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娇相公求抱抱》 第1章 请公主三思! 陆扶摇跪在大殿之中,腰板挺得笔直,面无表情的脸显得无比稳重,但狂乱的心跳并不似表面那般冷静。 她心里一时喜一时悲,一时激动一时害怕,心情可谓复杂的很。 作为一个黎民百姓,竟然被当今圣上诏进皇宫面圣,怎叫她不激动?但是想到进宫的原因,陆扶摇瞬间像打了孀的茄子,整个人都焉了。 假如,她没有一时贪玩…… 假如,她没有在大街上乱跑…… 假如,她没有一时好奇捡起那个藤球…… 那么,就不会有如今这个局面! 陆扶摇心内默默祷告,希望皇帝千万要看不起她商户的身份,不要招她做驸马。 上首坐在龙椅上的帝王很久都没有开过口,一直沉默的态度让跪着的陆扶摇越来越不安,袖子掩住的手握得老紧,背后渐渐冒出的冷汗湿了里衣。 “父皇,你觉得此人如何?”声音雌雄莫辨,却很好听,“林籁泉韵”大概就是这样的吧。 陆扶摇有一瞬间被这个声音吸引住了,这是有何等样貌或者才情的人才能配得上这么好听的声音? 忍不住微微抬头去看,看到一片月白色的裙摆时,皇帝突然说话了,吓得陆扶摇立刻又低下头去。 “身家清白,背景简单。”皇帝缓缓说出八个字,低沉略带点沧桑的声音充满威严。顿了顿,又继续道:“虽说身边没有一室妻妾,孑然一身是好,但……身份太卑微了些。” 说到此,皇帝几乎叹了口气,给话里添了几分惆怅:“长钰,你可是我朝堂堂长公主,若然要嫁给一个商人,这太委屈你了。” 听到这话,陆扶摇心里一喜,脸上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本想顺着杆爬,说自己配不上之类的话云云,然后就听见皇帝说:“何况他过了已婚年龄,竟还没有订下亲事。” 陆扶摇笑容一僵,不知该笑还是该哭。于她而言,能不订婚是最好不过了,试问她一姑娘跟另外一姑娘订婚,那算什么事儿? 但是! 现在的陆扶摇是一个男孩! 根据国例,男子十五岁便是适婚年龄,这个年纪的男孩都会选择一个姑娘订下亲事,更甚者会直接娶亲。 是以,如今陆扶摇十七岁的年纪还没有娶亲,这已经成为众人的笑柄了。 “父皇,再过几个月便是长钰二十岁的生辰了。”陆扶摇低着头看不见长公主的表情,但听这声音,里面夹带着许多无奈,和一丝丝伤感。 如此令人感触的场景,多少都会让旁人跟着难过。此时此刻,陆扶摇的心里却在想:原来长公主的名字叫长钰啊! 请原谅她没有见识,虽然她知道长公主是皇帝最为疼爱的女儿,但是她一心在钻研商经,压根就没有心思理会其他事情,所以她不知道也不能怪她。 “虽说商人的身份低微,但长钰已别无他选,难道父皇真的忍心让长钰远嫁西域么?”长公主的语气渐渐变硬,可见,她是宁愿嫁给卑微的商人,也不愿远走西域。 陆扶摇明了,原来长公主是因为不想嫁去西域,才会找上自己让她当驸马。 ……等等!公主这意思是要嫁给自己了吗?千万不要!虽然她穿起男装是有几分英俊潇洒,但绝对绝对绝对不是良配啊!请公主三思! ... 第2章 何其悲催! “这……”皇帝像是被人戳中了痛处,既心痛又无奈,最后只能妥协的叹道:“朕又怎么舍得你去西域?只是眼看你……罢罢罢,既然你愿意嫁,朕就不拦住了。” “多谢父皇体恤。” “请皇上三思!”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皇帝和长公主转头去看陆扶摇。 一时情急喊了一句,陆扶摇不得不硬着头皮说:“草民……草民身份卑微,如何能配得上公主这金枝玉叶?” “不错,你确实不配。”皇帝的直接让陆扶摇差点吐血,明知道她不配,还同意将女儿嫁给她?皇上你这么任性皇后娘娘知道吗? “但是……”皇帝接着道:“至少你能保证长钰衣食无忧,听你刚刚说,你是杭州首富之子,如此富贵的人家,想必长钰嫁了过去也不会缺衣短食。” “朕这一辈子最担心的就是这个女儿,朕不可能一辈子都护着她。既然你家是杭州的富商,要照顾长钰后半生应该也不难。” 有那么一瞬间,陆扶摇仇富了,特别痛恨家里的财富。没事赚这么多钱做什么?!花又花不完,难道真的是为了以后养公主么! 陆扶摇的内心是崩溃的,她不要娶公主!她真的不能娶,她跟公主一样,只能嫁!但是陆扶摇不敢说出口,如果她要真的说了,就等于欺君。欺君是灭门之罪,她承担不起后果。 “明天,朕便下旨赐婚,此事就这么说定了。” “草民……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陆扶摇露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表情,皇帝金口一开,是不可能收回的,她也只能接受了。 陆扶摇坐在回家的马车里,特别心痛的回想起之前的荒唐事。 话说,陆扶摇受了父亲之命,来京都物色一间店铺开分店。 不过这是陆扶摇第一次来京都,所以特别游玩一番,于是带上两个丫鬟和小厮在大街上转,看看京都的风土人情。 突然飞来横祸,一个圆圆的东西飞了过来,直往陆扶摇的脑袋上砸。陆扶摇被砸得一痛,一边揉着痛处一边捡起地上的东西,咋一看原来是个绑着七色彩带的藤球! 以为是哪个调皮孩子在玩蹴鞠,自己倒霉不小心被砸中了,陆扶摇当下大喊了一声:“这是谁的球?” 然而并没有孩子来找她要球,却有三个官兵走到她面前,对她行了一个军礼,为首的将士说道:“恭喜公子,公子接了长公主的绣球,极有可能会成为当今驸马,可否请公子随小将走一趟。”这不是提问句,而是肯定句。 “什、什、什么?!”陆扶摇掏了掏耳朵,似乎听得不清楚。 突然小脸一板,将藤球换给那名小将,严肃道:“这位军爷请不要拿在下开玩笑,如果长公主在此处抛绣球招亲,为什么没有人来抢绣球?长公主要选夫婿,应该找名门望族,又怎么会抛绣球选亲如此儿戏?” “你说长公主的婚事儿戏?”那三个官兵脸色有一刻变得不好看,为首的脸部抽筋似的,左边鼻翼不停的往上跳,带动左边嘴角也往上一抽一抽的。 “别废话了,公子还是跟我们走吧。”小将大手一抓,像是拎鸡崽子一般抓住陆扶摇的后领将他提起,然后往马车上一扔,车轮辘辘的往皇宫驶出。 于是陆扶摇就这么被招进了皇宫,可笑她一个女扮男装的姑娘,居然会被招为驸马,真是……何其悲催! ... 第3章 又惊又喜 看着对面闭目养神的太监总管,陆扶摇整个身体都僵硬了。偷偷去看万福,万福突然睁开眼给她一个酷似笑弥佛的笑容。 这样的笑容让人放松警惕,甚至是让人亲近,但是看在陆扶摇眼里,却让她更加紧张。 万福还想跟陆扶摇说,让她不要紧张。但是他刚张口,外面就有个声音提示道:“万总管,陆家别院到了。” 陆扶摇眼睛一亮,她现在特别想投入亲人们的怀抱里面,特别特别想离开这个小小的马车! 万福看穿了陆扶摇的心思,笑道:“陆公子先请?” “不不,公公先请。”尽管陆扶摇恨不得冲下去,但秉着尊老爱幼,还是礼让了。 “如此,万福就不客气了。”万福对陆扶摇笑了笑,然后扶着侍卫的手下了马车。 门口处有三个人在等,看见陆扶摇下了马车,陆扶摇的贴身丫鬟秋画立刻跑了出来,扑到了陆扶摇怀里。 可怜的丫头被吓哭了出来,哭着喊道:“公子,你吓死婢子了,你要是一去不回可如何是好……” 看见旁边的万福,秋画立即噤声,但依然抱住陆扶摇的胳膊不放,生怕自家主子又被带走,抽抽噎噎的怯怯的看着万福。 “少东家,这位是?”三人中年纪老迈的老陶最为冷静,看万福这身官服和头上的官帽,一看就知道是个人物。再加上周围的官兵,老陶说话也谨慎了起来。 陆扶摇介绍道:“这位是跟在当今圣上身边的万福总管。” 话落,所有人一惊,那可是皇帝身边的大红人啊!老陶率先跪下,秋画和另外一个小厮虽然什么都不懂,但是听见是跟在皇帝身边的,机灵的跟着跪拜。 “草民/民女见过万福公公。” “起来吧。”万福笑眯眯说道,让人感觉没有端架子,很可亲。 “草民不知公公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失敬失敬。”老陶先赔罪,不慌不张的态度让万福的目光多停留了一会儿。 老陶作了一个“请”的动作,恭敬道:“万总管突然造访,家里还没有收拾,寒舍简陋,望总管莫嫌弃。” 万福笑着摆摆手,“本总管就不进去了,今日来是为了送陆公子回来,还有告知一件事情。” “你回去给你老东家带句话。陆公子天资聪颖,又相貌堂堂,今天更是有缘结识了我皇家的长公主,陛下有意招为驸马。”万福也不废话,直接道明了来意。 老陶的表情一瞬间变了数遍,一时惊一时喜,最后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激动得不知言语:“这可真是皇恩浩荡……皇恩浩汤!” “本总管提前说声恭喜,切记将话带给老东家,同时记得代为问好。” 万福说了些客气话,然后转身跟陆扶摇说:“陆公子,陛下还让老奴带一句话,请陆公子好生休息,接下来的这些天会很忙。” 说这话的时候,表情特别有深意。 ——咦咦?这是什么意思? 陆扶摇呆滞一下,然后端着一副严肃的脸思考着万福话里的意思。 万福意味不明的笑了笑,然后来着一众侍卫离开了。 万福突然造访,街上有很多人都不免好奇的看过来,听见长公主已经选好了夫婿,大街哗然一片,然后都将好奇的目光往陆扶摇身上看去。 老陶顾不得问陆扶摇事情,立刻将她拉进门里,连忙锁好门,谢绝了门外一群好奇的目光。 ... 第4章 公子是女的 老陶一直将陆扶摇拉进内屋,上下来回的打量几下,脸色从不敢置信到吃惊到狂喜,“少东家,你终于要娶亲了,我老陶盼了这么久,真是给我盼到了。” 陆扶摇的心情与老陶截然相反,但是见老陶这么高兴,不忍心扫他的兴,只好强颜欢笑。 老陶是真心为她高兴,陆扶摇的亲事一直让人担忧,如今终于有人肯嫁她了,能不开心么? 话说陆扶摇自十五岁之后,一直都没有人肯与陆家结亲,缘由全怪陆扶摇第一次相亲的对象—— 对方姑娘虽然样貌平平,但身家不错,配上首富的儿子足够了。本来人家姑娘还因为要见男客而害羞,谁知瞧见陆扶摇生得如此俊俏,连皮肤都要比自己白皙,这下姑娘也不装矜持了,嗤笑道:“嫁给他,还不如找个姑娘过一辈子!” 从此之后,再也没有媒人上门说媒,生怕会被陆家砸了招牌,还拒绝了陆家好几次,导致陆扶摇至今十七岁了还没有订婚。 “陶叔,我今天很累,先去休息了。”陆扶摇实在是看见老陶越开心,她就越难过。她有苦说不出,还得憋着,实在憋得难受,只好找个理由遁。 “好好,我也去修书一封告诉老东家,少东家快去吧。”见陆扶摇脸色有点苍白,老陶以为她面圣之后还在紧张,没有多想就放让她去休息了。 趁着这机会,一旁的秋画窜了上来,伸手一拉就拉着陆扶摇快步回了房间,然后猛地关上门,恶狠狠的盯着她。 此时秋画的心情哇凉哇凉的,就像跌进了谷底一样。 “公子,你真的被选中驸马了?”之前陆扶摇被带走时,秋画差点吓傻了,现在出了这种事,也顾不得尊卑了,劈头就问。 明明是去看店面的,结果店面没看成,反而被皇帝招为驸马! 陆扶摇惨白着脸,勉强的笑了笑,“是啊,也不知道该说好运还是倒霉,你家公子我被招为驸马了。” “我的天!”秋画的声音拨的老高。 真是赶巧了,她们刚到京都就赶上公主抛绣球招亲,公主招亲就招亲吧,谁知道居然在同一条街上! ——老天爷这次的玩笑真的开大了! “可、可公子你不能娶公主啊。”秋画欲哭无泪,怕有人路过会被人听了去,便看了看窗外,顺道关上,然后缩小声音恼道:“你是女人,女人跟女人怎么成亲?欺骗皇上可是大罪,要砍头的!” “那你能阻止皇上下圣旨么?”陆扶摇倒是很平静,她跟秋画一样不想娶公主,但是心里已经默默接受了。 秋画沉默,她怎么可能阻止得了? “那接下来要怎么办?难道真的要娶公主吗?” 陆扶摇苦笑着认命:“欺君之罪要诛连九族,不娶公主即使抗旨,下场还是一样。” “轰!” 像是要附和陆扶摇的话,天公响了一声闷雷。 “啊!”秋画被吓得轻呼一声。 ——呵,连上天也来凑热闹。 陆扶摇像是不愿意面对现实那般,闭眼苦笑:“为今之计,我只能娶公主了,这样才能保住陆家。” “那万一被发现了什么办?” “能瞒多久是多久,希望到时候不要连累了爹娘。”陆扶摇眼神很坚定,就在刚才她就开始想退路了。 ... 第5章 一切安排妥当 皇帝想将陆扶摇留在京都,美曰其名,就是让陆扶摇在这里打点好一切,等家人搬来了便可立刻成亲。 知道陆扶摇上京是为了在京都开店,皇帝大手一挥,干脆送一间店铺给她作为新婚礼物,于是上京买铺子的事不了了之。 虽然皇帝想得周到,但陆扶摇不放心家人,想亲自去接家人过来,可是皇帝总有各种借口将她留下。 陆扶摇心里不得不怀疑,究竟是不是长公主有什么难言之隐,所以皇帝才这么着急嫁女儿,还不肯放过她。 皇帝百般挽留,陆扶摇只好让老陶和几个伙计回家。因为担心家里的母亲,还特意写了一封信跟她解释并道歉,让老陶一道带回去。 老陶要走的那天,万福亲自来宣读圣旨,然后派一名侍卫跟老陶一起去杭州,护送圣旨并把这个消息带给陆家。 圣旨的意思大概是说陆扶摇跟长钰公主的相遇是缘分,皇帝便顺应天意撮合他们。 不得不说,皇帝也算有心了,一是为了长钰,不让人以为他嫁不出去才屈就嫁给陆扶摇。二是为了陆扶摇,并不是别人不愿嫁她,只是她缘分未到。 陆扶摇依依不舍的目送了队伍离开,万福在背后拍了拍她的肩,提醒道:“陆公子,今日陛下让万福来接公子去公主府。” 陆扶摇一听,不由奇怪的问:“长公主未曾出嫁,为什么会为她建公主府?” 万福暗自赏了自己一嘴巴,真是一时嘴快说错了话。但在皇宫当奴才了,都懂得随机应变,万福笑着解释道:“每位公主到了适婚年龄,陛下都会为公主们建一座公主府,为她们筹备嫁妆。” 万福说的滴水不漏,纵使陆扶摇觉得奇怪,也找不到错处,只认命的回去收拾行装,跟着万福去公主府。 不用多久就到了,眼前,是一座堪比行宫一般的府邸面前。秋画和纪平安是大乡里进城,头一次看到这个漂亮的房子,完全不知道改用什么词来形容,只一直不停的“哇、哇、哇!” 而陆扶摇的注意力,全在高高挂起的牌匾上。牌匾周边都图上了金漆,中间是黑底金色,鎏金色的大字龙飞凤舞的写着“长公主府”四字! 万福见她盯着牌匾看,笑容越来越浓,“陛下一心为陆公子着想,所有事情都打点好了,就连这牌匾也是陛下亲笔题字的。” 对于百姓来说,这是天大的恩宠,换做是别人,早就欢天喜地了。但陆扶摇却高兴不起来,这种恩宠她消受不起。 万福带着他们到长公主府里参观,让他们熟悉一下环境。 里面的琼楼玉宇、碧瓦朱甍、雕梁绣户引得秋画和纪平安大呼小叫,就连端端不安的陆扶摇也被这美好景色说吸引。 陆扶摇想不到改用什么词来形容这座府邸了,用秋画的话来说:这是人间仙境! 万福介绍说,府上的下人都是从奴隶市场挑选回来的,可以任由陆扶摇处置,但公主的寝宫必须是从宫里挑选,还特意带她去了一座写着“琼玉苑”的院子面前。 “这便是公主与公子日后的寝宫,如今新房还在布置,还请公子暂时住客房。” “无妨。”陆扶摇看着牌匾,心里对着上面的字默念了两遍。 琼玉二字,意思是把此人当成了天上的琼玉,珍贵而难得,说明了皇帝对长公主的疼爱。 大晋子民都知道长公主是最得皇帝宠爱的,只要长公主想要的,皇帝都会想办法给他弄来。 以前陆扶摇只觉得是百姓说得夸张,但如今看来她是想错了。 ... 第6章 陆家父母 新宅里的一切已经安排妥当,根本就不需要陆扶摇操心,至于店铺,陆扶摇是打算等父亲来了之后再作打算。 没有事情可做,陆扶摇只好每天盼着家人到来,偶尔还要配合宫女姐姐给她做喜服。 顺带一提,因为时间太赶,宫女们日以继夜的不停赶工,为的就是能赶上大婚。为此,陆扶摇被折腾了好一段时间。 尚宫局赶制的衣服跟民间的比起来简直是不同凡响,衣服上根本就找不到一根线头。大红色的袍子上用金丝线勾勒出一幅鹤纹,仙鹤绣得栩栩如生,周边还用银丝线绣了一些祥云,表面还加了一层浅色的轻纱,给仙鹤添了一分飘逸感。 陆扶摇穿上之后,在场的几个宫女们都看呆了。所谓人靠衣装马靠鞍,陆扶摇虽然人矮了点、白了点,说不得是英俊潇洒,但也担当得起面如冠玉这四个字。 “公子,这套衣服经过反复修改之后,不知还合不合身?”其中一个宫女上下打量着这位‘准新郎官’,发现没有不妥之处,心里满意了,不过还是得问一问。 陆扶摇还保持着换衣服时双手举平的动作,感受一下穿在身上的感觉,便摇了摇头,“没问题了,感觉要合身很多了。” 几个宫女终于送了口气,没有人知道,这两个月来为了做好这套衣服,她们花了多少心思。 同时,陆扶摇也松了口气,这几天衣服不断的反复改了数次,就连她也感到厌烦了。 “爷,爷!”门外突然传来贴身小厮纪平安的声音,然后感觉一阵风吹来,纪平安已然跑到陆扶摇跟面,喘着气说:“老、老爷和、和夫人,他、他们来了。” 陆扶摇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之后狂喜,捉住纪平安的衣襟激动的问:“真的?爹娘都来了?” 纪平安猛点头,“真的真的,爷快去看看……吧。” 一阵风吹过,陆扶摇已经跑没影了。 顾不得一身繁琐的喜服,陆扶摇一路往大门狂奔,心里被喜悦、激动、委屈、不安等等情绪在心里反复交加,促使她越跑越快,只在路上留下一片红色的残影。 远远在大门出看见爹扶着娘亲下马车的画面,陆扶摇激动得要流泪,直接扑到两老的怀里,一开口就哭喊道:“爹、娘,我好想念你们!” 陆母一时懵了,才站稳就被突然冲过来的陆扶摇扑到怀里,整个人被带着向后仰。幸好有陆父扶着,不然两‘母子’都要跌倒在地上。 “摇儿?摇儿!”陆母反应过来之后,抱着‘儿子’喜极而泣:“我的摇儿,娘也想你,你最近过得好不好?” “好好好。”陆扶摇连说三个好,心里的酸涩感一涌而出,眼泪再也忍不住流了下来。紧紧抱了母亲一下后放开,心痛道:“娘,你瘦了好多。” “你娘天天在担心里,吃不好睡不安,能不瘦吗?”陆父怪责的瞪了陆扶摇一眼,瞧见‘儿子’穿着一身喜服,不由惊讶道:“摇儿啊,你这是……在试穿喜服?” 说到这件事,陆母脸上的笑容戛然而止,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紧张兮兮的问:“摇儿,你怎会被长公主招为了驸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啊,当时听到圣旨,真是吓了一跳。”陆父扯起儿子身上的衣袖,细细打量了起来,然后就是一顿感叹:“不知不觉,我儿都要成亲了。” 为了不让父母担心,陆扶摇忍住苦笑,拉着二老进屋:“此事一时间很难解释,进去再说吧。” ... 第7章 接新娘 父母千里迢迢而来,陆扶摇怕二老受不了这折腾,便带他们去休息,还匆匆交代:“大婚就在明天,爹娘先好好休息,等大婚之后,孩儿再给二老解释。” 陆父蹙着眉沉默半响,“为什么时间这么赶?” “这日子是皇上定下的,而且一切准备就绪了,我也没有办法。”陆扶摇无奈的说道,皇帝的确定太快,让她措手不及。 两夫妻面面相窥,‘儿子’成亲是好事,能娶到公主更是天大的好事,但婚礼的日子太匆忙,他们急冲冲的赶了大半月的路,来到之后还没有休息够就要参加儿子的婚礼,实在太古怪。 无论怎么说,婚礼还是如期进行。 这晚陆扶摇睡到四更天就被人叫醒了,硬撑着困意去沐浴。穿喜服的时候,陆扶摇终于撑不住了,全程是半睡半醒的像个布娃娃一样任由秋画摆布。 “公子,吃点东西吧。”纪平安匆匆忙忙跑来,手里还拿着一碗面,“一会儿就要去接新娘了,不然就耽误时辰了。” “摇儿啊,准备好了吗?” 这时候,陆父和陆母也来了,陆母给陆扶摇整理一个衣服,不放心的交代:“摇儿,那些礼节你都记熟了吗?一会儿到了皇宫可不要在皇上面前出错。” 陆扶摇拿起筷子,一边听父母千叮万嘱要注意的事,扒拉了两口面才说道:“放心,皇上身边的万福总管会提醒我的,这么重大的日子,他不会让我出错的。” 听‘儿子’这么说,两个老人心里安心点了,静静的陪着陆扶摇吃完面,然后一起走到门口去等。一家三口走到大门,身后还跟着几个丫鬟家丁送行。 万福笑嘻嘻的走到大家面前,“陆公子……啊不,今天开始,要改口叫驸马爷了。”说着,轻轻打了自己嘴巴一下。 “万福总管。”陆扶摇礼貌的跟他问候一句。 万福做个一个请的动作,陪着陆扶摇上马车,一边解释:“皇家嫁女儿需要拜见陛下和皇后,不用等吉时,驸马爷请上车吧。” 陆扶摇回头看了一眼父母,陆父对她放心的挥挥手,这才上了马车。 马车里,万福没有着重点明需要做什么,只教导:“一会儿要拜见皇上、太后和皇后,驸马爷只管按着我说的顺序逐个拜礼即可。” “知道了,多谢万福总管提醒。” 赶到皇宫天也亮了,到了皇宫大门,陆扶摇必须走去过去以表示诚意。这可苦了陆扶摇,皇宫何其之大?等走到皇帝面前,她都腿软了。 艰辛的走到皇帝的宫殿里,一进门就看见皇帝大马金刀的坐在高堂上。 这是陆扶摇第一次清楚的看见皇帝的相貌,皇帝看上去像是四十岁左右的男人,剑眉凤目充满了英气,即使留着短短的胡子也能想象出年轻时的风采。 皇帝左边坐着一个中年妇人,一身棕红色的华服,高高盘上的发髻隐隐看见几根白丝,这应该就是太后了。 右边端坐着一名妇人,看样子三十多岁,长相端庄文雅还带着一丝韵味,凤袍凤冠加身,不用猜想也知道是皇后了。 “扶摇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拜见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拜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陆扶摇跪拜在大堂中央,逐一拜见。 “起来吧。”皇帝的声音还是充满着威严,但不难听出语气里的笑意,显然心情甚佳。 ... 第8章 叩首拜别 “穿上了喜服,整个人……都精神了。”明德帝原来想称赞一下陆扶摇,但是话到了嘴边,也又知道该说什么好,只好找个像样点的词糊弄过去。 太后打量一下陆扶摇,略有点违心的说:“这孩子相貌堂堂,看着就讨喜。” 陆扶摇皮肤特别嫩白细腻,人又长得矮小,穿上大红色的新郎服特别像一个精致的娃娃,不过是巨型版的。 这样的人除了可爱和漂亮,其他词语都不适合按上去,害得太后上了年纪还难得的违心一把。 太后看起来很慈祥,笑的时候眼睛弯弯的像月牙,让人感觉她很慈善,陆扶摇却莫名的紧张起来了。 见陆扶摇因为紧张,眼睛不安的转来转去,太后笑意越来越浓,笑脸也越来越温和。 就在陆扶摇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的时候,门外一声尖锐的声音打破了这一刻的尴尬,“长钰公主到。” 同时,门口出现了一抹红影,长钰公主盛装打扮了一番,一身同样大红色的精美喜服,喜服上还用金丝线绣了凤纹。 头上还梳了繁琐的发髻,小巧却金灿灿的凤冠看得陆扶摇头皮发麻。为了陪衬凤冠,还戴了很多精致漂亮的头饰和簪子,华丽的打扮无一不显示他身份尊贵。 陆扶摇终于看到长钰的长相了,长钰的样子如他的声音一般,雌雄莫辨。 眉不算很细,比女子要粗一点,眉间带着一点英气,细长的凤眸若有似无的闪过一丝凌厉。仔细看就能发现,长钰的眉眼跟皇帝很相似。 长钰的脸型线条比较硬,有刀刻雕琢的错觉,不像其他女子一样柔和,再加上高挺的鼻梁和薄唇,精致的脸无可挑剔。 也难怪有人传言长钰公主不好相处,硬朗的脸型看起来就很冰冷,加上不怒自威的凤眼,仅仅是看着他就让人退怯。 陆扶摇打量长钰的同时,长钰也在打量她。上次因为急着挑选驸马,所以长钰只是匆匆一瞥,现在细细打量,他觉得陆扶摇不但性格软,就连相貌也长得好欺负。 弯弯的细眉看起来很柔和,原本多情的桃花眼却充满了懵懂,还夹带了些许怯意,竟有几分天真烂漫。小巧的鼻头圆圆的,显得几分可爱。两片唇瓣像花瓣,浅粉浅粉的一团肉肉。 加上陆扶摇今天穿了一身大红色的喜服,很像民间小贩卖的相公娃娃,十分讨喜。 “长钰见过父皇、见过太后、见过母后。”长钰走到陆扶摇身边,对着上首最尊贵的三人行礼。 同时,陆扶摇悲催的发现,她的身高才到长钰的胸口,比她未来矮了一大截。 “好好好,看着你出嫁,父皇就心满意足了。”明德帝拉起陆扶摇和长钰的手,把他们的手交叠在一起,语重心长道:“扶摇,朕今天就将长钰托付与你,你要好好待她,不能让她委屈,知道了吗?” 陆扶摇心虚的,小小声的,违心的道:“是。” 万福在一旁小声的提醒道:“陛下,吉时到了。” “哦,那便叩拜吧。”明德帝的气场明显变弱了,舍不得女儿出嫁的气息充斥着整个大殿。 万福受到皇帝渲染,笑意减轻了点,说道:“按照民间的习俗,女儿出嫁之前都要拜别父母,请公主和驸马爷向陛下、太后娘娘、皇后娘娘三叩首。” 陆扶摇和长钰依言跪在皇帝和太后面前。 ... 第9章 今晚再抱 “一叩首。” “二叩首。” “三叩首。” 随着万福的声音,陆扶摇和长钰拜了三叩首,一旁的宫女等他们拜完之后就奉上茶,万福继续道:“请二位新人向皇上敬茶。” “请皇上喝茶。”陆扶摇拿起茶杯,双手恭敬的举至额前。 明德帝却没有接茶,装作不经意的提醒道:“扶摇啊,你是不是该改口了?” 陆扶摇立刻识趣的改口:“请父皇喝茶。” “嗯。”明德帝这下满意了,接过茶盏抿了一口。 “请父皇喝茶。”长钰跟着奉上。 敬茶后,明德帝拿出两个红包一人一个,祝福道:“朕祝贺你们百年好合、永结同心。” “谢父皇。”陆扶摇和长钰双双接下。 然后就是给太后和皇后敬茶,两个身份最尊贵的女人同样拿出了红包,送上了祝福的话。 太后:“哀家就祝贺你们琴瑟和鸣、夫妻和睦。” 皇后:“本宫祝贺你们恩爱缠绵,携手到老。” 两人木着脸接过,不过陆扶摇和长钰低着头,所以没有人看见他们的表情。 太后的祝福语还尚可接受,但皇帝和皇后却一个比一个离谱,他们都是奉旨成婚,根本就没有感情,相敬如宾倒是可以,但要他们恩爱的话,根本就不可能。 这时,宫女拿着托盘上来,托盘上放着一块叠得工工整整的红布。万福说道:“吉时已到,请陛下为长公主盖上红盖头。” 明德帝拿起红盖头,轻轻盖在长钰的头上,随后拉起女儿的手,语重心长道:“出嫁之后便是为人妻、为人媳,往后要孝顺公婆,要尊重夫君,不可再任性了,知道了吗?” 红盖头内传出长钰的声音:“儿臣谨遵父皇教诲。” “扶摇,空话父皇就不多说了,若日后朕发现你对长钰不好,朕可不会饶了你。”前一句和后一句的称呼都变了,很显然皇帝是很在乎长钰的,尽管她已经成为别人家的媳妇。 对长钰好是自然的,但是陆扶摇不敢许下承诺,她能做的就是在秘密曝光之前尽量的满足长钰所有的要求。 陆扶摇低眉顺眼的应道:“是,臣定会对公主好。” “嗯,吉时到了,父皇送你们出门。”明德帝满意的点头,转身跟太后说道:“母后,儿臣先告辞了,皇后照顾好太后。” “臣妾晓得。” 皇帝领先走了出去,但陆扶摇就惨了。按照习俗,她应该亲自背着新娘上花轿的,但是长钰生的这么高大,陆扶摇怕背不动他。 长钰身边的丫鬟莫琴看出陆扶摇的窘迫,小说提醒道:“驸马爷,你只要扶着公主上辇车就行了。” “谢谢。”陆扶摇感激的道了声谢,然后扶着长钰走。 长钰因为看不见路,脚下一滑差点摔下楼梯,陆扶摇一时情急喊了一声“小心”,然后使劲的抱住长钰的腰,以防他摔下去。 明德帝听到身后的动静,回头正巧看见陆扶摇抱着长钰,不由大笑一声:“哈哈,扶摇啊,不要着急,今晚再好好抱。” 陆扶摇和长钰都僵在原地,然后立刻分开。明德帝只当他们害羞,哈哈笑着大步走去。 殿外已经准备好辇车,前面那辆辇车外至车帐子,内至坐垫子都是明黄色的,还绣了龙纹,显然是皇帝的专座。为了迎合长钰大婚,辇车上挂了一朵大红花。 后面那辆辇车则是里里外外都是红色的,是接新郎与新娘的婚车。三人分别上了车,缓缓的朝着大门驶去。 ... 第10章 公主出嫁,十里红妆 按照习俗,女儿出嫁都由父亲送上轿子的。明德帝率先下了辇车,走到后面的婚车,亲自扶着长钰上轿子。 在女儿上轿的那一刻,明德帝这才发现,无论自己有多舍不得,最终还是要放开女儿的手的。长钰放手之前,明德帝双手包住她的手,不用说什么,已经明白了这里面的意思了。 陆扶摇自觉的退到一旁,免得打扰了这两父女。都说可怜天下父母心,即使帝王之家没有情,但皇帝为了自己的儿女,也费了不少心思。 伤感的转过身,陆扶摇被眼前的队伍吓傻眼了,愣愣的看着看不见尽头的聘礼,可谓十里红妆耀眼京都。 这一批嫁妆,也足够买下一座城池了,皇帝对长公主真不是一般的好哇! “驸马爷,吉时已到,请上马吧。”说话的是一个年轻的将士,看他身穿盔甲,盔甲前还挂着大红花,应该是送嫁队伍的带队的将士。 “好。”陆扶摇点头。 别看陆扶摇矮小,因为自小被当成男孩子养,学马术也是必要的,所以就算是高大的骏马也难不倒她,一个翻身就稳稳坐在马背上了。 那个年轻的将军本来还想帮助她上马的,这下尴尬了一下,然后装作若无其事的退后一步。 “吉时到,起轿。” 喜娘喊了一声,送嫁的乐队立刻奏乐,十六人抬的大花轿慢慢抬起,一支长长的队伍慢慢走出宫外。 明德帝一直目送着婚嫁队伍离开,直到乐声越来越小,长长的队伍越来越小…… 万福一直陪着明德帝,他知道明德帝其实心里很舍不得,偏偏表面又要装作不在乎。看见明德帝眼睛有点湿润,万福打趣道:“陛下,今天是喜庆的日子,应该高兴才对。” “咳咳……朕明明就很高兴!”明德帝知道被人看笑话了,偷偷用衣袖摁掉眼角的湿潮,他自以为没有人看见,其实却被人看得一清二楚。 明德帝一转头,身后一众奴才立刻低下头。明德帝见他们都低着头不敢看,满足的说道:“今日长公主大婚,是个值得庆祝的日子,理应与民同乐。万福,回头准备些银子,打赏给宫中的奴才,所有人都有份!” 听见有赏赐,一众宫女太监心里乐了,立刻谢恩:“奴才谢皇上赏赐!” “哈哈哈……”明德帝心里舒畅了,大笑着离开。 另一边,婚嫁队一路走入京都,进城门的时候,已经有一群老百姓跑出来了,不过都被官兵拦到一旁,让出了一条道。 “哇,公主出嫁就是架势,看这聘礼……” “就是,何况长钰公主还是皇上最宠爱的女儿,肯定是想给她最好的。” …… “原来驸马长这个样儿的?” “模样是挺俊的,不过看这长相,应该还是个孩子吧?” “说不准长钰公主就好这口……” 虽然乐队的奏乐充斥着耳朵,却还是掩盖不住热闹,老百姓的议论渐渐传入耳中。 “咦?这就是驸马?一个小白脸?” “我看他还生得挺矮,应该是个小矮子。” “我说,长钰跟那小子一个高一个矮,一个壮一个弱,还挺般配的。” “哈哈哈……” 听到一阵不怀好意的嬉笑声,陆扶摇抬起头,就见酒楼楼上的窗开着,几个衣着华丽的公子哥站在窗边看过来。 ... 第11章 礼成,送去新房! 是几个不认识的人,不过看他们对自己指指点点,这让陆扶摇一点也不喜欢,心里还在想这是哪儿来的纨绔子弟。 只看了一眼,陆扶摇就移开视线了,却不知道,她这么一抬头,惊艳了那几个纨绔子弟。 按照习俗,但凡婚嫁都要在城内绕一圈。一是为了庆祝新婚;二是告知要成亲,让大家都去喝杯喜酒。 喜庆的乐声一直持续到驸马府才停下,此时门口已经站满人了,早就纪平安跑回来说迎亲队伍要到的时候,陆正耀夫妇已经端坐在高堂上了。 喜娘笑盈盈的说道:“请驸马爷踢花轿吧,踢过花轿子,新娘子就会听话了。” 陆扶摇尽量无视喜娘的后半句,轻轻的踢了一下。 喜娘小声的提醒道:“驸马爷,花轿要踢三下的,这是给新娘子一个警醒,进门之后就要遵从三从四德。” “哦。”陆扶摇有点窘迫,抬脚再踢了两下。 喜娘这才满意了,笑道:“现在驸马爷可以请新娘子下轿了,这是对新娘子的尊重。” 话落,陪嫁的莫琴撩起轿帘,“驸马爷,请。” 陆扶摇微微弯腰,半个身子探入轿子里,然后伸手去扶,“公主,请下轿吧。” 长钰一手搭在过去,陆扶摇心里暗暗惊讶,因为长钰的手太大了,大到把她的手都盖住了。 惊讶的还有长钰,他没想到陆扶摇的手这么小,而且摸上去还能感觉滑滑嫩嫩的,根本就不像男人的手。 不过很快两人释然了,毕竟对方长得太高矮,手大小点也是很正常的。 陆扶摇牵着长钰走进家门,跨过火盆之后,喜娘给两人递上红绸,一人一边牵着走。 路两边围着宾客,这些宾客是皇帝请来的,大半是京都中比较有面子,就像官员、富豪之类的人物。宾客们看见这一高一矮的身影走进来,说不出的怪异,又说不出的和谐。 ——要是新郎和新娘的身高互换一下就好了…… 在众人怪异的眼神中走到大堂,陆氏夫妇已经在高堂上端坐好了。 陆扶摇带着长钰走在两位老人的面前,瞧见陆父笑得开心,和陆母眸子里隐隐约约的担忧,陆扶摇心里一顿复杂。 “吉时已到,拜堂吧。”喜娘笑呵呵的说道。 “一拜天地。”陆扶摇和长钰转身面向门口拜了拜。因为长钰身份尊贵,所以不用跪下拜。 “二拜高堂。”二人转身,面对高堂上的二老拜了拜。 “夫妻对拜。”再次转身,二人面对面的拜。 “礼成!送新娘子去新房。”说罢,喜娘和莫琴拥着陆扶摇和长钰走,陆扶摇走之前不放心的看看身后的二老,见父亲开始招待宾客,才不舍的走了。 离开那个热闹的地方,陆扶摇心里松了口气,在众目睽睽之下拜堂,她的心越来越虚,生怕被人怀疑。此时她惊得浑身出汗,就连手心也是湿漉漉的。 长钰跟陆扶摇走在一起,很明显注意到她呼吸加重了,悄悄转眼打量过去,陆扶摇脸色如常,可长钰还是看出她紧张。 陆扶摇很会掩饰,但掩饰就是掩饰,终究还是有破绽的,这点小破绽根本就瞒不过在皇宫长大的长钰。 长钰想,和陆扶摇相处也许并不难,连拜堂成亲都这么紧张,一定是一个很腼腆的人。 ... 第12章 喜娘快快走 远远走去琼玉苑,陆扶摇心里有点紧张,又有点放松。紧张是一会儿她要跟长钰独处,放松是终于可以休息一会儿,忙了一天,她快累得不行。 琼玉苑的护院瞧见他们来了,恭敬的行礼。 陆扶摇见他们行礼时有着严肃,还带着一丝凌厉,很显然是训练有素的的侍卫。陆扶摇心里在打鼓,她的计划是跟长钰商量做一对假凤虚凰的夫妻,但是看到这帮侍卫,她退缩了。 长钰公主可是除了太后和皇后外最尊贵的女人,哪容得受委屈?新婚之日丈夫告诉他无意成亲,一切只是为了奉旨行事,这对任何一个女人来说都很残忍。 要是她跟长钰这么说,会不会被皇帝砍头啊……? 陆扶摇满脑子都在想这个问题,就连走进婚房了都不自知。 喜娘不禁笑了一声,说道:“驸马爷这是在想什么?” “啊?”陆扶摇呆呆的应了一句,发现自己竟然想事情想得太入迷,连身处房中都不知道。 不好意思的挠挠后脑勺,说道:“没想什么,大娘今天辛苦了,这红包你收下,一会儿出去吃杯喜酒吧。”说罢,从怀里掏了一个红包塞到喜娘手里。 “诶,这怎么好意思。”话是这么说,但喜娘已经将红包手下了。 “讨个吉利罢了。”对于这些场面,陆扶摇也见怪不怪了,想到长钰还在,推着喜娘出去:“大娘去喝杯喜酒吧,也好凑个热闹,今日扶摇大婚,大娘得给我这个面子。” “嘿嘿,驸马爷其实是怕新娘子等急了吧?驸马爷真是贴心啊。”喜娘“咯咯”的笑,还暧-昧扫了两个新人一眼,等笑够了才说出去。 等喜娘走远了,陆扶摇才转身回去,然后拿起了玉如意。新娘的红头巾要用秤杆或者玉如意挑开,寓意着称心如意,一般人家都是用秤杆的,富贵人家多半用玉如意。 莫琴见陆扶摇拿起玉如意就知道她要干嘛了,连忙上前阻止,“诶!驸马爷这是做什么?吉时还没到,红头巾还不能掀!” 陆扶摇无视莫琴,直接挑开了长钰的红头巾,露出那张精致的脸,然而陆扶摇的目的不是长钰,而是长钰头上的凤冠。 在长钰略惊讶和莫琴震惊的眼神下,陆扶摇把长钰的凤冠拿了下来,转身拿去放好一边说道:“你也不想你的主子一直顶着这么沉重的凤冠吧?” 陆扶摇转身,低头福了一礼,“在下失礼,请公主见谅。”陆扶摇这么做,是希望博得长钰好感,一会儿跟她摊牌的时候,也能有点底气。 凤冠是纯金子打造的,就算长钰忍耐力好,也不能忍受戴一整天。长钰揉了揉被压麻的额角,不动声息打量着陆扶摇。 ——现在的陆扶摇跟他印象中的,又好像有点不太一样。 “一会儿我会让我的贴身婢女秋画送些吃的过来,现在宴席快开始了,我得先出去了。”走之前,陆扶摇贴心的给长钰准备。 想到一会儿酒宴没少要被灌一顿酒水,陆扶摇就愁了,然后心上一计,也许她可以借醉酒躲过今晚? “嗯。”原本还打算等陆扶摇走了,长钰再自己拆凤冠,让莫琴来点心来,没想到对方都为她准备好了。 想不到这个陆扶摇这么细心…… ... 第13章 溜为上策 陆扶摇快步赶去了前院,正好喜宴刚刚开始,陆正耀一边招呼着客人,一边着急儿子还没有出现,一看见她就立马上来拉住她:“喜宴开席了,很多人等着你来。” “驸马爷终于来啦。” “来来来驸马爷,我敬你一杯。” “驸马爷,我也敬你一杯。” 来宾都很豪气,每个人都抢着给陆扶摇敬酒,虽然有纪平安和陆父挡酒,但她也喝了不少。心知喝太多不好,面对别人的敬酒,陆扶摇就猛点头跟别人碰杯,碰了十几次才喝一杯。 走到坐满年轻公子的桌子,其中一个贵公子说道:“哟,驸马爷这是要跟我们敬酒么?” “来来来,本公子敬你一杯。”另外一个贵公子站了起来,拿起酒壶就倒酒,然后递到陆扶摇面前,笑道:“驸马爷,来,我们敬你一杯。” 醉酒三分醒,何况陆扶摇还没有醉,他只是习惯性的眯着眼睛,所以很清楚的看见这帮人不怀好意的笑脸。 这几个正是在街上看到的纨绔子弟,陆扶摇一点也不想理睬他们,但是碍于今天她是新郎,不能不理会。 “多谢。”陆扶摇拿起酒杯,仰头喝下。 “好!”那几个贵公子拍掌叫好,“驸马爷好酒量,来来,再来一杯!” 那个拿酒壶的贵公子又倒了一杯,豪气道:“驸马爷,干了!” 陆扶摇二话不说,直接干了。 几人继续叫好,正想再递上一杯酒的时候,陆扶摇对他们行了一礼,歉意道:“几位盛情难却,但在下还要跟别的宾客敬酒,不能跟几位多喝几杯酒实在抱歉,希望饭菜合几位口味,在下告辞。” 不等那几个纨绔子弟有反应,陆扶摇立刻遁走了。明明上一刻很豪爽的,但是下一秒就走人了,根本就不给人任何反应。 别看陆扶摇长了一张好欺负的脸,她的酒量可不差。生意人谈生意总离不开酒,而醉酒是最容易坏事的,所以在私底下,陆扶摇一有空就练酒量。 那些宾客想灌醉她,结果却把自己灌醉了,陆扶摇只醉了三分。喝了一肚子酒水,等大家都不注意,陆扶摇趁机溜了。 陆扶摇虽然喝多了酒,有几分醉意,但是脚步依然很稳,就算是跑也不会摔倒。 一边跑一边心里祈祷,但愿纪平安能挡住那帮宾客,反正没有人敢闹长公主的房,只要她跑到琼玉苑,就能溜之大吉了。 想起在新房里伺候的秋画,陆扶摇又开始担心秋画。 这是陆扶摇一早跟秋画商量好的,秋画将长公主伺候好,要是把长公主讨高兴了,说不定会让他认为陆扶摇只是一个靠他庇佑、在他手下讨生活的无用之人,这样就能过上假夫妻的生活了。 陆扶摇平时顾着生意,所以不了解长钰,但秋画一个小丫鬟是最八卦的,府里的丫鬟们在主子不需要伺候的时候,就会凑到一起聊天八卦,秋画也不例外。 长公主的事大家都听说过一点。谁人都知长公主为人高傲,眼界高得很,正因为他挑剔,才导致快二十岁的人,都没有嫁出去。 而陆扶摇只要扮演一个无用的人,让长钰瞧不起了,就不用当一个‘名副其实’的驸马爷了。 ... 第14章 幸福来得太突然 琼玉苑说大不大,漂亮的修葺显得这个院子特别精致,就连黑漆漆的夜景也别有一番风味。 看着这么漂亮的夜景,陆扶摇心里慢慢镇定下来,默默给自己打气,深呼吸一口气,毅然的走了进去。 一进门便看见长钰放下了筷子,看样子是刚刚吃饱了。正巧长钰抬头去看她,陆扶摇没话找话道:“公主可吃饱了?” “嗯。”长钰拿手帕擦了擦嘴,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句。 陆扶摇看他这反应,心里有点发虚,只好转头看站在角落的秋画。秋画对她摇摇头,摆摆手,然后看去别处不再理会她了。 陆扶摇被这反应弄糊涂了,这丫头是什么意思? 顾不得秋画的提示,陆扶摇只能硬着头皮问道:“在下有一个问题,不知可否请教公主?” 长钰似乎看透了陆扶摇的心思,挥手吩咐道:“你们都下去吧。” 屋内就只有莫琴和秋画,这话自然是吩咐她们的。但是秋画从来只有陆扶摇能吩咐得动,这次被长钰轻飘飘的一句话就给打发出去,不由愣在当场。 莫琴利索的收拾碗筷,然后扯着别扭的秋画出去。等她们都走了之后,长钰好整以暇的尝了口清茶,“有什么问题尽管问。” 长钰的气势太强,让陆扶摇有点招架不住,导致她说话都有点结巴了:“呃……为、为什么公主会选我当驸马?” “随意选的。”像是意料之中,长钰没有一丝惊讶,还很坦然的承认了。 陆扶摇不知道该用什么心情来面对了…… ——她就知道!以她这副尊容,怎么可能会让长公主喜欢?她又不是万人迷!若不然那帮媒婆早就踏平陆家的门槛了! “本宫不想跟你废话,我们今后只当一对假夫妻。人前你跟我演戏,无需表现得多恩爱,只要让父皇看见我们相处和睦即可。人后我们互不干涉,你喜欢做什么便做什么,本宫不会过问,但同样,本宫要做什么你也不得过问。” 长钰一连串说了很多,陆扶摇听得一愣一愣的,她原本还苦恼怎么跟长钰解释呢,结果长钰直接跟她划清界线了。 陆扶摇还记得上次面圣,长钰说过不想去西域的事。看来是她想多了,长钰明显是被形势所逼,所以才不得不与自己成婚,那么之前计划的事情就不需要做啦! 看陆扶摇一个劲儿的傻笑,长钰嫌弃的蹙着眉,“你有没有听我说话?” “啊?嗯、嗯,听见了。”陆扶摇立刻回神,木讷的应道。没办法,幸福来得太突然,请容许她缓一缓! “另外还有一件事。”长钰的声音和脸色突然变得严肃,让陆扶摇也跟着严肃的认真听讲。 “本宫事先声明,若你做的事情会影响到我们表面的夫妻关系,本宫绝对严惩。你要知道,本宫一直备受陛下疼爱,我们之间绝不能允许出现第三者,若事情闹大了,连本宫都保你不住,你明白吗?” 陆扶摇点头如捣蒜,“明白明白,我绝对不会找别的女人的!”她最多找男人……咳咳!这也是以后的问题了。 “我们也算是同一条绳子上的蚱蜢,目前要做什么你都得听我的。在本宫离开之后,大家分路扬镳,你若是想找个女人好好过日子,也不关本宫的事……” 可能是陆扶摇的妥协和听话,让长钰感到满意,脸色没有那么难看了。 只是他还没有说完,便听见莫琴在外面刻意的大声说道:“见过录事官大人。” ... 第15章 多么美好的交杯 “录事官?干什么的?”陆扶摇对律例设定的官职不熟悉,但是听这个名字,也觉得对自己不利。 “负责记录我们今天做过的所有事情,一会儿小心点,别让他抓到错处。”长钰立刻坐在床-边,见陆扶摇还呆站着,冷声道:“快来配合我!” “啊……好的。”陆扶摇算是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了,估计是皇帝怕她在新婚之夜说了些什么让长钰伤心的话,或者做了些什么让他伤心的事,所以派人来监视她了,真是好极! 陆扶摇保持着假笑,颇有些心塞道:“那……我应该先做些什么?” 长钰对着桌子那边点了点头,陆扶摇顺着他的方向去看,心里明白长钰的意思,立刻倒下两杯酒,对长钰笑道:“公主,我们喝合卺酒吧?” “好。”长钰没有动,而是伸出手,显然是要陆扶摇扶着他过去。 ——这公主病真心难伺候! 陆扶摇强忍着不快,去牵起长钰。 长钰的手很温暖,大手包囊着她整只手,让她有一种很安心的错觉。不知不觉握紧了力度,然后陆扶摇感觉手心一阵刺痛。 长钰笑眯眯的看着她,特别温柔的问:“驸马,怎么不走了?在愣什么神呢?” 随着长钰的话,陆扶摇的手心越来越痛——这厮居然用指甲掐她!好痛!!! 陆扶摇欲哭无泪,立刻拿起酒杯塞到长钰的手里,好解救自己的手。偷偷揉了揉被掐痛的手心,然后拿起另一杯酒,“公主,喝酒吧。” “好啊。”长钰甜甜一笑,但是陆扶摇却在他眼里看到“你要是敢靠太近本宫就送你一记撩阴腿”。 ——这个公主好凶残! 两条手臂慢慢交缠到一起,两人的脸也跟着慢慢靠近。因为身高悬殊,陆扶摇极力的踮起脚,长钰为了配合她尽量低着头,但是又不肯跟陆扶摇靠太近,交缠的两手又互相牵制着,于是…… ——“唔!!!” 陆扶摇本来踮起脚就站不稳,长钰喝酒时手臂往他自己面前一送,被长钰的手臂一带,陆扶摇整个人都扑进他的怀里了。 陆扶摇的第一反应不是立刻起来,而是:为什么公主的胸这么平? 整个鼻子被撞得一阵酸痛,陆扶摇吸了吸鼻子,清新幽香的梅花香绕着鼻腔,有种丝丝凉意的错觉,就像寒冬里的梅花传开了香气,很好闻。 “你打算什么时候起来?”长钰极力忍住想要推开陆扶摇的冲动,用只有他们两个人听到的声音,咬牙切齿的蹦出一句。 “对、对、对不起!”陆扶摇跳开了长钰的怀里,不安的搅着手指,脸上红得像煮熟的虾子。 长钰深呼吸两下,一脸怒容瞬间转变为笑容,听起来像大度实际是警告的语气说:“没关系,驸马下次小心点。” 陆扶摇缩了缩脖子,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了。 长钰见她还傻站着,温柔的语气带着一丝甜腻,颇有点撒娇意味的说:“驸马~时候不早了。” 说着,指了指身后铺着大红色喜被的床,又笑眯眯的看着陆扶摇。 这么明显的邀请,陆扶摇表示她接受不来。歪着脑袋,透过长钰看他身后的床,再用疑惑的眼神询问长钰:你肯定? 长钰默默点头:肯定。 虽然知道这是在做戏,但陆扶摇一点也不想这么做,她不要跟长公主睡在一张床上!更不要跟他…… 咳咳,这件事就算她肯,长钰也不肯。 ... 第16章 该怎么惩罚你? 见陆扶摇磨磨蹭蹭的,长钰催了一句:“驸马,过来。” “好的……”嘴上答应,脚步却越走越慢。 陆扶摇努力的想办法推开这件事,突然灵光一闪,她立即跑去身后,一边跟长钰解释:“我先去把灯吹熄。” 说罢,陆扶摇把所有的油灯都弄熄,留下一对龙凤烛。 屋内的光线变暗了很多,从窗纸上映出的影子也模糊了。 长钰竖起拇指,难得的赞赏了陆扶摇。 弄熄了灯,从屋外看进来光线会暗很多,屋里发生了什么都看不清,那么就只能靠声音来判断了。录事官又不能走进来看他们洞房的,他们只要制造点声音就能瞒过去了。 只是可惜龙凤烛不能熄,不然他们会更轻松。 心急着想让录事官快点走,长钰又催了催:“驸马~” 甜腻腻的声音让陆扶摇忍不住打颤,但是又拒绝不得,就算咬碎一口银牙陆扶摇也得上。“好的,我这就来。” “快点!”受不了陆扶摇慢吞吞的性子,在她离自己还有几步的时候,长钰一个大步去把人给拉了过来。 陆扶摇猛然被拉了一把,脚下没有留神,一不小心踩住了长钰的裙摆。长钰又急着让录事官快点写完走人,根本就管不了这么多,脚一抬就被绊住了,被陆扶摇猛然扑到床-上。 “小心!” “哎哟!”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让在外面听墙角的三人都被吓到了。 莫琴和秋画对视了一下,眼里都透着担心。录事官先停下了笔,然后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脸兴奋的奋笔疾书,简直想停都停不下来! 而房内的两人就苦逼了。公主的床褥向来都铺得很厚很软,就算摔上去也不会痛,但是不知道谁这么缺德,居然在被子下面放了不知道是什么的硬硬的东西! 长钰倒在床-上的时候,后腰被这些东西狠狠的磕了一下,加上陆扶摇又压在他身上,简直痛!不!欲!生! 长钰一把推开身上的人,然后在后腰摸了一把,凄厉的喊道:“这是什么?!” “怎么了?”因为弄熄了灯,光线暗了很多,陆扶摇看了好一会儿才看清楚长钰手里的东西。将长钰扶了起来,然后掀开被子,百合莲子桂圆红枣花生什么的铺了整整一床! 最不忍直视的是,这里面居然还混进了几个核桃进去!其中还碎了两个!!应该是长钰刚刚压碎的……看着就觉得好痛!!! 深呼吸了几口气,长钰的怒火还是泄了一点出来:“为什么床-上会有这些东西?!” “这是习俗,每对新人新婚,都会在床铺里放一些莲子百合,寓意着百年好合、连生贵子。” 陆扶摇默默的将这个东西都清理走,确定没有异物了,抬头对长钰笑道:“可以睡了。” 长钰回她一个好看的笑容,陆扶摇暗叫不好,在她闪开之际,长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用手臂拴住她的脖子,将陆扶摇带上了床! “驸马,今晚你可是弄伤了我两次,你说本宫该怎么惩罚你好呢?”长钰双手钳住陆扶摇的,整个人趴上去让她动弹不得。 长钰凑到陆扶摇的耳边,轻声呢喃,像**般一样亲昵,只是说出来的话就不怎么好了:“从来没有人敢冒犯本宫,而你,陆、扶、摇!你居然还犯了两次……” ... 第17章 压我?反压! “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陆扶摇欲哭无泪,她只是不小心而且,真的!请看她真挚的眼神! “戏还没有做完,这件事本宫先不跟你算。”察觉陆扶摇害怕得浑身发抖,长钰连跟她计较的心思都没了。经不起一点点的恐怕,要是再欺负她,岂不是要哭死? 不过戏还是要演的,长钰声音放柔,像哄孩子一样的哄:“那么,我亲爱的驸马,你是不是先得配合我一下呢?” 陆扶摇睁开了眼睛,大大的桃花眼泛着点点水光,看起来极其无辜。“我不知道要怎么做,万一像刚刚那样不小心……” 眼睛略有所思的扫了长钰的腰部一眼,“那怎么办?” 长钰没好气的承诺:“本宫不跟你计较。” “真的?说好了不能反悔!”陆扶摇眼睛亮了,就像孩子得到糖果一样,兴奋带着满足。然后就长钰愣神的瞬间,陆扶摇用力一翻身,两人的位置互换。 “我……”陆扶摇想接着长钰的话演下去,但是她还没有说话,长钰一翻身将她压在下面。陆扶摇的心情瞬间不美丽了,说好的配合呢? 长钰恼火的瞪着这个不知死活的人,居然将他压在下面,尊贵的长公主何曾被人如此对待过?!不用说了,直接反压! 陆扶摇郁闷道:“公主,我继续跟你演戏,你好歹配合我一下啊。” “配合?本宫配合你自然没问题,但你把本宫压在下面,是要置本宫于何地?”说着,长钰捏住陆扶摇手腕的力度紧了些。 说起这个他就恼火,原本被陆扶摇扑了两次,他就不爽了,现在居然还要被压……呸!居然要他屈身在下……呸呸!反正这样就是不行! “我是新郎,这么做有何不妥?”说着,陆扶摇用力挺腰,翻身到上面。 “本宫可是长公主,哪容得你这么放肆!”长钰不服,再用力一翻。 “你说话不算数!”再翻! “别的本宫可以配合你,就是这个不行!”继续翻! …… 两个人誓(乐)不(此)认(不)输(疲)的翻来翻去,床架被折磨得跟着摇动,还发出轻微的吱呀声。帐幔散落了一半,半掩半露的,让蹲在角落里偷看偷听的三人脸上一红。 秋画默默捂着脸,心想:完了完了完了,爷的清白保不住了。 莫琴听见里面的动静,也一脸菜色,心情不是一般的复杂。 唯一高兴的,就只有兴高采烈的在记录本上写字的录事官。录事官手里的笔根本没有听过,越写越快的手甚至看不清动作。来不及沾墨水,就直接伸出舌头用笔尖蹭一蹭,用口水弄湿笔尖上的墨汁继续写。 “哎哟!好痛!”不知道翻了多少下,长钰突然扶着后腰喊痛。被核桃磕到的位置传来阵阵刺痛,可能刚刚留下了淤块,然后又不停的翻身,被扯到痛处了。 “哪里痛?”陆扶摇紧张的弹了起来,在她看来,长公主应该得到最好的生活最好的对待,如果长钰受了伤,那就是她对长钰不好。 莫名的内疚感油然而生,陆扶摇扶起长钰让他靠着床头坐,还贴心的在他身后塞了一个软枕头。“很痛吗?要不要涂点药膏?” 涂药膏?! 听到这里,录事官的笔跌了下来,下一刻回神捡起笔,快速的在本子上记录着,等写完合上本子之后,自以为笑得风度翩翩的对着莫琴和秋画行礼:“两位姑娘,下官的事情做完了,告辞。” 莫琴和秋画对视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里的疑惑。 ——录事官怎么了?为什么笑得这么猥-琐? ... 第18章 约法三章 陆扶摇想给长钰揉揉后腰,但是被躲开了,只好尴尬的笑笑。抬头看见莫琴和秋画进来,心情瞬间变得愉快,问:“你们怎么进来了?那个录事官走了?” “是的。”秋画略复杂的看着床-上的两个人,虽然两个都穿着衣服,但是都弄的很乱,不得不让人想歪。 ——怪不得刚刚录事官笑得这么猥-琐! 莫琴脸不改色的询问:“主子,时候不早了,要不要换套衣服就寝?” “嗯。”长钰伸出手让莫琴来扶,然后走到内间换衣服。 趁着这个时间,陆扶摇也脱下了喜服,剩下白色的里衣。秋画立刻拿了一件长衫过去给她穿上,一边不放心的问:“爷,刚刚你跟公主在做什么?” “没什么啊。”陆扶摇觉得这件事没必要跟秋画说,就不说了。穿好衣服,还顺道吩咐:“对了,我一会儿得打地铺,你帮我铺一下。” 秋画盯着陆扶摇好久,希望她抵挡不住自己的眼神说出来,但是到最后她只能不甘的“哦”一声,打地铺去了。 铺好了地铺,长钰也出来了。 莫琴自觉的拉着秋画退下,将空间留给他们二人。 稍微宽大的常服显得长钰身材消瘦,不过跟陆扶摇比较,还是高大了点。不施脂粉的脸多了分柔和,看起来要自然多了。 这么一个美人,饶是陆扶摇也有点心动了。 陆扶摇感叹:同样都是女人,为啥差别这么大咧? 只是还没有感叹完,陆扶摇就不得不尴尬的退后了一步。不知道为什么,陆扶摇总觉得长钰看自己的眼神带了点嫌弃。 没错,就是嫌弃! 长钰对陆扶摇没有任何要求,但是瞧见她这小身板就忍不住扶额。再怎么说也是个男子,怎么长得像只白斩鸡似的? 瞧瞧那小胳膊小腿的,感觉一捏就能断。还有那小身板,一阵风就能把她吹走……太弱了!再配上那张稚嫩的脸,怎么看都像一个精致却容易碰碎的泥娃娃。 长钰的嫌弃不是没有道理的,要知道,常年习武的长公主可不是什么娇弱的小白花,看他这么高壮的身材就知道了! 所以,面对这么瘦瘦弱弱的陆扶摇,长钰不是一星半点的嫌弃。 尽管心里嫌弃陆扶摇,但长钰还是得接受以后要跟她生活的事实——看在这份上他姑且忍了! 顶着长钰的目光,陆扶摇端端不安的对了对手指,“唔……公主,我为刚刚的事情道歉,但是我真不是故意的!” “这件事本宫先不跟你说,先把之前的事情解决了。”长钰喝了口水冷静一下,就怕被陆扶摇气死。明明知道自己不喜欢,还要提! “什么事?” “我们说好做假凤虚凰的夫妻,今天我们约法三章,白纸黑字我就不写下了,一来现在没有笔墨。二来,若是以后被人发现这张契约,会有很多麻烦,所以你必须要记得今天说过的话。” “好。”长钰的表情太严肃,使得陆扶摇更加紧张了,背挺得直直的,身体都有点僵硬了。 “今晚是新婚之夜,如果我们分开睡会招人怀疑,外面可能还有人在监视我们,一个月后你再去书房睡吧。”长钰扔下一句,就不管不顾的滚上-床了。 陆扶摇自觉的缩进地铺里,心想,虽然这个公主凶巴巴的,但不算难相处。 翻了翻身,她也安心的睡了。 ... 第19章 公主敬茶 第二天,陆扶摇早早就醒了,瞧见长钰还在熟睡,就轻手轻脚的收拾地铺,悄悄的出门,还很贴心的关上门。 “驸马爷这么早就起了?”陆扶摇关好门后,一转身就看见莫琴捧着水盘,微笑的跟自己打招呼。 “嗯,公主还在睡,你晚点再过来吧?”陆扶摇提醒一声,然后极不自在的说道:“我、我先去洗个脸。” 看见陆扶摇逃走似的身影,莫琴忍不住笑了出声,然后进了房门,轻声唤道:“主子,可醒了?”每天莫琴都是掐着点过来的,她来的时候,一般长钰已经醒了。 “进来吧。”房内响了一声,莫琴这才走进去,放下水盆给长钰换衣服。 长钰像往常那样起床,感觉后腰一阵刺痛,但还不至于坐不起来。长钰揉着腰,呢喃道:“怎么这么痛?” 莫琴见他脸色不好,紧张问:“主子,你怎么了?” “腰痛。” 莫琴:“……”她突然联想到某些不好的事情,但是她坚决觉得,自己绝对没有学坏! “主子,一会儿还去敬茶么?” “去,我不碍事的,帮我换衣服吧。” 而跑了出去的陆扶摇着急的赶去了书房,快速换衣洗脸,洗脸时一个劲的朝脸上泼水,试图要自己清醒一点。 昨天的一切就像一场梦,简直是疯了! 不过木已成舟,如今她只管做好驸马即可,至于以后,以后再说吧。 这个月来没有安定过的心终于安定了,陆扶摇调整一下心态,才开门走出去。只是没有想到,一开门就看见莫琴,看她这架势应该是在等自己了。 陆扶摇眨巴着眼睛,问道:“有事?” 莫琴恭敬的低着头站在门旁,说道:“驸马爷,新婚第二天儿媳要给公婆敬茶,驸马爷作为新郎官应要陪同公主一起去才是。” “哦,那走吧。” 陆扶摇和长钰双携着走去大堂,还没有走进门口,身后有人大喊:“长钰公主驾到。” 进门的第一眼,便是陆正耀带着一屋子的人站在大堂中央,对着他们行礼:“参见公主。” 因为公主嫁入陆家,以后大家都是一家人了,所以跪拜之礼就免了。 “起来吧。”长钰上前虚扶着陆氏夫妻起来。长钰贸贸然嫁给一个平民之家,如果不与陆老爷陆夫人示好,以后他们的地位会很尴尬。 何况他知道皇帝会派人监视自己,知女莫若父,同样长钰也了解皇帝。如果自己不对陆家人好,就不是心甘情愿的嫁给陆家,若被有心人利用这个机会来拆开他和陆扶摇,然后怂恿众大臣让他再嫁,相信他后半生都得在西域过。 陆氏夫妇有点受宠若惊,然后被长钰带着他们坐上高堂,莫琴在一旁笑着解释:“公主要给二位奉茶,请陆老爷陆夫人上座吧。” 随后,秋画捧着托盘过来,上面还放着两杯冒着丝丝热气的茶。长钰拿起一杯递到陆正耀面前,说道:“请……爹喝茶。”微微一弯腰,刺痛感都来了。 长钰说得很小声,几乎微不可闻,但陆正耀很满意,笑呵呵的接过茶,喝了一口,掏出红包给她,“这是爹的小小心意,拿着。” 要知道,皇家的女儿都是金枝玉叶,肯叫一个平民做爹,是天大的荣幸。 “多谢……”长钰把红包给莫琴让她收着,然后强忍着痛意拿起第二杯茶,说道:“请娘喝茶。” 刘素琴却笑得有些僵硬,接茶的手不可克制的抖了抖,喝茶也喝得不顺心。勉强的笑了笑,然后拿出红包,“讨个吉利,拿去吧。” “多谢。” 等敬了茶后,长钰尝试着慢慢直起腰,但动作间传来的酸痛感越来越明显。长痛不如短痛,长钰猛然直起腰,强烈的酸痛感让他后腰一软,一时没站稳便往一边倒。 “公主小心!” ... 第20章 风水轮流转 站在旁边的陆扶摇从背后抱住长钰,然后扶着她坐在椅子上休息,关心的问:“公主没事吧?” “没事。” 这一变故吓坏了所有人,陆父立即站了起来走到长钰身边,担心的问:“这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就昏倒了?” “呃……”陆扶摇和长钰对视一眼,她也不知道长钰怎么了,但总得想借口搪塞过去,不想父亲已经给他们找了借口,陆扶摇干脆顺着这个意思撒了个谎:“公主她……前几天病了。” 说着,眼睛盯着长钰,让他接着编下去。 “是、是啊,这天气越来越热了,最近还犯了‘热毒症’,所以有点晕。”说着长钰揉了揉太阳穴,做出虚弱的样子。 陆扶摇呆愣的看着他做作,要不是知道真相,她都要以为长钰真的病了。果然是皇家出来的,连做戏都这么真,佩服佩服。 “回头我给你做些绿豆汤吧,喝了消暑,应该不会这么容易晕了。”陆母过来看看长钰的脸色,脸蛋果然泛红了,便安慰道:“莫要中暑了,多喝点绿豆汤就好了。” “好的。”长钰垂下眼帘,声音还是细细弱弱的,虽说没有显得有多脆弱,但是莫名让人心痛。 陆扶摇想给长钰倒杯茶让他‘消暑’,却被一个声音不识相的打断了:“公主金娇玉贵,可莫要病坏了,摇哥儿又是不懂照顾人的。” 语气中带着些许责备和无奈,还有一点关心,很容易让人生出好感。 所有人都转头去看,一名贵妇人踏着莲步过来,脸上噙着一抹笑意,动作间透着一股温柔,看起来端庄大方。但是陆扶摇很清楚,这个人不过是在模仿她母亲而已。 长钰并不认识这个人,转眼去看陆扶摇,用眼神询问她。 陆扶摇扬起一抹假笑:“公主,我给你介绍介绍家里的人吧。这是爹的平妻,方氏方夫人。” 这个人长钰知道,在确定嫁给陆扶摇的时候,他就命人去查陆家的底细了。陆家一共有四个夫人,一个是正室夫人,三个是小妾。大夫人曾经被罚锁在佛堂里,小妾死了两个,剩下的一个顺理成章的当了平妻。 如果换做心思单纯的人,可能会觉得这是家门不幸,但长钰自小在这个充满阴谋诡计的皇宫中长大,一看便看出来其中有跷蹊。 正室被软禁,小妾全死了,唯独这个二夫人高床软枕,还坐上了平妻的位置,说这件事不是她搞鬼的都没人信。 方氏自持端庄的行了一礼:“妾身见过公主。” 心里隐隐感到厌恶,锐利的凤眸上下扫视着,出于礼貌,长钰还是淡淡的点头打招呼:“二夫人。” 一声‘二夫人’让方氏脸色突然,不过很快便恢复当初的小脸:“若是公主不嫌弃,可跟摇哥儿那般叫我二娘……” “这是我的两位庶姐,大姐陆清柔,二姐陆清妍。”不等方氏说完,陆扶摇立刻转移了话题,去介绍陆家两姐妹。 方氏也太看得起自己了,居然想让公主叫自己二娘,也不知羞! 陆家两姐妹脸色瞬间难看了起来,陆扶摇突然有点想笑,她这两个大姐受了方氏的影响,也很看重自己的身份。以前在杭州,两个大姐从来都不让她这么介绍,若是敢叫她们庶姐,回去一定得说教她。甚至有一次,她们还跑到父亲面前说她不念姐弟情。 现在今非昔比,她陆扶摇走运当了驸马,凭这个身份,以两个大姐的性格,说不准还会讨好她——真是风水轮流转啊! 长钰只当什么都没看见,心里却留意着陆扶摇的,他看得出来陆扶摇是故意这么做的,心里暗笑:有意思,真是有意思! ... 第21章 簪子与手镯 陆清柔作为大姐,做事要比较稳重,很快就平复心情了,拉着陆清妍对长钰行礼,“见过公主。”这是方氏教她们的,给公主留下好印象,才能攀上这颗大树。 长钰点头表示打招呼,然后往身后招了招手。 莫琴捧着托盘上前,上面放着几样精致的首饰。新媳妇进门,都要送夫家女眷一些礼物,表示一下自己的心意,这也是习俗。 瞧见托盘上的东西,两姐妹心里高兴了,刚刚陆扶摇给她们找的不痛快瞬间烟消云散。 长钰拿起两只手镯,说道:“这手镯本是一对的,正好你们一人一只。” 那两只手镯都是水色上乘的翠玉,表面还镶了一层金,细细的金丝线勾勒出花纹,映着下面翠绿的玉,活像一朵鲜艳却是翠绿的花。 “还有这两只簪子,本宫觉得与这对手镯比较相衬。”这次长钰拿起的簪子是不同样的,一支是蝴蝶簪子,一支是花簪。 这两只簪子十分的单调,但是做工很精细。蝴蝶簪子是用银线编成的,蝶翼上的纹用细小的宝石点缀。而花簪是用紫玉打磨成兰花,其中有一片花瓣镶着一颗蓝色宝石充当露珠,把玉花衬托得活灵活现。难得的是,花蕊是紫玉中唯一的一点黄色,正是因为如此,簪子才这么像真花。 这几样首饰都是出自宫中最顶级的大师之手,而且还是特意为长钰定做的。两姐妹惊喜接过,很显然是喜欢这份礼物。 长钰漠然,尽管不喜欢她们,他也不会拿些假货来敷衍的。“本宫不喜欢太过奢华的物品,所以本宫的首饰都很朴素,希望你们喜欢。” 两姐妹欣喜的点头表示喜欢,公主的东西她们怎么可能会不喜欢? 拜见了长辈之后,陆父见长钰“身体不好”,便催他回去休息,而陆扶摇则是被叫去了书房。 长公主府的布置自然什么都好,陆父的书房也精致了很多。房中隔了一个内间,内间只有书桌和书柜,而外面是供人休息的桌椅。 “坐。”陆父说了一声,和陆扶摇面对面的坐下,认真的打量一下陆扶摇,才满意的说:“想不到我儿上京一趟就当了驸马,十七年了,爹终于看见你成家了。” 陆扶摇知道,父亲是在变相的问她这件事情,叹气道:“这段姻缘也不知是好不坏……此事说来话长,爹听我慢慢细说……” 陆扶摇用了一炷香的时间才说完这件事,末了,还颓废的感叹:“事情就是这样,爹,你有没有觉得这件事很荒唐?” “哈哈哈哈哈……”陆父的第一反应就是大笑,真不是是好运也是倒霉,这样的事情居然被陆扶摇撞上了。 见陆扶摇不满的看着他,陆父咳了一声掩饰尴尬,然后点明:“你不想娶公主。” ——父亲简直说出了自己的心声! 陆扶摇皱着脸,颇有点欲哭无泪的架势,带着委屈重重点头,“嗯,一点也不想。” 别说陆扶摇不想娶长公主,其实陆父也不太想让公主进门。任谁被逼着上京,第二天还得强行参加儿子的婚礼,谁都会不爽。何况他这当父亲的,婚礼的筹备他全程没有参与,太过分了! 木已成舟,如今是有理说不清了,想起昨晚的新婚之夜,陆父欲言又止的扫了陆扶摇几眼:“那昨晚……?” ... 第22章 孤注一掷 陆扶摇毫不在乎,简明扼要道:“昨晚我睡地板,没有跟公主同-床。” 陆父猛地皱眉,一个爆栗毫不犹豫的砸在陆扶摇的脑袋瓜上,不赞同的呵斥:“简直就是胡闹!成亲是人生大事,怎能如此儿戏?” “爹,你明知道我不想娶公主。”陆扶摇有很多话想跟陆父倾诉,但是她不能,而且她答应了长钰,这件事不能有第三个人知道……至于长钰身边的莫琴嘛,她可管不了这么多。 陆扶摇更担心的是,她不想父亲被牵连。 陆父有点恨铁不成钢的瞪了陆扶摇一眼:“男子汉大丈夫,要敢作敢当!既然你和公主已然成婚,应当尽好丈夫的职责!” 陆正耀是一个比较古板、又有大男人主义的人,在他看来,既然娶了人家过门,就得对自己的妻子负责,尽管你不喜欢这个人。所以陆扶摇的作为,他是一点都不赞同的。 陆扶摇撇嘴,她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做好一个大丈夫,就算逼她也没用! 知道儿子性格倔,陆父慢悠悠的说:“当年我跟你娘成亲的那会儿,我并不想娶你娘,因为我也不喜欢她。” 陆扶摇感觉脑袋一震,真是打死她都不相信,自己的爹娘一向相濡以沫,完全看不出来父亲居然不想娶自己的娘亲啊! 看陆扶摇这反应,陆父就知道说到她心坎上了。 “爹,那你为什么会跟娘成亲?” 陆正耀不慌不忙的喝了口茶,然后定眼看着陆扶摇,“跟你一样,被形势所逼。陆家曾经的辉煌是你曾祖父打拼出来的,但同时也败在他手里。后来陆家一阕不振,渐渐败落。” “大家都以为,你爹我一个人让陆家起死回生,是奇迹。但是要扶起一个残破不堪的陆家,又谈何容易?若是没有你外公帮助,凭着你爹我一个人的力量,就算再怎么力挽狂澜,也不能让陆家重新振起。” “所以,我不得不娶你母亲,有了刘家的扶持,才有现在的陆家。”陆父脸色有点沉痛,回忆起自己的辛酸史,也许并不是这么好受的。 陆扶摇心里有点压抑,关于陆家的历史,她从小到大都听说了千百遍。作为陆家的继承人,她要将历史引以为鉴,莫要以后从滔复撤。只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的父母居然是商业联姻。 看出陆扶摇的惊讶,陆父继续道:“摇儿啊,人生有很多事情都是迫不得已,面对这些事情,我们要学会接受,而不是逃避。如果当初我不肯娶你母亲,陆家将不复存在。又或者,娶了你母亲之后便冷落她,那你就不会出生了。” “有时候,一个决定会影响到未来,现在该是你做决定的时候了。若你能和长公主好好过,为父就放心了。反之,你要想想你这么做会带来什么后果。” 沉默了半响,陆扶摇咧开嘴笑,似是想通了一般:“爹,我知道该怎么做,你放心吧。” “敢作敢当才是陆家的孩子,这才是大丈夫!”陆父拍拍陆扶摇的肩,笑得很安慰。 陆扶摇不好意思低头挠后脑勺,在低着头的瞬间,陆扶摇的笑容变了,变得苦涩。 对于陆扶摇来说,父亲说的话都是金玉良言,因为她从小便是父亲教导出来的,但是如今……她不能听父亲的话。 与长钰假凤虚凰是孤注一掷,除了这条路,她没有别的选择了,所以她一定要赌这一把! ... 第23章 孝义两难全 想起还在为自己担心的母亲,陆扶摇想让父亲代为说一声:“爹,这件事你回去跟娘说说,别让她担心。” “嗯。” 陆扶摇本想说完就走,但是看父亲这平静的神色,不甘心的问一句:“爹,你还生娘的气吗?” 突然峰回路转,屋里瞬间安静了。 良久,有个像是很远很远来的声音说道:“不气。” “我从来都没有气过她,我不相信她会做出这种事情,做了这么多年的夫妻,我很清楚她的性格。只是……你奶奶一直都不喜欢她。”陆父的大手盖在陆扶摇的头上,像小时候那般慈爱的摸着她的头发。 一直严肃正经的男人难得用温柔的语气说:“这些年是我对不起你母亲,但是我不能反对你奶奶,自古孝义两难全,我也是迫不得已,只是希望你能原谅我。” 陆扶摇将陆父的手拿了下来,笑得有点苦涩,“爹,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你和娘的事我不会管的,所以你应该跟娘道歉才对。” 陆父叹了口气,似欣慰,似无奈,却没有回答陆扶摇,而是说:“我儿长大了。” 陆扶摇笑而过之,她不会责怪父亲的,见识过她奶奶的脾气,所以知道父亲的无奈,因为……她的奶奶一直都不喜欢她的母亲。 当年,陆扶摇的母亲刘素琴,嫁入陆家后一直无孕,而陆老太太又看重子嗣,原本就不喜欢这个儿媳,后来变成了厌恶。为了继后香火,陆老太太相继给陆正耀娶了三房小妾。 而方氏原本是老太太身边的贴身丫鬟,后来也嫁给了陆正耀。 六年来,只有方氏生了两个女儿,一直盼望男孙的老太太又想纳妾了,而这时候刘素琴终于怀上了,纳妾一事不了而之,后来就是陆扶摇出生。 然而,这只是故事的开始。 在陆扶摇十岁那年,家里的一个小妾死了,矛头直指刘素琴。那时候,老太太硬是说她害死了人,铁了心想赶走这个媳妇,甚至还想将她浸猪笼。 陆正耀努力去辩护妻子,却又不敢硬下心肠跟老太太作对。老太太年事已高,那年又得了重病,还因为陆正耀父子维护刘素琴,而被气得病发了两次。 后来陆扶摇天天去老太太面前求情,念在孙子的份上,老太太才没有要了刘素琴的命。由于陆扶摇死活要母亲,最后刘素琴被关进了佛堂,此事才就此作罢。 自古孝义两难全,老太太对陆正耀有生育之恩,但刘素琴对陆正耀有情有义。最后,陆正耀选择了母亲。 这件事不仅是陆父的选择,也是陆扶摇的选择。老太太身体不好,大夫还曾断言说,如果再受刺激,说不定会气死,所以陆扶摇才迁就她。 若不然,就算是闹翻了天,陆扶摇也要保护自己的母亲。 悲秋感伤了一番,陆扶摇不知不觉回到琼玉苑了。等着她的秋画看她一脸愁容,差点被吓了一跳,试问她的爷有哪天不是满脸笑容的? 好吧,这段时间她确实是笑不出来。 “爷,怎么了?老爷刚刚跟你说了些什么?” 陆扶摇抱住秋画,整个人疲惫的靠在她身上,“爹让我和公主好好过……” 语气里满满是悲伤和无奈,听得秋画心跟着一揪一揪的。 “这、这……你答应了吗?”秋画被吓得不会说话了,紧张得不自觉的搂紧了对方的腰。 陆扶摇的秘密她是知道的,所以坚决的认为主子不能跟长钰一起,并且要谢绝这一切的可能! “……噗!”陆扶摇忍不住笑喷,笑得肩膀一缩一缩的,“骗你的笨蛋。” 秋画知道自己上当了,推开了陆扶摇,生气道:“幼稚!这种玩笑也开!” “那也得你受骗才行啊。”说着,陆扶摇调皮的做了个鬼脸,立刻闪人。 秋画愣了半响,回神之后愤怒的追赶在陆扶摇身后,“你给我站住!” ... 第24章 红翠两玉 两人玩闹了一会儿,看眼快到午时,便赶回去吃饭。 当陆扶摇走去饭厅的时候,长钰已经在里面久候了,桌子上还放满了百味珍馐。陆扶摇动作一僵,看着架势,是在等她吃饭呢?还是等她吃饭呢? 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怎么办? “啊……原来已经到了用膳的时候了啊。”陆扶摇没话找话,脚步再也迈不动了,尴尬得站在原地。 “嗯,坐下吧。”长钰故作淡定,心里却混合着吃惊和庆幸的复杂心情。 要不是陆扶摇正巧赶回来,他都差点忘了自己已经嫁人了。最重要的是,他作为“新嫁娘子”,怎么能扔下相公自己吃饭呢?当然不能! 幸好陆扶摇赶回来得及时,要不然得被人拿来做文章。 看出来两人的尴尬,非常识时务的莫琴立刻添上碗筷,说道:“驸马爷回来得正好,饭菜刚刚摆上,就差等你回来了。” “刚刚和爹谈事情都忘了时间了,让公主等候这么久,实在太不应该了。”瞧见莫琴递过来的眼色,陆扶摇非常上道的配合,但是心里却有点惊慌。 ——在自己家里都要演戏,实在太可怕了! “没关系,吃饭吧。” “公主先请。”陆扶摇很有礼貌的请道。 “好。” 陆扶摇刚拿起饭碗,门外便传来了秋画的声音:“找公主?这个时候不合适,晚点再来吧。” “怎么不合适了?秋画,我们有要事跟公主说,得现在就找她,要是怠慢了,你可担当不起!” “就是,识趣的现在最好给我们让道。” 两个嚣张的声音随之出现,然后到秋画:“公主和驸马爷正在……唉!喂!” 长钰和陆扶摇都不悦的盯着关上的门,下一刻,门被撞开,一红一绿的两个身影强行闯了进来。 “公主金安,驸马爷金安。”两个丫鬟规规矩矩的行礼。 这是陆扶摇第一次见她们这么规矩,这么正经,真是难得啊。以陆扶摇对她们的了解,这一定是想讨好公主捞好处,可惜拍马屁也不懂得挑时间,拍到马腿上了。 作为大户人家的丫鬟,如果有什么事情要向主人禀报,而主人却在吃饭,那得等主人吃完饭才能说,除非这件事情很重要才例外,否则就是没规矩。 长钰出自皇家,接受的教育更加严格,这点小错是绝对不能犯的。 ——这两个丫头刚刚的行为真是太莽撞了,陆扶摇难得替她们心痛了。 试图想阻止她们的秋画见拦不住,便上前跪下请罪:“请公主驸马恕罪,婢子办事不力,没能将红玉翠玉拦下。” 陆扶摇戏谑的扫了这一红一绿,然后对秋画挥挥手道:“秋画,你先退下。” “是。”秋画有点幸灾乐祸的扫了她们一眼,然后自觉到墙角里站着。 赶在长钰开口之前伸手拍了拍他的手,让他不要生气。这点家事陆扶摇不想劳烦长钰,领教过长公主脾气,她就怕长钰一开口就说她没家教。陆家还得在京都开店,名声对于刚来的陆家来说很重要,要是坏了名声,以后会很难混。 “你们还真是赶巧了,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要到用膳的时候来,怎么?有急事?”陆扶摇凉凉的说了一声,筷子放到碗面上,脸上的表情也有点不满,明显被人打扰了吃饭心情不爽。 红玉翠玉当了这么多年丫鬟,还是会看人脸色的,碍于公主又在场,陆扶摇就算是无理取闹,她们也得认错:“奴才该死,奴才不该打扰公主和驸马爷用餐!” ... 第25章 芙蓉糕 陆扶摇黯然,果然是方氏教导出来的人,她们这么一认错,反倒让她感觉自己在无理取闹了。 懒得跟她们计较,陆扶摇干脆直接问主题:“你们来这里有什么事?” 红玉上前一步,不慌不忙的说道:“今日是公主与驸马新婚的第一天,老爷说晚上要一起吃顿家常饭,夫……方夫人还特意亲自下厨,便派婢子来告知公主与驸马一声。” 察觉到红玉改口,陆扶摇脸上那戏谑的笑越来越浓。以前方氏掌管内院时,为了讨好方氏,下人们总会当着方氏的面叫她“夫人”。但现在陆家真正的女主人回来了,方氏还怎么敢让下人继续这么叫她? “为了这点小事,你们便硬闯进来?”陆扶摇眼神闪过一丝冰冷,手指点了点桌子,说:“你们打扰了公主用膳,让公主食欲不振,该当何罪?” 红玉和翠玉对视一眼,她们单纯的认为,打扰公主用膳不过被教训几句而已,但是听陆扶摇这意思,好像没有这么简单啊! 扑通一声,两个丫鬟皆跪下认错:“公主息怒,驸马爷息怒,婢子只是听从方夫人的吩咐而来,并无意打扰公主和驸马爷用膳。” 陆扶摇想,如果方氏知道这两个丫鬟出卖了她,不知道她会有何感想。 心里在幸灾乐祸,表面却一脸怒容:“胡说!方夫人早上才关心过公主的身体,又怎么会如此不识大体让你们这个时候过来!” 表面维护方氏,暗里却在骂方氏不识大体,就连关心公主都是假好心。红翠玉不过是小丫鬟,这些手段她们不会懂得,但是长钰就不同了。 长钰眼眸里闪过一丝精光,他就知道这个姓陆的不可能这么软弱! 陆扶摇突然发怒,红玉翠玉慌得一个劲儿的叩头认错:“请驸马爷恕罪,婢子知错了。请驸马爷恕罪,婢子知错了……” 红玉和翠玉以前仗着自己是陆家姑娘的大丫鬟,可没少作威作福,其中秋画是受她们欺负最多的。如今她们这么不识相来招惹自己,若不狠狠的惩罚她们,岂不是对不起自己? 陆扶摇心情非常好,连嘴角也飞起来了,余光看见长钰在盯着自己,陆扶摇的笑容僵住了。 长钰似笑非笑的看着陆扶摇,眼里的意思表达得很明显:你在利用我。 陆扶摇咳了一声来掩饰尴尬,讪笑道:“是我管教不严,让两个不中用的贱婢打扰了公主用膳,实在抱歉。” “驸马又何须道歉?管教下人是掌管后院的人的事,下人犯错便是管教人办事不力,完全与驸马无关。”长钰不但没有拆台,还很配合。 最令人意外的是,他居然还暗讽方氏没用,这是在帮她吗? 陆扶摇心里闪过一丝惊喜,然后便看见长钰站了起来,冷眼扫了红翠玉一眼,“扰得本宫连食欲都没了,真是窝心,本宫先行回房间休息,这里就交由驸马处理。” 长钰走时还意味深长的盯了陆扶摇许久,让陆扶摇浑身一震。陆扶摇生怕长钰会生气,对秋画勾了勾手指,小声吩咐着什么。 秋画得了吩咐,跑出去办事了。 再看那跪着的二人,陆扶摇扬起一个恶劣的笑…… 长钰坐在窗边,感受微风带来的那点热气,突然听见木门发出的吱呀声,扭头看见的是秋画。 “婢子参见公主。”秋画端着一碟糕点进来,摆在了长钰面前。 “芙蓉糕?”长钰不明白她的意思,抬眼去看她。 秋画解释道:“爷怕公主没吃饱,便吩咐婢子送来糕点。” “为什么是芙蓉糕?本宫可没说过喜欢这道糕点。”明明可以送饭过来,为什么要送糕点? 秋画:“每次爷心情不好的时候,都会吃芙蓉糕。爷不知道公主喜欢吃什么糕点,便让婢子做了芙蓉糕。” 长钰突然笑了,陆扶摇可能是怕他生气,所以才特意让人送糕点来讨好他吧。 ... 第26章 这不是我的错! 陆扶摇行用了杖罚,无论红玉和翠玉怎么求饶,最后每人都挨了二十大板。 处理了两块玉,陆扶摇肚子又饿了,随便吃了两块糕点再睡个午觉,不等长钰一起便出门了。 为了今晚的家宴,陆父让陆扶摇去拿出珍藏的好酒。因为刚搬家,带来的东西都没有来得及收拾,全部都塞进杂物房里了,所以陆扶摇得提早半个时辰去找酒坛。 当陆扶摇抱着酒坛欢快的走去大厅的时候,便见只有方氏三母女端坐着,看着架势,像是兴师问罪。 不等她走进门口,便听见二姐那刻薄的声音说:“哟,三弟终于来了啊,当了驸马果然不同凡响,真是好架势啊。” 陆扶摇没有理会她,而是看着她旁边的方氏,“方夫人不是要亲自下厨么?这么快便弄好了?” “只差几个小菜便做好了,所以先出来换件衣裳。”方氏还是一如既往的温和,但是陆扶摇深知,这只是她的伪装。 陆扶摇定眼看了方氏一会儿,转身将酒坛放下。陆清妍见她无视自己,脾气慢慢上来了,声音更大一点的说:“三弟,姐姐有件事要问你。” “二姐有何指教?”陆扶摇没有动,而是直接问。 “你因何故要罚翠玉?她做错什么事了吗?” 陆扶摇转身,奇怪的看着她:“翠玉没有跟你说么?” “这……”陆清妍还想说些什么,胳膊突然被人一扯,便被打断了。陆清柔若无其事的放开了妹妹的衣袖,说道:“三弟要罚红玉和翠玉,好歹跟姐姐们说一声,打狗也要看主人面,是吧?” “摇哥儿你也是知道的,这红玉和翠玉一直跟着你两个姐姐,都被伺候惯了,你突然打伤了她们,这哪来得及找人来顶上啊。”方氏跟在一旁帮忙说,眉头一直没有松开过,就好像她们姐弟有争执,却不知道该帮哪一个,为难得很。 “怎么了?摇儿打谁了?”不知何时,陆父站在大厅的门外,脸色有点不悦。除了陆父之外,陆母也一起来了,后面还跟着一个男孩。 陆父和陆母双双走走主位上坐好,而男孩则是坐在陆扶摇的下首,脆生生的叫道:“大哥。” “淳康可算来了,一会儿带你去跟公主认识认识。”陆扶摇笑着摸摸男孩的头,这是她的弟弟——陆淳康。虽然他们不是出自一个娘胎,但是陆母和陆扶摇都把他当成亲儿子、亲弟弟。 “摇儿,你说说这是怎么回事。”陆父还念着‘陆扶摇打人’的事,紧跟着问。 “今日我罚了红玉翠玉二十板子,这会儿大姐二姐要来向我讨债了。”陆扶摇坦然承认,一点也不慌张。 方氏连忙站了出来,为陆扶摇说话:“老爷,这只是个小误会,姐弟间小打小闹罢了,无须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问出来,小孩子也是要脸面的。” “与公主有关的事,怎么就变成小打小闹了?”陆扶摇毫不犹豫的拆台,她可不相信方氏是真心为她的,后院的事陆扶摇是不懂,但至少也能听得出哪些是好话,哪些是坏话。 不给方氏任何说话的机会,陆扶摇继续道:“今日用午膳之际,红玉翠玉贸贸然闯了进来,打扰了公主用膳,该不该罚?她们闯进来不过是想告知今晚家宴的事,却为了这点小事连规矩都不顾,还影响了公主的食欲,该不该罚?” “亏得公主不计较,打她们板子也算是轻的。何况此事涉及我陆家的家教,我若不罚她们,岂不是得被外人说我陆家管教不力?那么,大姐二姐,我这么做,做得对吗?” ... 第27章 大权花落谁家? 陆家姐妹无从反驳,方氏欲言又止,最终都说不出话来。 陆父眉头一皱,说话间多了几分严厉:“如萍,这是怎么回事?” ——方氏管理内院管了七年,下人的规矩虽然是由家里的老人教导的,但却是由方氏来把关。如今她教导出来的丫鬟犯了下‘不懂规矩’的错,自然得找她。 方氏先是慌了一会儿,然后镇定的说:“老爷,红玉和翠玉年纪尚小,妾身不忍心对她们太严厉,这才纵容了她们。回头妾身一定严加管教,不会让这种事情再发生。” 陆父摆摆手,厌烦道:“罢了罢了,这种事情绝对不能再发生第二次,万一冲撞了公主,我们可担待不起!” 方氏立刻乖顺的应下:“是,妾身定然会重整家规,不再让任何人出错。” 陆扶摇暗叹方氏厉害,三言两语便平息了所有矛盾,怪不得能抢了她母亲的掌权,掌管内院七年之久。 趁着这个机会,陆扶摇干脆打铁趁热:“爹,家里的奴仆虽然是买回来的,但任何一个人都受过皇宫的训练,断然不会出错。” 玄外之意,就是:会出错的都是方氏教导出来的人。 ——然而,陆扶摇其实并不是这个意思。 “摇哥儿此话是何意思?是怪责二娘管制不力么?”方氏不悦的看着她,似乎陆扶摇敢说一句不顺她意的话,她便哭出来。 “方夫人是不是误会了,我的意思是,这些奴仆都是新招进来的。”陆扶摇笑眯眯的回了方氏一句,然后跟陆父商量,“所以,得找个人好好管治他们。” 陆父失笑。 说到底,陆扶摇就是想为自己的母亲争取掌管大权,这些年欠了她们母子太多,陆父便如她所愿:“摇儿说的是,那么这件事便交给素琴来办吧。” “可是老爷,姐姐这几年身体都不好,交给姐姐来办会不会累坏了她?”方氏表面是在关心陆母,其实却在暗讽她多年不管家务事,这些事她做不来。 ——方氏好歹掌管了七年内院,突然要她放弃大权她当然不肯。 但是她忘了,现在陆家是皇亲国戚,若让一个所谓的平妻来持家,岂不是让别人笑掉大牙?更何况,家里的奴仆服不服从她还是一个大问题。 这些贵族的规矩,方氏一个小地方出来的妇人是不会明白的,所以陆扶摇不会取笑她愚蠢,但是会取笑她异想天开。 “爹,方夫人说得不错,这几年娘天天斋戒礼佛,身体消瘦了不少,如果交给娘亲来办,恐怕会有心无力。”不得不说,方氏虽然很让她讨厌,但是她说的话也没有错。 母亲七年来天天茹素,跪在佛祖面前一跪就是大半天,如此下来,她的身体虚弱了很多,陆扶摇就怕她会吃不消。 陆扶摇反对陆母管家,简直惊掉了所有人的下巴。 其中,最吃惊的就是陆父。 ——提出了这个条件,不就是为了让刘素琴挣回主母的权利么?为什么又要拒绝? “摇哥儿说的不错,姐姐应以身体为重。”方氏心里笑开了花,就连脸上都显露出一丝喜色。 后院是女人的事,所以要管理后院,也只能女人来做。陆家就只剩下陆母和方氏二人,如果陆母不能管理,那就非方氏莫属了。 “摇儿,你这是……?”陆父实在是不明白陆扶摇的意思,但是转而想到儿子有可能别有用意,便问:“你有合适的人选了?” “对,她就是……” 就在陆扶摇说出心目中合适的人的时候,一个声音很不识相的横插进来:“什么合适的人选?不如也跟本宫说说?” 陆扶摇娇躯一震,莫名的心虚了…… ... 第28章 又想利用我? “参见公主。” 看见是长钰,众人纷纷对他行礼。 “平身吧。”免礼之后,长钰直径走在陆扶摇面前,似笑非笑道:“驸马,刚刚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本宫呢。” 陆扶摇内心一咯噔,心里越来越虚,内心争斗了许久,她终于舍得抬起头,回长钰一个灿烂的笑容:“我认为,这件事交由公主最为妥当。” 原本打算“先斩后奏”,将事情定下来再让父亲跟长钰说,想必长钰看在长辈的份上,应该不会推托的。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 “哦?为何?”长钰脸色不改,但是眼里分明的表达这另一个意思:你又想利用我。 “公主从小接受的皇家教育,懂得的规矩最多,行礼的动作也最规范,若将府里的下人交由公主管教,必然是最好的。”说话间还不忙着讨好,只是陆扶摇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僵硬了。 长钰凑近了点,小声的跟她耳语:“别以为拍马屁就能让本宫帮你。” 陆扶摇同样小声的说:“公主放心,我不会让你去管治下人这么操劳的,你只需答应便可。若公主肯帮我这个忙,我答应你一个要求。” 陆扶摇紧紧盯着长钰的眼睛,深沉的凤眸深不见底,但她就是相信这双眼睛。 这么大无畏的盯着他眼睛看的,陆扶摇还是第一个。长钰开始有点欣赏这个人了,爽快的答应:“好。” 话落,长钰便朗声说:“既然驸马如此信任本宫,本宫便姑且一试吧。” 众人惊愣…… 论教养、论规矩,在这里没有一个人能比得过长钰,交给他管理无疑是最好的,但是长钰会答应吗? 那么长公主会告诉你:是的,没错!他答应了! 长钰肯参与陆家的事,这说明了他肯融入陆家。又或者,他是因为陆扶摇在肯这么做,这对陆家而言是一件好事,所以今晚的这顿饭大家吃得挺愉快——除了方氏。 方氏心里那个酸啊,原本应该交给她的事情却被长钰截了胡,就算摆在面前的全是山珍海味,都食不知味了。 饭后,天色渐渐转黑,月亮还没有挂上当空,陆扶摇和长钰慢步走回去,顺便欣赏这朦胧的景色。 趁着周围都没有人,而莫琴和秋画又跟他们隔得老远,长钰便问出一直想问的问题:“你让我答应你管治下人,却又不需要我帮忙,这是为什么?” 这点小家事不需要隐瞒,所以陆扶摇很干脆的告诉他:“管治下人原本是当家主母的事,但是我娘现在的身体太虚弱了,我不想让她累着。” “所以你便让我答应这件事,想用本宫的名义来压制府里的下人?”长钰眉头一挑,深沉的眼眸看透了陆扶摇的把戏。 陆扶摇被揭穿了目的倒也不尴尬,只是笑道:“公主聪明绝顶,扶摇这点小把戏一眼便看穿了。” “哼,口甜舌滑。”长钰对陆扶摇这点讨好很不屑,却又很受用。 “对了,你说帮了你的忙你会答应本宫一个要求。” 陆扶摇侧目去看他,眼神有点诧异。 倒不是她想食言,而是她觉得自己能力微弱,实在没有什么能力帮去长钰做事。 尽管心里是这么认为的,陆扶摇还是承诺道:“只要是我力所能及的事,我都会帮公主办好的。” ——她可是言而有信的人! “这个人情先欠着,待他日有需要时,本宫自会找你。” ... 第29章 爷很忐忑 回到了琼玉苑两人便分道扬镳,长钰去房间休息,陆扶摇则是去书房了。 书房内堆满了许许多多本子,都等着陆扶摇来收拾。这些都是以前用过的账本,大婚已过,接下来就是开新店了,所以她得提前收拾好这些账本。 陆扶摇一本一本的翻看,然后将本子都分成了好几类。被叫来帮忙的纪平安时不时偷看她,陆扶摇忍了许久,终于忍不住问他:“你是不是有事要说?” “呃……”再三犹豫,纪平安还是说了:“爷,有些事情小的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有什么事就快说。”陆扶摇没有放下书,而是一边看一边问。 纪平安的样子有点为难,说道:“小的今天出了一趟门,听见了有关您的闲言闲语。”说完,还捉急的挠了挠后脑勺。 陆扶摇一愣,随后就释然了。以前她就经常被人议论、笑话,早就习惯了,如今她和公主大婚,被人议论也是正常的。 没有在意这点事,倒是笑话纪平安:“别人要说什么让他们说,你又何必在意这些?” “爷,您是心肠好不计较,可是……可是……”纪平安急得抓耳挠腮,他没读过书,就连识字也是陆扶摇教导的,口才就更笨了,根本就想不到该用什么词语来表达。 陆扶摇看他这着急了样子,只得安慰道:“这些流言过两天就停了,无须在意。”话虽如此,但陆扶摇心里还是有点虚的。 以前她作为杭州首富之子,就算别人怎么说她也奈人不何,毕竟她只是家里有点钱的老百姓。如今她贵为驸马,如果这些议论纷纷传到皇帝耳里,不知道她这位“岳父”会怎么看…… “唉。”陆扶摇心情一上一下的,这个问题她想了三天,所以这三天她都特别忐忑。 如果皇帝真的嫌弃她,然后放她回家,那就皆大欢喜了。但是她还欠公主一个人情啊,公主是宁可嫁给她这个三寸丁都不愿意去西域,会这么容易放过她么? 忐忑了许久,最后还是化为一声叹息:“唉~” “别唉了,快上马车吧,皇上还等着你呢。”秋画戳了戳陆扶摇,残忍的提醒着她这个事实。 “知道了知道了。”陆扶摇有气无力的应下一句,正走去车马之际,便看见娘亲大包小包的走过自己,陆扶摇连忙拉着她:“娘,你这是做什么?” “今天公主回门,礼物方面可马虎不得,所以娘帮你们准备多些,这就不会失礼了。”说罢,陆母将东西都交给纪平安:“这些都要搬上去,快点吧。” 看她紧张兮兮的样子,陆扶摇不由失笑:“娘,不用准备太多的,皇家什么都不缺,带点礼物意思意思就够了。” “这不太好吧?” “没事的娘,公主已经准备好礼物了,刚才秋画说你做了点心,再带点点心去就行了。”陆扶摇扶着陆母坐下,然后吩咐纪平安把马车上的东西都搬下来。 纪平安一下子懵了,他好不容易将东西都搬上去,结果又得全搬下来,耍他呢? 秋画拿着糕点给放到车里,然后就看见纪平安呆站着,拍了他一下,说道:“赶紧搬啊。” “哦!”纪平安只好认命的爬上车马,然后和秋画一起将东西都搬出来。 整顿了一下,确认都收拾好之后,就往皇宫去了。 走之前,陆扶摇撩起了窗帘,特别幽怨的看着对她挥手的秋画和纪平安。因为他们都没有见过世面,懂得的那些规矩被长钰说成“见不得人”,所以不能带他们进皇宫,以免得罪了什么人。 于是莫琴便成了她“暂时”的贴身丫鬟。 ——想想都觉得好忧伤! ... 第30章 皇帝女 进了皇宫,便有小太监来带他们去引见皇帝。 “见过父……” 不等陆扶摇和长钰双双拜礼,皇帝笑着打断他们:“免礼免礼,今天你们来看父皇,这些俗礼就免了。” 所谓礼不可废,陆扶摇和长钰还是行礼了:“谢父皇。” 皇帝跟他们寒酸了几句,最后留下长钰将陆扶摇打发走,其中完全没有提起过流言的事。 陆扶摇有点庆幸,又有点失落,最后实在是没好意思问出口,便跟莫琴走了。 跟着莫琴七拐八拐的在皇宫里穿梭,没多久就走进了御花园里,正巧遇到了一群穿着花花绿绿衣服的姑娘在赏花。 莫琴发自内心的皱着眉,然后转身想离她们远一点。 陆扶摇见她脸色难看,还想问问发生了什么事,话还没有问出口,身后一个娇蛮的声音喊住了她们:“站住!” 陆扶摇不悦的皱着眉,这么嚣张霸道的声音,听起来像是找茬的,但是她才进宫不久,应该没有得罪人才是啊。 一回头,她就看见这群女子向自己这边走过来,带头的就是那个叫“站住”的人。 莫琴挨近了陆扶摇,小声的提醒道:“驸马爷,走在前头的是长曦公主,皇后所出的嫡长女,此人刁蛮任性、专横霸道,跟在她身后的几位公主也不好相处,驸马爷小心点。” 说话间,长曦公主带着一众女子气势冲冲的走到跟面,开口就骂:“大胆奴才,看见本宫还不不跪?!” 莫琴顺着她的话,立刻行了一个标准的礼:“婢子参见公主。”莫琴的态度有点敷衍,直接一句“公主”就把所有人都忽悠过去了。 长曦为人任性,同时也很单纯,根本就不明白这些弯弯绕绕;而她身后的那几个也没有一个是聪明的,根本就听不出来这点意思。 陆扶摇倒是听出来了,看莫琴的态度,她敢猜想长钰跟她这几个妹妹的关系并不好。 在陆扶摇打量她们的瞬间,长曦就指着他问道:“这个人是谁?见过本宫为什么不行礼?” 莫琴介绍说道:“这是长公主殿下的夫婿,还有驸马爷的婢女。” 陆扶摇立刻拱手拜了一礼:“在下陆扶摇,见过几位公主。” 长曦肆无忌惮的在陆扶摇身上打量着,然后不怀好意的笑道:“哟呵,原来是大皇姐的夫婿啊,听闻新驸马矮小瘦弱……”本来想取笑一下陆扶摇的身高,但是说着说着就说不下去了。 陆扶摇虽然不如男子强壮,但是跟女子比较,她的身高也算高了,还比长曦高了半个头,如果取笑她矮小岂不是打自己的脸? 长曦立刻改口道:“大驸马果真生得一副好相貌!” 陆扶摇对长曦产生了一点讨厌,她知道自己情况特殊,也习惯了被人取笑,但是这么当面说出来的,心里也很不舒服。 “可不是么,早就听说驸马相貌不凡,如今看来确实是长得秀气白净,好一个玉面娇郎。”一个女子跟着附和,同样身穿华衣,嘴巴却一个比一个毒。 陆扶摇心里像是被狠狠的撞了一下,惊讶之色露于表。 “玉面娇郎”是她在杭州的绰号,为什么这些深宫公主会知道!就算有人打探她的消息,也不应该传得这么快啊! 深知这帮人不羞辱个痛快是不会离开的,莫琴开口解围:“今天是长公主殿下三朝回门,一会儿还要拜见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得先走一步,请长曦公主见谅。” “正巧本宫也要去找母后,不如一起走吧。”长曦笑眯眯的提议。 谁人都知道长曦一直跟长钰做对,难得有这么个机会,她要是放过就不是长曦了。 ... 第31章 公主口是心非 “不劳二皇妹费心,本宫自会带驸马过去。”长钰正迈着优雅的步伐走来,不迟不早及时赶来了。 “几位妹妹这是在赏花么?真是空闲。看来女红都做好了,女戒也抄完了,父皇布置下来的功课也完成了吧?”长钰淡淡微笑着问了一连串的问题,话语间却充满了森森的恶意。 长曦一瞧见长钰脸色就黑了,而她身后的几个人表情有点不自然,明显是在害怕长钰。 “啊,我突然想起有个绣品还没有绣完,我、我先回去了。” “我、我也想起女戒还没有抄完,先回去抄书了。” “等等我,父皇布置的功课我有道题不明白,不如一起写吧。” 那几个公主一溜烟的跑了,整下的长曦脸色越来越不好看,甚至还怒视着长钰,一字一句的讽刺道:“恭喜大皇姐,终于嫁得出去了。” “妹妹等了这么多年,也终于能出嫁了。幸而世子痴心不改,也不枉妹妹苦等多年。”长钰脸色不改的反击,差点把长曦气得半死。 “还不是你害的!”长曦忍着怒火,咬牙切齿的扔下一句,然后怒气冲冲的跑了。 长钰对着长曦离开的方向冷笑,然后跟陆扶摇说:“走吧。” 陆扶摇刚想答应,却发现长钰走的是反方向,不禁疑惑道:“咦?怎么走回去了?不是去寝宫么?” “先拜见太后和皇后,随后再回寝宫。” 太后喜欢清静,所以她的宫殿有点偏,位置也比较远,便先去拜访皇后了。在皇后那里喝了杯茶,聊了几句家常话,皇后就放她们离开了。 走出皇后的宫殿不远,一个穿着宫装的女子迎面而来,笑得柔和似水,让人很容易产生好感。陆扶摇便是对这名女子产生了好感,却听见长钰冷笑得嘀咕一句:“呵,今天真是倒霉!” “长钰……”那名女子本想跟长钰打招呼,瞧见了陆扶摇,不由赞赏道:“咦?这位便是大驸马吗?真是好生俊俏。” 陆扶摇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突然腰上被人掐了一下,将她要道谢的话给掐断。 没有人跟她说话,那女子却不觉得尴尬,还继续称赞:“驸马爷风度翩翩颇有君子风范,怪不得长公主一眼见相中了你,确实是夫婿的好人选。” 陆扶摇默然,真不知道这个漂亮姐姐是从哪里看出她是君子的…… “这还得多谢贤妃娘娘,若不然长钰又怎会遇到驸马?我们还得去拜访太后,先告辞了。”长钰由始至终有没有给对方好脸色,还对她明嘲暗讽,说完了就拉起陆扶摇匆匆离开。 陆扶摇任由被长钰拉着,走得老远长钰才放开她的手:“抱歉。” “刚刚那个人……” “贤妃不是好人,以后看见她要记得绕路走。” 陆扶摇还有很多问题想问,但是瞧见长钰一脸疲惫的神色,什么话都问不出口了。大着胆子去牵长钰的手,那只比陆扶摇大了一半的手僵硬了一下,但是却没有甩开她。 二人“恩爱”的牵着手走去太后的宫殿,然后在太后那里呆了大半天。太后许是人老了,特别爱唠叨,拉着他们一直说,午饭后又闲聊了将近一个时辰,这才得以离开。 陆扶摇半死不活的爬上辇车,靠着身后的软枕头便起不来了。明明只是陪太后聊天而已,却觉得比工作一整天还要累。 “我们什么时候能回去?”趁着自己还留有一口气,赶紧问道。 长钰瞧她这样感觉特别没出息,却又很可怜,“明天一早便回去,现在先去我以前的宫殿休息,今晚……” 突然一个东西将全身的重量都压了过来,随后便听见绵长平稳的呼吸声。长钰不知该气还是该笑,这小子居然靠着他睡着了! “陆扶摇,你是猪么?一躺下来就睡着了!”心里嫌弃着某人,动作却温柔的摆平陆扶摇的身体,让她躺在自己的腿上睡。 ... 第32章 不开花的梅 辇车停在一座辉煌的大门前,看着这住了快二十年的宫殿,长钰心里既不舍,又有一种解脱。 “主子,请下来吧……”莫琴想去扶长钰下来,走到他身边,发现窝在自家主子腿上睡觉的某人还没有醒来,硬生生把剩下的话给咽回去。 “好。”长钰轻声的说,然后伸手掐住陆扶摇的脸颊,毫不怜香惜玉的用力一扭…… “谁啊!” 熟睡中的陆扶摇感觉脸上一痛,不满的大喊,然后捂住自己的脸,却意外的抓到一只手。睁开眼,长钰刀刻得鬼斧神工的脸放大在眼前,陆扶摇的瞌睡虫都被吓跑了。 “公主?!” 长钰淡定的抽回被抓住的手,提醒道:“我们到了,快起来。” 陆扶摇先是呆愣了一下,下一刻像是被热水烫了似的弹了起来,红着脸结巴道:“抱、抱、抱、抱歉,我、我只是太困了,不知、知道……为、为什么就、就睡到公主的……的腿上了。” 说道后面,声音都变小了。陆扶摇就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不安、恼羞的窝在角落里。 长钰差点被陆扶摇的反应给逗笑出来,偷偷轻笑一声,说道:“本宫不怪你,快下来吧。”说罢,便扶着莫琴的手下了辇车。 陆扶摇连忙爬下去,跟上长钰。 长钰的宫殿叫琼玉宫,里面的建筑布置很琼玉苑很相似。可以说,琼玉苑就是琼玉宫的缩小版,只是琼玉宫的地方要大些,看起来雄伟一点。 一棵枯树屹立在美景之中,硬生生破坏了周围的好景色。那棵树光秃秃的,连一片叶子都没有,萧条的感觉油然而生。 看树干的形状和纹路,不难看出来是一棵梅花。梅花是在冬天生长,花期由冬延续到春两季,到了夏天花瓣凋零,然后再长出叶子。 现在已经是初夏了,理应会长叶子才是,可树枝却光秃秃的,一片叶芽都没有。 ——应该是枯死了吧,但为什么没有移走它? 陆扶摇心里满满的疑惑,也问出了口:“公主,这棵树……?” 长钰回头,看着梅树一脸怀念,却又不太想说:“那是母妃亲手种的树,是一棵梅花树,这也是母妃最爱的花。” “梅,不寒而不立,其他的花选择百花争艳,它却喜欢独芳自赏,如此有傲骨之风……”陆扶摇微笑着,叙叙说出对梅的赞赏,眼眸却紧粘在长钰身上。 此刻她想到了“寒梅傲雪”,在她看来,长钰就像一枝梅花,独芳自赏、有傲骨之风。 其他公主就像百花争艳,穿的花枝招展的站在御花园里,聊妆容、比衣着、卖弄风-骚,在这帮人里面,从来都没有长钰的身影。 长钰就像在寒冬里开花的梅,孤傲、清高、对任何人都不屑一顾。也许他身上的冷梅香让陆扶摇印象太深刻,但长钰是她见过最像梅花的人。 “这棵梅树是不是……是不是……”枯死了? 后面的话陆扶摇没敢说出来,这么直白的话她一般不会说的。 “自从母妃出世之后,这棵树就没再开过花,无论用多少心思去栽培,始终没有长出一个花苞。但是很奇怪,每一年的叶子都长得很茂盛。” ——没想到陆扶摇对梅也有这种欣赏的心,长钰像是找到了知己,心里有那么一点点欣喜,心放宽了些话匣子便打开了。 “原来如此……”陆扶摇转头去看梅树,喃喃的说出自己的想法:“说不定,这梅树是有灵性的。” 长钰眉头轻轻靠拢,不明的问:“嗯?你说什么?” 因为陆扶摇的声音不大不少,听见她说话却又听不清楚。 “没、没什么。”陆扶摇讪笑着,她只是胡思乱想罢了,要是将心里的想法说出来,岂不是要被人笑死? ... 第33章 姐姐都是来讨债的 从皇宫回来之后,陆扶摇感觉她跟长钰的关系好了那么一点,刚成婚的那三天,他们天天在一起都没话可说,但是现在总能说上几句话。 不止如此,昨天皇帝赏赐了不少山珍海味给长钰,长钰把其中最珍贵的百年人参送给娘亲补身子,陆扶摇感动了好久,直至今天早上给笑醒了。 扭头见长钰还在睡,陆扶摇连忙捂住自己的嘴,免得自己的笑声吵醒了长钰。 但是,她不想吵醒长钰,却有人非常没有眼力见,因为她听见了外面的一阵吵杂声—— “陆扶摇!出来!” 陆扶摇暗想糟了,立刻从被窝里钻出来,然后便听见床帐里一个冷冷的声音说:“何人胆敢在本宫的地方闹事?!” “公主莫气,我这就出去看看发生什么事。”陆扶摇抓起外衣往身上披,还不忙哄着长钰,因为穿得太急,好几次都穿错了。 过了一会,长钰忍着怒气的声音再次在床帐里传来:“快点!” “是,是!”公主发话,就算没穿好衣服,也得出去把事情解决了。 陆扶摇一边系着腰带一边赶去门口,然后瞧见秋画拦住门口,嘴上还劝着:“大姑娘、二姑娘,爷还没醒,你们一会儿再来吧。” “好狗不挡道,你这个狗奴快给本姑娘滚开!”陆清妍瞪着,伸手就要推开秋画。 眼看秋画要仰后倒去,陆扶摇一个箭步上前扶稳她,然后冷声道:“公主还没睡醒,大姐二姐这般吵闹,会打扰公主休息。” 此话一出,陆清妍立刻闭嘴了,旁边的陆清柔倒是谨慎的小声问:“那公主可醒了?” 陆扶摇眉头一挑,反问道:“怎么?大姐有事找公主?” “不是,我们找的是你。”说话的是陆清妍,许是怕吵醒了公主,眼睛还偷偷的往里看。 “跟我来吧。” 陆扶摇的心情非常不美丽,每次见到这两个姐姐,她们都在给她添麻烦! 于是她黑着脸的带两个大姐去了书房,刚进门,便开门见山道:“大姐二姐这么早来找小弟是有何贵干?” “三弟啊,如今我陆家可是堂堂的皇亲国戚,门面上的东西总不能失礼,所以姐姐想添些新首饰,这样才能给陆家长脸,你说是吧?”陆清妍笑眯眯的讨好,也就这个时候,这两姐妹才会对陆扶摇好一点。 “嗯,看中什么就买下吧。”陆扶摇附和的点头,还事不关己的打了个哈欠。 大姐陆清柔持着绫绢扇掩住嘴,轻笑道:“三弟就是懂事,每次姐姐想要什么就给什么,首饰我们都挑好了,一会儿有人上门送来,三弟记得结账。” 陆扶摇一脸怪异的看着陆清柔:“大姐二姐要买首饰,跟小弟有何关系?” 两姐妹皆为一愣,明白陆扶摇的意思后,脸色立刻变了。 陆清妍向来比较冲动,当下声音拔高了不少,质问道:“三弟这是何意?难道送姐姐两件首饰也不愿意了?” “三弟贵为驸马,送姐姐两件礼物有何难?还是说你买不起?”陆清柔的声音还是那么温和,可说出来的话就不怎么温和了。 陆扶摇呵呵一笑,戏谑道:“难道小弟送给姐姐的首饰还少吗?这几年小弟送的东西可不少,大姐二姐屋里的首饰都多得放不下了吧?” “小弟前两天看见红玉翠玉带着姐姐们的素玉簪子,那两支簪子还是爹送给姐姐的第一份首饰呢,很久不见姐姐戴了,却不想原来是打赏丫鬟了。” 两姐妹脸上一惊,那簪子可是父亲送给她们的第一份首饰啊! 女子十二岁就能说亲了,这年纪的姑娘才开始梳髻带簪,而那两支簪子就是在姐妹两刚开始梳髻时陆父送的! ... 第34章 算账的时候到了! “可怜我家秋画哪有这福气?穿的是粗衣麻布,头上连个簪子都没有,只有用旧了的旧头绳。哪比得上红玉和翠玉,天天涂脂抹粉,衣裳一件比一件鲜亮,两只手戴六只镯子,呵,大姐二姐真大方。” 陆扶摇为自家丫头叹息一声,随后瞄了两个大姐一眼,让两个讨债的姐姐脸上一僵,脸色开始难看了。 秋画连忙应了一句:“爷,婢子不觉得委屈。” 陆清妍被说得脸红脖子粗,恼羞成怒的大声呵斥:“三弟,姐姐们不过是想向你要些银钱花花,你不给就算了,又何必在这儿说姐姐败家。” “一个月两千银钱也不够花?”陆扶摇双手拖着下巴,笑得特别纯真:“二姐这是嫌爹给的少吗?” ——真是出息了,居然学会了扭曲事实,但就算学聪明了,陆扶摇还是有办法治她。 两姐妹脸色一变,父亲宠她们却不会过分溺爱,更加不容许女儿学坏,要是被父亲知道她们败家,免不了被教训。 而陆扶摇,那个乖巧无比的三弟,两个月前还笑着把首饰奉上的三弟已经不见了。 ——她变了,从前的软弱乖巧变得锋利无比,就连说话也是一针见血。 陆清妍气得说不出话,指着陆扶摇一个劲儿的“你、你、你”,却你不出个所以然来。 “呵,真是娶了媳妇忘了娘,娶了个公主回来就要给姐姐脸色看了?这可真是了不得啊。”陆清柔气极反笑,却笑得有点狰狞:“亏得爹还把账本给你了,我看三弟是年少气盛,根本就难当大任,这么重要的账本理应交给娘亲保管才是!我这就告诉爹去!” 陆扶摇听了非但不着急,还做了一个‘请’的动作:“请便。” 陆清柔咬着下唇跺脚,然后气急败坏的拉着陆清妍走了。 等两人都走远了,秋画才敢问:“爷,要是大姑娘真的去告诉老爷,这可怎么办?” “那就让她去,正好我可以跟她算算这些年的账!”陆扶摇像一只慵懒的猫,一边伸着懒腰,一边打哈欠,丝毫不在乎陆清柔的威胁。 这些年陆家两姐妹都被方氏宠坏了,喜欢什么就买什么,原本两千银钱是不可能用完的,现在还不到月底就被这两姐妹败光了,没钱就找弟弟要。 这几年,陆扶摇的零花几乎全花在这两姐妹身上! “可要是老爷真的把账本收回去了怎么办?”秋画知道自己杞人忧天了,但还是忍不住担心。 账本记载着陆家所有的账目,里面全是陆正耀成功的胜利成果,陆正耀把账本交给陆扶摇,正是一点一点的培养他。 而作为陆家的持家夫人,方氏当然想得到这本账本了,这么一来,她才能稳坐陆家女主人的位置,可惜这里面都是生意经,陆正耀根本就不可能把账簿交给她保管。 另外,方氏最想得到的另一样东西就是库房钥匙,陆家所有值钱的东西都被陆正耀锁进库房里了,可惜方氏根本就不知道库房在哪,有了钥匙都没用。 ——可怜她费劲心思都掌管不了陆家,简直是……失败! 陆扶摇嗤笑一声:“你家爷我都不急,你急什么?我既然敢得罪她们,自然不怕她们找麻烦。我那大姐说要让爹收回账本,不过是方氏教她的罢了。” 除非方氏生个儿子来跟她争,否则她无论有多少办法,都不可能得到陆家的。何况陆扶摇一出生便被认定是继承人,从小跟在父亲身边学习,她父亲又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放弃她呢? ... 第35章 要怪怪自己! 想起还没有换衣洗脸,陆扶摇又不好顶着蓬头垢面、衣冠不整的形象出去,便让秋画去给她拿衣服,顺道跟公主说声她不回去吃早饭。 吃过了早饭,陆扶摇吩咐护院,若是妾房的人来了,没有通报都不得放进来,然后才去找父亲。 陆父见她来有点意外,原本他是打算让人去喊的,不过既然来了,便直接问:“你们姐弟三人是不是吵架了?” 陆扶摇摸摸鼻头,说得有点含糊不清:“只是有几句争执。” “真的吵架了?”陆父突然觉得稀奇,儿女相处一向和睦,从没有发生过冲突,这吵架还是第一次。 陆扶摇认真想了想,说:“算是。” 陆父看着前面淡定的儿子良久,才说:“你们姐弟都长大了,要是吵架了也要学会将矛盾解决。摇儿,你自从跟在为父身边,要比你姐姐稳重冷静,所以得让着你姐姐,知道么?” “爹,我来不是找你帮忙化解矛盾的,我跟大姐二姐一样,是来告状的。”说着,陆扶摇拿出藏在袖子里的小册子放到陆正耀面前,“爹看看就明白了。” 陆父疑惑的看看儿子,见她不是开玩笑的,才打开那本小册子——这是一本清单,时间、物品、支出银子全都记录的一清二楚。 翻了好几页,陆父的眉头跟着越皱越紧了,册子里写下的物品都是价值不菲的首饰,而且日期竟是从两年前开始! “这是……?”陆父疑惑不已,一个男孩子买首饰能干嘛?无非就是送娘亲送姑娘,但也不可能买这么多啊! “爹有没有觉得名单上的首饰有点眼熟?”陆扶摇提醒了一句。 翻看了一会儿,陆父点头道:“有点印象,里面有几样是你姐姐的饰物,为何你会记录这些?” “不知道爹有没有发现,大姐二姐每天佩戴的首饰都不重样?这两年来她们的花销越来越多了,每月两千月银到月中就花完了,到月底没钱了就找我要,最近几个月我的月银都给大姐二姐买首饰了。” 陆扶摇没有半点添油加醋,她虽然不是君子,但也不会做小人。 不过这两姐妹太过分了,没钱了就找弟弟要,还那么的理所当然,不用猜想肯定是方氏教的! “本来我不想跟她们计较,但是大姐二姐为了两件首饰,一大早便来我房间门外大吵大闹,还打扰了公主休息。公主被吵醒后心情不好,幸而我及时将大姐二姐打发走了,若不然等公主发脾气,后院就不得安宁了。” 说道最后,陆扶摇无奈的摊开手:“许是因为如此,我没有承诺给她们买首饰,大姐二姐便跑来跟爹告状呗。” “岂有此理!”陆父气得发抖,猛地拍了一下桌子,发出的巨响差点吓到陆扶摇。 陆父的教育政策就是:儿要穷养,女要富养。 养儿最怕养出个败家子,所以陆父才对陆扶摇这么严格。 而女孩么,那都是娇客,是需要宠的。陆父从不要求女儿有多出息,只要女儿懂事便好。 结果呢……儿子不负众望成了根直苗苗,女儿反倒养成败家子了! “这册子先放这里,稍后爹会处理的,你先回去看看公主,莫要让他生气,知道吗?”陆父心里的怒火越烧越旺,不想儿子因为这件事跟两个大姐离了心,只好挥手让陆扶摇先离开。 “知道了爹。”陆扶摇转身时嘴角忍不住往上扬。 以前她孤身一人不好跟方氏作对,但现在就不同了,母亲回来了,她又贵为驸马,身边还有个长公主,背后更是有一个皇帝岳父当靠山! 哼哼……居然还这么没眼力见的来惹她,那就等着倒霉吧! ——方如萍……怪就怪自己教女无方! ... 第36章 做人不能太善良 当晚,陆扶摇意外的得了三万两的银票,秋画和纪平安看她数着一叠银票,全傻眼了。 秋画傻呆呆的问道:“爷,你哪来这么多银票?” “哦,这些啊。”陆扶摇得意的扬了扬手里的银票,笑道:“方氏吐出来的。” 秋画和纪平安对视一眼,他们爷居然让方氏吐出银子来,真厉害!要知道方氏可是公认的铁公鸡! ——倒不是她爱财如命,而是总打着节俭的旗号私吞陆家每个月的生活费,还找借口克扣下人们的工钱! 对此,很多人都特别痛恨方氏管家,但又偏偏不能拿方氏怎么样。所以,看见陆扶摇居然能让方氏将私房钱都吐出来,真是大快人心啊! 陆扶摇翘着二郎腿,特别大爷、特别大方的给秋画和纪平安每人赏了十两银子:“今天爷心情好,拿去!” “多谢爷!”秋画和纪平安捧着十两银子,笑着找不着北。别看十两银子少,放在普通人家里,一家五口可以大鱼大肉吃几年了。 陆扶摇抽出一张五百两的银票给秋画,吩咐道:“给淳康送去,顺便看看他那里缺些什么,给他补上。” 秋画接过银票,一边将银票叠好放好,一边感叹道:“唉呀,咱们爷对四少爷真是好,要是我也有一个对我这么好的哥哥就好了。” 陆扶摇没有理会秋画的调侃,而是有点可怜道:“四弟自小便没了娘,若不是我护着他,真不知道他以后的日子怎么过。” “我陆家的公子可不能过得这么窝囊!”陆扶摇有点气愤的将银票拍到桌上,说话颇有点咬牙切齿。 陆淳康的母亲是抬进来的小妾,因为出家微寒,所以不被老太太喜欢。幸而陆母很喜欢陆淳康,平时也会帮助三姨娘母子,这两母子的日子才好过些。 三姨娘产子后身体一直都不好,没过几年就撒手人寰了,陆淳康便由陆母抚养。只是在陆扶摇十岁那年,陆母被关进佛堂,方氏被扶上平妻之位掌管内院,同时也接管陆扶摇和陆淳康。 但方氏并非真心对待他们,看在陆扶摇是继承人,又备受陆父的重视,方氏才在表面上对陆扶摇好,而陆淳康基本上都不管的。 因为没有人管,这个可怜的弟弟过得日子居然不如下人,陆扶摇好几次看见陆淳康的午饭只有几条青菜,而照顾他的丫鬟小厮却有肉吃! 甚至有一次还看见下人刁难他!堂堂陆家的四公子,居然落得如此田地! 要知道,当时她的弟弟只有七岁! 陆母走的时候,她的弟弟才五岁啊! 两年,她疏忽了陆淳康两年!如果那次方氏没有来监督她读书,弄得她厌烦得偷跑去找陆淳康,她都不知道原来她弟弟过得这么落魄! 以前的那些都是假象,每次她去探望陆淳康,那些下人殷勤的样子都是做给她看的! 于是,在陆扶摇十二岁生辰的那天,她发了一通大火,大声责骂了陆淳康一院子的下人,甚至还叫来护院打了他们一顿。 尽管为弟弟出气很爽,但是陆扶摇最终逃不过被罚,罚抄佛经十遍。因为陆父怕她就此生了戾气,此后就变得易怒,所以让她抄佛经静心。 值得一提的是,方氏也受罚了,毕竟后院是她管的,出了恶奴她有很大的责任。虽然惩罚很小,但是陆扶摇看她吃瘪的样子就心情舒坦。 就是从那个时候起,她明白了‘受欺负就要学会反抗,不然一辈子都得被人欺负’的道理。 感秋悲春了好一会儿,见秋画傻站在自己面前,陆扶摇稍微大声点说:“秋画姐,可否请移玉步先把票子送去?” “啊?啊!婢子这就去!”秋画被喊回神,立刻一溜烟的跑了出去。 作为陆扶摇从小一起长大的头号丫鬟兼闺蜜,这件事她也是知道的,所以稍微悲伤一下,然后不小心走神了而已……嗯,真的! ... 第37章 茶馆听书 之后,陆家便开始了新一轮的忙碌,因为在京都开店一直都是他们的目的,大婚之后,自然得筹备新店开张。 顺带一提,陆家的布一向是自己一丝一线织出来的,织布需要用蚕丝也是来于自己养的蚕,等手下的织女们织了布,再拿去染色,这才有了陆氏出品的杭州丝绸。 陆家的本家是杭州,在京都开店得从杭州运货过来。但为了以防万一,货还没有运到而导致店里没有布卖,在开张之间,陆扶摇得先找到丝源。 除此之外,还要再找一家染布坊,和一批绣娘。陆家除了卖布,还有成衣店,这是为了方便客人,有些客人并不喜欢买布回去自己做衣服,而是喜欢买一件做好的成衣。 最最重要的,就是回杭州找一批织女。每一个地方织布的手法都不一样,所以每个地方的布都各有特色,他们要卖杭州的布,自然得是杭州织女才会织。 这还不算,还得给铺面新装修一番。 林林总总加起来,需要筹备的事情真的很多,陆家父子分工合作,陆父负责找染坊和绣娘,陆扶摇则是负责监工店铺的装修。至于那批织女,则是交给老陶回杭州将以前的旧员工带过来。 所以,这一天一大早的,陆扶摇便去了铺面看看装修的进度,见里面弄得灰飞尘起的,便转身走去茶馆坐坐。 茶馆里有个说书人在说书,听他说“威武不凡、武功盖世、非能人所不能”之类的词语,貌似实在说某一位将军。 茶客们围着他听的津津入耳,有时还交头接耳的讨论着什么,有的人还不时的拍手叫好。只见那说书人突然峰回路转,话题一下子就转到长钰身上。 “说到英明神武,那就要提及一下当今的长公主了。”说书人唰一声收起了折扇子,恭敬的拱手对天拜了拜,似乎对长公主很尊重。 陆扶摇听见他要说长钰,脚步一顿,突然想听听说书人怎么说。 “爷?”秋画和纪平安跟在后面,见她停下了脚步,自然也得跟着停下,还很不解的对视一眼。 “这位小公子,需要点什么吗?”站了没一会儿,一个跑堂的小二哥来笑呵呵的招呼她。 陆扶摇不想被人打断,但见说书人卖关子什么也不说,还摇着扇子喝茶,正好可以利用这段时间找个位置,便点了点头,问道:“有没有比较安静的位置?” “有的有的。”小二哥点头如捣蒜,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脸上是厚实的笑,“小公子请这边来吧。” 陆扶摇几人跟着小二走到二楼,二楼摆中间是空的,还装了围栏,可以看到下面的景象,围栏边都摆满了桌子,方便客人们看说书人在下面说书。 小二带着陆扶摇走到较为偏僻的位置,陆扶摇掏了几个铜板给他,说道:“一壶清茶,再上两道糕点。” “诶,谢谢小公子,小公子稍等,茶和糕点马上就到。”小二见有打赏,笑得更欢了,哒哒哒的跑下去冲茶。 “坐吧。”陆扶摇手指在桌子上点了点,示意他们坐下。秋画是从来都不会跟陆扶摇客气的,而且她们从小一起长大,有什么东西都分甘同味。 但纪平安就不同了,他是本分人,一直铭记着当下人的规矩。见秋画坐了下来,纪平安更加不敢坐,有点诚恐道:“爷,这不合规矩。” ... 第38章 百姓爱戴的长钰 “坐下,这么站着算什么样子。”陆扶摇向来没什么架子,只要不是在场合上,私底下她都会让秋画坐下的。 这次出来陆扶摇只想低调点,这茶馆里的人都是黎民百姓,所有人都坐着,就纪平安一个人站着,简直是鹤立鸡群……太显眼了。 “可是……” 纪平安还有点犹豫,秋画看不过,一把将他扯下来坐下,小声告诫:“爷让你坐你坐下就是,别可不可是了,现在爷受百姓关注,你这么站着,若是有人认出爷来了,不是给爷添堵么?” 纪平安想了想,也确实是这样,他在街上也听过不少闲言闲语,为了不给爷添麻烦,那他就坐下吧。 大义凛然的坐下,然后不自在的扭了扭身子,没过一会儿又扭了扭……真是做惯了乞丐懒做官,舒舒服服的给凳子坐,却比站着还要难受。 陆扶摇好笑的看着纪平安的窘态,发现楼下的喧哗声越来越小,‘唰’的声音显得特别响亮。扭头去看,说书人挥着扇子继续刚才的话题:“休息够了,我们继续刚才的话题……说到长公主,那可是公认的女中豪杰,一点也不输给男子啊。” 陆扶摇的注意力一下子被吸引了过去,静静坐着一动不动,倾耳认真的听说书人说。 茶客们也停止了所有的谈话,整个茶馆瞬间安静了,只剩下说书人的声音。有的甚至还走近了才听,不用多久,说书人身边围满了人。 “……众所周知,长公主能文懂武,当年多少英年才俊都是她的手下败将。”说书人说得绘声绘色,还用扇子拍着自己的手掌,表情也相当的夸张做作。 有茶客说道:“这我们都知道啊。” “就是,长公主的故事传遍了全京都,谁不知道长公主的厉害?”有个女茶客大声回应道,“长公主可是我们女子的典范!” “就是就是……” 茶客们纷纷加入议论。 陆扶摇有点意外,茶客们对长钰的看法都是正面的,而且看他们的样子、听他们的语气,都带着崇拜和尊敬。 正听得专注,一个特别另类的声音打断了陆扶摇的专注:“小公子,你的茶和点心来了。” 小二哥拿了点心和茶水过来,还帮他们倒上茶,见陆扶摇的注意力全在楼下,还很好奇的样子,便笑着问道:“小公子不是本地人吧?” “啊?是啊。”陆扶摇被问得一愣,转而想到说不定能在小二嘴里问点什么,就问道:“小二哥,这下面好像在讨论长公主?” “是啊,长公主的事每隔两天都要说上一说,客官们都很喜欢听。” 那小二倒是挺热心的,一个劲儿的跟陆扶摇说:“小公子不是本地人所以不清楚,长公主可是咱们大晋的女中豪杰,女子中的典范。很多姑娘都很崇拜长公主,希望有朝一日也能像她那样厉害。” “长公主……很厉害?”陆扶摇不禁咂舌,用‘厉害’来形容一个女子,她还是第一次听说。 “可不是,小公子刚刚也听到说书人说了吧?长公主能文能武,很多男子都不如她。”这小二话挺多的,跟陆扶摇聊得很起劲,估计怕老板发现他偷懒,还抽起肩旁上的抹布,不停的擦擦擦。 “长公主自小学文习武,那才学和武艺可不得了了。当年圣上要给长公主择亲,但长公主心高气傲,可不会轻易看上别人,所以长公主想出了比试招亲。” 陆扶摇一下子来了兴趣,不由跟着重复了一句:“比试招亲?” ... 第39章 长公主的传说 “没错,但凡有意竞选驸马,都要跟长公主比试。” 这到这里,小二表现得很兴奋。“最开始只有些世子贵爵可以去,因为长公主身份尊贵,平民百姓都没有资格跟长公主比试。” “长公主琴棋书画样样都拿的出手,那些公子哥很快就败阵下来了,为了选出能胜败长公主的驸马,圣上才加大了范畴,让黎民百姓都有机会跟长公主比试。” “之后,参加比试的人越来越多,个个都输,这激起了很多男儿的斗志,当时比试的人都排满整个京都城了。” 陆扶摇听着觉得有趣,追问道:“那后来呢?后来怎么样了?” 小二‘嘿’了一声,一副要笑不笑的样子,“没有一个人能赢下长公主,圣上迫不得已下旨比武,无论是军营里的将士还是江湖人士,只要懂武的,都能上去比试。” 陆扶摇瞪着眼睛,嘴巴不由自主的张开,整个人都呆滞了。最后结局如何可想而知,长公主要是能嫁出去,就不会轮到她了。 “那、那比武也没有人能赢下长公主么?”陆扶摇语气里不由充满担心,如果长钰真有这么的彪悍,以后她就惨了 小二哥想了想,最后摇了摇头,遗憾道:“没有,没有一个男子可以应得长公主的芳心,若不然长公主早就嫁出去了。” “所以啊,我们这些老百姓都很敬重长公主,如果不是圣上太过疼爱长公主,想必长公主一定能成为一名女将军。” 秋画听他说得这么夸张,以为他是夸大其词的,反驳道:“小二哥,你这话也太夸张了吧?长公主再怎么厉害也是一个女子,那些将士可是上过战场的勇夫,怎么会打不过长公主?” “嘿,这你就不知道了。长公主确实不可能赢下所有的将士,但长公主是圣上最疼爱的女儿,那些将士哪敢弄伤她啊?听说,每次比武时长公主都要打量对方一番,曾嫌弃过无数长相不好看的男子,武艺不好的也都被淘汰了,就连朝中数名将军也被她挑剔过。” “咳,不说了,我该去干活了,客官慢用。”小二瞄见老板的身影,立刻遁了。 坐下的三人你看我我看你,最后纪平安和秋画都看着陆扶摇,心里隐隐替她担心。陆扶摇则是吃惊,不,是震惊! 原来长钰不是因为长得太高而嫁不出去,而是他太优秀了,优秀到没人敢娶。 ——天呐!她到底娶了一个什么样的人回家! 陆扶摇担心的想,以后她还得跟长钰生活一段时间,这段时间内,一定一定不能得罪长钰! 聊了这么一会,茶叶凉了,秋画把杯子里的茶都倒掉,然后倒上热的。而楼下还是那么热闹的闲聊着。 只听见有人说道:“唉!据说驸马爷身高只有三寸,人瘦得皮包骨,脸色白得像白纸,一看就是一个药罐子,长公主怎会看上这个人?” 此话一出,楼下就像炸了锅,热闹非凡。 “就是就是,也不知道那个人哪里来的,竟然把长公主拿下了。” “嘿嘿,我听说驸马爷是个生意人,好像是杭州来的。” “你这消息靠谱么?” “我有个杭州的朋友,也是个生意人,他认识驸马爷。听说驸马爷在杭州很有名头,好像有个外号,叫什么来着?” “我知道我知道,‘玉面娇郎’,我也听说过。” “对对对,就是这个。听说是生得太像女子,所以才给他取的这个名号,哈哈。” “长公主嫁给他真是倒霉!” …… …… 陆扶摇:“……” 秋画:“……” 纪平安:“……” ... 第40章 咦?那是谁? 陆扶摇脸色越来越难堪,唰一声站了起来,打算结账走人,却不想正巧透过窗外看见了方氏。 方氏穿金戴银大摇大摆的走在大街上,街边路过的行人们多半都会回头多看她两眼。 “啊,是方夫人。”不止陆扶摇看见了,秋画和纪平安也看见了,纪平安还惊讶得说出了口,惹得周围的人回头看他们。 “小二,结账。”陆扶摇喊了一声,放下几个铜板就跑了出去。 秋画和纪平安紧跟在后面,见陆扶摇左看看右看看的在找方氏,他们也跟着去找。 方氏衣着太耀眼,不用多久便找到她了。因为她穿着一身橘黄色的衣裙,这颜色本来就很显眼,奈何她脖子上带了两条金链子,手上的金镯玉镯一总八只,挂身的玉佩两个,再加上十指上那七只戒指……太耀眼了,这显然是在炫富。 如果不是亲眼看见,陆扶摇真是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个就是方氏! 她真的想不明白,前两天她才让方氏吃瘪,为什么方氏还有心情出来逛街?最让她在意的是,明明方氏吐了三万银子出来,为什么还有这么多金银首饰? “啧,那个女人又来招摇了。”一个卖水果的妇女跟旁边一个女人说道,听这语气似乎很讨厌方氏。 “可不是么,天天穿得戴金戴银的,也不怕招贼!”另一个女人摆弄着水果,很厌恶的说。 陆扶摇听见她们这么说,觉得方氏很有可能经常来这里,跟两个大婶套话应该能套出点什么。于是让秋画和纪平安站在原地等自己,然后过去假装买水果:“大婶,这水果怎么卖?” “诶,你这真是来对地方了。”见有生意上门,两个女人立刻眉开眼笑,其中一个妇人手拿着葵扇招手,拍着招手。 另一个妇人抢话道:“我们这里的水果又大又甜,你看看,一个个都是水灵灵的。小公子你看看想买点什么,一会儿大婶给你称。” “我先看看。”这么热情的大婶,陆扶摇有点招架不住,只好讪笑着。 陆扶摇长相讨喜,笑起来特别招人疼,大婶一看见她心里就舒畅,乐呵呵的说道:“小公子慢慢看,不急不急。” 拿起一个梨子在手里掂量着,挺重的,个子又大,应该是肉多汁多的那种。陆扶摇心里想着买些回去给娘亲,然后一边挑梨一边不经意的问道:“刚刚我看见有位夫人在这边走过,穿得很富贵,大婶知不知道她是谁?” 老百姓没什么心眼,而且女人天生爱八卦,那两个大婶也没有想过陆扶摇是什么人,没有一点防范,便给她说了。 拿着葵扇的大婶用扇子指了指方氏走去的方向,说道:“那个女人啊,我听她说自己是陆夫人,是那什么驸马爷的娘。那女人可招摇了,天天披金戴银的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家里有钱似的。” 另一个大婶撇撇嘴,说道:“可不是,还说长公主是她儿媳,可嚣张了。那天娃儿他婶见她掉了钱袋,好心捡起来还给她,那女人好心没好报,居然反过来骂他婶,说她衣服贵,弄脏了赔不起。” “有这样的娘,她儿子肯定也不是什么好胚子,真不知道长公主为什么要嫁给她儿子,真是瞎了眼了。” “就是,好好一个姑娘就这么被糟蹋了!” 陆扶摇:“……” ... 第41章 小样,你瞒不过我的 虽然大婶这么说她,她很不高兴,但陆扶摇还是帮衬她们买了梨。 转身走回去,见秋画捂着嘴偷偷笑,纪平安紧紧闭上嘴巴,一副想笑又不敢笑的样子,陆扶摇感觉心情更加不好了。 但是又奈他们不何,最后只能长长的叹息一声,不开心又很无奈的说了一句:“走吧。” 一个时辰后,当下人们路过时公主的卧房时,就会看到这样的奇景—— 窗前坐着一个穿着浅色锦衣的贵公子,她怀里抱着一袋子东西,一手撑在窗台上,静静的看着被风吹下的落叶。 为什么说这是奇景?因为这个人在这里坐了整整一个时辰都一动不动的,活像个“望妻石”! 秋画走进来便看见这个画面,不禁摇头叹气,然后将陆扶摇旁边放冷了的茶换掉。随后听见身后的脚步声,瞧见是长钰,便行礼道:“参见公主。” “免礼。” 瞥见旁边一动不动的陆扶摇,便问:“她这是怎么了?” “回公主,爷她在想事情?” “想事情?”长钰挑眉,他们说话声音不小,应该能吸引到陆扶摇的注意才是,但是这人却一动不动的,实在太奇怪了。 打量了许久,发现陆扶摇真的没有动过一下,长钰不由来了点兴趣,问:“她想什么事情这么投入?” 秋画无奈又担心的摇头道:“婢子不知道,每次爷想事情都会想得很入迷,如果没有事情做,她就会坐着发呆,一直到想明白为止。如果她正在做事情,就会一边做一边想,最后连自己在做什么、做了什么都不知道。” 她没有说在街上见到方氏的事,虽然她跟陆扶摇情同姐妹,但她明白,有的事情不是她该管的。 长钰的表情变得有点古怪,心里感叹:这陆家真的什么样的人都有啊! 生怕陆扶摇走神没有理会长钰,会惹得对方不高兴,秋画小心的上前,拍拍陆扶摇的肩,小声说道:“爷,该回神了。” “啊?”陆扶摇感到肩上一沉,终于舍得回神了,转头问秋画,“怎么了?” 秋画指了指她怀里的东西,“你不是说这些梨子是买给夫人的么?婢子给你送过去。” “啊,对啊。”就在陆扶摇想把梨子给秋画的时候,眼尖的看见不远处的长钰,拿出两个梨子,然后包好牛皮纸,这才给秋画。“拿去吧。” 秋画默默接过梨子,然后默默的转身走人,她觉得此地不宜久留…… 发现长钰看她的眼神怪怪的,陆扶摇捧着梨子,勉强扬起微笑,说道:“公主,吃梨么?” “本宫不渴。”长钰暂时没有心思吃梨,他对另一件事比较感兴趣:“你刚刚在想什么?怎么想着这么入迷?” 陆扶摇差点脱口而出说:在想方氏最近在干嘛。 不过话到嘴边,就把话给吞了。陆扶摇觉得,虽然她和长钰是同一条绳子上的蚱蜢,但私底下他们是没有干系的,而且约法三章里有一条:私底下他们互不相干。 方氏的事就是陆家的事,陆家的事就是不关你的事,所以就没必要跟长钰说了。 “唔……我在想梨子的新吃法!”陆扶摇装作一脸深沉,表示对这个想法很重视! “就这么简单?”长钰嘴角猛地一扯,脸部开始抽筋了。 陆扶摇重重的点头:“对,就是这么简单!” “哦……”明知道陆扶摇在撒谎,长钰却没有点破,还很配合的做出恍然大悟状。 看着那自以为瞒过去的得意的笑脸,长钰不由暗笑。 ——以为不说他就不知道了吗?陆家的那点小事都逃不过他的眼睛,只有他不想知道而已。 ... 第42章 听说有贵客 当晚晚饭过后,陆扶摇就去找父亲,跟他提了今天见到方氏的事。 陆父知道后沉默了一会,说声‘知道了’就让陆扶摇回去。 陆扶摇没有再多说几句便回去了,毕竟方氏这些年的当家不是白当的,在陆父眼里,方氏除了偶尔不懂事之外,也算得上是一个贤妻良母。 所以就算陆扶摇说什么父亲都不会信的,多嘴了反而会被骂,给父亲一个提醒就好了,她是后辈不应该管长辈们的事的。 而且,她绝对绝对!绝对没有给方氏穿小鞋!真的! 接下来的两天,陆扶摇过得非常舒坦。新店铺的内部装修已经修葺好了,其他的父亲还在办,所以她没有事情干。 太过清闲的驸马爷特别舒坦的靠着椅背,翘起的二郎腿时不时抖两下,手捧着茶盏一边品茶,一边督促下人们打扫卫生。 秋画幽怨无比的瞪着自家的无良主子,然后认命的拿起抹布,擦着大厅内的桌子椅子。 今天方氏也不知道抽了什么风,让府内所有的家丁丫鬟把整个陆府打扫干净,还要一尘不染。但凡没有其他事情要做的下人,都要帮忙打扫,于是秋画倒霉了。 更过分的是,她的主子——陆扶摇,居然坐在一旁看着她擦桌子!‘见死不救’也就算了,还‘落井下石’! 秋画敢怒不敢言,将愤怒化为动力,擦桌子就像刮鱼鳞一样,这架势就好像非要将桌子擦掉一层漆才肯罢休。 方氏在这个时候过来检查,看秋画不顺眼一开口就挑刺:“唉哟秋画,你也别老是只擦一张桌子啊,其他地方也要擦干净,快点擦,一会儿有客人来。” 秋画撇撇嘴,把抹布往旁边的椅子一扔,撸起袖子愤然擦起! 陆扶摇听见有客人来,喝茶的动作一顿,眉头立刻皱起。 他们陆家搬来京都才半个月,方氏这么快就交到朋友了?这话她可不信。想起昨天在街上遇到方氏,心里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方夫人,什么人这么架势,竟要你扫榻以待?”陆扶摇茶盏往桌上一扣,显然心情不好。 不过方氏满心想着一会儿要招待客人,没有在意。“那可是京都有名的贵妇人,若不将屋子打扫干净,岂不是要失礼别人?” 说到这里,方氏心里一阵得瑟,那几个夫人她好不容易才拉拢回来的,要是能跟她们打好关系,以后能帮上自己不少的忙。 “既然是女客,那我就先回避了,方夫人记得好好招待,莫要失了‘长公主府’的脸面。”说到长公主府时,陆扶摇故意加重了音,明示着这里是长公主的府邸,让方氏不要太得意忘形。 对秋画招了招手,说道:“秋画,别擦了,随爷回去。” “诶诶,等等等等。” 方夫人赶紧拦在陆扶摇面前,笑道:“摇哥儿不需走,那几位夫人早就想目睹驸马爷的风采了,一会儿跟她们认识认识吧?还有啊,要叫我二娘,方夫人方夫人的叫,多生分啊?你以前不也叫我二娘么?” 听罢,陆扶摇紧握的双手背上暴起了青筋,就在刚刚,她差点就忍不住要打人了。 作为一个从小地方出来的乡下姑娘,嫁人后又没有见过世面的深闺妇人,没有见识、没有学识、目光短浅的方氏又怎么可能懂得贵族礼仪呢? 正是思及此,陆扶摇才没有冲动,但是也够让人气愤了! ... 第43章 不知所谓 女客来访,除非有男客相伴,不然一般都是搬去闺房招待。方氏在大厅内招待客人倒不是不可,但如果在场的都是女人,她这个“大男人”应该回避才是,谁想方氏居然叫她留下! 还有,方氏的朋友应该都是跟她年纪相仿的妇人,说要目睹她驸马爷的风采又算什么?她堂堂一个驸马爷,居然要她被一帮妇人目、睹、风、采?! ——真把她陆扶摇当猴子看呢?!这帮人又把长公主府当成什么了! “简直……不知所谓!”陆扶摇憋出一句,然后气愤的拂袖大步离开。 “摇哥儿!”方氏原本想叫住她,但是陆扶摇走得太快,根本就叫不住。 “居然目无尊长,回头我得告诉老爷!”冷哼一声,然后继续吩咐道:“秋画,赶紧把桌椅都擦干净了。” 秋画听了也来气,她虽然没什么见识,但她有长公主的贴身丫鬟——莫琴教导啊。 作为驸马爷的贴身丫鬟,有的场合秋画是要跟着主子去的,为了避免失礼,莫琴可教了她不少礼数。 不顾主仆的关系,秋画一块抹布甩到地上,仰头挺胸的走到方氏面前,十分有骨气的说道:“简直不知所谓!” 然后大步的走了出去。 方氏被气得胃痛,一个小辈跟她顶嘴也算了,连丫鬟也敢这么跟她说话,真是气死人了! 就在方氏只顾着生气的时候,贴身丫鬟黄玉急冲冲的跑过来,气喘着说道:“夫人,那、那几位夫人……那几位夫人来了。” “快,你快去准备茶水,我去带她们过来。”方氏的心情由阴转晴,猴急的赶去大门。 先不说方氏要怎么闹。陆扶摇生着闷气冲回琼玉苑,虽然她是用走的,但脚下生风,那速度连秋画小跑也追不上。 “爷,等等我。”秋画捂着侧腹追上陆扶摇,真是跑得她胃疼。虽然陆扶摇也是女子,但是从小被当成男孩子养,那体质要比秋画好得多。 好不容易追上陆扶摇,秋画一手拍在陆扶摇的肩膀,靠着她猛喘气,“爷,你快想想办法阻止方夫人啊。” 陆扶摇将袖子当成扇子扇风,自嘲的说着风凉话:“阻止她?为什么要阻止她?,本大爷乐得看她的笑话!不过看在方氏是我陆家的人的份上……一会儿找爹吧。” “为什么要找老爷?我们可以找公主帮忙啊!”秋画表示对此不解,明明公主就在前面,找公主岂不是更方便? 陆扶摇啧啧摇头,不赞同道:“找公主帮忙,只能治标不治本,说不准还会让方氏严本加利。” “方氏最怕的是爹,如果公主出面,说不准她只会觉得我们用权力压她,就算今次能阻止她,那下次呢?所以找爹来解决是最好的,只有爹才能治根本。” 秋画点头如捣蒜,果然她主子才是做大事的人,想事情都这么周到。 谈话间,陆扶摇和秋画已经走回书房,此时纪平安正在里面打扫,正巧不用去找他。还没有进门,便吩咐道:“纪平安,立刻去店铺请老爷回来,你就说家里发生了点事。” “爷,家里发生什么事了?很重要吗?”天真的纪平安顿时紧张无比,那样子好比家里火灾一样。 陆扶摇沉默了一会儿,才道:“你附耳过来。” 低语了几句,纪平安便一支箭似的窜了出去。 ... 第44章 黄玉,爷不能娶你 在纪平安刚跑出去没多久,接着黄玉便冲了进来,气吁吁的说:“驸、驸马爷,方夫、夫人请你去、去前厅。” 陆扶摇眼珠子滚滚的和秋画对视一眼,然后笑得特别开心,却拒绝道:“不去。” “可、可是……”黄玉有些急了,但她还没来得及劝说,便被打断了。 “可什么是?!爷就是不去,你能奈我何?”陆扶摇特别嚣张、特别得瑟的说着特别欠扁的话。 方氏扫榻以待,对方一定是她想靠拢却又不能得罪的人,如果陆扶摇坚决不出去,那些人绝对会将事情都赖到方氏身上,不给好脸色看,最后肯定连朋友都做不成。 本来么,只要乖乖的做好二夫人,陆扶摇是暂时不会对付她的,但是既然方氏这么赶着找死,那她就不用客气了。 看着为难的黄玉,陆扶摇的心情越来越欢快,笑容也越来越灿烂。 而黄玉看着她的笑,则是既着急又生气,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抓住陆扶摇的手臂便往外拽。 ——方夫人说了,无论如何,都要带驸马爷出去,不管用什么方法! 因为陆扶摇的不肯合作,这下方氏发愁了。 那几个妇人进来之后一直嚷着让驸马爷过来,方氏让黄玉去请人却一去不返,好不容易看见跑出去的纪平安,方氏连忙赶过去拉住他,说道:“小子,你家爷呢?快让她出来,有客人来了。” “爷就在琼玉苑里,方夫人若有事找爷,就去琼玉苑吧,小的还赶着出去办事。”纪平安一边说,一边试图挣开方氏的手,可方氏却死死的抓着不肯放。 纪平安无法,只好使出杀手锏:“方夫人,这大庭广众的,您这么抓着小的不放,会让人误会的,万一被老爷看见了怎么办?” 女子最看重的就是名节,果然这么一吓唬,方氏就放手了。 趁着这个机会,纪平安像条泥鳅一样,稍微一放手就跑没影了。 要是陆扶摇看到这一幕,一定大赞叫好,因为她被黄玉缠得不得动弹,非常需要找人来救驾! “黄玉,就算你再怎么死缠难打,我也不会娶你的,快死心吧。”一边哀叹,一边扯开腰上的手,奈何对方力气大,她扯不动。 陆扶摇真是体会到什么叫“欲哭无泪”了,黄玉说什么都不肯放开她,还在她背后死死的抱住她的腰身,而秋画又在后面死死的拖着黄玉,让她寸步难行,更别说找机会逃跑了。 “我不!除非你跟我走,不然我是不会放手的!”黄玉死不买账,说罢还收紧了手臂,让陆扶摇更加走不了。 秋画抱着黄玉想拖开她,此时也快没有力气了,只能跟着劝说:“黄玉,你这又是何苦呢?快放过爷吧,你这个样子,爷很为难的。” “我就不!死都不要放手!” 陆扶摇被逼得没法,正想仰天长啸一声“救命啊!”来发泄心中的不满,一抬头便看见门口站着的人,身子不由自主的绷紧了,“公主?您怎么来这儿了?” “本宫听见一阵鬼哭狼嚎之声,便过来看看。” 听见长钰来了,吓得秋画和黄玉立刻放开了手,上前行礼:“参见公主。” 长钰微微点头示意免礼,然后慢慢的走进来,打量着屋里几个人,不动声息、意有所指的质问:“方才本宫听见驸马劝说黄玉死心,怎么?原来黄玉早就心悦驸马?” ... 第45章 本宫不想为难你 此话一出,差点惊掉所有人的下巴,特别是陆扶摇和黄玉。 陆扶摇纯粹是开玩笑的,谁让黄玉拖住她不让走?所以她才口不择言,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黄玉则是大叫冤枉,她怎么可能会喜欢这个身矮三寸、既不英俊又不潇洒的陆大公子?只要是杭州人都知道,陆扶摇被杭州无数姑娘嫌弃,是最不受姑娘欢喜的男子,她是眼睛瞎了才会看上她! 只是不等黄玉解释,长钰却是认定了她喜欢陆扶摇,又是劝又是威逼道:“驸马已是有妇之夫,更是本宫的夫婿,是万万不能纳妾的。你若敢动什么歪心思,本宫只能赶你出去,可懂?” “懂,婢子绝对不会对驸马爷动歪心思,真的!”被长钰锐利的眼神吓得一个激灵,顾不得解释,黄玉点头如捣蒜的保证,绝对绝对不敢对陆扶摇有任何心思! 长钰满意的点点头,“很好,希望你说到做到,下去吧。” “是!”得了命令,黄玉脚底抹油的退下了,完全忘记了方氏的吩咐。 如果不是因为和长钰站得太近,陆扶摇真想大呼精彩。仅凭一句话就将黄玉给忽悠过去了,不愧是长公主! “刚刚那是怎么一回事?”长钰凤眸一眯,这会儿来兴师问罪了。 陆扶摇刚才笑得有多得瑟,现在就有多尴尬,咳了一声掩饰不自在,正想给长钰解释之时,突然想起了方氏还在外面折腾,便打着商量道:“此事一时很难解释,不如等我出去将事情处理了,再回来跟您细说?” “嗯。” 得了允许,陆扶摇也不说废话,快步赶去前厅。 而方氏心急的等着陆扶摇来,想过亲自去找人,但又不能扔下几个客人不管,只好先回大厅。 “怎么样怎么样?驸马爷来了吗?”一个坐在离门口比较进的妇人,等方氏进来之后就迫不及待的问了。 “呃,已经让黄玉去找了,摇哥儿应该很快就过来,再等一下吧?”方氏赔笑着,那几名妇人脸上已经有不耐的神色了,方氏不敢得罪,只好一边稳住她们,一边心里祈祷黄玉快点回来。 那几个妇人一听,表情皆为失望,对方氏的态度也不如之前那么好了。 其中一个妇人凉凉的开口:“陆二夫人啊,要是驸马爷不来,我就先回去了,家里还有点事。” “是啊是啊,我家里也有点事情。” “驸马爷要是真不来,我也回去了。” 一个说起,其他人也打算走了。 “别别别,摇哥儿很快就来,我去催催。”这下方氏也急了,顾不得有客人在,转身就要去找陆扶摇。 谁知一转身,就看见陆正耀站在门口处,一脸阴沉的问道:“你要去哪里?” “老爷?”陆正耀会回来,方氏真的感觉很意外,因为陆正耀一般都是早出晚归的,很少看见他白天就回家。 “老爷,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没有注意到陆正耀的脸色,方氏拉着陆正耀走到那几个妇人面前,笑着介绍道:“今天这几位夫人过来做客,跟您介绍一下。这是张夫人,家里是做首饰生意的;这是刘夫人,跟我们是同行,开了间布庄;这是李夫人,家里做脂粉生意的。” 说完,方氏脸上略显得瑟和炫耀,跟那几个妇人说道:“几位,这是我家老爷。” ... 第46章 拎不清的 陆正耀的脸色从进来之后就越来越黑了,可能太有威严,之前叫嚣着离开的几个妇人气焰收敛了,柔顺的齐齐问好:“陆老爷。” 就在此时,陆扶摇正巧赶到过来,进门后的第一眼便看见了自己的父亲:“爹?” ——真是不迟不早,时间刚刚好! 陆扶摇走到父亲身旁,一句话都不说,因为父亲正生气在头上,为了避免殃及鱼池,还是少说为妙。 那几个妇人终于看见了陆扶摇,都齐刷刷的望陆扶摇身上看。她们今天会来,都不过是为了这个驸马爷而已。 ——不过几个妇人盯着一个男子看,说出来真得招人话柄。 对此不满的陆正耀眉头越皱越深,轻咳一声,说道:“几位夫人,陆某有些家事要处理,实在无暇招呼你们,如果有什么地方怠慢了,请见谅。” 说着,陆正耀拱手一礼,态度好得让几个女人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那个张夫人丝毫不在意的笑了笑,说:“没关系没关系,大不了下次再来。” 李夫人也跟着附和:“对对,下次我们再来。” 陆正耀只笑不语,做出请的动作,温和有礼的态度让这几个女人心情瞬间舒畅了。 而站在后面的陆扶摇实在是不如父亲这么好功力,在了这时候还能笑得这么如浴春风。陆扶摇心里默默腹诽:下次再来……希望你们下次不要再来了! 送走了几个女人,陆正耀这才处理方氏,劈头就问了一句:“你交的都是些什么狐朋狗友?这些人也是能带回来的么?” 方氏一下子被问蒙了,不解道:“怎么会是狐朋狗友,她们都是好人,是良朋益友啊,家里都是做正经生意的。老爷,妾身带她们回来,是为了给你拉好关系,你怎么能怪妾身?!” “不错,她们确实是做正经生意的,却做的都是小生意。”陆扶摇插话道:“我查过她们的底细了,她们不过是稍微富裕的平头老百姓罢了。” “不过跟她们来往并没有好处,那个张夫人曾卖过假首饰,这事一出,信誉一落千丈,现在只能卖一些普通的首饰,不值几个钱。” “买布的刘夫人是个**,她店里的布倒是没问题,但卖的都是下等次货,严格来说,她并不算是同行。听说她行为不检点,有人曾见过她与不明男子来往。” “还有那个李夫人,她店里的胭脂水粉都是仿制别家的,倒也没有出过事,但口碑不好。”陆扶摇一条一条的数出对方的种种不是,没说一句,方氏的脸色便白一分。 “怎么可能!”方氏大喊一声,她怎么也不相信! 陆父脸色黑如墨汁,对着方氏大喝一声:“你还说那些是良朋益友?!” 陆家主生气起来,整个陆家没有人不怕他的,而他这句话听到方氏的耳里,犹如被判了死刑。 “老爷,妾身也不知道的呀,那张夫人看她为人挺好的,怎么想到她会卖假首饰?还有刘夫人,她明明很正经的,妾身真的不知道她是那种不检点的人。”方氏拼命的解释,甚至眼角开始泛着泪光了,也不知道是真哭还是假哭。 可惜陆正耀并不领情,毫不留情的戳她痛处:“我就当你遇人不淑、识人不清,但是你每天穿金戴银,招摇过街又是怎么回事?” ... 第47章 俺就是故意的! 方氏被问得有口不能言,她持着自己是陆家的二夫人,也算得上是公主的半个婆婆,所以才心思就大了,而且这些都是那些人教她的。 ——对,没错,都是她们教坏自己的! “老爷,是她们教我这么做的,妾身是一时糊涂,才会听她们说的做,老爷你要信我啊!呜呜~”方氏毫不犹豫的祸水东流,大滴大滴的泪水洗花了她的妆容,样子相当滑稽。 陆扶摇啧啧摇头,十分不赞同方氏的做法,开口便说风凉话:“方夫人,你教导大姐二姐时就跟她们说,女子应安分守己的呆在家里,可你如今……扶摇是小辈,不应该说长辈的闲话,但您如今的做法,我实在不能赞同。” “爹,我想先回去了。”说完,还做出“情何以堪”的举动。 陆正耀好气又好笑,怪不得这么火燎火急的找他回去,原来是想借自己的手教训方氏! 一直以来,陆扶摇都不喜欢方氏,这是众所周知的。以前陆扶摇就经常跟方氏对着干,每次陆父都会呵斥她两句,但是今次,他没有。 此事错在方氏,如果不是陆扶摇叫他回来,说不定方氏真的会做错事。 面对父亲看透一切的眼神,陆扶摇大无畏的看回去,还让人哭笑不得的晃了晃脑袋,那小模样就像再说:我就是故意的,你奈我何? 实在忍不住戳了戳陆扶摇的脑袋,陆父便挥手道:“回去吧,这里不用你。” “好的爹,我这就走。” 陆扶摇欢快的走去琼玉苑,决解了方氏的事情,心里像是放下了一块大石。陆扶摇承认,她确实是有报复心理,但如果方氏不知道收敛,早晚都会出事。 京都不是杭州,这里的人都很精,不是你计算我就是我计算你,而方氏一个大乡里进城,又怎么可能精得过这里的人?有一天陆家被卖了她还不知道为什么呢。 正想得入迷,突然身后传来一声凄惨的痛哭声,陆扶摇回头一看,发现声音是从大厅传来的。 她已经走得很远了,方氏的声音却还能传到她耳朵里,哭得这么撕心裂肺,一定是大受打击——陆扶摇心里是这么想的,然后继续走回去,不过心情没有之前那么欢快了,实在是方氏的叫声太过渗人。 第二天,秋画拿着早点进来的时候,脸上笑容怎么掩也掩不住,看样子心情特别的好,在摆下早点的时候,忍不住看了陆扶摇几眼,一副想说又不敢开口的样子。 陆扶摇被看得心里发毛,忍不住问:“你怎么了?” “呃,婢子有件事,不知道该不该讲。”秋画看着一桌子食物,犹豫着要不要说。 自从公主来了之后,她们就秉着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但是秋画是个有八卦就闲不住的人,于是加了一句:“是关于方夫人的,啊不,现在是方姨娘了。” “方姨娘?!”陆扶摇惊讶得张大了嘴巴,还想问为什么,却被长钰抢在面前问道:“说来听听。” 长钰平时是不听八卦的,他这么一说,让在场所有人都感到相当意外。 秋画可不管这么多,要是再不说,她真的憋不住了…… ... 第48章 罢妻,开张 “昨天老爷罢妻了,现在方氏不再是陆家的二夫人,要改叫方姨娘。另外,方姨娘被老爷禁足了一个月,昨天在院子里从晚上一直哭闹到今天早上,刚刚有下人发现她哭晕过去了。”秋画手舞足蹈的,特别兴奋。 “啊?”虽然想过方氏会倒大霉,但没想过自家父亲这么狠,一来就罢妻了。陆扶摇想着事情,却不知道自己的样子有多滑稽。 本来她一边喝着杏仁糊一边吃包子,之后被秋画的话惊到了,嘴巴下意识的张开,叼在嘴上的包子掉了下来,嘴边还有一圈白色,再加上一副傻呆呆的样子,怎么看怎么有喜感。 “噗……”长钰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他身后的莫琴拼命捂着嘴才没有笑出来。 陆扶摇被长钰的笑声拉回过神,发现自己失态了,找秋画拿手帕擦嘴。 扭头看见秋画笑得肩膀一缩一缩的,陆扶摇不爽了,作为她的贴身丫鬟,怎么能够笑自己的主子!就算她出丑了,真的很好笑,也不要当着她的脸笑嘛! 于是,心情不爽的某人特别坏心眼的说:“秋画啊,如果方夫……啊不对,如果方姨娘知道她被罚了,你却因此这么高兴,你说她会如何反应?” “呃咳咳咳……!”秋画差点没被水口呛死,然后无比自然的转移话题:“爷,再不吃早点就要凉了。” 陆扶摇矫情的哼一声,这才开始吃早点。 看着这两人耍宝,长钰竟有点觉得好笑,若是以前,他只会都觉得这样很愚蠢…… 之后,方氏在自己的院子里大闹了一场。罢妻对于她来说,确实是很大打击,醒来后不吃不喝,还不停地闹着要见陆正耀,她的哭闹声几乎半个陆府都能听见。不过没多久就消停了,方氏一看见陆父就不闹了,还乖乖的吃饭。 陆家这两姐妹也跟着变乖了,连着几天,这两姐妹除了去看方氏,就呆在闺房里半步不出。 刚清理好内院的事情,开张的事情继而又要处理。 新店铺的一切都准备就绪,就差开张大吉,陆父准备了一些开张事宜,两天后,陆家丝绸店正式开张。 很多人都知道驸马爷家开了间新店,个个慕名而来,还有一些富商还带了礼物来祝贺,不过多半是凑热闹。 陆扶摇对驸马爷这个身份有点避忌,没有去招呼客人,而是在二楼的书房里休息。 靠坐在椅子里,静静回想这段日子的事情,陆扶摇依然觉得自己是在做梦,实在太荒唐了。不过她从出生起就一直女扮男装,难道就不荒唐么?一个没忍住笑了出声,笑声夹着苦涩。 罢了罢了,人生本来就是一场荒唐的梦,再荒唐点又如何? 咯咯咯—— 敲门声打断了陆扶摇的自怨自艾,就见纪平安抱着一大堆的礼盒,因为双手都拿着东西,他只能用后背顶开门才能进来。但是东西太多,他脚步又走不稳,就好像下一刻所有东西都要被他弄掉了一样。 陆扶摇走过去帮他稳住,然后帮他把东西都放到桌子上,点了点礼盒的数目,陆扶摇有点不明白道:“这些……是客人送来的贺礼?” “是的,下面还有很多人带了礼物过来,老爷让小的都搬上二楼。爷,小的先去忙了。”说完,纪平安哒哒哒的跑了下楼。 ... 第49章 遇见你们就不是好日子 陆扶摇狐疑了一下,然后跟在纪平安身后,就见一楼的客人几乎全是衣着光鲜的富老爷贵公子,而那些老百姓都渐渐走了。 陆父正在跟那些富商土豪谈话,其中有人眼尖的发现站在楼梯上的陆扶摇,当下喊道:“诶?那位可是驸马爷?” 她周围的人和陆父都转头过去,陆扶摇见大家都看着自己,只好保持着微笑走过去。 陆父笑着介绍道:“这是犬子陆扶摇,摇儿,这几位老板都是京都上有名的富商土豪,来认识认识。” “各位老板好。”陆扶摇点头打招呼,脸上虽然有点不自然,不过大家都以为她腼腆,也没有在意。 而这时,门口里出现了一些骚动,几人都忍不住看过去,就见四个穿着华服的贵公子拿着礼物,吊儿郎当的走了进来。 陆扶摇眉头不自觉的凑在一起,她认得这四个人,上次大婚给他们敬过酒。但想起当时那不怀好意的眼神,便知他们心术不正。下意识的想离开,可这几个人冲着她走来,陆扶摇就算想走也来不及了。 “恭喜驸马爷新店开张,这是在下的一点点小心意,请笑纳。”带头的贵公子唰一声将开屏的折扇收起,然后双手递上礼物。 不过态度可没有看起来那么诚恳,脸上也带着一抹邪笑,让陆扶摇感到一阵恶寒,特别想离他们远一点。但人家是来道贺的,在面子上也不能拂了别人的意,陆扶摇只好接过礼物,点头算是打招呼:“谢谢。” “祝你生意兴隆,财源广进。” 陆扶摇:“谢谢。” 接下来的几个也一一递上礼物,陆扶摇全部收下。 陆父见陆扶摇这么淡漠的表情,怕她得罪了客人,就笑着说道:“多谢几位大驾光临,不知几位是?” 带头的那公子用扇子拍了拍自己的额头,笑道:“哎呀,顾着祝贺新店开业,都忘了介绍自己了。在下欧阳赞,卫阳伯府嫡二子。” 然后指着他身后的人介绍:“他们都说是我的好友,郑华斌,郑国公府郑三郎。谢闵,威武大将军府嫡次子。邵子君,襄郡王嫡长子。” “听闻驸马爷新店开张,我们兄弟几个可是特意来道贺的。” 那个名叫邵子君的男子慢悠悠的走到陆扶摇面前,邪笑着说道:“上次长公主与驸马爷大婚,我们兄弟几人还曾跟驸马爷敬过酒,可惜驸马爷上次走得太急,都没有喝个兴庆,不过趁着开张的好日子,去喝一杯?” “我看子君兄的提议不错。”欧阳赞拍着扇子叫好,煽动着说道:“反正今天也是个好日子,应该庆祝庆祝才是。” “甚好甚好,就不知驸马爷意思如何?”郑华斌挑着眉,嘴边的笑意有轻佻的意思。 陆扶摇只觉得太阳穴在不停的跳动,脑仁隐隐作痛。 这人一看就知道是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如果可以,她真想把这些人都赶出去。偏偏他们的身份一个比一个高,除了谢闵这个将军之子,其他三个都是出自名门贵爵,她一个都得罪不起。 “纪平安。”陆扶摇将手里的礼物都递给纪平安,然后拱手拜了一礼,歉意道:“多谢几位公子的好意,但店铺今日才开张,还有很多事情要忙,在下实在腾不出时间……” “驸马爷这是要拒绝么?” ... 第50章 惹不起还躲不起 “你这是要拒绝么?”邵子俊脸色一变,表情因为发怒而变得扭曲,看起来有点狰狞。除了跟他一起来的三个人,周围的其他人都露出些许敬畏之意。 京都的玩纨绔子弟有不少,而这四个就是纨绔中的纨绔,很多纨绔子弟都不敢靠近。他们倒没有因为家里有权有势就去为非作歹,而是太难合群了。 邵子俊是出了名的喜怒无常,一不小心惹怒了他,立刻拖出去打板。 欧阳赞则是玩世不恭,但能跟他玩得起来的,没有几个人。 郑华斌是有名的笑脸狐狸,捉弄人的招数层出不穷,要是被他逮住了,就别想着逃。 而谢闵是他们之中脾气最温和的,笑起来如沐春风,但出身将门,骨子里一腔热血,狠起来谁都拦不住,唯一能打赢他的就只有他爹。 加上他们家世显赫,在京都里没有几个人能惹他们的。 “驸马爷三番四次的推搪,是看不起我们么?”邵子俊继续问道。 站在他们周围的客人们慢慢往后退,就怕被殃及鱼池。 陆父就算不知道他们是谁,看其他人的反应也该知道这几个人惹不得,原本还想挡在陆扶摇面前打圆场,但是陆扶摇已经赔礼了:“世子如此看得起在下,是在下的福气。但是新店刚开张,还有很多事情要忙,改日店里清闲了,在下定准备好酒水给各位赔罪。” 话落,欧阳赞立刻拍板决定:“驸马爷肯给面子就行,几天后我们再来找驸马爷把酒谈心。” 陆扶摇拱手拜礼,忙不迭的点头:“一定一定。” 郑华斌一手臂挽着邵子俊的脖子,哥俩好的说:“子俊啊,你就莫要驸马爷为难了。” 邵子俊的脸色好点看了,勉强点头答应,然后跟其他三人离开。 临走之前,欧阳赞回头跟陆扶摇招手,大喊说道:“陆兄,你可别忙着生意就把我们忘了,过几天我们来找你。”这一会儿的功夫,连陆兄也叫上了。 陆扶摇依然不停的点头应下,别看到表面很淡定,实际手心都出汗了,直到看不见他们的身影,才彻底放松下来。 而店里被他们这么一搅和,客人们都没有看布买布的心思了,纷纷离开,只留下几个还在店里挑布料。 陆扶摇上二楼休息,一坐下腿都软了。 做生意最怕就是有人来闹事,如果是普通的小混混倒是没什么,但那几个可是惹不起、躲不过的瘟神!遇到他们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了! 一口长气吐出,思量着几天后要怎么应付那几个瘟神。 这时候陆父推门而入,陆扶摇见他来了,立刻站了起来,喊一声:“爹。” 陆父扫了她一眼,过了一会儿才低沉道:“你是怎么惹上他们的?” 明明是疑问句,却又不是疑问,直接问怎么惹上的,那很显然陆父是猜到陆扶摇跟他们有点过节了。 陆扶摇忐忑的扭着衣袖的一角,犹豫了半响才支支吾吾的说道:“上次大婚,他们来喝了几杯喜酒,我只不过是敬了几杯酒罢了,没想过要招惹他们,可他们自己却找上门来了。” ... 第51章 有客人啦 陆父深思了一会儿,说道:“这种人惹不得,以后看见他们就绕路走,别让他们缠上了。” “知道了爹,我会注意的。”陆扶摇低着头,受教似的认错,心里特别的不好受。她娶了公主就够倒霉了,但愿老天开恩,别让这些纨绔子弟缠上她! 第二天,店里风平浪静,再也没有人来捣乱,但也没有客人来光顾。老陶坐在柜台处,闲得他拿着葵扇子拍苍蝇。陆扶摇在楼梯上俯视着楼下,看见这种状况,也不禁无奈的摇头。 纪平安泡了一壶热茶,见陆扶摇站在楼梯上,顺便瞄了一眼楼下,说道:“爷,店里没有生意,那还贴不贴告示招人?” “贴,就算生意不景气,也得招两个人回来打扫。”说罢,陆扶摇也没眼看了,干脆回书房磨墨写招工告示,快速写下招工内容,然后让纪平安拿去贴了。 大红色的招工告示上的墨汁还没干,纪平安只好小心的捏起两个角,去把招工告示贴上门口旁。 上面的字,纪平安一下子竟看痴了。陆扶摇写的字很好看,不如陆父刚劲有力,但清清秀秀的字看着让人觉得很舒服。纪平安刚刚学会写字,那字迹歪歪扭扭一点也不好看,看见陆扶摇的字迹,特别特别希望自己也能写出那么好看的字。 就在纪平安看入迷的时候,肩旁被人拍了一下,纪平安被吓了一跳,回头看见是一个五十岁左右的男人。男人穿着一身灰蓝色的衣服,头上戴着一个银色的发冠,发冠中间还镶着一颗蓝色宝石。纪平安就算不识货,也看得出来这个男人的衣着价值不菲。 男人身后还跟着几个穿着统一着装的家丁,旁边还有一个看似是管家的人,更显得他身份高贵。 “小兄弟,你是这家店的伙计吗?”男人笑眯眯的问道。 “是的,这位老爷是来买布么?这边请吧。”见有客人上门,纪平安心上一喜,然后让开道路,做出‘请’的动作。 那男人带着赏识打量了纪平安几眼,然后说道:“东家在不在?” “在的。” 纪平安领着男人进门,站在柜台后面的老陶看见之后,立刻迎了过来,笑道:“不知这位老板是?” 男人顿住了脚步,看老陶的样子想到可能是这里的坐台掌柜,便说道:“掌柜,我是秀织坊的老板,我想购买一大批的好布料,不知你东家在不在?” “稍等。”老陶走上二楼,敲响陆父的门,低声说道:“东家的,有位客人说是秀织坊的老板,说要找您。” “带他进来。”门里传来了陆父的声音。 老陶立刻下去,对男人说:“这位老板请跟我来。”然后领着男人和那个管家走去陆父的书房里。 陆扶摇听见有声音一早就走出来看了,见一大帮下人还站在原地,就吩咐道:“纪平安,带那几位小兄弟去休息间喝杯茶吧。” “知道了爷。”说罢,纪平安领着几个下人走了,布店里再次恢复了宁静。 ... 第52章 所谓生意之道 那位老板在陆父书房里谈了一下午,期间老陶还好几次下楼拿布版,应该是要那老板看看陆家的布质量怎么样。快接近黄昏的时候,那位老板终于从书房里走出来了,同时出来的还有陆父,两人有说有笑的。 陆扶摇见他们下楼了,让纪平安带那些下人出来,然后和陆父两人送着他们离开。 “爹,那笔生意谈得怎么样?”转身时,陆扶摇问道。 “那位老板说还得再看看,他说之前本来有布店给他提供布料,而且他们还是老搭档,不过这次他朋友给他准备的布料不足,需要去别的店补全,所以想来看看。”陆父双手搭在身后,一边走一边说。 陆扶摇点头没有问,反而是纪平安有点失落。陆扶摇见他低着头闷闷不乐的样子,不由问道:“你怎么了?” “爷,那老板跟老爷谈了这么久,不就是为了买布么?怎么又不买了?”纪平安相当天真的认为,买东西既然选好了铺子,就该买,不然还进去干嘛? “哈哈哈哈……”陆扶摇和陆父毫不给面子的大笑,纪平安虽然不明白他们什么意思,但也感觉到自己闹笑话了,不好意思的看着这两父子,一抹红晕悄悄爬到脸上。 陆扶摇教导的说:“做生意本来就是这样,看中了不一定要买。” “为什么?” “就好像这块布吧。”陆扶摇随手拿起一块黄色的丝绸,举例道:“我们店里卖种布,别的布店也有的卖,买东西最重要的就是看质量,假如我们的布比别人的要好,别人自然就会买。但是如果别人的布也跟我们一样好,这时候就要比较价钱了。” 纪平安突然脑袋开窍,说道:“同样的布,应该比较每家店的价钱,家家的价钱都不同,有的比较便宜,有点会稍微贵点。所以那位老板其实不是想买布,而是要看看我们的价钱公不公道。” “聪明。”陆扶摇赞赏了他一眼。 纪平安虽然没有学识,没有见识,但是脑袋瓜还有点小聪明。作为下人不能太聪明,因为会“功高盖主”,但也不能太榆木,当初留下纪平安就是看中他这点。 纪平安挠着后脑勺,被主子夸赞得他心里喜滋滋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迎来了第一个客人会带来好运,第二天渐渐有客人来了。最初只有那么一两个,后来慢慢的越来越多。 陆扶摇在二楼看着下面,嘴角悄悄的勾起,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不过她的好心情并没有维持多久。 傍晚算账的时候,陆扶摇盯着算盘死死的皱眉,眼睛一眨不眨的像是要把算盘盯烂一样。客流确实是增加了,但多半是只看不买,今天一整天都没有赚过多少钱。 陆扶摇拿着账本去找陆父,小脸忧愁的说道:“爹,今天客人是多了很多,但是很多人都只看不买,只有客流没有财源,该怎么办?” 陆父看不都不看账本一眼,只跟陆扶摇说道:“做生意将会遇到很多问题要解决,就算是要急也没有用。你才学做生意不久,很多商业手段都不懂,且先等几天再说吧。” “知道了。” ... 第53章 驸马有病 陆扶摇回来之后,双手捧着茶碗,坐在桌前发呆,一直到吃晚饭。 长钰一边看着陆扶摇的脸一边吃饭,伺候他们吃饭的莫琴实在看不过眼了,便压低着身子,小声的提醒道:“主子,你已经盯着驸马爷看了半个时辰了。” “嗯?”长钰被喊回了神,尴尬的咳了一声,然后对莫琴挥挥手道:“去泡一壶香茶过来。” “是。”莫琴不敢多问,立刻去泡茶了。 等莫琴走了,长钰再次去看陆扶摇。 刚刚跟莫琴说话时陆扶摇是绝对听得见的,以她腼腆的性格肯定会闹红脸,但是对面的人却一点反应都没有,由始至终都是麻木的嚼着饭,连菜都不知道夹一下。 想起上次的情况,长钰心里暗叹:又来了。 等莫琴泡了茶回来,身后还跟着几个丫鬟来。丫鬟们快手快脚地收拾碗筷,然后有几分尴尬的对陆扶摇小声喊道:“驸马爷?驸马爷?” 陆扶摇没有动,依然一手捧着半碗饭,一手拿着筷子,眼睛盯着桌面发呆。 “驸、驸马爷……这,公主……?”丫鬟不敢大声叫喊,但喊了好几声陆扶摇都没有反应,只好看向长钰。 后者做了一个手势示意她们噤声,然后放下手里的茶碗,伸手在陆扶摇眼前挥了挥,发现她真的没有反应,突然玩心大起,轻轻拿开她里的筷子碗,然后再放一碗热腾腾的茶到她手里。 “呀!”陆扶摇手掌被烫了,也被烫醒了,可能因为茶碗太烫,放下时差点打翻了里面的香茶。 长钰:“呵……” 莫琴:“嘿嘿。” 差点笑喷的丫鬟们立刻捂住了嘴:“哈哈……” 陆扶摇听到笑声,再看见撒了点茶水出来的茶碗,知道自己闹笑话了,不禁低着头,脸颊渐渐的变红。 长钰挥退了丫鬟才问:“陆扶摇,你这是什么毛病?怎么能想事情想得……想得……这么……这么与世隔绝?”实在想不到词语来形容,随便拈来一个词来充数了。 陆扶摇脸上发热,脸就红了,不好意思道:“不知道,每次想事情都这样。” “你是不是有什么病?”难怪长钰会这么说,若陆扶摇有没病,又怎么会如此? 陆扶摇连忙摆手否认:“没、没有……我没病。” “是不是病不是你说的算!……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从小一思考事情,就会这样?” 长钰突然变得严肃,让陆扶摇不禁正襟危坐了起来,过了半响,某个小傻瓜天真的问:“怎么公主突然关心起我的事来了?” 不知道为什么,长钰突然觉得他的手掌很痒,特别痒! 忍了又忍,终于还是忍不住照着陆扶摇的脑袋瓜敲了下去。 “你干嘛打我?!”陆扶摇捂着脑袋,水汪汪的桃花眼委屈的看着他。 “本宫可没有关心你,不过是警醒你,以你这样的状况,很容易会出事。”长钰哼一声,拿起茶盏的杯盖扫了扫浮起的茶叶,细细的品了一口才继续道—— “作为驸马,你以后会有很多机会去皇宫赴宴,万一在宴会上出现这种情况怎么办?现在你与皇家扯上了关系,以后会接触到很多皇宫里的事情,稍微放松警惕便会陷入危险之中,要是死了别问为什么。” 陆扶摇很想反驳,到了嘴边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长钰说的话是难听了点,却很有道理。 眼看她又要陷入思考,长钰烦躁的再问一遍:“回话,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陆扶摇托着下巴,略伤感的说起了往事:“我娘曾经被罚关进了佛堂,那时候我谁都不愿理会,一直思考着这件事,后来只要一想事情便会入迷。” 长钰沉默了许久,后来得出了一个结论:“你果然有病。” 陆扶摇:“……” ... 第54章 又一个毛病 被打击了之后,陆扶摇连店铺都不去了,因为——她顾着深究长钰的问题,把铺子给忘了。 陆扶摇觉得,反正没有生意,去不去也罢,便窝在家里。但是在家里又太闲,闲得没事做就和长钰一起看书,有时候还会讨论一番。 偶尔还叫上陆淳康过来读书,遇到不明白的地方就问他可爱的大哥和不爱说话的嫂子。 陆扶摇见识不如长钰的广,讨论起来就停不下来了,到了最后,反而还跟着陆淳康一起向长钰求学了。 除了读书,还会一起去小花园里的荷花池边的凉亭里坐,一边乘凉一边看风景,心血来潮了便钓钓鱼,不过钓上来之后又放回去了。 陆扶摇趴在围栏上看着湖中游来游去的锦鲤,突然想喂一喂鱼,于是吩咐道:“秋画,去拿点鱼饵过来。” “算了,还是我去拿吧,你去厨房做点芙蓉糕。”说着,陆扶摇撑起身子,转身就跑去拿鱼饵。 跑出去的身影带来一阵暖风,也许是夏天的热气,虽然热,但是暖暖的感觉很容易让心身慢慢放松。 长钰享受地眯起眼睛,有点眷恋这种感觉,和这样的……日子。在别人面前从来都是冷心冷情的他,竟然产生了名为“眷恋”的情绪,这对于他来说实在是奢华了。 看着这个不大的院子,也总比冷冰冰的皇宫要好。长钰特别怕冬天的皇宫,冷入脾肺、入骨入心。 不得不说,长钰很感谢某人,因为这个少年带给他了安宁。 正享受着片刻的宁静,只见面前被放了一杯茶,然后就看见秋画笑眯眯的脸,说道:“这是夫人泡的蜂蜜清茶,有点解渴的功效,公主试试吧。” 长钰尝了一口,入口清甜甘香,茶叶的味道很清晰,虽然加了蜂蜜,却不会喧宾夺主。忍不住再喝了两口,才问:“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这点时间根本就不够做一碟芙蓉糕吧?” “哦,这是夫人做的,婢子在路上遇到了夫人,正巧夫人做了芙蓉糕给爷。”说罢,秋画又倒了一杯,递给莫琴:“莫琴姐姐也尝尝吧。” “好的,谢谢。”莫琴接过却不喝,毕竟主子还在,就算长钰对她再好,也不好当着他的面喝茶。 “夫……娘她怎么会突然做芙蓉糕?”长钰很想跟着叫夫人,因为他真的没办法把陆扶摇的娘亲当作自己娘亲,但是下一刻就刹住了,硬生生的改了称呼。 “因为爷经常吃,所以夫人一有空就会给爷做。” 敏感的抓到一个很不起眼、却又很让人在意的字眼,长钰的疑惑被勾起,然后越来越浓烈。上次秋画来送芙蓉糕的时候,说陆扶摇心情不好就会吃,却从来都没有说过她爱吃。 “她……很喜欢吃这道糕点么?”长钰夹起了一块,完全不明白这糕点有什么特别之处。 秋画摇头的笑了笑,说:“不,爷不爱吃,但是每次心情不好都会吃这道糕点,而且也只会吃这糕点,其他点心她是不吃的。” 长钰觉得,他又发现陆扶摇另外一个毛病了。 “为什么?” “习惯了呗。”秋画撇撇嘴,对此很是无语的说:“小时候爷无意间听说了芙蓉糕,一直囔着要吃,因为这两个名字很相似,她觉得好奇和有趣,后来就习惯了这个口味。” ... 第55章 心理疾病? ——原来如此啊! 其实芙蓉糕只是一道普通的糕点,不过是名字好听了点,形态和色调像芙蓉花罢了,并没有特别之处。现在的芙蓉糕多半是简单的长条形,颜色为金黄,不像以前花那么多心思做成花的形状。 比芙蓉糕好吃的糕点多了去了,但对于陆扶摇只吃芙蓉糕,长钰深深的认为:她绝对是一个怪胎! 心里嫌弃陆扶摇的毛病如此之多,突然想起一个比较重要的事,便说道:“秋画,本宫有件事情要问你。” “公主请讲。” “为什么陆扶摇只要思考事情,就会对外界置之不理?就好像与世隔绝了一样,无论怎么叫唤她都听不见?”虽然这件事问过陆扶摇,但正因为是当事人,才会说得不清不楚。 秋画脸色暗淡了下来,看着长钰许久,才问:“为什么要问这件事?你想知道什么?” 对方忧伤的神色让长钰猜到了点什么,便再接再厉道:“本宫要知道整件事情的始末。” “为什么?”秋画一下子警惕了,她不知道这两夫妻之间的事,但长钰淡漠的态度,让她认定了他不会爱上陆扶摇,所以长钰的突然关心,让她不得不怀疑。 长钰很坦然的说出了自己的心声:“本宫怀疑她有病。” “怎么可能?!”秋画想也不想就否认了,“爷身体一向很好,怎么会有病?” 想到漏了一点东西,又补充道:“虽然爷不如男子强壮,但至少不像女子那般娇弱。” 长钰挑眉,“只要一想事情,便怎么叫喊都没有反应,你觉得这很正常?” “这……就算是如此,公主也不能证实爷有病啊!” “正是无从证实,本宫才要问清楚这件事。” 说罢,长钰对身后招了招手,莫琴上前道:“冷宫之中有很多疯妃,她们的情况各有不同。有的每天大叫大喊,有的幻想着以前。有的呆滞木讷,完全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甚至不知道自己是谁。” “还有一种,怎么叫喊都不理会人,每天找个地方坐下便是一整天,拿样子……就像是在思考问题。”说到最后,莫琴迟疑了一下,因为这个情况跟陆扶摇很相似。 “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秋画就算再笨,多少也明白他们的意思,只是她不愿意相信。 “本宫怀疑,陆扶摇患了心理疾病。”长钰直视秋画的眼睛,一股威逼感扑面而来。 秋画脸色刷白,慌张的的呢喃:“这、这……不可能的。”嘴上否认着,但是心里却是相信长钰。 一个正常人,就算思考得再怎么专注,也不可能专注到雷打不动。陆扶摇每次思考,不管别人怎么叫唤都无动于衷,若说她没病,那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瞬间的安静让人喘不过气来,最后还是一声叹息打破了静谧。 “爷十岁那年,夫人被人冤枉,老太太气得想要了夫人的命,当时爷大哭一场,然后把自己关进了房间里,无论我们怎么叫喊,她都不肯开门。” “老爷怕她出事便撞开了门,虽然人没事,但三天三夜里都不肯吃一口饭、喝一口水,最后饿昏了,醒来之后,无论我们怎么叫喊,她都没有一丝反应。” 边说着,秋画的脸颊行多了一行清泪。 ... 第56章 出门遇恶棍 长钰不由自主的将这件事情和方氏牵扯在一起。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陆夫人是因为被冤枉害死了小妾,才会落得如此下场。 这件事闹得很厉害,却丝毫没有牵扯上方氏,而且她是最大的得益人,因为过后没多久,方氏便被扶为平妻。 心思千转百回,最后不动声息的问:“后来呢?” “后来还是得夫人哄,爷才肯理会人,自此之后……便这样了。” 对于一个十岁的小孩来说,要看着自己的母亲去死的确太残忍了,所以长钰有七分肯定,这件事对陆扶摇一定有很大的打击,所以心灵上受到了刺激,才形成现在的“后遗症”。 见长钰不说话,秋画擦干泪痕,着急的问:“公主,爷她是不是真的有病?” 将一直藏在心里的伤心事吐了出来,反而让秋画觉得轻松了许多,所以对长钰也多了几分信任。 “极有可能,不过还得让太医来瞧瞧。至于刚刚的事情,不要跟陆扶摇说。” “嗯。” 两人的谈话刚结束,便听见一阵由远至近的脚步声,不久后,一抹浅蓝色的身影跑到他们面前。 陆扶摇一眼瞧见哭过的秋画,吃惊道:“秋画,你怎么哭了?” 秋画偏过头去,揉着眼睛解释:“没有,刚刚沙子进眼里了。” “那……擦擦吧。”陆扶摇递了一条手帕。本来她想帮秋画吹吹的,但她多了一个身份,这么做不合适,更何况公主还在旁边看着。 尽管长钰和秋画的出发点不同,但他们都有共同的目标——那就是陆扶摇的病。 不过陆扶摇却丝毫没有察觉他们达成的共识,第二天还心情不错的去了店铺。 陆扶摇思考的时候是雷打不动,却不会钻牛角尖,所以这一整天都在观察店里的动向,没有深究问题。 观察了大半天,她发现了一个问题:客人多半只是进来看看就走了。 陆扶摇双手手肘撑着桌面,小脸因为苦恼的皱在一起。 这种情况太奇怪了,那些客人就好像只是为了捧场而来,根本就没有想要买布……等等,捧场! 突然灵光一闪,她觉得自己可能真的找到问题所在了。 有些商人在开新店的时候,为了给自己增加人气,不是没有试过花钱请人来捧场,过路的行人看见这家店人气这么旺,也会忍不住进去看一看,这么一来店里就旺了。 不过这个办法“旺客不旺财”,虽然客流很多,但不能带动客人买东西。 于是问题来了。 这是谁做的? 带有敌意的同行? 为什么这么做? 这么做并不会伤害到陆家,如果有同行想害他们,就不会这么小儿科了,而且她又是长公主的驸马,要害她也得先掂量掂量自己的身份。 不是同行那就是仇人了,但他们才搬来,不可能会有仇人。而且陆家讲求以和为贵,待人处事都会给对方留下几分面子,就更不可能得罪人了。 陆扶摇百思不得其解,实在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便打算回家问老爹。 太阳开始下山时,便是回家的时候,只是她很倒霉的遇到了京都有名的“四大混世魔王”。 也不知道是不是计算好的,陆扶摇刚走到门口,正巧他们也往这边走来,两队人正面碰上。 “哟,驸马爷,正唠叨着找你去喝酒呢,正巧你就出来了。上次我们约好了找个时间喝酒的,今个儿撞着了,不如就今晚吧。”欧阳赞手里拿着扇子不停的摇啊摇,口气带着一股痞气。 郑华斌也接着道:“择日不如撞日,驸马爷,我们可是等你等得脖子都长了,待会儿一定要跟你好好的喝上一壶,今晚我们不醉不归!” ... 第57章 被逮住了 陆扶摇心里暗说倒霉,表面却扬起一抹笑容,特别真诚的说道:“各位,在下实在是很抱歉,恕在下……” “怎么?你又要拒绝么?”邵子俊君一脸鄙睨的不耐烦的打断,一句话的功夫火气渐渐上涌,口气暴戾的说道—— “驸马爷真是好大的口气,三番四次的拒绝我们的邀请,要说在这京都,有谁敢跟本世子说个‘不’字?” 三番四次的拒绝别人,确实是有点过分,但是明知道这几个人不是什么好人,陆扶摇又怎么敢跟他们去喝酒? 就在陆扶摇尴尬得不知所措的时候,谢闵特别善解人意的解围道:“驸马爷可是在担心长公主会责怪?” “呃、嗯……是、是啊。”陆扶摇胡乱地点着头,用公主来做借口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不过这到底是撒谎,她心里虚。 “啧,不就是去喝酒么,这都要看那个女人的脸色?你还是不是男人啊?” 邵子君那眼神简直要将陆扶摇鄙视得无地自容,一直自以为是、自傲自满的邵大爷认为,做为男人绝对不能被女人所牵制! 陆扶摇:“……”抱歉,她还真不是男人。 郑华斌眯了眯那双狐狸眼,笑道:“没关系,我们跟长公主的交情很好的,他要是知道你是跟着我们去喝酒,绝对不会责怪你的。” “没错!以我们跟长公主的交情,他不会在意的,你就放宽心的跟我们走吧。”欧阳赞一手臂挽住陆扶摇的肩膀,然后惊讶道:“你这小子也太瘦小了吧?我半条手臂都够你两个肩膀了。” 陆扶摇双手抵着欧阳赞的手,就怕他挽着她脖子的时候会乱动,碰到不该碰的地方就不好了。 一边抵住欧阳赞的手臂,陆扶摇笑得有些难看。他们跟长钰的交情好?真没看出来啊,至少就没有听长钰说过。 当然,长钰也不会无缘无故的提起他的朋友。 谢闵过来挽着陆扶摇的另一边,和欧阳赞两人一起将手臂搭在陆扶摇的背后,暗暗使力推着她走,一边说道:“走吧走吧,这个时候花楼也该开门了。” “什、什么?花楼?”陆扶摇惊慌失措了看着他,心里的恐惧渐渐蔓延。 欧阳赞一副理所当然:“对啊,喝酒当然要去花楼了,走走走。” 陆扶摇冷汗直冒,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花楼”是那种只有男人才能去的地方……当然,女人也能进去,不过进去之后,就出不来了。 “爷,爷!”纪平安原本想追上去,但是郑华斌推了他一下,使得他退后了一步。 郑华斌脸上还是那抹总是带有一分计算、一分狡猾的笑,“放心,我们不会把你家主子怎么样的,但是你就别跟过来了,我们可不会管下人的事。” 说完,郑华斌不管纪平安怎么着急,潇洒的走了。 纪平安急得直跺脚,闻声出来的老陶正巧瞧见陆扶摇被带走了,催促着纪平安说道:“天呐!快回去求公主帮忙,不然少东家就要被他们祸害了。” “知道了陶叔。”说罢,纪平安脚底抹油似的一会儿就跑没影儿了。 老陶看看陆扶摇被人拽走的方向,一个劲儿的担心,暗叹一声:作孽哟! ... 第58章 花楼 花楼是什么地方?那是男人听见了都会笑淫-淫、女人听见了露出厌恶或者害怕的表情的地方。 花楼是京都最大的烟花之地、最有名的烧金窑,里面的姑娘各有各的特色,清纯的、美艳的、成熟的、青涩的、可爱的、清新脱俗的、楚楚动人的、大方得体的什么类型都有,关键是个个姑娘都身怀绝技。 也因此,花楼虽然是青-楼,却不低俗。 进去的客人多半是找姑娘弹琴下棋,享受丝竹对弈的乐趣。要么就是吟诗作对,讨论诗词歌赋。 是个意想不到的清雅之地,这里的姑娘个个都是卖笑不卖-身的,除非她们自愿。 陆扶摇被那四个混世魔王拽着进了花楼,老-鸨一瞧见了他们脸上立刻笑开了花,扭着略胖的腰肢迎了上去,用尖尖的声音说道:“四位爷今晚来得真早,还是原来的厢房吧?哟,这位小公子是?” 尽管陆扶摇努力的缩小自己的存在感,但她被夹在中间,无论怎么缩老-鸨还是看到她。 “花妈妈,这可是当今长公主的驸马,快来打个招呼。”欧阳赞在她背后顶了顶,让陆扶摇不可克制的上前了一步。 陆扶摇:“……”看来他们四个跟老-鸨很熟,怎么办?一会儿也不知道能不能借尿遁偷偷溜走。 花妈妈先是愣住了,看陆扶摇像是看到了什么稀奇的东西一样,随后立刻行礼:“奴家见过驸马爷。” “行了行了,快准备几坛酒水过来,爷自己去厢房。”邵子君不耐烦的挥挥手,然后和其他三个熟悉的走上楼梯,七拐八拐的拐进一间房间。 花楼的布置很别致,雕花的木头家具,简单朴素的白瓷茶具,窗帘则是浅得几乎是白色的浅青色,处处透着清雅让陆扶摇觉得自己不是身在**。 见陆扶摇用欣赏的眼神打量的内间,四人你看我我看你,眼里隐隐闪过一丝恶劣的光芒。 欧阳赞拉着陆扶摇在桌子边坐下,问道:“第一次来这种地方?” “嗯。”后者盯着对面的人看了半响,然后有点怯怯的点头,就好像小孩子看大人的表情。 欧阳赞心内忍不住颤抖了一下,为什么他感觉陆扶摇刚刚的眼神很有诱-惑性?他可是男人!一个男人怎么会为另外一个男人的眼神着迷! 刚刚一定是他的错觉! 没错,是错觉! 邵子君翘着双手,背后靠着一张贵妃椅,鄙视的说了一句:“啧,真没用!” 陆扶摇:“……” “看看这里,拉开这帘子,还能看到楼下呢。”郑华斌拉开了占了一面墙的窗帘,窗帘背后是一个巨大的窗户,楼下的景象一览无遗。 陆扶摇惊讶的张开了嘴巴,花楼的设计太特别了点,先不说这窗户,就这些家具就很别致了。每一张桌子、凳子、柜子都有雕花。 茶壶茶杯虽然是白瓷,但是仔细看上面有凸出来的花纹,只是没有用颜色点缀,不明显。还有就是窗帘、榻上的垫子和装饰的布帘,都是采用浅色,让人看着很舒服。 最后就是这个巨大的窗户,原本应该是墙壁的一面空了,还弄了一个很大的‘窗框’和围栏。 陆扶摇真的很怀疑,这到底是不是青-楼…… ... 第59章 三杯酒 虽然对花楼有着欣赏,但是陆扶摇心里还是端端不安,身体也因为拘谨而变得僵硬,双手搭在膝盖上动也不动一下的僵坐在原位。 欧阳赞见她这样子特别想逗一逗,不过这个想法刚闪过,就被门外那几个不识趣的人给打断了。 花妈妈带着几个穿着胡里胡俏的姑娘进来,身后还有几个小厮带着酒水和菜。挥着手帕,特别风-骚的说道:“姑娘们,好好伺候几位爷,知道了吗?” “知道了妈妈。” 姑娘们的乖巧让花妈妈很满意,之后笑得花枝招展扭着粗要出去了。 那几个二世祖纷纷入座坐好,那些个姑娘从小厮的托盘上接过精美的菜肴和酒水,一一摆到在座的几个大爷,做完这些之后,还自觉的在旁边坐下,对着今晚的金主腻歪着。 “驸马爷。”郑华斌举着酒杯站起来,说道:“当日你大婚,都没有好好的承了兄弟这杯酒,你得先罚三杯。” “没错没错,兄弟好意来祝贺你大婚,你小子倒好,溜得逼兔子还要快,先自罚三杯。”欧阳赞一手拿酒壶一手拿酒杯,满上之后递给陆扶摇:“干了。” 陆扶摇心里暗叹:要来的终究躲不过。 干脆的拿起杯子就干,喝完之后不等欧阳赞给他满上,直接拿起自己桌子上的酒壶,一口气喝了两杯。 还以为陆扶摇会推搪一番,谁知道她直接就喝了三杯,就好像成婚那晚,一样这么的豪爽,一样的毫不犹豫。 欧阳赞愣神之后立刻回神,大喊一声:“好!” 谢闵鼓掌了一下,笑道:“驸马爷真豪气。” “好样的。”郑华斌竖起了大拇指,夸赞道。 接着,邵子君也站了起来,说道:“你三番四次推了我们的好意,是不是还要再罚三杯?” “对,这个得罚,必须要罚。”郑华斌跟着起哄,微微眯起了狐狸眼,怎么看都有那么点恶作剧的意味。 “三杯。”陆扶摇自觉的满上三杯,一口气全喝完。 欧阳赞有点惊讶,眼珠子也跟着微微瞪大,不得不佩服道:“驸马爷好酒量,这杯我敬你!”说着,抓起桌子上的酒杯,满上一杯干了。 陆扶摇人看着瘦瘦弱弱的,喝酒却这么豪爽,真是要令人惊讶了。对于男人来说,喝酒就应该痛痛快快的干了,那样才是真汉子! 欧阳赞不得不承认,他真是有那么点欣赏这个瘦弱的人,当下又倒了一杯酒,再次敬了陆扶摇一杯。 “我们也敬你一杯。”郑华斌和谢闵也自觉的倒上一杯酒,对着陆扶摇敬了一杯。 就连一向看不起他的邵子君,也默默满上一杯酒,敬了。 欧阳赞拍着陆扶摇的肩膀,笑道:“好小子,居然这么能喝,你行啊。来来来,再来跟爷喝上两杯。”说着又倒满了酒,接着喝。 陆扶摇笑而不语,仰头就喝了。 她倒是不怕醉,在八岁那会儿就开始偷酒喝了,所以酒量一向很好,根本不怕被欧阳赞灌酒。 “痛快!”都说酒逢知己千杯少,如果可以,欧阳赞真想跟陆扶摇一直喝到天亮。但是今天他们是来找乐子的,喝到天亮还是等下次吧。 转而对陆扶摇身旁的姑娘说道:“今晚好好伺候驸马爷,要是我兄弟不满意,爷就饶不了你了。”然后抓着酒壶回到自己的位置。 ... 第60章 红月姑娘 “欧阳公子,不如吃点菜垫垫胃吧,空腹喝酒很容易醉的。”那红衣姑娘一个劲儿的给欧阳赞夹菜,他却不吃,反而挑起红衣姑娘的下巴,轻佻道:“你醉了本公子也不会醉。” “咦,讨厌~”姑娘娇嗲了一声,羞涩的握着粉拳轻轻拍打着欧阳赞的胸口,惹得一阵豪爽的大笑。 而旁边桌子的郑华斌则搂着一个绿衣姑娘,酒杯喂到那姑娘的嘴边,“茵茵,来,干了。” 绿衣姑娘乖乖的喝下,喝完了用自己喝过的杯子倒满,转而去喂郑华斌。“郑世子也喝。” “好好好。”郑华斌完全接受绿衣姑娘的喂酒,就这么就着姑娘的手喝了。 伺候邵子君的紫衣姑娘则是规矩得多了,可能知道这位爷脾气不好,倒酒夹菜都是小心翼翼的,连话也不敢多说。 反倒是那位爷,一手撑着自己的下巴,一手拿筷子吃菜,要坐相没坐相,不过那紫衣姑娘却痴痴地看着他…… 谢闵那边就正经得多了,和那黄衣姑娘有说有笑的,有时候对喝一杯,有时候咬咬耳朵,有时候凑到脖子处不知道在干嘛。 ——真是世风日下! 陆扶摇手肘撑起,用宽大的袖子挡住了自己的脸,也挡住了这样的画面。毕竟她没有来过这种地方,实在是看不惯这样的场面,只好拼命的低着头,来个看不见为净。 而坐在他旁边的姑娘看她这个样子,忍不住捂嘴偷笑。 陆扶摇虽然低着头,但是看她的侧脸真的很红,也不知道是因为喝了酒还是被羞的,总之可爱的紧。 那姑娘柔柔的靠在陆扶摇身上,感觉到对方变得僵硬的身体,还不安的往另一边移动,姑娘笑得更欢了。 “姑娘请自重。”陆扶摇实在不喜欢别人靠她这么近,屁-股往旁边一移,那姑娘没有了依靠,一下子歪倒了。 不过她倒是没有在意,紧贴着上去,柔柔道:“驸马爷,奴家叫红月。” “呃,红月姑娘,能不能不要靠这么近?” “为何?”红月用手帕捂着嘴轻笑。 “男、男女授受不亲。” 陆扶摇脸红得能滴血,偏偏还一脸正经的说出这么正经的话,红月一下子被他逗笑了,发出‘咯咯咯’的笑声。 红月倒了两杯酒,递上去笑道:“驸马爷真风趣,来,奴家敬你一杯。” 陆扶摇手里被塞了一杯酒,红月又不顾她意愿跟她碰杯,犹豫了半响,还是仰头喝下了。红月接着倒酒,她便被逼着连二接三的喝下好几杯。 “驸马爷好酒量,来来来,接着喝。”红月又再倒上一杯,想要继续喂她喝下,陆扶摇连忙摇头摆手,表示不再喝了。 “驸马爷,怎么不喝了?你是醉了么?”红月不停的往陆扶摇身上靠,身体软的像蛇一样。 陆扶摇接过红月递上的酒杯,然后往桌子上一扣,扶着她坐好,低着头露出红彤彤的耳根,小声说道:“姑娘不必如何,我不是那种人,你也没必要这么委屈自己。” 红月愣了一会儿,随后继续粘上去,娇笑道:“驸马爷在说什么?奴家听不懂呢~” “姑娘,我不需要你伺候,你也不必如此。” 陆扶摇坚持的推开了红月,让红月一时有点不知所措。 ... 第61章 驸马面若桃花 身陷风尘地,每个人都身不由己,就算欧阳赞把花楼夸得天花乱坠,到底还是窑-子,又怎么可能会是个干净的地方? 以前在杭州,有一些老板喜欢去风尘场所里谈生意,每次去这种地方陆正耀都不让陆扶摇跟着去。 那时候父亲跟她说:“你还小,意志还不够坚定,还需要再磨练磨练。风尘之地容易让人迷失,但是终有一天你也要踏进那个地方的,等哪天你能坐怀不乱了,爹就放任不管。” 父亲还告诫过她,凡是烟花之地都是肮脏的。 所以无论花楼有多么的高尚,陆扶摇还是对这里相当的抵触,同时也很可怜这里的姑娘……就像红月。 刚刚喝酒时陆扶摇就注意到了,她的酒杯总是满到洒出来,红月的杯子却只有半杯,还一直给她灌酒。 ——由始至终,红月只喝了半杯。 没有烟花女子是不喝酒的,所以陆扶摇猜测,这个姑娘应该是被逼出来招待客人。 看着眼前甜美却又有点勉强的笑容,陆扶摇垂下眼帘,然后夹了一些菜放在红月的碗里,“吃点东西吧,一会儿要是喝醉了,有点东西吐出来会舒服很多的。” 随后,往旁边挪了挪,不再理会红月自顾着吃。 陆扶摇尽是挑清淡的吃,好让自己好受一点。刚刚空腹喝了这么多酒,就算她酒量好现在都觉得晕了。 吃了个半饱,感觉衣袖被轻轻的扯了几下,陆扶摇疑惑的转头看去,身体也偏侧了些。接着一个带着香气、软玉般的娇小身躯扑进怀里。 只听见红月闻声细语的说:“驸马爷果然特别。奴家有一事相求,对驸马爷来说并不是难事,希望驸马爷能出手相助。” 陆扶摇内心很抗拒的呐喊:你有事就直说,何必贴得这么紧!何必?! 伸出一条手臂隔在和红月之间,正准备将红月推开时,就听见欧阳赞笑淫-淫的声音:“哟呵,想不到陆兄调-戏美人也有一手,枉我还以为陆兄是个正经的翩翩君子。” 说罢,举着酒杯轻轻摇动着,眼睛揶揄的在陆扶摇和红月身上扫。 ——他明白陆扶摇对他们这类人很抵触,害怕得罪自己才答应跟着自己来这种地方,可怎么也没想到,这小子居然是假正经! 欧阳赞一脸坏笑,“陆兄,这下不怕公主了?不过你放心,我不会那么坏心眼跑到公主那儿告密的,你尽管放心的玩。” 大脑还没有来得及反应,双手便使力的推开了红月。此时陆扶摇满心都想着——要是这件事被长钰知道了,她会死得很、惨! 思及此,陆扶摇站了起来,摇头摆手的想解释:“世子莫要误会……” “什么世子?陆兄这么叫太见外了,难道不把我当作朋友?”欧阳赞表面还是那玩世不恭的模样,但是微挑的眉毛表示了他的不满意。 “呃,我、不是,不是的。”被对方瞪了一眼,陆扶摇莫名觉得很紧张,结结巴巴道:“欧阳兄莫要误、误会,我真没有……” 陆扶摇真是百口难辨,现在她只知道摆手摇头,感觉自己的脸越来越烫了,不用照镜子也知道,她的脸一定很红。 白皙的皮肤红得像煮熟的虾子,陆扶摇本身长得好看,再加上她这小媳妇一样的的表情,让在场的男男女女都看呆了 “喂?”欧阳赞情不自禁的走过来,伸手挑起了那尖尖的下巴,脱口而出道:“其实你是女的吧?” 陆扶摇:“!!!” ... 第62章 来一件女装! 陆扶摇眼里闪过一丝恐惧,心情像是跌入了谷底一样,随后‘扑通扑通’的狂跳。 猛地挣开欧阳赞的手,双手挡在脸前不停了挥动着,还巧妙的用宽广的袖子挡住自己的慌张脸,辩白道:“欧阳兄莫要开玩笑了。” 欧阳赞酒喝多了,这下子酒劲上脑,视线也有点模糊。虽然看到陆扶摇眼里的慌乱,但是意识还在,明白自己是酒劲上来了,只当是自己看错了没有放到心上。 转而去抓开陆扶摇挡着脸的手,说道:“你看你这脸蛋长得……啧啧,要真是个姑娘,也是个小美人,呵呵……” 陆扶摇心虚的要命,原本就白皙的脸白得像张纸,摇着头哀求道:“欧阳兄不要拿我开玩笑了,放开我吧,我、我得回家了。” 欧阳赞立刻不高兴了,语气也变凶了:“回什么家?才刚来多久啊?今晚你要是不喝醉了就别指望回家!” 被当着众人的面欺负,那些人不但没有人出来阻止,还坐在一旁看戏。不仅如此,郑华斌甚至还起哄道:“欧阳,驸马爷可是公主的人,你别欺负的太狠了。” 这话简直就是有意怂恿,欧阳赞当下来了脾气,特别挑衅的回了一句:“公主的人又怎么了?不就一个男人婆么,爷才不怕她!” 然后,双手抓紧陆扶摇挣扎的双手,坏笑道:“瞧瞧这小脸,嫩得跟豆腐似的,被长钰那老姑娘招去了当驸马真是便宜她了。啧啧,不知道穿上女装会怎么样?” 欧阳赞一说,瞬间勾起了所有人的兴趣,邵子君十分赞同,还对他旁边的紫衣姑娘说道:“这个提议好,你去找套衣服过来。” “料子要少点、薄一点的。”郑华斌补上一句。 紫衣姑娘给了陆扶摇一个怜悯的眼神,然后走去找衣服了。 “这样不太好吧?”谢闵皱眉,有点不赞同,他们虽然是纨绔,但以前也没有玩的这么过分。 “有什么好不好的。”欧阳赞不以为意,坏笑着:“陆兄可别怪兄弟啊,兄弟我只是想看看你穿女装。放心,就看一眼,一会儿就让你换回来。” 陆扶摇双手拼命的推开欧阳赞,只是对方的力气很大,她挣脱不开。 用眼神慌张的看着其他人想寻求帮助,却没有人肯上前来帮她,还坐好等着看戏。就连不赞同他们的谢闵也只是坐在原位,根本就没有过来帮他的意思。 陆扶摇真的急了,泪水慢慢溢出,擦亮了那漂亮的桃花眼。 欧阳赞见她像受了委屈的小媳妇样,忍不住伸手去她的脸,说道:“啧啧啧,长得像女人也算了,居然还跟个女人似的哭了。” 眼看真的要碰到自己了,陆扶摇发了狠的推开他:“别碰我!” “哎哟!痛死爷了。”欧阳赞一个没站稳,竟还真的被陆扶摇推倒了,屁股墩儿狠狠的坐在地上,疼得他咬牙切齿。 看戏的三个二世祖见事情闹大发了,立刻跑上前去。 而那些姑娘则纷纷离开原位,远远的站到一旁,生怕被连累了一样。 ... 第63章 美人救英雄 谢闵和郑华斌跑上前扶着欧阳赞起来,查看他有没有受伤。 邵子君大步走了过来,二话不说就拧着陆扶摇的衣领,像拎鸡仔一样把她拎了起来,一脸阴霾的说道:“陆扶摇,你找死么?!” “放开我!” 疼痛和窒息感令陆扶摇的恐惧无限放大,但求生的意识让她双手胡乱的挠抓着邵子君的手,试图想掰开对方。离地的双脚不停的乱蹬,一不小心就踢中了邵子君的小腿。 小腿上一阵钝痛,痛的邵子君不得不松开了手,抱着小腿狼狈的在地上打滚,压抑着低声痛呼。被踢中上五寸下五寸这个特别脆弱的位置,实在太痛了,痛得他直冒冷汗。 陆扶摇脚软的跌坐在地上,捂着自己的脖子狠狠的呼吸着,就在刚才,她差点以为自己要交代在这里了。 郑华斌脸色很不好看,眼睛紧紧盯着陆扶摇。 作为一个从小到大都被人惯着、迁就的大少爷,那容得在别人面前吃瘪? 从来没有人敢反抗他们,从来没有人敢动他们一根汗毛,如今陆扶摇不但将他兄弟推到在地,另一个兄弟还被他踢了一脚,这口气无论如何他是咽不下的! 好不容易顺了口气的陆扶摇一抬头就看见郑华斌一副要捏死她的表情。心里‘咯噔’一下,瞧瞧邵子俊苦痛的打滚着,欧阳赞跌蒙之余还带着点恼羞成怒的脸,和谢闵冷漠的神情。 陆扶摇觉得她摊上大事儿了,脑海里快速闪过如此字眼: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脑子里飞快的在想办法,但看见郑华斌的手已经举起了,陆扶摇害怕的闭上眼睛,心里祈祷着希望能有个大侠或者英雄,因为路见不平而拔刀相助…… 就在下一刻,以为要倒霉的时候,踹门的巨响声打断了屋内的所有人,然后陆扶摇就听见一个犹豫天籁的声音喊道—— “住手!” 听见熟悉的声音,陆扶摇差点感动得要落泪。 慢慢睁开眼睛,就看郑华斌站在离她一步的位置,敢怒不敢言的瞪着她,吓得她往后退移了移。 纪平安快速跑到他们面前挡在中间,然后紧张的将自家主子扶起来,问道:“爷,您没事吧?” 陆扶摇轻轻的摇头表示没事,然后转头去看,就见长钰带着莫琴和秋画站在门口,身边面还有花妈妈和几个姑娘。 