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爱》 001.冷暴力 ------------------------------------------------------- 在这世上，你最想得到什么？财富、权力、地位…… 在我生活的这个城市有一千万人口，可能就有一千万个答案。 说来也许可笑。 我只愿与那人死生不复相见，足矣。 --------------------------------------------------------- “简乔，你确定你真不去？！今晚钻石房的可是大鱼，不对，是鲸鱼级别的！听说小费给得可大方了！” 从我一进更衣室，方小华就不停絮叨着替我感到可惜。 我动作利索地把舞衣穿好，看了她一眼，不冷不热地回：“鱼啊蟹的，都和我没关系。” “是是是。”方小华一边系着领结一边依来我面前，想要劝我却说得十分谨慎，“其实呢，你只是跳舞而已，顺手就把小费给赚了，多好。你前些天不还说，手头紧吗？” 是啊，我确实手头紧。现在住那儿的租金涨了不说，女儿的钢琴学费也逼得紧。 “可惜我只是个服务生。要是我有你这身材和脸蛋，我也去跳个舞热个场，肯定能得不少小费。” 我不置可否，笑了笑提醒她：“你还不去集合，不怕被经理骂？” 方小华看了眼手表，这才慌慌张张地离开。 我摇了摇头，正坐下来换鞋，然后就听见隔壁那排更衣柜后面有人大声说：“我说简乔，你装得累不累啊？” 说话的人是苏敏敏，没想到她也这么早来。一想又不奇怪，她今晚就是要去钻石房的。 我还在发愣，苏敏敏已经晃来我的面前，“现在也没有其它人，你就说句实话吧。你是不是特别瞧不起我们？” 她穿着性感短裙舞衣，一头红色短发格外显眼，无论长相还是身材都是个中翘楚。她双手环胸，表情挑衅地看过来，对我们有可能发生的冲突总是跃跃欲试。 我冷冷看了她一眼，但没有理她。不是我包子，只是我和她宿怨已久，被她骂过爹娘，咒过祖宗，若不是这地方有谁先动手谁滚蛋的规矩，估计每天都有可能大撕一场。 苏敏敏见我不理她，狠狠地翻了一个白眼，脸上清楚写着‘什么玩意儿，又当*又立牌坊’。 她最痛恨我故作清高。所以我偏偏就是不理她，特意送上一个居高临下不屑与她一般见识的眼神，关上柜门就转身走人。 呵，论冷暴力，还真没谁是我的对手。 “TMD！”苏敏敏暴躁的神经一秒就被我挑起，追上来一把抓住我胳膊，“你什么意思！”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不紧不慢地松开她手，还没来得及回应，就听见我们经理欧哥一声吼“干什么，干什么！”然后一如往常板着脸走了进来。 见状，苏敏敏立马离我远远的，娇嗔着喊冤：“欧哥，我们什么都没干啊，不就是聊聊天嘛。” 欧哥是个北方汉子，肤黑，向来冷脸对人，铁面无私，暗地里被叫做‘欧包公’，姑娘们都有些怕他。 欧哥瞪了苏敏敏一眼让她收敛，看我的眼神却明显温和得多。 因此，我怎能感受不到苏敏敏咬牙切齿，立马说：“欧哥，我先出去准备了。” “简乔。”欧哥却喊住我，直接就说，“你今晚去钻石房。”（未完待续） 002.惹麻烦 我意外地拧起眉头，耳边亦响起苏敏敏的大叫。 “欧哥。今晚钻石房不是我去么？！” “急什么！又没说不让你去！简乔为主，你跟菲菲协助。” “可是，我本来是主跳啊！怎么说也不跟我说一声就把她换成主跳啊！我不服！”苏敏敏气呼呼地就开始抗议。 我也紧接着表示：“欧哥，我不去。” “你们两个都闭嘴！”欧哥瞬间变脸，喷着吐沫星子开骂，“要么服从，要么滚蛋！我TM还得向你们交待？！当自己是什么玩意儿！有意见跟二姐说去！我告诉你们，掂量清楚了！这场子从来就不缺DS，更不缺女人！” 我跟苏敏敏互看一眼，都不敢再说半个不字。 我上班的这个夜场，名字叫作“KING”，因为老板娘二姐经营有道，一直都是这城市最火爆的逍遥地。 而能坐进钻石房的，身份更是特殊而尊贵。 前几日我就听说，包下钻石房的是沈公子。这人，我偶尔见过几面，仗着家中势利一向嚣张跋扈。 我不想惹麻烦。 没想到，越想躲的就越是躲不掉。 走进包房，里面的灯光逐渐变暗，意味着今晚的表演正式开始。 我选的是爵士风格的椅子舞，性感而诱惑，能把气氛带动起来，心想应该是能满得了沈公子的意。 我戴上华丽的复古面具，穿着只到大腿根部的黑色缎面连体舞衣，配上细根金色高跟鞋，红唇妖艳，长发披肩。 一道耀眼追光在我头顶上方亮起时，魅惑的音乐声也跟着响起。 我习惯性地深呼吸一口气，仿佛将另一个灵魂带进身体，嘴角敬业地微微上扬。 一片喝彩声中，我开始转身舞动。 时明时暗的灯光中，主位上的沈公子正忙着招待身边的男人，殷勤地让人瞠目，令人不禁好奇，是什么人竟也能让沈大公子如此。 他们好半天才朝我这边看过来。看到那男人的脸时，我的血液有一刻凝固了，舞步也跟着错了几拍,只能故作镇定地继续打量，以防是自己看错。 他头发剪得很短，留出有型的鬓角和发际线，看上去成熟而有型。身上穿着件水蓝色的针织衫，款式休闲随意，好似并没有把这场盛大的接风放在心上。 面对旁人时不时的敬酒言欢，他神情稳重，始终以微笑示人，笑容里几分真几分假日，收放自如，整个人透出一股神秘的距离感，毫无悬念地占据着上风。 没过多久，男人终是朝我看了过来。他身子缓缓地向后靠，右手缓缓抚上左手食指的银戒。 他似是蹙起了眉头，但我实在看不清楚，心脏更是倾刻间悬到了喉咙口。 按照编排，我不得不一步步接近主宾位灵活跃上桌面，双腿交叠着变换舞姿，以指尖滑过他的耳垂。 周围尽是热闹起哄的尖叫狼嚎，可男人的表情却异常平静。 下一刻，沈公子附到男人耳边不知说了句了什么。而男人仍是看着我，不露声色地抬起手中酒尽饮下肚，眼里波澜不兴却蒙上一层神秘的雾气。 这样的平静落在看客眼里是坐怀不乱，处变不惊。可在我看来，却是一种极其危险的信号。 我赶忙变换动作躲避开来，正好灯光再次暗后亮起，苏敏敏和菲菲加入了进来，表演终于要接近尾声。 此时此刻，我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跳完赶紧出去。一时疏忽竟忘了防范某人。 当我感觉到苏敏敏用脚尖绊过来时，为时已晚。 眨眼瞬间，我就失去重心扑向了那摆满酒瓶果盘的大理石桌面，发出措手不及的惊叫。（未完待续） 003.下跪道歉 MD，真疼。 我狼狈地跪坐在地上捂着手心，旁边尽是破璃碎片。琥珀色的酒水散发着浓郁香味顺着桌子边滴溅在我身上，无情地提醒着我搞砸了！ 此时，音乐早就愕然停止，包间里面也安静地令人窒息，而我已然成了视线焦点。 当我意识到自己就跪坐在男人脚边时，难掩慌乱地抬头朝他看去。他的大腿处被酒水弄湿，却仍纹丝不动地坐着。 他就这样盯着我，眼神冰冷而陌生，仿佛神祇般可望而不可及。 此情此景，多么可笑。 我的心不由抽痛一下。 只见沈公子手忙脚乱地从旁边拿来纸巾帮男人擦拭，脸上掩不住紧张：“哥哥，你没事吧？” 男人不发一言，喜怒不明的样子更像是暴风来临的征兆。 “你搞什么！我的场子你也敢弄砸。” 一点也不意外，肝火大动的沈公子将手中纸团立马转扔来我脸上。 纸团扔在脸上，很轻，却和被打了耳光没什么区别。 我皱了皱眉努力找回镇定，哑忍着疼痛一瘸一拐站好，声音清冷地说了句:“对不起。” 而沈公子一脸冷笑地过来，一把就揪住我的头发，恶狠狠地拉扯像要把我的脑袋扭下来才罢休。 这场面我从未遇过，只能是皱眉拼命忍着，一个疼字都没有说。 “你新来的？不认识本公子？！”沈公子目露凶光地怒骂，用力把我往男人面前一推，“马上滚过去给我的客人下跪道歉！” 下跪道歉？ 我踉跄着站稳，紧抿嘴唇朝男人看去，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男人还是那么稳如泰山地坐着，任何阻止的话都没说，眼神貌似还透出些许期待。 他在期待什么？我突然间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有下跪，语气尽量不卑不亢地道。 但这彻底惹恼了沈公子。 他命令两个彪型大汉牢牢地扣住了我，不准我动弹和逃脱，掌心极尽羞辱地拍打在我脸上：“本公子最不喜欢打女人，可就是有些人不识抬举！出来卖的玩意儿，敢在本公子面前玩清高，当自己是什么东西？！” 巴掌落在我脸上，我觉得很屈辱，理智却叫我不得不忍着。 这么多年了，我熟知这是个现实的地方。客人胡闹，我们道歉！客人手上不干净，我们还是道歉！ 尊严，在这里是最不需要的技能。 但这次……我真的不想在那人眼皮子底下低头，一点也不想！ 我尝到一丝血腥味，嘴唇好像已被咬出了血来，脑子一抽，硬是杠上了沈公子那嚣张面孔，冷冷地回：“那你想怎么样？” 沈公子始料未及地愣了几秒，一片唏嘘中，其它人看戏的兴致更浓。 我不自觉地朝男人看去，只见他嘴角微微上扬，突然其来的笑意让人摸不清看不透。 我仰着脖子与沈公子对侍间，他突然像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事一般，兴致勃勃地宣布：“好！那我们玩个游戏，热闹热闹。”（未完待续） 004.砸死 几分钟后，我被绑在舞台中央的椅子上不得动弹，惴惴不安地等待着沈公子的“游戏”。 眼前的沈公子拎起一瓶酒，得意笑了笑，猛地朝我砸来！ 我条件反射地闭上了眼睛，只听“呯”的一声，酒瓶在我身后的墙壁破碎，一时间酒水横飞，声音刺耳。 我屏着呼吸睁开眼，感觉玻璃细渣溅到皮肤上。 有人鼓掌拍马叫着刺激好玩，有人跃跃欲试。而苏敏敏正抱着手在角落里看我，得意的样子让我真想上去抽她两耳光。 我眼前除了这一张张同妖魔无异的面孔之外，还有那尊没有感情的‘雕像’，他一动不动地注视着我。 “这里的酒，随便你们砸！”耳边又响起了沈公子的叫嚣声。 他像来了精神一般，一点人性都没有地喊，“砸死了，本公子负责！” 语毕，他重新抓起一个酒瓶，面色凶狠地再次朝我扔来。但这次很明显不是墙壁，而是我。 我闭上眼睛本能扭动着身体想要挣脱求生，正是绝望的时候，却感觉到一股强大的气息迎面而来，似是一道屏障牢牢包裹住了我。 我愕然睁开眼时，玻璃正在男人的颈背上四溅开来。 房间里瞬间鸦雀无声，好似没人真正看清男人是怎么冲过来的。 一片死静之中，我看着男人墨黑深邃的眼睛，心跳难以自控地加速。 “你是谁？”男人盯着我，目光似乎可以穿透我的面具，“我认识你么？” 我不安地吞咽下口水，喉咙里像被塞满了棉花，冷冷地回：“没这个荣幸。” 这时候，沈公子惊恐万分地跑了过来，整个人都是懵的：“哥哥，你这是……” “沈公子，我来晚了！怎么生这大气？”欧哥进来的声音打断了沈公子的话，而我赶紧避开男人的目光。 沈公子正愁没地方发泄，他一把揪过欧哥衣领：“我早和你说过，今晚不要出任何差错！爷替朋友庆祝，要的是开心！你安排的这是什么玩意儿？” “我这不是来给您请罪了嘛！”欧哥镇定自若地赔着笑脸，老练却不谄媚，“我们老板娘二姐还说等会儿要亲自来和您喝两杯呢，你先消消气啊。” 沈公子听见他提到二姐，又见男人神情漠然地脱去外衣回到原位坐下，气馅这才收敛了些。 同一时间，我已经被解了开来。 “你怎么搞的？被吓傻了是不是！还不赶紧向沈公子赔礼谢罪！沈公子大人有大量，才懒得和你计较！”欧哥倒了杯酒递来我面前，一眼就看见我手心有一道鲜红的口子正在冒血。我下意识地把掌心藏到身后。 “别！”沈公子不爽地叫嚣，“今晚我不是主角，我都还要向我哥哥请罪呢！” “都是误会，误会！”欧哥打着哈哈，将视线投向主位上那男人，他正接过旁人递来的纸巾，擦拭着后颈和衣服上的酒渍。 只见欧哥笑容满面地走过去：“云总，您别生气！扫了各位的兴是我们没有服务到位，还请您高抬贵手，给个机会。” 云总……听到这个称谓，我肩膀一紧，手中的杯子险些滑了出去。（未完待续） 005.给脸不要脸 闻言，云慕宸目光平和地扬起头来，声音不怒自威却带三分风度：“别紧张，沈公子和你说笑。” “谢谢云总海涵。”欧哥见台阶就爬，对我更是厉声斥责，“今天算你运气好，还不快点向云总赔罪。” 我木桩似地立在那里，没有正眼看过去，极不情愿地单手抬起酒杯，左手紧握成拳垂在身侧，尽力不让那手心的血溢出来。 “抱歉。”我恹恹地说完，快速喝下那杯酒，只求快点离开这个房间。 我刚想转身走，沈公子却突然拦住：“把你那鬼面具给我摘了，一点诚意都没有！我哥哥看得上你，你也给我放聪明点。” 我双肩一颤，整个人都紧张起来，防备地后退了半步。 “哟，你还不愿意啊？”沈公子轻哼了一声，“给脸不要脸是不是？！” “沈公子别生气，她这不是脸皮薄吗？”欧哥再次圆场，明显已招架不住，狠狠地瞪向我，压低声音催促说，“从来也不见你矫情，今晚吃错药了？你想连累多少人才高兴，是不是不想干了？” 我愣了一下，“连累”二字唤回了我些许理智。 我究竟是在怕什么？！ 这样想着，我抬起手来去摸寻隐藏在秀发后的面具扣锁。 突然间我也倒想看看，某人见到这张脸，会是什么表情。 “够了。”云慕宸的声音冷不丁响起，音调很轻，却让气氛瞬间如台风过境后一般死静，连正常的喘息声都被各人刻意压低了下来。 我愕然停止动作，转过身来朝他看去。他垂下去的眸子是熟悉的弧度，熟悉得令人心里面隐隐生疼。 见他眉心微蹙，沈公子赶紧小声轰我们：“滚滚滚，都滚出去。” 我收回视线匆匆离去，头也不回地冲出钻石房，逃进员工卫生间里。 这时，卫生间里空无一人，我取下华丽沉重的面具，额上全是惊魂未定的汗水。 我眼神放空地看着镜子里这个浓妆艳抹、失魂落魄的女人，一双蓝色美瞳阴森诡媚像极了鬼魅。 直到眼睛被一层混浊的雾气覆盖，我的嘴角渐渐自嘲扬起。 我们早是形同陌路互不相干的人，风光也好落迫也罢，又有什么区别？ 我面若冰霜地将水笼头扭开，手伸了过去。从掌心伤口溢出来的血染红了洁白的瓷盆，我却感觉不到一丁点疼。 不知过了多久，方小华突然推门进来，手里拿着我的包包和衣物：“原来你在这儿！沈公子的人到处找你呢，你还是先避避吧！” 我喜欢每个凌晨走出“KING”大门时，迎面而来的清爽夜风。 当凉风将身后逐渐模糊的喧嚣吹散，慢步在阑珊灯火之下，这才让我感觉又回到了清静而真实的世界。 才走了两步，却瞧见有个眼熟的彪形大汉出现在前方，我心内一紧，下意识去摸包里的防狼喷雾。 “简小姐。沈公子要见你。”才拿出喷雾，大汉已然出现在我面前，颇为客套地道。（未完待续） 006.任人鱼肉 我干巴巴地冲他一笑，嘴里说着“我不认识什么沈公子。”边将手里的防狼喷雾举起来。忽地，有人从后面捂住了我的嘴，力量比我大上不止一倍。 我挣扎着又是打又是踢，却越发闻到一股刺鼻的气味。 视线里只剩下那空荡无人的街道，还有那渐渐模糊、不停闪烁的黄色信号灯…… 接下来，我感觉到全身无力，眼皮也越发沉重…… …… 有些人和事，会是这辈子都无法抹去的梦魇。 …… “求您了，不要这么残忍。我发誓绝对不给你们带来任何麻烦，我一定安安静静离开直到死的那一天，求您，我求您。” 少女跪在冰冷的地板上苦苦哀求，坐在沙发上的老者满头银发手执佛珠，本该慈祥的脸上却尽是绝情狠毒。 “不要怪我，这一切都是为了你们好。”老者不为所动地看着少女。 “求您让我见见他吧，我一定要亲口问问这是不是他的意思，求您。”少女哭地撕心裂肺，抓着老者的胳膊继续苦苦相求。 可是无论她再怎么求，老者依然面如冰霜。 少女重心一失瘫坐在地上，终于停止了哭泣，赫然发现自己满身是血。 …… 当那种绝望、惊悚的痛感袭向心房，我猛地睁开了眼睛，好似死而复生般用力呼吸。 我惊恐难消地喘着粗气，双手难受地微微发麻，睁大眼睛看着陌生的天花板。 又做梦了么？ 我还未缓过神来，就隐约听见有人说话，是两个女人的声音。 “沈公子至于吗？还把人绑了来。” “沈公子非说那男的看上这女的了呗。” “那男的什么来头？” “来头大着呢，云坤集团听过吧？这男的刚从国外回来，就是要接管家业的。” “乖乖，长得这么帅还爆有钱，简直就是完美啊。怎么不让我陪他啊，我倒是自愿啊。” “别做梦了！偷偷告诉你，沈公子和我说过，他还指望着那人帮他夺家产呢。当然得投其所好啊。” “沈公子是小妾生的，这传闻是真的呀？” “嘘，别说了！我们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给这女的换好衣服，我们赶快出去。” …… 我听见脚步声，赶紧佯装昏睡地继续闭上眼睛。这两个女人替我换衣服时，我渐渐恢复了全部知觉。 我一听见关门声，就赶忙强撑着爬了起来。 低头看见身上这白色蕾丝性\感睡衣，我暗咒“该死”，差一点就任人鱼肉。不过真没想到，伴随我多年的梦魇，竟然救了我。 此时，我脑子里只有“逃跑”这一个念头。我走到窗边，小心地撩开窗帘边缘察看，猜想这应该是一处私人住宅，一楼花园处还有几个身材高大的壮汉守着。 听见房门外响起脚步声和交谈声，我赶紧躺回床上，努力保持着镇定。 过了一会儿，有人推开房门，并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哥哥，我给你安排了惊喜，希望你不要嫌弃。” …… 是沈公子！我清楚记得这就是他的声音。 而他口中的哥哥，莫非就是…… 我不禁心里咯噔一下，咬了咬嘴唇。特别是听见房间门关上，还有那越来越清晰的脚步声，我全身的肌肉都不由自主紧绷起来。 紧接着，我听见那人冲进卫生间里，呕吐、咳嗽、发出痛苦的喘息，明显已是酒醉。 见此，我走下床，屏住呼吸朝卫生间走去。 当我看见那熟悉的背影时，心尖即刻泛起微微的刺痛。 ……（未完待续） 007.享用惊喜 意识到背后有人，云慕宸眼神迷蒙地抬起头来，定睛看清镜子里是我之后，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怎么会是你……” 他脸上醉意浓重，眼睛里更是浑浊不堪，像是意外，又像是不解。 我无所适从地愣在那里，脸上没了面具，根本就藏不住慌乱。 这就是我与这个男人时隔十一年的正式面对面么？他呼风唤雨连沈公子都要费心巴结，而我却是出卖姿色的DS。 多么讽刺。 当盥洗池的水流腾起白色雾气模糊了镜面，云慕宸赶忙伸手擦拭。 他发现我并未消失，迟疑许久才缓缓地转过身来，脸上那一闪而过的惶恐让我冷不丁想要发笑。 “简乔？”他轻声开口，声音微微有些颤抖。 简乔……再熟悉不过的称谓，我这般听来却有种恍如隔世的意味。 真是好久不见，云慕宸。 下刻，他已重心不稳地冲了过来，一把就紧紧抓住我的肩膀，仿佛身在一场过于真实的梦中，仍是不敢相信。 我身体一紧，用力将他推开，声音绝决说：“我不认识你，你认错人了。” 云慕宸踉跄着站稳，几秒之后冷不丁地笑了，自言自语说：“你不是简乔……简乔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听着他自嘲的笑，我忽地感到有什么钻进了皮肤里，带来一股深深的寒意。 我赶忙用双臂环住上半身，视线刻意避开，一心只想快点离开这里……不，是逃出这里。 “沈公子绑架了我，把我的东西还我，我现在就要离开。”我哑着声音快速说，不愿再多看他一眼。 他未置可否，扶着墙壁重新走回卫生间里半掩上门。 见此，我顾不上衣服和包，拔腿就开门冲了出去。 几分钟之后，我心不甘情不愿地被保镖胁持着上楼，重新扔进了房间里。 这下我才明白，为什么他没有阻止我。没有他云慕宸点头，我根本逃不出这里。 我站在床边，心想云慕宸不会对我做什么吧，然后就听见卫生间的水声嘎然而止。 过了十多秒，他穿着浴袍走了出来，英俊的脸上表情漠然，短发上沾着些许晶莹水珠，神情看上去清醒了些。 我正想话离开，不想他将手中浴巾往沙发上一扔，径直就朝我走了过来。 我还未及反应，惊叫一声，已被他强势揽进怀里顺势倒在了柔软的床上。 他用结实的身体稳稳地压住我，仍带着酒气的鼻息喷吐在我脸上，下半身更是紧紧地贴着。 我脑子瞬时一片空白，下意识地拼命扭动了几下身子试图挣脱，徒劳无功反而更加尴尬。 “你想干什么？”我握拳紧紧抵在他的胸膛上，涨红着脸。 他贴近我耳边哑着声音魅惑说：“享用惊喜。” “……” 他胸膛如石头般坚硬，也冰凉得厉害，就像被冰水淋过一样；我自知挣扎不过，只得放弃，拧眉朝他瞪过去:“你想强\奸我么？” 不想，云慕宸却气定神闲地看着我，不答反问：“需要帮你报警么？”（未完待续） 008.致命吸引力 他当真没有半点玩笑的意思，微醺的模样十分得意猖狂，让人更是来火。 “云……”我咒骂的话已到嘴边，这才惊觉险些正中了他的下怀，立马收声，继续与他无声对峙。 他的眼眸，仍是这世上最璀璨的宝石，高贵、神秘而透着阴郁； 他饱满的额头，浓密的眉，笔挺的鼻梁，还有薄厚适中的唇……更是侵蚀着我脑中的记忆。 而他身上的气味，闻上去既熟悉又陌生。 仿佛时间从未流逝过，我们都只是做了一个太长的恶梦。 梦醒了以后，他还是那个云慕宸，是我记忆里那个狂妄随性的少年。 房间里很安静。 他仍是目光深邃地凝望着我，唇瓣微微开启好似有千言万语，最后却化作指尖的惶恐小心，抚过我的脸颊。 他的指尖带电，我全身一颤犹如从梦中惊醒，眼神骤变。 “放开。”我怒声喝斥，打破了这不该有的静谥，“欺负女人算什么本事？” 不想云慕宸对此面不改色，反而一本正经地说：“沈公子知道我不喜欢温顺讨好的女人，这种特别安排，我很满意。” “……”他以为我在这儿表演欲擒故纵？！ “绑架、强\奸是犯法的。”我义愤填膺地说，“我警告你，现在就放我走，要不然……” 云慕宸唇角扬起一个优雅的角度，打断我的话：“法律是用来约束普通人的，那里面从来就没有我。” 我怔了怔。 他就是有这样的本事，即使出言狂妄也能变地理所当然，偏偏有一种致命的吸引力。 “你……到底想干什么？”这次我明显有点底气不足了。 云慕宸靠地更近了些，强硬展开我紧握成拳的手心，目光扫过我手心上的膏布。 我心虚地把手抽了回来，紧紧握在胸前，心跳紊乱地扭过头去。 “告诉我……”他低沉的声音如靡靡之音在我耳边响起，竟隐隐透着几丝请求，“你是谁……说你是简乔。” 我再度看向他，不假思索地回：“你说的人……我不认识。” 我满意地收进他发怔的表情，不想下刻他已不由分说就吻住了我的唇，灵活的舌尖霸道地拼命往里尖，搅起一股陌生的血腥味。 我睁大了眼睛，拼尽全力地开始反抗闪躲。 云慕宸却更加疯狂，转而袭向我的颈部蛮横啃咬，双手钳住我的手腕制于两侧，根本不给我逃脱的机会。 我咬紧了牙关正欲死扛到底，他的唇却突然温和了下来，带着舌尖湿滑辗转温抚着我的每个毛孔。 我不由感到一阵陌生的战栗，关于男女情事的记忆细胞悉数被唤醒，身体也跟着起了酥麻的变化。 “云慕宸！”我又急又气地吼了出来。 云慕宸这才缓缓从我胸前抬起头来，浴袍凌乱地挂在身上，轻轻地喘着粗气：“你终于想起我了？” “你凭什么这样对我？！”我歇斯底里地冲他喊叫，眼中泛着泪光，整个人都在瑟瑟发抖。 云慕宸重新贴近我激动的面容，语气变地温和而坚定：“你知道怎样让我停下来。” 我怔了几秒，报复地扬起嘴角：“这辈子，你都别指望再见到她！” 云慕宸凝视着我眼中的恨，冷酷地再度压上我的身体。 我别过脸去，一声不吭地咬着牙，像死尸般任他粗暴地抚摸啃咬。 忽地，云慕宸的动作停止。 我不带感情地看着他的黑眸，他亦盯了我几秒，终是放开了我。 他起身后，我摸了下眼角的泪水，一时分不清是他的……还是我的。 那之后，云慕宸放开了我，并吩咐人取来了我的衣物和包包。 我匆匆披上衣服抓起床尾上的背包转身欲走之时，却又被云慕宸猛得抓住了手腕。 “我们还会再见面的。”他低沉而笃定道。（未完待续） 009.愉快地玩耍 我漠然转头看他，“我一点也不想再见到你。你若还有一点点羞耻之心，就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 我的声音冰冷，每一个音节都带着入骨的憎恨。 云慕宸脸色铁青，半晌之后才动作僵硬地松了手。 得到自由的我毫不犹豫地迈开步子疾速离去，这次没有人再阻拦我。 天空正下着瓢泼大雨，我神情木然地冲进雨里，疾步往前。 被云慕宸触碰过的地方仍像被烙铁烙过一样刺痛，痛到心跳与否都模糊难辨。令我完全感觉不到雨水渗进皮肤的寒冷。 我告诉自己，这不过是场过于真实的恶梦而已，只要冲出这大雨的尽头，梦就会醒的…… 辗转回到家时，大雨已经渐渐停了下来。 我家在离“KING”不远的城中村里，隐藏在高楼大厦背后，是个有些年头的红砖平房，三房一厅，带个小院子。 我带着女儿同闺蜜方檬合住，一住就是五年。 每天晚上无论我多晚回来，客厅里总有一盏台灯会为我亮着。也只有回到这个地方，看见这温暖的灯光，我才能彻底平静下来，才觉得安全。 方檬是我发小。按她的话说，自认识我那天起，就是为我操碎了心的命。 这些年她不仅用自己收入接济我和女儿，甚至还搬来与我同住给我当起免费保姆。 我经常笑说欠她的这辈子还不清，换她一句哀叹：不用还，这是我上辈子欠你的！ …… 翌日早晨，我去往“斯诺”上班。 能在这儿工作也是托方檬的福，她是总经理秘书，人缘又极好，见我需要钱，五年前带我进来做家务助理。 斯诺是专门为上流人士提供英式管家服务的公司，只为青龙湾这个富人区里的高端雇主提供服务。 像我这样的家务助理，多为单身雇主打理家务，工作性质相比管家要简单些。 早上九点，我刚在员工室穿好工作服，方檬就从后面蹿了出来，一把搂过我的肩膀，细长迷人的丹凤眼冲我斜了过来。 “干嘛不等我一起上班？” “我喊过你了，你非要赖床。”我整理着脑后的发髻，无奈瞟她一眼，“桌上的早点你吃了没有。” “啧啧，还能不能愉快地玩耍了？你就不能气愤地、蛮横地把我揪起来么？”方檬狠狠地用力。 我不冷不热地看向她：“你要赖床由你，我费那个劲干什么。你心疼工资，自然会起得比谁都快。” “嘿，姐到底是怎么跟你这个冷血动物生活这么多年的？”方檬一幅要吐血的表情，“我有病是不是？” 