是说苏白是你的妻子?” “我们儿子都已经念书了,她一直就爱惹麻烦,没想到这一次麻烦闹大,让你们大家见笑了。”明明是指责她的话,任谁都可以从里面听出宠溺的意味。 李总赶紧握住他的手:“陆总,其实陆夫人和程局长真的只是说过几次话,外界那些人就爱说风就是雨,你千万别信。” 陆予深想问他那怎么骗苏白到这里的,但想想还是没有问,急不能解决问题。 ... ... 第67章 真相(一) 一起回家的路上,陆予深想告诉她要注意提防程天亮,可话到嘴边却又不知怎么说出口,她大约知道这一次是自己错了,像个小媳妇儿跟在他后面不吵不闹,他停下转身等她,轻轻叹了口气,揉揉她的头发,第一次如此庆幸她把五年前那事给忘了,宁愿她像这么傻里傻气,也不要她难过。 苏白抬起清亮的双瞳,琥珀色里有弱弱的胆怯,她不太会撒娇,尤其在他脸色阴沉的情况下,伸出手拉住他的手臂,小声地问:“还在生气吗?” “生气,”陆予深毫不含糊地回答:“这段时间就在家里面壁思过,等过了年再考虑要不要给你出去疯。” “我没有疯,我是在赚钱。”她还有一个母亲要钱用,以前她不希望母亲离开是害怕这个世界上只剩下她一个人,现在她有了家庭,更不希望母亲离开,即使没有希望地躺在那里,她也希望母亲知道她的女儿很幸福。 “你母亲的医疗费我已经帮你交到明年结束,”陆予深从钱包拿出一张卡塞进她手里:“往后再需要什么就用这卡去买,你以为我赚钱干什么的,不就是养儿子养老婆。”明明是甜言蜜语,他说得非跟似要和她拼命的架势。 陆予深走了好远,苏白才追上来:“陆予深,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他一愣,还是第一次听到她用这种语调跟他讲话,他心里略过一阵麻麻的感觉,故意掉过头微哼道:“对你好不好吗?” “不是,”苏白略微紧张地握住卡,她只是怕有一天他对她不好了,她觉得自己就像一株菟丝花,而他就是让她依附的大叔,给了她力量活下去,如果有一天大树不在了,她还能生存下去吗? 年关将近,陆予深烦心事也越来越多,往年过年前母亲都会到他别墅帮他添置年货收拾一番,今年也一定这样,所以苏白在家的事情是瞒不了她了,其实能瞒到现在已经实属不易,但他实在不知道要怎么告诉她。 他也懒得打电话给她,他不是个做事不干脆的人,但对于这事却抱着能拖一天是一天的想法,而且这事也成了他和苏白之间有默契不谈论的话题,自那晚之后,她真的安稳地在家“面壁思过”,陪着时时,等他回来,他不希望打破这种平静的日子。 晚上,苏白做好饭菜等他回来,饭吃到一半,陆予深的手机突然响了,他看过号码,脸色立马变了,苏白见这样,不确定地问:“是谁啊?” “我妈,”他笑笑,拿着手机往院子里走,“妈,这么晚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予深,妈刚刚听到一个非常好笑的消息,必须分享给你,刚吃饭时居然有人告诉我我儿子结婚了,你说这事好不好笑,我儿子结婚了我做妈的会不知?。” 陆予深顿了顿声,想说的被卡在嗓子里出不来:“妈,你听说谁的?” “好几个人呢,说是你亲口当着他们儿子面承认你结婚了,还说有人亲眼看见,让我给骂了一顿,不过你是要找个……” 他抬起头,满天的星星像是要迎头砸下,“对不起,妈,我是真的结婚了。” “你说什么?”陆母声音清冷,还没等陆予深说什么,她已经挂了电话。 进去的时候,晚饭还没有吃完,苏白在帮小时时剥虾,并没有太过介意他,可她表现得越是正常,反而更能泄露她的不安。 陆予深拉开椅子坐下,手里拿着筷子却没有动,苏白又问了一遍:“你怎么了?你妈有说些什么吗?” 他踌躇了一会儿,终是问出来:“苏白,你今晚能到市中心那房子里住一晚吗?我已经让司机过来了。” 她对视着他,甚至能看到他黑白分明眼睛里倒映着的自己,在他眼底她就是这么渺小:“好啊,那我去收拾几套衣服。” “不用,就一晚,等我把事情解决了明天就去接你。”他急急道。 “嗯。” 小时时马上探下椅子:“爸爸,我要跟妈妈一起走。” “不要闹,今晚你给我呆到房间里不许出来。”他心情很差,只能问儿子身上发泄。 “我不要,妈妈不在家里我也不要呆家里,我要跟妈妈一起。”小时时躲到苏白后面,拽住她的衣角:“我就要跟妈妈在一起。” 苏白蹲下身,温柔地抱过他:“时时乖,妈妈明天就回来,你吃完上去睡觉,睡一觉就可以看到妈妈,不要让爸爸为难。” “我睡一觉妈妈真的在旁边吗?妈妈你为什么要去其他地方,为什么不能在家吗?” 院子里有灯光响起,陆予深去看了一下,似有些难以开口:“苏白,车来了,你要不现在就去吧?” 她摸摸小时时头,叮嘱道:“等下听爸爸的话上楼睡觉,”连碗筷都没有收拾,衣服也没拿,就那么出门。 陆予深送她上车,临走之前吻了吻她的额头:“苏白,谢谢,还有对不起。” 她一直强撑的微笑终于坐上车出发后被眼泪取代,这个样子像不像做完情人后被送走,她知道他也为难,夹杂在她和他母亲中间很为难,要理解,表面上也真的在理解,可心里却难受得连呼吸都困难,她安慰自己,大概是这事来得太突然,连个心里准备都没有吧。 在车开出小区时迎面错过一辆时速非常快的高级轿车,即使车速这么快,陆母还催促司机再快一些,直到进到小区里面,车速才减一点,没几分钟,她就到了别墅。 小时时在跟爸爸赌气,因此没理他一个人就爬上了楼 睡觉,陆予深心里异常烦躁,想要抽根烟,不过看到餐桌上没来得及收拾的一摊,等会儿母亲来见到这恐怕会更生气。 以前见苏白收拾时他觉得挺简单的,等到了自己,刚端起一个盘子便手一滑摔到地上,发出“嘭”地一声,他忽然想起这套瓷具是苏白非常喜欢的,当初两个人一起去挑选,买下来后她还舍不得用,说是要珍藏,他笑她小气,买回来的东西可不就是用的,她反驳他败家,可最终还是拿下来用了。 陆予深有些可惜,再端其他东西时小心了些,桌上还没有收拾好,门铃就响了,急促的阵阵声铃声一猜就知道是谁,他深吸一口气,过去开门,假装很惊讶地问:“妈,你怎么来了?” “我儿子都不认我这个妈,连结婚这种大事情都不通过我能不来看看,怎么?怕我坏了你的好事。”陆母带笑地问,十分气愤他隐瞒她这等大事里不禁暗含了一分对他这个结婚对象的期待。 “怎么会呢,”陆予深赔笑,侧过身让她进来。 屋子里一眼望过去的确比以前有了些人情味,难怪他一直不让她过来,陆母四处看了一圈:“她人呢?” “谁啊?” “到现在还给我装傻,”陆母提高声调:“你不是结婚了吗?你老婆呢?不打算见我这个婆婆了?” “她今晚好朋友过生日,还没有回来。” 陆母冷冷剜了他一眼,坐到沙发上:“打电话给她让她马上回来,我就在这里等她。” “妈,你别这样……” 他话还没说完,陆母又生气地站起来对着他吼:“我怎样?等我见到那个女人后再来一起找你算账。” 陆予深心思一团糟糕:“妈,其实她,其实她,”其实她你认识,就是苏白,这句话他始终没有勇气讲出来。 陆母脸色越来越难看,连声音都尖锐:“他不会是个男人?!”她不是个老古板,知道这个社会*有多流行,而且如果不是男人,干嘛要向她隐瞒结婚的消息。 “妈,你想到哪去了!” “那就好,别废话了,赶紧打电话让她回来,我倒要看看是什么样的女人让我儿子连妈都不认了,”陆母催着,陆予深只好假装掏出手机,一个数字一个数字慢慢按,没有按完,陆母突然想到什么:“时时哪里去了?” “他在房间睡觉呢。” “这么早就睡?是不是那个女人虐待我孙子了!陆予深,你隐瞒我我还可以忍,要是敢虐待我孙子,我非和你们拼了。”她一边说着一边要上楼看看时时。 “妈,时时比我还要高兴,因为那人就是他亲妈。” 陆母的脚刚踏上第一个阶梯,空气瞬间凝固,定格了几秒陆母才慢慢转身,麻木地问他:“你说什么?” 说了第一句,陆予深反而胆大起来:“我结婚的人就是时时的亲妈,你也认识。” 陆母的包放在沙发上,手里只拿着一个手机,没有犹豫地朝着陆予深头狠狠砸去,他当然不会躲,手机正好砸到他额头,大约是太用力,立即有鲜血溢出来,可陆母一点不心疼:“陆予深,你这个畜生!” ... ... 第68章 真相(二) 陆母真的是气疯了,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和陆予深结婚的人会是苏白,五年前他以那么狠绝的态度对待了苏白,她以为他是非常恨她的,因此也没担心过他们之间还会有什么交集,没想到……他们居然结婚了。 因为太过于震怒,陆母已经毫无理智可言:“陆予深,你知不知道她是谁?她是你的杀父仇你竟然还跟她结婚!” 他也不说话,流血的伤口被炽热的灯光照得像是在额头刺上一朵娇艳的花朵,很疼,似又感受不了疼,不管怎样,他早做出了决定,绝对不分手! 陆母见他沉默,心里积聚的怒气越来越重,不过她到底是个老练的人,很快冷静下来:“现在说这些也没有用,我并不想见她,你明天就去和她离婚,离婚后马上再娶一个,如果你还想当你爸爸的儿子。” 陆予深黑白的眸子里有从未见过的灰白:“妈,我们现在过得很幸福,你能不能站在我和时时的角度考虑考虑,我爱她,不会和她离婚的!” “爱?”陆母到他面前要拽住他往外:“现在我们就去你爸爸的墓地,你把这话当面跟他说。” “妈!那是她爸爸犯得错为什么全要怪在她身上,她是无辜的。” 陆母想,他真的被洗脑了,那一年是他亲口对她说:“父债子偿,既然苏天伦已经死了,那么他欠我们家的都应该由苏白承担。”她也下贱,在他那样对他之后居然还和他结婚。 陆母脑子里立即又冒出另一种想法,她或许是在报复他,不,一定是的,哪个女人能被男人逼得自杀后还回过头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总之,不管怎么样,她绝对不能让他们结婚。 “妈,就当我求求你吧,我也不小了,我想安定下来有妻有子,现在我梦想实现,你不会去破坏它。” “陆予深,你说这话太让我失望了,你父亲去世后我连眼泪都没有掉一滴,因为不敢,我怕我再软弱下去会影响到你,我要给你一个肩膀,我辛辛苦苦支持你创业不过就是为了让你梦想实现,现在你却让我别管你,你对得起我对得起你泉下有知的爸爸?” 陆母这番发自肺腑的话让陆予深听得十分不是滋味:“妈,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倒是哪种意思?你为了你杀父仇人的女儿连你妈都敢忤逆,你告诉我是哪种意思?” 他无言以对,一边是含辛茹苦将他抚养成人的母亲,一边是他爱的女人,他曾发过誓一定要好好孝顺母亲,这几年也尽量在做到这一点,可一想到他未来没有苏白来参与,陆予深不敢往下想,没有她的未来,他构思不出来。 陆母见他难以抉择,假装气得扶额就要倒下,心痛地说:“陆予深,你的目的就是要气死我好没人管你。” “妈……!”他赶紧将她扶好,可陆母倒在他肩头一动不动,他内心有种从未有过的害怕,子欲养而亲不待,“妈,你别生气,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你别生气。” 陆母终于放心地倒了下去,他赶紧背起她去医院,小时时躲在房间里听着外面动静却一直不敢出来,听到爸爸那声嘶吼的妈,他才小小探出头,看到奶奶昏倒,赶紧出来,可陆予深太担心陆母,根本顾及不到后面的他,小时时本来就小,平时爬楼梯都是一层层自己双脚踩上去,这次因为担心奶奶,一边叫着爸爸一边着急地一脚一个踩下去,才走没几个便落空从上面滚下来,那时,陆予深正好出了院子。 离这里有个挺著名的医院,陆予深认识里面一个医生,一到医院就帮陆母做了检查,最后得出的结论是因为受得刺激太大突然晕倒过会儿就会醒,没什么大事,陆予深这才松口气,坐在病房等陆母苏醒。 陆母假装闭着眼睛躺在那儿一动不动很难受,没过一会儿便醒了过来,陆予深见母亲醒,高兴地又去喊医生检查一遍:“醒了就没事,现在就可以出院。” 陆母躺在声音还很虚弱,指着陆予深说:“医生,你让他走,我看到他就有气。” 医生又转身叮嘱陆予深:“你母亲年纪大了,经受不起打击,所以最好不要惹他生气。” 他点点头,医生走后就往陆母身边靠,而她冷眼地转过面,背对着他。 “妈,”他微微哽咽地喊一声:“有什么事我们可以好商量,你千万不要再生气了,我受不了你像刚刚那样突然倒下。” “你在我倒下之前说得话我可是听的清清楚楚,什么都答应我就按照我说得做,明天就和那个女人办离婚,她永远都不要想成为我们陆家的人。” 他感到筋疲力尽:“明天再说吧,你先好好休息不要再动气了。” “这个地方怎么休息,医生不是说我没事了吗?你送我回去。”儿子现在被她迷住,逼得太紧也不好,陆母终于松了一步。 车开得非常慢,等他从陆宅回去时,已经快要深夜,深冬的夜晚,马路上空无一人,只剩暗黄的灯光照着被风吹得漫天飞舞的落叶,那种冰冷直达心底。 陆予深没有直接回去,而是就着这么冷的风到大桥上吹风去了,他打开车窗,点燃一根烟,簌簌的风迎面扑来,让他清醒不少,眼面前自然浮现她的一颦一笑,可他已经不知道下一步要怎么走才好,没想到母亲会逼得那样紧,她对她的恨恐怕一辈子都消不了,那么得要委屈她一辈子吗? 直到凌晨,陆予深才回家,本来还想去市中心苏白那里的,但又怕打扰她休息,主动不知道该怎么向她解释,最后还是回到了家,一连抽了几根烟,身上还带着浓烈的烟味,他打算先洗个澡再去看看时时,一打开大门,却看到时时闭着眼躺在底层楼梯口处,周围 被一摊刺眼的鲜红包围。 “时时!”陆予深冲过去抱住儿子,平时那么活跃的孩子怎么叫都叫不醒。 他怕自己手抖得根本不能开车,打了急救电话,求他们再快一些,多少钱他都愿意付。 这是他第二次看到这个场景,相似得让他不敢再继续想下去,那一年,他母亲也是在深夜被鲜血包围,那么多血他以为她会死,结果她不仅挺了过来还早产生了一个儿子,所以,时时,你一定也要向你妈妈学习,一定要没事。 救护车很快赶到,陆予深坐在车里才稍微有点回神,他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拿出手机拨通苏白电话。 苏白还没有睡,哪里睡得着,他什么都不跟她说反而更容易令她乱想,他母亲非常反对他们她是知道的,从那一次,他母亲来他让她躲到沙发后,从他从来不再她面前提起他妈她就能猜到。 苏白抬起头看远方的月亮,那么遥不可及,曾经他就像月亮,离她在多少万英里之外,永远都够不着,可现在,他们明明每一天都在一起了,为什么她感觉他还是月亮,离她太过遥远,她没有办法,她不知道怎么缩短这距离。 她辗转反侧到凌晨,手机一响立马就顺手接了过来:“喂?” “苏白,我现在跟你说一件事,你先做好心理准备。” “嗯,你说吧,我没事。”这个心理准备她早就做好了。 “时时刚刚从楼梯上滚了下来,正在市第一医院抢救。” …… 到了医院,医生看了眼情况迅速送进手术室,见医生忙忙碌碌,陆予深也不敢上前询问,直到手术室门紧闭,有红灯在跳跃,他仍旧在恍恍惚惚,几个小时之前他还在跟他赌气被他训了一顿不愿理他,怎么几个小时后就到了这里。 他坐在椅子上不停祈祷上帝,原本是不信这些,可现在他把所有寄托都赋在上面,走廊传来一阵由远到近的凌乱脚步声,陆予深睁开眼睛,果然是她。 “你怎么穿这样就出来了?”头发乱蓬蓬的,这么冷的天还穿着睡衣,关键是脚上的拖鞋,一只脚穿着,一只脚赤着。 “时时,时时在里面。”苏白死死盯着手术室,自言自语地一遍遍重复。 陆予深碰到她的手,已经凉得僵硬了,他把她的手拿在自己大手里搓:“你不要担心,时时他会没事的。” 她浑身虚脱一般地坐到椅子上,也不听他说些什么,甚至连质问他时时为什么会从楼梯上摔下来都没有问,一定是她太贪心想要得太多上天才想到让她再失去些什么,小时候最幸福时她失去了父亲,母亲躺在医院里没有意识,她只有时时一个亲人,只要能让他在她身边,她可以什么都不要的。 ... ... 第69章 真相(三) 短短几十分钟,苏白觉得异常漫长,她眼神空洞得盯着手术室看,不管陆予深怎么喊她都听不见,最后,他只是轻轻将她搂在怀里,苏白也任由他搂着,身体僵硬,好像只是个没有思想的玩具。 不知过了多久,手术室红灯熄灭,刺眼的白色玻璃门缓缓打开,陆予深匆忙上前询问情况,苏白还没有动,紧握地双手不由自主的颤抖,没有勇气听接下来医生要说的话。 “你们要做好准备,”医生叹一口气:“他摔下来时压迫了视觉神经,又因为没有及时手术,所以……” 医生话没有说完,苏白便“轰”一声倒在椅子上,她只有儿子了,如果没有他,她要怎么活下去。 她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微微亮,第一道阳光还没有洒下来,病房里只有若即若离的微光,陆予深正坐在她的床头,见她苏醒,激动地握住她的手:“你吓死我了,总算醒了。” 他生命中最在乎的三个人在一夜之间相继住了院,即使有再强大的心脏,陆予深也经受不起惊吓。 苏白好像没听到他的话,也不回答,映着苍白的面部朝上,眼泪顺着眼角滚滚下来,医生的那句你们要做好准备渐渐浮现在脑海里,父亲那件事后她以为她此生都不会再经历比这还要大的痛苦,此时她才知道,上天对她,从来都是一次比一次残忍,她想好了,如果时时有什么事,她绝不独活,她是他妈,以前抛弃他那么多年了,以后不管在哪里,得要陪着他啊。 “你别担心,时时没什么大事。”陆予深见她这样也心疼,安慰道。 她才转头看他,陆予深继续说:“他视觉神经只是暂时性的被压着所以失明了,医生说这个以后会治好的。” 苏白眼泪流得越来越凶,失明是件大事,但对于她以为是最坏结果来说,这个结果实在太好了。 她嘶哑地说出第一句话:“他在哪里?我要去看他。” “好,我带你去。” 小时时还没有醒,陆予深说他睡着了,苏白坐在他身边,还是和以前一样干净稚嫩的小脸,长长的睫毛扑闪扑闪地抖动,一切都没有大的变化。 她想着又不禁掉下泪,她守在时时身边,陆予深下楼帮她买早饭,医生说她血糖低不能再不吃早饭了,可她哪有心思吃,连一眼都不想多看,他盛好豆浆端到她面前:“好歹吃一些吧,时时还需要你,你不能倒下。” 听完这话,她才勉强让自己吃一些,没错,时时需要她呢,他已经看不见这个多姿多彩的世界了,所以她得要给他最好的,陪他一起等待光明。 又过了几个小时,时时才醒,睁开眼便不安地躺在病**喊着妈妈,妈妈。 “我在这里呢,时时,妈妈在这里。” 听到苏白说话,小时时稍稍安静下来,告诉她:“妈妈,我听见爸爸和奶奶吵架了,奶奶好像还气昏倒。” “是嘛,”苏白无心再关心这些:“时时,还难不难受?” “不难受,只是房间里太黑了,我看不清东西,妈妈,先把灯开了。” 苏白憋着眼泪不敢出声,陆予深摸摸他的头发:“时时,地球昨晚被外星人进攻了,太阳也被吸走,所以现在全都是黑暗,爸爸妈妈也看不见。” 小陆时和所有的小朋友一样,对外星人充满很大的好奇:“爸爸,外星人怎么会好好地进攻地球呢?” “这个谁知道呢,不过地球上的勇士也很多,没多久就会重新找回太阳恢复光明的。” 小时时举起手,发现手臂都在疼,那一定也是被外星人打得,他从楼梯口滚下来时就晕了过去,所以不记得这些:“爸爸,我也是勇士,我也要保护地球。” “好,那你要把身体养得棒棒的,这样才能做个勇士。” 他一点点在空气中抓住苏白的脸,声音里有着小骄傲:“妈妈,你不要怕黑,时时会保护你的。” 苏白连喘气都不敢,陆予深帮她擦擦眼泪,才听到她正常点的声音:“妈妈不怕,时时也不要害怕,很快就好了。” 这间病房是陆予深特意要的,就时时一个人,而且病房里的设备都非常棒,用时髦地话说就是高级vip病房,没有外界的干扰倒是件好事,小时时一直躺在**,陆予深骗他说现在外面都是外星人,所以不能出去,也不知道他怎么会相信他这种荒唐谎言,除了每天念叨要拯救地球不吵不闹,苏白和陆予深一直呆在里面陪着他。 陆母又打电话过来了,恰好陆予深在给小陆时当做马骑,苏白就在电话边,顺手想帮他接起时突然被他抢过,由于动作太迅猛,背上的时时不小心翻下地,好在他是弯着腰的,离地面不远,苏白赶紧扔下电话抱起他,陆予深眼睛里充满抱歉,人却拿着手机往外走,顺道带上房门。 “予深,你和她办完离婚手续没?”一上来,陆母直接问道。 他头疼,办什么离婚?现在时时受伤,苏白根本不愿谈他们的事情,他也一样,他想把时时的情况告诉她,想想还是没有说,母亲毕竟老了,他怕她受不了这个打击。 “妈,我最近出了点事,这事我们以后再说行吗?” “出了什么事连办离婚手续的时间都没有?你还想糊弄我?你不跟她办离婚就把她联系方式告诉我,我亲自跟她说!” “妈,你别闹了,我最近真的有事,很忙,先挂了,等过几天我再打给你。”他不给她说话的机会,直接挂了电话。 & nbsp; 深冬的医院到处都是干巴巴的树干,他凝视了一会儿,再回到房间时小陆时已经被苏白哄睡着,她的手还在轻拍他被子,听到开门声,嘘了一下示意他小心点,又指了指门外,她站起来,要到门外和他说话。 