姑娘们小声的讨论着什么,被长钰回头瞪了一眼,瞬间安静了,还害怕的往花妈妈身后缩了缩。但尽管是如此,她们都没有离开的意思。 “呵,长公主来这烟花之地作何?带驸马爷回去么?”郑华斌轻笑一声,只不过听他的口气隐隐感觉到怒意。 长钰嫌弃的打量着周围,犹豫了许久在舍得踏出他高贵的双脚。 慢慢走到四个纨绔子弟面前,在陆扶摇旁边站定,才说道:“你们一声不哼的把驸马带走,可得本宫同意了?” 秋画跟在后面进来,快速的拽过一张凳子来给陆扶摇坐着,还紧张小声的问:“爷,他们有没有欺负你?你有没有受伤?” “没事的,别担心。”陆扶摇安抚的拍拍她的手,然后任由秋画给她按摩。 ... 第64章 你们也有今天 欧阳赞一手捂着屁股蛋,一瘸一瘸的走过来。 身为卫阳伯府的嫡公子,做这个动作实在是太失礼了,不过他人长得英俊,就算做出滑稽的动作也没人感觉好笑。 欧阳赞在长钰面前站定,玩世不恭的纨绔公子样儿再次展露出来,说道:“哟,怎么找相公找到这里来了?长公主来这种地方也不怕有失shen份?还是怕夜守空闺,所以赶着来找驸马回去?” 说着,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啊!我明白了,公主殿下好不容易找到一个人嫁出去,会紧张也是人之常情。” “但是,驸马爷只不过来跟我们喝喝酒而已,我们又不会把她怎么样,至于找到上门么?” 这话怎么听都非常欠扁,再配上欧阳赞那得瑟的嘴脸,真的特别想上前揍他一顿。 长钰并没有被他的语言激怒,而是看着他身后的人,冷漠的说道:“谢闵,本宫有话要问你。” 谢闵这个人还是比较靠谱的,除了和三个混世魔王扎成一堆之外,其实他人还挺好,而且还有‘温玉公子’这个称号,怎么也比其他三个强多了。 所以长钰宁愿和谢闵谈话,也不想听另外那几个胡说。 “赵长钰,你居然无视我!”欧阳赞指着着长钰,脸上的红晕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喝酒的原因。 ——从小到大,谁敢无视他欧阳大爷?没有人!偏偏这个该死的长公主从小时候开始便一直无视他到现在,真是气死他也! 谢闵擒住欧阳赞的肩膀,将他拉到身后,然后有礼的拱手说道:“公主放心,我们并没有将驸马爷如何,不过想请她喝了几杯酒而已。” “喝酒?” 长钰的声音没有变化,却让人感到寒冰一样的冷意,微微太高下巴,凤眸闪过一丝锐利的精光。 回头看了看陆扶摇,见她的手一直捂着脖子,一脸寒霜的冷声质问:“是不是本宫再来晚半步,驸马就要被你们掐死了?” 被戳破了事实谢闵也不慌,反而笑着道:“驸马爷不小心弄伤了阿赞和子君,我们不过是担心他们伤的太重,一时冲动罢了。” “就是,爷的腚儿都快被摔成八块了!现在走路都要瘸着腿!”欧阳赞再接再厉,一瘸一瘸的走到长钰面前。 这厮被伤了还不忘嚣张,指了指身后的邵子君,说道:“子君更惨,被踢中了上五寸下五寸的位置,会不会骨折都难说。” “驸马不可能无缘无故弄伤人,除非是你们闹事先在,不然又怎么会被她伤得这么重?”长钰眼眸里闪着明显的笑意,冷冰冰的脸多了点柔和,显然是心情很愉快。 若不是场合不合适,长钰真想对陆扶摇赞赏一句:陆扶摇,干得好! 从来只有他们欺负别人,而没人敢得罪的“四大魔王”居然有朝一日会吃瘪!对方还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说出去真是大快人心啊! ——你们也有今天了,呵呵…… 长钰的话戳中了他们的痛处,当下没有一个人说出反驳的花。 欧阳赞被看得一顿尴尬,俊脸微微有点红晕,但是又不甘这么就被吓退了,硬着脖子“哼”了一声,这才稍微退后了一小步。 想了想,还是觉得站后点会比较安全,又退了一步。 谢闵微微愣神,没有说话。 ... 第65章 公主威武霸气 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肯定是欧阳赞这几个人惹怒了陆扶摇,才会被她弄伤的。再看看他们的反应,明显是心虚了。 不过令长钰意想不到的是,陆扶摇居然能伤得了他们,真不知道是被逼到何种地步,才能绝地反击。 这几个二世祖也确实太欠教训,如今有个人教训了他们一顿也好,虽然这是无心之举,不过至少能压一压他们的气焰,看他们还敢不敢到处欺负人! 心里愉快,长钰的嘴角也跟着愉快的扬起,一个绝美的笑容展露在众人眼里。 陆扶摇被这个笑容晃得愣神,她还是第一次见长钰这么笑,以前也不是没有笑过,只是次数很少,而且不明显。 而对面的那帮二世祖脸色就难看多了,在他们看来,长钰这是在笑话他们,笑他们“聪明反被聪明误”,笑他们连一个瘦弱矮小的小矮子也对付不了。 邵子君让郑华斌扶着起来,一瘸一歪的走得特别吃力,看着就觉得很痛。 走到长钰面前,他微微低着头,眼睛由低往高看,这个角度看起来特别的愤怒、恶狠狠的。紧紧咬着牙关,齿贝被他咬的‘咯咯’响,呲牙道:“现在是陆扶摇把我的腿踢断了,你还想把错推到我们身上?!” 长钰往下瞄了瞄他的小腿,毫不在意的说:“这不是还没断么?” 被踢的地方已经用布包住了,而且也没有渗出血,最多就是被踢肿了而已。 “你!”邵子君还想说些什么,但是他一激动小腿也跟着动了一下,痛得他不能言语。 郑华斌阴霾着脸说道:“长公主这话也太无情了,难道子君的腿断了你很高兴?” “何以见得?”长钰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反而弄得郑华斌无话可说。 见他们都不吱声,长钰也不打算再周旋下去了,说道:“谁对谁错本宫暂时不想追究,现在天色不早,本宫和驸马就先回去了,此事本宫稍后再跟你们算。” “赵长钰,爷摔得这么惨,到现在后面还痛着呢!还有子君,你看他痛的,连冷汗都冒出来了,你不道歉也就算了,居然还想带陆扶摇走?哪来的这么容易?!” 欧阳赞抢在所有人面前嚷嚷道,就这么算了?想得美! 长钰一眼淡漠的扫过去,“有病受伤就去找御医,找本宫有何用?这些伤也是你们咎由自取,与人何怨?” 说完,带着陆扶摇几人动身走人。 “赵长钰!你……” 欧阳赞还想说些什么,结果长钰脚步一顿,连回头给他们一个眼神都没有,说道:“本宫知道你们不会善罢甘休的,有什么招儿就尽管使出来,本宫可不怕你们。” 然后,欧阳赞几人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长钰大摇大摆的走了出去。 而外面的人自觉的让开一条路,每个人大气都不敢出,等长钰等人都下楼之后,花妈妈和几个姑娘才涌进屋里。 一楼的大厅一个人影都没有,安静得不可思议,之前夜色笙歌的景象已经消失不见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长钰突然造访吓跑了其他客人。 陆扶摇端端不安的跟在长钰身后,希望她的下场不会太惨…… ... 第66章 恩人口下留情! 门外有两个守卫守着,见主子出来了,便自觉的拉开了马车的门,备上小踏板。 陆扶摇心里忐忑的跟着长钰上车,现在车里就只有他们两个人,这让她更加害怕。偷偷看了看长钰的表情,见他在闭目养神,陆扶摇才松了口气。 就在她以为长钰不会发问的时候,就听见她说道:“开张那天欧阳赞几人来店里闹事,为什么不告诉本宫?” 因为这件事,尊贵的长公主殿下不得不屈尊降贵走进这风尘地。 也怪不得陆扶摇夜不归家,原来竟是惹了这几个‘鬼见愁’! 陆扶摇不安的搅着手指,好几次张口都说不出来,就等长钰等得不耐烦的时候,才轻声说道:“生意上难免会遇到有人来踢场,我以为他们只是不好相与,不会太过分的,已经尽量避开他们了,怎知他们直接去铺子里拦下了。” ——因此,陆扶摇明白的一个道理:真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你以为可以小事化了,结果事情却越闹越大。哼,他们这种人从来就不知道什么叫收敛,凡是与他们有关的事,都不可能‘小事化了’。” 长钰毫不犹豫的泼冷水,不过这件事也不能全怪陆扶摇,毕竟她初来乍到,什么都不知道。 陆扶摇脖子一缩,低眉顺眼的听着长钰训示,不过缩着的身体有一时间僵硬了。其实……她真的挺怕的。 知道自己语气太硬了点,长钰的声音慢慢放轻柔:“本宫没有要怪你的意思,你刚搬来京都所以不了解。方才那四个,是京都里有名的恶霸,老百姓私底下都叫他们混世魔王,只要是碰着他们都不会有好事,以后无论如何都不能跟他们再有瓜葛。” 陆扶摇受教的猛点头,今晚她得罪那几个恶棍,还哪敢再出现在他们面前啊?不怕被报复么? “这段日你就不要去铺里头了,以他们性格是不可能就这么算了的,如果铺子里真有什么事情需要用到你,就带上几个护卫。”长钰念念叨叨的叮嘱着,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今天他话太多了。 陆扶摇不安的偷瞄,然后乖顺的点头,小声的应道:“嗯,好的。” 马车辘辘的声音戛然而止,然后车门大开,小心的下马车。 “娘!”见到在门口红着眼等待的母亲,和一脸着急的父亲,陆扶摇跑过去抱住娘亲,脆弱得像个找不到家的孩子。 “摇儿,你有没有受伤?有没有被欺负了,啊?”看到自己的孩子能平安归来,陆母提到高高的心终于安定了下来,然后抱着陆扶摇紧张的摸着她的手骨,就怕她受伤了。 陆扶摇安慰着陆母:“娘,我没事,您别担心。”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陆母说着说着就拿去小手绢擦眼泪,然后不安心的唠叨几句“南无阿弥陀佛”。 听说陆扶摇被抓走时,她差点就被吓晕了,幸好长钰把孩子带回来,不然陆母得崩溃。 “先回屋,一会儿喝点宁神茶。”陆父摆手招呼着他们进去,等所有人都进屋了才彻底安心。 ... 第67章 请皇上做主 就在陆府上下所有人都以为陆扶摇要遭殃的时候,谁知他们的主子居然这么幸运,竟平安无事的回来了! 所有人都因为这件事而虚惊一场,陆家主母差点没被吓坏,又是定惊茶,又是压惊汤,还不停的嘘寒问暖,沸沸扬扬了大半夜,琼玉苑才得以安静下来。 第二天,关于“大驸马被四大魔王劫去,长公主勇闯花楼”的事情传疯了! 驸马爷被四大混世魔王劫走后,不但没事,还以一敌四,还打伤了最风流的欧阳二公子,和最凶恶的郡王的嫡长子,实在是勇气可嘉! 而‘勇闯花楼救夫’的长公主,在她传奇的人生里面又多了一个传奇故事! 此事街知巷闻,老百姓津津乐道,自然瞒不过身在皇宫的明德帝,因为当晚卫阳伯和襄郡王连夜跑来皇宫,让他给自己的儿子主持公道。 明德帝表示,这件事要等他弄清楚再说。 襄郡王性格没有那么闹腾,而且为人有那么点怕事,跟明德帝说过之后便回去静候佳音。 但是卫阳伯就不一样了,晚上谈不成,第二天继续再接再厉,一下朝就找明德帝诉苦,说自己的儿子娇生贵养经不起摔,到现在还趴在床-上下不了地。 第三天下朝,卫阳伯依然不懈的去拦住明德帝的去路,一开口就苦着脸哭诉:“陛下,您一定要为犬儿做主啊!” 明德帝觉得他烦之外,心里还有嗤笑。 人家襄郡王的儿子被踢伤了腿,虽然没有骨折,但也青紫了一大块,包扎时还用了一大块布,伤成这样襄郡王都没说啥,你这个老不休还嚷嚷什么? 你儿子只不过是摔了腚儿! 只是摔了腚儿! 打十大板都要比这重!摔一下伤得能有多重?! 再不济擦点药膏就好了,居然还好意思说他儿子还趴在床-上,你儿子是豆腐做的呢! “卫阳伯,朕还不曾查明真相,孰对孰错还不能断定。” 明德帝拍拍卫阳伯的肩旁,无奈的说道:“你放宽心,等朕了解事情始末之后,一定还大家一个清白。” 卫阳伯一副被人欺负了的样子,幽怨又特别不服气的就这么看着明德帝。 谁不知道陆扶摇是皇帝最疼爱的女儿、长公主的驸马?这件事无论谁对谁错,皇帝总会偏袒于她! “卫阳伯,还有什么事吗?”以明德帝的功力,要无视卫阳伯的眼神绰绰有余。 “陛下,驸马是长公主的夫婿,也是您的女婿,陛下可不能因为姻亲关系而偏袒。”卫阳伯幽幽的说,这话说得就好像皇帝已经这么做了! “朕作为九五之尊,又如何能偏袒?若错真在陆扶摇身上,朕自然不会姑息。” 明德帝这回答很模糊,就好像在说“朕作为一个皇帝,是那样的人么?” 如此不动声息的将皮球踢回去,既没有承诺了什么,也表示了不会偏袒于哪一方。里面还暗示了点点威胁,既然陆扶摇不能姑息,那么欧阳赞也不能例外。 所以,在下一刻便峰回路转的告诫:“但如果错在欧阳赞,卫阳伯可不能为令公子求情。” 事情的转变让卫阳伯有点反应不过来,说话也有点结巴:“这、这是自然,若犬儿有错,臣、臣也绝不姑息。” “如此便好。”见卫阳伯脸色都变了,明德帝微笑着离开,被扰烦的不好心情一扫而光,反而还有点愉悦。 这四个混世魔王的缺德事他也听说过不少,只不过碍于他们父亲在朝中的地位,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们的父亲也不管教管教,正是因为这种放纵,才助长了他们的气焰,这才越发的无法无天。 如今有个教训的机会,明德帝是说什么都不会放过了,便吩咐万福:“万福,找个时间安排一下,朕要亲自‘审案’。” “是。” ... 第68章 发现黄雀 陆扶摇一手捧着饭碗,一手拿着筷子,看着眼前香喷喷的饭菜却食不下咽。 上次长钰将她平安的带了回来,娘亲一直都很感激,于是亲自做了一大桌子的菜想感谢长钰。但是娘亲七年没有下厨,厨艺都有失水准。 菜太咸,肉太硬,汤太淡,清蒸鱼太腥,梅菜扣肉是甜的,糖醋排骨是辣的,白切鸡还带着一点血丝,甚至……米饭还没有全熟。 尽管卖相不错,色香味却不俱全,如何能让人吃下去? “摇儿,味道如何?” “呃……”看着娘亲期待又闪着兴奋的眼神,陆扶摇实在不想打击她,但这一桌子的菜万万不能拿来招待长钰……这个选择实在太令人痛苦了! “到底怎么样?”刘素琴等了好久都等不到一句评价,便催促一声。 “爷,宫里来了人说皇上要诏你进宫!”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还没有进来,秋画就在外面吼了。 陆扶摇松了口气,暗想秋画来得及时,于是扔下碗筷,对娘亲歉意的说:“娘,看来这顿饭得留到下次了。” 说罢,秋画已经跑了进来,气喘着说:“皇、皇上让我们马、马上进宫,传得这么急,应、应该有急事了,爷快去吧。” 陆扶摇心里猛地一突,心里隐隐有点不安,因为她觉得皇上诏她进宫是为了上次去花楼的事。 怀着端端不安的心情进了宫,因为太过忐忑,陆扶摇忍不住跑神,一个没注意,就被撞了…… “哎呀!”虽然撞得不痛,但突然打断了思绪不免被吓了一跳。 陆扶摇拍了拍胸口,安抚着被吓得微微乱跳的心,定眼一看,便见眼前突然多了一个宫女。 宫女跪在长钰面前不停的叩首认错,慌慌张张的一个劲儿的喊道:“请公主恕罪,婢子不是有心的。请公主恕罪,婢子不是有意的……” “你这丫头是哪个宫的?冒冒失失的怎么办事?”莫琴大声的呵斥着宫女,然后紧张的打量长钰,问道:“公主可被撞痛了?” “本宫没事。”长钰轻轻摇头,转而对着那宫女冷声说道:“退下吧。” “是,是!”宫女立刻从地上爬起来,对着长钰和陆扶摇一边行礼一边后退:“婢子告退,婢子告退。”然后转身快步离开。 陆扶摇略有所思的盯着那宫女,原来被撞得不止是她,还有公主。不过……为啥就没有人来关心关心她呢? 见陆扶摇在愣神,长钰推了推她:“愣着干嘛?快走吧。” “哦、哦!” 走到乾坤殿,守门的小太监见陆扶摇他们来了,便迎着上去,行礼:“奴才参见长公主、驸马爷,陛下正在午休,可否请稍等片刻?” 长钰说道:“既然父皇在休息,本宫便等一会儿吧。” 说罢,小太监便进去通报了。 等了一会儿,陆扶摇觉得有点无聊了,便转身去欣赏周围的景物。 长钰悄悄观察了周围一会儿,见没有人来,转身从袖子里抽出一张小纸条。 上面写满了蝇头小字,内容是:勿动,贤妃在宫中诋毁驸马,暗中搜集京都最无用之纨绔的画像,有意让主子和离再远嫁西域,若此计不成,便让挑选那几名无用之人。 长钰的手握得紧紧地,还微微震动,似乎有一股看不见的火焰在熊熊烧起。 ... 第69章 聚集一堂 贤妃确实耍得一手好计谋,就算长钰和离之后恢复了自由身,却很难拒绝不嫁。 ——既然他能嫁给陆扶摇这般平庸之人,京都那些英年才俊为何嫁不得?没了陆扶摇,京都还有千千万万男子可以挑选! 皇帝因为怕长钰会孤独终老才会逼婚,就算长钰坚持说不嫁,在贤妃枕边风的怂恿下,皇帝还是会再逼他嫁一次。 到时候贤妃绝对可以旧事重提,让他远嫁西域。贤妃甚至还搜集京都纨绔子弟的画像,如果西域去不成,就要他选这几个纨绔子弟。 ——真是阴毒啊! 长钰要是和离就中了贤妃的计,只可惜贤妃算错了,因为他根本就没有想过要和离。 陆扶摇确实不是夫婿之首选,却能带给他安逸的日子,难得能离开那些阴谋诡计,他又怎么舍得呢? “长公主,驸马爷。”小太监的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长钰转过身,就见小太监从殿内开了门,自觉的站在门边。 也不知道是不是每个太监说话的声音都特别小,小太监的声音非常的阴声细气:“陛下醒来了,请公主和驸马入殿。” 走进殿堂,便见明德帝一边打着哈欠,慢悠悠的从内房走出来,脸上还有一点朦胧的睡意。 不等他们行礼,明德帝直接摆摆手说:“免礼免礼,不用行礼了。” 然后坐到上首的龙榻上,一手搭在中间的小茶几上,支起下巴眯眼假寐一会儿。 “谢父皇。” 陆扶摇看皇帝疲惫的模样,不由多想:想必他老人家为了这件事操劳了好几天吧? ——然后,心里又开始紧张了。 宫女们快速泡好茶奉上,然后又很快的退下。 明德帝抿了口茶,等精神点了就直接开门见山道:“扶摇,朕问你,那晚你和欧阳赞、邵子君、郑华斌和谢闵在花楼里都发生了些什么?” ——来了来了果然来了! 陆扶摇心慌了一下,然后认真的想了想,说道:“呃,喝酒。” “嗯,还有呢?”皇帝漫不经心的问,手里拿着茶盏轻轻的摇着,这么摇着可以让热茶快点变凉,每摇一下,香气就会不断的涌出来。皇帝只摇着不喝,似乎要闻一闻那茶的香味。 陆扶摇:“……”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好,那晚的羞辱还历历在目,她真的说不出口,还让她觉得很难堪。 长钰是后来才到了,根本不知道发生什么事,问也没有人敢说。 欧阳赞摔伤,邵子君也被踢伤了,这对于四大纨绔来说可是天大的耻辱,估计早就下令让花楼所有的人都闭嘴了。 看陆扶摇这个样子就知道她受了侮辱,想起暗卫说的那件女装,长钰脸色立刻变黑。 如果他来迟一步,那件衣服会不会被强行穿到陆扶摇身上?以欧阳赞那几人的品行,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看陆扶摇憋得红红的脸,用上牙紧紧咬着的下唇,和被泪水湿润得清亮的红眼睛,明德帝心里也有点不忍心。 那晚发生的事他没有亲眼目睹,但是说派去的暗卫说当晚的过程,他也觉得很过分。 见陆扶摇说不出来个所以然,皇帝也不逼她了,说道:“罢了罢了,你说不清,那便让他们来说。万福。” “是。”万福走前几步,尖着嗓子喊道:“宣,邵子君、欧阳赞、郑华斌、谢闵!” ... 第70章 问罪 陆扶摇一惊,她还以为皇帝只是想单独问问那件事,却不想还诏了那四个人! 原本就大桃花眼因为惊讶而瞪得更大,眼内带着的怯意完全暴露了出来。 这一刻,长钰、明德帝和万福都看在眼里,尽管他们都知道很多人都害怕这四个混小子,但亲眼看见陆扶摇的惧意,也不由的生气了。 在陆扶摇转头去看门外,害怕的眼神也消失不见的时,他们也被带动抬眼去看门口——欧阳赞、郑华斌、邵子君和谢闵正款款走来。 “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四人整齐的排在一列,对着上首的帝王叩拜。 “平身。”皇帝沉着声音,简简单单一句也充满着尊严。 “谢陛下。”四人叩谢,自觉的站在一旁,正巧跟陆扶摇对面,然后就形成了两队人对持的感觉。 邵子君的腿做过包扎,被裤子掩住了根本看不见包扎的痕迹,刚刚看他走路时也很稳扎,看起来没有大碍。 见他没事,陆扶摇就安心了,毕竟是她踢伤了别人的腿,就算邵子君欺负她在先,她也会过意不去。 “哼!”邵子君见陆扶摇盯着自己的脚看,不由冷哼一声,心里暗想:看见爷的脚没事,心里很不舒畅吧?真是歹毒! 而摔倒的欧阳赞难得安安静静的站着,不过他是风流惯得,站姿特别随意,就算一动不动保持着一个动作,也显露着风流。 明德帝心里默默腹诽卫阳伯,还说他儿子连床都下不了,也不是好好的站着么! “朕今日召你们进宫,你们也该想到是为了什么事情吧?”皇帝垂着眼帘,狭长的凤眸像是眯成一条线,让人看不见眼里的神色。 这话其实是在问二世祖的,陆扶摇比他们早到,要问的早就问了。 几个二世祖面面相窥,最后一致看着谢闵,这是他们每次闯祸后,被人抓包了都会做的动作。 谢闵:“……”其实他也不记得给他们收拾过多少烂摊子了,如今他也习惯了。 无奈的轻叹,思量了一番,谢闵才走出来,拱着手说着:“陛下可是在问那日花楼之事?” “正是,本来朕并不想管此事,只不过襄郡王……”说到这里,皇帝停顿了一下,看了看邵子君。 邵子君气焰立刻收敛了,不过依然很不服气。 “和卫阳伯……”再次停顿,去看欧阳赞,后者不自然的撇开脸,明德帝继续道:“都希望朕能主持公道。” “两位爱卿十分坚持,所以才朕管一管这闲事。谢闵,当日在花楼,你们除了喝酒还做过什么?为何会发生斗殴事情?” 谢闵张了张嘴巴,思量着该怎么说,明德帝也不急,等着他解释。 反而一旁的欧阳赞有点心虚的东看看、西望望。 邵子君则是阴沉着脸,似乎想到了那晚的不愉快。 郑华斌笑意不变,一脸轻松。 “那晚发生了点误会,一时冲动才打了起来。”谢闵说得菱模两可、可圈可点。只是皇帝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指了指笑得一脸轻松的郑华斌,说道:“郑华斌,你说。” 郑华斌走到谢闵旁边站定,想了想说辞,才道:“那晚驸马爷将阿赞推倒了,臣等是一时情急,这才有了后面的事。” ... 第71章 突然病倒 长钰来不及站出去,便反驳道:“陆扶摇不可能无缘无故推开欧阳赞,在这之前一定发生过什么事。” 郑华斌这说辞有问题,他这么说就等于将错推倒陆扶摇身上,将原因推出去,不知情的人就会认为是陆扶摇的错。 郑华斌无所谓的耸了耸肩,颇为无奈道:“之前我们一直在喝酒,就这样。” “除了喝酒,就没有别的了?” 长钰的眼神十分锐利,只是郑华斌却没有被他吓到,反而笑得十分坦荡:“阿赞喝醉了酒算不算是别的事?” 长钰继续追问:“那套女装又是怎么解释?” “哦,那是阿赞喝醉了,错把驸马爷当成女子。”虽然没有解释得详细,但确实也是这个意思,所以郑华斌并不觉得自己说谎了,还补了一句:“阿赞并不是有意侮辱驸马爷,只是他醉的连自己姓什么都不知道,还望公主与驸马爷莫要跟他计较。” 喝醉了酒做下的糊涂事自然不能当真,但欧阳赞真的是醉了么?那晚可是咬牙特别清晰的喊“赵长钰”呢,郑华斌居然还扭曲事实! 所以说,在这些人里面长钰是最讨厌的就是郑华斌! 郑华斌说欧阳赞醉酒时,陆扶摇的脸色就不好看了,等长钰提起那套裙子时,她脸上血色尽退,像张纸一样白。 郑华斌去看陆扶摇的时候,发现她脸色太难看,眼睛泛着水光表示不屈,不知作何原因,竟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不错,当时我喝醉了,所以才会做这糊涂事。”欧阳赞立刻顺着杆爬,转而跟皇帝告罪:“陛下,臣并无意冒犯驸马爷,请陛下明鉴。” “也请驸马爷莫要……怪罪。”正想跟陆扶摇告罪的时候,发现她的不妥,说话顿了顿,才小声的继续说完。 欧阳赞觉得这怪不得自己会调-戏她,实在是陆扶摇真的太像女人了,特别是这个时候,露出一副可怜楚楚的样子,关键她还弱不禁风,是个男人都会把她当成女人! 长钰顾着给陆扶摇出头,没有发现几人的异样,继续追问:“既然是醉酒才闹事,为何你们没有一个人上前阻挠?就算欧阳赞闹得厉害,你们阻拦不住,谢闵,你出自将门之后,难道还阻止不了一只醉猫?” 算漏了这一出的郑华斌:“……” 一直没有出声的邵子君:“……” 阻拦不住醉猫的谢闵:“……” 获得新称号‘醉猫’的欧阳赞:“……” 一直在观察他们的皇帝眉头轻蹙,看着摇摇欲坠的陆扶摇,终于忍不住开口关心道:“扶摇,你怎么了?” 原以为陆扶摇脸色发白是因为她害怕,但是现在看来应该不止是被吓到这么简单。 “没事。”陆扶摇轻轻摇着头小声说没事,却觉得脚下像踩了棉花,头也开始发晕了。 终于发现异样的长钰一转身,就见陆扶摇脸上、唇上都没有一丝血色,立刻伸手搭在她的额头上。 “她的额头发烫。”长钰眼神一暗,对着不远处的宫女吩咐道:“快传御医!” 话落,陆扶摇身子一软,眼看就要跌倒在地上,长钰手疾眼快的接住她,于是陆扶摇成功的晕倒在长钰的怀里…… ... 第72章 我睡在龙床上! 陆扶摇觉得自己的眼皮很重,怎么睁也睁不开,脑袋还有一阵眩晕,让她昏昏欲睡,却又保留着神识。 接着她感觉身体里发出一股燥热,热得有点难受。然后,感觉到自己的额头上贴了一块湿布,凉凉的贴到她发热的额头上,感觉舒服多了。 手腕上出现了一股压力,还是凉凉的。陆扶摇心里一惊,挣扎着睁开了眼睛,就看见一个穿着官服的老者一手抚着自己的胡子,一手搭在自己的手腕上把脉,还一会儿点头,一会儿摇头。 “诶,陆扶摇醒了。”站在床边的欧阳赞一喜,立刻喊道。 接着,郑华斌和谢闵也走了过来,看到陆扶摇醒了才松了口气。 刚刚陆扶摇突然晕倒,真的吓了所有人一跳,特别是谢闵。谢闵抱着陆扶摇走进来的时候,感到那没有几斤重的身体渐渐发热,脸蛋也快速出现了红晕,整个人都快被吓傻了。 “我这是怎么了?”陆扶摇的头还有点眩晕,她就算反应再慢也知道自己病了。 “你刚刚突然晕倒了。”长钰坐在床边,掀开布巾摸摸她额头,然后又给她换上新的。 陆扶摇挣扎着要起来,然后被长钰按住,一脸不赞同的说:“别乱动,太医在给你把脉呢。” 被按了回去,陆扶摇这才发现床顶上的木雕雕了一条栩栩如生的龙,龙的嘴里含着一颗明珠,满是威严的龙睛与她的眼睛对上。 再看看周围绣着祥云的明黄色床帐,和身上盖着有龙纹的明黄色被子,陆扶摇整个人都蒙了,脑海里不断在徘徊着一句话:我睡在了龙床上我睡在了龙床上我睡在了龙床上…… “太医,驸马情况如何?”见陆扶摇还有点精神,皇帝也放心了。 太医站起来对皇帝恭敬的说道:“启禀陛下,驸马爷受了惊吓惊出了冷汗,又吹了风,这是染上了风寒,并无大碍。” “那就好,抓药吧。” “臣这就回太医院抓药。”太医收拾了一下药箱,有宫女立刻跟着送他出去。 给陆扶摇诊了病,皇帝这才慢悠悠的打量着还在屋里的几个二世祖。 邵子君一直坐在椅子上品茶,等皇帝的视线扫过自己的时候,觉得一阵不自在,立刻放下了茶杯。 郑华斌和谢闵则乖乖的站在床尾,表示任君发落。 而欧阳赞还在看着陆扶摇,等他转过身,就见皇帝盯着自己瞧。见自己那几个兄弟脸色都有点凝重,便小心翼翼的问道:“陛下,您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之前那件事也该解决了……” “陛下!这只是一个误会,臣等一点都没有要跟陆扶摇计较!”不等皇帝说完,欧阳赞立刻打断。 郑华斌微笑着附和道:“是的,如今误会也解开了,不如……” 皇帝心里暗笑:这几只小狐狸还真会赖账。只是他没有想过要放过他们,“可是卫阳伯非要朕给个交代。” 欧阳赞:“……”爹,你这是要害死你儿子我么? 谢闵很坦荡的问:“不知道陛下想要怎么处罚我们?” 如果他当初拉着欧阳赞不让他胡来,就不会出这样的事,只是他不后悔,不过吓病了陆扶摇他心里是挺内疚的。 “阿闵……!”欧阳赞小声的惊呼,怎么也没想到他兄弟居然不顾他们的感受,你坦荡就坦荡吧,也别连累兄弟啊! ... 第73章 这是你爹要求的 皇帝赞赏了谢闵一眼,“好,有这悟性就好,明天收拾包袱去军营报道,熬够十天才能回家。” “啊?”除了谢闵,其他三人都惊呆了,特别是欧阳赞的反应最大。 欧阳赞不服道:“陛下,不需要去军营这么严重吧?” “你们这帮泼猴,喝个酒也能将驸马吓病,难道这不严重么?”皇帝故作生气,不过表情太假,一看就知道他没有生气。 因为一直默不作声的邵子君终于忍不住站了起来,看了眼陆扶摇,说道:“陛下,这件事是我们的错,我们愿意给驸马爷赔礼道歉,但是能不能不去军营?” ——作为一个二世祖,最怕的就是去军营。 “是啊是啊,求陛下网开一面,不去军营行不行?”欧阳赞讨好的笑着。 皇帝没有分他们一个眼神,不咸不淡的说:“可是卫阳伯说,无论谁对谁错都绝不能姑息。” 再次被爹坑了的欧阳赞:“……” 被猪队友连累的邵子君和郑华斌:“……” 皇帝金口一开,二世祖们就算心里再不甘愿也得收拾包袱去军营。 对于这件事,唯一高兴的就只有威武大将军,他们是将门世家,参军是早晚的事,儿子进入军营被人使劲的操练,也好比每天游手好闲当个二世祖。 但是其他人就不是这么想了,卫阳伯知道自己挖坑给自己踩时,真是心都碎了。而其他两个……不提也罢。 卫阳伯、郑国公和襄郡王不约而同去找皇帝,希望皇帝能收回成命。 皇帝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句,等他们说完了,才不咸不淡说道:“孰对孰错,绝不姑息。”然后意有所指的看了眼卫阳伯。 这下真要被气死了,他们说了这么多,皇帝压根就没有理会他们的意思,卫阳伯、郑国公、襄郡王决定要抗议! 而抗议的方式很简单——罢朝! 对于这几人的罢朝,明德帝淡定的扫过去看那空出来的位置,淡淡的说道:“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陛下。”其中一个官员走了出来,说道:“卫阳伯已经罢朝两日,臣认为应该尽快让卫阳伯上朝。” 有官员这么一提,立刻又有一个官员站了出来,说道:“陛下,除去卫阳伯,襄郡王、郑国公也有两天未上朝。” “陛下,郑国公等人若是再如此怠工,恐怕会消极下去。” “陛下……” “陛下……” 越来越多人为罢朝的三人说话,其中有褒有贬,但全都是都向着他们的。 这些都是郑国公等三人的门下弟子或者与他们交好的官员,也不知道是不是他们三人在背后说了什么,朝堂上至少有一半人都在跟他们求情。 谁都知道卫阳伯三人原本想找皇帝做主给自己儿子做主,结果却被送去了军营,皇帝又极力护着驸马爷,卫阳伯几人斗气才会罢朝。 只不过有绝大部分都十分赞成这个决定,要不是碍于他们背后的家族势力,他们都要烧鞭炮庆祝了。 而皇帝得到这么多人支持,又怎么会让广大民众失望呢? 明德帝睨一眼过去,说道:“郑国公、襄郡王、卫阳伯想什么时候上朝便什么时候上朝罢,我朝文武官上百人,相信就算没有他们在,众爱卿也能将国事处理妥当。” 这话就托大了,不过皇帝也说得没错,没有了这三人朝堂也不会散的,求情的人立刻噤声了,不敢再提。 见所有人都安静了,皇帝好心情的笑道:“还有何事要禀?” ... 第74章 心病不好治 此事之后,陆扶摇的名气就大了,老百姓对这个病弱的驸马爷改观,茶余饭后都喜欢拿这件事来说上一说。 茶馆的说书人每天都要演绎一遍陆扶摇是如何对付二世祖的,顺道赞赏长公主好眼光,嫁了一个非凡的丈夫。 同时,陆家的拜帖也越来越多,很多人都想拜访一下这个驸马爷,这是一个交友的好机会。只不过陆扶摇对外称病,将所有的帖子都退了回去,无论对方身份有多高,都一律不见。 “孙太医,我的病什么时候能好?”陆扶摇抽起衣袖,手放在垫子上让太医把脉,见太医一直搭手在自己手腕上沉默不语,不由问道。 见陆扶摇问起,孙太医才放开手,说道:“哦,驸马爷的病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只是你的体质较弱,老夫建议再喝两剂补药,防患于未然。老夫写下药方,驸马爷照着药方抓药即可。” 孙太医翻了翻药箱,有点不好意思的笑道:“老夫忘了带笔墨,不知驸马爷可否借用?” “笔墨在书房,我去拿,孙太医稍等。”说着,陆扶摇就出去了。 “有劳了。”孙太医等陆扶摇走远了,对一旁的长钰小声说道:“公主,臣有事要报。” 长钰凤眸一挑,放下手里的茶杯才问:“何事?” 孙太医的脸色带着疑惑,也有点凝重,“臣帮驸马爷把脉时,发现她的脉象特别柔细,脉跳缓而不慢,有点像女子的脉象。” 长钰不以为意道:“会不会是男女错脉?” 男子的脉象比较有力,女子的脉象则是柔和。不过脉象是因人而异的,像陆扶摇这种体质较弱的男子,脉象会弱一些。而像长钰这种比较壮……咳咳!练过武的女子体质好,脉象也比较有力。 长钰说得也不是没有道理,以陆扶摇这样弱鸡的身体,脉象会虚一点也是正常,所以孙太医也没有放在心上。 说起陆扶摇的身体,长钰便想起了之前的事,“对了孙太医,本宫有一事要请教。” “驸马十岁时,曾被她母亲的事情吓坏了,之后有一段时间都将自己关进房间内,无论别人怎么叫喊都置之不理。直至现在,驸马只要思考事情,怎么叫唤都无用,你看……” 孙太医皱着老眉,不用思考便定下结论:“这可能是受了刺激所致,冷宫中就有很多这样的例子。” “本宫也是这样想的,太医可有医治的方法?” “这……”孙太医露出为难之色,“老臣不妄言,不过驸马爷的情况要轻许多,老臣姑且一试吧。” 比起冷宫里的那些疯疯癫癫的女人,陆扶摇的状况要好很多了,但是这些心理疾病是最难医治的,所以长钰也不勉强,“太医尽力而为便好。” 话落,陆扶摇就赶了回来,“孙太医,笔墨!” “有劳驸马爷。”孙太医接过笔,快速写下一张药方,然后拿起纸吹干上面的墨汁,这才给陆扶摇:“驸马爷,你记得一剂药要三碗水熬成一碗水,一天喝一次,最好是晚上喝,喝个两、三天便好。” “好的太医,我记下了。”陆扶摇折好药方收到衣袖里,见孙太医收拾药箱,便说道:“太医,我送你出去吧。” 孙太医立刻做了个停的动作,笑道:“驸马爷停步,老夫知道路,自己走就行了。” “孙太医是客人,扶摇怎能失礼?还是让我送你吧。”陆扶摇坚持,孙太医说不过她,便随她了。 ... 第75章 爷想金屋藏娇 当晚吃完饭后,陆扶摇和秋画便回了书房。 纪平安一早就在书房里等着了,等她们进来之后,贼兮兮的观察着周围,确定周围都没有人之后,便立刻关上门。 “爷,您今晚找我们来有什么事?”纪平安一转身就心急了,眼里闪着兴奋和紧张,活像个做贼的。 “纪平安,你这么兴奋做什么?”陆扶摇好气又好笑,纪平安这副样子,一眼便看出他心里有鬼,她还指望着让他去办事呢! “晚、晚上出去办事还是第一次,有点紧张。”纪平安被看得有点不好意思。 怪不得他乱想,因为今天主子贼兮兮将他拉倒一旁,让他晚上去书房找她。这件事太神秘了,实在让人好奇。 秋画白了他一眼,“你这样子还怎么出去办事?” “哦,哦!”纪平安努力的恢复正经点。 见他们都等着自己发话,陆扶摇故作严肃的交代道:“今晚,爷有个任务要你们去做,就是去花楼把红月姑娘赎出来。” 纪平安猛然大悟,一脸八卦的凑过去问:“爷想金屋藏娇?!” “藏你个头!”陆扶摇毫不客气的赏了他一个爆栗。 纪平安差点痛呼了出声,揉了揉被打红了的额角,不明白道:“那你到底想干嘛?之前要我们去租一间小屋子,现在又让我们把花楼里的姑娘赎出来,还不能让任何人知道,这不是金屋藏娇么?” “爷这么自有爷的道理,你这么多事作甚?”秋画赏了他一个‘活该’的眼神,心里暗自取笑他。 ——在主子面前说话这么直白,你说该不该打? “这件事知道得太多对你们没有好处,你们只管去做就行,记得要保守秘密,绝对不能让第四个人知道!” 陆扶摇变得越来越严肃,毕竟这件事可不是闹着玩的。在新婚那晚长钰就说了,绝对不能与别的女人有什么关系,若不然对她对长钰都不好。 秋画和纪平安猛点头,他们当然明白这件事的重要性。他们的主子运气不好,娶了个最受圣恩的长公主,以后对别的女人都要保持距离。 ——唉,他们的爷真惨! 陆扶摇从怀里拿出那张药方,“我已经帮你们想好借口了,一会儿你们就说我要喝药,非得现在去抓,应该能瞒得过那帮侍卫的。” 秋画抓过那张药方,说道:“我还纳闷呢,今天说帮你抓药你说不要,原来想用来当借口。” “不然呢?大晚上的出去很容易惹人怀疑,若我不能此来当借口,估计都说不通。” 陆扶摇走到书桌后面打开抽屉,拿出一叠早就准备好的银票,一边抱怨道:“都怪那个花妈妈,非要大晚上的才能接人走。” 把银票塞给秋画,还细细的叮嘱道:“接了红月之后,就带她去那间屋子安置下来,剩下的就没有你们的事了。” 两人对视一眼,秋画不放心道:“爷,之后的事……” “牵扯进来对你们没有好处,快走快走,再晚一点就不能出门了。”说着,陆扶摇推着他们出门。 到了晚上,老百姓们都是关门在家,所以街上特别的安静,辘辘的马车声在这无人的大街上显得有点阴森。 与大街相比,晚上的花楼特别热闹,隔着两条街都能听见里面传来的声音。 马车绕过花楼的正门跑到了后门,对着后门敲了敲,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穿着艳色衣裙的女子笑盈盈的站在门口…… ... 第76章 死不进军营 在陆扶摇准备打地铺的时候,秋画拿着一碗药过来,说:“爷,婢子将药煎好了,您趁热喝吧。” “好。” 接过碗时使了个眼色,秋画会意的点点头,表示事情办妥了。 陆扶摇松了口气,这才一口将药喝完。 而帮长钰铺床的莫琴铺好床褥后,一转身就发现这两个人挤眉弄眼的,便问:“驸马爷这是怎么了?眼睛很痛?” “啊?”陆扶摇心下一惊,担心莫琴发现了什么,被吓得不知言语。 秋画连忙扯了一个理由:“因为爷经常对着账本对得很晚,所以眼睛时不时都会干涩,忍不住眨眼。” “对,没错,就是这样。”陆扶摇附和的猛点头,因为心虚作祟,她背后都惊出一层薄汗来了。 就在她以为瞒了过去,正要放轻松的时候,突然听见长钰说:“注意休息,晚上不要看太久,对眼睛不好。” 一回头,便看见长钰一脸的不赞同。 “哦,好。” 把碗给了秋画,莫琴便帮他们吹熄了几盏灯,留下一盏照亮点光,然后两人便退了出去。 陆扶摇掀开被子,打算睡觉的时候,长钰突然问道:“喝了药之后感觉如何?” 盖被子的动作一顿,陆扶摇认真的感受一下身体里的感觉,过了一会儿,很严肃的摇头:“没感觉。” “孙太医说你脉象太过柔和,而底子也虚,所以开的药都是温性的,就算有变化也感觉不出来。” 陆扶摇手托着下巴思考,经长钰这么一提醒,她还真觉得身体里有涌出一股暖流。 没过一会儿,长钰又继续说:“这两天继续喝,快点把身子调理好。” “多谢公主关心。” 也不知道是不是吃了药的原因,陆扶摇心里也暖暖的,只不过刚暖和不久,紧接着便被泼了一身冷水—— “不客气,等你身子好了,就去军营吧。” “啥?” 以为她没有听清楚,长钰再重复了一次:“你的身子太弱了,改天去军营锻炼身体。” 陆扶摇当场感受到五雷轰顶,惊愣在当场。 ——让她去军营,还不如直接让她死了算了! “不去!”陆扶摇难得硬气一次,坚定的拒绝道。 好心帮她反遭拒绝的长钰心情也变得不好了,当下蹙眉问道:“为什么?理由?” “这个陆家还得要我看着呢,我怎么能抛下陆家不管?”思来想去,就只有这个理由最合适,而且她是陆家唯一的继承人,长钰也是知道的。 “你爹还健在,还能多撑几年,好说歹说你至少要得等到十年后才能接手陆家,怕什么?” “生不进军营,死不入地狱,无论怎么说,我都不会去的!”陆扶摇宁死不屈的抱着被子,就像一个孩子在闹脾气一样,说什么都不妥协。 长钰这下也有来气了,他好心好意的提议让她去锻炼好身体,不领情也算了,这副样子是要给谁看?! 得!不去就不去,人家都不愿意了,他还瞎担心什么! “不去拉倒。”不想看见耍脾气的某人,长钰被子一掀,钻进被窝里面对着墙壁生闷气。 ——长这么大,他还是第一次受别人的气,真是气死他也! 陆扶摇撇撇嘴,也背对着长钰躺下。 以往她在睡之前都会先把油灯吹熄,今次却是连灯也不弄灭了,直接钻到被子里睡觉,就像个斗气的孩子。 ... 第77章 那抹红真吓人 不过灯光照亮了整个房间,光灿灿又怎么可能睡得着呢?何况还在闹别扭,就更不可能睡得着的。 长钰转头看了看身后,见某人还不去灭灯,干脆自己亲自来,然后快点钻进被子里。那动静有点大,似乎在向某人表示——他生气了! 陆扶摇苦笑,她不想去军营,也更不能去。 一个女儿家怎么能去军营?何况军营里的士兵都是同吃同睡,就连洗澡也是同在一起洗的,她怎么能去?对于她来说,军营太危险了,绝对不能去! 之后,两人一连好几天都没有说话,不止如此,陆扶摇最近白天整日不见踪影,就连晚上也渐渐开始越来越晚才回家,就好像在斗气一般。 偏偏他们还能和平相处,没有吵架,没有质问,就像平时那样,只是两人都没有说话。 这晚,陆扶摇喝完药后见长钰看着自己,不由奇怪的问:“你看着我干什么?我脸上沾了什么东西么?”说完,还摸了摸自己的脸。 “你……”长钰其实很想问她,为什么越来越晚回来?他自认自己不同其他女人,天天怀疑着丈夫有没有纳妾的心思,但是陆扶摇最近真的太奇怪了,让他不得不怀疑。 不过说出口的却是:“你流鼻血了。” “啊?!”陆扶摇立刻摸了摸鼻子,然后就看见满手都是血。 “我的天啊!” 陆扶摇看着自己一手掌的血不知所措,长钰立刻抬起她的下巴,让她仰着头,“别动!莫琴,去打盆水来。秋画,拿点纸来塞住她的鼻孔。” “是!”两个丫头被这情况弄蒙了,不过办事还是很利索的。 “来,先把血止住。” 秋画拿了纸来,和长钰一起将纸卷了起来,塞到陆扶摇的鼻子里,接着等莫琴拿着一盆清水来帮她清洗,等止住了血才敢放下脖子。 因为仰头的时候久了,脖子有点酸软,陆扶摇一边揉着脖子一边不明白的说道:“怎么突然就流鼻血呢?最近也没有上火啊。” 长钰瞥了眼一旁的药碗,说道:“可能是补药喝多了,今天是第几天了?” 秋画算了算日子,“第七天了。” “这药不是让你再喝个两、三天就够了么?怎么还继续喝?”长钰眉头轻蹙,点点威严泄漏了出来,“孙太医开给你的药虽然是温性,但喝多了会越来越补,身体受不住会流鼻血。” 陆扶摇有点心虚:“娘见我喝了这药身体好多了,就帮我多抓了两剂。” “别再喝了,还有没有剩下的?多出来的都扔了吧。”前半句是跟陆扶摇说,下半句是问秋画。 秋画摆摆手,摇头道:“没了,这是最后一剂了。” 长钰没好气的“嗯”了一声。 虚惊一场,陆扶摇差点没吓坏了,拍拍胸口道:“幸好只是上火。”说罢便站了起来,走去门口。 不过在她走出去之前,长钰立刻叫住她:“慢着,出去干嘛?” 陆扶摇心里微微惊了一把,转过头故作镇定的说道:“去书房,要处理账目。” “最近生意很忙么?天天不见人影,晚上还特别迟归。”要不是陆扶摇突然流鼻血,长钰都差点忘了问了。 陆扶摇勉强笑道:“也……不是很忙,不过生意渐渐起步,所以稍微多了点事情要做。” “哦,那快去快回……” 刚说完,陆扶摇就像脚底抹油一样,一支箭一样跑没了影。 长钰:“……”跑这么快,他很吓人么? ... 第78章 谢谢你,驸马 “莫琴,附耳过来,本宫有事要你去办。” “是。” …… 第二天,陆扶摇跟往常一早便出门了,只是她不知道,她身后还跟着一个鬼鬼祟祟的小尾巴。 莫琴偷偷的跟在陆扶摇身后,但凡是经过卖扇子、伞、灯笼这些小摊子的,她都巧妙的用这些东西来掩住自己。若是卖水果、胭脂、饰物这些不能遮掩的,她就装作要买东西。 虽然跟玩似的,实际上莫琴的眼睛都没有离开过陆扶摇,一直在监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这些事情,陆扶摇都不知道,也没有察觉到。她心里想着要买点什么去探望朋友,一直都在大街上游荡着,最后停在水果摊面前,笑着跟两个大婶说:“大婶,你这儿的苹果怎么卖?” 见有客人来,两个大婶定眼一看,眉开眼笑的招呼着:“哟,原来是上次的那个小公子啊。” 另一个大婶扇着葵扇子,笑道:“哎呀真是有缘了,还以为以后都见不着你呢。” 上次巧合在茶馆上见到方氏,追上来时就听见这两个大婶说方氏坏话,所以过来打听打听。陆扶摇也没想到,自己不知不觉的走来了这两个大婶的摊子。 “啊,好巧。”陆扶摇礼貌的笑着跟她们打招呼,然后继续问:“大婶,我赶着去探望一个朋友,帮我捡几个苹果。” “嘿,难得跟小公子这么有缘,算你便宜点。”拿着葵扇的大婶来了秤杆过来,说道:“原本是八铜板一斤的,算你六铜板一斤。” “这不可,我又不差这两个铜板。”说着,陆扶摇放下了八个铜板,“帮我挑一斤吧。” “你这娃儿就是实在。”那大婶瞪了她一眼,称了一斤又放了两个橙子进去,“再送你两个橙子。” “这我不能拿,两个橙多少钱?”陆扶摇掏了掏荷包,不过被那脸上有颗大痣的大婶阻止了,说道:“小公子也别比较了,送你的,下次买水果再来光顾大婶就够了。” “是啊,这是大婶请你吃的,别客气。”拿着葵扇的大婶给她利索的绑好袋子,一把塞到她怀里。 陆扶摇原本不想要的,在推搡间,隐隐看见一抹熟悉的身边,心里一惊,顾不得橙子了,连忙接过了大婶的水果。 “谢谢大婶,我下次再来。”说完,便匆匆离开。 陆扶摇闪躲了起来,偷偷看出去,果然看见莫琴跟那两个大婶套话! 趁着莫琴的心思不在自己身上,随便买了两盒点心,然后闪进了小巷里,七拐八拐的拐进小巷深处,最后走到一间屋子前站定。 敲了敲门,木门由内打开,一个穿着浅色衣裙的女子半掩着门探头出来。陆扶摇见她鬼鬼祟祟的,不禁觉得好笑:“红月你怎么跟做贼似的?怕被人发现?” “这都是你害的!”红月白了她一眼,见她手里提着东西,顿时不高兴了。“怎么又买东西过来了?这多破费啊?” “不是让你不要再买东西来么?特别是水果,放几天就坏了,要是来不及吃那多浪费啊。还有这点心啊……” 红月唠唠叨叨的把人带进屋,陆扶摇笑着随她说,等她说够了才问道:“红月,你最近过得怎么样?” 红月浅笑,满足道:“承蒙驸马爷相助,虽然现在每天都是粗茶淡饭,但日子过得很满足,这样便足够了。” “还有,真的很谢谢你……” ... 第79章 谁告的密? 陆扶摇回来之后就没有出去过,一呆便呆了两天,期间她总觉得长钰在无意中试探她,不过陆扶摇觉得有可能是她心虚,所以才想太多。 不过最令人意外的是——为什么她爹会知道这件事?! 陆扶摇自认虽然没有做到百密无一疏,但至少是能够瞒得住所有人,可为什么她爹知道了?到底是谁告密?! “摇儿,你到底是不是喜欢那个姑娘?所以要在外面养着她?”陆正耀坐在桌子后面,着急的看着自己的儿子。 他的孩子是怎样的他很清楚,若不是有人证,他真的不相信儿子会做这种事。 陆扶摇无力的回答道:“爹,我没有。”她已经否认很多次了,为什么她爹就是不信? 陆正耀继续问:“不然你养着她作甚?” “爹,我真的没有!”依然是那个回答,陆扶摇心里恨死了那个告密的人,情绪也渐渐烦躁了起来:“爹,这事您是听谁说的?” 陆正耀有点生气了,哼了一声,说道:“你别不承认,秋画和平安已经跟我坦白了。你也该知道,你是不能纳妾的,过两天爹跟你去找那女子,你跟她说清楚,跟她断个干净,然后给她一笔钱送她走吧。” 陆扶摇怎么也想不到,秋画和纪平安居然都出卖了她,她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有点失了魂的退后了几步,嘴里嚷嚷道:“不可能,秋画和纪平安怎么会出卖我?怎么可能?!” 自言自语了几句,陆扶摇想到了疑点。 ——自己这么坚信他们不会出卖自己,他们又怎么会出卖自己呢?秋画跟她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而自己又对纪平安有知遇之恩,出于这份恩情,他们应该都不会出卖自己啊! 想清楚这点,陆扶摇扑过去猛地抓住父亲的手,急切的问:“爹,您老实告诉我,到底是谁跟你说这件事的?” “你别给我岔开话题,什么时候带我去找那个女子?”陆正耀甩开了她的手,“爹知道你是一时糊涂,现在你跟她断绝还来得及。” “爹啊,我真的没有。”陆扶摇抹了把不存在的辛酸泪。 实在说不过父亲,她决定实话实说! “其实事情是这样的,那天我被拉去了花楼……” 陆扶摇说得口水都干了才说完事情的经过,最后顾不得其他,拿起了父亲的茶杯仰头就喝。 “当真?”陆正耀虽然还有点疑惑,但心里已经相信了她。 “真的,我是怎样的人您还不清楚么?”陆扶摇无奈的摆开双手,“爹,若我是这种人,早就三妻四妾了。” 儿子的为人陆父很清楚的,既然儿子没有那么做,那他就安心了。 “没犯错就好。不过这件事大可不必瞒着,公主若是知道你的用意,也不会责怪你的。” “公主是不会责怪我,可若是被人用此事借题发挥,就会惹出不必要的麻烦。上次花楼一事,欧阳赞几人被罚去了军营,想必卫阳伯和郑国公对我存有几分敌意,若他们联合起来对付我,恐怕我也得进军营去陪他们的儿子。” 陆扶摇一阵苦笑,明明她才是对无辜的那个,却还要担心被人报复。 想起那个挑事的人,陆扶摇还死心不息的道:“爹,这件事到底是谁告诉你的?虽然这事并不是百密无一疏,但我既然能瞒得过公主,又怎么会被别人得知了去?” 陆正耀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凝重起来,“……那是如萍说的。” 陆扶摇右眼皮一跳,“方姨娘?她不是被禁足了么?” ... 第80章 一时疏忽铸成祸 “方姨娘?她不是被禁足了么?”陆扶摇惊讶的叫了出来,这才禁足几天啊,方氏怎么跑出来告诉父亲?也更不可能知道这件事情啊! 被陆扶摇这么一说,陆正耀都差点忘了方氏还在禁足中。 当时方氏说有重要事情要跟他说,非要见他,所以才去看方氏,谁知方氏一开口就说陆扶摇在外面养了人。 本来陆正耀也想问问为什么方氏会知道这件事,又为什么会这么说。当时方氏说,如果不信可以问秋画和纪平安,然后就让人将他们带来了,等两人认了之后,他就顾着处理这件事,将方氏忽略了。 “老爷。” 就在两父女正在思考为什么方氏会知道这件事的时候,一个温柔的声音打断他们的思绪。 方氏用托盘捧着一个汤盅过来,却在看到陆扶摇的那一刻生生停住了脚步。 看到方氏的那一瞬间,陆扶摇眼睛眯了眯,掩住那一抹精光。最近因为方氏被禁足,还被剥去了二夫人的位置,她便对方氏放下的警惕,但事实证明她还是太天真了。 “真是巧了,摇哥儿也在呢。”方氏笑靥如花的打招呼。 将羹汤放到桌子上,尽量避开这两父女那探究的眼神,方氏笑道:“老爷,妾身为您熬了一些鱼翅羹,近日您太忙了,这会儿得好好补补。” 陆正耀没有去碰那盅羹汤,反而问:“你怎么知道我最近很忙?” 方氏动作一僵,然后勉强的保持着笑,“老爷从来都是很忙的,以往妾身也有几曾想去书房找您,只是看见窗户传出来的光就退怯了。” 幽怨的语气、委屈的眼神、再加上那抹苦笑,怎么看都是一个脆弱的女子,让人不忍心责备她。 果然,陆正耀沉默了,脸色也有点动容,过了半响才问道:“如萍啊,我问你件事,你是怎么知道那件事的?” “什么事?”方氏微笑着盛出一晚汤出来,似乎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装!有本事你继续装! 陆扶摇心里差点被气岔,但是脸上的笑容不变,“方姨娘为何说,我在外面养了人?你是怎么知道的?或者是……谁告诉你的?” 尽管陆扶摇笑得很温和,可她的语气却充满了怒气。 “这件事是黄玉告诉我的。”方氏脸上有点为难,似乎是不得已才出卖自己的丫鬟,却又说得很干脆:“黄玉一向和红玉翠玉很谈得来,每次红玉翠玉来送饭的时候,她们总会说一些清柔和清妍的事,好让黄玉回来告诉我,让我知道她们好不好……” 陆扶摇忍不住打断:“方夫人,这些无关紧要的事就不用说了吧?” 方氏‘哦’了一声,继续道:“那次黄玉回来说,红玉和翠玉经常看见摇哥儿偷偷摸摸地跑了出去,最近还早出晚归的,也不知道去做什么。” “全府的人都知道现在生意不景气,但摇哥儿天天往外跑都太奇怪了,红玉翠玉嘴巴有是个闲不住了,一个说漏嘴就被妾身听了去了,希望摇哥儿莫要生气。” 陆扶摇心里大喊大意,她每天早出晚归,是个明眼人都的看得出来,不过想到自己的身份,觉得没必要跟别人解释,心想下人们也不会那么多事。 没想到她的一时疏忽,方氏也能查到她的事情! ... 第81章 两个小叛徒 “可这件事并不能说明我在外面有人,方姨娘又如何得知?”既然方氏是因为这样才知道她的秘密,那么她也能猜到方氏找人跟踪她,不过她需要证实。 “姨娘原本也不信摇哥儿会做这种事,但是今日听见了很多流言蜚语,之只怕其他下人也会想岔,所以不得已才让人去问了秋画和纪平安。” 至于怎么“问”,这很值得让人深究。 方氏似乎害怕陆扶摇,低着头不敢抬,声音也越来越少,“姨娘也是怕万一,希望摇哥儿莫要怪罪。” 如她所想,猜对了一半,不过对她身边的人下手,实在太令她心寒了。 “这件事若是被公主知道了,也不知闹成什么样子,所以妾身立刻告诉了老爷,但愿在公主知道之前能解决这件事。” 陆扶摇:“这件事还有谁知道么?” “没有了,就只有我知道。”方氏摇着头,温顺的模样让人很难将之前的事联想到她身上。 “嗯,这件事你也没有做错,先回去吧。”问完了想知道的,陆正耀便打发方氏回去了。 等方氏走远了,陆正耀才继续说:“幸好这件事没有多少人知道,你也尽快将那姑娘送走了,莫要让人无中生有,借机闹事。” “知道了爹。” 陆扶摇垂头丧气的回了自己的书房,打开门就见秋画和纪平安整齐的站在她前面,脸上挂着讨好的笑,齐声道:“恭迎爷回来。” 陆扶摇没好气的瞪了他们一眼,然后发现书房内收拾得很干净,甚至可以说是一尘不染。 用手指抹了抹桌面,确认没有一颗尘,才满意的坐到椅子上,秋画和纪平安立刻凑上来,一人一条手臂给她按摩。 “爷,舒服么?” “爷,这力度还可以么?” 秋画和纪平安一边卖力的按摩,一边对她讨好的笑。 “哟,今天怎么这么勤奋?”陆扶摇明知故问,心情相当愉快,但是表面不显,可是这有意要为难他们了。 “嗬嗬嗬嗬……”秋画和纪平安干笑着,然后对视一眼,最后还是秋画先开口认错:“爷,我们知错了,您就原谅我们吧?” 纪平安猛点头附和:“是啊,我们不是迫不得已的,爷,你就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我们吧?” “哎呀~被最信任的两个人给出卖了,爷心疼啊~~~”陆扶摇伸手轻轻锤了两下心口,故作心痛疾首的模样,但是那动作相当的假。 明知陆扶摇是装的,秋画和纪平安还不得不配合她。 秋画轻轻扫着陆扶摇的心口,笑道:“莫气莫气,我们真的不是要出卖您的,但是我们也不能叛逆老爷啊。” 纪平安拿起桌子上一早就泡好的茶,讨好着递上去:“爷,小的对您绝对是忠心的!要不是方姨娘将我们指了出来,我们也不会被老爷逮住啊。” 陆扶摇不为所动,还‘哼’了一声:“两个小叛徒。” 秋画无奈的叹口气:“爷,你到底要怎样才原谅我们嘛?” 陆扶摇懒洋洋的睨过去一眼,“爷心情不好。” “婢子马上去做芙蓉糕!”说罢,秋画已经跑没影了。 “啧,凉的。”陆扶摇尝了口茶,随后一脸嫌弃,懒洋洋的说:“纪、平、安?” “喳!小的马上去泡壶热茶过来。”话落,纪平安也跑了出去,顺便拿走了那壶茶。 陆扶摇看着他们跑出去的身影,很不厚道的笑了。 ... 第82章 这男的是谁? 父亲也说得对,红月越早送走就越好。 所以在几天后的一个晚上,趁着夜深人静的时候,陆扶摇偷偷摸摸的从被窝里爬了起来,慢慢凑到长钰床边。 蹲在床边好久,才听清楚那平均绵长的呼吸声。确认长钰已经熟睡了,陆扶摇揉了揉发酸的膝盖,然后轻轻的拿起搭在椅子上的外衣,踮着脚走出去,顺道关上门。 陆扶摇一边穿着衣服走去书房,拉开书桌的抽屉,拿出一早准备好的钱袋子,在怀里藏好后就鬼鬼祟祟的走去后门。 秋画和纪平安早已经在后门等候了,还牵来了一匹马,等陆扶摇来了之后,秋画把缰绳交到她手里,还不死心的问道:“爷,真的不需要我们陪着你去么?” 陆扶摇轻柔的抚摸着马儿的鬃毛,让它熟悉一下自己,一边说道:“不用了,你们跟着去只会给我添麻烦,在这里等我就好,等我回来了还能给我开个门。” 扯了扯缰绳,让马儿跟着她转去对着门口,走之前还不放心的回头叮嘱道:“行了,你们回去睡一会儿,我两个时辰内回来。” 不等秋画再唠叨几句,陆扶摇便拉着马儿走出巷子。 身后的纪平安小声喊道:“爷,你放心吧,我们晓得。” 走出街道之后,陆扶摇才翻身骑上马背,轻夹马腹让马儿走起来。等离陆府有一段距离了,才猛夹了一下马腹,骑着马在街道上狂奔。 嗒嗒嗒的马蹄声渐渐远去,有一抹影子从小巷里走了出来,此人穿着一身白色的便装,三千青丝用发带随意的绑了个马尾。 清风吹过,只觉眼前一花,那个穿着白衣的人已经不见了。 红月的家并不远,只不过住在深巷里,有点偏僻罢了。 走到小巷口,陆扶摇跳下了马背,把缰绳绑在旁边小摊子上的木桩上,这才走进小巷里。 今晚的月光很闪耀,将漆黑的小巷也照亮了点,陆扶摇靠着这一点点的光,一直摸索到红月的家。 “红月,是我,快开门。” 吱呀一声,门被打开了,红月立刻让开身子让陆扶摇进去,然后快速关上门。 陆扶摇进门后,还没有坐下,便开门见山的说:“红月,我带了些银子出来,也足够在路上用了,你收拾好包袱没有?再过半个时辰就要开船了。” “都收拾好了,随时能离开……”红月还在整理着包袱,只是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一声巨响被惊到了。 屋里所有人都看去门口,就见一身白色劲装的长钰站在门前,其中一只脚还抬了起来,显然刚刚是他踹的门。 长钰其实是一时冲动才会踹门,等他踹了一脚过去之后就立刻后悔了,不过他还没有后悔完,就被屋里的情况弄糊涂了。 “公主?”陆扶摇惊讶道。 “这是怎么回事?”长钰看着屋内多出来的男人,也吃了一惊。 ——难道陆扶摇今晚不是要跟红月私奔么?! 他刚刚明明听见陆扶摇问那女子收拾好了没有,如果他没有猜错,陆扶摇今晚应该是和这名女子私奔,但是这个男人又是谁?这名女子的哥哥? ... 第83章 苦命鸳鸯 陆扶摇虎着脸,眼神一眨不眨的盯着长钰,“公主,你跟踪我?”这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 “对。”长钰没有半点被抓包的虚心和尴尬,反却生气的说:“在你干坏事之前,本宫必须得阻止你。” “你觉得我能干什么坏事?”陆扶摇很坦然的站在长钰面前,问了一句之后,又指了指身后的红月,“你是指她么?” 红月连忙上前,摆着手语无伦次的,也不知道究竟要解释还是否认:“长公主您误会了,其实我与驸马爷不是你想的那样的,其实是驸马爷想帮我,我们真的没有任何关系的。” 长钰眉头紧皱,因为红月解释得不清楚,思维隐隐有点混乱了,他不喜欢这样乱杂无章的解释。 指了指一旁由始至终都没有开过口的男人,问道:“他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 “他是红月的青梅竹马,是来带红月走的。”陆扶摇坐了下来,对旁边的位置点了点,“坐下,听我们慢慢解释。” 也许很多人都觉得,红月这个名字,是一个属于风尘女子的名字。但红月的名字就是红月,那是她母亲取的。 红月的母亲会几个字,有点小文化,因为红月出生在红月季的花季,所以才取了这么个有诗意的名字。 红月本来是一个老实人家的女儿,父亲是个农民,靠种田养家。而母亲则在家里负责做饭、洗衣等琐碎事,偶尔还会织点布麻布帮补家计。 只有在话本里才出现的男耕女织的生活,确实很有诗意,尽管家里很穷,红月从小都生活得很幸福。 可惜好景不长,这一切的美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前年,有个货郎走进红月的村子,向大家销售一种叫“番石榴”的种子,还说这是西域的特产,很多西域人都喜欢吃,如果带进国内,一定也会受国人的喜欢。 货郎的话让人很心动,农民们都抢着购买,其中包括了红月的父亲。 只是这批种子是一批“死种”,也就是死了的种子,根本就种不出果实。 为了买这些种子,红月的父亲几乎花光了所有积储,但货郎一早就带着钱逃之夭夭,就算被骗了他们也只能自认倒霉。 红月一家受了重重的打击,为了维持生计,红月的父亲只好去借钱,却偏偏遇人不淑惹上了高利贷,明明说好明年种了米再还,但是才过了两天,那些高利贷就找上门催还钱了。 红月一家还不起,高利贷就抓了红月的父亲去赌坊,借他的手气把钱赢回来。 刚开始确实能赢钱,但是后来手气越来越差,越是赌就越输得多。最后不但没能还债,红月的父亲还染上了赌瘾,为了还钱,红月被债主卖给了花楼。 起初红月试过挣扎、反抗,但除了被打得一身伤之后,她终究没逃出花楼。 红月有一个彼此相爱的青梅竹马,那个人叫阿朗,也就是屋内的那个男人。 阿朗曾经趁着夜色偷偷潜入花楼,打算救红月出来,但他们很快就被人发现了,还被高壮的护院追着打。 阿朗被打成重伤,花妈妈还不忘在红月的伤口上撒把盐,威逼利诱说,如果红月不肯接客,就没有钱去医治阿朗,那就等着他去死。 红月为了救阿朗而含着屈辱答应,可巧的是,她第一个接的客人就是陆扶摇! ... 第84章 怪异的感觉 “我母亲被我父亲气病了,后来还被父亲强走了治病的钱,母亲因为没了救命钱,请不起大夫,就这么去了。” 红月捂着嘴哽咽,阿朗过去搂着她,轻扫着红月的背给她安慰。阿朗说:“所以我们打算离开这里,找一个地方安安稳稳的过日子,驸马爷今晚来是给我们送行的。” 陆扶摇忍不住再次暗叹:老天爷真是开了个大玩笑,好好的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就这么被破坏了。 “公主,其实驸马爷并没有做错什么事,她一直都只是在帮我们。帮我赎身,帮我救阿朗,还帮我们安置了住处。” 见长钰没有反应,红月擦了擦眼泪,继续劝说:“公主,驸马爷她是个好人,请你原谅驸马爷吧。” 长钰没有理她,而是抽出陆扶摇手里的荷包,塞到红月的怀里,说道:“不是说船快开了么?快走吧,现在赶过去还来得及。” 红月和阿朗脸上一喜,双双跪在陆扶摇和长钰面前,齐声道:“长公主与驸马爷的大恩大德,草民/民女没齿难忘。” 陆扶摇立刻扶着他们起来,说道:“大恩不言谢,快起来快起来。公主说得没错,若是再不走,船真的要开了,趁着还有时间快点去吧。” 红月和阿朗背起了包袱,走到门口时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再次跪下,阿朗说道:“草民很感激驸马爷救了阿朗一命,感谢驸马爷救了红月,驸马爷的大恩大德我们无以为报,在此我们想给驸马爷叩三个响头。” 说着,二人拜了三拜。 这三个响头陆扶摇没有阻止,倒是很坦然的接受了。 等红月和阿朗走后,长钰问她:“你不是不喜欢这些俗礼的么?怎么不阻止?” “他们接受了我的帮助,总觉得有欠于我,还不如如他们所愿,叩下这三个响头,他们心里也好受点。”陆扶摇笑了笑,转头看长钰时,忍不住笑了出声。 她发现长钰表面很冷淡,但其实他为人很好,说白了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只是不懂得表达,有点别扭而已。 “你笑什么?”长钰被她的反应弄得莫名其妙的,不知道为什么脸上有点热。 陆扶摇笑而不语的摇着头,然后拉起长钰的手,说道:“走吧,很晚了,该回去了。” 长钰没有甩开,两人在黑暗中互相牵着手,说不清是谁依靠了谁。 走出了巷子,陆扶摇解开了缰绳,拍了拍马背,十分有礼的说:“公主请吧。” “你不上去么?” 说完之后,两人皆为一愣。 长钰认为陆扶摇体弱,应该让着她,委婉的说:“这马是你牵来的。” “嗯。” “所以也应该你来骑。” “嗯。”陆扶摇继续点头,这个倒是说得挺有道理。“但公主是金娇玉贵,若公主不上马,我又怎么敢骑?” “那一起骑吧。” “好。” 两人都没有发现,此时的自己是有多傻。 陆扶摇利索的翻上马背,然后伸出一臂去拉长钰,长钰就着她的手也翻了上去,坐在她的身后。 感受到怀里那软软的身子,长钰心里有点说不出的情绪。 ——原来这件事竟是他想多了…… ... 第85章 偷溜的公主 因为大晚上的看不清路,陆扶摇让马儿一路小跑,所以走得比较慢。 于是等着她回来的秋画和纪平安就急了,两人走出小巷口不停的张望,看见远处有一个影子,秋画拉了拉纪平安的衣袖,问道:“纪平安,你看看那个是不是爷?” 纪平安盯着那片影子看了半响,不肯定道:“好像是吧。” 那片影子越来越接近他们,也就越看越清晰,不过天黑看不太清样子,只隐隐约约看见一个人骑着马过来。 秋画眯着眼睛使劲的看,良久才目瞪口呆道:“天啊,为什么爷会和公主一起回来?公主不是睡了么?怎么跑出来了?还跟爷一起回来!” “唯一的可能就是,我们穿帮了,所以公主溜了出去‘抓-奸’,然后就跟爷回来了。”纪平安一点也没有慌,反而还有点兴致勃勃的猜测。 “抓个你头!什么叫抓-奸啊!爷是那种人么?啊?!” 秋画一边拍打着纪平安,一边小声的骂,纪平安不停的闪躲着,两人就这么追逐起来了。 “秋画,你们在干什么?”陆扶摇在远处隐隐约约看见有两个人影,就知道是秋画和纪平安在等自己了,不过这两个人影突然跑来跑去的,她怕出什么事,夹着马腹让马儿加快速度赶过去。 秋画和纪平安立刻停了下来,然后乖乖的站好:“爷。” “呃……公主,为什么您会和爷一起回来的,您不是……?” 秋画端着小心肝问,陆扶摇出去之后,她和纪平安就回房间睡了,打算睡一个时辰再回来等,所以这一个时辰之内有没有人出去或者进来,他们真的不知道。 “本宫睡不着,所以出来走走。”长钰脸不红心不跳的撒谎,脸上还相当淡定,就好像他是真的睡不着所以才出来走走。 陆扶摇心领神会的接着道:“都四更了,快回去睡吧,不然天就要亮了。”说完,夹了夹马腹,让马儿快点走去后门。 尽管秋画和纪平安心里充满了疑惑,也只好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然后默默的跟在后头。 回到了房间,陆扶摇马上觉得困了,上下眼皮还隐隐有打架的趋势。本来还不觉得困的,但是处理好红月的事情之后,她整个人都放松了,一放松就立刻困了。 陆扶摇想滚回自己的地铺上睡,但是周围一片漆黑,她又困的糊涂,一个没注意就被地上的一堆被褥绊倒了,直接扑上了床。 床-上铺了很多层垫子,扑上去之后感觉软绵绵的,舒服得立刻睡着了。在睡着之前,她还感觉到这不是自己的地铺,但是太困了,不管了,睡醒再说…… 长钰见她睡了自己的床,真是要被气笑了。本想叫醒陆扶摇让她回自己的窝里睡,但是走到床边的时候,看她睡得这么安稳,又不忍心了。 长钰不禁笑她傻,这么晚了居然还偷偷跑出去送红月离开,还赶着去送钱给别人花,怎么会有这么傻的人呢? 明明跟人家无亲无故……算了,她今晚也累了,就不跟她计较了。 不过长公主是从来都不会委屈自己的,于是长钰将陆扶摇往里面推了推,然后拉过被子睡觉。 过了一会儿,将一半被子分给陆扶摇,免得她又生病了。 ... 第86章 公主早安 一股淡淡的梅香萦绕着嗅觉,陆扶摇记得这个味道,因为闻过两次,一次是新婚那晚,一次是昨晚。 昨晚她跟长钰坐在同一匹马上,因为靠得近,就闻到这个味道了。 但是为什么这股味道这么清晰?长钰身上的味道很淡,要凑近了才能闻到,就算她跟长钰在一间房间里,也不可能闻得到,她的鼻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灵了? 还没有想明白,陆扶摇就感觉越来越热,还隐隐感觉背后出了一层薄汗。 伸手摸了摸后背,背后也不是很湿就不管了,接着睡,于是又把手放回原处。然后陆扶摇就觉得不对劲了,为什么她感觉到自己好像抱着一个东西? 慢慢睁开了眼,入眼的是一张放大了的、精致漂亮的、长钰的脸。将视线慢慢移下,就看见自己的一条手臂横过长钰的肚子。 陆扶摇傻眼了,为什么她会跟长钰睡在一起? 他们怎么可能会睡在一起? 不对! 这是长钰的床! 为什么她会在长钰的床-上! 为、什、么!!! 趁着长钰还没有醒,陆扶摇慢慢抬起自己的胳膊,想规规矩矩的放回去,假装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然而,想象是美好的,现实是用来打破幻想的。 在陆扶摇刚刚将胳膊抬起的时候,长钰突然睁开了眼睛,一双凤眸锐利的盯着那停在半空的手臂! “你在干什么?”长钰转头,不悦的看着陆扶摇。 “呃……”陆扶摇不知道自己的手该往哪儿摆了,是放回原位呢?还是缩回来呢? “公主,早啊。”陆扶摇尴尬的打招呼,趁着对方目光没有放在自己的手上,立刻把手抽回来。 “……早。” 长钰看似很无语的回答,然后说出一句令陆扶摇崩溃的话:“你知不知道,其实你的睡姿很差?昨晚你的手脚全部缠了过来,我连动都动不了。以后不许你再睡床,昨晚因为太晚本宫不跟你计较,但本宫不希望还有下次。” 陆扶摇脸上一热,小脸蛋立刻红了,“对不起,不会有下次了。”一边说一边掀起被子起床,然后就看见自己的一条腿搭在长钰的双腿上。 陆扶摇:“……”她想去死一死。 而在门口拿着等候的秋画终于忍不住要捂着嘴打哈欠,然后无聊的问:“莫琴姐,可以进去了么?我们在这里等了很久了。” 莫琴坚定的摇头,“还不可以,公主和驸马还没有睡醒,我们现在进去只会吵醒他们。” “但是也不能这么任由他们继续睡吧?已经日晒三杆了。”秋画忍不住打了个哈欠,然后着急的往房间里看看,尽管关着窗门什么都看不见。 “公主又没有事情要办,驸马爷近日又不用去店里忙,既然无事,多睡一会儿又如何?”莫琴是从来都不考虑这些的,她是下人,一切都听主子吩咐。 还想说点什么劝一劝,结果莫琴却推了推她,说道:“快去打水吧,主子醒了。” 秋画呆呆的跟在后面,她明明什么动静都没有听见,为什么莫琴说主子醒了?算了,跟着她准没错! ... 第87章 原来他们出狱了 此事没有人再提起过,大家好像都保持着一种默契,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不过每次看见方氏,她的脸色都很奇怪。有时候不解、有时候愤怒、有时候不甘,每每看到这些眼色,陆扶摇都忍不住想笑。 ——想必方氏想借这件事来报复她。 陆扶摇在马车上坐好,不由感叹一句:只可惜她算到了开头,却算不到结局! 不过很快她就焉了,休息了两天父亲便让她回铺子里帮忙,不由再次感叹:做人真的不可以懒,一变懒就不想干活了。 回到店里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就是看看账本的情况,这是她一直以来的习惯。看见上面明显却不多的收入,陆扶摇不明白的问她爹:“爹,这是为什么?” “这个问题得你自己想。”陆父轻笑。 虽说陆扶摇自从跟在父亲身边学做生意,但真正会的却不多,好比那些商业手段,跟其他老板比,她根本就不够看。 所以陆扶摇是不可能想明白这个问题的,只是父亲有父亲的道理,她只得应下:“好的,回头我会好好思考。” 相安无事的过了一上午,陆扶摇吃了午饭之后继续回来店里,刚踏上楼梯,就听见一阵脚步声,然后一个男人大声的叫住他:“陆扶摇!” 陆扶摇回头,被门口的四人吓了一跳。 以前那几个白白净净的翩翩佳公子,现在个个都是皮肤黑黑的,笑起来那一口白牙特别惹人注目。 虽然是晒黑了,但是看起来感觉也结实了点。 “驸马爷怎么这副样子?十天不见,不认得我们了么?”欧阳赞还是摇着他那把折扇子,即使晒黑了皮肤还是掩盖不住那股风流。 ——不知不觉,十天已经过去了,这几个二世祖也被放出来了。 经过上次花楼一事,陆扶摇对他们真的提不起好感,似笑非笑的招呼着他们:“怎么会,几位回来之后还能记得来看在下,在下深感荣幸,不如坐下喝杯茶再走?” “还以为经过上次一事,驸马爷会将我们拒之门外。”谢闵依然是那副温柔君子,说话间如沐春风,却又带着一股子大将的豪爽。 “不过我们今日来并不是找驸马爷叙旧,而是买布。” “买布?”在陆扶摇的印象中,他们除了来闹事就是来闹事,根本就没有好光顾。但是第一次听见他们说来买布,真的十分惊讶。 “不错,我们需要做几件新衣,想起驸马爷是丝绸的行家,所以特意来光顾的。”说着,郑华斌还打量一下四周,似乎真的是来买东西而不是捣乱。 “几位买布何必亲自来?直接让家丁买回去不就行了?”只要他们不是来捣乱的,陆扶摇自然无任欢迎。 欧阳赞唰一声收起了折扇,用扇骨轻轻拍了一下陆扶摇的额头,“顺道过来看看你,若不然你真以为我们是吃饱了撑着啊?何况我们自己做衣服,当然要挑自己喜欢的,若不然买了回去又不用,岂不是浪费?” 说着,欧阳赞还打量着店面好几眼,“前几天客人不是挺多的么?怎么现在一只苍蝇都没有?” “不知道。”这个问题她也想知道! 欧阳赞扇着扇子,有点可惜的呢喃道:“唉,银子白花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 ... 第88章 爱干净的二世祖 一个想法在脑海里一闪而过,不等陆扶摇细想,谢闵便替她解释了:“驸马爷一直忙于生意不得空,阿赞便花了点银子让人到贵店走走,给你带旺生意。” “陆兄日日忙于生意,想找你喝个酒都没有时间,便想了这个法子。原以为可以帮到陆兄你,但现在看来,好像没什么作用。”欧阳赞一把搂过陆扶摇的肩,略惆怅的感叹。 陆扶摇木着脸将他推开,她还奇怪谁会这么无聊干这种事,却不想居然是欧阳赞!目的就是为了跟她喝酒!真是用心良苦啊! “这还真是多谢欧阳兄了。” 欧阳赞灿烂一笑,“不客气,回去我再找人来给你旺一旺场子。” “不必了!”陆扶摇连忙拒绝,见对方脸色随着她的话微微黯淡了下来,连忙提醒道:“不是说买布么?跟我来吧。” 说着,率先走去楼上。 二楼有一间类似小客厅的房间里,这是为了招待客人的。布庄做生意一般都是批量的做,所以有很多时候,都需要详谈。 请他们坐下后,陆扶摇便拿来了布版给他们选。布版是制衣时剩下的碎布,小小的一块带着很方便,以前陆正耀出外谈生意的时候就会带着布版。 陆扶摇就介绍道:“绫罗绸缎大家都熟悉,这我就不说了,而给我各位看的是织锦缎,表面光亮细腻,手感丰厚,色彩绚丽悦目。很多姑娘都爱用这种布料做衣服,不过布料是不分男女的,我认为这种布料比较适合几位。” 谢闵摸了摸那些布匹,说道:“杭州的丝绸素来有名,果然是手感丰厚,我听闻织锦缎有分好几种,分别是哪些?” “不错,织锦缎分别分为宋锦、壮锦、云锦和蜀锦。” 转头见邵子君摩挲着一块白色的布料,似乎有些爱不释手,陆扶摇忍不住张了张口。虽然不想打击他,但是有必要提醒他:“邵兄,你最近晒黑了这么多,建议你不要穿浅色的衣服。” 邵子君摩挲布料的动作一顿,然后回眼一瞪,直接抓起那块白色有祥云图案的布料,豪气道:“爷就要这一匹了,一会儿记得给爷包起来。” 陆扶摇:“……” 她突然想起了有这么一句话是这样说的:爱穿白色衣服的人都要洁癖! 谢闵解释道:“子君向来只爱穿浅色衣裳,深色的布料他是不会要的,陆兄,麻烦你多让人拿几匹浅色的布来吧。” 欧阳赞顺道加了一句:“我也挺喜欢浅色的,不过鲜艳点的也要,多拿点。” 陆扶摇扫了他们四人一眼,发现除了郑华斌之外,其他三人都是穿着浅色衣服的,只好走到门口对着外面大喊:“纪平安!” “来了爷。”纪平安火燎火急的跑上来,上次他护主不力,让自家的爷被带走了,所以对这二世祖特别戒备,一听见陆扶摇大喊,便立刻跑了上来。 陆扶摇给了他几块布版,吩咐道:“去库房找找这几种布料,一会儿拿上来。” 纪平安疑惑的看了看里面,然后不肯定道:“就这样?” “不然呢?快去!” “好吧。”纪平安略有点失望的下去了,原本还打算趁个机会教训一下那几个二世祖,现在看来怕是不行。 ... 第89章 究竟谁弄脏了谁 这一下午,几乎都是陆扶摇在选布料,因为那几个大爷对这种事不感兴趣,而且他们也不懂。陆扶摇在这边忙死忙活,那几位大爷翘着脚在一旁喝茶。 大爷向来都是难伺候的,不但要按他们的心头好来选,还要顾及他们穿得好不好看,选了之后就问他们喜不喜欢,给他们选了十多匹布,最终他们一人只买了一匹。 临走前,谢闵特意答谢:“陆兄,今天真的多谢了你。” “不客气。”陆扶摇看他们身后五个小厮一人抱着一匹布料,有点汗颜。其实这点布料,一个人就能全拿,让五个人来有点大题小做了。 “那我们就先告辞了,下次再会。”谢闵对陆扶摇抱了抱拳。 陆扶摇回礼:“下次再会……” 话落,就听见一个女子的声音在门口尖叫、大喊:“啊!你撞到我了,还弄脏了我的衣服!你赔!” “明明是你弄脏了我的布,居然还要我赔?!”邵子君的语气里隐隐藏着暴戾,随时会爆发,只要加一把火,就能点着。 “你蛮不讲理,明明是你撞到了我,还把我的酱鸭打翻了,快赔我!”女子尖叫着,原本悦耳的声音也变得刺耳。 陆扶摇和谢闵连忙跑了出去,就见欧阳赞和郑华斌一人抱住邵子君的一边手臂,阻止他冲上去。 邵子君阴霾着脸低吼回去:“明明是你自己撞上来的,居然还要本大爷赔?你有病啊你?” “你!你怎么说话的呢?”那女子搅了搅手帕,似乎是恼羞成怒了,不服道:“我也不奢求你道歉,但是也不能让你这么辱骂,所以,我这身衣服你必须赔!” “若本大爷不赔你又该如何?”邵子君被气笑了,挣开了欧阳赞和郑华斌,双手翘着手说。明明这个动作很高贵,却夹带着一些许无赖的意思。 “你!” “两位稍安勿躁,稍安勿躁。”陆扶摇上前挡在两人之间,当起了和事佬,“发生了什么事情了?怎么突然就吵起来了?” 邵子君冷哼一声,表示他不想说。 那姑娘张了张口想说话,却被欧阳赞抢先道:“事情大概就是那位姑娘正巧路过,又正巧和子君撞到一起了,这姑娘手里的酱鸭弄脏了衣服和布料,所以吵了起来。” 看见那姑娘身上的酱汁,和邵子君布料上的一样眼色的污垢,还有撒了一地的酱鸭。 隐晦的扫了邵子君一眼,暗想道:这厮真的有洁癖啊?! 心里是这样想的,同时也想到,如果追究对错也许会把事情闹大,所以想息事宁人。 “既然是在我店门前发生了误会,这次给在下一个面子。邵兄,你这布匹我给你另外换一匹新的,可好?” “不行!”邵子君一个眼刀子划过去那姑娘身上,坚持道:“这布匹是你弄脏的,必须是你赔!” “你!”那女子想走到邵子君面前跟他讲道理,但是被陆扶摇拉住了。 陆扶摇向她轻轻摇头,示意她不要这么冲动,还跟那女子低语了几句。 欧阳赞和谢闵也拉着邵子君往后退几步,谢闵小声劝道:“子君,这次就算了吧?好男儿不跟小女子斗。” “对对,不然又得去军营了,这十天我们都吃了不少苦头,你也不想再进去吧?”欧阳赞拍了拍他的左肩,语重心长道:“小不忍则乱大谋。” 邵子君恨得咬牙,握紧的拳头暴起青筋,“陆扶摇那件事我可以忍,但是这件事我绝对不会忍,想我邵子君何曾被一个小丫头这么理直气壮的要求道歉过?” ... 第90章 如此难缠 陆扶摇见他们围在一团小声说话,怕他们在商量怎么教训这位姑娘,立刻让纪平安去拿一匹新的布料过来。 陆扶摇不了解他们,但如果京都本地人见到这幅画面,一定会惊叹奇迹! 以二世祖的性格,就算是小丫鬟奉茶时不小心打翻了茶杯,邵子君也会毫不犹豫的让人拖下去重打八十大板,而其他的几人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就更别说拦住他了。 如今邵子君被人弄脏了布料,又怎么可能不会教训那个顶撞他的人?另外的三人更不会拦住,还会跟他一起去欺负那个女子。 但是! 奇迹出现了! 在欧阳赞准备走过来跟那姑娘谈谈的时候,纪平安抱着一匹布料过来,说道:“爷,布料。” 陆扶摇立刻捧着布料,走到邵子君面前赔着笑道:“邵兄就莫要跟那姑娘计较了,小姑娘不懂事,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就消消气吧?”说完,回头给那姑娘使了个眼色。 那姑娘立刻走过了,鞠了一躬说道:“对不起,是小女子冒失,弄脏了公子的布,公子大人有大量,希望不要跟小女子计较。” 那姑娘也不想把事情闹大,却又不服,所以语气里没有几分诚意。 “陆扶摇,我说了不用你赔,要赔也该是让她赔!你这么帮她是要跟我过不去么?!”邵子君得理不饶人,指着那姑娘非执着让她赔。 “放心,这位姑娘有付账的,而且在下是生意人,生意人又怎么会做亏本生意?”陆扶摇似笑非笑,这副笑容是她在生意上常用的,总让人看不清她有几分真情,几分假意,却不会让人反感。 邵子君还是不满意:“哼,道歉也没个诚意,除非你亲自奉上布匹,不然别指望爷原谅你。” 陆扶摇回头瞄了瞄那姑娘的衣服,解释道:“这姑娘衣服上都是酱汁,若让她来,这匹布料不就弄脏了么?” 这么解释,邵子君脸色才好看了点。 欧阳赞赶上来劝道:“好了好了,道过歉也赔了布,这件事这么算了吧。陆兄,我们也该回去了,下次再请你喝酒。” “好的。” 邵子君不甘的冷哼一声,就被谢闵和郑华拥着走了。 等二世祖都走远了,陆扶摇长长的松了口气,然后瞧见那姑娘,贴心的提议:“姑娘,要不要进来换件衣服?” 那姑娘小脸一红,不好意思道:“可是我今天带的钱不多,恐怕不够买一套衣服,而且你刚刚赔出去的布我还没有还你呢。” “不碍事,不过是一套衣服,就送你了。” 陆扶摇的笑向来平易近人,那姑娘被她那好看的笑容晃了晃神,犹豫了半刻就跟着陆扶摇进去了。 “成衣都放在这里了,姑娘看看喜欢哪一套?” 陆扶摇带着那姑娘走到小门那边,一件一件做好了的成衣叠好放在货柜上,或者有的套在架子上展示。 丝绸店有两个门,大门是让客人进来的,小门则是让买了东西的客人出去的,如此就不怕拥挤了。 大门这边是放丝绸的,因为他们是丝绸店,主卖丝绸。而小门那边是放成衣的,用他们店里的布做好衣服,让客人看看效果。 不得不说这样的布置很有意思,既不会让这些衣服喧宾夺主,还能留住客人。 ... 第91章 雪中送炭也难 “这……”那姑娘因为不好意思,磨磨蹭蹭的犹豫着。她已经欠了这个人一个人情了,又怎么好意思再拿她的衣服? 陆扶摇见她没有动作,就自作主张拿了一套衣服给这姑娘,笑道:“我看这衣服挺适合姑娘的,不如就这套吧?” 那姑娘不说话,只是呆呆的看着手里的衣服,半响才说道:“公子为何要帮我?” 陆扶摇一愣,敢情她一片好心被人怀疑了? 不过被怀疑也是对的,都说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这世上并没有多少人会毫不犹豫的帮助别人。 不过陆扶摇不介意,只笑了笑说道:“也不能说是帮你,邵子君脾气阴晴不定,但凡是惹怒了他的人都不会好过,若是让他在我店里闹,那我岂不是要殃及了么?” “事情是在我店门前发生的,作为老板,我得要出面解决。至于衣服的事情,在下只是见姑娘的衣服脏了,好意送一套衣服让姑娘换下,若不然姑娘这身打扮还怎么回家?” 纪平安看不过眼,忍不住插嘴道:“姑娘,我家主子是当朝驸马,不会骗你的。” 那姑娘惊讶得双手捂住了嘴,瞪大了眼睛打量陆扶摇,不敢置信道:“你、你就是大驸马?长公主的夫婿?我的天哪!” 京都人都知道,大晋目前就只要一位驸马爷,也就是长公主的夫婿。因为皇帝曾下令,其他公主都不得越过长公主先嫁人。 对于那姑娘的惊讶,陆扶摇丝毫不在意,笑容不变的有礼问道:“姑娘可还要换衣服?楼上有房间,可供与姑娘方便。” 那姑娘呆呆的看着陆扶摇的背影,真的想不到眼前这个斯文儒雅、风度翩翩,却不高大的人就是大驸马。 听闻驸马身段矮小、弱不禁风,但如今看来其实也不尽然。虽然陆扶摇是矮小了点,但跟她比陆扶摇高了她大半个头。陆扶摇是消瘦了点,但也不能说是弱不禁风。 传闻大驸马终日神龙见首不见尾,如今见着了,她真的不敢置信,戳了戳跟在后面的纪平安,小声问道:“诶,她真的是大驸马?真的假的?” 纪平安好笑的反问回去:“假冒驸马可是死罪,你说是真的还假的?” 那姑娘明白的点了点头,也确实如此,假冒皇亲国戚可是死罪,何况大驸马是长公主的夫君,哪有人敢自认自己是长公主的夫君啊? 等陆扶摇停了下来,那姑娘才如梦初醒,发现她们来到了一扇门前面。 在那姑娘不解的目光下,陆扶摇打开了待客厅的门,很有君子风范的说道:“姑娘请吧,在下先下去了。” “好的,谢谢大驸马。” 那姑娘小脸红了红,陆扶摇知道她不好意思,在她进去之前就带着纪平安先下楼了。 “纪平安,去清理一下门口。”陆扶摇吩咐了一句,然后走到柜台面前。 老陶正在用手帕擦掉布料上的酱汁,陆扶摇见状,说道:“陶叔,看看这块污渍能不能洗掉,若洗不去就剪了吧。” “少东家,洗过的布是卖不出去的,若是剪了……” ... 第92章 小女子姓陈 老陶捧着布匹,老脸上全是为难。 对付污渍,必须要用皂角或者胰子,所以洗过的布料都会留有味道。 有味道的布是卖不出去的,尽管是香味,若客人闻到香味,说不定的多想,也许会猜疑这块布发霉了,或者是放久了多尘或有异味。只要有这些联想,就不会有人想要这匹布。 剪了是最坏的办法,每一匹都是严格量度过的,一匹布正好够做一件衣服,所以不够尺寸也是很难卖出去的。 陆扶摇无奈的摇了摇头,“没办法了,这块污渍偏偏在这里,若要剪掉,必须要剪下一大块,不够尺寸的布也很难卖出去,若是能洗干净,或许我们可以自己穿。” “那我就试试吧。”老陶也没法子,只好将布匹拿去洗了。 而这时候,那姑娘正好换好了衣服,腆着脸慢慢走下楼梯。 陆扶摇听见了声音,抬头往上看,赞赏一句:“这套衣服挺适合你。” “多谢驸马爷赞赏。”那姑娘脸红了红,然后走到陆扶摇面前说:“这次多谢驸马爷相助,若不然小女子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不过得写下欠条,若不然小女子心里不安。” “我尊重你的决定。”陆扶摇原来就没有打算要回这些钱,不过既然这姑娘的意思,她也不拒绝了。 磨了磨墨,快速写下欠条,然后递上笔和纸,说道:“签下名字即可。” 拿起欠条看看上面的数目,那姑娘诧异道:“怎么布匹和衣服加起来才三十两?我也听说过驸马爷是杭州人,所以卖的都是杭州丝绸,这在京都卖的杭州丝绸都比一般布料要贵,为什么驸马爷写下的数目这么便宜?” 陆扶摇微微眯了眯眼睛,解释道:“我们一直都是卖这个价,以前在杭州是这个价钱,现在也不会改变,这是我陆家的规矩。” 那姑娘失笑的问:“可是你不怕受到同行敌对么?布料中就属杭州丝绸最好,在京都卖杭州丝绸的不多,因为这个货源很难得到,所以他们都会太高价钱来卖。虽然驸马爷是杭州人,杭州的丝绸取之不尽,但这里不是杭州,不必按照原价来卖。” “受到敌对也是无可厚非,所以我不会在意。明知道当今驸马是杭州人,还是做丝绸生意的,就算本驸马按杭州的价钱来卖,他们也只能敢怒不敢言。” 陆扶摇给人的印象,向来都是温柔有礼的翩翩君子,如此傲然的一面倒是少见。 那姑娘笑了笑,拿起笔签下名字,一边说道:“驸马爷这是打算独占杭州丝绸的生意?” “为何这么问?你该不会是商业间谍吧?”陆扶摇接过那条欠条,挑了挑眉,“原来姑娘姓陈,陈姑娘有礼。” 那陈姑娘只笑笑没有回答陆扶摇那个问题,打岔了话题:“这个时候我也该回家了,至于这张欠条,下次得空了一定亲自奉还,以便答谢驸马爷之恩。” “施恩莫忘报,在下也不过是尽了点绵力,陈姑娘不必再次言谢。”陆扶摇摆摆手,然后看了看天色,说道:“姑娘一人回家万一遇到危险就不好了,不如我让我手下送你吧。” “这倒不用,本姑娘从来都是自己一人回家,驸马爷不必担心。”陈姑娘一改规矩有礼的闺秀模样,甚至还调皮的眨了眨眼睛。 说着,抓起一堆脏衣服,快步出去,还不忙道别:“本姑娘先走了,再会。” “再会……”虽然这么说,但是陆扶摇却没有想过会跟她再次见面。 ——有缘自会再相见。 ... 第93章 徐胖子 对此,陆扶摇和陆正耀一点也不着急,毕竟……总会有人主动找上门的。 这不,门口处已经有人找上来了,来人是一个大概四十岁左右,挺着大肚腩,油光满面的肥胖男人。 胖男人身后还有两个小厮,每人都抱着一堆叠好的布料。 也许真如那陈姑娘说中了,陆家被同行敌对,所以开张了十多天都一直很清闲,既没有普通客户来买布,也没有其他商家上门找他们合作。 那肥胖的男人看见了坐在柜台里的陆扶摇,一步一步的走过来,这让陆扶摇更加看清楚他的脸。 他的长相并不好看,眼睛小嘴巴大,嘴唇也很丰厚,鼻子是塌的,额头窄下巴宽,笑起来略猥-琐,加上一脸的油光,饶是陆扶摇从来不歧视长相丑陋的人,也忍不住想离他远些。 胖男人用他那小豆眼上下打量了陆扶摇一番,那目光黏在她身上不肯移开。 陆扶摇被他看得心里膈应,出声问道:“这位……老爷?这位老爷,请问有什么事情吗?” 连续喊了好几声,胖男人才回过神来,拱手拜礼道:“敝姓徐,今天特意登门造访是为了跟这店的东家谈生意。” 说着,胖子的目光又忍不住黏到陆扶摇身上,带着点点痴迷,说道:“听闻驸马爷美如冠玉,是个翩翩少年郎,如今看来果真如流言说的一样,真是一表人才啊。” 徐姓胖子突然顿住,发现自己失礼了,再次拱手拜礼:“若徐某没有猜错,这位定是长公主的夫婿,当朝的大驸马了?” “正是……”陆扶摇刚承认,徐姓胖子立刻抢道:“久仰久仰,若真能与驸马爷合作,是徐某的荣幸。” “徐老爷客气了。”陆扶摇讪笑着,她总觉得这个徐老爷看她的眼神很露骨,但过门都是客,他们又是打开门做生意的,所以也只能忍了。 “还没有请教,徐老爷是贵行?” 徐老爷猛地拍了自己的额头一下,笑道:“啧,看我这糊涂的,都忘了给驸马爷介绍自己了。徐某也是开布店的,与驸马爷同行。”说着,伸出他那胖胖的肥爪子,想要跟陆扶摇握手。 陆扶摇下意识的缩了缩自己的手,看徐老爷这么露骨的眼神,她要真的握手了,也不知道自己的手还能不能抽得回来。 但是不跟他握手又很不礼貌,而且也很不给面子,容易得罪人。 就在陆扶摇犹豫着慢吞吞的伸出手时,一只大手插-了进来跟徐老爷握了握。 两人诧异,同时去看这只手的主人,就见陆正耀满脸笑容的说道:“原来是京都城的同行,能得到徐老爷的赏识,是小店的荣幸。” “这位一定是陆老爷吧?真是久仰了,鄙人徐大福,是大福布行的主事人。”那徐老爷握着陆父的手抖了抖,表示很高兴能见到他。 “爹。”陆扶摇轻轻喊了一声,幸好父亲及时出现。 两“父子”对视了一眼,心里都明白对方的想法。 这徐大福连笑都笑得这么不怀好意,绝对来者不善! ... 第94章 涩咪咪的 “有什么事情不如上二楼慢慢谈,如何?”陆正耀收回自己的手,淡定的将那只跟徐大福握过的手摆到身后,在衣服上蹭了蹭。 陆扶摇看见父亲这小动作,被她逗笑了,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而对面的徐大福看见陆扶摇这么好看的笑容,一时看呆了,然后一味的点头说:“好好,这里是陆老爷的地盘,陆老爷做主就行。” “请吧。”看似老实的陆正耀其实内心笑得像一只狐狸,一直等待徐大福先走他才走。 徐大福眼睛闪闪发光的陆扶摇,便能猜想他在想什么,所以陆正耀一直保持着‘请’的动作,这是让他先走的意思。 徐大福脸上有些不满和遗憾,转而想到什么,又笑吟吟的,客气道:“陆老爷也请。” 说着,扫了陆扶摇一眼,便上了二楼。 陆正耀对他这行为视而不见,摆着背后的手招了招,陆扶摇心里明白,立刻到后仓找纪平安,还一边走一边自叹倒霉。 昨晚小伙计去收拾后仓的时候,脚滑一下,然后整个人都撞倒了货架,一个个货架连带上面整理好的布料都被撞翻了,弄得后仓一片杂乱。 今早老陶和店里的两个小伙计回来就去收拾后仓,陆扶摇怕人手不够,就让纪平安也去帮忙了,因此店内没有人坐镇,陆扶摇才顶上柜台的位置。 若是知道今天倒霉,她宁愿去收拾后仓,就算陶叔不同意,她也要坚持去! “纪平安。”陆扶摇还没有走进后仓,就高声大喊。 也不知道是不是纪平安的耳朵太过灵敏,陆扶摇距离后仓还有一段距离,他这都听得见,还立刻跑了出来。“爷?爷,找小的有什么事?” “有大事。”陆扶摇随口说了句,谁知纪平安竟然当真了,脸色立刻变得慌张又紧张,着急的问:“爷,发生什么事情了?是不是家里出火灾了?还是那几个二世祖又来了?” 陆扶摇好气的拦住他,说道:“都不是,爷过来跟你就是想跟你说,后仓不用你收拾了,跟爷去见见客户。” 纪平安松了口气,“原来是这样,我回去跟陶叔说一声,劳烦等小的一会儿。”等陆扶摇点头批准之后,便立刻跑了回去,一会儿又跑了回来,跟着去店铺里。 陆扶摇泡了壶茶,然后和纪平安一起上了二楼,走到门前正巧听到那徐大福说:“驸马爷怎么去这么久?徐某还有点事情想请教她呢。” “徐老板若是有什么问题,也许在下也能回答。”陆正耀的声音也接着响起。 陆扶摇无奈的摇了摇头,然后推门而入,“这会儿大家也该口渴了,正好泡了一壶茶。” 纪平安有眼力见的帮着倒茶,陆扶摇捧起一只茶杯,在徐大福期待的眼神下亲手递给自己的父亲,“爹,喝茶。” 陆正耀笑着点头,“好。” 徐大福有点失望,但是很快就反应过来说:“还要劳烦驸马爷亲自沏茶,这怎么好意思。”嘴上说不好意思,却是一脸的享受。 ... 第95章 验货 徐大福喝了口茶,然后转了转身面向着陆扶摇。 陆扶摇趁着他说话之前,立刻切入正题:“徐老板说特意来跟我们谈生意,只是你我皆为同行,不知徐老板想谈什么生意?” “这么说,除了丝绸生意,还能谈别的生意么?”徐大福眼神暧-昧扫了陆扶摇一眼,有点尖锐的,类似公鸭子的声音让人心里膈应。 对身后的手下招了招手,两个小厮立刻上前将怀里的布料放到桌子上,徐大福对父子俩说道:“徐某今天来,其实是为了寄卖。” 寄卖是商业的一种方式,不知道别行是怎样的,但他们布行就有寄卖。 若有一些布卖不出去,可以将这些卖不出去的布放在同行或者朋友的布店里寄卖,这样可以沾一点别人的运气,从而卖掉这些布。 一般寄卖是有交易的,卖出去的布所得的钱可以进行分成,这就看寄主和卖主私底怎么分配了。 陆扶摇和陆正耀对视一眼,都不明白为什么徐大福会跟他们交易,他们明明…… “可是我们这些天生意冷淡,又怎么能帮徐老板卖掉这些布?”陆扶摇不敢置信,寄卖是有提携的意思,一般只好关系交好的同行才会寄卖。 “你们卖不出去的布,我可以帮你们卖,只要你们同意寄卖就行。”徐大福眼神变了几许,此刻他就像是一名奸狡的商人,表面笑眯眯的,实际心里在计算着什么。 以他们这个处境,寄卖其实是好事,徐大福是京都本地人,不会受到同行的排斥,还有老顾客,如果将自己的丝绸放在他店里卖,百姓喜欢了,那么他们就客似云来。 不过在徐大福意料之中的,陆正耀没有立刻答应,而是问:“徐老板,不介意我检查你的布吧?” “当然不介意,请顺便看。”徐大福爽快的答。 “摇儿,你也看看吧。”陆正耀捏着布匹的一角,顺便让陆扶摇也学学东西。 陆扶摇挑了着其中一匹,首先看看丝绸的色泽如何,然后就是上面的花纹,一边看着,手还不停的摩挲这布面。 要分别这块布是不是一块好布,首先就要看看它的颜色纯不纯,够不够色泽。 然后就是看上面的织法,每一个地方的都各有特色,所以织法都不相同,织法能够辨认这块布出自哪里。 最后就是看布料的质量,是不是纯丝绸,是不是高等丝绸,只有靠触感才能辨认出来。 “驸马爷,我这匹丝绸虽然不是杭州丝绸,但也是出自南方。”见两父子拿着丝绸沉默不语,徐大福也不慌,还做出了保证:“徐某可以保证,这匹布绝对是块好布。” “驸马爷也应该接触过不少丝绸,不会验不出这块布的虚伪吧?还是说,你不相信徐某?徐某可是真心实意来与驸马爷谈生意……” “徐老板,请问这块布你是怎么得来的?”不等徐大福继续多嘴,陆扶摇就打断他问道。 徐老板愣了一下,说道:“哦,我从南方进了一批布,这是其中的几匹。” “在你购买这批布之前,你是真的验清楚了?” “是啊,怎么了?”徐老板脸上慢慢露出了点紧张之色,觉得有不妥。 陆扶摇遗憾的看了他一眼,“徐老板,这不是纯正的南方丝绸。” ... 第96章 谁真谁伪? “这怎么可能!”徐大福拍桌而起,脸上除了愤怒至于还有不敢置信,然后拿起陆扶摇刚刚检验的丝绸,说道:“驸马爷,你是不是弄错了,这可是纯正的南方丝绸!” “作为一名南方人,在下又怎么可能会认错?”陆扶摇淡然处之,压根就不怕徐大福发怒,继续拆台:“在下不才,但在我五岁那会儿就接触丝绸,每天碰过的、摸过的丝绸,少说也有十多匹,在下自信不会辩错丝绸的真伪。” “这块布无论是颜色还是织法,看上去确实是精品,但是只要认真的感受一下,就能发现里面夹带着一些粗糙的感觉。” 陆扶摇相当的胸有成竹,徐大福说不出反驳的话,只站着不哼声,却不甘的磨着牙。 陆正耀见儿子这么了解丝绸,也不枉他一心栽培,接过话继续解释:“纯正的丝绸是用蚕丝织出来的,蚕丝纤细,所以做出来的布料稍微会薄一些,看是看不出来的,但是只要摸上去就能分辨出来。” “而我刚刚感到了的厚度,这里面应该是夹带了绒线。绒线的触感虽然不如丝绸那么细滑,但是跟丝绸很相似,如果夹带在丝绸里面,一般都很难分得出来。” 陆扶摇接着道:“另外,绒线布容易焐热,所以很多人都喜欢用它来做里衣,冬天穿很保暖。但丝绸却不是,丝绸适合做春夏秋冬四季的衣服,即使保暖也不如绒线布。” “刚刚我把手伸进布里,不一会儿就发热了,显然不是纯正的丝绸。” 陆家父子一人一句,每说一句,徐大福脸色就阴沉一分,最后臭着脸说道:“徐某不敢说自己是布行中的翘楚,但在这京都还是有几分薄面的,这些都是靠徐某实打实得来的,所以徐某不可能会验错布料。” 陆正耀敲了敲手指,盯着徐大福思考了一会儿才说:“我这里有你这种布料,是我去外地时带回来的,绝对是货真价实的南方丝绸,不如我拿来跟你对比一下?” “如此便好,徐某不信真的被自己友人骗了!”徐大福一拳头锤在桌子上,虽然很生气,脸上却没有因为怒火而脸红。 陆扶摇心思慎微,隐隐觉得有点不妥,心下一沉。 纪平安自告奋勇道:“老爷,不如让小的去拿吧?” “那块布版应该放在后仓的箱子里,你去找陶叔跟他一起找找。”其实陆正耀也不太记得那布版放哪儿了,只好如此的吩咐。 “知道了,老爷。” 见徐大福还在生气,陆正耀给他添了些茶水,笑道:“徐老板也不需这么生气,如今赝品仿真度越来越高,偶尔看走了眼也无可厚非。” “那倒是,现在赝品越来越多,随便在街上都能看见,那些奸商真是黑心呐。”对方给了一个下台阶,哪有不下之理?这会儿徐大福一改怒容,换上了刚刚的笑容,笑的时候,脸上的肥肉都挤到了一起。 两个大老板你一言我一句的聊起了天,陆扶摇则是喝着茶,默不作声的听着他们你来我往的说。 等了许久,都不见纪平安回来,徐大福也有点急了,说道:“陆老板,你这伙计怎么这么久还没回来?” 陆正耀倒是不急,还悠哉悠哉的品着茶。“再等一会儿吧,我们陆家刚搬来京都不久,还有些东西来不及收拾,这会儿找东西得花点时间。” 陆扶摇提出道:“爹,不如我去帮忙找找?” ... 第97章 死肥仔飘飘然 这话刚落,纪平安也赶回来了,却遗憾的说:“老爷,我找不到您说的布版,连陶叔也找不到。” “陆老板,徐某还有一大家子店要打理,可不能陪你在这儿耗时间啊。”徐大福立刻表示不满,开始叫嚣了。 陆扶摇睨了他一眼,心里暗暗鄙视:耗不起就走啊,反正我们也不想跟你做生意! “那我去找找吧。”说着,陆正耀就站了起来,走之前还略有深意的拍了拍陆扶摇的肩膀。 陆正耀刚走,徐大福就推了推茶壶,对着门口大喊:“喂,你去换壶茶来。” “我?”纪平安左看看右看看,最后诧异的指着自己。 陆扶摇心里一突,这徐胖子显然是想支开纪平安啊!为了自己的人生安全,她一手拿起了茶壶,笑道:“我来吧。” 徐大福连忙拦住她,还趁机摸了一把嫩豆腐,“这种事怎么能让驸马爷亲自来?伙计来就行了。” 说着,抢过茶壶给自己的小厮,那个小厮又把茶壶塞进纪平安怀里,推着他出去。 “诶诶,我不走,我不走!”纪平安反抗着,奈何他力气不够大,最后还是被‘请’了出去。 等人都走了,徐大福就迫不及待似的拖着凳子,挨近了陆扶摇,一边肩膀若有似无的环在她背后,笑嘻嘻的说:“驸马爷,今天有缘相识,我们也算是朋友了吧?不知徐某可否叫你扶摇?” “……随便。” 似乎听不出对方的敷衍,徐大福笑得成功偷腥的猫儿,这会儿连名字也叫上了。“扶摇,扶摇,真是个好名字。听说扶摇今年才十七,可长公主都快二十了……啧啧,徐某觉得,这少夫老妻的并不好。” “这么不好?俗话说,女大三抱金砖,我看挺好。”陆扶摇有点烦躁,因为隐隐约约的闻到那淡淡的汗臭味,实在难以接受。但是碍于目前还不是发作的时候,忍了又忍,这才没有推开对方。 “扶摇倒是看得开啊,只是长公主已经不是以前那般青葱年华了。这人嘛,总是会老的,特别是女人,过个三五七年脸上的皱纹就多了……” 徐大福不停嘴的说,一边说着,那只肥肥的爪子也不安分,竟然偷偷搭上陆扶摇的腰上! 陆扶摇感到一阵恶寒,加之越听越觉得不妥,便借着这理由,拖着凳子大大的远离一步,警惕的盯着徐大福。 “徐老板这是什么意思?我与长公主新婚燕尔,不道贺一声也就罢了,但你暗指长公主青春不再是什么意思?徐老板,私下说长公主的坏话可是大不敬。” “徐某这不是替你不值吗?”徐大福脸上的肥肉一皱,露出被人伤了心的表情。 “你如今还年少,以后还要大好年华,可长公主就不同了。虽说他现在美貌依然,但女人都老得快,而你,好好的一个少年郎君,却娶上了个老女人,那多亏啊!” 说完,徐大福又拖着凳子挨了过去,一手搭上陆扶摇的腰,另外一只手摸上了她的手。瞬间,这死肥仔整个人都飘飘然了。 要知道陆扶摇其实是个女儿家,十指纤细瘦长,虽然皮肤白皙却不如少女般的嫩滑,但也紧致又有弹性。 遇着了这么个尤、物,任谁都身心荡-漾,更别说徐大福这个色-狼了。 以前陆扶摇也遇过不少色-狼,可都是语言上的调侃,被人这么明目张胆的揩油还是头一遭,这下心思也乱了,下意识的想推开徐大福,但是对方动作更快,一下子就制住她了 只是陆扶摇又怎么甘心吃亏给别人?徐大福制住她的同时,她也用双手防备着对方,不让对方得逞。 “长公主能带给你财富之外,还能给你什么?人生乐趣莫过于忄青谷欠,趁着现在年轻,还不如放、纵一把,一个老女人能满足得了你么?” ... 第98章 踹死你丫的! 徐大福慢慢凑近了陆扶摇的颈脖之间,差点就把持不住要亲吻那紧致的肌肤,但对方拼命抵抗着他,知道不能将人逼得太急,便继续引讠秀道—— “我就不一样了,扶摇,我徐大福不过比你大了一轮,以我现在的年纪,精力可是旺盛的很,可以慢慢陪你玩。跟了我,我不会亏待你的,别说是荣华富贵,我保你以后舒坦得能上天堂。” 陆扶摇一直沉默着不动,等存够了力气就发难,用力的将徐大福推开,打他个措手不及。 “你放屁!”一开口,便是一句不雅的话——请原谅她,因为实在是忍无可忍! ——这徐大福也不显恶心! 年纪大样貌丑,居然还好意思说长钰老,人家长钰比你好千倍百倍,她宁愿这辈子都对着长钰的冷脸,也比对着你一张猪头脸要强! 还说只比她大一轮,傻子才信你的鬼话,瞧那肥肉蛮横的老脸,都有五十岁了,还好意思装小,简直不要脸! 徐大福被着突然一推给推懵了,整个人瘫坐在地上不知所措,显然这是在他意料之外。 跟他来一起上来的两个小厮也不知道何时出去守门,这下听到动静,慌慌张张的跑进来,将徐大福给扶起。 “老爷,您怎么样?” “老爷,您可有摔着了?” 两人紧张的问候着,徐大福却将他们推开,怒视着陆扶摇,招手大喊:“给我捉住她!” “是!” 话落,陆扶摇两边胳膊都被制住了。 陆扶摇心里一慌,用力的挣扎着,奈何二对一太吃亏,她力气又小,根本就挣不开。 徐大福走到她面前,一手钳住那尖细的下巴,狰狞的笑着,“本来呢,我也不想闹成这样的,偏偏你不听话,非得要自取其辱!” “呸!”陆扶摇一口口水吐过去,长这么大,她还是第一次这么无礼,这都是被徐大福给逼急了。 “你别忘了,这里可是我陆家的地盘!我可是当朝第一驸马!识趣的你就立刻放了我,我可以既往不咎,否则,就别怪我不客气!” “不客气?哈哈哈……”徐大福仰头大笑,丝毫不将这威胁的话放在心上,“你打算怎么个不客气啊?就算你是当朝驸马又如何?我徐大福在这京都城混了数十载,可不是白混的!” 说着,捏着下巴的手指动了动,往其他地方摩挲,感受到那片皮肤的美好,徐大福不禁又荡-漾了起来。 “啧啧,怪不得说南方是个地杰人灵的地方,姑娘长得水灵灵的,连男子的皮肤也是这么滑。” 那粗短粗短的肥爪子慢慢移动到白嫩的脸蛋上,在那之前,陆扶摇用力一甩头,躲开了徐大福的手,然后恶狠狠的警告道:“徐大福我警告你,本驸马可不是软蛋!之前那四个大魔头的事你也该听说过吧?” “你最好给我收起那龌龊心思,否则,我保证你的下场绝对要他们惨千倍百倍!”说到最后,陆扶摇几乎是喊出来的。 徐大福吓得缩回了手,那件事闹得满城风雨,他又怎么可能不知道? 见对方露出点犹豫和恐惧的神色,陆扶摇二话不说,一抬脚,一记撩阴腿狠狠的踹过去! “啊……!” 撕心裂肺的痛聚在一个地方上,徐大福腿一软,便跪了下来。陆扶摇怕叫声会引起外面的注意,在他大喊出声的同时,又一脚踹过去,顷刻,徐大福的嘴巴上便多了一个黑黑的鞋印。 ... 第99章 真正的恶魔 这一变故实在打的人措手不及,徐大福那两个手下懵了,钳住陆扶摇手臂的力度不知不觉的放松,陆扶摇很容易就能挣扎开来。 “还傻愣着干什么?赶紧带徐老板去找大夫啊!” 狠狠的教训了对方一顿,别提有多舒心了。陆扶摇吩咐的时候,嘴上是忍着笑的,还端着一副看好戏的模样,就好像徐大福会弄成这样,都不关她的事。 “哦、哦!” 两人应了一声,上前去想扶起他们的主子,只是徐大福痛得厉害,死命的捂着下面猛打滚,嘴巴因为被陆扶摇踹了一脚,一咧嘴就痛,害他连叫都叫不出声。 而被推出去的纪平安,因为担心自家的主子,泡茶都是敷衍了事的,他哪知道才出去一会儿,房间里就发生了这样的变故。 当纪平安匆匆忙忙跑上来的时候,便瞧见徐大福倒在地上,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声音,圆滚滚的身子在地上蹭,满脸都是痛苦,真是可怜透了。 他的下人为了扶他起来而弄得满头大汗,但无论两个下人怎么下手,都捉他不住。 而原本最让人担心的某人,正好端端的坐着,还翘起了二郎腿,一边抖着脚,一边指手画脚的吩咐两个下人怎么去扶起徐大福,说得口干了就喝上一口茶,真是好不惬意! “爷,您没事吧?”纪平安走了过来,上下打量着陆扶摇。 “我没事啊,我好的很。”陆扶摇头也不回,还在兴致勃勃的指挥着。 纪平安嘴巴抽筋,一边嘴角不停的往上跳。他觉得他家的爷才是正是恶魔啊,小孩听见了都会啼哭不止的四个二世祖都能被她弄伤,这徐老板也是……不过敢招惹他的爷,真是活该! “纪平安,过去帮忙扶徐老板一把。” 纪平安还在走神的时候,觉得有人拍了他一下,然后就听见自家爷的吩咐了。 多了一个人帮忙,终于将徐大福给弄起来了。纪平安和一个下人合力将徐大福弄上另一个下人的背上,然后背着他下楼。 徐大福身体太胖,份量也重,那下人腿不停的抖着,还有好几次腿软了,差点将徐大福摔下了楼梯。 当陆正耀拿着布版来的时候,就见徐大福摊开了‘大字型’被他四个下人抬着走。 “徐老板这是怎么了?”陆正耀上前关心的问候。 “呃呃……呃……”徐大福颤抖着抬手指了指陆扶摇,有气无力的发出轻微的声音,顷刻,手臂无力的话落下来。 陆正耀扭头看着自家儿子,后者转了转眼珠子,看天看地就是不看他。 “徐老板,我不懂你的意思。” 看着陆正耀疑惑的脸,徐大福激动了起来,再次颤抖着手指着陆扶摇,嘴里不停的叫喊:“呜呜呜……呜呜……” 陆扶摇看不过去了,走上前解释:“爹,徐老板不舒服,走不动了,这才让人抬回去的。” “原来如此,那徐老板回去一定要好生休息,注意身子啊。”陆正耀露出恍然大悟状,然后催促着那些下人:“快送你们老板去找大夫吧。” “呜呜……呜呜呜……呜……”被抬出去的徐大福还在不甘的叫喊,但是没有理会他。 看着众人越走越远,陆扶摇终于松了口气,她多怕那两个下人会将事情说出来,那么就不好交代了。幸好徐大福人肥体重,压得他们说不出话来。 突然肩旁一沉,就听见她父亲说:“刚刚在楼上发生了什么事?” ... 第100章 恶心的徐猪头 陆扶摇再一次捧着饭碗,筷子停在半空中举棋不定。 桌子上的酱猪蹄、红烧肉、五香猪头肉,水晶肘子……这些菜都泛着闪闪油光,让她忍不住想起了徐大福那油光满面的脸,于是她什么胃口都没有了。 “驸马爷,可是饭菜不合胃口?”作为照顾长公主和驸马起居饮食的贴身丫鬟,莫琴可一点也不敢怠慢。 见长钰看过来了,陆扶摇有点艰难的咽了口口水,说道:“为什么今晚会有这么多猪肉?” “其他肉类都快没了,就猪肉剩下的多,所以最近一段时间都是以猪肉为主菜。” 啪嗒…… 手上的筷子跌落下来,然后滚啊滚的滚到桌子下面了,陆扶摇整个人像是石化了一般,嘴巴因为惊讶而微微张大。 “我、我……我要绝食!”过了好半天,才悲愤的挤出这么一句。 看她一脸的痛切心扉的模样,长钰好笑又好气,“你这是怎么了?” 陆扶摇抹了把脸,问非所答:“不知道你们认不认识一个叫徐大福的人?” “不认识。”长钰想也不想便回答。 莫琴想了一会儿,说道:“婢子知道这个人,京都城中,有很多人都知道大福布行的老板喜男风,凡是长相姣好的男子他都动过心思,听闻他家里养了不少男、宠,还有好多小男孩都被他糟蹋过……” 说着说着,莫琴便住嘴了,因为她看见她家的驸马爷一脸菜色,心思一转,大概想明白陆扶摇的反应,便低着头不说话了。 “哼,人渣败类还真是多……”长钰眉头一皱,张口便骂,随后想到了什么,便对着陆扶摇问:“你今天……是不是遇到这个徐什么人了?” “嗯……” 长钰心下一沉,刚刚莫琴说这个人喜男风,陆扶摇又细皮嫩肉的……想到某种不好的事情,声音特跟着逐渐变冷:“他对你意图不轨?” 陆扶摇一撇嘴,然后沉痛的点头,“嗯”得特别委屈。 虽说长钰不喜欢陆扶摇,但也不容得自己的人这么被人欺负了去,当下让莫琴附耳过来,低声吩咐了几句。 莫琴听了吩咐就出去了,秋画不在没有人伺候,长钰只好亲自夹菜,一夹就夹了一只大猪蹄放陆扶摇碗里。 “本宫帮你教训他,现在好好吃饭。” 陆扶摇嘟起嘴的都能挂上油瓶了,“不吃。” “不吃拉倒。”看她没有食欲,长钰觉得莫名的舒爽了,吃得特别香,还做出享受的神情。 陆扶摇无比哀怨的盯着对面的人看,见他一口一块肉这么好胃口,心里不平衡,张口说:“那徐大福身材肥胖,肥头肥脑的,长得像个球。眼睛像豆子一样小,鼻子是塌的,嘴巴像猪肠一样厚,脸上也不知道是不是抹了点什么,一层油浮在上面……” “停!”长钰做出一个手势,微怒道:“陆扶摇,你故意的吧?” “没有。”陆扶摇否定的摇着头,然后煞有其事的说道:“我认为,我们应该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毕竟我们目前还是坐在同一条船的人。” 长钰:“……” 当晚,陆扶摇被赶去了书房睡,惹得下人们对此事议论纷纷,各种的猜测。 此后,他们的餐桌上再也没有出现过猪肉,直到这件事淡忘…… ... 第101章 陈姑娘来了 徐大福这事实在是太膈应人了,更何况陆扶摇还踢翻了他的宝贝,出于那么点小心虚,她决定这几天都不出门。 不过这想法显然是多余的,才仅仅过了三天,徐大福就破产了,由一名富商落魄成穷人。 听说之前有人帮他订下了大批绸缎,却发现有问题,被全数退回。为了将那批货卖出去,徐大福找了很多朋友帮忙,却没有一个人肯和他做生意,最后生意失败,赔尽所有家财。 徐大福曾想过将家里的男-宠都卖出去,好赚些银子。这想法引起公愤,结果被那帮男人打的很惨,家里值钱的东西都被挖空抢净,一个子都没给他留下。 至于那些男人们的去向,没有人深究。但徐大福就惨了,被一群地=痞流、氓追着打,最后屁滚尿流的跑出京都城。 这事说来也是他缺德,以前有好几个行乞的孤儿都被徐大福骗回了家,因为是捡回来的,所以丝毫得不到怜惜,有受伤的,有被送人的,甚至还有被折磨而死的。 乞丐们经常因为一个铜板而打起来,但有同行受欺负,他们是一条心的。以前徐大福有权有财奈他不何,如今他落魄了,受过他气的乞丐们又怎么可能放过他? 陆扶摇听见后唏嘘不已,三天前这徐大福还在她面前嚣张,三天后被人打得跑没影了,真是有多得瑟就有多落魄啊! 不过这些都不关她的事,于是很心安理得的躺在躺椅上,继续懒洋洋的晒太阳。 刚躺下,便听见纪平安的声音由远至近的喊:“爷,那位陈姑娘来找您了。” “谁找我?” “陈姑娘。” “陈姑娘?那是谁?”原谅她从来不跟女子打交道,所以那什么姑娘她真的不认识。 纪平安提醒道:“爷,你还记得你几天前送了一套衣服给一个姑娘么?我记得她还坚持要打欠条来着。” 这会儿陆扶摇终于想起来了,“原来是那位陈姑娘,她该不会是想来还钱的吧?”毕竟她真的没有放在心上。 陆扶摇边说边走,想了想,还是觉得带上欠条比较好,便拐了个弯走去书房。 纪平安紧跟在她身后,说道:“那陈姑娘是和一个男人来的,我听陈姑娘叫那个男人做爹。” 陆扶摇脚步猛然刹住,然后做了一个‘停’的手势,害纪平安差点撞到了她。 “我爹在前厅么?或者有没有其他人在招呼那陈姑娘和陈老爷?”如果有长辈来了,她作为晚辈,不应该让人等的。 “老爷在,爷安心吧。” 陆扶摇点头,有父亲在,那她就真的安心了。 等走去了大堂,果然见到陆正耀在和另外的一男一女交谈甚欢。那女子就是陈姑娘无疑,而坐在她旁边的男人应该就是他爹了。 陈老爷长了一张国字脸,看上去有点正气不屙,只是下巴上的短胡子给男人添了几分沧桑感。 “摇儿,过来。”陆正耀见到陆扶摇过来,对她招了招手。 陆扶摇依言走到父亲身边,接着,她父亲跟陈家父女作介绍:“这就是犬儿扶摇,摇儿,这位是锦绣坊的老板,陈老爷。这位姑娘是陈老爷的千金,陈姑娘说之前与你有过一面之缘,可还记得?。 ... 第102章 借道谢之名 锦绣坊是京都最大的成衣店,因为很多女子都有裁衣的手艺,京都的成衣店并不多,但锦绣坊却是大受大家的追捧。 据说那里的绣娘个个都手艺精湛,有赶上皇宫尚衣局女司的趋势,不过跟尚衣局比,还是略有点差距。但正因为如此,才不会得罪皇家,也能吸引到客人,很多人都说,这个老板很精。 在京都,只有达官贵人才能穿得起锦绣坊的衣服,还有不少官家小姐、名门望族要做衣服时,都会请锦绣坊的人来量身定。 “记得,扶摇见过陈老爷,陈姑娘有礼。”陆扶摇有礼的拱手打招呼,心里却十分吃惊。 陈婉儿也盈盈施礼:“小女子见过驸马爷。” “原来这位就是当朝的大驸马,果然闻名不如见面,久仰久仰。”陈老爷回了礼数,朗笑道:“之前在下就听婉儿说,大驸马是个慷概、大方、懂礼的人,今日一见,果然如婉儿所言。” 陆扶摇谦虚的摆摆手,“是陈姑娘太抬举了。” “小女顽劣,当日若不是驸马爷出手相助,只怕会得罪了邵世子。”陈老爷拍了拍陈婉儿的头,惹得姑娘对他做了个鬼脸。 陈老爷无奈的笑了笑,几乎对女儿的作为有点无奈,然后对着陆扶摇诚恳的说:“多余的客套说话在下就不说了,今日在下来除了答谢驸马爷之外,其实还打算来谈一桩买卖。” “买卖?”陆扶摇诧异,陈婉儿父女不是来道谢的么?原来还有别的打算? 陆正耀爽朗的笑道:“这件事情刚刚陈老板跟为父提过,陈老板看中了我们的杭州丝绸,打算在我们这里购买一批。” “不错,丝绸以杭州为首,一直都受民众追捧,只是杭州路途遥远,运送过来不方便,而且每次运来的数量也不能多。” 陈老爷庆幸的吁了口气:“杭州丝绸最受贵族们的喜爱,这是一个商机,好在那天婉儿穿着一身杭州丝绸回来,才让在下不没有错过这个商机。也多得驸马也慷慨赠衣,才能让在下有机缘与驸马爷合作。” 陈婉儿也帮腔:“陆老爷,驸马爷,若你们肯与我父亲合作,既能帮我们一个忙,还能带起你们的店,互惠互利,岂不是美哉?” 陆扶摇心里暗笑:来道谢也不忘谈生意,果然是生意人啊! 这话正中陆正耀的下怀,以前在杭州时,他就有和外地人做生意的想法,但是地方遥远,就算两个地区相邻,要跨越这条地界线至少也要走两、三的天路程,若不然陆正耀也不会想去京都开分店了。 不过如今能跟京都最大的成衣店合作就最好了,从开张那天起他们生意惨淡,所以陆正耀多少都会因为这个原因而更加动心。 “这次来,家父还特意带了几套衣服,一是给陆老爷和驸马爷的见面礼,二来是想给你们看看我们锦绣坊的的做工。” 陈婉儿拆开了带来的包裹,然后随手挑了一件衣服展示在众人眼前,“希望能得到二位满意,更希望你们能考虑合作。” ... 第103章 嫡与庶 锦绣坊素有美名,不用查看也知道这衣服一定是精品,不过作为一个布商,遇到好材料都会忍不住多看两眼。 陆扶摇暗暗比较着,上次大婚,皇宫送来的喜服她有好好研究过。陈婉儿带来的衣服手艺与皇宫的相比还差了点距离,但是绝对能称得上“精湛”二字。 “锦绣坊果然名不虚传。”陆正耀赞赏了一句,“能够和京都上有权威的陈老板合作机会难得,更难得的是,陈老板竟然会这么看得起我们。” 陈老爷脸上一喜,“这么说,陆老板是同意了?” “详细的事情,不如到我书房详谈,如何?” 陈老爷这下笑不拢嘴,立刻答应:“甚好甚好。” 考虑到陈婉儿还在,陆正耀还特意交待:“摇儿,一会儿让你两个大姐过来陪陪陈姑娘,莫要怠慢了客人。” 因为男女有别,陆扶摇不方便招呼陈婉儿,正巧陆家有两个女儿可以陪她。 “我晓得的爹。” 等陆正耀和陈老爷都走了之前,陆扶摇对一旁等待的丫鬟吩咐道:“去请两位姑娘来。” “是。” 趁着两姐妹还没来,陆扶摇拿出那张欠条,“不知道姑娘可还记得这个。” “自然记得。”陈婉儿捂嘴笑了笑,然后一边掏出荷包,“本来还想着找个机会还给你的,既然你提起了,那便一起还了。” 陆扶摇阻止了她,摇头道:“陈姑娘不必客气,以后你我都是合作的伙伴,这套衣服就当我送你的见面礼。”说着,将欠条塞给她。 “那我就不客气了。”陈婉儿也不矫情,接下欠条便撕了。 “趁着家姐还没来,先坐下喝杯热茶吧。” 刚说完,便有丫鬟来给她们添茶水。 “之前未曾听闻驸马爷还有兄弟姐妹,原来上头还有两个姐姐?” 陆扶摇喝茶的动作一顿,然后泰然处之的说:“哦,是的,上面还有两个庶姐。” “原来如此。”陈婉儿虽然表面不显,但是还能看得出来,她已经不似开始的那么期待了。陆家与陈家合作,双方的子女自然也要交好,而交好的对象会首选嫡子嫡女。 至于为什么不能和庶子庶女交朋友?有权有势的大家族、大世家都一致认为,庶系子女就算家教再好,都是难以能上台面,尽管他们的身份不再卑微。 而说到这件事,全都赖于长公主。长公主并非皇后所出,却是皇帝的第一个女儿,虽然是庶长女,但皇帝对他百般疼爱。 多得长公主的存在,大晋的庶系子女身份地位不再那么难堪了,只是嫡庶有别,就算对庶系宽容了,嫡与庶之间还是有很大的待遇。 这个问题带来的影响有好有坏,好处是庶系子女不再那么卑微,生活上也比前朝好过得多了,至少不会连奴仆也不如。 但带来的坏处却是影响了家教,很多富人家的小妾持着她们的地位提升了,多少都会恃宠而骄、自以为是,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很多庶系子女都受了亲生母亲的影响。 陆家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在陆扶摇还没有当上驸马之前,在陆家的主母还没有放出来之前,方氏可没少带着两个女儿作威作福、在下人面前摆脸色。 就算陆扶摇这个长子嫡孙,她们都没有放在眼里,只要抓到一点点错处就冷嘲热讽。 ... 第104章 捉弄的心思 几盏茶的时间,陆家姐妹才姗姗来迟。 陆扶摇很明白她们这种小心思,就是想故意慢吞吞的走来,让自己着急的等着,给自己脸色看。想必她这两个好姐姐在路上还好好的欣赏了一把新家的风景。 ——这还是秋画告诉她的。 秋画说,以前她去找这两个大姐的时候,两姐妹总是停停顿顿的,一会儿说这朵花漂亮,然后停下来好好欣赏一番。一会儿又说这颗树比小时候还要壮,然后跑到树下好好的量一下。 如此之类的为难,若不是秋画多嘴,陆扶摇都不知道。 只不过这次她们摆错脸色了,因为找她们的不是陆扶摇,而是她们意想不到的大富豪的千金。 “三弟,找姐姐来有何事?”陆清妍满不在乎的囔囔,看见客厅里还坐着一个女孩,便施施然的坐下,故作矜持的整理一下裙摆,做出大家闺秀的模样。 陆清柔坐在陆清妍的旁边,有点不善的盯着对面的女孩看。从她进来之后,这个人都没有给过一个眼神,不过见她衣服华贵,怕是出自世家的千金小姐,陆清柔还是忍住了心里的不满,用她特有的柔和嗓子问道:“三弟,不知道这位姑娘是?” 陆扶摇看完她们的惺惺作态,才舍得放下茶杯,说道:“这位是陈姑娘,陈姑娘第一次来我们家,理应好好招呼才是。不过男女有别,小弟不方便招呼她,便请两位姐姐来,就是希望两位姐姐能帮我好好招待她。” 陈婉儿作为京都最大成衣店的老板的女儿,自然有很多人都来赶着结巴,正是因为如此,陆扶摇才没有说明她的身份。 以她两个姐姐的性格,知道陈婉儿背景这么大,一定会对她造成困扰。另外,陆扶摇承认,她是存了点捉弄的心思的。 “陈姑娘,这两位就是家姐。”对于这两个大姐,陆扶摇不想多说,只是说一些客套的话。 她这态度太冷漠,居然用“两位”来称呼姐姐,而且连一点介绍都没有,就连哪个是大姐,哪个是二姐都没有说。 这让陈婉儿不得不多想了,思索了一会儿,她决定只点头不说话,何况这陆家姐妹的作态,一个故作矜持,一个表里不一,实在让人喜欢不起来。 “大姐二姐,不如你们带陈姑娘去花园走走吧,小弟就先告退了。” 陆扶摇跟两个大姐交代之后,还客气的对陈婉儿说一句:“陈姑娘自便,有什么需要的可以吩咐丫鬟。” “好的,多谢驸马爷。”陈婉儿道了声谢,直到陆扶摇离开了众人的视线,才友好的笑着对陆家姐妹发出邀请:“两位陆姑娘,接下来我恐怕要劳烦两位了。” 知道这个陈姑娘是自家小弟的朋友,两姐妹对陈婉儿热情不起来了,只好敷衍的笑了笑。 陆清妍性格直,心情都摆到脸上,还耍着小性子不说话。 幸好陆清柔不像她,这会儿领着陈婉儿去花园,一边说道:“既然小弟提议去花园,那我们就去花园里走走吧。” “好的,麻烦了。” 此时,离开的陆扶摇心情很好,脸上还有一个大大的笑容。 ——但愿她这两个蠢姐姐不要得罪了陈婉儿。 ... 第105章 窝心的告别 陆正耀和陈老爷谈得很顺利,两人还商量了一个计划,锦绣坊每个月只要二十匹布,每个月就只卖二十套杭州丝绸。 杭州丝绸一向受大众欢迎,这么做既能吊住客人的胃口,增加客源。又能保障陆家的生意,带动陆家。 如果有人买不到杭州丝绸做的成衣,可以去陆家买,然后再到锦绣坊让人量身定做,简直就是互惠互利。 因为谈得晚,陆正耀便想将陈氏父女留下来吃顿饭,不过陈老爷婉拒了,说是家中的妻子在等候,所以想快点回去。 陈老爷坚持,陆正耀只好遗憾着送他出去,同去的还有陆扶摇和厚着脸皮跟来的陆家姐妹。 陆扶摇是看在大家一场相识,也算是朋友了,她作为一个有礼的“翩翩君子”,是应该去送送陈婉儿的。 陆家姐妹却是为了自己,想着给陈婉儿留下好形象,从而成为好朋友。 “婉儿,有空要多来坐坐,我们随时都欢迎你的。”陆清柔亲昵的挽着陈婉儿的手臂,端着好姐妹模样。 陆清妍则是挽着陈婉儿的另一边,附和道:“对啊对啊,我们姐妹因为才搬来,都没有认识几个好友,没有朋友一起玩真是快闷死了,现在能跟你认识真是太好了。” 陈婉儿现在的内心就是:“呵呵……” 如果可以,她真想以后都不再来这个地方,这两姐妹足足缠着她一下午,饶是她贵为大家闺秀,都忍不住想骂人。 “大姐二姐,陈姑娘要回家了,你们有什么想说的等下次吧,以后也不是不见面。”见陈婉儿黑了一张脸,隐隐有发飙的迹象,陆扶摇只好张口解围。 陆家姐妹有点遗憾,但也只能放开手。 陈婉儿一被放开,就快步走到她父亲身边,活像是被恶鬼缠身一般。两位长辈还在说着告别的话,借着这个机会,小声的跟陆扶摇说道:“谢谢你。” 陆扶摇笑话她:“你说的谢谢已经够多了。” 陈婉儿被取笑了倒不介意,“不管怎么说,你真的帮了我很多,多说几遍谢谢也是应该的。” “婉儿,我们回家吧。” “知道了爹。”陈婉儿应了一声,大步走到自家的父亲身边,走之前,还转身偷偷的跟陆扶摇挥手。 送陈氏父女离开后,陆家姐妹趁着陆扶摇还没有离开之前,立刻拉住了她。 陆清妍一开口就连珠炮一样的问:“三弟,那个陈老爷是不是锦绣坊的老板?陈婉儿是不是锦绣坊的千金?为什么你不早说?你故意的是不是?” 陆扶摇心里暗想:就算是,你又能拿我怎么办? “二姐啊,这件事你应该问陈姑娘才对啊,问我有何用?”陆扶摇端着明白装糊涂,就是闭口不提陈婉儿的事。 “你!”对上这个看似老实的小弟,陆家二姐在口才方面永远都是输家。 陆清妍向来冲动,作为大姐,陆清柔一早就摸清她的底了,只好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抚着,然而扭头问:“三弟啊,听说你帮助过那陈姑娘?” “是啊,怎么了?”陆扶摇拿斜眼看她,不用问,她大概猜到这个大姐在打什么鬼主意了。 ... 第106章 大姐不懂事 “既然你跟她有如此矫情,那你能不能帮姐姐约陈姑娘出来?” 陆扶摇有点诧异,随后不满的的看着她:“大姐今天与陈姑娘玩了一天,怎么不找个机会跟她说?” 都说男女有别,陆扶摇一直以男装示人,众人一早就将她当成男子来看了,贸贸然去约一个姑娘出来,是会被别人说闲话的。 何况她现在是驸马,凡是涉及女子,都要注意避忌,陆清柔居然还要她去约陈婉儿,也不知道是有心还是无意。 陆清柔有点遗憾的叹口气:“提过好几遍了,但是婉儿每次都像是听不见似的,后来我们诚恳的邀请她,她却说没空。” “大姐写个邀请函不就好了?”如此简单的问题根本就不需要她费心,所以说完之后,陆扶摇提脚就想走了。 “唉,三弟等等。”陆清柔一把拉住她,还不等她说些什么,身后有个声音说—— “这么晚了,你们怎么还不回去?” 陆清柔有点被吓着了,惊讶又着急,“父亲……” 倒是陆扶摇调皮的给陆正耀行了个大礼,说:“知道了爹,孩儿这就回去。” 说完,趁着陆家两姐妹无暇理会自己的时候,立刻将自己被抓住的袖子抽出来,然后一溜烟的闪人。 跟陈家合作确实是一个明智的抉择,陈老爷命人在五天之内赶制好二十件杭州丝绸,这二十件衣服在一天之内就抢购完了。 而那些没有买到的阔太太们,看着那么幸运能买到的,还穿出来炫耀的太太,都眼红的厉害,隔天就跑到陆家丝绸店里购买布匹。 陆家的生意慢慢起步,不再冷冷清清拍苍蝇了,还多添加了两名伙计回来。 这越是忙不过来,陆家父女就越是不愿出去店铺帮忙,用纪平安的话来说就是:咱们家的爷是老板,老板都不用干活的。 外面老陶忙得天昏地暗,反而陆扶摇还有闲心躺在躺椅上晒太阳。 “爷,您不出去帮忙么?会不会忙不过来?”明明是一句担心的话,但是秋画的脸上却看不出看点担心之色。 “不怕,交给陶叔就好。”陆扶摇笑得很轻松,完全不担心店铺的事。 如今她贵为驸马,之前没有生意的时候,就算天天出门都无所谓。但是现在生意兴旺了,她就不能出去了。 当朝第一驸马的传言传得太火、热,导致人人都很好奇,若是她出去了,岂不是要被民众围观?她可没有这么嗜好! 隔天,老陶一早送账本过来,陆正耀翻开看了看,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坐在大厅的其他人都或好奇或期待的等着他。 一合账本,第一句要说的就是赞赏陆扶摇:“摇儿,你果真是招财童子,这次若不是托你的福,我们的店也不会有这么个机会做下这笔生意。” “爹这话言重,今次能与锦绣坊合作,也许是咱们与陈老爷有缘。不过爹也不能拿我开玩笑啊,我怎么可能是招财童子。” 陆扶摇噙着一抹淡笑,既不骄傲,也不会因为一次成功而自满。 陆正耀就欣赏她这个性格,不会宠而骄,不骄傲不自满,懂得谦虚,这才是生意人兼备的性格。 轻笑道:“爹可没有拿你开玩笑。” ... 第107章 亲娘也不懂事 招财童子这个称号,并不是哪个高僧或者道士给陆扶摇批命而得来的,不过从小到大,陆正耀都是因为带着陆扶摇而化解了很多商业危机,还招来了不少生意,所以才笑称她为“招财童子”。 两父女有说有笑,这温馨的一面看在方氏眼里,确实无比刺眼。 ——如果她也能生个儿子,一定比陆扶摇强!但是如今说什么都晚了,陆扶摇已经长大成人,再过几年就要继承陆家,而她到现在还没有生个儿子出来…… 方氏有点气昏了脑袋,一开口就说出带刺的话:“依妾身看,摇哥儿也说得不错,我们家确实是与陈家有缘,若不然摇哥儿又怎么会巧合帮了那陈姑娘。” 陆正耀的脸色微变,方氏说得没错,他们两家确实有缘,但是说在她的嘴里,却让人觉得刺耳,总让人觉得,陆扶摇跟陈婉儿应该有点什么似的。 陆扶摇贵为驸马,是不能再与其他女子扯上半点关系的,这已经是陆家的禁忌了。也许是陆家太小心,但也不能怪他们,谁让陆扶摇娶得那个是盛宠无限的长公主? 都说家和万事兴,尽管陆扶摇心里有气,此时也不能跟方氏计较。 陆家大公子凭着那一张伶俐的嘴,将话题往好的方向推:“方姨娘说的是,能够相识一场皆因是缘,若不然我们也不能与陈家交好。” 难得出来的陆淳康也帮腔道:“大哥好心结下善因,这才种出了善果,这才得了陈家的助力,是好事。” 陆正耀见他们兄弟将方氏的话都改成好话,心里才好受点。 儿子的亲事一直都是他心中的一条刺,没有哪个父亲不希望自己的儿子能有多几个妻妾的,毕竟谁都希望自己的晚年可以儿孙满地,享受天伦之乐。 “爹,这段时间还有的忙,我想回去看看还有什么事情可以帮忙的,您就好好休息,有什么事情交给我来做就好。” 陆扶摇徐徐的关心着,希望父亲能开心点。 “我也可以帮忙哦。”陆淳康自告奋勇的举着手说。 “呵呵,你好好念书,日后考个名次回来就够了。”陆正耀被这两兄弟逗笑了,心情也好了点,然后大手一挥:“素琴,今晚记得张罗一顿好饭庆祝一下,其他的就不说了,都散了吧。” “好的老爷。” 被方氏这么一搅和,当初的喜悦也被冲散了不少,只好提前散场了。 在陆家人都在大厅谈家常话的时候,长钰却在房内,关上了所有门窗,拉上所有窗帘,房间里立刻变得黑压压的,但不至于什么都看不见。 长钰端坐在桌子前写着信,旁边还有莫琴在磨墨,而桌子的前面,有一名全身黑衣、脸上还带着黑色面罩的男子持着剑,单脚跪在长钰前面。 等写好了信,长钰吹干墨水才把信放进一个没有写收信人的信封里,那名黑衣男人立刻上前双手接过信封。 长钰轻声吩咐道:“将此信放在兵部尚书的枕下,去吧。” “是。”低沉的男音在响起的下一刻,对面的黑衣男人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只有其中的一扇窗户打开,窗帘还因为被人拉开而摆动着。 ... 第108章 骗子王斌 大厅里的人不欢而散,留下的方氏还坐在原位,心里发狠的拧着小手绢。 她为了争取正室之位,还在暗中多般刁难陆扶摇,只是为了未来打算,好让自己的两个女儿生活得更好。 也许,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而不择手段是过分了点,但是她只知道,幸福是靠自己争取回来的! 自己都不好过了,还顾及别人做什么? ——今次是她失算,但是总有一天,她方如萍会将这些应得的东西都抢到手! 方氏越想越气愤,一手拍在扶手上泄恨,然后打算回去。 而就在这时,一个小厮跑来,见只有方氏在,便问:“方姨娘,老爷和少爷呢?出去了么?” “嗯。”方氏闷哼一声,不过见小厮这么着急,连忙叫住他:“你找老爷和摇哥儿做什么?有急事?” 陆家的家规就是,女人不得参与生意的事情,但是全府的小厮都是新来的,所以那个小厮并不知道,一股脑的就说了出来:“门口有个人拿着一匹布料,说是顶级的好布,想卖给老爷。” 方氏眼珠子一转,吩咐道:“让他进来。” 她的心思很简单,既然陆正耀的眼光只放在陆扶摇身上,那么她也做一件大事出来,好也吸引到丈夫的注意。 她坚信,陆扶摇能做到的,她也能。只要把事情办得漂漂亮亮,那么老爷就会将目光重新放到自己身上。 都说想象是美好的,所以方氏特别期待门口的那个人。 没过一会儿,刚刚跑出去的小厮带着一个男人进来,男人大概三十岁左右,样貌普通,但可能因为没有留下胡子,显得略清秀一点。男人的手臂下还夹着一匹布料,想必就是想卖这匹布料了。 有些穷人家的妇人想帮补生计,都会织点布卖钱,但是穷人家的布都是一些粗布麻布,一般只有小布行才会收。 不过陆家不一样,陆家会收取那些粗布,然后再捐送去一些贫苦地区,既能帮助那些穷人,又能让偏远地区的穷苦孩子有衣服穿。 正因为是这样,方氏才会让这个男人进来。 见这个男人衣着虽然不华贵,但是整齐干净,心里的嫌弃少了点,问道:“不知这位怎么称呼?” 那男人拱手拜礼道:“陆夫人,在下王斌,想与陆老爷谈一桩生意,听闻陆老爷不在丝绸店里,才登门造访。不过我方才听见你家的下人说,陆老爷不在?” 方氏被那声“陆夫人”叫的心里那个舒坦,感觉眼前的这个人不再那么寒酸了,脸上还多了几分笑意,“是的,我家老爷不巧出门了。” 王斌立刻露出失望的神色,无奈的叹口气道:“既然陆老爷不在,那么在下下次再来吧。”说着,就想转身走人了。 方氏立刻叫住他:“且慢!” 在王斌转过身的时候,他嘴角轻轻勾了一下,不过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陆夫人,还有事?” 心情被讨好了,方氏怎么看都觉得这个人顺眼,眉开眼笑的说:“老爷虽然不在,但是你可以跟我谈呀。” 王斌眼里闪过惊喜,不敢置信道:“真的可以?” ... 第109章 活该被骗 晚上,当两父女一起回来后,就见方氏特别开心的走上来。 陆扶摇见她迎着自己过来,不由觉得奇怪,以往父亲回来,方氏也不会特意出来迎接他们的,更别说他们刚进门口就见她一早在等候了。 “你怎么在这儿?”因为今天早上的事,陆正耀还有些余怒未消,看见方氏,好不容易平熄的小火苗又窜起来了。 方氏实在是太开心了,丝毫没有察觉他的怒意,用丝帕掩住嘴笑,“妾身特意等老爷回来的,已经恭候多时了。” 听她故作娇滴滴的声音,陆扶摇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方氏上前挤开了她这个碍事人,挽着陆正耀的手臂,笑道:“老爷,今日有人拿了一匹好布料上门,妾身收下了,不如先去看看?” 两父子同时挑眉,陆正耀从来都不会在家里谈生意的,当然,陈老爷那次除外。如果有人上门谈生意的事,小厮会带着客人去店里找他,但今天并没有人来。 陆扶摇是右眼皮突然跳起,连眉头也被扯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这并不是一件好事。 “爹,不如我们就先看看吧?反正现在还在张罗着饭菜,也不差这点时间。”陆扶摇倒是希望自己想多了,但不安的情绪一直催促她快点去看。 “嗯。”陆正耀应了一声,便移步走去。 方氏跟在旁边偷笑,她感觉越来越兴奋了。 那匹布料还放在大厅上,方氏心急的快步走过去,掀开表面上那块黑布,献宝似的说道:“老爷快来看看,这可是顶级的好布料,妾身花了很大的功夫才留下的。” “顶级的好布料?”陆正耀摩挲一下,眉头慢慢聚到一起,久久不能松开,然后让开了位置,说道:“摇儿,你也来看看。” 陆扶摇也伸手摸了摸,表情跟陆正耀一个样,久久没有言语。 “怎么样?是块好布吧?”方氏还在兴奋之中,扭头看到两父子的表情之后,她就笑不出来了,因为他们的表情都有些凝重。 方氏心里觉得有点不妥,问道:“怎么了?莫非这布料有问题?” 陆扶摇斜了她一眼,说道:“不是有问题,是很有问题。方姨娘,你老实回答我,这匹布料你是怎么得来的?” “怎么可能有问题!”方氏大叫着反驳,她的注意力全在那句“很有问题”上,想她好不容易才下定决心买下这匹布,怎么能够有问题! “摇哥儿,是不是你弄错了?这块布不可能有问题的,这是一匹顶好的布,比绫罗绸缎还要珍贵,卖出去还能卖五千两,怎么会有问题?” 方氏努力为自己辩白,她很想相信自己,但在她心里,更相信陆扶摇。 两父子一听就知道方氏被骗了,一匹布绝对不值五千两,又不是天蚕衣,哪有这么金贵的布? “摇儿自小就接触丝绸,怎么可能会弄错?你老实告诉我,这匹布是怎么来的?”陆正耀钳住方氏的手臂,脸色有点阴沉。 他气方氏被骗,更气她竟然触犯了他的雷区! 方氏小脸都发白了,有点不知所措了反抓住丈夫的手,带着哭腔哭诉:“老爷,妾身、妾身知错了,但是那个人说这是顶级好布,妾身不懂怎么辨认布匹,才会被骗的……老、老爷,我、妾身真的不是那是假的。” 方氏的眼泪慢慢流了出来,还有点止不住的趋势。 “你明知道你不懂布料,还敢自作主张?!” ... 第110章 女人不得参政 陆正耀气极,一把甩开了方氏的手,颤抖着手指着她怒道:“你、你把我陆家的家训当耳边风是不是?女人都不得接触生意上的事,你居然还敢犯?!” 陆扶摇立刻过去扶着她爹,劝道:“爹,别太激动,气坏了身子就不好了。” “怎么了?”陆淳康搀扶着的刘素琴走来吃饭,结果一走进大厅就看见这样的局面。 母子两快步走到陆正耀身边,一起搀着让他坐下,然后问道:“摇儿,发生什么事情了?为什么你爹会气成这个样子?” 而跟来的陆淳康立刻倒了杯茶,递给刘素琴,“娘,先让爹喝口茶顺顺气吧。” “好的。” 给陆正耀喂了口茶,等他顺了口气,陆扶摇才说道:“这就要问问我们的好姨娘了,是吧?方姨娘,今天我们不在的时候,究竟有什么人过来?这匹布是谁带来的?” “今、今天,有个叫王斌的人,他拿着一匹布来……”方氏哭哭啼啼的说了今天的事,大家听完之后,全都沉默了。 只有生气的陆正耀大声呵斥道:“看来上次是我心软了,就连禁足你也不怕了是不是?你是不是要我动用家法才肯学乖?!” “不!不要啊!”方氏吓得腿软,立刻跪了下来,用膝盖走上前哀求道:“老爷,妾身再也不敢了,求老爷不要用家法处置,妾身以后都不敢了,真的!妾身保证!” “陆家家规,但凡干涉生意的女人,都必须家法处置。” 陆正耀一时怒火而说出的话,让方氏像是被打入了寒冰地洞。 “现在给我滚回房间,晚点我再跟你算账!” “不、不要!不要啊老爷,老爷……”方氏死死扒着他的衣服,只会不停的摇头表示抗拒,连哀求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不再给任何解释的机会,陆正耀挥了挥手找来了丫鬟小厮,说道:“扶方姨娘回房间。” 两个丫鬟过来想扶起方氏将她送回房间,但是方氏突然发了狠的推开她们,改而去抱住陆扶摇的腿,嘶喊着哀求。 “摇哥儿,你帮姨娘求情好不好,我知道老爷一定会听你说的,求求你帮帮我吧……” 陆扶摇整个人都懵了,这怎么又关她的事了? 因为一时的走神,她差点被方氏绊倒,幸而陆正耀及时上前拉开了她们,将方氏往小厮那边一推:“快点带她回去。” 这次方氏怎么挣扎都没用了,男人的力气比女人大,再怎么挣扎,最后还是得被压回去。 走之前,还不甘心的回头喊:“老爷,妾身真的知错了,以后都不敢了,老爷您就放过妾身吧,老爷……!” 陆正耀气得浑身发抖,最后一掌大力的拍在旁边的茶几上,发出一声巨响。 剩下的三人你看我我看你,没有一个敢说话。 陆淳康除了读书,就没有都不会了,而陆扶摇和陆母则是心里发虚。 ——女人不得干涉生意上的事,这是陆正耀定下的家训。 在他看来,女人只要安分守己呆在家里就够了,实在没必要抛投露脸。也许这里头,是有大男人心理作祟的。 当然,就算他是这样想的,但这并不是严禁女人接触生意的理由。 之所以要禁止女人接触生意,那是为了避免陆家会发生惨剧,陆家就好像受了诅咒一样,但凡有女人干涉到生意上,陆家都会发生不好的事。 正是因为这样,陆家从光耀到无所作为,再到慢慢败落,甚至还到了不可挽救的局面。 而这些原因,都是因为女人参与生意才会发生的,陆正耀还因此失去了唯一的亲妹妹! ... 第111章 陆家家训 “爹,方姨娘给那个王斌写了欠条,说不准他以后会上门耍赖,我想得派人去查一查这个人。” ——方氏弄出来的麻烦,还得要她陆大公子来收拾,真是没天理! ——更没天理的是,这件事必须由她来做! “嗯,这件事你去办吧,你办事我放心。”陆正耀疲惫的说道,然后撑着扶手站起来。 刘素琴立刻扶着他,担忧的劝道:“老爷,不如先用了晚饭再回去吧?饿坏了对身体不好。” “现在我还有什么心情吃饭?少吃一顿又不会死,你们要是饿了就先吃吧,不用管我。”陆正耀拂开了妻子,一个人黯然离开了。 “老爷……”刘素琴还想再劝一劝,却被陆扶摇拉住了。 “娘,爹现在心情不好,说什么他都不会听的,你就随他去吧。一会儿给爹做点粥,等他气够了就会吃东西了。” 陆扶摇安慰着母亲,还不忘给弟弟使个眼色:“淳康也饿了吧?快和娘一起去吃饭,别饿坏了。” “哦、哦。”陆淳康乖巧的点着头,然后去扯了扯母亲的衣袖,“娘别担心,有大哥在呢。” “现在呢,先好好吃饭,其他事情交给我来做就好了。” 两姐弟一边安慰着,一边缠着刘素琴去饭厅,不过陆扶摇没有和他们一起吃,而是拿着布料回琼玉苑。 因为方氏突然闹出这样的事来,这次回去有点晚了。因为上次红月的事,长钰开始干涉她的生活了,只要晚了回来,便会问当天发生了什么事。 一开门,便瞧见长钰优雅的翘着二郎腿,一手肘支撑在旁边的黑漆圆木桌子上,真真是好一幅美人图! 但陆扶摇觉得背后冷风凛凛,瞧着架势,分明是等着她回来兴师问罪啊! “为什么这么晚才回来?” 长钰的声音很清润,微微带点冷意,像是叮咚泉水一般悦耳。听在陆扶摇耳里,却好比恶鬼的声音……太渗人了! 端起“妻奴”样,连忙走到长钰面前,赔笑道:“其实一早就回来了,不过刚刚急着处理点事。” “为什么不让下人来通报一声?” 声音微微轻挑,撩拨着那根心弦,绷得紧紧的那条弦像是被人弹了一下,猛地抖啊抖。陆扶摇的小心肝就在抖啊抖,不过很快就恢复回来了。 “因为事情发生的太突然,来不及。” “本宫知道。” 陆扶摇还想接着解释,却是懵了:“你知道?” “你不派人来通报一声,难道我不会自己派人去看看么?”说着,长钰站了起来,像是背书一样的说:“陆家家训,女人不得干涉生意的,否则家法伺候……我说的没错吧?” 说到这里,长钰不认同的皱着眉,“大晋民风开放,女子出门不用带上面纱,甚至还有女子到自家店里帮忙,你祖先是不是太小瞧女人了?” 世人都知道长公主文武双全,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也许是因为如此,也许是不想埋没人才,明德帝废除了那些对女子不公平的条约。 没有了那些束缚,女子们都大展才艺,尽管很多人都不赞同,但也不得不佩服女子们的毅力。 “并不是。”陆扶摇轻轻摇头,“据说,我们陆家有个诅咒……” ... 第112章 陆家有诅咒 陆家的家业由祖辈开始创业,创业的那会儿,陆扶摇的太爷爷家里很穷,和太奶奶一直互相扶持,打拼出如今的陆家。 太奶奶是一名织女,织布很有一手,那会儿太奶奶在家织布,太爷爷便负责帮她卖出去。原本只是为了帮补家计,却不想慢慢发展成家业。 秉着‘男主外女主内’的原则,太奶奶一直在守在家里,没有干涉生意。 后来她的大儿子娶了媳妇,儿媳一进门就到店里帮忙了。结果一时繁荣的陆家慢慢败落,再也没有起色。 陆家越来越惨败,大儿子病死,大儿媳离家出走,二儿子却是个败家子,而撑起陆家的重担,就落到三儿子身上。 ——也就是陆正耀的父亲,陆扶摇的爷爷。 陆爷爷平身并没有什么作为,只能勉强撑陆家不让它倒下。 后来陆爷爷成亲,娶了陆奶奶的祖母,两夫妻平平淡淡的熬了十几年,等儿子长大成人,陆家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很多人都说陆正耀是商业界的鬼才,他确实也是,仅仅打拼了十二年便让陆家起死回生。然,这并不是重点。 陆正耀从小就说他父亲说过,千万不能让女人接触生意,因为他们陆家会从荣耀走到败落,都是因为女人。 但是陆正耀却不信邪,并没有放在心上,不过也没有让母亲和妹妹接触过生意。 后来陆爷爷去世了,陆正耀在生意上越来越忙不过来。 有一次,有一个外乡客想找陆正耀做生意,却找不到人,特意上门逮住他,可在家的只有陆奶奶和陆家妹妹。 陆奶奶和陆家妹妹受了陆正耀的影响,都觉得女人做生意没什么不好,便自己拿主意接下这单生意了。 之后陆家的生意上出事了。因为陆奶奶和陆家妹妹不懂布料,所以被人用假的布料骗了,损失了一大笔资金。 正巧那时候陆正耀得到一个商机,需要用资金,却因为母亲和妹妹的关系,家里都没多少钱了。等陆正耀向好友借了钱之后,已经错失了一个好机会。 陆小妹心里有愧,想学做生意帮助哥哥,陆正耀一笑而之,不过默许了陆小妹每天到店里帮忙。 之后陆正耀有事要去隔壁镇,留下了陆小妹在店里,结果回来之后,打开门迎接他的并不是小妹的拥抱,而是一具挂在悬梁上的尸体。 询问过之后才知道,原来在自己出外公干的时候,陆小妹被人玷污了。 陆正耀当时差点失去了理智,若不是陆奶奶和新婚不久的妻子拦着他,他就真的要拿着菜刀去跟那些人拼命了。 陆小妹一直想帮助自己的哥哥,但是陆正耀每次去都谈生意都不带上她,还用“你还不懂”的理由搪塞她,现在好不容易有人来做生意,陆正耀又不在,陆小妹便自告奋勇,接下了那几个外乡客的单子。 谈生意都要应酬,那几个男人提出,要去他们暂住的驿站谈。原来打算吓一吓陆小妹,却不想她豪爽的答应了。 之后他们喝多了酒,神志不清,见陆小妹有几分姿色,便起了歪心思。 第二天陆小妹哭着回来,陆奶奶和刘素琴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之后,都惊慌失措。 刘素琴跟陆奶奶先稳定了陆小妹的情绪,打算等陆正耀回来了在商量。等她们都离开房间之后,陆小妹趁着没有人注意,屈辱上吊自尽了。 等陆正耀回来的那天,杭州传出一条消息——陆家小妹突然病逝…… 这件事对陆正耀的打击很大,他从来不相信有什么诅咒,但到了那一刻,却不得不信。 之后他宣布了一条家规——陆家家训,女人不得干涉生意。 ... 第113章 人心不古 “这个诅咒,会不会是无稽之谈?”听完陆家的事之后,长钰只是半信半疑,神鬼之说他向来都不信的,他只相信自己的拳头。 陆扶摇也不相信这个所谓的诅咒,她虽然穿着男装,却是女儿身,假如这个诅咒是真的,那什么她做生意却没有事? 反正陆家这几年好好的,虽然不算步步高升,但也有点小成就。 “我姑姑的死对我爹的打击太大,无论有没有诅咒,我爹也不会同意女人干涉生意。或者他这么做太专横,不过是为了保护家人罢了。” 陆姑姑去世的时候,陆扶摇还没有出生,尽管没有看见当年发生的事,但每次听说她都觉得有一股压抑,心里闷闷的。 也许是因为不安和虚心,让她心里更加不好受。 慢慢的掀开那块黑布,露出那浅紫色的绸缎,不知是自嘲还是取笑:“犯了父亲的大忌,不被赶出家门也算好运了。” “倒是一匹挺漂亮的布。”长钰用“还算有点价值”的嫌弃语气说道。 然后捏了捏,仔细的摩挲着,立刻就发现了问题的所在:“这块布料很细滑,反面却很粗糙,而且要比一般的丝绸要薄一点。虽然我也不懂布匹,但是这种料子,一摸就能感觉有很大的不妥,方氏居然还敢买?” “不错,确实如此,方氏被人骗了还帮那人说好话。她就是那种‘被人卖了还帮别人数钱’的蠢人。”陆扶摇嗤笑一声,可惜道:“这种布料不能做衣服,当桌布又感觉浪费了,用来擦地又不如粗布实用。” 秋画嘴角猛地一抽,问道:“爷,那这匹布还能有什么用?”她从来都没有见过惜布如命的主子这么诋毁一匹布料,还损得这么彻底。 陆扶摇拿斜眼看她,毫不思索道:“做成被面倒是可以,反正里面塞了棉花,没有人会在意布料的反面的。” 莫琴听他们说,也好奇的摸了摸,然后发现了另一个问题:“这块布正面像丝绸,反面却像粗布。但是粗布都比较硬,为什么可以这么软?还有就是,丝绸和粗布合成,这是怎么做到的?” “用醋泡过就变软了,有些丝绸商想降低成本,会用泡了醋的粗布充数。先泡在醋里三天,等粗布软化之后,再铺上一层蚕丝,便可充当高级丝绸。至于这种布料是怎么织成的,我也不知道,我只听说过双面绣,但双面的布料,好像是最近才出现的。” 其实也不能全怪方氏,很多都被这种布料骗过,她一个深闺妇人,怎么怎么会懂? 长钰沉默了半响,最后只能说出一句:“人心不古。” 第二天,方氏被家法伺候,一整个上午都能听见从方氏的院子里传出来的惨叫。 据说被抽了七七四十九鞭子,抽得方氏的后背血肉模糊,没了半条命。大夫说,至少要修养一个月才能下-床。 陆扶摇知道后,也觉得自己的背后隐隐有**的感觉,就连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以往受家法处置过的人,大多当场熬不住就去了,方氏还能活着,说明父亲已经手下留情了。 有了方氏的这一出,陆家的下人做事都小心了,生怕自己做了什么错会被罚。 就在陆家人人自危的时候,外面却有流言传得热火朝天…… ... 第114章 皆因一个局 修长洁白的手指往几盘上一点,发清脆的‘啪嗒’声,然后一个心情愉悦的声音笑道:“你没子了。” 刚刚还势均力敌的棋局,被这么轻轻一点,便结束了这场对弈。 陆扶摇不敢置信的死盯着棋盘看,刚刚长钰不过随意在一个地方落下一子,她的黑棋就全军覆没了! 摇着头失笑,不得不佩服道:“公主的棋艺果然精湛,在下认输。” “并不是本宫的棋艺有多高,本宫刚刚在这里设了个局。”长钰指着棋盘中的一处,那一处黑子居多,却被少量的白棋紧紧围住,找不到出路。 “棋艺等于谋略,计谋用得好,就算被重重包围,也能绝地反击。回头好好钻研,相信你下次会有很大的进步……其实,对弈可以学到很多东西。” 陆扶摇捏着棋子,思索着这话的意思,过了一会儿,带着点试探问:“听公主的意思,似乎话里有话?” 长钰不说话,只动手将黑白子分开,放到自个的棋碗里。 陆扶摇也不急,帮着捡。 等棋盘都捡干净之后,长钰礼让道:“这次你先下子。” 陆扶摇思考了一会儿,犹豫的将黑子落在中间的位置,子刚落,长钰便问:“为何要放在这里?” “与其畏首畏尾,倒不如站出来,就算深陷埋伏,拼一把也值得,说不定还能杀出一条出路。”这是陆扶摇在上一局得出的结论,她刚开始就是畏首畏尾的,结果被长钰赶尽杀绝了。 长钰看着她半响,眼里多了一分赏识,然后故作随意的问:“既然不能畏首畏尾,那便放胆去做,区区一介庶民,还怕他不成?” 啪嗒,一枚白棋子落到黑子的旁边。 陆扶摇一愣,略惊讶的看着他:“公主的意思是?” 只是没等她问清楚,秋画就来禀报:“爷,卫阳伯府欧阳二公子找您。” “欧阳赞?他来干什么?”陆扶摇眉头下意识的一皱,隐隐有点不悦。 “是的,欧阳公子在大厅里等候了,爷,您要不要过去?”秋画对这个欧阳赞没什么好感,凡是欺负她的爷的人都不是好人! “去。”不管欧阳赞为什么会来,她都要去看一看。陆扶摇站了起来,抱歉的说:“公主,我得出去看看。” “嗯,去吧。”长钰没有阻拦,随她去了。 在陆扶摇出去没多久,一个黑影闪了进来,跪在地上恭敬道:“主子,属下有事要报。” “何事?” “京中开始有人造谣,陆家得了一匹好布,说这是驸马爷特意为主子您准备的生辰礼物。” 长钰心里有点异样,眼神渐冷,慢慢转头看着跪下的梓凛,半响才问:“查到是谁散播的谣言么?” 陆扶摇有没有为自己准备贺礼,他不知道,他只知道就在前天,方氏买了一匹假布。 “是王斌,不过王斌只是一介平民,绝无胆量敢与陆家作对,所以属下推测王斌是受了别人的指使,至于幕后的人,属下还在调查。” “尽快给我结果。” “是。”梓凛领命之后,下一刻立刻消失了。 长钰看去窗外,拳头渐渐越握越紧,还隐隐露出青筋。 这天下间,敢跟他长钰作对的,就只有一个人,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这件事也应该是那个人设的局。 ... 第115章 说好的好料呢? 陆扶摇见到欧阳赞的时候,他正翘着二郎腿,百无聊赖的把玩这茶杯盖子,等自己来了就立刻迎了上来:“陆扶摇,你可算来了。” “欧阳兄,近来可好?”陆扶摇拱了一礼,招呼着:“随便坐,不用客气。” “好好好。”欧阳赞连连说好,也不知道是回答陆扶摇他过得好,还是因为招呼他坐下才说好。 两人纷纷落座,中间隔着一张小茶几,纪平安见状,悄悄地靠着陆扶摇,站在小茶几的中间。 欧阳赞见他这护崽子一样的动作,被他逗笑了。 陆扶摇莫名其妙的回头,然后也不禁汗颜:“纪平安,你这是在做什么?” “小的在听候爷的吩咐!”纪平安一脸认真的回答。 欧阳赞轻笑,“陆兄,你这个小厮真有趣。” “欧阳兄莫要见怪,下人不懂事,我回头会好好管教的。”尽管说着尴尬的话,陆扶摇却一点也不觉得尴尬。 “欧阳兄今天怎么会来?” “今日本来和谢闵约好比骑射,正好路过你这里,就顺道来看看你。” 看对方一脸不信的模样,欧阳赞只好实话实说:“好吧,其实也不算是特意来看你的,不过跟谢闵比骑射是真的。我今天来,主要就是想看看你那匹得来的好布料。” 陆扶摇被问懵了,下意识的反问:“什么好布料?” 她哪有什么好布料?要说她一个布商,店里确实是有很多上好的布料。只是,想看去店里看就行,为什么要来陆家? 欧阳赞以为她故意卖关子,心里越来越想看了,揶揄道:“啧,有好东西不能藏着掖着,我听说你得到了一匹顶级的好布,要做成罗裙送给长钰当贺礼,是不是真的?” “你从哪里听来的?”陆扶摇真的要懵了,她哪有什么顶级布料啊,假的顶级布料倒有一匹…… 等等!想起方氏用一千两买来的布,陆扶摇心里一惊,觉得欧阳赞说得可能就是这一匹,但是他们陆家买了布为什么别人会知道?还说这是顶级布料? 欧阳赞推了推她的胳膊,催促道:“外面的人都这么说,行了别卖关子了,快拿出来看看,让我开开眼界。” “欧阳兄,我不知道这件事情你是在哪里听来的,但我真的没有。”陆扶摇倒是希望那匹假布料是真的顶级丝绸,可惜不是。 欧阳赞不信,可看陆扶摇的脸色又好像不是开玩笑的,觉得事有跷蹊。 一改玩世不恭的嘴脸,放下了二郎腿,腰板坐直了,试探的问:“真的没有?可是外面传得街知巷闻了,大家都想在长钰生辰那天看看你会做一件怎样的裙子做贺礼。” “真的没有,我一介布商,要什么布没有?何必这么藏着掖着么?”陆扶摇站了起来,双手扣在背后,有点烦躁的来回走,“究竟是谁这么无聊,要散播这些谣言?欧阳兄,这些话你是听谁说的?能告诉我么?” 这下欧阳赞真的相信她的话了,虽然他不了解陆扶摇为人,但跟她相处过,一看就知道是个老实、安分守己的人。 “你想找那个人出来?” “嗯。” “要找这个人出来,这可难了。” ... 第116章 驸马,本宫的贺礼呢? 欧阳赞的脸上难得的露出为难之色,“现在事情传得街知巷闻,谁都不清楚到底是听谁说来的,这等同于大海捞针啊。” “即使是如此,也多谢欧阳兄告知,这件事我需要马上去处理,恐怕不能招呼你了。”虽然没有线索,但如果不是欧阳赞告诉自己这件事,陆扶摇都不知道。 欧阳赞站了起来,笑道:“无相干,反正我还得赶去找谢闵,既然你有事情要处理,那我就不打扰了,告辞。” 唰一声,欧阳赞打开了折扇,自以为风流倜傥的摇了摇,大摇大摆的走了两步,突然顿住了,回头说:“我要是有什么发现,会帮你留意的。” 陆扶摇拱手答谢:“那便多谢欧阳兄了。” “客气。”欧阳赞摇着扇子,大笑着离开了。 “没想到那欧阳赞也挺好人的。”秋画看着欧阳赞的背影,由衷的赞赏道。 纪平安不屑的反驳:“他要是好人,那这世间就没有坏人了。” 虽然欧阳赞欺负过自己,但是这次陆扶摇赞同秋画的话:“纪平安,坏人也有变好的一天,就算欧阳赞有百般的不是,好歹他也有帮忙的心思。何况若不是他跑来告诉我们,我们现在还不知道外面发生了这样的事呢。” 纪平安撇嘴,斗气似的扭过头,不说话了。 自从上次花楼的事,纪平安对欧阳赞几人都存了点抵触,认定了他们是坏人,所以反应大了点。 不过现在不是讨论的时候吗,陆扶摇干脆打发他们走:“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做,你们不用跟着我了。” 陆扶摇回了琼玉苑,将这件事告诉长钰。 长钰没有多大的反应,反而问她:“本宫生辰那天,你打算怎么办?如果你拿不出一套罗裙出来,陆家的信誉就会一落千丈。” 陆扶摇身体一僵,现在她哪有什么心思筹备贺礼啊? “可我们先做的,不是先把王斌找出来么?”整件事唯一的线索就只有王斌,只要找到他,就能问出很多事情。 “万一你找不到他呢?万一你在生辰之后才找到他呢?他既然敢惹上你这个驸马爷,会这么容易被你捉到么?” 长钰的问题一个比一个犀利,直问得陆扶摇哑口无言。 “现在大家都知道陆家得了一匹顶级好布,就算你去澄清也没有人会信。再过七天就是本宫的生辰,父皇那边你又怎么交代?” 陆扶摇沉默了,过了半响才无奈答应,却又不放心王斌的事:“这件事情我会解决的,但是王斌那边怎么处理?” “王斌敢立下字据,肯定还有后招,就算我们不去找他,他也会来找我们。”见陆扶摇脸上有担忧之色,长钰有点恨铁不成钢。 ——这么婆婆妈妈的,还怎么干大事? 长钰捏了捏有点胀痛的额角,他认为真的有必要教陆扶摇如何当官。 “王斌不过是个流氓,有能耐想出计谋对付陆家?这件事错在于他,他用假布料欺骗无知妇孺,你堂堂一个驸马爷还怕定不了他的罪么?” 陆扶摇猛地狠狠拍自己的额头,真是关心则乱,她都忘了还有这茬了。 只是她从来都没有把自己当作驸马爷,自然而然就忽略了自己的身份,若不是长钰再三提醒,她还以为自己只是一个平民呢。 “现在你去想办法搞定贺礼的事,其他的事情本宫来办,行吧?” “好、好的。” ... 第117章 谁是陆姑娘? 长公主二十岁生辰意义重大,皇帝决定为长钰最后一次办生辰宴。陆扶摇和长钰都明白,这是一个立威的举动,长钰就算再能耐,也没有资格举办这么隆重的宴会,皇帝不过是想借机承认陆扶摇的身份罢了。 陆家姐妹是跟随陆扶摇来的,三姐妹一下马车,就有一个穿着比较高级的宫装宫女走过来,陆扶摇领着两姐妹对宫女打招呼:“全姑姑,今天要拜托你照顾我两个姐姐了。” “驸马爷放心,能做的、该做的我都会尽力去做。”全姑姑对着陆扶摇行礼,然后保证道。 “如此我便放心了。”和全姑姑客气之后,陆扶摇转身告诫两姐妹,“这是全姑姑,皇上御前大宫女,宫中有很多事她都懂,不明白的问她就行。” 听见是皇帝御前宫女,两姐妹都好奇的打量全姑姑。 陆扶摇交代之后就走了,全姑姑走过来跟她们说道:“两位陆姑娘安好,你们叫我全姑姑便好,请两位跟我来吧,我带你们去休息。” 两姐妹对视一眼,但是不敢乱跑,只好跟着全姑姑走。全姑姑带着她们左拐右拐,终于走到一座院子里,打开中间一房间的门:“就是这儿了。” 两姐妹打量供她们休息的房间,房间收拾的很整齐,还打扫得一尘不染,房内还有两张床,显然是贴心准备的。 “全姑姑,为什么周围都没有人?”陆清柔心细的发现了问题。 “她们一会儿就来,现在快到午时,我去给你们送膳食,请姑娘稍等片刻。”说着,全姑姑就退出了房间。 全姑姑的动作很快,一会儿来捧着托盘来了。看着两姐妹吃饭,全姑姑提醒道:“诗会在未时,姑娘用膳之后好好休息。” “知道了全姑姑。”两人乖巧的应下。 吃好午饭后,两姐妹就听见外面传来一阵娇笑和谈话声,想来应该是过来休息的贵女,陆清柔立刻拉起妹妹,说道:“我们出去看看。” 刚走出门口,就有个声音说:“诶,那不是陆家的姑娘么?” 跟她一起的女子问:“陆家的姑娘?谁?” 然后就见一个姑娘自持高贵的走到那两个说话的姑娘面前,笑着问:“不知两位说的可是我?” “你是谁啊?”那两个姑娘奇怪的看了那人一眼,首先发现陆家姐妹的女子拉着她朋友,然后走到陆家姐妹的面前,笑着问:“两位可是陆姑娘?” “正是,不知两位是?”陆清柔对这两人微微行了一礼,然后礼貌的回问。 不等那两个姑娘回答,刚刚自认自己就是陆姑娘的女子走了上来,眼里带着傲慢和看不起人的神色,轻蔑道:“怎么两位姑娘也是姓陆?这可真是巧了,不知是出自哪个陆家?” “听姑娘的语气,似乎你家也是一方权贵,不知你又出自哪个陆家?”那个姑娘学着她的语气,不屑的反问。 陆姓姑娘看出她的鄙视,心里有些恼火,但说到自己的家世,她就得意了,骄傲的扬起小脸,差点鼻孔朝天的说:“我爹乃八府巡抚!” 那姑娘讽刺的笑道:“啧,不过是从五品的官,有什么好威风的。” “你!”陆姓姑娘怒极,但是不等她发怒,那姑娘继续道:“这两位陆姑娘,如果我没有认错的话,令弟是当朝大驸马,而两位就是长公主夫家的家姐。” 驸马公主都搬出来了,那陆姓姑娘被哽得没了声音。 ... 第118章 我们是有多微妙? 陆家姐妹没想到有人会认识她们,心里一个劲儿的高兴,不过为了保持大家风范,陆清柔立刻按捺住妹妹,微笑道:“姑娘好眼力。” “驸马可是正三品,比从五品不知要好了多少。”那姑娘不忘继续讽刺。 “楚楚……”她旁边的朋友拉了拉她,让她收敛点,但这个叫楚楚的姑娘表情还是很嚣张。 那陆姓姑娘脸都憋红了,被那楚楚讽刺的无地自容,硬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不知二位是?”陆清柔还想跟这位姑娘再进一步交谈,这时有个宫女走了过来,对门口的几人行了一礼,然后对陆家姐妹说道:“陆姑娘,婢子是来收拾碗筷的。” 几人会意,便让出一条路。 那宫女进去之前,回头看门口还站着三个姑娘,贴心的提醒道:“请几位姑娘快去休息吧,估摸着还有半个时辰,诗会就要开始了。” 此话一出,众人一哄而散。 且不说之后如何了,陆扶摇放下两个姐姐之后,便直接去了琼玉宫。 进门,入眼的还是那一株梅树,上次看到的时候还是光秃秃的,现在倒是长了几片嫩芽,而站在树下浇水的长钰,给这荒凉的画面添了几分颜色。 “需要我帮你吗?”陆扶摇走了过去,嘴上是有礼的提问,动作上却直接抢过水瓢。 “怎么现在才来?”长钰被抢了东西也不介意,有人帮他揽下事情来做是最好不过了。 陆扶摇耸了耸肩,继续浇水,一边说道:“我那两个姐姐没见过什么世面,这次又是第一次来皇宫,得多多叮嘱她们才行,万一闯祸了、得罪了什么人就麻烦了。” “那倒是。”长钰回答着,眼睛却盯着梅树看。 过了好一会儿,等陆扶摇都浇好水了,才问道:“对了,贺礼你该准备好了吧?拿来给本宫看看。” 陆扶摇神秘一笑,“不急,今晚你会看到的。” 长钰蹙眉,不满道:“怎么?你还没有准备好么?那今晚该如何?” “短短几天做一套衣服实在太勉强了,我已经让人日夜赶工,今天也该做好了,但这是让公主殿下您穿着出席的,所以细节方面得谨而慎之。” 说完,陆扶摇还眨巴着眼睛装无辜,但是看见长钰脸色有点黑,无奈的叹气:“你也知道,那顶级布料根本就是子虚乌有,我总不能拿常见的绫罗绸缎来充数吧?为了您的生辰,我把我的‘秘密武器’都贡献出来了。” “这种布料是新研发的,料子不多,为了能做成一件衣服,是左量右量才勉强将衣服量出来,所以才赶慢了些,不过我保证,今晚太阳下山之前,绝对能送过来!” 陆扶摇何尝不想快点将衣服做出来?但是时间有限,今天能完工已经是最快的速度了。 看着眼前这带着点讨好的脸,长钰竟然觉得有点无可奈何。 陆扶摇见他不说话,开始忐忑的,心里越发的埋怨那些造谣者,和那个讨厌的王斌。 两人就这么对望着良久,最后还是长钰开口打破静谧:“陆扶摇,本宫没有要逼你的意思,但是……我们之间就好像被一根细线连着,轻轻一拉,细线就会断。若我们之间的这点微弱的关系被人打破了,到时候你我都有危险。” 抛下这句隐晦不明的话,长钰就走了,留下陆扶摇懵懂的想着这话的意思。 ... 第119章 一入宫门深似海 学做了这么多年的生意,陆扶摇的智商也不是白长的,长钰的话太有深意,她是想不懂,但字面的意思表达得很清楚。 从他们成亲的那时起,他们就被绑在一起了,中间有一条线将他们连在一起。而绑着他们的那根绳子很细,很容易就会断。 两人之间的那条“线”没有任何的保护,万一被扯断,对她、对长钰都不好。 陆扶摇感觉到长钰在避忌着什么,尽管皇帝对他疼爱有加,尽管他是尊贵的长公主…… ——有些事情、有些东西也会让他感到无能为力。 ——比如,他们之间的那条“线”。 看着这富丽堂皇的皇宫,陆扶摇感觉十分沉闷,小时候有个姐姐跟他的关系挺好的,后来那个姐姐参加选秀了,她的家人都很高兴,但这个姐姐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陆扶摇当时还问过她为什么不高兴,她说——一入宫门深似海。 当时她年纪小,根本就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便追着问。那个姐姐笑着摸她的头,说道:“等阿摇长大之后,就会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了。” 如今,陆扶摇还没有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却是体会到了。 至于那个姐姐,之后她们就再也没有联系了,过了好一段时间,陆扶摇无意中听说了一点关于她的事。 ——听说,她当了宫女,并没有如父母所愿的做妃子。 这个消息让她的家人痛心疾首,陆扶摇却无由的感到开心,为那个大姐姐而开心。她觉得,这应该是大姐姐最想要的结果。 可能因为这件事而跟家里人闹翻了,那个姐姐一直都没有写信回来,直到三年前,她写信了,说了一些她的状况。 当年那个一进宫便当了宫女的小姑娘,如今已是皇帝御前的大宫女,其实这个人你们也认识——她就是全姑姑。 想起了全姑姑,便不由想起交托给她的两个姐姐,陆扶摇不免的头痛了起来。 出门之前父亲一而再再而三的叮嘱,一定要照顾好姐姐,她也照办了,还找来了御前大宫女来照顾,却还是不放心。 实在是放心不下,等午休之后,陆扶摇便去找全姑姑了。 全姑姑是挺意外的,还问:“不知驸马爷找婢子来是所为何事?” “我不放心家姐,想去看看她们。” “可是诗会已经开始了,公子与姑娘们又是分开的,驸马爷去恐怕不方便。”全姑姑眉头轻轻皱起,有点不赞同。 陆扶摇当然也想过这一层,所以一早就想好对策了:“我就远远看一眼,绝对不会破坏诗会的,你看行么?” 全姑姑一下子被逗笑了,“好吧好吧,要是这样带你去也无妨……真想不到堂堂驸马爷,居然也会做这种‘偷鸡摸狗’的事,为了那两姐妹,你也是操碎了心了。” 被揶揄了陆扶摇也不介意,反而还笑呵呵的跟着去了。 虽说是诗会,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别的,直接在御花园里设个茶会就算了。 只是陆扶摇还没有走进御花园,就听见一片争执声,脚步也跟着硬生生的定住了…… ... 第120章 好大的官威! “你子虚乌有!”陆清妍的声音大喊。 一个娇纵的女音反驳:“怎么?生气了?有本事你就拿出来,若不然我们怎么信你?” “你!” 即使没有看见陆清妍的人,陆扶摇也能想象得出来,她一定是气得发抖了。 说到陆家这两姐妹,今天结识了两个朋友,一个叫楚楚,一个叫怜儿。 刚开始,她们对这新结识的朋友而感到很高兴,但是现在,她们不但觉得生气、伤心,还很心寒! “妹妹算了,我们不跟她一般见识。” 陆扶摇抬眼看去,就见她大姐搂着二姐,轻声的安慰着。 陆清柔还在努力的劝着妹妹,结果一杯茶泼了过来,让她们身上的衣服湿了一大片——温热的暖流渗进衣服里直达皮肤,随后慢慢变凉…… 陆家姐妹被这一泼给泼懵了,不止她们,周围的贵女也没有想到,这个人会如此大胆,就是那个娇纵的姑娘——楚楚,也用佩服的眼神看她。 那个姑娘放下了茶杯,立刻装模作样的说:“不好意思,手滑了。”脸上没有丝毫的抱歉之意,反而是慢慢的得瑟与挑衅。 陆清妍拿衣袖擦了擦脸上的茶水,怒道:“陆心!你居然敢泼我?!” “我只是手滑,你们谁看见我泼了?你看见了吗?你看见了吗?”那陆心对着周围的人问,见没有人说话,脸上越来越得意了,“看,没有人看见,你们可不要冤枉我。” “你根本就是故意的。”陆清柔阴沉着脸色。 别以为她是在忍耐,其实她是生气了,还是极气,陆扶摇就清楚她这个反应。 事到如此,全姑姑也看不下去了,只是陆扶摇却没有动作,害她既着急又不敢冲动,“驸马爷,你不去阻止么?” “她们人数这么多,也不知道谁帮谁,万一那些千金小姐都针对我姐姐,这对我们姐弟三人很不利。” 陆扶摇原以为她们只是争吵几句,还没想好要怎么处理,却已经闹成这样了,这下她也着急。 突然灵机一动,陆扶摇凑到全姑姑耳边小声说着:“全姑姑,要不这么办吧……” “好的,我这就去。”说着,全姑姑顾不得宫中礼仪,也顾不得女子的矜持,撒丫子就跑了出去。 这边还在商量对策,那边却还在闹个不停。 陆心扯起一边的嘴角,冷笑道:“故意的又怎么样?我就泼了,你能拿我怎么样?哼,有本事你们找驸马来啊,让他给你们主持公道啊。” “真是……欺人太甚!” 陆清妍再也忍不下这口气,立刻冲上去推倒陆心,两人在地上滚了滚,最后陆清妍骑在陆心身上,小拳头纷纷砸下去。 众人被这变故吓坏了,在场的都是姑娘,哪曾见过这场面? 姑娘们尖叫着退后,不敢上前,而陆清妍本来是占了上风的,奈何陆心力气大,一翻身就将她反压住,然后“啪”一声,一记响亮的耳光甩到陆清妍的脸上。 啪! 又一个耳光。 陆心占了上风,脸上露出了得意之色,一张清秀的小脸却被她扭曲得狰狞,许是打得痛快了,下手越来越重。 “你放开我妹妹!”陆清柔扑过去想推开陆心,却反而被对方一手推倒。 “呸!什么狗屁皇亲国戚,我爹还是八府巡抚!你们这些攀上枝头的平民,就算当了驸马,也得看我爹的脸色!” 陆心一边说着,还不解气的噼里啪啦的扇着耳光。 “八府巡抚?真是好大的官威!” 事情越来越一发不可收拾,一个威严的声音猛然轰了过来,众人不禁抬眼去看。就连陆心,也被震得停下了动作…… ... 第121章 大驸马发怒 不知何时,园内多了一个少年。少年身穿淡蓝色锦袍,三千青丝用精致的发冠束起一半,幼嫩的小脸上做出不符合的严肃。 少年往园内一站登时显得鹤立鸡群,微眯的桃花眼竟有点不怒自威,让人不禁安静下来。 只见少年慢步走到瘫坐在地上的陆清柔,一手将人拉起,用清润的声音说:“大姐,可有摔着了?” “三弟!”陆清柔一脸欣喜,顺着力道站了起来,还略显狼狈的连忙擦掉脸上的水迹,也不知道是被泼的茶水还是不知不觉留下的泪水。 ——这个少年,赫然就是陆扶摇,当今的大驸马是也! “啊,他、他是大驸马!” “你说什么?天啊,他就是大驸马?!” “大驸马为什么会过来?” “呵,真是巧了,迟不来晚不来,偏偏在这个时候来……” “嘿嘿,这下有好戏看了。” 惊讶声、讨论声、庆灾乐祸的声音源源不断,让陆家姐妹和那打陆清妍的人脸色十分难看。陆扶摇一个冷眼过去,这些声音才停止。 陆扶摇扶着自家大姐,怒视着还骑在陆清妍身上的人,冷声道:“不知姑娘何时才能放过家姐?好歹是女儿家,若是被外人看到姑娘如此失态,只怕会惹人笑话。” 陆扶摇咬重了“外人”这两个字,外加暗讽。这里的人都是外人,这姑娘的丑态早就被人看去了。 这话刚说完,旁边就有细细的笑声。陆心也回过神来了,立刻爬了起来,慌忙的整理一下有些许凌-乱的衣服。 “三弟,她……”陆清妍终于被放开,什么淑女风范、什么仪态形象一早就丢到爪哇国去了,一张口就想跟自家弟弟哭诉。 “闭嘴!”陆扶摇不等她说就严声打断了,现在她怒火中烧,语气当然不会好,一声呵斥把陆清妍吓得不敢说话了。 陆扶摇是那个气啊,不过是跟全姑姑吩咐了几句,一转头就看见自己的姐姐被人按在地上打。虽然不喜欢这两个姐姐,但也不容得被别人欺负! “你就是大驸马?”一姑娘上前,上下大胆的打量着陆扶摇,那眼光太露骨,语气也十分轻挑,看得人很不舒服。 “楚楚!”一个姑娘连忙拉着她,小声的担忧着警告,然后对陆扶摇歉意的说:“驸马爷福安,我朋友性子直,如果有什么地方得罪了,希望驸马爷不要怪罪。” 陆扶摇也打量了对方两眼,双手背到身后,略有点自嘲的冷哼道:“想必是我这个驸马太没用了,也怪不得会被别人小看!” 众人脸色一变,刚刚陆心就大声的讽刺过陆扶摇,现在陆扶摇这么自嘲,这是坐实了她们所有人都看不起她。 “虽说本驸马是没什么大作为,但也不容得家姐这么被侮辱!”峰回路转,陆扶摇愤怒的目光扫去陆心,后者顿时惊得手心冒汗。 陆心握紧了粉拳,咬着牙不甘道:“驸马爷,这事你可不要冤枉我,是你姐姐得罪我在先,小女子不服气才反驳两句,谁知你姐姐突然扑上来了,小女子是出于自卫才动手的。” 陆扶摇冷笑:“是吗?真不巧,在下刚走过来就看见姑娘一碗热茶泼向家姐,不知姑娘又作何解释?” 说辞是挺客气,但是脸上怒气却越来越浓,一点都不显得客气。 也许陆扶摇的样子不够威严,却能镇得住场,周围的人都不敢说话。 ... 第122章 帮手是皇后 陆心心虚的看了看周围,试图希望有个人能支持自己,但周围都静谧一片,根本就没有人敢站出来。kanshu58 “这、这……” “这是怎么回事?” 陆心结结巴巴的说不出个所以然,突然,一个柔婉的声音送了进来,帮了陆心一把。 “参见皇后娘娘。”陆扶摇转头见是皇后,便带头行礼。 在陆扶摇跪下来的瞬间,其他人也回神过来了,纷纷行礼:“参见皇后娘娘。” “起来吧。” 皇后施施然的走过来,轻笑的问道:“听说姑娘们在御花园内争吵起来了,本宫便过来看看。阿全都也是的,为了此事居然赶得这么急。” 看见皇后来了,贵女们心里都是一阵害怕,感觉事件的严重性,但听皇后轻描淡写的语气和微笑的脸,瞬间就放松了下来。 而这些反应都被皇后看见了,皇后以为她们紧张,声音越发的放柔:“方才你们发生什么事了?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不是误会。”陆扶摇冷着一张脸,拉着两个姐姐走到皇后面前,冷声道:“刚刚她们打起来了。” “天呐!怎么弄成这样?!”皇后吃惊,伸手抬起陆清妍下巴,仔细查看她被扇得红肿的脸,再瞧见这两姐妹身上的水迹和茶叶。明白事情严重了,当下眼神闪过一丝凌厉,看着那便贵女厉声道:“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全姑姑也吃了一惊,她才离开两盏茶的时候,这帮姑娘怎么就打起来了? 姑娘们被皇后的威严吓了一跳,脖子一缩站在旁边不敢吱声。没过一会儿,一个姑娘跪了下来,诚恐诚惶道:“请皇后娘娘息怒。” 一个跪了下来,其他的也陆陆续续的跟着跪,齐声道:“请皇后娘娘息怒。” 没跪下的,就剩下陆扶摇三姐妹,陆心和楚楚。皇后抬眼扫过去,问楚楚和陆心:“你们来说。” “还是由我来说吧。”陆扶摇上前一步,拱手道:“皇后娘娘,臣本想找家姐交代一些事宜,结果才来到御花园便看见家姐被人泼了一身茶水,家姐发怒,一时情急与那位姑娘打了起来,” 说罢,指了指陆心,请求道:“还请皇后娘娘做主。” 陆扶摇将她看到的都叙叙道出,没有一点偏帮的意思,除此之外,还暗暗催促皇后离开。毕竟这里是御花园,不是处理事情的地方,要是被别的什么人路过看见了,对这帮姑娘的声誉不好。 全姑姑会意,凑到皇后耳边低语几句。 声誉对女子来说都很重要,皇后只好忍着怒火不发,但语气态度却差了很多:“你们都跟本宫来!” 皇后怒气冲冲的走在前头,旁边是陆扶摇和全姑姑陪同。身后的贵女一早就没了闺秀千金的气焰,一个个都像焉了的鹌鹑,乖乖的跟在后头,有时候还怨恨的盯着陆心和陆家姐妹。 椒房殿内,皇后庄严的坐在上首的凤椅上,怒视着下首乖乖的跪着的姑娘们。而陆扶摇被赐座坐到一旁,因为她是殿内唯一的“男子”,所以位置有点偏,殿内伺候的人也多半是太监。 ... 第123章 告与被告 “你们平时学的规矩都学到哪儿去了?姑娘家的还打起来了,成何体统!今天还是长公主的生辰,你们居然还敢闹事?!”皇后一拍椅子上的扶手,张口就是对着姑娘们一顿呵斥。 “这原本是喜庆的日子,看你们闹的……幸而陛下还不知道这件事,若不然定然有你们好果子吃!” 皇后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她们,等怒火平复了点,才说道:“陆清柔,陆清妍,你们先来说说发生了什么事。” 陆家姐妹走了出来,恭敬的跪下,不等她们解释,门外便传来一声尖细的声音—— “长公主到——”一个身影伴随着声音慢慢走了进来,贵女们纷纷让出一条路。 “长钰参见母后。” 看着眼前规矩行礼的长钰,皇后没有让他起来,却是惊讶的问道:“长公主怎么来了?” 长钰也不介意,直接起来了,然后扫了身后一眼,说道:“长钰听说了御花园里的事,便过来看看。” 皇后也不阻拦,挥手吩咐地喊一句:“看座。” 长钰自觉的挨着陆扶摇坐,这举动让姑娘们心惊。要知道长公主可是最受皇帝宠爱,长公主在乎陆扶摇,那么一定会帮陆家两姐妹。 “刚刚说到哪儿了?”长钰拂开添上来的茶,饶有兴趣的看着大殿中央跪着的人。 陆家姐妹见到长钰犹如见到救星,这下也硬气了,腰板挺得笔直,叙叙说出经过:“诗会刚开始不久,贤妃娘娘经过,问起了贺礼的事……” “贤妃……”一听到这两个字,长钰就咬牙切齿的握着拳头。 陆扶摇心里很疑惑,不明白长钰为什么一直敌视着贤妃。不过她并没有疑惑多久,因为答案已经出来了—— 陆清柔突然语气一变,指着楚楚说道:“贤妃娘娘走后,这位楚楚姑娘出言讽刺侮辱,还有这位陆心姑娘。” 转而指着陆心,继续说:“竟然也帮着羞辱我们两姐妹,还拿起茶水泼我们,妹妹性子一向冲动,气不过一时情急才跟她打了起来。” 这件事似乎都围绕着陆家姐妹、陆心和楚楚,但只要心细的人就会发现,其实贤妃才是这件事的导火线。 陆扶摇心里一片唏嘘,也不知道这贤妃是无意还是有意,但是从这一刻起,她对这个人改观了。 “这件事是楚楚姑娘挑衅在先,陆心姑娘羞辱在后,民女与妹妹实在是委屈,请皇后娘娘明鉴!”说着,陆清柔诚恳的拜了一礼。 楚楚走了出来,在陆清柔旁边站定,由于一个站着一个跪着,她一眼看过去,那眼神就变得无比蔑视和高傲。 “皇后娘娘,陆家的姑娘这是污蔑臣女,臣女不过好奇驸马爷会做出怎样的衣裙送给长公主,所以想听她们说说,这陆家姑娘故作玄虚也就罢了,这会儿居然要冤枉臣女。” “你血口喷人!”陆清妍被气炸了,对着楚楚大声反驳,完全顾不得自己身在何处。 陆清妍指着楚楚,着急的大喊道:“皇后娘娘,这都是她一派胡言,她说谎!” 楚楚倒是不急,还气定神闲的反咬一口:“我有没有说谎,又有谁知道呢?你有人证吗?谁可以证明你说的话又是真的?” 这话说出口真够气人的,但不明真相的人,却很容易会相信她的话。 ... 第124章 你说的不能算 “你……!” “妹妹!”陆清柔连忙搂着陆清妍,这样大喊大叫只会让人厌烦,就算她们有理,没有人愿意搭理她们也是没用。 “本驸马可以做这个证人。”陆扶摇慢慢站了起来,这是非黑白颠倒的,她也听不下去了。 “这可不行!”这话是陆心说的,陆心从人群里站了出来,小脸带着点娇蛮,又有点高傲。 ——这表情如果是长曦摆出来,陆扶摇会觉得她是个被宠坏了的孩子,但换到陆心身上,却让人觉得她太瞧不起人了。 陆心慢慢走到陆扶摇面前,那斜眼看她:“陆家姑娘是驸马爷的姐姐,您肯定会帮着她们说话。” 长钰冷声一笑,锐利的凤眸扫过陆心和楚楚,“怎么?你怀疑我皇家人会颠倒是非黑白?” 原本陆心还稍占上风,但她错就错在不应该摆脸色,毕竟陆扶摇和长钰挨得这么近,她斜眼蔑视人的时候,这眼光是面对着长钰的。 ——尊贵的长公主那容得被人摆脸色?给他摆脸色看就是挑战他的权威! 先不说长钰心里是怎么想的,单是他这个举动,便让众人脸色聚变。陆心的小脸苍白了几分,但还是倔强的说道:“纵使是皇亲国戚,也不能帮亲不帮理,所以驸马爷说的话,也不全能证实。” “当时在场的还有这么多人,驸马说得对与不对,她们肯定知道。”长钰眼尾也不抬,一句轻飘飘的话便将所有人都拖下水。 见她们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皇后便开口了:“长公主也说得对,扶摇如今是我皇家中人,言行举止一定要光明磊落,本宫也相信扶摇的为人。” “只是陆心姑娘认为扶摇一定会帮自家人,依本宫看……本宫想听听长公主的看法,长公主的为人大家都知晓,陆心姑娘,这会儿你没有意见了吧?” 皇后一下子就将皮球踢给长钰,又有谁敢抢? 陆心当下像拨浪鼓一样的摇着头,除了害怕之外,她心里还是相信长钰的,毕竟长公主的名声在外,大家都相信他。 见陆心没有意见了,皇后才满意的问长钰:“今日是长公主的生辰,却不想发生了这样的事,实在太不应该,此事本宫全权交给长公主处理,这帮丫头你想怎么罚就怎么罚。” 长钰拿茶杯的手一抖,温热的茶水撒了一点出来。皇后真是玩的一手好手段,‘给一棍子再给一个甜枣’也能玩得这么高明! 这么堂而皇之,光明正大的将这个烂摊子扔给自己,还安抚说任凭处置,他实在是说不出反对的话来…… 陆扶摇也心情复杂的看着皇后,看她笑眯眯的脸容,竟然有种被骗了的感觉,心情顿时不美丽了。 长钰不想说太多废话,随手指着人群中其中的一个女子,冷声道:“你,出来。” 那女子害怕的抖了抖身子,然后走了出来。 “你来说说这件事情的经过,记得说仔细点。” 那女子点了点头,然后叙叙将事情道来——事情如陆清柔所说,诗会开始之后,贤妃经过问起了贺礼的事,两姐妹只管摇头说不知道,等贤妃走后,楚楚便出言讽刺,那陆心也是唯恐天下不乱的,帮着楚楚辱骂她们,还泼了她们一身茶水。 ... 第125章 论错行罚 那姑娘说得很仔细,楚楚是如何的态度,陆心又是如何的大言不惭都交代清楚。末了,那姑娘小心翼翼的瞄了陆心一眼,大着胆子说:“其实,陆家大姑娘说的没有错。” “我承认我说话是难听了点,但你这么说,是在暗示我挑起争端?”楚楚挽着手,高傲而又怒视着那姑娘。 长钰毫不犹豫的泼冷水:“本来就是,又何须暗示?” 都说恶人自有恶人磨,长钰一个冷眼横过去,楚楚就焉了,只得不服的冷哼。陆心的脸色就丰富多了,赤橙黄绿青蓝紫不断的交加,明显是气得不轻。 陆扶摇不忙火烧浇油道:“陆姑娘,你还有何话要说?若是不服,尽可以让你那八府巡抚的爹来找本驸马理论。” 这件事她可没忘,虽说她从来都没有把自己当成官,但被人这么挑衅官威,她是生气的。说她以大欺小也罢,反正这口气出了心里才舒服。 这对无良“夫妻”挖苦着别人,皇后也不阻止,还恼恨的瞪了她们一眼。说到底还是为了那点虚荣心,小姑娘总是喜欢比较,比不过了就在嘴上挖苦,结果两句不对付就打了起来。 “母后,你打算怎么处置?”长钰问道。虽然皇后是全权交给他处理,但今天是他的生辰,闹出这样的事来本就不好看,再惩罚这帮姑娘的话,就真的说不过去了。 “本宫说了,长公主想怎么罚便怎么罚。”皇后笑眯眯的,丝毫不理会底下害怕的姑娘们。 ——要知道长钰可是出了名的女武将,让他亲自来责罚,不死也得脱一层皮。 长钰继续推托:“母后是后宫之主,这事应当让母后做主才是,长钰不敢越俎代庖。” 皇后轻笑,转而问陆扶摇:“驸马呢?你认为本宫该怎么罚?” 陆扶摇一惊,这又管她什么事了? 顾不得想太多,上前一步,拱着手说:“自然是全凭皇后娘娘做主。” “本宫可不会手下留情,扶摇不打算多说两句?” 陆扶摇的惊讶不减反增,觉得皇后这是在试探她,便说道:“这件事家姐也有错,犯错了就得受罚,即使是臣的姐姐,臣也不会包庇她们。” ——下一刻,果然看见皇后满意的笑容。 皇后一改平时温和的笑,转为庄严的气势,面无表情的说道:“楚楚挑衅在先,引起事情争端,掌嘴二十!陆清妍,出手打人在先,罚十大板!陆心,出言不逊、满口狂言,泼茶水挑动打架,扰乱了长公主的生辰,重打三十大板!” “皇后娘娘!”陆心惊恐的叫道,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于对一个柔弱的姑娘来说,重打三十大板简直要了半条人命。也许陆心并不似别的姑娘那么柔弱,但受了这三十大板,她至少要躺上一个半月! 陆心咬着牙,似是羞耻的求饶道:“陆心知错,恳求皇后娘娘从轻发落,这三十大板臣女可受不住啊!” “臣女也请皇后娘娘从轻发落。”楚楚也跪了下来,难得的哀求。 陆心一脸欣喜,以为她是为自己求情,但楚楚却说道:“掌嘴二十,臣女受不了,可否换一个惩罚?” 皇后说道:“可以,不掌嘴便挨板子吧。” 不止楚楚,众人不可置信的看着皇后,掌嘴比打板子要轻得多了!但掌嘴会导致嘴巴受伤,对于爱美的女子来说,被打得红肿的嘴巴就等于毁了她们的容,如果楚楚选择掌嘴,她得有很长时间都不能出门。 众人都紧盯着楚楚,只见她咬牙切齿的说:“臣女……甘愿受罚!” 皇后赞赏的看了她一眼,然后唤道:“陆心” “臣女在。”陆心紧张的回应。 “你行为不端、举止不正,这次更是闯了大祸,即使你认错,也逃不过一顿罚。此事本宫会上奏皇上,希望你得到这次教训之后,日后能改改这坏脾气!” 陆心惊愣了许久,在眼眶里打转的泪珠弄得眼精养得不行,她才懂得抬手去揉。 ... 第126章 全都活该 ——据说,皇帝知道这件事之后,将陆心的父亲连降四级,贬为管治小县城的七品县官。 要说这陆心只不过是家教不严,最多降一级就罢了,怎么会连降四级呢?听说……皇帝查到了点什么,当然,这也是后话了。 此事是尘埃落定了,被要求跟来的姑娘们都松了口气,却在此时,皇后慢悠悠的说道:“其余人等,各掌罚十板!” 姑娘们一脸惊愣,一个姑娘反应过来,不满的嚷道:“皇后娘娘,我等并没有犯错,为何要罚?” 皇后不咸不淡的说道:“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你们不但没有阻止,更是没有人来告知本宫,任由事情越演越烈,你们说说,该不该罚?” 一帮姑娘被问得哑口无言。 这天,皇后的椒房殿内十分之热闹,一群女子或乖巧、或幽怨、或不甘的站在一堆,两个太监手里拿着板尺走近她们,挨个打手板。 被罚打屁股的陆清妍、陆心和楚楚各自趴在板凳上,全都咬着牙承受板子。 陆清妍倒是硬气,一声都没有哼出来。陆心赌气的也不哼声,但她挨的板子多,最后还是痛得鬼哭狼嚎。楚楚没有陆心那么不矫情,觉痛了就喊出来。 —— “呜呜……好痛……呜呜呜……轻、轻点……”陆清妍趴在贵妃榻上,哭丧着一副脸孔,手里还死死的抓住一个枕头。 屏风外,陆扶摇被这喊声叫得一阵牙酸,没好气道:“刚刚不是很硬气,死都不肯喊一声么?怎么现在就受不住了?” “痛当然要喊出来了,啊!痛痛痛……”陆清妍痛得吸了口凉气,“嘶……好姐姐,你就不能轻点?” 全姑姑回她一个甜美的笑容,却无情的说:“不行。” 陆扶摇听见这鬼哭狼嚎,不但不担心,还悠哉悠哉的品着茶,不忘说句风凉话:“早就和你们说过了,没事不要和那些千金小姐靠太近,现在遭报应了吧?” 陆清妍不服的声音从屏风里面传来:“我们初来京都,肯定要交上几个朋友的,难不成以后都闷在家里啊?谁知道她们这么野蛮,真是遇人不淑!” 闲聊间,全姑姑已经帮陆清妍抹好药了,收拾收拾东西就出来了。 见她弄好了,陆扶摇连忙问道:“全姑姑,我二姐怎么样了?” “红肿了,还有点淤青,但没有出血,休息两天就好了。” “真的呀?”陆清妍惊喜的叫道。 全姑姑笑眯眯的说着风凉话:“不过这两三天下不了床是肯定的。” 接着,屏风后面是一阵哀嚎声。 莫琴抱着几件衣服过来,递给陆清柔一套:“大姑娘,婢子翻找了几件公主旧时的衣服,先换下吧。” 陆清柔低头看了看身上一片茶迹,小脸红了红,腼腆的接过:“好的,谢谢。” “二姑娘,你也换一下衣服吧。”说着,莫琴走到屏风后面。 等两姐妹都换好衣服出来,陆扶摇便将打算带她们回家。起初陆清妍是反对的,但她有伤在身,还得罪了陆心和楚楚,还是早点回家为妙,最后就连陆清柔也帮着劝说,陆清妍才肯上马车。 看着两姐妹的马车越走越远,陆扶摇便放心了。 ... 第127章 孔雀衣 月挂中天是晚饭后的时间,这时候街道上已经很安静了,但皇宫内却热闹非凡。 大殿内,左右两旁都坐满了人,只留下殿中央一大块地方,人们时不时交头接耳,谈笑闲聊,热闹却不吵杂。 酒过三巡,有人开始大声的叫喊:“怎么长公主还没有出来?” “对啊,长公主人呢?” …… 话说长钰人呢?此刻他还在自己的宫殿当中,捧着一件衣服无从下手。 “这就是你准备的‘贺礼’?”长钰再一次不肯定的问道。 陆扶摇理所当然的点头,“对啊。” “你打算让本宫穿着一件白衣出去?” ——是的,没错!就是一件白衣,白得不能再白,白得没有其他任何颜色的衣服! 陆扶摇也猜到长钰会是这个反应,所以即使长钰怒视着她,她也很淡定的回应:“既然是贺礼,当然要穿着出去了。” 没办法,什么顶级布料根本就不存在,要想扳回这一局,得来点新花样才行。 这两人还在讨论着到底要不要穿,压根就不知道外面的人等他们等得脖子都长了,大殿内依然有人在叫嚣着让长钰快点出现—— “听说大驸马为长公主做了一套仙子裙,臣倒是好奇,长公主什么时候出现?好让我等一睹‘庐山真面目’。”一人手拿着酒盅,声音不大不小,语气间透着点点轻蔑。 ——作为一个皇亲国戚,更作为一个男人,陆扶摇居然会为一个“女人”做罗裙,这是一件很没有面子的事,也怪不得那人说话带刺。 说到贺礼,大家都心神一震,纷纷提起精神了。外面有很多流言都在说这件事,虽然知道只是一条裙子,但也不免勾起了众人的好奇心。 “长公主到底什么时候到了?” “是啊,我也很好奇那份‘贺礼’。” “……” 小声的议论声纷纷传入皇帝耳中,皇帝却恍若未闻,倒是一旁的贤妃像是等不及了,征求道:“陛下,宴会都开始,可长公主还没来,要不要派人去催催?” 小心的打量着皇帝的神色,见他还是没有动容,再接再厉道:“这可是长公主的生辰宴,可不能没有主角啊,您看……” “妹妹啊,长公主始终会到的,不急。”皇后隔着皇帝去看贤妃,脸上是端的端庄高贵,看似跟贤妃亲密,却又于她疏离。 这话才说完,外面就传来一道尖细的声音高喊:“长公主、大驸马,到——” 一听见长钰来了,大殿内都安静了下来,齐刷刷的扭头盯着殿门看。 在万目期待之下,长钰和陆扶摇双携着慢慢走进来,所有人的目光都紧盯着长钰,然后无一不是惊讶和疑惑,不过大多数的都是惊艳。 长钰身穿着普通的白衣,拖地的衣摆和广大的袖子边有着红艳艳的花纹,仔细一看,像极了孔雀的翎毛。 然而! 这还不是重点! 重点是那衣服远远的看着似烟雾! 长钰就像从烟雾里走出来的仙人,一身素白衬得他似谪似仙,那红艳艳的孔雀翎毛纹给增添了几分俗气和妖冶。刹那间,出尘不俗的仙人变得亦正亦邪,冷傲的气质增大了正气的一面,那若有似无的邪气徒添一分着迷。 再看仔细点,这其实是一只高傲的白孔雀,清冷而淡然,只是身上的红色翎纹隐藏着些许嗜血和戾气,提醒着众人这只孔雀惹不得。 ... 第128章 软烟罗 为了陪衬衣服,长钰也没有梳什么繁琐的发髻,只用银色发冠束缚着一半乌发,潇洒的打扮完全分辨不出雌雄,与陆扶摇站在一起,活像是两兄弟。kanshu58 看着众人惊讶的神色,陆扶摇满意的笑了,这套衣服如她所想,很适合长钰,清冷淡然而又突出长钰的性格。当初陆扶摇想用明显的颜色来编花纹,这才选择了鲜红色,却不想居然把长钰骨子里的嗜血因子给衬托出来了。 当然,没有见过杀戮的陆扶摇是看不出来的,她只觉得长钰威严了很多,尽管没有表情,也能不怒自威。 “儿臣/臣参见父皇、母后。” 皇帝笑呵呵的说道:“起来吧。” 两人行过礼之后就入席了,由于长钰才是今天的主角,位置也在受人瞩目的地方。皇帝坐在中间,右边是贤妃,左边是皇后,而他们的位置就在皇后那边的下首。 