我笑笑，用她的话堵她：“因为你上辈子欠我的。” 方檬依在员工柜上冲我拜服地噗笑了笑，转了话题：“我有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我抬眸：“那么巧，我也有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方檬一下来了兴致，“你先说你先说！先听坏的。” 我面无表情地说：“我遇到那个人了。”（未完待续） 010.小型联合国 “那个人？谁啊？”方檬努力思索半天才伸手捂嘴露出惊讶的表情：“你可别告诉我，是那个混蛋啊？！” 我以沉默代替回答，动作熟练地打着制服上的领结。 “快！快告诉我好消息就是你狠狠扇了他十个耳光！”方檬义愤填膺地说。 我淡然一笑：“好消息就是你的紧箍咒终于奏效了，这周末你可以来KING陪我。” 方檬翻了个白眼：“我现在不关心KING好么？我只想知道你有没有教训那混蛋！” “中午休息的时候再说吧。”我看看腕表，“7幢陈先生中午的飞机回国，我要先把卫生打扫干净。”说完我就急着要走。 方檬拉住我：“等一下，我也有坏消息要告诉你呢。” “中午再说。” “我不先说的话，怕中午开会的时候你会受到惊吓。”方檬异常认真。 “哪有这么严重。” 方檬凑到我的耳边，小声说：“莉姐辞职了，老大要把她的客户划给你。就是……那个臭名昭著的‘种马’。” …… 我没少听说这个“种马”的恶名。 他是住在38幢的业主，挥金如土，风\流成性。按莉姐的话说，每早从这“种马”床上走下来的女人，各种美貌各种肤色都有，堪比一个小型联合国。 为此，公司的女职员们为他分成两大阵营，一方对他唯恐避之，一方对他充满幻想。 于我而言，这雇主是“种马”也好，“种牛”也罢，都与我无关。 我才忙完从陈先生家出来，开着电频车回办公区，远远就看见从38幢走出来一男一女。 男的衣着休闲戴着墨镜，举止潇洒地倚在红色跑车边；女的长发飘飘一双长腿性感火辣，笑容妩媚地挽过男人胳膊。 我皱了皱眉头提速，以最快的速度从他们前面开过，连多看一眼的兴趣都没有。 果然，午会的时候，经理宣布我来接手38幢业主。 因为经理给我提了薪，所以我没有拒绝。只是我没有想到，自己才接受任命，就收到38幢的传唤命令，要我前往打扫卫生。 我按规定时间来到38幢门口，刷卡进入之后才惊觉到屋子里还有人。 客厅里一片狼籍，地板上散落着器皿碎片、衣服还有沙发抱枕。 一男一女面对面对峙着，敞开的行李箱摔在角落里，貌似方才已爆发了一场激烈的战争。 女人见到有不速之客出现，抓狂地吼了句：“滚出去！” 我做这份工作这么些年，不是没遇过客户突发私人状况。往往遇到这种状况，我都会识相地避开。 我正欲转身出去，男人磁性的声音响了起来：“你站住。不需要离开。” 方才，我已研究过这户业主的资料。这男人的名字叫左溢，26岁，赛车俱乐部老板，单身贵族身价不菲。 闻言，我只好转过身去盯着脚尖，礼貌地不去看却无法做到不去听。 “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女人带着哭腔控诉，“你说过的，对我有心动的感觉，和其它女人是不一样的。”（未完待续） 011.活该 “当然是不一样的。”那叫左溢的男人语气轻松，“你们每一个，我都是真心心动过的；不喜欢，我追求你干什么？难道我们在一起的这个月，你不觉得很幸福很感动么？” “那你为什么还要和我分手？”女人听了更是激动，“既然喜欢为什么还要分手？阿溢，我已经爱上你了，我不能失去你。” “亲爱的，放轻松，放轻松。这不是分手，而是结束。”左溢理直气壮地纠正，“我申明过的，一个月的期限就自动结束。不哭不闹，不吵不烦，再见面还是朋友。” 呵，简直就是睁着眼说瞎话，多少前任还能做朋友？我在心里暗暗不耻。 这世间的男人是不是都是这样？明明不爱了，不要了，却觉得女人应该感恩戴德地抱着那点美好回忆度过余生？！ 啪——！ 清亮的耳光声毫无预兆地响起，我惊地抬起头来。 活到这把年纪，我从来没有扇过任何人耳光。 每次看见电视里或者现实中有人被扇了耳光，我都会觉得那一定很痛。 可此时此刻，我脑子里却只浮出两个字：活该！ 这个叫左溢的男人更是活该！ 下一秒，左溢不怒反笑：“这一耳光我受了，算是送你的分手礼物。从今以后，我对你一丁点美好的回忆都不会再有，你可以离开了。立刻！马上！” “左溢，算你狠！你一定会后悔的！”女人吼了这样一句，然后啜泣着从我旁边跑过，气势汹汹地夺门而出。 我看着女人消失的背影，面若冰霜地轻笑一声。 这世间的女人是不是也都是这样？明明知道自己被抛弃了，却还固执地以为他日后一定会后悔？！ 他才不会后悔！他巴不得你闹，巴不得你非要论个对错。这样，他就能把这分手的罪责加到你的头上。 这样，他就能心安理得地把你彻底遗忘。 “嘿，新来的？” 听见左溢的声音时，我才蓦然感觉到他人已经来到身后。 我整理表情后缓缓转身，嘴角上扬的弧度多一丝也不愿意。 有时候，照片和真人的感觉是不一样的。 近在眼前的左溢不仅个子高，还有着一幅优于照片的好皮囊。 他的五官棱角比照片上更加分明，眉宇之间的阴柔与阳刚融在一起，完美无缺的平衡感比照片上更加赏心悦目。 但我向来不喜欢长头发的男人，这左溢偏偏留着长发，光是这一点就足以让我讨厌。 “左先生。”我音量适中地打了声招呼，却发现对方一言不发地正盯着我。 我不由地怔了怔，心想莫非是脸上的厌恶太过明显？ 我习惯性从一个人的眼睛里找答案，那里面有更多让我厌恶的东西：狂放张扬、放荡不拘、风.流多情…… 还没等我回过神来，左溢已不客气地凑得更近了些，目光随意地扫向我胸前的名牌，喃喃地念着：“简……乔……？” 轻浮！ 我防备地后退了半步：“左先生以后有什么需要，只管吩咐我。”（未完待续） 012.天生就是妖孽 “你这名字不错。”左溢嘴角扬起一个漂亮的角度，瞬间满面春风，“我以前都没遇到过姓‘简’的，简乔，简乔，简乔……越念越觉得独特。” “左先生希望我等会儿再来打扫还是现在就开始？”我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对他的恭维一点也不感冒。 “你讨厌我？”左溢偏偏不作罢，微微弯下腰来与我四目平视，“你是不是在心里骂我人渣呢？又或是……贱男？” 我脑子里并没冒出过这样的字眼，但还是心虚地没了声音。 “你的瞳孔微微放大，说明你在恐惧；你的眼睛下意识朝左看，说明你正在思考怎么说谎。”左溢紧接着用肯定的语气说，神色也跟着微微沉了下来，“我想，我应该就此事和你上司好好谈谈。” 有投诉就要被扣工资！ 我正准备开口解释，左溢却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地扑笑出来，像个捉弄成功的坏男孩儿，目不转睛地欣赏着我此时紧张的表情。 “放轻松。”左溢笑着，“我说笑的。” 我却并没有松口气的感觉，反而下意识地又后退了半步。 眼前这个男人实在危险。 他熟知怎么在异性面前引起注意，可以说是深谙此道。他的语调，他的眼神，他微微一个耸肩的动作，都像是天性驱使却有着强烈的吸引力。 前一秒，他还残忍地伤害了一个女人；这一刻，他便可与你打情骂俏，就像他脸上的红色掌印不过就是你的错觉而已。 他会露出足以令你倾心的笑容，无辜到令你说服自己，一切都是那女人咎由自取，那女人根本配不上像他这样的男子。 自此以后，无论他做了多少过份的事情，只要他露出这样的笑容，你就会无条件地投降、原谅、屈服……直到他厌弃了，你都在还惦念着这一个致命的笑容。 有些人，天生就是妖孽，生来就是“害人”的。 比如眼前的这个左溢……比如我曾经为之粉身碎骨的那个人…… “你……”见我像失神似地立在那里，左溢收起笑容，“没什么事吧？” 我神色清冷地注视着他：“左先生，请不要再干扰我的工作。我的工作内容在客户须知上有写明，如果有不清楚的地方你可以找我们上级反映。” 左溢有一点小意外，面带笑容地给我让出一条路来，伸手示意我可以开始尽职了。 我开始收拾客厅里的狼籍。 “喂，我觉得你很像我见过的一种花。”他再次同我搭话，“和常见的花都不一样。” 而我没有任何反应，专心地将满地衣服收回到行李箱里面。 “Ok。”左溢见自己没被搭理，无所谓地耸耸肩，“以后我再告诉你。”说完，故意从我面前绕过去，要往楼上去。 我才松了防备，他又蹿了过来眉眼带笑地问：“简乔，你确定不想知道？” 我厌烦地拧了拧眉心。 这个人为什么又要叫我名字，而且还一点也不见外？！ “左先生。”我看向他无害的笑脸，一本正经地问，“这些东西需要等方才那位小姐来取吗？”（未完待续） 013.井水不犯河水 “送到保安处去，我不希望再给她一个理由进入到这幢房子里。”左溢轻松地说，对这位前任女友百分百一点歉疚都没有。 “是。”我点头，但心里却极不是滋味。 同样身为女人，我比任何人都知道那种被人抛弃的痛，就像手中的这箱东西，再光鲜亮丽也不过是垃圾而已。 “左先生。”我心里难以自控燃起一股惩恶的冲动。 左溢露出一个毫无悬念的笑：“你还是想知道我说的是什么花吧？” 我脸上的冷笑不加掩饰地表达着嘲讽：“你的脸被方才那位小姐打肿了，需要帮你拿药箱么？” 左溢愣了几秒，笑容里有几丝尴尬，这才收了声离开。 贱男！我暗咒一声，终于得了清静。 …… 晚上，我才踏进‘KING’，方小华就愤愤不平地迎了上来，说苏敏敏正在休息室里说我的事非。 我在这里工作了七年，按时来按时走，只跳舞，从不陪酒更不出台，就连朋友也只有方小华一个。所以私下里，其它姑娘们都看不惯我，封我叫‘冰山’。 我从不在意旁人目光，一直秉持着“井水不犯河水”。 原以为事非离我最远，不想……负责管我们的曼姐休假才几天，苏敏敏就按捺不住了。 我刚走到休息室门口，就听见苏敏敏那说书般兴奋的声音异常洪亮，而里面早已反响热烈地笑成一团。 暗暗地扯了扯嘴角，我可不是十一年前那个只会哭的小女生了。 我冷脸推门进去时，笑声嘎然而止。苏敏敏靠在化妆台上，化了烟熏妆的丹凤眼特别妖娆，眼神里尽是挑衅。 “说曹操，曹操到！”苏敏敏抽出一支烟来点上，吞云吐雾地看着我笑，“沈公子那臭脾气还真是名不虚传啊。你昨晚肯定吓坏了吧？快来和我们说说。” 聚在一起的姑娘们各自找了借口散去，不想惹上麻烦。 我径直走到苏敏敏面前，夺过她手里烟雾缭绕的香烟，不紧不慢地在烟灰缸里碾灭。 苏敏敏始料未及地瞪我：“你干什么？” 我面无表情地看她，冷冷地开口：“你昨晚做过什么，心里清楚。” “啧啧，你自己出了丑就乱咬人发泄啊？”苏敏敏双手环了起来，“平时装得多与世无争不食人间烟火似的，这么快就装不下去拉？” “我奉劝你一句。像昨晚那种肮脏的手段最好适可而止，害人终害己。” “凭你也敢教训我？”苏敏敏面色一沉，顾不上规矩不规矩的，说着就将巴掌扬了起来。 我眼睛都不眨，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牢牢控在半空，面不改色地迎上她眼中凶光：“这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警告你！我不争不抢不代表你可以踩线越界！要是有人非要来招惹我，我也不会忍气吞声！” 苏敏敏对我不多见的强硬明显表现出意外，正准备开骂，不想这时，玫瑰走了进来发声制止。 “你们闹够了没有？是不是非要惊动二姐一起被赶走才高兴？”（未完待续） 014.扶不上墙 苏敏敏听了立即将手抽开，露出识相的笑容：“姐，我可是一向最乖的。看你的面子，我就不和神经病计较了。” 说完，她送我一个‘走着瞧’的眼神，趾高气昂地拔脚离开。 而我略感疲惫地长舒一口气，无奈地朝玫瑰看去。 玫瑰是这里的驻唱歌手，也是资格最久的前辈之一。平日里，我与她并不亲近，但她却对我照顾有加。 “算了，别和她计较。你不是也讨厌斗来斗去的吗？”玫瑰走过来拍拍我肩，小声劝说。 我在化妆台前坐下，无奈冷笑：“我不犯人，人却要犯我。” “算了。”玫瑰丰腴的身体靠过来，拉起我的手来查看：“昨晚小华说你被划伤了，我看看。” 我摇摇头以示没事，将手抽了回来。我这个人就是这样，生性冷淡。 玫瑰仍是不计较地笑笑，说了句“工作吧”就走了。 我准备开工时，欧哥却走进休息室对我说：“简乔，你今晚另有安排。” “欧哥，我今晚排了开场舞的班。” “今晚你去钻石房。”欧哥不紧不慢地说。 “今晚钻石房不是苏敏敏的么？” 几周前，苏敏敏就在炫耀这事，知名大导演专门包下钻石房来捧她的场。而钻石房都是提前预定的，表演也是提前安排好的。 这突如而至的贵客，能让“KING”不惜得罪其它客人，在这个城市应该数不出几个。 如果我猜的没错，一定是他。 “你问那么多干什么？上面怎么安排你就怎么执行。”欧哥有些眼神闪烁。 “我的班已经排好了，你让其它人去。”我不给面子地冷冷说完，拔腿就往外走。 我刚走到门口，又硬生生地退了回来。 拦住我去处的中年女人，个子不高，烫着性感的波浪大卷，装束中性帅气，显目的血红色丰唇极富个性。 这个女人就是‘KING’的老板娘，不论富商名流、黑白两道都称她一声“二姐”。懂规矩的都知道，二姐从不逼良为娼。但她向来说一不二，狠起来绝不输男人。 在这个地方，客人就是一切，也是她不能触及的原则线。 我默不作声地站在那里，不敢造次。 “你已猜到那钻石房的是什么人，更加要去。”二姐盯着我，命令道。 我听到这话，就知道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我心里更清楚，就算把昨晚沈公子的行为告诉二姐也没用。二姐保得了我一时，保不了我一世。 “你和那云慕宸有什么前仇旧恨，我不关心。”二姐目光冷峻地继续盯着我，“我不准任何人得罪客人，也不会允许客人在我地盘上乱来！” 我嘴上没有说“不”，但眼神里透出来的不情愿却依然顽固。 “你真是……”二姐看见我这样子就气不打从一处来，恨铁不成钢地转身欲走，却还是返回来骂，“我和你说过多少次，不在乎任何事才能变得真正强大。你说为了活下去，什么都愿意做？！你好好照照镜子，自己有多可笑。扶不上墙的东西！”（未完待续） 015.抓着人家不放 说实话，我被二姐骂得很舒服。 我何尝不恨自己这个样子？！只不过是想着再见到那人嘴脸就害怕地瑟瑟发抖。经过昨晚的事后，我更是成了惊弓之鸟。 我牙齿紧咬，眼眶不自觉发红。 见我这样，二姐放软语气：“逃得了一时，逃不过一世，该面对的就去面对。要么被人打耳光，要么打自己耳光，你自己想想清楚。” 二姐走后，我转身面对镜子审视自己，眼神瞬间变为冰冷，伸手将脑后发髻的固定夹取下，让一头乌黑长发披散开来，风情万种地露出一个自我麻醉的笑容。 偌大而安静的钻石包房里，只有云慕宸一人独坐。 我再一次透过小舞台的幕布缝隙看他。 他穿着米色暗纹衬衫，领口随性敞着，沉眸思索的俊颜透着忧郁。 他眼神失焦地看着某处，轻轻晃动手中的威士忌，任冰块与杯壁发出均匀的撞击声。 我特意挑了钢管舞，穿着白色宽松衬衣出现在他的面前，笔直长腿露在外面。 缓慢而撩人的音乐响起，我眉眼带笑轻松地在钢管上攀爬缓落，动作干净利落。 我不再回避这男人的目光直视，反而奉上妩媚眼神，只为让这一切更像是“寻欢作乐”，而自己不过就是让客人开心的DS而已。 云慕宸举起杯来将烈酒一饮而尽，灯光打在他脸上是青白的颜色。 舞到一半，他示意侍应生关了音乐，让房间重新归于安静。我也停了下来。 不一会儿，严阵以待的欧哥即推门而入，去到云慕宸面前：“云总，您若是不满意，我再……” 不等欧哥说完，云慕宸已示意他出去，沉下来的眸子不耐烦地透出些许寒光：“没我吩咐，任何人不准来打扰。” 欧哥面露难色地看了眼立在台上的我。我知道，他不想违了二姐的命令，更不想得罪像云慕宸这样的人物。 我主动走下台去坐到了云慕宸身边，并示意欧哥可以出去了。 欧哥走后，我像模像样地抬起酒来为这位尊贵的客人斟酒。我要证明，我们已经互不相干的陌路人，而我也再不是以前的那个简乔。 我感觉他在看我，只好故意不去看他，斟完了酒又借故去弄果盘中的水果，轻声细语地寻问：“老板，你喜欢吃什么？雪梨好么？润肺止咳，你一定会喜欢。”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当云慕宸清亮的声音冷不丁响起，我的动作还是僵了几秒才继续下去。 “老板你真幽默。”我笑着将长发顺到右肩露出颈项线条，拿起盘中的水果刀削着果皮，声音客气冰冷地只剩下自嘲，“我是这里的小姐，不在这儿能在哪儿？” 我的话才完，手腕已被云慕宸狠狠抓住，身体也被强硬地生拽了过去，手中雪梨掉落至地上。 我被迫和他面对面，鼻尖几乎相碰，近到可以闻见他鼻息之间浓郁的酒气。 我咬着唇缘，刻意压住喘息声，右手的水果刀垂在身侧仍紧紧地握在手心。 “昨晚你也是这样抓着人家不放，你到底想怎么样？这里是‘KING’，你想玩女人出钱就好，何必这个样子？”我嘲讽地开口。（未完待续） 016.我感谢你 云慕宸不动声色地拧了拧眉心，把我拉地更近些：“如果装作不认识我，你觉得舒服些，我不勉强你。” “是，我是简乔又怎么样？”我瞬间决定不再刻意回避，“昨夜跳舞的是我，沈公子绑的人也是我，得到这个答案，你满意了？” 我一动不动地任云慕宸盯着自己。他的眼神就像夏日里毒辣的阳光，而我就如同赤着身体暴露其中，皮肤深处每一根神经都刺痛异常。 “我知道，一开始就知道。”云慕宸的眼中忽地蒙上一层雾气。 我的心不由抽痛了一下。我们就算只凭一个背影就能认出彼此，这又有什么值得高兴感动的么？ “回答我。”云慕宸再一次开口，声音变得沙哑，“你不是应该在英国生活吗？为什么会出现在这种地方？！” 我不由地怔住，云慕宸此时压抑、烦躁、充满疑问的表情，让我有些看不懂。 他明明就是始作俑者，为什么还要明知故问？难道……以前的事，他并不是全部都知道？ 不！这是圈套！ 我惊觉地颤了颤，想从这危险的近距离中挣脱。 云慕宸却比刚才更加用力，像要生生将我的手腕捏碎。 “你到底想怎么样？就这么喜欢和旧情人怀念过去么？”我蹙眉质问，两颊因为情绪波动泛起红潮。 “我只想要你回答我的问题。”云慕宸的声音很轻，语气却透出强硬。 “好，我回答你。”我不再反抗，挑衅地扬起嘴角嫣然一笑，眼神里虚荣地有些浮夸，“你们云家给的那点补偿早被我挥霍一空了。” 见云慕宸没什么反应，我补充说，“这里除了可以赚钱，还有机会认识很多富商公子。就算修不成正果，也可以捞到不少的好处。这多亏是从你身上得来的经验，令我受益匪浅。” 云慕宸听完轻笑一声，看着我的眼神更是深邃。 我不由心头一颤，他这是相信了么？ “你还是很恨我？！”云慕宸突然轻声问，紧接着目光向下，扫向我右手握着的那把水果刀。 我再一次怔住，他有什么资格让我恨上整整十一年的光阴？他凭什么以为我还会记得他这个人？！ “不，我感谢你。”我快速轻松回应，握着刀柄的手不自觉紧了紧，“感谢你……造就了今天如此‘幸福快乐’的我。” “你果然还恨我。”云慕宸喃喃地说着，语气里透出几丝悲凉。 下一秒，他突然握过我的右手，让我手中的刀尖抵在自己心房之上：“我欠你的，你可以随时拿走。” 他这是要做什么，我毫无准备地慌了心神。 我惊愕地注视着云慕宸的眼睛，那里面有我所熟悉的疯魔。 有那么一刹，我的灵魂仿佛脱离了身体，被拉进不为人知的记忆漩涡之中。 我好像又看见记忆中的那个少年……胆大妄为地当着全校师生亲吻了那个被众人厌弃的女孩…… 也是那个少年亲手摧毁了女孩的一切…… 恨意的泪水在眶中不停翻滚打转，我的眼神瞬间变得绝决，失了理智。 我感觉到有一股力量拉着在向前用力。 当云慕宸的衬衣浸出几滴暗红色时，他蹙了蹙眉头，沉默地闭上了眼睛等待着。（未完待续） 017.未免太便宜 这样僵持了十多秒后，我的泪滑了出来，舌尖也似乎已尝到了丝丝血腥，手抖地越发厉害。 当我意识到自己根本做不到时，愤怒地挣开他，将刀重重地扔向了墙角。 我为自己感到羞愧，肩膀无法自控地颤着，失望至极地扭过脸去。 房间里陷入令人窒息的死静，我赶忙伸手拭去泪渍，转过脸来愤恨地说：“你别以为我真的下不了手。这样就能两清的话，未免太便宜了！” 云慕宸的眼底渐红，哑着声音问：“除此之外，我还能怎么做？你告诉我。” 我喜欢看他这副无能为力的嘴脸，扬起嘴角送他一个残忍的微笑：“你没有资格让我记住你、更别谈恨！你无论做任何事，对我而言都分文不值。” 说完，我利落起身想要离去，却惊觉手腕又被他一把抓住。 我被拉回到沙发上，对上他微红的双眼，重新戴上妩媚的面具：“云老板还有什么吩咐？” “留在这里。”云慕宸声音轻轻的，请求和命令各占一半。 我挣开他的手，字字带刺地回：“云老板要是想消遣，我乐意奉陪，毕竟客人就是上帝，有谁会和钱过不去？如果你想回忆往事，我真的一点兴趣都没有。” “你今晚的时间我包了。”云慕宸不假思索地开口，“跟我出去，你开个价。” 我怔了怔，对此完全始料未及。 是谁曾经说过金钱是臭不可闻的？云慕宸，你终究还是变成了自己曾经最深恶痛绝的人！ 我极力控制住不表露任何情绪，但心中早已七上八下。 “二十万。”云慕宸主动说，眸子里的光变得深邃难懂。 “云老板真是财大气粗，果然是今非昔比了。可惜，我偏偏提不起兴趣来，反而还有点恶心。”我毫不掩饰厌恶。 云慕宸却在此时笑了，嘴角上的笑意透出邪魅：“你是怕对着我久了，还是会忍不住原谅我么？简乔总是会原谅我的。” 我不得不承认，他脸上那久违的邪笑仍是那么抓人，就像是一种魔障，逃不开也避不掉。 “你的狂妄自负还真是一点也没变。”我可笑地嗤之以鼻。 云慕宸再次将我拉近：“以前……你喜欢的就是我狂妄自负。” 我心房不由抽痛了一下，当即做了一个不怎么理智的决定。 “好，我跟你出去。” …… 我换好衣服，随云慕宸迈出“KING”的那一刻，心里还是不争气地燃起一丝后悔。 我坐上云慕宸的车，一直看着窗外流逝的风景，丝毫不关心他会载我去哪儿。 我感觉他在看我，还故作自然地问我“肚子饿不饿”，就好像我跟他很熟似的。 我没有回答，他又紧接着说：“还记得以前我们常去的那个面摊么？那个老板，开了一个店。” 谁在乎啊！我终于朝他瞪了过去，真希望他就此闭嘴。 当云慕宸的车停在一家店门口时，我一眼就看见门面上方悬挂着的“刘记面条”招牌。 下车后，云慕宸对我说：“你不想进去的话可以在外面等我，只要你脚不痛的话。”（未完待续） 018.两碗牛肉面 我无奈看了眼脚上的高跟，心想没必要因为他遭这个罪，冷着脸跟进去随他在吧台边坐下。 “欢迎光……”当面店老板热情地从里面小跑出来时，我一眼就把他认了出来。而他看着我们，也不禁愣了愣。 “老板，还记得我们么？”云慕宸脸上是成熟优雅的笑容。 面店老板又观察了一番，这才确定地冲我们笑起来，很是激动地说：“记得记得！你们就是以前常来我小摊光顾的‘两碗牛肉面’嘛！” 两碗牛肉面……这故事真是很久了。 “好久不见。”云慕宸的眼神明显飞扬起来，一点也没有集团总裁的架子，“老规矩，两碗牛肉面！” “好嘞，等着啊。”老板见到故人，也跟着兴奋起来。 “老板。”我赶忙喊住他，“我要卤面，不要牛肉面。”然后将云慕宸那僵住的笑容收进眼里。 “不好意思啊，同学。”老板习惯性地称呼，“现在只有牛肉面了。” …… 有时候，食物味道变了和老板的手艺无关，只是我们的心境已经不似从前。 我吃下第一口这久违了的牛肉面，嘴中竟有一种苦涩的味道。 也许，以前我从未真正在乎过这碗面的味道，只要身边有那个人陪伴就是好的…… “来来来，再送你们点小菜尝尝。” 面对老板不曾停下的热情招呼，我突然觉得方才脑海中浮现的那对甜蜜男女，就像与我无关的陌生人。 “谢谢老板。”云慕宸彬彬有礼地点头致谢，我在旁边不屑地翻了个白眼。 “谢什么。”老板豪爽地挥手，突发感叹地说，“我要是没记错，这也有十多年了吧？离开了镇子，还能再见到老顾客真是一件高兴事。 “这真是缘份啊！那时候，你们这对小情侣天天来我面摊上报到，都这么些年了应该早就结婚生子了吧？” 我脸色一沉。 云慕宸也掩不住尴尬，只笑不语。 老板这才意识到不对，说了句“你们慢用，有事儿叫我啊。”就钻回厨房里。 我彻底没了吃的心情，冷冷地说：“我去外面等。”抓着包包就冲了出来。 我胸口似被巨石压着，根本喘不上气来。这种痛苦的感觉，就好像回到那个雨夜……我险些就悄无声息地死去。 …… 当云慕宸从店里走出来时，我已经平复了心情站在车边等他。 “接下来去哪儿？”我主动冲他笑了笑，跟方才比简直是判若两人。 云慕宸明显怔了怔，看着我失了会儿神，才示意我上车。 他载着我来到海边一家度假酒店，告诉我，这是他回国后临时的住处，而他就住在这酒店的独栋海景别墅里。 车一停下，已有人候在了门口，毕恭毕敬地接过钥匙，并唤他“云先生”。 云慕宸举止绅士地邀我进去，见我没动，就先走在了前面。 我跟在后面，见他输了密码，推开门，里面亮着温暖灯光。 “请进。”云慕宸立于那温暖之中，像极了一个美丽的陷阱。 我愣了几秒，面无表情地迈步进去，脚底落在柔软适中的地毯上，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未完待续） 019.庆祝 趁着云慕宸上楼之际，我环顾四周，眼前所有的惬意舒适都让人仿佛身在天堂。 我不屑地扯了扯嘴角。有人把地狱留给了别人，自己却过着天堂般的生活，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的不公平。 我走到窗边向外张望，夜色下的海浪拍打着沙滩，镀上一层梦幻的月光银。 这时，我的手机响，是方檬打来的，问我何时到家，因为她买了宵夜。 “我可能晚点回来，你自己吃吧，吃完赶紧睡觉……没什么……我有事情要处理……” 但方檬一直敏感追问，我不得不说，“我……也想让他尝尝……痛苦的滋味……我控制不了自己……” 说完，我关了机。 “Ok，方案我看过了，明天会议上再做决定。”几分钟之后，云慕宸一边讲着电话一边走了下来，举手投足都透着稳重认真，像是从画里面走出来的男子。 我透过玻璃反射冷冷地观察他，待他结束通话，才缓缓开口问：“你怎么不回云家住？” 云慕宸怔了怔，避而不谈地转身朝吧台走过去：“喝什么？这里没有饮料，好像只有红酒，威士忌还有香槟……” “香槟。”我转过身来面带笑容，“庆祝你归来，庆祝我们……竟然还可以重遇。” 云慕宸一言不发地取出香槟，倒进杯中递过来给我。 我主动与他碰杯，嘴角上笑意十足。 当杯中淡橙色的液体在舌尖上滑过，我感慨这是世上最可口的毒药，却又让人欲罢不能。 后来，我与他一直饮着酒并肩而站，欣赏着窗外海景，彼此都有些难掩局促。 “我真的很想知道……”我终于打破沉默，“得到这一切，你有多快乐？” 说完，我扭头朝云慕宸看过去。 “小乔……”云慕宸看着我，欲言又止。 “不，不要再这样叫我。”我不紧不慢地制止他，面带冷笑地逼近，“小乔早就死了，是被你亲手杀死的，你忘了？” 云慕宸一动不动，那种喘不上气的表情正是我想要的。 “你口中的那个小乔……除了你之外一无所有的小乔……那个可怜又可悲的早乔早就不在这个世上了。” 我继续轻声地说，好似口中的这个人早与自己无关。 “看清楚，我是‘KING’的DS简乔，为了钱可以对任何男人笑颜以对，甚至包括……你这个‘杀人凶手’。” “可以了，你喝多了。”云慕宸避开我的目光，夺过我手中酒杯放回到吧台上。 我看着他的背影，妩媚一笑：“才这样而已，你就觉得心里难受了？” 云慕宸的双手紧握成拳垂在身侧，过了许久才转过身来重新看我。 “无论你想做什么都可以。”他慢步靠近我，神情虔诚，“甚至是报复都可以，这都是我该承受的。” 多么动听的话啊，我感动得……都想抽自己两耳光。 我沉默了会儿，冷冷地笑了：“你想太多了，我什么都不会做的。你……应该独自活在痛苦之中。” 云慕宸听罢，紧紧抓过我的双肩，神色压抑着痛苦：“你变了。那个善良的简乔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残忍？”（未完待续） 020.云总真大方 我满意地笑了。 那些一去不复返的善良和真心，早已成为最廉价的陪葬品。 我不紧不慢地松开他的手，伸手将一侧的发丝撩到耳后即开始动手解他的衬衣钮扣。 “你在干什么？”云慕宸对我这个举动有些意外。 我笑了笑，温柔地看向他：“你付了钱，我知道应该怎么做。” 当扣子解到胸口的时候，云慕宸突然握住我手，难以置信地反问：“和我睡……你真的可以？” 云慕宸突然的触碰就像是腐蚀硫酸，我惊得不禁颤了颤。 当然可以，我这样告诉自己。 下一秒，他的指尖已轻柔滑过我的鬓角，脸庞…… 我可以感觉到他指尖的轻颤。 我抬起头看他。他的目光流连辗转，深情地足以让人沉沦却不自知。他在我眼中搜寻着，等待着，不加掩饰思念与不安。 我的心一下子就揪了起来，突然间分不清这是种什么古怪的滋味。 当他的唇谨慎小心试探着靠近，残留在唇角的香槟隐隐散发着迷人芳香。 我如行尸走肉一样僵在他的怀里，不反抗也不迎合。脑子里想的都是推开他，可全身却没有半点力气。 就在唇瓣相碰的刹那，我感觉到他唇上的炙热，好似又回到那个炎炎夏日，短暂的美好记忆却倾刻间被梦魇吞没覆盖。 云慕宸并没有再继续下去，双唇滑过，然后紧紧拥住了我。我感觉着他指尖的用力，好似要掐陷进我的皮肤里。 我目光失焦地望着窗外夜色下那一片海浪汹涌，嘴角暗暗地抽搐了一下。 “这样抱着……真的可以减轻罪恶感么？”我冷冷地问，语气里尽是奚落鄙夷。 云慕宸整个人颤了颤，仿佛从梦中猛然惊醒。 “你永远不会知道……这些年我是怎么度过的。”他哑着声音在我耳边低喃。 我心里一紧，垂在身侧的手心渐握成拳，哀莫地笑了笑：“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云慕宸缓缓放开我时，我重新戴上笑容面具：“云总，你想先洗澡还是直接开始？需要我先去床上等你吗？” 然后，我看见云慕宸的眼中闪过一丝绝望。 我对他来说，终成了陌生人。 他沉默片刻松开了我，走到书桌边拿出支票夹，写好支票后递过来给我。“我什么也不会对你做，你走吧，我让酒店司机送你。”他轻声说。 我接过支票来扫了一眼，心里很痛，脸上却继续笑着。 “云总真大方。”我眼睛热得像马上要滴出血来，“云总以后若是还想回忆过去，可以再找我，下次我给你打个折。” “走！”云慕宸再也控制不住地低吼出来，最后变成央求，“请你离开。” “看来……你应该不会再想见到我了。咱们这辈子就再也别见了吧。若还有再见面的时候，我想那应该会是在地狱里……” 说完，我扬起妖魔般的诡异笑容，擦过他的肩膀径直走了出去。 我顺着别墅外的大道一直往外走，咯咯咯不停地笑，笑得双眼渐渐发热生疼都无法停止。 直到一辆黑色轿车从后面追上来，西装笔挺的司机小跑着来到我面前：“简小姐，请上车，云先生吩咐我送您回去。”（未完待续） 021.懂点事好不好 我根本无法止住笑，一边冲他摇手一边绕过他继续往前走。不管那司机在后面怎么追怎么劝，我都头也不回地往前走。 越发猛烈的海风撩乱了我的长发，我继续笑着，笑到眼睛酸涩地流出泪来…… 云慕宸，我们的手上都沾染了鲜血，再也洗不净了。这世上如果真有地狱的话，我们一定会在那里再相见…… 回到家时，已是凌晨两点。 我放轻脚步，不想吵醒了方檬和女儿。 我十分疲惫地走进小卧室，床上熟睡的可爱面孔是我十岁的女儿简诺。 诺诺像我一样，喜欢开着台灯睡觉，习惯了从灯光中寻找安全感。这些年，诺诺就是上帝重新为我开的另一扇希望之窗，是我活下去的唯一理由。 我走过去，把诺诺枕边的乐谱拿起，归置整齐后平放在书桌上。我看着诺诺那稚嫩的小脸，心疼地伸手拭去她额上汗水。 “妈妈。”诺诺翻了个身，迷迷糊糊地唤了句 “睡吧。”我拿起旁边的莆扇轻摇，为女儿送去微微凉风。 看着诺诺那颗最新剪的杨梅头，我哭笑不得摇摇头。 假小子一个，一点都不爱美，也不知是随了谁了。 幸好，诺诺懂事听话，比同龄孩子更早学会独立，让我少操了不少心。 有时我还是会检查一下诺诺的作业。看到小东西模仿我的笔迹写上“已阅”两个字，我就觉得心里发酸。 简乔，你不是个好妈妈。 ---------------------- 早上，我在厨房里做早餐。因为周六难得可以坐下来舒坦吃个早餐，所以一般我都会做得丰盛些。 不知何时，方檬已经依在门边，用极其不满的目光一直盯着我。 我看了她一眼：“刷好牙就可以吃了。” “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呢？跟老情人重温旧梦有意思么？” 我听着方檬那酸溜溜的讥讽，冷着脸：“我现在不想谈这个。” 我知道，方檬是担心我。但这就是我，能把关心我的人统统赶走，总是下意识地抗拒身边人的好意。 然后，我听见方檬很是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行。那等你想聊的时候再聊。” “帮我看看诺诺起来没有，差不多就可以吃了。” “遵命。” 听着方檬的拖鞋声渐行渐远，我手里的刀才停下来，胸口闷得喘不过气来。 餐桌上，我与方檬商量着重新换台空调的事情。现在这旧空调根本不制冷，而我担心这个夏天诺诺睡不好觉会影响学习。 诺诺听到，立马懂事地说：“妈妈，我不用空调，钱留着给我交钢琴课学费吧。” “诺诺，大人说话小孩子不要插嘴。”但方檬不乐意了，“我好不容易等到你这一毛不拔的老妈愿意花钱改善一下咱们的居住条件，你别给我搅黄了好不好？” 行，这是拐了一大个弯骂我的。 诺诺一副小大人的表情认真看着方檬：“姨妈，你懂点事好不好？我妈赚钱容易么？咱们将就着用用，夏天马上就会过去的。”（未完待续） 022.小道消息 我与方檬互看一眼，忍俊不禁。 不过听到这话，我很欣慰，但心底也不免愧疚。“妈妈会安排，不会耽误你学琴。”我说着往女儿碗里夹菜，疼爱地摸摸她的脸。 诺诺听话地点点头，也给我夹了一些。 “哎。”方檬开始在旁边阴阳怪气地叹气，“母慈子孝，何其感人。怎奈何我孤家寡人一个，顿感孤独寂寞冷啊。” 我还没说话，诺诺就凑过去语重心长地说：“姨妈，你快找个男友把自己嫁了吧。回头是岸，为时未晚。” 我噗笑，方檬则倍感惊奇地瞪大了眼睛：“简诺同学，这是哪个老师教你的？！我没被我爸妈逼婚，反倒是被你这个小屁孩儿教训了！我真是醉了。”说着，伸手过去捏了捏诺诺的鼻子。 “还不是为了你好。”诺诺人小鬼大地回，淡定地揉了揉鼻子，冷冷的性情倒是越来越像我。 方檬笑着用胳膊碰我：“简乔，你女儿以后绝对比我们强。训人一套一套的。” 我回她一个哭笑不得，没说什么。 我这个女儿，一直比同龄孩子早熟，有时候老气横秋的挺让人担心。 这时，电视新闻上突然出现了有关云坤集团新任总裁的新闻。 上面有云慕宸接受财经记者采访的新闻片断，还有他将与左氏千金举行订婚式的消息。 上面说，云坤集团的状况逐年下滑，这位新任掌舵人才回国接掌就大张旗鼓地调整企业内部结构，还与实力雄厚的左氏集团联姻，动作不断。 “这种混蛋还能活得好好的，真是没天理了。”方檬不爽地拿起摇控将电视关掉。 相比之下，我倒是平静得多，只是专心地给女儿夹菜，小声叮嘱她“不准挑食”。 “姨妈，你认识电视上的那个人？”诺诺忍不住问。 “简诺。”我也不知怎的，突然就爆发了，“你要好好吃饭，还是不停说话？” 屋子里立即安静下来，诺诺委屈地继续闷头往嘴里塞着食物，方檬也不敢在这时候来撞枪口。 我并不想这样，郁闷地暗叹了口气。 “檬，等会儿你送诺诺去琴房练琴的时候，一定要让她把上次没弹好的部分重新练好。”我一边冷冷叮嘱一边站起身来，“今天我要早点去，新彩排的动作我要再练练。” “喔，那你快去吧。”方檬将我的包递过来，还是忍不住说，“乔啊，我们……另找时间聊聊？” 我轻轻点头，然后伸手摸了摸女儿的杨梅头，在她头上留下抱歉的一吻。 这些年，我从没在女儿面前提过云慕宸这个人。 我不想再和那人有任何关系，更不想在女儿幼小的心灵埋下仇恨。 云慕宸应该不会再出现了吧？我整个晚上都忍不住为此提心吊胆。 说实话，无论用任何一种方式对待他，我都觉得疲惫不堪，仿佛又死过一次。 我们之间的关系，只适合归于陌路，纵使相逢应不识。 到了收工时间，我在更衣室里换着衣服，方小华表情神秘地小跑着进来告诉了我一个最新的小道消息。（未完待续） 023.不是善类 这“KING”即将易主，而二姐不再是掌握实权的大股东。 我对周遭事向来都是事不关己的态度。 但是二姐对我有过恩情，所以还是忍不住听进了心里。这几年“KING”的生意都火爆异常，不该是因为亏损才转手他人，除非是其它的难言之隐。 我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来到了二姐的办公室门前，敲门而入。 这个时候，二姐正在办公桌前整理单据。见我进来，意外地愣了愣，说：“难得见你主动来找我，遇上什么麻烦了？” 来KING的头两年，我经常预支工资，偶尔因为女儿生病还厚着脸皮来找二姐借过钱。每一次，二姐都爽快答应。 想起这些，我觉得真欠了二姐不少情。 二姐示意我过去坐，我点了点头。 “出什么事了？小东西的学费还没着落？”二姐一边问一边点燃了一只烟，在烟雾缭绕之中眯着眼睛看过来。 我摇了摇头，迟迟开不了这个寻问的口。 我喜欢把自己封闭在安全的世界里，不关心别人，也拒绝任何人的关心，似乎早已失去了和人交际的能力。 二姐拧了拧眉，突然反应过来笑了笑：“这么快就听见消息了？” 我点头。 “喏。”二姐示意了一下自己乱糟糟的桌面，语气听上去还算轻松，“我这不就是在整理家当呢嘛。” 我隐隐察觉到了她眼中透出来的无奈和落没，心里沉了沉，声音清冷地问：“有什么地方是……我可以出力的？” 二姐有些意外地看过来，笑着吐出一串烟雾后，说：“算我没看错人，好意心领了。你们该怎么工作还是照旧，这里只是换了个新老板而已，待遇只会比以前更好。” 这时，有人敲门，二姐应了声之后，一个长相清秀、西装革履的年轻小伙推门而入，文质彬彬地一点也不像这场子里的人。 二姐见到这人，脸上的笑容明显僵硬了起来，眼中反倒有了凶光，见小伙将余光扫向我，她淡淡地说，“没关系，我的人。” ‘我的人’三个字令我的心不禁颤了颤，有一种很陌生的感觉。 小伙走上前来，脸上的笑容客气有礼：“唐老板有一句话命我转达给二姐，要是二姐改变了主意愿意和我们携手共进，这‘KING’还是属于二姐的。” 二姐轻扯了一下嘴角，话也回地客气：“谢谢唐老板的好意，道不同不相为谋，再说我也老了，早就没了争权夺利的心力，也是时候该金盆洗手好好过过下半生了。” “二姐若改变了主意，这里的大门随时为您而开。”小伙笑了笑，没有再劝说。 “麻烦何秘书也帮我提醒一下唐老板，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必须毫发无损，这是我唯一的条件。”二姐脸上是笑的，声音却刻意压低下来，“除非是自动离开的，否则半个人也不可以赶走。” “二姐放心，唐老板言而有信。”小伙说着向她点头示意后转身走了出去。 小伙走后，二姐这才卸下了脸上的笑，重重吸了一口手中烟，拧着眉头将烟蒂捻灭。 我可以感觉到她此时的挫败和愤怒。 人前，她呼风唤雨，那种令人心生敬畏的强大一直是我所羡慕的。而这个“唐老板”可以让二姐如此，肯定不是善类。（未完待续） 024.帮你报仇 也许是看出我的不解，二姐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笑了笑：“山外有山，人外有人。我再是铜墙铁壁，也会有力不从心必须要低头的时候。我这大半生啊，曲折离奇地都可以拍电影了，没什么拿不起，也没什么放不下的。” 停顿了会儿，二姐嘱托说：“简乔，你也一样，有些东西该放下就放下，别为难自己。” 我怔了怔，没说话。 “以后，没我关照，你要加倍小心！内心强大，才是保护自己最好的屏障。” 我点头：“二姐，谢谢你。” “行了，快回去吧。都是江湖儿女，就甭跟我客气了。” …… 回到家时，我照例先去看了一眼诺诺。小东西却在此时醒了过来，睡眼朦胧地钻进我怀里。 “怎么了？做恶梦了？”我把女儿搂在怀里轻声安抚。 “妈妈，你别不要我。”诺诺带着哭腔地紧紧抱着我，“我再也不惹你生气了。” 我轻声细语地吻着女儿额头：“傻瓜，妈妈怎么可能不要你。” 诺诺可怜兮兮地仰头看我：“那个坏人的事我再也不问了，你别生我的气。” 坏人？！ 我从来没在诺诺面前提起过任何事。但她这惶惶不安的反应，肯定是有人和她说了什么。 而那个人绝对是大嘴巴的方檬。 “妈妈，你别难过，诺诺会保护你的。”诺诺用小粉拳揉了揉眼睛，皱着小眉头说。 我笑了笑，摸着她那颗毛呲呲的小脑袋：“只要有诺诺在，妈妈什么都不用怕。你就是妈妈的小太阳。” “妈妈，等我长大了，一定会帮你报仇的。”诺诺语出惊人，“欺负你的人，都应该受到惩罚。” 这是我最怕听到的话，赶紧摇头纠正说：“不，妈妈不需要你报什么仇。诺诺，打消这个念头，快答应我永远不再有这种念头。” 诺诺终究还只是个孩子，听话地点了点头。 “你是妈妈的希望，是上天赐给我的新生。你的人生应该是圆满幸福的。‘恨’这种字眼，不能和你扯上关系……绝不能。” 我轻声说着，惶恐地抱紧了诺诺。 …… 第二天，我没有理方檬。因为周日我俩都排了班，所以方檬的道歉讨饶一直从家里持续到了办公室。 她一直如热锅上的蚂蚁，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趁着办公室里没人，她赶紧凑过来可怜巴巴地说：“简诺，我真的不是故意大嘴巴的，拜托好歹也看我一眼嘛，你看我多诚恳多可怜呀！” 我低头填着工作周报，开口和她说了今天的第一句话：“你到底是怎么和诺诺说的？” 方檬后悔莫及地重重叹了口气，诚实地回答：“诺诺一直追着问，所以我只好改编了一个故事。”她竖起三根指头来明志，“我发誓，我绝没有说任何细节，只是说男主没良心负了女主。而且我有强调，女主带着她女儿幸福地生活了下去，非常正能量啊。” 这个方檬，真会添乱！ 我暗暗叹气，以诺诺这么敏感的孩子，自然是不会真以为这种胡乱改编的故事是随口说说。 “……”我余怒未消，“我拜托过你，永远不要提以前的事。你比任何人都清楚，我不希望诺诺被以前的事干扰。”（未完待续） 025.最好的报复 “我知道。我怎么可能明知故犯嘛。”方檬倍感委屈地看着我，“可是……你家简诺不知是哪个星球上来的孩子，竟然抓住了我的把柄威胁我，我要是不说的话就……” 她实在说不下去地托着脑袋挫败地仰天长叹，“反正，我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这我倒有些意外，但仔细想想这的确是诺诺会干的事情。 这个孩子该拿她怎么办才好？ 看着好友那委屈的表情，我把注意力重新放回到工作报表上，淡淡地问：“你还有我不知道的秘密把柄？” “别问，我暂时没勇气告诉你。”方檬本是失落至极，但看见我脸上竟然隐隐带着幸灾乐祸时，立即恢复了精气神，“嘿，简乔，你女儿威胁长辈耶，你却笑我？！” “她也是你女儿。”我不紧不慢地说，“你连个孩子都搞不定，还落个背叛朋友的下场，你也该好好自省一下。” “往事不要再提，谢谢。”方檬哀伤地撇过脸去，突然起了兴致，“趁着现在没人，我们谈谈心？这云慕宸回来了，你们也见过面了，你……没什么事吧？” 我的情绪异常平静，回了句“没事”，然后轻描淡写地把过程说了一遍，最后还说想把他给的那二十万给捐了。 方檬听着听着，火气又噌地蹿了上来：“简诺，这么好的机会，你怎么不狠狠抽他十耳光，好好地出一口恶气呢？！ “你竟然还想把二十万给捐了？！那可是好大一笔钱啊，不是我财迷，而是……这都是他欠你的，二十万根本就是九牛一毛！” 我没事人似地抬起头来看她：“然后呢？以前的事就可以当没发生过吗？” “这个……”方檬向来都是神经大条，凡事都是先让心里舒服了再说，“总之不能便宜了那种混蛋！他把整个家当都赔给你，都是应该的！” 说着，她更是义愤填膺地抓起今天的报纸，头版头条就是关于云坤新任总裁云慕宸，“你看这人面兽心的东西现在多风光啊，你错过了狠狠修理他的最佳机会。” 我快速扫了眼报纸，将填好的工作报表递过去：“表我填好了，我继续去工作了。晚上陪我去KING，别忘了。” 可方檬汉子十足地又把我拉了回来按在椅子上：“简乔，你现在这个样子，真的很不正常。” “别闹了，我真的要去工作了。”我神色清冷。 “现在还管什么工作啊。”方檬的脾气一下子就爆了起来，“自从云慕宸重新出现，你就故意装没事人一样。你要是难受就说出来，我陪你发泄干什么都行；你要是想修理他，我绝对冲在最前面。但如果你又心软想要原谅他，我第一个不答应。” 我一时间眼眶泛红，咬牙切齿：“我怎么可能原谅？我会贱到这种地步？” 方檬却更是不解：“那你干嘛表现地无动于衷？害我以为……” 我目不转睛地看着好友，面如冰霜地说：“我什么都不做，就是最好的报复……”（未完待续） 026.我可以帮你 方檬明显听糊涂了。 “如果你恨极了一个人，就让他一个人痛苦。你骂他，打他，甚至是杀了他，都只会让他得到解脱。”我说。 方檬拧了拧眉：“简乔！你为什么会觉得那个人会因为你而痛苦？也许他早就忘了和你的一切。” 我不置可否，笑地连自己都觉着诡异。 方檬想继续说，偏偏有同事在这个时候走了进来：“简乔，经理叫你去办公室一趟。” …… 在斯诺，每一年都会有符合条件的家务助理被公司送到英国去培训，回来之后就是私人管家，收入会翻上好几倍。 这也是我的奋斗目标，经理是知道的。 所以，每每有什么烫手山芋，经理都会扔给我，说这是给我的机会。 果然不出我所料，经理叫我去，说又有一个重要客户要交托给我。说本应该是管家入驻，但这客户爱清静，特意言明只需要一名家务助理日常打扫就好。 我能忍则忍，但还是得实话实说。“经理，我手上负责的客户已经超额了，这样我根本忙不过来。” “不用担心。”经理笑脸盈盈的，一副早有安排的表情，“我会重新调配一下，让你有足够的时间精力。如果实在不行的话，你只负责这位大客户也是可以的。” 见此，我唯有应了下来。 “那你先去8幢收拾一下，必须要让客户一进家门就感觉到整洁温馨，感觉到我们斯诺的专业服务。”经理兴致勃勃地再一次强调，“记住，千万不要出任何差子，咱们俩的饭碗可都在你手里了。” 我点头，立即就动身去了8幢。 我刚刷卡踏进8幢的门，就察觉到已经有人进来的痕迹。 我缓缓地走进去时，一眼就看见那个立在客厅窗边的身影。阳光从明亮的落地玻璃透进来，那身影挺拔而修长，只是这样一个后背就气场十足。 我的心快速悬了起来，暗咒老天爷在开什么玩笑。 下一秒，那人暮然转过身来，看见我的一刹那，神情同样意外。 “简乔？” 云慕宸西装革履，而我一身朴素的灰色制服，头发规整盘在脑后，胸口还挂着家务助理的名牌。 我二话不说大步流星地冲了出去。 此时此刻，我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这又是云慕宸可悲又可笑的把戏！ 无论这样的把戏是出于他如何变态的心理，我都受够了！ 云慕宸喊着我追了出来，在门口大力抓住我手臂。 我轻轻喘着粗气，眼睛瞪地又圆又大，无声地质问。 我已经说过好多次，与他再也不见，到底还要因为他的无聊至极浪费多少时间？！ 可云慕宸明显一副不知情的意思，欲言又止地停顿了十多秒，表情认真十足地表明：“我真的不知情。” 那我俩还真是有缘！我轻哼一声，一个字也不说，极尽嘲讽之能事。 云慕宸蹙了一下眉头，失了耐心反唇相讥：“如果你早告诉我，你在那个地方根本捞不到钱，还有这样一份工作养家糊口的话，也许我就会有所避及，根本不会出现在这里。” 我脸上一热，突然有种想找地缝的念头。 我宁愿彼此继续在风月场上再遇，也不愿是现在这般。最起码，我不必承受这种怜悯。 “我的意思是……”云慕宸的手力松了些，“简乔，我可以帮你……我……”（未完待续） 027.有病 “帮我？” 我愤愤地打断他，嘴角扬起一抹冷笑，“好啊，过去值多少钱我们来估个价一次性作个了断。以你现在的实力，我开口要一个亿，你不会有异议吧？” “好。”云慕宸眼睛都不眨，神情里没有半点玩笑。 我怔了怔，板着脸甩开他的手，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什么。 “只要是你想要的，我都可以给你。”云慕宸极为诚恳。 演技真好！我狠狠地白了他一眼：“有病！” 下一秒，方檬就气冲冲地就朝这边跑了过来，身手敏捷地将我护在了身后。她肯定是听说了这个消息，所以才赶来护我。 云慕宸纹丝不动地立在那里，主动唤：“方檬。” 方檬双手插腰，剑拔弩张地瞪大了眼睛：“哟，还记得呢，脸皮还是一如既往的厚啊。” 云慕宸面不改色地示以微笑：“好久不见。” “谁想跟你见啊。”方檬翻了个白眼，不客气地骂，“难怪我今天眼皮一直跳，原来是要遇到脏东西。” 云慕宸反倒气定神闲地看着我们，准确说是看着我。 “这个态度很好！”方檬见云慕宸不说话，用手指着他的鼻子，呲牙咧嘴地继续教训说，“像你这种人面兽心的东西，就该哑口无言。 “从今以后，你见到我们就有多远闪多远！要不然，别怪我对你不客气啊！杀了你都有可能，别怪我没警告你！” 闻言，云慕宸淡淡地笑了笑，语气平和地回应说：“这么多年，你的性格还是没变。见到你们还像以前那样，我很高兴。” 方檬瞪着他彬彬有礼的面孔，不耻地轻笑出来，双臂充满敌意地环了起来直呼其名：“云慕宸，你脑子没病吧？！你以前干的那些个龌龊事，装失忆是没用的！我说，你怎么还有脸出现啊，这个世界还真是人至贱则无敌啊！” 云慕宸的脸色明显比方才沉了些：“以前的事，我没忘。只可惜时光从来无法倒流，更加没有后悔药。” 方檬怔了怔，锋芒的气场瞬间锐减了许多。 我可以想象他那写满真诚和悔意的双眼，刻意扭过头去，准确地说，是我不敢。 因为他的眼睛会勾魂摄魄，会融化这世上所有的铁石心肠。 “知……知道就好！”方檬晃过神来，气馅明显不足，“简乔向来是我罩着的，你别妄想再打她的主意！滚滚滚，从哪来的，滚回哪里去！” 云慕宸置若罔闻立在那里，语气仍是风度十足：“我会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暂不能还你们‘眼不见为净’。” “云慕宸，你故意恶心人是吧？！”方檬吼出来，“你可别告诉我像你这种有钱人只有这里一个住处？！” “的确不是。”云慕宸毫不避讳地承认，“只是我决定不再刻意回避。命运这东西，以前我不信，现在我相信了。” 我心里一揪，方檬插着腰大声笑：“神经病！你当在演戏呢！我告诉你，管好你自己，就像死人一样什么也不要做，什么也不要再说！在简乔这儿，你早就死了十几年了！你要是再敢乱来，我就亲手灭了你！” 我忍不住看向他。 云慕宸立在璀璨的阳光之中，如雕塑般俊美的脸却苍白异常。 过了会儿，他开启厚薄适中的唇瓣，喃喃地说了句：“我的确死了十一年。”（未完待续） 028.和过去说再见 我突然觉得呼吸困难，当即脑子里翁翁作响，拔腿就跑，冲上代步车没顾得上方檬就疾速驶离。 等方檬找到我时，我正在办公桌前神情专注地敲着键盘。 方檬放低了音量问：“简乔，你干嘛呢？” 我盯着电脑屏幕的眼睛眨也不眨，似没有生命的僵尸般回说：“打辞职信。” “亲爱的，冷静，你现在一定要冷静！”方檬一把就抓过我手腕，不准我再继续下去。 我面无表情，藏不住惊慌：“无论他是不是有意的，无论这一切是不是阴谋都不重要，我必须当机立断。 “辞完职，我就带诺诺走，去别的城市生活。世界这么大，总会有我们的容身之所。你可以来看我们，但一定要加倍小心，不，还是我们来看你比较安全……” “简乔，你给我打住！”