陆予深先到走廊上等她关好门:“白白,你要和我说什么事?” 苏白头发散下,遮住淡若的半张脸,细细的声音满是疲惫:“陆予深,我们离婚吧。” 终于说出了这句话,她以为她不会难过的,可说出口才知道心有多痛,原来在不知不觉中,他在她心里已经这么重要。 “你说什么?你是在怪我时时摔下来的事?你因为这事要跟我离婚?” 关于时时这事,她的确怨他,好好的一个孩子,只不过经过一个晚上,就被他弄成现在这个样子,可想离婚也不是单单这事,之前她真的鼓起勇气想和他一起承担,努力做到让他母亲能喜欢她,现在她已经没有这心思,既然他母亲非常不赞同那就随她的愿,她只想带着时时好好的安静的生活。 陆予深见她不说话,声音不禁大了一些:“你以为时时就是你的儿子吗?他也是我的!我对他的爱绝对不比你少,他这样我比谁都自责,我恨不得现在失明的人是我!” 她懂,可陆予深,这样纠缠下去能怎么办?他夹在她和他母亲中间,她知道他永远都不会抛弃他母亲的,那么只能她先退出,这场家庭战争才能结束。 她默默抬起头,最近哭多了,眼眶一圈还红通通,像只小白兔的眼睛:“有时间,我们把离婚证办了吧,对不起,我暂时还养不起时时,所以需要你每个月付一笔钱。” “苏白,你爱过我吗?”如果爱过,为什么要这么轻易地说分手,他在他母亲和她之间为难了这么久,也没真正想过和她分开,而她却把这句话当成最普通的话讲出来。 她始终没有狠下这个心,眼泪越流越多,几乎要模糊了双眼,卡在嗓子里的话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爱的,不然为什么会这么难受。 陆予深一把将她抱住怀里,紧紧地,要用尽全身的力气:“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答应你一定会把时时的眼睛治好,我会用一辈子弥补你和时时的,不要再提离婚了,苏白,你不知道,我也有软弱的时候,而你就是我的软弱。” 她拼命地拍打他肩膀,要挣脱想离开:“陆予深,你为什么不愿意放过我。”眼泪鼻涕都蹭到了他的外套上,他哪里会放手,她把他的心占据了,从很小很小的时候,便霸道地要做他的新娘,一点点从那些细微的小事融进他的生活,平常感觉不到,等哪一天失去了,他才感到浑身不自在,他想问,她这样又何尝放过他? 女人大概都是感性的动物,被陆予深的那句“我也有软弱的时候,你就是我的软弱”感动,苏白真的就把想离婚的事情搁下,只是她也没有把握还能坚持多久,对于和他的未来,她从来都没有什么自信。 ... ... 第70章 真相(四) 陆母再打电话给陆予深时,他故意没有接,一是他和苏白现在这种瑕疵的状态,他不能再让母亲来参合,另一方面,要陪时时,也没时间接电话。 陆母见他一直不接电话,开车到他别墅也没有人,最后直接去了他公司,程绯热情接待,却告诉她陆总已经好几天没有上班,陆母一口气闷在胸口舒展不出来,他为了躲着她,甚至连公司都不顾了!那个女人到底给他下了什么药。 越是这样,陆母对苏白更是厌恶,程绯本来还想问问她什么情况,见她这般也不敢多话,陆母怒气冲冲出公司时正好碰到迎面走过来的季颜,看到她,季颜马上挂起笑容,对她打起招呼。 “伯母,你知道陆总哪里去了吗?公司出了些问题,他还一直不出现,我怕这样下去情况会越来越不好。” 听到这话,陆母更恨不得现在就狠狠教训陆予深一顿,“现在不知道,不过今天之内我一定会找到他,颜颜你别担心。” 她没有和她多寒暄,走出大门开始给陆予深继续打电话,仍旧是在通话中,陆母拿起手机就想摔,最后逼迫自己冷静下来,给陆予深发了条短信,内容很简便:陆予深,我在海盐大厦顶楼等你,一个小时内你没到我面前,等着给我收尸。 收到这条短信时,陆予深正在玩弄手机,母亲打这么多电话不接是不是不好?时时刚睡着,这两天他沉默很多,也不太提外星人的事,苏白急得不行,又不知道该对他说什么。 他心猛然下坠,马上起身要往外跑,苏白去找医生了,医生只说时时随时有恢复得可能却说不出到底哪一天,出来在医院走廊碰到陆予深,撞了她一下也没有说话,失魂落魄地往前跑,她疑惑地盯着他背影叫了一声陆予深,他像似没有听见。 苏白到病房陪在时时床边,这些天没有一天她是睡踏实的,现在小眯一会儿都快要睡觉,就在要睡着时,手机突然震动,怕影响到时时,她手机一直震动,她迷糊地拿出来,来电显示是新老板,也没想什么,轻声到病房外接起。 “苏白,你最近有时间吗?程局长想找你聚聚。” 她的声音很弱,有着深深地疲惫:“对不起,我儿子出了点事,我暂时走不开。” 那头略停顿下:“程局长说你认识你父亲,他想告诉你父亲一些事,你有兴趣可以听听。” 她站在二十几层的住院部,一低头就可以将窗外的景色收纳眼中,对面大楼上的爬山虎已经枯萎,每一层楼梯都是匆匆而过的人,而地面的一草一木,渺小得只有手指那样大,对于父亲的事,她想她就是站在这里角度朝下看的,都过了那么多年,她哪里还有什么兴趣。 可还是答应了下来,当散散心也好,再一直呆在这里看时时这样,她怕自己要疯。 半个小时,陆予深就到了海盐大厦,这座大厦不算最高,四十几层,从顶上下来,恐怕连尸体都找不到,好在他到的时候,陆母正靠在栏杆等他。 “妈,你站在那里干什么?危险!”陆予深大叫。 陆母转过身,声音里不无讽刺:“危险?陆予深,你连我这个妈都不认了还管我危不危险?” “妈,你说什么呢?我怎么会不认你?我只是最近太忙。” “忙?忙什么?季颜告诉我你公司出了问题你都没时间处理,你到底在忙什么?”陆母咄咄地问道。 还没有等他回答,陆母继续道,只是又退后几步,眼看就要到边缘:“我也不想听你解释,辛辛苦苦养了你这么多年我可以容忍你任性任何事,唯独娶仇人的女儿做媳妇我绝不同意,要你妈还是媳妇?今天你只能选一个!” “妈!!!”陆予深生怕她会掉下去,他的人生从来没有过这么为难一刻,一边母亲一边妻子,他不想让任何一方不舒服。 见他犹豫,陆母又退后一步:“好啊,陆予深,原来这种时候你还在犹豫,我要你这种儿子有什么用?还不如死了算了!” “不要!妈,我答应你,你让我怎么办就怎么办,我跟她离婚!你先下来好不好?”他央求着。 哄好母亲再回到医院时天快要黑下来,冬天天黑得向来快,其实也就六点多,小时时早就醒来,头枕在苏白手臂上,听她讲不知从哪里听来的故事,陆予深推门进来时,她软糯糯的声音正好入他的耳,他心像冰在零下几十度的冰窖里,一点温度都没有,没有忘记今天来的目的。 故事讲完,苏白摸摸小时时的脑袋:“时时,妈妈看看外面战况如何了,你先和爸爸在这里等着。” 他显得有些有气无力:“妈妈,刚刚爸爸不是才去过的吗?” “他去的是北边,妈妈到另外一个地方看看,很快就回来的。” “好。” 她将小时时交给陆予深,指指门口示意要出去一下,他正不知怎么和她开口,这会儿她要走反而是种解脱,做个了放心的表情。 苏白和程天亮约在饭店里,她时间紧迫,他就在医院不远处的一家茶馆等你,她也知道他时间宝贵,想赶在约定好之间到,没想到他已经在这里等她。 程天亮热情地请她坐下,像个慈爱的长辈,还帮她点了杯高级咖啡。 “不用了,程局长,真没想到你会认识我爸爸。” 程天亮没有发现她的异常,直接问道:“你现在的丈夫是陆予深,m购物网创始人?” 她不知他为何要问起这个,不安地点点头。 &nb sp; 程天亮面露惜色,眉头紧蹙,真的像跟她在谈心:“苏白,我实话告诉你,我是你父亲好友,你进饭店就是我让办的,我想帮助你,本来我知道你忘记过去那些不愉快的事,并不打算告诉你这些。”他顿一下,心痛道:“可你怎么这么傻,居然嫁给害死你爸爸的人。” “什,什么?”苏白脸色瞬间惨白,颤抖的声线说明她现在多紧张。 “你不记得了,最后举报你爸爸被抓得就是陆予深,没有他你爸爸也不会死!” “程局长,您到底在说什么,陆予深怎么会认识我爸爸的!”她站起来要走:“我儿子还在医院呢,我得要先回去。” “你和陆予深的儿子?” “是的,程局长,我和他儿子都这么大了,所以有些话我是不会相信你的。” “苏白!你如果不是害怕为什么不想想起过去的事?你难道不好奇为什么你记得所有人唯独忘了陆予深,因为他是你的仇人,你恨他!” “不可能的!”她争辩地脸通红,心里七上八下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喃喃重复:“他才不会举报我爸爸,他不会的。” 程天亮拦住即将要跑出去的她,塞一张名片到她口袋:“你的失忆不是车祸是你心理问题,这是某著名心理医生的电话,你如果想想起过去的事,就去找他。” 回到医院,陆予深见她魂不守舍,问她去了哪里? 苏白盯着他那张脸看,一如既往地英俊,大概最近比较忙,下巴一圈有淡淡的胡须,明明那么熟悉的人,却又那么陌生。 她一宿未眠,闭着眼想了一夜,有很多事她都没有懂,她头脑简单,也想不了那么多事,可偏偏,好像总有事要找她。 在她旁边的陆予深也是一宿没睡,摆在以前,他绝对会发现她的异常,可今晚他自己也心不在焉,在天台顶上和母亲说的话还在耳边回响,但到底要怎么说出口,他说不出来。 第二天,苏白终是把那张名片给撕了,不是在相信和不相信之间她选择了相信他,她只是怕有些结果是她无法承担的,她现在不是一个人,她还有时时。 没想到陆予深在时时睡着后,主动约她出来谈话,从他冷若的脸上,她就有种不详的预感。 “苏白,我们暂时先分开一段时间吧。”今天的风格外猛烈,太阳却很温暖,照在她的背影上,看起来那么不真实。 “分开一段时间干嘛?直接离婚不是更好?”她也学会了伪装,明明心里裂开地疼,脸上维持着平静。 “不是,苏白,你相信我,真的只是一段时间,我会让我妈同意我们的。” 她头也不回地从他面前离开,心里很想问问他所以在她和他母亲之间他选择了他母亲,又不得不承认,到现在她还在舍不得,她怕这句话对他的伤害太大,她知道他还是爱她的,只是不够爱而已。 陆予深没有想到她的动作如此迅速,在他说完暂时分开一段时间的第二天,她就直接把离婚协议书拿到他面前,好像这一切都是她准备已久,他盯着那张离婚协议书,她的名字规规矩矩写在那一栏。 “予深,我什么都不要,只求你把时时给我,他现在这样,我怕你找得人他不适应,你应该知道,时时就是我的命。” “收起来吧,”陆予深笔直地站起,“儿子这样我们还在谈离婚问题不觉得可耻吗?这事等他眼睛复明之后再说。” 他说再说,没有很生气地向上次那样肯定不会离婚,可这就是她想听到的话啊,为什么难过地眼睛都在涩。 ... ... 第71章 真相(五) 于是他们真的默契地约好等时时好了之后再谈自己的问题,现在的时间来好好照顾儿子,陆予深找了块安静的地方让他们搬进去,免收外界的干扰,他自己有时候会去上班,但到了晚上必定会准时回来。 小时时话越来越少,有时候甚至一坐就是半天,苏白陪在他身边,都不敢打扰他,有时候她在想,是不是自己做得孽太多,所以报复在儿子身上。 有一天晚上,临睡之前,小时时突然拉住苏白的肩膀,她折过身,揉揉他的头:“时时,怎么啦?” 他委委屈屈地道:“妈妈,这里□□静了,我不想呆在这里,我想上学校。” 他低低的声音像把血淋淋的刀刺在苏白胸口,幸好他看不见她此时的表情:“时时乖,外星人还在攻占地球……” “妈妈,你不要骗我了,外星人根本没有来地球,太阳也没有消失,是我眼睛看不见东西了,妈妈,我宁愿上盲人学校也不要呆在这里,这里好孤单。” 她早就知道他都懂,她的时时那么聪明,怎么会相信那么滑稽的理由,他不说应该是怕他们难过,可他们做父母的在干嘛? 她狠狠地将他揉在怀里,毫无信心地保证:“时时,这只是暂时的,你的眼睛很快就会好,等好了之后妈妈带你出去玩,你想玩什么我们玩什么。” “那爸爸呢?我想要爸爸一起。” “好,爸爸妈妈带着时时,想玩什么就玩什么。” 陆予深将苏白安排到这个隐蔽地方,陆母自然以为他们是离婚了,对他态度缓和不少,他骗她说时时去参加了一个冬令营,陆母也没有多怀疑,毕竟他对儿子一向是严格的。 陆母怕他们两人还有复合的机会,经常逼着陆予深到各种场合相亲,他怕惹她不高兴她再做出极端的事情,也就任由她想干嘛就干嘛,反正相亲这种事他之前也没有少做过。 新年就快要到了,陆予深本以为这是他们一家三口一起过得第一个新年会非常温馨,没想到发展到这一步,过年前几天,陆母一直让他把陆时接回家过个年,可他骗她说他在国外冬令营,国外不讲究过新年,陆母叨叨絮絮骂他心狠,也没有多说什么。 过年那天,陆予深也没有陪在苏白和时时身边,陆母让他过去一起吃年夜饭,这也是人之常情,而苏白一门心思在时时那儿,他眼睛没好她哪里有心思准备过年?医院打电话问她怎么这段时间都没有去看她妈妈,是不是打算放弃了。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浑浑噩噩过了这么多天,连自己母亲都忘记,今天是过年,以往春节她都是到医院陪母亲一起过,因为护士要放假。 正好陆予深还没有出门,其实这段时间他们之间的交流已经很少了,有个成语叫貌合神离,他们之间就是貌合神离,也或许是她自己这么想的,陆予深对她还像以前一样,好像前段时间他说得那么话没有存在过。 “陆予深,现在我要出去有些事,你能在家陪时时一会儿,等我回来再去你妈那里?”她恳切地问。 陆予深当然没有拒绝,没能陪他们一起过年他本身就很内疚:“你有事就去办吧,我等你回来。” “谢谢。” 他想说夫妻之间哪里需要说谢谢,然后才想到原来他们已经走到这一步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陆予深有钱,找得这块地方离郊区都有段距离,他让他司机送她到城里,一路上,狂风将山里的大树呼呼地刮来刮去,想想这种深山老林,大多时候只有她和时时两个人,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来的。 以往大年初一这天都会下雪或者下雨的,今年天气却出奇地好,阳光普照,只是风有些大,吹得人眼睛都难睁开,医院里有值班护士守着,苏白不熟悉,小护士大概没能回家过年,脸色并不好,苏白塞了个红包给她,她这才让她进去。 母亲仍旧安静地躺在那里,可她看着,心里总算放心下,帮她用热水把身子擦了擦,正打算说会儿话时,手机响了。 自从时时出事后,而她又不在孩子身边,便对手机铃声产生种特殊恐惧,她连忙接起,陆予深喜悦爽朗的声音从那头传来:“苏白,时时眼睛好了,他能看见了!” 她握着手机贴在病房门上,眼睛一滴滴止不住往下流,哽咽得一句话都说不出,这是她得到的最好的新年礼物了,感谢上帝。 小护士从她身边经过,问她怎么了?大年初一这天是不能哭的,她擦干眼泪,眼眶闪着泪花:“没事,我只是太高兴了。” 小时时眼睛一好就要找妈妈,陆予深拗不过他,只好带他来医院,他来过这医院几次,所以知道她妈在哪一间病房,他也没有告诉苏白,想给她一个惊喜。 大年初一路上人不多,陆予深一路飙车,很快就到了,他领着时时进病房时门正好打开,苏白刚要出来,小时时撒娇地扑上去,软软地在她脸颊亲了一口,妈妈。 陆予深看着十分不是滋味,事情是这样的,他在帮时时穿裤子时陆母打电话问他来了没有,他怕时时乱出声,就到房间外接电话,小时时裤子才穿一个裤管,见爸爸一直没来,就想自己穿,他本来就小不怎么会穿裤子,加上失明,脚一伸就滚下地,陆予深听到响声,电话没来得及挂就冲过来,没想到就那么冲撞一下,他眼睛反而被撞看见了。 可从他能看见到刚才,他都默默坐着,陆予深以为他这是没适应光线,没想到一见到他妈就变得这么热情。 苏白还不太能接受他真的复明了,不停地问他这是什么那是什么,见他全 都能说出来,又激动地要流泪,见她这样,陆予深过来递给她一张纸巾,温声道:“你眼泪怎么就这么多,动不动就哭。” 她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见她动不动就哭了,她爱哭,却很少会在人面前哭,过去那几年那么难熬,可在人面前她也会强硬地撑着笑,不过仔细想想,好像在他面前她是经常哭。 苏白接过他手上的纸巾,心里某一小角隐隐地透露着不舒服,时时的眼睛好了,也该解决他们之间的问题。 没想到根本不用她想怎么解决,就在她拿着纸巾时,走廊另一边过来一位光鲜艳丽的妇人,高跟鞋咚咚的声音从远到近传来,苏白和陆予深同时转过头看,只是陆予深看到来的人身影时,脸色瞬间变了。 苏白只觉得她熟悉,还没在脑海中好好想一遍,妇人就已经到她面前,小时时站在苏白的身边,由她牵着,小声地不情愿喊了声奶奶。 苏白浑身僵硬,不是她知道这人的身份,而是当她到她面前时她突然想起这不是她家以前的邻居,陆伯母,她不会是陆予深的母亲? 果然,陆予深暗叫了一声妈:“大年初一你怎么跑到医院来了?” “我要是不来还不知道你背着我干得这些事,陆予深,你答应我什么的?你说你会马上和这个女人离婚?现在又是怎么回事?你就是这么骗我的?” “妈,你听我说,”陆予深拉着她要往另一边走,陆母不愿意,可苏白完全听不到他们在干嘛了,陆予深,陆予深,也姓陆,和她以前的邻居陆伯伯一个姓,可如果他真的是陆伯伯的儿子,她怎么会不认识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陆母险些被陆予深推到在地,他才放手:“妈,你没事吧?” 陆母也不管这些,冲到苏白面前就要打她:“你怎么这么不要脸,他都那么对你你还想跟他?你是不是有什么阴谋!” 苏白呆呆地愣在那里还没反应过来,小陆时却挡住她面前,哭喊着:“我不准你打我妈妈,我讨厌奶奶。” 陆予深拉住她:“妈,今天是过年,你不要闹了,有什么事我们好商量。” 值班护士也跑过来,大声骂道:“干什么呢,这里是医院,不是你们撒野的地方。” 陆母这才稍微冷静下来,带着陆予深要离开,顺道强行抱起小陆时:“走,先跟奶奶回家。” 小陆时不愿意,大哭大闹要苏白,可陆母抱着他,根本不给机会,陆予深也不敢多嘴,小声到她面前说了声:“对不起,苏白,委屈你了。” 直到儿子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走廊,然后哭声也不见了,苏白才有些反应,小护士过来安慰她:“刚刚这老女人是你婆婆吗?可真的霸道,有这样的婆婆,你也够倒霉的。” 苏白听不清小护士说些什么,失魂落魄地走出医院,脑子中不停浮现刚才的场景,那人是陆伯母?她为什么会这么恨她?如果陆予深是陆伯母儿子她怎么会不认识他?还有程局长的那些话,她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现在唯一能想通这些的,就是她能想起过去的事。 ... ... 第72章 真相(六) 她一个人回到了别墅,她没有自己的家,只能回到这里,别墅里一片狼藉,自从时时出事后她只进过这里几次,都是收拾需要的东西和衣服。 小区里在张灯结彩庆祝春节,家家别墅院子门口都挂着火红的灯笼,偶尔有一两家,走在路上都可以听到里面传来的欢声笑语,唯独她家的院子,冷冷清清,被喜庆的春节衬托得更加萧条。 苏白混沌的开门进去,客厅好多天没人打扫已经染上一层灰,她也懒得动,本以为这个新年她可以不用像以前那么寂寞,没想到却成了她最难熬的一个年,就像本以为遇到陆予深,她的人生开始朝着光明的地方前进,到头来,他却成了她的磨难。 这个别墅有太多她想记住幸福的时刻,他从后面抱住她,他霸道地说苏白你是我儿子的妈是我喜欢的女人,他无赖又傲娇的缠着她……一幕幕的场景,像被刻在光盘上的电影,在她脑海略过,越是想放弃的时刻,越是想到他的好。 口袋里的手机不时传出短信的滴声,大概是哪个朋友发来的祝福短信,以前过年只有韩大哥发新年祝福给她,今年她交了很多新的朋友,也是因为遇到了他。 她一个人在别墅呆了一天,直到远方天际的夕阳渐渐西去,黑夜开始降临,四面八方的鞭炮声烟花声充斥着耳膜,很晚的时候,她才感觉到饿,到厨房下碗面,因为心不在焉,放多了盐,面又煮烂了,她就那么将就地吃,刚吃几口,门铃响了。 她先开始坐着没动,门铃声一阵响过一阵,她其实心里已经有数是谁,因为院子里的门也被关了的,能有院子门钥匙的人,还能是谁? 可她又有些不相信,鞭炮声还在持续,这个时候,他不应该和他母亲时时一起在守岁吗?为什么会到这里来,而且既然开了院子的门,为什么大门不一起开了。 苏白最终还是起身去开门了,因为她听见钥匙插在门缝却怎么也开不了的声音,她刚打开门,他的身影便扑上来,在她措手不及时,已经将她压倒在门板后。 他身上有浓烈的酒味,苏白想要推开,力气却没他大,越想要推他反而靠得越近,狂热的吻如暴雨般下来,一下下,从她的眉心,眼盖,鼻尖,嘴唇,根本不容她有半边反抗,又或者,他身上夹杂的气味,让她忘记如何反抗。 他把他的头埋在她脖颈时才停下动作,静谧的空气里只有他厚重的喘息声,此时此刻,她发现自己没法计较太多,没经历过爱情的人总能把爱情想象得那么清高,只有深陷在里面的才懂,有些爱情注定是卑微的。 