今天这个生辰宴意义很大。第一,这是长钰的二十岁生日,原本大家都以为长钰有可能此生都嫁不出去,如今嫁人了,自然要庆贺一番,何况他们才新婚不久,更加要庆祝了。 第二就是皇帝的别有用心了,至于是什么用心?也许是为了承认陆扶摇,也许是太疼爱长钰,也许是为了宣布些什么,总之背后的用意不简单。 “驸马爷,听闻你偶得一匹布料,要用此布做一件衣裙送给长公主。但依在下看,公主身上穿的并不是什么绝顶的料子吧?”两人才刚刚入座,就有人立刻提出了疑惑。 “事实上,根本就没有什么绝顶的好料,长公主身上穿的,不过是常见的绸缎。”陆扶摇坦然承认之,她长这么大,还真没有听说过什么顶级好布料,简直是闻所未闻。 这大实话引起了轰动,但这里是皇宫,而且皇帝也在场,大家又是斯文人,即使讨论起来也不会显得吵杂。 又有人随即问道:“驸马爷,这件事我也听说了,流言可不是这么说的。” 陆扶摇淡笑,“你不是说‘听说’和‘流言’了么?流言从来就不可尽信,听说来的流言更不能信,又怎么能当真呢?” “这身衣服确实是我送给公主的礼物,外衣是用软烟罗剪裁的。软烟罗是我陆家新研发的一种类似轻纱的布料,这种布料远远的看着很似烟雾,亦可以叫作蝉翼纱。” “我还道陆兄你怎么有好东西都不肯拿出来看看,原来陆兄不是寻到了什么‘宝物’,而是你原本就已经有宝物了。”欧阳赞恍然大悟状,当然,他是故意为之的。趁着没有人注意,还对陆扶摇调皮的眨巴着眼睛。 陆扶摇被他逗笑了,笑着笑着改为了感谢。原本她以为,经过花楼一事他们会彼此当成憎恨,至少会将对方当成陌路人,却不想竟然是“不打不相识”。 被怎么反驳,刚刚提出疑问的两人都有点尴尬,打着哈哈道:“在下误信流言,一时弄错,希望驸马爷不要介怀。” “是啊,不要介怀。” “无妨。”陆扶摇大方的笑着,在走进这个大殿之前,她就预备好被人找茬了,不过她没想到的是,软烟罗的影响好像挺大,有不少闺秀千金和夫人都不断的看过来,确切点来说,是看着长钰。 女子爱美是天性,看见漂亮的衣裳总会多看几眼,这眼神她太熟悉了…… ... 第129章 幕后人出现 这件事就这么当成玩笑给笑着过去了,尴尬的气氛渐渐消散,贤妃对着长钰举杯祝贺:“今日是长公主的生辰,本宫敬长公主一杯。” 长钰淡漠的看过去,微微点头:“多谢贤妃娘娘。” 说罢,长钰仰头干了酒杯里的酒,然后继续满上一杯,对着皇帝和皇后敬酒:“儿臣也敬父皇母后一杯。” 皇帝拿起酒杯,隔空与长钰碰杯:“好,干杯。” “长公主有心了。”皇后也跟着喝了一杯。 接下来纷纷有人对长钰敬酒,并说些祝贺的话,长钰也没有推辞,一一回敬了下来。起初只是说些祝福语,可说着说着就变味了,特别是那些姑娘夫人,一个劲儿的赞赏长钰的打扮,到最后直接说到软烟罗,还顺带称赞了陆扶摇几句。 陆扶摇的本意只是想澄清那个谣言,那曾想到还打响了软烟罗的名号?这意外收获让她又惊又喜。 见那些小姐夫人喜欢,还对自己夸口,陆扶摇有点沾沾自喜,没有人不喜欢被人称赞的,尽管她是那么的“宠辱不惊”。 长钰见她笑容久久不变,明白她心里想的,很无趣的泼冷水:“别高兴得太早,这只是刚刚开始。” “啥?”陆扶摇扭头看他,不明白的眨巴着眼睛,然后就见到低着头,一脸暗色的贤妃,于是特别特别特别单蠢的问道:“贤妃娘娘,你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哦,只是有点醉了。”听到声音的贤妃微微摇头,抬手揉了揉额角,并巧妙的用广袖挡着脸。 广袖后面,贤妃脸色阴森,那只在桌子下面的手正死死的抓着裙子,华美的衣服被她一抓一个褶子。越是听见那些称赞声,她就越生气! 原本,看眼长钰生辰在即,贤妃有心让陆扶摇吃瘪,便出钱买通了一个小混混,上门加于陷害——是的,没错!王斌就是她的人! 那匹假布料是贤妃让王斌卖给方氏的,流言也是她散播出去的,人们之所以这么关心这件事,也是她煽动的。若不然就这小小流言,陆扶摇根本就不用在意,更不用为了澄清而硬生生赶一件衣服出来。 但是,贤妃怎么也没想到,陆扶摇居然能反败为胜。 作为一名妃子,什么绫罗绸缎她没见过?所以她知道,根本就没有什么顶级布料,所以她断定陆扶摇是拿不出“贺礼”的,怎曾想到,半陆扶摇还有“软烟罗”这个底牌! 现在看见陆扶摇的笑脸,和长钰悠闲自得的喝着酒,贤妃心里越发的不平衡。想到今天御花园里发生的事,贤妃心思一转,换上笑脸问道:“驸马爷,怎么不见你那两个姐姐?” 陆扶摇一愣,随后恢复自然:“她们身体有点不舒服,所以回去了。” “这倒是奇怪了,怎么会这么突然?还两个都身体不适?”似是发觉自己说多了,贤妃立刻合上嘴,不好意思的对陆扶摇笑笑:“不好意思,希望驸马爷不要嫌弃本宫话多,本宫只是关心罢了。” “不碍事。”陆扶摇笑得有点牵强,她总觉得贤妃话里有话,让她有种不好的预感。 贤妃纯属是找茬的,她这话一说,贵女们脸色都变了,有的还心虚的低着头。大臣们发现了这一点,都觉得十分奇怪,为什么贤妃关心驸马的姐姐,反而会让自己的女儿(姐姐/妹妹/表姐/表妹/侄女)觉得难堪? ... 第130章 楚楚爹 皇帝的脸色有点阴沉,在他的皇宫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他这个当皇帝又怎么可能不知道?中午御花园里的事,他一早就知道了,还知道得很详细! 皇后那波澜不惊的表情也有点龟裂,然后担忧的扭头看明德帝,就怕这件事会让他不高兴。kanshu58 “扶摇的姐姐不能来与长钰庆祝,实在是可惜了些,但今天是个高兴的日子,贤妃何必为了这件事而扫大家的兴。”明德帝淡淡的开口,还隐晦的扫了贤妃一眼,让她不要乱说话。 贤妃心里不舒服,哪管得这么多,一时急了就开口说:“这两姐妹臣妾看着就喜欢,只是她们不在,臣妾……” “咳咳咳……!”明德帝被她说烦了,连连假装咳嗽警告着。 见明德帝脸色不好,贤妃识趣的闭嘴了。 人群中,一个看似五十岁左右的大臣略有挑衅的看了过来,冷哼道:“早不病,晚不病,偏偏到了长公主的生辰宴才病,陆家的二位姑娘还真是娇气!” 陆扶摇不明所以的看过去,细细的打量着这位大叔,实在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他了。 在场的都是当官的,当官的哪个不是精明的?一听便听出这弦外之音了。众人都好奇的看着陆扶摇和这个男人,实在不明白为什么这位大人会针对大驸马。 场内一下子又安静了下来,有人站出来打圆场说:“楚大人何必较真?也许二位陆姑娘真的身体不适,巧合罢了。” “是吗?那简直是太巧了,我家楚楚也‘正巧’身体不适。”男人咬重了“正巧”两个字,颇有点咬牙切齿的味道。 陆扶摇终于明白这个男人为什么对自己不善了,原来竟是楚楚的爹! 楚楚爹继续阴历怪气的说道:“一个两个尚且可以说是巧合,但现在三个都同时身体不适,那就不能说是‘巧合’了,大驸马,本官说得对吗?” “这……”突然被不认识的人针对,陆扶摇真的无言以对。 不仅是她,就是其他人也无言以对了,这位楚大人明显是在针对陆扶摇的,所以大家都不敢轻易出口相助。然而,更多人是抱着看戏的心态。 “楚卿家,贵千金也身体抱恙么?”尽管明德帝心有不悦,但脸上不显,只是语气中隐隐透着怒气说明了他的不满。 “回陛下,正是这么‘巧合’,臣的爱女也是‘身体不适’而无法出席。”楚楚的爹丝毫没有半点恭敬,还带着点指责,然后惋惜的叹气说:“长公主是楚楚的表姐,一直念叨着要亲手送礼物给长公主,只是因为某个人,害得楚楚只能回家休养了。” 说完,还瞪了陆扶摇一眼。 跟不讲道理的人讲道理是没有用的,所以陆扶摇丝毫没有理会他,反而小声问长钰:“楚楚是你的表妹?” 长钰不屑的哼了一声:“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表妹,楚楚虽然姓楚,却出自楚家的旁支,表外我们是亲戚,其实我们没有半点血缘关系。” 长钰跟楚楚从小到大见到面的次数屈指可数,什么要亲手送礼物,这话亏他也敢说出口,真是人年纪越大脸皮就越厚! ... 第131章 扭曲事实是个技术活 众人哗然,楚楚的爹暗示得太明显,是个瞎子都看得出来了。百度搜索:但大部分人都秉着看戏的心思,也许里面也有胆小的、不多事的、见风使陀的……总之没有人开口。 明德帝自动忽略了那一句“某个人”,安抚道:“原来贵千金竟与长钰情同姐妹,哪天贵千金身体好了,再去找长钰也是一样。” 谁都知道长钰从来都是独来独往,根本就没有什么朋友,他跟楚楚情同姐妹也更不可能。这句话无疑像一巴掌,打得那位楚大人脸红脖子粗。 “说来此事楚大人应该怪本宫,今日楚楚来过本宫这里,许是‘吃’错了什么东西,这才让她身体抱恙,真是对不住了。”说着抱歉的话,皇后眼里却没有丝毫惭愧——吃了一顿板子,身体能好才怪! 欧阳赞突然夸张了“哦”了一声,恍然大悟的说道:“原来贵千金是‘吃’错了东西,小孩子偶尔‘生病’也在所难免,楚大人又何须担心?” “阿赞说的是。”郑华斌也跟着附和,“前些天我们也‘喝错了酒’,‘病’了好些日子,不过病好之后身体反而也强壮了。楚大人,贵千金这一‘病’,也未必不是好事啊。” 邵子君扯起一边嘴角,邪笑道:“不过下过得注意了,吃错了东西就等于找罪来受,贵千金体弱,恐怕经不起折腾。” 谢闵只笑不语,看着他那几个兄弟你一言我一语的指鹿为马。 其实他们就是将花楼那件事来说事,当初他们也曾在陆扶摇身上吃过亏,不但被陆扶摇弄伤了,还被扔进军营里吃苦,这一“病”,可是“病”了整整十天。但从军营回来之后,身体确实是强壮了不少。 如今楚楚得罪了陆扶摇,被打板子已经算轻的了,连他们“四大魔王”都栽了,楚楚又怎么可能会没事? “楚大人关心女儿心切,本宫很理解,但今天是本宫的生辰,可否给本宫一个面子,莫要扫了大家的兴?”说罢,长钰拿起酒杯,对着楚楚的爹举起。 楚楚爹冷眼看着他许久,长钰也不恼,一直这么举着,誓有“你不喝我就一直这么举着”的架势,最后楚楚爹只好与他敬酒。一饮而尽过后,重重放下酒杯的举动还是说明了他的不满。 大堂静谧了一会儿,随后有人大笑道:“啊哈哈哈,长公主说得,莫要为了这点事扫兴,咱们来干杯!” “来来来,干杯!” “长公主,下官也敬你一杯!” 御花园里的是一早就被皇后封住了,知道的人并不多,所以众大臣根本就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看穿了他们还得假装开玩笑,强颜欢笑、一笑而过……其实,为人臣子真的很辛苦! 静静的看着再次热闹起来的大堂,再扭头看着微笑的、全国最尊贵的夫妇,和坐在身边一脸淡漠的长钰,陆扶摇内疚起来了,同时也很感动。 ——尽管她得罪了人,他们也会在背后帮她。 扫过欧阳赞几人的一桌,对他们感激一笑,还举起酒杯敬了他们一杯。二世祖们纷纷对她举杯,豪爽的一口干了,喝完之后,欧阳赞也指了指杯子,表示下次也一起去喝酒,陆扶摇爽快的点头应下。 宴会结束之后,陆扶摇被叫到御书房内训话,当替罪羊的某人受了一肚子气,决定要在罪魁祸首身上讨回来! ... 第132章 仪姑姑来收拾你 阴差阳错的打响了软烟罗的名号,在生辰宴的第二天,陆家的杭州丝绸店被挤满了人,纷纷表示要购买软烟罗。 对此,陆正耀只能跟大家说抱歉,软烟罗是他们新研发的布料,唯一一匹成品已经给长钰做了衣服,所以他们暂时没有软烟罗。不过他们将会大量赶制软烟罗,希望各位客官可以耐心等待。 这个消息让沮丧的众姑娘们眉开眼笑,纷纷落下订单,陆家一天之内赚了过万两,让多少同行都羡慕嫉妒得红了眼。于是,陆扶摇除了要监督赶制软烟罗之外,还得应付多个同行的老板。在大家忙得应接不暇的时候,家里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爷,有个夫人自称是您请来的,一进府就挑剔大姑娘和方姨娘,您快回去看看吧……”纪平安急冲冲的跑来报告,只是他话还没有说完,陆扶摇已经跑没影了。 敞亮的大堂内,一名穿得中规中矩的妇人正对着方氏指指点点:“姨娘就要有姨娘的模样,你看看你自己,穿的是什么衣服?你不知道鲜艳的衣服只有正室才能穿吗?妾侍都只能穿素色的衣服!” 说完了方氏,又转头说陆清柔:“还有你,这衣服是怎么穿的?浅绿配搭深绿色实在太难看,还有这妆容……啧啧,粉抹得太厚,胭脂和唇色太浅,好好的一张脸硬生生画成病猫子……” 坐在上首的刘素琴三番几次想打断她,但每每到张口的时候,又说不出来,只能内疚的看着方氏母女被数落。 当陆扶摇赶到来的时候,就看见的这样的情景——妇人说的话十分刻薄,却端着贵妇人的姿态,但又中规中矩,没有半点越矩之意。明明是要气死人的态度,却偏偏让人无从反驳。 “摇哥儿!”方氏一下子就看到陆扶摇,气急败坏的快步走来,不由分说就拉着她到妇人面前,强忍的怒气道:“摇哥儿,这个疯女人一来府上就撒野,你快赶她出去!” 陆扶摇甩开方氏的手,然后换上灿烂的笑容,对着妇人行礼:“仪姑姑,你可算来了。” “见过驸马爷。”妇人不卑不吭的行了一礼,态度不变,却能让人感受她对主子的恭敬。 见她们是认识的,方氏大大的吃了一惊,结巴着说:“摇、摇哥儿,你认识她?” 陆扶摇点头,解释道:“这是仪姑姑,宫里负责教导礼仪的礼官,我特意请她回来的,以后你们一定要跟她好好学习礼仪。” “什么?!”陆清柔一改以往温柔的模样,大喊道:“三弟,她是你找回来的?还要我们跟她学礼仪?!” “没错!”陆扶摇奠定的点着头,“你们可不要小看了仪姑姑,虽然她看着还年轻,其实仪姑姑是最好的礼官,还负责教导公主们学礼仪,能跟她学可是你们的福气。” 仪姑姑适当的插话道:“驸马爷廖赞了,既然驸马爷看得起婢子,婢子定当好好教导府上的二位姑娘和这位方姨娘。” “那就有劳仪姑姑了。” 两人视无旁人的达成协议,丝毫没有顾及方氏母女的想法,也没有征求她们的意见,直接将此事定下来了。 ... 第133章 欠收拾 “三弟!”陆清柔想反对,开口时发现自己失态了,快速调整一下才说道:“姐姐觉得没必要再学什么礼仪了,虽说我陆家以前并不是名门望族,但礼数方面,姐姐还是懂的。” “是吗?我看大姐一早就把礼数给忘了。”陆扶摇略略鄙视了她一眼,黑着脸说道:“大姐可别忘记,昨日在御花园里发生的事我还历历在目。因为此事,小弟我在殿堂之中,当着数百人的面被人数落!” 刘素琴向来最宝贝这个女儿的,一听就急了,连忙走过来问:“摇儿,昨天还发生了什么事?很严重吗?怎么会被人为难呢?”说完,还怨恨的看着陆清柔,希望她能给自己一个满意的解释! 陆清柔脸色发白,有一丝丝害怕,似乎想不到事情这么严重。张了张口想说点什么,但最后只能羞愧的低着头。 “娘,昨天不就跟你们解释过了吗?大姐二姐一时贪嘴,吃坏了肚子才提前回家的,只是贵族礼数严谨,就连吃饭也只许吃半分饱。皇宫中是非又多,一时小小失态也会被拿来说事,昨晚只是被说了几句罢了,没事的,娘放宽心。” 为了不让家里的二老担心,陆扶摇才编了这么个谎言,就连长钰和莫琴也得帮着她们圆谎。 “所以啊,这礼数必须得学,公主下嫁我们已经被说是攀枝头了,如果连礼数都不学好,还有更难听等着我们呢!”这次,陆扶摇的语气不容拒绝。 “可是摇哥儿,姨娘我就不用学了吧?你大姐二姐以后还有大把机会进宫,要学也是无可厚非,可我?姨娘不过是个深闺妇人,天天呆在后院又不用见客,况且我的伤还没痊愈,还是算了吧?” 方氏打着商量,她两个女儿能多学点东西也是好事,以后找婆家也容易点。但她就不一样了,她只是一个深闺妇人,懂得怎么伺候夫君就够了。何况她都一把年纪了,到了这个岁数才学什么礼仪,传出去岂不是得被人笑死? 陆扶摇心里阵阵嗤笑,要她说啊,最该学礼仪的就是方氏,还得从头开始学!《女戒》《女训》一天看个千百遍才够! “姨娘这话就不对了,怎么说你也是我陆家的人,礼数方面可不能怠慢。”陆扶摇承认,她是有针对方氏的心思,但更多的是为了陆家好。自从便来这京都,方氏就没少闹幺蛾子。 “这……” “此事就这么说定了,仪姑姑,客房老早就收拾好了,你的东西在哪儿?我让下人帮你搬过去。”不给对方任何喘气的机会,陆扶摇拍板决定了。 “有劳驸马爷带路。” 对于陆扶摇擅自请礼仪嬷嬷的事,陆正耀丝毫没有反对,相反,还十分赞同。这让本想求情的方氏和陆清妍都很失望,最后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 仪姑姑是个说做就做的人,天刚亮就去折腾那三母女了。穿衣、画妆、鬓发就折腾了整整大半天,等她们弄好的时候,已经开始准备午饭了。 陆扶摇偷闲跑去幸灾乐祸,还笑得特别欠扁,但是当她定眼打量的时候,不由愣住了。 见鬼!如果不仔细看,她差点就认不出这改头换面的三个人是谁了! ... 第134章 折腾不死你们 方氏脱去了鲜艳的罗裙,换上素色的衣服,头发简单的梳了个发髻,用一支素簪固定。脸上画的妆比以往淡了很多,这样的她,比以前好看得多了。 那两姐妹也改变了很多,一改以往的花里花俏的衣着,脸上的妆容也精致了,头上不再是戴满一头的珠钗。这两姐妹本来就长得好,仔细一打扮,活脱脱就是一双秀丽佳人。 但是,尽管打扮得再漂亮,脸容扭曲的时候还是很难看。 这母女三人此时站姿相当笔直,脸容扭曲的用头顶着一本厚厚的书,额角的冷汗不断外流,但她们没有一句怨言,显然在侧忍着。 旁边,仪姑姑手里拿着细细的竹棍,威胁似的在她们身边走来走去,偶尔还帮她们调整一下姿势。 当陆扶摇跑进来的时候,就看见这么一副情景,这让她有点哭笑不得。 “三弟……”陆清妍哭丧着脸对她喊,随后害怕的瞄了眼仪姑姑,再哀求的看着陆扶摇,希望她可以帮忙说句话。 “见过驸马爷。”听见陆扶摇来了,仪姑姑暂时撇下那三母女,过来行了一个标准的宫礼。 陆扶摇回以一个点头,表示打招呼,然后询问道:“她们学得怎么样了?” “方姨娘和大姑娘还有点乖觉,只是二姑娘怕吃苦,有点麻烦。不过请驸马爷放心,婢子一定会好好教导的。” “仪姑姑尽管教,不听教的你只管罚,不用顾虑我的面子。”看着仪姑姑身后苦不堪言的三人,陆扶摇很不厚道的笑了。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以前方氏亏待她,如今不借这个机会好好修理方氏一顿,她就不姓陆! “有了驸马爷这句话,婢子就放胆去做了,一定会将二位姑娘培养成真正的大家闺秀,定然不会让驸马爷失望。”仪姑姑还是一如既往的严肃和冷冰冰,但听这语气,她是真的上心了。 “天呐!!!”陆清妍再也忍不住了,她一向没有耐心,能忍到现在已经是极限了。 还没睡醒就被人折腾装扮,继而没有吃早饭就装木头人,折腾得她腰酸背痛,现在陆扶摇还让仪姑姑可劲儿的折磨她们——真是士可忍孰不可忍! 这下也顾不得什么贵女风范了,一把将头上的书拽下来,对着陆扶摇不满的大喊:“三弟!我知道你对我们有诸多不满,但也不用公报私仇吧?” 方氏和陆清柔也被吓得破功了,一听陆扶摇这话,吓得腿下一软,身体一歪,头上的书就掉了下来。 她们忍耐力好,但也经不起这么折腾。一起怒视着陆扶摇,恨不得也将她折磨一顿! 仪姑姑看了她们一眼,古板的表情闪过一丝不满,对陆清妍说教道:“二姑娘,注意你的言行举止!你是大家闺秀,不可大声说话,不可对兄弟不敬,纵使你对驸马爷有诸多不满,也不得出言伤人!” 陆清妍被“不可”两个字给说懵了,再看看揉着膝盖的陆清柔和方氏,仪姑姑只好妥协道:“暂时休息一会儿,两盏茶之后再继续练。” 仪姑姑一松口,三个立刻跑到一旁的石桌边坐下。 “二姐,小弟这也是为你好……” 陆扶摇一开口,就被陆清妍瞪了一眼,正想开口教训她,但看了眼仪姑姑之后就闭嘴了,继续用眼刀子将陆扶摇凌迟。 陆扶摇默默咽了口口水,她是不是玩得太过分……了? ... 第135章 表面光鲜,实际苦逼 陆扶摇走过去,语重心长的说道:“二姐,仪姑姑的教导一向严格,所以跟她学礼仪也辛苦,皇宫里的公主都是这么熬过来的。那些公主可金贵了,人家能熬得住,你不可能熬不住吧?” “况且,你越是学得好、学得快,仪姑姑也能早点走,这就不能吃这么多苦了不是?” 陆清妍想了想,觉得陆扶摇说得对,不由跟着点了点头。 “可不是么,人家堂堂公主都能吃得了这苦,我们又怎么会熬不住?哼,摇哥儿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痛啊。”方氏喝了口水清清嗓子,然后无不讽刺的反驳。 陆清妍性子冲动了点,但也不是猪脑子,一下子就听明白了,继续怒视着她说:“三弟说得轻巧,不如你也来学学这礼仪?我保证你一定乐、在、其、中!” 陆扶摇心里暗骂方氏目光短浅,皇宫里的公主个个都是金枝玉叶是没错,正正是因为她们身份高贵,容不得被人小看,所以从小都得学习各种才艺,仅仅是礼仪这一基本就严格了很多。 皇帝的儿女,绝对不是表面的那样衣来伸手、饭来张口,锦衣玉食,娇生惯养那么简单。就例如长钰吧,每次跟他吃饭,饭桌上绝对不能发出半点声音。吃的时候不可以大口吃,米饭只许夹起几粒,吃菜吃肉也只许咬下一小块,这导致陆扶摇吃得特别痛苦。 ——以前,吃饭是她的人生一大乐趣。 ——如今,吃饭成为了她人生的一大痛苦, 陆扶摇:为自己默哀一个时辰! ——也就方氏这种蠢人才会想得这么简单! 对面三对眼睛怒视着自己,陆扶摇却感觉不到半点惊慌,她给自己倒了杯水,也不急着喝,说道:“你们不用这么看着我,爹也是同意的,最重要的是,现在我们已经是皇亲国戚了,以后有什么重要日子,皇宫都会举办宴会,你们若学不好这礼仪,以后所有的宫廷宴你们就不必去了。” 说完,优雅的拿起茶杯,像品茶一样将水喝完——和长钰相处久了,连喝水都变得优雅了。 “宫廷宴?”陆清妍一下子就抓到了重点,眼睛‘噔’地亮了,特别期待的问道:“下个月好像就是中秋了,会举办中秋宴吗?” 陆扶摇优雅地翻了个白眼,“不会,你就死了这条心吧。”中秋还举办什么宴会?真是会开玩笑! “为什么?”陆清妍瞬间不高兴了。 “中秋节是我中原传统的一大节日,寓意着‘合家团圆’的美意。这么重要的节日,当然要陪家人过了。” “你们好好学罢,只要学好这礼仪,以后有的是机会进宫。”说着,陆扶摇就站了起来,顺道抬眼一看,就看见了方氏母女三人闪闪发光的眼神。 陆扶摇暗暗说她们浮浅,也不想跟她们说太多了,简明扼要道:“我给你们半年时间,半年之后,我希望看到能让我满意的结果。” 说完,就抽身离开。 许是陆扶摇的话刺激了她们,接下来后院的怨言就少了。 仪姑姑的教导很是严格,平时在打扮、走姿、言行举止方面都没少折腾,就连吃饭都要注意吃相,还不给吃饱。 尽管哀声连连,但两姐妹都咬着牙忍了下来,让陆扶摇也不得不佩服她们的斗志。至于方氏,她就懒散很多了,陆清柔和陆清妍是为了进宫,而她又不用去钓金龟婿,所以有点敷衍了事。 为此,不等仪姑姑教训她,陆扶摇就放话不用她学了,然后甩了两本《女戒》《女训》给她,方氏高兴的脸瞬间羞得通红。 ... 第136章 送上门来 “真是岂有此理!”一对白皙纤细的玉手毫不怜惜的拍在桌子上,玉手的主人愤怒地娇叱。<> “娘娘莫气,娘娘莫气,这次只是他们走运罢了,何须为了这种贱-民而气坏了身子?” “哼,你马上去找王斌,让他动手!” “是。” …… 今天陆扶摇没有看黄历,根本就不知道“今日不宜出门”,于是就在自家门口前撞到了一个人。 话说,陆大公子刚一步跨出门槛,就被前方猛然冲来的肉墙给弹了回去,屁股墩儿差点被摔成八瓣。 “哎哟!”陆扶摇痛得直抽气,可怜现在是夏天,穿的衣服又薄又少,青石板铺就的地面上又被晒得发烫,这么重重一摔,后面是辣死人的痛。 “爷!”纪平安大呼小叫的去扶起陆扶摇,然后对着无头苍蝇似撞过来的人叫道:“你出门不带眼睛啊!怎么走路的呢!” 骂了两句,又转头关心道:“爷,可摔着了?” 陆扶摇摇头表示没事,然后就听见头顶上响起一个声音:“你就是大驸马?” 来人不但没有道歉,还仗着身高,高傲的由上而下的看着陆扶摇,那眼神是轻蔑到没朋友。 陆扶摇由着纪平安将自己扶起,拍了拍屁股上的尘,打量着眼前的人。来人大概三十岁左右,样貌略显清秀,许是天气太热,衣领大敞露出一小片古铜色的皮肤。 别看这人清瘦,刚刚陆扶摇那一下差点没撞晕,这个人应该挺强壮的,至少,扳倒陆扶摇是分分钟的事。 “不知兄台是那位?”陆扶摇给人的印象一向是谦谦君子,但对面的人撞倒了她不但不道歉,说话也很无礼,所以她语气上也变得不好了。 男子没有回答,而是从怀里掏出一张字据,嚣张而无礼的说道:“我是谁你管不着,今天我来是追债的,你陆家欠我千两银子,逾期不还应当十倍奉还,字据上可是白纸黑字写着呢!” 陆扶摇定眼去看这张字据,上面白纸黑字交代的清清楚楚,最重要的是,上面有方氏的亲笔签字! “你是王斌?”陆扶摇眼神冷了下来,讽刺的冷哼道:“真是好极了,本驸马还想找你呢,结果你自己送上门来了。” 王斌脸色一惊,很快就恢复过来了,还嘘声作势的大喊:“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关你屁事?” “不怎么样,也不关我屁事。”陆扶摇学着他的语调,成功的惹怒对方之后,高喊一声:“来人啊,给我把这歹人拿下!” 周围一早就聚集了不少家丁,因为王斌的态度太恶劣,怕会伤害到陆扶摇,见到这一幕的人都自觉的围了上来。 此时听见陆扶摇的吩咐,所有家丁一拥而上,将王斌给制服了。 王斌有一瞬间慌张了,但很快就镇定下来了,笑道:“那真是好极了,驸马欠钱不还,还想恶人先告状?!” 陆扶摇一点也不怒,反而还笑了。“怎么?你害怕去衙门么?做了亏心事了吧?” 这轻松的笑容刺痛了王斌的演,仿佛自己在对方面前就像一个跳梁小丑。 “去就去!谁怕谁啊!反正理亏的是你们,我倒是无所谓。”王斌哼笑一声,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嘴脸。 “那便好,既然如此这就走吧。” 说着,一大群人浩浩汤汤的走去了衙门。 ... 第137章 阴谋啊阴谋 “何人击鼓鸣冤!”一名身穿玄色“鹤踏青云”官服的中年男人慢慢从后堂走出来,下巴抬得老高,眼睛活像长在头顶上,整一副狐假虎威的死样子。 陆扶摇淡淡的瞄了他一眼,并没有行礼,只是不等她说话,纪平安就抢道:“我家主子是当今长公主的驸马。” 府尹原本还不满陆扶摇的无礼,但一听见对方的身份,立刻眉开眼笑地从案桌上跑了下来,还夹带着些许谄媚:“哟,原来是大驸马,不知您来这是……?” 看了看被牵制的王斌,十分不解。 “此人在前段时间趁着本驸马不在,拿着一匹假的顶级布料来欺骗府中的姨娘,还请府尹大人好好彻查此事,再将歹人治罪。”说着,对后面招了招手,两个强壮的家丁压着王斌送到府尹面前。 “此人便交给大人处理。” 陆扶摇并没有一开口就颐指气使的要求立刻治王斌的罪,而是让府尹先彻查这件事,有礼不高傲,还十分给面子。 果然,府尹笑得更高兴了! “冤枉啊大人!”王斌挣扎着叫喊,“小人有证据证明,还请大人明察!” “哦?什么证据?快呈上来!”府尹眉头一挑,有点诧异。 王斌挣开了家丁的手,将怀里的字据掏出,双手递上。“这是大驸马的继母,方氏签下的字据!” 此时,门口开始围满了人。 陆扶摇带着这么多人上顺天府告状,本来就很引人注目,碍于身份,打算放下王斌就走,谁知这王斌一声大喊,倒是让众多老百姓都涌过来看了! 最最可恶的是,这王斌居然说方氏是她继母!继你老母啊!本驸马的亲娘还健在呢! 府尹一边看着字据,王斌一边大声解释:“大人,前些日子陆夫人买下了小人的布匹,因银子不够,这才立下了字据。” “嗯,这张字据应该是真的。”府尹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还一边走去上首的案桌后坐下。这看似是一个无意之举,但这做法无疑等于不将陆扶摇放在眼里。 ——试问,堂堂驸马还站着,一个小小府尹又怎么敢坐? 这让陆扶摇慢慢处于劣势,但陆扶摇看府尹偏于王斌,心里有点着急,无暇理会这点小动作了。 王斌接着道:“大人,当初立下字据时,说好了逾期不还,应当十倍还之,还请大人为小人做主!” 陆扶摇气极,碍于公堂之上又不得发作,只好忍着怒火说:“真是好笑,且不说这字据能不能作数,上面根本就没有写下这一条,你还妄想得到赔偿一万两?” 哗—— 门外看热闹的老百姓叽哩哗啦的讨论着,前段时间就有什么顶级布料的流言再闹,虽然陆扶摇拿去软烟罗来反击,但现在人都带来了,恐怕是真的。 啪! 府尹重重地拍了一下惊堂木,沉声又颇有点王八之气的喊道:“肃静!” 陆扶摇略有不满的皱着眉,总觉得这府尹有点不尊重自己。以往她是最没有脾气的,对下人也很宽容,但自从长钰嫁进来之后,嫌弃她性格太软,说她这副性格容易受人欺负,平时没少给她灌溉大人物概念,阻止她宽待下人的举动。 如今,陆扶摇被长钰成功的“养歪了”。如果是家里的下人,她还会多宽容点的,但是府尹的动作太明显,她开始觉得不满了。 “这字据上根本就没有写下这一条,王斌,你是不是太小人得志了?”因为那一点点不满,陆扶摇语气也逐渐变硬。 “驸马爷说的是,字据上确实没有写下这一条。”府尹略狗腿的拍着马屁,转而对着王斌呵斥:“你这刁民真是大胆!连大驸马也敢讹?!” “大人冤枉啊!”王斌二话不说就喊冤,跪着走到府尹面前,“大人,其实上面是有写着的,可否请大人将字据给小人看看?” 府尹狐疑着将字据给了他,只见王斌捏着字据的两边,轻轻一扯,纸中被扯出一句字:逾期不还,十倍赔偿。 ——好家伙!这厮居然将最重要的一句被黏了起来,这绝对是阴谋! ... 第138章 串通一伙儿 “你故意的!”陆扶摇现在是那个怒啊,这王斌先是耍了方氏,现在就轮到她! “王斌你这个骗子!”纪平安指着王斌大怒,但知道不能给主子添麻烦,硬生生忍着不去揍死他丫的! “当初签字的时候,可是你情我愿的,又怎么能说是骗呢?”王斌得意的笑着,转而对着府尹拱手说:“大人,还请大人为小的做主呐!” 府尹看了看陆扶摇和纪平安气得通红的脸,又看了看王斌得意的样子,最后视线落到字据上,叙叙说道:“白纸黑字上确实是这么写的,也有签字和指印,那便是有效。” 哗—— 门口处看戏的众人又爆出一阵唏嘘,就算是瞎子也看得出来,这王斌是故意挖坑骗人往里踩啊! 纪平安双手猛地拍在案桌上,不服道:“府尹大人,王斌根本就是个骗子,你怎么能不分是非黑白呢!” “放肆!” 府尹瞪眼大喝,纪平安讪讪收回手,但还是不服的瞪回去。 “驸马爷,虽然下官官职卑微,但您的手下也太有恃无恐了吧?”府尹一改当初的谄媚,态度彻底冷了下来。 如果到了此时陆扶摇还看不出来,那她这十七年就白混了!这府尹和王斌根本就是一伙的!王斌这么明张目胆地将自己的诡计揭露出来,府尹不但无动于衷,还偏帮王斌! 天子脚下,居然敢私下行贿!还什么顺天府呢!也就名字好听了点儿罢了! 看着两人对视时毫不掩饰的得意,和看自己的鄙夷,陆扶摇怒极反笑——老虎不发威,当她是隔壁老王的那只病猫是吧! “驸马爷,小人也不想将事情闹大,您要是赔我一万两,我就立刻滚蛋,保证绝对不会再出现,污了您的眼睛!”嫌事儿大不够大,王斌十分欠揍的扬起字据,来个火上浇油。 他到说得轻巧,一万两银子,很多人打工一辈子、农作了一辈子都赚不来一万两。有一万两家产的人,已经可以说是富豪了,就算打了断腿,这辈子都不愁吃喝。 ——何况,事情已经闹大了,他们的梁子也结下了! “你这个……” 陆扶摇一忍再忍,最终还是忍了下来,但纪平安是忍不住了,大步跨上去就想撕了这丫的。陆扶摇及时伸出手臂拦在他面前,在纪平安疑惑的眼光下问道:“王斌,这字据是没问题,但署名似乎不太对劲儿吧?” “什么署名?”王斌狐疑的低头看,上面写着——陆门方氏! “给本官看看!”府尹一把抢了过来,视线扫过,瞬间脸色不好看了! 陆扶摇双手挽臂,好笑的看着他们变来变去的脸色。 在这京都城,姓方的女子嫁给姓陆的人家可不少,还真是感谢方氏一蠢再蠢,连签字都能签错,呵呵! 这下轮到王斌憋得满脸通红了,小声的问道:“大人,您看这该如何?”可笑他自以为很小声,却不知道陆扶摇那边的人都听见了。 “哼,这王斌果然没安好心!”纪平安学着陆扶摇挽手臂,不屑的哼唧。 陆扶摇轻拍着他的手臂,劝道:“别冲动,一会儿爷自会收拾他!” “爷,你想到办法了?!”纪平安略激动的看着她。 “嗯,不过得让你回去跑一趟。” ... 第139章 女人心,太深 “这……这……”府尹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但到底当官多年,很快就镇定下来了。“王斌,和你签下字据的是何人?” 王斌灵光一闪,高兴的喊道:“是大驸马的继母!” 陆扶摇一个眼刀子杀过去,冷声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是诅咒本驸马的生母命不久矣?还是诅咒我陆家后院不宁?!” 一个又一个罪名扣下来,王斌差点没被哽得窒息!继母,是等亲生母亲去世后才立的,要知道陆扶摇的亲娘还健在,王斌却说方氏是她继母! 要么,就是诅咒当今大驸马的亲娘。要么,就是暗示方氏要害正室,好坐上正室之位,那就是诅咒陆家家宅不宁!无论是哪一条,只要被诅咒的那个人是皇亲国戚,罪名都很大,这可不是王斌这个小市民能担当得起的! “这、这是陆门方氏说的,她自称自己是陆夫人,小人才会这般叫唤她。”王斌有那么一瞬间慌了,然后一招祸水东流,想把自己撇得一干二净,不过因为紧张,说话有点结巴。 说完之后,他还忒不要脸的自恋了一把——我真是聪明! 谁知,陆扶摇脸色更黑了,话里也加重了几分冷意:“怎么?诅咒我家宅不宁还不够,还要说我陆家没有家教么?!” 王斌心里一咯噔,暗想糟了!本来想膈应一下陆扶摇,谁曾想到会玩火**?!他现在恨不得撕了自己这张贱嘴巴! ——有哪个小妾敢对外称自己是夫人?扣下一顶“夺正”的帽子,那是死十次都不够!若不然就是这个小妾没有家教! 王斌这一生人最大的败笔,估计就是败在女人的心思之下——女人的心里你别猜,猜啊猜啊猜不着! ——很不幸的是,陆扶摇就是个女的! “你这刁民怎么说话的呢!”府尹急急的从椅子上跑了下来,恨铁不成钢地一脚踹倒王斌。 “还不快给驸马爷道歉!” “是、是小人说错了话,还请驸马爷大人有大量,不要跟小人计较。”王斌忙不迭认错,但低着的头下,眼睛闪过一丝狠毒。 “哼!”跟长钰相处多了,那股子威严陆扶摇也学了四、五分,仅仅三句话,便将气场拿了回来,压得府尹和王斌不敢乱说话。 陆扶摇没有理会王斌的道歉,而是跟纪平安低语吩咐了几句,最后拍了拍他的肩,说道:“去把方姨娘请来,快去快回。” “是。”纪平安忍着笑,快速跑了出去。 在栏外看着的老百姓也笑了,府尹被笑得老脸一红,再次拍响惊堂木,怒吼道:“安静!公堂之上笑什么笑!这成何体统!” 瞬间,整个公堂都静谧了下来,但还有止不住的窃窃私语。 陆扶摇也不管别人说的闲话,依然从容不迫的站着,纵使府尹坐在公堂上最具有权威的位置,也不如她一个眼神来得有用。 “爷,您可是站累了?”一个家丁上前轻声问道。 “没有。”陆扶摇头也不回的摇头。 那家丁默默退下了。 等了好一会儿,就见这家丁不知从哪里借来的板凳,搁在陆扶摇面前,“爷,请坐。” “好。”陆扶摇也不拒绝,虽然从小被当成男孩儿来养,但到底也是娇生惯养的,站久了也会受不住。 ... 第140章 不要脸的都无敌 没等多久,人群中向两边分开,让出了一条路。三个人渐渐从人群里走了进来,为首的是一名打扮朴素、脸色也苍白的方氏,身后是纪平安还有抱着一匹布的秋画。 “民妇陆门方氏,见过府尹大人。”经过两天的严格训练,方氏行礼的动作标准了很多。 府尹打量了方氏几眼,然后吩咐道:“先生,把字据给她瞧瞧。” “是。” 在方氏看字据的时候,府尹一边解释:“这你和王斌曾签下了字据,看看是不是这一张。” 方氏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并知道该怎么做,所以很镇定,“大人,这张字据与民妇签下的那一张几乎一样,但这逾期不还……当初签字的时候,可没有这一条。” “王斌把这一条给黏上了。”陆扶摇没好气的解释,“你仔细看看,上面有折过的痕迹。” 方氏一惊,没想到还有这一茬。刚才来的路上太赶了,纪平安也并没有细说,只简单的说了过程。 虽然已经被骗过了一次,但任谁遇到这种事情,都会很生气。方氏猛然握紧了拳头,手里的纸随之被她握皱了。 “我跟你有什么怨什么仇?你要这么陷害于我!” “什么陷害?夫人,这话可不能乱讲,是你没有看清楚就签了字,与我何干?”王斌鄙夷的看着她,瞧见她手里弄皱了的纸,嚷嚷道:“喂喂,你别把字据给弄破了,就算你毁灭了证据,也别想赖账!” 方氏愤愤的将白纸揉成团,一把扔向王斌:“这不能作数!” “白纸黑字写下的字据,更有你的亲笔签字,如何不能作数?何况你们陆家又是皇亲国戚,一万两于你们而言只是小意思。” “你!”方氏气得说不去话来,平时训骂下人的时候,话语如开闸的水坝,汹涌而来。但如今面对王斌,她既然觉得连骂人都是那么的苍白无力。 陆扶摇已经见识过王斌的无-赖了,也懒得和他争辩,拿过秋画的布匹扔给他,说道:“王斌,弯弯绕绕、说来说去都是因为一匹布,你且先看看,这是不是你卖给方氏的那一匹?” 见到这匹布的时候,王斌真的十分惊讶,原本以为陆扶摇会将它毁掉,这样一来,他们没有证据了,自己说什么便是什么,但如今布匹还在,他该怎么办? ——这完全在他的意料之外! “不、不,这不是……”王斌下意识的否认。 陆扶摇露出果然如此的笑容,暗暗威胁道:“如果这不是你的布,那你还凭什么拿着字据来追债?污蔑当朝驸马,这罪名可大了。” 王斌脸色像吃了一只死苍蝇一样难看,说“是”也不行,说“不是”也不行,可真是为难他了。 犹豫再三,王斌决定先糊弄过去再说。“这匹布料放在你陆家这么久,谁知道你们有没有以假换真?万一你们拿了匹假的布料来充当真的,那我岂不是很冤?” 此时,陆家这边的人的想法是:无-赖见得多了,就是没有见过这个无-赖的。 陆扶摇只觉得一阵好笑,事实上她也笑了出来:“我陆扶摇一介布商,仓库里什么布料多有,还不至于要贪你一匹布。况且,本店的软烟罗大受贵族欢迎,不愁没有生意做,你那值一千两银子的布我还不稀罕呢!” ... 第141章 逆转再逆转 栏外的众老百姓讨论得越来越烈,一千两的绸缎简直是闻所未闻,也从来没有过,人人都说这王斌简直就是狮子大张口。 王斌脸色再度难看了起来,但他也没有办法了,只好去看着府尹求助。 府尹掩住嘴,尴尬的咳嗽两声:“咳咳,这布料还不知道到底是真是假,依本官看,应该先请几位布商的老板来看看。驸马爷,你认为呢?” “大人请便。”陆扶摇无所谓的点头,反正这两个人针对自己,不管她说什么他们都不会赞同。 话落,府尹挥手对两边站着的衙役示意,那些衙役领命之后就出去了。 布商同行相继陆续而来,一共就来了三个。因为有的来早,有的来晚,所以不是一起检验的,但大家的答案都一致,都说这是一匹参杂着杂丝的劣质布。 在最后一个作出判断之后,不等其他人有反应,王斌立刻指着陆扶摇怒道:“陆扶摇!你还说你不是用假布来冤枉我?你用劣质的布来转换了我的顶级布料,还反告我污蔑你,你真是黑心啊!” 陆扶摇被说懵了,怎么又到她的错了? “这匹布是我家祖上流传下来的,当年我王家好几次遇难都没舍得转手出去,就是一直都不舍得……你倒好!用一匹一文不值的破布换了我的绸缎,这也罢了,连卖布的钱也不还我!” 说着说着,王斌眼角里泛着泪光,他用拇指轻轻拭擦了一下,用倔强的眼神看着陆扶摇,活像受了欺负的无辜百姓。 这么一出获得老百姓们的同情,这些人根本就不知道内情,跑来也纯属为了看戏,所以也很盲目,谁可怜他们就同情谁,谁可恶他们就骂谁。 “哇,堂堂一个大驸马,居然连这点银子也贪……” “就是,家里腰缠万贯也不肯出钱买,真是小气!” “真是黑心啊,这些皇亲贵胄就喜欢欺压我们老百姓,没有王法了!” …… 一阵阵负面的舆论让陆扶摇脑仁隐隐作痛,到了这个时候,难道大家都看不出事实了吗?只因为王斌的几句话,就打消了对他的怀疑了? 陆扶摇只觉得一阵无力,也不想辩驳,反正她说什么也没人信了…… 门口的人群骚动不止,声音也渐渐大声了起来,之后就安静得掉针可闻。这一变化让人无法忽视,就连陆扶摇也好奇的回头看了。 只见莫琴怀里捧着一团黑不溜秋的东西,然后步步稳健的走到陆扶摇身边,恭敬道:“婢子见过驸马爷,您真是忙糊涂了,连最重要的东西也忘了拿,公主发现了之后,立刻命婢子给送来。” 见到莫琴,陆扶摇这边的人都松了口气,甚至是喜悦。陆扶摇除了高兴之外,还带着点激动,貌似每次她一有事,公主都会来帮她…… 相反,王斌和府尹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听见莫琴提到“公主”二字,府尹就知道这个婢女不简单,所以也谨慎了起来:“不知姑娘是……?” “长公主的贴身婢女,莫琴。”莫琴只简单的介绍,并没有行礼,还目光如炬的看着府尹。 进来看到的第一眼,就是府尹坐在高堂上,而她家的驸马爷只坐在板凳上! 一般有高官在场,都得备上太师椅来相待,这府尹倒好,居然敢对她主子无礼…… 所以,她这个举动就是在警告府尹,即使她一个小小婢女,地位也比他高!当今的大驸马,更不是他能欺负的! ... 第142章 过一把当驸马的瘾 “原来是莫姑娘。kanshu58”府尹露出个原来如此的表情。 长钰在外有鼎鼎大名,作为他身边的丫鬟,莫琴也沾了点光,不少人都会认识她。 府尹指了指莫琴手里的黑布,问道:“不知道姑娘这是……?” 莫琴也懒得解释,将皱成一团黑布抖了抖,展示在大家面前,简明扼要道:“这块黑布,是原本用来裹住那匹布料的。” “姑娘想用此物来作证?一块破布,能查点什么出来?” 府尹和王斌看去莫琴的眼神都变了,原本还因为她的身份而有点顾忌,但现在看来,也不过是一个傻姑娘罢了。 两人心里越来越得意,表面上也有轻蔑之意,只是在下一秒,他们就笑不出来了。 只见莫琴变戏法似的从黑布低下摸出一块玉佩,玉佩上刻着一个“斌”字。“不知道这个能不能作为证物?” 在看到玉佩的一刹那,脸色由白变青,由青变红,由红变紫,再由紫变黑,最后只剩下一片惨白。 “这、这是……”府尹指着玉佩的手不停的抖啊抖,就算他没有见过这东西,也能从那刻着的“斌”字猜出来。 “若我没有猜错,这应该就是王斌的随身物。”莫琴高高将玉佩举起,展示在众人眼前。 众人哗然,此前说什么都是枉然,这证据已经说明了一切! 陆扶摇脑海里闪过一丝怀疑,但她管不得细想了,有这个机会将王斌抓住,说什么都不能放过! “王斌!这下你无话可说了吧!你诈骗在先,污蔑在后,更是口出狂言诅咒当朝驸马!如今我便以驸马的名义治你的罪!来人啊!给我把这歹人拿下!” 话落,站在两边的衙役纷纷上前钳住王斌。这帮衙役平时就惯于听从命令,陆扶摇一张口,他们还没来得及犹豫,身体就先动作一步了。 王斌因为一时失神,很轻易便被制住了,等双手被反钳住而扭痛了之后,他才回过神来,挣扎着慌张的大喊道:“不!这不是真的!陆扶摇你冤枉我!” 府尹也上前试图力挽狂澜:“驸马爷,这会不会是误会?或者是什么地方弄错了?” “哼,误会?弄错?”陆扶摇一边嘴角一扯,勾出一抹冷笑:“这还有什么误会?怎么会是弄错?王斌上门对方氏行骗,不小心将自己的贴身物落在黑裹布中……若本驸马没有猜错,事实就是如此。” “可是……”府尹还想挣扎一下。 “府尹大人还有什么疑惑么?”陆扶摇挑眉,“这本是王斌的东西,却跑到本驸马的家中,如果事情不是这样,那布里的玉佩怎么解释?” 府尹被哽得无话可说,陆扶摇说得根根有据,字字确凿,他根本就没有理由反驳。 陆扶摇哼笑一声,这还是跟王斌学的,先入为主将对方逼到无路可退,确实很有用。 这件事最终以王斌被打进牢房收场,走之前,陆扶摇突然转过头,意味不明的看着府尹,“今天府尹大人的表现真是好极,得空本驸马一定上奏陛下,跟他说说这顺天府的办事能力!” 府尹的脑袋像是被炸了一样,耳边不断响起嗡嗡的声音,脑海里一片空白。 直到再也看不见陆扶摇的身影,府尹的腿突然一软,身后的衙役连忙上前搀扶着他,关心的问他如何。 然而府尹什么都听不见,他只知道他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 第143章 不是好运,是人为 撩起窗帘,看着街边的景物如走马灯一般闪过,心里莫名有点种惆怅,只听见耳边一声轻微的叹息,心里的想法便说了出来:“真是人心不古啊!” “驸马爷可是有心事?”莫琴听了她的话,便问。 摇头,答曰:“没有,只是觉得这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这话说得有趣,莫琴差点就笑了,答道:“可不是。” “这次也不知道是我们好运,还是王斌倒霉,他的玉佩居然会跌落在裹布里。”说到这里,陆扶摇又不得不再次感叹一把,所谓多行不义必自毙,王斌其实并不算输,他只是输给了命运。 “其实……”莫琴迟疑了一下,随后笑了,“其实那玉佩是公主派人偷来放进去的。” 陆扶摇惊讶得一时说不出话来,心里一顿复杂。长钰帮她,她很感激,只是觉得这么做并不好。但她也不是迂腐的人,如果不是长钰在背后帮忙,她今天也很难脱身而出。 想到这里,陆扶摇心里一暖,又叹了口气,有模有样的说道:“想我堂堂一个驸马,居然还斗不过一个刁民!”还得靠公主帮助,耻辱啊耻辱! “驸马爷斗不过的不是一个刁民,而是他背后的人。”也不知道是安慰还是解释,莫琴觉得有必要让她知道。 陆扶摇一愣,然后大悟,“我就知道不简单,王斌也只不过是一个平头老百姓,根本就没有资本跟我作对,所以我就猜想着他会不会只是别人的马前卒!” “只是这幕后人是谁?为什么要害我?” “如今知道了反而对驸马爷不利,不过日后你会知道的。” 莫琴不说,陆扶摇也不问了,识趣的闭上了嘴。 几天后,两名官员相继落马,这一则消息引起了民众关注。一个是位居五品的八府巡抚,也就是陆心的爹,据说被贬了。还有一个就是顺天府的府尹,被撤职查办。 天子脚下的老百姓也会关注政事,他们是无权参与,但不碍于他们聊八卦。 八府巡抚被贬并没有多少人在乎,毕竟在一年里,被贬的官太多了。但顺天府就不同了,在天下脚下办事,哪个不是精明谨慎的? 是以,当顺天府被皇宫侍卫光顾的时候,这便成了全京都最热门的话题。最最重要的是,这跟当朝驸马有关。 这匹半路杀出来的“黑马”可真是不得了啊,先是成功拿下长公主,然后收拾那几个让人头痛不已的混小子,再来就是两名官员为她损落…… 然而,这件事的主角对外面的事浑然不知,此刻她正在趴在凉亭的石桌上,吹着暖暖的风安然休憩。 “爷……” 睡得正香,耳边却传来若有似无的声音,睡梦中的陆扶摇赶苍蝇似的挥了挥爪子,继续睡。 但是,声音不但没有消失,叫唤了许久之后,陆扶摇感觉有人在摇她,最后她被摇醒了。 “谁啊!”陆扶摇揉着脸,声音带着被吵醒而浓浓的不满。 这段时间生意多了,她忙得像个陀螺似的不停转啊转,每天早晨蒙蒙亮就起,晚上不到深夜不睡,累得她像只狗那样趴着喘气。这会儿好不容易偷个懒吧,这都不让她好好睡个午觉,太不人道了! 秋画看着她眼睛下的一片青黑,静默了好一会儿。 “……爷,宫里有人来找您。” “嗯?”瞌睡虫被惊跑了,陆扶摇的腰板一下子崩直了起来。 ... 第144章 皇后也爱软烟罗 当陆扶摇赶过去的时候,就见一个穿着蓝色一等宫女装的女子,手提着篮子站在大厅中央,而且还是背对着她的。许是听见了脚步声,那名女子立刻转身,迎着上来行礼:“见过驸马爷。” “你……”陆扶摇紧盯着那女子的脸,总觉得在哪儿见过,就是记不起她是谁。 那名女子十分善解人意的提醒道:“婢子是皇后娘娘的近身宫女,名唤珍儿。” “啊!想起来了,珍儿姑娘!”陆扶摇有点不好意思,毕竟皇后见过不下三次,对身边的婢女也该有点印象,偏偏陆扶摇就是个糊涂蛋。“不知道珍儿姑娘为何事来?” “娘娘让婢子出来采购点东西,顺道托驸马爷帮忙做一件软烟罗。这料子看着像纱,却又不透色,夏天穿是好不过了,况且那天长公主穿的衣裳,娘娘看着也喜欢。” 皇宫重地,妃子们是不能随意出宫的,若是哪位娘娘想买点东西,都会让自己的近身宫女代办。 陆扶摇愕然,万万想不到,她家的软烟罗连皇后都喜欢,她是该高兴呢?还是兴奋呢? 珍儿从篮子里翻找出一个小本子,叮嘱道:“这本子里写了娘娘衣衫的尺寸,还有一些需要注意的事项,你看着做就行。” 陆扶摇接过了本子,有点为难道:“珍儿姑娘,软烟罗打响了名号之后,一直都是大卖,后仓里也没有什么存货了,估计得拖些时日。” “不打紧,娘娘也不会催的,驸马爷什么时候做好便送进宫来。” 话是这么说,陆扶摇却是半点时间都不敢怠慢,等珍儿走了之后,她就跑去绣坊着手准备了。 软烟罗其实只有四样颜色,一样雨过天晴,一样秋香色,一样松绿的,一样就是银红的。因为远远的看着似烟雾,所以叫作软烟罗,这银红的还有一个名字,叫作‘霞影纱’。 至于长钰的那件白色……那只是一件半成品,而且打死她也不会告诉长钰! 红衣是皇后身份的象征,所以陆扶摇挑了一匹银红的,为此,她还抢了客人的布料。尽量无视伙计那怨恨又望穿秋水的眼神,陆扶摇摸着鼻子闪了,反正……反正还没有出售出去不是么?大不了让那个客人再等几天! 之后的就交给绣娘了,至于她们要怎么折腾,陆扶摇就不管了,只是偶尔去监工一下。 快赶慢赶,终于用了十天时间将衣服做好,还亲自给皇后送去,顺便还带了些打赏。 隔天,皇后再次命人送来赏赐,说是十分的满意,应该好好答谢陆扶摇。只可惜刚到手还没有捂热,就被陆家两姐妹给“拦路打劫”了。陆扶摇想着这下首饰太花俏,长钰也不会要的,加上心情好,便大方的送了出去。 至于那帮绣娘,陆扶摇每个人都赏了一锭银子,就连秋画、纪平安和莫琴,甚至是长钰都有打赏,不过长钰的那一锭是金子。 当时长钰还十分嫌弃的还给她,但拗不过陆扶摇,最后还是收着了。陆扶摇是那个高兴啊,连续两天都笑容不断,还财大气粗的给打赏,走到哪儿就打赏到哪儿。 也许连老天爷也看不惯她太得瑟,于是狠狠的耍了她一把,让陆扶摇栽了个大跟头。之后,她便多了一个座右铭——做人千万不能太得瑟! ... 第145章 这什么情况? “陆扶摇,你陷害皇后娘娘,害娘娘中毒卧床不起,本官奉命将你缉拿归案!” 当陆扶摇听到这话的时候,她整个人都懵了——这是什么情况? 没有丝毫的挣扎和反抗,就这么任由被别人制住双臂,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她连动一下都办不到。 “你们这是干什么?!为什么要抓她?快放开我家的爷!”倒是旁边的纪平安,一直努力的往陆扶摇身边凑,就怕这帮人会伤害了他的主子,嘴里还不停的嚷嚷。 一个钳住纪平安,防止他乱动的衙役冷哼道:“哼,抓的就是她!” 陆扶摇的身体不断的颤抖,她只觉得恐惧由内心深处汹涌而出,情绪也紧跟着激动了起来:“大人,我没有!我与皇后娘娘又没有仇恨,我又怎么会害她?况且娘娘一直在宫里呆着,我怎么能害得了她!” 陆扶摇再聪明、再能干也只是个没有见过世间险恶,一直被父母保护着的孩子,面对这么多官兵她还是会害怕的。 “是啊大人,这一定是你们弄错了!”纪平安帮着开口道。 “是不是弄错了不是你们说的算!但是,大驸马两日前给皇后娘娘送去的衣裳掺了毒药,无论你是否无辜,这件事你也脱不了身。” 那名官员冷冰冰的话语像极了冰锥,一个字一个字的吐出来,好像被人用冰锥一下一下的戳心窝子。 陆扶摇整个人脱力似的软了下来,若不是被人钳住双臂,定然会跌倒在地上。 “不可能!这不可能!”陆扶摇打死也不相信,裁衣的绣娘是她的人,她信得过。除了绣娘之外,这套衣服就只经过她的手,又怎么可能会有毒? 那名官员似乎是习惯了犯人的各种不配合,事先提醒道:“驸马爷,这件事你是最大的嫌疑人,本官必须带你回去审查,若你能配合点,还能少吃点苦头。” 陆扶摇黯然地垂下了头,她知道挣扎也没用,先不说对方人多势众,她这细皮嫩肉的根本就打不过对方一个,何况还有个纪平安在,她得考虑他的安全。 见陆扶摇配合,那官员满意的点了点头,却依然冷冰冰的说道:“带走。” “不!这一定是你们弄错了!我家的爷是个好人,她不会害人的,你们别冤枉她!”纪平安一边大叫一边挣扎,死也不愿意走。制住他的两个衙役干脆抬起他的胳膊将他抬走,纪平安就拼命的蹬着腿。 “别吵!再吵就打晕了直接抬走!”那官员一扭头,颇有威严的说道。 “你!” “慢着!”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那大官直接无视纪平安,转而看着陆扶摇,等着她的下文。 “把他放了。”陆扶摇直视着大官的眼睛,她已经镇定下来了。 那官员轻轻挑着眉,似乎不想放人。 陆扶摇继续道:“这件事与他无关,抓了他你也问不出什么话来。” 官员不为所动。 “他只是一个下人,除了一身蛮力什么都不会,就算放了他,他也只能跑去找长公主。大人,就算你信不过我,也该信得过长公主吧?” “也行,放人。”丝毫没有思考过,那官员就点头答应了。 “不!我不走!”这会儿纪平安又不肯走了,非要赖在陆扶摇身边,“爷,要走一起走,小的不会抛下你的!” “纪平安,回去帮我给爹娘捎个口信,莫要让他们担心。” 话落,陆扶摇就被压着走了。 ... 第146章 欢迎光临大理寺 陆扶摇此刻有点庆幸选在今天去收蚕丝,北方的天气并不适合养蚕,但要赶制软烟罗需要大量的蚕丝,所以她需要去别的地方购买。只是她刚走出城门不久,就被一大群官兵给围住了,于是便有了刚才的画面。 也幸好现在是在郊外,被抓了也没有人知道,如果她在大街上被拿下,一定会被闹得人尽皆知,到时候只怕会给家里添麻烦。 陆扶摇试着动了动胳膊,衙役钳得她很紧,她压根就动不了,只好放软了气段道:“这位大哥,你能不能松手?你扭得我的胳膊很痛!” “赶紧走!别想着逃!”衙役不吃她这一套,反而还栓得更紧了。 陆扶摇这一身细皮嫩肉的,哪儿经得住衙役这“轻轻”的一扭?只一下她就痛得直抽气,最后痛呼出来:“嘶……痛死了,你就不能轻点么!” 因为心情不好,语气上也变坏了,颇有点气急败坏道:“你们人这么多,还怕我跑了不成?!” 听见陆扶摇的叫喊,走在前面的大官没有停下脚步,却吩咐道:“松手,大驸马身骄肉贵,可经不起你们的这么折腾。况且大驸马素有君子之称,相信大驸马不会做出逃跑之事。” “哼,那是自然!”逃个球啊!你们个个都懂功夫,她怎么可能逃得出去?! 陆扶摇黑着脸的挣开衙役的桎梏,那衙役也不再钳住她了,这才得以扭动胳膊。刚刚差点就脱臼了,不用查看,她的胳膊肯定变成了红烧猪蹄! 陆扶摇的腰板挺得笔直,就算落成阶下囚,她也要硬着腰骨做人!只不过心里并不如表面那样平静,除了害怕和心惊,她还有很多疑惑——究竟为什么她送去的衣服上会有毒?!途中有别的什么人碰过吗?又是什么人想要陷害她?! 会是……上次的那个人吗…… 也不知道是不是有意的,这帮人并没有压着陆扶摇走到市集招摇过市,而是绕着城墙边走,所以并没有人看到陆扶摇。 陆扶摇并不知道他们要带自己去哪里,眼看走得路比较偏僻,心里是越来越害怕,心跳也渐渐加速,脑海里不禁想到——荒无人烟、空寂无人的小暗巷里,正是杀人灭口的好地方…… 大热天的,突然一股寒气笼罩着全身,让陆扶摇小小的打了个冷战。 ——呀呸呸呸!想啥呢? 陆扶摇努力的打散脑海里乱七八糟的想法,然后就听见那熟悉的冷声道:“到了。” 抬头,入眼的是一座灰色、充满庄严的碉楼,仅仅是门口前面的石狮就让人倍有压迫感。还有那楼梯,又长又高又直的,仰头看时,威严的气息扑面而来,但最抢眼的,是那三个字——大理寺! 大理寺是最具有权威、最高级的“衙门”,凡是进入大理寺的犯人,要么就是十恶不赦、无恶不作、作奸犯科、凶神恶煞的祸害,要么就是皇亲贵胄中的败类! 陆扶摇自嘲的笑了一声,想不到在有生之年,她竟然有这个“荣幸”到这个地方走一趟。 “欢迎来到大理寺。”总是冷冰冰的那名大官突然就笑了,笑容却是冷的。 转眼看这个身穿蓝衣的官员,陆扶摇不禁眯了眯眼睛——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这个人应该就是大理寺的少卿! ... 第147章 注意形象啊大人 和那个人走了一段这么长的路,陆扶摇这才有机会仔细的打量他。 一个二十五岁左右的男人,浓眉大眼的,长得很有正义感,只是他太冷淡了,显得那张脸没什么生气,倒像是雕刻出来的一样冷硬。 同样是“刀削脸”,长钰的面相是刚中带柔,五官是线条是冷硬了点,但又掺杂着柔和,像是雕刻大师用尽毕生的精血雕刻的一般,很生动。 相比之下,这个男人就是一个半成品,他的模子是刻好了,却没有用心灌溉,所以男人就是一个没有情绪和感情的木偶娃娃。也不知道这个人经历过什么,才会有这么冰冷漠然的性格。 ——唉!她有点想长钰了,虽然两人之间并没有太多共同语言。 男人见陆扶摇没有理他,也不在意,率先走上楼梯。陆扶摇看他这么傲,赌气似的挺直小身板跟上去,打算一口气走完这目测五十级楼梯! 这个想法很美好,但是等她踏上最后一级楼梯的时候,累得她拼命的喘啊喘,差点就背过气去了。 “大驸马没事吧?还走得动吗?”依然冷冰冰的话语在脑袋上响起,不知道是不是陆扶摇的错觉,她感觉被这个人鄙视了! 深深的喘了口气,陆扶摇再次挺直腰板,“带路吧!” 男人点了点头,什么都没说继续往前走。 陆扶摇被带着七拐八拐的,最后来到一个房间。这房间类似书房,三面墙都被书架书柜沾满了,但上面放着的却不是书,因为她眼尖的瞄到了两个字——卷宗! 陆扶摇对于官场的事并不懂多少,但卷宗她知道,这是用来记录案件的,每一宗案都会巨细无遗的写下来。 ——那么,这个人带自己来这里是要问话咯? 果然,那个人翻开了一本卷宗,随手沾了点墨水就准备记录了,“说说这件事的经过,要详细点。” 陆扶摇嘴角一抽,这也太随便了吧?大理寺的高大上形象呢?大人你这么破坏形象真的好吗? “大人,在这里问话似乎不太合适吧?我看这里周围都放满了卷宗,你带我来这里,不怕我搞破坏吗?”陆扶摇还是忍不住问了,作为大理寺的官员,这么没有防备心真的好嘛? “走程序太麻烦,本官也懒得动。”男人抬头看了看陆扶摇,冰冷的脸上还是没有表情,但说出来的话却差点气死个人:“相信大驸马不会做出这种事来,就算你敢,你也打不过我。” 陆扶摇的双手一下子握紧,她居然又被这个人给鄙视了!还一个早上鄙视我两次!爷得罪你了吗?!对爷有什么不满的你丫就直说!至于这么明讽暗嘲的么!还讽刺得这么有内涵,你丫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尽管心里在发恼骚,但还是得配合,将事情的经过都细细的说了一遍。 ——现在她恨不得离他远远的!只要不用再见到这个人,立刻去蹲牢房她也愿意! 于是,少卿大人很“好心”的帮她实现了这个愿望,问完话之后就让人带她去牢房。 ... 第148章 虎落囚牢 牢房中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的潮湿阴冷,相反,地板很干爽。可能是墙厚的关系,牢里有丝丝凉气,正巧现在是初夏,倒不觉得热。另外就是太暗了点,毕竟是关囚犯的地方,并不存在窗户这种东西,倒是在墙的最上方凿了几个天窗透气。 “哟!这是哪儿来的小公子?小孩儿你犯了什么事?怎么会被抓来了?”陆扶摇低着头跟在狱卒身后,突然在旁边被别人这么一叫喊,真是吓了她一跳! 扭头去看,只见一个披头散发的大叔眼睛闪闪的看着她,手有点急切的搭在木栏上,似乎对这个新来的“小牢友”很感兴趣。 “吵什么吵!滚回去!”狱卒走过去捧人,还用随身带着的小棍子敲打着木栏,将囚犯赶回角落去。 “呸!有什么了不起的!”那个犯人对着狱卒吐了口口水,然后滚回角落里睡觉去了。 陆扶摇刚进来的时候,还挺害怕的,心里扑通扑通的跳着,还不安的扭着衣角,但是刚刚那个犯人倒是勾起了她的好奇心。 小时候听说书人说,牢房里的犯人都是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但她看着牢里的人,并没有说书人说的那么邋里邋遢。 统一穿着囚服都是那样的不修边幅,头发有些许凌乱,但比流氓的乞丐要好太多了。而且她发现,这些人并不如别人说的那么凶神恶煞,至少看表面就不像! 在陆扶摇好奇的打量别人的时候,别人也在好奇的看着她。在这囚牢里,关着的都是些恶人,像陆扶摇这种衣着光鲜的小公子倒是少见。何况那张脸太稚嫩了,很容易让人误以为她是个孩子,所以一路走来,陆扶摇都被人瞩目着。 那狱卒许是发现了这件事,特意带陆扶摇走远点,尽量的远离那些囚犯。 叮叮当当的解开了铁链,狱卒一打开牢门就催促道:“到了,进去吧。” 陆扶摇有那么一点点虎落平阳的忧伤,然后撩起快拖地的衣摆,弯腰跨进那特别矮的牢门。在她后脚刚跨进去之后,身边猛然“砰”一声,吓得陆扶摇差点丢了三魂七魄。 ——尼玛,就不能等爷进去之后再关门么! 陆扶摇回头,狱卒已经叮叮当当的缠上铁链锁门了,然后无情的转身离开。 牢房里的条件并不好,甚至连块木板的都没有,只有一地的干杂草,陆扶摇只好将干草都扒拉成一堆,好让自己坐的舒服点。然后背靠着墙,一边无聊的玩着干草,一边想长钰什么时候来救她。 此时,长公主府一早就炸开了锅了。 纪平安跑回去之后,第一时间就是去找长钰。这傻小子许是被吓傻了,也可能是太着急了,都不知道先解释发生了什么事,见到长钰就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哀求道:“公主,爷被人抓走了,您快去救救她吧!” 长钰脸上没有什么变化,但声音已聚冷:“发生了什么事?你说清楚点!” “今天小的跟着爷去收丝(收购蚕丝),半路被一帮官兵截住,他们说爷送给皇后娘娘的衣服上有毒,害皇后娘娘昏迷不醒,然后爷就被他们抓走了。”纪平安还算冷静,至少没有被吓哭,只是双眼红通通的,怕是被逼急了。 “……莫琴,为本宫更衣,本宫要进宫!” ... 第149章 女儿是父亲前世的情人 牵涉到皇家人的安全,那个人还是一国之母,不用猜想,长钰也知道陆扶摇被关到什么地方了。但他并没有急着去找陆扶摇,而是先进宫。 毫无阻碍的来到皇后的寝宫,除了几名假装关心的妃子,还有皇帝。皇帝就坐在床边,满脸忧心忡忡的牵着皇后的手。 “见过父皇。”长钰来到皇帝身边行礼,一些日子没见,明德帝耳鬓间多添了几条白丝,看得长钰有点心疼。 从小到大,除了他的亲生母亲,就父皇对他对好了。虽然皇后也对他很好,不过两人之间却像是隔着一面透明的墙,一直以来都保持着生分。 再扭头看昏迷不醒的皇后,脱去了凤冠霞帔,那一身庄严也消失尽殆了,倒是显得她婉柔了很多。脸上尽是不正常的苍白,唇色微微泛紫,就连指甲也由健康的淡粉变成淡紫色。 “母后的事儿臣听说了,现在母后身体如何?”长钰坐在床尾的那一边,眼眉间露出淡淡的关心。尽管他不喜欢这个“母亲”,也得装装样子。 “刚刚喂了解药,估摸着要再过段时间才能醒来。所幸中毒不深,皇后的底子又一直养着,没什么大碍。”说着,明德帝将皇后的手放进被窝里,还贴心的掖好被角。 话落,就有人小声的说着—— “唉,皇后娘娘宅心仁厚,居然会有人想害她!” “可不是?皇后娘娘对谁都亲和有加,也不知道谁这么坏心眼!” “有些人呐,就是天生的白眼狼!” 来探望皇后的妃子们酸溜溜的指桑骂槐,纷纷落井下石。自打她们进宫以来,只要有长钰在,如何争宠都是徒劳。一个月的时间,白天除了处理国事,其他时间就被长钰分了一半,其外的一半多数陪皇后,要么就是看看皇子公主们,极少有时间找其他妃子。 晚上呢,有十五个晚上皇帝都去找长钰,十天批阅奏章,剩下的五天找妃子伺候。其中有两晚必须陪皇后,那么她们就只剩下了三天!后宫三千佳丽,三宫六院七十二妃瓜分三天!!! ——而导致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当今的长公主! 所以众妃们一致对外,都很讨厌长钰。以前长钰有皇帝护着,她们只能百般忍耐,如今陆扶摇倒霉入狱,她们是那个喜闻乐见啊!都纷纷赶着来挖苦长钰了。 “你们就少聒噪了,当心打扰了娘娘休息!”贤妃一张口,所有的妃子都安静了下来。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贤妃是存有好心帮忙的,但长钰并不领情,锐利的凤眸扫过众妃,厉声道:“你们有什么话就直说,何必这么遮遮掩掩?!” 所有妃子假装听不懂,都纷纷垂下头来。 明德帝连余光都没有分众妃一点,直接开口赶人:“你们都退下吧。” “是。”生怕惹怒了皇帝,众妃都纷纷退下了。 “贤妃,你也退下吧。” “陛下……” “退下!” “……是。” 等贤妃走了,明德帝才问道:“伤害一国之母是死罪……” “她不可能是下毒之人。”长钰笃定的打断道。 明德帝站了起来,一边来回踱步,一边说:“朕知道,那孩子性格老实,做不出这种事来。不过这件事是向着她来的,现在只能先委屈她。” “……儿臣想请求父皇一件事。” ... 第150章 你到底是有多弱? 直到晚上,陆正耀和刘素琴才知道陆扶摇被抓了。 陆扶摇叮嘱过纪平安,让他带句话回家好让父母安心,但儿子被收进监牢,当父母的能安心吗?纪平安也知道自己嘴笨不会哄人,怕自己一说会让二老更担心,所以一直瞒着了。 俗话说,瞒得了一时瞒不过一世,刘素琴给陆扶摇做点心送去的时候没看见“儿子”,以为她在外面忙,而陆正耀没见到“儿子”在店里帮忙,以为她回家了。 直到陆正耀回家,刘素琴问他为什么“儿子”没跟他一起回来,这才知道“儿子”已经“失踪”了一整天! 纪平安被二老抓着磨啊磨,最终还是磨不过,才将事情原委说了出来。刘素琴受不住刺激,一下子就晕了过去,陆正耀倒好一点,至少还撑得住。 像是心有灵犀一般,监狱里的陆扶摇也很担心家里的父母。特别是她娘亲,常年礼佛斋戒,天天吃素没进过一滴油水,让她身体虚弱了很多,就怕她一时承受不住而病倒。 “唉……”陆扶摇无可奈何的长叹一口气,无论是杭州首富的儿子,还是当今驸马,她一直都是无所不能,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没想到,她也有无能为力的时候…… 颓废的躺在干草堆上,扒拉一些干草当被子盖,只是怎么也睡不着,等好不容易入睡了,却又被冷醒了。 到了夜晚,监牢的温度要冷一点,那堆干草根本就不保暖,陆扶摇在睡梦间被冷醒了好几次。何况她习惯了高床软枕,睡在硬绷绷的地上实在太难受,尽管身-下垫着一层厚厚的干草,也于事无补,让她每次醒了之后都很难再次入睡。 ——虽然自打成亲之后,她一直都在打地铺,但软乎的床褥也比这堆草要强多了! 陆扶摇在干草堆上滚来又滚去,睡了又醒,醒了又继续睡,直到天亮,实在熬不住疲劳和困意,终于昏昏入睡。 半醒半梦间,隐隐约约听到秋画的叫喊声,陆扶摇忘了自己在监牢里了,还以为是在家里呢,嘟着嘴梦呓道:“秋画,我困死了,再让我睡一会儿……” “爷,醒醒,醒醒!” 被打扰了睡觉,陆扶摇不满的翻过翻身去对面墙壁,世界终于安静了…… 然而,秋画是真的来了,而且还蹲在她边上,欲哭无泪的干吼道:“爷,咱们来接你回家了,你倒是快起来啊!” 某人睡得像只死猪一样,叫唤了许久都没有醒来,长钰也等不耐烦了,纡尊降贵地低头走进来,对着陆扶摇一通猛摇:“陆扶摇,你给本宫起来!” “公主,平时爷不会这么贪睡的,会不会是出了什么事了?”秋画拨开陆扶摇身上的草,无不担心道。听说进了牢房都得挨一顿打,秋画不禁往这方面想了,就怕自家的主子受了什么虐待,害她醒不来。 长钰也听说过有狱卒喜欢滥用私权,当下蹲了下来,撩开陆扶摇的衣袖,又捏了捏她的后背,没有发现有鞭打的痕迹才放下心来。但是摸索到温热的额头,心里又沉了下几分。 长钰一手放在陆扶摇的额头上,另一只上放在秋画的,久久没有动作。秋画被他弄懵了,傻傻的问道:“怎么了?” 纪平安比较机灵,看长钰的动作就猜到了半分:“爷是不是发烧了?” 长钰没有回答,将手探到陆扶摇的脖子上,最后叹了口气:“陆扶摇,你到底是有多弱?” 将陆扶摇掰了过来,看见眼底下那乌青的一片,可见她昨晚没有睡好。折腾了一整晚,又没有被子盖着,底子又弱,也难怪会病。 “她病了,纪平安你来背她回去。” ... 第151章 磨人的小破孩 陆扶摇感觉自己处在寒冬,身上裹着一条厚厚的棉被,一时暖一时冷,十分难受。突然,寒冬转为炎热的夏天,没一会儿就热得满身是汗。 身上裹着厚厚的棉被让她热上加热,最后陆扶摇受不了了,一手掀开棉被,大声叫道:“热死啦!” 没了棉被就凉快多了,陆扶摇舒服的吁口气,只是没等她舒服完,手腕猛然被钳住,棉被再次被盖在身上! “热……好热……”烦躁的踢着被子,然后被热醒了。睁开眼睛,第一眼看见的是浅蓝色的床帐,还闻到那若有似无的梅香……总觉得这床帐有点眼熟。 等等!这是长钰的床?! 那刚睡醒的那股迷糊劲儿被惊醒了几分,紧接着,就看见母亲满布泪水的脸,和充满了担忧的眼神。 “娘?!”陆扶摇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用没有被制住的手揉了揉眼睛,确定这是真的,立刻兴奋得弹了起来。 只是她刚坐起来就被娘亲按了回去,还给她捂实了被子,告诫道:“别乱动,让太医给你好好把脉。” 咦?把脉?陆扶摇扭头,第一个想法就是——又是孙太医! 这老人家还做着经典动作——边儿抚着那长长的白胡子,边儿为她号脉,还时不时的点着头。 “我病了吗?不对!我不是在牢狱里吗?!”惊讶之下,陆扶摇又弹了起来。 “公主把你带回来了,你倒好,出了这么大件事还能睡得雷打不醒,真是个小没良心的!”陆正耀走过来,刘素琴便让开了位置。 然后就是一连串的责备:“你这孩子真是的,想担心死我们是不是?快躺回去!生病了还不好好歇着!”陆正耀忍着泪光将“儿子”按回去。 陆扶摇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父亲流眼泪,心里泛着强烈的酸楚,“爹,娘,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刘素琴拿手帕擦着眼泪,哽咽得连话都说不全了。 陆正耀认命的叹气,都说儿女是上辈子欠下的债,既然生了下来,再折腾也得受着。见陆扶摇满头大汗,估摸着捂得差不多了,便问:“太医,我儿子怎么样了?” 孙太医暗暗掬了一把辛酸泪,终于有人记起他了!这驸马爷不停的乱动,害他都没能好好的把脉! 但尽管心里有所不满,孙太医还是尽职尽责的说道:“驸马爷只是受了些寒气,问题不大。这会儿用被子捂出了汗,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但驸马爷底子弱,为了防患于未然,还是得喝两剂药。” “有劳太医了。”说着,陆正耀便站了起来,打算去送孙太医。见刘素琴还站着,劝道:“我们也出去吧,让摇儿再睡一会儿。” “嗯。”刘素琴还想再陪陪陆扶摇,但眼底的乌青太明显了,知道女儿昨天没有睡好,只好跟着出去了。 等二老都走了之后,陆扶摇立刻踢开被子,大热天的盖棉被,简直就像蒸炉一样。 “终于醒了?”听见陆扶摇醒了,长钰就赶过来了,结果一进屋,他整个人都僵住了。 ——陆扶摇因为太热,不停的扭动着就把床褥蹭乱了。这倒没什么,最要命的是,这货居然在解、衣、服! ... 第152章 这个傻子 陆扶摇嫌弃的闻了闻身上的衣服,昨晚没有沐浴,刚刚又出了一身臭汗,加上热得难受,就想脱了衣服去洗澡。只是身上粘乎乎的太难脱,急得她胡乱的将衣服拽开。 等长钰进来的时候,就见到这样的一个画面—— 一个衣、冠、不、整的人坐在凌-乱的床-上,雪白的香、肩衤旦露了出来,细长的脖子也暴那个露无疑。头发微乱,有几条青丝散了下来,给单纯添了几分讠秀惑。 然而,长公主大人的注意力完全不在陆扶摇身上—— “陆扶摇,你把本宫的床都弄成狗窝了!” 语气间颇有点咬牙切齿,要知道长公主的生活向来都被打理得一丝不苟,屋里从来没有出现过一颗灰尘,所以压根就见不得半点脏乱。 “啊?”陆扶摇不明所以,见他瞪着自己,便低头看了看。 ——如果长钰的情商为零,那陆扶摇的就是负数。 这假小子觉得大家同为女人,就算衣服乱了也没啥,反正被看了也不亏,所以压根没有注意自己的形象,反而注意到身-下的床铺。 看见堪称为“狗窝”的被窝子,陆扶摇一时尴尬了,然后手脚并用爬下了床,在长钰快喷火的怒视下,张开双手,将被子连带床褥都揉成一团,一边解释道:“我刚刚出了一身汗,床褥和被子都脏了,一会儿就给你换新的。” 将被褥都弄了下来之后,陆扶摇的衣服更乱了。外衣挂在双臂上,要掉不掉的,里衣微微滑落,刚好露出肩膀,又恰当的掩住了大半个胸膛。露是露了,却还是掩得严严实实的,让人忍不住想扒开那层碍眼的布。 长钰有那么一瞬间被把白皙的肩给晃神了。 作为“男人”,长得又矮又瘦又白又嫩,肩不宽腰不窄,身上没有一点点肌肉,实在难以担当“汉子”二字。像陆扶摇这样的,就算把她进入军营也于事无补,别说要强身健体,就怕她连半天都熬不住。 长钰不再想锻炼陆扶摇了,但这不等于他不会继续鄙视她:“陆扶摇,把衣服穿好,病还没好利索也不注意点!” “嗯?”被这么一提醒,陆扶摇这才发现自己有多邋遢,小脸一热就变红了,连忙将掉在肩上的衣服拉好。 “那个……谢谢你。” “不谢,你要是就这么出门,也会丢我的人。”长钰完全没注意到自己的话有什么不妥,他现在心里只顾着嫌弃陆扶摇,其他的都没多在意。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谢谢你救我出来。”其实刚刚长钰进来的时候,就该这么说了。 陆扶摇不好意思的挠着脑袋,将头发都挠乱了,“自打成亲之后,我好像一直都在闯祸,每次出事了都是你在帮我。”说着,羞愧的垂下头。要不是有长钰在,她真的无法想象现在的生活会是怎么样了。 “本宫可不是在帮你,本宫只是不想被麻烦缠身罢了。”长钰被说得心里别扭,暗骂道:这个傻子!也不想想是因为谁才会惹上这些倒霉事! 长钰承认,他一直都觉得陆扶摇就是个大麻烦,甚至有一段时间觉得,跟陆扶摇栓在一起是一个天大的错误。 自打成亲以来,陆扶摇惹来的麻烦不断,但这些她也不想的,其实导致这一切的原因,都是因为长钰! ... 第153章 原来是宫斗 长钰一直都是众矢之的,但他有皇帝护着,所以才能安然长大。众人奈何不了长钰,作为驸马的陆扶摇便成了被人打压的对象。 当然,这些事情长钰不想告诉她。 “行了,这些天你好好养病,有事没事都不要出门。”长钰不忙告诫道。 “可我就这么出来了,大理寺那边不会管吗?皇后娘娘又怎么办?”陆扶摇心里止不住的担忧,再次惹上官司,她开始害怕了。 上次王斌无理取闹,她没有放在心上也差点被摆了一道。这次涉及到国母的安危,心里除了害怕还是害怕。 “虽然你是最大的嫌疑人,但并没有作案的证据,所以罪名不成立,提前回家也是可以通融通融。至于皇后那边,大理寺自会解决,他们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凶手的,你这是淡操心!” 长钰在心里默默补上一句:而且本宫也不会放过这个凶手! 听长钰说没事,陆扶摇就放心了。接下来的这段时间,她都闭门不出,大部分时间都陪伴着父母,要么就是练练字、作作画、钓个鱼,生活好不惬意。 相反,长钰就忙多了。当初他主动要求亲自来彻查这件事,皇帝并不同意,他只好暗中调查。这几天已经开始有眉目了,只要找到一个有力的证据,他就有办法将凶手揪出来! “主子。”黑衣人单膝跪在长钰面前,双手奉上一卷纸。 长钰接过看了起来,只扫了一眼,导火线立刻被点着,还一发不可收拾的熊熊烧起。紧握的双手因为压抑,隐隐冒起青筋。 “主子,接下来有什么吩咐?” 被黑衣人一打断,怒火消散了一些,长钰深呼吸几口气来平复怒火,说道:“不用再查了,都撤了吧。” “是。”没有问缘由,黑衣人直接消失离开。 长钰捏紧了卷纸,紧盯着的目光似是要在上面看出一个洞来,过了许久才冷笑道:“三个女人一台戏,你们不当戏子还真是浪费了天赋!” 没过多久,事情水落石出,陆扶摇被告知无罪释放,据说真凶是大皇子的生母云嫔。从蓄意谋杀案转变为宫廷争宠血案,这么戏剧化就连陆扶摇都看不过眼了,便跑去找长钰求解。 长钰没有都没说,只让她不要多事,最后求解无果只好作罢。 为了补偿陆扶摇受过的委屈,皇帝和皇后相继派人送来金银珠宝以示安慰,还邀请她一起去行宫避暑。 炎热的夏天总会让人吃不好、睡不安,火热的温度实在让人难以忍受,所以皇帝便命人打造了一座避暑山庄,每年到了夏天,都会带着一大家子过去避暑,度过一整个难熬的炎夏。 能够受邀去避暑山庄,那简直就是莫大的荣幸,要知道宫里有很多娘娘都没有机会去,比较皇宫人数太多,名额有限。 陆扶摇知道,这个“补偿”多半的为了长钰,毕竟他一直圣宠不衰。加上发生了“毒衣”事件,她心里还有点膈应,不太想去。 长钰知道她的想法后,并没有硬拉着她去,也没有打算扔下她然后自己去,而是不断的说避暑山庄的种种好处。 陆扶摇挣扎了两下,最后还是乖乖的去收拾包袱。至于那点膈应?呵呵,对不起她完全不记得了。 ... 第154章 避暑?避鼠! 去避暑山庄享受之前,陆扶摇还顾虑到家中二老,怕他们熬不住热,特意多订了几个大冰块,将家里的一切都安顿之后,这才放心去游玩。不过,她是在秋画和纪平安哀怨的眼神下上车的。 避暑山庄每一年的名额都特别少,而且每个妃子最多只许带两个丫鬟。但尽管是这样,多少人都想削尖脑袋挤进去,陆扶摇还是挤掉一名妃子才能去的,何况那边有下人伺候,所以能不带丫鬟则不带的。 事实上,陆扶摇还担心他们跟去了会不会闯祸。皇宫是非最多,她还有公主护着,但秋画和纪平安就不同了,他们只是下人,在那些人眼里,他们的命都不值钱。 进过监牢之后,陆扶摇对待他们更为珍惜,就怕他们有一天也跟自己一样,一个不小心进了牢房就出不来了。 所以,她只能狠下心来,努力无视他们幽怨的眼神,毅然踏上避暑山庄的道路上——为了他们,爷真是操碎了心呀! 避暑山庄就位于在郊外,背后靠山、前面有水,占尽了地势。不得不说皇家真的很会挑地方,这里不但能避暑,风景更是一绝,除了房屋、凉亭、水榭、小桥、走廊等建筑之外,其余的都尽量保持原来的特色。 陆扶摇一踏进山庄,就被这里的景色迷住了,一路上都是东张西望的。因为是坐在马车里,她一会儿看看自己这边的窗,一会儿又看看长钰那边的,长钰被她晃烦了,一个弹指弹在她的额头上。 “干嘛弹我?”陆扶摇揉了揉被弹的地方,大大的桃花眼里充满着委屈。 长钰被她这小孩性子给气笑了,警告道:“坐好!等安顿下来之后顺便你到处跑,现在给我安分点!” “真的?说好了不许耍赖!”一听见可以去耍,陆扶摇的眼睛都亮了,生怕长钰只是嘴上说说,一拽住机会就约定了下来。 ——当初某人坚持说不来了,现在倒好,看个风景都这么兴奋,估计都不舍得走了。 忍了又忍,一个弹指又弹在那洁白的额头上。 陆扶摇懵了,她都乖乖坐好了,为啥还要弹她?! “你欠揍!”似是看出她眼里的意思,长钰好心的解释道,然后心情特好的靠在软垫上闭目养神。 ——她怎么就欠揍了?! 陆扶摇心里有千般万般不爽,然后暗暗念道:人家是公主,人家高贵不可侵犯,人家有个皇帝老爹,我忍!我忍!我忍忍忍! 这时,外面响起了万福的声音:“长公主。” “何事?”长钰没有睁开眼,声音犹如从天边而来,轻微又真实。要不是坐在他旁边,陆扶摇差点以为自己幻听了。 “清河居那边被端了个老鼠窝,这会儿院子里都乱了,您看……?”万福一向沉稳的脸上难得露出为难的神色,早不出事,晚不出事,偏偏到这个骨节眼才端出个老鼠窝! “清河居?” 陆扶摇本想问万福,长钰便却抢先答道:“那是本宫的住处。” 原本不悦的心情,在看到旁边一脸懵懂的某人时,突然来了兴致:“罢了,反正驸马也是第一次来这里,正巧可以带她走走。” 咦?陆扶摇不可置信的对他眨巴着眼睛,刚刚还嫌她吵来着,怎么又想带她去走走了? 实在想不明白,最后她总结——女人的心思真难懂! ... 第155章 北方有江南 避暑变成了避鼠,只好长钰将莫琴留了下来收拾行装,自己则带着陆扶摇出去走走,反正现在还不能去住所,干脆满足一下她算了。 陆扶摇心里那个高兴啊,别看她平时一副小大人的模样,其实她这个人特别好动。 小时候,看见窗外的小伙伴们玩得兴高采烈,陆扶摇也特别想跟着一起玩,只是陆正耀将所有希望都寄托在她身上,她不能让父亲失望,只能强迫自己读书。然而,眼睛放在书上,心却一早就飞了出去了。 只可惜,陆扶摇并没有高兴多久,因为长钰带着她走到一个凉亭里就算完事了。 “公主,你不是说要带我到处走走的么?”所以您倒是快走啊! 长钰好整以暇的坐在石凳上,顺手拿起石桌上一早准备好的棋子,轻笑道:“来,本宫教你如何‘走’棋子。” 陆扶摇郁闷了,她要的是到处走走的“走”,而不是“走”棋子! 尽管心里不满,但周围的景色不错,一边赏景一边对弈也是一大乐事。 圆圆的大理石桌上画了棋盘,有这个兴致可以对弈几局,没有则可以将棋碗拿走,当平常桌子用也是可以。 陆扶摇不似长钰,没有那么痴迷对弈,但坐在美景当中倒让她多了几分兴趣。这里的一草一木都尽量保留着,所以在青石板铺就的小路旁边有很多小野花,当然,牡丹、月季、荷花之类的也种了不少,形成一幅百花争艳。 另外,这里的格调很像江南,长长的走廊通向四方八达,小溪上的石拱桥小巧却不失大气。虽然是仿效江南,却没有江南那种婉约的味道。 南方的气候变化无常,特别是到了夏天,俗语说——六月的天,娃娃的脸。每逢到了这个时候,天气更是变幻莫测,上一刻还是阳光明媚,下一刻便是倾盆大雨。 每次下了雨之后就没有阳光,天边的颜色就像软烟罗的雨过天青色。没有阳光的照耀,南方的景色不但没有黯然,反而像是蒙上了一层湖蓝,活似一副水墨画。 ——如果南方是水中的月,倩影耐人寻味。那么北方就是耀眼的太阳,万物生机勃勃。 这种婉约北方是没有的,看看外面那灿烂的阳光,被照耀的花草都是那么的生机勃勃。 “陆扶摇,该你了。”等了许久都不见对方下子,还失了魂似的看着外面,长钰不由催了催。 陆扶摇收回了视线,其实她不是失了魂,只是突然换了环境让她有点不适应。 “公主,这里有没有苹果树?”南方是种不出苹果的,所以特别好奇。 “有,这里有个果园,里面就种了苹果。” “可以带我去看看吗?”陆扶摇双臂枕在石桌上,身体靠前,特别期待又兴奋的看着长钰。 长钰下棋的手一顿,奇怪道:“苹果树有什么好看的?”其实他也没有见过,因为什么兴趣看! “因为没见过!” “那你吃过苹果吗?你知道苹果长什么样子吗?” “……吃过,也见过。” “本宫也没有见过桃树、梨树、荔枝树,更不没有见过西瓜是怎么长出来的,还不一样能吃到、见过?所以看不看又有什么所谓呢?” 陆扶摇:“……”她竟无言以对。 ... 第156章 一睡终成千古恨 说到桃子、梨子、荔枝和西瓜,这些可都是岭南佳果,也是夏天必备的水果,美味多汁又解渴,陆扶摇开始馋了。 正这么想着,莫琴就来了,“公主,现在可以过去了。” 长钰挑了挑眉,没有动,却是问道:“清河居怎么突然会有老鼠?”避暑山庄的每一个院子天天都有人打扫,按理说不应该招老鼠才是,还偏偏只有清河居发现了老鼠。 “老鼠窝就在外墙根下,那些老鼠在墙壁下面钻洞,所以才让跑了进来。刚刚万总管已经命人封好了墙根,还特意在每个角落里撒了些老鼠药,现在可以安心居住了。” 说完,又凑过去小声说道:“不过依婢子看,怕是有人故意放老鼠。” “……那走吧。”长钰点了点头,表示明了。 清河居就如它的名字,很有诗意。院内有一角种了些竹子,院门口前有一条小溪一样的鱼池,池子上还建了一座小拱桥。 长钰一进门就去午睡了,赶了一早上的路本来就累,结果来到之后还不能回屋里休息,折腾了这么一会儿,实在累得不行。 莫琴见主子不用自己伺候就走开了,毕竟他们刚过来,还有些事情需要收拾收拾。剩下的陆扶摇好奇的东张西望,对面新环境,她总是喜欢周围看看。 在屋子里溜达了一圈,终于心满意足了,困意也跟着逐渐上来,干脆拖出一条被子铺在长钰的床边,一倒头就会面周公去了。 等莫琴忙完之后,发现已经到了午时了,正打算去御膳房那膳食,走到门口就和皇后撞个正着。 “婢子参见皇后娘娘。” “起来吧。” “不知娘娘来所为何事?”莫琴让开了路,跟在皇后身边走回去。 “本宫听说这里闹老鼠了,便过来看看,顺道给扶摇送人参来,让她补补身体。唉,上次的事实在委屈她了,听说她回家之后就生病了,本宫实在觉得愧疚。” 莫琴一脸惊愣,连忙说道:“驸马爷只是着凉罢了,不碍事的,这人参娘娘只管差人来便是,何必劳烦您大驾?” 只是着了凉而且,吃人参也太大材小用了。若是您真的想送来尽点心意,派个人过来就是,哪用得着您亲自来?! 皇后温柔地笑道:“本宫得看见她没事才安心。扶摇病了,本宫甚好还叫她来?所以就自己过来了,正好可以走动走动。” 莫琴无言以对了。都说皇后娘娘宅心仁厚,对待谁都是一副热心肠,倒是这个驸马爷有福,能够让一国之母纡尊降贵的亲自跑来找她。 莫琴明明知道长钰午睡,却没有去叫醒他,因为她很熟悉长钰的作息,估摸着这个时间也该一早就醒了,所以没有先进去瞅一瞅。 因为这个冒失的举动,她差点一失足成千古恨…… 当莫琴领着皇后进了房间,一入眼就看见了这幅情景—— 长钰面对着墙面侧卧,将后背对着床外,安静得没有动一下,意料之外的没有睡醒。然而,这不是重点…… ——要命的是地上的陆扶摇! 这厮手脚大张摆成一个大字型,身-下的被子也被蹭乱了,毫无形象的躺在地上睡得天昏地暗。 莫琴默默捂脸——她想去以死谢罪! ... 第157章 差点穿帮 皇后看了看床-上的长钰,又看了看地上的陆扶摇,一脸的略有所思。 莫琴怕她会发现什么,立刻上前去摇醒陆扶摇,着急的喊道:“驸马爷,驸马爷您怎么睡到地板上了?快醒醒……” “怎么了?”倒是长钰先醒了,一个翻身坐了起来,看见笑眯眯的皇后,刚睡醒的糊涂劲儿被吓退了。 “母后?您怎么来了?莫琴,母后来了你也不叫醒我!”长钰一边埋怨着,修长莹白的大脚往外一跨就要下床,但脚板底触碰到的却不是地板,而是——陆扶摇的脸! 长钰懵了:怎么回事?为什么这厮会睡在这里? 莫琴默默的别过脸:驸马爷,婢子已经在努力的叫醒你了,偏偏你就是不醒来…… 陆扶摇的内心是崩溃的:为什么一醒来就被人踩脸? “呃……你们……”皇后娘娘欲言又止,看着他们这举动,尴尬得不知所措。 ——咦?屋里有外人吗? 扭头看见皇后之后,心里来不及惊讶,大脑来不及思考,陆扶摇一手拍在自己的脑门上,懊悔道:“哎哟!看我这德行……好端端的睡个午觉都能滚下床!” 说完,手脚并用地爬了起来,还顺道将铺地的被子揉吧揉吧揉成一团踹进床底,然后若无其事的对皇后拱手道:“让母后见笑了。” 长钰看她一气呵成、淡定如斯,心里开始不淡定了,却还是配合的给她整理衣领,又是责怪又是关心:“驸马,这么大的人了睡觉也不安实,可摔痛了?” “不痛,一点也不痛!”陆扶摇木然的摇着头,她还是第一次看见长钰这么“温柔”,小心肝忍不住颤抖了一下,真是好不适应! “呵呵……” 听见皇后的轻笑,两个年轻人像是这才想起别人的存在,微微吃惊之后快速分开。长钰不自然的别过脸,陆扶摇则是不好意思的低着头。 皇后以一种过来人的姿态看着两个晚辈,见他们这么“恩爱和睦”,心里甚是安慰。 “不自在”的两个人偷偷的观察皇后的脸色,见她没有任何怀疑,这才松了口气。陆扶摇问:“母后怎么过来了?” “本宫来看看你,顺道给你送来人参。听说你病了,这人参你拿着补补。”说着,皇后接过珍儿递上来的木盒子,转而给陆扶摇。 陆扶摇抗拒的退回去,受宠若惊道:“这使不得,母后您拿回去,我哪里用得着补呢?” “给你就拿着,区区一根人参本宫不缺。”容不得拒绝,皇后将盒子往她怀里一塞,然后抽回了手,省得推开推去的。 “这……”陆扶摇扭头看长钰,使个眼神询问他的意思。 “母后给的你只管收下,还不快多谢母后?”长钰是做不出小女儿家的姿态的,所以表情有点生硬,让他看起来很严肃。 “多谢母后。” 珍儿憋笑快憋成内伤了,在她看来,陆扶摇就是个“妻管严”,什么都听长钰的,但在皇后眼里却是另一个味道。 她慈爱的看着这对小夫妻,看陆扶摇的时候,眼里多了几分欣赏和满意——嗯,是个疼媳妇的,不错不错! ... 第158章 今晚好憋屈 皇后的突然来访让长钰提高了警惕,同时也提醒了他一件事——避暑山庄不是长公主府,他们做什么都不能再若无旁人、肆无忌惮了。 这天晚上,长钰特令准许让陆扶摇睡榻上。 “这不太好吧?”陆扶摇瞄了瞄床榻,有高床软枕谁还愿意睡地板啊?只是他们必须住在同一个房间,而房间里又只有一张床,长钰又是金枝玉叶怠慢不得,她只能委屈自己了。 长钰脸上也露出些许抗拒,但还是不得不这样做:“这里都是皇家人,万一被别人发现了,你和我都吃不了兜着走!快上来!”真是失策了,原本想着过来享受几天,却忘了这里需要提防的人更多,早知道就不来了! “那好吧。”自小习惯了一个人睡,身边突然多了个人让她很不自在,陆扶摇心里是有那么一丢丢不乐意的,所以宽衣的动作也磨蹭了。 长钰见她这么不乐意,自尊心被伤到了,敢情这小子是在嫌弃他?本宫还没嫌弃你呢!你丫的陆扶摇不感恩戴德还敢嫌弃本宫?! “陆扶摇,跟本宫睡一个榻很委屈你么?”长钰声音变冷,虽然这个问题很无聊,但是有必要问清楚! 陆扶摇打了一个激灵,扭头见长钰沉着脸,实在不明白他到底在气什么。不过,无论自己是对是错,只管认错就是了,不然别说打地铺,一个搞不好,可能会被踢出去院子里喂蚊子。 “哪是呢?能跟你睡一个榻简直就是莫大的荣幸!是我上辈子修改的福气!”陆扶摇已经将外衣脱下来了,也不管会不会掉地上,就这么往后一扔就滚上了榻。 哪知她刚上榻,长钰就伸手按住她,警告道:“别靠这么近!本宫警告你,今晚睡着之后不许动来动去,不许打鼻鼾,不许越过这条被子!” 说着,拿起被子扭麻花一样扭了几下,再横在榻中央,分成一条楚河汉界。 “今晚你要是敢触犯一条,本宫就把你踹下去!”说着,长钰对面着墙壁睡下了。 陆扶摇看着他的后背犯难了,睡着了之后,又怎么知道自己有没有动来动去?有没有打鼻鼾?会不会越过界?这也太为难她了! 这晚,陆扶摇睡得很辛苦。其实这已经不是他们第一次一起睡了,上次她太困,一闭眼就睡着了,根本就管不了这么多,但今次她是保持着清醒的。 只要想到长钰就睡在自己旁边,她的身体就不自觉的僵硬了起来,怎么也放松不了。最最要命的是,为了不越过那条“界”,她尽量挨着榻延边,一直保持着侧卧。为了保证不会动来动去,她睡得很浅,稍微动一下就会醒。 第二天,长钰心满意足的睡到自然醒,而她却不停的犯困,却又睡不着,还隐隐有点腰酸背痛。吃完早饭后长钰就拉着她出去到处走,美曰其名是为了打消皇后的疑惑。 接下来几天,长钰带着陆扶摇到处走了走,果园、花园、桃林之类的地方都去过,就连背靠着的后山,前面的大湖也去玩过。 陆扶摇知道,长钰只是为了告诉大家他们“夫妻”二人有多恩爱,虽然是为了做戏给别人看,但是他们玩得很开心——是的,他们。长钰性格别扭不肯承认,但她看得出来,长钰的笑不假。 另外,在一个榻上睡了几天,陆扶摇渐渐习惯了,就算她睡成死猪,也不用担心“越界”,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真是可喜可贺。 ... 第159章 做客还是分食? 夏天最热的时候便是六月和七月,即使人在避暑山庄,依然是热得难受。 陆扶摇这个人是最受不了热的,每到了夏天就必定要吃一些冷冻的零嘴降温,例如冰镇酸梅汤啦,冰镇果盘啦。 所以,当莫琴领了水果回来之后,她就将自己关在小厨房里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屋里就来了一个不请自来的人—— “婢子见过丽妃娘娘。”莫琴站在长钰身侧,对着来人行礼。 长钰听见请安的声音也没有动,就连目光也没有放到那人身上,“丽妃娘娘怎么来本宫这儿了?” 皇宫里的人都知道长钰的性格,所以丽妃并不介意他的无礼,却也不客气的坐在长钰对面,笑道:“在屋里呆闷了,便过来找公主唠叨唠叨,长公主不会介意吧?” “丽妃娘娘若是觉得闷了,倒是可以到处走走,赏花泛舟岂不是比本宫这里有趣得多?”似乎为了证明自己这里有多无聊,还拨了拨棋盘里的棋子,看样子是在设棋局。 “本宫也不是第一次来了,那股新鲜劲儿已经过了。”丽妃拿着手帕掩住嘴,眼里尽是得意和显摆。 长钰表面没有任何表示,心里却十分鄙夷。 丽妃因为家世显赫,一入宫就封了个昭仪,用了三年时间爬上妃位。这三年来,每次来避暑山庄她都能挤一个位置,这对于一个后宫妃子来说,是莫大的荣幸。有些人一辈子都没有机会来,有些人只能来一次,而她却连续来了三次。 可见,这个女人一点也不简单,明明以她的手段,想要什么都不是难事,却偏偏要来讨好长钰。也不知道想图些什么,所以长钰每次见到她都很厌烦。 就在长钰想把她赶出去的时候,陆扶摇捧着一个汤盆走进来,笑眯眯的说道:“来来来,冰凉解渴的冰镇酸梅汤来啦!” “莫琴,把棋盘撤了吧。”长钰吩咐完,还帮忙拿开棋碗。 汤盆装得很满,为了避免洒出来,陆扶摇放得很小心,等撒手了才敢说话:“莫琴,小厨房里还有一盘冰镇果盘,你去拿碗顺道将果盘也拿过来。” “咦?这位是?”喜滋滋的想向长钰邀功,却发现屋里还坐着一个人。 “这是丽妃。”长钰并没有作太多解释,陆扶摇知道,他不喜欢这个人。 “见过丽妃娘娘。”既然是长钰不喜欢的人,那她就不用太热情了。 “大驸马果真是个好丈夫,连酸梅汤都会做,长公主好福气。”丽妃看着眼前枣红色的汤水,眼里有些羡慕,“不知道本宫有没有这个口福,可以尝尝大驸马的手艺?” 人家都这么说了,陆扶摇也不好拒绝,便点了点头,“请便。” “那本宫就不客气了。” 说了这会儿话,莫琴把碗和水果盘都拿过来了。这水果盘是用木盘装的,大概跟汤盆一样大,底下装满了碎冰,上面则是用切成块的梨、桃子、西瓜、芒果、荔枝摆成漂亮的拼盘,这对丽妃来说很新鲜。 女子一向讲究斯文,特别是吃东西的时候。每次吃水果,只许切一个,小小的几块还要摆出一朵花来,看着就索然无味。 反观陆扶摇做的,分量多可以一饱口福,水果在碎冰的衬托下,显得晶莹讠秀人。 ... 第160章 丽妃出事了 陆扶摇拿碗盛了酸梅汤,先递给了长钰:“公主,尝尝吧。” “还行吧。”嘴上说得勉强,却一口一口的接着喝,显然很对他口味。 ——真是别扭! 陆扶摇暗暗叹气,但心里很满足。在她看来,长钰性格别扭,也不指望他会夸奖自己,能吃完自己做的东西已经是最大的赞赏了。 两人完全不知道自己有多腻歪,被遗忘的丽妃不管他们了,直接开吃。冰凉又爽口多汁的水果在夏天很吸引人,再配上一碗酸酸甜甜又冰冰凉的酸梅汤,简直让人停不下嘴。 丽妃简直要被陆扶摇的厨艺征服了,水果一块接着一块的塞进嘴里,酸梅汤喝完了一碗又忍不住再盛一碗。 陆扶摇见丽妃吃了这么多,有点遗憾的看了眼莫琴,本来是打算她们三个人一起吃的,偏偏这丽妃来得赶巧。 继而,她又有点担心了。吃点冰凉的甜品确实能解暑,但吃太多、吃太急会对肠胃不好,于是好心提醒道:“丽妃娘娘,冷冰的东西吃太多很容易引起肠胃不适,我看您还是少吃点吧?” 丽妃喝下最后一口酸梅汤,还想再盛一碗,但听见陆扶摇的提醒又不好意思了,之后用手帕擦了擦嘴角,说道:“让你们见笑了,大驸马的实在是厨艺了得,让本宫嘴馋了。” 陆扶摇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勺,她哪有什么厨艺,只不过是小时候嘴馋,想吃不给吃才自己学做的。 “大驸马,这酸梅汤酸甜得宜,甚是好喝,你到底是怎么做的?”丽妃不禁打起了配方的注意了,以后嘴馋了可以自己做。 陆扶摇也不藏着掖着,很大方的分享道:“要做酸梅汤,必定要用乌梅、山楂、干草和冰糖。乌梅味酸、涩,干草放多了则会苦,所以这两味我只放一点,反而是多放了山楂和冰糖。” 说着,用汤勺捞了捞底下,一大勺子的山楂就捞了出来,其中还夹带着几颗乌梅和干草。 如果陆扶摇知道吃山楂能吃出人命的话,早知道她就不放这么多山楂了……不,是打死她她也不会给丽妃喝! 半夜三更,正是睡得最熟的时候,然而,却在这个时候吵得沸沸扬扬。 远处传来清晰又朦胧的嘈杂声把长钰吵醒了,长钰烦躁的坐起来,拍了拍身边的陆扶摇想叫醒她,然而并不用他叫唤,陆扶摇已经醒来了。 “公主,你是不是也听见外面很吵?”外面的声音很吵杂,又很小声,可以很清晰的听见声音,却又听不清楚那些人在说些什么,似乎是从远处传来的。 其实陆扶摇一早就醒了,因为不是睡到自然醒的,迷糊劲儿很大,所以一直躺着没有动,一边听着外面的声音,一边缓过神来。 “吵得这么厉害,估计是发生什么大事了,快出去看看。”长钰推搡着陆扶摇,自己也下了榻,拿起一旁挂着的外衣披上。 人有一个天性,只要听到什么大声音大动静,就会认为发生了什么天大的事,闹得人心惶惶。陆扶摇这下真的心慌慌了,踢踏着鞋子拿上外衣就跟着长钰出去了。 两人刚跑到院子里,就见莫琴提着灯笼,急冲冲跑回来,一边喘着气,一边说道:“公、公主,丽妃、丽妃娘娘她、她出事了!” “什么?!” ... 第161章 流产?! “什么?!”陆扶摇的眼睛因为吃惊而睁得大大的,今天见到丽妃的时候,明明她还好好的,怎么就出事了? “驸、驸马爷……”莫琴看着她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告诉了她:“其实这件事跟你有关,陛下让你现在就去丽妃娘娘那儿。” “跟我有关?”陆扶摇睁着无辜的大眼睛,懵了。 而作为这件事的主角丽妃,正带泪梨花的窝在明德帝的怀里哭诉:“陛下……呜呜……臣妾的孩子没了,没了!呜呜~” 明德帝坐在床头边,一手握着着丽妃的手表示安慰,脸色却阴沉着,一句话都没说,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丽妃见他无动于衷,哭得更伤心了:“陛下,您一定要为臣妾做主,为臣妾的孩儿做主啊!” 皇后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安慰道:“丽妃啊,小心别哭坏了身子,陛下自会为自己的孩子讨回公道的。” “皇后娘娘,臣妾心里难受啊,呜呜……都是大驸马,是她害我痛失亲儿的!陛下,你一定要狠狠地严惩她!否则我儿死得太冤了……呜呜……” 丽妃一个劲儿的哭诉,时不时说上陆扶摇几句,看上她痛失亲儿的份上,明德帝也没有阻止她,但心里却很不舒服。 这时候,万福走过来小声说道:“陛下,长公主和大驸马来了。” “宣。” 陆扶摇走到院子门口,就听见丽妃撕心裂肺的哭声了,小心肝不禁颤抖了两下。现在要走进去面圣,她真的不太敢面对丽妃,一直都是低着头的。 “参见父皇。” “起来吧。”明德帝在看到他们之后,脸色好看点了。 进来之后,陆扶摇偷偷打量着室内。丽妃半躺着在床-上,床边坐着明德帝,床尾那边有一个御医为丽妃悬丝把脉,而皇后则在床的对面端坐着。 再偷偷去看丽妃,就见她一脸激动的硬撑着坐起来,指着自己大骂:“陆扶摇!是你害死了我的孩子!都怪你这个害人精,是你害得我流产的!” 轰——! 陆扶摇懵了,脑子里不断反复想着那句话:是你害我流产的……是你害我流产的……是你…… ——丽妃流产了?!!! “丽妃,你凭什么说是驸马害你?”长钰不悦的皱着眉,丽妃这似癫疯的样子让他很不舒服。 “就是她!我离开清河居没多久之后,小腹开始隐隐作痛,一直到刚刚就出事了。”许是哭久了,丽妃的嗓子有点沙哑,加上她长发凌乱地披在背后,满脸都是泪痕,显得她很狼狈。 明明是一个明媚漂亮的女人,才过了一个下午,就变得这么狼狈不堪。陆扶摇有点看不过眼了,但是丽妃这么污蔑自己,她不得不辩驳:“丽妃娘娘,我并没有对你做过什么,也没有理由要害你,请你注意言辞。” “害人还需要理由吗?你是没有明着害我,却在暗地里害我!下午我吃了你做的甜食,到了晚上就流产了,这你又怎么说?!”言外之意,就是陆扶摇在食物里下毒。 明德帝听出了重点,便问:“扶摇,你今天做了什么给丽妃吃了?” 陆扶摇委屈的撇了撇嘴,“冰镇酸梅汤和冰镇水果盘,这是我特意给公主做的,哪知道丽妃娘娘来了。”还吃了莫琴的那一份! ... 第162章 都是贪嘴惹滴祸 “驸马爷,您是说,丽妃娘娘吃了你做的酸梅汤和水果盘?”一直候在旁边的御医惊讶得差点叫了起来。 陆扶摇点头,“对啊。” “这、这……”御医的身子微不可见的抖动了一下,转而跪在明德帝面前,说道:“陛下,山楂乃寒凉之物,孕妇不宜食用,吃多了会有流产的危险。加上这酸梅汤又是冰镇的,丽妃娘娘才怀孕一个月,胎儿还没有稳定,故而导致流产。” “天呐!我还放了很多山楂的说……”陆扶摇捂嘴惊呼,见所有人都看着自己,立刻闭嘴了。 明德帝心下一沉,刚刚御医还说过孕妇不能吃山楂,否则会流产…… “那丽妃现在身体如何?” 御医抬头,欲言又止的看了丽妃一眼,不敢说。 “快说!” 皇帝下令,御医只好硬着头皮说道:“丽妃娘娘这是头一胎,女子头一胎很重要,而娘娘却不幸流产,凤体受损啊!加上娘娘受寒太深,如果不好好调理,恐怕以后很难再有子嗣。” “很难再有子嗣?”丽妃失神地一个字、一个字的重复念着,泪水想开闸的水坝,怎么也收不住。捂着头,痛苦的嘶喊:“不!这不可能!” 怕丽妃承受不住打击,明德帝钳住了她的双肩喊道:“丽妃,冷静点!” 丽妃非但没有冷静下来,还痛恨的瞪着陆扶摇:“陆扶摇,都是你!是你让我喝下酸梅汤,是你让我吃下山楂,是你让我流产的!” “我没有……”陆扶摇弱弱的辩驳,但都被丽妃的声音掩盖住了。 眼看丽妃将所有的错都推倒陆扶摇身上,陆扶摇的嘴又弱,长钰只得帮忙,厉声说:“丽妃,明明是你嘴馋惹的祸,怪得了谁?驸马有逼着你吃么?哼!山楂、雪梨、西瓜、芒果,无一不是寒性的,这些都是你自己要吃的!” “若不是驸马担心你会闹肚子,提醒了你几句,你岂不是要全部吃光?如今出事了,你就将所有错都推倒驸马身上,难道你就没有错吗?!” 长钰随了明德帝,都是属于天生的王者,发怒时威严尽显,震得丽妃连哭都忘记怎么做了。 倒是御医,被长钰镇压之余,还被丽妃的胃口惊到了。虽然丽妃并不知道有了身孕,但这全是寒性的水果,吃多了是个正常人也受不了,她倒好,一个人吃了这么多,怪不得会寒毒太深! 有句话这么说来着:自作孽,不可活! “丽妃,长钰说得可是真的?”明德帝的声音似是无波无澜,但微眯的眸子看起来却充满了危险。 丽妃心惊不已,保护龙脉不当可是大罪,要被打入冷宫的!她一点也不想进冷宫,她还年轻,还有大把荣华富贵没有享受,可不能就这么进了冷宫! “陛下,臣妾是吃了山楂,可御医不是说了么?孕妇吃了可能会流产,所、所以,这不一定是因为山楂才流产的,肯定还有其他原因的。”丽妃慌乱的解释,丝毫不敢提自己吃了多少。 “陛下,陛下,一定是大驸马在臣妾的碗里下药,若不然怎么只有臣妾流产,他们却相安无事?陛下,您要为臣妾主持公道啊!” 生怕明德帝不信,丽妃接着大哭。哭泣的女人都是脆弱的,这件事她有错,说不准哭两声就没事了。 明德帝被她哭烦了,挥了挥手就吩咐道:“来人啊,去搜查清河居!” ... 第163章 累了?给你肩膀! “父皇!” 这下真是惹急长钰了,明明是丽妃在无理取闹,凭什么还要搜他的屋?有他看着,陆扶摇根本就不可能有机会做坏事!就算她有这个贼心,也没有这个贼胆! “这关乎到皇家的子嗣,还是得仔细谨慎。”明德帝持着一幅公事公办的样子,其实是暗暗安抚着长钰。 “但是,若什么都搜不到,证明扶摇是无辜的……哼!”明德帝警告的看了丽妃一眼,后面的话不言而喻。 丽妃心里一惊,害怕得不敢再大吵大闹了。本来她对这件事就没有把握,她知道自己无理取闹,何况陆扶摇也不会无缘无故的害人。 如今明德帝把话挑明了,让丽妃一阵后悔,想让明德帝收回成命,想主动认错,但是看着万福下去领命了,她又不敢说出口了。 等待总是那么的漫长,除了御医交代丽妃事情的声音,其他人都没有说过话。陆扶摇有点无聊的打量着室内的摆设,丝毫不觉得自己这个“大男人”观察女子的闺房有什么不妥。 一扭头就发现长钰一脸疲倦,便凑过去小声道:“是不是累了?要不要靠在我肩头上歇歇?” 陆扶摇经常因为对账而熬夜到三更半夜,甚至有时候一整晚都没得睡,早就习惯了,所以并不困。但长钰却不同,作为尊贵的长公主,他不用因为做什么而熬夜,撑到现在已经是极限了。 长钰看着陆扶摇矮了他一截的肩膀,有点嫌弃,但有人自愿送上来当人肉枕头,他就不客气了。 轻轻凑过去,肩膀挨着肩膀,脑袋靠着脑袋,就着这别扭的姿势,长钰开始浅眠了——即使是坐着,陆扶摇也比他矮了一点,所以长钰的脑袋是歪着的,不过斜斜的靠着倒是不难受。 为了能让长钰舒服点,陆扶摇保持着不动,还配合的将脑袋凑过去让他靠着。 两人坐在角落里紧紧挨着,陆扶摇觉得应该没有人会注意他们,便心安理得的让长钰靠着,却不知道,这一幕早已让皇帝和皇后都看在眼里。 这两人不愧是夫妻,心有灵犀似的对视而笑,而且还是笑得那么的欣(wei)慰(suo),然后都假装什么都没有见到,闭目养神去了。 大概过了两盏茶的时候,万福回来了,凑近明德帝轻声叫唤:“陛下,陛下……” “嗯,查得怎么样了?”明德帝没有睁开眼,雄厚的声音犹豫古铜钟,悠远而击入人心。 听见声音,浅眠中的长钰也被惊醒了,丽妃则不安的扭着锦被。陆扶摇和皇后没有动作,却竖起来耳朵听。 “回禀陛下,什么都没有找到。” 万福的声音很小,但停在丽妃耳里,就像一记响亮的雷声,吓得她小心肝不停地跳啊跳的,也不知道是心虚多还是害怕多,手心后背都冒汗了。 虽然知道丽妃无理取闹,但抬眼看见她惊慌失措的模样,心里的憋了很久的怒火又窜了出来,怒极反笑道:“听见了?丽妃,你可知罪?!” “陛、陛下……”丽妃的眼泪唰一下又流了出来,手脚并用的爬起来拉着明德帝的衣服,楚楚可怜道:“臣妾知罪,臣妾知错了……求、求陛下……” 陆扶摇兴致勃勃的看着这戏剧性的一幕,这只有在戏台上才能看到的戏码,居然被她撞上了! 然而,她并没有兴奋多久,因为丽妃晕了过去了。 ... 第164章 爷与皇宫八字相冲 丽妃突然晕倒让人措手不及,惊慌了在场所有的人,但都坐在原位没有动。 “御医,看看丽妃如何了。”明德帝就算心里生气,也得忍着不发作。 御医一个箭步上去抓起丽妃的手腕,顾不得什么男女有别,顾不得什么悬丝把脉,直接号脉了起来。过了良久,才说道:“娘娘刚刚流产,身体本来就很虚弱,现在又受了刺激,所以才昏了过去。” 明德帝挥手示意御医退下,然后喊了一声:“来人,好好照顾丽妃。” 一旁候着的两名宫女立刻上前,将丽妃扶起来,好好安置在床-上,还细心的给她盖好被子。 “长钰、扶摇,你们也回去歇着吧,今晚辛苦你们了。”明德帝一直关心着长钰,搞定了丽妃之后,就立刻让他们离开了。 “好,父皇也好好休息,儿臣告退。” “臣告退。” 回到清河居,长钰自己脱了外衣就想上榻,莫琴看着他的动作,事先问了一句:“公主,不如洗洗脸再睡吧?” 俗话里有一个说法:女子流产是肮脏的,如果这个女子刚刚流产还没有清理干净,进了她的房间会粘上污垢,回家之后最好洗个澡,至少也得洗洗脸,不然会走霉运。 “不了,又不是什么大事,没必要洗。”说着,长钰就躺了下来,习惯性的转身面对着墙壁。 莫琴没有继续劝,转而问陆扶摇:“驸马爷,你要不要洗洗?” “不用这么麻烦了,你快去休息吧。”说完,对着莫琴无言的挥了挥手,让她赶快走。 莫琴也知道大家都累了,不想再折腾了,便走了出去。 被丽妃这么一闹,陆扶摇也觉得很累,却头脑清醒怎么也睡不着。今晚的场景太震撼,让她久久不能忘却。 丽妃痛心疾首的模样一直在她脑海里徘徊着,实在让她于心不忍。她突然想到自己的母亲,当初母亲差点被压着去浸猪笼的时候,与丽妃那疯狂的样子很像。 那时候……娘亲也是这么心痛和不舍的吧…… 陆扶摇其实挺可怜丽妃的,只是她为死去的孩子而错都推到自己身上,陆扶摇对她又可怜不起来了。都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若不是丽妃贪嘴,她的孩子也不会被打掉。 犹记起全姑姑不止一次跟她说过:一入宫门深似海。 这句话陆扶摇一直铭记于心,如今她是体会到个中滋味了,只要跟皇宫沾有关系的,她每次都真倒霉—— 比如上次长钰的生辰,她那两个姐姐就给她捅了个大窟窿…… 比如给皇后做衣服,因为争宠,她被别人当刀使…… 还有这一次…… 也不知道是不是跟皇宫八字相冲! 陆扶摇烦躁的翻了翻身,盯着长钰的后背出神——唉!也不知道公主这些年过的是什么日子…… 这晚,陆扶摇想了很多,一会儿觉得丽妃可怜又可恨,一会儿觉得皇宫深不可测,一会儿又心痛长钰了…… 直到天边出现一条鱼肚白,她才沈沈睡去。 接下来的两天,关于丽妃的话题源源不断。听说丽妃从正一品妃位被贬为正六品贵人,下了口谕之后,丽妃硬生生气昏了过去。 陆扶摇知道后并没有什么想法,反而问:“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你想回去了?” “嗯,不想在这里呆了。” 长钰合上了手里的书,终于抬头看她了。其实他的想法跟陆扶摇一样,发生了这种事,再呆下去也没有意思。 最重要的是,在这里要两个人挤一个榻!尽管榻够大,可以睡三个人,但是长公主大人不喜欢跟别人分享自己的地盘! 于是长钰毫不犹豫的点头:“好!” ... 第165章 爷很心烦 陆扶摇下了马车,深呼吸一口气,觉得家门口的空气要清新得多了,就连写着“长公主府”的牌匾都是那么的亲切! 一脚跨出门槛的纪平安看见陆扶摇,立马飞扑了过来,大喊大叫道:“爷,你终于舍得回来了!你知不知道,你不在的时候……咦?不对!你怎么回来了?!” 纪平安高兴的叫喊,然后发现不对了。当初去避暑山庄之前,可是说好了要去一个月的,可是现在…… 掰着手指数了数,才过了十多天,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想回来就回来了呗,怎么?爷还不能回自己的家了?”陆扶摇一阵好笑,走之前这小子还赖着自己不肯放,现在倒好,居然不想她回来了。 纪平安连忙摆手:“不是不是,爷随时都能回来……” 陆扶摇笑了笑,转身见长钰也下来了,便说道:“公主,你先回去休息吧,我先去处理一点事情,晚点一起去看看爹娘。” 长钰点了点头,什么都没说就进门了。 陆扶摇与他走反方向,带着纪平安往外面走,问道:“爷不在的时候,老爷夫人如何了?”几天不见,怪想念二老的。 “还是跟以前一样,不过夫人天天都有唠叨你。” “府里一切可好?” “一切都好,你就放心吧。” …… 两人一边走一边说,就这么往店里走去了。 离开了这些天,很多事务都放下没有处理,虽然家里还有父亲,但作为少东家,她也得去看一看。所以,陆扶摇一回到站就将自己锁在房间里,拿起账本一本又一本的看了起来。 这下可把老陶吓坏了,他还以为自己老眼昏花,出现了幻觉才见到少东家,见到纪平安在,便拉着他说:“平安,刚刚我好像见到少东家了。” 纪平安先愣了一下,然后大笑:“陶叔,你没看错,爷真的回来了。” 老陶先是惊讶,等问清楚了之后,倒是责怪纪平安了。责怪他不拦住陆扶摇,明知道她刚回来,不让她好好休息还跑来做事。 于是,在陆扶摇聚精会神的看着账目的时候,门被敲响了。 “纪平安?有事吗?” “呃……”纪平安站在门口边,有点犹豫的说:“爷,陶叔让我来劝你回去,小的帮你把账本搬过去吧?等你休息好了再看?” 陆扶摇放下了账本,好笑的看着他,“我人都坐在这里了,还不如先看完,何必拿回去那么麻烦?” 纪平安默然,说得好有道理,他无从反驳…… “要是没事儿你先下去吧,看完了就回府。” “哦……”看着陆扶摇目不转睛的拿着账本看,纪平安有点不甘心的关上门。 不过一会儿,门又被敲响了。 “陶叔?”陆扶摇挑眉,已经明白了老陶的来意。 老陶关上门,一脸关心的走过来劝道:“少东家,才刚回来怎么不好好歇着?这些事也不急着处理,你先回去休息休息吧。” “没事,我不累。” “别持着现在年轻就不爱惜身体,等你以后……”见陆扶摇拒绝,老陶不乐意了,一个劲儿的劝。 ——陆扶摇无奈的叹了口气,其实她是被丽妃的事膈应到了,弄得心里一阵烦闷,才会跑来看“清心咒”。 啰啰嗦嗦的说了一大堆,陆扶摇都是笑眯眯的听着,老陶拿她没办法,最后说好半个时辰就赶她回家,这才作罢。 不过,门还是继续被敲响…… “谁啊?!”陆扶摇这下真的被烦透了,任谁被连续打扰心里都不舒爽。 “爷,家里出事了!” ... 第166章 公主出墙了? “秋画?”陆扶摇不禁一愣,没想到会是她。 “爷!你真的回来了!刚刚见到公主的时候,我还以为自己眼睛出了问题呢。”秋画开心的跑过来围着陆扶摇转。 “你怎么过来了?”陆扶摇被秋画孩子的一面逗笑了,忍不住摸摸她的发顶,却还没有忘记问正事——秋画一向都不跟自己出来,若是她单独跑出来找自己,那么肯定是有事情了。 秋画的笑脸瞬间塌了下来,有些眼神闪烁的看了陆扶摇几眼,说道:“家里出事了,跟公主有关的……” 陆扶摇心里顿时一紧,但她相信,无论遇到什么事情,长钰都会有办法解决,于是又放松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秋画见她这么悠哉游哉的,心里隐隐有点着急了,“还是一边走一边说吧。” 陆扶摇点头,两人一起打道回府。 长公主府的大堂之上,陆家的所有成员一个不落全部到齐,各人的脸色也是五彩缤纷,好不精彩。 方氏站了出来,端着娴静有礼的姿态诉说着什么,语气中不乏话里藏刀。其中刘素琴会反对几句,她就更有理的反驳回去。 陆正耀脸色有些铁青,似乎觉得方氏说得有道理,但看着长钰,又不相信方氏的话了,十分的矛盾。 陆家两姐妹挨着坐,眼睛总是有意无意的扫过长钰,偶尔还窃窃私语。 陆淳康倒是乖乖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低头看着自己的脚丫,似乎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都与他无关。 而长钰,老神在在的端坐着,眼睛一闭便与世隔绝,丝毫不在意方氏怎么说他,也不在意别人怎么看他。 当陆扶摇回来看见这场景,心里就不悦了,直戳了当就打断了方氏:“发生什么事了?” “摇儿,你回来啦?”一听到陆扶摇的声音,刘素琴就回神了,想上前看看“儿子”。 不过她还没有动作,方氏一个箭步上前跟她说道:“摇哥儿你可算回来了,再不回来啊,这后院指不定怎么闹得鸡飞狗跳。”说完,还挑衅的看了长钰一眼。 陆扶摇默然,她觉得……后院之所以会闹得鸡飞狗跳,全都是因为方氏。 “如萍……”陆正耀不悦的瞪着方氏,眼神里还隐隐警告着。 方氏被瞪得有点怯了,却还是硬着脖子说道:“老爷,出了这么大件事情,你就打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件事要是传了出去,陆家颜面何在?” 陆正耀指着她,气得有些发抖,“什么都还没有问清楚,你怎么能直接就认定是公主的错?” “何须问?又何必要问?无论问什么问题,他就是什么都不说,这一定是心虚!何况妾身亲眼所见,难道还会有假?” 方氏现在就像一个发现儿媳妇出-轨的婆婆,看着长钰的眼神闪过厌恶和愤怒,但又夹着些幸灾乐祸。 “先说说怎么回事吧?”陆扶摇突然打断他们。再回来的路上秋画已经跟她说过了,但说得不清不楚的,让她一头暮水。 她唯一能听出来的,就是——公主要爬墙了…… ... 第167章 我相信他 话说,今日长钰回来之后,身上出了一层薄汗,加上又有点疲惫,便吩咐莫琴放热水,打算泡个澡。 而方氏呢,听闻陆扶摇回来了,便想去琼玉苑找她,然后就看见长钰屋里多了一个男人! 这件事说来也巧合,长钰刚刚洗好出来,负责保护他的暗卫便出现了,紧接着方氏就闯了进来。 因为刚刚出浴的缘故,长钰只穿了一件薄薄的中衣,对于一个女子来说,在自己房间里穿少点其实也没啥,可坏就坏在房间里居然还有个男人! 最最最重点的是,外男是不能进女子闺房的,否则会被视为不堪…… 于是,总是见不得别人好的方姨娘想歪了,以为咱们的长公主变心了,嫌弃陆扶摇了,还找了个相好…… 于是,一场闹剧诞生了。 方氏以为,陆扶摇知道之后一定会很生气,但见她连眉毛都没有动一下,以为她吓傻了,继续煽风点火的说:“摇哥儿,你说该如何吧,这到底是你媳妇,你得拿个主意。” “如萍!”陆正耀警告了一声,转头跟陆扶摇说道:“别听你姨娘胡说,这件事许是有什么误会,一会儿你好好跟公主谈谈。” 陆正耀是认为长钰不会做这种事,但这么一闹,心里又有点不肯定了,不然就不会让他们私下谈谈了。 陆扶摇对父亲安抚的笑道:“我相信公主不会做这种事。”说完,扭头对长钰咧开嘴笑。 除了亲娘和他,其他女人都不让她多接触,相信长钰也不会“出墙”,至少现在不会。 长钰对她优雅的翻白眼。他知道,无论陆扶摇信不信,她都会站在自己这一边的,但是见她毫不犹豫的相信自己,心里莫名的突了一下。 “他没做?那个男人又是谁?如果不是做贼心虚,那个男人为什么会跑?”方氏不甘心的继续问。 陆扶摇一顿,然后好笑的问道:“你说的那个男人……谁看见了?” “是我发现的当然是我看见了。”方氏说得那么理所当然,但话刚说出口,猛然发现不对劲儿。 如果只有她一个人见到,又没有任何东西证明那个男人的存在,又有谁会相信自己的片面之词?现在她真懊悔没有抓住那个男人,不然就有根有据了! 陆扶摇也不想将事情越闹越大,便想给方氏下台阶:“既然没有人可以证明……” “那个男人是从窗户逃走的,他逃的时候一定有下人瞧见了!只要只要把府里的下人都询问一遍,肯定能问出来!”可惜方氏不领情,还想了一个绝世好办法。 “如萍,你也该闹够了!”陆正耀大喝一声,脸也被气红了,亏得他居然还忍了这么久。 “老爷,妾身只是以事论事。” 陆扶摇偷偷拽了长钰一下,还使了个眼色,让他出面澄清。 如她所愿,长钰开口了,还很让人震撼:“方姨娘说的没错,确实有个男人来找本宫。” “那是本宫的暗卫,父皇安排在本宫身边的。”长钰特意较紧‘父皇’二字,这么一来,‘出墙’一说就不攻自破。 其实他一早就想解释了,可方氏噼里啪啦地说个没完,根本就不给他机会说,他又不屑于跟个泼妇似的大声打断辩驳,这才没有出声。 等好不容易安静下来了,他又懒得解释了,反正在方氏口中,他已经是一个不守妇道、不知廉耻的人了。 真不知道是好运还是倒霉,暗卫来送朝中暗桩的信,就在这个时候,方氏闯了进来。暗卫是见不得人的,所以方氏一进来他就翻窗走了,然后就被拿来说事…… ... 第168章 一山还有一山高 “这下真相大白了。”陆扶摇扭头,对着方氏似笑非笑。 方氏不信:“暗卫?府里怎么会有暗卫?” 陆扶摇解释道:“公主乃千金之躯,皇上安排几个暗卫保护他,这不是很正常么?” “如果真的是暗卫,又何必逃走?” “暗卫是不能曝光的!” 陆扶摇鄙视了她一眼,懒得跟她多废话,直接戳方氏的痛处:“我倒是想知道,为什么今天仪姑姑没有出来。”有仪姑姑在,绝对不会容许方氏这么无礼放肆,无理取闹! 一说到仪姑姑,方氏虎躯一震,表情也变得不自然了,似乎都挺害怕仪姑姑。 “仪姑姑回宫了,说是宫里新来了一批宫女,要回去看看。”刘素琴走过来解释,转头就瞪了方氏一眼,难得拿出正室的气势说道:“方氏,污蔑皇室可是大罪,虽说是一场误会,但你怎么也得跟公主道个歉吧?” 陆扶摇跟着起哄:“没错,道歉!” 方氏虽然不是大丈夫,却也能屈能伸,毫不犹豫就给长钰赔罪了:“公主,妾身出自乡野,有很多事情都不懂,这次误会了公主是妾身的错,对不起了。” 许是跟仪姑姑学了一段时间,方氏行礼越发落落大方了,但是话就说得不好听了。承认自己是乡野之人什么都不懂,这会儿得罪了人,长钰也不好怪她,道歉了就更加显得长钰很没有气量。 然而,长公主可不是那么好欺负的,回以嫣然一笑,落落大方的说道:“不打紧,回头本宫就交待仪姑姑,让她一定好好教导(教训)你。” 本宫大度不跟你计较了,还特意让仪姑姑好好“照顾”你,快点感恩戴德吧! ——这是明着欺负方氏,对方还不得反对,真是……高!实在是高! “那……真的多谢公主眷顾了。”方氏差点咬碎一口银牙,却不得不吞声忍气。 “都是‘自家人’,应该的。”长钰不咸不淡看了方氏一眼,这话说得那是意味深长,直把方氏气得够呛。 转而,又对陆正耀和刘素琴告罪一声:“回来之后还没能休息,有点乏了,我先回去休憩一会儿,晚点再来看看二老。” 长钰要走了,其他人也自然要散了。 看着两姐妹有礼的告退,陆扶摇不禁有点意外。换是以前,这两姐妹一定会帮方氏说话,如今亲母被这么奚落,居然还能忍得住……仪姑姑教导得真好! 然而,事情还没有结束。 在陆扶摇准备离开的时候,就被父亲叫住了,两位老人家隐晦的表示,就算这是一个误会,就算那个男人只是一个暗卫,但为了长钰的名声,还是要慎重处理。 陆扶摇答应会处理,跟二老说了一会儿话,也回去了。 回到屋,直奔大-床往上一扑,一沾床就睡了。在睡之前,陆扶摇回想一下今天的事,首先天刚亮还没睡饱就启程了,坐了两个时辰的马车。之后去了店里看账本,然后秋画来找自己,跟着就是刚刚所发生的事。 一个上午,她居然做了这么多事,真累…… ... 第169章 被吓坏了的秋画 在避暑山庄的那十几天,只要一到了睡觉时间,陆扶摇就会自动自觉地上榻。有了习惯,以后无论做什么都会随着习惯做,所以,这会儿陆扶摇也非常“习惯”地爬上了那张不属于她的榻上。 长钰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感觉身边有个人钻了过来,发现是陆扶摇,第一反应不是赶她下去,而是分了一半被子给她,然后翻了翻身继续睡去了。 事实上,就连长钰也习惯了。 ——都说习惯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因为一旦习惯了,就很难改变。 所以,当莫琴看到这个情况之后,也没有觉得不妥,倒是秋画被吓傻了。 “我的天呐!爷和公主怎么睡到一起了!”秋画捂着嘴惊呼,这件事对她来说,简直就是不可思议! “有什么好惊奇的?在避暑山庄的时候,驸马爷和公主天天都睡在一起。”莫琴翻了翻白眼,觉得她少见多怪,不过说完之后就后悔了,还暗暗吃了一惊。 在避暑山庄的时候是为了掩人耳目,现在回到公主府里,就不必同床共枕了,但是为什么他们还一起……睡? 莫琴顿时囧囧有神,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了,淡定地走到榻边,轻声叫唤:“公主,驸马爷,已经到午时了,该起来用膳了。” “哦……”陆扶摇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慢慢撑着手肘起来,还顺手推了推长钰,“起来吧,吃午饭了。” 秋画默默抹了一把脸,她好像出现幻觉了,她家的爷什么时候跟公主这么亲近了?明明以前天天呆在一起的时候,都没说过几句话。 不过仅仅只是个开始,直到吃饭的时候,秋画的下巴差点要惊掉了。 只见陆扶摇夹起了一只虾球,沾了点酱汁就放在长钰的碗里,说道:“这个挺好吃的,你也尝尝,别只老吃青菜。” 长钰顿了一下,最后还是一口吃掉,丝毫不见有任何排斥。 秋画嘴巴张得大大的,都快能放下一直鹅蛋了。以前伺候他们吃饭,大家都是各顾各吃,想吃什么就让她和莫琴夹,哪曾见过陆扶摇给长钰夹菜? 最令人惊奇的是,长钰居然吃了!这位的口味一向清淡,即使摆满一桌子的肉,他每一碟就吃那么一两块,而煎炸的食物……他明明不爱吃炸虾球! 而且陆扶摇并没有用公筷,也就是说那块虾球有口水…… 秋画瞅瞅自家的爷,再瞅瞅一脸淡定的长公主,最后偷偷拉扯一下莫琴,小声的问道:“你有没有觉得爷和公主有点反常?” “没有啊,为什么这么问?”莫琴实在是不解,为什么秋画活像是见到了洪水猛兽?那么的惊恐? “呃……我只是随便问问。”问莫琴无望,秋画只好盯着陆扶摇看。 陆扶摇被她盯得心里发毛,不由摸了摸脸,郁闷道:“秋画,我脸上沾了饭粒么?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没、没有。”秋画僵硬地摇着头,她很想问问陆扶摇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现在并不是问问题的时候,就忍了下来。 以前两人是很有默契的,只一个眼神就读懂了对方的意思,但无论秋画多努力地眨眼睛,陆扶摇都无动于衷。 秋画只好来点更明显的暗示:“爷,婢子帮你布菜哈。”说着,就拿起了公筷。 “不用了,我自己来就行。”陆扶摇拂开了她的手,也不知道是不是没有拿稳,筷子啪嗒一声掉到了地上。 陆扶摇无辜的眨眼,十分‘善解人意’地放批准:“秋画,你是不是饿了?你先去吃饭吧,这里不用你伺候了。” 秋画内心垂泪:爷,您到底怎么了…… ... 第170章 这个暗卫太俊俏 “公主,有件事我想跟你谈谈。”饭后不久,陆扶摇趁着这空余的时间,想将时间事情说一说。 “何事?” “这件事今天就说过的……”抬头看了看长钰的脸色,见他没有表达不耐烦,便继续说道:“我爹娘都觉得,闹出了这种事会对你的名声有损,而且他们认为,你一个妇道人家……和、和别的男人……有、有……” 陆扶摇说不下去了,爹娘让她转达的话比较直接,这些话跟她说倒没什么,但跟长钰说,她总觉得有那么点羞辱人的意思。 “有什么?”果然,长钰不乐意了,眉头狠狠地拧在一起。 感觉到气氛有点压抑,陆扶摇立刻转移话题:“呃……要不你让那个暗卫跟在身边吧?同样也能保护你,而且……”而且还能光明正大的为您做事,就没有人再拿这件事来烦我了! 长钰没有明面回答,而是说:“你也知道暗卫是不能曝光的,若是那个暗卫的身份曝光了,他就会遭到危险,甚至是被人追杀。如今他的身份还没有曝光,又何必将他调出来?” 暗卫的事,陆扶摇也略有耳闻。听说干这一行的,一生都要为主人卖命,对主人唯命是从,无论主人下了什么命令,他们都必须完成。很多人培养暗卫的主要目的就是为了杀人,如果身份曝光了……后果可不是闹着玩的。 突然心里一突,她还想到了另一个可能——如果那个暗卫的身份被曝光了,那会不会连累到长钰? “唉……” 她早就料到长钰不答应的,所以一早就想好了对策:“改天我去找个侍卫回来,反正只要骗过其他人就成,你只要答应让他进来就行,至于做什么职位我会安排的。” 声音越来越少,其实那并不是陆扶摇心虚,而是她又忍不住骂方氏多事。多亏了这个多事婆,一大堆烂摊子等着她收拾,估计这段日子会过得很充足。 “罢了,反正本宫身边也确实需要一名贴身侍卫。” “啥?”陆扶摇还以为出现了幻听,不肯定再问一次:“你答应?” “嗯。”是的,他答应了。 其实,这个问题长钰一直就有考虑,以前他老爹就给自己安排过贴身侍卫,出意是好的,但也有那么点监视他的意思,所以长钰一直都没有同意。何况他人在宫中,安排贴身侍卫就有点多余了。 现在被陆扶摇这么一说,他有点动心思了,认真想清楚各种利弊,这才答应的。 陆扶摇真的震惊了,想不到居然谈成了,不过这个暗卫要十天后才能来。以长钰的说法,就是为了帮这个暗卫“洗去”以前的身份,这样才能保护他的命。 ——那名暗卫叫梓凛,长得比长钰还要高出半个头,倒三角的身形看似很强壮,不过穿着衣服看有点显瘦,但不难看去他是个练武之人。不过这个人很冷淡,脸上一天到晚都没有表情,叫他他就直接跪下请示“请问主子有何吩咐?”,想块木头似的。 值得一说的是,这个人长得很俊,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因为他第一天来,就迷倒了府上一大票姑娘。 是的,姑娘! 除了女婢,还包括了陆清柔和陆清妍! ——真是作孽哦! ... 第171章 做男人不能这么渣 梓凛的到来,可以说是掀翻了一层巨浪,让人欢天喜地,也让人哀声四起。 闲来无事的时候,陆扶摇在府里瞎逛,就遇见有很多丫鬟少女怀春、兴高采烈、兴奋无比地讨论梓凛。同时,也有很多小厮哀怨不断、愤恨不平,特别羡慕嫉妒恨地说他的坏话。 当然,在琼玉苑里是不可能发生这种事的,毕竟都是从宫里来的,什么美人没见过?但其他的就不是了,不过幸好没有出现什么过分的事,比如——写情书啦,塞手帕啦,给定情信物啦……之类的。 就算那些女婢有这个心思,也没有这个机会。梓凛不如其他贴身侍卫,不需要十二个时辰都贴身保护。如果长钰要出门,他才会老老实实地跟在后面,但如果长钰呆在家里,一般情况之下,他基本都在玩失踪,真是想找到他都难! 多少姑娘为了这件事而垂泪,其中最大反应的,就莫过于方氏了。 当然,她都一把年纪了,情情爱-爱什么的都看淡了,并不是想老牛吃嫩草,主要因为她的两个宝贝女儿。那两姐妹被迷得神魂颠倒,天天都在念叨他,简直跟失了魂似的。 在方氏看来,那些个侍卫都是没出息的,就怕女儿要闹着非君不嫁,到时候,她就别指望那两姐妹给她钓金龟婿了,所以她剧烈要求要将梓凛调走。 当时长钰就给了她一个鄙视的眼神,他好不容易洗白了梓凛的身份,现在才让他把人调走?是不是太晚了点? 而且要不是她闹出这么一件事来,梓凛又怎么会被调出来呢?所以这也算是方氏自作自受。 咳咳,好像有点过了,咱们来回归正剧—— 撇开梓凛的事,府上最备受关注的就是陆扶摇和长钰。自打两人从避暑山庄回来之后,就整天黏糊在一起,偶尔还做出点亲-密的小动作。 就连纪平安这个粗神经也看出来了,还傻傻的跑去跟陆扶摇说:“爷,您最近跟公主越来越腻歪了,说真的,你是不是真的心悦公主了?” 陆扶摇被问得一愣,然后略惊恐地看着他:“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纪平安好一顿失望。 他并不知道陆扶摇是女的,也不知道他们只是假夫妻,只觉得陆扶摇并不喜欢长钰,长钰也不喜欢她,两人就是一对貌合神离的夫妻,不过也相处得相敬如宾。 如今好不容易有点进展,没想到他的爷居然不当一回事,当下就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爷,做男人不能这么渣!” 陆扶摇怒了,这臭小子居然说她渣!她哪里渣了?! 只是还没来得及教训这臭小子,还没来得及问清楚原因,纪平安就递了一个鄙视的眼神,然后一扭身,跑去做别的事了,干脆来个眼不见为净…… ——很好!她不但被骂成渣,还被鄙视了! 也许是旁观者清,也许只是大家想多了,反正陆扶摇就没有觉得不妥,以前不一直都是这样的么?只是现在没有那么拘谨,相处得越来越自然罢了。 于是某人特别心安理得的该怎么过就怎么过,不过在大家看来,她好像有那么点自欺欺人…… ... 第172章 爷我真无辜 陆扶摇坐在书房中,手指下的算盘被打得噼里啪啦响,另一只手也没有得空,拿着笔在本子上唰唰唰地写着什么。 “爷,你知不知道纪平安这两天是怎么了?”秋画见她忙得这么聚精会神,自己又无聊得很,带着点抱怨的问道。 算珠子的噼啪声应声而止,陆扶摇被问得一愣,回问:“呃,他怎么了?” “我还问你呢,你怎么反过来问我了?”秋画郁闷得鼓了鼓脸颊,继续说:“他好像生气了,这两天都不搭理我,而且见到我们转头就走了。还有啊,平时他没事会跟在你旁边帮忙的,可现在却不见人影,你说奇怪不奇怪?” 陆扶摇摸了摸下巴,她又不是粗神经,自然知道纪平安的反常,更加知道原因,但是她不想多作解释。 “你也别管他,过几天就好了。” “呃,这样不大好吧?你看要不要……”眼尖扫到门口处的衣角,转而对着门口大喊:“纪平安,你给我进来!” 闻声看去,就见纪平安抱着几本书和几块布料进来,一放到桌子上,说了句“这是老爷让我送过来的”,之后抬步打算离开了。 “你站住!”秋画手疾眼快地拽住他的后衣领,“你这是怎么了?整天怪里怪气的。” 纪平安拨开了后衣领上的手,扭头见到陆扶摇丝毫不在意的模样,忍了又忍,终于忍不住说:“其实……我很鄙视你!” “……啥?”秋画愣然,陆扶摇在他们心目中,一直是再生父母的存在,为啥要鄙视她?纪平安你这话什么意思?你小子说清楚点! “……为啥?”陆扶摇也懵了,她自认没有做过什么坏事,怎么就被人鄙视? 纪平安很认真的的说道:“我娘说: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同枕眠。我知道你和公主之间没有感情,但能成为夫妻,也是你们修来的福分,你怎么能对公主薄情薄义呢?” “而且媳妇是拿来疼,上次我问你是不是心悦他,你居然满脸嫌弃,你这是在羞辱他,你让公主情何以堪?!” 此时,纪平安像极了那些勇于向暴君进谏的臣子,有无奈、有生气、有无能为力、有恨铁不成钢。 陆扶摇和秋画不禁张大了嘴巴,心里不约而同的想到:纪平安今天是不是脑袋被门挤了? 揉了揉眼睛,确实纪平安是来真的,顿时感到一阵无力——真是囧了个囧了,她居然被人说教了,那个人还是她的书童! “纪平安,我觉得有必要跟你说清楚一件事。” “您说!”见她听了进去,纪平安也没有那么气愤了。 陆扶摇酝酿了一下说辞,尽量说得明白点:“其实,我跟公主一直以来都是有名无实,当初也是公主提出约法三章的,你听得懂吗?” “啥?”这会儿轮到纪平安吃惊了,惊得他消化不了话里的内容。 “说白了,就是公主他根本就看不上我,所以要跟我约法三章,平日里我们只是演戏,并不是真的!”虽然我也看不上他,但是我好像没有这个资格…… 本来陆扶摇不想解释的,因为纪平安这人太单纯了点,她不想教坏他,不过如今来看是不行了。拍了拍他僵硬的肩膀,不由叹息。 秋画自小跟她一起长大,她的秘密秋画都知道,但纪平安却不是。加上他一个男孩子,不能进房里伺候,看不见她跟公主如何相处,也难怪会误会。 ... 第173章 爷,你偏心 “当初有多少英年才俊排着队任由公主挑选,最后却一个都没能被选上,公主眼界这么高,又怎么可能会看上你家爷我?”陆扶摇拨着算珠子玩,说得甚是无奈。 其实她心里是挺矛盾的,公主看不上她,以后分道扬镳的时候也能干脆点,这让她有那么一点点放松。但是那些英年才俊可比她优秀多了,如今长钰选上了她,她觉得压力很大啊! 纪平安震惊得哑口无言,但听陆扶摇这么一说,又觉得很有道理,毕竟长公主的“丰功伟绩”他也亲耳所闻。 “所以,你们从来都是假的,平时装作亲近只是为了做掩人耳目?” “嗯,假的。”陆扶摇点头。 “你们根本就没有将对方视为自己的……”说到这里,纪平安顿了顿,想想改用什么词语来形容,“唔……伴侣?” “嗯,是的。”陆扶摇继续点头。 听到对方承认的时候,纪平安心里也开始慢慢接受了,所以并没有多少惊讶。反手拍在自己的脑门上,有点懊悔道:“你怎么不早说,害我都误会了。”看他都干了些什么蠢事! 突然想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十分震惊的惊叫:“等等,我还有一个问题。如果你和公主是假夫妻,那岂不是成了假成亲?这算不算是欺君啊?” 突然,一巴掌毫不留情地拍上纪平安的后脑勺,让他狠狠地点了个头。 “你这是做什么?”纪平安捂着被拍的地方,扭头怒视着此作恿者。 秋画反倒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小声的告诫道:“说话小声点,你想让所有人都知道么?” 纪平安连忙捂住嘴,表示自己会注意的。 陆扶摇并不是那么在意,这里是长钰的地盘,下人应该都信得过,于是继续解释:“婚是皇上亲自赐下来的,做不得假,只不过没有圆房而已,应该……不算欺君吧?” 是不是她也不想深究了,反正这条罪名她老早就犯了了。 “本来这件事也不想跟你说的,既然你已经知道了,那就将这个秘密烂在肚子里,千万不能说出去。” 纪平安略哀怨的盯着她,然后略哀怨的说道:“爷,你这是厚此薄彼,同样是跟着伺候你的,凭啥秋画能知晓,我就不能?” 陆扶摇有些无奈的耸耸肩,“知道得太多对你来说没什么好处。而且秋画跟在房内伺候,她想不知道都难。” 纪平安:“……”所以,他就是这么错过了?那他到底错过了多少事! 自打知道了这件事之后,纪平安就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也不知道是他神经太粗,还是演技精湛。 这对陆扶摇来说并不是坏事,能管得住嘴巴就好。不过纪平安的嘴巴是管住了,某人的嘴巴却怎么也管不住。 这天,陆扶摇回店里跑了一趟,一入家门,就见到屋里一堆女人在学插花,花枝花瓣掉得满地都是。 “见过驸马爷。”仪姑姑给陆扶摇请安之后,继续去指导陆清妍了。 “你们在学插花啊。”陆扶摇见满地都是花,不忍心踩坏,便小心的绕着走。 “是啊,看看我弄的,漂亮吗?”方氏摆弄着花瓶上的花,还炫耀的转了几转,好让陆扶摇看清楚点。 不得不说,方氏弄的花瓶是挺好看的,三朵比较大的芍药拥成一簇,几支花枝高一点的兰花放在后面,前面还有几朵小花点缀。 然而,陆扶摇并不懂得欣赏…… ... 第174章 啥时候生个娃 ——芍药,花中丞相,象征着富贵与美丽。只要说到花王牡丹,那一定少不了花相芍药。 ——兰花,花中君子,象征着美好、高洁、纯朴、贤德、贤贞、俊雅,故以被誉为“君子”。 明明这两种花都是那么的美好,但摆在一起却显得很俗,好好的一朵名花,硬生生被拉低了好几个档次,罪过啊! 陆扶摇并不懂得插花的学问,但就算是用外行人的角度来说,也觉得这么摆弄很有问题。 作为一个外行人,陆扶摇是没有资格去评价的,只好敷衍的点了一下头,然后不着痕迹的转移话题:“怎么会选在大厅上学?若是有客人来了,岂不是得怠慢了?”看看,弄得满厅堂都是,连走路都得小心点。 一旁的陆清妍插嘴进来:“是爹让这么做的,今天婉儿要来做客,正巧她也喜欢插花,所以让我们准备好花和花瓶。” 陆扶摇默默扭头,她觉得,陈婉儿是冲着仪姑姑来的。看看摆在中间的花瓶,花朵配搭得宜,加上一些绿叶做陪衬,显得十分清丽淡雅,还让人轻易地看出花朵的气质,一看就是仪姑姑的手笔。 “摇儿回来啦?”陆正耀拿了些白纸和颜料回来,就看见陆扶摇在细细的欣赏着仪姑姑的作品。 “嗯,爹。”看清楚父亲手里拿着的东西,陆扶摇不禁笑道:“爹,你这是打算画她们插花?” 陆正耀将东西放在桌子上,一边摆放好,一边回答:“嗯,你姐姐插花也挺好看,难得有兴致画画,打算画上几幅。” 陆扶摇先是看看仪姑姑插好的花瓶,再比较一下那两姐妹的……陆清柔还弄得有模有样,尚能看得过去。而陆清妍,好好的一朵娇花被她糟蹋成残花败柳,简直是惨不忍睹…… ——好吧,她父亲也是个不懂如此高尚、陶冶情操的俗人。 “你已经好几天没有到店里帮忙了,去哪儿野去了?”陆正耀细细观察仪姑姑弄好的花瓶,执笔在纸上勾勒,还抽空问了一句。 陆扶摇不太好意思的扭头看别处,她总不能真的跟父亲说,说自己偷懒所以才没有去帮忙吧? 没等她想好借口,就被方氏多事的打趣:“恐怕是去陪公主吧?老爷你有没有发现,自打摇哥儿和公主回来之后,好像比以前更恩爱了。” 陆正耀笑笑没有说话,倒是让陆扶摇不好意思了。 “对了,公主进门也快有三个月了罢,按理说……”方氏停下了手上的活,略有所思的看着陆扶摇,继续打趣:“摇哥儿,你天天跟公主腻歪在一起,什么时候给老爷生个长子嫡孙啊?” 陆扶摇原本因为不好意思,想找个借口离开,谁知道方氏突然这么一问,害她一个不慎踩住了地上的烂花,脚下一打滑差点就摔倒了。幸好她手疾眼快扶住了旁边的椅子,这才幸免于难。 抬头瞧见父亲饱含深意的眼神,陆扶摇心里不由‘咯噔’一下,心想坏了——陆家一向很看重子嗣,大部分原因归咎于人丁单薄。 在陆扶摇奶奶的那一代,家里的孩子就只有陆正耀和陆小妹。到了陆正耀这一代,虽然儿女不缺,但儿子却只有一个。 正是因为这样,陆正耀才会这么重视陆扶摇,也正因为如此,他才会同意娶妾。 陆正耀不是一个滥-情的人,对于他来说,妻子一个就够了,若不是刘素琴迟迟不孕,他也不会娶那么多人回来。 ... 第175章 清早进补闹哪样? “咳咳,这种事不是我说有就有的,而且公主才进门不久,不急,真的不急。”陆扶摇一时太尴尬,手下意识的攥紧了椅子的扶手,顺道在心里暗骂方氏多事。 然而,大家只笑而不语的看着她,就连仪姑姑也八卦的多看了她几眼,让陆扶摇更加尴尬了。 方氏见她窘迫,嘴上讨好了也不饶人,紧追着笑道:“话是这么说,不过孩子还是越早要的越好,趁着现在年轻,还能多要几个呢。” “姨娘这话倒是说得没错,公主今年都双十了……”陆清妍一时多嘴接了口,没有说出的话不言而喻。 “咳咳,女孩子家家别掺合。我还有点事情,先走了,你们继续……”陆扶摇佯怒,只不过她实在被说得尴尬,并没有多少威胁力,只好找个急促的理由,连忙遁走。 陆扶摇落荒而逃似的跑了出去,背后隐隐传来陆正耀爽朗的笑声,和方氏揶揄的调笑声。陆扶摇一闭眼,越跑越急、越跑越快,跑出了老远才停下来。 “真是没事找事,两个女人生个屁小孩啊!”扶着树干喘粗气,心里默默慰问了方氏半天——这个女人太多事了! 陆扶摇以为这只是一个玩笑,笑过就算了,谁曾想到事情还有结束! 第二天吃早饭,在所有早点都端上来之后,一个婢女捧着汤盅姗姗来迟,打开一看,原来是一盅燕窝炖雪蛤。 虽然,桌子上的蟹黄包、燕窝粥、鱼翅拔丝糕、鲍鱼海参卷、燕窝糕、濑尿虾饺也吃掉不少银子,但谁会一大清早的吃补品?这是要闹哪样?! 准备开餐的两人难得有默契和有共同想法,同时抬头看了对方一眼,还异口同声的问:“你让做的?” 问完之后,皆是微微吃惊,显然都不是他们让做的。 那个负责端上来的女婢连忙上前,十分善解人意的解答:“这是西院的方姨娘送过来的,她说要给公主进补。” “进补?本宫好好的又没事,进什么补?拿走拿走……”长钰嫌弃的推开了汤盅,他可没有大清早吃青蛙的嗜好! 陆扶摇艰难的咽了口口水,忽然间胃口全无,精美可口的早点已经勾不起她的食欲 ——这方氏又想搞什么鬼?! “……是。”那名女婢有点难为,但最后还是拿走了。 “等等!”陆扶摇连忙叫住女婢,转而用扑闪扑闪的大眼睛问长钰:“公主,反正你不吃也浪费,不如给我吧?” “你想吃?”长钰很想笑,倒也没有笑出声,就是勾起的嘴角久久放不下来。 燕窝炖雪蛤有滋阴补气、美肤养颜的功效,最大的作用就是养颜。这东西是给女人吃的,陆扶摇作为一个“男人”居然想吃,那实在太好笑了! “不是,我想给我娘。”陆扶摇眼巴巴的盯着汤盅,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噼啪响。方氏送来的补品吃不白不吃,而且娘亲一直体虚,正好吃一盅雪蛤补补。 “你倒是有孝心。”长钰稍微一愣,眼里带着点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赞赏。对那女婢挥了挥手,说道:“罢了,那就给夫人送去吧。” “是。” ... 第176章 果然是你 然而,事情是不可能这么容易收场的,尤其是方氏惹出来的事! ——于是,到了午饭的时候,餐桌上多了一盅人参炖鸡汤。 “又是炖品?方姨娘送来的?” 啧啧,看看看看,鸡肉和人参都细心的切成块,汤水熬成黄澄澄的颜色,一看就很入味。只是那浮起的金黄色的油,再加上浓郁的香味扑面而来,反而让长钰更加不想喝。 “是的,方姨娘还交代婢子,一定要看着公主喝完,不能送给别人,就连夫人不行,因为这是她亲自炖的,要给公主进补。” “……” “……” 长钰实在不解:为什么一定要给本宫进补? 陆扶摇也很不解:方氏知道她拿给娘亲喝了? “拿走,以后方姨娘再送炖品过来,一律不准放进来!”长钰招了招手,不用婢女来做,莫琴就拿走了,临走前还问了句:“还是送给夫人吗?” 陆扶摇嗯了一声,然后开饭,偶尔还给长钰夹两筷子菜,谁也没有在乎方氏。 许是下了命令之后,晚上就再也没有送来什么汤汤水水了,不过陆扶摇却想起了昨天的事。 昨天才说过孩子的事,今天方氏就送补品过来了,以陆扶摇对她的了解,方氏不可能这么大方,她敢这么做应该是跟父亲提过,并且得到了父亲的同意。 为了以防万一,她决定去找父亲—— “进来。”听到敲门声,陆正耀就停下了手里的工作,瞧见是陆扶摇,不由笑了笑:“摇儿怎么来了?有事?” “有点小事。”陆扶摇也不啰嗦,直接奔入主题:“爹,昨天姨娘拿我开玩笑,今天就送炖品过来了,您帮我劝劝她吧,让她不要再送什么汤水过来了。” 陆正耀轻笑一声,有点好奇的问:“怎么了?你姨娘的厨艺不好?做的东西很难吃?” “呃……”这倒问住陆扶摇了,她根本就没有尝过方氏做的东西,她怎么知道? “既然不是,那为什么不要?你姨娘给你们送东西是好意,她送去接受了就是。” “爹,公主不喜欢……” 陆扶摇感到一阵无力感,总觉得她父亲是故意的,实在被逼得无法,只好直接点了:“爹,姨娘送汤水是你授意的吧?我都猜出来了。” 陆正耀噌一下站了起来,绕过桌子拍了拍她的肩,语重心长的教诲:“当初你和公主成亲并不是你情我愿,为父曾经一度担心过。但是现在你们关系越来越好,也说明了你们开始接受对方了。” 顿了顿,终于要说重点了:“我们陆家人丁单薄,延绵子嗣是肯定的,如萍自作主张给公主进补也是我默许的,等将来陆家有了继承人,为父才能安心啊。” 听了这番话之后,陆扶摇丝毫不觉得惊讶,她、就、知、道、是、这、么、一、回、事! 说不生气是假的,但慢慢就变成了心酸。为了陆家,父亲真是操碎了心了,虽然这个做法她并不认同,也无法认同。 在陆扶摇看来,子嗣什么的应该交给她弟弟,陆淳康才是陆家的唯一男丁。而她,她只是暂时坐着“未来继承人”的位置上,那个秘密不可能瞒过一辈子,总有一天会被揭露出来的,秘密揭晓的那一天,就是她“退位”的时候。 之后,无论何如劝说,陆正耀的想法都没有动摇,因为他真的想要一个孙子…… 劝说未果,陆扶摇只好去跟长钰说了,后者知道后并没有多大反应,但是陆扶摇眼神好,一眼就看到那被袖子掩住些许的手背上,暴起了一条条青筋…… ... 第177章 人丑都爱找事 上次跟长钰说了孩子的事之后,总觉得他脸色臭臭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得罪他了,为了避免触到他的霉头,这两天陆扶摇都往店里跑。 只是…… “纪平安你这个臭小子,这个月的账目你居然没带上,现在白跑一趟了吧?”陆扶摇一边走,一边不忙抱怨。 在店铺里呆了大半天,等对账目的时候才发现居然忘带了,真是够憋屈的。 “可是爷,你没有让我拿啊,我怎么敢拿?”纪平安偷偷抹了把脸,他也好憋屈。 陆扶摇也有很任性的一面,她并不是天天都会记账,而是想哪天记才哪天写。亏得她算数快,放着几天不算的账她半天就搞定了,所以平时陆扶摇想记账了就给他说一声,现在没有提醒他,他当然不会拿了。 “呃……”陆扶摇一顿语塞,以前她长时间没有记账,纪平安会提醒她的,但他没有提过一句,她就给忘了。 就在这时,一个让人厌烦的声音插了进来:“老爷,妾身已经为公主请大夫了,只是他好像并不愿意请脉……” 这是方氏的声音?陆扶摇扭头,原来她走到父亲的书房门口了,貌似还听见方氏在说长钰的坏话,于是毫不犹豫地推开了门,大声问道:“请什么大夫?号什么脉?” “啊?是摇哥儿回来啦。”方氏一看是陆扶摇,便自觉的闭上嘴了。 “摇儿怎么回来了?”陆正耀坐在桌子后面,面前摆着几本翻开的本子。 陆扶摇瞧见了有点鄙夷,这方氏为了告状还真是迫不及待,父亲在辛辛苦苦的赚钱养家,她倒好,赶着上来打扰还想装作贤内助! “忘了拿今个月的账了,所以回来跑一趟。”现在陆扶摇不在意什么账了,她倒是想跟方氏算一算账! “刚刚姨娘在跟父亲谈事情吧?真是不好意思,我并不是有意想偷听。刚走到门口就听见姨娘说给公主请了大夫,这是为何?”陆扶摇笑得很坦然,丝毫不觉得她哪里不好意思了。 方氏脸上有一丝不自然,不过只是一闪而逝,“是啊,妾身想找个大夫为公主号脉,给他调理身体,只是……” 故意停顿了停顿了一下,故作玄虚。 陆扶摇差点就想问“只是什么”,但看清楚了她的把戏,即刻闭上嘴,好整以暇的看着她怎么接下去。 “只是公主好像并不愿意。妾身去找他,院里的侍卫说没有公主和你的同意不得进入,让丫鬟去告知一声,但公主没有出来。”方氏也是个脸皮厚的,居然自话自说,脸上还带着被人拒绝的忧伤,弄得好像是长钰瞧不起她似的。 ——这意思是,他们狗眼看人低,嫌方氏进来弄脏他们的地方咯?还自视甚高,瞧不起她咯? 陆扶摇开始不耐烦了,方氏每隔几天就找茬,你不累我都嫌累!只可惜她还有些重要的事情要处理,没空跟这些小心眼又没见识的妇人计较! 只不过,方氏就是上房揭瓦的那种人,见陆扶摇没有搭话,她就越说越来劲儿。 “摇哥儿,不如你去跟公主说说吧?为了陆家的子嗣着想,这调理真的很有必要。” 陆扶摇握紧了拳头,深呼吸一口气怒火才堪堪忍住,心里默念着:人丑都爱找事人丑都爱找事人丑都爱找事…… ... 第178章 摸清却看不清 扭曲事实也就算了,还装作大度的原谅自己,简直不能忍! “姨娘此举是不是有点多余了?”陆扶摇的声音里带着尖锐,刺耳得让人直皱眉。 不给对方任何说话的机会,陆扶摇继续接着道:“你别忘了公主最备受皇上宠爱的,在吃喝方面自然是给最好的,还需要调理么?若公主真的身体抱恙,宫里也有御医亲自来为她诊治。”何须让你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姨娘请大夫来,这份好意我代公主领了。不过公主乃是金枝玉叶,不得有半点差池,万一那大夫唐突了公主,那如何是好?何况公主自幼有御医照料着,又怎么放心让一个民间大夫为自己诊症?” 陆扶摇的话很犀利,完全将方氏刚刚的暗讽给堵死。 “摇儿也说得对,这件事你就不要瞎操心了。”这时候,陆正耀突然接了句话,吓得陆扶摇心跳漏了一拍。不过听父亲这话…… ——咦?难道父亲和自己的想法一样? 方氏说了一大堆话,不就是为了诉哭么?可是丈夫居然帮着陆扶摇…… “老爷,妾身……” 方氏不甘的叫喊,可话都没有说出来,就被陆正耀给“扼杀”在摇篮里了。 “行了,有这份心意就够了,素琴都没有紧张,你紧张什么?以后莫要再鼓捣这些有的没的,需要怎么做,素琴自然会办妥。”后面那句有这点警告的意味,哽得方氏说不出话来。 陆扶摇好整以暇的看着,看来她父亲也开始忍不了方氏这个女人了。不过也是,连自己都摸清了方氏的为人,作为枕边人,她父亲又怎么可能不知道? 陆正耀收拾一下桌上的东西,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方氏,直接赶人。“没事你就先回去吧。摇儿,陪为父走走,咱们父子俩也很久没有一起散步了。” 看看,这就是差别! “好!” 正如陆扶摇所想,陆正耀要比任何人都了解方氏,却又看不清方氏这个人。他知道她小气、善妒、心眼小、拎不清,还有点小心机,以前看她那么乖巧,陆正耀就自动忽略了这些缺点。 可自从陆扶摇娶了公主,搬家到京都之后,方氏的这些缺点要犹如白纸上的墨点,碍眼得让人无法忽视。这点墨还开始渐渐的放大,让他看到了方氏更多的缺点,也意识到也许这个枕边人并不如表面那样的简单…… 都说人无完人,金无足赤。每个人都会有缺点的,所以陆正耀对方氏包容。但是有些人就是天生欠教训,你对她越好,她就越是肆无忌惮,这点包容就成了纵容。 现在方氏隔三差五的搞事情,陆正耀实在是看不过眼了,这才警告她一下。看似乖巧贤淑的方氏变得越来越不堪,陆正耀真怕她会一时想歪。 察觉到父亲的情绪低落,陆扶摇只好跟他多说点话,好分散他的注意力:“爹,今天怎么会想出来走走了?” “在书房里坐太久了,骨头都快变硬了,走走可以松松筋骨。”说着,陆正耀晃了晃手臂,还真的运动起来了。 “那倒是,天天坐着真的很难受。”陆扶摇可是身同感受,每次记好账之后,她都腰酸背酸脖子痛。 “呵呵,孩子的事爹也不逼你,但你好歹也动作快点。这人啊,上了年纪就想孙子了。” 陆正耀存着开玩笑的意味,却闹得陆扶摇身体一僵。 ——为什么话题跳跃得这么快! 陆扶摇到底是脸皮薄,最后闹了个大红脸,被长钰知道后还取笑了她一番。 ... 第179章 秋猎 熬过了炎炎夏日,就到秋老虎来发威了,但是初秋的天气还是一如既往的热,不过没有热得那么难受了。 这个时候,陆扶摇收到了皇家的邀请函。 原来快立秋了,为了迎接秋天,皇家准备举办一场秋猎。届时,皇室的成员,朝中地位比较高的大臣都会参加,所以她也不例外。 陆扶摇对这个秋猎会非常感兴趣,收到邀请函之后,迫不及待的跑去找长钰,一个劲儿的围着他问这问那。 长钰被缠得无法,干脆告诉她了:“皇家每一年都会举办秋猎,因为秋天是丰收的季节,所以用打猎的形式来迎接秋收。秋猎有一个永远不变的活动,就是打猎比赛,比猎物的数量。” “每一年都要比?这会不会太无聊了?”一听到这个,陆扶摇就兴致缺缺。她会骑马,但没有学过箭术,打猎方面根本不在行。 “嗯,的确很无聊。”长钰赞同的点头,“不过,据说猎物越多,就寓意着这一年的丰收越多,虽然只是为了拿个彩头,但是大家依然乐此不彼。” 陆扶摇表示理解,就好比端午一定要吃粽子,中秋一定要吃月饼的道理。也许有很多人都不明白为什么一定要吃,但每年都会毫不厌倦的筹备。 之后,长钰还说了很多有关秋猎会的事。别以为秋猎会只是为了打猎,其中还安排了很多节目,比如——骑射比赛、摔跤搏斗,或者单纯的比马术、比箭术。 不止如此,狩猎的前三天晚上会举办酒会,主食是白天打来的猎物。为了庆祝,跟来的妃子公主会表演歌舞助兴。 对此,陆扶摇不得不感叹——当皇帝就是享受啊,就是去打猎也要带上几个妃子。 “秋猎会在哪里举行?”这是陆扶摇最后的一个问题,也是最好奇的问题。 “皇家有一个专属的狩猎场,每年都在那里狩猎。” 皇帝要打猎,当然不能去野外,也必须要有一个私人的狩猎场,而这个就在方圆百里外的林子。 这林子很大,看上去绿油油一片,有点无边无际。林子的前面有一大片草地是空的,上面除了草,就什么都没有了。 营地则在草地的另一头,住所一律是帐篷,周围还用木桩围成一圈,应该是为了防止有动物跑进来。 陆扶摇看着这青青绿绿的地方,不由有点愣神——这里就是皇家的狩猎场? 这个地方一点也不想野外狩猎场,反而有点像家里靠后山的后花园。若不是草地上扎满了帐篷,还有很多士兵走来走去,她还以为走错地方了。 “还没睡醒?”看她这副呆样,不由自主的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啊?不是……”陆扶摇揉了揉酸涩的眼睛,不禁又打了个哈欠,因为还没有睡饱,脑袋也点了两下。 长钰有点失笑,你说这人怎么能这么好玩呢?刚上马车那会儿,明明兴奋得叽叽喳喳的,结果才走了三分之一的路就睡着了。现在迷迷糊糊的样子简直截然相反,估计还没有清醒过来。 陆扶摇拍了拍脸颊,好让自己清醒一点,然后问道:“我们这是到了吧?为什么还不下车?” “因为路还很长,走不过去的。” ... 第180章 软趴趴的大孩子 ——路,确实很长…… 陆扶摇半个身子探出车窗,眼睛眯了起来,努力的去看那几乎看不见尽头的队伍前头,貌似……还没有进入营地。 皇帝要去狩猎,这排场可谓是庞大至极,仅是紧随护驾,就有一百五十精兵。走到最前头的是一支三十人的军队,军队需要在前方开路,以免在路上遇到什么突发事件冲撞了皇帝。 接着下来的才到皇帝,皇帝后面到太子,太子后面跟着众皇子,然后是被点名跟随而来的妃子们,这才轮到长钰和陆扶摇。 而他们的后面是长曦等几个公主,然后是一众大臣……直到最后面,是一支二十人军队作断后,其余的武士精兵从旁护驾,将队伍围得严严实实的。 仅仅只是队伍的长度,估计也有一里长,何况现在还没有进入营地。陆扶摇不禁狠狠的吐了口气,这要是走过去,估计腿要断了,所以她还是再忍一忍吧。 陆扶摇因为少出门,很少坐马车,若是路程短,倒是没什么问题,但路程长的就受不了了。她现在就隐隐有种腰酸背痛的感觉,加上才刚睡醒,骨头还在发软,干脆又躺了下来。 皇家配置的马车就是不一样,从外面看似很小,里面的空间却很足,所以东西也放了不少—— 中间摆放着一张矮脚茶几,四边还各配了小椅子。角落边放着一个半米高的小柜子,里面放了些茶叶点心,以防在路上饿了渴了。 还有木炭和小水壶,柜子对面的角落就有小炉子,冷了可以取暖,渴了可以烧水,很方便。另外还准备了一些伤药、药膏,出门在外,难免会有些小擦伤。 除此之外,马车的最里面,也就是茶几的后面是可坐可卧的小榻,累了可以躺一会儿。 陆扶摇现在就是躺在这小榻上,没办法,皇家的车马太精致了,准备的东西太贴心了,即使现在是清醒的,她也舍不得下来了。 “公主,为什么你这么喜欢下棋?”见长钰又在摆弄棋盘,实在想不明白,这只有黑白两种颜色的棋子有什么乐趣? “嗯?” 长钰太过专心致志,没多在意陆扶摇在说什么,想再问一次她说了什么,结果一扭头,就看见了这么一幅“美人图”—— 陆扶摇不知道什么时候换了姿势,改成了侧躺,还撑起了手肘,把自己的脑袋支了起来。这个姿势要是换作美人,会很忄生感,很赏心悦目。但若是一个小孩,就变成很滑稽。 这个大孩子明明还很稚嫩,却做出大人的动作,摆着小大人的模样,有点不正经,有点痞气。轻轻的打了个哈欠,眼睛上蒙上一层水雾,像极了一只慵懒的小奶猫, “呵呵……”长钰被逗笑了,突然很想上去柔躏那一头凌-乱又软趴趴的墨发。 “笑什么?”陆扶摇完全不知道自己被取笑了,还傻乎乎问别人笑啥,心里还暗暗想道:公主笑得真好看,可惜他不爱笑…… 忽然,车马轻微的抖动了一下,陆扶摇因为摆着这个姿势,身体有点不稳,也被带动着向前倾。 “怎么了?”陆扶摇吓得坐了起来,虽然动作不大,但是她胆子小,不经吓…… 马车的门被拉开,莫琴跪坐在门口边解释道:“公主,驸马爷,现在要进入营地了。” 长钰:“知道了。” ... 第181章 我忍忍忍! 营地的范围很大,一个个白底带着花纹的帐篷排成排,有点看不着边际。正中央最大的那顶帐篷必然是皇帝的,上面还有一面黄底龙纹的旗子随风飘扬,象征着尊贵的地位。 大帐篷周围坐落的帐篷要小点,显然是为皇亲贵胄、高官子弟准备的。最外面的就是小帐篷,这些帐篷要小许多,而且是最简单的三角形那种,那是士兵们的帐篷。 由于营地够大,帐篷与帐篷之间相隔的距离比较宽,足够通过一辆大马车。 陆扶摇趴在窗户边,看着一个又一个闪过的帐篷,不解的扭头问长钰:“为什么每个大帐篷的旁边,都紧挨着两顶小的?” “那是给跟随过来伺候的下人住的,因为跟来的有宫女,也有太监,所以一律添加两顶。” “噗……”陆扶摇捂着嘴,差点就笑出来了,她这里没有太监,倒是有两名小厮。 “公主,驸马爷,咱们到了。”莫琴的声音响起,然后车门被拉开。 陆扶摇跳下马车之后,有点迫不及待的想看看帐内,撩开了帐帘,入眼的是满地泥土、干净空阔的“房间”。 帐篷到底不比家里,没有什么珠帘、花瓶、字画、玉石之类的东西布置。但是该有的都有,东西也很齐全,就是要简约了很多。可能东西比较少,显得地方很大,有点空空的感觉。 唯一让陆扶摇不习惯的,就是地面。走惯了青石板铺就的地板,忽然之间要接触泥土,实在有点难以适应。不过地上没有一粒沙石,也没有一颗草根,泥土是半湿不干的,不怕有尘。 “第一次来这里,很不习惯吧?”不知何时,长钰已经在桌子边坐了下来,带着点怀念来打量这个帐子。 陆扶摇也走了过去,坐在长钰的旁边,笑得有点傻气:“是啊,长这么大,我还是第一次住帐篷。” “……来到了这里,有很多事情都需要忍。” 长钰突然说了句让人很难懂的话,不过陆扶摇仅仅用了半天就体会到什么意思了…… 中饭和晚饭都是以烤肉为主,因为这里没人会种菜,所以蔬菜比较少。六道菜里面,有三个是肉,一个肉汤,另外两碟是水煮白菜和酸溜土豆丝。 陆扶摇本来是个不挑食的孩子,但自从长钰来了之后,顿顿都是吃好的,她的胃也慢慢的就被养刁了。吃惯了山珍海味的陆大公子表示,这饭真的有点难以下咽。 不过看着长钰毫不改色的吃下“粗茶淡饭”,陆扶摇就算吃不下去也得咽下去。 到了晚上,又一个问题出现了…… 由于这里是野外,生活肯定不如家里舒坦,有很多事情都会不方便,比如——水。 整个营地里,一共有三十个水井,要供给一千多个人用,有那么点勉强。而且挖水井需要看地质,这导致了很多不方便,有的人为了打水,可能要走上两刻钟(一刻钟等于十五分钟)。所以,一般情况下,大家都是隔好几天才沐浴一次。 长钰和陆扶摇一样,都比较爱干净,不过长钰已经习惯了。倒是陆扶摇,无论什么天气什么季节,每天都要洗一次澡,不然会浑身不舒服。 为此,陆扶摇整整纠结了一晚上,最后还是想通了:长钰比她还更加爱干净,屋里连一粒尘都不能有,他能忍的,为啥自己不能忍? ——于是把心一横,忍了! ... 第182章 马儿快快跑 也不知道天是什么时候亮的,陆扶摇只觉得她才没睡多久,就被长钰叫醒了。 昨天晚上是她人生中第一次不洗澡就睡,这让她别扭了许久。考虑到身边的长钰,陆扶摇丝毫不敢翻身,只能强忍那点不舒服,一直瞪眼到睡着为止。 长钰可不管她习不习惯,今天是立秋,是秋猎最重要的一天,必须得早点起来做准备。 于是,陆扶摇就算有百般不愿意,还是得起来。但是她犯困得厉害,换衣服、梳洗的时候,眼睛完全没有睁开过,整个人像个木偶一样,任由别人摆布。 直到走出帐篷,陆扶摇还是那么迷迷糊糊的,眼睛眯成一条线,差点就睁不开了。由于婢女小厮不能跟随过去,所以没有秋画和莫琴可以照顾陆扶摇,长钰只好拉着她的手,免得她走失。 狩猎自然少不了马,而且大部分的人,都有一匹属于自己的良驹。长钰就有一匹,而且还是正宗的棕红黑鬃,身上没有一丝的杂毛,是马中的上乘。 ——然而,长钰却不太满意。 对于一个爱马之人来说,谁都希望自己的马是最好的,何况他眼界高于顶,这马自然入不了他的法眼,毕竟这么普遍的上等马不难找。不过这个皇帝送给他的生辰礼物,就算不喜欢也得养着,就是很少用。 至于没有马的小部分人,就只能在营地里挑一匹了,但是营地里的马都很普通,所以长钰一早就为陆扶摇挑了一匹。 长钰也算用心良苦了,特意挑了一个温顺、年纪比较大的马,遇到了危险知道跑,而且因为温顺的缘故,至少不会因为害怕而把人甩下。陆扶摇又是个不会打猎的,万一遇到什么猛兽,这匹马也能带着她逃跑。 辰时三刻,所有人都在营地入口出集合,为首的正是明德帝。只见他身穿黄底龙纹软甲,头上戴着头盔,显得十分精神。 明德帝调了个马头,转身面向着大家,然后抽出佩剑指天,大喊道:“今天,谁要是能拿下头彩,朕重重有赏!” “好!!!” 百官积极的响应简直震耳欲聋,震得陆扶摇的瞌睡虫跑到爪哇国去了,小心肝还被吓了一跳,正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 没等她想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手里就被塞了一把弓箭和箭矢,那个给她的士兵说道:“大驸马,这是您的弓箭。” 陆扶摇听得云里云外,什么叫她的弓箭?她什么时候让人铸造一把弓箭了? 只是那个士兵已经走了,她根本就来不及问。 与此同时,明德帝要带领大家出发了。因为长钰的缘故,他们站在最前面,陆扶摇却还在愣神中,这一定会阻碍到后面的人。 “走了!”长钰见她一脸惘然,完全不知道状态,只好提醒了一句,然后一巴掌拍在陆扶摇的马屁股上。 马儿嘶吼了一声,跟着大家一起向前冲去。 “诶诶诶?!”陆扶摇根本就毫无准备,猛然被带动着往后仰,吓得她一个激灵。加上手里还拿着弓箭和箭矢,腾不开手握着缰绳,幸好脚下夹紧了马腹,这才没有掉下来。 陆扶摇这下终于、彻底的被惊醒了,快速将手里的东西别在马鞍上,然后握着缰绳,狠狠的一甩,策马跑了起来。 ... 第183章 收我为徒吧 一出发,大家像是打了鸡血一样,都特别的热血沸腾,当然,陆扶摇除外。 眼看着一个个超越自己,逐渐的被人甩到脑后,陆扶摇却连一丝斗志都没有。她连弓弦都拉不开,还怎么打猎?而且她只有兴趣看别人打猎,没有兴趣自己玩。 “哈啊……”抬手打了个哈欠,泪水也克制不住的涌了上来,她想:要不干脆回去算了,反正又不会玩,还不如睡个回笼觉呢? “怎么?还很困么?”不知道是不是太困的原因,她好像出现幻听了,还听见了长钰的声音。 “是啊。”简直要困死了! 陆扶摇诚实的点点头,然后一扭头,猛然发现长钰就在自己的旁边! “公主?你不是去打猎了么?”不得不说,陆大公子的心脏很脆弱,真的被吓到了。 “你这么让人不省心,没有本宫看着,遇到了危险你就等死吧。”长钰眼里满满是鄙夷,却没有一丝不耐烦。 陆扶摇瞬间感动了,虽然公主的语气不太好,但却是关心自己的呀!为了陪着自己而放弃了打猎,太暖心了! “快走吧,我们都落到最后了。”长钰有点愁帐的看着前方,所有人都已经跑进林子里了,就只有他们还在外面打转,要知道以往都是他第一个冲进去的。 陆扶摇撇着嘴,发自内心的抗拒:“不去不行么?” “不行!” 所以,到底还是得去打猎啊…… 狩猎是男子才参与的,但也有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将,长钰就是其中的一个。每一年秋猎他都有参加,据说还拿了好几次的头彩…… 这些威风史是从莫琴那里听来的,当时莫琴说得很平淡,似乎就跟吃饭一样简单。但当亲眼看见长钰射杀一只兔子之后,陆扶摇震惊!惊得目瞪口呆! “怎么?你怕?”长钰对她这个表情非常的不满,狩猎就是这样,不能因为恻忍之心就放过猎物。万一遇到了猛兽,你不将它杀死,它就会反过来咬你。 “啊?”陆扶摇从震惊之中回过神来,然后眼睛闪闪,用特别期待的目光盯着长钰:“公主,你介意收个徒弟吗?” 长钰对她的反应有点诧异,不过至少没有妇人之仁,倒是挺让他满意的,但是要收为徒弟的话…… 上上下下左左右右认认真真的打量了一遍,然后非常坚定的点头:“非常介意!” 陆扶摇的肩膀瞬间垮了,整个人都焉焉的,假装特别忧郁的仰头看天:“我知道我不够强壮,力气也不够大……看来我跟武学是注定无缘了。” 长钰看着她耍宝,心情愉悦了很多,终于忍不住伸向了那一头漂亮的乌发,使劲儿的柔躏——嗯,软软的,滑溜溜的,手感不错。 陆扶摇:“……” 有那么一瞬间,真的尴尬了…… 陆扶摇不喜欢被人摸头,这总让她觉得被别人当成小孩子,真的十分不喜欢。但是公主殿下貌似很喜欢的样子,看他笑得多高兴…… ——算了,他喜欢就好。 “教你一些技巧也不是不可以。”长公主殿下被满足了,心情舒畅了,然后答应了。 “真的?!”陆扶摇怎么也没有想到,被揉一揉头发就取悦了长钰,如果是这样的好,请继续柔躏我吧! ……呸!的头发!头发! ... 第184章 姿势很重要! 长钰左手握着弓,手臂伸直,右手抽出一支箭来,搭在弓弦上。百度搜索:食指和中指夹着箭羽,然后慢慢拉紧—— ‘嗖’地一声,箭矢已经稳稳的钉在对面的树干上! 陆扶摇再次看得口瞪目呆,太快了,她根本看不清楚! 看她这副呆样子就觉得好笑,长钰收起了弓,说道:“你拉一下弦让我看看。” “好!”陆扶摇眼睛亮闪闪的,有那么点兴奋。长钰拉弓的姿势简直是英气十足、英姿飒爽,看得她心里有点痒痒,蠢蠢欲动的也想发上一箭玩玩! 学着长钰的姿势,左手抬起弓,右手夹着箭搭在弦上,然后猛地一拉……弦在震动着,箭……掉地上了。 长钰失望地摇着头,悟性太低了,而且她刚刚居然用拇指和食指夹箭…… “呃……”陆扶摇尴尬的看着地上的箭矢,有点抬不起头了,好丢人! “下马,我教教你射箭的姿势。” “哦。” 长钰让陆扶摇握着握着弓,然后教她夹箭:“推弓一般最好用三指,食指和中指夹着箭羽,无名指勾弦……对,就是这样。” 陆扶摇脸上有点发烫,原来她刚刚的动作是错误的?不过她是个有疑惑必问的孩子,“不是用拇指和食指捏住箭羽吗?我以前见过别人比试箭术,那个比试第一的就是用拇指和食指。” “各人的习惯不用罢了,有的人用二指,有的人用三指。三指推弓要容易学一点,你才第一次学,不适合用二指。” 说着,长钰突然用脚勾着她的脚,使双脚微微叉开了点,“射箭要稳重,所以脚一定得站稳,微微叉开双脚可以使下盘更稳一些。” “还有,腰背要挺直。”说到这里,陆扶摇感觉背脊被顶了一下,打了个激灵背就挺直了,比毛笔还要直! 调整了半天的姿势,长钰觉得光是嘴上说不行,干脆握上陆扶摇的手,手把手的教导——他的手要比陆扶摇的手大很多,一握上去,那双纤细白皙的小手完全被掩住不见了。也许因为太瘦的缘故,手下的骨感很清晰,只是手骨太软,又没有力道,显然不是学武的料子。 陆扶摇看那握着自己的手,心里暗暗咂舌。一直以来,她要比其他姑娘高些、强壮些,她以为自己在女子当中也够“出类拔萃”了,没想到人外有人,长钰比自己还要离谱…… ——“专心点!” 察觉到她在走神,长钰低声警告一声,然后带动陆扶摇的右手,慢慢拉开了弓弦,将弦绷得紧紧的。 耳边被呼出来的气喷得痒痒的、热热的,陆扶摇很想侧头在肩上蹭一蹭,但现在不是分心的时候,只好努力的忽视掉那点怪异,眼睛专注的盯着前方——树干下面的那只野山鸡! 两人完全不知道这姿势有多别扭,长钰站在陆扶摇后面,两人共同举着一把弓箭,因为身高悬殊,陆扶摇就好像被长钰拥进怀里一般。关键是……他们还死死的盯着前方。 长钰绷着弦还迟迟不发,陆扶摇的手都举酸了,而不远处的野山鸡,丝毫不知道自己被盯上了,爪子不停的扒拉着泥土,似乎在找虫子吃。 两人一动物就这么单方面的僵持着,直到野山鸡终于不再走动了,突然手上一松,箭‘嗖’地一声发了出去,野山鸡就被钉在树干上了…… ... 第185章 赵老三 箭,终于还是发出去了。 陆扶摇不敢置信瞪大了眼睛,她居然真的猎到猎物了!有很多人都说,她的这双手是天生拿笔的,如今她用这双拿笔的手,猎到了一只野山鸡! 兴奋的情绪向着整个心田蔓延,陆扶摇有点手舞足蹈了,小脸也因为激动而红扑扑的。如果不是家教好,估计她会压抑不住兴奋而大叫起来! 长钰暗笑一声,“只是一只野山鸡而已,你就这么高兴了?” ——如果让她猎到一只猛兽,岂不是得乐翻天?! 陆扶摇点头如捣蒜:“高兴,非常高兴!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猎到的猎物!当然高兴啦!” 从小到大,她连把水果刀都没有握过,如今却能拿起了箭矢打猎物,这么威风的事情,回去之后一定要告诉爹娘! 如果长钰知道了她的想法,不知道是要先鄙视她,再取笑呢?还是先取笑她,然后再好好地鄙视一番呢? 之后,两人肩并肩的骑着马,在林子里慢悠悠的走着,根本就不像狩猎的,反而更像是看风景。偶尔在路上还遇到了几只小兔子,当然了,都是由长钰出手捕猎的。 估摸着巳时左右,大家开始停下狩猎,陆陆续续的走出林子。接下来就是清点猎物,每个人的箭矢都有做了记号,清点就用记号来点。 各个少年郎脸上都是意气风发的笑,纷纷忍不住问好友“你到底猎到了多少”“你猎到了什么”。还有的吹捧自己遇到了凶兽,猎到的都十分得意,猎不到都是一脸失落或遗憾。 “啊哈……”等待永远都是十分无聊的,陆扶摇已经无聊得哈欠都出来了,抬头看看林子那边,进去捡猎物的士兵还没有出来,也不知道要等多久。 略失望的收回视线,然后就和一个人视线撞上了。那是一双温柔得能滴出水的眼眸,水光将眼睛唰得很明亮,却让人更清晰的看见那淡淡的疏离,似乎他的温柔只会给一生中最重视的人。 陆扶摇有那么一瞬间失神了,但是很快就惊醒了过来,因为对方就在她旁边。 “大皇妹,这位就是你的驸马吧?”只见那人淡淡地笑着,有点如浴春风的感觉。 “嗯。”长钰从喉咙里发出一声闷音,若不是距离太近,可能会听不见。 那人礼貌的对着陆扶摇拱手打招呼:“在下赵老三,是长钰的三哥,初次见面多有失礼,希望妹婿莫要见怪。” “陆扶摇见过三皇子。”陆扶摇同样有礼的问好,心里却十分诧异,原来这个人竟是长钰的哥哥! 长钰揶揄的笑着说:“三皇兄怎么提前回来了?你不是代替父皇去游山玩水么?” 三皇子摇头失笑,不过眼里却带着点点纵容,“听闻皇妹大婚了,为兄有任务在身没能赶回来,实在是遗憾,所以特意赶在中秋之前回来。皇妹倒好,才回来你就拿为兄开玩笑,我可是好不容易才赶回来的,皇妹难道也不挂念么?” “不。”长钰连一个余光都没有给他,说的话有那么点凉薄:“上次三皇兄一走便走了一年,如今才短短的三个月,没什么好挂念的。” “皇妹可是在怪为兄?” ... 第186章 一只鸡的奖赏 “皇妹可是在怪为兄?”三皇子眨了眨眼睛,那样子简直是人畜无害。 长钰可不吃他这一套,当下一个眼刀子飞过去,带着些许咬牙切齿的说道:“哼!走之前还给本宫留下个烂摊子,赵老三你真够损的!” 三皇子丝毫不在意这恶劣的态度,还笑眯眯的说:“那是为兄信任皇妹,以皇妹的本事,要解决一件区区的小事,对你来说简直是小意思。” “……” 眼看他们贫嘴起来了,陆扶摇有点尴尬的扭头看别处。这对兄妹说起话来,还真是一点也不客气,也不注意避忌一下,当着她这个外人的面还能这么肆无忌惮。 这时候,去捡猎物的士兵们回来了,还拉着好十几个木头车的猎物。人群中开也始渐渐骚动起来,一个个仰着头等待结果。 有个士兵拿着本子,跟皇帝报一下数量,许是期待的缘故,大家都安静了下来,然而陆扶摇却一点也不期待。 “大皇妹和妹婿猎到什么了?”三皇子也有些好奇的小声问道。 “呃……”这下陆扶摇尴尬了,她根本就不会打猎,如果不是有长钰帮她,她连打只鸡都是奢望。 “今年不想打猎。”长钰嘴上回答着,眼睛却看着前方。 在公布之前,千篇一律都要先说些废话,而且是既好听又无聊的废话。所以,陆扶摇却什么都听不进去,因为她又开始犯困了,前面越啰嗦,她的眼皮子就越重。 陆扶摇的瞌睡虫被唤醒了,困得她几乎要掉泪,但是在宣布的过程中,皇帝他老人家的目光频频扫射而来,吓得她连哈欠也不敢打。 直到结果终于宣布结束,只等皇帝下令赏赐就能走了。陆扶摇勉强打起精神,等着皇帝发话,然后就听见一个尖细锐利的声音高声喊道:“大驸马陆扶摇,猎到七彩山鸡一只,赏——黄金百两!” “哇——!” 人群中爆出一阵哗然,纷纷讨论着,无非就是说什么“猎到一只鸡也能得到奖赏”之类的话。 陆扶摇听得云里云外的,简直不相信刚刚所听到的,为了证实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转头问长钰:“我刚刚好像听到皇上要给我赏赐……?” “嗯,做得好。”长钰丝毫不觉得意外,还拍了拍她的头顶,以表示奖励。 陆扶摇:“……” 她不是狗啊喂!不对!为什么猎到一只鸡也能有赏?!这让那些猎到豺狼虎豹的英雄们情何以堪?! ——这厮完全忘了,就在前不久,她还因为一只鸡而兴奋得手舞足蹈。 似乎理解陆扶摇的那种窘迫,三皇子好意的安慰她:“七彩山鸡比较少见,就算遇到了也不容易捉到。这种动物脚很有力,善于奔走、会飞,虽然飞的不远,但是速度很快。警惕性很高,只要有一点点被惊动,就会迅速飞走,然后偷偷潜入草丛里逃走。” “而且七彩山鸡还可以用于药,更是野味珍禽,被誉为‘野味之王’,很多人都觉得能遇到就已经不错了,能猎到也是你的本事。” 听他这么一说,陆扶摇觉得更尴尬了,不由低下了头—— “其实……那只鸡是公主猎的。” ... 第187章 你只适合拿笔 陆扶摇低着头,小声的解释着:“其实那只鸡是公主猎的,我根本就不会打猎。” 三皇子丝毫不见怪,一看陆扶摇这个人就知道,她是书生那类型的人,能文不能武。如果陆扶摇真的打到猎物,他才觉得奇怪咧! “大皇妹最厉害的就是骑射,就连谢闵的父亲谢将军,也称赞他青出于蓝胜于蓝,得空了可以跟大皇妹学一学。”若是能学到十分之一,就算不错了。 ——当然,这话有点打击人,三皇子是不会说出来的。 陆扶摇从来没想过要拜长钰为师,但还是不由去看他,眼里带着些许希翼。如果是以前,她是无所谓的,但是见识过长钰的身手,她真的动心了,也想像他那样厉害。 “还是算了吧,你骨骼不精,不适合拿武器。”长钰发自内心的抗拒,如果他真的收了陆扶摇当徒弟,这绝对是他的灾难! 说完之后,感觉自己好像打击到人了,又安慰了一句:“你这双手是用来握笔的,好好当你的账房先生就行。” 陆扶摇:“……” ——她是杭州首富的公子,丝绸店的少东家,什么时候要沦落到当账房先生了?! 秋猎的重头戏在于早晨,下午就没有人再去打猎了,纷纷回营地休息,并且要准备今晚的篝火宴。 这倒合了陆扶摇的心意,她老早就想钻被窝里了,天知道她是怎么熬过一早上的,连她自己都佩服自己。 是以,当脚步踏入帐篷之后,就直奔扑上榻去。当然,也免不了秋画和纪平安叽叽喳喳的问东问西。 “爷,打猎好不好玩?” “咱们爷不会射箭啊,还怎么打猎?” “对哦,我都差点忘了,咱们爷根本就没有学过箭术。” 一听秋画这么说,陆扶摇就不乐意了,立刻从榻上弹了起来,十分骄傲的抬起了下巴,“谁说我不会的?我告诉你们,刚刚我就猎到一只七彩山鸡,皇上还赏了我黄金百两!” “什么鸡这么厉害?值黄金百两?”秋画惊吓得下巴都快掉了,鸡她吃得多了,就不知道还有这么金贵的鸡。 “七彩山鸡,听说那是野味之王。” “真的假的?”纪平安表示很质疑,不是他看不起陆扶摇,自家的爷自己知道,这位爷可娇弱着呐,连掰手腕都掰不过他,怎么可能会打到猎物? “当然是真的!当时所有人都在场,所有人都见证了,不信你们问问公主。”说完,还扭头对着长钰挑了挑眉,“你说是吧?” 长钰明白她的意思,却犹豫着要不要帮她。当爷的,自然想在小的们面前威风一把,但是这个孩子太得瑟、太得意忘形了,长钰很想看看她窘迫的样子。 于是…… “那只七彩山鸡本宫也有份的吧?” “咳咳……”陆扶摇差点被口水呛到,她以为长钰会给她下台阶,但是并没有,所以她只能自己找下台阶了:“必须的,没有公主您的教导,小的不可能打到猎物。” 长钰展颜一笑,那个笑容就像一朵清丽脱俗的青莲,那么的赏心悦目,那么的纯洁美好,那么的人畜无害。 然而,陆扶摇却感觉到莫名的心酸…… 有一个残忍的事实,长钰还想找个机会告诉她的,但是现在有点不忍心了。 ——其实,无论陆扶摇猎到什么,只要猎物上有她记号的箭,皇帝都会给她赏赐,根本就不关野味之王的事。 ... 第188章 大灰狼和鸡崽子 篝宴是为了庆祝秋收而举办的,宴会就设在郎朗星辰之下,边吃饭边看星星,倒是另有一番体会。 另外,周围需要支起很多火盆照明,所以又叫作篝火宴。 严格来说,这不算是一个宴会,不过是大家围在一起吃饭喝酒罢了,虽然有歌舞助兴,但要平民化很多。 陆扶摇一脸兴致缺缺,手里拿筷子不停的戳戳戳,而被她使劲儿戳的那块马蹄糕,居然没有被戳烂,可是奇迹! 她之所以被受刺激,其实是刚刚见识了贤妃的惊鸿一舞!然后……整个人都焉了。 亏得她还万分期待黑夜快点降临,亏得她还以为贤妃是个温柔可人的大姐姐,那舞姿……除了风马蚤之外,就只剩下风马蚤了。 ——其实贤妃跳的不是舞蹈,而是风马蚤! 而现在,她的耳朵正被长曦的琴音摧残着,倒不是很难听,但是欠了火候,有种在试音的感觉…… 这厮居然还一边弹,一边深情款款的看男人,身为堂堂公主,好歹矜持一下啊喂! 长曦的眼睛就像粘在那男子的身上,怎么剥都剥不下来。陆扶摇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一眼就转移视线了。那个男子的样貌是好看,但气质不对,用四个字形容就是——人模狗样! 她实在不明白长曦是怎么想的,长得还不如三皇子和梓凛好看,怎么就把眼睛死死的粘上去呢?也不怕眼瞎! 陆扶摇戳了戳长钰,问道:“那个男人到底是谁啊?” “谁?”长钰放下了酒杯,顺着她的视线看去。跟陆扶摇一样,看了一眼就移开视线了,“哦,那是长曦的未婚夫。” ——原来是未婚夫啊! 陆扶摇大悟,眼睛贼溜溜的在两人身上来回扫射……怪不得像狼一样,死死的盯着人家看了,原来是在看忄青郎! “你在打什么鬼主意?”长钰在那光洁的额头上弹了一指,他居然没有想着阻止,还想凑上去一起玩! 陆扶摇老实的摇头,十分单蠢的说出自己的想法:“没有,就是觉得你妹妹的眼神太露骨,还有那个男的,就像一只鸡崽,随时都有被吃的可能。” 顿了顿,摸着下巴略不怀好意的猜测道:“说不准……以后还是一个怕老婆的。” 长曦是如何刁蛮,如何任性,如何霸道……她都通通都见识过,那叫一个彪悍!以后娶了这么个刁蛮公主做老婆,还真是够可怜的! “呵呵呵……”长钰一个没忍住就笑了出来,肩膀还一抽一抽的。这是他二十年人生当中,笑得最开心的一次。 堂堂一个贵族世子,这厮居然用鸡崽来形容,还不怕死的暗喻长曦凶恶,真是好胆量! 不过陆扶摇还说中了,那个人跟长曦比,简直就是个鸡崽子。而且长曦的性格可是很难忍的,脾气也暴躁,就跟火柴似的,一点就着。 说不准……还真被陆扶摇说中了,以后还是个怕老婆的。 “呵呵呵呵……” 在长钰笑得正欢的时候,琴音停下来了,如冬泉般清冽的笑声传入了每个人的耳中…… ... 第189章 文远小侯爷 众人不禁抽了口凉气,纷纷不可思议的盯着这对“璧人”。百度搜索:kanshu58 在大家的认知当中,长公主从来都是个高傲而冷淡的冷美人,没有人能逗他笑,也没有人敢对着他笑。所以,长钰的这一笑,瞬间就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 陆扶摇对于别人的目光向来敏-感,因为无论她走到哪儿,都将成为别人的焦点。是以,当下就发现了很多人都看着他们这边,还看到了长曦瞪了他们一眼…… “她这是怎么了?好像在生气。”陆扶摇自认没有惹到这个刁蛮公主啊,这么恶狠狠的瞪着她干啥? “别理她。”长钰丝毫不在乎,这丫头平时就喜欢瞪着他看,搞得好像他对不起她似的。 于是乎,两人都特别粗神经的……一致无视了长曦。 长曦是那个气啊!刚弹奏结束之后,就听见长钰在笑,还和陆扶摇挨得极近。两个好像是在说悄悄话,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总之,她最讨厌的人好像笑得很高兴。 于是,长曦没由来的生气了,总觉得他们在说自己的琴技不好,然后在背地里取笑自己。就算他们没有这么做,在自己弹琴的时候就不能专心点么?居然敢无视她的琴音?! 最最重要的是,长钰居然在她弹奏结束之后笑了,他用一个笑容,就将所有人的目光都抢走了! 而她呢?弹奏一曲之后连个掌声都没有!这绝对的故意的! ——所以,其实也不怪长曦会生气的,毕竟她是个那么骄傲的人。 自己的公主被惹得不高兴,作为未婚夫自然要为她出口气。 于是,小鸡崽……呸!文远侯的小侯爷对着陆扶摇发难:“长公主与大驸马真是伉俪情深,听说大驸马还是第一次来,不知道猎到了什么?或者等明天我们切磋一下箭术?” “呃……”一说到这个,她就无比尴尬! 周围渐渐响起了笑声,其实不乏有取笑的意味。其实也不怪大家笑她,陆扶摇的“战绩”大家可是有目共睹的,只猎到一只山鸡,还得到赏赐的,她绝对是古今第一人! 陆扶摇从小就习惯了被别人取笑,但尽管是习惯了,心里还是有点不好受。 突然手上一暖,一只大手握住了她的手,那清冽的声音也在告诉她:“不要在意别人的眼光。” “其实我不在意。”陆扶摇不禁咧开嘴笑,低声的回应他,然后坦然而大声的告诉别人:“我猎到了一只山鸡!” “啊哈哈哈哈哈哈……” 当下,宴会中爆出一阵爆笑声。 文远小侯爷本还想等着看笑话,但他怎么也想不到,陆扶摇居然这么坦然,心里微微诧异了一番,心里越发的鄙夷了。 “怎么大驸马猎的这么少?难道运气不好,遇不到其他猎物?”文远小侯爷明知故问,还看似好心的为陆扶摇找理由,其实是明褒暗贬。 他以为,陆扶摇会因此而越来越难堪,作为一个自卑的人,别人越是帮你找借口,自己就越会看不起自己。 但是他想错了,因为陆扶摇一点也不觉得自卑! 只见她很无所谓的耸耸肩,很无奈的说道:“不是,其实我根本就不会射箭。” ... 第190章 坦然就是最好的反击 “其实我根本就不会射箭。”陆扶摇脸上一派坦然,丝毫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妥。 “不会射箭?”文远小侯爷故意露出了点惊讶的神色,似乎有点被吓到了,但又好像在说:不会射箭你还参加秋猎作甚?! “呵呵……那你是怎么猎到七彩山鸡的?”坐在上首的帝王闷声笑着,终于要发话了。陆扶摇有几斤几两他查得一清二楚,实在不太相信她居然会猎到一只鸡……尽管那只是一只山鸡。 于是明德帝好奇了,还无意间问出了所有人的心声。 “公主教的呀!”陆扶摇说得那叫一个理所当然,还调皮的对长钰眨巴眼睛。 长钰嘴角微勾,轻轻捏了捏她的手,似乎在说:做得好! “长公主不愧是骑射高手,仅仅用了半天的时间,就让大驸马学会了射箭,还猎到了一只山鸡。难怪父亲还称赞你青出于蓝,果真是有本事,在下佩服。” 熟悉的声音在人群里突显,陆扶摇仰高了脑袋,想在人群里找出说话的人,然后就看见谢闵对着她笑,还隔空跟她碰杯。 当然,也忽略不了那三个损友…… 谢闵作为当朝大将军之子,又深得谢将军的真传,说出来的话也有点有分量。而且他明显是在帮陆扶摇,也没有人会跟他作对,但显然有人不是这么想的。 “大驸马悟性这么高,怎么不多猎几只啊?说不定还能拿到彩头!”这话有点嫉妒的意味,毕竟凭着一只山鸡就能得到赞赏,任谁都会不服气。 “我本着志在参与,彩头是不会要的,何况我又不懂箭术,能猎到一只就不算了,尽管那只是一只野山鸡。” 事实上,陆扶摇一点也不想参加,都是长钰逼着她去的。而且她来是为了长长见识,又不是奔着彩头而来,根本就不在乎猎物的数量。 “你这孩子还真是容易满足。”皇后捂嘴笑,只是没有人看见,藏在广大的袖子后面,那笑容是带着点不明的情绪。 陆扶摇一咧嘴,像个孩子似的笑得特别单蠢,也特别傻,“我父亲教导我说,知足才会常乐。” “哈哈哈……好一句知足才会常乐!”明德帝大笑,心情也被取悦了。 有皇帝出面调和,其他人就算再怎么不服都得憋着。 ——有的时候,坦然就是最好的反击。 陆扶摇承认了自己不会的事实,倒是正中文远小侯爷的下怀,但因为她太过坦然、太过大方,把事情诉说得那么的理所当然。 特别是,她居然还一脸茫然的模样,那神情就像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仰着头跟你说着童真的话:不会就不会呗,这有什么好笑的? 这反而让所有人都尴尬了,要是再刁难她,反而落得里外不是人。所以文远小侯爷只好闭上嘴,那些取笑的声音也渐渐消失不见。 不过,在场的大部分都是武将,习武之人没有那么多心眼,事件很快就掀过去了。 武将被文官戏称为粗鲁的野蛮人,他们喜欢大口吃肉、大碗喝酒,这份豪爽陆扶摇很欣赏,但他们也喜欢大声说话、大笑大闹,多年的教育让她难以接受这种喧闹,耳朵被吵得难受。 直到睡觉的时候,陆扶摇的耳朵还在嗡嗡作响…… ... 第191章 长钰式按摩 过了篝火宴之后,其他任何时间都是自由的,也就是说,接下来的半个月时间内,任何时候你都可以去打猎、比武、比马术、比箭术、比骑射等等等等…… 而陆扶摇的选择是……睡觉。 ——没错!就是睡觉,而且还要大睡特睡! 篝火宴的第二天起,她就一直赖在榻上,除了吃饭洗脸,她基本上都没有下过榻。要知道她只是一个“文弱书生”,又是奔马又是打猎,晚上还要跟一群武将疯闹、拼酒,差点被折腾去了半条命。 第二天醒来,她体会到了什么叫“苦不堪言”,因为实在是痛得说不出话来。全身像是被人毒打了一顿,那是发自骨子里的酸痛,脑袋也胀痛得快炸了一样。 陆扶摇很久没有宿醉了,因为她酒量好,每次喝都有控制着。但是那晚被人灌了一肚子酒,走路的时候,都能感觉酒水在胃里荡来荡去。 于是,号称“海量”的陆大公子最终还是醉了。 那天早上,陆扶摇是被疼醒的,她感觉整个身体、整个脑袋都不属于自己了,因为根本就动不了,甚是连手指头都抬不起来…… “爷,你躺了好几天了,起来走走吧?”秋画实在是看不过去了,猛摇着蒙头盖脸的某人,希望将她摇醒。 “不去,我头疼。”陆扶摇的声音从被窝里传出来,可能盖得太严重,声音有点闷闷的。 “你又想找借口!”有好几次想带她出去活动活动,但是陆扶摇每次都用脑袋痛、腰酸背痛、浑身酸软之类的理由推辞,秋画已经不吃这一套了。 “快点起来,再睡下去骨头就要散架了。”秋画一边说着,一边去扒开被子,奈何被子被抓得太紧,不是那么容易扒开的。 躲在被子里面的陆扶摇干脆一翻身,把被子往身上一卷,然后不停的滚啊滚,企图想将被子都卷在身上,这样秋画就奈她不何了。 这个想法是挺好,但她滚错方向了,滚着滚着就掉到了地上…… “哎哟!疼死我了!”陆扶摇痛得小脸都皱到一起了,本来就浑身都疼,再这么一摔,差点摔散了架。 秋画连忙将她扶起来,还没来得及责怪几句,正巧长钰回来了,便问:“这是怎么回事?” “刚刚婢子想叫爷起来,但是爷不肯起,还卷着被子滚到地上了。”秋画趁机告状,她治不了陆扶摇,自然有公主收拾她! 这种戏码每天都要上演一次,长钰对已经见怪不怪了,挥挥手让秋画退下,然后坐在陆扶摇旁边,笑道:“摔痛了?” “痛!”陆扶摇揉着手肘,声音里带着些许鼻音,显得特别委屈。 “活该。” 陆扶摇猛地扭头,诧异的看着长钰。她刚刚好像出幻听了吧?是幻听了吧?公主说得那么小声,她听不清楚,所以一定是幻听了! “呵呵。”长钰被这副呆样子取悦了,连说话声也好听了不少:“三哥和太子要去打猎,还叫上我们了,你若是还犯困就继续睡吧,养好精神,我们下午就出去。” 丝毫没有询问的意思,直接就将事情定下来了。 “哈?”陆扶摇的脸再次皱到一起,婉转的拒绝道:“你明明知道我不会……” 长钰立刻打断道:“不用你打猎,你在一边看着就行。” “可是你看我这,骨头都硬了。”说罢,还抬了抬胳膊,似乎在告诉他,骨头僵得不能动了。 “……那本宫勉为其难帮你松松骨头吧。”长钰扬起了一个明媚的笑容,下一刻,抓住了陆扶摇的一条手臂,轻轻一扭,发出了轻微的咔嚓声。 “嗷嗷嗷嗷嗷!!!” ... 第192章 太子殿下 “嗷嗷嗷!轻、轻点!”陆扶摇趴在榻边上,痛得她呲牙咧嘴,还丝毫反抗不得,只好任由被长钰“柔躏”。 宿醉的第二天就腰酸背痛的了,偏偏还没有好好活动一下,加上连续躺了几天,陆扶摇的骨头完全躺僵了。全身上下,甚至连手指,松一下都能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每响一下都能让人牙齿发酸,生怕下一刻就会被扭断。 等陆扶摇全身都‘咔嚓’完了之后,整个人都快虚脱了。 不过,虽然‘咔嚓’的过程非常之痛,但是‘咔嚓’了之后,就会变得很舒服,骨头也不僵硬了,动作起来也没有那么艰难了。 当然了,陆扶摇最后还是得跟着长钰去打猎。 其实她是没有理由拒绝的,堂堂太子爷邀请她去,她怎么敢不去?那可是未来的储君啊!她怎么敢怠慢?! 午时过后,两人便翻上马向林子走去,远远看去,就见一群人骑在高头大马之上,一蓝一黄的两名男子尤为突出,其他的都是几个带刀侍卫。 “你们可算来了,真是让我们好等。”三皇子策马上前几步,笑着跟他们点头打招呼。 “是你们来得太早了吧。”长钰挑了挑眉,他可是算着时辰来的。 “别叙旧了,时间不等人。”穿着明黄色衣服的男子望过来,脸上全是淡然,但看在陆扶摇的时候,眼神隐晦的闪了闪,“陆扶摇?