方檬皱眉吼住我，“什么事都没有，你跑什么跑？！” “我没有跑，我只是……”我开始努力自圆其说，“只是防范于未然。现在这样的生活，我已经很满足了，我真的不想发生一丁点意外，更不想诺诺受到影响。孟母三迁……对，我不过是孟母三迁而已。” 我的手在微微颤抖，方檬又气又心疼地看着我，什么也没说，只是用掌心轻柔地给着我温暖。 我眼眶无法自控地发红，双唇紧紧抿着。我的焦虑惶恐，只在她面前藏不住。 “简乔，你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简乔了。”方檬知道此时任何一个词藻都可能触到我心底深处的痛，特别谨慎小心，“想想这些年你是怎么走过来的，就算天塌下来你也能顶住，对不对？” 我整个人颤了颤，这才算是回过些神来。 我闭目沉沉地深吸了口气：“是我脑子发热了。” “简乔，过去的已经过去了。现在这一切才是你的生活，只要你不愿意，任何人任何事都不能破坏！ “只要再熬两年，你就可以去英国了，到时候可以送诺诺上更好的学校。你心里面知道，离开这里，你很难再找到一份这样的工作，所有的人生计划只会是功亏一篑。” 闻言，我整个人彻底地清醒了，险些我就因为一时冲动坏了诺诺的前程。 “抛开这些现实的原因不说，就算是为了你自己，也绝不能辞职落跑。”方檬语重心长地继续说，“云慕宸已经毁过你一次，绝不能再给他第二次机会！要落跑的人应该是他，该为此付出代价的人也应该是他，你绝不能再因为他，把生活搞地一团糟。” “你说的对。”我点头，为方才的行为深感惭愧。 “简乔，虽然你不爱听但我还是要说……云慕宸是你人生的阴影、毒瘤……” “别说了，我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了。”我打断她，难掩抗拒。 “不，你不知道。”方檬态度强硬，但看我神情不佳，最终还是语气软了下来，“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和过去说再见，你才能真正敞开心扉开始新的生活。” 我当然明白，立马重新打起精神：“那第一步，我应该正式去和大客户打声招呼。”（未完待续） 029.我要投诉你 “这样就对了！”方檬欣慰地拍我肩膀，然后阴森森朝我一笑：“这么好的机会，你不想趁机干点什么？姐之前减肥，抽屉里可还有点泻药哟。” 我听了哭笑不得，摇了摇头起身往外走。 “你真的不考虑一下啊？”方檬倍感可惜地在我身后喊，“老天爷把他送你手里了，你还不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讲真，我没这个功夫。 …… 我重新来到云慕宸住处，态度冰冷并没有半分收敛。我可以不意气用事，但没法笑脸迎人。 客厅沙发上，云慕宸神情沉稳，白净纤长的手指交叠，优雅摆放在大腿上。他对我的返回没有再表现出惊讶或其它情绪，只是动动手指示意我坐下。 我没有理会，公事化地告之：“云总，你有权力选择别的家务助理。斯诺有最专业的助理和管家，都可以为你提供服务。” 云慕宸看着我，忽地笑了笑，嘴角扬起的角度透着一抹摄人的邪魅。 我难掩焦躁地暗暗翻了一个白眼，皮笑肉不笑地问：“你笑什么？” “既然论及专业，首先应该公私分明。”云慕宸眼神冷下来，终于成了高高在上的‘大客户’模样。 我僵硬地扯扯嘴角：“云总放心，比我更专业的同事马上就会过来。”说完就打算出去。 “如果……”云慕宸刻意提高了音量，“有其它家务助理踏进这所房子……” 我回头看他，他脸上严肃地令人生畏。 “你想怎么样？如果家务助理不是我，就把我赶出这家公司？”我直截问。 云慕宸嘴角在一侧扬了扬，很明确地透出一股强势：“我不会对你做任何事，只是斯诺这两个字会永远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我怔了怔：“你……说什么？” “你听得很清楚。”云慕宸站起身来，伸手整理了一下西装领口边，居高凌下得似不容侵犯的君王，“希望你不会以为我是在说笑。” 我有些始料未及，更多的是不理解：“天天面对着彼此，很有乐趣吗？你就不觉得难受？” “难受。”云慕宸快速而直白地回应，“但刻意回避，只会让我更像个罪人。” 呵，真是可笑！这是什么狗屁理由？ 我蹙眉正想说话，下一秒却听见入户系统有刷卡进入的声音，紧接着是阵带着风的脚步声。 终于看到来人，我意外地愣了愣。 左溢？！ 而他身后竟还跟着我们经理。我们经理点头哈腰面色尴尬，明显很是无奈。 我正是一头雾水，左溢已走到云慕宸跟前，歪起嘴角，熟络地拍了拍他胳膊，说：“不是说过几天才搬来么？” “计划永远没有变化快。”云慕宸表情比刚才柔和了些，竟也没有先追究他擅闯。 我拧了拧眉，心想这两人认识倒也不奇怪。这小区里住的人本就非富即贵，大多都是沾亲带故的。 “等我一会儿。”左溢说着，突然就转过来我这边，“简乔，我要投诉你。”（未完待续） 030.她是我的 我怔了怔，对这突如其来的状况显然有些摸不清头脑，他不是来找云慕宸的么？ 再看他此时的表情，兴师问罪，没有半点玩笑的意思。 “你们斯诺号称是最专业的服务公司，而我的家务助理却擅离职守，连人影都找不到。”左溢盯着我的眼睛质问起来。 “左先生。”我条件反射就开始防备还击，清了清声音，用公事化口吻娓娓道来，“服务协议第三十八条上写地很清楚，管家提供贴身入驻服务，家务助理提供预约服务。” 说着，我理职气壮地拿出手机，调出预约软件界面，展现在他眼前，“系统里没有任何显示你有预约过，所以擅离职守这四个字并不成立。 “下一次，请你先点击这个预约按钮，公司会第一时间为你安排助理过来。若你有识字障碍，也可以选择直接电话预约。” 我作死地这样还击之后，客厅里半点动静都不再有。 不一会儿，只见左溢噗地笑了出来，然后散漫十足地将双手插/进裤袋里，歪着头继续盯着我看，喜怒不明。 “简乔，注意你的态度。”反倒是经理冷汗直流地瞪大了眼睛过来斥责，“左先生指出我们的问题是应该的，是我们的荣幸！” 经理一边拍着马屁，一边朝我使着眼色，让我别作死招惹这些大人物。 我怎会不明白。 再看左溢，他仍是盯着我看，反而更是洋洋得意。好似一个坏孩子抢赢了玩具，摆明了就是欺负你，你却拿他没有半点办法。 我分明没有做错！我暗暗在心里不耻，这个时候却只能选择包子。 “左先生，真的不好意思。”经理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这次的确是我们失误了，我们……” “行了行了，我大人有大量这次就不和你计较了。”左溢不耐烦地打断经理，一把抓过我的手腕。 “你干什么？”我惊得睁大了眼睛。 “别这副表情，我又不拿你怎么样！我有洁癖的，见不得屋子那么脏，快点跟我去打扫干净，做你份内的工作。”左溢快速说着露出一个痞笑，“还有，我不喜欢预约，更不喜欢等人，只喜欢以我为先，你最好习惯！” 这什么人啊？！怎么可以这么的……无赖？！ 我翻了个白眼，条件反射地想要挣脱，却被他强大的力量拖着不得不挪动了步子。 我没走几步，就感觉到另一股力量把自己向后拉拽。 当我回头看见云慕宸的脸时，他神情严肃，带着些不容侵犯的微怒。 画面顿时变地有些复杂。 我左手腕被左溢拉着，右手臂被云慕宸抓着，夹在中间就像一只困于笼中的小鸟，动弹不得，意识也变得有些混乱。 而左溢蹙了蹙眉，与云慕宸眼神交汇，完全没有松手的意思。 “你不可以带她走。”云慕宸言语霸道，“她是我的。” 我心跳瞬间错漏了半拍，当即惊地紧蹙眉心：云慕宸，你胡说八道什么？！（未完待续） 031.名人 我还未发飙，左溢从鼻子里发出一声轻笑，明显一点情面都不给。 “我没听错吧？”然后他朝我看过来，好似我真跟云慕宸有什么关系。 我正欲撇清，云慕宸却说：“松手，不要闹了。”语气分明带着训斥。 我愣了愣，第一感觉这两人的关系并不一般。 左溢收起笑意，蹙眉不解，却仍没有松手退让的意思。 “你看上这个女人了？”他开口即问。 什么鬼？！我再次瞪大眼睛。 “你呢？”云慕宸对他的直接一点也不惊奇，把问题抛还给他。 左溢耸肩笑了笑，吊儿郎当地回答：“有可能吧，你知道我，不一定的。” “那你的‘有可能’前面应该加一个‘没’字。”云慕宸非常严肃。 紧接着，左溢眯起眼睛来将他再次打量：“云慕宸，你突然出现在这个地方，还一副要撕了我的表情，我是哪儿得罪你了？又或者……你……” 他拖了个长音，用猜测口吻继续说，“不会是……和某人达成了某种协议，故意来和我为敌的吧？” 云慕宸看着他嬉皮笑脸的俊颜，露出一个不置可否的表情：“我居住在此的时间段里，你最好把尾巴收起来，别让我踩到。” 左溢笑笑：“你可别忘了，这可是我的地盘。” “从现在开始，简乔是我的专属家务肋理，你安排一下。”云慕宸没理他，目光沉稳地示意了一下旁边呆若木鸡的经理，口吻绅士却让人倍感压力。 “是，云总。”我们经理赶紧点头。 左溢先是怔了怔，然后不甘示弱地说：“你是斯诺的经理是吧？你没有征得我的同意，就随意安排其它家务助理给我，我很不高兴。” “左先生，您别生气，别生气。”经理立马冷汗直流，“我们斯诺每一位家务助理都是非常专业的，是……” “专不专业关我P事。”左溢高高在上瞅他一眼，“我现在就看简乔一个人顺眼，其它人要是敢进我的屋子，后果自负。” 下秒，云慕宸把话茬接了过来：“左先生与你说笑，不用担心。” 见此，左溢露出一个阴森森的笑，直接开口威胁：“你的经理饭碗还打不打算要了？” 我看了眼经理，他脸色惨白，为难地转头看向云慕宸。 云慕宸笑了笑：“若斯诺不存在了，又怎么保得住饭碗？” 这下，经理脸色由白转红，被夹在中间即将窒息，又看向左溢。 “不就是商战么！”左溢轻松自若地回以一笑，“最近闲地慌，玩玩也无妨！” “非常抱歉，云先生，左先生，是我们工作没有到位，请原谅我们。”经理只能是更加低声下气的，以求大事化小。 …… 真是够了！简直莫名其妙！ 我再也听不下去，一咬牙，拿出最大的力气同时甩开他们，懒理这有什么后果，然后头也不回地冲了出来。 只是短短的几个小时而已，我便成了斯诺的名人。 这斯诺的员工好几百号人，还从未有过任何一个成为客户争相抢夺的对象，更别提是像云慕宸、左溢这样的人物。 我回来后，就两耳不闻窗边事地在操作间熨烫着床上用品。 过了一会儿，方檬抱着手臂晃了进来：“我真是服了你了，外面都快天下大乱了，你还这么淡定地在这里弄这些！” 我神色清冷地看了方檬一眼，继续着手中的动作：“经理给我涨了多少工资？” 方檬怔了怔：“行啊，未卜先知啊。”然后，她把经理怎么向其哭诉饭碗不保，怎么威逼她这个心腹秘书来做说客的过程说了一遍。 结论是经理两头都不能得罪，于是想出一个所谓“两全其美”的办法。 简单说就是任命我为家务主管，只负责为云、左这两位住户提供服务，同时享有驱使其它家务助理操办具体事宜的权力。 待她说完，我已动作娴熟地将被单叠放整齐，心平气和地回：“你帮我告诉经理，主管这种名头就不必了，给我涨工资就行。” “简乔同学，你这觉悟提升地也太快了吧？”方檬不敢相信地睁大了眼睛，立即伸手抚上我的额头，“你是不是刺激过度，脑子气糊涂了？” 我浅笑着拿开她手：“我这是认清事实。你说的对，我不会为了那种人辞职的，而且涨工资是好事，我又何必拒绝？” 方檬半信半疑地点了点头，然后这才心宽地笑了出来，一把搭过我肩膀：“这样子就对了嘛，帅气，潇洒！” 我笑笑，看着方檬竖起来的大拇指却不禁有一丝心虚。 我告诉自己，一切都是为了养家糊口，一切都是为了诺诺。 只要心志坚定，没有人可以再摧毁我的生活。 晚上，方檬如约陪我去了KING。 平时我不愿她去，是怕她喝了酒就嗨到无法自持，更怕她被人占了便宜。 不想，今晚被人占便宜的却是我。 我领完舞走下吧台的时候，莫名被一个色狼顺手揩了油。如其它DS一样，我不愿惹事，所以选择了忍气吞声。 收了工，我与方檬走出KING的时候，却被一个满脸是血的男人拦住了去路。 这里本就是鱼龙混杂的地方，这样的场景我并不是没有见过。只是这家伙突然从旁边闯出来直接跪倒在我们的脚前，还真是吓了我们一大跳。 “对不起，对不起，请原谅我，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男的发了疯一般拼命朝我磕头，双手更是血肉模糊，让人看了都触目惊心。 “什么情况？哪来的疯子？”方檬下意识地护着我。 我怀中抱着背包紧皱眉头，同样是一头雾水。 但渐渐看清了男人的脸后，才惊觉这男的就是方才占我便宜的色狼。 还没等我开口问，男人的脑门在地上磕地怦怦直响，哭着继续求饶说：“您大人有大量，就放我一条生路吧，是我混蛋，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我不该占您便宜。您不原谅我的话，我可就活不过今晚了呀！求求您了，求你！” 方檬突然听明白了：“这男的刚才怎么你了？” 当时方檬没在，事后我也没提，就是怕她要给我出头。 见我默认，方檬果然操起手里的包就朝男人砸去，大骂“王八蛋。”说着还要伸脚过去补上一脚。 我拉住她，看向已是情绪崩溃的男人，眼中一半厌恶一半于心不忍：“我可以原谅你。但你要告诉我，是谁把你打成这样的，这又和我有什么关系？”（未完待续） 032.唐夜 男人停止了哭泣，整个人都在颤抖地抬起头来，好像这件事比地狱还更要可怕：“我什么也不知道，那个男人什么也没说，只是说……他叫做……唐夜。” 唐夜？ 我印象中从未听说过这个名字。刹那间，心中莫名泛起一抹寒意。 “谁是唐夜，竟然帮你出头耶。”方檬用胳膊蹭蹭我，好奇地问。 “不认识。”我实话实说，正想继续追问，一辆银色轿车在门口停下，来人就从车上下来，冲来我们面前，“没什么事吧？” 问完，将我们都护在身后，以防眼前这满脸是血的男人做出什么危险的事来。 “我什么都没做，别打我，别打我！对不起，对不起！”男人神情惊恐万分，磕了几个头后连滚带爬地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我追了几步无奈停下来，对男人方才提到的那个名字更是好奇。 唐夜……这两个字，伴随着一种莫名的畏惧，强势钻进了我的脑中。 我不禁想像，男人遭受的是何种残忍的报复，不光光是那触目惊心的伤，还有那已然崩溃的精神状态。 那人下手真的好狠。 “曹家伟！你把人都吓跑了！”方檬大咧咧地就喊。 曹家伟，方檬的青梅竹马铁哥们，家里是开小型贸易公司的，是好几家夜场的酒水供应商，也包括KING。 中学时代，我和曹家伟都只闻其人却未见过对方。 在方檬数不清的抹黑念叨里，曹家伟在我想像中一直是皮包骨头、鼻涕邋遢、惨遭其欺负的小跟班。 后来终于见到真人，才发现曹家伟其实是优质的大好少年一枚。 五官端正，身材魁梧，为人老实，而且家境也算富裕，在学校虽不是人人追捧的程度，但也有不少的女同学为之倾心。 经过这些年的磨练打拼，曹家伟子承父业，已是独挡一面的生意人，还是至今未婚的钻石王老五。 “干嘛吼我？那个男的什么人？附近流浪的疯子么？”曹家伟一脸无辜。 “都怪你！”方檬狠狠地白他一大眼，“唐夜是谁我们都问不到了。” “唐夜？唐夜是谁？”曹家伟更是糊涂了。 …… 宵夜摊上。 曹家伟叫了一大堆吃的，一边招呼着我们快些吃，一边狼吞虎咽以示自己真心饿惨了。 “啊，终于活过来了。”他表情夸张地感叹了一句，见我几乎没动筷，问，“你怎么不吃啊？不饿吗？” 我浅笑摇了摇头。 “你就别操心她了。”方檬在旁边欢快地啃着鸡翅，“她现在满脑子都是那个唐夜，没空。” 我哪有？！我朝方檬白眼过去。 方檬八卦地朝我一笑：“简乔啊，那个唐夜肯定是你的崇拜者，八成暗恋你很久了。如今英雄救美，肯定用不了多久就会浮出水面的，放心。” 我哭笑不得时，曹家伟往方檬盘子里夹了更多的菜：“你就好好吃吧，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然后懒理方檬把眼睛瞪得又圆又大，继而对我说，“你每天这么晚回家，终究还是不安全。以后还是我来接你送你吧。” 闻言，我赶紧摇了摇头：“谢谢。不过真的不用了。” “我们俩谁跟谁啊，你还用跟我客气？”曹家伟憨厚地冲我笑，“你看看，刚才多危险啊。现在我自动请樱，你呢也就别再给我犯倔了。” 还是方檬知道我，不等我眼神求助就说：“你就别添乱了，我们家简乔本来就独来独往惯了。本来没什么事儿，反倒被你弄得神经紧张的。” “真的不用。”我赶忙跟话，“我习惯一个人。” 曹家伟知道我的脾气，也不好再说什么。 其实，我明白他的好意。 因为那时，是曹家伟介绍我进KING当的服务员，所以后来我成了DS，他一直有些耿耿于怀，觉得全是自己造成的。 曹家伟没有再坚持接送的事，但还是再一次提：“简乔，其实你没必要过得这么辛苦，我们……都是你的好朋友，再说现在我也有能力可以帮你。不如，你考虑一下来我公司帮手？工资待遇这些，我不会亏你的。” “家伟，谢谢你，不过我还是想保持现状。” “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倔啊？”曹家伟脸上尽是无奈的表情，想要说更多，最终却只能欲言又止。 “好意我心领了，真的。”我露出一个浅笑，“我欠你和方檬的已经够多了。除非万不得已，我真不想再麻烦你们。请你理解我。” “曹家伟！”方檬听不下去地又吼他，“你看看怎么又把气氛弄成这样了。我说过八百遍了，别强迫简乔！” “我……”曹家伟语塞，只能是收声埋头吃东西。 宵夜过后回到家，新空调吹出来的风终于凉爽了。 见到诺诺嘴角含笑睡得很熟，我除了安心，更坚定了信念。云慕宸的重新出现也好，左溢的莫名其妙也罢，我都不关心。 我只想赚钱，只想好好把诺诺养大成人。 翌日。 我才到斯诺就接到了家务命令，云慕宸命我前去打扫。 我挂了电话才意识到他没用预约软件，而是直接打的我手机号。 我暂没时间纠结，换上素净制服就来了云慕宸的屋子，直奔更衣间开始工作。 他的更衣室挂满了各种正装，几乎都是浅色系的搭配。第一眼看上去非常清爽，但也显地很是无趣。 更衣室本就是私密的地方。有时，我也会忍不住从主人的衣品来判断其性格爱好。 这般看来，云慕宸的生活除了工作就是工作，千篇一律没有什么追求。 我摇摇头让自己清醒过来，他有什么追求与我何干。 我动作麻利地先从脏衣篓开始整理。篓中的衬衣有属于他的熟悉味道。 我微叹一口气，一边检查一边将衣物收于清洗篮中，赫然发现一件衬衣领口上有几滴暗红色的污渍。 污渍看上去有些像血迹，等我用指尖摸了摸，更是十之八九。 云慕宸是流鼻血了么？我不禁这样猜测。但这又与我有什么关系？他就算天天吐血，也跟我无关。 我这样想着，将带血的衬衣往清洗篮中一扔，扭头看见摆放在首饰柜上的一个小物件，银光闪闪的很是引人。 那是一枚精致的银戒，简单的款式是某人的风格。 我看着那银光，不禁想起某人曾经用易拉罐的拉环作了一枚戒指，当时觉得感天动地的，现在想来幼稚得要命。 “咳咳。” 一点脚步声也没有，云慕宸轻咳了两声，暮地出现在更衣室门口。 我以为他已经离家，却不想还是这样碰到了面。 他穿着正装，衬衣领口随性地敞着，身姿挺拔，英朗不凡，如墨般的眸子深邃而迷人。 以前，我不止一次想像过那吊儿郎当的小伙穿上正装会是什么模样，没想到重遇了那么多次，我现在才算是正眼看了他。 “云先生。”我公事化地唤他。 “方不方便？我需要……”云慕宸反倒有些局促，示意自己要进来。 “云先生，我平时只会在你外出的时候入内打扫。”我面色冰冷地郑重声明，“请你在外出后再进行预约。并且使用预约软件。”说完，我拎着清洗篮就打算离开。 “等一下。”云慕宸伸出胳膊来硬是挡住了更衣室的门，“我需要你……” 我微微蹙眉，立马做好了应战的准备。 “我需要你协助我。”云慕宸目不斜视地看着我，温文尔雅和高高在上各占一半，径直就走了进来。 “云……”我防备地后退两步。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云慕宸根本没有给我说不的机会，“你所谓的工作守则和工作范围不是我关心的东西。对于别人来说，你只需打扫就好。对我来说，你需要做的更好。最重要的是，不要再对我说‘不’。” 呵，这口气，这表情，终于让我觉得是在为五斗米折腰了。 但这样也好，我突然觉得心里反倒轻松多了。 我知道这种想法很是诡异。 但有些时候，将私人情感放下，尊严也不再是在乎的东西时，还真没什么可矫情，可害怕的了。 我将清洗篮放下，露出一个服务态度极好的微笑：“云先生，请问有什么吩咐？” 云慕宸指了指领带盒，那里面摆放着各种各样花色的领带。 我走到领带盒前，即问：“您需要哪一款？” “你看着办。”云慕宸轻轻地吩咐了这一句，即转身看向镜面，一副等待着被人伺候的架势。 我是家务助理，不是你的私人秘书！ 也罢，我换了口气以示隐忍，从众多领带中挑选了比较顺眼的一条，呈了过去。 这时，云慕宸低头整理着袖口，没有接过领带，就这样让我的手僵在半空之中许久。 我瞪着他结实的后背，僵在那儿的手有些微微轻颤。我真想把领带甩在他的脑后勺上，真的。 终于，云慕宸悠然地转过身来，仍是没有任何举动，反而将衣领竖起，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 “云先生。”我怎会看不明白他的意图，压着怒火将领带紧捏在手里，“我的工作范围并不包含这一项。”（未完待续） 033.未来姐夫 “我知道了。” 云慕宸的通情达理只出现在这前半句，“从现在开始，它就是你的工作范围。” 语塞。 “我若是你，绝不会再浪费精力和我争辩工作范围这个问题。” 介于他气场强硬，我仍是语塞。 是啊，我的工作范围早已形同虚设。 这样想着，我露出一个讥讽释然的笑，二话不说靠过去并迅速踮起脚尖，将领带围上他的脖子后熟练地绕圈打结。 云慕宸的气息轻柔喷吐在我额头之上，暖暖的。而我只能屏住呼吸，努力不去胡思乱想。 “没想到，你还记得系领带的方法。” 听见这话，我手中的动作停了停，脑中无法自控地浮现那无数个早晨，无论寒暑，那个傻姑娘都在校门口等待着，只为帮他系好校服领带的画面。 “我记得的何止是系领带这种小事。应该记住的，我从来都不会忘。”我幽幽地回，扬起一抹冷笑，手上的动作一紧，领带紧紧地勒在了云慕宸的脖子上。 云慕宸丝毫没有准备地皱起了眉头，脸色骤变地轻咳了几声，赶忙动手将领带松开来一些。 我得意地暗暗扯了扯嘴角，完全不担心他会不会发难，反而不痛不痒地说：“不好意思，云先生。我是个粗人，真的不适合系领带这种细致工作。你要是继续坚持，我也把丑话说在前面，我并不能保证自己下一次还会不会失误。” 云慕宸漂亮的眉扬起来，不怒反笑：“没关系，刚认识你的时候，你就不属于那种聪明能干的女孩儿。” 我怔了怔，难自控地瞪他，无名火冒却又无言还击。 没错，我的确不是聪明能干的女孩儿，要不然怎么可能会上你的当？！ 见我脸黑，云慕宸沉了沉声音：“你可以离开这里了，准备好早餐，我用过再出门”。 我求之不得，正欲离开，见他对着镜子动手整理领带和领口，赫然露出右手手背上的伤痕。 那伤痕并不严重，却明显是淤着血，破了皮。 这样的机缘巧合，令我冷不丁想起昨晚那个满脸是血的男人。 我上前想要把伤痕看地更清楚些，云慕宸却突然抬起头来，口气明显不悦地说：“你可以去准备早餐了。如果你记性真那么好，应该也还记得，我并不喜欢重复同样的话。” 我难掩尴尬地愣了愣，然后赶忙转身冲了出去。 不会的，昨晚教训那男人的不会是云慕宸！ 我将餐饮部送来的丰富早餐摆在餐桌上，脑子里也还在想这个问题。 那男人说了，帮我出头的人分明是另一个名字。 莫非，那个叫“唐夜”的人，是云慕宸派去的？ 越是深想下去，我就越是心绪不宁。有种说不清道不明诡异。 等到云慕宸下楼用餐的时候，我从柜子里翻出医药箱，不管不顾地打断了他的用餐。 云慕宸看了眼医药箱，不明状况地看着我将医药箱打开，从里面拿出消毒棉签和药水，又面无表情地抓过他的手，动作粗鲁地往上面涂抹药水。 他微微皱眉时，我不掩得意。 “帮助没有常识的客户处理意外伤害，是我们的职责。”我一边申明，一边细致地观察着那破皮的伤口。 他的手白净修长得不像个男子，就连指甲盖都似闪着高贵的光泽。 不一会儿，云慕宸剑宇星眉的五官舒展开来：“就算客户在用餐，也必须先接受治疗？” “是用餐重要？还是伤口发炎重要？”我瞪了他一眼。 云慕宸只笑不语，目不转睛地继续看着我。 我不自在地干咳一声，撇过脸去，顺其自然地问出了自己的目的：“什么时候受的伤？因为什么受的伤？” “你这表情很适合审犯人。”他的声音里带着笑，“我必须回答？” 我瞟了他一眼，早已想好了应对：“按照规定，我们必须把情况如实记录下来，你若是不回答，关键时刻出了什么意外，我不会负责。” “我回答的话，你就会对我负责？” 我愣了愣，看向他。 原以为他会嬉皮笑脸，不想却神情严肃，甚至透出一丝因这话生出来的后悔。 我将创口贴重重地按在伤口上，暗咒自己没事找事，恹恹收起药箱：“责任两个字，不是谁都担地起的。关于这一点，你应该比我体会更深。” 云慕宸眼中闪过一丝难受，声音轻缓地回：“这个小伤是昨天在公司弄的。最近，云坤的人员调动比较复杂，所以难免有些人情绪过于激动。” 说着，他又自嘲地笑起来，“如果这段时间，你看见关于云坤集团新任总裁横尸街头的新闻也不用吃惊。我的敌人，都等着喝我的血，吃我的肉。” 他才说完，我就径直离开了餐厅，并未回头看他一眼，连一句讥讽都没有。 我回到厨房把药箱归于原位，木然地愣在角落里。 呵，我靠在柜门上冷不丁地笑了笑，突然觉得自己挺可笑的。 我承认，听到那伤与自己无关，内心的确燃起一丝失望。原来，我竟希望那人就是云慕宸。 只可惜，他的归来与宿命，和我再无交集。他回来，只不过是为了他的权力帝国。 