她轻轻地抚摸他的发稍,像哄时时睡觉一样:“予深,你怎么喝这么多酒?”和他在一起这么久,这的确是第一次她见他醉得如此厉害。 “因为我想你。”他回答得不对题:“苏白,我爱你。” 有烟花从远处绽放,她从这里角度望向窗外正好可以看得清清楚楚,像是春天时的百花齐放,也绽放在了她的心里。 他把她从门后扛起到房间,甩向他们的大床,软绵绵的床垫一点都不疼,她就那么屈服在他的那句我爱你中,任由他索取,他在她身上狠狠冲刺着,大约也是喝了酒不清醒,平时做得时候他都是温柔的,这一次,每一下,都像要把她贯穿到底,然后装进心里,再也不放出来。 她感到全身都在火辣辣的疼,疼痛里又带有几分说不清的欢愉滋味,心里又突涌上层层绝望,绝望的爱,那么多感官感受累积在一起,快压得她喘不过气。 直到高.潮过后,他仍不愿意从她身体里出来,头埋在她的胸口,紧紧地抱着她。 零点刚过,外面的爆竹声突然阵阵高响,五彩的烟花把天空染亮,透过窗帘有光线射过来,她甚至都可以清晰地看清他修长的身材,她喜欢的,却又不属于她的。 “陆予深,如果你不能把时时给我,能让他周末到我那里吗?” 他头没有抬,她却能感到胸口渐渐有的湿润,这一步,他们心里都清楚才是最后的结局。 小陆时不太能明白爸爸妈妈为什么不住在一起了,他问爸爸,爸爸说妈妈这只是暂时离开他们,迟早有一天她还是会回到这个家的,他问妈妈,妈妈说即使爸爸妈妈不在一起,对你的爱也不会变少,根本就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嘛。 可爸爸妈妈还是分开了,大年初二那天,苏白就搬出了别墅,也幸好她搬出来得早,下午,陆母就带着时时杀了过来,见别墅里清清爽爽没她一点影子才罢休,陆予深郑重向她保证他和苏白已经离婚没有关系,求她以后放过她,陆母才不情不愿地不计较。 苏白走得时候,陆予深给了她一把钥匙,是他另一处房产,几乎没人知道,她接过了钥匙却没有搬进去,她已经把她的自尊践踏得一无是处,所以这一次,她是真的想和他断得干干净净。 她没有再回到快餐店工作,一是快餐店离她现在住得地方太远,另一方面,快餐店周六周日最忙,她和陆予深约好周六周日陆时到她这边,因此她需要找份周末不上班的工作。 可是以她学历哪里能找到这么好的工作,要么就是在厂里打工,安劳计酬,随便她做不做,但那种一般都是吃住厂里,而且工资低到不行。 她连续找了一周的时间都没有找到份能符合条件的工作,最后还是偶然的机会碰到唐瑄,唐瑄的学校正好刚开学,食堂里缺打菜员,而且周六周日不总开门,挺适合她的。 苏白没有想到有一天她能进大学的校门,不是念书的,而是做食堂打菜员的,打菜就打菜吧,她觉得挺光荣,她以前就羡慕大学生活。 她来食堂的第一天,唐瑄就带着宿 宿舍的人过来给她捧场,她以前做过服务员,服务态度上没什么问题,只是对菜品不熟悉,打起来比较慢,要仔细找下才能找到,而大学生是最没有耐心的,稍微迟一点点,就有人不满意地嘀咕。 唐瑄她们宿舍一共四个人,最后一位长相艳丽的女生要得一道菜是用家乡话说的,苏白听不懂,一连指了好几道菜问她是不是,她都没耐心地摇头,最后直接端着菜盘子质问了一声你到底是怎么打菜的便气得端着盘子就走了。 唐瑄向她愧疚地道歉:“对不起,苏白姐,我都忘了我这舍友太大小姐脾气了,你别和这样的人一般见识。” “这样的人?哪样的人,唐瑄你这话什么意思?”那位女生听到后,直接大声过来质问。 本来在打菜的同学也都看热闹的停下了,苏白站在里面,不好帮拉架,她另外两个舍友一个人拉她们一个,劝道:“都不要在食堂里吵架了。” 唐瑄却不服气:“倩倩,你说我这话什么意思?人家不过就是帮你打个菜,你至于用这种语气和人家说话!” “我跟谁怎么样说话关你什么事?你自己那么多破事还想管别人的事,你心可真宽。”女生干脆放下盘子,语调阴阳怪气,眼睛都不知道往哪里瞟。 就在苏白着急让他们不要吵时,她转过头就看到唐瑄的那位男朋友走过来,唐瑄看到他,被气得通红的脸色才恢复常色,他接过她手里的盘子,似乎没听到她们在拌嘴,温柔地说:“我们到那边吃饭吧。” 他一手端着唐瑄盘子,另一只手牵住她,苏白还在第一次看到他们在校园里相处,唐瑄就跟个小媳妇似的,有点害羞地跟在他后面任他牵着,脸上有着一眼看尽的甜蜜,她一时看失神,脑海中自然而然构画出这个场景,好像她曾也被谁这么牵过,脸上同样有满足的笑容。 直到有同学喊她打饭了,苏白才回过神,唐瑄正坐在远处朝她笑,她也报给她一笑。 下午不忙的时候,唐瑄又过来找她聊天,苏白问道:“你们下午不上课吗?” “我们现在大四课不多,一周有三天下午都没课,苏白姐,我特意为今天中午的事向你道歉的,早知道就不带人给你捧场了。” “没事没事,也怪我不好,做这个还没有做习惯。” “不是你没习惯,而是现在爱挑剔的同学实在太多,就拿我那位舍友来说,你怎么做都不让她满意,你别在自己身上找原因。” “唐瑄,谢谢你啊,还特意过来安慰我。” “是我应该谢谢你才对,你帮了我大忙,”她略微顿一下,似在考虑地问:“对了,苏白姐,你丈夫怎么肯让你出来工作的?” ... ... 第73章 选择(一) 苏白没有回答,突变的神色却已经表明一切,唐瑄其实隐隐猜到这一点,不过她有点不敢相信,上次在她家里,那个冷漠的男人看她的眼里满满都是爱意,这才多长时间。 唐瑄这种吃惊的模样让苏白反而不知所措,她赶紧笑笑,尴尬地说:“唐瑄,你有事先去忙吧,你学生不比我们上班的,要做得事多。” 唐瑄欲言又止地看着她,想安慰得话很多,又不知道从何说起,最终什么都没讲。 这是学生开学后的第一周,星期五下午,苏白去接时时,自从那天离开后她就没见过他,一是这些日子她忙在到处找工作找房子,另外一个原因,时时在家,她想要见他必然会见到陆予深,到目前为止,她还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他。 校门口站满了等待的家长,苏白到没多久,放学铃声响了,她从幼儿园老师的手中领过时时,小时时多日未见到妈妈,扑到她怀里不愿放开。 苏白捏捏他的小脸:“时时,想妈妈吗?” “很想很想很想……”他一连说了多遍:“妈妈,你为什么不回家,不光我想你,爸爸也很想你。” 她及时打住他要说得话:“时时,今晚妈妈带你去吃好吃的。” 小孩子忘性大,一提到好吃的马上忘记刚刚说得话,苏白松口气,隐隐又觉得不对劲,他也会想她吗? 星期五傍晚是路上车辆最多的时候,苏白带着时时做公交,一直到天快要黑,公交车还没到饭店,堵在了前两站,她索性下车和他一起走过去。 母子俩说着话,一问一答,走得也不累,经过某个银行,小时时突然停住,兴奋地指着前面停着的唯一一辆车:“妈妈,那是爸爸的车,爸爸一定在里面,我们去找他吧?” 她下意识地对着玻璃向里看,玻璃门没关,她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右边的他,正在跟旁边的人说话,俊挺的侧脸让她呼吸一滞,也不知道他看没看到他们,苏白迅速抱着时时后退到墙角。 等站定后,小时时才很不解地问:“妈妈,为什么我们要躲着爸爸?” 她落寞地笑笑,为什么躲着,她连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躲着,大概是应了那句相见不如不见吧,既然决定分开,留有过多的幻想又何必,她暂时还和他做不了朋友。 她带时时来得是他经常吃的一家餐厅,这里的儿童套餐很不错,所以时时喜欢,价格也是不菲的,但这么久和儿子没见面,苏白不想考虑钱的问题。 这一顿饭吃完差不多要有九点多,临走之前,时时要上厕所,她送他到男卫生间,自己在外面等,出来时,他却是由陆予深牵着手的,父子俩不知道嘀嘀咕咕说些什么。 小时时看到她又奔到她身边,陆予深对他挥挥手,宠溺地说:“好好玩,过两天爸爸再带你回家了。” “我知道了,爸爸。” 然后,他甚至连瞥都不朝苏白瞥一眼便从他们身边穿过走向身后的包厢,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走廊的那端,小时时捏着她的衣角问:“妈妈,你怎么了?” 她突然清醒过来,这是最好的了,打声招呼又能怎么样?可心里空荡荡的就是不舒服,她勉强地笑笑了,“没事,我们赶快回家吧。” * 苏白在食堂打工必然会遇到同一个学校里的周远,碰到周远等于间接告诉周诺,因此,当她看到周诺出现在她打菜窗口并没有太多惊讶,他气宇宣扬的身姿倒引起不少人的关注,只是他好像并不介意其他人的眼光,站在她面前没动。 苏白无奈:“你方便的话先到那边等下吧,我忙完再去找你。” 等事情全都做好后已经是下午两点,苏白穿着工作服出来时,看到他还坐在食堂里的凳子上,她挨到他旁边,假装激动地说:“周诺,好久不见啦。” 他冷哼地一笑,直入主题:“你和他分开了!我早就告诉过你你们根本没有未来。” 苏白一怔,这些日子她尽量让自己忙碌起来,有事可做脑子就不会乱想,她以为像这么长期下去该忘记的终是忘记的,没想到不过是提一下他,她心底就开始有了隐匿的失落。 她笑得很随意:“你特意过来找我不会就说这个的吧?” “不是,我是过来恭喜你的,恭喜你逃脱魔抓,今晚我请你吃晚饭当是庆祝。”周诺这才有了笑脸。 原来他们真的一点都不被祝福,有时候苏白自己也搞不懂到底在想什么,明明被不被祝福他们最后的结果都不会变:“不用了,今晚我还有工作,等下次有机会的。” 周诺看着她眼角有淡淡的忧愁,不确定地问:“你该不会舍不得?” 校园里的下课铃声刚好响起,远处的教学楼里有一批批学生出来,离得远,她听不到他们的声音,却可以想象他们的热闹,只是再热闹也走进不了她的心底,她现在就是这种状态,一直舍不得啊。 周诺见她没说话,气得脸色通红,一点没有平时冷静大气的气质,结巴地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周诺,这是我和他的事,至于我们……”她略低下声音:“我们是不可能的,你值得更好的。”她不想因为这个而让他觉得有机会。 听到这话,周诺反而平静下来:“苏白,他能对你做出那样的事你还对他恋恋不忘,又凭什么让我对你死心?”这次他没再退缩,继续说道:“你知道他那时是怎么对你的吗?我保证你想起五年前的事后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他,你想知道吗?我现在 就可以告诉你。” “不!”她急躁地站起来,面上没什么变化,动作上却出卖了自己的紧张:“今天我还有事,就不留你了。”说完,便想往里面走。 “苏白,你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你到底想自欺欺人什么?” 她的脚步没有停下,也没有再回答他的话,别人或许难以理解,可她真的累了,从五年前父亲出事她就开始累,无数次想要放弃都硬撑了下来,现在好不容易稍微稳定下来,可以常常见到儿子,生活上也说得过去,她不想再扒开什么真相,她就是只鸵鸟。 但晚上躺到**,她也会想五年前到底出了什么事,陆母说陆予深应该恨她,而程天亮和周诺都说她绝不会原谅他,她深入地想想就觉得害怕。 这周时时一见到她就急急忙忙向她报告:“妈妈,你快回家吧,你再不回家,爸爸就和季颜阿姨在一起了。” 她心里溢满酸涩,嘴上还口是心非地告诉时时:“其实季颜阿姨对你挺好的,时时你真的不能接受她吗?” “不能!妈妈,前天晚上奶奶带着季颜阿姨和她妈妈一起到我们家吃饭,爸爸还热情地招待了他们,季颜阿姨和爸爸还说说笑笑到好久。”小时时非常夸张地告状。 季颜曾经就告诉过她她对陆予深有兴趣,现在他们分开了,她当然会抓紧好时机,而她又能做些什么?她只能安慰时时不要对她有敌意,说不定哪一天她就会成为他的后妈。 小陆时本以为他把这事告诉妈妈后,她会生气地回家,没想到她不仅没生气,还让他试着接受季颜阿姨,妈妈只有一个,他要怎么试着接受嘛。 自从小陆时眼睛不小心失明后,陆予深就觉得对他有愧疚,现在他眼睛好了,陆予深更是对他宠爱到不行,完全没有了以前还时常骂骂他的状态,也有另一方面的原因,他妈妈不在他身边,他想把对他妈妈的那份弥补在他身上。 因此,当星期日晚上他回家看到小陆时在不高兴时,首先过去抱起他,温柔地问:“时时,是不是舍不得离开你妈妈?” 他知道小陆时每一天都在想她,正如每个夜晚,他辗转反侧后,脑海中总浮现她的影子。 “是又不是。” “什么叫是又不是?跟爸爸还猜起了谜语?” “爸爸,妈妈真的不会再回家了吗?我告诉她季颜阿姨要来我们家了,她一点都不生气,你不是说妈妈会回来的吗?” “她一点都没生气?”陆予深重复问道。 “没有,妈妈还让我试着接受季颜阿姨,爸爸,我不会接受季颜阿姨做妈妈的,如果你们真的结婚,我就抛弃你跟着妈妈!” 陆予深得承认那晚他妈带着季颜和她妈过来时他完全意外,对他们表现热情甚至跟季颜友好互动却是故意的,他完全明白儿子就是传话筒,也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她就想让苏白知道他身边还有别的女人,可没想到她的反应是完全不介意的!这个女人永远知道怎么最惹他发怒,就像那一次,明明在银行门口看到了他,还故意带着时时躲了。 他安抚着小陆时的头:“放心吧,爸爸这辈子只会和一个女人结婚,就是你妈妈,下次妈妈再跟你说什么,还要记得告诉爸爸知道吗?” ... ... 第74章 选择(二) 小陆时光荣地完成了爸爸交待下的任务,下一周就把苏白现在住在哪里做什么工作神秘兮兮告诉了他,与此同时,陆母大概害怕他跟苏白再有牵扯,竭力撮合他和季颜,她似乎已经认定季颜就是她儿媳妇,出席什么场合都要将她带着。 季颜自己也争气,为公司策划的每一个方案最后都能获得成功,虽然进公司得晚,却很快成为陆予深最得力的助手,让他对她也讨厌不起来。 两个人走得近,加上陆母时不时到公司关心季颜,流言很快就传开,说陆总为了季颜和前妻离婚,有人骂他渣,他前妻很多人都见过,长得虽然不惊艳,倒也清清秀秀的,关键人看起来特别和善,还有一派人站在他这边的,现在的婚姻是不合适就离,既然陆总看不上她了离婚也没什么,而且陆总和季颜看起来男才女貌,不能再般配了。 这些私下里的流言蜚语入了程绯的耳,她只觉得不甘心,以前他和苏白在一起她还能安慰自己好歹他们纠缠了这么多年又有了一个儿子她很难插进,但现在,季颜算什么?她对他做出地贡献还没有她多,她凭什么能站在他身边! 当然,她是个十分能隐忍的人,不然也不会呆在他身边这么多年都没人发现她对他的感情,表面上还是和季颜是一对关系正常的同事,私下里给陆予深递件时,她却假装无意地问过这些流言蜚语是不是真的? 陆予深没有直接回答,反而问她:“程绯,你和苏白还有联络吗?” “没怎么联系,我们都太忙了。”她不太好意思地说,忙只是种借口,关键是她不想。 “忙归忙,她朋友不多,有空你们还是多走动走动吧。” “知道了。”程绯出他办公室的时候季颜正好进来,打扮得一身精致,很明显来之前精心化过妆的,还和她客气地打招呼:“程秘书,陆总在的吧?” 季颜对陆予深身边的人都特别地有礼貌,程绯回以微笑:“在的,你快进去吧。”内心厌恶她的同时又为她感到悲哀,打扮得再漂亮又有什么用,那男人的心里没有你,跟他相处这么多年,她对他还是有一定了解的,刚刚他问得那番话明显在告诉她他爱的人是苏白。 季颜进来找他其实没什么大事,问他晚上去参加一个生日寿宴时能不能把她一并捎着,她早上来没开车。 “等下班后你在公司门口等我就行,”在季颜内心还来不及窃喜时,他又补充一句:“还有这次就算了,下次在上班时间不要再来问这些私人问题。”声音非常严肃。 “知道了,我会注意的。” 下班以后,季颜心情不错地在大厦外等他,从知道他终于和苏白离婚后,她的心情一直是舒畅的,即使有时候他对她冷淡,她也不甚介意,只要他身边没有人,她就有机会。 没会儿后,陆予深的车果然听到她面前,车里还坐了两个人,一个是程绯一个是公司一个副总,今天是一个商业大亨的生日,程绯和那个副总都和他打过交道所以一起被邀请了。 程绯很明显可以观察到季颜看到他们也在车里时失落的脸,只是转瞬即逝,和他们笑笑坐上了车。 等到了寿宴现场,陆予深才发现陆母也来了,她和大亨的妻子比较熟悉,季颜的母亲也来了,几个人都是要好的牌友,按理说季颜的母亲来了她应该呆在她身边,可她偏偏一直追随着陆母,大家一看就明白是怎么一回事,有比较熟悉地直接问陆母这是谁。 “我家未来儿媳妇,”她乐呵呵地说,季颜有点害羞地跟着她后面,也不反驳。 陆予深还在另一边和几个老总寒暄,其中有一位夸他未婚妻聪明大方,他看着母亲和季颜一起马上意会到说得是谁:“大家误会了,季小姐只是我公司里的职员,不是我未婚妻。” “陆总就不要低调了,刚刚你母亲可是亲口承认,而且季小姐和你很相配。” 他晦暗不明地笑笑,寿宴一结束,便带着母亲上车,本来陆母还想让他把季颜送回家,他直接嘭地关上车门,脸色也不是很好。 路上,陆母也不高兴了:“陆予深,你这是在给我甩脸色?” “妈,我的感情我自己有数,能求你别插手吗?” “你有什么数,难不成你还想那个女人?我告诉你只要我活着一天你就给我死了这条心,我是你妈,你的婚姻我必须插手,我心里已经认定了季颜,你自己看着办。” “可我不认定,我和她只是普通朋友关系!”他将车停到路边,第一次强硬起来。 将陆母送到家,母子俩还在闹别扭,陆母连再见都不跟他说直接甩开车门下来,陆予深心里烦躁,他什么事都可以答应陆母,唯独这件,他已经辜负了苏白,绝对不可能和其他人结婚。 通过时时,他知道苏白住在哪里,晚风习习,鬼使神差的,他开车到她楼底下,她住得是老的民居楼,好像是在第五层,他坐在车里一层层的往上数,到第五层时有昏暗的光线,她在家。 她在家,在离他不到百米的距离,陆予深手紧紧握着方向盘,可他却没有勇气上楼,没有勇气找她。 夜色越来越浓重,车窗的玻璃染上一层雾气,看不清前方的路,正当他想要调头离开时,楼梯口破旧的大门发出吱地一声,苏白带着花花出来,后面跟着韩卓超。 她蹲下身子亲亲花花的脸,他坐在车里听不到她说了些什么,上翘的眼角却格外刺眼,亲完花花,她站起来,又和韩卓超打招呼,韩卓超微笑地伸出手似想揉揉她的头,他屏住一口气,幸好最后他还是识趣地放下,不然他不敢保证他会做出 什么。 苏白后退一步,尴尬地笑:“韩大哥,已经很晚了,你带着花花赶紧回去吧。” “好,你一个人好好照顾自己。” 她一直目送他们离开,直到他们的车消失在夜色中,才打算转身上楼,可身子还没有转过来,便被一道身影从后面拽住。 她刚想要喊,就听到一道淡淡的男声:“是我。” 她忽然想起那个晚上也是这样,她躺在**,刚要呼喊时被他那句“是我”给定住,唯一不同地是那次他的声音那么温柔,像沐浴在春风里的阳光,而这一次,更是在最冷的冬天结了一层冰。 可还要来找她干什么?苏白挣脱开他,甚至都没有看他,也没有说话,直直地冲上楼,他也三两步冲上去,在她想要关门的前一秒,抵住房门。 “松手!”她急急地说。 “不松!”他稍一用力,门全都被打开,这个房子不大,一眼就能把客厅和厨房看清楚,陆予深看到客厅桌上吃得一摊剩菜,气得发抖。 “看来你一个人过得不错嘛?”他阴阳怪调地问。 从始至终苏白都没有正眼看过他:“我过得好不好关你什么事,我们现在已经没关系了。” “怎么没关系了?”他把这比当作自己家还要随便,直接走到客厅坐在沙发上:“我们离婚手续还没办,你现在还是我的妻子。” 她站着没动,一阵沉默后才轻声地说:“什么时候我们把离婚手续给办了吧?”上次离家的时候就说要办的一直拖到现在。 他闷闷地没回答,也似乎在为她刚刚那句话生气,苏白见他不说话,心里也不知道他想干嘛,用余光瞟了他一眼,心里再怎么否认,她也承否定不了在听到他声音那一刻是欢喜的。 “你就那么想跟我离婚?”在苏白发呆时他突然问道。 她猛地看向他,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陆予深被她这种呆滞的目光又一刺激,大声重复一遍:“你就那么想跟我离婚?” 想不想的决定权从来不在她手里,是他先不要她的,现在说这话又是什么意思? “嗯,明天我们就把离婚手续办了。”然后真的就不要再有什么联系,像这样藕断丝不断,只会更加折磨人。 “你说什么?”陆予深站起来朝她一步步逼近。 她被他这种冷得能杀死人的目光看得发憷,可心的另一端真的累了,关键是她看不到未来,既然没有希望就不能有一点点燃希望的火苗。 “明天我们把离婚手续办了,听时时说,你最近和季小姐走得很近,把离婚手续办了更方便。”她平静地说,两只手背在后面差点捏出血。 “更方便什么?更方便我再结婚?