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最后一朵玫瑰》
第1章
我们的生命中不断的会有人进入和离开,无论是看见的,看不见的,记住的,记不住的,遗忘的,难忘的,都会成为生命中的过客,无论是谁,无论以何种角色出现,都已经过去,成为了历史,现在只能祭奠。生活正如一家旅店,来来往往都是寄宿的人,也许在某个晚上,旅人累了,你给他一张温暖的床,让他所有的疲倦找到了栖息之所,但那只能是片刻的安逸,不可能成为永恒。天亮以后,他们都会离开,继续他们的旅行,你这个驿站,只是他们一个短暂停留的地方,他们有着他们的计划,而你也有自己的生活。当新的一天到来的时候,你还是在柜台等待着,面带微笑,把你最美的一面献给你的旅客,不管他们能否记住你,于你,似乎都不重要,因为他们对于你只是顾客,你对于他们只是店主,你们之间纯在的只是一笔交易。
夜的脚步渐渐的向a市迈进,黑暗温柔得像深陷的海洋,黎小白漠然的看着这城市的灯火,如同一尊雕像,看不到她的任何表情。这城市还是一层不变的城市,但是在这个城市生活的人却变了,黎小白也变了。
黎小白的视线渐渐的有些模糊,伴随着尘世的声响,她心在慢慢的融化,再或许她的心已经死了,就在他离开的那一刻……论语有云“岁寒然后知松柏之后凋也。”然而要是大寒呢?则应该是松柏尽凋也!即使是松柏,它也有自己承受的极限,何况于人呢?
现在的黎小白,变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冷美人,她不再关心这个世界所发生的一切,好似一切都变得与她毫不相关,在她的世界里,除了回忆以外,她唯一做的事就是等待死亡。这样的心如死水,与整天的空虚迷茫哪个更为可怕呢?没有一个人能够道得明白,这两者都是行尸走肉般的生活。
曾经的这世界的一切都给予她太多的快乐,可是如今却只剩下数不完的伤和痛,一切都改变了。在经历过一切磨难以后,生活还是生活,世界还是世界,没有任何的改变,在这个世界上,痛苦只是属于个人的专利。世界永远是那么现实的世界,它照顾不到每一个人,个人相对于世界来说,显得是那么的微不足道。这个世界本来就是不公平的,上帝照顾不到阴暗的角落,光明并存着黑暗,在自转的地球上,有着它自己的旋律,有着它永恒不变的规律,每个人只能看到日与夜的分界,却不能与日和夜同时并存,世界,一半属于神,一半属于撒旦,个体能够得到什么呢?美好对于个体来说永远是那么的短暂,这个残酷的世界不会因为你能感到幸福而就此定格在那里,时间是不断的向前的,这个世界也要向前发展。
很多事情,一旦在不经意间错过,就再也追不回来了,那些稍纵即逝的时光,总是会让人留下刻骨铭心的记忆,却往往成为永远的遗憾,在某个不经意间想起,正如一根针,慢慢的扎进心里,一点点的渗透,疼痛变得永无止境。伤也好,痛也罢,假如有下次,我们都应该好好的把握,别再让风知道,那样我们或许可以再多点缠绵。
播音室里响起了那一首歌——《夏日的最后一朵玫瑰》,“夏日的最后一朵玫瑰,在阳光下渐渐枯萎,爱情曾轻轻拂过我的心扉,为何却又独自风中憔悴;夏日的最后一朵玫瑰,在午夜里渐渐枯萎,幸福曾轻轻唤醒我的沉睡,为何却又独自伤悲。也曾绽放过最美的花蕾,也曾流露过最美的泪水,为何春天一去再也不回,为何来不及后悔心已碎……”
这是黎小白最喜欢的一首歌,每次她听着这首歌,总是会无端端的想起他,想到心疼。记忆太瘦,而指缝太宽,记忆就像是掌中的水,无论你是摊开还是紧握,终究还是从指缝间一点点的流干,故而只能惘然。苏格拉底说过“当音乐响起,你便如同置身于海洋中,每一个出现的音符就像激起的浪花,拂面而过,你想要抓住她,但她早已经经过你的身体漂向彼岸,所以面对音乐,你只能静静的听。”在音乐声中,总是能够唤起人们的一些记忆,静静的领略着那些过去的记忆,让记忆在此释然。那就让我们索性放下一切,静静的感受着音乐的魔力吧。
“风息了,草长了,岁月变成了沙漠;烟消了,梦醒了,喧哗变成了寂寞;你是你,我是我,但是我们依然可以彼此诉说忧伤;虽然我们的痛苦习惯了沉默。听众朋友们晚上好,欢迎您收听“心情驿站”。我是您的朋友,黎小白。”黎小白对着话筒缓缓的道。那声音是如此的迷人,你根本无法想象在这个世界上居然会有那么迷人动听的声音,这声音能让你的骨头随着她的音调慢慢的融化。那甜蜜的嘴唇对着一个黑色的话筒,一部无血的机器,这是一件多么不可思议的事,但这一切就发生在这里,发生在这个夜里。
黎小白接着说道:“朋友们,您现在听到的是来自周艳泓的《夏日的最后一朵玫瑰》,您是否想过,在某一刻,某一个夏日,就只剩下最后一朵玫瑰呢?诗人托马斯·摩尔在《夏日的最后一朵玫瑰》中写道:“
这是夏日的最后一朵玫瑰,
独自开放着;
她那可爱的同伴们,
都已飘然消逝;
没有一朵同族的花,
没有一颗同族的雹蕾,
来映衬她的如霞红晕,
来回应她的嗟惋叹息。
我不会离开你,孤独的你!
让你独自憔悴消残,
既然你可爱的同伴都已入睡,
那去吧,与他们一同去睡吧。
我把叶片温柔地,
洒落到你的床上,
你园中的侣伴,
在这里红消香断。
若友谊消散,
我会紧随其后,
而珍宝也从恋人的光环中,
黯淡了它的颜色。
当真心全部凋零,
当多情全都飘散,
噢!谁还会独自苦守,
在这凄凉而荒寒的宇宙!”
我很喜欢这一首诗,人世间总是有太多“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的遗憾。有一种心情总是在经过之后才明白是失落,有一种目光,只有在分手时才能看到其中的那份眷恋,那一份不舍,有一种感觉总是在一次次的失眠之后,才猛然的发现那是多么刻苦的相思,缘分,能不能永恒,爱,是否会长久,这些不现实的问题,总是成为人们纠结的问题,欲罢不能。紧靠着泪湿的枕头,潮湿的温柔渐渐在痛苦中干涸,眼泪,在某一刻,变成了无理取闹。或许你相信那些天长地久,海枯石烂的承诺,可是承诺有时候是那么的无用,找不到实际的使用价值,就如同一张白纸。无论是再厚的剧本,它总会有结局,天长地久,来世情缘,说说还可以,如果信以为真,那就显得有点幼稚了,人还是活的洒脱一点好。该珍惜的时候,就用心的去珍惜吧,在这世界上没有永恒的幸福,只有瞬间的惬意和安适,就连太阳也不能永远不落,你凭什么要求永恒呢?当某一天,你回头,那不再是灯火阑珊处的可遇而不可求,而是人去楼空的景象了,夏日里,也就只留下最后的一朵玫瑰。留下的只是悔不当初的遗憾。总是有那么多的说不清,道不明,爱情模糊得连它本身都搞不清楚,你又何必强求什么呢?在现实中,有着那么多个追求着这一种难得的糊涂,他们是快乐的。想不清,是不是就不应该再纠结了呢?索性不管了吧,想的太清楚反而迷误。或许那对彼此都好,“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虽然不能长久,但也曾经拥有了,这就够了……”
不知不觉,两小时已经过去了,节目落下了尾声,黎小白说道:“life is what you make it,so try to make it beautiful.听众朋友们,由于时间的关系,我们今天就只能说道这里了。爱是大恩不言谢的厚重,所以让我们怀着感恩的心情感谢爱和恨,以及所有复杂的情感吧,小白在夜里祝您晚安,好梦。”
两小时的节目做完了,黎小白看了看那些冷漠的机器,心里又回到了说不清的凄凉,在节目中,她可以坦然的跟听众讲道理,给那些在生活中受伤的人一个心灵停靠的驿站,但是一回到现实,她自己都不能调整好自己。她始终相信有一种爱,一旦开始以后,就注定纠缠在一起,至死方休。每一次节目做完以后,她都不知道该做什么,一天二十四小时,她每天工作的这两小时是她最充实的时候,其中的二十二小时,他都是在空虚迷茫中度过。如今的她就像一只没有方向的小船,航行于大海之间,没有导航,没有目的地,没有方向,只能忙无目的的走着,每每前进一点点,都显得万分的困难,没有一丝丝快乐,哪怕纯属安慰的那一点也没有,每天,除了随时间的流逝而衰老以外,黎小白已经想不出自己还能够什么,自己的生活还有什么意义。
走出广播大楼时已经是深夜十二点了,街上的人三三两两的,偶尔还会遇上几对情侣,黎小白吸了一口冷风,对着他离去的方向说一声:“我想你了。”不知他能否感应得到……
一道白色的光打在了黎小白的脸上,当她反应过来的时候才发现已经来不及了,她索性闭上了眼,享受着这最后的时候,或许她已经等待已久,刹车的声音穿透了这宁静的夜色,在落地的一瞬间,她看到了街头那边的他,终于她叫出了他的名字——“朗布……”。
生活中有太多的羁绊与牵挂,每个人都想做自己的主人,自己主宰着自己的生活,按照自己的生活方式生活,但是这些羁绊与牵挂,束缚着那些希望得到自由的个体,有太多让人费心、担心、伤心的人和事,你无法对他们予以漠视的态度,那不是你能够选着的,因为你生活在这个世界上,这就是所谓的定律,虽然无奈,虽然令你很不爽,但是你又能如何呢?你能够做的就只有跟着这样的生活方式,随波逐流,慢慢的让生活将你所有的自我磨灭,消失殆尽,你除了是你自己以外,你更多的是一个为生活而委曲求全的世人。这一切让你心灵沾染了太多的尘埃,在面对世界的时候,我们已经显得是那么的无可奈何。所以,当你面对自己的时候,你还是需要卸下那些该卸下的东西,给自己一个属于自己的空间,让自己在某一刻得到片刻的安宁,打开心灵的那一把枷锁,让心的真实面透透气。
第2章
天空压抑的好像黑色的海,浓密的乌云貌似想要侵吞这死寂的城市,在这半死的空间下,没有激情,没有**,没有色彩,没有欢乐,有的只是无穷无尽的死寂,毁灭般的死寂。
张志不由自主的对着窗外的风雨吼叫。撕扯到极致的嘴恨不得把所有的内脏倾吐出来,他疯狂得酷似一只发怒了的狮子,想要将这现实的一切都撕成碎片,他现在除了绝望还是绝望,他想到了逃离,他感觉到没有多少勇气去面对了,这一次他感觉自己成了一个十足的懦夫,逃避可能不是最好的方法,但却是现在唯一的方法,他不知道除了逃避,他还能做什么。
生活在这个世界上固然不是那么的容易,我们无法逃避,只有面对,面对着生,面对着死。对于死亡,我们无能为力,我们基本处于被动的位置,只有那么一点点的主动权,就是自杀。
他感觉到有点不知所措,这一次他隐约感觉到自己面对的可能不是人,而是要比人要可怕得多的东西,请原谅这里我用“东西”两个字来形容它,因为就连张志自己到现在也不清楚自己面对的对手到底是什么,世界上有多少人,就会有多少秘密。在这个世界上有些事情是我们永远也无法理解的,即便穷尽一生去思考,最后我们依然会发现我们还是一无所知。
在生物链条里,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虾米吃泥土,张志感觉自己就是这最底层的泥土,只有被吃的份。好似有一股未知的力量在制约着他,使他无法正常的前行,这是从警十五年来从未有过的。
房间里摆满了各种各样的奖杯,这些都见证了这十五年来他的丰功伟绩,都是他能力的有效证明。这是一个现实的世界,世界不会给予弱者同情,靠别人的同情是生活不下去的,想要在这个世界上生活,你就必须要强,只有你强大以后,别人才会怕你,才会服从于你,如果你是懦弱的,别人不会同情你,而且会毫不犹豫的把你踩在脚下,以便自己爬的更高。
幸福就像猫吃鱼,不幸福就像鱼被猫吃,幸福往往都是以牺牲他人的幸福为基础的,当这个世界上的人都幸福的时候,幸福便在这个世界消失了。所以像话剧《窦娥冤》里所描述的“天也,你不识良材枉作天,地也,你不分好歹何为地?”这种呼天抢地的做法,在这个社会是没有任何的作用的,这是个现实的世界。这个世界注定了是弱肉强食,按照自然的法则,弱者受欺也是一种发展的必然。
可是此时此刻,那个风云一时的张志却不见了踪影,好像那些个有着不平凡经历的人好像是另外的一个人,现在的张志不过是一个懦弱得要靠酒精来麻醉自己的酒鬼了。
这两天确实发生了很多事,这接踵而至的打击,生生的把一个铁一般的人融化了,短短的一个星期,重案一组的人就不在了两个,没有半点预兆,没有半点逻辑性可言,就这么离奇的死去。
佛说生生死死是个轮回,正如落脚与抬脚一样,都是为了行走,死亡与诞生一样,都是为了轮回。轮回就像一场雾,即使能够看穿,却始终无能为力,一些东西,终究已经改变,无法恢复了。死亡或许是生命最深刻的创造,是人类最好的老师,人往往会在死亡的时候明白这人世间的一切,但是一切都为时已晚,就如同考试之后公布结果,虽然恍然大悟,但是已经来不及更改了,只能带着遗憾离开。人生犹如航海,我们相遇在同一条小船上,在死亡中我们抵达彼岸,去到各自的世界。
张志第一次感觉到生命会如此的脆弱,死亡离他是那么的近。现场他亲自勘察的,在现场找不到一点他杀的痕迹,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都是自杀,以张志十多年的刑侦经验来看,得出的也是自杀这个结论。然而张志却不愿意相信这个结论,他始终相信这其中肯定有什么秘密。这一点让他很痛苦,他一时间变成了两个人,一个是感性的一面,一个是理智的一面,一向理智的他,如今却相信了感性的一面,而生生的否定了理智的一面,或许人都是这样的,这面对自己无法接受的事实时,总是会选择相信那些感性的、相对可以接受的一面。再理智的人,一旦侵入太多的感情因素,也会失去理智,情感是智慧最大的天敌。
张志点燃了一支烟,他需要冷静一下子了,对于男人来说,使自己冷静下来最好的方式就是抽烟。或许在烟雾的吞吐之间真的能够带走心中的不快,能够安静下来。所以才会有那么多的人明知道吸烟有害健康却戒不掉。烟成为了男人的必须品,如同女人一样不可或缺。
毕竟人不是圣贤,那些无所不能的英雄传说始终都是关于传说的玩笑,是人类美好愿望的一种诠释,但是于现实来毫无意义,只是人们茶余饭后的一种消遣,张志当然不是传说里面的英雄,这一次他感觉到了恐惧,感觉不知所措也是可以理解的,他,始终只是个凡人,一个平凡得不能再平凡得凡人。当面对困难,面对危险时,他也想过要逃避,趋利避害本来就是人类的本性。
局里的人都在议论,周幽彬和谭林是因为感情而自杀的,他们两其实早就有了奸情,后来因为感情破裂而双双自杀的。在这个八卦横流的时代,各种各样的八卦的产生并不足为其,因为总有一些无聊的人喜欢听,更喜欢传。当然一个有理智的人是从来不受这些小道八卦的影响的。
对于这些流言蜚语张志是不相信的,因为他知道周幽彬是有未婚夫的,而谭林的女朋友上个星期还和全队的人吃饭呢,看他们两那个甜蜜劲,是八辈子的分不开的,现在又说谭林和周幽彬有奸情,这样的说法也太不靠谱了。
究竟为什么呢?
张志苦思冥想,就是在找不到答案,难道真是因为……
“不!”张志大叫一声,不知刚才他脑子里究竟有了一些什么想法,或许他已经找到了答案?只是不愿意相信而已。
他如一滩烂泥一样瘫软在地上,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东西,竟然令他如此的畏惧,你要明白,作为一个老刑侦警察来说,可以畏惧的东西是多么的少。
时间在无声无息的流淌的,古老的欧洲风格的挂钟的指针慢慢靠近零点。
“铛……铛……铛……”墙上的打挂钟不甘寂寞的叫嚣起来。死寂的城市终于有了声音,这古老的挂钟发出的声响在屋子了回旋着,久久不去。
张志抬头看了看钟,午夜十二点,这是个特殊的时刻,传说这个点是白天与夜的分界。那些不敢再白天出来的东西,从在一刻开始就可以肆无忌惮的出来,那些肮脏的交易也会随着午夜的到来而沸腾起来,当然这个时候也很有可能会出现幽灵。
当“幽灵”两字闪过张志脑海时,他的头如突然被针扎一样疼痛,这两个本与他毫不相关的词汇,现在充满挑衅的刺痛着张志的神经。灵魂的触须无处不伸延,无形、无相、无声、无味、却广大如同虚无。
电话铃响了!
“午夜凶铃”!当然那时候还没有什么关于午夜凶铃的传说的。
张志接起电话道:“你好,我是张志!”
“张队,救救我,我好痛苦,救救我……”
张志猛的向后退了一步,将电话话筒摔到了地上,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因为,电话一头传来的声音居然是周幽彬的!难道世间就有那么像的声音,在没有比这更难以置信的事了。
为了寻个究竟,张志又战战兢兢地拿起话筒,可是那边已经不再给他机会听清楚了,电话里传了的只有一连串的嘟嘟声。
传说如果是含冤而死的人,因为心里面的怨气没有得到释放,憋在胸口,成为身体最后的气,也就是说,人虽然死了但是没有死全,在特定的时期会原地复活。就是传说中的尸变。不同的动物看到的世界是不一样的,或许在这个世界上,还真有我们看不到的东西存在着,他们就掩藏在黑暗里面,或者是在人大脑的潜意识当中。对于人来说它们只是幻象,但是对于它们来说,存在变成了现实。
张志以前听过这样的传说,作为一个无神论者,这些荒诞不羁的传说张志是不信的,可是刚刚听到一个似乎是来至地域的声音。是不是因为太过于悲伤所以出现了幻觉?张志有点扛不住了,我想遇上了这样的困难,是人都是扛不住的。感觉全身无力,瘫软在地上,再怎么坚强的人也有扛不住的时候,人始终都只是人,那些万能的传说都是关于神的,在人这里找不到半点理论依据。
人们总想扼住命运的喉咙,探问命运究竟是何物,但是事与愿违,他们往往扼住的是自己的喉咙,于是曾经的豪言壮志变得小心翼翼,一点劲也不敢使,因为害怕稍有不慎就掐断了自己的命脉。古希腊哲学家伊壁鸠鲁说过:“死不用怕,神不用怕,能够忍受着痛苦,就能够得到幸福。”既然如此,那索性就忍着吧,咬着牙,活着,像牲口一样活着,像牲口一样坚持住。
第3章
总算熬过了一个无眠的夜晚,张志如往常一样来到办公室上班,从周幽彬和谭林出事以后,他已经一个星期都没有出现在公安局得大楼里了。整个人好像从这个集体中消失了一样,这短短的一个星期,对于他仿佛已经过了一个世纪,他艰难的移动着脚步,腿好像是灌了铅一样沉重,他第一次感觉到这样的无助,这样的毫无头绪,他不知道下一步该做什么,除了让自己活着以外,他想不出还有什么意义可言。一个人最大的悲哀就在于此,不再于你做错了什么,而是在于,你除了会活着以外什么都做不了,或许在生活中,谁都一样无助。
他感觉自己现在是那么的愚昧,那么的无知,肉眼凡胎,一切的行动都是徒劳无功的,除了浪更多时间以外,实在想不出它们还有什么作用。
局里的人看张志的眼神似乎有些异样,好像在端磨着这个来至外星的不明物体,有的同事在交头接耳的说些什么,但一看到张志,就瞬间停止了说话,从微表情来看,张志知道大家是在议论自己。这一星期自己组里出了那么多事,大家议论是正常的,张志懒得计较这些言论,或许是无力计较,他最想做的事就是沉沉的睡去,不再醒来。当无力去争辩时,你能做的就是只有沉默,永久的沉默。
重案一组的办公室显得有些冷清,办公室里只有王家荣和韦雯两个人,韦雯手里面拿着抹布,正在檫桌子,王家荣手里摆弄着拖把,见到张志进来以后,韦雯愣了一下,好像是触电一样,她已经快一个星期没有见到张志了,从那天参加完周幽彬和谭林葬礼以后,就没有见到张志了,只是听局长说张队请了病假,没想到短短一个星期的时间,竟然把张志变了个人似的,他面容不再有了以前那份威严,而是多了几分憔悴,头发油的发亮,满脸的胡渣子,眼睛里布满了血丝,眼角还清晰可见没有搽干净的眼屎。站在自己面前的张志和以往的张志简直是判若两人。以往的张志很注重自身形象的,现在眼前的这人,只能用两个字来形容,那就是邋遢。
“张队,您来啦。”韦雯礼貌性的跟张志打了声招呼。
张志“嗯”了一声,就径直坐到自己的办公桌前,在桌子上仍然放着重案一组成员的合演,照片里的队友笑的是那么的灿烂,可是现在却阴阳相隔了。这个世界毕竟是现实的,美好通常十分的短暂,这个世界不会因为我们能感觉到幸福而就永远定格在那里,时间总是要向前的,人总之是要去面对一些你不想去面的东西的,生活一半是火焰,一半是海水。队友了离去使他感觉到巨大的伤痛,但是除了伤痛以外,更多的是他心里有件事一直压在心里,让他喘不过气来。要是没有莫科的案子的话,可能重案一组不会发生那么多事,一桩看是很平常的自杀案件,却改变了自己的生活,张志问自己,是不是自己错了,不应该去追求所谓的真理,不应该去管那些本来不属于自己的闲事。如果周幽彬和谭林的死真和自己的执着有关系的话,张志会内疚一辈子的,当然,或许自己并没有想象中的一辈子,自己也是个将死之人。
墙上的钟敲了一下,打断了张志的沉思,九点了,他抬头看了看,队友王家荣和韦雯在整理着近期的文件,或许他们知道张志心情极差,所以谁也不愿意打破这种平静,谁也不知道把这种平静打破以后会发生什么,所以只是静静的在做着事。
忽然张志腾的一下从凳子上站起来,“有没有见到夏谬?”张志问道。
经张志一问,王家荣才反应过来,原来夏谬没有来上班。
“早上一直没有见到”王家荣答道。
“什么!”张志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
张志感觉又有什么不妙的情况要发生了,可能是因为这两天发生了太多的事,弄得自己有点神经兮兮了。或许根本就什么情况也没有,只是自己瞎紧张而已。
张志努力说服自己,让自己不是那么的担忧,但是始终没有办法克服这种杞人忧天的莫名紧张,越是要保持平静却发觉越是坐立不安。
“韦雯,给夏缪家里打电话,问问他为什么没有来上班,”张志对韦雯道。
“嘟……嘟……嘟……”
没有人接听。
“张队,不会是又发生什么事吧?”韦雯的声音显然有些颤抖,充满了惶恐。
“不要紧张,或许是他家里有什么事,所以没有来。”张志淡淡的道,其实他和韦雯一样的恐惧,只是他不愿意说出来了,现在重案一组的所有的人的神经都比较脆弱,经不起半点折腾了。
“张队,你说会不会跟南国……”一旁的王家荣说道。
“住口,不会的,绝对不会!”张志粗暴的打断了王家荣的话。
他不想再提起那个名字,他想要忘记那个名字,那是他的噩梦,或许是他们每一个人的噩梦。
空气似乎瞬间凝固了,在这个狭窄的办公室里,基本上能听到每个人的心跳。这样的安静,令人有种窒息的感觉,王家荣回到自己的办公桌上,韦雯也跟着走到自己的位置。没有人再愿意说话,怕稍有不慎便会万劫不复。
“得去夏缪家看看。”张志自言自语的道。
“张队你说什么?”王家荣问道。
“走,去夏缪家里看看。”张志对王家荣道。
“我也去。”韦雯道。
“你留下。”张志对韦雯命令道,一样的面无表情,冷峻得让人有些害怕。
夏谬家位于明湖旁边的别墅区,在小区里住着的大多数都是外来的投资商,从小区出来,约摸三分钟就到了a市最大的人工湖,晚饭以后到湖边走走,看看夜色,已经成为了附居民的习惯了,这个物欲横流的世界里,能有一个相对安静怡人的空间呆一会,那是何等的不容易。环境因为家庭条件比较优越,所以夏缪被称为局里的公子哥。几个警花都对他有所亲赖。但是,夏缪家里虽然富有,为人却很随和,和局里的其他队友打成一片,一点架子都没有,做事也比较踏实,工作比较积极肯干,不熟悉他的人不会看得出来他是富二代。
说着已经到了夏缪家了,这是一幢西式风格的别墅,一共四层,张志以前到过夏缪家,知道一楼是厨房和餐厅,二楼为客厅,三楼四楼是房间,在四楼还有一个不小的书房。夏缪很喜欢看书,特别喜欢看侦探小说和历史。大抵是因为看小说比较多的缘故吧,夏缪在破案时总是有一些与众不同的想法,有好几件悬案都是依据他的思路破的案,所以,在年轻的警察里面,张志对夏缪的是比较喜欢的。
出来的时候天气都好好的,才一会的功夫,天气就变了,本来万里晴空的,现在却得乌云密布。
张志抬头看了看眼前的这幢建筑,他对于它原本并不陌生,但此时此刻,面对着它,他感觉有一种压抑感,或许是因为光线的问题吧,张志感觉他就像是一座即将崩塌的城堡,所有的瓦砾都会压向自己,把自己埋葬。
“活葬!”张志喊出了这两个字。
“张队,你说什么?”王家荣诧异的问道。
“没什么,按门铃吧。”张志摆摆手道。
两分钟过去了,屋内还是没有反应。
“可能是出去了.”王家荣自言自语的道。
张志没有理会他,眼睛死死的盯着门脚。王家荣往门脚看去,心立刻提到了嗓门,因为他看到了一滩血!
不敢想象,难道夏缪也已经……
王家荣感觉到呼吸有点困难,心脏猛烈的跳动,貌似快停止前的挣扎,张志则一脸铁青地呆在原地。貌似在沉思什么。
“进去看看。”张志依旧面无表情的说。
进去以后将会看到什么呢,王家荣不敢想象,或许会看到自己的队友冰冷的尸体倒在地上,身边留一大滩血,眼睛直直的看着自己……
这时候,张志打开了夏缪家的门。一切的想象都即将呈现在眼前,王家荣感觉心脏都要迸裂了,眼前一黑,摔到在地上。
第4章
王家荣醒来的时候是晚上八点,他感觉到头有点儿晕,记忆还停留在早上和张志一起到夏缪家的时候,只记得当时张志打开夏缪家的门,自己什么都没有看到就眼前一黑,晕倒在地上。肯定是让张队笑话了,这样的情况以前从未发生过,而且自己的身体一直很好,在警队的散打领域内还是小有名气的,他也不清楚究竟怎么会是这样的,只是记得当时很紧张,然后就晕倒了,不会真是吓晕了吧?如果真是这样子就很难堪了。
“你醒了?”一个医生问道。王家荣也没有发现他是什么时候进来的,好像这家伙是突然从地底下冒出来的一样。
“医生,我这是什么情况?我是不是得了什么病了?”王家荣有些急躁的问道。
“这个具体的情况还不太清楚,早上你朋友送你来的时候,你就属于昏迷的状态,说是昏迷,其实不太像,这是像睡着了一样,你的呼吸和心跳都比较均匀,没有什么异常。可是为什么竟会叫不醒,这就是我们纳闷的地方,你要说是间隙性昏厥的话,不可能是那么长时间的。你的这个情况看来还需要观察一段时间的。”
“不,医生,我要出院了,现在,马上。”王家荣说道,他显然不想在医院接受所谓的什么检查,因为他似乎已经意识到这次昏迷和身体没有太大的关系。
走出医院,外面已经是灯火辉煌了,街上车子不是很多,只有极少数有钱人才开得起汽车的,夏缪家也有一辆,只是他平时都不怎么开的,都是骑着一辆永久牌自行车就来了。今天去的时候没有见到他们家的车子,或许就是被他开出去了,前提是他现在还活着的话。
也不知道今天张队再夏缪家里发现什么没有。会不会又是一具尸体呢,王家荣有点不敢想了,只希望不要再有人死去。
一阵冷风吹过,王家荣不由得把领子竖起来,他有点冷了。这时候要是能一头埋在被子里就好了。
突然,他记起了什么,在他脑子里突然出现了两个字“活埋”。
不错,是“活埋”,今天张志说的就是这两个字,只是当时没有能听清楚,现在突然想起,原来就是这两个字。
一阵喇叭声惊醒了正在沉思的王家荣,他走着走着,居然走到了马路的中间,自己却浑然不知,他感觉到现在又某种力量在冥冥中操控着自己,这股力量将会引领自己走向一条路,那就是死亡。
王家荣眼里充满了绝望,他知道现在已经劫数难逃了,他能做的就是等待死亡。
一个人出生不再是个可以辩证的问题了,这是上天交给他的一个事实,上天交给他这个事实的时候,同样已经保证了这个事实的结果,所以死是一件不必急于求成的事,死是一个必然来临的节日。就像电脑程序一样,再好,再精彩的,也只是一个事先就做好的程序,你活着,就是对程序的一种运行。
走进熙攘的人群,只为了掩盖自己滔滔的痛苦,张志觉得只有站在人群中间才觉得踏实,天渐渐的暗了下来,街上的人都行色匆匆的走着,这时候是归家的时候了,而张志呢,独自在街上走着,他不知道去哪里,他更不想回家,妻子带着儿子回娘家去了,回去的话只有他一个孤家寡人的,也没有多的意思,更重要的是现在他害怕一个人所以他宁愿在街上漫无目的的走着,也不愿意回到那个空荡荡的家里面。
这是a市最繁华的街了,街道两边有各种各样的商铺,橱窗里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商品,张志无心观看,他走在街上的唯一的理由就是因为这里有人,虽然不认识,但是心里却踏实了许多。再或者是因为陌生,所以变得毫无顾忌,在这个世界上一个人对于另外一个人的绝对相信是件不正常的事,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所以越来越多的人喜欢用假名说真实的话,用真名时则说的是假话。
迎面吹来一阵香味,那是a市最出名的小吃店了,店里主要以面食为主,张志平时也挺喜欢到他们家吃东西的,他们家的包子堪称一绝。每次和队友去吃都会把所点的东西吃个精光。那时候整个队的人成天的混在一起,是何等的快乐,但是仅仅过了一个星期,一切都变了,从前的快乐时光已经不复存在了。或许生活的旋律对于人来说注定是忧伤的,快乐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只是一种欺骗。这是现实的世界,不是童话的世界,人们背离里世界的主旋律,寻找着所谓的乌托邦,在这现实的世界中其实就是一种自取其辱。
张志觉得有些饿了,只是他现在实在是吃不下,如果能够不吃东西就可以活下来的话,他宁愿永远不吃东西,在心理压抑的时候,吃变成了一种折磨。
古柳巷,一个指路牌出现在他的面前,张志知道这个巷子里面都是酒吧,大的小的,正规的,不正规的都有,张志对于这条巷子并不陌生,因为就在这巷子里面,张志就来破了几场命案,但是都是一些比较简单的案子,就是喝醉酒了以后,为了争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或是因为一个毫不相关的女人就会大打出手,打的头破血流,甚至丧失了性命,每次命案发生后,张志来这里做的事就是把凶手带走,然后提取证据,等凶手酒醒后做个笔录,然后这个案子基本上就可以结案了。
等到酒醒以后,很多人都会忘记了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当你告诉他他杀了人的时候,很多人都会被吓倒,然后痛哭流涕,后悔不已,可是后悔是毫无作用的情绪,欠债还钱,杀人偿命,这是天经地义的事,即使是不偿命,也是要做几十年牢的,反正人的一辈子就这样毁了。
我们的生活已经不再是那么单纯的生活了,然而,愚蠢的人们还在依旧是那么的单纯。
在这个世界上生活的人,有多少是真正的懂得存在的价值,有多少能够真正的活出自己的价值,很多人活着其实就是在走过场。人生是个谜,虽然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但是仍然要活着,活在这个世界上,以他们认同的生活方式活着,跟着地球自转,看着日出日落,然后接着再是日出日落,一切变得那样的单调。时间的脚步从来没有停止过,一天天的跟着时间循环,昨天和前天是一样的,今天和昨天是一样的,不难想象明天和今天又是一样的,时间在走,人却好像只是在原地踏步,在运动中停滞下来。我不懂得这样的生活,是否生活就应该经过一次涅槃之后,才会真正的得以重生,才能够真正的生活,才会懂得什么是生活。这样循环式的生活的意义在那里,至今我还没有找到。
在这个世界上迷糊的活着,找不到任何的轨迹,生活好像不懂得人,然而人就更不懂得生活了。生命变成了一团**,满足了便无聊,不满足,便痛苦。人生就此摇摆在痛苦与无聊之间。本不无聊的生活,但是人对它知之甚少,被人胡乱一活,便变得无聊了。
张志以前不明白人们为什么会选择这样糜烂的生活方式,为什么会那么多人会选择醉生梦死的生活,总是觉得“人而无仪,不死何为”。但是今晚张志似乎已经懂得了,有的时候不是主观想去醉的,而是生活所迫,被逼无奈才会做出这样的选择的。他今晚也想醉一次。有的人喝酒,是为了求醉,而张志,喝酒却为了从一种情绪中清醒过来,他不愿意再这许多的记忆,可怕的记忆,酒醉只是一种暂时的状态,而心醉则是永恒的,挥之不去的。
曹雪芹在《红楼梦》中写道:“看破的遁入空门,痴迷的,惘送性命。”对于醉生梦死的人们来说,他们是看破,还是看不破的人呢?红尘看破了,不过是浮沉;美丽看破了,不过是躯壳;爱情看破了,不过是聚散;生命看破了,不过是无常……看破与看不破的区别,一者迷糊了自己,一者疑惑了世界。有的人超脱于世俗,但未遁入空门,还是生存于世俗之间,所以只能选择麻醉自己。如想退隐江湖的武林人士,他们厌倦了厮杀,想突出江湖。殊不知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有人就有恩怨,有恩怨就有江湖,人就是江湖,你怎么退出?只要你活着,你人就在江湖,就身不由己,你能够做的就是跟着这江湖的节拍走下去。
张志望向那么正在招摇的彩灯,他明白今晚他就属于这里了。今晚他将步入他一向讨厌的生活,狠狠的让自己堕落一下,于是他迈开脚步向古柳巷走去。
走进古柳巷,这里其实是一条很美的巷子,只是平时没有注意到,一心把精力都扑到了案件上,太专注一件事的时候,往往是会忽略很多人和事的。总会不断的错过些原本可以不用错过的东西,如同流星,匆匆的划过,灿烂只留给了那些珍惜的人。
张志抬头看了看,一样的晓风残月,而今触绪添愁。两边长满了很大的柳树,一条城中河把巷子分成了两半,迎着河岸走进古柳巷,在河岸的左侧,你能看到各式各样的酒吧,这里是那些失落的人的天堂,无论有多少不开心的事,只要到了这个地方也能够暂时的遗忘。河岸的右侧则显得有些暗淡,那里原先也是人员聚集的地方,就是曾经的红灯区,因为新中国成立的缘故,很多妓女都被从良了,其实所谓的从良就只是把服务对象改一改而已,以前是一个对多个,现在只是一对一的上门服务。从本质上来讲,是没有区别的,因为都是没有爱的性。如果要说是有区别的话,就是以前对着的服务对象,人家不仅对你笑,完事了还给你钱,现在对的人整天对你板着脸,完事后不但不给钱,还经常会骂上一句——贱人。生活最大的逻辑就是没有逻辑。说实话,有些自认为比较清高的人,有时候把他们丢进垃圾堆都觉得是一种污染,自己什么都没有,脑子里充满了龌龊的思想,却容不得别人,对别人吹毛求疵。但生活就是这样的,虽然高歌平等,但却随处可见高低贵贱之分。
没有了妓女,河的右岸也慢慢变得冷清起来,也有几家酒吧开在了河的右岸,可是生意就是好不起来,那边终究不是属于酒吧的文化。
“花未眠酒吧”几个字映入张志的眼球,他喜欢这个名字,至少现在他很喜欢,因为它和他是同病相怜的,一样的无眠。
这是一家看起来很古典的酒吧,虽然是现代建筑的钢筋水泥机构,但是酒吧老板别有新意的把外墙用松树的包裹起来,把原先的钢筋水泥机构藏了起来,如同给它穿上了一件衣服,远远看去,真感觉这就是用木头搭建起来的。为什么要这样去装饰呢,除了美观以外,张志感觉这其中还隐藏着什么,这种感觉很强烈,但找不出根源,大概也可能是这久太过神经质了吧,所以才会胡思乱想。
在酒吧门口竖挂着一块牌子——花未眠,不太招摇,很难吸引人的眼球,但张志觉得别有韵味,不知道为什么,这酒吧给他一种莫名的吸引力。
酒吧里的人很少,没有一般酒吧的热闹,没有那比较狂野的dj音乐,没有那些劲爆的热舞女郎,这是一家安静型的酒吧,有的只是一点点若有若无的轻音乐,和不明不暗的灯光,其次就是几个似醉非醉的人。
张志选了一个没有人的桌子坐下,他今晚是来买醉的,他很清楚自己的目的,所以对其他的都很不关心,他唯一关心的就是能不能用酒精来麻醉自己,使自己忘记那些不想记起的记忆。
这个时候张志不知道自己除了喝酒来麻醉自己以外,真的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无知可能也是一种幸运,不幸的是他已经知道的太多,所想的太多,因此才有了周围的人不能理解的苦恼。在这次较量中,他涉足的越深,则越危险,越不能自拔,最终的结果就是走向死亡,似乎已经是注定,没有办法更改。
第5章
酒是越喝越多,但是记忆却感觉是越来越清晰,那些一醉解千愁的言辞似乎也只是胡说八道而已。想要用酒把现实溺死,无奈的是它居然学会了游泳。张志苦笑了一下,无奈的掏出一支烟,他又要抽烟了,用男人习惯的方式。可是他摸遍了全身,却找不到火柴,似乎生活中的一切都在跟它作对,他懊恼的将烟折成两截。
“对于一个烟民来说,这样的行为可不太好。”一个男人出现在张志面前,他抬头看了看,他是认识这个说话的男子的,他是黎清,重案二组的队长,和自己是很好的朋友,同时也是对手,黎清也是个破案能手,可是在公安局的威信度以前一直不如张志,同样是重案组的队长,但是张志却略胜一筹。在这里见到黎清,张志其实也不太意外,因为他一直知道黎清是很喜欢喝酒的,可能就是因为喝酒误事吧,所以他一直没有张志出色,再可能就是可能是因为自己一直不如张志才喜欢上了喝酒。
黎清递上一支烟,给张志点上。说道:“你这老伙计可是不够朋友的,喝酒也不叫上我,太不够意思了,你不知道我平时最好的就是这两口啦。”
张志苦笑了一下,没有说话,这时候他不知该说些什么,除了苦笑以外,有时候人真的是很奇特的,一个表情似乎就可以诠释所有。
“我知道你们组最近发生了很多事,但是我相信你一定能够查清楚的,你一直都是好样的。”黎清尝试着与他说话,因为他明白张志现在最需要的就是沟通了,一个人自己去扛下那么多事,搞不好要崩溃的。他不想让张志有事,虽然张志一直要比自己出色,找一个朋友可能很容易,但是和自己的竞争对手成为朋友这还是比较难的。
“这次不一样,我无力回天了。”张志眼神里充满了绝望,黎清可以感觉得到这问题的严重性,虽然他现在并不知道是什么事,但是从直觉上来看,这一次可能就正如张志如所的那样是真的无力回天了。
“振作一点老伙计,你不全属于你自己,你现在没有权利使自己消沉下去,如果是这样的话,你对不起你那些死去的兄弟的。告诉我,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
“没有用的,你就不要问了,这件事越来人知道越好,我不想再有人无辜的死亡。”还是那样的绝望,仿佛一切都已经成为了定局。
“除了死亡,人只要活着就没有真正的失败,现在还不是说丧气话的时候,因为至少你还活着,只要你还活着,输的就不一定是你。”黎清试图想激起张志的斗志。
苦笑,又是苦笑。这些道理张志何尝不明白,只是说是挺容易的,但是做就不一定有说的那么简单了。
“人要活下去,总是要得爬起来,虽然这个过程是极为痛苦的,但却是必须的,这不仅仅是给自己的交代,也是给那些死去的人一个交代。如果是因为憧憬真相,纵然身败名裂,纵然一无所有,纵然粉身碎骨,也变得甘愿,生命,向往着这残缺却真实的土壤。”黎清继续说道。
“你说的这些我都明白,我何尝不是想要解决它,可是有的事不是靠努力就能实现的,我一直不愿相信这似乎是既定的事实,还要在追查事件的真相。可是当我越接近真相的时候,我就感觉越没有救,这根本就不是人的问题!”张志回答道,可能是酒精的作用吧,他看起来脸有点红。
“不是人的问题?那是什么问题?”黎清有些疑惑的问道。
“相信我,老伙计,你不该知道这些,更不要打听,我不想你有事。我会听你的,我也会尽我最大的努力去结束它,但是要是我有什么意外的话,记得帮我照顾好静波。”张志说道。
黎清感觉得到张志那句“要是我有什么意外的话,记得帮我照顾好静波”话的分量有多重,似乎已经在托孤了,难道这老伙计真的就过不了这个坎了吗。他还想说点什么,但是一时间找不到什么合适的话来说。
“来吧,老伙计,干杯。这是你现在唯一能我做的事了。”张志举起酒杯。
黎清也抬起了酒杯一饮而尽,似乎这也是唯一他能做的事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张志感觉有点撑不住了,或许是因为他酒量一直就不好,平时都不喝酒,或许是心里有事喝酒容易醉,他趴在了桌子上,直接睡着了。
当一个人背负太多的时候,他就不只属于自己了,就不只是为自己而活了。他真的需要好好休息了,黎清在心里默念了一句,“祝福你,老伙计,希望你能挺过这一关。”
我们想寻求片刻的安宁,可是对于某些人来说,就连这样的需求都是奢侈的,世界有时就是那么不公平,有的人可以一生都无忧无虑,而有的人注定难享受片刻的安宁。或许只有到最后的那一刻才会明白这一切不公平背后的意义所在。为了这样的信念坚持着,这或许就是活着的理由,因为人人都想看看这最后的结果。但即使生命的真谛会在最后的一刹那揭晓,当你走到最后的时候,你已经没有机会看了,你终究还是要带着遗憾离开离开这令你身心疲惫的世界。
严邦德听到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他知道他来了,一小时前他就打来了电话,说有急事今晚上就要见到自己,所以就让他直接来家里了。现在他来了,不知道他所指的急事究竟是什么,只是从电话里传来的声音来看,看来他真的很急,好像是赶着去投胎一样。
严邦德嘴角露出一丝微笑,为什么会想到去投胎呢?或许是因为这几天局里连续有人死去的缘故吧,在或许就是这一切都只是个定数而已,结果的到来只在于时间,不会有所改变。
严邦德打开了门,门外站着一个“全副武装”,的人,说是全副武装是因为门外的人裹着一件黑色的大衣,大晚上的居然还带着个墨镜。大衣的领子直直的竖着,把大半边的脸蛋都遮住了,以一副墨镜挡住了眼睛,单看脸的话,你绝对认不出来他到底是谁。严邦德想这场面只是在特务接头时才有的。
“王家荣”严邦德还是喊出了他的名字,他认识公安局里所有的人,王家荣的个子很高,大约一米八二左右,由于平时喜欢锻炼,身材也比较结实,高大的身材,再加上一身结实的肌肉。他成了警局里数一数二的帅哥。
“嫂子不在家吧?”王家荣往屋子里看了一看,他神色显得有些紧张。
“进来吧,她回娘家去了。”严邦德伸出手示意让他进来。
进屋以后,王家荣立刻把门锁上,好像被人跟踪似的。
严邦德接了杯水递给他,他接了过来一口饮尽,那样子就像是几天没有见到水了,好似一条快干死的鱼对水的渴望。
接连喝三杯水以后,王家荣才感觉到喉咙好受些。
“说说吧,你有什么急事呢?”严邦德递过第四杯水问道。
“严局,救救我们组,救救我们组,如果再不救的话,我们组就完了。”王家荣说道,声音里还带有些哭腔,眼神里充满了绝望。
“你们重案一组最近是出事,对于他们的离去,作为局长我也很难过的,我也在考虑着再给你们组增加些人数的,这个问题你们不要担心。”
“不,不是人的问题。”王家荣情绪显得有些激动。
“你慢慢说。”严邦德温和的说道,想要让他的情绪平息下来。
“这都是个定数,我们注定在劫难逃!”王家荣说道,他一脸青色,这句话从他嘴里说出来显得有些可怖。他就像一个古老的巫师,再念着符咒。
如果有一天,有个人大晚上的跑过来告诉你一些莫名奇妙的话,而且说的好像真的一样,你的第一反应肯定是这人肯定有毛病。一定是在说疯话的。
但严邦德却不那么认为,因为他知道王家荣说的是真的。
“你们究竟发现了什么?”严邦德道,带有点命令式的口吻。也许是习惯,也许是他真的想要知道什么,所以变得有些激动。
“不!我不知道。”王家荣万分痛苦的低下头。
“不可能不知道,快告诉我。”严邦德催促道。
“我真的不知道,你就别问了,我只知道我们很危险,很危险!”
“天无绝人之路,相信我,一切都会过去的。”严邦德试着安慰他。
“但是我却走上了绝路了。”王家荣眼里充满绝望的说道,绝望到让人心疼。
“别胡思乱想了,你可能累了,还是回去休息吧,要不放你几天假调整一下?”严邦德说道。
“这绝不是胡思乱想,这是个事实。”王家荣突然抬起头来,坚定的说道。
这突然的反应把严邦德吓了一跳,但他是不可能在一个部下门前表现出来这种情绪的,要不然会被部下瞧不起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能为你们做些什么呢?”严邦德尽量迎合他,因为现在他明白,除了迎合他的想法外,其他的都是徒劳。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知道要有个人来救救我们。”王家荣声音里已经带有点哭腔了。
“告诉我,你们究竟发现了什么?”严邦德再一次问道这个问题。
“不,我不能说。”王家荣坚决的回答道,看来再想从他的嘴里知道什么秘密似乎变得不再可能了。
“可是你什么都不讲,我也不知道怎么来救你们呀。”严邦德似乎并没有打算就此放弃。
“活葬!”从王家荣嘴里挤了出来两个字。虽然被压得很低,但它好像是一个晴天霹雳。
屋子里的人停止了说话,只有挂钟在滴答滴答的走着。
第6章
终于过了一个安稳的夜了,这种熟睡的感觉已经久违了,张志揉了揉眼睛,光线显得有些刺眼,一个星期以来他就没有好好的睡过一个觉,总是在从噩梦中惊醒过来,要不然就是眼睛闭着,但是久久不能入睡。脑子一直在飞速的旋转,有时候他真感觉到自己的大脑因为受不了这样的超负荷而疼痛,好像是要炸开一样,再这样下去,自己最终可能会疲劳致死。
有的时候,人总是发觉自己一直在忙,但是当一切停息下来的时候,似乎并不清楚自己忙的意义在哪里,为什么会这么忙,这样的生活方式图什么,自己都不知道,唯一知道的就是,自己是一台永不停止的机器。人生好似一个舞台,演员们在台子上一遍一遍的重复着同样的戏,枯燥而乏味,但是台下的观众却一遍遍地叫好,这真的是件令人费解的事。可能是因为他们在叫好的同时,会有那么一点点乐趣吧,再或许是因为叫好就是他们所演的一种角色,观众也是人生这个剧本的演员。纵然无奈,却无能为力。
在生活中,我们总是浑浑沌沌的跟着主流走,找不到自己的方向,得过且过。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某一天当我们意识到不要放弃生命时,我们似乎已经被生命放弃了,我们停留了太久,想的太久,生命也不愿意在等下去,生命也有耐性。
张志感觉喉咙有些发干,昨晚上喝了太多酒了,他不知道吐了多少次,只知道从酒吧出来就一直开始吐,醉的是一塌糊涂,但他依稀还记得那家酒吧的名字叫做“花未眠”,还记得和他一起喝酒的是重案一组的黎清,还有就是在酒吧的时候总是有一个人在看着自己,但不知道是谁,这种感觉很强烈,绝对不是幻觉。至于自己是怎么回来的就不知道了,大概是黎清送回来的吧,无论怎么说,昨晚确实睡了一个好觉。酒,可能不能彻头彻尾的改变你的忧伤,但是它确实可以暂时的麻醉你,让你得到片刻的安宁,你可以不再理会这个世俗的世界上到底发生什么,你的世界除了你,只有酒。
他起床接了杯凉水,喝了下去,喉咙舒服了许多。
不知道王家荣到底怎么样了,昨天在夏缪家他突然晕倒,把自己吓了一大跳,当时忙着把他送进医院,连夏缪家都没有进去,把门一关就走了,后来当自己在回到夏缪家的时候,原先发现的血迹已经不在了,屋子里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显然是有人回来过,这人会是谁呢?张志隐约觉得这个人不可能是夏缪自己,背后究竟还有谁呢?他究竟想要做什么,或者是有什么企图呢?他无法确定,不知道这个隐藏着得人会不会跟着久发生的事有关。
电话又响了,张志似乎对它有些恐惧了,昨晚上还接到了一个来至地狱的声音,不会又是幽灵来电吧。但现在是白天,应该不会出现。
“你好,我是张志。”张志用他那低沉的声音接起了电话。
“老伙计,你没有事吧。”电话一头传来的是黎清的声音。
“没事,酒已经醒了。”
“但……我这里有事,你还是过来看一下吧。”黎清语重心长的说道。
“什么事?”从黎清的语气来看这不是件什么好事,张志有一种不详的预感,只是这两个星期以来他已经习惯了这种感觉,当不幸的事堆叠在一起时,你就会发现,幸运成了遥不可及的奢侈品,而一切的不幸都是可以理解的,当习惯了不幸,也就没有什么不能够忍受的了。
“老伙计,你可要挺住,坚强些。”黎清想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是总是觉得说不出口,要知道传达一个噩耗是件不容易的事,尤其是对自己的朋友。
“说吧,我能行的,是不是夏缪发生什么事了?”张志平静的说道,他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准备,因为他早就已经明白了应该是个什么样的结果。
“不是,是王家荣,他……他……他死了。”黎清还是把他最不愿意说出的话说出来了,因为只有这样才可能帮助到他的朋友。
“哦,在哪?我马上过来。”张志的语言依旧很平静,听到这样的噩耗居然能那么的平静,竟然平静的让人无法理解。
黎清在电话一头呆住了,他不知道张志为什么就那么平静,这不是一个正常人应该有的情绪,难道他早就知道事情的结果了,早就知道王家荣会死的,他隐隐为这个朋友担心起来。
“快说,在哪?”张志催促道。
“芜湖广场。”
张志到达芜湖广场时已经是早上七点了,芜湖广场是a市最大的广场,这里是人们悠闲的最好去处,早上很多人都会来这里晨练的,只是今天不同的是在广场上晨练的人并不多,只是零星的几个。
下了车,张志才发现,原来不是晨练的人的变少了,而是大部分人都围到了广场的中央,像是在看什么,中国人喜欢看热闹已经有的历史渊源了,所以不足为奇。张志明白他们究竟看的是什么,那是他刚死去不久的队友王家荣。
张志挤过了人群,来到了前面,他看到一块白布盖着一个东西,旁边用警戒线围着,用来阻挡前来观望的人群。这一刻他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感了,虽然他一直说服自己让自己保持冷静,当真正看到的时候还是忍不住难过,那可是他一起出生入死的队友呀,他昨天还和自己一起并肩作战的,只是隔了一个晚上,他就这么离开了,他静静的躺在那里,不管地上有多么的冰冷,他可能累了,真的累了,在这场没有胜利的对抗中,他选择了离开,如果生的恐惧已经战胜了死亡的恐惧,他就会毫不犹豫的选择死亡,勇敢的结束自己的生命,选择了安静的离开。
无论是什么样的结局,无论你喜不喜欢,无论你愿不愿意接受,这结果都是要来临的,对于我们人生的记录,貌似所有的结局都已经写好了,我们要的只是向着这个结果奔去,一直坚持着。至于我们为了什么而痛苦,为了什么坚持,坚持的意义在哪,我们似乎想不明白,内心里的那一份咸咸的苦楚,已经找不到它的载体,只是觉得痛,觉得伤,看着自己的伤口,连想给它包扎也找不到理由。当为生活把你的精力吸干的时候,当你已经走不动的时候,死亡离你就已经很近了,死亡比诞生要简单得多,它不需要太多的步骤,眼睛一闭,不再睁开,这一生就过去了。
张志愣在了原地,呆呆的看着地上的尸体,他仿佛看到了未来的自己,在未来的某一天,自己也会像王家荣一样躺下,静静的离去,在这场对抗中他无法去控制结果,他能控制的只有自己,总有人要死去,他能够做到的就是尽全力让更少的人死去,或是让那个死去的不是自己。就这点小小的需要,现在似乎也满足不了。眼泪从他的眼里溢了出来,滴到了地上,他瘫软的坐到了地上,埋下头哭泣,不管其他人是怎么看的。他为死去的兄弟哭泣,同时也为自己而哭。或许一切都有了定数,谁没有能力逃离。
一只手搭到了张志的肩上,他就是刚才打电话的黎清,这个时候,他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才好,面对着这样的磨难,什么样的言语都会显得苍白无力,都会显得多余。
张志扶着黎清站了起来,他要看看他的队友,他知道他现在最需要的不是眼泪,他要看看队友在临死时究竟发现了什么,究竟想说什么,他已经别无选择了,为了这个案子,他已经失去了三个队友了,还有一个生死未卜,他只能奉陪到底了,即使最后输掉的可能是自己的生命,他最后的筹码,似乎都已经无所谓了,有时候活着真的不如死了痛快,一死了之,没有了痛,没有了挣扎,世界上的一切都会与你无关,你成了最自由的个体,如果生活中没有那么的责任,我想很多人是愿意就此死去的。
“现场是广场的清洁工杨华发现的,据他描述说,早上五点钟左右,他来打扫卫生,看到广场中央躺着一个人,以为是喝醉酒的人,他走过去想把他叫醒,怕他睡在那么冰冷的地上会生病,但是当他走到那人身边时,却发现那人已经死去多时了,当时他吓了一跳,就跑到了公安局报案,公安局人来看发现是王家荣,就报告了严局长,严局指派我到现场进行勘察。我到现场的时候是六点过十分,对现场进行了勘察,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东西,我想你应该知道什么,就把你叫来了。”黎清一只手扶着张志,一边介绍情况说。
张志蹲了下去,拉开白布,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出现在他的眼里,说是熟悉是因为地上躺着的真的是和自己一起奋斗的队友,说是陌生是因为他的整个脸都已经变形了。只见他眼睛瞪得大大的,好像是要把整个眼球都鼓出来一样,死不瞑目就是这个样子的吧,嘴巴张得老大。像是要将什么东西一口吞下一样,如同一条已经饿疯了的蛇。脖子上有几道被抓伤的痕迹,从伤痕的走势和力度分布来看,应该是王家荣自己抓伤的,可能是在临死前很痛苦,极力的挣扎所留下的。双手成爪状,指甲里还有些皮肉组织,更加肯定脖子上的抓痕是他自己留下的了。身上没有其他的伤痕,现场也没有打斗的痕迹,一时间根本看不出来是怎么死的。
“发现什么没有?”黎清问道。
张志无奈的摇摇头,神情很绝望,绝望到让人心疼,他也不能从这具尸体上发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黎清摆摆手示意旁边的两个警察把尸体抬走,下一站是解剖室,对尸体进行全面的解剖,查找致死的原因,这是常用的手段。警笛打破了清晨的宁静,犹如一曲哀歌,在为死去的人吟唱。
一个人的时间并不是很多,只是短短的数十个春秋,昙花一现,固然是短暂的,人生有何尝不是呢?大多数人还没有了解自己到底为什么而活的时候,这人生就已经匆匆的划上了句号,失去了的,注定是不能回来,这是定律,在短暂的人生里,有的人把生命的价值延续,有的人却把生命蹉跎在岁月中。
张志静静的坐在解剖室门外等候着,这是他第三次到这里来,他并没有跟着黎清进去,他的心理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已经无法承受那种高强度的刺激了,他清楚的明白自己的身体和心理都没有办法承受,所以只有在门口守候着结果。虽然他并没有报太大的希望,但也希望上天对自己有些眷顾,真的有奇迹发生。
解剖室的门缓缓的打开了,黎清是最后一个走出解剖室的,他面色凝重,看来真没有发现什么,这是张志早就预料到的了。
“解剖结果是一切正常,身体的组织器官没有什么损害,找不到死亡的原因,怎么会有这么离奇的事呢?”黎清垂头丧气的说道。
“死因不明?”张志冷笑了一下,问道。
“法医已经进行了彻头彻尾的解剖检查了,就是一无所获。”黎清无奈的说道。
“我早知道就是这样的结果。”张志自言自语的道。
“告诉我,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黎清情绪变得有点激动。
“你不需要知道,你也不应该知道。”张志斩钉截铁的说道。没有半点退让的意思。
“为什么会是这个样子?相信我,老伙计,或许我能帮助到你,我们一起面对,共同战斗。”
“没用的,这根本不是人可以解决的问题,共同战斗,你没有看到和我一起战斗的都已经倒下了吗?”张志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对黎清大吼道。
“我们是朋友,我不想你有事。”
张志拍了拍黎清的肩膀说:“我知道,可是你真的不要管了,如果有一天我真的有事,答应我,就让事情到此为止,就让一切都结束吧。”他可能也意识到不应该把火撒在黎清的身上,毕竟他是为了自己好。
黎清还想在说些什么,可是张志已经转身离开解剖楼了,看着张志远去的背影,他只能在心里默默的祈祷。
当生命逝去,我们只是觉得这一切走得太过于匆忙,匆忙得还来不及将它记下。那些个逝去的,不再回来的生命,无论我们如何的去追寻,都已经回不来了,年轻的身影如云掠过,留下的只是虚无,珍藏的笑容,也变得极浅极淡。容不得你多想,一切都落下了帷幕,一切都已经结束,心,找不到它归属的方向,在生与死的节奏里,只有保持一份原有的宁静,静静的守候更远的声音。
天地竟然老朽的如此不堪,就像是要吐出最后的一口气息,白云收尽向来的灿烂,太阳像死尸一样翻着白眼,到处死气沉沉,这样的气氛正好可以迎接一个葬礼的到来。死亡是生命最深刻的创造,人命中注定要被死神骚扰终生,在生与死的游戏中,没有谁比谁更优越,没有谁会成为真正的胜利者,除非你是一个真正的圣人。
王家荣的葬礼是严邦德亲自主持的,严邦德用他那标准的普通话在追悼着死去的队友,他在讲述着王家荣光荣的一生,但基本都是些什么兢兢业业,努力工作呀,得到什么奖励之类的话语,这样的告白貌似一星期前在谭林和周幽彬的葬礼上刚刚说过,只是稍微改变了一下名字而已。一种死亡后的名声是绝无价值的,名望亦是,其他也是。
值得庆幸的是,他不需要再受噩梦的纠缠,现在他可以安静的睡去,可以和尘世的一切一笔勾销。噩梦永远不会自己走开,除非你能够消灭它,或者是被它所消灭,无论怎样的结果,既然有了定论,都是合理的。
今天过后,除了极少数几个人外,再没有多少人会记得他,王家荣虽然是一个一米八的大个子,但是他的离去对世界一点影响都没有,对于世界来说,谁都一样是渺小的,不管你的个子大小与否,人成了生与死之间的过客。过去了,也就被忘却了。
葬礼很快就结束了,对于葬礼这种丧气的事,当然是越短越好。很多人都匆匆的离开了墓地,怕沾染上晦气,张志看了看王家荣的墓,在心里默念了一句“过几天我可能也要来陪你了。”,他已经到了别无选择的境地了。
第7章
当风筝厌倦了天空,它就会义无反顾的坠入大地,这一次,他需要自己为自己的命运做一次主,即使那样的方式是极度危险的,这就是他的选择。他知道这样下去的下场就是终究有一天,他也会像王家荣这样倒下,躺在一块冰冷的地上,但现在他已经毫无畏惧。
张志匆匆的离开的墓地,他并不是因为害怕沾染上了晦气,对于他来说,再没有更不幸的事了。他只是想去找一个人——韦雯,今天她没有出现在葬礼上,这让张志很是担忧,重案一组的六个人,死了三个,失踪一个,现在就剩下他和韦雯了,如果她也出事了的话,那么真的就剩下张志自己一个人战斗了。再骄傲的人,也是害怕一个人的,当真的只剩下一个人的时候,孤独、无助的感觉就会来袭,谁都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坚强,比的只是谁更善于伪装。
韦雯是住在s大里面,s大是全国的著名大学,国内外的许多著名的学者都是从这个学校毕业的,韦雯的父亲韦继风是s大的史学教授。因为学校到公安局的距离不是很远,所以韦雯一直住在家里面。
大学时是对于现在的社会来说,是一片净土,因为这里有着最单纯的人,同时这里还有着人们的希望,世界的希望。
张志敲响了教职工住宿区8幢3单元201室的房门,他并没有来过这里,这是韦雯曾经跟她说过她的住址,或许是工作性质的原因,他对于地址的记忆力很好。
“你找谁?”开门的是一个约莫四十多岁的男子,他语气有点生硬,看来很不欢迎这个不速之客。
“伯父您好,我是韦雯的同事,我叫张志,请问韦雯在家吗?”张志礼貌的问道。
“你有什么事,她身体不好,你来了,正好可以给他请几天病假。”那男人说道,依然没有请张志进门的意思。
“韦雯病了?您让我进去看看她吧。”张志说道。
“没什么好看的,你还是走吧!”那男人冷冷的道,他显得有些不耐烦了,直接下了逐客令。
“您还是让我见见她吧,我是她的队长,或许只有我才能救她了,您相信我。”张志诚恳的道,虽然他明白他可能也救不了她,因为他连他自己都救不了。
“小雯,小雯她……”男人痛苦的蹲下,声音里已经带有些哭腔了。
“她怎了啦?”张志急切的问道,他害怕再一次听到噩耗。
“你还是进来看吧。”男人把门打开让张志走进屋内。
“韦雯呢?”张志问道。
男人不说话,指向一个房间。张志明白韦雯就在房间里面,不论是人还是尸体。心一下子提到了嗓门,血液瞬间凝固,他战战兢兢的朝房间走去。
房间门被推开的那一刹那,他见到了她,她站站在窗子旁边,目光望向远方,很庆幸,她还活着,张志的心一下子放了下来。
韦雯看到张志进来,迟疑了一下,然后快速走到门前,把房间门紧紧锁上,接着快速拉上了窗帘,好像怕被人看到一样。这样的气氛让张志觉得有些尴尬,虽然平时在一起工作,已经很熟了,但毕竟此刻是在一个未婚的女孩的闺房内,总是有些不自在。
“韦雯,你这怎么啦?”张志先开口说话,试图打破这种尴尬。
“嘘,别做声,她会听到的。”韦雯把脸基本上贴到了张志的脸上,小声的说到,好像有人真的有人再偷听一样。
“他?他是谁呢?外面的那个男人?”张志小声的问道。
“有一双眼睛,有一双眼睛在看着我,不!同时也在看着你!”她好像没有听到张志的问话,自言自语的说。
张志看到韦雯的头发有些凌乱,面色也有些苍白,脸上没有了半点装束的痕迹,这对一向比较爱美的她来说简直不可思议。不过最近发生那么多事,她没有了心思化妆也是情有可原。
“你说的是什么眼睛呢?”张志继续问道。
“张队,我们谁也逃不了,她在盯着我们。”韦雯说道。
“告诉我,他是谁?”张志几乎用命令式的口吻问道。
韦雯后退了几步,蜷缩到墙的一角,重复的说到:“眼睛,眼睛,有一双眼睛……”
张志无法理解韦雯所说的眼睛是什么意思,但是之后,无论他问什么样的问题,她都只重复着这一句“眼睛,眼睛,有一双眼睛……”。
韦雯疯了,张志不愿接受,但这已经成为一个事实。接下来真的就剩下他自己了。
看来已经问不出什么东西了,他默默的走出房间。
韦继风给张志递上一杯水,示意张志坐到沙发上。
“怎么样,小雯还有救吗?”
“她是什么时候变成现在的这个样子的?”张志问道。
“前天中午十二点左右,是我们学校的唐婉君老师把小雯送回来的,她说他是在芜湖广场发现小雯了的,当时看到她在那里转悠,上去跟她打招呼,唐老师上去跟她说话,她也不理,只是在广场中央位置绕圈走着。唐老师感觉不太对劲,就把她拉回来了。”韦继风说道。
“回来以后就一直这样吗?”张志问道。
“嗯,她回来以后,就一直在说一些奇怪的话,说的最多的就是——眼睛,有一双眼睛,还有就是逃不掉什么之类的话,我是一句都理解不了。我以为她是受到了什么突然的刺激,过一会就会好的,没想到,这都过去一天多了,还是一点变化都没有。”
“她最近有什么反常的没有?”
“没有,小雯是个好女孩,一般下班回家就待在屋子里看书,从来不出去玩的。最近也是这样的,只是她前两天说队友死了,心情有点补好,除此之外,就没有其他的了。”
“伯父,你不要太担心,韦雯会好起来的。”张志安慰道。
“只能是这样了。”韦继风无奈的说道。
“那行,我就先走了,您好好照顾韦雯,我有时间会再过来看她的,希望她能赶快好起来。”张志起身说道。
“张队,你要想想办法,救救小雯。她还年轻。”韦继风恳求道。
“嗯,我会尽力的,伯父。”张志肯定的说道,他不想让这个老人失去希望,他能挺会到他的痛苦。
走出了教职工宿舍楼,张志大口了吸了两口气,刚才的气氛有些让人难以呼吸。
刚走几步,张志就感觉有人在叫他,他回头看,原来是刚刚分别的韦继风,难道是自己有什么东西落下了?张志在心里琢磨着。
“伯父,有什么事吗?”张志问道。
“刚才我有一个问题忘了告诉你,我想这个应该对你有帮助,于是就跑来告诉你了。就是小雯这两个星期以来总是向我问一些关于“古滇国”的事,还让我去学校图书馆帮她找些这方面的书。要知道她对历史一点兴趣都没有,她平时只是看些诗歌,哲学方面的书。”韦继风说道。
“古滇国,伯父您是研究历史的,您听说过没有呢?”
“对于她说的古滇国,我在读史记的时候,理解到一些,但它记载的也不详细,这一块不是我的研究方向,我对它的了解也不多,也不知道小雯是从哪里听说的。”
“谢谢您,伯父,我会尽力查清楚的。”张志又一次肯定的说道,因为除了竭力去查清楚事情的真相以外,他似乎别无选择。在某种层面上来说,用生命的能动力去战胜那些带有悲剧性质的人生,这本身就是人的生命的意义所在。
如果连拼搏的勇气都没有的话,他真的就一无所有了,因为他将不会得到什么,这将永远成为一个谜,他只有坐以待毙。所以,他并畏惧那些藏在丛林中的危险,如飞蛾用力的拍打着自己的双翼,找寻一份飞蛾扑火般的执着。飞蛾扑火,看似愚蠢,其实不然,它们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它们找到了自己的追求所在,所以为了那一瞬间的光芒,牺牲也是值得的。这也是张志现在的想法,自从王家荣也遭遇不幸,他就知道自己这次是无论如何都逃不掉的,死对于他来说只是时间的问题,他只想让自己的生命在最后的时候再活出它应该有的光芒。
第8章
夜渐渐笼罩了a市,感谢黑夜的来临,今天我们不论有多失败,全新的明天仍然等待我们来证明自己。
又回到了一个人的夜,他想一个人把自己禁锢起来,就此与世界脱离关系,所有的一切都要他一个人来承受,他实在太累了,虽然说不能承受不幸本身就是一种巨大的不幸。但这一切的不幸来的太突然了,他根本无法承受这许多。
生活中并没有那么多所谓的奇迹发生,在人的世界里,或许没有谁比谁更幸运,有的只是谁比谁更不幸。张志也不奢求有什么奇迹发生,他知道现在他能够做的就是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弄明白这一切到底是因为什么,只有他能够拯救他自己,他不能让自己不明不白的死去,生命总是需要一个足够合理的交代的。
人总是要死的,要么当前的某个时刻结束自己的生命,要么就勇敢的按照本性度过留给你的时日。他似乎已经不再畏惧了,当恐惧到了极致以后,你会发现你已经忘记了什么是恐惧了。与生命相比,所有的表演都应该退让,一个人,如果连死亡都不惧怕的时候,你会发觉世界上再没有什么东西能令你感觉到恐惧了,这一次他决定他的生命要自己做一次主。
他打开了台灯,拿出了从公安局带回来的档案袋,里面装的是前两个星期前的一次出警记录和一些材料。在档案袋上用钢笔写着几个字——莫科自杀案存档材料。字写的比较清秀,但缺少几分力度,张志知道这是韦雯写的,她是一个很细心的警察,所以重案一组的档案材料都是由她进行收集整理的,可是现在她可能永远都不能正常的工作了。
看着放在桌上的档案袋,他的手有些颤抖,经历了许多以后,他终于承认了一切的一切都从这里开始。
两个星期以前,张志带着重案一组的全部队员到龙泉小区对一名在逃的犯罪嫌疑人实施抓捕,但当他们赶到龙泉小区时发现嫌疑人已经逃离,正当他们要想返回的时候,一个物体从高空坠下,重重的砸在他们的面前,鲜血溅得他们满身都是,如果再偏一点点,就会正正的砸在他们头上,不死也会重伤,他在心里叫了一声好险。
张志抬头看了看,说道:“是从这栋楼的四楼掉下了的,你们看,就是窗户开着的那一间,谭林、周幽彬、夏缪你们三个到楼上看看有什么发现没有。”
谭林答了一声“是”,随即转身带着周幽彬、夏缪上了楼。
张志蹲了下来,检查那人的受伤情况,只见那人口里不断往外吐血,内脏大概都被震碎了。最让人难以忍受的是那人的眼睛,具体来说的是根本就没有眼睛!因为那人的眼球都不在了,只留下深深的两个黑洞,样子极为可怖,韦雯被吓了一跳,大叫了一声。就连张志也不禁在心里打了个颤,从警那么多年,什么场面都已经见过了,这样的场面应该不是什么稀奇的,但是他在心里总是感觉到这一次非同寻常,当时那种感觉很强烈。
“张队,他想说话。”王家荣将手垫在那人的脑后说道。
他趴下将耳朵贴到了那人的嘴边。
“南……南……国……草原”那人费力的吐出这几个字,然后就停止了呼吸。
就这么五个字——“南……南……国……草原”他究竟想要说什么呢?这挺起来是个地名,但是这个地方他从来没有听说过。
“张队,你看,他手里捏着的是什么?”王家荣说道。
他用力的掰开那人的手,那是一张照片,照片是一个女子的上半身,从拍摄的角度看,她应该是躺着的,周围很黑,看不到半点背景,看来这张照片是用闪关灯拍摄下来的。
她很美,虽然照片是黑白的,也藏不住她的美丽,美得让人看上一眼就会心猿意马,但又不敢侵犯。她身上盖着一块布,看不到她穿的到底是什么样的衣服。整张照片能看清的就只有女子的头部了。
在照片照片的背后用钢笔写着两个字——塔罗。
除此之外,就没有其他的了。
“南国草原,韦雯,你听说过这个地名吗?”他问道。
韦雯摇了摇头回答说:“没有听说过。”
再看王家荣,他也是一脸的茫然。
那人究竟要告诉自己什么呢,他想不明白,为什么那人在生命的最后关头会说出这样几个无厘头的字。
其次就是那张照片,为什么他会紧紧捏在手里,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也不放手,她和他到底是什么关系。
她到底是谁,她看起来很熟悉,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张队,上面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地方,”谭林带着周幽彬从楼上下来说道。
当时周幽彬的脸色有点不好,有点苍白,应该是在楼上发生了什么特别的事吧。
“有什么发现没有?”他问道。
“没有什么特别的,按照现场来看是自杀的。”谭林说道。
“带我上去看看。”他对谭林说。
“张队,就不要上去看了吧,你相信我,真的是自杀。”谭林几乎用了恳求的语气。
他要了摇头,说道:“这绝不是一次简单的自杀,我感觉到这背后一定有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
于是他带着谭林到了四楼,来到了那人的家……
张志一头撞在了桌上的档案带上,他头又开始疼了,楼上的场面一幅幅的浮现在他的面前,尤其是那双眼睛。
或许他应该相信谭林的话,不上去看,就不会发生后面的这么多的事了,但是他无法说服自己,所以他还是走上去了,往往当犯下第一个错误的时候,所有的惩罚都已经安排完毕,一切都成为了定数。
“天作孽,有可违,自作孽,不可活!”这是在莫科写字桌上发现的,就写在了莫科的日记本的最后一页,它是他留下的最后的字迹,张志默念这这几个字,他要揣摩出莫科写下这句话时的心情是什么样的,他究竟作下了什么样的孽,以致于结束自己的生命呢,而且是用那种非人的方式。
张志冷笑了一下,可能自己也是那个“自作孽,不可活”的那一个,所有人都认为是自杀的,自己为什么要较真,说不是自杀那么简单,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他从档案袋里拿出了一张黑白照片,照片上是一个女人,这张照片他是见过的,照片上的女人很美,但是与上次见的照片不同的是,女人的眼睛不见了!
不知是谁用刀把女人的眼睛挖了出去,两个黑洞死死的盯着张志,他终于认出了她,原来她就是塔罗!
生活是希望和绝望的交叉进行的连续,像大海退潮一样,希望和绝望都是相对的。在这一场生与死的较量中,张志找到了方向,但这或许也不是件什么好事,因为越接近真相,则就越危险。
黎清大叫一声,从噩梦中醒来,他的身体有些发抖,额头上夜冒出了些冷汗,他急促的呼吸着,想要平复一下自己的情绪,幸好只是个梦,他对自己说了句。就在刚才,他梦到了他的朋友张志,张志在梦里向他招了招手,然后举起枪对准了自己的脑袋,他扣动了扳机,一颗冰冷的子弹径直穿过了张志的脑袋,他甚至能够听见子弹击碎他头骨的声音,从来没有过这样真实的梦境,仿佛一切都是真的。
黎清看了看表,凌晨两点,他已经没有半点睡意了,他隐约感觉到这个梦没有那么简单,仿佛什么事要发生。他起身走到窗子旁,拉开了窗帘,外面依然是苍茫的夜色,他点燃了一支烟,深吸了几口,不要发生什么事才好,要不要给他打个电话呢,这个点给他打电话会不会有些不好,大晚上的正常人都在睡觉了。
几经思考,还是决定拨了过去。
“嘟……嘟……”
“你又打电话来干什么?”他听到了张志在电话一头的咆哮。
“老伙计,我是黎清,你没事吧?”
“嘟嘟……”
电话挂断了,黎清感觉到有点莫名其妙,可能是因为自己大晚上的打扰让张志有些不快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黎清换了身衣服,他想出去走走,呆在家里也闷得慌,这已经成为了他的一种习惯了,每一次无法入睡的时候,他都喜欢出去走走,有好几次,他在出行的时候竟然抓住了正在实施抢劫的抢劫犯。那些被他恰巧逮到的人肯定觉得特冤枉,大晚上的,一个警察,不在家里睡觉,跑出来外面转悠,真让人费解。
街上很冷清,街边的商铺都已经打烊了,偶尔几个醉汉跌跌撞撞的走过。这倒是令他找到了去处,那就是“花未眠”酒吧,他和酒吧老板陈以良很熟的,因为他经常去他那里喝酒,两个人一来二往就熟了。
约摸十分钟,黎清就来到了花未眠酒吧,但是不见酒吧老板陈以良。
“你们老板呢?”黎清问了问酒吧的服务员。
“刚才都还在这呢,早些时候他和你一个朋友一起喝酒,可能喝多了。”
“我的朋友?谁呢?”黎清问道。
“我不知道,就是前两天和你一起来的那个,他看起来好像很不开心的样子。”
“小王,别多事,去忙你的吧。”不知道什么时候,陈以良已经来到了吧台旁边。
“老陈,我以为你已经休息了呢”黎清道。
“你老黎光临,我即使已经休息了,也要起来陪陪你才是。”
“刚才小王说见到我一个朋友和你一起喝酒,他是谁呢?”
陈以良目光躲闪了一下,说道“还能有谁,就是前两天跟你一起来的老吴呀,广播电视台的老吴。”
“哦,是他呀,这家伙喝酒也不叫我,真不够义气。”
“别管他了,我们喝酒吧。”
黎清总感觉陈以良今晚有些不正常,但说不是上哪里不对。可能是自己也变的像张志一样疑神疑鬼吧,黎清不由得笑笑自己。
他也并不想管别人的太多私事,在世界上,每个人活着都有自己的难处,都有不想让别人知道的秘密,所以每个人都在伪装,在这世界上没有绝对的谎言,也没有绝对的真实。
酒吧的人已经渐渐的走光了,黎清酒也喝的差不多了,他看了看手表,已经是五点多钟了,该回去休息一下了。于是他起身对陈以良说了一句“老陈,今晚就先到这吧,我看你也困了,就休息休息,我也回去了。”
“要不就等到天亮再走吧,反正都快天亮了,也不急着这一会了。”陈以良说。
“这么多年了,你应该知道我的习惯的,从来都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不太按照常理出牌的。”
“那行,你路上注意安全,我就不送你了。”
“没事,我那么大个人了,走不丢的。”说着,黎清边拿上外衣走出了花未眠酒吧。
凌晨的街道更是静的出奇,因为在这个时候,能摆在台面上做的事还没有开始,而那些只能是在夜里做的事已经结束了,所以这一段时间是比较静的,黎明前的黑暗,说的或许指的不仅仅是黑暗吧,或者还有这黎明前的暂时静默。黎清抬头看了看天空,天空空旷的出奇,犹如他的心,漫无边际的空洞,可不要出什么事才好,黎清对自己说了一句。
拖着疲倦的身体回到家,黎清最想做的一件事情就是睡觉了,他甚至没有洗漱一下就直接脱了一衣服就上床了,以前他也经常熬夜,可是都不觉得有今夜这样的疲惫,或许他疲惫的并不是身体,更多的还是心。
第9章
黎清的手有些颤抖,他终于相信了他的话,他真的就逃不过这一劫,真的就这样的离去,又是在芜湖广场,就在前两天,他刚和张志在这里勘查了王家荣的尸体现场,没有想到两天以后,就在同样的地方他居然要收拾张志的尸体,他不知所措。不愿意接受这样残酷的结局,直至目前为止,重案一组的人已经死亡了4人失踪一人、精神异常一人。在这个期间究竟发生过什么,这除了重案一组的人,没有谁知道了,而现在想从一组得到什么答案基本上是不可能了。
人的一生会被无数看得见或看不见的墙壁挡住去路,面对着墙壁,每个人的反应不尽相同,有的人就此退缩了,有的人选择绕行,有的人则努力翻越它,即使把自己弄得遍体鳞伤也浑然不顾,为的只是想看看墙后面隐藏的风景。正如你处在一个茂密的丛林里,你的周围全是树,灌木,藤蔓,你能看到的只是咫尺之间,你不知道会从哪一丛灌木后面会装出一次野兽伤害你,也不知树后面有些什么样的危险,恐怖伴随着你,令你感到绝望。你能做的就是,摸索着一步步向前,此外别无它法。这一次,张志已经豁出去了,他不想做那行尸走肉,为了看看墙的后面是否有着真正的风景,他浑然不顾身后的危险了。
黎清相信了他,相信这个一直比自己能力要强的兄弟,相信他能够处理好他面临的一切困难,可是最终他还是辜负了自己的相信,他最终没能够躲过这一劫,难道这就是他说的所谓的注定吗,如果真的是注定的,那么这样的定格真是有些荒谬。
只见张志静静的躺在芜湖广场中央的雕像的围坛旁边,手里握着那只警用的54式手枪,两颗眼球被生生的挖了出来,摆在围坛上,好像是一种祭祀一样,而中间的少女雕像就是祭品的享用者。他真正死因是头部的枪伤,一颗子弹穿过了他的头颅,白色的脑浆溅了出来,地面上、围坛上都溅了不少,脑浆经过风化以后,变得有些发黄。如黎清梦境中的一样,原来他以为只是一个梦而已,想不到却成为了事实。
“如果我有什么不测的话,你千万不要追查了,我不想再有人牺牲。很多事不是靠人的力量可以解决的。”这是最后一次见面张志对他说的话,为什么他会知道自己可能遇上不测呢,为什么说有些事不是靠人的力量可以解决的呢,要是不靠人的力量的话,那么该靠什么的力量呢,难道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除了人以外的东西。难道真的有所谓的神灵,黎清觉得自己的想法竟变得有些荒唐,但是除此以外,就不能找出更合理的解释了。
黎清极力的控制自己情绪,他想要靠自己的力量查出个所以然,给在天堂的朋友一个交代,不管会遇上什么危险,他都义无反顾。毕竟现在躺在地上的是他最好的朋友,虽然张志一直比自己要优秀,在警局,其他的人一直把他们作为竞争的对手,但是,只有他们两才知道,他们的感情是如何的深。他一直很欣赏张志的才能,对他来说在破案方面,自己可能一辈子都赶不上张志,因此在心里并没有什么可嫉妒的,但实力相差较大的时候,如果一味的不自量力的去比拼的话,那只会是自寻烦恼。
黎清蹲了下去,仔细的检查着张志的尸体,世界上没有找不到线索的案子,无论如何,总是会有突破口的,只要努力,一定可以找到突破口的,即使背后可能潜藏着巨大的危险。
“对不起,老伙计,我不能听你的话,我还是要为你找出死因,我还是要给你们一个交代,至少是我现在能够做的,我知道,如果你不是已经到了没有退路,我相信你也会义无反顾的查下去的。”黎清对着张志的尸体说了一句。
但有的事真的不是努力就能够做好的,它们的成败与努力的多少真的关系不大,比如你喜欢一个女孩,如果她也喜欢你的话,不管你为他做什么,她都会觉得高兴,但是如果她对你没有感觉的话,你即使跪着也是枉然。
还是一点线索也没有,黎清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刚才他已经仔细的将张志的尸体从头到脚的检查了一遍,但是一点线索也没有找到,他给出的结论是“自杀”,又是自杀,这都是第四个了,为什么这离奇的死亡就出现了重案一组,一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黎清陷入了沉思。
人们往往会发现,当遇到不幸的事情时,不幸的事情往往会接二连三的来临,就是祸不单行的那一种,好似不幸的事也害怕孤单,所以结伴而行。
“黎队,发现什么没有?”涂国安弯下腰问道。
黎清无奈的摇了摇头,“这里不可能有什么线索了,把尸体送去给法医检查吧,另外,把他的配枪及提取的指纹送到技术科检查,我太累了,我想休息一会。”
“黎队,还有其他安排没有?”涂国安说道。
“没了,检查结果一出来,立马打电话给我,对了,打个电话通知嫂子,她应该知道这事的。”说完,黎清挤出了人群,又消失在人群之中。他太累了,或者说是他全身无力,这可能是身体的自然反应,当遇上了什么你不可接受的事实时,身体总会变得一点力气也没有。他现在感觉到了张志原先的那种憔悴了,他能接受那么多,他能扛成那个样子,对于一个凡人来说,已经是件很了不起的事了。
每个人一定要有自己的理想,为自己的生存找个理由,这个理想决定着你活着的方向,理想是一种建立在生存之上,同时又超越生存的一种**,理想与生存是不同的,生存只是一种状态,而理想将是一种对生存状态的延伸,没有了理想,人就只是一块会行走的肉了,有了理想,这块肉就有了灵魂。但理想决不是空想,不是为打发空虚的灵魂而萌生的一种慰藉,理想是一种**,是对精神的一种渴求,是对现实世界的不满。它要求我们除了能生活在这个世界上以外,还应该对世界有所谋求。
一个人的力量往往是有限的,我们活在这个世界上,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像伟人那样改变世界,我们只要用尽全力去改变一点点,哪怕微不足道的一点,对于一个个体来说已经是成功了。
张志做到了,虽然结果有些不尽人意,但是他已经用尽了全力,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为了寻找真相,牺牲了自己,这样的人是值得敬佩的,这样的人生也是值得肯定的。
下午的阳光有些令人讨厌,黎清睁开眼,感觉眼睛被刺的有些难受,从现场回来,他就一头扎进了床上,然后就没有起来过,他头有些晕,可能是从早到现在一直没有吃东西的缘故。
妻子吴颖听说张志出事了,也从娘家赶了回来。见黎清在睡觉,就没有打扰他,她知道丈夫现在最要紧的是安静,他最好的朋友死了,这样的打击对于他来说着实不小。
见黎清醒了,吴颖问道:“老黎,我弄点东西给你吃吧,你先起来坐一会。”
“你别忙活了,你带着宝宝,不方便,我先去看看,嫂子回来没有。”
“你就不吃点东西,你这样怎么能行,人死不能复生,你要把自己的精神养好了,才能为张志找出凶手。”吴颖说道。
“我知道,可是现在我真的吃不下,你在家等我,照顾好自己,我去嫂子家一趟。”黎清说完,在吴颖头上吻了一下,提着外衣就出门了。
张志家住在五楼,本来也不算高,但是黎清感觉自己好像已经爬了十多楼一样,以前来的时候都是三步两步就到了,而这一次感觉是那么的漫长,他不知道该怎样去面对张志的妻儿,如果可以逃避的话,他宁愿永远的逃避这个残忍的事实,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但是世间上没有如果,只有可是,可是这样的事实已经成为了定局,你没有办法选择逃避,无论有多么的艰难,你就只有一个选择,那就是去接受它,然后去忍受它给你带来的痛。
他还是敲了敲门,他已经别无选择了,门缓缓的打开了,他看到了张志的妻子徐佳瑶,她显然憔悴了许多,短短的几个小时,这样一个残酷的事实,已经把她折磨得不成样了。
“你来啦,我就知道你会来的”,徐佳瑶道。
“对不起,嫂子,我没有照顾好他。”
“昨晚上他打电话给我,我就知道没有什么好事了,只是不知道今天早上他就走了,都不看我和静波一眼就走了。”
“嫂子,你节哀。”人总是这样的,同样的一件事情,连自己都安慰不了,还试图去安慰别人。
“没事,就像他说的那样,有些事是早就注定的,我回来以后才知道他们组的队员都出事了,我更相信了这一点。”
“他没有告诉你最近发生的事吗?”
“没有,他这个人就是这样,有什么事情都喜欢自己去扛,他不会在任何人面前表现出懦弱,就连我也不另外。如果我知道他们组出事了,我说什么也会回来守着他,这样他可能就不会出事了。”说着,徐佳瑶已经泣不成声。
黎清也不知道该如何去安慰,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是多余的。他局促不安的坐在那里,原本他觉得自己的痛已经很痛了,看到徐佳瑶以后,他才发现自己的那份痛比起徐佳瑶的痛来说根本不值得一提。
怎么去照顾好他们母子,这也是现在他要去考虑的一个事情,他不能辜负朋友最后的嘱托。
“嫂子,你也不要太伤心了,身体要紧,以后有什么困难就跟我说,我一定会尽力照顾帮助你们的。”
徐佳瑶依然哭的不成样子,根本没有听到黎清说了什么。当伤心到了极致,是可以不顾任何东西的。
“嫂子,你照顾好自己,我先回局里看看有什么线索没有。”说着黎清就要起身走了,因为他觉得在这里呆着也帮不了什么,痛苦不可能分担的,它只会传染。
“老黎,你先坐一会,对不起,刚才我失态了。”看到黎清要走,徐佳瑶才反应过来。
“没有了,只是你要照顾好自己才是,你这样伤心,老张走着也不安心的。”
“你先坐一会,我去看看静波醒了没有。”徐佳瑶把黎清拉了坐回沙发上,然后就径直的向房间走去。
大约过了十分钟,还不见徐佳瑶出来,黎清在心里暗叫了一声,不好。就冲进了徐佳瑶的房间,果然,她看到徐佳瑶趴在床边,地上全部是血,她割腕自杀了,她是医生,对于她来说,割腕不是件难事,黎清冲了过去,抓起徐佳瑶的手,谢天谢地,她还有微弱的脉搏,他撕开床单,简单的给徐佳瑶包扎止血,然后拨打了急救中心的电话。
时间一秒一秒的过去了,每一秒徐佳瑶都有生命危险,现在时间就是生命。
床头柜上放着一张纸,是徐佳瑶留下的,上面留下了几行字,“老黎,我没有活下去的勇气了,我不敢想象没有老张的日子该怎么过,请原谅我的懦弱,我决定去见老张了,从殡仪馆出来我就有了这种想法,老张一个人在下面太孤单了,我只是放心不下静波,我知道你是老张最好的朋友,所以你一定会照顾好静波的,他现在还小,过两年他就把我们忘了,再次谢谢你,老黎,我和老张在天堂会保佑你的,好人一生平安。”
急救车终于到了,医生听了听徐佳瑶的心跳,对黎清摇了摇头。
“医生,你救救她,”黎清扯了扯那医生的衣服恳求道。
“她已经不再了,我们也无能为力了,你节哀。”
看着死去的徐佳瑶,在看看在床上熟睡的张静波,他可能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依然在呼呼大睡,黎清心里如针扎般的痛,眼泪不由自主的流了下来,眼泪的存在或许就为了证明悲伤不是一场幻觉吧,再坚强的人,也会有流泪的时候,一个美好的家庭就这样破灭了,这是冥冥中的安排,还是命运故意捣乱的玩笑。
凃国安到达殡仪馆的时候已经是傍晚,黎清一个人坐在门口的台阶上,抽着烟,地上满满的都是烟头,看来他在那里已经坐了很久了。
“黎队”凃国安叫道。
黎清抬起头看了他一眼,递给他一支烟,没有说话,依旧抽着烟。
凃国安接过了烟,说道“黎队,你还是到医院看看吧,张队的儿子可能不行了。”
“什么!”黎清一下子跳了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刚才都在好好的睡觉的,怎么一下子就变了呢”黎清大声的吼道。
“我也说不清楚,下午我到你家去找你,发现只有嫂子在家,她跟我说了张队家里发生的事。我也很难过,当我去看张队儿子时,发现他在发烧,脑子烫的跟热壶似的,于是我就把他送到了医院,医生测了一下温度,居然到四十多度,现在他依然没有醒,主治医生让我们做好心理准备,我知道你肯定在殡仪馆陪张队夫妇,所以就到这里找你了。”凃国安说道。
“快,快带我去看看。”黎清有些不知所措了,如果张静波有什么事的话,他真的无法向刚死去的张志夫妇交代了。
从殡仪馆到医院的距离不过是十分钟,但是黎清却感觉已经过了很久很久了,当一个人心里面有事的时候,时间往往向放慢了节奏,无形中增加了痛。
“现在情况怎么样?”张志急切的问道。
“目前为止还未脱离危险,至于结果怎么样,只有看他自己的造化了,我们尽力了。”主治医生说道。在医院里面,最怕听到的就是这几个字了“我们已经尽力了”,一般听到这几个字时,都是下了最好的通牒,可以准备后事了。
黎清走到了张静波的病房,看着正在挂着点滴的张静波,眼泪又不觉落了下来,他今年才六岁,父母就这样离他而去,现在他的性命也不保,真是作孽。
第10章
世界是现实的,悲伤的东西没有均衡的说法,不会说你已经有许多的痛苦了,就不会再把痛苦分给你了,这样的想法是幼稚的,该来的总是会来的,你越躲,它就会越来找你。许多人总会说一句,老天你开开眼行不行,但是他们似乎忘记了这老天根本就没有眼,或许根本就不把你放在眼里,一般的人太过于渺小了,对于个体来说,再大的事放在世界上来说也显得微不足道。
“孩子,你一定要好起来,知道吗,你不好起来,叔叔没有办法去向你爸爸交代的,你赶紧好起来,叔叔给你买很多狠多的玩具。知道吗,做男人要坚强,不能就这样倒下的。”黎清趴到张静波的床边难过的说道。
涂国安大老远就认出了严邦德的,应该是有人告诉他张静波的病情,他特意过来看看,张志一直是他最欣赏的人,这次发生这样的悲剧,他也是很痛心的。
“严局”涂国安立正向严邦德打了个招呼。
“你们队长呢?”严邦德问道。
“他在里面看着张队的儿子。”涂国安回答道。
严邦德径直走进病房,看到黎清趴在病床上,拉着张静波的手,眼泪止不住的流。
他走到了黎清的身边,拍了拍黎清的肩膀,说道:“坚强点,张志家发生这样的事,我也很难过,你们两当警察的第一天就跟着我,现在他就这样走了,怎么叫人不痛心。”说着,严邦德留下了眼泪。
黎清是第一次见到严邦德流泪的,与他相识也有十年了,第一次见到他流泪,这也难怪,他把张志一直当做自己的徒弟,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对于他来说,他失去的不只是一个战友,还是半个儿子。
当一个如铁一般的男人都流泪的话,那只能证明真的是到了伤心之处了。眼泪这东西很特别的,当一个人到了极度高兴、伤心的时候这眼泪都会情不自禁的流出来,它的存在,表明了这一切都不是一场幻觉,假如没有了眼泪,人们或许都不知道该如何来表达自己的情感。
“不能让老张走的不明不白,师父,你是这方面的专家,这个案子你怎么看。”
“我虽然是你们的师父,但是,在侦查破案方面,你们都要比我厉害得多,这个案子连张志都没有办法的话,那就真的没有办法了,你也不要执着了,我不想再有人为这个案子牺牲了,我看你还是放下吧。”
“不,我一定要查下去。”黎清坚决的摇了摇头。
“但是你现在已经不能再查了。”
“为什么不能,只要我还是警察的一天,我都会查下去的。“
“你已经被停职调查了,张志的死可能有你有关,你是我的徒弟,我清楚你的为人,我也清楚你和张志的感情,可是在证据面前,我也帮不了你。”严邦德说道,从表情可以看得出,对于这件事他也感到无奈。
“怎么可能?有什么证据。”黎清有点不理智的问道。
“枪,在现场找到的枪是你的,枪上也有你的指纹,你跟张志的死有关联,你已经不能再查这个案子了。”严邦说道。
听了严邦德的话以后,黎清大吃一惊,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可是当他拿出身上的配枪以后,他终于相信了这一点,因为他身上的配枪,真的不是他的,而是张志的。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张志的枪会出现在自己的身上,而自己的枪却出现在现场,结束了自己的好朋友的生命,黎清实在是想不通。
“师父,不对,严局,你给我一个机会吧,我是无辜的,相信我,我一定会把这件事情查个水落石出。”黎清恳求道。
“我很相信你,你不可能做那样的事,可是证据就在这里,我也帮不你,出去跟吴颖说一声,晚上到公安局做笔录,我还有事,就不在这里陪你们了,照顾好自己。”严邦德说完就起身走出了病房。
病房里又只剩下黎清和张静波了,黎清脑子里一片混沌,这接二连三的事情让他无从入手,自己都还没有真正的插手这件事,就被卷到了里面了,难道真像张志说的那样,靠人的力量是解决不了的。究竟是谁要害自己,把自己的枪和张志的枪调换了,这该怎么办,黎清一个问题接一个问题的想,越想越觉得没有头绪。
涂国安站在公安局门口徘徊了半天了,他讯问过无数的人,但是今晚的这个讯问笔录可能是他从警以来最难做的一个了,因为他面对的是他的上司黎清,他最敬仰的队长,他真的不知道该从哪里问起。他有点紧张,不只是为了怎么讯问而紧张,更多的是紧张黎清是否真的把张志给杀了,如果是真的话,那他该怎么办,为了公正,作为警察的他必须是将他绳之于法的,这是他最不愿意接受的结果。
黎清像以往一样来到了公安局,和以往不同,他今天是以犯罪嫌疑人的身份来的,但是他一点也不感觉到紧张,因为他始终相信,公道自在人心,真相总有一天会大白于天下,自己的队友也不会让自己蒙受不白之冤。
“黎队,你来啦。”涂国安见黎清来了,上前跟他打了个招呼。
“我已经不是你们的队长了,现在我是停职调查期间,身份是犯罪嫌疑人。”黎清说道。
“黎队,我相信你是无辜的,张队的死绝对是与你无关的。”涂国安道。
“国安呀,我以前不是告诉过你,办案是不能讲感情的,你一定要靠事实说话,不要轻易的相信任何人,尤其是犯罪嫌疑人说的话,更不能主观认为什么人可能是犯罪,什么人不可能犯罪,人心叵测,即使是你最亲近的人,你也要留个心眼,否则是要吃亏的,以后我可能不能带你了,你要自己好好的发展。”黎清语重心长的说。
“知道了黎队。”涂国安道。
黎清将双手伸了过去,递到涂国安的面前,涂国安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
“不必了吧,黎队。”
“怎么,刚跟你说完,你就忘记啦?按规矩办。”黎清说道。
涂国安不敢抗拒,只有掏出手铐将黎清的双手拷上,那一刻,涂国安的心里在翻江倒海的针扎,他终于做了他最不愿意做的事了,亲手给自己最敬佩的人带上了手铐。
其实黎清心里何尝不是,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以这样的方式带上手铐,手铐的温度是冰凉的,黎清的心也冰到了极点。
“黎清,下面开始对你进行讯问,对于与本案无关的问题你有权拒绝回答,你清楚了吗?”陆羽说道。
“清楚了。”
“案发当晚你在什么地方?”