我自嘲地摇了摇头，重新打起精神，拿过装满水果的托盘，表情冰冷地走出去，继续扮演正确的角色。 我才走近餐桌，手腕就被云慕宸一把抓住。 这人……又发什么疯？！ “如果我真的突然死了，你还会为我难过么？”他眼睛失焦，直勾勾地盯着前面，隐约显出一份偏执。 我的反应比前几次镇定许多，任他抓着：“你需要有人为你难过？” “你知道的。我想要的，只不过是……” “我不知道。”我无情地打断他，眼神绝决，“你是云坤总裁，呼风唤雨；而我只不过是求生存的小人物，只能任人宰割。 “你想要的，请恕我给不了你。或者我应该换个说法提醒一下你，我想要的，你也没有做到。那时候，你只给了我三个字，现在我送还给你……” 我停顿了一下，话语不带一点温度，“对、不、起。” 云慕宸面如死灰地怔在那里，表情如身在地狱。 我赶紧提醒自己，绝不能心慈手软，正打算挣脱开来，却发现他的手力并没有一丝一毫松动。 “云先生，现在可以放手了吗？” “简乔。”云慕宸目光柔软地抬起头来，语气坚定，“有些东西，我从来没有放手。” 我心尖上一颤，眼眶不禁泛红……云慕宸，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morning。” 寂静之中，不速之客突然闯了进来，来得正巧，也来得不巧。 我这才得以逃了开来。 左溢愣了愣，双手插、进口袋里，立马发声调侃：“你们这感情进展未免也太神速了吧？看来，我还真是来得不是时候。” 气氛本就紧张，被左溢的这句话一闹，更是尴尬到了极点。 我双手紧紧地抓着围裙边缘，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 我不想让任何人知道自己与云慕宸的关系，一点也不想。 “你已是第二次擅闯民居。”云慕宸稳如泰山地开口，“这次你又是翻了哪个窗，哪个门？” “相信我，你绝对不想知道这个细节。不过请放心，绝不会有第三次，因为我确信你会发律师信给我。” 左溢笑着晃了过来，半边屁股靠在餐桌边缘上，捏在手心的红色花瓣洒了出来，落在云慕宸整齐的头发上、肩膀上。 “surprise！热烈而真诚地欢迎你成为我的新邻居！虽然，你极有可能随时搬走，我还是必须展示我的礼仪和风度。” 云慕宸一边优雅地将花瓣掸去，一边嘴角含笑地抬头看他，微微点头致意说：“谢谢。但这暂时打消不了我打电话给律师的念头。” 左溢咧嘴回以一笑，嘴角得意地恨不得咧到耳根：“大人不计小人过嘛，敬请包涵，我亲爱的姐夫……喔，不对，是未来姐夫。” 说完，他故意坏笑着朝我看了过来。 姐夫？我尽量让自己不表现出意外。 我真蠢。 左溢……左氏……前些日子，新闻全是云慕宸与将左氏联姻的新闻。 没有想到这个世界真的太小，这个奇奇怪怪的左溢竟然和云慕宸有这样的关系。 “恢复单身也不算件坏事，难得你起这么早，一起吃早餐。”云慕宸示意了一下旁边的座位。 左溢笑笑。待他落坐后，我为他上了餐具，然后就站朝一边待命，不得已成为了他们亲密交谈的旁观者。 “慕宸，你打算在这里住多久？”左溢低头切着盘中的餐蛋。 “看来你很关心这个问题。”云慕宸斜了斜嘴角。 “当然。我必须要确认一下你是不是被某人派来监视我的……又或者，我是不是成了某个利益链条中的条件。”左溢缓缓地说着，抬起头来冲云慕宸挑了挑眉毛，以示自己的聪明敏锐。 “你不是向来天塌下来当背盖的么？”云慕宸笑着摇了摇头，“就那么怕我逼你回去接管左氏家业？”（未完待续） 034.及时行乐 “免开尊口。”左溢唯恐壁之不及地坐正，“你要是为了讨好未来岳仗牺牲掉我的自由，我们兄弟都没得做。” 云慕宸严肃地看向他：“你始终还是要接管家业的，早与晚又有什么区别？” 左溢听了，单手托腮地坏笑：“你要是真的成了我姐夫，就把左氏合并了吧。这样，左氏不会被我败光，我也能继续享受惬意人生，一举两得。” 我还在感慨这人不知是‘心宽’还是‘败家’，他又补了句，“人生苦短，须得及时行乐，何必浪费在这些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事上。” 他说得理直气壮，令人不禁怀疑，自己的人生都算不上是人生。 云慕宸淡定自若看他一眼：“换个时间，我们再聊。” “别。”左溢立马言明，“若是风花雪月还成。若是老生常谈，那恕我就不奉陪了。” 云慕宸笑笑，神情带着不慌不忙：“到时候再说。” “啧啧。”左溢终露出无语的表情，开始摇头晃脑，“家里有个法西斯就够了，过不了多久又要多一个。” 云慕宸手中刀叉继续着，一边嘴角微微扬起：“这个就不用你操心了，佳妮还在考虑之中。” 佳妮……这两个字飘进耳里时，很庆幸我脑子里一片空白，一点感觉都没有。 “真是搞不懂你。”左溢提高了音量以示不解，“左佳妮生来就是要政治联姻的，只要我爹地一句话而已。你何必绅士，还要征得她的同意？” 云慕宸不动声色地笑笑：“要是让她知道，她亲弟弟这么说，非得拿你是问不可。” “有异性没人性啊。”左溢调笑起来，“这都还没有订婚呢，就开始维护她拉？明明是我们先认识的吧？” “如果有同性可以合法结婚的法律，我不介意和你联姻。” “Ok，Ok，我不再拿你开心了，我可不想一个男人爱上我。”左溢投降地耸肩坏笑，“反正，我从来都说不过你。” “你起这么早，还这么有空闲陪我早餐，女友又卸任了？”云慕宸换了个话题，“如果我没记错，刚刚好一个月。你还真是多一天都不愿意啊。” 左溢眉眼带笑地看他：“我很讲原则的，当然多一分钟一秒钟都不可以。” 噗，我不耻地暗笑。 这两个人都脸皮其厚。一个前刻还拉着我信誓旦旦，此刻却毫不避讳地谈及未婚妻；另一个滥交花心，还美其名是讲原则。 统统都是渣男！ 云慕宸笑笑：“那你还有空闲来烦我？还不快些去找下一个‘一月女友’？” 这时，随着一阵规律的脚步声，一个短发女人走了进来。女人身材高挑，一身职业装扮尽显好身材，细长的单凤眼很是迷人。 “老板。”女人面带微笑地唤了云慕宸之后，又看向左溢，“左先生。” “嗨，何秘书。”左溢眼睛都在发光。 女人没答话，只是笑笑，然后走到云慕宸身边拿出一份文件来呈在他面前，轻声说：“老板，这文件要得急，你过目一下。” 云慕宸看文件之际，左溢又开始搭讪：“何秘书，你和男朋友分手了没有？” “左先生。”女人客气地看着他笑，直言不讳说，“就算我没有男朋友也不会看上你的，你不是我的菜！你要是不想以后来云坤喝到加料咖啡的话，最好不要再惦记了。” 语毕，她对云慕宸说了句“老板，我在外面等你。”拿起签好字的文件，潇洒地走了出去。 左溢则环起手来苦笑，感慨说：“这小妞不愧是你的亲信秘书，真厉害。” “奉劝你少打我身边人的主意。”云慕宸打趣回。 “放心好了。其实她也不是我的菜，偶尔调个情还行。”左溢往椅背上懒散一靠，突然向我这边看了过来，“慕宸，你有没有过一种感觉……有一种女人，你只要看上一眼，就莫名被吸引的感觉。 “明明不是绝色美女，你却被她的眼神所吸引。就好像她的眼睛里装了很多的秘密和故事，你忍不住想要知道。” 我的心跳莫名漏了半拍，一时间不知道眼神该往哪里放。 “奉劝你不要被那样的眼神勾了魂去。当你发现再也走不出来的时候，那将会是你这辈子都逃不出去的囚笼。”云慕宸说着，也朝我看了过来。 我怔了怔，因为这话更像是说给我听的。 左溢拧着眉，笑而不语，好半天才说：“你的意思是……你已经逃出了囚笼？又或是……你还在里面呆着呢？” 云慕宸淡淡地笑了笑，没有回答，只是目光深沉地再次看向我。 餐厅里安静下来，安静得令我突然有股想逃的冲动。 这时，左溢突然感慨了句：“这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他这次直接问我，“简乔，你觉得我说的对不对？你呢？生命、爱情和自由，你更看重哪一个？” 我愣了愣。 “不过，不用问也知道，你们女人，都是爱情最重要。”左溢将下巴磕在手背上，眯起眼睛来笑着说。 爱情？ 这东西……曾经的确是我最重要的东西，我也为此付出了惨烈的代价。 “对于我们普通老百姓来说，能好好活着已属不易。爱情和自由，于你们来说是消遣，于我们来说太过奢侈。” 我语气生硬地回了这句话，让听的人感觉极不舒服，却又没什么理由好发难的。 我才说完，左溢就噗地笑出来：“我发现了，你有点仇富！自由这东西，无论贫穷富有，都可以拥有！就如梦想，不分贫富贵贱。” 见左溢笑地如此正能量，我竟一时间无力反驳，只能在心里念叨： 若你不是含着金钥匙出身的有钱公子，而是家中有父母要供养，有年幼的弟妹要照顾，你必须辛苦赚钱度日，那时你哪还能这样惬意地高谈自由与梦想？ “你不用过于紧张，我只是在这里暂住。”云慕宸如救场般开了口，“你的自由，还好生生地在那儿。再说，若不是你自己心甘情愿，又有谁能逼你回头？” 这话，我听上去也像是对我说的。 他这是在表明立场，不会再来烦我，给我一颗定心丸？ 左溢笑着叹了口气：“希望吧。” 原以为这该消停会儿了，不想他又突发其想：“你回来后我们还没有好好聚聚。择日不如撞日……”他意味深远地朝云慕宸笑，像个有多动症的大孩子。 云慕宸似是知道他的意图，严肃拒绝说，“在你享受自由人生的时候，也请关注一下新闻动态，你知道我现在的处境么？” “知道。”左溢快速给了回应，“不过……若你是猎物，太过惧怕就越发会被猎人盯上；若你是猎人，不给猎物得意松懈的机会，又怎么能抓住机会一击即中？” 这话我听不明白，也不想明白。 云慕宸不置可否地露出一个浅笑。 “OK，我就当你认可了。”左溢兴奋起来，“你还没有去过我的俱乐部，不妨和我一起去走走，怀念一下旧时光？”说完，他立即看向我，“简乔，你随我们一起。” “什么？”我对这个“一起”的字眼始料未及。 “你随我们一起。”左溢用极慢的语速重复了一遍。 我义正言辞地回：“对不起，我的工作范围只限于家庭事务。” “工作范围？”左溢拧了拧眉头，“那是什么东西？” 我顿时语塞，怎么这人也是这种反应？！ “简乔，你真的太死板了。”左溢起身，吊儿郎当就到了我面前，“很多事情，你换个角度去想，仍是在你所谓的范围里面。” “我不是任何人的秘书。”我眉心微微蹙起，才不怕得罪。 “你当然不是我们的秘书。”左溢歪着头看我，“你是家务主管，你的工作范围就是为我们提供最专业的家务服务，我们的确没有理由因为其它私事派遣你的。” 我怔了怔，感觉有些诡异，这人怎么又变得如此明白事理？ “可是……你先给我解释解释‘家务’这两个字的意思。” “家庭日常事务。” “bingo，家庭日常事务。”左溢拍手，“那你知道家庭日常事务里最最重要的一部分是什么？” 我再次怔在那里，想了想说：“卫生清洁。” “No。”左溢摇头，目不转睛地盯着我，卖了会儿关子才说，“家庭日常最重要的一部分当然是……家庭活动了。 “就比如外出游玩啊，春游啊，野餐啊。对，我们这次出去就是春游加野餐！温馨而感人的春游加野餐！” 野餐？！ 我蹙起眉头，两个大男人算哪门子野餐？如今的季节，早已进入了炎炎夏日，和春游八竿子打不到一起吧？ 云慕宸似是听不下去地轻咳了两声，补充说：“他的意思是，你可以先去准备了。” 我眉头蹙地更深了些，朝他瞪过去：云慕宸，你不打算阻止这种事情么？（未完待续） 035.一点也不可爱 对，他并没有阻止。 一个小时后，我一身家务制服，拎着夸张的野餐篮，表情僵硬地站在空旷赛道旁边。 我从未进过这样的地方，这样恢弘的场馆印象中只出现在体育频道里。 来的路上，左溢就主动介绍其斥巨资建盖的这个高级别赛车中心，内有国际标准的赛道和设施，专门承办重大赛事。 而他的赛车俱乐部就在这里面。有赛季的时候，俱乐部的车手和技术人员都会在这里训练备战。 没有赛季的时候，开放给业余车手，不乏富商公子齐聚以此消遣。 只不过是上午而已，炙热的太阳已在头顶上方肆虐。 左溢说，此时正值赛季高峰。果然，中心里非常热闹，除了车手和技术人员以外，还有为数不少的美女在这里聚集。 这些美女是俱乐部的showgirl，清一色身材苗条，衣着清凉，美丽性感。 这世上有一类人，生来就是炫目张扬的姿态。 从走进中心的那一刻起，云慕宸跟左溢就像降临凡间的上帝般，接受着各色男女的膜拜追逐。 他们就像吸铁石，有着吸引别人的气场，而他们早习惯了这种仰望。 我跟在后面，突然觉得这类人风/流似乎是应该的，他们本就有这样的能力，如鱼得水，自然难以自弃。 呵，我真是疯了。 云慕宸换了一身稍微轻便的衣裤，戴着墨镜，步伐沉稳地走在左溢旁边。与左溢的张扬喧闹相比，云慕宸更像是至高帝王，举手投足之间都透出一股贵族气息。 偶尔有人驻足将他观望，想要上前打招呼都止步于谨慎。 待左溢带着云慕宸参观俱乐部内部的时候，我拎着野餐篮子来到赛道边四处张望。 我也知道自己看上去挺可笑的，低头看了眼篮子，更是觉得滑稽。 “简乔，原来你在这儿。”左溢突然出现在我背后。 我回过身来，汗水浸湿了鬓角，模样有些狼狈。 左溢递上一杯冰镇饮料，嘴角带笑。 我抿了抿嘴唇，硬绑绑地回：“谢谢，不用了。现在是工作时间。” 左溢听完当即翻了个白眼，不由分说地靠过来，一把抢过我手中的篮子扔在地上，硬是把饮料塞进了我的手里。 他厚实的掌心强迫我捧住，并用一种拜服的口吻说：“女人偶尔犯倔还算是有个性，可总是拒人于千里就真的一点也不可爱。” 我瞪大了眼睛看他，竟一时间哑口无言。 自己可爱与否，和他又有什么干系？ “你看你看，那么漂亮的眼睛非要拿来瞪人。”左溢歪了歪嘴角，表达着惋惜，“我看你不止仇富，还对男人充满敌意。” 我无语。 下一秒，他把英俊的脸凑地更近了些，毫不掩饰好奇和兴趣:“简乔，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我看着他的眼睛，那里面有一种穿透力极强的魔力，好似只要精神稍微松懈，就有着被他长驱直入的危险。 “我是什么样的人，不劳烦你关心。”我知道这有多危险，故作镇定地与他继续直视，“但你要是再不松手，就有可能吃上性、骚、扰的官司。” “那你得答应我，千万别把这饮料摔我脸上。”他嬉皮笑脸地谈起条件，“这么多美女看着，你多少得给我些面子。” 呵，我突然有种想笑的冲动，这算是什么和什么？ 我没留情面地挣开他手，后退开来。 “谢谢。”左溢一边后退一边戴上墨镜冲我耍帅，“你可以去找块空的地方，铺上餐布，摆上美食了。等会儿，我们再来找你，好让你完成你的‘工作范围’。” 我一脸冷笑地目送他离开，这才发现自己被不少美女们给盯上了。 她们那些掺着嫉妒的目光，就好像我真和左溢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似的。 我懒理地弯腰重新拎起篮子，放眼朝整个场馆望去，硬是在看台上找了块稍微宽敞点的地方，把餐布铺了开来。 我刚准备把美食摆上去，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起，是方檬打来的。 “会开完了么？”我离开时，方檬正陪着经理开会，还不知道我随这两个家伙出来了。 “简乔，你没事吧？”方檬语气明显担心。 “没事。”我淡淡地答，稳而有序地将食物摆上餐布。 “谢天谢地，那就好。”倪慕青深深地叹了口气，“我说你怎么跟他们出去了？你的工作范围可没有这一项。” 工作范围？ 提起这四个字我就只有满脸的无奈：“算了吧，别人的字典里没有这四个字。” 方檬愣了愣，然后噗地笑了出来：“简小姐，我怎么觉得你现在特别像飘香院里的头牌花魁，两个有钱有势的倌人为了你争的头破血流，公司里那些个白眼狼嫉妒地眼睛都蓝了。” 我自嘲地翻了个白眼，这个方檬还真是会‘开玩笑’！ “我是头牌花魁，那你就是老鸨？” 方檬听了哈哈大笑，笑地险些岔了气。 我听着她的笑声，仿佛受了感染一样，也无可奈何地扑笑出来。 “简乔，我发现吧……”方檬上气不接下气地止住笑，“其实云慕宸重新出现也不完全是件坏事，最起码……你也跟着乐了，是不是？” 我笑笑，说了句“回来再说”，就把手机挂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可那两位始终没有出现。 我跪坐在餐布边缘许久，看着这满满当当的食物，颇有些不耐烦地深吸了一口气：这两个人到底什么时候才要来进行这“可笑”的野餐？！ 我不愿像个笑话似的在这里干等，于是起身朝看台下面走去。 终于，我远远地就看见云慕宸，只是不知他为何要蒙住自己的眼睛。 我快步冲了上去，刚巧云慕宸也停了下来。 “云先生，食物已经准备好了，请你和左先生过去用餐。”我迫不及待地开口，不想耽误自己的下班时间。 云慕宸整个人却颤了一下，嘴角微微扬起一个弧度。 我愣了愣，不明所以。 接下来，他伸手将丝巾取下，目不转睛地看向我，眼神里竟带着一抹喜悦。 我莫名怔了一下，还来不及说话，就见左溢牵着一个showgirl，拉长声音哀号着“No”，伤心不已地朝我们走了过来。 “早知道，我就选这个方向了。” 左溢捶胸顿足的，更是让我一头雾水。 云慕宸将丝巾扔还给他，干脆利落地说：“开始吧。”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心里已有了不好的感觉。 左溢松开那showgirl的手，走过来解释说：“我和慕宸要进行一场小型比赛，各自带上一位女伴参赛。我们约定分别蒙着双眼前行50步，看到谁就是谁。我真是悔啊，挑错了方向，我还以为你是在那边呢。” 什么？ 我现在根本没有心情理会左溢这看似无意又十分刻意的殷勤，惊讶地朝云慕宸看去。 有些人，注定只是擦肩；而有些人，即使兜兜转转也始终要走来你的面前。 过了一会儿，我说：“左先生，我作你的女伴。” 左溢对此始料未及，不确定地问：“你要和我一起？” 我点头，暗咒既然我莫名成了你们游戏中的一个道具，就不能爽快同意么。 我对他也算是客气有礼，可其现在的怀疑表情，却像是一种声讨，好像我平时表现出多不待见他似的。 下一秒，左溢把目光投向云慕宸，我也忍不住用余光将他打量。 他的脸色很是平静，垂眸将指间的银戒把玩，好似并不在乎。 随即，左溢露出一个万分不忍的笑，对我说：“谢谢你对我的支持，不过亲爱的，这就是游戏规则，我这个发起人可不能破坏它。” 我把眉头皱起来以示不悦，正打算“恕不奉陪”扭头走人，不想云慕宸抢在我前面开了口。“阿溢，你带她。我带她，准备好了就开始。” 云慕宸边说边拔腿往赛道上走，并示意那干站着的showgirl跟上自己。 我以为终得到这个结果，心里面会松口气，其实并没有好过多少。 我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眼底不由自主地有些刺痛。 “OK，老天对我还是要偏爱些。”左溢满意地笑了笑，然后风风火火地拉着我，争分夺秒地往装备室里面走。 在左溢的安排下，我穿上了赛车服，怀里抱着头盔和他重新出现在赛道上。 这个时候，两张炫酷的赛车已在起点上就位，而技术人员也已清空了赛道，专门为他们而服务。 看着两大帮技术人员在为赛车做最好的调试检查，我突然意识到自己可是个连车都不会开的人，偶尔骑个电摩托都会被方檬笑话比乌龟爬还慢。 赛车……是不是有点天方夜谭了？！ 我明显感觉到自己腿有些软，放眼向四周看去，却并未见云慕宸的影子。 “在找我么？”左溢笑着在我身后出现，飘逸的长发已扎在脑后，合身帅气的赛车服令他看上去精神奕奕。 “我不会开车。”我希望现在坦白还来得及，“你现在换个人选，兴许还能赢。” 左溢扑哧笑了出来：“放心，本来就不需要你会开，开车的人是我。你只要坐在旁边，尽可能保持镇定，不要哭着喊着要下车就行。”（未完待续） 036.都会让你赢 他霹雳啪啦地说完，突然将我狠狠打量，“话说，你不会是那种看上去很瘦，其实含金量非常高的类型吧？” 含金量？我听不懂。 左溢正欲解释，方才那showgirl已经换了装出来，踏着妖娆的细高跟，胸前的圆润饱满在敞开的赛车服里波涛汹涌，引来不少男人定睛张望。 左溢当然也是其中之一。 按他的话说，想必这叫做欣赏。 他回过头来讪笑着盯向我那严严实实的领口：“她的含金量倒是高，但容易导致车手分心。so，我们这次赢定了。” 我真不知此时该笑还是该怒，只希望这一切快点结束就好。 紧接着，云慕宸终于重新出现在了众人视线中。他迈着沉稳的步伐，不紧不慢，装束和方才无异，没有赛车服加身。 我怔了怔，蓦地想起体育节目里车手翻车的惊悚镜头。他打算就这样，一点防护也没有，就进行这么危险的项目？ 左溢瞅着云慕宸，倒是见怪不怪地笑了出来。 “他……”我的心隐隐揪起来。 “他一向是这样的，不用奇怪。每次赛车都像个疯子似的，谁说都没用。世人眼中，我若是栓不住的野马，他云慕宸可是关不住的野兽。” 左溢说的轻松，我却禁不住心惊肉跳。 我看着云慕宸侧身上了车，目光短暂交汇时，只感觉到一股深深的寒意。 “走吧，简乔。”左溢拎过我怀里的头盔，“你能坐在我旁边，我很荣幸。”然后，他亲手为我戴上，还不忘使坏地敲了敲，“希望你玩的愉快，我保证这会是你终身难忘的一次体验。” 双方就位。 我坐在副驾位上，隔着车窗玻璃朝云慕宸看去。 他盯着前方，双手紧握着方向盘，目光专注犹如一头随时准备扑向猎物的野兽。 这样的表情，我曾经见过。 在头盔的保护下，我听不见车胎摩擦赛道的声音，也听不到那震耳欲聋的轰鸣声。 我突然觉得世界变得好安静，安静得只听见身体里血液流动的声音。 在赛车冲出起点线的那一刹，云慕宸终扭头看了我一眼。 他的眼神就像一条无形绳索，将我拉回到了某个尘封的记忆空隙之中…… …… 那不过是男生与女生之间，幼稚的一次比拼，却是我第一次和那个叫云慕宸的转校生说话。 班上的大姐大，因为不服气男生的挑衅，所以召集了全班所有的女生，以赛跑为名，把男女分成两大阵营，抽签比赛，决出最终的胜利方。 当我展开手中的小纸条，看见上面写着“云慕宸”三个字时，不由有些心慌意乱。 那时候的云慕宸是学校里出了名的无拘无束，散漫混日。 大家都以为他肯定不会来参加这种幼稚的男女之争，不料他却出现在在队列当中。 一番对决下来，两边比分紧咬。 若是我输了，女生就彻底输了这场尊严之战。 “天啊，我们输定了。简乔这种倒霉鬼，怎么可能会赢？” “就是，气死了，谁让她来的嘛！” …… 在其它女生的气愤埋怨声中，我犹犹豫豫地站至起跑线上。 象征着胜利的小红旗就在200米处随风飘扬，我却一点求胜欲望都没有。 而云慕宸弯腰下去，指尖触地。那起跑的姿势，专注的目光，都是必赢的架势。 “简乔，加油！简乔，加油！”这时，女生们都围了过来，大有死马当作活马医的意思。 我向来没什么运动细胞，摆出一个别扭的助跑姿势，就引来男生们哄堂大笑。 我皱起眉头紧咬嘴唇，紧张万分地等着起跑哨声响起。 就在起跑的那一刹那，我扭头看见云慕宸莫名露出一个笑容，然后就像风一般冲了出去。 我怔了怔，慢了一拍才拔腿跑了出去。 我咬着牙以最快的速度奔跑，可仍然只是追逐着他的背影。 我知道输定了，而其它女同学又要把这输了的罪责怪来我头上。 加油声和呐喊声离我越来越远，云慕宸已经轻松接近小红旗的时候，却毫无预兆地减速停了下来，双手插腰站在原地看着我微微喘气。 我脑子里一片空白，只知道超过他，抢到了小红旗。 女生们欢呼雀跃跑着围拢过来；而另一边，男生们怒骂云慕宸故意放水，骂他有病，骂他给男生丢脸。 当同学们各自散去时，我手里攥着那面小红旗，终于按捺不住冲到云慕宸面前，脸上没有喜悦，反而透着怒气：“你为什么要故意让我赢？” 云慕宸歪着头将我打量，校服领带松松垮垮地耸拉在胸前，嘴角上扬起的笑容更是漫不经心的，很是污辱人。 见此，我将小红旗扔在他的脚跟前，咬着牙说：“不用你可怜施舍。”说完，转身欲走。 不料，云慕宸竟跨步挡在了我的面前，目不转睛地盯着我。 我愣了愣，这人好莫名其妙。 过了会儿，云慕宸嘴角上的弧度终于有了些神采：“简乔，你给我听好了。从今以后，我都会让你赢。在这个世上，没有人能赢得了我，除了你。” 那是我听过最动听的声音。 当他离去又转身冲我笑时，明媚耀眼的阳光都不及他一个浅浅的笑容，深深地烙印在了我心底某个地方。 简乔……这个世上，除了你……没有人能赢得了我…… 当眼前慢慢恢复到现实之中，左溢和云慕宸正以极快的速度争抢着内道。两人你争我夺进入了焦灼的状态。 我嘴唇紧抿，更加明显地感受着此时的速度与激情，惊奇自己竟比想像中要镇定许多。 一个弯道瞬间，云慕宸就占据了绝对的领先优势。 本是胜负已定的局面，云慕宸却莫名其妙地又让左溢超了过去，并以领先姿态冲过了终点。 比赛结束，两车慢慢减速驶了回来。我们也都下了车。 左溢拿掉头盔后，倚在车门上冲云慕宸饶有深意地笑。 “阿溢，恭喜你赢了。”showgirl过来送了他一个贴面吻。 “谢谢。”左溢一副没心情享受的样子，冲云慕宸喊，“好朋友，你放水也放地太明显了吧？你是怕我一直赢不了你，自尊心受损么？” 云慕宸额上带着汗水，没什么精神地笑了笑：“怀疑自己可不是你的作风！” 左溢笑而不语地摇了摇头，扭头看我。“怎么样，你没事吧？” 我取下头盔，摇了摇头。 “我还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之前真是小看了你，我还以为你一定会尖叫大哭。”左溢一只手搭在车门边缘上，笑望着我。 我抱着头盔面无表情，下意识地看了云慕宸一眼，什么话也没有说，径直朝更衣室走去。 我褪去已经汗湿的赛车服，满头大汗地倚在更衣柜上，目光呆滞。 这场比赛，究竟是云慕宸输了？还是我输了？ ……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女孩儿探头进来：“简乔是吧？溢哥让你换好衣服就出去，他要请我们所有人吃饭，你也必须去。” …… 左溢把一间法国餐厅包下，今晚只为他和俱乐部工作人员服务。同行的自然也有云慕宸。 我本不想来，但左溢硬是说我是幸运星，让他终于赢了一次和云慕宸的速度对决。所以，我是被他胁持过来的。 