苏白,原来你就是这样想我的?” 他似嘲讽地态度好像在指责她伤害他有多深,可明明就是他在伤害她,她不比他,他还有公司还有自己的事业还有很多很多,可她只有时时和他,然后,因为他母亲,他毫不犹豫将她抛弃了,即使这中间穿插了很多,站在他角度也能理解,可让她怎么不怨? ... ... 第75章 选择(三) 陆予深甩开门下楼,透亮的月光洒下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有一阵晚风拂过,也让他适才的不平静渐渐平复下来。 是他先放手的,现在又有什么资格来指责她怎么想他,有什么资格来干预她和谁交往,可他把他的自私全都用在她身上了,他可以对别人宽容大度对别人忍耐,唯独对她,从小到大,他刻薄地连自己有时候想想也厌恶自己。 陆母铁了心想让陆予深娶季颜,几乎每晚都带着她去他家,美其名是培养感情,陆予深没心思理会这些,也不好反驳母亲,她们爱来不来,对她们的态度也是无所谓,倒是时时,一到晚上听到敲门,哭丧着脸哀怨:“爸爸,奶奶又来了。” 这样过了好几天,等某天陆母和季颜再来敲门时,发现家里已经没人,陆予深见时时一直闷闷不乐,干脆带着他住到另一处,和季颜在工作上相处这么长时间,他对她的观察已经差不多,她是个强势且自尊心极强的人,这类的女强人最不能忍受地就是被忽视,所以他从来没有正面回应过她什么,只是时不时冷漠的态度在表面自己的立场。 不过他忘记了工作是一回事,感情又是一回事,季颜在工作上可以很强势,眼里容不下一粒沙子,但爱情,她还处在懵懂地状态,自从那晚在日本冰天雪地里他将她从车里抱出来后,她便认定他就是她的良人,为了这目标,她眼里可以容忍千万粒沙子。 但当看到别墅空荡荡那一刻,季颜的自尊心还是受到了不少伤害,她想不明白陆予深到底为何不喜欢她,一直以来,追着她跑的男人都可以排好几条街,而且和苏白相比而言,她认为自己更合适他,他们这类人,不需要找个会做家务会做饭的妻子,那些完全是保姆的工作,而是应该找个能和他并肩战斗,从各个方面来说,她绝对是配得上他的。 陆母见陆予深这么躲自己,也气得不行,这段时间他们母子之间的关系一直冷淡,即使她厚着脸皮到这别墅,陆予深也没给过什么笑脸给她们,当然,她同样也没有给好脸色给他。 可她真的怕,毕竟她老了,还能活多少年,要是等哪一天她走了,陆予深再将那个女人娶回来,她在九泉之下有什么脸来见他爸,虽然现在有钱了,她衣着打扮都挺时尚的,但骨子里,陆母还是个相当传统的女人,一生为丈夫为儿子,所以她绝不容忍儿子的妻子是害死丈夫凶手的女儿。 她拉着季颜促膝长谈,首先问季颜是不是真的爱陆予深,季颜落寞地笑笑:“伯母,您觉得如果不是我爱他,我会牺牲这么多,您知道的,我能找个不会比他差到哪里的人,何苦在这里看他的冷眼。” 陆母点点头,她信,季颜的父亲是某家私有银行的行长,她自己本身也非常优秀,这也是为什么她一心想撮合他们的原因,只有这样的女人才配站在他儿子身边。 “颜颜,想要抓住一个男人,不一定先要抓住他的心,以我对自己儿子的理解,他是个有担当的男人,如果你能抓住他的人,他不会不对你负责的。” 季颜目瞪口呆:“伯母,您的意思是……?”她不敢想象这是一位会母亲对儿子做得事。 陆母点点头:“这是现在唯一你们能在一起的办法,至于感情可以以后再慢慢培养。” “伯母,您这样做不怕他恨你吗?” 陆母苦笑:“你以为他现在就不恨我吗?可即使他再恨我我也不能让他和那个女人在一起,颜颜,你这么优秀,他迟早有一天会喜欢上你的。” 季颜是聪明的人,一下子就猜到她的真正用心:“伯母,你为什么对苏小姐的意见这么深啊?” “这事说来话长,颜颜,我的建议你想做吗?” 这么龌龊的事从来都是季颜不耻的,她也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用这种低级手段套住一个男人,但陆予深……她又想到那个雪天,他的怀抱那么温暖,暖得她真想一辈子贴在那里。 陆母不知道小时时星期六星期天是回苏白身边的,她以为他是去报班学习什么,不过知道他不在家,因此,星期六晚上,她特意嘱咐陆予深务必到她那儿去一趟。 m网站正好在策划妇女节要搞得活动,下一周就得要敲定,所以这周六所有人都在加班,陆予深作为领导人更是最后一个才离开,等到陆母那儿时,已经要有九点多。 保姆为他开得门,一见到他就让他轻一点,陆予深轻手轻脚走到客厅,发现陆母已经在沙发上眯睡着了,她由于年轻时吃了不少苦,就算现在保养再好,身子也有些佝偻,长长的沙发只占了一半。 保姆告诉他,老太太一直在等他吃饭,他回过头看一眼餐桌,满满一桌子的菜都还没有动,再看看她薄弱的身子,陆予深心里泛起一阵心酸,这段时间,他让她受了不少的气吧。 大概是听到动静,陆母睁开眼,从沙发上起来,自言自语说道:“怎么睡着了?”然后站起来又是一副冷脸:“陆予深,现在是不是一顿饭你都不想跟我吃?干脆别来好了!” 他没了前几天的针锋相对,轻声地解释:“公司有个策划案要敲定,对不起妈,我也是一下班就赶过来的。” 陆母没再说什么,母子俩坐下,陆予深见就他们两个人没有季颜,不免放下心,陆母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给他倒一杯酒:“今儿就我们母子,这么长时间也没单独和你吃顿饭了,小时候,你一定要我喂饭才肯吃呢。” 陆予深以为陆母是为这段时间他们冷战作弥补,母亲都不计较了,他做儿子的当然更不会计较些什么。 他喝得红酒,陆母说这几天肠胃不舒服喝得白开水,几杯红酒下肚,他就开始觉得不对劲,身体里渐渐产生燥热,他也没有多 多想,继续又喝了几杯。 陆母见他脸色绯红,知道已经见效,关心道:“予深,你是不是不舒服,时时不在家,今晚你就别回去了,赶快上楼睡觉吧。” 他是有些说不出的难受,连走路都飘乎乎的,等到了房间,首先洗了把澡,水温调得很低,几乎快接近冷水了,可他体内的燥热不仅没能减下去,反而越来越爆发。 一把澡洗了好久,直到外面传来敲门声,他以为是陆母,穿上浴袍就出来开门,等打开才发现竟然是季颜。 她下午在公司穿得那件外套已经脱了,里面只有一件白衬衫,透明到连内衣颜色都看得清清楚楚,下身是件未过膝的黑色短裙,黑丝袜,长发披下,化着淡妆,精巧又不艳俗,声音也没了平时的强势,柔柔弱弱地:“我来给伯母送点东西,他说你也在,我就来看看。” 陆予深感受到身体的某处瞬间发生变化,平时除了对苏白他根本不是个*很强的人,他还来不及思考,季颜忽然过来抱住他:“才几个小时没见,予深我就发现自己开始想你了。” “放开!”他嘴上这么说,身体却没有推开她,反而,她的拥抱蹭得他非常舒服,好像体内的火气也在下降,说不出的舒服。 一股不理智如大雾层层冲破他脑子,抱住她!抱住她!似乎有个声音在他耳边不停念叨着,到这个时候他再傻也能猜到了,那个红酒绝对有问题。 他千算万算也没有算到他妈会对他做出这样的事,心底涌上悲悯,连母亲都在算计他,这个世界上也许只有那个傻女人全心全意对他,可他注定要辜负她吗? 药效地作用越来越强烈,陆予深凭着意志力甩开季颜,生气地怒吼:“你给我滚!季颜,我不会娶你的,这辈子我只爱苏白!”他在讲给她听,也在告诫自己,再多的误会和阻碍,她也是他唯一爱的女人,不管生理和心理,他绝对不能背叛。 季颜被他的话滞住,正当他要把她往门外推时,她一个激灵,这种机会真的只有一次,她知道一旦今晚她走出这道门,往后他绝对会恨死她,连给她靠近的机会都没有了。 她先一个反身将门反锁住,开始解自己上衣的纽扣,一颗两颗……声音同时绝望:“你不爱我也没关系,陆予深,我告诉你,我爱你,你是我第一个爱的男人,所以别恨我好不好?”她装着可怜,一步步朝他接近。 陆予深觉得体内有熊熊大火在不停燃烧着,如果再不熄灭他会死掉,特别是听到她柔美的声音,整个人都在酥麻,手上的动作根本不由自己把持。 季颜主动吻上他的唇,当她冰凉的唇贴到他上面时,那种感觉就像是在一望无垠的沙漠突然看到一片绿洲,陆予深得到释放,猛地将她推到**,手上的动作大而强势,一把将她白衬衫撕得四分五裂。 ... ... 第76章 选择(四) 季颜一直保养很好的肌肤滑嫩剔透,陆予深握在手里,身体里□□焚身的感觉才缓解些,同时,头脑也清醒了一点。 他是在干什么?他在背着苏白跟别的女人上床,他略微僵硬,季颜已经顾不及不上羞耻,她花了多大的勇气才让自己躺在这里,已经没有回头的路了。 她半**上身,细滑的皮肤被白炽灯光照得像一弯清澈的湖水,陆予深还伏在她身上急促着喘着气,却没有动静,季颜伸手抱住他,对这方面她没有经验,凭借着以前看过的那几部电影,修长的手指一点点从他背部往下,要解开裤腰带。 “予深,不要让自己忍着好吗?我愿意。”这句挑逗的话更像是一副上好的添加剂,他再次伏下身子急切地亲吻她,从眉头一直往下。 陆予深最爱亲苏白的锁骨,其实她人并不瘦,偏偏锁骨凸得厉害,每次他吻到那儿,她都像只小喵咪呜呜叫,那是她的**点。 他吻过季颜的锁骨,又猛然恍惚过来,这不是她的,她的没有这么平滑,他抬起头,那人正动情地眯着眼,媚眼如丝,妩媚的双颊泛起粉红,用现在流行的一个词,简直就是个尤物,却不是她,不是她,不是她! 陆予深脑海里浮现一个人影,还是很多年前的苏白,白白净净的,两弯眉毛成月牙儿状,假装凶狠地警告他,予深哥哥,你这辈子只能有我一个人知道嘛?忽然又转换成另一个场景,她狼狈地披着头发,一双灵动的眼睛哭得通红,陆予深,你怎么能背叛我呢? 他跳下床,再也没有平时的高高在上,连走路都在摇摇晃晃,想往浴室走。 季颜见他下床,脸火辣辣地灼烧,她都不要脸做到这一步,他居然还想不要她,除了屈辱,她还产生种不甘心,即使她真的不能嫁他,他也要让他亲自尝尝被深爱的人伤害是什么滋味! 她一个跃身冲过他先关上浴室的门,然后挡在他面前,“予深,你是不是很难受?洗澡没用的,我来做你的解药。” 她脱掉自己身上仅剩的内衣和裙子,浑身上下只留下性感的丁字裤,看来早有准备,这么**的一幕,正常的男人都很难把持住,何况他被下了这么多药,他缓缓闭上眼睛,第一次有种认命的感觉,因为这滋味实在太煎熬。 季颜缠住他的身上,温热的在他耳边呼气:“予深,你帮我脱好不好?”手故意拿起他的手伸向唯一没脱下的那件。 生理上的煎熬和脑中闪过的苏白像是针锋相对的敌人,一人站在天平一边,可渐渐地,脑中的那个她越来越若隐若现,他忍得,真的太难受了。 在他抱着她转身瞬间,一道光反射到他眼里,陆予深瞥过头,一把水果刀正摆在茶几上,应该是上次他给时时削水果忘记收起的。 他推开季颜,跑过去抓起那把水果刀就往自己手臂上戳,电光火石之间,季颜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听到他闷哼一声,地上已经是一摊血,她惊恐地喊了声陆予深。 等她跑过去,看到就是一团绽开的血肉模糊,连里面映着鲜血的骨头都看得清清楚楚,他到底对自己有多狠?季颜第一次看到人骨,脸色瞬间惨白,他闭着眼躺在地上,像要死去过一样。 陆予深直到天微亮才醒过来,睁开眼就是白净净的天花板,陆母见他清醒,高兴地欢呼,他醒了,季颜马上在旁边站起来:“那我去喊医生。” 昨晚发生的事一点点在眼前出现,陆予深没有比这一刻还要庆幸,幸好他最后扼制住自己,不然今天像这么醒来,他非想杀了自己不可。 陆母关心地问:“现在感觉怎么样?好点没?” 陆予深知道昨晚这一切都是母亲设计的,自然怨恨她,并不理睬她,医生过来检查了伤口,“已经没事了,最近注意些,不要碰这个伤口。” 医生一走,他便说:“你们先出去,我想静一静。”已经恢复平常阴冷的模样。 季颜知道她不想看到自己,识趣地出去,经过昨晚已经足以让她死心,送他来医院时医生看到伤口都在问他得罪了什么仇人,居然这么狠,他宁愿痛死,也不愿跟她有半分纠缠。 陆母见她发呆,小声地叫了声颜颜。 季颜转过头,走廊里有人来人往的护士,有些话她想了半宿,不能再憋住不说:“伯母,你让陆总和苏小姐在一起吧,只有和她在一起他才会幸福。” 这个道理,非得要等到他们连朋友都做不成时她才懂,这段时间,她从来都没有见到他笑过,有时候连开会他都会失神,这一切早就告诉她她爱的那个男人爱另外一个女人到底有多深,只是她太过固执,身在局中的人哪里看得清局势,直到昨晚她才真正明白,有一种你永远都走不到她心里。 “不可能,”陆母也没了前几天那么精神,叹了口气:“颜颜,你知道予深他爸爸怎么去世的吗?” 季颜摇摇头,不明白她为何说起这个。 “那你总该听过发生在陌市的11.3案吧?” “好像有点印象,”那一年,她正准备出国读书,比较关注时事新闻,电视上又一直在播这个案件,好像是一位犯罪的警察越狱打死看守他的警察:“伯母,这和他们有什么关系吗?” “那个被打死的警察就是予深他爸,而那个犯罪的警察是苏白的父亲。” 季颜震惊,那么他们岂不是……难怪陆母那么反对他们在一起:“陆总他知道吗?” “他当然知道,”说着陆母又来了气:“那个时候他就向我保证过绝对不会再和她有瓜葛!” 陆予深受伤住院,这事很快传到苏白耳里,那天她刚下班,换好衣服从食堂出来就看到了杜航站在门口不远处的树底下。 不会是等她的吧?她还在犹豫要不要过去和他打招呼,杜航已经抬头看到了她,着急地往她这个方向走来:“苏白,你总算下班了!” “杜航,你是专门等我的?”以前几次的相处,她知道杜航是个好人。 “陆予深他住院了,还挺严重。”他故意往重得方向说。 苏白感到心漏了一拍:“他怎么了?”声音里有自己都能听出的颤抖。 “受伤了,非常严重的伤,到医院时来骨头都露出来。”他平时一直都嘻嘻哈哈,为了表示严重性,特意板着脸说。 苏白本就胆小,一听到他受伤还非常严重,吓得眼泪都快出来:“他怎么会受伤呢?会不会有生命危险。” “你先别问这么多了,他现在还在医院,不让我们告诉你,可我觉得你有必要去见他一面。” 见他一面,苏白误以为是最后一面,她拼命安慰自己这时千万不能倒下,说什么都要撑到医院,可真的来得太突然,好像一瞬间她世界轰然倒塌,眼泪擦都擦不完,一想到他会死,她不敢往下望,她承受不了。 杜航开车,透过镜子看到她这般模样,又有些不忍心是不是他把玩笑开大了,要是把她吓出什么,那陆予深不得要一掌把他劈死。 好不容易到了医院,杜航打开车门让她出来,她倚在皮椅上,脸上泪还是没少:“杜航,能请你扶我一把吗?我没有力气了。” “咳咳,那个,苏白,我刚刚其实是骗你的,陆予深他是受了伤,不过就是个小伤,不信你自己上楼看。” 她到底还是被杜航扶下车,一遍遍不确定反复问:“你真的没骗我?他没事。” 陆予深住院已经是第三天,他自己想出院,但医生怕他感染还是一再劝他多住两天,不过公司妇女节的策划案已经在收尾阶段,他非常忙,干脆将会议开到了病房。 杜航敲门进来时,病房里正一屋子人,会议开到最激烈时候,基本确定下两个方案,正在这其中选一个。 他打开门直接进来,笑嘻嘻地说:“该不会打扰你们做正事吧?” 其他人不敢说什么,陆予深因为会议被打断,脸色阴沉:“你知道还问,没事先回去,我已经好了不需要人来探望。” “这话可是你说的,”他侧过身,很得意地说:“苏白,我说他没事吧,都不需要人来探望了,看来这趟我们是白来,回去吧。 众人这才看到被杜航高大身影挡住的苏白,由于流了一路眼泪,此刻眼睛通红,要哭不哭的。 她大概自己也觉得丢脸,在杜航说完后立马真要回头走,陆予深想了她多少天,现在就在眼前,怎么能让她走,也顾不上什么脸面,扔下件就去追。 他只是手受伤,腿一点事都没有,她刚好出了门,他在后面想抓住她,苏白本能一甩,他啊了一声,疼。 ... ... 第77章 受伤(一) 苏白急忙转过头,雾气腾腾的眸子里闪着懊恼,却没有上前,站在门外看着他不知所措。 陆予深心疼她这副可怜巴巴模样,已经完全忘记病房里还有一屋子下属,过来温柔地擦干她脸上没干的泪迹:“我没事,你哭什么。” 他不说这话还好,越是这样,她哭得越凶,眼泪无声地一滴滴往下,似乎这一路上的害怕与窒息终于找到宣泄出口。 陆予深无奈地搂住她,故意语气宠溺:“丢不丢人,好多人看着呢。” 那些下属的确都在目光炯炯盯着他们看,有人羡慕有人感叹,真想不到这段时间连微笑都吝啬的陆总居然也有这么柔情似水的一面,到底是谁在瞎传人家两口子要离婚的。 “你放开我,”苏白要推开他,没忘记他们是对离了婚的夫妻,现在这样又算什么。 杜航对着屋子里人喊道:“大家赶紧都散了吧,影响了陆总追妻以后你们日子都不好过。” 能看到这么精彩的场面众人都已满足,杜航话一说,立即纷纷奔出病房,和程绯同事已久的小芳拉起她:“程绯,你再发什么呆,可别坏了陆总的好事。” “哦,”她最后一个走出病房,走了好几步还忍不住转头看一眼,他正温柔吻着她的头发。 苏白没有动,刚刚心脏持续惊吓让她像是经历了一场疲惫的战争,这会儿他怀抱那么宽阔,她没精力再伪装自己,就这么破一次例吧。 陆予深抱着她心里才踏实,一直以为,在他们感情中,她爱他始终比他爱她多得多,不管是五年前还是现在,她都拿他一心一意深爱着,可经历那一晚的迷药,他才真正清楚并不是那么一回事,这段时间的夫妻生活,早已让她像氧气一点一滴渗透到他的骨髓里,他现在之所以会和她分开,因为他相信不久之后他们还是会在一起,不过是暂时避一避母亲的阻扰,可那一晚后,他想象着他们真的从此分道扬镳,往后那么多年里,再也没有一个叫苏白的女人参与他的生活,他才深知多害怕,他早已经将她放在心里最重要那个角落,比自己生命还重要。 “苏白,回家吧,我们一起好好过日子。” 她以为是自己听错了:“陆予深,你到底把我当做什么了?”呼之即来挥之即去。 “你说是什么?你是我唯一的妻子!” “陆予深,我承认我还爱你,当知道你受伤时候比我自己受伤还有害怕,但不能因为这样我就要和你一起,你说爱我的时候说得那么深情,但一转身你又可能因为其他原因让我走,你从来都不知道我在想什么,我很害怕又很自卑,我觉得自己配不上你,害怕哪一天你厌倦了我就什么都没有了。” 她从来没有跟他讲过这么多关于她心里的话,以前她还是个叽叽喳喳无忧无虑的姑娘,这几年被生活折磨得太厉害,受再多的委屈也只会闷在心里,让陆予深误以为自从和他在一起后,她就没什么烦恼了。 所以他不知道在他以为他们最甜蜜的时间里,她竟然承受这么多,也许在每一个他抱她睡得香甜的夜晚,她还在偷偷在他怀里抹眼泪,这种事她完全做得出来。 苏白之所以敢跟他说这些话,是因为她真的做好不回头打算,不止这个,还有五年前他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些她都不想再追究,她一个人,平平淡淡生活,看着时时长大,就这样到老,其他的,她不想也没力气去追逐。 陆予深见她这么坚决,一时竟不知道怎么办:“苏白,对不起,以后我再也不会放开……” “真的,不要逼我,”她推开他,声音还是轻轻弱弱地:“我知道我没用,不过这次我真的下定了决心,你还在受伤,好好养伤。” 说完她就要走,陆予深着急地喊住她:“我手臂受伤,时时没人照顾你要不先回家住几天?” 这个借口太蹩脚,照顾时时的都是保姆,和他手臂受伤一点关系都没有,苏白没回头:“你要是不方便我先把时时接回去吧。” 他似有些委屈:“那我你就真的不管吗?” 他哪里需要她来管:“你不是有保姆吗?请个好一点的保姆吧。” 最终,时时也没有跟着苏白回家,爸爸还在受伤,他绝对不能在这种时候弃他而去,尽管内心很想和妈妈天天住一起,但爸爸说过,做事不能太急,要耐心等。 又过几天,苏白刚要从那天见面中渐渐平静下来,晚上就接到时时电话:“妈妈,爸爸从**摔下来,手臂不能活动爬不起来了。” 他磁性的童声说得非常轻脆,苏白知道要是真的有什么事时时语气不会这么放松,上回他发高烧,小时时哭得话都说不出来。 时时还太小一定扶不起来,“时时,妈妈赶过去还要很长时间,你快打电话给杜航叔叔吧,他有车,会很快的。” “爸爸不让我打给杜航叔叔,爸爸说杜航叔叔知道他掉下床爬不起来会笑话他的,妈妈,你快来好不好?不然爸爸就要在地上睡一夜了。” 儿子的请求她拒绝不了,只好不情不愿打车到那个别墅,距离她搬出来已经一个多月了,再次站到这里,她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这里面见证过她的幸福,无数个傍晚她守在门口等着他下班,门口的那两颗小树苗还是她亲手种的,不过这里又见证了她的难堪。 大年初二,所有人还沉浸在春节的喜悦中,她却收拾东西从这里搬出去,门口的风将她头发吹得迎风飘扬,也吹散了她的那颗心。 不管怎么样,这些都已经是过去式了,苏白缓 口气收拾好心情去敲门,小时时见到她就拉着她上楼。 一切都没有变,就连最后她放的那个盆栽在哪个位置现在还在什么位置,可她为什么感到那么陌生,二楼右转是他们房间,苏白站在门口不愿进去。 