“我当天晚上在家里睡觉,后来去了花未眠酒吧,是凌晨五点多钟才回家的。“
“有没有人为你作证?”陆羽继续问道。
“陆羽,你能不能对黎队客气点。”旁边记录的涂国安有点看不下去了,对陆羽说道。
“国安,没事,这是他应该做的。”黎清说道。
“黎队,对不起,我也没有办法,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你多原谅。”陆羽道歉道。
“你尽管问吧,不必有什么顾虑,没有任何人可以另外,我会配合你们得工作的。案发当晚,有花未眠的酒吧老板陈以良及酒吧服务员小王都可以证明我两点半到五点之间是在酒吧,而从尸体情况上来看,老张应该是四点左右死的,当时我并不在案发现场。”
“通过调查,我们了解到在两点过五分的时候,你有给张志打过电话,你们说了什么?”
“没有说什么,当时我打电话过去,他在那边吼了一句(你又打电话来干什么?),然后就挂了。”
“当时你为什么会想着给他打电话,你有什么事吗?”
“没有,当时我是被一个噩梦给惊醒了,我梦到老张开枪自杀了,所以就给他打了电话。”
“你就为了一个梦会那么晚给张志打电话?”
“也不全是,还有就是我感觉老张这几天有些不正常,他好像知道自己快要死了一样,把妻子、儿子都托付给我,并告诉我,如果他有什么不测的话,千万不要查下去了。”
“你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说吗?”
“不知道,当时我只以为是因为一组出了很多事,他失去了很多战友,所以思想包袱过大,所以才会那样说,不过现在我肯定,这其中肯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或者掩藏着什么更大的阴谋。”
“还有一件事,就是你的配枪为什么会出现在案发现场?”
“这个我也很想知道,我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我和老张的配枪进行了调换,我带着的是他的,他则带着我的。“
“也就是说,你并不知道你的配枪和张志的已经调换了?“
“我并不知道。“
“还有什么要补充的没有?“
“没有了,哦,对了,我想知道在案发当晚,在我打电话给他之前,谁给他打了电话,这是一个重要的线索。”
“对不起,黎队,我不能告诉你,你知道这是规矩。”
“说的也是。”
黎清眼神变得有些暗淡,他深知自己已经不是警察了,是一个犯罪嫌疑人,他能期盼的就是他的这群下属能够为他找出真相,但是,他总感觉到那样的日子似乎很遥远。
“黎队,按照规定,我们将对你进行刑事拘留,你有什么异议没有。”
“没有。”
“黎队,你忍忍,我会尽力查出真相,还你公道。”涂国安说道。
“国安,谢谢,现在我并不担心我,我放心不下的是老张的儿子,你一定要替我照顾好他,让医院尽力抢救他,还有就是你嫂子也快到分娩的日子了,你也替我看着点。”
“我会尽力的,你放心,黎队。”涂国安道。
黎清并不担心涂国安会不会尽力帮助自己,这么多年的兄弟感情是完全值得信任的,他所担心的是这件事太复杂了,不是尽力就能够办到的,张志那么优秀的人都不能解决,相比之下,涂国安要逊色得多,这样看来自己想要出去还需要些时间。现在他能够做到的就是期盼张静波和自己的妻子没事。
到了晚上的时候,拘留所总是特别的安静,因为这里离市区比较远,一般不会有人来的,这里的人,似乎已经被社会遗忘,把他们束缚起来就是为了在不要再见到他们的身影,不给社会添乱,对于社世界是现实的,悲伤的东西没有均衡的说法,不会说你已经有许多的痛苦了,就不会再把痛苦分给你了,这样的想法是幼稚的,该来的总是会来的,你越躲,它就会越来找你。许多人总会说一句,老天你开开眼行不行,但是他们似乎忘记了这老天根本就没有眼,或许根本就不把你放在眼里,一般的人太过于渺小了,对于个体来说,再大的事放在世界上来说也显得微不足道。
黎清靠在铁窗上,看着窗外的世界,他从来没有像今天一样思绪万千,自己最好的兄弟夫妇死于非命,托付给自己的儿子也将性命不保,自己还没有开始着手已经深陷牢狱。
回想这些年,他做的一件事就是查案破案,他每天等待着任务的到来,以前每次破了案子,他心里其实也不是滋味,有的人犯罪并不是因为就是穷凶极恶的,只是一时的糊涂,当发现已经犯罪的时候,为时已晚。不管是否已经醒悟,都要承担所犯下的错误。这些年,他已经记不起他将多少人送进了监狱,送到了刑场,自己功勋之后,不知藏着多少家庭的眼泪,他渐渐的感觉到自己是那么的肮脏,似乎已经变成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鬼了,没有了感情,没有了思维,有的只是一个如人般的躯壳。生活难道必须是啃着别人的骨头,吃着别人的肉,饮着别人的血,然后踩着别人的尸骨与残缺的躯壳才能够生存下来吗?他无奈的数着他已经丢失的一切,包括时间与生命,以前一直引以为傲的东西,此时此刻却成了内心里最纠结的东西。
“我生从何来,死往何处,我为什么要出现在这个世界上,我的出现对于这个世界来说究竟有什么意义,是世界选择了我,还是我选择了世界?”这些听起来都觉得荒唐的问题现在却一遍遍地在这个男人脑子里出现,折磨着他,令他窒息。
对于他来说,作为警察,他应该有着自己的轨道,在他的世界里本来就只有黑与白区分,他不必考虑自己太多的对与错,一切有关感情的思考,对他来说本来就是一种犯罪,他应该始终把持一个信念,就是除恶必尽,这是警察的原则。
拘留所的大门外,只有陆羽和涂国安站在那里,苦闷的抽着烟。
“现在该怎么办?”陆羽向涂国安问道。
“我也不知道,这个案子太棘手了,现场发现的唯一线索就是黎队的配枪,你难道会认为黎队是杀死张队的凶手吗?我敢保证黎队不会那样做,现在黎队就在拘留所里面,我们要想办法把他尽快弄出来才是。”涂国安道。
“你说的也对,我们现在不虽然不能破案,但是我们可以找出黎队没有杀人的证据,至少能把黎队先救出来。”
“就按照这个思路去办吧,当务之急先把黎队弄出来才是最重要的。就从花未眠酒吧入手吧。”涂国安道。
第11章
晚上九点,花未眠酒吧的人还不算多,这里一般要到十点左右人才会多起来,对于酒吧这样的环境来说,一般都是靠夜色吃饭的,夜越深,则越有情调。
酒吧老板陈以良在靠窗的一个位子坐着,悠闲地抽着烟。对于一个个体户来说,他的生活可以不是那么的奔波,他不需要讲多少的政治,他甚至不需要看谁的嘴脸,自己就是自己的老板,想做就做,想休息就休息,生活还是可以活的没有那么多的负担的。
生活在世界上不能太过于安逸,太安逸的话,会把生命给荒废了,但好好想一下,有的人一辈子就为了一点的利益、名利争得你死我活,不惜牺牲友情、甚至爱情和亲情。这样的生活真的就那么有吸引力,真的就是一种存在的意义吗?很多人在诠释着这样的生活方式,值不值得只有他们清楚了。
涂国安走了过去,向他打了声招呼。
陈以良是认识涂国安的,以前黎清经常带他来这里喝酒。
“国安,今天怎么这么早就来喝酒啦?”陈以良寒暄道。
“老陈,今天我们并不是来喝酒的,而是来向你了解一些情况,这事关紧要,你一定要如实的回答。”涂国安说道。
“发生了什么事了?”
“没有什么,你把你知道的说出来就是了。”陆羽说道。
“这里不方便说话,能找个地方谈谈吗?”涂国安说道。
“那到我的休息室吧,就在隔壁。”陈以良说着领着涂国安和陆羽走到了隔壁的休息室。
这是一间比较宽敞的房间,房间的里面靠窗的位子摆着一张大床,紧靠着床头摆着一张写字桌,桌子旁边有一个大大的书架,书架上摆满了书。紧靠书架放着一个电视柜,床尾一侧放着一个衣柜。紧贴衣柜摆着一个长的皮沙发,沙发前摆放着一个茶几。上面摆满了杯具,看得出陈以良是个喜欢喝茶看书的人。
“让你们见笑了,我这里比较寒酸。”说着陈以良裂开嘴笑了。
“哪里,这里已经很不错,你平时都在这里睡觉吗?”陆羽问道。
“是的,因为我父母也不在了,老婆也在一年前离开了我,我一般不回去的,回到那个家里,一个人看着伤心,所以我更愿意呆在酒吧里喝喝酒,累了就在这里休息休息。”说话间,陈以良颇为伤感。
我们总是停止不了追求的脚步,一味的去追求,到最后,我们身边的人一个接一个的离开,剩下自己一个人在原地挣扎。恍然大悟的时候,已经走的太远,甚至忘记了我们到底在追求什么,忘记了为什么要出发。钟表可以回到起点,却回不到昨天,一切还将继续。无论怎样,我们也无法令时间驻足,更无法重头再来,纵使哭闹、伤感、怀念、用一生的时光去遗憾,也于事无补,只有默默的去承受。
“对不起,老陈,提起你的伤心事了。”涂国安感觉到陈以良现在都还很伤心,这也难怪,家里的人都已经不在了,只留下他一个人孤孤单单的。
“没事,我已经习惯了,一个人,难过也是一天,不难过也是一天,现在我的日子就是在和日子熬,活到哪天就算哪天吧,对了,不谈我了,你们今天到这里来肯定是有什么事的。说吧,只要的知道的,我一定如实的告诉你们。”
“我们就想问问昨晚黎清队长是不是来过你这里,他是什么时候来的,又是什么时候走的,接触过什么人,越详细越好。”
“他昨晚是来过我这里了,但是是很晚才来的,大约是两点钟左右,走的时候已经快天亮了,当时我让他在这里等到天亮再回去,可是他说他已经很困了,就先回去了,他一直都是这样的,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谁也留不住,店里的服务员的见过他。”
“还有其他情况吗?”陆羽问道。
“他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没事,他很好,你再想想,还有什么你没有说到的。”涂国安说道。
“好像没有了,对了,他昨晚看起来情绪有些低落,和我在一起喝酒时,也不太说话,以前在一起喝酒时他的话很多的,昨晚似乎他就是来买醉的。”
“他没有告诉你是因为什么事不开心吗?”
“没有,我试探着问过,但是他什么也没说,我也不好再问,就只是陪他喝酒了。
“你所说的是否属实?”陆羽问道。
“属实。”
“这是你刚才说的,你看一下,如果没有什么疑问的话,签上你的名字,再在上面按个手印。”陆羽说。
“老黎没有什么事吧?”陈以良好像嗅出了什么,对黎清的安危隐隐有些担心,难道是昨晚从自己这里走出去以后遇上什么不测了,他在心里琢磨着。
“没事的,你不用担心,你要是想到什么,随时和我们联系。”涂国安说道。
走出花未眠酒吧已经是十点多钟了,从中午到现在,陆羽和涂国安都没有吃过东西,现在肚子感觉肚子真的有些饿。
“按照陈以良的口供来看,黎队在张队死的时候并不在现场,但是光靠着笔录是不行的,缺乏说服力。”涂国安说道。
“别多想了,先去吃点东西吧。”陆羽说道,他早就饿得不行了,只是事情没有办完,加上心情不好,所以就一直没有说。
“行,先吃点东西再说。”涂国安说道,现在他一心只想着案子的事,但是很多时候光靠一种毅力是撑不下去的。
“芜湖广场吧。”陆羽说道。
“我正有此意,到那边还可以在看看那边的环境,说不定还会有什么发现的。”涂国安说道。
芜湖广场今晚有些冷清,可能是因为这里连续发生命案的缘故吧,很多人都不敢过来了,怕沾了怨气。
在中国传统文化里面,鬼是不同的生物状态。鬼是各种生物死亡后产生的阴魂,法力大小不一,往往比神要小,甚至某些鬼魂还怕人等阳气充足的事物,在中国各种传说里鬼神往往在现实生活中是无法触摸或看到的,但可以通过祈祷、祭祀等等方式与他们沟通。总而言之,在中国,鬼是一种被人忌讳的东西,是一种不吉祥的物体,虽然没有人真正的见到过鬼,但大多数人的心里对鬼都有一种说不出的畏惧。
广场附近有一条小吃街,这里平时人挺多的,吃宵夜的人一般都要到凌晨两三点钟,但是今天的小吃街的顾客也少了很多,只有零星的几个人。涂国安和陆羽随便选择了一家小吃店,坐了下来,因为只是为了填饱肚子,吃什么都一样,所以他们也没有心思看了。
“先生,吃什么?”店里的老板问道。
“你就给我们随便弄点家常菜就行,另外,给我们一瓶酒。”陆羽说道。
这家小店还着实不错,虽然铺面有些小,但是却收拾的很整洁,看起来就比较的卫生,不像有些家的,一看就不想吃。“平时生意好吗?”涂国安问道。
“平时生意很不错的,特别是晚上,都忙不过来,因为我这店面小,有时候还不得不把桌子摆到外面去。”老板乐呵呵的说道。
涂国安看了看,店里只有三桌人,出了自己和陆羽外,另外两桌,一桌看着应该是一家三口,还有一桌是一对小情侣。根本没有老板说的那热火的场面。
“今晚的人不多嘛,是不是时间过了。”涂国安问道。
“不是的,是这一星期以来慢慢变少的,尤其是今晚最少了,我想可能是因为这几天有人在芜湖广场上死掉的缘故吧,大家都怕了,所以就不来了。”老板道。
涂国安“哦”了一声就不说话了,因为他知道老板口里说的人其实就是自己的同事,这戳到了他的伤口。
“说的也怪,你说这怎么就会连续的死人呢,难道真的是雕像索命?”老板自言自语的道。
“雕像索命?”涂国安有些不解。
“你们没有听说过?”老板问道。
“没有。”
“其实,我也是我父亲跟我讲的,芜湖广场是在1960年修建的,最特别的地方就是广场中间的少女雕像,一个很唯美的雕像却没有眼睛,这样的设计让人觉得有些恐怖。在一开始时时她是有眼睛的,但是自从雕好以后,半夜会听到有人哭泣的声音,声音很凄惨,当时我父亲也听到过,所以他给我讲的时候都觉得有些害怕,后来请了法师来看,说是这个少女雕像的原型是没有眼睛的,工匠们给她雕刻的眼睛不合适,所以她才会哭泣。不久之后,工匠们就把雕像的眼睛琢去,留下两个黑洞。说也奇怪,自从把雕像的眼睛琢去之后就再没有听到有哭声了。只是听说雕琢雕像的工匠们及那个法师都在不久后就死了,有人说是雕像索命。但是我在这里生活那么多年了,从来都没有听见过半夜哭声,也没有见过雕像索命的事件,就只有听说前两天有人在广场上死了。”老板笑了笑,好像在讲故事一样。
菜已经做好,看着味道还不错,陆羽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而涂国安似乎没有太多吃的心思,若有所思的动着筷子。
“国安,你在想什么呢?赶紧先吃饭要紧,有什么吃了饭再想吧。”陆羽一边吃着饭一边说。
“我再想张队的案子会不会和雕像索命有关呢?”涂国安说道。
陆羽看了涂国安一眼,说道:“你不会以为张队是因为雕像索命吧,这样的解释简直是荒唐至极。”
“我也就是想想而已,我也是个唯物主义者,不会相信这些鬼神之说的,可是这个案子一点眉目也没有,我真的烦的不行,黎队现在还在看守所里呢,他是我的师父,我一入警就跟着他,现在他有难了,我做徒弟的应该帮帮他,可是现在我却什么都办不到,真恨自己。”涂国安说着说着眼睛有些湿润。
“总是会有办法的。”陆羽安慰道。
“明天就离开这里吧,这里的一切太令人恐怖了。”那一家三口的女人用英语说道。
“别担心,已经过去了。”男人安慰道。
“我现在担心文轩,他从昨晚到现在就没有说过一句话,肯定是吓坏了。”女人说着,又把孩子抱在了怀里。
“那个男人就在他的面前开枪自杀了,他太小了,难以接受这里发生的一切,等到回到美国就好了,相信我,他会忘了这里的一切的。”
“但愿如此”女人说道。
涂国安露出了喜悦,对陆羽说道:“我可能已经找到答案了。”生活总是那么的奇妙,有时候,你苦苦的找寻一个答案,历尽千辛,但还是一无所获,当你已经没有办法的时候,这个答案又自己来到了你的身边,所以有着那种“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的惊喜与遗憾。就像你掉了一颗针,你怎么找也找不到,当你不找时,它却突然的出现在你面前。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生活的逻辑就是没有逻辑。
陆羽一脸茫然的看着涂国安,“你说什么,你找到什么答案了,不会又是雕像索命吧?”
涂国安笑了笑,“当然不是,你很快就会知道答案了。”
陆羽更是摸不着头脑了,只见涂国安向那一家三口走过去,陆羽见状也跟着走过去。
“打扰了,我是中国警察,我可以问你几个问题吗?”涂国安用英语问道。
“当然,请坐。”中年男子回答说,然后起身挪出两个位子。
“谢谢,刚才我听你们说你们是从美国来的?”涂国安继续用英语问道。
“是的,先生。”中年男子用近乎标准的的普通话回答。
“你还会说汉语,那太好了。”
“我是华侨,我父亲年轻的时候从中国去了美国,我虽然在美国出生,但是父亲从小就教我中国话,我中文名字叫纳兰明德”
“纳兰,这个姓可不常见,刚才我听到你们说看见有人自杀,是不是昨晚上,就在广场中央,那少女雕像的那里。”
“是的,先生,那真是个噩梦。”说着他从包里拿出几张照片递给涂国安。
“我是个摄影家,喜欢用相机记录我看的一切,昨天晚上,我儿子半夜突然做起来哭,说他看到一个男人在广场上,把自己的眼睛给挖出来了,当时我以为他只是在做恶梦,也没有太在意,后来他一直哭,一直哭,我只好抱他去窗子边,拉开窗帘给他看看,我本想是哄哄他的,但是,当我拉开窗帘时,我真的看到一个男人趴在雕像旁边,好像很挣扎的样子,当时我让妻子把我的相机拿了过来,把他拍了下来。后来那个男人站了起来,用手指着脑袋,我听到一声枪响,他直直的倒了下去,原来他手里拿着的是枪,因为隔得太远,我看不清他手里的枪。早上等警察来了以后,我也去看了,才知道那个男人真的是把自己的眼睛挖了出来,简直是太恐怖了。”
涂国安看着纳兰明德递过来的几张照片,第一章照片中有一个男人趴在雕像旁边的围坛上,第二章照片里,男人是站着的,右手抬起对着脑袋,之后几张照片都是躺在地上的。因为晚上的光线特别暗,距离又比较远,照片无法看清那男人的脸。
“从体型上看,应该是张队的,这几张照片反应的和我们早上勘查现场时的一样,也就是说张队真的是自杀的,而黎队是清白的。”陆羽说道。
“不错,谢天谢地,纳兰先生,您帮了我们的大忙了,这几张照片是重要的证物,我想你不介意把它们交给公安局吧?”涂国安握住纳兰明德的手激动的说道。
“当然不介意,要是对你们有用的话,你们就拿去好了。”纳兰明德说道。
“老板,结账,连同这个先生的一起,都算我的。”涂国安掏出钱说道。
“这怎么好意思呢,警察先生。”
“一定要给的,这是中国之道,受人滴水之恩应当涌泉相报的,况且你是帮了我们大忙。”
出了小餐馆以后,涂国安的心情好了些,不觉还哼起了小曲,他总算没有让黎清失望,靠自己的能力为他洗脱了嫌疑,想想明天就能带着证物去把黎清带出看守所,涂国安就兴奋。
“你知道今晚谁的功劳最大吗?”涂国安问道。
“那还用说,肯定是你啦,我又不懂英语,要不是你,怎么可能找到这些照片。”陆羽说道。
“不对,应该是你的肚子,要是你的肚子不饿,我们会来吃东西吗,不来吃东西就不能找到证据,所以我不得不感慨,跟着一个吃货在一起工作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呀。”涂国安调侃道。
涂国安抬头看了看天,月很圆,星很明。今晚应该是个美妙的夜晚。
第12章
黎清发现涂国安的脸色有些异样,已经感觉到了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了,“国安,是不是老张的儿子发生什么事了?”黎清问道。
“不是的,张队的儿子已经醒了,医生说已经没有事了。早上已经出院了,现在在我家里。”
“这就好,国安,不要愁眉苦脸的了,找不到线索慢慢找,我多在这里呆几天也没事的。”
“不是,黎队,这次可能非你出去不行了,因为……因为……”涂国安发现自己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因为什么,快点说,你这不是要急死人吗?”黎清催促道。
“嫂子不在了。”
“什么!”这个消息对于黎清来说那可是致命的。
“嫂子不在了,今天上午,嫂子在分娩时,没有抢救过来。”
听涂国安说完后,黎清只感觉到眼前一黑,然后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失去了知觉。
世界上双喜临门的事很少,更多的是祸不单行,世界的现实没有谁能够改变,所谓的天堂不过是人类编造出来安慰自己的谎言。这是人们不切实际的想法,过于理想化,过于愚昧。在现实生活中,人们永远追寻不到他们所谓的天堂生活,找不到梦幻的香格里拉。有的人累了,卷了,无力了,就向生活缴械投降,甘心做一颗棋子。有的人挺着一颗骄傲的心,把自己逼到一个相对安静的角落里,静静的为自己写上一首葬词,然后等待着死亡的来临。
这就是世界的现实,伟大的作家契诃夫说过:“欲了解人生只能向后追溯,但是要度过人生则应该向前瞻望,人生不是一个待解决的问题,而是必须经历的事实。”不论你愿不愿意承受,你都必须得去经历。
当黎清醒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已经被在医院里了,涂国安在他的病床边坐着,把黎清送到医院以后他就没有离开过,因为他害怕黎清醒来会做什么傻事。
“黎队,你醒了?”涂国安问道。
“我这是怎么了?”
“早上你摔在了地上,医生说是轻微的脑震荡,休息今天就好了。”
“你嫂子的遗体放在什么地方,带我去看她。”
“可是你现在还在输液,等打完再走吧。”
“少他妈跟我废话,我一刻也等不了了,现在就带我去见她。”黎清近乎失去了理智的朝涂国安吼道,可以看得出,他的精神已经接近崩溃的状态了。
“黎队,我明白你现在的心情,但是你一定要坚强,为了张队,为了两个嫂子,为了孩子,你都要照顾好自己,现在我就带你去见嫂子。”
“太平间”这个词总会让人联想很多,不少的恐怖小说就源于此,如果不是因为确实有事,没有人愿意到这里来,这里的阴气太深,传说很适合鬼魂居住,这里就是人间的地狱。
太平间里的尸体并不多,连同吴颖在内的一共才三具,黎清还快就找到了她,当涂国安把盖在尸体上的白布拉开的那一刹那,黎清的心再一次被击碎了。他趴到她的尸体上,哭得像个小孩似的,任涂国安怎么拉他也不起来,再坚强的人遇到这样的事也是坚强不起来的,这么多年的夫妻感情,说离开就这样离开了,突然得让他难以接受。
黎清站在窗前,漠然的看着这城市的车来车往,a市的夜色是很美的,但他却没有心情欣赏,或许他到现在都不知道什么是欣赏,此刻他站在窗前,眼睛里黯淡无光,宛如一只幽灵,在夜色的笼罩之下,显得有些恐怖,又有几分凄凉。生离死别无疑是人世间最大的痛,没有之一,死就意味着一切的结束。
无名岁月的感触缠绕在他的心头,就像那寂寞的藤依附着老树,欲罢不能。今夜,他是没有办法入睡了,妻子走了以后,他想了很多。从自己懂事就开始想。以前觉得自己的生活还是有滋有味的,现在看来都好似一些泡沫,顷刻间消失得无影无踪。这些年,他到处奔走,好像无根的浮萍一样,有个家,自己却因工作忙很少和妻子在一起。当想好好陪陪妻子的时候,已经没有机会了。
黎清又点燃了一支烟,现在只有香烟的陪伴了,这时候离开了烟的麻醉,他真的就一无所有了。
天色渐渐的发白,新的一天又到来了,在新的一天到来的时候,人们常常对自己说到:“这又是新的一天,新的一天,新的开始。”但是新的一天真的就是新的开始吗?其实不然,人们根本摆不脱已经安排好的轨道,新的一天人们依然踏上安排好的轨迹,接着原来的生活一直延续下去,随着自转的地球漫无止境的自转下去,生命又回到了无所谓长短,无所谓欢乐与哀愁,无所谓爱与恨,得与失,一切又开始重复,就像那些花,那些树。在这所谓的新的一天里,他要做的一件事就是亲手操办自己妻子和好友夫妇的葬礼。
他现在无法预测自己的命运,自己以后的路会是什么样子的,会遇到什么更糟糕的事,不过有一点是他现在可以肯定的,他已经决定要脱下这身警服了,他要把对妻子的亏欠,对妻子的爱,完全给女儿。
痛苦死死的压在他的心头,有一种快要窒息的感觉。对着远方的天际他大叫一声:“大地,你就别再虚伪了,你的最终目的就是要将我埋葬!”
就这样,新的一天,真的就开始了。不管你准备好没有,时间仍然要继续着,这是生活。
亲手操办妻子和好友的葬礼,这也是他最后能够他们办的事了,以后阴阳两相隔,划清了界限。
他静静的站在一旁看着妻子和好友被土掩埋,,或许因为过度的悲伤,也就忘记了悲伤吧,他今天格外的冷静。
或许他明白面对这死亡,纵使哭闹,也是于事无补,对于人来说,生与死的问题是一个永恒的话题,无论是人们的日常语言,还是中西方的文化思想典籍,以及文学艺术作品中,都充满了人们对生与死的问题的思考。孔子曰:未知生,焉知死?王羲之《兰亭集序》中说:古人言,死生亦大矣,岂不痛哉!莎士比亚在《哈姆雷特》中说:生存还是死亡?这是个问题。生与死是每个人都必须经历而无法逃避的,同时又联结着人生的大苦难与大解脱,因而是谁都无法避开这个话题。
张爱玲说:“生命是一袭华丽的袍子,上面爬满了虱子。”既然生命这华丽的袍子上注定爬满虱子,我们是不是不应该再纠缠了呢?假如人生就是一场悲剧,那就索性别再管那么多了,就把它当做一场悲剧来演吧,把它演好,也是一种成功。
严邦德的办公室里,只有黎清和他对坐着,黎清静静的吸着烟,从吴颖死后,他基本上没有跟任何人说过话,把所有的悲伤都藏在自己的心里自己扛。今天他来到公安局,就是为了一件事-——辞职。这是他最后的决定,他已经没有心思再继续做警察了。如果他不是警察的话,那么吴颖可能就不会死,他时常在问自己一个问题“我保卫了国家,谁保卫了你?”答案总是,对于国家他没有太多的亏欠,但是对于家庭来说,他是在欠的太多太多。
“黎清,你真的要走,你真的就舍得脱下这身警服吗?现在已经查明了张志的死与你无关,所以你还是可以回来继续做警察的。要不你再考虑考虑。”严邦德说道。
“严局,我已经决定了,这一次我真的要走。”黎清说道。
“要不给你放几天假吧,我知道你现在很不冷静,等过段时间你就会回心转意了,不要在这个节骨眼上作出选择,要不然你以后会后悔的,听我的,辞职书先拿回去,先休几天假再说。”
“严局,你就别留我了,我去意已决,你是留不住的,我已经亏欠吴颖太多了,我不想再对不起女儿,我要全心全意的照顾她和老张的儿子,要不然以后我到下面都不好意思见他们。”
“可是你知道我这里需要你的,张志就这么走了,你现在也要走,我真是应付不了的。”
“没有我,公安局只是少了一个警察而已,我能够做的,他们也能够做的。”很多人总是会把自己看得很重,以为在一个集体里面没有了他就不行,但是当有一天他离开以后,你会发现他其实根本没有那么的重要,这世界不是少了谁就停止了运转,无论少了谁,世界还是一样的世界,生活还是一样的生活。对于世界来说,个人真的是太渺小了。所以千万不要把自己看得太重,别太自以为是,你根本没有那么多的观众。
“难道你就不打算再追查张志的案子了吗?难道你就不想给张志一个交代?”一个迟来的交代其实真的没有那么的重要了,有了交代就能让自己妻子和好友复活吗,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黎清摇了摇头说道:“不查了,现在一切都与我无关了,我能够做的就是做好一个好父亲。”
“我知道我是留不住你了,如果你在外面有什么需要的话,就打电话给我,还有经常回来看看弟兄们,这里也是你的家。”严邦德有些失落的说道。
出了公安局以后,黎清心里还是很不是滋味的,做的那么多年得警察,如今警察这个名字就只能成为自己的过去了。从今以后,生活的意义在哪,自己的价值在哪,就目前来说,他还没有想清楚。或许当他真正的体会到自己的价值所在时,他已然走到了人生的尽头。人生大抵就是这个样子的,总要带着遗憾离去的。有时候费尽心机去找寻生存的意义,只是徒增烦恼而已。无论怎么说,自己既然做出了这样的选择,以后的路不论样,都要勇敢的走下去,即使跪着也要把它走完。活着就是一切的资本,只要还活着,就能找到活着的真谛的可能。
张静波坐在沙发上抱着黎清的女儿,这孩子虽然只有六岁,却已经很懂事了。黎清一直喜欢他,只是每每想到他现在已经成为了孤儿,心里就不是滋味,算好这孩子从来没有找过爸妈,要不然黎清真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
“静波,你饿不饿呀,叔叔一会给你做饭,你想吃什么呢,叔叔给你买。”黎清尽量在孩子面前不表现出忧伤的情绪,以免对孩子不好。
“叔叔,我不饿的,就是小妹妹可能饿了,她刚才孩子哭呢,对了,小妹叫什么名字呢?”
名字?黎清刚想起来,这么多天了,一直忙的不可停息,甚至忘了给女儿起个名字,叫什么好呢,现在自己已经是一无所有,能够失去的都已经失去的干干净净,那就叫她小白吧,一切都重先开始,明明白白。
“她叫小白。”黎清说道。
“小白,小白,快叫哥哥,叫哥哥……”张静波逗着黎小白道。
黎清看了看,叹了口气,心里暗想到,希望他永远不要知道他们父母已经不在了。想着想着,眼泪竟忍不住掉下来,怎么会变得那么脆弱,这眼泪怎么就那么不争气,这在以前是不敢想象的,没有经历过的人根本体会得到这样的一个过程需要忍受多少的折磨。
“叔叔,你怎么哭了?”张静波问道。
“没有呀,哪有。”
“明明就有,我都看到了,你还说谎。”永远不要在孩子面前隐瞒他们已经看得事实,那样会令自己变得很被动,因为他们总是会选择最直接的方式来证明你在欺骗,他们不懂得保留。
“我知道你是因为我爸爸、妈妈还有婶婶都死了,所以难过是吧?”张静波接着说道。
黎清被愣在原地,他想不到一个六岁的孩子竟会知道的这么多,原先还想一直瞒着他,可是他竟然全部知道了。所以不要妄图想要在别人面前隐藏什么,或许有的事别人早已经知道了,只是说与不说而已。
“瞎说,是谁告诉你的。这是没有的事,过一阵子他们就会来看你了。”黎清试图把这件事掩盖过去。
“叔叔,我知道你是在骗我,我前两天梦到我爸爸和妈妈了,他们对我说他们已经死了,要我好好听你的话。”
“孩子,不要怕,虽然你爸爸妈妈都自杀了,但是你还有叔叔呢,叔叔会照顾好你的”黎清知道无法再隐瞒了。
“不,叔叔,你错了,我爸爸不是自杀的,只有我妈妈是”张静波很坚定的说到,仿佛他已经掌握了什么证据一样。
“为什么这样说呢?”黎清还是有那个习惯,虽然不是警察了,但是他还是不想放弃任何一条线索。
“南国草原”张静波说出了这四个字。
黎清惊讶的看着张静波,他怎么会知道这么多,“这也是你在梦里见到的?你还梦到什么呢?”
“还有就是我梦到爸爸躺在一个广场的中央,中间有一个雕像,雕像前有一双眼睛,还有很多血,还有脑浆……”
“忘记它吧,孩子,这对你不好。”黎清打断了张静波的回忆,毕竟这些场面对于一个孩子来说真的太残忍了。
“哦。”张静波低下了头,继续逗着黎小白。
这时候,黎清听到一阵敲门声,他走了过去,打开了门。门外站着个邮递员。
“请问你是黎清先生吗?”邮递员说道。
“是的。”
“这是您的包裹,请您签收一下。”
有谁会给自己寄包裹呢,黎清真想不出,但是还是半信半疑的签下了这个不知是什么的神秘包裹。
生活就像是魔术,总是让人觉得不可思议,但是最终还是骗人的把戏,世间的一切虚伪的黑暗,必将被真理的光辉所消灭,正如过眼云烟,在这个世界上,真理永远是根本。黎清似乎明白了什么,但看了看张静波和女儿,他感觉这一切似乎已经与自己无关了。现在他已经厌倦以前的一切,他感觉到自己从前的生命是那么的单调而无聊,不停地和时间和自己做着无声息的斗争,到头来却不知道自己是为什么而战斗,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生命变得好似在循环,一分钟,然后加一分钟,接着再过一分钟,有时候自己都感觉到自己除了破案以外,找不到生存的任何借口。
第13章
夜黑得恐怖,纳兰文轩又一次被噩梦惊醒,二十多年来,他已经记不清楚这到底是第几次了,噩梦一直在纠缠着他,只要他一闭上眼睛,他就会看到那个男人绝望的举起枪,对准自己的太阳穴,猛的扣动扳机,冰冷的子弹击穿了他的头颅,白色的脑浆随着弹头一起冲了出来……
记忆是个玄妙的东西,有些事情,虽然时隔多年,却依然清晰,有些事情就发生在前不久,却恍如隔世,而有些忘却的记忆在不经意间又会得到重生。
二十年前,他随父母去到中国,那个充满神秘的国度,本应该是一次很愉快的旅行,但是从那次旅行之后他就没有摆脱过噩梦的纠缠,幸福从此仿佛就跟他隔了一个世纪,成了他永远触碰不到的遥远。
为了摆脱这个噩梦,他不断专研心理学,试图利用科学的力量走出来,可是如今他已经拿到了哈佛大学心理学硕士学位了,但似乎是没有什么作用,他依然一次次的被噩梦惊醒。
人类最大的弱点就是自命不凡的幻想,总是以为科学是万能的,有的东西注定是科学难以解释的,就像纳兰文轩的噩梦,比那个场面更血腥的场面他也试着去经历过,他还帮助警察破获一起又一起的杀人案件,甚至和法医一起对尸体进行解剖,对于他来说,这一切都没有什么好恐怖的,尸体对于他来说就好比腊肉一样,他也尝试过看最恐怖的片子及小说,但是效果都不好,都不能令他恐惧,按理来说,他的胆子已经算大的了,可以畏惧的东西是那么的少,可是却被同样的一个噩梦纠缠了二十年,而且每一次醒来,他都心有余悸,恐怖到有一种临近死亡的感觉。
纳兰文轩看了看表,凌晨三点,又是这个时候,如果没有记错的话,那个男人就是在这个点自杀的,难道世间上真有那样灵异的东西?所以他才会一直纠缠自己,纳兰文轩这样想到。
一个人有生就有死,只要你还活着,就要以最好的方式活下去。直视现实,会很痛苦的,但没有别的选择,要么被痛苦击倒,要么把痛苦踩在脚下,逃避不一定能躲得过,人生那么长,逃得了一天,逃不了一世。无论怎样,他都已经打算好了,明天就起程去中国,去一个对于他来说完全陌生的地方,如果非要说和他又什么关系的话,那只能说是那里有他最致命的记忆,或许到那个他的噩梦的发源地,能够找到他想要的答案。
洛杉矶的夜色很美,在这里生活了二十多年,一直都没有静下心来好好欣赏一下它的美丽,明天就要离开,才恍然间发现它是那么的光彩靓丽,可能以后都没有机会再好好看看它了。这一趟旅程,仿佛就像就不发返程的机票,一旦出发了,决不能返回,稍有不慎,就会万劫不复,或许说了再见以后就真的不会再见了。
不过无所谓了,家里就剩下他一个人了,父亲在一次旅行中,所坐的大巴车翻到了深渊,车上无人生还,母亲也郁郁寡欢,不久后就离开了他,这一次出走,可以说是了无牵挂。有时候,他总是感觉到孤独,自己一个人的生与死和别人都没有任何的交集,假如自己有一天真的离开了这个世界,也不会有人记得,不会有人因为自己的离开而感觉到悲伤,自己的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的无关紧要,活着究竟是为什么,他时常问自己,却找不到一个确切的答案,在答案揭晓之前,他所要做的一件事就是活着,勇敢的活下去,即使毫无理由,这是每一个人的权利,别人无法剥夺。
飞机在a市缓缓的降落,纳兰文轩心一下子提到了嗓门。那种感觉仿佛很期待,而又有些害怕。就像你约好了见一个网友,你很像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但又害怕答案不是自己想要的那一种,丧失了原先的美,有的人,有的事是注定属于未知。
二十年后,他又来到了这座城市,究竟能否找到答案,在他心里也是一个未知数,那个梦困惑了他那么多年,仿佛就是个无厘头的闹剧,把他的生活搅得乱七八糟,他无时无刻不想着摆脱噩梦的困扰,回归正常人的生活,但这似乎对他来说太难了。
a市算不上什么一流的城市,但在中国,这已经是一个不小的城市,改革开放以后,这里的发展速度特别快,相比二十年前来说,这里的变化可谓是翻天覆地的,城市的面貌是焕然一新,已经脱下了原先的旧面具,换上了新面孔,城市里很难再找到原先的影子。
街上人来人往,有说有笑,纳兰文轩漠然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切,没有人留意到他的到来。越热闹的地方总会越能显现出他孤单,虽然他和他们长着同样的面孔,还会说跟他们一样的话,如果不看证件的话,他与这里的人没有太多的区别。但这里的一切对于他来说是那么的陌生,在这里,他没有一个朋友,没有一个可以依靠的人,有的只是一份纠缠多年的噩梦,没有一个人可以伟大的不需要朋友,一种莫名的孤独感在他的心里油然而生。
a市的夜色也很美,比起洛杉矶的奢华来说,这里多了一份宁静的美,没有太多的嘈杂的声音,纳兰文轩拖着一个并不沉的行李箱走着,离开家的时候,他发现自己能够带走的东西是那么的少,就随便挑了两套换洗的衣服,带上银行卡及个人的一些证件,就来了。一个行李箱,成了他在中国唯一个人财产,所以有的时候是讽刺的,有些人一辈子打拼,不择手段的掠夺,但是死后还是一无所有。
坐了一天的飞机,纳兰文轩真的有些累了,匆匆吃了点东西以后,他就找了一家酒店休息,这是来中国的第一晚,躺在床上无法入睡,脑子里很多东西在不停的旋转着。
这时候,酒店的电话响了,一个很暧昧的声音传了过来:“先生,您好,请问需不需要按摩服务。”纳兰文轩想,反正都睡不着,身上也酸痛得厉害,按摩一下或许会好过些,于是就同意了她的请求。
过了五分钟左右,就听到了敲门上,他知道是有人来帮他做按摩了,他打开了门,看到两个女人站在门外。一个约莫二十岁左右,一个大约三十多岁,二十岁左右的那个女孩穿着有些暴露,衣领很低,一个深深的乳沟明显的暴露在外面,让人一看就有些想喷鼻血的冲动,身上有很浓的香水味。
“可以吗?”年纪大的女人说道。
说实话,纳兰文轩真的没有见过穿着这样暴露的按摩师,在美国,只有妓女是这样的穿着,但是不同的国家,可能情况不同吧,或许中国的按摩就是这样的打扮,在按摩的过程中,还可以让客人欣赏到美色,这样也是个不错的创意,纳兰文轩有些不习惯,但是人家既然来了,拒绝的话有点不好意思。于是他说道:“进来吧。”
进到房间以后,年纪大的女人说道:“先生,请问你需要什么服务,有200元到1000元等不同价位的服务。
“按摩需要那么贵吗?”纳兰文轩问道。
“物有所值嘛”老女人笑道。
“那就200的算了。”纳兰文轩实在没有想到中国的按摩这么贵,看来中国的经济增长真的不是吹出来的。再看看那穿着比较暴露的女孩,纳兰文轩似乎懂得了什么,按摩并不贵,贵的是美色。
“那么帅的一个帅哥,也不多给点。”年纪大的女人嗔怪道,那语气令纳兰文轩有些受不了。
“算了。”纳兰文轩没有好气的回答道。
“哦,那您先把钱给我吧。”依然是那种以老卖萌的语调。好像根本没有在意纳兰文轩语气的变化。
纳兰文轩从钱包里掏出两百元钱给了那女人。
那女人乐呵呵的说了声:“谢谢。”暧昧的看了纳兰文轩一眼,转头对那女孩道:“要招呼好点啊。”
女孩“嗯”了一声,那年纪大的女人就出去了。
“大哥,您先到床上等我吧,我上个洗手间。”女孩说道,声音还比较甜的,纳兰文轩看了一眼女孩,说这女孩样子也很甜美,但是被浓妆给掩盖了很多,如果上点淡妆,加上这凹凸有致的身段,肯定是个美女。
纳兰文轩趴在床上等着女孩过来帮他按摩,心里想着这中国的按摩还真是少见,不知技术如何。
过了几分钟,女孩从卫生间了出来,把包往床头一放,对纳兰文轩说道:“大哥,要不要洗个澡?”
“不用了,我刚刚洗过了。”纳兰文轩说道。
“那把衣服脱了吧。”说着女孩就开始脱衣服。
这一下可吓了纳兰文轩一跳,同时他也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了,原来中国的按摩服务是这么回事呀,新中国是没有了妓女,但却充满了按摩师。
不一会,那女孩就脱的一丝不挂的站在纳兰文轩面前,**高高的耸立着,甚是完美,一个**的美女站在一个男人的面前,那种诱惑力有多大,只有男人才懂得,即使是圣人也会有生理反应的,但是,纳兰文轩知道自己不能那样做。于是纳兰文轩说道:“姑娘,你先把衣服穿上,我只想简单的按摩一下而已,没有其他的想法。”
那女孩诧异的看了纳兰文轩一眼,可能这种情况她是第一次遇到。“您对我不满意吗?”,女孩在纳兰文轩面前晃一下自己的身体。
“不……不是……,只是我不想……是……我不能。”纳兰文轩有些语无伦次。
“你不能?”女孩忍不住笑了。
“不是那个不能,是不能这样做。你先把衣服穿上吧。”纳兰文轩说道。
看纳兰文轩执着不做,女孩也只好穿上衣服。
“钱可是退不了哦,要不还是做了吧?”女孩说道。
“不退就不退了。”其实纳兰文轩也知道这钱肯定是退不回了,他也不在乎这一点钱,要知道在美国,他们家不算是最有钱的,但是几百万美元还是有点,只是他一直不喜欢浪费而已。
“我在这里坐会再下去好吗,要是老板知道我没有做,肯定就不分我钱了。”那女孩道。
“你坐吧。”纳兰文轩总觉得这女孩不坏,至于为什么会出来卖,肯定有什么苦衷的,在这世界上,每一个人都会有自己的难处,当你越来越懂得现实的残酷时,你会发现你可以责怪的人会慢慢的变少。
“谢谢,大哥哥,你真好。”女孩嫣然一笑,说道。
“你们一次能分多少钱呀?”
“不一定,要看你做什么价位的了,一般像你这样200块的,我能分一半。”女孩毫不掩饰的说。
“你叫什么名字呀?”纳兰文轩问出这句话时就有点后悔,因为这样的女孩是不可能让你知道她的名字的,再说知道名字又能怎样呢,所以这句话是一句十足的废话。
“你就叫我诗诗吧。”女孩说道。
“我看你长的还是挺漂亮的。”
“怎么,后悔啦,反正我还没有走,要不给你补上,就几分钟的事。”女孩说的很坦然,就像在说一件极为普通的事,反而使纳兰文轩有些尴尬。对于一个妓女来说,性只是交易的一个部分,没有什么难以启齿的。
“不是,我是想说,其实你可以做点其他的,为什么要做这行呢?”纳兰文轩补充到。
“穷呗,当你急需要钱的时候,你就不会顾忌那么多了,穷人没有办法不志短,他在等着米下锅,等着救命钱,在你温饱问题都解决不了,活着都是问题的时候,一点点尊严又算得了什么?穷人必将受制于人,只有穷人才是为了填饱肚子而到处奔波,富人的需求和我们根本就不同,他们想要娱乐,我不过是提供他们娱乐的一个工具罢了。”女孩看起来有些难过。
这是一种深沉次的无奈,如果钱对人来说已经重要到威胁到生死存亡的地步,那么追求财富不仅是必要的,而且成了必须,这样一来,非常的手段也是可以理解的。
很多时候,当你看到一些穷人的状况时,你会感觉到绝望,你想不出来他们与世界的距离到底有多遥远,根本就没有办法企及,他们仅仅就是为了活着而活着,他们生活的世界上帝都已经遗忘了。
“但是你这样是不会幸福的。”纳兰文轩说道。
“幸福?什么是幸福,我这样的人也配拥有幸福吗,我只知道我以前不做这个的时候,常常被人欺负,现在自己挣了钱,不说是光鲜亮丽,也不会再受旁人冷眼,这个世界里,笑贫不笑娼,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
“你就没有想过你的归宿?”纳兰文轩问道,他不想让女孩这样的堕落下去,毕竟她还年轻。
“在这人性逐渐泯灭的年代,满大街的都是禽兽。一个人终究可以信赖的只有他自己,能够为他扬眉吐气的也是他自己,我要什么归宿,我就是我的归宿。”女孩坚决的说道。
纳兰文轩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好沉默,但从女孩的谈吐来看,纳兰文轩感觉到她绝对不是一个穷人家的孩子那么简单。
女孩看了看表,从包里掏出一个本,写了一个电话号码,然后撕了下来递给纳兰文轩,说道:“大哥,我要走了,这是我的电话号码,有什么需要的话给我打电话,我还欠你一次的。”
“你就这样把电话留给别人,要是遇上坏人怎么办?”纳兰文轩显然是为女孩担忧。
“没事啦,我会看人的,一般看起来比较坏的,我就不会留了。出去外面做不用给老板提成,可以挣更多的钱。”女孩说道。
又是因为钱,纳兰文轩似乎有点反感,说道:“你走吧,我不需要。”
纳兰文轩感觉女孩已经无可救药了,多说无益,或许在这个世界上,低等的东西是为了高等的东西存在的,有的人真的就是为了钱而存在的,为了钱什么都可以去做,包括出卖自己。
女孩离开了房间,但房间里依然残留着她的味道。某些不健康画面在纳兰文轩的脑海里浮现出来,令他心里有些不安的躁动,学心理学那么多年,他也知道这是很本能的反应,没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如纠缠他多年的噩梦,总是无法控制。
纳兰文轩已经是毫无睡意了,他穿了一件大衣,走进了陌生的夜色当中,在大衣的口袋里,他不忘揣着那张照片,那是一个广场,广场的中央有一尊少女雕像……
第14章
街道是陌生的街道,人是陌生的人,就连吹过的风也带着陌生的味道,在这陌生的城市里,他唯一记得的是一个地方,就是照片中的那个广场,他想要去那里看个究竟,于是他抬起了右手,拦下了一辆出租车。
“去哪里呀?”出租车司机问道。
纳兰文轩也不知道那里到底叫什么名字,于是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照片说道:“我去这里。”
出租车司机看了看,那照片是黑白的,看起来已经有年代已经很久远了,里有一个少女的雕像,从背景来看,那应该是个广场。
“我不知道这个地方,我来a市五年了,就没有见到过哪里有这样的一副雕像,你还是问问其他人吧。”出租车司机抱歉的说道。
一连问了好几个司机,都说不知道,纳兰文轩显得有些失望。那个在自己梦境中出现近万次的地方,明明离自己已经很近了,自己却无法到达,今晚可能就一无所获了,但是躁动的心情却已经平复了,他有些不甘心的回到酒店。
床头柜上还放着那女孩留下的电话,上面写着“诗诗13888xxxxx”,纳兰文轩忍不住苦笑了一下,自己来中国的第一晚上居然就遇上了这种事,以前了解到的中国不是这样子的,看来很多关于中国的报道是不能信的,没有亲身经历就没有发言权。
水,一池碧水,波光粼粼。纳兰文轩划着一条小船,在湖里慢慢的划,四周都是山,平地拔起,峥嵘多姿,仪态万千;有的如冲天玉笋,有的似文房笔架,有的如大象汲水,有的似猛虎下山,本是一副壮丽的图画,在夜色的笼罩下,却变得有些狰狞可怖,他不知道自己将要往哪里去,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到那里去干什么,只是漫无目的的划,浪花的声音,似乎是一种招呼,它在召唤着归人。
不知道划了多久,纳兰文轩感觉到有些困倦,想要停下了歇歇,正当这个时候,忽然狂风大作,浪花叠成三四米高的墙,伴随着震耳欲聋的怒吼,对准他的小船,报复般的席卷而来,疯狂的让人恐怖,纳兰文轩的船顷刻间被击沉,冰凉的湖水侵吞了他的整个身体,他奋力的挣扎着,可是越是挣扎,却陷得越深,他的眼睛也被灌入了湖水,视线变得有些模糊,在湖里,他仿佛看到了一张脸,苍白的脸,如尸体一样的苍白,最恐怖的是脸上那两个深深地黑洞,让他不敢直视,他使出了最后的力气,挣扎着回到了湖面。这时候,从湖底传来了一个声音:“郎布……”
又是一个噩梦!纳兰文轩坐了起来,大口的喘息着,刚才真的有一种快要窒息的感觉,这一次,他没有梦到原先的那个男人了,但是他总感觉这个梦要比那个梦更为恐怖,他可能已经陷入了一场漩涡当中,自己离真相越近,则越危险。
大学是一个相对来说比较纯净的环境了,这里没有尔虞我诈,没有不择手段的竞争,没有阿谀奉承的谄媚,有的只是一块学习、奋斗的净土,有的只是一群温驯如绵羊的学生。但这只是一个人生的过程,每一个人始终都要走入这象牙塔,在面对物欲横流的社会时,竞争是残酷的,没有虚伪的“仁道”可言,磨难始终都会降临,只是我们不知道它是什么时候,以何种方式到来,我们能做的就是准备好,当磨难来临的时候不至于措手不及,而这群不知事的绵羊们,会越来越明白社会的真实性,竞争的残酷性,越来越懂得人情冷暖。
纳兰文轩选择来学校工作,一方面是因为自己喜欢,另一方面是因为这里会有很多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年轻人,这样自己可能就不会那么的孤单,成天的胡思乱想,最重要的一点是s大在中国a市,一个他噩梦开始的地方。
现在很多中国的大学都聘请了外教,一方面是为了提高学校的教学质量,另一方面,好像这在中国已经成为一种时髦,没有留过学,都不好意思说自己在大学里教书,中国人喜欢跟风是出了名的,所以才会导演出一出出类似“抢盐”、“抢板蓝根”、“抢金”的“喜剧”。在这种荒诞的思维影响下,“外来的和尚都是会念经的和尚也是可以理解的”,现在已经都“拿来主义”演绎到了极致,以前的拿来主义是择善从优,现在是不管三七二十一,只要是“姓洋的”都一并拿来。纳兰文轩不清楚自己这次到s大学是一种时髦还是一种需要,但是无论是那种情况,他都已经准备好了。
走近s大,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排排高大的银杏树,在中国银杏树象征着古老文明,号称为国树,s大的银杏虽然比不上上千年的古树,但从树干来看,已有百年的历史了,它们是s大学发展的目击者。
穿过银杏古道,纳兰文轩走进了行政楼,进入了副校长办公室,他事先就已经约好的了,今天来这里报到,而接待他的是s大的副校长韦继风,足见s大对他这个外聘的洋教师的重视。
“你就是纳兰文轩?”韦继风看了看纳兰文轩的证件问道,在纳兰文轩来之前,他对他就已经了如指掌了,聘请纳兰文轩来s大任教也是他的意思,这些年他一直关注着心理学领域,目前对精神分析比较有建树的当属这后起之秀纳兰文轩了,只是想不到纳兰文轩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年轻,一时怀疑怕盛名之下,其实难副。
在这个社会上,什么都说不准,有的人徒有虚名,有的人靠关系发家、升官,有的人干脆就变成啃老族……而有的人真正有实力,却一直受到打压,无出头之地,反正就是形形色色,努力与收获不一定成正比。
“是的,我今天是来学校报到,顺便熟悉一下学校得环境。”纳兰文轩用标准的中文回答道。
“我叫韦继风,是学校的副院长。我看过你发表的几篇论文,很有才华,希望你能为我们学校心理学专业带来新的突破。”韦继风还是觉得纳兰文轩太年轻,心理有些失望。
“我一定会尽力的。”纳兰文轩回答道,外国人的做法就是不太会客套,是什么就是什么,要是这样的对白出现在两个中国人之间,没准就要客套半天。
“以后有什么事到我办公室找我就行。如果没有什么事的话,你就先回去准备一下,三天以后来学校上课。”韦继风说道。
纳兰文轩有看了韦继风一眼,总是觉得这个头发花白的副院长有什么事,但是又不知道究竟是是什么,或许是因为自己学心理学,所以有些多疑吧。
“韦副院长,我看你还有些事要去做,你就先忙吧。”纳兰文轩说道。
“你是怎么知道我还有事的?”韦继风并没有感到吃惊,作为一个心理学的专家,看出这一点并不奇怪。
“我看您的神情有些不安,脚尖朝外,显然是要出去办什么事,而且据我观察,应该有件事在你心里已经沉淀多年了,一直没有解开,也不知道对不对?”纳兰文轩直接说出了自己的看法,一来是想证实一下自己的判断,而来是先展示一下自己的才能,让人眼前一亮。
“专业的就是专业,一眼就被你看出来了,我想你应该可以帮到我,你今天有时间吗?要不跟我去一个地方。”韦继风心里有一丝欣慰,看来自己真的没有看错,他真的有实学,初次见面他就能找出自己心里的困惑。
“非常乐意。”听韦继风一说,纳兰文轩知道自己的判断没有错,自然有些开心。
跟着韦继风穿过s大的校园,来到了职工宿舍,这是一幢有些年代的楼了,墙面上的石灰都脱落了几大块,纳兰文轩不解,一个副院长,居然还住在这种小楼里,看来中国并没有网上说的那样奢靡。
走进韦继风的家,更是令纳兰文轩吃惊,已经找不出比“家徒四壁”这个词更能形容的了,客厅了除了一个破旧的沙发,和一个饮水机,一张小木桌以外,什么都没有,这样的条件,真让人难以将他的身份联系起来。在这一览无余的房间里,最吸引眼球的当属桌子上的那一个生日蛋糕了。
“今天是谁的生日?”纳兰文轩在心里琢磨着,从韦继风的表情不难看出,这个人对他一定很重要。
韦继风换了一身新衣服,梳了梳那白发,对着镜子嘟囔了一句“唉,确实老了。”在眼睛里写满了悲伤。
生命如渡过一重大海,我们相遇在这同一条狭船里,死时,我们同登彼岸,又向不同的世界各奔前尘。
人始终都要经历过生老病死,死亡可能是这个世界唯一一件绝对公平的事,不管你是皇亲国戚,还是大头百姓,都要经历死亡,当死亡来临的时候,都会变得一无所有,一切的物质与名利都会与你无关,想改变这个结局的人都是痴心妄想。
“韦教授,人总之都会老的,只要活的有价值,老并不可怕了”纳兰文轩试图想要安慰一下他。
“我并不是怕老去,我是怕我有一天突然离去,她怎么办。”看着眼前的蛋糕,韦继风情不自禁的留下的眼泪。
过生日应该是件很令人兴奋的事,可是看着韦继风的的样子,好像是在忍受极大的痛苦,这究竟是为什么呢,纳兰文轩想要了解这里面的秘密,但又觉得这不是时候,这好保持沉默,这或许就是他专业的地方,有时候,沉默比说话更有效果。
走出学校,韦继风叫了一辆出租车,对司机说道:“去安宁医院。”
安宁医院是一所精神病医院,建在a市的郊区,二十年来,韦继风已经记不清自己往返这个医院多少回了,每一次去他都会好好的打扮一下自己,心怀期待的去,却每一次都失望的回。
出租车在安宁医院的门口停了下来,大门口有一块大大的牌子上写着“安宁医院”,这里显得格外的安静,远离了城市的喧嚣,真正还患者一个安宁。
几乎没有来往的人,纳兰文轩已经嗅出所谓的安宁医院其实就是一所精神病医院,不知道从哪里冒出的感觉,这里与自己的噩梦有关!
走进安宁医院,便可以看到“给您安宁,还您健康”几个大字。
韦继风敲响了一个医生办公室的门,墙上挂满了锦旗,都是患者和患者家属送的,看得出这也是一个医术高明的医生。
“老韦,你又来了?”那个医生站了起来跟韦继风打招呼。
“小雯情况怎么样?”韦继风向往一样充满期待的问道。
“老韦,这句话,你已经问了二十年了,说真的,我觉得我对不住年,二十年的治疗,小雯还是一点进展都没有,有时候真的感觉自己没用。”那医生说道,感觉甚是难过。
“老赵,我知道你已经尽力了,既然如此,谁也没有办法,你也不必自责。对了,这是我们学校新来的心理学老师纳兰文轩,哈佛大学硕士。”韦继风说着指了指纳兰文轩。
“赵医生,您好。”纳兰文轩主动上去打了招呼,然后伸出右手。
“纳兰老师,你好,我叫赵铁男,我听说过你的名字,我看过你写的《人性的本质》、《不能说的心理秘密》、《噩梦根源》等论文,想不到你那么的年轻,你真是我们学心理学人的骄傲,我还有很多问题要向你请教的。”赵铁男激动的握着纳兰文轩的手说道。
“以后我也要向赵老师学习才是,我实践的比较少,经验不足。”纳兰文轩说道,他觉得一个老前辈是值得尊重的。
“小雯呢?今天是她的生日,我来看看她。”韦继风问道,他来这里唯一的目的就是看自己的女儿,一个已经二十年没有叫过他爸的女儿了,他已经到了迟暮之年,怕这辈子再也听不到女儿叫自己爸爸了。他不知道纳兰文轩能不能够帮助到自己的女儿,但是他知道他要尽最大的努力,抓住每一根可以抓住的救命稻草。
人总会遇到自己无力解决的问题,在面对这些问题时,你没有权利选择不接受,坦然也好,愤怒也罢,它都会真真切切的摆在你的面前,不减剧增。
这一下纳兰文轩几乎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原来韦继风有一个女儿长时间住在这里,难怪他需要自己的帮忙,赵铁男用二十年都没有解决的问题,他行医那么多年,应该是什么疑难杂症都见过了,而自己并没有多少临床的经验。纳兰文轩心里有些底气不足,但既然来了,就看看吧,对自己也是一种挑战。
一般人一生或许都不会进入精神病院,因为在正常人的心里那里是一个不吉利的地方,那里的人都是怪胎,都是疯子,世人往往能将就社会的变态,却难容忍人精神异常。但那里对于精神上有问题的人来说却是一个乌托邦,在那里,他们的任何言语,任何的行为都是被理解的,没有了歧视。
纳兰文轩看着安宁医院的一些病人在沐浴着阳光,又说有笑的,或许他们才是这个世界上真正无忧无虑的人,没有压力,没有烦恼,同时也没有了价值,他们同样拥有生命,但并非懂得生命,更别提珍惜生命,不了解生命的人,活着对他们来说其实就是一种惩罚,在不懂得生命的人群里,又何止这些精神病患者呢,有的人的生命就只属于争权夺利,有的人的生命就只属于物质。
终于见到了韦继风的女儿,她大概四十岁左右,皮肤比较粗糙,看起来比较苍老,头发蓬松而凌乱,嘴里振振有词,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已经在安宁医院二十余年了,她的病情一直不见好转,什么时候是个头,谁也说不清楚,在她的生命里,生命无所谓长短,无所谓欢乐、哀愁、无所谓爱恨、得失……想哭就哭,想笑就笑,不会因为世界的虚伪,自己也变得也虚伪,世人所重视的一切,在她那里都是浮云,都不值一提。
赵铁男介绍说,最近她的病情一直不稳定,才变成现在看到的样子的,平时要好一些。
韦继风用力挤出一丝微笑,对韦雯道:“小雯呀,爸爸今天来给你过生日,你高兴吗?”那语气就好像在对小孩子说话。
“你终于来了。”韦雯道。
“爸爸知道我今天来晚了,对不起呀。”韦继风很有耐心的说道。
韦雯没有理会韦继风,径直走到纳兰文轩的面前,对他说道:“你终于来了!”
第15章
她究竟等的是谁?也许每个人一生中都有要等待的那个人,只是,等着等着,都忘记了自己等的是谁,为什么要那么执着的等他,或许一生都等不到他的到来,都没有太大的关系,等待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一种生活的方式。
纳兰文轩感觉到有些诧异,但是他更明白,对于一个精神病患者来说,她说什么都是很正常的,因为对于他们的世界来说是没有逻辑的,什么都是随心所欲的。
于是他说道:“嗯,我来了,你等我多时了吗?”
“我已经在这里等了你二十多年了,你终于来了。”韦雯又重复了一遍,这可能是精神病患者的常见现象了,会不停的重复着自己说的话。
韦继风想要说点什么,但是这一边的赵铁男对他摇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打断。
“对不起,我让你久等了,不过我今天不是来跟你过生日了吗?你应该感到高兴才对,是不是呢?”纳兰文轩试图去了解韦雯是不是在等一个男孩子,如果是这样,她可能是因为感情的创伤才变成今天这个样子的,找到根源的话,心理治疗起来就会变得简单了。
“爸,您和赵医生先回避一下,我有话跟他说。”韦雯对韦继风说道。
韦继风一下子惊呆在原地,他等了二十年了,二十年来,她就没有叫过自己一声“爸爸”,今天的惊喜来的太突然了。
“好,你和纳兰老师说着,爸过去了啊。”韦继风说话时有些梗塞,眼泪又流了出来,他已经抑制不住自己的感情了,他等这一天已经等得太久太久了,这样的心情只有他能够体会了。
赵铁男也感觉到突然,韦雯的表现着实让人吃惊,难道她真的在等一个人?这个人会是站在眼前的这个纳兰文轩吗?他与她有着什么样的关系?一切都是未知数,为了看个究竟,赵铁男拉了拉韦继风,示意他不要打扰。
韦继风也似乎看出了这一点,虽然他很想再听女儿叫自己一声“爸”,但是他更希望女儿能够好起来,只得跟着赵铁男走开。
远远的看着韦雯和纳兰文轩在说着什么,韦继风的眼睛湿润了,真的祈求纳兰文轩能够治好他的女儿,哪怕要他用自己的生命去换取女儿的健康他也不会皱一皱眉。
“你觉得小雯这一次有希望治好吗?”韦继风对赵铁男问道。
“这不好说,从刚才的情况来看,她见到纳兰老师以后,愿意开口说话,这对于她来说已经算一个不小的进步了,如果能够找到她的病根的话,我想还是有可能恢复健康的。”赵铁男回到道,但是在他的心里并不是这样想的,韦雯的病根本就不是靠心理学能够解决的,这是注定。
韦继风很想过去听听韦雯究竟和纳兰文轩在说什么,但是又害怕打扰纳兰文轩的治疗,只有焦急的等待着。
约莫过了半个小时,纳兰文轩终于谈完了,迎着韦继风走了过来,他面色极其沉重,惊诧之中又带有几分恐惧。
“怎么样,纳兰老师,小雯的病可以治得好吗?”韦继风问道,没有人比他更关心韦雯了,人人都知道母爱的无私,但是只有一部分人会懂得原来父爱有时比母爱爱的还要深沉。
“现在不好说,韦教授,我会尽力的。”纳兰文轩说道,
“她跟你说了什么,你们谈了那么久,我想她一定是跟你说了什么的。”赵铁男问道,他也很想知道他们到底聊了什么,他更关心的就是那个不为人知的秘密。
“她告诉我,让我带她离开这里,她害怕留在这里。”纳兰文轩说道,他并不想说太多,现在他的思绪一团糟,他需要冷静,需要慢慢揣摩韦雯所说的话。
“要离开这里?简直是玩笑,离开医院怎么治疗?离开医院,谁来照顾她,出了事情谁负责得了?你要知道,她在医院这二十年里,已经试图自杀好几次了。”赵铁男显得有些激动,不管治得好治不好,他是不想让韦雯离开这里的。
“我知道她离开医院是有一定的危险性的,可是你也知道心理治疗的关键就是让病人接受你的治疗方式,她不愿意留在这里,所以这里的治疗对她帮助并不是太大。”纳兰文轩反驳道,或许他真的太年轻,在中国,很多事情看穿但是不说穿,只要自己心里有数就好,没有必要说出来,他说在医院帮助不大,在赵铁男看来已经是一种挑衅了。
“你凭什么说离开这里就能够帮助到她!”赵铁男的语气显得有些不客气。
“我不敢肯定,但是这是个机会,一个让她重获新生的机会,一件事只有你把它当机会,才有机会,至于怎么决定,我觉得韦教授是最有发言权的。”纳兰文轩依然坚持自己的观点,美国人就是这样,自己认为是对的东西,其他人是很难改变自己的观点的,不像中国,明明自己心里面不是这样想的,却因为外界的原因违心的说话,在中国,敢于说真话的人太少了,尤其在官场上,基本上是官大的话,什么都是对的,官小的话,永远没有发言权,发言也不会起到任何实际的作用,所以在中国为官一向遵守的原则就是少说话,多做事,努力往上爬,多捞钱,自由在高处,进入了上层社会,那里准备好了一切。这中间隔了一个所谓的门槛,就是过去了就是门,过不去就是槛,进不了圈,就成不了圈内人,圈内的一切就与你无关,只有高层的的人才有资格对别人谈尊严。纳兰文轩显然没有明白这一点,或者是他忘了这里是在中国。
“如果能有希望的话,冒点险也是可以的。况且她已经二十年没有离开过这里了,我也想带她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韦继风显然更支持纳兰文轩的想法,他知道如果把韦雯一直留在这里,对于她来说可能真的没有什么好处,二十年了,一点进展都没有,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放手一搏,虽然他也知道出去是有危险的,但女儿这样什么都不知道的活着,对于她来说应该是比死更为痛苦,她进来的时候才二十二岁,如今都已经四十二岁了,她原本该享受的很多快乐都没有机会去享受,她甚至不知道什么叫做生活。自己今天也六十多岁了,不知道还能活多久,如果自己死了,她一个人在这个世界上怎么过,这是自己一直担心的问题,如今除了他,谁还会照顾她一辈子,那是多么沉重的一个包袱。如果能让女儿好起来,能过正常人的生活,这样哪怕时间短点,也没有什么,她现在的生活只是一种时间上的堆砌,没有什么意义可言,她的生命失去了可以栖身之所,灵魂一直在漂泊。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还能说什么。”赵铁男似乎已经找不出理由来反驳了,因为他确实是用了二十年都没有把韦雯治好,一个失败的人是没有太多反驳的权利的。
“另外,我想看看韦雯的病历,和她这二十年来的治疗情况。”纳兰文轩说道,他想要知道这二十年里,韦雯到底经历过了什么,很有可能是跟自己一样的噩梦,这样的话,自己的噩梦也有了突破口了。
“很抱歉,我不能给你看,我们也有规定,对于病人的信息我们不会随便给人看的。我想你既然有把握,肯定是有办法了解到你想要的东西的。”赵铁男语气里分明带着几分挑衅和讽刺。
“既然如此,那就算了。”纳兰文轩说道,他从赵铁男的表情已经看出,无论自己怎么说他都不会给自己的,再说也是无谓的挣扎,和他理论就是只能证明自己的不对。
本以为赵铁男是一个医术高明的前辈,哪知他虚伪的面孔像一件网状的尼龙制品,轻飘单薄,怕火易破,稍稍加温,并有一股难以忍受的臭味,令人作呕。
“韦教授,您既然已经决定了,您就先去办一办出院的手术,我有点事就先走了,晚上我会去看你女儿的。”说着纳兰文轩转身就要离开,连招呼都没有跟赵铁男打,他显然是对赵铁男不肯给他看病历的行为有些生气了,当面对一些无关紧要的人的时候,是可以不要那么客气的,因为他对自己好与坏的评价似乎对自己的影响并不是很大的。
“纳兰老师,你慢走,我奉劝你一句不要无知者无畏!天要公然去跟人作对,那是任何人都难以对付的,有的事靠人的力量是解决不了的。”赵铁男拉住了纳兰文轩说道。
纳兰文轩不理会他,甩开了他的手,很客套的说了句“谢谢你的好意!”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安宁医院。不管赵铁男是出于什么心,对于这种人,他已经没有半点兴趣。
赵铁男愣在原地,这是他一生中很少遇上的尴尬,在医院里,他已算是老前辈了,年轻人对他颇为尊重,想不到纳兰文轩根本不买自己的账,心里琢磨着有机会一定要给他一点颜色看看,方解心头只恨。
在生活当中,宁愿得罪十个君子,也不要得罪一个小人,或许在你浑然不知的情况下,那些小人已经蠢蠢欲动,把你当作了报复的对象了。
或许是因为韦继风是s大的副校长,他在办理上续的时候,畅通无阻,很快就给女儿办理了出院的手续。人熟好办事在中国已经不是什么稀奇的事了,要是人熟还按程序办事反倒有些不正常,人人平等,这只是一种理想,现实中,人人生下来就是不平等的,如果你不幸生在了非洲,或是中国偏远的山区,你从生下来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落后了,有的人奋斗了一辈子都挣不到富家子弟的零花钱,在办同一件事情上,人熟地位高确实要方便快捷的多。
一路上,韦雯都没有说话,靠在窗子上,看着外面发呆,外面的世界对于她是陌生的,仿佛就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当梦突然醒来,却发现早已时过境迁。
韦继风紧紧的握住女儿得手,仿佛一松手就会失去似的。他静静的看着女儿,当年他送女儿去精神病院的时候,女儿还正是青春年少,如今,只是一进一出,女儿已经快成黄花了,头发已经白了大半,在岁月的流逝中毁掉了自己,看着女儿,韦继风的心又开始揪心的痛了。
“爸,我想见张队,他现在在哪?”韦雯突然问道。
韦继风被这猝不及防的问题震惊了,女儿今天怎么一下子就变得那么的正常呢?她居然记得自己,还记得以前她的队长,他不敢刺激到韦雯,所以说道:“你们张队长高升了,现在已经不在这座城市了,具体在哪里,我也不知道。”
“哦,那王家荣呢,他死了没有。”韦雯又问道。
“没有呀,他活得好好的,怎么会死呢?”韦继风努力让自己不留下一丝的破绽。
“不可能,你骗我,这是诅咒,谁都逃不掉。”韦雯肯定的说道,和二十年前一样的的表情。
韦继风心里面震了一下,女儿不会又发病了吧,这可如何是好,纳兰老师又不在,自己又没有留他的电话,枉自己身为一个博学多才的教授,却一点办法也没有。
“小雯呀,你看着城市有什么变化没有?是不是比以前要漂亮得多了呢?”韦继风想要岔开话题,让女儿不要多想,可是事实让他明白,他又一次失败了。
只见韦雯一直说道:“一个也逃不掉,一个也逃不掉……”
韦继风心情又跌倒了谷底,本以为女儿有些好了,但是又变成原来的样子,燃起的希望一下子灰飞烟灭。
韦继风不明白究竟是什么样的诅咒,会让她变成现在的这样,他用了二十年都没有探究出个究竟,现在,他只有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纳兰文轩的身上。
出租车淹没在了车流里,同时淹没的还有韦继风的心,一颗早已千疮百孔的心,韦雯依然痴痴的看着窗外,嘴里念叨着“一个也逃不掉,一个也逃不掉……”
又回到了冷漠的街,街头的酒吧里,依然是醉生梦死,纳兰文轩独自一个人在街上走着,他不知道哪些买醉的人,是否快乐,在这个冷漠的世界里,或许快乐是装给别人看的另一种痛楚,根本就没有恒久的幸福,狂欢是留给自己的另一种寂寞,一种瞬间的惬意和安适。
他再以没有心情看街边的风景,此时的他不知道该激动还是该畏惧,在精神病院里,韦雯叫他“郎布”,这个名字昨天晚上居然出现在自己的梦里,她所说的话和梦境中的人说的有些吻合,还有另一个名字“南国草原”,在美国的时候,他对中国的地理有所研究,可是这个“南国草原”真的没有听说过,难道这个地方不是中国的?还是这个草原很小,小的没有任何记载,再或者就是根本没有这样一个草原。
在韦雯身上似乎藏着很多的秘密,她和纠缠自己二十年的噩梦有什么联系,这一次是自己第一次听到有人说自己梦境里的事,而且是出自一个精神病患者的口中,以前他从来没有见过韦雯,为什会和她有交集,自己难道有精神病的倾向……很多很多的问题在纳兰文轩脑子里纠缠,让他无从下手。但值得高兴的是自己终于找到和噩梦有关的事了。
他依然还惦记着一个地方,那就是照片里的广场,那是父亲留下来的,父亲是个摄影爱好者,拍摄了许多优秀的作品,这一张拍的有些不清晰,质量又差的照片,却是父亲最珍爱的。纳兰文轩一直不知道是为什么,直到父亲去世后,母亲才告诉自己,那个地方是中国a市的一个广场,六岁那年,父亲带自己去中国拍下的,这张照片与自己的噩梦有关,梦里的一切都是真实的,这背后藏着一个比噩梦还要可怕的秘密。
第16章
水,还是一池的碧水,四周都是山,平地拔起,峥嵘多姿,仪态万千,有的如冲天玉笋,有的似文房笔架,有的如大象汲水,有的似猛虎下山……
夜依然很深,黑暗笼罩了它可以吞噬的一切,没有多余的色彩,没有多余的人,纳兰文轩还是无助的划着小船,任凭风浪的狂轰滥炸,每一步都走的异常的艰辛,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又出现在这里,这除了山与水,剩下的就是他的恐惧,这是噩梦的延续。
忽然,湖中出现了一个发着白光的圆盘,耀眼夺目,它好似一个漩涡一样,牢牢吸住了小船,小船随着圆盘一起打转着陷入湖中,冰冷的湖水又一次吞没了纳兰文轩,即便他奋力的挣扎,也于事无补,正当他感觉快要窒息的时候,他又看到了那双眼睛,没有眼珠的眼睛死死的盯着自己,令他毛骨悚然……
清晨的光唤醒了纳兰文轩的噩梦,他坐了起来,手脚冰冷,他并没有被冰冷的湖水吞没,世界还是原来的世界,依旧的鸟语花香,他依然躺在酒店的床上,但只有他懂得,他的世界已经改变了,新的噩梦会将会一直伴随着他。
纳兰文轩简单的打理了一下自己,就匆匆离开了酒店,他今天还有一个比较重要的事情就是去看看韦雯,一个和自己一样饱受噩梦折磨的患者,相之下,自己还是幸福的,最起码噩梦没有剥夺自己的意识。
韦继风站在房间门口焦急的等待着,对于韦雯的病,他已经手足无措了,他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纳兰文轩的身上,当再次见到纳兰文轩时,他难以掩饰内心的激动,冲了上去,紧紧握住他的手,说道:“纳兰老师,你终于来了!”
看到韦继风的样子,纳兰文轩已经猜出了大半,韦雯的情况肯定是不容乐观,于是说道:“韦教授,您别太担心,这不是一时间能够解决的,她现在情况怎么样?”
“昨天回来的时候,开始她的情绪都很稳定的,可是走着走着,她就又变成以前的样子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好,只有等着你来。”韦继风无奈的说道。
“还有其他情况没有?”纳兰文轩问道。
“她在回来的路上问道了以前她的队友,之后就犯病了,嘴里一直在重复一句话——一个都逃不了!”韦继风说道。
“你知道她的一个都逃不了指的是谁吗?”纳兰文轩继续问道。
“不知道,好像跟诅咒有关。”韦继风说道,他也不相信有所谓的诅咒,但是他已经找不到其他理由。
纳兰文轩愣了一下,心想这确实比自己想的还要复杂得多,或许如赵铁男所说的那样,靠人的力量是解决不了的,但他已经没有了退路。
“我还是先看看她再说吧。”纳兰文轩说道。
韦继风打开了韦雯的房间门,里面被弄得乱七八糟,东西散落一地,韦雯站在窗子边,看着窗外,嘴里絮絮叨叨的不知在说些什么,她或许也在憧憬着飞翔的翅膀,但她的生活却只属于桎梏。
“韦雯,你还记得我吗?我是今天下午去看你的郎布呀。”纳兰文轩想要以她认可的方式接近她。
“嘘,别说话,有人在看着你!不,是一双眼睛在盯着你!”韦雯神经兮兮的说道。
“嗯,你也小声点,被她听到就麻烦了。”纳兰文轩也装作很害怕的样子。
治疗的第一步就是要与她成为朋友,这样她才有可能把事情告诉你,跟精神病患者是没有什么道理可讲的,你首先得接受她,然后再让她来接受你,进而让她重先接受这世界。
“你也知道他在看着你?”韦雯有些不解的问道。
“不错,他在看着我,那是一双没有眼球的眼睛!”纳兰文轩接着说道,这个景象对于他来说一点都不陌生,因为这就是他二十年来的噩梦,那一双没有眼球的眼睛一直盯着他,成为了他无法摆脱的噩梦。他想韦雯居然能够说出自己梦里的名字,她所说的眼睛应该也是自己在梦里见到的样子。
果然,韦雯一听,猛地向后退了一步,后脑勺生生撞在墙上。“你是怎么知道的?”韦雯的声音有些颤抖,显然是极度的恐惧。
“因为我同样看到了,所以我知道。”纳兰文轩说道。
“你是谁,你不可能看到的。”韦雯肯定的说道。
“我是郎布呀,你还不认识我?”纳兰文轩其实并不感觉到奇怪,因为她不认识自己也是正常的,精神病患者其实真正做到了随性。
“那我又是谁?”韦雯又问道。
“你是一个被噩梦纠缠的人。”纳兰文轩并没有告诉她是谁,因为告诉她一个名字一点意义也没有,对于她来说“韦雯”这个名字和“阿猫阿狗”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韦雯蹲了下去,将头埋进膝盖,无助的抽泣。
纳兰文轩知道自己的攻心起了作用了,能够让她用这样的方式哭泣实属不易,精神病患者经常是没由来的哭,没由来的笑。但这一次韦雯的哭泣并不是没由来的,哭泣是治愈的第一个步骤,可以看得出,这她脑子里已经有了什么东西让她感觉到难过。
“你知道有一个叫南国草原的地方吗?”纳兰文轩当然要趁胜追击的,这个地方他并不知道,但是既然韦雯在不正常的情况下还能记起这个名字,那么它肯定和她有着莫大的关系。
“我不知道,你不要来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韦雯现在又好像很怕听到这个名字,看来她真的已经记起了什么,纳兰文轩看到了希望。
“你是不知道,还是不敢说,快告诉我。”纳兰文轩追问到,把韦雯逼得退无可退。
突然,韦雯将头猛烈的撞在床沿上,看那力度,好像要自杀。
纳兰文轩被韦雯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到了,他没有想到她会这样做,都怪自己有些超之过急了。
纳兰文轩看了看韦雯的伤势,还好不太严重,只是撞出了点血,但由于猛烈的撞击,出现了短暂性的昏迷。
韦继风在外面一直静静的看着,不敢打扰,韦雯突然间的举动也令她感到意外,以前就听说女儿在精神病院里有过自杀的情况,但是今天是第一次亲眼所见,看来赵铁男不女儿出院也是为她好。
看到了这一幕,韦继风心如刀绞,心疼的要命,眼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对不起,韦教授,我有些大意了,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纳兰文轩心里也有些不安,要不是自己急功近利,也不会出现意外。
“纳兰老师,我在外面看到了,我明白这不怪你,循规蹈矩,墨守成规是难以成事的。你的治疗方式是正确的,小雯这些年来从没有过这样的情绪变化,至于发生这样的事,是每一个人都始料未及的,我相信你,你一定能治好小雯的。”韦继风说道,他虽然不懂得心理学,但是他感觉得到纳兰文轩的方式确实对韦雯起作用。
“谢谢您对我的信任,我会尽力的。”纳兰文轩说道,心里也由衷的佩服这老教授的理智,是非分的很清楚。
韦继风和纳兰文轩一同把韦雯抱上了床,给她的伤口擦了些酒精,只见韦雯均匀的呼吸着,安静的睡着了。
韦继风看着女儿,心里又开始痛了,他很久没见女儿这样安静的睡了,或许她真的太累了。
“谢谢你,纳兰老师。”韦继风给纳兰文轩深深的鞠了个躬,为了女儿的健康,他什么都能做,即使要他的生命来换,他也绝不会皱眉。
其实纳兰文轩又何尝不想治好韦雯呢,他总感觉她和自己二十多年来的噩梦有什么联系。他本来打算再向韦继风打听点什么,但看韦继风的样子,有些不忍心打扰这父女俩的团聚。于是他知趣的说道:“韦教授,今天我看就先到这里吧,我明天晚上在过来看她,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韦继风再次向纳兰文轩表示了感谢,把他送出了门外。
走出s大的大门,又回到了陌生的街,这个时候,纳兰文轩突然有点想念美国了,自己一个人到一个没有一个熟人的国家来,有时候真的想找一个人说说话都觉得困难,在这里他是一个完全独立的个体,况且他心里还有很多让他不明白的事,所有的一切都要他自己去承受。
一个人是不可能独立得真的可以不需要一个朋友的,当很迷茫的时候也需要有个人可以和自己一起承担,孤独又一次侵蚀着他的心脏。
今后的路该怎么走,何去何从,他越想越觉得自己找不到答案,他有时甚至觉得自己的一切都是荒谬的,为什么要苦苦追寻一个噩梦的根源,找到根源又能怎么样。这一切的一切他都看不透,这能一笑而过,在这个世界上,有太多太多的问题是找不到答案的,想的太清楚反而迷失方向,就好比人生,如果将他看得太透,追求每一件事情背后的意义,那样应该是荒唐的,人生如果变得一丝不苟,那将找不到多少真正值得去活的东西,因为在这个世界上很多人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而活。
几辆警车呼啸而过,打断了纳兰文轩遐想,不知道哪里有出事了,在中国,警察无疑是最忙碌的人了,正所谓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有人犯罪,就要有警察去处理,民众平时对警察骂骂咧咧的,但一有什么事,第一反应就是报警,于是警察在中国总是那个出力不讨好的家伙。
沿着警笛的声音,纳兰文轩跟随着走到时代广场,那里聚集了好多人,里三层,外三层的把家乐福超市围得是水泄不通,周围的闪烁的警灯说明了这并不是一次打折大促销,这里一定发生了什么事了。
挤过人群,纳兰文轩看到警察已经把家乐福超市团团围住,从现场情况来看,他感觉应该是个绑架案,或许是好奇心在作祟,他选择了留在现场看个究竟。
“听说有个人被绑架了”站在纳兰文轩旁边的一个人说道,证实了他的猜想。
“现在情况怎么样?”纳兰文轩问道,好奇心仿佛是每一个人的天性,而且是不分国界的。
“不知道,已经一个多小时了,警察都没有什么动作,那人躲在里面就是不出来。”
纳兰文轩心跳忽然间加速,因为他看到了一个人,一个出现在他梦里的男人,那身影真的是太像了。
为了看个究竟,纳兰文轩挤过人群,慢慢靠近那个人,他终于看清了那张脸——就是他!
就是出现在他梦里的那个男人,他不是已经死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难道自己有预见未来的功能吗?纳兰文轩迷惑了,难道冥冥之中真的有什么安排吗?
“您好,我是刑侦大队张静波,我完全没有恶意的,我是来帮你的……”那男人靠近门口,对里面的人喊道。
“滚开!再不滚开我就杀死她!”里面的人粗暴的打断了张静波的喊话,没有一点合作的意思。
“张队,现在要是强攻的话,我想很有可能会伤害到人质,如果不强攻的话,也不能保证人质的安全。”旁边的警察对张静波说道。
“知不知道他绑架人的目的?”张静波问道。
“目前还不知道,每次只要我们一靠近,他的情绪就很激动,只是说自己不想活了,谈判专家试图跟他沟通,但是都没有结果。”
“他的身份呢?查出来没有?”张静波继续问道。
“目前还没有查到他的情况,他身上没有带什么电子设备,想要追踪也很困难,只知道被绑架的人是s大学的一个大三的女生,叫做刘诗雯。”
张静波皱了一下眉头,从地形来看,是不可能采取强攻的,劫犯所在的是超市的杂物间,只有一道门可以进入,四面被墙封的死死的,撞门的话,还没有等到门被撞开,人质就可能遇害了。
“劫犯到底有什么目的,就目前来看,他不是为财,也不求色,这样做的目的在哪?”在张静波旁边的警察继续说道。
“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等,等到他说出自己的目的,他不会毫无理由的这样做,他现在是在磨我们的性子,这样就便于让我们满足他的要求。”张静波分析道。
这一切都听在纳兰文轩的耳朵里,知道被绑架的是自己学校的学生,他一下子也变得紧张了,虽然自己还没有正是的到学校上课,但理论上来说,她也是一个自己的学生,他觉得自己应该去做点什么了。
“警官,您好,我是s大的心理学老师,里面是我的学生,我想我可以跟里面的人谈谈。”纳兰文轩跨过警戒线,走上前对张静波说道。
“我明白您的心情,但是这和教室里不同,在这里是不能输的,要是输的话,将失去的是一条年轻的生命。所以您的好意我心领了。”张静波说道,他不可能贸然让一个不相关的人去进行谈判。
“相信我,我能行的,在美国的时候,我也做过类似的谈判,为了我学生的安全,你就让我试试吧。”纳兰文轩肯定的说道。
看着纳兰文轩这么肯定,张静波心想,与其坐以待毙,不如让他试试,或许他真的有办法也说不定,于是说道:“那您准备一下,但千万要记住,尽量避免激怒犯罪嫌疑人,保护人质的安全。”
纳兰文轩点点头,说道:“我明白,谢谢您对我的信任。”
纳兰文轩又看了张静波一眼,那身型,那脸盘,还有那眼神,确确实实是出现在自己梦中的男子,他就是自己的噩梦。
“我不是警察,我只是一名老师,里面是我的学生,为了她和你的安全,我希望能和你谈谈。”纳兰文轩对着紧闭的门说道。
“既然你不是警察,就少管闲事,快走开!”门里面的人没有好气的说道。
“我知道你肯定不是想真的把她杀了,你这样做是有你的目的,现在是时候说了,在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你说呢?”纳兰文轩的语气十分的平和,好像平时的聊天一样。
“只有我能帮你,相信我。”纳兰文轩继续说道。
“我……我……想见她。”里面的人吞吞吐吐的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她是谁?”纳兰文轩感觉到那将是一个很重要的人。
“黎小白!”里面的人说出了这个名字。
第17章
纳兰文轩并不知道黎小白是何许人,他更不会知道这个人其实和自己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他只知道这个人对于里面的劫犯来说很重要。
“你这样做,就只是想要见到她,你觉得值得吗?”纳兰文轩问道,他试着去说服里面的人,告诉他这样的方式是多么的幼稚和愚蠢,这样强求,见到了又能怎样,只是徒增别人对他的鄙视,人能够做他所想的,可不能要它所想的,强求总是悲剧的开始阶段。
“我不管,我已经别无选择,没有人可以为我指路,告诉我路在何方,我的路只有一条,就是在她的面前骄傲的死去。”里面的人说道,从他的语气来看,他已经打定了主意,要在那个叫黎小白的人的面前自杀,他为什么这样做,至今还是个迷。
“不是没有选择,是你放弃了选择的机会,活在这个世上,没有谁比谁活的容易,困难只是一时的,咬咬牙,总是能过去的。”纳兰文轩说道,要在另外一个人的面前结束自己的生命,这样的做法太疯狂了,对自己和别人来说都是一种不负责的表现,他再次感觉到里面并不是一个穷凶极恶的歹徒,而只是一个误入歧途的孩子,通过引导是可以使他回头的。
“你都不能骄傲的活着,那你怎么可能骄傲的死去?”纳兰文轩继续说道。
“我……我没有想过,我只是想让她记住我而已,难道这样的要求都过分?”里面的人情绪显得有些激动。
“不错,你这样做只会给别人带来负担,难道你希望她一辈子都生活在阴影里面吗?”纳兰文轩说道。
“不……不是,我希望她幸福,哪怕幸福与我无关,那些她不该知道的秘密,一辈子都不要知道才好。”里面的人说道。
“既然如此那就回头吧,一切都还来得及。”纳兰文轩说道。
“不是我不想回头,是我已经回不了头,对于生死,我现在还有一点主动权,晚了连自杀的权利都没有了,这是注定,靠人的力量是解决不了的,你也不另外!”里面的人说道,声音里充满了绝望,绝望得好似已经看到了死神在向他招手。
“没有什么事情是绝对的,只要你走出来,什么事都是有办法解决的。”纳兰文轩说道。
“算了吧,既然命运安排成这个样子,我就是再去挣扎也是无济于事的。”里面的人说道。
“你知道你现在的状态吗?不是没有出路,是你不想走出来,把自己圈在自己设定的陷阱里面,要知道令人困惑的,往往是人类自己赋予事物的观念,而不是事物的本身,困扰我们的正是我们对事情的态度和反应,换个思路想想,你会看到希望的,作为一个男人,即使跪着,也要最后一个倒下。”纳兰文轩说道。
“不管了,死别的时辰已到,我们各走各的路吧,我去死,而你们去活,哪一个更好,唯有神才知道了。”里面的人再次绝望的说道。
纳兰文轩还想再说点什么,但他再次感觉到里面的人求死的心意已决,畏惧是生存所绝对必要的感情,可他现在已经忘记了什么是畏惧,连死亡都坦然的时候,就没有什么可怕的了。
正当纳兰文轩犹豫着要说什么的时候,一直紧闭着的门突然间打开了,两张张年轻的脸庞出现在纳兰文轩的面前。
看到纳兰文轩的脸,劫犯惊呆了,一时间惊讶与恐惧的表情聚集在他的脸上,只听见他说道:“你……你是郎布……”,与此同时,一颗冰冷的子弹击穿了劫犯的头颅。
纳兰文轩暗叫一声不好,可是一切都来不及了,劫犯真的设计把自己杀了,他把握住了死的主动权,可这一切的意义在哪?纳兰文轩想不明白,其他的人更是理解不了,或许就如他所说的那样,只有神才知道。
他已经永远的离开,成为了一个生与死之间的过客,他的生命从他倒下的那一刻起就失去了意义,人是唯一可以追问自身存在意义的动物,这是人的伟大之处,也是人的悲壮之处,不幸的是,他知道了太多,思考的也太多,因此才有了这种周围人所理解不了的苦恼,才会执拗的选择了死亡,他的生命注定添上悲剧的色彩。
但只要活着,就未必真的会输,即使是生活中最困惑或痛苦的地方,在经过明辨与抉择之后,也可以变得比较容易忍受,如果选择了去死,那输就成为了定局。
看到子弹击穿他的脑袋的时候,纳兰文轩愣住了,他又记起了二十年前的那声枪响,一样的响声,结束了不同的人。上一秒他还在说着话,大脑还在思考,一秒钟之后,他就倒在了地上,永远的消失在这个世界上,有时候感觉人的生命是那么脆弱,不知道哪一次闭上眼睛,就再睁不开了,趁着活着的时候,记得善待自己和别人,当一切过往都烟消云散的时候,一切的企图挽回的方式都是徒劳苍白的。
一个人活着,是自由的,选择用什么方式活着,也是自由的,但是如果你的选择威胁到了他人的自由,那时候就不再是你一个人的事了,生命如是,生活如是,官场如是,所以才会有斗争,所以有杀戮。
纳兰文轩心里一阵难受,因为自己,有一个人得救了,但同时也是因为自己,有一个年轻的生命就这样倒下了,他知道自己这样做是正确的,但是他真的希望把这件事做的更好,或许完全没有必要也牺牲一个生命作为代价的,每个人到这个世界上都不容易,一个生命就这样被剥夺到了,真的是有些残酷,但或许这是唯一的方法。
纳兰文轩依然不知道那个叫黎小白的人是谁,只感觉那人这样做太过于疯狂,真正的爱情,绝对是天使的化身,而这却是一个魔鬼的玩笑。
夜又一次将a市笼罩,今夜的霓虹都显得有些忧伤,纳兰文轩茫然的走在这陌生的街道上,不知路在何方。来到这里以后,连续遇到了让他觉得不可理解的人,首先见到了韦雯,她说出了自己的梦境,接着又遇上了张静波,那个早在二十年前在自己梦里死去的人,原本他以为只是因为那次经历以后留下的后遗症,所以才会频繁的梦到那个人,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他会再次出现在自己的生活里,那个劫犯看到自己时为什么会那样惊讶,他和韦雯嘴里的“郎布”到底是谁?仿佛一切都在眼前唾手可得,但又繁琐得让你无从下手。
“还得从源头找起!”纳兰文轩这样想,从哪里开始的,就应该从哪里结束,他又一次抬起了右手,拦下了一辆出租车。
“去这个地方。”纳兰文轩再次尝试着指着照片对出租车师傅说道。
出租车师傅看起来已经有一些年纪了,应该有五十多岁了,那么大的年纪还跑出租,确实不容易,但为了生活,谁都没有办法,活着就必须劳动,除非你是富二代,一出生就有几世都花不完的钱,完全不用为了生计而奔波,需要思考的是怎么来打发这不需要奋斗的人生。
出租车师傅看了看照片,又看了看纳兰文轩,说道:“先生,您是外地来的吧,这个地方我是知道的,叫做芜湖广场,可是在十多年前就被改造成商贸城了,您还要去吗?”