长长的餐桌上，大家有说有笑，气氛好不热闹。 而左溢坐于主位之上，与自己的员工打成一片，一点也没有老板的架子。 言谈之间，他说起与云慕宸的相识，就是起源于一次赛车比拼。在法国时，他们同是一家赛车俱乐部的成员，因为一次比拼结下了深厚的兄弟情谊。 “如何？我这个充满了激情和快乐的王国，比你那个死板无趣的公司，惬意多了吧？”左溢满脸骄傲地向云慕宸炫耀加得瑟。 云慕宸啜了一口杯中酒，点了点头回：“地方是好地方，只是这几个赛季下来，你的车手都没能拿到理想的成绩。俱乐部还是需要调整才能有更好的发展，尽快解决股市上的损失。” “哎。”左溢露出一个哭笑不得的表情，靠过去拍拍他肩膀笑说，“慕宸，我是让你来放松的，不是要你来当顾问的。你呢，别管我亏损不亏损的，这只是一个爱好，只要快乐就好，不是什么事都必须和利益挂勾的，OK？” 而云慕宸垂眸浅笑，一副懒得说教的模样。 左溢见状，得意地扬起眉心，小声说：“eon，你好好看看四周，那么多的美女都在饥、渴万分地盯着你，你还有心情改造我？” 虽是小声，但我就在旁边，不得不当这个听众。 “这是你的爱好，不是我的。”云慕宸语气无奈。 左溢回以骄傲的一笑：“所以我说你过的太累了！人生有那么多快乐，真搞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把自己困在这具叫做‘云坤国际总裁’的身体里？云慕宸，你需要的是释放！释放，懂么？” “你那不叫释放，叫放纵。”云慕宸义正言辞地给予纠正，“而且我提醒一下你，不要试图给即将成为你姐夫的男人洗脑。” 呵，真当我是透明的么？也罢，说再无关系的人本也就是我。 左溢扑哧笑出来：“怎么？怕我挖坑，埋你？”（未完待续） 037.救赎 云慕宸把笑容收了收，眼神比方才锐利了许多。 “fine，我不逗你了。”左溢举双手投降，玩心不灭地又凑过去小声说，“我保证不告诉我姐还不行么？” 云慕宸比刚才更认真地瞪他。 左溢终是讨饶地笑了笑，赶紧解释说：“男人嘛，身不由己，我对此表示充分理解。” 云慕宸无奈蹙眉，一副要走的架势。 左溢嬉皮笑脸地拉住他：“我错了，真的。给我留点面子，我的人全在这儿呢。”云慕宸这才重新坐下来。 随着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离晚上去‘KING’的时间点也越来越近。 我不停地掏出手机来看时间，暗咒自己必须快些从这个餐厅出去。 可我知道，左溢根本就不会轻易放我走。这可是左溢号称的“庆功宴”，他可以有成百上千的理由不放我走。 焦虑之中，我见云慕宸眼神看了过来，这一桌子的人也只有他知道原因。 “怎么？不和你胃口？”左溢问。 我愣了愣，然后摇头切起盘中的牛排。 左溢抬起酒杯来啜了一口：“我看你老是看时间，急着回家陪男朋友？还是......急着回家给老公做饭？” 我停下手中的动作，整个人都僵在了那里。 “左先生，用完餐我就可以离开了吧？”我没有抬头，答非所问，“我还有很重要的事情需要去做。若你们还有其它的活动，我真的就不参与了。” 左溢并未当即表态，而是突然用刀背轻敲酒杯，用悦耳的声音将众人目光聚集过来，然后举起酒杯说：“我提议，我们一起敬我身边这位美丽的简乔小姐。是她带给我好运，让我侥幸赢了我的好朋友。” 说完，他拍了拍云慕宸的肩膀，而云慕宸回他一个优雅大度的笑。 “若不是我赢了，就没有今天这顿丰盛的晚餐，你们也不会有这么惬意掏空老板钱包的机会！” 众人不约而同地笑，响应号召将酒杯都抬了起来，同声说着干杯将酒饮下。 见此，我唯有随大家一起饮了一口。 我正欲放下杯子，不料左溢又将酒杯凑了过来，放低声音说：“这杯，我单独敬你，敬你带给我的好运。” 我点头示意，又饮了一口。 才放下酒杯，左溢眯着眼睛又凑地更近些：“你看，所有人都感激无比地看你，你还怎么好意思站起身来说你要先行离开呢？” 我白眼看他。 “阿溢，我先行一步。”云慕宸的突然发声，打断了我俩‘窃窃私语’。 “你要先走？”左溢有些意外。 云慕宸示意那些准备起身的人坐下就好，转而声音严肃地对我说：“简乔，你和我一起，我有事安排给你。” 我反应迟钝地“喔”了一声，意识到终于可以离开，赶忙起身，完全掩不住脸上急切的神情。 “云……”左溢还来不及做出进一步的反应，云慕宸已经行色匆匆拍完他的肩膀，道了句“下次说”就领着我消失在了视线之中。 …… 云慕宸将车驶到“KING”的侧门处停下，我神情漠然地伸手去开车门，却发现门锁并未解开。 我扭头看过去，云慕宸单手扶着方向盘直视前方，根本没有打算放行的意思。 “有什么话快点直说，我还要上班。”我将手环了起来。 云慕宸仰头看了一眼在夜慕中亮光闪闪的“KING”招牌，自嘲地笑了笑：“没想到，我竟然亲自送你来这种地方，真是做梦也没有想到。” 我心里一颤，敏锐地察觉到他自嘲笑容里的落没和自责。 不，他只是在演戏而已，不要相信，不要受影响。 我将脸扭朝一边，手心紧紧地攥着裙子边角，不停地这般对自己说。 “我若作视不管，你骂我冷血；我若管，你骂我没有资格。”云慕宸缓缓地说着，声音矛盾而无奈，“就算是无恶不赫的罪犯，接受应有的惩罚后，还能有赎罪弥补的机会。难道……一定要对我这么残忍？” “哼。”我轻笑了一声，“很久很久以前……我也曾说‘云慕宸，你一定要对我这么残忍么？’那时，你是怎么对我说的？” 说着，我停顿了一下，硬生生将泪光逼了回去，“对，你眼睛都不眨地对我说……简乔，对不起。” 咬牙切齿地说完，我睁大了眼睛朝云慕宸瞪去，车厢里的空气也跟着变得稀薄。 云慕宸的嘴唇紧紧抿着，隐约可见腮帮子更是用力紧咬。 “我不想为自己辩解。但那个时候，我真的别无选择。”他声音微微有些颤抖。 “别无选择？！”我狠狠地瞪住他，“你这四个字真是说的漂亮。恭喜你又为自己的‘自私自利’‘卑鄙无耻’‘冷血无情’找到了冠冕堂皇的理由！你真的知道什么叫‘别无选择’么？ “一无所有的人，才有资格说自己‘别无选择’。你明明知道那是我人生最后的希望，却仍然无情地把它夺走！你已经把我逼到了绝望的悬崖，只是我做梦也没想到，最后推我下去的人竟然是你！” 云慕宸沉默不语，眼周发红像要溢出血来一样，看上去恐怖至极。 锥心的往事厉厉在目，我怒斥之后禁不住双手掩面，情绪和回忆同在悬崖边缘，拼尽全力，只想悬崖勒马。 过了会儿，我深呼吸一口气，松开掩面的双手：“算了，我不想再提以前的任何事。谁的人生没有遇过几个人渣，我只遇过你这一个也算是庆幸了。” 我佯装恢复冷静，“云慕宸，我们不再是幼稚的孩子，我希望彼此都可以成熟地面对和解决问题。” 云慕宸却避开了我，迅速直视前方，看上去比方才冰冷了许多。 “你若是要申明我们的过去不值一文，就不必了。你若是一定要用这样的方式惩罚我，我也接受。我只希望，你可以让我帮你。我欠你的，并不会因为这样就扯平。任何补偿，都是你应得的。” “我们的过去……”说起这样的字眼，我禁不住惨然一笑，“那不过是恶梦一场。我早已经醒了，你却以为我还在梦中？你还是这么自以为是，以为我还是你手中十拿九稳的玩具么？” 云慕宸激动起来：“我怎么可能把你当玩具？你知道的，你对我来说是……” “是什么都不再重要了。”我无情地打断他，表情异常理智，“云慕宸，过去的已经过去了，这样的台词正适合我们。 “我承认，我还是会恨你。但并不是因为我还对你有什么留恋，而是我真的没有办法原谅背叛。若换成是你，你会愿意原谅么？ “我说过，曾经的那个简乔已经死了，这是事实。因为从那一刻开始，我的心就已经死了。而我们早已是两个世界的人，你的愧疚与否、真心也好、假意也罢都和我没有任何关系了。 “我不需要你的弥补，我只需要你离我远远的。若你真的曾为以前感到抱歉过，就离我越远越好。算我拜托你。” “够了。”云慕宸闭目压低了声音，喉结轻轻地蠕动。 我眼神哀莫地扭过头去，“云慕宸，我救不了你，你也帮不了我。我们……谁也救赎不了对方。” 车厢里陷入一片死寂。云慕宸终于按下按钮，车锁解了开来。 他声音冷若冰霜，用一种绝望至深的语气说了三个字：“你走吧。” 我在座位上呆了一会儿，见云慕宸如木头人偶一般面无表情，突然想要再说一句好自为之，最终还是咽了回去，转身下车。 我头也不回地冲进“KING”，躲进隐秘的楼梯过道里，扶着墙壁摇摇欲坠，全身一点力气也使不出来。 一个脚软，我跌坐在冰冷水泥地面上，双眼呆滞地看着某个焦点。 脑子里明明空荡荡的，却真切地感受到有什么东西从眼眶边缘涌了出来，有着炙热的刺痛温度。 我的泪，从来不都是冰的么？ 可这次的泪，却刺得皮肤又疼又辣，甚至渗进皮肤下的血管中，随着急速流动的血液又袭回心脏深处，痛苦地无限循环。 这次......算是彻底结束了么？ 我和云慕宸之间......永远停留在了记忆之中，伴随着永远止尽的仇恨一起，是这样的么？ 不，不应该是这样的！我心有不甘地摇了摇头。 他想要帮，想要赎罪，就让他赎啊！我应该狠狠地把他攥在手心里面，想折磨就折磨，想玩弄就玩弄！ 让他也好好偿偿，被人背叛玩弄的滋味！ 简乔啊简乔，他自己送上门来的，你怎么可以轻易放过！你错过了报复的机会，是你自己硬生生错过的。 “不是的。”我惶恐地伸出手来捂住双耳，喃喃自语，“简乔，你给我听好了！划清界线才是正确的选择！你的人生里早就没有‘云慕宸’这三个字了！让他自生自灭，什么也不做才是最好的报复，生活得自在快乐才是对他最好的报复。” 我紧闭双目，情绪失控地对自己吼了出来：“不要再打着‘报复’的幌子了，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知道。” 吼完，我的泪水再次涌了出来，刹那间仿佛从某个迷雾中逃了过来，劫后余生。 下一秒，我缓缓地蹲下身去，掌心摩擦着双臂以寻求温暖，然后哽咽着对自己轻声说：“醒醒吧，难道你还想再死一次么？” ......（未完待续） 038.新老板 有些人，总会好了伤疤忘了痛。在我看来，那不过是伤得不够深，伤疤不够明显罢了。 若像我这样，又怎么能忘得了？ 我绝不能再重蹈覆辙，这比享受复仇的快感更加重要。 以此平复了心情，我赶忙去后勤办公室打了上班卡，幸好时间还来得及，我并没有因为迟到被罚款。 当我精神不振地走进休息室时，立即感到今晚的气氛很怪。平时吵吵闹闹、八卦连篇的女孩们，绝大部分都是郁郁寡欢的模样。 我在化妆台前坐下，玫瑰凑过来拍拍我肩膀告之：“简乔，先别化妆，二姐让大家等会儿都一起出去，她有话要说。” 我心里面不禁一凉，这才明白女孩们为什么都沉默如此。 其实大家心里都清楚，那传得纷纷扬扬的小道消息并不是空穴来风。 这时，苏敏敏抱着手晃了进来，把她那亮皮小香风挎包重重地砸在我面前的台面上，明显就是冲着我来的。 我扭头不动声色地看了她一眼，不知她这次又是抽的什么疯。 她随即对着镜子拨弄流海，阴阳怪气地笑了笑说：“这老话说得一点也没错，会咬人的狗不叫。平时一声不吭装白莲花，结果还不是从土豪的车上下来。还特意让人家送到侧门，还真以为没人看见啊。” 我本就没什么心情和人争吵，况且在这种特殊时候，我愿意忍一次息事宁人。 “我先换衣服。”我没理她，对玫瑰笑笑，起身要往更衣柜走。 不料，苏敏敏不依不饶将我拦了下来：“去哪儿啊？我话都还没说完呢。” “你要是想吵，换个时间。我现在没这个心情。”我冷冷地回，其它女孩们陆续都被吸引了过来。 苏敏敏扯了扯嘴角：“怎么？怕我揭穿你的真面目啊？你平时不是装得多圣洁多清高的么？快和我们说说，你是怎么靠这一招钓到大鱼的呀？” “你说什么？”我蹙了蹙眉，“你再说一遍。” “哟，生气了？”苏敏敏对此不以为然，“简乔，大家虽然道不同，但好歹也算是姐妹同事一场。 “被人包养又不是什么丢脸的事，你一直藏着掖着的可就是你的不对了。趁着今晚人多，你倒是传授几招给姐妹们啊，也好让我们能够学习学习，早日脱贫致富。” 在一片窃窃私语中，我不怒反笑，环起手来：“这样子，你心里就舒服了？要是舒服了就去好好准备开工吧，多赚点钱，等你那瘾君子男友来找你要钱的时候，才能少挨些打！” 兴是没料到我会说这话，苏敏敏刹那间慌神，睁大了眼睛。 她那瘾君子男友时常来要钱，甚至动手的事，在这个地方本就不是什么秘密，只是现在又被我搬到了台面上。 在这么多双异样的眼睛注视下，就同打了她耳光。 “简乔！你好样的！”苏敏敏顿时怒从中烧，“我今天跟你没完！” 她吼着就伸手想抓我的脸，关键时候却被玫瑰一把挡住，几个姑娘也赶紧把她从后面抱住。 “谁也别拦我！放开！我一定要弄死这个贱、货！今天有我就没她，有她就没我！” 一团混乱之中，我面不改色地任苏敏敏发疯，心想“狠毒”这两个字也许还是很配自己的。 “够了！”玫瑰浑厚的声音把所有人都震了下来，“你们到底闹够了没有？同在一个屋檐下这么多年，非要撕破脸才高兴是吧？” “姐。”苏敏敏忿忿地甩开抱住自己的姑娘，“你可是看见了，是她......” “我是看见了！”玫瑰吼住她，“是你先挑起来的！人家的私事关你什么事？！你嫉妒个毛线！” “......”苏敏敏当场语塞，嘴巴撅地老高。 “苏敏敏，不是我这个做姐的有意让你难堪！即使要斗，也要斗地光明磊落，斗地聪明点。不要一天到晚用这么不上道的方法没事找事！” 玫瑰恨恨地说，然后又扭头看向我，同样是没有好脸色，“还有你，简乔！无论如何，大家都还是同一个屋檐下。就算再是气头上，也不可以挖伤疤。” 我咬了咬唇角，将脸撇朝一边，不服气也不情愿。 “你们要打，要斗也得挑挑时候。这可是二姐在‘天堂’的最后一晚，你们俩非要让她闹心吗？懂点事儿好不好？” 此话一出，才算是中止了这场斗争。 我知道二姐在大家心目中的地位，即使她令所有人都又敬又畏，但受过她恩惠的人并不在少数。 时间久了，“KING”就等于是二姐。 对于来这里寻欢作乐的人来说，它不过是纸醉金迷的销金窟；可对于在这里求生存的众人来说，这里是避风港，是躲避风雨的希望。 如今，二姐要走了，大家也悲从中来，觉得“KING”散了，避风港也没了。 当众人聚来外围舞池四周时，二姐立于灯光之下，手持着麦克风久久没有说话。 她慢慢地环顾四周，好似要将这一张张熟悉的面孔仔细回顾，继而才不改沉稳气场地说：“你们应该都已经听说很久了，我从今以后不再是这‘KING’的老板了。今天......我就是来给大家开最后一次会，并正式向大家告个别。” “二姐，你去别处，我们也跟着你去。”众人之中有人勇敢地喊了出来，随即有人声援附和。 二姐听了会心一笑：“谢谢，谢谢你们对我的信任！我平时也没少虐待你们，可你们依然对我有情有义。可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我在刀口浪尖上太久，也想要好好地休息一下了。” 一股离别的伤愁笼罩着整个“KING”，有人在这昏黄的灯光下偷偷擦拭泪水。 我看着舞池中央的二姐，她依如女王般高抬头颅，目光中却充满了不舍和感慨。 二姐将大家的不舍收进眼里，嘴边的万语千言最终都只能化作一句“大家只要记住，这里永远是‘KING’，无论外面有多大的风雨，无论坐在老板办公室的人是谁，这里永远都是‘KING’。我也把‘KING’交托给大家，请大家继续让它繁荣下去，让它......” 说到这里，二姐难掩哽咽，而周围慢慢响起了掌声。 也许，此情此景，只要有掌声就足矣。 二姐在掌声中红了眼睛，诚挚地弯腰鞠躬表示谢意。 当一个模样清秀，西装笔挺的年青人出现在二姐身边，掌声稀稀拉拉地停了下来。 因为所有人都能猜测到，这年青人极有可能就是新的管理层，只是不知是不是新的大老板。 这年青人，上次我在二姐办公室见过。我自是知道，他并不是新的大老板。 二姐直起身来，冲年青人皮笑肉不笑地看过去：“何秘书是不是也太心急了？我还有很多话没有和我的这些老员工们说。” 这被唤作何秘书的年青人文质彬彬地笑了：“二姐不用难过。唐老板说了，只要您愿意，随时都可以回来，也随时可以叙旧。” “多谢唐老板的好意。”二姐眼中愤恨难平，脸上却只能继续笑着，然后拿起话筒说，“这位是何亮，何秘书，是你们新老板的得力助手。” 明显稀拉而抗拒的掌声之中，何亮接过话筒，声音明亮地说：“今天这个短会，我代表我的老板，唐夜，唐先生，宣布三件事情。” 唐夜？！我听到这两个字，神经立即紧绷了起来，脑海里又浮现那血肉模糊的男人脸。 “一、KING以后唯一的老板是唐夜先生；二、虽然唐老板是新老板，但这里的日常运转照旧，二姐曾经订下的那些规矩也照旧，没裁员，没新规，没降薪，和以前并无两样；三、倘若有人还是要离开，唐老板也不强留，离开的大门就在那边。” 何亮伸手指了指安全通道，见周围没有异动，便说：“那就开始照常工作，谢谢。” 摆下话筒之后，对二姐做出一个“有请”的动作。“二姐，唐老板在会客室等您。” 二姐点头，随何亮消失在舞池中央，众人也纷纷散去，回到各自的工作岗位之上。 休息室里，大家对这个新老板唐夜议论纷纷。光从这第一次就不露面的行为上来分析，就觉得他架子大得要命。 平日里，二姐虽然雷厉风行，使起狠来让人心里头恐惧，但二姐是性情始然，有着江湖儿女的豪爽仗义。 而这个唐夜，让年轻秘书来代言露面，这样的作风让大家都心里没谱，纷纷发挥着被迫害妄想症，猜测着这新老板的来历和手段。 在大家的议论之中，统一的意见就是：这个新老板可以挤掉像二姐这样的人物，肯定不是个普通角色，甚至于心狠手辣都及有可能。 我呆坐在化妆台前上妆，听着这一系列的讨论，不禁暗暗认同了“心狠手辣”这四个字。 我见过那男人脸上的血，始终忘不掉那男人说出“唐夜”时脸上的那种恐惧。 直到现在，我也没有想清楚，这个唐夜为什么要替我出头，为什么？（未完待续） 039.作我的女人 “你们啊，就别在这里自己吓自己了。”苏敏敏换好舞衣从更衣室里走出来，实在听不下去地打断她们，“新人事新作风，换个新老板也没什么不好。这并不代表我想让二姐走，不念旧情。 “只是人要向前看。再说，我觉得换个新作风也挺好。省得有些人仗着二姐的偏爱，每天都有侍无恐地横着走。” 说完，她有意地瞟了我一眼。 而我沉在自己的世界里，根本就把她的话当作了耳边风。 “苏敏敏，那个何亮长得挺小鲜肉的。”其中一个姑娘打趣起来，“你要不要去打听打听，帮我们这几个还名花无主的探探风啊？” 苏敏敏瞅着她们酸溜溜地笑：“你们啊，就别动这个心思了！那小鲜肉十有八九是老板的那个，你们看他细皮嫩肉的，十有八九不是直的。” “扑。”姑娘们听了哄笑出来，“八成是你看上小鲜肉了吧，不想我们和你竞争是不是？” “切。”苏敏敏眉飞色舞地环起手来，“我就算要‘看上’，也要看上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唐老板啊。要是一个不小心我真成了这里的老板娘，你们可别羡慕嫉妒恨啊。” “切。”姑娘们齐声哄她，笑作一团。 我懒理她们的玩笑，心事重重地起身出了休息室，犹豫了一番还是往老板办公室走。 果然是新人事新作风，我还没有接近老板办公室，就已经被面孔极生的新保镖拦了下来，问要干什么。 我一时也不知自己要怎么说，难道直接说想见唐老板？问问上次那个占了我便宜的色狼究竟是不是被他打伤的？ 最终，我还是没有说出口。 正欲转身离去，却刚好碰上那个叫何亮的年青人从老板办公室走了出来，见我被保镖拦了下来，走上来问：“什么事？” 两保镖也答不上来，因为我连理由都没有给。 我看着何亮，虽然已不是头次照面，但仍然觉得面前这个年青人看上去很是陌生，也许是因为他这文绉绉的气质实在与这种“风月”场所不符。 “我见过你，上次在二姐的办公室。”何亮主动地说，并示意保镖退去其它的位置。 我反应迟钝地点了点头，这么近距离地看，发现这何亮真如姑娘们方才玩笑的那样，果然是小鲜肉一枚。 “有什么事么？”何亮又主动地问。 我沉默了会儿，鼓起勇气说：“我想见唐老板。” “你有什么事可以先和我说。”何亮快速回应，脸上沉着的微笑似早有准备。 我反倒没了声音。 若一切不过是机缘巧合，我又何必大惊小怪？若这个唐夜想要我记住这个人情，自然会主动找上门。 这样想着，我摇头离开。 --------- 翌日。 我才踏进斯诺，仪容都还没有整理好，手机上的预约软件就响个不停。 待我拿出手机来看，不禁蹙了一下眉头。 这位左先生完全是掐着时间点在召唤我。也不知是否因为我昨晚提前离开，以致于惹他不高兴，所以...... “怎么了？云慕宸又发疯了？”一旁的方檬对着镜子系着领结，问。 “是另一个疯子。”我说着扔下手机，动作麻利地梳起发髻，一副要赶赴战场的表情。 方檬转过身来看着我笑：“咱们下班去买本算命书吧？我觉得你今年可能犯桃花耶。” 我白她一眼，顾不上这么多就冲了出去，按照预约的早餐服务，准备好内容就赶了去。 我推着餐车，才刷了卡走进去就见左溢穿着白色浴袍依在过道墙壁上，似是特意在这里等我。 他头发上沾着已经半干的水气，胸口隐隐约约地敞着，诱人目光，皮肤透着一种“美人出浴”的光泽。 与他对上这匆匆一眼，就有种被撩拨了心弦的感觉。 而他眼中透出来的怒气不加掩饰，摆明了就是要找麻烦，而你绝对别想逃。 我被他盯得有些难受，低着头推车过去：“左先生，请问你想在哪里用早餐？” 左溢收回目光，漫不经心地指了指卧室方向。 我不确定地皱了皱眉头。 “卧室是我最爱的地方，而我就是喜欢在床上......”左溢语气暧昧地凑了过来，成份太过复杂的眼神令我不禁跟着紧张起来。 若是他敢做什么的话，我一定不会手下留情，我一定会...... 就在我双拳紧握的那一刹，左溢露出一个恶作剧成功的坏笑，一边伸手从餐车上抓了一颗草莓扔进嘴里，一边抓起报纸说了三个字“吃早餐。” 说完，他咀嚼着香甜的草莓，板起面孔来吊儿郎当地往卧室里走，并示意我跟上。 我换气调整心态，推着餐车跟上。 左溢的主卧室就在一楼，位于电视背景墙的后面。 当电视背景墙滑朝两边，主卧就会与客厅连成一个空间，而那舒适豪华的大床就会映入眼帘。 我以前听其它的家务助理八卦过，这样的设计是左溢特意要求，就是为了更方便将那些女人带上、床。 那时，我只觉得这种揣测有些太过捕风捉影，听听也就忘了。 当电视背景墙滑朝两边，映入我眼帘的不止是那豪华大床，还有凌乱床单里包裹着的一双纤长美丽双腿。 我从未遇过这样的场景，推着车子怔了怔，脸上快速闪过两朵红晕。 床上的人儿听见声响，睡眼惺忪地捧着被子护住胸前春光，坐起来揉了揉那一头金发。 她看见一身家务助理制服的我也并未觉得不自在，精致的异国面容上浮现出一个笑容：“coffee，please。” “coffee，too”左溢也说了句，拔脚去了与卧室相连的花园坐下，模样沉着地看起报纸。 我快速收起尴尬，不屑地扯扯嘴角。就算这床上爬起来十个女人，我也不该觉得惊讶才是。 人家想和谁睡那是人家的自由，和我没有半分关系。 只是他这火急火燎地把我召来，难道就是为了让我看见这香、艳的一幕？！ 这算什么？ 炫耀？示威？这可和我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吧？ 我实感莫名其妙，倒上咖啡盛上早餐给床上的这位异国美女，这才又倒了一杯咖啡去到左溢面前。 我放下咖啡刚刚转身，就听见背后传来左溢那有些阴阳怪气的声音。“她是丽萨。昨晚，你兴高采烈地和云慕宸离开之后，我在club认识的。” 我面无表情地转身看他。他纤长的手指翻起报纸的边缘，嘴角带着明显自恋的微笑。 我真不知该说什么，这和我到底有什么关系？ 我扭头朝床上美丽的丽萨看了眼，也许我应该对左溢的品味表示赞赏？又或是......眼红？ “想说什么就说吧，丽萨听不懂中文。”左溢继续盯着报纸说，仿佛额头上还长了一只眼睛。 “左先生需要我说什么？”我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 左溢翻报纸的动作比方才快了许多：“你脸上不是应该写着‘贱男去死’么？” “这是左先生的生活，我无权过问。”我音调清冷地答，“若两位没有其它吩咐，我就先离开了。” 下一刻，左溢扔下报纸忽地抬头朝我看过来，应该说是瞪过来，用一种严肃而强烈的眼神。 “又急着去云慕宸那里？”他笑了笑，“可是你的手机好像还没有任何动静，你就这样走了，会不会太不把我放在眼里？” 我僵硬地扯扯嘴角，这么明显的轻蔑讪笑又怎会听不出来。 我懒得理会，想要离开，可左溢明显不打算善罢甘休。 “我知道你们女人在想些什么！”左溢散漫地翘起二郎腿，单手撑在椅边托起腮帮子，“云慕宸，风度翩翩、沉稳优雅。不仅事业有成，还鲜有风流韵事流传。论起他的优点，就连我同样身为男人也不得不竖起大拇指。 “这么完美的男人，若我是女人也会忍不住心动。只可惜，女人百分之八九都记性不好，时常忘了或者故意忽略某些重要的信息。 “比如云慕宸是有未婚妻的人，又比如......像云慕宸这样的人物，绝不会因为某个自动贴上去的女人就神魂颠倒。” 未婚妻......对我来说，这是他最不需要强调提醒的三个字。 这下，我也算是听明白了，在左溢这拐弯抹脚的话里，自己就是近水楼台先捞月，捞来捞去也不过是只愚蠢的“猴子”。 这也许，是我这几年听过最可笑的笑话，好笑得让人怒从中来。 “左先生，你把我当作什么人？！”我到怒气直直冲上脑袋，“不要以为每个人都像你一样随便，一样肮脏！” 我咬牙切齿地骂完，才转了个身打算离开就被左溢动作迅速地拉了回来，手腕被他紧紧地攥着，使劲和他抗衡才没被他拽到胸前。 他的眼睛带电，死死将我锁住，让人瞬间心跳加速。 “hey,baby,what''swrong?”床上的金发美女在旁一头雾水。 左溢根本没有搭理，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半点犹豫都没有地开口说：“我想把你当作我左溢的女人！不知道你意下如何？”（未完待续） 040.第一个 我怔了怔，随即露出一个十分厌恶的表情：“左先生，如果因为昨晚的事让你觉得没有面子，我表示实在不好意思。