真是久仰大名。” 被点了名,陆扶摇心里有那么一点点紧张了,这位应该就是传说中的太子殿下,明黄色的锦袍已经将他的身份完全表露了出来。 “见过太子殿下。”碍于骑在马背上,陆扶摇就不下马了,直接对太子拱手行礼。 “嗯,既然人已到齐,那就快点进去吧。”说着,太子策马带头走在前面。 陆扶摇有几次偷偷打量太子,举手投足之间有股浑天而成的贵族气质,高大的身材更显得他丰神俊朗。作为皇家人,他的相貌自然是英俊的,毕竟长钰、长曦和三皇子的相貌都是上等。只是他看起来要成熟很多,在他们面前,他就是一个大哥哥。 但是太子给她的感觉很怪异,至于哪里怪异、怎么怪异她又说不出来。 一群人在林子中穿梭,只要见到动物跑过,太子和三皇子都会抢夺一轮,要么,就是太子不小心射偏了,用箭撞开了三皇子的箭。要么,就是三皇子的箭穿过太子的箭,将箭分开了两半。 陆扶摇看着他们斗法,是越看越有趣,越看越过瘾,简直要被他们的箭术给折服了,若不是家教太好,说不准她会大呼精彩。 只不过,太子和三皇子是越斗越勇,现在已经到了非要争个高下的地步了。 看见了不远处的鹿,三皇子率先拉弓,拿箭头对准了野鹿,还不忙暗暗宣示着主权,“太子殿下,这头鹿我先收下了。” “谁说这是你的,在没有射中之前,任何人都可以争夺的吧。”说着,太子也不甘示弱的拉弓,这是要跟三皇子抢的意思。 “太子殿下,你这也太不厚道了。” “大家彼此彼此。” 说着,太子的箭已经发了出去。 ... 第193章 太子你去哪里呀? 在太子发箭的那会儿,三皇子心里一紧,手跟着一松,箭也发出去。 两支箭毫无意外的撞到了一起,而且还好死不死的分别钉在野鹿旁边的树干上,野鹿受了惊,立刻就被吓跑了。 “糟了,给它跑了!”太子夹了夹马腹,连忙追了上去。 “那只野鹿是我的!”三皇子也紧追其后。 跟随而来的侍卫立刻也跟着上去,只留下了两个跟随着陆扶摇和长钰。 眨眼的功夫,前方已经没了人影了,陆扶摇有点担心的问道:“他们都跑了,我们要不要追上去?” “不用,我们在这里等就好。” “哦。” 等人永远都是那么无聊,才等了一会儿,陆扶摇发闷得东张西望。其实看仔细点,这林子的风景还是挺好看的,树木虽多,但并不密集,相反还有点稀疏,若是在这么里赛马,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看着看着,就望见远处一身红衣的带刀侍卫赶着马过来,陆扶摇感到有点奇怪,说道:“咦?他们回来了?怎么只有一个人?” 长钰抬头看过去,果然只见到一个带刀侍卫,心里微微发紧,轻夹着马腹迎了上去,“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太子和三皇子呢?其他人呢?” 那名侍卫翻身下了马,单膝跪在长钰面前请罪,“请公主恕罪,太子殿下和三皇子殿下都跟丢了,其他兄弟已经分开去找了,属下回来想向公主请示,是否需要回去找人来帮忙?” “不用了,没必要把事情搞大,你们也一起去找。”最后一句,是对留下来保护自己的两名侍卫说的。 “可是公主和驸马……” “现在把人找回来才是最重要,本宫学过武,可以保护自己。” 三个侍卫面面相窥,虽然不放心,但长钰的实力大家都清楚,且当务之急是先把人找回来,最后只好妥协:“属下领命,请公主和驸马爷好好保护自己。” 等带刀侍卫都走了之后,长钰轻夹马腹走上前,不忘跟陆扶摇说:“走吧,我们也去找找。” “公主怎么如此镇定?你不担心么?”陆扶摇赶着马走到长钰旁边,跟他肩并肩的走。 “都多大的人了,不会有事的,而且他们都会武功,就算遇到了猛兽也能脱险。”所以长钰丝毫都不担心,他们的武功本来就不弱,两个加起来,连老虎都怕。 陆扶摇赞同的点头,太子和三皇子的骑射这么厉害,武功肯定也非常了得,保护自己是绝对没问题的。 正这么想着的时候,一抹明黄色的身影在眼前一闪而过,那个身影像极了太子,但还没有看清楚,那抹身影就消失不见了。陆扶摇不禁揉了揉眼睛,她感觉自己眼睛出问题了。 “你怎么了?”长钰见她盯着一个地方揉眼睛,不禁奇怪了。 陆扶摇指着一个方向,说道:“我刚刚好像见到太子了,就在那儿,不过一眨眼他就不见了。” “去那边看看吧。”虽然觉得奇怪,但现在找人心切,长钰也顾不得这么多了。 刚走到过去,远处又闪过一抹明黄色的身影,继而又消失不见,两人只好策马追上去。那抹身影就好像在逗他们玩似的,总是一闪而过,不让你捕抓到。 直至跑到一个湖边,陆扶摇已经累得握不住缰绳了,喘着气道:“太子到底在哪儿啊?怎么老是追不上他?” “不用追了,我们中埋伏了……” ... 第194章 我好恨! “不用找了,我们中埋伏了。” 长钰说得极其小声,小到陆扶摇听不清楚,不禁把耳朵凑了过去,“你说什么?我都没有听清楚……” 忽然吹来一阵香风,陆扶摇不禁嗅了嗅鼻子,“咦?公主,你有没有闻到一股香气?好好闻,好香啊。” 这股香气很好闻,有点腻腻的,闻多了有点难受。陆扶摇不禁揉了揉鼻子,忽然感到一阵头昏,她伸手扶住了额头,嘴里呢喃着:“唔……好晕。” 然后‘砰’一声,陆扶摇整个人都跌下马了。 长钰早就料到这种情况了,在追到这里的时候,他就发现自己中了埋伏,不禁懊悔自己反应迟钝,警惕性真是越来越低了。 因为不知道对方有多少人,这种情况对他很不利。心上一计,长钰干脆将计就计,佯装头昏,然后摔下了马…… 没多久,两个蒙面人从树上跳下了,一个穿着黑衣,一个穿着明黄色的衣服——很显然,就是这个人将长钰和陆扶摇引来的。 两人分别走到陆扶摇和长钰旁边,探一探他们的鼻息,确定是否晕过了过去。 一名女子从林子里走出来,颇有些迫不及待的问道:“怎么样?都中了药吗?” “启禀贤妃娘娘,已经晕过去了。” “好!很好!哈哈哈哈……”贤妃有些狰狞的大笑,踏着箭步走到长钰旁边,一边踱步一边打量着他,那眼神就像在看一条尸-体。 “啧啧啧,长钰啊长钰,你可终于落到我手里了。”慢慢蹲了下来,捏住了长钰的脸,“你知道我有多恨你么?我恨不得你去死!” “自打你娘那贱-婢进宫之后,陛下他就没有看过我一眼……”狠戾的脸庞慢慢转为幽怨,这是每个女子的痛,痛过之后,就变成了恨。 贤妃摸着长钰的脸,像是对待自己的孩子一般温柔,还轻声呢喃着:“你说你乖乖的嫁去西域多好?怎么就不听话呢?不然就不用受这种苦了。” “你跟你娘……还真是一样的该死!你娘死了,陛下还是忘不了她,还有你!你抢走了陛下所有的喜爱,他宁愿跟你下无聊的棋子,都不愿意来看我了!你怎么不跟你娘一块死?!”像是疯魔了一般,上一刻还温柔似水,下一刻就阴狠毒辣,捏着长钰的脸的手慢慢使了力道,在他脸上留下一个个指印。 贤妃突然痴痴的笑了起来,终于也松开了手,“幸好你哥哥也死了,若是让陛下知道宸妃生了一对龙凤胎,他绝对会封你的哥哥做太子,哈哈哈……真是可笑!那个贱-人生下的孩子,也配当太子?我呸!” 贤妃站了起来,对着长钰狠狠的‘呸’了一下,本来扭曲的脸扯起了一抹笑,显得越发狰狞,“所以、所以我把他杀了,我把你的双胞胎哥哥杀了!是我亲自掐死他的,哈哈哈……” 长钰差点就装不下去了,广袖里的手微微颤抖着,指甲深深的埋进肉里,被戳破了掌心的刺痛,远远不及他心里的痛…… “很想念他们是吗?你放心,我这就送你下去,让你们一、家、团、聚!”最后的四个字说得极慢,就像是讽刺一般。 贤妃朝身后招了招手,面容已经没有方才那么疯狂了,反而冷静了很多,但是却冰冷得渗人。 “是。” 两个蒙面人抽出了匕首,眼露凶光地盯着长钰和陆扶摇,然后对准他们的心窝子,狠狠的捅下去…… ... 第195章 这只是单纯的渡气! “慢着!” 在喊停的瞬间,匕首恰恰停在心脏上面,泛着寒光的刀尖和皮肉,只隔着一层衣服。 “贤妃娘娘,这是为何?”蒙面人没有收回匕首,只是抬头看着贤妃,眼睛闪过一丝不耐,似乎在说她妇人之仁。 “别忘了,长钰到底是陛下最疼爱的女儿,他死了,陛下一定会彻查死因。添了刀伤,他肯定会认为长钰是被人杀害的,未免节外生枝,不必补刀了,直接扔到湖里去。反正中了迷药,至少要两个时辰才能醒来,等药效过了,他们也早就溺死了。” 贤妃扬了起一抹奸笑,眼里也尽是得意,“到时候死无对证,大家都会认定长钰是失足落水,这才丢了性命。” “娘娘说的是。”蒙面人收回了匕首,虽然不太赞同,但贤妃说的也有道理,而且她是雇主,听她的也无妨。 ‘扑通’两声,蒙面人已经将昏迷的两人都扔进了湖里,贤妃走到湖边,啧啧有声的呢喃道:“可怜扶摇那孩子,本宫看着就喜欢,你也莫怪本宫狠心,要怪就怪长钰那个贱-人吧。” 长钰被扔进湖里就往下沉,偷偷眯开眼睛,看见被水映得扭曲的身影,他只好合上眼睛,任由身体一直沉啊沉…… ——看来贤妃也不算太蠢,至少知道要确定他们是否真的死了,看来得在水里躲一会儿了。 想到还在昏迷的陆扶摇,长钰猛地翻身,朝着不断下沉的某人游去,然后伸出长臂,把人捞到怀里。 陆扶摇人是昏迷了,但好像还保留着些许意识,在长钰抱住她腰的时候,她的手也抓住了长钰的手,只是力气不大。 长钰以为迷药遇水会解,拿手掌轻轻拍了拍陆扶摇的脸颊,想把她唤醒,不过拍了两下,手就被黑发缠住了。 落水的时候,陆扶摇的发冠就掉落了,乌黑漂亮的长发在水里肆意的漂浮着,衬得她的更加漂亮好看。 很多人都说陆扶摇长得漂亮,就连长钰也这么觉得,但他一直都在否认,他认为男人不能用漂亮来形容。而且他一直把陆扶摇当成小孩子,所以就算相貌幼嫩一点也正常,可是看到她散发的模样,有那么一瞬间,他把她当成姑娘了。 ——心神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且快得让人捕抓不住。 咕噜咕噜咕噜—— 陆扶摇像是咳嗽一样,浑身轻微的抽搐着,嘴里还不停的吐泡泡,眉头也痛苦的皱了起来,应该是呛到水了。 长钰抛开了心里的异样,把她往怀里拉近一点,然后凑上去堵住了她的嘴,伸出舌头撬开牙关,把气渡过去。 渡气的方法起效果了,陆扶摇不再抽搐了,但是因为中了迷药的原因,整个人连骨头都是软的。这让长钰十分不好过,手里是软软的,就连嘴上也是软软的! 软软滑滑的触感让人想逃离,又忍不住想要亲近,长钰感觉头皮直至后劲,隐隐约约有点酥麻,心跳也在渐渐加速。 ——活了二十年,他还是第一次有这么奇怪的感觉。 最可怕的是,他居然一点都不反感!虽然他是为了救人才这么做的,但是他却不觉得厌恶,也不排斥! 想他一个大男人,亲另外一个男人也就算了,居然还不觉得恶心! 天呐!难道他其实是个断袖?! ... 第196章 这不是趁人之危! 他喜欢男人吗? 他是断袖吗? 长钰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被吓到了,被这个想法惊骇到了! 忽然浑身一冷,不禁打了个激灵,长钰的手下意识的收紧了力道,然后就捏到了陆扶摇的骨头,感觉有点硌手。百度搜索:kanshu58 他一直都知道陆扶摇很瘦,但没想到居然瘦成这样,只是轻轻触摸的话,还是有肉的,但是只要按下去,就能碰到骨头了。 长钰不禁暗叹,长得这么瘦,身上也没有块肌肉,怪不得体质这么差。而且骨架太细,细得有点不像话,也难怪她这么“瘦弱”。 不过骨头倒是挺硬,把身上的软肉练硬,以后就不怕挨打了……咳,虽然以陆扶摇现在的身份地位,根本就不可能被人打,但至少她的身体能强壮点。 这么想着,把人扔进军营的想法再次油然而生。长钰一手托着陆扶摇的后脖,搭在腰上的手慢慢向别的地方移动,想摸清她的体格。 在帮陆扶摇松骨的那会儿,他就知道她资质平平,不是学武的好材料。虽不能学武,但也可以学些拳脚功夫,如果陆扶摇的身子骨够硬,熬得住苦的话,就把她扔进军营里……嗯,他一直都很惜才。 于是,打着“惜才”的旗号,长公主开始光明正大的吃嫩豆腐,然而他还浑然不知。 手先捏了捏后腰,陆扶摇的腰板很直,也很结实,因为要长期坐着算账,她一直都很注意坐姿,平时累了就扭扭腰……也算锻炼的一种,所以腰板勉强合格。 接着慢慢往上移动,触到后背时,手就顿住了。陆扶摇的后背很“厚实”,而且感觉要比其他地方要厚一点,长钰不禁捏了捏,手下捏到的不是肉,却是像极了布。 绸缎之类的布都很软,但就算再软的布,泡在水里都会有变化,何况那匹布还绷得紧紧的,感觉要更加明显了。 但是为什么陆扶摇要在身上裹一层布?她受伤了么?如果是受伤了长钰不可能不知道,所以不是,那到底是因为什么? 长钰有种感觉,这个答案不是他想知道的,而且就算想知道,也应该等陆扶摇醒了再问,而不是趁人之危……虽然大家都是男人,算不得轻薄。 不过心底有个声音,一直在叫嚣着很想知道,好奇心作祟促使着长钰一探究竟。 ——反正大家都是男的,摸一把也不亏! 当手放在那不该放的位置上,长钰在刹那间后悔了,然后整个人都愣在当场,细长的凤眸压抑不住的瞪大,手……还放在……人家……的……胸口……上…… 长钰内心十分的震惊,十分的震撼,脑子里闪过好多种想法,最后最想做的,就是把陆扶摇摇醒,质问她究竟是不是骗了自己! 像是碰到了什么刺手的东西,放在不该放的地方上的手快速缩了回来。 随后,愤怒的情绪从内心深处蔓延开来,滔天的怒意差点让他失控,如果生气的时候,背后会冒出火焰,那么长钰一定被熊熊烈火笼罩着。 眼前的人合上了明亮的眼睛,但睡相很恬静,即使看不见那总是闪亮亮的眸子,如婴儿般睡着了的样子依然美好。 但是长钰却觉得她很可恶,他的眼睛被气得通红,眼里带着杀意,死死的盯着陆扶摇。 这个臭小子……不!这个死丫头居然敢骗他!真是好极了! ... 第197章 这厮果然是女的! 滔天的怒意无从发泄,偏偏现在也不是发作的时候,长钰气得只能箍紧了陆扶摇,力气之大差点就把她给“腰斩”了。 就连嘴上也不闲着,反正他现在恨得牙痒痒,干脆咬住了那像花瓣一样的唇,白森森的牙齿使劲儿合上…… 直到被淡淡的铁锈味刺激了味蕾,长钰才暂时放过她,反正以后有的时间,要教训她也不急于一时。 在水里躲了这么长的时间,想来贤妃也应该走了,便带着陆扶摇游上岸。 “呼——呼——”当脑袋终于钻出了水面,长钰不得不深呼吸几口气。就算他会武功,就算他会憋气功,憋了这么久也很辛苦,何况他还要给陆扶摇渡气。 长钰躺在岸边,看着变得橙色的天空,眼眶里开始发痒了,有东西从里面滑了出来,弄得脸颊也痒痒的,最后没入了发间。 他多久没有哭过了?好像自从母妃出世之后,就没有了吧?他还以为,他的眼泪已经为母妃流干了,原来并不是,而是藏在悲伤深处里了。 长钰伸手擦了擦满脸的水,被泪水洗涤的凤眸变得更为清澈,眼里的杀意和恨意一览无遗。突然发了狠的一拳捶在地上,长钰发泄似的冲天大喊:“啊——!” ——贤妃,我一定要你血债血偿! 等好不容易平复了心中的恨意,长钰一个眼刀子扎向边上的陆扶摇,然后翻身起来,手立刻就揪住了她的衣领…… 不过长钰犹豫了,有点懊悔自己居然一时冲动,读了那么多圣贤书,他还是知道什么叫非礼勿视、非礼勿动、非礼…… 但他们是“夫妻”,不是吗? 为自己找了个借口,某人终于心安理得了,于是双手向两边拉开—— 白色的布条紧紧裹在身上,尽管已经裹得很紧,胸口上还是有两块微微凸起。长钰倒抽了一口凉气,这厮果然是个女人! 难怪她这么娇小…… 难怪她体质这么弱…… 难怪连模样也长得那么娘…… 其实他早该想到的,可笑他一直以为陆扶摇还只是个孩子,身体相貌都还没有长开,所以才会生得这么矮,所以才会雌雄莫辨,原来她竟是跟自己一样…… 虽然一早就猜到了,但亲眼看见的时候,长钰还是很是生气,可气着气着,他又感到无何奈何。 其实他又何尝不是呢?堂堂七尺男儿,居然要屈就自己装女人,还像个女人那样嫁了出去,何其可笑!何其讽刺! 长钰心里自嘲着,看着陆扶摇觉得顺眼多了,或者是因为有点同病相怜,或者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又或者是他们有共同点? 他男扮女装有他的原因,想必陆扶摇也是,不管是什么理由,现在最重要的是走出去。 给陆扶摇整理好衣服,准备走人的时候,发现马儿不见了! 长钰只好认命的把人背起来,心里在咬牙切齿地默默问候贤妃全家——那厮居然想用迷香放倒他,还拿走了他的马,真卑鄙! 迷香向来都是防不及防,因为只有闻到味道,才能知道自己中计。有的甚至还无色无味,那真是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了。 可能吸入的量少,所以长钰没有晕倒,但是内力好像被封住了,连一丝内功都使不出来,加上刚刚在水里消耗了不少体力,他根本就用不了轻功。 但愿太子和三皇子还没有走,不然靠着双腿走,是走不出去的。而且有他们在,他和陆扶摇也安全得多。 ... 第198章 这件事你知道吗? 长钰沿着原路走回去,一边走一边大喊,他和陆扶摇不见了,三皇子和太子一定会来找他们的,但愿他们能听到自己的呼救声。 “咳咳……”长钰那把金嗓子可从来都没有大声说话过,喊了几声就受不了了,不由小声的埋怨道:“人都跑哪儿去了?他们两个不会是还没有被找回来吧?” 正这么想着的时候,便隐隐约约的听见了喊声:“大皇妹……” 长钰精神一振,抬头就发现一群人策马而来,三皇子还对他招了招手。 他暗暗松了口气,还算来得及时…… 跑近一看,大家都震惊了一把。长钰像是刚从水里爬出来似的,浑身都滴着水,头发结成一缕一缕的,大家从来都没有见过他这么狼狈。 最重要的是,他还背着陆扶摇…… “你们刚刚遇到什么事情了?怎么会落水?”太子已经翻身下了马,一脸紧张的迎上去,还把陆扶摇从长钰的背上抱了下来,省得他背得太累。 “你们刚刚是不是遇到刺客了?妹婿她有没有受伤?”三皇子的笑脸瞬间刷黑,脸色特别冷冰难看。 不怪他会这么问,长钰身手了得,一般人根本伤不了他,也唯有这么一个解释了。 “陆扶摇没事,就是中迷香了。这件事有点复杂,现在不方便跟你们细说,快借我一匹马,我得先带陆扶摇回去处理一下。”长钰有意避之不谈,而且现在也不是谈事情的时候。 “好,我们晚点再来找你,你们小心别着凉了。”三皇子干脆将自己的坐骑给了长钰,还细心的叮嘱。 “多谢三皇兄。”长钰接过缰绳,归心似箭地带着陆扶摇回去。 这一天,很多人都目睹了长公主策马的英姿。 但奇怪的是,他居然浑身都湿透了,怀里抱着貌似晕了过去的大驸马,还跟赶着投胎似的跑回来,有好几次都差点撞到人,还有一个人是被他跨越而过的。 ——是的,没错!就是跨越过! 只见长钰抽了几下鞭子,让马儿跑得更快,在即将撞到人的时刻,猛地拉扯着缰绳,马头被拉得仰了起来,然后一个跳跃,越过那人的头上而过…… 那个人当场被吓傻了,傻呆呆、眼睁睁的看着马儿在自己的头上越过,任由水滴撒自己一脸,看着策马离去的身影久久不能回神。 “吁——!” 跑到自己帐篷面前,长钰大喝一声停下的指令,同时拉住了缰绳。 “嘶——!” 马儿提起前蹄嘶吼着,许是声音太大,引得帐子内的两个丫鬟都出来了。 “我、我、我的天呐!”秋画瞪大了眼睛,连说话都不利索了,差点没被马上的两个人吓坏。 莫琴同样瞪着眼睛,不明就里而又紧张的问道:“主子,你们发生什么事情了?” “你们先把人带进去。”长钰的体力快耗光了,没有力气跟她们解释那么多。 两个丫头不敢多问,上前合力将陆扶摇抱了下来,然后把她的两条手臂分别挂在自己的脖子上,一人托着一边,将陆扶摇带了进去。 “天呐,公主你们刚刚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了?为什么爷她晕过去了?还弄了一身水回来,是不是遇到危险了?有没有受伤?有没有……” 秋画被吓得语无伦次,六神无主地守在陆扶摇身边,幸好她还记得,不能当着别人面前给主子换衣服。 长钰没有回答她,反而问:“秋画,你是不是一直都知道陆扶摇是女子?” ... 第199章 用来裹胸的? “驸、驸马爷她……是、是……”就连莫琴这么镇定的人,现下也说不清话来了,眼睛不由紧盯着榻上的人,想看看她哪里像女人。 随后想到帐篷里是没有隔音的,生怕隔墙有耳,莫琴得出去看看。出去之前,略带几分同情的回头看了一眼。 而秋画,她已经浑身都僵硬了,几度想帮陆扶摇解释,想说她不是女子,奈何话就卡在嗓子眼里,怎么也说不出口。 “你到底知不知道?”长钰又问了一遍,心里却已经有了答案。 “知道……”艰难的吐出一个字,然后害怕的闭上了眼睛。 ——她想,公主应该已经知道了吧?不然也不会这么问了。 陆扶摇老早就跟她说过,总有一天,这个秘密会被别人发现的,所以她们得做好准备,至少在死也不会感到那么害怕。 但是秋画现在觉得,她真是怕极了。 想到家里的老爷,一生为了陆家拼搏,可惜现在要毁于一旦了。 还有夫人,她心肠那么好,不应该这么短命的。 还有纪平安和其他下人,他们什么都不知道,却被她们连累了…… 秋画担心完这个,又担心那个,死死闭上的眼睛根本不敢睁开,默默地等待着长钰的发落,然后她就听见了这么一句话:“把她照顾好了。” 咦?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秋画严重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 这时候,正巧莫琴回来了,长钰便吩咐她:“莫琴,去烧热水。” “是。” 然后,长钰也去处理自己了。 直到帐子里只剩下她们主仆二人(长钰就在屏风后面),秋画才如梦初醒,怎么也不敢相信,长公主居然就这么放过他们。 虚脱似的瘫软在塌边,不管会不会被抄家,她也管不了这么多了,目前得先帮陆扶摇换身衣服,不然得着凉了。 秋画撑着站起来,因为还在害怕,手抖得特别厉害,怎么也解不开衣带,甚至弄越紧,都快被她反弄成死结了。 “我来吧。”莫琴挤了过来,动作要比她镇定得多了。 “莫琴姐姐,你不是去烧热水么?” “我让纪平安帮忙去烧了。” 一说到纪平安,秋画就觉得非常对不起他,他差点就给她们陪葬了。 等长钰换好衣服出来,就见莫琴拧着热手帕给陆扶摇擦身,秋画则是帮忙擦干头发。 他心里有很多问题想问,正想问问陆扶摇的事,忽然帐子内一亮,帘子被打开了,而进来的,竟是皇后! “母后?您怎么来了?”长钰心下一惊,连忙迎了上去,巧妙的挡住皇后的视线。 听见是皇后,莫琴立刻给盖上被子,把人盖得严严实实。 ——真是夭寿了!陆扶摇可是什么都没穿,但愿皇后什么都没有看见吧! “太子和三皇子回来说你们出事了,母后特意过来看看。”皇后心里吃惊,表面却不显。她刚刚好像看到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了,但是看得并不清楚。 “扶摇这是怎么了?怎么会昏迷了?请太医来瞧过了么?”她自然的坐在榻边,脸上尽是担心,视线总是若有似无的扫过陆扶摇的胸口。 秋画一瞧见她的动作,心被提到嗓子眼了,还是莫琴够镇定,脸上丝毫不显慌张:“回禀娘娘,婢子们忙着为驸马爷换衣,还没来得及去请。” 皇后柳眉一皱,还想呵斥两句,但最后还是对珍儿吩咐道:“去请太医。” “是。” “扶摇这孩子体质弱,可别着凉了。”皇后像是看着自己的孩子一般慈祥,甚至还想亲自为陆扶摇掖被角。 莫琴往前一站,巧妙地挡住了她,恭敬的说道:“娘娘,虽说驸马爷是您的女婿,但到底是男女有别。” “是本宫莽撞了。”皇后缩回了手,倒也没有觉得尴尬。 “母后是太担心驸马了,这种事我来就好。”长钰坐在床头那边,用被子把陆扶摇的脖子也捂实了,有那么点维护和防备的意思。 他总觉得,皇后刚刚好像看见了,但她脸上丝毫不显,又让他不肯定。 “怎么?母后不过帮你的驸马掖一下被子,这就醋了?”皇后用袖子掩着嘴笑,美眸一转,忽然指着长钰身后,问道:“这是什么?” 众人一看,心里都咯噔了…… 秋画大脑还没来得及思考,手已经把那长长的白布收起,还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藏在身后,结结巴巴道:“没、没什么。” 皇后敛去了笑意,目光审视着秋画,然后用婉转动人的声音,说出让人胆战心惊的话:“这么紧张做什么?难不成……是用来裹胸的?” ... 第200章 差点露陷 “啊?!”秋画被吓得一哆嗦,裹胸布就掉到了地上。 许是太害怕太心虚,她很想把裹胸布捡起来,却又不敢捡,只好不安的搅着手指,眼珠子看天看地,就是不敢看皇后。 “怎么这么慌张?莫不是让本宫说中了?”皇后轻笑着,看似是在开玩笑,但那直-勾勾望着人的眼神,却不似在开玩笑。 长钰顿时觉得一阵头痛,这慌慌张张的模样,小脸也惨白惨白的,不用问,一看便知是心虚。这两个人不愧是主仆,当主子的不省心,连贴身丫鬟也不让人省心。 “母后莫要开玩笑了,这是秋画的经带。”长钰的脑子飞快的转动着,思来想去,感觉这个理由最为合适,而且要打消皇后的疑惑,理由得充分。 当然,他不是有意要推秋画出来的,谁让她神色这么慌张呢?所以他唯有将计就计,稍微利用一下咯。 莫琴伺候了长钰那么多年,多少都能明白他的意思,便配合的解释道:“是的,秋画每次来月事,都来得特别多,晚上要是不注意点,很容易弄得满床铺都是,偏偏这丫头睡相不好,所以特意扯了这么一大块长布,留着晚上用。” 被这么一说,秋画的慌张就有解释了。作为一个丫鬟,居然把这么隐-私的物件随手放在主子屋子,还被国母发现了,她怎么能不慌张?怎么能不心虚?怎么能不害怕? “是吗?”皇后上上下下地打量了秋画一遍,似乎能在她身上看出个究竟。 秋画被看得直发毛,感觉这位娘娘的眼神是藏了针的,刺得她很不自在。不过她反应得快,当下就跪了下来,对着皇后和长钰求饶:“是、是的,这的确是婢子的,婢子知错了,下次再也不敢将私物乱放了,求皇后娘娘、公主恕罪。” 跟当今的皇后娘娘说这些私密事,她真是太窘迫了,恨不得找条缝藏起来。 不得不说,帮陆扶摇守着秘密这么多年,秋画的神经无一天不被刺激着,所以她的反应能力很快,一想便明白了长钰的意思。 虽然被推出来做挡箭牌,但也总比秘密被揭露要好。所以在想明白长钰的用意之后,她毫不犹豫的承认了,这么一来,事情就被坐实了,皇后的注意力只能跟着他们转。 皇后微微一笑,“别紧张,本宫是开玩笑的,不过……” 顿了顿,细长的柳眉慢慢竖了起来,脸色也变得严肃起来了,温和中带着气势,看似娇娇弱弱的,但她就是凭着这点气势威震六宫。 “这些私物怎能乱放?你的规矩都学到哪里去了?若说这是公主和驸马的私物也就罢了,你却把自己的私物放到主子的屋里?” 其实最后这一句还没有说完,不过皇后修养很好,没有把话说明,也算给秋画留点面子了。但就算没有说出来,意思也不言而喻。 有些丫鬟心思大,一心想要富贵荣华、想过好日子,就会把主意打在男主人身上(举个例子:比如方氏)。常用的伎俩,就是将自己的私物“无意间”乱放,暗示着自己对他有意,然后就顺理成章的当上通-房或者姨太太。 所以,这话也暗喻秋画有这点心思,不过话可就说重了,但偏偏又非常的合情合理。 多亏了方氏多年来的薰陶,这些弦外之音、话外之意她都听得懂,因为方氏就爱玩这一套。 秋画不可置信瞪大了眼睛,磕头求饶道:“娘娘,婢子绝对没有这种心思,婢子真的没有。” 这会儿她真是要冤死了,她就是对谁,也不会对自己的主子、好友、兼闺蜜有想法啊! 皇后看也不看她,转而跟长钰说道:“长钰啊,这到底是你房里的丫头,你也长大了,知道该怎么处置事情,母后就是说上两句,这要是奴才不听话、有异心的,可留不得啊。” 长钰听着皇后教他如何教训丫鬟,笑得不置可否。 如果是以前的话,他应许还会相信的,毕竟陆扶摇和秋画也太亲密了点。但就在半个时辰之前,他已经发现了陆扶摇是个女人,这女人喜欢女人……真是比龙阳还要荒唐! 而且他比较在意那句“若说这是公主和驸马的私物……”,如果是公主的私物,可以解释为是经带,那如果是驸马,是不是就变成裹胸布了? 很显然皇后还没有打消疑惑,但是有些话不方便长钰来说,只好看了莫琴一眼。 莫琴心领神会,解释道:“皇后娘娘,您这可真的误会秋画了。” “误会?” “是的,正是误会,方才秋画正准备洗经带的时候,公主便带着驸马爷回来了。您看驸马爷还在昏迷当中,秋画一时被吓急了,慌乱之下才会随手将经带扔下。” 说着,莫琴去捡起了那条长长的白布,当着大家的面翻了几翻,然后就露出了一小块血迹…… 也不知道是害怕还是害羞,秋画的脸应景的红了,有点不好意思的扭头看别处。 “还请娘娘莫要责怪秋画了,您是不知道,这丫头是自小伺候驸马爷大的,感情自然是非一般,所以她的这点小糊涂,驸马爷也是纵容的。”说着,拿手指点了点秋画的额头,秋画的脑袋跟着歪了歪,一整个小呆子似的。 莫琴捂嘴笑了笑,继续说:“如果她真有那个心思,早就当上小妾了。当初陛下就是知道驸马爷孑然一身,身边干净得连个暖-床的丫头都没有,若不然又怎么会放心让公主下嫁?” 连皇帝都搬了出来,那些“合情合理”的说法都没有用了。 皇后见那布上真的有血迹,尽管怀疑也不得不相信,至于秋画……本来还想借机带回去审问一番,但现在看来也没必要了。 “看来是本宫想多了。”皇后脸上即是惭愧又是疲惫,然后对秋画招了招手:“你过来。” “啊?”秋画有点急促,心里的惧意再次涌了上来。无措的看了看长钰,见他点了点头,只好压下心里的那一点点抗拒,走了过去。 皇后有恢复的当初那个温柔的模样,轻笑道:“刚才吓坏了吧?真是对不住了。” “这婢子怎么受得起?婢子不打紧的。”秋画摆摆手,因为真的惊吓到了,也全然表露在脸上,心想这皇后怎么那么善变? 皇后见她在害怕,顿时觉得尴尬了,随手脱下一只手镯,用力的往她手里套,还顺道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慰道:“刚刚是本宫多心了,你不怪本宫便好,不过以后得多学点规矩,你这般糊涂可如何使得?” “这、这、这……”秋画看着手上的手镯,惊得语无伦次,“这”了半天都“这”不出个所以然来。 “行了,给你就收下。”长钰最看不惯磨蹭的,一个没忍不住就开口了。 “那……多谢皇后娘娘赏赐。”秋画窘迫的行礼,然后抽了走莫琴手上的布,不好意思的说:“我、我、我去洗、洗经布了。” 说完,逃也似的跑了。 “呵呵……”皇后轻笑着,不过脸色的疲惫之色越发的加重。 “母后是不是累了?不如回去好好休息罢,母后是一国之母,宫中还有很多事情都需要您主持大局,得注意凤体。”长钰也乐得给她下台阶,只要她快点走就行。 “没事,母后……” “娘娘,太医来了。” 皇后还没来得及把话说完,珍儿便领着太医回来了。 “太医,你快给看看吧。”皇后自觉的让开了位置,自己则走去桌子那边坐下。 珍儿搬了个凳子放在榻边,孙太医道了声谢谢,便要掀开被子拿出陆扶摇的手。 “等本宫来吧。”长钰伸手一阻,好不容易才打消皇后的怀疑,太医又什么都不知道,万一他太吃惊让皇后又起疑就不好了。 孙太医一愣,看了看榻上的陆扶摇,又偷偷看看皇后,总觉得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了,不过他没问,倒是自觉的摆弄医药箱。 长钰忍着异样,小心的伸进被子里,慢慢在被窝里摸索着陆扶摇的手,心里默念非礼勿视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孙太医把着脉,脸上一顿古怪,有惊奇、呆愣、不解,最后全都变成了然。 长钰还以为陆扶摇有事,有点着急的问道:“太医,驸马她怎么样子?” “驸马爷没有什么大碍,等迷香的药效过了就会醒来,不过她落了水,得仔细点,最好多用热水擦擦身子,免得着凉了。”帮陆扶摇看过病,孙太医自然知道她到底有多弱。 “这是自然。”听见没事,长钰不自觉的松了口气。 “不过……”孙太医面露难色,似乎很纠结。 “不过什么?” 孙太医示意长钰凑近点,小声说道:“驸马爷来葵水了。” 长钰:“……” 怪不得太医的脸色这么古怪。 “你们在说什么悄悄话呢?”皇后见他们在咬耳朵,以为是什么不能让自己听的,不由好奇的问道。 孙太医有小小惊愣,迟疑了一会儿才道:“驸马爷她肾亏了,老臣只是交代一些事宜。” 皇后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看着长钰的眼神有点揶揄。 长钰:“……” 女人肾亏,应该不是什么大事……吧? ... 第201章 给我一个解释 之后,孙太医又帮长钰号脉,确定他们两个人都没事之后,皇后才放心离开。 不过皇后前脚刚走,皇帝就后脚风尘仆仆的赶来了,看了看陆扶摇,知道她没有危险,便招手让长钰去了他的帐内。 一个黄昏的时间,发生了像聊家常一样平静,却又那么惊心动魄的事。这些事陆扶摇全然都不知道,但是秋画绝对快被吓傻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陆扶摇慢慢的恢复了意识,刚开始她还感觉脑袋昏昏沉沉的,眼皮子重得怎么也睁不开。 躺了好一会儿,眼睛终于可以睁开了,睁开眼就看见秋画一副比哭还要难看的表情,不由一愣,问她:“秋画,你这是怎么了?” 问完之后又发现不对劲了,秋画怎么在这? 看了看周围,发现自己身在营帐里,陆扶摇惊愣,她什么时候回来的?她不是在陪着太子去打猎么? 脑海里不禁回想起之前所发生的事—— 首先是受了太子之邀,陪太子和三皇子打猎,两人为了抢夺猎物,追着一头野鹿跑了,然后两位爷都跑丢了,大家都分开寻找。 再然后,她和长钰发现了太子的身影,紧追着那抹影子跑进了林子深处。直达一片湖时,那个影子不见了,她好像听见长钰说中了什么的话,随后飘来一阵香风,接着她就没有了意识,醒来之后就发现自己回来了…… 陆扶摇握着秋画的手摇了摇:“秋画,我怎么回来了?谁带我回来的?你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秋画悲怨的看着她,嘴往下一撇,表情比刚刚的更丑了,“爷,公主已经知道你女扮男装了,我们该怎么办?哇啊~呜呜呜呜呜……”说到最后,泪珠子猛掉着下来。 陆扶摇感觉受到了重磅一击,脑子一片空白,心跳也停止了跳跃,嘴里默默的念着:“不可能的!公主不可能知道的,这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她瞒着家里十七年,到现在还没有露陷,公主又怎么可能会发现了?就算她聪明绝顶,也不可能发现得这么快! 所以—— “这根本就不可能!”一个激动,陆扶摇猛地坐了起来,对着前面大喊。 正在吃饭的长钰被她吓了一跳,手一个哆嗦,差点就把碗给摔了。放下了碗筷,他冷静的转身问道:“什么不可能?” “咦?公主?”陆扶摇僵硬的扭过头,发现秋画不见了,倒是长钰正在吃饭,难道……那只是一个梦? “什么不可能?”没有得到回答,长钰再一次问道。 “呃……我做噩梦了。”陆扶摇眼睛看着别处,小小的心虚一把,不过那对她来说,的确是一个噩梦,不算撒谎吧? 长钰凤眸一眯,脸上似笑非笑。 其实他很想告诉她,刚刚她说的梦话他全都听见了,很想提醒她,她根本就不会撒谎,心思都摆到脸上了。想让她别装了,想让她承认错误,到最后却没有说出来。 这里不是长公主府,帐子也是不隔音的,所以现在也不是可以质问的时候。 “过来吃饭吧。” 这么说着,陆扶摇还真的肚子饿了,不由伸着舌头舔了舔,在舔到某个伤口的时候,下唇痒痒的,还带着点刺痛,不禁‘嘶’了一声,问道:“为什么我的嘴巴那么痛?受伤了么?” 长钰回头瞄了眼,看见粉色的下唇上有个红色的牙印,那是他给咬的伤口,都快结茧了。在这一瞬间,他有那么一丢丢尴尬,一丢丢内疚。 但是转而想到陆扶摇骗了他,他就心安理得了—— 他干嘛要为了这种人内疚?她是骗子!他二十年来洁身自好而保留下来的初吻,就这么白白送给了一个骗子!他都亏死了!咬她一下又怎么了?那也是她活该! “本宫怎么知道!”长钰睨了她一眼,然后转过身,看着满桌子的饭菜却胃口全无,干脆不吃了,直接走了出去。 陆扶摇不禁摸了摸鼻子,她好像没有得罪他吧?怎么好想很生气的样子? 饿着肚子的某人干脆不管了,等祭拜了五脏庙再说。不过她的脚刚沾地,秋画就跑了进来,直往她怀里扑。 “爷,你可终于醒了,呜呜呜……”刚刚公主告诉她,说她的爷已经醒了,她心里并不高兴,反而很想哭,很想很想。 陆扶摇被她哭懵了,心里想:怎么又哭了? “哭什么呀?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陆扶摇手轻扫着秋画的背,柔声安慰着她。 秋画抬起头,狠狠擦了擦眼泪,对着手指小声的说道:“爷,公主已经知道你女扮男装了,我们该怎么办?” 陆扶摇:“……” “这一定是梦,我再睡会儿,不用叫醒我。”呆滞了半刻钟,她就推开了秋画,翻身滚回被窝里,还用被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 秋画:“……这是真的,不是梦,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良久,陆扶摇才转过身来,露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表情来:“我也不知道……” ——原来这不是梦! 不是说梦都是反的么?陆扶摇觉得,她以后再也不会相信那些不靠谱的俗话了。 等冷静下来之后,她坐了起来,有些忐忑的问道:“公主是怎么知道的?他知道后有什么反应?” 秋画咬着下唇摇头,“不知道,今天他带着你回来的时候,直接问我是不是知道你是女子,不过好像没有大多的反应。” 因为他打算跟我秋后算账……陆扶摇默默地在心里补上一句。她就不信长钰真的会不生气,任何一个女子,发现自己的丈夫原来也是个女子后,都会生气的吧? “一定是在我昏迷的时候发现的,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啊?!”陆扶摇懊悔的挠着头,长长的乌发没一会儿就乱了。 “爷,就算你们中间没有发现别的事情,回来了公主还是会发现的。” “你这话什么事情?” 秋画想安慰她,却不小心说出了一个残忍的事实:“你来葵水了,还是公主告诉我,我才知道的。” 陆扶摇:“……”她现在真是连死的心都有了。 今晚,陆扶摇注定是失眠了,因为睡不着,一直在瞪大着眼睛,紧紧的看着帐顶,虽然周围都是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见。 她心里一直为那件事纠结,她想跟长钰解释,又想长钰主动问她,因为她没有勇气说,于是问题来了—— 如果主动解释,可以显得自己有诚意一点,但等长钰来找她,也许可以拖晚一点,毕竟她还没有想好说辞。 正纠结得厉害的时候,旁边背对着她的人突然问道:“陆扶摇,你还没有睡吧?” 也不知道是心虚还是害怕,陆扶摇感觉心跳停顿了,像是被紧紧的拧住。直到平复了下来之后,才“嗯”一声。 “我知道你女扮男装的事,给我一个解释。” “……为什么现在才问?” “夜深人静的时候,所有人都熟睡了,这不是一个说秘密的好时机么?” “公主说的是。” 两人一问一答,没有动过半分,就好像已经熟睡了一般,连那些话也变得虚幻了起来。然而是不是真实,只有他们心知肚明。 “呵呵……”陆扶摇忍不住闷笑了起来,居然选在这个时候聊秘密,总觉得有种偷偷摸摸的感觉,但确实是个好办法。 等狂跳的心慢慢平复下来,陆扶摇才开始解释:“我娘嫁入陆家六年,一直都没能怀上孩子,我奶奶又很讨厌我娘,一直在刁难她,甚至想用七出之条休了我娘……” 她的声音很平稳,轻轻的、缓缓的,像温暖的轻风,只是语气间还是有一丝压抑不住的颤抖。 “这六年内,我娘看着一个又一个小妾抬进来,心里也苦不堪言。直到第七年,我娘有孕了,我奶奶这才给她好脸色,但是奶奶对我娘的孩子怀有很大的祈望。” “陆家子嗣单薄,三个姨娘当中,就只有方氏生下了两个女儿,所以奶奶希望我娘能生下一个男孩,好让陆家延续灯火、后继有人。但是事与愿违,我不是男子……”说到这里,陆扶摇的眼睛开始酸涩了。 “我娘怕奶奶不喜欢我,也怕奶奶会休了她,所以对外撒了谎,说她生了一个男孩。所以,从我出生的那天起,我一直都在假扮男孩。” 陆扶摇自嘲的笑了笑,“我娘为了保住自己的地位,撒下了这弥天大谎,很自私吧?”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长钰翻身侧卧,在黑暗中看着旁边人的轮廓,继续轻声说道:“人都是自私的,但并不是每个人都那么残忍。你娘对你很好,但你奶奶对你娘很残忍。” 在陆家生活了这么久,刘素琴是如何对陆扶摇好,长钰都看在眼里。虽然刘素琴对不起女儿,其中也有弥补的可能,但是真心还是假意,长钰都看得出来。 至于为什么说陆奶奶残忍,其实这不是瞎说的。如果她不残忍,就不会逼得刘素琴出此下策,陆扶摇也不会身陷险境。 ... 第202章 有野猫** 陆扶摇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只能对他感激的笑了笑,尽管夜里太黑看不见。 “我倒是好奇,这件事是怎么瞒下来的?” “我是在外公外婆家出生的,听说那天娘回了娘家,不小心动了胎气,我就提早了三个月出生,所以父亲不知道。”这些事都是听娘亲说的,陆扶摇并不知道,干脆都抖出来了。 长钰不由想起了自己,他出生的那天,他父皇在征战,正巧也不在,结果被贤妃趁虚而入,他也顺理成章的被母妃假扮成女孩子。 其实他们两个人的命运都很相似,也许可能太相似了,所以才会被绑在一起的吧? “你还生气么?”陆扶摇心里有些忐忑,想了许久才终于敢问出来。 “刚知道的时候,的确很生气。”长钰翻身平躺,跟她一样,在黑暗中看着帐顶,尽管太黑什么也看不见。 ——那她可不可以理解为,现在已经气饱了,气够了? “那、那个,你能帮我保、保守秘、秘密么?”其实这话有点多余的,如果长钰不帮她保守秘密,她早就被扔进大牢里了,又怎么会还在这里,睡这么舒坦的床榻? 不过她心里很不安,她想听见长钰亲口答应,所以忐忑了半天,她还是问了。 隔了良久,清冽的声音吐出了两个字:“可以。” 陆扶摇像是放下了心里的石头,狠狠的松了口气,由衷的感激道:“谢谢。” 长钰有点复杂的看了她一眼,其实这没什么好谢的,他之所以答应,是怀有目的的,他还需要让陆扶摇来打掩护,而且在陆家过的日子太轻松了,他不想回皇宫。 想事情正想得入迷,突然听见了某些不河蟹的声音,长钰厌恶的皱了一下眉,然后用被子蒙住头,试图要将这些声音隔绝开去。 感觉手臂被人戳了两下,他掀开了被子,问道:“干什么?” “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了?”陆扶摇还以为自己幻听了,便想问问长钰,确认一下。 “听见了,只是猫叫而已,没事快睡!”皇宫里藏了很多秘密,在那里长大的长钰自然知道那是什么声音,但是他觉得,还是不要带坏小朋友的好。 “猫?这里是营帐,怎么会有猫?有人养了猫么?”仔细的听听,还真的挺像,不过有点怪异,而且声音貌似越来越大了。 “因为那是野猫!” “咦?林子里也有野猫么?可是怎么会跑进来了?也不怕被抓?” “因为想偷腥!” 陆扶摇想了想,觉得挺有道理,毕竟他们这里食物多,想跑进来偷吃也有可能。不过也不能任由它们胡作非为,因为实在是太吵了。 “大晚上的扰人清梦,而且这叫声怪渗人的,我还是去把猫赶走了吧。”说着,便要下榻了。 “不许去。”长钰迅速撑着起来,伸出长臂,精准无误的箍住陆扶摇的腰,用力往里一带,陆扶摇整个人就摔回榻上了。 “人家发-春你去凑合什么?好好躺着!”为了防止陆扶摇多事,长钰还跟她换了位置,让她睡里面,自己睡在外面。 陆扶摇认真的说道:“春天已经过了,现在不是发-春的季节了。” “……”长钰感觉额角青筋要暴起了,单蠢的孩子问题就是多! 以免陆扶摇继续问下去,而且他向来就不喜欢屈就自己的,于是下了榻,还不忘说道:“赶快去睡觉,我来对付猫。” “这不太好吧……”怎么能让公主亲自去赶猫呢? “闭嘴!赶紧睡!” 于是陆扶摇乖乖的躺了下来,盖上被子侧卧着,不过眼睛还是瞪得大大的。 长钰走到帐篷的帘子前,对着外面轻唤道:“梓凛。” 没多久,外面传来一声惨叫—— “啊!梓凛?三更半夜的不睡觉,你打我做什么?!” “你打鼻鼾的声音吵到我了。” 陆扶摇:“……?!” 长钰满意的走了回来,一边上榻一边说道:“行了,野猫被吓焉(萎)了,快睡吧。” “可是我刚刚听见纪平安的声音了,好像被梓凛打了,我想去看……” “立刻给我睡觉!”长钰一手掀翻了陆扶摇,把被子铺在她身上,然后卷吧卷吧卷成了春卷。 陆扶摇:“……” 第二天,两人都起得很早,倒是秋画和莫琴起晚了。 等了许久都不见两个丫头进来,陆扶摇干脆出去看看,正巧长曦也出了帐子,两人就这么对上了。 “哼!”长曦愤愤地冷哼一声,别过脸不看她,还对身后的丫鬟催促道:“快点收拾!本宫要出去散步。” 陆扶摇好奇的挠了挠后脑勺,总觉得她莫名其妙的,正想去旁边的帐篷看看,就见秋画和莫琴无精打采的出来,不禁吓了一跳:“你们昨晚没有休息好么?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秋画大大的打了个哈欠,眼泪水一下子就出来了,“昨晚也不知道是谁,半夜三更的大喊了一声,把我们给吓醒了,之后就睡不着了,一直瞪眼到天亮。” “不止,我好像还听到猫叫声了。”莫琴脸上还是那么镇静,不过还是掩不住疲惫,眼底的乌青也很显眼。 秋画诧异的道:“咦?还有猫叫?这里没有猫吧?” 此话一出,就见长曦脸色变得很难看,撩起帘子就会帐篷里了,她身边的宫女还疑惑的问她,还要不要出去。 “她这是怎么了?”陆扶摇无辜的眨着眼睛,她刚刚好像没说什么吧? “多事,快进来。”长钰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出来,长臂一伸就把人拐进去了。 早饭过后,太子和三皇子过来探望。 昨天他们最先知道长钰和陆扶摇出事,但还没来得及问清楚始末,就得在林子里搜查刺客,所以一直都很担心。 “扶摇,你脸色这么差?昨天没休息好么?是不是昏迷太久,到晚上就睡不着了?”三皇子带着点关心问道。 陆扶摇摇头,“没有,昨晚有野猫跑进来了,在我们帐子外面乱叫,被吵到了。”虽然不是事实的全部,但也是事实的一部分……嗯,不算撒谎。 “野猫?” “营帐里怎么会有野猫?” 太子和三皇子都十分诧异,在野外,野猫很少遇见,就算遇见了也不会跑进营地里啊。 “是啊,真是好奇怪,更奇怪的是,现在已经是秋季了,居然还会发-春。”陆扶摇摸了摸下巴,费解的想着这个想不明白的问题。 太子:“……” 三皇子:“……” 他们想,他们已经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因为昨晚的事情都听见了。 ——是的,没错,是听见了! 他们几个皇子公主的帐篷挨得比较近,不过因为男女有别,所以其实皇子和公主是分开两边的。 因为相隔在对面,这两位爷都是习武之人,耳力比较好,有什么风吹草动自然瞒不过他们。所以昨晚他们也被这“猫叫”给吵醒了,不过他们都很清楚,其实那声音根本就不是猫在叫! 虽说这件事大家都听见了,但都很默契的没有点破,也没有去拆穿,毕竟长钰旁边住的是几位公主,这可是家丑啊…… ——不过他们都没有想到,他们的大皇妹居然这么缺德,在人家兴致高昂的时候……跑去吓人。 太子和三皇子同时去看长钰,眼神里似乎在说:你家驸马怎么那么单蠢? 长钰挑眉:我告诉她的,你们有意见? 太子&三皇子:……你赢了。 “咳咳,我们还是说说昨天的事吧。”撇开尴尬,三皇子脸上渐渐变得严肃,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大皇妹,昨天我们分开之后,你们是遇刺了吧?” 虽然是问句,但语气里却十分肯定。 “嗯。”长钰的脸上一派轻描淡写,就好像遇刺的那个不是他。 “果然如此……”太子了然的眯了眯眼睛。 三皇子表面没有大多反应,心里却在发紧,桌子下的手也不自觉的紧捏住衣衫。众多兄弟姐妹之中,他和长钰的感情是最好的,知道自己疼爱的妹妹遇刺了,除了心疼之后,只恨自己居然没有抓住那个刺客! 不过他一向性子温和,所以没有那么暴戾,就算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也不轻易表达出来。 倒是陆扶摇,惊讶、震撼在上了完全表达了出来,她只知道自己中了迷香,却不想竟是遇到了刺客! 陆扶摇一直以来都平平安安的,哪曾受到过生命威胁?只要一想到自己差点归西了,她就一阵后怕。 “你害怕?”长钰一瞧见她这个怂样,就恨铁不成钢。 “嗯。”陆扶摇很没有骨气的点头。 长钰:“……”居然这么大方的承认了,害他都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 “呵呵。”看见他们感情这么“好”,三皇子心情也跟着好起来了。在知道长钰成亲的时候,他一直都不看好他们两个,但是现在看来,定夺未免下得太快。 太子问道:“那之后呢?你们是怎么脱险的?” “我们之所以能脱险,这还得多谢贤妃。”长钰带着点讽刺的笑道,然后简单的说了事情的经过。 知道真相的每个人都不禁唏嘘,尤其是陆扶摇,亏她一直都以为贤妃是个好人,却不想原来想害他们的人,竟然就是贤妃! ... 第203章 请妃入瓮 “这件事,与父皇说了么?”太子眉头紧皱,手指在桌面上一点一点,脸色变得很凝重。 “说了。” “那父皇是如何反应?”三皇子问。 “父皇相信我,却不相信贤妃会做出这样的事来,而且只有这些片面之词,还不足以作为证据。”长钰脸上无波无澜,但心里其实是有点埋怨皇帝的。 任何一个有雄心壮志、有抱负的男人,他们的心思永远都只会放在事业上,一直以来都只会以大事为重。而后院,他们是从来都不会理会的。 因此,无论他是否有心机、有智慧、有洞察一切阴谋的能力,他都会被女人拿捏着,特别是在处事方面。只要他宠爱这个女人,觉得这个女人好,那么无论这个女人说了什么话,他都会相信,即使女人犯错了,他也会原谅她。 ——明德帝和贤妃就是一个好例子。 明德帝被称为明君、仁帝,是因为他明察秋毫、以德服人。但他心怀的是天下,他没有那么多精力去管治后宫,所以从来都不干涉后宫的事,若不然他还娶皇后做什么? 所以,他一直都看不清后宫的那群女人。 在他眼里,贤妃一直都是贤良淑德的,做事也进退有度,他赐的封号“贤”就是对贤妃最好的称赞。只是他不知道,那些都是假的,都是用来讨好他的假象,后宫最不缺的就是伪装。 因此,当长钰说幕后凶手是贤妃的时候,明德帝是不愿意相信的——不是不信,而是不愿意。 枕边人从温柔贤淑的妃子,变成了阴险毒辣的凶手,任谁都很难以接受。何况还与这种人同床共枕了数十载,居然发现不了她的真面目。 作为在皇宫里长大的皇子和公主,他们已经看透了妃子们的伪装。特别是长钰,她作为后宫的“公敌”,可没少被那些女人开涮。 沉默了小许,陆扶摇见没有人先开口说话,便小心翼翼的问道:“那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办?” 长钰扬起一抹自信的笑,“我需要你们配合,来一出‘请君入瓮’。” 等太子和三皇子走了之后,陆陆续续有人来探望,毕竟长公主遇刺可是大事,无论是谁,都过来表示一番心意,至于是真心还是假意,这些就不探究了。 不过陆扶摇惊奇的是,贤妃居然也来探望她了。跟初次见面一样,还是那么的温柔,还轻声细语地叮嘱她,让她好好休息。 如果不是早已经知道,陆扶摇是怎么也想不到她就是凶手,就更别说是明德帝了。不过,她更相信长钰。 只要想到贤妃差点杀死了自己,陆扶摇就心里发寒,不敢看她、不敢跟她靠太近。 幸好欧阳赞那几个损友来了,贤妃为了避嫌也得早点离开,这才让她得以松了口气。 值得一提的是,虽然之前大家都闹得不愉快,后来也没有联系过,但是在陆扶摇有难的时候,他们总是会出口相助。尽管没有明说,欧阳赞和谢闵几个还是把陆扶摇当成了朋友。 于是,陆扶摇‘有难’了。 刚开始还关心她两句,但聊着聊着就变味了,最先是想约陆扶摇一起去狩猎、比骑射之类的。这本来是很正经的话题,但一说到马术,就不正经了,渐渐的往花姑娘那边想去了,还问陆扶摇什么时候去喝酒。 结果不用猜想,他们被长钰无情的赶出去了。 之后,长钰和陆扶摇在帐子里“静养”了两天,等“身体好点了”,便出去溜达溜达。他们最喜欢去有贤妃出现的地方溜达,其次就是去皇帝那里。 至于为啥? 长钰是这么解释的:“恐怕贤妃一早就对本宫起了杀意,这次没能要了本宫的命,她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所以我们要让她知道,我们活得多过好,再狠狠地刺激她,逼她再次动手。” 于是,他们每天都在挑战贤妃的耐心。 这一天,太子再一次邀约他们去狩猎,这次不是仅仅陪着、看着他打猎那么简单,而是要比赛谁猎得多。 陆扶摇被硬塞了一把弓箭,心里十分的复杂,她一点也不担心能不能打到猎物,反而为自己的小命而担忧——这次来根本就不是为了狩猎,而是为了那一出“请君入瓮”! “你……你真的有把握?”陆扶摇紧握着缰绳,不停的深呼吸,好让自己冷静点。 长钰笃定道:“放心,绝对能成,不会害你白忙活的。” 贤妃这么恨他,又怎么甘心放过他?加上这些天他们不停的挑衅,贤妃一定会按耐不住的,如今送给她这个机会,相信贤妃一定不会放过。 陆扶摇害怕得不停眨着眼睛,其实她大可不必来冒险的,但要她躲起来,让长钰孤身一人诱敌,她做不到。 而且长钰对她有救命之恩,她不能那么没有义气,大不了挨一刀! 眼看已经走到林子深处,长钰抬手做了一个‘停’的手势,说道:“出来吧,这么躲躲藏藏的,可不是大丈夫所为。” 顷刻,数十个黑衣人如鬼魅一般,从四方八面窜了出来,绕着圈将他们围在中间。 陆扶摇顿时头皮发麻,小心肝‘扑通扑通’的狂跳,因为害怕紧张,双手死死的握着缰绳,冷汗也不停的往外冒。 “陆扶摇,不许怕。”长钰轻声说道,虽在安抚着陆扶摇,眼睛却紧盯着那些黑衣人。 清冽的声音好比定惊丸,虽然不能说不害怕,但已经慢慢镇定下来了。 长钰明知故问:“是谁指使你们来的。” “你没必要知道。”站在最前面的黑衣人说着,就抽出了刀剑。他一动作,其他黑衣人也纷纷亮出了武器。 “好歹也得让本宫死得明白吧?” “如此,本宫便满足你!” 长钰丝毫不紧张,也没有半点害怕,许是因为太镇定而刺激到了贤妃,不用多久,贤妃就在林子里走了出来。 “长公主不愧是长公主,果然是‘第一女将’,陷入这般境地还能这么镇定!”贤妃咬牙切齿的说道,还用毒辣的目光瞪着长钰,似乎要在他身上瞪出个窟窿才罢休。 “那是,本宫最不缺的便是耐心。倒是贤妃娘娘,性子太急容易坏事,这下可不就暴-露了自己的真面目?”长钰欣然接受‘赞美’,还顺道讽刺了两句。 “哼!死到临头还嘴硬……”贤妃差点被气歪了鼻子,但想到对方已经落到自己手中,她又无比的得意:“长钰啊长钰,枉你聪明一世,如今竟这么愚蠢!遇到了刺客还敢不带侍卫出门,你是不怕死么?莫不成落水之后被水泡傻了?” 长钰回了一个冷笑,说道:“本宫身边是没有侍卫跟着,但并不是没有人保护。你也不想想,为何本宫敢不带侍卫,敢只身一人走进来!贤妃,真正愚蠢的那个,是你!” 话落,一个个士兵蜂拥而出,将黑衣人重重围了起来,有三个骑着马的男人走上前来,其中两个,就是来帮助长钰的太子和三皇子。 “陛下!”贤妃捂嘴惊叫了出来,心里也惊慌得不能自已。她千算万算,也算不到明德帝会亲自来抓拿她。 明德帝眼底尽是冰冷和失望,“贤妃,果然是你……” “果然?难道陛下一早就知道了?就连太子……和三皇子都知道了……哈哈哈……所以,这是你们所有人一起设的局?啊哈哈哈哈……” 直到现在,贤妃也看明白了,她惨淡的大笑,颇有点被揭穿而无所谓的意味,“不错,是我做的,早就二十年前,我就已经这么做了!”最后一句,几乎是用吼出来的。 “你说什么?!”明德帝心神一震,眼露狠绝,“二十年前……原来你二十年前就已经存了这点心思!长钰他做错了什么,你竟这么恨他?!” 贤妃的眼泪唰地流了下来,心里的癫狂和恨意也被激起了,反正皇帝已经发现了,她也跑不掉,干脆放-纵自己,将压抑已久的恨意发泄出来—— “他的出生本来就是错!敢问陛下,二十年来你可曾多看臣妾一眼?臣妾为你做了那么做,你都视若无睹吗?!” “你满心满眼的就只有他,那我呢?!我日日夜夜都盼着你来,可每年你来我的宫里的次数,都屈指可数!你让我怎么能不恨?怎么不恨……哈哈哈哈……” 贤妃嗤嗤笑着,最后仰头大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但她的模样却很悲伤。 擦了擦眼泪,自嘲的说道:“可笑我居然要跟一个公主争宠!不,不……后宫里的女人都可悲,争来争去,居然都争不过长公主,争不过你的女儿!哈哈哈哈……” “所以,你便要置他于死地?”明德帝从牙缝里挤出这么句话,满脸都是寒霜。 对贤妃,他是有那么一丝心痛,但更多的是失望和狠绝。 ——长钰是他的逆鳞,他不容忍任何人触碰! “对!因为他该死!”贤妃狠狠地瞪着长钰,那眼神,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 明德帝本来就暴怒在边缘,偏偏贤妃还不怕死,彻底惹怒了他,当下一挥衣袖,下令道:“给朕将贤妃拿下!” 贤妃当即也大喊道:“谁要是杀了长钰,本宫重重有赏!” ... 第204章 弟弟学坏了? 一声令下,林子里一片刀光剑影。 在众人拔刀的瞬间,梓凛已经从暗处跳了出来,太子和三皇子不约而同的使了轻功,一个呼吸的时间,三人将长钰和陆扶摇护在身后。 长钰也没有闲着,举起弓箭对准了黑衣人,一箭一个中。 黑衣人虽说武功高,但架不住明德帝人多,贤妃那边的人很快就败阵下来。 唰唰唰—— 一把把锋利的刀架在贤妃的脖子上,贤妃倒没有多慌张,在皇帝出现的时候,她就料到会是这个结果。 “呵呵……”不过到了这个地步,她反而笑了,笑得无比轻松。 “娘娘,得罪了。”两个士兵告罪一声,然后钳住她。 贤妃丝毫没有反抗,还十分的配合,被压着经过长钰的身边时,她停了下来,说道:“根据皇室律例,若是妃子残害皇子公主,最多受罚一顿,再被打入冷宫。长钰,我能杀你,你却不能杀我,最头来我还是活着。这一场是我败了,但我还没有输!” 说完,她就被推搡着走了。 长钰看着她的背影没有说话,他一直觉得贤妃可笑可悲,居然因为他而争风吃醋到这个地步,实在活得糊涂。但如今他发现,贤妃其实有一身傲骨,即使沦落成阶下囚,她也没有低下头过。 这么一个高傲的女子,为了帝王做到如此地步,怕是动了心、失了魂,可惜爱错了人…… 这件事牵起了小小的轰动,不过妃子争风吃醋实在太正常不过了,大家都司空见惯了,所以并没有人会在意。 解决了贤妃,秋猎也结束了,今年的狩猎跟以往一样丰收满满,不过过程就耐人寻味了。 回去之后,如贤妃所说,她被打入冷宫。 以明德帝疼爱长钰的程度来看,是杀她一千次都不够,但贤妃出自大家族,家里的势力不小,现在还不是发生冲突的时候,所以贤妃还不能杀,不过让她吃点苦倒是可以的。 而这些事,陆扶摇和长钰一个字都没在家里提过,还曾不止一次告诫秋画和纪平安,让他们都把嘴巴闭紧,就怕他们一时说漏了嘴,省得陆父陆母白担心一场。 不过陆扶摇最在意的,还是长钰。自此她女扮男装被揭穿之后,长钰话也少了,虽然他本来就话少。但是陆扶摇感觉得出来,他还冷淡了……虽然他从来都挺冷淡的。 总之,一切跟往常一样,但是又感觉跟以往不同。 不过中秋快到了,她也没有时间烦了,每天忙得像个陀螺,不停地转啊转,一直转到中秋节那天。 “把灯笼都挂起来,等等!怎么还没有绑绳子?没有绳子怎么把灯笼串起来?快绑!” …… “还有红绸带,都挂在树干上,不要挂得太密!” …… “桂花酒呢?桂花酒要搬进屋子里去!” …… “时间差不多了,都把灯笼点上吧。” 陆扶摇站在花园里,指挥着下人布置,不知不觉已经日落西山了。 秋画看着焕然一新的花园,说道:“爷,都该不多了吧?这个时候也快开饭了,我们先过去等吧,顺便休息一下。” “也好。”眼看都布置好了,先过去等等也无妨。 陆扶摇以为,她会是最早到的一个,却没想到父亲、母亲还有小弟比她更早。更没有想到的是,长钰居然也在,还陪着二老聊家常! 陆扶摇脸上的表情可以用惊奇来形容了,除了进宫,长钰出来的次数屈指可数,平时有事没事都窝在房间里,简直像极了冬眠的乌龟,天天都缩在龟壳里。今天难得“出壳”,不得不让人惊讶。 “扶摇,傻站在门口做什么呢?还不快进来?”陆正耀已经看在陆扶摇了,见她目瞪口呆的站在门口,不由觉得一阵好笑。 “啊?哦。”陆扶摇回过神来,一边走到桌子便坐下,不由好奇的问道:“你们刚刚在聊什么?怎么这么开心?” 陆淳康那总是没什么表情小脸,此刻挂满了笑意,说道:“在聊你们去秋猎的事。” 虽然小弟笑得这么开心,她很欣慰,但她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下一刻父亲就证实了她的想法,还毫不留情的揭穿—— “没想到咱们家摇儿居然会持弓打猎,虽然只是打到一只野山鸡,但总比没有的好啊,哈哈哈……”陆正耀拿手捂着嘴,笑得相当“含蓄”。 “呵、呵、呵……”陆扶摇真心笑不出来。曾有一段时间,她以打到猎物为荣,但现实却告诉她,只是一只野山鸡而已,真的没什么好得瑟的,于是她就彻底得瑟不起来了。 刘素琴暗暗拍了陆正耀一下,让他收敛点,陆正耀立刻停止了笑声,正色道:“咳咳,听公主说皇上还赏你黄金百两了,爹呢,就拿不出这么多了,但是一百两还是有的。” 说着,他从袖子里掏出一锭一百两的银元宝,“来来来,爹也有打赏,拿去。” 陆扶摇无力地去接过,露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谢谢爹……” “哈哈哈……” “呵呵呵……”长钰掩着嘴闷笑,颇有点偷笑的意味。 陆扶摇跟他挨得近,很明显就感受到了,不由幽怨的看过去,似乎在问:很好笑么? 长钰回以一个眼神,也似乎在回答她:很好笑。 “老爷,什么事笑得这么开心?不如跟妾身说说?”一道女声硬挤进来,众人回头看,正是姗姗来迟的方氏三母女。 “咦?三弟的手里怎么会有银子?爹,是你打赏的吧?我也要……”陆清妍小跑过去,抱着陆正耀的手臂,撒娇一样摇着。 陆正耀收敛了笑意,咳嗽两下清清嗓子,说道:“你三弟为了这中秋节,可是忙了好几天,你有出过力么?” 陆清妍撇了撇嘴,失落道:“……没有。” 陆正耀摊手,“所以没有奖赏。” “……” 陆清妍不甘心地选了个位置坐下,然后羡慕的盯着陆扶摇手里的银子看。 不得不说,看见二姐吃瘪,陆扶摇心里暗爽,至于她们为什么这么晚才来,她就不追究了,今天是中秋,不适宜找不痛快。 陆正耀看了看众人,难道用一家之主的口吻说道:“既然人都到齐了,便上菜吧。” 一顿饭,吃得还算和洽,至少陆清妍和方氏变得规矩了很多。 中秋节这天,大家一般都很早吃饭,因为饭后还要拜月、赏月、吃月饼,而赏月的最佳地方,自然就是后花园了,陆扶摇可是特意布置过的。 半空中,各种各样的灯笼顺着绳子连成一排排,将花园照得更亮。树桠上挂满了红绸带,显得特别喜庆。就连湖上也放了几盏莲花灯,将花园点缀得更加漂亮。 不过陆扶摇总觉得缺了点什么,她有点怀念以前的家了。在杭州的老家,院子里就种了桂花,每年赏月时,她和爹娘都会坐在桂花树下,旁边还会放着月饼、桂花糕和桂花酿。 可惜北方不宜种植桂花,所以今年是看不成桂花了。 陆扶摇倒了两杯酒,给长钰递上了一杯,“尝尝这桂花酿。” 长钰抿了一口,称赞地点了点头,“清香可口、醇和留香,还不错。” “十年的酒味道还算可以,我爹还有一坛三十年的,宝贝着呢,不过我怎么找都找不到,只能浅酌两杯解解馋。”说完,陆扶摇的酒杯已经空了,又添了一杯。 长钰轻笑,举杯浅尝一口,抬头见焕然一新的花园,赞叹道:“布置得不错,看来你花了很多心思。” “其实这些都是效仿花灯节的。”陆扶摇可不敢邀功,而且这些都只是简单布置一下罢了。 “花灯节?”在皇宫里生活了将近二十年的长公主表示,这个花灯节他没玩过,很感兴趣。 陆扶摇诧异,“你不知道?” “不知道。” “这样的话,你那二十年过得太无趣了。”陆扶摇不由感叹一声,然后继续道:“你真该出去逛逛,花灯节很好玩的。” 陆淳康听见他们说的话,便说道:“现在天色还早,花灯节还没开始呢。” 陆扶摇笑着拍了拍他的头顶,“我知道,一会儿要不要跟我们去玩?” 陆淳康眨了眨眼睛,过了半响才认真道:“我跟着你们去,会不会不太合适?” 陆扶摇:“……” ——她的弟弟竟然也会取笑人了,什么时候学坏的? “嘻嘻……”秋画站在后面,很不厚道的偷笑一声。不过看见陆淳康喝了一杯又一杯,不得不抽走他的杯子,告诫道:“四公子,酒尝两口就好了,再喝就得醉了。” “这酒是爹特意给我的,才放了两年,哪会这么容易醉?”陆淳康撇着嘴,作势就要抢。 陆扶摇干脆拿走了小酒壶,赞同道:“秋画倒是说得没错,你现在还小,不宜喝那么多酒,尝过味道就算了。” “诶诶!大哥,怎么连你也欺负我?”杯子被抽走也算了,连酒也要没收?小弟不高兴了。 “你这个小酒鬼!”陆扶摇妥协的倒下一杯,“只许再喝一杯……” “我不!”趁着‘哥哥’不注意,陆淳康抢过酒壶,然后撒丫子的跑了。 陆扶摇的内心几乎崩溃的:我的弟弟不可能这么调皮! ... 第205章 光明正大穿女装 陆淳康抱着酒壶,颠颠地跑到母亲那边去。 “爷,你就这么让他跑了?”秋画有些傻眼了,从什么时候起,那个温顺乖巧的四公子变得这么滑头了? 陆扶摇摇头失笑,却没有要去追的意思,毕竟今天是中秋,放任一下也未尝不可。 把酒对月,聊话家常,简直就算人生一大美事,但是总会有人不识趣,喜欢破坏美好。 “爹,我想去逛花灯节,让我和大姐出去嘛……” 正当享受之时,一道发嗲的声音划空而来,让陆扶摇不悦的皱了皱眉头。抬眼看去,就见陆清妍抱着父亲的手臂,一个劲儿的撒娇。 陆正耀许是被摇着无奈了,叹道:“女大不中留啊……去吧去吧,记得早去早回。” “谢谢爹!”陆清妍欢天喜地的抱了父亲一下,然后和陆清柔一起遁了。 陆正耀顺道一起问:“摇儿,你要不要也去逛逛花灯?” 长钰也扭头看她,脸上是无波无澜,但陆扶摇看得出来,他想去。 “想去?” “嗯。” “那便去吧。”陆扶摇笑了笑,转而跟父亲说一声:“爹,那我们也出去逛逛花灯。” 陆正耀朗笑一声,说道:“淳康,你也跟你大哥去,来到这京都之后,你都没出去过。读书是好事,但也有适当的放松放松,该出去走走了。” 陆淳康正吃着月饼,突然被“惊吓”了一跳,整个人都顿住了,两腮塞得鼓鼓的。等回过神来,他有点不好意思的说道:“爹,我就不去凑热闹了吧?而且我去了也是扫兴,都不打扰大哥和公主了。” 因为嘴里塞满吃的,说话有点模糊, “你要是怕扫兴,今晚纪平安和秋画任你差遣,你想去哪里玩,就让他们带你去,不想玩就让他们带你回来。”陆扶摇瞬间就想到了这么个馊主意,不过这也是唯一的办法了。 长钰明显是想去逛花灯节的,但自家的弟弟却不爱出门,这是两个极端。如果长钰逛过之后感到无趣,这倒好说话,大不了一起回家。反之,就得委屈了弟弟,所以兵分两路是最好的。 同样考虑到长钰的问题,陆正耀也赞同这个办法,“这个提议好,反正纪平安认得路,你若是玩累了,或者不想玩了,那就回来。” “天天窝在家里可不行,赶紧出去走走。”说着,陆正耀就要捧人了。 人家担心儿子整天出去浪,不爱回家。他倒好,反过来担心儿子不愿意出门了。 “啊?” “啊!” “啊?!” 三个人同时吃惊。 陆淳康是抗拒的悲叹,因为他不想出门,可能是自小就很少出门的原因,他对“出门”这两个字产生了抗拒。 而秋画和纪平安是悲愤加不愿意的哀叹,因为他们被人抛弃了,还被勒令跟着四公子! 那可是四公子啊! 最不爱出门的四公子! 跟着他还有得玩么?! 么! 如果是他们的爷决定的,他们兴许还有改变陆扶摇想法的机会,但是老爷也开口了,根本就不能改变他的想法啊! 于是…… 秋画和纪平安不怀好意的盯着陆淳康,活像是大灰狼盯着小绵羊。 “你、你们这么看着我做什么?”陆淳康艰难的吞了口口水,不好的预感越来越浓烈。 秋画双手合十,拿特别期待的眼神看着他,“四公子,咱们一起去玩吧?逛花灯很好玩的,保证让你乐不思蜀……咳咳!你会爱上逛街的!” “可是……”陆淳康悄悄的往后退。 看出了他的意图,纪平安上前挡在他身后,暗暗发力地推着他走,“事不宜迟,咱们还是快走吧!” 于是,可怜的小绵羊被两只大灰狼拐走了。 长钰看了眼笑得非常不厚道的某人,不由奇怪道:“你怎么不阻止?” 陆扶摇笑眯眯的说道:“为什么要阻止,多出门还能多点见识,这不是挺好么?” 长钰默默叹道:陆淳康摊上这么个姐姐,真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 “走吧,我们也出去玩玩。”说完,又对陆正耀那边交代一声:“爹,那我们也出门了。” “好。” “出门小心点,记得多带点银子。”走之前,刘素琴还不放心的叮嘱。 两人离开花园之后,先回了趟琼玉苑。 陆扶摇跨入门后就趴进了床底,然后艰难的将一个包袱拖出来。 长钰额头一突,十分不理解她这个作为:“这是什么?你什么时候塞进去的?”为什么他不知道! “哦,这是我偷偷买来的衣服,用来乔装的。”说着,解开了包袱,不停的翻啊翻。 “拿点银子不就够了?还乔装什么?”长钰鄙视的瞥了一眼,然后就瞥见了一件男装……真是准备得够齐全的。 “你觉得我们就这么出门,真的没问题吗?”陆扶摇眨了眨眼睛,眼里满满是不赞同,“长公主和大驸马一起逛花灯啊,这是一件多么令人惊讶的事情?何况将身份衤旦露出来,也玩得不尽兴吧?” “原来你是有预谋的。”长钰眯了眯眼,倒是没有反对了。 陆扶摇买了好几套衣服,不过都被她弄乱了,因为买的时候有点做贼心虚,所以是一通乱塞得,她得一件一件的分开,然后配搭成一套。 “呐,你穿这套。”分好之后,陆扶摇将一套浅蓝色的衣裳推了出来。 “男装?”长钰眉头抽搐了一下,心里犹豫着要不要换,万一他换上之后,陆扶摇认出他是男子可怎么办? 陆扶摇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然后认真的说道:“像你这么高大的姑娘,估计这世上也没有几个了,你不假扮成男子,会很容易被认出来的。” “……”他本来就是男子,何须假扮? “快点吧,去晚了就不好玩了。”说着,陆扶摇当着长钰的面前,毫无避忌地将腰带解下来。 长钰呆滞了半响,反应过来后,立刻拿手挡着眼睛,结结巴巴的呵斥道:“你、你换衣服……也、也不看看有没有人在么?怎、怎么能这么随便,就地换衣服!” 陆扶摇无语道:“这里好像也是我的房间吧?怎么就随便了?而且,大家同是女子,你有的我也有,不就被看一下么?又不吃亏,有什么问题?” ——有很大的问题好么! 长钰在心里咆哮着,最大的问题就是,他是男的! “莫琴,进来为本宫更衣!”长钰铁青着脸,颇为咬牙切齿的喊了一声。拿起了桌子上的男装,快速躲进屏风后面,干脆来个眼不见为净。 陆扶摇无语的抹了把脸,不就换个衣服么?反正大家都是女子,何须遮遮掩掩? 在外面等候的莫琴,听见主子带着怒意的喊声,顿时感到莫名其妙。等她推门而入,看见几近半衤果的陆扶摇时,瞬间明白了怎么一回事。 可怜她主子前半辈子都没见过女人……的衤果体,第一次看见,难免会害羞的,所以原谅他吧! “他就在屏风后面,你去帮帮他吧。”陆扶摇被看了也不介意,还一心觉得长钰没穿过男装,不会穿,让莫琴去帮他。 “好的。” 片刻,等两人都换好衣服后,看到对方的恢复应有的模样时,皆愣在当场。 陆扶摇不再是那个娇小、瘦弱的小公子,而是清丽脱俗、漂亮的姑娘。 她本来就是南方人,自然有着南方女子的婉约。本是多情的桃花眼却充满了天真,白嫩的皮肤更显得她年纪小,活脱脱一个不解世事的小姑娘。 而长钰呢,从那个魁梧的公主,转变为高大英俊的翩翩佳公子。 北方的五官比较立体,显得他比较清冷。斜飞入鬓的长眉,细长漂亮的凤眸,再加上高挺的鼻子……原本雌雄莫辨的的模样,在穿上男装之后,将他的英朗衬着更加明显。 “你……”陆扶摇愣愣的看着他。 “我、我怎么……?”长钰心跳轻微的加速,开始忐忑了,就怕她会认出自己是男子。 莫琴也有一刻紧张了,心里暗暗盘算着,要不要趁陆扶摇不注意的时候劈晕她。 在这万分紧张的时候,陆扶摇忽然摇着头,啧啧有声道:“没想到啊没想到,你假扮男子居然比我还像!” “……” “……” “对了莫琴,麻烦你帮我梳头,这个我可不会。”陆扶摇捧着及腰的长发,颇为无奈,她当了假小子十七年,即使是简单的束发也梳不好,发髻都更别指望她会了。 呼—— 紧张的两人同时松了口气。 陆扶摇自觉地坐在梳妆台前,莫琴便走了过去,拿起木梳一下又一下的将头发理好,然后妙手一挽,再用簪子固定好,一个简单的发髻就弄好了。 “莫琴,你的手真巧。”陆扶摇看着镜子啧啧称奇,以前看娘亲梳发的时候,就觉得很难。 “熟能生巧,这些婢子都做熟悉了。” “那是你谦虚。” 突然肩旁上被拍了一下,陆扶摇被吓得回头。 长钰斜眼看她,略嘲笑的说道:“臭美够了吧?够了就起来,我还没梳头呢!” “……”陆扶摇只好站了起来,让开了位置。 莫琴偷笑,准备梳头的时候,就被镜子里的两个人惊艳到了。 好一对金童玉女! ... 第206章 娘子,为夫帮你润颜色 恢复了正常的装扮,前门是不能走的了,所以只好从后门溜出去。 以往一入夜就静悄悄的街道,如今却张灯结彩、热闹非凡。因为满大街都是人,生怕会走丢,他们不得不手拉着手。 陆扶摇走丢了倒没关系,反正她认得路,但长钰就不同了,他虽然是京都人,却甚少出门。如果问他皇宫的路,他还可以倒着背,但京都城的路却一条都不认识,比陆扶摇这个外来人还要知之甚少。 走在繁华的大街上,长钰的人被拉着走,魂却被路边的小摊吸引着。 他在皇宫呆了二十年,什么奇珍异宝都见识过,独独是这些民间的小玩意,是他从来都没有见过的。这些东西都不值几个钱,但是手工都很精致,他觉得很有趣。 长钰已经过了玩玩具的年龄了,不过因为没有见过,所以感到很新奇,不由多看两眼。 而拖着他的陆扶摇,走着走着感觉身后的人不想走了,便回头看看,结果却看见长钰一脸新奇的盯着人家……的小摊,盯得人家老板都不自在了,不由失笑道:“你喜欢捏泥人?” “嗯?”这是捏泥人? 长钰心里默默记了下来,回头见陆扶摇笑眯眯的,以为她在取笑自己。毕竟他都二十岁了,而这是小孩子才玩的,于是‘哼’了一声,说道:“本宫……本公子怎么可能喜欢这些玩意儿!” 嘴上说着不喜欢,脚却不肯移开,真别扭啊…… 陆扶摇笑笑不点破,转而问老板:“老伯,这泥人多少钱一个?” “六个铜板。”小摊的老板是个老翁,长得慈眉善眼的,笑起来很可亲。 “那……”陆扶摇将小摊上的泥人都挨个看一遍,然后挑两个比较相衬的泥娃娃,一男一女正好配成一对。 “老伯,我要这两个。” 长钰嘴角一抽,鄙视道:“你都多大了,还玩泥人?” “我喜欢!”陆扶摇抱着两个娃娃不撒手,她就是幼稚又怎么地? 老伯见她喜欢,便提议道:“姑娘这么喜欢,不如和你相公捏一个吧?以往来买泥人的夫妻都喜欢捏一对。” 被当成夫妻的两个人转头对望,不约而同的打量着对方。 旁边的人长得高大英俊,又有才华又有学识,如果不是知道他是女的,陆扶摇也许会倾慕他。可惜,他就不是个男的。 想到这里,失望的感觉油然而生。转而又觉得自己荒唐,她怎么能将公主当成男子呢?公主又怎么可能是男子呢? 而长钰的心里也很怪异,他打量着对方,不由自主的将她当成自己的妻子。 长相还过得去——那是因为美人见得多了。 性格也够温和——主要是能迁就他! 还会精打细算,懂得过日子——算账那是扛扛滴! 如果她来当自己的妻子,还勉强凑合。 当他“勉强”接受的时候,猛然看见陆扶摇失望的表情和抗拒的眼神,心里没由来的怒了。难道她在嫌弃自己?他还没嫌弃她呢!她凭什么嫌弃自己! 其实,她根本就没有将自己放在眼(心)里吧! 想到这个可能,长钰心里闷闷的,好歹自己也救了她一命,怎么能这么忘恩负义! 于是,一时冲动之下,他喊道:“老伯,就捏一对,照着我和她的样子捏!” 陆扶摇猛然抬头,震惊的看着他,实在不明白这是何故。 瞧她这副模样,长钰心情好点了。 ——哼!让你忘恩负义,让你没良心没心肝,本宫就要你这死丫头将本宫铭记于心! 见老伯取出彩泥开始捏了,便问:“老伯,这个要捏多久?要是时间长的话,我们先过去走走,一会儿来取。” “诶,这个很快的,请公子稍等片刻。”说话间,一个泥人的模型已经捏好了。 长钰想,反正等等也无妨,便看着老伯捏。 老伯的手艺很娴熟,捏个三两下,泥人的身体已经捏好了,然后是用小刀刻模样。长钰那曾见识过这点手艺,顷刻就被吸引住了,还看得聚精会神。 只见小刀在泥人的脸上刻了几刀,再稍微修改一下,两个神似的泥娃娃便做好了。 两个娃娃跟他们很相似,无论是衣服、头发还是模样,都是照着他们现在的样子捏的。特别是那眼眉,连神情都像了个三分,简直要服了! “来,拿好了。”老伯将泥娃娃直接交给陆扶摇,笑得那叫一个高兴。 “谢谢。”陆扶摇伸手接过,看着神似自己的娃娃,心里有那么点欣喜,也有那么点复杂。 长钰被她的模样取悦了,干脆掏了一把铜板,数也不数就放下走人。 “公子等等!”走了两步,老伯追着上来将铜板还给他,“公子,您给多了。” 长钰:“……”他还是第一次遇到嫌钱多的! 转头见陆扶摇看着娃娃失神,突然想问问她的感受,却装作不在乎道:“刚刚不是很喜欢的么?怎么?买了之后觉得无趣了?” “不是,你有没有觉得很奇怪?”陆扶摇举着泥娃娃,仔细的打量着。 “哪里奇怪了?” 陆扶摇看了看周围,见没有人注意到他们,把头凑过来小声说:“我们都是女子啊!你不觉得捏一对娃娃很奇怪么?”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长钰鄙视了她一眼,捏个娃娃怎么就奇怪了? “老伯说,那是人家夫妻才捏的,我们又不是。”娃娃是捏得很好看,但心里的怪异感却越来越浓烈了。 这会儿长钰终于听明白了,敢情这丫头是把他当成了女子,然后又被人当成夫妻,心里不乐意了啊! ——就好比他讨厌断袖! 心里的郁闷瞬间烟消云散,心情由阴天转为晴天,长公主大手一挥,毫不介意道:“有什么关系?谁说一定要是夫妻才能捏的?” 说到这里,他抽走了自己的那个,继续道:“而且这个是我的,我得拿回去。” “说得对。”反正不放在一起,就不会觉得怪异了。 然后,刚刚被抽走的泥娃娃又被塞了回来,不等她问,长钰便说:“莫琴不在,东西你拿。” “……” 莫琴是长钰身边的大红人,老百姓兴许不认识她,但认识她的达官贵人、高官子弟却不少。为了避免在街上遇到熟人,长钰没有让莫琴跟在身边。 莫琴不在身边,东西就没人拿着了,至于谁来当这个苦力……反正不会是长钰。 陆扶摇看着手里的娃娃,默默念道:人家是公主,人家身份高贵,人家有个当皇帝的爹……我不计较! “走吧,我们去那边看看。” 看着陆扶摇敢怒不敢言地憋着一张脸,长钰心情愉悦地走在前头。 街上有这么一对男女,男的俊、女的俏,走在一起简直就是一对璧人,路过的人们总会忍不住多看两眼。不过他们一个满脸不开心,一个却高兴得笑容不断,简直就是两个极端,这导致被看在眼里的人误会了…… 在经过一个小摊时,卖胭脂的大娘拦住了长钰,“这位公子,你看你娘子那小脸皱的,闹别扭了吧?来,买盒胭脂去哄哄她,女人啊,很容易哄的。” 手里被硬塞了一盒胭脂,长钰第一想到就是还回去。但想了想,他犹豫了,有点想看看陆扶摇收到胭脂后的表情,毕竟她用不着…… 咳咳!让她一个人拿东西似乎不太厚道,送盒胭脂给她,应该也算是补偿了吧? 陆扶摇正在发呆的时候,一只手跳进了她的视线内,还拿着个小盒子左右摆动。 “要不要我送你胭脂?”手的主人傲慢地抬起下巴,往下看着她的眼睛似乎在说:我这是好心好意要送你礼物,你真的真的真的好意思拒绝么? “噗!”陆扶摇看着他好一会儿,忽然就笑了,还腾出一只手捂嘴,另一只手将娃娃贴着肚子抱着,然后蹲下来,差点笑得胃痛。 “你笑什么?”长钰觉得他被取笑了,笑容也垮了。 陆扶摇对他勾了勾手指,等他也蹲下来之后,咬着耳朵小声说:“貌似只有你才用得着吧?” “……” 要知道长钰现在穿着男装,而且他装男人太像了(根本就不用装),陆扶摇不由自主的把他当成了男人(他本来就是)。只要想到他一个大男人抹胭脂,她就觉得好笑。 长钰的脸色逐渐发黑,这还真让她说对了。因为长公主的身份,若是参加隆重的宴会,他就算再不愿意也得抹点脂粉,要是把胭脂买了回去,估计也只要他才用得着…… 但是,长公主殿下又怎么会吃瘪呢? 看着陆扶摇素面朝天的小脸,他忽然露出一个倾国倾城的笑容,笑得陆扶摇心里发渗。 “你、你笑什么?” “娘子的脸色太苍白了,来,为夫帮你润点颜色。”长钰打开了盒盖子,挖了点胭脂就往陆扶摇的脸上抹啊抹。 抹完了一边脸,继而又抹另一边,还堂而皇之的说道:“这边的也要,要对称!” 陆扶摇盯着长钰的笑颜,整个魂都神游了,只能任由他胡来,脑海里不禁的想道:这要是个男人,绝对是妖孽啊! 于是,街道上多了一道风景—— 一对样貌绝佳的男女蹲在路边,英俊的男子在为美丽的姑娘抹胭脂…… ... 第207章 你个吃货! “哎哟公子,胭脂可不是这么抹的!”卖胭脂的大娘看不过眼,上前就将陆扶摇拉起来,阻止他继续“丑化”人家。 “啧啧啧,夫人的模样长得真俏,这么好看的小脸也糟蹋,亏你也舍得。”大娘掏出了手帕,轻轻的将陆扶摇脸上的胭脂擦掉,一边替她惋惜。 长钰放下了盒子,摸着鼻子小声嘀咕着:“本宫怎么就‘糟蹋’她了?本宫亲自为她上妆,是她的福气。” “老板娘,谢谢你啊,还是我自己来吧。”陆扶摇有点弄不懂这大娘的意思,而且她不太喜欢跟陌生人接触,便迟疑的伸手,接过手帕自己来擦。 “客气什么。” 大娘挥着手,笑得那叫一个欢喜,似乎很喜欢有礼貌的人。瞧见陆扶摇的大花脸,她干脆把人拉到小摊后面,让她坐在凳子上。 “夫人别擦了,再擦就把脸擦坏了。来来来,我帮你补补妆容,不过得先把胭脂洗掉……”说着,将水囊里的水倒出来,打湿手帕再帮陆扶摇擦脸。 “老板娘,不、不用了,我从来都不画妆。”陆扶摇摆着手,下意识的拒绝。 正在准备脂粉的大娘动作一顿,有点尴尬了,随后瞪了她一眼,说道:“有哪个女人不爱美,有哪个女人不爱画妆的?!” 长钰附和的点头道:“就是,别管她,就给她画一个。” 话音未落,他已经走到陆扶摇身后,双手轻轻地搭在她肩旁上,陆扶摇就动弹不得了。 长钰低下头,带着点捉弄人的兴奋,在她耳边轻声说道:“别乱动啊,乖乖画好妆,本宫就放了你,或者本宫给你画个大花猫也行。” “没想到长公主竟然也有这么幼稚的一面!”陆扶摇微微侧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公主尊贵就不能惹了啊!公主了不起啊! “过奖。”将陆扶摇拖了下水,长钰的心情实在太舒爽了,一点也不介意被说成幼稚。 看看他,为了完成霸业忍辱负重,连妆都画了,而她呢,明明就是个女人,居然不画妆,这太过分了! 所以必需要拉她一起画啊! 顾着说话的两人,根本就不知道这个举动有多暧日未。脸颊贴脸颊,还咬着耳朵说悄悄话,赫然就是两夫妻在耳鬓厮磨。 大娘见他们这么“恩爱”,不禁乐了,“公子和尊夫人感情真好,不过这是在大街上,咱注意点好吧?有什么话要说的,回家再说。” “咳咳!”长钰慢悠悠地抬起头,然后若无其事的看看周围。 陆扶摇则是低着头,无聊的玩着手指。 这反应在大娘眼里,就是不好意思,害羞了。不过她只是笑笑不说话,省得他们尴尬,还自以为是帮了他们。 “来,画妆吧。” 抹粉、涂脂、画眉、点唇。 一刻钟的功夫,妆已经画好了,陆扶摇握着一小面铜镜,看得口瞪目呆。 这、这、这真的是她么?! 不止是她,长钰也暗暗吃了一惊。 如果说,素面的陆扶摇是清新干净的俊秀姑娘,那么画了妆的她,就是人比花娇,添了几分灵气的落尘仙子。 “怎么了?被自己的模样吓到了?”大娘收拾着东西,不忘打趣道。 “嗯,真是被吓到了。”陆扶摇摸着脸,有点不敢相信,镜子里的人就是自己。 她动,镜子里的人也动。她惊讶,镜子里的人也惊讶。她苦涩的笑,镜中人也是……原来她也可以变得这么漂亮。 此时此刻,她感觉自己终于像个姑娘了…… “哇,你看,那个姑娘变得好漂亮。” “是啊,比刚刚好看多了。” “那一定是因为画了妆!” “对,我觉得也不是很漂亮。” “切,我看你们是嫉妒人家吧?” 听见旁边的窃窃私语,陆扶摇这才知道自己被人围观了。 在大街上画妆,路过的行人多少都会看上两眼。但事实上,以陆扶摇和长钰的相貌,一早就吸引了一大票人的目光,何况他们还那么明张目胆的“秀恩爱”。 长钰忍了又忍,终于忍不住抽走了陆扶摇手里的铜镜。“别臭美了,我们得走了。” 他想走,被围观的目光让他很反感,特别是那些女人的目光。 “老板娘,她刚刚用过的东西我都买了,帮我把这些都包起来。”说着,一手将陆扶摇拉了起来。 “诶,好。”大娘取出牛皮纸,然后将东西都收拾了。 陆扶摇原本还想阻止,她不会画妆,也不想画妆,即使买了也不会用。但是她用了别人的东西,总不能不买,所以忍了下来,眼睁睁的看着脂粉盒一个个叠好,然后被牛皮纸包住。 “老板娘,你这胭脂水粉怎么卖?”一个姑娘前来问道。 大娘一脸欣喜,但是她还要打包东西,没空招呼客人,只好匆忙的说了句:“胭脂和香粉价钱都不同,姑娘先看看有什么喜欢的,一会儿我再跟你说说。” “老板娘,这盒口彩我能打开看看吗?”又一姑娘凑了上来。 “可以可以。” “老板娘,胭脂还有没有其他颜色?” “有有有。” “老板娘……” …… …… 姑娘们蜂拥着上去,几乎要把大娘给淹没。 长钰手疾眼快地陆扶摇拉了出来,两人对视一眼,不禁笑了。 “没想到在这里画个妆,居然能拉到这么多客人。” “女人啊,就是这么爱臭美……”顿了顿,拿眼打量陆扶摇几眼,“你也是。” 陆扶摇鄙视的回了一眼,“说得你好像不是女人似的。” 长钰笑而不语,在心里默默补上一句:我本来就不是女人。 “公子,夫人!”还在小摊那边的大娘对他们挥了挥手,“东西都包好了,但是我这边走不开,能麻烦你们过来取么?” 长钰走过去,姑娘们纷纷羞涩地让开了位置。 “多谢老板娘。” “其实是我多谢你们才对,不然怎么能招到这么多客人呢?来,多送你两盒脂粉。”大娘豪爽地把盒子塞进陆扶摇手里,根本不容别人拒绝。 “这……” “老板娘送你的就收下。”长钰顺手把包裹塞进陆扶摇怀里,然后极其自然地再次道谢:“多谢,那我们就先走了。” 走之前,老板娘还吆喝了一句:“诶,下次再来光顾啊!” “天呢!那位公子长得可真俊。” “是啊,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俊的男子。” “可惜已经娶妻了……” …… “噗!”陆扶摇听着身后的议论声,忍不住捂住嘴笑了,“她们居然真的把你当成男子了,哈哈……” “……”他本来就是! 中秋节最常玩的、最传统的就是猜灯谜,猜对了便可赢得奖品,最大的奖品往往就是那个又大、又漂亮精致、又独一无二的大灯笼。 每年陆扶摇都会猜几个灯谜,但今年除外,原因是这游戏在皇宫也盛行,所有的谜语长钰都会,玩起来也没有意思。 何况皇宫的奖品比民间的有意思得多了,最大的奖品也是个灯笼,那个灯笼是放在水里的,还会转,按下机关还能放出烟火。 所以长钰根本就提不起兴趣,加上陆扶摇的手也拿不了奖品,尽管她买了个小篮子来装东西。 跳过了猜灯谜环节,两人便满大街走走——偶尔看看杂耍,欣赏挂满灯笼的大街,瞧瞧小摊子上的精致小物件,再尝尝各种各样的小吃…… “怎么样?馄饨好吃么?”陆扶摇双手撑着下巴,笑眯眯地看着对面的人吃。 咣当—— 长钰放下了勺子,然后掏出手帕,慢条斯理地擦着嘴,“我说,你就一定要这么看着我吃么?害得我连一点食欲都没了。” 看着那只剩下汤水的碗,陆扶摇的嘴角忍不住抽搐,没有食欲你怎么还能全吃光? 然而,他刚说完没有食欲,这会儿又喊道:“老板,再来一碗馄饨。” “……你该不会又想带回家吧?” “是啊,有问题么?” 陆扶摇心里在咆哮:非常有问题好么! 篮子里面,有豌豆黄、驴打滚、艾窝窝、芸豆卷儿、糖火烧等,这些都是长钰吃剩下的,他每买一份都只咬一口,其余的都塞进陆扶摇的嘴里了。而剩下的这些,足足装满了半个篮子。 陆扶摇哀嚎:“大爷,篮子快装不下了,而且馄饨有汤水,带走不方便啊。即使是带走了,还得把碗还给人家,这又何苦呢?” 长钰鄙视道:“连碗也一起买下来不就行了?” 陆扶摇上前握住了他的双手,一个劲儿地眨眼睛,试图想博同情,“大爷,您要是想吃,咱回家做不就好了?何必要带回去那么麻烦呢,您说是吧?” “也对,看在你这么可怜的份上,本大爷就不要馄饨了。”长钰慢悠悠的抽出手,然后拍了拍她的脑袋,“不过你得亲自下厨。” 陆扶摇的笑容瞬间垮了,“我不会煮啊。” “不会就学啊。” “……”陆扶摇眼睛转了转,讨好道:“不如这样,我请你吃冰糖葫芦来抵还吧?” “冰糖葫芦?那是什么?” ... 第208章 姑娘,敢问芳名? 什么是冰糖葫芦? 那就是——在大街上,总有人托着一个捆着稻草的大竹竿,上面插-满一串串红通通的果子,还一边走一边大声吆喝:“卖冰糖葫芦咯!” 这是整个中原的人都知道,估计只有长公主不知道…… 不,也许是整个皇室都未必有人知道。 陆扶摇抹了把脸,将介绍缩短缩短再缩短,最后缩成了精辟:“吃的。” “……”长钰伸出了魔爪,毫不怜惜地捏着那白嫩嫩的脸,“我当然知道那是吃的了,你当我是白痴啊!” “诶诶诶……大爷饶命,大爷饶命!”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为了解救自己的脸,陆扶摇只好连忙求饶。 “嗯哼!”长钰顺带捏了几下就放开了,这么白嫩的脸居然没有几两肉,一点手感都没有! “你要是想吃,我一会儿就帮你买,不过可能要等些时间。买糖葫芦的都喜欢周围走,得遇到了才能买,现在我们先去放天灯,怎么样?” “不行,你现在就得给我找!” 长钰掏了几个铜板放在桌子上,再说一声:“老板,结账。” 陆扶摇:“……”以前她怎么没有发现,原来长公主这么贪吃? 两人边走边找,结果找了三条街都没有找到。 “奇了怪了,以前随时都能见到,怎么今天怎么找都找不到?”陆扶摇挠着脑门,实在是不解。 长钰拍了她一下,指着一个方向问道:“那个是不是?” “嗯?”陆扶摇随着他指着的方向看去,眯着眼看了许久,才道:“那么远的你都能看到?真厉害!” 长钰不置可否,会武功的无论是视力,还是耳里都比较好,不过他不打算解释。 “那我现在就去买,你站在这里不要乱跑。”陆扶摇叮嘱了几句就走,不会她刚转身,衣领就被人拉住了。 “我现在改变主意了,不想吃了。” “为什么?” “我不跟小孩子抢吃的。” “……” 长钰见她那想笑不敢笑的模样,很优雅地翻了个白眼,“想笑就笑吧。” 于是,陆扶摇很给面子的笑了出来:“啊哈哈哈哈哈哈……” “谁跟你说那是小孩子才能吃的?”等笑够了,她才问。 长钰挑着眉,没有说话。 他刚刚就看见一群小屁孩,里三圈外三圈地围着那卖什么葫芦的人转,真当他是傻啊? 陆扶摇叹气道:“好吧,小孩子确实都喜欢吃,不过我也喜欢,你要是不吃,我给自己买算了。” “不许买,我现在想放天灯了。”长钰长臂一伸,搂着她的肩膀硬是要换个方向走。 “……” 放天灯也是中秋的传统之一。 据说,向天灯许愿,可以实现愿望。 但是,更多人喜欢在上面写下愿望和祝福,让天灯带上天空,希望天上的神仙可以看到,那么祝福一定会带到,愿望也能实现。 陆扶摇带着长钰去买天灯,不过人有点多,长钰不喜欢挤,所以只能是陆扶摇去买。 走之前还不忘叮嘱两句:“我现在去买天灯,你就站在这里等我,不要乱跑。” “行了,我又不是小孩子!”就算是有事,出事的那个也不可能是他啊! “好吧,篮子你拿着。”说着,就将篮子递了过去。 长钰看了看篮子,又看了看陆扶摇,嘴角有点抽搐,“你居然敢让本宫提篮子?” 陆扶摇撇撇嘴,干脆将篮子放在他脚边,“不拿着就算了,但是也得看着,别让其他人顺手牵羊牵走了。” 长钰无奈道:“谁会稀罕这破篮子啊?赶紧去!” “知道了!” 眼看某人有发怒趋势,还是先走为妙。 买天灯的地方大概就一百多步远,陆扶摇干脆提起了裙摆,小跑着过去。 习惯了穿男装,忽然之间换上女装实在是太不适应,所以尽管是提着裙子,脚下没留神还是小心踩住了裙摆,然后整个人华丽丽的往前扑去…… “呀!” 陆扶摇害怕的闭上了眼睛,但是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痛,反而是撞进了一个温暖的怀里,还散发出清新的气息。 “姑娘,你没事吧?” 温润的嗓音从头顶上响起,如沐春风一般,一听就知道是个谦谦君子。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陆扶摇总觉得这个声音有点熟悉,于是抬头一看……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这、这、这…… 为什么世间会有巧合呢? 为什么遇见谁不好,非得要遇见三皇子呢?! 三皇子见这姑娘瞪大了眼睛,惊讶的看着自己,不由觉得一阵好笑,“姑娘,你没事吧?莫不是撞坏了?” 说着,竟伸手贴在人家的额头上。 “啊?啊!没、没事。”陆扶摇错开一步,避开了三皇子的手,心里又是惊慌又是庆幸。 惊慌是遇到了熟人,而庆幸是这个熟人没有认出自己。毕竟她换了女装,又画了妆,估计连她娘亲都认不出来。 陆扶摇慢慢镇定下来了,别扭地行了个礼,说道:“刚才多谢公子出手相助,小、小女子还有事,得先告辞了。” 说完,她快速转过身,准备闪人。 “等等!”三皇子连忙拉着她的手,“姑娘,这一别恐怕以后再也见不着了,不知在下可否唐突的问一句,姑娘家在何处?还有芳名是什么?” 陆扶摇被拉着的瞬间,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被激起了,默默祈祷着千万不要让他认出来! 等听见他的话之后,心里默默回答:家是长公主府,名字叫陆扶摇。 只是她能说么?她不能说!也不敢说! “可否请公子放手?”陆扶摇低着头不敢抬,还不停的转动手腕,希望能挣开三皇子的桎梏。 “你若是告诉我家在哪里,名字叫什么,我就放开,怎么样?”三皇子笑眯眯的说道,丝毫没有要放开的意思。 ——大爷!您老就放了我吧! 陆扶摇真是欲哭无泪,她只是想去买个灯而且,咋就这么倒霉遇到三皇子呢? 遇到也就算了,但是三皇兄你可是谦谦君子啊,怎么能耍赖呢? 实在被缠着没法子,那就只能用那招了…… 陆扶摇指着三皇子的背后,大喊道:“看!那边有猴子!” “嗯?”三皇子下意识的回头,然后就看到一个灯笼上画着栩栩如生的猴子。 ——很好,就是现在! 陆扶摇趁机用力一挣,挣开了手之后,立刻闪进了人群里。 感受手里的柔荑挣脱了,随后抓了个空,三皇子心下微微一紧。 回头一看,那个姑娘果然不见了! 再查看一下周围,根本就找不到姑娘的身影。 心里有那么一丢丢失落,忽然又闷笑出声,呢喃道:“呵呵,真是个有趣的姑娘……我会找到你的。” …… 陆扶摇闪进人群后,并没有随着人流离开,而是躲在小摊后面偷看……呸!是观察! 看着不远处的三皇子,小心肝在不停“扑通扑通”的狂跳,直到看着他走了,躁动的心才慢慢平静下来。 呼—— 陆扶摇深呼吸几下,试图平复一下。 经过刚刚的惊吓,她也没有什么心思放天灯了,买了天灯、笔和火柴后,便跑着回去找长钰。不过这一次,她跑得很小心,以免不小心绊倒又撞到什么熟人。 长钰等着她跑到面前,才嫌弃道:“怎么买个灯都这么久?” 陆扶摇喘着粗气说道:“别、别提了,我刚刚、刚刚撞到三皇子了。” “三皇兄?他没有认出你吧?”长钰的心一下子提了上来,又一下子放落下来。如果真被认出来了,陆扶摇就回不来了。 “这倒没有。”陆扶摇提起了篮子,拉着长钰手要走,“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怎么?怕了?” 长钰还想嘲笑她一番,但见她抹了一层薄粉都掩不住苍白的脸,便打消了念头,转而略带安慰道:“不用担心,三皇兄应该是偷溜出来的,所以他很快就会回去。” “可是、可是万一再遇到其他认识的人,该怎么办?”陆扶摇紧紧撺着他的衣袖,心里还是有点不安。 “你这副样子估计连你娘都认不出来,怕什么?”说着,反握着那双小而骨骼分明的手,反过来领着她走。 陆扶摇想了想,也觉得长钰说得有道理,就连三皇子那么细心的人都认不出来,其他人应该不用怕,而且也不一定会遇到呢? “到了。” “嗯?” 陆扶摇还在神游,突然被叫回了神,便抬头看看周围。 周围都是放天灯的人,有的在上面写字,有的是已经写完开始放天灯了。 陆扶摇的目光不禁跟着天灯而去,抬头,天上已经挂满了灯,就像平时看到的星星一样美丽,不过要比星星更大、更亮。 “好美啊……”陆扶摇有些看痴了,见到有盏灯升不上去,还降落下来,便伸手帮了一把。 美丽的姑娘站在千万盏灯之中,被黄澄澄的光照耀着,仿佛镀上了一层光晕,暖暖的,显得有些不真实。似乎是被姑娘的美貌所吸引,有盏调皮的灯慢慢降了下来,等姑娘托了一下才肯升上去。 长钰在心里默默补上一句:的确很美。 ... 第209章 公子,搭个桌呗! “我们也放一个吧。”陆扶摇放下了篮子,兴奋翻找着纸灯和笔。不过找着找着,她的兴奋劲就没了,因为她手里只有一份…… “一盏灯、一支笔、和一盒火柴?”长钰蹲了下来,想再看看有没有,结果一览无遗,除了之前买的东西,就只找到了一盏灯。 陆扶摇有点心虚的说道:“呃……刚刚买得太匆忙,所以……” 长钰瞄了一眼,发现纸灯还挺大的,只好将就的说道:“算了,一人写一边应该够的,一起放吧。” “嗯。” 两人合力将纸灯打开,由长钰托着,陆扶摇点火。顷刻,纸灯已经鼓起来了。 长钰提笔先写,写了许久,陆扶摇等着有些无聊了,不免有点好奇的问道:“你在写愿望还是祝福?怎么写这么久?” “不告诉你。” “切,小气,你不告诉我,那我也不要告诉你。” 反正他们面对面站着,中间隔着纸灯,正好谁也看不见谁的。 “好啊,你不知道我的,我也不知道你的,不就挺好?”长钰侧头看了她一眼,不由笑了笑,然后把笔递过去。 “到你了。” 陆扶摇接过笔,快速写下一道祝福,“我也写好了。” “一起放?” “好。” 天灯慢慢升起,朝着漆黑的天空而去,不过多久,便和其他的纸灯混在一起,再也找不到了。 “喂!” 正看得入迷,忽然肩膀上被人拍了一下,陆扶摇吓得惊呼一声,“啊!谁?!” “怎么了?”长钰转头,看见来人时,不禁挑了一下眉头。 “秋画?”陆扶摇深呼吸几口气,平复一下乱跳的心脏之后,一巴掌拍在秋画的肩膀上,“你这臭丫头,想吓死我啊!” 秋画震惊在原地,即使被打了也没有反应,过了好一会儿才惊道:“爷!真的是你唔……” “小声点!”陆扶摇一手捂着她的嘴,见没有人注意这边,才放开手,问道:“你怎么在这儿?四弟呢?纪平安呢?” “我们刚刚也在这儿放天灯,然后就见到你们了,不过你放心,我让纪平安先带四公子回府了。” 一边说着,秋画还上下打量了陆扶摇一番,然后看着长钰,惊讶还是难以平复,“刚刚我还以为见到公主了,没想到还真的是你们……” “你……认出公主来了?”陆扶摇心下一惊,自从遇到三皇子之后,她就特别容易一惊一乍。 “不、不是,我还以为看到公主的孪生哥哥了,所以过来看看……”秋画挠着脑门,低着头不敢看长钰。 陆扶摇慢慢转头,细细地打量长钰一番。其实他还真的没有怎么改变过,不过不得不说,长钰假扮男人真的很像。 “看够了没有?”长钰拿斜眼看回去,他不喜欢她用审视的目光看自己,总有种不被肯定的感觉。 “……看、看够了。” “爷……”秋画叫了一声,被瞪了之后立刻捂着嘴,然后别扭的问道:“三、三姑娘,你们怎么打扮成这样?” “当然是为了掩人耳目。”陆扶摇顺道赞许了她一眼,反应得够快,该赏! “哦……”秋画略有所思地在他们身上扫来扫去,最后将目光定在长钰身上,意有所指道:“没想到公、公子竟然可以打扮得这么俊。” 长钰暗笑一声,没想到这两主仆的眼睛这么拙,竟然都没有发现他是男人。果然是有怎么样的主,便有怎么样的仆,小笨蛋的丫鬟也是个笨蛋…… “爷……三、三姑娘,接下来咱们要去哪儿?回府么?”嘴上说着回去,却眼巴巴的看着自家主子,强烈地表达着还不想回去。 陆扶摇没有表态,反而问长钰:“我听说晚点有花船出行,要不要看完再回去?” “好。” 得到应许,陆扶摇立刻将手里的篮子交给秋画,笑眯眯地说:“拿好,别偷吃了。” “吃的?”秋画疑惑地翻了翻,然后两眼冒着精光,口水都快流出来了:“哇!这么多好吃的!” “不是买给你的,快跟上吧。” 京都有一条围绕着大半个城的江,每年中秋的游船,都会随着这条江绕过大半个京都城。 陆扶摇在这条江的旁边选了一间酒楼,既可以一边品茶,又可以赏景。 可能是来得早的缘故,酒楼里的人并不多,他们特意上了二楼,选个靠窗的绝佳位置,正好对着江边,赏景很方便。 他们刚坐下,就有个小二过来招呼:“客官,请问要喝什么茶?或者要壶酒,再来点花生下酒?” 这个时候大家都吃过晚饭,所以酒楼都不会提供饭菜,只会提供茶、酒和下酒的小菜。 “龙井。” “有没有山楂水?” 长钰和陆扶摇异口同声道。 小二了解地笑着点头,“有,还请客官稍等片刻。” 秋画凑过去,小声的问道:“吃多了?” “嗯,肚子有点胀。”陆扶摇郁闷地摸着肚子,没想到走了这么多路,吃下去的东西还没有消化,胃还是有点鼓鼓胀胀的。 长钰鄙视的睨了她一眼,“吃撑了?活该,下次看你还敢不敢贪嘴!” 陆扶摇幽怨地瞪回去,明明罪魁祸首就是他!每块糕点就咬那么一小口,其他的全塞进她嘴里,还美曰其名说不能浪费。 所以,吃撑了都是他的错!他怎么还敢说她活该! 陆扶摇心里默默腹诽着,数落着长钰的不是,见对方一直盯着自己,好似知道自己在说他坏话一般,她有点心虚地扭过头,宁可看着黑漆漆的江面。 没等多久,小二托着托盘,将山楂水和龙井拿上来。 陆扶摇心满意足地喝完山楂水后,放下碗时便瞧见长钰身后的四个姑娘,姑娘们用手帕或扇子掩住半边脸,含着几分羞涩地看过来。 低语说了几声,似是在商量着,姑娘们开始相互推搡着,你推我我推你的,最后一个姑娘被推了出来才罢休。 被推出来的姑娘瞪了三个好友一眼,然后迈着小碎步,走到长钰旁边,压着嗓子地问道:“公子,不知可否介意搭个桌……” “介意!”长钰给自己添茶,丝毫没有要理会姑娘的意思。 那姑娘尴尬得脸都红了,话说也有点磕巴:“为、为何?” 长钰嫌弃地别过脸,“你能离我远一点么?脂粉味太浓!” 姑娘脸色微白,眼眶也渐渐发红,陆扶摇见她这副可怜的模样,便好意地说道:“姑娘,其实靠窗的位置还有,你……” “不劳姑娘费心!多谢!”那姑娘瞪了陆扶摇一眼,然后愤愤地走了。 秋画看着那姑娘离开,替几家主子不值:“这什么人啊,好心好意提醒她,不领情也就罢了,还甩脸色!” “没事不要做好心,人家也不会领情的。”说着,长钰便透过陆扶摇,看着她身后。 陆扶摇和秋画下意识地顺着他的目光,就见刚刚的那几姑娘坐在她身后,位置同样也是靠窗的,还跟他们隔着一张桌子。 那几个姑娘也看着他们,一个不甘,一个又羞又恼,一个目光死死地盯着长钰,一个是愤然的瞪着陆扶摇。而瞪着陆扶摇的那个,就是刚刚来搭桌子的那个姑娘。 陆扶摇觉得自己好无辜,按理说,她应该瞪长钰才是啊,怎么瞪她呢? 想了想,她转回身,一手撑着下巴,揶揄道:“原来不是来搭桌的,是来跟你搭讪的。” 长钰挑眉,不置可否。 没过一会儿,又有两个姑娘走了过来,带着几分羞涩地问道:“公子,可否搭个桌子?” 长钰:“不行!” 陆扶摇:“……” 秋画:“……” 其中一个姑娘羞恼的瞪了长钰一眼,带着不服的语气说道:“为何?这桌子明明能坐下八人之多,你们才两个人,占着这么大的桌子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长钰哼笑一声,抬眼斜看着她,虽然是仰视,气势却分毫不减,“竟然这个位置已经被我占了,那就是我的,我喜欢让人坐也行,不喜欢让别人坐也可,你管得着么?” 说着,他轻扫了周围几眼,“空余的位置还有这么多,你不要,却过来搭桌,居心何在?” 一句“居心何在”便让人无所遁形,两个姑娘的脸红得像个蕃茄。 这一次,陆扶摇没有再出口相助,就这么看着两个姑娘跑了。 也不知道长钰是不是犯桃花,接下来短短的两刻钟时间,陆续有姑娘来搭桌子,而长钰每次都说:“不行!” 最后被烦透了,人家才刚走过来,他抢先开口道:“搭桌免谈!” 那姑娘愣了愣,然后不好意思的笑着说:“不好意思,我认错人了。” 然后就走了。 陆扶摇拖着下巴,跟秋画使了个眼色,揶揄道:“哎呀呀,好像已经四次了是吧?” 秋画捂着嘴偷笑,配合的点头道:“是的,四次了。” 长钰挑了一下眉头,暗暗警告着,不过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这态度其实带着几分纵容。 只是某人不懂得收敛,装模作样地叹着气说道:“啧啧啧,拒绝了四次啊,真绝情。不过那些姑娘也太没有眼光了,若是来问我的话,我肯定会答应的……” 她这么说着,就有人立刻问道:“姑娘,可否搭个桌子?” ... 210.第210章 中秋礼物 陆扶摇精神一震,顺着声音看去,就见自己旁边站着一位公子,他身后还跟着两个姑娘。 “郑、郑、郑……”她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因为来搭桌的人,竟然是郑华斌! 暗暗赏了自己一个嘴巴,嫌弃的骂了声乌鸦嘴。 她只是开个玩笑而已,怎么就这么倒霉呢?! 之前遇到三皇子已经够倒霉了,怎么现在还来了个郑华斌?这只可是笑脸狐狸,不好忽悠啊! 万一被他发现了什么异端,那她就死定了! 就在陆扶摇快速思考对策的时候,后面的丫鬟走上前来,不满道:“我家公子问你话呢!” “啊?”某人慢了半拍,傻愣愣的看着人家,眼里满是无辜和不解。 那丫鬟气急:“你这人真是好不礼貌,我家公子在问你话!为何不答?” “求人就该有求人的样子,你这是什么态度?!”长钰一个斜眼过去,那丫鬟退怯的退了半步。 “这位公子,真是不好意思了,小丫头不懂事,还请你不要见谅。”郑华斌身边的少女微微颔首,以表示道歉。 “我朋友喝醉了,却又约了好友来看花船游行。见公子的位置还没有坐满,且窗边的位置都有客人,不知可否行个方便,让我们搭个桌子?” 说罢,少女微微施了一礼,连带郑华斌也跟着弯了弯腰。 陆扶摇这才看清楚,原来郑华斌是被人搀扶着的,心里既是松气又是叹气。 如果郑华斌真的喝醉了,那应该认不出他们的,但是那姑娘说还约了好友,他的好友不就是欧阳赞、邵子君和谢闵么! 这几个混世魔王聚到一起,都没有好事发生,而且他们肯能能认出长钰…… 突然肩膀一沉,一股酒味扑面而来,好听的男声在耳边轻呢:“姑娘,你很眼熟啊,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醇厚的酒香,加上低沉沙哑的男音,感觉有种魅-惑人的魔力,熏得陆扶摇有一刻失神。随后手臂被用力一扯,在她回神的那一瞬,额头已经撞上一面硬绷绷的肉墙。 腰间逐渐被锁紧,清冽的声音继而在头顶发出:“这是我家娘子,还请兄台放尊重点!” 陆扶摇的脸被迫埋在硬绷绷的胸膛上,她看不见长钰的脸色,她只感觉到他说话时,胸膛上轻微的震动,震得耳朵有点痒,然后慢慢发热…… “真是对不住了,我朋友一喝醉酒人就糊涂,还请公子不要计较。” 陆扶摇侧头,眼睛努力的往左看,然后就看见少女扶着郑华斌坐下,面带着笑容,丝毫看不出歉意。 “我好像还没有同意与你们搭桌吧?”长钰慢慢放开了怀中人,语气不善地说道。 “与人方便,就是与自己方便,小女子需要借用这半边桌子,且绝不会打扰公子和尊夫人,相信公子是个大度之人,不会跟小女子计较。”说罢,少女挨着郑华斌坐下了。 如果换作是平时,也许长钰一早就发威了,但现在的他却没有,因为他现在不是长公主。 屈就自己从来都不是长钰的风格,但如果将那姑娘赶走,那么长钰就成了小气、没有气度、欺负弱质女流的小人。 陆扶摇感叹着少女的厉害,三言两语就将他们推在尴尬的地位之上,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要么就是赶走他们,落得骂名。 要么就是忍耐,但如果脾气不好,谁都忍不下这口气。 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手臂正撑在桌子上,五根手指在额头上胡乱的捏着。 其实郑华斌除了脸蛋红了点之后,看起来倒是挺正常的,陆扶摇甚至看不出来,到底他是真醉还是假醉。 郑华斌见有人看着自己,便扭头对着陆扶摇,轻轻勾起了嘴角。 陆扶摇心里一突,生怕他这是假醉,但见他眼睛一片水雾,眼眸里没有焦距,显然是不清醒的。 “算了,我们走吧。”扯了扯长钰的衣袖,她轻声的哀求道。 她不想跟郑华斌呆在一起,不喜欢这个姑娘,何况他们还会引来另外三个捣蛋鬼,这对他们很不利,还是早走为妙。 少女连忙站起来,说道:“夫人不必如此,其实大家一起赏花船岂不是美哉?” “我现在不想看花船了,而且出来太久,爹娘也该担心了。”说完,陆扶摇抬头,眼巴巴的看着长钰,还拽着他的衣服,催促道:“回去吧?” “夫人真的不想看花船了么?还是介意小女子……”少女锲而不舍的问,只是没有人理会她,因为男子正低头注视着怀里的姑娘…… “真的不看花船了?那就回家吧。”长钰明白陆扶摇心里所想,便配合的摸了摸她的发顶,语气里带着一分不轻易察觉的宠溺。 “其实可以明年再看……”陆扶摇小声的嘀咕,不过被瞪了一眼,然后她只能勉强的挤出一个笑容来。 她隐隐感到长钰不喜欢花船了,他们在酒楼里坐了半个时辰,就不停有人来打扰,现在还遇到了郑华斌,而且他身边的姑娘也够难缠的。 “爷……”秋画想叫住自家的主子,让她三思再三思,发现叫错了人,转而对着长钰,“爷,您要不要再考虑一下?其实我们可以一边走,一边看的。” “不考虑,走吧。”长钰反手握着陆扶摇,丝毫不理会秋画,绕过桌子就走了。 “哈?”秋画垂头丧气的跟着走了两步,突然想起还有个篮子没有带上,便走回来拿。 等她拿上篮子,准备跟上的时候,两位“爷”已经走远了。 “诶!爷,你们等等我啊!”秋画顿时急了,一边小跑着上去,一边大喊道。 而被他们遗忘的少女,正目送着他们离开。 丫鬟在少女面前挥了挥手,有点不乐意的说道:“姑娘,别看了,他们都走远了。” 少女没有理会丫鬟,只是轻声低笑。 …… 话说长钰拉着陆扶摇走了,却并没有走远,因为在他们在楼梯的时候遇到店小二。 “小二,你等等。”长钰一手搭在小二肩上,及时拦住了他。 “客官,请问你还有什么事?” 瞥见小二手上的酒,突然心上一计,便指着坐在他们原来位置的郑华斌,说道:“看到这个公子了么?一会儿你这样……” 小二听得脑袋一点一点的,等长钰给了一锭银子后,他像个壮士那样拍了拍胸脯,“放心,我一定会办好的!” 然后,急冲冲的将酒送给其他客人,又急冲冲的跑下楼去。 “你刚刚在跟小二说了什么?”陆扶摇好奇的问道。 “没什么,让他帮郑华斌醒醒酒而已。”长钰好心情的勾起嘴角,然后潇洒的走下楼梯。 陆扶摇有点不安的回头看了一眼,总觉得郑华斌会被整得很惨,不由可怜了他一把。 回家的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 起初,秋画还说着花船的事,试图打动他们回去看,在发现只有她自己说之后,便闭上嘴了。 到家后依然是走后门,也幸亏后门一直都没有人守着,即使有人光明正大的偷溜出去,也不会有人知道。不过后门一直是在里面反锁的,而且出口又偏僻,所以不把有小偷溜进来。 偷偷溜回了房间,陆扶摇立刻冲着床-榻而去。 “哎呀!累死了!” 一躺下,疲惫感汹涌而来,她感觉手不是自己的手,脚不是自己的脚,甚至是整个身体都不是自己的了。 “陆扶摇!” 长钰走到榻边,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眼里充斥着浓浓的不满。 ——这脏丫头还没洗干净呢!居然敢爬上他的榻……不对!他什么时候允许她睡榻了? 陆扶摇见他满脸不开心,心情也跟着慢慢失落了,忽然想起自己有礼物给他,便立刻跳下榻去找…… 于是,在长钰准备训她两句的时候,陆扶摇突然“啊”一声大叫,然后跳了起来,打开柜子,拿出一个画轴。 “我有个礼物要送给你。”陆扶摇跑回桌子边,将画轴平放在桌面上,然后小心翼翼的打开。 随着画轴慢慢卷开,一幅画渐渐展现在眼前。 “这是……?”长钰的手碰上了画轴,心里复杂得像打翻了五味瓶。 这是一幅梅树图,树干的纹路画得很清晰,枝桠上还开满了红色的梅花。与别的梅花图不同,别人画梅通常只画两三支,然后在空白的地方提上诗词。 而幅图,是一整棵梅树。 其实一整棵梅树并不美观,而且画里就只有梅树,再也没有任何其他的东西了,显得很单调。如果让别人评价,别人一定会认为,这幅画还没有画完。 但事实上,这就是一幅已经完成了的画。 陆扶摇挠着脑门,有点不好意思的说道:“这画我画了半个多月,是按照你宫里的梅树画的,你喜欢么?” “上次你说你母亲……走了之后,那棵梅树就没有再开过花了,当时我就在想,如果开花了一定很美,所以忍不住……照着那棵树画了一幅画。” 她低着头,有点不敢看长钰的脸色,但听不见他回话,心里又有点不安。 长钰看着她这副模样,无声地扬起了嘴角,然后痴痴的抚摸着红艳艳的梅花,眼眶里有点发热,他很久没有见过梅树开花了。 211.第211章 二姐转性了 其实这幅画,是陆扶摇画来哄长钰的,她总觉得长钰还在气她女扮男装的事。 每次她准备问的时候,总会被其他事情耽搁,要么就是没有时间,所以干脆准备一份礼物给他。 如果他真的是生气,送他一份礼物,再道歉一次,应该能让他气消。如果他不气,那也没有关系,这份礼物也不会白送,毕竟这也是陆扶摇老早就想送的礼物。 用意很美好,但陆扶摇完全没有想过之后会怎么样,所以,当她看到长钰脸上的悲伤时,瞬间慌得不能自已,虽然那抹悲伤只有一点点。 “你、你怎么了?是不是不喜欢?”陆扶摇问得有点小心翼翼,这是她第二次,看见长钰露出悲伤的情绪。 “没有……”长钰说得很轻,让人猜不透他的心思。 陆扶摇一直都觉得,他是个不善于表达的人,也许是因为他的骄傲,不允许他露出脆弱。但有心事憋在心里也不好,所以她干脆抽走画轴,将它卷起来。 “……你要做什么?”长钰没有阻止,但看着她的眼神已经在表达着不满。 “免得让你触景生情。” 长钰哑然,过了半响才说道:“这还真让你说对了。” “啥?”陆扶摇还以为自己出现幻听了,但是瞧见对方的神色,似乎不是在开玩笑,于是她懵了。 一瞧见她这副呆样,长钰就觉得手指痒,一个“弹指神功”使过去,心情好点了,才开始解释:“我母亲去世的那天,春天也快过了,那时候正是梅花凋零的时期。第二年冬,那棵梅树就没有再开花过……” 长钰曾经无意听到宫女说闲话,她们都说,那棵梅树是有灵性的,宸妃死了,它也不再开花了,就好像为主人默哀…… 也有人说,那是一颗梅树精,主人死了,它要追随着而去…… 其实这些都是无稽之谈,因为长钰很清楚原因。母亲刚去世的那段日子,他的情绪很不稳定,时常会易怒、迁怒,也变得很敏-感,不容得任何人触碰他母亲的东西,特别是那棵梅树。 而他的父皇,在那段日子也过得颓废,有很多时候都顾不上他,加上他变得偏激,就任由他乱发脾气了,这使得他逐渐变得暴戾,很多宫女都害他。 也因此,那棵梅树再也没有人打理过。 等皇帝颓废够了,其他事情他才能专心关注起来,而那个时候,长钰的性格也变了。 皇帝怕他会越来越偏激,也不想触景生情,便让人将宸妃的东西都锁了起来,同时将长钰变相软禁,让他闭门冷静。 而宸妃留下来的梅树,也终于得以照顾。 不过,梅树被空置了一段日子,期间没有浇水施肥,也没有人剪掉多出来的树枝,当皇帝命人去打理的时候,这棵梅树也焉得差不多了。 后来无论怎么精心照顾,梅花也不再开…… 尽管不见花开,长钰还是记得开花的模样,然后凭着记忆画下来,不过他每画一幅,到第二天都会消失不见。 他知道,那是皇帝做的,他曾经问过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是皇帝都否认了。那时候他年纪小,三言两语就被忽悠过去。 他锲而不懈地画,皇帝就锲而不懈地拿走,无论他藏到哪里,那些画都会不翼而飞。 到最后,他放弃了。 后来他才明白,原来皇帝这么做,是不想他变回以前的样子,不想他每天都沉醉在母亲去世的悲伤当中…… 长钰捡着说,他不想陆扶摇知道太多,尽管她目前是自己信任的人。 明白事情的原因,陆扶摇不由将画轴捏紧,犹豫道:“不如……我还是把画拿回去吧?” “送了出去的礼物,哪有收回的道理?”长钰一手将画抢过,省得她真的拿回去了。 “可是……” 长钰一只大手盖在她脑门上,打断道:“其实这么多年都过去了,我也放下了,就算难过也变淡了。” 听他这么说,陆扶摇也放心了,不过…… “那你还生气么?”犹豫了半响,她还是问了出来。 “嗯?气什么?” “就是我穿男装,假扮男子的事……”陆扶摇低下头,像是做了错事的孩子。 长钰一愣,没想到过了这么久了,她居然还为了这件而耿耿于怀…… “你为什么会认为,我还在生气?”他不是说了不怪她了么? 陆扶摇抬头看他,发现他真的没有生气,才放心说道:“从秋猎回来之后,总觉得你比以前安静了很多,连话也变少了。” ——所以你是在怪本宫不理你咯? 长钰不禁挑了一下眉。 其实从知道陆扶摇是女的之后,他就一直在思考,什么时候他也能做会男人。 陆扶摇的秘密虽不能公开,但至少被他知道了,今晚还能穿回女装,重新做回自己。而他,除了继续憋屈的穿女装,还要被当成女人来看待…… 忍了这么多年,他不想忍了,所以从秋猎回来之后,他就一直在想办法,好快点脱掉这一身伪装! 只是没想到,他因为太忙而忽略了某人,导致某人产(欲)生(求)误(不)会(满)。 “傻子。”长钰一个弹指弹过去,突然想到一个可能:这傻子该不会以为我还在生气,所以想送礼物讨好我吧? 陆扶摇摸着脑门,有点拿不准他的意思,在她犹豫着要不要先开口的时候,就听见他说:“谢谢。” 咦? 她立刻抬起了头,瞪大着眼睛看他。 只是长钰已经转过身去了,所以她看不见,某人正笑得很愉悦。 “公主,爷……”门外响起了秋画的声音,“洗澡水已经准备好了。” “知道了,我这就过去!”陆扶摇边走边说,走到门口时,她停了下来,特意说一声:“那我先去洗了?” “嗯。” 陆扶摇走了出去,心里想道:‘嗯’的话,我就当你不计较了。 当长钰也沐浴回来后,就看见某人窝在他的床-榻上,睡得正香。 这厮还特意往里拱,将外面的位置留出一大片地方,既方便了长钰,又不会打扰到他。 ——算她还有点良心! 他走了过去,捏着某人的脸颊,恶狠狠地道:“死丫头,居然学会得寸进尺了!” 就算捏着人家泄恨,他还是得认命地躺在外面。 中秋的第二天,不管有多忙,都应该陪父母再吃一顿早饭,所以陆扶摇大早就起来了,还拉上长钰赶去饭厅。 不过当她走进饭厅的时候,差点被吓了一跳——陆清柔和陆清妍居然也有早起的时候! “公主早安,三弟早安!”他们才刚进来,陆清妍就跟他们打招呼。 陆扶摇啧啧称奇,虽然陆清妍这段时间都在学习礼仪,但是她主动打招呼,那是从来都不会发生在她身上的……今天是第一次! “公主早安,三弟早。”陆清柔也跟着打招呼,在陆扶摇看来,她比较正常。 “坐!”陆清妍倒了两杯茶,都放在旁边,显然是想他们坐在她的旁边。 陆扶摇也不好拂了她的意,又怕长钰不喜欢,只好主动的坐在陆清妍旁边,夹在他们中间。 等他们都坐下后,陆清妍颇有点心急的问道:“公主,我有些问题想请教您,不知道可不可以?” ——很显然,即使有陆扶摇隔将她隔开,也阻止不了陆清妍。 长钰捧着茶碗,慢悠悠地喝了一口才说:“何事?” “你是不是有个大哥?那、那个人不是太子吧?不、不!我的意思是,太子……并不是长子吧?”陆清妍端着小心翼翼地问道。 长钰脸色有一刻变得严肃,沉声道:“你为何要问这个问题?” “我、我想确定是不是他……”陆清妍脸上有点委屈,不过很快就转变成……害羞? “如果太子是原来的二皇子,那么他上面还有个大哥的吧?” 长钰沉默了良久,才点头道:“不错,太子虽然是嫡长子,不过排行第二,他上面还有大皇兄。” “果然真的是他……”陆清妍兴奋地呢喃着,小脸尽是掩不住的高兴,继续问道:“那他叫什么名字?” “……” 陆扶摇默默移开凳子半步,然后绕过陆清妍,戳了戳她另一边的陆清柔,小声问道:“她这是怎么了?” 陆清柔也将凳子往后退了点,凑过去说:“昨晚她遇见大皇子了……”至于后面,你懂的! “她莫不是对大皇子一见钟情?”陆扶摇继续八卦。 陆清柔看了妹妹一见,然后毫不犹豫的点头,“恐怕是了。” 陆扶摇震惊了,怪不得啊怪不得,看她双目含羞、面带春风,原来是少女怀-春! “所以,你们这么早起来,就是想找公主问大皇子的事?”如果是这样的话,倒也说得过去。 “……其实我是被逼的,昨晚这丫头想着大皇子,一整晚都睡不着。今天天才亮,就拉着我出来了。” 仔细看看,陆清柔眼底有一层淡青色。反观陆清妍,不但不觉得憔悴,还满脸喜气,很有活力,压根看不出来她一整晚没有休息。 ——爱情的力量真伟大! 陆扶摇拍了拍她的肩,语重心长地说:“大姐,辛苦你了。” 陆清柔反握她的手,“不辛苦,接下来的就交给你了!” 212.第212章 哈喽?你好! 陆扶摇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在下一刻,她就听见陆清妍这样说道:“公主,我心悦他,不如你帮我请旨,让我嫁给大皇子吧!” 长钰摇头婉拒:“这样不妥。” “不行!”陆扶摇想也不想,紧接着反驳。 “凭什么不行?”陆清妍不乐意了,细眉还竖了起来。 凭什么?理由有很多。 第一,当然是觉得你们不合适。 第二,姑娘家家的主动请旨,丢不丢人呐! 更何况…… “你和大皇子才见过几次面?你们认识了么?你连人家的名字都不知道,连他是怎样的人都不清楚,这就想嫁人了?难道你不觉得荒唐么!” 陆扶摇说得很快,陆清妍想反驳,结果她一个字都没来得及说,就被打断了。 “且不说大皇子愿不愿意,这件事你跟爹娘商量过了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连爹娘都不知道这件事,你还嫁什么人?” 陆清妍听得一愣一愣,然后指上自己的鼻子,鄙视道:“我荒唐?你才荒唐吧!当初你要成亲,告诉过爹娘了么?还说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到头来还不是先斩后奏,直接就拜堂了?” 陆扶摇傻眼了,平时那么蠢,如今居然懂得利用她的话反驳回来——真是一晚不见,当刮目相看! ——可惜,厉害的是嘴巴,而不是脑袋瓜。 “我与公主是陛下亲自赐婚的,跟你的根本就不同!” 陆清妍紧跟着反驳:“怎么就不同了?如果皇上也给我赐婚,哪儿还需要什么‘媒妁之言’这么麻烦!” 全场皆静,不仅是因为陆清妍的幼稚想法,更是因为陆正耀来了。 “爹,娘,你们可算来了,我们都等饿了。”陆扶摇迎了上去,脸上笑得很僵硬。 方氏自觉的让开了位置,然后退到一旁。 “呵呵,今天起晚了,等久了吧?”陆正耀笑了笑,任由她搀扶着自己。 等各自坐好自己的位置之后,陆正耀才望向那两姐妹,问道:“刚刚我好像听见‘赐婚’‘媒妁之言’之类的话了,是不是你们两姐妹有心仪的人了?” 陆清妍迫不及待的说道:“是啊爹,我……” 生怕她说错什么话,陆扶摇立刻打断道:“爹,不如吃完早饭再慢慢谈吧?不然菜都凉了。” “也好,那便起筷吧。”陆正耀似是没有发现不妥,招呼着大家一起吃饭。 饭桌上再也没有任何声音,不过陆扶摇全程顶着陆清妍的目光,还要时不时被抢菜,弄得她什么胃口都没了。 于是放下了碗筷,瞪回去。 ——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好不容易熬到饭后结束,陆清妍终于被父亲叫走了,陆扶摇这才和长钰走回去。 “刚刚为什么要阻止她?如果你姐姐嫁入皇家,下半辈子就锦衣玉食、富贵荣华,这是很多人都求不来的好归宿。”刚刚两姐妹对持,长钰还想看下去呢,不过他倒是想听听陆扶摇的想法。 “的确是好归宿,不过……” 不过陆清妍为人单蠢啊,性格又是属火的,以后嫁给皇家,也不知道是享福还是受罪。 皇家为了开枝散叶,每个皇子至少要有一个正妃和一个侧妃,夫人、姬妾、侍妾更是多不胜数,陆清妍又怎么争得过人家? 而且皇宫礼教严谨,说错一句话都有可能惹祸上身,是非又多,偏偏她的脑袋瓜又不灵光,不像陆清柔会见风行事。如果哪天被人当枪使,给人背黑锅,她就是像猫那样有九条命,也不够她丢的。 更何况,大皇子都三十岁了,她这个双九年华的妙龄少女嫁过去,当真合适? “我还以为,你会介意大皇兄变成你姐夫。”长钰半开玩笑的说道,不过他想不到的是,陆扶摇居然这么为陆清着想。 她们三姐妹的关系并不好,没想到陆扶摇其实是关心两个姐姐的,虽然她说过很讨厌方氏母女。 “啊?” 陆扶摇开始认真的思考这个问题,大皇子本来是她的“大舅子”,如果她二姐当了大皇子妃,那么就成了她的姐夫……这么一来,辈分就有点乱了。 虽然没什么冲突,不过总觉得怪怪的。 陆扶摇干笑着:“别开玩笑了……” 长钰倒没有坚持这个话题,转而问道:“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不管,她爱咋咋滴吧,路是她选的,以后过得好不好也是她的事。我有提醒过她的,她非不听劝我也没办法,反正我过得了心里的那道坎就行。” 最关键的还是父亲的看法,她就不掺合了。 不过,如果要她帮陆清妍请旨,那是不可能的,一来她不想得罪大皇子,二来陆清妍嫁过去也不会好过。 如果真想当大皇子妃,那就努力的打动大皇子吧! 这一点陆扶摇已经跟陆正耀说了,至于其他的,她就不管了,也没有心思去管。 自从软烟罗打响名声之后,丝绸店的生意就越来越火,店里的伙计从最开始的两个,现在已经添到二十个,有时候甚至还忙不过来。 “爷,我能进来么?”纪平安在门外敲了几下门。 “什么事啊?”陆扶摇这会儿忙不过来,语气也加重了点。 她有一段时间没有接触账本了,很多账目都堆积在一起没有处理,这会儿重新处理,实在有点吃力。 许是听出她语气里的急躁,门外安静了好一会儿。 对于纪平安,陆扶摇从来都是能满足就满足的,好歹他从小就跟在自己身边当书童,虽然说是书童,却堪比家人。 所以无论有多忙,只要纪平安来找她,陆扶摇都会抽点时候听他说。 “纪平安,进来吧。” 啪嗒—— 木门被小心翼翼的打开,纪平安赔笑着走进来。 “发生什么大事了?”本来说好,没有大事就不要来打扰她,不过既然被打扰了,陆扶摇顺道停下笔,伸个懒腰。 纪平安叹了口气,颇有点无可奈何道:“爷,本来小的不想打搅你的,不过外面来了几个西域人,怎么赶都赶不走,还指着我们的丝绸叽哩咕噜的说一些我们听不懂的话,所以……你要不要下去看看?” “西域人?” 西域人一般只在中原边界走动,很少走入中原,现在西域人赖着她的店不走,说不准是冲着他们来的。 陆扶摇瞬间充满了兴趣,对纪平安招招手,边走边说:“走,随爷去看看怎么回事。” 楼下,四、五个金发碧眼,魁梧高大,穿着奇装异服的西域人站在店中央,叽哩咕噜的说着一些听不懂的语言。 周围还被引来了不少老百姓,大家都对着他们指指点点。 “纪平安,带人去疏散人群,别让门口被堵了。另外,给店里的顾客道声歉,看谁还愿意买布料的就好好招待,如果是被吓走的,就好好相送一下。” 陆扶摇有条不絮地交代着,等着人群开始被疏散,伙计们也去带着其他客人去别处了,她才走下楼梯。 老陶见她来了,连忙迎着过来,脸上挂着忧愁,“少东家,你看这……” “陶叔,这件事我来处理。”陆扶摇拍着老陶的肩,以示安慰,然后向那些西域人走去。 “hello!”西域人见她迎着自己而来,也主动走过来,热情的打招呼。 啥?哈喽? 陆扶摇呆滞,然后眨着大眼睛,表示着自己的不解。 看出她的疑惑,为首的西域人恍然大悟,然后一字一句,用相当别扭的口音说道:“你好。” 咦?会中原话! 陆扶摇的眼里闪过一丝光亮,对西域人会说中原话而感到新奇。 “你好。”陆扶摇拱手,用中原的礼貌跟他们问好。待她抬起头时,瞧见伸到面前的大手,立刻又不解了,这是什么意思? 对面的西域人正期待的看着自己,她也不好拂了人家的意,便迟疑的伸出手。 西域人脸上的笑容放大,欢快地握上那只,不同于西域人的粗犷,反而纤细白嫩的手,然后不停的晃啊晃。 陆扶摇被晃得全身跟着抖动起来,被握着的那只手臂还渐渐地发麻,心想这西域人的力气真大! “喂喂!你这是做什么?!”老陶看得担惊受怕,扑着过来,使劲的掰开他们的手,生怕这个粗鲁的野蛮人会伤到自己的少主子。 这么用力晃,万一弄断少东家的手臂怎么办! 那个西域人顺从地松开了手,然后转头,跟自己的同伴叽里呱啦的说着什么,脸上还带着浓浓的不解。 陆扶摇被松开了手,心里也同时松了口气,然后甩了甩发麻的手臂。 “少东家,你没事吧?”老陶搀扶着她的手臂,一脸的心痛和紧张,埋怨道:“这些西域人真是野蛮!” “没事,不用担心。” “少东家,不如赶他们走吧,听说西域都是些蛮不讲理的人,一句说不通就打起来,万一他们伤了人该怎么办?”老陶紧张兮兮的劝着,转而又满脸警惕的防着对面的西域人。 那几个西域人面面相窥,脸上布满了疑惑和不解。他们不如中原人那么细心,但也看得出来,老陶眼神里的愤怒、排斥和警惕。 ——这个看上去很慈祥的老伯,为什么要这么瞪着他们?他们只是想打个招呼而已! 213.第213章 不要自作多情爱做梦 “hello,你好!”西域人伸手问好,用自己的方式表示着友好,不过带着浓浓的异国口音,听起来比较别扭。 老陶警惕地往后退一步,他可没忘记,刚刚就是这只粗犷,又长着毛的大粗手,差点晃断了陆扶摇的手臂! 西域人皱眉,实在不明白对方什么意思,摸着脑袋,扭头问自己的同伴:“他这是怎么了?”(自动翻译) “我怎么知道!” “好像生气了。” “……” 几个西域人毫无顾忌地讨论着,叽里呱啦的西域话听得老陶直皱眉。 看出老陶的抗拒,陆扶摇连忙劝道:“陶叔,来者是客,我们还不知道他们来做什么,不如先问清楚?” “我们根本就听不懂他们在说些什么,怎么问?倒不如算了吧,这些人还是少惹为妙。”老陶不赞同的摇着头,中原人一直都对西域人有偏见,何况他还在为刚刚的事而耿耿于怀。 “我们打开门做生意的,怎么好赶人呢?而且这里是中原,就算他们胆子再大,也不敢在众目睽睽之下闹事吧?”陆扶摇有些无奈,明明被晃得手臂发麻的是她,却反过来要她安慰别人。 不过她实在很想跟西域人沟通一下,听说西域要比中原落后,做出来的东西都不如中原好,所以不惜花重金跟中原购买东西。 这是一个商机! 很多人都不喜欢西域人,觉得他们粗鲁野蛮、茹毛饮血,所以排斥他们,不愿意将货品卖给他们。其实这是一个很愚蠢的做法,做生意不能因为客人有不良习惯,而拒绝跟他们来往,要知道,有很多友情都是从利益开始发展的。 陆扶摇很想跟他们打交道,但是语言不通,是一个很大的问题。 她发愁的看着对方,对方发现她看着自己,继续用扭来扭去的口音问道:“请纹,你、斯不斯、老板?” 咦?真的会中原话啊,那沟通就不是问题了! 陆扶摇眼睛一亮,欣喜的点着头,“我是!” “那、真斯、太好了!”西域人咧开嘴笑,露出洁白的大牙,“窝们、相、跟你、做一笔、买卖!” 他身后的同伴指着布料,兴奋的叫道:“买这个!扑、扑、扑…” 旁边的同伴给他一个手肘,纠正道:“布撩!” “yes,yes!布、撩。” “…噗!”忍了许久,陆扶摇终于忍不住了,‘噗’一声差点笑出来。 能做买卖,她当然是高兴的,不过西域人说中原话,这口音实在太搞笑了。 请原谅她,她绝对不是故意的! 纪平安一回来,就看见还没有走的西域人,还有他那努力憋笑的主子,于是走过去问:“爷,你在笑啥?他们怎么还没走?” “咳咳。”陆扶摇压下笑意,才道:“没什么,我一会儿要跟他们谈谈,你去泡壶茶来。” “啥?”纪平安傻眼了,他主子又不会西域话,听得懂么? “少东家,你不会真的打算跟他们做生意吧?”老陶拉着陆扶摇,凑到她耳边问道,眼神却质疑地看着对面。 “我想先跟他们谈一谈。”陆扶摇说得菱模两可,她是有这个意向,但做生意还是要谨慎点,所以她想先试试对方的口风。 “这……好吧。”老陶犹豫了好久,最后还是得答应。 陆扶摇才是少东家,她要做什么决定,自己也无法左右。虽然他不喜欢这些西域人,但也不能因为个人的不喜欢,而阻止了陆家的财路。 陆扶摇微微一笑,做出‘请’的动作,对西域人有礼地说道:“请跟我来吧。” 西域人纷纷点头说好,然后乖乖的跟在后面。 这一谈,便谈了半天。 直到傍晚,完成了一天的工作,陆扶摇有点迫不及待地冲回家,她很想快点跟父亲说说这件好事。 “爹,我有事要跟你说!”还没有跑进门口,她已经高兴地大喊了。 “多大的人了?还这么冒冒失失的!”陆正耀轻轻瞪了她一眼,用眼神警告着。 陆扶摇的脚步立刻顿住了,然后恢复平时的小公子模样,慢步走到父亲面前,不过脸上的兴奋却怎么也压抑不住。 “爹,今天有西域人来我们的店铺,他们想找我们谈生意!”她双手撑在书桌上,大眼睛扑闪扑闪的,拿期待的眼神地看着父亲。 “哦?西域人?”陆正耀没有话说,一道女声却将话接了下来。 陆扶摇顺着声音看去,然后十分惊讶地说道:“咦?原来姨娘也在啊!” 方氏嘴角抽了抽,她一直都在好不好,她一个大活人坐在这里,居然都没有看见! 尽管心里对陆扶摇不满,方氏却不能计较,还笑眯眯地说道:“在这里坐了好一会儿了。” “哦。” 陆扶摇只应了一声,转而又期待的看着父亲,“爹,你觉得怎么样?” 再次被无视的方氏越来越不爽了,所以无论陆扶摇说了什么,她都想跟她唱反调,一时冲动便反对道:“听说西域是蛮夷之地,那里的人喜爱吃生肉、穿兽皮,是个十足的野蛮人,跟他们做生意,那是不明智之举。” 陆扶摇暗暗翻了个白眼,心叹:妇人之见! “姨娘,在我们谈生意的时候,可否请你不要插嘴?”她故意咬紧了“生意”二字,提醒着某人不要管太多。 果然,方氏的脸色微变,立刻闭上嘴了。很显然,她想起了之前因为涉足生意,而被家法伺候的事。 “咳咳!不可没大没小的。”陆正耀只瞪了她一眼,轻飘飘地说一句,也不知道是警告,还是纵容。 陆扶摇撇撇嘴,没有放在心上。 “这件事你是怎么看待的?”陆正耀继续问。 “我觉得可行。” “我想你也听说过,有西域人在中原边界做生意,不过都是些小生意,而且西域与中原的来往不深…”陆正耀边说着,手指在桌面上敲击,这是他思考时常做的动作。 陆扶摇一看他这个动作,就知道有戏,再接再厉道:“爹,凡事都要有出头鸟啊,中原与西域来往不深,那是没人敢跟他们做生意,不过我是不怕的,我愿意做这只出头鸟。” 陆正耀不禁笑了,“你有把握?” “有!当然有了!”陆扶摇摆着胸脯,保证道:“您放心,要是这事成了,绝对能赚大钱!” 陆正耀的脸上没有欣喜,也没有不赞同,只是欣慰道:“转眼间你也长大了,是时候干一番大事了,既然你觉得这次是个机会,那就放胆去做。” 说着,他站了起来,拍了拍陆扶摇的肩,鼓励道:“我期待你的表现,即使是失败了也没关系,这点钱,你爹我还输得起,哈哈……” “你怎么知道我会输?要是我赢了呢?”陆扶摇挥开他的手,这话她可不乐意听。 陆正耀大笑道:“我相信你,既然这么有信心,那就赢给我看看。” “老爷。” 见他们谈得差不多了,而且陆正耀又正高兴头上,方氏趁机提出:“老爷,不知清妍的事…” 陆扶摇一听,立刻来精神了,她还好奇为什么方氏会在这里,原来是为了陆清妍! “哦,我已经探过大皇子的口风了,人家对二姐压根就没有印象。”不得不说,她真的幸灾乐祸了。 方氏急了,颇有点垂死挣扎地说道:“这怎么会没有印象呢?清妍说,大皇子还送了她一盏灯笼,若不是对我们清妍有意,又怎么会送她灯笼?” 大皇子会送陆清妍灯笼?她宁愿这辈子都不吃芙蓉糕,也不相信这是真的。 说实话,陆扶摇不认识这个大皇子,不过对皇宫里的人物都听说过一二。听说大皇子为人冷淡,对任何事物都很淡然,就连婚嫁之事亦然。他也是三十岁的人了,却连个正妃都没有,理由是没有看上眼的。 京都城最不缺的就是美女,人家连满城的美女都看不上眼,又怎么可能看上陆清妍呢? 至于方氏说的那个灯笼,其实也不是子虚乌有,不过跟事实有那么点距离…咦?你说为啥她知道?真不巧,她还真的知道,还知道得事无巨细。 话说中秋那天,秋画和纪平安带着陆淳康去逛花灯,陆淳康是最不爱出门的,为了让他玩得高兴点,对花灯会再感兴趣一点,也好让他们玩得久一点,秋画和纪平安便带着他去猜灯谜,毕竟陆淳康爱读书,玩游戏也要投其所好。 然之后,就意外的发现了陆清妍,只见她紧紧粘着一名男子,还满脸羞涩的看着对方,但,对方并没有理会她。 可明知如此,她还是用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屁,还跟别人抢谜灯,拿去给那名男子——也就是大皇子,让他猜。 大皇子猜了几个就不猜了,不过因为他全都猜对,所以得到了一个灯笼。陆清妍见此,立刻贴上去,央求他送给她,大皇子也没有犹豫,随手就扔给她了。 回来之后,秋画就将这件事告诉了陆扶摇,还说得绘声绘色。 所以嘛,大皇子的确是将灯笼“送”给了陆清妍,不过人家这岁数,一早就不玩灯笼了,估计是觉得提着个灯笼很幼稚,正好又有个人想要,干脆就把灯笼扔出去。 注意!是扔!绝对不是送! 214.第214章 拉丝吐米秋 “爹,我先告辞了。”陆扶摇对陆清妍的亲事一点也不感兴趣,便想先走。 “嗯,去吧。”陆正耀挥挥手,放她离开了。 走出门外没多远,就听见方氏的声音大喊:“摇哥儿等等我!” 陆扶摇快走两步,想避开她,但方氏已经追上来了,她不能当作无视发生,只好问道:“有何事?” “摇哥儿,你贵为驸马,一定能时常进宫,你看哪天有空,不如替你二姐去找大皇子谈谈?”方氏希翼地看着她,仿佛她已经背负着重大的使命一般。 我不要! 陆扶摇发自内心的拒绝。 皇子在封王之前,是不能搬出去住的,所以,要想找到大皇子,就必须要进宫。很不巧,整个长公主府内,就只有陆扶摇和长钰能进宫。 不过琼玉苑有命令,但凡是方氏一房的人,没有得到她和公主的批准,一律不能放进来。 方氏找不到公主,就只能找她了,于是她就倒霉了。 陆扶摇觉得,她很有必要让方氏清醒一下,不然天天想着嫁入皇家,那是会疯的。 “姨娘,如果大皇子真对二姐有意,是不会对她没有印象的。”所以你还是死心吧。 方氏想辩白,但陆扶摇说得对,如果人家对她女儿有意思,就不会不记得了。可是陆清妍天天都在害相思,而且她也希望女儿能嫁入皇家的,这样她就有个当皇子妃的女儿,她的身价会水涨船高,刘素琴两母子就再也不能欺负到她头上了! 到时候,她还要拿回平妻的位置,即使刘素琴是正室,她也要跟她平起平坐! 一想到这个可能,方氏的野心就慢慢滋生,看陆扶摇的眼神也闪过狠毒。 不过,她还需要陆扶摇帮忙,所以很快就变脸了,换上笑脸道:“只是帮忙说上几句话,难不倒你的。” “我跟大皇子不熟。”她的脚步开始往后移,试图想离开了。 方氏一瞧见她的小动作,便抽出小手帕,佯装擦泪,“我可怜的清妍啊,天天犯相思而茶饭不思,现在她吃不下咽,睡不安稳,你这当弟弟的,还不帮她么?” “……” 居然用这一招,你狠! 不过这招对陆扶摇没用,她假装听不懂,还认真的辩驳,“姨娘,这话要是传了出去,二姐就该被人笑话了,姑娘家的因为相思一个男人,还弄得茶饭不思,很羞人的。” 说到后半句,她还特意凑到方氏耳边,故作避忌,似是为了她着想一般。 “至于大皇子那边,恕我无能为力,最近实在是太忙了。况且二姐和大皇子二人才刚认识,何不让他们多多相处?” 至于陆清妍摇要怎么接近皇宫里的大皇子,这个她就管不着了。 方氏觉得她说得有理,但是又不想放过这次的机会。 趁着她陷入了思考,陆扶摇看准时机,立刻开溜。不过她不是没有交代的人,所以在跑的同时,也大声的告知对方:“姨娘,我先回去忙了,告辞!” “……” 等方氏回神之后,陆扶摇早就已经跑远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将她的话听了进去,接下来的几天,陆扶摇都没有受到任何骚扰,不过她却越发的忙了。 西域人是为了软烟罗而来,陆扶摇也有意跟他们做生意,两者达成了共识,不过语言沟通依然是个障碍。虽然西域人会说中原话,却只会一些基本的,说得不流利还夹带着西域话,还得一字一句地说,因为中原话对他们来说,实在太难了。 在他们交流的过程中,陆扶摇经常听不清他们在说些什么,时常要多问两三遍,还要细细咀嚼一番,才能明白他们的意思。 更令她无语的是,这些西域人居然还乱用词语,将中原文化扭曲得不成样子。 所以,不但是西域人需要学习中原话,陆扶摇也得学习西域话,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中原文化被扭曲而无动于衷,而且学好他们的语言,以后也方便沟通。 只不过,这是一个艰巨的任务…… “拉丝吐米秋,卖脸一斯……” “陆扶摇,你能不能不要再念了。”长钰忍了许久,最后忍不可忍,终于还是出口制止。 “啊?可是如果我学不好的话,就不能跟西域沟通了啊。”陆扶摇用手里的书拍了拍脑袋,苦恼道:“嘶……我刚刚念到哪里了?” 长钰很想跟她说,其实她学得很烂,跟那些西域人说中原话一样,那简直是半斤和八两。不过话到嘴边,他却先笑了出来。 “噗哈哈哈……”秋画平时是最爱笑的,能忍现在,已经是极限了。见有人带头笑了,她也毫不顾忌地大笑着。 她一笑,接着就到纪平安,然后就是莫琴…… 陆扶摇无言的看着他们笑成一团,真的有这么好笑么?啊?好笑么? 我去!我看见什么了?居然连梓凛也笑了!这座万年冰块居然笑了!虽然只是嘴角小幅度的往上扬,但是扬得十分明显啊! 居然连他也笑了……好吧,其实她也觉得挺好笑的,啊哈哈哈哈哈!!! “我说,你们也该笑够了吧?”都笑了一刻钟了,不累么? 陆扶摇有种想捂脸的冲动。 “哈咳咳咳咳……”纪平安咳嗽了几下才停下了笑声,问道:“爷,你学的那些,真的是西域话么?” “是啊,怎么?西域话你也听过的,感觉不像么?”陆扶摇捧着书本发愁,其实她觉得,她念得挺标准的。 “呃……”纪平安拇指和食指捻在一起,比划道:“感觉还差了一点点。” 长钰一手托着下巴,优雅地翘起二郎腿,毫不客气地拆台:“是只像那么一点点吧?” “不可能,我可是跟着这本子学的,怎么可能只念准了一点点!”陆扶摇感觉脸颊有点发热,不用猜想,也知道自己脸红了,不过还是很不服争辩。 “你这是什么书?”长钰挑眉,长臂一伸就将那个本子抢了过来,然后打开一看,整个人都傻眼了。 上面写满了密密麻麻的中原字,丝毫找不到跟西域话有半点关系的字符,不过这些字的组合都很奇怪,明明他都认识那些字,但组合起来之后,他居然就不认识了。 长钰举起本子,吃惊又疑惑地说道:“你就是靠这个本子学西域话的?可否告诉我,你是怎么学?我完全找不到跟西域扯上半点关系的字。” “不会吧?我看看。”秋画八卦的凑上去,看见上面的字时,惊讶道:“还真是!全都是中原的文字耶,不过为什么我看不懂?” “真的吗?也给我看看。”纪平安扫了两眼,随后疑惑的看着陆扶摇,“爷,你写的都是些什么?完全看不懂。” 长这么大,他还是第一次看书看到一头雾水,明明上面的字就是中原的文字,他不但认识,还会写,然而他却看不懂。 “驸马爷到底写了些什么?”一直稳重的莫琴也忍不住过去八卦,然后就呆滞地说道:“算我孤陋寡闻,原来文字还可以这么组词的,不过都看不懂。” 眼看他们一个个来评价她的本子,陆扶摇的脸又在发热了。 原本她觉得这个方法也没什么不好,但是现在,她竟然不想说,也不敢说,总觉得说出来之后,会被人笑死。 “陆扶摇。”长钰晃了晃本子,催促道。 其他人也眼巴巴的看过来,陆扶摇更加不想告诉他们了。 “快说。”看出她的难堪,长钰越发想知道为什么,也更想看看她窘迫的模样。 陆扶摇看看长钰,再看看“虎视眈眈”其他三人,然后分清楚地明白了一件事:对方人多,她寡不敌众! 把心一横,干脆告诉他们算了。 “其实……这是我用中文音译出来的。” “音译?”众人异口同声地问。 陆扶摇咽了口口水,点头解释道:“对,这是用读音差不多的字来编排的,其实西域话有很多词语都跟中原的同音。” “我还以为是你乱写一通,原来竟是用这个办法学西域话啊。”秋画眼里闪过崇拜,她家的主子就是聪明啊! “你为什么不将西域文写下来?还有意思的翻译呢?一堆乱字你怎么还能看懂?”长钰这话说的,带有点担心的意味。 不过他自己并没有发现,满心思的想:真不知道这丫头怎么想的,学东西怎么能这么随便? “我根本就看不懂西域文,而且西域的文字用毛笔是很难写的,我看他们都是用羽毛写的,我根本就不会用。”陆扶摇耸耸肩,表示无能为力。 “不过不用担心,我另外一个本子都记全了。” “用羽毛写字?”秋画小小地惊叫一声,简直无法想象,一根羽毛怎么能写字。 “他们是怎么做到的?”纪平安接着问。 “人家自有人家的办法。” “……” 这晚,陆扶摇一直跟他们说西域的事,长钰的问题就此掀过。 不过长公主的记忆力一直都很好,每天他都会找机会,笑话她五音不全,念西域话还得用音译,正应了那句: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 215.第215章 金钱崇拜 不管过程如何,陆扶摇的西域话学得越来越好,读音也越来越标准,沟通自然就没有问题,所以生意也谈得很顺利。 软烟罗的影响力,要比想象中的还要大,就连异国人也是为了它而来,陆扶摇和西域人的第一笔生意,就订购了五批。 别看五批很少,一批就是一车子了,而且从京都城走到西域,山长水远的,订购太多也不方便带走。 走商是一件很辛苦的事,路上有可能遇到任何意外,不管是天灾还是人祸,小则受伤,重则连人带货都找不回来。 陆扶摇是个惜布的人,就算对方出双倍价钱,她也不会多卖。 不过令她意外的是,他们直接给了一箱金币,按照黄金的市价来算,这不止是多出双倍,简直比原价多了四倍有余! 陆扶摇、纪平安和老陶一起,看着面前的一箱黄金,震惊得无法言喻。 “这、这、这……爷,你说这是不是真金?”纪平安的眼睛瞪得跟铜铃一样大,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多黄金。 西域人毫不介意他的质疑,爽朗地笑道:“哈哈,这当然斯真的。” “可是、可是……”陆扶摇指着箱子,手在不停地抖啊抖,结巴得要说不出话来了。 “斯不斯先少?窝们科以加钱!”进步的不止是陆扶摇,西域人也在进步,虽然还是带着异国口音,但是已经顺溜多了。 “不不不……不是的,你们给得……也、也太多了。”陆扶摇连忙摆手兼摇头,没有人会嫌钱多的,她也不会,但是对方一下子给这么多,她真的不太敢收。 这下轮到西域人惊讶了,“多?窝们给得斯以前的价钱,一直都斯用介个价,不多了。” 陆扶摇三人要傻了,这都叫不多,那什么才为之多? 据说,西域人把中原的东西都当成宝,因为够实用,而且手工也精致,所以他们都愿意用高价购买。 不过没想到,他们居然是如此的财大气粗! “陆公子,如果你们对价钱满溢,窝们想先在揪要取货。” “你们今天就走了?”才来了几天啊,会不会太快了? “不不,窝们明天再走,既然都谈好了,窝们香快点回家,都开始香念家人了。”说着,他竟不好意思地挠着后脑勺,不过脸上明媚的笑依然不减。 虽然他们才来了几天,但是从西域来到这里,路途可是十分长远,仅是赶路揪用了不少时间。 陆扶摇也理解,便道:“不如你们明天再来取吧?整理布料的时间也挺久的,一时间还不能给你们。反正你们明天再走,明天一早,你们走的时候顺道来我们这里,一起将布料带走就行。” “好、好,那窝们明天见。” 陆扶摇当晚就将金币带了回去,金灿灿的光差点闪瞎了大家的眼。 “这、这是真金啊……”方氏捧起一把金币,却因为太重而捧不起来,金币如像仙女散花一般,全数都掉了回去。 方氏两眼冒光,在她管家的那段日子,即使手里握着大钥匙,也没见过这么多金子,因为她管理得只是个小金库,真正的大金库她根本就摸不着。 “天呐,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多金子。”陆清柔震惊得呢喃,心里欣喜得无以复加。 家里的钱赚得越多,她的嫁妆就添得越多。女子嫁妆多,就证明你娘家很紧张你,嫁过去才会有面子,婆家也不敢给你脸色看。而且凭她这家底和家世,以后一定能找到好婆家! 跟她们相比,刘素琴就镇定得多了。虽然她也很震惊,但是心里更多的是欣慰,她的孩子这么能干,但父母的当然开心。 长钰哼笑一声,垂下眼帘没有说话,让人猜不透他的心思,不过此时,也没有人会在意到他。 与她们相反,陆正耀的脸色反而有点凝重,又有点喜色,可谓十分复杂。 一笔生意就能赚这么多,他当然高兴,而且他的孩子能干大事了,以后他也能放心交手给陆扶摇。 只不过,他做生意也能赚很多钱,但从来都没试过赚一箱金子回来。 当然,他是不会嫉妒陆扶摇的,都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他“儿子”这么本事,以后一定能光宗耀祖。 但是一笔生意就赚了这么多,未必是好事…… 陆正耀将箱子合上,看不到金子,所有人都不免有点失落,但依然锲而不舍地看着,目光死死地黏在箱子上,虽然明知道什么都看不到。 发现了这个情况,陆正耀重重地咳嗽两声,众人才舍得收回视线。 “摇儿,这真是你用五批软烟罗换来的?” “是的东家,西域人给的利润实在是太高了!”回答的是老陶,现在的他,不再排斥与西域做生意了,反而希望他们能多点来。 “爹,我打算以后跟西域长期合作,这样的话,我们很快就能富甲一方!”陆扶摇脸上洋溢着自信,今次的成就简直是战果硕硕,让她有点飘飘然了。 而其他人听见了陆扶摇的雄心壮志,也被渲染得激动起来了。 将大家的反应收入眼底,陆正耀有点担心了。 每个人都爱钱,特别是做生意的,因为爱钱才能赚钱,这样才能富贵。但是有些人就是因为太爱钱,为了钱,他们什么事情都能干得出来,甚至连命都可以不要。 这是一种病,对钱执着的病。 陆正耀就是担心这次赚的钱太多,会让陆扶摇被金钱昏了头,不只是她,其他人也一样。 陆正耀招了招手,说道:“摇儿啊,我想跟你谈谈。” 感觉到父亲与大家截然不同的情绪,陆扶摇的兴奋劲消散渐渐了点,过了良久,她才道:“好的。” “平安,你和高城两个一起把这箱金子抬走。”走之前,陆正耀还吩咐了一声。 “老爷,这要抬到哪里去?”高城是他的小厮,心思比较细腻,很多时候都能通过一个动作,而猜到陆正耀的心思。但是这一次,他拿不定主意了,毕竟这可是一箱金子,万一被人偷了,他可担当不起。 陆正耀盯着箱子沉默了一会儿,才道:“先搬去我书房。” 然后,金子就这么随着他们的离开而离开。 长钰一直静默地看着,全程没有发表过任何意见,但心里的小算盘却打得劈啪响。见陆扶摇都走了,他也站了起来,说道:“既然没什么事,本宫就先回去了。” “嗯,现在时候也不早了,那就回去早点休息,大家都散了吧。”刘素琴客气了一句,说话一出,方氏和陆清柔也纷纷从座位上站起来,准备回去了。 长钰颇有点着急地走回琼玉苑,还没有进房间,他就吩咐道:“梓凛,守着附近,别让其他人进打扰本宫。” “是。” 夜色中,只听见了这么一声,然后就再也没有任何声音了,根本就看不见有人。 他们进了房间,不用任何言语,默契的一人铺纸张,一人磨墨。 等笔墨都准备好了,长钰快速在纸上写字,然后吹干墨汁,装进信封里,才轻声叫唤道:“梓凛。” 下一刻,门被打开,梓凛悄然走了进来。 “给三皇子送去,速去速回。” “是。” 梓凛将信放进怀里,耳朵突然动了两下,然后走到门边,打开门就对来人行礼:“驸马爷。” 陆扶摇的手尴尬地定在半空,很显然,她是准备开门来着。 “你怎么知道我回来了?”她惊奇的问道。 “梓凛的武功很高,只要有人靠近十丈以内,他都能察觉得到。”长钰悄悄收起心里的微惊,解释道。 “真厉害。”陆扶摇感叹一声,然后走进屋里,边说道:“屋子里这么暗,多点两盏灯嘛。” “抱歉,婢子这就去点灯。”莫琴悄悄收拾笔墨,然后借着这个理由出去了。 长钰看着她大字型的趴在榻上,额角跳动了两下,忍住了赶她下来的冲动,才问:“你爹不是有话跟你谈么?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闻言,陆扶摇翻了翻身,改为躺着,然后直勾勾的看着床-榻顶上的帐幔,不解道:“他就跟我说了两句话,然后就放我回来了。” 当时,陆正耀问她:“你有没有想过,以后如何?” 然后她回答:“当然是继续与西域谈生意了,这么好的机会,怎么能放过啊。” 陆正耀的脸色变了数遍,似乎是失望,还夹带着“果然如此”的神色,弄得陆扶摇一头雾水。接着,他说了一句更加一头雾水的话:“你还看得不够透彻,回去好好想想吧。” “你说,我爹这是什么意思啊?”陆扶摇烦恼地挠着脑袋瓜,头发很快就被揉乱了。 长钰瞧见她一头乱发,忍不住伸出魔爪,将头发揉得更乱,“也许他说的是后果。” “什么后果?”陆扶摇想阻止他,把头发从魔爪下救出,然后被转移了目标,头发什么的都不管了。 “这是你爹让你思考的问题,我不告诉你。”长钰笑得像只逗老鼠玩的猫,一根一根头发的拔弄着。 陆扶摇嘴巴一撇,不乐意道:“怎么你们都这么喜欢故作玄虚?” 长钰笑而不语。 216.第216章 居然有人嫌钱多! 陆扶摇跟西域做生意,这是整个京都城都知道的事,现在外面有很多人都在猜测,陆家是不是赚了个盆满钵满。 () 还有很多同行,甚至是夫人、千金小姐都上前来旁敲侧击,陆家被烦不胜烦,最后不得不闭门谢客,徒留陆扶摇和陆正耀在外面顶着,毕竟他们还要做生意。 此刻,陆扶摇终于明白父亲的意思了。 西域与中原一直有生意来往,但做的都是些小生意,而他们却开了先例,旁人看见了,肯定想知道,与西域做生意有没有得赚,又能赚多少。 若是让同行知道能赚数倍,他们作为最先赚钱的那个,一定会招人嫉妒,甚至受到排斥,被大家联手对付。 所以,除了对那些探究的人周旋之外,还得试探他们的口风,看他们是否愿意与加盟,一起和西域人做生意,因为这件事根本就瞒不了。 原因有很多…… 异国人在京都城的大街上走动,本来就是一件引人瞩目的事,何况他们还托着一个箱子去陆家店铺,不管里面装着银票还是银子,都是一笔大钱。 ——这是其一。 悲催的是,很多人都从方氏和陆清妍入手。谁都知道她们俩爱显摆,尽管她们也知道钱财不可露眼,话语间还是不经意透露了,再看她们嘚瑟的嘴脸,就算她们什么也不说,也能猜个一二分。 ——这是其二。 至于其他的,别人也总有办法知道。 只是她不知道,这件事甚至惊动到皇帝那里了…… 这天,陆扶摇躲在家里偷闲,她躺在院子的躺椅上,闭上眼睛,一动不动的装咸鱼(俗称:尸亻本)。 才短短几天,她被烦得快虚脱了,现在她只想好好睡一觉。 “怎么今天没有出去?” 陆扶摇单眼眯开一条缝,见是长钰,又合上眼睛,哼声道:“不想去。” 长钰在她身旁坐下,手肘抵在躺椅边上的护手,撑着下巴,笑道:“啧啧,看看你,本来就够瘦了,这几天更是瘦得厉害,快从竹竿瘦成牙签了。” 这句话绝对不是关心! 近日陆扶摇是胃口不大,但也没有那么夸张,至少从体型上看不出来,反正她本来就瘦。 “这个时候就不说风凉话了,好吧?” 陆扶摇叹气,再这么下去,她真怕以后接手陆家后,会因过度疲劳而逝……啊呸!这种话不能说,当然,能不能接手还是个未知数。 长钰斜眼看着某人,嫌弃道:“本宫是担心你太瘦,晚上睡觉硌到我。” 自从被他知道她是女人之后,这厮无时无刻都在惦记着他的床!还说什么,反正大家都是女子,一起睡又不吃亏……其实她就是吃亏了,还傻呆呆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陆扶摇想反驳,就听见从远处传来的喊声—— “爷……爷!” “什么事啊?”反正睡不着,陆扶摇干脆坐了起来。因为太厌烦,眉头也死皱着,太阳穴也一突一突地跳动,她不得不伸手去揉。 纪平安从远处跑来,手撑着腰,气喘道:“爷,万、万总、总管有事……找你!” “万总管?谁?”自从秋猎回来之后,她好像都没再和皇宫有接触了,所以一时之间想不起来。 长钰白了她一眼,接口道:“父皇身边的大总管,万福。” 陆扶摇终于想起来了,恍然大悟道:“啊!记起来了。” “记起来就快出去吧,估计是父皇找你有事。”长钰催促一声,然后站了起来。 陆扶摇有点不情不愿地爬起来,她真的很累,很想休息,但圣旨不可违啊! 走了两步,发现身后的人没有跟上来,回头问:“走了啊,你怎么不走?” 长钰莫名其妙地看着她,“你进宫面圣,有我什么事?” “如果你不是要跟着去,为什么要站起来?” 长钰翻白眼,“本宫要午睡,难道你要我在这儿睡么?这成何体统!”他可是有身份的人! 陆扶摇:“……” 每次进宫,她好像都是和长钰一起的,所以这会儿要进宫,她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等长钰一起走…… 现在要她一个人进宫,还真是一点也不习惯。 另一头,在皇宫里,数十个大臣几乎挤满了皇帝的御书房,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都不明白当今天子叫他们来,是有何意。 坐上案台后面的皇帝扫视了几眼,见人齐了,直接开门见山的问:“不知众卿家,对我国和西域的生意来往,有何想法?” 众大臣愕然,纷纷扭头看周围的人的表现。 这是官场上的一种习惯,在皇帝提出问题时,大家都会先看看周围的人,然后看对方的脸色,用眼神交流,因为朝堂之上,是不能喧哗的。 等大家都“看”得差不多了,一名官员走了出来,问道:“陛下,您的意思……可是有意与西域行商?” “不错,相信你们最近也听说了西域人进京的事。”皇帝只说了表面的话,里面是什么意思,大家都心知肚明。 另一名官员走出来,说出自己的看法:“陛下,西域是蛮夷人,他们既粗鲁又野蛮,若与他们谈生意,恐怕谈不通。何况我们根本就听不懂他们的语言,又如何能有来往呢?” “不错,臣赞同张大人的看法,连语言都听不懂,其他的根本就说不通,语言不通是极大的弊端啊!” “臣也认为,不宜与西域来往……” “臣赞同这几人大人的看法……” “……” 大臣们七嘴八舌地说,说话的人意见全部一致,都不赞同与西域有过多来往,维持现状是最好的。而不说话的几人,则表示意见中立。 明德帝听着他们说,等声音渐渐弱下来,他伸手作了一个手势,表示安静。 彻底安静下来后,他用不大不小、确保大家都能听见的声音说道:“看来你们都认为,不该与西域合作做生意,但是有一个人的意见,却与你们不同,不如大家一起听听她的意见?” 明德帝微微一笑,然后轻声吩咐道:“宣陆扶摇进来。” 站在案台旁边的太监扯着嗓子,高声叫道:“宣,大驸马觐见。” 大臣们也料到会是这个人,各个心里各异,纷纷微微侧头看着敞开的门口。 顷刻,一个娇小的身影踏进门槛,顺着中间被让开的路,一直走到案台之下跪拜,“臣,陆扶摇,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 “谢皇上。”陆扶摇迅速起来,之后就没有再动作了,因为她根本就不知道,她应该站在什么位置上。 驸马从来都是不能入仕的,在朝堂之上,根本就没有她的位置。 所以,这次召见她,也选在御书房中。 当然也不排除时间因素,现在已经是下午了,早朝一早就过了。 不过幸好的是,她刚站起来,明德帝就问她话了。 “大驸马,对于我国是否该与西域有生意来往,你有什么看法?” “啊?”陆扶摇迷茫地抬起头,召她进来,就为了这件事? 不过细想一下,她心里猛然惊醒。 难道她与西域人做生意的事,已经被皇帝知道了?知道就知道了吧,反正整个京都城都知道了,但是如今召她进来,问这样的问题,难道是……? “大驸马,陛下可是在问你话呢?” 陆扶摇想事情正想得入迷,身后一个声音飘飘然地飘过来,实在吓了她一跳,不过这次她不会傻到“啊”出来了。 “咳咳,臣失仪,还请陛下恕罪。”陆扶摇如善从流地请罪,心里暗暗提醒了十二分精神。 第一次对面这么多大臣,站在这么多人面前,一个反应没过来,差点就被治罪了,真险! 明德帝倒是不介意,甚至还为她开脱:“大驸马头一次上来殿堂,不免会紧张,朕不会怪罪你的,不如先说说你的看法吧。” 陆扶摇心里渐渐放松了,对他歉意地笑了笑,才道:“臣认为,这是好事。” “好事?本官却不认为这是好事,恕在下不能认同。”站在右边,顺数第五的大臣反驳,而且语气也不怎么好。 “在下也不认同驸马爷的看法。” “在下亦不认同。” “在下亦是……” “……” 眼看大家都不认同,陆扶摇倒是不慌,还静静的听他们说。 明德帝作了一个手势,殿内慢慢安静了下来,他道:“大驸马,为何你觉得这是好事?” “不知道大家知不知道,西域最盛产的,便是黄金。也正因为如此,他们的土地比较荒凉,资源也比较少,不过很富有。” “而我国资源丰盛,国泰繁荣,若与能西域合作生意,不但能让填充国库、互惠互利,更使得两国邦交,这简直就是如虎添翼。这,不就是好事一桩?” 虽然单凭口说,条件还不算讠秀人,但能让国库更加丰厚,相信没有人会反对的,毕竟没有人会嫌钱多的。 陆扶摇是这样认为的,但是她想不到的是,这个世界无奇不有,还真的有人嫌钱多了! 217.第217章 利益看透人心 那最先反驳她的大臣站了起来,说道:“陛下,我国国库充裕,即使不与西域行商,也无不可。如此看来,除了两国邦交,似乎也没有什么可得益的。” 陆扶摇略惊奇地看着他,她也不赞同对方的说法,但又不知道该如何反驳。毕竟这里的每一位大臣她都不认识,万一不小心得罪了谁,那就不好了。 对方见她说不出话来,以为她怕了,不由轻蔑的笑了笑,继续道:“得了点蝇头小利便说是好事,驸马爷也太容易满足了。” 另一名官员接口道:“诶,大人是忘了?大驸马可是说过,知足才会常乐。做人啊,要懂得知足啊。” 其他大臣都笑了,尽管没有声音,但脸上的笑容却十分讽刺。 陆扶摇此刻除了难堪,更多是被嘲笑而不服。 秋猎夜宴那晚,她曾说过知足常乐,如今被人拿出来说事,讽刺的意味太明显了。再换一个说法,那就是说她为了小小利益,就自豪满溢,那她就是目光短浅,胸无大志。 陆扶摇深呼吸一口气,将心里的不满压下,然后问道:“不知这位大人如何称呼?”她问的,是那个反驳她的大臣。 回答的并不是他,而是排在他身后的一名官员:“这位,是户部尚书张大人。” “哼。”那位张人大略带几分高傲地轻哼一声。 “哦,原来是户部尚书啊。”陆扶摇微微眯着眼,语气里上下几个起伏,一句很普通的话,非要弄得如此耐人寻味。 ——可不就是耐人寻味么?作为户部尚书,居然会把钱往外推! 尚书职位一共有六部,分别是吏、户、礼、兵、刑、工各部,其他部就不多说了,就说说这个户部吧。 户部掌管着全国土地、赋税、户籍、军需、俸禄、粮饷、财政收支等一切财政事宜,说白了就是个管钱的。但凡能坐上这个职位的人呐,每天都必须要喊一次穷,因为要用钱的地方是在太多了。 比如,皇宫修葺费、各种开支、皇帝的每个月的费用、给妃子们的赏赐……等等。 若是遇到什么天灾的话,赈灾也需要钱,另外还要治水修桥、修寺庙、修行宫……等等。 还有兵部,每个月都需要军饷,换武器,还得个士兵的家人们一笔安家费……之类的。 ——瞧瞧,就算国库再充足,也架不住每个月几百万两的花费。 先不说每个月要支出多少钱作为俸禄,仅是以上的,都是需要钱啊!所以,每次皇帝说要修建什么的,户部尚书肯定会喊穷。 而天天喊穷的户部尚书大人,居然会拒绝与西域合作,拒绝了这么好的赚钱机会,实在很值得怀疑。 但凡当官的都是人精,陆扶摇这点小提示,他们自然听得明白,现下所有人都偷偷看张大人的脸色。 有的幸灾乐祸——这估计是跟他不对付的。 有的略显关心——这应该是与他交好的。 有的深表同情——陆扶摇在官场上有“克星”之称,凡是与她作对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目前,已经有两位同僚被贬了,当然,如果他们是好官的话,也不会有如此下场。 但是当官的有谁不贪啊?何况是户部尚书这个职位,纵使你真的是一名清官,从不拿里面的一笔一纸,也没有人会信! 明德帝看着下面的各有异色的大臣,凤眸精光闪闪,意有所指道:“张卿家,朕记得前些日子想修葺行宫,你说过经费有点紧张,必须暂时先放一放,可这一放,就放了好几个月了啊。” 张大人面露难色,如果说没有经费,西域通商势在必行,但要筹够经费,他又得咬紧牙关…… 思来想去,他还是决定道:“回陛下,修葺的经费已经准备好了,陛下随时都可以改建行宫。” 明德帝满足的点了点头,笑得想只狐狸:“甚好,一会儿你和工部尚书留下,再细谈一些修葺的事宜,现在继续说说西域行商的事。” 张大人被哽得说不出话来,真是白费心机了! 而其他大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就是没有一个肯先开口说话。 明德帝见此,直接拍板决定:“难道众卿家都没有意见么?既然没有意见的话,那么此事就这么定了。” “陛下,此事还没有结果,万万不可这下快下定夺啊!” “请陛下三思!” “……” 陆扶摇看着他们蜂拥着阻止,不禁有点汗颜,不就是开通西域的生意道路,与异国做生意么?至于这么抗拒么? “陛下,臣的看法与刚才不变。” “陛下,臣认为,不必为了蝇头小利而做出此举。” “不错,臣赞同这位大人的看法,西域人如此野蛮无礼,万一谈不妥而引起两国争端,实在是得不偿失!” 明德帝不置可否,只是问陆扶摇:“大驸马,你有与他们不同的看法吗?” 她掷地有声的说:“有!” 看见大家这么排斥西域人,陆扶摇感觉心里有点堵,直到这一刻,她真的替西域人感到不值与歉意。 中原人对西域的排斥,其实是没有理由的,也很没有道理。仅是因为他们爱吃生肉,就说他们粗鲁野蛮、不讲道理、茹毛饮血……但是陆扶摇知道,他们不是。 虽然她与西域人只相处过几天,但看得出来,西域人并没有大家说的那样不堪,他们性格豪爽大方、不拘小节,陆扶摇就很欣赏这种性格,至少人家没有那么多花花肠子。 他们吃半生不熟的肉,的确也让她难以接受,可那西域的特色食物。而且他们在礼仪方面,与中原一样的讲究,根本就不是粗鲁野蛮、不讲道理。 不过就算跟他们说这些,他们也只会反过来笑自己无知,也许唯有让他们看到利益,才能改变他们的想法。 “前些日子,臣就与西域人做过生意,你们猜猜他们出得价钱是多少?”陆扶摇看了看各大臣的脸色,虽然大家都兴致缺缺,但她没有灰心,继续道:“他们直接给了我一箱黄金。” 此话一出,犹如惊雷,惊动了所有人,就连明德帝也露出点点惊讶之色。 “五车软烟罗换来一箱黄金,按照黄金的市价来算,他们给了我原价的四倍之多。”说到这里,陆扶摇不禁笑了笑,直到现在,她还为这件事而感到惊讶。 “在下方才就说过,西域盛产黄金,黄金属于矿物,也就是说,西域的矿山有很多。大家都知道,有矿的地方是不能种植的,因此他们的资源很少,所以他们需要向我们购买物资,而且全都是高价购买。” 大臣们面露犹豫之色,很显然,大家都被“黄金”和“高价购买”这两个词打动了。 不过还是有另类的,一名站在后面的官员走出来,说道:“说得可真好听,就凭这一面之词,叫我们如何相信?” ——就知道你们不信! 陆扶摇转身,向皇帝请求道:“陛下,臣还带了一些东西,不知可否呈上来?” “宣。” 随着皇帝的话音,两个侍卫合力托着一只箱子进来,陆扶摇上前直接打开,将金灿灿的光表露于众。 “这、这是真金?” “天呐!这么多金子……” “……” 殿内引起一阵骚动,看见大家夹带着贪婪和精光的惊讶表情,陆扶摇讽刺的笑着。 这群人也就只会看到利益。 陆扶摇拿起几枚金币,解释道:“这是金币,西域通用的货币,一枚金币大概是一百两银子。” “他们用一箱金子,购买你五批软烟罗?”明德帝挑着眉,他是从来不差钱的,所以没有多少金钱观念,不过软烟罗一直备受欢迎,宫中的妃子也时常在说,所以他知道,这箱金子至少可以买二十批。 “是的。”陆扶摇将金币扔回箱子里,心情有点复杂。 在来之前,万福就跟她说过,皇帝想与西域通商,只是满朝大臣大部分都不同意,有少数部分既不同意也不反对,所以他需要一个人来说服大家。 而陆扶摇,就是最适合的人选。 这件事她是赞同的,如果成了,对于西域来说,就是雪中送炭,对于大晋王朝来说,就是锦上添花。如此互惠互利,还能促进两国邦交,这对两国来说都是好事。 不过令她失望的是,我朝的官员竟全是这么排斥异国的,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也难怪老百姓们也这么排斥异国人。 “陛下,与西域通商是明智之举,众所周知,西域人是野蛮人,他们生得高大,力气也大,相信在武力方面也很强悍。与他们交好,也总比与之为敌要强,所谓多一个敌人不如多一个朋友。” 这话隐隐有警告的意味,在中原人眼中,西域人就好比半只野兽,没有人愿意与野兽为敌的。 这下,终于没有官员站出来反驳了。 陆扶摇自嘲的笑着,为了促进两国的友谊,她不得不中伤西域。 明德帝胜券在握的笑着问:“驸马所言甚是,不知众卿家还有何异议?” “臣……没有异议。” “臣也没有异议。” “臣没有异议。” “……” 他们当然没有任何意见,因为这根本就不是蝇头小利,而是致富的绝好机会! 218.第218章 爷成了香饽饽 “臣……有异议。 ” 在皇帝准备拍板决定的时候,站在右边第一位大臣慢悠悠的说道。 “哦?不知丞相还有什么问题?”明德帝有点不悦,不过没有表现出来。 陆扶摇微微吃惊,没想到自己居然站在当今丞相大人的旁边,真是失礼了。不过对方似乎不太友善,她不太喜欢对方的眼神。 丞相偏头看她,虽然面无表情,却有一股无形的威压,“我朝根本就没有人懂得西域话,这要如何沟通?” “我……”会一点点。 陆扶摇刚想说话,猛然发现不对劲。 如果她说她会,那么与西域通商,就得全凭她来做中介人,由她来当翻译。 这是必然的,亦是必定的,因为西域话就只有她听得懂,到时候她要怎么说,要表达什么意思全凭她一张嘴,这么一来,别人一定会多想。 会怀疑她会不会从中谋利,甚至会怀疑她会不会是西域人同伙,一起来骗朝-廷…… 人在得不到肯定的时候,总是会忍不住多想,一旦有了猜疑,就会心慌,为了得到自身的保障,甚至会一些疯狂的事来。 特别是皇帝,但凡当皇帝的,都会变得十分多疑…… 陆扶摇暗叹惊险,没想到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居然会布上陷阱。 她立刻改口说:“丞相大人多虑了,国土边界一直有西域人在做生意,有很多西域人都懂得中原话,所以沟通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原来如此。”说话的是明德帝,只听他大笑一声,继续道:“既然都没问题了,扶摇,你与西域人做过生意,由你来与他们谈,一定能事半功倍。” 全场哗然,所有人都震惊得说不出来,特别是陆扶摇。要是知道,这可是代表整个中原与西域结交,是关系到两国邦交的, 听不到答复,明德帝也不恼,继续催促道:“如何?” “啊?这、这……”陆扶摇迅速回了神,却连说话也不利索了。 “陛下,这恐怕不妥吧。”丞相大人特别婉转的反对道。 “是、是啊,扶摇不过是个普通的商贾,恐怕担当不起如此重任。”虽说这是个升官发达的机会,但是陆扶摇就是想拒绝。 明德帝毫不在意的说道:“若你成为了皇商,这个任务你便接得起。” 陆扶摇的下巴差点掉到了地上,她真不敢相信这是真的,甚至还怀疑,是不是自己出现了幻听! “陛、陛、陛下,最、最近臣实、实在是忙、忙不开,此事可、可否迟点再、再谈?”陆扶摇不但紧张,还感到惊慌,导致她话说结巴,眼睛还压抑不住地眨啊眨。 明德帝的眉头轻轻挑了一下,随后点了点头,“既然事情已经有结果了,那就散了吧,其他事宜容后再详谈。” 除了户部尚书,和工部尚书要留下之外,其他的大臣都有条不絮、陆陆续续的退出去。 陆扶摇一边游神,一边盲目的跟着走,突然肩膀一沉,陌生的声音从身后说道:“大驸马稍等,不如一起走吧。” “啊?”陆扶摇被惊醒了,迷茫地看看周围,才发现自己已经从御书房里走出来了,身边还被几个人围着。 走在她左边的人调笑道:“大驸马这是怎么了?在走神?是不是方才陛下让你当皇商,心里太高兴了?” “呃……”陆扶摇的眼睛不太敢看对方,事实上,她并没有感到多高兴,但是她又不好意思说得太直接。 不过她这幅表现,在别人眼中却成了不好意思,甚至还为她找借口开脱…… “大驸马不用谦虚,你能让陛下选中,那是你有本事。” “是啊,传闻大驸马非同凡响,不出手则以,一出手则一鸣惊人,果然是不假!” “那是,听说你以前在杭州是首富,如今来京都才开店几个月,就一跃成皇商了,谁能与大驸马相比啊?” “……” 听着耳边叽叽喳喳的说话声,陆扶摇应付着笑笑不说话。 然后,从御书房一直走到宫门,再从宫门走回去京都城,这一路上都有官员贴上去找她说话,让她恨不得快点到家。 终于历尽“千辛万苦”的回到家,陆扶摇朝着那张软软的大床扑去,将脸埋进被褥里,然后舒服的长叹一口气,顺道埋怨一声:“朝堂这种地方,真不是什么人都能呆的。” “……父皇找你谈了些什么?”长钰放下手里的书,问道。 “陛下想与西域通商,不过朝中的大臣都不同意,找我当说客去了。”陆扶摇翻身平躺,顺带蹭两下,舒服得她眯起了眼睛。 “结果呢?” “我出马,当然是谈妥了,不过陛下想让我当皇商,然后代表中原与西域交谈,啊哈……”说着说着,声音渐渐模糊了,因为她好困…… “什么?!” 就在陆扶摇快睡着的时候,突然一个声音高喊,喊得她整个人都弹了起来。 “哇!想吓死人啊!”陆扶摇拍着胸脯,见是秋画来了,她幽怨的瞪了她一眼,说道:“秋画,人吓人会吓死人的。” 秋画不好意思捂着嘴,说道:“对不起,我、我、我太激动了。爷,你是不是真的要做皇商啊?” 虽然她不懂什么是皇商,当既然是皇上让当的,一定是好事! “那你当时是怎么回答的。”长钰也跟着问,他也很关心这个问题。 陆扶摇摇头,然后扑回榻上躺着,说道:“没有,我婉拒了。” “为什么?”长钰诧异的问。 “为什么?”秋画震惊又不解的问。 “懒当官。”陆扶摇甩下三个字,然后扯过被子蒙头要睡。 长钰:“……” 秋画嘴巴一撇,不赞同道:“爷,这是好事,你怎么能拒绝了?” 陆扶摇的声音从被子里闷闷传出:“因为你爷我胸无大志,行了,出去吧,爷要休息!” “不行!我要去告诉老爷!”秋画一跺脚,转身就跑了出去。 “喂,等等!”陆扶摇弹起来想阻止,不过转而一想,就算父亲知道了,她不愿意也没人能强迫她啊。 于是她又心安理得的躺回去。 长钰侧躺在她旁边,一手支撑着脑袋,轻声道:“陆扶摇,睡饱了就跟我说说,今天在皇宫里发生的事情。” 咕噜咕噜咕噜…… 回答他的,是轻微的呼噜声。 “……”看来她最近真的很累。 第二天开始,陆扶摇再也不用回店铺里帮忙了,原因不是生意变淡了,相反滴,自从西域人过来之后,生意比以前更加好了。 而真正的原因,是她被贴上了“皇商”的标签,身份变得微妙,上门拜访她,请她去喝茶、喝酒的人渐渐增多,这其中有富商、官员、贵胄……甚至是皇子。 当然,也少不了欧阳赞、邵子君、郑华斌和谢闵这四个损友,不过他们是因好奇才来的,并不是想拉拢她。 除了被拜访,陆扶摇还收到了不少请帖,表面上是请她去作客,实际是为了什么,大家心知肚明。 陆扶摇被烦不胜烦,干脆以陪长公主为由,统统找上门、请她上门的都拒绝了。然后她就躲在房间里,要么吃芙蓉糕,要么睡大觉。 “你这样吃饱了就睡,睡饱了又继续吃,跟猪有什么分别?”这几天,长钰亲眼目睹她是如何颓废的,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区别就在于,猪大吃大喝就发胖,而我不会。”陆扶摇舒服的躺在躺椅上,顺手捻起一块糕点塞进嘴里。 “……你也就只有这个资本可以嘚瑟。” 陆扶摇直了身子,反驳道:“谁说的?我比猪聪明得多了!” 她不介意被人拿猪跟她比较,但必须要夸赞她的好,若夸赞猪的好,那她岂不是连猪都不如?真简直是不能忍受! 长钰想了想,点头赞同道:“也对,毕竟猪不会打算盘,所以你们根本就不能相提并论。” “……”这是在夸她呢?还是在损她? “爷,爷!”纪平安从远处跑来,手里还拿着一份东西。 “天呐!饶了我吧!”陆扶摇倒回躺椅上,哀声大喊。 这些天向她发邀请函的人不少,一天就有好几封,导致秋画和纪平安找她的次数越来越多,现在只要见到他们其中的一个,她就觉得烦…… “爷,刚刚有人送来了请帖。”纪平安知道她的想法,尽管他也不想打扰她,但还是得将信件送到主子手上。 陆扶摇指了指旁边放糕点的桌子,有气无力道:“放这儿吧,我一会儿看。” “可是,送来请帖的人说,他家主子有要事找你,希望你能尽快赶去。” “切,来找我的都说有重要的事要谈,结果目的都一样。”陆扶摇满不在乎道。 纪平安向前递了递,“爷,还是先看看吧,我看对方是挺着急的。” 陆扶摇翻了个白眼,不过还是接过来了,然后一打开,整个人都僵硬了。 “怎么了?这是谁找的你?”长钰见她这个反应,好奇的凑过去看,然后就跟陆扶摇一个反应。 “是、是太子……” 219.第219章 三皇子的意中人 “我到底是去,还是不去的好?”陆扶摇迷茫的问,捏着请帖的手渐渐的收紧,请帖一下子就被捏皱了。 在这个时候找她的人,要么明着来,要么暗着来。明着来的都是些想结巴她的,而暗着来的都是想分一杯羹的。 长钰皱着眉,却什么都没有说。 这个时候正是敏-感时期,大家都知道,皇帝有意让陆扶摇当皇商,而陆扶摇也将会代表着整个王朝,去与西域合作生意,建立两国邦交。 想结巴她的,都是那些拜访她、邀请她出去吃饭之类的人。野心大,想分一杯羹的,就是给她请帖的,而且还是悄悄送过来的那种。 太子,很显然是属于后者。 作为堂堂太子爷,居然也掺和一份,这意味着什么? 陆扶摇心里一阵失望,她对太子的印象,还保留在秋猎时初见的那会儿。初次见到他,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文质彬彬,却又不失皇者风范,那淡然的忄生子让她感觉这个人很正经。 “哎,怎么连太子也要插足一脚进来?”她叹了口气,总觉得太子是最不应该走这趟浑水的。 长钰嘴角一勾,冷笑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西域给的利润这么高,谁都想瓜分一杯?太子会插足进来,也是早晚的事。不过,他居然能忍耐到现在才找上来,真是出乎我的意料。” 陆扶摇张嘴惊呼:“这么说来,你一早就知道太子会掺和进来了?” “不知道。” “那你……” 长钰一个弹指弹了过去,说道:“笨,这种事还用得着猜么?太子也是人,是人都是贪心的,他会掺和进来那是肯定的,他若是不来,要么他脑子进水,要么就是太阳从西方升起,变天了……” “嘘嘘!”陆扶摇立刻捂住了他的嘴巴,小声告诫道:“这话不能随便说,快吐口口水重新再说。” “……”长钰无言的拿下她的手,无奈道:“我为什么要吐口水重新再说?还有,你知不知道,吐口水是很不礼貌的?” 他可是尊贵的长公主……啊不,应该是尊贵的皇子才对!最为一个有教养的人,他绝对不会、也不要做这种不雅的事情! 陆扶摇没心情跟他辩驳,只紧张兮兮的小声说道:“‘变天’这种话是不能随口说的,因为……” ‘变天’最初是指天气变化,后来慢慢就变成另外一个意思了——因为皇帝又称为天子,所以变天的意思,就是指改朝换代。 一旦有人弑君自立,或者权威比皇帝还高,还要压在皇帝的头上,老百姓都会喊“变天啦”。 “……”长钰无言的看着她。 老实说,他还真没怕过,改朝换代是早晚的事,只是他的父皇…… 在一旁看着他们“打情骂俏”了许久的纪平安,终于不得不打断他们,提醒道:“爷,那你现在要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陆扶摇迷茫的问回去。 他指了指她的手,继续提醒:“请帖。” 陆扶摇改为问长钰,“你说我要不要去?” “去。” “为什么?” “探探他的如何想的,万一他是想帮你阻止那些大臣的拉拢呢?”当然,以他对太子的了解,这是不可能的,他让陆扶摇去就是想知道他的想法。 陆扶摇一只拳头轻轻捶在另一只手掌上,惊喜道:“有道理!” 不过转而一想,她有担忧的问:“可万一他不是呢?” “那就什么都不要答应他,你记着,无论他开什么条件都不能答应。”长钰郑重的叮嘱着。 陆扶摇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良久才重重的点头,“好!” 等陆扶摇走后,长钰也回屋换了件衣服,然后让梓凛备好马车,朝着皇宫而去。 他首先去了御书房,跟皇帝打个招呼,聊了几句才离开。然后一路畅通无阻,一直走到一座宫殿门前。 在宫门扫地的小太监瞧见有人,立刻放下了扫帚,有点畏畏缩缩的问:“请问你们是?” 莫琴代为答道:“这是长公主殿下。” 小太监如善从流地行礼:“奴才参见长公主。” “你新来的?” “是。” “起来吧,三皇子在不在里面?”长钰一边踏进门口,一边问道。 “在的,殿下他就在书房,需要奴才为公主带路吗?” “不用了,本宫知道怎么走,你继续做你的事吧。”长钰直接越过他往里面走,他从小就与赵玦铭感情好,赵玦铭的宫殿他非常熟悉,甚至比这个新来的小太监更熟。 打开书房的门,轻微吱呀声并没有惊动里面的主人。 长钰发现,他的三皇兄居然对着一幅画看的如痴如醉,一会儿微微一笑很痴情,一会儿又叹气无奈很伤感。 ……搞什么? 他静悄悄的走到赵玦铭的背后,打算一探究竟,看看到底是怎样的画,令他三皇兄弄成这幅样子。 然后,他就看见了一个漂亮的姑娘的画像。 “这位姑娘……很眼熟啊。”到底是在哪里见过呢? “嗯?”赵玦铭听见有声音,便想扭头看看,结果就发现有个人站在自己身旁,他竟然还浑然不觉,真是被吓了一跳。 见是长钰,他才放下心来,问道:“你认识这个姑娘?”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自己的语气里带着一点点着急,和一点点希翼。 “呃……没有。”长钰捂着良心说话,他忽然想起,这不就是陆扶摇穿女装时的模样么! “哎!”赵玦铭失望的叹气,然后又将目光放到画上。 “……”他大老远的跑过来找他,怎么不问问找他有啥事? 人家不主动说话,那就只能换他主动问了:“三皇兄,这名女子是……?” “中秋节那晚,逛花灯节时遇到的。”一谈到画中的人,赵玦铭嘴角微勾,却有种眉开眼笑的错觉……嗯,一定是错觉! “那……?”长钰没有明着问,当意思很明显。 赵玦铭英俊的脸瞬间黯淡了下来,就连语气也是焉焉的:“我找不到她,整个京都城都找遍了,可是她就跟人间蒸发了一样……” 看着自己的哥哥为了一个人而失神的模样,长钰也想帮帮他,不过……这画里的人是他的人啊!哥哥喜欢上弟媳什么的,是乱倫啊…啊…啊呸! 他才不承认她是自己的媳妇!不过陆扶摇好歹跟他同床共枕过,他怎么能将这种女人送给自己的哥哥呢?要送也该送个清清白白的。 何况陆扶摇就一假小子,根本不适合他三皇兄,大家闺秀才适合他! 长钰找了个理由说服自己,然后又找了个理由说服赵玦铭:“这姑娘会不会不是京都人啊?所以才找不到?” ……怎么感觉怪怪的? 话说,陆扶摇本来就不是京都人! 赵玦铭赞同的点头,“我也是这样想的,所以我已经派人去别的地方找了。” 长钰一愣,怎么动作这么快! “三皇兄,为了一个姑娘,你也够大费周章的。”他说得很轻,略有点意味深长的意思。 “难得遇到个合心意的,我不想就这么放弃。”赵玦铭又继续笑眯眯的盯着画像看。 “你们……才见过一次面吧?”长钰想起那天晚上,陆扶摇说撞到了三皇子,那模样活像是遇到了洪水猛兽,不知道他皇兄知道后,会是怎么的表情。 “三皇兄,娶亲之事其实不急的,你看看大皇兄,他都三十好几了,不也还没娶亲么?” 赵玦铭不禁笑了,有点哭笑不得的意味,“你已经成亲了,又怎么明白我这种孤家寡人的心情呢?你也知道,我皇家的儿女都有个通病,就是不想婚嫁。” “大皇兄到了而立之年,却依然没有成亲。而你呢,一直坚持到双十才嫁人。还有长曦那丫头,都有了未婚夫了,我看得出来,她是喜欢文晋那小世子的,但是她现在都还没有嫁,知道为什么吗?因为现在文晋能当她是宝,但成亲之后就不一定了,所以她还在考虑。” “要遇到个合心意的不容易,何况父皇也一直在催我们的婚事,我选个合心意的,也总比选个刁蛮千金要强吧?” 听了他这番话,长钰心里升起了一阵异样,有种自己的东西被人觊觎的感觉。 “什么样怎么算是合心意的?”他鬼差神使地问道。 赵玦铭笑道:“你不是最清楚的么?如果陆扶摇不合你心意,依你的忄生格,一早就把她踹了。” 长钰不禁顺着他的话去想……难道他来这里,就是为了跟他谈人生? 瞧见笑得一脸揶揄的某人,他突然很想揍人,他居然被耍了! 不过在揍之前,得把正事说完:“父皇有意让陆扶摇当皇商,你已经知道了吧?” “知道。” “各大臣都想拉拢她,甚至想与她合作,分一杯羹,你也猜到了吧?” “对,这种事不是必然的么?” “太子也想分一杯,你又知不知道?”长钰慢慢抬起来,眼底里一片深沉。 赵玦铭一改懒散的态度,终于正视起来,“他去找陆扶摇了?” “嗯,就在我来之前。” 220.第220章 姑丈救命! 身在太子府的陆扶摇,根本就不知道长钰去了皇宫,也不知道她名义上的“妻子”的哥哥,也就是她名义上的“三舅哥”正对她朝思墓想。 此刻的她,感觉自己正处于水深火热之中,任谁被六双眼睛紧盯着,都会觉得紧张别扭,坐立不安。 一个约十岁左右、挽着双臂的孩童,正颐指气使的站在她面前,嚣张道:“你就是大驸马?” “我……” 陆扶摇很想说“我是”,不过她刚张嘴,就被左边的孩子抱住手臂,然后不停的晃啊晃,叽叽喳喳的说道:“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你是大姑姑的相公,大姑姑很凶的,你是怎么摆平他的?” 啥?摆平? 陆扶摇傻眼了,这话居然从一个七、八岁的孩子口中说出! 右边的孩子不甘示弱的拉扯她,将她的注意扯到自己身上,大声问道:“大姑姑平时有没有揍你啊?” 揍她?没有…… 陆扶摇的脑海里渐渐勾勒出一副画面——长钰手里拿着鞭子,一下一下的在她身上抽啊抽……真惊悚! 一边幻想着,她一边打着冷战,贴着她的两个豆丁感到她的颤抖,用怜悯的口气说道—— “真可怜……” “一定是被大姑姑揍惨了。” 陆扶摇:“……”她很想知道,皇宫是怎么教导小孩子的? “要是被大姑姑知道你们在背后说他坏话,还是向你们姑丈说的,那你们就被揍得惨。”赵旻钧突然出现在门口处,接着他们的话说道。 “爹爹!”两个小豆丁迈着小短腿,朝着赵旻钧跑去,一人抱住他一条腿。 最年长的孩子慢悠悠的跟在后头,依然一言不发,眼睛却盯着太子看。 “爹爹,如果大姑姑要揍我们,你要帮我们的吧?” “爹爹,我们没有说大姑姑的坏话,我们说的是实话!” 两个小豆丁你一言我一语的,弄得陆扶摇哭笑不得,想不到太子家里居然有两个活宝。 “爹爹才出去一小会儿,你们怎么就跑进来了?”赵旻钧摸着他们的头顶,一脸无奈,然后对陆扶摇说道:“抱歉,给你添麻烦了吧?刚刚有点事情要处理,让你久等了。” 陆扶摇尴尬的摆摆手,说道:“没……没关系,其实也没等多久。” “恐怕要让你再多等一会儿。” 赵旻钧对她歉意地笑了笑,然后挨个摸摸孩子的头,说道:“出去玩吧,爹跟你们大姑丈有事情要谈。” “好。”年长的孩子点了点头,然后牵着两个弟弟妹妹走出去。 不过在走之前,两个小家伙不甘的问道:“爹爹,我们一会儿可不可以跟姑丈一起玩?” 赵旻钧一愣,无奈道:“等爹爹谈完事情再说,快去吧。” “姑丈,你有什么事情快点说,然后我们一起玩。” “一会儿记得来找我们啊,姑丈再见。” 两个小豆丁一手牵着哥哥的手,另一只爪子努力的跟陆扶摇挥着,十分的可爱。 “呵呵,真可爱。”陆扶摇笑了笑,她很喜欢这三个孩子,虽然他们的问题很多,也很奇特,还有大的那个……太老成,不过她喜欢,有点像她小时候。 “这么喜欢孩子,打算什么时候要一个?”赵旻钧走到她对面坐下,揶揄道。 “啊?这、这个……”陆扶摇低着头,看似有点不好意思。 其实她很想说,这是不可能的,但是她不能说。 “呵呵,这件事还是与父皇交代吧。”赵旻均轻笑,突然峰回路转道:“今天找你来,是想跟你谈谈与西域通商的事。” 陆扶摇微微抬头,却不敢看对方的脸色,心里的惊讶也是久久不能平复。 其实长钰说得没错,人都是贪心的,即使是未来的储君……当今的太子也不例外。 赵旻均并不急着要答案,他给自己倒了杯茶,细细地品了一口。 这是一种心理战术,先抛出对方在乎,或者先逃避的问题,让对方心里充满惊讶、疑惑,然后再晾一小会儿。 别小看这一点点时间,这点时间也够折磨人的心理了。心理强大的,也许不会受影响,心理弱小的,这点时间就会受不了。一会儿问问题的时候,就会让对方心焦,然后会掩饰,越是掩饰,就会露出越多破绽。 这点把戏陆扶摇一眼就看穿了,饶是如此,在面对太子发自自身的威严,也有点熬不住。 两人就这么坐着不说话,一个品着茶,另一个低着头干坐着。 赵旻均眼帘微睁开,露出了点点惊讶,对陆扶摇这个反应出乎意料,但又有点欣赏,毕竟能在他面前坚持的人,实在太少了。 他放下了茶杯,终于开口说道:“本宫知道,你很支持与西域通商,生意的事本宫不懂,但是关乎到两国邦交,本宫也希望能出一点绵薄之力。” 有点眼色的,都知道对方在开始拉拢自己。 然而,陆扶摇并不想走这趟浑水,但是她拒绝不了,只能先装傻了。于是她点了一下头,表示自己在洗耳恭听。 “若你有需要的,可以来找本宫,只要本宫能帮得上忙,都可以帮助你。” 陆扶摇继续装傻,拱手谦和道:“在下就先多谢太子殿下了。” 赵旻均带着笑意道:“那你打算怎么回报本宫?” “……” “……” 突然的沉默,让整个房间都安静了下来,让陆扶摇清晰地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扑通扑通的响个不停。 她不说话,赵旻均也不介意,给茶盏添满,举起杯却不喝,“你放心,本宫不会趁机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这个要求你一定能办到。” “什么要求?”陆扶摇心里一紧,就抬起了头。 