“嗯。”纳兰文轩回答道,终于有人知道它了,他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
“好嘞。”说着出租车司机启动了车子。
“师傅,听你说那地方被改造了,一个很好的广场,为什么会突然变成商贸城了呢?”纳兰文轩试图想从司机那里得到点什么信息。
“经济利益呗,为了钱什么都干得出来,别说一个广场了,就连名胜古迹都拆掉盖房,房地产可是来钱最快的产业。”出租车师傅说道,看得出来他讨厌那种为了经济利益破坏历史的做法。
历史是不可塑的,没了就是没了,用多少的钱都买不回来,泡沫经济时代,人们有时候真的是被钱遮住了双眼,泯灭了良心。
纳兰文轩显然有些失望,那个广场的样子已经在自己的梦里陪伴自己二十年了,但是说没了,就没了,仿佛你怀着很激动的心情去见一个故友,将要见到的时候,却得到了他已经死去多时的消息,只能道一声遗憾。
“还有就是这个广场有点邪门,你不知道,二十年前连续有人在广场上自杀,都说是雕像索命,后来越说越像,那广场中央的无眼雕像让人越看越觉得毛骨悚然,有人还听说那里晚上会有人哭,还有人说居然看到了雕像在动,各种说法都有。后来晚上就很少有人去那里了,不久以后那里就被改造成商业城了……”出租车司机滔滔不绝的的讲述着,平时开车太闷了,八卦和传播小道消息是出租车师傅的特长。
“那广场中央的雕像呢,后来去哪里了?”纳兰文轩问道。
“不知道,后来就没有人见过那尊雕像了,传说是变成仙人飞走了。”说着出租车司机嘿嘿一笑,显然对于这种无厘头的传说他也不信。
约莫过了二十分钟,车子就缓缓的停了下来,“到了,这就是你要来的地方。”出租车司机说道。
纳兰文轩下了车,呆呆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切,想不到自己一直在寻找的地方会变成这个样子,已不再是那个梦中的芜湖广场,它有个新的名字叫做跨世商业中心,这里除了高楼还是高楼,在这里他是找不到什么答案了,这里能够找到的就是物是人非。
夜渐渐的深了下来,单纯的人们都走上了回家的路途,下半夜留给的是那些不眠不休的夜行者了,同时还有一直躲在黑暗中的幽灵。
走出跨世商业中心,纳兰文轩忍不住回头又看了一眼,他已经在这里呆了几小时了,依然还是一无所获,心里忍不住叹了一句:“我来了,你却已经不见了,或许这就是注定,你在我生命中就是个迷,只能存在我的梦里。”
出租车在a市的夜色中穿梭着,纳兰文轩低落着心情靠座位上,跟着车子一起穿梭,他不知道这霓虹闪烁的城市背后到底藏着多少秘密,他唯一知道的是今晚他依然逃不掉梦靥的纠缠。
“人世间,有多少人,就会有多少忧伤,每个人都会遇上不如意的事,但只要心存阳光,一切都将会过去,听众朋友们,大家晚上好,欢迎您收听“心情驿站”,我是您的朋友——如风……”收音机里,主持人用柔美的声音说着。
纳兰文轩的耳朵一下子树了起来,他被这声音吸引住了,从来没有想到人世间还有那么好听的声音,不娇媚也不霸气,它犹如一个巨大的磁场,让你一听到就被它死死的吸住,欲罢不能。
看到纳兰文轩的反应,出租车司机问道:“你也喜欢听这个节目?”
“我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节目,这主持人的声音很特别,很有感染力。”纳兰文轩说道。
“我非常喜欢这档节目,她的声音是我听过的最好听的声音,我也是第一次听到就喜欢上了。”出租车司机眉飞色舞的说道,就好像在做推销一样。
纳兰文轩对这样的推销没有一点反感,反倒精神起来了,不可否认这也是他听过最美的声音。
“这节目每天晚上都有吗?”纳兰文轩问道。
“不是的,只有一到星期五有,周末就没有了,节目开始时间是每天晚上十点半,一直要到十二点才结束。”出租车司机热心的回到道。
“那么美的声音,会是什么样的人发出的呢?”纳兰文轩自言自语的说道,他很难勾勒出这主持人的样子,人间的**凡胎很难与这声音匹配。
“这个你就想不到了吧?有的人说,声音好听的人,长得都像恐龙,越是好听的就越像,可是这个主持人却不是,她是声音美,人更美!”出租车兴奋的说道。
“你见过她?”纳兰文轩问道。
“见过,为了能见到她,我可是在广播大楼等了一整晚呢!我就在门口候着,不信她做完节目不打车回家,终于还是让我等到了。”出租车司机说道。
纳兰文轩看出了他有些失落,看来是这个主持人根本没有他想象的漂亮,心里面出现到了反差,于是问道:“她坐上了你的车?”
“是就好了,我等了一个晚上,就为了她能坐上我的车,可是她连我都没有看到,就上了别人的车。”出租车司机说道。
“看来你是因为别人抢了你的生意才失落的?”纳兰文轩问道。
“不是,别那个要更惨,他上的是一辆警车,那警察长得很英俊的,我猜是她的男朋友。”出租车司机说道。
纳兰文轩心里面也莫名的有一些酸涩,他根本不认识她,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自己也说不清楚,所以他能够体会得到出租车司机的感觉。
这或者是人的天性,都希望最好的东西都归自己所有,哪怕知道那多么的遥不可及,所以才会有幻想。
“不过没什么,相比之下,她就是天,我们只是地上一粒不起眼的土渣,她本就不该和我们这样的人有什么交集,每天晚上能够听听她的声音都觉得奢侈了。”出租车司机说道,看得出他倒是很豁达的。
不知不觉,出租车已经到了烟花酒店,纳兰文轩还没有要下车的意思,他依然陶醉在这美丽的音色当中。
出租车司机倒是很善解人意,拿出笔写了一个网址递给了纳兰文轩,“你回去用电脑输入这个网址就可以听到了”。
纳兰文轩对他笑了笑表示感谢,心想,真是个很热心的出租车司机。在社会中,他的地位并不高,他却做了他应该做的,或许一辈子都注定平凡,但也活得比较真实。
拖着一颗疲惫的心,纳兰文轩又回到了酒店,在中国的一天就发生了这许多事,在他心里他始终不明白这一次自己到中国来到底是对还是不对,但无论如何,自己既然已经选择,即使前路充满棘刺,也要坚持走完。
对着陌生的夜色,纳兰文轩轻声说了一句:“晚安,a市,我等你,噩梦……”带着即将进入噩梦的心情,他合上了被,他似乎已经习惯了,对于这一切他无路可逃。
第18章
白昼渐渐走出这人潮拥挤的城市,在霓虹编织出的夜色中消失渐远,时代广场广场上,人们漫不经心的散着步,聊着天,一切都显得是那么的和谐,和谐到没有人会记起就在今天,一条年轻的生命就在这个地方画上了句话。
a市的人民医院里,刘诗雯缓缓的睁开眼,她第一感觉就是疼,具体是哪一点疼,她也说不清楚,好像全身都疼得厉害。但值得庆幸的是,她还能都感觉到疼痛,能感觉到疼,就证明自己还活着。这一切就像一场噩梦一样,可是她脖子上的那块纱布在提醒着,这不只是噩梦那么简单。
她记不清自己是怎么活下来的,脑子里还混沌成一片,只记得那个人突然冲了出来,一把搂住自己,刀便架在自己的脖子上,也不知道要干什么,当时自己真的吓坏了,从来没有感觉到死亡离自己那么的近,差点在毫无准备之下丢掉了自己的性命。
张静波一直守在刘诗雯的床边,往常的这个时候,他都应该在料理后事工作的,但今天他把所有的工作都交给了队友,不知道为什么,他对这个受伤的女大学生格外的关心,或许是因为她差点死在了自己的枪下,当超市杂物间的门打开的时候,他看到劫犯依然拿着刀对准她的喉咙,随时有可能结束她的性命,他来不及多想,扣动了扳机,劫犯应声倒地,可是要是偏离一点点,哪怕一厘米,他也有可能误伤到人质,他最终还是做到了。
看到刘诗雯醒了起来,张静波站了起来问道:“要不要喝点水?”
“嗯,谢谢。”刘诗雯礼貌的回答道,她不知道眼前的这个男人是谁,但她知道他那身湛蓝色的警服,要不是经历这么一场噩梦,她可能一辈子都感觉不到那套警服的重要性,当被劫犯劫持时,她想到的第一个词就是“报警”,是警察给了她重生的希望,醒来第一眼就看到了这身警服,她感觉是多么的亲切与温暖。
人总是这样,平时的时候骂警察,看不起警察,可是当正真有事的时候,可以信赖的还是只有警察。
“你的伤势并不严重,但可能受了些惊吓,过几天就会好的,不要太担心。”张静波安慰道。
“哦。”刘诗雯淡淡的回答道,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脑子一片空白,好像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需要通知你的家人吗?”张静波问道。
“不用了,我不想让他们担心。”刘诗雯回答道,她是一个懂事的姑娘,发生这种事,父母肯定担心得要命,反正没有什么事,还是不要让他们知道为好,要不然他们肯定长途奔袭来到a市。
孩子是父母的心头肉,在中国更是这样,中国的孩子大多数都是在温室里成长的,经不起风雨。
“这样也对,你真是个懂事的孩子。”张静波说道。
刘诗雯撇了撇嘴,看来是对张静波说的“孩子”两字有些不满,看着面前的这警察年纪轻轻,居然说自己是孩子,真是岂有此理。要是换在平时,她肯定立马还击,看在现在言语功能暂时短路的份上,只得作罢。
“你现在感觉好点了没,要不要吃点东西?”张静波接着问道。
“不了。”刘诗雯回答道,她确实感觉不到饿,现在她对所有的食物都失去了兴趣,一想起那迸溅出来的脑浆,她就感觉吃就是一种痛苦。
张静波看了一眼刘诗雯,他觉得是时候问道她的时候了,对于这个案子来说,直到现在他还是一点头绪也没有,那个自称是s大学心理学老师的人,在击毙劫犯以后就不见了人影,根本来不及问他到底跟劫犯说了什么。
“我知道现在问你问题有些不好,但是请你能体谅我的工作。”张静波说道。
“没事,你问吧。”刘诗雯显然猜到警察肯定会问自己问题的,对此她早有准备。
“你之前认不认识绑架你的那个人?”
“不认识,但是我感觉我是见过他的,就在我们学校。”刘诗雯说道。
“你还记得当时的情况吗?”张静波接着问道。
“记不太清了,只记得当时我在超市一楼买东西,他突然间就出来用刀架住我的脖子,我吓坏了,想着我肯定活不了了,后来他把我拉到超市的杂物间里,我以为他要对我做什么,但还好他没有。”刘诗雯回忆着说道,看得出现在她依然很后怕。
“你知道他为什么要绑架你吗,他跟你说什么没有?”张静波问道,他完全找不到吴永辉绑架刘诗雯的理由。
根据他们掌握的资料,吴永辉,云南省澄江县人,也是s大的在读大三学生,专业是考古学。没有什么不良的记录,据老师和同学介绍说,他在学校期间学习很刻苦,不太爱说话,为人比较随和,和同学的关系不错,听说他就是家乐福超市的绑架者,同学和老师都感觉到无法理解,听到他被击毙的消息后,他们都比较难过。
“他绑架我可能就是为了自杀。”刘诗雯说道。
“什么?自杀?”张静波被刘诗雯给出的这个答案惊呆了,难道这竟是一场借刀杀人的游戏,被杀的人还是游戏的主导者,这太不可思议了。
“他说的不是很清楚,他反复的提到一个叫黎小白的人,又是什么不可能了,又是什么对不起之类的,当时太紧张了,我都不记得他到底在说什么,但有一句我听得很清楚,他想要在黎小白面前骄傲的死去。”刘诗雯说道。
“黎小白?你确定他说的是这个名字吗?”张静波又一次被惊到了,因为他太熟悉这个名字了,刘诗雯所说的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妹妹黎小白,他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确定,就是这个名字,没错的。”刘诗雯肯定的回答道。
“他还提到什么没有?”张静波问道。
“呃……好像没有了。”刘诗雯回答道。
“再好好想想,这很关键的。”张静波催促道。
“对了,他还提到了另外的一个词——塔罗。”刘诗雯说道。
“塔罗?塔罗牌的塔罗?”张静波努力在回想这个词,他感觉很熟悉,但又记不起是谁跟他说过。
“不知道,我听着就是这个音,具体是什么东西,我就不知道了。”刘诗雯回答道。
“还有其他的吗?”张静波问道。
“暂时想不起来了,我现在感觉脑子还是一片空白。”直到这一刻,刘诗雯依然感觉自己还是在做梦,一个可怕的噩梦。
张静波感觉到今晚上已经问不出什么了,这也不能怪她,这那种情况下,是很难保持大脑清醒的。
“其实我应该跟你说声对不起的。”张静波说道。
刘诗雯漠然的看着他,不知道面前这警官为什么要向自己道歉。
“你或许不知道,当时要是我的枪偏那么一点点,就可能伤到你了,我在你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差点要了你的命。我是不是应该向你道歉呢?”张静波说道,可是当时的情况容不得他不那样做,狙击的时机稍纵即逝。
刘诗雯不说话,痴痴的看着面前这个年轻的警察,原来就是他开枪救了自己,她打心里感激这个人,不知道从哪里冒出的想法,要是他能一直陪着自己该多好,这一刻,她自己都说不清楚是感激还是一见钟情。
“今天你要不就先在医院住一晚,明天再回学校吧,要什么事医生也好有个照应。”张静波说道,看着刘诗雯不说话,他感觉这女生还没有缓过来,尤其是看自己的眼神,总觉着有些不对劲,留在医院要好些。
“不用,我已经没事了,我还是去学校吧,再说我一个人在这里我会害怕的。”刘诗雯将两腿一缩,抱在怀里,如一只被狼惊吓到的羊,那样子忍不住让人怜惜。
医院是一个充满灵异的地方,刘诗雯在这里一刻也呆不住,更别提在这里过夜了,她根本不知道她现在睡着的这床,到底有多少人在上面死去。
“好吧,既然如此,我送你回去吧。”张静波感觉到了刘诗雯的恐惧,受了那么大的刺激以后,她已经不敢一个人留在医院。
“真的?”刘诗雯眼睛突然放光,她很害怕一个人回去的,虽然知道一个人回去也不会遇到什么危险,但是她真的是怕了,现在有个人送她,当然是件值得高兴的事。
这在心理学中叫这做创伤后应激障碍,正如古语说的那样“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张静波点了点头,他肯定不放心让刘诗雯一个人回去,送她是理所应当的。
“谢谢你,警察叔叔。”刘诗雯说道,她特意将“叔叔”两字的音量提高,以回敬刚才张静波叫自己“孩子”。她感觉自己不是那么的害怕了,或许是身边的这个男人可以给她一种安全感,再或者她想让这个男人记住她的特别。遇到喜欢的人,常常会表现得令自己都觉得不可理解,这也是人的特别之处。
“叔叔?不至于吧?”张静波说道,对于叔叔这个词,他早已经习惯,从穿上警服的那天起,他就成为了警察叔叔,但从她嘴里叫出来,他总感觉有点不习惯。
刘诗雯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并没有回答他,心想难道就允许你叫我“孩子”,不允许我叫你“叔叔”?
“唉,我就知道,欠下的始终要还的,在小的时候总把二十多岁的人叫成叔叔,如今终于还回来了。”张静波调侃道,看到刘诗雯笑了,他也放心了许多。
刘诗雯被逗笑了,她看不出来这个一脸正经的警察居然也会开玩笑,或许不是这句话有多么的好笑,只是说的那个人不同,起到的效果就会不一样。
刘诗雯莞尔一笑说道:“那我该叫你什么呢?警察先生,我总不能叫“那个谁”吧?”
“我叫张静波,你可以叫我张警官。”张静波假装很严肃的说道。
“叫张警官显得多生分呀,我就叫你老张吧。”说着刘诗雯又笑了,和张静波聊天,她感到很愉快,今天受到的惊吓都抛到了脑后。她这时候还浑然不觉一颗叫“爱”的种子已经在她心里开始萌芽。
张静波挤挤眉头,心想这小丫头片子平时肯定是没大没小的,经历过这样的事还能调侃自己,心理素质着实不简单。
“唉,看来我真的是老咯,赶紧下床穿鞋,小刘同志。”张静波特意在“小”字上加了个重音。
刘诗雯朝他做了个鬼脸,嗲声嗲气的说道:“哎呀,人家现在没有力气,要不您帮我穿一下,反正都是为人民服务嘛。”
刘诗雯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对这个警察一点也不拘谨,以前话都不敢跟他们说,难道真的是经历一次磨难以后就成长了?
张静波很无奈的看了看刘诗雯,没有想到这个女孩子那么的调皮。在警队自己一直是佼佼者,年纪轻轻就当上了刑警队队长,同事对自己都很敬畏,犯罪嫌疑人更是一听到自己的名字就闻风而逃。现在这个女孩子居然敢在自己这里叫板,真是不像话,他这辈子还就给一个女孩穿过鞋,那就是自己的妹妹黎小白。
刘诗雯把眼睛睁得大大的盯着张静波,看得他浑身的不自在。
张静波同样看着刘诗雯,这一刻他才感觉到,原来这个女孩是那样的美,精致的脸上配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粉嫩嫩的皮肤让人见了忍不住想要吻上一口,他投降了,可能是一物降一物吧,张静波根本不是刘诗雯的对手。再说美丽的女人始终都是男人的软肋,男人不可与女人斗,尤其是漂亮的女人。
这或许就是人类奇妙的地方,无论再厉害的人,都有那么一个人可以收拾的服服帖帖,愿意为她去做任何的事。
“来吧,伸腿,大小姐。”张静波说道。他对这个女孩子一点都不反感,或者是因为差一点要了她的命,如果那枪再偏一点点,现在在自己面前的可是一具尸体了,再或者还有其他的原因,那是心灵深处的躁动。
看到张静波投降了,刘诗雯甚是得意,但她并没有把脚伸出去,毕竟男女有别,于是她说道:“才不要呢,被你占便宜了怎么办。”
“哎,大小姐,说穿的也是你,说不穿的也是你,赶紧自己穿,我才懒得理你。”张静波又一次感到无奈。
张静波现在似乎并没有懂得永远不要苛求女人跟你讲道理的真理,对于女人来说,不讲理是她们的权利,尤其在在自己的爱人面前这一点表现得更明显,如果一个女人对你有理有节的话,那只能证明一点,她对你一点幻想也没有。
看着张静波无奈的样子,刘诗雯一脸的得意,她看得出来,张静波很关心她,对于女孩子来说,有人关心是一件很愉快的事,不管这人是谁,只要没有恶意,她们都会很欣然接受的,要是关心她的人是她的爱人,那将是她们最幸福的事。
车在夜色中穿梭着,第一次坐上警车,刘诗雯一下子拘谨起来,一时间沉默了下来,车里放着的是那首经典的英文老歌《as time goes by》。
“you must remember this
a kiss is just a kiss
a sigh is just a sigh
the fundamental things apply
as time goes by
and when two lovers woo
they still say,”i love you.”
on this you can rely
no matter what the future brings
as time goes by
moonlight and love songs……”
“你一定记得,那个不变的吻,和不会褪去的叹息,任凭时光流逝,真实永恒不变,坠入爱河的情人们,依然用着那简单的语言——我爱你……”刘诗雯跟着歌词念了起来。
“你也喜欢这首歌?”张静波问道。
“我是第一次听,但是我很喜欢它的旋律,还有它的歌词,多么的美好,要是我也能拥有这样的爱情,那该多好。”刘诗雯说道,脑子里充满了对爱的幻想。
“时间会给出你想要的答案的,你会拥有的。”张静波说道。
刘诗雯静静的听着这缓慢而又醉人心扉的旋律,看这驾驶座上的张静波,心想要是让世间走的慢些,让这车一直到不了终点该多好。
可是现实总是不如人意,不会因为你能感觉到幸福就定格在那里,时间好像按下了快进键,毫不怠慢,一切将回归原点,该来的总会来,该走的还会走。
第19章
当车转进s大的那一刻,刘诗雯的心沉到了谷底,她明白到了学校,张静波就将离开她,对于这一切,她无法阻止,就像她无法阻止时光飞逝一样。
张静波把车子停在了女生宿舍楼前,对刘诗雯说道:“回去吧,好好睡上一觉就没事了。”
刘诗雯木然的坐在座位上,好像没有听到张静波的话,她心里那种咸涩的味道变得越发的浓烈,她舍不得离开身边的这个男人,虽然只是第一次见面,但是感觉就是那么的奇妙,那么的令人不能自已。
“刘诗雯,你没事吧?”看到她不说话,张静波问道。
“没……没事。”刘诗雯回答道。
“回去什么都不要想,会过去的。”张静波说道,虽然他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今晚对于这个女孩肯定是很难熬的一晚,噩梦将纠缠着她。
刘诗雯点了点头,想要说些什么,却又咽了回去。
“还有事吗?”张静波问道,作为一名优秀的警察,观察力是必修的一门课,所以他不难看出刘诗雯还有什么事要说。
“你能陪我在学校里走走吗?我还不想回去。”刘诗雯鼓起勇气说道,她不想这样草草的分别,好不容易遇上,她怕当不经意间说了再见以后就再以不见了。
看着刘诗雯漂亮的脸蛋和那恳求的眼神,张静波实在想不出什么可以拒绝的理由。
男人容易被女人的漂亮迷惑,男人的这种愚蠢几乎不可救药,因为在美丽的女人 面前,男人不可能不被欲念和情感左右,张静波同样如此。
夜色笼罩之下的s大学,显得格外的安静,张静波和刘诗雯并排着走着,咋一看就像刚自习回来的情侣,男的英俊潇洒,女的美丽动人。
再次走在大学校园里,张静波才猛然发现自己离开学校已经六年了,时间都去哪了,他也说不清楚。
这几年究竟做了些什么,一时间他也说不上来,总感觉就是在不停的办案,从来没有时间停下来看看自己走过的足迹,当蓦然回首时,发现自己的青春已经不再。
我们总是挥霍那些没有挥霍的青春,纪念那些无法纪念的纪念,追寻着那些不可追寻的追寻,却忘了一切都会有尽头,一切都会结束,一切结束了就不再会重来。
相比之下,张静波是幸运的,至少他的青春还有所作为,虽然匆匆而过,却有留下了光辉的印记,而某些人的青春只是用来哭泣,用来惋惜的,可以留下的东西只有青春痘。
走了十多分钟,刘诗雯一直不说话,和在医院里那个可以拿警察开涮的刘诗雯完全是两个人。
“你怎么不说话呢,是不是累了?”张静波问道。
“没有,我只是有些难过,刚才在下车的时候,我想起了今天绑架我的那个人,他的面孔清晰的出现在我的脑海里,我见过他,就在学校里,或者就在这条路上,他人并不坏,可是现在他却死了,他的父母应该会很心痛的……”刘诗雯说道,一想到将有一对老人将面临着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她的心里就有些难过。
“你不怪他吗?”张静波问道。
“人都死了,你还能怪他什么呢?现在我只是觉得他很可怜。”刘诗雯回答道,当子弹穿过吴永辉头颅的那一刻,一切的恩怨都已经结束,相反,现在她为他感觉到不值得,生命来的是多么不容易,在不到最后的时候,都不要轻易的选择死亡,死的就会一了百了,一无所有。
“那你怪我吗?”张静波接着问道,在他的心里,也颇为难过,要是他事先知道劫犯就是在校的大学生的话,他或许不会开那枪,现在要是有人来责怪一下他的话,他或许会好过一些。
“你都是为了我的安全,我又怎么会怪你呢,相反我觉得你比我承受的要多的多,你是警察,你必须那样做,我知道你心里压力也是很大的,谢谢你,老张。”刘诗雯说道,她理解张静波的处境,杀人容易,但是忘记你杀过的人,那很难。
“谢谢你的理解。”张静波说道,作为警察,他已经被不理解惯了,很多时候,即使自己竭心尽力的去做做事,甚至顶着生命的危险去完成任务,到最后换来的只是指责和谩骂,开始他也有些不习惯,满肚子苦水,后来渐渐的看淡了,计较太多,活得太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难处,放过别人,也放过自己。
校园的行人越来越少,宿舍楼的灯也一盏接一盏的熄灭,是时候该说再见了。
“不早了,你先回去睡吧。”张静波看了看表说道。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刘诗雯当然明白这个道理,走完这条路,他们将回到两个不同的世界,未来的一切将会变成未知的定数。就像我们无法拒绝开始,更无法抗拒结束,一切都是注定,再挽留就变成无理取闹。
“你还会来看我吗?”刘诗雯问道,目光里依然充满了期待。
“会的。”张静波回答道。
“你不会骗我吧?”刘诗雯再次问道,她需要得到肯定的答案,她期待着再次相聚。
“不会。”张静波说道,他肯定会回来找她的,因为这个案子还有很多未解的疑问。
“我等你。”刘诗雯坚定的说出这三个字,那种感觉好像是一种承诺。
“嗯。回去吧。”张静波似乎没有感觉到什么异样,没有体会到这句“我等你”背后的含义。
“你待会还有事吗?”刘诗雯无关紧要的问道,她不知道要如何表达自己的这份情感,这一刻她觉得张静波木讷得可恨。
女人便是这样,有了心上人,心情极缠绵曲折,思念中夹着怨嗔,急切中夹着羞怯,甜蜜中夹着苦恼,有时候,女人的犹豫乃至抗拒都是一种期望,期望你来攻破她的堡垒,但一般情况下,男人是很难发现的,因为缺乏细心,或者耐心。
“怎么,你还想再走走?”张静波问道,他依然没有发觉什么猫腻,即使发现刘诗雯的什么感情变化,他也只会想到是因为今天发生的事影响了她的情绪,休息一下就会没事的。
“不了,你要是没有事的话,早些回去,要不然嫂子会担心的。”刘诗雯说道,她试探得到想要的答案,对于面前的这个男人,即使自己千万般喜欢他,但是他要是有了家庭,自己的喜欢就会成为一种不道德。
“谢谢,她不会的。”张静波回答道,他完全没有弄清楚刘诗雯说这句话的想法。
酸,刘诗雯已经抑制不住心里的酸味了,是自己要问的,她想到过这个答案不尽人意,但当答案摆在面前的时候,她又觉得太过于残忍,早知道是这样的话,不如永远都不要知道答案,彼此留一份美好的回忆,现在连幻想的权利都没有了,这是自作自受,喜欢一个人没有错,错就错在喜欢一个不喜欢自己的人,更 错的是喜欢上了一个有家的男人。
“张警官,谢谢你今天的陪伴,我很好,你回去吧。”刘诗雯说道,她一直不想离开的人,现在她却希望他快点离开,她现在能够做的就是努力的让自己在张静波的面前保持坚强,既然他什么都不知道,就让这个秘密永远成为秘密吧,强求没有什么好结果。
爱并不是一场在一起的游戏,爱恰恰是种挂念而不得不离开的痛楚,一个建议你离开的人,可能是爱你的,一个希望你放弃的人可能是关心你的,一个苛求不再联系的人,可能是最挂念你的,一个默默离开你的人,可能是最舍不得你的,人生就是在这样矛盾而纠结里度过,人在享受自己的幸福的时候,很难会想起还有人为了成全你的幸福,在默默的煎熬着痛苦。
“好吧,那有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我的电话是135xxxxx,记住了吗?”张静波说道,是时候该离开了,一方面是因为太晚,另一方面是因为他心里还想着一件事,就是妹妹和死去的吴永辉到底有什么关联。
刘诗雯点了点头,不说话,向他招了招手,表示道别。
看着张静波的车子渐渐远去,刘诗雯的心仿佛也被慢慢的被撕裂,有的事她一早就应该想到的,那样就不会让自己难受了,她呆呆的愣在原地,看着远方出神,她明白,那个远去的人可能一辈子也回不来了,想想自己那句坚定的“我等你”,现在看来更像是一种讽刺,等待不苦,苦的是这种没有希望的等待。
拖着疲惫的身体和失落的心情,刘诗雯回到了宿舍,宿舍里空无一人,她已经习惯了一个人在宿舍的生活,其他的人都和自己的男朋友约会去了,她有的时候不明白她们到底是来上学的,还是来谈恋爱的。要知道,当她们惯性的张开双腿,让一个不知世事的男生胡乱抽动,发出阵阵淫声时,她的父母或许还在期待女儿有个美好的未来,而她们未来的丈夫在不知不觉中带了一顶又一顶的绿帽子。
如果有某位大学生说,她跟他男朋友都是把爱情定义在婚姻和幸福的基础之上的,这如同一个风烛残年的乞丐在豪言壮语、信誓旦旦的地表明自己愿意为了祖国的繁荣富强而奋斗,这是多么的幼稚可笑,那些小旅馆里失去的贞操,只不过是些荷尔蒙驱使的玩笑。
刘诗雯对大学这种无果的爱情一直持的是否定的态度,尽管追她的人成群结队,但她总是无动于衷,张静波是唯一让她心动的男人,缘分天注定,半点不由人,她一直不相信,所以现在才会变得如此的狼狈。
夜是黑沉沉的一片天,吞没了所有的色彩,刘诗雯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这是她头一次为一个男人失眠,第一次有喜欢一个人的冲动,这样的心情一发不可收拾,难以自控。
刘诗雯掏出了手机,在qq心情上写下了“自从你出现后,我的生活不会再是那单纯的黑白照片,我希望时间停止变幻,我可以陪你到永远,时过境迁,人说离合无常,忧愁是难免的,就让无情的岁月冲淡这相聚无多的遗憾,无奈的编织这绵绵的思念,在离开的 路上,我回头多少遍,才知道世上万千语言,最难说的是再见。”
她终于明白了一件事,爱是不可以自我救赎的,爱上了就失去了所有的理智,在爱里,任何疯狂的行为都是可以原谅的。
看着电话里张静波的电话号码,刘诗雯不由自主的拨了过去,她甚至没有想到自己该说什么,反正就是想着自己应该打这个电话,说什么或许并不是那么的重要了。
“嘟……嘟……”电话正在接通中,刘诗雯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门,既害怕他接,又害怕他不接,矛盾得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想怎么样。
“喂,你好,我是张静波。”张静波在电话一头说道。
“喂……喂,张警官,我是刘诗雯,我……”
“大忙人,又是谁了呀?十二点多了,还不让你休息休息。”刘诗雯听到电话一头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
“嗯,我知道,刘诗雯,你有什么事吗?”张静波问道。
“没……没……没什么事,我就想说,我明天不在学校,你就不要来找我了。”刘诗雯慌慌张张的说道,电话那头那个女人的声音无疑是给她最好的回答,张静波并没有骗她。
“哦,我知道了。”张静波说道,他感觉到刘诗雯有些慌张,可是随即想到今天发生的事,又觉得是正常的,对于刘诗雯来说,今晚本来就不平常。
“那行,我挂了。”刘诗雯匆匆挂了电话,有点落荒而逃的感觉,仿佛犯了什么错误。
“不要在有什么幻想了,接受现实吧,他根本不会想起你,关于他的忧伤都是自作自受。”刘诗雯对自己说道,本来打电话想要得到什么,可是得到的是自己最不想要的,在自己伤口上又撒了把盐。
也许是前世的因,也许是来生的缘,错就错在今生相见,徒增一段无果的恩怨,眼泪打湿了刘诗雯的脸,寂静的夜里,她哭的是那么的无助。
张静波漫无心思的开着车,有一个问题残绕在他的心头,就是小妹和今天的绑架案究竟有什么关系,刘诗雯嘴里说出的名字分明就是黎小白,吴永辉又和她在一个学校,s大的黎小白不会有其他人了。
“哥,你有心事呀。”黎小白歪着头问道。
“没有呀,最近案子多,可能有些累了。”他不想让小妹知道这件事,小妹没有经历过什么事,单纯的就像一块白布,如果让他知道有个人因为她死了,她肯定有很大的压力。
“你少骗我,你压力大的样子,我见多了,今天的这个不同。”黎小白肯定的说道。
刚才还想这小妹什么都不懂,这样看来是自己错了,原来她已经懂了很多,连自己心里有事都看得出来,自己却一味的以为她还小,没有长大,时时刻刻都要保护她,想想她今年已经二十岁,理论上已经算是一个大人了。
这可能也是男人的通病,对于自己所爱的女孩,不管她有多么的大,在他们的眼里,总是一个长不大的孩子。
“你认识一个叫吴永辉的人吗?跟你一个学校的。”张静波问道,他还是说出了自己心中疑虑,他要给死去的吴永辉和受伤的刘诗雯一个交代。
“完全没有印象,张警官,难不成是我们学校的哪个同学得罪你啦?”小白调侃道,在张静波面前她已经没大没小惯了,她知道,即使全世界的人都离她而去,这个哥哥始终会留在他身边保护着他,从小到现在,每次自己惹老爸生气都是哥哥替自己挨板子,她一直认为哥哥是最亲人,比老爸都亲。
“少贫嘴,好好想想,考古学专业和你同一级的。”张静波补充道。
“确实不认识呀,怎么,你想给我介绍男朋友呀?小心老爸抽你。”黎小白调皮的说道。
看着黎小白的样子,张静波也会心的一笑,不管自己有多大的压力,每次见到她都会感到轻松,看来小妹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或许只是一个同名同姓的人吧,只有靠自己去弄清这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张静波的车子继续前行,穿梭在a市的夜色中,自从穿上了警服以后,深夜一直是他的伙伴,作为一个警察,他需要承受很多别人无法体会到的痛楚,扛得住也要扛,扛不住也要扛,他已经别无选择,只有选择忍受着,坚持着,这就是他生活的全部。
第20章
清晨如约而至,世界就是这样,不管发生了什么,只要太阳还在不落,地球依然自转,世界就不会停止,任何的个体对于世界来说都显得太过于渺小,生活是一次机会,仅仅一次,谁校对了时间,谁就掌握了主动权。
纳兰文轩坐了起来,昨晚上他睡的很好,回到酒店以后,他按照出租车司机所给的网站找到了“心情驿站”这个电台节目,听着听着就睡着了,当再次睁开眼时,天已经大亮。
令他奇怪的是昨晚上居然没有做噩梦,二十年来,他头一次一夜无梦的睡到天亮,不知是因为自己真的太累,还是因为她,那个叫“如风”的主持人,她的声音与众不同,能给人一种打心底的安宁。
睡个好觉,这对于一般人来说,是件再普通不过的事,可是对纳兰文轩来说能够睡个好觉已经是一件很奢侈的事,二十年来他没有一天不被噩梦纠缠。
人总是喜欢抱怨自己的不幸,只懂得不断的索取,贪婪的心无休无止,往往自己真正拥有的东西都不懂得珍惜。其实每个人都应该珍惜自己手中的幸福,有时候,你在羡慕别人的生活时,一回头,发现自己也在被别人羡慕着,当你为抱怨鞋子不好的时候,却发现有的人根本没有脚。
睡了一个好觉,纳兰文轩的心情也好了许多,虽然还有很多很多的疑惑,但解决也并非是一朝一夕的事。
昨天的劫犯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对自己交出了“郎布”这个名字,谁是郎布?为什么韦雯这样叫他,那个劫犯也这样叫他,好像在a市里,每一个人都与“郎布”有关,还有就是那个出现在自己梦中的警察,他又是谁?
刚刚睡醒,纳兰文轩脑子里又在想着一个接一个的问题,每天当你睁开眼时,就要明白两件事,一是你还活着,二是你将活得不是那么轻松。
随便打理了一下自己,他就离开了酒店,今天还有许多事等着他去做,他不仅要去s大看韦雯,还要为他以后能长期定居中国打下基础,首要解决的就是房子和车子,美国人很懂得享受,他从来就不会将钱存进银行,然后守着钱过一辈子。
有一个故事是这样子的,就是有一个美国人他到中国来旅游,就带了二十多万美金,到中国的当天,他就用二十万美金在中国买了一套房子,然后他在中国游玩了大半年,在回美国时,他把那房子卖了,带着三十多万美元回去。
这就是理念的不同,中国人的理念是“守”,美国人的理念是“放”,一者求的是生存,一者求的是生活。中国人节衣缩食的生存了一辈子,最后买了一套房子,没有住几天就死了,美国人一辈子穷奢极欲的生活一辈子,最后还清了房贷。
先苦后甜,前人栽树,后人乘凉是中国的传统,也是大多数中国人的选择。纳兰文轩虽然长着一张中国人的面孔,但是拥有的是一个美国人的思维,对于中国来说,他陌生得只剩下二十年前留下的噩梦,他不知道何时才能弄清楚这一切的缘由,留下来是他唯一的选择。
清晨的s大让人有一种心旷神怡的感觉,纳兰文轩喜欢大学的环境,这里有最单纯的人和最艰苦的奋斗,尤其在中国来说,大学生的竞争力是不可想象的,毕业就等于新一轮的厮杀。
纳兰文轩又一次来到了s大,他一直担心着韦雯,一方面是因为他答应了韦继风要把她治好,最重要的是韦雯的身上还藏着一个他一直想知道的秘密,昨天他在治疗过程中韦雯的行为有些过激,还好没有什么什么问题。
韦继风家的门是打开的,他一大早就起来等着纳兰文轩,他知道只有他能够拯救自己的女儿。
韦继风坐在沙发上,看到纳兰文轩到来,连忙起身打招呼,今天他看起来心情不错,脸上露出了许久没见的笑容。
“您女儿现在怎么样了?”纳兰文轩问道,其实从韦继风的表情他就看出来了韦雯的病情是有好转的。
脸就是人的感情的信息系统,有什么情绪的变化,都是第一时间写在脸上,在某些时候,无声的东西要比说出来的要真实得多。
“看起来情况还不错,昨天你走后,她一直在睡,到了晚上十点钟才醒来,我问她要不要吃点东西,她说,爸,我不想吃,我还想在睡一会,那个状态根本看不出一丝的不正常,后来就到天亮了。”韦继风高兴的说道。
“她进步的要比我想象的要快的多,她人呢?我想看看她。”纳兰文轩说道,他心里却在担心一个问题,进步的太快对于一个精神病患者来说并不一定是件好事,进步得越快,反复的可能性就越大。
“在房间里面呢,早上她一大早就起来了,在房间里翻东翻西的,我不知道她在做什么,又不敢唐突的问她,怕说到什么不该说的,又使她发病。”韦继风说道,现在他最希望的是女儿能够好起来,所以他每一件事都会变得小心翼翼的。
纳兰文轩推开了韦雯的房间门,这里已经找不到一点女人的房间的影子,用一片狼藉来形容都显得有点牵强,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你根本不敢相信这样的房间里住着一个女人。
但对于一个已经失去思维能力的人来说,这一切都是可以理解的。
韦雯依然站在窗子的旁边,和昨天一样。或许在她的潜意识里,依然充满了对自由的渴望,这间房间就好像就像监狱,透过窗子看到的东西,是她对外面世界唯一的认识,她不知道这个院子出去以后还有更大的世界,还有更广的天,人生决非一场消遣,每个人都有权为自己寻求一个真实的人生。
她现在就好比一条呆在鱼缸里的鱼,在鱼缸里自由自在的地游啊游,也许它并不知道自己身处逆境之中,鱼缸为鱼提供了生存条件,也为它划定了生活的世界,呆在房间里,可以隔绝外面世界的危险,同时也把她圈养了起来,这对一个人是极度残忍的,如果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要限制一个人的自由,每个人都有对世界认知的渴望,都不可以容忍这黑暗狭窄的世界,除非他从未见过太阳。
韦雯一脸茫然的看着眼前的纳兰文轩,好像自己从来就没有见到过这个人。
“你还好吗?我们又见面了。”纳兰文轩对韦雯说道。
“很不好!”韦雯说道,好像有些伤感。
“为什么呢?能跟我说说吗?”纳兰文轩很有耐心的说道。
“我想你……”韦雯吐出了这三个字。
她在想着谁,是她前两天说的郎布,还是另有其人?纳兰文轩在心里琢磨着。
“我不是来了吗?”纳兰文轩回答道。对于韦雯的治疗来说,现在最主要的步骤就是想办法让她尽可能的多说话,在与人的沟通之中慢慢的学会思考问题,慢慢的将逻辑思维正常化,至于现在她说什么并不是那么的重要。
“你来我这里干什么,你不是应该和张队在查案吗?张队需要你的帮助。”韦雯说道。
“可我担心你,所以我就过来看你了。”纳兰文轩说道,尽量让自己扮演好一个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的角色。
“夏哥,没用的,我想过了,我们会像谭林和周幽彬一样死于非命。”韦雯激动的说道。
纳兰文轩心里面有千万个为什么,但是这一刻,他不能问,因为他现在扮演的是韦雯嘴里所说的“夏哥”,他和韦雯是同一条船上的人,他是知道一切的。
“你知道南国草原了吗?”凭着直觉,纳兰文轩文轩感觉到这一切都和“南国草原”这四个字有关,于是他问出了这个问题,他要掌握主动权,不能让韦雯带着他一直走。
“你跟我去一个地方,你就知道了。”韦雯说道。
去哪里,去了就真的会得到答案了吗,会不会有什么危险,下一秒会发生什么事,谁也不知道,尤其是对一个精神病患者来说更是如此。
纳兰文轩有点迟疑了,这一切都是个未知数,他不敢擅自做主,经过昨天的事,他觉得应该把主动权交给韦继风,他承担不了后果。
“好,你先穿件衣服,外面冷,我在外边等你。”纳兰文轩说道,他试图找机会离开房间,给自己一个回旋的余地。
韦雯看了看自己,再看了看纳兰文轩,她突然发现自己现在的样子有些邋遢,有点不好意思的对纳兰文轩说道:“夏哥,你先到外边等我吧。”
纳兰文轩走出了房间,韦继风依然坐在沙发上,今天他的心情好了很多,只要女儿好,他就没有什么可求的了。
“怎么样?”韦继风急切的问道。
“还算顺利,她刚才说到一个叫夏哥的人,您知道是谁吗?”纳兰文轩说道。
“他叫夏缪,跟小雯是队友,二十年前,我看得出来小雯有些喜欢他,可是因为他们家的条件很好,小雯一直不敢说,看来她一直对他念念不忘。”韦继风说道,脸色沉了下来,在他心里面想着,都怪自己不争气,只懂得教书,所以才会让女儿受委屈,中国人讲究的是门当户对,韦雯喜欢而不敢开口是很正常的。
“现在他人呢?如果能够请他参与您女儿的治疗的话,我想对她帮助应该很大。”纳兰文轩说道,一个人,如果喜欢上另外的一个人的话,在他的世界里,那个人就是他的全部,会深深地刻在他的心里,任时光冲洗,他的影子都不会消失,喜欢一个人很容易,难的是将自己喜欢的人忘记。对于韦雯来说,这个叫做夏缪的人是她的软肋,他无疑使治愈她的一剂良药。
“二十年了,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我估计他可能死了。”韦继风说道,心中有几分惆怅。
“死了,怎么会这么说呢?”纳兰文轩有些好奇的问道。
“这个也不好说,二十年前,小雯所在的重案一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组里面的六个人,有四个死于非命,有一个失踪,而小雯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韦继风说道,看得出来他并不想提起那段不愉快的历史。
“后来没有查清为什么吗?”纳兰文轩问道,或许这就是事情的根源所在。
“没有,根本没有办法查,一点头绪都没有,所有与那件事情有关的人都发生了不幸,都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查起,最后只能不了了之。”韦继风话语中带着几分怨气,显然对公安局没有继续追查有些不满。
在中国,没有破的案子可谓是不计其数,对于公安局来说,案子破不了,顶多就是没功可领,影响不了什么,但对于受害者的家属来说,却是永远的遗憾。
“这么大的案子就没有个说法?”纳兰文轩感觉要是如韦继风所说的话,中国的法制也太落后了。
看得出纳兰文轩并不懂得中国,那个年代的中国,法制根本处于一片混乱当中,文化大革命的残余都没有清除干净,哪里会有什么健全的法制,在那个年代,法制是可以受人的意志力控制的,那种残余的思想,甚至延续到了今天,纵容、包庇、狸猫换太子、变向的执法等这些讲人情,讲金钱的现象数不胜数。
“说法是有的,说是自杀,具体情况是不是那样,只有天知道。”韦继风说道,他并不相信自杀的解释,但苦于也是无计可施。
“自杀、南国草原、诅咒、噩梦”这些词突然在纳兰文轩脑海里闪过,他好像到了什么。
“在这些自杀的人当中,是不是有一个是在这个广场自杀的?”纳兰文轩问道,他突然想到二十年前自己看一个男人自杀,这个男人成为了他的噩梦,而韦雯与自己的噩梦有关,韦雯的队友离奇自杀了,这之间肯定存在关系,唯一的解释就是纳兰文轩噩梦里面的男人就是韦雯的队友。
韦继风吃惊的看着纳兰文轩,问道:“你怎么知道有人在那里自杀的?”
纳兰文轩拿出那张有些泛黄的照片递给了韦继风,问道:“您看是不是这个广场?”
韦继风接过照片,更加吃惊,要知道,那个广场很久以前就被改造成商业城,在a市,已经没有人提起,他一个刚从美国来的人,为什么会有这个广场的照片,他又是怎么知道有人在那里自杀过?
“就是这个广场,但你可能不知道,在那里自杀的人可不止一个。”韦继风说道。
“您是说还有其他的人在那里自杀?”纳兰文轩有些吃惊。
韦继风点了点头,说道:“是,小雯的两个队友就是在这广场上自杀的,而在他们之前就有了这种事情发生,而选择在那里自杀的人竟然是那尊少女雕像的工匠。”
“您是说雕塑索命?”纳兰文轩突然感到背后一阵发凉。
“你也知道这个传说?”韦继风觉得纳兰文轩知道的还真不少。
“我是在出租车上听说的,您觉得真的是传说那样子的吗?”纳兰文轩问道。
“传说永远就只能成为传说,虽然有很多人在那里自杀,我是唯物主义者,我是不相信有鬼神之说的,我想这其中肯定有着某种让人猜不到的关系,只是现在暂时没有找到而已。”韦继风说道。
“或许真的只有死掉的人才知道吧。”纳兰文轩自言自语的说道。
人总是要在最后一刻才会豁然的明白这生与死的真谛,但在死了以后,即使一切都真相大白,也是于是无补,曾已经是生命欺骗了自己,到最后发现自己才是罪魁祸首。
“还有一个人知道。”韦继风说道。
纳兰文轩下意识的看了看韦雯的房间,不错,还有她知道,二十年前的离奇的自杀案件或许只有她知道了,她是唯一可以抓住的救命稻草。
第21章
韦继风也下意识的看了一下韦雯的房间,但他说的那个人并不是韦雯,而是另有其人。
“还有一个人知道,他叫林元深,芜湖广场的投资者。”韦继风说道。
纳兰文轩感到有些意外,他原本以为韦雯是她可以抓住的唯一救命稻草,现在看来,事情并不是很糟糕。
“那他现在在哪呢?”纳兰文轩问道。
“不知道,芜湖广场建好以后,这个风云一时的林氏企业的总裁就人间蒸发了,没有人知道他在哪里。”韦继风说道。
“这么说已经不可能找到他了?”纳兰文轩显得有些失落,刚看到点希望,又被无情的给浇灭,没有结果的希望只会徒增烦恼。
韦继风叹了口气,说道:“如果他还活着的话,总有一天会找到的。”
纳兰文轩感觉要找到林元深的可能性基本上不存在,已经过去了二十多年,说不定他已经死了呢。
“您还有话要说吧?”纳兰文轩问道,他感觉韦继风并不是没有由来的提起这个叫林元深的人,中间肯定有什么秘密,刚才韦继风想要说什么又咽了回去,显然是在纠结着什么。
“想不到还是被你看出来了,我只是在纠结,应不应该让你陪着冒这个险,毕竟这并不关你的事。”韦继风说道,虽然他不相信诅咒,但是他也不想贸然的让纳兰文轩去冒险。
“您说吧,无论有什么样的危险,我都应该知道。”纳兰文轩说道,他明白,自从韦雯说出了自己的噩梦的时候起,自己和韦雯就已经是同一条船上的人了。
“你知道有个叫南国草原的地方吗?”韦继风问道。
“不知道,但我听已经听两个人说过这个地方了,一个是您女儿,另外一个是昨天在绑架案中被警察打死的嫌疑犯,可是并不知道这个地方在哪里,或者就根本就没有这个地方,再或许就不是个地名,而是什么密码之类的。”纳兰文轩说道。
“又死一个,好像跟着四个字有关的人都没有什么好的下场。”韦继风说道,他不知道女儿会不会成为下一个不幸的人。
“难道您知道南国草原的秘密?”纳兰文轩问道,这可是他一直想知道的问题。
“对于‘南国草原’,我其实也不清楚它里面究竟有什么秘密,二十年前,当小雯在我面前提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我就有种不祥的预感,1955年的悲剧可能会重演,它可能与那个遥远的古滇国有关。”韦继风说道。
“古滇国?”纳兰文轩在脑子里搜寻着这个词,可是他完全不知道还有这么一个国度。
韦继风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在小雯没有发病之前,她就在我面前提过‘南国草原’这个名字,另外她还提到了古滇国,它是两千多年前,在云南滇池、抚仙湖一带沿岸的一个古老的王国,司马迁在《史记》中称之为“滇”。然而,就在司马迁将它载入典籍后不久,古滇国就销声匿迹了,再没有踪影,没有传说,没有人知道它的臣民哪里去了,像一个亘古的谜。”
“1955年发生的悲剧难道跟这个消失的国度有关?”纳兰文轩问道。
“一开始我并不确定,后来想想,除了古滇国,就没有别的了。说起来林元深还是我的同班同学,当时我们的教授陈凯参加了一个云南的考古工作队,他想带一个学生去见识一下,本来我是陈教授选中的人,可是当考古队出发的那天,我突然间病倒了,所以没有去成,后来林元深就顶替了我的位置去了考古队,一年以后,也就是到了1955年,陈教授回到了学校,可是林元深并没有跟着他回来。不久之后,陈教授就在宿舍自杀了,正当人们对陈教授的死议论纷纷的时候,又传来噩耗,由陈教授带领的那支考古工作队的成员都相继自杀了,死者都有一个特点,就是戳瞎了自己的双眼。考古工作经常会与诅咒挂钩,大家都习惯了在这种神秘色彩笼罩之下工作了,可是当陈教授的考古队出事以后,不禁让所有的人为之一震,开始相信那些无根据的传说,一时间,大家都不愿意提起这个考古队,怕厄运会找上自己。”韦继风说道,当时他真的怕了,想想要是自己不是突然间病倒,或许也是和陈凯他们一样选择一条不归路。
“他们到底遇上了什么事?”纳兰文轩忍不住问道。
“不知道,当时的信息不畅通,根本没有人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到了1956年,终于有了发现,在滇池东岸,一个不高的小山岗上,发现一个消失千年的王国——古滇国墓葬群,小山岗极普通,叫做石寨山,东西宽200米,南北长500米,坐落在滇池岸边,远远望去,犹如一头静卧在海边的鲸鱼,那里没有碑石,没有封土堆,它平淡到了没有一点足以引发盗墓者贪婪的幻想,因而得以安宁两千年。当时我就在想,陈教授的考古队应该就是为了寻找古滇国的秘密的,可是又找不到依据,只能不了了之。”韦继风说道,这么多年来他一直没有去研究古滇国,因为在他心里总是认为和古滇国有关的人都会难逃厄运。
“那林元深呢?”纳兰文轩问道。
“我原本以为林元深也和陈教授一样难逃厄运,可是我错了,林元深还活着,当他再次出现的时候,就建立了林氏集团,我原本想找到他,问问1955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是我每次去找他,他都避而不见,之后他又失踪了。”韦继风回答道,当时他还觉得林元深是因为有了钱,摆起架子,才会不见自己的,当听说林元深再次失踪以后,他才明白原来不是像他想的那样简单。
“您觉得林元深的财富和古滇国会不会有什么关系?”纳兰文轩说道,听韦继风说了以后,他也认为陈凯的考古队的离奇自杀和古滇国可能有关。
“这个说不准,没有人知道具体的情况,一切都只能是无根据的猜想。”韦继风说道。
“不,是有根据的,芜湖广场就是依据。”纳兰文轩说道。
“芜湖广场?”韦继风不明白纳兰文轩的意思。
“它不应该叫芜湖广场,如果叫抚湖广场会更贴切些。”纳兰文轩说道。
“你说的是抚仙湖?”韦继风总算明白了纳兰文轩的意思。
“就是它!这个湖还出现在我的梦里。”纳兰文轩说道。
“你的梦里?”韦继风有点不敢相信,要知道纳兰文轩是没有到过云南的,更没有见过抚仙湖。
“不错,还有一件事,说出来你或许不信,我昨天居然见到了一个在我梦里已经死去多年的人。”纳兰文轩说道,他到现在都不敢相信那个梦里自杀的男人会真的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你见到谁了?”韦继风问道,他知道纳兰文轩不是那种爱吹牛的人,只是他很难想象一个死去的人出现在他的眼前将会是个什么样子,这是二十一世界,没有那么的聊斋故事。
“就是那个二十年前在芜湖广场上自杀的人,我肯定就是他。”
“他是个警察吧?”
“你怎么知道?”纳兰文轩有些诧异,难道他也见过?
“你见到的不是你梦到的那个人,那是他的儿子,二十年前,重案一组的队长张志在芜湖广场自杀了,他有一个儿子叫张静波,前久我见到他了,也把我吓了一跳,二十年没有见,这小子长的跟他爸爸是一模一样。”韦继风说道,他断定纳兰文轩见到的肯定就是张静波,世界上是没有所谓的鬼神的。
“原来如此。”纳兰文轩心里的疑惑总算是解开了一个,二十年前在自己面前自杀的人就是张静波的爸爸张志,一个刑侦警察。可是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自己的梦里面,就不得而知了。
“夏哥,我们出去吧。”韦雯已经换好了衣服,她穿的还是那套绿色的警服,二十年没有穿,那套警服都有些不合身了,尤其是腰,和二十年前的小蛮腰比起来,今天的水桶腰显得过于臃肿,她的肚子,都大得可以把衣服顶起来。
韦雯的记忆还停留在二十年前,这二十年对于她来说基本上就是空白的。她的人生似乎就是一个没有意义的故事,简单的故事情节,简单的台词,一切都是那样的单一,一切都是在循环似的进行着,她完全没有能力去干涉,去改写,她的人生变得好似一块绝望的冰,她完全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时间在走,她能做的只是跟着时间循环。
有一个问题困扰着纳兰文轩,就是从这两天来看,韦雯的治疗并不是那么的困难,为什么赵铁男用了二十年来治疗她,却没有一点作用,他很想看看这二十年韦雯的治疗情况,可是那个家伙却不给,有的人就是这样,自己没有什么本事,架子却不小。
纳兰文轩看着韦继风,他在等着他的答复,因为出去,对于韦雯来说,可能会有一点的危险,没有人能够猜得到一个精神病患者下一秒究竟会做什么,他们的逻辑完全没有规律可循。
韦继风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他没有其他的办法,为了女儿能够好转,冒一点险也是别无选择的事。
走出教师公寓以后,眼前的一切让韦雯有些迷茫,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的陌生,这里是自己生活多年的地方吗,看看周围的人,再看看自己,自己就像是一个来至另外一个世界的人,对这里一无所知。
许多人一辈子麻木着,被动着,不知为什么而过,直到恍然大悟的时候,才发现突然间世界都清朗了,如水晶般清澈,可是一切都已经晚了,生命即将被召回,而替代他的则是又一个如阳光灿烂的娇嫩娃。
世界离开了谁都会永不停歇的往前走,把自己囚禁在一个圈子里,不去看看外面的变化,当有一天,你走出你的圈子时,你会发现世界已经变了,自己已经跟不上它的脚步。
“这是在做梦吗?夏哥。”韦雯对纳兰文轩说道。
“不是在做梦,你离开这里太久了,这里有了很大的变化。”纳兰文轩说道。
“我离开这里,我去了哪里了?”
“没有人知道你去了什么地方,你不知道吗?”纳兰文轩反问道。
“我记不清了,早上起来我想去上班,但是我爸爸告诉我他已经帮我请假了,让我今天就不用去,我想局里面发生了很多事,不去也好,太恐怖了。”
“究竟有什么恐怖的呢?”
“你忘记啦?那天我们去出现场,回来谭林和周幽彬就死了,别人以为他们殉情,那都是胡说八道,根本不是那样的,只有我们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没有人愿意说出来而已。”
“是怎么回事呢?”纳兰文轩想要问出更多的东西。
“你真的忘了?这不可能!不可能的!”韦雯肯定的说道。
“从现场回来,我就失去了记忆,我都不清楚那天发生了什么,快告诉我,我不想让谭林和周幽彬死的不明不白。”纳兰文轩已经进入了扮演夏缪的这个角色,只有这样,才能让韦雯说的更多。
“没用的,夏哥,这根本就不是人的力量可以解决的。”韦雯提高了音量说道,声音里还带有几分绝望,对于她来说,这件事就是一件根本就不可能完成的事。
“你就告诉我吧,我只知道我们谁都逃不了。”纳兰文轩恳求道。他用的是韦雯经常说的那句话“一个都逃不了”,他原先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但是在得知重案一组的情况以后,他似乎想明白了什么。
“我不知道,你什么都不要问我。”韦雯看起来好像又有些不正常了,经过昨天的教训之后,纳兰文轩知道这次不能操之过急,要不然后果可能不堪设想。
“好了,你不想说就不说吧,外面没有什么好看的,我们回去吧。”纳兰文轩知道在外面呆的太久只会有一些无法预料的危险。
“夏哥,你看到没有?”韦雯小声的说道,仿佛怕被别人听到一样。
“看到什么?”纳兰文轩问道。
“塔罗,我看到了塔罗。”韦雯肯定的说道。
纳兰文轩往韦雯手指的方向看去,只看到在不远处有一个穿着白衣服的女生,根本没有什么塔罗。
再看韦雯时,她已经发病了,嘴里一直在叨念着一句话:“一个都逃不了,一个都逃不了……”
第22章
刘诗雯醒来已经上午十一点多了,但她还是依然感觉身体很疲惫,连下床的力气都没有,人总是这样的,当高度紧张过后,身体都会感觉到非常的疲惫,枕头上的泪痕清晰可见,昨晚上她哭了,她都不明白眼泪是为自己还是为别人而流。
噩梦纠缠了她一整晚,在梦里,总是看到那个人倒在血泊里的样子,尤其是那双死不瞑目的眼,可以让她害怕到快要窒息。
当然也看到了他,身着一身湛蓝色警服的他,遇上他,是一种偶然,不知道是幸运的还是不幸,幸运的是他让自己相信了一见钟情的美妙,不幸的是他将永远成为自己的遗憾。
有的时候,生活就是由不同的偶然构成的,有的偶然使你得到了想要的幸福,有的偶然却使你痛不欲生,从此便坠入了地狱,这种痛,要致死方休。
一想到他已经有了女朋友或者是老婆,刘诗雯的心里又忍不住的泛酸,在这个世界上,不吃饭的女人可能有好几个,但是不吃醋的女人却没有,即使那个人与自己无关,女人们也会吃那些无厘头的干醋。
她努力的安慰着自己不要惦记着已经离开的那个人,不能在一起就不再一起吧,一辈子没有那么长,计较太多会累,任何一个人,失去另外一个人,都会活得一如既往,或许当自己为他失魂落魄时,他可能还在跟别人在打情骂俏,卿卿我我。
给自己讲了一大堆大道理之后,刘诗雯还是没有能说服自己,心里的咸涩并没有因为这种说教而减轻半分,相反越发显得浓烈起来,要说服自己没有那么的容易,因为她清楚的明白,道理只是将给别人听的,无论有再多的理由,都挡不住心之所向。
她翻了个身,习惯性的拿起了枕头边的电话,通话记录显示有三个未接电话,而来电的人正是那个令她神魂颠倒的人——张静波,她开始埋怨自己,为什么把电话调成了静音,为什么要那么晚才起床……一时间那些大道理,豪言壮语更是散得连烟都见不到。
“他打电话给自己一定是有什么事,他会不会生气?会不会从此就真的不理自己了……”握着手中的电话,她一时间又胡思乱想起来,胡思乱想是每个女人都爱犯的毛病,只有地球停止了自转,女人才有可能不再胡思乱想。
正当刘诗雯停留在自己的遐想中的时候,一阵敲门声打断了她,令她停止了天马行空的想象。
“谁呀?”刘诗雯没有好气的问了一声,她明白,她不是怪外边敲门的人,她依然还在生自己的气,但女孩子一旦情绪化起来是可以什么都不管的。
外面没有回应,可能是没有听到她的话。
刘诗雯还是爬下了床,毕竟一直把别人关在门外可不好,尤其是她这个类型的女生一般都是刀子嘴,豆腐心,嘴上埋怨,但是行为上却靠近。
打开门的那一刻,她惊呆了,触电般愣在那里,她见到了一个她很想见,又怕见到的人,他依然穿着那身湛蓝色的警服,依然是那么的帅气逼人,她的心跳开始加快,一时间大脑一片空白。
二十秒左右,刘诗雯终于缓过神来了,她身上穿的还是那身粉红色的小睡裙,凹凸有致的身材及那雪白的大腿都露在外面,羞得她赶紧关上了门。
张静波见状,也没有多说什么,静静的在门外等着,刚才他也愣住了,刘诗雯的身材是那么完美,任何一个男人看了都会有想入非非的冲动,她就好比一枚待成熟的果子,让人有忍不住探究的冲动。
约莫过了十分钟,刘诗雯轻轻打开了门,“进来吧,一个警察站在女生宿舍门口,你不觉得羞呀。”刘诗雯对张静波嗔怪道,其实当见到他的那一刻,自己那种心里那种咸涩的感觉及身上的疲惫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现在心里面是说不出的欢喜。
有时候女生要的并不多,只要你能够出现在面前,漫天的乌云都会瞬间变得晴朗。
“你来干什么,不是让你不要来了吗?还直接跑到了我宿舍。”刘诗雯埋怨道,但脸上的微笑却泄露了内心的秘密,她非常想见到他,说不出所以然,即使知道他有了妻子,心里却有难以抗拒的喜欢,这就是所谓的一见钟情吧。
“我想你今天应该会想起什么了,就打电话给你。”张静波说道,他看得出来,对于自己这个不速之客,她并没有反感。
“原来还是为了案子,我脑子一片空白,什么也想不起来。”刘诗雯气得快哭了,心里不是滋味,她一开始就知道他来的目的,可是就是不愿意他说出来,她需要给自己一点点遐想的空间。
“也不全是了,我打了三个电话你都没有接,发生这样的事情,有些担心你,就过来看看。”张静波说道,他搞不清楚刘诗雯为什么要生气,刚才还在是晴天,一会就变了,难怪人家总是说女人翻脸的速度和翻书的差不多。
“现在看到了吧,没有事,张警官事物繁忙,就不用为小女子费心了。”刘诗雯说道。
“我带你出去吃点东西吧,你一个人呆在宿舍里不好。”张静波说道,其实他忙了一早上了,身体早就疲惫不堪,但是看着刘诗雯这个样子,心里面忍不住怜惜,或许漂亮的女孩天生就是惹人疼的,对于女人来说,漂亮就是一种无形的资本,外在的美是男人评判女人最重要的标准,美女与丑女在男人心中是不可能对等的,即使丑女的内在很美。
“不去,不去,我的好与坏和你又没有多大的关系。”刘诗雯说道,她犯了女孩子都喜欢犯同样的一个毛病,就是喜欢用语言去拒绝男人的好,即使她心里面不是那样想的。
“不许任性,穿鞋,走!”张静波以命令式的口吻说道,这是他对付黎小白的常用方式,这招对他来说比较管用。
“我就不去,我不爱跟你去,搞不好我同学还以为你是我男朋友,这样我就亏大了。”刘诗雯说道,根本不买他的账。
张静波眉头一皱,看来这招对刘诗雯来说根本不管用,从这点看来,同样是漂亮的女孩子,但是性格的差距还是挺大的。
“好吧,你照顾好自己,有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说着张静波起身就要走。
看到张静波要走,刘诗雯心里的酸楚陡然间升到了极致,索性趴在桌子上哭了起来,说道:“都没有人关心我。”
哭是女孩子的好朋友,遇到高兴的事哭一哭,遇到难过的事哭一哭,尤其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哭似乎就是一种家常便饭,会哭的孩子有奶吃,会哭的女人有人疼。
“不要哭啦,我不就是来关心你了吗?”张静波温柔的说道,对于女孩子,他是很有耐性的,这都是黎小白的功劳,无论她怎么的任性,他都能够包容,有任性的妹子,就有能够包容的哥哥。
“我不要你关心,你还是关心你老婆去吧,等一下她吃醋了不好。”刘诗雯边哭边说。
“她不会的。”张静波还是那句话。
“她就那么好吗?还不会吃醋!”
“没有怎么会吃醋呢。”张静波嘿嘿一笑说道,他一早就明白刘诗雯想知道自己有没有老婆,只是心照不宣而已。
“原来你没有老婆呀。”刘诗雯破涕为笑。心里一阵欢喜,才接触了三次,这个男人在她心里已经挥之不去了,爱情有时候就是这么的触不及防。相爱时需要时间的,可是爱情的性情偏急,容不得你细细地去想,时间既是对爱情最好的催化剂,同时也会是爱情的最刻骨的惩罚,在爱来临的时候,你不管结果会是怎么样的,你能做的就只是两个选择,一个是接受,一个是不择接受,将它远远的拒之门外。
看着刘诗雯有哭有笑的样子,张静波心里也一震,确实,他被这个女孩打动了,二十多年来,头一次有爱的冲动。
“那么大的人了,一会哭,一会笑,像什么样子。”张静波说道。
刘诗雯伸了伸舌头,不理他,对她来说,貌似现在什么烦恼都没有了。
“现在能够说说昨天的事了吧?”看到刘诗雯的心情转好以后,张静波觉得是时候进入正题了。
“该说的昨天我差不多说完了,但是昨天有一点我忘了,就是他还提到了一个名字——南国草原。”刘诗雯说道。
当听到那四个字的时候,张静波惊呆了,他原本以为这只有一件简单的绑架案件,看来事情并不是那么简单,二十年了,这四个字又一次出现,这绝对不是偶然。
就在这个时候,张静波的手机响了。
“哥,你在哪里,你快来广播大楼一趟吧。我有事找你。”电话一头的黎小白好像有什么急事一样,虽然平时这妹子老是忽悠自己,但这一次张静波感觉似乎是真的有什么事。
“什么事,不要慌,我马上就到。”张静波说道。
挂了电话,张静波回头对刘诗雯说道:“对不起,我现在有事,有时间我再来看你吧,你要照顾好自己。”
刘诗雯心里又是一阵的酸楚,刚才她分明听到了一个女孩的声音,看张静波的表情,这女孩对他来说肯定是非比寻常,这可能就是女人的第六感吧。
“去吧,我没事的。”刘诗雯说道,这时候,她知道,无论如何,自己不能够任性,一个女孩,可以任性,但不能无理取闹。
还没有等刘诗雯说再见,张静波已经走出了女生宿舍。
宿舍里又只剩下刘诗雯一个人,张静波的到来,仿佛就是一场梦,在这来去之间,一切都只是幻觉。
索性就这样吧,无法控制的时候,放任自流也是一种方式。故事一旦开始,它始终都是要发展的,顺着写好的路径,向着结局的方向慢慢的靠近,无论中途再精彩,故事再曲折,始终都会归于平静,或许这就是定律,没有人能够走得出所安排好的轨迹,逃出固定的圈。
第23章
约莫二十分钟,张静波来到了广播大楼,对于这里,他再熟悉不过了,自从黎小白来这里上班以后,要不是很忙,他都会来接她下班。
黎小白站在广播大楼的门口焦急的等待着,她无法平息自己,徘徊不定的走来走去,看到张静波那辆三菱牌的警车,她才平静了许多,那么多年来,无论遇到什么样的事,只要有这个哥哥在,她心里就感觉很踏实。
张静波刚把车停稳,黎小白就赶忙装进了车里,生怕有人跟踪似的。
“小白,出什么事了?”张静波问道,他从没有看到黎小白有那么焦急过。
“我们学校死人了,就是昨晚你问我的那个人!”黎小白紧张的说道。
“我知道,他是被我打死的,一个学生倒在我枪下,我也很难过。”张静波说道,杀一个人简单,难的是将他忘记,他昨晚上一直没有睡着,吴永辉死去的样子总是出现在他脑海里。
黎小白看着张静波,眼前的这个哥哥虽然只比自己大几岁,但是他经历的东西要比自己多得多,他经历了过少生与死的较量,经历了多少内心的挣扎,而自己却单纯的好像一张白纸。
“可是你不知道,就是昨天死在你枪下的那个人,给我寄来了这个。”黎小白说道,同时递给了张静波一个信封。
“这是什么?”张静波问道。
“里面有一张光盘,还有一封信。”黎小白说道,早上当她见到寄信人的名字时,就被吓到了,现在还没有缓过神来。
“现在没事了,有哥在呢。”张静波接过信封说安慰道。
黎小白轻轻的点了点头,她心里莫名的有些难受,这一次她总是感觉到吴永辉的死和自己有些关系,仿佛他就是自己害死的一样。
信封上就写了几个字“黎小白(收)”字写得工整有力,看得出吴永辉的书法是不错的,对他了解得越多,张静波就越觉得这样的一个人根本就不应该选择死亡,可是他却已经选择了,人即使再有能力,也不可能让时光倒流,让那些逝去的遗憾可以有机会重来。
“他为什么要给你这个?”张静波问道,他有一种感觉,这里面的东西对于吴永辉来说应该非常的重要,他甚至可以解释他为什么会选择这样的一条不归路。
“他在信里面说他一直喜欢我,但是我从来就没有见过他,对他一点映像也没有。”黎小白回答道。
暗恋可以是世界上最卑微的爱了,因为往往当你为那个人牵肠挂肚,肝肠寸断的时候,那个人却毫不知情,无动于衷,所以暗恋通常只能成为一出唯美的哑剧,当一开口讲明,他可能就是变成了悲剧。
看着黎小白那张漂亮的脸,张静波并不感到奇怪,像她这样美丽的女孩,男人对她的抵抗力基本上是零,可是吴永辉要是只是因为一份得不到的爱而选择放弃生命的话,那么他真的是一个十足的懦夫。
“我先送你回学校吧?”张静波说道,他不想让黎小白过多的参与到这件事中,知道的太多,可能对她越没有好处。
黎小白点了点头,没有做声,有时候她总是在想,如果没有哥哥,自己怎么办,在遇到事的时候,该去依靠谁,在心底,她真心 的感谢能有一个疼她、宠她、爱她的哥哥。
刑侦队的办公室总是弥漫着一股香烟的味道,虽然中午间没有人,这里依然会有些没有散去的烟味,张静波坐到了自己的办公桌前,不由自主的又点了一支烟,这可能已经成为了他的一种习惯了。这同时也是每一个刑侦警察的习惯,很多刑侦警察刚从警校出来的时候都没有抽烟的习惯,但是不久之后就成为了烟民,这和职业是脱不了关系的。
一个警察一年所见到的坏人比一般人一生见到的都要多,他们每天都在经历着生与死,法与情的考验,心理上和身体上所承受的痛苦,其他人是体会不到的。
抽完了一支烟,张静波打开了那个从黎小白交给他的信封,和黎小白说的一样,里面有一张光碟,和一封信,信上是这样写的:
“小白:
我不知道这样称呼你到底对不对,这一次终于鼓起勇气给你写信了,因为我知道要是这一次我再不给你写信的话,我就没有机会给你写了,因为我快要死去。我很想像以前一样,默默的守候在你身边,哪怕你从来就不会留意到我,我总是躲在你的身后看着你,每天怀着欣喜,假装不经意的与你擦肩而过,只要能看到你那一抹纯美的笑,我就感到很满足,满足得愿意躲在角落里无声的等待。如果可以选择,我不愿意知道这许多的秘密,做个平平凡凡的自己,但是我知道我已经不能够那样了,死亡是我唯一可以选择的路,这是注定,谁都无法逃离。
在入学的第一天,我就见到你了,那时候,你跟着你哥哥一起来,当时我还误以为是你男朋友,几晚上都睡不着。后来才知道是你的哥哥,也就安心了。
想想我这担心完全是多余的,因为不管你身边是不是有男朋友,你都不会正眼的看我一眼,你是我永永远远都触碰不到的遥远,我们之间的差距太大,你是那么的美丽,而我只不过是一只不起眼的丑小鸭,我原本就有些自卑,在遇上你之后,我更自卑了,我怨恨自己为什么会那么的平凡,要相貌没有相貌,要才华没有才华,这样就注定了和你永远都没有交集,你不知道,我是如此爱你。
或许,我需要另一场生命,才能懂得如何配得上爱情,这一生,爱情好像与我毫不相干,无论它是神灵的恩赐,还是魔鬼的游戏,或只是一场无厘头的偶然,我都奉陪不起,我没有一点可以拿得出手的筹码。但我还是犯了人类最容易犯的一个毛病,那就是幻想,我一直在幻想着爱情有一天会对我眷顾,幻想着你会走到我身边,心怀期待,继续等待着。可是我不该犯下那个致命的错误,那就是去了解你的一切,也正是因为这样,才让我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事到如今,我已经没有了退路,但我并不后悔,因为我知道,放下一个人不是件容易的事,倘若“放下”变得容易,那么每个人都会随时随地地得到解脱,可是你已经深深的印在我脑海里十年了,我放不下你,虽然我知道这样最后会令我万劫不复。
十年前,我跟着我爸到一个叔叔家,在他那里,我就见过你的照片,当时照片里的人就有二十多岁了,显得美丽动人,如你现在一样,年幼的我深深的被她的美丽所吸引。
想不到,十年后,我能够见到真实的你,令我不敢相信的是你和十年前我见到的人一模一样,一开始我还以为当年我见到的人应该是你姐姐或者是你妈妈,可是我错了,你根本没有姐姐,再后来,我弄明白了她是谁,我没有想到她的背后会有那么大的一个秘密,更没有想到那个秘密会令那么多人丧命,包括我在内……
算了,还是不说这件事了吧,我不想你遇上什么不测,万一有一天你见到了我所说的那张照片,不要感觉到好奇,更不要去深究,远远的离开她,越远越好,好奇心有时候真的会害死你。
我知道我是活不下去了,不是我不要世界,但已经无可奈何,不是我追求死亡,但我已无路可往。每一晚上,只要我一闭上眼睛,噩梦就开始纠缠着我,令我窒息,我不想死在噩梦中,但我又没有自杀的勇气,一时间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偶然间有一种很疯狂的想法,我应该做一件很疯狂的事,让你记住我,即便只是一个名字,我也愿意这样做,我已经不在乎这么多了,我不想就这样静静的等待着死亡,直到我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你都不知道我是谁,但请相信,无论我选择做什么事,都不会伤害任何人,除了我自己以外。
这里有一张光碟,就先留给你保管吧,请务必保管好,或许你有一天能够用到,这是我唯一能为你做的。
就说到这里了吧,对于我来说,一切都将要结束,灵魂已经启程,在我生命的尽头,我仍然会记得你那美丽的微笑,愿你你一生平安,那些与你无关的事,希望你一辈子也不要知道为好。(吴永辉)”
张静波又点了一支烟,信和光碟中都没有他想要得到的信息,反而给他更多的疑惑,光碟中除了几张黎小白的照片就是一些风景照,他不懂为什么吴永辉会把它看得那么的重要,为什么吴永辉会觉得自己将要死去,他指的谁都无法逃离又是什么呢?这一切都没有半点头绪。
还有就是他所说的那张照片,是真有其事,还是他故弄玄虚?如果他没有执着的选择死亡,故弄玄虚的可能性比较大,可是如今他已经选择了死亡,这就足以说明他故弄玄虚的可能性很小。他选择这样的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难道就是为了让黎小白记住他?这样的解释有些滑稽,但除了吴永辉自己以外,世界上就再没有第二个人知道真正的原因了。
张静波再次把光碟放入电脑,睁大眼睛,死死的盯着电脑屏幕,不放过一个细节,想要从光碟里面找到一些蛛丝马迹。但他又一次失败了。
没有新的证据,这个案子就只能以简单的绑架案结案,看着桌子上的卷宗,张静波还是有些不甘心,但也无可奈何,他轻声叹了一口气,心想,但愿一切都是因为自己太较真了。
在这个世界上,难以解释的事很多,有多少人,就会有多少的秘密,并不是每一件事情都可以知其然也知所以然,任何的一切,原不过是一缕青烟,爱情与憎恨,未知与恐惧,谁又说不是梦靥,太较真伤的往往是自己。
第24章
经过了一个漫长的黑夜,世界又恢复了它忙碌的角色,生活又归于平常,依然是单调的旋律,人们总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随着主流忙碌着,生活着。或许这就是他们的选择,这就是世界的文化,是世界现有的主旋律,你能做的就是跟着这样的节拍走,不然你就会跑调,成为这个世界上不合拍的人。
纳兰文轩坐了起来,还是感觉有些困倦,昨晚上又做噩梦了,还是那片湖,那是那些奇形怪状的山,另外就是从湖底发出的声音。
昨晚上基本他基本上一整晚都没有睡,不是被噩梦纠缠,就是在想问题,“古滇国、抚仙湖、芜湖广场、林元深、韦雯、陈凯、劫犯”这几个名字总是在他的脑子里打转,挥之不去。
今天将是他去s大上课的第一天,对于课堂来说,他并不陌生,以他在心理学上的造诣,在大学里上课那是绰绰有余,可毕竟是在一个陌生的国度,他心里还是有些没底。
雨下一直个不停,这是个多雨的冬季,本来就寒冷的天,再加上下雨,那就更冷了,纳兰文轩裹着厚厚的大衣,仍然感到了几分寒意。可是天气并不是最糟糕的事,更糟糕的是,他遇上了中国最常见的一件事——堵车,他万万没想到,在中国有时候开车可比走路要慢得多,早知道这样的话,这车不买也罢。
随着城市化的进程加快,人们的物质生活已经提高了不少,但是精神生活是否也是进步的,就不得而知了。越来越多的人懂得了什么叫做享受,很多上班族都自己买上了车子,那样就不用去挤公交了,车辆的增加,但是路还是原来的路,所以速度却比以前挤公交的时候要慢的多,不知人们买车是为了节约时间还是浪费时间。
这样冷的天,堵车真是一件不幸的事,在寒冷的笼罩下,等待的时间显得更加的漫长,纳兰文轩伸出头去看了看,前面还是依然是一条长龙,给人一种无形的绝望感,中国人都说自己是龙的传人,其实并非是无据可依的,你看看现在堵起来的这一条长龙或许你就知道了什么叫龙的传人。
时间不停的走着,一点都不懂得现在人们的心情,在这样的情况下人们是需要它走的慢一点,因为它再走的话,纳兰文轩就要迟到了。要是第一天就迟到的话,那影响就不好了,虽然他对中国并不是很了解,但是他知道这是一个很重视表面功夫的国度,或许不要求你内涵,但是表面的功夫你必须得做,而且要做的很好。
由于堵车的缘故,虽然纳兰文轩一路上都在猛踩油门,恨不得把车子当作飞机来开,即使进了校门,他也来不及减速,他要做的一件事就是让自己不要迟到。
可是 人通常在赶时间的时候最容易出现一些岔子,应该是上天故意开的玩笑吧,今天,纳兰文轩也不能避免。
一个不留神,纳兰文轩的车压到了地面上的积水,把正在路上走着的四个女生溅的一身湿,这么冷的天,还真是够人受的。
纳兰文轩赶忙下车,连声道歉,只见四个女生一身的狼狈,湿的最多的是站在最左边的女孩,她那雪白的大衣上被弄得浑身都是泥。
最左边的女孩转过头来,微笑着对纳兰文轩说道:“没关系,你又不是故意的,我们回去换换就是了。”一个女孩,当别人对不起她的时候,她没有一丝的责怪,而是以一个微笑去原谅,凭借着这一点就能让很多男人心动了,男人最喜欢的就是女孩的柔美,对于女孩子来说,温柔无疑就是美的一种诠释。
虽然身上全是泥,但也挡不住她的美丽外泄,她是那么的美丽那楚楚动人的目光可以在顷刻间便把你击倒,没有人见了不顿生好感的,恰如出水芙蓉一样清丽可人,叫人一见清新,再见倾心。站在那里,她便是一道最最美丽的风景,不能命名,因为任何的言语和辞藻都不能描述出她的美,都会有损她的美。
在没有见到她之前,纳兰文轩没有想到,在这物欲横流的社会里,居然还有那么清纯、美丽动人的姑娘,老子说的“上善如水,水利万物而不争。”她就是最好的诠释吧。
纳兰文轩呆在原地,她太美了,这样美丽的女子,任何的一个男人见了都会心猿意马。
“嘿,嘿,我说那个谁,你溅了我们一身泥不说,现在还盯着人看,想图谋不轨呀?”站在白衣女孩的另一个女孩说道。
被她这么一说,纳兰文轩才恍过神来,觉得刚才自己确实是有点失礼,再看刚才说话的那个女孩,他总是感觉有几分面熟,好像在哪里见过,不过想想可能是因为自己来中国不久,看中国人都是一样的,就像中国人看外国人一样,总是分不清。
纳兰文轩面带惭色,说道:“实在对不住,我赶着去上课,开快了些,才会溅你们一身,我真诚的向你们道歉。”
“你赶着去上课就该溅我们一身呀?我们还不是要赶着去上课的,最烦的就是你们这些公子哥了,上个学还开车,在校园里还那么快,现在你说怎么办吧?”刚才说话的女生有些气愤的说道。
穿白色大衣的那女孩拉拉身边的伙伴,说道:“金凤,算了吧,人家都赔礼道歉了。”
“小白,你就是对人太好了,我觉得金凤说的不错,这样的公子哥是不值得同情的,他必须负责,至少也要把我们送回宿舍换换衣服吧。”最右边的女孩说道。
随着贫富 差距的日益增大,社会上的仇富、仇官心理演绎得越来越严重,在穷人的眼里,富二代、官二代都没有什么好人。
“严寒,你看她们俩还一唱一和了,你说说她们。”小白对另一个女孩道。
严寒没有说话,只是耸耸肩,好像再说,我和她们也是一伙的。
当听到“小白”这个名字的时候,纳兰文轩不觉一惊,在心里想到“难道她就是黎小白,就是那个劫犯口口声声要见的人?可是如果不是她,还有谁有那么大的魅力,会令人做出那么疯狂的举动?”
在女孩们的指引下,纳兰文轩不到五分钟就到了女生宿舍。
下车以后,金凤对纳兰文轩道:“你在这等着我们哦,这是你的义务,知道不?”那口气简直就是一种命令,不让人有任何拒绝的余地。
纳兰文轩看看表,都已经上课五分钟了,纵然有点无奈,但还是点了点头,说道:“好的,你们要快一点。”
小白看见纳兰文轩面有难色,看来是十分着急了,但姐妹们又要缠着他不放,她也没有办法,只得说了句:“谢谢你。”声音里有几分无奈,还有几分愧疚,感觉就像做错什么事似的。
纳兰文轩看出了小白的心思,微笑着对她说:“没关系,这本来就是我应该做的,你也赶紧上去换衣服吧,我就在这等你。”本来应该是等你们的,但是纳兰文轩却只说了一个“等你”。在他心里,他觉得等待她是一种幸福。
看着小白离去的背影,纳兰文轩又陷入了无限的遐想中,她真的太美了,连背影也是那么的迷人,还有一种更强烈的感觉就是,虽然是初次贱卖你,但他感觉她似乎已经在自己生命里很久了。
经过这么一折腾,等到他们来到教学楼得时候,已经上课十五分钟了,女孩们一到教学楼,开了车门就外教学楼上冲,因为她们知道今天将有一个新的心理学教师来接老教授的班,第一节课就迟到,那以后的日子就不好混了。
纳兰文轩也来不及把车子停到车库里,在教学楼下找了个空位把车一摆,也急忙走进了教学楼。
四个女孩急匆匆的冲到教室,可是奇怪的是还没有看到传说中新来的心理学老师,莫非还没有老师来接班?
“怎么新老师还没来呢?”严寒向旁边的同学打听道。
“嘿嘿,你们四个第一天就迟到,老师都被你们气走了呗。”严寒旁边的同学调侃道。
严寒一听就知道是假的,哪有那样的事,这几率比火星撞地球还小。
突然,钱金凤扯扯黎小白的衣服问道:“小白,你看,他是我们班的?怎么以前没有见过。”
黎小白也见到了,从外面走进来一个男生,他就是刚才的纳兰文轩,心中也有很多疑问。
只见纳兰文轩径直走向讲台,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写了四个字“纳兰文轩”。然后转身说道:“同学们,大家好,我叫纳兰文轩,是新来的心理学老师,因为在路上出了点状况,所以上课迟到了,很对不住大家。”
这时,只见讲台下,黎小白、严寒等四名女孩把头低着,好像在笑,又好像很无奈的样子。她们的心里肯定在说:“没有那么巧吧,这写小说也不能那么写呀,这样的巧合还让我们以后的课怎么上呀?唉,这家伙要是公报私仇的话,那我们就惨了。”
这时一个同学站起来问道:“纳兰老师您好,我看您的年龄和我们差不多,你就是传说中的美国心理学怪才——纳兰文轩吗?”
纳兰文轩笑了笑,回答道:“其实我并不认识什么心理学怪才,我只知道,从现在开始,我将是你们的心理学老师,如果我教不好你们,什么心理学怪才就成了徒有虚名了。”
这时候台下一片欢呼,学心理学的人都知道纳兰文轩是美国一个著名的心理学专家,以他的名气,根本犯不着到这里做个教书匠,可是他这样回答,分明是是默认了他的身份。
“这两天遇到一件事情,让我心灵再次受到震撼,所以今天我不想讲心理学,而是给你们讲讲生活、学习的理念,因为只有懂得生活的人,才配真正的活着。”纳兰文轩说道。
这时候,下面瞬间变得鸦雀无声,大家都想听听这心理学怪才到底有什么高见。
“在大学校园中,老师的水平是良莠不齐的,有很多滥竽充数的人,他们唯一的本事就是误人子弟,荒废学生的时间,很多的课程设置,根本是不合理的,对学生的发展起不到什么作用,填鸭式的教学,只会麻痹学生的创造思维,它无情的扼杀了无数的精英。纵观现在的教育,大学生是一年比一年要多得多,可是学生的质量却是一年不如一年,大学纷纷成了出售文凭的机构,大学老师也成了出卖学术的商人,学得好与不好不是问题,问题是交不交学费。大学生的数量是增长,然而质量下降了,如果说是这样的教学都是成功的话,那么世界上可能就找不出什么是失败了。”纳兰文轩激动的说道,因为在他看来,如果不是教育的失败,那个劫犯也不会因为一点情感纠纷就选择了死亡。
这个时候,讲台下已经是一片沸腾了,或许,纳兰文轩的讲述刺激着每一颗年轻的心,对于这一切,他们都感同身受。
纳兰文轩全然不顾台下的掌声及欢呼,继续说道:“我很喜欢杰克.伦敦在小说《热爱生命》中写的那个迷途者的故事:一个不幸的人,迷失了方向,在荒野中挣扎,饥饿、疲劳、野兽、孤独、绝望……一切的一切问题都向他压来,每前进一步,几乎都要耗尽全部的力气,在他的身后,紧跟着的是一匹和他同样饥饿、同样疲倦的老狼,已经跟着他走了很多天了,随时等着他倒下,然后把他吃掉,然而最终的结果不是老狼吃了那迷途的人,而是他吃掉了那匹老狼,有了狼给他的营养,他终于回到了船上。故事告诉我们,在面对着生与死的较量的时候,只有坚持到最后的人才能生存下来,物竞天择,适者生存,这是一种定律。在这个小故事中,老狼虽然没能坚持到最后,但是也是值得尊敬的,因为它已经把自己的所有的精力都耗尽了,它对得住它的生命,如果每个人都懂得珍惜生命的道理,就不会有那么多不必要的死亡……”
时间很快就过去了,随着下课铃声的响起,给纳兰文轩的第一次课划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从同学的表现来看,大家都喜欢他的这种讲课的风格,都愿意去接受他所讲的内容。下课时,很多同学都围着纳兰文轩问这问那,主动上来和他交流,这是一般大学课堂很少见的。
当提问的同学都离开了的时候,一个学生从最后排的位置走了上来,对纳兰文轩说道:“纳兰老师,我知道今天您讲的这些都是因为一个叫吴永辉的人,当时我就在现场,我看到了一切,可是你不知道的是他已经别无选择,他一定要死。”
纳兰文轩定睛看着眼前的学生,问道:“难道你知道为什么?”他这是他一直纠结的问题,他不明白究竟什么会另一个人那么执着的选择死亡。
“因为所有与南国草原有关的人都会死!”那个学生说道。
第25章
街上依然是那些忙碌人群的身影,时间依然按照它的旋律嘀嗒嘀嗒地走着,落日像守财奴一样贪心的藏匿着自己最后的一缕光,夜的脚步又一次迈近了这个多事的城市,傲慢地跪下,托起了这尘世的灯火,这样的场景每天都在这个城市循环。
纳兰文轩坐在酒吧的窗子旁,漠然的看着这城市的灯火,他喜欢夜景,它能给人一种安宁,在这陌生的城市里,他孤独得好似一只幽灵,到处的游荡,忍受时间成为一种折磨,时间如口香糖那样的耐嚼,平淡无味,虽然嘴一直在动,就是不见消耗。
这是一家有些年代的酒吧,桌子和那简陋的装潢到处都可以看出时光刻下的印记,和那些奢华的装饰相比,这里反而显得更有味道,有时候,新的东西并不一定是好的,用钱能堆叠出奢华,却堆叠不出内涵,经过岁月的洗礼和时光的蚀刻,会显得越发的珍贵,一如陈的多年的酒,和那至死不渝的爱情。
门口“花未眠酒吧”的招牌并不招摇,无精打采的闪烁着,在灯红酒绿的古柳巷里,它显得是如此的低调。
“所有与南国草原有关的人都会死!”这句话又回荡在他的耳边,那个学生扔下这句话就走了,也不告诉他为什么,就好像一个恶作剧。但他知道这绝对不是恶作剧,他对这句话深信不疑,陈凯的考古队、韦雯的队友、那个劫犯,他们都是与南国草原有关,最后都难逃厄运。他不知道,自己和韦雯会不会是下一个的不幸者,现在能够做的就是自我救赎。
突然间,一个身影出现在了纳兰文轩的面前,他抬起头来一看,不觉吓了一跳,只见那人高大的身躯,英俊的脸庞,眼神犀利得可以看穿一切,和他梦里死去的男人一模一样。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张静波,他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上纳兰文轩,他已经找了他几天了,可是每次去学校都没有见到纳兰文轩,学校留的联系方式还是在美国时候的,根本联系不上他,唯一的方法就是只有守株待兔,想不到这只兔子却自己跑上门来。
今晚,张静波并不想案子的事,只想大醉一场,这些天,因为吴永辉的案子,弄得他心力交瘁,他在和自己较真,他不相信这会是一个简单的绑架案子,无奈找不到新的证据来证明他的观点,还有一个原因,这几天,一种莫名奇妙的感情从他的心底燃烧起来,弄得他有些躁动不安,他想要去看看刘诗雯,可是无奈找不到一个合理的理由,一想到她的样子就会心里发慌,难以自制。这几年来,他一直忙于工作,根本不懂得如何去谈恋爱,当发现自己有爱的萌芽时,一时间毫无办法。
本想着来找“酒友”陈以良喝喝酒,一醉解千愁。可是没有想到陈以良老早就喝醉了,躺在沙发上一动不动,这是以前他没有见到过的,听酒吧的伙计说老板最近心情有些不好,已经连续几天把自己灌得烂醉。
原以为像陈以良这样的生意人,成天都是无忧无虑的,没有想到他也会有低落的时候,看来在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难处,没有人能够走得出所安排好的轨迹,没有人能够自主的选择只要快乐不要忧伤,活着就必须跟随生活的定律。
张静波觉得有些扫兴,当自己特别想求醉的时候,却没有人奉陪,他郁闷的喝了几瓶啤酒之后,准备离开,就在他起身的一瞬间,一个人的身影映入了他的眼球,他径直的朝那个人走了过去。
“你好,纳兰老师,你还记得我吗?想不到在这里见到你。”张静波问道。
“当然,张静波警官。”纳兰文轩回答道,虽然被突然吓了一跳,但他很快想起来,这个人并不是他的噩梦,而是a市的刑侦警察。
张静波没有想到纳兰文轩不但记得自己,还能准确的叫出自己的名字,要知道,他可是一个刚来中国不久的美国佬。
“有一个问题我一直想不明白,就是当时你为什么会突然间离开案件现场,你是有什么事吗?”张静波问道。
“没有,是因为害怕!”纳兰文轩直截了当死亡回答道。
“害怕?”张静波有些不解,他看过纳兰文轩的资料,在美国的时候,这种场面他经历了很多,按理不应该会感觉到害怕才对的。
“当然,我并不是害怕血腥的场面,还有其他的东西令我感觉到了恐惧。”
“什么东西?”