小时时疑惑地问她:“妈妈,你怎么了?” “没事,”她勉强地笑笑,推开门,他果然无聊地躺在地上,可那一块正好铺了羊毛毯,空调也开着,躺在上面简直比躺在**还要舒服。 她就知道他是故意的! 陆予深见她进来痛苦状道:“苏白,你总算来了。” 明明知道他是假装的,可见他面露痛苦,她什么也没有多问,走过去将他扶起来,一点点移到**。 他完好无缺躺到**,她还是没说话,也没什么表情,转身就要走。 “苏白!”他猛地一声将她叫住,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我真的不太方便,你把时时带回家吧,等我手臂能动再带他回来,孩子跟着我受罪。” 他有得是钱,请个二十四小时特护照顾完全没有问题,偏偏要这么做,不就是想让她舍不得? 小时时在旁边立即再次表明立场:“妈妈,不能啊,老师教育我们要做个孝子,现在爸爸受伤,我不能抛弃他走。” 她先安抚好时时去睡觉,以前都是她哄时时睡觉,这段时间由陆予深代替,可他到底是男人没什么耐心,小时时葡萄般的大眼睛看着她:“妈妈,要是每晚都能这样就好了。” 她笑容微微僵住:“很晚了,快睡吧。” 哄好时时,陆予深正好在门口等她:“你一个人这么晚回去不安全,今晚就住在这里吧。” 他的一只手臂还在绑着绷带,看起来有些滑稽,眼神又那么诚挚,搅得她一团浆糊乱。 是不是真的有个人你永远都在拿他无可奈何,苏白似认命地说:“陆予深,我可以照顾你到你手臂好,不过等你好了以后我们就把离婚手续正式办了,也不要再有联系。” 陆予深心底暗喜,他的计谋已经达成一半,不再有联系?他不会让她做到的。 他没说好也没说不好:“那我们先去睡觉吧。” “我到楼下房间睡,你先回房。”她也没征得他意见,直接要下楼。 “可我半夜要喝水什么都不方便,你放心,我现在这个样子不会对你干什么的,我也是想让我的伤早些好,不然不小心碰到伤口那我们真的……” 她打断他的那些个废话,先一步从他身边经过回房间,他松下表情,赶紧追上去。 卫生间里有备份的洗漱用品,还是他们一起去买的,牙刷是情侣套装,一开始他嫌弃不好看,他的牙刷都是进口的,她有些可惜地放下,还从来没有用过情侣东西呢,等买好到家才发现他不知不觉拿了一个。 好像这里面的每一件东西都能引起她的感想,她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暗自叹一口气,好像自己刚刚那个决定是错的,为什么还要来照顾他呢? ... ... 第78章 受伤(二) 她尽心尽力地照顾他,变着花样给他补身体,今天这个汤明天那个汤,他手臂不方便她给他洗脸擦身子,有时候他故意装着不舒服,就连饭都是她给他一口口喂。 只是那些事真的就是做事情,不再投入一丝感情,她也越来越沉默,和他共处一室一天都能不说几句话,他让她干嘛她就干嘛,神色却始终冷若冰霜,好像这么尽责地做只希望他快点好起来,他们快点了断。 陆予深无计可施,一开始他还能厚着脸皮赖她,可时间一久,他竟不知道如何面对这个笑容都吝啬给他的她,他没想过她也有这么固执的时候,好像就那么不经意间,她的心变成了一块怎么都捂不热的石头。 但他也不想松手,即使知道她不愿意呆在这里,即使这样陌生的相处让大家都烦躁,不过他也不想再感受那种每天走进家门都是她味道却找不到她的空虚,那滋味会逼疯他,所以他手臂迟迟不见好。 学校有上级领导视察,食堂也是重要的一块,每个人都必须保持着衣着整洁,笑容可亲,领导亲自进到里面看菜色,正好是苏白上班的期间,几个领导在一大群人的簇拥下进来,她不经意一瞥,恰好瞥到被围在人群中的程天亮。 她下意识地低下头不想让他看到,领导们也只是象征性大致参观下,她本以为没有被程天亮看到,没想到下班后就有人过来跟她说话:“是苏白小姐吧?程局长请你去聚一聚。” 程天亮见到她仍旧是很和蔼,请她坐下:“你怎么会在食堂里工作,习惯吗?需不需要我帮你换一份工作。” 她有些紧张:“不,不用了,程局长,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你不用叫我程局长,叫我程伯伯就行,我和你父亲以前是战友,他判刑我没帮上忙,现在能找到你,我会拿你当自己孩子看待的。” 她不知道这句话有多少虚情假意在里面,不过内心还是有感动的,父亲被判死刑后,那些要好的亲戚朋友都是能躲多远是多远,能对她说这种话,他还是第一个。 “程局长,谢谢您。” 他无奈地笑笑:“你愿意叫什么就叫什么吧。”又与她闲聊了几句废话,他才问道:“我听那个心理医生说你没有去找过他?” 苏白知道他必定要问到这个问题,这也是她最不想回答的,在天上的父亲一定会怪罪她真相就在面前了都不敢揭开。 她脸微微一红:“那张名片不小心被我弄掉了,程叔叔,我现在过得很好,那些往事我不想再追究了。” “的确,那些事对于你来说都是痛苦的回忆,不想记起就别记起吧,只是不要再和陆予深有什么瓜葛就行,不然你父亲在天上真的死不瞑目。” “程叔叔,我父亲不是自己犯了错,为什么和陆予深有关系?”这也是她不能理解的一点,她是失去一部分记忆,不过他没忘记父亲被判死刑是因为犯了泄密罪,这不是陆予深能改变的。 程天亮长长叹了口气,“这件事说来话长,具体我也不是十分清楚,如果你想搞清楚,还是靠自己想起来。”他又递给了她一张名片:“你可以先去咨询咨询,不一定这心理医生就能让你想起。” 这已经是第二次,苏白握着名片,像是握着份沉甸甸的宣判书,照顾他的这段日子,过得还真是快,一眨眼,马上夏天都要来了,和他在一起的日子总是这么地快,一天天,不知不觉中就溜走。 她明白自己总会有离开的一天,而且就是不久之后,这是她和他许下的承诺,因此她已经尽量对他冷淡些,封闭了自己的心,走得时候才不会像上次那样难受。 可她似乎又太看得起自己了,即使不说话,两人一直像冷战着,只要他在她身边,她就觉得做任何事都有劲儿,她帮他换得药,知道他的伤口早好了,不过他不愿意开口,她也装着糊涂不知道,毕竟每一天,都那么的珍贵。 现在,她看着名片,周诺说你现在还对他念念不舍,如果你想起他曾经对你做过什么,恐怕你一辈子都不想原谅他! 如果想起那些事真的能不带感情地离开他,在爱他的这条路上她快要坚持不住了,可一辈子都不原谅他,那该要有多痛苦,她只希望跟他两别天涯,到底是希望他能越来越好的。 她恍恍惚惚了好几天,陆予深问她是不是有心事?她直说没有,但一转身,又在发呆。 他转过她的身子,眼里装满了深情而又认真地问道:“现在我还没有给你安全感吗?” 她一惊:“你在说什么?” “我把上次你在医院对我说得话大致转述给杜航听了,你清楚的,在感情这方面我没有经验,他告诉我这是在给你缺乏安全感,现在我给你的安全感你感受到了嘛?” 她连退了几步,和他拉开距离:“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你手臂也该好了吧?我这几天就搬走。” 他猛地拉住她,手上的力差点将她手颈捏红:“我不许,苏白,你到底要我怎么做才肯原谅我?” 她忽而又想到周诺说过的话,如果你想起他曾经对你说过得话,你一辈子都不想原谅他! “你怎么做我都不会原谅你。”她冷静地说道,假装自己想起五年前的事:“你还记得你过去对我做过的事,我不会再原谅你,所以,陆予深,放我走吧。” 过去那些事?他表情渐渐凝固,难道她想起五年前的事了,不会的!她要是知道了不会这么平静。 他转瞬即逝地慌张:“过去的事我们都有错有对,我们难道因为这些要背 负一辈子?我不会再辜负你了。” 不会再辜负,最简单的问题摆在面前:“那你母亲呢?她不会同意我们在一起,到时候怎么办?”她在这里这么久,一次都没有碰到过陆母,她知道这是陆予深故意不让他们遇到,但不可能一辈子都遇不到。 ... ... 第79章 揭开(一) 苏白觉得有缘无分这个成语大意指得就是当她千方百计不愿离开陆予深时他让她走了,可她彻底死心远离他后他又拼命地让她回去,这之间,总是差那么一步。 可她这一次却固执地让陆予深害怕,不管他用什么方式,温柔的,强硬的,她都仿佛心意已决,真的第二天就搬出别墅回到自己的出租屋。 某天她下班回来后,门口突然站了一个人,大约三四十岁样子,客客气气地问道:“请问你是苏白小姐吗?” “你是谁?”她从脑海中过滤一圈,不认识。 那人递给她一张名片,她望着刺眼的蓝底,前几天她还拿过,心不禁一缩:“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苏小姐,你别紧张,我做心理医生这么多年,你的情况我还第一次遇到,你难道不想记起过去的事,我可以免费帮助你。” 她掏出钥匙转了一圈,一边说着:“我不想记起,请你走吧,以后也不要再来找我。” “为什么?”那人将她拉住,到底是心理医生,说出得话也很合理:“那也是你的一段人生经历,不管幸或不幸,没有人愿意自己过往人生有段空白。” 她微微来了脾气,也许是他的话直戳了她心底一直不敢面对的那块:“先生,我的事和你有什么关系?你再来烦我我就报警了。” 她关上门,身子抵在门板上,狠狠松了一口气,包里的手机又响了,不用看就能猜到是谁,可她没有动,像在默默沉思着什么,直到悦耳的铃声静止。 一室的寂寞搅得她如此不安,似乎有什么事要势如破竹闯进她的生活,挡都挡不住。 陆予深见她不肯接电话,到了晚上直接带着时时冲到她家里,苏白连晚饭都没吃,门铃响了很多声她才去开门,一开门,他见她魂都没有模样,紧张地问:“发生了什么事?” “陆予深,你真的做过对不起我的事吗?”她突然没头没尾地问。 “什么?”他一时没懂她问得什么意思。 她稍稍平静些,摇摇头:“没什么,你来干嘛?” “妈妈,爸爸很想你,时时也很想你。”说话间隙,小陆时已经到她脚边。 她看到儿子,心里又舒坦些,不管怎么样她还有儿子,为了时时她也应该坚强下来,父亲去世时,情况那么糟糕,母亲带着她也挺了下来,所以母爱都是伟大的,她也要伟大起来。 陆予深也不听她的话,走到房子,见到厨房干干净净,肯定地问:“你今晚晚饭没吃?” “吃了,”她似不想跟他多说话,一直和时时坐在沙发上说话。 没多久,门外又有敲门声,陆予深去看门,是外卖,他叫了附近连锁酒店的外卖,都是她爱吃的菜:“晚饭很重要,你本来就瘦,不能不吃。” 他越是对她好,苏白越是难过,因为再好他们也回不去了,她勉强地吃了几口:“这么晚你该回去了,时时今晚能放我这里吗?明天我送他上学。” “他学校离这儿挺远的,你又没有车,我今晚也住在这里方便明天送他上学。”他说完,直接往她的卧室里走去。 苏白看着他的背影,到嘴边拒绝的话终是没有说出来。 到了卧室,陆予深才缓缓舒口气,手心已经被他握得出了层冷汗,刚刚真害怕她会疯狂地让他走,现在每一次见她的面他都得要聚齐很大勇气才可以。 不知不觉中,他们怎么就走到这一步。 因为时时会来住,苏白租得这房子是两室一厅,只是时时住得那个卧室比较小,一张小床正好够他睡得,苏白怕自己睡他旁边会压着他,抱着被子想到沙发上将就一晚。 陆予深在卧室见她迟迟没有进来,不放心又到客厅看看,她大概是太累了,已经在沙发上睡着,被子有些小,也没空调,她蜷缩成小小一团,像只被主人抛弃的小动物。 他蹲到她面前,看她清秀的小脸,睡着觉还在皱眉,他轻轻地说了声对不起,梦里让他皱眉的那个人一定是他。 他轻抚上她的肌肤,可是苏白,我们已经错失太多,所以原谅他不会放手,他不想错过一辈子。 他将她抱到**,接触到暖和大床,她微微哼了一声,他躺到她身边,她便很自然地往他身上靠,嘴里还在喃喃着,陆予深,予深。 他亲了下她的额头:“我在。” 苏白醒过来时还在半夜,最近睡眠不好,一到半夜她就会醒,睁开眼,皮肤贴着的正好是另一块温热的肌肤,窗帘被拉起,房间里黑洞洞的,她瞪大眼睛也看不清身边人的模样,只是这味道太过熟悉,按理说以他们现在这种状态,她应该推开他的,可他平缓的呼吸传来,打热她的头顶,她轻轻往他身边又靠了靠,眼泪不自觉下来,又不敢真的哭,闷着声蜷缩在他怀里。 再一觉醒来,身边已经没有人,窗帘被拉开,刺眼的阳光洒进来,她猛地起身,卧室门正好被打开:“你起来啦?” “现在几点了?” “九点多了,你到底是有多困,一觉睡到现在,我都送时时回学校回来了。” 她赶紧下床,急急躁躁地找衣服:“我上班要迟早了!” 他挡在她面前:“反正都要迟到了,今天就在家好好休息不上班。” “那怎么能行?”想到昨夜的事,她又气自己怎么这么没用 ,语气也冲了些:“你是领导人你有权利上不上班无所谓,可我不一样,我还指着这份工作生活。” 她很快换好衣服,出来时他还在客厅:“走吧,我送你去上班。”似乎并没有为她的话生气。 一路飚速,平常半个小时的行程足足被他缩短成十几分钟,一到学校门口他也不说多余的话:“快下车吧,现在去还能赶上。” 苏白坐在车里却没有动,他疑惑地看向她,她才转过身:“陆予深,算我最后一次次求求你,别再来找我行了吗?”她的心本就很小,意志力本就很弱,再这么对她好下去,她怕自己会坚守不下去。 她用那么厌恶的口气,好像此生都不要再见他才好,陆予深一时竟没缓过来,他平生还是第一次这么用心对待一个人,到头来就得到这么一句? 他的骄傲心只允许他做这么多了,后来几天里,陆予深真的没有再在她面前出现过,那个心理医生也没来找过她,就在苏白以为平定下来时,她最害怕见得那个人反而来找她了。 陆母约她在学校旁边的咖啡馆见面,来之前,苏白特意将工作服换了,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现在她和陆予深没有关系,可想到要见她,她还是很害怕。 记忆里的陆伯母是个很温和善良的人,小时候还经常给她零食吃,如果不是同名同姓,她还真的不敢相信她们就是同一个人。 陆母仔仔细细打量她一番,目光并不躲闪,甚至故意让她察觉到,苏白被她看得相当不自然,问道:“陆伯母,您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她这才转过视线,抿了一口咖啡,不慌不忙地问:“看来你现在过得还不错。” “还行,现在工作机会这么多,总会把自己养活的。” “听予深说你失忆了我还不信,现在看来是真的了。”她又淡淡瞥了她一眼:“以前的苏白可绝对不会说出这种话的。” 以前的陆伯母也不会用这种阴阳怪调跟她说话:“伯母,您找我就是为说这个的吗?” “既然你这么说我也不跟你打圈,你应该知道你和予深是不可能在一起的。” 他们本来就不在一起了,她本想让她放心,却脱口变成:“为什么?” 陆母声音尖锐起来:“为什么?你还有脸问我为什么?别以为你失忆把那些忘记就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你要问为什么那我现在就来告诉你,予深的父亲就是被你父亲一枪打死的,这个理由够不够他恨你一辈子!” 苏白怔怔地坐着,她想过千万种可能性的,答案却还是让她震惊地难以相信:“不可能的!”她马上站起来反驳:“我爸爸和陆叔叔很要好,他不可能打死他的!” “你去搜搜那时的新闻现在还没消失,我也没精力跟你谈论这个,因为你不配,不过五年前予深已经报过了仇,所以现在你们两个相欠,你要是再敢跟他有一点点牵扯,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也没跟我说什么予深他爱你,我倒要看看在我这个母亲和你之间他会选哪一个!” 她凶狠地警告了一番苏白,也不等她说什么就走了。 她拿出手机上百度搜得时候手都在发抖,输了很久才把父亲这简单的三个字打出来,这几年,这个名字她都是放在心里,从不轻易拿出来。 百度最上面的一条是两天前的,盘点最近几年极品杀人案件,就有她父亲和陆叔叔的名字。 ... ... 第80章 往事(一) 苏白生病了,她躺在**,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脑子也晕乎乎的,外面天渐渐变黑,她连开灯的力气都用不上。 她感到意识越来越薄弱,甚至出现幻觉他就站在她身边,一身笔挺的西装,她慢慢伸出手,眼泪顺着脸颊一滴滴下来,虚弱地喊了一声陆予深。 满屋子的寂静,他只是看着她也不说话,她难过地想死,千疮百孔的心又像被无数个虫子吞噬着,他恨她,她爸爸杀死了他爸爸,他不会再原谅她了。 她闭上眼睛,耳边出现时时声音,哭得非常可怜地问,妈妈,你又要抛下时时离开吗? 她想着他那张稚嫩的小脸,终于沿着床边慢慢摸到自己手机,最新一个电话是唐瑄打得,问她晚上怎么没有来上班。 她回拨过去,唐瑄还在宿舍:“苏白姐,你打电话给我有什么事吗?” 她声音很轻,飘渺地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唐瑄,我现在在家发烧了,你能把我送到医院吗?” 等苏白再次醒过来,窗外的天际刚刚发白,映衬着医院白色的墙壁,身上有了点力气,她稍偏过头,周诺正坐在床边打瞌睡,她轻轻动了一下,周诺马上就睁开眼。 “苏白,你总算醒了。”说着,他起身探下她的额头:“温度降下不少,你知不知道你送过来时多少度,四十二度,差点就没命了。” 他教训了好一会儿,大意就是指责她不爱惜自己身体,要不是打那个电话给唐瑄,现在后果不堪设想,她一句话都听不进去,生着病的眼眶凹了下去,通红通红的泛着泪光。 周诺看她这样赶忙停住:“好了好了我不说了,我其实也是担心你。” “周诺,你告诉我五年前发生了什么?我到底忘记了什么事?”她嘶哑地问。 “什么?”周诺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上次见她一提到过去,她还要离着他远远地。 “算了,”她仿佛在自言自语,而后又露出个苍白的笑容:“周诺,谢谢你。” “我已经让唐瑄帮你请了假,这两天你就在医院好好休息,等身体好了再去上班,现在肚子饿吗?我帮你去买些吃的?” 她摇摇头,“我不想吃,你去吃早饭上班吧,我没事。” “还说没事?”周诺有些生气地帮她掖好被角:“先什么都不想,好好睡一觉,一觉之后就好了。” 发烧就是这样,来得严重,吊两瓶水后就好得差不多,等到下午,苏白的体温已经恢复正常,只是身上还没有多少力气,这也和她一天没吃东西有关,可周诺买什么她都不想吃。 周诺不知道她是怎么了,但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他本想等她身体再好点问问她情况,没想到他下午不过是出去一趟,,她便不见了,他打了无数个电话都是无人接听,也给认识她的人都打了,还是不知道她去了哪里?最终他只能不情不愿打给陆予深,他是最有可能知道她去处的人。 苏白把程天亮给她的那张名片撕了,不过她仔细看过一眼,记得那个心理医生在哪家诊所,她好不容易摸到前台,前台小姐打量一番,客气地问:“请问小姐你是要找哪位医生?” “杨天医生是在这里吗?” “你找杨医生,请问有预约吗?不然要先挂号。” 她紧张不安地站在那儿,进不进去?从医院里出来,她想了一路,到底还是冒冒失失进到这里,她本以为不去触碰那些事就能当作什么事都不发生,可发生的事怎么能抹灭?她忽然想到昨天看得那一条条触目惊心的新闻,终是抬起头:“有预约的,你告诉他我叫苏白就行。” 前台小姐打了一个电话,微笑地对她说:“杨医生在302室,你就从这里右转上去。” 杨医生亲自为她开得门,言语中透露着兴奋:“苏小姐,我就知道你一定回来,谁不想找到自己的记忆呢。” 她还是踌躇着,掌心里布满冷汗,声音中有颤抖:“我,我真的能想起过去的事吗?” 心理医生问了她当年车祸的过程,她模模糊糊地回忆给他听:“父亲被判死刑我很绝望,走在马路上就不小心被车撞了,等我醒来已经过了很多天,我父亲也被执行了死刑。” 又问了几个问题,心理医生让她躺下:“我给你做个催眠,把刚刚你讲得那些事带入进去,看看你有没有遗忘了什么。” 到了这一步,她知道再回头是不可能的,她先躺在**,全身放松几分钟,有单调的水滴声渐渐传来,医生在她耳边轻语:“这里没有打扰你的东西……除了我说话的声音和水滴声,你什么也听不见……随着我数数你会加重瞌睡……一…一股舒服的暖流流遍你全身……二,你的头脑模糊不清了,三,周围安静极了……你什么都听不见……” 她意识真的渐渐弥散,好多个凌乱的片段从眼前闪过,却又什么都抓不到,随着催眠的深入,她心变得祥和,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小女孩,活泼地跟着一个男孩后面,突然,场景一转,她求着某个人的原谅,那么卑微低下地求,可只能听到他那句滚,片段又闪到漫天的黑暗,只有一盏昏黄的灯光摇曳着孱弱光芒,还有倾盆大雨在哗哗下,她到拐弯处看到一辆车过来,绝望地撞上去。 