无辜的表情让他莫名的感觉到挫败,快速皱了皱眉,接着说道:“扶摇,你是个聪明人,若不然父皇也不会将如此重大的事交给你……” 听见他话里的语气变了,陆扶摇的心渐渐沉了下来,警惕也拨了几分,等候着太子的下文。 果然,就听见赵旻均说道:“本宫的意思,相信你也听得明白,若你愿意站在本宫这一边,本宫不会亏待你的。” 陆扶摇不知作何反应,脑海里想起了长钰说过的话:无论对方提出什么条件,都不能答应…… “如何?”赵旻钧催促一声,轻挑的尾音有点威逼利诱的意味。 “这……” “爹爹,姑丈,救命啊!”稚嫩的童音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陆扶摇暗暗松了口气。 赵旻钧有点不悦的站了起来,正想出去看看,就看见小豆丁的小脸上挂着两行金豆子,直直扑上他的大腿,哭着喊道:“爹爹,哥哥从树上掉下来了,手和脚都在流血,你快去救救他吧!” 两人大惊。 赵旻钧握着小家伙的肩膀,紧张的问道:“宝轩在哪里摔倒的?你妹妹呢?” “就、就在外面,我们刚刚在外面玩,妹妹在陪着哥哥。” 才刚说完,赵旻钧已经一阵风似的跑了出去。 陆扶摇走过去给小家伙擦擦眼泪,安慰道:“别哭,男子汉可不能掉金豆子。来,带我去看看你哥哥。” 小家伙渐渐止住哭了,掷地有声地点头道:“好!” 当他们跑出赵旻均的院子外,就看见树下有个小女童,正伤心的蹲在自己的哥哥身边,一边摇着他,一边哭喊:“哥哥,呜呜呜……快起来,哥哥快起来……” “宝欣,别动他!”赵旻钧连忙上前阻止。 女童见父亲来了,哭喊着扑进父亲怀里哭:“爹爹,呜呜呜……” “好了好了,别哭了。”赵旻钧拍着女儿的背安慰,然后对陆扶摇说道:“可否请你帮我看着他们?” 陆扶摇牵过赵宝欣的手,点头道:“交给我吧。” “来,宝轩,爹先带你回房间。”赵旻钧小心翼翼地抱起儿子。 “爹爹,我疼,呜呜……我好疼。”赵宝轩是老成,但到底还是个孩子,此时缩在父亲的怀里低声抽噎,全然没了那副小大人的模样。 “没事没事,爹现在就给你找大夫。”赵旻钧心疼地抚摸着孩子的发,转头跟陆扶摇说声“劳烦了”,然后快步离开。 “姑丈,哥哥会不会有事?”赵宝峰仰起头,脸上的泪痕早就干了,不过眼眶里又溢满了泪水,挂在脸上要掉不掉的。 陆扶摇蹲下来,安慰的摸摸他的脑袋,“有你们的爹爹在,他不会有事的。” “别哭别哭,再哭就不漂亮了。”见赵宝欣一直掉眼泪,她安慰完这个,又得帮那个擦眼泪。 等好不容易安抚好两个小祖宗,陆扶摇不得不长叹一口气,然后问道:“你们刚刚发生了什么事?你们哥哥怎么会从树上掉下来的?” 两个小家伙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然后同时低着头,不说话了。 “是不是看见树上有鸟窝,所以淘气了?”就他们这反应,她也猜得出答案。 “你怎么知道的?”两兄妹异口同声的问,眼睛还瞪得老大。 陆扶摇耸耸肩,其实这不难猜,基本每个小孩都干过,包括她在内。而且小孩子是不会无原无辜去爬树的,除非树上有鸟窝。 “对了,你们家的下人呢?” 如果有下人看着,这种事情就不会发生了。 221.第221章 爷在装咸鱼 赵宝峰和赵宝欣同时撇着嘴。 “不喜欢下人。” “非常不喜欢。” 陆扶摇:“……”她想,她已经知道是什么原因了。 之后,小两兄妹缠着还去看哥哥,还拉着陆扶摇去。陆扶摇想着,正好可以看看赵宝轩,顺道跟太子告别。 出了这种事情,估计太子也没有心思谈事情了,她也不好意思再呆下去,还是早走为妙。 于是她顺从的跟在两个小豆丁后面,重新返回院子,走去赵旻钧的房间,然后就看见房间门外跪满了人,可见太子殿下有多生气。 “哥哥!”赵宝欣一进屋,就朝着床-榻的方向冲去,不过被及时拦住了。 陆扶摇伸出食指‘嘘’了一下,在他们耳边小声道:“小声点,不要打扰你们哥哥休息。” “哦,好的。” “知道了,姑丈。” 小家伙听话地点着头,果真不敢出声了,走过去时,还是掂着脚走的。 在陆扶摇走过去的时候,大夫正好给敷好药,还下定论说:“幸好摔得不重,只是骨头有点错位而且,养一段时间就能痊愈了。不过要注意不能多运动,平时最好给他熬些骨头汤,因为小孩容易受伤,一受伤就伤元气,还是得喝点汤补补。” “明白了,徐伯,去送送大夫。”赵旻钧挥挥手,转而去看儿子。 “诶。”在一旁候着的老伯应了声,然后带着大夫出去了。 “哥哥哥哥,你怎么样了?”赵宝欣想晃他,但瞧见赵宝轩胳膊和腿都绑着绷带,就忍住了。 “哥哥,你还疼不疼?”赵宝峰趴在榻边,心里关心着哥哥,却又目不转睛的盯着绷带,那目光,活像找到了新玩具。 赵宝轩摇摇头,“不疼了。” 陆扶摇看着他们三兄妹和睦相处,心里有点欣慰,转而又担心的问:“太子殿下,孩子还这么小,怎么没有下人看着?” 赵旻钧眼神闪了闪,无奈道:“这三个孩子调皮,老是捉弄人,府里的下人都怕了他们。可惜太子妃又回了娘家,若不然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 说到最后,他的脸上和口气都带着自责和心疼。 “原来是这样……” 陆扶摇摸了摸身边两个孩子的头顶,用教育的语气道:“以后不准再调皮了,知道吗?” “我们才没有!”赵宝峰和赵宝欣抬头看她,嘴巴撇的老高,表示着不满。 “没有?那宝轩是怎么受伤的?”赵旻均脸上满是严厉,语气里还隐隐藏着怒气。 两个小豆丁焉了,认错的低着头。 陆扶摇想帮他们说两句,但这到底是人家的家事,她不好插嘴,差点说出口的话硬生生拐了个弯:“太子殿下,令公子受了伤,我就不再继续打扰了,不如今天的事先到此为止?” 赵旻均点了点头,“也好,宝轩受了伤,我也得看着他。” “姑丈姑丈,你要走了吗?”赵宝峰扯了扯她的一摆,努力地仰头问道。 “是啊。”陆扶摇微微一笑,忍不住摸摸他的脑袋。 赵宝欣扯了另一边衣服,接着问:“姑丈,那你还会再来吗?” “会的,下次有空,我再来看你们。” “那一言为定!”赵宝峰伸出小尾指,期待的看着她。 “一言为定!”赵宝欣学着哥哥的动作,也将小尾指伸到陆扶摇面前。 “好,一言为定。”陆扶摇无奈地跟他们勾指约定后,然后对赵旻均告别:“太子殿下,在下告辞了。” “慢走。” 从太子府出来之后,陆扶摇从最开始的笑容,慢慢变成叹气。 她突然想起来,太子妃并无所出,那三个孩子是怎么来的? 这就值得深究了。 不管怎么说,那是别人的家事,她不想八卦。倒是太子,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太子身上有种悲伤感,特别是面对孩子的时候。 “哎……”接下来她该怎么办? “爷,从太子府出来后,你已经叹气二十二次了。”纪平安掰着手指数了数,然后皱着眉道。 陆扶摇想说话,结果一张口,习惯性的又“哎”了一声。 “二十三次了。” “哎……” “二十四次了!”纪平安板着脸,开始不满了。 “……”陆扶摇干脆不说话了。 这时,外面赶车的马夫喊道:“爷,咱们到了。” 陆扶摇闻言下了马车,然后就有下人跑来告诉她,陆正耀有事要找她。 “爹,您找我有何事?” 陆正耀看了她一眼,从书桌后面出来,走到一旁休息的茶几旁坐下,“来这边,爹有事要跟你谈谈。” 看出父亲脸上的凝重,陆扶摇并没有照做,只走到他旁边说道:“爹,有事您就直说吧。” “那好,我问你,皇上是不是让你当皇商?” “是。” 这件事,陆扶摇并没有跟家里人说,但也知道瞒不过的,所以一早就有心理准备了。 陆正耀皱眉,脸上有点怒气,“这么重要的事情,为什么不跟我说?若不是我看出异端,你是不是打算永远都瞒着我?!” “不是的,因为我拒绝了。”陆扶摇低着头,底气有点不足,“我不想当皇商……” “为什么?”陆正耀质问,怒火渐渐旺盛。 有这么一个好机会摆在面前,任谁都不想放弃,陆正耀也是如此。如果陆家能成为皇商,从此就能飞黄腾达、光宗耀祖,这同时也是他的愿望,因为他实在不想回到以前败落的陆家。 陆扶摇很明白父亲的那种心情,陆家是他创建的奇迹,他自然想陆家一直繁华下去。但是如果为了自身的利益,而要走下深水泥潭,她宁可不要。 “爹,这些天你也瞧见的,多少王孙大臣赶着来找我?为的就想从我们身上得到好处。你知道我刚刚去见谁了么?是太子,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陆扶摇凑近了一些,小声告诫道:“假如我们答应了任何一个人,以后我们都脱不开身。说句大逆不道的,日后皇上有什么不测,皇子夺位是必然的,毕竟谁不想当皇帝?而我们,将会因为这一笔利益,而被绑在其中一位皇子身上,届时,我们即使不愿意,也必须要参加这一场斗争……” 说实在的,陆扶摇原本也没有想到这一点,若不是太子想拉拢她,她都不知道。 陆正耀听完后大惊,走到窗外边看看,发现没有人才松了口气,然后关上门窗,呵斥道:“你这臭小子,这种话也说得出口,万一被人听了去,传到皇上耳边是要砍头的!” 陆扶摇撇撇嘴,这可真是冤枉她了,虽然这话是不能说,但如果不说,又怎么能阻止得了父亲? “你老实告诉我,太子……是不是想拉拢你?”这次,陆正耀说话都变得小心翼翼了。 陆扶摇无言的点着头,谈这种事情,还是尽量少说话为妙。 “那你答应了么?” “没有,我从来都没打算要投靠谁,所以我不想做皇商,也不能做。” 陆正耀思考了一会儿,觉得这么样不妥当,便道:“恐怕你不想做也得做,如果你真的拒绝了所有人,一定会被记恨。还有,皇上那边怎么办?你打算怎么拒绝?” “虽然我不想当皇商,但是也没有想过要拒绝。”因为她根本就拒绝不了。 “……你这是打算怎么办?” 陆扶摇长叹一口气,道:“您放心,我会想办法解决的。” 与父亲谈了一小会儿,谈着谈着就到晚饭时间了,陆扶摇拒绝了与父亲一起吃饭,直接滚回自己的窝里,一掀开被子就睡。 一只大手突然横空出世,直往榻上装咸鱼的某人拍去…… 然而,装咸鱼的某人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啪啪! 又拍了两下,某条咸鱼依然没有反应。 没办法,只好对准最多肉的地方,用力一拍! 咸鱼一个翻身,对着榻的另一边说道:“你的手能不能从我的屁股上拿下?” 大手的主人道:“那你能不能将你的脚从我身上移开?” “咳咳,不好意思。” 陆扶摇顺从的移开脚,长钰也放开了手。 “你怎么还在这儿?该不会一直睡到现在吧?” 长钰眉头一挑,“怎么?你有意见?” “没……”陆扶摇翻身对着外面,开始闭眼睡觉。 “这个时候也快用膳了,你怎么还睡?”长钰鄙视,然后抬起一条腿,准备跨过某人下榻。 谁知陆扶摇突然翻身平躺,不小心撞到他支撑的腿上,就这么撞了一下,长钰整个人都跌坐下去,还好死不死的坐在陆扶摇的肚皮上。 “噗……”陆扶摇差点将早饭午饭加昨晚的晚饭都呕了出来,肚皮上的挤压感让她非常难受,她艰难道:“你、你怎么……这么重啊!” 长钰翻了翻白眼,从容的从她身上下来。男子的骨头本就比女子重,就算他精瘦,分量还是很足的。 不过见她不停的哼唧,而且她本来就瘦弱,长钰还真怕把她压坏了,关心道:“怎么了?是不是很痛?” 陆扶摇捂着肚子,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摇头道:“不痛,但是很想吐。” 也许是痛的,但是反胃的呕吐感更加强烈。 “给我看看。” 长钰掀开她的衣服,然后又迅速掀回去…… 222.第222章 你干嘛咬我? 长钰不自在地咳嗽一下,改为帮她揉揉,“这样会不会好点?” “呼,呼,好像好点了。 ”呕吐感慢慢变弱,反而有点饱饱涨涨的,肚皮上还被轻轻得揉着,陆扶摇舒服得眯起眼睛。 她不知道,这副样子就像一只小猫,平躺着求着主人给她揉肚皮。 长钰不禁想起了赵玦铭的话—— “难得遇到个合心意的,我不想就这么放弃。” “要遇到个合心意的不容易……” …… “你不是最清楚的么?如果陆扶摇不合你心意,依你的忄生格,一早就把她踹了。” 是的,依他的忄生格,面对不合心意的,一早就将对方踹了。但是如今,他不但没有把她踹下榻,还给她揉肚皮,甚至连她赖上自己的榻也是纵容的。 犹想起刚刚新婚的那会儿,他可是连被褥都没给她准备,还说一个月后让她去书房睡,可现在非但没有去书房,还分了她一半的位置…… 察觉到停了下来,陆扶摇催促一声:“怎么不揉了?” “得寸进尺!”长钰无情地在她肚皮上捏了一把,不过没有用力。 “啊哈哈哈……痒,好痒!”陆扶摇为了避开他的手,往旁边扭去。 长钰眯了眯眼,手像是黏在腰侧一样,放不开也不想放开。捏着腰侧的痒痒肉使了点力,躺着的人微微僵了一下,仔细点的话,还能发现她细微的颤抖。 “陆扶摇,你知不知道什么才叫作合心意?”感到手臂撑累了,他干脆侧躺回去。 “啥?”陆扶摇不解的看着他,怎么突然问这个问题?而且她完全听不明白他到底问什么。 不过她一扭头,四瓣嘴唇堪堪擦过。 “啊,不好意思。”陆扶摇往后仰了仰,扯开了一点距离,被擦过的地方有点发痒,她不自觉的伸出舌头舔了舔。 长钰的眸子变暗了,心里涌起了一股冲-动,促使他的手搭在对方的肩上,然后凑近过去…… “你要做什么?”陆扶摇随着他的动作往后移去,突然有种想逃的冲-动,不过她的肩膀被握着,根本就逃不开。 长钰动作顿了顿,突然说道:“帮我个忙。” “什么忙?” “确认一件事。” 话落,撑手猛然向前,将唇瓣贴了上去。 “唔……” 这、这、这……什么情况?! 陆扶摇大脑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要反抗,等她回过神来,手无意识的挥动,长钰立刻钳住她的手腕,模糊道:“别动!” 陆扶摇果真不动了,不过身体有些僵硬,还眨巴着眼睛看他。 长钰也睁开眼睛看她,因为凑得太近,对方在他眼里就成了斗鸡眼,喉咙里发出压抑不住的闷笑,带动着唇瓣研磨。 他发现自己真的一点也不排斥,当然,也没什么感觉就是了。 两人一动不动的保持着这个动作。 突然,听见门外咔嚓一声,长钰迅速偏过头…… “公主,爷,该用膳……了。”秋画一看见里面的场面,整个人都呆滞了。 在门被推开的同时,长钰就移开自己的唇了,也仅仅来得及如此而已。 于是,秋画一进来就看见长钰整个人都压在陆扶摇身上。 秋画傻呆呆的看着他们,问道:“你、你们在做什么?” “没做什么。”长钰若无其事的起了身,吩咐道:“快准备饭菜吧。” “哦、哦。”秋画一边走,回头看着他们几眼,见真的没有什么异常,才放心的走了。 见某人还一动不动的,长钰暗想,莫不是被他吓到了? 于是扯着她的衣袖,催促道:“起来。” 陆扶摇眨了眨眼睛,慢半拍地说道:“你刚才干什么咬我?”虽然不痛,但是也不舒服就是了。 “……”真是出乎意料的单蠢,居然连这种事都一窍不通。 ——其实某人是看过他父皇和母妃这么做,依葫芦画瓢罢了。因为只有仅仅的一次,又事隔多年,严格来说,他也一窍不通。 长钰想起他们初次嘴贴嘴的时候,他知道了陆扶摇是女子后,一时气愤就咬了她一下,所以刚才下意识的……一贴上去就张嘴咬了。 他看着那像花瓣一样的唇,曾经他就在上面留下了痕迹。 过了半响,他才道:“因为你活该。” “啥?”陆扶摇懵了,她怎么就活该了?她好像没有得罪他吧? 不等她问,秋画已经回来了,身后还有莫琴。 “主子,碗筷已经摆好,用膳吧。” “好。” 饭后,陆扶摇主动要求下棋。 长钰十分诧异,随后揶揄道:“你不是不喜欢对弈么?” “你说过,对弈能学到很多东西,但是我有件事情,怎么想都想不明白。公主才智过人,所以我想请教你。”陆扶摇一边说着,一边摆着棋盘,当她说完的时候,棋局也摆好了。 长钰不看棋盘,只是问:“你为什么觉得我能帮你?别忘了,我只是个公主,公主是不能问政事的。” 他是故意这么说的,这一点大家都知道,陆扶摇许是病急乱投医,一时忘了,日后等她想起来,一定为怀疑的。 陆扶摇一愣,然后心里有那么一丢丢失落,她道:“可是,我一个女子都能担任起两国邦交,为什么你就不能?还是……你觉得女子就该呆在深闺里,不能过问这些事?” 长钰脸色微变,沉声道:“陆扶摇,你知不知道这话是不能说的!” 他作为男子,对这件事没有任何看法,但别人可不会这么想。若是这话传了出去,这臭丫头就有麻烦了,毕竟将两国邦交交给一个女子,在那些老古董眼里,是那么的“荒唐”。 陆扶摇低着头,不说话了。 长钰无奈道:“行了,这件事我帮你就是了,以后说话小心点!” 陆扶摇猛地抬起头,眼睛‘噔’一下亮了,“你真的肯帮我?” 长钰对着她的额头来个‘弹指神功’,“你就这么信任我么?不怕我把你卖了?” “我们是同一条线子上的蚱蜢,你不帮我,还有谁帮我啊?而且除了你之外,我找不到别的人来帮我了。” 前面的那一句,长钰被成功的取悦了,但是听到后面,他的脸色就变了。 原来她是找不到别的人了,才来找他啊! ‘弹指神功’重现江湖,被弹的地方瞬间就变红了。 “干嘛弹我……”陆扶摇捂着额头,觉得自己真心冤。 不过弹她的人正专注的看着棋盘,根本就不理她。 棋局很清晰,清晰到一目了然。也很模糊,让人看不懂这是什么意思,因为这个棋局根本就没有出现过。 陆扶摇用了十枚黑棋子,零零星星的摆在长钰那半边棋盘上,同样也用十枚白棋子,零零星星的摆在自己这半边。 而正中央,只有一枚白棋子在孤零零的躺着。 “你这是在明示?”虽然用着疑问的语气,但是长钰的表情却是肯定的。 “嗯。”陆扶摇垂下眼帘,指了指正中央的那枚白棋子,说道:“这个就是我。” 长钰瞧了一眼,继续道:“你被孤立了。” 陆扶摇接道:“同时也被虎视眈眈的盯着。” 两边棋子的摆布离中间有点距离,让中央的那枚白棋子显然分外孤独,不过黑白两边的棋子,都有一枚离中间的白棋子很近。 正如他们所说的,白棋子被孤立了,但又被人虎视眈眈着。 陆扶摇叹气道:“最开始,我想先与白棋融合在一起,但是还没来得及这么做,黑棋又掺和进来了。” 白棋子就是代表着商人,陆扶摇与西域人合作之后,有很多商人都想掺和进来。不过因为双方语言不通,再加上对西域的排斥,这些商人们都不敢主动与西域人谈话,所以便找上了陆扶摇。 陆扶摇也乐得帮助他们,西域需要的,绝对不止是布料,其他的东西他们同样需要。所以她想说服那些老板,让他们跟自己合作,一来可以借机结交,二来让他们欠下自己的人情。 可是那些老板们还在犹豫要不要踏出这一步,朝廷又插了一脚进来,实在是让她头痛。 长钰没有给任何意见,只是问:“那你如今打算如何?” 陆扶摇发愁道:“黑白两边都不能不管,但是我恐怕不能两边兼顾,如此一来,肯定会得罪其中的一边。” 其实她有想过先搞定黑棋子,届时再拉拢白棋子进来,但等她与黑棋子合作之后,那些白棋子瞧见她赚得猪笼入水,心里还能舒坦吗? 最初是白棋子先找上她的,假如她撇开了白棋子,优先与黑棋子合作,白棋子一定会恨她,到时候给她摆脸色也是轻的。 且不说要怎么摆平白棋子,光是摆平黑棋子就让人头痛。朝廷的那些人可不是吃素的,每一颗黑棋子都想在这块糕点上分一口,不咬上一口都誓不罢休,正是这么难缠,陆扶摇才用黑棋来代替他们。 长钰了解一笑,道:“所以你想两边兼顾,但是又分身乏术。那你有没有想过,干脆将大家都拉下水,让他们自己解决?” “你的意思是……?” 223.第223章 放心,不咬你 这个办法,陆扶摇倒不是没有想过,但无论是官员还是商人,大家一开始都是冲着她来的,这些天她又忙着应付各种应酬,根本就没想到让他们打个照面…… 如果朝廷那帮人知道,将会有很商人加盟进来,到时候谁还会找她啊?另外找一个富豪就得了?毕竟她是那么的“不识相”,就算要靠她来跟西域交流,那也是暂时的。 等时间一长,大家都跟西域人混熟了,她就没有利用价值了。 而目前要做的,就是将所有人都拖下水,接着要做到孑然一身,不能被人绑着…… 长钰看着她从惊讶到疑惑……再从疑惑到明解……又从明解到苦恼,就知道她开始想明白了,不过还在苦恼要怎么才能名节保身。 他跟赵玦铭商量了一下午,解决的方案已经出来了,现在他要做的,就是指导陆扶摇,引导她将这趟浑水越搅越浑,最好就是谁也得不到好处! 陆扶摇想了许久,前面的已经想通了,但是后面的却理不清,苦恼道:“我还是不太明白。” 长钰问非所答:“两国邦交的事,你肯定你真的做得来?先不说你担不担当得起,即使你行,但只有你一个人担着,也很辛苦吧?有没有想到再找个人帮你分担呢?” 说着,他拿起一枚黑棋子,放在中央白棋子的旁边。 陆扶摇恍然大悟,高兴的喊道:“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第二天,陆扶摇高高兴兴的进了宫,跟皇帝说说她的想法。 明德帝听了后,沉思了好一会儿才说道:“你是说,让其他商人也参加这次与西域的交易?” “是的,西域资源不充足,需要的物品绝对不止是丝绸,其他的东西同样也很需要,所以臣想邀请城中的各个老板,一起与西域人做交易。” “此举不妥,你又如何知道,西域人什么都需要?” 陆扶摇也猜到皇帝会有这个顾虑,一早就想好说辞了,便道:“臣也不知,但是与西域交易的事,本来就是小试牛刀,所以臣想每种商品都带一些过去,先看看情况如何。” “这个办法倒是可行。”明德帝微微点了点头,表示赞同,但又对她的做法不明解:“可是你为何要拉拢其他商家?假如只有你一家独大,绝对能拿下京都首富之称,为何要与人分享?” 陆扶摇略带苦笑,如果她真的这么做了,一定会被五马分尸的…… “陛下,独乐了不如众乐乐,有钱大家一起赚岂不是更好?我们赚得越多,我国就越富强,难道您觉得这样不好么?” “况且……”她故意停顿了一下。 “况且什么?” “若是我这么做了,其他富商一定会恨死我的,我可不想被骂自私鬼。”说完,陆扶摇还配合地苦着脸。 “哈哈哈……”明德帝大笑,赞叹道:“陆扶摇啊陆扶摇,你果真够聪明!” 陆扶摇谦虚道:“陛下廖赞了。” 等皇帝笑够了,她继续请求:“陛下,除了此事之外,臣还有一事相求。” “哦?何事?”明德帝挑着眉头,饶有兴趣道。 “加盟一事牵扯甚广,只臣一人,臣怕管不来,不知陛下可否派一个人来协助管理?”说了这么久,陆扶摇终于将最终目的亮了出来。 “那你心中可有人选?”明德帝心情正好,说什么都好商量。 陆扶摇犹豫了,她觉得她心里的人选是最为合适的,但是官位好像太高了点,要是让他来恐怕不太妥当。 明德帝看出她犹豫,以为她不敢说,便道:“怎么不说了?还是你还在考虑?不如你先说说是谁,朕再帮你下定夺。” “回禀陛下,臣认为,户部尚书张大人是最为合适不过的。”毕竟他本来就是个管账的,谁也不如他做得好。 陆扶摇想得简单,但她没有接触过官场,根本就不了解里面的道道,也不知道这个提议,让皇帝起了心思。 作为掌管财政的大官,把账目交由他来管,确实是最合适不过了,就正因为如此,才让人不放心。 户部尚书这个职位可是肥差,每天管着一堆钱,你能保证他不贪墨么? 估计连他自己也不能保证。 以前国库不太充裕,每次需要用钱,都几乎将国库里的钱用光,就算想贪墨也贪不得,所以明德帝对户部尚书还是比较放心的。 但是现在就不同了,从陆扶摇赚来的那箱金币来看,与西域合作铁定能赚大钱,国库一旦充裕,户部尚书的清誉就很难保证了。 明德帝思来想去,觉得这是一个试探的机会,最后打定了主意,应许道:“你这个提议不错,回头朕就下圣旨,让你们一起担任外交大使……” 后面的几句话,陆扶摇听不清楚了,因为她心里在不停的窃喜。 ——没想这件事居然成了,陛下,您简直太眷顾我! 不过陆扶摇想不到的,她这个看似简单的提议,可害惨了张大人…… 接下来要做的,就是与京都城中有大铺面的富豪谈这件事,说服他们加盟进来。陆扶摇第一个想找的,就是锦绣坊的老板——陈老爷。 但是为什么要找他呢? 一来,他们本来就是生意上的合作伙伴,有好处当然是先想到好友了。虽然陈老爷是开的是制衣店,中原的衣服西域人不穿,但是可以卖绣品啊,中原的刺绣于西域而言,可是新鲜物。 二来,陆扶摇需要他的人际关系,她才来到京都几个月,尽管当了驸马,也没有人会信服她的。但陈老爷就不同了,他的威名可是累积了十多年,只要他肯帮忙说话,一定能事半功倍。 而且陈老爷为人不错的,相信与他做朋友的人也不错,到时候可以顺带拉拢进来,哦呵呵……真是一举三得! 所以在第二天,陆扶摇就写了拜帖,约好两天后详谈事宜。 陈老爷知道她要与西域通商,也表示赞同。他听说了外面流言的事,早就这个有心思了,而且他也信得过陆扶摇,所以愿意继续合作,还答应介绍他的朋友给陆扶摇认识。 有了陈老爷的帮忙,事情就容易得多了,不过陆扶摇依然很忙,忙着跟那些大老板见面谈事情。 刚开始还算好的,后面就越来越忙了,从白天忙到夜晚,然后到深夜,最后到了不得不睡书房的地步。 不过她一个人忙得不好过,连带长钰也不好过了,因为他这几晚都睡不好。 自从陆扶摇开始睡书房了之后,他就变得浅眠,每天晚上都会醒几次,然后就会发现,自己居然睡在了里面,外面被让出了一大片地方,而他的一条手臂,则横在外面的位置上。 于是他滚回正中央继续睡,但第二天一醒来,他还是贴着墙睡,还是保持着那个动作。 姿势如何不重要,反正他睡相不差,即使是睡死了,也不会丢人,但是每晚都要醒来几次,就太让人恼火了! 最让人火大的是,明明还没有睡饱睡够,但每次都是自然醒的……真是见鬼了! 长钰从小到大都没有试过这样,他要么一觉睡到天光,要么就瞪着眼睛到天亮。这么睡一会儿醒一下,睡一会儿又醒一下,就好像凌迟一般,根本就不给人痛快。 这件事连续到第五天的晚上,陆扶摇像往常一样,吃饱了就放下筷子去书房,不过在走之前,被长钰喊住了。 “陆扶摇,等等。” “嗯?什么事?”陆扶摇才移出一半的屁股又坐了回去。 他朝她招手,道:“过来,我要你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 “确认一件事情。” 陆扶摇的大脑还没来得及思考,身体就先做出反应,往后仰去了——她记得,之前他们也说过同样的话,然后就被咬了! 长钰不悦的皱了皱眉,不满她这个反应,见她还不过来,又叫唤呢一声:“过来!” “你、你不会咬我的吧?”她小心翼翼的问道。 “……不咬你,放心,快过来吧。”长钰展颜一笑,笑得那叫一个人蓄无害。 陆扶摇磨蹭着过来,距离还有两三步时,长钰猛然抓住了她的手腕,然后把人拽了过来。陆扶摇被拽得一个踉跄,直接扑进他的怀里。 长钰伸手接住她,无辜道:“你放心,大不了我咬轻一点……” 话音未落,他已经贴了上去了,打得陆扶摇一个措手不及。 ——据说,看不见合心意的人会食寝难安。 所以,他想看看,陆扶摇是不是真的合他心意,害得他每天晚上都睡不安稳! “唔……!!!” 陆扶摇瞪大了眼睛,不仅是因为惊讶,还因为……好痛! 长钰一贴过来张嘴就咬,根本就没有控制好力度,咬得她下唇刺痛。 “唔唔……唔……唔唔唔……”陆扶摇想抗议,但是嘴巴被堵住,根本就有话说不出。 她满心在流泪,这是属狗的么?动不动就咬人,还咬得那么痛! 其实长钰也很郁闷,咬着研磨了半天,居然一点感觉都没有! 所以,根本就不关陆扶摇的事咯? 哎,他又让陆扶摇占便宜了,他吃亏了…… 224.第224章 拦路?打劫! 由于是陆扶摇提倡中西交好,此事她得负责到底,而另外一位搭档张大人,却什么也没有做过,陆扶摇忙了这么多天,他甚至没有找过来一次。 不过幸好,大家对西域通商一事都比较感兴趣,而且这次是小试牛刀,每个老板只需要出一些货品即可,就算亏了也没有多大损失,所以还是比较容易商量的。 陆扶摇主要忙的是写名单、记数目,因为人数有点多,所以熬了几个晚上才整理好。 所以,在长钰咬了她一口,以此来表达不满之后,陆扶摇也终于不用睡书房了。 出使西域那天,陆家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早起,准备为陆扶摇践行。 陆正耀一见陆扶摇来了,就拉着她叮嘱长短,无非就是让她注意身体,路上小心点。这些话还重复了好几遍,而他还浑然不知,还一遍复一遍地说。 以前他是最稳重的,但是如今,因为自家的孩子要出使西域,都紧张得有些语无伦次了。 陆扶摇微笑的静静听着,虽然她觉得父亲今天啰嗦了点,但是她一点也不觉得厌烦,还仔细的记下。 “摇儿啊,娘帮你收拾一些行装,你都带上,省得路上饿着冷着。”刘素琴姗姗来迟,身后还跟着好几个拿着包袱的下人。 陆扶摇看见那些包袱就头痛,无奈道:“娘,东西带太多不方便上路,轻车简从就好了。该收拾的我都收拾了,您就不用操心了好吗?” “可是你连早饭都还没有吃啊,还有中秋都过了,这天气也变凉了,得多带两条被子。” “娘,时间紧急,我会在路上吃的,您不用担心。”陆扶摇为了让母亲放心,不得不从下人手里拿过那一大包吃的。 “摇哥儿,这是姨娘给你准备的驱虫药。去西域的路太遥远了,假如哪天找不到客栈,而不得不露宿在外,你就在周围撒一些,可以防止蛇虫鼠蚁。”说着,方氏将手里的大包袱交给秋画。 秋画掂了掂包袱的分量,不解问:“姨娘,这好像也……太多了吧?” 方氏解释道:“哦,我还准备了一些伤药和安神药,伤药是为了以防万一,毕竟路上可能会不安全。还有这安神药,是必须带的,你们要在外面过-夜,人生地不熟的肯定不习惯,怕是会睡不安稳。” “秋画,一会儿你记得将药都分开,莫要弄混了。记住,驱虫药是用黄-色的纸包住的……”方氏拉着秋画,打开了包袱教她分辨。 陆扶摇不禁笑了笑,虽然方氏平时挺讨厌的,不过对她还算有点心意。 陆清柔和陆清妍走了过来,每人将手里的小包东西递过去。 “这是什么?”陆扶摇好奇的翻来翻去的看,貌似还挺香的。 “这是干花瓣,沐浴的时候放一点进水里,可以去臭味。你在外面赶路,肯定连续几天才能沐浴一次,到时候浑身都是汗臭味,被人嫌弃了可别说你是我弟弟。”说着,陆清妍还做了个嫌弃的表情。 “谢谢。” “不客气,反正我之前晒了不少,便宜你了。” 陆扶摇轻笑,她二姐少了几分泼辣,倒是变得越来越别扭了。 “那这个呢?”她拿起另一包,问道。 陆清柔说:“坐马车坐久了一定会难受,所以我做了几个香囊,有凝神静气的作用。” “多谢。” 突然衣袖被扯了扯,陆扶摇转头,就见陆淳康眼巴巴的看着她,说道:“大哥,我不知道可以送你些什么,只能送你几句祝福了,希望你不要嫌弃。” 说着,将手里的纸交给她,继续道:“等你上了马车再看吧。” 陆扶摇摸着他的脑袋,笑道:“谢谢淳康,大哥走了之后,你也要努力读书,有不懂的,可以请教公主。” 陆淳康犹豫了,转头看去不远处的长钰,最后还是点了点头,“我会的。” 陆扶摇顺着他的视线走去,在长钰面前站定,等了一小会儿都等不到他说话,便道:“你就没有什么话要跟我说的么?” “路上小心。” “就这么样?没了?” 长钰面无表情的看着她,过了半响才道:“我把梓凛派给你,他会护你周全的。” “把梓凛给我了,那你呢?”陆扶摇潜意识的认为,长钰比她更危险,若不然就不会让暗卫来保护了。 被关心的某人心情大好,笑道:“你以为我只有一个暗卫么?即使我没有暗卫保护,也会点拳脚功夫,怎么也比你强吧?” 说完,他就使出了武功中的其中一种——弹指神功! 陆扶摇郁闷地捂着额头,无力道:“为什么你就这么喜欢弹我的脑门呢?” 长钰笑而不语,其实他也不知道,就是想弹。 “好了好了,有什么话回来再说吧,咱们该出发了。”秋画突然钻进两人中间,做出小大人的姿态。 “人小鬼大。”陆扶摇点了点她的脑袋,然后对长钰道:“那我就先走了,我不在的时候,麻烦你帮我照看家里一二。” 长钰点头应许:“可以。” 得到许诺,陆扶摇也放心点,转而跟其他人告别:“爹,娘,姨娘,大姐二姐,淳康,我得走了。” 刘素琴:“好好照顾自己,要保重身体。” 陆正耀:“记得要写信回来,让我们知道你的情况。” 陆清妍:“三弟,记得带特产回来啊。” 方氏:“摇哥儿路上小心。” 陆清柔:“三弟保重。” 陆淳康:“大哥保重!” “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你们也要保重。” 陆扶摇跟他们挥手告别,坐上马车扬尘而去。 马车轱辘轱辘地赶往城门之外,一支长长的队伍早已在等候,许久不见人影的张大人终于出现了,身边还有个拿着卷轴的万福。 “驸马爷终于来了,本官还以为你近日忙得晕头转向,忘记今天是什么日子了。” 陆扶摇才刚下马车,就听见了张大人略带讽刺的话语。 她向来都是个有礼敬老的人,所以也当即就回敬了一句:“张大人,真是好久不见了,若今天不是重要日子,估计我还见不到您呢。” ——不帮忙还说风凉话,要不要这么讨人厌! 张大人脸色有点涨红,低声呵斥道:“哼!明知道今天是重要日子,大驸马又怎么能迟到?” 陆扶摇不理他,转而对万福和颜悦色的解释道:“万总管,让你久等实在不好意思,方才与家人道别,耽误了一些时辰,所以迟到了。” 万福理解的笑道:“驸马爷头一次出远门,家里人担心,要叮嘱的话太多,一时忘了时辰也很正常,我们等等也无妨。” “多谢万总管理解。” “既然人齐了,那我便宣读圣旨,即日启程。”说着,万福打开了圣旨,朗声道:“陆扶摇,张秀山听旨。” “臣在。” 陆扶摇和张大人并肩,单膝跪在万福跟前。而身后护送的士兵们,也得跟着跪下。 “……” 等万福唠哩唠叨将圣旨宣布完,最终道:“陆扶摇,接旨吧。” “是。”陆扶摇双手举于头顶,将圣旨接了下来之后,总算能松口气了。 万福伸手扶起他们,象征性地说一些体面话:“驸马爷,张大人,此行路途遥远艰辛,还请二位在路上多加小心,多多保重,陛下与本总管都期待你们凯旋归来。” 陆扶摇和张秀山异口同声道:“臣定不会辜负陛下的厚望。” “如此,本总管就先回宫复命了。”万福打了声招呼,转而蹬上马车回去了。 等他走后,张秀山对着陆扶摇重重哼一声,然后十分不满的用力踩地,蹬上自己的马车去了。 陆扶摇摸了摸鼻子,无辜的眨着眼睛。她很理解张大人的不满,毕竟西域路途太远了,就算是强壮如牛的西域人,从西域跑到来京都也吃不消。 但这是初次出使,这一趟的是必须走的。 无奈的耸耸肩,陆扶摇也回自己的马车上,开始她这十七年人生中最漫长的旅途。 前三天赶路都很顺利,除了张大人老是摆脸色,和差点赶不上投宿之外,并没有什么事情发生。 直到第四天,陆扶摇在马车里昏昏入睡之时,感觉到马车不再摇晃了,便问:“怎么停了?” “不知道呢,爷等一会儿,婢子问问去。”秋画走到车马门口,隔着车门问道:“怎么突然停下了?” 纪平安的声音传来道:“爷,咱们被人拦车了。” “拦车?” 陆扶摇一下子提起精神来,走到车门边,推开一条缝看着外面,果然看到有一群人把路拦住了。 拦路的都是大汉,每个人的打扮都差不多,脸上一堆杂草,估计好几个月都没有剃过胡须。身上的粗衣麻布大敞,露出大片胸膛,袖子挽起一半,一整个不修边幅。 不过他们的肩膀上都托着大刀,恐怕不是什么好相与的。 骑马走在最前头的将领大声问道:“来者何人?为何要拦路?” 大汉们统统大笑,为首的大汉颇为威风拿刀指了过来,说道—— “拦路,当然是打劫了。” 225.第225章 凯旋归来 打劫?! 陆扶摇振奋了。 才赶了几天的路,她整个人都焉了,不仅是因为太累,还因为太闷。任谁每天只呆在马车里,都会受不了。 除了静坐、睡觉和看书,就没有什么可做的了,而且还不停的摇摇晃晃,她整副骨架都快被晃散架了。 闷了这么久,突然来点刺激的,她完全不觉得害怕,甚至还有那么一点点兴奋…… “爷,快进去吧,这样很危险的!”秋画诚惶诚恐得拉着她,生怕那些贼人看到这位金主,把她给劫走了。 “怎么了?”纪平安听见了声音,转头一看,瞬间被吓了一跳,“爷,你出来作甚?我们这是遭遇到打劫啊!” “怕啥,我们可是有高手在。”陆扶摇拍了拍梓凛的肩膀,一副胸有成竹。 梓凛:“……” 一听见是打劫的,队伍骚-动了一下,站在前头的将领怒喊道:“放肆!你知道我们是什么人么?连我们的军……商队也敢劫?!” “啊哈哈哈哈……我不知道你们是什么人,我只知道你们是大金鳖,。”一个看似是小弟的人大声取笑,那模样还很嚣张。 这话取悦了他们那群人,大家都续而调笑。 为首的大汉比划了几下大刀,最后放肩膀上托着,有恃无恐道:“老子管你们是什么人,但凡是商队,咱们都劫!” 后面的小弟纷纷附和—— “对!” “没错!” “……” 陆扶摇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看到这阵势,以前她只别人说过,觉得那是别人吹牛。如今遇到真的强盗,她有点理解,为什么大家这么喜欢拿这种事来吹牛了。 光看他们凶神恶煞的模样,就很有气势,而且在老百姓的认知里,强盗都是杀人不眨眼的,若是能歼灭一群强盗,那可是做了件“丰功伟绩”。 不过她光顾着看戏,有点太得意忘形了,还把一边的车门打开,将自己完全暴露在众人面前。 “咻咻——” 对面的一个强盗吹了个响亮的口哨,扬起一抹不正经的笑,大喊道:“哟,马车上居然还有个漂亮的小娘子啊,这下我们有福了。” “哟,还真是!劫回去当个压寨夫人也不错啊!” “咻咻,老子可是很久都没碰过女人了。” “……” 强盗们的出声讠周戏让陆扶摇感到一阵恶寒,不过她还没来得及动作,队伍前头的人都转过头看,皱着眉看过来。 陆扶摇心虚地往里面缩了缩,巧妙的躲在梓凛身后。 ——真是作孽了,她堂堂大驸马,居然被人认作是小娘子……虽然她的确是。但是堂堂驸马,被错认为是女子,传了出来她铁定被笑死! ——当然,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怕别人起疑心! 秋画凑在她耳边,小声抱怨道:“爷,我就说了你该进去回避一下的。” “看什么看,人家在说你呢!”陆扶摇反而大声跟她说。 事实上,她是说给其他人听的,除了秋画之外,就没有人知道她是女子,所以在整个队伍之中,就只有秋画是女子。 于是,作为队伍里“唯一”一个女子,秋画“羞愧”地躲回车子里了。 “别跟他们废话了,快点将他们赶走。”陆扶摇颇有气势的喊完一句,也跟着躲会马车里了。 与西域通商可不是闹着玩的,她可不想将时间浪费在这个小事上。 只听见强盗大喊一声:“兄弟,冲啊!” 之后,就是‘乒乒乓乓’刀剑相碰的声音。 陆扶摇丝毫不担心外面战况如何,因为他们不但是商队,同样也是军队,护送的士兵都是经过严格训练的,几十个精兵对付十几个强盗,根本就是小菜一碟。 果然,用不了多久,外面的乒乓声渐渐变弱,然后车窗被敲响,一名士兵隔着窗户,恭敬道:“驸马爷,那些土匪都抓住了,您看要如何处置?” “……交给张大人吧。还有,在回京之前,千万不要再喊我驸马爷了。”陆扶摇严肃的告诫。 那名士兵愣了愣,问道:“那我该怎么称呼您?” “可以学纪平安和秋画那样,叫我作‘爷’,或者叫公子也行。” “是!” 在出发之前,陆扶摇提议便装出行,毕竟皇家要通商去往西域,这件事还是低调一点的好。若是有个万一…… 比如,通商失败。 比如,引来无数贼人惦记。 比如,在路上遇到什么不测。 ……如此多个万一,遇到其中一个都不好。 所以整支精兵都换上了寻常的衣服,假装普通的商人送货去远方。 不过队伍太过庞大了,仅是货品就有十几车子——尽管每个老板都只出了一些货物,但积少成多,积在一起就多了。 所以,也难怪会被土匪拦路,毕竟有一支这么庞大的队伍路过,难道有钱都不抢么? 经过这么一段小插曲,商队继续赶路,不过为了避免再次引来土匪或者山贼,货物车都用干草和大布盖住,或者加上一些木头作掩饰。 同时,还多了一个规矩,就是不能再直呼陆扶摇和张秀山的尊称了。 商量之后,大家都统一叫陆扶摇作“公子”,叫张秀山为“老爷”。不过并不是让他们假扮父子,而是假扮叔侄。 走走停停一个多月,大伙终于赶到中原和西域的边界了,途中他们试过野营、野炊,遇到过野兽,也吃过野果。不但如此,还要在大风大雨中赶路。 有时候需要过河走桥,但是桥却断了,他们要修了桥才能继续走。要么就是经过一个闹荒的村庄,要帮忙救济…… 这一路上可谓历经艰辛,说出来都觉得心酸。 陆扶摇等人在边界驻扎下来,然后寻找之前合作过的西域人,又另外与其他西域人沟通。 那些西域人听见有人愿意跟他们做生意,都蜂拥着过来,不出七天,陆扶摇带来的货物全部被清空了。 张秀山看着那一箱箱金币,简直要傻眼了,他觉得之间阻止与西域通商,简直就是愚不可及! “天呐,这、这些都是真金子!想不到那些普通的东西,居然可以换来这么多钱,啊哈哈哈哈……哈哈哈……”他捧起一把金币,满眼是不敢相信,突然又大笑起来,像仙女散花一般的往天上撒去。 “张大人,你这样把金子往上撒,万一砸到人,可是会砸死人的!”陆扶摇看着那张看似癫狂的脸,心里有点发渗。 张秀山还没有反应过来,她干脆‘砰’一声,将箱子合上,将那些闪闪发光的金币都锁上了。 老实说,当初看到这么多金币的时候,她也兴奋得睡不着觉,还拉着秋画和纪平安一起玩金币,当时梓凛跟她说:“主子有句话让我转达给你,他说,做人不能迷失本心。” 然后,陆扶摇陷入了沉思,她想了许久,才从喜悦当中走出来。现在她看到金币,心里都会反复的默念:黄金就是一坨屎…… 屎还有一个雅称,就是——黄金。 “张大人,我们谈谈如何?”陆扶摇把玩着钥匙,提议道。 “谈什么?”张秀山回过神来,老脸有些红了。他居然在小辈面前出丑了。 陆扶摇没有看他的脸色,自顾着说:“我们两个都是外交大使,在队伍里面,我们的身份是最高的。地位越高,责任就越大,万一这些金币少了,我们都难辞其咎。” 张秀山冷笑道:“你怕我贪墨?” “不错,我就是这个意思!”陆扶摇大方承认了。 “你……” “刚刚你看着那些金币看得如痴如醉,你敢说你没有动心思?”陆扶摇丝毫不怕他反面,护送他们的精兵可是皇帝的人,他不敢乱动作的。 陆扶摇将钥匙串到手指上,一下接一下的晃圈圈,说道:“这样,我们打了个商量,在还没有回到京都之前,这些箱子都不能开锁,而钥匙……” 她的手一转,将钥匙握在手里,然后交给身后的人,“我想交给梓凛保管。” 一来,他是长钰的人,为人信得过。 二来,他的功夫好,无论是谁,都不可能从他身上偷到钥匙。 “他?”张秀山透过她,质疑的看着梓凛。 “他是长公主的人。” 张秀山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点头道:“长公主我还是信得过的,那就让他来保管。” 于是,这么重大的责任就这么交给梓凛了。 赚了大钱,大家再次风风火火的赶路,与出发的时候相反,这次大家都是脸带着笑容的。 这批金币才刚被运回京都,就又立刻要送去皇宫了。陆扶摇交替了之后,立刻赶着回家,她第一件事要做的,就是好好的睡上一觉! 当长钰知道他们回来之后,立刻从三皇子那里赶回来。一踏进房间,就瞧见灰尘扑扑的某人,正窝在他的榻上睡得正香。 长钰丝毫不介意,也没有赶她去沐浴,而是任由她继续睡。 路上的事他都听梓凛说过了,原来她竟然吃了那么多苦,还咬紧牙关坚持着。 他抚上她眼底下的青黑,轻声道:“辛苦了。” 226.第226章 这不是踩,这是按摩 长钰的有意纵容,导致陆扶摇睡得天昏地暗,足足睡了一天一夜。 第二天,陆扶摇是被饿醒的,醒来之后,她想撑着手起来,突然手臂发软,整个人跌了回去。 她试着动了动,发现全身酥软无力,关节处还隐隐有些酸痛,连脑袋也有些发晕。 “我睡了多久了?”陆扶摇连抬手揉太阳穴都觉得费力,因为不舒服,眉头也皱得死紧死紧的。 “估计也有十个时辰了。”莫琴抱着一堆衣服走过来,顺手放在榻边,然后按着她的胳膊,问道:“是不是感觉全身难受,除了酥软无力之外,还有点酸痛?” 陆扶摇艰难的翻身,自觉地趴着,有气无力道:“是啊,快给我按按。” 莫琴坐在她旁边,用着巧力给她推拿,不知道是责怪还是叹气道:“十个时辰都保持着一个睡姿,不难受才怪!” “哎哎哎……轻点轻点,对,这个力度刚刚好。”陆扶摇舒服得直哼哼,还不忙指挥着,让莫琴给她浑身都按个遍。 当长钰回来的时候,才走到门边,隐隐约约地听见里面的声音—— “往左边一点,对对,就这里……再往下面按按,不是这儿,稍微往上一点点……对,就是这儿!用力,嗷嗷嗷……” 他推开门,直往里间走,撩开帘子就看见莫琴将陆扶摇踩在脚下…… 长钰从上至下的打量他们一遍,木然道:“你们在做什么?” 莫琴迅速下了榻,低头顺眼地站在一旁。 陆扶摇对他的突然到来有些惊讶,下意识的回答道:“按摩。” “按摩?那为什么莫琴会踩在你身上?”长钰对她这话很是质疑,不过他顾着问,完全没有发现,这句话好像藏了点别样的味道。 陆扶摇撑起身子,改为侧半躺,解释道:“哦,这是西域的按摩法,据说这么按摩,比用手按更加舒服,更加有效果,也很省力度。” ——西域人还真是怪…… 长钰暗暗想道,然后催促一声:“快起来吧,你今天要上朝,可别迟到了。” “啥?上朝?我?”陆扶摇激动得弹了起来,指着自己的鼻子,不敢置信道。 “你带着战果凯旋而归,除了要与父皇说一声之外,还得给众臣一个交代。当初可是你提倡中西通商的,朝中根本没有人赞同,如今回来了,自然要给他们一个结果。” 其实如果昨天不是回来得太晚,也该先上报朝廷的。 不过他们进城门时,都已经晌午是了,也是准备用膳的时间,而且他们赶了那些久的路也累惨了,正好让他们休息休息。 陆扶摇睡糊涂的脑袋慢慢清醒了,连忙爬了起来,习惯性地说道:“秋画,给我更衣。” “……秋画呢?”说完之后,她才猛然发现秋画不在。 “秋画还在睡,今天由婢子来代劳伺候你吧。” 莫琴走到陆扶摇身后,将她身上的衣服都换下来,再拿起榻上的衣服,将原本叠起的衣服都甩开,伺候她穿衣。 等换衣洗脸过后,陆扶摇走出大门,便见梓凛坐在马车上等候着。 莫琴解释道:“纪平安也睡死了,今天梓凛替他赶车。” 陆扶摇心里一阵感叹,同样跟着她出使去西域,人家梓凛还能精神抖擞地给她赶车,而纪平安这小子则在呼呼大睡! 连续坐了三个多月的马车,陆扶摇现在对马车有些抗拒,打着商量道:“可不可以换另一种方法去?” 莫琴诧异地看着她,说道:“驸马爷,以你现在的情况,恐怕不适合骑马去啊。” “……那我还是坐车吧。” 陆扶摇黯然往马车走去,正准备上去之时,一串钥匙被伸到她眼前。顺着钥匙抬头看去,就看见梓凛十分冷酷的脸。 他说道:“还给你。” 然后将钥匙扔进她怀里。 陆扶摇了解一笑,抬头看看还一片灰暗的夜空,心里感叹当官的辛苦,然后毅然地踏上马车。 朝堂之上,坐在龙椅上的帝王满脸威严,不过微勾的嘴角,还是出卖了他的好心情。 万福扯着嗓子,说着每天都要说一遍的话:“有事禀报,无事退朝。” 底下的大臣们你看看我,我又看看你,最后一个大臣出列,说道:“陛下,既然尚书大人已经归朝,不如先听听尚书大人的说法,如何?” “没错,臣等也想知道,这次出使西域的情况如何。” “依本官之见,张大人恐怕是满载而归吧?哈哈……” “……” 大臣们七嘴八舌地说,张大人就算想推都推不得,只好站了出来,恭敬道:“陛下,此次出使西域……” “诶,慢着。” 明德帝打断了他,说道:“此行出使西域的还有大驸马,怎么能落下她呢?宣大驸马。” 万福立刻高声大喊:“宣,大驸马——” 由于殿堂太大,所以每隔一段距离都会站着一个太监。 太监听见了万福的喊声,也跟着高声大喊,传给下一个人,然后一个传一个,直到传出门外。 顷刻,陆扶摇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两个士兵,二人合力抬着一个大箱子。 “臣参见陛下。” “免礼。” 明德帝抬手虚扶,瞧见那个箱子,除了有点惊讶,更多是不明白。 “这是……” 大殿之中,响起一片轻微的抽气声,因为根本不用解释,他们也猜到着里面装的是什么。 “臣认为眼见为实,所以命人把‘结果’带上来了。”说罢,陆扶摇掏出了钥匙,迅速解锁将箱子打开。 金灿灿的金币满得快要溢出来,而大臣们的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上次陆扶摇带来的,只是个小箱子,但这次则是大箱子,而且还是装得满满的,所以大家还是惊讶了一小把。 有个年轻的官员站出来,略带轻蔑的说道:“大驸马,你们赶了整整三个月的路,不会只带回来这么一箱吧?” “这当然不是了,不过带回来的金币有点多,全都抬到殿中就放不下了,这一箱子是给大家过目的。” 稍微年长一点的官员说道:“大驸马这口气也太夸张了吧?虽说西域人用高价购买商品,不过……连大殿都装不下,这是不可能的。” 陆扶摇解释道:“这位大人会错意了,在下的意思是,大殿内都站满了文武百官,若是再抬十几个箱子进来,恐怕就放不下了。” 有人惊呼道:“十几个箱子!” “十几箱金币么?!” 陆扶摇不置可否,转而面向皇帝,简明扼要的将事情道来:“陛下,此行出使西域,可谓是大获丰收。西域人对我们中原的东西都很感兴趣,不出七天,所有的商品都卖光了。不仅如此,还有很多西域人向我打听消息,都希望我们下次再来。” 眼看该说的都被说完了,张秀山不想被抢了风光,连忙插话道:“不错,不少西域人为了货品,不惜抬高好几倍的价钱,我们走的时候,还下了不少订单。只可惜……” 说到此处,他故意顿了顿,若有似无地斜了陆扶摇一眼,颇有点阴里怪气道:“可惜大驸马不同意,最后只好作罢。” 陆扶摇似笑非笑道:“张大人又看不懂西域文,万一下错了单子,可是要双倍赔偿的,你赔得起么?” “……”张秀山脸色有点难看,双倍赔偿看似是小儿科,但是西域人用的货币是金币,一箱金币下的订单,他们就要赔两箱,两箱金币的订单,就要赔四箱…… “大驸马不是会西域文么?难道……你只学了个半吊子?” 一个凉凉的声音插-入他们之间,陆扶摇抬头望去,就对上了丞相大人那双平静无澜的眼眸。 陆扶摇的笑意迅速减了几分,谦和道:“丞相大人真是抬举在下了,在下连半吊子也不是,最多只会用西域话说声‘你好’,其他的都不会。” 明德帝大笑道:“无论如何都好,这次与西域通商很顺利,那便是好事。” 有人顺着这话提议道:“陛下,既然是好事,不如庆祝一番?” “不错,庆祝我朝首次与西域通商顺利!” “臣认为李大人的提议甚好。” “……” 大部分的臣子都纷纷附和,剩下的小部分没有说话,也不知道是赞同还是反对。 明德帝没有表态,而是问:“驸马和张卿家是大功臣,你们觉得该如何?” 张秀山十分狗腿道:“陛下,此事能如此顺利,完全是托陛下的洪福,臣认为应该由陛下做主。” “张卿家,那些虚话就不必说了。”明德帝脸上没有多余表情,不过可以看得出来,他的心情是舒畅的。 虽然是拍马屁让人很是鄙视,但是对每个人都很受用,即使是皇帝也不例外。 “陛下,臣认为如此不妥。” 坚定的声音在一片附和声当中,显得特别响亮。 其实,附和大家是最明智的,毕竟大家都赞同,跟着一起做准没错的。就算是错,也有一群人陪着你受罚。 但是,陆扶摇实在无法认同他们。 第227章 胸针 “大驸马,你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大驸马认为,这是小事一桩,根本不值得庆贺?” “大驸马该不会觉得,自己辛苦奔波三个多月,所以觉得我等庆祝,是在浪费钱财吧?这未免小气了点。” “……” 陆扶摇左耳入、右耳出,根本就不将那些话放在心里,不过各大臣再次你一言我一句的说,她也不能不反击,只好趁机插话道:“各位大人,这些金币,是用京都各个老板的货物换来的。” 此话一次,大殿渐渐安静了下来。 陆扶摇继续道:“也就是说,扣除了税收之后,这十几箱金币都要返还给各位老板。而扣下来的税收,估计并不会有太多。” “之前听陛下提起过,有一所行宫需要修葺,一大笔钱就这么没了。臣认为,应当先填充国库,至于庆祝一事……” 陆扶摇顿了顿,算算日子,也快过年了,明明离开家的时候,才刚过了中秋不久。 压下心里的惊讶,她继续道:“若臣没有记错的话,即将不久就过年了,到时候一起庆祝岂不是更好?” “这个提议不错。”这话可说到明德帝的心坎了,现在国库不太富裕,能省的还是省下的好,而且再过些日子就是过年了,到时候又得花大一笔钱啊…… 皇帝都开口了,其他人就是再不愿意,也不敢出声反对。 张秀山作为出使的代表,更是反对的一方,必须得找个下台阶,于是他再一次拍马屁:“节俭是美德,既然陛下不想铺张,即使不庆祝,也无所谓了。” 明德帝满意的点头,然后拍板决定—— “此事就这么定了,不过驸马和张卿家还得再辛苦一些,将那些金币都清点了,然后归还给各个商户。那么,还有何事要奏?没事的话,就退朝吧。” 退朝之后,陆扶摇跟着张秀山去户部尚书局,也就是户部办公的地方,然后开始记账。 由于金币的数量太多了,户部几乎有一半人都跑过来帮忙数金币,数完之后,就要算账了。 幸好陆扶摇一早做好准备,加盟的那些老板都记下名字了,还有每个人的货物品种,和货物的数量,甚至是各卖了多少钱,她都记得一清二楚。 所以算账算得特别容易,无非就是扣除他们的税收后,算算还剩下多少。 最后,陆扶摇都归纳到一起,然后一式两份,分为两个账本。一份自己保管,另一份给张大人。 不过她的那一份,将会另外交给皇帝过目。 而赚回来的钱,陆扶摇将会一分不差的交到每个人的手上,还会另外列一张清单,让他们清楚地知道自己生意的情况。 至于那些想分一份好处的……不好意思,爷没有那么多‘好处’给你,不服我们可以谈谈。 辛辛苦苦忙碌了一整天,陆扶摇终于将事件都处理妥当了,也终于可以松口气了。她决定天天都要窝在家里,每天不睡到日晒三竿,就绝不起床! 然而…… “陆扶摇,快起来!”长钰推搡着她,试图想将她摇醒。 “嗯……”陆扶摇不爽地皱着眉,将被子拉过头顶,翻身背对着长钰,继续睡。 长钰探身过去,抓住她手里栓住的那边被角,然后猛然一扯……因为用力过猛,陆扶摇连带被扯得翻了个身。 被子被掀开,陆扶摇被冷得一个哆嗦。 现在已经是十一月底了,估计再过几天,就会下雪,所以天气很冰冷,特别是晚上和早上。 晚上沐浴后再钻入冷冰的被窝,实在够折磨人的。最痛苦的是,她还得兼顾暖被窝一职,昨晚长钰就比她迟沐浴,等他洗好之后,被窝都被她捂暖了! 还有就是早上起床,每天都要从暖烘烘的被窝里挣扎出来,是一件很艰难的事,所以陆扶摇干脆赖在被窝里,哀求道:“我再睡一小会儿,很快就起!” 因为被子让长钰抽走了,她不得不往长钰的怀里钻。 “辰时一刻了,该起了。” 长钰按着她的肩膀,不让她钻,不过感觉到手里的皮包骨,长钰狠狠地皱了一下眉。 “可是我冷。”陆扶摇还是坚持不懈地钻。 “穿上衣服就不冷了。”长钰叹了口气,拿过一件衣服给她披上,“快起来吧,你走了三个月,回来后又忙着公干,你就不想陪陪你爹娘么?” 陆扶摇一愣,也不闹了,自觉地起床乖乖穿衣。 说实在的,她也很想念爹娘。 陆扶摇凯旋归来,陆正耀自然想跟她叙叙,顺道庆祝,所以叫上所有人都去饭厅吃早饭。 所以,当陆扶摇来到饭厅的时候,除了她和长钰,其他人都到齐了。 “三弟,有没有带点什么东西回来啊?”陆清妍眼睛都要粘在陆扶摇身上了,还不停地暗示道:“我可是听说,西域的小玩意可是有趣得很呢。” 陆扶摇嘴角一抽,她才回来就跟她要东西了,真是…… “你现在就要?” 陆清妍的眼‘噔’一下亮了,“还真的有啊?” 陆正耀瞪了她一眼,低斥道:“要吃饭了,还管要什么礼物?等吃完饭再说!” “爹,无妨的,我还真有份礼物想先送给你们。”陆扶摇笑笑,转身低语给秋画说了两句。 秋画点了点,就走出去了。 “三弟,你带了些什么回来了?”陆清柔好奇地张望。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陆扶摇神秘地笑道。 不久,秋画揪着三个盒子回来,是真的用揪的。那三个盒子有大有小,小的叠在大的上面,然后用绸带绑好,秋画就是揪着上面的绸带带来的。 中原人卖东西,很少在意包装如何,因为只要实用就够了,所以都是直接拿走的,如果太多难带走,就用细麻绳随便绑上就行。 但是换成绸带就不同了,红色的绸带看着就漂亮,还打了个蝴蝶结,光是这点,陆家两姐妹就满心欢喜。 陆扶摇打开了小盒子,里面底下铺着一层软布,软布上扣着两颗漂亮的宝石。 正确来说,是件饰物,椭圆形的宝石跟鸽蛋一样大,一红一绿。两颗宝石周围用碎钻镶嵌了一圈花边,下面垂下两条相连的细链子。 “哇,好漂亮!这是头饰吗?”陆清妍想拿起那颗红宝石,不过却怎么扯都拿不起来,“怎么拿不到?钉在上面上?” “不是,这是胸针。”陆扶摇轻轻一拨,宝石就弄下来了。 “什么?胸……什么针?什么玩意?”陆清妍先是呆愣一下,然后嫌弃的扔回盒子里。 中原人的思想都很传统,特别是姑娘,容不得出言讠周戏,就算是风流才子,也是用诗词来表达,说得相当含蓄,不过大家都称之为“雅兴”。 方氏挥着手帕,嫌弃道:“摇哥儿,你怎么带这种东西回来?” ——这种东西又怎么了?不就是个胸针么? 陆扶摇简直要无言以对了,她解释道:“这个是戴在胸襟上的,所以叫胸针。在西域,那是贵族才能戴的,象征着‘高贵’。” “贵族?是不是指皇亲国戚,像我们这样的?或者是想大皇子那样的?”陆清妍一听见“贵族”,就没有那么大的戒心了。 “差不多吧。”陆扶摇心不在焉地回答。 长钰好奇地拿起一枚,问道:“戴在胸襟上?怎么戴?” “掰开扣子,把那根针穿过衣服扣上就行。” 陆扶摇示范的将扣子弄开,陆清妍马子贴了过来,笑道:“先给我戴上。” “……” 将胸针别好后,陆清妍转过,臭美道:“怎么?好不好看?” “真好看。”方氏赞美了一句,继而问:“摇哥儿,这种什么针还有吗?” “有,每个人都有份。”陆扶摇打开一个大盒子,里面装着四个胸针。 陆扶摇将黑色的那枚给了刘素琴,黄-色的给了方氏,不过她们两个的胸针都有羽毛。陆清妍看着新鲜,吵着想要,最后碍于要敬老,所以没能要成。 而陆正耀和陆淳康的宝石要小很多,男士胸针有很大区别,一根针的一端镶嵌着宝石,宝石下面垂着两条链子,然后连到针的另一端,看起来简单小巧,不过带上就另一番气势了。 “喂,我的呢?”长钰不稀罕那什么胸针,不过每个人都有份,就他没有,他可不能吃亏。 “你的在这儿呢。”陆扶摇打开最后的盒子,里面的两枚胸针霸道地占着整个盒子,光看这架势,就知道要名贵得很。 那是一对一模一样的胸针,宝石是浅蓝色的,细细的碎钻绕着大宝石走了一圈,边上还有两根洁白的羽毛。就这样简单的点缀,却一点也不朴素,反而还觉得很高贵。 “很漂亮。”饶是长钰见过不少宝石,也不得不赞叹道。 陆扶摇凑在他耳边,小声道:“那当然了,这一对是最贵的。” 陆清柔突然问道:“三弟,为什么这个……针要戴在左边?” “哦,那是西域的传统,都是戴在左边的。” “三弟,你不会是只带了个针回来吧?”陆清妍质疑的问道。 “不止,其他东西我已经让人送去你们的房间了,回去你们就能见到。”陆扶摇故作神秘地眨眨眼睛,“有惊喜哦!” ... 228.第228章 异国帅哥伊莱恩 陆扶摇带回来的,都是一些在西域常见的东西。 给女眷们礼物,首饰珠宝自然要有,胭脂水粉也带了不少,不过最新奇的,是西域的香水和镜子。 那香水跟香粉差不多,都可以弄得人香喷喷的。香水装进一个漂亮的小瓶子里面,瓶子上端连着一个气囊,按两下,香气就会从里面喷出来,不过味道很浓。 还有那个镜子,不同于中原的铜镜那样黄澄澄又模糊,西域的镜子要清晰得多了,据说那又叫作琉璃镜。 而陆正耀和陆淳康的,则给他们带了西域人写字用的羽毛笔,还有西洋镜,放在书上,可以将字放大。 这些都是小意思,最令人“惊喜”的,就是陆扶摇带回来的奶酪和巧克力,那是大受西域人喜爱的两种食物,不过味道却是天壤之别。 那个奶酪卖相还可以,但味道太浓,光是闻就难以接受。还有那浓浓的奶味混杂着咸味,又好像带着一些酸味,实在太刺激味蕾了,中原人根本就吃不习惯。 巧克力就不一样了,西域人常说,没有人可以抵挡得住巧克力的美味,也确实如此。巧克力本来是苦的,加了糖之后,那种甘苦就变得回味无穷。 甜和苦本来是两个极端,但是混到起后,就相得益彰了。而且口感丝滑,浓郁回味,还是比较容易接受的。 那两姐妹吃过之后就喜欢上了,还追着陆扶摇要,一盒巧克力很快就被瓜分了。 陆扶摇任由她们拿去,比起西域的巧克力,她还是比较喜欢中原的糕点。 一碟芙蓉糕,再配上一碗蜂蜜茶,她吃着喝着就觉得暖心。而且她每次都会让人送到花园的凉亭里,可以一边吃一边钓鱼。 最近下了一场小雪,她就不钓鱼了,改为赏雪。外面飘着雪花,她就坐在凉亭里,捧着热腾腾的茶碗看,小日子过得好不舒坦! 不过她不出门,别人也会找上门。 那些老板们怎么也想不到,陆扶摇居然这么能耐,带着他们的货品出门,转一圈回来就换成金币! 老板们是那个高兴啊,一个个赶着上来,都想多谢她。 没有加盟的老板可羡慕得眼红,也纷纷找上门来,希望陆扶摇能带他们一份,还心急的表示,随时可以去找他们拿货,要多少有多少,只要能快点再去一次西域就好。 陆扶摇知道后,不禁笑了。之前她腆着脸找上门,可没少受冷眼和冷屁股,甚至还被人捉弄。如今好了,风水轮流转,换他们来讨好她了。 不过她一个都没有理会,直接让人把他们拦在门外。 她走了那么多路,又忙了那么多天,可是很累的!而且她也不想将宝贵的休息时间,浪费再这种事情上。 再过些时日就过年了,谁会还想去西域啊?赚钱也得看时间! 这天,陆扶摇又去凉亭钓鱼了。 因为下过一场雪,湖面结了一层薄薄的冰,不过很快就裂开了,散开一大块一大块的在湖面上飘着,所以根本就不妨碍她钓鱼。 长钰瞧见后,凉飕飕地说道:“陆扶摇,你爬山围栏坐着,小心一阵狂风就把你吹掉进湖里了。” “我好歹是个人啊,怎么可能吹得走?”话是这么说,不过她还是乖乖得爬了下来,毕竟要注意安全。 长钰笑笑,不置可否,继续摆弄他的棋盘。 两人每天都来这里,来到凉亭之后,你钓你的鱼,我下我的棋,谁也不打扰谁。等陆扶摇玩腻了,就会跟他下两盘。 “爷,外面有人……” “不见,送客!”陆扶摇一听见这句话,果断闭门谢客。 难得可以休息,纪平安着小子偏偏还要来打扰她,而且每次来,还都是因为那些想拉拢她的老板。这也导致纪平安每次来,都要受一次冷脸。 “不是的爷,这次找你的,不是富商。” “那是谁?”如果不是富商的话,会找她的几乎没有谁了,因为太子和三皇子等人会给她下请帖。 “是你在西域认识的朋友,叫伊……伊什么恩的。”纪平安挠耳抓腮,努力的想着对方的名字。 陆扶摇眼睛微微睁开,既是惊喜又是疑惑,“伊莱恩?真的是他吗?!” “对,就是他!”纪平安点头如捣蒜。 “他怎么会来了?”陆扶摇嘀咕一声,转头想跟长钰说一声,结果就被对方拉住问道:“那是谁?你在西域认识了朋友?” “对啊,我现在出去招呼他,就先不和你下棋了。”说着,陆扶摇把手抽回来,就要往外走去。 长钰还是第一次见她对一个人这么上心(雾),心思一动,脚步也跟了上去,说道:“本宫也去看看。” “啥?”陆扶摇傻眼了,她认识长钰这么久,都没有见过他这么八卦。 长钰拿斜眼看她,“怎么?不行么?这里是长公主府,而对方从西域远道而来,若本宫不去,就是失礼。” “哦。”陆扶摇恍然大悟,她都忘了,这里可是长钰的地盘。 走去大堂时,路上就遇见不少丫鬟小厮在说西域人,还急匆匆地跑去看,不过很不幸,他们遇到了陆扶摇和长钰,所以只能硬生生的拐了个弯,跑去干活了。 此时,大堂的屏门都关上了,不过有不少下人都猫在门缝处偷-看,还小声地讨论着—— “天呐,原来西域人长这个样子?” “就是就是,你看看他的头发,居然是金色的,还有眼睛,是蓝色的!” “长得真真奇怪,怪不得大家都说,西域人是野蛮人。” 有个小厮感叹道:“不过他长得好高好壮啊,要是我能长得像他一样高大,就好了。” 旁边的小厮附和道:“就是就是,要是能长成他这样,肯定能当上护院,护院的薪水可高了。” 陆扶摇站在他们身后,轻飘飘地问一句:“你们很闲么?” “不闲啊,我们是偷懒才能来的。” “是啊,你可千万不要告诉主子们,帮忙保密哈。” “对,一会儿再跟你说说,这西域人长啥样!” “……”西域人长啥样,她一早就看过了。 陆扶摇有点为难道:“可是驸马爷已经知道了,怎么办?” “啥——?!” 一群丫鬟小厮吓得转过身来,看在身后似笑非笑的陆扶摇,又被吓了一次,全部诚惶诚恐地行礼道:“参、参见公主,参见驸马爷!” “偷懒是要受罚的。”陆扶摇闲闲地说道。 瞬间哀声四起,一片求饶—— “驸马爷,小的再也不敢了。” “是啊,保证下不为例!” “驸马爷,小的知错了,求您大人有大量,放过小的们吧?” 陆扶摇很大度地点头,“不受罚也可以,那就扣半个月薪水吧。” “啊!不要啊!” “……能不能扣少点?” 实在受不了这么啰里啰嗦的,长钰走上前一步,淡淡地往众人身上扫去,“你们还要聊到什么时候?” 陆扶摇歪了歪脑袋,示意道:“还不快去干活?” “是!” 等下人们都散了,他们才开门进去,不过入眼的,还是一堆丫鬟和小厮。 这次不用陆扶摇开口,长钰轻飘飘一句“退下”,所有下人迅速闪人,偌大的大堂里瞬间变得空荡。 “摇!”一个穿着奇装异服,有着金发碧眼的高大男子满脸欣喜,大步流星地走过来,一张开手臂就要把人抱住。 长钰眼眸一暗,快速伸手抓住陆扶摇的手腕,在她被抱住之前,迅速把人拉开。 金发男子只觉眼前一晃,下一刻他就发现,他抱的人根本就不是陆扶摇,而是她身后的纪平安。 “呃……你能不能……放、放开我?我快、快喘不过气了。”纪平安被憋红了一张脸,气弱如丝道。 “啊,对不住。”金发男子立刻松开手,并且抱歉。不过令人意外的是,他居然说得一口流利的中原话。 “咦?这位是?” 瞥见一旁的长钰,他好奇又毫不掩饰地打量,让长钰感到阵阵不舒服,因为这目光实在太直白了,不过他也在暗暗打量回去。 除了西域特有的金发碧眼,深陷的眼窝,和高大魁梧的身材,男子的皮肤白,不似病态的那种白,而是那种自娘胎带出,天生的白。 虽然他不懂欣赏西域的美,不过无可否认,这名西域男子还长得挺好看。 浓眉大眼突显他的刚阳之气,特有带着青涩,像太阳一样耀眼。鼻子很高,隐隐透着一股子优雅的气质。丰厚的唇一点也不难看,反而有点……好像可以吸引人的感觉。 长钰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他了,不过光看表面,可以看出来,他是个很优秀的人。想到这一点,他心里没有来的发沉。 发现长钰的脸色有些难看,陆扶摇怕伊莱恩直白的目光惹他不高兴,便连忙引开他的注意,介绍道:“这是我国的长公主,也是……我的妻子。” 最后一句,她说得很小声,因为实在说不出口。 伊莱恩恍然大悟状,右手贴在左边的胸膛,绅士地行礼:“哦,尊贵的长公主殿下,你好。” 说完,他对着长钰伸出一只手。 长钰看看他的手,再看看他的笑脸,最后还是迟疑地伸出手,快速握了一下,“你好。” 伊莱恩:“……” 229.第229章 这叫吻手礼 伊莱恩愣了,随后忍不住轻笑。 长钰感觉一顿诧异,若他没有记错的话,西域人向对方伸手,就是想跟你握手,以表示问好和礼貌。之前陆扶摇跟他说过的,没有错啊,可是这个西域人在笑什么? “不好意思,我不是要跟你握手。”伊莱恩解释道。 长钰不解道:“不是跟我握手,又为何要对我伸手?” “在西方,男士要与一名女士问好,是用另外一种方式表达的。”伊莱恩没有直接解释,而是牵住长钰的手指,俯身就要将嘴巴往指背上贴去。 “你要做什么?!”长钰立刻把手抽回来,脸上像是结了寒霜,跟外面的天气一样冰冷。 伊莱恩无辜地眨眨眼睛,反倒是奇怪他的反应,“我只是想跟你问好,您不用这么生气吧?” 陆扶摇大惊,将他拉开点距离,低声质问道:“你刚刚在做什么?” “我只是想来个吻手礼而且,为什么你们的反应这么大?”伊莱恩郁闷了,他还是第一次行礼而惹得别人生气。 “吻手礼?那是什么?”长钰紧紧地皱着眉,总觉得这个什么礼,很不怀好意! “这是我们西方的礼仪,与女士见面,这样要拉着她的手,然后诚恳地亲吻自己的大拇指,唇是不会碰到对方的,这是对女士的尊重!” 伊莱恩右手拉着自己的左手,一边作示范,一边解释。 听了他的解释,长钰的脸色也好看点了,虽然心里还是很抗拒,不过既然是人家的风俗,他就不提意见了。 点了点头,略带歉意道:“真是不好意思,本宫并不知道。” 伊莱恩咧嘴一笑,毫不在意,“没关系,我记得你们中原有句话叫……” 陆扶摇帮他接下去:“不知者不罪。” “对,对!就是这句话!” 一早就过来招呼客人的秋画奇怪道:“吻手礼?为什么我从来都没听过?” 纪平安鄙视了她一眼:“你该不会也想别人亲你的手吧?做姑娘要懂得矜持!” 秋画的脸色变得不自然了,说话也有点不利索:“你胡……胡说什么!好歹咱们也跟爷出使西域,与西域人打过交道……” 伊莱恩善意地笑话她,并解释道:“吻手礼只对已婚的夫人,或者是贵族夫人施行,未婚的姑娘是不能施行的。” “为什么?” 秋画:我发誓,这句话绝对是下意识问出口的! “我们认为,未嫁的姑娘都是纯洁无暇的,不应该随意触碰,而且这么做是很失礼的。” 秋画的脸悄悄爬山了一抹红晕,也不知道是因为那句话,还是那个人。 “咳咳,伊莱恩,这些西域的习俗,你恐怕得改改。”陆扶摇有些尴尬,不过她还是得继续说:“这个吻手礼……就免了,尽管对你而言是礼貌,但是对于传统的中原来说,这个有-轻薄之意。” 纪平安插嘴补上一句:“没错,如果你再不改的话,小心有人追着你打。” 伊莱恩微微吃惊,感叹道:“原来西域和中原竟有这么大的差别!” 陆扶摇笑笑不置可否,对他做了个“请”的动作,“别站着了,坐下说吧。” 等大家纷纷落座,她便问了:“对了,你是怎么找过来的?又怎么会只有你一个人?你该不会是一个人单独来的吧?” 后面的这句话绝对是开玩笑的。 伊莱恩捧着茶碗,仔细观察上面的繁琐又精致的花纹,听到问话,就将茶碗放下,回答道—— “哦,我是跟着朋友来的。我和一个中原的老伯伯是朋友,你走了几天后,他跟我说,要去京都投靠亲戚,问我要不要跟他一起去过年。我记得你说过,你是京都人,所以就跟他来了,是特意过来找你的哦!” 特意? 长钰的眉头轻轻往上一挑,突然觉得这个词很刺耳。 陆扶摇与西域人相处了好些时日,对他们的直白也习惯了,所以并没有觉得不妥,还关心道:“这样也好,过年是大节日,即使与朋友一起过节,也总比你一个人冷冷清清的好啊。” 长钰隐隐发觉了一点不妥,便问:“这话是什么意思?” 陆扶摇凑过去,用只有两个人听见的声音道:“伊莱恩是孤儿,而且西域是没有春节的。” “原来如此……” 陆扶摇突然提议道:“伊莱恩,你要不要来跟我们过年?” “什么?!” 除了伊莱恩之后,其他的三人或诧异或惊讶地看着她。 “真的可以吗?会不会太打扰你们了?”伊莱恩满脸惊喜,他本来就是奔着陆扶摇而来的,如果能跟她住近一点,当然是最好不过了。 而且也只有她,才不会对异国人有偏见…… 长钰本来还想阻止,不过被陆扶摇抢先道:“不打扰,不过是多双筷子的事,而且人多好啊,这么才热……闹!” 她说得得意忘形,腰间上突然被狠狠捏了一把,害她差点痛呼出声。 “陆扶摇,这里到底是你做主,还是本宫做主?”长钰小声警告,颇为咬牙切齿道。 腰上的手还没有放开,陆扶摇只好赔笑道:“你……您做主,您做主,但是这个事情,还请公主帮帮忙。” “摇,你怎么了?这副表情好难看。”发现陆扶摇脸色不对,伊莱恩表示着关心。 不过被他那句“摇”给害惨了,因为长钰捏得用力了。 陆扶摇勉强扯了个理由搪塞:“哈?我、我这冷的,这天气越来越冷了,我本来是南方人,北方的冬天有点承受不住。” 伊莱恩立刻关心道:“那要注意保暖了,万一生病了,可是很麻烦的。” “我、我会的,谢谢关心。”陆扶摇的笑快支撑不住了,实在是……越来越痛了! 长钰也勉强堆起一个笑,说道:“伊公子,陆扶摇到底是驸马,你直呼她的名讳,会被视为不敬的。不过既然你们是朋友,你就叫她陆兄吧。” 伊莱恩想了想,便明白他的意思了,恍然道:“原来摇……陆兄是贵族,所以不能叫名字。真是抱歉,我会注意的。” “不错。”孺子可教也。 “我听说中原人都是这么喊的,这是不是叫做……入什么俗?” 长钰接下去道:“入乡所俗。” “对对对,就是这个词!” “没想到连这些俗语你也知道,而且你的中原话也说得很流利。”长钰开始对他产生了点兴趣,毕竟西域人要学会中原话,可不容易。 “我自小就跟着我父亲来到中原边界,之后一直在那里生活,所以会说中原话。” “原来如此。” 吱呀—— 门扇突然被大门,两道丽影随之走了进来。 陆清柔和陆清妍看到伊莱恩时,都微微吃惊一把,不过很快就镇定下来了。 “听闻有西域访客来府上了,没想到竟是真的。”陆清柔用手帕掩住半张脸,眼睛时不时瞥过去。 陆清妍就直接得多了,虽然也是时不时偷-看,不过目光完全没有掩饰。 陆扶摇对她们的突然到来有些头痛,只好介绍道:“这是两位是家姐。” 伊莱恩走到她们面前,依然是右手搭在左边的胸膛,绅士地行礼:“哦,两位美丽的小姐,你们好。” 两姐妹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了。 伊莱恩很是不解,然后就被陆扶摇拉了一下。 他附耳过去,听她解释:“在中原,‘小姐’这个两字,有歧义的意思,你这样说……” “啊,两位美丽的姑娘,在下……唐突了。”伊莱恩将陆扶摇的话搬了过来,因为不习惯这么文绉绉的,所以说话有点结巴。 “不碍事。”陆清柔的脸色缓了过来,这会儿对着谁都是柔柔的。 陆清妍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好奇的问道:“为什么你的头发是金色的,而且还是一卷一卷的?就连眉毛也是金色的,还有你的眼睛,为什么是蓝色的?” 伊莱恩摸了摸松松捆着的金卷毛,无奈的耸肩:“这是天生的,至于为什么……我也不知道。” “哇,你居然听得懂,还会说我们的话,好流利!” “谢谢夸赞。” 伊莱恩爽朗地咧开嘴笑,不同于中原人的含蓄,他的是爽朗大方,不过也很迷人,至少陆清柔和陆清妍就被他迷住了……一瞬间。 “咳咳,伊莱恩,你出来这么久,你朋友不担心吗?”陆扶摇趁着这一瞬间,对着伊莱恩使眼色。 “啊?”他不明所以。 “你要不要回去看看?”陆扶摇还是使劲的眨眼,甚至还晃着脑袋。 这下终于看懂了,伊莱恩配合的点头,“是啊,我想我是该回去了。” “诶?怎么这么快就走了?” “是啊,不多坐坐么?” 陆家两姐妹想挽留,不过伊莱恩还是坚持道:“不了,再不回去,我的朋友就担心了。” “是啊是啊,纪平安,快送送客人吧。” “哦,哦好!”纪平安连忙带着人出去了。 “切,才刚来就走了。”陆清妍不满的撇着嘴,然后一眼扫过陆扶摇。 陆扶摇视若无睹,挽住长钰的手臂就要往外走。 长钰却不走,问道:“陆扶摇,你还欠本宫一个解释。” 230.第230章 喜欢拥抱的帅哥 “嗯?什么解释?” 陆清妍八卦的眼神在他们之间扫来扫去,略有点不怀好意地猜测道:“三弟,你该不会是做了什么对不起公主的事吧?” “……没有”陆扶摇木然,她记得她二姐以前没有那么八卦的。 陆清妍的眼睛还是紧紧的盯着她,似乎想从她脸上找到点蛛丝马迹,不过陆扶摇除了面无表情,就是面无表情,所以很快就放弃了。 她威胁道:“没有就最好,要是有的话……” “也轮不到你来管。”陆扶摇淡淡地接下去道。 “你……我可是你姐姐!” “我可是驸马。” 陆扶摇懒得跟她辩论,扔下一句就拉着长钰走了。 路上长钰没有说话,她知道他想要个解释,便主动开口道:“公主,关于伊莱恩来暂住的事……您看能不能批准?” “理由?” 陆扶摇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说道:“你也知道,中原人对西域人一直存有偏见,那个老伯本来就是来投靠亲戚的,伊莱恩又投靠他,少不了会遭人白眼。我们好歹相识一场,所以我想帮帮他。” “何况中西交好才刚刚开始,这个主意又是我提出的,我得做个表率。” 长钰脸色缓和一点了,中西交好他也赞成,毕竟这对两国来说,都是好事。而且陆扶摇也说得没错,中原人对西域人偏见太大,除了他们能接受之外,其他人都会排斥。 虽说伊莱恩不是王公伯爵,但排斥他,两国邦交就成了笑话,如果传到了西域,说不定还会影响两国的贸易。 瞧见某人眼巴巴的模样,长钰没好气道:“反正只是住些时日,公主府的房间有的是,那便给他安排一间吧。” 其实他不过是气陆扶摇自作主张罢了,这臭丫头最近越发得寸进尺了,所以他才故意摆脸色。不过既然肯服软,他也可以帮帮她。 “你同意了?我就知道你最好了!”陆扶摇一个激动,张开手臂要抱住他的腰身,还撒娇似的蹭两下。 “喂喂,你这是做什么?放开!”长钰呆滞了一下,然后就想推开她。 “切,不就抱一下么,又不是怎么你了,我还偏不放呢!”心里的叛逆因子慢慢奋起,让陆扶摇越发的收紧了力度。 每次稍微有那么一点点亲近,他肯定会立刻把她推开的,好像碰一下就怎么了似的。别看他们现在睡一个榻上,睡觉时可是要保持距离的。 她就十分不解了,她不过想跟他做一对闺蜜而已,亲近一下又怎么了? “陆扶摇,你放不放!”长钰有些恼了,若不是怕弄伤她,早就一巴掌拍过去了! “不放!” “你……你再不放开,今晚就给本宫睡地板!” “我要是睡地板了,就没人给你暖被窝了。” “……不害臊!” “……” 两人玩着闹着走回去,殊不知,身后跟着一群跟屁虫。 “哎哟,公主和驸马爷真是恩爱!” “就是就是,害我都想嫁人了。” 旁边的丫鬟拿手指点了点她的额头,嗔道:“你不害臊!” 她们身后的小厮偷笑,然后捏着嗓子,装娇气道:“你放不放,再不放……今晚给我睡地板!” 另一名小厮配合地抱住他,“我睡地板,谁给你暖被窝啊?” “咦——受不了了,好肉麻!”那个小厮立刻把人推开,还不停地搓手臂。 其他人哄堂大笑,转而又跟别人八卦去了。 于是,伊莱恩要搬进来的事就这么定下来了,陆扶摇先跟父母说了一声,这可把陆父陆母惊吓了一回,毕竟家里要住进一个异国人,而且还是以“野蛮”著称的西域人。 陆扶摇怕父母也会排斥异国友人,就预先跟他们交代他们,不管心里喜不喜欢他,都要善待他,对他客气点。此外,她还说了一些伊莱恩的优点,希望父母能对他有点好感。 另外,陆扶摇特意还找陆家两姐妹谈了谈。这对姐妹最是让她不省心的,就怕趁着她不在的时候,她们会带着一些所谓的朋友回来,把伊莱恩当成猴子看。 跟家里人打过招呼后,就该与正主谈谈了。 当伊莱恩知道陆扶摇为他准备好了一切,就等着他入住的时候,可把他乐坏了,一激动就是一个熊抱:“摇,你对朋友真是太好了!” 眼前一花,怀里的人变成了纪平安。 “怎么又是你?”他不解的问。 纪平安本来也对这件事很不乐意,但是听对方这么一说,他感觉自己被嫌弃了,憋了好半天才憋出一句:“不知道……” 陆扶摇默默看了梓凛一眼,她就说长钰怎么会让梓凛跟着来呢,还说让梓凛来代替他去迎接异国友人,原来还有这一茬…… “我说,你们也该放开了吧?两个大男人在街上抱在一起,不觉得异相么?”虽然这条街比较偏僻,没有多少人,不过伊莱恩的模样太惹人注意,吸引了不少人。 伊莱恩看了看周围,发现有不少人看过来,知道自己闹笑话了,立刻放开手,不好意思的问:“这个……我是不是应该改一改?” 纪平安第一个表示赞同:“必须的,在我们这儿,抱人是失礼的事。” “可是在西方,这是表达友好的一种方式。” “但这里是中原。”陆扶摇无奈接话道。 中西双方的巨大差别让她很是头痛,也很无奈,她有种预感,接下来的一段日子里,生活会变得更加多姿多彩…… 看着红漆的大门旁,笑得一脸慈祥的六旬老翁,她拍了拍伊莱恩的肩,说道:“我们该走了,快跟你的朋友告个别吧。” “嗯。” 伊莱恩走过去,轻轻抱住了老翁,说道:“谢谢你,不过我要走了。” 老翁也回抱了他,笑道:“去吧,有空来看看我就行。” “好,拜拜。” “拜拜。” 伊莱恩放开了老翁,一步三回头地往马车那边走去,即使马车已经在行驶,即使再也看不见老翁,他还是在看。 “别看了,都看不见了。”陆扶摇将放下了窗帘,挡住他看出去的视线。 过了好一会儿,伊莱恩才转过身,叹气道:“我忘了告诉他,我的起司都用光了。” ——起司,是奶酪的另一种说法。 “所以?”陆扶摇有点莫名其妙了。 “他亲戚家的食物都被我煮了,可是他们都不爱吃起司。”伊莱恩单手撑着下巴,抬头四十五度角看着车顶,作出一副忧郁的样子。 “……”原本还想安慰他,告诉他府上还有奶酪,但是现在看来,还是不要说的好。 陆扶摇想,放眼一整个中原,估计都找不到一个喜欢吃奶酪的,所以她可以想象得出来,那家人知道后会是如何的暴跳如雷。 再次站在辉煌的长公主府门前,伊莱恩由心感叹:“你们中原的建筑物真的太漂亮了,听说你们盖房子连一根钉子都不用,可是为什么房子能盖得这么结实?” 陆扶摇指了指门口梁柱上的榫卯,解释道:“看见了没,这个叫榫卯,我们的房子能这么结实,全靠它了。” “哦——原来是这样。”伊莱恩抬头,直盯着房梁上看。 陆扶摇拍了拍他,催促道:“快走吧,先去看看我爹娘,一会儿再带你去看看。” “真的?那我能参观你的房间吗?”伊莱恩的眼睛亮闪闪的,特别期待的看着她。 “这个……”陆扶摇犹豫了。 “不行!”纪平安直戳了当地拒绝。 “为什么?”伊莱恩不解。 眼看他的表情这么无辜,纪平安有种欺负人的感觉,不过他还是坚持道:“公主和爷身份那么尊贵,他们的房间怎么能让别人参观!你不是自诩自己是绅士么,绅士又怎么能如此莽撞?” 伊莱恩恍然大悟,然后歉意地笑了笑,“是我失礼了,真是很抱歉,因为摇你还是个少年,我经常忘记你已经有妻子了。” “没关系。”陆扶摇的笑容有些不自然了,她还是第一次听别人说她像孩子,不过也总比被取笑像娘们要好…… 谈话间,他们已经走入大堂了,原来一直很冷清的地方,此刻却坐满了人。 陆扶摇跨进门槛的脚步一顿,虽然早已有心理准备,不过看到大家都在,她反而有些担心了——她不能保证,家里所有的人都能接受伊莱恩。 毅然的踏了进来,她笑着说道:“今天还真是人齐了,正好,给大家介绍一个朋友。这是伊莱恩,我在西域认识的朋友,接下来的一段日子,他会暂住在公主府上。” “你们好。”伊莱恩咧嘴笑,挥手跟大家打招呼。 陆正耀从位置上走下来,主动跟他握手,“伊公子你好,我是摇儿的父亲。” “你居然会西方礼仪?!”伊莱恩惊讶,据他所知,陆家就只有陆扶摇一个人去过中西边界。 陆正耀解释道:“这是我跟摇儿学的。” “原来是这样,叔叔好,很高兴认识你!”说着,伊莱恩出乎意料地抱住他,然后又快速放开。 全场静默了…… 第231章 魔术见面礼 陆正耀懵了,有点无措的看着自家‘儿子’,希望她能解释一下。 “这也是西方礼仪的一种,据说是表达友好的方式。”陆扶摇笑得有点勉强,就怕家里人不能接受。 陆正耀脸上尽是不自然,说话也有点流利:“原、原来如此,这样也、也算是打招呼吗?” “是啊!”伊莱恩点点头,继而好奇的看着刘素琴,笑道:“请问你是摇的母亲吗?” “对,她是我母亲。”陆扶摇有些诧异,没想到他一眼就猜出来了。 “夫人,你好。”伊莱恩右手搭在左边胸膛,然后微微鞠躬,尽显绅士风范。鉴于陆扶摇说过,吻手礼在中原有轻-薄的意思,所以他没有再伸出手去表达自己的敬意。 刘素琴还以为他也要跟自己拥抱,吓得她后退了一大步。发现原来不是,并且看他这么敬而远之的动作,心里也没有那么抵触,也对他点点头,打招呼道:“你好。” 见父母并没有多大抗拒,陆扶摇心里也放心点了,继续介绍道:“伊莱恩,她们是我姐姐,你前天见过的。” “哦,两位美丽的姑娘,很荣幸再次见到你们。”伊莱恩鞠躬站起来之时,手在背后一抽,两朵鲜花被他凭空抽了出来。 众人吃惊,眼里满满试不相信和惊讶。 伊莱恩没有看众人的表情,而是将鲜花递上,继续道:“上次见面都没有给你们带礼物,实在是失礼了,真是不好意思。” 陆清妍没有接,脸上的惊讶久久不散,“天呐,你是怎么做到的?” “这叫魔术,在变之前要先准备道具,不过很可惜,冬天没有鲜花,我只能用假花来代替了。”伊莱恩有点遗憾道。 “假的?”陆清柔凑过去看,的确假的。 其实这是两朵小簪花,黄色的花瓣中央镶嵌着一颗小珍珠,不仔细看,还以为是真的呢。 “这个……我们不能收吧?”陆清柔拉着妹妹往后退一步,作为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可不能随便收男子的东西。 伊莱恩不解了,转而看陆扶摇。 陆扶摇解释道:“她们都是未出阁的姑娘,不能随便收男子的礼物。”他还好死不死的送簪花,不知情的还以为他对这两姐妹有意思呢! “哦,与女士初次见面时,送鲜花是表达对女士的敬意和尊重,希望你们能收下。”作为一个绅士,伊莱恩还是坚持要送花。 “这……”两姐妹为难的看着父亲,实在不知道该如何。 陆正耀沉默了半晌,才道:“伊公子,这恐怕不妥……” “爹,不过是两朵假花,没事的。”陆扶摇打断他,硬生生将簪花说成是假花。 送礼最尴尬的就是送错礼,无论收与不收都不妥,亏得伊莱恩什么也不懂,也错有错着,那簪花的簪支是用木做的,所以很容易错认是鲜花,而不是簪花。 陆扶摇凑到他耳边,小声的继续道:“爹,他送礼物就收着,若是不要,他反而会不高兴,还会觉得我们没礼貌。” 陆正耀知道她在找下台阶,只能应许道:“那好吧,既然是伊公子的一片心意,便收下吧。” “多谢伊公子。”两姐妹微微行礼,心情有点复杂的把花收下。 “不客气。”伊莱恩满意的点头,转而就看到一个男孩在好奇的看着自己。 陆扶摇连忙道:“他是我的弟弟。” 他在陆淳康面前弯下腰,好友地伸出手:“你好,我叫伊莱恩,很高兴认识你。” “你好,我、我叫陆淳康,也很高兴认识你。”陆淳康学着他的语气,伸手试探的和他碰了碰。 见对方鼓励地笑着,终于跟他握到了一起,然后惊奇道:“你的手真大!” 他的手居然连对方的一半都不及! “哦,是的。”伊莱恩由衷一笑。 这话对中原人来说,是有点失礼了,不过对来西域人来说,却是赞美。西域人不懂什么是含蓄,所以他们说什么话都很直接,就连赞美也是。 陆淳康说他的手大,就等于说他强壮。 “等会儿,我也有个礼物要送给你。”伊莱恩作了一个手势,然后全身都掏了遍,故作无辜道:“奇怪,我明明记得放在口袋里的。” 突然,他抬头看着陆淳康,示意他不要动,然后伸手在他耳边一弹,将东西拿出来。 “找到了。” 宽大的手掌上躺着一枚银币,陆淳康惊讶得无以复加,他下意识的摸摸耳朵,实在想不通自己的耳朵里怎么会有东西。 “咦?这不是我要送你的东西啊。” 伊莱恩轻轻皱眉,脸上尽是不满意,然后把银币收进自己的口袋里,继而又伸手,绕过陆淳康的脖子后面。 猛然抽回来,刻着奇怪花纹的圆形金牌被他捏着手中。 伊莱恩笑着问:“好看吗?喜不喜欢?” 陆淳康只管点头,也不知道是喜欢金牌,还是喜欢他的魔术。 “那就送给你了……不过好像还缺了点东西。”伊莱恩摸着下巴,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另一只手也捏住金牌,然后慢慢的拉,一条细细的金链子就被拉了出来,还和金牌连在一起。 “这样就完美了。”他终于露出满意的笑,然后自作主张的把链子挂在陆淳康的脖子上。 “谢谢,那个……你能教我变吗?”陆淳康双手捏着金牌,抬头看着他的眼里,溢满了好奇和兴奋。 “好啊,有空找个时间再教你。”伊莱恩摸摸他的脑袋,转而又对陆扶摇咧嘴笑,似乎在跟她炫耀。 陆扶摇没好气地瞪他一眼,还没等她说话,方氏先一步说:“伊公子真是厉害,这个什么法术?是不是什么都能变的?” “只是些小把戏,他哪有这么大能耐。”陆扶摇毫不留情面的揭穿他,顺道作介绍:“这是方姨娘。” 伊莱恩没有立刻跟她打招呼,而是凑近问道:“姨娘是什么?” “就是我爹的那个谁……”陆扶摇嘴巴没有动,声音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毕竟当着大家的面说出来,对谁都尴尬。 “那个谁是……?” 他还是很不解,陆扶摇干脆暗暗踩了他一脚,笑道:“快打个招呼,一会儿带你去看房间。” “哦,夫人你好。”伊莱恩听话的行个绅士礼。 一句‘夫人’喊得方氏心花怒放,连连跟他点头说“你好”。 终于都跟大家打过招呼,见没有人露出半点厌恶的情绪,陆扶摇心里的那点忐忑终于消散了,然后跟父母说一声,带着伊莱恩去房间。 在走之前,陆正耀还吩咐她好好招待客人,莫要怠慢,然后伊莱恩一直夸说陆扶摇的家人好客。幸好他懂得中原俗语不多,不然就“滔滔江水,绵绵不断”了。 伊莱恩愿意离乡别井来到中原,其中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很喜欢中原的文化,很想了解这个古典美丽的国家。 所以当他走进一间古色古香、精致漂亮的房间时,忍不住东看看西瞧瞧,自把整个房间都认真的看个遍。 见他捧起一个小花瓶,仔仔细细的观察着,陆扶摇说道:“只是一个花瓶罢了,没什么好看的。” “花瓶?用来装花的?” “可以这么理解。” 伊莱恩眼眸闪了闪,赞叹道:“真漂亮,不但做工好,连上面的画也很好看,不像西域的土罐,除了没有花纹之外,连罐子也捏的奇奇怪怪的。” 感到他那点伤感,陆扶摇突然想起出使西域的那段日子。 边界的地方远,那里很少能见到中原的东西,就连一个普普通通的花瓶,也少得屈指可数,所以那边的人都是用土罐的。 土罐只是简单的用泥土捏成,之后直接拿去烧,除此之外就没有任何加工。因为他们不会做陶瓷,也不知道捏陶瓷是要区分泥土的,所以做出来的都是土罐,用来装水不但会喝到土,用久了还会劈裂、作废。 这个用来装花的花瓶,对他们来说,简直就是奢侈浪费。 陆扶摇拍拍他的肩,说道:“我在京都也有些人脉,说不定能帮你买到陶瓷。” “真的?”伊莱恩一下子来了精神,要知道,西方现在可是什么都缺。 “那还能有假?我可是驸马。” “我就说来找你是对的!”说罢,伊莱恩想放下花瓶,不过手里没有注意力度,一放下就发出响亮的‘咣当’声。 “……陶瓷是很容易碎的,要轻拿轻放。”陆扶摇不得不提醒道。 打碎了个花瓶,她还不在乎,但他这么粗枝大叶的,万一不小心打碎了个古董,可不是闹着玩的。 “对不起,我会注意的。”伊莱恩讪讪的笑道,突然看见旁边的屏风,立刻转移话题:“这是什么?很好看,上面画着的花也很漂亮,是什么花?” 陆扶摇瞥了一眼,说道:“哦,那是屏风,上面画的是牡丹花。” “牡丹花?你很喜欢这种花吗?” “不是,牡丹花是花中之王,象征着吉祥富贵,所以有很多东西上,都会有牡丹的花样。” 伊莱恩坐在她旁边,虚心求教道:“看来这个牡丹有很多故事?” “的确有很多。” “那快跟我说说!” 于是,陆扶摇被缠住了,从而忽略了某人…… ... 232.第232章 辛苦你了小丫头 长钰已经看书看了一个上午了。 用完早膳后,他巴不得陆扶摇快点走,还让梓凛跟着她走,代替他去迎接异国的朋友,并跟她说了句“早去早回”。 等梓凛回来了,他没看见她的身影,下意识地问:“陆扶摇人呢?” 梓凛面无表情地说:“带回来了。” “哦。”他淡淡地应了一句,继续埋头看他的书。 喝完一盏茶,他已经翻了好几页,有点累了,他放下书本想休息一下,却不小心碰到了茶盏,茶盏碎了一地。 ‘砰’的清脆声惊动了丫鬟,他便吩咐莫琴去沏茶,让其他人来收拾。看着丫鬟快速地将碎片扫走,并把地上的茶水擦干净,他百无聊赖的问一句:“驸马人呢?不是说回来了么?” 小丫鬟愣愣地抬起头,见他看着自己,便有立刻低下头去,回答道:“是回来了,不过驸马爷在前厅。” “她在前厅做什么?” “听说要带着客人去给陆老爷陆夫人看看,让他们认识。” “哦,退下吧。” 挥退了下人,心里留下了一团疑惑。 直到晌午,桌面上已经摆上一道道精致的菜肴,但人还是没有回来。 长钰不禁竖起来两道剑眉,沉声问道:“陆扶摇人呢?都晌午了,怎么还没有回来?”难道还没有介绍完么? 莫琴被问得一愣,她是贴身丫鬟,本来就不离身地伺候,而且没有特意打听,所以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见一排丫鬟在木头一样地站着,她只能提醒道:“主子在问你们的话。” 丫鬟们面面相窥,其中一名站了出来,毕恭毕敬道:“回公主的话,听说驸马爷在陪客人,有人看见他们进了客房后,就没有再出来过。” “什么?” 这话喊了出来,他发现自己冲动了,丫鬟们也被他吓了一跳。 长钰收敛收敛情绪,不过还是面有寒色,心里像是被人握着,然后慢慢地收紧了些。 不过他归咎于陆扶摇的身份,知道她秘密的,就只有他和秋画莫琴……包括她娘,所以一听见她跟一个男子在一起,心头就没有来的发紧,不由想起了一句话——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必有损失。 “立刻去把驸马找回来!”一时冲动,他已经喊了出来,说完后连他自己都发愣了。 他干嘛要这么紧张?这里好歹是长公主府,陆扶摇能出什么事? 而且据他所了解,陆扶摇虽然平时没皮没脸,还挺粘人的,但是与男子之间,绝对会保持距离,即使是与她一起长大的纪平安也不例外……好吧,他就是这个例外。 这么想来,他就放心了。 不过在丫鬟看来,那语气颇有点咬牙切齿,而他的脸色,像是结了一层薄薄的霜那样冰凉。 那名站了出来的丫鬟应了声,立刻就跑了出去。留在一旁的,都变得小心谨慎起来,就连呼吸也放轻了些。 而此刻,陆扶摇在做什么呢?她在给伊莱恩讲古老的神话。 伊莱恩的问题有很多,房间里也有很多东西他都不认识,他就挨个问一遍,然后就问关于它们的故事或者来历。 说完了这些,他就继续问别的,等陆扶摇说累了,就换他说。 不得不得,中西不同的文化让他们对彼此充满了好奇,陆扶摇也很想了解一下西域,她特别爱听西域的神话故事,感觉那些故事很梦幻,也很耐人寻味。 当他们准备说个三天三夜之时,秋画进来了,提醒道:“爷,这时候也快用膳了,这会儿走回去的话,应该差不多快上菜了。” “好啊。”陆扶摇说着就要站起来,但想到伊莱恩,她不能就这么放下他不管。 他是初来的客人,在礼貌上来说,她应该陪他吃一顿饭的,但是又怕饭菜不合他口味,便试探似的说道:“伊莱恩,要不要跟我一起去吃饭?不过……你家乡的菜,公主府的厨师恐怕不能帮你做。” “我知道,入乡随俗嘛,只是我不会拿筷子,怎么办?”伊莱恩有点忧伤的说。 他虽然经常在中原边界行走,却很少吃中原的食物。中原人用的筷子,他是怎么也学不会的,能握得有模有样就不错了,可是他连夹条菜都不会。 而且在沙漠的另一边就是西域边界了,走两个时辰就到,他经常是忍着饥饿走回去再吃,要么就是啃干粮。 “之前在你朋友家住的时候,要怎么吃饭?”陆扶摇不禁有些好奇了。 “我通常都是吃粥和馒头包子,粥可以用勺子吃,包子可以直接吃,馒头太淡就夹着起司一起吃。” “你就吃这些?”陆扶摇诧异得喊了出来。 西域人长得高大不是没有理由的,饭量大就是其中一个理由,而且他们每一顿都要有肉,少吃两顿肉就难受。 让他这么高壮的人吃这些,真是为难他了…… 伊莱恩眨巴着眼睛,无所谓的耸耸肩,笑道:“对啊,我不会用筷子,吃这些是最方便的,不过有时候,老伯还会给我买烧鸡和烧鹅,他说直接撕开就可以吃了……” 说到这里,他无奈的叹息一下。 陆扶摇知道,他一定再为自己的粗鲁行为而忏悔,因为他觉得这样不是绅士所为…… ——她不知道什么叫绅士,不过从理解上来看,应该就等同于君子。 “对了,你不是会做菜么?虽然这样是我招呼不周,不过你自己做的菜,至于你吃得开心啊。” 伊莱恩看着她欲言又止,最后又叹了口气,说道:“我不太会烧火,而且中原的锅也用不习惯,那次做菜做糊了……之后他们就不肯借我厨房用了。” “……” 陆扶摇觉得,她还是不要问下去的好,于是转移话题道:“这么说,你用勺子吃饭是没问题的,只要把肉里的骨头都挑出来就好了。” 说罢,她转头看着秋画,然后上下来回地打量着。 秋画打了个激灵,小心翼翼地问道:“爷,您这么看着婢子作甚?” “没,就是想让你帮他布菜,一会儿吃饭记得帮他把骨头都挑出来。” “就这样?” “所以你是答应咯?”陆扶摇回头拍了拍伊莱恩的肩,说道:“不用烦了,有秋画帮你,吃饭就容易多了。” “真的?”伊莱恩瞪亮了眼睛看秋画。 陆扶摇再拍他的肩,催促道:“真的真的,快走吧,我都饿了。” 秋画:“……” 解决了吃饭难题,他们就往饭厅走去。 这可苦了来找陆扶摇的丫鬟了,本来从琼玉苑到东厢,这路就非常的长,结果终于赶到了,才知道他们前脚刚走,于是她只得在后头追上他们。 “驸马爷,驸、驸马爷……” 陆扶摇隐隐约约听见有人喊自己,便停下了脚步,转头一看,一名婢女正往自己这边跑来。 “驸、驸马爷,终于、终于找、找到您了。”等那名婢女跑过来时,都快上气不接下气了。 看这婢女的装扮,是琼玉苑丫鬟的装束,陆扶摇便知是长钰来找自己了,便问:“公主让你来找我么?有何事?” 那婢女努力平复呼吸,才道:“公主让婢子来找你回去用膳。” 陆扶摇有点为难的看看伊莱恩,他远道而来找自己,而且他还是客人,如果不陪他吃顿饭,实在说不过去。 而且她天天都陪长钰用膳,少陪一顿应该没关系的…… 这么一想,她觉得更加应该陪伊莱恩了,但是她还是在犹豫。 虽说陆家已经搬来这里住了,但到底是长公主府,还由不得她做主,所以她退一步想了想,便道:“伊莱恩是西方远道而来的客人,我应该尽地主之谊,好好招待他的。” 说罢,她凑过去小声道:“你回去与公主说说,我下午就回去。” 那婢女点点头,然后跑回去了。 “摇,你跟她说什么?”伊莱恩对这种文绉绉的说法不甚理解。 陆扶摇摆摆手道:“没事,我们先过去吧。” 这边,婢女急匆匆地刚回去,将陆扶摇的话一字不差地转达回去。 “既然驸马要好好招待这西域来的客人,那便随她去吧。你去跟她说,要一定要好好款待,莫要怠慢了客人,让皇家失了面子!” ——哼,亏他到吃饭还想着等她一起,真是白等了! 长钰干脆拿起了碗筷,莫琴立刻上前为他布菜。 他说得不慢不快,语气也很平缓,不过丫鬟们还是觉得他心情很不爽,不禁更加小心翼翼起来了。 那名婢女继续当传话人,感叹自己命苦的同时,还在心里抱怨:明明前两天还很黏糊的,说什么暖被窝之类的肉麻话,怎么就因为一个西域人而闹别扭呢?闹别扭就闹别扭吧,也不要拿我来折腾啊!哎哟我咋这么倒霉呢?! 婢女再次原封不动把话转达,不过她是学不来长钰的语气,所以听在陆扶摇的耳里,就变了味道,成了另一个意思了。 “那么我们也起筷了吧。”陆扶摇心满意足了,招呼着大家吃饭。 饭桌上,除了女眷没有来,除了伊莱恩拿着勺子吃饭,其实也挺乐也融融的。 第233章 盖棉被纯聊天 午饭后,陆扶摇又被拉着谈天说地,谈了整整一个时辰,直到渐渐困意顿生,伊莱恩才肯停下话题,终于舍得放她走了。 回到琼玉苑,守门的小丫鬟瞧见她来了,立刻行礼:“见过驸马爷。” “嗯。”陆扶摇像往常那样应了一声,然后接着往里走。 只是她刚走两步,身后的小丫鬟却急急喊住她:“驸马爷,请稍等!” 陆扶摇顿住了脚步,狐疑地回头看她,“有何事?” 小丫鬟犹豫了半刻,脸上带有着急的神色说道:“公主已经等了你半天了,您快去找他吧!” “啊?”陆扶摇呆滞,怀疑自己出幻听了,长钰怎么可能会等她,还等了半天? 莫名其妙地看了丫鬟一眼,然后走进屋子里,直往里间奔去。 撩开帐帘,入目的便是一直喜欢侧睡,把背后露出来的人的背。陆扶摇叹气一声,她就说长钰不可能等她的。 悄然走过去,解开外衣轻放在一旁,然后轻轻地上了榻。每一个动作她都很小心,生怕一个动作重了,发出一丁点声音就会把熟睡的人吵醒。 这是陆扶摇一早就练好的习惯。有很多时候,因为生意忙,她都会比长钰晚睡早起。刚开始因为不习惯房间里多了个人,所以动作没个轻重,经常会吵到长钰,因此没少被驯话。 经过了几次教训之后,陆扶摇的动作慢慢变轻了,特别是走路的时候,几乎听不见脚步声,堪比一只猫。 上了榻,陆扶摇没有立刻躺下午睡,而是撑着手,看看那人睡得如何了。 “鬼鬼祟祟的做什么?”长钰一早就察觉到她靠近了,感到她一只手放在自己面前,撑着身子在自己上方,他也终于不想装下去了,便出声问道。 陆扶摇哪知道他是醒着的,突然出声本就吓了她一跳,谁知他还翻身平躺,手下的被子被扯动,她手一滑,整个人往下跌去。 于是,长钰刚翻好身,陆扶摇整个人都扑了下来,巧的是,正好嘴巴贴着嘴巴。 两人呆滞,皆瞪大了眼睛看着对方的斗鸡眼。 过了好一会儿,陆扶摇慢慢地抬起了脑袋,本来紧贴的四瓣再分开时,发出轻微地‘啵’一声,惊得她立刻直起了身子,然后往床-角处退了一退。 “……”长钰无言地坐起来,明明被占便宜的是他,怎么感觉反倒是她吃个天大的亏似的? “对、对不起,我、我、我不是……故、故意的,你、你别放在心上啊,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陆扶摇结巴得有点语无伦次,脸上也爬上了两抹红晕,就像涂了胭脂一般。 “你……”见他不说话,反而又凑了过去,仔细看他水红的唇。 任谁被这么专注的看着,而且对方还是异性,还是紧盯着自己的嘴看,都会有种想做点什么的冲动。 长钰眯了眯凤眸,掩去了一丝暗光,沉声道:“陆扶摇,你占我便宜……” “啊?”对方微微侧着脑袋,懵懂白痴的模样就像犯错了的小猫咪,明明犯了错,却还要装作无辜。 他往前倾了倾,他不知道想做些什么,只跟随着心而靠过去…… 正准备做点什么的时候,就听见某人非常扫兴的自责道:“都磕红了,痛不痛啊?” 长钰:“……” 突然有种‘一盆冷水从头浇到脚’的感觉,心里的那点小火苗,瞬间被浇灭了,他忽然什么都不想做了。 “没事,我不痛。”长钰慢慢往后仰,然后靠着床-架,闭上了眼——他需要静静! 陆扶摇不禁摸了摸微痛的唇,问道:“你不是睡了么?怎么醒了?” “一直都没睡。”事实上,他也是才躺下,结果这丫头就回来了。 “你该不会真的在等我吧?”突然想起守门丫鬟的话,嘴上也不自觉地问了出来。 长钰睁开了眼,怪异地看着她:“你说……我等你?”这怎么想都是一件不可能的事吧? 被对方这么瞪着看,陆扶摇有点不好意思道:“啊……是外面守门的丫鬟告诉我的,她说你已经等了我半天……” 话还没说完,她又奇怪的反问:“你说奇不奇怪?她为什么要这么说啊?” “看来这帮丫头最近是过得太轻松了。”长钰眯了眯眼,轻声呢喃。 “什么?”陆扶摇听不清楚他在说什么,追着问了问。 “没什么,对了,那个西域人你安置好了?”长钰迅速转移话题。 陆扶摇躺下,躲在暖暖的被窝里才道:“你是说伊莱恩吧,早就安置好了。” 长钰想揪她起来,让她别躺着说话,因为这样挺失礼的,不过忽然感到有点冷,双手也是冷冰冰的,所以他躺了下来,然后盖上被子。 陆扶摇见状,拉扯着被子给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然后猛地打了个激灵。 “哇!你的手怎么这么冷?快捂捂!”说罢,双手捂住他的,给他暖暖。 “你的手也不暖啊。”长钰无奈地笑了笑,明明她的手更加冷。 “搓搓就不冷了。”陆扶摇使劲的搓,直把手搓得热痛热痛的,然后再抚上那双大手,“好点了么?” “嗯,没有那么冷了。”语气中略带点点嫌弃,不过手却反握着她的。“今天怎么一早上都不见人?都干什么去了?” ——难不成真的跟她父母谈了半天? “哦,伊莱恩对我们中原的事物很感兴趣,硬是拉着我,让我给他说故事。今早就拿着个同心结,足足问了我一个时辰,呵呵……”说到这里,陆扶摇不禁笑了笑。 长钰瞥了她一眼,有些话想脱口而出,不过到了嘴边,又拐了个弯,问了别的:“他这么喜欢中原的事物,会不会是为了此而来的??” “不是,他其实是来找我的。” 长钰突然心里一突。 只听她继续道:“上次我们去了中原边界,就是在那儿认识伊莱恩的。他见我带着这么多物品,不仅帮我买了很多,还向我打探有没有别的商品。那时候我才知道,原来西域不仅缺布料,还缺很多东西,其中最需要的,便是陶瓷。” “所以啊,他们其实是很需要与中原贸易的。伊莱恩知道,以我的身份可以找到更多的货源,所以他才愿意跟着那个老伯走。千里迢迢的赶过来,就是希望我可以帮助他,帮他联系更多的商家,购买更多货物。” “放眼整个西域,估计他们穷得只剩下金币了。”说到此,她不禁摇了摇头叹息。 “穷得只剩下金币?”长钰忍不住打断她,总觉得这句话十分怪异。 陆扶摇眨了眨眼睛,有些不肯定道:“听伊莱恩说,他的国家遍地都是沙土,长有绿草的地方并不多,所以蔬菜种植很少,正因为如此,他们缺少很多资源,反而挖掘了很多黄金。” “原来如此,所以他来找你,就是想通过你而做更大的买卖?”想到这一点,长钰的眉头就凑到一起了,怎么有种被人利用的感觉? 陆扶摇纠正道:“也不能这么说,其实我也需要他的人脉,如此一来,才能顺利走进西域。上次我们仅仅驻足在中原边界,根本就没有跨过沙漠,走进西域。有他帮忙的话,事情才能更加顺利。” 长钰佯装严肃道:“不是说出使西域么?怎么仅到中原边界就停下了?” 知道他是开玩笑的,陆扶摇不禁轻笑,说道:“要走入西域边界,哪有这么容易的?我们中原人排斥西域人,说不准西域人也瞧不起我们中原人。而且贸贸然闯入人家的地盘,也不知道别人会怎么想我们……” 说着说着,陆扶摇说不下去了。中原有强盗土匪,西域一样也有,所以到了那边之后,可是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长钰暗暗为她的心思细密而吃惊,换作是他,他就没有想到这一点了。 “哈啊……”陆扶摇打了个哈欠,谈了这么久,这个下午的时间,已经过了一半了,她也终于要熬不住困了。 “困了?” “嗯。” “那便快些睡吧。” “……嗯。”陆扶摇头一点,脑袋就往长钰那边靠了靠,然后睡着了。 长钰侧躺看着她的睡颜,就像熟睡的婴儿,天真而无防备,却又那么的乖巧。 两人的手都被捂暖了,因为互相握得紧,甚至还觉得有点热。正是这点热,在一点一点地传入他的心底,就如陆扶摇这个人,在一点一点地融入他的视线。 而他…… 恐怕他也一点一点地融入了她的生。 不过即使他们互相握着对方,中间还是隔着一个竖着放的枕头距离,正是若即若离的距离。 回想起当初,他们一个睡榻,一个睡地铺,虽然地铺与榻之间并没有隔多远,但是他们的距离却相差十万八千里。 后来,从地铺到榻的两边,再从榻两边在榻中央,他们开始慢慢靠近了,甚至进到可以感受到对方的呼吸。 长钰很明白,此时抽身,对他们两个都好,但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他就是怕等一切都尘埃落定之后,他会不想离开。 ... 234.第234章 看上我家驸马了? 第二天,伊莱恩依然是缠着陆扶摇。 对于一个异国人来说,身处在别的国家,周围的环境实在是太陌生,也太新奇了,所以他急需了解这个地方,这样他才能在这个陌生的环境下生活下去。 说白了,他就是想听故事。不过陆扶摇没有那么多时间给他说,因为春节快到了,她估计又要忙不开了。 这不,今天她就得列一张清单,准备给亲朋戚友们送一份新年贺礼。 “春节?我听我朋友说过,听说你们对这个节日很重视?”伊莱恩转着杯子玩,眼里也透着趣味。 “不错,中原人都很重视这个节日,所以这段日子我会很忙,如果你想听故事的话,可以去找秋画。”说着,陆扶摇放下了笔,在墨砚上倒些水。 伊莱恩瞧着她一手捏着墨锭,另一只手托着衣袖,省得沾上墨水,然后慢慢的磨着。一下又一下,就是个简单的动作,也那么显得斯文好看。 “摇,如果你是女子的话,一定是个很漂亮又优雅的姑娘。”伊莱恩单手托着腮,有点痴痴的看着她的脸,由衷的赞叹道。 陆扶摇的动作一顿,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伊公子,你这话说的,可是看上本宫的驸马了?”长钰突然出现在门口处,嘴角噙着一抹笑,不过放在这个寒冬里,就变冷了。 “公主?你怎么来了?”陆扶摇诧异的迎了上去,他从来都没有来过她的书房,这次还是第一次。 “过来问问送礼的事。”长钰任由她扶着自己的手臂,然后两人坐到一起。 伊莱恩站起来,拱手行礼道歉:“真是失礼了,在下一时失言,才冒犯了陆兄,希望陆兄不要计较,也希望公主殿下不会误会。” 别看他是西域人,学中原人行礼,动作还是挺规范的。 长钰斜看了眼旁边的人,笑意达眼底的目光十分意味深长:“呵呵,没关系,反正她也不是第一次被人嘲笑长得像女子了。” 陆扶摇的笑变得尴尬了。 “伊公子,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小心祸从口出啊。”秋画跟在后面,嬉皮笑脸的说道,“也亏得咱们公主不计较,不然定要告你个讠周戏良家妇男的罪!” 伊莱恩无奈的纠正道:“不要叫我伊公子,我叫伊莱恩,但不姓伊。” “我怎么知道你姓什么。”秋画嘀咕着,把手里的糕点放在桌子上,“爷,您的糕点。” “这是什么?”伊莱恩被这做成花朵形状的糕点吸引住了。 “这叫芙蓉糕,中原的糕点。”陆扶摇把碟子往他那儿推了推,“尝尝吧。” 伊莱恩捏起一块,也不急着吃,而是仔细的看看糕点的形状,说道:“你们中原人还真是讲究,连点心也做成花的样子。” 说罢,才把手里的那块糕点扔进嘴里。 “你要是喜欢吃,那便拿去吃吧,我和公主有点事要商量,就不陪你了。”陆扶摇说得婉转,不过赶人的意味却很明显。 伊莱恩见桌子上铺就的纸张,还有上面黑漆漆的字,终于恍然大悟:“原来我打扰到你了?真是对不住,那我就先走了……这个我可以带走吧?” 说着,他的手慢慢凑近碟子。 “不行!”秋画连忙伸手挡在他前面,严肃着脸道:“都给你吃了,那我家主子吃什么!” 伊莱恩不解道:“你再做一碟不就好了?” “你说得轻巧,我可是花了很多心思做的!” 长钰还等着商量事宜,不禁没有竖起,声音也沉了些:“秋画,不得无礼。伊公子是客人,他喜欢吃糕点便给他罢,大不了再做一碟便是。” 府上最大的那位都出声了,秋画就是再不愿意,也只能收回手,咬着下唇不说话。 见气氛有点尴尬,陆扶摇拍了拍她的胳膊,笑道:“再给我做一碟,嗯?” 秋画欲言又止,最后妥协地点点头,“好吧,不过婢子需要买点东西,你可能要等许久。” 陆扶摇“嗯”了一声,将面前的白纸黑字推道两人之间,跟长钰说道:“这是我刚刚列的名单,你先看看有什么需要改的,另一半我写完再给你过过目。” “好。”长钰拿起来瞧了瞧,然后小声地指出不足点。 见他们开始做事了,秋画揪着伊莱恩的衣服,小声道:“别打扰他们,快走吧。” 伊莱恩随着她的拉扯,顺从的跟着出去。 直到走出门口,秋画松开了手,发现他在笑,不由问道:“你在笑什么?” 伊莱恩笑得一派轻松,“笑你小气,为什么这么紧张一碟糕点?这里面是不是放了什么呢?” 秋画的表情有一刻僵硬了,避开他的目光,不自然道:“你、你可别胡说,我、我能放些什么进去啊。” 伊莱恩的笑意渐渐消散,怎么感觉她的反应怪怪的? 翌日,陆扶摇终于舍得出门了,春节将至,送礼一事不得马虎,她需要提早些日子办置。 往年这些事都是陆正耀做的,但是陆扶摇已经‘成家’了,而且要送的都是皇亲贵胄,她作为当朝的第一个驸马,必须得亲力亲为。 于是,她不得不出门,开始‘寻宝’了。 伊莱恩得知后,央着她,希望也能跟着出门:“摇,带上我吧,我也想去走走。” “这……” 陆扶摇才开口说了一个字,他快速握着她的手,深情款款道:“我们可是好哥们,你要出去玩怎么能不带上我呢?” “你……” “你先听我说!”伊莱恩继续打断她,道:“我来到京都好几天了,都没出去好好走过,你就带上我吧!” 陆扶摇顿觉无语,这厮长得牛高马大的,居然也会跟别人撒娇,真是……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你们在做什么!”清冽的嗓音猛然插-了进来,只见长钰已现身在门边,而后大步流星的走进来。 而他的身后,还跟着秋画和莫琴。 伊莱恩终于放开了陆扶摇的手,跟他礼貌地问好:“长公主殿下,早上好。” 长钰难看的脸色稍微收敛点,跟他微微点头,算是打招呼,“怎么伊公子也在?” “我打算跟着摇一起出去走走。”说着,他还好死不死的展开手臂,然后一伸,一整条手臂都搭着陆扶摇的肩膀上。 长钰的脸色立刻又沉了一分,秋画和莫琴的脸色也微变。 “我又没说不带你去,快放开。”陆扶摇缩着肩膀,想推开他。 伊莱恩收紧手臂,把人往怀里带了一带,然后低下头看她,惊喜道:“真的?说好了不许反悔!” 长钰见他们凑得这么近,那臭丫头还窝在别的男子的怀里,推也不推开,一时觉得很碍眼,便伸手抓着她的手腕,一个用力把人拽回来。 “呀!”陆扶摇惊呼一声,猛然就撞进一个宽大的怀里。 抬起头,那人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笑道:“既然如此,不介意加上本宫一个吧?本宫也很久没有出去走过了。” 长钰笑得如浴春风,眼里却有暗光若隐若现。 “哦、哦,那就一起去吧。”陆扶摇呆呆的点着头,她突然有种不大好的预感。 伊莱恩突然问道:“秋画,那你去不去?你昨天不是说要买东西做芙蓉糕么?” “啊?我?”一说到芙蓉糕,秋画的脸色又不自然了起来,不过很快就镇定道:“我是贴身丫鬟,当然要跟着去了。” “不过伊公子……”她上下打量了伊莱恩一番,有点幸灾乐祸道:“我看你需要乔装打扮一下。” 所有人都看向伊莱恩,金发碧眼,独特的深陷眼窝,高挺而尖的鼻子,白得过分的肤色,还有高壮的身形,每一样都说明了他的异相。 ——的确需要乔装打扮一下。 于是,伊莱恩被塞了一套衣服,然后迫不得已的换上于他而言,既怪异又难看的衣服。 “我觉得这样穿更加奇怪了。”由于伊莱恩的嘴被裹住,说话的声音也是闷闷的。 “不会,一点都不奇怪!反正现在是冬天,穿得严实点很正常啊。”秋画一边帮他整理衣服,一边忍不住偷笑。 莫琴不甚赞同道:“但是这也穿得太严实了吧?” “就是就是。”伊莱恩忍不住扯了两下,想把眼睛露出来,不过被秋画给阻止了。 “诶诶,别弄!你的眼睛太怪异了,不掩住会吓到人的。” “可是我看不见路了!” 站在门外的陆扶摇,听见里面的对话,忍不住敲敲门,问道:“换好了么?” “好了。”只听秋画喊了一声,门就被打开了。 “哇,怎么打扮成这样?”陆扶摇震惊得瞪大了眼睛。 长钰有点同情道:“我比较关心,他要怎么走路。” 伊莱恩无奈道:“我觉得我现在很像木乃伊。” 由于他身材高大,比长钰还要高了半个头,所以只能穿护院的衣服。然后,在头上裹着一条长长的宝蓝色布巾,从头顶一直裹到脖子,整张脸就只露出个鼻子。 莫琴不着痕迹的看了秋画一眼,总觉得这丫头是故意的。 235.第235章 都是讨厌鬼! 最后还是变了变装束,宝蓝色的布巾围在脖子上,隐隐遮掩住嘴巴,而头上则带了顶帽子,盖住一头金发和金色的眉,还略略掩住那双蓝色的眼睛。 如此一来,伊莱恩与普通的侍卫几乎无异。 陆扶摇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这样就好多了。” “我也这么觉得。”伊莱恩也满意了,说完还睨了秋画一眼。 秋画低眉顺眼,当作什么也看不见。 长钰在他们之间扫了一眼,然后道:“走吧,早去早回。” 一行人坐着马车赶市集,在路上,伊莱恩撩起窗帘,好奇的看着车外的新鲜事物,然后提出无数个疑问。 长钰素来清净惯了,听见那好奇的问话声,不禁直皱眉,还冷眼横了陆扶摇一眼,让她快点摆平她朋友。 陆扶摇看着一个叽叽喳喳的好奇宝宝,一个皱眉冷眼的大佛,顿时觉得头也大了。左右为难之下,她只好答应道:“伊莱恩,你若是喜欢这些小玩意,我回头让人都买下来送给你,怎么样?” “真的?!”伊莱恩高兴地叫道,不过随后都觉得不好意思了,“可是,这让你太破费了,而且也没必要全买下来啊。” “没关系,你不用客气。” 她刚答应,就听见纪平安喊道:“公主,爷,咱们到了。” 陆扶摇暗暗送了口气,总算到了。 伊莱恩撩起窗帘,眼前是恢弘大气的高楼,还有那黑底鎏金的金漆招牌,写着几个他不认识的字符,他不由好奇的问道:“摇,这上面写的是什么?” “珍宝阁。” 珍宝阁,顾名思义就是卖珍宝的,同时也是全京都最大珍宝行之一。 里面不仅仅有珍珠宝石,华美首饰,还有玉石玉雕、名画古董等其他宝物。可以说,凡是称得上‘宝物’二字的,这里面都有。 当然,里面的每一样东西都是价值不菲的,用来送人绝不失礼,所以陆扶摇才会选在这里‘寻宝’。 还没有踏进珍宝阁,陆扶摇猛然想起了一件事,转头说道:“秋画,你不是要买东西么?不如先去买了吧。” “啊,是哦,您不说婢子都忘了。”秋画拍了拍额头,回头从马车上把篮子拿下来。 伊莱恩凑了过来,笑眯眯道:“我也要去。” 秋画惊道:“你?你去凑什么热闹?” “我就是去凑热闹,摇,你们挑礼物可能要挑很久,那我还不如跟着秋画出去走走?” 陆扶摇赞同的点了点头,“这说的倒是。” “既然伊公子想出去走走,秋画,不如你就带着他去吧。”长钰巴不得伊莱恩快点走,所以也很赞同。 秋画抗拒道:“这、这不太好吧?婢子是去买东西,带着个人不太方便,而且市集又这么多人,万一把他弄丢了怎么办?” “他这么大的人,弄不丢的,就算弄丢了也容易找回来啊……”纪平安突然惊叫一声,搓着手臂埋怨道:“你掐我作甚?” 秋画反而瞪了他一眼,然后可怜巴巴的喊:“爷……” “别啰嗦了,我们快走吧。”伊莱恩连忙挡在她前面,推着她往外走。 “等等,这样不太好吧。”陆扶摇有些担忧。 “没什么不好的,有秋画看着他,你还怕他走丢么?”长钰伸手搭在她后腰,暗暗使力带着她进去,边说:“而且伊公子长得这么高大,就是走丢了也容易找回来。” 陆扶摇扭头,见他们走远了,只能默默祝他们好运。 “客官安好,二位瞧着很面生啊,可是第一次来?”店里的伙计见有人来了,立刻笑着迎上来。 陆扶摇点了点头,“是的。” 小伙计殷勤道:“可否让小的带你们去看看?就是不知道两位客官需要些什么?是首饰还是宝石?” 但凡在这种大商行打工,尽管是跑腿的伙计,都有一双好眼睛,一眼就能看穿你富不富贵。 在这伙计的眼里,眼前的两位客人虽然穿的比较素,但衣服都是好料子。而且他们身后还跟着丫鬟小厮,这绝对是有钱人! 男的斯文温和,一看就是个好相与的。女的虽然优雅高贵,不过气场太大,表情还冷冰冰的,显然是不好惹的那种。 遇到这种客人,首先就是讨好,客人心情好了,自然有生意做。若惹得对方心情不好,少做一桩生意是小事,就怕对方胡搅蛮缠,给店里捣乱就糟了。 而且,无论他们是姐弟还是夫妻,那个男客人一定会让着旁边那位夫人的,所以小伙计先推介首饰珠宝,讨好对方。 “首饰珠宝都不需要,你们店里有什么更贵重的?都拿过来看看。”长钰直戳了当道,他向来都没有耐心挑选东西,都是看顺眼就要的。 小伙计笑得更欢了,立刻提议道:“更贵重的?不如去二楼看看?二楼的宝物比一楼的更贵更多。” “我说你这小伙伴也太不是趣了,二楼的东西,又怎能入得了长公主的眼?”身穿枣红色锦衣的公子慢步而来,眉眼间透着一股风情,奇怪的是,大冬天的竟然还摇着一把扇子。 而他身边还跟着一位面如冠玉的公子,嘴角边的浅笑总让人如浴春风,给这个寒冬平添一丝暖意。 来人正是欧阳赞和谢闵。 “长、长公主?!”小伙计震惊,仔细看看,这位夫人竟长得异常高大,放眼整个大晋,估计就只有长公主一人了。 如果他真的是长公主,那么他旁边那个男子,就是当朝的大驸马咯?! 小伙计惊慌的赔罪道:“小、小人眼拙,竟然没能认出长公主和驸马爷,希望公主殿下和驸马爷莫要怪罪。” 欧阳赞挥挥手,完全把人家的小伙计当成了自家的下人:“去叫你们掌柜来吧。” “是,是!”小伙计紧张得连应两声,然后一溜烟地跑去找人了。 “欧阳兄,谢兄,怎么你们也在?”在这里也能遇到相熟的人,陆扶摇感到十分意外。 欧阳赞哼笑一声,“你这问题还真是奇怪,来这里当然是买宝物了。” “公主、陆兄,好久不见。”谢闵拱手与他们打招呼。 长钰微微点头,“好久不见。” 正当他们互相问好之时,掌柜也火燎火急地赶来了。 掌柜擦了擦虚汗,点头哈腰道:“参见公主,参见驸马爷。听伙计说,长公主殿下要更贵重的珍宝,不知是古董还是名画?” 长钰简明扼要道:“送礼,你看着挑吧。” 欧阳赞见此,习惯的摇着扇子,然后揶揄道:“赵长钰,这么久不见了,你还是一点都没变啊。” 长钰轻轻瞥了他一眼,“你也一点都没变,还是喜欢在大冬天里摇扇子。” 欧阳赞摇扇子的动作顿了顿,而后摇得更欢了,岔开话题道:“掌柜,你怎么好意思让长公主站着等?” 掌柜连忙弯腰赔礼道:“是小人失礼,不如各位先上去二楼坐坐?” “好好好。”欧阳赞‘唰’地收起折扇,率先走在前头。 “慢着。”长钰冷着一张脸,问道:“本宫与驸马要买珍宝,与你何干?” “的确不干我的事,不过在下与陆兄有三个月未见,叙叙旧总可以的吧?” 长钰眯了眯眼,过了许久憋出一句:“随你。” 好不容易赶走一个,现在又来了个讨厌鬼……不,是两个! ——真是烦透了! 而此刻,秋画完完全全明白长钰的心情,因为她身后也跟着一个讨厌鬼! 尽管人家什么都没有做,尽管人家没有给她添乱,尽管人家跟着她走了三条街都没有怨言,她还是好想把他甩掉。 “喂,你不是说要做芙蓉糕么?快点买食材回去做啊。”伊莱恩用手臂轻碰了碰她的手臂,说道。 秋画木着脸说:“我这不是在买了么?” “可是你走了三条街,什么都没有买到啊。”伊莱恩看了看篮子,里面除了一个荷包,就什么都没有了。 “做芙蓉糕要用蜂蜜的,这大冬天的哪来蜂蜜!” “哪里不就有吗?” 伊莱恩随手一指,秋画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便瞧见店里的老板在罐子里掏蜂蜜,不过……那是一间药铺。 蜂蜜是可以入药的,所以有些药铺会卖蜂蜜,不过药铺里的蜂蜜,都是带有蜂巢的,吃在嘴里就像喝粥喝到沙,所以没有人喜欢买药铺的蜂蜜。 “老板,这蜂蜜怎么卖?”伊莱恩拉着秋画走过来问。 大夫比着手指,说道:“二十文一斤,公子要多少?” 伊莱恩转头问秋画:“你要买多少?” “啊?我……”秋画有些犹豫,瞧见不远处有人卖糖炒栗子,说道:“伊莱恩,我想吃糖炒栗子,你帮我买吧?” “糖炒栗子?那是什么?” “好吃的,那儿就有的卖。”秋画给他指了指,“我们一人买一样,快去吧。” 伊莱恩接过铜板,走了两步又回头说:“那你等我啊,我很快回来。” “好。” 等他走远了,秋画连忙转回身,小声问:“大夫,我买这种药,您看你这有没有……” “秋画,我买好了。” “我也买好了,走吧。” 伊莱恩看着她的笑脸,不禁疑惑了,怎么突然笑得这么开心? 236.第236章 我剥给你吃? 伊莱恩抱着大一包板栗,香甜的味道一丝丝地钻进鼻腔,似有又似无。 他不禁拿起一颗,放到鼻子下深深闻了一下,栗子的甘香和糖的甜味混杂在一起,让人很想尝尝这里面的美味。 于是他直接放到嘴里,咔嚓咔嚓的咀嚼着,然后脸色一变,眉头也慢慢凑到了一起, “噗……”秋画瞧见了,捂着嘴偷笑。 “呸呸呸……” 伊莱恩嚼了很久,最后把栗子连壳和皮都吐出来,然后说道:“这栗子不好吃,不过味道好甜。” “啊哈哈哈哈哈……”终于忍不住了,秋画捂着肚子,肆意的大笑着。 伊莱恩莫名其妙道:“你在笑什么?” “哈哈哈哈哈,我在笑你傻!” “笨死了,栗子是要剥壳才能吃的。”秋画拿出一个栗子,一边剥给他看,一边说:“看到这个口子了么?捏着口子的两边,然后用力剥开,把里面的果子拿出来……” 咔嚓…… 被炒得脆脆的壳被剥开了两块,露出里面金黄色的栗子,甜甜的香气也越发浓郁。 伊莱恩表情扭曲了一下,埋怨道:“你怎么不早说?” “我还没来得及说,你就已经吃了,是你太心急了。”秋画笑得幸灾乐祸,然后把剥好的栗子往嘴里塞。 伊莱恩低下头凑过去,在她塞进嘴里之前,迅速把栗子叼走,然后满意的点着头说:“嗯,真好吃,好甜。” “你干嘛吃我的!”秋画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感到手指上湿湿的,她嫌弃的在他的衣服上一顿猛擦。 伊莱恩:“……” 旁边路过一个老伯,摇着头啧啧有声道:“现在的年轻人啊,真是越来越不知羞了。” 说完,还瞥了他们一眼,然后又是一顿摇头。 秋画被羞红了脸,又狠狠瞪着伊莱恩,继而对他‘哼’了一声,然后大步走开。 “喂,怎么突然走这么急?你要去哪儿?”伊莱恩紧紧地追上,问道。 秋画又‘哼’了一声,“不关你的事!” “你不会是生气了吧?不就吃了你一个栗子么?大不了我也给你剥,再亲手喂你吃,你就别生气了好吗?” 听见他无心又别有深意的话,秋画的脸更红了,红晕直达耳根,顿时恼羞成怒了,就对着他吼:“你、你不知羞!走开,别跟着我!” “为什么?”伊莱恩不但没有走开,反而还贴得更紧了。 “因、因为你讨人厌!”秋画推了他一把,小跑着想离他更远。 她想走快一点,想甩开这个讨厌鬼,怎奈对方生得高大,腿也长,人家走一步她就得走两步,轻轻松松就追上她了,怎么甩都甩不开。 “我怎么就讨人厌了?还是我惹你讨厌了?”伊莱恩戳了戳她的手臂,结果被人家嫌弃的躲开,还跨出一大步与他保持距离。 他想,他终于明白中原的那句‘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是什么意思了。 见她不搭理自己,伊莱恩也不说话了,只默默地跟在她后面走。 走了好久,秋画终于停了下来,因为这么大步又快速的走着,真的很累。 一颗剥了壳的栗子被递到眼前,她抬头看,就见伊莱恩对着自己轻笑,还说道:“我也给你剥一颗,就不要生气了,好吗?” 秋画推开他的手,没好气道:“我不气,但是你能不能不要再跟着我了?” “为什么?”他不解的道。 “因为我要回房间了。” 伊莱恩后退了一步,他本来就是跟着秋画回来的,所以没有看路,结果下意识的跟着她回到下人的房间了。 ‘砰’一声,秋画趁着他不注意的时候,猛然把门关上。 “秋画,你是不是真的不气了?那给我做芙蓉糕吧?” 秋画倚靠在窗户边,看着他一边剥一边吃,还把壳扔了一地,嘴角猛然一抽,然后虎着脸道:“不做!还有,一会儿记得把地面扫干净!” 说完,她又‘砰’的一声把窗户关上。 伊莱恩一怔,随后叹道:“迈克说得对,女人果然是莫名其妙的生物。” 晚上,陆扶摇和长钰都没有回来,因为他们很不幸的遇上了欧阳赞,于是被缠住了。 本来他们是打算挑好礼物之后,就直接打道回府的,结果欧阳赞也凑上一份,问她要礼物,还要了四份,因为他要帮其他损友一起拿。 陆扶摇其实一早就准备好给他们的礼物了,不过要过年才能给他们。欧阳赞听了,想马上就要,不过长钰在场,所以就此作罢。 闹了这么一会儿,晚饭的时间也到了,外面也天黑了。 欧阳赞趁机提出一起出去吃饭,还要叫上邵子君和郑华斌,由陆扶摇来请客。这次是因为离别了三个月,所以不好推辞,于是直到戌时三刻,他们才回到家。 秋画一直在他们房间里候着,见他们终于回来了,立刻迎了上去,“公主,爷,你们怎么这才回来?” “没事,就在外面吃了顿饭。”陆扶摇顺从的让她脱下外衣,然后对莫琴说:“莫琴,你先下去休息吧,这里有秋画伺候就行。” 想起她在外面跟着他们到处走,到现在都没有吃过东西,怕是又累又饿了,当丫鬟真是辛苦! 莫琴没有走,而是先看长钰的意思,等长钰点头应许,她才退下去休息。 秋画给他们收起外衣,不经意的说道:“爷,婢子做了芙蓉糕,你要不要趁热吃?” “都这么晚了,怎么还做芙蓉糕?”陆扶摇轻笑,不甚在意道:“快下去备热水吧,我要沐浴就寝了。” “哦。”秋画退下,眼底有一丝落寞。 陆扶摇舒舒服服地泡了个热水澡,再舒舒服服地躺在被窝里,只是睡得却一点也不舒服,这天晚上,她做了一个梦…… 夜深人静之时,正是应该睡得最熟的时候,却有低低的哭泣声在耳边响起,在静谧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呜呜……呜呜呜……呜……” 哭声越来越响了,虽然还是低低的,不过比刚开始的细如蚊呐要响。 “娘……娘……” “呜呜呜……” 长钰被这些哭声吵醒,听见是旁边的那人在哭,他不悦地皱着眉,冷然问道:“陆扶摇,三更半夜的你在吵什么?” 而回答他的,还是那些哭声—— “娘……娘,你不要走……” “不,不……不要伤害她……不要伤害我娘……” “呜呜……求求你们,不要伤害我娘……” 察觉到不对劲,长钰撑着一条手臂起来,伸出另一手去摇她:“陆扶摇,你哭了?你这是怎么了?做恶梦了?” 陆扶摇没有回答他,依然在继续哭:“呜呜……不要抓我娘,呜呜……把我娘还给我……” “喂,陆扶摇,快醒醒,别睡了!”长钰有点慌了,他没有遇到这种情况,一时不知该怎么处理。 手在胡乱的拍着她的脸颊,然后就碰到一滴冰凉。 “怎么哭了,梦魇了么?”长钰顺着她的眼尾摸索而去,两边的头发早已被打湿了。 陆扶摇突然抓住了他的手,用脸颊在他掌心蹭了蹭,带着哭腔道:“娘,娘,你不要走……不要走……” “……我不是你娘。” “呜呜……你不要走……我不要你走……呜呜……不要丢下我呜呜……” 陆扶摇一个劲的哭,而后抱住了长钰的手臂,慢慢蹭了过去。由于两人挨得太近,她几乎整个人都陷进长钰的怀里了。 长钰被抓得越来越紧,而她也越哭越厉害,连忙安慰道:“好好好,我不走,我就在这里陪着你,好么?不哭不哭,我不走了。” “唔……嗯嗯……”陆扶摇果然没有安分了点,不过依然还是紧紧的抱着他的臂。 “哎!多大的人,还要找娘?”长钰无奈的叹口气,干脆穿过她的双手,伸到她的背后给她扫背,笨拙的安抚着。 哭声渐渐变成了抽噎,陆扶摇也没再梦呓了,靠在他怀里哼哼。 长钰知道她睡着不安稳,只好继续给她扫背,无声的安慰着。 今晚陆扶摇太反常了,平时睡觉,除了脚手有点不安分,她都睡得很熟,从来都没有试过梦魇,这还是第一次。 刚刚听见她喊娘了,长钰不禁想起了她的身世——刘素琴在她十岁的那年,被人冤枉而被罚关入佛堂静思己过。 他又突然想起了秋画说过的话—— “爷十岁那年,夫人被人冤枉,老太太气得想要了夫人的命,当时爷大哭一场,然后把自己关进了房间里,无论我们怎么叫喊,她都不肯开门。” “老爷怕她出事便撞开了门,虽然人没事,但三天三夜里都不肯吃一口饭、喝一口水,最后饿昏了,醒来之后,无论我们怎么叫喊,她都没有一丝反应。” 之后,她开始喜欢发呆,怎么叫喊都没有反应,还只吃芙蓉糕,每隔每天都要吃上一碟。 孙太医说,这可能是心病。 如此看来,小时候的那件事对她影响很大,还使得她埋下了心病。 长钰轻抚着她略皱着的眉,几近呢喃道:“那件事是不是还发生了什么,才让你如此耿耿于怀?” 237.第237章 年廿八,洗邋遢 陆扶摇做了一个梦,她梦见了小时候那段最悲伤的日子。 十岁那年,家里最晚进门的小妾中了毒,导致一尸两命。奶奶很生气,硬是说母亲是凶手,因为那个姨娘在去世之前,曾经去过母亲的房间。 方氏就在一旁煽风点火,奶奶便让人去搜查母亲的房间,结果搜出了一包毒药。 当时,奶奶一巴掌扇到母亲的脸上,指着母亲说了很多恶毒的话,还吩咐家丁要将母亲乱棍打死。 那时候的奶奶,很凶,也很可怕。 她不相信母亲会害人,母亲是世界上最温柔的人,她不可能会害人的。所以她去求奶奶,让她放过母亲。 父亲也不信,他拦下了那些家丁,说要查清楚。但是奶奶不听,认定了母亲是凶手,还放言说,要么报官让官老爷处置,要么就是用私刑。 她听见后,真的被吓哭了,立刻扑倒母亲身边抱着她哭…… 画面突然转变,她看见自己一边大哭着,一边漫无目的的到处乱跑,然后撕心裂肺的喊着“娘亲”。 她记得她午觉睡醒了后,想要去找母亲,但是母亲不见了,她心里发慌,一边哭一边找。然后就找了秋画,让她帮忙把母亲找回来,秋画哭着告诉她,说奶奶把母亲绑走了。 秋画带着她跑去野外的河边,然后就看见母亲被套上了猪笼,那些人正抬着她往河中走去。她拼了命似的想去阻止,却被方氏拉住了,还捂着她的眼睛不让看。 她当时挣扎了很久,最后发了狠的咬了方氏的手,然后趁机挣开她,想跳进河中把母亲救回来。但是那些都是徒劳,她根本就没有力气去救人,而且很快就被家丁抱着往回拖。 不过庆幸的是,纪平安帮她把父亲找回来了,让父亲及时赶回来救下母亲。 她差点以为,要再一次会失去母亲,吓得她抱着母亲不敢撒手。然后母亲把她抱上了被窝,一下一下的给她扫背,还温声细语地说着安慰的话。 母亲的怀抱真的很暖,还有很淡很淡的梅花香,她感觉整个人都暖和起来了。忍不住往里蹭了蹭,还没有留恋个够,就醒了。 不过睁眼入目的,并不是母亲温和慈祥的脸,而是一个光洁又如刀刻一般的下巴。再往上一点点,是淡粉淡粉的薄唇和高挺的鼻子。 陆扶摇呆滞了半晌,才想起这是长钰,没想到他居然会和自己贴这么近,明明平时还不让她靠近的,结果趁着她睡着了,反而又悄悄地凑了过来。 不过在这么冰冷的天气里,两人紧紧地依靠在一个被窝里,真的很暖和。 陆扶摇忍不住蹭了蹭,却不小心惊动了对方。 长钰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以为她又在做恶梦了,于是收紧了手臂,手下意识的轻拍,嘟囔道:“怎么了?又做恶梦了?” 陆扶摇惊愣,她确实是做恶梦了,但是他怎么知道的? 感觉怀里的人在发僵,长钰手上的动作一顿,问道:“醒了?” “嗯。” “你可算醒了。”长钰立刻抽回了手,不过他没有察觉到,语气里还带着一丝放松。 随着手的放开,心里的一丝丝失落也被抽了出来,不过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嗯?什么意思?发生了什么事情了么?”陆扶摇被他说懵了,总觉得有事情发生了。 “发生了什么事……”长钰故作停顿,然后十分平静的说道:“你昨晚抱着我哭,还冲我喊娘。” 她惊愣道:“我冲你喊娘?!” “都这么大的人了,还要找娘,你知不知羞啊?”长钰眉头轻挑,眼里藏了几分揶揄。瞧见她的脸色变得难看和尴尬,他的心情就愉悦了。 陆扶摇的脸顿时涨红,尴尬得往被窝里缩了缩。她很想反驳,这一定不是真的,但是刚刚人家才给她扫过背,还问她是不是做恶梦,这些都不是假的。 越想越觉得尴尬,于是她干脆掀被盖过头,躲在被窝里。 长钰看着眼前的这一团子,忍不住轻笑出声,使得她越缩越紧。 其实他很想把她揪出来,问问她昨晚还梦见了什么,毕竟这是心病,不好好医治,后果可大可小,轻则就如昨晚,会睡不安稳,重则……这就难说了。 不过问她,估计说不清楚,而且他也不想翻开她的伤心事,所以还是忍住了。 在被窝了赖了一阵子,外面的天色还是有些灰灰的,都说冬天日短夜长,天黑的时辰提早了,天亮的时辰也推迟了。 因此,莫琴和秋画都是等着天亮才进来的,不过今早显然是来早了。 两个丫鬟各放下水盆,然后打开衣柜拿出衣服,秋画一边收拾一边喊道:“两位主子,该起了。” 陆扶摇从被窝里钻了出来,问道:“秋画,今天你们怎么来这么早?” “因为今天要开始打扫了,得提早些时辰准备。”秋画走过来,拿着衣裳就往她身上披。 长钰问:“今天二十六了?” “不是,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今天才二十四吧?”陆扶摇展开双臂,任由秋画帮她穿衣,而她则在想日子,“还没开始‘扫邋遢’呢,为什么提早了?” 春节里有句俗话: 年廿六洗福碌, 年廿七洗疚疾, 年廿八洗邋遢, 年廿九洗箩柚。 二十六、二十七、二十八都是洗浴的日子,在这几天里,都要集中的洗澡、洗衣,将家里都打扫干净,除去一年的晦气,准备迎接来年的新春。 所以,就有了“二十六洗福碌,二十七洗疚疾,二十八洗邋遢”的谚语。 秋画回答道:“咱们公主府地方太大了,不提前两天的话,恐怕会来不及。” 莫琴也接口道:“皇宫以往也是提早两天打扫,婢子们不敢偷懒,所以就想今天洗邋遢了。” 长钰蹙眉,意有所指道:“以后有什么事,先与本宫说,已经不是皇宫。” 莫琴一怔,立刻低声应下:“是。” 换衣洗漱再吃了个早饭,两位主子就被请到院子中去了,两个贴身大丫鬟则领着几个小丫头进屋里打扫。 今天的天气很好,阳光照耀下来,把人晒得暖暖的,确实是个打扫的好日子,也是个偷懒玩乐的好日子。 瞧这天气这好,陆扶摇也来了兴致,主动提出要对弈几盘。长钰见她难得愿意对弈,也乐得奉陪,于是两人把棋局搬了出去,就在房间门前那树下的石桌上。 不过由于是冬天,树上的叶子都掉光了,枝桠上也铺上了一层雪,倒也添了几分景色。 陆扶摇抬头看了看太阳,阳光虽然温和,但也耀眼得有些睁不开眼。她眯了眯眼,继而下了一子,感叹道:“好久都不见有这么好的天气了,前几天还阴冷得很呢,也许每到了春节,天气都特别好。” “专心点,分心很容易输。”长钰提醒一句,然后‘啪嗒’下了一子。 陆扶摇看了眼棋局,顿时一阵失望。 一枚棋子,就将整个局势敲定,逼得她进退两难。 她垂头丧气道:“我竟然又输了,看来我的棋艺没有进步过。” “大势还没有定,你明明还有机会卷土重来,怎么这么快就打定输数?”长钰一派悠然自在,还拿起茶碗细细品了一口,真是好不惬意。 “这局势定或不定,都是必输无疑的吧?再继续下去,也是浪费时间。” “这可不一定,若不然我们换棋吧?你走白棋,我走黑棋,如何?” 陆扶摇眼眸一亮,这不是要把赢的机会让给自己么……等等!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为什么?这么便宜给我?” 长钰眉头一挑,“那你是换,还是不换?都白给你机会了,不要的话……” “换!”反正不要白不要,管他有什么阴谋,先赢了这一局再说! “好,那便继续吧。” 两人换了棋子,继续对弈。 陆扶摇是怎么也不相信,这种残局还能扭转乾坤,于是警惕也慢慢放了下来,甚至有些捡了便宜的得意。 只是她怎么也想不到,这个世界是没有什么不可能的,十几个回合下来,黑棋真的卷土重来了。很多被她废掉的棋子,转到长钰的手里,还可以继续用。 因此,白棋的势头开始被稍弱,而黑棋也隐隐有了与其对抗的架势。 虽然到最后,还是白棋赢了,不过黑棋却输的很光彩。 “怎么会这样?”陆扶摇不敢置信地盯着棋盘,下巴都差点惊掉了。 “棋局的输赢,最重要的并不是棋艺如何,而是看你有没有勇气搏一把。”长钰一边收拾着棋子,一边说,“想赢,就要有勇气,但是也不用横冲直撞,要多动动脑子。” 啪嗒啪嗒啪嗒…… 棋子都被扫进棋碗里,棋盘也清了。 “再来?” “好!” 陆扶摇被激起了一番雄心壮志,其实对弈不在乎输赢,但是要博得精彩,所以就算输,她也有输得轰轰烈烈! 犹豫着要在哪里落子,突然远处有人大喊一声,吓得她一哆嗦,棋子就掉落在旁边的一角。 陆扶摇:“……” 长钰笑话她:“怎么在这里落子?” 然后在斜方落子,无论她走左边还是右边,都能被拦下,一枚棋子就把她堵死了…… 238.第238章 见证奇迹的时刻 “摇!”伊莱恩还没有走到过来,就已经喊了一声。 快步走过来,自觉地在石凳子上坐下,抱怨道:“我被赶出来了,听那些丫鬟姑娘说,今天要打扫房间,所以我不能待在房间里。” 陆扶摇轻笑一声,解释道:“再过几天就年三十了,也就是春节快到了,所以她们要洗邋遢,把房间里里外外都打扫干净。你留在房间里只会打扰到她们,她们当然会赶你出来了。” “原来是这样。”伊莱恩似懂非懂地点头。 见他们拿着黑白两种颜色的棋子,犹豫不定地放在一个四四方方的大木块上,不由好奇的问道:“摇,你们在玩什么?” “我们在对弈。”陆扶摇拿起一枚棋子,忽然想起他可能听不懂,又补上一句:“这是中原的黑白棋子,是才艺中的一种。” “才艺?”伊莱恩瞪大了眼,好奇的盯着看。 看他们一来一往地下棋,伊莱恩发现看不懂之余又觉得无趣,便道:“我实在看不明白,这样有什么乐趣?” 陆扶摇和长钰抬头对视一眼,然后笑而不语。不懂博弈的人,都会觉得博弈很无聊,但喜欢的人自会找到其中的乐趣,不过他们也不指望西域人会明白,所以都很默契的不出声。 伊莱恩不解地挠着后脑勺,瞥见秋画拿着水盆出来,他‘唰’地站了起来,对她招手:“秋画!” “伊公子。”秋画点头跟他打招呼,然后就走开了。 ——不用问也知道,他肯定又是来找自家主子。 伊莱恩一手撑着下巴,看着她走开,说道:“秋画,什么时候给我做芙蓉糕?” 秋画停了下来,“伊公子,婢子还要打扫,没有时间做糕点。” “可是你为什么有时间给摇做,就没有时间给我做呢?” 陆扶摇忍不住问道:“你很喜欢吃芙蓉糕?这两天怎么老挂在嘴边?” 伊莱恩认真地想了想,说道:“不喜欢,但是除了芙蓉糕,其他的点心我都不认识,每次想吃点心,也只能想到芙蓉糕了。” 说完,他眨了眨眼睛,继续问:“你们中原还有什么好吃的点心吗?叫什么名字?” 陆扶摇:“……” 秋画:“……” “伊公子想吃什么,只要跟厨房说一声,什么糕点都可以给你做,不必为了一碟芙蓉糕,而特意跑来找秋画吧?”长钰若有似无地扫了秋画一眼,然后又看着伊莱恩,眼里趣味十足。 “可是我不知道厨房在哪里,而且也不知道谁会做点心。” “以后跟别的丫鬟说即可。”长钰给了个提议,顺手在棋盘上落下一子,对陆扶摇说:“你没棋了。” 秋画见没她的事了,撇撇嘴就走,不过她刚转身,就瞧见陆淳康抱着几本书,慢吞吞地走过来。 “四公子,你来找爷吗?” “嗯。”陆淳康点了点头,眼睛一直看着陆扶摇那边,却又不走过去。 秋画知道他怕生,因为少出门,又少于人接触的缘故,所以他每次看到陌生人和外来人,不会主动跟别人交谈。 秋画还想着该怎么劝他过去,就听见陆扶摇叫唤道:“淳康来啦?过来吧。” 陆扶摇一早就发现他了,见他还停在远处,知道因为伊莱恩的缘故而没有走来,她不得不对他招招手。 ‘大哥’都叫他了,陆淳康只好磨蹭着,然后有礼貌地问好:“大哥、公主早安。” “早安。”长钰点头。 “早安,坐下吧。”陆扶摇拍拍旁边的位置。 云石桌一般都是配有四个石凳子的小桌子,陆扶摇和长钰面对面坐,而陆淳康则与伊莱恩面对面,正好一人坐一个位置。 “是不是遇到不懂的地方?在哪里,我帮你看看。”陆扶摇拿起他的书,随意的翻着。 陆淳康没有回答,却是眼巴巴地看着伊莱恩。 伊莱恩对他友善一笑,“你好。” “你、你好。”陆淳康连问好也很拘谨,深呼吸一口气,像是鼓足了勇气说:“上次,那、那两朵花,和链子……你是怎么变的?” 说着,他在脖子上扯了扯,将那条连着金牌的链子扯了出来。 “噢,我想起来了,上次答应过你,有空就教你的。”说到魔术,伊莱恩一改之前的无聊状,立刻来精神了。 “嗯,我想学。”陆淳康点头,说话还是轻声细语的,不过眸子里却溢满了兴奋。 出了名的书呆子居然会扔下书本,而去学别的东西,实在是惊掉了众人的眼睛。 “魔术是什么玩意儿?”长钰很好奇,到底是什么东西,能让读书成痴的人放下了书本,还让他这么感兴趣。 “是个很有趣的戏法,看好了。”伊莱恩神秘一笑,伸手在陆扶摇耳边打了个响指,不过却没有‘啪’的声音。 他把手伸出来给大家看看,就看见指缝里夹着一枚银币。 长钰微微吃惊,凤眸闪过惊喜和兴趣,他明白陆淳康为什么会放下书本,而跑来请教他了,因为真的很有趣。 “还有吗?你能不能在这块银币上变一条链子,就像这个一样。”陆淳康又拿起了金牌,瞪着眼睛,期待的看着他。 伊莱恩一怔,微笑道:“不急,我先变几个简单。” 说完,他捏着银币递到大家眼前,表示让他们看清楚。接下来放到手心上,两只手合起来不停的搓啊搓,然后对着两手之间的缝猛吹一下,再展开双手,那枚银币就消失不见了。 “不见了。”陆淳康有些坐不稳了,忍不住探身去认真的检查他的手。 “不错,的确很有趣。”长钰由衷的感叹,简单地几个动作,就把东西变没了,比起上次中秋花灯会上的杂耍,这个要有趣得多了。 陆扶摇就只见他变过一次,见识到新的戏法,不由也来了兴趣,问道:“诶,你能把东西变没了,那能不能变回来啊?” “当然可以!”伊莱恩笑得十分自信,然后张开双手,说道:“看清楚了,我手上什么都没有的。” 展示完毕后,他又合起手掌,然后搓啊搓,再吹了口气。 陆扶摇和陆淳康不禁屏住了呼吸,身体不自觉的凑了过去,而长钰的眼睛也紧紧地看着那双手。 “见证奇迹的时刻到了。”伊莱恩卖够了关子,这才慢慢打开手掌,银币变了回来,又重新躺回手掌心里。 “好厉害啊!”陆淳康惊呼,抬头期待的看着他,“我想学!” “好,我教你。”伊莱恩笑着答应,然后用食指和中指夹着银币,慢慢弯曲收进手掌里,准备跟他说要诀。 陆扶摇还没有看过瘾,不得不拍了拍他的手臂,打断道:“伊莱恩,你还有什么把戏?都使出来吧?” 伊莱恩一怔,转头见陆淳康非但不介意,还眼巴巴的看着自己,不禁笑了笑:“有,不过我需要一些道具,不知道公主殿下带有没有手帕?” “手帕?没有。”尊贵的‘长公主’从来都不会带这种小女儿家的玩意儿! “我、我有。”突然一条手帕被递到面前,顺着看去,原来两个拿着扫帚的丫鬟就站在旁边,其中一个还不好意思地递手帕。 ——敢情这两个扫雪的丫头瞧见伊莱恩变魔术,看着有趣,于是扫着扫着就扫了过来。 “谢谢。”伊莱恩欣然接过。 长钰微微侧过头,眼睛虽然没有看她们,却让人有种被盯着的感觉,“你们不是在那边打扫么?怎么又回来扫这边了?” “呃……”两个丫鬟被问住了,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我想,她们也喜欢看我的表演。”伊莱恩反而笑得更开心了,作为一个魔术师,吸引观众是给他们最好的奖励。 两丫头忍不住点了下头,看似很想夸奖他,话到嘴边,又怯怯地看了眼长钰,最后只能欲言又止。 陆扶摇见状,提议道:“不如让她们留下看看一小会儿吧,扫了一个上午也累了,而且春节也快到了,我们应该给下人们一些奖励。” 她这么说,是存了点心思的,因为她想大家都接受伊莱恩斯。 “真的?”丫鬟十分惊喜,甚至有些不敢置信。 “奖励?听起来不错。”伊莱恩赞同道。 西域的有钱人也佣人,那里的主仆观念没有这么严重,如果佣人工作累了,是可以坐下休息的,工作做得好,还会有奖励。 陆淳康是从来都不懂得这些的,他只想快点看魔术,催促道:“那快点变吧,我还想看。” 眼看他们一个个都没有意见,如果他反对的话,就成了坏人了,长钰只好叹着气妥协:“陆扶摇,你这么会宠坏她们的。” “秋画就是这样被我宠坏的。”陆扶摇大方的承认,“还不快谢谢公主?” 两丫鬟连忙叩谢:“谢谢公主,谢谢驸马爷!” “咳咳,那么现在该看我表演了吧。”伊莱恩请咳一声,把大家的注意力都吸-引回来。 他用手帕盖住银币,隔着手帕将银币捏住。另一只手握拳,然后连银币带手帕都塞进拳头里面。 “你们是想把银币变没了,还是想把手帕变成别的东西?” 239.第239章 你好像神棍 “还可以变成别的东西?”陆淳康一个激动,撑着手往前探,整个屁股都离凳了。 “原来你还有后招。”陆扶摇的兴趣越发的高涨,等着他的后文。 长钰倒是没有多惊讶,直接做决定道:“本宫想看看其他有新意的,你能变点什么?” “既然公主殿下想看其他的,没问题,不过我需要准备一下。”伊莱恩笑了笑,然后扯出手帕的一角,猛然一拉,手帕整条都被拉了出来,银币却不见了。 接着,他捏着手帕的中央,继而又重新塞进拳头里,任由其他的四个角露出来。 呼—— 对着拳头吹气,握拳的手动了动,感觉事在捏着什么东西,过了一会儿才说:“我感觉到手里有东西了,不如你们猜猜,我会变什么出来?” 陆淳康:“猜不着。” 陆扶摇:“不猜。” 长钰:“直接揭晓吧。” “……你们怎么不猜一猜呢?”伊莱恩瞬时失望了,不过又很快打起精神来。 用拇指和食指夹着拳头以下部分的手帕,慢慢的往下滑,一枚白棋子就从手帕里掉了出来,碰到云石桌时,还发出清脆的‘咣当’声,特别醒目。 “哇,真是神了。” “是啊,好厉害啊。” 旁边的两个小丫鬟小声惊叫,直呼神乎其神。 “棋子?”长钰感到有些意外,为什么别的不变,要变棋子? 陆淳康捏起那枚棋子,也好奇的问道:“为什么会是棋子?怎么变出来的?” 伊莱恩指了指装着白棋的棋碗,带着一丝神秘的笑意,道:“从这里变出来的,我把棋子转移到自己的手里了,变一颗,那么这里就少一颗。” “真的?”陆淳康不禁盯着棋碗看,似乎想要数一数,看看里面的棋子是不是少了。 陆扶摇鄙视道:“伊莱恩,你这个样子好像神棍。” 去中原边界时,她就见识过一次魔术,第一次看的时候,她也觉得这种戏法很神奇,不过伊莱恩的好友——迈克跟她说,魔术其实并没有表面看起来的那么神奇,只要事先准备好道具,就什么都能变。 尽管是如此,她还是很喜欢看,瞧见他这么故作玄虚的,她就忍不住想揭穿。不过有个问题很想请教一下,当着她和长钰的面,他到底是怎么偷偷把棋子摸来的? 伊莱恩不解的问:“什么是神棍?” 作为一个西域人,他是不会明白,中原的那些道士啊、玄学啊之类的东西,也不知道很多人假扮道士,到处去招摇撞骗。 “这个很难跟你解释,估计你也不会懂的。” “好吧。”伊莱恩倒是没有打破沙煲问到底,“今天的魔术表演到此结束,小朋友,我来教你变魔术。” 陆淳康高兴得站了起来,“真的?现在就学?” “是的,现在就教你。” “为什么不继续了?”长钰有些遗憾,他还没看够呢! “是啊,真的很好看,能不能再变一个?”小丫鬟一脸可惜,都舍不得走了。 伊莱恩有点为难了,但也只能把手帕还给她们,“真是很抱歉,变魔术是需要道具的,但是我没带,真的很遗憾,手帕还给你们,谢谢你们哦。” 陆扶摇见她们还站在这里,不得轻咳一声,提醒道:“咳咳,院子都扫完了么?” “啊?” “啊!” 两个小丫鬟回过神,说了声“婢子告退”,就退下了。 长钰拿起了一枚棋子,若有所思的问:“本宫也很好奇,你是如何把棋子从棋碗里转移到自己的手里的,伊公子,可否解释一下?” “抱歉我不能告诉你,魔术是有窍门的,为了保持它的神秘感,我不能说。”伊莱恩摇头拒绝,又对陆淳康说:“我答应教你,但是你也要答应我,不能将魔术的秘密说出去,不然就等于……呃,你们中原有句话是怎么说的?什么什么……招牌的?” “自砸招牌。”陆淳康帮他续下去说。 “对,没错,就是这句话。” 常言道,越是不让知道,就越好奇,越是好奇,就越是要想办法知道。 “本宫也跟你学,你可以告诉本宫了吧?”长钰对这个魔术实在好奇得紧,而且他也比较感兴趣,学一下也无妨。 伊莱恩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点头答应:“可以,不过你也不能告诉别人。” “这是自然。” “摇,你也不能说。” 陆扶摇好笑道:“我像那种人么?” “那种人是哪种人?”伊莱恩认真的想了想,不太明白耶。 “……”她不该指望,直率的西域人会听懂话外音。 陆扶摇重新再保证一次,“好吧,我不说。” 伊莱恩终于满意了,这才开始给他们解释什么叫魔术—— 魔术,对于所有人来说,都是不可思议的,对魔术师而言也是。要表演魔术,首先你就得相信它是不可思议的,如此你才能让别人相信,它就是这么神奇,这么不可思议。 表演魔术,首先就得有道具,因为除去“魔术师”这个称号,他们也只是个普通人,是不可能凭空将东西变出来的。 所以,你要变什么,就得准备什么道具。想变银币,就得准备银币,想变鲜花,要得要有鲜花。 陆淳康听了后,不禁有些失望,其实他真的以为,是可以凭空变出来的。 长钰倒是没有多失望,这本就在他的预料之中,他就是好奇要怎样才能变出来。 伊莱恩拿出银币把玩着,继续说道:“银币魔术,是魔术的入门戏法,因为这个是最容易的。” 说着,他将银币放在手背上,另一只手抹过去,银币不见了,再扫回来,银币又重新出现。继续重复刚才的动作,将手背上的银币‘变’走,然后把掌心展示开来,被‘变’的银币,正卡在他的手心里。 “魔术最重要的秘诀,就是要懂得藏。在银币变出来之前,要藏好,要把它变走,也要藏好,不然可是会穿帮的。” 陆淳康惊奇地瞪大了眼睛,若有所思道:“原来魔术是这样变的……” ——银币会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了,其实只是被‘藏’起来了而且。 伊莱恩教了他们一个上午,直到了晌午才停了下来,干脆也留下来吃饭了。 饭后,陆淳康还想继续学,便带着伊莱恩去了自己的院子。 陆扶摇看着他们离去的身影,有些想发笑,又有些感触,“淳康终于肯与外人接触了,若不然,我还真担心他一辈子都要躲在家里。” 秋画给她捧了个茶碗,撇撇嘴说道:“依婢子看,是那个伊莱恩嘴巴厉害,都能说出花来了,四公子那么单纯,才会被他哄住。” “怎么,他得罪你了?为什么要这么说他?还是说,你们……”陆扶摇看着她,略有所思。 秋画下意识的反驳:“才不是!我们什么事情都没有!” “……我什么都没说啊。” “所以这是不打自招?”长钰也凑了一脚,揶揄道。 “公主,怎、怎么连你也……哼,我去洗碗!”秋画顿时羞红了脸,跺了跺脚,恼羞成怒的跑了。 陆扶摇感到一阵莫名其妙:“秋画好奇怪,她这是怎么了?” 长钰随口说了句:“大概是觉得不好意思了。” “觉得不好意思?为什么?”陆扶摇糊涂了,难道秋画不是讨厌伊莱恩吗?为什么还要不好意思? “我怎知?”长钰避而不答,那丫头和伊莱恩的事他不想多管,也不会管。 坐了半个时辰,肚子里的食物也该消化得差不多了,午睡的时间也到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忽然身边的人在乱动,长钰就被吵醒了。不悦地蹙眉,正想说她一顿,就发现她不对劲了。 睡梦中,陆扶摇显然是睡得不安稳,眉头紧紧锁在一起,还时不时晃着脑袋。那双手在半空乱抓,似乎想抓住什么。嘴巴微动,似乎在无声地诉说着什么。 “又做恶梦了?” 长钰想起了昨晚,怕她又梦见了小时候,便去牵住她的手。 陆扶摇反手紧握着他的,嘴里还是念念有词的样子,脑袋还是时不时的晃一下,眉头是松开了一点了,但显然没有安分多少。 “快睡吧,以前的事就不要想起来了。” 轻轻的一句呢喃,睡梦中的人也不知道听不听得见。 他知道,如果陆扶摇不彻底静下来的话,不但她睡不好,就连自己也没得睡。于是只好重施故技,把人抱在怀里,长臂越过她的腰,绕到背后,一下又一下的给她安抚。 熟睡中的陆扶摇感到有人向她伸出了手,那只手很温暖,让她感到安全和依靠,便乖觉配合的凑过去。 慢慢地,某里的人不再有任何动作,恬静的睡颜安静而美好,仿佛刚刚的一切只是错觉。 她是越睡越安稳了,只是被吵醒的长钰,却越来越清醒。 长钰心里起了一团火,他活了整整二十年,从来都是别人在伺候他,这丫头倒好,居然反过来要他伺候! 不过,他堂堂长公主是不会跟病人计较的!哼! 于是,那团火慢慢的自己灭了。 240.第240章 抱抱失效了 长钰以为,陆扶摇只是偶尔做个恶梦,所以也没有放在心上。 只是到了深夜,陆扶摇还是如此……不,反应比起之前的,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依然还是如此——手在半空中无意识的抓着,眉头皱得死紧,嘴里带着哭腔,一遍又一遍喊着“娘亲”。脑袋在轻微的摇晃,脸色煞白还不停的冒汗,甚至整个人都有些颤抖。 “陆扶摇,你这是怎么……喂,别哭啊。”长钰像之前那样抱着她,还是不管用了,怀里的人还是在低泣。 眼看她又是流泪,又是流汗的,长钰用袖子给她擦擦,然后轻抚着她的后背。 “娘……娘……不要走,不要带走我娘……” 听着这些惊慌又哀求的梦呓,长钰直想堵住她的嘴,只是他又腾不出手来。 最后只得化为一声叹息,他沉着声音,诉说道:“陆扶摇,这些都过去了,你娘现在好好的,一点事都没有,所以你也该醒醒了!” “听见了么?快点醒过来,别再想着以前了!” 因这二十年来,从来都没有说过一句安慰人的话,所以他不会说,只能生硬地告诉她,那些都已经过去了。 只是陆扶摇却没有都听不见,只管窝在他的怀里,一遍又一遍的哭:“呜呜……还我娘……不要伤害我娘……呜呜……娘,你不要走……” “不要……不要打我娘……呜呜……” “陆扶摇你快醒醒!”长钰被弄得无计可施,有些恼了,也有些慌了。 如果说,恶梦连续做两次是正常的,那么第三次呢? 每个人偶尔都会做恶梦,有时候还会连续做两次,但是陆扶摇却连续做了三次,且每次都会哭着喊娘,这次抱着她扫背……都不管用了。 ——不会出事的吧? “来人啊!快来人!”压下心里头的不安,长钰一边尽力安抚着陆扶摇,一边喊人来。 没过一会儿,房间门外就有声音问:“公主,有何吩咐?” “立刻进宫传太医!” 外面的人许是有些不明就里,所以停顿了一下,才应道:“是。” 之后,门外就安静下来了,陆扶摇的哭声就变得响亮。 长钰低头看着她,心里没由来的一顿烦躁,忍不住想问她:你到底在执着些什么? …… 陆扶摇又做梦了,还是梦见以前的事,一个又一个画面在不停地闪过,她除了眼睁睁的看着,除了不停地哭,就什么都做不了。 最后她哭累了,眼皮越发沉重,于是便睡了过去。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她渐渐醒来,就看见孙太医抚着胡子,皱着眉似乎在沉思。 ——这个画面还是这么的熟悉,尽管已经很久没有再看见了。 然后,她看见孙太医看了自己一眼,脸上的疑云快速散开,还如释负重似的松了口气,回头说道:“驸马爷醒了。” 几道惊喜的声音应和—— “真的?!” “终于醒了!” “……” 陆扶摇眨了眨眼睛,有些不明就里,然后就见长钰、秋画、莫琴、纪平安和伊莱恩全都围了上来。 “爷,你可终于醒了,婢子差点就被吓死了,呜呜……”秋画哭丧着脸,大颗大颗眼珠掉了下来,眼睛和鼻子都有些红了。 伊莱恩也担心道:“摇,你怎么睡个觉都能出事?差点把大家都吓坏了。” 陆扶摇迷茫得看着他们,不解道:“怎么你们都在?孙太医为什么也来了?” 长钰坐在床头边,面无表情道:“给你看病。” “看病?我有什么病?”陆扶摇惊愣了,怎么一觉醒来就给她看病? 纪平安满脸担忧,说道:“爷,昨晚你梦魇了,怎么叫唤都叫不醒,脸色发白还冒冷汗,所以才请孙太医来给您看看。” “是啊,我们差点以为你醒不来了,真的好吓人。”伊莱恩脸色还没有放松下来,还在心有余悸。 陆扶摇听着他们说,头脑有些缓不过来,还发晕了,过了好半晌才问:“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莫琴回答道:“快过午时了。” “原来我睡了这么晚了……对了,这件事,我爹娘知道了么?”她最担心的,就是父母为她担心。 “知道。”长钰等着看她发慌,才接着说下半句:“不过本宫跟他们说,你最近事情太多,累倒了,所以请孙太医来给你调理身子。” 堵在喉咙里的那口气终于吐了出来,陆扶摇不满的瞪了他一眼,幽幽道:“怎么不一次说完,差点被你吓死。” “本宫也差点被你吓死了。”长钰依然是面无表情,不过语气里还是透着一丝无奈。 “……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 大家都这么关心自己,陆扶摇真的很感动,只是她除了说声‘对不起’之外,就不知道该如何了。 “哼,知道就好。”长钰满脸不在乎,想了想,又补充一句:“下次可不能再这么吓人了,知道么?” 秋画吸着鼻子,附和道:“公主说得对,可不能再吓人了,会吓死人的。” 陆扶摇配合低头顺眉,满口答应:“是是是,你们说什么就是什么。” “咳咳!”许久不说话的孙太医咳嗽一声,把众人的注意力都转移到自己的身上来。 他慢悠悠地递出一张药方,说:“驸马爷除了休息得不好之外,基本没有什么大碍,老夫给你开一张安神的方子,吃了就不会做恶梦了。” “不过里面有两种助睡眠的草药,吃了之后会犯困,所以最好在就寝之前吃。” 莫琴接下方子,代为道谢:“有劳太医了,我送你出去吧。” “不客气,这是老夫该做的。” 说着,他们已经走了出去。 伊莱恩走到莫琴之前的位置,也就是榻尾的位置,然后看着榻上的人,担忧道:“摇,你现在觉得身体怎么样了?有没有不舒服?” 陆扶摇摇头,对他安慰地笑了笑,“没有,我只是做恶梦,又不是生病,身体没事的。” “心病也是病。”长钰看着她,锐利的凤眸太过犀利,让人有种被看穿的感觉。 “心病……” 陆扶摇垂下了眼帘,有点不敢跟他对视。这两天她都有梦见小时候的事,长钰说的心病,应该就是指这件事,但是她不想跟任何人说,也不想让人知道。 长钰并不急着问,转而对伊莱恩说:“伊公子,驸马已经没事了,谢谢你的关心。这个时辰也不早了,你还没有用膳,不如先回去吧。” “可是……那好吧,摇,我晚点再来看你。”伊莱恩说了一声,然后就出去了。 陆扶摇:“好。” 被这么一提醒,秋画才惊觉大家都没有吃午饭,撑着想站起来,不过因为蹲下的时候太长,脚有点软。 纪平安悄悄扶了她一把,问道:“你怎么了?没事吧?” “没事。”秋画摆手摇头,转而请示道:“爷、公主,现在就传膳么?” 长钰:“传。” 午饭后半个时辰,吃进胃里的东西也消化得差不多了,往常陆扶摇都是坐半个时辰就午睡的,不过今天,她睡得太久了,并不想午睡,所以特意吩咐秋画不要熬药。 秋画听话的没有端来药碗,不过却端来了一碟芙蓉糕。 “才刚吃完午饭不久,怎么做芙蓉糕了?”话是这么说,不过陆扶摇还是自觉地在桌子边坐下。 “你很久没有吃芙蓉糕了吧?以前无论你有没有空,心情好不好都会吃上一碟。如今恶梦缠身,害得你每晚都睡不着,婢子无能,不能为你分担,只能做一碟糕点,希望你吃了后,心情会好点。” 秋画边说着,边给摆设碟子和筷子,还贴心地倒了杯茶。 “从小到大,你总是能猜到我的心思。”陆扶摇轻笑,拿起筷子夹了一块。 正巧长钰在这时候走进来,瞧见她在吃糕点,眉头因为不赞而微皱,“怎么不喝药?秋画,你没有熬药吗,还给她做糕点?” “咳咳咳……”陆扶摇想解释,快速将嘴里的糕点嚼吞掉,不过因为吃得太急,不小心咽到。 秋画连忙给她递水,“爷,快喝口水。” “真笨,吃口糕点都能咽到!”长钰嘴上抱怨着,不过还是走过去给她拍背。 陆扶摇把糕点都咽下去,解释道:“别怪秋画,是我吩咐她不要熬药,孙太医说,吃了药之后会犯困,我今天睡了很久了,不想再睡了。” 听她这么说,长钰才不追究,“如此也好,那就今晚再吃药吧。” 晚上,长钰亲自督促陆扶摇喝药,等她喝的一点不剩,才放她上榻。 药的效力很快就见效了,陆扶摇躺了一小会儿,上下眼皮子开始打架,然后合上,再也睁不开。 长钰侧躺着,借助微弱的灯光,一直在观察她的脸,看她睡得这么安然,心不但没有放下,反而还吊高了。 因为陆扶摇是在三更半夜的时候,才会开始恶梦,然后饶他清梦。 不知道等了多久,反正留着的油灯已经熄灭了,见陆扶摇没有醒来,长钰终于松了口气。 ——看来是那副药见效果了,今晚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 ps:最近蠢奈不在状态,所以文的质量会变差,但是蠢奈会尽快调整回来的,希望各位可以继续追下去。 241.第241章 剪窗花 连续几天,陆扶摇都没有再做恶梦了,每天午睡晚睡都睡得很安稳,这让大家都同时松了口气。 长钰和陆扶摇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而秋画看见自家主子没事,心里也高兴。 期间,陆正耀和刘素琴有一起来看望她,叮嘱她不要操劳太累,还让她好好休息。 事实上,自陆扶摇从西域回来之后,陆正耀就没有让她做过什么事,筹备过年、店铺的任何事宜,都是他老人家亲自操办的。 不过尽管是如此,陆扶摇也没有真正清闲下来。 这日子已经到年关了,家家户户都忙着要办好这个新年,京都城的店铺也通通关闭不做生意,陆家也是如此,但是要忙的事情却比以往的更多。 作为大户人家的一份子,这些事情只要动动嘴皮子,自然会有人去做。于是陆扶摇终于彻底没有事情可做了,闷得她只能在自己的院子里剪窗花。 伊莱恩小心地捏起一张,红艳艳的纸上被剪出一只兔子,兔子周围还被剪了花纹,细细碎碎的,就好像蜘蛛丝积成的网。 他竖起了手指,脸上被写了一个大大的‘服’字,夸赞道:“秋画,你真是巧了,这张纸剪得太好看了!” “你说什么?我巧?巧什么?”秋画被说得云里云外的,实在是听不明白他的意思。 “就是那句……什么什么巧的,还是巧什么……我忘了。”伊莱恩很想用那句话来称赞她,但是他又想不起该怎么说,急得他只好挠着脑袋。 陆扶摇听见他们的对话,抬起头,想了想道:“你是想夸她的手灵巧,是吧?” 伊莱恩猛点头,“嗯,大概就是这个意思,不过我记得有个词语,叫……熟……熟生巧!” “是熟能生巧,不过这句话不适合秋画。”长钰有些失笑的摇着头,学成语学成伊莱恩这个样子的,真是为难他了。 “咦?为什么不合适?” 陆淳康笑着给他解释:“因为‘熟能生巧’的意思,是指原本不会这门手艺,后来练熟了,找到了窍门,做出来的东西会越来越精致。” “原来如此。”伊莱恩似懂非懂的点头,跟大家相处了几天,他说话也变得文绉绉的了。 莫琴拿了些零嘴和茶水来,瞧见陆扶摇拿着红纸鼓捣,不由‘咦’了一声,“驸马爷,原来你也会剪窗花啊?” 陆扶摇谦和的摇着头,“剪着玩的,以前过年过节时觉得无聊,就和秋画一起乱剪,不过剪了几年,熟能生巧了。” 她很喜欢剪窗花,但这是姑娘才做的事,她不能明着做,所以每年过节,她都是躲起来才剪的,剪完了就全部都给了秋画,推说是秋画剪的。 如果不是长钰和莫琴已经知道她是女子,弟弟和伊莱恩对这点事不了解,她也不敢在大家的面前剪。 “给本宫看看如何。”长钰察觉到她情绪有点低落,抽走了她手里的窗花,然后展开来看。 “哇!摇,你剪的也很好看!那是花的图案吗?是什么花?”伊莱恩新奇地盯着那张剪纸看,这是他看到的第二张,也是第二种图案。 “嗯,是梅花。” 陆扶摇剪的比较简单。四四方方的红纸上,只有几朵梅花参差不齐的散落在上面,四条边剪了花纹作为修饰,其余空出来的地方都被剪成有规律的网纹。 没有多繁复的花纹,也没有多余的修饰,就这么简洁,却很好看。 “剪得还不错,这一张本宫要了。”难得的,长钰看着还挺合心意,脱口而出就把这剪纸要下。 “我也要!摇,帮我剪一张。”伊莱恩看着觉得很新奇,也想凑一份热闹。 “大哥,我也要。”陆淳康扯了扯她的衣袖,说道:“我想要一张大公鸡的,帮我剪。” “好,这就给你剪。”陆扶摇笑着摸摸他的脑袋,拿起一张红纸就开始剪了。 伊莱恩见状,脑海里努力的想,但是想了好久也想不出来,干脆把决定交给陆扶摇:“摇,你还会剪什么图案?我要一张与众不同的!” “与众不同的是吧,给你。”秋画正好又剪了一张,顺手都塞给他了。 “这是什么?”伊莱恩兴奋地把纸打开,然后惊叹道:“好漂亮!” 圆圆的红纸上,中间是两条头和尾巴贴的很近的鲤鱼,鲤鱼之间又有一个小小的‘福’字。 其实那只不过是很常见的图案,不过对伊莱恩来说,这些剪纸都很新奇。 “谢谢,我很喜欢。”伊莱恩拿着剪纸爱不释手,眼睛都快粘上去了。 秋画得意的笑道:“举手之劳。” 又剪了几张,陆扶摇就去把剪纸都贴上,窗户上、花瓶上、桌子上、椅背上……几乎能贴的,都被她贴上了。 长钰见她贴了这么多,生怕再不阻止就会贴的满屋都是,只能拦下她的手,说道:“剪纸贴个几天就得撕下了,还贴这么多作甚?” “可是我剪了好多,不贴就浪费了。”陆扶摇贴上最后一张,然后满意地笑了笑。 长钰看着全屋的红纸,无论看哪里都有看见红色,不由叹了口气:“不剪那么多,就不会浪费了。” 陆扶摇没有在意他说什么,想到时辰也差不多,便道:“我们出去吧,差不多快开席了。” 今天是年三十,是合家团聚的大日子,所以得一大家聚到一起吃饭。 今年的大饭桌上,多了两个人,一个是长钰这个新入门的‘媳妇’,还有伊莱恩这个远道而来的客人。 陆正耀看着一大桌子的人,笑得合不拢嘴,在起筷之前,他举着酒杯先祝贺道:“新的一年新的开始,但愿在新的一年里面,我们陆家能越来越兴旺,每个人都心想事成、好运连连。” “还有这位远道而来的客人,伊公子,也祝愿你万事胜意。” “啊?多谢陆叔叔。”伊莱恩有礼貌回应,尽管他听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众人也跟着举酒杯,刘素琴带头先说:“多谢老爷吉言,妾身祝贺老爷福寿安康。” 方氏紧接着道:“妾身也祝老爷财源广进、生意亨通。 其他也纷纷祝贺。 到最后,轮到陆清妍的祝贺:“爹,新年一定能顺你吉言。 她笑得有些勉强,不过因为是新年,笑意里也添了几分喜庆。 陆扶摇明白她在想什么,只是她心中所想,恐怕很难实现。 自从遇到大皇子之后,整个人都跟丢了魂似的,天天都想着他。去西域之前还好,只是在心里想想,但是从西域回来之后,就听说她让人打听大皇子的行踪,然后堵到路上扮偶遇…… 不仅如此,她还经常做一些小手帕、荷包、香囊的小物件,想方设法地送过去。先不说她要如何送,光是做吧,她是很讨厌做女红的,但是现在为了一个男人,扎得是指都是伤,还坚持不懈地刺绣。 只是做到这个地方,人家都无动于衷,再继续下去只会让自己更伤心。 想到这里,陆扶摇不禁对她举了举酒杯,祝贺道:“二姐,我也祝你心想事成。” 陆清妍一怔,笑着回敬她:“多谢,你也是。” “来,干杯!”陆扶摇没有继续回她,而是将杯子举到正中央。给她祝福,只是觉得她这样太辛苦了,而且她也不反对,毕竟每个人都有追求幸福的权利。 “干杯!” 所有人的杯子都碰到一起,然后仰头一饮而尽。 今晚的年夜饭很丰盛,鸡、鸭、鹅、鱼,全都摆上桌面,不过就是分量有点少,估计仅仅足够大家吃。 为什么? 因为要吃饺子啊! 在年三十这一天,每家每户都会包饺子,不过不仅仅是如此,他们还会在其中一个饺子里面塞铜钱,谁要是吃到了,就预示着在新的一年里会交好运,有吉祥之意。 这些习俗,伊莱恩是不懂的,所以当六盘冒着蒸气的饺子被端上来之后,他困惑了。 “这是什么?”他凑近离自己最近的一盘,然后闻了闻,饺子的香气萦绕着整个鼻腔。 陆正耀见他有点失礼的举动,也不介意,解释道:“这是饺子,是我们这里的特色点心。饺子又称为‘金元宝’,寓意着大富大贵,所以每年过节都吃。” 伊莱恩仔细观察一下,发现这些叫做‘饺子’的东西,都做成元宝的模样,而且还蒸得金灿灿的。 刘素琴接着道:“不止如此,这饺子里面还放了铜钱,如果谁吃到了,来年一定会走大运。” 陆扶摇忍不住咋舌,说道:“娘,你是不是做得太多了?在六盘饺子里面找一个铜钱,这也太难了。” 估计是吃撑了,也吃不到那个有铜钱的。 “我们人多,所以多做了点,而且我还特意做了三种馅的。不过在六盘里面找一枚铜钱太难了,所以我多塞了一枚。” 陆清妍有些幽怨道:“运气会被分走的。” “只是拿个彩头,不打紧的,来,都起筷吧,谁吃到有铜钱那个,有奖励。”陆正耀招呼着大家吃,然后率先夹了一只。 “我一定要吃到铜钱!” 陆扶摇也拿起了筷子,对准面前的那盘饺子,快准狠地夹了一只,然后一口咬下去…… 242.第242章 都让你们夫妻沾了 “为什么没有呢?”陆扶摇失望的看着被咬了一半的‘金元宝’,里面除了肉馅,就什么都没有了。 长钰嗤笑:“幼稚。” “肿么就幼稚了?尼不信么?”陆扶摇将剩下的半只塞进嘴里,一边吃一边说,说话都变得含糊不清了。 长钰不答反问:“你信?” 她回得掷地有声:“信!” 为什么不信呢?也许世界上是没有神仙的,但是一定有运气,在这么多只‘金元宝’之中吃到铜钱,就是一种运气。 陆扶摇就很需要这种运气,祈求来年好运连连,能让她逢凶化吉。女扮男装这个秘密,是不可能瞒得过众人一辈子的,她早就想明白了,总有一天,这个秘密是会被揭穿的。 但是她还没准备好,还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所以目前,也只能瞒得一时是一时。 也许求一枚铜钱来保佑,实在是幼稚了点,但至少她还有个希望。 长钰不明白她的想法,只觉得这个人傻得可爱。夹起一只饺子,小小的咬了一口,然后就咬到一块硬物,抽出来,赫然是一枚铜钱。 “你吃到铜钱了?!”陆扶摇惊讶的看着他还咬在嘴里的铜钱,心里有些不甘。 “你喜欢?那送给你吧。”长钰凑过她那边去,把铜钱吐在她碗里,狭长的凤眸溢满笑意。 陆扶摇看着铜钱,不禁叹了口气,“为什么不是我吃到的呢?” ——铜钱要吃到才能得到运气,直接给她是没用的! 刘素琴瞧见了,便说上几句祝福话:“公主真是好运气,这么快就吃到铜钱了,来年一定好运缠身。” 长钰颔首回应道:“顺你吉言。” 方氏眼里带着艳羡,说话有些酸溜溜的:“公主是贵人,身上自有贵气,当然是好运缠身了。” 虽说吃铜钱只是为了讨个吉利,但是谁都想来年走好运的。 “哈哈哈……”陆正耀爽朗地大笑,继而向大家抛下诱-饵:“第一枚铜钱已经被公主吃到了,接下来就看你们的了,谁吃到第二枚铜钱,我就给谁封个大红包!” “真的?!”陆淳康是读书人,家世好自然不在乎这些,不过到底还是个孩子,忍不住好奇问:“那红包有多大啊?” 陆正耀摇摇头,故作神秘地说道:“现在先不说,拿到红包后,自己回去看。” 伊莱恩也来兴趣了,兴致勃勃的问:“那我也能参加吗?” “当然可以。都快些吃吧,第一个红包已经被公主拿了,就看看你们谁能拿下这第二个!” 这话还没有说完,陆扶摇已经迅速夹起了一只往嘴里塞,不论有没有红包,她对剩下的那枚铜钱都志在必得! “大哥,你耍赖!” “摇,你耍赖!” 陆淳康和伊莱恩只还得及喊一声,也迅速加入当中。 方氏见状,帮忙给陆清妍夹饺子,还不忘给她打气:“清妍啊,你也快些吃,说不准下一个得到好运气的,就是你呢。” 至于陆清柔,她没有参加,估计是想将这份机会留给妹妹。 “嗯,我……我尽量吃……”陆清妍嘴里几乎塞满了,吞咽起来有些艰难。 陆扶摇见她吃得这么辛苦,心里是那个高兴啊。 经过仪姑姑的悉心教导,陆清妍越来越有大家闺秀的风范了,就连吃东西也是小口小口的咬,根本就不用担心她。 而陆淳康从来都只顾着读书,有着读书人的那种斯文劲,完全也不用担心他。 所以,她只要‘干掉’伊莱恩,幸运的铜钱就是她的! 只不过…… 要‘干掉’伊莱恩,几乎是不太可能的。 中原的读书人多,吃饭都讲究‘细嚼慢咽’。而西域人却没有这个说法,虽听说那里的贵族喜欢享受,所以吃饭也是慢慢品尝,不过很不幸的是,伊莱恩不是贵族,而陆扶摇恰恰就是个斯文的读书人! 陆扶摇卯足了劲地往嘴里塞,伊莱恩却是一派轻松,一口解决一个,看得她着急如焚,恨不得一口气全把饺子都吃光! 面前被递来一杯水,顺着看过去,就见长钰轻撇着眉,略略担忧和不赞同道:“吃得那么辛苦,就不要再吃了,不然肚皮都要被你撑破了。” “唔……唔唔……”陆扶摇嘴里满是饺子,两腮都鼓起来了,根本就说不了话。 “摇,你要是吃不下,就算了吧,红包我可以和你平分哦。”伊莱恩一边塞着饺子,还能一边说话,实在是太轻松了! 陆扶摇翻了翻白眼,她要的是铜钱,不是红包,就算红包很丰厚也不是她最想要的!还有,这厮的语气怎么就这么欠扁呢? 不服气的陆大公子又夹了一只‘金元宝’,然后愤愤一咬,牙齿就被咬得生痛。 “唔!!!”陆扶摇心里惊喜,连忙咬紧了把东西抽出来……果然是一枚铜钱! 长钰有些诧异,没想到她还真的吃到了。 “嗯?摇儿吃到第二枚铜钱了!”陆正耀微微吃惊,随后又笑道:“哈哈,你这小子也真够好运的。” 伊莱恩有些许失望,说道:“我还以为我会吃到的呢。” “唔……我吃不下了。”陆淳康见铜钱落了陆扶摇的嘴,便放下了筷子,脸上看似有些难受,吃剩下的半只饺子都不吃了。 “哎呀,这好运气都让你们两夫妻沾了,咱们可怎么办啊?”方氏开着玩笑,不过话里还是藏着酸味,显然是不愿的。 她才说完,陆清妍便放下了筷子,发出轻微的响声,看似有些灰心,又有些不甘。她一会儿看着陆扶摇,一会儿又看着那枚铜钱,眼里的羡慕和嫉妒似乎在诉说着不满。 陆扶摇知道她为什么想要这铜钱,但是比起她的幸福,陆家所有人的安危更加重要。 “唔……!”突然一阵干呕的感觉从下往上窜,直达喉咙处。陆扶摇难受得皱紧了眉,嘴里的饺子还没有咽下,肚子就涨得反胃了,让她很想吐。 艰难地嘴里的东西咽下,她涨得直不起腰了,只好用手撑在桌子边。然后一股胃气就窜了上来,让她不吐不快。 长钰再次把水杯推到她面前,“喝口水吧。” “喝不下。”陆扶摇摆摆手,她就怕喝下之后,会立刻吐出来。 “是不是吃撑了?可惜现在这个季节没有山楂了,不然可以熬碗山楂水消食。”刘素琴有些无能无力,实在帮不了她,只好说道:“去休息一会儿吧,今晚晚点睡,省得积食。” 陆扶摇无所谓地耸耸肩,“反正今晚还要守岁,本来就不能早睡。” 除夕夜的那一晚上,每个人都不能睡,等候着新年的到来,也就是守岁。据说,年长者守岁为“辞旧岁”,有珍爱光阴的意思,年轻人守岁,是为延长父母寿命。 这天夜里,阖家相聚在一堂,摆着些茶点瓜果一起嗑唠。有些小户人家还喜欢摆上一桌麻将,一起搓麻将搓到天亮,好熬过这一整夜。 不过今年是特别的,因为有伊莱恩在。 吃完了饺子之后,大家都去了大堂那边坐,喝着茶水嗑瓜子,聊话家常,说陈年趣事。 说到以前,陆扶摇就想起小时候上学堂的那段日子—— 那谁谁谁最是捣蛋,爬树、掏鸟蛋、下塘摸鱼……都没少干,还捉弄同窗和先生。拿笔画花别人的脸是小事,还脱了别人的裤子挂到树上,弄哭了小孩却是玩大了,回家没少被训了一顿。 那谁谁谁是最聪明的,背书、功课、考试都是拿第一。 还有那谁谁谁,就是一霸王,很多小朋友别被他打得服服帖帖…… …… 后来轮到伊莱恩说,西域对于大家来说,都是新鲜事物—— 他们都喜爱吃肉,用餐的餐具都是刀叉…… 他们的礼仪都十分绅士和淑女,贵族们的举动又是多么优雅高贵…… 原来西域也有神话,他们那里的神仙,叫做上帝…… …… 这些新奇有趣,又突显大胆的事物,听得众人暗暗咋舌,但又使得他们很感兴趣。 不过最让人感兴趣的,就是伊莱恩的魔术。 伊莱恩一早就想过要给大家表演魔术,所以还特意准备好了道具。 这一次,并不是变硬币那么简单,他特意带了一条大帕子,把东西铺在帕子下面,然后掀开,东西就不见了。把帕子铺在空桌子上,再掀开,东西凭空被变了出来。 然后就是手帕魔术,把手帕藏在手心里,然后再将手帕拉出来,一条条绑在一起的手帕,绵绵不断的从拳头里冒出…… 多么不可思议的魔术,惊煞了一众人的眼睛。 魔术表演完毕之后,大家都意犹未尽,纷纷缠着伊莱恩,叽叽喳喳地问这问那。 陆扶摇看着这么多人围着他,心里有点复杂,不过更多是放心和欣慰。 想起伊莱恩刚来的那会儿,因为长相怪异,很多人都赶着来瞧一瞧西域人的模样,瞧过之后,就是淡漠和疏离。 不过现在,大家都很喜欢他的魔术,也愿意主动跟他说话,想来是开始渐渐接受他。中西交好的第一步,也终于踏了出来。 第243章 屋顶是制造机会的好地方 深夜了,整个公主府还是灯火通明,虽然没有之前那么热闹,不过到处挂着的红灯笼还是一片喜庆。 伊莱恩背靠着椅背,手脚大张,一直自以为的绅士风度被瓦解了。双眼无神的瞪大,脸上也有疲倦之色,他有气无力的问道:“好困,什么时候才可以去睡?” 他感觉眼睛好涩,都快要撑不住了。 “现在还不能睡,至少得等过了子时才行,再忍忍吧。”秋画拿来了一壶茶,然后满上一杯,递过去,“喝口茶吧,可以提提神。” “不喝,我要睡觉,不要提神!”伊莱恩把茶杯推开,狠狠地揉了揉眼睛,“我觉得你们这个节日,叫……守岁的,实在太折磨人了,居然不让人睡觉!难道你们都不困么?!” 他眼神幽怨地看着对面,对面的两个人看似还没有困意,甚至还说得上是精神抖擞。 “不困,我经常因为对记账记到深夜,有时候还做到天亮,都习惯了。”说完,陆扶摇还慢悠悠地品了口茶,悠闲自在的模样显然伊莱恩有点狼狈。 “那公主殿下呢?”他不甘地又去看长钰,好歹贵为公主,他不信连尊贵的公主也受得了这种罪! 长钰摇头,他是习武之人,一个晚上不睡没问题的。 伊莱恩抹了把脸,终于忍受不住地站了起来,抱怨道:“我熬不住了,我要睡觉!反正我又不是中原人,我信仰的也不是佛祖,守不守夜都不重啊哈……要了。” 这话还没有说完,他就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 “那就回去休息吧,你确实也不必熬到天亮。”陆扶摇放下了茶碗,站起来去送他到门口,还不忘吩咐:“纪平安,你去送伊莱恩回去,这天色这么黑,他又犯困得厉害,你扶着他走吧。” “知道了爷。”纪平安把手臂穿过伊莱恩得腋下,一手扶着他,一手提着灯笼,然后把人带走了。 突然天际‘砰’一声响,一朵灿烂的烟花在夜空中绽放,光彩而夺目。在烟花快要消散的时候,第二朵烟花又窜了上来,接着第三朵,第四朵…… 砰、砰、砰…… 响声不断,五光十色的烟花也不断地窜上天,吸引着无数人跑出屋子去看。 “哇!好美啊!”就连犯困的伊莱恩,也忍不住停住在原地,痴痴地看着天空,看了好久才知道问:“那是什么?真是太漂亮了!” 纪平安头也不放下,回答道:“那是烟花。” “原来这个叫作‘烟花’,回西域的时候,我一定要买一些回去!”伊莱恩看得眼睛都移不开了。 “恐怕你买不回去。” “为什么?” “因为……” 两人边走边说,朝着烟花的方向走去,正巧伊莱恩的房间也在那个方向。 陆扶摇踏出门口,好让再看清楚点,然后由衷地赞叹:“真美。” “每年除夕夜,只要到了子时,皇宫就会放出烟火,说要普天同庆,与民同乐。”长钰也不知道何时走到她身边,轻声解释。 “每年到了子时……是要庆祝新年来到吗?” “嗯。” 陆扶摇顺便祝贺道:“新年快乐!” 长钰轻笑,也给她祝福:“新年快乐。” 陆扶摇继续去看烟花,她长这么大就只看过一次烟花,那时候她才五岁,新皇登基为了普天同庆,每个地方都有发放一些烟火,然后由官府来点。 难得再次看到,眼睛都快移不开了。 烟花是用火药改良而成的,目前就只有皇宫里才有。当然,也有人会私作烟花贩,不过私制的烟花不稳定,所以很容易出事也很危险,父亲都不允许她去买。 嫌看得不过瘾,陆扶摇眼睛不移地吩咐道:“秋画,去把梯子拿来!” 长钰错愣,“陆扶摇,你想做什么?” “爬上去看清楚一点。” 才说完,陆扶摇就奔了出去,不一会儿就和秋画一起托着长竹梯回来。 事实上,秋画并不是来帮她托梯子的,而是来劝说的,因为她不敢抢,只能一边帮她托着,一边劝道:“爷,这样很危险的,还是不要了吧?” “怕什么?我们以前又不是没有干过!”陆扶摇一点也不担心,反而还很兴奋。 “可是……” “没有可是,来,帮我扶着梯子。” 秋画还想劝说几句,不过她们已经走到屋檐下了,陆扶摇还把梯子搭着屋檐,然后手脚并用就要爬上去。 “爷,很危险的,不如还是算了吧?”趁着她还来不及爬上,秋画手疾眼快地抓住她。 “小心点就不危险了,让我上去,烟花快没了。” “可是,万一公主他……” 秋画的一句话都还没有说完,一个清冽的声音猛然插-了进来—— 长钰走了过来,眼里满是不赞同,“陆扶摇,你知不知道,这么做是很危险的?” “公主。”秋画放开了手,转而走到他身边央求:“公主,您快劝劝爷吧,她非得要爬上去看,这多危险啊!” 长钰没有答应,却是去看陆扶摇,“听见了么,这得多危险。” “我知道啊。”陆扶摇点头,转身抬头望着天,继续说:“但是我还是想上去,在上面看,一定更加漂亮。” 长钰看了看天上的烟花,又看了看屋檐,一脸略有所思。 “爷,还是算了吧,在这里看也很漂亮……” 秋画继续劝说,却又被打断了—— “这个主意似乎不错。”长钰嘴角边勾起一个愉悦的弧度,眸子也染上了点点笑意。他想,偶尔任性一下也未尝不可。 “什么?!”秋画震惊地看着他,似乎在质疑,这句话到底是不是从长公主殿下说出来的。 陆扶摇的嘴一咧,然后拉过秋画的手搭在竹梯子上,郑重道:“扶着梯子的重大任务就交给你了。” 说着,她手脚并用地往上爬去。 “爷!”秋画明知道拦不住,却还是不甘心的喊了一声。 瞥见一旁的长钰,她非常明确地拒绝道:“公主,你是千金玉叶,万一摔了伤了,婢子可担当不起。何况你还是堂堂公主,这么粗鲁的事情可不能做,所以这梯子爬不得!” 长钰抬头看了看那长梯,摇头道:“本宫也不打算爬上去。” “啥?” “本宫会轻功。” 说罢,他跺了一下脚,整个人都飞了起来,脚尖在竹梯上点了点,借助竹梯跳上去。几个起落,他已经潇洒的跳上了屋檐。 秋画看得目瞪口呆,她都差点忘了,当今长公主可是因为武功而闻名。 陆扶摇在屋檐的中央扫开了雪,见长钰飞了上来,也无暇欣赏他的功夫了,对他招招手又拍拍旁边的位置,“快过来这边,来这边坐!” 长钰依言坐下,然后看向远处的烟花。 在屋檐上展望,烟花也变大了些,也看得更加清楚一些。不但如此,还能顺道看见天上的星星,一闪一闪的,很是漂亮。 长钰还是第一次攀上屋顶,还坐在上面看烟花、看星星。这烟花他看了十多年,看腻了,也觉得很无趣,不过现在他发现,烟花还是很美的,只是厌倦了仰起头看罢了。 说实话,其实刚刚他是想反对的,只是见陆扶摇眼巴巴的看着天空,头脑一热也想上来看看,话说出口之后,连他自己也吃惊。 但不得不说,上面的风景真的很美,他差点就错过如此美景了。 转头去看旁边的人,那人咧着嘴笑,笑得像个孩子,高兴而满足。那人也转头来看自己,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问他:“是不是很漂亮?很美?” “嗯。” 他轻声发出一个鼻音,远处紧接着响起‘砰、砰、砰’的声音,几乎把他的声音掩盖住了,也不知道旁边的人听没听见。 烟花还在不停的放上天空,随之绽放美丽和璀璨,隐隐有种越演越烈的趋势。 看了好一会儿,陆扶摇突然问道:“这些烟花,是不是整个京都城都能看得见?” 公主府和皇宫相隔得挺远的,但是这些烟花感觉有点大,让她觉得像是站在皇宫的城墙之。 长钰眼里的神色微变,声音听着有点漂浮感:“嗯,如果不能让全京都城的人都看见,就不叫与民同乐了。” “那会放多久?” “半个时辰。” “啧啧,这得多烧钱呐。”陆扶摇暗暗咋舌,她好不容易为国库填充了一些,这会儿得被烧没了。 “又不是烧你的钱,心痛什么?” “那倒是。”想了想,她又补上一句:“就算是心痛,也该是你心痛啊。” 长钰挑了挑眉,不置可否。其实他也不心痛,整个国库都是他的皇帝老爹的,花多少都是他的事,反正国库没钱了,那些大臣都会帮他想办法填充。 毕竟……他们的荷包能不能涨起来,就看国库了。 陆扶摇见他不说话,不由扭头,身体一时有些失重,也往旁边倾了倾,使得两人贴得更近。 发现旁边的异样,长钰想看看怎么回事,一扭头,嘴唇堪堪擦过她的鼻头,两人都不禁愣了愣。 两道呼吸交错,隐隐还有些变重了,然后不由自主地凑到了一起。 如此的顺理成章…… ... 第244章 如仙人一般的皇子 “爷!” 忽然一声大喊,破坏了这一瞬间,两个越凑越近的人犹如惊弓之鸟,立刻分开了。 陆扶摇感到脸上热热的,心里有些懊悔——自己这是怎么了?虽说之前他们也这么玩过,但是她刚刚居然想咬长钰! 真是疯了!连堂堂长公主她都想咬,万一她真的咬下去,也不知道后果会怎样! 想到这里,陆扶摇都不敢看他了。 长钰心里也是烦躁,明明都已经碰到了!都、已、经、碰、到、了!偏偏有人这么不识趣!非得要在这个时候来打扰! 早知道,他就应该快点贴上去!然后狠狠咬上一口! ——话说,这丫头最近好像跟伊莱恩走得挺近,那要不要…… 一个想法从心头涌了上来,狭长的凤眸不由眯成一条线,掩住了里面的思绪。 下面的秋画听不见回应,又喊了一声:“爷!公主!” “怎、怎么了?”陆扶摇有点慌张,连说话也有点结巴。 秋画双手放在嘴边,作喇叭状大喊:“两位主子,你们在上面呆了很久了,上面风大,不如你们先下来吧,若是着凉了就不好啦。” “啊?哦、哦!”心里的慌张还没有平复,连续应了几声,然后问旁边的人:“下去吗?” 长钰还有些躁意,想着现在做什么都没有气氛了,便“嗯”了一声。 她礼让道:“那你先下去?” “不用,本宫会轻功。” 想到刚刚他潇洒的飞上起来,陆扶摇不由咽了口口水,逃也似的窜到梯子口,然后顺着梯子滑下去。 她脚刚碰到地面,长钰就跳下来了,身体像落叶一样轻盈,脚尖碰到地时只有轻微的脚踏声,而其余都是衣服被风吹动的声音。 ——好俊的功夫! 都说长公主错投女儿身,若他是个男子,定然会成为一位名将。 陆扶摇惊叹之余,又忍不住咋舌。幸好刚刚被秋画喊住了,若真的咬了他的话,肯定不会是被咬回去那么简单…… “哇!公主,您好厉害!”秋画凑了过去,满心满眼都是崇拜。 长钰自小就听过不少夸赞的话,都已经听腻了,只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主子,婢子备了热水,要不要泡泡脚?”莫琴知道他们上了屋顶,就已经贴心的做好准备了。 “不……”本能的想拒绝,不过话到嘴边,又停顿了。 以他的体格,这点冷根本就就不算什么,但是陆扶摇的身体却很弱,没准被风吹一吹就病了,于是改口道:“送进来吧。” “是。” “那、那婢子也去。”秋画根本就没有想到这一点,有些心虚了,连忙跟上莫琴而去。 “你很冷么?”陆扶摇凑上来握着他的手,触到一片温热,暖得她有些舍不得移开,“明明就很暖和,根本就不需要泡脚。” 长钰拉着她往屋里走,没好气地说道:“我的确不需要,但是你好像很需要吧?手冷得跟冰似的。” 陆扶摇脸又开始发烫了,耳根、脖子也被烫得暖暖的,直被烫进心底里。 两盆温热的水给端了过去,一盆给陆扶摇泡脚了,还有一盆给她泡手,害得陆扶摇都不好意思了,硬是要拉着长钰一起泡。 长钰被缠得没法,最后只得跟她一起泡了泡手。 泡完手脚之后,陆扶摇就想睡了。 “啊!”秋画突然惊叫一声,“爷,婢子还没有给你熬药!” 因为守岁的缘故,所以才没有熬药,但现在她的爷突然想睡了,真的打了她个措手不及! “新年吃药不吉利,这几天就不吃了吧……应该不碍事的。”说到后面那句,陆扶摇不禁看了眼长钰的脸色。 “那就停几天吧。”发现她的目光,长钰难得大度的答应了。反正现在每晚都睡得安稳,少吃几副药也不碍事。 陆扶摇又感到心头发暖,心满意足地滚上了被窝,连被子里也是暖暖的。被窝里事先放了手用的小暖炉,还多放了两只,弄得被窝暖烘烘的,一躺进去就让人发热。 这一晚,真是暖得入心入肺。 外面,烧烟花的‘砰砰’声越来越微弱,陆扶摇也听着这些微弱的声音,心跳也跟着‘砰砰’地跳着,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大年初一是个串门的好日子,这一天应该去亲朋戚友家串个门,所以陆扶摇起床后,就接到了不少富商大老板的礼物和请帖。 当然,其中也有些有交情,又相处得比较好的人,就好比陈婉儿的父亲——陈老爷。 陆扶摇趁着这个机会,带着伊莱恩去了陈老爷家串门。结识了陈老爷之后,以后不愁没有机会认识其他老板。 陈老爷认识的那些人,都是京都城有脸面、有地位、有底子的人物,与他们结交,对伊莱恩来说就是莫大的商机。 于那些老板而言,亦是如此。 第二天,陆扶摇就要陪着长钰进宫拜年了。 俗话说:大年初二回娘家。这一天除了女儿女婿会娘家之外,其他人一般都不出门。 伊莱恩知道他们要进宫后,有些艳羡:“我也想跟着你们去看看,听说皇帝住的地方,嗯……叫做‘皇宫’的地方,金碧辉煌,也很气派。” “我还想去见见中原的皇帝,如果真能让我见到的话,那我就满足了。” 秋画当时就立刻反驳道:“皇上难能说见就见的?而且公主和爷是进宫拜年,你去凑什么热闹?” “可是我从西域来到这里,本来就是来凑热闹的啊。”伊莱恩说得那叫一个理所当然,然后又继续问道:“摇,你们要去多久了。” 陆扶摇道:“可能要很晚,至少要吃完中午饭才能回来。” “那我岂不是很闷?” 长钰提议道:“那不如留下秋画来陪你吧。” 于是,秋画就真的被留下来了。 想到出门之前,她用幽怨的眼神看自己,陆扶摇还是忍不住笑了,问道:“为什么不让秋画跟着,你明明知道,她一直都很想来皇宫的。” “她又不是没有来过,而且我们来是拜年,就没有必要带她来凑热闹了。”长钰不甚在意的说,他不认为自己在借机报复,他只是想她和伊莱恩多多相处而已。 “那倒是,那丫头最近也不知道回事,变得越来越懒散,而且脾气也好像长了,就她这个忄生子,还是不要跟过来的好,省得会得罪人。” “还不是被你宠的。”