“南国草原!”纳兰文轩吐出了这四个字。
当听到这四个字的时候,张静波依然感到很意外,虽然刘诗雯之前就跟他提过,可是他不明白这个外国人跟“南国草原”会有什么样的关系。
“你知道南国草原?”张静波睁大了眼前,看着纳兰文轩。
“不知道,我也说不清楚当时我是在害怕什么,那种恐惧感让我也觉得莫名其妙。”纳兰文轩回答道,这两天来,这个问题也一直困扰着他,他真的不明白当时自己为什么会害怕,甚至不知道自己害怕的到底是不是这几个字。
“这么说没有人知道这几个字的秘密了?”张静波显然对纳兰文轩的这个回答不太满意,他本以为纳兰文轩知道一些关于南国草原的秘密,可是却还是一无所获。
“有一个人可能知道,他叫莫然,是s大的学生,他跟我提过南国草原。”纳兰文轩说道。
“他跟你说了什么?”张静波迫不及待的问道。
“所有与南国草原有关的人都会死!”纳兰文轩说道。
张静波愣住了,他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一句话,虽然或许是危言耸听,但总让人不寒而栗。
“还有吗?”张静波问道。
“没有了,他丢下了这句话就走了,我根本来不及问清楚。”纳兰文轩说道。
“你相信这句话?”
“我信。”
“为什么?”
“因为南国草原可能和古滇国有关。”虽然纳兰文轩不太确定,但是他还是说了出来,张静波是警察,查起来要比他方便得多。
“你说的是那个消失了千年的国度?”张静波越听越觉得玄乎。
纳兰文轩点了点头。
突然间,张静波好像想起了什么“吴永辉,云南澄江县人,抚仙湖,古滇国,南国草原”,难道这中间真的有某种联系?
酒吧的音乐一直没有停息过,买醉的人们依然放纵的有说有笑,张静波看着眼前的这个人,听着他讲述那些他以前从来都没有听说过的东西,他不知道这个外国人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的事。
“他到底是谁?他绝对不只是一个大学的心理老师这么简单!”张静波在心里琢磨着。
听纳兰文轩讲完以后,张静波感觉更迷糊了,这个案子已经快结案了,可是现在看来并没有那么简单,不知中间还有多少秘密。
告别纳兰文轩以后,张静波走出了酒吧,他拨通了涂国安的电话,他想要尽快弄明白这一切到底怎么回事,这一天他已经等很久了,自从“南国草原”这四个字出现在他生活中以后,他就期待着有一天能够查个水落石出,以告慰父亲的在天之灵。
经过二十年,涂国安已经成为了公安局的局长,是张静波的顶头上司,对于工作的所有事情,张静波都需要向他请示。
电话里,张静波如实的向涂国安汇报了纳兰文轩说的一切,以及自己的想法,可是涂国安不但否定张静波去云南继续调查的请求,还劝自己他尽快的把这个案子结了,不要再纠缠,这是让张静波始料未及的。
这么多年的了解,张静波知道涂国安做事向来都是一丝不苟,对于案件是锱铢必较,可是这次却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感觉他一下子变成了一个怕事的主。
尤其是涂国安说的那句“有的事情不是靠人的力量就可以解决的。”更是令张静波大跌眼镜,他在心里想到,难怪二十年前父亲的案件会不了了之,就是因为这些人只顾自己,张静波顿时觉得心里堵得要命,涂国安一直是他学习的榜样,这样一来,他心里的丰碑倒了。
人性是自私的,在没有威胁到自己的利益或是生命的时候,每一个人都可以冠冕堂皇,可是当真正关乎于利益的时候,往往就会撕破脸皮,露出本来的面目,麦克阿瑟对此作了很好的诠释:“没有永恒的敌人,也没有永恒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
挂了电话以后,涂国安无法再保持平静了,刚才他故作镇定的回绝了张静波的请求,目的是让张静波不要去查收这件事,不想让他有危险,毕竟他还年轻。
如他所说,有些事不是靠人的力量可以解决的。他原来也不相信这一点,可是二十年前当看着重案一组的人接二连三的死去的时候,他开始相信了这一点,开始感觉到了恐惧。
可是现在他不怕了,一个人活着,生存并不是他的所有,不管是哪一代人,他们都有着自己的意义和活法,都有着自己的使命,他的使命还没有完成,二十年前死去的人还没有瞑目,是时候该来个了断了,吴永辉的案件,使他再一次找到了关于南国草原的踪迹,他怎么可能放过这一个线索。即使这条路充满了荆棘,踏上去可能会一无所有,可能是一条不归的路。他全然不在乎这些了,有的东西要比生命还要重要,苟且偷生的生命没有多大的意义。
涂国安拿起了电话,他拨了一个最熟悉的人的号码,他就是陆羽,二十多年来,他们一直是并肩作战,生死与共,这一次,他需要有人帮他,陆羽是最好的选择。
“你愿意跟我一同冒险吗?”涂国安问道,他尊重陆羽的选择,毕竟这是关乎于生命的事。
“我希望我们都能活下来,如果这次我们还是不能成功,那么将会有更多的人死去。”陆羽在电话一头说道。
“但愿如此。”涂国安说道,他心里也没有底,他不知道这次的决定是救赎还是毁灭。不管结果怎么,他只知道自己没有了退路,他点燃了一支烟,在黑夜里渐渐的燃烧着,在残酷的命运面前,他可以选择放弃,可以选择安逸的活着,那样的话,一切的厮杀,一切的危险,都会与他无关,可以尽情的享受这个从生到死的过程。而现在,他放弃了安逸,选择一条离死亡最近的路,一具具熟悉的尸体仿佛正向他招手。
第26章
黎小白回到宿舍已经是深夜十二点半了,一年前她到广播台做兼职,恰逢台里的“心情驿站”的主播辞职,那个节目一直是其他人带班,台长发现黎小白的音色特别的好,就让她主持“心情驿站”看看,一方面让新人锻炼锻炼,一方面就是台里真的缺人。想不到黎小白把“心情驿站”搞得有声有色,收听率成倍的上升,为此,广播台正式录用黎小白为台里的工作人员,录用在校大学生这一次还是首例。黎小白非常喜欢播音,在那里她找到了人生的乐趣。从此,她每天都要到深夜才能睡下。
黎小白每次下班回宿舍,她把动作弄得最轻,尽量不打扰宿舍的姐妹。今晚也同样如此,她蹑手蹑脚的打开宿舍门,生怕吵醒熟睡的姐妹们。可是令她想不到的是,今晚宿舍里的姐妹一个也没有睡,台灯都亮着,看看她们的样子,甚至连洗漱都还没有。这群女孩,平时天天嚷着不能熬夜,熬夜对皮肤不好,可是今天为什么还没睡呢?黎小白心中一阵疑惑。
“嘿,乍一看我还以为我走错门了,几位大小姐今晚怎么还不睡呀?”黎小白打趣道。
“唉,今夜我看许多人要无眠喽!"钱金凤道。
“小白,我看你也是不能幸免的,我估计你也睡不着,呵呵。”许燕说道。
“还有我的事呀?我可是刚下班,什么都没做哦!”黎小白道。
“当然啦,经过讨论,我们一致认为你是今天的主角,唉,可惜呐,年轻美丽大方的我们在你面前只有做配角的命喽,小白,你说上天是不是不公平呀,把你造的那么美丽,还把你造的那么的优秀,这优秀品质就不能分我们一点吗?”严寒说道。
“就是,我上辈子可能做了什么孽吧,你看我一无美貌,二无才能,三无钱财,唉!三无青年呀。”钱金凤道。
“各位,我可是下班了哦,你们要我调解调解心情可是要收加班费的。”黎小白说道。
“小白,你个财迷,谈钱多伤感情呀?”许燕说道。
“嘿嘿,小白下一句肯定会说,姐妹们,谈感情伤钱,咱挣钱可不容易哦,还是啥都别谈了,洗洗睡吧。”严寒笑道。
“想洗洗就睡,可没那么容易,让她就这么睡了,我们今晚的夜可不是白熬了么?”钱金凤道。
黎小白坐到自己的位置上,打了个哈欠,说道:“我看严寒最了解我,还是洗洗睡吧。”
许燕道:“好吧,我们还是别为难小白了,开始进行审问吧?”
“审问?老大,别搞得我像犯罪似的嘛。”黎小白道。
现在问你第一个问题:“你以前是不是认识纳兰老师?不许说谎哦,现在你所说的将成为311宿舍的证供哦!”钱金凤说道。
“唉,我还说是什么问题呀,原来是我们宿舍这群小女生情窦初开了哦,说谁喜欢上纳兰老师了?”黎小白道。
“他优秀的是那么的惨绝人寰,你看他那双深邃迷人的眼睛,里面好像藏着让你永远都无法摸透的秘密,这样一个优秀的人,任何女生都会心猿意马,我们对他动心也是理所当然的了,英俊的少年哪个不善钟情,妙龄的少女谁不善怀春。”许燕说道。
“嘿嘿,小燕子,你不会真喜欢纳兰老师了吧?”黎小白对许燕说道。
“哪有嘛,人家只是好感而已。你只问我干嘛呀,你也不问问严寒和金凤,她们俩还不是眼睛都要掉出来啦。”许燕说道。
“小燕子,不许变卦,你忘了今晚的主题是谁了吗?”严寒说道。
“啊,你这小白太狡猾了,差点让她给我们来个离间计,还好我小燕子冰雪聪明,那么快就将你的诡计识破。现在你服了吧?赶紧交代清楚。”许燕说道。
“我以前不认识纳兰老师,今天是第一次见他。我是一个很理性的人,虽然我的爱情总是姗姗来迟,我总是会很耐心的等待着,我愿意等待我这一趟误点的爱情列车,因为它载着的是我的终生幸福。”黎小白道。
钱金凤说道:“不对,不对,从你的眼神里我看出你是见过他的,难道我被你的眼睛骗了?眼睛是不会骗人的呀。”
“就算你不认识,你难不成就不对他心动?纳兰老师年轻有为不说,还长得那么帅,我看潘安也不过如此,你心中的小鹿就没有跳一跳?”许燕说道。
“有这么一个男人,他有情有义,宅心仁厚,才华盖世,文武双全,再加之是英俊潇洒,事业有成,富甲一方……总之,他就是一个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好男人了,但是这男人不属于你,又有什么用呢?”黎小白说道。
“唉,小白,你脑袋里面到底装了些什么呀,为什么会那么的理性呢?你倒给我说说,在你那,什么才是爱情呀?”严寒说道。
黎小白闭上眼睛,想了想,说道:“爱情嘛,就像阿拉伯谚语说的那样,它本身就是那用曲折的书法写成笔直的文字,无论怎样,爱情终究是美好的。”
钱金凤说道:“我可不那么认为,现在的爱情并不是那么的简单,我觉得爱情是说不清的一笔烂账,无论你多么的用心去经营,还是会亏损的,无论怎样,你都会欠下永远还不清的账。爱情本身不是那么的坚固的,打个比方吧,爱就好像一只敞露在风中的蜡烛,虽然是光亮的,但是随时会熄灭。就像苏格拉底说的那样——最热烈的爱情也会有最冷漠的结局。”
许燕也不甘沉默,说道:“爱情始终都是人生中一个很重要的课题,需要把它当作必修课来修,而不是选修课那样的可有可无,在这一点上,很多的和尚甚至都不会怀疑,只要是人,就会在心中萌发出爱情的种子。”
严寒说道:“小燕子说的很对,小白,你的美应该是在爱情中找寻的,而不是浪费在镜子中。女人始终都是女人,始终都是离不开男人的,再强再骄傲的女人,一旦遇上了爱情,都要熄菜,都会变得不知所措,变得无助,慌乱,小白,你也是难免的哦!”
黎小白说道:“恋爱就像是打喷嚏,总是在不经意间打出来,来的时候,你想拦是拦不住的,但是你刻意的去打的话,那也是打不出来的,万事随缘不变,不变随缘。”
“小白,爱是一种不理性的需求,爱一个人是没有任何理由的。没有必要考虑太多,该出手就出手,你再不出手,许燕她们可就要下手了哦!”钱金凤说道。
“金凤,你说的不会是纳兰老师吧?嘿嘿,这个玩笑开大了,才第一天认识,怎么可能就下手呀,人家说先下手为强,但是现在下手也太早了吧?”黎小白笑道。
严寒接着说道:“相爱是需要时间的,可是爱情的性情偏急,容不得你细细地去想,时间既是对爱情最好的催化剂,同时也会是爱情的最刻骨的惩罚,很多时候考虑得太清楚反而迷糊了,浑浑沌沌的反而还好些。”
“严寒,你是不是忘了纳兰老师的忠告了呀,他说要让我们活得明白些,别浑浑噩噩的过。你这小丫头片子也太健忘了吧?”许燕道。
“唉,其实,纳兰老师嘛,我觉得他也不是那么好了,说话又不说明白,弄得人家半清不楚的。”严寒说道,同时给钱金凤使了个眼色。
钱金凤说道:“我现在感觉也是,那家伙,那么年轻就开那么好的车子,没准这生活作风很有问题,外面说不定有很多女人呢!”
许燕好像也明白了,说道:“他们这群公子哥,富二代,都不是什么好人,草菅人命,逼良为娼,为非作歹,无恶不作……”
“嘿,你们几个用不着那么损吧,人家纳兰老师有没有得罪你们,我觉得纳兰老师还是比较有深度的,人家说的话是多么的令人热血沸腾,虽然有的东西他没有点破,但那使我们有更多的空间去遐想,女人,其实离不开的就是遐想,这是女人的天性。”黎小白打断许燕的话道。
“某些人心疼了哦?”钱金凤打趣道。
“嘿嘿,我只知道自己一无所知。”严寒说道。这严寒就是人小鬼大,感觉这苏格拉底的名言从她嘴里冒出来怎么就变味了。
“唉,有的人说不清哪里好,就是谁也替代不了哦。”钱金凤说道。
八卦永远都是女生宿舍的主题,这是大学女生宿舍必修的一门功课。
“刚才她们说的都是假的,有一点是真的,纳兰老师真的有弱点。”许燕说道。
“什么?”黎小白和严寒几乎是异口同声的问道。
“南国草原。”许燕说道。
“这是什么意思?”钱金凤说道。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是我知道纳兰老师很害怕这几个字。”许燕说道。
“别卖关子了,赶紧说。”严寒催促道,她是个急性子,根本等不住许燕慢慢道来。
“早上你们都走了的时候,我在教室的门口待了一会,想再看看纳兰老师,当时我看到莫然走到了纳兰老师面前,跟他说了些话,我也没听得太清,但‘南国草原’这几个字听却听得很清楚,莫然走后,纳兰老师脸色都变了,好像很恐惧的样子。”许燕说道。
“小燕子又在吹牛了,才不信她这些乱七八糟的鬼话呢。”严寒说道。
钱金凤也感觉许燕说的不靠谱,故弄玄虚的可能性比较大。可是这群女孩怎么也没有想到这四个字将会成为她们的噩梦,她们更不会知道这背后潜在的危险,这是一条不可触摸的线。
黎小白看了看表,都已经是凌晨两点了,于是说道:“各位,咱家可不跟你们疯了,我要睡觉喽。”
其他三个女孩也感觉到困了,纷纷都上了床,这是一群纯真的女孩,她们纯洁的就像一块玉,今晚是否会有一个神秘的人物——纳兰文轩闯进她们的梦,就不得而知了。
其实,没有刚才姐妹们的纠缠,黎小白也会今晚也会为他失眠的,他——纳兰文轩,一个充满诗意的名字,一个充满故事的人,一个年轻而优秀的男人。但是黎小白的失眠不是为了这些,而是因为她感觉自己是见过纳兰文轩的,那种感觉是那么的强烈,那么的让人无法控制,这绝对不是女孩的第六感,第七感之类的,而是一种真真切切的感觉,尤其是面对他那双眼睛的时候,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更为强烈了,但是她又始终想不起在哪见过他。
这是一个失眠的夜晚,在这个城市里,每一个夜里都会有很多人因为这样或者那样的事而失眠,辗转成为了夜的守护者,今晚的黎小白便是这许多守夜者的其中的一员,黑色的眼睛,对着那黑色的夜,脑子里却悄然的点燃了一朵爱情之花,一只不知名的小猫用爪子轻轻地挠着黎小白的心,痒痒的……有的时候爱情是没有理由的,来的时候是那么的突然,总会让你粗手不及。
梦摇摆着它的尾巴,慢慢的走远,消失,这个无眠的夜结束了,人们又开始进入了白昼安排的轨迹。这个夜,纵然无眠,纵然思绪万千,但一切都因黎明的到来而上句号,谁都不能从时间那里要回一个相同的夜,过去的就意味着永远的消失,留下的只是记忆。
第27章
世界上没有永恒的东西,就连太阳也不可能是永远不落的,所谓永远,不过是人类主观的愿望,而不是一个客观的实体,我们的生活也是如此,苦难总是要到来,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以什么方式降临到我们头上。
纳兰文轩又一次从噩梦中醒来,昨晚上同张静波喝的大醉,本以为酒精的麻醉可以让自己远离噩梦的骚扰,可是事实证明那只是一厢情愿,酒可以麻醉身体,但麻醉不了梦靥。
他没有一刻不想逃离出这噩梦的纠缠,但总感觉越是挣扎就陷得越深,在梦里,他梦到了很多人,有二十年前自杀的男人,有倒在他面前的那个劫犯,有令他怦然心动的她,还有那片湖底的尸体……
或许是梦靥的骚扰,或许是来自人的第六感,今天早上,他总感觉有什么事要发生,厄运即将降临到他的头上,最近他变得有点神经质,如果在这样下去,他担心自己有一天很可能死于噩梦。
清晨的s大美丽得有些动人,只不过今天却多了点不和谐的元素,图书馆前面几辆警车闪烁着警灯,前往图书馆的路被人群围得水泄不通。
纳兰文轩在心里想到“难道又出什么事了?”,他刚刚经历过一场生与死的较量,那个人死去的样子还清晰的停留在他的脑海里,生命对于每一个人来说都是宝贵的,他真的不希望再有人死去。
“同学,出什么事了。”纳兰文轩试探着打听道。
“我也不知道,好像是图书馆有人跳楼自杀,刚才我过来的时候,一群人在那里围着,我没敢看,就过来了。”
“所有与南国草原有关的人都会死!”这句话又出现在纳兰文轩脑海里,他暗叫一声不好,因为他似乎猜到自杀的人是谁了。
纳兰文轩挤过人群,来到了最前面,他看到了张静波,当然还有韦继风,他显得更加的苍老,就一天没见,他就变得弱不禁风,要不是亲眼所见,你根本想象不出一个人可以衰老得那么迅速。
韦继风的出现,证实了纳兰文轩的猜想,地上躺着的那具血肉模糊的尸体正是韦雯。
纳兰文轩在心里涌起了一股深深的愧疚感,如果不是自己太过于自负,不把她从精神病院里带出来,她可能就不会死,而今天这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剧就不会发生,或者自己的治疗不是那么的急于求成,可能也不会这样。
可是世界上没有如果,只有可是,可是这已经成为了一种定局,变成了难以挽回的悲剧,没有办法改变,后悔也起不到任何作用。
韦继风呆在原地,一言不发,他的沉默比死者更深,或许极致的痛,从一开始就是不发出声音的。他本以为纳兰文轩的出现,会给他带来希望,但当他正慢慢拾起幸福感的时候,悲剧就发生了。这个世界毕竟是现实的,美好通常十分短暂,这个世界不会因为你能感觉的到幸福就永远的定格在那里,时间总是要向前流动,这个世界总是要向前发展。
纳兰文轩低着头走到了韦继风的面前,低声的说了句:“韦教授,对不起。”他的声音是那么的低,低得他自己都很难听见,他知道即使说一万个‘对不起’也于事无补。
韦继风抬起头来看了看纳兰文轩,他眼睛里写满了悲伤,“不怪你,我知道你已经尽力了,还是这样的结局,怨不得谁,死对于小雯来说可能是一种解脱。”
对于韦雯来说,生与死早已经不是那么的重要了,她活着,只是生命的延续,而生命的价值早已经停滞,没有昨天,没有将来,甚至连现在都没有,对于她,死亡或许是最好的慰藉,韦继风早就明白了这一点,但她真的死去时,他的悲伤却一丝不减,有的事,不是准备好了就可以不难过的。
纳兰文轩没有想到在这样的打击之下,韦继风依然保持着理智,保持着风度,没有责怪任何人,这不由得让他肃然起敬。可是他难以想象韦继风今后该怎么去生活,那么多年来,韦雯是他心里唯一的寄托,现在这个寄托没了,对于他来说这是个毁灭性的打击。
“您好,我们又见面了。”张静波走到了纳兰文轩的面前说道。
“嗯,又见面了。”纳兰文轩回答道。又出现在命案现场,这样的见面确实让人有些意外,也有些无奈。
“我是韦雯的心理医生,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给我打电话。”纳兰文轩接着说道。
“我想我们很快就会见面的。”张静波说道,要查清韦雯的死因,纳兰文轩是一个重要的线索。
纳兰文轩点点头说道:“我想也是。”说完就离开了现场,在那里,他一刻也呆不下去了,他也说不清是愧疚还是恐惧,那个环境令他有些窒息。
纳兰文轩也不知道是怎么把这节课讲完的,心思根本不在课堂上,一下课他就迫不及待的冲向韦继风家,对这个老人他心里有说不出的愧疚感,他想过逃避,可是逃得了别人,却过不了自己这一关,所以他决定,同韦继风一起度过这个最难熬的时候,不管他是否需要自己。
韦继风坐在沙发上,目光呆滞的看着天花板,宛如一个无家可归的幽灵,韦雯离他而去,断送了他活着的唯一寄托,仅存的一点点希望也被无情的抹掉,现在他似乎已经找不到一个理由再活下去,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人可以再给他的一丝温暖,人情冷暖,对于他,都是苍白的。因为绝望,他没有了任何的渴求,没有了任何的**,甚至没有了没有了思想,没有灵魂,只有一个空空如也的躯壳。
“对不起,韦教授。”纳兰文轩又说了一句对不起,虽然这无济于事,但他实在找不出其他的语言可以表达内心的愧疚。
“纳兰老师,不关你的事,都是那个恶魔的错。”韦继风咬牙切齿的说道,恨不得将他所说的那个人撕成碎片。
“难道韦雯不是自杀?”这有点出乎纳兰文轩的意料。
“这件事情虽然说出来对小雯不好,但是要是不说的话,你肯定不会安心,所以我还是告诉你吧。今早上我和警察一起去看了小雯的尸检,结果发现小雯已经怀孕三个月了,小雯出事,根本就与你关。”韦继风说道,他心里明白,自从纳兰文轩来了以后,他一直都在尽心尽力的给韦雯治疗,因为他的到来,曾经给自己也带来过希望和幸福,虽然那幸福稍纵即逝。
“天呐,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纳兰文轩直接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要知道韦雯已经四十岁了,而且还是个精神病患者,做那件事的人真的比禽兽还要禽兽。
“我也无法相信这个事实,但是它确实是真的,小雯的死肯定跟那个人有关。”韦继风接着说道,他呆滞的眼神瞬间转化成了仇恨。
“知道是谁了没有?”
“目前还没有查到,他一定跑不掉的。”
“我想我知道他是谁!”纳兰文轩肯定的说道。
“他是谁?”韦继风有些疑惑的看着纳兰文轩,这个刚来中国几天的年轻人真的知道他是谁吗,要知道那时候他还远在美国。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他应该就是赵铁男。”
“你说的不错,他的确是赵铁男。”不知什么时候,张静波已经站在门口了。
韦继风站了起来,问道:“真是他?他现在在哪?我要和他拼命。”要知道他今天已经快七十岁了,自己走路都费劲,却为了给女儿报仇要和别人拼命,这就是父爱的伟大之处,真的可以为了儿女倾其所有,哪怕是自己的生命。
“韦教授,您不要激动,他已经畏罪自杀了。”张静波安慰道,他了解韦继风的心情,遇到这样的事,没有人能够冷静。
“什么?”韦继风睁大了怒眼,显然觉得他死得太便宜,在韦继风心里,那种人即使是千刀万剐也难泄心头只恨。
“没错,他已经自杀了。”张静波再次说道。早上看了尸检结果以后,他就觉得应该是精神病院的人干的,立马就去那里了解情况,可是他还有到达安宁医院,就接到了指挥中心的电话,说安宁医院发生了命案,死者就是赵铁男,韦雯的主治医生,从现场看,赵铁男应该是自杀。而且通过调取监控录像,昨晚2点四十分,赵铁男来过学校,一直到三点30分才离开,所以韦雯的死极有可能和他有关,可是这一切还没有定论的时候,他就畏罪自杀了。
“对了,纳兰老师,你是怎么知道的?”张静波接着问道,他也没有想到纳兰文轩会猜得到凶手。
“我是通过推理得出来的,从这几天我对韦雯的心理治疗来看,她的症状也不是那么的难治,而赵铁男作为一名资深的医护人员,花了二十年的时间却不见成效,我一直想不通这个问题,但是当我知道韦雯怀孕的时候,我一下子想通了,原来这么多年来,赵铁男根本就没有好好的治疗她,却一直霸占着她,所以当我要看韦雯这些年的治疗情况时,他才会百般阻挠。”纳兰文轩回答道,这一次他再一次领会到了什么叫做知人知面不知心。
“我错了,是我把小雯送到这个禽兽的手里的,纳兰老师,谢谢你,如果不是你,小雯不知道还要受他折磨多久。”韦继风悲痛欲绝的说道,想到女儿所受的罪竟然是自己造成的,他心里就如刀割般的疼痛。
“通过调查,韦雯并不是是唯一的一个受害者,在精神病院里,现在身怀身孕的还有八人。”张静波恨恨的说道。
“这太禽兽了,一个医生,没有救死扶伤就算了,还用卑鄙的手段欺负那些病人,精神病患者在人群中已经够可怜的了,还要忍受这禽兽的摧残,这人也太没有人性了。”纳兰文轩愤怒的说道,他从来没有想到一个人可以坏到这种程度。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的话,张静波也很难相信,一个德高望重的名医却是这样一个禽兽,要不是这次东窗事发,他依然会披着虚伪的外衣继续做着禽兽的勾当,在现实中依然是一个受人尊敬的医生。在这个世界上,人都是有秘密的,有时候,越是满口仁义道德的人,越会干出些伤天害理的事,在这个物欲横流的社会里,很多人都隐藏在光鲜华丽的外表下,干着卑鄙下流的勾当。
韦继风的脸色变得煞白,没有了一丝血色,苍白得就好像尸体的颜色,才一天,他的身体就已经吃不消了。
刚才光顾说赵铁男,张静波一时间都忘了他来的目的。
“韦教授,您知道南国草原吗?”张静波问道,这是他今天来最主要的目的,赵铁男遗言就四个字“南国草原”,这让他很费解,虽然这四个字早在二十年前就出现在了他的生命里,但直到现在他都没有弄明白这四个字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不知道,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与这四个相关的人都没有好下场。”韦继风说道,他现在对生死看的很淡,好像再没有什么东西可以令他畏惧了,包括他一直害怕的诅咒。
“韦雯没对您提过?”张静波接着问道。
“当然提过,这二十年来,她不知道说了多少遍,她说的最多的一句就是‘所有与南国草原有关的人都会死’,现在她所说的一切都变成真的了。”韦继风无奈的说道,在生与死的面前,人类显得是那么的无能为力。
依然没有答案,这一切都好像一个没有答案的谜题,所有与答案有关的人都死了,张静波第一次感到了束手无策。
纳兰文轩将目光转向了窗外,外面依然是天朗气清,一个无厘头的想法在他的心里冒起——“我还能活多久。”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间有一种濒临死亡的感觉,好像生与死就只隔着一条线,稍有差池,这最后的灰度也会消失,这一次,他知道他已经无法选择,一切都逃不掉,避不开。
第28章
这是一个充满忧伤的早晨,阴翳的天空拉长了脸,城市仿佛也失去了原有的生机,半死的天空下,有人一直行进,有人到处流连,有的人不知所措,有的人却已经化成了骨灰。
纳兰文轩换上了黑色的西服,今天他将要去参加韦雯的葬礼,一个他接触时间很短的病人,一个和自己有着同样噩梦的人。他一直害怕参加这样的仪式,它可以压抑得让人窒息,除死者以外的人都要表现得万般的悲痛,要不然便是对死者的不尊重。
对于生与死,纳兰文轩一直看得很淡,他一直认为,有的人活着并没有太大的意义,他们没有思想,没有灵魂,只有一个躯壳。一辈子只是在和时间循环,等到老了,发现自己这一辈子一点有意义的事都没有做,那是何等的悲哀?生命对于他们来说无所谓价值,活着的时候,他们是团会行走的肉,死了是具尸体。
黑云笼罩下的墓地显得有些诡异,但这样的气氛更适合葬礼,根本不用刻意的酝酿,就会让人提不起心情。
参加韦雯葬礼的人并不多,一方面是韦继风并没有让太多的人知道,另一个方面是在中国对孩子死在肚子里这样的事是比较忌讳的,参加这样的葬礼会给自己带来霉运。
纳兰文轩不讲究这些,相比被噩梦纠缠了二十年来说,再没有比这个更糟糕的。
韦继风杵着拐棍站在一旁,经过一晚上的折磨以后,韦继风又衰老了很多,他双脚在微微的在颤抖,好像随时随地有可能倒下,他在极力的控制自己,凭着毅力支撑着,这是他最后能够为女儿做的事了,无论怎样的艰难,他都会撑到最后的一刻,亲眼看着女儿入土为安。
在中国,入土为安也是人一生中的一件头等大事,相传死后要是不能入土为安的话,就会变成孤魂野鬼,永世不得超生,在这种观念的影响下,很多人宁愿活得不好,也要死得好,死后可以风光大葬。有的人,父母活着的时候,总是爱理不理,不闻不问,等到父母归西的时候,呼天抢地的哭上一台,然后为他们举办最隆重的葬礼,就可以称之为孝子,所以对于中国的子女来说,父母你可以不养,但是你不能不葬。
韦继风旁边站着个五十岁左右的女人,纳兰文轩之前并没有见过她,她穿着一条色黑的连衣裙,身体有些单薄,虽然上了年纪,但从她精致的五官来看,她年轻的时候肯定也是个美人胚子。
纳兰文轩走到了韦继风旁边,握住了他的手,这一刻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又一次体会到了言语的苍白。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没有人可以跟韦继风分担,更没有人能够安慰他。
韦继风旁边的女人看到纳兰文轩,先是迟疑了一下,然后她的脸上一下子变白了,好像突然间好像受到了惊吓,她向后退了几步,大叫了一句:“不可能,怎么可能!”然后惊慌失措的逃出了墓地,令在场的所有的人都觉得莫名其妙。
纳兰文轩看出了那女人的恐惧,她惊愕的表情,让他想起了那个劫犯,当初那个劫犯看到自己的脸时,也是这个表情。但他始终不明白她为什么会如此的惧怕自己。
韦继风好像没有察觉身边的这一切似的,他的眼睛依然死死的盯着墓穴,在韦雯死去的时候,他的心也跟着死了,他根本不会在意发生什么事,也不会在乎会给自己带来什么后果。
除了之前的小插曲以外,葬礼一直很安静,没有哭声,没有悼词,没有哀乐,大家静静的看着韦雯的骨灰被黄土掩埋,她的这一生就这样结束了。她的生活实质只有二十多年,后面二十年的生活基本上没有什么意义可言,只是一种生存的状态,没有意义的活着那不叫做活着。
今天过后,没有多少人会记得她,人们会忘记还有一个叫韦雯的人在这个世界上生活过,因为除了她的尸体,她的这一生并没有给世界留下什么。
整个葬礼,韦继风没有掉一滴眼泪,在葬礼结束后,他就径直的朝大门走去,或许他不愿意让这个无情的世界看到自己的软弱,越是磨难,则越要坚强。
纳兰文轩远远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里面一阵酸楚,这个老人经受的太多了,他不明白为什么世界总是喜欢把悲剧都放到一个人的头上来演,或许是想让悲剧变得更彻底吧。
张静波到达a市人民医院的时候,那里已经挤满了警察,公安局副局长陆羽正在急救室抢救,目前还没有脱离危险期,涂国安坐在走廊的尽头,静静的抽着烟,几天不见,他憔悴了很多,头上布满了白发,眼睛也失去了原先的锐利和光彩,眉头紧锁着,拧成了一条线。
人不可能是没有弱点的,只是看谁比较会掩藏。这是张静波第一次发现原来涂国安还可以变得这样的脆弱,在他的心里,涂国安好像从来没有畏惧过什么,这一次却不同,他不再是昔日那个无所不能的英雄,相反,他可怜得像是一个需要安慰的老人。
“涂局,怎么会变成这样?”张静波走到了涂国安旁边,与他并肩坐下。
“纯属意外!”涂国安漫不经心的回答道,对于他来说,现在追究原因并不是那么的重要,最重要的就是再急救室的陆羽能够化险为夷。
当事情已经成为了定局,再去追究它的原因已经没有那么重要了,尽力去将损失降到最低比起全力追究原因要来得实际得多。
“刚才我看到几个从云南过来的警察,陆副是在云南出事的吧?”张静波接着问道。
涂国安点了点头,并没有做声。
“是不是和南国草原有关?”张静波问道,看到云南来的警察,他便警觉起来,在心里琢磨着,涂国安和陆羽突然间去云南,肯定是查南国草原的事。
“我早就跟你说过了,不要再去查那些有的没的的事,你别忘了云南除了南国草原,还有毒品。”涂国安没好气的说道。
看到涂国安发怒了,张静波不好再问下去,可是在他的心里打了一个大大的问号——真的是因为毒品吗?
正当这个时候,急救室的门终于打开了,所有的人的心都提到了嗓门,生怕医生说:“我们已经尽力了。”
“怎么样?”涂国安站了起来,急切的问道。
“已经度过了危险期。”医生说道,这句话让所有人的心都放了下来,然而涂国安脸上却没有半点喜悦,一滴泪从他的眼角流了下来,不知道他是激动还是难过。
没有一种泪是铁打的,想不到这个如铁一般的男人也流泪了,每个人都有弱点,当某一件事正巧戳中你的泪点时,流泪可能是你无法阻挡的。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雷声肆无忌惮的咆哮着,狂风吹得玻璃窗“哐哐”作响,雨水奋力的捶打着窗户,好像想要揭示什么。
涂国安点燃了一只烟,默不作声的穿过走廊,旁边的人都为他让出了一条道,张静波站在原地,他不知道该不该跟上去,正当他犹豫不决时,涂国安已经消失在走廊的尽头,融入了狂风暴雨里面。未来的路,充满了荆刺,每一步都踏在生与死的边缘,他要一个人承受住这所有的痛苦,无声无息的忍受。
张静波总感觉涂国安心里掩藏着许多的秘密,陆羽在云南出事肯定没有那么简单,可是他知道从涂国安那里是不可能得到什么答案的了。
“现在只能靠自己。”张静波对自己说道。
经过几番周折,张静波终于找到了那几个从云南过来的警察,原本他以为可以从他们那里找到一些线索,可是答案又一次让他失望了,云南来的警察告诉他,陆羽在云南出了交通事故,在云南的时候医院已经进行了抢救,本来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不料送回a市以后,伤情又恶化了,至于涂国安和陆羽到云南做什么,他们表示不清楚。
“为什么所有的人都要说谎?”张静波在心里又打了一个问号,他感觉那几个警察分明是在说谎,他们说的太生硬了,就好像事先背下来的一样。
高明的假话不是一个人的成就,而是一群人的杰作。张静波越发感觉到事情不是那么的简单,这谎言的背后可能有一个惊天的秘密。
生活突然间好像变成了一部庸俗的法国文艺片,没有**,没有**,连字幕都没有。韦继风从来不知道原来时间还可以过得那么慢,就像嚼在嘴里的口香糖,虽然一直在动,但是就不见消耗,短短的七天,他仿佛已经煎熬了七个世纪。在这七天里,他想的最多的一个词就是死亡,说实话,他已经没有勇气再活在这个世界上了,他不知道他拿什么来打发这漫无边际的时间,除了死亡,他看不到尽头,当不再有活着的理由的时候,活着也是一种折磨。
对于韦继风来说,今天是一个重要的日子,它是韦雯的头七,相传头七是鬼魂的回魂夜,他一大早就起床打理自己,以前每次去看女儿他都会盛装出行,今天也一样,他希望女儿的魂魄能股看见他,如果可以的话,他希望那些回魂的传说是真的,让他再看一看女儿,哪怕是鬼也好。
乌云将雨水罐倾倒完毕,尔后飘然远去,然而树枝依然没有停止哭泣,水滴从枝头上滑落,滴滴答答的作响,墓地的气氛永远都是这么诡异,好像在墓地里就没有过晴朗的天,或许是因为这里阴气太重,连阳光也不敢直射下来,所以成为了孤魂野鬼的天堂。
到达墓地以后,韦继风发现原来不只他一个人记得今天是女儿的祭日,还有一个人,他穿着黑色的风衣,领子高高竖起挡住了大半部分脸,一顶黑色的帽子和一架墨镜又挡住了上半部分的脸,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他在墓地出现,总让人不寒而栗。
“你好,谢谢你来祭奠小雯。请问你是?”韦继风说道,韦雯在精神病院生活了二十年,很少有人还记着她,所以当看到有人来祭奠她时,韦继风也感觉到很诧异。
那个男人打量了一下韦继风,掏出了口袋中的随写本,在本子上写道:“你好,韦教授,我是韦雯的队友,我叫陆羽。”
“你是陆羽?”韦继风看了看眼前的这个男人,除了体型以外,他没有哪一点像陆羽,韦继风是知道陆羽的,他是韦雯的同事,这小伙干事比较认真,长的也比较帅,现在面前的这个人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好像不敢见人一样。
陆羽看出了韦继风的疑虑,写道:“不久前,我出了车祸,身体全部被烧伤,喉咙也烧伤了,说不出话来。”。
韦继风仔细看了看陆羽,发现他露出来的脸上果真有被烧伤的痕迹。
“韦教授,韦雯是怎么死的?”陆羽在纸上写道。
“他是被赵铁男那个禽兽杀死的。”韦继风恨恨的说道。
“谁是赵铁男,他现在在哪?”看得出陆羽也颇为愤怒。
“他是小雯的医生,在小雯死后,他就畏罪自杀了。”
“医生?韦雯得了什么病?”陆羽继续写道。
“二十年前,小雯就就得了怪病,住进了精神病院,你难到不知道?”韦继风又看了陆羽一眼,真怀疑他到底是不是陆羽。
“这我是知道的,我以为后来她又得了什么病。”陆羽写道。
“这事都怪我,要不是我把他送进安宁医院,她可能也不会死。”韦继风难过的说道,他一直对此耿耿于怀。
“这不怪你,有的事情是注定,靠人的力量是解决不了的。但你要相信,到最后肯定会有一个交代。”陆羽继续写道。
“希望如此,但我可能等不到那天了。”韦继风说道。
墓地里的雾气渐渐的散去,一缕阳光打在了韦继风的脸上,对着墓碑上的照片,他极力的挤出一丝微笑,这是他留给女儿的最后一次微笑。
第29章
尘世仓促的在徘徊的心弦上奏出伤感的音乐,黑夜凝滞的岁月被暴雨不停的冲刷着,城市被雨水浸泡得有些发软,这样的雨夜,好像已经注定要发生什么。
唐婉君在沙发上坐着,两眼无神,脸上毫无血色,头发凌乱不堪,这几天她根本没有心思打理自己,那天从墓地回来以后,她就把自己困在了屋子里,一步也没有离开过,原本消瘦的身体,现在更是显得弱不经风,瘦的只剩下骨头。
直到现在,她都不敢相信那是真的,可是她分明见到了他,世界上根本没有两片相同的叶子,他的脸蛋,还有他的神情,没有一点不像那个人,那个有着英俊的脸庞,却带着魔鬼的笑容的人。
“这就是报应,始终还是逃不掉,欠下的债,迟早都是要还的。”唐婉君对自己说道。
这时候,门铃响了,唐婉君的心跳动的更快,仿佛快要崩裂,这几天,她已经变成了惊弓之鸟,她始终相信噩梦会在这几天变成了现实。她死死的盯着黑色的那扇门,它就像一个通往地狱的黑洞,门后面站的就是死神,或是死神派来的使者,她第又一次感觉到自己离死亡那么近,近得只有一线之隔,上次有这种感觉的时候,还要追溯到二十年前。
唐婉君还是打开了门,她已经无处可逃。
“怎么会是你?”门口站着的不是死神,而是一个二十年没有见的不速之客。
唐婉君打量着他,虽然二十年没见,但她还是认出了他,因为她永远不会忘记这个男人,正是因为他,她才会一直活在噩梦之中,时光已经在他的额头上刻下了印记,他已经老了,眼神里已经没有了当年的锋芒。
门口的人没有说话,而是径直的走进了屋里,好像害怕有人跟踪似的。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唐婉君接着问道,她已经换了住址,就是想和过去的一切脱离干系,开始新的生活,可是还是逃不掉,就像《笑傲江湖》中的那句经典台词,“有人就有恩怨,有恩怨就有江湖,人就是江湖。”当一个人还活着这个世界上时,就不可能和过去的一切断绝关系,那些所谓的新的开始不过是安慰自己的借口而已。
“找一个人你认为对我来说很困难吗?”男人反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些不屑。
唐婉君点了点头,并没有回答,以他现在的地位,别说是找一个人,就是杀一个人也不是什么难事。
“你知道我今天来的目的吧?”男人接着问道。
“从看见你的那刻起我就知道了。”唐婉君说道,她突然间变得冷静下来,之前的恐惧感荡然无存,或许是因为她知道逃也没用,今天一切都会有个了断。
“我好不容易到了今天的地位,如果让别人知道了我们的秘密,我将会一无所有,你已经暴露了,怨不得我。”男人有些难过的说道。
“想不到你还会有心慈手软的时候,你忘了当初你在南国草原做过什么事了吗?”唐婉君说道,语气里带有几分讽刺。
“那不同,毕竟你是我爱过的女人,我无法对你下手。”
“别在这里假惺惺了,你始终还是不会放过我的。”唐婉君厌恶的说道。
“不错,我必须那样做,我要活下去,那必须有人去死,我不允许谁对我造成一点点威胁,生存就是不择手段的活着,为了这个目的,我什么都可做。”男人说的不错,无论他做什么,都是为了能够活下去。
在这个世界上,生存成了最基本的**,无论是谁,活着都是第一要务,从这个世界的帷幕在我们面前拉开的那一刻起,生存就是我们要面对的第一个问题,只有活着,一切才会继续,只有活着,一切才有实现的可能,如果连这一点都满足不了,其他的一切都是空谈,变得毫无意义。
“你觉得这样活着有意思吗?”女人问道。
“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我怕死,所以我必须得活着。”男人说道。
唐婉君冷笑道:“活下去又能怎样?那么多年难道你心里就没有一丝愧疚,难道你就没有为你犯下的罪行感到恐惧?”
“我没有一刻不感到害怕,我知道,我最终还是难逃厄运,但是我绝对不会坐以待毙,我能够做的就是在厄运到达之前,努力的活得更好。”男人说道。
“你不觉得你这样活得很肮脏吗?”唐婉君说道。
男人也冷笑了两声说道:“你也配说这样的话?当初要不是你,我们能找到南国草原吗?为了钱,你还不是什么都做,不惜杀害他。”
从这个层面来讲,男人觉得唐万君根本没有资格批评他,她和自己也是一路人,为了财富可以不择手段,甚至出卖爱情。
“不要再说了!”唐婉君用双手堵住了耳朵,不想再听下去,看来男人说到了她的痛处。
“你逃避也没用,这就是现实,从古至今,不管是谁,每个人都有着贪婪之心,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私欲,人追寻的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的定律,你也是一样的,少在我这里装清高。”男人说道。
“动手吧,我欠下的债,我还!”唐婉君坦然的说道,好像在做一件极为普通的事。
“对于死亡,你就没有一点恐惧吗?”男人问道。
“以前我很害怕死亡,但是现在不怕了,反倒觉得它是一种解脱,死亡以后,噩梦将不会再追随我,我受够了,比起成天受噩梦的折磨,死亡要来得痛快些。”唐婉君说道。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屋子里的空气凝固了下来,到了说再见的时候了。
唐婉君拉开了窗帘,对着这被雨水浸泡得城市轻声叹了一声气,今晚以后,这个世界上的一切都不再与她相关,另外一个世界是天堂还是地狱还是个未知数。
男人把手伸进了包里,他在做最后的准备,他不容许有任何的闪失,在用尽全力来至对方死亡的时候,不尽全力就等于自杀。
血液从唐婉君的胸口喷溅而出,她的身体不断的抽搐着,男人站在原地,静静的看着眼前的一切,他早就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只是当这一切都如他所愿的时候,他心里却有些难过,毕竟这与其他人不同,这是他爱过的女人。
唐婉君停止了抽搐,慢慢变得僵硬,她走了,脸上仍然是那恐惧到绝望的表情。
雨渐渐停了下来,街道上的霓虹闪烁着,道路上来来往往的车子不断的穿梭着,人们依然歌舞升平,灯红酒绿……房间里,唐婉君的尸体还在静静的躺着,血染红了整个地板,在夜的笼罩下显得有些恐怖,但更多的是说不出的凄凉,她已经不属于这个世界,在面临生与死的选择时,她没能心狠手辣的活了下来,就只能静静的死去。
纳兰文轩站在窗子边,呆呆的望着这无名的夜色,同样的夜色,中间却隔了一个物是人非,他没有想到来到中国会经历那么多的生与死。
通过了解,他终于知道那天出现在韦雯葬礼上的那个女人原来也是s大的心理学老师,她叫唐婉君,可是当他还没有来得及查清这件事情时,韦继风又自杀了,这事情接二连三的出,让他有些应接不暇。
纳兰文轩早就猜到韦继风肯定活不久,可是没有想到他会走的那么的匆忙,没有等到死神的到来就自己结束了自己。
人生是一部连续剧,如果一开始就是悲剧的,很难以喜剧结尾。韦继风的一生是可悲的,在教育事业上奋斗了一生,依然是两袖清风,更可悲的是他根本不懂得什么叫做幸福,自从女儿出事以后,他唯一的希望就是有一天奇迹能够发生,女儿可以逢凶化吉,可是这一个希望也化为了幻影,他也就失去了活下去的勇气,人如果没有了希望,活着是最令人难以忍受的,它充其量就是一种跟着时间循环的游戏。
最让纳兰文轩想不到的是韦继风的葬礼会是那么的冷清,他早就听说中国人很注重人情味,对于这样一个德高望重的教授来说,死了应该会有许多人来祭奠才是,可是现实并没有如他想象的一样,葬礼上只有零星的几个人,在中国有一句话叫做人死人情散,对于韦继风来说,很贴切。他活着的时候,许多人对他是毕恭毕敬,比孝敬自己的父母还要用心,如今他死了,失去了利用的价值,那些人却看都不来看一眼,所以当别人对你谄媚时,一定要好好的审视一下自己到底有什么利用价值。
这让纳兰文轩又一次感觉到了人情的冷暖,这样的势利是他难以想象的,人居然可以活得如此的现实,这也是一种境界。
不过值得欣慰的是在韦继风的葬礼上,他见到了她——黎小白,那个美得让人浮想联翩的人,她出现在葬礼上,足以证明她和那些势利小人不是一道的,要不然娇美得容颜下藏在一颗势利的心,那将是另外的一个悲剧。
韦继风的葬礼草草的就结束了,在葬礼过程中,纳兰文轩一直感觉有个人在背后盯着自己,开始他以为这只是幻觉,后来这样的感觉变得越来越强烈,在离开的时候,他终于看到了那个人,他穿着黑色的风衣,领子高高竖起挡住了大半部分脸,一顶黑色的帽子和一架墨镜又挡住了上半部分的脸,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宛若一只无处安身的幽灵。
收音机里又响起了那熟悉的歌——《夏日里的最后一朵玫瑰》,那个叫“如风”的主持人如约而至,每次心烦意乱的时候,只要能听到她的声音,纳兰文轩就会感觉到安宁,幸运的是,纳兰文轩终于知道了“如风”到底是谁,而且她离自己是那么的近,不幸的是,他记得那个出租车司机曾经告诉过他,“如风”有个做警察的男朋友。
伴随着“如风”的声音,纳兰文轩闭上了眼睛,他不知道这个被雨侵蚀的夜里,将会有什么样的噩梦。
第30章
早上十点,张静波依然还没有起床,这久以来,他的睡眠时间久没有正常过,近久的案子真的令他心力交瘁,停下美美得睡一觉对他来说已经很奢侈了,昨晚上他睡得异常的熟,终于奢侈了一回,连电闪雷鸣都吵不醒。是人就会疲惫,
无奈却被手机的铃声吵醒了,张静波从被子里面伸出一只手,拿起手机说道:“喂,你好,我是张静波。”
只听到电话一头急促的道:“喂,张队,城南玉龙小区发生了一起命案,死者是s大学的教师唐婉君。您过来一趟吧。”打电话的是严鹏。
严鹏是张静波最得力的助手,小伙子专业素质过硬,又特别的肯干,善于思考,在a市公安局里是数一数二的办案能手,虽然是公安厅长严邦德的儿子,但是却没有一点公子哥的样子,局里的人都很喜欢他。
张静波一听有命案发生,不敢怠慢,还来不及好好打点一下自己就提着衣服冲下楼,驱车飞快的向玉龙小区奔去,他到达玉龙小区的时候现场已经被封锁了,几辆警察不停的在闪着警灯。
在现场,张静波看到了严鹏,径直地向他走了过去。
“小严,尸体是谁发现的?”张静波问道。
“也是s大的心理学老师,他叫纳兰文轩,他说他有个问题要咨询唐婉君老师,在学校没有见到她,就直接到她家找她,可是却发现唐婉君已经死了,于是就报了警,你需要见一下纳兰文轩吗?”严鹏说道。
当听到纳兰文轩的名字时,张静波愣了一下,怎么又是他?最近的案子都好像和这个美国过来的心理学老师有关,他的背后到底有什么样的秘密,所有的事情都是他到中国后才发生的,这绝对不是巧合。
“先不用,先看看现场再说。”张静波道,他还是想看看现场,在他的办案理念里,现场比人说的要真实得多,只有死人才不会撒谎,况且冒然去问,也问不出个所以然。
唐婉君倒在血泊之中,一把匕首插入了她的心脏,最令人受不了的是她那双眼睛,她的眼珠被生生的挖了出来,只留下了深深的黑洞,不知道凶手为什么会这样做,相传人在被杀的时候眼球会留下凶手的模样,可是这都是毫无根据的说法而已,难道凶手相信了这个说法,所以才挖出了她的眼球,或者因为有着什么深仇大恨,杀了人还不足以泄愤。
看到唐婉君的尸体的瞬间,张静波身子不自觉的一颤,猛然向后退了一步,这个场面他在梦里经常见到,现在却真真实实的摆在了他的面前。
严鹏也发现了张静波的这个表现,他感到有些意外,他知道张静波做刑警已经有六年了,多么血腥的案件都经历过,这样的案子应该是不足为奇的,看到尸体身子发颤那是新警员才会有的,张静波的反应确实有点反常。于是忍不住问道:“张队,您没事吧,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经严鹏一问,张静波也缓过了神来,回答道:“没事的。”
看着唐婉君的尸体,尤其是她那双被挖去眼球的眼睛,张静波仿佛回到了二十年前的那个殡仪馆里,那是他最后一次见到父亲,当时父亲静静的躺着,四肢已经僵硬,身体上已经结了一层冰,最让他难忘的还是父亲那双眼睛,他没有了眼球,只留下深深的黑洞。
张静波蹲了下去仔细检查唐婉君的尸体,他不会放过一丝蛛丝马迹,他感觉到这个案件除了是个普通的命案意外,很可能和父亲的死有关,他等了二十年,终于等到了这线索。
再三检查之后,张静波的脸色变得越来越凝重,看来情况有些不容乐观。
“怎么样,张队?”严鹏问道。
“不可能呀,这到底是为什么?”张静波自言自语的说道。
“怎么啦?”严鹏继续问道,尸体他已经看过几遍了,除了血腥点以外,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不知道张静波所指的不可能到底是什么。
“唐婉君居然是自杀的!”张静波说道。
“自杀?”严鹏有些不敢相信这个结果,她为什么要这么做,自杀的话,为什么要让自己死的那么痛苦。
“不错,你看这里。”张静波指着唐婉君的手说道。
在唐婉君的指甲里,严鹏看到了一些皮肉组织,再看她眼部留下的伤痕,和她指甲的形状是一抹一样,这样看来,唐婉君是自己将眼睛生生的挖了出来,而从匕首插入的角度来看,很可能也是她自己插进去的。
正当严鹏正在疑惑时,张静波的脸上却露出了一点笑容,“还有一个人!”他激动的说道。
“可是我已经看过了,现场没有留下任何的痕迹。”严鹏说道。
“不错,正是因为现场什么都没有留下,所以我才断定至少还有另外的一个人,那个人太细心了,他抹掉了一切他的痕迹,可是他忽略了一点,现场是不可能没有唐婉君的痕迹的,这足以说明在唐婉君死后,有个人对现场进行过处理。”张静波说道。
“那个人就是凶手。”严鹏瞬间也看出了这一点。
“不,他不是凶手,而是一个比凶手更可怕的人。”张静波说道。他想不出那个人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可以眼睁睁的看着唐婉君挖出双眼,然后用匕首结束生命,接着他还可以很淡定的把现场的痕迹清理得一点不剩,这将需要多大的心里承受能力,这样的一个人是多么可怕。
纳兰文轩在一楼焦急的等着,他讨厌这种被看守的感觉,是自己报的案,可是警察却把自己看得死死的,哪都不让他去,好像把他当作了嫌疑犯,这样的感觉令他有些窒息。
更让受不了的是他觉得自己就是个灾星,和自己有关的人都相继死去,更确切的说是和“南国草原”的人都相继死去,他又想起了那个学生的话——“所有和南国草原有关的人都会死。”在经历那么多以后,他越发觉得那并不是危言耸听,下一个究竟会是谁?或许就是自己。
经过漫长的等待之后,纳兰文轩终于见到了一个熟人,他叫张静波,刑侦队长,一个存在于他噩梦之中的人,见到张静波,纳兰文轩突然间感觉不是那么的紧张了,一时间好像找到了依靠,可是他并不知道,张静波早已经把他列为了侦查对象。
所以不要轻易的相信任何一个人,因为你永远都不知道他心里装着的是救赎的钥匙,还是送你去见阎王的刀。
“纳兰老师,我们又见面了。”张静波说道。
“见到你真好。”纳兰文轩毫不掩饰的说道,他总有一种感觉,只有面前的这个警察才能救自己。
“你不会告诉我这也是巧合吧?”张静波问道,似乎不给纳兰文轩一点解释的余地。
“我知道你不相信,但它确实是巧合。”纳兰文轩无奈的说道,他也很想知道为什么所有的事情都和自己有关。
“你认识唐婉君?”张静波问道。
“说不上认识,我们有过一面之缘,在韦雯的葬礼上,但她似乎很怕我。”纳兰文轩回答道。
“你有什么好怕的?”张静波看了看纳兰文轩,他长的比较英俊,尤其是那双眼睛,天知道它为什么会长的那样的完美,足以迷倒所有的女性。
“我也说不上,在韦雯的葬礼上,当她见到我时,表现得很惊讶,也很害怕,说了句‘不可能,怎么可能!’便落荒而逃,当时她的表情和那个劫犯是一模一样的。”纳兰文轩说道。
“你早知道唐婉君会出事?”张静波问道,他看得出纳兰文轩在现场出现绝对不是偶然。
纳兰文轩点了点头,他不得不相信这一点,那天在墓地见到唐婉君,当时他就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他感觉见到的好像是一具尸体,没想到唐婉君真的死了。
“你为什么会知道?”张静波接着问道。
“所有与南国草原有关的人都会死!”纳兰文轩说道,他不知道为什么会有那种感觉,如果真的要找一个理由的话,这也是他唯一能够找的理由了。
“唐婉君与南国草原有关?”张静波问道,其实在看到唐婉君的尸体以后,他就有这样的感觉,可是他没有想到纳兰文轩也会有这样的感觉。
“我不确定,从这些天的经历来看,我发现了一个规律,与我有关的人,仿佛都与南国草原有关,与南国草原有关的人都走向了死亡,那个劫犯、韦雯、赵铁男、韦继风、还有唐婉君,他们都很好的说明了这一点。”纳兰文轩说出了心里的疑虑,他把他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了张静波,希望这个警察能够把他从噩梦中带出来。
张静波没有想到纳兰文轩好不回避这个问题,难道他真的是无辜的?
“你觉得唐婉君是怎么死的?”张静波试探性的问道。
“自杀,和你父亲一样。”纳兰文轩说道,在看到唐婉君的尸体以后,他就有这种感觉。
“可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张静波说道,他又一次没有想到这个人会和自己的观点竟然是一样的。
“这就是问题的关键,或许只有死了的人才知道。”纳兰文轩说道。
“那你知道如何才能让一个人达到疯狂,甚至不知道疼痛吗?”张静波问道。
“深度的催眠可以达到这样的效果。”纳兰文轩说道。
“你能做到这一点?”张静波眼睛一亮,问道。如果催眠能够使人的疯狂达到极致,那么就不难解释唐婉君行为了。
“如果加上药物配合的话,我能够做到。”纳兰文轩毫不掩饰的说道。
正当这个时候,涂国安也感到了现场,他看起来比前几天还要憔悴,他一早料定唐婉君会出事,但是他没有想到竟会那么的快,那天在韦雯的葬礼上,唐婉君走入了他的视线,他本想顺着这条线,摸出她背后的秘密,这些天他一直紧紧的盯着唐婉君,昨晚上他儿子被车撞了,他才在医院呆了一晚上,谁料唐婉君就出事了,唐婉君一死,线索又断了,一切都要从头再来。
这令涂国安感到有些害怕,他不知道藏着他身后的人到底是谁,但是他知道那个人对自己的一切了如指掌,儿子被车撞也是早有安排,目的就是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突然,涂国安的目光放到了纳兰文轩身上,他不知道纳兰文轩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但是他明白一点,纳兰文轩是他可以抓住的唯一一根稻草。
a市的夜色清爽而甜蜜,夜的来临,仿佛给一切的烦恼都画上了句号,可以在夜色的笼罩下变得肆无忌惮。但对于黑夜本身来说,它拿不出什么来慰藉人们,它只是用它的颜色将烦恼覆盖,让你再无处可寻,等到天亮的时候,又将所有的烦恼释放出来,让你再一次承受着这些苦难。
已经是夜里十二点了,张静波却无法入睡,自从今天出现场以后,他就一直把自己关在屋子里面,尸检的结果也让他大失所望,按纳兰文轩的说法,深度的催眠应该有药物的配合,可是在唐婉君尸体里却检测不到药物的痕迹,这令他很苦恼。
这件案子勾起了二十年前的记忆,他感觉到真相正在一点点的接近自己,只可惜自己却对它一无所知,他不断的告诉自己,不要急,越是这个时候,越是要冷静下来,蓄势待发,可总是静不下来,他无法把它当成一个普通的案件对待,一下子感觉到脑子里一片空白,一时间不知道该从什么地方入手,现在情绪成了他最大的障碍。
父亲给他取名为静波,目的是让他无论在遇到什么事情是都要保持冷静,别像波浪一样,风一来就开始波动。真正的强者应该是临危而不惧,从容不迫,永远保持着高度的冷静。
对于父亲的期待,张静波并没有忘记,这些年来无论遇上什么事,他都会从容不迫的处理好,他已然成了一个千锤百炼的硬汉,一个无从软弱的史努比。
但是,无论他再强大,他始终都只是个有血有肉的凡人,他也有他致命的弱点,有无数电影和小说,都神化过他们心目中的英雄,似乎只要是英雄,就成了圣人,不再有着七情六欲,不再会用卑鄙无耻的手段,不再畏惧死亡,为自己的事业而奉献出一切,他们是万民所仰慕的英雄,社稷的基石,他们是何等英明,何等无私,何等的伟大,殊不知英雄也是凡人,而不是神,做人难,做英雄更难。
对于张静波来说,父亲的死就是他的一根软肋。父亲是境界的精英,母亲是个贤妻良母型的女人,他本以为可以幸福的度过一生,可是命运总是和幸福的人开着悲惨的玩笑,他做梦也没有想到他竟会成为一个孤儿。
父母的离去,在张静波心里留下了永远抹不去的印记,父亲的案子一直是个谜,至今都未能破案,成为了他的一个心病。
他无法忘记父亲躺在殡仪馆的样子,死神无情的夺走了他引以为傲的父亲是他最不能接受的现实,他更不能接受别人说父亲是自杀的,那么多年,他始终想要靠自己的力量,给死去的父亲一个交代,可是却一筹莫展。
张静波起身,点燃了一支香烟,走到窗前,看着他熟悉的城市,此时它正在夜色的笼罩之下,远处的霓虹闪耀着,成了夜景最耀眼的景色,这是一个繁华的城市,在这里每天都会有不同的事发生,太阳追赶着黑夜,又被另一群黑夜所追赶。人们踩着同样的节拍跟着走,跟着夜与昼的循环而循环下去,一切都变的漫无止境。
镜子里照出了张静波孤寂的影子,此情此景,或许并不难懂得什么叫做英雄也是孤独的。
第31章
夜变得越来越深,张静波的肚子在咕咕叫唤着,他已经一天没有吃东西了,人就是这样,无论你有多么大的事,人无论多烦恼,要想继续生存下去,你就得吃东西,不食人间烟火的,那就不再是人了,是神,或是幽灵。
张静波实在没有吃东西的兴趣,可是却抵挡不住肚子的驱使,这时候,他想到了一个人——“花未眠”酒吧的老板陈以良,每次张静波心情不好的时候总是会去他那里讨酒喝,大醉一场之后,一切烦恼都会忘记,久而久之,张静波都成了“花未眠”酒吧的熟客,与老板结下了深厚的友谊。
人在烦恼或者疲倦的时候,走出那个钢筋水泥做的盒子,做个黑暗街头的踯躅者,或者找一家喧嚷的酒吧,大醉一场,有时候烦恼真的就在不觉中远去。
路上已经没有多少人,这个点,除了买醉的人,就只剩下一些别有用心的人了。
张静波走出了小区,融入了空旷的夜色中,走出屋子以后,他突然觉得胸口不是那么的闷了,憋在心中的气也叹了出来。有时候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想问题,你会发现你想的问题会越来越糟糕,不仅没有把问题解决,反而增添了许多的烦恼。
约摸十分钟,张静波便到了花未眠酒吧,陈以良坐在一个靠窗的位子喝着酒,上次来的时候就听说他最近心情不好,所以总是借酒浇愁,一时间好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一向与世无争的他也有了世俗之间的烦恼。
张静波走到陈以良背后,拍拍他的肩膀,叫了一声:“老陈”。
陈以良抬起了头,醉眼朦胧的看着张静波,好像在看一个陌生人一样,这时候,张静波才真正的认识到他的这个朋友其实已经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老人了。
“遇上什么事了?老陈。”张静波问道,本来自己的心情很糟糕,可是见到陈以良的样子,他突然觉得自己的那份忧郁变得微不足道。
世界上每个人没有谁是完全幸福的,只是谁比谁更不幸而已。
陈以良收敛了一下脸上的忧愁,对张静波说道:“没什么,我看你比我也好不了多少,你自己都没有找到你的救赎。”
张静波摆摆手,随即坐到了陈以良的对面,说道:“当生活到处都充满烦恼时,我无可奈何,只剩下逃。”
两个心情低落的人在一起最适合喝酒了。陈以良递了一杯酒给张静波,张静波一饮而尽,说了一句:“爽快!”
“最近你是不是又有什么棘手的案子了?”陈以良问道,看着张静波紧拧的眉头,他觉得近期的案子肯定不简单。
张静波端起酒杯,又喝了一大杯,他不想说,或者是他无从谈起,在这件事情上,没有人能帮到他,一个无人分享的快乐,绝非是真正的而快乐,一个不可分享的痛苦,则是最可怕的痛苦。
看到张静波不说话,陈以良也知趣的沉默下来,抬起酒杯,陪他喝了起来。
酒过三巡,张静波发现陈以良有些醉了,可是他眼里的忧伤却丝毫没有减,让人看了有一种深深的绝望感。
“你到底遇上什么事了?”张静波再次问道。
“没什么,只是突然间要离开这里有些舍不得。”陈以良环视了一周说道。
“你要去哪?什么时候走?”张静波问道,他从来不知道陈以良有离开a市的想法,难道他已经厌倦了现在的生活?要是这样的话也好,人如果一辈子都只呆着一个地方,做着同样一件事情,生命一直在无限循环之中,那将是多么的无趣。
“去一个很远的地方,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可能是明天,也可能过几天,反正快了。”陈以良说道。
“这是好事呀,出去走走,看看外面的世界,总比你总是呆在酒吧里要强得多。”张静波说道,他根本不知道陈以良所说的地方是地狱。
陈以良脸上一阵苦笑,如果真的只是一场简单的旅行就好了,可是这次却没有那么的幸运,从一开始他就明白一个都逃不了,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该来的还是来了。
要是换做平常,张静波肯定会问到底,可是今天他心里只装着一件事,那就是唐婉君的案子,他已经没有太多的精力去顾及其他的人,一个人的精力始终是有限的,他不可能照顾到每一个人,对于这一点,上帝也有着同样的无奈。
夜已经渐渐的深了,张静波也有些醉意,他起身对陈以良说:“老陈,今天就先喝到这吧,有机会咱哥俩再好好的喝个痛快。”
陈以良对张静波说了声再见,可张静波从他眼睛里却看到了另外两个字——永别。
忽然间,一群衣着怪异人出现在张静波眼前,这就是所谓的不良少年吧,人群中的非主流,你可以说他们是人类的败类,也可以说是人渣,他们除了具备人的身体以外,其他的属性都已经不属于人了。他们正在殴打着一个人,看样子那个人伤的不轻,这事他不能不管了,与生命有关的事,是不能坐视不理的。
“住手!”张静波大叫一声,这正义之声在糜烂的夜色中划出了一道美丽的弧线。
那群青年先是愣了一下,他们没有想到这个浑身酒气的小子居然敢管他们的闲事,紧接着他们便迅速的把张静波围了起来,想给他点颜色看看,让他尝尝多管闲事的滋味。
就在他们围住张静波的时候,路上的行人也停了下来,人慢慢的多了起来,相比几个青年的“小圈”。外围围成了一个大圈,真不知夜里两点多哪来的那么多人。
小圈里的青年手里拿着钢管、刀子等器具,外面的大圈的人,什么也没带,不过带来了一双眼睛,作为看客,一双眼睛已经绰绰有余,如果再带一个相机,那更好了,把这个场景拍下来,在生活中吹牛的时候,也会有据可依,在茶余饭后哪来看看,说说笑笑,或是把它传到网上,可能会引起很多网民的留意,说不定会有高点击率。
假使张静波被这群凶神恶煞的青年殴打,甚至打死,没有人会来帮张静波,人有时候冷漠得让你都不敢相信,但是事实就是那样的,否认也是枉然。
张静波站在原地,继续悠闲地吸着烟,没有一点畏惧,这种小场面,对于他来说,还真不算什么,他也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都说逞匹夫之勇,那是傻子才做的事,明智的人用的是大脑,而不是拳头,但在世界上,有的人会人是不可理喻的,跟他们讲道理就是对牛弹琴,当与这类人有了矛盾,并把矛盾激化到一定的程度,武力就成了唯一解决问题的方式,有的时候选择以什么样的方式解决问题,不是你能够决定的,往往只能被动的接受。
带头的是个满身赘肉的胖子,他朝着张静波大吼一声:“小子,连大爷的事业敢管,你活腻了吗?”
张静波仍然不动声色,继续抽着烟,根本不把胖子放在眼里,当实力相差太大时,你对对手的鄙视,其实是对对手的仁慈,你在警告他,别不识相。
胖子急了,抡起钢管便朝张静波的头上砸来,张静波身子一侧,躲过胖子的袭击,这对于他来说,在轻松不过了。胖子一击不中,显得有点不太甘心,又抡起钢管砸来,张静波又轻松的躲过,胖子无奈,对手下吼道:“一起上!”
说时迟,那时快,几个青年抡起钢管刀子就上来围攻张静波,张静波也不敢怠慢,随手夺下胖子手中的钢管,三下五除二,几下就把那群不良青年打倒在地。这时,四周的“观众”都已经瞠目结舌了,一个打十个的场面,平时只能够在电影电视中看到,今天看了个现场版的。在他们看来,根本不肯能的事,却发生了,都看傻眼了,没有人惊叫,也没有人说话,只有那几个不知好歹的青年的呻吟的声音,他们做梦也没有想到这个深夜里的醉汉会是警界的格斗高手。
张静波蹲了下去,看了看被打的人,他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长得斯斯文文的,一看就知道和那群不良青年根本不是一路人,他身上一大股酒气,看来也喝了不少,他的钱包掉在了地上,应该是刚才撕扯的时候落下的,钱包里除了一张身份证和几张银行卡以外,连一块钱也找不到。
看了那人的身份证之后,张静波心里一阵欢喜,眼前的这人不是别人,正是他一直在找的人——莫然,上次听纳兰文轩说过他,可是他去学校打听,去找不到一个叫莫然的学生,这让他一度怀疑是不是纳兰文轩骗了自己,随便编出一名字来故弄玄虚。
张静波摇了摇莫然,他还是一动不动,不知道是醉过头了,还是伤的太重,不管是什么,当务之急,就是先把他送医院,只有他醒来,才能够解释为什么和南国草原有关的人都会死。
第32章
凌晨三点多,a市的人民医院显得格外的安静,走廊里的声控都不亮了,张静波一个人坐在走廊里的长椅上,或许是因为酒精的麻醉作用,他感觉头晕乎的有些厉害,现在要是能够回家冲个热水澡,美美的睡上一觉,那将是件多么美妙的事,可是他不能这样做,他在等待着病房里的人清醒过来。
刚才医生已经检查过了,莫然的伤并无大碍,可是饮酒太多,暂时还没有清醒,医生给他输了些解酒的针水,很快就没事了。
张静波不知道这个年轻的学生到底藏着什么样的秘密,但从他的嘴里说出的那句“所有与南国草原有关的人都会死”真的并非耸人听闻,而且变成了现实,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或许莫然醒来会给他一个满意的答复。
张静波点燃了一支烟,深吸了几口,给自己提提神,他害怕一个打盹,莫然就会悄悄的从身边溜走。
走廊里静的有些恐怖,传说这里是幽灵经常出没的地方,烟头上的火成了唯一的光,在黑漆漆的走廊里,它更像是一种指引。
突然,张静波听到有一阵轻微的声音在慢慢向他靠近,他的耳朵一下子竖了起来,他静静的听着,从声音的节奏来看,它应该是脚步声,但是它为什么会如此的轻盈,难不成它并不是人发出来的?张静波一时间感到背后有些发凉,他原以为他并不怕鬼,但身体的本能告诉他,他并不是不怕,而是还没有真正的遇上,事实上无论你多么的不相信世间有鬼,特定的时候它也会令你感到恐惧。
说也奇怪,当时的张静波竟然忘记把声控灯喊亮,只要他大叫一声,一切的灵异就会消失。
那声音越来越近,张静波已经辨别出,它就是脚步声,他甚至可以看到一团黑影在慢慢靠近自己,他掐灭了手中的烟,警觉的站了起来。
黑影又向前走了几步,在他的面前停了下来,张静波甚至可以感觉到对方的呼吸就打在自己的脸上,他本能的问了一句:“谁?”
就在他说话的那一刻,声控灯刷了一下亮了起来,一切的谜底都暴露了。
就在灯亮起来的那一刹那,那个黑影叫了一声:“啊”。然后顺势的倒在了张静波的怀里,好像见光死一样,这让张静波有些触不及防。
在灯光的照耀下,张静波看清了那黑影的脸,他不敢相信,他万万没有想到在凌晨三点多钟,在这充满诡异的走廊里,那个自己朝思暮想的她竟然会突然出现,而且倒在自己的怀里,这一切都好像梦境。
张静波使劲的掐了一下自己,疼痛告诉他,这并不是梦,她真的就是刘诗雯,而且现在依然在自己的怀里,她身上那股迷人的清香,和那性感的身材,让张静波不能不胡思乱想一番。
张静波想要说些什么,但看了看刘诗雯,她均匀的呼吸着,好像在他怀里睡着了。
“梦游?”张静波想到了这个词,他知道不要轻易的把梦游的人吵醒,那样会令他们受到惊吓,再说,出于私心,他也不想吵醒她,他想让她在自己怀里多呆一会。
张静波不知道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会有这样龌龊的想法,但这确实是他心里最真实的想法,这一切都是不有自主的,在爱里,无论做什么仿佛都是可以理解的,爱情是从来不讲礼数的,所谓的君子不过是耐心的狼。
抱着沉睡中的刘诗雯,张静波慢慢坐了下来,白色的灯光下,张静波发觉怀里的睡美人是那么的动人,她身着一身洁白的裙子,白皙的双腿在白裙下若隐若现,一对酥胸随着呼吸规律的上下起伏,她精致的脸蛋如画一般,美得有些不太真实,就连光着的脚丫也会令人浮想联翩,与此同时,张静波也弄明白了,她的脚步声那么轻是因为她没有穿鞋子。
张静波轻轻的脱下自己的外套,盖在了刘诗雯的身上。这一刻他是多么的希望时间可以停滞,那样就可以抱着自己心爱的女人天荒地老。
看着刘诗雯,张静波觉得自己真的难以控制,忍不住低下头,在她那柔唇上轻轻吻了一下,四唇相接的时候,张静波感觉像是触电一般,那种感觉难以言喻,兴奋的让他几乎流出眼泪,这是他从来没有过的感觉,为了这轻轻的一下轻吻,即使现在就让他死,他也无怨无悔。
这一吻,让一直沉睡的刘诗雯缓缓的睁开了她那美丽的大眼睛,对着张静波眨了两下。
张静波一时间手足无措,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心想这次坏了,她肯定把自己当做轻浮的人,以后根本不再理自己了。
怎料刘诗雯脸上露出一丝微笑,然后又闭上了眼睛,将一双纤手紧紧的抱住了张静波的腰。
张静波不知道她醒了没有,僵直的坐着,大气都不敢喘。
走廊里的声控灯灭了,又变得漆黑一片,安静得一点声音都没有,张静波静静的坐着,脑子里充满了无限的遐想,他无法控制自己的心跳,因为他根本不清楚这一刻是激动还是不安。
清晨的光打在了张静波的脸上,他猛然间睁开了双眼,却没有看到那个躺在他怀里的睡美人,可是外套也是盖在自己的身上,他不知道昨晚是什么时候睡着的,昨晚上的一切都好像只是幻觉。
外套上还残留着淡淡的香味,张静波拿了起来,深深的闻了一下,“它是真的!”他对自己说道。
突然,张静波暗叫一声不好,光顾着想美人了,却忽略了病房里的人,他冲进了病房,和他想的一样,床上的人已经走了,只剩下一张冰冷的床,那个逃走的少年的命运将会怎样,张静波不敢想象,只希望下次见面时他不是一具尸体。
张静波叹了口气,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了家,他太疲惫了,身体累,心更累。
黎坐在沙发上看着报纸,他已经退出警队二十年,现在他的生活过的很平静,每天看看书,读读报,一天就过去了,他总是在想,如果当年要是不离开警队的话,他现在的生活会是什么样子的,现实生生的折了他的理想,为了女儿和张静波,他选择了做一个平凡的人,他时常一个人忍受着孤独,在自己的天地里挣扎着,数着那没有人能懂的失落,让心慢慢的倾塌,低落成碎片。
现在的他已经跟不上世界的节奏了,不久之后,他将成为被淘汰的那一个,世界就像磨刀石,而生活便是那待磨得刀具,每个生活在这个世界的物体都是自然选择的结果,世界要发展,需要的始终都是最优秀的,而不是最可怜的。
张静波走了过去,从沙哑的喉咙里挤出两个字“爸爸”。
黎清点了点头,示意让张静波坐到自己的身边,他知道儿子肯定又是一晚上没有睡,这是警察的家常便饭,警察常常都是用生命苦苦支撑着自己的工作,同时他也明白还有比休息更重要的事。
“我没事的,能够自己应付,爸爸不用担心。”张静波说道,虽然最近的案子可能和二十年前的案子有关,但是他真的不想再把父亲卷进来,他需要有一个平静的晚年。
“孩子,你跟着我已经二十年了,没有什么可以骗得了我,以前我都不过问你的事,可是这次我感觉到你有些撑不住了,所以我不得不过问。”黎清说道,他从来没有看见张静波这样烦恼过。
“我现在也是一点头绪都没有,所以根本不知道该从什么地方说起。”张静波道,这是他最苦恼的地方。
“那是因为你心不静,你总是看不破一些事,脑袋是用来思考的,而不是用来烦恼的,我知道你很难,但是也只有你才能令你走出困境,只有你才能拯救你自己。”黎清说道。
张静波没有想到这个看似不理世事的老头子会一语道破自己的心魔,说道:“可是爸爸,我现在一点线索也没有,案子一起接一起的,我却一点办法也没有,看着一条又一条的生命死去,我心里真的不是滋味,我感觉自己变得有点无能。”
“孩子,全世界都认为你失败了,你不一定是真的失败,但是如果你自己都对自己失去信心,那么你就是真的失败了,做警察,你始终要记住邪不压正。”
“我记着了。”张静波回答道,这些年,要不是养父黎清的教导,或许自己还什么都不是,也不会有今天的成就。
“现在可以告诉我是什么事了吧?”黎清问道。
张静波点了点头,原原本本的把最近发生的案子都告诉了黎清。
黎清认真的听着张静波的讲述,他的神情变得越来越凝重,他本以为只是一个棘手的案子,但没有想到会是那个样子,二十年了,这笔恩怨还是要有个了断。
听张静波讲完了以后,黎清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不是他已经老了,而是他真的不想让这件事继续,人生有两种悲剧,一种是没有得到你心里想要的东西,另外一种是得到了,有的事,纠缠下去是不会有好结果的,迷迷糊糊的过,有时候真的是一种幸福。
“孩子,能答应父亲一件事吗?”黎清说道,几乎是恳求的语气。
张静波愣了一下,因为黎清从来没有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过话,这让他有些不习惯。
“父亲您说。”张静波说道,只要他能够办到的事,他一定是万死不辞的。
“能够把这些案子放下吗?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黎清说道,他何尝不想查个水落石出,但他知道如果查下去,女儿的秘密就保不住了,作为父亲,他觉得女儿的幸福要比真相重要得多。
这让张静波有些意外,刚刚还在教导自己邪不压正的父亲,为什么又让自己放弃伸张正义呢。
“您不是说邪不压正吗?现在虽然没有头绪,但是我相信我能够找到线索的,所以父亲不用担心。”张静波说道,他也明白这次可能面临着很大的危险,或许像莫然说的一样,所有和南国草原有关的人都会死。
“邪不压正是不错,但是有的事就不是靠人的力量能够解决的,你如果还当我是你的父亲,就听我一次行吗?”黎清说道。
张静波坚决的摇了摇头,他什么事都可以听黎清的,可是这一次不行,为了生父,也为了那些死去的人,更为了那些将要死去的人,他不管将面临着什么,他是不会退缩的。
黎清看着眼前的张静波,这一刻他才真正意识到儿子已经长大,他刚才摇头的那神情和二十年前的张志一样,二十年前,自己也曾经劝过张志放手,可是他拒绝了,不久之后他就死于非命。
要想阻止张静波查下去,和企图阻止厄运来临一样困难,现在黎清只能为张静波祈祷,希望他不要和他父亲一样劫数难逃,同时也希望女儿的秘密能够永远成为秘密,和自己一起带进棺材。
正当这个时候,一个人从外面走了进来。他穿着黑色的风衣,领子高高竖起挡住了大半部分脸,一顶黑色的帽子和一架墨镜又挡住了上半部分的脸,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
张静波站了起来,叫了一声:“陆副。”
不错,走进来这个人正是陆羽,他从云南回来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陆羽拿出来了笔,写道:“你先上楼休息吧,我有事想跟你父亲单独谈谈。”
黎清打量着面前的这个人,他感觉是那么的熟悉,可是就是认不出来,儿子叫他“陆副”,难道真的是陆羽?
张静波走上了楼,他知道陆羽和父亲以前是队友,现在他变成了这个样子,和父亲肯定有很多话要说,自己在旁边也不好。
陆羽写道:“黎队,好久不见。”
“我想看看你的脸。”黎清说道,不知道怎么,他总感觉这个人和以前的陆羽不同。
陆羽拿开了墨镜,露出了一部分被火烧焦的脸,样子有些狰狞。
黎清直勾勾的盯着陆羽那双眼睛,许久,他说了一句让陆羽大吃一惊的话:“二十年不见,你还是回来了。”
一时间屋里的空气瞬间凝固了下来,陆羽万万没有想到,居然还有人认得出自己。
“你怎么能认出我的?”陆羽写道。
“你隐藏了你的声音和容貌,可是你却隐藏不了你的眼睛,眼睛是不会骗人的。”黎清说道,他无法忘记那双眼睛,是因为当年他是多么的希望能够找到他,因为只有他知道离奇自杀究竟是怎么回事。
“你既然认出了我,那你应该猜到我来的目的了吧?”陆羽写道。
“我不知道,就像当初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走一样。”黎清说道。
“我知道你很想知道二十年前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是现在并不是说的时候,我只想知道你女儿到底有什么秘密。”陆羽写道。
“现在也不是说的时候。”黎清说道,他不可能说出女儿的秘密,更何况是对眼前的这个人。
“你不说,我也有办法找到,那时候可别怪我无情。”陆羽写道,显得有些不满。
黎清看了陆羽一眼,并不说话,他知道要想让自己说出女儿的秘密,除非让他去死。
看了黎清的表情,陆羽知道从他这里是得不到什么东西了,然后大步走了出去。
看着陆羽的背影,黎清陷入了沉思,谁都一样在劫难逃,那么多年,他还是回来了,当年黎清是多么的希望找到他,可是现在他回来的不是时候,他将颠覆这平静的生活。
第33章
梦的一丝痕迹在枕上残留着,忧伤在床边休憩,将影子伸展在枕席上,夜轻轻的挥手,作别所有关于白昼的诅咒,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黎小白睁开了双眼,昨晚上基本上是没有睡,早上起来眼睛疼得厉害,姣美的面容上写着两个字“疲惫“。她告诉自己,昨晚上的一切都只是梦,醒来以后就会烟消云散。
可是当她再一次打开电脑时,她才发现并不是梦,昨晚qq的聊天记录还在,她和那个叫山村老尸的人的对话一句不落的记录了下来。
山村老尸:你终于出现了!
黎小白:你是谁?
山村老尸:一个知道你是谁的人。
黎小白:我不认识你,不想跟你说话,再见。
山村老尸:你还记得吴永辉吗?
看到吴永辉的名字,黎小白心里一紧,她不会忘记这个人的名字,虽然他活着的时候,自己并不认识他,可是他毕竟是为了自己而死,现在看到他的名字,心里感觉怪怪的。
黎小白:这和你有关系吗?
山村老尸:有,因为他是为了你而死的!
看着这句话,当时黎小白也感觉到诧异,对方到底是谁,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
黎小白:你是怎么知道的?
山村老尸:我无所不知。
黎小白:那你知道吴永辉为什么要死吗?
山村老尸:因为他必须得死!
黎小白:为什么?
山村老尸:我都说过了,他是因为你而死的。
黎小白:我?
山村老尸:不错,你是罪恶的根源。
黎小白:为什么是我?
山村老尸:现在不是说的时候。
黎小白:那你找我干什么?
山村老尸:吴永辉是不是有东西交给了你?
黎小白:不错,有一封信,还有一张光盘,我看过了,里面没有什么。
山村老尸:不可能,里面肯定有什么秘密。
黎小白:你不是无所不知吗,里面有什么秘密。
山村老尸: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它里面应该有关于南国草原的秘密。
黎小白盯着南国草原这四个字,它好像有着某种魔力,深深的吸引着自己。
黎小白:南国草原是什么地方?
山村老尸没有说话,而是给黎小白传过来一张黑白照片,它颠覆了黎小白对草原的印象,没有天苍苍,野茫茫,也没有牛羊,有的只是无尽的荒凉,阴沉沉的天空覆盖着绵延不绝的山坡,山坡上除了杂草一无所有。照片底下有一行字——“南国草原,莫科,1986年“
黎小白:它在哪里?
山村老尸:当你解开光盘的秘密,你自然就知道了。
当黎小白再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山村老尸已经掉线了。
看着眼前黑白照片,黎小白有一种感觉,就是她好像到过这个地方,就在某个大雨磅礴的晚上……
难道吴永辉留给自己的光盘里真的有关于南国草原的秘密?黎小白在心里想着,突然,她想到一个人——曹景程,他是个计算机天才,肯定能够解开光盘的秘密。
张静波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阳光显得有些刺眼,他揉了揉眼睛,感觉依然很疲惫,有时候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把自己搞得那么疲惫,就好像一台永不停止的机器。可是生活毕竟不是小说,不会因林黛玉似的忧郁,而变得风情万种,在生活中总是充斥着许多的艰辛与无奈,仿佛越是挣扎就越累。
我们在这人世间生活了一回,我们什么也没有得到,什么也带不走,我们离开这个世界时,一切都要交还给世界,就连我们的身体也不例外。
在睡梦中,张静波又见到了她,那个令他坐立不安的人,他拿起了手中的电话,鼓起勇气拨了过去,在没有遇见刘诗雯以前,他从来没有想过给一个人打电话需要考虑那么多。
“喂。”刘诗雯在电话一头说道。她的声音很轻,轻的就像昨晚她的脚步声一样。
“喂,我……我是张静波,你……你在哪?“张静波发现自己的舌头好像打了结一样,说话变得吞吞吐吐。
“我知道,我在医院。”刘诗雯说道。
“那昨晚上……是真的?“张静波说道,虽然他早已经肯定拿并不是梦。
“嗯。”刘诗雯轻轻吐出了一个字,她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昨晚上她感觉自己做了一个梦,走过一条漆黑的走廊,来到一个人的面前,那个人正是自己朝思暮想的人,而且她感觉到那个人还吻了她……她以为这一切都只是梦,可是当她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靠在张静波的腿上,身上还盖在他的外衣。
张静波心里一阵发慌,他不知道为什么,一遇上刘诗雯,他感觉自己就无法淡定,失去了原先的睿智,智商直线下降。
“你在医院做什么?”张静波问道。
“我爸爸病了。”刘诗雯回答道,听得出来她有些难过。
“什么病?严重不?”张静波说道,他有一种强烈的感觉,就是他希望能够分担刘诗雯的不快,他希望她能够快快乐乐的,没有任何的忧愁。
“医生说是受了刺激,都是我不好。”刘诗雯说道,
“没事的,一切都会好的,再说又不能怪你。”张静波安慰道。
“就是怪我,如果我没有跟他提‘塔罗’,他就不会病倒了。”刘诗雯说道,声音里依然充满了委屈。
“什么?你爸爸知道‘塔罗’?”张静波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既惊讶,又欣喜。世事就是这样,当上天关上你的一道窗以后,会在不经意间又为你开上一道门。
“我不知道,昨天他来看我,我没能忍住,把之前发生过的事情告诉他,当他听到‘塔罗‘的时候,他的脸色就变了,然后就倒在了地上,我当时很害怕,就拨打了120,还好父亲没事。”刘诗雯说道,她现在并不知道父亲为什么会对塔罗这两个字产生恐惧。
“你在医院等我,我一会来看你和伯父。”张静波说道。
挂了电话以后,张静波便马不停蹄的奔向了a市人民医院,过一会,他不仅可以见到那个令他神魂颠倒的她,或许还可以解开心中的疑团。
三十分钟后,张静波来到了医院,找到了刘诗雯,白天的她没有了夜里的娇媚,却依然美丽动人,就是显得有些憔悴。在她身边的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从直觉来看,他就是刘诗雯的父亲刘家山。
刘家山今天看起来气色不错,看来他的情绪已经平复。
“伯父,您好些了吗?”张静波礼貌的问道。
刘家山点了点头,并没有说话。刘诗雯呆呆的看着眼前这个男人,脸上一阵发烫,心里小鹿一直乱撞,想想作晚躺在他的怀里,既激动,又有些害羞。
“刘诗雯,我有些话要问问伯父,你可以回避一下吗?“张静波温和的说道。
对于这个男人的话,刘诗雯好像完全失去抵抗力,于是默默的走开了。
刘诗雯离开以后,病房里就剩下张静波和刘家山两个人,气氛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
“伯父您好,其实我是警察,有些问题想向您了解一下。”张静波礼貌的问道。
“你很像我认识的一个人,他叫张志。”刘家山说道。
“张志正是我的父亲,可是他在二十年前就死了。”
“这个我是知道的,所以你刚才进来的时候还吓我一跳。”
“您和我父亲是朋友?”
“算不上是,二十年前,我是a市最好的外科医生,公安局有时候也会请去帮他们进行尸体检验,所以和你父亲打过几次交道。”
“那我父亲的尸体是不是您检验的?”
刘家山点了点头,那是他最难忘的一次尸体解剖,作为一个出色的外科医生,他对尸体早已有了免疫力,可是当面对张志的尸体时,他的手有些哆嗦,那具尸体仿佛充满了魔力,让他迟迟不敢往他的身上下刀子。
从那次解剖以后,刘家山在梦里经常会回到那个解剖室,面对着张志的尸体,看着手术刀从尸体上慢慢划出一道口子……所以他张志的样子,他记得很清楚。
“发现什么没有?”张静波急切的问道。
“心肌梗塞!”刘家山说道。
“我父亲不是死于枪伤吗?”
“致命的肯定是头上的枪伤,但是他确实有心肌梗塞,如果不是头上的枪伤,他可能也活不了。”刘家山说道,当时他也感觉到奇怪,张志自杀是不是知道自己本来就活不了。
“还有其他的吗?”
“没有了。”
“还有一个问题,我问了希望你不要介意。”
“问吧,反正都逃不掉。”
“就是您为什么会惧怕‘塔罗’?它到底是什么?“
刘家山低下了头,表情极为痛苦,他不想回忆这段过往,但是他知道不能再逃避这个问题,要不然直到死自己也不会得到安宁。它已经纠缠了自己二十年之久了,无论结果怎样,他毅然决定把它说出来。
“塔罗是一个人,一个很漂亮的女子,如果不是因为我贪心,后来也不会发生那么多的事。二十年前,我记得那天是4月1日,当天,我在上班,突然我有个人冲进了我办公室,他说让我救救她的妻子,作为医生,救死扶伤那是分内的事。我问他,你妻子在什么地方,他说就在车上。当我让他把他的妻子带进医院时,他非但没有,而是塞了一个包给我。家属给医生塞红包的事已不再是什么新闻,但从来没有见过塞那么大个的。我打开包一看,里面都是钱,当时我就懵了,我从来没有见过那么多的钱,就算我苦一辈子,可能也整不了那么多。天上不会掉馅饼的,当别人突然间给你馅饼的时候,那肯定是对你另有所图。“
“你收下了?“张静波问道。
刘家山点点头,继续说道:“面对那么多的钱,我没有办法不心动,其实每个人都有价,就是看你值多少而已。“
“他让你做什么?“
“我欣然的收下了他的红包,把它锁在了办公桌里。然后问他,我该怎么帮助他。他说让我给她的妻子动手术,前提是不要让任何人知道。”
“你照办了?”
“当然,拿人钱财就得替人消灾,我和他一起把她和他的妻子带进了医院的实验室,那里是由我负责专管的,平时不会有人去那个地方,即便有人去,只要看到门锁着,也会以为里面没有人。”
“后来怎么样?”
“到了实验室以后,我才看清了他的妻子,她是个美丽的女子,可是她的眼睛却没有眼球,好像是被人生生的挖了出去,留下两个深邃得黑洞。”刘家山的身体颤抖了一下,看得出现在说起来,他都有些恐惧。
“她就是塔罗!”
“不错,她就是塔罗,我见到她的时候,她已经死了。”
“死了?“
“当我触摸到塔罗的时候,我感觉她已经死了,她的身体冰冷得如同一块冰,那是活人不可能有的温度。“
“那你怎么救她?“
“那男人并不是要我救她,而是救她肚子里面的孩子。”
“她怀孕了?”
“嗯,你难以想象一个那么美丽的人怀了孕是什么样子的。给死人动手术,救出里面的孩子,这对我来说再见简单不过了,当我的手术刀划破她的肚皮时,我突然感觉到我有一种罪恶感,我会遭到诅咒,我也不知道这种感觉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孩子有救吗?“
“值得欣慰的是肚子里的孩子还活着,她是个女孩,她的眼睛长得异常的美。可是当看到那个孩子的时候,那个男人却一点都高兴起来,在他的脸上我却看到了恐惧。他轻轻说了一句”噩梦“,虽然说的很轻,但是还是被我听到了,接着他把塔罗和那个孩子一起带走了。他走了以后,那种罪恶的感觉还依然残留在实验室里,不过值得欣慰的是我得到了一笔巨大的财富,下半辈子我可以衣食无忧。当我怀着既恐惧又兴奋的心情回到办公室时,我发现医院走廊里多了许多警察。”
“你暴露了?”