陆予深,如果有下一辈子,我再也不要认识你,可这辈子,我只爱过你。 催眠中断,她迷茫地看着心理医生,什么都没有想起,医生摇摇头:“你没看见你刚刚撕心裂肺样子,再催眠下去,你会有危险的,不过你也别急,做心理辅导也是件循序渐进的事。” br /> 忙了整个下午,什么收获都没有,心底没由来的失落,心理医生知道她刚发完烧,让她先回去休息,等身体彻底好了再来找他。 还没有到下班高峰期,路上的车不是很多,她像失了魂地沿着路边走,医生说她被催眠时撕心裂肺地哭,到底想到了什么事会让她这么难受呢? 正好到一个拐弯口,她没注意,一辆车迎面要撞过来,刺耳的刹车声让她猛地怔住,无数个片段像一场精彩的电影闪过脑海。 ———————— 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 “予深哥哥,你不要我了吗?”她瘪着小嘴,整张脸都是脏兮兮的泪,哭得非常可怜,母亲将她拉到一边好好教训:“白白,你不要不听话,予深只是去上学校,等晚上就回来了。” 她抹着眼泪,压根不听母亲说了什么,格子碎花的裙子沾了一层灰,是刚刚追陆予深跌倒的。 他跑过来拉住她的手,“苏阿姨,今天白白跟着我上学校吧,等她知道我晚上会回来明天就会让我去了。” 苏母狠狠瞪了她一眼,这孩子真的一点不让人省心,又对陆予深笑笑:“这样你们老师不会有意见吗?” “不会的,老师认识我妈,我向她解释清楚就行。” “那你等下,我给你们拿点零食,饿了拿出来吃。” 没过一会儿,苏母折回递给陆予深一个小包:“予深啊,你们老师真的没有意见吗?” “没事的,白白坐在后面老师不会介意,阿姨你放心好了。”他握紧她的小手,她才止住哭声,跟着他走,走几步又恋恋不舍回头看母亲:“予深哥哥,以后我想爸爸妈妈了可以回来看看他们吗?” 他反应了一会儿才弄懂这话意思,真是服了这丫头,小小年纪净会胡思乱想,他比她大几岁,又比她早熟,假装板着脸说:“不行,现在跟着我走以后就再也见不到你爸爸妈妈了。” 他本意是让她赶紧回家,没曾想她又哇一声哭出来,“为什么不能见爸爸妈妈了?想他们了怎么办?” “你要是现在回去就能一直和他们在一起了,等我晚上回来给你带棒棒糖怎么样?” 她一抽一哒还是抽泣着,声音也不清楚,“我们赶紧走吧,不然我真的想回家。” 他以前是在大院旁边的小学念书的,离家几步远,有时候下课都能回家溜达一圈,但这小学人不多,师资力量也不行,所以上五年级时,陆母把他送到附近一所比较出名的小学,他父母都忙,因此中午留在学校吃中饭。 新班级有好几个他以前的同学,也是跟他一起转过来的,见到他身边的苏白,几个同学马上好奇地围上去:“予深,你上学念书还把你媳妇带着呢啊!”真的是很纯洁很好奇地问。 陆予深懒得理他们,回头对苏白说:“你先坐在这里等一下,我找老师说下情况,记住,千万不能出这个教室。” 他去办公室找老师,班级里的同学来得越来越多,几乎每个人经过苏白身边时都要疑惑地看她一眼,哪儿来的小朋友,是不是跑错教室了? 有一个多管闲事的同学跑到她面前:“小妹妹,你是不是刚上幼儿园,你的教室不在这里噢,哥哥带你去找你教室!” 她摇摇头,蹲下小身子,死死抱住自己的小包,也不知道害怕:“我不走,予深哥哥让我在这里等他,他马上就回来了。” ... ... 第81章 往事(二) 陆予深跟老师详细说明了情况,他没多讲,只说是自己的妹妹非要跟着他一起上学校,老师说这次就算了,但学校有学校的规矩,下回还是不能这样。 他回到教室,就看到一群人包围着她,像看猴儿一样,这是新班级,人并不熟悉,他穿过人群,将她领出来,到最后一排找张桌子坐下。 因为是第一天开学,有好几个同学没有按时报到,老师也没有调位置,陆予深陪着她在后面坐了一天,她似乎并不高兴,平常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今天却闷闷不乐地趴在桌子上。 陆予深忙着上课忙着和新同学打好关系,也没有顾得上她,等到下午二节课下,还有一节课就要放学时,他终于听到她轻轻地抽泣声。 他本以为她是睡着了,立马将她身子扳过:“怎么哭了?” “予深哥哥,我想回家,我想爸爸妈妈。”她呜呜咽咽,口齿不清。 他好笑:“你不是非要跟着我来的嘛?那明天还来吗?” “你来吗?” “我当然来,以后这就是我学校,我天天都来。” 她哭声越来越大,整张小脸都被泪水洗刷得认不出来,不知道到底要如何选择。 最后一节是数学课,上午也有一节,所以数学老师已经见过她,这会儿见她哭闹地这么伤心,已经干扰了课堂秩序,无奈地让陆予深先带着她回家。 晚上到家,苏母又给她讲了一遍道理,她懵懵懂懂,第二天一整天都在忐忑不安,直到晚上陆予深回家,她才真的相信予深哥哥没有去很远的地方,他早上走,下午就会回来的。 后来,她渐渐长大,还是他身后的小尾巴,只要不是上学期间,他在哪里她就在哪里,甩都甩不掉,只要是他班级里的同学她都认识,当然他们也知道她,陆予深的妹妹嘛。 她上四年级时,陆予深已经在初三,最无知又最美好的年纪,他的光芒抵挡都抵挡不了,成绩出众,长相俊挺,为人沉着,立即成为学校里女生心中的偶像,几乎到了只要提到市一中,就没人知道陆予深的境界。 她却调皮好动,不爱学习,作业经常不按时完成,班级里有一个胖胖的小霸王,仗着自己比女生力气大,时常捏女生的小辫子,还会掀女生的裙子。 有一次小霸王抢她同桌的橡皮擦,她同桌是个胆小怕生的姑娘,被抢了东西也只敢偷偷抹眼泪,她问她为什么哭问了好久她才偷偷告诉小霸王把她橡皮擦夺走了,那块橡皮擦还是她姐姐送给她的。 她想都没想,下课就冲到他面前,夺过他的具盒拿出橡皮擦:“你知不知羞耻的,一个男生偷女生的东西。” 那个年代,偷这个字就代表深深的侮辱,要是一个人被知道偷了东西,那么他根本没脸站出人面前,小霸王当即脸就变得通红,抢过她手里的橡皮擦,:“你再说一遍?这块橡皮是我妈妈个我买的。” “骗人!这明明是果子的橡皮擦。”她要过去抢,小霸王手往上一伸,她惦着脚怎么也够不着。 周围已经有很多同学围观,但谁都不敢得罪小霸王,同桌把她拉回位置:“苏白,算了,不过是一块橡皮,给他就给他吧。” 她不服气,特别是看到小霸王那张欠抽的脸,举起旁边同学的凳子:“你到底把橡皮还不还给果子,不还我就砸你了!” “不还不还就是不还,这橡皮是我的。”小霸王嚣张地说。 她扔起凳子就往他身上砸,恰巧砸到了他脸,小霸王捂着鼻子:“你居然敢打我。”随手也拿起一个凳子砸过她。 她一闪恰好躲了,还朝小霸王做了个鬼脸,最后当然免不了一场架,只是她力气终是比男生小很多,等老师到的时候,她已被打得浑身是伤。 放学都是一起走,小学放学要比初中早一些,平时她都是站在他们教室门口等他,今天却是在学校门口,陆予深以为她有事,直到人全都走光,他找到她们教室看到门已经锁了,难道这丫头今天一个人先回家了,他没有多想,一个人回去,到校门口时才听到她细细的声音,予深哥哥。 他转过身,看到她低着头,有种不好的预感,果然,当他强行抬起她的头,看到的是一条条血迹:“怎么回事?” “没怎么回事,不小心碰到的。”她只是潜意识不想让他知道她打架了。 “你当我傻是不是,这明显是被别人抓的,你和人打架了?”他隐隐发怒地问。 她又低下头,最害怕他这副不高兴要生气的模样,悻悻然地狡辩:“不是我的错,是……” 他哪里听她的解释:“我说过多少次,你一个小女孩子不能静一点,现在居然学会和别人打架了。” “是小霸王他欺负我同桌,不是我的错你还骂我,我被打了你还骂我。”她开始哭得稀里哗啦。 “怎么不骂你?你见过哪个女孩子和人家打架打成这样的!”不过他到底是带她去清理了下伤口,又贴了创口贴,不然到家一定免不了被父母又骂一顿。 第二天,再放学的时候,他早早到她们班级门口,她背着书包高高兴兴出来:“予深哥哥,你们今天怎么放学这么早啊。” “昨天谁打得你?”他一句废话不多说,冷冷问道,那个时候古惑仔电影很风靡,她就觉得他说话有古惑仔的味道。 “予深哥哥,你要帮我报仇吗?”她指着小霸王,得意地说:“就是他打得我。” r /> 小霸王见陆予深这么高,也有些害怕了:“你要是敢打我,我明天让我哥哥带人来,我哥哥很厉害的。” “你带啊,你带啊,我才不怕呢。”她嚣张地被陆予深按到后面:“别害怕,我只想和你好好谈谈,要是我们苏白有错,我也不会袒护她的。” 小霸王不承认拿了果子的橡皮擦,她非说是他拿得,陆予深拉开他们两个人,将小霸王带到一处安静的地方,似警告道:“不管谁对谁错,下次要是苏白再和你有矛盾,你可以到初三二班找陆予深,她不懂事我可以帮你说她,但你绝对不能再动她一根手指头。” 她找了一圈才找到他们在哪里说话,到他们身边时正好听到陆予深的那句话,但你绝对不能再动她一根手指头。 也许就是从这句话开始,有些感情开始在她心头悄悄地萌芽。 ... ... 第82章 往事(三) 陆予深上高中后变得越来越优秀,就凭他是一中中考状元就已经名声大噪,一中为了留住他给他三年学杂费都免,一到高中部,就有很多女生对他暗送秋波,高中又和初中不一样,初中生说到感□□还羞嗒嗒的,而高中生,却能把爱放在嘴边。 爱慕他的女生里也有非常出色的,其中有一个是从其他初中升上来的校花,长得简直美若天仙,标准的瓜子脸,一双会说话的眼睛澄净晶亮,深深地望一眼,就令人心醉沉迷,开学伊始,就引起无数男同学相望,可她偏偏喜欢陆予深,甚至不掩饰地告诉所有人,她之所以上这所高中就是因为陆予深。 校花追校草,这事在学校闹得人尽皆知,陆予深倒还是很淡定,同学们怎么调笑他都不回应,可这事传到了苏白的耳朵里,他们本来就在一个学校,加上很多人以为她是他的妹妹,兴奋地告诉她,苏白,你知道吗?陆予深有女朋友了,叫董沁,长得超级漂亮,你见过没? 那个年纪,对爱情刚刚启蒙,也没有婚姻的概念,觉得女朋友已经是非常重要的人,她听完同学的话,马上哭着跑出去,予深哥哥有女朋友了,他不要她了,她越想越难过。 她跑到他们教室门口时还没有上课,董沁正在问陆予深一道物理题目,她站在门口,从这个角度看过去两人的姿势很亲密,有坐门口的同学看到她,立马大声喊道,陆予深,你妹妹来找你了。 陆予深抬起头,对董沁说了句不知道什么话便出来,见她哭得这么伤心,皱着眉问:“谁欺负你了?” 她只是哭,一句话都说不上来,上课铃声响起,他轻声安慰道:“先去上课,放学后等我。” 她也不走,呜呜地不知道说些什么,老师过来,陆予深只好请了一节课假,他平时成绩好,老师对他足够包容,让他自己有数,别落下课程。 他将她拉到学校后面的一片小树林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再不说我可走了。” “予深哥哥,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这一次他总算听清楚,却也十分生气:“你哭成这样就是来问我这句话的?”要不是看她还是个小孩子他现在都想马上转身离开。 “她们说你有女朋友了,你有女朋友是不是就不要我?” “你一个小孩子知道女朋友是什么意思吗?” 她猛吸一口气又打算嚎啕大哭,陆予深止住她:“别人说什么你都信,我没有女朋友。” “真的吗?” “你到底是信我还是信其他人?” “信你。”她破涕为笑,洁白的牙齿在落日下格外闪亮。 陆予深想,到底是个小孩子,哭笑全在脸上,不过同时他也产生一层担忧,她对他太过的依赖,这不是件好事,或许等她长大了会好点。 董沁继续孜孜不倦地追着他,从高一到高二结束,整整两年,只要有机会她都在向他暗示,在她这么猛烈地靠近下,陆予深跟她关系也非同一般,虽然大家没有挑明,但身边的同学已经自动将他们归为一对。 同时苏白也渐渐长大,小学毕业那一年她收到了第一封情书,可对那个男同学她一点印象都没有,她的生活一直都围绕着陆予深转。 小学毕业的那个暑假,陆予深正忙着上高三,整天都在补课中度过,好在他基础好,不用像其他同学那么紧张,只要闲下来,苏白必然穿插在他生活中,他和董沁私下相处的时间里几乎都有个她。 本来董沁对她是挺不错的,因为她到学校里就听说过他有个妹妹,但一次两次她做了他们电灯泡后她也厌烦了,何况这个妹妹不过是邻家妹妹,而且陆予深对她似乎也不是很疼爱,责骂她是经常的事。 有一次,董沁约陆予深去看电影,那天他正好需要做一张数学试卷不是很想去,她坐在他旁边听到,央求他半天,予深哥哥,去看电影吧,我还从来没有去过电影院呢,去吧去吧。 陆予深耳朵被她念出老茧才答应去,当然是带着她的,主要也是她想要看,但董沁看到她脸色马上变了,一个很艺的国外片,她一点兴趣都没有,等电影结束后,她已经趴在他肩头睡了一觉。 从电影院出来,董沁说自己渴了让陆予深到外面的小店买饮料,等他一走,她一直忍着的怒气终于发泄出来:“苏白,陆予深又不是你亲哥,你能不能别整天都像个尾巴跟在他后面。” 她立马睡意全无,像个斗志勃勃的小公鸡,毫不示弱地回答她:“予深哥哥当然不是我哥哥,他是我老公,我跟着我老公有什么错?” 董沁绝对没想到她会这么说,顿时又羞涩又无话反驳:“你一个还没上初中的小姑娘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你爸妈到底怎么教育你的。” 那个时候她是真的不太懂老公这个词,只是根据电视剧里说老公是陪自己一辈子的人,她下意识觉得陆予深就是她老公。 “我爸妈怎么教育我的用不得着你管,予深哥哥又不喜欢你你缠着他干嘛。” 两人越吵越凶,本来董沁觉得对付她这么个小丫头绝对绰绰有余,结果被她气得不行,也不知道是谁先动得手,等陆予深再回来看到就是两个人在打架。 她到底小几岁,被董沁拽着衣服,陆予深扔下饮料,一把拉起她到身后:“董沁,你在干什么?”表情不能再严肃。 “是这个小丫头先打我的,你朝我吼这么凶干什么!”陆予深完全相信这句话,这丫头就是个皮得命,从小到大,为打架这事他不知道帮她收拾过多少烂摊子,而且 董沁不像是个以大欺小的人。 不过相信是一回事,表现出来又是另外一回事,平常他经常骂她凶她没什么,要是其他人敢碰她一下,就算是董沁,他也觉得不能忍受。 他没有多废话:“算了,以后我们还是不要再出来玩,我出来玩一定会带着她,你既然看不惯她我们也没必要出来。” “陆予深,你看我碰这丫头一根汗毛的吗?我不过是拽了她衣服,我头发都被她拽下这么多你问都不问,你太让我失望了!” 他顿了一下,没有再多说话,拉着她直接出去。 回去的路上,她开心得不行,转过头看他,却是一副冷冰冰样子,她顿时没了声音,一直到送她到家门口,她突然拉住他的衣角,陆予深疑惑地盯着她看。 “予深哥哥,你在生气吗?” “予深哥哥,你不要生气好不好。”她狠狠踮起脚尖,在他唇上啵了一下。 陆予深全身像被电流过一样,恍惚半天才意识到他初吻没了,还是被一个小学刚毕业的女孩子夺过去的! 此后一年多的时间里,她用尽各种不要脸手法追着他跑,最常挂在嘴边的就是予深哥哥,长大以后我一定要嫁给你。 直到他上大学的前一个晚上,由于知道他要走,她已经好几天没来找过他,他将她约出来时她还不太愿意,眼睛红通通地:“你找我有什么事?” “我想了一下,既然你这么想做我的女朋友,我们可以试试看。” “你,你说什么?”她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刚刚一定是自己的幻听,幻听! “好话不说两遍,明天我就要走了,好好照顾自己,等我回来。” 她觉得语言根本不能代表此刻她的心情,一方面激动她终于成为他女朋友了,另一方面,才成为他女朋友他就要走了。 他长高了不少,等她踮起脚尖还是够不着他的嘴巴,她有些气急,他便一低头狠狠将她唇吸住,没错,这才是他的初吻,尽管最终还是给了这个丫头。 相思的苦天天折磨着她,有时候苏母看了都要笑话她两句,陆予深是他们看着长大的,所以他们放心,不放心也没办法,这丫头像是吃了他的*药,眼里根本容不下其他东西。 那几年算是他们挺愉快的几年了吧,陆予深将她宠上天,尽管到了更高的学府,他眼光也宽阔很多,心里也厌烦着她,但表面上,任何人都看不出来他是不爱她的,有时候他自己都在矛盾,那些私下里的情绪怎么到她面前就发不出来了。 大二那年的国庆,陆予深因为要做一项调查没有回家,本来这个假期是苏白期待已久的,从九月份开学到现在他们一面都没有见过,不过他说他有事她也没有胡搅蛮缠,让他等调查做完一定要回来,她都快要想死他了。 他又教训了她一番,女孩子说话要含蓄点,不该说得话不要说,她左耳进右耳出,对付他这样的,能含蓄嘛? 等挂了电话,同宿舍的舍友不怀好意地问他:“又跟你小女友打电话呢。” “没有,”他义正言辞说道:“是和我妈。” “怎么可能?每次只有和你小女友打电话你才露出这幅表情。” 他咳咳声,什么表情?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国庆第三天,几个同学在外面跑了一天,等他在宿舍整理今天一天成果时,宿舍突然闯进一个陌生人:“请问陆予深在这个宿舍吗?底下有个女生找他。” 到了大学也挡不住他的光芒,他以为又是哪个无聊的女生,正想着不去时,那个男生又加了一句:“她说她叫苏白。” 他放下电脑以光的速度冲下去,一个宿舍都惊呆了:“这么激动?不会是他那个小女友吧?” 他到下面后,她正四处张望,大概是对大学校园的好奇,他慢慢平静下来朝她走过去,声音听不出喜怒哀乐:“谁让你一个人到处乱跑的!” 她一惊,转身看到他,笑眯眯地一把将他抱住:“予深哥哥,我终于见到你了。” ... ... 第83章 往事(四) 陆予深先狠狠骂了她一通,虽然这座城市离陌市只有几个小时距离,不过一个小姑娘出来还是不安全,她有些委屈:“予深哥哥,我好不容易才找到这里,你能不能别一直骂我。” 他瞥了她一眼,什么话都说直接往回走,她定在原地,眼眶渐渐有些酸涩,刚见到他的激动立即被他冷淡态度浇灭,他走了几步才回头:“快点跟上来。” “噢,”她又沮丧地追上他。 到了宿管区,“你现在在这里等一下,我上去拿个东西就和你出去。” “我们上哪里啊?”她紧张地问。 “难道你想站在这里一夜?找地方睡觉!” 五分钟没到,陆予深从宿舍出来,手里多了件外套,到她身边帮她披上:“走吧。” 他拉着她的手出去,宿舍楼上飘过来一阵吵闹声音:“小学妹,下次跟着陆予深来玩啊。” 听到他名字,她仰起头看,四楼某一间宿舍阳台上站了好几个男生对她招手,她停下,也笑眯眯跳着向他们挥手。 陆予深往上瞥一眼,一把拽过她:“走路怎么总要乱看。” “予深哥哥,那些人是你舍友吗?”她蹦到他身边,兴奋地问道,不知道为什么有种被他身边人认可的喜悦。 “嗯,”他似乎不想多说,初秋的校园满地都是树叶,风一吹,还会卷起阵阵小涟漪,她踩在上面,像是踩着软绵绵的棉花糖,果然景色是跟着心情变化的。 大学对面就是个商业城,里面有好几家宾馆,专供给学生的,她还是第一次住宾馆,乖乖地跟在他后面。 问了好几家,因为正值国庆期间,房间基本上预订了,只有一家比较偏的只剩下一张大床房,他在犹豫,她赶忙凑上前:“予深哥哥,就这家吧,不然我们就要沦落街头了。” 他想了一下,也不是第一次睡一张床,再说现在情况特殊,交了钱,到房间放下东西,陆予深问:“晚饭吃了没?要不要带你出去逛逛。” “吃了,在车站很饿就到小店买了吃的,”她倒在**,撒娇道:“予深哥哥,我累死了,我们不要出去吧。” 她喊累,陆予深让她洗洗快点睡觉,他则还在整理今天调查的结果,等差不多整理好时已经有十点多,宾馆里有空调,并不是很冷,他躺在床边,离她中间至少可以睡一个人,转过头就看到她均匀的呼吸,他情不自禁伸手揉揉她的头,没想到一下子将她惊醒。 她懒到他怀里,带着浓浓地鼻音:“予深哥哥,你干嘛睡那么远,都快要掉下床了。” 他把被子往她身上拉了拉:“不要冻感冒,赶紧睡觉吧,明天我送你回去。” 她悄悄又把脑袋躲到他胸口,他身上有种特殊的味道,像是洗衣服的香味,并不刺鼻:“予深哥哥,我睡不着,要不我们做些其他的事吧。”一边说着一边手开始不规矩。 “苏白,你到底知不知道羞耻的,做女生要矜持些,你还那么小脑子里到底装得什么!” “可反正我以后也是你的老婆,我同学说我……”她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个字是屏蔽的:“反正以后你想懒也懒不了。” 她才多小,对于男女之事的理解仅限于看得那些电视剧,连生物书上都没有学过,疼得死去活来,陆予深看着身下那张脸,猛然恍惚过来,自己在干什么?强.奸未成人?心智一团糟,脑子里都是晚上在宿舍底下看到她的那副场景,那一刻,心底是什么滋味他现在都没懂。 她哭了好久,他要下来她又不让,那时她真的像是中了他的毒,恨不得把那颗心都掏给他看看,满颗心里装得都是他。 如果不是后来的事故,她的一辈子大概也就在爱他中度过了。 