长钰语气淡淡的,眼里却藏着些许笑意,不过看起来像是意有所指。 “我可没有把她宠得这么无法无天。” “呵呵……”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直聊到马车停下,他们也跟着停下来。 皇宫里也是一片喜庆,到处都挂着的红灯笼,贴着的红窗花和春联,不过在宫里行走的宫女太监变少了,显得这偌大的皇宫有些冷清。 陆扶摇边走,边打量着周围,忽然瞧见一个穿着淡青色锦衣,外面披着黑色披风的男子朝着他们这边走来,她戳了戳长钰,问道:“公主,那个人是谁的?他好像在往我们这边走来。” 长钰停下了脚步,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然后道:“那是大皇兄,当朝的大皇子。” “什么?他是大皇子?”陆清妍的心上人? 陆扶摇有些吃惊了,没想他们才进宫,就遇见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大皇子! 大皇子逐渐走来,他的面容也越来越清晰,皇家人的相貌都生得极好,他自然也不例外。 第一个想法,就是——这个人很仙。 那双剑眉不算太长,不粗也不浓,不如长钰的斜飞入鬓。眉下面是一双漂亮的杏目,眼珠黑白分明,干净清新,使得他少了一份威严,却多了一些温润。 然后是直而微挺的鼻子,和淡粉的薄唇。脸型如刀刻下的完美雕像,衬上雪白的皮肤,就像悉心捏造的瓷娃娃,完全看不出来,这已经是三十岁的人了。 那张脸不算绝美,却透着仙气,有点像不食人间烟火,再配上那淡漠而干净的气质,实在是仙气十足,也难怪陆清妍这么迷恋他。 “大皇兄。”长钰颔首与他打声招呼。 “长钰,好久不见了。”大皇子也微微颔首,比他更加淡然。 陆扶摇拱手行礼,主动和他攀话:“在下陆扶摇,见过大皇子。” 听见她的声音,大皇子这才去看她,“哦,原来是大驸马,真是久仰了。”这话本应带着些许惊讶,只不过,那张淡漠的脸却什么表情都没有。 打完了招呼,长钰才开始问道:“大皇兄怎么也来此?是不是要去找父皇?” 大皇子“嗯”了一声,那声音如其人,好听得想让人亲近,却又被里面的淡然而推至千里之外,想靠近而靠近不得。 “我也是去找父皇,不如一起走吧。” “好。” 大皇子是个沉默的人,说白了就是不爱说话,脸上也总是没有表情。面对他这么安静的人,陆扶摇都不敢发出任何声音了,生怕一张嘴就会破坏了这一份美好。 长钰本来也是个话不多的人,平时都是由别人带头,他才会接上几句。 于是,一路上除了脚步声,都没有任何其他的声音。 但是恰恰相反的,皇帝的偏殿里,却是热闹非凡…… ps:内容急促了,但这个剧情得快进。 ... 245.第245章 没人疼的五叔 三人走进偏殿,看见的便是一屋子的人。 陆扶摇有些疑惑,但还是先压下心里的惊讶,和长钰、大皇子一起走到殿中央,一起行礼—— “儿臣参见父皇、母后。” “儿臣/臣参见父皇、母后,祝二位身体安康,龙凤呈祥。” 明德帝大笑道:“好好好,朕也祝贺你们身体健康,万事如意,都起来吧。” “谢父皇。” 三人闻言站了起来,陆扶摇刚站稳,就看见有两个小团子从皇帝身边跑了下来,直直往自己的腿上扑。 “大姑丈,大姑丈!新年好!” 两个小团子一人抱住一条腿,扬起小脸,对着她灿烂的笑,正是太子家的一双儿女——赵宝峰和赵宝欣! 陆扶摇被吓了一跳,定了定神,发现是这两个小豆丁,不禁摸了摸他们的发顶,笑道:“新年好。” 一旁的赵旻均带着警告喊道:“宝峰,宝欣,不得无礼。” “呵呵,小孩子就是这样,都随了他们吧。”明德帝慈爱的看着两个小孙子,眼里带着纵容,也不介意他们失礼。 “看来这两个孩子很喜欢大驸马,大驸马一来,就迫不及待地奔过去了。”赵旻均身边还坐着一名美妇,应该就是太子妃无疑。只见她美眸有点颤动,带着几分楚楚可怜,话语里带着柔情和酸意。 皇后看似安慰的说道:“也许扶摇与孩子投缘吧,给多点耐心,相信你也可以的。”、 “嗯。”太子妃乖孙的点头。 长钰扫了两个小豆丁一眼,两个豆丁抱着陆扶摇的腿抱得更紧了些,软软糯糯的问好:“大姑姑新年好。” “新年好。”长钰微微点头,然后示意莫琴把礼物送上去,接着道:“父皇、母后,儿臣和驸马准备了一份薄礼,是一对琉璃如意,但愿父皇母后在新的一年里,万事能够顺利如意。” 话落,莫琴打开了礼盒,里面是一对用琉璃雕刻而成的如意,混杂着蓝、紫、黄、绿、红等好几种颜色。 “好漂亮的琉璃!”皇后赞叹一句,不禁拿起一只,琉璃如意被雕刻得精致小巧,拿在手里大小正合适。 明德帝拿起另一只端详,好半晌才说道:“琉璃本来就稀少,你是如何找到这么大块琉璃的?而且还是两块!” 陆扶摇答道:“臣去中西交界时,偶尔得到了一块琉璃石,这对如意本是同一块琉璃,后来被臣拿去打磨成一对如意了。” “这真是巧了,刚刚我们还道大驸马出使西域的事,结果你就来了,还带来一对从西域带回来的琉璃。”说话的是个身穿红衣,头戴金头冠的男子,估摸着是哪位皇子。 “是、是吗?”陆扶摇漫不经心的回答着,眼睛却小心翼翼的看去明德帝那边。 因为她的手被两个小豆丁牵住,无法做出恭敬的姿态,唯恐殿前失态,实在让她有点羞愧,脸颊上也染了点红晕。 她这幅表情,看在别人眼里,就成了红光满面、春风得意……甚至是小人得志。 长曦当场就哼笑一声,眼梢上带着不屑,“还以为大驸马会带什么珍宝回来,让我们开开眼界呢!琉璃虽说少见,但也见不得有多金贵吧?” “咳咳。”明德帝斜看了眼长曦,长曦这才不情不愿的噤声了。 “所谓礼轻情意重,只要你们把心意带到了,无论送什么给朕,朕都会很高兴。”明德帝把琉璃如意放回盒子里,顺道合上盖,“扶摇有心了,这份礼朕很喜欢。万福,给赐座吧。” “谢父皇。” 三人异口同声的说,陆扶摇这才想起他们身边还有个大皇子……他不作声,她还真的把他给忘了。 ——这么安静的一个人,陆清妍居然能注意到他,真是奇迹! 三人依着辈分而坐下,赵宝峰和赵宝欣也想跟上去,明德帝见状,便喊住他们,还对他们招了招手:“宝峰,宝欣,来爷爷这边坐。” 赵宝峰和赵宝欣犹豫了,一会儿看看明德帝,一会儿又看看陆扶摇,最后还是朝着明德帝奔去。 “什么时候,大驸马与我这两个侄儿这么投契了?这两个小鬼可不爱与人亲近。”赵玦铭装作无奈,转而又跟陆扶摇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 被说是小鬼,赵宝峰和赵宝欣不乐意了,抗议道—— “我不是小鬼!” “我也不是!” 那红衣金冠的男子见状,接口道:“三哥,那是对你不亲近吧?我倒是觉得,他们与人亲近得过头了。” 说到最后,颇有些咬牙切齿。 “呵呵呵呵……”长曦突然突然捂嘴轻笑,幸灾乐祸的神色丝毫不掩,“五哥,你该不会还记恨那件事吧?宝峰和宝欣年纪小不懂事,你大人有大量就不要跟小孩子计较了。” ——原来这个红衣男子,就是五皇子! 陆扶摇心里默默记下。她与皇室的人接触不多,虽然以前见过几次面,却没有真正交谈过,所以有很多人,她都不认识。 赵玦铭也很不厚道的取笑:“二皇妹说的是,小孩子就是这么调皮,而且太子也与你道歉了,五弟,何须还放在心上呢。” 赵旻均听罢,也忍俊不禁了,跟着取笑道:“五弟,你放心好了,下次来我府上,绝对不会再发生那种事情。” “你们……”五皇子嘴角的笑挂不住了,脸色有点发黑,也有点涨红。 “呵呵呵……”明德帝爽朗的大笑,然后说道:“好了,你们也该适可而止,可不要把老五惹急了。” 五皇子深深的吸了口气,再重重的呼出来,无奈道:“父皇,怎么连你也与他们一样?” 陆扶摇听的云里云外,很好奇他们在说什么,一时脱口而出就问了:“你们在说什么?” 众人一怔,然后你看看我,我又看看你,最后神色各异。 明德帝和皇后小二不语,他们身边的三个小孩,除了赵宝轩一脸严肃,还有两个是睁着无辜的眼睛,满脸都是懵懂。 赵旻均和太子妃笑得很含蓄,却又别有深意。 长曦笑得肆无忌惮,不过没有笑出声音。 赵玦铭憋着笑,欲言又止的看了看她,最后还是没有说话。 大皇子还是一脸淡然,似乎这里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剩下的五皇子,脸色有点像猪肝,又黑又红的,染在那张俊脸上,也变得难看了。 大家的脸色都太奇怪了,让陆扶摇的好奇心不断在膨胀,但是被取笑的五皇子,那脸色真的很不好看,她感觉自己好像问了个不该问的问题。 正想说些什么来岔开话题,就被长钰抢先道:“上次五皇兄去太子府,被赵宝峰和赵宝欣用茶水撒了他一身,裤-裆和胸口都被弄湿了。” “噗……”长曦一时没忍住就笑了出来,不过很快又忍住了。 “长钰!”五皇子气急败坏的喊了声。 长钰轻轻瞥了他一眼,略带点幸灾乐祸道:“只是茶水而已,其实没什么可笑的,是你太好面子,这才让人当成了笑柄。” 赵宝峰恰当的吐了吐舌头,做个羞羞脸,“五叔怕羞羞。” 五皇子立刻反驳回去:“你才怕羞羞!” “呵呵,你这个淘气鬼。”明德帝捏了捏小孩子的脸,继而又对五皇子道:“长钰说得没错,你就是好面子,如果你不在意这件事,别人也不会拿来取笑你。” “父皇,那杯水是刚泡好的,滚烫滚烫的……”后面是什么意思,不言而喻……又难以启齿,毕竟被烫的是裤-裆。 “而且您也太纵容他们了,赵宝峰做错了事,您怎么不训他几句?” 赵宝峰立刻趴在明德帝的腿上,调皮的对他眨眨眼睛,“因为爷爷疼我,五叔没人疼!” “哈哈哈哈……” 众人哄堂大笑,五皇子顿时哭笑不得。 等笑够了,明德帝继续道:“谁对谁错,朕自然有奖有罚,宝峰做错了事,朕也会罚的。” 说罢,他拍拍赵宝峰的小屁屁,以示惩罚,又问道:“宝峰,跟你五叔道歉了么?” “道歉过了。” “那就好。” 于是,这件事就这么算了。 “你这个调皮鬼啊……”五皇子从来都拿这个小孩没办法的,也只能无奈的摇摇头。 转而看到陆扶摇,他的脸色缓了缓,让人分不清是好心提醒,还是幸灾乐祸的说道:“大驸马,我看宝峰和宝欣都挺喜欢你啊。” “啊?”陆扶摇一怔,抬头去看皇帝身边的小孩,不自觉的露出些温柔的笑意来,“我也挺喜欢他们。” 五皇子错愣,有些不敢相信到道:“不是吧?这两个小祖宗可调皮得很,本皇子就没少被折腾……为什么你会喜欢他们呢?” 最后的那一句,他呢喃得几乎没有声音——当着皇帝的面,说他孙儿的坏话,可是没有好结果的! “他们不敢。”长钰瞥了两小孩一眼。这两孩子自小就怕他,有他在,他们不敢捉弄陆扶摇的。 太子妃拿起手帕,轻轻的掩住嘴笑,说道:“宝峰和宝欣虽然淘气了点,但是他们都是好孩子。” 五皇子郁闷了,那眼里就好像在说:真是没天理了,那几个小鬼那么淘气,居然还能讨得这么多人的欢心! 246.第246章 一年时间足够了! 皇后顺着赵宝欣的发抚着,满心满眼都充满着慈爱,说道:“别老是说宝峰和宝欣调皮,你们以前啊,可是一个比一个调皮,宝峰和宝欣也算是乖巧了。” 说到此处,各位皇子公主们表情都有些动容,似乎是想起了小时候。 陆扶摇静静地听着,她很喜欢听长辈们说故事,那些旧事或者故事,从他们嘴里说出来,都特别有趣。 还以为,皇后要说这几位皇子公主们的陈年往事,结果说出口的却是—— “对了,扶摇啊,既然你这么喜欢孩子,什么时候也要一个?你和长钰成亲都有大半年了,也是时候要个孩子了吧?” 这话可说到明德帝的心坎上去了,于是放话道:“你母后说得对,宝轩都上学堂好几年了,还有宝峰,过年之后也上学了,你们也该争把气,今年就给朕生个小外孙出来!” “啊?!我、我……”陆扶摇顿时慌得紧,惊讶得要说不出话来了。 ——好好的,怎么就跟她说这个问题了?! 皇后以为她不好意思,笑得越发温柔,便帮着她说话:“陛下,您也太心急了,孩子的事哪能说有就有的?” “难道一年的时间还不够么?”明德帝笑得意味深长,估计是个男人,都能看懂他的意思。 陆扶摇咽了口口水,为啥她觉得皇上笑得不怀好意? “哈哈,那我得祝贺两位,早生贵子、一举得男!哈哈哈……”五皇子拱手祝贺,脸上也笑得十分欢乐,还带着一丝丝幸灾乐祸的意味。 然而,越是嘚瑟的人,就越快遭到报应…… “五皇兄,真是多谢你的关心了,作为你的妹妹,我也很关心你的亲事。”长钰看着他,笑得比他更加欢乐。 五皇子的笑声戛然而止,脸色有些尴尬了。 他们十几个兄弟姐妹的亲事,每年都要被关心一遍,每次皇帝都会语重心长的劝他们,让他们早点成家立室。 就在大家都以为,皇帝又要发问的时候,一道稚嫩的声音突然横-插进来—— “爷爷,什么叫‘早生贵子’?什么又叫‘一举得男’?”赵宝峰抬头小脑袋,睁着一双明亮清晰的大眼睛,满脸都是纯真。 众人一怔,刚刚顾着谈话,都忘记还有三个小孩子在身边了! 明德帝大手盖在赵宝峰的脑袋上,没有正面回答:“你以后会明白的。” “可是我现在就想知道。”赵宝欣也凑上一份热闹,见没有人立刻回答她,扭头问旁边的赵宝轩:“哥哥,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赵宝轩歪着脑袋想,半晌才摇头说:“不知道,太师没有教过。” “咳咳。”赵旻均尴尬的咳嗽两声,然后哄道:“宝轩、宝峰、宝欣,要不要出去玩一会儿?” “不如由臣妾带他们出去吧?”太子妃立刻自荐,眼里略带着渴望。 “不要!”三个小孩同时摇头,还往皇帝皇后身边缩了缩,显然在抗拒太子妃的接近。 皇后搂着赵宝欣,温声细气的哄道:“那奶奶陪你们玩好不好?” “可是我想和大姑丈一起玩。”赵宝欣眼巴巴的看着陆扶摇。 赵宝峰也说道:“我也想和大姑丈玩,上次她答应和我们玩的。” 赵宝轩没有说话,不过眼睛却在看着陆扶摇。显然,他是宁愿跟着‘大姑丈’,也不愿意跟太子妃。 陆扶摇表面很平静,内心却很感激这三个小孩。她巴不得快点离开这里,刚刚说的话,实在让她尴尬得无地自容,如果地上有条缝的话,她一定毫不犹豫的钻进去! 只不过,她还没有来得及‘挺身而出’,答应陪小豆丁玩,就听见皇后说:“大姑丈现在还不得空,还是奶奶来陪你们玩吧。” “那好吧。”赵宝峰和赵宝欣都有些失望,不过还是乖乖的答应了。 皇后转而告一声:“陛下,那臣妾先带着他们下去了。” 明德帝点头应允:“嗯,去吧。” “臣妾告退。” “孙儿告退。” 于是,陆扶摇就眼睁睁地,看着皇后带着他们离开…… 孩子走了,说话也可以放心说了,明德帝也开始训示了,而第一个不走运被训的,就是五皇子—— “老五啊,你也老大不少了,什么时候能定下心来,娶个正妃成家立室了?” “咳咳,父皇,大皇兄还尚未娶亲呢,我的亲事还不急的。”五皇子打算引水东流,将话题从自己身上撇开。 不过明德帝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继续道:“老大的事朕自会跟他说,倒是你,成日吊儿郎当的,这成何体统!” 五皇子低着头,一副虚心受教的模样。 说完他,又将枪头调去大皇子那边:“樊宇,过了今年,你就二十九了。男子三十而立,你却到现在都不肯娶妻,太子与你同岁,都有三个孩子了。” 赵樊宇终于抬了起头,慢悠悠的开口道:“父皇,儿臣……” 明德帝直戳了当的打断道:“今年就找个女子成亲,一切事宜父皇会帮你办妥。” “还有老三……” 赵玦铭抢先一步说道:“父皇,儿臣已经有心上人了。” 明德帝终于扬起一抹笑,很显然,这个答案很合他的意。于是继续问道:“那哪家的姑娘?朕给你赐婚!” “这……”赵玦铭有些为难了,犹豫道:“儿臣也不知道,那个姑娘是偶遇的,儿臣……儿臣还没有问她叫什么名字,家在何处,她就已经走了。” 说完,他懊悔的叹了口气。 明德帝英眉一皱,不赞同道:“不过才一面之缘,你如何能知道她就是良配?” “父皇,儿臣难得遇到个合心意的,不想就此放弃。” “那你找到那位姑娘了么?” “……”赵玦铭不说话了,似乎在默认,也似乎在坚持。 难得儿子有喜欢的人,明德帝也不多要求,只好妥协道:“罢了,既然你喜欢那个姑娘,就快点把人找回来,到时候再说吧。” “多谢父皇!”赵玦铭欣喜道谢,周身充斥着志在必得的斗志。 长钰眼里闪过一丝同情,然后扭头看着陆扶摇——他要找的姑娘,就在这里啊!可惜这个人是他的妹夫……啊呸!是弟媳! 陆扶摇发现他在看着自己,凑过去小声问道:“看我作甚?” 他饶有兴趣的问道:“你应该知道,三皇兄要找的那位姑娘,是谁吧?” “谁?” 长钰瞬间失望了,他不应该问的。忍住不翻白眼,却忍不住不给她弹个弹指。 陆扶摇无辜被弹了,很想问问为什么,不过这里不方便问,只好忍了下来。 明德帝依然还在继续,这会儿已经轮到长曦了。 “长曦……” “父皇,儿臣已经有未婚夫了,您就不用多操心了。” 明德帝瞪她一眼,“正是因为你,朕才更加要操心!你年纪不小了,也是时候嫁人了,反正连未婚夫都有了,但为何还不肯成亲?” 两抹红晕悄然爬上长曦的脸上,她眼神有些闪躲,许是因为害羞,说话也变得柔柔的:“儿臣……儿臣还想再斟酌斟酌。” “……” 明德帝一个接着一个的训,直直训了一个上午。除了要求儿女们成亲之外,还希望太子和长钰能多生几个孩子,好让他早日抱孙子。 之后,去与太后拜个年,再吃个午饭,陆扶摇和长钰这才回家。 坐了一个上午,如今又要在马车上颠簸,陆扶摇感觉屁股要受不了了,所以躺了下来,脑袋就枕在长钰的腿上。 长钰放任了她的行为,还难得替她着想:“才吃完饭不久,这么快躺下会积食的,还是回去再睡吧。” “我不睡,但是腚难受。”陆扶摇不舒服地扭着,最后改为侧躺。 长钰笑而不语,然后合上眼睛,闭目养神去了。 陆扶摇突然没头没脑的问道:“为了,你刚刚弹我做什么?” “我什么时候弹你了?” “就在刚刚,你问我知不知道三皇子的心上人是谁,还弹了我一下。” “……那是因为你笨!”长钰稍微睁开了凤眸,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再问一遍:“你知道三皇兄要找的人,是谁么?” “不知道,是谁?” 长钰不说话,就这么看着她。 “你又看着我做什么?” “我在告诉你答案。” “……什么意思?”陆扶摇呆愣,问出来之后,她就后悔了,因为她隐隐觉得,这个答案不是她想听见的。 长钰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干脆直接告诉她:“他想找的那个姑娘,就是你啊。” “这不可能!”陆扶摇坐直了起来,因为震惊,桃花眼都被她瞪得圆圆的。 “为什么不可能?”长钰挑着眉,继续说道:“你还记得中秋那晚么?你说过你撞到他了。当时你恢复了女儿身,所以他真的把你当成姑娘了。” “那、那他、他……会不会……认、认出……我了?”陆扶摇心里一通狂跳,手指不停的搅着,慌张得连话也说不全。 长钰本来只是想笑话,没想到居然把人吓成这样,连忙安慰道:“不怕,如果他认出你来,早就找上门了,也幸好你当时画了妆,样子都变了,认不出来的。” 听他这么一说,陆扶摇狂跳的心慢慢安定点下来了。 247.第247章 想害她,先问问本宫! 自从得知三皇子对自己有意思之后,‘三皇子’这三个字就成了陆扶摇的雷区,只要一提,她的精神就绷紧了。 没办法,陆扶摇从来没有接触过感情,在感情方面,她就是一张白纸。所以,得知有个人喜欢自己后,心里难免会有些异样,想避开,但又忍不住去接触……说白了就是害羞。 加上陆扶摇是个男扮女装的姑娘,最怕的就是被别人知道这个秘密,偏偏三皇子又见过她穿女装的模样,所以她怕会被认出来,不敢提起他,只能在心里默默的胡思乱想。 长钰不知道她心里怎么想的,但是近日她总是在走神,叫她都没有反应,就好像他们刚成亲的那个时候,陆扶摇就正常发呆,然后怎么叫她都没有反应。 他凑到她的耳边,轻声说道:“三皇子……” “哈!”陆扶摇就好像被吓了一跳似的,立刻来反应了。 长钰脸色拉了下来,语气里隐隐有些不爽,说道:“怎么?终于舍得回神了?” “呃……”陆扶摇拉长了音,面容有些尴尬,“你……你找我有事么?” “没事,就是想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你……”长钰其实想问,问她究竟在想些什么,结果说出口的却是:“你不会是真的看上三皇兄了吧?” 他质疑的看着她,眼神里还略带些许嫌弃,但是又有那么一丢丢期待答案。 “怎么可能!”陆扶摇猛然站起来,大声否认。发现自己反应有些过大,有点像欲盖弥彰的意味,越发觉得尴尬,眼睛只能四处乱瞟。 在听到这个答案的时候,长钰莫名的松了口气,但是看到她的反应后,又莫名的觉得心里有一处被堵住了。 他质疑的盯着她看,而她则在故作镇定,两人就这么僵持着片刻。 “陆扶摇……” 长钰有话想问她,只是还没有问出口,就被打断了—— “爷,三皇子来拜……” 一听见这三个字,陆扶摇第一反应就是:“不见!” 纪平安呆滞了,他家的爷什么时候这么架势了?居然连皇子也敢甩脸色,还请对方喝一盅闭门羹…… 长钰见他们主仆一个惊,一个呆,没好气的问道:“纪平安,三皇子有没有说,来找驸马有何事?” “他说有事找爷商量。” “找我商量?”陆扶摇有些疑惑,三皇子是从来都不找她的,更别说商量事情了。 长钰见她还在犹豫,便拍了拍她说道:“出去看看吧,说不定他真的有重要事情找你。” “那……”那好吧。 “走吧!” 陆扶摇话都没有说完,就被拉着手腕,连拉带拽的被拉着出去。 她不由失笑,抬头去看长钰的侧脸,没有表情的脸有些死板和严肃,和他相处了这么久,对他的脾气也有些了解,所以……隐隐察觉到他好像闹情绪了。 不过被他温热的手握着,陆扶摇又忍不住偷笑。 就好似——明明不想理会她,却又要拉着她的手,那么的别扭……和口是心非。 两人牵着的手没有分开,一直牵到大堂而去。 走进大堂,就见坐在中间主位的陆正耀,和坐在旁边椅子上赵玦铭,两人都面带笑意,似乎是相谈甚欢。 “摇儿,你……公主也来了?”陆正耀坐的位置正对着门口,所以陆扶摇一来,他就看见了。不过在看到长钰时,他不由有些惊愣。 一般客人来访,女眷是不出来的,因为这有点抛头露脸的意思。如果客人中有女眷,需要女主人招待,又或者客人想见见家里的女主人,让丫鬟去通报之后,才能出来。 看出陆正耀的些许不满,长钰就解释道:“刚刚纪平安来通报,说三皇兄来了,所以想本宫出来与三皇兄打个招呼。” “哦,原来如此。”陆正耀点了点头,脸色缓和一点了。 “爹,你怎么也在?不是要去店铺的么?”陆扶摇有点诧异。 今天已经是初六了,初八就要开张了,所以父亲一早就跟她说,要回去店铺收拾,但是现在…… “呵呵,回来拿点东西,真巧就和三皇子遇上了。” 陆正耀将桌子上的账簿拿起来,然后走到他们面前,说道:“既然你来了,好好招待三皇子,爹就先出门了。三皇子,告辞。” “知道了爹,您慢走。”陆扶摇应一声。 “陆老爷慢走。”赵玦铭也有礼貌的拱手相送,转身瞥见他们相握着的手,嘴角一咧,脸带揶揄—— “看来父皇想今年抱孙子的愿望,很快就能实现了。” 陆扶摇立刻就不好意思了,红晕爬上了她的脸颊,直达耳根。 长钰暗暗瞪了他一眼,“三皇兄,怎么几日不见,嘴巴也开始会损人了?” “呵呵,皇兄不过是说句玩笑,皇妹不会介怀的吧?”赵玦铭很明白什么叫‘见好就收’,也识趣的转移话题:“陆兄,在下有要事与你详谈,恐怕要打搅你一些时辰。” “不知三皇子说的要事……重不重要?如果很重要的话,这里恐怕不大方便。”陆扶摇没有急着问他什么事,而是先邀请他移开一步说话。 赵玦铭会意,便道:“那请陆兄带路吧。” 由于陆扶摇的书房在琼玉苑,琼玉苑离大堂又远,所以陆扶摇为了就近,就选择去了东院。 东院一整个院子都是客房,伊莱恩也住在里面。不过为了不打扰客人的清净,陆扶摇特意绕开了伊莱恩的房间,带着三皇子往远一点的房间走去。 等大家都坐下后,立刻就有丫鬟奉茶上来,然后悄然无声的退了出去。 “让三皇子屈就在客房里谈事情,真是不好意思。”陆扶摇带着些许歉意,有书房不去,反而去了客房,实在是失礼。 “不打紧,都一样的。”赵玦铭丝毫不介意。 陆扶摇感觉心里有些发紧,她知道是因为见到了赵玦铭的缘故,所以低着头不敢看他。突然,尾龙骨处被顶了一下,她狐疑的抬起头,就见长钰在面无表情的喝着茶。 赵玦铭发现她有些异样,便关心问道:“怎么了?” “没、没事。”陆扶摇干笑着,为了避免尴尬,她只能转移话题:“你说有事要与我详谈,不知道是什么事情?” “其实我来找你,是父皇的意思。”赵玦铭收敛了些笑意,换上了严肃,“现在开始有大臣递来奏折,都是说出使西域的事。上次你与西域贸易,带来的成果太吸引人了,所以这些大臣无一不在惦记着,甚至还有人自荐担任外交大使。” “其实……有很多人都想取代你的位置……” “我不会让他们这么做的!”长钰不让他说完,就直接打断了。 他从来都没有想过,如果有人要害陆扶摇,自己会如何。但是听被人说出口,他就没由来的生气,甚至想把那些人都杀光…… 不怒自威的凤眸越来越锐利,里面闪过一丝杀气。 赵玦铭错愣的看着他,随后忍不住笑了,“放心,我不会让我的妹夫出事的。” “说正事!”长钰瞪他一眼,都这时候了,还有心情开玩笑! 陆扶摇用咳嗽来掩饰尴尬,接着问:“然后呢?” “据我所知,朝中有很多官员都与富商勾结了,那些富商托他们催上一催,所以才有这么多人进柬。”说罢,赵玦铭讽刺的哼笑一声。 陆扶摇抬起了头,终于开口说:“这件事可能跟我有关。” “此话何解?”赵玦铭眉梢一抬,眼里闪过些趣味。 “她从西域回来后,送来的帖子就没有断过。”说完,长钰讽刺的‘哼’了一声。 陆扶摇接着下半句:“是的,给我帖子的,都是没有参与西域贸易的富商。” “呵呵,怪不得啊怪不得,原来还有这一茬。”赵玦铭放佛看到了一场好戏,笑得很开心,也很讽刺。 笑够了,就举起茶碗,将茶水一饮而尽。 陆扶摇笑而不语,没有跟着讽刺的数落,其实她很明白那些富商的心情。 在没有人吃过螃蟹之前,大家都觉得这是不能吃的,但是在吃过之后,发现了其中的鲜甜美味之后,大家都会想分食一口。 而她,就正如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不过这个‘美味’太吸引人了,勾起了人类心底的谷欠望和贪婪,所以陆扶摇并不想与他们有太多接触。 她不介意与人分享,但是她不想和太贪婪的人分享……因为,贪婪是无穷止境的。 “那么,陛下的意思呢?他也想快点出使西域么?”陆扶摇虽是这么问,却不觉得皇帝是这么心急的人。 赵玦铭摇头,说道:“不,其实父皇也是迫于无奈。现在朝廷上下意见一致,恢复上朝之后,众大臣一定会提出这件事。加上国库空虚,父皇很难反对的。” 缓了口气,他继续说道:“其实父皇是希望,这件事能够缓一缓,最好再等一个、半个月再出使西域。扶摇,出使西域的事还得靠你,所以希望你能帮忙拖点时间” “还有一件事,你的那个西域朋友,要保护好……” 第248章 秋画叛变了? “还有一件事,是关于你那个西域朋友的。”说到此处,赵玦铭的脸像是慢慢凝住了一般,看起来有些郑重。 “你是说伊莱恩?你知道他?”陆扶摇感到有些意外,别人会知道,一点也不奇怪,毕竟她又没有故意把人藏起来,不让任何人知道。不过自从来到京都后,伊莱恩就很少跟出门,所以应该没有多少人知道才对。 赵玦铭点了点头,声音有点沉:“知道,不仅是我知道,估计整个京都城内,有一半人都知道长公主府上,来了一个来自西域的客人。” “扶摇,我不想离间你们之前的友谊,但是我有必要提醒你,现在你不再是大家眼中的肥肉了,那个西域人才是。如果他们与那个西域人有了合作关系,那么你就不再是他们的依靠,到时候,他们随时都会对付你。” “所以,在你朋友离开京都城之前,你要小心点。” 陆扶摇不相信伊莱恩会害她,他的为人,她还是了解的。不过人家三皇子也是好心提醒罢了,所以她只能说:“多谢提醒。” 事情谈得差不多之后,陆扶摇等人就走出了客房,一打开门,就瞧见伊莱恩背对着他们站在不远处。 许是听见了声响,伊莱恩转过身,露出灿烂明媚的笑,还一边向他们走来,“摇,公主殿下,你们怎么在这里?咦?他是?” “啊?”陆扶摇下意识的看了赵玦铭一眼,然后介绍道:“他是三皇子,是公主的哥哥。三皇子,这位就是我在西域认识的朋友,伊莱恩。” “皇子?公主殿下的哥哥?”伊莱恩看起来有些高兴,上下打量赵玦铭一遍,然后左手搭右肩,鞠了一躬:“尊贵的皇子殿下,你好,我是伊莱恩!” 赵玦铭愣了一愣,有些迟疑的问道:“这就是西域的礼仪?真是很特别。” 说罢,他用中原的礼数跟他打招呼:“在下赵玦铭,初次见面,以后请多多指教。” 见礼之后,伊莱恩就忍不住好奇的问:“摇,你们刚刚在里面做什么?” “呃……谈了点事情。对了,你怎么会在这里?”这件事还不能让伊莱恩知道,所以陆扶摇只能敷衍了事。 “我在读信。”伊莱恩扬了扬手里的信件,满脸都是高兴,“刚刚迈克我写信了,他说要来中原,顺便接我回去!还问我什么时候可以找到货源,他想顺便带一些商品回去。” “你要走了?”陆扶摇有些失落,虽然伊莱恩始终会离开,可当他真的要走的时候,心里真是很不舍。 一瞧见她这幅样子,长钰就觉得心口被堵住了一般,不过看在人家快走的份上,他就不多计较了,便问:“那你朋友什么来?” “大概是这个月月底吧。” “这么快?”陆扶摇大惊,“迈克的信才刚送到你手上,至少还要一个月才能赶到过来吧?” “你还记得带我来京都的老伯吗?这信封是他刚刚送来给我的。”伊莱恩一边叠好信封,一边说道:“他这个月就中旬就要出发去西域了,到时候我会跟他回去,在路上还会和迈克汇合。” 陆扶摇有些遗憾,觉得这段时间真的过得好快,但是既然人家要走了,她也不会挽留的。 她拍了拍他的肩膀,遗憾道:“你回去之前,我恐怕不能帮你弄到陶瓷,因为过新年,很多店铺都停业了。不过你放心,下次去中原边界,我一定会带陶瓷给你!” “没关系,我可以等的。”伊莱恩也学她,拍了拍她的肩膀。 “咳咳,又不是现在就走,这么悲观做什么?”长钰捏了捏陆扶摇的脸蛋,刚刚的表情真是太讨厌了! 赵玦铭握拳抵在嘴边,装模作样的咳了一声:“我说,你们要耍花枪也得看看场合啊,要耍就回房间耍,这里大庭广众的,多不好。” 陆扶摇被说得不好意思了,立刻推开了长钰的手,脸颊上染上了两抹红,也不知道是羞的,还是被捏的。 而长钰则瞪着赵玦铭。 伊莱恩应景的问一句:“什么叫‘耍花枪’?” 赵玦铭:“啊哈哈哈……” 这下,陆扶摇的脸更红了,就连长钰的脸颊也红了一些。不过陆扶摇事羞得,长钰估计是生气了。 趁着他还没有发怒之前,赵玦铭识趣的停止了笑声,“既然事情都谈好了,那我就不打扰了,告辞。” 说罢,他大笑着离开。 由于伊莱恩要走了,陆扶摇想多尽点地主之谊,所以平日没事,就会和伊莱恩在一起,没事就教他钓鱼、下棋……不过都是她和长钰对弈,伊莱恩看着。 “我实在看不明白,这些黑白色的小石头有什么好玩的。”伊莱恩趴在石桌上,眼睛跟随着他们的手,上上下下左左右右都转了个遍。 陆扶摇笑了笑,依然专注的看着棋盘,却跟他说道:“你要是觉得无聊,不如去找秋画吧,她这个时候应该在做芙蓉糕。” 伊莱恩猛然转头看着她,然后慢慢直起了背,轻声道:“好!” 接着,他又装作若无其事的走了。 风中飘来了两句话—— “你真的要这么做?舍得么?” “不舍得,但是我要明白,她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对弈的两人都停了这么一会儿,然后继续执子、下棋。 此刻,秋画心情正好的搬出面粉,然后一勺一勺的将面粉掏进一个大盘子里。接着打两只鸡蛋进去,然后就是加水、加糖。 准备下手和面的时候,她停顿了,迟疑的从衣袖处掏出一包粉末。 “这个要不要加?她好像几天都没有吃过芙蓉糕了,连药也没有吃……哎,还是加吧。” 挣扎了好半晌,她还是打开纸包,往面粉里倒…… ——“秋画!” 而就在此时,门外突然响起‘咔嚓’的开门声,与此同时,还有人喊了她的名字。 秋画被吓得措手不及,手一个哆嗦,纸包里的粉末就倒了一大半。 “秋画,你在做什么呢?” 身后的人一步一步走来,那脚步声就好似敲木鱼一般,一下又一下的敲在她的心里。也来不及惋惜了,秋画连忙将纸包揉起来,就想往袖子里塞,但是手腕被快速抓住,她的手就尴尬的停在半空中。 伊莱恩抓住她的手,嬉皮笑脸的凑来过看,然后猛倒抽一口凉气,满脸是震惊,眼里是不敢置信。 “你……你在做什么?!这包东西是……” “不!我、我没做什么啊,我只是在放糖。”尽管心里‘扑通扑通’的狂跳,但她还是在故作镇定。 他不信,质疑道:“这真的是糖么?” “是真的,真的是糖,快放开我吧。”秋画转动着手腕,想挣扎开来,“伊公子,我还得继续做芙蓉糕,请你放手吧。” 伊莱恩不为所动,任由她挣扎。但是她越挣扎,他就抓得越紧。 最后秋画怒了,脸色也冷了下来:“伊公子,男女授受不亲,请你放手!” “其实……那根本就不是糖,是不是?” 伊莱恩压抑着怒火,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她,似乎要在她脸上找到什么。到最后,他失望的叹了口气,“其实我全都看见了。” 心里突地猛跳一下,慌张从心里蔓延整个心脏,秋画低着头,不敢看他,“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听不懂。” “那天我们去买蜂蜜,我看见那个老板给你一包东西,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你要买来做什么。但是现在……” 伊莱恩慢慢松开了手,那只白-皙的小手也无力的掉了下来,手里的纸包也抓不住了,带着粉末飘到地上,撒了一地。 秋画看着那张黄色的纸,眼睛有点酸痒,她眨了眨眼睛,深呼吸好大一口气才道:“既然你知道了,我也没有必要辩驳,但是这件事我希望你不要告诉她,我不想让她知道。” “做出这种事情,你还想我帮你保密?!”伊莱恩钳住她的手腕,见她转过来面对自己,“告诉我,为什么你要这么做?” 秋画用力挣开了他的手,转过身不敢看他的脸色,“我这是为了她好!你不要多管,反正我不会害她的。” 伊莱恩捡起了那张还残留着粉末的黄纸,递到她的面前,质问道:“你在她的食物里下了药,难道这也是为了她好?!” “你不会明白的,因为你什么都不知道!也什么都不清楚!但是我可以保证,我是真的为她好,她是我的主子,我还能害她不成?!” 越是说下去,秋画就越觉得委屈,眼泪聚积在眼眶里,弄得眼睛很痒,视线也很模糊,但是她还是忍住不让泪水掉下来。 伊莱恩想帮她擦,却忍住了,硬着心肠说道:“秋画,我不相信你会做这种事,但是要我假装不知道,我做不到。” 说着,他慢慢往后退,然后转身…… “不要!不能告诉她,不可以让她知道的!”秋画扑过去拉着他的衣服,眼泪像是掉了线的珠子,哇啦啦的掉下来。 她哀求道:“算我求你了,不可以告诉她的,不可以……” “来不及了,秋画。” 话落,门口有两个倒影打了进来…… ... 249.第249章 只为让你睡得安稳 “爷?!” 秋画双眼瞪得圆圆的,震惊看着门外的两个人。 “摇,你、你们怎么也来了?”伊莱恩也吃了一惊,实在想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也在。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陆扶摇的目光在他们之间扫来扫去,眼里隐隐闪过八卦的神色——啧啧啧,秋画这丫头居然抱着伊莱恩的腰,真是想不到啊想不到,原来这丫头喜欢伊莱恩! 察觉到那眼神里的揶揄,伊莱恩连忙掰开秋画的手,跳出好大一步,跟她保持着距离,急着大喊道:“你别误会,我们……我们可是什么关系都没有!” 通常越是说没有,就越是有可能有,或者在事实上,已经已成定局了。 陆扶摇笑得更欢了,不过见秋画低着头,手指不停的搅着,露出来的脖子也有些红,以为她是害羞了,就将笑容缩小了一点点—— “哦,没有关系,我理解的。” 见她不但没有理解,好像还误会越深了,他连忙摆手解释:“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 “嗯,我知道。”陆扶摇依然是笑眯眯的。 “……”伊莱恩纳闷了,怎么好像越是解释,就越解释不清楚? 他干脆不解释了,直接转移话题:“你们怎么来了?不是在下棋么?” “本宫过来处理一些垃圾,只是想不到……居然还听见了一些不得了的事情。” 长钰慢步走了进来,狭长的凤眸就像一把利刀,在秋画和伊莱恩身上狠狠地割了一刀,让两人都不禁打了个冷战。 陆扶摇小声的嘀咕一句:“那些都是补药,怎么能说是垃圾呢?” 随后想到刚刚的吵杂声,她也狐疑了,问道:“话说你们刚刚才吵什么?隔着好远都听见你们的声音了。” “你听到了什么?”秋画一时激动,就说漏了嘴,吓得她立刻捂住了嘴巴。 “秋画,你……” 陆扶摇其实只听见了后面的两句,本来以为不是什么大事,就没有放在心上了,但是看这丫头的反应,似乎事情不太简单。 “秋画,你是不是要背叛你的主子了?”长钰凤眸微抬,眼里藏着怒意。 也不怪他会这么想,到底是从皇宫里长大的,奴才背叛主子是常有的事,而且他目前就只想到这个可能。 “不!我没有,我真的没有!”秋画慌张得摆手否认,她就是背叛谁,也不会背叛自己的主子啊! 伊莱恩也不知道该怎么帮她,只能弱弱的说道:“我觉得这件事应该先查清楚,至少先问问秋画,为什么要这么做。” 陆扶摇坚定道:“我也觉得应该先问问怎么回事,秋画的为人我很清楚,她是个很好的人,不会背叛我的。” 她和秋画从小就一起长大,秋画是什么样的人,她最清楚,也相信她! “那好,此事回屋再说。” 说罢,长钰先踏出了门,不过看到候着的莫琴,他又停了下来。 “莫琴,皇宫送来了药材,你不但没有告诉本宫,还偷偷藏了起来,此罪可大可小。本宫知道你这么做也是为了本宫,但是这并不代表你这么做是对的,罚你打扫院子一个月!” “是,婢子甘愿受罚。”莫琴单膝跪了下来,也没有反驳,特别逆来顺受。 长钰眼里带着些失望,一个丫头令人费心也就罢了,连这个丫头也不懂事,真是…… 他呼出一口气,甩甩衣袖就走了。 回到屋里,秋画才踏进门口,就自觉地跪了下来。 她带着哭腔,急着解释道:“爷,婢子真的没有要害你,婢子没有。” “秋画,你这是做什么,站起来好好说话。” 陆扶摇向来都免了她的礼,自然舍不得让她跪着,不过还没来得及把人扶起来,就反被人拉着,按坐在中间的位置上。 长钰凑到她耳边,小声告诫道:“本宫知道你心疼她,但是现在不是心疼的时候。” 陆扶摇看看他,又看看秋画,最后叹了口气,没有说什么。 秋画看着长钰的冷心肠,委屈的撇撇嘴,继续说道:“公主,你不用这么防着我,那包药粉不是毒药,是安神药。” “什么?!”陆扶摇和伊莱恩惊叫,同时又在心里松了口气。 长钰质疑的重复一遍:“安神药?” “是真的,我和爷自小一起长大,光是看在这个份上,我也不应该害她啊。如果我真要害她,她早就……”秋画一时嘴快,差点就说了不该说的,幸好及时收住了嘴巴。 长钰‘嗯’了一声,音节挑高,让人感到有些危险,那双凤眸慢慢变得锐利。 秋画连忙低着头,不敢看他的脸色,只好惩罚的轻轻拍打了两下。 “那么,这包药粉真的是安神药咯?你又为什么要放到糕点里?”伊莱恩摊开了手掌,一张已经被捏皱的黄纸就躺在上面。 “让我看看。”长钰接过那张黄色的纸,凑近闻了闻,又用手指抹了一些,放到嘴里尝。 其他两人都紧张的看着他,说实在的,他们并不觉得这样可以试出什么,但是又期待着结果。 顷刻,长钰皱着的眉慢慢展开,放心道:“的确是安神静气的药。” 陆扶摇终于放下了心头大石,她走上前扶起秋画,给她擦了擦眼角的眼泪,怪责道:“真是要被你吓死了,这些安神药你直接给我不就好了么?非得要放在糕点里,还不让人知道。” 秋画执拗的摇着头,“我、我真的不能说……” “到了这个时候,还有什么是不能说的?” 伊莱恩附和道:“对啊,反正我们都知道了,你就干干脆脆的全告诉我们吧。” “那……那好吧。”秋画叹了口气,开始说起了始末—— 自从刘素琴被关进佛堂之后,陆扶摇就把自己封锁在房间里,不愿意与别人接触,甚至连一句话都不肯说。 她整天都窝在一处,看着前方发呆,别人怎么叫唤她都不理会,甚至还不吃不喝。 陆正耀担心她会饿坏,就让刘素琴做些糕点,还亲自拿给她。果然,一见到母亲,陆扶摇这才终于肯吃东西。 被刘素琴劝说安慰了好久,陆扶摇没再闹脾气了,却开始做起了恶梦,每天晚上都睡得不安稳,哭着喊着要找娘,闹得所有人都跟着没法睡。 从那之后,每天晚上都有一大批丫鬟在她房间门口候命,只要她一哭,就得轮流来哄。 只是如此下去,也不是办法,不但陆扶摇睡得不好,其他丫鬟也被折磨得很惨,所以陆正耀就给她找个大夫,看看能不能想个办法解决。 秋画已经不记得大夫说过什么了,她只记得,陆扶摇是因为过度思念母亲,但是母亲不在身边,让她感觉不到安全,才让她每晚都做恶梦。 当时,大夫教她在芙蓉糕里面放安神药,一来是为了给陆扶摇一个精神寄托,二来可以帮助她安神静气,保持心情平缓。 此后,陆扶摇再也没有做恶梦了,而只吃芙蓉糕这个习惯,也一直保持到现在。 “大夫说,这件事不能让你知道,如果你知道的话,恐怕就会失去了效果。”说到最后,秋画都有些哽咽了。 “所以,这件事大家都知道,就我一个不知道,是吗?” 话毕,一滴泪珠从眼眶里滚了下来。 陆扶摇怎么也不敢相信,事情竟然是这样的。 她以为,她已经放下了,原来不是的,原来还得靠秋画去做一盘糕点,靠全家人瞒着,她才能得以睡一个安稳觉! 而且……而且过了这么多年了,她居然什么都不知道! “爷,你、你别哭啊……”秋画想给她擦眼泪,可话才说完,她自己也流下了眼泪。 她擦了擦眼睛,想故作轻松,但是说话时就哽咽了:“你看,害、害得我也、也想哭……哭了。” “喂喂,你、你们怎么都哭了?别哭啊。”伊莱恩想给她们擦眼泪,但是想到中原的那些规矩,就望而止步了。 “别再哭了,我请你们吃巧克力,好不好?” “呜呜……” “不然我给你们变个魔术?” “呜呜……” 伊莱恩笨拙的安慰着,但是她们就好像没有听见似的,还在一个劲儿的掉眼泪,看得他只能在一旁干着急。 他一个大鲁粗,实在是不懂得怎么安慰人,而且……听说了‘陆扶摇悲惨的童年’之后,他也好感动,也好想哭…… 但是!作为一个汉子,是不应该哭的! 作为一名绅士,更不应该让女士哭! 于是…… “公主殿下,不如你来劝劝她们吧?不要让她们再哭了。”伊莱恩实在是出手无策,只好向长钰求救。 “让她们哭吧,发泄一下就好了。”长钰并不打算阻止,还默默的搭上陆扶摇的背,轻轻的给她扫着,就好像前几个晚上一样,给她无声的安慰。 发生了这种事情,不应该憋着的,哭出来也好,哭完之后,心里就舒服了。 果然,陆扶摇哭过之后,心情确实是舒服点了,心里头的压抑也随之消散了些许。 只是尽管如此,她的心情也好不了多少。 ps:伊莱恩剧情快结束了,男二的戏份果然不好写……不过下一个剧情应该会好点,质量也会提高哒! 250.第250章 女人,都是口是心非 得知陆扶摇知道事情的全部后,陆正耀和刘素琴晚上就过来了。因为怕自家孩子想不开,好言好语的劝说又安慰,足足说了一个晚上。 陆扶摇并没有像往常那样,发呆起来就谁都不理会,还好好的吃饭、喝药,就是话少了点,不过也让大家都安心了。 秋画说,如果让她知道事情的始末,说不准芙蓉糕就会失效,再也不能让她睡个安稳了。 其实这芙蓉糕,就等于为她编织的一个梦,梦被打碎了,人就自然醒了。不过陆扶摇这一醒来,就睡不着了,闭着眼睛到天亮,头脑都是清醒的,完全没有睡过。 第二天,伊莱恩来找她的时候,就被吓了一跳。 “哇!摇,你的眼睛怎么又黑又肿的?昨晚没有睡好?” “嗯。” 陆扶摇有些无力的点了点头,由于一晚没睡,她的精神有些不好,但是却一点也不困,就是觉得很累。 “她不是没睡好,是一整晚都没睡!”长钰从房间里走出来,一边走到陆扶摇身边坐下,一边没好气的瞪她。 “你怎么知道我没睡的?是不是我打扰到你了?”陆扶摇头脑昏昏沉沉的,但是思维却一点也不模糊。 昨晚她几乎都没有动过,就是躺久了,才偶尔翻翻身,不过动作都很轻,难道这都让她给吵醒了? 长钰轻轻瞥了她一眼,说道:“本宫向来浅眠。” 作为一个习武之人,周围有什么风吹草动,他都能察觉得到,何况是身边的人辗转反侧? 陆扶摇有些自责道:“你怎么不跟我说?我可以去书房睡。” “你睡得着么?”长钰睨她一眼,然后满不在乎道:“本宫是怕你会想不开,省得你出了事让老人家伤心!” “咳咳……”伊莱恩握拳抵在唇边,他实在是不想打扰他们两个的,但是有一句话,他真的很想说出口:“我突然想到了中原的一个成语,就是——口是心非。” “什么口是心非?”陆扶摇脑子糊涂,有些转不过来。 长钰则是眯着眼看着,警告的意味不言而喻。 伊莱恩立刻改口:“咳咳,我随口说的。” 这年头,就连老外都学会了什么叫做‘识时务者为俊杰’! 一个小丫鬟快步走过来,对着长钰通报道:“公主,孙太医过来了,说要请您去商量一些事宜。” “嗯,知道了,你退下吧。” 长钰淡淡的应下,转而对陆扶摇说道:“本宫请来孙太医讨论你的情况,让他研究一下怎么帮你治病,你要做好准备。另外,芙蓉糕就不要再吃了,免得触情生情,又想起以前的事。” “有劳公主费心了。”陆扶摇心里一暖,一抹笑意就从嘴角边展开。 长钰站了起来,有些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本宫只是不想每晚都无法安睡,可不是只为了你的,坐下等等吧,本宫去去就回。” 话毕,转身就走了。 伊莱恩隐隐约约看到了他在转身之时,那抹淡然的笑意,不禁也跟着笑了——迈克说过,女人都是口是心非的,果然说的没错! 扭头看见陆扶摇无精打采的模样,伊莱恩也很想做点什么—— “摇,再过两天,我就要走了,以后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不如你陪我玩个游戏吧?” “嗯?游戏?”陆扶摇指了指自己的脸,苦笑道:“可是我没有精神了,而且你看我这幅样子,还怎么玩游戏?” 伊莱恩可不管她有没有精神,只要她愿意和他玩游戏,他兴许就能帮到她了。 “没关系的,这个游戏很简单,你看着我做就行。”说罢,他从脖子上解下出一条链子。 那是一个比银币大了两圈的大银币,两面都有奇怪又好看的花纹,边上还连着一条黑色的细绳。 这条链子,陆扶摇从第一次与他见面的时候,就看到他戴着,之后就没有见过他脱下来。 她隐隐约约觉得,这个大银币对他来说,是很重要的。所以看见他解下来的时候,不由有些错愣和好奇—— “你想玩什么?” “等一下你就知道了。”伊莱恩将那枚大银币挂在手指上,然后伸到陆扶摇面前,“现在你看着它。” 陆扶摇的眼睛睁大一些,目不转睛的看着。 “准备好了么?”他有些紧张的问道。 “嗯。”她也有些紧张的点了点头。 伊莱恩动了动手,让大银币缓慢的晃来晃去,然后用轻柔的声音低呢:“现在,你看着它,追着它看,要专注一点。” 陆扶摇依言照做,眼珠子随着大银币左右左右的转动。 慢慢的,她感觉大银币好像变慢了,还出现了残影,然后由一个变成了两个,由两个变成了三个,再变成四个…… 她闭着眼睛晃了晃头,说道:“我觉得好晕……” “别分心!继续看着它,跟着它走……对,就是这样……”伊莱恩用声音引导着她,还让大银币晃得越来越快。 陆扶摇跟着说的去做,眼睛继续追着大银币转,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眼睛转得有多快。 “很好……就是这样……” 伊莱恩专注的看着她的脸,等她的双眼失去神采的时候,‘啪’一下打个响指,再将大银币收了起来。 陆扶摇只听见‘啪’地一声,晃得眼花缭乱的大银币就不见了,眼前变得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 一个缥缈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还记得,你小时候发生过什么事吗?” 陆扶摇乖乖的回答:“有好多事情都不记得了,我只记得,娘亲被人诬害,被奶奶打,我差点就失去了我娘。” “那你现在看到了什么?”那个酷似伊莱恩,但又不像是他的声音继续问道。 说罢,眼前就闪过很多小时候的画面—— 奶奶一巴掌扇在娘亲的脸上,骂着恶毒的话,而她则跑到娘亲面前护着她,但是被奶奶拉了回去…… 奶奶让人施行家法伺候,一群家丁拿着棍子一哄而上,一下又一下的打在娘亲身上…… 她和父亲阻止了那些家丁,却惹怒奶奶了,奶奶就抢过一根棍子,然后高举而下…… 她睡醒午觉,找不到母亲,然后慌乱的在家里跑,一边跑一边找娘…… 她眼睁睁的看着河水将娘亲淹没,对着河中嘶喊大哭,最后狠狠地咬了方氏,趁机脱开就朝着河中奔去…… 一幕又一幕的画面在眼前重现,时隔多年,她还是记得那么清晰。 陆扶摇感觉心里被堵得厉害,眼酸,鼻子酸,就连心也是酸的,压抑得她很想嚎啕大哭。 但是她哭不出声,只能带着哭腔回答:“我看到了好多,他们要打我娘,要淹死我娘,奶奶想我娘死……为什么?奶奶,为什么你这么狠心……” “别哭……” 缥缈的声音才响起,陆扶摇就感觉到,有人正在温柔的给自己擦脸。 “没事了,你娘已经回来了,她一点事情都没有,是真的……” 温柔的嗓音飘进耳朵里,陆扶摇觉得自己好受一点了,然后就看见平时和娘亲相处的画面。 这些画面,就好像一本书,讲述她平生的书,从小时候的,一直到长大以后的。 那些回忆里面,都只有她和娘亲,要么就是加上父亲。他们一家三口,没有方氏那三母女,也没有奶奶,更没有要打、要淹死娘亲的人! 一个个回忆都是那么温馨而美好,陆扶摇觉得心里好受很多了。 幸福的感觉就好像被埋在心底最深处,变成了一颗种子,然后发芽长大、茁长成长,将整个心房都填得满满的。 那个声音突然又飘进耳里:“你现在看到什么?为什么笑得那么开心?我猜,一定是很快乐的事!” “是的,真的很快乐。我看见平时和娘在一起的画面了,还有我爹的,我们一家三口都过得很开心,很幸福!” 陆扶摇想大喊,想大声的告诉那个声音,她是有多么多么的幸福!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嗓子好像被封住了一般,让她喊不出来,声音只能保持着缓和。 “呵呵……”那个声音笑了,继续说:“那你现在幸福吗?” “幸福!” “那为什么还不愿意放开心结呢?” 陆扶摇一怔,不解道:“你……什么意思?” “你现在看到了什么?” 画面一转,眼前又变回一片黑暗,前方只有一束光。光下面照耀着的,是一个浑身被锁链缠绕着的孩子,那是……小时候的她。 “我、我看见了自己,但是为什么,我浑身都被锁链缠住了?!” 陆扶摇有些惊慌,她看见小时候的自己双目无神,呆滞的看着前方,身上被缠了锁链却浑然不知,根本就不会挣扎一下。 “那就是你的心结啊,是你的心病所在。”那个声音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话里充满着无奈。 “那、那我、我该怎么办?” 陆扶摇踟蹰的站在原地,心急又不敢向前。 “解开它,解开你的心结……解救自己,不要再让它折磨你了……” “解救……自己?” 陆扶摇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踏出了那一步,上前将锁链拉扯掉…… 251.第251章 被打得好冤枉! 看着那紧锁的眉头一点点放开,伊莱恩的心也一点点的放松了,这样看来,他的催眠术是成功了,然后就差最后一步! 他欣喜的笑了,继续温柔的轻呢:“摇,你要加油,你一定能开解自己的心结,加油……” 陆扶摇听到了声音,越开越心急如焚,因为那条锁链缠得太紧,她又怕弄伤那个孩子,所以不敢用。 越是心急,就越是觉得困难,越是觉得困难,她就觉得越是难受辛苦。 “我、我解不开……怎么办?”话里染上了哭音,她想找人求救,因为实在是扯不掉。 “没事的,慢慢来……不要着急……相信你自己,你一定能做到的!” 那个声音柔柔的安慰着她,就好像有个可靠的人在身旁,只要有他在,就没有什么问题是解决不了的。 陆扶摇深深呼吸口气,然后一点一点的将锁链往上拉,拉过了肩膀之后,锁链就变松了。 她惊喜交加,快点的拉扯的锁链,很快,锁链就被解开了! “我、我解开了!我终于解开了!”她激动得手都抖了。 “你终于做到了……” 缥缈的声音渐渐变小,很快就消失听不见了。 继而‘啪’地一声,陆扶摇觉得眼前一黑,精神一下子弱了很多,让她再也支撑不住,意识慢慢的陷入了黑暗之中…… 伊莱恩在听见她说解开之后,打个响指想将她叫醒,但是‘啪’一下之后,陆扶摇不但没有醒来,勾起的嘴角还垮下来了,变成呆滞的模样。 ——为什么会这样? 伊莱恩皱着眉,不解的看着自己的手指。 难道……失效了?! 他凑近过去,对着陆扶摇的耳边,连续打了好几个响亮的响指,然而……没有用。 “伊莱恩!你在做什么?!” 身后一声怒喝,只见长钰站在不远处,怒视着他们。 伊莱恩心想坏了,陆扶摇还在催眠状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过来,万一被误会了,那他就惨了。 最糟糕的是,中原话里面,有词语他还没有学会,就怕一时解释不清楚,反而令人误会更深。 他稍微移动了两步,想用自己的身形遮住身后的人,因为心虚,说话有些结巴:“公、公主殿下?您、您怎么……回来了?” 他这个举动,看得长钰更加火大,用‘火冒三丈’来形容他的愤怒也不为过。 长钰怎么也没有想到,才和孙太医聊了这么一小会儿,回来后就看到这样的画面! ——当他踏入了院子,就看见坐着和站着的两个人交叠在一起,坐着的那个人没有反应也就罢了,站着的那个竟然还伸手钳住对方的下巴,头向左右两边拧了几下,这赫然就是在热口勿啊! 真是可怒也!居然趁着他不在,轻-薄他的人! 长钰冷笑一声,讽刺道:“这是本宫的地方,难道本宫不能回来么?” 话音刚落,他快速地冲上前,一个拳头挥了出去。 伊莱恩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其实,在对方离他还有一步之遥的时候,他就反应过来了,以他的速度和反应能力,他绝对有躲开的机会! 但是想到身后的陆扶摇,他就犹豫了。 作为一个西域人,他也知道‘拳脚无眼’这个词。长钰动作太快了,而且力度又使了出来,根本就收不回去,如果他躲开的话,陆扶摇一定被打中的。 在就思考的这一瞬间,长钰的拳头已经挥至眼前。伊莱恩都没来得及偏头,好卸去一点力度,拳头就已经打到他的脸上了。 这一下……可是稳打稳实的。 伊莱恩被打得踉跄了两步,英俊的脸上被擦破了一块,发出火-辣辣的痛。嘴角因为磕到了牙,里面的皮也破了,血就从嘴角边留了出来。 “你真是好大的胆子,趁着本宫不在,既然敢……” 长钰紧紧地盯着他,眼里隐藏得怒火像是要把对方烧了一般,不过在瞥见陆扶摇时,他的话语停顿了,随后是更大的怒意—— “伊莱恩!你对陆扶摇做了什么?!” 长钰连忙上前,伸手触碰着她的眼角,而对方像是被抽了魂似的,面容呆滞,双目无神的看着前方。 他脸上的冷静渐渐被慌张取代,手抓住陆扶摇的双肩不停摇晃:“陆扶摇,你怎么了?快点醒醒……醒醒!” 伊莱恩用舌头顶了顶口腔内壁,然后擦掉嘴角处的血迹,才说道:“别这么晃她,你这样她也醒不来。” 长钰猛然站了起来,二话不说就挥拳过去。不过这次是有所准备,所以伊莱恩很轻易的就躲开了。 “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怒喝着质疑,又是一个拳头挥了出去。 “公主殿下,你先别生气……听我解释。”伊莱恩一边躲开,一边找机会解释,完全不敢还手。 目前他得想办法稳住对方,如果继续打的话,以对方的武力值,他输的几率更大…… 伊莱恩有些沮丧的想——怎么中原的公主这么厉害? “西域……有、有种……催眠术……可以……让、让人……进入被催眠状态……摇现在……就是进入了……催眠状态……所以、所以……才会这样……只要她……醒来就好了!” 因为要躲开对方的攻击,所以说话都是断断续续的。 再次挥出一掌,长钰终于肯停了下来,趁着歇息一会儿,质问道:“无缘无故的,你对她施术做什么?!现在还弄成这副样子!” 陆扶摇的样子就跟丢了魂似的,那个什么催眠术,也不知道是不是邪术,或者是摄魂术中的一种,万一她以后都醒不来,那就糟了! 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先把人恢复回来,他大人有大量,姑且先放他一马。等陆扶摇醒来了,再好好的收拾这个西域人! 想通一点,长钰便指着‘失了魂’的人,命令道:“本宫命令你,现在就弄醒她!赶紧!” “呃……我、我弄不醒她。”伊莱恩为难了,如果能弄醒,她早就醒了,自己也不用挨打了。 “弄不醒?”长钰凤眸微微眯起,音节略有高挑,无论是眼里还是声音里,都透着危险。 “是的,不知道为什么,我唤不醒她。” 伊莱恩顶着他的目光,感觉头皮有些发麻。 这位公主殿下实在是太强势了,他原以为中原的姑娘都是娇娇柔柔的,就好似秋画那样……不过凡事都有例外! 为了不要再误会下去,伊莱恩只好继续跟他解释—— “其实你不用太担心的,只要半天以内不对摇说话,催眠术就会慢慢失效,到时候她就会醒过来了。” 长钰狐疑的盯着他,半晌才问:“你为什么要催眠她,又为什么要偷偷摸摸的?”这么做对他来说,到底有什么好处? “我只是想帮摇,作为朋友她的朋友,我不能看着摇有病,而不去帮助她。但是催眠术被太多人误解,如果我直接提出用催眠术帮她治疗,你们一定不会同意的。” 催眠术,是运用心理暗示,和受术者潜意识沟通的技术。 简单的说,催眠术是利用心理暗示进行沟通的技术。 有些人认为,催眠术是一种很可怕的技术,曾经就有人利用催眠术去骗取钱财。不过,如果善于利用的话,这种技术是可以帮助到很多人的。 而现在,催眠术就帮到陆扶摇了。 她的心里被小时候的阴影占据着,只要将她催眠了,然后下达心理暗示,让她多想想快乐的事情,从而忘记那段阴影。 解开了她心理的郁结,她以后都不会再梦见那一件事,以后都可以睡个安稳的觉。 “这么说,你已经解开了她的心结,驱走她的心魔了?”长钰听了他的解释后,还是半信半疑。 如果真有这么神奇的话,这个西域人还做什么生意人?干脆去当大夫了! 而且……陆扶摇到现在都还没有醒呢! “是真的,我已经帮摇赶走心里的阴影,她就不会再为以前的事而不开心了。” 伊莱恩很肯定,那个催眠是成功的!至于为什么陆扶摇还醒不来,他也不太清楚…… 于是,他扭头看着表情呆滞的人,满脸都是疑惑。 长钰顺着他的目光看了,那双无神的眼睛里面,好像有神采在流动……不,不是好像,是已经恢复回来了! 在黑暗中,陆扶摇看到了一丝光亮,那束光越来越大,刺得她有些难受。 她闭了闭眼,还没来得及睁开眼,就听见有两个人在激动得问她—— “陆扶摇,你醒了?” “摇,你可算醒了!” 陆扶摇睁开了眼,就看见长钰紧张的脸,和伊莱恩满脸惊喜。 “陆扶摇,你现在觉得怎么样?有没有感到不适?”长钰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她,弄得她好像受了伤似的。 陆扶摇轻笑着摇头,“我、我没事,而且感觉精神好多了,就好像睡了一觉。” “睡觉?” 两人同时差异,她刚刚……该不会睁着眼睛睡着了吧? “咦?伊莱恩,你的脸怎么受伤了?” 陆扶摇伸手想摸摸他的脸,不过被另一只手阻止了。 长钰木着脸说道:“他刚刚不小心摔倒罢了,没事的。” 伊莱恩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他这明明是被打的!还被打得很冤! 252.第252章 告别伊莱恩 这天晚上,陆扶摇睡得无比安稳,没有再做恶梦,没有再半夜哭闹,还一觉睡到大天亮,睡到自然醒! 很显然,那个催眠术是成功了。 陆扶摇睁开眼睛时,就觉得奇怪了。明明前一个晚上还在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但是下一个晚上反而能睡得着。 长钰告诉她,那是因为伊莱恩给她施用了催眠术,帮她解开心结,赶走了心魔,所以她不会再被恶梦缠绕,心病也治好了。 陆扶摇这才知道,原来之前做的那个梦,还有梦里的声音,竟然是伊莱恩用催眠术来帮她治病! 陆扶摇很想感激他,但是要来不及了,因为他要走了。 本来说,过两天就走的,结果那小子记错了日子,所以今天匆匆忙忙的收拾了东西,立刻就赶去跟那位老伯会合。 陆扶摇等人去送他,跟他告别之余,还想好好感谢一番。 “伊莱恩,谢谢你帮我治心病。今天走的匆忙,我也来不及准备礼物送你了,知道你喜欢陶瓷,这个陶瓷就送你了。” 陆扶摇对他感激的笑了笑,然后把手里的礼盒递上去。 伊莱恩见盒子有些小,不禁打开一看,里面装着的,是一只青花瓷碗。 “为什么你要送我一只碗?”他有些失望,比起瓷碗,他更加喜欢花瓶。 “这只碗,可不是寻常普通的碗,我想你一定会喜欢的。”说罢,陆扶摇将青花瓷碗拿了出来,然后举高。 今天天气很好,还出太阳了,在阳光的照耀下,青花瓷碗上被照出一个个‘洞’,把常见的青花瓷衬得与众不同。 “天呐!好漂亮!”伊莱恩惊叹,连忙双手接过。 拿到手后,他又举了起来,让阳光把这些‘洞’都照显出来,双眼着迷的看着。 陆扶摇瞧见他这个反应,不禁笑了,“这叫做玲珑瓷,被称为陶瓷之中的瑰宝,你可要好好保存,不要把它摔了或者弄丢。” “我当然不会啦!这可是你送给我的,而且我太喜欢了,一定会好好保存,回去就把它藏起来!” 伊莱恩跟对方说着话,眼睛却粘在瓷碗上,丝毫余光都不分给别人。 看了好一会儿,他才意犹未尽地把瓷碗收起来,再抬头一看,眼前的便是陆淳康。 陆淳康没有急着说道别的话,而是先掏出一条小手帕,盖在手掌上,再掀开,手里就多了一支毛笔。 “谢谢你教我魔术,这支笔是我平时经常用的,笔杆上刻了我的名字,送给你留念吧。” 说着,他把笔递了过去。 想了想,他还是再补充了一句:“忘了跟你说,这支笔是我从家里的书桌上转移过来的。” 伊莱恩忍不住笑了,伸手摸着他的脑袋,也没有揭穿:“谢谢你,我一定会好好珍惜的。” 这时,秋画走了过来,将手中的篮子递给他。 “伊莱恩,你平时老是让我给你做芙蓉糕,这次我就给你做了,拿去路上吃吧。”语气中,既有欢快,又有失落。 “谢谢你,秋画。”他接过篮子,失落的感觉就好像这个篮子一样,接了过来,就越发的加重了。 “以后你也再不能央我做了,好好品尝,好好记住这个味道,不要糟蹋了我一番心思!”秋画一条又一条的叮嘱,全然不知道,自己的这幅模样有多别扭。 陆扶摇凑近了长钰,小声问道:“你有没有觉得,秋画说的话怪怪的?” “嗯?” “我觉得这丫头对伊莱恩很有好感。” “嗯!” 长钰淡笑着点了点头,其实他也是这么觉得的。 等秋画告别完之后,就到莫琴了。 “伊公子,婢子别的什么不会,就会做一些手工活,平时没事做的时候,都会雕刻一些东西来打发时间,这只鹰就送给你吧。” 说罢,就把手里的木雕的鹰子往他手里塞。 伊莱恩十分惊讶,过了良久才惊叹道:“你们中原的女子果然多才多艺!” “谢谢夸奖。” 莫琴中规中矩的施了一礼,便退下了。 纪平安挠着后脑勺走过来,不好意思道:“伊莱恩,我……我没有准备什么礼物。” 伊莱恩丝毫不介意,笑着拍他肩膀,“没关系,你们来送我,我就很高兴了,其实不需要送礼物的。” “要的,我们中原人很好客的!” 纪平安从怀里掏出一个竹筒,竹筒有一头用红纸包着,还连着一条细绳子。 “上次你不是说喜欢烟花吗?烟花我没有,不过我给你做了一个爆竹。” “爆竹?!” 不等伊莱恩问,陆扶摇就已经快步走了过来,将爆竹抢走。 “纪平安!自制的爆竹是很危险的,你怎么能把它当成礼物送出去?!” 做爆竹是有技术的,不是光把火药塞进去就行,不然很容易大爆炸。所以陆扶摇真的生气了,万一把人炸伤了怎么办? 纪平安被骂懵了,然后挠着后脑勺解释:“爷,里面没有火药,我也弄不到火药啊,这只是个壳子,点不着的。” “真的?” 陆扶摇将信将疑的摇了摇,也感受不到有东西在里面,这才放下心来。 “爷,我不会拿这种事来开玩笑的。” “咳咳……看来是我误会了。”陆扶摇掩饰一下尴尬,然后把爆竹直接给了伊莱恩。 等众人都道别过后,就只剩下长钰了。 他慢悠悠的走上几步,然后掏出一个小盒子,“这是伤药,治疗效果很好的,保证不会留疤。” “这么神奇?”伊莱恩满脸都是惊喜。 虽然说,男人身上有块疤并不碍事,反而会让他更加有魅力。但如果疤在脸上,那就不好了,出门逛街会吓到女士的! “算你还有点良心。”他小声的嘀咕着。 被打就已经很冤枉了,如果他的脸上留了疤,那他就……他不跟女士计较,大不了让摇帮他赔偿! 那句话叫什么来着……妻债夫还! “你刚刚在说什么?”因为嘀咕得模糊不清,长钰就算耳力再好,也听不出他说了啥。 “啊,该说的我已经说了,你还记得……的事吧?”伊莱恩故意停顿,然后使了个眼色,才继续说下去。 长钰没有说话,而是警告的看了他一眼。 “昨晚的事……好好想想吧,不要错过了眼前人才知道后悔。” 耳边若有似无的飘来一句,然后就听见伊莱恩大声说道:“各位朋友,这些天很感谢你们的照顾,回去之后,我会想你们的!” 身后,是一片道别的声音…… 伊莱恩上了马车,然后驶出了城门,长钰看着渐行渐远的影子,不禁想起了昨晚—— 昨晚他看见陆扶摇没再梦魇,就知道催眠术起了作用。 想到白天打了伊莱恩一拳,还误会他用的是邪术,长钰觉得他很有必要跟他道谢和道歉,所以就去找伊莱恩了。 对方也康盖,没有跟他计较,只跟他说了几句话…… “其实我觉得你挺别扭的,明明喜欢摇,偏偏又嫌弃她。” …… “别不承认了,如果你不喜欢摇,为什么要这么紧张她?摇还没有醒来的时候,你看我的眼神,那是恨不得杀了我!” …… “还有,我脸上的伤是怎么来的?我还没有解释,你就揍我了。你说,你当时揍我的时候,心里在想什么?” …… “其实你是在吃醋吧?” …… …… …… “公主,你在想什么呢?” 陆扶摇的脸突然在面前放大,他往后仰了仰,拉开了些距离,“没想什么。” “没有?”陆扶摇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城门外,灵光一闪,顿时恍然大悟。“你……你该不会是舍不得伊莱恩吧?” 长钰的凤眸微微睁大了点,实在有些惊奇她的想法。 ——他会舍不得伊莱恩?别开玩笑了!还巴不得他赶紧走呢! “你想多了。”毫不犹豫地使出‘弹指神功’,听见‘啪’地一声,他才满意地转过身,朝着马车而去。 陆扶摇捂着脑门,有些幽怨的看着他的背。 每次动不动就弹她的脑门,虽然不痛,但是谁都不喜欢被这么弹来弹去的,不过……哎,她都习惯了。 爬上了马车,突然脚下打滑,陆扶摇差点摔了一跤,使得整辆车子都轻微抖动,然后就看见,原来在闭目养神的长钰睁开了眼,直勾勾的看着自己。 连忙转进车里坐好,发现他还是看着自己,便问道:“你看着我做什么?” 长钰对她勾了勾手指,命令道:“陆扶摇,过来。” ——这句话好耳熟! 陆扶摇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小心翼翼的问:“在过去之前,我能不能问问,您想做什么?” “本宫想做什么,不需要先与你禀报一声吧?” 说着,他伸出长臂,轻松一拉就把人给拉了过来。 陆扶摇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只能接受往前扑。这一扑,就直接扑进了长钰的怀里,鼻头狠狠地撞到他的胸口上…… “为什么……你、你的月匈……这么硬!” 她捂着鼻头,眼里带着斥责的瞪他,不过用水汪汪的桃花眼来瞪人,并没有什么威慑力。 长钰:“……” 原本还想做点什么的,但是现在……他什么心思都没有了! 253.第253章 跟我回老家吧! 新年已经过去了,京都城中大大小小的店铺也陆续开张,朝堂也恢复了上朝,这也意味着,西域行商一事将又受到议论纷纷。 如今中西贸易的事才刚开始,中间的那一条生意桥梁还没有搭上,有很多事情都没有改善妥当,这正是一个大好的抽油水的机会! 因此,有很多人都紧紧盯着这一块‘大肥肉’,富商勾-结官员,官员提倡尽快出使。 再因此,皇帝怕这块‘肥肉’被别人吞了,才想拖上些时间,最好就是拖上两个月。等他将这块肥肉收入囊中,再慢慢谈论也不迟。 这件事能不能成,就得看陆扶摇的了。 赵玦铭说过,她是关键人物,与西域通商是她提出的,出使西域的事宜也是她来操办的,去不去西域,还得看她的意思! 陆扶摇并不想参与朝堂的事,所以她只给出自己的想法—— 经过上次行商一事,她发现西域最需要的,就是布料和陶瓷,茶叶也很受欢迎,所以她提倡主要卖这三种。 另外要强调的是,上次只是小试牛刀,所以他们只到了中西交界,还没有真正打入西域市场。 不过,她已经托一个西域朋友帮忙,让他宣扬中原的东西,只要中原的东西入了西域国王的眼里,中西贸易、两地的友谊……这些都不是难题。 而现在要做的,就是等! 这些话都由赵玦铭来转达,话语一出,朝堂掀起一片哗然。 ——因为不但会很多人被淘汰,什么时候能去西域,都由陆扶摇说了算! 当然,如果等不起的话,是可以自己去西域的,但是他们就不再是皇商,这会走很多弯路。 交代好这些事之后,陆扶摇就撒手不管了,因为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然而…… “陆扶摇,你收拾包袱做什么?”长钰看着她跑回来,看着她打开衣橱,看着她将衣服扔出来,再看着她一件件的叠好……实在很不解。 “啊,我要出一趟远门,回杭州老家。”她一边回答着,一边继续收拾。 “你爹刚刚找你,就为了这件事?” “对啊!” “回去做什么?”长钰举起了茶杯,在喝之前,装作不经意的问道。 自从听伊莱恩说了那番话之后,他总是忍不住去关注那个丫头,想知道她在做什么,去了什么地方,见过什么人。 他很恼火自己的反应,但是听她说要出远门,又忍不住打听起来了。 陆扶摇也没有隐瞒,直接告诉他了:“回去查账,我们家搬来京都大半年了,那边的生意就只有掌柜看着,所以得回去看看。随便拜拜祖-先,过年不能不和祖-先拜年,不然就是对祖-先不敬啊。” “对了。”在包袱上打了个蝴蝶结,她回头问道:“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回去?” “和你去?” 这话可把长钰给取-悦了,他好心情的勾了勾嘴角,却没有急着答应:“本宫跟你去作甚?难道山长水远的赶过去,帮你查账么?” “当然不是了!如果回去只是为了查账,那我还不如不去呢!查账、拜祖-先只是顺便,游山玩水才是目的啊!” 陆扶摇在他旁边坐下,顺道给自己倒一杯热茶,捧在手里取暖,然后期待的看着他:“怎么样?要不要一起去?” 她都算上他那份了,这段时间他帮了自己这么多,她也想效劳他一下。 瞧她这幅讨好主人的小狗模样,长钰忍不住给她一记‘弹指神功’,终于肯颔首:“去去也无妨,听说南方四季如春,本宫也想见识一下。” “怎么你没有去过南方么?那就更加应该去了!南方即使到了冬天,甚至有些地方会下雪,可依然是绿草茵茵,绿叶繁盛!” 陆扶摇顾不得脑门了,满心思都想着‘拐’他回老家。 “哦,是吗?” 长钰没有表现得有多感兴趣,只是淡淡的笑着。 “那当然了!你一定没有见过绿叶配白雪的景象。” “确实没有见过。” “……” “……” 陆扶摇还说了一些南方的事,长钰就静静的听着,偶尔回答她两句,不过眼里确实充满了愉悦。 她觉得,长钰应该会喜欢南方的! 于是心里默默为他悲哀…… 即使贵为天之骄女,却只能整日待在皇宫里,什么地方都不能去,真的悲哀! 而且,自打他们成亲……啊不!是‘住在一起’以来,长钰就极少出门,更加没有出过远门。就连唯二的两次游玩——避暑山庄和秋猎,都是跟随皇家而去的,还发生了不愉快的事情! 思及此,陆扶摇就更加想带他出去玩了! 既然长钰都答应一起去杭州,干脆事不宜迟,叫上莫琴和梓凛,立刻收拾东西,第二天就出发! 当大家知道长钰也要跟着去的时候,也是第二天的事了。 “公主也去?这、这……为什么现在才说?”堂堂公主要出远门,临走之前才说,饶是陆正耀这般遇事淡定的人,也有些惶恐了。 “昨天顾着收拾东西,都忘记跟您说了。”陆扶摇有些小惭愧,不禁吐了吐舌头。 以往要出门,皇宫都有送来邀请函,所以根本就不用提醒。但是她忘了,现在不是去避暑山庄,也不是去秋猎,于是习惯成自然,忘记说了。 方氏趁机凑上一脚,责怪道:“摇哥儿,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公主要出门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能忘记说。” “而且公主是千金玉叶,杭州离这里又那么远,万一累到公主怎么办?” 她这看似是长辈对后辈的教育,但是陆扶摇却看出她的落井下石。 “本宫会功夫。”长钰语气淡淡的,声音也很平缓,但是说的话却不容别人忽视。 ——他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被人轻看! 就连陆扶摇这么弱的人,都能攀山涉水的跑到西域那么远,他作为大晋公认的武将,难道还怕去杭州么? 那岂不是连陆扶摇也不如? 简直可笑! “公主,话是这么说,不过……” 方氏还想说上几句,不过很快就被打断了—— “方姨娘,本宫做事自有分出,不劳你担心了。”这架势,完全是把方氏当成局外人,并提醒她,不要多管闲事。 方氏立刻闭上了嘴,退到一旁乖乖的候着。在退之前,她不服的扫了长钰一眼,那眼神闪过一丝不忿和怨毒。 不过她才抬起头,就对上了长钰的双眼,吓得她连忙低着头不敢造次。 陆扶摇完全没有注意到他们的小动作,继续说道:“爹,公主想去杭州看看,所以我才拿主意,打算带上他一起去。路上我们有侍卫跟着,您就不要担心了。” “是啊老爷,公主有侍卫保护,你还担心什么?” 刘素琴走上前来,凑近他柔声道:“这两个孩子最近也忙坏了,摇儿是年前忙到年后,还有公主,他为了帮咱们摇儿治病,可出了不少力,难得有时间出去,就让他们去玩吧。” “这些我都知道,哎……公主跟着你去也好,他是新进门的媳妇,应该去拜拜祖-先的。” 陆正耀有些欣慰的笑道,儿子和儿媳相敬如宾、夫妻和睦,陆家列祖列宗知道了,一定很安慰! 陆扶摇想:拜祖-先?他一个冒牌媳妇去拜祖-先,会把那些老头子气死……气活过来的吧? 长钰想:拜祖-先?也好,反正陆扶摇都是他的人了,应该跟祖-先说一声的。 “好了,既然都准备好了,快点出发吧。”陆正耀微微松了口气,还让人帮忙搬东西。 “嗯,爹,娘,那我们先走了。”陆扶摇跟他们挥了挥手,然后上了车马。 “摇哥儿。”方氏有些匆忙的跑上前,然后递给她一个小包裹,“帮我一个忙,把这包东西带上。” “这该不会是……”陆扶摇吃惊又狐疑的看着她,没有接过包裹。 方氏干脆往车窗扔去,笑得毫无愧疚:“只是托你帮个忙罢了,你要是不喜欢,路上扔了便是,不过要出门城门再扔,反正扔得越远越好。” 说罢,她就走回陆正耀的身边,笑得无比灿烂。 马车辘辘而去,原本该高高兴兴的出门,结果却被方氏一个包裹扔过来,陆扶摇瞬间觉得什么都不好了。 长钰坐在她旁边,看着她手里的包裹问道:“这是什么?方氏给你的?” 她叹了口气:“是啊。” “这该不会是……”他迟疑又有些惊讶。 “是的,正如你所想。”她再度叹了口气。 最近陆清妍不知道从哪里听说,说大皇子喜欢吃辣,这段日子里,她几乎整日都霸着厨房,研究做辣的菜式。 做出来的菜,自然要有人吃,于是方氏和陆清柔就悲催了,每顿都要吃辣的,让她们辣不堪言。偏偏又不想打击陆清妍的信心,最后只能趁着她看不见的时候,偷偷把菜倒掉。 而陆扶摇的这一包,估计是全京都最后一包辣椒粉了,毕竟这个季节没有辣椒,陆清妍又几乎买下所有的辣椒粉,所以…… “这包东西不能让二姐看到,还是出了城再扔吧。” 说罢,她随手扔到一旁。 254.第254章 打劫,劫命! 陆扶摇随手把那一小包扔了,由于那个包裹被扎得圆圆的,掉到地上之后,就开始滚啊滚的,直滚到边角处。 长钰见了,有些不悦,“为什么不直接把它扔出去?” “这包东西呢,扔得越远越好。你也知道陆清妍是什么性格,没了她一定满城的找,万一在路上找到这一包,认不出来还好,要是认出来了,她一定要知道是谁干的,那公主府定然会被她折腾。” 说着,陆扶摇把包裹再往暗处踢了踢,直把它踢到小榻的底下。 “这样就不碍事了,还是再放一小会儿吧,出城了再扔。” “她不敢,公主府是本宫的地方,由不得她胡来。”瞧见她的动作,长钰也没有阻止,反正没有阻碍到他就行。 不过想多那些麻辣菜式,他也觉得一阵头痛,“也不知道陆清妍是作何想的,这种话就只有她才会信,尽听小人谗言,简直愚蠢!” 虽然他没有吃,也不用他吃,但是辣味太浓了,每天做菜的时候,那股辣味几乎飘散了半个公主府。 他在琼玉苑时闻不到,但只要踏出院子,就一定能闻到。 这话陆扶摇赞同,光是看大皇子的人,也看得出来他不爱吃辣,谪仙一般的人是不会吃辣这么重口味的。 她曾经也好心提醒过陆清妍,偏偏人家还不信,宁愿信外人也不相信她这个‘坏心眼的弟弟’,所以她也不帮她了。 那包辣椒粉,出了城门后还是没有扔,因为他们顾着看风景,忘记了。 新年之后便是初春,雪还没有开始融化,所以这路上还是白雪皑皑的一片。不过这天气一天比一天好,太阳是每天都能看见,白雪上被染上一层淡淡的橘色的光,冬天也被染上了暖意。 ——寒冬,就变成了暖冬。 不过最重要的,还是人怎么想。 这几天赶路是有些累,但是一点也不乏味。对弈、看书几乎每天都做上一遍,偶尔趴在窗外看风景,来了兴致就吟诗两首。 要么就是触景生情,想起小时候有趣的事,然后当成笑话来说。 若是累了,就下车走走,有时候经过林子和小河,还能打只出来觅食的野兔,或者抓条鱼。 唯一有点不足的,就是跟随而来的几个侍卫,每个都跟梓凛一般,整天都木着一张脸。虽然不如梓凛那么冷,不过规矩颇多,这个不可,那个不能的……无论她想做什么都要劝说几句。 人家梓凛是冷淡了点,但好歹愿意帮她打只野兔,还顺带烤给大家吃。 说到烤,陆扶摇还真是得多谢方氏。 因为去杭州也不算很远,不用一个月就到了,完全没有想过要在外面打野-食,所以什么调味料都没有带。 于是,那包辣椒粉就派上用场了。 虽然就只有辣味,可胜在有味道,而且他们又不是经常打野-食。但无可否认的是,烤野味放辣是最好吃的。 大概走了十多天的路,陆扶摇估摸着也该差不多到了,便打开了车门,问道:“纪平安,我们到哪儿了?还有多久才能到?” 纪平安想了想,才说道:“下一个地方就是卫城,过了卫城才到杭州,应该还有几天就能到了。” 陆扶摇回去躺在小榻上,颇有点无奈的喊道:“啊,还有几天!” 她有些高兴,又有些失望。高兴是因为终于快要到了,失望是还有几天才到,所以他们还是要赶路! “怎么?可是累了?”长钰放下了书,不禁轻笑,“本宫还以为你去过西域之后,都不怕赶路了。” “就是那次走了这么长的路,我都走怕了。”她叹了口头,然后翻了翻身,直接把头枕在他的腿上,可怜兮兮的仰看着他。 “呵呵……”长钰被逗乐了,还伸手掐着她的脸颊。 忽然,感到马车停了下来,两人都扭头看去车门。 平时只有到了吃饭时候,或者是到了驿站,马车才会停下来的。但现在并不是饭点,而且刚刚开门时,也看见了外面是林子。 “怎么回……” “打劫!” 话还没说完,就被外面的一声大喝被打断了。 ——又打劫?! 陆扶摇娇躯一震,连忙翻身下了榻,“我出去看看怎么回事,很快回来!” 长钰手疾眼快地按住了她,略带些许警告的说道:“坐好,不许去!” “可是……” 陆扶摇用力挣开他,不过她刚站起来,就被一条铁臂拦在腰上,再被往回一勾,她整个人都跌坐在长钰的怀里。 “喂!”她有些窘迫,脸颊也悄悄红了,因为她正坐在人家的腿上! 长钰见她还不安分的扭动着,一条手臂钳在她的腰上,另一条手臂拦在脖子下面,将她整个人都牢牢的制止住。 “梓凛会处理好的,你就乖乖的在这里坐着。” “行,我不去……但是你能不能放我下来?”陆扶摇低头看着他的手臂,心里实在别扭得很。 自从娘亲出事之后,她就再也没有被人这么抱过了,所以觉得很别扭,也很不舒服。最重要的是,她这么大的人,居然还要别人抱着,万一传了出去,岂不是要被别人笑话?! 长钰在后面,很清楚的看见那双微微泛红的耳垂,不禁闷笑了。 忽然,外面传来了‘乒里乓啷’的刀剑相碰声,和侍卫们轻喝的声音。不一会儿,车门也‘砰’的一声被打开了。 “公主,爷,你们在做什么?”秋画半跪在车门处,呆愣地看着紧紧贴在一起的两个人。 “呃……” “外面是不是已经打起来了?” 陆扶摇窘迫得说不出话,倒是长钰还能冷静的问。 “是啊,外面打的很厉害,莫琴姐便让我们进来避一避。两位主子,奴才们要得罪了。”秋画一边说一边进来,然后自觉地在一旁蹲着。 眼看纪平安也要进来了,陆扶摇轻轻的挣扎一下,轻声说道:“放开我,有人看着!” “呵呵……” 这恼羞成怒的模样,在长钰看来就跟撒娇似的,看在她这么讨喜的份上,他就随了她的意,松开手了。 在莫琴快进来的时候,车马突然剧烈的摇晃,像是被狠狠地撞了一般,晃得莫琴差点摔了出去。 “莫琴姐!”秋画连忙去扶她,害怕的手都抖了,“你、你有没有事?” “我没事。”莫琴顺着被扶起的力度坐起来,然后对长钰说:“主子,拦车的那帮人不像是普通的劫匪,看他们的身手,更像是杀手。” 长钰也猜到察觉不对劲了,撩-开窗帘看看外面的情况,回头郑重的说道:“莫琴,你在这里看着他们,万一杀手攻击马车,立刻带着他们跑!” 话毕,他从车窗飞身出去。 陆扶摇完全来不及问他,只能掀开他飞出去的那一边窗的帘子,然后就看见了外面的景象—— 一个穿着粗布麻衣,脸蒙着布的壮汉正挥着刀,手起刀落就砍到侍卫的胸口上。一片鲜血从侍卫的胸口溅出,那个侍卫就立刻倒地不起。 还有周围,都是蒙面人和侍卫打斗,每个人身上都被划了不少血痕,这些伤口都是长长的一条,流出来的血几乎染了半个身子。 有个蒙面人使出阴招,一刀就将侍卫的胳膊整条砍了下来,吓得陆扶摇不敢看,立刻就低下了头。 然后…… ——“啊啊啊!!!” 她惊恐的看着下面,一名侍卫靠在车轮子上,身上大大小小都挂了不少伤,最严重的最恐怖的,就是左边胸膛上竟然被挖了一个血洞! 他眼睛往上翻,眼里有着死前的不甘和愤怒,陆扶摇一低下头,就对上他的眼睛! 身后有人拉扯着她的衣服,然后就把她拉了回去,随后便靠在一个怀抱里,一双手继而盖在她的眼睛上。 莫琴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驸马爷,别看,好好的待在这里,什么都不要看……” 然后便是秋画紧张的声音:“爷,你看到什么了?外面是不是……” “秋画,不要再说了!” “哦……” 耳边再也没有说话声,外面刀剑相碰的声音,和惨叫痛呼的声音越发清晰。 陆扶摇被捂住眼睛,看不见却能听见,这让她越来越不安,越来越害怕。所幸身边还有莫琴秋画和纪平安陪着,她才能慢慢冷静下来。 “莫琴,我们是不是遇上杀手了?”她紧紧的抓着莫琴的衣服,忍不住往她的怀里再靠近一点。 “是的。”莫琴的声音里充满着冷静,还有被压抑着的愤怒和恨意。 “那公主怎么办?他会不会有危险?”陆扶摇还惦记着飞身出去的长钰,虽然知道他很厉害,但还是忍不住在担心。 “主子他不会有事的,他可是大晋的‘第一将军’,连朝中的将军也未必能赢他,他一定不会有事的。” 莫琴是这样安慰着陆扶摇,也在这么安慰着自己。 她的主子自小被当成公主来看待,学武自然不如其他男子,所以她也很怕自家的主子会有事。 她默默的跟自己说,主子武功高强,一定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 正这么想着,就听见长钰大声说道—— “莫琴,快带着她们跑!快!” 255.第255章 死里逃生得靠辣椒粉 长钰喊的这一声,所有人的心里都跟着揪着死紧,慌张和害怕迅速蔓延整个胸膛。 莫琴放开了捂着陆扶摇眼睛的手,就着背后抱的姿势,见她托了起来,边说道:“大家都快点下车!我们要立刻离开这里!” 陆扶摇还算冷静,立刻顺着莫琴的力道起来了。秋画和纪平安则是慌张了些,动作起来也有点手忙脚乱的。 突然,窗帘被剑锋穿过,直直往这边刺来,陆扶摇的大脑还没有反应过来,已经伸手把莫琴往外推去:“莫琴小心!” “呀!”莫琴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就被推了过去,和秋画撞到一起。 而陆扶摇也借着这个推力,让自己往后倒,正好就倒在小榻上。 “驸马爷!” 莫琴反应过来之后,就看见一柄剑锋横在自己的前面。她顺着剑看去窗子口,帘子从中间往下被划开了,隐隐约约间,还能看到帘子后面的蒙面人。 长钰专用的马车比较大,毕竟能躺人,所以那柄剑锋只能伸到横过马车的一半。这也方便莫琴饶过长剑,去把陆扶摇拉回来。 只是两人都紧张得手心出汗,陆扶摇刚刚又躲开了致命一击,就这么一瞬间,根本就不够时间让她缓过来。 接着膝盖发软,她便顺着莫琴的拉劲儿跌下了榻,手心里的汗让她们的手拉不住,两人再次分开了。 在莫琴有所动作的时候,蒙面人也动手爬了进来,她们的手刚分开,那把剑再一度朝着陆扶摇刺去。 不过万幸的是,陆扶摇这一摔,反倒又躲开了危险。 而那把剑,则被钉在马车上。 “爷!” “爷——!!!” 秋画和纪平安被吓得惊慌失措,不禁大喊了出来,秋画甚至害怕得猛掉泪珠子。 莫琴想再次去拉她走,却被对方推开了。 “走!快带他们走!”陆扶摇急得朝着她大喊。 她很明白自己的情况,本来腿就软了,刚刚那一摔,还摔到膝盖。不知道是不是撞到了什么穴位,她感觉整条腿都麻痹了,如果还跟他们走的话,一定会拖后腿的。 与其拖累别人,害大家都走不成,还不如自己留下来把杀手拖住,至少还能给他们争取一些时间! 那杀手已经把剑拨下来了,陆扶摇心惊之余,又快速反应过来,朝着旁边打了个滚,顺带推着莫琴出去。 “你们快走!能走一个是一个!” “不!要走一起走!”秋画想扑上前救人,只是身前还挡着个莫琴,她过不去。 “爷,您撑着,我这就来救你!” 纪平安原本想着,先把两个女孩子救下马车,他再冲上去救自家的主子。但是眼看杀手的剑快挥到陆扶摇的身上,他也顾不得那么多了,连忙越过秋画,想要扑上去挡住。 还是莫琴比较冷静,一察觉到杀手的意图,随手抓起一个坐垫,然后狠狠地砸过去。 秋画见状,也有样学样,拿了个攻击力强的茶壶。可惜她只是个弱女子,根本就砸不中,还差点就打到陆扶摇了。 那个杀手杀不了人,终于被惹怒了,双手握着剑柄高高举起,就要朝着陆扶摇砍去。 “啊!”陆扶摇惊呼,快速蹲了下来,想利用小茶几给挡一挡,只是小茶几太矮,根本就挡不住她。 莫琴见了,快速掀翻了小茶几,再顺便再踢上一脚,将杀手拦在小榻和茶几中间。 趁着这个喘息的机会,陆扶摇连忙朝着莫琴她们爬去,急道:“快走快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见她脱离了危险,秋画这才安心的跳下马车,然后到纪平安,再到莫琴。 等陆扶摇也准备跳的时候,后衣领突然被人拽住,还被拖了回去! “爷!!!” 秋画想伸手拉她回来,但是却连她的手都碰不到…… “别拦着我,我要去救她!” 她哭着挣扎,双手死死的扒着马车,想要冲进去救人。 只是周围都是杀手,呆在这里也不安全,就在秋画的手抓不住而松开的时候,一把大刀就砍过来了,她差点就没了双手。 莫琴也学过一些功夫的,敲晕了秋画,让纪平安背着她走,而莫琴则在后面护着他们离开。 陆扶摇被抓了,他们心里也很难受、很愤怒,但是要救人,得先保住自己的命! 正在与蒙面人纠缠的长钰,听见秋画喊得这么撕心裂肺,心里涌起一阵惊慌。 他一直分心留意着马车那边,等了那么久都不见他们下来,本来就心急如焚,现在秋画喊得这么凄冽,该不会是…… ——绝对不可以! 好不容易才想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好不容易才动了心,他不允许她有事! 都是这些人……都是这些人的错! 如果她死了,他定要将这些人碎尸万段!让他们统统陪葬! 熊熊怒火在心底燃烧,长钰快速挥去几掌,将两个蒙面人的经脉震断。然后几乎用尽全力,将内力都运行到手掌上,再拍去蒙面人的左边胸膛上! 那两个蒙面人被拍飞去好远,跌倒地上时,还往前滚了几滚。 这么一掌下去,他们的心脏也碎了,必死无疑…… 搞定了这两个人,长钰立刻朝着马车奔去。 而陆扶摇被拖回去之后,就被狠狠地推到在地上,随后便是被人掐着脖子。 那蒙面人眼露凶光,下手的力道也越来越紧,恶狠狠地说道:“杀你还真是费劲啊,本来想一刀给你痛快,但是既然长剑没用,就不要怪我下手无情!” ——不、不要! 陆扶摇满心满眼都是惊恐,手下意识的挠着对方。但即使被挠出一道道抓痕,对方也没有丝毫要松开的意思。 脖子上的压力越来越重,她感觉胸口有点闷,要呼吸不了了。眼前也在渐渐发黑,身上的力气像是被抽去了一般…… 她不禁想:我这是要死了吗? ——不,她不想死!爹娘还等着她回去,她还没有给二老尽孝呢!还有公主,答应带他去游山玩水的,她不能食言……不能…… 为了求生,陆扶摇往身边摸索,想找个东西来砸他。 突然摸到一包东西,也顾不得那是什么了,直接就朝着对方的头砸去。 “啊!我的眼睛!” 杀手终于松开手,改为捂着自己的眼睛,倒在一旁不停打滚,还痛苦的叫喊着。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陆扶摇也痛苦的趴在地上,不停的咳嗽,不仅是因为被掐了脖子,还因为那包东西……她刚刚拿到的那包东西,竟然是方氏塞给她的辣椒粉! 真是多亏了这包东西,幸好之前没有扔掉,不然她就没命了……也多亏了方氏,回去一定要谢谢她! 陆扶摇有些脱力的爬上窗子边,然后狠狠地呼吸几口气,等呼吸顺畅一点了,她就顺着窗子爬出去。 正所谓‘慌不择路’,又所谓‘逃命要走近路’,反正她得快点离开马车,不然走迟一步,就是多一分危险。 正巧在这个时候,长钰终于回来了。 他把她抱了下来,一边查看她有没有伤口,一边紧张得问道:“陆扶摇,你有没有受伤?觉得哪里痛?”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陆扶摇软趴趴的靠在他身上,想告诉他自己没事,不过一张口,就是剧烈的咳嗽。 长钰也注意到她脖子的上手印了,红中带着些青紫,这力度是往死里掐啊!可惜他来晚了一步,若不是她自己逃出来,她一定必死无疑! 幸好……幸好她逃出来了…… 只要一想到她差点被人掐死,长钰就满腔怒火,恨不得杀光这里的所有人!同时也自责自己没有保护好她! 他把她抱得越来越紧,失而复得的惊喜让他舍不得放手,想一直这么抱下去! 陆扶摇身心都被摧残得没有劲儿了,就这么任由他抱住,而她则在他怀里休息,好恢复一点力气。 瞥见有杀手悄然走过来,陆扶摇害怕又慌张,第一个想法就是推开长钰,让他快点走,然而她没有力气了。 长钰也看见有杀手走过来,又察觉到身后的杀手,车马里又有一个,更要命的是,连旁边也有杀手。 也就是说,他们前后左右都被杀手围住了! 以一敌四本来就对他不利,更何况身边,还带着个连站都站不稳的陆扶摇…… “公、公主……你、你……身后……” 也不知道喉咙有没有受伤,而且还吸入了辣椒粉,陆扶摇感受喉咙很痛,又像是被火烧一般,缓了好大的劲儿,才能勉强开口。 “嘘……别说话。”长钰知道她想说什么,听见她声音这么沙哑,连说话都那么艰难,他心都痛了。 “放心交给我就好,我会保护你周全的。” 长钰柔声的安抚着她,掌下暗暗发力,趁着众人不注意的时候,猛然拍向马车,‘砰’一声巨响,马车已经移出了五丈远。 顷刻,马车里的杀手趴在车窗上,一口鲜血喷出,接着无力的垂下,上半身挂了出来。 见此,其余的三个杀手对了对眼神,也不再犹豫了,举起手中的刀剑,朝着那相拥的二人杀去…… 256.第256章 我帮你解了吧? 三方杀手一并涌了上来,长钰也不会坐以待毙,搂着陆扶摇的腰身,带着她往前冲,迎着和自己对面的杀手而去。 () 在他们之间还有一些距离的时候,杀手便挥着剑砍来。长钰一个转身,在转身之时迅速弯下腰,避开了那一剑。 等他快转完之际,右手运力,带着掌风斜斜地劈去杀手的手腕。杀手吃痛,剑便拿不稳了,手一软,剑就掉了下来。 趁着他还没有来得及反应,长钰又一掌拍过去,杀手被迫后退了数步。他脚下一提,把杀手掉下的剑提起,才伸手接过就转身往后挥去! ‘铮’地一声响,恰恰挡住了另外两个杀手的武器。 陆扶摇在旁边看着,终于知道什么叫做‘触目惊心’。 那些杀手举着武器而来的时候,那样子……那个眼神真的很可怕,感觉连他们手里的武器,也是冰冷的。 还有长钰刚才的一掌,一掌拍下去,那个杀手都不得不后退,嘴角上还留出一条血丝。 最让她害怕的,就是长钰拿着武器转身的动作。转过身后,她才知道原本背后还有杀手!而且他们差点就被砍到了! 幸好是及时抵挡住,若是慢了一瞬,他们就没命了…… 感觉她的不安,长钰挥剑的动作越来越快,下手也越来越重,招招都往着对方的要害攻去! 今天的事,他不想让陆扶摇看见太多,她本只是个商贾的女儿,这些血腥场面一定没有见过。才好不容易治好了心病,万一又被吓出病来,那么伊莱恩的心思就白费了。 “陆扶摇,闭上眼睛,不要看。” 他柔声地安抚着,她也听话的闭上了眼。 在她合眼的瞬间,长钰握剑猛然往前,狠戾地刺了过去。 听见对方的惨叫声,陆扶摇感到越发的害怕,她忍不住想:公主把他杀了吗? 明明心里害怕得要紧,但又偏偏按捺不住好奇心,她偷偷睁开了眼缝,看到的是一大片浅紫色的衣料,和几缕垂下的发丝。 不知道在什么时候,长钰换了位置,改为站在她的前面。 她抬头看他,那张可以用‘俊美’来形容的脸孔一派严肃冷峻,紧皱着的眉平添几分怒意,不过却让人觉得很可靠。 “放、放开……我吧。”陆扶摇抓紧了他的衣服,虽然害怕,却也坚持。 现在最应该做的,就是找个地方躲起来,要是继续跟在他身边,一定会给他添麻烦。而且她很担心秋画他们,她想知道他们有没有事。 长钰猜也猜到她在想什么,如果可以的话,他也想找个地方让她躲起来,当是现在不行。且不说他还被杀手缠住,周围还有不少杀手,想要脱身离开实在是难。 如果放开了陆扶摇,那些杀手一定要缠住他,然后趁机杀了她,那样就更加危险了。 他把她搂得更紧,柔声中带着不容拒绝:“再等等,我一定能带你离开的。” “唔……” 稍微一分心,就被刺客得了机会,趁着他们说话的时候,挥刀砍过去。而长钰怕陆扶摇会被伤到,立刻伸手挡住,硬生生挨了一刀。 “怎么……了?” 因为是面对面,所以陆扶摇看不见刚才发生了什么事,不过见长钰面色有点难看,她又不清楚什么情况,然而紧张而着急。 “没事。” 长钰只来得及吐出两个字,继而又展开了新一轮的打斗。 握着长剑耍了无数个剑花,也挡住不少攻击,最后一招制敌,带着凛冽的劲风猛然刺去,正中要害。 解决掉最后一个人,这场搏斗终于结束了,只不过也是两败俱伤的结局,杀手们都死了,侍卫们也没有一个是生还的。 不过他们都大意了,那杀手在倒地之前发出暗器,直击长钰的面门而去。 “啊!” “不要!” 陆扶摇看着插-在胸膛上的小刀,有些不敢置信,又有些如释负重。不过她觉得好痛,腿也好软,膝盖一弯,整个人都靠往后靠着。 长钰在背后托着她,慢慢的滑落在地上坐下,手死死地捂在她的伤口上,不让鲜血流出。 “陆扶摇,你这个傻子……本宫对付的那些人可是杀手!你手无缚鸡之力,还凑合什么?!谁让你挡了!” 平时,这个清冽的声音最是春风得意,泰然自若,如今却颤抖着、震惊着、恐慌着…… “咳咳……咳……咳咳咳……” 陆扶摇想说话,但是才张口,就压抑不住的咳嗽。咳了两声,一股腥甜从喉咙深处涌了上来,弄得满口腔都是,她感觉还有一点从嘴角边流了出来。 “别张开嘴……”长钰给她擦掉嘴角边的血,动作间显得有些慌乱。 “爷!” 秋画从远处的树后面出来,跨越过无数条‘咸鱼’,终于跑了过来,直接扑跪在他们身边。 “天呐!为什么会……”她眼泪‘啪嗒啪嗒’地流个不停,声音里颤抖得不成话:“为、为什……么~~呜呜……为什么会这样……” 纪平安也跪了下来,满脸都是悲戚,眼泪也一颗一颗的跟着掉,哑声的哭道:“爷!您咳千万不能有事……”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但此刻的纪平安,甚至哭得比秋画还厉害,连鼻涕水都流出来了。 随后跟来的莫琴站在一旁不敢靠前,她满心满眼都是自责和悔恨,明明主子让她保护他们每一个人,但是陆扶摇却出事了…… 陆扶摇有些艰难的睁开眼皮,发现秋画在、莫琴在、纪平安在,就连梓凛也跟往常那样,即使身上挂了不少伤,也能面不改色。 没瞧见漏掉谁,她就安心了。 有些吃力的抬起手,想摆手告诉他们,其实她没事的。不过她一动就扯到伤口了,痛得她直皱眉,脸色发白。 “爷,你~~是不是……很痛?不~要乱动……”秋画想帮她减轻痛苦,但是又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无措的看着她。 发现她脖子上的手印,她更心痛了,眼珠子也掉得更凶:“爷~~你的~~~脖子……呜呜……” 哭得差不多了,她撑地跪起来,抡起拳头砸在纪平安身上,怪责的嘶喊:“都怪你!这都怪你!为什么要拦着我……为什么!我可以去救人的,明明可以去救她的,为什么要拦着我!” “是!都怪我!都是我的错,我应该先去救爷的,我应该先去救她的!”纪平安没有反抗,任由她打,还一味的自责着。 “都怪你!若你不拦着,爷就不会……” “够了!” 长钰突然大喝一声,吓得他们都不敢哭了。 他阴沉着脸色,冷然道:“你们主子还没死呢!哭丧着脸做什么!” “真的?!”秋画面露喜色,连忙擦掉脸上的眼泪。 “爷还有得救么?那快点去救她啊!”纪平安也胡乱的擦了把脸,又是着急又是欣喜。 “要救她,你们就得先冷静下来!”长钰瞪了他们一眼,然后有条不絮的吩咐道:“纪平安,你先去找一匹马回来,本宫这就带她进城找大夫。” “是!”纪平安得了命令,撒丫子跑去牵马了。 “此地不宜久留,莫琴、秋画,你们回马车里收拾东西,能不带上的尽量不带,收拾好了就尽快跟上我!” “是。” 分配好工作,等大家都散开了,他轻唤道—— “梓凛,看看附近还有没有错漏,记得一个都不能放过……”这声音说得很轻,但是里面的滔滔怒火,却怎么也掩盖不住。 “是。” 话音才落,梓凛已经不见人影了,不过……他原本站着的位置,立着一个瓶子。 做好这一切,长钰轻轻的把人放下,让她平躺在地上,然后说道:“陆扶摇,我现在给你拔刀子,你忍着点,如果怕忍不住的话,就咬着它。” 说罢,他解开了围在脖子上的白毛草皮,放在她的嘴里。陆扶摇顺从的咬着,然后重重地点头,表示自己已经准备好了。 长钰一手捂着她的胸膛,另一手握着刀柄,然后用力的拔了出来…… “唔……唔唔……”陆扶摇痛得直冒冷汗,脸色白得像纸,牙根也越咬越紧。 其实她很想打滚,但是她没有力气了,而且还被人按着,她根本就动不了。如果不是嘴里咬着东西,估计她会咬着自己的舌头。 随着刀子的拔出,鲜血也喷涌而出,长钰立刻用手将伤口捂着。等血渐流渐少,他便解开她的衣领…… 陆扶摇感到脖子一凉,立即低下头看,就发现自己的衣服被打开了! “唔唔……唔唔唔唔……”她转而去看长钰,眼里是不解和震惊,还有一丝羞赧。 长钰的手在摆弄梓凛留下的瓶子,听见她的咽呜声,解释道:“我现在帮你上药止血,不然会流血过多,到时候会更麻烦。” 说着,他有意无意得往下瞥,有些不自然的说道:“伤口在胸口上,那块裹月匈布不如解了吧?不然对你的伤口不好……” 陆扶摇往下瞥一眼,将嘴里的围脖拿下,有些不好意思的问:“怎、怎么……解?” 这里大庭广众的,难道要在她直接在这里解吗? “咳……我可以帮你。” 长钰的眼神有些躲闪,不过还是伸手过去,然后……嘶啦! 257.第257章 对不起,我食言了 嘶啦……嘶啦……嘶啦…… 裹着的那块白布,被毫不留情的一层层撕开。 听见这些刺耳的声音,陆扶摇别过脸,不敢看了。 她一遍又一遍的安慰自己:不用不好意思的,反正大家都是女子,而且很快就能搞定了,很快…… 反观应该觉得不好意思的长钰,他就淡定得多了,至少他表面看起来就很淡定。 他在心里默默念着:我这是在救人! 眼睛也没有放肆的到处乱看,只偶尔瞥看一眼,省得手放错了地方。 而且他也没有全撕开,只撕到一半,也就是停在尴尬的位置上。反正伤口全露出来,并确保陆扶摇能呼吸更顺畅就行。 由于现在是冬天,穿的衣服厚,所以陆扶摇也没有裹太多,三两下就撕好了。 长钰拿起瓶子,将瓶口对准伤口。在撒之前,他提醒道:“陆扶摇,这金疮药撒在伤口上,会很痛的,你最好拿个东西咬着。” 陆扶摇点了点头,抬手拿起围脖,递到嘴边咬着,然后闭上眼睛,颇有些视死如归的感觉。 感觉有些东西被撒在伤口上,就好像在上面撒一把盐巴,瞬间变得疼痛无比。更要命的是,竟然还微微发痒,难受得让她很想挠。 冷汗大颗大颗的掉,打湿了脸颊旁的发。见她痛苦的皱眉,牙齿死咬着围脖不放,就连双手也紧抓着衣服,他不免也有些难受。 可恨一时大意,没有让更多人跟着,也没有好好的保护她。而目前,他只能用袖子给她擦汗,一顿无力感油然而生。 上好了药,长钰给她整理好衣服,然后用披风把人裹得严严实实的。 做完这些,纪平安也牵来了一匹马。 “公主,我找了很久,就只找到这一匹。”这匹马是只老马,再用个两三年就该淘汰了,不过他就只找到这一匹,其他‘年轻力壮’的,恐怕已经跑去很远了,所以只能将就用了。 长钰也没有嫌弃,抱着陆扶摇就翻身上马了,走之前还不忘问路:“纪平安,你知不知道,附近有没有市集?该怎么走?要走多远才能到?” “下个地方就是卫城,穿过这个林子,再顺着路走,大概走六里就能到了。” “那你知道哪里能找到大夫?” “知道!九号街一整条街都是医馆,您去九号街便好。”说罢,纪平安从腰间上一抽,把钱袋和通行证递给他,“公主,给您。” “本宫知道了,你去帮忙吧,等梓凛找到马匹,到时候他会带着你们来找本宫。” 长钰接过,便挥鞭策马而去了。 一路上,他们都照着纪平安说的走。不过骑马太颠簸了,尽管老马跑得不太快,陆扶摇的伤口还是一直在痛。只是她不想添麻烦,只好咬紧了下唇,一直忍耐着。 赶了大半天的路,终于看到卫城的城门了。长钰整理一下装束,把身上有血迹的地方遮掩住,这才慢悠悠的走过去。 收城门的士兵做了一个停的手势,上前检查通行证,问了几个问题,这才放他们进城。 走之前,长钰不忙打听跟他们打听:“两位兄弟,你们知道九号街在哪里么?” “直走往左转,数三条街便是。” 守城士兵伸手顺便指点两下,长钰是看不懂的,只能走到街头,犹犹豫豫的不知道该走那一条街。 陆扶摇轻轻拉了拉他,然后抬手给他指路。 “在那儿?”长钰有点不敢相信,因为她指的那一条街又窄又小,怎么看都不像是满街的医馆。 “是、是……”嗓子实在难受,说话也艰难,她只好又点了点头。 长钰也不犹豫了,赶着马儿走过去,到了街口才知道,并不是街道太窄,而是街头的前两家药房,把药都摆出来晒了,把路占了一大半去。 不仅是这两家,几乎整条街都被药材给占了。 在门外有个晒药的药童,一瞧见长钰,眼睛都亮了,主动走上来说道:“这位姑娘,是不是要买药啊?啊!” 瞧见窝在他怀里的陆扶摇,小药童十分识相的说道:“你妹妹生病了?来我们医馆就对了,一定能保证药到病除!” ——妹妹? 长钰不禁低头看了看自身的装束,如果不是穿着这该死的女装,他实在不想叫她做妹妹! 他木着脸说道:“我妹妹受伤了。” 说着,便抱着陆扶摇跳下马背,不过陆扶摇痛了太久,也忍了太久,再这么轻轻的颠了一下,她终于忍不住哼了一声—— “嗯哼……” “怎么了?是不是弄痛你了?”瞧见她紧紧地咬着唇,眉头也凑到一起,长钰的心轻轻揪了一下。 “姑娘,不如带你妹妹进来看看吧?”那小药童是个有眼力见的,见陆扶摇满脸痛苦,连说话的声音都变小了,还贴心的提醒着。 长钰点了点头,率先走了进去。 那小药童也连忙跑了进去,对着内堂的门口大喊:“大夫,有个姑娘来治伤!” 掩住内堂的布帘被掀开,一个偏瘦的老大夫张望两眼,然后朝着长钰走去。 长钰一时着急,便说道:“大夫,我妹妹受了重伤,你快给她治治!” “姑娘莫急,这里不方便看伤,不如姑娘随在下进去?” “好!” 跟着老大夫走进内堂,然后拐进一个房间,瞧见里面有一张躺椅,便将陆扶摇放下。 老大夫坐在躺椅旁边的凳子上,问道:“姑娘,你伤哪儿了?” 陆扶摇掀开了披风,指了指胸膛上的那一大块血迹。 “这……”老大夫一怔,然后有礼问道:“看这血迹,估计也快干了,如果和伤口黏在一起,会比较麻烦,不知道姑娘介不介意解开衣裳?” 毕竟是男女有别,伤口还在这么尴尬的位置,老大夫不禁避开了目光。 陆扶摇点了点头,算是答应。 “不行!”长钰想也不想就拒绝了,他的人,怎么能让别人看?就算是大夫也不行! “姑娘,如果不看伤口,老夫很难为令妹医治。”老大夫有些为难,不过依然低着头,保持着有礼的态度。 “本……本……我可以帮她看!”一时嘴快,长钰差点就把自己的自称喊了出来。 不过陆扶摇见他结结巴巴的,以为他怕自己吃亏,便拉了拉他的衣袖,轻轻摇头,表示自己没有关系的。 虽然男女有别,但是老大夫也是为了帮她治伤,所以查看伤口是必然的。 长钰重重的哼了一声,尽管他不乐意,但治伤要紧,只能便宜给这老头了! 犹豫了良久,终于要舍得答应的时候,就听老大夫说道:“姑娘只需解开外衣,内衣的话,恐怕要剪开。” 听他这么一说,长钰的脸色要缓和一些了,终于舍得抬起高贵的下巴,勉为己难的点两下。 得到同意,老大夫出去叫小药童打热水,然后去拿剪刀。趁着一段时间,陆扶摇也解开了外衣,把最里面的内衣露了出来。 之后,老大夫给她剪开了衣服,开始察看伤口。其实老大夫说要剪衣服,也不是没有道理的,因为血迹长时间不处理,就会凝固,而衣服也容易被黏在。 陆扶摇的衣服就和伤口糊在一起了,为了将伤口和衣服分开,可费了不少劲儿。 这可苦了陆扶摇,那些被剪碎的布片,一点一点的从伤口上撕下来,就好像在撕她的血肉一般,这感觉可相当不好受。 若长钰一直握着她的手,不停的给她打气,她真怕自己熬不住,就痛晕了过去。 长钰在旁边看得干着急,好几次想推开大夫自己上,可惜他只会一些简单的,这会子是完全帮不上忙,所以都忍了下来。 而整个过程当中,他就坐在老大夫的对面,用眼神将他‘凌-迟’。 等好不容易把布片都弄下来,大家都松了口气。 老大夫接着打湿一条热毛巾,擦去了伤口上的血迹,把伤口都露了出来。那伤口微微张开了点,两边的肉往外翻了些,显得有些狰狞。 “大夫,她……是不是伤得很重?”长钰看得心里难受,握着陆扶摇的手也收紧了力度。 陆扶摇被捏痛了手,也没有甩开他,反而也用力的回握。不过她的力气不如他,只能带着他的手摇了摇,然后安慰的笑着。 “令妹到现在还能保持清醒,除了毅力过人,也可能是伤得不算太重。而且伤口不是太长……” 说罢,老大夫扯开了伤口,继续说:“不过有深,幸好往中间偏了几分,没有跟心脏贴太近,不然就危险了。” 陆扶摇被扯动伤口,痛得‘嘶’了一声,听见老大夫的话后,心里一顿后怕。 长钰稍微低着头,垂下的眼睑掩住了眼珠,让人看不清里面的情绪。 “老夫出去给你们配药,姑娘,给你妹妹清理一下吧。”老大夫把布巾给交长钰,接着便出去了。 陆扶摇见他拿着布巾,却没有动作,便摇了摇他的手。 长钰反握着她,清冽的声音带着几分沙哑:“陆扶摇,对不起。” ——对不起,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对不起,我食言了,明明说好护你周全…… ——对不起,因为我一时大意,让你差点丢了性命…… ps:打斗戏好难写,蠢奈想了好久才憋出来,所以更晚了 258.第258章 你喂的的药,是甜的 陆扶摇握着他的手,然后摇着头,表示他不需要道歉。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呢?他们刚刚遇到的,可是杀手啊,能捡回一条命已经很幸运了。而且没有他的话,自己恐怕已经死了,其实应该她跟他说谢谢才对。 她想让他帮自己将布巾打湿,却看见长钰手臂上的伤,不禁抚了上去。 “我没事。”长钰对她安抚的笑了笑,顾着帮她治伤,他都忘了自己也受伤了。 “我帮你清理一下。”说罢,转身把布巾打湿,然后给她整理身上的血迹。 陆扶摇也顾不得好不好意思了,任由他帮自己清理,而她则闭上眼睛休息一小会儿,好恢复一些精神。 老大夫很快就回来了,带了一些瓶瓶罐罐和布条,给陆扶摇上药包扎。 由于这包扎实在需要脱衣服,长钰便抢了布条,亲自给她包扎。别看他是公主,就把他当成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人,包扎起来可一点也不含糊,三两下就给扎好了。 到底是学过武的,从前就没少受伤。只是怕皇帝知道后,不再让他学武,所以即使是受伤,也很少找太医医治,很多时候都是自己包扎的。 好不容易处理了胸口上的重伤,陆扶摇拉住了长钰,然后指了指他的手臂。 老大夫见了,边收拾那些药瓶,边说道:“姑娘你也受伤了,过来给老夫看看。” 容不得他犹豫,陆扶摇便捏着他的手臂,表示一定要他包扎。 “真拿你没办法。”长钰失笑着,妥协了。 等他也包扎了之后,陆扶摇开始熬不住睡了过去,长钰便托起她的下巴,给老大夫看伤。 “大夫,她现在说话困难,张口就不停的咳嗽,会不会伤了嗓子?” “姑娘,你们是不是遇到仇家了?这力度是把人往死里掐啊!”老大直言直语,却没有一点慌张,似乎是见惯了这些情况。 他叹了口气,在陆扶摇的脖子上按了按,继续说:“看着有些吓人,不过没什么大碍,就是……奇怪了。” 老大夫按着一个位置不放,眉头不禁皱了起来:“好像有点肿了,不应该啊……” “唔——!!!” 陆扶摇被按得生痛,硬生生给痛醒了,眼睛里渐渐冒出水汽,偏偏她没有那么大的力气挣开,说话又艰难,只有小脸痛苦的皱在一起。 长钰有些看不过眼了,想帮她甩开那对皱巴巴的手,不过在他动作之前,老大夫就放开了。 他只好压下不满,连续问了好几个问题:“大夫,她的嗓子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受伤了?会不会治不好,以后说话的声音都会变?” 女子的声音就等于第三张脸,若是声音粗狂沙哑,就会招别人笑话。 长钰不介意陆扶摇会如何,但是他介意她受人非议,他的人再有什么不足,也只能是他才可以说,关你们这些路人何事? 老大夫也知道他的顾虑,有些忧愁道:“喉咙里有肿块,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引起的,老夫不敢言论。” “肿块?这不可能!”长钰想也不想就否认了。 被掐一下脖子,喉咙里是不会发肿的,最多只是脖子会有淤青。除非是上火引起发炎,或者吃鱼时,喉咙被鱼骨划了道伤口,从而发炎引起红肿,等其他原因…… 陆扶摇突然想起了拿包辣椒粉,便眼巴巴的看着老大夫,努力的想表达,让他凑过来。 老大夫想了一下,才明白她的意思:“姑娘可是有话要说?” 陆扶摇点了点头,艰难的说道:“呃……咳咳……呃拉……辣……” “姑娘,老夫这个岁数,老眼昏花耳朵也不好使了,可否说大声点?”老大夫听了许久,实在是听不清楚。 “嗓子不好就不要说话了,写下来吧。”长钰有些不耐烦的瞪着大夫,转而面对陆扶摇时,又换了一个态度,还把手掌递在她面前。 陆扶摇对他笑了笑,然后伸出食指,在他的掌上将自己的意思写下来。 长钰看着她的手指滑动,再感受一下掌上触觉,眉头慢慢凑在一起,有些迟疑的问:“辣椒粉?你吃了辣椒粉?” 陆扶摇连忙摆摆手,刚刚兵荒马乱的,又赶着逃命,哪有时间吃什么辣椒粉! 于是她在他掌上写道:不小心吸入。 长钰一怔,他觉得,他好像想明白了一些事情,比如她是如何逃命的…… 老大夫明白怎么回事之后,便给陆扶摇外敷了脖子,还开了些药。不过由于嗓子和伤口都要吃药,但两种药一起吃怕会相冲,老大夫只开了治嗓子的,伤口只能暂时用外敷。 另外,陆扶摇的伤口需要喝补汤来养身体,而嗓子却不适合吃肥腻的食物,所以老大夫特意再三交代,一定要煲鱼汤和鱼肉粥,鸡汤、鸭汤之类的都不能碰。 言外之意,就是陆扶摇只能吃鱼。 走之前,大夫还再三叮嘱,伤口随时都会发炎,发炎就会引起发烧。加上南方开始转暖了,这几天冰雪在融化,所以气温也变冷了很多,很多人都因此而受风寒。 无论是发烧还是受寒,对陆扶摇来说都很要命。 她的身体已经很虚了,而且又有伤在身,本来为了治嗓子,伤口就只能靠外敷,再吃其他药的话,会对伤口的恢复很不利。 所以,一定要防止这一切! 清楚这些事宜之后,两人在附近找了间客栈投宿。 陆扶摇精神不济,早就睡去了,不过睡得不舒服,所以是半睡半醒。 隐隐约约间,听见了一些对话声,感觉到漂浮不定,到最后被慢慢放了下来,身体一粘到软软的被窝里,她就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她感觉到脸颊被人轻拍着,不舒服的皱了皱眉,眯开一条缝,便瞧见是长钰。 “陆扶摇,起来吃点东西。”长钰坐在榻边,手里还拿着一碗粥,见她醒来了,便掏了一勺,准备喂过去。 陆扶摇摆着头,然后便合上眼睛了。她觉得很累,只想睡觉,其他的什么都不想做。 “不吃么?那喝药吧。”说罢,他放下了粥,改拿药。 陆扶摇是听见了,但是没有回答,她感觉连睁眼的力气都快没有了。之后,她又听见几声叫唤,不过声音越来越弱,她开始听不清对方在说些什么。 就在她又快要熟睡之时,一片凉凉的、软软的东西贴在自己嘴上,随后,一条滑滑的东西撬开牙关,再直探进来。 好像有些水流进了她的口中,有点苦,又有点甘,并不算难喝。陆扶摇感觉自己有点口干,很想再多喝几口,也顾不得那是什么了,连忙将那条滑滑的东西含住、吸吮,想要索-取更多。 不过她还没来得及咬紧,那条东西就挣扎走了。 陆扶摇不满的哼哼着,她还觉得很口干,想喝水。 很快,那条东西又重新伸进她的口中,将苦中带甘的水送到她嘴里,之后又快速离开,没一会儿又再送进来。 如此反复了很多次,陆扶摇不再觉得口干了,又想继续睡觉休息,顺道顶了顶,让它快点离开。只是那条东西非但没有离开,还卷住了她的舌,动来动去的…… 陆扶摇挣扎几下,都没能让它退出去,还好像越动越起劲儿。只是她也没有力气挣扎了,唯有沉沉的睡去,任由它在自己嘴里钻。 那条东西发现她睡了之后,这才不甘的退了出来。 长钰双手撑在榻上,慢慢的直起了背,和榻上的人移开了些距离。他脸颊上有些可疑的红,呼吸也重了,眼睛则在直勾勾的看着沉睡中的人。 他感觉心跳在快速跳动,体内的燥-热也久久不能平复。让他又惊又慌又紧张的是,某个地方好像……大概……隐隐有了那么一丢丢的反应,貌似……隐隐有点苏醒的迹象。 ——他想,他真是要疯了! 猛然站起来,轻拍着自己的脑门,有些懊悔——真是冲动了! 想他贵为长公主,从小到大一直都是别人伺候他,如今他带她去看病,又找了客栈,吩咐小二煮粥熬药……甚至还亲自喂她喝粥喝药! 可是呢?后来呢? 他举着药碗那么久了,结果这丫头居然睡着了!一点也不领情! 这说明了什么? 这说明了,他腆着脸去伺候她,结果人家一点都不理会! 可怒也!长钰真的怒了,以前陆扶摇迁就着他,他虽然嫌弃她,但也觉得她挺好,这生气是从来没有过的,今次是第一次! 一时之气下,他喝了一口药,然后给她渡过去。 忙活了那么久,她至少要喝下这碗药! 只是他没想到的是,这丫头居然……他被吓了一跳,立刻把舌头退了回去,然后犹豫的看着药碗,不知道接下来要如何。 不过看见这丫头不满的咂着嘴,鬼差神使的,他又喝了一口,给她渡过去。结果跟上了瘾似的,一口接着一口渡。 药没了一半的时候,他故意喝少一点,不想这么快结束,直到最后没了,他赖在里面不走,还嫌不过瘾的搅动…… ps:福利来了,下一章还有惊喜哟! 259.第259章 抱在一起好取暖 ——我到底在想些什么?! 长钰有些唾弃自己了,快步走到门口处,大喊:“小二!” 正巧有小二路过,便问道:“客官,请问有什么事?” “给我送一桶冷水进来!” 小二诧异的瞪大了眼,劝道:“客官,这大冬天的,你难道要洗冷水么?这可是会生病的!而且这几天的天气更冷了,你如何受得了啊?” “你……”长钰很想让他闭嘴,他要洗冷水,关他何事?不过一听见会生病,他就顿住了。 虽然他有内力护体,但是这么冷的天,洗那么冰的水,他未必能受得住的。加上他的手臂有伤,又累了一天,洗冷水澡根本就是折磨自己。 而且陆扶摇今晚很危险,他得看着她,万一自己病倒了,就没有人照顾他们了。 咬了咬牙,他改口说:“那要一桶热水!” “好的,客官请稍等。” 小二很快就抬来了浴桶,再给里面加满水。长钰等小二走了,回头将帐幔放了下来,然后把屏风挡在门口处。 听说,如果一个男人浑身难受、胡思乱想的话,冲冷水可以让人冷静。不过现在就只有热水了,所以他只能将就的泡在温热的水里,然后慢慢的冷静下来…… 也不知道,热水是不是也有冷静的作用,洗去了一身疲劳,脑子里的乱七八糟的想法也消散了。 长钰喊人来收拾一下,然后钻进被窝里…… 沉睡中的陆扶摇感到越来越冷,她努力的缩成一团,希望可以暖和一些。但是并没有用,因为那种冷是发自身体的,无论她在缩,被子再暖和,她还是觉得很冷。 身边好像被塞来一个暖炉,她忍不住靠过去,伸出双手缠住,想要索-取温暖。 这暖炉让她暖和些了,但是还不够,她还是觉得冷,于是紧紧的贴着,双手双脚也缠的得很紧。 长钰才刚上塌,就被陆扶摇的四肢缠住,他瞬间呆愣,身体也变得僵硬,静静的趟直不敢动。 不过很快,他察觉到她浑身都在颤抖,甚至连牙齿也在打颤,发出轻微的‘咯咯’声。 长钰大惊,连忙抽-出一只手放到她的额头上,额头烫的吓人。再摸摸脸颊,也是热的厉害。 “发烧了么?” 他想起了老大夫的话,陆扶摇发烧的机会很大,如果她真的发烧了,要及时帮她降温,最好就是让她出汗。无论发烧还是受寒,只有出了一身汗,基本上就会不治而愈。 长钰安抚帮她扫背,安抚着陆扶摇,让她放轻松点。等她没有再缠着这么紧了,便抽身出来,连忙跑到门外,喊来了小二。 “小二!小二!” 楼梯处传来‘哒哒哒’的脚步上,没多久,便出现了小二匆匆忙忙的赶来的身影。 “客、客官,有、有什、什么……事?” “你们店里还有没有棉被?给我有多少拿多少过来!” 小二喘顺了气,继续道:“客官,每个房间就都只有两张棉被,没有多的了。” 长钰眉头狠狠一皱,着小破店居然连被子也不够! 回头拿来了钱袋,掏出一颗碎银给小二,“那你帮我买几条被子回来,速去速回!” “客、客官!”小二见他要关门,连忙伸手过去挡,然后把银子还给他。 “客官,都这个时候了,来不及的,棉被铺离这里很远,跑过去人家都关门了。如果你觉得冷,我帮你问问老板,给你烧个炉子吧?” “……那好,快点!”长钰也容不得犹豫,只能勉为己难的答应。 在榻旁边置了个炉子,果然要暖和多了,不过陆扶摇依然觉得很冷,还在不停的颤颤发抖。 长钰见了心里着急,又想起了老大夫的话—— “如果其他法子都不管用的话,可以试试用体温给她取暖。” 想到这里,他就犹豫了,到底男女有……管他的男女有别!管他的世俗礼教!陆扶摇的嘴唇都开始发白了,救人要紧! 更何况,他们抱也抱过了,亲也亲过了,每天晚上还睡同一张塌! 她是他的人! 他们还是夫妻! 还怕什么?!!! 抛开了这一层顾忌,长钰便脱了自己的衣裳,然后躲进被窝去,去抱着缩成一团的陆扶摇。 陆扶摇发现暖炉没了之后,冷得她再次缩在一起。因为太冷了,她用尽了力气抱着自己,所以这次暖炉靠过来,她也没有力气去抱住了,只能轻轻的蹭两下。 长钰抱着她许久,发现还在不停的打颤,有些疑惑了,难道仅仅这样是不够的? 手,在迟疑的移动着,然后慢慢伸进了衣摆,触碰到的,是一片温热、细腻、又软又滑的皮肤。 他停在一个地方上,有些不敢再动。但是怀里的人在无意识的蹭着自己,身体也跟着轻微的动作,即使他不动,依然还能摩挲到。 手僵硬了,但是陆扶摇不能再这么下去不管,不然他真怕她会烧坏脑子。于是深呼吸一口气,摸-索到裤头,将裤头绳子解开,然后用力一扯,将裤子扯了下来,扔出被窝。 接下来到衣服。 长钰把人翻了翻,让她平躺着,摸-索到衣服上的带子后,快速解下,再扶着她起来,给她脱掉。 被窝下里面,两人紧紧的抱在一起,月几肤相-亲的触觉令人差点发疯,紧紧木目缠在一起的四肢,好像分不开一般,也让人不想分开。 长钰感觉自己的心跳得很快,还能听见‘扑通扑通’的声音。浑身上下都变得燥-热,隐隐有些越来越热的趋势,感觉汗都要出来了。 最要命的是,因为是面对面抱着,他感到有两块软绵绵的东西,正紧贴着他胸膛上。而某个地方……好像……貌似……又……再次……有苏醒的迹象! 他知道自己这样很不正常,现在除了忍,就再也没有其他办法了。 深深呼吸一口气,想让自己冷静下来,但是他越想冷静,就越是冷静不下来。越是冷静不下来,就越是着急,急得他双手慢慢收紧。 ——都怪这个丫头!弄得他都不像他自己了!明明他的自制力很强的,平时也很冷静,但是现在因为她,他都快控制不住自己了! 这么想着,他的手臂猛然一收紧,把陆扶摇半个身体都埋进自己的怀里,似乎要把她的骨头勒断。 “唔……” 陆扶摇睡得毫无意识,但被这么个勒法,也不禁轻哼一声。 听见了她的声音,长钰微微吃惊,生怕真的把她勒伤了,连忙松开了力气。不过被这么吓了一下,他感觉燥-热快速退了下去,那个地方也没有动静了。 等完全恢复平静的之后,他端着起,在黑暗中看着陆扶摇的发旋,一根手指就在上面打转着。 “陆扶摇,真不知道是不是上辈子欠了你的,所以这辈子要这般折腾我来偿还!” 他轻叹一声,便合上了眼,不知道什么时候入睡…… 第二天,陆扶摇醒来时还觉得有些晕,昨天晚上经受了‘冰火两重天’,让她睡得很不舒服。 她感觉皮肤在发热,身体里面却很冷,时冷时热的,真的很难受。后来抱着一个暖炉,渐渐把她的‘里面’也捂暖了,这才能睡个安稳觉。 不过现在她又觉得很热,好像还出汗了,有些黏黏的,让她很不舒服。 微微动了一下,感觉到双手好像抱着什么,脚被也被什么东西压住,她不由一愣。稍微睁开了眼,触目的是一片雪白的……这是啥? 陆扶摇还以为自己看错了,便眨了眨眼睛,但看到的还是…… 于是再眨几下,这次终于能肯定,她真的没有看错! 她长大了嘴,想要尖叫,但是发出来的声音,却是:“呃……呃呃……呃……” 在她动的时候,长钰就醒了,不过他昨天太累,所以昨晚睡得很熟,刚醒来时还有些迷糊。直到听见声音,才被清醒过来。 “醒了?好点了没有?”醒来的第一个动作,就是把手放在她的额头上,给她探探体温。 陆扶摇呆呆的看着他,没有说话。 长钰知道她嗓子受了伤,所以也没有在意,还安慰她,“终于退烧了,那就没事了。” 说完,手重新搭在她的腰上,轻轻扫动几下。“再多睡一会儿吧,你昨天太累了,又受了那么重的伤,要多点休息。” 陆扶摇浑身都僵硬了,她……她……怎么感觉身……身上的衣服……没……没了! 感觉到她的异样,他有些疑惑,但在下一刻,他也整个人都僵硬了。 长钰连忙推开了她缠过来的手脚,不过顾忌到她的伤,动作放轻了不少,但也慢了很多。 察觉到他的意图后,陆扶摇也抽回了自己的手脚,然后卷着被子往榻的最里面滚去。不过她忘了自己有伤,所以动作很大,伤口就被扯痛了。 “唔——!!!” 撕裂般的疼痛猛然袭来,痛得她闷哼一声,眉头也紧紧地凑到一起。 “陆扶摇,你怎么了?”长钰看得心惊,想要上前给她查看伤口。 “你、你别过来!” 嗓音沙哑得像是被撕裂了一般,她戒备的看着他,让他感到心寒…… ps:字数变更,明天开始2000字一章,依然是6000+,就是从两章变成三章 260.第260章 公主变成男人了! 陆扶摇卷着被子缩成一团,半张脸也埋进被窝里,紧盯着长钰的桃花眼里,满是怯意和震惊,还隐藏着丝丝不解。 眼前的长钰,有着喉结,胸膛也是平的,光是这两种特征,就足以能够证明,他是个男人! 真是吓了她一大跳,睡醒一觉之后,公主居然变成男人了! 一开始她不相信这是真的,还以为自己看错了,但是她的眼睛再怎么有问题,也不应该将女子错看成男人啊! 难怪他长得这么高…… 难怪他身材这么魁梧…… 难怪他的月匈那么咳咳咳…… 一开始她也觉得奇怪了,哪有女子会长成他这样的?原来竟是男子! “陆扶摇,你看够了没有?!”发现她一直在偷偷的打量着自己,长钰的脸色黑上加黑,他拿过另一条被子,胡乱的裹在身上。 幸好有两张被子,不然就尴尬了。 小动作被拆穿,陆扶摇羞得满脸通红,把剩下半张脸也埋进被窝里。 “哼!”长钰轻哼一声,打算先不与她计较。顺手拿放在榻边上的衣服,然后走到屏风后面。 陆扶摇还以为他会生气,然后跟自己算账,于是越发缩紧自己,还压着被角,省得被他掀开被子。 不过她等了好一会儿,外面都没有动静,偷偷的伸出半个脑袋,打量一下四周围,这才发现,长钰不见了! 她松了口气,全身也放松了下来,同时也慢慢冷静了下来,开始在想,为什么长钰是男……不对,为什么长钰会男扮女装! 她女扮男装有她的原因,那么长钰定然也有他的道理。 不过知道他是男人后,她真的很惊讶,甚至还有点害怕。任何一个姑娘,一觉睡醒后,发现身边有个男人,而且他们都没有穿衣服,谁能不害怕? 陆扶摇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脯,现在她是心乱如麻,不过头脑还清醒,打算先把这件事放在一旁,一会儿再去问长钰。 现在要首先做的,就是起来穿衣服。 不过她刚撑着手坐起,长钰就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吓得她连忙裹紧了被子,再次滚到榻的最里面,紧贴着墙壁。 陆扶摇显然是好了伤疤忘了痛的那种人,刚才她还因此而扯痛了伤口,现在当然也不例外,痛得咬牙切齿,眉头紧皱。 屏风就在榻尾旁边,长钰一出来,就能看见某人犯蠢,让他有些哭笑不得。 他坐在榻边,拍了拍旁边的位置,说道:“陆扶摇,过来。” 闻言,陆扶摇只抬起了头,有些怯怯的看着他。 长钰危险的眯了眯眼——这死丫头,就这么怕他么?他知道她是女子的时候,都没有做过什么过分的事,她倒好,居然敢躲着他! “本宫再说一遍,过来。”她要是敢不过来,他就…… “呃……呃……痛……” 陆扶摇艰难的发出几个音,颇为欲哭无泪,她不但觉得伤口痛,连喉咙也好痛!她应该多注意一点,不该乱动的,也不知道伤口会不会裂开,真是痛死她也! “……” 他刚刚说什么来着?她要是不过来,那他就……那他就过去呗!哼!他大人有大量,看在她受伤的份上,就不跟她计较了! “掀开,我给你看看伤口。”长钰上了榻,慢慢移到陆扶摇身边,说完就要扯被子。 陆扶摇猛摇头,手里也紧紧的拽着被子,表示着坚决不给他看。 长钰不悦了,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语气也变得严厉:“给我看看你的伤口!万一伤口裂了怎么办?!” 陆扶摇眨着水汪汪的眼睛,看起来有些可怜,她张了张口,沙哑的声音很树皮一样粗:“可是……男、男女……” 不等她说完,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他嗤笑道:“原来你也知道男女授受不亲的么?”早些日子干嘛去了! 她继续眨眼睛,有些不解。 长钰一瞧见她这无辜的样子,就觉得很可恨又很无奈,明明是她的错,可看着这眼神,弄得好像其实是他的错一般。 他深呼吸一口气,开始数落着她的‘罪行’—— “当初,你硬是要与我同-床共-枕的时候,怎么不想想男女有别?” “中秋那晚,你当着我的面,直接在我面前换衣服的时候,怎么不想想男女有别?” “还有,你平时好像还经常对我动手动脚的吧?怎么不想想男女有别呢?” “还有很多……” 一条一条‘罪行’数下来,让她想起了以前的事,脸颊和耳朵都在发烫,感觉好羞人……渐渐地,把自己缩紧被窝里,不敢再看长钰。 长钰被她这个反应给取-悦了,嘴角也勾起了一个愉悦的弧度。 不过他不打算就这么放过她,继续道:“现在才跟我说男女授受不亲,是不是太晚了?” 躲在被窝里的人没有反驳,反而还更努力的裹紧了自己。 “喂,依你这么躲着,小心被闷死,快点出来!”长钰还真担心她会闷出事,也顾不得开玩笑了,连忙去扯着被子,想把她揪出来。 陆扶摇压着被角不让他拽,但是闷在被子里也难受,她坚持不了多久,干脆把心一横,把脑袋伸了出来。 “可、可是……你……没嗦……说……男……” 她想反驳他,但是她满脸通红,眼睛水润润的,说话也结结巴巴的,一点气势都没有! 长钰挑眉,不由觉得好笑:“你不也没说你是女子么?而且本宫已经告诫过你,最好离本宫远一点。偏偏是你不听,又怎么能怪我?” 陆扶摇垂下了眼睑,即使看不清她的表情,也能感觉到她的失望和不服。 她知道这些都是她一厢情愿,也是她自找的,但她真是把长钰当成自己的‘闺中好友’,才会跟他亲近,谁曾想到,他竟然是个男子! 不过长钰是不会心软的,他已经告诫过她,也拒绝过她,是她硬是说‘反正大家都是女子,又不吃亏’! 这都叫不吃亏,那什么叫吃亏?亏大了好吗?! 他千辛万苦的把人救回来,有伤给她治伤,发冷给她取暖。 她倒好,醒来后就避他,连声“谢谢”都没有!白白把榻分给她这么久了! ps:给男主发福利居然还掉收,姑娘们,你们这是要闹哪样? 261.第261章 捂什么?又不是没看过! 陆扶摇想,其实这件事谁也没错,虽然她这幅样子……她是有些介怀,但是对方也是为了救她才这么做的,所以也没有要怪他的意思。 () 想到自己刚刚的反应,好像反应有点大了,想跟他说几句话。但因为嗓子的问题,只能简单的说几个字:“呃……呃呃……谢……谢……” 长钰脸色缓了下来,轻轻的‘哼’一声,说道:“嗓子不好就别说话了,过来,我给你看看伤口。” ——看、看、看伤口? 她不禁想起了昨天,上药的时候,是他帮自己清理的,也是他帮她包扎的……陆扶摇的脸顿时羞红,感到十分不好意思,便紧紧抱着被子,把脸埋了进去。 长钰蹙眉,有些不悦的说道:“又不是没看过,你捂什么?” 他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这么做到底对不对,还一脸正经的扒着被子。他一手钳住她没有受伤的肩膀,另一手扯开了被子。 不过他也没有太过分,只堪堪露出伤口。 瞧见绷带上渗出很淡很淡的红色,他眉头紧紧锁在一起:“出了一点血,不过应该没有问题的,以后小心点,注意不要有大动作。” 陆扶摇完全没有在意听他说什么,她只知道自己浑身都在发热,头脑也晕乎乎,变得很奇怪。 面前突然给推来一套衣服,她有些不解的抬头看他,就听见他说:“我去让人帮你煮粥熬药,你等一会儿吧。” 陆扶摇呆呆的点了点头,其实却还不太清楚他在说什么的,不过长钰却放心了,转身便出了门。 盯着房门看了很久,陆扶摇回想着刚才的事,还是觉得很不可思议。 回想起当初,一个绣球让他们凑到了一起,从开始的相遇、相识,直到现在的相知,就好像是注定了一般。 她女扮男装,长钰则是男扮女装,同样都是罪犯欺君。如今被绑在了一起,都要为对方守着这个秘密,如果有一方的秘密被泄露了出去,对他们二人来说,都将会是万劫不复。 想到这里,陆扶摇顿时觉得压力无比的巨大。 原本为了守住自己的秘密,她每天都过得很小心翼翼,也很辛苦,如今还要多守一个秘密…… 哎! 其实她一点也不想知道,真的。 起来把衣服穿上,那不是她的衣服,是一套很普通、很朴素的男装,也不知道长钰是从哪里弄来的。 也幸好他给的是男装,像女装那么繁琐的,她可不会弄。 等穿好了衣服,长钰也回来了,身后跟着几个人,秋画、莫琴、纪平安还有梓凛都来了。 “爷!”秋画激动得差点跳起来,撒丫子就要朝着她扑去。 “爷!”纪平安也很激动,不过他倒没有要跳起来,所以是快步走过去的。 长钰揪住他们的后衣领,木着脸说道:“她胸-口上有伤,别动她。” “啊!对哦!”秋画这才想起,陆扶摇昨天被插了一刀。 于是,改为轻握着她的手,带着些许鼻音说道:“爷,见到你没事,我的心终于安定下来了。你都不知道,我昨晚可是担心了你一整晚。” 陆扶摇轻笑着点点头,又拍拍她的手,表示自己已经知道了,还安慰着她。 “驸马爷,你没事,婢子也放心了。”莫琴可是担心了她很久,如果不是她没有尽到保护人的责任,陆扶摇就不会受伤了。 纪平安也凑了过来,紧张的问:“爷,您的伤怎么样了?伤得重不重?还要不要紧?” 她摆摆手,又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已经没事了。 “爷,你怎么不说话?等等,你的脖子……”秋画指着她脖子上的绷带,手有些抖了。 “她脖子被捏青了,喉咙也发肿了,所以说话有些困难。”长钰解释之后,不禁伸手抚上她的脖子,眼眸变得阴沉。 ——回去之后,他一定要把幕后人揪出来! “喉咙发肿?为什么会喉咙发肿?”纪平安挠着脑门,不解的问道。 “被捏伤后又吸入了辣椒粉。” “为什么会……” “管他为什么!最重要的,就是爷能安然无恙。” 秋画打断他,转而双手拉着陆扶摇的手,关切的看着她,“爷,那在嗓子还没有好的之前,你也不要再说话了,想做什么,想要什么,就指给我看,或者写下来。” 陆扶摇不禁轻笑,点头表示答应。 从昨天到现在,她感觉喉咙里有根刺一般,就连咽口水都觉得痛,动一下,就刺刺的、辣辣的,让她很想把里面的‘刺’咳出来。 所以目前她也很难说话,要是大家都能理解,就再好不过了。 嘘寒问暖了好一会儿,陆扶摇觉得饿了。 她昨晚到现在都没有吃过东西,胃里空空的很难受,便指了指门口,又拍拍自己的肚子,表示自己肚子饿,想吃东西。 “饿了?”长钰瞬间便明白了她的意思。他可还记得,昨晚拿着碗许久,她都没有吃过东西。 陆扶摇连忙点头。 由于大家都没有吃过东西,房间又狭小,所以去了楼下的大堂一起吃。 问了才知道,原来秋画几人,都来不及在天黑之前进城,只能在外面将就过一晚。不过大家都很担心杀手追过来,所以几乎没有合过眼睛。 所以,在吃完早饭之后,长钰便在他们房间的旁边,多要了两个房间,让他们好好休息。 陆扶摇吃过药后,也有些犯困了,长钰便让她去睡一小会儿。 她点头着答应,在她刚躺下没多久,他快速地在她的睡穴上点了一下。 “梓凛。” 他轻唤一声,随后门被打开,梓凛便走了进来,还顺道关好门。 “说说怎么回事吧。” 梓凛单膝跪在他前面,说道:“主子,其他兄弟被一群杀手缠住了,所以没来得及前来救驾。” “你是说……在我们后头,还有一批杀手?” “是的。” “那事后呢?” “一个不留,不过搜不到什么东西,属下自作主张,派了一个兄弟沿路回去,看看能不能查到点蛛丝马迹,顺道通知其他兄弟帮忙。” “你做得很好。” 长钰站起来看去窗外,思绪在千回百转…… 对方一定知道他有暗卫跟随,所以特意多派一拨人,把他的救兵缠住……然后杀他个片甲不留! 262.第262章 来做夫妻才做的事吧 陆扶摇醒来的时候,感觉全身的骨头又酸又硬,就好像睡了很久一般,不过她也确实感觉睡了很久。 明明不是很困,却睡了这么,反而让她有点头晕脑胀的。 她慢慢睁开了眼,想要深呼吸一口气,然后伸个懒腰。不过顾及到伤口,她动作很缓慢,也不敢用力。 双手举至半空,然后慢慢朝着两边舒展,慢慢地……整条手臂好像搭在什么东西上面,不对!确切的来说,她身边躺着一个人! 不用看也不用猜,她也知道是长钰,于是她闭上眼,打算再眯一会儿清醒脑袋。 ……等等! 陆扶摇猛然扭头,震惊的看着旁边的人——她忽然想起来,今天早上,她撞见了长钰是男儿身的事! 那么就是说,她在跟一个男人睡同-床共-枕! 陆扶摇抽了一口凉气,虽然他们以前也是如此,但她一直把长钰当成姑娘,这才放心和他一起睡,可如今知道他是男子……总觉得有点怪异。 “怎么了?” 正惊讶着,身边的人突然就醒了,还问了她一句,陆扶摇被吓得措手不及,连忙坐起来,背靠着墙壁。 长钰感到胸膛被压住,就醒了,见她满脸震惊,不禁有些奇怪,便问了一句。继而又想起,她的嗓子受伤了,不方便说话,跟着她坐起来,将手递了过去。 “有什么事,写下来吧。” 陆扶摇有很多话想说,但又不知道该怎么说,于是看了看他的脸,又看看他的手,最后只能无奈的摇头。 长钰也感到好无奈,“有事就直接告诉我,不要憋在心里。” 她明明就是欲言又止,而且看自己的眼神也有些闪避,好像做了对不起自己的事一般,让他有些好奇她的想法。 陆扶摇倒是想说,不过想不到说辞,只能眼巴巴的看着他。渐渐的,脸颊悄悄爬山两抹可疑的红晕。 长钰被她这个反应弄懵了,眼神里略带着嫌弃:“你看着我脸红什么?你该不会是……” 这话他没有说全,却引-人遐-想,很容易让人想歪。 于是,想歪的某些人连忙摇头又摆手,很努力的表达,自己真的没有…… 陆扶摇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长钰,再摆摆手。 她很想告诉他,他们不应该再如从前那般,不应该再那么亲近,应该保持一些距离。 只是长钰看不懂,很不解的问道:“你到底想说什么?我看不明白。” 陆扶摇再次做一遍刚才的动作,还特意敲了床榻两下,再摆摆手。 “等等,你的意思,该不会是……睡得不习惯?”长钰抓住她狂摆的手,猜测了一会儿,故意说了个不是自己想法的理由。 她摇摇头,表示不是。 “垫子不够软,睡得不舒服?” 她继续摇头。 “木板不够结实,你担心床会塌?” 她依然摇头,摇的跟个拨浪鼓似的,像是恨不得要把自己的脑袋甩掉。 长钰双手按在她的两腮,有些无奈道:“别摇了,你脑袋不晕么?”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是不是觉得……我们应该保持一些距离?”他问得有些迟疑,有些犹豫,但是眼睛却在很认真的看着她。 陆扶摇想点头,这个就是她的想法,但是看着他的眼睛,她点不下去了。还有那双捧着她脸的大手,捏的越来越紧,越来越用力,让她点不了头。 长钰看出她的心思,名为‘失落’的情绪在心底蔓延,让他感到挫败,这也是他第一次觉得到这种情绪。 当初,是这个人非要靠近他、亲近他,闯进了他的视线,介入了他的生活。 现在,他习惯了身边有个人,习惯了她的声音,习惯了她的存在,她却跟他说,他们应该保持距离。 他以为他会生气,也确实被激起了一些恼火,但是更多的,却是受挫后而被激发的斗志。 ——本大爷好不容易看上了那么个人,可不是你说拒绝,就能拒绝得了的! “陆扶摇,我们是‘名义’上的夫妻,是吧?”深呼吸一口气,他努力维持一抹笑。 陆扶摇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问,但这是事实,便点了点头。 “那你可知道,夫妻之间要做些什么吗?”他继续问。 她迷茫的看着他,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这种事她怎么可能知道,而且……怎么隐隐有种不好预感? 察觉到她有想逃的意味,长钰立刻上前拉着她的手腕,将她往自己这边拉。 陆扶摇被猛然一扯,便扑了过去。 她害怕得闭上了眼睛,生怕会被撞痛了伤口,不过她感觉不到疼痛,反而好像被轻柔的放了下。 她睁开了眼,就发现长钰半压在自己身上,瞳色好像变深了。 “陆扶摇,看来本宫有必要让你明白一件事!”他凑到她耳边轻呢,低沉的声音平添了几分磁性,比以往要动听。 “听说,每一对夫妻都会做这种事……”说完,他把唇往她嘴上凑。 这次不再是单纯的贴着,他直接伸出了舌,在她还没有反应回来之前,撬开了她的牙伸出去…… 陆扶摇震惊得瞪大了眼睛,想用舌把他顶回去,结果却反被人缠着不放。想推开他,手却反被钳制在榻上,动了动腿,随之连腿也被压住了! 她本来就力气小,如今怎么也挣脱不开,浑身都动弹不得,只能任君采撷。 长钰男扮女装了二十年,是完全没有技巧可言的,唯一会的就是咬。 尽管他有注意力度,陆扶摇还是觉得有些刺痛,但是她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可怜巴巴的看着他。 研磨了许久,长钰终于放开了她,感觉的自己两腮发热,他怕自己脸红,不想让她看见,便偏去了一旁,将额头抵在她的肩膀上。 两人都大口喘着气,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问道:“陆扶摇,你懂我的意思了么?” 陆扶摇只觉得她浑身发热,脸上更是烫得吓人,羞得她说不出话来。 当然,她本来也不方便说话。 等不到答案,长钰也不恼,他继续道:“你不说话,本宫就当你答应了。” 他这是吃准了她开不了口拒绝,所以他才想出这么一招…… 突然觉得,她说不了话也挺好! 263.第263章 来,给我咬一口 于是,在陆扶摇头脑不太清醒的情况下,她莫名其妙的……被强行的答应了。 刚开始,她并不乐意的,曾有几度想要开口说清楚,但都被以‘嗓子不好’为理由,让她好好休息,不要说话。 陆扶摇感叹他的可耻,但自己也确实是嗓子不好,说话有些困难,所以只能就此作罢,打算等嗓子养好了,再跟他慢慢谈谈。 不过,习惯是一件很可怕是事情…… 对于‘长钰是男子’这件事,她默默的淡忘了,因为在她的潜意识里,长钰就是尊重无比的长公主。 无论他是男子也好,还是女子也罢,他还是以前的长钰。 有了这么个认知,她也不介怀了,便跟从前那样,习惯成自然地和他一起上榻,闻着那淡淡的梅花香安然入睡。 第二天醒来,发现长钰揶揄的看着自己笑,她才记得应该要远离他才是。 不过她这边告诫着自己,那边又没有当成一回事,跟往常一样,该怎么做就怎么做。挣扎了两天无果,陆扶摇开始放弃挣扎了。 他们之间的不寻常,其他人也明显地发现了。秋画和纪平安只当是他们共过生死,友谊更深了一步,所以陆扶摇也越发大胆,都敢于给长钰摆脸色了。 梓凛看在眼里,也没有说什么,依然是冷冰冰的。 至于莫琴,作为长钰的近身丫鬟,她自然知道自己主子的事,不过……陆扶摇总觉得,她看着自己的眼神有些奇怪。 有一次,她趁着长钰不在时候,找陆扶摇谈过,内容很简单,就是希望她保密。 至此之后,她和莫琴之间的关系好像变了,又好像没变,让人感觉莫名其妙。 因为陆扶摇身上的伤还没有愈合,稍微有点大动作,就很容易会裂开,所以在客栈里停留了几天。 趁着这几天没事可做,陆扶摇便修书一封,简单的说说自己的情况,向家里报个平安。至于受伤的事,她没有瞒着,因为根本就瞒不住。 虽然这么做,会让爹娘很担心,但是万一被揭穿了,爹娘不但会担心,还会很生气,所以她宁可提前跟他们说一声。 反正他们又不在身边,不能唠叨她,等回家之后,他们也担心够了。 老大夫的药换过了几次,又用过长钰的金疮药,伤口终于结痂了。就连嗓子也好得差不多,声音虽然有点沙哑,不过说话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陆扶摇想着,反正伤口开始愈合了,那就证明,身体在逐渐地恢复,所以决定动身去杭州。 长钰和秋画本来不同意的,认为她应该再好好休养几天。但这次来杭州,是有事情要办,不是只为了玩。而且陆扶摇已经觉得不痛了,也差不多该走了。 更何况,下个地方就是杭州,根本不用赶多少路。 陆扶摇坚持要出发,长钰只好顺了她的意,吩咐梓凛和纪平安,去买一辆小点的马车,和选几匹好马。 简单的收拾一下东西,便出发了。 长钰实在是担心陆扶摇的伤,特意吩咐纪平安和梓凛,赶车时一定要慢慢赶,不能太快,也不能太颠簸,尽量要保持平稳。 凡是路过有村庄、驿站,或者是茶摊的时候,肯定要停下来歇一歇,之后再慢慢赶去。本来只需要两天就到的路程,硬生生被拖成了五天。 终于进入了杭州的地界,陆扶摇感动得想落泪。 一是终于回到故土,离开了故乡大半年,甚是想念啊! 二是因为,她终于可以吃口好吃的! 这几天不是喝粥就是喝药,她的嘴都快没有味觉了。所以杭州一到,她就催促纪平安,马上去杭州最有名的酒楼,她需要大吃一顿! 尽管她不停地催促,要快点!快点!再快点!但马车依然在慢悠悠的行走着,因为赶马车的还有梓凛。 他和纪平安,就像陆扶摇和长钰,无论是谁与谁,永远都是强势的一方才有说话权。而且很不幸的是,这个时候是梓凛在赶车,他从来都只听他主子的话,所以陆扶摇无论怎么叫喊,马车都不会加速的。 “回来。” 长钰长臂一伸,将半个身子都探出帘子外,撅着屁股对着他的某人拽回来,顺道摁在自己的怀里。 “做、做什么?”陆扶摇的脸有点发热,很快就被打上淡淡的红晕,映得两边脸颊白里透红,让人忍不住想咬上一口。 “呵呵……咬你。”长钰轻笑着,他就最喜欢看她这幅模样,也不客气,凑过去就照着她的小脸上咬了。 陆扶摇浑身都僵硬了,脸也快速的越变越热,随后又慢慢放松下来。这几天里,他们每天都会做同样的事,她也习惯了。 不过,每当自己被抱在他腿上坐下时,她还是会觉得羞人,然后不可压抑的脸红了。只要脸颊发热,准会被咬上两口。 长钰咬着她脸颊上的肉,用牙齿轻轻地研磨,感受到唇上贴着的肉在发热,他愉悦地闷笑起来。 “呵呵呵……” 听见有笑声,陆扶摇的脸几乎和熟透了的苹果无异,她羞得闭起双眼,不敢看对方的表情。但是又不服被他取笑,她脑袋往旁边偏了偏,避开了他。 “笑、笑……什么?” 她明明很想硬气一回,推开他,然后严厉呵斥他! 只是发出来的声音,却是软软的、糯糯的,还带着些许沙哑。且不说这一点气势都没有,还很像受了委屈的小媳妇…… 长钰顺从的松开了口,然后捏了捏刚刚被咬的位置,将那浅浅的牙印子抹去。 “笑你傻。”他又捏着她的脸颊,眼里的笑意几乎要溢满出来。 “我、我才……不、不是……”陆扶摇结结巴巴的反驳,其实她很想说,她才不傻! 只是害羞得直达心底,害她说话结巴,还说错了最后一个字。 “呵呵……”长钰但笑不语,捏着她脸颊的手,还不舍得松开。 “爷,咱们到了。” 马车慢慢停了下来,秋画在外面喊道—— “到、到了!”陆扶摇腰背一挺,挣开长钰就要下车,颇有点落荒而逃的意味。 长钰任由她走,不过他还是笑得很开心——怎么可以有这么可爱的孩子呢? 264.第264章 你就安心的吃鱼吧 “爷,你的脸怎么红了?” 秋画想伸手把人扶下来,结果一抬头,就发现陆扶摇两腮通红。 闻言,纪平安也抬头看了看,挠着后脑勺,奇怪的说道:“是啊,爷的脸最近老是在发红,为什么?” 这话说得陆扶摇的脸更红了,她不禁想起了刚才,越发感到心虚,但是又怕让他们知道,便急着辩驳:“这大冬天的,脸被冻红了有什么好奇怪的?” 瞧这话说的,颇有些恼羞成怒的意味…… “是啊,大冬天的,被冻红了也没什么好奇怪的。”莫琴笑眯眯的跟着重复一句,揶揄的笑意似乎像是知道了什么。 陆扶摇尴尬得站在原地不敢走,总觉得刚才的事被莫琴撞见了。 “不是说饿了么?怎么还不进去?”长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下了车,走到她旁边时,顺便握住她的手。 “啊?哦!” 陆扶摇呆呆的点着头,便反握着他的手,一起进去了。 南方的建筑和北方的建筑有很大分别,即使是酒楼,也有两方的特色。 北方建筑恢弘大气,看派头还带着点气势。而南方建筑就如这边的景色一样,婉约而又带着田园的风格,看着有种宁静的感觉。 正如一楼大堂上吃饭的人,人虽然多,但无论是谈话还有笑,大家发出的声音都很小,热闹却又安静,但是两者并不冲突。 刚踏进门,酒楼的小伙计马上迎了过来,对着他们笑道:“欢迎几位客官,你们是要包间,还是直接在一楼大堂?” 说话的时候,小伙计不禁多看了陆扶摇两眼,脸上还带着些疑惑,似乎认识她。 “要包间,带路。” 长钰连忙挡在他们之间,眼里闪过寒意,冷得小伙计浑身抖动了一下。 “好、好的,请随小的走这边。”他说话有些结巴,不敢再乱看了,连忙做出‘请’的手势。 小伙计带着他们上了二楼,一边走,一边看看两边包间的门牌,最后打开了一个包间的门。 陆扶摇坐下后,就喊了一大串菜名,也不管吃不吃得完,她只知道自己什么都想吃! 然而,她说的那些菜,有很多都没有送上来,而摆在她面前的,却只有一碗白米饭,一盘豆腐鱼汤,和一碟清蒸鱼。 “我的嗓子已经好了。”她扭头看着长钰,满眼满脸都充斥着幽怨。 “嗯,我知道。”长钰笑看着她,然后点了点头。 “那为什么我还要吃鱼!”她抗议着,眼里的幽怨变成哀怨。 自从她受了伤之后,每一天每一顿都是吃鱼,从刚开始的鱼肉粥和鱼汤,到现在的白饭、鱼汤配清蒸鱼,她真是受够了! 现在看到鱼,她都想吐! “你喉咙还没有全好,吃那么多油腻的食物,对你的喉咙不好。在没有完全恢复之前,先吃着鱼,来,快吃吧。” 说罢,长钰给她夹了一块鱼肉。 “我喉咙不痛了,也不肿了。”虽然还有那么一丢丢刺刺的感觉,不过现在可不是该诚实的时候! “而且点了这些多菜,不吃多浪费啊。” 陆扶摇渴望的看着一桌子菜,蜜汁烧鸡、八宝鸭、酸甜排骨、咕噜肉……这些菜,她已经很久没有吃过了,看着连眼睛都馋了。 长钰瞧着她那馋样,将放在最近的排骨移开一点,笑着道:“放心,这些菜都是给秋画和莫琴他们吃的,你就安心的吃鱼吧。” 啪嗒…… 一双筷子掉了下来,噜咕噜咕地滚到了地上。 站在一旁候着的四个人,皆用同情又高兴的目光,看着呆滞中的某人——真是的可怜,不过他们好走运! 这顿饭,陆扶摇整碗饭都是拌着豆腐吃的,鱼汤和清蒸鱼都没有碰过。 饭后,便动身回了陆家的老宅。 在走之前,陆正耀还留了几个下人,负责清理屋子,所以老宅很干净。 长钰还惦记着拜祖的事,装作不经意的问道:“对了,你不是说拜祖么?” “是啊,回来之后应该给祖-先上香的。”陆扶摇扭头去看一个方向,眼里有些悲戚。 长钰不明白她为什么会悲伤,但是很快,他就懂了…… 陆家的列祖列宗都安置在佛堂里,这里面,有带领陆家繁荣的太爷爷,也有陆扶摇的奶奶——那个十分憎恨她母亲,却又十分疼爱她的老太太。 陆扶摇先点了三只大巨香,插-在最前面的大香炉上。然后点了一把小香,对着一列摆放整齐的祖宗牌位叩拜。 最底下的一列,两个牌位前面都放着一个小香炉,她每一个都插-上一炷香,最后把手里的香插-在前面的大香炉上。 这就代表了,给每位祖宗都上了香 长钰不信鬼不信神,但是他母妃相信,而且太后每一年都要让他陪着去拜神,所以对于牌位如何摆放,他还是知道的。 牌位按照辈分排列的,放得越高,就代表这个人的地位越高,辈分越老。依次下来的,就是辈分小的人。 最下面的两个牌位,因为就是陆扶摇的爷爷和奶奶了。 他有些不解的问:“我还以为你很憎恨你奶奶,毕竟她那么对待过你的母亲。” 陆扶摇转过身的动作一顿,又扭头去看奶奶的牌位,说道:“我不恨她,奶奶虽然对我娘很过分,但她是最疼爱我的人,连我娘都不及她……” 长钰理解她的想法,那到底是最疼爱她的奶奶,也许,任谁都恨不下去吧? 陆扶摇抬头打量着佛堂,那悲戚的情绪又重新出现在她眼里。 “我娘曾经被罚关进在这里,奶奶说,她是罪人,应该待在这里,每天都对着陆家的列祖列宗惭愧,对着他们思过。” “这对我娘来说,简直是最痛苦的惩罚,因为我娘欺骗了祖宗,欺骗了陆家……她对所有人都说了谎。” 说到这里,陆扶摇的眼眸变得水汪汪的,声音也有些颤抖。 “后来奶奶去世之后,我娘再也不愿意踏出这个门口,因为她觉得,她最对不起的,最应该对着惭愧的那个人,就是奶奶……” 长钰伸出手,把她拥入怀里,轻拍着她的背安慰道:“你娘已经对她惭愧过了,奶奶一定会原谅她的。” 话菜说完,陆家奶奶的牌位突然掉了下来…… 265.第265章 陆清妍大婚? “怎么回事?!” 牌位猛然掉了下来,陆扶摇有点被吓到了。 扭头看去,在牌位原来的位置上,有只老鼠在嗅来嗅去的,似乎在觅食。 老鼠许是见有人看着自己,转了个弯‘吱吱吱’地跳下神台,再快速的一窜而过,没一会儿就不见了踪影。 见是老鼠,陆扶摇就放心了。走过去将奶奶的牌位捡起来,拂去上的看不见的尘粒,然后摆放在原来的位置上。 牌位倒下是可大可小的,很多人都会认为,这是祖-先显灵,想要给他们一点提示。她对鬼神的看法很淡然,不过对于先人的牌位,她还是比较重视的。 “佛堂里怎么会有老鼠?”长钰有些不悦地蹙眉,这里是先人们的安身之地,怎么能让这些小牲畜打扰了清净? “这里放满了贡品,还有这么多香油,当然惹来老鼠了。”陆扶摇失笑着摇头,然后又感到有些奇怪:“不过以前很少见到有老鼠,怎么今年才来,就遇到一只了?” “老鼠是吃香油的么?”长钰在旁边的大竹筒里抽出三支香,然后拢在一起,在燃烧的蜡烛上借火,顺便问道。 “是啊……”陆扶摇撩开神台的布,看看里面有没有老鼠洞,起来时瞧见他的动作,有些呆滞了。 “你点香做什么?”他又不是陆家人,实在不需要上香。 “给你祖宗上香啊,既然你已经是本宫的人,本宫自然要给你祖宗一个交代。”长钰面对着各个列祖列祖,说得那叫一个理所当然,那叫一个一本正经。 然后,他拿着三支,认真的拜了三下,再将香插-进香炉灰里。 陆扶摇被说得羞红了一张脸,心里也想明白了—— 难怪他提醒自己要拜祖-先…… 难怪他要跟过来…… 原来竟是为了这茬! 陆扶摇叹了口气,心里除了有些许无奈,更多的是别样的情绪。她不知道什么样的感受,只觉是打翻了调料瓶,酸酸甜甜的,又好像有点咸。 “陆扶摇,你在想什么?为什么脸这么红?”长钰突然凑了过来,揶揄的笑道。 “没、没想什么啊。”她摇头否认,刚刚其实不算在想事情吧? “没有?”长钰眯了眯眼睛,狭长的凤眸就变得邪魅了起来。 他偏头凑过去,在她耳边轻轻吹了口气,温柔地轻呢道:“你知不知道,每次你害羞的时候,脸都会变得很红?” “所以,你其实是害羞了吧?”说着,他抬起头来,改为与她额头贴着额头,然后直勾勾的看着她。 这怪不得他这么欺负人,刚刚上了香之后,扭头瞧见她一副少女忄不春的模样,让他起了捉弄的心思。 每次她害羞的时候,她的反应都特别可爱,让他忍不住想欺负她。 如他所愿,陆扶摇的确是害羞了。 贴得这么紧,她怎么能不觉得羞-耻? 对方呼出来的气喷在她脸上,浅浅的、热热的,喷的她脸颊更热了。手也搭在她的后腰,明明只是轻轻的一搭,却让她动弹不得,挣脱不开。 她感觉脑袋有些晕晕乎乎的,整个头皮都发麻了,只能微微往后仰,拉开一些距离。 “这、这里……是、是……佛……堂……”她想告诉他,这里可是佛堂,让他收敛一点。 不停在长钰的耳里,却成了另一个意思—— 他先是有些呆愣,脸颊悄悄飘了两朵红云,把下巴枕在她的肩上,低沉的声音带着浓浓的笑意:“在祖-先面前感到不好意思了?在佛堂不可以,那回房间就可以了?” “啊?” 陆扶摇实在是听不明白他的意思,好好的为啥要回房间? “走吧,我们去房间,你带路。” 长钰拉过她的手腕,大步的往外走去。 自此之后,陆扶摇见了长钰就跟老鼠见了猫,还没有见到人,一听见声音就转身跑了,弄得长钰好一顿郁闷。 早知道,当初就应该弄得收敛一点,看现在都把人吓着了! 当然,后话暂且不提。 在老宅休息了一天,陆扶摇便去了杭州的店铺,先看看情况如何了,再查账本。累计了大半年的账本,光是看就觉得很费劲。 也幸好掌柜都做好了工作,不需要她一遍又一遍的重新算账。 辛辛苦苦工作了几天,之后还得做东请客。 她终于大婚,并荣升为驸马,理应请大家吃一席酒,只是山长水远的,大家都喝不上一杯,如今回来了,自然要补上。 由于大家有诸多理由,这灌酒是没少灌,陆扶摇也难得喝醉了。在她不清醒的情况下,伤口就被撞裂了。 更要命的是,就在这个时候,长钰的暗卫送来家书,说陆清妍要大婚,让她尽快赶回去! 于是,陆扶摇只能每天都靠在榻上处理事务,匆匆忙完店铺里的事,又匆匆的收拾回家了。 经过上次遇到杀手的事,为了避免又被追杀,自然少不了要乔装打扮一番。 长钰换回了男装,转变成英姿飒爽、俊美无俦的绝世公子。梓凛终于脱下那一声灰衣,换上了衣料还算尚好的寻常衣服,摇身变成英俊冷艳的公子哥。 他们站在一起,就像交情甚好的富家子弟,两人相约一起去游山玩水,真是好不惬意。 而车夫自然非纪平安莫属,反正让他装公子,他也装不来。 莫琴则假扮梓凛的妹妹,跟随兄长去见识世事的小姑娘。秋画依然是丫鬟的角色,因为她也装不来富家小姐。 而陆扶摇,则是假扮长钰的小书童,这是长钰最不满意的地方。 你们给评评理,要是她穿上女装,当自己的妻子,那是多么美好的事情?!反正她本来就是女子,反正他们本来就是夫妻! 只是纪平安不并知道,他家的爷其实是女子。 男子穿女装,是一件很丢脸的事——陆扶摇本来就生得‘白净’,也被人说过‘男生女相’,如果再让她换上女装,这简直就是在羞辱她! 陆扶摇不想让纪平安误会,也不想在自己的手下面前丢脸,所以屈就当个小书童。 为此,长钰郁闷了很久,于是一有机会就逮住她,咬她的唇,用此来发泄自己的不满。 266.第266章 你怎么补偿我? 陆扶摇掀开了马车上的窗帘,看着外面的风景一点一点地往后倒,她捂上了自己的伤口,那里似乎在隐隐作痛。 “是不是伤口痛了?” 长钰一直在密切地关注着她,所以很容易就会发现,她的脸色有点发白了。 “没事,不痛。”陆扶摇笑得有点勉强,其实并不是很痛,但是也很不舒服。 “真的没事?”长钰眯着眼看她,有些不太相信。 “嗯。”她点了点头,继而又去看窗外的景色,避开了他的目光。 在陆扶摇的伤口被撞裂了之后,长钰就不再让她出门,不让她去见那些‘狐朋狗友’,更不允许那些人来探望她。 这一来,是长钰的过分保护。 二来,长钰对那帮人的意见很大,可以说是厌恶。 做东请客的那天晚上,这帮人一有机会就对陆扶摇勾肩搭背的,还趁机摸她的脸,醉酒狂言说一些轻-薄羞辱的话,甚至还把她的伤口撞裂了。 她记得那一晚,长钰的脸色很不好,也很阴翳,吓得那些人都不敢再大声嬉笑。 第三,关于受伤的事情,陆扶摇和长钰都不想让别人知道。 这些狐朋狗友,有很多都是从小就认识的,而且他们还是同窗。他们平时就最爱取笑她,但如果她出事了,他们绝对不会袖手旁观,还会帮她找大夫,陆扶摇就是怕这一点。 现在整个杭州都知道,她陆扶摇就是长公主的驸马,万一被别人知道,当今大驸马竟然是个女子,那还得了? 所以,即使是终日关在房间里,陆扶摇也毫无怨言,反正她又不是无事可做。 而对外,她让纪平安放消息出去,说她得了风寒,喝了酒后导致身体不适,所以闭门谢客。还暗示她‘畏妻’,怕被长公主知道后会不高兴,以此理由来谢绝一切访客。 当今大驸马会‘畏妻’,这是众望所归的事,光是‘公主’这个名号,就让不少人敬而远之,何况长公主扬名全国,即使没有听说过他的‘丰功伟绩’,也该略有耳闻。 据说连骁勇善战的将军,也对他敬而远之,就更别说说陆扶摇了。 众人对此事一笑而过,陆扶摇也不介意,反正她都被取笑惯了。 不过她不介意,长钰却很介意,首先就拿那帮狐朋狗友来开刀…… 在某一天的清早,人们就发现一帮人被绑在大街上。他们身上的衣服被撕成了布条,挂在身上随风而动,头发也乱糟糟的,一副惨遭打劫的模样。 不过,他们身上的钱袋并没有被偷去,很多百姓在猜测,他们是不是遭人报复了。 这件事,长钰告诫过大家,谁都不让说,所以陆扶摇并不知道。而且她也忙着查看账本,实在没有时间关注其他的事。 紧接着家里来了信,是长钰的暗卫偷了再带回来了。 父母很关心陆扶摇的伤势,尽管她只跟他们说只是受了轻伤,他们还是希望她养好了伤再回家。 另外一件事,就是陆清妍准备出嫁了。这傻姑娘终于得偿所愿,要嫁给大皇子当侧妃,日子定在下下个月中旬,大概还有两个月的时间。 大皇子终于要成亲,明德帝自然希望日子越快越好,但又怕长钰和陆扶摇赶不及,特意推后一些时间。 ——表面是给他们足够的时间,但实际上,是限他们在两个月之内回到京都! 既然,皇帝都明示到这个份上了,陆扶摇当然得加快进度,快点处理好手上的账目,然后赶回家见爹娘! 长钰本来是不乐意的,以陆扶摇的伤势,实在是不适合赶路。但他更加不乐意呆在这里,伤口好不容易才结痂,才合上那么几天,就被撞裂开了! 所以,在陆扶摇处理好账目之后,发现伤口再次结痂,他才同意早点离开。反正他是不再看见那帮猪朋狗友了,一点也不想! 不过,不好好养伤还奔波赶路,是有代价的。 这两天,陆扶摇总觉得伤口在隐隐作痛,昨天晚上沐浴的时候,还渗出了一点点血丝。 这件事她没有告诉长钰,她不想让他担心。而且,如果被他知道了,肯定又要她吃讨厌的鱼! “很舍不得离开这里么?”长钰突然凑了过来,从背后抱她,将下巴抵在她的肩上,一起看着外面的风景。 “嗯?嗯……”陆扶摇看着外面的一草一木,眼里带着些眷恋。 “舍不得,那以后每一年都来。”长钰木着脸,其实他跟不喜欢这里,虽然景色是很好看,但这里有让他心疼的回忆,一点也不美好。 不过,这里是她的故乡,而她又喜欢这里,每年来一次倒不是不可以。 陆扶摇转不了头,看不见他什么表情,听他的语气也是淡淡的。不知道是不是两颗心贴得太近,她察觉到他不满的情绪。 拍了拍放在腰上的手,有点遗憾道:“抱歉,我答应过要带你去游山玩水的,但是来了这里之后,都没有带你去到处走走。” 来到杭州之后,她一直在养伤,基本上都没有出过门口,更别说去玩了。 听着她内疚的话,长钰也不知道该不该安慰她,明明应该由她来安慰自己才是…… 突然有个想法,他轻轻勾起嘴角,显然有些邪魅:“那你是不是该补偿我呢?” 只可惜,某个呆子并没有听见,还在不停地念念碎:“除夕夜吃饺子的时候,明明我们都吃到了铜钱,应该很幸运才是啊,为什么还这么倒霉?” “陆扶摇!” 他把她的脑袋给掰过来,让她正视着自己。 “做什么?” 因为两腮被按住,嘴巴被弄得嘟起来,说话时,嘟着的两瓣唇显然特别可爱。 长钰眸色变深,声音也低沉了:“本宫的时间都被你浪费了,那你……是不是应该赔偿本宫的损失呢?” 他边说边凑近过去,说完最后一个字时,四瓣唇已经贴到一起了。 帘子突然被掀开,莫琴瞥了眼,立刻又将帘子放下。 “莫琴姐,不是叫两位主子下来么?怎么……”秋画瞧见她的动作,感到有些莫名其妙。 “驸马爷睡着了,再等一会儿吧。”莫琴脸不改色的撒着谎。 但愿他们真的能快点‘醒来’…… ps:近日身体有点不舒服,打字慢,所以更新也慢了 267.第267章 回到老地方 得了逞的人有些得意忘形,明知道马车已经停了下来,他还不肯分开。 最后,连莫琴也急了,不得不说道:“主子,驸马爷可是醒了?咱们已经到客栈了,而且这天色也在慢慢转黑,不如早点进去吧?” “唔?!!!” 陆扶摇顿时被惊醒,连忙双手抵在长钰的月匈前,挣扎着把人推开。 长钰眉头皱得死紧死紧的,心情非常不高兴,甚至有点恼火。凤眸也斜斜地瞪去车帘子,似乎要瞪出一个窟窿来。 狠狠地吸吮一口,他这才不甘放开。 两人大口喘气,等快速跳动的心慢慢平复下来,才下马车。 陆扶摇的手脚有点发软,一个没站稳,脚踝一歪,差点就从马车上摔了下去,幸好被长钰及时拉住,才幸免于难。 “爷,你是不是很累?不如明天休息一天,后天再赶路吧?”秋画只当她太累了,连忙上前将她半抱半扶着。 “我没事,休息一下就好了。” 陆扶摇靠着她喘着,心里对着某人咬牙切齿——都是因为他,害自己这么狼狈! “爷,明天还是不要赶路了,身体要紧。” 纪平安也跟着劝,瞧见她的脸色时,不禁‘咦’了一声:“爷,你的嘴怎么肿了?” “……”她可不可以不回答这个问题? 就在大家都尴尬的时候,长钰走过去把人拉到自己的身边,“都别傻站在着,快点进去吧。” 说罢,他就带着人率先进去了。 再次回到卫城,再次来到那间客栈,再次住进那个房间,再次看见那个老大夫,陆扶摇心里一顿繁杂。 她想起了刚来的那天,长钰带自己来找大夫,结果第二天早上…… 过了好些日子的事,现在回想,就好像是昨天才发生的一样,让陆扶摇不禁羞红了脸。 “姑娘,不要乱想事情,脉搏跳得太快,会影响老夫诊症。”老大夫轻飘飘地瞥她一眼,然后重新闭上眼,抚着胡子继续把脉。 “啊?哦、哦……”陆扶摇羞得更厉害了,心跳不但没有平复下来,反而还狂跳好几下。 过了好一会儿,老大夫终于放下了手,还叹了口气。 秋画顿时紧张了,问道:“大夫,我家的爷……姑娘,她现在身体怎么样了?” “伤口裂开了,好不容易才养回来,现在伤上加伤,元气受损。”老大夫睨了他们一眼,带着责怪的语气说。 “这两天好好养着,不要有过多的走动,否则伤口再裂开,就很难再痊愈。而且身体本来就虚,经不起折腾。” 说完,他又瞥了陆扶摇一眼。 陆扶摇其实很想问他,大概什么时候可以赶路,但是被这么看了一眼,将要问出来的话,就被哽在喉咙处。 “老夫要回去写个方子,你们最好找个人跟老夫过去,顺道把药取回来。”老大夫一边收拾药箱,一边说道。 长钰偏了偏脑袋,示意道:“纪平安,你去送送大夫。” “是。”纪平安应下,跟着老大夫出去了。 “莫琴、秋画,你们也先出去吧。”长钰头也不回,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陆扶摇看。 秋画并不想离开,不过被莫琴扯住了衣袖,急急说了句“婢子告退”,就把人拉走了。 “你……看着我做什么?” 被看得心里发毛,她忍不住往后退了退。 “过来。” 他眼睛都不眨一下,依然直勾勾地看着她。 陆扶摇犹犹豫豫地踏出脚步,还有一步距离的时候,被他长臂搂住了腰,然后暗暗使大力度,把她往自己怀里带,动作缓慢、轻柔又不容拒绝。 刚坐在他的腿上,他的手就窜了上来,伸在她的衣领上。 “你要做什么!”陆扶摇连忙抓住他的手,想阻止他。 “只是想看看你的伤口,何必这么慌张?”长钰挑了挑眉,往上斜去的眼尾带着些揶揄。 陆扶摇脸颊发热,不用猜想也知道,自己肯定又脸红了。 有些懊悔自己的反应,她朝着反方向,稍微转了一点,眼睛不敢看他:“我、我……自己来,你、你先……松手!” ——除了害羞,还有点心虚。她不想给他看,但也知道不给他看,他反而非要看,不到黄河心不死。 长钰闷笑着,依照说的松开了手。 陆扶摇转身背对着他,轻轻地解开衣领上的扣子,慢慢往下拉,露出了绷带。 “转过来。”见她没有了动作,他催促道。 她慢慢又转了回去,不过手却捂着伤口处。 长钰眉头一皱,“放开手。” 她不放,想挣扎一下,然而在下一刻,她的手就被掰开了。 看着上面渗着一片淡淡的红色,长钰眉头皱得更紧了,“伤口裂了为什么不告诉我?还一直忍到现在?” “我、我只是不想让你们担……” 陆扶摇心虚着解释,不过很快就被打断了—— “你这样反而让我们更担心!刚刚没有听见大夫说么?伤上加伤,元气受损,伤口再裂开,就很难再痊愈!” “你身体本来就很虚弱,再不好好养着,以后你就得靠吃药过日子了,难道你想当药罐子么?” 听到大夫的话时,他的心一抽一抽的,到现在都没能安定下来。他真的好怕,好怕她有事,也很自责,自责当初没有好好保护她。 现在她受了这么多苦,都是他的错! 只要想到她为了自己挡刀子,心脏就有轻微的抽痛,让他很难过。 “对、对不起……” 陆扶摇认错似的低下头,又是自责又是内疚。 那紧张的脸,和带着几分严厉的语气,好像一根细针,轻轻地扎在她的心里头,刺痛又难耐。 她从来都没有见过长钰这个模样,明明是严厉、严肃的脸,却能又好像带着一丝丝脆弱,让人感到莫名的心痛。 他伸手盖住了她的眼神,不让她看着自己,然后凑到她的耳边,恶狠狠地说道:“陆扶摇,答应本宫,以后都不准再伤害自己,让自己受伤,知道吗?” “……好。” 陆扶摇不禁闭上眼睛,长长的眼睫毛扫在他的掌心上,痒痒的,就好像在拨-撩对方的心一般。 为了惩罚她,长钰给她重温了‘旧梦’…… 268.第268章 逆来顺受的软蛋 第二天,陆扶摇醒来后,便往被窝下面钻,恨不得这一辈子都不出来。 长钰比她醒得更早,察觉到她的意味后,伸手穿过她的咯吱窝,不让她钻。 再往自己的怀里一带,按在月匈抱着,煞无其事的说道:“怎么起这么早?再睡一小会儿吧,晚点再起也不迟。” 因为是刚睡醒,所以声音有些慵懒,却充满了魅力。 陆扶摇的小脸被埋在一堵肉墙上,白花花的,没有一片布遮掩住。光是如此,就让她羞得无法见人,再加上他的声音,她感觉连耳朵也烫的吓人,狂跳的心完全停不下来。 感觉到月匈前炽热的温度,长钰不禁闷笑,终于大发慈悲,不再欺负她了。 他把她往上抱了抱,让她把整个脑袋都伸出来,然后拍了拍她的后腰,说道:“有伤在身就多睡一会儿,现在你最需要的就是休息。乖,合上眼睛。” 说完,伸手抹过她的眼睛,让她闭上眼。 陆扶摇被拍了后腰之后,浑身都僵硬住了,根本就轻松不下来,于是她抬起头来,瞪了长钰一眼。 结果,他竟然让她把眼睛捂上,再好好的睡一觉…… ——这根本就不可能睡得着啊! 偏偏又反抗不得,连动一下都不行,她干脆闭上眼睛,努力的让自己平静下来,不去再去想面前的这个人,不去想他没有穿衣服,不去想他全身光呃……啊呸!她什么也不想! 于是她脑袋一歪,努力的假装一条‘咸鱼’。 长钰就是吃准了她这一点,每当意识到反抗不了的时候,这丫头都会选择放弃挣扎,然后逆来顺受。 而且,他根本就不怕陆扶摇生气,这个杭州出了名的‘软蛋’,一向都很少生气。即使是生气了,只要过一段时间就会消气,根本就不记仇。 ——这是陆扶摇的狐朋狗友说的,虽然概括得很贴切,但是他不喜欢别人叫她‘软蛋’。 所以,他才会如此的肆无忌惮! 从此之后,长钰便喜欢上了衤果睡,只要给他房间,他都争取要脱光光了才睡。 于是,陆扶摇欲哭无泪了,每次都只能无力的挣扎着,只可惜……挣扎都只是徒劳,不过由于她的坚持,有时候还是管用的。 此等后话,暂且不提。 由于陆扶摇的伤口再度裂开,老大夫也叮嘱过要好好养伤,所以暂时留在客栈里。 刚开始的前两天,长钰完全不让陆扶摇下-床,就生怕还会出什么意外。毕竟客栈人来人往的,万一有个不小心,很容易被别人撞到。 加上她身体太虚弱了,万一突然腿软摔倒在地,因此又让伤口裂开……虽然这些都是胡思乱想的,但为了防患于未然,他还是需要小心点。 也幸好伤口本来就结了痂,那一丝丝裂开的部分,很快又合上了。 合上了之后,长钰终于才肯让她下-床走动,偶尔还会扶她到楼下坐坐,省得她太闷。 因此,客栈里就多了一条话题,每个来光顾的客人,都会讨论一番—— 这客栈里住着一对兄弟,哥哥长得高大强壮,弟弟却消瘦羸弱。 据说,这对兄弟本是回老家探亲的,不过很不幸,年幼的弟弟在路上感染了风寒,而且还病得不轻,所以暂时留在客栈里养病。 令人欣赏又羡慕的是,这对兄弟的感情很好,哥哥每天都不厌其烦地照顾弟弟,每隔两天就派下人去请大夫,给弟弟诊治。 弟弟的每一顿饭,都要有鸡肉、鱼肉、鸭肉、排骨等,可以用来补身子的,都会出现在餐桌上。 仅仅是如此还不够,还要放上药材熬汤、炒、蒸、炖……用不同的方法做成药膳,给弟弟补身子。 而他自己,则亲自陪在自家兄弟身边,亲力亲为的照顾。 这两兄弟偶尔还会下来走走,那哥哥总会搀扶着弟弟,生怕他会摔倒一般。所以有的时候,客人们还能看见一副‘兄友弟恭’的场景。 不过让更多人关注的,是这两兄弟的相貌。哥哥丰神俊朗、俊美无俦、举世无双,弟弟虽然差了点,但也面如冠玉,颇有温润君子之风。 因此,不少女顾客为了一饱眼福,可是天天都来客栈坐上一坐。 而这对兄弟,自然就是陆扶摇和长钰。 每当听见那些言论,当姑娘们若有似无的看过来,她就觉得好笑。因为他们根本就不是兄弟,他们眼里的‘兄友弟恭’,其实是某个人在揩油罢了! 还有那些姑娘们,尽管都在眼巴巴地看着长钰,可人家就是不理会,甚至连个眼神都不给,一片春-心萌动,就这么被糟蹋了。 陆扶摇就坐在长钰的对面,看见他身后的姑娘们在偷看,越发觉得眼前的美食索然无味,让她有些食不下咽。 她叹了口气,低着头,假装什么都没有看见。 一双筷子横-叉过来,往她得碗里强塞一块鸡肉,就听对面的人说:“多吃点,你太瘦了。” “……好的。” 陆扶摇没有拒绝,却又没有吃,就这么放在碗里不去动它。 这三天里,她每顿都在吃肉,还要喝那些汤汤水水,素菜却少得可怜。 在六道菜之中,有一道是肉汤,四道是肉,只有一道是青菜,腻得她几乎想吐,现在连饭都不想吃了。 不过对面有个人监督着,她根本就逃不掉,只能硬塞进嘴里。 然而,尽管她在很努力的吃,长钰还是不愿意放过她,吃两口饭就给她夹两块肉。用不了多久,陆扶摇的碗就被食物放满了。 她为难地看着他,水汪汪的大眼睛似乎会说话,告诉他,她办不到。 长钰对她笑了笑,却很无情跟她说:“必须吃完。” “陆扶摇?” 一道女子的声音紧接插-了进来,打扰了他们用膳,两人都扭头去看,只见一名长相算有几分姿色,穿着胡里花俏的姑娘,正站在不远处对他们微笑。 长钰瞥了一眼,转头继续用膳。 陆扶摇看见这姑娘,脸色有点不好看,语气里也带着淡然和疏离—— “你怎么在这里?” 269.第269章 霸道泼辣的姑娘 “你怎么会在这里?”陆扶摇持着一抹礼貌的淡笑,眼里却透出一丝淡然和疏离。 () “本姑娘为何不能在这儿?”那姑娘下巴微抬,眼睛稍微往下扫去,语气里带着高傲。因为她站着对方坐下,颇有点居高临下,又睥睨别人的意味。 陆扶摇一怔,脸上的笑意有一瞬间僵住了。她只是感到有些奇怪,想问问而已,怎么弄得好像仇人见面一般? 不过,知道这姑娘的性格就是如此,她也不多计较,搁下筷子,改捧着茶碗浅尝几口,去掉嘴里的油腻味。 身边突然坐了个人,虽然没有紧贴着自己,但距离也太近了。 “本姑娘就坐在这儿了,你不会介意吧?”这话说得可一点都不客气,尽管她在问介不介意,但听她的语气,就好似与她同坐,是一种荣幸。 陆扶摇眉头轻蹙,直接站起来走到长钰旁边坐下,有礼而疏远道:“何姑娘,这样不合礼数。” 以前有个说法——男女七岁不同席。 据说,在上一个朝代,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过了七岁,都不能与异性同桌吃饭,甚至是家人亲戚也不许。 如今到了大晋王朝,很多破旧又太死板,且严厉的规矩已经被打破,不过即使是如此,男女七岁不同席,依然还是存在的。 陆扶摇这动作是比较伤人,但她也是避免招人话柄。 “你……你竟敢如此对我?!”那何姑娘不甘地咬着下唇,睁得老大的眼睛里藏着怒火,狠狠地剜了她一眼。 不过很快,她眼里的怒意慢慢消散,改为痴迷和欣赏。 陆扶摇对她的变化有些不解,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就发现……原来这厮竟然看长钰看痴了。 “陆扶……陆公子,你旁边那位公子是哪位啊?你的朋友么?” 上一刻还那么泼辣无礼的人,此刻像是换上了另一副面孔,变得斯文有礼了起来。不过她的动作太假,实在有点倒人胃口。 陆扶摇转而看旁边的长钰,心里突然涌起一顿复杂,看他的目光也变得复杂起来了。 ——长钰原是男扮女装的公主,如今换回了男装,便是以姑娘的身份来女扮男装。别人不知道他的身份,只当他是男子,而京都城的人们却当她是女子,那他到底是男扮女装,还是女扮男装呢? 如此混乱的情况下,这位姑娘还对他芳心暗许,陆扶摇竟然有种,‘一个女子喜欢另外一个女子’的错觉。 “你到底……倒是快说呀!” 等了那么久都等不到答案,何姑娘也急了,差点就露出了本性,不过很快又压抑了下来,改成嗲声嗲声的,还含羞的偷看长钰一眼。 “呃,他的确是我朋友。”因为是撒谎,陆扶摇的脸色有些不自然。 不过何姑娘眼睛紧紧地盯着长钰,完全没有在意她,却又故作矜持地小声道:“陆扶摇……陆公子,不给我们介绍一下么?” 说到后面那句,她加重了语气,还给陆扶摇飞了道眼刀子。 “呃……他……” 陆扶摇有些犹豫,不知道该怎么介绍,她不能直接说出长钰的身份。他们身边没有一个侍卫保护,还将自己的身份暴-露出来,这就等于把自己往危险上推。 但要给他安排一个身份,她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咣当—— 长钰突然放下了茶碗,发出轻微,却又不容忽视的声音。 “饱了?”他扭头看着陆扶摇,毫无表情的脸却透着一丝不耐烦。 “嗯、嗯……”陆扶摇不太明白他的意思,不过还是乖巧地点了点头。 “那我们回房间吧,你该是时候午睡了。” 说罢,他拉着她的手站起来,然后朝着楼梯走去,整个过程中,他连一丝余光都没有给那个何姑娘。 陆扶摇顺从地跟着他走,反正她对这姑娘实在没有好感,也不想再对着她了。不过尽管心里不喜欢她,在走之前,陆扶摇还有很有礼貌地跟她说声‘告辞’。 何姑娘似乎没想过,自己会被如此无视。 她呆滞了一会儿,也连忙大步走过去跟上他们,伸手拉住了陆扶摇的衣袖,十分霸道的说道:“陆扶摇,你给我站住!我什么时候允许你走了?” “姑娘,大庭广众之下,与男子拉拉扯扯有损名声,还请姑娘放手。” 长钰抢在前头说话,狭长的凤眸就好似一把刀,一下又一下的,凌迟着她抓住陆扶摇衣袖的手。 “我、我不是有意……的。” 洪亮的声音突然变得细如蚊呐,何姑娘脸上染了两抹红晕,双目迷离地看着他,仿佛全世界就只有他一人。 “哟!这不是何姑娘么?您怎么会在这儿?”秋画突然窜了出来,快步走上楼梯,挤进他们之间。 “何姑娘怎么一个人跑出来了?身边也没有个人跟着,万一遇到坏人可怎么办?” 她一边说,一边用力掰开何姑娘的手,陆扶摇见状,趁机用力一抽,终于把袖子抽了出来。 “喂!” 手里的衣袖没了,何姑娘也顿时惊醒了,她恶狠狠地瞪着秋画,小声警告道:“小贱-婢,立刻给本姑娘滚开,要不然本姑娘就给你好看!” 她自以为声音很小,但是陆扶摇和长钰都全听见了。 “我们走吧。” 长钰实在不想见到她,搂着陆扶摇的肩膀,不等对方答应,他就强行把人转过身,搂着往上走。 秋画见状,一条手臂横扫过去,让何姑娘紧贴着墙壁不让动,然后对着还在下面的莫琴说道:“莫琴姐,你也赶快送药汤上去吧,爷要喝了才能午睡。” “好。” 莫琴轻描淡写地瞥她们一眼,捧着托盘在她们面前走过。不过楼梯太窄,即使她们紧贴着墙壁,路过时还是有点困难。 “啊!你居然敢踩我?!”何姑娘眼里冒着怒火,不过她痛苦得都五官扭曲在一起,实在没有威胁力。 “真是抱歉。” 莫琴说着抱歉的话,脸上却没有丝毫的歉意,走之前,还对她哼了一声。 ——居然敢将主意打在她的主子身上,那就得有接受后果的准备! 270.第270章 小的不想打扰你们! “那个女子是谁?” 回了房间之后,才关上门,长钰就直接问了。 “她叫何艳,是我的……” “是你的什么?”长钰凤眸一凛,危险的看着,大有一句不顺他意的,他就把她就地正-法! 陆扶摇心下大惊,立刻合上了嘴巴,差点就说漏嘴了。 “其、其实她……她是、是以、以前合作过……生、生意的何老爷的女儿,所、所以……” 陆扶摇说不下去了,这么结结巴巴的,连一句话都说不全,就算她说的是事实,别人也不会信。 果然,长钰质疑地看着她,语气缓慢地试探道:“你跟她……该不会是有别的关系吧?” “没、没有!”陆扶摇脑袋摇得跟拨浪鼓,十分坚定道,“我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长钰过去抬起她的下巴,端详着她的脸好久,最后满意的笑一下,“以你这副女儿身,即使真的有,也只能当姐妹,不过……” 他顿了顿,凑到她的耳边,警告道:“你最好真的没有与别人有关系,你是本宫的人,本宫不许你和别人有太多接触,以后你只许与本宫有关系,懂么?” 炽热的气息全数喷在耳朵上,把她的耳朵熏得微红。 她抬眼看着他,看他邪魅又带着认真的表情,轻轻地点头,微不可闻地‘嗯’了一声。 长钰勾起了嘴角,一口印在她的嘴角边。陆扶摇的脸立刻红到脖子根,浑身都在‘发烧’,脑袋像是一团浆糊,思绪乱得一塌糊涂。 其实她并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她只是想随着心去做,做自己认定对的事…… 突然,一阵天旋地转,她发现自己已经躺在床-榻上,而长钰则撑在她的上面,手在她的衣领上游-移。 他对她轻笑,“我看看你的伤口如何。” 话毕,衣领被解开,脖子立刻感到凉飕飕的,陆扶摇不禁缩了缩脖子。 “冷么?” 长钰直接拉过被子给她半盖着,然后将绷带弄松了,查看伤口的情况。 陆扶摇微微抬起头,往下扫了一眼,微微松了口气,说道:“伤口终于愈合了,我们什么时候回家?两天后就回去好不好?” 他帮她将绷带重新绑好,不甚在意地说:“何必这么快?不过是陆清妍成亲罢了,你这么紧张做什么?” “不,我只是想念爹娘罢了。”陆扶摇的脑袋不动时,正巧就对着他的脸,“而且我觉得,大皇子也太可怜了,其实我挺想帮他。” “呵呵……我反而觉得,陆清妍会更加可怜。”长钰愉悦地轻笑着,忍不住在她脑门上弹一下。 “而且,这是父皇亲自下旨决定的,所谓君无戏言,父皇决定了的事,是不能改变了,所以你帮不了他们的。” “哎……” 陆扶摇叹了口气,正想说些什么的时候,门突然发出‘咿呀——’一声,有人推门而入。 “爷、公主……你们在做什么?!”纪平安瞪大了双目,嘴也不自觉地张开了,傻呆呆地站在门口看他们。 “出去!” 长钰严厉地呵斥一声,立刻用被子盖住她露出来的肩膀和脖子,盖得严严实实,连一丝丝的缝都没有。 纪平安被吓得一个颤抖,手里的药碗就洒了些药汁出来。 “对、对……不起,小的、小的……这、这就出去!”憨厚黝黑的脸飘着两朵红云,他低着头不敢抬,后退着出门,准备带上门。 陆扶摇被他的突然出现给吓得一大跳,再看看自己的情况——四条腿胡乱地搭在一起,长钰差不多整个人都压-在她身上,而且他们的脸凑得很近,都能感受到对方的呼吸。如果再凑近一点的话,两人的鼻子都能碰到了。 “你、你……起开!” 她轻轻的推着,不过伤口好不容易才愈合,而且她力气本来就小,就那么一丢丢的力气,对长钰来说,就跟没有一般。 咿呀—— 门又突然被开门,只见纪平安低着头,还背对着他们,然后一点一点地往桌子那边挪,然后把手里的药碗放下。 “爷,这是您的药,记得吃了再睡午觉。” 说罢,他又一点一点地往门口挪,可能因为太紧张太害怕,他关门的动作有点重,发出砰一声响。 “对了爷。”纪平安又突然撤了回来,不过这次,他没有进来,“忘了跟你们说,秋画和莫琴把何姑娘带了出去,恐怕会很晚回来。” “……纪平安。”长钰唤了一声,低沉的声音里带着怒气和阴翳,光是听在耳里,让人毛骨悚然。 “小的马上告退!” 说完,门被猛然关上,发出响亮的声音。 陆扶摇拉扯着被子,把自己的脸埋了进去,以后都不知道该如何对面自己的下属了。 晚上吃饭的时候,何艳已经不在了,秋画说,她已经把何艳送去另一间客栈,还让她以后都不要在找陆扶摇,引得长钰好一顿奇怪的目光。 陆扶摇不想让他误会,只好赔笑着,完全没有在意何艳。 这个人在她面前,从来都是高高在上的姿态,今天她在自己面前出了丑,又被秋画说过,一定咽不下这口气,然后躲着她不见她。 不过令她惊讶的是,何艳竟然会主动来找她,而且还很快…… 第二天日晒三竿,陆扶摇才起来吃早饭。 自从她的伤口又重新裂开,长钰那就不让她那么早起。不过习惯成自然,她每天都醒得很早,只能在被窝里腻歪够了,才让起-床。 “爷。” 秋画突然走了进来,小脸皱在一起,似乎很苦闷,很不乐意一般。 陆扶摇擦了擦嘴,开玩笑似的地问道:“怎么皱着眉?遇到什么难事了么?” 见她还有心情开玩笑,秋画有点欲哭无泪了,叹了口气,说道:“不是我遇到难事,是您遇到难事了。” “何事?” 长钰和陆扶摇同时抬起头,一个脸色低沉,一个满脸懵懂和不解。 “何姑娘她……” “何姑娘有事找驸马爷,不过两位主子在用早膳,婢子便自作主张,让她到隔壁的房间等候。” 生怕秋画说乱说话,莫琴只好打断了她。 陆扶摇不禁皱起眉头,何艳从来都不会主动找她的,只会派人来通知她去找她,那她这次来…… 271.第271章 驸马居然有个未婚妻! 用过早膳后,陆扶摇便想去隔壁的房间找何艳,不过被长钰拦住了。他扭头对莫琴点了点头,莫琴瞬间明白,转身就出了门。 顷刻,门猛然被推开,还没有完全被推开,就听见何艳的怒喊:“陆扶摇,你居然敢让我等这么久,你信不信……” 在门全打开之时,怒喊声也戛然而止。 陆扶摇丝毫不在意她的失礼,确切点来说,她是已经习惯了。 只是她不介意,长钰却很介意,暗讽道:“姑娘的嗓门真够特别的。” “是、是吗?多谢夸奖。”何艳没听出里面的另一层意思,略带羞涩地往长钰身上瞥去,然后又瞪了眼陆扶摇。 “陆公子,本……奴家可是记得,你以前是最勤奋的,如今怎起得这么晚?” “害人家等了‘你们’这么久,你们是不是应该给奴家赔罪呢?”她语气又放羞涩了起来,还特意咬紧‘你们’这两个字,对着长钰嗔道。 陆扶摇站起来,一边倒着茶,一边赔礼道歉:“让何姑娘久等了,实在是不好意思。不过在下近日生病了,所以起得有些晚,不巧,姑娘过来之时,在下正在用早饭。” 说罢,一杯茶已经斟满,她朝着何艳的方向推去,做了个‘请’的手势。 “姑娘请坐吧。” “哼,算你识相。” 何艳矜持地拿起茶杯,却不喝,偷偷瞥过长钰的俊脸。结果对方似有防备一般,她才看过去,对方就捧着茶碗喝茶,用宽大的长袖把脸遮掩住。 她失望地撇撇嘴,转而跟陆扶摇说道:“今天来,本……姑娘我是想告诉你一件事情,不过这里人多,恐怕不太方便……” 说罢,她意有所指,又带着欣赏,大胆的看着长钰的脸。 陆扶摇不禁顺着她的目光,也扭头看着他。 “看来,这话不是我可以听的,那我先出去了。”长钰对陆扶摇说了一声,干脆利落地站起来,踏出去的脚步丝毫不犹豫。 “驸马爷,婢子告退了。”莫琴也识相,跟着自家主子走出去,还顺带关上门。 不过,他们出去后并没有离开,而是靠在门边倾耳偷听。 他们不方便在场,可以偷听的嘛!而且他不在的话,陆扶摇说话才会放开,这样他才能听到她的真实想法。 还有那个何艳,真的好讨厌,居然老是看着他!他不能忍受,要和那个女人待在同一间屋子里! 何艳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被讨厌了,还失望地看着门口,似乎要透过木门,去追随某人的身影。 “别看了,你就是欲眼望穿也看不见!”秋画瞧见她这幅样子就来气,轻蔑地睨她一眼,说话也没好声气的。 “秋画!”何艳转过身来,恶狠狠地瞪她。 “你这个小贱……小丫鬟有什么资格说我?再怎么说,本姑娘也是你家主子的未婚妻,是未来的陆家少奶奶!你最好对我放尊敬一点,否则……” “打住!” 秋画做了个手势,不甘示弱地瞪回去,甚至比她更狠、更凶、更嘚瑟。 她上下扫了何艳一遍,眼里是毫不掩饰的睥睨,“何姑娘,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我家主子已经成亲了,娶得是当今长公主,你算哪门子的少奶奶?” “是啊,陆家的少奶奶是长公主!”纪平安赞同地点了点头,那话简直是脱口而出。 而站在门外的长钰,一听见何艳的话,几乎忍不住想破门而入,然后把她轰出去。 不过听见秋画和纪平安的话之后,他的心里就舒坦多了,尽管他对‘陆家少奶奶’的称号很不满,很想换成‘陆家女婿’! 一听说陆扶摇娶亲了,何艳就对着她猛飞眼刀子,心里的不甘不断地涌出来。呼吸渐渐加重,怒火也越烧越旺盛,但她不想被说成泼妇,只好压抑着。 “说起这件事,本姑娘还真想问问陆公子……你我明明有婚约在身,你却违背约定,转头娶了个公主,这是要置我于何地?!” 陆扶摇眉头一皱,难得板起了脸,郑重地说道:“婚约一事,是方姨娘自作主张,我根本就没有同意!而且,你们只是口头上的约定,根本就做不得数!” 方氏自作主张定下婚事,陆扶摇是全然不知,直到何家找上门来才知道! 更何况,定下婚约这么重要的事,他们只是口头上的协定,既没有摆宴席通知,也没有立下婚书,更加没有互相交换信物! 这所谓的‘婚约’,不过是无稽之谈! 亏得何艳说得这般理直气壮! “不作数?你把这婚约当是儿戏么?!”何艳有些口瞪目呆,同时又很气愤。 很显然,她并不是那么想的。 “陆扶摇,这件事你爹也是同意的,如何不作数?还是你现在娶了长公主,就打算甩开本姑娘了?!” 何艳一个激动,双手拍在桌子上,站起来俯身看着她。 “你知不知道,本姑娘为了你而耽误了多少时日?换作是别人,像我现在这个年纪的都当娘了!可我到现在都还没有嫁出去!你……” “何姑娘!” 秋画大喊着打断她,她真是快要气坏了,这个女人居然敢颠倒是非黑白……再不说话,她家的爷铁定要给她欺负死! 不过她还没有厉声反驳,就被陆扶摇抢先说道—— “何姑娘,当初我爹并没有向何家许诺过什么,他只说过他会考虑,根本就没有同意定下婚约。而且,我爹是不会强迫我的,他同意让我自己选择枕边人。” “我陆扶摇自认脾气比较好,但也不是那么好拿捏的,只要我不同意,即使你我之间有婚约,这门亲事也作不得数!” 她说得很平静,平静得有些可怕,甚至连神情也有些许阴翳。 在门另一边的长钰,听见这些话之后,不禁笑了笑。 小软蛋终于硬气一回了,原来好脾气的人,生气的时候竟然是这么强势。 ——只要她不同意,就作不得数么? 那只小软蛋天天都被他欺负,还不反抗,所以她其实是甘愿被他欺负的吧? 想到这个可能,长钰的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 272.第272章 不愧是两父女! 自家的主子反驳得这么精彩,秋画差点就拍手叫好! 她有些小人得志,跟着说上两句:“何姑娘,当初你对我家的爷千般嫌弃,百般不满意,也是你自己亲口说不愿意定亲的。 ()如今我家主子都已经成亲了,你又何必再来纠缠……” “秋画。” 陆扶摇淡淡地喊一声,让她不要过分,秋画只能撇撇嘴,不甘地闭上嘴了。 “何姑娘。如果你是为了婚约的事而来,在下只能跟你说抱歉,让你误会了这么久,我们陆家也有不对。” 陆扶摇虽然说着抱歉的话,但看着何艳的眸子里,却没有丝毫的歉意。 她自认为,她一点都没有错,这件事是方氏一手促成的,还强行推到她的身上,所以她不会感到一丝丝的内疚和歉意。 “不过,这婚约实在不能作数,先不说我已经娶亲了,我们大家对对方都没有意思,光是这一点,那所谓的婚约就该废除!” 关于这一点,陆扶摇必须要让何艳明白。而且她不喜欢何艳这个人,以她的性格和对人的态度,陆扶摇是绝对不会娶她的。 更何况,她本来也是个女子,又怎么可以娶亲呢?这不是耽误了人家么? ——当然,与长钰成亲是一个意外! 陆扶摇原以为,何艳不会轻易答应的,以她那不服输又霸道的性格,她容不得别人拒绝她,至少就不能容忍陆扶摇拒绝她。 而且她离开了自己的家,只身一人来找自己,铁定会对自己不依不饶。 不过很意外的是,何艳点头了。 她高傲地抬起了下巴,很是不在意,又很睥睨地说道:“好,反正我也不想嫁给你,这婚约解除了也好,只不过……” 说到这里,她停顿了下来,然后看着陆扶摇。 陆扶摇明白她什么意思,以往她这样说话,都希望自己能附和她。最好就是腆着脸,期待她继续说下去,好满足一下她的虚荣心。 她不禁轻笑一下,笑容里带着些苦涩和自嘲,她好歹是杭州首富的大公子,如今更是当今的大驸马,却依然还是被人瞧不起。 如以往一般,陆扶摇完全没有要配合她的意思,只是拿起了茶碗,慢悠悠地呷上一口,等着她的下文。 “你就不能问一句为什么吗?每次都是这样……”不用等太久,何艳首先忍不住了,撇着嘴抱怨,眼神也不忘瞪她。 “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陆扶摇只轻飘飘的说了一句,何艳却感到了不好意思,甚至是羞愧,脸颊都羞红了。 