“当时我也是这样想的,可是后来我才发现不是,他们告诉我,今天医院送来一个孕妇,他老公是个警察,当时找了半天都没有见到我,便让其他医生去做手术,结果悲剧发生了,我一遍一遍的告诉自己,或许自己在也救不了那个人,她照样会死的,可是我还是不能原谅自己。就在我陷入思想斗争的时候,有一个警察抱着一个婴儿来到了我办公室,他说孩子好像在发烧,让我想想办法,看到那个孩子的时候,我一下子惊呆了,她是个女婴,有着一双漂亮的眼睛,我不会记错的,她就是刚刚塔罗‘生‘下的女孩,她是死尸的女儿。”
“怎么可能是她?“
“我也不知道,我想了几百种可能,但依然没有想通。”刘家山说道。
“那个男人是谁?”
“他叫陈以良。”
张静波没有想到那个神秘的男子竟会是陈以良,陈以良的妻子根本不叫塔罗,可是他和塔罗有什么关系,他为什么要给刘家山那么多钱,还有那个孩子怎么会到了警察那里,这一切都是个迷,只有陈以良自己才能解开。
晚上八点,纳兰文轩拖着疲惫的身体走进了澄江县城,这是一个不起眼的县城,繁华和这里八竿子打不着,如果不是1956年的挖掘,谁会想到这样一个不起眼的小县,竟会藏着那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一路的奔波使他有些困倦,但他来不及休整一下,便奔向了他此次的目的地——抚仙湖。
抚仙湖就在澄江县城外边,纳兰文轩乘坐出租车还快就到了,令纳兰文轩没有想到的是,它竟然和自己梦境中的是一摸一样的,湖的四周都是山,嶙峋怪石密布,峥嵘多姿,仪态万千;有的如冲天玉笋,有的似文房笔架,有的如大象汲水,有的似猛虎下山……他有些怕了,原来梦境真的可以变为现实,他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像梦境那样沉到湖底去,会不会见到湖底的尸体。
湖上传来的阵阵浪花的咆哮声,纳兰文轩感觉到自己越来越接近真相了,同时也感觉到有一个巨大的危险在慢慢的想自己靠近,在这一场游戏中,如果输掉的话,那将输掉的是自己的一切,生与死只有一线之隔,但他似乎已经别无选择的深陷其中。
第34章
生活固然不容易,但是站在生死线上,每个都会选择绝处求生,因为只有活着一切才有可能。
时间依然按照它的旋律嘀嗒嘀嗒地走着,落日像守财奴一样贪心的藏匿着自己最后的一缕光,夕阳掩藏了他所有的光芒,夜的脚步又一次迈近了这个多事的城市,傲慢地跪下,托起了这尘世的灯火,这样的场景每天都在这个城市循环,同时也在世界循环。
连日来,a市一直很平静,这种平静让人心里面有些发慌,不知道这种平静地背后到底隐藏着什么样地风暴。
张静波伸了一下腰,已经是好几晚上没有好好的睡觉了,一直在找寻唐婉君案子的线索,可是到头来还是一筹莫展,很多事情就是这样,不是努力就一定会有结果,这一次他感觉总是越是努力就陷得越深,就越发的找不到方向,如果在这样的下去,不知道还要多久才能给父亲一个交代。
当看到唐婉君死去的样子,他分不清楚是兴奋还是畏惧,兴奋是因为父亲的案子终于有了线索,畏惧是因为他感觉这个案件背后潜藏着巨大的危险,稍有不慎就可能万劫不复。
对于生与死,他好像并不是那么在乎了,对于信念来说,它并没有那么的重要。他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找不到一个突破口,每次都是刚开始有些头绪,线索就断了。
那天当张静波再次去“花未眠”酒吧找陈以良时,陈以良已经走了,他去了哪里,没有人知道,他和塔罗是什么关系,也只有他才知道,塔罗生下的孩子现在在哪,无人知晓。
尽管张静波一直都没有放弃追查,却还是毫无起色,在这个城市发生的一切好像梦一样,梦醒了就烟消云散。
“不会就这样过去的,短暂的平静只是为了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张静波在心里琢磨着。
突然,张静波的手机响了,那首《被遗忘的时光》划破了屋子里的沉静,这是他喜欢的一首歌,生活本了就像电影《无间道》一样,真真假假难辨,尽管过程曲折离奇,但最终是邪不压正。
“喂,张队,曹景程找到了。”电话一头的严鹏打电话来说道。
“他在哪?把他带回公安局,做一下笔录,我马上就来。”张静波说道,曹景程已经失踪了好几天了,他是和黎小白他们一起去云南旅游的,回来以后就失踪了,一直没有见到踪影。
“张队,他是带不回来了,他已经死了。”电话一头的严鹏说道。
“什么?死了?”张静波显然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个大学生,跟外面没有什么过节,怎么会突然间死了呢。
这一刻张静波才意识到事情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这久以来,他心里一直都只装着与‘南国草原’有关的案子,所以当妹妹黎小白让帮忙找一下失踪的同学时,自己并没有上心,不料那个失踪的大学生竟然会突然间死亡,生命有时候真的脆弱得无话可说,说没了就没了。
“是的,我现在就在现场,在城北罗曼别墅小区。”严鹏说道。
“好,我马上到。”张静波挂了电话,又急冲冲的下楼。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了,每次接到案子,他都会尽快赶到案发现场,破案已经成为他人生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他不知道撇开工作,他还剩下什么,关于自己的人生,他还有什么价值。
大约三十分钟,张静波就来到了罗曼别墅小区,罗曼别墅小区是90年代就建成的,是当时最牛的别墅,同时也是最贵的,很多人花上八辈子也不可能买上一栋,整个别墅的设计只能用几个字来形容,那就是高端大气上档次,住进罗曼别墅,那是一种高贵的象征。
“曹景程的尸体是怎么发现的?”张静波向身边的严鹏问道。
“是通过手机定位发现的,事先技侦的同事的电话,说发现了曹景程的手机信号,然后我们就根据定位找到了这里,想不到却只找到他的尸体。”严鹏简要的回答道。
“前几天不是跟踪不到曹景程的手机信号吗?”张静波问道,手机定位这是现在警察最常用的一种技侦手段,信号突然的出现看来绝非偶然。
“应该是有人故意引我们到这里的,我们到达时发现曹景程的手机被扔在花园的草丛里,而尸体是在地下室发现的。”严鹏说道,可是一时间他不清楚那个人为什么要这样做。
“这间房子居然还有地下室,据我所知,罗曼别墅的设计是没有地下室的。”张静波感觉这房子不简单。
“我已经向物业了解过了,除了这一幢以外,其他的都没有地下室,而且我查了一下,这间房子居然是唐婉君的。”严鹏说道,这是他最不可思议的地方。
张静波心里一震,因为他明白唐婉君只不过是一名大学老师,凭她的力量是不可能买得起罗曼别墅这样的豪宅的,她背后究竟有什么秘密,她的财富会不会和她的死有关?还有就是曹景程失踪案居然会和唐婉君案有关系,这是他没有想到的,这可能也是冥冥中的一种安排,只是不知道这种安排背后到底是好还是坏。
“有没有查过唐婉君与曹景程的关系?”张静波问道。
“已经让沈涛和黄嘉明去查了,现在还没有结果。”严鹏回答道。
张静波跟着严鹏进入了地下室,想不到这别墅果然是别有洞天,如果不是事先有人打开了暗门,没有人很想到房子底下还有一个巨大的地下室。
进入地下室,张静波便觉得有几分寒意,这个巨大的地下室,像极了以前皇宫中的冰窖。
曹景程蜷缩着侧躺在地上,面部表情极为扭曲,眼睛瞪到了极限,嘴也张到了极限,脑门上有磕伤的痕迹,四肢僵硬,十指分开成爪状,两脚弯曲,膝盖顶在胸口上,下颚微接膝盖,看得出他临死时极力的想把头埋进腿里。
“张队,你看他是怎么死的?”严鹏问道。
“就尸体反应的情况看,我想他应该是惊吓而死。”张静波说道。
看着曹景程的尸体,张静波突然想到心里学上的一句话“每个人都有自己最最致命的幻觉,当它在你最脆弱的时候出现时,肯定会使你毙命。”人真的可以被活活的吓死,可是那种恐惧的程度应该到达一个什么样地程度,张静波不敢想象。
地下室里空荡荡的,什么东西都没有,天知道曹景程在临死时看到了什么东西,会令他那么的恐惧,乃至被活活的吓死。
张静波不明白唐婉君为什么会在房子地下修建一下像冰窖一样的地下室,总觉得哪里不对,但一时间也说不上来。
“这里阴深深的,看起来就像是医院里的太平间一样,它到底是干嘛用的?”严鹏自言自语的说道。
对,这就像太平间,张静波一进到地下室就有了这种感觉,就是一时间说不上来,刚才严鹏这么一说提醒了自己。
“难道这里真的是用来存放尸体的地方?如果是的话,这里存放的是谁的尸体,据了解,唐婉君是没有结婚的,她是在孤儿院长大的,父母在文革时期被打死了,假设是存放尸体的地方,这里应该有个储尸柜吧,它原来又应该放在什么地方?”张静波琢磨着,他都觉得自己这样的想法有些大胆。
不过他还是按照自己的想法去找了,在东南方向的墙角,果然发现了地板的颜色跟其他地方的不一样。
“严鹏,你过来看。这个地方有什么不一样。”张静波有些兴奋的说道。
“这个地方的地面有些发黄,看来有什么东西长期的压在上面。”严鹏回答道。
“依你看,这应该是个什么东西。”张静波接着问道。
“从压痕来看,应该是个长方形状的东西,但是什么东西还是看不出来,应该还是很重的。”严鹏道。
“你感觉像不像棺木?”张静波道。
经张静波一说,严鹏确实感觉到这个压痕真的像棺木压出来的,如果唐婉君真的在这里放一个棺材,那里面装的是谁呢。
“不管这个地方搁的是不是棺材,但可以看出一点,这个现场被人破坏过,这个人和唐婉君和曹景程的死都有着莫大的关系,而且被抬走的东西和案子也有关。”只要是人做的案,就没有破不了的案子,张静波感觉自己应该马上就能够给父亲一个交代了。
“张队,你看这是什么?”严鹏捡起了一颗白色的东西说道。
张静波拿了过来,看了看,那是一颗碎玻璃。
“找找其他地方,应该还有的。”张静波肯定的说道。
果然,又找到了七八颗玻璃状的晶体。
“张队,为什么地上会有这样的碎玻璃呢?”严鹏问道。
“我想这和被移走的东西有关,但有一点我想不通,那么大的一个东西,凶手都费力的把他移走了,而曹景程的尸体为什么还要留在原地.,完全是可以毁尸灭迹的。”张静波说道。
严鹏也陷入了沉思,完全搞不懂隐藏的这个人,到底是敌是友,他一方面破坏了现场,一方面又让警察找到现场,他的目的是什么?
“让法医把尸体带走,检查一下真正的死因,问一下沈涛和黄嘉明查的怎么样?”张静波对严鹏道。
“张队,这里面没有手机信号,要出去外面才能打。”严鹏说道。
张静波掏出手机看了看,果然没有信号,难怪曹景程的手机前两天一直监测不到,那就说明曹景程是从失踪的那天就在这个地下室里了,是谁破坏了现场,又是谁把曹景程的手机扔在了花园里,破坏现场时为了毁灭证据,而把手机扔在花园里是为了让警察找到曹景程,这不是很矛盾吗,凶手到底想要做什么,张静波有些搞不懂了。
“张队,张队,你在想什么?”严鹏打断了张静波沉思。
“哦,没什么,只是有些问题没有想明白。”张静波若有所思的说道。
严鹏并不知道张静波在想什么,但是他发现了张静波脸上露出了一丝许久未见的微笑。
第35章
a市的天空好像蒙上了一层灰色的布,压抑的气氛下,让人的心情挤不出一点兴奋,忧伤泛滥的年代,每一个人都有着不同程度的忧伤,人的小烦恼,不值得说,大痛苦又不可说。
张静波心不在焉的开着车,他不明白在这个看似平静地城市里,为什么会一遍一遍的演绎着这生与死的悲剧,一切都好像事先安排好的剧本,没有人能够走得出它的轨迹,没有人能够自主的选择,所有的人都只能跟随。
曹景程的尸检结果出来了,心肌梗塞而死,从调查来看,曹景程原先就没有过心脏病史,出现心肌梗塞的几率并不大,由此看来,他真的是被活活的吓死的,这和自己的看法是一致的,可是他依然还是提不起半点心情,所有的一切都还是一团迷雾。
一个年轻的生命就这么结束,它像一根针一样刺痛着张静波的心脏,对于进与退,他好像已经没有了选择,有些事,明知道是错误的也要去坚持,因为不甘心,有时候,明知道路没有了,却还在前行,因为习惯了。
从吴永辉的案子开始,他就只能不惜一切的奉陪,虽然他知道这样下去会有很大的风险,但风险绝对不是无所作为的理由,就是平白无故的把一块肉放在面前,也可能会被肉中的细骨卡死,风险和收获总是成正比的,向着风险前进才有绝处求生的可能。
“曹景程为什么会出现在唐婉君的私人别墅里?他是被什么东西吓死的?他和唐婉君究竟有什么关系?是谁动了曹景程的手机?”这些问题不停的在张静波脑子了徘徊,撕扯着他的神经。
“难道真的和她有关?”张静波琢磨着,这是他难以接受的一个事实,可是容不得他不那样去想,做警察那么多年,他得出了一个结论,就是不要轻易的相信谁是无辜的,看起来越是无辜的,到最后却越有可能是幕后的黑手,主观臆断,只会错失良机。
张静波不曾怀疑过她,在他的心里,妹妹是世界上最最纯洁的人,但这一次,从云南回来以后,他感觉她总是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为了保护她,也为了查出真正的原因,他还是决定好好的跟她谈谈,于是他拨通了她的电话。
“嘟……嘟……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没有应答,请稍后再拨……”张静波一连拨打了几个黎小白的电话,都没有人接,打电话去广播电台,广播电台说她还没有到电台上班,给黎清打电话,她也没有回家。
“她去哪了?”张静波突然间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想想曹景程死时的样子,他心里不觉一凛。
学校是她的唯一去处了,想到这里,张静波不由得加大油门,向s大冲去,可是往往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上天总是会让你不如意,以便提醒你生活没有那么简单。
在黎小白的宿舍里,张静波并没有看到她,宿舍里只有严寒一人。
黎小白的手机安静的躺在床上,上面有二十多个未接电话,看来她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动她的手机了,这有些反常,现代的大学生,手机已经成了一个形影不离的伙伴,什么东西都有可能忘记,可是手机绝对不会,手机已经荒废了好大一部分人。
在未接电话里,张静波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纳兰文轩’,那个常常出现在命案现场的心理学老师。
“严寒同学,有没有见到小白呢?”张静波拿起黎小白的手机问道。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什么都不要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严寒激动的说。
严寒的反应令张静波有些不解,她平时不是这个样子的,这丫头古灵精怪的,阳光十足的,可是今天怎么看着面色发白,显得十分憔悴。
“你没有事吧,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跟我说,我或许能够帮助你的。”张静波试图使严寒平静下来。
“没有办法的,这不是人的力量可以解决的。”严寒恨恨的说道。
“没有人解决不了的问题,你先说说看。”张静波温和的说道。
“没有用的,我知道曹景程已经死了,我们肯定也逃不了的!”严寒冷冷的说道。
“你知道曹景程是怎么死的?”严寒的话不觉让张静波眼睛一亮。
“他是罪有应得,谁叫他贪心的,可是我们是无辜的呀,为什么她还要纠缠着我们。”严寒把腿蜷缩到胸前,无奈的说道。
这个样子,不由得让张静波想到了死在地下室里的曹景程。
“谁纠缠着你们?”
“塔罗!”
不知道严寒所说的塔罗和刘家山所说的是不是一个人。
“曹景程又做了什么呢?”张静波问道,严寒显然是知道些什么事的。
“还不是因为小白,都是她害的!现在好了,我们一个都活不了了!”严寒说道,当提到小白的时候,她要紧了牙齿,看得出她对小白的成见很深,她可是小白最好的朋友,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是说曹景程的死跟小白有关?”张静波问道,虽然他依然难以接受这个事实。
“你能救我们吗?”严寒没有回答张静波的问题,看着张静波身上的警服,她明白或许张静波根本救不了他们,但是警察已经是她最后能够抓住的一根救命的稻草。人们总是骂警察,挤兑警察,可是即便你再不相信警察,到了关键的时候,你想到的只有警察,你能靠的也只有警察。
看着严寒可怜的样子,张静波肯定的说道:“相信我,我能的,只要你把真相告诉我。”
“你知道南国草原吗?”严寒怯怯的问道。
张静波点了点头道:“我听说过,但是不知道它在什么地方。”对于“南国草原”来说,他一定都不陌生,它是他一直要找寻的答案。
“我们去过,那是个噩梦!”严寒说道,看得出它提到“南国草原”时心里面还有些畏惧。
张静波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真的有一个叫南国草原的地方,而且严寒还去过,这可能是这久以来最重要的发现。
“你们是怎么去的?”张静波着急的问道,他一直在找寻南国草原的秘密,但是一直是徒劳无功,现在面前这个柔弱的女孩子居然说她去过那里。
“有一次,我回到宿舍,见到小白和她朋友刘诗雯在看一张照片,它看起来有一种说不出的荒凉,阴沉沉的天空覆盖着绵延不绝的山坡,山坡上除了杂草一无所有,照片底下有一行字——“南国草原,莫科,1986年。我感觉在哪里是见过的,就是想不起来。小白说是一个叫“山村老尸”的网友发给她的,刘诗雯还说,她曾经在吴永辉那里听说过“南国草原”这个名字。这令照片更充满了神秘感。”严寒说道。
“后来呢?”张静波忍不住问道。
“小白把吴永辉留给她的光盘拿给了曹景程破译,曹景程不愧是一个计算机天才,没过多久就破译了光盘的秘密,当时我们都很兴奋,却没有想到,我们犯下了一个致命的错误。”严寒停了下来,看得出他现在依然很后悔,好奇心不仅会让人有新的发现,有时候也会令你丧命。
“不要害怕,接着说。”张静波鼓励道,他从来没有离真相那么的近过,有一种迷雾即将被撕开的感觉。
“你真的能够救我吗?”严寒又一次问道,无论活着有多么的痛苦,在潜意识里,每一个人都并不想死,当面临死亡的时候,谁都一样会感觉到恐惧。
“相信我。”张静波依然很肯定的说道。
“曹景程在光盘里面发现了南国草原的地图,看到这幅图,我们很兴奋,完全没有考虑背后潜藏着的危险,为了解开南国草原的神秘面纱,我们六人决定去那里看个究竟,可是……可是……”严寒趴在被子上抽泣起来。
“勇敢些,接着说,没事的。”张静波温说道。
“噩梦,噩梦,那是个噩梦!”严寒不理智的吼道,她变得有些不理智。
这时候,张静波的手机响了,是刘诗雯打来的。
“喂,老张,我很怕……”电话一头的刘诗雯哭着说道。
“发生什么事了?”张静波问道。
“一时间说不清楚,可是我现在真的很怕。”刘诗雯说道,声音里充满了一种绝望感。
“你在什么地方?”张静波问道。
“龙泉小区!”
张静波看严寒一眼,她的情况有些不妙,但是又不能不去看刘诗雯,他不能在她最需要自己的时候都不在,如果她真的有个万一,自己会遗憾一辈子的。
“严寒同学,你自己照顾好自己啊,我有点事先走了,你有什么事的话,就给我打电话,知道吗,别想太多,会过去的。”张静波对严寒说道。
严寒好像根本没听到张静波说了什么,瞪着张静波的眼睛说道:“所有与南国草原有关的人都会死,一个都逃不了!”
“我带你出去走走吧。”张静波说道,他实在不放心把严寒一个人留在宿舍。
“不,我不出去。”这一次严寒倒是回答得有点理智,这也让张静波心安了许多。
“那你有事一定要给我打电话啊。”张静波又强调了一遍。
严寒点了点头。
张静波关上了311宿舍的门,他心里念叨着严寒说的那句话“所有与南国草原有关的人都会死,一个都逃不了!”下一个究竟是谁,他不知道,他能够做的就是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让下一个不再有谁。
第36章
离开了s大以后,张静波就马不停蹄的向龙泉小区赶去,他又一次想起了吴永辉,那个无厘头的绑架案,还有就是s大,这所普通的大学似乎和所有的事都有关,从吴永辉的案子以后,他就有一种强烈的感觉,以后他会这个学校结下不解之缘,后来韦雯在学校里被杀,再后来,刘诗雯成了他的女朋友,他原以为和这个学校的情结可以告一段落了,可是就在前不久,在这个学校教心理学的老师唐婉君又离奇的自杀,接着曹景程死亡,还有就是那个神秘的外籍心理学老师纳兰文轩,好像谜团一直在围绕着这个学校在打转,这个学校是不是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张静波的心里也没有底。
在二十年前,龙泉小区还算是高档的小区,可是现在已经没落了,在这里居住的大多数都是外地务工的人员,本地的居民都搬走了,传说这个小区常常闹鬼,大家都不敢住。因为闹鬼的传说,龙泉小区的房租成了a市最低的,得到了外来务工人员的青睐,久而久之,这里成了鱼龙混杂的一个小区,在里面居住的什么人都有。
走进龙泉小区,张静波的第一感觉就是脏和乱,垃圾遍地都是,偶尔还闻得到一些尿味,地面上也不知道是些什么东西,看起来油的发亮,踩在上面都有些粘鞋。可是就是在样的环境下,还有些穿着妖艳的女子在招揽客人。
人们在白昼时极力否认**的各种特征,却在黑暗中信仰你隐秘的兽欲般的启示。中国没有妓女,却遍地都充满了按摩师,无论是高档的酒店,还是这杂乱的小区,都可以看到特殊按摩师的身影,她们敬业的把战场遍及到每一个有需要的地方,为不同的人群提供服务,满足不同的消费群体,自以为承担了天下的男人,到最后,竟唯有在女人处才被承担。
龙泉小区里的“站区女”在行业里是很低等的,她们没有多么美貌的脸蛋,没有多么妖娆的身材,更没有多么高的素质,有的只是一个女人该有的身体,有的只是最低廉的价格,就因为这一点,她们有拥有了大批的消费者。不可否认,这已然是个物质的世界,在这个物欲横流的世界里,精神对于很多人来说对沦为了一种空谈,不是他们不讲求精神,而是变得更现实,当你在饿着肚子的时候,你要的就不是精神了,而是面包,因为面包比较实际,他能解决你想要解决的问题,这也是你的生存问题,没有了物质的保障,光靠精神是活不了人的,所以人们就越来越能够感受到现实社会的残酷性,越来越来体会到人间的冷暖,她们要活着,要现实的活着,更好的活着,所以在财富与精神之间,她们毫不犹豫的进行了选择。
见到张静波,刘诗雯一头扎进了他的怀里,哭了起来。遇到问题的时候,女人的最好的选择就是哭,而男人的选择只有一个让他哭,对于眼泪,男人是要警惕的,男人必须坚强,因为背后有女人需要他的肩膀。
“别哭了啊,我这不是来了吗,乖,那么大的人了,还哭,不怕别人笑话?”张静波试图安慰哭泣的刘诗雯,但是对于一个正在哭泣的女孩来说,男生一般只有递纸巾的份,因为说什么都无济于事,她们非得等狂风暴雨过后才会留意你说什么的。张静波同样也明白了这个道理,所以任由刘诗雯的眼泪打湿自己的肩膀。
刘诗雯抬起头泪眼盈盈的看着张静波,样子非常可人,美丽的女人哭起来也是动人的,这是资本,是后天弥补不了的资本。
“如果有一天,我突然间不在了,你会难过吗?”刘诗雯突然问道。
“别瞎想,我会看着你的,不会让你有事的。”张静波肯定的说道,这也是他心里最想说的话。
刘诗雯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女孩总是喜欢问一些有的没的问题,但这一次他感觉刘诗雯不是矫情,总感觉背后真的有什么事要发生了。
“你为什么会来这里?”张静波问道,他已经发现这样一个脏乱的小区和她的气质是不相配的。
“你知道这个房子的主人是谁吗?”刘诗雯并没有回答张静波的问题,好像根本没有在乎他说的是什么。
“不知道。”张静波摇摇头说道,对于这个小区他不是很了解,因为这里的一切他不想参合太多,有些事他确实无能为力,有时候要是不遵循一些“规律”,是混不走的。喧嚣的城市,人间的尔虞我诈,勾心斗角,使人处于不得已之中,真诚与虚伪,高尚与低劣,善良与恶毒,这些对应的元素一次次的碰撞让人学会了伪装。
“这间房子的主人叫莫然。”刘诗雯缓缓的说道。
“就是那个神秘的男孩?”张静波脑子里立马显现出那个男孩的模样,一张苍白无血的脸是他最明显的标志。
“就是他,可是你不知道他原来的主人叫莫科,是个生物学家,二十年前在这间房间跳楼自杀了。”刘诗雯说道。
“他和那个闹鬼的传说有关?”张静波突然想到这个无厘头的传说。
“并不是传说!”刘诗雯肯定的说道。
“不是传说,那是什么?”张静波问道,他显得有些急躁。
“是冤魂不散!”刘诗雯的身体都颤抖了起来,不知道是激动还是恐惧。
“别瞎想,鬼都是人创造出来的,我很快就会给你一个真相。”张静波看出了刘诗雯的恐惧。
“你带我出去走走吧。”刘诗雯叹了口气说道。她相信张静波会保护她,但是她明白这次他也无能为力,这根本不是警察抓小偷的事。
看着刘诗雯的脸,张静波又一次找不到拒绝的理由,将她带上了那辆警用三菱车,它虽然上了些年纪,但没有一定的级别是开不了他的,车有时就是地位的象征。
“when i am dead,by christina rossetti,when i am dead,my dearest,sing no sad songs for nt thou no roses at my head,nor shady cypress tree,be the green grass above me……”车里的音乐缓慢而忧伤,夜静静的深了下来,在a市的夜色中,张静波不知道这样漫无目的兜风还要到什么时候。
“这是什么歌?我以前从没有听过。”听着这个旋律,刘诗雯觉得心脏都要被他撕裂了。
“它的名字叫做《当我死去时》,李小龙生前最喜欢的一首歌,你也喜欢这首歌?”张静波介绍道,他也很喜欢这首歌,每次听都感觉在品味着生与死。
“当我死去时,那时候是个什么样子呢,尸体会慢慢的腐烂,那样子一定很丑吧,如果真的有那一天,我才不要让你见到,我永远要在你心里面保持最美丽的样子,我会找一个你找不到的地方静静的死去。”刘诗雯有些伤感的道。
“雯,你今晚怎么啦,为什么老说些莫名其妙的话。”张静波试探性的问道。
“我现在不想说,我只想好好的陪你一会。”刘诗雯淡淡的说道,显然是已经作为了抵死不说的打算。
张静波不知道刘诗雯为什么会对自己隐瞒,他本想告诉她,曹景程已经死了,严寒也受到了刺激,但话到嘴又收了回来,她已经在忍受一份痛苦了,再刺激她,怕她像严寒一样承受不了。
“好了,你要是不想说的话,就不说了,无论怎样,我都会陪着你的。”张静波安慰道。
张静波看了一下表,已经快到十二点了,还不知道小白现在在什么地方的,她是否安全,他需要回去看看,况且这样漫无目的的游荡下去也不是回事。
“不早了,我们回去了好吗?”张静波说道。
“不,回去我害怕!”刘诗雯委屈的说道。
看着刘诗雯的样子,张静波很想说行,但是理智还是让他说了不。
“雯,小白不见了,我现在很担心她。”张静波还是说出了自己的顾虑。
“难道她真的去了?”刘诗雯自言自语的道。
“去哪了?”张静波问道。
“抚仙湖。”刘诗雯说出了这个名字,她没有料到黎小白会那么早就去了,或许是不能再等了,再等下去不知道还要有多少人难逃厄运,这时候只能绝处求生。
“抚仙湖?云南?她去那里干嘛,你们不是刚从云南回来吗?”
“寻找古滇国的秘密。”刘诗雯说道,她也不确定黎小白这次是不是真的去了云南,是不是能够找到古滇国的秘密,一切都只能等待。
“雯,现在我不得不问了,你们是怎么去到南国草原的,在哪里究竟发生过什么,南国草原到底藏着什么秘密?”张静波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在他的心里,有太多太多的困惑了。
“老张,你别问了,我不会让你知道的,我不想你有危险。”刘诗雯肯定的说道。
“即使有危险,你也应该告诉我,一个是我妹妹,一个是你,我能看着你们有危险而无动于衷吗?”张静波激动的说道,这是他最爱的两个人了,他宁愿用生命来保护他们。
“我知道你担心我们,但请相信我,小白不会有事的。”
“那你呢,你能保证你也不会有事吗?”
“能!”刘诗雯点点头,但眼泪却出卖了自己。她给自己的答案是不能,这一次她可能难逃一劫。
“为什么小白能够没事,你却不能,这到底是为什么?”张静波显然看出了刘诗雯在说谎。
“因为小白与古滇国的秘密有着莫大的关系。”
“什么关系?”张静波问道,这个谜团仿佛变的越来越大了。
“这个我们都不知道,我没有猜错的话,小白就是去抚仙湖寻找这个秘密的。”
“雯,你必须把你所知道的告诉我,要不然我都不知道如何去保护你们。”张静波几乎是命令式的语气说道。
“不!”刘诗雯还是说出了那个字,在她心里,任何人都可以出事,只是张静波不能,她是那么的爱他,不希望他有任何的不测。
“老张,听我的,这件事你就不要管了,好吗?”刘诗雯恳求道。
张静波不做声,在别的事情上,他是会答应的,但是这件事情上不行,二十年前,他父亲就是因为这个案子死的不明不白,他一直希望靠自己的努力找出事情的真相,给父亲一个交代,所以他工作才会那样的拼命,年纪轻轻的就当上了刑侦大队的大队长。
车里的空气凝固了起来,刘诗雯看出了张静波的不妥协,但她也绝对不会告诉他任何的秘密,对于她来说,张静波的安全远比所谓的真相要重要的多。
《当我死去时》的旋律缓缓的切割着夜色,在这看似平静的夜里,不知道有谁在劫难逃,也不知道有谁在劫难中能够绝处逢生。
第37章
灵魂被生活蹂躏着,在阳光与暴雨中,被生与死打得一败涂地,丢盔弃甲,当你已经无法主宰生与死的时候,你能够做的就只有逃。
a市的夜依然没有什么变化,太阳追赶着黑夜,又被另一群黑夜所追赶着,周而复始的演绎着轮回的故事,对于即将来临的一切,它显得毫不知情,或者是毫不在乎,因为对于一个城市来说,无论失去谁都一样的转动。
纳兰文轩拖着行李箱狼狈的走进一家酒店,要不是遇上了沙尘暴天气,他现在已经在飞往美国的飞机上了,这样的话,他在中国的一切都会画上一个句号,明天依然踏上安排好的轨迹,接着原来的生活一直延续下去,随着自转的地球漫无止境的自转下去,生命又回到了无所谓长短,无所谓欢乐与哀愁,无所谓爱与恨,得与失,一切又开始重复,就像那些花,那些树。可是事与愿违,由于沙尘暴的影响,刚刚接到机场的通知,今晚所有航班取消,看来很多事情冥冥之中已经注定,想逃是逃不掉的。
从云南回来以后,他就一心想着回美国,他来中国是为了寻找噩梦的根源的,可是当他慢慢的靠近真相的时候,却畏惧了,在这场较量中没有谁是赢者,谁都一样会遭遇不幸。回到美国,或许能够远离这是是非非,远离即将到来的厄运。但天公不作美,最终还是把他暂时留了下来。
沙尘暴天气在中国已经不罕见了,如同雾霾一样都是常客,这是人类不停的向大自然索取之后的报应,以牺牲环境作为发展的代价,是极度愚蠢的。
走进酒店,纳兰文轩才发现这就是他来中国的第一晚所居住的酒店,在这里他度过了在中国的第一晚,现在又将在这里度过在中国的最后一晚,这偶然的巧合,却给他这一次中国行画上一个戏剧性的结局,从哪里开始的,就将从哪里结束。唯一不同的是,这一次他不会再叫“按摩师”了,在中国的这段时间里,他早就看穿了这“按摩师”的真相,但是对于这一切他也不是那么的厌恶,因为在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难处,谁都想活的光鲜亮丽,可是总是事与愿违,若不是生活艰难,谁都不愿选择堕落。所以不管是黑的还是白的,只要存在,都是合理的,黑与白如同一个硬币的两个面,是分不开的。
正当这个时候,一个女孩吸引住了他的眼球,他终于想起来了,他就是“诗诗”,那个曾经在自己面前脱光了的女孩,与此同时,他几乎叫出了她真的名字,她叫钱金凤,就是自己的学生,要不是那次自己开车弄脏了黎小白的衣服,可能对她也没有什么映像,但是通过那次的接触以后,他已经记住了这个人了,当时就觉得是在哪里见过,可是没有想到的是她原来就是这个酒店的“按摩师”。
他原本以为那些“按摩师”都是身无长物,没有办法,只有靠身体吃饭,可是一个名牌大学的学生也居然堕落到这种程度是他始料未及的。之前没有认出她来,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
直到现在,事实就在眼前,他也难以接受,这完全颠覆了他对大学生的理解,他想不到还有这样地大学生,为了金钱什么都可以做,哪怕是出卖自己,这对于教育来说是一件多么讽刺的事,读书没有学到洁身自好,却学到了拜金与攀比,教育出这样的人,是中国教育的悲哀。
躺在床上,纳兰文轩脑海里都是钱金凤的样子,她长的还算漂亮的,又是名牌大学的学生,为什么还会出来做,这一点让他有些费解。
在这个物欲横流的世界里,很多女孩都在幻想着野鸡能够一步登天做凤凰,宁愿坐在宝马车上哭,也不愿坐在自行车上笑,在这样的信仰驱使下,靠身体吃饭的女人越来越多,大学生出去做“小姐”已经不是什么稀奇的事了,打上大学生的品牌的身体也可以卖的更贵。
纳兰文轩越想越觉得纠结,他终于拿起了电话拨通了“按摩服务中心”的电话,电话那头依然是那嗲得可以让人掉几层鸡皮疙瘩的声音。“先生,您需要按摩吗?”
“对,我要按摩,而且我只要你们那叫诗诗的。”纳兰文轩说道。
“先生,您好,我们这里叫诗诗的很多,不知道你要哪位?”电话一头的声音依然妩媚。
“那我过来看行吗,我只想找上次我要的那位。”纳兰文轩装的很老练的说道。
“这样可不行,我们有我们的规矩,您放心,我们这的姑娘个个都美丽奔放,绝对让您满意,您看我帮你选一位最漂亮的行吗?”电话一头嗲声嗲气的说道。
“如果那样的话,还是算了。”纳兰文轩没好气的挂断了电话,反正自己都要离开中国了,她爱怎么样与自己没有太大的关系,再说自己这样当面戳穿她,她可能会受不了的,凡是都要留个余地,不给台阶的话,就只有狗急跳墙,即便对待坏人也是如此,坏人也是有尊严的。
正当纳兰文轩打定主意不管的时候,电话响了。
“先生,您好,你要找的诗诗,我们这一共有四个,要不您多给点钱,我带她们上来给您选,成不?”还是那个让人掉鸡皮疙瘩的声音。
“行,钱不是问题。”纳兰文轩都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这样说,就在前几分钟,自己已经决定不管这件事了。现在却又神经质的答应下来,有的时候,人的大脑是不由自己控制的。
约莫过了五分钟,有人按响了纳兰文轩的房门。
纳兰文轩打开门,看到一个四十多岁的老女人,她穿的有些暴露,让人一看就觉得恶心,漂亮女人的暴露对于男人来说是一种福利,可是丑陋女人的暴露则是男人的噩梦。老女人脸上涂的粉足可以用尺子测量,不知道她笑的时候那粉会不会自动的脱落。她身边站着四个年轻的女孩。
纳兰文轩一眼就认出了钱金凤,同时,钱金凤也认出了眼前的这人,他就是她很欣赏的纳兰老师。
钱金凤愣在原地,眼里有说不出的失望,想不到一向受人尊敬的纳兰文轩也会招妓,这让她对男人彻底地失望了,在性的方面,男人是一种靠本能驱使的动物。有些人表面上道貌岸然,实际上却龌龊得让人发指,没有真正的君子,只有足够耐心的狼。
纳兰文轩指了指钱金凤,对那四十岁左右的老女人说道:“就是她了。”
那老女人乐呵呵的说道:“您真有眼观,她是我们这最能干的,您这是要过夜吗?”
纳兰文轩实在受不了这老女人了,说道:“多少钱,赶紧说。”
“过夜的话,要2000块。”老女人一脸怪笑的看着纳兰文轩,心想这个帅哥也太心急了。
纳兰文轩一秒也不想再和在老女人待下去了,从钱包里拿了2000块钱,塞给了她。
老女人又看了纳兰文轩一眼,对钱金凤说道:“招呼好点啊。”
钱金凤木讷的呆在原地,她想不到纳兰文轩选到的是自己,难道他没有认出自己吗,如果是那样的话就好了,要是他没有认出自己的话,就纯粹是一笔交易,就变得简单得多,天亮了,穿上衣服,大家各奔东西,在城市的喧嚣中隐没,不会有一点离别的感伤,匆匆相遇,匆匆别去,为的就是一夜的温存,当一切都结束以后,谁也不会记得曾经在这酒店里留下的风流韵事。
当纳兰文轩把门关上的那一刹那,钱金凤的心开始跳得很厉害,她感觉快要窒息了,她知道接下来会发生生么,这已经是她习惯的东西了,可现在却不知如何去做了,性是个很简单的东西,可是加上爱的话就变得复杂了。她真的很欣赏眼前的这个男人,要是没有那2000块的话,今晚将是一个多么美好的夜晚,没有钱,自己更愿意向这个男人献上自己所拥有的一切一切,可是现在因为男人本能的冲动,使美好变成了幻影。
纳兰文轩看出了钱金凤的紧张,对于一个心理学专家来说,你想在他面前掩藏什么是很不可能的,尤其是表情,心理的变化。
“你很紧张?”纳兰文轩问道。
钱金凤点了点头。
“你和之前表现的可不太一样。”纳兰文轩继续说道。
“之前?”钱金凤在心里琢磨着,难道之前我就跟他……
“为什么要做这个?”纳兰文轩再次问道这个问题,这是他想不明白的问题,一个女大学生,是什么让她变成能够让万人凌辱的人。
“为什么,因为有你们这样的人呗。”钱金凤没好气的说道,她想,为什么你能来嫖,我就不能来做。正因为需要量越来越大,所以越来越多的女孩为了金钱选择了堕落。
“钱金凤,你难道真的记不得我”纳兰文轩直接叫出了她的名字。
钱金凤一下子呆在原地,瞬间被石化了,她更没有想到的是纳兰文轩居然认出了自己,这是她堕落以来第一次感觉到无地自容,羞愧让她的脸发烫,好像一团火正在燃烧,她有些不知所措,逃肯定已经晚了,面对又极为艰难,但想想自己已经是个快死的人了,一时间释然了许多,人总是在生命的最后关头才能学会不计较。
第38章
房间里的空气结成了冰,纳兰文轩瞪大了眼睛看着衣着暴露的钱金凤,看得她有些不自在。
“纳……纳兰老师。”钱金凤结结巴巴的叫出了这几个字,她知道现在已经是避无可避了。
“你还记得我是你的老师,你不敢相信吧?其实我也不敢相信我的学生居然会来做这个,之前你告诉我你是因为穷才出来做,当时我以为你是一个没有多少文化的人,可是你是个大学生呀,你需要钱,你不会用其他的方法吗?中国的大学生的生存能力就真的有那么差吗?”纳兰文轩有些气愤的说道。
钱金凤终于想起了来了,纳兰文轩之前是来过酒店的,当时他到酒店来住,叫了按摩,当自己把衣服脱光的时候,却吓了他一跳,自己还给他留了电话号码,说好了欠他一次的,虽然过去了很久,她对这人还是有些印象的,她唯一没有记住的是他的样子,因为自从做了这行以后,她就强迫自己忘记那些叫过自己的男人,每次上完班以后,她都会找一个地方大醉一场,当酒醒以后,便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想不到他后来会成为自己的老师,更想不到的是居然让他在酒店又遇上自己。
如果不是自己亲自遇上,她绝对不相信世界上竟会有这样的巧合,这样的桥段只会在小说里出现的。
值得庆幸的是自己没有看错人,纳兰文轩果然不像其他男人那样庸俗,不幸的是自己该如何收场,今天以后,自己该如何去面对他,他要是跟其他人说怎么办?钱金凤一时没有了主意。
“放心,我不会告诉别人的,但是作为你的老师,我有义务提醒你,不管是为了什么东西,都不能出卖自己,人不可能是为了钱而活着的。”纳兰文轩好像看穿了钱金凤的心思。
“谢谢你。”钱金凤憋了半天才说出这三个字,她第一次感觉到说话是那么的艰难。
“你难道还不想告诉我什么?”纳兰文轩问道,虽然这对于他来说可能已经无关紧要了,可是面对自己学生的堕落,他又不能做到袖手旁观。
“我记得我已经告诉过你了,都是因为穷,穷是我们这些人的通病。”钱金凤说道,她并不想为自己辩解太多。
“难道穷人就应该贱,难道穷人就应该出卖自己,难道穷就不能生活了吗?”纳兰文轩的情绪有些激动,钱金凤把自己的堕落都归结为穷,这是对自己的不负责任,因为穷人也可以活得有尊严,也可以受人尊敬。
“你说的没有错,穷人本来就贱,所谓的高贵,只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作为富人,他们根本看不起穷人,所有的穷人都只是他们召之即来的工具。穷人的尊严不叫尊严,穷人所谓的尊严都是自己撕不下脸皮的借口,只有你成为了人上人,成为了强者,你才有资格谈尊严,那时候,即使你不谈,人家也会尊重你。”钱金凤说道,这么多年来,她似乎已经看透了世间的一切人情冷暖。
“你真的是不可救药!”纳兰文轩说道,他想不到钱金凤一张美丽的皮囊之下,包着的却是那么肮脏的一颗心。在生活中充满了各种各样的诱惑,令人眼花缭乱,物质,作为诱惑中的大哥大,当然是最有魅力的,而且是永无止境的,人为财死,或者成了人的一种追求,生活不是小说,没有那么多清高的人。
“我知道你现在也看不起我,可是你没有经历过我的一切,你根本没有资格那样说。”钱金凤说道,她显得有些委屈。
看着钱金凤委屈的样子,纳兰文轩忍不住怜惜了起来,或许是自己真的说的有些过,人往往都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没有经历就没有发言权。
“告诉我吧,或许我能够帮你的。”纳兰文轩温和的说道。
“没有用的,在经历一次又一次的冷眼之后,我决定不再靠别人,即使堕落,我也要靠自己。我只是想告诉你我已经很久没有出来做了,只是现在我需要钱,很多很多的钱,你以为我真的原意被那些臭男人凌辱吗,我还不是不能抗拒现实的残忍。”钱金凤说道,她已经不在乎纳兰文轩怎么看她了,他和她之间永远隔着一条永远不可逾越的沟渠,她不应该对他有什么幻想,她需要另一场生命,才能配得上他的爱,要是他想其他嫖客一样,只是为了寻欢,虽然没有爱,但是也能与他共度一晚良宵,可是他不是,有时候,正直的人也不讨人喜欢。
“为什么?难道你家里出什么事了吗?”纳兰文轩问道。
“没有,我早就没有家了,这一次是为了我自己。”钱金凤说道。
“你自己?”纳兰文轩有些不解的问道。
“我被诅咒了,我需要钱逃出这个地方,至少是远离中国。”钱金凤说道,眼光中透露出一种绝望感。
当“诅咒”两个字从钱金凤嘴里说出来的时候,纳兰文轩震惊了,来中国以前,他根本不相信这些东西,认为“诅咒”只是个神开的玩笑。经历了几次生死以后,他被折服了,原来有的东西容不得你不相信。这一次,他也是因为感觉到不可预知的危险才选择了逃避,他和钱金凤一样,没有勇气去正视即将到来的危险。
“你不相信?”钱金凤看着纳兰文轩的眼睛说道。
“我信,告诉我究竟是怎么回事。”纳兰文轩说道,他感觉到钱金凤并不是空穴来风。
“其实,即使不在这里遇上你,我也会告诉你这件事的,因为这件事情本身就与你有关。”钱金凤说道。
“你的意思是你受到的诅咒是因为我?”
“嗯,是这样的,你知道南国草原吗?”钱金凤问道,她很不愿意提起那个地方,但一切都由不得她。
纳兰文轩又一次震惊了,“南国草原”这四个字已经成为了他的噩梦,每一个和它们有关的人都没有好的结果,现在眼前的这个女孩居然说出这几个字,她究竟知道了什么?
“从你的表情我看得出你是知道这个地方的,那我讲起来就会变得简单的多,我去过那个地方,那真是个噩梦。”钱金凤说道,当她说到她去过的时候,她的声音有些颤抖,显然还有些后怕。
“你真的去过?”纳兰文轩简直不敢相信,他找了它很久,韦继风甚至花了二十年也没有找到它在什么地方,钱金凤才二十多岁,居然就去过那个神秘又可怕的地方,这让人难以置信。
“我知道你不相信,但这却是个事实。”钱金凤说道,从她的表情可以看出她并没有说谎。
“你们是怎么找到那个地方的?”纳兰文轩问道。
“我也不知道,我原本以为它只是一个很普通的景点,不久前,黎小白、严寒他们在宿舍议论说要去云南,我说我反正没有什么事,我也去,于是我就跟着他们去了,没有想到走的却是一条不归路。”钱金凤说道,她显得有些难过,她做梦也没有想到一次旅行竟会让自己万劫不复。有的时候,生活就是由不同的偶然构成的,有的偶然使你得到了想要的幸福,有的偶然却使你痛不欲生,从此便坠入了地狱,这种痛,要致死方休。活在这个世界上,虽然有很多的不快,但好死终究不及赖活着,当面对死亡的的时候,每个人都会畏惧,都想尽力活下来。
“你是说黎小白也去过那里?”纳兰文轩心里一下子不是滋味,或许是因为那句话——“所有与南国草原有关的人都会死”。对于黎小白,他总是感觉她与自己有着千丝万缕关系,却又找不出这中间的联系在哪里,从第一次见到她就有这种感觉,他不希望她有什么意外。
“嗯,我和黎小白、严寒、莫然、曹景程、刘诗雯、许燕一共7个人一起去的,回来以后,曹景程就失踪了,所以我相信那诅咒是真的,我们谁都逃不了。”钱金凤说道。
“在云南,你们遇上了什么?”纳兰文轩问道,云南是个神秘的地方,总是充满着让人琢磨不头的神秘,要不是上次在云南的经历,现在自己也不会这么快就选择了退缩。
“云南真的是个美丽的地方,一路的风景都让我们流连忘返,当我和许燕忙着欣赏美景的时候,却发现小白他们好像对那些迷人的景色并不太感冒,他们好像在寻找什么,以至于他们在昆明都仅仅停留了一个晚上,第二天就直奔w市了。当时我也没有在意,想着他们精心选择的地方应该错不了的,就一路跟着他们走了。直到我们到了一个叫“鲁都克”的地方,我才真正的感觉到这次不是一次简单的旅游。”钱金凤说道。
“那是个什么样的地方?”纳兰文轩问道,他感觉这个地方的名字有些奇特,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从钱金凤的表情来看,那应该是个特别的地方。
“它是一个彝族的聚居地,因为车路还没有通,我们走了很久才到那里,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你根本想象不到世界上还有那么贫穷的地方,世界上居然还有那么一群人生活在那种地方。它四周都被山紧紧地围绕着,山顶的常年弥漫着大雾,你甚至看不到天空是什么颜色,在那里,你会有一种深深地绝望感。因为常年没有外人的到来,那里的人都不会讲普通话,无论我们问什么,他们都只会看着我们笑,那是我见过的最纯真的笑,没有经过一点点污染,当时我真的被震撼了,原来还有比美景更美的东西,那就是人性的美。那样的笑是在城市里找不到的,因为人们的心里设起了防线,学会了伪装,学会了在笑里藏刀。”钱金凤说道,至今她也不知道那个地方到底是人间的天堂,还是人间的地域,说是天堂吧,因为那里没有厮杀,没有尔虞我诈,没有防不胜防。说是地狱吧,是因为那里的人根本不懂什么是生活,不懂得世界有多大,拥有人的身体,却处于动物的生存状态。
第39章
纳兰文轩的脑子里浮现出来了那个村子的模样,他有一种感觉,似乎在某个时候,自己曾经到过那里,它坐落在群山之间,在大雾的笼罩之下,整个村子中年不见天日,显得有些阴森恐怖。那里有着保留着人类最善良和最愚昧的本性,看到他们的生活,你会无端端的产生一种绝望感,时间慢慢的把他们变成了一个个囚徒,囚禁在时间的隧道里,生生的把他们逼成了一个不愿意在想过去来生的人,他们的人生就是一个没有意义的故事,简单的故事情节,简单的台词,一切都是那样的单一,一切都是在循环似的进行着,完全没有能力去干涉,去改写,人生变得好似一块绝望的冰。
“后来怎么样?”纳兰文轩急切的问道,他感觉到这个村子应该还藏着什么秘密,要不然钱金凤不会刻意的去提它。
“我们好不容易找到了他们的村长,他能讲云南本地的方言,虽然我们听着比较费劲,但是总算是能够交流了,村长介绍说,那个地方基本上可以说是与世隔绝,因为车路不通,出去比较困难,一般情况下,是不出来的,外边的人更不会进去,他们对外面的世界可以说是一无所知。”钱金凤说道。
“难道这村子就没有什么秘密?”纳兰文轩直接问道,他已经失去了耐性。
钱金凤没有理会他,继续说道:“后来我们跟着村长到了他们家吃饭,村长很热情的招待了我们,彝族真是个好客的民族,村长家也不富裕,但是他还是杀了一头羊来招待我们这些素未谋面的人。到了村长家以后,一副画吸引住了我们的眼球,它是水墨画,画里画的是一个年轻的女子,她有着一双美丽的大眼睛,别致的脸蛋,修长的身材,一看就是个绝世美女。让我们吃惊的是,画中的女子不管是神情还是姿态都像极了我们中间的一个人。”
“不会是黎小白吧?”纳兰文轩已经猜到了答案。
“就是她,我们都被弄傻了,都搞不清楚小白的画像为什么会出现在那与世隔绝的地方。后来村长介绍说,这幅画已经有很时间的历史了,从他出生的时候,家里就挂着那副画了,具体有多久,他也不知道。莫然仔细看了看那副画,他说,村长说的没有错,它看起来应该有近一百年多年的历史了。”钱金凤说道,在提到那副图的时候,她的眼神有些异常,说不清是畏惧还是有所隐瞒。
“这么说,画中的人不是黎小白,那她是谁?”纳兰文轩问道,虽然不知道那个人是谁,但纳兰文轩已经感觉到她与自己的噩梦有着莫大的关系!
“塔罗!”钱金凤吐出了这两个字。
“塔罗?”纳兰文轩震惊了,你还记得韦雯、吴永辉都说道过这两个字,更令他震惊的是这神秘的塔罗竟然和黎小白有着同样的面孔,这么说自己对黎小白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是来至与塔罗?
“嗯,画的右下角有一行法文,上面写着“塔罗公主像,勒戈夫。”
“怎么会有法文呢?你不是说那里是个与世隔绝的地方吗?”纳兰文轩问道。
“当时我们也很奇怪,后来村长解开了我们的疑惑。他说勒戈夫是那里的神父,一百多年以前,他独自一个人来到了这个与世隔绝的地方,而且在那里建了一个教堂,与当地百姓朝夕相处。”钱金凤说道。
对于这段历史,纳兰文轩也知道一些,能到这样的一个地方,也就只有那些传教士了,自从《天津条约》和《北京条约》签订后,大批传教士深入中国内地,他们的身影遍及中国的大部分土地,大到都市,小到山村,都能够找到传教士的身影。要在一个国家要进行殖民扩张或者更可怕的掠夺战争时,思想上的侵略往往比武力上的侵略更为深刻与持久,这也与当今欧美大国对中国暴露出的“文化侵略主义”有着相通之处。在当时,大部分传教士不是为了传教,而是进行思想侵略,为进一步奴化中国奠定基础,所以当时的传教士扮演的是一个极不光彩的角色,他们只是政治的工具。
“这个传教士与塔罗有什么关系呢?”纳兰文轩问道。
“村长也不知道,他只是听说勒戈夫神父在画下那幅画不久以后就神秘失踪了,没有人知道他的下落,有的人说到其他地方传教去了,有的人说他死了,他的魂魄一直在教堂里面,教堂里时常都闹鬼,由于对鬼神的畏惧,从勒戈夫神父失踪以后就在没有人敢进去教堂。”钱金凤说道。
“我猜你们应该是进入那个荒废的教堂了吧?”纳兰文轩问道。
“是的,它太神秘了,你就不知道一座教堂屹立在一个群山环绕的村落里的感觉,它每一块砖瓦都充满着神秘,让人忍不住要去探究。于是我们让村长带领我们进入那个法国传教士的教堂。”
“你们在教堂里面发现什么没有?”
“进入教堂以后,它的神秘感渐渐的消失,它只不过是一个不起眼的小教堂而已,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只有几间普普通通的房间,顿时让我们大失所望。当时天色已晚,曹景程说先在教堂里睡一晚,明早再赶路。听了曹景程的话以后,村长很是激动,他告诉我们,我们不能在那里过夜,因为那里有鬼。可是莫然和曹景程都坚持要留下来,村长只得一个人回去了,他走出教堂以后,我听到他嘟囔了一句‘你们会后悔的!’那句话令我毛骨悚然,再看看这诡异的教堂,当时我差点跟着村长一起走。”
“你们最终还是留了下来?”
钱金凤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是的,越是诡异的东西对于年轻人来说就越有吸引力,当时虽然有些害怕,但是好奇心最终还是让我们留了下来。因为走了很远的山路,大家都累的不行了,简单的收拾一下房间,搭上帐篷就睡了。”
“你们的夜不会那么平静吧?”
钱金凤瞪大了眼睛说道:“你怎么知道?难道你去过那里?”她的声音也有些颤抖,更验证了纳兰文轩的猜想。
纳兰文轩摇摇头说道:“不,我只知道和塔罗有关的一切都不那么简单!”
钱金凤继续说道:“你说的不错,那不是个平静地夜,在半夜的时候,严寒叫醒了我,她说她看到了一个外国人在对着她笑,我被她说的慎得慌,严寒这丫头平时古灵精怪的,谁知道她是不是骗人的,于是我就叫醒了莫然,当我们打开手电筒的时候,我们都惊呆了,严寒的脖子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个十字架。”
“你是说严寒醒来时,脖子上凭空多出一个十字架?”纳兰文轩有些怀疑的问道。
“我也不愿意相信,但是当时事实就摆在我们的面前,容不得我们去不信,严寒也被吓坏了,她一把脱下十字架,扔在了地上,说道,你们谁要是再开这种玩笑的话,我就真的生气了。但事实又一次证明了并不是恶作剧,曹景程捡起严寒扔在地上的十字架项链,上面刻着“le goff”几个字。”
“le goff不就是那个已经失踪的神父?”纳兰文轩惊奇的问道。
“是的,当时刘诗雯被吓得大叫起来,看到勒戈夫的项链以后,我才真正的感受到那个地方的诡异,才有些后悔,或许我们早该听村长的话。”
“真难以置信。”纳兰文轩说道,这完全是神话故事里的情节,一个一百都年前的人的项链突然间跑到了一个女大学生的脖子上挂着。
“我真的害怕了,那个地方我刚进去的时候就感觉到了有些不正常,就是那种让人毛骨悚然的感觉。正当我们都恐惧万分的时候,许燕轻轻的问了一句‘该不会是有鬼吧?’虽然小声,但大家都听见了,空间瞬间凝固了,我甚至能够听到自己的和他们的心跳声。曹景程故作镇静的说“不会的,怎么可能,都什么年代了,还会有鬼?”他的声音有些颤抖,我知道他其实也是很害怕的,只是不想大家乱了阵脚,所以才安慰大家。忽然,刘诗雯发现小白不见了,刚才精神太集中了,都没有人察觉到小白其实早就不见了。”钱金凤说道。
“她没有事吧?”纳兰文轩急切的问道,他真的非常关心这个女孩。
“当时我也这样想,大晚上的,在这样个地方她能去哪呢?她一个女孩子能去哪里呢?莫然说要出去找找,不能扔下她不管,于是我们手牵着手,战战兢兢的走出了房间。可是我们在教堂里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正当我们准备放弃的时候,忽然听到厨房的那边有声音,虽然很害怕,但是我们还是寻着声音找了过去,在厨房,我们发现小白在刷着锅,我们都不知道她究竟要干什么?那时才凌晨三点,要是做早餐的话还太早,刘诗雯走了过去,叫了声小白,可是她根本没有什么反应,依旧在刷着锅。”钱金凤描述道,纳兰文轩能够感觉得到当时她是有多么的恐惧。
“梦游?”大概是因为他是学心理学的缘故,纳兰文轩立刻想到了这个词。
“嗯,当时我们也想到了这一点,所以都不敢立刻叫醒她,因为我以前听说过在梦游的人,你突然间把他叫醒,有时候会生生把他吓死,更何况是在那种充满恐惧的地方。
“所以我们只得静静的看着她,大约过了二十分钟,她停止了刷锅,又回到了帐篷里面睡下,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她倒是呼呼大睡了,害的我们一夜未眠,整夜提心吊胆的,就那样,我们度过了惊魂的一夜。”
“后来呢?后来怎么样了?”纳兰文轩问道,他感觉着几个大学生的经历就好像一部充满了恐惧的灵异小说。
“好不容易熬到了天亮,大家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可是谁知道这才是噩梦的开始。”钱金凤说道。
“为什么呢?”纳兰文轩急切的问道。
“早上起来以后,曹景程问小白知不知道昨晚上发生了什么,她说不知道,她只是觉得做了一个梦,在梦里,她见到了教堂的神父,刚开始他一直伏在桌子上在写些什么,然后走到了耶稣像的旁边,脱下了脖子上的十字架项链,连同一本《圣经》一起藏到了耶稣像的背后。尔后来几个人,好像要让他交出什么,他闭口不言,他们就把他吊起来打,神父痛苦地叫喊着,却什么也没有说。再后来,他们就把他扔到了油锅里,活活的将他炸死,然后把他的尸体埋在了院子中央的桂花树下。”
一个神父,被人丢进了油锅,不停的挣扎,不停的喊叫,最后活活的被炸死,纳兰文轩仿佛看到了那惨不忍睹的画面,那些人究竟是为了什么,会变得毫无人性。有的时候,人性的残忍是动物都难以想象的,有的事情,只有人类才做得出来。
“他们究竟是谁,为什么要杀害一个仁慈的神父?”纳兰文轩气氛的问道。
“一开始我们也不知道,只觉得小白的这个梦太恐怖了,更恐怖的是小白和严寒梦到的居然是同一个人,而且这个人他们以前就从来没有见过。鬼魂之说又在我脑海里涌现了出来。为了证明这梦的真实性,我们按小白的回忆,在教堂的院子中央的桂花树下,我们真的挖到了一具骸骨。”钱金凤哆嗦了一下,看得出当时他们应该是被吓坏了。
“黎小白的梦竟然是真的?”纳兰文轩又一次被震惊了。
钱金凤继续说道:“你可以想象得到当时我们有多么震惊了吧,那竟邪乎得让人不寒而栗,莫然的胆子最大,他以前有个叔叔叫莫科,好像就是研究生物学的,对于尸体,他见的比较多,他仔细看了看那具骸骨,说道,从骨骼的情况上来看,这个人确实不是中国人。”
“那他就是勒戈夫神父?”纳兰文轩说道。
“当时我们也是这么认为的,这具骸骨就是失踪的勒戈夫神父,他并没有去其他地方传教,而是在自己的教堂里被残忍的杀害了,因为有冤情,在100年后托梦给黎小白,让她看到了当时的凶案现场,这或者就是所谓的天网恢恢吧,欠下的债始终都要还,不论过了多久,始终一个都逃不了。”钱金凤说道,当她说到‘一个都逃不了时。’纳兰文轩仿佛看到了韦雯的影子。
第40章
“一个都逃不了。”纳兰文轩轻轻的念道。从云南回来以后,他更坚信了这一点,直到现在,他都分不清在云南发生过的一切到底是梦还是真实的,他唯一的感觉就是在劫难逃。
“可是我真的还不想死,我都还没有来得及去好好了解一下世界。”钱金凤说道。人往往都是这样,当面临死亡的时候才知道生命的可贵,才会发现自己没有做的事实那么的多。
“我们都不会有事的,你接着说,那神父在耶稣像背后藏了什么呢?”纳兰文轩安慰道。
“一封信,曹景程在耶稣像背后找到了勒戈夫藏的圣经还有一封信。上面写的都是法文,算好刘诗雯懂法文,把它翻译了出来。大致的意思是这样的:
您好,善良的人,希望上帝能够庇护你,如果你能够看到这封信的话,那证明我已经遭遇不测,他们真的对我下手了,人在利益的面前真的可以做到六亲不认。
就在前几天,我表弟洁.摩登和他几个朋友来看我,我和表弟的关系一直很好,这次他会变成这样,令我很痛心,人心真的是不可知的,你可以把事情计算得很准,但是你永远计算不了人。
他们刚来的时候,我非常开心,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找到这个地方的,可是不久之后,我就发现他们此行目的根本不是为了看我,而是为了寻找南国草原的秘密,我真后悔,不应该在给表弟的信中提起那个地方,可是当时我真的太兴奋了,结果铸成了大错,后果不论是怎样的,都是我的报应。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就是无论如何,我不会一错再错了,不会告诉他们任何关于南国草原的秘密。这两天,表弟总是在套我的话,企图从我这里得到什么东西,我早就看穿了他的心思,他的虚伪让我感到恶心。我想过要逃跑,可是我如果逃了,这里的人就会对我们的信仰产生怀疑,以后都不会再信教了,我与其他传教士不同,他们是为了奴化中国,而我却真的为了信仰,我希望把上帝的爱传到每一个有人的地方,为了信仰,我决定留下来,虽然我清楚留下的后果会是什么。
今天早上,我听到他们在背后商量了,说是无论如何也要从我这了问出南国草原的秘密,那个叫纳兰俊英的男子说,软的不行,就要来硬的,不给他点滋味瞧瞧,他是不会说的。我知道他们已经失去了耐性,马上就要对我动手了,我其实很害怕,但我相信上帝与我同在。”
“纳兰俊英?你确定是这个名字吗?”纳兰文轩打断了钱金凤的话。
“我不知道,刘诗雯是这么翻译的,具体是那个字我就不清楚了。”钱金凤说道。
“对不起,你继续。”纳兰文轩陷入了沉思,如果刘诗雯没有翻译错的话,勒戈夫所说的纳兰俊英会不会自己的祖父?
“我并不怕死,只是我还有一件事没有了,那就是关于塔罗公主的,我答应过南国草原的子民,要帮助他们找到塔罗公主的墓,来解除千年的诅咒,可现在看来已经是没有办法了,善良的人,你能看到我留下的信,我想你一定会帮住我的,至于报酬的话,我已经把它们埋在了庭院中央的桂花树下,那是我从南国草原带回来的珍宝,你只要为我找到塔罗公主的墓,你可以尽数拿去。
你从桂花树下挖出我埋藏的东西后,你会看到里面有个小盒子,盒子里有一块刻有文字的青铜,南国草原的子民说,那是塔罗公主墓的地址所在,你需要做的是首先想办法把上面的文字翻译出来,然后根据提示,找到塔罗公主的墓穴所在,然后挖出她的尸体,南国草原的诅咒就会解除。
善良的人,上帝会庇护你的,那些作恶的人,最终也会得到惩罚,他们一个都逃不了,神要公然去跟人作对,那是任何人都难以对付的!”
“勒戈夫说的塔罗公主,她是哪个国家的公主?她和南国草原又有什么关系?”纳兰文轩一口气问了几个问题,确实,钱金凤知道的比他想象的还要多。
“古滇国!”钱金凤缓缓吐出了这名字,她似乎对这三个字充满了忌讳。
“你们找到了勒戈夫神父留下的东西了吗?”纳兰文轩接着问道。
“没有,勒戈夫没有想到的是洁.摩登会把他也埋在桂花树下,所以他留下的东西早就被拿走了。”钱金凤说道。
“这么说你们是一无所获了?”纳兰文轩问道。
“是呀,虽然在桂花树下没有找到勒戈夫埋藏的东西,但是曹景程却没有感到失望,而是异常的兴奋。”钱金凤说道,看得出当时她和曹景程感觉是一样的。
“兴奋?”纳兰文轩疑惑的看着钱金凤。
“不错,比起南国草原的宝藏来说,勒戈夫留下的那点东西实在是微不足道了,曹景程说他一开始也不确定吴永辉说的是真是假,现在已经完全确定了,真的有个叫南国草原地方,而且南国草原掩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是什么秘密?”纳兰文轩问道。
“当时我们也问了他,在我们的威逼之下,他终于说了实话,你要知道让他说真话是很困难的,如果不是到了万不得已,他是不会告诉我们的,其实我们每个人都很清楚,南国草原的未知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危险,他现在要的是共同探险的同盟者,他一个人实在没有去探索的勇气,虽然他也知道说不说,危险都不可能减少,但是人本来就是这样的,当面临一个危险的时候,如果有别人同自己一起面对,恐惧感就会降低,如果不是这样的话,他是绝对不会与我们分享的,贪得无厌是人的本性。”钱金凤说道。
“后来怎么样?”纳兰文轩急切的问道,他从来没有发现自己那么没有耐性,他太想知道南国草原究竟有什么秘密了,这是他一直的心病。。
“曹景程告诉我们在吴永辉的光碟里面,除了发现南国草原的地图外,还有一些关于南国草原的秘密,南国草原其实是古滇国的一个分支,在南国草原藏有古滇国的宝藏,勒戈夫已经说了,他从南国草原带来了一些珍宝,埋在了庭院里面,那就证明南国草原确实有宝藏,要是找到了那些宝藏,下半辈子就不用愁了。”提到宝藏的时候,钱金凤异常的失落,她对金钱的渴望已经到了极致,错过这样一个机会,对她打击着实不轻。
“你们这是盗贼行为!”纳兰文轩有些气愤的说道,不知道怎么,当听到这些大学生要在打南国草原宝藏的秘密时,他情绪变得有些激动,也说不清是为了为人师表没有管好自己的学生,还是因为南国草原对自己来说很特别。
“你的反应和小白是一样的,当时听曹景程这么说以后,她也是这样的态度,当时就骂曹景程是盗贼。你肯定想不出小白骂人是什么样子吧?我跟她在一起那么多年,还是第一次看到她骂人的。可是我却比较的兴奋,因为要是如曹景程所说,我们找到宝藏,那么下辈子我就可以过富人的生活了,我知道你肯定在想,我也是盗贼,没错,我连自己的身体都敢出卖,可以忍受那些臭男人的凌辱,你还想要求我有多么的清高?”钱金凤说道,她始终觉得对物质的追求是没有错的,这是一个物质的世界,精神已经沦为一种空谈,不是她不讲究精神,而是她比我们更现实,没有物质,哪有心思去追求精神,要生活就要明白现实的残酷,人情冷暖。
看着妖艳的钱金凤,纳兰文轩好像终于懂得了人应该装饰的是心灵,而不是**,灵魂石龌龊的,再美的身体也掩盖不了。其实有的人不是因为穷才出卖自己,而是为了自己求富之心,贪婪之心,在现在的社会里,像她这样的人实在太多了,贞洁对于有些人来说根本算不了什么,即使被蹂躏一千次,穿上衣服和处女也毫无区别。
“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觉得我很可耻,很不要脸?”钱金凤问道,现在她已经完全放开了,都到了这个份田地了,还有比这更糟糕的事吗?”钱金凤无奈的说道,知其无可奈何,而安之若命,这是她的唯一选择。
“没有,我只是在想我是不是错了。”纳兰文轩说道,或许有些人是拯救不了的,人只有自己才能拯救自己。
“你没有经历过穷,所以你不懂一个穷人对成为富人有多么的渴望。”穷人一直在做富人的梦,当有一天这个梦可以变为现实的话,他们会不顾一切代价的去使这个梦得以实现,他们更不会去管这手段是否道德。当富人已经成了时代的英雄,你不关注,只能说明你和时代有距离,而且这距离还不小。
“不对呀,你们既然到了南国草原,你为什么还会会酒店做这个呢,难道是因为习惯?”纳兰文轩略带讽刺的问道。当然,这也不是完全不可能的事,人总是会习惯去做一件事情,当它成了一种习惯以后,就像毒品一样难以戒掉,所以有些小姐有钱以后,还做小姐,并不是为了钱,而是为了需求,因为再强的男人都无法一天给她们十多次。
“当然不是,我很讨厌用这种方式来赚钱。”钱金凤有些委屈的说道,她当然想一步登天,可是有句话叫事与愿违,穷人构造的故事总是有偶然性,在穷人这个圈子里,努力往往只能在他们所处的圈子产生效果,除了极少数的人可以跳出来,绝大多数的人都是在那样的状态下自生自灭。
“那是因为你们在南国草原没有找到宝藏?”纳兰文轩又问道。
“没有,南国草原的宝藏早被人洗劫一空。”钱金凤说道。
纳兰文轩有些不愿意相信自己的耳朵,“会是谁带走了那儿的宝藏呢?”
“不知道,但可以知道的是,南国草原的诅咒是真的。”说道诅咒的时候,钱金凤下意识的看了一眼窗外,好像怕人听见似的。
“你继续说,你们到南国草原以后发生了什么事?”纳兰文轩催促道,他感觉这和自己有着莫大的关系。
“不知道走了多久,我们终于到达了那个神秘的地方——南国草原。说真的,它看起来没有想象中的那样出奇,只是有说不出的荒凉,在群山之间,有一大片长满了杂草的草地,说是草原,但它比草原要小得多。我们到的时候已经是天黑了,由于那里没有通电,四周都是黑黑的,看起来一片死寂。我们一连敲了好几家的门,都没有人出来接待我们,后来我们终于找到了一家人,愿意接待我们,他是一个四十多岁的男子,令我们吃惊的是,那个男子居然可以说普通话,这是我们从未想过的,因为一路走来,经过的村落不少,都没有会说普通话的,能够听得懂地方方言已经是万幸了。这令我第一次感觉到了南国草原和其他地方不一样的地方。”
第41章
纳兰文轩搞不懂为什么在一个世隔绝的地方会出现这样的一个男人,这和古装片里出现手机一样的新鲜。
“他是谁?”纳兰文轩问道。
“他说他叫李梦琪,以前跑出去外面呆了几年,所以会说普通话,让我们不要惊讶,但我当时总感觉那男子在说谎,却又说不上原因。”钱金凤说道。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难言之隐,他不愿意说,可能对于你们来说也是件好事。”纳兰文轩说道,或许在这个世界上可以讲的真话并不是很多,物欲横流的今天更是如此。
钱金凤继续说道:“反正一开始我就觉得那个男人有些不正常,他说南国草原的人都害怕跟外面的人相处了,所以对我们避而不见,外面的人太复杂,前几年有几个人去到那里,村民们热情的招待了他们,他们却打起了坏心眼,不断的打听南国草原的宝藏,他在那里生活了那么年,都没有见到过哪里有宝藏,他都不知道那些人究竟是怎么听说的。”
听了那男子的话以后,曹景程有些失望的问道“难道这里真的没有宝藏?”对于他来说找到南国草原的宝藏是他唯一的目的。
“没有,要是有的话,你看这里的居民还会过这样的穷日子吗?”李梦琪说道。
“也是,谁愿意过这样的苦日子。”莫然拉拉曹景程的衣服说道。
“对了,你们为什么会到这个地方来?”李梦琪问道。
“还不是因为南国草原的传说呗。”莫然漫不经心的回答道。
李梦琪疑惑的看着莫然,他可能在想,难道现在南国草原的传说已经到了人人皆知了?
“没有你想象的那么严重了,我们只是听一个人说过而已,他是个考古学的教授,叫韦继风,很有名的。”莫然说道,他仿佛看穿了李梦琪的心思。
当时我都被他骗了,我还真以为他真的听韦教授说过南国草原的传说,后来才知道,莫然一早就发现李梦琪有事瞒着我们,所以先发制人,编出了听韦教授说过的谎言。
“哦,原来是这样。”李梦琪自言自语的说道。
“他就这么就相信了?”纳兰文轩问道。
钱金凤点了点头说道:“嗯,后来我才知道他为什么会深信不疑。只因为他就是s大的学生,所以他是认识韦继风的。”
“李梦琪居然在s大读过大学?这太不可思议了,那他为什么要隐瞒呢?”纳兰文轩感觉越听越觉得这谜团越大,世界上有很多事就是这个样子,当你越了解它的时候,你就会发现越是深不见底。
“我知道你肯定会震惊的,可是,还有比你更震惊的。”钱金凤继续说道:“当时刘诗雯感觉屋里的油灯太暗了,于是就打开了我们自备的照明灯。当照明灯的光打在李梦琪的脸上时,我们都大吃了一惊惊,他脸上的皮肤没有一寸是好的,全部被烧坏了,样子极其恐怖,刘诗雯被吓得直接叫出声来。”
李梦琪抱歉的说道:“对不起,姑娘,吓到你了,你们还是把灯关了吧。”他说话的时候很伤感,看来变成那个样子,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事。
“你的脸怎么了?”黎小白问道。
“在一场意外中被烧伤了,所以我才回到了这个地方。”李梦琪回答道。
“你可以给我们讲讲南国草原的事吗?”黎小白问道。
李梦琪说道:“或许你们并不该来,这里虽然没有宝藏,但是它是一个不祥的地方。”
“是不是所有与南国草原有关的人都会死!”莫然问道。
李梦琪有些吃惊,他可能没有想到莫然会问出那样的一个问题,但是他并没有反对。
李梦琪说道:“看来你们知道的要比我想象的多,既然如此,我就告诉你们吧。南国草原其实就是古滇国的分支,在2000多年以前,古滇国那时还是一个人间的伊甸园,它有着先进的技术,丰厚的资源,国民可以说是衣食无忧,可是好景不长,后来,汉武帝兵临滇国,滇王举国投降,并请置吏入朝,此后,汉武帝在云南设置了益州郡,滇王的权利被郡守取代了,从此受制于汉王朝的郡县制度,滇王一直忍气吞声,秘密谋划着打个翻身之战。直到有一天,他终于等来了他所认为的机会,从天上掉下来一块陨石,他晶莹剔透,是块上等的玉……”
“这个故事我听过。”纳兰文轩打断了钱金凤的话。
钱金凤有些疑惑的看着纳兰文轩,她没有想到纳兰文轩也知道这个传说。
纳兰文轩继续说道:“这并不奇怪,你没有到过云南澄江,当地的人都基本上知道这个传说,可是这是真是假就没有人知道了。在滇王得到神玉的以后,神父阿丁扎将那神玉做成了一只神蜍,说它有着无穷的力量,可以保护滇国子民,并可以令滇国的军队百战百胜。”
“你说的不错,可是还是有些事情你不知道。”钱金凤说道。
“什么事?”纳兰文轩问道。
“祭祀!”钱金凤面色凝重的说出了这两个字。
民间的祭祀是很常见的,但纳兰文轩能够感觉到钱金凤说的祭祀肯定没有那么简单。
“阿丁扎做出神蜍以后,发现神蜍的眼睛不够明亮,他对国王说,要使神蜍更有灵性,需要举行一场盛大的祭祀,而且还需要一双古滇国最美的眼睛作为祭品。”钱金凤说道。
说起眼睛,在纳兰文轩的梦里时常会出现一双充满哀怨但又极为漂亮的眼睛,不知道和古滇国的祭祀有没有关系。
“人人都知道,在古滇国,眼睛最美的要数塔罗公主,她的眼睛堪称完美,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才难逃厄运,丧心病狂的滇王真的要用她的眼睛作为祭品,而且还选了两百个壮士作为活祭品,在那两百人当中,其中就有塔罗公主的情郎——朗布灵杰,他是神父阿丁扎的儿子,和塔罗公主可以说是青梅竹马,当他听说父亲要用塔罗的眼睛作为祭品时,便去找滇王理论,滇王勃然大怒,把他一起做为活祭品。”
“什么是活祭品?”纳兰文轩问道,这是他第一次听说。
“活祭品在古滇国比较盛行,被选为活祭品的人都要死,要不屠宰,要不焚烧,要不活埋,根据不同的祭祀,选择不同的方式。”钱金凤说道,当他第一次从李梦琪那里听到这些的时候,她也难以接受。
“荒谬!这样地草菅人命会得到神灵的庇护吗?”纳兰文轩气愤地说道,人类有时候真的愚蠢得连牲畜都不如,人类对神灵的信仰不知道是进化还是个悲剧。
“不管你信不信,反正那个滇王信了,祭祀如约举行,两百个活祭品被捆绑着困在一个大坑里,随时准备活埋,塔罗公主被押上了祭坛,看着在活葬坑里的爱人,塔罗公主悲痛欲绝,她做出了一个让神父阿丁扎都没有想到的行为,她伸出了右手,生生的把自己的眼睛挖了出来,鲜血溅在了她面前的神蜍上,神蜍立刻从翠绿色变成了血红色,塔罗公主拿起说面前的神蜍说道:“我要覆灭这愚蠢的国度。”然后径直跳进了活葬坑,抱紧自己的爱人……”
纳兰文轩身体颤抖了一下,他好像看到了那悲惨的那一幕。
钱金凤继续说道:“祭祀结束的那一晚,下起了磅礴大雨,整个古滇国似乎都听到了那两百壮士的哀嚎,人们心里都惴惴不安,生怕塔罗公主的诅咒会变成现实。说也奇怪,那只神蜍在祭祀以后,眼睛真的有了变化,变得晶莹剔透,血红的颜色也没有褪去,古滇国的臣民称之为血蟾蜍。”
“那南国草原呢,和古滇国又有什么关系?”纳兰文轩问道。
“古滇国的雨越下越大,原本平静地抚仙湖也掀起了惊涛骇浪,一个古老的王国正在经受着史无前例的灾难。”钱金凤说道。
“后来这古滇国的城池整个的沉入湖底,成为了一个水下王国,永久的被保存下来。”纳兰文轩说道。
钱金凤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古滇国城池里的水越积越深,这时候,人们开始相信塔罗公主的诅咒成为了现实,她真的会令这个王国覆灭。神父阿丁扎也忏悔了起来,但是为时已晚,他劝滇王放弃城池,逃到别的地方去,滇王看着被大水吞没的城池,和葬身在大水中的臣民,不忍离去,便让阿丁扎带领一部分青壮年逃难,阿丁扎走后不久,滇王和他的城池就一起沉入了抚仙湖底,整个王国在一夜之间销声匿迹。”
“后来阿丁扎的队伍到了南国草原,便定居下来?”纳兰文轩问道。
“阿丁扎带着古滇国的臣民越逃越远,他不知道什么地方才是自己的安身之地,那时候他才真正的体会到原来神灵什么都帮不了。终于,他们找到了一个适合定居的地方,它是一个大草原,草原上的资源足以养活那群逃难的古滇臣民,更关键是它与世隔绝,不用担心外敌的骚扰,它们给那个地方取名叫做南国草原,‘南国’指的便是‘滇国’。当一切都安顿下来以后,古滇臣民原本以为已经逃出了塔罗公主的诅咒,可是还是劫数难逃……”当说道劫数难逃的时候,钱金凤又忍不住看了窗外一眼,那可能也是她的命数。
第42章
窗外仍然是斑斓的夜色,城市冷漠得让人有一种歇斯底里的绝望感,钱金凤叹了口气,继续说道:“一天夜里,一向干燥的南国草原突然变得电闪雷鸣,轰隆隆的雷声令每一个古滇人心里都惴惴不安,因为他们的心中都装着一个解不开的结,那就是塔罗公主的诅咒。终于,事实又一次证明了他们的担心并不多余,雷电击中了阿丁扎所住的屋子,大火瞬间吞没了整座房子,人们说是塔罗公主前来索命,她不会放过一个人。”
“阿丁扎被大火烧死了?”纳兰文轩问道,当他听到大火包围了阿丁扎所住的房子时,他的心揪心一痛,按理来说,塔罗公主的悲剧是阿丁扎一手导演的,恶有恶报应该是皆大欢喜,可是他却感觉到痛苦,这样的感觉令他有些诧异。
“就当人们已经认定阿丁扎会死于非命的时候,奇迹发生了,阿丁扎从火堆里爬了出来,他的浑身的皮肤都被烧伤了,尤其是那张脸,扭曲得让人不敢直视。阿丁扎爬出火堆时,他不停的哭喊着一个人的名字——郎布。”钱金凤说道。
“后来怎么样?”纳兰文轩忍不住问道。
“阿丁扎说,他在火海里看到了他的儿子郎布灵杰,他告诉自己,一切都是因为塔罗公主的诅咒,当塔罗公主重见天日的时候,诅咒就会破除,也是郎布灵杰把他一点点的从火海里推了出来,人们不知道阿丁扎说的是真是假,但是他的生还,确实让古滇人看到了一点生的希望,他们并不指望诅咒能够破除,只希望能够多活些岁月,在经历过一个王国的颠覆以后,他们的绝望已经到了极点,能够活着已经是他们的唯一诉求了。”钱金凤顿了顿,这也是现在她的诉求,当与生死相关时,她才觉得以前所追求的东西根本就不值一提。
“为了让保住古滇国的血脉,阿丁扎在南国草原又一次举行了祭祀,说是祭祀,其实那就是赎罪,阿丁扎登上了祭坛,望着跟他一起逃难的子民,嘴里念念有词,他说的异常悲伤,据说当时他还留下了眼泪,念完以后,阿丁扎抬起了右手,用塔罗公主的方式,生生的将眼球从那张扭曲得脸上扣了出来,鲜血布满了他那张扭曲得脸,那样子让人不敢直视,人们默不作声的看着这一切,没有惊叫、没有哭泣、没有惋惜,甚至连表情也没有,仿佛就像看一件极为普通的事,或许对于这种血腥的祭祀,他们已经习以为常。”钱金凤说道。
纳兰文轩难以想象那是一群什么样的人,不是极度的愚蠢就是极度的冷漠,他们可以冷漠的看着塔罗公主被挖眼,两百壮士被当做活祭品活埋,也可以眼睁睁的看看阿丁扎为了保存他们而牺牲自己去赎罪,一种无名的怒火在纳兰文轩心里燃了起来,他突然觉得,或许塔罗公主是对的,这样一群愚蠢而又冷漠的人是不配活着的,他们的存在只是对人类的讽刺。
钱金凤继续说道:“天色阴沉得接近黑夜,如同一张变幻莫测的脸,发出冷酷的咆哮和对人们的嘲笑,阿丁扎痛苦地挣扎着,然后他掏出了一把匕首,狠狠的插入了他的心脏,鲜血喷洒在南国草原的土地上,溅到了参加祭祀的每一个人的脸上,阿丁扎重重的倒在祭坛上,就在他快要咽气的时候,他用尽了全部的力气挤出了一句话——所有离开或者进入南国草原的人都将受到诅咒。这句话成了阿丁扎最后的遗言,古滇人不知道阿丁扎的赎罪是否会得到塔罗公主的谅解,但是他们清楚的明白,阿丁扎会诅咒每一个试图进入和离开南国草原的人。”
“你所害怕的也是阿丁扎的诅咒?”纳兰文轩问道,毕竟那已经是两千多年前的事了。
钱金凤又一次忽略了纳兰文轩的问话,继续讲到:“阿丁扎死后,南国草原的气氛变得怪异起来,在山峦与荒草的衬托下,越发显得荒凉,也有人试图想离开那个地方,可是还没有走出南国草原的地界就遭受意外,不是被毒蛇咬死,就是失足摔死。久而久之,再没有人敢有离开南国草原的想法,因为他们都相信阿丁扎会诅咒每一个离开南国草原的人。直到一百年前,有一个外国的传教士去到了那里,他成为了近2000年来第一个去到南国草原的外人,当时李梦琪的爷爷还是族长,他热情的接待了那个传教士。”
“那个传教士就是勒戈夫?”纳兰文轩说道,他不得不佩服传教士的精神,他们会走遍每一寸能够行走的地方。
“不错,他就是勒戈夫,他到了南国草原后,开始向那里的人传授新的信仰,千百年的孤独,让所有的人对勒戈夫的理论都感觉到好奇,更主要的是,人们希望勒戈夫嘴里那个所谓的上帝能够拯救他们这一支受了诅咒的民族。当时李梦琪的爷爷也相信那个一头金发的外国人会给他们带来意外的惊喜,他会告诉世界,在某个角落里,古滇人依然存在。于是,李梦琪的爷爷将南国草原的秘密告诉了勒戈夫,并委托他找到塔罗公主的墓,替他们解除塔罗公主的诅咒,可是在勒戈夫离开以后,就没有再回南国草原,勒戈夫音讯全无,令古滇人的希望再一次破灭。”钱金凤讲述道。
“可是李梦琪又是怎么走出南国草原的?”纳兰文轩问道。
“勒戈夫走后,南国草原的人们又过上了随着时光循环的日子,不料有一天,李梦琪的父亲突然带着一帮人走出了南国草原,而且从外面带回来一具尸体,李梦琪的父亲告诉过他,那具尸体便是塔罗公主,因为她的坟墓被挖,所以得意重见天日,至于在南国草原禁锢了2000多年的古滇人为什么会知道塔罗公主坟墓被挖,李梦琪并没有解释,他只说那是神的旨意。走出南国草原以后,让李梦琪的父亲感触很大,他不愿意让儿子像自己一样,在那个看不到希望的地方孤独终老,永远跟着时间的节奏走着,却不没有任何的意义,每天做的事除了衰老以后,就是等待死亡,变成一个没有思想,没有灵魂,只有一个躯壳的囚徒,存在只停留在生物学的层面上,新老交替也只是一个没有发展的进化论,跟着生物学的节奏生存然后死亡的人生是没有意义的。”
“我能想象得到那个伟大的父亲做了什么。”纳兰文轩打断了钱金凤的话。
钱金凤看了纳兰文轩一眼,继续说道:“在一个大雨磅礴的夜晚,李梦琪的父亲趁着族人睡着的时候,偷偷的将他背出了南国草原。走出了南国草原后,他把李梦琪送给了一户姓李的人家,李梦琪养父是一名画家,他人挺好,把李梦琪当亲生儿子一样看待,教他画画还让他读书认字。李梦琪说,如果可以,他宁愿一辈子都不再记起他是古滇国的子民,可是世界是实的,你越不想的事,越是要发生,很多事是冥冥中注定,无可抵挡,上天会拿走你最重要的东西,以便提醒你悲剧才是世界的主题。”
“发生了什么事了?”纳兰文轩忍不住问道。
“在李梦琪三十岁的时候,他的养父得了绝症,在临终前,他交给了李梦琪一张地图,他让李梦琪回到那里去,那里才是属于他的地方,李梦琪接过那张图,它画的有些凌乱,看得出绘制图的人并不懂画画,所以后来李梦琪花了两年的时间才找到了南国草原的所在。回到南国草原以后,李梦琪才知道他的生父在把他送出去以后,回到南国草原就自杀了,族人说那是受了塔罗公主的诅咒,李梦琪很不理解,为什么都过去两千年了,塔罗公主的怨恨还是没有消,那些对不起她的人,甚至他们的子子孙孙都已经受了惩罚,该还的债应该都还清了,他更难理解的是,他想不出那样一群人守着一个千年诅咒无限循环的生活究竟有什么意义。所以在那里呆了一段时间以后,他发现他根本不适应那里的生活,他留恋着外面的世界,最主要的是他一直想着她。于是他不顾族人的劝阻,冒着被诅咒的危险,毅然离开了南国草原回到了a市。
回到a市后,李梦琪发现自己的生活已经变了,或许有的东西就是他无法选择的,他每天晚上都会被噩梦纠缠着,一个人时常走进他的梦里,他终于相信原来南国草原的诅咒真的是不只是传说,他被诅咒了,后来意外真的发生了,对一个人最好的惩罚就是从他身边拿走他最珍惜的东西,他的脸被浓硫酸烧毁,变成了我们见到他的那个样子。
顶着那样一张脸,在外面生活实在没有办法生活,一个追求美的人,却变成了世界上最丑的人,这对李梦琪来说是致命的惩罚,这可能也是他不听劝阻的结果。
于是他又回到了南国草原,准备在那里终老,他已经对生活投降了,当没有办法选择再继续挣扎的时候,投降是唯一的选择。可是就这样简单的愿望都没有办法实现,有时候生活真的很残忍。”钱金凤恨恨的说道,不知道是为李梦琪抱不平还是为自己。
第43章
活着肯定是一件不太容易的事情,虽然讨厌这庸俗的生活,这荒唐的人生,但却无奈的接受了它的规则,它的生活方式,因为每一个人在思考的一件事就是我要活下去。
“李梦琪在遇到了人生最大的悲剧时,他没有痛快的选择死亡,而是想着回到南国草原苟且,从潜意识来看,他并没有失去生的愿望,后来是不是又发生什么事了?”纳兰文轩问道。
“这就是所谓的造化弄人吧,有的人要求一点的不过分,但却得不到满足,有的人肆无忌惮的索取,却获得源源不断的给予,这个世界本来就不公平,甚至说是有些残忍,当你遭受不幸的时候,会有更多的不幸追上你,直到你失去你所能失去的一切。”钱金凤说道,她的眼里又变得异常的忧伤。
“包括生命?”纳兰文轩问道,一个人最后所失去的也就只有生命了,来中国的这段时间,他更明白这个道理。
“不错,可能李梦琪也没有想到,其实他失去美貌只是一个开始,更可怕的悲剧还没有发生。”钱金凤冷冷的说道。
“后来怎么样?”纳兰文轩感觉钱金凤的情绪有些不稳定,她的精神也许随时有可能崩溃,可是如果现在不继续问下去,可能会就此错过真相,有的东西一但错过了,便是一辈子的遗憾。
钱金凤继续说道:“人是一种矛盾的动物,不停地和时间和自己做着无声息的斗争,却不知道自己是为什么而战斗,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就像李梦琪,他回到南国草原,本来打算苟且一生,可是他发现即使苟且偷生也不是那么的容易,他经历的太多,以致于他根本适应不了那种只求生存的生活,无名岁月的感触缠绕在他的心头,就像那寂寞的藤依附着老树,欲罢不能,忍受时间成为一种折磨,因为他完全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他一遍一遍的问自己,自己活着的意义,可是他始终没有答案,似乎自己活着的价值就是等着慢慢死去,时间在走,可是他的生活却永远的停滞。”
纳兰文轩真的无法想象,将生命禁锢在一个荒原上是一种什么样地状态,他似乎看到了李梦琪的孤独,或许如钱金凤所说那样,对于李梦琪来说,他的噩梦才刚刚开始,让他活着忍受心灵的孤寂,是对她最好的惩罚,生命如口香糖那样的耐嚼,平淡无味,虽然嘴一直在动,但是就是不见消耗,想着想着,纳兰文轩感觉背后一阵发凉。
人类对死亡恐惧来自于他们对生命的执著,而这种执著是非常愚蠢的,人生苦短,拿它与茫茫的时空相比,什么都不是,人们却为这一微不足道的“生命历程”而恐惧不安,实在愚不可及。
“说到再次回南国草原的时候,李梦琪看起来也很忧伤,便不愿再多说。那时候夜已经很深了,走了一天山路,我们每个人都累到不行,也顾不得理会李梦琪的忧伤,毕竟再悲伤的故事,只要不发生在自己的身上,就不会感觉到心痛,所以我们在屋子里随便打了个地铺就睡下了。”钱金凤说道。
“这肯定也不会是个平静的夜吧?”纳兰文轩说道。
“不错,要是平静,它就不是南国草原了,躺下以后,我们很快就入睡了,身上的每一块骨头都好像在扩张,感觉好像是要整个身体都撕裂,我从来没有发现人还可以那么的累,疲倦成了我们最好的安眠药,甚至让我们忘记了恐惧,忘记了原先的那份忐忑不安,纵使这样,半夜的时候,我们还是被吵醒了。”钱金凤说道。
“又发生什么了?”纳兰文轩问道,他不知道在一个诡异的荒原的夜晚,会有什么东西能够惊醒这一群熟睡的年轻人。
“那是噩梦的开始!”钱金凤说道。
正当这个时候,纳兰文轩看到了钱金凤嘴角一丝匪夷所思的微笑,她明明说的是噩梦,却没有原先的那份恐惧,这让纳兰文轩有些费解。
钱金凤接着说道:“刘诗雯歇斯底里的惨叫惊醒了所有的人,她说她做了一个噩梦,在梦里他见到了一个人,他的脸扭曲得让人不敢直视,直觉告诉她,那个人就是李梦琪嘴里说的阿丁扎。”
“那个2000多年前的人走进了刘诗雯的梦里?”纳兰文轩问道。
“不是她的梦里,而是我们所有人的梦里!”钱金凤说道。
“所有人?”纳兰文轩问道。
“对,所有人,刘诗雯的梦让我们很不安,因为我们所有人都做着同样的一个梦,梦里有一张扭曲的脸、一双沾满鲜血的手、还有一双没有眼球的眼……恐惧再一次笼罩了我们,正当这个时候,我们发现了一个怪异的现象,我们吵闹另外半天,小白却没有醒。”钱金凤说道。
“她怎么啦?”纳兰文轩关心道。
“曹景程走到小白的面前,打算把她叫醒,可是手还没有碰到她,她就突然间坐了起来,还把曹景程吓了一跳。小白坐起来以后,好像没有看到我们一样,径直的往外面走了出去,我们相视看了一眼,都知道,她又一次梦游了,南国草原的夜静得有些骇然,更何况我们刚刚经历了一场噩梦,大家都心有余悸,可是又不能丢下小白不管,一个女孩消失在荒原的夜里,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所以我们即便很害怕,还是跟了出去。
南国草原的夜很黑,黑得让你看不到一点光,我们打着照明灯,跟在小白的后面,只见小白在前面匆匆的走着,真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睡着了,还有就是在没有光的情况下,她是怎么认路的,那时候,我不经意间想起了老人以前跟我说过的一个故事,说是被鬼附身的人就有了夜眼,可以看穿黑夜,想到那里,再看看穿着一身白裙子的小白,让我背后一阵发凉,当时我真的很害怕,甚至后悔不该为了贪念而去到那个诡异的地方。
大概走了二十分钟,小白面前出现了一个山洞,洞口有一副刻着一串类似字的图画,曹景程说那可能就是古滇族的文字,当时刘诗雯还把它记了下来,回来以后,我们找到一位考古学教授,他把那些古滇文字翻译了出来,大致的意思就是——所有进入或离开南国草原的人都将受到诅咒!”钱金凤说道。
纳兰文轩眼前好像看到了那个山洞的样子,他甚至能够读懂刻在洞口的文字,一切都好像离他那么的近,一切都似曾相识。
“黎小白走进了山洞?”纳兰文轩问道,虽然他早已猜到。
“是的,小白走进了山洞,刘诗雯想要阻止她,但是被曹景程拉住了,我知道曹景程不是因为怕吓到小白,他和我脑子里都只是在想着一个问题——古滇国的宝藏,为了能够得到宝藏,暂时的恐惧或者牺牲都算不了什么,人一旦看到财富,便可置危险于不顾,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是亘古不变的定律。所以我们根本没有想会有什么后果,就一步一步的走向了灭亡,现在想想真的有些后悔,就算得到了再多的财富,无福消受也是枉然,况且我们什么都没有得到。”钱金凤说道,她的眼神里充满了绝望。
“你们在山洞里发现什么没有?”纳兰文轩问道。
“往往就是希望越大,则失望越大,我原本以为那个诡异的山洞里面会藏着古滇国的财富,可是当我们进去以后却发现洞里空空如野。”钱金凤说道,虽然已经过去了很久,还是能够感觉到当时她的失落。
“不可能呀!”纳兰文轩说道,这和他想象的差距太大了,他本来也是觉得山洞里应该就是古滇国的宝藏。
“虽然我们都不愿意接受这那个结果,但它就是事实,它就好像一根棒子,狠狠的敲醒我们这群异想天开的人。”钱金凤冷笑道。
“黎小白呢?”纳兰文轩发现进入洞内以后,钱金凤就没有提到黎小白。
“说起黎小白,更是匪夷所思,我们是紧跟着她进的洞,但是在洞里却没有见到她,她在一个密封的山洞里走丢了!”钱金凤诡异的笑了一下说道。
一个梦游的女生,在深夜里突然消失在一个山洞里面,让人都不敢往下想。
“你……你们就不管她了?”纳兰文轩有些激动的说道。
“我已经说过了,那是一个密封的山洞,根本没有第二个出口,天知道她是去哪了,不过你大可不用担心,当我们拖着失落的心情回到李梦琪家的时候,却发现小白躺在帐篷里呼呼大睡,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的样子。”钱金凤说道。
“这就好,这就好。”纳兰文轩说道,心里不觉有些安慰。
钱金凤看了纳兰文轩一眼,继续说道:“经过这么一折腾,我们的身体更加吃不消,合上睡袋就睡了,一觉便睡到了天亮,原本我们以为平安的在南国草原度过一夜,便没有什么可怕的了,正当我们盘算着如何寻找古滇国宝藏时,现实又给我们狠狠的一击,噩梦来得然你猝不及防。我们起床的时候,发现小白的怀里抱着一个精致的盒子,原先她的行李里面并没有那样的一个盒子,唯一的解释就是昨晚上她梦游的时候带回来的。看着那个盒子,我有一种不详的预感,直觉告诉我盒子里面的东西绝对是不同寻常的,事实证明了我的预感是对的。”
“盒子里究竟是什么东西?不可能是血蟾蜍吧?”纳兰文轩问道,他只是那么随便一说,他根本没有想到,盒子里的东西正是那消失了两千多年的血蟾蜍。
“曹景程打开了盒子,一股寒气扑面而来,同时还带着一股莫名的芳香,当看清盒子里面的东西时,我们所有的人都变得目瞪口呆,它真的是传说中的血蟾蜍,它全身鲜红得真的像染了血一般,和李梦琪描述的一模一样,它消逝了两千多年,却真真实实的出现我们面前,当时我们都非常的兴奋,因为那绝对是可以称作世界的一个伟大的发现,它将告诉世界一个王国覆灭的真相。更重要的是它将给我们带来巨大的财富。”钱金凤说道,她的眼神依然忧郁,看不出半点兴奋的样子。
“这么说,李梦琪所讲的都是真的了?”纳兰文轩问道。
“乐极生悲,说的一点都没有错,就当我们忘乎所以的时候,小白突然说出了她的顾虑,她说,既然真的有血蟾蜍的存在,那么李梦琪所说的就是事实了,也就是说那个两千年前的诅咒是真的。但当时我们都没有太在意小白说的话,因为我们相信即使李梦琪所说的都是真的,一个两千多年前的诅咒不一定能把我们怎么样,事实再次证明,我们错了,而且错的离谱。”钱金凤恨恨的说道。
“你们没有问一下李梦琪吗?他应该知道很多的。”纳兰文轩说道。
“当时我们也想到李梦琪,他可能会给我们答案,可是当我们到里屋找他时,发现他早已经死了!”钱金凤说道。
“死了?这是怎么回事?”纳兰文轩显然是没有想到会是这样个结果。
钱金凤低下了头继续说道:“是的,李梦琪确实是死了,而且是很久以前就已经死去,他的尸体早已经被风干。”
“那你们见到的人是谁?”纳兰文轩问道,他不敢相信钱金凤说的是真的。
“当看到李梦琪的尸体以后,我们都被吓坏了,昨晚上那个男人还在我们面前,给我们讲述南国草原的故事,一夜之间就变成了干尸,这用科学是难以解释的,唯一的解释就是他复活了!”钱金凤说道。
“一个死去已久的人可以复活吗?”纳兰文轩自言自语的道。
“这很难说,这世界上不能用科学解释的事情多了,令我们惊奇的事并不只如此,莫然在检查李梦琪尸体时,在他的怀里揣着一张照片,看得出他生前很在意那张照片,照片上有两个人,一男一女,男的看起来比较英俊,尤其是他那双眼睛,深邃得可以让所有女人都心猿意马,女的长的也很美,虽然照片有些陈旧,但也挡不住她的美丽外泄,背景是一栋楼,而且是我们再熟悉不过的楼了,它就是s大的图书馆。”钱金凤说道。
“照片上的人就是李梦琪吗?”纳兰文轩问道。
钱金凤点了点头,说道:“我们一开始并不知道照片上的人是谁,但是他长得像极了一个我们都认识的人,他就是严寒的哥哥严鹏。”
纳兰文轩想起了钱金凤说的严鹏,他现在是一个警察,前几天还见到过他,不知道他正义后面还藏有多少的秘密。
第44章
a市的早晨忙碌的,在这个不大不小的城市里藏着太多太多的故事,不同的有的故事的结局很美好,有的无论你怎么努力,都改变不了悲剧的结局,有的事情解不开个结,解开了便个劫,因果报应早有定论,活得糊涂的人,容易幸福,活得清醒的人,容易烦恼。
张静波缓缓的从睡梦中醒来,如果可以,他宁愿就此沉醉在美梦之中,永远都不要醒来,他害怕一睁开眼,一切都幻象,如烟一样不真实,对于他来昨晚绝对一个不寻常的夜,因为他第一次占有了一个女人,那样的满足感,他以前从未有过的,难以言喻的美感,令他忘乎所以。他第一次深刻的感受到男人的一半女人,无论什么样地男人,迟早都逃避不了女人,男人好比天地间的流浪汉,他们寻找着家园,于找到了女人。
被子里还残留着刘诗雯身上那淡淡的幽香,光残留的气息都让人有胡思乱想的冲动,当张静波还沉溺在满满的幸福之中时,现实又一次把他从幸福中拽了出来,它从来不懂得锦上添花,却时常懂得火上浇油,毕竟世界还个现实的世界,美好对于个人来总十分短暂的,世界不可能因为你能感受到幸福就永远定格在那里,世界在向前走时,就会将一切的美好都变成了记忆。
白色的床单上还留有血迹,这让张静波有些欣慰,在这个**横生的时代里,很多女孩在毫不知事的情况下就失去了贞洁,那种肉欲战胜了理智的**,不能称之为**,只一种交配行为,很古老的交配方式,和动物没有任何区别,脱下衣服,**成为唯一的交流方式,所谓的**只剩下纯粹的身体摩擦。人类的**应该一门艺术,浅俗的人们可能早已经忘却,或从来都不曾知晓。很多男人欣喜的自己睡着的不知道谁的老婆,可悲的自己的老婆不知道躺在谁的怀里,等到两个人真正结合的时候,谁都一样心有余悸,但心照不宣,不出个结,出来个劫。
张静波感谢刘诗雯没有让他留下这个心劫,让自己成为她唯一的一个男人,对于这个问题,无论再大度的男人都不能做到毫不在乎,不在乎,那因为自己无力回天而已,虽然嘴上不,但在心里最深的位置,始终有一道不可抹平的伤口,在性方面,男人最自私的动物,他能容许自己有很多的女人,但永远不能容忍自己的女人有其他男人,不管过去、现在、更不用将来,在男人的理念里,他们对女人的占有全部,包括**和心灵。可这这样地时代里,因为不处女而放弃一段爱情那也显得太过于唐突,虽然心里憋屈,但也无可奈何。
张静波觉得自己幸运的,守了近三十年,最后还收获了一个冰清玉洁的姑娘,可在欣慰之余,不免又开始担心起来,早上一觉醒来就没有见到刘诗雯的身影,一向警觉的他竟然连就睡在自己身边的人离开都没有察觉,这让他觉得都有些反常,可能太幸福了,感觉细胞也变得迟钝。
刘诗雯的不告而别,让张静波的心一下子变得空落落的,怅然若失的他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好,只好拿起电话,拨打刘诗雯的手机,可电话一头传来的声音始终:“您好,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这时候,张静波才意识到原来昨晚的一切都不偶然,并不只荷尔蒙催生的结果,看似水到渠成的事情,却都早有安排。现在回想起来,昨晚上的刘诗雯和平时的反差太大了,她一直都很保守,从来不提关于性方面的事,她一直的要把最美好的时候留在洞房花烛夜,可昨晚她变得很主动,而一向洞察力极强的张静波却没有发现这个反差,当面对一个漂亮的女人时,男人的智商会明显的降低,而且会随荷尔蒙的分泌增加而直线下降,直至为零。
所以当刘诗雯把自己的一切献给张静波的时候,他根本来不及怀疑,理智就已经清零了。一个漂亮的女人想要在性方面征服一个正常的男人,那再简单不过的事了。
当翻云覆雨过后,张静波才后知后觉的感觉到异常,顿时觉得不安,尤其刘诗雯把身体交给自己,更让他感觉到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在想想昨晚上刘诗雯的样子,分明就和自己在诀别,难道真的和严寒的那样,一个都逃不了,张静波越想越觉得害怕,他害怕刚刚得到的幸福在一夜之间就永远的失去。
张静波迅速的穿好衣服,但却又不知道该往哪里去,站了起来,又无奈的坐了在了床上,他点起一支烟,想让自己冷静下来,这个时候,只有让自己冷静下来,才能想出解决问题的办法,激动对于问题来没有什么作用,而且常常会适得其反。
烟子一口一口的从张静波的嘴里吞了出来,带却没有带走他的一丝郁闷,一个自己最亲的妹妹,一个自己的女人,他感觉到这样的压力前所未有,在以往的案件中,无论结果怎样,对自己来并不会失去什么,而这次不同,他只能赢不能输,输了的话,他就将失去挚爱,对于他来,黎小白和刘诗雯的安危,远比自己的生命要重要得多,为了她们,他宁愿放弃自己拥有的一切,乃至生命。
一连抽了好几根烟,还一点头绪都没有,张静波狠狠的抓了几下自己的头皮,他的头发都竖了起来,像一只刺猬。他使劲的在想,
到底哪里出了问题,哪里才突破点,该从什么地方查起,谁才幕后的黑手,吴永辉、唐婉君、赵铁男、韦继风、曹景程他们之间又有什么联系,下一个将会谁?