但你的玩笑有些过头了，请你放手。” “我极少这么认真。”左溢仍是直勾勾地用目光锁定我，“不怕让你知道，你可是第一个让我开这个口的女人。” 我的心不免颤了颤。 眼前的这个男人，客观上来说俊美多金生来就招女人喜欢，说其“祸国殃民”也不为过。 也许正如他现在所说，他根本不需要开口，就会有佳人投怀送抱。 任何听到这话的女人，都会选择毋庸置疑。 此情此景，这“第一个”的字眼听上去难免让人有些悸动，只要一个不小心就会踏进他编织的网中。 我再一次深深地意识到这男人身上散发出的危险因子，身体里的抵触因子立即奋起与之抗衡。 兴是我表情冰冷得厉害，左溢面露无奈地松开手，笑得有些勉强，“OK，不玩了。我再不松手，恐怕你就要发飙了！” 我咬了咬唇角，眼睛仍是瞪得又圆又大：“这样很好玩么？” “就当作我开了个玩笑吧。”左溢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反正......你也只会当作这是一个玩笑。” 我扯了扯嘴角，不客气地表达了鄙视。 “对，你肯定会是这个表情，我已经料到了。”左溢说着环起双臂，一副颇为不解的表情，“我明明很招人喜欢啊，怎么一到你这儿就变成这种待遇呢？我到底哪里招你不待见了？” “左先生。”我严肃地开口。 还没继续说下去，左溢又说，“你特别讨厌一个人的时候，是不是就喜欢叫对方‘什么什么先生’？” 说到这儿，左溢停了停，忽得双眼闪光，“你也是叫云慕宸‘云先生’，说明你也不怎么喜欢他。行，这下还算平衡多了......你继续，继续。” 我愣了愣，“左先生”三个字堵在喉咙里再也说不出口来。 我若继续唤他“左先生”就好像明目张胆地在表达“我很讨厌你”似的，着实有些尴尬。 这个左溢，怎么随时都能让人如此尴尬？！真是讨厌至极！ “请不要再开这样的玩笑!”我适当调整了一下语气，“这世上并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 “嗯。”左溢点头，“你的意思是这世上并不是每个人都像我一样随便！” 他刻意加重了最后这两个字，毫不避讳地看着我，旨在表达他根本一点也不在乎，“而你，就是讨厌像我这样‘随便’的男人！” 呵，他很有自知之明，却又能这样毫不在乎有侍无恐地宣之于口，这真是...... 我一时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于是也放开来说：“是，我讨厌。所以，请离我越远越好！” 左溢笑笑，带点惊叹的意味，沉默了一会儿说：“强扭的瓜不甜。更何况，这满山遍野都是瓜，又香又甜的多得是，我还真犯不着。” 现在换作我笑笑，你才是瓜，你祖宗八代都是瓜！ 我转身欲走，余光却突然看见花园矮墙外出现的身影。 “小心！”我高喊着，身手敏捷地朝左溢扑了过去。 我眼前一黑，耳边充斥着玻璃破碎声和床上那金发美女的尖叫逃命声。 我感觉到有碎片划过肌肤，整个人跌在地上连带着左溢一起，肘关节狠狠地撞击地面后迅速传来痛感。 跌落时，我终于看清了花院外的行凶者，原来是左溢那怒气冲冲已失了理智的前任女友。 就如分手时她说的那样，一定会让他为此付出代价的。 左溢搂着我直起身来，就见他这前任女友已经一脸怒火地从花园外冲了进来，手里举着枪直冲向躲在角落里的金发美人儿。 “你敢！”他怒不可遏地抬起手来指朝这肆意妄为的姑娘，大声喝斥。 姑娘明显被他的凶神恶煞吓了一跳，拿着枪的手颤了颤，缓缓放下，像木头人一般呆在了原地。 我半跪在他的旁边，这才发现被他紧紧地搂着。我条件反射地挣脱开来，隐隐感觉到额角传来一股异样。 兴是方才被碎裂的玻璃溅到了。我想着，抬起生疼的胳膊来去触摸额角，指尖碰到了伤口的血迹。 “不要动！”左溢眉头当即皱成了“川”字，紧张地跳了起来，“我马上打电话叫救护车。” “不用了！”我的痛感越发明显，想要从地上爬起来却被左溢制止。 “你受伤了！”左溢按着我的肩膀态度强硬，再一次瞪向呆在那儿的前任女友，“看你干的好事！如果她出了什么事，我一定不放过你！” 我用指尖按着伤口边缘，朝姑娘看去。 姑娘眼睛里全是泪，兴是被我头上的血吓到了，整个人都在瑟瑟发抖，明显比方才清醒了许多。 “这不过是把气枪。”姑娘哽咽着，手里的枪掉在地上。 “还愣在那里？”左溢的眼神像要杀人一样，“还不过来帮忙补救？！”吼完，转身朝客厅里走。 姑娘怔了怔，赶紧小跑了过来，蹲来我旁边，啜泣着说：“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想打的人......不是你！我只是......太痛苦了......” 我小声说了句“没事”以示安抚，心里却忍不住泛起一抹酸涩。 那种想杀了对方的心情，我比任何人都懂；这种迷失了自己不顾一切的冲动，我也并不陌生。 “这样......真的值得吗？”我看着姑娘泪流满面的脸，轻声说。 姑娘再一次怔在那里，左溢已经拎着医药箱跑了回来。 “坚持一下，我先帮你处理一下再去医院。”他一边说一边打开医药箱翻找，却烦躁地发现根本无从下手。 “你的血......”姑娘看着那额角涌出来越来越多的血，惊恐地捂住了嘴。 我镇定地把医药箱拉近，娴熟地拿出消毒药水和止血贴自行操作。 左溢在旁边干看着，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忍不住吼了句“谁让你扑过来的？看见危险不知道躲啊？你傻啊？” 我用止血贴按住额角伤口，不客气地朝他瞪过去，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就是这种感受吧。 “你不是讨厌我么？就让我被打得脑袋开花不好么？你应该站在旁边说‘活该’才对吧？” “是，你就算脑袋开花也是活该！”我扯了扯嘴角冷笑，然后看了姑娘一眼，说，“可让一个女孩子因为你付出代价，这一点也不值得！我不是为了你，你不用误会！” -------------- 医院急诊室里，我被左溢硬生生拖了来接受诊治。 急诊医生给我做了一番检查之后，给我胳膊上了绷带，又清洗了额上的伤口重新贴好纱布。 我向来不喜欢医院，一迈进医院就不由神经紧绷。 “别紧张，你的伤并没有大碍。”接诊的年轻女医生一边褪去手套扔进垃圾桶里，一边语气温和地对我说。 我扭头朝这年轻女医生看去，女医生神情专注地往表格上填着资料，忽地也朝我看过来，眼神温柔和善。 “你是有恐医症吧？”女医生微笑着问，亲切地像认识多年的朋友。“你从进来这里起，就一副很抗拒的样子。放轻松，医院并不是那么可怕的地方。” 我没有回答，却莫名觉得心里轻松了些，不由地将这女医生打量。 她将齐肩的直发染成板栗色，可能是因为常期加班熬夜，所以脸色有些暗黄，即使化了妆也掩不住疲惫。 她身上的白大褂帅气地敞着，可以看见里面亮眼的宝蓝色连衣裙。她戴着一副黑框眼镜，整个人都透出一股优雅知性的气质美。 她有一种自信，是我一直所羡慕和渴望的东西。 “呆会儿拿着单子再去照个片子，我怀疑你有轻微脑震荡。”女医生说着抬起头来，见我脸色沉了沉，赶紧问，“哪儿不舒服么？” 我赶紧摇头，从床上跳了下来：“谢谢医生，我没事了。”说完就要拉开帘布往外面走。 女医生快步上来拉住我：“你要去哪儿？检查还没有做完呢。” 我客气地笑了笑：“谢谢医生，我感觉没什么大碍了，真的不用再做检查了。” 女医生还没来得及再开口，一张俊脸就不请自入地探了进来。 “嘿。”女医生顿了顿，当即环起手来没什么好脸色，“闲人免进的牌子没看见么？” “看见了。”左溢歪起一边嘴角彻底迈步进来，一上来就问，“医生，她没什么事吧？” “你是病人的什么人啊？”女医生抬起下巴，“家属？还是......你就是她受伤的行凶者？！” 我在旁边看着，明显感觉到女医生的语气和方才相比简直是一百八十度。 “好朋友。”左溢笑着答，笑容里带着歉意，“而她受伤......的确是拜我所赐。所以这位医生......你可一定要帮我这位好朋友认真检查，要是她出了什么事，我可就真的愧疚一辈子了。” 谁是你的好朋友？ 我蹙眉看向他，而且他干嘛把话说得这么严重，生怕显不出他仁慈大义似的。 女医生白了左溢一眼，明显就是看其不顺眼。 关于这一点，我觉得很是奇怪，除了自己以外，每个女人见到左溢都是沉迷的模样，可是这女医生却充满了敌意，而这敌意里还掺着一股说不出来的熟络。 “小姐，我要是你啊，就离这种人越远越好，和他交朋友啊就只有受伤的份儿。”女医生撇了撇嘴对我说，然后转身去拿单子。（未完待续） 041.前任的现任 “嘿，我说左医生，你一定要这样拆我台吗？”左溢此时的表情颇有些哭笑不得。 左医生？我这下确定，他们的确是认识的。 “滚开。”女医生走回来，不待见地将单子递来他面前，“我这叫行善积德，能拯救一个是一个。” “......”左溢正欲开口还击，女医生把单子塞他手里就开始轰人，“快点去付钱，病人还有好多检查要做呢，耽误了病情，你再跟我哭爹喊娘也没用啊！” 把左溢赶走了以后，女医生转身松气朝我笑了笑：“你安心在这儿等吧，等单子回来就可以去做检查了。 “我还顺便帮你开了个全身检查，好不容易来医院一趟，就好好检查吧。不用替他省钱，这都算便宜他的了。” 见我一副不明白的表情，女医生又赶紧申明说：“我可不是他的前任女朋友，我要是他的前任啊，他会被我整得很惨的。” 我看着女医生一副阿弥陀佛的表情，突然觉得眼前这容颜与左溢倒是有几分相似。 “别猜了。”女医生仿佛会读心般又冲我笑了笑，“我是阿溢的姐姐，左安妮，你可以叫我左医生。我替那小子向你道歉，害你受了伤，真是不好意思。” 听到这三个字，我整个人像被灌了熔浆般动弹不得。我脑子里出现的不是左溢的姐姐左安妮，而是云慕宸的未婚妻......左安妮。 是谁说的，人生何处不相逢？只是我真没想过，竟然还要遇上旧情人的现任未婚妻。 “你没事吧？怎么脸色突然更不好了？”左安妮说着过来扶我，我条件反射地拒绝，很有不识好歹的意味。 左安妮怔了怔，表情难免有些尴尬。 简乔，你清醒点，这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不好意思。”我僵硬地小声说了句，在心里扇了自己一记耳光，怒力找回理智。 “没关系。”左安妮并不介意地大方一笑，慎重地伸出手来，“我想扶你去那边坐下来，如果你不喜欢，我叫护士进来。” 我知道，自己现在看上去一定像极了神经病。也许我就是一个神经病，见到旧情人的现任，竟然也可以不镇定成这副德性。 “谢谢，我自己可以。”现在，我唯有强撑到底，走到床边坐了下来，眉心因为额角的疼痛而无法自控地紧皱在一起。 左安妮拉过椅子来坐我床边，环着手臂好奇心大起地看着我。“你是......阿溢的好朋友？” 我怔了怔，直接了当地回：“不是。”然后不自在地看向旁边。 左安妮听了噗笑出来，伸手将头发拨到耳后：“我就知道，他怎么可能有你这样的好朋友？！” 见我又怔了怔，她赶忙补充说，“我的意思是，他的狐朋狗友我见得多了，像你这样的姑娘绝对不可能和他做好朋友。” “我这样的......”我听着这样的字眼，有些不舒服地扭过头来。 “对不起。”左安妮用手拍了拍脑门，“最近夜班上得太多了，语言表达老是不怎么通畅。我的意思是说，你看上去......非常地坚强、特别、有个性...... “像阿溢这种公子哥，你应该是嗤之以鼻才对，应该没可能和他是好朋友。除非......”说着，她眯起眼睛来微笑，好似闺蜜间的秘密谈话，“阿溢正在......追求你？” 我失神地看着左安妮，思绪却完全在另一个频道。 我有想像过，云慕宸的未婚妻肯定不外乎是那种娇滴滴的千金大小姐。脑子里空空，每日只知花钱度日，只要在云慕宸的生命里扮演花瓶和政治联姻的角色就好。 就如电视剧时演的那般，云慕宸必须每天忍受她的大小姐脾气，根本没有办法从这样的结合里得到幸福。 没想到...... 眼前这个女人美丽气质，不仅待人和善，而且还是位医生，有令人羡慕的成功职业。 从她的言谈举止可以看出，她不仅不会无理取闹，反而具备惹人喜爱的风趣和性格。 愿意选择急诊医生为职业，更说明她是位性格坚毅有追求的女性。她身上有太多的闪光点，光芒四射得有些刺眼，刺得我眼睛里有些生疼。 我这是在嫉妒么？ 我把内心这份作怪的不平衡看得清清楚楚，忽地想笑出来：简乔啊简乔，人家郎才女貌不是挺好的么？你的不平衡真是有够可笑。 “你没事吧？”左安妮见我仍是不说话，又问。 我摇了摇头，挤出一个复杂的笑容。 “左医生，打扰一下。”这时，一个护士拉开帘子探身进来。 “什么事？” 小护士冲她露出一个神秘的笑，极尽八卦，“你的王子来了，我要不要说你不在啊？” “他来干什么？我正忙着呢。”左安妮说着起身，向我示意自己离开一下，然后随护士走了出去。 我真真实实地看见，左安妮脸上那口不对心的甜蜜笑容。 下一秒，我隔着布帘竟听见云慕宸的声音在一步之遥响起，心不禁还是紧了紧。 “很忙么？” “我有不忙的时候么？”左安妮的声音比方才冰冷许多，“你怎么突然跑来找我啊？” “突然想见你，就来了。”云慕宸语中带笑地开口。 云慕宸天生就有一副好声音，音频高低适中，听上去总会让人觉得舒服。 曾经，我最爱枕在他的怀里，听他用这舒服的声音读小说，讲故事。 如今这副声音却如锋利的刀刃，精准无比地划过我的心房。 帘布内，我手心渐渐紧握成拳，根本不用从缝隙中偷看，便可以想像左安妮脸上的表情。 她纵然不置可否，却忍不住低头浅笑。光是听见“突然想见你”这句话就幸福感爆棚，必然融化在男人深情的目光中。 而这男人自知讨了她的欢心，嘴角挂着游刃有余的笑意。 意识到脑子里全是这些画面，我自讽地笑了出来。 明明是我说的，彼此以后就是陌路人，现在这般心理不平衡也是挺矫情的。 此时此刻，我只想问问这天下所有的女人，再见到旧情人和新欢浓情蜜意，有几个能真正做到毫不在意？！ 看来，我即使恨入了骨，也没法做到。 “人已经见到了，你可以离开了。”左安妮笑着下了逐客令。 “午饭时间。”云慕宸并未从命，“你可以赏脸和我共进午餐之后再赶我走。” “下次吧，我还没到交班时间。”左安妮回地利落，“不过，有更好的人选陪你吃饭了，你并没有白来一趟。” 听见他们离去的脚步声，我这才敢拉开帘布，脸色苍白地继续坐在病床上，思路还有些混乱。 过了许久，我才回过神来，起身离开。 我才走出电梯，就听见有人喊“简小姐。” MD！我暮地停下来转身，最不情愿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左安妮朝我奔了过来，后面还跟着左溢和云慕宸。 而云慕宸脸上的表情闪过意外和惊讶，又快速化作冰霜。 “简小姐，你要去哪里？我不是让你等着么？”左安妮问。 “她这是逃跑呢。”左溢脸上表现出不高兴，毫不避讳地说，“为了把她带来医院就花了不少力气。简乔，你到底是有多讨厌医院？还是......你就是不想接受我的好意？” 我不带半点感激地看着左溢，懒予理会地转而对左安妮说：“医生，我真的觉得没有大碍了。我还有事情，就先走了。” “你这哪叫没有大碍？你软组织挫伤，还有轻微脑震荡。”左安妮的表情变严肃起来，“作为医生，我不能轻易放你走。要是你走后出了什么事的话，这个责任谁来负!” “愿不愿接受治疗，也是患者的自由。”云慕宸走了过来，脸上阴沉得厉害，“她若是出了事，责任当然是自己负。” 我怔了怔，他这一点温度都没有的面孔简直比这医院的阴寒更让人毛骨悚然。 云慕宸，你还真是翻脸比翻书还快！昨天才和他再次划清了界线，没想到才事隔了一夜，就执行地如此彻底？！ “云慕宸？！”左安妮眼神里带着些责怪，明显在质疑他的友好和风度哪儿去了。 “左溢，告诉我，她受伤和你没有关系。”云慕宸转而面无表情地问。 左溢朝他看去，口吻意味深长：“你是以什么身份问我？左溢的好朋友？左溢的姐夫？还是......” 云慕宸没有回答，表情阴晦不明。 “简乔的伤，的确是因为我。”左溢即而明确回答，“若你要训斥我或是莫名大打出手，请先向我亮明身份。” 云慕宸扬起嘴角来，却是冷笑。两人以眼神杠上，敌意有些捂不住的架势。 “你们闹什么！”左安妮打断他们，转而对我说，“简小姐，作为你的接诊医生，我真的不能放你走！” 下一秒，她态度强硬地挽过我胳膊，不由分说地硬是要把我架回急诊室。 “左医生，我真的没事了。”我仍在反抗，即使到了电梯门口也在努力。 “做完检查我再放你走还不行么？” “......”我无语，身后即传来左溢幸灾乐祸的声音，“还真没见过这么软硬不吃的女人！幸好左家大小姐也不是吃素的！” …… “妈妈。” 我分明听见诺诺的声音，还未反应过来，诺诺已穿过人群，飞扑进我的怀里。 “诺诺？”我对此大吃一惊，“你怎么会来这儿？” “姨妈带我来的，姨妈说你受伤进医院了。”诺诺脸上写满恐惧，细细的胳膊紧紧搂着我的腰。 “妈妈没事，别害怕。”我摸着诺诺的小脑袋轻声安抚。 这时电梯打了开来，从里面走出来的人流把我们往旁边推搡，险些撞到云慕宸身上。 …… 我这才愕然反应过来，心脏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里，第一反应就是朝云慕宸看。 人流与他擦肩而过，可他仍屹立不动地注视着我们母女，眼睛里除了震惊，别无它物…… 他似被勾去了魂魄，眼底渐红。 我惊恐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是紧紧地抱着诺诺……（未完待续） 042.未婚妈妈 你有没有试过，只要听见某个人的声音，就像魔障般全身无法动弹；只要看着某个人的眼睛，就像被剜去心脏般失了心神。 那个人就是你生命里的克星，深种在血液里的毒液…… 让你觉得自己如此无能，如此可笑。 ---------------------------------------------------------------- VIP病房里，我换上病人服，被方檬和诺诺强行押上了床躺着。 “你们不要这么夸张。”我对此哭笑不得，“我真的一点也不严重。” “都脑震荡了还不严重？”方檬白我一眼，“你非要不省人事了才叫严重是不是？” “姨妈。”我还没发话，诺诺已经不高兴地嘟起了小嘴，“不准咒我妈妈！” 方檬赶紧用手打嘴：“乌鸦嘴！乌鸦嘴！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我无奈摇头，摸了摸诺诺那“着急上火”的小脸蛋，安抚说：“妈妈真的没事，别苦着脸像小老太太了。” 诺诺不高兴地看看我，一边叹气一边忧心忡忡地给我拉好被子：“这么大个人了还受伤住院，真是一点也不会好好照顾自己，净让人操心。” 这就是我才十岁的女儿。我哭笑不得,和方檬互望了一眼。 “你不是说今天下午学校放假半天么？再过一会儿，你就和姨妈一起回去，休息一下做完作业就去练琴。”我安排说。 “你一个人在医院我可不放心。”诺诺强硬地说，语气像个大人不容商量，“我得陪着你。” “简诺。”我板起脸来，“妈妈不是和你说过么？练琴是不可以耽误的。” 诺诺撅着小嘴，立马看向方檬摆明了就是求助。 “那个......简乔啊。”方檬插话进来，“我刚刚收到短信，琴房......今晚不对外开放了，好像是......停电维修。诺诺一个人在家也挺无聊的，而且我晚上也有约会，就让她在这里陪着你吧。” 还没等我点头，诺诺就像小旋风一样飞奔了出去：“妈妈，我去找护士阿姨给你拿瓶热水，然后回来写作业。” 我不高兴地看向方檬：“我可没收到琴房的短信。” “你也留了电话么？可能是短消息置后吧。”方檬装傻地呵呵一声，然后露出耍赖的笑，“哎哟，你不要把诺诺逼得太紧了。她还只是个孩子，OK？” 见我没再说什么，方檬赶忙转换了频道：“刚才真是吓死我了！你、诺诺、云慕宸、种马竟然都在，我当时就想，完蛋了完蛋了，要出大事了。” 我脸色沉了沉，心惊肉跳还未全部平复，心想云慕宸必定会来问个究竟。 “简乔，你说......云慕宸会不会以为......”方檬刻意放低了音量。 我沉默了会儿：“他怎么以为都不重要，他没有任何资格‘以为’！” “算了，船到桥头自然直，现在啊什么都别想，身体健康才是最重要的。”方檬安慰我说。 我点头，然后就见方檬露出一个八婆至极的笑，凑过来说：“我们俩一直没有时间聊天，我早就想说，你有没有觉得云慕宸比以前更帅了？他是不是弄了什么微整形啊？我记得他以前鼻梁没有这么好看啊。” 我死死地盯着她，真有一种想掐死她的想法。 “哎哟，抛开恩怨不谈，咱们还是要客观公正地承认人家的颜值嘛。”方檬反过来把我说教，惹得我啼笑皆非。 伴随着敲门声，推门而入的正是云慕宸。 方檬见云慕宸进来，脸立即垮了下来：“看来，白天黑夜都不要说鬼，一说鬼，鬼就到。” “我想和简乔单独谈谈。”他开门见山。 “云先生，要谈什么过来谈啊，光明正大的。”方檬把双臂环了起来，“我可不会再给机会让你们单独相处。” 我当然知道他的来意，不等其再次开口，就示意方檬先出去。 “你确定？”方檬不确地小声问我。 我点了点头，方檬这才瞪了云慕宸一大眼，不情愿地晃了出去。 云慕宸在床边的椅子坐下，目光温柔流转：“感觉好些了么？” “我说过，从今以后与你无关。”我冰冷至极地再次给了这句话。 “就算是陌生人，也可以问个平安。”云慕宸的声音平静。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们开门见山就不用拐弯抹脚了！”我板着面孔直视着他的眼睛，只为了不让他察觉我的那份惶恐，“你比谁都清楚是不可能的。” 云慕宸的脸上闪过一丝异样，好似被什么猛地掐住了脖子，下一秒就会窒息。 “诺诺不是你的女儿，也不可能是你的女儿。”我用强调的语气继续说，“她是我的孩子，和你没有半点关系。你可以松一口气，然后离开了。” “你什么时候结的婚？”云慕宸没有接受这个逐客令。 “我是未婚妈妈。”我毫不避讳地说。 听到这四个字，云慕宸脸色瞬间发青。“你怎么会是未婚妈妈？孩子的父亲呢？”他追问。 我垂下眸子笑了笑，重新抬头看他时，嘴角尽是冷冷的笑。 “云慕宸，你还记得么？你曾说过，不相信这世上有命运这种东西。而这就是我的命运...... “第一个是你，也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不过，这都要感谢你为我的命运开了这样一个好头。” “他是什么人？”云慕宸的脸色阴沉可怕，仿佛已然相信了，唇角几乎都要被咬出血来。 “他是什么人重要么？”我对此嗤之以鼻，“这么多年我都懒得找他了，你还想替我收拾他不成？再说，你又凭什么收拾他？他讨我欢心的时候，还想收拾你呢。” 云慕宸一把抓过我的手，脸上浮出几分怒气：“简乔，不要骗我！你根本不可能......” “不可能什么？！”我生生地打断他，情绪也跟着激动起来，“你以为我真的没了你就活不成了是么？你以为我真的忘不了你？ “在那个时候，管他是谁，只要还愿意陪着我，要我，我就感恩戴德了！” 云慕宸哑口无言地松开我，脸上是万箭穿心的痛。 我的眼底跟着一起发热，暗咒自己还是这般不争气，伤了别人十分自己必也会伤及十分，全然保不了自己周全。 “你走吧。我不想再说狠话。”我将脸扭开，“但我必须申明这并不是因为心软，而是恨一个人是件很累的事，因为你就更加不值得。” 云慕宸随之惨烈一笑：“当你在对方生命里变成了‘不值得’，那才是最狠的结论。” 我只求他快点离开，已经快控制不住自己的泪水。 “你好好休息吧。”云慕宸起身，“你不想见我，是你的自由。而我什么时候消失，连自己也无法控制。如果我们真连最普通的朋友也做不成，还不如做仇人的好。” 我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突然不明白他这最后一句话的意思。 不，他说什么都不重要。 仇人也好，朋友也罢，都不过是镜中花，水中月。 猛然想起他可能会在外面遇上诺诺，我顾不上手臂上的疼冲出了病房。 在过道的落地玻璃旁，云慕宸当真与我女儿相对而站。我本想冲过去，但眼前这一大一小的身影却莫名惹人恍惚。 “你就是云慕宸？”诺诺歪头将其上下打量，准确地说，应该是目光严厉地审视。 “是。”云慕宸刻意弯下腰来以示亲切，“你呢？叫什么名字？” “我是简诺。”诺诺自信地回答，如翔羊般水灵的大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眉心紧紧皱起，里面藏了许多疑问、好奇和不高兴。 “诺诺......”云慕宸露出一个友好的微笑，伸出手来，“很高兴认识你。” 诺诺保护欲极强地后退了半步：“我不随便和陌生人有肢体接触的。” 云慕宸的手有些尴尬地僵在半空，笑着收了回来直起身子，不慌不忙地说：“好像是你先和我这陌生人说话的？” 诺诺把两条小胳膊环了起来以表达敌意：“我才不是来和你搭话的，我是来警告你的。” “警告？”云慕宸反倒笑了起来。 “我警告你，不准再欺负我妈妈。要不然，我一定会找你报仇的，而且十倍奉还。”诺诺毫不犹豫地把狠话说出口，凌厉的眼神说明她一点也不是在开玩笑。 云慕宸听完嘴角带笑地问：“我是大人，你是个孩子，我比你强大这么多，你打算怎么报仇呢？十倍奉还这句成语的意思你学过了么？你的口气是不是有点太大了？” 诺诺毕竟是个孩子，立即感觉到对方气场所笼罩过来的强大压力。 “我马上就会长大的。”诺诺倔强地高抬下巴，“你们老师没有教过你么？宁欺老，莫欺少！” “看来，你学会的东西还真不少！”云慕宸无法自控地笑出声来，“那我就等你长大，等你来找我，让我好看。” 他说着，眼中闪过一丝感慨，“希望那个时候，我还活着。” “虽然你是个坏人，但现在看来也还算是个爽快的坏人。”诺诺的神情终于缓和了一些，“你没有拿我妈妈来压我，还算可以！” 