那一年,陆予深大学毕业没多久,自己在外面和朋友创业,整天绞尽脑汁想着如何让有钱人给他们投资,她还在高中里为高考奋斗着,他不回家她又抽不出时间,天天在为相思苦恼,偶尔有一次他回来,她便时时粘在他身边,两家父母看了也没办法,不过沉默也代表了默认。 有一段时间特别流行感冒,她也不幸中枪,连续几天一吃东西就想吐,同桌劝她去拿药吃,正缝一场联考,这时候生病是会影响成绩的,她趴在桌上无精打采:“我不喜欢吃药,估计是受凉了,等过几天就好。” 他们晚上晚饭是在学校食堂吃的,吃完继续上晚自习,每次下课都是一群女生一起去,其中有个女生点了红烧排骨,那是她的最爱,女生顺势夹了一块给她:“苏白,你最爱的排骨。” “谢谢啊,”她刚要放在嘴里,闻到这股子油腻味,马上扔下筷子到外面吐,等回来后饭也不想吃了,不知道谁无意说道:“苏白,你这样子可真像我妈怀我弟的时候,你不会是有了吧。” 几个女生同时笑了起来,只有她脸色越来越苍白。 这个晚自习是她自上学后最难熬的一个晚自习,老师布置的作业她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她很大意,根本不记得上次生理期是什么来的,好像是好久没来,她无法想象如果真的怀孕了该怎么办,她还是个高中生,而且上次回来后陆予深就告诉她,男人要以事业为重,事业没成功是不会考虑个人的事,他要做出一番成绩给他父母瞧瞧。 一直等到晚自习,她第一个冲出教室,学校旁边的药店里还有不少的学生买药,她躲在外面直到人全走光才忐忑不安地推开门进去。 “同学,你要买什么?” & nbsp;“我,我……”她脸涨得通红:“请问有验孕棒吗?” 在服务员异样的目光中她接过验孕棒,这东西她只听同学提起过,根本不知道怎么用,她抱着那盒验孕棒,又不敢回家,晚自习下,学校周围也没有什么人,最后还是塞进书包带回家。 母亲没有发现她的异常,给她煮了夜宵,她一口都没吃回到房间学习,直到确定父母都睡着她才拿出盒子研究一番。 两条红线,她失神地坐到了半夜,母亲过来敲门:“白白,都这么晚你怎么还没有睡觉。” 她咳咳声,努力让自己声音听得正常些:“我睡了,灯没有关,我现在就把关了。” 关了灯,周围一片黑暗,就像她此刻的心情,纵使她再顽皮再不听话,她知道父母也忍受不了一个高中生的女儿就怀孕的丑闻,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她难以想象这事如果陆予深,他又会如何反应。 可就在她还没想清楚怎么办时,父亲突然因为包庇罪被送进了监狱。 苏白的父亲是个粗人,有什么说什么,从来不会拍领导马屁,甚至有时候领导做错事还会指出来,因此做了三十几年警察也没有升什么官,仍旧只是个警察小头头,不过他对升官这事也没有太多*,他热爱警察这个职业。 没想到他洁身自好了一辈子,最后却被说成包庇某个局长的侄子,正好那位局长近期被调查,一调查就调查到他这边,局长侄子亲口承认,他没有一点防备就被抓了进去。 苏母是个典型的家庭主妇,早些年从乡下跟着她父亲到这里,也没有念过什么书,当知道丈夫被抓进去,除了着急一点办法都想不出来,去求平时的朋友,这种危险时候,大家都巴不得跟他们脱离关系。 虽然她家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但家里就她一个女儿,也是被捧着长大的,哪里遇到过这种情况,似乎一夜之间,她的家全都变了,母亲整天以泪洗面,有时间还在外面到处求人,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陆予深,也不知道为什么,越是这种时刻她越是想他,好像再不见到他,她连勇气都找不到。 她把身上仅剩的钱买了一张车票,从陌市到a市,坐了好几个小时的火车又转了公交车才到他住的地方,可他不在,她蹲在他的门口一直等到深夜,浑身都冻得僵硬了他才筋疲力尽的回来。 “苏白,你怎么来了?在这里等了多久?” 她抬头看他,眼泪止不住地一串一串往下流,脚蹲得麻木,她站不住来,只是一遍遍重复着,予深哥哥,予深哥哥。 他把她领会屋子:“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么这副样子?” “予深哥哥,我爸爸出事了怎么办,他们要判我爸爸的罪。”她瑟瑟发抖地说,因为冷,牙齿都在发颤。 “你先别着急,慢慢说。” 她哭着把事情向他重复一遍,心里顿时好受很多,其实她知道他也没有什么办法,她现在需要的是一个支撑的肩膀。 陆予深陪她回去找自己的父亲,可他父亲跟她父亲一样,死脑筋,认定一个人犯罪说什么都不会为他找关系,并且还叮嘱他离苏白远一些,他们家世世代代清白,绝不能和坐牢的人有什么联系。 他和父亲说了两天父亲态度都是坚决的,他一个才出社会的大学生也没什么人脉,而且a市的公司还等着他去谈一个大合同,至关他们公司的生存,第三天,他又不得不赶回a市。 ... ... 第84章 伤害(一) 那段日子,苏白的体重一下子轻了十几斤,平时一直嚷嚷着要减肥,现在不用刻意也能瘦了一圈,而且吃什么吐什么,有时候就算不吃饭都会吐,整个人看起来相当地憔悴,但她妈妈在担忧她父亲的事,也没有多余心思管她。 陆予深正在创业关键时刻,有位商人正在犹豫要不要为他们投资,近期他们必须要做出点成绩才行,他嘴上安慰着她,实际上每天自己的工作量都很烦躁,哪里抽出时间陪她。 苏白也不敢再去找他,她害怕他嫌自己烦,她已经没有家庭做支撑,甚至她的家庭现在变成他的麻烦,他如果不要她了,她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所以她在习惯性地讨好他,至于孩子,她更是提都不敢提。 这样过了大半个月,有一天她还在上早自习,班主任突然慌张地喊她出去,她在全班同学的注视到外面走廊,班主任神色严肃地说:“苏白,你父亲出事了。” 她心猛地一坠,头脑像被什么给冲击下,一阵眩晕:“我爸爸他出什么事了?” “半个小时之前,你父亲越狱成功,还打死了一位警察。”她已经不记得班主任是用何种语气讲出这句话的,越狱?这个词语她只有在电影里才看过,怎么会发生在自己父亲身上。 她本以为这已经是够绝望的事了,因为越狱的人通常都没有好下场,没想到当她赶回家时,家里正一片狼藉,里里外外都是人,最中间是陆母死死拽着她母亲衣服,哭喊着:“你还我振兴,你还我老公,你还给我啊。” 四周围了一圈看热闹的,却没有一个人上前帮忙,她冲过人群,抱住母亲,困惑地问道:“陆伯母,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妈妈。” 陆母见到她,眼神里闪过一丝阴狠,用力将她往后一推,她下意识地护住肚子,倒在地上,她感到肚子一阵疼痛,幸好母亲挡在她前面:“你有什么事找我就行,别对我女儿。” “那你把我老公赔给我,你们一家都是杀人凶手,杀人凶手!”她不依不饶地骂,一会儿后,又冲进来几个人,她认识,都是陆予深的姑姑们。 场景一片混乱,很多细节苏白都记不清,因为她压根都不敢看,他们推着母亲,从一个角落推到另外一个角落,跟她要人,苏母只是求他们原谅,她坐在地上,冰凉的温度从地板直传到心底,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只是求着她们放过她妈妈。 后来还是警察来了这场闹剧才结束,警察将她和母亲带回警察局关在一个小黑屋里,等了好久才有人过来,态度非常不好,一上来就板着脸问她父亲有没有联系他们。 “没有,”母亲双眼红肿,头发在刚刚的拉扯中蓬乱地窝在头上,非常狼狈:“警察同志,我也是今天早上才知道他做了这样的事,我真的不知道他在哪里。” 大概时间太短,估计父亲也没时间回家,警察相信了母亲的话:“如果他联系你们一定要第一时间通知我们,不然你们都要坐牢。” 从警察局出来,母亲便体力不支地摊倒在路上,一边还在哭着喃喃自语:“我跟着你一天福都没有享过,到最后还有把我逼死,你怎么就这么狠心,抛下我们母女俩不闻不问。” 她扶起她,心里像是吃了最苦的黄连,涩得胃都快要出来:“妈妈,我们先回家吧。” “家?我们哪里还有家。”她猛地嚎啕出来:“我们没有家了,陆家是不会放过我们的,我们无家可归了。” 她苍白的脸色没有一丝血色,声音颤抖:“妈妈,陆伯母为什么要找你要陆伯父。” 母亲把头背过她,似乎没有勇气正对着她说:“白白,你爸爸打死的那人,就是陆振兴,那时正好是他看守监狱。” 她呆呆地跪在那里,她本以为再也不会发生比爸爸进监狱更严重的事了,上天却给她开了这么个玩笑,脑中忽然浮现陆予深那张英俊的脸,笑起来好像她的整个世界都明亮了,再也不属于她了,她第一次感受到活着比死了还要难受。 母亲见她迟迟不动,惊恐地抱过她:“白白,你怎么了?你不要吓妈妈,妈妈只剩下你了,你不要吓我。” “我没事,妈,我们走吧。” 不出半天时间,大街小巷都知道了这事,她父亲是个越狱犯并且还打死一名警察,到处都贴着她父亲的头像,寻到线索的都有奖励,所有报纸电视头条新闻都是这个,网上更是人人都在骂,这种人千万不能放过。 这种时候,还有谁愿意接受她们母子俩,母亲带着她来到舅舅家,舅妈见到她们像是见到瘟疫,冷着脸要带着儿子回娘家,她们只能离开,最后还是外婆舍不得母亲受罪,把自己老房子给她们住。 老房子偏在郊区,离她们学校非常远,做公交都要一个多小时,而且同学之间都知道了,很多人都带着有色眼光看她,更甚有人当着她面指指点点,后来,她干脆不再去学校。 这一切都可以忍受,但陆予深……这三个字就像是她的魔咒,在她人生最艰难时候,偏偏他还要站在她的对立面,她知道他父亲在他心中的地位,她知道他不会再原谅她了,她了解他,这么多年下来,她比了解自己还要了解他。 母亲不让她出去,更是反对她去见他,怕他会对她做出不好的举动,可那就是心里的一根刺,整天戳在最重要的地方,吃饭吃不下,睡觉睡不着,最终,她还是没有抵得住内心,偷偷去找了他,即使远远一眼都行。 大院不似原来热闹模样,冷冷清清的,离得很远就可以看到她家一片漆黑,隔壁的他家倒是有光亮,只是门口看起来非常萧条,不知道是不是她的心理作用,已经过去好几天,陆伯父的后事应该办 第85章 伤害(二) 几天之后,警察又带她们母子俩到警察局里问话,她们进去的时候陆予深和陆母正好从里面出来,陆母显得十分憔悴,由陆予深牵着,见到她们,立即又露出一副凶狠色,陆予深拉住她,不知道跟她说了些什么,她才平静下来,擦身而过的瞬间,陆予深用几乎只有他们能听见的声音说:“今晚八点,我在老地方等你。” 她猛地一惊,这些天的折磨早已经让她像失去了本质灵魂,惊恐地抬头看他,可他已经走出好远,她望着他单薄的身影,想起那晚他对她说得那些话,把孩子打掉,他们之间到了这一步,大概也只剩下这个话题。 警察无非还是问了那些问题,父亲平常有什么爱好经常去什么地方有什么远方亲戚,母亲都一一回答,最后警察再次严重警告她们,要是知道她父亲出现,一定要马上通知警察。 从警察局回来的路上,她问母亲如果父亲真的回来找她们,真的要通知警察吗? 母亲的视线瞟向远处,也不知道在看些什么:“他不会回来的,他一辈子都不会回来的。” 傍晚的时候,她骗母亲要去同学家拿她这些天上课记得笔记,母亲对于她不能上学的事情感到非常内疚,因此只要听到关于她学习方面的事,都给她去走,临走前还给了她几十块钱,让她请同学吃点东西。 她明明知道陆予深找她是要说些什么,到底抵不过内心的思念,但她不会答应打掉这个孩子,尽管她现在还不知道要怎么把这事告诉母亲,不过她真的心意已决,就算再艰难她也把这个孩子生下来养大,那是她和他的孩子,也许长大后会长得很像他,她舍不得。 他说得老地方就是他们经常光顾的院子后面那个小公园,以前吃完晚饭没事的时候,她总会拽着他溜达,一圈一圈,沿着小公园的小道乱逛。 她到那边时天已经黑下来,现在这个季节,小公园里的人不多,她一眼就寻到了他,在他身边叫了一声:“予深哥哥。” 他转过身,蹙着眉很不愉快的样子,她只好又轻轻补充了一句:“陆予深。” “孩子打掉没?”他似乎一句话都不想跟她多讲,直奔主题地问道。 “什,什么?” “别跟我废话,孩子打掉没有?” “那也是你的孩子,你真的舍得打了它?”她翻来覆去只有这句话。 “这么说还没有打掉?明天我带你做了它,全世界任何女人都有资格生我孩子,除了你!” “我不答应,孩子在我的肚子里,跟你没有关系。”她一边说着一边往后退。 这还是第一次她这么强硬违背他,陆予深眯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这幅模样落在他眼里却不能再恐怖,她害怕地往回跑,大约跑了几十米,他毫不费吹灰之力将她拦住。 她开始拼命挣扎着:“孩子是我的,你没有资格打掉他。” “今晚去宾馆住一晚,明天一早我带你把它打了,我不想再跟你扯上什么关系,所以这个孩子绝对不能留。” “予深哥哥,难道就因为我爸爸的事,你连着我也要判了死刑?就算是判了死刑,你连一个孩子都要杀死。” “对!就因为你父亲,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全都没有了,或者说我们这么多年真的有感情吗?” “你什么意思啊?” 她还没有听到他的回答,后面忽然冒出一个人从后面抱住陆予深,苍老的声音里有浓浓地疲惫感:“白白,快跑。” “爸,爸爸。”她激动地冲过去:“你怎么会在这里,爸爸,他们都在抓你,你快走,不要再这里!” 可陆予深多恨她父亲,从听到声音后,他全身像是打了鸡血一样,加上她父亲多日逃亡的累,一个反身就被他制住,可他还在和他厮打:“白白,快跑,和你妈妈离开这里好好生活,爸爸对不起你们。” “不要,爸爸不要,”她想拉开他们让父亲逃走,但她那点力量根本够不到哪里:“予深哥哥,我求求你你这一次放了我爸爸吧,我跟你走,我把孩子打掉,我以后再也不纠缠你了,我求求你了,看在我爱了你这么多年的份上你就放了我爸爸这一次吧。”她绝望地哭喊着。 陆予深压根听不到她在讲什么,这些天来他做梦都想找到她父亲,他要为他父亲报仇,没想到他竟然就这么轻易出现在他面前,这是上天对他的恩赐! 他腥红着眼失去理智地将他摁在地上,一拳拳往下打,每一下都在告诉他他真的从此以后没有父亲了,他的父亲被眼前这个畜生杀了! 苏白听着父亲发出的痛苦呻.吟声,每一声都像颗沾着剧毒的钉子刺在她心里,她趴在父亲身上想代替他受罪,被陆予深一下子甩很远,她无能为力,只会跪在他面前一遍遍求他,予深哥哥,我求求你放了我爸爸…… 直到地上的苏父没有声音,陆予深才稍稍恢复理智,发泄也发泄完了,现在要做的就是把他送到警察局等着法律解决。 他狠狠舒一口气,拖起他想要到路边打车去警察局,仿佛身边的苏白从来都是不存在的。 她知道她再多说什么他都不会听,曾经她以为她尽心尽力爱了他这么多年,他多少对她都有点感情的,到这一刻她开始怀疑,她把放在心里当命来爱的人真的爱过她吗? 父亲佝偻的身影被他拖在地上真的像是在拖袋大垃圾,那是她最爱的父亲,世界上最疼爱她的男人,一闪而过的想法,她拼尽全力拉住他的手臂,虚弱地像是在憋最后一口气: :“予深哥哥,如果你把我爸爸送到警察局,今晚我就死在你面前。” 她视死如归的眼神似乎在验证这个决定,如果他真的那么做,她真的会去自杀。 陆予深瞥过头,从出了父亲的事到此刻,这还是他第一次认真看她,真的变了很多,从她从前那双灵动的眼睛就可以看出,他不想承认,却不能忽视心里涌上的心疼。 但想到父亲,他那么敬爱的父亲就这么无缘无故死在她父亲手下,她父亲害他家破人亡,母亲对父亲的爱,是他难以想象的,他一字一句地说: “你想去死就去吧,正好和你这个爸爸做个伴。” 他几乎没有用力就甩开她,她眼睁睁看着他拖着父亲的身体渐渐从她眼前消失,同时也带走了她拥有过的一切。 曾经拥有的一切。 一阵晚风吹来,她想站起来,她想去死,可人还没有站稳,身子却忽然倒下。 等她醒过来时,母亲正坐在她身边,她伸出手抚摸她的脸:“妈,我没事,你怎么哭了?” “还说没事,”母亲抱住她:“你知不知道你差点回不来,你要再出什么事让妈妈可怎么活?” 她依偎在母亲怀里,浑浑噩噩也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突然,她推开母亲下床:“孩子呢,妈,我的孩子呢。” 苏母当然已经知道她有了孩子,不用想也知道是谁的,可她现在已经没有精力再追究这些:“白白,这个孩子打掉吧。” “不行,不行,”她慢慢哭出声,迷茫地在病房里到处乱转:“我的孩子呢,妈,你把我的孩子藏在哪里了,你把它还给我。” 苏母见她不对劲,又把医生喊过来,但她激动地谁都不让靠,到处要找孩子,最后还是几个力气大的医生把她绑住,医生问苏母要不要给她用镇定剂,那对她肚子里孩子有危害,她哭得发不出声音,最终还是摇摇头。 医生解释她是因为严重精神刺激引起的失常,再者她肚子有孩子也不能用药,需要家长通过精神辅导让她慢慢走出来,具体哪一天好谁也不能保证。 苏母这是医生委婉地说法,精神失常不就是神经病吗?不过她不会伤人,就是整天疑神疑鬼,一会儿找孩子一会儿找爸爸,一会儿又会大哭大闹地问,予深哥哥,你真的没爱过我吗? 苏母不想让她住精神病医院,将她带回了家,没过几天,警察局传来消息,苏父被抓到并且在几天之后就执行了死刑。 听到这个消息,苏母整个人都崩溃了,苏白坐到她旁边,拍拍她的后背:“妈妈,你怎么了?”苏母抱着她一起哭:“白白,你再也没有爸爸了。” 她趴在母亲的肩膀上,眼泪默默滚下来:“对,我再也没有爸爸了。” 她的肚子一天天大起来,自从知道父亲去世后,她不再像一开始那么闹,而是变得很安静,非常非常地安静,有时候坐在某个地方坐一天都不知道移下地方。 苏母想让她打掉这孩子,她还小,现在她父亲这事的影响力在渐渐变小,她想让她重新回到学校念书,开始崭新的生活,不过见她这个样子,苏母又一直不忍心提出来。 直到孩子六个多月将近七个月的时候,她的肚子再也掩饰不住,而且孩子再不打就不能打了,苏母对她说明了这事,苏白知道母亲为自己的牺牲,如果这个孩子出生,她的一辈子可以就毁了,母亲也跟着她毁了,她是她唯一的希望。 “妈,你给我几天时间好好想想可以吗?” “好,白白,经历这么多事你不能不长大了。”苏母欲言又止地说了这么一句,也没再多强迫她。 第二天,她买了一张车票到a市,一方面,她觉得活着太累太累了,但她是母亲在这里世界上唯一的亲人,就算为了母亲,即使行尸走肉,她也要活下去,所以活下去,她就必须要把自己心头横着的那块肉给割掉。 她知道经过这几个月他不会再在陌市,他那个人把事业看得比什么都重要,不巧地是她到a市的时候正在下雨,她在火车站买了把十块钱的伞,质量很差,等她到他以前住得地方时,浑身差不多都要湿透了。 ... ... 第86章 伤害(三) 她去敲门,是一个男人开的,告诉她陆予深还没有回来,男人一边说着一边好奇地观察她,问她要不要进来等。 她摇摇头:“不用了,我晚上再来找他吧。”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哗啦哗啦倾盆而下,从傍晚到天黑,好像不过一瞬间的事,她撑着伞在房子前面的小道上等着,有经过身边的人总会多望她两眼,这姑娘多傻啊,下这么大的雨还呆呆站在雨里,水滴沿着她的发梢滴下,冰凉的雨水贴着皮肤,可这一切,她好像都不在乎。 也不知道是站了几个小时,她才看到那人从远处走过来,很朦胧的身影,和另外一个女人,很亲密。 灯光很暗,大雨更像是把这场景打了模糊的马赛克,她站在小路边看着他们身影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然后擦身而过,他没有认出她。 她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她曾经听人说过,如果一个人真的爱你,那么纵使人山人海,他也能从人群中一眼看到你,她知道在他们这场感情中,她付出得比他多很多,可她不相信他真的没爱过,她不相信。 她转过身,喊了一声:“陆予深。”虚弱地声音被雨水冲击得断断续续,不过他还是转过头,见到她,脸上陡变,也不知道和身边的女人说了些什么,女人暗暗瞥了他一眼便撑起另一把伞继续走了。 “你还来干什么?”他眉头紧皱,不耐烦地问。 “我来只是想问你一件事。” “什么事?快点问。” 她深吸一口气,嗓子里干瘪瘪的,连讲话都费力气:“予深哥哥,你以前爱过我吗?” “你跑这么远就是来问我这个问题的?”他似乎有些好笑:“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 “有用,当然有用。”