突然,张静波猛的从床上站了起来,“下一个将会使谁?”这个问题突然冒出来的时候,他不知道惊喜,还恐惧,假如诅咒真的话,那么下一个将会谁?他拿起了笔,写下了几个名字,刘诗雯、黎小白、严寒、莫然、钱金凤,现在小白和刘诗雯失踪,他们会下一个吗?另外还有几个学生,他们在哪里?
张静波提起了外衣往走出了房间,他似乎找到了方向,守株待兔虽然不最好的方法,但这他现在唯一的方法,有时候,笨的方法往往也会取到意想不到的效果,他现在要做的就盯紧那几个学生,他相信,在自己的保护之下,他们不但不会出事,还可以一并抓住幕后的那只黑手,还所有谜题一个真相。
张静波还没有走出酒店,他的电话就响了,涂国安打过来的,他的第一感觉就又出事了,这久以来,他感觉自己都变得有些神经质,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一天到晚疑神疑鬼的。
张静波接起了电话道:“凃局,你好,请问有什么任务吗?”
“你现在马上来烟花大酒店,这里发生了一起凶杀案,嫌疑人点名要见到你才话,事情紧急。”涂国安在电话一头催促道。
张静波简单的回答了一句“”,现在他确实没有心思再理会其他的案件了,对于他来现在满脑子想着都黎小白和刘诗雯的安危,可身为警察,就必须服从命令,哪里需要就应该出现在哪里,所以他不得不把自己的感情放一放,到他该去的地方,这警察的可贵之处,也他们最无奈之处,警察也人,也有自己的生活,可很多时候,为了顾及别人的事,把自己的事都给耽搁了,为民服务,对于有的警察来一句口号,但对于大多数警察来,它多么沉重的责任。
挂了涂国安的电话以后,他来不及想涂国安那边到底一个什么样地案件,而立马拨打了另一个人的电话。
“喂,张队。”严鹏在电话一头道。
张静波一听严鹏的声音就发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些哭腔,从警那么多年,他的洞察力已经可细致入微了,昨晚上的迟钝纯属意外,全因为荷尔蒙的作怪。
“到底出什么事了?严寒的情况怎么样?”张静波直接问道,早上起来没有见到刘诗雯,他就想到那些学生可能会出事,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昨天在自己面前表现得有些异常的严寒。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小妹现在的情况很不好,昨天我接到你的电话以后,我就去到学校看小妹,可她见到我反而变得更恐惧,指着我我恶魔,无论我什么她都听不进去。之后我把她带到了医院,医生她精神失常了,需要送到精神病院去……”到这里的的时候,严鹏哽咽住了。
张静波明白严鹏此刻肯定很痛苦,但他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容不得半点懈怠,有时候胜败就在一秒之间,或许在下一秒钟就会发生你预想不到的事。
“严鹏,你听我,严寒变成这个样子,我也很难过,可难过解决不了问题的,昨晚刘诗雯告诉我,这一个诅咒,他们所有到过南国草原的人都被诅咒了,难逃厄运,现在她和小白都失踪了,严寒也变成这个样子,容不得我们去揣摩这诅咒的真假,我们就当它真的,现在要做的就把那些到过南国草原的学生都保护起来,我们不能再让任何人出事了。”张静波道。
严鹏将张静波所的名字一个个的记了下来,作为一个警察,他知道现在他最该做的什么。
第45章
中国号称人口最多的国家,不管你在的什么样的一个城市,你都可以看到一个熟悉的风景,那就堵车,中国城市用智慧凝聚了所有堵车的方法,这样的智慧让张静波有些郁闷,本来就上火的他,遇上堵车更焦躁,但却又不得不跟着节奏规律的停停走走,就像许多事实根本不能因个人的意志而改变的,在这个世界上生活,有时候不得不跟随它的方式,即使它不合理的,有些诶所谓的真理其实只停留在理论上的可能,当你去实践的时候,才发现它根本狗屁不通,真理只有对你有用的时候才会成为真理。
由于堵车的缘故,原本不到二十分钟的路程,张静波却足足用了一个小时才到达烟花大酒店,当他到达的时候那里被人围得水泄不通,中国人喜欢看热闹,从警多年来,他早已经习惯了这一点,人们总喜欢以事不关己的态度,观赏着各种各样的悲剧或者闹剧,无论有没有看点,只要能够凑个热闹,可爱的中国人都不会错过。
案发现场时侦查人员不多得的破案法宝,如以往的现场一样,那里躺在一具尸体,这样的场面张静波已经看了无数个了,所以觉得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如果真要有什么特别的地方的话,那就在现场他见到了他的顶头上司涂国安,在张静波心里,涂国安个好警察,从警近三十年来,他一心扑在工作上,从不计较个人的得失,玩命的工作,如今他已经成为了a市的公安局长,可以算得上一个可以呼风唤雨的人物了,一个简单的命案,他不可能亲力亲为的,在他的那个位子,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他去做,他有着自己的职责,当有些事不再你的权限范围之内,你去插手,多少会点不识大体的嫌疑,尤其在鱼龙混杂的今天,做事一门学问,其中的讲究,很多愚钝的人看不懂的,所以同样人,有的成为了领导,有的人却只能被领导。在这一点,涂国安一直做的很好,他一个活得比较明白的人。
涂国安今天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异常,或许经历了太多的大风大浪,如今的他,遇事可以宠辱不惊,别人很难看到他的底牌,总给人一种深不可测的神秘感。
“凃局。”张静波走到了涂国安的面前,轻轻的叫了一声。
涂国安抬起头看了一眼张静波,他直接不敢相信站在自己面前的就那个最年轻有为的刑侦队长,才几天没见,张静波显然憔悴和消瘦了许多,一双犀利如鹰的眼也显得有些暗淡,看上去好像没有睡醒的样子。
“静波,你没事吧?”涂国安拍拍张静波的肩膀问道。
“没事,撑得住。”张静波回答道,这样地状态对于他来已经家常便饭了,都用身体扛着,唯一不同的这次不由他主导,他猜不到结果将会怎样的。
涂国安把张静波拉到一旁道:“死者s大的学生钱金凤,她从酒店的十二楼的1242房间坠下的,酒店的前台服务员报的警。我们赶到现场的时候,嫌疑人还在现场,巧合的他也s大的教师,而且前不久同样出现在命案现场的纳兰文轩,我们对他进行了讯问,可他什么都不,点名要你来他才话……”
张静波呆呆的楞在原地,好像跟本没有听到涂国安所的话,他脑子里面都在想一件事——钱金凤死了!到过南国草原的学生又死一个,难道真的一个都逃不了?
涂国安也发现了张静波的心不在焉,又一次问道:“静波,你没事吧?”
“没事,我只在想,这难道真的注定,他们所有跟南国草原有关的人都一个个的出事了,凃局,你相信诅咒吗?“张静波道,他从来不信这个,但接二连三的出事,也改变了他一些看法,或许在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些事情不靠人的力量就能够解决的。
“诅咒?这个怎么可能,都什么年代了你还信这个,不可能的。“涂国安道。
可就在涂国安“不可能“的时候,张静波感觉到他其实想隐藏什么,他分明有些震惊,但却想极力的回避那个话题,所以才会重复的话,要不着急回避的话,涂国安应该不可能露出这样低级的破绽。
张静波知道涂国安在撒谎,可却不明白他的的意图到底什么,也不便拆穿他,任何时候都不要拆穿上司的谎言,这混世的第一法则,张静波当然明白这个道理,所以只道:“如果不诅咒的话,那这将比诅咒更为可怕,它背后肯定隐藏着一个极大的的阴谋。”
涂国安并没有理会张静波的话,淡淡的道:“别想太多,指不定只巧合而已,你先看看现场再。”
张静波蹲下身,看着钱金凤的尸体,她穿着比较暴露,打扮得也比较妖艳,可惜现在的她已经吸引不了任何人,正处于花季的她就这样香消玉损,不免让人惋惜,但没有人会记住她,当新的一天开始的时候,人们还依然有序的生活着,不会因为她的离去而影响到一丝一毫,这个世界没了谁都会活得一如既往。
“她到这里干什么,她为什么会坠楼,凶手真的纳兰文轩吗?”一个接一个的问题在他脑子里面旋转着,撕扯着他的三叉神经。
钱金凤静静的躺在地上,她后脑勺着地的,虽然脑筋都摔了出来,她的脸却没有变形,不过现在她可能也不会在意这些了,一个人从生命终结的那一刻开始就注定一无所有。
看着钱金凤的尸体,张静波有些难过,他不知道究竟为了什么,会让那么多人丧命,他又一次暗下决心,无论如何也要查个水落石出,无论有再大的危险也要坚持,他警察,必须要对死去的人负责,必须要对真理负责。
仔细检查完钱金凤的尸体以后,张静波站起了身,在钱金凤的身上,他没有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
“怎么样?”站在一旁的涂国安问道。
张静波摇了摇头,道:“没有什么发现,但有一点我觉得有些奇怪。”
“你的她的表情?”涂国安也注意到了那一点。
张静波点点头:“正这里,一个人在临死的时候应该极度恐惧的,而钱金凤的尸体表情却定格在一个微笑,这不觉得奇怪吗?”
“微笑死亡,这种案例有过,曾经有一个杀手,他可以用飞针精准的打中他人的笑穴,令刺中者在几秒钟之内致死,死亡的时候脸上就会带着微笑。“涂国安道。
“钱金凤的死,和你所的不同,有两种可能,一种她自愿去死的,一种催眠。”张静波道,他知道纳兰文轩哈佛大学的心理学硕士,对于催眠一个人比较容易的,一个人处于催眠状态,很多时候不知道自己再做什么的。
纳兰文轩住的1242号房间,根据酒店的工作人员交代,钱金凤就从那个房间坠下的,当时房间里只有她和纳兰文轩两个人,所以纳兰文轩的杀人嫌疑最大的,虽然并不知道他的杀人动机什么,但他杀死钱金凤,这也不没有可能的,很多人在杀人之前都没有预谋,只一时的冲动,脑子一时转不过弯,就酿成了不成挽回的错误,断送了自己美好的前程。
对于纳兰文轩,张静波也不太了解,他只知道他s大的心理学教师,在办理韦雯的案子的时候,和他有过一点交往,之后,他又出现在唐婉君的命案现场,好像每次出事都与他有关,可到最后他总能为自己洗脱嫌疑,这一次,他也不知道纳兰文轩点名要见自己的原因什么。
真的,张静波真的不希望纳兰文轩就杀人的凶手,虽然和他接触的比较少,但,张静波感觉得到,纳兰文轩个不同寻常的人,尤其他身上的那种气质,让人看一眼就会肃然起敬,如果他真的成为了一个杀人的凶手,这一切的光芒都会消失的无影无踪,他将沦为一个阶下囚,一个受众人唾骂的人。
张静波边走边想,脑子里设想了种种情形,但所有的谜题都要靠纳兰文轩自己来解开。
当涂国安和张静波到达1242号房间时,眼前的一切令他们目瞪口呆,原先看守他的两个警察倒在了地上,衣服被脱得精光,配枪也不见了,而房间里早已没有纳兰文轩的踪迹。
从现场来看,应该纳兰文轩打晕了看守的警察,然后穿着警服离开。张静波在原地,这个结果显然他也没有想到的,一个文文弱弱的书生,在两个警察荷枪实弹的看守之下,居然逃脱了,对于警察来,这一个何等耻辱的事。
“他怎么做到?他为什么要带走两套警服?误导警方,还真有其他帮手?为什么要把配枪一起带走?难道他真杀人的凶手,要和警察来个鱼死网破吗?”张静波沉思着,这时候,他才感到纳兰文轩远远要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复杂得多,或许点名要自己前来,只他的缓兵之计。
第46章
悲剧上天给了你抱负,给了你理想,给了你实现理想的才华,却不给你施展的机会,生生的折断你的理想,纳兰文轩觉得自己在中国的遭遇便这样,把本该很美好的一生,活脱脱的演绎成了悲剧。
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竟会成为了杀人犯,命运在一夜之间就改变了,所有的一切都会变成泡影,搞不好自己的一生可能就这样毁了。
逃!将要逃到什么地方,纳兰文轩没有了方向。他仰靠在坐凳上,现在他还没有缓过神来,又一个年轻的生命在自己的面前结束了,原本该绽放的青春年华,在一瞬消失殆尽。
纳兰文轩再一次感受到了生命的脆弱,没了就没了,人的生命其实并没有那么的顽强,不像很多雷人的电视剧一样,怎么都死不掉,在现实中,生命脆弱得如同一只蚂蚁,结束它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了,许多人总后知后觉,不懂得珍惜生命,直到死到临头,才痛不欲生,活着的时候,又怠慢了人生。
许多难以挽回的悲剧,已然发生,我们没有办法改变,只有把握好自己,好好的活着,因为活着人生的第一要义,人必须活着,所有的一切才有所附丽。
车子在a市的车流中穿梭着,将要到什么地方,对于纳兰文轩来,全然不知,他现在就像一个木偶,只有任人摆布的份。
这个时候,纳兰文轩突然有些后悔,后悔不应该到中国来,不该去管那无厘头的噩梦,寻找噩梦本身就比噩梦要可怕得多,可现在为时已晚,有的错误,一步迈出,就难收回的,不存在远近的问题。
车里的音乐缓慢而忧伤,如同纳兰文轩低落的心情,这他第一次觉得自己把握不住自己的人生,第一次收住了不可一世的骄傲,向现实低下了高傲的头颅。有的东西确实不靠才学就可以解决的,当一件事情可以影响到你的生死存亡的时候,任何人都会慌乱得手足无措。
当渐渐的平复下心情以后,纳兰文轩甚至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些不可理解,自己本来就没有杀人,为什么要逃,自己也搞不清楚。
钱金凤为什么会突出跳下楼,这自己确实没有想到,或许就她口口声声的诅咒吧,而自己呢,本来打算原地等着张静波的到来,希望他能相信自己没有杀人,给自己洗脱冤情。
可自己又莫名其妙的潜逃了,要不逃的话,或许一切都可以解释清楚,可这一逃,自己真的就成了杀人犯,警察将会通缉自己,从此亡命天涯。
黎小白的出现,真的令纳兰文轩觉得有些突然,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跟着她走,或许相信了她的那句话——“只有你才能救你自己。”
“你在想什么?”黎小白轻轻的问道,她镇静得有些异常,要知道刚刚死去的她最好的朋友,可在她的脸上,纳兰文轩看不到那种生离死别的悲伤。
“我这样会成为通缉犯的。”纳兰文轩直接出了自己的想法。
“我知道呀,但这唯一的办法。你别无选择,只有你能拯救自己。”黎小白道。
“可我现在都不清楚我到底该做什么,我拿什么来拯救自己。”纳兰文轩有些沮丧的道。
“你不迈出这一步的话,你永远不知道下一步会怎么去走。相信我,我不会害你的。”黎小白道。
纳兰文轩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小声的了一句:“或许我真不该逃!”
“不逃你解释得了吗?”黎小白不屑的问道。
“我……我没有杀人,我相信警察不会冤枉我的。”纳兰文轩没有底气的道,他明白,那真的很难。
“警察?在中国冤案还少吗?况且根本没有人会相信你没有杀人。”黎小白道。
“张静波个好警察,我相信他会查清楚的。”纳兰文轩道,也奇怪,在钱金凤跳楼的时候,他第一个就想到了张静波,那个在他梦里停留二十多年的男人,他想或许这一切都注定,注定他所遇到的劫,就只有那个男人能够为他化解。
“好警察不一定就不会做错事,有的事情根本不靠人的力量可以解决的。”黎小白道,她的表情没有任何的变化,在她的脸上找不出一点蛛丝马迹。
纳兰文轩感觉那句话那么的熟悉,“有的事情根本不靠人的力量可以解决的。”他还记得当时韦雯对自己出那句话时,脸上的那种绝望的表情。在经历了那么多以后,他渐渐明白了当时韦雯为什么会那么的绝望。
“我要去哪里?”这已经纳兰文轩第三次问这个问题了。
黎小白看了纳兰文轩一眼,道:“到了你就知道了。”
“我真的怀疑你不黎小白。”纳兰文轩出了自己的疑虑,眼前的这个人,除了身体以外,和自己之前认识的那一个简直判若两人。
黎小白呵呵一笑,道:“我不黎小白,那我能谁呢?”
纳兰文轩又盯着黎小白看了两眼,世界上根本没有两片相同的叶子,即使双胞胎也有区别的,从相貌上来,她没有一点不像黎小白,不她,那有能谁呢,除非她幽灵,可以千变万化。
“可不可以带我去一个地方。”纳兰文轩突然道。
“哪里?”黎小白问道,她不知道现在的纳兰文轩还能去什么地方。
“机场。”纳兰文轩道。
“你还想要离开这里?你难道还要一直逃避下去?你要知道有的事情逃不掉,躲不了的。”黎小白道,她突然间变得有些激动,让纳兰文轩有些摸不着头脑。
“你觉得我现在还能逃得掉吗?”纳兰文轩反问道,他知道自己现在肯定已经成为全市通缉的要犯,想要坐飞机逃离中国简直痴心妄想。
“那你要到机场做什么?”黎小白问道。
“我要证明一件事情。”纳兰文轩道,昨晚上,他明明在机场听到广播,因为暴雨,所有的航班取消,可后来却发现原来a市根本没有下雨,这让他无法解释。现在他只想证明自己不真的出现了幻听,要自己出现了幻听,那么很可能自己现在的处境都不真实,不定也自己幻想出来的,包括身边的这个黎小白,和已经死去的钱金凤。他多么希望这一切都个梦,当自己一觉醒来,自己原来已经坐在飞往洛杉矶的飞机上,它将带自己回到故乡,远离这噩梦不断的地方。
“你想证明什么事。”黎小白不解的问道,她不知道还有什么事比他逃跑还要重要。
“我只想证明这一切到底不真的。”纳兰文轩又一次出了自己的真实想法。
“这一切都真的。”黎小白肯定的道。
看着黎小白没有去机场的意思,纳兰文轩拿起了手机,拨打了航空公司的电话。
在挂掉航空公司电话时,纳兰文轩的手有些颤抖,他真的不愿相信那真的,航空公司的人告诉他,昨晚上的航班照常起飞,根本没有延迟。可他分明在机场听到了广播,而且顶着暴风雨狼狈的逃到酒店的,这怎么回事,他怎么也想不通。
纳兰文轩抬头又看了一眼黎小白,他感觉不到一点真实感,一切都好像幻觉,最真实的幻觉。
“郎布,得到你要的答案了吗?”黎小白问道。
“你……你叫我什么?”纳兰文轩心里一震,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叫过他这个名字的人都已经遭到了不幸,黎小白会下一个吗?他不敢想象,他不敢想象像黎小白这样美丽的女孩死去的时候什么样子,细菌会一点点的啃噬着她美丽的肌肤,她白皙的脸蛋会渐渐的发黑,然后慢慢的溃烂,直到不忍直视。
“怎么啦,你这样看着我?”黎小白问道。
“你叫我什么?”纳兰文轩再次问道。
“纳兰老师,你的胆子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小了?不过看你的样子,你似乎知道郎布谁了?”黎小白笑道,她的笑容那么的美丽,美得可以迷倒任何一个男人,但不知道这美丽的外表之下藏着的什么样地秘密。
“嗯,钱金凤跟我过,有个叫李梦琪的人给你们讲述了古滇国的故事,其中就有那个叫郎布的人。”纳兰文轩道。
“她不还告诉你,我们都被诅咒了,一个都活不了,吧?”黎小白问道。
“看你的样子好像一点也不害怕?”纳兰文轩不明白黎小白为什么会表现得那么的冷静,她和钱金凤表现得截然不同。
“怕,但怕有什么用,该来的总逃不掉的,人生如同怒海行舟,千方百计地避开暗礁和漩涡,却走向必不可免的沉船海底。”黎小白道。
“你相信有诅咒吗?”纳兰文轩问道,要在以前,这根本就一个可笑的问题,但这一次他问的很认真,在经历这么多以后,他不得不相信那个原本觉得荒唐的问题。
“信,怎么会不信,如果没有诅咒,钱金凤也用不着死,吧?”黎小白反问道,她依旧很坦然,好像事不关己似的。
纳兰文轩有些失望,黎小白的回答好像已经给这个问题给出了标准答案,这一切都因为诅咒,每个人都一样劫数难逃,即使再怎么努力的去挣扎,到最后也终有一劫。
“有一件事不知道钱金凤告诉你没有?”看纳兰文轩没有话,黎小白继续道。
“什么事?”纳兰文轩问道,他已经感觉到那应该也不什么好事,自从来到中国以后,就没有遇到什么值得庆幸的事,这次也不会另外。
“你就郎布!”黎小白的很认真,不让人有一丝的质疑。
纳兰文轩冷笑了一声,他不知道现在该些什么,这一切荒唐得已经超乎了他的想象力,比梦境都要不真实。这时候,除非无奈的笑,似乎已经找不到更好的表达方式了。
“你不相信?”黎小白问道。
“我有理由相信吗?”纳兰文轩反问道,他相信有诅咒,但绝对不会相信自己就那诅咒的主角。别前世今生的传没有什么可信度,即使有前世今生,那样的概率基本为零。
“或许你跟我到一个地方,你就会知道答案了。”黎小白道。
“什么地方?”纳兰文轩问道。
黎小白诡异的笑了笑,道:“精神病院。”
听到“精神病院”,纳兰文轩一下子安静了许多,原本凌乱的大脑更变得千头万绪,他仿佛看到了安宁医院的那道铁门和高高的围墙,那他第一次见到韦雯的地方。更要命的,直到现在他还分不清这到底现实还幻觉,他害怕精神病院会成为他的归宿。
第47章
黑夜一无所有的,它拿不出什么来慰藉人们,它只用它的颜色将烦恼覆盖,让你再无处可寻,等到天亮的时候,又将所有的烦恼释放出来,让你再一次承受着这些苦难。
夜幕笼罩了整个城市,霓虹无精打采的闪烁着,原本热闹的城市,现在看起来却毫无生机,也就只有失落的人才会留恋这带着忧伤的夜色,张静波今晚又注定失眠。
有太多太多问题纠缠着他,他现在脑子乱得如同一团浆糊,从吴永辉的案子以后,他就似乎变成了另外的一个人,原本灵活的脑子一下子生锈了,旋转起来好像一台上了年纪的发电机,耗油却不生电,原先那敏捷的思维消失得无影无踪,脑子里总混混沌沌的,粘稠得如放干的浆糊,想不清楚的问题接踵而至,弄得他一头雾水,不知该如何下手。
张静波又点燃了一根烟,这已经不知道第几根了,繁重的刑侦公安使得他年纪轻轻就有了很大的烟瘾,他知道吸烟有害健康,但就无法戒掉,抽烟可能他排解压力的唯一办法。尤其今天,纳兰文轩在众多的警察包围看守之下,居然逃脱了,这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更没想到的酒店的监控居然也被人弄坏了,在现场几乎找不到一点线索。
这都不张静波最烦恼的问题,令他最烦恼的,只有他一个人发现了真相,但他又不能出来。
在烟花大酒店找不到线索后,张静波又仔细勘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排查纳兰文轩的逃跑路线,经过几小时的排查,他终于有了收获,但结果却令他大吃一惊。他在一个路口的监控里看到了纳兰文轩,他乘坐一辆红色的别克轿车逃走的,而为他开车的人便已经失踪的黎小白。
“她为什么会出现在杀人现场,她为什么要救走纳兰文轩,难道她真的共犯……”张静波不敢想象,他甚至不知道如果黎小白真的与钱金凤的死有关,他该怎么去做。
作为警察,他今天第一次犯错了,当涂国安问他的时候,他隐瞒了事实,他一遍一遍的服自己,隐瞒因为想进一步调查清楚以后再公布真相,但最终还服不了,在法与情方面他选择了后者,对于他来,黎小白比他的命都要重要,他根本无法对她下手,大义灭亲的事情他做不出来。
纸包不住火的,无论怎么掩藏,真相始终都会大白于天下,劫的话,始终避不了,该怎么办,张静波依然没有一点方向感。
又抽完一根烟以后,张静波的情绪渐渐平复下来,这么多年的办案经验使他明白,情绪智慧的最大敌人,情绪只会令智商降低,于事无补,所以在遇到事情以后,他每次做的第一件事就想方设法的平复自己的情绪。
“她会去哪里?”张静波在心里盘算着n种可能,在他的记忆里,二十年来,黎小白都不太出去,只要不离开a市她都会按时回家的,这一次史无前例的。他只知道他们到了南国草原,但在那里经历过什么,没有人来给他答案。
夜渐渐的深了下来,张静波突然感觉到有些困倦,他已经好几天没有回家了,自从小白失踪以后,他就怕回家,因为他不知道父亲问起来该如何回答,这几天他一直在逃避这个问题,他想着凭自己的力量把事情解决以后再告诉父亲,可想不到事情越变越糟糕,完全失去了控制,没有人能够预测将会有什么样的结果。
逃避始终不什么好的办法,该面对的始终要面对。张静波琢磨着,该回家的时候了,无论怎样都应该回去看看父亲,他可一个老警察了,想要骗他客没有那么容易。
“不定回到家就能够见到小白呢?”张静波脑子里突然冒出了这个连自己都觉得不可能的想法,但他还满怀希望的踏上了回家的路。
一路上,张静波一直都在犹豫着要不要跟黎清坦白,都拿不定注意,但当车子驶入小区的那一刻,他终于拿定了注意,还能瞒住一时一时,毕竟父亲已经年迈,万一他有个三长两短,自己根本无法向小白交代。
将车停好以后,张静波收拾了一下心情,长长的呼了两口气,想要把所有的不愉快都吐出去,然后在脸上挤出一丝笑容,才走进了家门。
黎清今天看起来有些异常,往常的这个时候,他应该已经睡下了,即使不睡,也会看看电视什么的。只见他坐在沙发上,眼睛呆呆的看着茶几,连电视都没有打开,他面前放着一台收音机,但依然没有打开,他的样子让张静波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张静波走了过去,叫了一声“爸”。
“你可算回来了,小白呢,找到没有?”黎清阴沉着脸问道。
“爸,你别担心,没事的,小白现在在学校,刚刚我还去看过她,只这久学校功课忙,晚上就不会去电台上班了,您晚上不用等着听她的节目了。”张静波特意自己刚刚从学校回来,让黎清不要产生什么怀疑。
“你以为你能骗得了我吗?小白不出事了?”黎清直截了当的问道。
“没有,怎么可能,小白那么乖,从来都不惹事,能出什么事呢。”张静波试图再掩盖一下。
“不错,她从不惹事,可他到了不该到的地方。”黎清道。
“谁告诉你的?”张静波终于撑不住了,很显然父亲已经知道了一切,所有的辩解都徒劳的。
“这就命,或许就像你亲生父亲二十年前所的那样在劫难逃,无论怎么努力,都终有一劫。”黎清难过的道,如果不逼不得已,他宁愿永远不要提起那一段历史,当时他选择了退缩,逃避了一时,可始终避不了一世,该来的始终来了。
“不,爸,我相信认定胜天,没有什么东西改变了的。任何事都会有它的突破口的,我知道这很难,但我一定要试试看。”张静波坚决的道,如果他都放弃了,那么就没有人可以救小白和刘诗雯了。
黎清抬头看着张静波,恍然间好像看到了二十年前的张志,他自杀的前一晚也这样愤愤有词的无论怎样都要查出个结果,给死去的兄弟一个交代,结果他还没有能逃过所谓的劫数。
“这一切可能就个定数,始终都要有个交代。”黎清在心里想到,二十年前,他阻止不了张志,今天他同样也阻止不了张静波。那时候,为了照顾女儿和张静波,他放弃了追查,毅然脱下了警服,让自己最好的朋友含恨而终,如今,同样因为女儿,往事又一次被放到了台面上。这就佛常的因果,世事有因,就必然有果,无论过了多久,结果始终要到来。
“有些事如果你知道以后,会很危险,你还要知道吗?”黎清道,他觉得有些惭愧,觉得有些对不住自己的朋友,二十年前,他没能拯救张志,如今又要让他的亲生儿子去冒险。
张静波点点头,道:“不错,我不怕危险,如果知道有危险就不去做,那懦夫的表现,况且没有什么事没有危险的,就算平白无故的给你一块肉,你也很有可能被夹在肉里的骨头卡死,人可以畏惧的东西太多了,因为怕死而苟且的活着,这与死没有什么区别。”
黎清迟疑了一下,叹了口气,道:“既然如此,那你跟我来吧。”然后朝楼上走去,他的脚步十分的沉重,仿佛被灌了铅一样,要不到了穷途末路,他绝对不会让张静波去冒险。
张静波默不作声的跟着黎清走上楼,他不知道将要得到什么,但从父亲的表情来看,那将一个惊天的秘密。
到了房间以后,黎清撬开了床底下的一块地板砖,从里面拿出了一个盒子,张静波感觉到,那盒子里面的东西肯定非比寻常,要不然黎清不可能藏得那么隐蔽。
张静波在这栋楼上生活了二十年,对于那个尘封的秘密却毫不知情,当他手足无措的时候,却发现原来有一个惊天的秘密一直都藏在自己的身边,守护那个秘密的使者就自己的父亲。
黎清小心翼翼的抖了抖盒子上的灰尘,他的手有些颤抖,如获珍宝似的。
张静波心里突然一阵酸涩,父亲显然老了,才两天不见,父亲显然又衰老了不少,回来以后,一直都在关心案子,却没有察觉到父亲的衰老,想想真不该。
“爸,里面装什么?”张静波忍不住问道,或许这“潘多拉”的盒子将会解开自己心里很多很多的疑惑。但或许也会如父亲的那样,会令自己面临着巨大的危险,无论哪一种结果,他都做好了准备。
黎清没有回答,只呆呆的看着手中的盒子,这个秘密他守候了二十年,虽然一直以来,他都没有弄明白张志所的劫数难逃到底什么,他只知道其中掩藏着巨大的危险,打开这盒子以后,会有一个什么样的结果,一切都未知数。
终于,黎清缓缓的打开了那个尘封了二十年的盒子,他如释重负的坐到了床上,对于他来,这一直他的心结,他一直在逃避,他并不怕死,而身上背负了太多的责任,只有他知道这些年他活得有多难,如果没有张静波和黎小白,他宁愿像当年的张志那样,为了追求真相,死又何妨。
当黎清打开盒子的时候,张静波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门,但令他失望的,盒子里并没有他想象的惊天的秘密,而几本普普通通的案件卷宗,从卷宗的制作上来看,制作的还比较粗糙,现在他所期盼的就能够在那基本古老的卷宗里找到一些有价值的线索。
“这你亲生父亲寄给我的东西,你拿回去看吧,或许能够帮到你。”黎清将盒子递给张静波道。
张静波接过了盒子,里面的第一本卷宗的封皮上写着几个大字“莫科自杀案”。
黎清从一个卷宗里面,抽出了一张照片,递给了张静波。
张静波接过照片,顿时变得目瞪口呆,问道:“爸,这……这?”
照片里有一个女子的上半身,从拍摄的角度看,她应该躺着的,周围很黑,看不到半点背景,看来那照片用闪关灯拍摄下来的。她很美,虽然照片黑白的,也藏不住她的美丽,美得让人看上一眼就会心猿意马,但又不敢侵犯,她身上盖着一块布。
“不觉得他很像一个人。”黎清问道。
“嗯,她很像小白,但从照片上来看,它”年纪“要比小白大的多。”张静波道。
“她叫塔罗!”黎清道。
“她和妹妹有什么关系呢,竟会那样的像她?”对于塔罗这个名字,张静波听过的,想不到他和小白长得一模一样。
“这个我也不知道,一直以来我都以为小白就我亲生女儿,可当她渐渐的长大,我发现他一点也不像我,同时也不像你婶婶,于,有一次我偷偷的取了她的一点血去检验,结果发现她的dna和我们的都不像。”到这里,黎清显然有些难过。
“这样她不你和婶婶的女儿?”张静波吃惊的问道,突然他想到了一个人——刘家山。
黎清无奈的点了点头,道:“当时我以为医院无心给换错了,但当小白长得越来越像塔罗时,我才发现这并不无心的,而故意的,不过我早就认命了,把小白当做亲生女儿一样看待。”
“爸,您放心,不管小白在哪,我都会安全的把她带回来的。”张静波肯定的道,不只为了黎清,也为了自己对小白的那份爱。
黎清点了点头,道:“我当然相信你,可有的东西可能不靠人的力量就能够解决的。”
“为什么?”张静波问道,这已经不他第一次听到这句话,可这句话的人却从来没有给过他答案,这让他很懊恼。
“你还记得a市曾经有一个叫”芜湖”的广场吗?”
“当然记得,我爸就在那里丧命的。”张静波道,那个广场的摸样一直停留在他的脑海里,特别少女的雕像,她有着美丽的面容,婀娜多姿的身材,遗憾的她居然没有眼睛。
“你再看看这张照片。”黎清指了指照片的眼部,只见她的眼睛也被人“挖”出去的,留下了两个深深的黑洞。
“难道那个雕像就‘塔罗’?”张静波吃惊的问道,他没有想到那个已经消失的广场竟会被牵扯进来,事情越发的变得朴素迷离。
黎清点了点头,道:“,她就塔罗。”
“太不可思议了,为什么要在广场上雕刻她的雕像?”张静波问道。
“这个没有人知道,雕刻那座雕塑的设计师,在不久之后就全部离奇死亡了。”
“无一幸免?”张静波心里一凛,他不敢相信竟会有那样离奇的事。
“要有的话,那么就只有一个人了,他叫林元深,当时就他投资建的广场,后来他就失踪了,没有人知道他去了什么地方。”黎清道,二十年前他还打听过林元深的踪迹,可一无所获。
“林元深,如果他还活着的话,那应该已经八十多岁了吧?”张静波有些失望的道,要知道八十岁对于一个人来已经算长寿了,即使林元深没有遇上什么事,可能也老死了。
“应该这样的,不过我估计他也应该死了,因为跟塔罗有关的人都死于非命,包括你亲生父亲也不另外。”黎清道。
“林元深他以前做什么的呢?为什么会拿得出那么多钱建广场。”张静波突然问道,作为一个商人来,投资那么多的钱去建一个没有经济利益的广场完全不合理的。
“我只知道他学考古的,至于他的钱从什么地方来,这个没有人知道。”黎清道,对于林元深的巨额财富,以前一直a市的迷。
“会不会卖文物得来的。”张静波问道。
“很有可能。”
“但他为什么会愿意花那么多钱去建这样的广场呢?”
“很可能赎罪!”
张静波轻轻念了一下“赎罪”这两个字,他不明白林元深究竟想要赎的什么罪,人这一辈子,欠下的债实在太多,要赎的罪也数不胜数,或许到死的那一刻都只能心存遗憾。
第48章
很多事情总出人意料,就像纳兰文轩万万没想到黎小白真的把自己带到了安宁医院,对于他来,这里已经太熟悉了,从韦继风带他到这里以后,他就成了这里的常客,但这一次,看着安宁医院那高高的围墙,他的心有些发慌,直到现在他依然没有弄懂黎小白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全市的警察都在追查我,你带我来这,他们能找到吗?”纳兰文轩怯怯的问道,警察现在成为了他的噩梦。
“当然,没有警察找不到的地方,只时间的问题,所以叫做天网恢恢,疏而不漏。”黎小白回答道,她并不想欺骗纳兰文轩,确实警察要找到他们,只时间的问题,他们现在就要和时间赛跑,打时间差,在警察找到他们之前不停变换地方。
“你准备让我一辈子就这么逃下去?”纳兰文轩有些失落的问道,他又一次意识到或许逃不最好的办法,无穷无尽的逃,还不如坦然的面对,逃避弱者才有的行为,强者必须认识并肯定现实,正如弱者必须害怕和逃避现实一样,只有强者才配获得自由,弱者却需要生活在欺骗之中。
“你觉得不逃,你能活一辈子吗?”黎小白反问道,她的语气并不像开玩笑。
“你的意思我要不逃的话,马上就会死?死于诅咒吗?”纳兰文轩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在经历这么多以后,让他不得不相信诅咒的力量,尤其钱金凤的突然自杀,几乎令他的精神崩溃。
“诅咒?纳兰老师,你还信这个?要知道世界上最恐怖的还人。”黎小白冷笑道,可能她也没有想到,风云一时的纳兰文轩如今遇到一点事就变成了一只胆怯的小绵羊。
“你……你不信吗?”纳兰文轩觉得有些奇怪,几乎所有与南国草原有关的人都相信诅咒,可眼前的这个黎小白却不信。
“信,只要你做了坏事,就一定要偿还的。”黎小白冷冷的道,她语气怪怪的,纳兰文轩一时间也不上什么,后来他懂得了她的语气中充满了仇恨。
安宁医院的大门永远都紧闭着的,这里一个与外界隔离的世界,它病人的伊甸园,同时也正常人的噩梦。对于这里,纳兰文轩并不不陌生,到中国的这段时间里,他常常应邀到这里参与病人的治疗,这个年轻的心理学专家在安宁医院里也小有名气。
“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吧?”纳兰文轩问道。
“我一时间跟你解释不清楚,或许待会见到一个人,你就明白了。”黎小白回答道。
“谁?”
“林元深!”黎小白出了这个名字,一个她从未谋面的人。
纳兰文轩当然知道林元深谁,韦继风跟他过,他参与古滇国挖掘的唯一幸存者,可他在二十多年前就已经失踪了,难道他一直就没有离开过a市吗?他一直都在安宁医院?纳兰文轩的脑子里闪过一个个的问题。
“你怎么知道林元深就在安宁医院?”纳兰文轩问道,要知道当时a市的警察几乎挖地三尺,都没有找到林元深。
“我无所不知!”黎小白道,她的表情让人有些琢磨不透。
纳兰文轩看着黎小白,对于这个无所不知的黎小白,他一无所知。
“现在该怎么做?”纳兰文轩道,他现在已经没有路可退了,只有跟着黎小白前行,虽然他并不知道即将到来的什么。
“首先,我们要去会会你的老朋友。”黎小白道。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他应该许毅帆吧?”纳兰文轩道,在安宁医院里,能够跟他称得上老朋友的也就只有许毅帆了,他一个资深的老教授,可为人比较谦逊,很对纳兰文轩的胃口,接触几次以后,他们很快就成为了朋友。
“聪明。”黎小白道,她的嘴角露出一丝笑容,这匪夷所思的笑,更令纳兰文轩一头雾水。
在纳兰文轩的带领下,他们很快见到了许毅帆,他看起来十分的憔悴,原本就花白的头发白得更加的彻底,枯瘦的身体更显得弱不经风,深深的皱纹里装满了惆怅,泛白的脸上爬满了疲倦,他憔悴得让人有些心疼。
许毅帆木讷的呆在原地,看着办公室里的两个不速之客,他知道这一天始终都要到来,只没想到竟会来的那么早,他捏了捏拳头,准备做最后的挣扎,任何人甚至动物都不会乖乖的束手就擒的。
“许教授,打搅您了,我们想找一个人,不知你见过没有。”纳兰文轩道。
“谁?”许毅帆从沙哑的喉咙里挤出了这个字。
“您这里有个叫林元深的病人吗?”纳兰文轩问道,他觉得这个问题有些多余,他几乎认识许毅帆的所有的病人,根本就没有一个叫林元深的。
许毅帆干咳了两声,清了清喉咙,提高音量道:“你林氏企业的总裁林元深?没有,肯定没有。”
这个答案早在纳兰文轩的预料之中,可黎小白却显得不以为然。
“肯定有的,而且他就你的病人。”黎小白道。
“莫名其妙!”许毅帆气愤的道,他不知道纳兰文轩从哪里带来了这么个女孩,竟会突然问起那个已经消失二十年的林元深,他只知道此事事关重大,半点马虎不得,绝不能露出什么破绽。
“如果你不希望许燕有事的话,你最好实话。”黎小白道,她明白只有抓住许毅帆的弱点才能逼他讲实话。
经黎小白一,许毅帆果然露出了破绽,激动的问道:“你怎么知道许燕出事了?”作为一个父亲,最希望的就能够看到自己的女儿能够平平安安的,比起女儿的命,那些一夜暴富的梦根本不值一提。
黎小白不慌不忙的道:“这注定。”好像她已经未卜先知即将发生的一切。
纳兰文轩心里一震,心想“难道许燕也像钱金凤那样,已经……这个游戏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够结束,还会有多少人会走向灭亡。”这些都未知数,同时也没有办法改变的,很多事情的发生靠人的力量不可阻止的,他只能静静的等待结果的到来。
“许教授,您别太担心,或许情况没有想象的那么糟糕。”纳兰文轩安慰道,现在他才弄明白许毅帆为什么会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变得那么的憔悴。
“但愿如此。”许毅帆带有几分恳求的道。总有一些人让你愿意为她去死,作为一个父亲,许毅帆同样愿意为儿女做任何的事,哪怕失去自己的生命也在所不惜。
“可能比想象的还会更糟。”黎小白冷冷的道。她如同一桶冰水,浇灭了许毅帆所有的期待。
纳兰文轩又一次有了那种感觉,眼前的这个黎小白和自己之前见到的那个完全两个人,总阴气沉沉的,就像来自地狱,那个没有光,没有希望,只有轮回的地方。
“那现在该如何好?”许毅帆无奈的问道。
“林元深在哪?”黎小白再次问道,她的声音冷得可以令人发抖。
“我都了,这里没有林元深。”许毅帆再次强调,他急得直跺脚,不知道什么才能让黎小白相信他的话。
“你还记得李梦琳吗?”黎小白突然问道,或许她需要另辟蹊径,才能让许毅帆就范。
“当然,他以前我院的医生。”许毅帆回答道。
“你再想想,李梦琳除了名精神科大夫,他不还有什么特殊的技艺?”黎小白接着问道。
“他还一名很好的外科大夫,二十年前,a市有三把刀,刘家山、和李梦琳就其中的两把,可这两个人后来都离开了医院。”许毅帆道,这些都不算什么秘密,所以他没有必要对黎小白隐瞒。
纳兰文轩在一旁静静的看着,他完全搞不懂黎小白到底在什么,更搞不懂她为什么会知道那么多的事。
“赵铁男也其中的一把吧?”黎小白继续道。
起赵铁男,纳兰文轩不禁想起了韦雯,她一个被诅咒困扰了二十年的人,自己本以为可以使她摆脱痛苦,可她最终还劫数难逃,而赵铁男那个恶棍也自食其果,畏罪自杀了。
世事总出人意料,谁都没有想到那个拯救了她二十年的医生却毁了她一生的人,谁又能想到那天使的称呼下有那么龌龊的一个灵魂。
“我不想提那个禽兽,他我们这里的耻辱,作为一个医护人员,竟然做出那种禽兽不如的勾当,真令人发指。”许毅帆恨恨的道,赵铁男死后,安宁医院的人都不愿提起他,他成了安宁医院的耻辱,因为他,使得安宁医院的生意更加的萧条,大家都想着早一点淡忘他,为了医院的名声,同时也为了自己的生活。
“你不想提还害怕提?许教授!你别自欺欺人了。”黎小白厉声道,她咄咄逼人的语气令人无路可退。
纳兰文轩想要些什么又忍了回去,现在什么都多余,一边刀,可以置他于死地,一边温柔,可以触摸到他最敏感的地方,无论结果怎样,他始终都只一颗任人摆布的棋子。
第49章
人间一个悲剧叠生的地方,因为这里有不可预知的人。
起赵铁男,纳兰文轩不由得想到了韦雯,心里莫名的有些伤感,她已经丧失了做人的乐趣,还要接受赵铁男的凌辱,真可怜。她的一生都个悲剧,来的时候不起眼,走的时候更惨淡,匆匆走完了一生,如同从未到过这个世界。
还有韦继风,他一辈子就为了女儿而活,从来没有给自己留下一点空间,也可怜的人,世界赋予了他渊博的知识,但无情的掠夺了他的快乐,让他本该辉煌亮丽的一生变得暗淡无光。个人的痛相对于世界来,总显得那么的微不足道,再悲剧的事情发生也变得理所应当,世界永远那么现实的世界,它会无动于衷的光看着所有的悲剧。
通过一段时间的相处,纳兰文轩已经把那位德高望重的老人当做了亲人,现在却阴阳两相隔,而他又变成了杀人犯,被警察通缉,将要过上东躲西藏的日子,并且还会被源源不断的噩梦纠缠着,世事总出乎预料,路该怎么走,他一时间失去了方向。
许毅帆涨红了脸,但他并没有察觉,还故作镇静的道:“我为什么要害怕?我没有什么可害怕的,我不像他那样伤天害理,他的死都罪有应得!”
看着许毅帆的样子,黎小白轻蔑的笑了一下,她真想给许毅帆一面镜子,让他看清自己的嘴脸。有时候人真的有些可笑,总自以为的以为他可以瞒天过海,殊不知他能够欺骗的只有自己。
“赵铁男罪有应得,可你却感谢他给你留下来的东西!”黎小白道,她更加肯定林元深就在许毅帆那里。
许毅帆低下头,并不话,好像在做最后的心里斗争,他做梦也没有想到有一天他会被一个二十出头的小丫头问得无话可。
“许教授,这时候,难道你还不想些什么吗?”黎小白接着问道。
“你……你什么意思?”许毅帆心里完全没有底气的道。
“你心里最清楚,赵铁男死后,他的病人由你接手的,其中一个就林元深!”黎小白道,不给许毅帆有一点辩解的余地。
“你血口喷人!”许毅帆几乎吼出这句话,摆出了一幅死不承认的架势。
纳兰文轩依然静静的看着这一切,他已经从许毅帆的表情中得到了答案,黎小白的真的,许毅帆确实在隐瞒着一个秘密。身体的语言往往别语言来的更真实,有时候不要听他了什么,而要看他在话的时候个什么样子。
同时,纳兰文轩也在想“才几天不见,眼前的这个黎小白为什么会知道那么多?她真的无所不知吗?只有鬼才会无所不知!”就在眼前的人却让他找不到一点真实感。
黎小白接着道:“早就知道你不会那么容易承认的,那么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吧,二十多年前,林氏企业的总裁林元深花了巨资在a市建了一个广场,名字叫做‘芜湖广场’,这个广场最有特色的地方就在广场中央的那尊少女雕像,她美丽动人,可惜就没有眼睛,很多人以为设计师的恶作剧,刻意追求维纳斯般的残缺美,没有几个人知道,这个少女雕像的原型本来就没有眼睛,她的眼睛被人生生的挖出来的。当时人们都不解,为什么他会花这笔冤枉钱,只有林元深自己知道他在赎罪,广场建成以后,林元深离奇失踪了,没有人知道他去了什么地方,尔后关于这尊雕像的传不断,就流行的就雕像索命的传闻,因为真的有人在雕像面前自杀过,而且不只一人,至于这雕像谁,没有人知道,许教授,你知道吗?”
“我……我怎么可能知道?”许毅帆看起来有些惊愕,在他心里一直在想一个问题“这年轻的女孩到底谁,她为什么会知道那么多?”
“你知道的,要不然你也不会把林元深藏起来,吧?”黎小白反问道。
“我早就告诉你我这里没有林元深,你爱信不信!”许毅帆似乎已经失去了耐性,从一开始他就知道他斗不过这个女孩。
“好,我继续讲下去吧,当全世界都找不到林元深,已经放弃寻找的时候,却有一个人知道他在哪。他就李梦琳,当时他林元深的私人医生,你们万万没有想到这李梦琳除了一名医生以外,他还心理学硕士,他发现了林元深致富的秘密,为了贪欲,他绑架了他的老板,最好的藏身之所就精神病院,谁会想到风云一时的林元深会呆在精神病院。”黎小白道。
“就算你的都对,那和我有什么关心?都二十年前的事了。”许毅帆道。
“还没有到你,藏匿这么大的一个人物,当然不一个人能够完成的,它绝对一群人的杰作,为了不让林元深被发现,你们猜他们会他做什么?”黎小白问道。
纳兰文轩摇摇头,他彻底的蒙了,对于黎小白所的一切,他一点都不知道,他更不知道黎小白为什么会对二十年前的事了如指掌。
“要知道,李梦琳和赵铁男都最杰出的外科医院,改变一个人最好的办法就给他换一张脸。”黎小白道。
“偷梁换柱!”纳兰文轩道,这最好的办法,把脸换了,就换了一个人,就像“画皮”一样。
许毅帆低下了头,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女孩会知道这么多,好像她亲眼所见,好像她无所不知,她和林氏企业到底有什么关系,不错,赵铁男死后,他的病人就由自己接手的,自己也没有想到其中一个就林氏企业的林元深,更没有想到的让自己发现了古滇国的秘密,这一切他自认为神不知,鬼不觉的,正当他做着一夜暴富的梦时,他的梦却被无情的叫醒了。
“找到林元深真的能救我女儿吗?”许毅帆问道,他已经投降,再狡辩下去已经没有意义。
“这谁也不清楚,但这唯一的办法。”黎小白道。
“好,我带你们去见他!”许毅帆道。
纳兰文轩看了黎小白一眼,对于这个结果,她一点也没有感觉到惊奇,好像这些都水到渠成的事,她一早就知道会这样的一个结局,隐隐约约,他觉得身边这个美若天仙的女孩有些令人恐怖。
纳兰文轩原本以为许毅帆会把林元深藏在一个隐秘的地方,不料林元深如同普通病人那样,住在病房里,这就他的高明之处,不搞特殊,可能最好的隐藏。
纳兰文轩仔细的看着眼前的这个人,他不知道用什么语言来形容自己的感觉,按理来,林元深应该个八十岁的老头子了,而眼前的这个人却才有五十岁左右的模样,他真的林元深吗?纳兰文轩表示怀疑。
“这就你们要找的人。”许毅繁道。
黎小白也愣住了,她也没有料到临林元深会这个样子,山村老尸告诉她,林元深个快到八十岁的老头,而面前的这人完全不像。
正当他们还真怀疑到底不许毅繁骗了他们的时候,面前的那个男人了一句话,完全打消了他们的疑虑,只听到他道:“塔罗,你终于来了!”他的表情有些奇怪,惊愕当中带着一些恐惧,恐惧当中似乎又带着一丝坦然。
纳兰文轩不知道他为什么有这样的表情变化,可从的话来看,他和古滇国和南国草原有关,他应该就韦继风所的林元深,至于他为什么还这副摸样,可能没有人能够解释得了。
“你就林元深?”纳兰文轩问道。
“林元深?我都几乎忘了我叫这个名字,在这里二十几年,他们都叫我004号。”林元深道,他显得有些难过,二十年来,他从未走出过安宁医院,谁会想到他就当年风云一时的林氏集团的总裁。
“为什么你唯一的幸存者?”纳兰文轩问道。
“幸存者?你觉得我有一点幸福吗?生存下来不一定幸运的。”林元深冷笑道,或许只有他能够体会,对于他来,活着确实比死去还要痛苦,这么多年,他一直都在苟且偷生,他甚至在想,当年幸存下来他最大的不幸,可他最终还活了下来,一切偷生的人,先决条件求生,没有成功的求生,就没有下面的偷生,如此来,那偷生的就值得尊敬,毕竟他求生的胜利者。
“我不想听这些,我要知道事情的真相!”纳兰文轩气愤的道,他感觉现在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总感觉心中有一团火,随时随地都可以爆发。
“真相就在她的身上!”林元深看了看黎小白道。
许毅帆的目光转向了黎小白,对她道:“你过找到林元深就可以救我女儿的,现在人已经找到了,该怎么救?”
“别急,他的话还没完呢。”黎小白淡淡的道,见到林元深以后,这她的第一句话,不像刚才对许毅帆那样咄咄逼人,纳兰文轩完全搞不懂她到底要做什么。
“她身上到底有什么秘密?”纳兰文轩问道,不用林元深,他也知道黎小白背后肯定有秘密。
“一个古老王国覆灭的秘密。”林元深道。
“你指的古滇国的诅咒?”纳兰文轩问道,又回到了这个问题,令他再次感到不安。
林元深点了点头道:“看来你们知道的要比我想象的要多,可有些事情你们并不知道。”
“当然,要不然我们就不会到这里找你了!”黎小白道。
“我有一个请求,不知道可不可以?”林元深诚恳的对黎小白道。
“你。”黎小白道。
“请你卷起你右手的袖子让我看看。”林元深道。
黎小白不知道他何用意,但从他诚恳的眼神来看,应该事关重大,于她缓缓的卷起了袖子,她那如藕般光滑的玉臂一点点的露了出来,光看手臂都会令人忍不住瞎想,热血沸腾。
只见在黎小白洁白的手臂上,有一颗鲜红的痣,如同古代女子点的守宫砂,这颗红痣黎小白出生时就有的,一直以来,她都没有在意,令她费解的林元深为什么会知道自己右手臂上有一颗红痣。
“真她,真她。”林元深囔囔自语的道。
“谁?”在一旁的纳兰文轩问道。
“她真的塔罗!”林元深道。
“你见过塔罗?”纳兰文轩接着问道。
“没错,那已经五十年前的事了,想想就像昨天发生的一样,起来,我还对不住一个人,他叫韦继风,当时他和我同班同学,我们都著名考古学家陈凯的得意弟子……”林元深道。
“这个我知道,韦教授跟我讲过,他有一次陈凯教授打算带他去参加一个云南的考古队,可在出发的当天,他突然间病倒了,后来陈凯教授就带了你去。”纳兰文轩打断了林元深的话道。
“不错,可你知道韦继风为什么会突然间病倒吗?”林元深问道。
纳兰文轩摇摇头,就连韦继风也没有弄明白这个问题,他更不可能知道了。
“我给他下了毒。”林元深道,他已经到了迟暮之年,很多事情他已经没有必要再隐瞒。
“为什么你要那样做?”纳兰文轩问道。
“因为只有让他病倒,我才有机会跟着陈凯去考察,之前我就听陈凯过,他们将去挖掘一个古老王国的遗址,这对学考古的人来非常重要。一件事情,只有你把他当机会,它才能成为机会,为了达到目的,我只有对韦继风下手。”林元深道。
纳兰文轩对林元深突然有些鄙视,他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可以不折手段,这样的人自私得让人发指,而且他提到陈凯时,直呼他的名字,对昔日的恩师没有一点敬畏之情。
“可我没有想到的那一次的选择,会改变了我一生的命运,人的一生会有很多选择,难就难在接受选择后的后果,我的一生,因为那一次的错误,就毁于一旦。”林元深难过的道。
“后来呢?”黎小白问道,对于林元深的一生,她并不关心,她在意的那个古老王国的秘密。
“我跟着陈凯带领的考古队,到了抚仙湖一带进行考察,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还让我们找到了一些线索,我们在一个并不起眼的小山头上发现了一座墓。至今我都无法忘记当时的那个场景,我们一点一点的挖掘,墓穴里堆满了骸骨,当时我就想起了一种古老的祭祀——‘活葬’。”林元深道,他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可以看得出当时他的震惊。
纳兰文轩脑海里又浮起了那“活葬”的画面,似乎又听到了那些“活祭品”撕心裂肺的哀嚎,那只有人才可以制造出的悲剧。
第50章
黑夜里的雨声幽幽地哭泣,宛如某个动物或人的尸体就埋在楼下,苦闷的人收起了虚伪的笑容,藏在雨声里,数落着自己的忧伤,霓虹灯都拉长了脸,整个城市悲伤得令人窒息。
公安局刑侦大队的办公室里烟雾弥漫,烟灰缸里堆满了烟头,张静波使劲的按熄了手中的烟,又喝了一大口浓咖啡,强行睁开快闭下的眼睛,虽然只有八点,但他已经困的不行,几天几夜的连续奋战,他的身体已经疲惫到了极致,现在完全靠意志力在支撑,还能撑多久,他心里也没有底,他唯一想要做的就尽快找到刘诗雯和妹妹,只要她们能够平平安安的回来,即使自己累倒也无所谓,因为爱,他能够为她们倾其所有。
桌子上放着的从养父黎清那里拿过来的东西,那关于二十年前离奇自杀案的卷宗,当初为了女儿,黎清将它们藏了起来,一藏就二十年,现在也为了女儿,他又将它们拿了出来,一切都好像已经安排好的剧本,缘起缘灭,全注定。
有的事靠人的力量根本解决不了,人为的逃避始终只能躲过一时,真相始终会大白天下,该来的始终要来,谁也阻止不了,欠下债的人,始终躲不过劫数。
张静波再次打开这二十年前的卷宗,它们制作的有些粗糙,相比之下,你不难发现,今天的办案水平比起二十年前有了质的飞跃,有时候不比较一下,真的感觉不到时代的进步。就像没有比较,你永远感觉不到幸福,现在的人总牢骚满腹,整天怨天尤人,好像全世界都欠他的,活着好像就在受罪,可和别人一比,却发现有的人还依然的吃不饱,穿不暖,自己依然别人羡慕的对象,其实每个人都幸福的,只自己的幸福往往在别人的眼中。可人性贪婪的,永远无法满足,在他们抱怨鞋子不好看的时候,根本不会顾及到有些人其实没有脚。
第一个卷宗上写着“莫科自杀案”几个大字,第二个卷宗写的“谭林自杀案”,第三个卷宗写的“周幽彬自杀案”,由于年代有些久远,字迹变得有些模糊,但依然可以看得出应该个女人的字。
第四个卷宗写的“王家荣自杀案”,第五个卷宗“夏缪失踪案”,和前三个不同,这两个卷宗的字写得要粗狂得多,张静波一眼就认出来了爸爸张志的字。
看到父亲的字,张静波既激动又伤感,二十年来,他经常会想起父亲,在他的记忆里,父亲个英雄,可父亲为什么会选择自杀,这他一直都想不明白的,对着这二十年前的卷宗,他又一次陷入了沉思。
这么多年来,这些离奇的自杀案,在公安局里就没有人提起,所以张静波对它们全然不知,他一直以为,二十年前,只有父亲张志自杀,想不到父亲原来第六个遇害的人,看来他的感觉一直都对的,父亲自杀的背后有着某种不为人知的阴谋。
张静波的脑子里面突然间闪过一个问题——“难道父亲早就知道自己劫数难逃吗?”要不那样的话,他为什么会把这些卷宗都“偷”了出来借给黎清,他为什么不把这些卷宗留存在公安局的档案室里,他到底在害怕什么?
正当张静波思绪万千的时候,一个电话打断了他所有的思路,便随着那首《无间道》的铃声,电话屏幕上闪着一个刺眼的名字——花未眠酒吧!
张静波的血液一下子冲到了头顶,所有的疲惫都烟消云散,他等这个电话已经太久了,还有多少谜底需要陈以良来解释,这久以来,他一直在寻找陈以良的下落,想不到他会在这个时候出现。
“老陈,你吗?老陈!”张静波对着电话激动的吼道。
可电话一头却没有任何的回应,紧接着传来了一串嘟嘟声,对方挂掉了电话。
张静波来不及收拾自己失落的心情,便驱车朝花未眠酒吧赶去,多年的刑侦经验告诉他,这个电话绝对不恶作剧,他现在在和时间赛跑。
尽管张静波一刻也没有耽搁的赶到了花未眠酒吧,但还晚了一步,陈以良躺在地上,早已经死去,地上全都血,一把匕首从他的正面直接刺穿了他的心脏,他的眼睛鼓得圆圆的,好像在诉着什么不甘,从匕首刺的位置来看,他在毫无防备之下就被杀害的,他根本没有想到凶手会杀他。
张静波失落的坐到了地上,一条线索又断了,陈以良在连死之前给自己打电话,想必想告诉自己一些什么事,可他连一个字都没有来得及就遇害了。
这么多年来,张静波所认识的陈以良都一个与世无争的酒吧老板,整天活得逍遥自在,他从未想过有一天陈以良也会死于非命,可这一切偏偏就发生了,事实难料,总挑战着人类思维的极限。
陈以良的身体消瘦了许多,看来在离开花未眠酒吧的日子里,他过的并不好,心中藏有事的人,往往过得都不舒坦。
张静波闭上了眼睛,他要在脑海了将凶案现场还原,这侦查人员最常用的办法。一个场景在他的脑子里被勾勒了出来——“在离开花未眠酒吧的日子里,陈以良过着东躲西藏的日子,内心忍受着折磨,终于,他忍受不了这一切,决定面对现实。于他回到了花未眠酒吧,他拿起了电话,打给了自己,想要告诉自己一些真相。可在他刚拨通电话的时候,有个人就进来了,于他慌忙的挂断了电话,去招呼那位不速之客,可他万万想不到那个人掏出了匕首,直接刺入了他的心脏。”
“到底什么人,能够让陈以良毫无戒备?”张静波琢磨着,凶手会不会在现场留下些什么?想着,张静波收拾了一下失落的心情,认真的对现场检验起来。
“没有不留痕迹的现场。”这句话张静波做刑侦警察以来一直的信仰,这样的坚持,让他总能在现场找到破案的关键。可这一次,在现场他却一点有用的线索,经过几遍的勘察以后,张静波最终放弃了,他懊恼的把头撞向了墙壁,或许只有疼痛能让他痛快一些。
这一系列的案件,仿佛就一条坚不可摧的铁链子,环环相扣,让你无从下手。张静波感觉这好比一个沼泽地,你越往前走陷得越深,到处都谜团,没有一点可以寻找的突破口,事情接二连三的出,根本没有那么多的精力去一个一个的解决。
“不能被凶手牵着走!”张静波又一次想到这个问题,以往的侦查都先有了现场,再进行侦查,这难免有点亡羊补牢的意思,在这个系列案中,不能见招拆招,而要找准最关键的点,这样才能奏效。
“妹妹就关键!”张静波想到,其实一早就找到了这个关键的点,可处于个人感情,他总不往黎小白的身上想,可现在形势所迫,已经容不得他再有所顾虑,这一切的事仿佛都和她有关,所有矛头都指向了她。
父亲的包裹里证明了一点,黎小白并不他的亲生女,可当年吴颖真的产下了一女,要小白不当年吴颖所生的那个女孩,那么那个女孩又在什么地方?现在的黎小白到底谁?她会不会刘家山所的那个死人生下来的孩子?
正当张静波陷入沉思的时候,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不觉惊了他一下。
张静波转过身子,一个男人站在他面前,他穿着一件黑色的风衣,领子高高的竖起,将半个脸都遮住了,再加上一架大墨镜及一顶帽檐压得很低的帽子,可谓将脸包裹得一点不露。
“陆叔叔。”张静波叫道,他就陆羽,前不久他发生了车祸,身体大面积烧伤,咽喉也受损,至今都不能开口话,万幸的保住了性命,这可能也最大的不幸,对于他来这种生不如死的日子,活着就一种折磨。
陆羽点了点头,算对张静波的回应。
“我听陈以良死了,就过来看看。”陆羽在随身携带的笔记本上写道。
“您现在身体还太好,就别管那么多了,相信我,我能找到凶手的。”张静波坚定的道,虽然他现在还一筹莫展,但他不想让这个已经遭遇过不幸的人再同自已受苦。
“有什么发现没有。”陆羽继续写道,没有理会张静波的话,他心里比任何人都要明白,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不靠雄心壮志就能够解决的。
“虽然在现场没有什么发现,但也有了一些进展,不像前几个案子,根本不知道否有凶手,从现场看,陈以良可以断定他杀,有凶手就好办了,无论他如何的狡猾,我一定会把他逮住!”张静波道。
“凡事欲速则不达,别太急,慢慢查。”陆羽写道。
“可……可现在我妹妹和还有刘诗雯都失踪了,也不知道她们现在怎么样了,我无法不急。”张静波道,他陆羽他们看着长大的,在陆羽面前他没有什么顾虑,不用装得有多么的坚强。
“相信我,她们都不会有事的。”陆羽肯定的写道。
看陆羽写这句话的样子,张静波感觉不像为了安慰自己。
“难道他知道什么?”张静波在心里想到。
“您知道她们现在在哪吗?”张静波问道。
“不知道,别想太多,做你该做的事!”陆羽写道,然后转身消失在夜色之中。
陆羽的话让张静波有些摸不着北,为什么他可能妹妹不会出事,可又不知道她们的下落,他‘做你该做的事’,为什么又不指出什么才自己该做的?