放在以前,只要有需求,她就直接跑去跟陆扶摇说,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妥。但是如今,她竟然发现这么做是不对的,所以她有些别扭了,这般扭扭拧拧地,又让她觉得自己很做作。 “嗯哼……”她闷咳几声,掩饰一下尴尬,继续道:“本姑娘要跟你去京都,看在我们昔日的情份上,在你家住一头半个月,你也不会介意的吧?” 她这话说得理所当然,却又极其不自信,生怕陆扶摇会拒绝,她又立刻添了一句:“对了,我爹有封信要给你。” 说罢,她从广袖里抽出一个信封,放在桌子上推过去。 陆扶摇拆开了信封,一目十行地看了起来,然后整个人都惊呆了! ——何老爷想让她照顾何艳! 心里的内容大概这样写的: 前一段时间,何老爷生意失败,赔了不少钱,几乎是散尽了家财。他的兄弟知道后,就借钱给他翻本,还跟他说了跑商的事,打算带他一起做。 跑商需要到处走,何老爷家里就只有何艳一个女儿,他不能带着女儿去,但又不放心让女儿一个人在家,而且何艳根本就不能独自生活。 偏偏何艳忄生格不好,平时得罪人多,称呼人少,没有人愿意收留她。在两父女不知该怎么办之际,就听说陆扶摇回杭州了。 所以,何老爷就让何艳来找她,希望她念在以前的情份上,可以帮他照顾女儿。 这都不算什么,最卑鄙、最无耻、最让陆扶摇无奈的是,何老爷居然也惦记着那所谓的婚约! 信里,他暗指陆扶摇不守信用、不守诺言、不顾他女儿的脸面,还贪图名利,上京一趟就娶了公主,实在让他们何家难堪! 不过他知道,姻缘是强求不来的,竟然她和自己的女儿有缘无份,那他也不会强求,还祝福她娶得贤妻。 但是何艳为了她,已经被耽误了不少时间,所以他再次相求,如果他女儿在京都有了意中人,希望陆扶摇能以驸马之名,为何艳保媒。 看完整封信的内容,陆扶摇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撕了它! 何老爷这话够绝,表面就像嗑唠似的,随便提一提,不甚在意的样子,但又偏偏让人忽视不得,还表达自己将所有希望都寄托在她的身上……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假如她还不答应的话,那就是太无情了。 她不得不感叹一句:这两个人,不愧是两父女啊…… “所以,这就是你来找我的原因?” 陆扶摇扬了扬手里的信,平波无澜的眼眸里,就像平静的湖,表面上很平静,里面却暗涛汹涌,埋藏着不少复杂的情绪。 何艳有些吃惊,眼前的这个人,脾气一直很好,对着她,就感觉就像对着一盆温水,温柔似水,又很温暖。 没想到时隔半年,这个软蛋居然长脾气了,刚刚有一瞬间,就被她吓住了。 不过软蛋就是软蛋,就算她现在是高高在上的驸马爷,也是很没有气势! 于是,何艳又开始肆无忌惮了。 “你以为本姑娘很想来找你么?要不是为了不让爹爹担心,本姑娘才不想屈就自己!” 她挽着手,依然是抬着下巴,作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完全没有求人的态度,还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啊不!她甚至还觉得,这是屈就了自己,觉得自己太委屈了! 哐当…… 脆弱的木门猛然被踹开,然后撞上墙壁,又弹了回来。 光是听见这个声音,就让人心惧胆寒,因为很容易能察觉到,踹门的人有多气愤。 屋里的所有人都被吓住了,纷纷移动僵硬的脖子,朝门外看去…… 273.第273章 公主吃醋,非同小可 门外,长钰右脚高抬,还保持着踹门的动作。 他一脸寒霜地扫视着屋里,那眼神就像冰刀子和寒风,刮得人脸颊生痛,连小心肝也不停地颤抖着。 然而,颤抖的人就只有何艳一人,因为长钰的眼刀子,全数往她身上招呼了。 “既然觉得长公主府屈就,那公主府也不会请你这尊大佛进去!” 长钰慢悠悠地走进屋,冰冷的眼刀子也慢悠悠地瞥过去,牢牢的地钉在何艳身上,几乎没有离开过。 “公……”陆扶摇‘唰’地站起来,诧异又惊讶地看着他,因为事出太突然,她惊讶得要说不出话来了。 她不禁想——公主不是出去了么?现在他怎么会在这里?刚刚的话他听见了多少? 过了好半天,她才懂得开口问:“你、你怎么……怎么……” 她很想问,怎么他会在这里,不过刚才被吓得心有余悸,所以说话结结巴巴的,说不全。 关于这个问题,长钰还没有想好要怎么解释,于是他拉着她坐下来,先略过这个问题,顺带瞥了何艳一眼。 那眼眸就像结了寒霜,比外面的天气还要冷,冷得何艳不禁抖了几抖。 “刚才路过,不小心听见你们的谈话,听说何姑娘要跟我们上京,是吧?”他微微抬起眼睑,连个余光都没有给何艳,却让何艳有种被剜一眼的错觉。 “是、是啊。” 陆扶摇点头的动作有些僵硬,对于这个话题,她真是一点都不想讨论。 长钰似乎听见了她的心声,直接帮她解决:“反正何姑娘觉得屈就,不如……” “不不不!其、其实……我觉得一点也不屈就,真的!”何艳的脸立刻红了,摆手打断他的话。 之后,又低着头不太敢直视他,一边是害羞,一边是害怕。 对他的出现,她感到很意外,也感到十分的惊讶,但更多的是羞-耻,因为长钰的那句话,她就怕他对自己有意见。 “哼!” 长钰冷哼一声,干脆也不看她了,直接走到陆扶摇身边坐下。 哼!就这种乡野丫头土包子,居然还敢嫌弃他的公主府!真是可笑!他府上一个下人居住的房间,都比她家更大更豪华!她居然敢嫌弃他的府邸?! 这也罢了,最让他不能忍受的是,这土包子居然敢欺负他的人! 难道她不知道,陆扶摇是他的吗?! 难道她不知道,陆扶摇现在是驸马爷了吗?! 堂堂驸马爷,岂能是说欺负就能欺负的?就她一个乡野丫头,还想踩在驸马的头上来,踩在他的人的头上来?! 简直不知天高地厚!能欺负陆扶摇的,就只有他可以!其他人都不配! 于是一个激动,一个气不过,一个不管三七二十一,长钰直接踹门而入! 以至于现在,他还是看她分别不顺眼,便道:“依我看,还是屈就了点,毕竟姑娘身娇玉贵的……” 后面的话,他没有接下去继续说,而是看了眼陆扶摇。 陆扶摇瞬间心领神会,改为劝说道:“何姑娘,在下认为你和何老爷的想法有些欠妥。京都离这里山长水远的,你从小就没有吃过苦,恐怕你熬不住。何况,跟着我们几个大男人赶路,于你不方便,对你的名声也有损啊。” 何艳一听,立刻就不乐意了,这显然是不想带自己一起走啊! 她一时情急,脱口而出道:“怕什么?我是你的未婚妻,你要回京,我自然要跟着去!本姑娘要跟着自己的未婚夫回家,哪里欠妥了?” “未婚妻?”长钰凤眸微眯,眼里的怒火几乎要喷了出来。 她是未婚妻,那他又算是什么?当他是死人啊! “哦,那婚约只是口头上的儿戏,不算数的!”何艳生怕他会误会,又急急地添了一句,想要撇清关系。 作为一名姑娘,要是被婚约套住,即使是解除了,以后也很难找到好人家。毕竟是退过婚的,会很容易让别人乱想。 听到她这么说,陆扶摇反而觉得更加糟心。 一会儿说是她的未婚妻,一会儿又说婚约是儿戏,简直要被她扰乱了。她越是解释,事情就越复杂,甚至还把她们之间的关系,弄得不清不楚,还藕断丝连。 不过她算是明白,何艳是真的对她没意思。何艳这个人,只要是想得到的,就一定要想办法得到,除非让她知难而退,否则她一定要得到为止。 也幸而她一直瞧不起自己,若不然,她就很难摆脱她了。 “这件事……” 她想跟长钰解释,只是对方似乎不想就这么放过她。 “口头上的婚约?”长钰玩味地重复了一遍,虽然是不能算数,不过他还是很介意啊! 见他眼睛都眯了起来,一股危险的气息笼罩在自己周围,陆扶摇慢慢别过脸,有些不敢面对他了。 只可惜,何艳是个没有眼色的,根本就不懂得看形势,还重重的点头,强调道:“没错,只是口头上的婚约,不能作数的,所以我……” “原来如此。”长钰没兴趣听她废话,不耐烦地打断她,然后赶人:“在下有些事情需要与驸马好好商讨,至于姑娘的事,哪天有空我们再慢慢谈。” “啊?那我……现在就走?”何艳不想这么快就走,她故意用疑惑的语气,希望对方能见她留下。即使不留她,好歹也给她个承诺啊! 谁知道,长钰直接来一句:“莫琴,送客!” “是。”莫琴应了一声,就将何艳请了出去了。 “你们也退下吧。”长钰挥挥手,示意秋画和纪平安也走。 “是。” 两人应了一声,纷纷走出门外。 不过在出去之前,纪平安犹犹豫豫的退了一步回来,说道:“公主,其实爷一点都不喜欢那个何姑娘,你要相信她!” 陆扶摇见状,干脆打蛇随棍上,附和道:“是啊,我怎么可能会喜欢那个何姑娘啊,公主你怎么能不信我?” 毕竟她是女人,又怎么可能会喜欢女人? 长钰狐疑地转头看她,她立刻扑闪扑闪着眼睛,努力让自己的眼神变成更加真挚! “纪平安,出去。” 他没有转头,眼睛还在看着她。 纪平安不禁叹了口气,心里想道:爷,小的就只能帮你到这儿了,你自求多福吧! ps:不知道来不来得及最后一更,亲们看完这一章洗洗睡吧,不要等更新了…… 274.第274章 无耻给你看哦! 门被渐渐地、无情地关上,直到轻微地‘砰’一声,陆扶摇脸上的笑像是被凝固了一般,然后被瓦碎。 她忽然有种被人抛弃了的感觉……这帮丫头小子也太没有义气了! 视线又重新回到长钰的脸,他依然是挂着一抹淡淡的笑,不过笑意不达眼底,让人抓摸不透他的想法。 只见那抹淡笑慢慢塌了下来,两片薄唇亲启:“陆扶摇,本宫说过,你最好不要与别人有关系,而你……你说过没有的,但是现在看来,你似乎在欺骗本宫啊!” 长钰表面看上去,好像并没有生气,但是他的内心,却燃烧着熊熊怒火。 “的、的确是没有啊!我跟何艳那是一点关系都没有!”陆扶摇还是这个说法,那个婚约根本就不能作数,她们之间,又怎么能算是有关系呢? 长钰眉头轻挑,声音也在轻挑:“还没有?嗯?未婚妻,嗯?婚约,嗯?是不是事情不曝-光,你都不打算说了,嗯?” 他慢慢倾身凑过去,凝视着她的眼眸,心里头却有些后悔——真是大意啊!原以为她们两个女子,理应不会有什么才是,却不想,她们竟然有婚约!早知道,昨天他就该严惩逼供先问清楚的! “这、这件事……我也不愿意的啊,是方氏多管闲事……好事多磨……”陆扶摇不禁也跟着往后倾,眼神有些闪躲,不太敢直视他。 “方氏?”长钰的动作一顿,眯了眯眼,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不过他很快又回过神来,继续凑近她,“即使这件事你阻止不了,为何昨天没有告诉本宫?要刻意隐瞒这件事?” 陆扶摇停下动作,眉头轻蹙,很认真的摇头回答:“没有啊,我跟她确实没有任何关系,婚约不能作数,又怎么能说是未婚妻呢?” “那个所谓的未婚妻,不过是她们自以为是,我根本就没有承认过!” 长钰盯着她看,似乎在思考,她的话能可信到什么程度。突然猛地向前倾去,打算吓她一跳:“真的?” “啊!” 陆扶摇轻呼,她果然被吓到了,身体作出地第一反应,就是往后退一步,顺带倾倒。不过她的腰已经下弯到极限,再这么往后仰了一下,她就失去了平衡,往后倒去。 她害怕地闭上了眼睛,准备迎接疼痛,恍惚间,她感觉腰间被人搂着,牢牢地抱住了自己。 陆扶摇睁开一丝丝的眼缝,便看见一个高挺的鼻子。再睁开一点,长钰的俊脸放大在眼前,可能是凑得太近,看起来有点斗鸡眼。 “啧啧……多大的人了,还这么冒冒失失。”长钰眼里,终于染上一些笑意,似乎还闷笑了。 陆扶摇没有回话,只傻呆呆地看着他的眼眸,那里面,她看见了自己…… 她这么专注地看着自己,长钰也看有些入迷了,专注地凝视回去。 两人保持着这个动作不动,一个半后仰着,要掉不掉的,整个身体几乎失去了平衡。另一个则搂着她的腰,上半身几乎全倾了过去,像是轻压在对方的身上一般。 他们的脸也贴得很近,鼻子几乎能够相碰,呼出来的气息全数喷在对方的脸上,热热的,痒痒的,就像一根羽毛,皆在撩-拨着双方的心弦。 这个动作,本来就日爱昧至极,偏偏又看似深情款款地对望着,气氛一下子就变得微妙了起来。 不知看了多久,两人好像越靠越近了,呼吸有些加重,鼻尖也早已擦过鼻尖…… 在双唇快相贴之际,陆扶摇突然把脑袋再往后仰了一点,拉开些距离躲开了。 “你、你放开,我、我要起来……”她实在是接受不了这种日爱昧,双手抵在他的胸-膛上,挣扎着想起来。 长钰的脸色一滞,然后爽快地答应:“好啊,反正本宫也觉得累了。” 说罢,他带着她转了起来。 陆扶摇只觉得天旋地转,脚步也十分凌乱,好像还踩了他几下,另外又被自己绊了几脚。 有什么东西顶着膝盖,似乎是被挡住了去路,她终于被绊倒,朝着旁边猛然倒去。 照着这个力度,她真的很担心伤口又会被撞裂。不过在掉落的那一瞬,她感觉被一个温暖的怀抱护着,所以感觉不到疼痛。 “你……” 她呆滞、惊愣的看着他,就在刚刚,他居然跟她换了位置,把自己垫在下面,给她充当垫子。 “怎么?吓傻了?”他扬起一抹好看的笑,手却不温柔地弹在她的脑门上。 “才没有!” 她下意识地反驳,发现自己的态度似乎有点硬气,感叹自己变得越来越变大胆了,居然连长公主也敢摆脸色。 管不了那么多,她手脚并用地从他身上爬了下来,还没来得及躺好,长钰便翻身压了过来,虚压在她的身上。 “你、你这是……做什么!” 陆扶摇被吓了一惊,尽管他没少对做过这些举动,但她总是忍不住脸红羞涩。 “呵呵……只是想换个姿势聊天罢了。”长钰闷笑,心里的那点气闷瞬间烟消云散。 他好像得到了一个活宝,上一刻还在张牙舞爪的小猫,下一刻就收起了一点也不锐利的爪子,变得乖顺可爱,还带着几分羞涩。 她被笑得更加不好意思了,别过脸不看他,小声嘀咕着:“幼稚……无耻……” 他钳住她的下巴,佯装生气道:“刚刚在说我什么?无耻?嗯?” “呃……”耳力要不要这么好啊! 陆扶摇眼睛碌碌地转着,看帐顶看墙壁看被子……就是不看他。 长钰也没有多生气,相反,他还有点高兴——她说他无耻,那就无耻给她看吧! 想法才刚从心底冒出,他就把她的脸掰正过来,二话不说就贴了上去。 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亲吻了,嘴唇相碰时,他们还是忍不住颤抖了几下,像是第一次亲吻的少年。 反应是青涩的,动作却是熟练的。 双唇相贴,陆扶摇张开了嘴,长钰毫不犹豫的把舌头伸过去,与之纠-缠、追逐、嬉戏…… 直到呼吸不顺,嘴巴也有点麻木,两人才舍得分开,大口地喘着气。 275.第275章 姑娘名叫小心机 两人并肩平躺在一起,急促的呼吸慢慢平复下来,脸上的热度渐渐散去,不过飘着的红云,却是久久不肯离开。 他们没有说话,房间里就只有细细的呼吸声。 陆扶摇呆呆地看着帐顶,感觉心里被填得满满的,刚才在嘴上留下的触感和余温,到现在还能让她记忆犹新。 脸颊和耳朵再次炽热起来,她闭上了眼,想要努力地将这股异样甩开。 长钰扭头时,见她脸红红的,突然很想再欺负她一次,不过想到上几次,都被她扫兴了,他突然也很想扫她的兴。 压住心里的蠢蠢谷欠动,他问道:“何艳的事,你打算要如何处理?” “嗯?” 感觉被泼了一盆冷水,内心处的那团火瞬间被浇灭,身体的热度也迅速退了下来。陆扶摇也冷静下来了,想到他问的问题,她只能耸耸肩,说道:“我也不知道,她这个人太霸道了,决定了的事,就一定要办到,我从来都拿她没办法。” “拿她没办法?你堂堂一个驸马爷,居然拿一个乡野丫头没办法?陆扶摇,你能不能出息一点?” 长钰猛然坐了起来,瞪视着她,眼里隐隐带着点恨铁不成钢。他知道她性格比较软,但软到连平民百姓都能欺负的地步,他真的不能忍! 陆扶摇笑而不语,不过笑容很无奈。 其实以她的身份地位,应该是何艳怕她、尊重她、不敢对她放肆才是,但事实上并没有,反而好像比以前更加放肆了。 何艳从来都是这个性-格,从她们第一次相识的时候,她便是如此了。 十五岁那年,方氏硬要拉着她去相亲,对象就是何艳。 原本她并不想去,但方氏说对方有姿色有家世,绝对是个良配,父亲听见了,也劝她去看看,毕竟她到了该成亲的年纪,是应该找个伴儿的。 父亲都说话了,她就是千万般不愿意,也得去瞧瞧。 当看见何艳的时候,她就知道方氏在吹牛…… 有姿色?何艳的确有几分姿色,但是并不是她以为的那么好看。 有家世?呵呵……的确是‘有家世’,家里开了几间小店铺,也算是小富人家,虽然寒酸了点。 绝对这个是良配?恕在下不能苟同! 陆扶摇刚开始也认为何艳是,因为看见她的第一眼,她就静静地端坐着,颇有些大家闺秀的气质。 当时她一直低着头,脸颊有些微红,显然是害羞了。跟她打招呼时,谈吐间突显大方,声音细细的,很柔和。 然而,这些都是假象…… 何艳看她的时候,脸色就变了,羞涩的表情凝固、瓦解,然后变得难看,还指着她的鼻子,嗤笑道:“嫁给他,还不如找个姑娘过一辈子!” 也不知道是谁传了出去,陆扶摇就被取笑了两年。 从此之后,没有媒人敢接她的亲事。方氏另外找了几个姑娘,也不过是见识一下,这位让女子‘宁愿找姑娘过一辈子,也不愿意下嫁’的陆家大公子罢了。 于是,陆扶摇就有了不用相亲的理由,彻底砍掉了方氏的那点小心机——给她找个悍妻,让悍妻拿捏她,方氏则拿捏对方。 之后何艳上门赔礼道歉,希望陆正耀不要计较,而且还撒谎说,她当时把陆扶摇看成了女子,以为陆家要糊弄她,所以一时情急说错了话。 从那之后,陆扶摇就讨厌上了何艳。明明应该跟她道歉!何艳却跟她父亲道歉!这显然只是为了讨好她父亲! 令陆扶摇最不能忍受的,就是她的那个态度和眼神,让她感到很不舒服,总觉得自己在她面前,只不过是一只癞蛤蟆!而她就是高傲美丽的白天鹅! 偏偏她又要自己追捧她、迁就她、爱慕她,却又要嫌弃自己! 陆扶摇从来都不陪她玩这种幼稚的游戏,说到底,不过是想让自己满足她的虚荣心罢了! 所以,她把何艳彻底给无视了。 这姑娘气了她很久,有好大一段时间没有再来找她。 不过,她那个多事的贴身丫鬟,却频频出现在她面前,还不停暗示陆扶摇,让她快点去哄她家姑娘! 不出几天,何艳自动出现了,这会儿她不再缠着陆扶摇,而是缠着方氏和陆正耀,还哄得两个长辈笑呵呵的。 方氏想将她撮合给陆扶摇,陆正耀不反对也不支持,表示想让陆扶摇自己做主。 陆扶摇笑得那个高兴啊,立刻就给拒绝了,碍于姑娘家的脸皮薄,她说得特别婉转。 然而,她说了也没用,因为方氏和何艳是绝对不会听的,她们都假装听不懂,私下定下了婚约。 至于为什么不敢和陆正耀商量,就怕陆扶摇当着所有人的面拒绝,来个鱼死网破。为了避免闹得太僵,只能定一个没有用的‘婚约’,对外称是有这个意思,不过暂时还没有决定。 传着传着,这件事也变成真的了。 有了这个所谓的‘婚约’,何艳的态度更加肆无忌惮,看陆扶摇的眼神越发不加掩饰,有什么需求的,就直接跟她提,如果她继续无视,何艳就跑去跟方氏哭诉。 被陆正耀知道后,方氏就说她们相处得挺好,就是爱闹别扭。 每次见她们这么无耻,陆扶摇都会想办法整治她们一番,而且还是神不知、鬼不觉,还要吓她们一跳的那种。 此后,方氏不曾一次提出,什么时候让何艳进门,何艳都矜持地回绝,觉得婚姻大事应该慎重考虑。 不过陆扶摇听说,何艳其实从一开始,就对自己有意……啊不!确切点来说,是对她首富之子的身份有意思。 当初答应与她相亲,都是奔着她的身份而来。 可惜,陆扶摇的长相非常不符合她的条件。 有人告知,何艳小时候就发过誓,一定要找一个家财万贯、英俊潇洒的夫君。 家财万贯陆扶摇是有,但不英俊潇洒,而且长得比她还要好看。何艳实在不能忍受,火爆的脾气被给点着了,当下就羞辱了一句。 所以,何艳每次犹豫不嫁,并不是为了慎重考虑,而是介意陆扶摇的长相。 但是她很贪心,并不想放过当少奶奶的机会,所以霸着陆扶摇,将相亲的事传出去,不让别的姑娘有机可乘! 276.第276章 憨厚的小伙子怒了 知道真相后,陆扶摇不止一次庆幸,庆幸自己长得不英俊! 万一她对自己死缠烂打…… 万一她对自己死心塌地…… 万一她对自己非君不可…… 万一她真的进了陆家的门,陆扶摇真的无法想象,以后的陆家会是如何的乌烟瘴气,自己以后的生活又会如何惨烈! 不过也多亏了她,陆扶摇才不用去相亲,也没有姑娘会看上她,这倒让她省事了很多。 但尽管如此,光是何艳一个人,就让她够头痛的了,就比如现在—— “哼!自以为是,贪得无厌,简直不知所谓!”长钰冷笑着,眉眼间满满是讽刺。 这么无耻、无知、无理取闹的人,他还是第一次遇到! “是啊,不知所谓。”陆扶摇赞同地点了点头,“所以啊,那个不知所谓的‘婚约’,大家都信以为真了。” 她‘违背’约定另娶,已经很招人话柄,何艳有难她都不帮,就要被人谩骂唾弃了。而且,以前何艳与方氏的关系挺好的,碍于这一层关系,她大可以说去找方氏,所以要拒绝她的话,不会那么容易。 “我们这次回家,可能要多带一个人上路……” 陆扶摇觉得很惆怅,突然很想找人安慰一下自己的小心灵,于是她侧过身,双手环住长钰的腰,把脸埋在他的肚子上,有种不想面对现实的逃避感。 “你……”长钰有些错愣,最后叹了口气,很不甘愿地说道:“本宫可是先跟你说了,本宫是不会允许她踏进公主府的。” 哼!看在这个小软蛋的份上,他暂且先退让一步。 “嗯,你说的算。”陆扶摇突然觉得浑身都轻松了,不由在他怀里拱了拱,找个舒服的位置继续窝着。 她突然记得,公主府旁有座宅子,在他们来杭州之前,好像已经快装修好了,到时候安排何艳去陆宅住就行,其实烦不到他们的。 长公主府旁边有块空地,在他们大婚之后,就开始施工盖房,是户部批给陆扶摇,用于建造陆家大宅。 每位公主出嫁,都会修葺一座公主府,这也算是给公主的一部分嫁妆。成亲之后,便是驸马和公主的住所。 陆家的人进去住,实在于理不合,所以陆家大宅是一定是要盖的。不过当时成亲得太突然,房子来不及盖,这才暂时住在公主府里。 现在算算日子,陆家的人早就搬进去了。 长钰想了想,觉得自己还能勉强接受,很不情愿地、闷闷地哼出一个鼻音,态度不太明确,不过应该是答应的。 何艳没想到,他们居然答应得这么爽快,心里是那个高兴啊,立刻动身回客栈收拾东西,随时跟他们走。 相反,陆扶摇几人却一点也不着急,因为她身上有伤,还需要好好休养。 拖了两天,他们终于要再次出发,动身回京都! 为了长钰,也为了自己,陆扶摇让纪平安去买一辆小马车,是专程!特意!给何艳专用的!目的很明确,他们都不想和何艳坐同一辆马车! 至于谁来帮她赶马车?没有人,唯二会赶马车的两个人,都不愿意去帮她。 梓凛从来只给长钰赶马车,其他人是使不动他的。 而纪平安,他是发自内心地讨厌何艳。刚开始,他帮她赶了半天,结果就被她这般嫌弃,那般挑剔,整整训了他半天! 于是,憨厚耿直的小伙子终于怒了,一气之下扔了缰绳就跑,不再理会何艳的死活。他实在是不想给她当车夫,而且这姑娘太难伺候了! 大家都看见纪平安跑回来,还沮丧着一张脸,不用猜想,就知道是何艳干的好事! “爷,小的回来跟着您,不要去给何姑娘赶马车了。” 纪平安的脾气一向很好,平时总带着憨厚的笑,从来都不生气。但是现在,他脸上是一副怒容。 泼辣的人说话都比较大声,因为她们爱骂人。所以何艳说了什么,陆扶摇也隐隐听到一点,虽然听的不全,但看见纪平安这般生气,可想而知,这说的一定是很过分的话。 她叹了口气,一手拍着他的肩膀,安慰道:“你也知道她的,她向来就难伺候,只要对你不满意,无论做得再好,在她眼里都是错的。不用给她赶车了,回来继续跟着爷。” “陆扶摇,你这是什么意思?”何艳走了过来,正巧就听见了她的话,火爆的脾气就被点着了。 “何姑娘听不懂人话么?还是耳朵出了问题,所以听不清楚?”站在旁边的长钰先开了口,他冷声直言讽刺,丝毫不顾及姑娘家的脸皮薄。 何艳被说得满脸羞愧,换作是从前,她早就骂回去了。偏偏在长钰面前,她的气势全无,甚至还怯场! 而且,对着那么俊美的公子,她也骂不出口! 拿长钰没办法,她只好去刁难陆扶摇:“陆扶摇,你的小厮办事能力太差了,还很没有责任感,竟然在半路上把马车扔下!本姑娘还坐在里面呢!万一这马儿到处乱跑,伤到了本姑娘,这可怎么办?!” 闻言,陆扶摇哑然失笑,笑容里包含着讽刺、无奈,甚至有那么一丢丢厌烦。 她居然说纪平安没有责任感,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这小子忍了她半天,忍到现在的午时,要停下来休息吃饭,他才跑回来的,何来没有责任感? 还有拉着她马车的那匹马,那是一匹温驯的小母马,因为考虑到她第一次出远门,怕她受不住颠簸特意挑的。 她倒好,给她良心当狗肺!还担心被马儿伤害!怎么不看看后面?你的马儿正在乖顺地站在原地,低头吃草呢! 这些都算了,但令她最介意的,就是她说纪平安的不好。 “何姑娘,刚才听纪平安说,你对他有诸多不满……” “那是因为他的不好!”何艳很没有礼貌地打断她,顺道告状:“让他赶车,一路上都颠颠簸簸的,颠得我连坐都坐不稳!” 赶路哪有不颠簸的? 这下连陆扶摇也发火了,她深呼吸一口气,努力保持着心平气和,也懒得跟她争辩,直接问:“那你到底想要如何?” “我要他给我赶马车。” 何艳满脸甜笑,高傲却又得意的指着…… ps:最近身体不舒服,欠下的两章尽量补上 277.第277章 我喜欢他 那双手是麦色的,配上长长的指甲没有多少美感,既不细滑,也不纤长,还有点粗糙。 正是这样的一双手,手指却伸得笔直,直指向梓凛。 梓凛脸不改色地移开半步,不让那根小粗指指着自己,很显然是嫌弃。 陆扶摇一会儿看看何艳,一会儿又看看梓凛,算是明白怎么回事了。 怪不得啊怪不得,纪平安不给她赶马车,她还能面带笑容,看起来反而开心的模样,原来是想让梓凛给她赶马车! “不可以。”长钰也扫了他们一眼,说得轻描淡写。 “为什么?”何艳的笑瞬间垮了下来。 “他是我的人,可以或是不可以,都是我说了算!” “可、可是……这就没人帮我赶马车了啊……” 在长钰冷漠的眼神下,何艳的声音变得弱了,态度也变软了,这让陆扶摇想起了一句话:一物降一物,冷漠男降刁蛮女啊…… “梓凛,帮她解决了吧。”长钰不耐烦地撇下一句,转身就走到一棵树下。莫琴立刻翻出小板凳,放在他的身后,而他坐了下来,开始闭目养神。 梓凛得了吩咐,便去把小马车拉了过来,将小母马身上的缰绳拴在大马车后面,然后拍拍手走了。 “这、这……这就完了?!”何艳的表情从欣喜到不解,再到失望和错愣,她可是以为,就算这个俊男不帮她赶马车,好歹也会骑着马陪伴在她身边啊!原来竟然不是! 秋画捂着嘴偷笑,幸灾乐祸道:“不然你想怎样啊何姑娘?本来还有个纪平安帮你的,可谁让你把他给气走呢?” “你给我闭嘴!”何艳气急败坏地吼,她是最受不得被人取笑,内心里的怒火就被挑起了。 “我偏不!”秋画嘚瑟,也不知道收敛,还对她做了个鬼脸。 “秋画!”陆扶摇喊住她,让她别过火了,无需小事化大。 “快去准备午饭,别磨叽了。” 她有些不情愿地‘哦’了一声,又对何艳‘哼’了一声,这才回了马车。 “你这个死丫头……” 何艳的脾气本来就已经被点着,再被挑衅两句,一个冲动就想上去教训秋画一顿。不过在那之前,陆扶摇就抓住了她的手臂,阻止了她的举动。 “何姑娘,冷静点,如果你不想被半路扔下,最好不要再闹事!” 何艳回头就是狠狠地瞪她,也不知道是不是那句话起了作用,她并没有大吵大闹,而是压低了声音,恶狠狠地说道—— “陆扶摇,大半年不见,你还真是长本事了!不过本姑娘也不怕你,你要是敢把我扔下,我回去就把你的丑事公告天下!” “……” 陆扶摇默然,不禁在想——我有什么丑事,可以让她公告的? “我不会做这种事的,不过……”她扭头看去长钰那边,在心里接着下去说:不过公主会啊! 长钰见她看过去,对她淡淡地笑着,还勾了勾手指,让她快点回去。 何艳顺着她的目光看,那好看的笑顿时消失,那好看的脸也刷黑了,还扭过头,不愿意对着她。 惆怅地叹了口气,继而又问:“喂,他到底是谁啊?你好歹也是个驸马啊,难道还有怕的人?” 突然灵光一闪,她拉扯着陆扶摇的衣袖,兴奋道:“他会不会是皇亲贵胄啊?会是皇帝的儿子吗?天呐!那他是皇子吗?” ——长钰的确是皇帝的儿子,不过他目前的身份是公主,不是皇子。 陆扶摇脸色有些僵硬,菱模两可地道:“猜对了一半。” 说罢,她就往回走了,她不想说这个问题,而且长钰在叫她回去。 “诶诶!你别走啊!你刚刚说‘猜对了一半’,到底是什么意思啊?”何艳立刻拉住了她,还不死心的问道。 陆扶摇有些无奈,劝道:“何姑娘,这么拉拉扯扯的不成体统!”而且公主的脸色已经变黑了! “你想我放开啊?行啊,除非你帮我做一件事情。”何艳微微抬起下巴,还得意的甩了甩脑袋,一副‘你奈我何’的嚣张模样。 “什么事啊?”陆扶摇急着要回去,就随了她的意,附和的问一句。 何艳偷偷瞥了眼长钰,眼里闪着志在必得的光芒:“我也跟你直说了,我喜欢你那位朋友,你帮我和他撮合在一起!” 陆扶摇心里的想法,并不是“你居然喜欢公主”,而是“原来如此”! 这几天,何艳一直缠着长钰,就算是个瞎子也看得出来,她到底是什么心思。 而且,她第一次见到长钰的时候,态度明显变软了,应许在那一天起,这小妮子就对人家存了心思。 陆扶摇不是傻子,自然能看出来。 “喂,你不说话,本姑娘就当你答应了。”何艳瞧她低着头不说话,也不管那么多了,霸道地将事情定下来。 不管她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到最后她都得要答应! “不要!”陆扶摇脱口而出地拒绝,她并不知道,此刻的自己脸色已经刷黑了。 何艳的眉头猛然竖起,眼底映着些恼火,“不要?你敢拒绝我?你别忘了,我爹给你的那封信,里面交代过让你给我保媒的!” “没错,他是这么说过。”陆扶摇附和的点了点头,继而嗤笑:“不过何姑娘是不是太强求了?皇家子嗣的亲事,岂是我一个小小驸马能做主的?” 如果是普通人家的话,她帮她保媒绝对没问题,可惜这个人异想天开,想嫁的那个是皇子。 “你们在聊什么?竟聊得这么入神,连午饭也不管了?”话虽是这么问,不过长钰都知道他们刚才说了些什么。 ——刚刚陆扶摇被拖着,他生怕这个刁蛮的女子,又在欺负他家的小软蛋!所以他亲自走来,打算把人拉回去,却不想,竟然听见这野蛮的女人说喜欢他!真可怕! “啊?没、没什么啊……”何艳被他吓了一跳,羞涩得想躲开,却又想多亲近他一点。 然而,人家并没有理会她…… 长钰帮陆扶摇将袖子解救下来,并拍了几下,像是要拍掉脏东西似的。 “走吧,该吃午饭了。” “好。” 两人手牵着手,一起走回去,完全将何艳被遗忘了。 278.第278章 三人行,必有贱人 今天运气不错,梓凛在外面在附近走了一转,就抓到了一只野兔。 也许是因为天气在渐渐转暖,很多小动物都开始出来觅食,所以才这么好运气,可以有烧野味加餐。 “哎,可惜那包辣椒粉被我撒了,今天吃野味没有调味料啊!”陆扶摇双手肘支在膝盖上,双掌撑着下巴,脸色有些许惆怅。 “你的伤口那么严重,还想吃辛辣的食物?想找死是不是?”长钰直接给她一个弹指,然后拿斜眼瞪她。 陆扶摇没有反应,连捂一下都懒得捂了。 秋画见状,便摇了摇手里的小罐子,轻笑道:“爷你放心吧,婢子在老宅那边拿了一些盐,不会没有味道的。” “你们在烧什么?”后头的何艳终于走回来了,脸色有些不好看,有点敢怒不敢言的意味。 “哦,刚刚……” 陆扶摇听见有人问,就顺便回一句,不过话还没说完,长钰拍了拍她的手,叮嘱道:“一会儿不要吃太多,烤肉吃多了东西上火。” “喂,你们……” 何艳见没有人理会她,想插话进来,不过陆扶摇没有听见,还幽怨说道:“可是我不想吃干粮……” 只见她眼巴巴的盯着烤肉看,感觉那块肉越来越香,嘴里的口水越来越多。 这些天一顿好一顿坏的,简直太折磨舌头了,让她越来越想快点回家,每天都吃顿好吃的! “而且,我之前天天都吃鱼……”陆扶摇忍不住叹了口气,想到那段日子,她就觉得嘴里有一股腥味。 “喂!我说你们两个!能不能好好听我说……唉哟!” 两次三番被无视,何艳实在是恼了,干脆挤进他们中间。她的本意是想分开他们,在他们之间坐下,不过她快坐下之时,突然后心太重,一下子就摔在地上了。 “唉哟呵!好痛呜……”她捂着自己的后腰,咿咿呀呀地哀叫着,显得特别可怜。 “哎哟哟,何姑娘,怎么如此不小心啊?”秋画第一个取笑她。 陆扶摇被这一变故吓懵了,第一时间想到的,并不是要把人扶起来,而是呆呆地问道:“何姑娘,你没事吧?” “你摔一下试试!都痛死我了!”何艳又是抱怨,又是撒娇,看起来很委屈。 “何姑娘,你蹲下来的时候蹲不稳,所以才坐了下来。不过现在天气寒冷,穿的衣服又厚有多,应该不会摔痛才是。” 莫琴看似面无表情,细细的给她分析,实际上,却是毫不留情地揭穿她,也不知道是有心还是无意。 “本……你又不是本姑娘,又怎么知道本姑娘到底痛不痛?”何艳被揭穿了,羞愧得脸颊有些红,不过那张嘴却一点都不慌张。 “婢子只是以事论事,自然不知道姑娘的感受。”莫琴不咸不淡地回一句,当作若无其事般走开了。 这会儿,陆扶摇明白她怎么回事了,敢情这小妮子是想博得大家的关心! “陆扶摇,过来。” “哦。” 长钰突然喊了,陆扶摇便乖巧地站起来,搬着屁股下面的小凳子,屁颠屁颠地走过去。不过才走了两步,她就停了下来,对何艳说道:“何姑娘,快点起来吧,地上凉。” 嘴里说着关心的话,却没有要扶起她的意思,还直接转身跑了。不少人都被她逗笑了,暗暗在偷笑着,同时也把何艳气得不轻。 从那之后,何艳对她……应该是对所有人,都没有好脸色。唯独除了长钰,不但对他和颜悦色,说话的语气里,还甚至夹着一丝讨好。 平时,他们跟痴头芒似的,整天都黏糊在一块,几乎没有分开过,这可羡煞了不少人。 偏偏在这个时候,何艳就出现了,每天都跟在他们身边,想办法挤进他们之间。 她安得是什么居心,大家都能看出来,纷纷对何艳越来越讨厌,奈何他们都只是下人,不能管主子的闲事,只能给陆扶摇提点两句,让她小心点。 这件事,纪平安的意见最大。上次不小心撞破他们,看见公主压着自家主子的时候,他就认为,两位主子是互相喜欢的! 但他看不惯何艳插足,还和陆扶摇商量过,想警告她离他们远点。 陆扶摇知道他们是一片好心,只能笑着面对他们,却不置可否,因为她暂时还不知道该要如何做。 何艳再有不是,也是陆家的客人,赶她、骂她等做法,都很欠妥。而且,她虽然跟在他们身后,却不吵也不闹的,这让她更加没有办法。 目前除了无视着她,该干嘛就干嘛去。 不过有一件事,却是不能做的…… 以往,他们两个很亲近,忄生致来了,长钰就会抱着她亲几口摸几把,吃吃嫩豆腐。可自从何艳来了之后,那陆扶摇就不敢再和他亲近了。 因为她脸皮薄,怕被外人撞见,每次长钰想抱她,她都会推开拒绝,这导致他越来越不满,脸色越来越黑,心情也越来越不好。 这天,长钰搂着她的腰,脸埋到她的颈脖间,将炽热的鼻息都喷在她的脖子上。 “公、公主,外、外面……外面小心有人!” 陆扶摇被他弄得脸红心跳,脖子也不得不迁就他而扬起。双手紧紧抓着他的衣袖,也弄不清是要推开还是抱紧,有些谷欠拒还迎的意味。 “怕什么?你又在怕那个何艳么?”一想到她,长钰就来气,手臂开始收紧,把她往怀里勒得更贴。 “我们亲近关她何事?为何一定要顾及到她?!”他的语气里有些咬牙切齿,也有些气急败坏。 因为那个乡野丫头,他连自己的老婆都碰不得!还有比这更憋屈、更让人气愤的事情么?! “可是……” “没有可是!反正现在在赶路,她又在另一辆马车上,难道她还特意跑过来偷看不成?” 说罢,那张薄唇立刻凑过去,把花瓣般的唇封住,让她反驳不得。 许是太久没有亲近过,两人才刚碰到上,就急着伸出舌头纠-缠在一起。 两人感觉浑身都在发麻,像是被电流窜满全身,一时吻得难舍难分,连马车是什么时候停下来的,都浑然不知。 279.第279章 放开我啊混蛋! 不知道纠-缠了多久,直到空气越来越稀薄,他们才把舌头退了回去,不过两片唇依然是贴着的。 额头相抵,他们亲密地靠在一起,闻着对方的气息,静静喘息着。 陆扶摇只觉得全身发软,脑袋也有些不清醒,迷迷糊糊间,她就听见纪平安的声音—— “二位主子,咱们到客栈了。” “主子,请下来吧。”秋画的声音紧跟着来,车门也被打开了,发出轻微的‘咿呀’的声音。 吓! 陆扶摇被吓了一大跳,头脑立刻被惊醒,她双手胡乱地挣扎着,想要推开长钰。 不过,对方似乎早就猜到了她的反应,在她还没来得及动作之前,把她牢牢地抱紧在怀里,让她一丝也动弹不得。 原本只是轻轻贴在一起的唇,他直接含在嘴里,并伸出舌头,强行闯进去攻城略地。 陆扶摇震惊得瞪大眼,挣扎得越来越厉害。 ——真是疯了!到了这个时候,就不能先忍忍么?万一被人看见了怎么办?! 帘子好像被人打开了,因为有光照了进来,把马车里面照得更亮。 生怕秋画会闯进来,陆扶摇除了害怕,更多的是着急,完全可以用‘心急如焚’来形容她的心情! 光亮在逐渐变大,忽然又暗了下来,秋画并没有进来。 听见莫琴的声音在说:“秋画,两位主子赶路很累的,让他们多休息一会儿吧。特别是驸马爷,她身上有伤,还要劳顿奔波,我想她是累得睡着了。” “不如这样吧,你和纪平安先去搬行李,我去要几个房间,等这些都办妥了,再来叫主子也不迟。” 秋画:“你说得对,应该让主子多休息一会儿的,纪平安,我们先去收拾一下行李。” 纪平安:“好!” 莫琴:“梓凛,你留下看着主子,看着马车。” 接下来的不是梓凛的回答,而是一串脚步声,估计是他们已经走开了。 陆扶摇狠狠地松了口气,真是要吓死她了,她差点就以为要被发现!幸好莫琴把人都使开,若不然,她真不知道该怎么跟秋画解释…… 突然,舌尖被轻轻勾起、舔-弄,对方只是碰碰她的舌尖,没有再进一步动作,似乎在挑衅、芶引。 陆扶摇把舌头往后退,不让他碰,然后轻咬着他的唇,顺带瞪他一眼,以示惩罚——都怪因为他!这个时候居然还有心思玩! “呵呵……” 长钰闷笑几声,反口轻咬着她的下唇,细细品尝似的吸-吮。 陆扶摇只觉唇瓣闪过一阵酥麻,还夹带着一些刺痛,她不禁打开了牙关,滑溜溜的舌趁机闯了进去,再一次攻城略地、与之纠-缠。 “喂,他们人呢?都去哪儿了?” 何艳的声音突然响起,听声音的位置,应该就在马车的前面。 陆扶摇再次被吓了一跳,惊慌得她合上了牙关,还咬住了一条软软的东西……那是长钰的舌头! “唔……” 长钰痛得闷哼,并没有退回去,反而是卷着她,犹如狂风暴雨般的疯狂搅拌,似乎是要报复刚才被咬之‘仇’。 “唔唔……唔……” 舌头被卷得发麻,她轻哼着,想要表达自己的不适,让他停下来。然而这都是徒劳,她越是哼出声,他就卷得越疯狂。 何艳的声音继续从外面传来:“公子,他们到底去哪儿?你家主子和陆家的主子呢?” 也不知道梓凛说了些什么,反正听不见他的声音。 “他们都进去里面了?” …… “怎么可能这样!这帮人真是太没有义气了!找到客栈都不跟我说一声!” …… “等等,陆扶摇不会这么做的,如果她进去了,应该叫上我才是。所以……她还在车子里,是吗?” …… “喂,你挡别挡在我前面,我要进去看看,你快点让开。” 梓凛淡淡地说道:“没什么可看的,请姑娘回马车里等等吧。” “哟,终于肯说话了?我还你是哑巴呢……快让开,我就上去看一眼。” “不行!” “你!不就看一眼么?你至于用剑拦着我么!” 听到这里,陆扶摇有些害怕地闭上了眼睛,就怕何艳会跑进来。心里默默祈祷着,希望梓凛能帮她把人拦下。 她慌张的拍打着长钰的肩,想让他放开自己,亲近了这么久,也该够了! 长钰明白她的意思,但是他们太久没有亲近过了,他舍不得放开她。那个女人来了,正合他意,正好让她死心,省得老是缠着自己! 他的身边不需要那么多女人,一个就够了,只要怀里的小软蛋就够了。而且他要的,不是别人的喜欢,他只要她……所有的一切! 思及此,狭长的凤眸黯淡了下来,他抱着她一转身,躺在又小又窄的软座上。 “唔唔……唔!” 陆扶摇想惊呼出声,不过由于嘴被堵住,只能闷哼着。等定下心神之后,便发现自己已经被压着躺了下来。 “唔唔……唔唔唔……” ——快放开我啊滚蛋! 她双手伸到他背后,不停地拍打或者捶打,想让他快点放开。然而,这不过是无力的挣扎,她的那点小力气,对长钰来说只是挠痒痒,根本就不够看的。 长钰腾出一只手,大手掌握着她两只手腕还绰绰有余,另一只手摸-索到她的脖子间,一颗一颗地把纽扣解开。 陆扶摇感觉脖子一凉,明白他解开自己的领子,眼看越来越过分,她也急了,想要咬他。只是她牙齿才碰到他的舌,他就抽嘴离开,转而阵地凑到她的颈窝里。 嘴巴终于被松开,大量空气涌进口鼻里。 她深深喘几口气,气还没有顺下来,她就急道:“快、快放开……不、不可……不可以,快点、快点放开……” 可能吻得太久,陆扶摇的声音有些变样了,软软的,细细的,还带着一点沙哑。在此情此景,还在如此的情况下,显得特别……芶人。 长钰感觉心弦被撩-拨了几下,有些忄青动了,在她脖子忄青不自禁的狠狠咬了一口。 “啊……” 她吃痛的痛呼了一声。 接着,何艳惊喜的声音紧追而来—— “咦?里面有声音,他们果然在里面!” 陆扶摇大惊,惊恐地盯着帘子——不要!千万不要进来! 280.第280章 小软蛋生气了 陆扶摇偏侧着头,眼睛紧紧地盯着车门口的帘子,心里的恐慌越来越浓烈。 一阵微痒过后,视线已经模糊了,好像还有东西溢满了眼眶,只要眨一眨眼,就会掉下来一般。 “不……不要……不要……” 她摇头拒绝并哀求着,声音里带着哭腔,里面还蕴含着无限委屈。 长钰听见她的哭音,有些懵了,抬起头看,便看见她眼里的水光——这下玩过火了。 “怎么哭了?好了好了,不跟你闹了,别哭好么?”他有些慌张,连忙把人扶起来,给她擦掉眼尾处的泪迹。 委屈和难过混杂在一起,然后一涌而出爆发出来,陆扶摇难得发小脾气,狠狠地瞪他一眼,就别过脸不再看他了。 “陆扶摇……” 长钰有些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哄她,偏偏在这个时候,有人很不知趣地大喊—— “陆扶摇,你是不是在里面啊!” 因为梓凛没有回答她,何艳干脆就朝着马车喊。 转而,她又换了一个温和的声音:“赵公子,你在吗?” 长钰被她吵得心烦,对着车帘子冷声道:“梓凛,让她闭嘴!” “是。” 之后,何艳的声音彻底消失了。 陆扶摇抬眼看了看帘子,感觉自己的手臂被箍着,她又低下头看。才看见那只抓住她的大手,就被一股大力拉了过去,直扑进散发着梅香的怀里。 “你……你做什么?” 她的脸被埋在他的胸膛里,呼吸有些不顺,连忙伸手推开他。 “别动,先擦擦脸。” 长钰一手抓住她的手腕,另一只手抬起她的下巴,转而又伸到她的脸颊,帮她擦掉脸上的泪水。 陆扶摇被他捏的生痛,而且又被这么霸道地对待着,心里不高兴,于是歪头一偏,跟他赌气不让擦。 “陆扶摇,本宫容许你耍小忄生子,但是你至少让我给你擦擦脸吧?”长钰放开她的手,改为用双手捧着她的脸,拇指在上面轻轻地拭擦。 寒冷的冬天很容易令皮肤干燥,这丫头还脱皮脱得厉害,平时就要抹不少脸霜和手霜来护理。如果任由眼泪风干,就算皮肤不裂开,也会疼死她! 帮她擦干了眼泪,他看她的眼神渐渐变得认真,不过片刻,又垂下了眼睑,似乎有些不敢与她直视。 “外面有梓凛守着,任何人都不可能靠近马车,你不用担心……会被别人发现。”说完,他的拇指轻轻摩挲着她的眼尾,似乎想安抚她,还有一些讨好的意味。 他的声音很低沉,说出来的话并不是道歉,听着像是安慰,实际上却是陈述和解释。 不过,无论是语气里,还是眼神里,都有着内疚和歉意。 陆扶摇眨了眨眼睛,慢慢垂下了眼睑,有些不敢与他对视,甚至还往后退了退。 他说得那些话她都明白,但是刚刚她真的被吓坏了。以前亲近的时候,他们最多就是抱在一起,亲吻几下,每次都是点到即止,她想他离开,长钰都会顺她的意。 可是刚才呢?她无论怎么示意他离开,他都不肯,甚至还解开她的衣服,简直跟疯魔了一般! 更糟糕的是,他们现在在城里的大街上!秋画他们……还有何艳,他们刚刚差点就掀开车帘子了! 这种事……关上门怎么疯都没关系,但如果是在外面,又怎么可以胡来?万一被人瞧见了,又会如何看待他们? 所以她急了,也很害怕,吓得她连泪水都跑出来了。 感受到她的怯意,长钰有些懊悔,为什么他一定要这么做呢?其实早点将自己的身份告知何艳,那不也挺好? 如此一来,就不必那么烦了,他不用忍耐那么多天,陆扶摇也不会被他吓到。 把人拉进怀里抱紧,将下巴枕在对方的肩上,他轻轻地扫着她的背,想要给她安抚。 “陆扶摇,方才是我的不是,我……我很抱歉。”他停顿了一下,用很小声、很快速的声音说:“我给你道歉,你不生气好么?” 这二十年来,从来都是只有别人给他道歉,而他,即使是做错了什么事,都不需要认错。可如今,是他第一次道歉,但要他好好的说一句抱歉的话,他觉得很别扭,也有点难为情。 陆扶摇感到有些意外,她还是第一次,听见他说抱歉,而且还说得这么别扭,心里有些异样,不过很快就被人打散了。 车门突然被敲响,接着便是秋画的声音在说:“二位主子,一切都安排妥当了,请主子下来吧。” 陆扶摇立刻直起了腰板,这次不用她挣扎,长钰已经自觉地放开她了。 “知道了,再等一会儿吧。”他对外面说了一声,转而便给陆扶摇整理领子,“别动,我先帮你整理好衣领。” 等扣好了纽扣,就霸道地牵着她的手。 “走吧。” 这不是疑问句,而是陈述句,完全没有征求她意见的意思。 陆扶摇瞥了眼双牵着的手,不禁撇了撇嘴——牵着手,下车的时候不方便啊! “你再不放开,我就真的要生气了。” 做什么多小动作,也不过是希望自己不要气他,陆扶摇也不是个记仇的人,干脆如他所愿,妥协了。 果然,长钰扭过头,对她露出无比灿烂的笑,还摸着她的脑门,笑道:“不气便好。” 两人相继下了车马,何艳就凑了上来,怒指着自己的脖子,然后又指了指梓凛,似乎是在告状。 “你怎么了?”陆扶摇有些奇怪她的反应,她的嘴不停在动,却发不出一丁点声音,像是被毒哑了似的。 长钰看也不看她,只淡淡地吩咐道:“梓凛,给她解开吧。” 梓凛上前,在她脖子随意地上点了两下。 何艳捂着自己的脖子,喘了两口气,指着梓凛问道:“你、你刚刚对我……做了什么?为什么我说不了话?” “点哑穴。” “哑穴?”何艳惊愣,想到这哑穴是长钰让点的,看他的眼神有些戒备,也有些受伤。“赵公子,方才你们是不是探讨一些重要的事宜,被小女子打扰了,所以才……” “其实也不是什么要事,只是在考虑,要不要告诉你一件事情。” 长钰难得对陆扶摇意外的人笑,不过这个笑容,有点耐人寻味。 ps:有事没时间写,已经凌晨赶出来了 281.第281章 终于回家见爹妈 假如有一天,你终于遇到了梦想中的如意郎君,并对他一见钟情,会如何? 不如何!追他! 可是,当你千辛万苦、千方百计地接近他,并讨好他,结果对方却跟你说,其实我是女子,你又会如何? 陆扶摇不知道,她只知道,何艳躲着他们躲了好几天了,她窝在马车里,几乎没有出来过。 如果在路上,遇到了饭馆或者客栈,即使是同台吃饭,她也会坐在最远的位置上。 也许这件事,对她的打击很大吧? 那天,长钰给她表明了自己的身份,还告诉她,希望她不要再来纠缠。当时的何艳,就是一个劲儿说不可能,怎么也不敢相信,还有点逃避的意思。 ——也许不管是谁,遇到这种事都不会相信的。 不管她信也好,不信也罢,长钰的确是长公主。 何艳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半天,任谁叫唤都不开门,吃饭喝水都要由店小二送进去。直到晚上,送晚饭给她的时候,她才主动要找陆扶摇,问她为什么不早点告诉她,非得是现在。 陆扶摇给出的解释是——为了掩人耳目。 至于遇到杀手的事,并没有告诉她。 为了避开杀手,他们乔装打扮装成普通百姓,就连称呼也变了,但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竟然会在回家的路上,遇到何艳。 何艳这个人有很多缺点,爱炫耀就是其中一大缺点,如果让她知道,自己与当今长公主结伴而行,一定会忍不住到处炫耀。 最重要的是,何艳根本就藏不住秘密。如果提早告诉她,他们的身份就会暴露,那样他们的危险了。 在路上,她曾有好几次,差点就报了陆扶摇的名号出来。幸好,她对长钰有意思,长钰让她不要张扬的事,她都记在心里,所以每次都及时闭上嘴。 正因为了解她这种忄生格,陆扶摇才提议不要告诉她。至于她喜欢长钰的事……陆扶摇不禁叹了口气。 她阻止过,也劝说过,偏偏何艳就是不听,那她也没有办法,只能说抱歉了。 “为什么要叹气?” 随着清冽的声音,背后就被一个人覆了上来,肩膀上也被枕着一颗脑袋。 “穿上女装,就不要再做这个动作了,好吧?”陆扶摇依然保持着原来的动作,手掌托着下巴,扭头看着外面的风景。 原本看风景的眼睛,此刻转去右边,斜斜地盯着右肩上的人,话语间有些无奈。 “为何?” 长钰非但没有放开她,还搂紧她,用脸颊蹭着她的脸。 “因为……因为……” 话到嘴边,她又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其实这个动作,无论是男子对自己的妻子,还是女子对自己的丈夫,都显得很亲密,但换成女装的长钰……她总觉得自己像个吃软饭的小白脸。 要么就是太过依赖母亲,总是离不开母亲,甚至是……有恋母情结的小孩子…… 但是这种话不能说,无论是承认自己是小白脸,还是暗喻长钰像她的母亲……都不能说! 于是,她‘因为’了好半天,都没能说出个所以然来。 “因为什么?” 见她说不出来,长钰便催促呢一声。 这个时候,秋画在外面喊道:“二位主子,咱们快到皇城了。” 陆扶摇便脑子当空,脱口而出地说道:“因为快到皇城了啊!” “这跟回到皇城,又有什么关系?”长钰微微抬起了头,有些不解之余,还有些不悦,总觉得她接下来的那句话,不会是什么好话。 “这……这个……” 陆扶摇有些泄气,好像还真没有什么关系…… “哎,算了……”她不禁叹了口气,抒发一下自己无奈的心情。 长钰也随之‘哎’了一声,把她搂得更紧,脸颊贴着她的脸颊,无奈道:“陆扶摇,有话就直接说,不要憋在心里好么?” 就是因为她什么都憋在心里,才会得了心病,而且……让他很担忧啊! 担忧她有难处,担忧自己抓不住她…… “没、没什么事……” 陆扶摇干笑着,她要是真敢说出来,丢脸就丢到家里去了。 两人都没有再说话了,气氛有些尴尬,就在这个时候,马车停了下来。 “怎么停下来了?要进城了么?” 说罢,陆扶摇掀开一点点窗帘,果然看见守门侍卫的身影,他们身后还有一堵灰色的墙。 检查过后,便直接回了长公主府。 早有小厮在城门处等候,见是他们回来了,赶紧跑回陆府通知,所以在陆扶摇等人回去后,便瞧见很多人都站在家门前等候了。 “爹,娘!” 陆扶摇才下了马车,便跑着到父母身前,激动得握着他们的手不放。 “摇儿啊,你写信回来说你受伤了,到底伤哪儿了?严不严重啊?” 刘素琴紧张地打量着自家孩子,孩子回来了她很高兴,但听说她受伤后,心里的惊慌和害怕,早已把这份高兴给淹没了。 “娘,我没事的,您看我这不就平安回家了么?” 为了安慰母亲,陆扶摇还展开手臂,让她看看自己的小身板,表示着自己安然无恙。 陆正耀狠狠地瞪她一眼,怪责道:“还说平安回家,挂着伤回来怎么能算是平安?” “能回来已经是万幸了……” 她小声地嘀咕一句,继而又勉强笑道:“爹,您看我能跑能跳的,还不算是平安么?你们放心吧,我真的没事。” 长钰走上前来,帮忙说话:“她没事的,伤也快养好了,你们不用担心。” 说罢,还拍了拍陆扶摇的肩膀,证明她身体的结实。 表面看似很用力,但实际上,他并没有用多大的力度。而且他拍的是右肩,是没有受伤的那一边,所以陆扶摇一点也不痛,还能笑得很自然。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刘素琴重复着一句话,话音里带着些哭腔,光是听她的声音,就知道她有多担心自己。 陆扶摇很自责,但这件事瞒不下去的,毕竟公主遇刺可大可小,他们总有一天会知道。 “姐姐,摇哥儿都平安回家了,你还哭什么?应该高兴才对呀!”方氏神色淡淡地,不过勾起的嘴角,却怎么也放不下。 突然表情一呆滞,她指着后面的人,迟疑道:“这可是……艳儿?” 282.第282章 两个讨厌的人会师了 众人顺着她看的方向而去,只见后面的小马车旁边,站着一个穿艳丽衣裙的妙龄姑娘。 妙龄姑娘露出一抹浅笑,踏着莲步朝他们走来……确切点来说,是朝着方氏走来。 “二夫人,真是好久不见了。”姑娘亲昵地握着她的手,甜甜地说道。 “艳儿,还真的是你啊!天呐!你怎么会跟着摇哥儿回来的?”方氏上下打量着她,满脸都是惊喜和意外。 瞧两人激动得握在一起的手,脸上也是高兴的笑,陆扶摇突然有种悲戚:两个同样令人讨厌的人,终于要会师了,以后的日子……唉! “怎么了?是不是太累了?”时刻注意着她的长钰,有些明白她的想法,想给她找个借口,快点离开这里。 陆正耀耳尖,听见长钰的话后,便招呼道:“好了好了,都别站在这里了,先进屋。” 随后,他转身拍着陆扶摇的肩,想让她和公主想回去休息,至于杭州的情况,晚点再来谈也不迟。 陆扶摇没有跟长钰回公主府,而是让他先回去休息。回来的时候,她已经在马车里休息过了,现在还不算太累,所以想先处理事情。 而且离家太久,她实在想念双亲,想要好好地陪陪他们。 走进陆家新建的大宅,熟悉的景象便映入眼中。 新宅子是按照杭州的老宅改建的,虽然变化很大,但有很多宅的影子,而且还要更大一些,也更加漂亮和辉煌。 这宅子很有南方的气息,实在令人很怀念。 走进厅堂,大家都纷纷落座。 才刚奉上茶,何艳笑就有礼貌地问好:“陆叔叔,这次不请自来,希望你不要见怪,我爹还让我替他向您问好。” “呵呵,不见怪,老何有心了。”这些虚礼,陆正耀也不讲究。 “老爷,这位姑娘到底是?”刘素琴有些好奇地问,她没有见过何艳,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小姑娘实在是好奇。 陆扶摇怕她突然杀出来,会说错话,便抢先回答道:“娘,这是何艳,她的父亲和爹是朋友。” “哦,原来是朋友的女儿。” 何艳从善如流,从座位上站起来,很礼貌地行礼,并甜甜地笑道:“夫人您好,您应该就是陆……陆公子的母亲了罢?以前就听说过您,这下终于见着了。” 有礼貌的姑娘都讨人喜欢,刘素琴自然对她生了些好感,这会儿也跟她攀谈了起来。 看其他人的笑脸,似乎也喜欢这位姑娘,不过‘其他人’里面,不包括刚回来的陆扶摇等人。 在回来的路上,大家都已经摸清她的性格了,陆扶摇就更加不用说,毕竟认识了那么久。 以前的何艳就是这样,在长辈面前,她便是个乖巧、活泼、有礼貌的女孩,偶尔会有点小任性、小调皮,但大家都还是喜欢她。 在她瞧不起、不屑的人面前,比如陆扶摇,她就是另外一副面孔,泼辣、霸道、刁蛮……很多不好的贬义词,都适合用在她的身上。 瞧瞧,娘亲都对她有好感了。 还有父亲,他一直对何艳挺好的,如今见到她,还笑得很高兴的问道:“对了,何艳啊,你怎么会跟着摇儿一起来京都?” 陆正耀对何艳的到来,实在是感到意外。 “老爷,都这么明显了,这还用问么?当然是为了咱们摇哥儿了,您看,还是摇哥儿把人带回来的呢!” 方氏用手帕掩着嘴笑,一双贼眼珠子在她们之间转来转去,眼里的揶揄怎么也藏不住。 “二夫人,你莫要拿我开玩笑了,根本就不是这样的。”何艳低下了头,看似有几分害羞,再加上她否认的话,有些谷欠说还休的意思。 陆扶摇不禁翻白眼,这两个人,是趁着长钰不在,所以说话也肆无忌惮了是吧? “方姨娘,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刘素琴被关在佛堂里那么久,外面发生的有很多事情,都不知道、不清楚。尽管如此,光是听她这番话,便知欠缺不妥。 “就是啊方姨娘,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要乱说。刚才的话,就当做开个玩笑,若是被公主听见了,会被他误会的。” 陆扶摇斜眼瞪着她,又慢悠悠地从广袖里掏出信封,边说道:“我是出了杭州之后,才遇见何姑娘,何姑娘有事相求,希望我能给予帮助,我才答应与她同行,一起回京,希望方姨娘不要想要多!” 她特意咬紧了‘方姨娘’那三个字,一是要提醒何艳。方氏已经不再是昔日的二夫人了,以她今时今日的地方,不要指望方氏给她做靠山! 第二,她也要提醒一下方氏。如今的她,只不过是个姨娘,以前她没资格做主给她定亲,现在更加没资格插足她的亲事! 带着些警告的意味,横了她们一眼,陆扶摇继续道:“爹,何老爷还特意写了一封信,事情都交代在里面了,你先看看罢。” 说罢,她把信封给了秋画,秋画又把信封递了上去。 “原来何艳要来我们这儿借住?”陆正耀看完信之后,脸上带了点关心,“你爹生意失败,我很遗憾,既然他给你托付给陆家,那便在这里安心住下吧。” 何艳再次在座位上站了起来,对着他鞠躬,“多谢陆叔叔,这段时间要打扰你们,真是不好意思。” “大家都这么相熟,就不要这么见外了,你就安心的住下吧。你刚刚跟着摇儿回来,怕是累了,不如现在就带你去房间,先休息一下?” 体谅到何艳赶了这么久的路,陆正耀也不拉着她叙旧了,眼下得下面让她去休息。 “那……” 她突然迟疑了,抬眼扫了过陆扶摇,继续道:“不知道小女子有没有这个荣幸,请驸马爷带小女子去房间?” “我对这里不熟。” 陆扶摇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她,直接婉拒了。 不是她无情,不想带何艳去,宅子是新盖的,她刚回来还没有住过,根本就不认识路。即使和旧宅子有很多相似之处,但也有很多不同,万一她带错了路,就要闹笑话了。 ——其实,她真的很庆幸,宅子是新建的。 283.第283章 只告诉你一人的秘密 陆扶摇跟父亲简单地说了杭州的情况,因为没有特别的事要交代,所以很快就谈完了。 之后,陆正耀又问了他们遇劫的事,她都答得菱模两可,要么就是敷衍过去。所幸父亲的问题不多,也问得不仔细,这才让她过了一关。 出了门口之后,陆扶摇内心还是虚的。 当初,她在信里交代说,他们遇到的是土匪,因为对方人数太多,侍卫们有些抵抗不住,所以她被偷袭成功,才受了伤。 实际上,他们也的确遇到了土匪,不过是杀手假扮的土匪。 陆扶摇不想让父母知道,自己经历了怎么样的危险。如果让他们知道,其实自己被杀手追杀,就算不被吓死,也会为她而担心死。 所以,她说了谎。 想起那一天,她到现在还觉得害怕,特别是冰冷的匕首插-进胸膛的那一瞬,她整个大脑都是空白的…… “陆扶摇?” “啊?” 突然听见有人叫自己的名字,陆扶摇瞬间被惊醒,看看周围,原来已经走回房间里了,自己竟然还浑然不知。 屋内,就只有坐在桌子边的长钰,和站在他身边的梓凛,其他下人都没了踪影。 “你们在商量事情么?” 陆扶摇站在门边,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实在尴尬。 “嗯,进来吧。” 长钰对她点了点头,又对梓凛挥手,示意他退下。 他迎着上去,边说边拉着她坐下,“你刚刚怎么了?整个人神经恍惚,跟丢了魂似的,是不是又在想事情?” “你们刚刚是不是在谈遇刺的事?”陆扶摇问得很直接,也答得很直接:“我爹刚刚也和我谈了,我想起那天的情景,到现在都觉得害怕。现在查到什么了?幕后凶手是谁?为什么要杀我们?” 见她问得认真,长钰却什么都不想说,什么都不想让她知道。往旁边移了点位置,和她贴得更紧,他从背后把人轻拥在怀里,抽出一手捂住她的双眼。 “陆扶摇,这不是你可以管的,也不要管,知道么?” “为什么?我也想帮忙……” “不可以!” 想也不想,他直接反对:“陆扶摇,这件事你不要管,不能管,也管不着!就算你想查也查不出来。何况遇刺一事非同小可,你手无缚鸡之力,就不要插手了,否则惹祸上身,你会更加危险的,知道么?” 许是因为太紧张和在意,清冽的声音变得深沉,并且还夹着些威严和严肃。 陆扶摇有些被吓到了,察觉到他语气里有不好的情绪,隐隐觉得这件事很严重,而且不是自己能触碰到的。 于是,她妥协道:“好,我不问。” 他是为了自己好,自己也不应该给他添麻烦。 她很清楚自己的能力,她最厉害的,就是做生意,但除开这件事,她就什么都不会,更别说追查那些杀手。 长钰松开手,不再捂着她的眼睛,改为将下巴枕在她的肩膀上,懒懒地说道:“遇刺一事,本宫自会彻查清楚,你不用担心,现在你只管好好养伤,尽快把身体养好。” “还有,无论要做什么事情,都不能太操劳,更加不能做剧烈运动。你的伤口还不算痊愈,动作太大还是会裂开的,要多加注意知道么?” “长公主殿下,从什么时候开始,你也变得这么啰嗦了?”陆扶摇扭头看他,既好笑又有些无奈。 她这么大的人,当然知道要小心伤口。更何况,他们几乎形影不离,他不是时刻在自己身边,看着自己么? “怎么?嫌弃本宫啰嗦了?”长钰斜眼一瞥,不过由于距离太近,只瞥见她的脸颊和鼻子。 “不敢,不敢。” 陆扶摇连忙否认,自从上次晾了他许久后,这厮就不断地找机会,想尽办法要占她便宜。即使是一件小事情,都可以被他扭曲道理,然后借机索-吻。 为了避免又被他弄,她唯有转移话题:“刺客的事我不过问,但是有一件事我想知道。” “什么事?” 长钰轻捏着她的下巴,稍微用力,把她的脸掰转过来,趁着对方还没有警惕,快速在嘴角处印下一个吻。 “你……”陆扶摇被偷袭个措手不及,有些懵了。 “怎么?不是有事想要问本宫么?”成功偷了个香,长钰心情颇好,不过笑得有些无-赖。 ——无-赖! 她扭头拿斜眼等他,在心里不满地暗骂一声。 郁闷地扯着衣袖,擦了擦嘴角边的口水,她脱口而出道:“你到底是什么人啊?为什么要男扮女装?明明是一个皇子,却要假扮公主?” 对于长钰的身份,她一直都很好奇,有很多问题都想知道—— 为什么他要男扮女装? 为什么他身边有那么多暗卫? 他是不是在策划什么阴谋? 为什么他这么神秘? 一个又一个问题,都令她疑惑不解,不过关联重大,她不敢细想其中的厉害,所以她只能压在心底,一直都没敢问他。 现在她脱口而出,把心里的疑问提了出来,其实她已经后悔了,但是又很想知道。 她有些期待地等着答案,不过……背后的人并没有说话,而是慢慢地离开她的背后。 “我……是不是问了不该问的问题?” 陆扶摇搅着手指,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陆扶摇,现在有很多事情,我暂时都不能跟你说,不过……有一个秘密,我只告诉你一个人……” 长钰双手搭在她的双臂上,把她转过来,和自己面对面坐着。 他拨开她额前地碎发,轻笑着问:“想知道吗?” “什么秘密?” 她眼巴巴地看着他,大眼睛里充满了好奇。 他看着她的眼,认真地说道:“我真正的名字,叫做赵楚复,你可要记牢了,知道么?” “赵楚复?” “对,赵是皇家的姓氏,楚是我母亲的姓氏,而那个‘复’字……是失而复得的‘复’。” “失而复得?”她依然眼巴巴地看着他,想要知道里面的内情。 长钰再次捂着那双明亮的大眼睛,用另一只手抱住她,轻声道—— “以后再跟你解释。” “好,那我便等到以后再问。” ——既然你让我等,我便等,不过我希望不要等太久。 284.第284章 陆清妍爱臭美 近日,长钰变得很忙,忙得七荤八素,忙得七上八下,甚至有些晕头转向…… 由于他现在的身份是长公主,他要扮演好一位公主,更要扮演好一位已经出嫁了的公主。 所以,他不能经常离开公主府。 更何况,有很多事情,都不能明着来做,他都交给暗卫来办了。只要查探到消息,或者找到点线索,就会来禀报。 白天,他至少有半天的时间,都窝在书房里。晚上,同样也是窝在书房里。 陆扶摇不知道他在做什么,只知道两人相处的时间变少了。晚上睡觉,睡之前不见人影,睡醒之后他也不在,身边只有一丝残留的余温。 ——也许,这件事真的很难查吧。 每次闲得发慌的时候,陆扶摇就会这么想。 与长钰相反,她就清闲得多了,无论做什么事情,都不用她帮忙。她现在的任务就是养伤,唯一能做的事,就是散步。 老大夫说过,即使是受伤,也要多走动,不能老卧床。运动可以让身体变强壮,身体强壮了,伤口也能好得快一点。 于是,陆扶摇每天都要散步,不过由于她实在太闲,经常到处乱走乱逛,下人们走到哪儿都能见到她。 有个小厮见到她,便过来请安:“驸马爷安,今天是要出门吗?需不需要小的跟随?” “啊?”陆扶摇打量一下周围,原来已经走到门口处了。“我只是到处走走罢了。” 本想转身离开,瞧见门外有人爬梯子,身边有人提着红灯笼,有人提着红绸花,似乎要将门口布置一番。 她走了过去,好奇地问道:“你们在做什么?为什么要换灯笼?这红绸花又是干什么用的?” 其中一个小厮行礼道:“回驸马爷,是陆府的方姨娘吩咐挂上的,她说二姑娘要出嫁,公主府也应该挂上红灯笼和红绸花,可以沾点喜气。” “不过小的认为,不用挂红绸花这么隆重,还有灯笼上的‘喜’字,似乎也有些不妥。驸马爷,您看要不要换别的?” 陆扶摇抬头望去,那对红色的大灯笼上面,果然贴着金色的‘喜’字! 现在办喜事的是陆府,又不是公主府,贴个‘喜’字算什么意思? 还有那些红绸花,出嫁的那个又不是她……啊呸!就算陆清妍要出嫁,也不关公主府的事啊! 她挥着手,示意道:“把灯笼上的‘喜’撕下来,还有这些红绸花,送还给陆府。” “是。” 想了想,觉得这样还不够,方氏原本只是个小丫鬟,根本就不知道何为‘识大体’,她还是去看看比较好,反正她闲着也是闲着。 于是,她双手背在身后,端着驸马爷的范儿,朝着不远处的陆家大宅走去。 此时的陆家张灯结彩,到处都是一片红色,十分喜气洋洋。下人们都低着头,双手捧着物品,快速地在宅子里走来走去。 陆扶摇走过时,他们只来得及跟她点头打招呼,然后又匆匆离开,继续忙着布置、筹备,为陆清妍的大婚做好准备。 她暗暗咋舌,方氏只是嫁女儿,哪有这么多事情需要准备的? 快步走到大厅堂,方氏三母女和何艳都在,还围在一起,叽叽喳喳地说着些什么,每个人都笑得很开心。 陆扶摇凑近看了一眼,恍然大悟道:“原来嫁衣已经送过来了,我还道你们在谈些什么呢,竟谈得这么高兴。” “嗯,刚刚皇宫里来了个公公,是他亲自送过来的!”陆清妍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还拿起嫁衣,比在自己的身上。 臭美还不够,还臭美给她们看,很兴奋地问道:“怎么样?好看吗?” “好看,真好看,我女儿穿上嫁衣,就是最美的新娘。”方氏笑得合不拢嘴,满心满眼都是笑意,估计不管陆清妍说什么,她都会答‘好’。 陆扶摇干笑着不说话,她觉得长钰那套嫁衣,更好看更华美……这种大实话她就不说了,省得被人针对。 陆清柔微笑着说好看。 何艳捧起花冠,有些艳羡地说道:“我喜欢这顶花冠,又大又漂亮,还很重……应该是纯金打造的,可不可以借我戴一下?” “不可以!你快放手,万一碰坏了怎么办?” 陆清妍顿时紧张了,快步走过去,一巴掌拍在何艳的手上,把花冠夺了回来,又小心翼翼地放回托盘里。 所有人都呆愣了,似乎都被她这个反应给吓到。 而何艳,脸色难看着呢! “你们都在啊?连摇儿也在,哈哈哈……”陆正耀大笑着走进来,直走到大堂的正位,看见桌上放着的一堆东西。 “这么急着叫我来,就是为了给我看你的新嫁衣?” “是啊爹,你看我的嫁衣,是不是很美啊?”陆清妍又将嫁衣比在自己身上,还转了个圈,兴奋得不能自已。 “呵呵,好看,好看。”陆正耀笑得眼睛都眯起来,瞧见陆扶摇也在,又关心道:“对了摇儿,你怎么跑过来了?伤势都养好了吗?” “爹,您放心吧,我的伤好得差不多了。”说到伤口的事,陆扶摇其实有点心虚的,所以说话也敷衍。 方氏走过来,满脸笑意盈盈,看似不经意地说道:“老爷,妾身忽然想起来,妍儿的嫁妆,需要自家兄弟抬过去……” 说罢,她看了陆扶摇一眼,有些小心翼翼地提议道:“依妾身看,既然摇哥儿身体都康复了,不知道……” “不可以!” 不等对方说完,她就直接打断了。 陆扶摇暗暗嗤笑,这个方氏太看得起自己,太看得起自己的女儿了,居然想让她这个‘嫡子’,去为她所生的庶女抬嫁妆! 民间的婚嫁有个俗习,凡是嫁女儿,如果女方家中有兄弟,则由弟弟来抬嫁妆——意思是,要跟着婚嫁队伍,护送嫁妆。 如果女方只有哥哥,则不需要抬嫁妆,不过可以送嫁——意思就是,将自家的妹妹送到男方家中,以表重视妹妹。 只不过,这都是在重视的情况下,才会有兄弟跟着,若这个女儿不受家族重视,是不会有兄弟送嫁的。 陆清妍是庶女,嫁过去也只是当个侧妃,让嫡子为她送嫁?她受得起么! 285.第285章 学她,你就是下一个皇子妃 陆扶摇转身走去椅子旁坐下,小脸有些撇向门口,明显是不想对着方氏。 想让她去抬嫁妆?可以! 但如果是为了庶女,那就绝对不可以! 她好歹也是个驸马爷,而且还是当朝的第一位驸马,身份何等尊贵,让她去为陆清妍抬嫁妆?陆清妍受得起么?! 这件事不是她专制,实在是于理不合、礼数欠妥。 自古以来,就有分开嫡与庶,尊贵和卑微。 嫡尊庶卑,是永远都不会改变的,也许这很不公平,但身份就是身份,规矩就是规矩,这是不可改变的。 陆清妍是庶女,如果她真的为她抬嫁妆,那就是自降身份,贻笑大方。 “摇哥儿,妍儿可是你的二姐,你这当弟弟的,为姐姐抬嫁妆也不愿意?”方氏一听她拒绝,脸色就板下来了,一开口就抬出姐弟关系来压她。 “娘,我们姐弟情分一直不深,既然三弟不愿意,那便算了罢。”陆清柔用手帕轻掩在嘴角边,小小声地说话。 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就算她说得再小声,在场的所有人应该都听得见,瞧瞧,陆正耀的眉头都已经凑在一起了。 陆清妍拿斜眼睨她,语气也相当不好:“三弟,你二姐我好不容易寻得如意郎君,如今更是苦尽甘来,与大皇子喜结良缘,你却连为我抬嫁妆都不肯?你是不同意这桩亲事,还是不愿意祝福我嫁得良人?!” 一顶又一顶帽子扣下来,‘罪名’可真是够大的。 先是说她不顾‘姐弟’情分,姐姐出嫁都不愿意送嫁。 再来就是反对圣旨,不同意这桩亲事,也就是反对圣旨,反对圣意,这是大大的不敬。 最后说她不愿意祝福。自己的姐姐出嫁,连一声祝福都没有,这说明了什么?第一个想法,就是她讨厌陆清妍,甚至讨厌到,连她成亲都不愿意送出祝福! 她们每说一句,陆扶摇的脸就沉下一分。 她知道,陆清妍为了嫁给大皇子,可谓是费尽了心思,也愿意自己找苦头吃,如今终于能出嫁,可算是苦尽甘来。 这段姻缘来之不易,她当然会很紧张。 刚才何艳只是碰了碰她的花冠,她就下手打人,现在说话过分,也是因为太在乎那场婚礼。她可以不计较,但方氏和陆清柔说的话,简直就是绵里藏针,让她很不舒服。 她慢悠悠地站起来,说道:“姨娘和两位大姐言重了,我不同意去抬嫁妆,你们也不至于把我说得这么坏吧?” “之前两天,孙太医还为我诊治过,他说我的伤势愈合得很快,不过还是需要多点休息。而且,公主也很重视我的伤势,还千叮万嘱过,一定要好好休息,不能太过操劳。如果让他知道我去抬嫁妆,一定不会同意的。” 她故意提及自己的伤,还摆出长钰的名号,想要以此来婉拒。 没有把身份摆出来,没有跟她们说规矩,没有跟她们讲礼数,她已经很念及‘姐弟’之情了,而且她不想因为说错什么话,而被父亲记在心里,对她产生了隔阂。 “摇儿有伤在身,这些事就不要操劳她了。”陆正耀脸色有些阴,不过还是拍着她的肩膀,表示不需要她来做。 方氏一心为了女儿,陆扶摇拒绝,本就惹得她不满,连丈夫也帮着拒绝,她就更不乐意了。她觉得,弟弟为姐姐抬嫁妆,是应该的! 于是她想劝说:“可是老爷,妍儿的嫁妆……” “陆家又不是只有摇儿一个男丁,妍儿还有淳康这个弟弟!摇儿有伤在身,应该在家好好养着,抬嫁妆的事,就交给淳康来办!” 陆正耀板着脸色,颇有威严和气势,一下子就将方氏吼住了。 一直以来,他都很紧张陆扶摇这个‘儿子’,他想将陆家交托给儿子,所以对她很严格,但每当她生病、受伤,他都没有让她操劳过。 如今‘儿子’身上有伤,他自然是舍不得让她抬嫁妆。 “淳康?可是淳康还这么小,让他来抬嫁妆,恐怕不妥吧?” 方氏脸露难色,不过陆扶摇知道,她并不是关心小弟,她只是关心小弟办事不力,会办不妥这件事罢了! “淳康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再过三年就可以说亲了,交给他来办,正正适合。” 她几经张嘴,最后什么都没说。一家之主都已经发话了,只要他心意已决,无论她说什么,他都不会听进去的。 “何艳,清妍成亲那天,你也来喝杯喜酒。不过你刚来京都,对这里人生地不熟,到时候要好好跟着清柔,不要乱跑。” 陆正耀转过身,笑呵呵地跟她说,还叮嘱了一句。 “真的?我、我也可以去么?” 站在角落里的何艳,似乎有些受宠若惊,连连点头答应:“那真是太好了,到时候我一定要跟紧清柔姐的,就是不知道,清柔姐愿不愿意身边多了个跟屁虫。” “呵呵,不介意,到时候你可要跟紧了。”陆清柔轻笑着,接下她这个玩笑。 “哈哈哈……”陆正耀大笑着。 几人插科打诨了半天,陆扶摇也该回去了。出来这么久,某人应该已经发现她不见了,再不去,说不定他就要出来找人了。 刚跨过门槛时,身后有个女声喊道:“喂,陆扶摇,你给我站住!” “何大小姐,找在下有何贵干?”不用回头看,光是听声音也听得出来了。 何艳跑到她面前,有些嘚瑟地左右摆脑袋,问道:“陆扶摇,陆清妍要嫁给大皇子,为什么你之前不跟我说?” 她答非所问道:“何姑娘,直呼皇亲宗室的名讳是大不敬,这里是京都,是天子脚下,说话要注意点。” 何艳恶狠狠地瞪她,嘴巴一撇,一副想发怒的模样。 陆扶摇不会瞪人,每次瞪人都没有威慑力,唯有睁大眼。不过她不知道,她此时的眼神都多挑-衅。 可能是被她的眼神刺到,何艳不管不顾地放下狂言:“我不管!我也要嫁给皇子,陆清妍都可以嫁入皇家,那么我也可以!” 陆扶摇木着脸说道:“如果你也能像陆清妍那样,放下身段去追求一个皇子,说不准,下一个当皇子妃的,就是你了。” 286.第286章 绣球是故意给你的 放下身段,勇往直前去追求一名男子,也许你就是下一个皇子妃!或者是成为其他尊贵的夫人! 这绝对不是吹嘘,陆清妍就是最好的例子!她的行为、举动也告诉了大家——只要有恒心,铁柱都能磨成针! 于是,她终于得偿所愿,可以嫁给自己心仪的大皇子了! 既然何艳也想嫁给皇子,陆扶摇给她的意见是——效仿陆清妍! 不管她愿不愿意,又是怎么想的,反正咱们的陆家大公子,当今的大驸马是不会理会的。 她不要当媒婆,也做不了皇家的媒,而且长公主吩咐过,不让她多管闲事。 接下来的两天,陆扶摇窝在长公主府内,连琼玉苑的门口都没有踏过出去一步。 原因是,长钰终于没有那么忙了,听他说是线索断了,暂时查不到其他有用的东西。没有线索就没有事情可做,难得空闲下来,两人当然要好好联络一下感情! 两天后,陆清妍大婚。 这天,才刚到四更,陆家就灯火通明,开始为准皇子妃的婚礼而忙碌。尽管并不吵闹,陆扶摇却醒了,是睡到自然醒的。 入睡的时间比较短,可她的脑子却很清醒。 在黑暗中,她睁大眼睛看着上方,回想起她大婚的那天—— 那天,也是刚到四更,她就被叫醒了。 因为在前一夜,脑子里装满了很多事情,结果辗转反侧了好久,直到大半夜才睡得着,所以刚起-床的那会儿,她困得连眼皮子都快睁不开。 想到当初,她不禁勾起了嘴角,无声地笑了。 “你是不是醒了?” 身边的人突然说话,她被惊得一个呆愣,带着点试探地问:“你是不是也醒了?” “嗯,今晚也不知道怎么的,忽然就睡醒了,你呢?” “我也是。”她又勾起了嘴角,不过这次是闷笑出声—— “陆清妍现在,应该在梳妆了吧?呵呵呵……不知道是不是触景生情,我突然想起我们大婚那天。” 在黑暗中,长钰也无声地勾起嘴角——其实他也是。 “然后呢?那天做了些什么?” 他有些好奇,想知道她那天都做了什么。 陆扶摇有些哭笑不得,说道:“还能做些什么?都是那些琐碎事。那天忍着困去换喜服,鼓捣了大半天才弄好,其实成亲是一件很累人的事。” “确实。”长钰身同感受,他作为‘新娘子’,要鼓捣的事宜更多、更繁琐,他还被折腾到怒了! 两人都不说话了,周围也变得一片寂静,安静得可以听见自己的心跳。 长钰突然翻了个身,伸出长臂将她环在怀里,下巴轻轻抵在她的头顶上,问道:“陆扶摇,穿上喜服的那天,其实你是不愿意的吧?” 陆扶摇张开了嘴巴,却什么也没有说。 ——那还用得着问么?她当然是不愿意了,她一个女子,执自是不愿意娶另一名女子为妻。 每当想起这件事,她就会苦笑,笑得自嘲,笑得讽刺,觉得自己很可笑,也很可悲! 她不回答,他也不在意,颇有些自言自语地继续道:“其实本宫也不愿意,甚至还为了这件事而生气,不过……” 他顿了一下,突然闷笑起来,陆扶摇还感觉到他胸膛的震动。 笑够了,他接着说道:“不过,我从来都没有后悔过,我甚至很高兴,幸好当初选中的是你。” 如果,当初只是随便选个二世祖,就没有人带给他宁静,没有人能让他重拾笑容,他暗中的计划可能会更艰难,更重要的是……怕与她错过。 陆扶摇感觉心里涨涨的,情绪有些复杂,好像有些甜甜的,但也有些难受。 往他怀里凑了凑,有些悲观的问道:“如果有万一呢?万一我接不中你的绣球,那当今的大驸马,就不是我……” 不等她把话说完,就被他用两根手指堵住了嘴。 “没有万一,也不会有万一。”他低下了头,与她额头相闷,闷笑道:“老实告诉你吧,我是故意把绣球扔给你的,所以那天不是意外……” “是人为!” 陆扶摇闷闷的说出了答案,她还道为什么自己这么倒霉,原来不是老天要耍她,而是因为自己被人‘看上了’! 听出她语气里的不乐意,长钰捏着她的鼻头,也不乐意地说道:“怎么?与本宫结为夫妻,你就这么不愿意么?” 她‘哼’了一声,脱口而出道:“本来就不愿意!” “嗯?”他尾音挑高,哼出一个危险的音节。 陆扶摇打了个激灵,连忙接下去,想把话兜回来—— “不过……” “不过什么?”他有些心急地问道。 “不过那是以前……” “那现在呢?” 陆扶摇被逼得口哑无言,她感觉脸颊发热,耳尖也是烫烫的,不用猜想,一定又耳赤脸红了。 “怎么不说话?”长钰明知故问。 他们的额头紧紧相贴在一起,早就感觉到她脸上的热度了,这丫头每次害羞,都会脸红又发热,现在肯定是羞得说不出话来了。 “陆扶摇,说话啊。”他又故意催促,想逼她说出口。 “现、现在……” 实在难以说出口,她干脆把心一横,半撑着起来凑到他耳边,轻吹了一口气…… “呵呵……” 长钰愉悦的闷笑出声,收紧了手臂,将她搂得更紧。 而她也主动贴过去,和他贴得更紧一点。 他轻轻地扫着她的背,柔声道:“时辰还早,再睡一会儿吧。” “嗯……” 陆扶摇原本还不觉得困,但听他这么一说,困意就不停地往上涌,加上背后有只大手在给她扫背,扫得很舒服,也很有安全感。 眼皮子变得越来越重,在完全合上之前,她往他的怀里蹭了几下,闻着淡淡的梅香安然入睡。 长钰也用下巴蹭她的发顶,扫背的手渐渐往上移,抚着那把柔顺的长发。 现在他的心就跟她的头发一样,软得一塌糊涂,嘴角也压抑不住的上扬。 ——陆扶摇,既然你也是愿意的,那么这一辈子,我们就凑合着过吧!虽然你有很多不足,有很多缺点,不过本宫已经不嫌弃你了,真的! 287.第287章 陆清妍出嫁 吉时一到,新娘子就要上花轿,准备入别人家的门。 在出门之前,新娘子需要叩拜父母,感谢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恩,同时也有拜别之意。 俗话说,嫁出去的女儿,就如泼出去的水,是收不回来的。 给父母上了茶,就由父亲亲自给她盖上红盖头,然后领着她上花轿。 喜娘高喊一声‘起轿’,喜悦的乐声开奏,八人抬的大红花轿就走上街道,直往男家的方向走去。 “呜呜……我的妍儿……终于出嫁了,真好……呜呜呜……”方氏抽出小手帕擦眼角,看着花轿的目光久久不能收回。 “妍儿出嫁是好事,你还哭什么?”陆正耀摇头失笑,明知道她心里舍不得,但也没有上前安慰,省得越安慰,就让她越伤心。 “依我看,姨娘这是喜极而泣。”陆扶摇直接将她的想法道了出来。 女儿终于飞上枝头,她这个当娘亲的,高兴得想哭也是正常。 方氏抽了抽清涕,摁掉眼角的泪水,有些得意道:“妍儿能嫁个好夫君,妾身当然高兴了,不过看着她出嫁,看着她成为别人的媳妇,心里有些舍不得。” 说到后面,她又得意不起来了,还变得惆怅。 ——其实每一位母亲,都舍不得女儿出嫁的吧? 陆扶摇是不会安慰她的,只能打圆场道:“咳咳,既然二姐上花轿了,我们也出发吧,可不能错过这一顿喜酒。” 在花轿到达大皇子府之前,她们必须要提前赶到。因为新娘子到门,就要直接拜堂,总不能在人家拜堂之际,自己半路赶来这么煞风景的。 要么,就是晚点去,等开席的时候再去。不过作为皇室的一员,也是新娘子的弟弟,姐姐的婚礼都不去凑热闹,也太不应该了。所以她选择早点出发! 匆匆赶去大皇子的府邸,远远看去,就瞧见门口前,已经聚集了不少宾客,而且有不少都是认识的…… “陆兄,你可算来了,我还以为,你会到开席的时候才过来呢!”欧阳赞一如既往地摇扇子,笑眯眯地迎了上去。 随着而来的,还有谢闵、邵子君和郑华斌。只要有一个人在,另外的三人,定然一个不差全部跟来,可谓是形影不离。 “家姐出嫁,我又怎么能缺席?” 她又怎么能错过婚礼呢?这几天,天天都窝在公主府内,都快闷死了,难得可以凑热闹,她可不要错过! “对了欧阳兄,你们怎么来这么早?” 长钰抢先答道:“大皇兄要娶亲,以他们的忄生格,当然要来凑热闹了。” 欧阳赞的扇子摇得更欢,脸上的笑也更大,“那是当然,我原以为大皇子会终生不娶,谁曾想到,他突然就娶亲,娶的还是陆兄的姐姐。” 郑华斌接了下一句,继续道:“如此稀奇又巧合的事,我们当然要凑热闹,顺道一睹风采,看看陆兄的姐姐有多倾国倾城,竟能迷倒不近美色的大皇子。” 说完,这两个人的眼神变得不怀好意,嘴角边也勾起一抹坏笑。 “两位不要说笑了。”陆扶摇的笑有些僵硬。 她那个二姐,勉强能配上‘美丽’二字,什么倾国倾城……根本就沾不上边! 能嫁给大皇子,完全是靠死缠烂打……啊不,是坚持不懈,历经千辛万苦,终于打动了皇帝,才得以赐婚! “说起来,今天是大皇子与陆兄二姐的大喜日子,陆兄,真是恭喜了。” 今天不仅是大皇子的大喜日子,也是陆扶摇姐姐出嫁的好日子,在谢闵的带领下,他们都纷纷有礼地道喜。 陆扶摇跟他们客套了几句。 欧阳赞透过她,看着她身后,继续摇着扇子,笑得有些意味深长:“陆兄,不知道你身后的两位姑娘,是哪位啊?” “啊?她们……” 话还没说完,就被人猛然往后拽了一下,扯得伤口有些隐隐作痛。 “小心!” 长钰连忙伸手扶住她,并紧张且小声地问道:“你有没有事?” 他问得很隐晦,除了陆家的人之外,几乎没有人知道陆扶摇受伤,所以没有明着问。不过瞧他紧张的眼神,还不着痕迹地扫过伤口,就知道,他其实想问伤口痛不痛。 她努力维持平静,不让脸部有一下动作,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没有任何问题。她摇了摇头,勉强地扯起一抹笑,表示自己安然无恙。 “大姑丈,大姑丈,你也来吃喜酒吗?” 手被软软的小手牵着,响亮的童音随之而来,低头一看,原来是赵宝峰这个熊孩子。真是想不到,他一个小孩子居然会有这么大的力气。 “是啊。”陆扶摇轻捏他的小脸,然后对边上的太子殿下拱手行礼:“见过太子殿下。” “见过太子殿下。” 周围的一干人等,也纷纷对他行礼。 “都起来吧,今天是大皇子的大喜日子,就不必这么多礼了。” 听太子这么说,大家都才站起来,不过陆扶摇刚起来,就被两个小豆丁抱住了腿,一人抱一边。 “呵呵,这两个孩子,就是喜欢黏着你。”赵旻钧失笑,又有些无奈,接着问:“对了,你们怎么在这里?见过大皇兄了么?” 长钰摇头说道:“我们才刚到,还没有去见他。” “既然如此,不如一起吧。” 赵旻钧虽是这么提议,不过太子的话,没有人敢拒绝的。所以,不等他们回答,便对赵宝峰招招手,另一边牵着赵宝轩走了。 剩下的赵宝欣,自然还黏着陆扶摇不放。 她只好与欧阳赞等人道声抱歉,和长钰一起跟着太子而去,不过才走了两步,衣袖就被扯了几下。 “大姑丈,抱抱!”赵宝欣双手大张,还踮起了脚,十分期待地看着她。 “自己走,不许抱。”长钰斜眼睨了她一眼,大有她不听话,就把她扔下的警告意味。 “不如我来抱她吧,我挺喜欢孩子的。” 何艳主动请缨,还蹲在小孩面前,笑眯眯地说道:“小妹妹,姐姐来抱你好不好呀?” “不要!”赵宝欣小脸一撇,还‘哼’了一声,小表情特别嫌弃。 何艳的笑,瞬间凝固了。 “噗!” 陆扶摇忍不住笑了,不过她发誓,她绝对不是在笑何艳! 288.第288章 长得丑,因为居心不良 “大姑丈,我不喜欢这个姐姐,她长得好丑哦!” 赵宝欣扭过小身板,一扑就抱住了陆扶摇的大腿,她仰起小脸,满脸都是天真,又满脸都是嫌弃地说道。 而蹲在她身后的何艳,整个人顿时僵住了,脸色也迅速变得难看。 “噗……”陆扶摇紧紧抿着嘴巴,但还是掩饰不住那点闷笑声——其实她很想说,她也不喜欢这个姐姐。 “啊哈哈哈……赵宝欣,你知不知道这样说话,那个姐姐会不高兴的?嗯?”张扬的笑声,就如主人身上的红衣,肆意张扬又无比嚣张。 红衣男人插足进来,将小女孩抱在怀里,点着她的小鼻头教育。明明应该是严肃的话,但他的语气却是轻-浮轻挑,相当的不正经。 “五叔!”小女孩惊喜地叫道,还伸手环住男人的脖子。 “五皇子。” “五皇兄。” 陆扶摇和长钰也纷纷打招呼。 “扶摇,大皇妹,你们可终于来了。”不远处的三皇子对他们微笑,他稍微移开了位置,将今天的新郎官完全显露出来。 从来都是白衣飘飘,犹如谪仙般的赵樊宇,此刻换上一袭红艳艳的喜服,终于添上了一丝俗气。配上那高傲冷然的气质,就如纯洁高雅,却又拥有美艳的红莲。 陆扶摇走到他的前面,拱手有礼道:“大皇子,恭喜。” 虽然赵樊宇的脸色很淡然,没有一丝喜悦,也没有一丝不悦,但是她知道,他是不愿意的。所以,她没有说些天花乱坠的话语,只是简单的祝福。 不过‘恭喜’两个字,她说得有些心虚。 “大皇兄,恭喜。” 长钰显然也考虑到这一点,所以与她一样,只有淡淡的祝福。 “多谢。” 赵樊宇语气淡淡的,不过能开口理会别人,已经是最大的回应了。 瞧见他们身后还跟着两个姑娘,微微抬了抬下巴,紧紧地看着她们。似乎在太用眼睛询问——这两位姑娘是谁? 这次,陆扶摇还没来得及说话,何艳就不着痕迹地挤上来,对着大家微笑,不过那小眼神……似乎在看着某个人。 “这位……” 陆扶摇有些无奈,无论是辈分还是关系,她都应该先介绍陆清柔的,不过何艳就站在前面,无视她的话,又会显得很没有礼貌。 看出她的难处,长钰勉为己难地移开了位置,将身后的陆清柔显露出来。 陆扶摇对他感激一笑,然后简单地介绍道:“这位是我大姐,这位是何姑娘,她父亲与家父是朋友,目前暂时在陆家借住。” 说罢,两个姑娘都往前走上一步,异口同声地说出祝福:“恭祝大皇子百年好合,永结同心。” 赵樊宇垂下眼睑,看似是合上了眼睛,只见他点了点头,连一个字都没有,让人看不懂他的意思。 倒是他身后的中年男人,像是府上的管家。他上前行了一礼,十分有礼地说道:“二位的祝福我家主子收下了,女眷都在花园里相聚,在下不方便带二位过去,还请姑娘稍等。” 说完,那管家看了看周围,然后大步离开,朝着远处布置酒席的婢女们走去。 剩下的皇家宗室们,一个都没有离开,而是与大皇子谈话……正确点来说,是他们自己在谈话,因为说些什么,大皇子都只是点头,偶尔淡淡地‘嗯’一声。 大家都知道,他不愿意娶陆清妍,只调侃了两句,就避开了话题不谈了。 他们聊的那些话,陆扶摇没有兴趣加入,打算往后退去,静静地站一小会儿。 不过她刚站稳,就被人用肘撞了一下,可能没有注意轻重,这一下的力度可不小,疼得她倒抽了一大口凉气。 “喂,陆扶摇,你该不会打算让我们一直站在原地吧?”何艳丝毫不觉得,用手肘撞别人有多粗鲁,更没有注意到对方的脸色。 此刻的她,正在眼巴巴地看着几位皇子。 “不然你想要如何?”因为疼痛,她的语气有些不好。 “啧,你就不能跟我好好说话么?”何艳瞪她一眼,哼道:“算了,不跟你计较,我问你几个问题。” 说罢,她凑近了一点,小声地问道:“太子殿下人好不好的?有多少个子女啊?” 陆扶摇没有回答她,而是神色复杂的扫了她几眼。 ——这厮该不会是看上太子了吧? “何艳,这些话问不得。”陆清柔拉着她的手臂,把人扯了回来,然后轻轻摇头,警告她不要再问。 “为什么?”何艳不满地嘟囔。 真巧在这个时候,管家带着一名婢女回来,是来为她们引路的。陆清柔也不多作解释,干脆把人拉走。 在别人的地方,何艳不敢乱来的,由于被拉着,又有婢女来带路,她只能不甘心地走了。不过在走之前,她还回头看了一眼,也不知道在看谁。 不久时,热闹吵杂的喜乐从远处传来,载着新娘的大红花轿终于姗姗来迟。 喜娘一来,就先给赵樊宇告罪,据说在路上遇到状况了,所以才来迟,还误了吉时。 婚嫁最看重的,就是吉时,如果错过了这个时辰,就会不吉利。 赵樊宇本就无意娶妻,态度也很漫不经心,所以也不会在意吉不吉利的,依旧是踢花轿,带着新娘子跨火盆,然后走去大堂厅出拜堂。 ——拜堂对他来说,也许只是一个任务,而不是终身大事。 这一个举动,可让众人都吃了一惊,不过大家都心知肚明,笑一笑就掀过去了,没有人会在意的,依然起哄的起哄,调侃的调侃。 礼成之后,陆清妍被送进新房,宴会也该开席了。 管家跟在赵樊宇身边,举着酒杯,大声说道:“今天是我家主子的大喜日子,很感谢各位能来喝这杯喜酒,我家主子不会说话,老奴便代主子向大家致谢!” 说罢,管家仰头一饮而尽。 这句话,这杯酒,理应由赵樊宇来说,由他来喝,如今却让管家来代替。 陆扶摇作为新娘的‘弟弟’,忽然有种惆怅感,她站起来,举杯向着大皇子,“我敬你一杯。” “我也敬你。” 赵樊宇也举起了被子,眼眸里似乎闪过一丝别样的色彩。 两杯相碰,酒皆溅到对方的杯子里。 289.第289章 原来驸马是假正经 在两人碰杯之际,欧阳赞也站了起来,大声说道—— “来,我们一起来敬新郎官一杯!” “好!” 大家都被煽动了,也纷纷跟着举杯,然后一饮而尽。 “我也要喝,我也要喝!” “爹爹,我也想喝!” 赵宝峰和赵宝欣这两兄妹,一起扑腾着小短手和小短腿,也嚷嚷着要凑热闹。 赵宝轩没有那么闹腾,手里却拿着一只酒杯,眼睛亮闪闪的,还砸着嘴巴,似乎还想要尝一口。 “宝峰,宝欣,小孩子不能喝酒,我们吃菜好不好?”陆扶摇将自己的酒杯放远一点,不让他们碰到。 由于这两个孩子都很黏她,此刻都坐在她的左边,孩子闹腾,她得哄着。 “不要不要,哥哥可以喝酒,我们也要喝!”赵宝峰指着坐在她另一边的哥哥,嘟着嘴表示自己的不满。 陆扶摇扭头一看,差点被吓了一跳,赵宝轩居然拿着她喝过的酒杯! “小孩子不许喝酒。” 长钰快速将酒杯抽走,端着严肃的脸孔教育。 赵宝轩看看左边温和的大姑丈,又看看右边严厉的大姑姑,一向严肃的小脸,终于露出‘得不到玩具’的失望。 此刻的他,终于像个小孩子了。 作为不太喜欢大姑丈的哥哥,他却意外的坐在陆扶摇和长钰之间。因为他父亲的另一边,有个不正经的五叔,五叔最喜欢拉着父亲喝酒了。 于是,他的位置被抢了,无奈之下,他唯有勉为其难的,坐在大姑姑和大姑丈的中间。 “哈哈哈哈哈哈……” 张狂不羁的大笑,正是对面的五皇子。 他举杯喝下一口酒,还舔了舔嘴唇,似乎故意要引起别人嘴馋,惹得三个孩子都眼巴巴地看着他。 “二哥,你生的孩子都是酒鬼啊,看他们的馋样,哈哈哈……来来来,全部都过来,五叔赏你们一口酒喝!” 又一杯酒下肚,五皇子故意舔了舔杯子口,对三个孩子勾着手指。 啪——! 赵旻均毫不留情地拍开他的手,皱眉表示不赞同,并略带些许警告:“不许教坏孩子!” “呵呵,五皇兄就是讨打。”长曦手撑着下巴,眼珠子一转,坏心眼地提议道:“依本宫看呀,他教坏一个孩子就罚三杯酒,一共要罚九杯!” “这个提议不错。” 长钰难得认同她的看法,还拿起酒壶,欲要斟酒。 “皇妹啊,你们这是要灌醉为兄我么?”五皇子大惊,连忙指着不远处的大皇子,将祸水引东流:“要灌酒也应该灌新郎官啊!你们灌我作甚?!” “大皇兄要向宾客敬酒,哪顾得上我们啊。来,干了!”三皇子赵玦铭边说边倒酒,将酒杯硬塞给他。 “没错,快干了!” “一共九杯,现在才第一杯,快点喝!” 其他人跟着起哄,就连赵宝峰和赵宝欣,也手握着两根筷子,一边挥动着,一边喊着:“快喝,快喝,快喝……” 被这么多个人灌酒,其实五皇子也挺可怜的,陆扶摇有些看不过眼了,弱弱地说道:“这样不太好吧?” 长曦不屑一顾,哼笑道:“怎么不好?他教唆孩子喝酒,就该给他点惩罚!” 长钰以为她在担心,便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五皇兄酒量不浅,几杯酒喝不醉他的。” 啪! 五皇子将杯子狠狠地搁在桌面上,装作气愤的指责:“你们太过分了!还是扶摇好啊,为人老实心软。哪像你们,一个个的都想灌醉我!”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陆扶摇见他误会了,连忙摆手解释:“我的意思是,用这么小的酒杯喝不太好,用碗喝才痛快啊!” “啊哈哈哈……这个提议好,这个提议好啊!” 三皇子仰头大笑,连续拍手叫好,丝毫不给五皇子留面子。 太子笑得比较含蓄,不过他手里的酒,抖得快撒出来了。 “哈哈哈……原来五皇兄会错意了,来来来,把这碗酒干了!”长曦一边大笑着,一边将酒壶里的酒都倒进碗里,然后推到他的面前。 “你你你……陆扶摇!我还以为你是个老实人,原来你是假正经!” 五皇子先是呆愣了,随后脸色变了数遍,指着陆扶摇的手,在那不停地抖啊抖,就连说话也抖了几下。 陆扶摇往旁边缩了缩,有些心虚地小声问:“我这样是不是过分了?” “不,你做得很好。” 长钰勾了一下嘴角,手悄悄地饶到她了后背,然后轻捏几下。 每攵感的部位被拿捏住,腰被刺激得挺直起来。她努力不表露于脸上,手偷偷绕到后面,将那只作恶的手打掉,还暗暗的瞪他一眼。 可惜,水汪汪的桃花眼没有丝毫的杀伤力,而且还有些欲-说还休。 他闷笑着,不过没有再弄她了。 许是他们这边太热闹,欧阳赞几人也拿着酒壶过来,要和陆扶摇喝上几杯。 “陆兄,你今天姐姐出嫁,我们也应该敬你一杯,祝贺你姐姐与大皇子喜结良缘!”欧阳赞将她的杯子满上,硬是递到她的嘴边。 “没错!陆二姑娘嫁入皇家,以后我们就亲上加亲了。”难得有个‘报仇’的机会,五皇子又怎么会放过? 他笑嘻嘻地递来一碗酒,不怀好意道:“用杯子喝多没趣啊,用碗喝才痛快!” “五皇子果真是个爽快之人!”郑华斌赞他一声,转身就从旁边桌子抢来几只碗,“来,快满上!今晚我们不醉不归!” “慢着!” 长钰连忙伸手挡住了碗,紧皱着眉头拒绝:“驸马近日染上风寒,如今还没有好利索,不宜喝酒。” “啧啧,不过是喝两碗酒,你不会是不舍得吧?”邵子君把碗递到他面前,揶揄道:“她不喝,那你代她喝。” “喝就喝!” 长钰抢过碗,仰头一饮而尽。 “好!” “公主好酒量!” 其他人纷纷喝彩。 然而,这不过只是个开始…… 这天晚上,被灌酒灌得最多的,不止大皇子一个,还是陆扶摇和长钰。 欧阳赞和五皇子几人,绝对是唯恐天下而不乱的那类人,灌他们酒还不够,还怂恿其他人一起来灌! 尽管有太子和三皇子帮忙挡酒,他们还是被灌了很多…… 290.第290章 本驸马干掉了所有人! 天色逐渐变黑,原本还在闹喜宴的人们,此刻都东歪西倒的,几乎醉得不省人事。 而还在坚持的人,也快站不稳了。 陆扶摇一手叉在腰间,一手拿着举着酒壶,如牛饮水般地倒进嘴里。 不少酒水顺着嘴角流出来,再顺着脖子没入衣领,胸口前已湿了一大片,她也管不,只继续往嘴里倒。 “我喝完了。”嘴里还有些没来得及吞咽,张口就流了出来。 她笑得有些得意,将酒壶倒过来,还没喝完的一点酒水被倒出,不过大家都醉醺醺的,没有人在意这一点。 而桌子的另一边,只能用‘一片狼藉’来形容…… 谢闵和郑华斌早就倒下了,谢闵抱着凳子坐地,下巴枕在凳面上。郑华斌枕在他的腿上,还抱着他的腿,睡相像个小孩。 以往,他们最有公子哥的范儿,此刻形象全无了。 三皇子和邵子君也没有了以往的风度翩翩,他们背靠着背坐地,脑袋也靠着脑袋,周围还乱放着一堆酒壶和酒坛。 他们一人拿着一个酒壶,嘴里还嚷着要继续喝,不过都神志不清了。 欧阳赞和五皇子稍微好一些,然而并没有好到哪里去。两人狼狈地趴在桌子上,挣扎了好久,都挣扎不起来。 “我……我不行了,我、我认输……”五皇子歪着脑袋,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勉强说几个字。 “我、我也……也不行了,呕……”欧阳赞才把说完,就撑着桌子呕吐起来。 “你们……你们喝……喝……喝不过我的。”陆扶摇咧开嘴笑,笑得无比得意。 想灌醉她?想得美!她不敢自称‘千杯不醉’,但酒量不差,就连少有的美酒‘千杯醉’,她都能熬得下三杯! 千杯醉,并不是喝一千杯才能醉,而是一杯相当于数百杯,很多人都是一喝就倒。 “呕……” 没有得意多久,她也不得不撑着桌子呕吐,将反胃而涌上来的酒水吐出来。酒水喝得太多,她的胃要装不下了。 “你、你……怎么……了?” 长钰挣扎着起来,想要扶着她。不过他也站不稳了,才两步路也跌跌碰碰的,不要说扶别人了,还撞到陆扶摇,差点带着她一起跌倒。 “啊?我嗝……我有点嗝……痛……” 白天两次被扯痛伤口,如今又喝了这么多酒,伤口越来越痛了。 陆扶摇捂着伤处,想说伤口发痛,突然酒气上涌,两个酒嗝连续跑出来,让她说不清楚,还多了几分滑稽。 “痛?” 长钰顿时紧张起来,也有些清醒了。 他挽住她的手臂,想掀开她的衣服看伤口,陆扶摇被他一扯,脚步又站不稳,压抑不住地向他那边倒去。 他连忙伸手把人环在怀里,想给她垫底。幸好他们站在桌子边,脚边都放着凳子,一倒下就顺势坐下来,不至于让他们倒在地上。 “你这死丫头,到底喝了多少?怎么会伤口痛?” 长钰一手撑着桌子,免得往后仰,一手把人抱紧,省得她跌倒,不过还是关心地问。 “小心!” 一个人从旁边快步走来,连忙扶着他们,免得他们摔倒。 “咦?大皇子?”陆扶摇一瞧见他,就开始傻笑了。 “大皇兄,今晚我们都喝糊涂了,可不可以在府上借宿一晚?”长钰有些心急,想要给她查看伤口,便找个借口提出借住。 “可以。” 大皇子点头答应,然后随手挥几下,招来了两名丫鬟,吩咐道:“送他们去客房。” “是。”丫鬟应了一下,转而走到他们身边,轻扶着说:“公主殿下,驸马爷,让婢子扶着你们走吧?” 陆扶摇胡乱地点头,和长钰互相搀扶着,一起摇摇晃晃地走。 她酒量虽好,但喝得太多,也会架不住酒力。此刻她神志还算清醒,手脚却都软了,感觉跟踩棉花一样,让她走不稳。 加上喝了满肚子的酒水,每走一步,胃里就荡两下,感觉胃会被随时荡掉下来,荡得她很不舒服,也不敢走得太快。 好不容易走到一个院子前面,她终于忍不住了,捂着肚子嚷嚷道:“不行了不行了,我要去茅房,带我去茅房!” “这……”两个丫鬟面面相窥,抬头看门口上的牌匾,勉为其难道:“这里是主子的院子,驸马爷可以进去借个方便……” “那还啰嗦什么?进去吧1长钰干脆拉着人进去,省得听她们废话。 两个丫鬟跑到前面带路,不忘交代道:“主子不喜欢别人走进他的住所,所以希望驸马爷能快点……” 砰! 陆扶摇快步越过她们,风风火火地开门关门,将人都隔绝在外面,丝毫不在意她们说什么。手忙脚乱地解开腰带,等肚子里的水都排出去,她才舒服的叹口气。 憋了一路,她都快憋不住了! 打开木门,陆扶摇的脸色就僵住了,因为……她居然看见大皇子往这边走来! 长钰见她站在茅房门口,不禁皱了皱眉,说道:“你很喜欢蹲茅坑么?还不快出来?” “不是。” 她走到他旁边,指了指他的身后。 长钰不明就里地转身,正巧大皇子走到他们面前,并问道:“你们怎么在这里?” “呵呵呵呵,我们来借茅房。”陆扶摇干笑着回答。 大皇子点了一下头,一言不发地走了,不过他没有离开这个院子,而是走进其中一个房间。 两个小丫鬟机灵,走到他们面前,挡住他们探究的目光,说道:“公主殿下,驸马爷,请随着婢子去客房吧。” 两人对视一眼,假装什么都不知道,跟着丫鬟走了。 才走进客房不久,丫鬟们就拿来了醒酒汤和温水,给他们醒酒,并简单地洗漱一下,然后利索地退下。 “你说,陆清妍今晚会不会独守空房?”等人都走了,陆扶摇才小声问道。 “意料之中的事。”长钰哼笑,完全不觉得意外。 “唉,强扭的瓜不甜,就算得偿所愿嫁了进来,那又能如何呢?何必……喂,你做什么?” 陆扶摇在感叹二姐的可怜,结果回神之后,就发现自己被压着躺下来了。 “给你检查伤口。” 长钰露出一个温和的笑,手却用力一扯,把她的衣领扯开…… 291.第291章 八一八,驸马和公主的事 陆扶摇想,反正她的衣领都弄湿了,解了就解了吧! 于是,她干脆躺着不动,任由长钰为所谷欠为。 以往,长钰都只是看看绷带有没有血迹,如果没有的话,就告诫她几句,让她以后小心之类云云。 但这一次,他居然要解开绷带! 他看着伤口,眼睛危险地眯起来,脸色变得越来越黑,颇有些咬牙切齿地说道:“陆扶摇,以后你要给本宫戒酒!任何酒水你都不许碰!” “为啥?”陆扶摇觉得有些严重了,现在她身上有伤,不能碰酒她理解,但也不至于以后都不能碰吧? 她低头一看,瞬间明了。 结成黑红色的痂,边缘处裂开一丝血缝,原本洁白无垢的绷带,也染上一点红色。由此可见,陆大公子的伤口又一次裂开了。 尽管并不严重,长公主殿下却很生气! 这个人,是他要保护的人,可他觉得自己很没用,每次都保护不周。 上次害她中了一刀,他已经很自责了,偏偏还不能好好的保护她,反而让她的伤口,一而再再而三地裂开! 每次她的伤口开裂,就似乎在宣告着他的无能,这已经让他很恼火了。让他更恼火的是,明明这次就在她身边,明明不应该给她喝那么多酒,但他阻止不了! 来灌酒的人来了一拨又一拨,他根本拦不住! ——都怪赵老五和欧阳赞那几个,他不会放过他们的,绝对! 陆扶摇见他面色不好,而且看起来还很凶。她第一次看见他这个模样,有些怯意,不过还是大着胆子,握着他的手。 长钰反握着她,还用另一条手臂环在她的腰间,轻声道:“抱歉,身上没带药,不能给你治伤了。” 陆扶摇叹了口气,十分费解地问道:“我不明白,为什么不将我们遇刺的是告诉陛下,就连我受伤的事,也要瞒着?” 若不然的话,他们就可以找大皇子借药了。 他顺着她的发抚下来,菱模两可地说道:“因为我猜出幕后主使,他的身份不一般。这件事不能让父皇知道,他知道的话,幕后人会提高警惕,为了不让父皇查出来,他一定会连路上的蛛丝马迹也抹去。” “如果是如此的话,我们根本就无从入手,完全查不到幕后人?”陆扶摇一点就明,很快就想清楚了。 “没错,现在我们不能打草惊蛇,所以只能先瞒着。”长钰点了点她的小鼻头,以表示奖励她聪明。 陆扶摇几次张口,要问他猜疑的人是谁,但最终还是没有问出来。其实她很怕,很怕是皇宫里的人做的,她可没有忘记贤妃的事。 谁能想到,看起来温婉大方,知书识礼的贤妃娘娘,居然是个心狠手辣之人,还想杀害当今的长公主? 而杀害长钰的理由,居然是为了争宠! 这件事让她久久不能释怀,加上又担心长钰,所以这一晚,她很久才能入睡。 翌日,因为宿醉的原因,两人醒来后就头崩欲裂,还赖在别人家的床-榻上,直到日上三竿才不情不愿地起来。 大皇子心思挺细的,一早就吩咐厨房给他们准备早饭,知道他们会宿醉,特意准备一些清淡的。 借住了一个晚上,还顺便吃了早饭,他们也该走了。不过在走之前,要先跟大皇子告别……至于刚成为皇子侧妃的陆清妍,他们不打算去打搅。 独守空房了一整晚,她的心情一定很差,加上以她的忄生格,说不定会以为他们来看她笑话。 陆扶摇不会去自讨无趣,所以她让大皇子帮忙转告一声,便和长钰一起回去了。 所以回府之后,她泡个热水澡,喝下一大壶水,再躺在榻上睡个天昏地暗,先缓解了宿醉的痛苦。 等她醒来,已经是日落西山,开始张罗晚饭的时候。 今天是陆清妍新婚第二天,喜庆的气氛还没有消散,家里应该再煮上一桌好菜,以表示庆祝。而最高兴的那个,莫过于方氏,还没进门,便已经听见她的笑声。 “咦?公主和驸马爷可终于回来了。”坐在离门口最近位置的何艳,很轻易就发现他们,不过看他们的眼神,似乎有别样的意思。 “摇儿,听何姑娘说,你们昨晚在大皇子府上借住了?”刘素琴走过来问,脸上带着极不赞同的神色。 “是……是呀。”陆扶摇干笑着,回答有些勉强。 “昨晚驸马伤口痛,本宫怕她会有事,所以提出在大皇兄府上借住一晚,让你担心实在对不住。”长钰帮忙说话,还暗暗瞪了何艳一眼,警告她不要再做小动作。 果然,一听见女儿有事,刘素琴就被转移了注意力,一个劲儿的担心女儿的伤。 “摇哥儿呀,你们刚刚从大皇子府上回来,有没有看过妍儿?她现在如何了?”方氏捧着碗茶,笑意盈盈地走过来,问话时却带着些许紧张。 “挺好的……吧?” 陆扶摇回答得有些心虚,在心里有默默补上一句:但愿她真的过得挺好。 “真的呀?那我就安心了。” 方氏笑得那叫一个高兴,终于将茶碗塞到她的手里,还拍了拍自己的胸口,似乎松了一口大气。 陆扶摇看着茶碗,嘴角压抑不住地抽搐几下——想斟茶多谢她就直接给她呗!何必要如此不经意的! 方氏斜眼扫过旁边的眼前的两人,揶揄道:“摇哥儿,算算日子,你和公主成亲快一年了吧?眼看妍儿也嫁人了,怎么你们还没有动静呢?” 放下了心头大石,她终于安心去八卦别人的事情了。 “什么动静?”她好奇的问。 “当然是孩子啊!” “噗……咳咳咳……” 陆扶摇刚喝下的茶水,大部分都喷了出来,还有小部分呛在喉咙里,让她不停地咳嗽。 “哎呀,你小心喷到我了!”方氏连忙躲开一旁,差点就被她喷了一脸水。 “呵呵呵,娘,这件事你当着大家的面问,三弟都不好意思了。”陆清柔用手帕掩着嘴笑,打趣道。 何艳不甘被无视,也插上一嘴:“是啊姨娘,驸马爷面子薄,就算你要问,也应该含蓄一点嘛。” “咳咳咳咳……” 她们越是说,陆扶摇就咳得越厉害。 ——这帮女人绝对是故意的! 292.第292章 驸马,本宫等你很久了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陆扶摇的咳嗽声越来越重,隐隐有警告之意,想让她们都收敛一点,不要把玩笑开得那么过分。 偏偏在这个时候,长钰就那么不识趣…… 他抽走她手里的茶碗,帮忙放到桌面上,还轻轻的给她扫背,温和地说道:“好些了么?以后小心点。” “呵呵,瞧见你们感情这么好,我和姐姐就放心了。”方氏揶揄的笑着,还挽着刘素琴的手臂,做出姐妹融洽的模样。 刘素琴像是被刺扎到一般,脸色有些不自然,不过还是勉强的持着微笑。 陆扶摇知道,这话她不爱听。她男扮女装的事,一直都是母亲心里的一根刺,她每次看着自己,眼里总是带着内疚。 何况,她还不知道长钰的秘密,一直把他当成女子来看待。 女儿娶别的女子为妻,已经成为一个大笑话,如今还要被别人拿此事来开玩笑,让他们后继香灯,她心里当然不舒服了。 “姨娘,我们的事你就不用操心了,两天后是二姐回门,你还是去多做准备吧!”陆扶摇故意拉出陆清妍的事来,想要引开方氏的注意。 “摇哥儿,陆家的香火可是大事,怎么能不多操点心!”方氏并不领情,还嗔她一眼,似乎在怪责她的不上心。 接着她又露出笑容,转身对着对长钰小声说道:“公主,你也莫怪妾身多事,陆家子嗣向来稀薄,所以老爷很看重香火的。” “还有啊,摇哥儿是长子嫡孙,她这支灯火不能断……”方氏噼里啪啦乱说一通,说话是放轻了声音,但是大家都能听得见。 长钰难得没有打断她,难得觉得她说的话挺顺耳,他不禁微微勾起了嘴角,转头看陆扶摇的眼神,揶揄意味十足。 陆扶摇本来就觉得很尴尬,再被他这么一看,尴尬转为难堪,就连脸颊也有些发热。 “这种事以后再说,现在时候不早了,如萍,去叫老爷过来用饭吧。”刘素琴实在听不下去了,故意找了个借口,想要使开她。 尽管她说的话都并不过分,尽管她说得都是事实,但是她无法忍受,自己的孩子要被别人如此嘲笑。 一提到陆正耀,方氏果然收声了,还喜滋滋的跑出去找人。 刘素琴让陆清柔和何艳先去饭厅等,她故意放慢脚步,拉着长钰小声道歉:“昨天清妍出嫁,方氏乐昏了头才说那些混话,希望公主不要放在心上。” “知道,我并不在意。”话是这么说,不过他的眉头却挑起,还笑意盈盈的,看着陆扶摇的眼神尽显得意,显然是被方氏的话给取-悦了。 陆扶摇很想告诉娘亲,其实这厮已经记在心里了,可她才刚张口,就被他轻轻捏了一把腰,让她把话都哽在喉咙里。 今晚这顿饭,吃得有些尴尬。 方氏这个多事精,绝对要将那件事提上一提。陆正耀一整晚都在笑,只是顺其自然就好,并不强求。 不过,他的笑容已经在强烈的表达,他也是希望能抱上孙子的。 陆扶摇干笑着不说话,低头着安静的吃饭,假装听不懂他们在说啥。 幸好这话题很快一掀而过,没有继续被拿来说事,她终于能松口气,不过看着一桌子好菜,她有点食不下咽。 饭后半个时辰,陆扶摇迫不及待的跑去水房——她总觉得自己被惦记上了,而且长钰看自己的眼神,好像隐藏着某些阴谋。 舒服地泡个热水澡,将那些烦恼都暂时抛到脑后。 陆扶摇擦着头发走回来,发现房间空无一人,原来坐在椅子上的长钰已经不见了,就连桌面上的茶杯,也被收拾走了。 “人呢?” 她将房间扫视了一遍,没有发现一点有人在的痕迹,才踏进门槛。 “去哪儿了?是不是去沐浴……呀!” 她狐疑着呢喃,边擦着头发走到榻边,不过才刚坐下,腰间突然被箍着往后拖去,吓得她惊叫起来。 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被一股压力压着,清爽夹着淡淡梅花香的气息扑面而来。 “才一会儿不见就想我了?嗯?” 清冽的声音染上浓浓的笑意,带着少年般的调笑,明明是不正经的话语,却说得那么一本正经。 仅是听见这句话,陆扶摇就脸颊发热,再看清眼前放大的俊脸,她连耳朵根都在迅速升温。 “你、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她惊讶得瞪大了眼,这厮居然躲在被子里面,突然之间窜了出来,真是吓死她了! 长钰捻起她一撮秀发,卷在手指上把玩,漫不经心地说道:“本宫沐浴回来都看不见你,打算先就寝。” 说到这里,他突然勾起一边嘴角,坏坏的笑道:“倒是你,怎么洗了这么久?是不是想把自己洗干净点,然后……” “才不是!”没有想过要怎么回答,她便脱口而出。 “什么不是?本宫还没说完呢!”长钰把手肘撑在她旁边,托着下巴,笑意十分玩味。 陆扶摇脸颊再次发热,不过她这次没有退缩,还双手抵在他的双肩,推拒挣扎:“你、你给我起来!” “不起。” 长钰不为所动,那点小力气根本就推不动他。仗着这点优势,他一手撑在上方,免得压到她,另一只手悄悄伸到她的腰间…… “你做什么!”陆扶摇大惊,连忙制住他,这厮居然要解她的衣带! “今天方氏说……” “你净听她瞎说!”她怒视着他,一时情急,就大喊了出来。 长钰一怔,今天他听方氏提过,说她腰间有块疤,所以想看看而已,瞧她这么大反应,让他突然起了捉弄的心思。 他故作认真的思考了一会儿,才赞同的点头:“你说得对,方氏确实是在瞎说。明明你才是女子,你能生下孩子,那方氏居然让本宫好好调理身子,要本宫怀胎!简直不知所谓!” 陆扶摇完全呆滞了,她根本就不是这个意思啊喂! 趁着她在神游,长钰抱着她翻滚,滚到床-头处躺好,顺道盖上被子。 然而,这样还不够,他还在棉被下不停摸索…… 293.第293章 过来,我们一起谈人生! “做……做什么!”陆扶摇手脚并动,想要阻止他的动作。 “该就寝了,你穿这么多衣服,还怎么睡?” 长钰好笑地看着她,装无辜而眨着眼睛,就好像在说,他只是单纯的给她宽衣,是她想太多,想歪了一般。 难堪的情绪涌上心头,她缩着脖子,掀开被子低头看去,好像……大概……确实是穿多了。 “我自己来!” 陆扶摇翻过身拿背对着他,往被窝里一缩再缩,然后慢悠悠地扯开衣带。 “弄这么麻烦作甚,本宫帮你吧!” 长钰看不惯她这么慢吞吞的,干脆亲自来帮她。 “喂喂……你这是作甚……” “别……别弄……好、好、好……痒啊喂!” “啊!那里不行……” 听见这么不河蟹的声音,守找门外的秋画不禁好奇了,轻轻推开一条门缝,透过半遮半掩的珠帘帐子,直看去最深处的床-榻。 隐隐约约间,她看见榻上的被窝在不停蠕动,然后……一件衣裳从里面扔了出来,蠕动了好一会儿,又一件衣裳被扔出来。 “天呐!爷和公主在做什么?!” 一件接着一件衣物被扔出,秋画无法淡定下来了,双手推开门,想要进去看个究竟。不过她才刚踏出一脚,就被人拎住后衣领。 “莫琴姐,你干嘛拉着我?”秋画挣开她的手,很是不解地问。 “我们只是婢女,不经通传,不可以贸贸然闯进去,否则就是冲撞主子,会被责罚的。”莫琴木着脸,淡然地提醒她。 “可是……”她有些犹豫和担心。 她立刻反问:“两位主子只是在玩闹罢了,你觉得他们能有什么事?” 秋画想了几想,觉得她说得有道理,于是乖乖地关上门,尽量忽视那些叫声。 “够了够了!不能再脱了!”再脱她就光了! 陆扶摇死死地拽着最后一件里衣,弓着身子努力地缩成一团,颇有种誓死不从的架势。 长钰偷偷闷笑着,手搭在她的腰间,还肆无忌惮的摸索着,却很淡然的说道:“嗯,那快点睡吧,时候不早了。” 她嘴角猛然抽搐一下,那只手!那只手不拿开,她怎么可能睡得着! 可惜她永远都是软弱的一方,于是转过身,勉强微笑着道:“跟你商量一件事情呗?” “什么事?” “手能不能拿开?” “可以。” 他爽快地答应,但是陆扶摇总觉得没有那么简单,她从来都没有见他吃亏过。 “不过,我也有两件事要跟你商量。” 果然没有这么简单! 尽管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她还是问道:“什么事?” “第一件事,是今天说过的,关于孩子……” “我选择第二个问题!”陆扶摇白眼往上翻,扭动着身子右侧躺,显然是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长钰失笑,对她的反应有些新鲜,其实他只是想跟她商量对策而已。 他也躺了下来,看着她的背,嫌弃地说道:“本宫还没有说完,你这么快打断做什么?” “你不喜欢孩子?”陆扶摇糊涂了,他话里带着暗示,她还以为他真的有这个心思,当原来竟然不是? 长钰认真地想,他不喜欢孩子么? 对,对的!他不喜欢孩子! 小孩子太讨厌、太难搞了,瞧瞧太子家的那三个——老大性子太安静,问三句才答一句,平时装作小大人的模样,实在是无趣!两个小的又太闹腾,简直就是个调皮鬼、淘气包,赵老五就没少被折腾过! 不过…… 如果有个像她一样的孩子,貌似也不错啊! 将心里的想法暂时抛诸脑后,他没有回答陆扶摇的问题,而是说:“父皇和你爹都关心着这件事,我们拖不了多久的,所以我们要想个办法,要先解决掉这个问题。” 陆扶摇也明白这个道理,陆家子嗣单薄,父亲和她连续两代,都只有一个男孩,所以父亲很看重子嗣问题。 至于皇帝……皇家更看重子嗣,但是皇子公主们不愿成亲,导致子嗣单薄。至今,皇孙就只有赵宝轩三兄妹。 要应付他们,可不是随便一个借口就能搪塞过去的。陆正耀作为商贾,本就头脑精明,再加上更加精明的皇帝……真是头都大了! “那你想到办法了么?”尽管她不想谈这件事,事情还是得解决。 “没有,不过最好的办法,就是给他们一个孩子。” 陆扶摇上下打量他一眼,突然就笑了,“这个好办,只要长公主愿意假扮十月怀胎,再找个婴儿回来取代即可。” 长钰额角青筋暴起,捏着她的脸颊往两边扯,咬牙切齿道:“驸马真是好计谋,那需不需要本宫再演一场生子的戏码,让事情更逼真一点?嗯?” 这死丫头,居然敢让他假扮孕妇!她胆子长毛了是吧! “窝、窝……窝搓了……腾……腾……” 因为被捏着脸颊,连说话都说不清了。 长钰哼一声,再狠狠的扯了扯,才舍得放手。 “嘶……我就开个玩笑,你至于这么用力么?”陆扶摇揉着脸颊,刺痛的感觉丝毫不散,可想而知,她的脸肯定变红肿了! “本宫的玩笑,是可以随便开的么?”他尽量保持微笑,但上涌怒气实在掩盖不住,导致他笑得很凶。 玩笑开大了…… 陆扶摇赔笑着转移话题:“你不是有两件事要跟我说的么?那第二件事是什么?” “第二件事……”长钰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木着脸道:“趴下,脱-衣!” “啊?” 她眼里带着抗拒,甚至双手挡在月匈前,作出防备的动作,而内心……几乎是崩溃的! ——为什么!到头来还是要脱!!! 长钰脸色不变,心里却疑惑她的反应,想起自己刚刚说的话,因为没有说明白,实在容易让人误会。 ——好吧,是他唐突了。 他脸色缓和了一点,解释道:“你腰间的那块疤。” 咦? 陆扶摇想起,今天方氏多嘴,无意间提起她腰上的疤,没想到他竟记在心里。 ——既然长公主殿下要看,那便给他看吧,反正看一下都不会少块肉! 于是,她乖乖的趴下来,还自觉的掀开衣摆,让他看个够! 294.第294章 裤子都脱了你就给我看这个? 四月的天气已经变暖很多,不过到了夜晚,还是会有冷风吹来。 陆扶摇要露出半截腰,只好忍着冷意,掀开大半的棉被。 在腰的右侧下角,正好在裤头上半寸的位置上,有一块很浅的大疤痕,大概只比鸡蛋小上两圈。 淡粉色的疤痕,不如以往见过的那么丑陋,不过印在白皙的皮肤上,却显得相当碍眼,让他很想把它抹掉! 长钰轻抚着,声音有些干涩:“怎么落下的?有多久了?” 疤痕看起来已经淡了下来,但摸上去,还能感到有些坑洼。淡去这么多,可想而知,已经经历过很多年了。 “小时候弄的,也很久了吧,估计……都快十年了。” 陆扶摇的声音有些缥缈,她双手交叠在一起,下巴枕在手背上,不禁想起了以前——这块疤痕,是奶奶大发雷霆,一时冲动而落下的。 事情大概发生在她七、八岁的时候,她记不清奶奶为什么要发怒,反正她很生气,还指着娘亲大骂。 骂了半天,奶奶的怒火没有丝毫消减,还越来越恼火,一时冲动之下,顺手抄起旁边的茶杯,狠狠的砸过去。 当时的陆扶摇还小,生怕娘亲会被砸伤,就冲过去抱住她,挡在她前面。要命的是,那杯茶是刚泡下的,还滚烫得很,而且奶奶是发了狠的砸,在她腰上砸碎。 她不仅被烫伤,还被碎片砸伤,双重受伤之下,疼得她几乎要昏厥。 幸好奶奶一向没有准头,砸偏到她的腰侧上,如果砸中了尾龙骨,她的腰就要废了! “现在还疼不疼?” 长钰抚着她的疤痕,越发觉得心疼,问的问题是有些傻,但被砸得那么狠,又伤得那么重,他担心会留下隐患。 “呵呵,早就不疼了,好着呢!” 陆扶摇偷偷笑话他,有些受不住寒冷,手也变得冰冻,想把被子扯上来裹着身子。 长钰按着被子不让她扯,抚着疤痕的手也有些用力。现在他觉得,这块疤不但让他很不顺眼,还很丑! 他提议道:“陆扶摇,这块东西那么丑,把它抹掉吧。” “疤痕本来就丑,而且抹不去的,还是算了吧。”疤痕是消除不掉的,何况还是这么大一块,能淡去这么多已经算好了。 女子有块疤的确是不好,但陆扶摇不介意,反正在腰侧,穿上衣服就能遮住了。 不过,长钰并不是这么想的,他趴在她旁边,笑着继续提议:“抹不去的话,就用刺青掩住它吧。” “刺青?这不太好吧?”她很惊讶,也不愿意。 从来只有罪人,或者凶神恶煞的人才会刺青,她是一等一的良民,可不敢想这种事。 瞧她这副模样就知道她误会了,长钰不禁失笑,没有多作解释,而是扯开衣衫,露出左边肩头。 “你……你做什么?”陆扶摇有些羞涩,别过脸不去看他。 “又在胡思乱想什么呢?”长钰钳着她的下巴,将她的脸抬起来,“现在抬起头,看看我的肩膀后面。” 说罢,他转过身背对着她。 陆扶摇羞涩了,虽然他们已经同-床共-枕,月兑光光睡过觉,还嘴对嘴了很多次,不过她还是觉得不太好。 犹豫了一瞬,她抬头快速瞥一眼,又迅速低下头去。 咦?她刚刚好像看到了什么? 于是,她又抬起头看,果然看到一块东西。准确点来说,是一块刺青,粉色的梅花状刺青! “这是……”她狐疑的看着他,心里充满好奇和不解。 刺青被人人所避忌,他为什么还要刺青?虽然梅花挺好看的。 长钰将衣服拢好,边整理衣服边解释:“皇家为了保护自己的血脉,会在每个子嗣的左肩上刺下烙印。” “烙印?”她睁着好奇的大眼睛,说到秘密,皇家的最多! “嗯,皇子的烙印是‘龙’字,而公主则刺‘凤’字。我母亲素来爱梅,所以亲手给我刺了一朵梅。” 解释之余,他还注意着她的表情,发现她满脸都是好奇,似乎很感兴趣,便笑着道:“好看么?本宫给你刺一个如何?” “不……”陆扶摇下意识拒绝。 “刚才你拿本宫开玩笑的事,本宫的气还没消!”容不得她说‘不’,不让把话说完,就打断了她的话。 “可是……” “若要本宫消气,那就得听本宫的!” “……” 陆扶摇撇撇嘴,彻底不吭声了,认命地趴下来,算是默许。 长钰嫣然一笑,转身去拿绣花针和胭脂。 他表面笑得很得意,其实心里却泛着苦涩——这个丫头夹在母亲和奶奶中间,怕是吃了不少苦头,这块疤就是最好的证明! 他不想她不开心,想让她忘记以前的事,想她专心的、努力的和他开心地过每一天!所以这块丑陋的东西绝对不能留! 就算要留,也只能留下他的烙印! 在秋画顺手放的绣品里的抽出一根针,再放在烛火烧一小会儿,他走回榻边坐下,打开了胭脂盒。 “你拿胭脂做什么?”陆扶摇偷偷瞄一眼,发现他手里拿着胭脂,便问。 “这里没有刺青用的染料,暂时用胭脂代替。”长钰把针插-进脂膏里,将针尖染红,然后压着她的背,俯下-身来。 他郑重地说道:“刺青很痛的,你要忍住!” 听见会很痛,陆扶摇就怯了,她转回头,弱弱地说道:“可不可以不刺?” “本宫都准备好了,你现在才说不刺?” 长钰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没有波澜的眼眸,挑起的眉头,沉着的声音……都在表达着他的不悦。 ——她根本就没有拒绝的权利! 陆扶摇转回头,抱着被子把脸埋进去,顺道咬着,以免太痛而咬到舌头! 长钰很满意她的配合,将她的衣摆掀开,开始一针一针地刺下去。 门外的秋画和莫琴,再次听见了惨叫声—— “嗷!好痛!” “呜……好疼……轻、轻点……” “唔……不……不要了……” “呜呜呜……放开……放开我……呜呜……” 听到最后,秋画实在听不下去了,紧张地问:“莫、莫琴姐,爷她哭了。” “没事,主子不会伤害她的。”莫琴拍着她的手安慰,同时也安慰着自己。 ——主子该不会是禽-兽了吧? 295.第295章 腰被摸坏了 最近,陆扶摇多了一个习惯忄生的动作,就是经常摸后腰。 不管是有事还是没事,在做事情还是没有事情可做,她总时不时摸两下。 见到的人都会关心的问,是不是腰受伤了? 每次一说到这个问题,她就会讪笑着放下手,并说没有。等大家不注意的时候,又把手搭回在腰上。 于是大家都有了各种猜测,皆是离不开‘腰受伤’这三个字眼。 但他们不知道,她只是腰上多了块刺青。 丑陋的疤痕被红艳艳的梅所取代,确实比以前顺眼了很多,还添了一分美艳,但她总是觉得不自在。 于是,忍不住摸了又摸,摸完再摸,总是在摸摸摸…… 直到如今,就连在对弈这么文雅的才艺面前,她还是忍不住做出这么猥-琐的举动,趁着大家都没有注意到自己,又摸了一把! 长钰心思慎密,这点小动作根本就逃不过他的眼,故作关心却又笑嘻嘻的说道:“怎么了?腰上还疼么?” “没有……” 陆扶摇讪讪地缩回手,改为执棋落子,已经刺下好几天了,早就不疼了。 “那还抚着腰作甚?”明明要表达的意思很猥-琐,但经过他的嘴里说出来,却又变得那么文雅和正经! 她撇着嘴没有说话,默默在心里腹诽他! 自从刺下和他一毛一样的梅花之后,他就养成了一个习惯——每天晚上都要掀开她的衣摆,摸着她的腰……啊呸!摸着那块刺青才能睡得着! 你们评评理,他又怎么好意思说自己! 感觉一丝丝火气冒了出来,陆扶摇别过脸不去看他,却意外的看着梓凛半跪在身边! “梓凛,你怎么在这儿?什么时候进来的?”消无声息地突然出现,真是吓了她一跳! “就在刚才。” 回答的是长钰,他斜眼看着梓凛,淡然的问道:“有何事?” 梓凛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抬头看着陆扶摇,要她回避的意思不言而喻。 “那我先……”她会意,站起来向离开。 长钰按住她的手,示意她不用走,还当着她的面直接问:“是大事还是小事?” “属下不知,三殿下只送来一封信,除外没有交代过一句话。”梓凛从怀里掏出信封,双手奉上。 长钰接过了信,便直接拆开,没有丝毫避忌。 陆扶摇奇怪他的举动,以往梓凛来找他谈事情,都会避开自己才谈。用他的话来说,就是知道太多对她没有好处。 可是如今……长呼一口气,发现梓凛已经不见了,不禁又被吓了一跳。 这小子神出鬼没的,来去都消无声息,若不是知道他是人,她都以为是鬼出没了! 将心里的惊讶平复下来,等着长钰把五张纸的信都读完,才捧着好奇心问道:“怎么这次不用我回避?信里都说了些什么?” “你是本宫的人,本宫信得过你。”长钰将信叠起来,微笑着说,“反正朝堂的事你不感兴趣,也听不懂。” “……” 陆扶摇的笑瞬间塌了下来,敢情他是仗着自己听不懂和不感兴趣,所以才这么放心的吧? 封信里面,交代了两件事情—— 第一件事,是关于朝堂的。 自从与西域做生意之后,大晋的经济逐渐上升,国库也越来越充足,看得一干等人分外眼红。 没有人会放着一块大肥肉而不吃的,皇子们之间明争暗斗,众大臣也纷纷想插上一脚,现在的朝堂风起云涌,可以说是一团乱。 就连一直韬光养晦的三皇子,也不得不露脸。 第二件事,就是贤妃逝去的消息。 由于皇宫封锁了消息,三皇子目前只知道她死了,至于死因是什么,他也不知道。 说来也巧合,之前调查遇刺一事,快要查到幕后人了。偏偏在关键时刻,线索就断了,像是被人抹去了痕迹一般,紧接着就到贤妃的死亡……有阴谋啊! 长钰简单的说,以免她听不懂,另外还注意避忌,应该说的都告诉她,不应该说的就略过。 “为什么告诉我这些?不是说知道太多对我没有好处么?”陆扶摇托着下巴,实在想不明白他的意思。 “该让你知道的,自然要告诉你一声。” “好吧,可是我不明白,贤妃的死和遇刺一事有什么关联?” “平时那么精明干练,怎么现在犯糊涂了?”长钰使了一记弹指神功,试图想‘弹醒’她。 其实也不能怪她的,作为一个商人,该有的精明必须要有,但她没有深涉入朝堂,从没见识过那些明争暗斗。 有很多阴暗面,黑暗肮脏的事情,她都一概不知。 说白了,她就是涉世未深,自然想不通那些阴谋诡计。 贤妃的死,和遇刺一事看似没有关联,甚至根本就是两码事,但只要细想一下,就会觉得事有跷蹊。 这两件事的时间十分相接近,很容易让人产生误会,引导他们将两者连在一起去想。所以,贤妃的死其实是在混淆视听。 不过,对方用到这招,说不准贤妃跟幕后人有关,而这个幕后人……长钰有猜想过是谁,但线索断了无从证实,他只能暂时将嫌疑人锁定。 陆扶摇静静地听着他说,连后颈被人捏着都浑然不知,完全没有反应。现在她的脑子里乱糟糟的,都不知道该思考哪个问题了。 后颈一阵刺痛,陆扶摇被迫唤回神来。 眼前,是长钰严肃认真的脸,他郑重地跟她说:“告诉你这么多,是给你一个准备,省得事发之后,你不会应对,知道么?” “知道。但是,那个幕后人……是不是发现我们在查他了?我们要不要事先做好准备?如果哪天东窗事发,我也不想连累到家人。” 陆扶摇紧握着他的衣袖,神色紧张地问道。 放在后颈的手移到后脑勺,长钰搂着她的发丝,微笑着给她鼓励:“早点准备也好,要是有个万一,也能随时送他们离开。” “好。” 有了鼓励和支持,陆扶摇也慢慢镇定下来了。 从线索断掉的那天,他们就有所顾虑了,对方要杀他们,一次不成还会有第二次,绝对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他们的。 就怕对方盯得他们太紧,会发现那件事情…… 296.第296章 惊!贤妃已香消玉损?(建议重看)) 接下来的日子,陆扶摇终于又开始了忙碌,不过不是忙着干活,而是忙着动脑策划事情。 她的伤口前不久又裂开一次,长钰就勒令不允许她干活,就算是拿有点分量的重物,也不可以。 要做什么,尽管吩咐秋画、莫琴和梓凛。 至于纪平安,那个啥都不知道的孩子,就不带他玩了。 不过才刚开始策划,宫里就派人来传达皇帝口谕,说是想找长钰下棋,让他即日进宫。长钰要出门,自然少不了要带上陆扶摇,两人简单整理一下着装,进宫面圣去了。 “你说,陛下怎么会突然找你来对弈呢?”走在辽阔的皇宫空地上,陆扶摇有些惆怅地问道。 “父皇想与本宫对弈,还需要理由么?”长钰斜眼睨她,嘴角却是勾着的,似乎在取笑她的迷糊。 “我只是觉得……陛下突然找你进宫,应该不只是对弈这么简单。”她抬头看着他,水汪汪的大眼睛里面,透着直白、天真和认真。 他不禁叹了口气,这丫头还真是什么话都敢说——童言无忌,说的就是这种直白,又没心眼的人吧。 都说帝王的心思猜不得,所幸周围没有人,不然就麻烦了。 大手盖在她的脑门上,告诫道:“有些事情,心里明白就好,没有必要说出来,知道么?” 陆扶摇一怔,猛然想起这里是宫中,知道自己说话唐突,立刻闭上了嘴,并乖巧的点头。 “扶摇,大皇妹!” 远处,有人在高声大喊,扭头看去,便瞧见赵玦铭正迎着他们而来。 “你们怎么进宫了?”还没有走到面前,他便问道。 长钰对他点头,表示打招呼,然后回答道:“父皇想对弈,便召我们进宫。” “父皇心烦意恼,又怎么会有心思对弈?”赵玦铭马上皱着眉,似乎对这件事很不解。 “也许正是如此,所以才想安静下来。”长钰意有所指地看着他,嘴上却问得干脆:“说说贤妃的事,她怎会突然就死了?” 提到贤妃,三皇子不禁叹了口气,语气里透着些沉重:“这件事说来也离奇,你们赶着去父皇那儿,我们边走边说。” 尽管皇帝封锁了消息,可才短短两天,贤妃的死还是传到她娘家那边去,那些小道消息根本就压不住。 安国公知道后,立刻跑进宫,闹着要找出真凶为女儿报仇,皇帝为了稳住他,答应会查明真相,给他一个交代。 为此,不仅大理寺出动了,就连几位皇子也要帮忙,因为贤妃死得很有跷蹊…… 太医和大理寺的人都检验过,判定贤妃是因窒息而亡。可奇怪的是,除了颈脖处有一圈淡淡的红印,便没有其他导致死亡的痕迹。 初步鉴定,贤妃是被掐着脖子导致窒息死亡。 其他的他们还在调查,可是目前,却连一条可疑的蜘蛛丝都没有找到。 “安国公天天赖在宫里不走,随意逮到个宫女太监就直接审问,弄得人人自危。宫里的人都躲着他走,为此还特意绕了好大一段路。” “无论做什么事,都被耽误了,特别是送膳食的时候,太后和父皇还因为膳食送得迟而饿肚子!偏偏又不能对他如何,父皇对此很是头痛。” 赵玦铭表情很无奈,语气也很无奈,可谓无奈至极。 陆扶摇忍不住插嘴问道:“安国公扰乱了秩序,为何陛下不怪罪呢?” “父皇念他痛失爱女,所以没有与他计较。” 长钰嗤笑着说道:“安国公人到老年才白发人送黑发人,真真是可怜,再与他计较,便是我们皇家的不是!只要他做的不过分,父皇都不会怪罪他的,安国公就是利用这一点,才敢为所谷欠为!” 赵玦铭叹息着,不表达任何言语。 陆扶摇也沉默下来,她知道自己没有资格评论别人,但还是忍不住为安国公的行为,而眉头了紧皱。 她理解,贤妃的去世,对安国公的打击一定很大,因为悲痛而做出过分的举动,也是人之常情。 但是,如果他如长钰所说,借此而给别人添麻烦,那就不应该了。 还有一件让她不得不感叹的事——那个曾经差点害死她和长钰的女子,竟然在突然之间,就香消魂散了。 心里百感交集,到最后,只能感叹一声:世事无常啊! 有个想法在脑海里一闪而过,直觉告诉她,这件事与贤妃是有点关系的,可她来不及捕捉,就被赵玦铭的话给打断了—— “我就送你们到这里,我不进去了,你们去好好陪陪父皇吧。顺便提醒你们,父皇这两天心情不好,说话避忌些,不要触他霉头。” 在殿门前的一丈以外停下,他双手背到身后,笑看着他们。 “多谢三皇兄提醒。” 长钰睨他一眼,语气中完全没有药感谢的意思,继而朝着殿门走去。 陆扶摇对他拱手别过,紧跟随而去。 殿中,威武的帝王坐在桌面后面,他面前还摆着棋盘、棋碗,手旁的高脚小茶几,还沏好了茶,显然已经等候多时。 “臣参见陛下。” “儿臣参见父皇。” 两人并肩走到他的跟前,纷纷给他行礼。 “平身。” 明德帝一瞧见他们,原本轻皱着的眉头顿时松开,脸上还多了几分笑意。“都坐下吧,万福,沏茶!” “奴才遵旨。” 万福颠着胖嘟嘟的身子走来,手里拿两只茶杯,身后还跟着个拿凳子的奴才。 原本只传唤长钰进宫,所以只摆放两张凳子,现在多了个陆扶摇,凳子就不够了。贴心的万福发现这一点,立刻命人搬凳子来了。 明德帝也发现自己的疏忽,笑着打圆场道:“扶摇啊,喜欢下棋么?一会儿要不要和朕来一局?” 陆扶摇有些受宠若惊,连忙摆着手婉拒:“不不……臣棋艺不精,就不献丑了。” “无妨,不懂之处,朕来教你。”明德帝看着她笑道,有种要亲眼看她坐下的感觉。 她偷偷看长钰,希望他能帮自己,结果却被对方拉着坐下来,还说道:“既然父皇想与你下一局,那就不要托辞了。” 陆扶摇:“……” ——这厮绝对是故意的! 297.第297章 小笨蛋,摔倒了还这么高兴(建议重看) 啪嗒…… 白棋子落得干脆,接下来的黑棋子,却犹豫不定地举在半空,久久不敢落下。 手执着棋子的某人,不但很犹豫,都感到很拘谨——坐在当今天子的对面,并与他对弈,让她怎么能不拘谨呢?而且她的棋艺很‘臭’,平时与长钰对弈,就从来都没有赢过一把,如今竟要她与天子博弈,让她怎么能不犹豫呢? 看她这么磨磨蹭蹭的,长钰看不下去了,不着痕迹的凑过去,轻声催促:“第一步棋是起步,并不难走,快点落子。” “……好。” 她咽了咽口水,手举至棋盘上空,却依然举棋不定。肩膀突然被撞,她拿不稳,棋子‘啪嗒’一声就跌落在棋盘的边缘处。 “怎么落在这个位置?怕朕把你的棋子都吃光么?”明德帝闷笑,假装看不见他们的小动作,还揶揄她一句。 陆扶摇低着头讪笑,脸颊也有些发热,被笑了两句也没有那么拘谨了。 走出了第一步棋,她慢慢放松下来,走棋也越来越顺畅。不过她的对手是皇帝,要应付他不是那么容易的,所以下棋也越来越慢。 论棋艺论心机,陆扶摇是绝对不如明德帝。但是,皇帝也没有轻松到哪里去,同样也要沉思熟虑过才落子。 而且,他的棋步有些凌乱。 “父皇,您是不是心情不好?”长钰猜也猜得出来,他铁定是为了某件事而心烦,不过他有注意说辞,问得很隐晦。 “这都被你看出来了。”明德帝笑得有些无奈,见他看着棋盘,想也知道,自己的情绪在棋盘里表达了出来。 “儿臣能不能问所为何事?”他明知故问道。 “前两天贤妃突然出事,有点心烦罢了。”皇帝只当他们还什么都不晓得,也不想他们知道,便没有明说。 只是他不说,陆扶摇和长钰也已经知道了,加上看他的脸色,几乎……应该不止一星半点的心烦。 “陛下,恕臣多言,您的脸色不太好,是不是最近没有休息好?”为人臣子,看见皇帝脸上有疲惫之色,陆扶摇只得多事劝说。 “有心了,这两天事情多,所以有些累。”皇帝嘴上说得轻松,却笑得有些勉强。 作为一国之君,经常为了处理国事而休息不当。现在没有国事可忙,贤妃却死了,一天不查出凶手,安国公是绝对不会罢休的。 依三皇子的说法,那厮天天进宫骚扰别人,可碍于他的身份,又不能将他这样那样解决掉,皇帝定然被闹得心烦,所以没能好好休息。 以前,长钰没少见过他这副疲惫的模样,如今再次看见,不由暗暗叹一口气,也跟着劝说让他去休息。 明德帝摇头说不用,他当作没听见,吩咐万福去沏凝神茶,然后和陆扶摇轮流劝皇帝。 皇帝架不住两人的嘴,只好喝下凝神茶去休息,靠着小榻闭目养神。两个晚辈都没有离开,长钰还帮他按太阳穴,让他放松。 陆扶摇在旁边陪着,直到皇帝睡着了,两人才离开。 “哎!我还以为当了皇帝,从此就能锦衣玉食,享尽荣华富贵,没想到竟然这么辛苦!”才走出宫殿不远,陆扶摇忍不住感叹,不过这话不能让人听见,所以声音特别小。 话才说完,脑门就挨了一记弹指。 旁边的人并没有说教,而是赞同道:“你说得没错,确实很辛苦,而且……正因为是帝王,有很多时候都身不由己。” “比如说……安国公?” 每次提起这位大人,长钰的脸色就会沉下来,就例如现在。尽管不太明显,但陆扶摇与他相处了这么久,他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她都能察觉得到。 摇晃着他的手,用开玩笑的语气说道:“那个安国公是不是得罪你了?你似乎很讨厌他。” “嗯,很讨厌。”长钰大手盖在她的脑袋上,失笑地点头回应。他佩服她的敏锐,同时也为她的懵懂而头痛。 “为什么?” “了解安国公的人,都很讨厌他。” ——然而,并没有几个人,是真正了解那只老狐狸。 在众人眼里,安国公就是德高望重的朝中元老,而且他的声望极好,有不少人都崇拜,并且尊敬他。 原因是,因为他为两代君王效力,是资历最深的老臣,年轻时为先帝打拼,立下了不少汗马功劳。 曾经攀上了官途的巅峰——功高盖主,手握重权,权倾朝野……几乎半个朝堂的人,都以他马首是瞻,呼声极高。 不过出乎人意料,他主动放弃了权利,甘愿退位下来,当个安逸的国公。 正是因为他如此‘慷慨’,获得了一大票人的敬佩,所以他的地位不是一般的高。 只是大家都不知道,慷慨是假的,他这么做也只是为了名节保身!权力的确是放弃了,却只归还了大半部分,最厉害的那小部分精兵,还握着手里呢! 现在他地位高、声望高,又有精兵做后盾,知道皇帝在忌惮他,所以才敢这么放肆! 而且,光是看在先帝的份上,加上他老年丧女,也不好跟他计较。 ——啧,倚老卖老的老东西! 长钰在心里埋汰着那只老狐狸,陆扶摇也在想着事情。 说到安国公,她不由想起了已经香消玉损的贤妃,想起了三皇子说过的离奇事。 被遗忘的某件事,再次从脑海的深处涌出来,她隐隐觉得这很重要,兴许可以帮助查出真相,但越想记起来,就越想不清楚。 因为想事情想得入迷,陆扶摇没有注意到脚下,左脚绊右脚,右脚又绊到了左脚,再往前一扑…… “呀!” 她惊呼,在扑倒的那一瞬间,脑海里突然灵光大闪,某件努力想记起的事,终于想起来了! “小心!” 长钰手疾眼快地拉着她,用力一扯便扯到自己的怀中。 “你这个笨蛋,走路都不看路的么?”他狠狠的瞪了她一眼,怪责的语气里却透着关心。 陆扶摇完全没有在意他说了啥,仰起头,对他兴奋地说道:“我终于想起来了!” 长钰皱眉,对她的兴奋很是不解。 ——这小笨蛋又想到啥了?差点摔倒还这么高兴? 298.第298章 塌方,赵玦铭受伤?(建议重看) “我终于想起来了!” 陆扶摇扒着他的双臂,睁大的眼睛里透着点点喜悦,那是苦思冥想后,终于想通事情才出现的神色。 这厮顾着高兴,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半趴在别人怀里,甚至连脚跟没有碰地都浑然不知。 这丫头真是…… 长钰无奈地叹口气,将她扶正让其站好,问道:“想到什么事情了?竟然这么值得高兴?” “呃……其实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陆扶摇的笑迅速淡下来,脸色也黯淡了。 “说来听听。”他饶有兴趣的问,想知道她到底因什么事而这么激动。 “其实……那只是一件家丑……”她犹豫着,话语里还夹杂着无奈,还有些隐藏着的一丝丝凝重。 说到这件家丑,不得不提及到——那些年,陆家的陈年旧事。 陆老太太……也就是陆扶摇的奶奶,曾有两个得力的贴身丫鬟,一个就是方氏,另一个叫做碧如。 两个丫头乖巧机灵,皆深得老人家的欢心和信任。老太太把她们当成两姐妹来看待,平时有打赏奖励,都会平分给她们,没有哪个多哪个少,绝对不偏心。 可是,老太太能做到一视同仁,老天爷却做不到,简直应了那句老话——同人不同命! 明明大家一起伺候老太太,同样都是得力的大丫鬟,两人的命运却差天别地。 如今的方氏,是陆家的姨娘,大皇子妃的母亲,身价水涨船高,坐拥荣华富贵,后半生还有大把好日子! 而碧如,早在很久以前,就已经嗝屁了,‘走’得消无声息,还很安详、很离奇。 当大家发现她……的时候,她如熟睡了一般,怎么叫都醒不来。 白天还是个鲜活的人,经过一晚之后,就变得死气沉沉,呜呼哀……啊不!是一命呜呼,从此陷入了长眠…… 说来也巧合,她去世的那天,正是母亲被陷害杀死小妾的四天后,陆奶奶把错都归咎于母亲的身上,说她是扫把星,不但害死了小妾,还克死了碧如,为此而闹了好久。 就是这么一闹,才把碧如的死因给‘闹’了出来。 她的情况与贤妃几乎相同,检验都是窒息死亡,同样也是颈脖处有一圈淡淡的红印,除此之外,伤口、淤青、中毒……统统都没有。 后来查出,是一个粗使丫鬟所为。那丫鬟还交代说,她偷来了白绫将碧如勒死,碧如没气之后,她又害怕被人发现,所以把人搬回床-上,做出熟睡的假象。 “你说的那位碧如姑娘,和贤妃完全扯不上关系,你到底想说些什么?”长钰面无表情的看着她,说了这么久,他完全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陆扶摇一顿尴尬,刚刚话匣子猛开,让她一次过说了太多,显得语无伦次。她重新组织一下语言,尽量把话简化:“简单来说,我怀疑贤妃是被人用白绫勒死的。” 白绫质地轻薄、柔软,只要不扭成麻花状,而是叠成宽宽的带条,在手上用力绑紧也不轻易留下勒痕。 碧如脖子上的淡红印子,就是这样造成的。如果贤妃脖子上也有这样的红印,那么她的死,极有可能也是白绫造成的。 看她认真的模样,长钰有些无奈,“又不是你查案,这么上心作甚?” “你不也是一样么?” 陆扶摇给他鄙视的一眼,然后抬手指去某个方向,而她指着的,是一所略有破旧的宫殿,牌匾上还写了大大的‘冷宫’两只字! 她眼神上斜看着他,那小眼神似乎在说:你如果不在意,就不会走到这里来了! 长钰脸不改色,伸手搭在她肩膀上,暗暗用力使她转回身,然后推着她走,“走吧,我们该回府了。” “诶诶?这么快就回去了?”难得可以出门,她还想去玩玩呢! “没错,现在就回去!难道你还想进去观光么?”他扭头,眼珠子下斜的看着她,那居高临下的眼神带有几分锐利,大有她敢说‘是’,他就将她这样那样惩罚一顿! 一股无形的压迫感扑面而来,陆扶摇不禁缩了缩脖子,连忙摇头兼摆手否认:“没有,我只是想……” 嘭!哗啦啦…… 冷宫里突然爆出一声巨响,似乎有重物从高空掉了下来,那‘哗啦啦’的声音,听着有几分像陶瓷被摔碎。 正准备离开的两人被吓住了脚步,心里不约而同的想——塌屋了? 接下来,是凌乱践踏的脚步声,还有人大喊—— “有没有人受伤?” “大家都没有受伤吧?三殿下,您有没有被伤到?” “三殿下,您没事吧?” “天呐!三殿下您流血了!” “别废话了,快去传御医!” 陆扶摇心中大惊,心里的想法就是——赵玦铭受伤了?! 她想问问长钰,要不要进去看看三皇子。这个念头才刚冒出来,搂着肩膀的大手改为握着她的柔荑,然后一个使力,拉着她猛然转身,弄得她一阵天旋地转,脚步也有些不稳。 长钰扶着她,帮她站稳,匆匆说了句“我们进去看看”,便拉着她大步走去。 陆扶摇还没来得及回神,就被猛然拉着走,难免有些跌跌碰碰的。而且他走的每一步,都跨得很大,她有些跟不上。 知道他心急,她也没有抱怨,只得也走快些尽量跟上。 他们朝着人多的地方走去,很容易就发现鹤立鸡群的赵玦铭,此刻他正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用手帕包扎手。 “大皇妹,你们怎么跑这里来了?”看见朝着自己而来的两人,他很惊讶。 长钰盯着他的手,紧皱着眉头,不答反问:“你受伤了?” “三、三皇子,你的手……没事吧?”陆扶摇轻飘飘一瞄,瞄到红艳艳的立刻扭头不敢看,吓得她都说话结巴了! “我的手?”赵玦铭举起自己的爪子,不由轻笑,还笑得很轻松,完全没有受伤的虚弱。 “不用担心,这不是我的血。” 他用手帕把血擦掉,血迹有些干了,留下一层淡红色擦不掉,不过足以让人看清楚,红彤彤的手上连一道伤口都没有。 两人同时松了口气。 ——原来是虚惊一场! 299.第299章 被同类吓到的老鼠 “对了,你们怎么会到这里来?”赵玦铭顺手将手帕一扔,对于他们的出现充满了不解,其中还夹杂着一丝不满。 ——这里可是冷宫,他们不应该跑进来的! “路过,听见这里发生这么大的动静,所以进来看看。”长钰说话很简洁,有些硬绷绷的,不过可以听得出来,话里面还包含着一丝关心。 而且,从他轻描淡写的表情中可以看出,他对塌屋一事毫不关心,他的眼睛,由始至终都只看过三皇子的手。 其实他的那句‘进来看看’,是冲着三皇子来的罢。不过,‘路过’这种理由太牵强,也太随便了…… 陆扶摇有些尴尬,咳嗽两声,想转移话题:“三皇子,这里……” “你们不应该进来的,快回去吧。”赵玦铭完全没有在意到她,还对他们挥挥手,想要打发他们走。 “这等‘闲事’本宫也不想管,但刚才发生崩塌,你让本宫怎么安心离开?”长钰非但没有走,还在他对面坐下,显然是要插一脚进来。 “我也可以帮忙的。”陆扶摇弱弱地插话道,然后坐在长钰旁边。 他们不是不想走,而是不能什么都不做就走。房屋崩塌的事可大可大,他们作为长公主和大驸马,不能对此视而不见。 既然让他们瞧见了,总得关心大家有没有受伤,看看有什么地方是需要帮忙的。 赵玦铭明白他们的心思,也了解长钰,这厮的性格随了他们的皇帝老爹,只要决定了,就要达到目的,不然他是不会放弃的。 他叹口气,只能无奈的妥协道:“那好吧,有几个人受伤了,你们帮忙照看一下,我去查看房子怎么回事。” 说罢,他便朝着房子走去。 至于伤员那边,陆扶摇和长钰其实也没帮上什么忙。在御医来之前,他们只能先帮受伤的人清理伤口。 然而……这点小事,根本就不需要他们动手。 等御医来了之后,为受伤的人包扎好,再慰问几句就安排他们去休息。 安置好伤员,陆扶摇不禁松了口气。 受伤的几人都只是轻伤,但有一个很不幸运,被砸成重伤,腿和脑袋都包上厚厚的绷带。看他被搀扶着,一拐一拐地离开的背影,莫名感到心酸。 她转身走进屋子,发现屋顶中间空出一个大洞,托着下巴不解道:“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崩塌呢?” “冷宫是皇宫里最荒凉的地方,年久失修,会崩塌也很正常。”长钰走到她身边,也抬头看着那个洞口。 “这里是不是贤妃的住所?入住之前不会先检修的么?” 床-榻上有被褥,加上床头边的小桌子上,有一小面铜镜和几盒胭脂水粉,证明了是有人居住的,若没有猜错,这里就是贤妃的房间。 “既然陛下没有判贤妃死罪,而是选择把她关进这里,证明没有要杀她的意思,又何必分给她一间随时都会崩塌的院子?” 陆扶摇喃喃自语,对此感到十分疑惑。当然,她只是有所猜测,所以没有明说出来。 尽管她声音小,长钰和赵玦铭还是听到了,并且无意中还提醒了他们一件事。 这屋子是旧了点,却一点也不破,还不至于到崩塌的地步。更奇怪的是,墙壁还没有出现裂缝,证明屋子还很结实,就算有什么问题,最多就破个小洞,到下雨天会漏水罢了,可是……如今却塌了个大洞,看来事情不简单呐! 长钰和赵玦铭交换一个眼神,皆看到对方的眼里,有着和自己相同的彩色。 “三皇兄,目前都查到些什么?” “什么都没有查到,我猜测那个凶手会不会是个女子,这里太干净了,连一丝线索都没有留下。” 他话里带着颓废和疲劳,似乎对‘线索’两个字失去了信心。 陆扶摇听见他们的对话,多嘴插一句:“这里没有线索,可以从贤妃身上找啊!” “你说什么?”清冽的声音低沉,质疑的语气中泄出丝丝威严。 长钰猛然扭头,紧紧盯着她看的凤眸中藏着些许凌厉,看得陆扶摇小心肝都颤抖了两下。 “从贤妃身上找证据?” 赵玦铭的反应没有那么大,不过看着她的眼神,渐渐深沉下来,似乎想透过她去想另一件事情。 “对、对啊,有什么问题么?” 她一边说话,一边悄悄的往后退——那是被长钰的眼神逼的! “没想到你竟然这么恨她……不过也是她自作孽,上次她差点要了你的命,这次你打扰她死后的安宁,也算是报仇了!” 长钰感叹完之后,终于收回了视线,只是在收回去之前,那眼神似乎对她刮目相看,但又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思。 “呵呵……”赵玦铭偷偷闷笑,但即使他背过身去,还是被笑声给出卖了。 “我、我没想过要报仇啊,我只是以事论事……” 陆扶摇尴尬得继续后退,直到腰间被后面的桌子顶住,退无可退方才停止。 她知道自己这么说,实在是过分了点……不止一点!在贤妃身上找证据,这是明摆着要搜她的身啊! 堂堂四妃之首……虽然是曾经的,但尽管现在没有尊贵可言,这样也很过分啊!何况死者为大,人家都死了,还要在人家身上乱-摸……咳咳,找证据! 为了查案而不惜打扰死者安息,这就更过分了! 陆扶摇在心里说一声‘有怪莫怪’,但愿贤妃大人有大量,晚上不要跟她报梦才好。 察觉到脚边有些痒痒的,她低头一看,吓得跳开一步:“哇!老鼠啊!” 那老鼠似乎也被她吓了一跳,在桌脚下乱窜的跑起来,最后窜到桌子最里面,贴着墙根飞快的溜走。 “哈哈哈……扶摇,你怕老鼠?”这次,赵玦铭终于光明正大的笑出来,不过他并没有取笑之意。 “她不怕老鼠,不过是胆小如鼠,被‘同类’吓到了。”真正取笑她的人,正是长钰是也! 陆扶摇瞪他一眼,转而蹲了下来,紧紧看着贴墙根的桌脚。 那里面,好像闪过一丝银光,似乎卡着一些东西…… ps:剧情不搭不用方~之前的剧情被无良作者写崩而导致续不下去,所以暂时停更修文去了~之后会恢复更新,令大家这几天都没得看是我的错!我这就惭愧去! 300.第300章 皇后也出事!凶手到底是? 桌子旁边紧贴着一个柜子,在桌脚和柜角之间,貌似卡着一块银色的东西。陆扶摇尝试伸手去抓,可是够不着,指尖和里面的桌脚,还差了一点点距离。 “陆扶摇,你在做什么?”长钰走过去,不由分说的把她拉起来,对她这个行为很不解,也很不满。 ——被老鼠吓到也就算了,居然还钻桌底!看她这副样子哪里像个‘驸马爷’! 顺着他的力气站起来,陆扶摇的眼睛却依然紧盯着桌脚,敛着眉头说道:“最里边的桌脚后面,好像卡着一块东西。” “有东西?”长钰眉头动了一下,不由转过头,和赵玦铭对上一眼,并看到他眼里的点点惊喜。 赵玦铭连忙挥手,招来两个侍卫吩咐道:“来人啊,把这桌子搬开!” 听见吩咐,两名侍卫走了进来,合力把桌子搬开,将柜角完全衤旦露出来,角边果然有东西! 银色蝴蝶上面,还连着一个小挂钩,看模样应该是耳环无疑,后面还有一颗拇指甲般大小的珍珠,有一半卡在柜角里面。 陆扶摇眯眼睛,总觉得有点眼熟…… “三殿下,有发现!”侍卫把东西捡起来交到赵玦铭手中,接着有些失望的问:“这是会不会是贤妃娘娘的饰物?” 他举到眼里细看,摇着头说:“贤妃平时的打扮华美又艳丽,每件首饰都精美非常,不华丽不贵重的,她都看不上眼,这只耳环太朴素了,不可能是她的。” 长钰接着解释:“没错,所以这耳环,极有可能是凶手留下的,也证明了,凶手可能是个女子。” 瞧见陆扶摇对着耳环发呆,并且眉头拧得死紧,便给她一个弹指,问道:“是不是又想起什么事情了?” “唔……嗯!总觉得在哪里见过这只耳环。”她托着下巴苦思冥想,嘴里下意识的喃喃自语,咀嚼着某些字眼:“嘶……耳环……珍珠耳环?不,不对……珍珠……珍……嘶!!!” 她娇躯一震,倒抽了一口凉气,眼睛因为惊讶而瞪得老大。 貌似……大概……她好像发现了某些不得了的事情…… …… 查案的事本来就与陆扶摇无关,所以无论发现了什么证据,发生了什么事情,一概与她无关。 即使需要她帮忙,她也不用参与其中,若是放在心上就是多管闲事,所以回家之后,她就把那件事放下了。 偶尔会感到忐忑、不安,甚至心烦意闷。这些情绪都是淡淡的,一个转身就忽略了,但是她总觉得,将会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然而…… 当皇宫派来的侍卫找上门,当侍卫把她带去皇后的宫殿,她就知道,她的预感是对的! 宫殿里,该在场的人基本都到齐了,皇帝、皇后、赵玦铭还有大理寺的少卿。他们都没有说话,却感觉到有一股浓浓的火药味。 ——三皇子是不是查到真相了?凶手是皇后娘娘头么?所以陛下要亲自来审问? 陆扶摇如是想道,并回想起刚才进来的时候。 她有注意到,宫殿由内至外都几乎没有人,里面没有宫女和太监伺候在侧,外面也没有侍卫守着,就连皇后身边的大宫女,珍儿姑娘也不在。 不安的情绪迅速占据满整个心头,陆扶摇有些怕怕的,不由往长钰身边靠了靠。感觉到她害怕,他紧紧地握着她的手,并在手心轻挠几下,想让她放松点。 果然,陆扶摇被安抚了,并慢慢镇定下来。 “臣参见陛下。” “儿臣参见陛下。” 两人只拜见皇帝,因为皇后并没有和他一起坐在上首,而是与他们一样站在殿中,这要么就是有话要审,要么就是被贬为罪妇。 无论是哪种,都代表她的身份被降,不需要行礼。 “平身。”明德帝抬手示意他们起来,然后又对旁边招了招手,万福立刻走到陆扶摇面前,并打开手上的小盒子,向她展示里面的东西。 ——里面放着一只珍珠耳环,她认得,是她找到的那一只! 皇帝问道:“扶摇,你认不认得这件物品?” 陆扶摇不禁咽了口口水,动作有些僵硬的点头:“认得。” “那你现在来告诉朕,这是谁的?”帝王的声音突发低沉,威严中似乎有压抑着的怒意。 ——看来她真的猜中了!让她进宫,其实是让自己指证皇后的吧! 她收起了因为惊讶而张开的嘴,继而又点了点头,说道:“曾经见过,当时戴着皇后娘娘的贴身宫女,珍儿姑娘的耳朵上。” 话虽不明确,也没有指证一定是珍儿的,但个中是什么意思,大家都听得明白。 “哼!仅凭一只耳环,又能证明些什么?”皇后的语气不复以往那么温和,感觉她连气质和气场都变了。 她微微抬起下巴,扫过陆扶摇的杏目没有停顿,似乎把她当成空气。远远地看着赵玦铭,那眼神有些轻蔑,似乎在取笑他无能和无知! 这样的她,和以前婉约大方的她完全相反,让人感觉很不舒服。 “皇后娘娘说得对,一只耳环确实很难以服众,但如果是耳环的主人说的话,应该还有些用吧?” 赵玦铭彬彬有礼的轻笑着,没有叫她作‘母后’,而是叫‘皇后娘娘’,无论于公于私,他的态度已经明确了。 皇后的杏目有些微动,不过很快又恢复如初,作出镇定自如。 陆扶摇心神一震,被握着的手轻微动两下,用非常小声的声音问道:“三皇子他……是不是抓了珍儿?” “你猜?”长钰一早就知道,却坏心眼的故意不说。 不用猜想,谜底很快就揭晓了…… 赵玦铭对大理寺的少卿使了个颜色,少卿大人转身便走了出去。不久时,他手上拿着一件红衣回来,身后还跟着两名侍卫,并押着一名姑娘进来。 姑娘的头发有些凌乱,但要看出她的模样并不难——正是皇后身边的大宫女,珍儿! “珍儿!你……你竟然抓了珍儿?!” 早就红衣出现之时,皇后就没法儿淡定了,如今更是脸色大变。她转头怒视赵玦铭,那眼神,似乎恨不得把他拨皮拆骨! 301.第301章 又一个恨长钰的怨偶 皇后难得发怒了,有点不打自招的意味。 众所周知,珍儿是皇后的陪嫁婢女,即使两人身份悬殊,但她们的感情很要好,甚至当作姐妹来看待。 如今‘妹妹’被抓了,‘姐姐’会发怒也很正常。 于是问题来了,珍儿到底是怎么被抓到的呢?这还得从陆扶摇和长钰进宫的那天说起—— 赵玦铭听取陆扶摇的意见,决定从贤妃身上下手,果真让他发现了一丝线索! 在搜索的过程中,他注意到贤妃左手是张开的,右手却是握紧的。这点奇怪现象引起他的好奇,于是他掰开那只紧握着的手,结果就发现了一片红色碎布! 在这皇宫中,能够穿红衣的人不多,除了对红色忄青有独钟的赵老五,数来数去,就只有皇后能用红色。 怀疑到皇后的身上,他便想起陆扶摇的话,想起那只珍珠耳环——陆扶摇说,她看见珍儿戴过。 所以,他派人盯着凤仪宫的一举一动,接着就发现珍儿抱着一个包袱,鬼鬼祟祟的走到偏僻的地方,然后动土想把包袱埋了。 赵玦铭带人当场把珍儿抓住,打开包袱,里面装着的,正是少卿大人手里的红衣! “臣已对质过,碎布和衣服是同一种料子,而且衣袖被撕破的缺口,与碎布拼起来正正吻合。”少卿托起一只袖子,宽大的袖口下面,确实破了一角。 明德帝定眼盯着红衣,突然离开座位走到少卿面前,接过衣服展开来看。 与此同时,长钰拉着陆扶摇的手,悄悄地退到最旁边。 陆扶摇还沉醉在震惊当中,几乎不能自拔……等她回神后,发现自己不是在原来的位置,手也被紧紧的握着。 她晃了晃旁边人的手臂,等他扭头看自己时,用嘴型无声地表达:做什么? 他同样用嘴型,无声地对她说:这里比较安全。 啥? 她实在不明白他的意思,但现在不是提问的时候,她只能忍着好奇心,闭嘴不问。见他眉头轻蹙,看起来有些凝重,她也感到很不安,只能紧紧地贴着他,索-取多点安全感。 “朕认得这套衣服,是朕册封你为皇后的那年送的……”明德帝手里提着红衣,朝着皇后一步一步地走去。 黯淡的凤眸,面无表情的脸,让人看不清、猜不透他的想法。不过他的声音里,却混杂着很多情绪——干涩、失望、心疼、怒火…… “不错。”皇后垂下眼帘,脸色变回以往的柔和,仿佛刚才那狠毒的眼神,只是大家的错觉罢了。 而那两个字,也不知道在认同皇帝,还是承认自己是真凶。 “你为何要杀了贤妃!”帝王的语气加重了些,面无表情的脸,因为蹙眉而打碎了沉寂。 “为何?这是她自找的!”她勾起一抹冷笑,眼神再次变回毒辣,“哼,被打入冷宫,根本就没有机会可以出去……” 回头看他,那眼神是能多讽刺就有多讽刺。 后宫妃子进了冷宫,如同被判上死刑——那里的日子十分寒苦,吃的是残羹剩饭,穿的是粗衣麻布。不但吃不饱穿不暖,就连住的地方也破旧不堪,漏风滴雨都只是小儿科! 加上大势已去,那些死太监胆子就大了,摆脸色不说,还会随意欺负人。 贤妃自出生以来便是娇娇女,如何受得了委屈?如何吃得下苦头?如何受得了这么清苦的日子? ——所以她要离开! 可是,进了冷宫的妃子,几乎没有机会可以出去,唯一能帮到她的,就只有皇后。但即使皇后愿意帮她,也救不了她。 长钰是皇帝的‘逆鳞’,她碰谁不好?非要碰长钰!惹帝王盛怒,又怎么可能会放她出来?更何况,皇后根本就不愿意帮她! 贤妃难得放下身段,愿意低声下气地求人,结果被对方拒绝了! 傲气如她,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直接跟皇后撕破了脸面,还扬言说,如果不帮她,那她就把她所做过的所有坏事都抖出来! 皇后也不是软脾气的,被人如此威胁,立刻还击……而撕破脸面的结果,就是贤妃死了。 “杀贤妃,我一点也不悔,即使会被你发现……” “原来……你竟如此歹毒!以往温婉大方,都假的罢!”明德帝气得像是愤怒,却还没有完全爆发的凶兽。 同时,他还感到很心痛和讽刺。这么多年的夫妻,他竟从来都不知道,枕边人的一切美好都是假的! “呵……在这深宫之中,谁不是装的呢?” 皇后讽刺一笑,似乎在笑他的天真,只是笑着笑着,她的笑就塌了下来,变得痛心疾首,失望至极。 其实心痛的,又何止是皇帝一人?被枕边人骂自己歹毒,她心里也难受! 她忍着眼里的痒意,和鼻子里的酸楚,继续道:“事到如今,我也不妨跟你说了,上次毒衣一事,是我故意设计陷害扶摇的,真正下毒之人,就是我自己!扶摇和长钰去杭州遇刺,也是我指使的!” “杀害区区一个贤妃,你便说我歹毒,如今我还想杀死你最宠爱的女儿和女婿,那是不是该千刀万剐?啊哈哈哈……” 皇后仰头狂笑,却笑得很苦涩,她这么做等同于破罐子破摔,似乎想要解脱,也似乎在气明德帝。 “你……!”明德帝气结,脸色瞬间阴翳下来,怒火一触即发:“长钰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何你们一个二个都想取他忄生命!” “这个后宫之中,没有人是不恨他的!”皇后也爆发了,头一次大声地对帝王说话。 没有人会知道,她‘杀’长钰都是迫不得已的。 “在你眼里,从来只有宸妃母子,何曾有在意过别人?当初我生下太子和长曦之时,同样也是痛不欲生,一听说宸妃发烧,你就撇下我们母子跑了!你常说长曦顽劣难管教,可从她出生以来,你又看过她多少次?!” “我还以为,佳人已逝,你的心思多少也会分一点给我,结果……结果你却把心思都放在长钰身上!” “长钰没了母亲,确实可怜,可是……陛下,你又可曾想过,太子和长曦也是需要父亲的关怀!” 话毕,美丽的脸庞划下一行清泪。 302.第302章 你心里的位置,从来不属于我 没有人知道,皇后和宸妃曾经是一对很要好的姐妹。 当年,她们是同一批秀女,在选妃时被分配到同一个房间,因此而相识。两人一见如故,从好友渐渐发展成金兰姐妹。 而那双珍珠耳环,正是在结拜那天,宸妃赠送给皇后的。 只可惜,皇宫中没有永恒的友谊。她们分别是左丞和右丞之女,皇后……定要在她们之间选一个出来。 争夺在不知不觉间开始了,从那开始,她们之间的情谊慢慢淡了下来。 直到接受册封之后——一个当上了最尊贵的皇后,一个是最受宠的妃子。攀上到如此地位,让二人形同陌路。 皇后这个位置是她抢回来的,她也明知道皇帝喜欢的是宸妃,所以她不会像贤妃,憎恨宸妃到想她死……甚至连长钰也不想放过! 贤妃如此执着,因为她想取代宸妃的位置,想当一代宠妃宠冠六宫。而皇后,则是迫不得已的……但她不否认,其中有一小部分原因,是为了自己的孩子。 皇后深呼吸一口气,正视着高高在上的帝王,说着与自己心思相反的话:“我承认,我是妒忌宸妃,女人一旦有了妒忌,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但这一切,都是陛下您造成的!” “帝王无情,会伤遍所有人。帝王多情,则会伤遍所有女人。若是帝王专情……” 她眼里有悲伤在流转,嘴角边挂一抹悲戚而残忍的笑,一字一顿地说道:“便会伤害自己最心爱的女人!” “够了!别再说了!”明德帝大声喝道,想打断她那些戳心窝的话。 “不!还没够!”皇后喊得歇斯底里,趁着大家都没注意,转身跑到离自己最近的侍卫前面,一把抽-出佩带在侧边的刀。 铮—— 抽刀声一出,她快速转身便挥刀一砍! “护驾!” 赵玦铭和少卿最先反应过来,也抢过侍卫的刀,挡在皇帝面前。 然而,皇后的目标根本就不是明德帝,她拿到刀后,就对着长钰原本站着的地方,奋力挥刀砍去……不出意外,她扑了个空。 刚才她全副心思都放在皇帝身上,完全不知道长钰是何时走开的,瞧见他就站在不远处,便拖着刀朝他跑去。 长钰发现她的意图,马上把陆扶摇推开,然后侧身一躲,正好躲过了挥过来的大刀。 皇后是大家闺秀,舞刀弄剑根本就不在行,即使手里拿着刀,也只会乱挥一通。而且她的动作不够灵敏,也够不快,更加没有力气挥刀,完全伤不到长钰分毫。 长钰轻松躲闪了两下,趁她抡刀时停顿那一刻,他高高举起手,向皇后的手腕劈去……刀被甩出好远,发出一连串清脆‘咣咣当当’的声音。 与此同时,赵玦铭和少卿快步上前,一起钳住皇后的双手,并拉到身后不让她乱动。 “啊!” 皇后痛得轻呼一声,却又马上咬着下唇,倔强地不发出任何声音。 任谁都没有想过,皇后会突然发难,她一个弱质女流居然会抢过侍卫的佩刀,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当着皇帝的面行凶! 殿内一片混乱,在赵玦铭大喊护驾的时候,外面守候的侍卫们蜂拥而来,将所有人都团团围在中间。 珍儿想扑到自己主子身边,可她双手被人钳住,嘴里又被布条绑着,不但动不了,就连话也说不出来,只能‘呜呜呜’的哼叫着。 长钰回到陆扶摇身边,一边打量着她,一边紧张又语气不好地问道:“你怎么样?刚刚是不是摔倒了?摔痛了么?” 这丫头真是笨手笨脚的!刚刚一推开她就跌倒了,还不懂得起来马上跑开!幸好皇后的注意力全在他身上,若不然她就死定了! “啊?我、我没事。”陆扶摇被他的紧张唤回神,连忙说自己安然无恙。 刚刚真是要把她吓傻了,完全不知道作何反应,所以被推的时候,才会不小心绊倒自己的脚,轻轻摔了一下。 他们是没事了,但事情还没有彻底解决…… 明德帝气得额角青筋暴起,一双剑眉几乎竖了起来,脸颊也有些泛红,看模样,应该也是被气的。 他大步流星走到皇后前面站定,伸出大手钳住她的下巴,怒道:“于兰!在朕的面前,你也敢动手?真是好大的胆子!” 下巴被捏得生痛,皇后不禁皱了一下眉头,正视着他倔强道:“对,当初我苦心设计,就是为了杀长钰!反正如今都被揭穿了,来个鱼死网破又何妨!” “你……!” 明德帝气结,怒火蹭蹭上涌,高高举起了手,便用力扇下去…… 响亮的‘啪’一声,响彻整个大殿。 皇后脸都被打偏了,保养得宜、白-皙嫩滑的脸颊,迅速红肿起来。就连嘴角处,也留下一条血丝,可见那一巴掌有多用力。 “皇后于氏因妒成恨、包藏祸心,不但狠心杀害妃子,还想残害皇室子嗣!实在罪无可赦!愧对‘母仪天下’四字!即日起,革除于氏皇后之位,贬为庶人,从此在冷宫思过!没有朕的圣谕不得出宫!” 明德帝的胸膛一起一伏,话里语气里都掩盖不住火气,显然怒火还很旺盛。 “革除后位……呵呵……我就料到,最后会是这个结果……”皇后苦笑着轻呢道,闭上眼眼睛深呼吸一口气,似乎是无何奈何,又似乎是解脱了。 慢慢睁开的眼里,憎恨不复存在,甚至有一丝清明。 于兰笑得轻松,也笑得痛苦,她轻声地与帝王说:“反正……在你的心里,皇后的位置从来都不属于我……” 言罢,她潇洒转身,在众多侍卫的之间,从容不迫的跟着走。 那天晚上,明德帝像是一夜之间老了十岁,脸色憔悴不堪,就连头上的乌发,也好像被染白了几根。 第二天,皇后被贬一事闹得人尽皆知,不过原因没有明说,只稍微提及贤妃的死与她有关。 陆扶摇不解,为什么不能将事情的真相公布出来呢? 长钰还是那句话:闲事不要多管,与你无关的事更不能管! 303.第303章 姑娘,靠着近干啥? “喂,你们听说了么?就是皇后那件事……” “听说了听说了……” “嗐!事情闹得这么大,现在满城有谁不知道?” “哎!依我说啊,皇后娘娘仁德慈祥、母仪天下,怎么会突然被贬了呢?” “嘻嘻,你的消息不灵通啊,我跟你们说……” “嘘嘘……驸马爷来了……” 陆扶摇刚从主院那边出来,就瞧见几个拿着扫帚的丫鬟小厮,在照墙那边围在一起,叽叽喳喳地、小声地讨论着什么。 瞧见她来了,丫鬟小厮们纷纷与她行礼,然后如飞鸟四散般走开了。 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陆扶摇不禁摇着头失笑。正巧旁边就是厅堂,刚刚陪父亲聊了大半天,口有点干,便打算进去喝杯茶水。 “咦?何姑娘,你怎么会在这儿?” 厅堂里就只有何艳一人,她顿时不想进去了,就连准备踏入门槛的脚,也缩了回去。 发现她退缩的动作,何艳的表情有一瞬变得难看。她深呼吸几口气,将差点骂出口的话语,统统都逼回去,然后努力挤出一抹笑。 “出来散步走累了,正巧走在这里来,便进来歇歇。那么驸马爷呢,怎么过来了?要不要进来坐坐?” ——这翻脸,比翻书还快。 她微笑着,一改以往的泼辣,突然变得温顺起来。可能因为不常笑……或者是压抑的原因,笑容很假很僵硬,加上直勾勾盯着人的眼神,大有要盯到你进来为止的架势,让她的笑容看起来很扭曲。 被这样吓人(恐怖)的眼神紧紧盯着,陆扶摇想退又不敢退,何况对方已经开口邀请,她只好暗叹倒霉,进去坐在何艳对面。 “路过进来喝杯茶水,但愿没有打扰到姑娘的清净。” “不打扰,反正我们这么碰巧,不如你陪我……我陪你闲聊几句,如何?”何艳拿着茶壶,跑到她旁边的位置坐下,倒了杯茶并推到她面前。 “喝吧。” 她下巴微抬,眼里要表达的东西有很多——要她必须喝下的霸道,亲自倒茶的施舍,想她喝下的期待,甚至还有更多…… “呃……谢谢……” 陆扶摇被她的‘好客’给吓到了,愣愣地接过茶杯,意思的浅尝一口。 “诶,你昨天是不是进宫了?去干嘛?” 何艳的手肘撑在中间的茶几上,可能因为这个动作的原因,两人之间的距离被拉近了。 闻到浓浓的脂粉味,陆扶摇不禁皱了皱眉,悄悄往旁边挪去,想要离她远点。 “没什么事。”她敷衍道。 何艳‘哦’了一声,其他的什么也没问,还帮她把杯里的茶水满上。 陆扶摇暗暗称奇,每次有敷衍之意,这个女人都会不依不饶问到底,她已经准备好要如何应付了,结果她只有‘哦’一声? ——事出反常必有妖,这厮突然忄生情大变,一定有猫腻! “谢谢了。”她礼貌地道谢,手肘撑在另一边的扶手,不着痕迹地再远离一些。 “嗯哼!”何艳特别矜持的哼哼,身体却往她那边靠去,把距离拉得更近。 突如其来的靠近,让陆扶摇激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幸好……幸好她们之间还隔着茶几,不然要就靠到她身上了! 她把茶杯放下,赔笑着说:“我还有事情要办,先回去了。” 说完,快速站起来,往门外走去。 “诶,我送你……” 何艳连忙追上去,不过陆扶摇已经走远了,根本听不清她说了什么。她只管埋头往前走,只想快点离开这里,快点回公主府。 每次对她有一点点示好,这丫头必定是有事相求,而且……基本上都是难办的,或者让她为难的事。 不管她意愿如何,最后都必须答应,并且要好好把事情办妥,值得何大小姐满意为止。 偏偏这何姑娘是个泼辣野蛮、霸道横行的主,跟她讲道理,她就和你讲歪理。陆扶摇了解她这脾忄生,也省得跟她计较,能躲则躲,躲不过就跑。 所以这次为了躲开她,也顾不得隐隐作痛的伤口了,一溜烟地跑回公主府,关门大吉! 当晚,陆扶摇吃完晚饭外加沐浴,时间还很早,于是趴在塌上看一会儿书。看得正入迷之时,一双手突然穿过她的腋下,把她托了起来。 紧随着,一阵梅香在鼻腔萦绕,男人的声音里透着无奈:“胸-口上有伤不能趴着,对伤口不好。” “嗯?你回来啦,吃饭了么?”陆扶摇任由他托起自己,并顺着力度,靠在他的怀里。 “吃过了。” “皇后承认所有事情都是她做的,你怎么还在忙?”还忙到连晚饭都没有回来吃!这还是第一次! 她嘟着嘴抱怨,实在不明白他还在忙啥? 长钰抚摸着她的长发,听似很疲惫的叹口气,说道:“事情没有看起来的那么简单,皇后只是个障眼法,真正的幕后黑手,还躲在后面。” “嗯?不是皇后?可她明明……”陆扶摇猛然回头看着他,眼里满是不相信。 “皇后突然就把所有罪都揽在身上,你不觉得很奇怪么?这些事情,我们都没有查证与她有关系,可她却主动认罪……我怀疑,她是为某个人而顶罪。” 长钰眯了眯眼睛,狭长的凤眸里精光乍现,仿佛如锋利匕首上的冷光一般。 “那个幕后主谋……太可怕了。”陆扶摇感觉寒意布满全身,不禁往他怀里缩了缩。 连皇后都死心塌地为他顶罪,可见这个人有多不简单。 “别放在心上,这件事我办妥的。” 他扫着她的背,想安抚她,让她放松点,还故意转移话题:“对了,你今天去哪儿了?莫琴说你出门了。” “没去哪儿,就回去陪爹娘聊话家常,不过……” 她眉头突然皱起,抬头对他很不解地说:“我发现何艳很不对劲儿,她今天居然倒茶给我了!脾气也收敛了不少……” “你说她是不是有所图谋?” “不知道。”长钰漫不经心的说道,看似不在意,但实际上,他心里在打着小九九,考虑用什么方法捉弄何艳。 ——他的人,不允许任何人接近,女的也不行! ps:我更新了!顺便打个广告……不出意外,本渣渣会让男女主圆房的!不过以我这渣手速……大家不要太期待!(丧心病狂笑着遁走……) 304.第304章 吃东西不能吃一半! 原本以为,这件事说过就算了,谁也没有放在心上。不过没有想到的是,时隔两天,何艳会主动找来……确切点来说,是派人来找她。 “驸马爷,何艳姑娘请您去陆府的后花园一聚,她说最近在学厨,想请您尝试她的手艺。” “你说什么?何艳她……”居然会下厨?而且还请她去尝试?开玩笑的吧! 陆扶摇震惊了,非常质疑自己的耳朵,唯恐自己听错了! 秋画惊讶得嘴巴大张,她托住快惊掉的下巴,凑到她耳边小声说道:“爷,您说这何艳又在打什么鬼主意?她该不会是想在食物里下毒吧?” “说什么呢!”陆扶摇毫不客气地给她一个爆栗,没好气地说道:“小脑袋瓜都想些什么,你觉得可能么!” 秋画撇着嘴,退到一旁不再乱说话了。 如果只是请自己去试厨艺,去尝几口倒也无妨,反正她闷得发慌,很想找事情做。但何艳突然对自己这么‘好’,她真的不得不怀疑,这厮是不是有所企图。 不过对方以‘试吃’的名义请她去,态度又那么良好,如此还拒绝,就说不过去了。 思来想去,她最终点头答应道:“我知道了,你先回去与何姑娘禀报一声,我这就过去。” “是。” 丫鬟还没走出门口,秋画就瞪大了眼睛,惊叫道:“爷,你该不会真的去吧?” “没错。” “可是……哎!爷你等等我啊!” 尽管心里很抗拒,很不甘愿,最终秋画还是跟着自家的爷出门了。 陆扶摇知道,这丫头一直很讨厌何艳,而何艳这个人,也确实不讨喜,反正陆扶摇也很不喜欢她。 但是尽管如此,也没有必要将她拒于千里之外。 两主仆应了邀约,在陆府后花园的凉亭里等,不过等了许久,何艳都没有出现。 太阳被白云挡在后面,天色也紧接着变暗了些许,继而一股凉风吹来。 秋画感到风里透着冷意,便劝说道:“爷,起风了,不如别等了,我们先回去吧?万一着凉就不好了。” “反正等了这么久,不妨再等上一会儿,如果我们刚走,何艳就赶过来,那岂不是白等?” 陆扶摇向来秉着言而有信的信条,不想就此失约,而且等了这么长时间,何艳也快出现了。 “切,何必为了那个何艳,而把自己弄病啊?那样多不值得!”秋画满脸都是怨气,小嘴撇得老高,估计能挂上油瓶了。 她暗暗失笑,其实并不觉得冷,但瞧秋画担心这么自己,便道:“那你回去帮我拿件披风,我在这等你。” “……知、道、了!” 自己的主子自己清楚,知道拗不过她,秋画唯有一字一句,咬牙切齿地回答,还狠狠地剜她一眼刀子,以表宣-泄自己的不满。 陆扶摇丝毫不介意被瞪,还笑眯眯地目送她离开,直到看不见那背影,她才慢悠悠地收回视线。 在转头的那一刻,瞧见一抹俏丽的身影从远处走来,不用猜想,这个人绝对是何艳无疑! “实在对不住,我来晚了,你不在意的吧?”何艳笑靥如花,完全看不出来,她有多不好意思。 她把手里的托盘放在石桌上,再将糕点、食碟、筷子、茶杯都一一摆好,甚至还‘贴心’到亲自倒茶。 陆扶摇看着她动作,整个人都呆滞了,她还是第一次见到何艳这么‘贤惠’! “请你吃的,就……就当作……你等我这么久,我给你的赔礼……”说到后面那句话,声音特别小。 何艳坐在对面,把筷子递到她面前,还眼巴巴地盯着她看,几乎在表达着某种意思。 “呃……谢谢……” 陆扶摇讪笑着接过筷子,瞧见桌上摆着的,是她最爱的蜂蜜清茶配芙蓉糕,她也不客气了。在对方‘期待’的眼神下,夹起一块并咬了一口。 “怎么样怎么样?是不是很好吃?”还没开始咀嚼,何艳就着急的问道。 “唔……”陆扶摇没有回答她,而是认真地品尝。 先说这口感吧,不但粗糙,还有些硬绷绷的,就好像在吃粗粮馒头一般,没有一丝嚼劲。还有那味道,蔗糖很有蔗糖味,蜂蜜很有蜂蜜味,面粉也很有面粉味……就是芙蓉糕没有芙蓉糕的味儿。 无论口感还是味道,比以往吃过的都差了很多,一句话形容:勉强还能放进嘴里! 不过,里面居然有酒的清香。由于所有味道都混在一起,她吃不出来是什么酒,但是那种清淡又不甜腻,还有一点点辣劲的感觉,一尝便知是好酒! “糕点里面是不是放了酒?你怎么会想到,用酒来做糕点呢?” 这个做法新奇,陆扶摇还是第一次吃。尽管口感和味道都不咋滴,不过有了酒的清香,倒不是那么难以入口。 “嘻嘻,味道不错吧。”这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 “之前在路上寻得一壶好酒,试试能不能当佐料用,没想到你舌头这么厉害,一尝就尝出来了。” 何艳得意的笑着,似乎对自己的厨艺很有自信。“尝尝蜂蜜茶,不会比你娘泡的差!” 说罢,她把茶杯往前推去,直至碰到陆扶摇的手才停下来,并霸道得宣告:“这些你必须全部吃光、喝光,不然我不会放过你的!” 陆扶摇呆愣,看着糕点倒抽一口凉气,糕点的分量不算多,但她胃口小,要全部吃光喝光,恐怕有点困难…… 何大小姐难得下厨,怎么也该给点面子,但她从来都不会委屈自己,更不会委屈自己的胃,于是…… 她一口糕点一口茶,直到胃里有饱涨的感觉,便放下了筷子表示不吃了。末了,还评价一句:“味道还行。” 碟子里还吃剩了两块,茶杯里喝剩了半杯,还有那句‘味道还行’……这些都深深刺激着何艳的心窝! “陆扶摇,你知不知道,我为了给你做吃的泡喝的,花了多少心思?你不吃完也算了,还敢说味道还行?这算几个意思?” ——难道她做的不好吃么?怎么可能‘还行’! 何艳脸色很不好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起了一块芙蓉糕,塞进陆扶摇嘴里…… ps:好吧,圆房要等下一章了……(仰头四十五度角抑郁状) 305.第305章 满脑子只想干! 在快被偷袭成功之际,陆扶摇伸手挡在嘴巴前面,堪堪挡住了硬塞过来的手。 她握着何艳的手腕,一个巧力转回去,递到对方嘴边,带有几分调笑道:“多谢款待,不过我饱了,你吃吧。” “你!” 何艳心内燃烧着熊熊烈火,不过在糕点递到嘴边时,大火苗缩小成小火苗,最后小火苗自己灭了,转变为如水般的暖意。 抬眼看着对面的人,她慢慢凑近,小小的咬了一口,点着头满意道:“唔……味道很甜呢,看来我的厨艺是越来越好了!” “呵呵……”扶摇干笑着松开她的手腕,然后缩回桌子底下,偷偷抚着手臂上的鸡皮疙瘩。 以往,这厮曾很多次强迫把食物喂到她嘴里,为了摆脱她,陆扶摇每次都反过来,像刚刚那样递回她的嘴边。 这个举动过于亲密,两人之间又没有什么关系,碍于闺阁姑娘的名节,何艳都会躲开的,只不过…… 这次她非但没有躲,居然还就着她的手,吃、下、去、了! 还有刚才的那个眼神……她貌似看到了名为‘羞涩’的神色! 何艳对谁羞涩,也不可能对她羞涩啊! 于是陆扶摇在想,她的眼睛是不是出问题! “那个……糕点吃过了,茶也喝了,如果没有别的事情,我就……先回去了?” 她一边说,一边打量何艳的神色,对方优哉游哉地为自己倒杯茶,连看也不看她一眼,不甚在意地说:“这么快就回去了?” “嗯……” 这真是奇了,自己要走,她居然还能无动于衷? 不知道是不是出于对方的淡然,陆扶摇忽然感觉心里有团一火,在深处渐渐燃烧起来。火气甚至越来越大,呼吸跟着逐渐加重。 发现自己很不对劲,她想快些离开,猛然站起来,手脚却突然发软,就连脑袋也有些晕乎乎的。 陆扶摇摇晃了几下,只得撑着一旁的桌子,才能勉强站稳。 “天呐!驸马爷你怎么了!” 何艳惊淡定的模样瞬间破裂,并转为惊吓。她扔下茶杯,几个大步跨到陆扶摇身边,第一个反应就是,拿手贴着她的额头。 探温了好一会儿,何艳皱着眉头问道:“怎么会突然发热?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哪里不舒服?她觉得浑身都不舒服! 让人几乎癫狂的燥热盘踞在心头,让她心痒痒的,恨不得浑身都挠个遍!可是那种热,是发自内心深处的,根本就挠不进去! 感觉全身的骨头在发软,力气渐渐在流失,让她使不上一丝劲儿。嘴里喉咙里都在发干,就连呼吸也有些困难。 陆扶摇瞪大了水汪汪的桃花眼,满心满眼都是惊慌失措。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只知道这样很不对劲,突如其来的反应,让她想要疯掉! “我、我……想回、回去……我要……要……回去……”她喘着粗气,结结巴巴地,努力把话说完。 直觉告诉她,只有长钰能救她,只有他知道该怎么做,也许他能帮自己缓解那股狂-热,可以撑到等太医来为止! 可是她刚踏出一步,膝盖就坚持不住了,往下一弯,让她差点摔倒。 “诶诶!你现在这副模样,还怎么回去啊!不如我先送你去房间休息吧?” 何艳连忙上前搀扶着,因为动作比较急和突然,她双手搂住人家的腰,几乎整个人都陷入对方的怀里。 被这么亲密的抱住,陆扶摇不得已整个人都靠着对方。 对方身上有一股很浓郁的香味,飘进鼻腔里,简直就是惨无人道的摧残!加上两人贴得太近,让她更热更难受! 还有紧皱的眉,久久不能松开…… 陆扶摇想过挣扎,但是这股香味,几乎让头脑晕成浆糊,甚至还让她出现幻觉,渴-望着某种事物…… 她弄不清自己想要什么,也不知道为什么想要,反正就是很想抓住它,很想得到! 指甲在手臂上又抠又掐,直陷入肉里,抓得人生痛,但何艳却丝毫也不介意。想到一会儿,极有可能会发生那种事,她就压抑不住地兴奋! 以她的脾-性,又怎么可能亲自下厨,为一个人洗手作羹汤? 她做梦都想嫁给名门贵族! 做梦都想当少奶奶! 做梦都想享尽富贵! 原本有这么个机会摆在面前,可恨自己总是犹豫不定,结果让人捷足先登、趁虚而入,最后便宜了别人! 现在,她要把这个机会夺回来! 瞧陆扶摇双眼迷离,脸蛋红得像熟透了的苹果,还不断喘着粗气,无意识的喊热……恐怕是失了神,丢了魂,满脑子都只想干那种事…… 何艳笑得很满意很欢乐,难得柔情如水地与她说话:“扶摇,是不是很难受呢?你放心,等一下会让你……” “何姑娘,你打算带驸马去哪里?”清冽的声音突然在身后传来,下一刻,长钰便出现在两人面前,还把(他的)人拉回来,紧紧护在月匈前,并戒备的看着何艳。 迷糊间,陆扶摇听见那熟悉的声音,接着跌入一个宽大温暖的怀里,还闻到淡淡梅香。 不知道是不是人的原因,她感觉脑袋没有那么晕了,同时也不那么难受,但是,亻本内的燥热却越来越强烈,口干舌燥得几乎要冒烟,还觉得很痒…… 那是心在痒…… “热……好热……救……救我……呜呜呜……好难受……” 陆扶摇带着哭腔,委屈地向他求助,还忍不住再贴近他一些,无意识地小幅度蹭来蹭去。 瞧她双眼迷离,满脸氵朝红,还有那下意识的动作…… 如此‘谷欠求不满’的小模样,不用猜想,也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长钰本来就心情不好,现在简直是被点着了火药,怒火噌噌噌地直升而上! 他怒视着何艳,语气中混着咬牙切齿和怒气,大声质问道:“你对她做了什么?为什么她会变成这副模样?!” “公主,是糕点和茶水!”秋画指着桌上的食物,眼睛却在恶狠狠地瞪着何艳。 “哼!说什么请主子来尝试厨艺,说得真好听!主子变成如此,定然是她在糕点里下毒!” ps:我发四!下一章一定如你们所愿! 306.第306章 期待已久的那啥来了! “你……在糕点里面……加了药?” 这是一个问句,但在充满愤怒的声音当中,又显得那么肯定。 其实又何须问呢?从陆扶摇那红扑扑的小脸蛋,和不同寻常的反应中,可以看得出来,她绝壁是中了某种极其犭畏琐的药物! 长钰是那个怒啊!趁着他不在她身边,这只癞蛤蟆居然敢拐骗他的宝贝吃x药! 他不敢想象,万一来迟了一步…… 那宝贝岂不是要贞扌喿不保,被吃干扌末净了?! 真是岂有此理!他都没舍得下嘴,癞蛤蟆反倒敢觊觎…… 想到怀里的人差点被占,长钰的脸色就越来越黑,气势全数爆发出来。那双凤眸,仿佛锋利得像把刀子,放在何艳身上,一刀一刀凌迟着…… 何艳浑身一抖,腿都被吓软了,噗通一声便跪了下来。 她连忙摆手摇头,解释道:“不是的,我没有,我……民女最近在钻研厨艺,做些了糕点想请驸马爷品尝,绝对没有做过任何手脚!” 她表面诚惶诚恐的,小模样看起来特别真诚,但是在内心里,却十分愤恨和气恼。 不过,她很自欺欺人的,把那只有一丝丝,不轻易察觉的后怕和庆幸,忽略在深处…… 长钰哼了个鼻音,眼里和声音里满满都是不相信。同时,他又觉得很好笑,人都成这个样子了,她还怎么好意思否认? 现在不是追究的时候,陆扶摇还等着解毒,他只能匆匆吩咐道:“莫琴秋画,你们检查一下食物和茶水,晚点给本宫结果!” 说罢,不顾众人异样的目光,打横抱起怀里的人,飞奔着跑回公主府。 咣当—— 巨大的响声,听着像要把门给踹飞,但也管不了这么多了,浅色的影子飞快地跑进内室,珠帘和帐幔被撩-起飞扬,发出叮叮当当的清脆声音。 长钰赶到榻边,轻轻把人放下,有些六神无主,又着急地问道:“陆扶摇,你现在感觉如何了?” “热……热……呜呜……好难受……”陆扶摇无意识地喊着,根本听不见他说话。忍了这么久,她早已热火焚-身,感觉像是被火烧一样,理智都快被烧光了! 心里在叫嚣、呐喊! 好想让自己变得凉爽! 想要痛快! 陆扶摇开始扭动身体,在榻上小幅度的来回翻滚,双手胡乱地拉扯衣领,想要把身上的束缚都甩掉! “好、好热……呜……热……难受……呜呜难受……” 听着委屈和哭音的呢喃,就像在哀叫的小奶猫,让人怜惜,想要上前安慰。 还有眼前的……衣襟凌-乱地敞开,露出优雅细长的玉-颈,还有大片雪白滑嫩的肌肤,在半掩的布料下约隐约现。 看见如此场面,长钰突然感觉口干舌燥,呼吸加重,身体渐渐滚烫起来,就连某个难以启齿的地方,好像也有了苏醒的现象! 他知道,再这么下去,就很危险的。 目前最好的办法,就是把陆扶摇放进冷水里,等她冷静下来,药效就解了。 但他不想这么做,他想……想用那个最直接的方式,想要放纟从一次! 谷欠念促使他伸出手,抚上那张泛着氵朝红的脸。 他渐渐低下头,凑近过去,想要给她亲吻,在快碰到软嫩殷红的唇之际,她捧着他的手盖在脸上,隔绝了两人交织的呼吸…… 陆扶摇不断地往他掌心里蹭,上面有些许凉意,暂时缓解了一些燥热。但这点微凉,并不能满足她,狂热很快再次疯狂袭来,让她想得到更多。 她连忙抱住那只手,生怕得来不易的凉快会消失,还让他在自己的脸上、脖子上不停地蹭,试图想让其他地方也凉快一下。 “呜呜……好热……帮帮我……我要死了……”嘴里含糊地哼哼,还用力地拽着长钰,想让他帮帮自己。 也不知道是不是药效的缘故,使得这丫头的力气异常大,只扒拉了几下,整条手臂都被她抱在怀里了。 得手后,她还撸起对方的衣袖,然后贴在自己脸上,一边蹭一边喊热。 长钰无奈失笑,干脆上榻躺在她旁边,把她的脑袋掰过来,对准那张樱桃小嘴,快速印了上去。 没有试探的轻触,没有慢条斯理的逗弄,更没有温馨的耳鬓厮磨……他们就像两块打火石,一碰到一起,便擦出了火花,热情且激烈地缠着对方。 如此还是第一次,让两人心跳加速,呼吸变得炽-热,就连脑后勺也在发麻。 陆扶摇与以往截然相反,努力回应着对方,舌头扭动得更欢快,甚至对之更热情。 这可把长钰激动坏了,这丫头难得主动,也难得这么热情。缠着自己不让走的舌,使他热血沸腾! 要命的是,小丫头窝在他怀里一点也不安分,老是乱动,不经意就会蹭到他,这简直就是在煽风点火! 长钰本来就有一团邪火,再被这么乱蹭,火气越烧越旺,那个难以启齿的地方,彻底被唤醒了! “嗯……什么东西……硬绷绷的?”陆扶摇半睁开迷离的眼,很是不解和疑惑。 大-腿被一个硬硬的东西顶着,顶得她很不舒服,于是抬起膝盖,想把那个硬绷绷的东西踢开。 “啊……你!”长钰倒抽一大口凉气,脸颊瞬间爆红,凤眸睁得老大,里面写满了不敢置信和难堪羞涩。 然而,毫无自觉的某人,完全不知道自己犯了禁忌,还在作死蹬腿,嚷嚷道:“唔……什么东西啊,快拿走……拿走……” “陆、扶、摇!这是你自找的!”长钰脸色‘唰’地变黑,一个翻身把‘死到临头还毫无知觉’的某人压在身-下,紧接着‘嘶拉’一声响…… 他眼睛都被逼红了,实在无法再忍受下去,一个冲动就把衣裳给撕开,然后凑近颈脖之间,对着那片雪白的小鲜肉一顿狂啃! 留下一个个新红的牙印,完全没有怜香惜玉。他心里想着氵世恨,想把刚刚受到的屈辱,都统统还回去! 啃着啃着,渐渐开始变味…… 正准备一触即发之时,长钰猛然停下动作,开始发愁了。 ——接下来,他该怎么做? ps:第一次写这么火爆的,酝酿好久才憋得出来,但愿你们喜欢,不过还没有完哟呵呵呵……(捂脸遁走) 307.第307章 教你什么叫乘人之危 身-下的人早已香汗淋-漓,细细密密的小汗珠,铺衬在如珍珠般又白又滑的皮肤上,让她看起来多了一份艳丽。 也许中药已久的缘故,她已经理智全无,在无意识地扭动腰肢求又欠,不停喊着难受。 可难受的,又何止是她?长钰同样也很难受。 得不到发氵世,原本就让他痛痒难当,加上如此讠秀人的画面,和不经意的触碰……他感觉自己快要爆炸了! 就在他考虑要不要放弃的时候,感觉到一股劲风扑面而来,心下一突,不想让她被别人看了去,连忙大挥着衣袖。 帐幔被发出来的劲风吹起,飘扬几下,慢慢散落下来。 就在两边帐幔快要掩在一起之际,一个看似像是‘书本’的东西,从帐子之间穿透而过,快速飞了进来。 堪堪刷过长钰的小腹,紧接着‘啪’地一声,直甩到墙壁之上…… 长钰暗叹好险,转头怒视帐幔外面的黑色人影。 梓凛完全不知道,自己差点闯了祸,他只知道主子在‘办事’,他不能东张西望,不能到处乱看。 从进屋到现在,他都是闭着眼的。即使有帐幔遮掩,将榻上的光景挡得严严实实,他也不能抬起头,避免看到某些不应该看的东西。 因此,他只能凭着直觉,将‘教材’扔去主子身边…… 扔完之后,梓凛立刻跪下来,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木木地说道:“主子,属下替您找了本书,您可以借此参考参考。” 认真地想了想,觉得还缺了些什么,又补充一句:“恕属下多嘴,夫人的伤还没有痊愈,请主子当心一些,莫要太沉迷于享乐。” 匆匆把话都交代完毕,梓凛逃也似的跑出去,并贴心地带上门。直到把门关好,他才敢彻底松一口气。 然而他并不知道,自己的耳尖泛红了…… 这厮闪得快,长钰也没有时间跟他计较了。捡起那本书,随便翻开一页,瞥了眼,两腮瞬间爆红,眼睛死死定格在上面,看了好一会儿才移开视线…… 书页上画了两个‘衤果人’,都是没有穿衣服的,并日爱昧地交-叠在一起,貌似在做某些儿童不宜的事情! 而且,还在旁边的那页写了注解,解释得无比详细、巨细无遗! 长钰不禁粗喘两口气,感觉体内的血液都要沸腾起来了! 没想到梓凛这厮……居然会给他这种书! 临时临急看(那啥)书学习什么的,虽然有些丢脸,不过为了自己的忄生福……最后,长钰还是把书放在枕边。 照着书上的图画,他撑在陆扶摇上方,学着与她亲吻,然后爱扌无、宽-衣解-带……给她带来快乐,领着她走向巅峰…… 五月初旬,春意正浓时。 “嗯……” 不舒服的轻哼一声,陆扶摇被痛醒了,严重的酸痛感令她咬牙切齿,眉头也皱得死紧死紧,久久都不能松开。 那种酸软、无力又刺痛的感觉,像是被胖揍了一顿,浑身无一处是不疼的。 而且她还有一种错觉,觉得骨头变得很松脆,很孱弱,只要稍微轻轻滴动作一下,整个骨架就会就此解散一般。 特别是那个难以启齿的地方,剧痛得火燎火烧,不但难受,还觉得很羞-耻。 实在是恐怖!不自在!并且很难受! “醒了?” 一贯清冽的嗓音,此刻变得十分低沉、慵懒和愉悦,就像一只吃饱喝足的猫,异常好听,也异常有吸-引力。 长钰习惯地抚上那朵梅花刺青,下巴抵在她头顶,勾起的嘴角,挂得一丝特别满足的笑意。 以前,她是属于他的。 现在,她只能是属于他的。 这种把珍宝独占的感觉,真的很好…… ——其实,他是一只偷腥成功的猫! “嗯……我……”陆扶摇刚开口,却发现嗓子特别沙哑,喉咙如地裂一般干旱,让她连发音都有些困难。 “我、我……为什么……会……”她连忙慌张的询问,眼睛因为震惊而瞪得老大,她完全不明白,为什么一醒来,自己就变成这副样子! “别慌别慌,你先听我说。”长钰安抚着她,并在她背后由上而下,再由下而上地给她轻轻扫着背。 就在此刻,陆扶摇猛然发现,她居然光秃秃了! 发觉她整个人都在发僵,长钰知道她不自在,动作上更加温柔,就连声音也轻了许多:“昨天的事你还记得多少?你……” “你、你说……什么?昨天?!”她惊讶得喊了出来,她明明记得,在失去意识之前,还是大白天呢! “是啊,已经过去一天了,从昨天下午,我们一直睡到现在,天都快亮了呢。” “我、我们?”