她悲悯地看着他,具体有什么用她也讲不出来,但如果不知道这个答案,她一辈子都得不到安心。 陆予深打量了她一眼,才发现她肚子已经很大了:“你孩子怎么还没有打掉?你不会还痴心妄想我还会娶你吧?”他看着她被雨水打湿的惨白面容:“你问我爱没爱过你?那么现在我告诉你,苏白,我他妈从来都没有爱过你,不仅不爱,我还非常厌恶你,是你把我的人生弄得一团糟,如果有可能,我但愿从来不认识你,这个答案你满意了吗?可以把孩子做了吗?可以别再纠缠我了吗?” 她好像听到心里某个东西轰然倒塌,如果有可能,我但愿从来没有认识你?原来她痴心妄想的爱就是一场笑话,一场笑话啊。 伞从她头顶落下,她像是被抽了最后的魂魄,转身,漫无目地向前,他看着她那样,没由来的一阵心慌,考虑要不要把她送到宾馆,毕竟下这么大的雨,一个女孩子不安全。 可还没有等他考虑完,不远处的拐弯口正好有一辆车过来,他看着她由慢慢走着到突然冲到车前,那么短的距离,刹车根本来不及。 “白白!”他嘶吼着冲过去,一摊血迹,她躺在那里动都不动,曾经那么爱缠人的她,那么爱笑的她,就那么静静躺在地上,鲜血被雨水冲洗,流向四处八方。 “白白,你醒醒,你醒醒啊。”他抱着她,慌乱地不知道要做什么,心里又隐隐觉得失去了最重要的一块。 ———————— 苏白缓缓睁开眼,白色的天花板涣散了她的眼睛,床周围绕了一圈的人,唯独没有陆予深,唐瑄激动地握住她的手:“苏白姐,你总算醒了,医生说你只是受到了惊吓,竟然到现在才醒。” 如果可以,她多么希望刚刚记起的那些不过是一场梦,醒了什么都忘记了,可惜那不是梦,她也没有忘,甚至最后她绝望的呼喊声还在她耳边一遍遍回想。 周诺见她眼神呆滞,无神的瞳孔里装了一层水汽,让人看着便一阵心疼:“苏白,你没事吧?” “没事,我没事。”她喃喃道。 她坚持要出院,医生见她也没有实质性的受伤没多说些什么,回到家中,心理医生又给她打过两个电话,问她要不要再过去一趟,第一次她没接到,第二次告诉心理医生她不想去了。 那心理医生遗憾地问她:“这一次我一定要唤醒你的回忆,我知道你其实很想知道自己到底忘记了什么。” 她感到心疼,每一根神经系统都隐隐作痛,向她叫嚣着不堪的过去:“不用了,我不想知道。” 陆予深通过时时知道了她差点出车祸的消息,过来看过她几次,她站在窗前,看着他停车,上楼,敲门,始终都没有开门,她还没有想好该如何面对他。 这样几次后,陆予深知道她只是故意不想看到自己,也没有再来过,只是发短信让她一定要好好爱护自己。 时时知道妈妈身体不好,一心想去陪陪她的,陆予深却以她身体不舒服不能照顾他为由,不让时时过去,有时候他是挺卑鄙的,既然她那么决裂不想见他,那么他总有自己的方法让她先来找他。 这方法果然很见成效,星期六晚上有个聚会需要参加,陆予深不想多喝酒便把时时一起带着当挡箭牌,中途时时再吵着要回家,这样他们就能半途开溜了。 他们回到家时九点刚过,小区里的灯发出孱弱的光,陆予深到底是喝了些酒,按了好几次密码都没有按对,正要发作时,衣袖被一只手拽住,他低下头,就看到她正可怜巴巴盯着他看,此时她的眼睛像被施了什么神奇魔法,看一眼便陷进去再也出不来。 时时高兴地喊了一声,妈妈,便直接扑到她身边。 她温柔地揉揉了他的头,紧接着又无辜地抬头看他。 他没有说话,再次按过密码,一次就中,大门打开,他走了几步见她还蹲在外面没动,听不出喜怒哀乐地说了:“进来。” 她站起来,脚蹲麻了,差点跌倒,不过最终还是跟着他进来了,到了客厅,陆予深先把时时送到自己房间,并且叮嘱他不管外面发生什么都不要开门,那是爸爸和妈妈的事。 小时时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爸爸,你千万不要欺负妈妈。” 他咬咬牙,这个女人是想逼死自己,闷哼一声没有说话。 再下楼时,她还坐在原地没有动,见他过来,抬起头,刚要说话就被他一个身影过来直接赌住嘴,所有语言都是苍白的,此刻,这才是他最想做的。 不知吻了多久,她似乎有些难以呼吸才把他推开,双颊染了一层柔情的粉色,看一眼就有让人欺负的*。 陆予深克制住自己*,问她:“你来是为了什么?” “不是你让我来的嘛?”她不敢看他,又小声解释道:“你不让时时去我那儿,不就是想让我过来。” 他讽刺一笑:“你现在怎么变聪明了?我让你来你就来,我去找了你多少次,你不照样一次都没有见我。” 她擦着大滴眼泪:“你让我怎么见你,是你说让我走的,是你先不要我的,既然你不想见我,我走就是了。” 她站起来,假装要走,被他一把拽着反身压在沙发上:“白白,我就喜欢你这样,你为我哭的时候就是最美的时候。” 男人还真爱口是心非,她人生的二十几年起码有二十年的眼泪都是为他流的,可他一次都没珍惜,现在却来告诉她喜欢见她为他哭,可惜他的话她一句都不想再相信了。 她用了最极端的方式报复了他,她的脑回路太短,很多道理和手段都学不会,她只会学会燃烧自己再燃烧他。 周诺和唐瑄知道她又回到陆予深身边气得要跟她绝交,特别是周诺:“苏白,你的一辈子不是毁在别人手里,是你自己把毁了,下次就算你死在我面前我都不会插手管了。” 她明白周诺这次是对她真的彻彻底底失望了,但她的一辈子早就被自己毁了,什么都没有了,还有什么可怕的? 她和陆予深复婚,最不能接受得莫过于陆母,可她把大门密码锁改了,白天陆母进不来,等晚上陆予深回来后陆母再过来找她算账,她只会恐惧地躲在陆予深身后,任由她怎么骂都不还一句嘴,时时在旁边哭,坏奶奶,不准你欺负我妈妈。 陆予深见这一大一小,也没给什么好脸色给陆母看:“妈,你到底累不累,每天乐此不倦的手段你不嫌累我都已经累了,我不过是想过点正常人生活,你放过我好不好?” “你说什么?陆予深你这些话是不是人说的?我是你妈,难不成我还会害你?” “你害我还害得少吗?你是我妈,我才一而再的忍让,不过我也有忍到尽头那一天。” “好,好,好,你的事我不会再管了,就当我没生过你这个儿子。” “我也希望如此,你放心,你的吃穿我不会亏待的,希望你不要再来找她麻烦。” 陆母气得半死回家,陆予深觉得对苏白有愧疚,更加地对她好,他们的角色完全转换了,以前是苏白对他百依百顺,现在是他对她真的是捧在手心怕碎,含在嘴里怕化,连时时都在嫉妒,妈妈,自从你回来后我在爸爸心里就不重要了。 她笑笑,故意隐去眼角的失落:“没事,在妈妈心中,时时永远都是最重要的。” 不知不觉又过了一个月,她心里的恐惧越来越深,这不是她要的,她要得是他在她和他母亲中不得安宁,而不是每一天和他安逸地生活,这样的日子简直就像毒药,她怕有一天自己会摆脱不了。 既然陆母不来闹,她只好先把她约出来,美其名是约婆婆喝下午茶。 她到得时候陆母已经到了,一个多月没见,她似乎更憔悴了些,声音也没有以前刚硬:“先坐吧。” 她做下要了一杯咖啡,陆母讽刺道:“你现在还真像个贵妇人,其实你不来约我也想一直约你的,奈何我那个傻儿子把你藏得太紧,我连如何找你都不知道。” 她一顿:“你有什么话就说吧。” “你到底上不上网?你知不知道你丈夫公司正出现很严重的信任危机?他现在整天都忙得焦头烂额,有多少人等着看他倒下,这些他没跟你说过你知道吗?” 她心狠狠一跳,忽然想起这些天每天晚上他都要忙得很晚,她不爱跟他亲热,所以他不上床对她来说反而是件好事,当然更没有问过他到底在忙些什么,那是正常的妻子对丈夫的关心,她不是他的妻子。 “所以呢?”她假装毫不在乎地问。 “苏白,你现在怎么变得这么恶毒,还是你骨子和你那个父亲一样,有害死人的潜质!” 不提到父亲她还不生气,她猛地甩开手上的勺子:“陆伯母,你不配提到我父亲,我父亲欠你们家的早就还清了,至于你认为我恶不恶毒,你以为我在乎吗?你儿子不在乎就行了!” “你,你想起来了?你不是失忆了嘛?” “难不成你还想我失忆一辈子任你们欺骗一辈子?陆伯母。”她一字一字地问。 ... ... 第87章 结局 “难不成你还想让我失忆一辈子任你们欺骗一辈子?陆伯母!”她篡紧手心,一字一顿地问。 陆母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在她心里苏白一直是只任人宰割的小绵羊,哪里敢这么和她说狠话。 她感觉心头一团杂乱,说完就冲出了咖啡馆,午后的阳光暖洋洋地洒下,可再温暖也照不进她心里了,她的人生从遇见陆予深开始就进入了一个她自己都不知道的黑暗里,浸没了这么多年。 她狠狠吐一口气,正打算转弯回去时口袋里的手机响了,她盯着那个号码看了好久,直到屏幕渐渐暗下去又亮起来才接起。 “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那头传来耐心的声音。 她一时语塞:“手机,手机放在包里我没有翻到。” “你在外面吗?我听到有汽车的声音。” “对,出来散散心,你这个点怎么有时间打电话给我的?” “比较烦,想听听你的声音,好了,听完我继续工作了,早点回家吧。”她听到那边有人喊他会议可不可以继续开始? 看来陆母说得没错,他工作上是出了些问题,应该开心的,家庭关系不顺,工作也不顺,这不是她想看到他最糟糕的状态吗?可现在,她讲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 晚上回家的时候,他依旧带了她最近非常爱吃的栗子,李记的味道,得要跑好远,有时候她就不明白,为什么爱吃的东西她可以隔一段时间换一个,而对于爱得那个人,被他欺骗了这么多年,却依然忘不了。 今天他破天荒地早早上床,将她搂在怀里问:“白白,如果有一天我没有这么有钱,给不了你太多的物质你还会跟着我吗?” 悬了半天的心一下子落在了实处,她怎么还会为他担心?这个男人从来就没有懂过她,从来只会站在自己的角度怎么想她,和这种自私至极的男人,她还能谈些什么? 她闷着声故意装作若无其事,“陆予深,没有物质的男人是没有吸引力的,时时也需要你来给他支撑。” “所以,你的回答是如果哪一天我没钱了,你不会跟着我了对吗?” “对。”即使有钱,她也不想跟他了。 自从那晚以后,陆予深对她又冷淡了些,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真的很忙,以前都能回家吃晚饭的,最近一些天经常是他到家时她已经睡着了,早上她起来时他又走了。 苏白最放心不下地就是时时,这也是她一直想走而没有走的原因,可再呆在这里,和他多相处一天,她便觉得多一天煎熬,时时也看出了家里面的不和谐,尽量逗她开心,整天妈妈,妈妈跟在她后面。 她不知道陆予深公司到底怎么样了,但有时看新闻会提到一两句,好像那些和他一起打拼的高层一一都离开了,整个局势并不好。 时时他们学校有个郊游活动得需要两天,晚上他没有回来,陆予深反而早早回来了,她只下了一碗面条,刚开始吃他正好推门进来,其实他们好几天没有面对面过,她无精打采地站起来:“你晚饭吃了没?我再给你下碗面吧。” “不用了,我过了,你赶紧吃,吃完我有事和你说,我到院子里等你。” 她不知道他找她有什么事,不过也提不起什么精神,慢吞吞吃了一碗面,又把碗洗刷好才到院子里,见他正坐在石凳上发呆。 她坐到他面对:“你找我谈什么事?” 他没有看她,似乎像是在回忆:“记得小时候吗?一到夏天我们就会像这样坐在大院子里乘凉,那时还有满天星空,你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真正爱一个人就算是天上星星都愿意帮她摘,天天晚上拉着我说予深哥哥,我喜欢那颗最亮的,你帮我摘下来吧。” 她一时怔忪,不懂他忽然说起这个有什么意义。 “你早就想起五年前的事了吧,以前我还不太懂,一心想着要为自己的爸爸报仇,但这次公司出事在无助的时刻信任的人都一一背叛是什么滋味,其实这些我并不在乎,不过一想到那时的你比我绝望一百倍而我作为你信任的人还是你背后狠狠插了一刀我就恨不得杀了自己。” 她的眼泪渐渐涌上眼眶,声音里的狠绝都在颤抖:“你别以为你说这些我就会原谅你,我……” “我没指望你原谅,我也不想原谅自己。”他终于转身看向她,“苏白,这次我们真的离婚吧,我净身出户,公司的股份包括我的不动产我都转给你了,时时跟着你比跟着我好,那些财产虽然不多,足够你们母子俩生活一辈子了。” 他说完便从凳子上站起来往房子里走,苏白坐着没动,一切发生得太快,她还在懵懂状态,没过多久,他再次出来,手里拎着一个包,看来早有准备,将一份协议书放到她面前:“我已经签过字了。” 直到他的手按向院子大门的密码,她才猛地站起来:“你打算就这么走吗?明天时时回来找你怎么办?” “时时很懂事,你向他解释清楚他会明白的,不过如果我太想时时能过来看他吗?毕竟我们生活这么多年……”从她这个角度很明显可以看到他红了的眼眶,原来他也会哭啊。 “你要去哪里?” “放心吧,我不会没有地方去的,苏白,耽搁了你这么多年,以后没有我,你要活得开心些。” 她看着他的背影越走越远,似乎要消失在朦胧的夜色中,她以为他们之间经历过那么多次伤害早就没有了所谓的爱情,但真的到了这一步,还是有着无力的疼 。 陆予深真的消失了,连带着陆母,就像当年她在陌市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小时时哭了好久,不过他真的是个懂事的孩子,哭完也没有大哭大闹,跟着苏白一起生活。 她不知道他给她留了多少钱,仅有一张卡里的她都觉得用不完,时时要上小学,她搬出了别墅在小学附近租了一间房陪读,因为时时一日三餐都是她负责的,也没有时间找工作。 周诺又联系上她了,不过时时似乎没以前那么喜欢他,每次在家里看到都显得郁郁寡欢,因此苏白也不经常将他往家里带,韩卓超为花花找了个后妈,有时候周末她会带着时时到他家玩,花花还是一副非常崇拜他的模样,弄得一群大人都哭笑不得,有一次,她带花花出来买东西偷偷和她小小交流过,喜欢一个人可以,千万别为他丧失了自我,更别把重心围着他转,那样的下场她体会过,花花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真的不再整日追在时时后面,弄得他一直在问妈妈,我最近的魅力值是不是下降了! 唐瑄感情生活不顺,想在事业上有所作为,开了一家咖啡馆,奈何资金不够,拉着苏白投资,她倒没有这方面的计划,但唐瑄是她为数不多的朋友,她要直接借钱给她她一定不愿意,便和她一起合开了一家咖啡馆,这样时时上班她闲着没事也有地方去了。 自从有了咖啡馆,周诺基本上天天都去光临,唐瑄每次都说周诺哥,你下次再来点东西我就收你钱了,可这么多天过去,她也没收他一分钱。 咖啡馆里的服务员都心知肚明他天天来的目的,后来干脆他一到就大喊将她叫出来:“老板,老板,周先生又来找你了。” 绯闻满天飞,她只觉得头疼,有一次终于忍不住将他约出来,说得很委婉:“周诺,我只有时时一个儿子,我想好好将他抚养长大,所以不会再考虑别的事情,你也不小了,别把心思花费在我身上。” 他抿一口咖啡,收起玩世不恭的模样:“苏白,你是不是还在等他回来?” 她心微微一跳,已经很久没有人再向她提起那个人,时时怕她难过不敢提,身边都是些才认识的,不知道她的过去,她恍恍惚惚觉得那好像是多少年前的事了。 “总之,我们是不会有可能的,就凭时时不喜欢这一点,你知道我都不会接受你的。”回咖啡馆的路上,她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不能直接光明正大和周诺说我怎么可能会等他?那些好久没涌上来的滋味又渐渐发酵,她甩甩头,不想让自己活得那么麻烦啊。 一次谈话之后,周诺来找她的次数真的少了不少,咖啡馆里的人私底下都在说他们是不是闹分手了,她笑笑没解释,只觉得是一个解脱。 时光匆匆,时时初中毕业那一天,她去参加他的毕业典礼,下午刚回到咖啡馆,就有服务员过来迎接她:“老板,你可总算回来了,有一位先生在这等你一天,长得还挺英俊的。” 什么先生?她莫名其妙地被服务员带到楼上的座,推开门,看到那人正站在窗前转身看着他,岁月似乎在他的脸上刻了几道皱痕,却还是一如当年的模样。 她脑中不知不觉浮现了那句诗词: 记得当年年纪小, 你爱谈天我爱笑。 有一回并肩坐在桃树下, 风在树梢鸟在叫。 不知怎么睡着了, 梦里花落知多少。 她慢慢朝他走近,好像这些年所发生的一切都是一场错觉。 正完 ... ... 第88章 番外 冬去春来的时候,老公有一个同学结婚,婚礼地点在a市,我和他一起过来。 我们早到了一天,行李放好在酒店后,老公问我:“你不是在a市工作过好几年吗?带我这个陌生的旅客逛逛吧。” 我站在酒店房间的窗前,底下是来来往往的车辆,人群,万物复苏的季节,马路两旁被青葱的树木遮盖,不远处新建了不少高层写字楼,一排排耸立在辽阔的天空中,记得当初离开a市时,这样高的大厦还寥寥无几,那时候谁要是能在这种写字楼里工作,走到哪儿都能挺起胸膛,可如今,它已经变成我完全不认识的模样。 我摇摇头,有些唏嘘道:“离开这么多年,哪里还记得有哪些地方。” “那你在这儿还有朋友吗?可以一起约出来顺便带我们逛逛。” 我想了一会儿:“工作后认识的朋友离开公司基本就不联系了,唯一还能约出来聊聊的大概就是我以前的老板了。” 老公吃味地问:“还没听你提到过你以前的老板,没想到你和他还有这么深的交情?” 我笑笑:“我和他不熟悉,但我和他妻子是高中同学,还坐过同桌呢。” 中午,我真的给苏白打了一个电话,其实是有些忐忑的,这个号码还是一年前我回陌市我们一个高中同学给我的,当时也只是无意间聊到同学们这些年的去处,他说苏白开了一间咖啡馆,有一次他正好在那里面喝咖啡偶遇到她顺便要了号码约有时间聚聚,他说苏白现在可幸福了,老公非常疼爱她,儿子也很优秀,最后她跟他要了她号码,却始终没有勇气拨给她。 手机响了两声便被接起了,里面传出清脆的女声,有着掩盖不了的笑声:“请问你找谁啊?” 我有些恍惚,在她问第二遍时才开口:“苏白,我是程绯,你还记得不?” “程绯?”她有些难以置信:“这些年你去哪里了?我都找你好久了!” “我现在就在a市,我们出来聚聚吧。” 地点是在一个很出名的饭店,她一进来我就知道她这些年过得非常幸福,观察一个女人过得好不好其实很容易的,不用看她的着装打扮,只要看她脸上的笑容就行,那种发自内心的笑容是伪装不出来的。 她激动地抱了抱我:“程绯,你现在越来越像女强人了!” “你也不错啊,听说你的咖啡馆都已经开第三家分店了,没想到你会在事业上这么成功!” 她有些无奈道:“我已经不在咖啡馆里了。” 我心一惊:“为什么啊?”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特别害怕听到她过得不好的消息。 我刚问完,包厢门又被推开,一个男人抱着一个大约三四岁的姑娘进来,那个男人……我迅速掩饰自己心底的波涛,笑脸相迎:“我刚还想要问苏白陆总怎么没来呢,好久不见了,陆总。” 他对我打完招呼,跟怀里的女孩说:“萌萌,快叫程阿姨。” 小姑娘真的甜甜地喊了一声程阿姨好。 我惊愕地看着苏白,她顺手接过女孩,甜蜜地说:“自从有了她,我就很少再顾咖啡馆了。” 我松了一口气,开玩笑道:“孩子才最重要,反正陆总能赚钱,对了,时时没来吗?” “时时现在在外地上大学,他长得很高,你见到他一定不认识了。” “我到现在都还记得他每次都跟在后面陆总耍赖皮的模样,没想到一晃眼都上大学了。” 后来,我又让老公和他们相互认识了下,一顿饭吃得非常开心,我和老公结婚好几年了,一直都没有孩子,此刻见到萌萌这个机灵的鬼丫头,我突然萌生出生个女儿的想法。 晚上,老公需要去同学聚会,必须要带家属,因此吃完饭闲聊一会儿大家都各自散了,我站在饭店门口送他们,陆予深一手抱着孩子一手牵着她,我看不到他们的正脸,但单从看这一家三口幸福的背影眼睛就涩得慌,似乎有什么东西就要溢出来。 老公站在我身后肯定地问:“这男人就是你曾经爱过的人吗?” 他追我的时候我告诉过他我心里有着一个男人,很多很多年了,也许有一辈子,我眼睛直视着前方,没有说话,老公望着我望的方向,不满地嘀咕:“早知道咱们就不来这一趟了。” 我撒娇地圈住他:“我觉得这一趟很值得啊,那男人已经不是我心里的人了,这世界上唯一能配站在他身边的只有苏白。” “可我觉得你比她优秀多了。” “不,她是我遇到过得最特别的一个人,以前我总觉得她太懦弱,直到这一刻我才明白没有人比她更坚强了。”我自言自语地说,她今天得来的幸福,都是她自己争取过来的。 老公见我这么认真回答,也起了兴趣:“听起来还蛮精彩的。” “非常精彩,等有时间我讲给你听听吧。” “好啊,不过现在我们得要去见我同学了。” 完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