警车呼啸着离开了花未眠酒吧,消失在夜色当中,花未眠酒吧悄无声息的隐没在觥筹交错的古柳巷当中,这里不会再有人来人往,从此以后,花未眠酒吧真的可以闭眼长眠了,如同它的老板陈以良一样,永远不会醒来。
第51章
记忆一个很奇妙的东西,有的记忆你想要珍藏着,却发现它如手中的水,无论你摊开还紧握,终究还从指缝间一点点的流干,而有的记忆你使劲的想要把它忘记,却发现越努力,却记的越深,如噩梦般纠缠着你。有时候,失忆一件幸福的事,因为记忆比较脏,而且回忆起来比较疼。
林元深的身体有些颤抖,当他吐出“活葬”两个字的时候,一切的记忆如潮水的向他扑来,容不得他再逃避,这些记忆纠缠了他五十多年了,在他最痛苦地时候,他都没有讲出来,今天,他决定出他所知道的一切,算他最后的忏悔。
“我发誓,那考古队见过的最惨厉的画面,当时考古队所有的人都震惊了。”林元深道。
“难道那就塔罗公主的墓?”纳兰文轩忍不住的问道。
林元深抬起头又看了黎小白一眼,继续道:“在震撼之余,整个考古队更多的兴奋,因为那将个最伟大的发现,一个古老王国的神秘面纱即将被揭开。”
“你们就没有感觉到恐惧?”纳兰文轩问道。
“尸体对于考古队来最熟悉的朋友了,在考古队里,很多的老专家,虽然有些震撼,但还不足以令他们感到恐惧。”林元深回答道。
“可整个考古队的人却只有你活了下来。”纳兰文轩盯着林元深道,这背后的秘密,或许只有林元深能够解释。
“由于墓穴的尸体数量过于庞大,我们一时间很难将它们清理完毕,清理了几十具骸骨以后,天色已经渐渐发黑,夜幕笼罩下,那不显眼的小山头显得有些诡异,湖面上吹来了冷风,让我们忍不住发抖,乌云将天空压得很低,让人有些透不过气。我们收拾了一下工具,将墓穴遮盖了起来,就匆匆回到了旅店,准备天亮以后再继续清理。”林元深道。
“你们不怕有人盗墓?”纳兰文轩问道,他虽然对考古一窍不通,但也知道有的人就尾随着一些考古队干些投机取巧的事。在考古队还没有动手挖掘的时候,他们就将墓穴洗劫一空。
“这个问题我们当然想过,所以当天晚上就留了两个人在那个小山头上‘守墓’。”林元深道。
纳兰文轩很难想象两个人守着几百具千年以前的骸骨什么样的感觉。
“回到旅店以后,整个考古队都还在沉浸在兴奋当中,畅想着墓主人个什么样子,将会有什么样的发现……正当我们忘乎所以的时候,旅客老板的话,让每一个人心里发毛。”林元深道。
“他了什么?”许毅帆也忍不住问道。
“旅店老板愤愤的——‘你们真一群不知死活的家伙。’当时他的话还激怒了考古队的几个人,正当我们准备向他兴师问罪的时候,他为我们讲述了一个关于墓主人的故事。他,墓里的人不别人,正古滇国的塔罗公主,而那些骸骨就她的随葬品,两千多年前,滇王为了打造神蜍,举行了一场祭祀,而祭品正塔罗公主的眼睛。塔罗公主被挖去眼睛后,许下了一个诅咒,她的诅咒令整个古滇国覆灭。”林元深讲述道。
纳兰文轩认真的听着林元深讲述,他讲的和钱金凤所的故事差不多,且不管这故事的真实性,但它确实成为了很多人的噩梦。
“或许旅店老板讲的太过于逼真,或许因为经历了白天的震撼,总之每一个人心里都有些不舒服,所以大家都停止了畅谈,不欢而散的回到了各自的房间。回到房间以后,我的心里仍旧有些不安,匆匆洗了个热水澡就睡了。当我闭上眼睛的时候,我看见了一个人。”林元深道,同时又看了黎小白一眼。
“闭上眼睛,看见一个人?”纳兰文轩问道,这个根本不合逻辑,除非心理学所的幻视。
“不错,有的人睁开眼睛的时候看不见的,因为她侵蚀的你的脑细胞,当闭上眼时,她就会出现在你脑海里,比眼睛看见还要真实。”林元深道,那他最逼真的记忆。
“你见到谁了。”纳兰文轩问道。
“她!”林元深指了指黎小白,道。
“她?”许毅帆和纳兰文轩的目光同时转向了黎小白问道。
“不错,就她,塔罗!”林元深肯定的道,他的样子容不得别人半点质疑。
“这不可能!”纳兰文轩道,要知道五十年前,世界上根本就没有黎小白,她怎么可能跑到林元深的脑子里去,再她怎么可能就两千多年前的塔罗公主。
“继续。”黎小白冷冷的道,比起刚才对许毅帆咄咄逼人的态度,她现在高傲得像个女皇,不愿意多一个字。
“不错,就她,我现在根本没有必要谎,她就在我眼前翩翩起舞,美得让人无法用语言来表达,可当我看清她的脸时,我立马吓出了一身的冷汗,她美丽的面容上居然留下了两个巨大的黑洞……那样的残缺令人惋惜到心疼,我使劲的睁开眼睛,才发现原来那只一个梦。我原本以为因为听了旅店老板的故事以后产生的幻想,可第二天早上,几乎所有的人都在梦里见到了一个翩翩起舞的女人。那时候,恐惧才慢慢爬进了每一个人的心里。”
“或许那只一个梦而已。”许毅帆道,多年了行医经验告诉他,在经历同一样的刺激后,让人做同样的梦的可能性还有的。
“我们也宁愿相信那只个梦而已,即使心有余悸,也逼迫着自己去相信世界上并没有那么多灵异的东西,这个考古人员经常做的事,其实在真正经历过考古发掘的人,都相信有些东西靠科学无法解释的,但他们又迫使自己不要去想太多,坚持科学才唯一的根据。因为相信了那些灵异的东西,你就无法进行考古。”林元深道。
“后来怎么样?”纳兰文轩问道,这两天,他都在听别人讲故事,钱金凤的故事把他变成了杀人疑犯,他不知道林元深的故事将会给他带来什么样的结果。
“我跟着陈凯他们惴惴不安的回到了昨天那个不起眼的山头,眼前的一幕,令我们所有的人都目瞪口呆,从那一刻开始,我相信了诅咒。”
“你们见到了什么?”纳兰文轩问道。
“尸体!”林元深出了这两个字。
“尸体?”许毅帆不解的问道,在发掘地见到尸体那再正常不过的了,为什么会让林元深这等的吃惊。
“两具鲜活的尸体,就昨天留下来守墓的那两个人!”林元深道,他显得有些难过,不知道为了自己还死去了两个同事。
“他们怎么死的?”纳兰文轩问道,与此同时,他脑海里浮现起了那两个人死去的样子,他们安静的躺在墓穴旁,尸体被雨水浸泡着,如同停尸房里那些被福尔马林浸泡过的尸体一样苍白。
“原本我以为诅咒,后来我错了。”林元深道。
“难道**?”许毅帆问道。
“到后来我也以为就**,但最后我还错了,而且错的离谱。”林元深懊恼的道。
听了林元深的话以后,黎小白露出一丝匪夷所思的微笑,不知道她想到了什么。
纳兰文轩无暇顾及这些细节,他的脑子已经被搅成了一团,他需要的从这些迷雾当中寻找出一条突破口,一条求生的路线。
“这怎么回事?”纳兰文轩问道。
“到了那个小山头以后,我们看到了那两具尸体,他们仰卧在墓穴的旁边,身体被雨水打的湿漉漉的,他们的脸扭曲得不成人样,最令人无法接受的脸上的那两个黑洞,与他们泛白的脸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们的眼睛不见了。”林元深道。
“不见了什么意思?”许毅帆问道。
“就被生生的挖了出来,摆在了墓穴旁边,如同上坟用的祭品。当时我立马回想起了昨天晚上旅店老板给我们讲的故事,还有那个恐怖的梦,一个词出现在我脑海里,我轻轻的将它念了出来——诅咒。虽然我的很小声,但几乎所有的人都听见了,这个词对于做考古的人来最忌讳的,就像古埃及法老的诅咒,让人一听就会毛骨悚然。”林元深道。
“所以你被所有的人围攻了吧?”纳兰文轩道,他能够想象当时的那个场面,一群心里惴惴不安的人,一时间被触碰了神经,当然会发狂。有的事就这样的,虽然大家心里面都已经有了定论,但出来就不对,人类活着的三种状态往往‘自欺、欺人、被人欺’,林元深的话刚好让考古队的人找到了一个发泄的点。
“不错,我被所有的人都狂骂了一遍,我没有经验,瞎话之类的,其实我看得出来,他们和我一样也感觉害怕得要命,只不讲而已。”林元深道,可能那时的他还过于年轻,要现在的话,就不会讲出来,在经历一些事情之后,人会慢慢的学会保护自己,成熟起来,成熟的一个重要的标志就学会保持沉默,看穿却不穿,不够成熟或许不见得会杀死你,但会让你冒汗。
“出了人命,你们没有报警?”许毅帆道。
“报警?这个词在当时很可笑的,刚刚结束战争,那时候人的命最贱的,死一两个人,那还不写两个报告的事,如果让警方介入,那考古队所有的辛劳都会作废,所以陈凯决定,先进行挖掘。”林元深道。
“人的命岂能如此的糟践?”纳兰文轩愤愤的道。
林元深没有理会纳兰文轩的话,他没时间给纳兰文轩解释当时一个什么样的社会,人们都在高歌‘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完全忽略了所有的本质,全国上下都在轰轰烈烈的求发展,求成绩,人命值几个钱,还真没有多少人考虑,死的多了,也就习惯了,我们一直误读了世界,却这世界蒙骗了我们。
第52章
林元深停了下来,目光看向了远方,回忆将他带到了那个钱贵命贱,只重发展,不管死活的年代。他的整个青春都消耗在那愚昧的年代里,回首往事,恍如一梦,灰色的记忆中没有一点欢乐,走过那么多岁月,连起来却成为一场没有激情的悲剧,人生仿佛就像闹着玩似的。
“考古队里的人都想尽快清理完墓穴里的骸骨,尽快离开那个诡异的地方,可惜天公不作美,下起了雨,连绵不绝的雨使得墓穴里的泥变得更加的难清理,一脚踩下去可以陷得很深,好像地下有一只手在使劲的往土里拽似的。在稀泥里行动起来尤为的困难,有时候稍不注意就会踩断那些残骸的骨头。”林元深继续说道,在他的记忆里,那种踩断骨头的声音是那么的清晰,一想起来就会令他毛骨悚然。
纳兰文轩难以想象那是一副什么样的画面,阴翳的天空下,一群惴惴不安的人,在一个千年的墓穴中清理着骸骨,残缺的骸骨被一具具的从稀泥中剥离出来,用小刷子一点点的刷干净,摆成了一大排……
“尽管我们已经十分的努力,但还是没能清理完天就黑了,清理工作又不得不停滞了下来,这时候,难题来了。”林元深说道。
“你们没有人敢留下来守墓?”纳兰文轩说道,他早就想到了这个问题,虽然生活不尽人意,但是在现实的生活中,没有几个人是真正不怕死的,当靠近死亡的时候,绝大部分人都会选择退缩。
林元深点点头说道:“谁都不知道留下来以后会发生什么事,都不愿意留下来守墓,陈凯没有办法,只得把所有的人都带回了旅店,因为他自己也不敢留下来,自己都做不到,他也就不好意思去要求别人。我们没精打采的回到了旅店,每个人都没有了说话的兴趣,可我却想起了一个人,旅店的老板。”
“你想从他那里找到答案?”纳兰文轩问道。
“不错,我想旅店老板既然知道那个故事,于是我找到了他。我问他是怎么知道那个故事的,他说是他父亲告诉他的,他一直以为只是一个传说而已,可是当考古队在那个小山头发现了那个墓穴,他才相信那可能是真的。”林元深说道。
纳兰文轩感觉这一切都好像在拉一个绳,绳后面牵出一个又一个的人,不知道谁才是真正知道答案的人。
“他父亲又是怎样知道那故事的?不会是他爷爷告诉他的吧?”纳兰文轩没趣的说道。
“不是,他说,他的父亲是在一个叫‘鲁都克’的地方,听一个叫勒戈夫的传教士说的。可是旅店老板的父亲已经死去多年了,他说的是真是假,这一切都无从考证。”林元深有些失望的说道。
“他说的是真的!”纳兰文轩说道,听到‘鲁都克’这个地方,他立刻想起了钱金凤所说的那个绝望的小村庄,还有那个可悲的传教士,还有那阴深深的教堂。
黎小白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丝笑容,她当然记得那个地方,还有那个入梦的神父。
林元深不解的看着纳兰文轩,在他的心里打了一个问号——“你怎么知道那是真的。”
“你不要管我是怎么知道的,你继续说。”纳兰文轩说道,他已经看穿了林元深的疑问。
“那个晚上,我整夜的无眠,不是睡不着,而是不敢睡,只要我一闭上眼睛,眼前就会出现那个偏偏起舞的女孩,还有那个墓穴里的残骸和那两双血淋漓的眼睛。经过一晚上的折腾之后,我的身体已经疲惫到了极致,可是还得跟着考古队一起去继续挖掘。有时候人总是身不由己,除非你倒下,要不然世界总会有办法强迫你去做一些你不想做的事,当时我就有些后悔了,可是有什么办法,那一切都是我不择手段之后的来的,即使跪着,也要把它走完。”林元深说道。人有时候是很可笑的,有句话说的是‘多行不义必自毙’,有的人想方设法的去得到一些东西,结果发现得到以后不尽然是件好事,人的一生两种悲剧,一种是没有得到心里想要的东西,一种是得到了。所以凡事不要太在意,得之我幸,不得我命。
许毅帆苦笑了一下,在这个方面,他算是感同身受了,他本来以为可以从林元深身上得到一些好处,想不到却给自己带来了那么多的麻烦,想一夜暴富,却丢了自己的饭碗。
“早上起来,我看整个考古队的人,没有一个精神好的,陈凯他们几个年长的,更是显得疲惫不堪,我们又一次来到了那个不起眼的小山头,眼前的场景又令我们大吃一惊。”林元深说道。
“盗墓!”纳兰文轩脱口说出这两个字,他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发生了。
“小山坡上,满地是残骸,原本遮盖起来的墓穴被掀开了,还被挖了一个很深的洞,里面的骸骨更是被破坏得不成样子,七零八落的分布在墓穴里。”林元深说道,他无法用语言来形容当时的那种惨厉。
“居然还有人敢去盗墓?”许毅帆不解的问道。
“当人财迷心窍的时候,是可以盲目得什么都不顾的,因为无法看到危险。”林元深说道,他鄙视的看了许毅帆一眼,心想,你又何尝不是那种人,为了钱什么都干得出来,什么教授,不过是狗屁。
从古至今,不管是谁,每个人都有着贪婪之心,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私欲,人们追寻着“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的定律。于是运用着各种各样的手段,展开厮杀,或卑鄙下流,或损人利己,这一切都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纵观人类五千年的历史,不过是一部尔虞我诈的争斗史。
许毅帆红着脸,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无言以对,心怀一颗丑陋的心,是找不到任何语言为自己辩解的,再说在真相面前,辩解不过是徒劳。
“昨晚确实有人来盗墓了,可是庆幸的是棺椁所在的位置很深,令盗贼无功而返。我们加快了挖掘的速度,陈凯说,骸骨已经被破坏,不用顾忌太多,要尽快找到棺椁。于是我们不再小心翼翼的清理骸骨,有时将土和骨头一起抬出了墓穴。经过几个小时的奋战之后,我们终于把殉葬区的骸骨和泥土清理完毕,发现了一条用青石铺成的墓道。可是我们还来不及兴奋的时候,黑夜又一次来临,挖掘工作又不得不停滞下来。”林元深说道,至今他都还记得当时的那种感受,他害怕黑夜的到来,只想将白昼无限的延长,因为他不知道在夜幕的笼罩下,那些不洁净的东西会不会跑出来作怪。
“你们不会连夜挖掘?”许毅帆说道。
“连夜挖掘,那是考古队的大忌,会吵到地下的亡灵。”林元深说道。
“棘手的问题又来了。”纳兰文轩说道,他不难想到当时考古队的处境。
“不错,由于前一天晚上发生了盗墓,考古队里的人的意见出现了分歧,陈凯说,为了安全起见,还是不要留人下来,毕竟人命比什么都宝贵,当时他说的正义凛然的,很多人都同意了陈凯的意见,因为大家都心有余悸,不敢留下。可是考古队里有一个人坚决不同意,他说为了文物,冒一点险又何尝不可。最终考古队决定留人下来守墓,陈凯提议用抽签的办法进行,这样比较公平,结果我和那个不同意的人都成了‘幸运儿’。”林元深说道。
“后来怎么样?”纳兰文轩问道,那肯定又是一个不寻常的夜。
“陈凯他们回旅店以后,我的心里一直不安,感觉好像将要有什么事发生一样。小山头的夜静的骇人,远方嶙峋怪石密布,峥嵘多姿,仪态万千;有的如冲天玉笋,有的似文房笔架,有的如大象汲水,有的似猛虎下山,在夜色中有些狰狞恐怖。夹在它们中间的就是抚仙湖,传说天上有石、肖二仙因慕‘澄江海’的清澈明净,驾云来到湖边,被这瑰丽的湖光山色所陶醉,以至流连忘返。久而久之,二仙搭手抚肩化为山石。可我却一点也没有感觉到它的美。湖面上看不到一点光,漆黑的湖面如一个巨大的黑洞,仿佛随时可能将我一口吞掉。”林元深说道。
纳兰文轩眼前又浮现了抚仙湖的画面,想起当初他站在抚仙湖畔的情景,还有接近真相的那种恐惧感。
林元深继续说道:“和我一同留下来的那个人还真是一个见过世面的家伙,他并没有向我一样感觉到恐惧,吃了一些干粮之后,就爬进帐篷睡了,完全不管旁边躺着的骸骨,还有那没有露面的墓主人。听着他的鼾声,我的心情越发的变得烦躁不安,走出帐篷,我又无法忍受那一堆一堆的残骸,要知道,白天的时候,我们已经亵渎了他们的神灵,不知道他晚上会不会报复我们。几经挣扎以后,我还是走出了帐篷,因为我实在受不了那个人的鼾声,他抑扬顿挫的旋律,就像是那些尸体的呻吟。可是我又不敢在在墓穴旁边呆着,那些骷髅让我浑身不自在,便远离墓穴,找了一个地方坐下,在那恐怖的夜色中煎熬着,寻找着一份属于自己的安宁。”
“你一夜没睡?”纳兰文轩问道,人的精力始终是有限的,林元深这样死撑,始终撑不是撑不了多久的。
“其实我已经困的不行了,我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催我赶紧闭上眼,但是恐惧还是让我死撑下去,我怕一闭上眼睛就不再醒来。就在我感觉快要撑不住的时候,墓穴那边的声音让我立刻睡意全无,我听到了一声惨叫,我听得出来那是和我一同留下来的那个人发出来的声音,你们不知道当时我有多么的恐惧,心脏差不多在一瞬间崩裂。不清楚墓穴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不知道是盗墓,还是亡灵的报复。我呆在原地,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或许是出于好奇心,或许是出于人性,我轻手轻脚的摸回到了墓穴旁边。”林元深讲述道,他时常会想,要是那晚上,他选择了逃,或许后面就不会发生那么多事,他就不会承受那么多的痛苦,有时候知道真相不一定就是件好事。
“你看到了什么?”纳兰文轩问道,他的心也提到了嗓门,仿佛回到了那个夜晚,跟着林元深一起摸回了那堆满骸骨的墓穴。
“我发现墓穴旁边站着五个人,虽然天很黑,但我依稀还是认出了其中一个人就是陈凯,起初我还以为他们是良心发现,不忍只留我们在那个充满恐惧的地方,才回来陪我们,可是我错了,他们不是良心发现,而是良心的泯灭,他们到那个地方是为了除掉我们。”林元深愤愤的说道。
纳兰文轩这才明白,为什么林元深一直不肯叫陈凯老师,原来背后还藏着这样一个故事。
“发现陈凯以后,我的心一下子安定了许多,正当我打算靠近他们的时候,我听到其中一个人说,‘不能让林元深跑掉,否则就前功尽弃了。’那时候,我才意识到,他们原来就是盗墓者。与此同时,我也被他们发现了,他们打开了手电,朝我追来,我慌不择路的跑,双腿还不停的哆嗦,那时候,我才真正的明白,原来幽灵不是最可怕的,人才是最可怕的,幽灵杀人只是传说,但人杀人是常有的事。我不停的跑,我都不知道身体从哪里来的力量,陈凯他们在后边紧追着,如同狼在追一头吓破胆的羊。当他们越来越接近我的时候,我做出了一个连我都不敢相信的选择。”林元深继续说道。
纳兰文轩竖起了耳朵,他猜不出林元深会怎么样去选择,如同把你置身在一个茂密的丛林里,你的周围全是树,灌木,藤蔓,你能看到的只是咫尺之间,你不知道会从哪一丛灌木后面会装出一次野兽伤害你,也不知树后面有些什么样的危险,身后还有对你穷追猛赶的野兽,恐怖伴随着你,令你感到绝望。但他能够想得出要是林元深被陈凯他们抓到以后会会是什么样的后果,在尽自己的全力以求致对方于死地,不尽全力就是一种自杀。
第53章
所有的人在遇到危险的时候都不会坐以待毙,在生死悬于一线的时候,每个人都会做出最后的挣扎,求生**让你可以做出任何疯狂的事。
林元深现在也难以相信自己当初居然做出那样的选择,要知道,在那之前,他连下河游泳都害怕,更何况在午夜时分跳进深不可测的抚仙湖,人总是这样,不把你逼上绝境,你往往不会知道自己的潜力到底有多大。
冰冷的湖水包围了他,就在落水的一瞬间,他的恐惧上升到了极点,他毫无章法的在湖水里挣扎,他越是挣扎,身体越是往下沉,猛喝里几口湖水以后,他有些头晕目眩,耳朵“嗡嗡”作响,四肢使不上一点劲,他觉得这可能就是命数,他注定在劫难逃,不是被陈凯他们杀死,也会淹死在抚仙湖之中,尸体被鱼吞噬,或者沉入那黑暗的湖底。
林元深的身体又忍不住颤抖了一下,他忘不了湖水包围他时的那种冰冷,还有毫无希望的绝望,他能活下来,那真的就是个奇迹。
“你们难以想象我当时的绝望,抚仙湖的美在于他生不可测,在于它那些没有答案的传说,而这些却都成为了我恐惧的元素。”林元深痛苦的说道,那种绝处求生的感觉也只有他能够体会。
“你跳进了抚仙湖?”纳兰文轩惊讶的问道,他明白人在求生的时候,会做出任何疯狂的事,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林元深会跳进抚仙湖,他到过那个地方,夜里的抚仙湖充满了神秘与恐惧,波浪发出的声音,宛如一曲忧伤的古曲,又像从湖底传来的哭泣。当初,纳兰文轩面对那片湖水的时候,恐惧让他甚至不敢往湖里伸进一只脚。因为你不知道你脚底下会出现传说中的怪鱼还是一具千年的尸体。
“你也没有想到吧?不过比起死亡来说,任何的求生都不是最恐怖的。一开始面对着冰冷的湖水,一望无际的黑暗,还有无法预知的危险,我的胆都要被吓破了,可是当你发现你无论怎样,那些恐惧的元素都无法消失的时候,恐惧也是徒劳的,恐惧到了极点,也便忘记了恐惧。或许是对生的渴望,我收起了自己的恐惧,在生死线上做着最后的挣扎。”林元深说道,多年以后,他想不出当时为什么会有那么大的求生**,如今,他已经变成一个没有了任何的渴求,没有了任何的**,没有昨天,没有将来,甚至连现在都没有的人,死亡,对于他,或许是最好的慰藉,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了他的一丝温暖,所谓的人情冷暖,对于他,这一切都是空白,死亡对于他不再是恐惧的深渊,而是坦然的归宿。
纳兰文轩在心里琢磨着,要是自己是当时的林元深,会不会做出和林元深同样的选择,但至少现在他是没有跳进抚仙湖的勇气。
“庆幸的是,陈凯他们并没有追来,可能他们不敢冒险,越是心怀鬼胎的人,就越是怕死。我不知道在湖里游了多久,生存的**让我不停的游,不停的游,可是我压根不知道那样的挣扎有什么意义,甚至不知道要游到什么地方,所有的挣扎都只不过证明了一点——我还活着。”林元深说道,那是他最绝望的时候,在漆黑的湖水里漫无目的的挣扎着。
“可是你最终活了下来。”纳兰文轩说道,他要将林元深从那绝望的回忆里拉出来,要不然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说到问题的重点。
“或许是我命不该绝,在我即将放弃的时候,一块木头出现在我眼前,当时我真的有些不敢相信,我紧紧的保住它,如获至宝一般,抱住它的那一刻,我激动得想哭,它让我看到了生的希望。我趴在木头上,随着波浪在湖面上漂着,随它把我带到任何地方。或许我真的太累了,在那冰冷的湖面上,我忘却了恐怖,居然趴在木头上睡着了。”林元深说道,人只有到了绝境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要求原来是那么的低,那些在温床上都失眠的人,是难以想象泡在水中也能入睡是个什么样子。
“你就这样在湖面上度过了一夜?”纳兰文轩问道,要是那样的话,抚仙湖其实也没有他想象的那么恐怖,人类对它的恐惧都是出于对它的臆想罢了。
“趴在木头上的睡梦总是断断续续的,我一次又一次的被波浪打醒,又一次又一次的入睡,身体疲惫得让我有些失去意识。在睡梦中,我又一次看到了那个翩翩起舞的女人,在她苍白的脸上,那两个深深的黑洞显得更加的清晰。还有抚仙湖的尸体,他们面无表情的随着水流自然运动,如同活人一般,再就是湖中神秘的光圈等等。整晚上的梦都很乱,串联不起来。”林元深说道。
“这和你的睡眠状态有关的。”许毅帆说道,他是这方面的专家,当然明白林元深的梦境是怎么回事。
林元深没有理会许毅帆的话,继续说道:“终于,天色渐渐的发白,黑夜被一点点的撕开,在抚仙湖面上度过绝望的一夜后,我终于还是活了下来,与此同时,一个念头在我心中燃起。”
“复仇!”纳兰文轩说道,人类往往都是这样,报复是他们回复敌人最好的手段。可是报复总是一件得不偿失的事,就像挖了两个墓坑,其中的一个就是留给自己的。
“既然我命不该绝,那就是他们的不幸了,于是我又摸回了澄江县城,我在暗中盯了陈凯他们好几天,我发现原来旅店老板跟陈凯他们根本就是一伙的,那些云里雾里的传说,可能也是他们鼓弄玄虚的一部分,所有的诡异事件都不过是他们自导自演的恶作剧而已,根本没有什么塔罗公主的诅咒,一切的谎言都是设好的一个局而已。他们的手段令人发指,我不仅要报复他们,还要取走我应得的那一份。”林元深说道,在这场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游戏里,必须是啃着别人的骨头,吃着别人的肉,饮着别人的血,然后踩着别人的尸骨与残骸才能够生存下来。
“你指的是随葬品?”纳兰文轩问道,看来林元深并没有被仇恨冲昏头脑,他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从这一点来看,他比常人要聪明得多,遇事以后的那份沉着是一般人最缺少的。
“陈凯他们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为的就是随葬品,财富让他们变得丧心病狂,我只不过是跟他们玩一下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游戏而已。”林元深说道。
“你这样做是不对的,或许你有更好的选择,至少你还可以依靠法律。”纳兰文轩说道。
林元深冷笑了一声,说道:“法律?在当时,人权大于法律,就算在今天,法律的平等也只是停留在理论上的,一般人根本等不起法律的援助,诉讼太过于漫长,而且还很贵,一般人根本等不起,更消费不起。”在人情冷落的时代里,
只有小孩才分对与错,大人只分利与弊。
被林元深这样一说,纳兰文轩一时间还真找不到话回答,因为这是一个不可争论的事实,就像现在,明明自己没有杀人,却变成了杀人犯,要是不自救,自己可能都等不到真相大白的时候。
“陈凯他们以为我早已经葬身抚仙湖底,所以把心思都用在了挖掘上。在我回去的第二天,他们就挖掘出一些陪葬品,你们根本想不到,那么一个不起眼的山头上,会埋藏着那么多的珍宝,陪葬品的数量比外围殉葬坑的骸骨还要惊人,青铜器、玉器、黄金等珍宝应有尽有。陈凯他们欣喜若狂,那样的财富足够他们用几辈子。”林元深说道,当看到那些殉葬品时,他突然间明白里陈凯他们为什么会变得那么丧心病狂,为了那样庞大的财富,做些伤天害理的事也是可以理解的。他当时也忘记了仇恨,一心想着的就是如何把那些珍宝占为己有。
“你做了些什么?”除了继续问下去,纳兰文轩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学心理学这么多年,他对人性还是比较了解的,在巨额财富的面前谈良知,那是出力不讨好的。
“要想让两条狗打架,就要在中间丢一个骨头。我一个人的力量太小了,想要报复他们,第一步就是要使他们内讧,随葬品就是那根能引起内讧的骨头。可是他们把那些随葬品带回了旅店,让旅店老板赶走了店里所有的客人,严防走漏风声,并且轮流看管,我根本没有可能接触到那批宝藏。我只得整天盯着陈凯他们,寻找下手的时机。”林元深讲述道。
“可是你最终还是得手了。”纳兰文轩说道,这样的结果是他一开始就想到的,林元深是最后的得主,所以他才有资本建立林氏集团。
“挖出随葬品以后,陈凯他们脸上整天挂着笑容,可是在棺椁出土的那一天,情况就变了,那天,我发现他们的情绪突然变得比较低落,一开始我还以为是棺椁中没有他们想要的财富,所以令他们大失所望。其实他们已经拥有几辈子都用之不尽的财富了,棺椁中有没有珍宝应该说无所谓了,可是人性是贪婪的,人对财富的需求永远没有个终点,贪婪是最真实的贫穷。后来我才知道他们不是因为财富,而是恐惧。”林元深说道。
纳兰文轩想不出还有什么东西能让那群丧心病狂的人恐惧,当人沦为禽兽以后,他们可以恐惧的东西会变得很少,因为他们不需要面对自己的良心。
“棺椁出土的那一天,雨下得很大,一向温和的抚仙湖也开始咆哮,掀起了巨浪,好像要把整个世界都吞没,那是我平生见过最大的雨,下得让人胆战心惊。陈凯他们冒着大雨,把棺椁运回了旅店。从棺椁的材质来看,我看得出它应该是极其少见的阴沉木,一棵阴沉木从生长到成材再到埋入地下成形,至少需要几千年的时间,这种极品可遇而不可求,光是这棺材就价值不菲,所以我越发搞不懂陈凯他们为什么发愁,好奇心让我越发想要知道答案。那一晚,借着大雨的掩护,我悄悄溜进了旅店。”
“你去偷宝藏?”许毅帆问道。
“偷?你一个人能带多少出去?”林元深反问道。
许毅帆根本没想过这个问题,他不明白林元深是什么意思,在他看来,面对宝藏,唯一的办法就是尽自己的力量,能带多少就带多少,所以他永远成不了大人物,一个人的思维方式决定着他能够做个什么样的人。偷,对于林元深来说确实不是什么好办法,他要看着鹬蚌相争,然后做一个得利的渔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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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有时候有野心不一定是件好事,如果林元深像许毅帆所说的那样,只是偷一些珍宝的话,或许后来也不会发生那么多的事,自己可能也不会在精神病院里呆二十多年,野心有时可以让你登上天堂,但也很可能令你跌入地狱。
“那一晚,我潜入了旅店,奇怪的是陈凯他们居然没有派人把守,一时间我还以为自己中了埋伏,躲在黑暗中大气都不敢出,可是我等了很久,都没有发现异常,于是我大着胆子,在旅店搜寻起来,对于那个旅店的结构,我还算熟悉,所以我很快找到那间藏匿棺椁和珍宝的房间。”林元深继续说道。
“怎么可能会没有人看守呢?”纳兰文轩问道,对于陈凯他们来说,没有什么比那些陪葬品更重要了,所以他们肯定不会那样的掉以轻心。
“进入那个房间以后,我有一种莫名的窒息感,满屋子都是奇珍异宝,你随手拿上一件都可以让你受用一生。棺椁停在房间的正中央,给人一种阴深深的感觉,它埋藏了上千年却完好无缺,岁月的沉淀,更使它变得阴森恐怖。虽然很害怕,但是我还是大着胆子的走近了棺椁,在抚仙湖上经历了绝望的一晚以后,我发现自己承受恐惧的能力越来越强了,再没有什么恐惧可以令我知难而退。可是当我看到棺椁里面的人以后,我才发现原来世界上真的有比在抚仙湖上煎熬一夜还要恐怖的东西,那就是见到你噩梦中的人!”林元深说道,他永远不会忘记那张脸。
“不可能!”许毅帆说道,他难以相信这用科学是难以解释现象,那是只有在神话故事里才会出现的。
“可是它就是真的,当我撬开棺材的盖子时,一股寒气铺面而来,寒气中还带着一股芳香,那是我没有料到的,按理来说,尸体腐烂以后的味道,那绝对是绝无仅有的臭,即使不臭,也不会有香的道理。”林元深说道。
“会不会是毒气?”纳兰文轩问道,他知道毒气是古墓常用的一种防盗手段,目的是让惊扰古人的人自食其果。
“我当时来不及多想,我太想知道那棺椁中到底有什么样的秘密,竟会令陈凯他们那样的反常。我打开了随身带的手电,当手电的光打在她脸上的那一刻,我惊呆了。棺椁里面的人竟是前几天出现在我梦里的那个女人!她有着美丽的脸庞,可是白皙的脸上却留下两个深深的黑洞。”林元深说道,他的声音又颤抖了起来。
“是塔罗公主?”纳兰文轩问道。
“当时我吓坏了,我无法解释眼前看到了的这一切,她在没出土之前,就跑到了我的梦里,而且她在地下埋了千年,为什么会一点变化都没有,就像沉睡了一般。使劲喘息几口气之后,我又一次鼓起了勇气,将目光移向了棺材里面,她确实就是那个出现在我梦里的人,她躺在棺材里面,没有一点死人的样子,好像睡着了一般,在她的手里捧着一个精致的小盒子……”
“那肯定是宝物。”许毅帆说道,他想着陪葬品已经是奇珍异宝了,捧在墓主人手里的东西那肯定是宝贝中的宝贝。
“当时我也是这样想的,所以我扒开了她的手,拿出了那个盒子。当我碰到她的手的时候,我仿佛像是触电一般,心里不觉升起了一种罪恶感,觉得我的脏手亵渎了那死去的美人。可是有的事明知道是错了也要去做,我不可能再回头了,慈悲之心只会令我变得一无所有。在我拿那个盒子的时候,她的衣袖滑落了下去,我在她右手臂上看到一颗红痣,它鲜红得像是快要滴血一般。”林元深说道。
纳兰文轩不觉看了黎小白一眼,他难以想象,要是林元深所说的都是事实的话,那么这一切该如何去解释。
“自从发现陈凯他们的真面目以后,我真的不再相信诅咒,可是看到了她以后,我又一次发现我错了。世界上真的有些东西是用科学难以解释的,就像塔罗公主的诅咒,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惊扰她的人。”林元深说道。
“你既然那么害怕,那为什么还敢拿走她手里的东西。”纳兰文轩不解的问道。
“人到了鬼迷心窍的时候,做事是可以不计后果的。冒一点风险就可以拿到享用不尽的财富,我觉得那样是值得的。我把那个盒子揣在怀里,如获至宝一般,它可能就是我引起陈凯他们内讧最好的骨头。可是没等我动手,我就听到房间外面有人的脚步声。”林元深讲述道。
“是不是陈凯他们回来了?”许毅帆问道。
“不是,而是另有其人!听到声音以后,我慌乱的躲到了柜子后边。不一会,就有人走进了房间,可是并不是考古队的人,他们的装素有些奇特,个个都披着蓑衣,带着斗笠,穿着草鞋,好像武侠小说中的侠客。其中的一个人点燃了一个火把,火光把房间照得通明,我想要是他们搜查房间的话,我肯定无处遁形,还好他们没有那么做。”林元深说道,至今他都没有弄明白那群人到底来至什么地方。
纳兰文轩隐约猜到了那群人的身份,他们就是古滇国的子民,神父阿丁扎率领的那只部落,他们住在一个叫南国草原的地方。
“我原本以为他们是一群强盗,是为珍宝而来,可是我又错了,他们对于那些珍宝根本不屑一顾,他们毕恭毕敬的将棺木的盖子合上,念念有词的跪拜起来,我努力的听他们在说些什么,却一个字都没听懂。跪拜完毕后,他们便抬着棺材走出了房间,仿佛就没有看到满地的奇珍异宝。”林元深讲述道,那是他第一次发现在这个世界上原来还有不爱财的人。
“那是因为在他们那个地方,钱财根本没有什么用,它们跟石头没有什么区别,一旦用不到,拥有的再多也是枉然。”纳兰文轩说道。
“那群人走后,我还有些心有余悸,我蹑手蹑脚的走出了房间,有一个问题我一直想不明白,那就是为什么陈凯他们整晚的没有出现,会不会跟那群奇怪的人有关。只有找到陈凯他们才能解开这个谜,可是我在旅店找了半天都没有发现他们的踪迹。”林元深说道。
“他们去哪了?”纳兰文轩问道。
“我也想知道,我不知道在那个雨夜究竟发生过什么。可是当时我根本没有时间去考虑那么多,我最主要的目的是那些珍宝。于是我找来一辆马车,肆无忌惮的将所有的随葬品全部拉走。”林元深说道。
“后来你把那些珍宝卖了,建立了林氏集团?”许毅帆说道。
“我没有想过会那么容易就得到那些珍宝,我设计的所有手段都没有用上,事情就解决了,也正因为如此,我总觉得有些不安。所以第二天,我又返回了旅店,我却意外的发现了陈凯他们,他们个个看起来惊魂未定的样子。当天,陈凯就带着他的考古队离开了澄江,回到了昆明。我本以为一切都可以尘埃落定,不料回到昆明以后,陈凯他们都相继自杀了。”林元深说道。
“那个旅店老板呢?或许他还有一线生机。”纳兰文轩说道。
“他也自杀了!”林元深说道。
“怎么会这样?”许毅帆惊奇的说道。
“听到那个消息以后我也震惊了,再没有人知道,那个雨夜究竟发生过什么,为什么他们会离奇的自杀,没有人能够解释清楚。”林元深说道。
“可是你却活了下来!”纳兰文轩说道。如果是因为陈凯他们是因为诅咒而死的话,那么为什么唯独林元深能够活下来。
“我不知道!陈凯他们死后,我整天惴惴不安,害怕厄运什么时候会找到我,夜晚是最难熬的,只要我一闭上眼睛,就会有无穷无尽的噩梦,我怀疑有一天我会突然死在了噩梦之中。”林元深痛苦地说道。
“那些随葬品呢?”纳兰文轩问道。
“我将它们藏匿在一个安全的地方,当时风声比较紧,我一直不敢露面,我没有办法解释,为什么整个考古队只有我一个人活着,无论我说什么都不会有人信的,更重要的是我无法交出那些已经属于我的财富。”林元深说道,当时他就是那么想的,把钱看得比什么都重要,后来他明白,比起他失去的快乐,财富根本算不了什么。
“那么多年你去了什么地方?”许毅帆问道。
“美国,我变卖一些文物以后,便漂洋过海去到美国。期间,我回来过几次,把那些文物一点点的倒卖了出去。”林元深坦然的说道,他已经是个将死的人,不愿意再隐瞒自己的罪行。
纳兰文轩愤怒的瞪了林元深一眼,他是千古的罪人,这种人活着本身就是个错误,他琢磨着要是诅咒真的有那么灵验的话,为什么不让林元深这样的坏蛋万劫不复!
林元深并没有理会纳兰文轩的愤怒,继续说道:“当财富越来越多,我就越来越感到自己罪孽深重,我每日每夜都在经受着噩梦的折磨,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终点。我拥有了富可敌国的财富,但我丝毫没有感觉到快乐,当拥有了以后,我才发现幸福是不可以用财富来衡量的。”
“既然你拥有了那么多,为什么还要建立林氏企业?”许毅帆问道,他觉得林元深完全可以不用再做什么,尽情的挥霍钱财,且不是件快事。
“当真正让你闲下来的时候,你会发觉没有事做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无所事事的时候,时间就是一种惩罚。人生本身就是一个折腾的过程,吃不饱要折腾,吃饱了还是要折腾,吃得太饱还是要折腾。”林元深回答道,这一点他深有体会,在精神病里困了二十多年,他算是看清楚了,没意义的活着其实是最痛苦的,命运安排他活着,也是对他的一种惩罚。
“芜湖广场呢?也是你瞎折腾的一种?”纳兰文轩问道,他一直想不通一个问题,像林元深这样不择手段敛财的人,为什么会拿出那么多的钱建设一个对自己毫无利益的广场。
“在我没来这里之前,就有很多人问过我这个问题,其实没有什么,每个行业都有着他的游戏规则,所谓商业道德,其实是一种经济规律,有利可图,大家就遵守,商业道德都是建立在利益的基础上的。作为一个商人,虽然我的钱多,但绝对不会白白的浪费一分。表面上看,我是白白花了钱捐建了芜湖广场,可实际上,那是一件名利双收的事情,它不仅扩大了林氏集团的影响力,光建设周边的附属设施,就让我赚了更多的钱。”林元深说道,可以说,他是一个优秀的商人,但是没有一开始的不择手段,他也没有操盘的资本,所以很多看似光鲜亮丽的背后,都藏着不可见人的龌龊。
“那些关于雕像杀人的传说呢?也是你扩大影响力的一部分?”纳兰文轩接着问道。
“或许是我对抚仙湖的印象太深,所以就把芜湖广场建成湖面的样子,还在广场中央雕刻了塔罗的雕像,那也算是我的一种赎罪。雕像刻成以后,我越发不得安宁,我总是在梦中见到塔罗,她向我索要她的眼睛,数日下来,弄得我心力交瘁,于是我命令工匠将雕像的眼睛挖去,在它的脸上留下两个巨大的黑洞,如同当初我见到的塔罗一模一样。”林元深说道。
“你还隐瞒了什么!”一直不说话的黎小白冷冷的说道。
“我杀了人!”林元深低下头说道,不知道是在忏悔还是羞愧。
“杀人?”纳兰文轩吃惊的问道,他一直以为林元深只是谋财而已,想不到他还害命。
“不错,是我杀了那些工匠。还记得我从塔罗手里拿出来的那个盒子吗?我让那群工匠装到了那尊雕像的肚子里面。只有死人才是最可信的,他们要是不死,肯定会在外面胡说八道,那样我的秘密就保不住了。”林元深说道。
“那盒子里装的是什么东西,至于你去杀那么多的人。”纳兰文轩说道。他想不通,为什么人命在他们眼里为什么会变得那么的轻。那群闯入南国草原的人,为了宝藏,荼毒整个部落的人,林元深为了掩盖一个秘密,便杀人害命,为了活着,真的可以不择手段吗?
“那是一双眼睛,一对被生生挖出来的眼球,在它眼神里充满了忧伤和怨恨。”林元深说道,那个盒子,他只有打开过一次,就再也不敢去看那双眼睛。
纳兰文轩沉思着,他难以判定林元深所说的一切到底是真是假,他说了诅咒,但诅咒却没要了他的命,反倒由着他为非作歹,还有那传说中的雕像索命,不过是杀人灭口而已。故事的背后还有什么秘密,或许只有一个人能够解答,那就是眼前这个看似无所不知的黎小白。
第55章
张静波感觉到有些口干舌燥,或许是烟抽的太多的缘故,满身的烟味让他自己都觉得有些厌恶,但这个时候,除了抽烟能让自己舒服些以外,他想不出别的办法,这是他从未遇到过的难题,它犹如一道不可逾越的墙,冲不破,凿不开。当面对这样的难题时,每个人的反应不尽相同,有的人就此退缩了,有的人选择绕行,有的人则努力翻越它,即使把自己弄得遍体鳞伤也浑然不顾,为的只是想看看墙后面隐藏的风景。
张静波似乎没有别的选择,现实已经不容许他退缩,为公,他要给那些死去的人一个交代,为私,还有两个比他生命更重要的人等着他去拯救。正义和私情都不容许他后退,他犹如一颗卒子,只有一个前进挡。
桌子上的卷宗,张静波已经翻了一遍又一遍,他不停的揣摩当时父亲为什么要将这些卷宗偷出来寄给黎清,卷宗里到底有着什么样的秘密。养父黎清告诉过自己,当时父亲是不想让他插手那些案子的,甚至后来还调换了他的配枪,让他无法插手。事情好像事先都计划好了,就连自杀也是父亲计划中的一个部分,父亲似乎已经知道了答案,又为什么一字不提。
时间不停的在走着,张静波明白这个时候,时间就是生命,一秒都耽搁不起,他不知道下一秒不幸的究竟会是谁,他心里有一种强烈的感觉,这个案子不查清的话,会有更多的人遭遇不幸,像陈以良和钱金凤他们一样终有一劫。
最无奈的事情也莫过于此,你知道时间的重要性,但是你却毫无办法,知道有的事情即将发生,却无力阻止,不知所措。只能看着时间静静的流逝,被动的接受结果的到来。张静波狠狠的抓了两下自己的头发,懊恼的将头磕在办公桌上,曾经这个令他引以为傲的脑袋,如今却为他想不出一点办法。
或许是磕的太过于用力,张静波有点眼冒金星的感觉,疼痛也让他昏沉的大脑变得清醒了许多,但烦恼却丝毫没有减少。他抬起手,无奈的揉了揉脑门撞起的大包,留下的痛还得慢慢承受。人总是这样,很多时候会以自残来排挤烦恼,却只是多了新的伤痕。
张静波叹了口气,站了起来,绕着办公室走了一圈,又坐回了原来的位子,摸了摸口袋,想要再找根烟,却发现早已弹尽粮绝,他使劲的将烟盒捏成了一团,狠狠的扔在了垃圾桶里,不顺心的时候,好像所有的东西都跑来跟他作对。
正当张静波狂躁得像一头发情的狮子时,办公室走进来一个人,他一身黑色的装束,不声不响的走到了张静波面前,宛如随风飘进屋内的鬼魅一般。
这时候的张静波,脑子一片昏沉,就算是真的鬼,也不见得能够刺痛他的三叉神经,更何况他还不是。
“你来啦?”张静波淡淡的说道。
严鹏有气无力的点了点头,他的眼睛看起来比张静波的还要红,或许年轻的他还不能承受这许多,整个人都憔悴了很多,这些天,他和张静波一样,都是在用意志煎熬着。
“你妹妹现在情况怎么样?”张静波突然想到,自从那天离开了严寒,他就没有见到这个女孩了,事情接二连三的出,让他直接就没有一点空闲的时间去想那个女孩。
“很不好,医生说可能要在那里呆很长的时间,可是那里根本不是人呆的地方。”严鹏难过的说道,他到过安宁医院,那简直就是人间的地狱,在那里的人,没有思想,没有欢乐,甚至连灵魂都没有,只剩下空空的躯壳,做一些连自己都不知道的事,活着与死去根本找不出任何的分界。
“怎么会是这样!”张静波说道,其实那天他就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却没料到会变成现在的这个样子。
“我不知道,那天接到你的电话以后,我就马不停蹄的赶到了s大,当我走进小妹宿舍时,我发现她坐在床上,双腿抱在胸前,身体瑟瑟颤抖,好像受了极大的惊吓。她看到我,先是露出一丝欣喜,接着便变得恐惧起来,还不停的叫我‘恶魔’!”严鹏说道,至今他都没想清楚这个问题,为什么和他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妹妹会突然对他充满恐惧。
“或许那时候她已经神志不清了,其实她所害怕的是另有其人。”张静波分析道,因为严寒在和他交流的时候,已经在说些胡话了,认错严鹏也是情有可原。
“一开始我也是这样想的,可是后来我才发现不是,她害怕的人就是我,这些天,我到安宁医院看过小妹几次,她每次见到我都很害怕,医生告诉我,她只是对我才那样的。”严鹏懊恼的说道,这些天,他想破了脑袋,可是就是想不起来自己究竟做了什么,会令小妹对自己产生恐惧感。
“但愿她能平安无事。”张静波说道,他嘴上虽然这样说,但是他心里始终没有底,情况可能会变得更糟,与这件事情有牵扯的人都相继的死去,他也没有办法保证谁能平安无事。
严鹏是第一次看到张静波这样的表情,在以前,不管遇到多么棘手的案了,张静波总是感觉到游任有余,好像在他手里就没有破不了的案子,可是这一次,他好像真的为难了。看来人始终都只是人,人的力量是有限的,那些无所一能的英雄都是吹出来的,是人就有他的软肋,是人就有他做不到的事,人定胜天的想法可以有但不可信。
“你这里查到什么没有?”严鹏问道,虽然张静波的状态早已告诉了他答案,可是有的事就是明明知道结果还要去做,因为不甘心。
“毫无进展,现在唯一知道的是这个案子可能与二十年前的离奇自杀案件有关。”张静波回答道。
“二十年前?”严鹏有些一敢相信,那离他过于遥远,二十年的悬案为什么会又一次被摆上了台面,要找出其中的缘由,那更是难上加难。
“你到云南有什么收获没有?”张静波问道,陈以良死后,他仔细调查了陈以良的背景,发现他的父亲原来是个考古学家,曾经在云南教书。为了了解更多,他让严鹏马不停蹄的赶去云南查个究竟。
“我到了云南师范大学,找到他们学校管理档案的老师,根据档案记载,曾经确实有个叫陈凯的考古学家在他们学校任教,陈凯以前是s大的老师,后来因为战乱,几所大学都搬到了昆明避难,战乱结束后,陈凯选择留在云南任教。1954年,他还参加了一个考古工作队,并担任队长,可是考察并不顺利,什么都没有找到,而且还死了几个人。奇怪的是回到昆明以后,陈凯连同活着的那几个考古队员都相继自杀了。”严鹏说道,看到这段记载的时候,他非常的惊讶,加上那个管理档案的老师添油加醋的说了以后,更觉得他就是一部恐怖的悬疑小说。
“想不到二十年前的离奇自杀还不是这个案子的起点。”张静波自言自语的说道,要是延伸到五十年前,那更是无从考证。
“你是说那个考古队的离奇自杀和现在的案子有关?”严鹏问道。
“很有可能,可惜所有知道真相的人都死了。”张静波说道,这令他很无奈,厄运总是走在真相的前面。
“可能还有一个活着!”严鹏有些没底气的说道。
“谁?”张静波急切的问道。
“林元深!”严鹏说出了这个名字。
“你说的是林氏企业的总裁?二十多年前失踪的那个人?”张静波有些失落的说道,他早就听说过这个传奇的人物,可是没有人知道他到底是生是死,即使他还活着,要找到他那也绝非易事。
严鹏点了点头,接着说道:“据云师大的档案记载,陈凯和他的学生林元深都参加了那个考古队,陈凯回来的时候,林元深却没有回来,也没有见到林元深的尸体,从那以后,就没有人知道他去哪了。当林元深再次进入人们眼球的时候,他已经是林氏集团的总裁了,关于他的巨额财富始终是个迷。尔后林元深回到了a市,并投资建成了芜湖广场,后来的事你都知道了。”
“正当林元深风云一时的时候,他又离奇的失踪了,从那以后就没有人再见过他,怎么可能找到他。”张静波说道,一点头绪都没有,要想找出一个失踪二十多年的人,简直就是大海捞针。
“不一定,有个人可能知道。”严鹏说道。
“你说的是陈以良?”张静波突然间反应过来,林元深是陈凯的学生,陈以良时陈凯的儿子,他们之间应该是有联系的。
“没错,我也是这样想的。”严鹏说道。
“可是陈以良都已经死了,该从哪里查起?”张静波问道。
“陈以良虽然做事谨慎,那么多年都深藏不露,这一次要不是他突然遇害,可能我们永远发现不了他的秘密,我仔细搜查了他的住所,终于让我找到了这个。”严鹏拿出一个药瓶说道。
“这是什药?我以前好像都没有见过。”张静波说道。
“这种药叫“威士忌”,是一种精神性药物,主要是精神病患者用于平复躁狂情绪的药物,服用它的人,就好像喝醉了酒一样,忘记了痛。但是这种药只有安宁医院才有,听说是一个叫李梦琳的人制作出来的。”严鹏说道。
“可是这又能代表什么呢?”张静波说道。
“这种药,只有精神病患者才可以使用,正常人服用了这种药会适得其反,产生一些奇特的幻想,是很危险的,所以即便是安宁医院的医生,也只有几个有资质的能够使用这种药。”严鹏说道。
“你是说陈以良一直患有精神病?”张静波有些吃惊的问道,他和陈以良相处多年了,从来没有发现他有什么异样。
“还有一件事,你可能不知道,林元深原本有一个私人医院,名字就叫做李梦琳。”严鹏说道,这些天他经常跑安宁医院,将那个医院也了解得差不多了。
“答案很可能就在安宁医院!”张静波有些激动的说道,他突然间想到赵铁男、陈以良、李梦琪都与安宁医院有关,那绝对不是偶然。
第56章
绝非杜撰的残忍,黑白世界里,剧本早已经变得支离破碎,对于这一群正在经历的人们,只有两种结果,一种是变糟,另一种是变得更糟。
那首《被遗忘的时光》再次划破宁静的夜,这几天,只要张静波的手机响起,都不会有什么好事,张静波心里有一些不详的预感,这一次肯定又出什么事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接通了手机。躲是躲不掉的,既然厄运始终都要来,就只能舍命奉陪,如果连面对的勇气都没有的话,其实已经一无所有,因为厄运永远不懂得怜悯弱者,不会因为你可怜而放弃对你的纠缠,相反可能会变本加厉的摧残你。
电话一头的涂国安的声音有些低沉,让张静波越发的不安,接完电话以后,他的表情一片凝重,在额头挤出了几道深沟。
“又出事了?”看着张静波凝重的神情,严鹏也不安了起来。
张静波又皱了一下眉头,说道:“安宁医院,命案!”
严鹏心里咯噔跳了一下,“安宁医院,命案?难道是……”他不敢想象,他害怕当一切都成为现实,便再也无力回天,即便是自欺欺人,他也要再欺骗一下自己,要难过也要等到看到现实的那一秒。
张静波开着那辆三菱牌德警车,一路狂奔着向安宁医院驶去,
他心里在纠结着一个问题,为什么现实会变得那么的残忍,自己刚刚
自己刚刚把目光投到安宁医院,那里就出事了,每一次刚刚看到了希望,便又化为了泡影。为什么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凶手总能走在自己的前面。
严鹏觉得这段路一下子变得那么漫长,即便张静波的速度已经飞快了,他却依然觉得太慢,他几次鼓动喉咙,想向张静波问个究竟,又忍了回去,他既想尽快知道谜底,又担心结果太过于残忍。
张静波到达现场的时候,涂国安已经在那里了,可能是最近的事情太过于复杂,所以他这个公安局长也只能亲力亲为了,他看起来有些焦躁,这是这些年很少在他脸上出现的表情,作为a市公安的龙头,他总是让人感觉到深不可测,喜怒不形于色。这一次,光看他的表情,张静波便知道案件非比寻常。
病房里,一具尸体躺着地上,他的双眼被生生的挖了出来,致命伤在脖子上,一把菜刀用力的砍在上面,切断了动脉和气管,鲜血迸溅而出,洒满了整个房间,从尸体上来看,如果是自杀的话,那该需要多大的决心,才会砍得那么的用力,这是接近疯狂的举动。
看着这血腥的场面,张静波的眉头皱的更深,而严鹏心里的石头总算是放下了,结果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糟,躺在地上的并不是妹妹严寒,刚听到命案的时候,他的第一感觉就是妹妹可能出事了,让他差点窒息过去。
许毅帆木讷的呆在原地,他只是想发一笔意外之财的,想不到会弄成这样,羊肉没有吃到,却惹来一身骚,因为一个一夜暴富的梦,让自己卷入一个不见底的漩涡。
“死者是谁?”张静波问道。
“林元深!”许毅帆说道,事到如今,他知道隐瞒已经没有半点意义。
“你说的是林氏集团的林元深?”张静波问道,他知道安宁医院里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却不曾想过风靡一时的林元深竟会藏匿在一个精神病院里。
许毅帆点了点头,说道:“林元深已经被藏匿在安宁医院二十多年了,要不是赵铁男出事的话,这个秘密可能永远不会被人发现。”
张静波蹲了下去,看着躺在血泊中的尸体,从外貌上来看,没有人会相信他就是林元深,他看起来好像四十多岁的年纪,而林元深至少是个七十多岁的老人了。
“他真的就是林元深?”张静波再次问道。
“千真万确,只不过他的脸已经变人换过,他现在的脸只不过是一张人造皮,所以他永远不会衰老。”许毅帆回答道。
经许毅帆一说,张静波发现,那具尸体真的是除了脸意外,其他的部位都显得比较衰老,看起来与那张年轻的脸极为不协调。
“这是谁的杰作?”张静波问道。
“我并不知道是谁弄的,我只知道原先林元深是赵铁男的病人,我从来没有接触过他,赵铁男死后,我接手了他所有的病人,林元深就是其中的一个,在对林元深治疗时,我发现他与其他病人不同,经过深度催眠以后,我终于发现了他的秘密。”许毅帆说道。
“除了你,还有谁知道林元深藏在安宁医院里?”张静波问道。
“我原本以为赵铁男死后,就不会再有人知道林元深的秘密,可是没过多长时间,就有人找到了我。”许毅帆说道。
“谁?”张静波迫不及待的问道。
“陈以良。”许毅帆说道。
听到陈以良的名字时,张静波并没有感觉到意外,他一早就想到了林元深的失踪应该和陈以良有关,看来二十年前,赵铁男和陈以良将林元深藏在了安宁医院,他们这样做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林氏集团的财富。
“你认识陈以良?”张静波问道。
“不算认识,赵铁男死后,他到医院找到了我,他说他是林元深的监护人,想要把林元深从我这里带走,我才知道原来我不是唯一知道林元深秘密的人。”许毅帆说道。
“你发现了陈以良和林元深的秘密,你难道就没有什么想法?”张静波直接问道,他不想再与许毅帆纠缠。
“没……没有,我不愿多管闲事。”许毅帆支支吾吾的说道。
张静波在心里琢磨着:“赵铁男死后,许毅帆接手他的病人,发现林元深的秘密,而他却一直没有给公安局报告,是不是为了钱,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陈以良的死和许毅帆会不会有什么关系?”
“陈以良已经死了,我们在他的房间里发现了一瓶‘威士忌’,许教授,你不会不知道正常人吃了这种药会有什么效果吧?”张静波说道,直觉告诉他,许毅帆还有所隐瞒。
许毅帆低下了头,他不知道因为自己的贪婪,会有那么多的事,他更没有想到会弄出人命,很多事或许早已经注定,不是你的东西,你再机关算尽,也得不到,他决定坦白。
“药是我给他的,可是陈以良绝对不是个正常的人,他有严重的人格分裂,赵铁男活着的时候,陈以良就从他那里拿药,赵铁男死了,陈以良让我拿药给他,我是有原则的人,说什么也不肯给。”许毅帆说道。
“后来你还是给了?”张静波说道。
“是的,败给了金钱,如果放不下原则的话,那只是说明钱还不够,陈以良给我的价格是一瓶十万,我一个教授,一年到头,学校和医院忙里忙外的,也挣不到多少钱,只要我给他一瓶药,我就能得到十万块,这是多么的诱人。”许毅帆说道,这可能也不是他的错,在金钱的诱惑之下,人是很难高傲得起来的,只是使每个人低头的价格不同而已。
“你不会满足区区十万块吧?”张静波问道,他感觉许毅帆不是一个那么容易满足的人。人总是这样的,当你没有钱的时候,你觉得你要是拥有十万块就会满足了,可是当你拥有十万块的时候,你想着的是更多,贪心是没有止境的,贪婪已经成为人的一种习惯,为了贪欲,往往不择手段,在尔虞我诈中,追寻着积累数字游戏。
“原本我以为我可以不在乎钱,可那只是因为钱离我太远,当发现林元深和陈以良的关系以后,我觉得是一次机会,我从来没有离财富那么近过,我已经到了迟暮之年,如果不把握这次机会的话,我永远都不会知道有钱人的生活是个什么样子,所以我找到陈以良,告诉他我已经发现了林元深的秘密,让他给我一笔钱,他答应了,条件是我要继续供给他药,还有就是保守林元深的秘密。可是正当我憧憬着美好生活时,我女儿却出事了,我觉得这是报应,上天在给你一些东西的时候,往往也会从你身边带走一样东西,以便达到平衡。”许毅帆说道,在说道女儿的时候,他变得有些忧伤,与女儿比起来,其实金钱并没有那么的重要。
“你女儿出了什么事?”涂国安急切的问道,他最不愿意看到的就是那些年轻的生命受到伤害,可是从现在来看,他已经无法控制。
“她从云南回来就整个人都变了,我原本以为他只是心情不好,可是没想到她会服安眠药自杀,现在人是抢救过来了,却一直昏迷不醒。”许毅帆难过的说道。
“除了你,还有谁接触过林元深?”张静波问道。
“我知道林元深的特殊性,从不让其他人接触他,可是今天纳兰文轩后带着一个女孩找到了我,令我吃惊的是那个女孩知道林元深的所有秘密,在无法隐瞒的情况下,我带他们去见了林元深,他们走了以后,林元深就出事了。”许毅帆说道。
又是纳兰文轩,张静波在心里打了一个大大的问号,为什么所有的事都和他有关,他到底是谁,还有那个无所不知的女孩,她应该就是黎小白,他们又为什么会知道林元深的秘密,或许解开这个谜题,所有的问题都会迎刃而解,可是现在最大的问题是,他们到底在什么地方。
第57章
刚从安宁医院出来,纳兰文轩就看到了一辆警车迎面开了过来,他在心里暗叫了一声:“好悬!”,幸好的是车里的人没有看到他们,他现在已经变成了惊弓之鸟,一看到警车就会莫名的紧张。
这可能是最不友善的感觉,纳兰文轩感觉前景一片迷茫,还要躲多久,这看起来仍然是个未知数,身边的这个熟悉又陌生的人究竟是谁,他也不知道,他甚至不知道下一步他该做什么,该去哪里。人的一生最悲剧的不是做错了什么,而是你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静静的等待着一个未知的结果。美国肯定是回不去了,而留在这里,警察会一直追捕自己。他不只一次的的在想,与其这样的亡命天涯,还不如去公安局说个清楚,真相只有一个,自己又没有杀人。
可是如黎小白所说的那样,有了真相,不一定就会有好的结果,一个只有自己知道的真相,根本拯救不了自己,自首无疑是自投罗网,把主动权交给别人,或许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了。
看着黎小白,纳兰文轩又问出了那个问题:“告诉我,你究竟是谁?”
“我也想知道。”黎小白说道,从安宁医院出来以后,她也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林元深的话,让她明白了很多事,但也使对自己的身份更加的模糊。
“怎么可能!”纳兰文轩有些生气的说道,他不会相信这个看似无所不知的人,竟会不知道自己是谁。
“我真的没有骗你,或许当有一天,你从梦中醒来,你也会突然忘记了你是谁,就像卡夫卡笔下的格里高尔·萨姆沙,某一天早晨,他突然间从不安的睡梦中醒来,却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变成了一只巨大的甲虫。”黎小白说道,她并没有骗纳兰文轩的意思,现在她没有必要伪装,只是她现在都没有弄明白,自己到底是黎小白还是塔罗。她记得黎小白的所有事前,但她又真真切切的感觉到自己就是那死去千年的塔罗,她记得为了祭祀,自己被逼得挖去了双眼,她记得躺在棺材里那种冰冷的感觉,她甚至记得在那个大雨磅礴的雨夜,有几个人将她从墓穴里面抬了出来,和林元深所说的丝毫不差,这一切都不只是幻觉那么简单。至于纳兰文轩,有时候她感觉他是自己那个大学课堂上风度翩翩的心理学老师,有时候她又感觉他是自己千年前的爱人郎布。
纳兰文轩感觉这次黎小白并没有骗自己,她说的很真诚。自己也有过这样的经历,一觉醒来,忘记了自己在什么地方,自己是谁,也许将来的某一天,自己也会被噩梦吞噬,从此不再醒来。
“你说你是塔罗?”纳兰文轩战战兢兢的问道,这可能是他听过最不靠谱的话了,他相信或许黎小白真的和塔罗有关,但他绝不相信眼前的这个人就是千年以前的塔罗公主。
“我真的不知道,但我希望我不是。”黎小白回答道,那种感觉她说不上来,仿佛自己身体里有两个灵魂在左右着自己。
“你为什么会知道林元深就在安宁医院里,我要听实话!”纳兰文轩说道,他不明白为什么黎小白去安宁医院时,感觉无所不知,但从安宁医院出来以后便变得一无所知。
“有人告诉我的。”黎小白说道,对于那个人的话,一开始她还半信半疑,所以没有告诉纳兰文轩,自从见到林元深以后,她终于相信了那个人的话。
“谁?”纳兰文轩又一次吃惊的问道,他想不到黎小白身后还有一个人在指使着她,事情越发的变得扑朔迷离。
“山村老尸!”黎小白回答道,直到现在她都分不清这个人到底是敌是友,他到底有什么样的企图,她都一无所知。
纳兰文轩当然记得这个名字,钱金凤说过,有一个叫“山村老尸”的人给黎小白发了一封邮件,邮件里有一张南国草原的照片。他在心里琢磨着,这“山村老尸”会不会就是同一个人。
“带我去见他!”纳兰文轩说道,无论这个‘山村老尸’是个什么样的人,他都决定去会会那个人,都已经到了这份田地了,他也不在乎让结果更坏一些。
“我现在都不知道他在哪里。”黎小白说道,她确实是不知道,那个人神秘得让她难以琢磨。她只记得那天早晨,在她醒来的时候,身边站着一个人,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人就是在南国草原见到的李梦琪,她不明白那具早已经风化了的干尸为什么又来到了自己的面前,好像在做噩梦一样。
“怎么才能见到他呢?”纳兰文轩有些泄气,他不知道这场猫捉老鼠的游戏要什么时候结束,可恨的是自己始终是一只待抓的老鼠,却见不到藏在黑暗中的那只猫。
“不知道,他会来找我的。”黎小白说道,对于这一点,她还是蛮自信的,她虽然不知道那个人到底要做什么,但是他无论想做什么,自己都会是他一颗重要的棋子。
再问下去,可能也是枉然,纳兰文轩索性闭上眼睛,仰靠在座椅上,静静的回忆这些天的事,这一切让他觉得就好比一部充满悬疑的电影,自己深陷其中,却不知底牌到底是什么。
突然,他想到了一个问题,黎小白为什么知道自己遇到了麻烦,她又是怎么避开所有的警察的,之前因为太紧张,虽然有诸多的疑点,自己却一直都没有注意。
“你为什么能够找到我?”纳兰文轩问道,这要黎小白不骗他,这个问题并不难解释。
“在我来找你之前,我接到了一个电话,他告诉我,你杀了人,被困在烟花大酒店的1242房间里,让我去救你。”黎小白回答道,她感觉纳兰文轩已经怀疑自己了,这也难怪,处在他的那个位置,根本不可能相信任何人,但是她真的没有说谎,只是这一切都太过于不真实而已。
“你是怎么知道往哪里逃的,还有门口的警察是你打晕的?”纳兰文轩接着问道,他有太多的疑问。
黎小白噗嗤一笑,说道:“你看我有那个能力吗?我到你房间门口的时候,那两个警察就被人打晕在地上了,至于逃的路线,也是他告诉我的,她让我往酒店的后门上去,再从那里出来就行了,我按照他说的走,果然没有遇到警察。”
“你是说有个人在背后帮助我们?他是谁,是山村老尸吗?”纳兰文轩不解,这个人到底是谁,他这么做是为了什么,是敌是友,情况都很不明朗。
“我不确定打电话的人到底是不是山村老尸,但确实有一个人在我们的背后,虽然他好像在帮我们,却又不见得就是件好事。”黎小白说道,这是她最害怕的地方,那个叫山村老尸的人,好像知道一切,却总是藏头匿尾的,这样的人往往是最可怕的,他知道往哪里里捅,你才会痛,他可以救你,但同时也可以毁你。
纳兰文轩深有体会,如果不是黎小白来“救”自己,或许自己早已经洗脱嫌疑,不用像现在一样亡命天涯,逃的越久,就越难解释,有时候救你的人,不一定就是帮你的人。
车内又一次安静了下来,纳兰文轩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自己没问一个问题背后都会有一个难以解释的谜团,知道的越多,自己反而变得越迷糊,这一切好像是一团被揉乱的线,虽然千头万绪,却难以理清。
黎小白将车驶入了一个小区,那小区看起来已经有些历史了,有的房子上的石灰已经脱落,破旧的面孔下,到处都可以看到岁月留下的痕迹。来往的人,一看就是在下流社会谋生的人,他们如这个小区一样不起眼,永远上不了台面,生活在一个没有成功,也没有失败的灰色地带里。
这个世界本来就是不公平的,上帝照顾不到阴暗的角落,光明并存着黑暗,在自转的地球上,有着它自己的旋律,有着它永恒不变的规律,每个人只能看到日与夜的分界,却不能与日和夜同时并存,世界,一半属于神,一半属于撒旦,穷人想要索取什么,那只不过是痴心妄想。
“龙泉小区”纳兰文轩念出了它的名字,要不是亲眼所见,他永远想不到在这座看似光鲜亮丽的城市里还有那么落寞的一个小区,就好比人们难以察觉那些冠冕堂皇的外表下,总是藏着颗龌龊的心。
“你知道这里?”黎小白问道。
“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纳兰文轩问道,他不明白黎小白为什么要到这里来,这个地方明显与她的气质格格不入。
“这个地方是很多人的噩梦!’黎小白说道。
“那为什么带我来这里。”纳兰文轩问道,再次遇上黎小白以后,他根本不知道她到底想要干什么,更离谱的是他根本不知道她到底是不是黎小白,在他的印象里,黎小白是个温驯的女孩,她柔美得让任何人都忍不住怜惜,而现在在他眼前的这个人,仿佛就是一口深不见底的井,让人无法揣摩。
“因为这里是最适合你的地方,二十年前,这里还是一个高档的小区,后来却没落了,原先住在这里的人都已经搬走了,现在却成了外来人口的伊甸园,因为这里有一个关于“闹鬼”的传说……”
“闹鬼?”纳兰文轩打断了黎小白,他感觉自己的生活越来越离奇,仿佛已经脱离不了灵异的东西。
黎小白点了点头,继续说道:“不错,闹鬼,二十年前,一个生物学家在这里跳楼自杀了,尔后这里就开始闹鬼,人们都说是那个生物学家的冤魂不散,其实不是这样的。”
“那是为什么?”纳兰文轩忍不住问道。
“诅咒!”黎小白冷冷的说道。
第58章
纳兰文轩冷笑了一声,对于这个答案,他似乎已经产生免疫力了,因为问题每次都会以这个理由结束,然后便不了了之,“诅咒”好像可以解释一切的不合理,但是却又好像什么都没有解释,到底它有没有那样的魔力,谁也说不清楚。
“你怎么不说话了?”黎小白问道,纳兰文轩突然间的沉默还让她有些不习惯。
“你觉得我还有问下去的必要吗?”纳兰文轩没好气的说道,对于这周而复始的游戏,他只有无奈的接受所有的规则。就好比在我们的生活中,总是有那么的欲罢不能,那么多的无奈,有时候我们无法抗拒,只有静静的接受。
“有,因为你还活着。”黎小白说道,她说的没错,只要活着,有的东西你就逃避不了,无论你是否愿意,你都要继续挣扎,生活大多数时候都是被迫选择的,随心所欲的生活,或许只停留在梦境里,活着就必须无休无止的折腾。
“我与诅咒也有关吧?”纳兰文轩叹了口气问道。
黎小白点了点头,说道:“不只是你,所有的人都与诅咒有关!”
“来至古滇国的诅咒?”纳兰文轩接着问道。
“也许是吧。”黎小白回答道,除此之外,她找不到更好的解释。
“那个自杀的生物学家和古滇国又有什么关系?”纳兰文轩问道。
“他们都是强盗!”黎小白说道,语气中带有几分愤怒。
纳兰文轩突然想起钱金凤说过,他们到南国草原的时候,那里的东西已经被洗劫一空,会不会跟那个生物学家有关。
“他不会就是盗走南国草原宝藏的人吧?”纳兰文轩问道。
“丧尽天良的事,往往都是一群人的杰作,他们一个都逃不了”。黎小白说道,她又一次露出了那充满怨恨的眼神。
黎小白的眼神让纳兰文轩有些害怕,她的怨恨仿佛可以摧毁整个世界,他不知道要装多少恨,才会变成那个样子。他又一次怀疑眼前的这个人到底是不是黎小白,因为在他的映像里,黎小白的眼睛是那么的清澈,不带一点世俗的污染,如今却判若两人,她变得越来越像林元深所说的那个人——塔罗。
“还有谁?”纳兰文轩问道,他觉得自己像傻子一样陷入其中,却只能听从他人的安排,因为他对发生过的事,或是将要发生的事都一无所知。
“他没有告诉我。”黎小白回答道。
“又是山村老尸?”纳兰文轩早就猜到就是这个神秘的人。
“不错,他办事似乎很谨慎,要是他不愿意说的东西,你问他也没用,可是有的东西,你不问,他也会告诉你,我真的搞不懂他到底想要做什么。”黎小白说道。
“你为什么会那么相信他的话?”纳兰文轩问道,既然黎小白也觉得那个人神秘得让人摸不清,怎么还对他唯命是从呢。
“因为他真的好像知道一切,他能把我们引到南国草原去,又能找到消失多年的林元深,还知道你发生的一切。”黎小白说道,这也是她最不解的地方,为什么那个人知道一切,却还要藏头匿尾的,每件事都要靠别人去给他验证。
纳兰文轩也难以揣摩出山村老尸的意图,所有事对他来说都好像是损人而不利己的,能够做这样的事的人只有两种,一种是小人,另外一种是疯子。小人之所以那样做,目的在于损人,利己不利己倒是其次,但损的人一般都是自己的对手。疯子那样做,则不需什么理由。这样看来,山村老尸如果不是疯子的话,那么他肯定别有所图,或许猜到他的意图以后,就能够让底牌真相大白。
穿过一条脏乱的巷子后,黎小白把车停了下来,面前是一座老化的居民楼,它看起来比其他的楼更为沧桑,纳兰文轩呆呆的看着那栋楼,他突然有一种感觉,自己好像来过这里,那不知道这是不是一种错觉。
“到了!”黎小白说道,然后径直下了车。
纳兰文轩移动着自己僵硬的身体也跟着走了下去,他感觉自己就像一个木偶,没了自己的思想,一切都任人摆布。
黎小白抬头看了看眼前的楼,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句:“就是这了!”
“这是哪里?”纳兰文轩问道,他明白自己的那种熟悉感并不是空穴来风,这里应该和自己有莫大的关系。
黎小白没有说话,而是拉着纳兰文轩的手径直的走进了那栋楼。
黎小白的手有些冰凉,冰凉得好像没有温度,这突如其来的牵手,让本来就木讷的纳兰文轩更加不知所措。
楼道很脏,好像已经很久没有人居住过了,到处都是用过的卫生纸和避孕套,可能是有的站街女在接客时来过这边,纳兰文轩难以想象那是个什么样的场景,在这脏乱不堪的环境下**会不会有快感。尿骚味、精子的腥味和常年的霉腐味混杂在一起,让人忍不住作呕。
对于这环境,黎小白似乎熟视无睹,拉着纳兰文轩默不作声的爬上楼。
当黎小白停下脚步时,一个熟悉的数字映入了纳兰文轩眼帘,“421!”看着这个门牌号,记忆瞬间释放了出来,这么多年,他总感觉自己的记忆在哪里缺失了一部分,现在看来,或许就是这里了。
“我来过这里!”纳兰文轩说道。
“是吗?”黎小白半信半疑的问道,纳兰文轩的话让她都有些意外,这一点,山村老尸并没有告诉她,不知道他是故意隐瞒还是并不知情。
“我想起来了,我真的来过这里。”纳兰文轩又一次肯定的说道。
“什么时候?”黎小白问道。
“在我很小的时候,我还有我的父亲一起来的,我记得这个门牌号。”纳兰文轩激动的说道。
“门牌号并不代表什么,421室也并不只有这一间。”黎小白说道。
纳兰文轩指了指门的右下角,上面歪歪斜斜的刻着“421”三个数字。
“这是你刻的?”黎小白问道。
纳兰文轩点了点头,说道:“这个场景在我梦里出现过很多次,有个小孩拿着一把小刀在门上刻字,屋子里有个怪叔叔。”
“你说的怪叔叔应该就是莫科,他是个生物学家。”黎小白说道。
“就是自杀的那个?”纳兰文轩有些震惊,因为要是这样的话,那么那个生物学家自杀和自己或者父亲有着莫大的关系。
“没错,这屋子的主人叫莫科,是个生物学家,二十年前自杀跳楼自杀了。”黎小白缓缓的说道。
“他……他的死和我有关?”纳兰文轩结结巴巴的问道。他感觉自己的舌头卷成了一团,都不由自己控制。
“难道到这个时候你还觉得你是局外人吗?”黎小白反问道。
纳兰文轩摇了摇头说道:“看来钱金凤说的都是真的。”虽然他不愿意接受这些事实,但他真的无可奈何。
“不错,一个将死的人,是不会对你说谎的。”黎小白说道。
这个纳兰文轩其实早就已经想过,当钱金凤从高空落下的那一刻开始,他就知道钱金凤说的都是真的,人一旦死去,所有的一切都会化为泡影,所以她根本没有说谎的必要。
黎小白掏出了一把钥匙,插进了钥匙孔里,轻轻一扭,421室的门居然被打开了。
纳兰文轩看了一眼黎小白,在心里打了一个问号,“她为什么会有这里的钥匙?”。他不知道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
黎小白的脸上仍然看不到任何的表情变化,她径直走了屋内,好像回家一般。
纳兰文轩原本以为这间屋子应该没有人住了,屋子里到处充满了霉腐的味道,地面上有一层厚厚的灰层,可是事实正好相反,屋子里被打扫得一尘不染,东西摆放得整整齐齐,完全不像荒废过的样子。
“这间屋子一直有人住?”纳兰文轩问道,他不知道还有谁竟然如此大胆,敢在“鬼屋”里生活。
“你还记得莫然吗?”黎小白问道。
纳兰文轩当然不会忘记那个特殊的男生,尤其是他的那句话——“所有与难过草原有关的人都会死。”
“记得,难道他一直住在这里?他和莫科又有什么关系。”纳兰文轩问道。
“莫然活着的时候说过他有一个叔叔叫莫科,是个生物学家,现在看来,他叔叔就是二十年前在这里自杀的那个,至于他有没有住在这里,我还真不知道。”黎小白说道,山村老尸告诉她,这可能是纳兰文轩最好的藏身之所。
“活着的时候?你是说莫然已经……”纳兰文轩不敢想象,但是已经猜到了答案。
“他已经死了,就在昨天晚上。”黎小白说道,就像在说一件极为普通的事一样。
“他死的时候你在现场?”纳兰文轩突然间想到是不是莫然在临死的时候把这里的钥匙交给黎小白,再或者是黎小白在莫然死后从他的身上取来的。
“不在!”黎小白说道,她的语气容不得别人有半点质疑。
“那你是怎么知道他已经死了?”纳兰文轩问道。
“我看见了,就在我梦里。”黎小白说道。
“梦是不值得信任的,有时候他只是一种幻想。”纳兰文轩说道。
“不,它是真实的,就像我能看到曹景程和钱金凤死去的样子一样。”黎小白说道。
纳兰文轩琢磨着,从心理学的角度来看,这样的事也不是不可能发生的,但发生这样的幻视往往是在事件之后,是知道了一个既定的事实以后,通过大脑的加工,形成的一些虚拟的记忆现象,黎小白会不会是出现了这种现象。
“那么你的钥匙?”纳兰文轩问道。
“是山村老尸的人交给我的。”黎小白说道。
“又是山村老尸!”纳兰文轩气愤的说道,这种捉迷藏的感觉又一次激怒了他。
看着这普通却充满秘密的屋子,纳兰文轩的记忆还在慢慢的融化,他突然转身面向黎小白,怔怔的看着她,说道:“我见过你!”
“见过我?”黎小白一头雾水的问道。
“不,不是你,她应该是塔罗,就在这个屋子里!”纳兰文轩说道。他的脑子变得一团糟,他似乎看到了一双眼睛,血淋淋的摆在桌子上,听到有一个人在嚎叫,还有二十年前的那个怪叔叔,他在不停的召唤自己,和他一同走向死亡……他又一次分不清这到底是记忆还是幻觉。
第59章
大雨肆无忌惮的冲刷着a市,连续几天的雨泡得这个城市都有些发软,人们低落着心情狼狈的走着,楼房面无表情的接受着一群避难者,整个城市除了雨声,便是一片死寂。
涂国安将牙齿咬得吱吱作响,他嘴唇有些发紫,眉头皱的很深,一副愤怒得快要吃人的样子,让人看着不由得不寒而栗。他面前站着一个穿着雨衣的男人,他将雨衣的帽子压的很低,只露出一双眼睛,他眼睛里布满了血丝,显得很是疲惫,但眼神中却充满了仇恨。
“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涂国安咬牙切齿的说道。
“你比谁都要清楚。”穿雨衣的男人说道。
“冤有头,债有主,你为什么要伤害那些无辜的学生?”涂国安说道。
“你以为我想吗?很多事是靠人的力量解决不了的。”穿雨衣的人说道,只有他知道,他已经尽力了。
“如果你不想,你为什么还要把指引那群学生去南国草原?”
“因为只有黎小白才能解开南国草原的秘密。”
“黎队的女儿?”难道二十年前,黎清突然间离开警队,也是因为南国草原?涂国安在心里琢磨着。
“不错,黎小白就是塔罗!”穿雨衣的人说道。
“不可能,我是看着她长大的,她和你说的塔罗根本就不是一个人。”涂国安完全相信这一点,但他不得不相信面前这个人的话,因为只有他才知道底牌究竟是什么。
“我见过塔罗的画像,跟她长得一模一样,后来证明,她确实跟塔罗有着某种联系。”穿雨衣的人说道,自从他看到黎小白以后,他就觉得那不是偶然。
“你在怀疑黎队?”涂国安问道,虽然黎清早已退出警队,但是在涂国安心里,他一直很尊敬这个师父。
“没有人值得我相信,包括你!”穿雨衣的人说道,语气生硬得让人无法接受。
“你要知道,要是没有我的话,你早就死了!”涂国安气愤的说道。
“你觉得我还会在乎活着或者是死去吗?我活着的意义就是为了报复,当有一天我报了仇,我就会自我了断,去见死去的队友,我已经苟且偷生那么多年,活够了。”穿雨衣的男人说道,他现在已经无所顾忌,一个人如果连死都不怕,就没有什么东西可以令他恐惧了。
“那现在你想怎么办?”涂国安显得有些无奈,因为他知道人在疯狂的时候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眼前的这个人已经不是原来的队友了,他心中充满了仇恨。
“我说过了,我只想报仇。”穿雨衣的人说道。
“我知道已经无法阻止你了,可不可以答应我一件事,不要再伤害那些学生。”涂国安说道,在他看来那些年轻学生的枉死是最大的不幸,他们本应该有一个美好的未来,可是因为一念之差,便白白给断送了。
“我已经说过,我与他们也是无冤无仇的,我同样不希望有事,但有些东西是我无法控制的,或用人的力量都无法控制,他们如果劫数难逃,那也是他们的命数。”穿雨衣的人显得有些激动。
“还有一个问题,陈以良是不是你杀的?林元深的死和你有没有关系?”涂国安问道,他感觉越来越控制不了局面,现在他开始怀疑当初的决定是不是个错误,要不是因为自己,故事或许就会结束于那场大火之中。
“他是该死,但我还不打算解决他,有些人为了自保而杀了他,至于林元深,他是自杀的。”穿雨衣的男人说道。
“你查到什么没有?”涂国安问道,他迫切的想结束这一切,因为他知道背后隐藏的是死亡。
穿雨衣的男人递给了涂国安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一个年轻的男子,他有着英俊的脸庞,高大的身材,犀利的眼神,更让涂国安难以捉摸的是他居然像极了一个人。
“严鹏?”涂国安说出了这个名字,但是他有些不确定,因为照片看上去已经有些年代了。
“你也很惊讶吧?他不是严鹏,他叫李梦琪。原先是s大的学生,你更想不到的是李梦琪原来来至南国草原!”穿雨衣的人说道,当发现这张照片的时候,他的惊讶不亚于涂国安。
涂国安从来没有听说过李梦琪这个人,李梦琳倒是听过,他原先是安宁医院的医生,是a市医学界有名的三把刀之一,可是他后来离开了a市,就没有他的消息了。
“他跟严鹏有关?”涂国安问道,他声音有些颤抖,他知道这个秘密背后意味着什么,真相总是那么的残忍。
“这个问题我也不知道,当我到达南国草原的时候,那里已经没有一个人可以给我解释了。”穿雨衣的人说道,他的情绪低落了下来,想必是想到了什么难过的事情。
“那里的人走光了?”涂国安问道,时代变迁,一个部落迁徙是不足为奇的。
“要是走光了的话,那就好了,可他们都变成了干尸,一个都没逃掉,你没有见过那个场面,简直就是噩梦!”穿雨衣的人说道,那是他见过最恐怖的画面,比起二十多年前,在龙泉小区见到的还要恐怖得多。
涂国安不敢想象,在一个荒凉的草原上,荒山、杂草、乱石、还有一堆被风干的尸体,那是只有人间才会有的悲剧。
“这个天灾还是**?”涂国安问道。
“天灾总会有幸运儿的,只有**才会赶尽杀绝,我在南国草原发现了李梦琪写的日记,他在日记里记下了于古滇国和南国草原的传说,另外,他还提到了有一群人到了南国草原,我想南国草原的悲剧肯定与那群人有关。”
“李梦琪没有提及那群人是谁吗?”涂国安问道。
“没有,他只在日记中写到‘今天他们突然来到南国草原,让我有些意外,好久不见,却没有一丝欣喜,因为他们来这里只有一个目的……”
“这样看来,李梦琪认识那群到南国草原的人,可是他为什么不把他说出来,而且他显然是知道那群人图谋不轨,为什么又不加以防备。”涂国安分析道,他感觉这中间有很多不合情理的地方。
“我也这样认为,所以从南国草原回来以后,我就调查了所有跟李梦琪有关的东西,后来我发现,李梦琪跟他日记本里记载的一样,他是被一户姓李的人家收养的,他的养父是个画家,他还有一个哥哥,叫李梦琳,李梦琪是在s大读的大学,大学毕业以后就留在了s当老师,这张照片是我在s大学里找到的,当时李梦琪在s大还算小有名气,因为他的画画的不错,还在学校里办过自己的画展,据一些老一点的教授回忆,他的画最出名的要属一副叫《荒原》的作品,给人一种无尽的荒凉感。”穿雨衣的男人讲述道。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荒原》描绘的其实就是南国草原。”涂国安说道。
“不错,光听到那个名字,我就感觉它就是南国草原,世界上可能再没有比那里更荒凉的地方了,那样的一个地方能够有人存在,真是人类的奇迹……”
“现在那副画在什么地方?”涂国安突然想到那幅图可能就是关键所在。
“不知道,《荒原》在画展上得到了追捧,当时林氏集团的董事长林元深也看过那副画,他想要天价来收购那副画,可是李梦琪却没有卖给他,在a市还引起了不小的反响,李梦琪的也画在一夜之间受到了追捧,可是就在他风云一时的时候,悲剧发生了。”穿雨衣的人说道。这可能是人间最常开的玩笑,悲剧总是发生在你最得意的时候,以凸显悲剧的色彩。
“什么悲剧?”涂国安忍不住问道。
“他的脸在画室被浓硫酸严重的烧伤。”穿雨衣的男人说道,他突然间变得有些伤感,可能是因为自己和李梦琪一样的命运。
“这不科学,浓硫酸为什么会出现在他的画室?”涂国安琢磨着那个根本不符合逻辑的,浓硫酸是危险品,尤其在画室更是不可能出现了,那是画家的大忌。
“所以很多人认为那场悲剧是他自己一手导演的。”穿雨衣的人说道。
“那更不科学,他用浓硫酸毁掉自己的脸,对自己有什么好处。自杀的我经常听过,但是用这种方式毁容的,我还是头一次听到。”涂国安不解的说道。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一个人当他丧失理智的时候,作出任何事都是可以理解的。”穿雨衣的人说道,对于这一点,他现在可能最有发言权,为了达到他的目的,他也可以不择手段,在他这里,一切的不可能都会变成可能,一个人最疯狂的事情莫过于良心的死灭,就像一个社会最疯狂的现象,莫过于正义的沦亡。
“你是说那时候的李梦琪已经到达疯狂了?他不是正处于事业的巅峰吗?还有什么能令他疯狂?”涂国安问道。
“我已经说过,他来至南国草原。任何进入或者离开南国草原的人都将受到诅咒!”穿雨衣的人冷冷的说道,他明白自己可能便是那个被诅咒的一员,终有一天劫数难逃。
“够啦,我不想再听所谓的诅咒,我是警察,我需要的是证据,等到我查清楚以后,我不会放过你的。”涂国安说道,他不知道该愤怒还是激动,他已经主导不了这男人,更控制不了事态的发展,他现在甚至有些后悔,或许当初从火堆里把面前的这个男人拉出来就是个错误。
穿雨衣的男人冷笑一声,说道:“我奉陪!”然后转身消失在磅礴大雨之中。
雨越下越大,涂国安丢弃了手中的伞,任大雨打在他的脸上,他想要清醒一下自己的大脑,或是洗清自己身上的罪过,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这样的逻辑有些不可理喻,却又无可奈何。在别人眼里,他是一个不可一世的英雄,只有他明白,现在的他是个无力回天的小人物,落寞的天空下,他无法再伪装,泪水连同雨滴一起哭泣。
第60章
a市人民医院的走廊里,张静波和严鹏面对面坐着,却一言不发,他们的脸上都写满了疲倦和忧伤。这绝对是个多事之秋,所有的事情好像是相约而至,让人有些应接不暇。
张静波丢给了严鹏一根烟,这时候,吸烟是他们最好的选择,因为说什么都是多余的,都将无济于事,他们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医生的身上。
手术室面前的等待是最漫长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好像是被拉长了一样,谁都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有时候,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等待死亡。
严鹏深吸了两口烟,呛得咳嗽了两声。年轻的他已经提不起一点精神,英俊的脸庞上,写满了疲惫,他身体已经透支到了极致,这个案件复杂得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最要命的是它与自己的妹妹有关。
张静波站了起来,他知道,这个时候,即使所有人都倒下,自己也要竭尽全力的站起来,他背后是一份沉甸甸的责任,有多少人还在等着他去拯救,一切的谜底都需要他一点一点的慢慢解开,他是所有人的主心骨,他都倒下了,那么就没有人可以再站出来。
使劲的舒展一下身体以后,张静波走到了严鹏身旁,拍了拍的肩膀说道:“别太担心,相信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相比他来说,虽然年龄差距不是很大,但是严鹏还是显得太过于年轻,还经不起大风大浪的考验,这时候,他就像一位长者,鼓励着自己的队友。
“张队,我不是怕输,我只是怕失去。”严鹏哽咽着说道,一直压抑的情感在开口说话的一瞬间喷发了。他抱住了张静波的大腿,眼泪情不自禁的流了出来。
看着哭泣的严鹏,张静波并没有觉得他懦弱,反倒觉得他已经成熟了不少。他之所以那么的伤心,真的是如他所说的那样,害怕失去,生与死的诀别是人世间最残忍的分别,当生死划清了分界线,就意味着永远的失去。
张静波也说不出话,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显得多余,现在能够做的只有等待,等待着奇迹或者是死亡,但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事到如今,死亡要比奇迹的可能性要大的多。
严鹏擦了擦眼泪,又一次压制住自己的情感,他一直对自己说,男人是不需要眼泪的,男人的眼泪只是懦弱的表现,哭泣中的男人是最丑的,那么多年来,他很少流过眼泪。
“我一直在想,为什么总是会有人先我们一步。”严鹏懊恼的说道。
“我也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或许只有一个人能够做到!”张静波语重心长的说道,他的显得更加的难过。如果不是因为这个案子事关重大,他永远都不会怀疑他,他已经别无选择,他不能放过一丝蛛丝马迹,不能放过一个可疑的人,即使那个人是自己的师父。
严鹏还是不知道张静波所说的到底是谁,他不知道有谁还可以那么的神通广大,可以只手遮天。
“到底是谁?”严鹏问道。
“你想,每一次在现场都会出现,对我们的行动及侦查手段都了如指掌的人是谁?”张静波说道,他知道严鹏并不是笨,而是他根本不会怀疑那个人。
“你……你说的是涂局?”严鹏有些不敢相信,他觉得张静波的想法过于大胆。
“我也不愿意相信,但是只有他能够掌握我们的一切。”张静波说道,他是最不愿意怀疑涂国安的人,自从他入警以后,涂国安就手把手的教他,没有涂国安的教导和提拔,他根本不会有今天的成就。在这个物欲横流的社会里,有的事不是努力就能够达到的,甚至不是靠个人的能力决定的,有一个欣赏你的伯乐,有时候比能力要重要得多。
“要是真是他的话,我们该怎么办?”严鹏说道,这是个棘手的问题,坏人并不可怕,可怕的是那个坏人就是你的领导,他可以掌控你的一切。
“现在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要确定和他有没有关系?”张静波说道。
“引蛇出洞?”严鹏说道。
“不错,要想办法把他引出来。”张静波说道,在严寒出事以后,他就有了这个想法。
“用什么做引子?”严鹏问道。
“塔罗!”张静波说出了这个名字,它是许多人的噩梦,所有的事仿佛都与她相关。
“可是我们并不知道她在什么地方,甚至不知道谁是塔罗。”严鹏说道。
“姜太公钓鱼的时候,也没有用鱼饵,甚至钩都是直的,不也同样钓到了大鱼?”张静波说道,这一次他着实要当一回没有鱼饵的姜太公。
手术室的门“哗”的一下打开了,从里面走出了一个医生,张静波和严鹏几乎是同时站了起来,一把抓住医生的手,急切的问道:“怎么样?”
医生皱了皱眉,这小小的举动让张静波和严鹏几乎崩溃。
“劫数难逃!”张静波心想着。
“很不好,现在需要给病人输血。”医生说道。
“那就输呗!费什么话。”严鹏着急的说道。
“医院之前准备的血不够,她的血型太特别了。”医生无奈的说道。
“我是她的哥哥,我的血肯定合适,赶紧抽我的。”严鹏说道。
“那就好,我们先检验一下。”医生说道。
简单的检验以后,医生又一次皱起了眉头,对严鹏说道:“你的血型不对!”
“怎么可能!”严鹏也没想到是这个结果。
“现在最要紧的就是找到血源,要不然病人就危险了!”医生也着急了起来。
“赶紧给严厅长打电话,现在可能只有他的血能够就严寒。”张静波催促道。
严鹏慌忙的拿出手机,拨通了严邦德的电话。
“喂,小鹏。”电话一头传来了严邦德的声音。
“爸,妹妹出事了,现在急需输血,只有你的血能够救妹妹了,你快点到a市人民医院来。”严鹏急促的说道。
“这是怎么回事?”严邦德在电话一头大声的问道。
“一时间也解释不清楚,总之你要是迟了,妹妹就危险了。”严鹏知道现在时间就是生命,一刻都耽搁不了。
“我现在又些事,走不开,你赶紧联系其他医院看有没有血。”严邦德说道。
“还有什么事比妹妹的命还要重要?”严鹏对着电话吼道,这是他第一次对父亲发脾气,严邦德的态度让他有些难以理解。
“听我说,我来也救不了她,赶紧找血,如果找不到,那就是她的命了。”说完这句话以后,严邦德挂断了电话。
严鹏愣在原地,父亲的反应是他万万没想到的,平时父亲对妹妹的疼爱有加,可是现在却置她的生死不顾,这不免有些反常。
“怎么样,厅长什么时候能到?”张静波急着问道。
严鹏愤怒的说道:“他有事,来不了。”
张静波楞了一下,他也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一个父亲为什么会不管女儿的死活,这真的令人费解。
“这可怎么办?”在一旁的医生也急得跺脚。
“现在只有病急乱投医了,她是什么血型?”张静波问道。
“rh隐性血型,这种血型被誉为熊猫血,可能整个a市也找不出几个,现在最关键的是我们根本没有时间了。”医生无奈的说道。
听了医生的话,张静波脸上突然露出笑容,说道:“天无绝人之路之路。”
“张队,你有办法?”严鹏激动的说道。
“我知道一个人的血型就是rh隐性血型。”说着,张静波拿出了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静波,是不是有小白的消息了?”电话一头的黎清急切的问道,这两天他一直在家等待着,曾经他也可以说是风云一时,但现在老了,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是等待。
“暂时还没有,我打电话给您,是让您尽快来a市人民医院一趟,十万火急。”张静波说道,他没时间给黎清解释太多。
“我马上到。”黎清回答道,他太了解张静波了,他知道张静波做什么事都是有分寸的,现在那么着急让自己到医院,肯定也是有什么紧急的情况。
约莫二十分钟,黎清赶到了医院,二十年来,他都没有到过这个地方了,这是他的伤心地,刚踏入这个医院,他就想起了当年的那份痛,记起来当时他抱着死去的妻子哭的是多么的伤心,今天故地重游,不知道等待自己的将会是什么。
看到黎清,张静波的脸上又一次露出笑容,他知道严寒有救了。
“静波,你那么着急找我来,有什么事吗?”黎清问道,他的头上的汗都没有干,看来这老头子真的是一刻也没有耽搁就敢过来了。
“救人,我没有记错的话,您的血型是rh隐性血型对吧?”张静波说道。
黎清点了点头,说道:“不错。”
站在一旁的医生显然也没有想到一下子就能够找到那珍贵的“熊猫血”,他激动的说道:“那就好,看来病人的命不该绝。”
在检测以后,发现黎清的血型正是严寒所需要的,医生立马进行了输血,在紧张的抢救之后,严寒总算度过了危险期。看来有点时候命数总是冥冥中注定的,如果你命不该绝,总会有贵人相助,如果注定终有一劫,那你再逃也没有用。
大量的输血之后,黎清显得有些虚弱,脸色有些发白,要不是到了万不得已,确实不应该让他这样大年纪的人输那么多的血,他本应该在医院静养一段时间的,可是他说什么也不肯呆在医院,那里是他的伤心地。所以输完血之后,他没有接受医院的劝说,而是同张静波他们一起坐到了医院的走廊里。
天空的云压的很低很低,浓密的乌云挡住了所有的光,整个城市仿佛处于黑夜之中,狂风猛力的敲打的窗子,窗框碰撞的声音“哐哐”作响,连绵不绝的声音好像要揭示着什么。
黎清闭着眼睛,背靠在医院的长椅上,他脑子现在很乱,这时候,他想起了一个人,二十年前的一个兄弟,他仿佛明白了当时张志的那种绝望和无奈。
云越积越厚,终于兜不住,下起了暴雨,黎清站了起来,叹了一口气,然后径直走出了医院,张静波拿起一把雨伞追了出去,却发现黎清早已消失在雨中。
张静波愣在原地,他感觉黎清好像发现了什么,却又不方便告诉自己,特别是他临走时的那一声叹息,让人觉得有些不安,好像有什么事要发生似的。
第61章
严邦德心不在焉的看着几个文件,从接到严鹏的电话,他的心就没有安定过,自己的女儿在医院生死未卜,而自己却只能在这里当缩头乌龟,他能感觉到挂掉电话时严鹏的愤怒,这完全是情有可原的,因为任何的一个父亲都不会见死不救,严鹏说的不错,没有什么事情比就严寒的命更重要了,要是能救的话,他肯定也是义不容辞的,可是只有他知道即使自己赶去医院,也救不了严寒的命,严寒根本不是自己的亲生女儿。
这个秘密他已经隐瞒了二十多年了,每每想起都会令他痛不欲生,如果可以重新选择的话,他绝对不会再走以前的路,这一生他失去了太多的东西,只有他能够体会那种深夜被噩梦惊醒后的窒息,还有那种无人可信的孤独。
在很多人的眼里,他的一生是成功的,身为公安厅的厅长,也算位高权重,功名利禄齐聚一身。可是只有他知道这些光环根本掩盖不了他的失败,他甚至有些鄙视自己,为什么还可以这样失败的活着,为什么没有勇气解决自己,只有像那些人一样死去,或许才会得到安宁。
漆黑的雨夜总让人无端生起一种绝望感,今夜,严邦德又一次想到了死亡,他一次又一次的举起配枪,对准自己的脑袋,却始终没有勇气扣动扳机,做警察的这几十年里,不知有多少人倒在了他的抢下,可是当那冰冷的枪口对准的是自己时,他畏惧了,那种逼近死亡的感觉令他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在经历那么多生与死之后,他依然没能看淡生与死,特别是每次想要结束自己的时候,他的手都会不自主的颤抖,生死线上的挣扎让他感觉到了恐惧。当死亡真正的落到了自己的头上,也变得不再是那么的轻而易举,活着虽然有诸多的痛苦,但谁都不想去死,这就是现实。
突然间,有人敲响了严邦德办公室的门,严邦德收拾一下心情站了起来,他的人生还未结束,还得继续伪装。他并不知道门口站着的是哪个家伙,在这漆黑的雨夜会来到他的办公室里。他躲到办公室,就是为了图一时的清静,身为公安厅长的他,要不是遇上什么重要的事,一般没有几个人敢走进他的办公室,更何况是大晚上的。在中国,你越是到了高位,你会发现你要操心的事就会越少,很多事都会有人为你安排好了,你只要会写名字就行。
严邦德打开了们,看到了那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孔,他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这个老朋友了,甚至不知道这些年他过的怎么样,他看起来苍老了许多,白发占据了他脑袋的大部分领土,岁月也在他额头上留下深深的印记。他浑身湿漉漉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脸上写满了忧伤。这让严邦德顿时想起了当时他离开警队的情景,那时候的他是警队的一把利剑,犯罪分子对他总是闻风而逃。算算他离开警队已经二十年多年了,一直以来,他都没有主动找过严邦德,突然间的来访,让严邦德心里有些不安。
“怎么来了也不提前说一声。”严邦德嗔怪道。
“你知道我到这里做什么吗?”黎清说道,他的语气有些低沉,好像每一字都说得十分的费劲。
“这么多年没见,你就用这样的态度对待你师父吗?”严邦德有些不悦的说道。
“你是我师父,不错,你不愧是我好师父。”黎清冷冷的说道。
“你什么意思?”严邦德提高嗓门说道,黎清阴阳怪气的口气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加上严寒的事还没有结果,心里莫名的多了一团火。
“我什么意思,难道你不清楚吗?”黎清的语气显得更为生硬。
看着黎清的样子,严邦德不由得想起了张志,二十年前的那个晚上,张志也是满腔怒火的来找他,着实让他大吃一惊,他万万没想到张志在那么短的时间里就查出了事情的真相,张志的悲剧是他自己酿成的,因为他太聪明了,太过于聪明的人一旦成为了敌人,后果是不堪设想的,怀才就像怀璧,稍有不慎,便会万劫不复。
严邦德点燃了一根烟,那么多年的摸爬滚打,让他有了处事不惊的从容,虽然心里乱成一团,但还不至于手足无措,面对黎清的质疑,当然不会就原形毕露。
“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严邦德若无其事的说道,虽然他并不知道黎清到底发现了些什么,但在没有证据之前,他不会露出半点破绽。
“好,我到要问问你,我女儿到底为什么会在你这里?”黎清恨恨的说道,那么多年,他无时无刻不挂念着自己的亲生女儿,如果不是机缘巧合,自己可能一辈子都想不到她尽然就是严寒。
“你说什么?”严邦德瞪大了眼睛,他也没有想到会是这个样子的,他知道陈以良留了一张底牌,可是并不知道竟然是这样的一张,难怪黎清摆出一副想要吃掉自己的样子。
“我没有想到是你,我早该想到是你!”黎清说道,直到现在,他依然不敢相信站在眼前的这个人就是自己那么多年一直要找寻的凶手,这一次,他单枪匹马的来见严邦德,就是想给自己一点点希望,他是多么的希望自己的判断是错的。
“这中间肯定有误会……”严邦德试图解释道。
“我不是来听你解释的,我要知道真相!”黎清打断了严邦德的话。
“真相就是我也不知道!”严邦德说道,这是他最后的选择了,他并不知道黎清到底发现了什么,但看黎清的样子,任何的解释都是徒劳的,现在只能听天由命。
“你也不知道?”黎清问道,这或许就是他最需要的答案,可是它偏偏不是,从一开始,他就不愿意相信是严邦德,但现实总是最残忍的,往往你越是不想要的东西就越有可能成为真相。
“不错,我也不知道。”严邦德说道,他看得出黎清的情绪平静了许多,看来事情并没有想象的那么糟糕,毕竟黎清不像张志那么聪明,还不至于给他致命的一击。
“你怎么可能不知道?”黎清问道,他不敢相信严邦德的话。
“我多年前就已经知道严寒并不是我的亲生女儿,可是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是看着她长大的,生不亲,养还亲,我不想失去她,既然已经错了,我索性就将错就错,多年来,我并没有去追究是谁动的手脚,真相对我来说没有太大的意义。”严邦德说道,他的情绪低落了下来,似乎每一个字都是真情流露。
黎清坐了下来,他的情绪突然没有那么的激动了,没有人比他更清楚那种感觉,他一直知道黎小白也不是自己的女儿,同样也默默的养育了她二十多年,人和人之间,一旦有了感情,那是用什么都割舍不了的,所以他完全相信严邦德会为了不失去严寒而放弃寻找真相。
看着严邦德的样子,黎清总是感觉怪怪的,可是一时间也说不上来,或许严邦德说的太过于真实了,让人反而觉得有些不真实。
“该怎么办?”黎清在心里打了一个大大的问号,虽然他不愿意相信那个人是严邦德,但是他更不愿意相信事情如此之简单,搞定严邦德更不是一件易事。思前想后,在他心里打定了一个主意,那就是让自己冒一次险。
“你是说有人在搞鬼?”黎清问道。
“很有可能,当警察那么多年,得罪的人何止几万,把恶作剧搞到家里人身上,那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了,还好结果不算太糟。”严邦德说道。
“可是他们这样做到底有什么意义?”黎清问道。
“不知道,并不是做什么事都要考虑意义的,就像许多人就老喜欢做一些损人而不利己的事。”严邦德说道。
“就像当初你下令停止调查重案一组的事情一样是吧?”黎清反问道。
“对于这件事,你还在耿耿于怀?你不知道当时我有多么的害怕,我们已经失去一个组的人了,难不成还要把整个公安局的人都赔进去吗?况且试问一下,论查案,还有谁比张志更出色的?我当时在那个位子,我也是被逼无奈的。”严邦德义正言辞的说道。
“可是他不是那样说的。”黎清说道。
“谁?”严邦德问道。
“张志!”黎清说道,他现在要做的就是让自己的构思重演,然后慢慢的寻求答案。
“不可能,张志都死去那么多年了,要是他跟你说了什么的话,你不会现在才来找我,况且我又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严邦德若无其事的说道。
“这么多年,在公安局里一直找不到关于重案一组的案件卷宗,难道你一点都不奇怪吗?”黎清问道。
“我有找过,可是那些卷宗都不翼而飞了。”严邦德说道,当年他确实找过那些卷宗,可是没有人知道它们到底在什么地方。
“在我这里。”黎清说道。
“你偷走了它们?”严邦德难以置信的问道。
“不是偷,是收存,是张志寄给我的,当我收到它们的时候,我感觉很纳闷,我想不通张志为什么会那么做,现在我基本上想通了。”黎清说道。
“为什么?”严邦德问道。
“因为你就是那个凶手!”黎清死死的盯着严邦德的眼睛说道,他想要从严邦德眼神的变化来证明自己的推断。
“胡说八道!”严邦德大声的说道,仿佛对黎清的无理纠缠有些愤怒。
“我一直想不通张志为什么要我不要插手那件事,甚至调换了我的配枪,现在看来,当时他就已经查出那个人就是你,他知道如果他出事,我也斗不过你,总要有人活下来照顾孩子。但是他又不想让真相永远的沉底,所以他把那些卷宗寄给了我,一切都看天意。”黎清说道。
“我不想再跟你浪费口舌,如果你有证据,我随时恭候你!”严邦德没好气的说道,算做最后的逐客令。
“你难道忘了一个人了吗?”黎清冷笑一声说道。
“我不想跟你打哑谜,你说吧,我谁都不怕。”严邦德说道。
“塔罗!”黎清说道,当他吐出这两个字时,他发现一向从容不迫的严邦德瞬间被石化了,终于露出了破绽。
漆黑的雨夜和死寂的城市揉成了一团,黑暗的浪潮,慢慢吞噬着人们的耐性,严邦德握紧了手里面的枪,做着最后的抉择,今夜想必又要发生些什么。
第62章
这可能是近久以来最幸运的事了,严寒的死里逃生让张静波又看到了希望,事情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糟糕透顶,并不是所有事都无法挽回,是时候该一决高下了,不管藏在背后的那个人是谁。
张静波递给了严鹏一支烟,问道:“准备好了吗?”
严鹏点了点头,说道:“看来只能如此了。”他知道这一次非比寻常,他们要面对的是他们的顶头上司,这一步棋走了出去,谁都不知道是什么样的结果。
张静波拿出了手机,找到了那个熟悉的号码,电话接通的一瞬间,他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门,从没有一个电话可以让他如此的紧张。
“静波,是不是有什么发现了?”电话一头的涂国安问道。
“严寒已经脱离生命危险,医生说她很快便能醒过来,她醒了以后,或许就可以知道真相了。”张静波假装兴奋的道。
“这就好,这就好。”涂国安连声说道,从他语气中听不出半点变化,张静波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假如这一切都是涂国安所为,他一定不会让严寒就这样醒来。
“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张静波问道,他的目的很明确,就是想让涂国安把自己支开,但其实自己依然在医院守株待兔。
“那群学生还有一个叫莫然的,一直没有现身,你和严鹏想办法去寻寻他的下落。”涂国安吩咐道。
“是!”张静波答道,涂国安的话让他有些不安,按理论,应该留严鹏在医院把守才是,要知道严寒现在可是重点保护人物,可是涂国安却疏忽了,张静波隐隐感觉到这种有意的“疏忽”意味着什么。
挂了电话以后,张静波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对于他来说,涂国安不仅仅是自己的上司,还是自己的师父,自小失去父母的张静波把涂国安他们当成了亲人,手刃至亲的现实有些残忍,但他已经别无选择。
“下一步该怎么做?”严鹏问道。
“我们必须得从医院大门走出去。”张静波说道。
“为什么?医院里就不管了?”严鹏不解的问道。
“涂局是个很聪明的人,如果不看到我们走出医院大门,他会上钩吗?”张静波说道。
“对呀,我没有想到这一点,要真的是涂局的话,他可以看到全市的监控,医院当然也可以。”严鹏恍然大悟的说道。
“在此之前,我们应该把严寒送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张静波说道。
“不错,我们不可以冒险的,如果凶手比我们先到医院,我们就将功亏一篑,可是在这个医院里,哪里才是最安全的?”严鹏问道。
“或许有一个人能够帮我们。”张静波说道。
“谁?”严鹏问道,他想不出来现在还有谁值得相信。
“严厅长。”张静波说道,他一早就想到,要对付涂国安的话,只有严邦德能够帮到他。
“让我爸出马,肯定能帮到我们,可是要是我们推测错了,岂不是害了涂局?”严鹏说道。
“我也想过这个问题,所以你不能告诉厅长原因,找个理由让他把严寒带走。”张静波说道。现在他们不敢轻易的再相信谁了,假如所托非人,不仅会害了严寒,还会连累到自己和严鹏。
严鹏拿出了手机,再次拨通了严邦德的电话,对于严邦德的见死不救,他心里面的气还没有消,他本不想给他打电话的,可是现在并不是怄气的时候,孰轻孰重他还是分的比较清楚。
严邦德这次很快就赶到了医院,这让严鹏的气消了不少,特别是看到严邦德一脸的疲惫以后,严鹏根本提不起脾气,每个人都有着他自己的难处,身为公安厅长的他,更是如此,当你还是个小人物时,你所考虑的问题紧紧局限于我要怎么活,当你身处高位的时候,你更多考虑的是让别人怎么活,所以越是高层,考虑的东西就会越多,要牺牲的东西也会越多。
将严寒托付给严邦德以后,张静波和严鹏大摇大摆的走出了医院大门,他们甚至还在医院门口停留了好一会,生怕涂国安看不到,一切准备妥当之后,他们又潜回了医院,等待着涂国安自投罗网。
等了一段时间以后,张静波要等的猎物终于出现了,可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来的那个人居然不是涂国安,那人穿着一件黑色的风衣,领子高高竖起,遮住了大半脸,戴着一顶毡帽,帽檐压的很低,加上一架大大的墨镜,把整张脸都包的严严实实。
“怎么会是他?”张静波在心里想到。没错,来的人正是陆羽,自从他出事以后,这样的装扮就成了他的标志。
陆羽走到了严寒的病床旁边,从风衣里抽出了一根针管,说道:“对不起,你现在还不能醒来!”