陆扶摇不解地眨着大眼睛,总觉得他说的话,有那么一丝不寻常。 “呵呵,不要急着打断,先听我说完……”瞧她这副呆样,长钰忍不住闷笑,点了点她的小鼻头,告诉她昨天发生了什么事。 当陆扶摇知道,为什么一醒来就浑身酸痛无力,并且发软的原因后,她几乎整个人都要石化了。 回过神来后,她盯着眼前的人,嘴巴张张合合了好久,才憋出这么一句:“你、你……怎么能乘人之危!” 话才说完,她的脸烫得不像话,连忙躲进被子里,露出一双大眼睛,还眼巴巴地看着他。 “我乘人之危?”长钰脸部抽搐,他非常不喜欢这个说法! “我以身为你解毒,你却反过来说我乘人之危?嗯?”他挑起她的下巴,突然扯出一个坏坏的笑。 “词语不是这么用的,还是我亲自教你什么叫‘乘人之危’!”说罢,他便翻身虚压过去。 “别……啊……好痛……”陆扶摇想躲开,稍微一扭动,关节处发出‘咯咯’的声音,疼痛感更加强烈。 瞧她满脸痛苦,长钰立刻翻身下去,把她搂在怀里,紧张地问道:“哪里痛了?我帮你揉揉?” “浑身都痛!”她哼一声,心安理得地接受按摩,并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尽量让自己舒服一些。 ——哼!占她便宜,还弄得这么痛,不把她揉舒爽了,她就不起床! ps:为了补全福利……卡死我了tat 308.第308章 伊人醉 两人腻歪了许久,期间还小睡了一小会儿,直到天色完全变亮,他们才醒过来。 莫琴这丫头也够贴心的,早早备好热水,并亲自收拾被褥拿去处理,省得被别的丫鬟瞧见了,引起各种猜测和流言。 至于秋画,则打发她去准备早饭。她还不知道,长钰其实是男扮女装的秘密,所以就不用她伺候了。 这一切安排都很妥当,很让人放心,陆扶摇觉得很满意。 唯一令她不满意、不放心的,就是她身后那位——借着‘搓-澡’的名义,借机吃她豆腐的赵长钰! 抬热水进来的丫鬟才刚走,这厮就直接抱起她,挤进那个不大也不小的氵谷桶里,还好心好意地说,要帮她搓背搓手搓脚丫! 但实际上,他根本就是想趁机揩油! 她试过挣扎! 也试过拒绝! 结果…… 现在她靠坐在对方怀里,享受着‘公主般’的贴心伺候,甚至还舒服得眯起了眼睛…… 长钰勾起一抹笑,笑容里写着‘奸-计得逞’四个大字,然后这样又那样,为所又欲-为,好好地饱吃一顿嫩豆腐! 直到水快要变凉了,他才舍得抱起怀里的人,慢吞吞地跨出氵谷桶,接着穿衣吃早饭。 饭后,莫琴给他们倒上两杯清茶,这让长钰想起了昨天,便问:“昨天的事有结果了么?那碟糕点和茶水有没有问题?” 陆扶摇顿时竖起了耳朵,打算先听听他们怎么说。 昨天她神智混乱,没多久还昏迷了,实在也很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自己会突然发热。 “婢子特意请孙太医检验,他说,食物和茶水都没有放任何药物。”莫琴平静的脸,突然皱了起眉头。 “但是,那碟糕点却大有问题!” 秋画愤然地抢过话题,还哔哩巴拉地数落何艳—— “那何艳居然用酒来做糕点,真是亏她想得出来!下酒也罢了,居然还粗心大意到下了伊人醉!伊人醉这玩意儿,可是有催忄青作用的!她怎么能……” “你说什么?她放了伊人醉?!” 陆扶摇惊叫着打断她,很奇怪何艳是怎么弄到这种酒的,更加不敢相信,她竟然会在食物里面,放了这种酒! “有催忄青作用?”长钰的注意力,全放在这几个字上面,他说得咬牙切齿,怒火猛然从心底涌了上来。 “有是有,不过浅尝几杯,是不会有事的。”知道他懂得酒不多,怕他因为几个字而误会,陆扶摇连忙解释。 伊人醉,主要用合欢草、合欢花、合欢果作为主料,再加上其他配料酿制而成。 这三种植物本是一家,皆由合欢草所生。它的根含有催忄青成分,长出来的花,结出来的果同样也是。 制作x药基本都离不开它们…… 最开始的伊人醉,还不叫这个名字,而且它确实是春-酒,喝一杯就见效。后来被文人雅士视为不耻,放了与‘合欢’相克的草药,抵消它的功效。 只可惜‘本忄生难移’,草药只能用来压制‘合欢’,却不能完全抵消。 平时喝几杯倒没什么,若是饮量太多,就等同于吃了x药。另外,还得要小心一点——吸入花粉,同样也会产生这个反应。 “糕点里面的确有淡淡酒香,并不浓烈,但就算放有伊人醉,就一碟的分量也不需要放太多酒。不过,何艳相邀在后花园里,而且昨天还起风了……” 陆扶摇托着下巴,回想昨天起所发生的事,她的脸色渐渐变得难看。 “所以……我应该是吸入了花粉,才会……哎……太大意了。”说到最后,她难堪得说不下去了。 “这不是你的错。”长钰拍着她的手表示安慰。 “没错!这一切都是何艳的错!若不是她,爷又怎么会吃到伊人醉?”秋画愤愤附和,看那小模样,要多讨厌就有多讨厌,不知道的,还以为何艳欠她钱。 “幸好有公主替您解毒,不然我们都不知道如何是好!” 说到‘解毒’,陆扶摇第一反应,就是转头看旁边的长钰,发现他对着自己笑,顿时浑身都不自。 就在这时候,一名丫鬟走进来禀告,说何艳在门外求见。 来得正巧,他们还需要审问几个问题,便让丫鬟带人去厅堂。 陆扶摇撑着扶手想站起来,可腿还没站直就发软,害她差点摔倒。 长钰手疾眼快地扶住她,带着几分关心,又有几分无奈地怪责:“怎的这么不小心?若下次我不在身边,可要怎么办?” “这都怪你!”她狠狠地瞪他一眼。直到现在,她还觉得腿很软!站不稳也是他的错! “怪我?”长钰无辜的眨眼睛,不解她为什么这样说,然后就想明白了。 “本宫给你赔罪,如何?” 他冲她暧-昧一笑,凑到她耳边吹气,还把手悄悄伸到她腰间。借着广袖的宽大,巧妙地把所有动作都遮挡住了。 陆扶摇脸颊一红,再次瞪他。 这厮是真的给她揉么?怎么她觉得动作有点奇怪?被弄得好痒…… 由于陆扶摇腿软的原因,为了将就她,两人走得特别慢,短短一刻钟的路,他们硬是走了半个时辰。 于是,何艳就等了半个时辰。 不过她没有坐着等,而是站着等。瞧见他们来了,有规有矩地行礼:“何艳参见长公主,参见驸马爷。” 行礼的姿态倒是挺标准的,就是有些颤抖,也不知道是不是站太久了。 长钰没有先让她起来,还按着陆扶摇的手,用眼神示意不要说话。然后拉着她,慢吞吞地走到高位坐下。 等下面的人抖得差不多了,才说道:“免礼。” “谢公主。” 何艳站直了腿,依然还低着头,保持着低眉顺眼的模样,说道:“小女子前来,是为昨日的事向驸马爷道歉。我真的不知道,用来做糕点的酒竟然……竟然是、是那种酒,我不是故意的,希望驸马爷大人有大量,原谅小女子吧!” 说罢,她很不自然地鞠躬一下。 “你……” 陆扶摇有些懵了,长这么大,何艳是第一次对自己道歉,而且还是亲自上门的那种。 309.第309章 谢谢你的一臂之力 何艳突如其来的道歉,着实让人意外,别说其他人,就连长钰也不由愣了一瞬。 这个女人,果然如陆扶摇所说,确实是有点奇怪……无论是行为,还是语言…… 长钰先记她一笔,暂时放开心里的疑惑,开始审问道:“伊人醉你是怎么得来的?为什么要在糕点里放酒?” 何艳叹了口气,说道:“此事说来有点长,你们听我慢慢道来。” 她最近在学习厨艺,已经学会炒几碟小菜了,一时心急想尝试做新菜式,便去市集走走,看看有什么新鲜的食材。 路上,经过一间老字号酒坊,想起方氏教做菜时,与她说过,有些菜式可以放酒来调味,于是走进去瞧瞧。 有个小伙计抱着一坛酒,边递给客人,边喷着口水做推介。说什么是顶好的美酒,喝过后,保证让你流连忘返,整个人都飘飘然……说着如此之类的话。 听他吹得天花乱坠,何艳忍不住反驳几句,说他卖花自然要赞花香。然后,掌柜就请她喝一杯。 尝过后,她感觉挺好喝的,味道清甜可口而不腻,又带着一丝丝刺激的辣劲,很适合不会喝酒的人,于是便买了一小壶。 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误打误撞,居然买了伊人醉…… 至于那碟糕点,是给陆扶摇的‘谢礼’,毕竟她带自己上京,还让自己暂住在陆家。所以,特意做了她爱吃的芙蓉糕,打算用食物来答谢她。 何艳还知道,她平时爱浅酌几小杯,正好自己刚买了好酒。 但是,考虑到她伤口还没有痊愈,不能沾酒,才想到把酒水掺和在糕点里,既有新意,又可以让她尝个新鲜。 却不曾想……好心办了坏事,还闹得这么过火。 陆扶摇端着沉默,眼睛看似无意,实际是有意地,在何艳身上一扫而过。 听她这么说,仿佛一切都只是巧合,这件事完完全全就是个误会!而且她还特别无辜,明明是一番好意,结果却无缘无故成了‘罪人’! 只是……她为什么要对自己这么好?为什么会如此为自己着想? 比起她的‘含蓄’,长钰的目光要‘大方’得多了。 他正面端详何艳,手指在扶手上缓慢地轻敲着,略有所思,又意有所指地说道:“何姑娘真会为驸马着想。” “不,是我太粗心大意了,才差点酿成大错。今日特意前来抱歉,希望公主和驸马爷能原谅我的无知。” 长钰话里带刺,只要是有耳朵的,都能听得出来,何艳却跟没听懂似的。不过,她还算有点小聪明,懂得用道歉的话来搪塞,就是态度有点敷衍的意味。 陆扶摇深知她就这脾气,能来道歉已经是她的极限了。 看在无心之失的份上,她也气不下去,便不‘强人所难’,大度地说道:“既然你是无心的,我若再怪你就显得我太小气了。” “多谢驸马爷。”何艳顺杆子上爬,还抬起头对她露出明媚的笑容。 见此,长钰的脸色瞬间变黑,轻蹙着眉,很不赞同地说道:“陆扶摇,我之前跟你说过的话,你都忘了么?” “没有……” 刚刚来的路上,长钰提出,想借此机会把何艳送走。发生了这种事,不能让何艳继续留在陆家了,送她回家是最好的。 陆扶摇没有任何意见,可人家特意来道歉,还主动认错,如此还赶人家走,就显然他们太没有人情味了。 若是丫鬟犯了错,随便怎么打发都行,但何艳是陆家的客人,他们不能因一次失误,就把人家赶走。 更何况,事情从表面上来看,何艳也是无辜的,是不是她的错都很难说清楚。 如果坚持要送走她,那么得换一个理由,陆扶摇认为,他们还需要再商量一下。 “何姑娘,你先回去吧。”反正也没有何艳的事了,便下逐客令赶人。 “啊?好、好的。”何艳呆滞一下,似乎有些不敢相信,他们竟然不计较,还能走得如此顺利。 长钰没有阻止,还挥退了丫鬟小厮们:“你们都退下。” 所有人纷纷退出去,并帮他们关上所有门窗。 在最后一扇门关上之际,长钰突然出手如电,拎着陆扶摇的衣领,把她扯进怀里,让她坐在自己大-腿上。 “我们不是已经说好了么?为什么突然改变主意?给我一个让我满意的理由。” 他凑近过去,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嘴唇几乎贴到那截白-皙颈的脖,仿佛在要挟地说,如果理由不能让他满意,他就咬上去! “当初何老爷把何艳托付给我……” “嗯——?” 长钰突然拉长声音打断,并眯了眯眼睛,露出危险的光。陆扶摇猛然噤声,把话都哽在喉咙里,咽了口口水,立刻改口—— “……给我们陆家,那么她就不只是客人这么简单了,更是我们两家人之间的约定。如果只是误会一场,还怎么送她走?” 长钰嗤笑:“你相信她的鬼话?” “我只是说如果……” “没有如果。”他霸道地捂着她的嘴,不想听那些心软的话。 “我派人查过何艳,这女人曾经找过方氏,两人躲在房间里密谈了一个下午。谈了些什么我不知道,但这场乌龙,说不准是她们策划的。” 陆扶摇掰开他的手,有些不敢相信:“会不会是你想多了?何艳和方氏都不懂酒,又怎会想到用伊人醉来对付我?” “而且,何艳也说了,她误以为是普通的酒,误打误撞才买下的。” 长钰有些气闷,干脆给她一个弹指,没好气地说道:“你知不知道,有句话叫做——防人之心不可无?方氏和何艳是什么人,你比我更清楚,她们根本没有安好心思!以后离她们远点,知道么?” “是是是,我谨记着!”陆扶摇没好气地瞪他。 承过欢的她,眼眉间多了些媚态,轻飘飘瞥一眼,看得长钰悬崖勒马。 挑起她尖细的下巴,调-侃道:“说起来,我应该好好答谢她的,谢她助我一臂之力。” 一臂之力? 陆扶摇顿时羞红了脸颊,拍开他的手,娇嗔道:“没点正经!” 310.第310章 叫起床的新方式 自那次之后,两人之间多了些亲密。 () 虽然,白天都是各忙各的,长钰依然窝在书房里,不到吃饭时间就不出来。陆扶摇则开始为父亲分担,帮忙结算店铺每个月的账。 但只要一到了晚上!他们就会跟油条似的,紧紧地黏在一起! 不过…… 这都是长钰单方面造成的结果。 一到晚饭时刻,就得扔下所有事务,接下来的时间,得全部归他! 最近他多了一个小爱好——饭后洗鸳鸯氵谷,然后抱着陆扶摇窝在榻上,亲亲-摸-摸狂吃一顿嫩豆腐。 他现在这般年纪,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加上才刚刚开荤,时不时都会有些蠢蠢谷欠动。 可悲的是,那次因为没有注意节制,可把陆扶摇给折腾惨了,休养几天是必须的,结果就苦了自己。 每晚抱着自己心爱的人,却只能盖棉被纯睡觉!不能好好地‘睡个饱’!实在太委屈、太憋屈了! 为此,他只能搞点小动作,死粘着陆扶摇,趁机揩点油,好缓解一下心中的不满。 至于某个‘受害人’,无论对方如何过分,如何过火,她也没有任何怨言,因为她早就已经放弃挣扎了…… 比力气,这根本就没有可比忄生! 比强壮,同样也没有可比忄生,何况她还是个伤患! 比计谋…… 每次拒绝,他就掐着自己的软肋——知道她怕痒,他专攻她的痒痒肉,浑身都给挠个遍,于是,浑身都被摸了个遍,便宜都被占尽了! 直到受不了,要向他求饶,还得主动亲他两口还能停下来……哎!说多了都是泪! 陆扶摇干脆靠在他怀里,闭上眼睛,来个眼不见为净! 感觉那只手从衣摆下钻进来,在腰侧暧-昧地抚摸。接着,耳垂被一股温热包囊,带着扌兆逗地舔-舐。 陆扶摇猛然惊醒,按着那只作乱的手,并侧头躲开。 习惯她的拒绝,长钰也不恼。低头凑到她耳边,吹了口热气,声音低沉而沙哑,隐隐透着魅-惑,暧-昧地暗示道:“摇儿,我想……” “不许想!” 她扭头拒绝,似乎还哼了一声,作出不愿搭理他的姿态。 长钰不禁皱了皱眉,满心都是不爽。把人往旁边推倒,轻轻压在上方,意有所指地说:“这几天你也该休息够了。” 所以,他要下嘴准备开吃!天知道,这些天他忍得有多辛苦! 此刻的他,就像一只刚捕猎到猎物的豹子,前爪踩着猎物,眼里闪着精光,似乎要在吃之前,先欣赏一下猎物的恐惧。 而作为待宰的小肥羊,陆扶摇却没有丝毫惧怕,还笑眯眯地跟‘猛兽’说道:“明天我要陪我娘去求神祈福,你也得跟着一起去。” 那小模样,就如泼冷水一般,有些恶劣,又有些幸灾乐祸。 ——所以说,今晚还是不行咯? 内心的小火苗瞬间被扑灭,长钰的心情坏到了极点。 佛门是清静之地,容不得有任何污垢,若是让她带着一身爱-痕去拜佛,那简直是在亵-渎神灵,污了佛祖的眼! “为什么一定是明天!过几天再去不行么!”他脸色不是一般的臭,语气间也充斥着浓浓的不爽。 “不行,我娘说明天是好日子,宜拜神!”她笑得更欢,终于让他吃瘪一回,心情真不是一般的爽啊! 长钰脸色更臭了,拜神也挑日子,可挑哪天不好,非要挑明天? 日子是丈母娘选的,他纵使有千不甘万不愿,也不能有反对的意见。 他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说:“我就不和你们去拜神了,我与三皇兄早已约好,明天有事情要办。” 陆扶摇以为他得不了逞,故意推脱不去,便问道:“去干什么?你该不会跟我怄气,故意说不去吧?” “本宫是这么小气的人么?”长钰一记‘弹指神功’,毫不客气地招呼到她的脑门上。 “是真的有事情要办,一整天都会留在外面,估计连晚饭都赶不及回来吃了。所以,明天的晚饭你不用等我了。” “啊……好。” 陆扶摇有些笑不出来,他语气淡淡的,她却感觉有千斤重……啊啊啊!!这厮忽然压下来,凑这么近是要干嘛?!! 这下,轮到长钰笑意盈盈,他在她耳朵上喷着热气,暧-昧地小声说道:“别以为用拜神来做借口,本宫就会放过你……” 对准那片樱唇,他含进嘴里打湿、舔-舐、研磨,舌头还不安分地到处乱钻。 他一边吻,一边在心里暗暗哼一声,憋了这么久,总得拿点甜头,不然别指望能打发他!反正,只要不留下痕迹就行了。 被袭击得这么突然,陆扶摇有些措手不及,整个人僵硬地躺直。 对方似乎不满意她的无动于衷,轻轻掐一下腰间的痒痒肉,刺激得她‘啊’一声惊呼,微微打了开牙关。 一逮到机会,灵活的舌头迅速钻了进来,与她纠-缠、挑-逗、追逐…… 直到天亮,两人的唇还在紧紧相贴。 迷迷糊糊间,陆扶摇感觉空气越来越稀薄,舌头麻木得快没有知觉,唇瓣被磨得生痛,还有那刺激耳朵,让人脸红耳赤的‘滋滋’声…… 她不得不睁开眼睛,怒视着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见她刚醒来就瞪着自己,长钰不由闷笑,轻微的震动弄得嘴唇很痒。终于舍得离开,发出响亮的‘啵’声,还拉出一条银丝,真是……引人遐想。 陆扶摇一怔,怒火瞬间被扑灭,又燃烧起另一簇火焰,烧得她脸颊烫得厉害。 “可算醒了?” 长钰支起下巴,邪魅地舔了舔嘴角边的水迹,好笑得看着她。 “你、你……你在做什么!”她不好意思地问出口,然后扯着被子把脸盖住。 真是要羞死个人了!一大早居然这么没羞没臊的! “叫你起床啊,你躲什么?”长钰扯开被子,笑得十分欢快,十分无辜。 “我不喜欢这个方式,以后都……” “我决定了,以后就用这个方法叫你起床,效果很好,一试即醒!”他打断她的话,并故意扭曲了意思,快锤定音决定了下来。 陆扶摇只觉脑子里炸开一道响雷。 她有种预感,以后的日子要不好过了…… ps:更新又迟了,发点小福利补偿一下…… 311.第311章 嘴咋这么肿捏? 由于还有事情要办,不能继续闹下去了,得起来穿衣洗脸吃早饭。 吃完早饭,长钰就要走了,不过在走之前,还不忘摁着陆扶摇狂亲一顿,这才心满意足地出门。 看着他春风得意的背影,陆扶摇那小眼神极其哀怨。撸起袖子,狠狠地擦掉满脸的水口!特别是嘴巴! 唔……貌似擦得不够干净,她还是去洗把脸吧…… 再过一会儿,就该陪娘亲去拜神了,反正佛香蜡烛什么的,都不用她费心,便只带上秋画和纪平安,去找娘亲会合。 还没有走进厅堂,便隐隐听见娘亲的声音。接着,一名丫鬟匆匆走出来,连行礼都没有,低着头快步远去,似乎有急事要办。 再走近些才看清楚,娘亲正一边收拾着香烛,一边对丫鬟训话。令人意外的是,方氏和何艳居然在旁边帮忙! 倒不是她小心眼,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她只是奇怪,明明是她和娘亲去拜神,为什么她们两个也在? 陆扶摇走进去,不解地问道:“娘,怎么您亲自收拾?这些事交给丫鬟便好,您就不用操劳了。” “摇儿?”刘素琴终于停下动作,回头见是她,不由温柔地笑了笑,随即却叹了口气。 “就是因为交给她们,我才不放心啊!小丫头不够细心,做事也毛毛躁躁的,收拾的时候都不注意点。你看,佛香断成这样,还怎么用?” 说着,指了指桌面上铺散着的佛香,铺就得整整齐齐的一大把中,夹杂着不少或断了一截,或折了却又未断的。 出现之前才发现这件事,真是够糟心的! “怎么这么不小心?”陆扶摇皱了皱眉毛,拉着娘亲的手不让她收拾,转头吩咐道:“秋画,纪平安,你们帮忙收拾一下。” “是。” “夫人,让婢子来吧。” 纪平安直接走过去,开始挑断掉的佛香。秋画还顺手抽走了刘素琴手里的香,不让她继续操劳。 陆扶摇拉着娘亲一起坐下,并亲自给她倒杯了茶,这才问道:“对了,姨娘与何姑娘怎么也在?” “得知夫人要去拜神,我便厚着脸皮求着跟去,希望驸马爷不要介意。”何艳突然抬头,与她对上视线,并勾起了一边嘴角。 “什么?你也要去?!”陆扶摇惊叫,忽然觉得,这个笑容的背后,存有阴谋的可疑。 何艳没有回答她,又笑眯眯地把佛香递过去,“我已经把坏的都挑出来了,秋画,麻烦你收拾一下。” 有礼地态度,看起来乖巧又可人,甜甜地笑容也特别讨人喜欢。 “何艳真是个好孩子。”刘素琴笑着称赞,笑容里面,夹着慈爱和欢喜,很显然,对方已经成功地讨得了她的欢心! 何艳笑得更欢、更甜了,扭头对着陆扶摇,笑容变成了得意,有些炫耀和奸计得逞的意味。 只可惜,看到她这一副脸孔的,就只有陆扶摇一个人。 因为刘素琴也扭头对着自己,解释道:“何艳会跟我们一起去,这孩子挂念她父亲,想为何老爷祈福,一会儿你记得多备一辆马车。” 何艳来到京都这么久,都没有收到何老爷一封书信,实在是令人担心。 父亲音信全无,根本就不知道他情况如何,何艳作为儿女,想去求佛祖保佑自己的父亲,也是应该的。 所以,陆扶摇只能有气无力地,很不甘愿地答应:“……好。” ‘孝义’都搬出来了,她不能拒绝…… 老实说,她是不介意带上何艳的,但是……现在还有些难以面对她。 任谁被人下了药,而且还是那种特别犭畏琐的药,都会生气!尽管人家不是故意的,尽管自己已经原谅对方了,但是在心里,还是会介怀的! “哎哟哟~摇哥儿,你的嘴怎么……”方氏突然指着陆扶摇的脸,把嗓子掐着得尖细,怪里怪气地叫道。 也不知道她是有心的呢,还是无意的呢?声音偏得极高,生怕别人听不见似的。 而且,她话到一半,就及时闭上了嘴,拿捏得特别好,在最关键的时刻刹住不说,故意买个关子,很成功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于是,所有人齐刷刷地转头,目光都瞥到陆扶摇的……嘴巴上。 刘素琴认真看了好一会儿,确定自己没有看错,才问道:“摇儿,你的嘴怎么好像肿了?!” 本来还没多察觉,被提醒了一下,才发现,原来女儿嘴巴居然肿了! “没、没什么……” 陆扶摇立刻用手掩着嘴,眼睛左看右看,避开那些质疑的眼神,心里在暗暗骂道:赵楚复那个混蛋!等他回来,一定要好好算这笔账…… 只是她顾着埋怨长钰,完全没有发现,这么做其实令人更加容易误会! “还说没什么?过来让娘看看怎么回事儿!” 说是让她过去,其实是刘素琴走过去,并扯下她的手,给女儿检查嘴有没有受伤。 “还能是怎么回事儿呀,就是那回事儿呗!姐姐也是过来人,不会不知道吧?”方氏瞥了陆扶摇一眼,揶揄地笑道。 “哎呀!” 她捂着嘴,装模作样地小声惊叫,像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笑得更欢地说道:“呵呵,难怪姐姐要去拜神了,原来是为了摇哥儿和公主。不过也是,好歹成亲有一年了,到现在还没有孩子,是应该去拜拜送子观音,好早日能……” “姨娘怕是想多了吧?”秋画突然插话进来。她一直在旁边听着,直到方氏说话,她就听不下去了。 放下手上的工作,帮自家主子说话:“爷这嘴,是今天洗脸时,不小心使力太大才弄红的,姨娘不知道事情始末,可别胡说八道!” 秋画学她的语气,用话语和眼神揶揄回去。 跟着莫琴学习了那么久,这丫头也学会用语言反击了。刚刚那话看似是在开玩笑,并无伤大雅,但实际上,是移开所有人的注意力。 洗脸和小妾胡说八道,哪个更引人注意? 当然是后者了! 洗脸是一件很平常的事,但小妾在胡说八道,则是太多嘴,并且有污蔑的嫌疑! ps:这几天身体不舒服,几乎葛优躺在被窝里,完全碰不到电脑tat 312.第312章 何艳有古怪 然而,顶了嘴还不算完…… 秋画眼尾角一挑,轻蔑加挑衅地扫了方氏,然后一个转身,态度瞬间变了,对着刘素琴笑眯眯地邀功:“夫人,都东西都收拾好了,咱们随时都能出门。 ” 由于两人靠得比较近,加上秋画是背对着刘素琴的,所以,除了刘素琴之外,大家都瞧见她装模作样。 陆扶摇嘴角轻轻一挑,笑这丫头居然学会狐假虎威。 换作以前,方氏还是平妻,陆家后院还归她管的时候,秋画在她面前,必须得毕恭毕敬的,说话时也得温声细气。 甚至……就连抬头看主子一眼,都是犯错! 如今水鬼升去了城隍庙,她当上驸马,秋画的身份自然跟着涨,再也不用看方氏的脸色,如今还敢顶嘴了。 陆扶摇知道,秋画跟着她这些年,受了不少委屈,也该让她扬眉吐气一回。 不但放任她‘恶奴欺主’,假装什么都看不见,还赞同地说道:“既然都准备妥当,娘,不如现在就出门吧,我们早去早回。” 刘素琴完全没有察觉到,她们话里的暗语,也丝毫没有起疑,点头应道:“也好,那快点收拾一下,我们这就走。” 说罢,丫鬟小厮们自觉地收拾东西,陆扶摇便让他们先放上马车,然后扶着娘亲出去,准备出发。 大家各顾各的,并没有发现,而原本要跟着去的何艳,没有跟着一起走出去,而是还留在厅堂里。 等人都走了,她才凑到方氏旁边,挽着方氏的手臂,温声安慰:“姨娘,别气了,我们走吧?” “哼!气都气饱了,还跟着去找不痛快么!不去!” 方氏转身坐下,手用力拍在扶手上,一字一顿,咬牙切齿地说道:“秋画那个小贱蹄子……居然敢甩脸色给我看!她主子不过是好运攀上皇家,她就敢鼻孔朝天了!” 当着大家的面前,被如此数落,而且还是作为一个主子,被一个小丫鬟顶嘴! 如此大辱,她是绝对忍不下去的。可是,根本就没有人在意她!话头又被陆扶摇抢了,让她有脾气也无从发泄! 现在人都走光了,发脾气还有什么用?! 真是气死她也!嫁入陆家这么久,她还是第一次这么憋屈!一想到那秋画小人得志的模样,她就气得胸-口剧烈起伏! “姨娘,日后我一定帮你收拾那小贱-人,您又何必生气?为那小贱-人气坏身子,可不值得。” 何艳给她扫背顺气,动作十分轻柔,说话时表情也很到位。义愤填膺的模样,就像一个为长辈抱打不平,又乖巧孝顺的好姑娘。 不过说出来的话……却与形象截然相反。 方氏拍了拍她的手背,赞赏又欣慰地说道:“那你得再努力点,快点搞定摇哥儿,以后啊,姨娘还得指望你呢!” “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让你失望的。”何艳咧开嘴,笑得特别自信,她已经把陆扶摇视为囊中物了。 随后,她又苦恼道:“可是,你不去的话,就我一个人怎么行啊?” “瞧你心急!”方氏点了点她的额头,顺带没好气地瞪一眼。 “刘素琴奉佛这么多年,你还敢在寺里出手?若是让她以为你不是正经姑娘,你就别指望进陆家的门了!” “一会儿乖觉点,收起你那点小心思!别老缠着摇哥儿,讨好刘素琴才对你有好处,知道么!” 何艳捂着被戳的地方,有些委屈地撇嘴。实在不明白,为什么反过来讨好刘素琴!直接讨得陆扶摇的欢心,岂不是更好? 婆婆对自己好,固然是好事,但丈夫才是要过一辈子的人,难道要她和一个老太婆过一辈子么?得不到丈夫的喜爱,又有什么用?! 这些想法,何艳也只敢在心里偷偷地想。现在还得依靠方氏,尽管心里有一万个不乐意,她也得忍着! 于是,很不甘愿地答应道:“知道了姨娘……” 这厢准备出发,何艳才姗姗来迟。 等她那么久,大家都有些不满。而她的解释是,跟大家走的时候,发现父亲送的耳环丢了一只,找了很久才找回来,这才耽误了时间。 刘素琴向来心软,本来就没有计较,见她这么不小心,还好心地叮嘱,让她以后注意点。 陆扶摇也没有起疑,只当她太过冒失。既然现在人都到齐了,便招呼大家上马车,准备出发护国寺! 护国寺有很多年历史了,据说还经历过好几个朝代。当初建造时,是希望能保佑中原大国,保佑朝代繁荣盛世,因此赐名‘护国’。 也许,因为存在的时间太久,让人们相信有神明保佑。所以无论是黎民百姓,还是官家权贵,都会去进去求庇佑、添香火。 就连皇家,每隔几年都会捐一笔钱过去,作为修葺的费用。 因此…… “这便是护国寺?真够气派啊……”何艳刚下马车,眼睛便粘着大门,忍不住感叹道。 “听别人说,护国寺无论求什么都很灵验,所以‘有事相求’,很多人都会来这儿。”陆扶摇给她解释。 有很多人会来,香火钱自然也添得多,加上皇家的修葺费用,护国寺如何能不气派? “求什么都很灵验啊……” 何艳跟着重复了一句,说的时候,还扫了陆扶摇一眼。不过那语气和眼神,似乎带着别样的意味。 刘素琴念她还是个小姑娘,以为她对这些不熟悉,便道:“一会儿我带你去求道平安符吧,保佑何老爷事事顺利,快点回来和你父女团聚。” 何艳一怔,眼里快速闪过一丝不敢置信,快到让人以为,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 很快,她嘴角慢慢翘起,挽着刘素琴,甜糯糯地笑道:“谢谢夫人,夫人您真好!” “呵呵,只是求一道符,不算什么。”刘素琴被她逗笑了,反手亲密地盖在她手背上,“我们快点进去吧。” “好!” 两人亲密挽着手,边走边说说笑笑,就像一对感情甚好的母女。 而走在后面的陆扶摇,正幽幽地看着她们的背影——明明她才是亲生的! ps:我才不会告诉你们,这章我写了两天tat 313.第313章 一群女人闹出大戏 佛堂大殿中,一名穿着锦绣华衣,头戴各式精美珠钗的女子,直挺挺地跪在巨大的金身佛像面前。 而女子的身后,还跪着两名女婢。 “佛祖,我母后为人善良,待人温和仁慈,平时亦有行善积德,甚至连一只蚂蚁都不敢踩死。母后如此善良之人,为何您不保佑她?反而让她遭受冤枉、含冤受屈,到最后被打进冷宫!” “世人都说您大慈大悲,救人于苦难,若您真的在天有灵,求您还我母后一个清白,让她早日脱离那苦寒之地!” 华衣女子的声音里,充满了悲戚、诚恳和愤怒,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要向佛祖诉说上天的不公! 说罢,弯下腰对佛祖拜了拜。 而女子身后的女婢们,也跟着弯腰,五体投地式地下拜,并齐声说道:“求佛祖开恩!” 陆扶摇等人刚到,正巧就看见这个场面,而且女子说的话,也一字不漏地全听见了。 看着殿中那熟悉的身影,陆扶摇正要跨过门槛的脚,猛然停刹在半空中,有种很想掉头就走的想法! 同时,还想明白了一件事—— 怪不得啊怪不得,从护国寺门口到这里,路上除了几个扫地的小僧,竟然连一个来礼佛的人影都没有! 原来刁蛮公主在此! “摇儿,还站在外面做什么?” 刘素琴往里走了好几步,发现陆扶摇没有跟上来,不由好奇地问。 “呃……娘,不如我们……” 陆扶摇缩回脚,勉强支起笑容,心里却在努力地想个理由,想让娘亲改变主意,暂时离开这里。 她不想和长曦打照面,这位公主可不是个好相处的,并且和她家长钰有仇,还是避开为妙。 可是有时候,你越不想这件事情发生,它就越是会发生——对方已经转头看过来了! “陆、扶、摇?!” 瞧见是她,长曦脸色聚变,眼睛瞪得滚圆滚圆,还一字一句地咬着她的名字,仿佛有血海深仇一般。 知道是躲不过的,陆扶摇只得暗自无奈地叹口气,慢步上前去,然后有礼地拱手行礼:“见过二公主。” 长曦别过脸,重重地‘哼’一声,很不领情地说道:“真是冤家路窄啊,居然在这里都能见到些碍眼的人!” 让婢女扶起来后,她挽着双手,因为身高的问题,她不得不抬头,却依然端着高傲的姿态,蔑视着别人。 “怎么?你这等伪君子也信佛的么?呵,真是奇闻啊,做坏事的歹人竟然会拜佛!也不怕遭佛祖怪罪!” 陆扶摇顿时呆愣懵了,她什么时候做过坏事?又什么时候变成歹人了?! 最最重要的是,长曦说话虽然带着刺,但也不会张口就骂人。而且……对方无论是语气还是眼神,都带着浓浓的火药味和敌意。 “公主为何要这样说?在下不曾得罪过公主吧?”实在想不明白,她干脆直接问了。 “公主殿下,您是不是误会了?我家摇儿是个乖巧的孩子,绝对不会做坏事的。”刘素琴上前一步,帮着说话。 虽然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可对方显然带有敌意,并针对着自己的孩子。 “呵,误会?” 长曦讽刺地哼笑一声,指着陆扶摇大声呵斥:“我母后被打进冷宫,都是陆扶摇害的!难道这还叫误会吗?!” “什么?” “不可能!” 刘素琴和何艳异口同声地惊叫,她们当然不会相信长曦的话,但心里却开始慌了……毕竟,谋害国母,可是死罪! “皇后娘娘被打进冷宫,不是在下加害的,请公主慎言!” 陆扶摇真想当着佛祖的面,大喊三声冤枉,皇后被打入冷宫,可以说是她咎由自取,与她何干? 也难怪她对自己充满敌意,原来她以为…… “你这个孬种!敢做不敢当,算什么大丈夫!”长曦本来就怒火中烧,否认让她的火气越烧越旺,差点烧没了理智。 一个冲动,上前拽着她的衣服,怒吼道:“不好好当你的窝囊废,做什么多管闲事,非要插手后宫的事?都是因为你,母后才会落得如此田地!是你害了我的母后!” “长曦你冷静点!皇后娘娘不是我害的……” 由于被抓的位置是前襟,陆扶摇担心她会碰到自己的胸口,只得弓着背,一边小心躲开,并掰开她,一边弱弱地反驳。 没想到,她人长得挺娇小的,力气却出奇的大,尽管使劲了力气往后退,却反而被扯着往前而去。 “二公主,有话好好说,何必动手呢?” “是啊是啊,我家爷怎么会害皇后娘娘呢?不如先松开手,好好说个清楚?” 秋画和纪平安连忙上前帮忙,一人扶着自家主子,免得她摔倒。一人拉扯长曦的手腕,想让她松开。 “天啊!”刘素琴小小惊叫地一声,也加入劝说道:“公主殿下,求你高抬贵手,先放开再说吧……” “还有什么好说的!你们就仗着人多欺负我人少!” 长曦气急了,根本就听不进劝,扭头对着两名婢女,气急败环地喊道:“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过来帮忙?!” “是……” 两婢女被骂得一个激灵,纷纷加入,暂时将秋画和刘素琴拉开。 “喂!你这人真够胡搅蛮缠的,陆扶摇是什么人,我很清楚!你别冤枉她!”何艳再也看不下去了,趁着有空位便挤了进去。 比起嚣张和霸道,何艳不比长曦差。 从来都是她欺负陆扶摇,而且只有她能欺负! 这个认知,一早就埋在心底,也许在不经意间,她已经把对方当成了,只有自己能欺负的所有物。 所以,当长曦谩骂陆扶摇的时候,她就感到十分不爽,只是碍于人家是公主,所以才忍着。 忍到现在,她实在是忍不住了,用力扯开长曦,并大胆地喝道:“我不许你碰她!快给我放手!” “哪儿来的刁民,竟敢冲撞本宫?!” 长曦一眼怒瞪着她,腾出一只手拂过去。 她的本意只是想把人推开,结果不小心用力过猛,变成狠狠地拍打何艳,而且还好死不死的,正中脸颊…… 314.第314章 终于酿成祸 啪! 一记响亮的巴掌,徐不及防就甩到何艳的脸上,脸都被抽歪了一边,并迅速发红发肿,可见力度有多大。 事出突然,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甩耳光的长曦亦是。 “你居然……打我?”何艳缓缓地,抚上了被打的那边脸,不敢置信地轻声说道。 长曦轻蔑地扫她两眼,十分不屑地哼道:“哼!打你又如何?胆敢对本宫不敬,本宫还嫌不够……啊!” “何艳,住手!”陆扶摇大惊,想要阻止。 只是何艳的动作太迅速,猛然扑过去,拧着长曦的衣领,劈头盖脸地大声怒吼:“从小到大,我爹都没舍得打我,你凭什么打我!” “反了你了!竟敢伤害本宫,本宫定要治你死罪!”长曦只愣神一瞬,立刻不甘示弱地反抗,与何艳扭打在一起。 一边奋力还手,还不忙喊帮手:“来人啊!还不快来护驾?!” 只是,两个丫鬟还在缠着刘素琴和秋画,根本脱不开来帮她。 至于纪平安,早在陆扶摇喊话的时候,他便快速跑了过去,努力地挤进两人之间,想从而分开她们。 因为男女有别,他不能对两个姑娘有过分的接触,只得挡在中间当肉墙,把她们分隔开来。 挨着无意打过来的拳头、巴掌和爪子,纪平安苦不堪言地跟着劝说:“二位姑奶奶,求你们息怒,别打了!” “何艳,快住手!不得对公主无礼!”陆扶摇一边警告,一边拍开两人的手,免得让她们抓伤对方。 “公主又如何?公主了不起啊!公主就能蛮不讲理了么!凭什么她们能高高在上,我就得看别人脸色做人!” 何艳本就怒火中烧,被这么劝了一劝,反倒成了火上浇油,火气转而冲陆护腰身上喷。 明明是那刁蛮公主的错,为什么要维护对方,凭什么要自己吞声忍气?! 还有这个贱-人!竟然敢她扇耳光!她长这么大,被人打脸还是第一次……这等耻辱,简直不能忍! “陆扶摇,你给我让开!”何艳冲着陆扶摇吼一声,并奋力地挣脱桎梏着自己的手。 “你这刁民!不但不知悔改,还敢辱骂本宫!看本宫撕了你的嘴!”长曦一手抓纪平安的脸,另一只手穿过去,朝着何艳的头发袭去。 “有本事你来撕啊!看看到底是谁撕了谁!”何艳不怕死地挑衅道,同样伸手,扯着对方的脸颊。 “好你个贱-民,你等着……死奴才,别用你的脏手碰本宫!” 长曦不断被刺激,早就想冲过去教训那个贱-民了,偏偏有人跟她过不去,非要挡在她前面,害她怎么都够不着! 于是,发了狠地一推,将纪平安挤了出去。 眼看她们又要扭打在一起,陆扶摇急了,一边推开她们,一边怒吼道:“你们疯够了没有?!都给我停下来!” “陆扶摇,你快走开!” “本宫的事,与你何干?!” 何艳和长曦异口同声地冲着她吼,因为推搡得厉害,趁乱时,借机一起把人撞开…… “呀……” 因为被撞的是后背,陆扶摇整个人都往前扑,还没有回过神来,已经撞上前方的佛台供桌边,发出‘砰’地一声巨响。 声响同时,差不多愈合的伤口,发起一阵撕心裂肺的痛,痛得她连呼吸一口气也困难。紧接着,鲜血汹涌喷出,很快便染红她半个身子。 刚刚扑倒时,伤口好死不死的撞上桌子边,撞裂了…… 陆扶摇捂着伤口,痛苦地蜷缩在地上,冷汗大滴大滴地掉,剧烈的疼痛让她浑身发抖。 “爷!” “摇儿!” “我的天呐!” “糟了!” “……” 在意识还没有被淹没之前,耳边惊呼声四起。 纪平安最先飞扑过去,瞧见主子发白冒冷汗的脸,和捂在胸前的血手,可把他给吓坏了。 “这、这要怎、怎么……办……”纪平安想帮她,可又怕自己动作太粗鲁,让主子痛上加痛,只得在旁边干着急。 “爷怎么了?爷她……天啊!留了好多血!”秋画跑过来,瞧见那大片血迹,也被吓到了。 “我的摇儿……为什么……流这么多……血……”刘素琴不禁捂着自己的嘴,声音颤抖得几乎不成话。 看着大家关心和着急的脸,陆扶摇很想安慰他们,特别是娘亲和秋画,都急得快哭了。可是伤口太痛了,她快要坚持不住了…… 眼皮子越来越沉重,视线也渐渐变得模糊,终于两眼一闭,陆扶摇被痛晕了过去。 “爷!爷你怎么闭眼了?!快醒醒啊……”秋画大声哭喊着,见她脑袋无力地垂下来,生怕自家主子真的会出事。 也不知道是被带动的,还是害怕,刘素琴的眼泪如水坝开闸一般,一个劲儿地猛掉,不断‘摇儿、摇儿’地叫喊着。 作为‘罪魁祸首’的两个人,一直端端不安地站在旁边。她们虽然性格泼辣,但到底只是个小女孩,遇到这种事也会害怕,会担心对方的情况。 不过,看见她们跟哭丧似的,只知道哭,长曦实在看不过眼了,好心劝告,却又说不出好话:“你们都别哭了,陆扶摇又不是要死,赶紧先救人啊!” 秋画擦了眼泪,转头怒视着她,骂道:“你这人怎么如此歹毒!不但撞伤我家的爷,还诅咒她死!” “本宫……本宫又不是故意的!”长曦说话没有了底气,却依然很不服地反驳。 “你还说……” “秋画!”纪平安按住秋画的肩膀,劝道:“算了,别吵了,她说得对,咱们得先帮主子处理伤口。” “你和夫人看着主子,我去找几个小僧过来帮忙,顺道回去找公主和莫琴,让他们请太医过来……” “行了,找人帮忙和请太医的事,本宫帮你们解决。”出于愧疚,长曦主动提出帮忙。“本宫这就吩咐下去,让人快马加鞭赶回皇宫,总比你去找大皇姐要来得快。” 说罢,转身吩咐身边的婢女,一人去找寺里的僧人,一人去通知侍卫。 315.第315章 秘密被发现了?! 在佛殿里闹出这种事来,把寺里的主持大师都惊动了。 主持大师没有追究,还让小僧找一间空的禅房,先把陆扶摇安置下来,随后让人烧热水,找些止血的伤药,暂时缓解了他们的燃眉之急。 有主持大师出手相助,长曦终于放心下来,自责感也没有那么重。 不过,瞧见陆扶摇胸衤禁前的大片血迹,几乎染红了半个身子,看着就心里发憷,鸡皮疙瘩乍然而起。 实在受不了这么‘血腥’的画面,便以找太医为由,逃也似的跑回皇宫。 陆扶摇被痛昏了,却又被痛醒了,只是眼皮子太重,让她怎么也睁不开眼。 可能身亻本太虚弱的缘故,脑子还有些犯晕,让她意识不太清晰。只感觉到在迷糊间,自己被抬去了什么地方。 没多久,感觉身上被摸-索着,似乎有人在解开她的衣服,虽然动作很小心翼翼,却弄得伤口越来越疼。 剧烈的疼痛,在不断地刺激着神经,强迫着让意识清晰起来。 “唔……” 陆扶摇忍不住疼,闷闷地哼一声,尝试着睁开一丝眼缝。 视线很模糊,隐隐约约能认出,是一个人影,接着是充满惊喜的声音:“爷?爷?你是不是醒了?太好了夫人,爷她终于醒过来了。” “真、真的?摇儿醒了?”另一个声音,听起来激动得不成话。 陆扶摇眨了眨眼睛,待视线变得清晰,便瞧见娘亲和秋画满是惊喜的脸。 “摇儿,摇儿……你可算醒来了,真是担心死娘亲了……”刘素琴差点喜极而泣,坐在床头边,小心翼翼地抚摸着女儿的脸庞。 “呃……娘……我没事。” 勉强扬起笑意,想要安慰娘亲,让娘亲不要担心。只是她不知道,现在她脸色苍白得像一张白纸,反而让人更加担心。 “行了行了,别说话,娘给你清理伤口。”刘素琴擦了擦眼角的湿润,动身站起来。 “等、等等……先……扶我起来。”陆扶摇挣扎着说道,躺着让她更疼,还不如靠着来得舒服。 闻言,刘素琴手臂穿过她脖子后面,轻轻托着,慢慢地帮助她坐起来。趁着她刚起,秋画快速整理好枕头,垫在背后,让她靠得舒服些。 坐好后,陆扶摇仰着头调整呼吸,任由秋画解开衣衫,给她清理。 血迹还没有干,衣服倒是容易脱掉。 不过,衣料擦过伤口的痒意,和热毛巾的滚烫,加上擦身时难以避免的痛感,三种感觉混杂在一起,却十分折磨人。 等清理完毕之后,陆扶摇已是喘气不止,背上也冒出一层汗了。 “摇儿,是不是很疼?” 刘素琴给她擦掉额头上的冷汗,看她忍得辛苦,心里特别难受,恨不得带她承认所有痛苦。 虽然是这样想的,但到最后,却只能说几句安慰话:“再忍忍吧,上了药就好了。” 陆扶摇无力地点了一下头,闭眼等待着。 秋画听罢,便转身去拿药瓶,怎知,门外突然‘吱呀’一声被打开了,正巧与来人撞了个正面…… 咣当! 何艳才刚踏进门槛,整个人就呆滞了,接着手指一松,木盆便掉到了地上,滚烫的热水撒满一地……也溅到了脚。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被烫得一个激灵,何艳终于回过神来,她就跟活见鬼似的,只知道大叫大喊,佛受到了巨大的惊吓。 事实上,她真的被吓到了,还差点被吓屎了! ——陆扶摇其实是女人?!!! ——啊啊啊!她都看到了什么?!!!!! “怎么了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听见这么大的声响,纪平安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情,立即急哄哄地冲进来,左顾右盼地紧张问道。 进来后,便瞧见刘素琴在为陆扶摇拉上被子,把人盖得严严实实。还有站在门口处,大声怪叫的何艳。 陆扶摇暗叫不好,秘密不但被外人瞧见,难道还要牵扯纪平安进来?这怎么行! “秋画,快……”捂住何艳的嘴! 她想让秋画拖住何艳,只是大家都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听见这么一句质问—— “陆扶摇,你居然是女人?!!!”何艳指着已暴露的某人,肯定,又不敢置信地大喊。 “???!!!” 纪平安口瞪目呆都看着她,惊讶得不能言语。 秋画心里狠狠一突,心脏‘扑通扑通’地狂跳,差点就跳了出嗓子眼。 快速压下心里的不安,大声反驳兼警告道:“何艳,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就、就是啊,爷明明是男子,怎么可能会变成女子!”纪平安终于从呆愣中反应回来,帮着反驳。 直到现在,他心里还萦绕着震惊的‘残余’,但转而一想,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他和陆扶摇自小一起长大,自家的爷是男是女,他还不清楚么! “唔唔……唔你放开我!” 何艳挣开秋画的桎梏,并往后退了两步,眼神带着戒备和愤怒,气急败坏地喊道:“她就是女子!我明明亲眼看见的!” “那是你出现幻觉,看错了!”秋画黑着脸色,用更大的声音反驳回去,不过,反而有点欲盖弥彰。 “我看错了?”何艳疑惑地停顿一下,很快又坚定地摇头,“不会的……有本事你们就掀开被子,看看我到底有没有看错!” “不行!” 刘素琴本来就心里慌张,听她这么一说,立刻拒绝了。 陆扶摇顿时感到一阵挫败感,拒绝得这么快,这不是告诉别人,她们是做贼心虚、心里有鬼么? 斟酌一下说辞,她蹙着眉,厉声反对:“不可以,本驸马作为当朝大驸马,怎么能随意衤旦露于人前!” 说罢,还补上一句:“纪平安,还不快关门?” 表面是为了她的面子,暗地里却是为了掩饰。毕竟,门大开着,还这么大声地吵吵闹闹,万一被人听了去,可不是闹着玩的! “是。” 纪平安不疑有他,听话地关上门,并站在门边守着。 门终于被关上,陆扶摇却没有丝毫放松。 接下来,她得想办法搞定何艳! 316.第316章 掐死你丫的! “哼!说得倒是好听!我看你其实是不敢吧?” 何艳嘴上不饶人,仍旧紧紧盯着陆扶摇,视线总是忍不住往下,扫过下面的被子。 她心里有一个想法——只要掀开被子,就可以证实她的话了,所以无论如何,都得想办法把被子扯下来! 这点小动作很明显,那道视线就跟实物一般,盯得别人有点难受。加上,陆扶摇也同样关注着她。 察觉到这点后,不禁觉得好笑。 何艳这人呐,有点小心机,却不懂得隐藏,而且每次耍心机的时候,总会露出点小动作。只需观察一小会儿,便能看穿她的心思,大概能猜到她的想法。 陆扶摇笑她,是因为她太过缺心眼了。 现在,何艳满副的心思,都放在自己身上,可她也不看看周围,屋子里全是她的人,容得她胡来么? 而且,除了纪平安以外,娘亲和秋画都是知道的,即使证实了她是女子,哪又能如何? “呵呵……” 思及此,陆扶摇不禁发笑。 “你笑什么笑?” 何艳被笑得有些懊恼,在她看来,对方就是在取笑她,笑她没有证据,没有办法拿对方怎样,还像个小丑一般大吵大闹。 可她真的没有办法么? 不! 她有! 压下心里的不爽,何艳往上甩一下脑袋,高傲地抬起下巴,有些得意地说道:“既然你不敢掀开被子,那抬一下下巴总可以吧?” “男子的颈脖上有一块喉结,而女子则没有,你若真的是男子,那肯定也有喉结!” “何艳!你有完没完啊!” 秋画有些慌了,脑子一时转不过来,连忙上前挡在她们之间,大喝了一声。 “秋画,你让开。”陆扶摇木着脸,淡淡地吩咐道。 “摇儿?” “爷,为什么?” 刘素琴和秋画都惊诧地看着她,那面无表情的脸上,完全看不懂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爷,你没必要这么做。”纪平安也不甚赞同地说道。 他虽然不知道事情的始末,但是相信自家主子,而且在他看来,何艳根本就是无理取闹,主子这么做太委屈自己了! “让开吧,我们行的端、走得正,又何必怕被别人看?” 陆扶摇毫不畏缩地,与何艳正面对上。她根本就没有想过要逃,反正都被看见了,继续遮遮掩掩也没有意思。 “摇儿,你疯了么?”刘素琴小声地呵斥,她到底知不知道,这么做会有什么后果?! “娘,相信我。”陆扶摇拍了拍娘亲的手背,以表示安慰。 转而,对着何艳赤果果地挑衅道:“何艳,是不是看过后你就死心了?我很想休息,麻烦你看完快点走。” “爷!”秋画猛地转回头,眼里满满是惊讶和不解,甚至还带着点恨铁不成钢。 她们辛辛苦苦、提心吊胆地瞒了整整十几年,难道就这样,轻易地要公诸于世了么?这怎么可以! 秋画感到心里有一道气,为了赌这口气,她更加不愿意让步,坚持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 “陆扶摇,这可是你说的。”何艳扬起一抹笑,脸上看起来很自信。 瞥了秋画一眼,她高高地抬起头颅,轻蔑地说道:“滚开!” 说完,不等对方有任何反应,便直接绕开旁边走过,还用蓄意地、狠狠地与她胳膊碰撞,撞得秋画一个踉跄,还差点摔倒。 “你……”秋画捂着胳膊,回头瞪着她的背影。 何艳大步走到床边,伸手就要抬起陆扶摇的下巴——陆扶摇,若你真的是女扮男装,欺骗本姑娘的话,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慢着!” 刘素琴握着何艳的手腕,阻止了接下来的举动。 陆扶摇微微呆滞,随即有一丝暗光在眼底里一闪而逝。她故意吊着何艳,并答应了对方的要求,就是为了把人引过来! 虽然娘亲插了一手,但根本就不影响接下来的计划! ——何艳,对不起了! 在大家为刘素琴的举动而疑惑的时候,陆扶摇咬紧了牙关,强忍着剧烈的疼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分开她们,并把何艳拉上榻。 紧接着,她猛然一个翻身,将何艳压在下面,双手极其快速地箍上她的脖子,发了狠地拼尽力气掐。 “呃……咳咳……” 何艳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双手挣扎着乱抓,想要掰开那双掐着自己的手。 她很想尖叫,很想破口大骂,也很想哀求,可喉咙被紧紧捏着,她完全说不出话来,只能发出一些单音节。 真是打死都想象不到,出了名温文儒雅的陆家大公子,竟然如此狠戾的时候,甚至还想置她于死地! 大家也完全没有想象到,陆扶摇竟会突然发难。 一瞬之间,众人全都惊呆愣在原地,同时,又很快反应了过来,纷纷蜂拥着上前阻止。 “摇儿……摇儿,不能这么做,快点放开她!” “爷你冷静点,虽然何艳很可恶,也很讨人厌,但是你千万不能做傻事啊!” “就是啊爷,你快放手吧,不然真的会掐死她的!” 刘素琴抱着她的手臂,秋画在后背抱着腰,纪平安没能挤进一个位置,只能蹲下来抱大腿。 他们都还惦记着陆扶摇的伤,所以不敢用力拖开她,唯有喋喋不休地劝说。 陆扶摇充耳不闻,仿佛什么都没有听见,只知道更用力地掐何艳脖子。 重点是,她眼眶边微微发红,伤口也再度裂开,流出了大量的血水,已经染到衣摆下面,几乎成了个血人。 像疯魔了一般,没有痛觉,听不见人话,只知道麻木、而坚持着做一件事情……直到完成为止。 这个模样……实在太吓人了。 “爷,快、快放手吧,何艳翻白眼了,再这样下去,真的会出事的。”秋画被吓哭了,终于狠下心肠,用力地往后扯。 陆扶摇顺势松开了手,坚持到现在,已经她脱力了。 而就在她松开的那一刻,何艳白眼往上一翻,脑袋一歪,终于彻底地没有声息,变成一条踢都不会动一下的……咸鱼。 瞧她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陆扶摇不禁勾起嘴角,总算能够放松下来。紧跟着,身亻本立刻变软了。 317.第317章 用心良苦 陆扶摇滑下来的同时,秋画也在浑身发软,唯有硬撑着酸软的手臂,拖着自家主子往榻边移动一步,让她坐着。 陆扶摇一粘到床-榻,便倒了下来,细细地喘着粗气,眼皮子一眨一眨的,想要合上休息。 失血过多,撕心裂肺的疼痛,加上刚才那么拼命……身亻本的能量已经超出负荷,也严重受到了损害。 精神在慢慢溃散,视线也变得模糊不清,她想,自己恐怕是撑不住了。如果就这样昏迷过去,也不知道秋画和纪平安两个,能不能处理好接下来的事…… 啪! 在眼睛快要合上之际,脸颊突然被抽得生痛,同时也抽醒了她。 陆扶摇睁眼,第一眼看见的,是娘亲生气而失望的脸。不知道是不是她精神不济而出现了幻觉,她竟然发现娘亲在微微发抖。 “陆扶摇,你疯了么?!” 刘素琴厉声呵斥,紧握的双手被气得发抖,指甲陷入掌心肉,几乎要戳破那层皮,直直镶嵌进血肉里。 这是她十几年来,第一次发这么大脾气,第一次喊陆扶摇的全名,第一次骂她,也是第一次打她…… 秋画和纪平安同样也很想质问她,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要杀人?他们的爷不是这样的! 只是刘素琴发火在当前,他们不敢问,也不适宜开口,只好把满肚子的疑惑、不解和复杂都生忍了下来。 陆扶摇半垂下眼睑,掩住眼里的委屈和点点心疼,半晌,才轻声道:“何艳没事,只是晕过去了而已。” 刘素琴的怒火瞬间熄灭了,秋画和纪平安面面相窥,都有些不明所以。 纪平安上前探了探何艳的鼻息,发现她还有些轻微的呼吸,心下彻底松了口气,回头说道:“还有气息,何艳她没死。” 听罢,刘素琴伸出手,犹豫了好久,还是抚上陆扶摇被打的那边脸颊,哑声道:“对不起……是娘错怪你了,还、还疼么?” 陆扶摇几乎微不可见地摇了摇头,却没有说话,她实在太累了,不想说。 “……爷,我不懂……您刚刚为什么要……”犹豫了好半晌,秋画才问道。 不过她话说得不全,刚才主子的行为,着实把她吓坏了。 陆扶摇明白她在想什么,别说是秋画,她也被自己吓了一跳。 喘了几口气,勉强提示一句:“你们……应该都……都……了解……何艳……” 何艳这个人啊,就喜欢将小事化大,有小小不顺她意的,她都得闹一番,唯恐别人不知道她何大小姐不高兴一般。 如今被她撞见了陆扶摇的‘真身’,这丫头定必要闹翻天。 或许,何艳不会揭发陆家,可她这张大嘴巴,口没遮拦又藏不住秘密,这跟昭告天下没什么分别! 到那时候,辛辛苦苦隐藏了十几年的秘密,就要公诸于世了。 打着最坏的后果,陆扶摇只好先把人稳住,再抛出讠秀饵引她过来,等人走近了就掐晕她! 于是,才有了刚才的那一幕。 秋画和纪平安点头,总算明白陆扶摇‘意欲为何’了。 “所以,爷真的是女子?” 纪平安的脸色很慎重,也有些阴沉沉的,声音却意外地镇定。 陆扶摇闭上眼,没有回答。 刘素琴作为‘此作涌者’,不得不连连叹气,最后无力地点了点头,满脸愧疚地看着自家女儿:“是,这都是我的意思,你不要怪她……” 纪平安顿时愣在原地,不知作何反应。尽管他已经猜到了,可亲耳听到答案,还是感到十分震惊。 他就奇怪了,为什么主子会不顾身上的重伤,硬是扑上去跟何艳扭打,原来竟是这般…… 还真被何艳说中了! “秋……秋画……”陆扶摇眯着眼,话说有气无力,几乎用喉咙扯出来。 眼皮子又在‘打架’了,就像是不够精神似的,很想睡上一觉,连带意识也快撑不住了。 她知道,自己快撑不住了。 “爷,您有什么吩咐?” 声音虽小,秋画还是听得见的,连忙过去,附耳在她嘴边,仔细地听着。 “此地……不宜久留……快……回去……找……”话还没有说完,陆扶摇便没了声音。 能撑到现在,全凭意志力坚定,可身体却严重受到损害,还超出负荷,虚弱的体质再也无法承受。 因此,陆扶摇终于彻底地晕了过去。 尽管话还没说完,但跟在陆扶摇身边这么多年,秋画大致明白她的意思,同时也很清楚,只有谁能帮他们。 可是……此地不宜久留? 那就是说,不能再呆在这里咯? 秋画一边为陆扶摇处理伤口,一边犯难。 自家主子这样的情况,不能随便走动,转头看着昏迷中的何艳,她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 陆扶摇冒着生命风险也要弄晕何艳,可见这个大嘴巴有多厉害,万一她醒来,那事情就严重了。 纪平安想到更深一层——也就是长曦的问题。 那丫头承诺帮他们通知长钰,并为陆扶摇找太医,如果对方是孙太医还好,若是其他人…… 他已经知晓,长钰莫琴是知情人,那么一直为陆扶摇治病的孙太医,也许也知道了,所以只有孙太医能信得过。 不管哪一个出了状况,都是致命的。 经过深思熟虑,他们最终决定,依照陆扶摇的意思,带着昏迷的她和何艳回去,大不了行驶慢一点,平稳一点。 可他们没有想到,何艳居然醒得这么快…… 寸草不生的荒地上,聚集了大群壮汉,壮汉们手里拿着武器,一边大声吆喝,一边卖力地操武着。 每个人的动作都很一致,整齐得不像话,而且每个动作,都武得虎虎生威,就像一群威风凛凛的猛虎。 不远处,一名英姿挺拔、英俊如神衹,却面无表情的男子,正站在小土坡上俯视着他们。 男子似乎看得入神,却在第一时间,发现悄无声息出现在身边的黑衣人:“梓凛,不是让你去另一边观察训练么?怎的这么快就回来了?” “属下知错。”梓凛单膝跪下,万年冰山脸难得出现一丝裂痕:“属下方才收到消息,陆姑娘出事了。” “什么?!” 男子猛然回头,脸上不复之前的淡定。 318.第318章 别以为有伤,本宫就放过你! 陆扶摇醒来后,睁开便看到长钰。 你回来了? 她想与他说话,喉咙却干得快能冒烟,连发出一个单音节都困难。 “醒了?” 长钰象征忄生地问了一句,然后快速转身。也许是心有灵犀,待转回来时,手里捧着一杯水。 “喝点水。” 托起她的后脑勺,杯子微微倾斜,不让她喝太急,而是一点一点地喂。 温热的白开水流入嘴里,滋润了喉咙,让整个人都舒服起来。 陆扶摇就像一条离开水的鱼,不停吸嘬杯子边,还嫌弃喝不够,低着头,使杯子再倾斜一点,让自己喝到更多水。 “够了,不能喝太多。” 长钰迅速移开杯子,放到榻边的小桌上,而后把手搭上陆扶摇的脑门,眉头顿时皱起,不满地自话自说:“怎么还没有退烧?” “我发烧了?” 陆扶摇疑惑地问,随后想明白了。难怪脑子还昏昏沉沉的,全身都是疲累感,就连睁眼都觉得累! 他没好气地瞪她一眼,说话的语气有点不好:“伤口有些发炎,引起了轻度发烧!” 陆扶摇半垂着眼皮,有些惭愧地轻声道歉:“对不起。” 她知道,长钰为了养好她的伤,费了不少心思,如今糟蹋了一番心思,她却只能说一句对不起…… 长钰好气又好笑,这让他怎么跟她较真? 大手往上移到头顶,柔软顺滑又浓密的黑发蹭着手心,心里的某个地方,似乎跟着软下来,也不那么气了。 叩叩叩—— 门外响起几下敲门声,接着是秋画的低语:“公主,婢子可以进来么?” “进来吧。” 长钰缩回了手,脸上的笑意也淡了许多。 “公主,药熬已经好了,可以灌药了。”秋画拿着药碗推门而入,还顺带把门掩上。 待走近榻边,发现陆扶摇已经醒来,小丫头脸上一阵狂喜,差点就扑了过去。“爷,您可算醒了?!” 看她满脸都是担心,陆扶摇很想安慰几句,话到嘴边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唯有扬起嘴角,勉强对她笑了笑,表示自己没事。 “爷,您也该饿了,要不婢子去煮粥?”秋画将碗放下,提议道。 前一句,是替自家主子着想,后一句却是在问长钰。 “才刚醒过来,不宜进食。”长钰摇了摇头,算是拒绝了。 说到吃饭,陆扶摇心里突突地跳动两下,忙问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亥时了。”秋画没有想那么多,随口便回答了。 倒是长钰,动作稍微停顿了一下,转身拿起碗,颇有些转移话题地说道:“时辰不早了,快点喝药,早些休息。” 陆扶摇却不领情,干脆直接问:“陆家现在情况如何?有没有出什么大事?” 他们在早上去护国寺,等她醒来后,却已经是深夜了,那么在她昏迷的那段时间,陆家会不会发生什么事? 秋画脸色聚变,不过很快便镇定下来了,只是眼神闪烁,不敢正视她,表情也明显不自然。 “没……没有啊,有公主在,陆家哪能出事啊?” “的确。” 陆扶摇侧过头看着长钰,心里很安心。因为她坚信,有他在,陆家是不会乱的,只是…… “只不过……陆家并不是没有出事,而是已经出事了,还摆平了吧?以何艳那火爆脾气,你们怎么可能拦得住她?” 她很清楚自己是什么料儿,虽然何艳被她掐晕了,可就那点力道,不会让人晕过去太久的。 所以,何艳绝对比她要醒来得快! 况且,长钰说过有事要出一趟远门,晚饭也不用等他了,他不可能立刻赶得回来。 和陆扶摇想得差不多,长钰确实来不及赶回来,等到他回来之后,所有事情和隐患,已经被圆满地解决了,根本就没他什么事儿! 见悠忽不成,秋画只好紧紧地合上嘴巴,头也抵得低低的,采取不理会方案,同时在心里暗暗想道:真是什么都瞒不过爷,这两天她要不要躲一躲? 反观长钰,这厮就淡定得多了,依旧坚持把药递到陆扶摇嘴边,半安慰半霸道地说:“陆家无事,你也不必太放在心上。现在,首先把伤养好,趁着药还没有变凉,赶紧喝了。” 陆扶摇长长地呼出一道鼻息,出了这种事,让她怎么能不放在心上? 没有机会感叹,药碗已经抵到唇边,慢慢被灌进嘴里,根本容不得拒绝。她只得顺从,把整碗又难闻又苦涩的药汁都喝下。 直到一滴不剩地倒进她嘴里,长钰才拿开碗,并交给秋画,顺道吩咐她退下。 陆扶摇眼巴巴地,看着那道离开的背影,她很想把人喊住问清楚,可惜‘苦不堪言’,嘴里的苦味让她开不了口。 “漱漱口。” 长钰递来剩下的半杯水,依然是一点一点地喂。 等那股苦味淡了去,陆扶摇终于可以说话了:“秋画她……” “不用管她。” 长钰面无表情,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榻上的某人,并霸道宣判:“现在好好地睡一觉,赶紧给我把伤养好,否则……” 说到这,他停顿了一下,凤眸眯了起来。 继而,声音突发变沉,像是忍着一把暗火:“本宫不会放过你的!你也别以为身上有伤,本宫就不敢拿你怎么样,记住了没有?” ——怎么这话听着怪怪的? 知道他生气了,也没有深究话里的异样,陆扶摇只管‘嗯’一声应下。 长钰着实是生气了,不过看在她这么乖巧的份上,脸色缓和了点,还替她掖好被角:“睡吧。” 说罢,拨弄油灯里的灯芯几下,屋内的光亮瞬间暗淡许多,倒是适合睡眠。 陆扶摇其实还不想睡,仍不死心地想问:“陆家……” 长钰伸出两根手指,抵在那张苍白得浅粉的樱唇上,说道:“你想知道的,都会告诉你,但不是现在。” 她很想问为什么,可突然又觉得,他要是有意瞒着自己,即使问了,他也不会说,只好服个软,合上眼睛。 原本打算,暂时装睡来应付着,可没曾想,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趁着现在还不知道,好好地睡一觉吧……” 迷糊间,隐隐听见有人在耳边说话,接着彻底陷入黑暗之中。 319.第319章 被孤立的陆大少 第二天,陆扶摇早早就醒了,意外的是,醒来后居然没有犯迷糊,头脑很清醒,精神也好了许多。 感觉身边空荡荡的,她下意识扭头,看看旁边的位置——果然没有人。 她想,他是不是又天没亮,就起来去忙了? 心里有点闷闷的,陆扶摇也没有多在意,反正醒了也睡不着,便喊了一声:“秋画!” “怎么了?” 回答的,是一个低沉的男音,似乎是刚刚才睡醒,声音有些许沙哑,还夹着一丝慵懒。 陆扶摇一愣,随着声音发源地看过去,正巧那人也看了过来,与她视线对上…… 在那么个瞬间,他们谁都没有动,就这样大眼瞪着小眼,彼此都没有说话,导致屋内寂静非常,仿佛连空气也静止了。 很快,寂静被打破…… “你……你怎么……”怎么会睡在躺椅上?! ——堂堂长公主,居然睡躺椅?这怎么一回事?! 一时激动,陆扶摇一咕噜地爬起来……然而并没有,虽然她想这么干,但身上的伤口动不动就痛,所以实际上,她的动作极慢。 “小心点。” 长钰的眉头立即靠拢,几个快步走过去扶她。 陆扶摇坐稳后,身上的刺痛没有影响她的想法,仍旧是瞪大了眼睛,嘴巴小幅度地张开,满脸都是‘惊’、‘奇’! 是的,没错!就是‘惊、奇’! 这厮每晚都要抱着她睡,她曾抗议过,理由是抱着太热,结果他宁愿蹬掉被子,也不肯松开爪子…… 长钰瞧见她这副表情,即使话没说完,也知道她在想什么。 他视线往下移,陆扶摇被带动了,也跟着低头去看,然后脸颊微微发热,同时也有些恼羞成怒……盯着她的胸-口,算几个意思? “你的伤。”他突然说道。 伤? 陆扶摇不禁抚上有伤的地方,又抬头看看他,终于他什么意思了。 原来他为了避免不小心碰到自己的伤口,所以和她分开睡么? 堂堂一国‘长公主’,居然肯为了她,而屈就自己睡躺椅? 这么想着,嘴角压抑不住地上扬,心里仿佛被一股暖意包围着,直流入心田。同时,还感到了惭愧,刚刚怕是误会他了。 怎么都觉得自己不应该,而且睡躺椅太委屈他了。 于是,陆扶摇相当含蓄的建议道:“不如……还是上来睡吧?怎么说……你身份尊贵,怎么能睡躺椅?而且这榻够大……呃,我是说,你不用太担心,注意一点便好,没事的。” 说完后,她自己都忍不住汗颜,怎么感觉这话越说越奇怪? 长钰没有说话,目光停留在她脸上,再流转到伤口的位置,脸色渐渐发黑。 他也很想,不!是非常的想!但他还是不能这么做! 昨天陆扶摇昏迷了,所以她不知道,这次伤得有多严重! 伤口全裂,比往常的要严重得多,加上反复被碰裂,本来的‘旧患’变成‘新伤’,如果再来一次,那就别指望能痊愈了。 为了以防万一,隔绝一切可能-性,孙太医只好下最后通牒:“为了驸马爷的健康着想,你们必须分开睡!” “……” 长钰当时的反应,就是默默地盯着孙太医,盯得孙太医汗毛一根根地竖起。 尽管心里有万分不乐意,长钰还是很‘听话’的,没有‘打扰’陆扶摇。所以,昨晚她睡下后,他没有像以往那样拥她入睡,而是在躺椅上勉强将就了一晚。 “等你伤好了再说。”长钰伸手,在她头顶上揉了揉,嘴角压抑不住地上扬,昨晚的憋屈总算一扫而光! 大清早的,这丫头就邀他上榻,若是去掉那份关心,只剩下讨好,他还真的会想歪。尽管这丫头没有那个意思,但他不介意‘糊涂’一回。 可惜胸-前的绷带太碍眼了,时刻提醒着他,眼前的这位是个‘易碎品’! 当然,这些想法只是一时兴起,长钰也没有那个意思,再揉了揉她的发顶,说道:“我先去换件衣服,等我一起用早膳。” 陆扶摇乖乖的被?柔躏,然后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悄悄皱了一下眉,总觉得他刚刚那个笑容,有股不怀好意的味道。 难道是她说了什么话,让他误会了吗? 不用等多久,长钰已换好衣服出来,对门外喊一声,两名印象不深的丫鬟,分别拿着水盆和洗漱用具进来。 见此,陆扶摇又皱了一下眉,问道:“怎么是你们两个?莫琴和秋画呢?” 这些事,以往都由莫琴和秋画来准备,可如今怎么换人了?而且,除了她们俩,她和长钰都不接受别的丫鬟伺候。 “呃……” 丫鬟们放下盆子,你看看我,我又看看你,似乎也不知道为什么,她们只是听从吩咐而已。 长钰跟她解释:“昨天事情多,把那两个丫头累坏了,所以我特意批准,今天不用她们伺候,让她们休息。” 听他这样说,陆扶摇除了释怀之余,还有点内疚。昨天她昏迷之后,她们为自己做了很多吧? 那天起,陆扶摇一直躺着,整整躺足了三天。 长钰跟她说,由于伤口受到剧烈碰撞,导致崩裂加大失血,若是不好好照料,恐怕会使伤口恶化。 所以,这一次必须要仔细养好。 这些陆扶摇都理解,也甘愿被约束,十分听话地乖乖躺着,三天都没有离开过床-榻一步。 在期间,她发现了一个很奇怪的现象…… 丫鬟们竟然全都不见了!屋子里空荡荡的,连一个人影都没有!真不是一般的奇怪!一般的诡异! 就连莫琴也在玩消失。 还有秋画,只出现过两次,一次送热水,一次是送药。 最令人疑惑和怀疑的是,她每次放下东西后,就急哄哄地离开,快得陆扶摇喊都喊不住,仿佛在躲着她似的。 唯一能陪着陆扶摇的,就只剩下长钰了。 她问过长钰,为什么要撤走所有丫鬟,长钰说她需要静养,人多会影响休息,所以把人都赶走出去了。 问到秋画和莫琴,他说有事情安排她们做。 再问陆家的事,这厮要么转移话题,要么闭口不谈。 陆扶摇有种感觉——她被全世界所有人‘孤立’了,而她的寝室,也变成一个与世隔绝的‘牢房’! 320.第320章 一碗粥就把你收买了 陆扶摇颓废地靠在床头,仰头看着顶上的幔帐,开始构思她的‘越-狱大计’。 只不过,这个想法才刚萌生出苗芽,就被她给掐断了。 开什么玩笑!? 这里,可是长公主府!是长钰的地盘! 再说白吧,就是府中的每一个人,从丫鬟到主管,从小厮到侍卫,甚至是厨房里洗碗的大婶,倒夜香的老大叔…… 全部都是他的人! 倒不是不把陆扶摇当主子,可在长公主和驸马爷之间,你会选择服从谁? 答案显然易见。 若是长钰下令不让她出门,她就别指望能走出房间半步!不,也许连下榻半步也不行! 唉! 陆扶摇无声叹气,然后很没有骨气地想——要不她干脆啥都不管了,天塌下来有长公主顶着! 如此不负责任的想法,竟然让她觉得轻松了许多,往后蹭了蹭,背后塞了几个又厚又软的垫子,舒服得让人想睡觉。 陆扶摇不禁眯起了眼睛,正打算睡上一觉时,突然听见小小的‘吱呀’声,听着像是有人开门进来了。 那人似乎怕惊动到她,走路时特意放轻了脚步,不过那细细碎碎的声音,还是掩盖不了。 “爷?睡着了?”话音压得很小,还带着试探和小心翼翼。“我给你熬了粥,醒来后要记得吃。” 陆扶摇條地睁开眼,故作一副‘不愿搭理人’地看着来人:“你不是要躲着我么?” “啊?!” 秋画吓了一跳,原以为她睡觉了,自己才敢偷偷来看看,谁知被‘抓包’了,只得尴尬地笑道:“婢子不敢……” “不敢?那你这几天跑哪儿野去了?连人影都见不着?”陆扶摇的眼神变得‘锐利’,说话也有些刁钻。 就知道她会生气,秋画立刻将盛好的粥碗递上,讨好地笑道:“婢子今天来给您赔礼道歉,请主子大人有大量,饶了婢子吧?” ‘高冷’地扫过那碗粥一眼,没有说话。 看着有戏,小丫头拿起勺子搅拌两下,让粥的香气多溢出来一些,“新鲜鲍鱼鸡粥,婢子熬了整整一个时辰,味道够浓,主子快尝尝吧!” 说罢,又将碗往前递了递。 陆扶摇丝毫不客气,接过碗就开吃,就算要怄气,也不能委屈肚子! 话说这丫头是故意的吧?熬得这么香,光是闻两闻,肚子就饿了,还有那味道……啧啧啧,鲍鱼的鲜味和鸡的香味都跑进米粥里,太正了! 三两下喝光,还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唇,碗一递,说道:“还要!” “好。” 秋画笑眯眯地接过碗,给她盛满。 又连续喝了两碗,陆扶摇的胃终于被填满了,便放下勺子,靠在背后的软垫子上,满足地摸肚子。 “爷今天的胃口真好。”看着剩下小半的汤盆,秋画也笑了。 之前听说主子没有胃口,东西没吃多少,她还担心得睡不着觉,现在瞧主子喝下三碗粥,她终于放心了。 果然,食物要多花点心思! “秋画,给我说说那天的事吧。”陆扶摇看着幔帐顶子,表面似乎不关心,却已经放在心里很久了。 收拾碗的手一顿,接着停下来,“爷……” “你还打算瞒我多久?我总得要知道的。” 叹一口气,转头看着这个小丫头,除了无可奈何,还有不解,不解她为什么不告诉她,有心事也不和她吐苦水。 秋画嘴巴张张合合,良久,才吐出一句话来:“……爷,对不起,婢子也是奉命行事。” 搬个凳子在床头边坐下,开始说起三天前的事情。 …… 那天,纪平安带着她们离开,却不想,快回到陆家大宅时,何艳突然醒过来了。 何艳醒来后,立刻滚到一边角落,跟她们保持距离,并警惕地怒视着她们。刘素琴怕她会将事件说出去,好声好气地跟她商量,可才刚开口,就迎来对方的破口大骂。 骂人的话都不好听,除了指责她们骗人,其中不乏有难听恶毒的词语,甚至还扯上刘素琴的娘家,和秋画与纪平安的家人。 看那架势,就差没把祖宗也搬出来。 刘素琴和秋画的脸色,当场如墨汁一样黑,但就算心里再不乐意,也得哄着她。 可是何艳根本就不领情,还扬言要揭发陆扶摇,将她女扮男装的事昭告天下! 等马车一停,她便跟一支箭似的窜下车。 可恨的是,那马车的门在后面,她们两个拦不住人,纪平安也来不及绕过去帮忙,只能任由何艳一溜烟地跑进陆家大宅。 人已经进了屋,以何艳的性格,很难确保她会不会见人就说,毕竟她刚刚还义愤填膺地,扬言要昭告天下。 而且,就算纪平安来得及把她追回来,可众目癸癸之下,一个男子追着一个姑娘跑……这得引来多少人的‘瞩目’? 若是何艳趁机当着大家的面,将那件事公之于众,情况就更加糟糕了。 秘密一旦被发现,就别想继续隐瞒下去,反正早晚会被揭露…… 商榷一下利弊,大家都一致决定,不浪费精力去对付某个野蛮女。 纪平安跑去找莫琴,让她想办法把整个陆家封锁起来,以免秘密被流传到外面。刘素琴先回屋看看,万一何艳真的大爆料,还可以稳住陆家,主持大局。 剩下的秋画,则留在马车里照顾陆扶摇,等公主府的人来帮忙。 “可恨那何艳,居然把此事告知方氏!两人闹到去老爷那里,气得老爷血气攻心,还当场晕厥了!” 直到现在,还不能下-床! 秋画气得牙痒痒,恨不得把那两个人给撕了! 可想起长钰的吩咐,又怕陆扶摇会担心,心里开始打鼓了。 因为怕陆扶摇知道后,会不利于养伤,更怕她不顾身子,闹着要跑去陆老爷面前领罪,所以长钰事先下令,任何人都不得靠近卧房。 特别是秋画和莫琴! 有她们在,陆扶摇一定会缠着问这问那的,所以这几天‘放假’,不用她们伺候了。 不但是她们,屋里的丫头也撤走了,省得有人嘴碎。 当然,这件事总会告诉陆扶摇的,但至少要等她的伤好转之后,只是现在…… 秋画在心里默默说声对不起,她已经尽力隐瞒了,可是说到那两个贱-人,实在忍不住想骂人啊! 321.第321章 讨好,不惜一切代价! “皇子妃!” 还没有进门,小丫鬟先大喊一声,接着粗鲁地推开门。 木门因被大力推撞,而狠狠撞上墙壁,发出‘嘭’地巨响,屋内的女子被吓着了,眉笔在眉毛上重重添了一笔。 “翠玉。” 女子没有急着转身,去教训那莽撞的婢女,反而慢悠悠地拿起手帕,轻轻拭擦自己的脸。 镜子里映照的,是一名在成熟与青涩交替中的少妇,美艳动人,又青春靓丽。 仔细瞧瞧,此人赫然就是陆清妍! “你在本宫身边呆了多久了,怎么还如此毛躁?若是被人瞧见了,该说本宫不懂得管教下人了。” 陆清妍抬头,通过铜镜看着身后的翠玉,平静的小脸有一丝不悦,说话缓和而又不失庄严。 如今的她,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冲动的小女孩了,成亲之后,她学会了很多,也改变了很多,从当初的青涩,渐渐变得成熟。 至少,她不再为下人的冒失而乱发脾气,更不会动不动就骂人、打人,或者给予惩罚。 “婢子知错,请皇子妃恕罪。”翠玉识趣地认错,脸上不见有一丝慌张或者惧怕,有的只是恭敬。 改变的,不只是陆清妍,还有翠玉。 “起来吧,说说因何事这么慌张?”陆清妍干脆放下眉笔,也不画妆了,起来走去不远处的茶桌。 翠玉马上拉开凳子,并翻开一只茶杯,倒满上茶水,恭恭敬敬地递到主子面前。 等做完这些功夫,这才凑近主子的耳边,细细私语道:“经过这几天的打探,婢子终于打探到消息了。据说,三少爷其实是个女扮男装的女子……” 美丽的脸庞随着这番话而失去了颜色,不等对方说完,便急着打断:“此话你是听谁说的?是否属实?” “属实,是红玉和黄玉亲口说的,她们还说,老爷被气病了,到现在还卧床不起。” “混账!” 顾不得什么淑女形象,陆清妍怒骂了一声,气得她将手上的茶杯扔下。 茶杯被狠狠地砸向地面,发出清脆的‘哐当’声,立时碎成几片,似乎在表达,摔它的人有多么愤怒。 翠玉的小心肝跟着小小地猛跳一下,她知道自家主子有多生气,同样也知道,即使主子的脾气收敛了不少,但是发起火来,只会比以前更‘凶残’。 可尽管如此,她还是得大着胆子‘进谏’:“皇子妃,咱们要不要向皇上告密?” “不行!” 有那么一刻,陆清妍是同意这个做法的,但理智不允许她这样做! 她不是没有脑子,欺君是大罪,可万一牵涉到她和大皇子,还有亲娘和姐姐,那就得不偿失了,陆扶摇不配让她这么冒险。 思考了一会儿,她决定先告诉大皇子,一来比较保险,二来…… 皇子之间争夺皇位,那是必然的,大皇子还没有封王,他还有这个机会! 而且…… 她知道大皇子不喜欢她,他们从来没有同房过,连一晚也没有,甚至在成亲当晚,都没有来揭开她的红盖头,没有和她圆房…… 如今告诉他这件事,应该对他有些许帮助吧? 虽然不想承认,但是陆扶摇在生意方面,确实很有天赋,若是要将她绑在大皇子的船上,大皇子一定能成为最富有的皇帝! 或者通过陆扶摇的人脉,拉拢其他人支持大皇子! ……假如,真的能帮到他,那他会不会……会不会分出一点心思,放在自己身上呢? 哪怕,只有一点点? 越想越兴奋,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陆清妍的嘴巴都快咧到耳根了,脚步也加快了不少。 心里有个声音在叫嚣——想快点见到他,然后告诉他! “皇、皇子妃,您慢点儿跑!”翠玉跟在后头叫苦,主子跑得太快,她都要追不上了。 陆清妍充耳未闻,脚步只快不减,很快便跑到大皇子居住的院子门口。 只不过,在她差点窜进去之时,两把还没有出鞘的佩刀及时出现,生生把她给拦在门外。 “侧妃娘娘,殿下吩咐过,不经宣召,任何人都不得进内。”言下之意,就是不让进! 陆清妍柳眉竖起,怒视着这两尊‘门神’。 这两个‘衰神’!不但将她拒之于门外,居然还敢叫她侧妃娘娘?真是岂有此理! 按理说,侍卫大哥是没有称呼错的,陆清妍是侧室,称她为侧妃娘娘是规矩。毕竟,正与侧必须要分清楚。 但在陆清妍的眼里,她可不是如此看待的,全府上下谁不知道,大皇子殿下就只有她一个老婆? 坐正?那还不是早晚的事儿! 也是因为如此,翠玉才叫她皇子妃。 “本宫有很重要的事情要找殿下,麻烦你们让开。” 陆清妍没有抬头,也没有看着比她高了一个头的侍卫,但这种不把人放在眼里的姿态,却是高傲至极,且颇有气势。 两名侍卫依然面无表情,不过都将佩刀收回,倒是没有再拦住了。 其中一名侍卫握着佩刀,拱手有礼道:“请侧妃娘娘稍等,容属下先去请示殿下……” “不必了。” 陆清妍话还没有说完,便对准两人之间的空档,嗖地窜了进去。翠玉紧跟其后,不过在进门之后,反而双臂大张,反客为主地拦住他们。 “两位大哥,皇子妃有重要的事情要与殿下商量,二位不能跟着进去!” 陆清妍快速冲到书房门口,先整理一下衣裙,然后揉揉脸颊,让自己笑得得体些,这才轻敲木门三下。 “进来。” 听见里面的声音,她的嘴角又压抑不住地上扬,踏着急切、又刻意缓慢下来的小碎步,直走到他的面前,大方又得体地行礼。 “妾身给殿下请安。” 赵樊宇一怔,抬头将视线从书本中抽离,转而去打量眼前的人。 对于陆清妍的到来,他没有表示有多惊讶,依然是面无表情,眼里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似乎没有任何事物或人,能在里面激起一片涟漪。 “你怎么来了?有事?” 陆清妍原本还有些失望,但能见到他,她就很高兴了,听见他主动与自己说话,激动得几乎不能自已。 “我、我、我……” 她要先说些什么好呢? 322.第322章 你这张脸让我亲不下口 赵樊宇静静地看着她,黝黑的眼珠子,清澈而明亮,仿佛像夜空中的星星,微弱地发着光,低调不刺眼,让人移不开视线。 被这样一双漂亮的眼睛盯着看,陆清妍更加不好意思了,两片红晕悄悄爬上脸颊,连耳根也不放过。 舌头也在打结,‘我’了个半天,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若无事,请回。” 赵樊宇干脆转移视线,重新回到书本的内容里,还下了逐客令。得不到结果,他不会追问,看见别人的窘迫,更不会给对方下台阶,尽管对方是个女子。 “不不不,我、我有事找您……” 陆清妍摇头兼摆手,她好不容易才逮到机会,趁机溜进来,怎么能什么都没说,就被赶出去了! “何事?” 这回,他连眼珠子都没有转动过一下。 知晓他不会再把目光放在自己身上,陆清妍不由有些失落和挫败,同时还懊悔自己刚才的表现。 但是这一次,她一定要好好表现! “陆家最近发生了一件大事,当今大驸马,我的三弟……其、其实……她……是个假扮男人的女子!” 话落,赵樊宇再次抬头看着她,秀气的剑眉轻轻蹙着,脸上也终于有了一丝动容,有疑惑,有不解,更多的是不相信。 看出他的意思,陆清妍立刻澄清:“这件事是真的,翠玉亲自回陆家看过,不可能作假,更何况,我也不会拿这种事来开玩笑!” “陆家现在乱成一团了,爹被三弟气得卧病在床,三弟她……旧伤崩裂,同样下不了榻,家里就只有一群妇孺……” “妾身想了很久,才决定告知殿下……殿下,我、我该怎么办呐?” 陆清妍扯出小手帕,一边摁着没掉泪水的眼角,一边偷偷观察大皇子的脸色。 其中,是有点做戏的成分,但心里的担心也假不了,毕竟发生了这么大件事情,她也会害怕,也会担忧。 但愿大皇子有办法,能够护她周全,并且保护娘亲和姐姐,至于其他人?自求多福吧,要怪就怪陆扶摇! “我知晓了,此事事关重大,你切记要守口如瓶,万不得张扬出去。”赵樊宇合上书本,依然没有表情的脸,此刻却让人感到十分可靠。 陆清妍有些云里雾里,分不清幻想还是现实,只知道痴痴地看着眼前的这个人。 第一次!他第一次和她说话,还说了这么多! “妾身……晓得。”陆清妍喜滋滋地应下,尽管她是左耳入,右耳出,却能记得他说的每一个字,并且记得牢牢滴! 秉着乘胜追击,她立刻提出倒:“殿下,妾身近日学了道新菜式,不知道您今晚有没有空……” “我还有事情要处理,你先回去。” “可……” 赵樊宇干脆不说话,埋头整理桌子的公文和书册。所谓态度聊胜于口舌,他现在的态度,简直把这句话演绎得淋漓尽致。 “妾身……先行告退。”陆清妍不好意思打扰,唯有‘乖乖’地回去了。 直到门被关上,赵樊宇将书册公文随便一放,站起来,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的景色,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欺君乃是死罪,应当诛九族。” 他……恐怕再也不能独善其身了吧? 不过,陆扶摇是女的?还真没看出来。在他的印象里,她是个谦和有礼的孩子,可惜小小年纪就被逼婚了…… 但是她为什么要穿上男装,掩饰女儿身呢? 月挂当空,又一个下午和黄昏过去了。 陆扶摇看着窗外的弯弯半月,颇有感叹地‘唉’声,时间过得真快,突然想吟诗了。 “怎么唉声叹气的?本宫说过,要好好地躺着养伤吧?” 伴着清冽的声音,熟悉的气息从背后袭来,继而一阵天旋地转,双脚离地,已被人抱了起来。 陆扶摇下意识地勾住来人的脖子,然后把脑袋埋在那宽大的胸膛,开始低声闷笑。 “笑什么?”他不明所以地问。 “笑你。”她把脸露出来,继续笑嘻嘻地说道:“一个强壮无比的女人,居然抱起一个瘦弱的男人,唔……有没有觉得特别喜感?” 说完,她闭着嘴憋笑。 “我才是男人,你才是女人吧?”他在强调一个事实。 “可穿女装的是你啊。”她也是。 “……” 长钰干脆不说话,朝着床-榻快步走去,把人轻轻地放下,接着虚压而上。 “今天去哪儿了?怎么穿得这么‘隆重’?”陆扶摇‘大无畏’地对上他的眼睛,依然在笑嘻嘻的,眼睛都笑弯了。 事实上,她完全不知道这个姿势有多‘危险’。 一听这话,长钰整张脸都黑了,冷冷地说道:“今天宫里有个妇人聚会。” 陆扶摇眨眨眼,懂了。 看他脸色臭臭的,声音里都透着憋屈,可想而知,他当时被逼着换着一身,是多么的‘忍辱负重’! 所以说不能怪她嘛,刚刚看见他一身鲜艳的玫红色,戴着这么多金闪闪的簪子,还画了这么浓的妆……啧啧,实在忍不住。 如果是以前,她会觉得他很美,但现在知道他是男人……噗!容她先笑一会儿。 看她还在笑,长钰十分不爽,掐着她两边脸颊,略有所思地问道:“看来你今天很高兴,秋画已经告诉你了吧?” 这些天她一直闷闷不乐,忧心忡忡的,直到今天才见到她笑。 “嗯?唔……”陆扶摇为难地皱眉,她答应过那丫头,要帮她保密的。 “别装傻,本宫都知道。”长钰加重了点力道,他就知道,秋画就是靠不住的! 好吧,保密也没用了。 陆扶摇双臂一伸,箍住他的脖子,埋在他的颈脖里,闷声说:“谢谢……” 谢谢你帮助我,谢谢你为我做了这么多。 长钰感到有些意外,手环着她的腰,半抱半托着她的背,开玩笑道:“本宫不是无偿帮你的,你打算怎么报答本宫?” 陆扶摇脑袋后仰,离开他的怀抱,拉开了点距离,不解地看着他,无声询问怎么报答。 长钰连忙把脸凑近些,意思不言而喻。 陆扶摇没有立刻动作,而是先端详着他的脸,半晌,才认真地说:“你这张脸,我真亲不下口。” “……” 要不要这么扫兴! 323.第323章 幼稚的报复 敢于撩-拨老虎,是一种勇气。 敢于撩-拨老虎,是一种勇气。 然而,老虎是有这么好撩的么?撩了可是要付出代价的! 于是乎,虎爪一拍,少不了被摁倒,被压榨,被啃咬…… 边承受着掠夺,陆扶摇心里在默默垂泪。 她错了,她不应该开玩笑的,话说话题能不能不要跳跃得太快?她还有事情要说! 感觉到她的心不在焉,长钰凤眸一闪,啄着那片软软的樱唇,猛然咬了一下。 这个臭丫头,究竟是跟他道谢呢?还是故意耍他的呢?本来他已经够不爽的了,到这时候居然还敢跟他分心! “唔……!” 陆扶摇闷闷地哼了一声,皱着眉,用眼神谴责某人。然而,就算她眼神再怎么势利,在对方眼里,她还是个斗鸡眼。 下一刻,眼睛被捂住,舌尖被带动翻滚。 时间仿佛被定格了,过了很久很久,两人才分开。 陆扶摇张开嘴不停喘息,有些失神地看着眼前的这个人。不知何时,金钗已全部拿下,盘好的发髻失去固定,任由一头乌发随意散落。 鲜艳的玫红色外袍从肩头滑下,松松垮垮地挂在双臂之上,里一层的浅色衣服,和最里面的白色里衣同样大敞,几乎露出半个胸膛。 红艳艳的口脂已淡去不少,使整个妆容看起来,也没有那么浓了,倒是两眉之间的那点朱红,尤为显眼。 明明穿的是女装,穿在他身上,却不会让人将他错认成女子,而且作为一个男人,竟然有种妖冶的感觉? 长钰瞧她这幅傻呆呆的模样,反而乐了,对自己的‘杰作’也相当满意。 “本宫要去沐浴。”交代了一句,他撑着手起来,稍微整理一下衣服,便出去了。 这就走了? 陆扶摇扭头看他离开,总觉得有点不对劲。 虽说长钰没什么报复心理,不是‘有仇必报’那么小气的人,可他给人的惩罚,从来都不是轻的。 陆扶摇一边想,一边慢吞吞地坐起来,正巧就对上梳妆台的镜子,看清镜子里的自己,顿时哭笑不得。 ——这厮居然把口脂都蹭到她嘴上! 原本小巧的樱唇,变得又‘红’又‘肿’,嘴巴周围还被弄了一圈浅红,就像一只乌嘴狗,好丑! 难怪走得这么利落,原来在这等着她…… 赵楚复你是小孩子么?要不要这么幼稚! 等‘幼稚的小孩’——赵长钰小朋友回来后,毫无意外地,对上某人目不转睛地‘怒视’。 他好笑地走到榻边坐下,用拇指在她唇边轻轻滑过,调笑道:“洗干净了?” 陆扶摇张嘴就咬,想趁机咬他,可惜躲得太快,咬不到,只能惋惜地转移话题:“跟你说个事儿。” “那还没说怎么报答我呢?”长钰优雅地翘起二郎腿,漫不经心地,将‘旧事’重提一下。 “……我说的是正事!” “遵守承诺,这难道不是正事?” 看他一本正经地说出‘遵守承诺’这四个字,陆扶摇忽然觉得,自己龌-龊了。 感觉差不多了,长钰也不逗她了,问道:“说吧,有什么事?” “何艳她人呢?” 陆扶摇直接开门见山,瞧见他立刻皱眉,知道他不乐意提这个人,便解释道:“何艳知道我女扮男装,得想办法封住她的嘴,我想你帮我。” 长钰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安慰道:“放心,我已经把她处理好了。” “怎么……处理的?” 陆扶摇忽然激起一层鸡皮疙瘩,怎么听起来怪怪的?就好像把人咔嚓掉一样…… 他顿了顿,笑容淡了一些,“你还是不要知道为好。” “为什么?你究竟对她做了什么?” 陆扶摇的眼神变得质疑,很不负责任地想,他该不会为了保守那个秘密,真的把何艳咔嚓掉吧? 但是她不相信长钰会是这种人,也许她对他的了解还不算多,可她就是不相信。 “我自有我的办法,你不必担心,何艳绝对不会说出来的,我保证。” 长钰扬起一抹笑,还头一回笑得那么神秘,眨两下眼睛也显得调皮,似乎在挑衅她:我就是不告诉你,我就是不告诉你…… “……”这样她反而更好奇了好么! “时候不早了,早些睡吧。”长钰无视她好奇的表情,一手推肩膀,另一只手托着她后背,‘强迫’她睡觉。 陆扶摇只觉视线一花,就被‘推倒’了,紧接着被‘强行’盖上被子,直将脖子也盖住才罢休。 挣扎都是徒劳,所以她选择放弃挣扎,干脆提出自己的想法:“……明天我要见何艳。” “见她作甚?”再次提起,长钰又忍不住皱眉。 “我有些话想跟她说,而且我想送她回去。” “……为何?”他眉头皱得更深,甚至还有些不满。 “陆家的事,与她无关。”陆扶摇把脸往他怀里靠了靠,忽然觉得有些累了。 回想当初,带何艳回来直到现在,她都没少给他们添麻烦,但何艳再怎么坏,也只是耍耍大小姐脾气。 总不能因为讨厌她,就把她拖进来垫背吧? 听她这么说,长钰紧皱着的眉松开了,那一丢丢不爽也一扫而光,嘴角也勾起一个弧度。 “……好。” 这一次,长钰没有去躺椅睡,他侧躺在陆扶摇旁边,轻轻给她扫背,直到她睡着为止。 瞧她眉头紧锁,怕是睡熟了也不安稳,用拇指给她抚平,并柔声呢喃:“放心吧,我不会让你有事的,也不会让陆家有事的。” 目前唯一让人费心的何艳,他已经摆平了,逼她吃下毒药,并警告过,如果她敢把事情说出来,就会被毒药折磨致死。 何艳就是怕死,所以为了保命,她绝对是不会说出来的。 他不告诉她,就是不想因为意见不同而吵架,更不想她害怕他。 这丫头没有见过血腥,这些事对她来说,冲击力应该很大吧?而且她知道了,绝对不会赞同他的做法,刚刚才说过要送何艳离开来着。 说实话,他完全没有想过何艳的死活,不过既然她不想那个乡野丫头死,放她离开也未尝不可。 反正她又不是陆家人,留在这里太碍眼太麻烦,送走了反而省心! 324.第324章 爷居然被当成变态! 由于秋画当了‘二五仔’,什么该说的,什么不该说的,都一股脑全交代了,所以她和莫琴也没有必要继续躲着。 第二天,陆扶摇醒来后,见到她们还感到十分意外。 毕竟,有三天没有见过面了,才刚刚开始习惯没有她们的日子,结果她们又條地出现。话说几天没见,还听挺想念的。 有她们在,陆扶摇终于可以好好地清理自己,可以换件干净的衣服了。 碍于身上有伤,不能沾水,加上身边的丫鬟都被遣走了,至于唯一陪在身边的长钰……他本来也是个衣来伸手的主。 所以,从昏迷到现在,陆扶摇最多只能洗洗脸,连衣服都没得换。 虽说现在还不能沾水,但擦个身还是可以的,主要是怕伤口沾水后会发炎,小心点擦就行了。 擦去身上的汗味,换一套干净的衣服,弄得一身清爽,陆扶摇终于舒服了许多。心情颇好,吃完早饭后,便带着秋画和莫琴去前厅。 有好些话,该与何艳谈谈了。 何艳是被两名侍卫压着进来的,进来瞧见她后,就变得异常激动,眼睛紧紧地盯着她,恨不得立刻杀了她。 “陆扶摇你个骗子!” 她激动地大吼,双脚不停地往前迈,陆扶摇相信,如果没有侍卫拦住,她一定会冲过来,徒手把自己从中间撕开…… 走在前头的梓凛倒是淡定,先给陆扶摇行一礼,然后自觉地到旁边站着。 “放肆!见到驸马爷,还不下跪行礼?”牵制她的其中一名侍卫,大声喝道,还与另一人合力压着她,强迫她跪下。 “不必了。”陆扶摇打了个手势,出声制止。 何艳性格很冲动,生气起来,就如牛一样倔,如今还强迫她,无疑等于火上浇油。 如此,无论自己怎么好声好气地说话,她都听不见去的,即使听进去了,也只会跟自己对着干。 何艳‘呸’了一声,嗤笑地反驳道:“她是驸马爷?不过是女扮男装的伪君子,真小人!亏你们叫她作驸马爷,还真叫得出口!” “何艳……” “闭嘴!”她愤恨地瞪着她,许是太过生气了,呼吸时胸膛有明显的起伏,“你个骗子,不配叫我的名字!” 陆扶摇有些不悦,眉头微微皱着,她清楚何艳的脾气,这丫头只要受了一点点委屈,都会暴跳如雷,非要向对方讨个说法。 看她衣着整齐,连发髻也梳得一丝不苟,看表面并没有受到虐打。不过眼球带有血丝,脸色也有点苍白,应该是没有休息好。 想起昨晚,长钰说有办法治她,陆扶摇忽然有些好奇,何艳这般‘憔悴’的模样,到底是不是他弄的。 在她闪神的片刻,何艳又继续骂道:“你臭不要脸!女扮男装骗了所有人也就罢了,居然还厚着脸皮,跟我订下婚约,你是变态啊?!” “世人还称你一声君子,哼,连骗婚也做得出来,我看是小人才对!认识到你,我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了!” “你骂够了没有啊!” 秋画终于看不过眼,也实在听不得这些刺耳的话,才出口帮腔。 “够了!” 饶是陆扶摇脾气再好,在她搬出‘婚约’时,也来了火气。 居然还提婚约,脸皮真是非一般的厚! 她觉得好笑,也哼笑着出来,点头赞同道:“你说得没错,我是女扮男装,我是骗了所有人,但是……” “我说过很多次,如今就最后再说一次!从头到尾,我们都没有定过亲,你那所谓的‘婚约’,不过是你一厢情愿,我陆扶摇可从来都没有承认过!” 语气忽然转变,带有一丝凌厉和严谨,甚至不顾姑娘的薄脸皮,直接揭穿。 “何况你我又没有成亲,你又不是陆家的儿媳,何来骗婚一说?!” “何艳,我自问从来没有亏待过你,你父亲嘱托我照顾你,我尽力办了,你倒是说说,来陆家之后,陆家可有缺你吃的穿的?” 一个否定,何艳脸色快挂不住了。 两个问题,她被问得哑口无言。 事实上,陆扶摇并不欠她何艳什么,她根本没有损失过,陆家还给她好的生活,好的照顾呢! 何艳鼓着脸,羞耻感让两腮微微泛红,长这么大,她终于明白何为羞耻之心,现在她恨不得找条缝钻一钻! 但是,陆扶摇怎么敢这样跟她说话!爹爹都没跟她说过一句重话,她怎么敢那样说! 受不了训的何大小姐,给自己找个理由,再次硬气,并挺直了腰杆。 “你还真敢说啊!若不是你女扮男装,我又怎会痴心错付?亏……亏我还对你有好感!” 话说到半路,何艳自己都快说不下去了,不过,她确实是想过嫁给这个烂人的,好感也是有的! “呵!也是我蠢,我以为能守得云开见月明,结果白等一场……若是当初不那么执着,如今已觅得良人了。” 她故意放柔了声音,听起来似是害羞不好意思。 说着说着,改为怒视着她,阴森怪气地呵斥:“即使没有荣华富贵,过着粗茶淡饭的日子,也比遇着你这变态要强!” 所以这意思是,是她陆扶摇‘霸着’她何艳不放,害她白白浪费了青春咯? 很好,她从伪君子、真小人,荣升为变态了! 陆扶摇真不知道该哭好,还是该笑的好。她骗人是固然是不对,但如此扭曲事实,她也太冤枉了吧? 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争辩也没有意思,她也不反驳了,干脆直入主题。 “我承认我错,但是你大张旗鼓,到处把那件事说出来,是想置陆家于何地?若不是有长公主在,挡住了流言蜚语,陆家怕是……会灭门。” “那是你活该!”何艳像个报复成功的坏孩子,听她说到灭门,心里升起一股忄夬感。 “哼,真可笑。” 莫琴终于也看不下去了,嗤笑她的无知,出于恶劣的心态,‘好意’地告诉她一件事实。 “欺君之罪,要连诛九族。何姑娘是陆老爷友人的女儿,又在陆家暂住这么长时间,陆家要是遭受灭门,你认为你还能独善其身么?” “你说什么?!”何艳惊恐地质问,心里猛然涌来大股恐惧感。 325.第325章 我要和你绝交! 连诛九族,那她是不是也会被牵涉其中? 何艳终于安静下来,嘴巴微微张开,也骂不出什么难听的话来了,满脑子都在思考这个问题。 “很抱歉的说一句,如果陆家真的出事了,你也会受到牵连。”陆扶摇很平静地,接下莫琴的话解释。 同时,也打碎了何艳最后一丁点的希望。 之所以叫诛九族,之所以被称它为灭门大罪,就是要将这一脉的人连根铲除,无论是否有血缘关系,是家人,亲戚,还是朋友…… 只要与‘罪人’有一丁点的关系,都会受到牵连。 轻则抄家,要么流放边疆受贫寒之苦,要么编入奴籍为奴为婢。重则砍头,人头落地,一命呜呼。 “不!不可以!” 何艳激动地大叫,她不懂这些,但也不是傻子,万一牵连到她身上,她也要被砍头,或者被抓去坐牢,那怎么办? 想到这些可能,恐惧在心底渐渐放大,浑身都止不住地发寒。 “陆扶摇!你是要砍头也好,要去坐牢也好,这些都与我无关!你死了也不能拉上我啊,你不能……不然我爹不会放过你的!” 她怒视着主位上的人,脸上又是惊恐又是激愤,并用力地挣扎着,只是她的力气再大,也比不过两名孔武有力的侍卫。 “啧啧,真没良心!”秋画摇着头唏嘘,十分不屑地扫她一眼,转头对着陆扶摇和莫琴开玩笑。 “爷,就你心软才跟她这么多废话,换作是我的话,直接敲晕绑她回去算了!” 莫琴斜眼睨她,用正经的语气,说着开玩笑的话:“这么简单粗暴,什么时候改行了,就去当个土匪,你很有这个潜质。” “好提议,我赞成。”陆扶摇坏心眼地跟着‘调-戏’。 “你们……!”秋画也不知该怎么反驳,只能鼓着脸瞪眼。 “我也赞成。”破天荒的,梓凛居然也掺和进来,和她们一起开玩笑。 陆扶摇不禁抖了抖,忽然觉得这个玩笑有点冷…… “喂!你们……”何艳不满地大喊,明明是她在怒骂陆扶摇这个卑鄙小人,她们倒好,居然无视她,全然不把她当一回事! 难道她的命就这么不值钱么! “闭嘴。” 梓凛脸色无波无澜,只淡然的说出两个字,外加轻轻瞥一眼,何艳就真的闭嘴了。 对于这个将毒药塞进她嘴里的人,何艳有种说不出的恐惧感。那冷冰冰的样子,就如前几天那样,她甚至还隐隐觉得,好不容易才消淤的下巴,还有些隐隐作痛。 陆扶摇啧啧称奇,何艳性格和脾气都那么臭的人,没想到梓凛居然有办法治她。 原本她还头痛,怎么才能让何艳冷静一些,现在好了,省事了。 “何艳,我陆扶摇是什么人你应该清楚,你尽管放心好了,我就算是死,也绝不会牵涉到你。” 这话说重了,甚至绝交的意思,但假如陆家出事了,要何艳不受到牵连,就必须绝交! 陆扶摇瞧她渐渐安静下来,便继续道:“今天叫你来,除了想跟你说清楚外,主要是想送你回家。” “送我回家?真的……”何艳面露欣喜,但想到自己吃了毒药,那份欣喜瞬间退却。 她自嘲地笑了笑,抬头看陆扶摇,那眼神仿佛在看一个无-赖,“回家啊……你真的有这么好心么?行啊,你现在给我解药,我就立刻回家!” 说完,她忽然觉得自己很可怜,很可悲。 当初为了荣华富贵,不惜厚着脸皮,冒着名声变臭的风险,非要跟一个‘男人’来到京都。 可来到这里后,她得到了什么? ——寄人篱下,看他人脸色,羡慕千金小姐们的炫耀和地位,忍受她们明讽暗讥。 到头来,她什么都没有得到。 现在她想回家了,却被迫吃毒药,随时都会丧命,回去之后还不是一样要死! “解药?什么解药?”陆扶摇被问糊涂了。 为什么找要她拿解药?她也没有做过什么吧?还有那个解药,是怎么一回事啊? “你怎么好意思……” 眼看要被何艳揭穿帮了,梓凛却不紧不慢地打断她,并许下承诺:“驸马爷一言九鼎,她说送你回家,自会保你安全。” 长钰特意交代过,关于‘如何处理何艳’这件事,绝对不能让陆扶摇知道,否则,就不用背着她才做了! 梓凛跟过来,除了防止何艳‘发疯’之外,还有就是‘看着’她的嘴。 他转过头看着何艳,面无表情的脸上,有种迷之信服力,而且他绝对说到做到,但愿这女人不要太蠢,看不懂他眼里的意思。 何艳还真的没有看懂,怪不得她蠢,要从他冷冰冰的脸上读,懂他的意思,这太难了。不过他话里的意思,倒是听明白了几分。 既然生命已经得到保障,何艳就没有顾忌了,一时心急问道:“既然如此,那你什么时候送我回去?我希望越快越好。” 陆扶摇还在疑惑‘解药’这两个字,不过很快,就被带动转移目标。“最快也要半个月,我会劝服我爹娘,让他们离开京都,到时候你和他们一起走。” 她这么做也有自己的私心,一来信不过何艳,怕她出去后,会将秘密说出去,不遵守承诺。 虽说长钰已经‘封了’她的嘴,可就她那性格,什么事都敢做,什么可能都会发生。 二来,她一个姑娘独自回去,很危险的,陆扶摇既然要送她回家,就会把人安全送到。 如果派两名侍卫护送她,长钰未必会这么‘好心’。加上她把自己弄得这么‘惨’,对她太好就是烂好心了,而且她也未必会领情。 “和你爹娘离开?”何艳下意识地瞥梓凛,对方已恢复刚才的姿势,没有再看着她。 思来想去,主动权不在她手里,即使有意见,人家也未必答应,于是点头答应,随便提个要求。 “也行,不过我要你亲笔写的绝交书,写清楚陆家与何家再无任何关系!” 万一陆家真有什么不测,朝廷找上何家,这绝交书就成了保命符! 陆扶摇一怔,笑着答应了。 326.第326章 假如一切没有发生 陆扶摇向来讲信用,既然答应了何艳,回去便研墨备笔,给她写‘绝交书’……反正她闲着也是闲着。 秋画倒是积极,还快手快脚地铺好纸张,又主动磨墨。 “秋画,今天怎的这么勤奋?” 瞥见这丫头好像有点反常,陆扶摇便笑着调侃,手在笔挂上游移几许,最后选一支就手的毛笔。 “哎,看你终于和何艳绝交了,我高兴呀!” 这丫头倒是直接,而且还‘专心致志’地盯着砚台,边磨边笑……看来她就算兴奋,也要磨好墨水。 说她敬业吧,其实并不然,这丫头说不得懒,可干活时从来都没有这么积极过。 “你这是有多讨厌她?”莫琴直接下定论,虽然是问句,但其中的肯定分成,比否定成分要多得多。 陆扶摇失笑不语,用笔尖沾了些墨水,快速在纸上写下几行娟秀的字体。 勾勒最后一笔,拿起白纸在上面轻轻吹几下,“搞定,给何艳送去吧,纪平安……咦?他人呢?” 以往有什么东西要送的,都是交给纪平安当跑腿,她就下意识地喊他了。接着会有个憨厚的小子,挤着笑容‘诶’一声。 可她张望了几眼,屋里就只有她们三个,根本就没有纪平安的踪影。 话说,醒来之后就没有见过他了,还怪想的…… “他呀,最近都没怎么出现过,也不知道跑哪儿偷懒去了。”秋画耸耸肩,表现得丝毫不在意。 不过,其实她是知道的,纪平安在躲着陆扶摇。 她已经和他解释了,刚开始他还不能接受,甚至不认同她们的做法,毕竟这种事情,太荒谬也太大胆了,换谁都不会认同她们。 只是后来,明白她们的苦处,也清楚她们的处境,纪平安才没有那么抵触,并尝试着理解。 想个几天就想开了,不过他还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现在的陆扶摇,由‘男子’变成女子,对视觉和精神来说,都是绝大的冲击。 为了避免尴尬,他还是先避一避吧。 “爷,不如我给她送去吧?”秋画主动揽下,虽然她对何艳没啥好感,不过对于‘送信’这种事,她还是很乐意地。 “快去快回。”陆扶摇可不知道她那点小心思,将纸叠好,放进一个信封里,便交给她。 秋画拿着信封,直往何艳的院子走,进屋时没有敲门,还大摇大摆地走。院子里的扫地丫鬟知道她是谁,所以都没有拦着。 “你怎么进来的?”何艳瞬时皱起眉头,对她这种行为十分不满。 “走进来的呗。”秋画很不雅都翻了个白眼,这种问题简直就是废话。 “你来干什么?” 何艳自持是大家闺秀,很‘大度’地没有计较。她端坐着,腰杆挺得很直,即使因为坐下而矮了一大截,她依然高傲地抬起头颅。 小丫鬟在她面前,也只有点头哈腰的份。 秋画很清楚她那些所谓的姿态,觉得很是可笑和无聊,当然,她也很不客气地,故意哼笑出声。 从怀里掏出那信封,一下拍在桌子上,她斜眼鄙睨,“你要的绝交书,请何姑娘收下后,切莫再说认识我家主子。” 何艳愣愣地看着那个信封,想不到陆扶摇这么快就写好,还给她送来了。 “我、我还巴不得……和她没有任何关系呢。”她拿起信封,轻声说出心底里的想法,可说出来之后,却感觉心里空空的。 “哼!真是如此就最好。” 秋画哼出一个鼻息,很不满,甚至是有些气愤了,早知道她是这种人,自己无需要计较的,可就是替自家的主子不值。 实在忍不住,她轻呢抱怨道:“真不知道,她为什么还要帮你这种人!明明陆家都乱成一锅粥了,还这么好心为外人着想作甚!好心相助,人家还不一定领情……” 她边走边说,声音虽小,但何艳还是听见了。 为她着想……么? 何艳再次看着那信封,心底一顿复杂。 陆扶摇这人啊,从来都是这样,她不会泛滥好心,若朋友有难,她定会相助。 那是个好人,为人斯文有礼,待人也很温和,总是带着温暖的淡笑,世人称她颇有‘君子之风’。 虽然长相是净白了点,但有很多姑娘,都在暗地里喜欢她。 不正是因为如此,何艳才看上她的么? 若不然,她为何总是拿婚约来说事?若不然,她之前为什么会态度转变,对陆扶摇这么好? 她曾经大度地想过,即使当小妾,她也不介意的,她自知自己抢不过公主。 然而…… 若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就好了。 自从陆清妍来过书房之后,书房的门有整整一天一夜没有打开过,赵樊宇在里面,倒是没有做什么事,而是静静地沉思。 想了很久,他决定写一份请柬,派人给三皇子送去,请他过府做客。 赵玦铭有些意外,最后还是拿着请柬,去了大皇子府。 “大皇兄有何事找我?”赵玦铭大步流星地走进来,将手里的帖子放在桌子上,满脸都是笑意。 他这个皇兄是个闷葫芦,问他三句才答一句,平时更不会主动找人谈话,如今找上他,实在怪哉。 “旁的不说,我只想问问你,你和长钰关系如何?” 赵樊宇手执茶杯,却不喝,用杯盖子拨着漂浮的茶叶,眼睛看那冒出来的热气,仿佛在思考一件事情。 “甚好,大皇兄为何这么问?”赵玦铭如实回答,还觉得他问得奇怪。 “好到何种地步?是否值得将背后交于对方?” “大皇兄这是何意?”赵玦铭表情是惊讶,心内在暗暗堤防。 众所周知,他和长钰的关系要比其他兄弟姐妹要好,但如表现还远不及大皇子所说的,那他为什么要这么问?还是察觉到什么了? “有一件很严重的事,你得先回答我,我才能告诉你。”赵樊宇平静的脸上,终于出现一丝严谨。 “关于长钰的?”他试探地问。 “问对了一半。” “这……” 这是什么回答…… 赵玦铭犹豫了半晌,最后还是谨慎地点了点头:“我与他,关系确实顶好的。” “你过来。” 赵樊宇对他招了招手,在他耳边低语。 327.第327章 三皇子的来意 陆扶摇捏着鼻子,皱眉苦脸地仰头把药干了,然后快速扔下碗,抱着小罐子,连忙往嘴里塞好几个蜜饯。 “孙太医开的药真是越来越苦了。” 她抱怨着,由于嘴里塞满吃的,说话有些含糊不清,嚼吧嚼吧吞下一些,又塞了两个。 “苦口良药,药不苦,你的病还怎么好?”长钰失笑地说道,看她像松鼠存食那样,脸颊都被塞得鼓鼓的,特别有喜感。 陆扶摇瞬间苦着脸,她自小就喝过不少苦药,所以特别不怕吃药,但遇到孙太医,她真的怕了,那药汤简直冲破了舌头对苦味的免疫力! “唉,药吃得差不多了吧,好像还有两剂。”她既忧心,又庆幸地说道。 吃完最后两副,她就可以脱离苦海了!可还是得再吃两次苦啊! 叹了口气,又塞个蜜饯到嘴里。 “别吃太多,特别是在晚上,很容易长蛀牙的。”长钰拿走蜜饯罐子,随手递出去,“快去漱漱口,该睡觉了。” 秋画笑嘻嘻地接过罐子,不忘取笑她两句:“孙太医的药真厉害啊,连主子都喝怕了。” “以后你要是不听话,我就灌你吃药,让你尝尝这滋味儿!”陆扶摇顺口接道,并睨她一眼。 小丫头吐吐舌头,没敢嘴贫,快步走出去将罐子收好。 莫琴打水回来,倒杯水递给陆扶摇,顺道禀报:“主子,三殿下来了。” “三皇兄?怎的这么晚还过来?”长钰奇怪地皱了皱眉头,还有那么一丢丢不悦,他们都要睡觉了好么…… “可能找你有重要的事情,快去看看吧。”陆扶摇也觉得奇怪,还是劝他去了。 其实现在还不算太晚,只因她有伤,需要早点休息,所以他们睡觉的时间,也提早了。 “嗯,你洗完脸就先去睡吧。”长钰摸摸她的头顶,然后张开双臂,让莫琴给他穿衣。 “主子,三殿下还要见驸马爷。” “见她?” “见我?” 两人异口同声,长钰怪异地看着陆扶摇,陆扶摇眨了眨眼睛,同样也很奇怪看着他。 不管三皇子找他们有什么事,又为什么点名要见陆扶摇,两人还是得穿好衣服,然后去书房。 赵玦铭早已在里面等候了,他在侧室的茶桌边坐着,很仔细地沏茶,不过脸色有些阴沉,英挺的剑眉略蹙。 看样子似乎有心事,而且还是很严肃,并要认真对待的事情。 “三皇兄。” 踏入门口后,赵玦铭似乎没有察觉到他们的到来,长钰先叫唤他一声。 “哦,你们来了。” 赵玦铭扫了他们一样,转而拿起茶壶,倒下三杯茶。 长钰二人走过去,在他对面坐下,问道:“天色这么晚了,三皇兄怎么还过来,是有什么紧要的事情么?” 赵玦铭没有先回答,而是静静地看着他们,准确点来说,是看着陆扶摇。 陆扶摇被他看得很不自在,想要躲避他的目光。 其实在进门后,她就隐约地察觉到,三皇子的视线总是若有似无地扫过她,现在更是直接,盯得她心里发毛。 长钰也发现有点不妥,看他盯着旁边人一个劲儿的瞧,心里很不舒服,疑惑又不悦地喊一声:“三皇兄?” 赵玦铭终于收敛了视线,改为看跟来的莫琴和秋画。 “你们都退下。”长钰挥手。 “是。”两个丫头应下,离开时还替他们关上门。 赵玦铭将刚才倒上的三只茶杯,用里面的茶水洗杯,缓缓地说道:“今天大皇兄给我下了帖子,邀我去他府上做客,然后告诉了我一件事情。” 长钰不禁挑眉,表面还是不动声息,可心里却开始肯定,三皇子此行果然不简单。 众多兄弟姐妹都知道,大皇子性格静默寡言,平时不爱掺和到他们兄弟之间,也没有和哪个走得近,和任何一个人都保持着距离。 在他们之中,大皇子就是个‘异类’。 但这个‘异类’,居然给三皇子发了帖子,主动邀请别人来他府上做客,实在是稀奇。 隐隐察觉到有种不好的预感。 也许,有什么事情,即将要发生了。 “大皇兄跟我说的事情十分荒谬,他居然说……” 说到这,赵玦铭停顿下来,目光再次转移到陆扶摇身上,“扶摇其实是个女子,一直以来,都在假扮男人的女子。” “!!!” 陆扶摇惊讶得瞪大了眼,心惊慌得扑通扑通猛跳,随后快速低着头,生怕表情会暴露出来。 她脑子想被炸开一般,乱糟糟的,什么都思考不了,心里就只有一个念头:糟糕了!完蛋了!死定了!这件事被外人知道了,该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比起她,长钰要镇定得多,但也避免不了惊讶,身体还僵硬了一瞬。 “……三皇兄,你在胡说些什么?大皇兄又怎会说这种话!”快速冷静后,他故作迷茫和不解,语气里还带点愤怒和质问的意思。 他要试探他,看看对方的态度,同时还想诈一诈对方。 他心里有太多疑问了,三皇子深夜来访,还点名要见陆扶摇,应该就是为了这件事。 可大皇子为什么会知道?他又为什么只独独邀请三皇子,并与其告之?这么做有什么目的? 赵玦铭本来是不相信的,毕竟这个秘密太荒谬了,而且以他对陆扶摇的认识,她绝对没有胆子犯下欺君之罪。 可他们这个反应……他有些不肯定了,而且也不愿意去细想。 “大皇兄当然不会空口说白话,这还是皇子侧妃告诉他的。”赵玦铭的声音还有干涩,眼睛紧紧地盯着他们。 “大皇兄的侧妃,正是扶摇的亲姐,那大皇兄所说的,是否属实?” 陆扶摇浑身一抖,整个人都呆愣住了。 皇子侧妃……陆扶摇的亲姐……陆清妍…… 如果真是她说的,就算想骗自己,说不相信都难!而且她本人也不相信啊! 但是……但是…… 陆清妍为什么会知道,她又从哪里得知? 她首先联想到方氏,但这几天陆家一直封闭着,没有能走出陆家大门,方氏又怎么告诉陆清妍? 一个又一个问题砸下来,几乎把陆扶摇砸懵,可现在容不得她细想,还有个麻烦没解决呢。 陆扶摇抬头,终于正视对面的赵玦铭。 328.不小心乱码,不要订阅 陆扶摇抬头,正视对上赵玦铭,好几次张口,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喉咙就像被掐住一般,让所有话语都卡在里面。 桌子下面,长钰悄悄探过去,用力握着她的手,给她一些微薄的安全感。 “大皇兄说得没错,扶摇确实是女子。” 他代替她,很干脆地承认了。 三皇子不是那么好糊弄的,而且他们也早有觉悟,这个秘密早晚都瞒不下去的,如今,终于到了要揭晓的这一天了。 “原来真的是……” 赵玦铭双手紧握成拳,手背甚至爆露青筋,声音里喷着火气,还夹着微微的颤抖,显然是怒极。 “对、对不起……”陆扶摇再次低头,不敢看那几乎冒火的眼睛。 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只觉得心里特别虚,对上他也很没有底气,唯一能说的,也只能道歉了,尽管没啥用。 “三皇兄,扶摇也是迫不得已……” “迫不得已?!” 长钰想帮腔解释,可话还没说完,就被赵玦铭粗暴地打断,而且声音很大,也很暴躁。 一向斯文有礼又风趣的他,人生第一次这么吼别人,还吼得脸红脖子粗,比起以往的形象,简直就是粗鲁。 他是那个气啊!都把他气得肝疼了! 深呼吸几口气,平复一下怒火,却依然止不住厉声呵斥:“欺君犯上,该抄家灭门!你们可知,此事一旦父皇被发现,后果该是有多严重。” “纵使得到父皇厚爱,你们也难逃死罪!”这句话,他是看着长钰说的。 欺君是重罪之中的重罪,天子容不得任何欺骗,即使再如何倍受宠爱,也不会因此而姑息。长钰若是想保全陆扶摇,也难啊。 长钰深吸一口气,缓缓点头。“我知道……” “知道你还犯?!”赵玦铭再一次粗-暴打断,但想到犯错的不是他,而是陆扶摇,便扭头过去,瞪着她。 陆扶摇不禁愣了愣,她还是第一次被别人凶。 待回过神来,便苦笑道:“不知三皇子可否愿意听在下解释?” 其实,整件事都不能怪责谁,要真的怪责,只怪老天太爱开玩笑,天意弄人呐! 女扮男装的后果,确实很严重,一旦事情被揭晓,她将一无所有。 但陆扶摇也是很无奈,为了接任陆家的重担子,为了了却父亲的愿望,也为了成全母亲的私心,她才不得不穿上男装。 更况且,她还被先斩后奏,事先决定了运命,根本就没得选择。 严格上来说,她是没有错的,她只是倒霉地遇到长钰,倒霉地接到那个绣球……谁让长钰的身份是公主呢? 于是她当了大驸马,女扮男装的后果,从家法处置逐出家门,直飙升成了欺君的死罪。 所以整体上来说,大家都没有错,只是天意就是如此,他们有猿粪罢了。 啊!猿粪这种东西,还真是该死的奇妙啊! “唉……” 明白前因后果,赵玦铭也不知道该作何感想,有很多话想说,到最后却只能化为一声叹息。 “知道这个秘密的还有多少人?”怒容慢慢缓和下来,他阴沉着脸色问道。 “整个陆府都知道了。”陆扶摇苦巴巴地说道。 “越多人知道,事情就败露得越快。”赵玦铭锁紧皱眉,给她分析,还问道:“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这话是看着陆扶摇问的,只问她一个人。 虽说他对她的印象还不错,也乐意交朋友,但他还得顾虑长钰,毕竟欺君的是她…… 换个自私点的说法,她犯了错,也不能连累到别人。不过看在一场相识,能用得着他的地方,他定会帮忙。 听出弦外之音,长钰不悦地皱了一下眉。 “你说的我明白,所以我都想好了,先让父母撤离京都,接下来的……走一步是一步。” 陆扶摇是这样想的,她留下来打掩饰,若是所有陆家人都走光了,定会惹人怀疑,她留下反而让人放心。 若是到最好,秘密没有揭晓,能够瞒得住众人,那是最好。若是揭晓了,也不用祸及家人。 赵玦铭赞同地点了点头,“目前来说是个好办法,不过此地久留便是危险,要越快越好,若是需要帮忙,尽可以找我。” “如此,便多谢三殿下了。”陆扶摇拱手,欣喜地道谢。 有了三皇子的许诺,万一有什么意外节外生枝,也好办很多。而且也证明了,他会帮她保守秘密,帮着隐瞒所有人,陆家的安全就有保障了。 三皇子的承诺,和陆扶摇的笑脸,让长钰感到一阵不舒服。 这话听着,隐隐有‘赶人’的意思,就是想让对方快点离开。反观那张笑脸,典型地被卖了都不知道,还乐呵呵地替别人数钱…… 长钰不想听见这个话题,便插话进来:“三皇兄,大皇兄他……” “大皇兄的为人,你还信不过么?”赵玦铭半开玩笑。 “我不是这个意思。”长钰摇了摇头,直视他的眼睛,“我是想问,大皇兄还和你说了些什么。” ……………………………………………………………………………………………………………………………………………………………………………………………………………………………………………………………………………………………………………………………………………………………………………………………………………………………………………………………………………………………………………………………………………………………………………………………………………………………………………………………………………………………………………………………………………………………………………………………………………………………………………………………………………………………………………………………………………………………………………………………………………………………………………………… 329.第329章 秋后算账来了 现今局势开始动荡,那些暗潮汹涌,在平静的海面下翻滚得越来越厉害,就是不知道在哪一天,会发生‘海啸’。 别看那些皇子和大臣们,表面上还是一片和气,大家见面能笑着点头问好,与你称兄道弟。 可有些人呐,总是闲不住,就喜欢在背地里搞点小动作。 以前还好一些,明德帝被称之为‘明帝’,确实担当得起‘明察秋毫’四字,什么贪官、奸臣,那是一揪一个准。加上他的铁血手腕,没有人敢在他面前造次。 可现在呢? 随着年纪越来越大,明德帝做事渐渐有些力不从心了,处理事情起来,也不如年轻时那么利落果断、雷厉风行。 皇子们也长大了,同岁的大皇子和太子,再过两年便是三十岁,到而立之年了。 这现象……皇位之争已被无声打响。 众人的小心思在蠢蠢谷欠动,特别是某些心思不纯,立心不良的人,在私下底开始频繁动作。 贪心是人的本性,人总是受不住诱惑,特别是在利益面前。 朝堂之上,结-党-营私,拉帮结派的不在少数,长钰和三皇子就是其中一部分人。 每个人都想争一争这皇位,但却不是每个人都想当皇帝,长钰和大皇子就不是。 长钰的身份,早已注定未来。让一个男扮女装的人来当皇帝?不说天下人如何取笑和不服,就是他自己,也会忍不住嗤笑。 更何况,他讨厌皇宫。 自小在那里长大,他见过太多黑暗的东西。那里养着的都不是人,而是牛鬼蛇神! 贪心丑恶,狠心毒辣,伪善阴险,卑鄙无耻……什么恶心的都应有尽有,母亲和胞妹不就是这些妖魔鬼怪害死的? 现在有了牵挂的人,便有了顾虑,攀上那个最高的位置,无疑是最危险的。他不能让她涉险,更不想让那个心思纯净的丫头受到污染。 反观赵玦铭,他有这个心思,却也是迫不得已。 他的母亲清妃,既不受宠,也没有强大的娘家做后盾,他们母子想有好日子过,皇位是唯一的途径。 皇位之争,是每个皇子都逃避不了的,长钰有个‘公主’身份作‘盾牌’,可以置身事外,但他不行。 不过他有野心有能力,性格是和明德帝最像的,正是因为这点,赵樊宇才会帮他。 在众多兄弟之中,就数赵樊宇心思最清。 因为性格沉默寡言、清高傲气,不与人接触,不参与世事,在很多人眼中,他就是异类。 同样,很多人都不知道,他心思如镜,一直当个局外人,唯一一个看清局势的,所以他也看清了所有人。 可惜他能看清别人,却学不会做人。 赵樊宇两母子都不受宠,自然少不了被轻视,被暗暗刁难。 偏偏他就是个闷葫芦,对那些热嘲暗讽不甚在意,即使被欺负了,也不晓得吭一声。 云嫔本是丫鬟,在明德帝还是太子时,便跟在身边了。因为身份卑微,又抢在皇后之前诞下麟儿,少不了被针对,可她又反抗不得,只能学会忍耐。 由此,两母子忍受过很多苦,倒是换来了平静安稳的日子,可正是因为如此,云嫔才会被冤枉。 毕竟,柿子要挑软的捏。 大皇子本来无心争夺皇位,奈何为了云嫔,不得不参与其中,再三思量,才决定上赵玦铭的‘贼船’。 争斗都是残忍的,就如一场博弈,玩的是心计。 赢了,便是九五之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受万人敬仰。 若输了,下场即使不用死,也好不到哪里去。 要赢下这场‘博弈’,三人得达成共识,赵玦铭继续与朝中的大臣周旋,大皇子则争取军令虎符。 至于长钰,他只给了一份名单。 自从那晚之后,长钰又开始忙碌了,陆扶摇抬着下巴,很无聊地想,他和三皇子到底谈了些什么事? “主子。” 身后有人轻轻地拍她肩膀,陆扶摇转过头去,就见秋画愁眉苦脸地看着自己。 “怎么了?”她奇怪地问道。 “刚刚有丫鬟来报,说老爷让你过去。”秋画的脸更愁了,还隐约担心道:“主子,你说老爷会不会秋后算账?” “……会。” 陆扶摇僵硬地点了点头,不用猜想,肯定少不了一顿打。 听说父亲找自己时,她小小地心虚了一把,还有点害怕,怕过后,反而镇定了。 早就料到的,不是么?这件事总得给父亲一个解释,还得给陆家的列祖列宗一个交代。 “这、这要怎么办才好啊?” 秋画哭丧着一张脸,以她们犯错的程度来看,绝对要家法伺候,可陆扶摇的伤口才刚结痂,身体还在调理,绝对熬不住的。 “我们早就料到,会有今日的。” 陆扶摇叹气,自己拿起外衣穿上,对她勉强挤出一个笑来,“就算爹再生气,总不会把我打死的,走吧。” 说罢,毅然地走出门口。 来通报的丫鬟一直在大门外等,见她们来了,便带路去陆府,将他们引到陆家的家庙。 家庙是祭祀祖先的地方,所有已逝的祖先或长辈,都会被供奉在里面,几乎每个大户人家,都会建立家庙。 陆家本家在杭州,祖先全‘安置’在老家,由于不能把大家都‘请’过来,只能暂时立个牌位。 父亲让她来这,恐怕是要当着列祖列宗的面罚她了。 “爷……”秋画有点害怕,不禁往她身边靠了靠。 “放轻松点。”陆扶摇低声安慰,可她让别人放松,自己反而紧张了起来。 两人走了进去。 庙内,陆家所有人全都到齐了,包括出嫁的陆清妍也在。 他们一言不发地站在左边,刘素琴则站在右边,不过她这边就只有她一个人,似乎被孤立出来了。 只有陆正耀,摆了张椅子坐在上首。 陆扶摇偷偷打量他,脸色有点憔悴和苍白,眼底有淡淡的青黑,显然精神不太好,即使他满脸都是怒容,也激不起半点红润。 之前听说他被气病了,看来是真的,而且还被气得不轻。 秋画还说,他卧-床几天,想起她就觉得愧疚。 ps:上一章不小心打了乱码,订阅的孩童先放下别看,等编辑处理后,刷新了再看 330.第230章 这便是我的理由 陆扶摇慢步走到父亲面前,忽然觉得喉咙特别干涩,却还是喊了一声,“爹……” 陆正耀见到她,有点激动了,布上血丝的眼睛瞬时瞪大,手紧紧握着扶手,想要撑着站起来,不过动作有些吃力。 方氏正巧就站在他身边,见状便扶了一把。 “混账!” 陆正耀怒骂一声,抬手就照着陆扶摇的脸上扇去,‘啪’地响亮一记,被扇歪的白嫩的小脸,瞬时红了一片。 众人都有些被吓到了,陆家家主是个严肃的人,平时不会轻易发火,但发起火来,可是很恐怖的。 女人们不约而同地捂着嘴,压住几乎要呼喊出来的惊讶声,唯独方氏不然,遮掩下的嘴角,是幸灾乐祸的笑。 脸颊被抽得生痛,陆扶摇却觉得,心酸把疼痛给淹没了,却只能咬着牙,把这个情绪强忍压下。 她原以为,自己可以坚强到什么都能忍受,所以即使被打,或者被骂,她也能承担下来。可就在刚才,巴掌抽到脸之时,她却感觉心里无比酸涩。 不止是心里,鼻子也很酸涩。 ——原来,被最敬爱的人责怪时,心里是这般难受的。 眼眶里有热流涌出,陆扶摇瞪大了眼睛,努力地把眼泪逼回去,随后自觉跪下,诚恳认错:“爹,我知错了。” 地上没有摆放垫子,她又跪得实在,一屈膝便稳稳地磕在地面上,发出‘咚’地响声。膝盖立刻一阵吨疼,她小小地抽了口气,倒是很有骨气地没有哼出来。 “知错?你既然知错,为何还要明知故犯?!” 陆正耀指着她,厉声训斥道。手有些微微发抖,指出来的手指也一点一点的,胸口也起伏不迭。 看来,他并没有因为陆扶摇的主动认错,而稍微消些气。 他又怎能这么容易消气? 这十几年来,他‘儿子’原来一直在骗他,骗了陆家的列祖列宗!可笑他还亲自教导她做生意,犯了陆家最大的禁忌! “老爷!” 刘素琴终究是舍不得女儿被打,赶紧到陆扶摇身边,发现她脸颊有些红肿,心疼地抚摸,随后也跪下来。 “这全部是我的错,不关摇儿的事,你要罚就罚我吧!” “娘,你别说了。”陆扶摇拉着娘亲的手臂,想要阻止她。 娘亲在佛堂里静思己过了七年,已经受到过惩罚,也吃过苦了,这些也够偿还的了。 刘素琴不听,还一股脑的全认错:“是我让摇儿女扮男装的,从摇儿出生以来,我一直都在骗你,说她是男孩,错不在孩子身上,这都是我做的孽!” 这个向来软弱胆小的女人,终于硬气一回,梗着脖子,正面对上愤怒的丈夫。 “你、你!” 陆正耀还未曾质问过她,从知道那件事之后,他的重点就放在陆扶摇身上,一时想不到,妻子也应该知情的。 现在她主动坦白,他震惊地说不出话来,怒火的气焰也更旺盛了,却有种无力感。 “天呐!竟是姐姐你出的主意……”方氏故意惊讶,她确实是有一点点惊讶的,但动作更为夸张。 接着又了解地点头,自言自语道:“是了,摇哥儿从出生到现在,都被当作男孩子,又怎么可能没有人打掩护?” 她声音很小,但在场的人都听得见,虽然是自言自语,事实上却在提醒陆正耀,陆扶摇之所以女扮男装,都是刘素琴出的主意!是她将女儿打扮成男孩,也骗了大家,说陆扶摇是男孩! 虽然人家已经承认了错误,但她一再提醒,无疑是在戳陆正耀的痛处,在火上猛煽几下风。 果然,陆正耀马上将注意力转移到刘素琴身上,眼睛里的怒火几乎要喷出来,将眼前的人燃烧。 他怒极,冲动得想要如刚才那样,一巴掌扇过去才泄恨,可手才抬起一半,身体就有些承受不住了。 手落下搭在她的肩膀,他既愤怒又悲戚地猛摇。 “刘素琴,当年你生的是女孩,为何要说谎!竟然还将女孩假扮成男孩,你是疯了么?!” “爹,娘她是有苦衷的……” 陆扶摇扶着娘亲想替她求情,她不敢说娘亲没有错,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劝说。 “是,我是疯了,我这都是被你娘逼疯的!”刘素琴大胆地直视他,眼眶微微泛红,忍着鼻子里的酸涩。 “姐姐,你怎能这么说话?这可是对老太太不敬啊。” 方氏捏着手帕,走到她面前,与陆正耀并肩而站。由于一个站着一个跪着,她垂眼看下来,颇有为居高临下,且很有挑衅的意味。 作为小妾,与丈夫并肩而站是大忌,她应该稍后退一点,站在后面才对。加上正室还跪下,她却跑到人家跟前,整得好像在跪她似的。 不过,她就是喜欢这种感觉,也故意这么做的。刘素琴母女给她下跪,这简直是大快人心! 方氏倒没有蠢到得意忘形,不过小人得志的这幅嘴脸,却是怎么也掩饰不了的。 “方姨娘,原来你还懂得要尊敬长辈啊。” 陆扶摇冷冷地看着她,目光由上至下,又从下至上地来回扫个几遍。 她的目光太直白,加上那句意味深长的话,里面是什么深意,看方氏现在站什么位置就知道了。 “哼,老太太向来眷顾方姨娘,又怎么会知道,婆媳之间相处有多难!”刘素琴冷哼道,看着她,仿佛就像看一个小丑。 她虽然跪着,那种大家闺秀的姿态,却让人不可轻视,仿佛站着的人是她,跪下的人自己。 方氏脸色微微发绿,很快又恢复如常,不着痕迹地错开一步,走出她面前的范围。 “素琴,难道这就是你的理由么?” 陆正耀瞬时一阵复杂,当年他娘对刘素琴的态度,他有目共睹,有时候撞见她偷偷躲起来哭,他也觉得很内疚。 他亦知道,她对老太太有怨恨,可就因为如此?所以将女孩假扮成男孩,戏弄老人家? “理由?” 刘素琴自嘲地轻笑,作为这么多年的夫妻,他在想什么,她都大致能想出来,何况他到现在,竟还在质问她。 处于要气对方的心理,她果断点头,“没错,这就是我的理由。” 331.第331章 认错 刘素琴说的是气话,但话又确实不假,欺骗所有人,并将陆扶摇塑造成男孩,这都是被陆老太太给逼的。 所以说,这确实是她的理由,只是事实并不是陆正耀想的那般。 同为陆家的媳妇,刘素琴和方氏的待遇,简直就是天差地别,天壤之别。 在她进了陆家门之后……啊不,应该是在相中她之后,老太太就对她极为不顺眼。 要说刘素琴,一直以来都安分守己,恪守妇道,侍奉婆婆。对老人很尊重,什么事情都以她和丈夫为先,家宅后院所有事务,也处理得井井有条。 做到这个份上,何况她之前还是养尊处优的千金小姐,已经很不错了。 可老太太就看她不顺眼,为什么?若非要扯个理由出来的话,应该就是她身份太高了。 之前有说过,陆家是没落之家,陆正耀接手时,陆家已经成空壳了,要让家族重新繁华起来,商业联姻是最好的。 当时陆正耀力挽狂澜,陆家还只是个小家小户,而刘家,在杭州城里,也算是个脸面大的富商。 两家联姻,陆正耀是高攀了。 没有人会喜欢高门媳妇的,特别是老太太这么霸道的人,她就喜欢将儿媳妇拿捏在手,并且要求,一定要乖巧。 可是,儿媳妇的身份地位要比她高,为了两家的利益,她不能怠慢了儿媳妇,不能太过苛刻,还得要哄着宠着,当作祖宗供着,这算什么道理? 两人的地位反转了,陆老太太自然是不愿意,而且看着刘素琴,她就时时刻刻想起,是他们高攀了人家。 也许,这就是老太太不喜欢刘素琴的原因之一吧。 反观方氏,却十分讨老人喜欢。 她本是老太太身边的人,嘴甜会卖乖,又会伺候人,一说话准能让老人笑开怀。 加上她早就摸清老太太的脾气,心思多,又伶牙利嘴的,即使她偷懒不干活,即使刘素琴做得再好,也不能让老太太的天秤动摇半分。 随着陆家一日一日地壮大,刘素琴的地位在渐渐下滑,老太太对她也越来越不满起来。 身份地位逐渐平衡,甚至倾向另一个不平等方向,老太太的顾虑小了,对刘素琴的针对和刁难就多了。 最让她痛苦的,就是子嗣问题。 女子生不出孩子,会被戳脊梁骨的,进门六年未孕,让老太太一直拿这件事来戳她心窝。 对此,刘素琴也感到很内疚。 这边丈夫在纳小妾进门,那边婆婆又在她伤口上撒盐,她也忍了,毕竟也是她的责任,没能生下孩子,是她的错。 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老太太竟然那么绝情,还跟她说那一席话…… “你知道老夫人跟我说过什么吗?”刘素琴抬头看着陆正耀,扬起一个略凄厉的笑。 “老夫人说,三年无子已经犯了七出之条,我嫁入陆家六年也无所出,留我到现在,已经是给我娘家薄面了……” “若是明年依然没能怀孕,便自请下堂!哈哈哈……” 说罢,她仰头大笑,眼角出溢出泪水,沾湿了睫毛。 自请下堂……对于一个女人来说,实在残忍。 名节于女人来说,就等同于命,特别是已经出嫁了的女人。自请下堂,这是让她请休书,还是自愿被贬为妾? 若被夫家休弃,少不了会遭人闲话,改嫁就更不用想了,可要她自贬为妾…… 作为一名大家闺秀,谁受得了这般耻辱? 这话实在太过分,所以陆老太是私下和她说的,憋在心里十几年,如今当着这么多人面前说出来,虽然还是觉得耻辱,但不得不说,很痛快,压在心口的那团闷气也消散了不少。 看着仰头大笑的妻子,陆正耀心里很难受,他一直都知道老太太对她不好,他也知道自己亏欠了她,可想不到…… “娘……” 陆扶摇悄悄拉着娘亲的衣袖,她也曾埋怨过,为什么娘亲要她装男孩子,却不知原来娘亲受了这么多委屈。 心里冒着酸泡泡,眼睛也涩涩的,忽然有点想哭…… 在场的其他人心思各异,都没敢说话,特别是方氏,同为女人,她知道女人的苦。 陆清妍甚至有点同情她们,她已嫁为人妇,很清楚这对女人来说有多残忍。 “你以为,我真乐意让摇儿装男孩子么?”刘素琴笑出两行清泪,她失神地轻轻摇头,悲戚道:“我也是没得选择,我没得选择……” 好不容易能有个孩子,她以为她的地位保住了,结果生下来的是女孩! 依照老太太的性格,她即使不用被赶出去,也得被贬为小妾! 刘素琴自认,这么些年来,她尽心尽力做好本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因为没生下男孩,就得被赶出家门,就得降下分位做妾?! 她不甘心! 所以得知陆扶摇是女孩,她便对外宣称,其实她为陆家添了继承人,并央求父母,帮她圆谎。 当年做下这么个决定,位置是保住了,可她的孩子却在受罪啊! 因为一时糊涂,她们母女每天都得小心翼翼,就生怕一个不小心,秘密会被别人发现。 刘素琴不止后悔过一次,她简直悔得连肠子都青了。 “只是……可怜了我的摇儿。”她伸手抚摸着女儿的脸,眼泪止不住地猛掉。 “本该快乐无忧,开开心心地长大,就因为我的自私,要让你肩负这么多。” 对女儿亏欠得太多,她这一辈子都偿还不清了。 陆扶摇手搭在娘亲放自己脸上的手上,强忍着鼻子地酸意,扯出一抹笑,“娘,我不苦。” 学珠算算得了什么? 学记账算得了什么? 学经商算得了什么? 被绑着藤条学这些又算得了什么? 即使要肩负起整个陆家,又算得了什么? 只要娘亲希望的,她都是努力完成。当陆家的大公子她不悔,当陆家的继承人她不悔,即使女扮男装,罪犯欺君她也不悔! 陆扶摇深吸一口气,平复一下心里的情绪,等冷静些了,才抬头看着自己的父亲。 “爹,我不但欺瞒陆家列祖列宗,接触生意犯了陆家家规,还犯了欺君之罪,孩儿错得太离谱了。爹,你罚我吧!” 332.第332章 公主高抬贵手 所谓家有家规,即使刘素琴所做的一切,都是迫不得已,也可以说情有可原,但错了就是错了,犯了错就得接受惩罚。 陆扶摇不愿意再看见娘亲受罚了,当年受过苦,也在佛堂里呆了七年,什么都够偿还了。 更何况,她可是陆家的‘继承人’,那么,所有错都由她来承担好了! “我犯下弥天大错,恐怕挨一顿家法也是少的。”陆扶摇轻笑,笑容里是带着点苦,如果挨一顿打就能弥补,她真的该偷笑了。 “请爹动手吧。” “不!”刘素琴着急打断,愧疚地瞪她一眼,微微侧身挡在她面前,“要罚就罚我,是我做的孽,错全在我,不关摇儿的事。” “你、你们……” 看着她们同样坚定的脸,陆正耀被梗得心慌气闷,不由喘着气后退。 “老爷!”方氏连忙上前缠着他手臂,扶着后退几步,让他坐在后面的椅子上。 陆正耀坐下后,终于喘过气来,随后大叹道:“真是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一直让他引以为傲的‘儿子’,竟然是女扮男装。更想不到,造成这一切的,其实是他们陆家的错! 这让他很是生气,也很惭愧。 当年,他和老太太都想要个男孩,甚至是渴望。毕竟他成家已久,又事业有成,应该要有个儿子的。 本想着该为陆家继后香灯,更想要个继承人,可就这么简单的愿望,竟然逼得女儿披上男装! 你说他惭愧不惭愧?简直老脸都丢尽了! 陆正耀轻轻地捶着自己的胸膛,一来是自责,二来他心口气闷啊。 “爹,您没事儿吧?” “爹您消消气,太医说您不能太激动。” 陆清柔和陆清妍纷纷走过去,紧张地关心着父亲的身体。 陆淳康倒是没有跟着过去,他先看看父亲,而后又看看陆扶摇和刘素琴那边,脸上是止不住的担忧。 他年纪虽小,但还晓得发生了什么事,知道陆扶摇逃不过挨打,可惜自己力量太小,无力阻止。 陆扶摇看父亲那个样子,心里也很担心,可她还跪着认错。再三思量,终究没有过去,只能在原地看几眼。 “老爷,您别太激动,身体要紧啊。”方氏给陆正耀轻轻扫着胸口,给他顺顺气。 “是啊爹,纵使三弟有错,您也别为她气坏了身子。”陆清妍在一旁附和,还用袖子扇风。 陆正耀给她们吵得更烦了,无力地挥挥手,让她们都让开点。 等起顺点了,他才捂着胸口站起来,手撑着供桌,才堪堪站稳。 “这些年,原来我一直都疏忽你们母女了。”他看了看跪在地上的陆扶摇二人,又看了看供桌之上,陆老太太的牌位。 他从来只在乎陆家,在乎陆家的生意,在乎陆家的繁荣,却极少关心自己的妻子和家,如果当初,他肯放点心思在家人身上,这件事是不是就不会发生了? 说到底,他也有错。 “我娘一生人都很执着,对与错,只要她认定了,就没有人能改变她的想法。所以她也犯下了不少错事。” “素琴,我知道委屈了你,但如今娘已经走了。” 陆正耀痛苦地闭上眼,陆家的家规奖罚分明,对的便有奖,错的就得罚。这件事大家都有错,却不能怪老太太,她好歹是长辈,何况她也去世了,难道还要跟一个死人计较么? 如此一来,刘素琴只能咽下所有苦水,承担所有过错……今天定要给祖-先们一个交代,而且她也确实铸成大错…… 无方圆不成规矩,尽管是委屈了她们母女,家法还是得执行的。 “秋画,扶夫人起来。”陆正耀吩咐了一声,转手便在供桌上抽出一根藤条。 刘素琴还等着挨藤条,结果他忽然来这么一出,不由懵了。 “啊?”秋画也有些懵了,她还担心自家主子和夫人呢,可老爷这样要闹哪样? “老爷?” 不明所以的还有方氏和其他人等,不过大家都很默契地没有出声,就只有方氏大着胆子,问道:“老爷你这是为何?” 陆正耀没有理会她,一伸手用藤条指着陆扶摇,厉声问道:“逆子!作为女儿,你竟敢女扮男装,简直胡闹!今天就当着众列祖列宗的面,你是认错不认错?!” 陆扶摇微微一怔,明白父亲是不想追究娘亲,心里不禁大大松了口气,“陆扶摇知错,请父亲责罚。” “好,你很好……”陆正耀略欣慰地点了点头,接着便扬起藤条。 “陆家子孙,陆扶摇不孝,犯下大错,今天便当在众祖-先面前,给你一个教训,让你铭记,看以后还敢不敢再犯!” “老爷!”刘素琴的心被高高提起,眼睛紧紧地盯着那根藤条。 她算是明白过来怎么回事了,难怪说委屈她。他可知道,孩子是她的心头肉,竟然要当着她的面打她的孩子! 刘素琴很想扑过去,挡在陆扶摇面前替她挨这一下,可是来不及了,藤条已经抽下去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藤条被挡住了,硬生生停在陆扶摇的脑门之上。 “公主?” 陆扶摇闭着眼等待被抽,结果等来的不是疼痛,而是老爹诧异的问话声,立刻睁开眼睛,便看见眼前穿着一个浅色衣衫的人影。 再往上看,果然是长钰无疑。 秋画欣喜地笑了笑,有公主在,自家主子和夫人就不用挨训了! 长钰瞥了陆扶摇一眼,瞧她正傻呆呆地看着自己,不禁挑了挑眉,先松开藤条,然后单手将陆扶摇拖起来。 “地上这么凉还跪什么跪,身体还不容易才养回来,你可别再给我跪病了。” 他丝毫不在乎屋内的人,只顾着埋怨,还轻拍陆扶摇的膝盖几下,问道:“跪麻了没?” 陆扶摇的状态还没有缓过来,只呆呆地摇着头,答道:“不麻。” 长钰满意地点头,“那便好。” 众人:“……” 这是怎么回事?公主怎么来了?还给陆扶摇拍膝盖? 333.第333章 这家事他管定了! 长钰出现得突然,可把所有人都吓着了,包括陆扶摇在内。 别人走路,起码会发出点脚步声,而且从门口走到供桌,粗略估计一下,大概也有十五步左右的距离。 可长钰…… 只觉得有阵怪风吹过,他便已经出现在陆扶摇面前,还稳稳地接住那根藤条,期间连一点声响都没有,实在怪哉! 其实,也怪不得他们大惊小怪,在大家的眼中,长钰是最受恩宠,最尊贵的长公主。即使在平时,与他接触都会感觉拘谨。 这个意识,在大家的脑海里深深扎根,自然而然的,就忘记了他曾被誉为“第一女将”,同时也忽略了那些传闻。 传闻多半掺杂了夸张成分,但由此可以了解到,其实长公主是会武功的…… 陆扶摇倒没有多惊吓,她见识过他的功夫,知道他有多厉害,她只是比较惊讶,他为什么会来。 不是说,有事去找三皇子么?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还找到来家庙? 她第一个反应过来,问道:“你怎么来了?” “是、是啊,公主你怎么来这儿了?”陆正耀也立时回神了,讪讪地放下藤条,心底里还有点惊心动魄。 忽然之间窜出来,刚刚差点就抽到他了,这位殿下身娇肉贵的,万一不小心抽伤了,他们陆家可赔不起! 长钰先瞥了陆扶摇一眼,忽然觉得好笑,他来当然是为了救她了,不然来干嘛?看戏吗? 给她个安慰的眼神,转而面对陆正耀,说道:“陆老爷,可否卖个本宫面子,先饶了她。” 这次他叫得生分,语气也淡淡的,不过却显然有维护陆扶摇的意思。 “饶了她?!” 方氏一听便不乐意了,想大声反驳,可立刻就发现自己反应过大,很快就收敛下来。 本不想就这么放过陆扶摇,既然长钰也在,故意问:“公主,你可知道她犯了什么错?” “知道。”长钰淡定地点头,“而且比你们知道得要早。” “什、什么?!那、那你……”陆正耀心眼一下子提到嗓子眼,瞪大眼睛,惊讶地结巴。 其他人同样也很吃惊,为什么他早就知道了?他又何为不揭发出来? “放心,本宫承诺保密,绝不会说出去的。” “可你为何……会答应保密?”刘素琴端端不安地问,很不解他的做法,也问出了众人的心声。 “说出去对本宫没有好处。” 长钰扬起一抹淡笑,扭头看陆扶摇,暧日未不清地说道:“而且,扶摇能给本宫想要的,本宫帮她又如何?” 这话听似再正常不过了,但陆扶摇却悄悄脸红。这厮是男人,就只有她知道,他想要什么……也只有她知道。 方氏怎料到他们已经‘狼狈为女干’,出了这等大事,竟然还有人帮着陆扶摇,真是气闷是她了! 平复一下情绪,正色道:“可是国有国法,家也有家规,摇哥……摇姑娘违反家训接触生意,甚至还欺骗了祖宗,若不挨点教训,这怎么说得过去?” 这话说得有意思,她先纠正陆扶摇的称呼,就等同于,已经接受女扮男装的事实。 接着指出触犯了陆家家规,当初方氏就触到这点,差点被打个半死,陆扶摇不但接触了,还管理了这么多年,该又怎么算? 而后还搬出祖宗来,这就成大逆不道了。 最后,方氏说‘挨点教训’,而不是‘给她教训’,这表示并不是她不通情达理,只是家训不可违。 这么一说,就道出理来了,陆扶摇犯了陆家最严重的两条‘罪’,就算即使有保她,也不能逃避家法。 “再者说……”方氏停顿一下,快速扫了他一眼,便移开视线,低声道:“这毕竟是陆家的家事……” 陆正耀皱着眉,不太认同她这番话,可转而想了想,其实她又说得没错。 陆扶摇表面是驸马,但她是女子,而公主同样也是女子,算不得夫妻,如此一来,陆扶摇和长钰除了名义上是‘夫妻’,实际上就没有任何关系了。 “公主,我陆家的家事,请你不要插手。”他低沉地脸色,声音也很沉重。 长钰挑眉,这算什么意思?不把他当陆家人么?想想确实也是,要真理一理这关系,他该是陆家的女婿,而且他姓赵,是赵家人啊。 不过,陆扶摇是他的妻,他还算是陆家的半个‘儿子’呢,所以这事,他管定了! “陆老爷,陆扶摇是本宫的‘驸马’,现在她出事,本宫帮她也合情合理吧?” 长钰微笑着,略带深意地扫过方氏,“本宫可不管什么家法家规,若你们坚持要执行什么家法的话,那么很抱歉,本宫定不会让你们伤她分毫!” 方氏顿时略感心惊,别过脸不敢面对他们。总觉得,这番话是特别说给她听的,似乎想给她警告。 陆正耀脸色也有些挂不住了,他好歹是一家之主,如今要处置自家孩子,却被外人横插一脚,对方明显要跟他作对,偏偏自己还不能说些什么。 “公主,天子犯法尚与民同罪,陆扶摇干出这等事来,怎能仗着驸马爷的身份免于受罚?如此,如何能整治好一个家,又何必要立法律?” 陆清妍挽着手臂,既愤怒又讽刺地说道。 其他人碍于身份的问题,都不敢反驳,但她不一样,她如今是大皇子的侧妃,严格上来说,不但是长钰的姑姐,还是他嫂子。 长钰哼出一个鼻息,伸手拉着陆扶摇的手,眼睛扫过方氏和陆清妍,阴沉地说道:“规矩是用来打破的,既然陆扶摇已经认错,为何不能对她宽恕点,还是说……” “你们非得闹出人命,才肯罢休!” “公主……”陆扶摇顿时紧张了,反手紧握着他。 “公主,你这话什么意思?”刘素琴敏感地察觉到不寻常,搀扶着秋画,来到他们面前想追问。 “公主!” 陆扶摇心慌了,握着长钰的手力度更加大了,并轻微地摇着头,不停地示意他,千万不能说,当初可是说好要保密的! 334.第334章 一走了之 “你们根本就不知道,陆扶摇差点就没命了。 ” 长钰环顾周围的所有人,脸色很平静,声音也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陆扶摇的手被他的大手紧紧包囊着,力气不算很大,却像是掐住她喉咙一般,几次张嘴,都说不出阻止的话来。 “上次杭州遇刺,陆扶摇被刺客重伤,刀子差点刺中她的心脏,加上大量失血,她险些就丧命在路上了。” “好不容易才调理好身子,又被推搡一把,害她伤口破裂,雪上加霜……” “这才是真的?上次明明说……说只受了一点轻伤,那是骗我的么?”刘素琴捂着嘴,失声说道。 眼眶很快就溢满了泪水,她双手搭着陆扶摇的肩,上下打量几眼,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她也不指望陆扶摇会说实话,改为扭头问秋画:“秋画,是不是真的?” “夫人……” 秋画顿时左右为难,干脆闭嘴不答,不过她的表情已经把她出卖了。 “陆老爷,如今陆扶摇就只剩下半条人命了,她身体那么弱,也许连你一鞭子都受不住。” 长钰正面对上陆正耀,眼眸里平波无澜,黑得像漩涡,似乎能把人吸进去,声音也很平静,却沉得让人心里发堵。 “别、别说了……”陆扶摇扯了扯他的衣袖,弱弱地说道。 这厮是打算全都交代出来么?虽然他说的是事实,但略略有点夸张了啊! 还有,这语气貌似也太过平静,还带有一点点薄凉,又有些悲伤……连她自己都忍不住替自己感到可怜…… “这……这……”陆正耀嗓子发堵,“摇儿,是不是真的……” 他失神地问,虽然长钰已经说了,可他就是想听她说,呆呆地问傻话。 陆扶摇自然不会说的,长钰便接着说道:“陆老爷,这些年来,扶摇也吃了不少苦,她只是一个弱女子,却要承担起男子的责任,为了能挑起整个陆家,她又牺牲了多少?难道这些还不够么?” 陆正耀哑口无言,刘素琴心疼又自责地留着眼泪,秋画难过地擦眼角,陆扶摇则低着头,暗自伤神。 不得不说,这话都说到大家的心坎上去了。 陆扶摇的努力,大家都有目共睹,特别是陆正耀和秋画。陆正耀是手把手教导她,秋画则和她一起长大,其中的艰酸和辛苦,他们都清楚。 从小便不停地学习,接受比一般小孩还要严厉的教育,连出去玩的时间都没有。 等长大了,便是没日没夜地工作,经常因为对账而熬到深夜。 为了以后有能力撑起陆家,陆扶摇放弃了很多,失去了很多。她放弃做大家闺秀,失去快乐的童年…… 明明只是一个弱女子,弱小的肩膀上,却挑担着整个家族,即使是男人也不能轻易做到,那她该有多苦? ……无法想象。 除了陆扶摇自己,没有人知道她的苦。 她的上半生,都贡献给家里了,而后半生……既然遇到了他赵长钰,那就由他来接手! 陆扶摇被拉着出去的时候,脑袋里还浑浑噩噩的。 她听不清楚长钰和父母说了些什么,只知道,他们出来的时候,父亲在捂着胸口喘粗气,样子不是很难受,似乎在纵容他们离开。 娘亲在低声哭泣,不过有秋画陪伴着她,陆扶摇倒不那么担心了。 “在想什么?” 前面的人突然停下来,转身面对着她,“在内疚么?还是觉得难受?” 她压着心酸,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长钰微微弯腰,双手搭在她的肩膀上,直视着她的眼睛,说道:“陆扶摇,你不需要内疚,你已经做得很好了,这些年你为陆家做了那么多,也足够偿还了。” “你们两个给我站住!” 陆扶摇想说些什么,身后却有个尖锐的声音在叫喊,转过身,方氏大步地朝着他们走来。 长钰也抬头看去,眼神冰冷淡漠,抿了抿嘴没有说话。 方氏气冲冲地走到他们面前,对上他的双眼,心里便发憷了,可想到陆扶摇才是理亏的一方,又理直气壮了起来。 “公主,妾身敬你是公主,也自知没有资格与你说教,但陆扶摇是陆家的子孙,她犯了错理应受罚,你就这么带她走,怎么都说不过去吧?” “如何说不过去?” 长钰勾起一抹冷笑,眼眸里是毫不掩饰的睥睨,“陆家的家规早已经坏了,连小妾也敢教训嫡女,那还有什么事情是不可以的?” “你……!” 方氏一脸菜色,她向来最看重身份,也十分痛恨被人捏着小妾的身份而瞧不起她,如今被踩到痛处,对上长钰也没有好脸色了。 “妾身不敢,可公主贵为皇家子嗣,自小受到严格的教育,也该知道,无规矩不成方圆,还有尊重长辈的道理!” “老爷病重皆因摇姑娘而起,为人子女,能如此怎么一走了之?陆家可不能出这么个不肖子孙!” “够了!” 不等长钰发作,陆扶摇先大声打断了,那些话实在刺耳得让她难受。 她承认,她确实是不孝,也许早在十几年前,她穿上男装的那一刻起,便犯下不孝的罪名。 若要赎罪、要偿还,她该跪在父亲面前,请求他的原谅。该跪在家庙里,像娘亲当年那样,每日每夜地对着列祖列宗忏愧。 只是她没有,她逃避了,而且她也不想用这种方式偿还,即使会更加内疚。 祖-先们已经故去,对着那些牌位跪下,又能怎么样?父亲被她气病,甚至要卧床,跪了父亲就能好起来么? 何况,她现在的身体状况不好,她以后还要赡养父母,还想给他们尽孝呢,万一她落下病根,反而要让二老担心,还尽什么孝? 说她不孝也好,懦弱也好,没有承担也罢,她是没有勇气再面对父母了,而且父亲见到她就激动,倒不如等大家冷静下来了,再去面对? “等父亲身体好些了,我自会向他请罪,不劳姨娘挂心。”陆扶摇垂下眼睑,没有去看方氏。 方氏恨她,她也恨她。 刚才给她下井落石,那也罢了,现在跟出来继续纠缠他们,要是再面对这个女人,她怕控制不住自己…… 335.第335章 这一巴掌,赏你的 扔下这么句话,陆扶摇不想再与她废话,转而拉着长钰走了。 “哼,等老爷身体好些?我看这不过是你的借口吧?”方氏看着他们的背影,幽幽地说道,倒是没有去拦着。 “嘴上说得好听,其实你根本就是在逃避!你害怕家法处置,害怕被逐出家门,所以你就连老爷卧病在-床,也不敢去看他,是不是?” 陆扶摇停下了脚步,紧紧抿着唇,双手紧握忍耐着。 长钰不悦地皱眉,他一只手被牵着,自然感觉到她的力度在加大,甚至还有点微微发抖。 反手更用力地牵着她,想回头警告对方几句,只是还没有动作,就被拉着继续走了。 他想问她,为什么不反击? 他没有那种被狗追着吠,还能好脾气地忍耐的性格,但瞧她紧咬着下唇时,忽然又有些明白了。 虽然方氏说话很难听,也很离谱,但陆扶摇没有去探望她父亲,是事实。 也许因为这份理亏,所以才不哼声的吧,而且…… 和这种人争辩,简直就是浪费口水,浪费时间!打她更是自毁身价!回头派人来教训一顿就好,没必要脏了自己的手!嗯! 方氏瞧他们不哼声,反而更来劲儿了。 “哼!还说什么招财童子,陆家未来的希望?到头来,还不是个假货?!枉老太太和老爷……还这么看重你!” 说到这,她语气咬牙切齿的,她不甘心啊! 如果当初她能生个儿子,尽管只是庶子,这荣耀和独厚,也应该有她一份! 好嘛,原来刘素琴其实生的也是女儿!谁曾想到她居然撒谎,硬说女儿就是儿子,还让陆扶摇假扮男子这么多年呢! 真是够狠的! 早知道……当初她也该这么干! 恨归恨,现在她不嫉妒了,看看刘素琴现在的下场,她就觉得大快人心,不由笑了。 “……呵呵,是了,真该让老太太看看,她口中的乖孙子是个什么德行!这么些年来,老太太都白疼你了!若是她还在人世,知道她疼到骨子里的乖孙子,其实是只小白眼狼,一定会被活活气死吧?哈!” 早在她再次开口,陆扶摇便迈不开脚步了。 不得不说,方氏说的话,真是一针见血,每一字每一句,都在戳她的心窝! 她一直都知道,自己曾经被寄予厚望,只是从来都没有细想过,这个厚望是有多‘厚’…… “还有老爷,真真是可怜呐……从你出生那天起,他就把你当成宝,把你当成他的继承人,悉心教导、倾囊相授……” “甚至打算把整个陆家,陆家所有的家当都给你,结果换来了什么?呵呵呵……” 方氏捏着手帕,捂嘴低笑。慢悠悠地走到他们面前,很是讽刺看着陆扶摇,嘴角的那抹笑除了幸灾乐祸,还有得意。 “结果……当场被气得吐血,昏迷了好几天都醒不来!更可悲的是,他那个好‘儿子’,竟然都没有来看过他一眼!” “老爷说得对,陆家真是家门不幸啊!竟然出了你这种狼心狗肺,大逆不道的不肖子孙!” “……不过也是,你到底是你亲娘生的……”她故意停顿一下,用看乞丐一般的轻-贱眼神,仔仔细细地扫过陆扶摇的脸。 “有其母必有其女,你和你娘一样,都不是什么好货!” 这话说的……真是越说越没边了! “闭嘴!” 这下,连长钰也被挑起了怒火,额角处青筋暴起,抬手就想给她教训。 他从不打女人,也从不主动动手打人,但这个女人很有本事,竟然让他萌生想打人的冲动!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重重地甩到方氏的脸上。 方氏懵圈了,长钰稍微懵圈过后,又恢复快速冷静,甚至有点想发笑。只有陆扶摇,她很冷静地收回手。 是的,她很冷静,甚至冷静地很不寻常。 任谁被如此这般羞辱,都会很气愤,疯愤怒,她刚刚也很愤怒,在怒火差点喷发出去的时候,那股气焰竟然出奇地消散了。 也许,是精神被磨光了吧?连生气的力气……也没有了吧? 手心疼得发麻,刚刚甩得太用力了。她甩着手,边说道:“你怎么骂我都可以,但你不许骂我娘。” 方氏脸都被拍歪到一边去了,缓缓伸出手,捂着被打的那边脸颊,吃惊得愣在当场。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向来斯文温柔的陆扶摇,竟然会出手打人……不,简直连想象都没有过。 也许是陆扶摇做人做得太成功,平时温厚待人,说话也柔声细气的,怎么刺激她都不会轻易生气…… 以至于,让她都忘记了,人都是有脾气的。 “你……你居然打我?!”吃惊过后,方氏猛然回头,极其愤怒地瞪着她。 “这一巴掌,在很早之前就想赏给你了。” 陆扶摇嘴角勾出一个浅浅的弧度,看着似笑非笑,但仔细地看,便能察觉到其中的冷意,这是她第一次,露出如此‘冷笑’的表情。 “你这个……”方氏气极,抬手就想还她一个耳光。 在她手起手落之时,长钰快速挡住她,“方氏,你是不是太不把本宫放在眼里了。” 握着她手腕的手慢慢收紧力度,他脸色平静,又看似有点漫不经心,却不知,手劲儿却大得惊人。 “啊!好痛……”方氏痛得尖叫,脸色瞬间‘唰’地就白了,眉头因为痛苦地紧皱着。 “啊啊啊……痛、痛死了……你快、快给我放手!”她拼命地挣扎,想挣脱他的手。 但若要比力气,她是无论如何都比不过的,毕竟她只是一个深闺妇人。更别说,长钰其实是个男人,而且还是个常年练武的男人。 挣扎几下,无果,方氏便知自己力气不如他,心急之下,用另一只手反抓住长钰,张嘴就要咬过去。 看出她的意图,长钰哼出一声轻蔑的冷笑,手一拽,将方氏拽过身去,再钳着她的手往她自己背后压去。 咔嚓! “啊!!!” 骨头的扭动,发出清脆,又令人莫名感到毛骨悚然的声音。 紧接着,便随着痛苦的尖叫声,方氏已然跪在地上。 336.第336章 跪地求饶 陆扶摇没想过长钰会出手,而且一出手就来这么狠的。 因为吃惊,她眼睛瞪得大大的,瞳孔快速地缩了一下,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她没有见过什么残忍的事情,就连杀鸡宰猪都没有见过,眼看方氏喊得这么凄厉,心里有些动容和不忍。 但是,她没有出声阻止,嘴巴终究都是紧紧抿着,没有张开。 长这么大,她学会了冷眼旁观。 猛然被强迫转回身,本来就有点站不稳,加上手腕和手臂被大力扣着,无论是腿软,还是剧烈的疼痛,方氏都站不住了,‘咚’地跪在地上。 “啊啊啊……手……手……手要断了!要断了!放、放手……快放手!” 方氏惊恐地尖叫、大喊,原本还算红润的脸,此刻颜色尽退,白得像纸。 冷汗如雨一般,‘唰’地不停冒出来,从额头上滑过眼睛和鼻子,直到下巴,而后掉落下。 腕上的力度更紧了,也捏得更疼。 然而,力度还在逐渐加大,仿佛不捏碎就不罢休,她感觉手腕快要和手掌断开了! 还有手臂也疼得厉害,这么用力一扭,没有断掉也算好的,但最轻也得脱臼。 “怎么了?怎么了?这里发生什么事情了?” 两个小丫鬟从远处小跑而来,估计是被方氏那惨叫声引过来的。 等走近了,看清楚这里的情形,两个丫鬟被吓到了,定在原地不知所措,不敢跑开,也不敢靠近。 “救、救我……”方氏瞧有人来了,连忙求救。 那两个小丫鬟哪里敢救,先不说,她们也差点被吓坏,就算胆子够大,也没有大到敢对抗长公主啊。 “哼!”长钰冷哼一声,稍微往下再压了压。 “啊啊啊啊啊啊……” 方氏的杀猪声,不负众望地被大喊出来。对于从来弱质女流来说,她们根本没有机会受伤,脱臼和扭伤对她们来说,已经是最大的伤害了。 毕竟伤及到骨头,是真真正正的入骨的痛,就算是大汉也难以忍受。 更别提方氏,她现在都快哭死了。 要命的是,伤处还被压了一压,尽管只是轻微地来一下,也够她受的了。 这下,方氏终于知道怕了,也不敢再耍小动作,并连连求饶。“我、我错了我错了……求求你……快点放手吧……” 长钰没有立刻放开,他可不是那么好说话的,“既然认错,那态度是不是该诚恳一点?” 方氏知道他什么意思,咬了咬牙,闭着眼大声道歉:“对不起!贱-妾不该乱说话,更不该对驸马爷无礼,请公主和驸马爷原谅贱-妾吧!” 要是以前,打死她都不会想到,有这么一天,她居然会跪着向陆扶摇求饶。 但管不了这么多了,她只想对方快点松手,若不然,她这把骨头非散架不可! 长钰先看陆扶摇一眼,瞧她面无表情,没有要为难的意思,才松开手。 “唉哟……” 失去了桎梏,同时也失去了支撑,方氏如愿地被放开了,可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跌趴在地上。 她下意识地用双手撑地,如此就不会摔倒了,只是她忘了,她一条胳膊有伤,一碰到地面,钻骨的痛从手腕和胳膊处直达心里。 接着……就趴下了。 方氏抱着胳膊在地上翻滚,如此不顾形象,又如此滑稽,引得两个丫鬟哭笑不得。 那表情……明明该是可怜或者怜悯,却又忍不住扬起嘴角偷笑。 长钰也笑了,笑得明目张胆,又那么冷,那么讽刺。 只有陆扶摇,由始至终她只静静看着,嘴巴依然紧紧抿着。 两人携手而回,才走出不远,身后便传来方氏的谩骂声和哎哎痛呼声。要小丫鬟扶她起来,还把身上的痛苦全撒在两个丫头身上,动不动就骂,实在刺耳得很。 一路无言地回到公主府,回到琼玉苑,回到他们的房间。 陆扶摇被拉到榻边,按着坐下,长钰便弯下腰来,拇指在她脸颊上抚了抚,“怎么还是这幅表情?还是不开心么?” 他干脆蹲了下来,和她保持一个平衡度,“本宫可是帮你教训方氏了,看到她刚刚的样子了么,有没有觉得很痛快?嗯?” 是啊,她应该感到痛快的。 “呵……” 陆扶摇抬头看他,想对他咧开嘴笑,结果眼泪猛然掉下来,没有任何征兆。 “怎、怎么……哭了?” 长钰有一瞬感到慌张,一是被她的反应弄懵了,二是因为他从没有见过别人哭。 特别是,女孩子要是哭了,他该怎么哄? 他不知道,他只能扯起衣袖,给她擦眼泪。 “陆扶摇你哭什么?怎么二话不说就哭了?” “我……我没想哭。”陆扶摇双手胡乱地擦泪,瞪着被洗得明亮的大眼睛,有些不知所措。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为什么会哭?她不想哭,可眼泪却哗哗地跟掉豆子似的,一劲儿的猛掉。 看着她这副模样,长钰有些焦急,更凶狠(?)地给她擦掉泪水,硬绷绷地说:“陆扶摇,不许哭知道么?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会在你身边的,你要是承受不住,我就替你撑着!” “所以,我不许你哭,快点把眼泪都擦干净!” “我、我也不想的……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 陆扶摇有些语无伦次,感觉更心酸了,眼泪也掉得更凶,掉着掉着,她开始忍不住抽泣。 她觉得自己变得好奇怪,明明不想哭,眼泪地止不住地流,心里也好难受、好难过,就像被人攥着心脏,让她透不过气。 长钰无声叹息,挽着她的背,把她按在自己怀里。 “呜哇啊……哇啊……呜呜哇……”陆扶摇再也忍不住了,一扑进他的怀里,便放声大哭。 长钰轻轻地扫着她的后背,想给她安慰,一边在心里想,她可能还在为刚刚的事情伤心。 刚才看她一直都面无表情的,似乎冷静得太可怕了,就怕她会胡思乱想,或者憋在心里,憋出病来。 哭泣是一种发泄的方式,陆扶摇压抑了这么久,是该好好地发泄一下。 337.第337章 莫琴被绑 自那天之后,整个陆家便陷入了沉寂,就连下人们,也受到渲染。 沉默的气氛容易让人感受到压抑,加上各位主子的心情不好,他们也人人自危,说话走路都特别小心,干活时也是轻手轻脚的。 陆正耀的身体还在调理中,受不得大刺激,可妻子说的那些话,她的苦衷和被迫无奈,还有对女儿的愧疚,无一不让他心痛。 由此,他大受打击,使病情加重,不得不再次卧床休养。 偏生他又想不开,心里头打了个结,就解不开了,即使好好休息,好好吃药,配合治病,也不见得能好多少。 刘素琴自愿搬去家庙,如七年前那般,在祖-先们面前惭愧,面壁思过。 听到这个消息后,陆扶摇大大地松了口气。 她知道,娘亲在赎罪。 父亲视而不见,可到底没有把娘亲赶出家门,那么他们之间的关系,应该还没有到决裂的地步,也许还有转机。 至于方氏和何艳,被长钰狠狠地警告过后,老实很多了,每日待在自己的房间里,或院子里,没敢出来惹是生非。 不过,据说方氏的脾气变差了很多。 这得赖于秋画,这丫头都会在陆扶摇耳边念叨,无非就是方氏的院子有多吵,时不时传出来的谩骂声有多难听。 然后就是呯呯砰砰的声音,能让人小心肝发颤,闹得没有人敢靠近。 熟悉方氏的人,都知道她脾有多气臭,摔东西乱发脾气时,那叫一个彪悍! 于是乎,在她院子里伺候的小丫鬟和婆子都悲催了,每个人都得打起十二万分精神,苦着脸干活。 只要有一丁点的错,都会被方氏借题发挥,好一顿惩罚。 被罚跪摔碎的茶杯或碗的碎片,这还是轻的,重的就是一顿毒打。 这是秋画每天最大的谈资,每次说到这话题,她丫的就忒嘚瑟,呲着牙笑得一脸幸灾乐祸。 这也不能全怪她,以往方氏风光的时候,那些下人就仗着有主子撑腰,一个个趾高气扬、鼻孔朝天,在其他下人面前,他们比陆扶摇还像大爷。 更甚者,还有不把陆扶摇这个‘嫡子’身份放在眼里的,其中以红绿黄三玉为首。 现在,那帮狐假虎威自食其果,反过来被他们的‘好主子’撒泼打骂,可谓是大快人心! “哈!她们也有今天!”秋画双手叉腰,笑得特别幸灾乐祸。 陆扶摇扫她一眼,没好气地叹息,用毛笔沾了些墨水,继续在厚厚的本子上写写画画。 顿了顿,问道:“莫琴出门不久了吧?” “差不多有半个时辰,应该快回来了。”秋画慢慢止住了笑,只是没有完全淡去。 “嗯。”陆扶摇淡淡应一声。 不知道为何,她感觉心里闷闷的,有点堵,说不出是什么感觉。不过这感觉来得很快,走得也快,快得让人抓不住,所以她也没有在意。 只是出去买几副药而已,还出事不成? …… 啪嗒…… 包扎整齐的药包掉到地上。 陌生的气息笼罩着周围,大手捂着自己的口鼻,双手也被大力地牵制着,莫琴心里咯噔一下,心想要坏事了! 从药铺出来,她就感觉自己被人盯上了! 本想探一探对方的底,才故意拐进小巷里,她自认自己会点功夫,即使打不过,也有能力脱身。 但是现在……她才知道自己的想法有多天真!同时也懊悔着,到底是自己大意了! 容不得思考,莫琴立刻反击! 趁对方还没有抓牢,用巧劲挣脱双手,然后挣扎地抓挠捂着自己嘴巴的大手,丝毫不留余力地,在对方的手背上抓出一道道醒目的红痕。 脚下也不闲着,胡乱地往后踢去,企图想攻陷对方下盘。 只要对方有一丝松懈,她绝对能逃脱开来! 对方没想到,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子,竟然有能力反抗,力度还挺大。 不过,男人的皮肉就如钢板,这点抓挠算不得什么,脚下被踢过来的力度就跟挠痒痒,对他并不能造成伤害。 手起刀落,一记手刀劈下去,莫琴只觉脖子后面一阵顿痛,连叫喊都来不及,便双眼发黑,彻底晕了过去。 在莫琴的身体软下来之际,男人将她打横抱起,拐进四通八达的小巷里,很快便不见了踪影。 …… 一个下午很快过去,眼看太阳已经下山,柔和的橘色光芒慢慢消散,随着光线变暗,写字变得有点费劲。 陆扶摇终于停下了笔,看看窗外的天色,估摸着时候不早了,便合上本子。 揉了揉有些酸涩的双眼,再扭动几下,因长时间不动而稍微僵硬的脖子,她问道:“秋画,什么时辰了?” “再过两刻,便是酉时了。晚膳还在准备,时候还早,主子要不要先睡一会儿?”秋画提议道。 陆扶摇恢复身份后,她就改口叫主子了,却没想到,竟然没有一点不适应。 “嗯?都要准备膳食了啊……” 陆扶摇有点感叹,她竟然记了一下午的账,工作太入迷,她差点忘记……等等!貌似忘记了一件事! “我药还没喝呢!”拍拍额头,她终于想起来了。 直到今天早上喝完最后一副药,大家才想起这一茬,因为最近事情多,大家又处于消极状态,都忘记给陆扶摇及时买药了。 莫琴是在午饭后出门的,本来想着,饭后半个时辰喝药最佳,又不急着要吃,所以她把手上的事情都办完,才匆匆出门。 陆扶摇便等着她回来,可等了这么久,吃饭再逛个街也早该回来了,怎么莫琴还未见踪影? “秋画,你去看看莫琴回来没有。”她皱着眉,脸色有些凝重。 秋画也察觉到有点不对劲儿,连连点头应下,便跑出去了。 看着她跑出去,陆扶摇有些不安地双手握拳,她心里有疑惑,却希望只是自己多想。 ——莫琴办事妥当,应该不会有事的。 她这样安慰自己。 没多久,秋画气喘吁吁地跑回来,还来得及没进门,扶着门边就说—— “主,主子,我回房间找、找过了,不、不见莫琴姐,我还特意……问过守门的侍卫,他们说,到现在都还没见过莫琴姐回来。” ps:断了这么多天,作者这是要上天的节奏。 338.第338章 这是在拆房子? “所以,她到现在都还没有回来么?” 陆扶摇愣愣地说道,虽然是问句,但她很肯定,莫琴是真的没有回来。那她去哪儿了?出事了么? 容不得多想,身体已经先一步行动,大步走去门口。 才踏出一只脚,同时,门外拐弯迎来一个人。因为事发突然,即使他们反应得快,还是刹不住脚步,直挺挺地撞到了一起。 “唔……” 来人的胸膛结实,陆扶摇就这么撞上去,撞得鼻子一阵轻微的酸胀感。 “冒冒失失的,走这么快是要去哪儿?”长钰双手搭上她的肩膀,稍微拉开点距离,嘴上说着责怪的话,但语气里却充满着笑意。 “啊?” 闻到熟悉的冷梅香,再抬头看见依赖的人,陆扶摇有些惊喜,顿时又心急了,简明扼要地说出重点:“正想找你,莫琴失踪了!” 她摸着鼻子,加上酸胀感还未全散,声音有点闷闷的,听起来有点委屈。 “莫琴失踪了?你怎么肯定?”长钰微微吃惊,随后挑了挑眉,不太相信。 倒不是不相信她,而是他太了解莫琴了。莫琴为人稳重,办事妥当,从来没有弄丢过东西,就更别说走丢了。 一旁的秋画插嘴解释:“是真的,莫琴姐是午饭后出门的,出去都一个下午了,到现在都还没有回来。” 闻言,长钰收起淡淡的笑意,沉默了。 “你说她会不会是……”陆扶摇有些担忧,后半句没敢说完,就怕会被自己说中。 身份被揭晓以来,陆扶摇的神经就变得非常敏感,甚至有些草木皆兵。毕竟知道的人越多,事情就暴露得越快。 更何况,刺客一事都还没有查出个究竟。 这事,虽然长钰没有和她仔细地说,但他透露过,对方是针对他们的,上次害他们不成,晚些定会找机会再害他们。 如今,正是最好的机会! 欺君之罪是致命的,若是被对方查到了,整个陆家都逃不掉! 正是因为如此,陆扶摇更要尽快安排家人离开。 这些天里,她要忙着安置家人,还有在陆府干活的下人。事情闹得这么大,人又是喜欢八卦的,那件事很多人都知道了,私下底还传了不少流言。 陆扶摇为了此事,没少头疼。 要封住一个人的嘴,不是那么容易的,何况她要封住几十口人的嘴,其中不乏有趁火打劫、趁机勒索的刺头。 另一方面,她还得处理店铺的事务。 父亲病倒了,小弟年纪小,且又不是这块料,就只有她来撑着。 诸多事情需要她处理,一会儿要担心这儿,一会儿又要担心那儿的,弄得陆扶摇精神恍惚,神经衰弱了。 现在莫琴不见了,她心里紧张,不由多想了。 不过,她没有联想到刺客那帮人,她猜想的是,莫琴会不会遇到人贩子,然后被抓走了? 京都虽说是天子脚下,但是坏人到处都有,不管治安有多好,都难免会发生拐-卖事件。 她们莫琴可是个大美人呢!万一被坏人看中她的相貌,抓了去卖可怎么办?! 看她紧皱着眉,长钰心里不舒坦,他不想看到她皱眉,不想她不开心。 伸出手,用拇指抚上去,想给她抚平,并安慰道:“别担心,莫琴一定不会有事的,我现在就让梓凛去找她,以梓凛的武功,很快就能带她回来。” 他不自觉放轻声音,带着明显的安抚,让人莫名感到安心,并相信他一定能办到。 “嗯。” 陆扶摇点点头,也慢慢冷静下来了,而且她相信他,也相信梓凛。 这边,秋画也暗暗松了口气,看见他们这么亲密的举动,倒没有感到奇怪,只觉得她家主子和公主感情好。 加上她满心在担心莫琴,心里为莫琴祈祷,希望她能平安归来,根本就没有心思研究他们。 深夜。 陆扶摇拿着宵夜,站在书房门外犹豫着,踌躇着,却终究还是没有进去。 其实,她在这里站了有一小会儿了。 莫琴忽然失踪,闹得大家都没什么胃口吃饭,勉强吃了几口,长钰便把自己关书房里了。 她心里担心,一直在等莫琴的消息,眼看时辰不早了,都没有等来一丁点的消息,她有些等不及,想找长钰问问。 再加上,想起晚饭时,他吃得太少了,便特意先去做个宵夜给他。 只是当她做好夜宵再去找他,还没有走近,便听见书房里发出一阵呯呯砰砰的声音,所以她才一直站在门外。 里面发生了什么事,凭着声音就能听出来。 ——那是人在极其愤怒的时候,用摔东西的方式来发-泄内心的怒火。 她知道,长钰生气了,甚至可以说是盛怒。 这还是她第一次见他发火,即使看不到他的表情,可光是听着那一声比一声重的摔破东西的声音,她就心里发憷。 大概……是为了莫琴吧,等到现在,都还没有消息回来,莫琴恐怕真的凶多吉少了…… 嘭! 忽然传来一声巨响,陆扶摇的思绪被打断了,原来就皱着的眉头,立时皱得能夹死苍蝇。 听这声音,像是巨大的东西被推翻在地…… ——这厮是想把房子拆了吗?! 陆扶摇眼里满满都是担心和害怕,伸出手搭在门上,想进去看看怎么一回事,可在冲动之际,她又硬生生地刹住了。 若是贸贸然进去,会不会火上浇油啊? 听里面的架势,说不准他真的在拆房子,想来是陷入暴怒状态,不如……还是……让他自个冷静吧? 犹豫了半晌,陆扶摇最终还是缩回手,正打算离开之时,低头看了眼手里的东西,她慢慢将托盘放下,放在门口边。 不管他什么时候出来,会不会吃,好歹也是自己的一点心意。 放下托盘时,稍微有点抖动,准好的碗和勺子轻轻碰撞了一下,发出清脆又细小的声音。 这点声响,连陆扶摇都没有在意到,可房间里的人耳力极好,即使隔着一扇门,还是能听得见。 “谁在外面?滚进来!” 忽然一声冷喝,还夹杂着明显的怒意,让人不禁抖起了小心肝…… 又ps:为下个月存稿,估计会继续断……尽情打死我吧! 339.第339章 你得走! 突然被喝了一声,陆扶摇很没有出息地抖了一下,连带她拿着托盘上的碗和勺子,也被抖得呯嘭作响。 她诧异地盯着关紧的门,十分奇怪着,难道她被发现了? 可是想了想,又觉得不太可能,她动作这么轻,他又怎么能发现呢?何况还关着门呐! 咿呀—— 门猛然从里面打开,一个黑影照-射下来,把小小的她完全覆盖住了。 “呃……” 陆扶摇从沉思里回过神来,有些僵硬地抬起头,看着眼前的人一脸怒容,她尴尬得定在原地,也被吓得说不出话来。 长钰打一开门,就看见本该在睡觉的人蹲在门前,动作略为不雅,如果用淑女的标准来比较的话。 至少,淑女就不会蹲在别人的门前。 不过,她面前还放着一个小小的汤盅,手还搭在托盘上,想来是给他送夜宵来了。 长钰本来是很生气的,心情也差到极点,但是看到她,还以这般……奇特的方式出现,他顿时感觉无奈又想笑。 “你怎么在这儿?” 他面无表情,语气也很平淡,身上的气势仿佛与生俱来,即使收敛了不少,却还是让人感到压迫感。 陆扶摇不禁缩了缩脖子,顺带将托盘拿起来,干笑道:“给你送夜宵。” 一站起来,视野就变大了,加上他还站在门内,很轻易能瞧见,他脚边的瓷器碎片。 再透过他的身影,看看里面,即使有个这么强壮的人挡着,还能看见他身后是如何光景——只能用两个四字词来形容:一片狼藉……惨不忍睹…… 陆扶摇嘴角抽了抽,原本就笑得很不自然,现在是直接僵硬住了。 注意到她的目光,长钰踏出一步,顺带反手拉上门,非常淡定自如地把书房,和她的视线一并隔绝了。 “回去再说。”他一手搂着陆扶摇的肩膀,一手接过托盘,强硬地带着她离开。 “呃……” 陆扶摇回头看那被关上的门,有点好奇里面发生了什么,不过只来得及看一眼,就被旁边的人暗暗用力推了一把。 扭头看他脸色如常,她却感觉到周围的气氛很危险,知道他心情不好,所以没有任何异议,乖乖地跟着回去。 其实,陆扶摇猜得没差,长钰的确是生气了,不,应该是愤怒到极点! 他发动大批暗卫去找莫琴,京都各地,连犄角旮旯都有他的人,就像一张无形的网,将整个京都笼罩住。 结果呢? 到现在人都还没找着! 莫琴就像人间蒸发一样,连她随身带着的物甚,哪怕是手帕、玉坠或者簪子,一件都没有留下! 也就是说,一丁点线索也丝毫都没有! 他固然是在意莫琴的,但他更在意那个人,从遇刺那天起,他们就玩起猫捉老鼠的游戏。 他是猫,对方是一只很狡猾的老鼠。 那只老鼠总是留下些无用的线索,引他这只猫去追查,却往往一无所获,白费心机。 偏偏这是他揪出幕后人的唯一途径,他不得不顺着对方布下的路线走。 成为一只被老鼠戏弄的猫,他本来就憋屈,还气得他脾胃疼,现在莫琴失踪了,他真的要爆发了! 能够消无声息地把人掳走,做到不留下半点蛛丝马迹,除了那只死耗子,他想不出来,还有谁有这等本事! 回到房间,陆扶摇将东西放下,边偷偷打量长钰的脸色,才看一眼,对方便转头过来,与她视线对上。 陆扶摇顿时尴尬了,连忙低下头,打开如大碗一般大的汤盅的盖子,岔开尴尬的气氛问道:“要吃点东西么?” “我没胃口。” 听他这么说,她只好把盖子重新盖上去,拉过脚边的凳子坐下。 正思量着,一会儿要怎么开口问莫琴的事,便听他说道:“莫琴救不回来了。” “什么?!”陆扶摇大惊,猛然站起来,动作快得还碰倒了凳子。 只是,她没有立刻把凳子扶起来,也没有心思去理会一张倒地的凳子,她只瞪大了眼睛,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长钰倒是淡然如常,刚刚发过一次火,他已经冷静下来了。 不过,他眼睛没有对上陆扶摇,垂下的眼睑下,是一片落寞。 “莫琴失踪得太跷蹊,我几乎将整个京都翻过来找,都找不到一丝踪迹。”说罢,他深呼吸一口气,这才抬起头,正眼对着她。“我猜想……与那个人有关。” “可是他为什么要抓莫琴?” 那个人是谁,陆扶摇当然知道,只是她不明白,抓一个婢女对他有什么好处。 “你别忘了,莫琴是我的贴身婢女,有很多重要的事情她都知道,包括我们的秘密。” 陆扶摇瞬间懂了,如果对方逼着莫琴,或要挟她将他们的事情都说出来……那么,不止她和长钰,到时候整个陆家都得跟着完蛋! “我、我相信莫琴,她一定不会说出来的……”陆扶摇很坚定地说,不过声音有一丝不易察觉地颤抖,双手也不安地握在一起。 她当然是相信的,毕竟是跟在长钰身边的人,如果莫琴不够忠心,长钰也不会带着她。 但是她很担心,也很害怕。 害怕是出于本能,担心是因为莫琴,那个人连人都敢杀,莫琴落到他手里,一定会吃很多苦。 闭上眼睛,想将恐惧压下来,眼睛才刚刚闭上,便被一个充满冷梅香的气息,又温暖的拥抱包囊着。 陆扶摇狠狠地吸一口气,闻着熟悉的味道,她乱跳的心慢慢平复下来。 每次在她慌乱的时候,他总会在身边,原来有人依靠,是这么好的。 “莫琴我会尽力救回来的,你不要担心。”长钰轻轻扫着她的背。 “现下,我们得尽快将你的家人接走,最好明天就把事情安排妥当,后天你和他们一起走。” “我也要走?”陆扶摇立时睁开眼,想抬头看他,不过站得太贴,只能看到下巴。 “嗯。” “那你呢?不一起走么?” “我要留下来帮三皇兄。” “那我也不走。”陆扶摇双臂慢慢收紧,“反正现在又没出事,等哪天真的出事了,我再走也不迟。” 长这么大,她就任性这一回,她知道他是为自己好,但她就是想陪着他! 长钰无奈地笑了笑,没有搭话,却把人搂得更紧。 340.第340章 何艳出走 说做就做,第二天陆扶摇就着手准备。 在她起床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让秋画跑去各院,通知陆家所有人,他们要走了,并让他们自行收拾行李。 至于她和长钰的,一早就被秋画快手快脚地打包好了。 他们筹备离开的事,一直都没有和任何人说过。 秋画和纪平安倒是知道的,不过他们都保持沉默,没有说出去过一个字。 因为她说过,这件事必须得保密。 其实,本来该由她亲自去和父母说的,只是没机会说,也不敢说。 她女扮男装的事情败露,震撼了所有人,而且还把父亲气病,当时陆家因此而应接不暇,她不想再添堵,也忘了这茬。 等记起来的时候,却不敢面对父母。 所以到现在,她还是觉得自己无颜面对父母,不敢亲自去跟他们解释。 第二,她还有些顾虑,谁能保证不会泄露出去呢,畏罪潜逃,可是罪加一等。 陆扶摇突然感到有些烦躁,‘唉’了一声,动作显呆滞地坐在榻上,闷闷地看着秋画离去。 眼看快消失在门外,她突然想叫住她:“秋画。” “主子,还有何事忘了吩咐么?”秋画转过身,有些不解。 “嗯,你记得着重交代下去,我们这次要轻车简从,除了银票和碎银,其他能不带的都不要带上。” “是。”她倒是没有多问,得令就下去了。 陆扶摇这么说,其实是多想了一步。 方氏和陆清柔那两母女,既爱财又爱美,就是出外游玩两三天,都恨不得带上所有珠宝首饰,更别说那些衣服,她们是一件都不舍得丢! 但是这次,就是割她们的肉,也必须得舍弃。 其次就是给其他人提个醒,别带太多无用的东西,不然会比较麻烦。 她想过也考虑过,陆家这么大家子一起走,太容易引起别人注意,也引人怀疑,所以她预先想好理由。 若是有人问起,就说来京都太久,父母双亲都想念老家了,想回去看看,权当去游玩散心。 既是打着去游玩的理由,更是不能如搬家那样,什么东西都带上。 话说,她用这个理由是有点心理作祟,万一还在路上,就被皇上发现了,到时候派官兵来抓人,第一目标一定是杭州。 然而他们的目的地,从来就没有想过去杭州,现在都要准备逃跑了,当然不能去那么显眼的地方啊! 在榻上窝够了,陆扶摇便起来穿衣,简单地吃点早饭,就开始干活了。 家里和店铺里能动的财产和资金,都粗略清点一下,并让陶叔换成银票或者碎银。 银票主要是带着方便,碎银是必不可少的,毕竟要赶不少天的路,路途上必定会用到。 想到钱财的方面,陆扶摇顿了顿,拉开那放着重要东西的抽屉,拿出两个红包——这是元宵那晚,比赛吃饺子,吃到铜钱,父亲便奖励的红包。 本来是一人一个的,不过长钰没有要,还给她了。 陆扶摇打开封口,里面是一张一万两的银票,两个便是两万。 想了想,她把红包重新封好,然后对着窗外喊道:“秋画……秋画……” 连续喊了几声,都不见有人来,陆扶摇也不在意。 之前她还交了任务给秋画,就是整理府上的一些琐碎事,估计现在不知道跑到哪儿忙去了。 因为莫琴不在,她这个大丫鬟就成了总指挥,需要收拾什么,有什么细节错漏,这些她得负责看着。 于是,一大清早的,就能听见秋画的叽叽喳喳的声音,让宁静的早上充满了……噪声。 就在刚刚,抬眼从窗户看去院子里,还能看见她对着一众下人指指点点,可威风了。 纪平安也得搭把手,也难为他了,一个男人走进内院管事…… “主子,秋画到前院忙去了,你找她有什么事?需要我帮你转达么?”院子里的纪平安听见声音,风风火火地跑了进来。 “也不是一定要找她,既然你在,那你帮我把这个交给淳康。”陆扶摇伸手,便递了过去。 纪平安犹豫地看了她一眼,没有接。 直到现在,他看着自家主子,便会想起她是女子,还是有些不习惯和难以面对。 陆扶摇清楚他想什么,尴尬都写满脸上呢,所以不介意他的失礼。 将红包放回桌面上,往前推了推,特意交代:“让淳康收好,他用不着就先存着,不过不能轻易拿出来……” 陆淳康还是个半大的孩子,给他这么多钱,还真没啥用,但防患于未然总是好的,而且这是她给他的保障。 就是怕被方氏知道了,会压榨他,所以她特意交代,让他自己防着点。 “……好的。”纪平安悠悠接过,转身去办事了。 现在陆家忙得应接不暇,护卫方面就渐渐地松懈了,所以大家都不知道,后门有个人,正鬼鬼祟祟,偷偷摸摸地溜了出去。 此人一身鲜艳的衣裙,样貌算得有几分姿色,微施薄粉又精致的妆容,倒是突出几分清丽。 不过她身后却背着个包袱,反而有些煞风景,探头探脑的,也不符合她这一身打扮。 如此另类,就只有…… ——这个人,正是何艳是也! 自从那天被恐吓过之后,她就一直待在自己的房间里,连半步也不敢踏出。 她怎么也没想到,那个长相俊俏,还骗了自己的心的恶心的公主……作为一个女子,居然喜欢上另一个女子……真是恶心至极! 她倒是听说过龙阳、断袖之类什么的,据说是男子与男子……什么乱七八糟的,反正恶心死了! 这还是拜陆扶摇所赐,毕竟以往有不少男人想追求她…… 而长钰,比那些男人还要恶心一千倍一万倍! 不过他发怒的时候,竟然这么可怕!当时他恐吓她的那个表情…… 她都不敢回想了! 哼!她才不会承认,她是害怕他随时杀自己灭口,才不敢出房门的! 现在陆家要跑路,看来是靠不住的了,她来京都这么久,都没能捞点好处,这让她怎么甘心! 下定决心要为自己找出路,何艳提了提包袱,毅然走了出去。 至于那个毒药,只要她找到靠山,那都不是事儿! 341.第341章 最后的晚餐 也是在当天晚上,皇宫中发生了一件大事——皇帝突然吐血,并且昏迷过去了。 事发原因,是在傍晚时,太子殿下带着两名女子进宫,直奔皇帝的御书房,似乎是有什么紧要的事情要商议,还把所有宫人都赶了出去。 就连皇帝身边的大红人——大总管万福也得回避,并到门外守着。 不出片刻,御书房里传出皇帝的怒吼,和谩骂的声音。 太子似乎说了什么,引来更厉害的龙啸怒吼,隐隐约约听着像是发生了争执。 没有过多久,皇帝的声音戛然而止,却传来了太子惊恐的叫喊,还有女子的尖叫声。 万福连忙进去,看清楚情况之后,更是一边跑,一边大喊着‘传太医’。 经过数位太医的诊断,才确定皇帝是中了一种慢性毒药,经过日积月累,体内的毒素已经累积了不少。 原本还相安无事的,但不知道太子跟他说了些什么,让他的情绪那么激动,导致血气上涌,因此而引发了体内的毒素。 听了太医们的判断后,整个皇宫都炸锅了。 一国之君被投毒并陷入昏迷,这说明了什么?说明有人想害他啊! 害国君性命,目的又是什么?显而易见,不是谋朝就是篡位! 这下事情严重了,御林军立刻封锁整个皇宫,彻查到底是谁下的毒。 反观太子,却调了一支御林军队,怒气冲冲地出了宫门。 没有人知道他要做什么,但他却坚持要这么做,实在令人费解。 发生了如此严重的大事情,陆扶摇和长钰全然不知。皇宫被封锁得紧密,连苍蝇都飞不出去,更别说要将消息传出去了。 更何况,事情发生得这么突然,等弄清楚事情的始末,一切都晚了。 话又说回来,日落西山的那会儿,陆扶摇正忙着在准备饭菜呢。 陆家要离开了,府里的下人们也要给他们个交代,带走自是不可能的,唯一能补偿的,就是多支一些工钱。 所以,她让陶叔给他们每人都结了三个月工钱,足够他们回老家买田种地了。 还有一部分人,是从杭州就跟着他们来的,这些都是老员工,也可以说是心腹,以前为陆家可做了不少事。 如今陆家要散了,他们不得不离开,看在以前的情分上,陆扶摇想准备几桌酒菜招呼他们,就当作是共聚最后一餐,也想借此谢谢他们。 今天的晚餐,本该让陆正耀来主持的,但他身体不好,现在还不能下-床走动。 他不能过来,也不能和这些老朋友好好道个别,也只能由陆扶摇来主持。 方氏和陆清柔也缺席了,因为她们怕丢人。 这两母女始终觉得,她们是大户人家,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和下人同桌吃饭,简直是自降身份! 去请她们的秋画一通抱怨,对她们很是怨恨。 红玉和黄玉倒没什么,但仔细地看看她们的脸色,就能看出有几分不自然。 毕竟,跟在她们的身边伺候了那么多年,两个丫头自然知道,自家主子是个什么样的德行。 她们对方氏母女没有多大的怨恨,不过也没有什么‘忠仆情深’就是了。 这一点,可以从她们‘毫不犹豫地接过钱袋,背起包袱,头也不回地离开’而看出来。 对此,陆扶摇只一笑而过,也不介意她们怎么想,她们来不来都不重要了。 举起手中的酒杯,看了看同桌吃饭的老陶、纪平安和秋画等人,再看看其他坐在另外几张桌的老伙计们……渐渐地,陆扶摇感觉眼眶开始发热。 她站起来,朗声道:“在座各位,很多都是‘元老功臣’了,曾经为陆家付出过不少汗水和努力,这份恩情,我陆扶摇定铭记于心!” 其中一个中年人连忙站起来,说道:“少东家,你可千万别这么说,当年我们也受了老东家不少恩惠,若没有老东家,我们也不能过上今天这么好的日子。” “是啊是啊……” 其他人纷纷附和。 “不……”陆扶摇轻轻摇着头,继续道:“你们跟着父亲打拼多年,于我而言,不仅仅只是长辈,还是老师,因为你们都教会了我很多……” “可是我对不起你们……对不起……”说到这,声音变弱了很多,鼻头也有点酸涩。 陆扶摇低着头,没敢看大家的脸色。 气氛一下子沉闷了下来,大家都不约而同地看着她。 跟着陆正耀的那帮老伙计,都有些欲言又止,偷偷使个眼色,做点小动作,让身边人的‘挺身而出’。 ……到头来,却是一个人都没有站出来说句话。 他们都不知道陆家到底怎么了,也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因为少东家给他们的解释是,陆家得罪了人,怕连累到他们,才做出这个决定。 不过她还作了保证,等陆家熬过这一关,一定再招他们回来。 然而,没有人因此而感到开心,反而更让他们担忧。 陆家好歹是皇亲国戚,陆扶摇更是长公主的驸马,要说她在京都横着走,也没人敢提意见。 更别说,皇帝对她这个‘女婿’十分满意,并且宠爱有加。 如今因得罪了人,而不得不结业,可想而知,这个人的背景有多大。 甚至有人想,陆扶摇得罪的那个人,会不会是皇帝。 估计没有谁这么大胆,敢动陆家分毫,若如果真的是……那就不是这么说了。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不敢想下去了,这可不是他们能想的,但是在大家心里,都觉得是这么一回事。 “少东家,我们都知道你的难处。”老陶观察一下大家的神色,拍着陆扶摇的肩,安慰道。 其实,关于那件事,老陶多多少少都知道一些的,毕竟他和陆家的关系最亲密,算得上是半个陆家人了。 只是他不敢相信,也不愿意相信,更何况陆扶摇是他看着长大的。 所以不管真假,他都不追究,也只字都不愿意提。 陆扶摇瞧老陶看着自己的眼神有点复杂,莫名心虚了,有点逃避地岔开话题:“今天是我们聚在一起的最后一天,不开心的事都不要说了,来,这一杯,我敬你们!” 说罢,仰头一饮而尽。 342.第342章 陆扶摇的打算 “干杯!” “干了!” “少东家,我们也敬你!” 众人纷纷举起酒杯,和陆扶摇敬酒,然后一饮而尽。 凉凉的酒液流入嘴里,刚入口时,有点甘甜,又有点辛辣,咽下擦过喉咙,咽喉慢慢发热,就像被‘擦热’了一般。 随后回味起来,却是苦的,满口腔都是苦涩。 那酒液仿佛流进了心田,心底闷闷的,像是也泛着苦味。 陆扶摇不禁苦笑,拿起酒壶就往杯子里倒,壶嘴才敢刚碰上杯子边,手酒杯按住了。 长钰定定地看着她,虽然表情淡淡,却有种不容反抗的气势,陆扶摇也只能任由他抽走手中的酒壶。 他可还很记得,这丫头前不久才被长曦推了一把,伤口再次裂开也就罢了,还差点恶化! 所以,酒这种不利于养伤,甚至会伤身的东西,他是不能再让她碰了。 如果可以,他甚至不想她沾一滴酒! 将酒壶放到另外一边,确定这位置陆扶摇够不到,才对着大家说道:“吃饭吧,不然菜都凉了。” 他一出声,所有人都拿起筷子,平常老百姓不知道皇宫的那些规矩,对身边的人招呼几句,就夹菜吃了起来。 长钰倒是不在意,夹起一筷子菜放到陆扶摇的碗里。 陆扶摇不禁不好意思了,当着大家面前夹菜什么的,总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不过瞧没有人注意到自己,才放松了点。 旁边的长钰,直到亲眼看着她吃下去,这才慢悠悠地吃饭。 这顿饭,吃得很沉默,几乎没有人说话,偶尔有人低声窃语,声音却小到可以忽视。 除此之外,就只剩下碗筷相碰的声音了,许是因为如此,气氛显得特别沉闷。 饭后,陆扶摇便拿出预先就准备好的钱袋子,一人分一袋,这是给大家结的工钱。 另外,她还提出让大家在工舍里过一晚再走。 晚饭时间是早了些,饭后的天色才刚灰暗下来,这个时候还算早,但要是赶路的话,就晚了。 若是去客栈投宿倒也是可以,不过这点钱没必要浪费,所以很多人都很乐意再住一晚,等第二天才离开,权当再留念留念。 倒是有两个人,他们有亲戚在京都,也提前打了声招呼,所以没有留下,去亲戚那儿借宿了。 除了他们外,还有红玉和黄玉。 之前也说过了,这两个丫头拿了钱后,就毫不犹豫地离开了,问她们去哪儿,她们说去投客栈。 宁愿大方些去住客栈,也不愿意再留下一个晚上…… 可见,她们对陆家,对她们的主子,都毫无眷恋。 陆扶摇看她们两个女孩结伴离开,有点担心,特意问她们是不是要回杭州老家。 俩丫头说是,她便让一个和她们邻村的小伙子跟着去,好在路上有个照应。 杭州——被称为‘富贵地’的大城市,地方自然很大,县城和镇子就有好几十个,更别提那些大村庄、小乡村,更是数不胜数。 红玉和黄玉就是从小乡村里出来的,因为家里贫穷,她们不得不卖-身到大户人家里做丫鬟。 虽说她们也是被生活所迫,但不得不赞赏她们,她们很坚强,自小就很独立。 这一点,陆扶摇很早就看出来了。 可再坚强的姑娘,到底是在府里被养大的,她们很少有机会出门,无法见识外面的世界。 正是因为她们见识少,又是一介弱质女流,陆扶摇怕她们被骗,或者路上遇到坏人,才作出多一层考虑。 红玉和黄玉没有想到那么多,但也知道,陆扶摇是在为她们着想。 之前得知她是女扮男装,她们心里都十分鄙夷,很是瞧不起她。 再想想以前,她们作为方氏母女的贴身丫鬟,为其办事,还‘助纣为弱’…… 到头来,她们的好主子连一声‘再见’都不曾说过,倒是这位一直瞧不起的‘大少爷’,却为她们着想。 “大少爷。” 临走之前,红玉和黄玉叫住她。 “怎么了?” 陆扶摇回头,皱着眉头有些不解。 红玉和黄玉没有多说什么,只齐齐弯下腰,对她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随后挺直了腰板走出门口。 陆扶摇不由一愣,有些反应不过来,不过很快就释然了,看着她们的离开背影,露出一抹祝福的淡笑。 从现在开始,她们不再为奴为婢,不再受别人的指点,不再听别人使唤,也不用看再别人的臭脸色了。 也终于,她们可以挺直腰杆做人了…… “真没想到啊……” 秋画站在她旁边,也同样看着她们离开,饶有感触地叹道。 作为多年的‘死对头’,秋画对她们,实在没什么好感。但在这一刻,她真心希望,她们以后能过上好日子。 大家同为丫鬟,有着同样的命,却没有同样的遭遇,因为她们的主子都不一样。 秋画很幸运地遇到了陆扶摇,而红玉和黄玉…… 在她们决定要走的时候,不但没有得到主子的祝福,反而还被骂白眼狼。 方氏母女把她们当作心腹,认为她们很忠心,就是到死了也会为她们挡箭。所以当两玉提出要走,那两母女的脸色立刻黑如墨斗。 这件事大家都知道,两玉助纣为弱,很多人都受过她们的气,如今瞧她们落魄了,没有落井下石就很不错了。 但是冷眼旁观,在私下底嘲笑的行为,实在令人心寒。 陆扶摇跟着叹气一声,为她们感到可惜。 回头看看周围,瞧人都散了,便从广袖里掏出三个荷包,分别给秋画、纪平安和老陶。 “主子,这是什么?”秋画好奇地一边问,一边解开荷包。 纪平安拿着荷包,有点不知所措。 倒是老陶的反应最为激烈,他不用猜就明白陆扶摇的意思了,立刻把荷包推回去,并质问道:“少东家,你这是何意?!” 秋画已经打开了荷包,瞧见里面金额巨大的银票,也反应过来了,当下惊呆了。 “主、主子,你这是……这是要赶我们走么!?” 小丫头一脸悲戚地看着她,眼眶里很快就溢满了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