张静波大吃一惊,在心里打了一个大大的问号,眼前的这个人到底是谁?陆羽受伤以后,便不能开口说话,为什么现在突然间能说话了,更重要的是他的声音根本不像陆羽的!
正当陆羽把针管扎向严寒时,躺在严寒病床上的严鹏拿出了手铐,一下铐住了陆羽拿针管的那只手,躲在一旁的张静波快速出击,控制住陆羽的另外一只手。
眼见挣脱已经不可能了,陆羽也放弃了挣扎。
“你们怎么还在医院?”还没等张静波发问,陆羽就问道,他明明在监控里看到张静波和严鹏都离开了医院,可没想到还是被瓮中捉鳖。
“如果不用计,哪能引你上钩?”严鹏得意的说道。
“你们钩的不是我吧?”陆羽说道,他早已猜到张静波和严鹏要抓的是涂国安,可是涂国安却被自己打晕在公安局局长办公室。
张静波给涂国安打电话的时候,陆羽正好在涂国安的办公室,涂国安听到严寒苏醒的消息以后,便要赶来医院,可是却被陆羽打晕了,为了保险起见,陆羽还特意调看了医院的监控,看到张静波和严鹏离开医院才赶了过来,不料还是被逮了个正着。
“涂局呢?”张静波问道,既然陆羽已经识破,没有必要跟他拐弯抹角。
“他现在应该还在局长办公室吧。”陆羽说道。
“你是他派来的?”严鹏问道。
“如果我是他派来的,你们也不可能那么容易就抓到我吧?”陆羽反问道,他说的没错,他之所以被擒,正是因为他是一个人孤军奋战,如果有涂国安帮他望风,他也不可能就这样束手就擒。
“你究竟是谁?”张静波问道。
“给你一个机会,让你猜猜,看你和你爸相差多少?”陆羽对着张静波说道。
张静波摇了摇头,他实在想不起来眼前的这个人到底是谁,他一直以为这个人就是陆羽,如果他不是陆羽,那么真正的陆羽又在什么地方,为什么一直没有出现,让这个替身为所欲为。
“你听说过一个叫夏缪的人吗?”陆羽问道。
“你说你是……是夏缪?”张静波问道,他想起了父亲留下来的那一摞卷宗,他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个人就是当年重案一组离奇失踪的人,他身上藏着重要一组离奇自杀的秘密,二十年后,他为什么会以陆羽的身份出现,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陆羽点了点头,说道:“没错,我就是夏缪。”
站在一旁的严鹏发现张静波的脸色有些不对,他并不知道夏缪到底是谁,但从张静波的表情可以猜得到这个人肯定非同一般。
张静波死死的盯着眼前的这个人,他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他的话,这个人真正的身份,可能只有一个人知道,那就是涂国安,他记得这个自称是夏缪的人是涂国安带回来的,那一次涂国安和陆羽一同到云南出差,回来的时候,陆羽就出了车祸,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你还在怀疑?”夏缪问道。
“我没有理由相信你的话。”张静波说道。
“如果你不相信的话,你还可以问一个人。”夏缪说道。
“谁?”张静波问道,他不知道除了涂国安以外,还有谁会知道这个人的身份。
“黎清!”夏缪回答道,那一次,他去拜访黎清的时候,黎清就认出了他,但是这么久了,为什么黎清一直保守着他的秘密,他也说不上来。
说起黎清,张静波才想起来,刚才只顾着设局了,都没顾得上父亲到底去了什么地方,他离开医院的时候,心里好像藏着什么事似的,现在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张静波拿出手机,给黎清打了过去,一方面确认一下这个人到底是不是夏缪,也顺便问问他现在怎么样。可是偏偏怕什么,来什么,黎清的手机一直无法接通,这让张静波忍不住担忧了起来。
“打不通?看来黎清和你父亲一样都是个傻子!”夏缪骂道。
“你这话又是什么意思?”张静波不解的问道。
“我猜的不错的话,黎清应该是去找那个人,而那个人为了自保一定会要了他的命!”夏缪说道。
听了夏缪的话,张静波心里更慎得慌,这一连串的事让他看到了人命的脆弱,说没了了就真的没了,他真的害怕黎清会遇上什么不测。
“快告诉我那个人是谁!”张静波着急的问道。
“严邦德!”夏缪肯定的说道。
“你胡说八道!”严鹏怒吼道,这么多年来,他觉得父亲一直兢兢业业的在做自己的事业,现在夏缪说他会杀了黎清,严鹏怎么也不会相信。
张静波也没有想到夏缪说的竟然是严邦德,不过他没有像严鹏那样激动,对于他来说,没有什么人是不能够怀疑的,他只希望结局不要那么残忍,不要再有人无辜的死去。
第63章
严邦德早已经受够了这样的生活,二十年来,他每天都被噩梦缠身,在经历那么多以后,他才发现当初的选择错的有多么离谱,可是现实就是现实,未来可以改变,但历史始终不能够改写,有时候,一个人只要错了一次,便永远无法回头。
这一次,再次站在了生死线上,他别无选择,只能够义无反顾的错下去,既然已无出路,便只能一条道走到黑,只要他还想活着,那就必须有什么人去死,生存法则里没有对错,只有输赢,尽管你不择手段,尽管你卑鄙无耻,当你成为赢家的时候,方式方法并不是太重要。
严寒安静的睡在车子的后排座上,劫后余生的她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当她醒来的时候,她会发现那个救她的人早已死于非命,而那个最应该救她的人却成为罪魁祸首,这一切都充满了戏剧性,让人有些不能接受。
看着昏睡中的严寒,严邦德的心空落落的,自己挣扎了一生,却始终是孤家寡人一个,没有一个人能够真正走入他的世界里,面对别人,他一直都在伪装,这些年下来,他甚至都不知道真实的自己到底是个什么样子,有时候他都不明白自己这一生到底有什么意义,一开始,自己以为有了钱就可以得到一切,后来真的有了,却发现钱一旦多到了一定限度,那也只不过是一些数字的叠加而已,巨额的财富没有给他带来幸福,却成为了他的噩梦。
直到现在,严邦德都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发展成现在这个样子,他想不到二十年后,还会有人提起那些事,逃了那么多年,自己还是要为当初的错误埋单,这些年来,他深知自己终有一劫,偷生了那么久,也算赚了,如果有些遗憾的话,就是不应该把严寒这些年轻人卷进来,当他越来越衰老的时候,他越发感觉到青春的可贵,让这些年轻的生命就此终结,确实有些残忍。
严邦德叹了口气,继续前行着,在情感上,他希望严寒能够化险为夷,但是对于他来说,现在最重要的不是考虑严寒的生与死的问题,如何实现自我救赎才是当务之急,再说事情已经不在他的控制范围了,或许从她踏入南国草原的那一刻开始,她的命运就已经不确定了。
这一次,严邦德感觉得到事情变得更复杂了,从黎清突然找到他的时候,他就知道已经不可能再像二十年前一样糊弄过去了,他总感觉到有一双眼睛一直在盯着自己,本打算从严寒这里问到一些情况的,可是事与愿违,他冒了很大的风险才把严寒从医院带了出来,严寒却一直昏迷不醒,没能给他一点提示,反而成为他的累赘。现在,他无法预计对手到底知道了多少,他唯一能够做的就是在别人还没有警觉的时候,便逃之夭夭。
可真正要逃的时候,严邦德一时间没有了方向感,一直以来,他都是那个举枪的猎人,如今突然间变成了猎物,便不知道该怎么去逃了。世事变数太大了,善恶并非绝对的永恒,昔日的善也许会成为今朝的恶,善恶相依相偎,此消彼长,前一秒还是位高权重,万众瞩目,后一秒就沦为了阶下囚,人人喊打,做人要是没有了底线,用泡沫建立的王国,无论多么的耀眼,都只是一场梦境。
突然间,严邦德脑子里灵光一闪,他想到了一个地方——龙泉小区,他也说不上为什么在这个紧要关头会想到那个地方,总感它有一种魔力在不停的召唤着他……
a市的灯火渐渐的被逐层点亮,仿佛一盏盏冥灯,在为死去的人照亮去天堂的路。
张静波的眼泪止不住的流,看着黎清的尸体,他感受到了什么叫做痛彻心扉,他的眼泪止不住的流,打在了黎清冰冷的尸体上,那天黎清离开医院的时候,他就感觉有些不对劲,可是他万万没想到那居然就是死别,现实残忍得让他无法接受。人世间的变数实在太大了,有的东西还没懂得珍惜就已经消逝,留下的只是一些悔不当初的遗憾。
涂国安一言不发的站在张静波的旁边,他是第一时间赶到现场的,他甚至来不及处理一下被夏缪打伤的脑袋,就马不停蹄的赶来。黎清死了,他也很难过,毕竟他曾经是自己的师父。要不是黎小白走入了他们的视线,他永远不会怀疑这位启蒙恩师,可是他还来不及调查清楚,黎清就惨遭不测,如今再来追究对与错显得毫无意义,无论黎清做过什么,死了一切便还清了。
看着哭泣的张静波,涂国安找不到任何安慰的言语,张静波那份失去至亲的痛楚是他无法体会得到的,这时候,说什么都显得多余。
“现在你应该相信我了吧?”夏缪问道。
“你少在这里妖言惑众,我说什么也不会相信你的鬼话的,我现在就给我爸打电话,让他过来跟你当面对峙!”严鹏咬牙切齿的说道,尽管他语气很强硬,但是在他的心里已经打了一个大大的问号——‘要是他说的都是真的该如何是好?’
严鹏一遍遍的拨打着严邦德的电话,可是得到的都是同样的一个答案——‘您所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再三尝试以后,他终于放弃了,开始慢慢相信那个他最不愿意去相信的事实。
张静波站了起来,满腔怒火的看着涂国安,好像恨不得将他一口吞下去似的。
“你一早就知道!”张静波恨恨的说道。
涂国安点了点头,事到如今,他完全没有必要去否定,该知道的,张静波已经知道的差不了,他只是在想,当初的那个决定是不是错的。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张静波冷冷的问道。
“我说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好,你会信吗?”涂国安问道,他说的这句是真话,只是现在听着感觉有点假。
“我要的是答案,不是听你废话。”张静波冲着涂国安吼道,黎清的死已经消磨了他所有的耐性,他根本没有心情听那些无关紧要的解释。
“不管你相不相信,我还是要原原本本的告诉你,事情应该从二十年前重案一组成员离奇自杀的案件说起,二十年前,重案一组突然间发生了连续自杀案件,整个组的人,除一个住进精神病院,和一个失踪以外,其他的无一幸免,当时都说重案一组的人都被诅咒了,没有人敢去碰这个案子,加上关于这个案子的卷宗在一夜之间全部失踪,之后便无人提起了,可是在我的心里,我一直认为这个悬案背后肯定藏着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涂国安说道,那时候他才是一个小小的警员,位卑言轻,虽然他坚信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但却无能为力。
“所以你一直在暗中调查?”张静波问道。
“没有,当时我尝试过去调查,但一点突破口都没有,后来便不了了之了,原本我以为这个案子就这样过去了,会永远成为悬案,没想到二十年后还会找到线索。”涂国安说道。
“你说的是吴永辉案?”张静波说道,说到这里,他就明白了涂国安所指的线索是什么。
“不错,我也没有想到一个普通的绑架案会揭露出这样一个惊天的秘密。吴永辉案发生以后,我嗅出了案件背后隐藏的秘密,为此我还专门找到了黎队,他虽然退出了警队,但我知道那个案子一直是他的心病,我本打算让他帮我一起将它查个水落石出的,没想到当我把它告诉黎队时,他竭力反对我再去碰那个案子,还警告我不许让你碰。”涂国安讲述道,他记得当时黎清的态度很强硬,没有一点商量的余地。
“这究竟是为什么?”张静波不解的问道,他知道黎清和父亲张志是最要好的兄弟,能查出真相,给父亲一个交代,那应该是件义不容辞的事,他想不出黎清为什么会反对。
“当时我也很不理解,后来想想,他应该也是为你好,二十年前,张队是a市最好的警察,他的破案能力是任何人都无法超越的,然而他却为了这个案子也死于非命,谁都不敢保证以后还会发生什么事,经历了那么多以后,谁也不清楚那传说中的诅咒是不是真的,你是张队唯一的血脉,我不愿意让你陪我一起冒险,所以一开始我就不想让你插手这个案子。”涂国安说道。
“所以在吴永辉的案子还有很多疑点的时候,你就让我草草结案,用其他的案件来分散我的注意力?”张静波说道,现在他终于明白当初涂国安对这个案子为什么会那么草率。
“我本来想当一切办妥以后再告诉你的,可惜这中间的变数太大,我没有想过会发生这么多事,更没想过还会死那么多的人,我完全控制不了事态的发展。”涂国安无奈的说道,他已经做了他能做的一切,但依然无济于事,或许像夏缪说的那样,有的事本身就不是人可以控制的。
“他真是夏缪?”张静波指着夏缪问道。
“不错,他就是夏缪。”涂国安回答道。
“那陆副呢,他去哪了?”张静波接着问道。
“他死了,是我害了他。”涂国安难过的说道,每次提起陆羽,他心里总是有说不出来的亏欠,这些年来,陆羽一直是他最好的兄弟,一直在他身边辅佐着他,不惜一切的帮他,最后连命都搭上了,如果不是因为自己,陆羽很可能就不会死。
对于这个结果,张静波并没有感到意外,当发现夏缪顶替了陆羽时,他就想到陆羽可能早已经不在人世了,但还是忍不住会惋惜,像陆羽那样为人正派,为正义鞠躬尽瘁的人却落到如此的下场,不免让人有些寒心,好人有好报,这句话不知道骗了多少人,事实是报应要来的时候,无论你是好人,还是坏人,都一样的抵挡不了。
说起陆羽,涂国安的眼泪忍不住的流了下来,如果可以,他宁愿那个死去的人是自己,看到涂国安再次为陆羽哭泣,夏缪的心也不是滋味,他原本以为自己已经铁石心肠,却还是被那最深的兄弟情打动,他伸出一只手,搭在涂国安的肩膀上,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是时候该结束了!”
第64章
这可能是人世间最荒唐的事了,有的人费尽心思、不择手段的去索取,到最后却什么都带不走,一切回归零。
张静波一把揪住了夏缪的衣领,厉声说道:“你是什么意思?”
夏缪扯开了张静波的手,重复道:“是时候该结束了!”
“可是还有许多问题没有弄明白的。”涂国安说道,他一早就查到了这些事情跟严邦德有关,可这并不能解释所有的问题。
“对我来说,那些问题已经不重要了,况且有的问题根本就解释不了。”夏缪说道,事已至此,他觉得已经没有查下去的必要了,他只想复仇,别人怎么样,那已经不是他考虑的问题,只是有些事他还没有来得及亲手去做,不免有些遗憾。
涂国安叹了一口气,说道:“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了。”
张静波不明白他们的话是什么意思,但他看得出涂国安的无奈。
涂国安点燃了一根烟,深吸了一口,那是他最痛苦地回忆,直到现在,他依然忘不了当初抱着陆羽尸体时的那份心痛。
“我想知道陆副是怎么死的?”张静波问道,他一直想不通一向刚正不阿的涂国安为什么会和夏缪搅合在一起,或许陆羽的死正是关键所在。
“黎队的果断拒绝并没有改变我继续追查的想法,反而越发激发了我探求真相的**,于是我找到了陆羽,着手调查那个案子。我们一起到云南寻找答案,经过一路的颠簸以后,我们终于到了那个叫澄江的小县城,它很不起眼,但在那里,我们却意外的发现一个人。”涂国安说道。
“就是他?”张静波指了指夏缪问道。
涂国安点了点头继续说道:“不错,虽然那么多年没见,但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这个意外的收获让我们很是兴奋,让我们坚信云南之行是正确的。”
“他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张静波问道,他早听说澄江与古滇国有着密切的关系,夏缪在那里出现绝对不是巧合。
“我一直在那里生活的,当年离开a市的时候,我感觉到一片迷茫,偌大的地球好像就没有我安身之地,我没有目的的逃,冥冥中好像有什么东西指引我去到那里,当我面对着抚仙湖的时候,一直不安的心突然平静了下来,我曾经一度以为那就是我的归宿,没想到有的事逃是逃不掉的,总有一天它会让你连本带利的还回去。”夏缪说道,他一直再想,早知道结果是这样的,他就不会像当初那样的选择了,经历那么多以后,该得到的什么都没有得到,该失去的却一样不落的失去了。
“他身上有太多的迷,所以我们一直不敢轻举妄动,只得在暗中监视着他,一天下来,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正当我们打算跟他摊牌的时候,意外便发生了。”涂国安说道,他眼里再次泛起了泪光。
虽然并不知道涂国安所说的意外是什么,但张静波猜得到陆羽应该就是丧身于那场所谓的意外之中,人生有时候就是这样的,没有谁算得准意外什么时候来临,会以什么发生降临在你的身上,不清楚哪一个意外会让你丧命,有些人总是信誓旦旦的说明天要做什么,可是并不是每一个人都有明天。
涂国安擦去眼中的泪,继续说道:“夏缪回到家以后,一直没有出来,正当我们打算进去问个明白的时候,我听到一声巨响,大火不停的吞没着他的家,当时我的第一想法就是救人,于是奋不顾身的冲了进去,陆羽也紧随其后,我们在大厅了找到了一个人,他已经昏迷不醒了,来不及多想,我便背起他就往外面冲,冲到外面的时,我早已精疲力竭,再看燃烧着的房子,它已经被大火包围得不留一点缝隙。大口喘息两口气之后,我突然发现,陆羽并没有从大火里冲出来,我大声的呼喊着他的名字,却得不到一点回应,我不停的祈祷有奇迹发生,可惜天不遂人愿。”
“陆副被烧死了?”张静波问道,在他心里,他觉得这样并值得,为了救夏缪这种人,损失了一个那么好的警察。可是这就是现实,警察有着他自己的职责,一年之中,不知道有多少警察为了救那些人渣而丧身,对于个人来说,这不合算,但对于正义来说,这又是必须的。
“原本我以为陆羽是烧死的,可是当我仔细检查过陆羽尸体的时候,我发现他真正的死因是被钝器击中后脑,导致头骨破裂而死。”涂国安说道,当发现这个问题时,他感到很震惊,因为在陆羽尸体旁边便没有发现什么钝器,也就是说,陆羽是在大火之中被人谋杀的。
“是谋杀?”张静波吃惊的问道。他实在想不出在那个生死攸关的时刻,有谁还会想着去杀人。
涂国安点了点头,继续说道:“仔细勘察现场之后,我在废墟中,找到了那个打死陆羽的钝器,它是家用的一个灭火器。”
“凶手是爆炸之后才进去的!”张静波惊叹道,因为家用对于家用的灭火器一般是安装在房屋的外面的。
“当时我也这样想,或许凶手真正要杀的人并不是陆羽,而是夏缪,只因当时火势太大,看不清,才误杀了。”涂国安说道。
“查到凶手到底是谁了吗?”张静波问道。
“没有,至今我都没能确定到底是谁杀了陆羽。”涂国安说道,这是他最痛苦地地方,虽然他已经猜到了凶手到底是谁,可是却找不到一点证据,只得让他逍遥法外。
“现场就一点证据都没有留下?”张静波问道,他一直坚信没有不留痕迹的犯罪现场,再缜密的犯罪都会有漏洞的。
“也不全是,在现场,除了陆羽和夏缪家人的尸体意外,还多了一具尸体。”涂国安说道。
“谁?”张静波问道,他在心里琢磨着,会不会因火势太大,以致于凶手都无法脱身,自食其果。
“那个人是吴斌,也就是吴永辉的父亲。”夏缪回答道。
“是他?他怎么会出现在那里?”张静波问道。
“我到了澄江以后,就认识了吴斌,说起来我们还算是好朋友,吴永辉也是我看着长大的,他死了,我也很难过。吴永辉死后,吴斌经常会到我家喝酒解闷,出事的那天,他像往常一样去到我家喝酒,喝了几杯之后,我就不省人事了,当我醒来以后,一切都变了。”夏缪说难过的说道。
“看来吴斌也是枉死的。”张静波说道,一场本来是针对夏缪的灾难,却令那么多不相干的人枉死,命运的安排总是很有戏剧性,注定的劫难,逃也逃不掉。
“错,他死的并不冤枉!”夏缪狠狠的说道,他眼里的怒光让人忍不住发颤。
“难道一切都是吴斌弄的?”张静波疑惑的问道,这看来有些不合逻辑,要是都是他的话,那个出现在现场的灭火器就没有办法解释了。
“不全是,除了他应该还有其他人,那个人就是杀死陆羽的人!”夏缪说道,当他知道吴永辉案件的始末以后,他才想到吴斌可能不是枉死的,那天他去找自己的真正目的并不是喝酒,而是要对自己下手,只不过有些人为了自保,连他一连解决了,后来的调查,都验证了这一点。
“那个藏在幕后的人到底是谁?”张静波问道。
“马上就真相大白了,犯下罪的人,都应当得到惩罚,一个都逃不了!”夏缪说道,他显得有些得意,好像那个人已经是他圈住的猎物,唾手可得。
“现在应该怎么做?”张静波问道,虽然他很不喜欢夏缪那种阴阳怪气的样子,但现在他确实一点头绪也没有,只有跟夏缪合作,才能尽早的找到答案。有时候,为了达到目的,你就得学会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人,不管他是敌人还是朋友。
“看来你比我想象的还要聪明。”夏缪说道,他看得出,张静波想要和他合作,他本以为落在张静波手里便不能脱身了,看来情况并不是那么糟糕,早知道这样,就没必要费那么大劲去医院了,比起这些,严寒所知道的秘密,根本算不了什么。
“我只是想尽快破案!”张静波说道,现在黎清已经遭遇不幸,他害怕黎小白也劫数难逃,所以他不得不抓住每一根可以抓住的救命稻草。
“那就放我走!”夏缪说道。
“这不可能!”张静波坚决的说道,没有一点商量的余地,他是要利用夏缪,但绝对不会让他脱离自己的视线。
“还是放他走吧。”涂国安无奈的说道,他明白这不是唯一的选择,但这可能是最好的选择。
“为什么?”张静波问道,他感觉越来越不能理解涂国安了。
“因为他们之间的恩怨,只有他们才能算得清楚!”涂国安说道,他也希望有个完美的结局,可是现实容不得他再去等待,在这个案件中,已经有太多的人死去,他不想再见到有人因为此事而丧身了。
张静波沉思了一下,说道:“好吧,不过我有个条件。”
“说!”夏缪说道,对于他来说,只要张静波放他走,让他亲手去完成他未完成的事,什么样的条件他都能答应。
“我想知道我妹妹和刘诗雯到底在哪?”张静波说道,黎清的死对他刺激很大,要不是这样的话,他也不可能答应夏缪这无理的要求。
“刘诗雯在我以前的房子里,黎小白和纳兰文轩在龙泉小区。”夏缪坦白的说道,他明白当张静波答应放他走时,他和涂国安一样,都是和自己一条船上的人了。
张静波抚摸了一下黎清的脸,说道:“爸,希望您保佑这次我的选择是对的!”
第65章
421室的门悄无声息的挡在了严邦德的门前,它仿佛如通往另一世界的黑洞,充满了未知和恐惧,严邦德深吸了一口气,掏出了一把锈迹斑斑的钥匙,战战兢兢的插进了钥匙孔。
直到现在,他都不知道为什么会到这里,更说不清那股在冥冥中引导自己的力量究竟是什么,可是当门打开的那一刹那,他终于知道了答案,因为他看到了一张最熟悉的脸。
“你……你是……塔罗!”严邦德的舌头开始打结,当噩梦变成了现实,那比噩梦本身要可怕得多。
“或许是吧。”黎小白淡淡的回答道,她听到门口有响动,她原本以为是‘山村老尸’回来了,便起身去开门,没想到见到的是一张陌生的面孔,还有那昏迷不醒的严寒,她有一种强烈的感觉,这人来者不善。
严邦德惊魂未定的愣在门外,这太超乎他的想象了,他从未想过有一天那个噩梦中的人,会真实的站在你的面前,而且突然得让你触不及防,一时间,他不知道是该逃,还是进。
经过一番思想斗争之后,严邦德还是选择了后者,事已至此,再逃已经没有任何的意义,只有面对,才有可能绝处逢生,他艰难的移动这双腿,迈进了421室。他知道接下来将要面对是什么,这么多年的挣扎,没有人比他更明白生存之道,那就是只有消灭一切阻碍你生存的人,才能够成为幸存者。
“你是谁?到这里来干什么?”黎小白问道,当严邦德走进屋里时,她的心突然一紧,有一种强烈的压迫感。
“如果你是塔罗的话,你应该是认识我的,因为是我把你从南国草原带回来的。”严邦德说道,震惊过后,他感觉不再那么恐惧了。就好比鬼之所以可怕,恰恰是因为没有人见过它的样子,所有的恐惧都是来自于恐惧者的幻想,当谜底揭开时,幻想便不复存在,恐惧也就随之消失。
“你就是那强盗!”黎小白恨恨的说道,这一刻,她仿佛又看到了那荒原上漫山遍野的干尸,一直以来,她都想不出能够制造出那样悲剧的到底是什么样的恶魔。她仔细打量着严邦德,想不到这个看似慈眉善目的人,藏着的是竟是蛇蝎心肠。
严邦德并没有理会黎小白的愤怒,而是径直的走到沙发旁,将昏迷的严寒放到沙发上,他不想解释得太多,因为那对于结果来说,并没有太大的意义,自从见到黎小白的那一刻起,他就明白自己只有两条出路,一个是消灭她,另一个是被她消灭。
“你会得到惩罚的!”黎小白无奈的说道,她一直在寻找背后的真凶,可是当真凶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时,她却变得不知所措,这时候,她多么希望古滇国的‘诅咒’是真的,让这些做下孽的人,得到应有的惩罚。
“我知道,可是并不是现在。”严邦德说道,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可以安享天年,这些年来,他所做的就是让结果来得慢一些,这一次也不例外,他不知道这样做到底有没有用,但他只得孤注一掷。
黎小白没想到严邦德会那么快对自己动手,当冰冷的枪口顶在她的脑门时,她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一步,一时间不知所措,只能祈祷救星的到来。
严邦德的手有些颤抖,他甚至能够感觉到手心在留着汗,对于他来说,结束一个人的生命并不是什么难事,他已经血债累累,并不会在乎再多一条人命,但这一次和以往都不同,他不知道扣动扳机以后是噩梦的结束,还是新一轮噩梦的开始。
或许是黎小白的祈祷起了作用,她的救星还是到了,严邦德没有想到的是螳螂捕蝉还有黄雀在后,他只感觉到眼睛一发黑,便失去了知觉。
看着倒在地上的严邦德,纳兰文轩心里很不是滋味,这一次,他可能真的杀人了,刚才的一击,他使出了全身的力气,没有给严邦德留下一丝反抗的机会,如果不是为了救人,他肯定不会那样做。
黎小白的心情依然没有平复,刚才或许是太紧张了,纳兰文轩什么时候出来她都没有注意到,转眼之间,形势就变了,原本严邦德锁定的胜局顷刻间被瓦解,所以说,得势的时候,不要太得意,因为结局往往是出人意料的。
“他会不会死?”纳兰文轩惊魂未定的问道。
黎小白摇摇头,看着被砸得粉碎的烟灰缸,她心里也没有底,人的脑袋毕竟没有多硬,在那样的强烈撞击之下,即便死了也是很正常的。
纳兰文轩鼓起勇气,伸手试探了一下严邦德的呼吸,万幸的是严邦德还没有停止呼吸,这让他放心了不少,他捡起了严邦德的枪,以防他醒来以后报复自己。
“怎么样?”黎小白急切的问道,刚才她还希望严邦德不得好死,可是当严邦德倒地不知死活的时候,她的恨意瞬间消失了,突然觉得或许偿命并不是仇恨最好的解决方法,即便严邦德死了,对于已经发生的悲剧来说,毫无意义,已成定局的悲剧是不可能改变的。
“幸好没死。”纳兰文轩如释重负的说道,不管出于什么理由,他觉得都不应该断然的剥夺一个人的生命,不管是谁,都没有权利决定别人的生与死。
“我们必须离开这里了。”黎小白说道,严邦德的到来解开了她很多疑惑,可是还有很多谜题没法解释。
“去哪?”纳兰文轩茫然的问道,他不知道黎小白究竟想做什么,他好像一只无头苍蝇一样,只是漫无目的地旋转着。
“寻找真相!”黎小白回答道。
“真相不就在这吗?”纳兰文轩指着严邦德说道,刚才严邦德的话,他都听见了,就是这个人去了南国草原,制造了那惨绝人寰的悲剧。
“它只是谜底,但并不是真相!”黎小白肯定的说道。
“你指的真相是什么?”纳兰文轩问道,其实不用黎小白说,他早就明白这根本不是他一直以来想要寻找的答案,现在找到的真相,还有很多东西解释不了,比如说纠缠自己二十多年的噩梦,不过他真的觉得累了,他想要结束这场没有尽头的游戏,即便结局不是罪完美的。
“古滇国的秘密!”黎小白说道。
“那根本就是一个无解的迷,光凭我们就想解开那千古之谜,算了吧。”纳兰文轩气馁的说道。
“你以为逃避就可以相安无事了吗?”黎小白有些生气的道。
纳兰文轩没有说话,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去回答黎小白的这个问题,一开始,他觉得为了真相,可以什么都不顾,可是当他慢慢接近真相的时候,他畏惧了,因为每一次的靠近都会有比较惨痛的代价,吴永辉、韦雯……还有刚死的钱金凤和生死未卜的莫然,他们都是因为卷入了这场风波,才遭受劫数难逃的,以后还会有多人因为所谓的真相而丧命,谁都说不清楚,他已经到了最艰难的时候,进不清楚方向,退又无路可退。
“想好了吗?”黎小白问道,她十分清楚纳兰文轩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或者说他根本没有选择。
正当纳兰文轩举棋不定的时候,一直昏迷不醒的严寒终于醒了过来,当她迷迷糊糊睁开眼时,便看到站在身边的黎小白,吓得她差点没再晕过去。
严寒的苏醒可以说是一个美妙的插曲,因为它可以让纳兰文轩暂时逃避那个现实的问题,虽然逃避不是最好的办法,但能够逃一时也是好的。
纳兰文轩扶起了严寒,指着严邦德问道:“他是谁?你怎么会和他在一起。”
严寒看了看眼前这个熟得不能再熟的人,回答道:“她是我爸!”
“你爸?”纳兰文轩张大了嘴巴,他原本以为严寒是被这个人挟持到这里来的,可没想到他居然是严寒的父亲。
“不错,他是我爸,是公安厅厅长。”严寒说道。
严寒的话又像一个晴天的霹雳,让纳兰文轩有些目瞪口呆,想不到一个公安厅厅长,却是一个无恶不作的大恶人,代表着正义,却与整天与邪恶为伍,草菅人命,冠冕堂皇的外表下,藏着的是无恶不作的勾当。
“你了解他吗?”纳兰文轩问道,从严寒的表现来看,她对严邦德的所作所为一无所知,有时候,了解一个人,不是看你和他在一起的时间多久,而是看你能够掌握他多少秘密。
严寒茫然的看着纳兰文轩,在她的人知范围内,严邦德一直都是个锄强扶弱,嫉恶如仇的好警察,她不清楚他为什么会问这样一个问题,她只感觉到纳兰文轩对父亲充满了厌恶。
“你们是怎么找到这里的?”黎小白问道,她更关心这个问题,因为她想弄明白到底是不是那个自称是‘山村老尸’的人出卖了自己。
严寒瞟了黎小白一眼,随即便把目光移开,她分不清眼前的这个人到底是黎小白,还是那个噩梦中的人。
“难道这里不是安宁医院?”严寒有些吃惊的问道,她根本不清楚这中间到底发生过什么,她甚至分不清到底是噩梦还是真实的记忆,她隐约记得,那天,她悄悄的离开病房,想要逃出安宁医院,在经过一个病房的时候,她停了下来,因为她听到了有人在说话,更重要的是他们居然提到了‘南国草原’,于是她偷偷的躲在外面听,只听到有一个男人不停的在忏悔,后来她听到一声惨叫,她忍不住向房里看了一眼,他看到一个满脸鲜血的人,更可怕的是他手里那两颗还在滴血的眼珠子!
当时或许是太过于震惊,严寒忍不住叫出声来,当她意识到不妙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已经惊动了房间里的人,她撒腿就跑,可是还是难逃魔抓,在被制服的一瞬间,她看清了那个人的脸,他的脸没有一块完整的皮肤,扭曲得恐怖,她清楚的记得,那就是在南国草原看到的那张脸。
第66章
尽管纳兰文轩死盯着严寒说话时的表情,却没有发现一丝的伪装,唯一的解释就是她所说的都是真的,对于她怎么来到这里,她并不知情。
“怎么又是这样!”纳兰文轩懊恼的说道,对于这样的结果,他显得有些失落,本以为可以从严寒这里得到一些答案,可是又是一无所获,对于这看不见头的残局,他早已力不从心。
“虽然我并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在这里,但是我知道这一切都跟一个人有关。”严寒说道,她可以肯定,那个抓住自己的人,就是当初在南国草原见到的李梦琪。
“谁?”纳兰文轩喜出望外的问道。
“李梦琪!”严寒说道,她无法解释那个已经变成干尸的人,为什么会出现在安宁医院里,她唯一敢肯定的是她并没有认错。
纳兰文轩沉思着,这样看来,黎小白所说的‘山村老尸’和严寒所见到的都是同一个人,如果能找到那个人的话,一切的问题都会迎刃而解。
正当纳兰文轩沉思的时候,421室的门突然间被推开,看着走进来的四个人,一时间,屋内的人瞬间被石化了。
“就是他!”严寒指着其中的一个人叫道。
纳兰文轩看了看严寒所指的那个人,他穿着一件黑色的风衣,领子高高竖起,遮住了大半脸,戴着一顶毡帽,帽檐压的很低,加上一架大大的墨镜,把整张脸都包的严严实实。
没错,走进来的正是张静波、涂国安、夏缪还有严鹏四人,张静波虽然答应放走夏缪,但必须在见到黎小白之后,所以他们四人一同前往龙泉小区,没想到严邦德也在这里,这个意外的收获,让张静波和夏缪都格外的惊喜。
“该结束了!”严邦德坐了起来说道,他其实一早就醒了,他只是想偷听一下纳兰文轩和严寒的话,所以一直装作昏迷,当涂国安他们进来的时候,他知道已经避无可避,或许逃的太辛苦,这一次他不想再逃了,无论结果怎样,他都准备好将欠下的债做一次归零。
“你早该有今天!”夏缪恶狠狠的说道。
“你不是陆羽?你……你是夏缪,我早该怀疑你了!”严邦德急急巴巴的说道,如果不是听到夏缪的声音的话,严邦德怎么也不会想到那个被自己砸死在火场里的人,如今会安然无恙的站在自己的面前。
这一刻,严邦德突然明白自己为什么会一败涂地,如果不是一时疏忽,结果可能就不一样了,不能够斩草除根的话,始终都会留下祸根的,做事的法则只有一个——要么忍,要么狠!
“是我救了他。”涂国安平静的说道,他一直在想象,当他亲手抓住杀害陆羽的凶手时,会是个什么样子,可如今他根本高兴不起来,一路走来,他已经失去了好多队友,严邦德一直是他非常敬重的领导,要不是事实就摆在眼前的话,他怎么也不会相信那个教会自己维护正义的人,竟是这样一个恶魔。
“你们一早就怀疑我了?”严邦德问道,他一直认为自己做的滴水不漏,他不明白涂国安他们是怎么怀疑到自己的。
“没有,这只是个巧合,吴永辉的案子牵连到了南国草原,我和陆羽都觉得不简单,便去他的故乡打探消息,却意外的在那里发现了失踪多年的夏缪。可是还没有等我们找夏缪问个明白,有人便对他下手了,放火烧了他的家。我和陆羽冲进了火场,我救出了夏缪,可是陆羽却没能走出火场,因为他怎么也想不到,在那个紧要的关头,还有人冲进火场杀人。”涂国安难过的说道。
“对于陆羽的死,我深感抱歉。”严邦德说道,他并不想杀死陆羽的,可是那天,当他冲进火场的时候,里面已经烟雾缭绕,根本看不清楚谁是谁,他只看见有人影,以为是夏缪或者是吴斌,便拿起手中的灭火器朝他的头上猛力的砸去。
“那么黎队呢?他已经不管事事那么多年了,为什么你还要杀了他?”涂国安越说道,其实在他心里,他一直在怪自己,要是自己早一点揭发严邦德的罪行,或许黎清就不会白白的牺牲。
“对不起,对不起……”严邦德把头埋了下去,说起黎清,他心里更是充满了愧疚,黎清单枪匹马的来找到自己,是念着旧情的。可穷途末路的自己,早已经无路可退,要么束手就擒,要么鱼死网破,为了自保,杀死他,那是必然的,黎清明明知道结果,却偏偏往枪口上撞。
“这是一句对不起就能够解决得了的吗?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你犯下的罪,必须要你去偿还,时间再久,你也跑不掉。”涂国安说道。
“我一直都知道这是迟早的事,能够多活那么久,我已经赚了!”严邦德说道,虽然已成瓮中之鳖,他却突然有一种说不出的安宁,他很享受这样的感觉,虽然他知道那有多么的短暂。
“爸,你告诉他们,这不是真的!”严鹏歇斯底里的叫道,对于他来说,他心里的丰碑已经倒塌了,即便他不愿意相信。
严邦德抚摸着严鹏的头,看着哭泣中的严鹏,他的眼泪也忍不住掉了下来,一个他困扰他许多年的问题,这一刻又冒了出来——我这一生到底为了什么?对于这个问题,他问了自己几万遍,每一次都得不到答案,原本他以为有了钱和权,就拥有了价值,等到他真正拥有的时候,他却发现这些都不是他所想要的,如果可以重头再来的话,他不会再做那样的选着,他宁愿简简单单的生活,恪守着属于自己的那份小小的幸福,虽然平淡,但活得安稳和踏实。
严邦德擦了擦流出来的泪水,因为他觉得自己配不上这份感动,对于严鹏的亏欠,他无法还清,很多事情,一旦犯错,就再也弥补不回来,那些一时糊涂犯下的错,总是会留下难以挽回的遗憾,它如一根针,慢慢的扎进心里,一点点的渗透,疼痛变得永无止境。
“你是个好孩子,我多么希望你就是我的儿子。”严邦德说道,这可能就是他最大的悲哀,尔虞我诈了一生,身边却一个亲人也没有,甚至没有一个真正的朋友。
“什么?”严鹏吃惊的问道。
“你不是我的儿子,你的亲生父亲叫李梦琪,他是个画家,更重要的是他来至南国草原。”严邦德说道,在最后的最后,他觉得应该让严鹏知道真相,反正自己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可避讳的了。
纳兰文轩突然想起来,钱金凤告诉过他,他们在南国草原发现了一张照片,照片的人长的和严鹏一模一样。
“这一点我早就猜到了,特别是看了李梦琪的日记以后,我更加的相信我的推测,你们之所以那么顺利的得手,主要是因为李梦琪深爱着你们中间的一个人。”夏缪说道。
“没错,她就是已经死去的唐婉君,他们还生下了一个孩子。”严邦德回答道。
“既然如此,那么唐婉君为什么还跟你们一起对付李梦琪呢?”纳兰文轩不解的问道。
“唐婉君之所以会那么做,完全是为了报复,她是在不得以的时候,才与李梦琪发生了关系,她怨恨李梦琪。”严邦德说道。
“强暴?”夏缪问道,他看过李梦琪留下的日记,对于这件事他只字未提,或许是他没有勇气记录下来,人总是会隐瞒对自己不利的事情,这是一种本能的自我保护。
“那时候,李梦琪因为一副叫《荒原》的画一夜成名,他本以为成名以后,唐婉君会接受他的爱,可是他却不知道唐婉君其实早已心有所属,那个人便是李梦琪的哥哥。有一天晚上,喝得酩酊大醉的他跑到了唐婉君的卧室向她表白,遭到拒绝后,他恼羞成怒,趁着酒兴,强暴了唐婉君。”严邦德说道。
“后来怎样?”纳兰文轩忍不住问道。
“当时的人,思想比较保守,李梦琪这样做,等于毁了唐婉君的一生,她一怒之下,提着浓硫酸去到了李梦琪的画室,泼到了他的脸上,把他整张脸都毁了。”严邦德说道。
“所以李梦琪就回到了南国草原?”纳兰文轩问道。
严邦德点点头说道:“出事以后,没有人知道他去了什么地方,风云一时的李梦琪突然消失,引起了人们无尽的遐想。”
“那唐婉君呢?”纳兰文轩问道,在这样的打击之下,她应该也过的比较艰难。
“对于那件事,唐婉君一直没敢对别人说,要不是因为严鹏,谁都不会发现这个小插曲,李梦琪离开以后,唐婉君就迅速与李梦琳在一起了,不久以后便生下了严鹏。”严邦德说道。
“既然李梦琪离开了,你们是怎么找到南国草原的?”纳兰文轩问道。
“一开始我并知道南国草原的秘密,直到有一天,林氏集团的总裁林元深突然失踪,做为公安局长,当时我全力调查这个案件。不久便让我找到了线索,林元深的失踪,和他的私人医生李梦琳有关,正当我打算逮捕李梦琳的时候,他找到了我,告诉我,所有关于南国草原的秘密,在财富的诱惑下,我便成为了他们的帮凶,把林元深藏到了安宁医院。”严邦德说道。
“善恶不分,你配当一个警察吗?”张静波气愤的说道,在百万警察之中,百分之九十的警察都是舍生取义的英雄,可是却一直得不到民众的认可,就是有这样极少数的败类在从中作梗。
严邦德继续说道:“我原本也是个好警察,我凭着自己的努力,一步一步的当上公安局长,可是却一穷二白,什么都没有。当时李梦琳告诉我,林元深的巨额财富跟南国草原有关,破解了南国草原的秘密,便可拥有富可敌国的财富,我难以想象那是多少钱,更抵挡不住那样的诱惑力,于是我加入了他们的组织。”
“组织?”张静波问道。
“不错,为了破解南国草原的秘密,李梦琳他们组成了一个组织,名字叫做hell,意味着背叛组织,都会进入地狱,万劫不复。hell组织除了我以外,还有7个人,他们是陈以良、莫科、赵铁男、李梦琳、唐婉君、吴斌、纳兰明德。”严邦德说道。
“你说的纳兰明德是个美国人?”纳兰文轩吃惊的问道,他万万没想到父亲竟然会和这些无恶不作的人搅合在一起,他很想告诉自己那不是真的,可是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此时的严邦德并没有说谎。
第67章
“你认识纳兰明德?难道你就是他的儿子?”严邦德问道,看到纳兰文轩那么紧张的问他,他大概已经猜到了七八分。
纳兰文轩无奈的点了点头,相比经历的一切,这个已经算不上什么了,况且他跟父亲相处的时间并不是很长,不了解他的为人也不足为奇。
“其实你也是来至南国草原!”严邦德对着纳兰文轩说道。
“什么?”纳兰文轩又一次惊讶的问道,他一直觉得自己和南国草原有关,可是从未想过自己会来至那个诡异的地方。
“这是真的,你是南国草原的唯一幸存者。”严邦德说道。
“居然会留下活口,这好像不是你们的做法?”夏缪阴阳怪气的问道,他把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有一种将严邦德撕碎的冲动。
“我们也没打算留下活口,可是百密一疏,或许是他命不该绝。”严邦德说道,他这一辈子都不能忘记那个场景,那天早上,当清晨的光再次照亮南国草原时,漫山遍野的尸体,让他感到不寒而栗,那是只有人才能够制造出的悲剧,正当他们以为所有南国草原的人都死于非命的时候,却听到了一个孩子的啼哭声。
“你倒是很坦白,可是你们为什么会不杀他,你们的手上已经染了那么多人的鲜血,还会在乎那一个吗?”夏缪说道,其实他更想问的是,为什么严邦德不放他一条生路,那么多年以后,还要赶尽杀绝。
“话虽如此,可是在那样的环境下,没有人下得去手,我们也尝试着过把他丢弃在南国草原,不管不顾的离开,让他在荒原上自生自灭,但无论我们走多远,总是会听到那个孩子的哭声,那就像魔咒一样跟着我们,后来,纳兰明德实在忍不住,跑回了荒原上,抱回了那个孩子。”严邦德说道,当纳兰明德跑回荒原时,大家都觉得他疯了,但没有一个人出来阻止,因为他们每一个人心里都清楚,这一次,他们犯下了一个不可饶恕的罪,迟早有一天要如数归还。
“你们是怎么找到南国草原的?”纳兰文轩颤抖的问道,他不知道这一个个秘密背后,到底还有多少他不敢相信的东西。
严邦德回答道:“答案就在那副叫《荒原》的画上,李梦琪把南国草原的地图都融入了画里,破解《荒原》的秘密,以就找到南国草原的位置所在。”
“那幅画,李梦琪不是一直不卖吗?”纳兰文轩接着问道。
“李梦琪虽然不卖,但是他却把它当做求爱的礼物,赠送给了唐婉君。”严邦德说道。
“这可能便是唐婉君加入hell组织的真正原因。”张静波分析道,他不停的揣摩着hell组织的人员结构,总是感觉它的组成不是那么简单。
“当渐渐融入hell组织以后,我发现,组织里每一个人都是有自己的来历和作用的,例如陈以良时考古学家陈凯的儿子,他能为组织提出古滇国的第一手资料,吴斌是曾经古滇国考古队住过的那家旅店的继承人,他父亲就见过来至南国草原的人,他能够证明南国草原并不是虚构的。莫科是生物学家,一开始我并不知道他在组织里有什么作用,后来我懂了,他的作用就是研究塔罗公主的尸身……”严邦德说道。
“你呢?你在那组织里是什么作用?”夏缪打断了严邦德的话问道,他并不关心hell组织的人员结构是什么样的,他关心的是以什么样的方式打到严邦德才最解恨。
“我当然是hell组织中必不可少的元素,一切不合法的勾当,它想要长期的存在,必须找到一个保护他们的人,没有白道护航的黑道,是成不了大气候的。”严邦德说道,这么多年来,对于世间的种种,他已经看得很透,黑白勾结,这更不是什么稀奇的事,虽然不是所有白的后面都有黑,但几乎所有黑的背后都有白的支撑。世间的种种,存在即是合理的,都有着自己可以周旋的资本和伎俩。
“到底谁是hell组织的发起者?”张静波问道,要把这些人都笼络到一起,还真不是件简单的事。
“组织者就是李梦琳,他是最了解古滇国的人,他说过,即便我不发现他,他也会来找我的。”严邦德回答道。
“他就那么自信你会和他同流合污?”张静波接着问道。
“每个人都有价,关键是看你值多少,他相信没有人能够抵挡财富的诱惑,所以料定我一定会屈服的。”严邦德说道。
“有了财富能又能怎样,到最后还不是不得善终,那些你们掠夺的钱财,你们一分都带不走。”纳兰文轩说道。
严邦德长叹了一声,这是他最痛苦地地方,原本他以为他什么都得到了,当看破以后,其实自己什么都没有得到,反而失去了自己所有的一切,这样的人生荒诞得让他不敢直视。
“李梦琳现在在哪?”张静波琢磨着,一直以来,都没有见到李梦琳的身影,如果真如严邦德所说,那么hell组织里的人,现在就只剩下李梦琳和严邦德了。
“不知道,二十年前,当李梦琳发现严鹏不是他亲生儿子时,他便离开了唐婉君,后来便没有人知道他的音讯。李梦琳走后,唐婉君将严鹏托付给我,也离开了a市。”严邦德回答道。
“李梦琳并没有离开,他一直在安宁医院,离开的那个人,其实是林元深!”夏缪说道。
夏缪的话好像一个晴空霹雳,惊得所有人瞠目结舌。
“这怎么可能!”严邦德说道,他一直以为这盘棋是由他主导,没有什么能逃过他的眼睛,殊不知每个人都留了一张他看不见的底牌。
“你觉得我还有必要骗你吗?”夏缪讽刺道。
“你是说安宁医院的林元深,其实就是李梦琳?”纳兰文轩问道,他不敢相信这是真的,那个人口口声声的说自己便是林元深,而且他将林元深的事讲得活灵活现,不留一丝漏洞。
“当黎小白告诉我那个人就是林元深时,我一度相信了这个结果,但当我见到那个人的时候,我却发现他原来不是林元深,而是李梦琳。”夏缪说道。
“可是他知道林元深的一切!”纳兰文轩说道。
“那是因为有人不停的催眠着他,让他扮演林元深的角色。”夏缪说道。
“催眠?”纳兰文轩半信半疑的问道,以他对心理学的了解,要催眠一个人忘记自己而去扮演别人的角色,这个是可以做到的,但也绝非易事。
夏缪接着说道:“你们离开安宁医院以后,我便去到了安宁医院,当我见到李梦琳时,他也说自己便是林元深,还给我讲了那个考古队的故事,一切都很正常,让我几乎相信他就是林元深,可是当我提起李梦琪的名字时,他的情绪一下子失控了。”
“他恢复记忆了?”纳兰文轩问道,他明白强烈的刺激点,会让一个深度催眠的人摆脱催眠的束缚,按夏缪所说,李梦琳的刺激点,正是李梦琪的名字。
“没有,他只是不停的质问我——你是谁?看着他的样子,我便将计就计,告诉他我便是李梦琪。”夏缪说道。
“就像你在南国草原骗我们一样?”严寒问道。
“我那是为你们好,我想把你们吓走,你们便不会看到南国草原的惨状,或许就不会有那么多的人死去。”夏缪说道。
“继续说!”张静波说道,他示意严寒不要打乱夏缪的话,现在事情变得千丝万缕,一把抓只能是越搅越乱。
“这一招果然奏效,李梦琳相信了我便是李梦琪,在一阵抓狂之后,他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不断的向我忏悔,说不应该把南国草原的秘密告诉林元深,而且还向我讲述他是怎么变成林元深的。”夏缪说道。
“怎么会是这样?”严邦德自言自语的说道,以他这么多的阅历,他已经猜到是怎么回事了,闹了半天,hell组织的所有人,都不过是林元深的一颗棋子。
“二十年多年前,林氏集团可谓是风云一时,可是没有人知道它风光的外表背后,早已千疮百孔,林元深不断的扩大他的王国,斥资的钱越来越多,成效却越来越小,他只有不断的融资,断裂的资金链好像一个巨大的黑洞,融进来的资金,一投进去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夏缪说道。
“所以林元深便导演出神秘失踪这一台戏?”张静波问道,现在看来,林元深真的很聪明,他不出现,他就没有必要去偿还那些债务,自己还可以剩下一笔不小的财富,说不定还可以东山再起。
“正当林元深束手无策的时候,他的私人医生李梦琳却告诉了他一个秘密,就是李梦琳的弟弟李梦琪是古滇国的后裔,来至一个叫南国草原的地方,那里有数不尽的珍宝,如果能够得到南国草原的宝藏,堵上资金缺口并不是什么难事。李梦琳把这个他都不敢确定的秘密告诉林元深,主要是想在他那里得到一些好处,他怎么也不会想到正是因为这个秘密,改变了他的一生。”夏缪说道,他突然变得有些难过,他也是因为一时的贪念,才会落到现在的这个田地,凡是自作孽的人,都不可活。
“李梦琳的悲剧,或许正是因为他知道的太多。”纳兰文轩说道,有的时候,知道太多的秘密并不是什么好事,因为所有秘密背后都藏着一颗看不见的炸弹。
“作为林元深的私人医生,李梦琳早就发现了林元深帝国背后的秘密,还有他和古滇国的渊源,所以他才肆无忌惮的把南国草原的秘密告诉林元深,他相信不管南国草原的秘密是真是假,他都能从林元深那里得到一笔不小的好处,他想要在这个商业帝国还未崩塌之前,为自己谋一笔福利。”夏缪说道。
“幼稚!”严邦德冷笑了一声说道,虽然他对林元深并不了解,但是他知道林元深绝对不可能留下一个能够威胁他的人。
夏缪接着讲道:“李梦琳并没有从林元深那里得到什么好处,反而变成了林元深的替身,要完成这一步布局,赵铁男是最好的人选,他不仅是最好的外科医生,还是最好的心理专家,他不仅可以把李梦琳的脸换给林元深,还可以对李梦琳进行催眠,让他成为完美的替身。”
“这样做会不会有些繁琐?”纳兰文轩不解的问道。他琢磨着,林元深完全可以掩藏起来,却为什么要费那么大的力气。
“这一步棋的关键点就在于他了!”夏缪指着严邦德说道。
“不错,林元深需要我的帮助,他这样的布局,目的就是拉我下水,他第一次能够顺利的掩人耳目,是因为经历文革十年的动荡,没有人会顾及到他,这一次,他不可能再那么幸运,只有我能让他再次蒙混过关。”严邦德说道,他恨自己看破得太晚了,现在悔不当初已经于事无补。
“这是林元深布的最高明的一步棋,他把李梦琳变成自己的替身,让所有人都产生错觉,即便严邦德不可信,他能够找到的也只是一个假的林元深。其次,他可以假借李梦琳的身份,不断的靠近唐婉君,唆使唐婉君到李梦琪那里打探南国草原的消息,为自己寻找后路。再者就是在林氏集团还未崩塌之前,他还可以统揽大局,不断将资金收入囊中,让人无迹可寻。”夏缪说道。
“还是有破绽的,赵铁男就是这步棋的缺口。”张静波分析道,林元深的布局再精准,但是赵铁男始终都是一颗定时炸弹,事情可以计算得很精确,可是人是永远不可以计算的,谁都不知道别人下一秒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所以林元深必须得转移所有人的视线,抛出一个诱饵。”夏缪说道。
“南国草原!”严邦德吐出了这四个字,当时林元深能够顺利的瞒过所有的人,主要是大家的重点都放在了南国草原上,根本顾不了安宁医院里的那个人到底是不是真的林元深。
第68章
天色渐渐的暗了下来,屋里的光线变得有些昏暗,人们相互之间甚至已看不清对方的脸,但谁都没有打开电灯,无动于衷的呆着原地,或许因为黑暗是最好的藏身之所,它能掩盖一切的肮脏,给人的是一种安逸,有了光,邪恶便会一览无余。
严邦德依然继续讲述着他的故事,准确的说是在忏悔,他知道,无论他说的有多么的动情,也不会得到原谅,他只是再为自己的灵魂做最后一次的救赎。
“是不是所有与南国草原有关的人都会死?”纳兰文轩问道,这个问题纠缠了他很久。
“是!”严邦德肯定的说道,对于这个问题,他从来没有怀疑过,从南国草原回来以后,噩梦不断的缠着他,他相信终有一天,自己会死在噩梦之中。
“可是你还是活到了现在!”张静波说道,他其实想说的是‘像你这样的害群之马,就不应该活到现在。’要不是应该严邦德,就不会有那么多的人死去,自己也不会成为孤儿,有的人活着,对于世界来说就是一种贡献,对于别人来说就是一笔福利,但是有的人活着,对于别人和世界都是一个祸害,只要他还活着,别人就不得安宁,他会为了满足私欲不择手段的夺去别人生存的权力。
“有时候活着不一定就是件好事。”严邦德说道,那些死去的人,没日没夜的折磨着自己,痛苦伴随着他整个生命。可是由于对死亡的恐惧,他一直都在苟且偷生,为了活着,无所不用其极,当到了无路可退的时候,他突然明白,或许自己一直都错了,这样生不如死的活着,真不如死了好。
“这都是你自找的!”夏缪说道,他能够体会严邦德那种生不如死的感觉,现在的他,整天行尸走肉般的活着,每一分钟都是折磨。
“无论如何,你们都不应该杀害那么多的人。”纳兰文轩说道,他能够理解严邦德他们不择手段的敛财,但他始终不能理解,为了财富,可以让那么多的人去死,那真的有些丧心病狂。
“真的是财迷心窍!”严邦德摇摇头说道,他现在也难以理解当时为什么会那么做。
“你们可以偷,可为什么还要杀人?”纳兰文轩接着问道。
“偷?那能够拿多少?南国草原的财富远远超出了你们的想象,偷肯定是偷不完的,最直接的方法就是抢,可是我们势单力薄,要排除阻碍,还得有一些非常的手段。”严邦德说道。当他们找到南国草原的宝藏时,财富的震撼已经让他们失去了理智,他们一心想着的就是要把这笔财富掠夺干净,他们根本没有想过,即使他们只是偷一些带走,也能够让他们受用不尽了,或许,人心永远不知道什么事满足。
“用毒?”张静波问道,要神不知鬼不觉的杀害那么多人,这可能是最好的办法了。
“说起有毒,莫科可是行家,他在南国草原上就地取材,找来一些有毒的植物,配成了毒药,投入食物中,因为南国草原的人,还属于群居生活,所以没有一人能够幸免,当天晚上,毒性发作时,整个草原上,都充满了痛苦地哀嚎。”严邦德说道,那是他有生以来最难熬的一个晚上,哀嚎声让他毛骨悚然,他永远忘不了那绝望中的哭喊声。
“你们真是禽兽不如!”纳兰文轩骂道,这样的悲剧确实只有人类能够做的出来,只有人才会赶尽杀绝,当人性泯灭时,人要比任何猛兽都要可怕。
“煎熬了一个晚上以后,哀嚎声也渐渐停息了下来,清晨的阳光洒在了南国草原上,只是南国草原上的人们再也看不见阳光了,世界就是这样,不会因为失去谁而停止旋转。看着漫山遍野的尸体,我们真的感到害怕了,只想赶快离开那个地方。”严邦德说道。
“可是你们还是没忘记带走南国草原的珍宝。”纳兰文轩说道。
“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那些珍宝,当然不会忘记我们的目的。”严邦德说道。
“你们带走的可不只是那些珍宝。”夏缪说道。
“还有一具尸体,塔罗公主的尸体,那真的是个奇迹,塔罗公主的尸体,在经过千年之后,依然完好无缺,当看到她时,所有的人都惊得目瞪口呆,为了破解她的秘密,我们将她一并带出了南国草原。”严邦德说道。
“塔罗公主和她有什么关系?”纳兰文轩指着黎小白问道。
“她就是塔罗!”严邦德说道,他声音中充满了畏惧。
“怎么可能,我是看着她长大的。”张静波说道。
“没错,她就是塔罗。”夏缪说道。
“什么?你不是说你在唐婉君的别墅里发现了塔罗公主的尸体了吗?她怎么会是塔罗?”涂国安不解的问道。
“在唐婉君的别墅里,曹景程被塔罗公主的尸体活活吓死,我从曹景程找到了他偷走的血蟾蜍,连同塔罗公主的尸体一同带到了这里,可是当我再次回到这里时,塔罗公主的尸体和血蟾蜍不翼而飞了,只留下她安静的躺在沙发上,当我叫醒她时,她已经分不清她到底是塔罗还是黎小白。”夏缪说道。
“你是说塔罗公主、黎小白、还有那神秘的血蟾蜍合为一体了?”涂国安问道,他有些不敢相信这样的天方夜谭。
“二十年前,她能够从塔罗身体里分离出来,二十年后,她和塔罗合为一体也不是不可能的。”严邦德说道,自从陈以良告诉他,已经死去千年的塔罗分娩出一个女婴时,他就相信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些东西不能够用科学解释。
“幽灵的女儿?”张静波想起了刘家山的话,同时他也看了黎小白一眼,仍然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从南国草原回来以后,我们每一个人心里都感到不安,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噩梦便缠上了我们,只要一闭上眼睛,便有无穷无尽的噩梦,每一次从噩梦中惊醒,我都有一种濒临死亡的感觉。我们每天都在噩梦中煎熬着,可是除了噩梦以外,我们并没有受到所谓的诅咒,正当我以为一切都相安无事的时候,事情并发生了。”严邦德说道。
“莫科自杀了?”夏缪问道。
“莫科从来没有放弃过对塔罗公主的尸体研究,终于有一天,他找到了我,说他将不久于人世了,然后交给我一个透明的瓶子,里面装着的是从塔罗公主肉身上提取出来的血清样本,他告诉我,那血清可以令人产生致幻作用,然后令人癫狂致死。”严邦德说道,一开始,他并没有把莫科的话放在心上,直到莫科自杀以后,他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难道这就是张队他们真正的死因?”夏缪问道,他一直想不通,重案一组的人,一开始和南国草原并没有太多的接触,为什么会产生那么的幻觉。
“这一切还不是因为你们贪婪所造成的!”严邦德说道,莫科的自杀,让他有些措手不及,他原本以为,重案一组会根据莫科留下的线索,把hell组织一锅端了,可是当张志向他汇报的时候,并没有提到莫科留下来的珍宝,让他看到了事情的转机。
夏缪低下了头,他万万没想到一时的贪念,会害死那么多的人,还把自己的一生都毁了。那一天,当他们上到四楼的时候,看到满屋子的奇珍异宝,他和谭林他们一下子就傻了眼,顿时萌生了一个念头,把它占为己有,他们甚至没有理会躺在房间里的另外一具尸体,匆匆的将那些珍宝藏了起来以后,他们跑下来了楼,向张志报告。
“我一直想不明白,到底是谁偷走了塔罗的尸体?”夏缪问道,他们下楼以后,并没有太多的耽搁,张志就带着他们爬上了四楼,可是当他们再次回到那个房间以后,塔罗公主的尸体已经不翼而飞了,为了不节外生枝,他们都没有向张志报告在这个房间里,还有另外一具尸体,他们只想尽快离开那里。
“因为当时你们没有注意,其实房间里面还有两个人,其中一个就是他!”严邦德指了指纳兰文轩说道。
“另外一个应该就是纳兰明德了?”夏缪问道,当时他们确实没有好好的检查一下现场,一个是因为现场太过于血腥恐怖,另外一个便是贪婪在作祟。
“在你们下楼的时候,纳兰明德抱起塔罗的尸体,躲到了五楼,本来你们可以轻而易举的找到他的。”严邦德说道。
“要不是因为我们心里有鬼,他根本不可能逃脱。”夏缪有些自责的说道,当进到房间时,所有人都被震惊了,尤其是那双血淋淋的眼睛,加上莫科留下的日记,一切都显得十分的诡异。
“莫科死后,我本来打算逃的,是你们给了我机会,为了自保,我只有对你们下手。”严邦德说道,当时他已经无路可退了,要想安然无恙,就得想办法除掉那些能够威胁到他的人。
“那杯茶!”夏缪恍然大悟的说道,从龙泉小区回去以后,重案一组的人都被严邦德叫去了他的办公室汇报情况,当时他的心里就有些疑问,要只是汇报情况的话,张志一个人完全够了,严邦德是想将整个重案一组的人都除掉。
“正当我迟疑着用什么样的方法除掉你们的时候,我想起了莫科送来的那瓶血清样本,我并不确定那血清能不能起到作用,但是它真的可以杀人于无形的话,也是个很好的选择,于是我将它加入了茶中,让你们喝下。”严邦德说道。
“那血清为什么会有那么大的魔力?”纳兰文轩怀疑的问道。
“因为它里面带着塔罗公主的怨恨!”严邦德说道,他无法解释血清的魔力从何而来,如果一定要解释的话,也只有这么一个答案。
“可是我们并没有碰到塔罗的血清,这肯定是诅咒。”严寒厉声说道,这段时间以来,到过南国草原的学生都在经受噩梦的摧残,那种濒临死亡的感觉绝对不只是恐惧那么简单。
当听到诅咒两个字时,所有人都沉默了,这是一个大家都无法否定,但又不愿承认的问题。
严邦德叹了口气接续说道:“在你们服下那血浆以后,我焦急的等待着结果,因为如果不行的话,还必须得冒险。”
“一切如你所愿!”夏缪咬牙切齿的说道。
“第二天便传来谭林和周幽彬自杀的消息,可是当看到他们的尸体时,我真的难过了,他们是和我一起朝夕相伴的战友,我却对他们下手,我感觉自己是那么的肮脏,但我已经无路可退。”严邦德说道。
“你是不是以为我早就死了?”夏缪问道。
“令我奇怪的是谭林和周幽彬死后,其他的人都安然无恙,让我一度对那血浆的效果产生怀疑,虽然你失踪了,但是没有见到你的尸体,我一直都认为你还活着。”严邦德说道。
“或许是因为张队他们并没有见到过塔罗的尸体,他们的幻象是不完整的。”夏缪说道,至于自己,当初要不是误打误撞的撞碎了鱼缸,被突如其来的冰水浇醒,可能自己也难逃一劫。
第69章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了,在逝去的时间里,我每一分钟都在煎熬,我很害怕张志突然查到我的秘密,我了解他的能力,对于他来说,查到真相只是时间的问题,所以中途我让唐婉君不停的打电话骚扰他,影响他的思维,唐婉君具有超强的模范能力,她能将死去的周幽彬的声音模仿得惟妙惟肖,我希望有这样的方法牵制住张志的调查,给自己赢得时间,尽快找到解决问题的方法。”严邦德说道。
“你所谓的解决方法就是杀戮?”张静波愤怒的说道,他一直没有想到,就是这个他十分尊敬的人,让他成为了孤儿。
严邦德看了张静波一眼,继续说道:“我只能那样做,那本来就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游戏,如果我不够狠,那我根本不可能活到现在,或许在二十年前,我就被张志绳之于法。那天,当张志带着王家荣去到夏缪家的时候,韦雯来到了我办公室,她告诉我,她已经发现了塔罗的秘密,然后他把我带到了芜湖广场,看到塔罗公主的雕像以后,韦雯就像着了魔一样,嘴里念念有词,不停的绕着那尊雕像打转,直觉告诉我她的精神已经崩溃了,这让我感觉重案一组已经离真相越来越近了,让我越发的感到不安。”
“韦雯并没有发现什么,为什么二十年后还会死于非命?”纳兰文轩问道,他一直把韦雯的死归咎在自己身上,要不是因为自己太过于着急,也不会让韦继风白发人送黑发人。
“不,她发现了我,韦雯对夏缪的爱意是大家都心知肚明的,当她发现了塔罗公主的秘密的时候,她非常担心夏缪的安危,所以在我送她回家以后,她又去到了夏缪家,而当时我正在夏缪家清理现场,夏缪虽然失踪了,但他将从莫科那里偷来的珍宝丢了一地,当时我没多想,一把捂住她的鼻子,令她窒息,我原本以为她已经死了,便上楼去寻找夏缪留下的线索,当我从楼上下来以后,发现韦雯不见了,原本我以为是谁把她带走的,后来我才知道原来是她自己跑出去的,庆幸的是从那以后,韦雯就疯了,她已经记不起我对她做过的事。”严邦德说道,当时发现韦雯不见的时候,着实让他一惊,算好有惊无险。
“后来,你用赵铁男一直控制韦雯的思维,不让她恢复记忆,当看到我对韦雯的治疗有了效果以后,你便迫不及待的对韦雯下手,你真恶毒!”纳兰文轩分析道。
“要不是你,她也不会死,你真应该让她糊涂的过完一生。”严邦德说道。
“你不觉得那样对于她来说更残忍吗,一个人,活着并不是他的全部,人需要的是有价值的活着,当一个人活着毫无价值,活着便是一种浪费。”纳兰文轩说道。
“她活着本来就没有多少意义,所以让唐婉君送她一程,她死了,我也解决了一个后顾之忧。”严邦德平静地说道。
“你是怎么杀了我父亲的?”张静波问道,这是他一直想知道的问题。
“你父亲的死,全怪他太聪明了,他的破案能力让我感到恐惧,我知道,只要他活着,我就不可能安然无恙,果不出我料,没过多久,他就找发现了端倪。”严邦德说道。
“你是说张队二十年前就发现你了?”涂国安问道。
“张志比任何人都要聪明,即使一直被噩梦纠缠,他始终没有失去理智,王家荣就不同,要不是因为王家荣,我也不可能那么顺利的除掉张志。”严邦德说道。
“难道王家荣出卖了张队?”夏缪说道,他琢磨着。
“这倒不是,塔罗公主的血清虽然没能使他们丧命,但是令他们产生了无穷无尽的幻想,王家荣受不了噩梦的纠缠,他找到了我,让我救他,他没想到他所承受的痛苦都是我制造的,所以他只有死路一条。”严邦德说道。
“王家荣不是自杀的吗?”涂国安问道,他听黎清讲过,王家荣是自杀的,而且是张志自己勘察的现场,应该是不会错的。
“当王家荣向我讲述他的幻想时,我就知道他已经走到了尽头,他只有两条路,一个是像韦雯一样发疯,一个是像谭林他们一样的死去。”严邦德说道,当时他看着王家荣,仿佛就是看着一具尸体。
“是你指引他去芜湖广场的?”涂国安问道。
“不错,王家荣的幻想已经像一个膨胀的气球,他只需要一根针去捅破,塔罗公主的雕像就是那根针。”严邦德说道。
“幻想真的可以令人致命?”张静波怀疑的问道。
“不错,幻想是可怕的,当幻想达到一定的程度时,你可以清楚的听到你背后的呼吸声,每个人都有着令自己致命的幻想,只要有什么事物能够唤起你幻想的极点,它就会令你致命。”纳兰文轩说道。
“王家荣死后,张志的精神也到了崩溃的边缘,可是他没有放弃追查,他居然可以从芜湖广场的雕像,查到林元深,然后再从林元深失踪的案件查到我这里来,速度之快,令我有些措手不及。”严邦德说道。
“我也早该想到只有你能够使林元深的消失变得可能。”涂国安说道。
“张志虽然聪明,但他和黎清都犯了同样的一个错误,那就是太重感情,他怀疑我,却没有直接的揭穿我,他对我还抱有最有一点希望,希望一切都是他猜测错误,就是这一点妇人之仁害死了他。”严邦德说道,论才能,他自认比不过张志,甚至连黎清都不及,他之所以能够活到现在,是因为他有着张志和黎清都没有的东西——够狠。
“他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梦里?”纳兰文轩问道,他一直不明白一个与他毫不相干的人,为什么就出现在了他的梦里。
“因为他就是在你面前死去的。”严邦德说道。
“那个梦是真的?”纳兰文轩问道。
“你的梦是什么样子?”严邦德问道,他不知知道纳兰文轩指的是什么梦。
“那个男人挖去了自己的眼睛,然后开枪自杀了。”纳兰文轩描述道。
“真是这样的吗?”严邦德问道。
“难道不是?”纳兰文轩反问道,他不明白严邦德的意思。
“或许停留在你梦里的,都是你的幻想而已。”严邦德说道,他虽然不知道纳兰文轩的梦有多么的真实,但是他知道那不是真的,只是一种虚拟记忆罢了,因为张志根本不是自杀的。
“幻想?”纳兰文轩默念道,这怎么可能,难道自己把所见到的一些零碎的记忆加工成了一个完整的故事?他在心里面琢磨着,这样的串联记忆,也不是没有可能。
严邦德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可以说,我最不愿意伤害的人就是张志,但我确实没有其他的选择,面对着张志的质问,我无法反驳,于是我带他去看了他想要知道的真相。”
“是什么?”张静波迫不及待的问道。
“我无法摆脱张志的纠缠,在他的控制下,我只得答应他的要求,只是我没有按他的要求,带他去找林元深,而是把他带到了纳兰明德那里,因为我知道他畏惧的是什么,当塔罗公主的尸体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他惊呆了,让他一时间疏忽了对我的提防,就在他疏忽的一瞬间,我拿起身边的一颗钉子,猛地插进了他的太阳穴,那原本是纳兰明德准备钉棺材用的,没想到却钉了张志的脑袋,这一切都太突然,让他根本触不及防。”严邦德说道。
“我要杀了你!”张静波抓住了严邦德的衣领,给了他眼睛重重的一拳,涂国安上前拉住了失控的张静波,现在严邦德已经是瓮中之鳖,让他把真相说完再惩治他不迟。
严邦德揉了揉被张静波打得淤青的眼,对于张静波和很多人受到的伤害,这一拳其实太轻了。
“我和纳兰明德把张志抬到了芜湖广场,在那里制造了一个自杀现场,让所有的人都认为是所谓的雕像索命。”严邦德说道。
“可是张队头上不是有钉子留下的伤痕吗?为什么法医没有检查出来?”涂国安问道。
“因为它早就被子弹的痕迹破坏了,我让子弹从同样的一个位置穿了出去,当看到张志的尸体时,所有人的第一感觉就是张志是开枪自杀的。”严邦德说道,他还清楚的记得,当子弹穿过张志脑袋时,那脑浆都溅到了他的身上。
“还有那照片是怎么回事?”涂国安问道,二十年前,他之所以相信张志是自杀的,就是因为纳兰明德给他的那一组照片。
“要让所有人都相信张志是自杀的,光凭现场勘查是不够的,如果有照片证明就不一样了,于是我让纳兰明德补拍了一组张志自杀的照片,只要把握好相机的角度和距离,就不会看到藏着张志背后的我。”严邦德说道,原本他设计这步棋,是想救自己,没想到用他救了黎清。
“我的幻想是你们给的!”纳兰文轩恍然大悟的说道。
“不错,因为没有人会怀疑一个孩子,要是从你嘴里面把这个事说出来,会更加的真实。”严邦德说道,当时,为了把事情做的圆满,他们还对纳兰文轩进行了反复催眠,让这个不真实的记忆深入他的脑海。
“黎队的枪又是怎么回事,究竟有谁要害他?”涂国安说道,他一直纳闷的是黎清的枪为什么会出现在案发现场。
“这只有张志知道是怎么回事,或许张志早就猜到了结局,他太了解黎清了,如果自己出事,黎清肯定死掐到底,他调换了黎清的枪,是想阻止黎清插手这个案子,防止黎清步自己的后尘,换枪不是在害他,而是在救他。”严邦德说道,当看到黎清的枪出现在现场的时候,他也有些惊讶,但那也是他需要的结果。
第70章
“是什么让你停手的?”涂国安问道,他想起当年要不是纳兰明德提供的那组照片,黎清的嫌疑也无法排除,严邦德完全可以顺水推舟,把黎清当成替罪羊,扫清障碍,他为什么会反其道而行之,不但没有加害黎清,反而安排纳兰明德为黎清开脱。
“原因很简单,因为我不可能将所有的人都关进牢里,公安局始终需要人来办事,重案一组已经全军覆没,如果再把黎清关起来,重案二组也朝不保夕,你觉得黎清有事,你会袖手旁观吗?”严邦德说道,他不得不佩服张志,因为张志早就料到,即便自己就是幕后的那个黑手,自己也不会断然的加害黎清。
“当然不会。”涂国安说道,当初黎清出事的时候,他和陆羽都是尽心尽力的去追查,不帮黎清洗脱罪名,他们绝对不会罢休的。
“我了解黎清,经历那么多事以后,不论是为了张志的遗孤,还是为了他的女儿,他都不会再插手这个案子了,这也是平复这场波澜的最好时机。”严邦德说道,当时重案一组的案子被传得越来越悬乎,黎清要是不碰,就没有人敢碰那案子了,时间一久,一切的罪恶都会被掩盖。
“可你最终还是难逃报应!”夏缪说道,这可能就是因果关系,种下什么因,就是得到什么果,善恶到头终有报,时间再久,一个都逃不了,就像自己,因为一时的贪念,毁掉了一生。
“自从知道塔罗公主怀孕的时候,我就知道我们终有一劫。”严邦德说道,这么多年来,他就没有一刻是安宁的,他不知道噩梦什么时候会以什么方式降临到自己的头上,他只知道那一天终究会到来。
“怀孕的塔罗公主?”夏缪惊奇的问道,他不敢相信那是真的。
“这听起来有些不真实,但是他就是发生了,塔罗公主的尸体一直是由莫科进行保管的,想不到他却奸污了塔罗的尸体!”严邦德说道,当年听到莫科向他坦白的时候,他恨不得杀了莫科,他更没想到的是一个死了千年的人居然会怀孕。
“禽兽!”纳兰文轩骂道,他的心猛然的痛了起来,仿佛挨了重重的一击。
“莫科之所以会躁狂而死,会不会是他亵渎了塔罗的身体?”涂国安问道。
“说不清楚,只有他才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严邦德说道,他似乎已经不想追究太多的原因,对于一个已经注定结局的事来说,知道原因并没有太多的作用。
“后来你让陈以良带着怀孕的塔罗找到了刘家山,让他为塔罗解剖。”张静波说道。
严邦德看了张静波一眼,说道:“看来你知道的也不少,当刘家山从塔罗肚子了取出那个女婴时,陈以良震惊了,因为他看到的不是希望,而是恶魔。他打电话给我,问我怎么办,其实我也蒙了,那件事已经超乎了我的承受范围,我随口说了一句——杀了她!”
“陈以良拒绝了?”张静波问道,他下意识的看了黎小白一眼,这个时候,他已经相当肯定,眼前的这个人,就是当年那个幽灵的女儿。
“陈以良抱着那个女婴犹豫了很久,但终究没有勇气下得去手,他打电话告诉我,要将那孩子抱到我这里,让我自己处置。”严邦德说道。
“你把那孩子怎么样了?”涂国安问道,他不禁为那个孩子担忧起来,虽然已经过去了二十年。
“当时我也很害怕,可是如果我不去做,可能没有人敢去做了,那孩子是恶魔,不能让她活在这世界上……”严邦德痛苦的说道,说到这里时,他的声音有些哽咽,想必是想起了什么痛苦的事。
“后来呢?”纳兰文轩迫不及待的问道。
“后来……后来……我亲手杀了自己的女儿!”严邦德说出了他这辈子最不愿意承认的事。
“你女儿不是在这么?”涂国安指着严寒说道。
“他是黎清的女儿!”严邦德回答道,他不得不承认,从头到尾,他都没有一个亲人可以依赖,他一直都是孤独的。
“黎队的女儿?”涂国安惊奇的问道,黎清的女儿出生的时候,他一直在场,怎么会到了严邦德这里,他想不通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严邦德收拾了一下情绪,这个时候,没有什么好悲伤的了,无论怎样,今天都是最后的结局,一切的悲伤和痛苦都会完完全全的结束纠缠,他继续说道:“那天,陈以良打电话说要把那孩子送到我这里,可是他还有来,陆羽就来了,陆羽告诉我,黎清的妻子在医院死了,让我去看看,虽然我心里一直惦记着那孩子的事,但不去医院看看,又实在说不过去,于是我只得跟着他去到医院。”
“那天,你来了一会就走了,就因为要赶着回家杀那孩子?”涂国安问道,他记得那天严邦德感觉慌慌张张的,好像赶着要去做什么似的,只是当时他的心思不再严邦德身上,一心只想着该如何面对黎清。
“当我匆匆忙忙的从医院赶回来的时候,一推开门,我就看到沙发上放着一个孩子,我想肯定是陈以良抱来的,于是我一把抓起了那个孩子,径直扔到了水缸里面,然后盖上盖子!”严邦德说道,当时他的心都要跳出来了,有一种从未有过的窒息感,他不敢想象那孩子在水缸里挣扎,然后慢慢窒息而亡的样子。
“你真是禽兽不如!”严鹏骂道,他不敢想象,这些事竟是他一直敬重的父亲能够干得出来的。
严邦德苦笑了一下,除了苦笑,他没有其他更好的选择,他知道严鹏也对他失望透顶了,他总是幻想着,要是能有严鹏这样一个儿子该多好,可是当他对李梦琪下手的时候,这一切都只能是幻想了,现在连幻想的机会也没有了。
“我蒙住了耳朵,让自己不要听到那孩子的惨叫,可是依然无法平静下来。”严邦德回忆道,当时他觉得时间好像是被拉长了,每一秒都过的比较煎熬。
“那孩子是你的女儿?你在动手之前就没有看一眼吗?”张静波问道,他想严邦德当知道真相以后,肯定后悔得要死,这可能就是他的报应。
“没有,我当时太害怕了,我怕我看到那个孩子的样子以后,会下不去手,更害怕她会成为我的噩梦,要是我能看一眼该多好。”严邦德后悔的说道,这些年来,他总是幻想着时光能够倒流,可是却无力回天。
“报应,都是报应!”夏缪说道,相比严邦德来说,自己还算幸运了,他难以想象是什么力量让严邦德还有勇气活着,需要多么强大的心脏才能承受住他那么肮脏的灵魂。
“那孩子渐渐的没了动静,正当我鼓起勇气,准备处理后事时,我看到了一个人,当时我就懵了,脑子duang的一下,才意识到自己可能犯下了不可换回的错误。”严邦德说道,当时他想死的心都有了,可是他最终还是活了下来,勾起偷生地、肮脏地活了下来。
“谁?”张静波问道。
“我的妻子,她不应该出现在那里的,她应该在娘家才对,她在最不该回来的时候回来了,更可怕的是她还带着我们的孩子一起回来,而那孩子已经被我扔进水缸,早已没有半点气息。”严邦德哭诉道,这么多年,他这份无法言喻的痛从来没有对别人讲过,因为没有人会同情他,他是孤独的。
“你怎么跟你妻子交代?”涂国安问道,他想不出当时的严邦德会怎么跟他的妻子解释,这是一个无法解开的结。
“不我根本没有机会解释,当看到发生的一切时,她无法接受失去孩子的痛,更无法接受自己的丈夫是一个恶魔的事实,她发疯似的冲出了出去,之后就再以回不来了。”严邦德说道,当时他想追出去的,可是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妻子,更没有资格去安慰她。
“所以当我们发现嫂子的尸体时,你并不奇怪,你早就猜到了结果。”涂国安说道,二十年前,当发现严邦德的妻子溺死在湖里时,他还同情严邦德,他做梦也想不到原来是严邦德逼死了自己的妻子。
“她已经生无可恋,死对于她来说也许就是解脱。”严邦德说道,这么多年,他一直这样安慰自己,想找个理由让你自己过得心安理得些,可是这个理由却骗不了自己。
“你呢?你活着又是为了什么?”纳兰文轩质问道,他没想到严邦德居然还恬不知耻的说自己的妻子生无可恋,他不知道这个灭绝人性的畜生,究竟是为了什么而活着。
“不知道,我只是没有勇气去死。”严邦德说道,他有时候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十足的懦夫,连自杀的勇气都没有。
“这可能也是你停手的一个重要原因吧?”涂国安接着问题。
严邦德无奈的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当失去可以失去的一切时,对于生活,我已经心灰意冷,我拥有着别人梦寐以求的财富,但是我却感受不到一点做人的快乐,我不停的挣扎,可是越挣扎越错,我只得投降,无奈的接受生活的安排,所以当陈以良抱着那个孩子来找我时,我不再选择杀戮,而是决定把她养大,算是对自己的救赎。”
“她就是陈以良抱来的那个孩子?”涂国安指着严寒问道。
“不错,这么多年以来,我一直以为严寒就是塔罗分娩的那个孩子,直到陈以良死的时候,他才告诉我真相,他早就把那孩子换了。”严邦德说道,这让他有些意外,他没有想到陈以良也给自己留了一张底牌。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们不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吗?”涂国安问道,其实他心里面明白,一个建立在利益基础上的团队,成员与成员之间根本就不值得相信,因为每个人遵循的原则都是‘人不利己,天诛地灭。’都想让自己得到的利益最大化。
“他是在给自己留一条后路,他了解我,如果那个孩子在我手里,肯定是死路一条,他不知道杀死塔罗的女儿会带来什么样的厄运,他救下那个孩子,也是给自己积德,更重要的是只要那个孩子还活着,他就有要挟我的底牌。”严邦德说道。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她是黎队的女儿的?”涂国安指着严寒问道,对于这一点,他觉得有些对不住黎清,要不是二十年前,自己疏忽大意,就不会让黎清和自己的女儿分开那么多年。
“就在不久前,严寒在医院急需用血,是黎清给她输的血,黎清离开医院以后,就径直找到了我,我才知道原来黎清才是严寒的亲生父亲。”严邦德说道。
“都过去那么多年了,为什么不可以让它一直平静下去呢?”夏缪质问道,他原本已经淡忘这一切,有了一个可以幸福下去的家庭,可是被严邦德给毁了。
“你以为我想这样吗?我是多么的希望相安无事的过下去,可是吴永辉的案子让涂国安和陆羽查到了南国草原,是你们先出招的,我只是被动的接受而已。”严邦德说道,这是他的真心话,弄成现在这个样子,逼得他无路可退,是他最不愿看到的结果。
“可是你不该再杀害那些无知的学生!”张静波气愤的说道。
“那些学生?他们的死都与我无关!”严邦德说道,他不但没有杀害那些学生,他还尝试过拯救他们,可是无能为力,有些事,不是人的力量就可以解决的。
“你骗人!”张静波吼道。
“到了这个时候,我早已经没有骗你的必要了。”严邦德说道。
“那他们为什么会一个个的死于非命?”张静波问道,虽然有些激动,但他相信严邦德并没有骗他,因为他已经血债累累,否认对于他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因为所有与南国草原有关的人都会死!”严邦德说道。
当严邦德说出这句话时,房间里瞬间安静了下来,静的让人有些窒息,它如同一个突如其来的霹雳,惊得人们说不出话来。
“这是诅咒,绝对是!”严寒不理智的叫道。
“怎么会这样!”张静波有些失落的说道,原本他以为查到严邦德就是终点了,想不到问题又回到了原点,他不知道该不该去相信那个虚无缥缈的诅咒之说。
“我已经告诉你们我所知道的一切,要想结束这场噩梦,或许还有一个办法!”严邦德说道。
“什么办法?”张静波迫不及待的问道。
严邦德叹了口气,说道:“一切都是由我引起的,也让它从我这里结束吧!”说着,他夺过了涂国安腰上的手枪,对准黎小白扣动了扳机。
这一切都来得太过于突然,所有人都来不及反应,只得愣在原地静静的听着那声刺耳的枪声,划过这惴惴不安的夜。
第71章
大雨过后,空气变得格外的湿润和清新,只是墓地依旧是灰蒙蒙的一片天,犹如患了白内障的眼,看不到一点生机,触不到一点希望,这是一个不详的地方,人们总是避而远之,所有的恐惧都源于此,因为这里住着不安份的灵魂。
张静波阴沉着脸,如同这阴翳的天,在这半死不活的气氛下,他又陷入了痛苦的回忆。
一年前,严邦德的子弹便没有打中黎小白,而是打在了纳兰文轩的身上,张静波没有想到纳兰文轩关键的时候会那么的勇敢,用身体替黎小白挡住了子弹,那子弹不偏不离,正好穿过了纳兰文轩的心脏,他应声倒地,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当严邦德准备开第二枪的时候,张静波回过了神,拔出枪,果断的击毙了严邦德,子弹的冲击力使严邦德的脑浆喷射而出,鲜血和脑浆混在一起洒落在地上,红的、白的,分不清谁是谁的。
这样的结局或许严邦德已经久等了,他的这一生都在尔虞我诈中度过,出卖了朋友,扼杀了亲情,机关算尽,到头来还是白活一场,不论他多么的富有,不论他多么的有权势,当生命结束的时候,所有的一切都只是过往云烟,人生不是一场物质的盛宴,而是一次灵魂的修炼,使它在谢幕的时候比开幕之初高尚一点点。
从子弹穿过他头颅的那一刻起,与他有关的一切都已归零,这一生,他得到了比别人多很多的财富和权力,却失去了做人的幸福,看似不可一世的一生,实际上是**裸的悲剧。
当一切尘埃落定之后,人们积攒许久的情绪瞬间爆发了出来,严鹏和严寒扑到了严邦德的尸体上,放声的哭泣,虽然严邦德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大恶人,但留在他们记忆中比重最大的还是爱,对于他们来说悲痛要大于恨。
夏缪面无表情的呆着原地,这些年来,他是为了仇恨而生的,现在一切的仇恨都已经结束,他的人生也就此结束了,今后的日子里,他已经早不到活着的理由,他机械的抬起双手,任凭涂国安将那冰冷的手铐铐在手上,他已不关心去留,不关心生死,一切听天由命。
涂国安长吁了一口气,一直以来,压在他心头上的事终于有了结局,他希望一切都到此为止,至于夏缪,他要为自己所犯的罪负责。
一直不太说话的黎小白,也陷入了悲痛之中,她紧紧的抱住纳兰文轩的尸体,不许任何人碰,或许当纳兰文轩倒地的时候,她才又一次感觉到那失去爱人的痛楚,仿佛千年以前,塔罗公主在殉葬坑前,看着自己的爱人被活葬一样的绝望。也不知她是从哪里来的力气,或许悲伤真的能激发人的能量,一阵哭泣以后,她抱起了纳兰文轩的尸体,径直走下了楼,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张静波束手无措的站在原地,他知道他阻止不了黎小白的疯狂,无从安慰严鹏他们的悲伤,现在做什么都显得有些多余,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让理智暂时搁浅,让他们每一个人尽情的释放自己的情感,毕竟这是最后的结局。
随后,张静波在夏缪家找到了失踪已经的刘诗雯和莫然,只是莫然已经变成了一具尸体,他的眼睛被生生挖了出来,一只筷子从他的喉咙插了进去,直通了后脑勺,从现场来看,他极有可能是自杀。刘诗雯看着状态也不是太好,由于惊吓过度,她的神志变得有些不清,她甚至认不出张静波。
法医对莫然的尸体进行尸检的时候,发现他血液里存在着一种类似“丧尸粉”的兴奋剂,张静波当然知道“丧尸粉”是什么东西,它是毒品中的一种,又被称为“盐浴”,吸食这类毒品的人,会心跳加速,血压上升、发高烧、而且有严重幻觉、扭曲现实、有自杀念头、觉得他人对自己不利。甚至咬人、或连家人都不认得,就好比美国电影里的丧尸,故称为“丧尸粉”。令张静波惊讶的是,经过检测,在莫然血液里发现的这种兴奋剂,它的毒性要比“丧尸粉”强百倍。
这个发现让张静波很兴奋,因为这可能就是他一直追寻的真相,再对钱金凤和曹景程的尸体重新检验时,都发现了这种类似“丧尸粉”的物质,进一步证明了他的猜想,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塔罗公主血液的魔力正是来源于这种物质。
严寒和刘诗雯逐渐走出了南国草原的阴影,不辞而别的黎小白也在几天之后重新回到了a市,回到了电台上班,一切的事情都好像在从好的方向发展,沉寂已久的城市好像瞬间摆脱了诅咒的阴霾,变得光彩照人。
当张静波认为一切都已经过去了的时候,悲剧又发生了,让他彻彻底底的领会到什么叫做好景不长。
黎小白出事的那天晚上,张静波接到云南警方的电话,说是在澄江边上发现一具尸体和一尊雕像,经过比对,那具尸体正是之前a市布控的纳兰文轩,而那尊雕像正是二十年前放置在a市芜湖广场上的那尊“索命雕像。”
接到电话以后,张静波便变得不安起来,感觉像要发生什么事一样,为了保险起见,当晚他还驱车去接黎小白下班,可依然没能阻止悲剧的发生,当他到达广播大楼的时候,他看到黎小白朝着对面的街道走去,一辆急速行驶的车朝她开了过去,径直撞到了她的身上,黎小白的身体被抛向了空中……
张静波被突如其来的一切惊呆了,当他跑过去抱起黎小白的时候,发现她已经没了呼吸。
肇事的车辆没能及时刹住车,撞到了路灯上,车子严重变形,张静波费了好大力气,才将驾驶员从车里拽了出来,或许撞击过于猛烈,驾驶员也没有等到救护车到来就停止了心跳。
一开始,张静波以为这只不过是一场突如其来的意外,可是当他查清那个肇事司机的身份时,他才知道自己错了,那个肇事的司机不是别人,正是失踪已久,一直利用李梦琳身份作为掩饰的林元深。
张静波很想弄清楚林元深为什么要那么做,为什么他逃了那么多年,还要回来?到底是意外,还是谋杀?可惜这一切都已经死无对证,只能让它成为永远的迷。
一个霹雳惊醒了张静波,将他从回忆里拖了回来,他叹了口气,看了看墓碑上的黎小白,她的笑容依然灿烂如花,就像她坟墓前那些盛开的玫瑰花,那是她生前最喜欢的花,她总是说要做夏日的最后一朵玫瑰,一直绽放到最后,可惜,她的生命在她最美丽的时候便戛然而止,都怪命运下手太狠,造就了这无法稀释的悲剧。
张静波使劲收敛了一下自己的悲伤,是该离去的时候了,再难忘的回忆,都只是曾经的故事,面对的始终是真实而且残忍的现实,从今天起,他决定不再悲伤,他决定尚待生活,他决定好好珍惜自己拥有的一切,幸福的过完下半生。
在回家的路上,张静波特意到花店买了一把花,他要真诚的向自己的妻子道歉,黎小白死后,张静波成天陷入悲伤的情绪当中,根本没有心情关心一下自己的妻子,虽然他一直知道刘诗雯还没有真正从南国草原的阴影里走出来,甚至有些时候会出现一些怪异的行为,不管怎么样,张静波都已经决定,要好好的对待生活,要弥补对刘诗雯那些亏欠的爱。
张静波兴奋的按响子自家的门铃,他想象着刘诗雯收到玫瑰的样子,他想象着未来的幸福而又美好的生活,他焦急的等待着刘诗雯开门,和他构想的蓝图对接。
可是张静波并没有等到刘诗雯的一个热烈的拥抱,而是等到了一具冰冷的尸体,刘诗雯自杀了,当张静波构想好美好蓝图的时候,命运又给他致命的一击,或许他让刘诗雯等待了太久,所以只能留下悔不当初的遗憾。
在刘诗雯的尸体旁,张静波发现了盒子,盒子底压着一张信签纸,纸上写着一段话——“老张,我杀了人,我必须偿命,自从吴永辉绑架了我,告诉我关于南国草原的秘密时,我的人生就已经改变了,有的事我真的是迫不得已。这一年以来,我过的很不安,曹景程、钱金凤、莫然、黎小白他们会经常出现在我梦里,我知道死亡是我唯一的归宿,我死后,请你不要再追寻真相,有的东西不是靠人的力量可以解决的,请为了我好好活着。”
张静波抱起了刘诗雯的尸体,撕心裂肺的哭了起来,他早已不想追求什么所谓的真相,他只想好好的珍惜当下的生活,可是命运连这个机会也没给他,现在他真的已经了无牵挂了,除了生命,他已经失去了该失去的一切,他已经失去向命运妥协的理由,所以不管真相背后到底藏着什么,他都只有奉陪到底,他打开了刘诗雯留下的那个盒子,如他所料,那是一双血粼粼的大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