云慕宸笑笑：“你倒是客观，谢谢你的肯定。” 诺诺不在乎地耸肩，转身欲走。 “简诺。”云慕宸留住她，再次伸出手来，“这下可以和我握个手了么？就当作是一言为定，等你长大了一定要来找我报仇！”（未完待续） 043.玩不起就不要玩 诺诺看着他宽大的掌心愣了愣，然后痛快地抬起手来拍了一下他的手心，回了句“一言为定”。 见此，我赶紧回了病房。 等诺诺回来，乖乖趴在我旁边做起作业，关于刚才只字未提。 而我久久无法从那一幕抽离出来，两人击掌的模样让我情不自禁想起...... …… 那是我记忆中最炎热的夏天，阳光照射在皮肤上都在滋滋作响。 我与他站在一点遮挡物都没有的操场中央，整个人都似要被融化了。 他的名字叫云慕宸，这学期新来的转校生。 “想好怎么还欠我的债了么？”他用一种居高凌下的口吻发问，书包耷拉在右肩上，白色衬衣的一个衣角放荡不羁地露在外面。 我的手紧紧抓着书包肩带，嘴唇紧紧地抿着，只敢用余光扫他一眼：“再给我点时间，我会想办法的。” “欠债的人都是这么说。”他的声音很冷，“到最后，还不是能拖就拖，能赖就赖。” “我才不会赖。”我的眼睛瞪了起来，语气又马上软下去，难掩尴尬地接着说，“我现在真的是没有钱还你。” “没钱还，那就用其它方法还吧。”他一动不动地盯着我。 “什么方法？”我闻到了危险的气味，条件反射地后退了半步。 “以后，每天准时在校门口等我。”他用一种漫不经心的态度开口，“然后，帮我把这个弄好。”说着，他从书包里翻出一条皱巴巴的领带在我眼前晃了晃。 我一头雾水地盯着他。 虽说这所学校的校规的确严厉，男生不打领带的话是会被教导主任约去谈话的，但是......云慕宸这个转校生已经我行我素了一段时间，教导主任根本没有能耐把其拿下。 这会儿他倒突然自动自觉了？！确定这不是在戏弄我？ “我本来就烦这个东西，教导主任那老头子还三天两头因为这个来找我麻烦。”云慕宸说着把那领带随意往脖子上一挂，眼神不改骄傲地说，“你既然没钱，就用劳动抵债，就算我大发慈悲。” “我不伺候任何人。”我觉得受到了污辱，气得整个人都在颤抖，他云慕宸是有钱人家少爷没错，可我也是有尊严的。 “行，那就还钱。”云慕宸没有丝毫动容，转身就走。 我闭上眼睛深深地换气。 “云慕宸。”我大声喊住他，怒冲冲地走上前去，“我做，我做还不行么？” “我可没勉强你。” “我同意。”我毫不犹豫地看着他，“但是我们先说好期限，从什么时候开始，什么时候结束。然后，我欠你的钱，就一笔勾销。” “从下个星期开始，打满一百次。”云慕宸想也不想地说。 “一百次？”我拧起眉头，那岂不是整整一个学期还要多？！ “只要你给我系一百次领带而已，到底谁划算？” “云慕宸，那些钱即使不借给我应急，你也会乱花掉的。”我底气不足地说，深知这么反抗终究是惘然。 云慕宸不留情面地扯扯嘴角：“我的钱，就算扔进粪坑里也是我的钱。你想赖就赖，能不能找个再好点的理由。” 我瞪大了眼睛看他，心一横：“一言为定。一百次以后，一笔勾销。” “行，一言为定。”云慕宸说着伸出手来，掌心像玉一样洁白，令人不禁向往它的触感和温度。 我低头看着他那修长的手指，心脏莫名跳地快了些。 再抬头朝他看，他的嘴角在一侧歪起，眼神明明散漫却有种勾人的魔力。 我咬了咬唇角，脸扭朝一边，不愿与他握手，只好抬起手来愤愤地与他击掌，不高兴地小声回了句“一言为定。”。 “喏。”云慕宸趾高气昂地把领带往我脸上一扔，生怕显不出他身为债主的高姿态，“先回去好好练练，我最讨厌丑的东西。” ...... 病房里，我的思绪还没有完全平复下来，就见左溢这罪魁祸手拿着花走了进来。 我完全不想给其好脸色，但想着他也算尽力弥补，再看看这豪华的病房，心想罢了。 “不知你喜欢什么花，就自作主张地买了这个，希望这能稍微弥补我今天的过失。”左溢走过来，呈上手里的黄玫瑰。 黄玫瑰，对不起。 我恰好知道这花的意思，想说句谢谢，最终还是冷脸待人。 左溢坐下，脸上的笑容复杂了起来，有尴尬，也有歉意。 我懒理他此时怪异的表情，更关心的是另一件事：“那位小姐......现在......” 左溢笑了笑：“你还有心情关心别人的死活？” 见我微表情不对，又说，“不过，你好像一开始就表达过了，你不是为了救我而救我，是为了救她才救我。可是，恐怕你的一番牺牲好意是白搭了，警察已经把她带走了。” 我的后背一下子就紧了起来，颇为失望地看着他：“你怎么可以这样？她虽然有错，但是那也因为你而起。难道你就不需要好好反省一下么？” 左溢听到这话，脸上有些挂不住也明显是不舒服的。 “简乔，你现在是个病人，我就不和你激烈辩论了，你的愤世嫉俗可以留待身体康复以后再发挥。 “我只想表达，感情这事没有谁对谁错！我左溢从不勉强别人交往，若对每一位前任我都要反省忏悔的话，那我估计早就心碎而死了。” 我真无法理解这男人的理直气壮来源于哪里，仍是忍不住呛了句：“你一定觉得女人都很蠢吧？你以为，给她们买足了衣服包包，带她们快快乐乐地度过了美好时光，就真的可以为你不负责任的滥情找到开脱理由么？” “呵。”左溢眯着眼睛看我，“你可以说我太过风流，可千万别用滥情这种字眼。我对每一位前任都是认真的。” “你的确都很认真地把她们哄上、床，然后也很认真地和她们分手，还要认真地标榜你曾经都爱过她们。只怪你的爱总是太过短暂。”我直言。 兴是我眼中所表现出的憎恨太过浓烈，令他匪夷所思地笑出来。 “简乔，若我说爱情这东西就像一个游戏，估计你又得送我一个白眼了吧。”他目不转睛地看我，等我果真送他一记白眼后，毫不在乎地笑着说，“喏，还真是！可是，在我的字典里，爱情它还真是个游戏，依据各人不同，游戏规则也不尽相同。” 我没有好脸色，把手环了起来，我倒想听听他的这些谬论，就当是涨涨知识。 “你知道，对于你前面这番正义之辞，我会怎么回答么？”左溢把手肘撑在床边，单手托着腮，摆上一个诱人的角度继续说，“小姐，我们的第一条游戏规则就是，玩不起就不要玩儿。” 我看着左溢那竟然还可以如此明亮无罪的眼睛，突然发现自己无言反驳。 我们是不是都曾以为自己会是游戏里的胜者，我们是不是都曾以为游戏里总还是有真情......等到恍然大悟的时候，才惊觉已一败涂地。 “你......难道是女权组织的成员什么的？”见我不说话，左溢想以玩笑岔开这个并不愉快的话题。 我暗暗深呼吸一口，心想自己这般激动也许有些过了，然后再次提醒自己，面前的这个男人是危险份子，但并不是云慕宸的替罪羊。 下一秒，左溢眯着眼睛凑了过来：“到底是谁招惹你了？我怎么好死不死就撞上了呢？” 我怔了怔，赶忙说：“没有谁！” “看你这脸，明明就写着一句话，叫‘天下男子一般黑’。”左溢伸出食指，在我脸前面划了几个圈。 我心虚没说话，只是把眼睛瞪地更大了。 “又瞪！”左溢一副很是头疼的样子直起身来，“我真的不喜欢你这种样子。咱们，能不能友好点相处？虽说我这人没什么架子，也没有贫富阶级观念，但好歹你还是给点面子吧。” 我眼神闪烁地看向一边，是我太过了么？ 左溢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小声感慨说：“我真是怕了你了，你一定是上天派来惩罚我的。” 我听到这话，不自在地蹙眉，这人每次说话都可以夸张如此，反正就是要让人不舒服？！ 左溢可不管这些，反而半带埋怨地说：“你怎么不早说你已经......” 怎么？若早知道我是孩子妈，是有家室的人，他就不会动歪念头？ 事已至此，我顺水推舟地回说：“左先生，你又没问。” “又没见你戴戒指。”他盯着我的手。 “我对金属过敏。”我应对自如。 “啊，原来如此。”左溢的表情明显是相信了，“不过看你女儿也挺大的了，你结婚也太早了吧？” 我点了点，明知自己在撒谎，但还是选择借此远离这些莫名其妙的麻烦。 “那你先生......”左溢眼中充满了好奇，还是忍不住问。 “他在外地工作，假期才会回来。” “啊，原来如此。”左溢微微点头，忍不住又笑了出来。 我见他笑得又是奇奇怪怪，想不尴尬都难。 我看向旁边，伸手将鬓角发丝捋到耳后，不自在地咬了咬嘴唇。 “不好意思啊。”左溢不拘小节地大方致歉，充满笑意的眼睛里闪着自信的光，“害你受伤也是，这个人情记在账上。”（未完待续） 044.云阎王 我愣了愣，没想到这人竟还是有正经人样的时候。 “干嘛这表情？”左溢歪起嘴角来坏笑，“怕我以后......还是打你的主意？不对，按你的概念来说，应该是骚扰你？！” 这两者有什么区别么？我也算是佩服他的直言不讳，永远也不会觉得脸红。 “放心，我已经把你划到‘男人’这个范围里了。能不能成为好朋友，就看后面的缘分了。” 男人？我不解地拧了拧眉头，这算是什么逻辑。 “在我的世界里，只有两种人，一种是男人，一种是女人。”左溢极为认真地开始解释， “而女人里面呢，我不感兴趣的、未成年少女、朋友妻、已婚妇女都和男人没有两样。而我，百分百只对另一部分的女人感兴趣。” 听完这话，我不知道自己该哭还是该笑，或许我应该对他竖起大拇指，赞他还有些人性？！ 我可是一直以为，他是连未成年少女和已婚妇女都不放过的人呢！ 看着我那似笑非笑的脸，左溢故作生气地环起手来：“我说简乔，这到底有什么好笑的？你要清楚，若是我男女通吃，这个世界就真的没有什么可以阻止我了！你也不能幸免！你确定要激发出我的黑暗面？” 我无奈，扑地笑出来，这到底算什么？幼稚！ 左溢垂下眸子，嘴角划出完美的弧度，然后心满意足地说：“你笑了就代表我们俩和解了啊！”说完，起身翩然而去。 …… 医院的夜晚格外安静。 诺诺不想回去，于是我让她在沙发上睡下了。 我为她盖好被子，刚刚回到床上时，就听见病房门小心翼翼被人推开，探头进来的人是左佳妮。 “不好意思。”左佳妮刻意放低音量走了进来，“我看见还亮着灯，所以过来看看。你怎么还没有休息啊？” 我呆在那儿，愣是没想出来应该回一句什么话。 倒是左佳妮大方坐下来，脸上始终挂着得体的笑容，令我再一次见识到什么是大家风范。 “你......还没有下班么？”这是我唯一能想出来的台词，虽然生硬，但也算勉强过关。 左佳妮笑了笑：“我们都是36小时待命的，在医院的时间比在家的时间还多。” 论及此，我对此并不是很理解。 她明明是家境优越的千金小姐，未来老公还是呼风唤雨的人物，却偏偏选择了这样辛苦的职业，在普通人眼里这颇有点不懂享福偏爱折腾的感觉。 “你肯定没见过像我这样的......”左佳妮顿了顿，还是说出了这四个字，“‘千金小姐’吧？” 她笑了笑，然后继续说：“不好意思，我其实挺怕别人用那种眼神看我的。就好像我是个疯子，没事找事自讨苦吃。” 我也跟着笑了笑，发现神经竟没有方才那般紧绷了。 “没办法，我从小就是爱折腾。”左佳妮打开了话匣子，“越是高难度的事情，我越是想要去挑战。我妈总劝说让我辞职，可我觉得这才是有意义的人生。 “为了不让我去当无国界医生，她能把我的护照给藏得严严实实，生怕我一走就不回来了。 “偷偷告诉你，这医院的同事都不知道我家里的事，只有极少数几个要好的为我保守着秘密，要不然我估计明天就得被我爸弄成院长了。我真的真的无法苟同权势下所带来的虚荣满足。” 我看着左佳妮翻白眼的样子，竟然一点也没有讨厌的感觉。 她并不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也并不是在炫耀自己的优越，从她的眼神中你可以感受到，她的热诚、她的梦想、她的友好，都是那么真实而感染人心。 她是大多数所向往成为的那种女人：自信、独立、高贵却不沉闷、成功并且快乐。 突然间，我意识到，云慕宸是真的爱上了这个女人，而并不只是世人以为的政治联姻。 这么吸引人的女人，又是谁不会爱上呢？ “不好意思，我好像话太多。”见我没搭话，左佳妮急欲起身离开，“耽误你休息了，不好意思。” “不是，不是。”我赶忙摇头，示意她坐下，“是我......话不多，性格也不是很好。” 左佳妮笑着重新坐下，继续放低着音量说：“相信我，我绝不是话唠型的。只是见了你之后才激发了这个欲望。” 意识到这么说似乎不妥，她赶忙解释说，“我的意思是，我们肯定能成为朋友。” 我笑了笑没有给予回应。 和云慕宸的未婚妻成为朋友？这种想法，有点扯，百分百会是一场灾难。 “云慕宸方才和我说了，你们是高中同学，而且还有过一段青春过往。”左佳妮的笑容里没有恶意。 反倒是我怔了怔：“他和你说了？” 左佳妮点头，落落大方地冲我笑着：“放心，我不介意，所以你也不必不自在。每个人都会有初恋、有青涩美好的青春，这些其实都是非常美好的回忆，应该铭记在心里。” 说实话，我是惊愕的。 他竟然把这事告诉了左佳妮？！这么轻易就开了口？也是，这是他即将要娶的女人，他是聪明人，自然会告之。 “过去的事我都记不太清了。”我缓缓开口说，胸口却像针刺一样地疼，“年纪小不懂事的回忆，早就没有什么意义了。” “不会吧？”左佳妮投来怀疑的目光，语气亲密地像认识多年的旧友，“初恋这么神圣的事情，怎么会没有意义？” “云慕宸不是我的初恋。”我说谎的时候眼睛反而眨都不眨，语气变得高冷，“我的初恋是位高年级学长。说起来，我并不怎么喜欢云慕宸，只是那时候阴差阳错而已。” “你在学生时代也是这么有性格么？”左佳妮笑着向我投来欣赏的目光，“在我的想像中，云慕宸在学生时代也应该是万人迷的那种吧？你竟然不喜欢他？” 万人迷？！ 是啊，当云慕宸转校来到我们这所学校时，学校里几乎一半的女生都喜欢趴在教学楼的过道栏杆上将他遥望，兴奋地窃窃私语。 每天，也都可以看见有女生冲过去向他表白；而每天，都可以看见他把表白女生的礼物扔在地上，头也不回地离开。 而每天还是有女生像无畏的战士冲上这条危险的战线，即使全军覆没。 “你可别告诉我，他那时候是两百斤的大胖子，现在这副样子都是后天的。”左佳妮见我不说话，开起了玩笑。 我笑着摇了摇头：“他和以前没什么变化，只是那时候的他，没有现在看上去那么......”我思考了一下形容词，然后才说，“稳重、得体”。 左佳妮听着更是来了兴趣，眼睛里写满了好奇。 “能和我说说吗？关于那个时候的云慕宸，我还挺感兴趣的。”她说完又补充了句，“先申明，我没有暗恋他。我想多知道一些关于他的事，是因为我是他的......” “未婚妻。”我帮她说了出来，突然觉得左佳妮其实真是一个内心带着羞涩的可爱女人。 这也许就是云慕宸爱上她的原因么？ 但是，同云慕宸的未婚妻谈论关于他的事情，这让我有些为难。 也许，我应该说些什么，然后毁了他精心安排的联姻？又或者，让他深爱的女人认清他的真面目，也让他失去所爱？ 这貌似是件大快人心的事情......我听见自己心中的魔鬼蠢蠢欲动。 左医生：他说过的，爱上一个女孩儿，就像拯救了一个世界，只想为她遮风挡雨。 可惜，他脑子里的英雄主义却没有敌过他骨子里的懦弱自私！ 你确定，他是你可以托付终身的良人？！ 想到这里，我忍不住暗暗地扯了扯嘴角。 …… “其实，是还没有同意他求婚的未婚妻。”左佳妮红着脸纠正，“所以你能理解我的心情么？我真的很想再了解一些关于他的事情，特别是......过去。” “云慕宸的过去是你所无法想像的。”我的脸色早已沉了下来，“而过去的云慕宸也并不是你现在所看到的这样。” “他过去是有干过什么荒唐事么？”左佳妮捂了捂嘴，整个人看上去都超级紧张，“难怪，我第一次见他的时候，就觉得他身上背了太多的事情。好像是忧郁，又好像是某种阴暗的东西，反正我有些说不上来。” 下一秒，我露出一个并不阳光的笑容，嘴唇微微地开启却半天没有声音。“其实......” 我停顿了很久，“其实，那时候的云慕宸也算是个不良少年。” “不良少年？”左佳妮听后大大地松了一口气，“我还以为是什么呢！原来只是不良少年么？” 我笑笑，自己终究还是太过心软。 不，是懦弱。 “果真是无法想像。”左佳妮也跟着笑笑，“我真的无法把这四个字和现在的云慕宸联系在一起。” “他在学校里有一个称号——云阎王。” 左佳妮听罢扑哧一笑：“不会吧？” 我确定地点点头：“他总是独来独往，就连学校里最横行霸道的男生也对他敬而远之。他高贵起来像养尊处优的王子，一旦作起恶来，谁也不是他的对手。” “那你们是怎么认识的？他是不是欺负过你？” 我和云慕宸是怎么认识的？！（未完待续） 045.属于我的影子 谈起这个话题，我眼前仿佛又浮现出那条长长的火车铁轨。 若那天，我没有把云慕宸从火车铁轨上拉下来，后面的一切是不是就不会发生了？！ …… “简小姐？”左佳妮唤我。 我回过神来摇头：“他没欺负过我，反而在我最需要的时候帮了我。” “喔？” “那个时候，我家境不好，在学校的时候也常受欺负。”我娓娓道来，“可能是我真的太可怜了吧，他总是会出奇不意地挺身而出，甚至还借过钱给我。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是他在保护我。” 说到这儿，我垂下眸子沉默了会儿，然后抬起头来看向左佳妮，“可惜，同情并不等于‘喜欢’。所以，你不必在意关于我们的过去，那真的都已经......过去很久很久了。那时候的我们，也根本不懂得什么叫*。” 左佳妮安静地聆听，温柔地笑着：“我可以叫你简乔么？” 我并没有反对。 “简乔，谢谢你和我说这么多。”左佳妮说着缓缓起身，“时间也不早了，你快休息吧，我也该回去岗位了。” “左医生。”我难以自控地小声唤住她，“你......会答应么？” 左佳妮愣了愣，然后才反应过来：“你是说云慕宸的求婚么？” 她想了想，又说，“也许吧，这必竟是父母希望的事情。而我自己，只是碰碰运气罢了。看看能不能有这种好运，既满足了父母愿望，又洽巧是爱的男人。” “你觉得自己碰到这运气了么？” “之前我不太确定。”左佳妮直言坦承，“但听你说了这些之后，我觉得......云慕宸最起码不是个坏人。要不然，你也不会和我说这么多，是不是？只不过，我仍需要继续考虑一下。” “为什么？” 左佳妮拧眉思考了一下，答：“我暂时还没有在他眼里找到属于我的影子。” …… 病房里再次陷入安静，我望着柔和的台灯灯光发着呆。 曾经，那人也经常盯着我的眼睛看，就算我脸红生气也不愿作罢。我若是问他在看什么，他便会极度认真地说“在找属于我的影子”。 回想起他那时含在嘴角的笑，还有那可以融化全世界的深情眼神，我就无法自控得心头一暖，笑意也跟着浮现在脸上...... “傻子，你看着任何人的眼睛都能看见自己的影子。” “不，这影子是不一样的。” “有什么不一样？” “等你在我眼里找到你的影子，你自然会知道。” ...... 我那时候没有想到，那之后，我终于在他眼中也找到了自己影子，可惜却变作了永别。 继续微笑着，我的眼角缓缓溢出几滴泪来。 这些年，每一个像现在这般安静的夜晚，只要回忆起过去的点滴，我的心都在滴血。 可此时此刻，我却这般笑了，回忆起那张脸时竟如初见时的那样，阳光明媚。 我突然意识到，过去从未变过，即使已经埋葬在泥土之下也依然是美好的。而那人曾为我做过的一切，付出过的一切，都是真实存在的。 也许，他真的努力过了，也真的是无可奈何才把我给弄丢了。 他不是个坏人，只是在我最需要的时候选择了离开。 哈，我惨笑着伸手抹去眼泪，这是要说服自己原谅他么？ 其实……原谅与否真的重要么？ 毕竟，过去的时光无法倒回，逝去的东西也无法再找回来了。 而我们，早就在分道扬镳的那天，走上了不同的路。左医生是个好人，定会是他的良伴，他的人生也会是继续璀璨无限的。 若那时他选择的是我，可能就不会有今天这样的地位成就。 突然间，我觉得心里异常平静，就好像湖面突然结冰，感觉不到冰层下面的波涛汹涌。 云慕宸，也许有一天我会停止恨你，可我真不知道那会是哪一天。 …… 经过一夜的留院观察，左医生终同意了我的出院要求。 趁着左溢和云慕宸都没有出现，我便领着诺诺回了家。 因为是休息，方檬也不用去上班，态度强硬地让我再在床上躺着休息一天。 “KING那边我也帮你请了假了，所以你今天也是哪都别去，就在家好好休息。”方檬系着围裙把煲好的汤端了进来，“你要是不听话的话，可就真的没人管你了啊。看着好烫啊，我帮你吹吹。” 我看着方檬坐在床边仔细认真吹汤的样子，心里面其实是暖的，却还是冷着脸嫌弃说：“口水都吹进去了。” “切。”方檬瞪我一眼，“这里面何止有我的口水啊，还有我的汗水呢。你到底要不要喝嘛？” 我笑笑，接过汤碗来几大口下肚，一副求放过的表情。 “这才乖嘛。”方檬满意地笑笑。 我一直知道拗不过她，方檬横起来也是九头牛也拉不回来的角色。 “不错不错。”方檬拿着汤碗走到门口又返了回来，笑嘻嘻地说，“简乔同学，等会儿借我条裙子穿穿呗。” 我靠在床头上，对此很是意外。 方檬可是个最讨厌裙子的人，除了工作时间必须穿工装裙外，在她的衣柜里可是找不到裙子的。 “那个死家伟喊我出去吃晚饭。”方檬依在门边上，受不了地叹了口气，“你知道的，他一看见我，就要像我妈一样不停地念啊念啊，方檬你能不能像个女人？ “方檬你不如干脆去变性算了？我真的严重怀疑这个曹家伟是我妈派来收拾我的。所以啊，为了我的耳根清静，我还是自觉点吧。” “我好看的裙子也没有几条，你自己看着穿吧。” “三克油。” 这时，诺诺从她的房间晃了过来，双手环胸地看着方檬，正儿八经地说：“姨妈，走自己的路，让别人去说吧。任何时候，都要选择做自己。” 方檬噗嗤一笑，伸手抹了抹她的杨梅头：“多谢赐教！我知道了！” 诺诺撇撇嘴，以示自己可不是那种随便就能敷衍的小孩子。 方檬食指伸近嘴边作了一个保密的动作，然后小声说：“知道了知道了，乖乖去陪你妈吧啊。”说完脚底抹油。 诺诺摇头晃脑地朝我走过去，我摸了摸她满是心事的小脸，忍不住笑着问：“你跟姨妈之间到底有什么秘密？连我都不能知道？” “妈妈。我可以问你个问题么？”诺诺不答反问。 “什么问题？” “你还是很喜欢那个云慕宸，对么？”诺诺语出惊人，大眼睛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我。 我怔了怔，咬了咬唇角说：“这是大人的事，小孩子......” “这是大人拿来敷衍孩子的统一台词么？”诺诺露出失望的表情，“为什么小孩子就没有权力知道答案呢？为什么大人总是不相信小孩子也能听明白呢？” 我并不是第一次觉得女儿难搞，可这次却强烈地感觉到她对于云慕宸这个人所产生的兴趣。 “诺诺就那么想知道答案么？”我这次没有选择强行压制。 诺诺极度认真地点了点头。 “妈妈喜欢过那个叫云慕宸的叔叔。可是现在，妈妈的心里就只有诺诺一个人。”我说着，疼爱地抚着女儿的脑袋。 诺诺甜丝丝地笑笑，可眼中还是闪过一丝失望。“妈妈，你说谎。” 我再次怔住，这孩子...... “妈妈爱诺诺是真的，可是妈妈也还是喜欢那个云慕宸。”诺诺眨着大眼睛说。 “诺诺......”我的眉头蹙了起来。 “因为妈妈说谎的时候，眼睛比平时睁地更大，而且一眨也不眨。”诺诺不客气说，然后气呼呼地回了自己的房间。 我脸上闪过心虚，方檬又晃了进来说：“你家诺诺眼睛太毒了，你确定她只是个十岁的孩子？” 我直勾勾地看着方檬，问：“我说谎的时候，眼睛真的都不眨么？” 方檬毫不犹豫地点头，压低了声音说：“你就属于那种‘睁眼说瞎话’的真实写照。” 我脸色沉了下来，这世上还有比我更丢人的妈妈么？ ...... 晚上，我洗完澡从浴室出来，就见方檬坐在沙发上一边看电视一边喝啤酒。 我看看挂钟，时间尚早。 “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我问。 “别提了，他就是来气我的，一言不和就散了啊。”方檬用摇控器换着台，买回来的啤酒已经下肚了好几瓶，“我买了宵夜，过来吃，别浪费了。” 我最清楚不过，这人一有烦心事，就会化悲愤为食量。 我走过去，看着这一桌的东西已被消灭了多数，又看看她那微红的脸蛋，坐过去问：“怎么了？曹家伟又惹你了？” “开玩笑，他哪有胆子敢惹我？”方檬笑了笑，除了有些酒意微熏，看上去倒和平常没两样，“不过他今晚严重选择性错误，挑了一家超级难吃的餐厅。 “没办法，姐只好又买了这些来填饱肚子。我还特意买了你爱吃的小汤圆，要不要赏个脸啊？”说着，她把小汤圆递了过来。 “我刷过牙了。”我不捧场地回。 方檬立刻垮了脸：“你就这样对待我的一片真心么？” 我无奈笑笑，然后接过来吃上一口，用眼神示意这下可以了吧？ “这样才像话嘛。”方檬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侧靠在抱枕堆里，看着我许久才说，“简乔，我问你个问题。” “什么？” “你有没有想过，重新让生活布入正轨啊？”（未完待续） 046.道不同不相为谋 我沉默了会儿，抬起头来回：“你所指的正轨是什么？” 方檬换了个姿势：“比如说，重新找个好男人嫁了啊，组织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啊。” “我现在就很幸福，很美满。”我不假思索地答，“有你，有诺诺，我的生活这样就够了。”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方檬摇了摇头，以此深表忧虑，“恕我直言，你现在这生活可一点也不正常。单身妈妈，不对，是未婚妈妈独自抚养女儿，严格意义上来说，这并不算得上是一个完整的家庭。” 我把手中的碗放下，脸色不可控地沉了下来。 换做平时，方檬见我脸色有一丁点不对就会停止，可这次却并没有。 “简乔，诺诺终究是会长大的。按你的计划，她会出国留学，会结婚生子，会有自己的家庭。到时候，你孤身一人，连个伴儿都没有，你还觉得幸福？你就真不觉得孤独寂寞？” “不会。”我毫不犹豫地答，“只要诺诺的人生是圆满幸福的，到那时候，我也会是幸福的。” “行！”方檬也没有软下来的意思，借着酒劲，语气反而十分强硬，“你只要满足了自己，你就觉得自己功成身退了，幸福了。 “可是诺诺呢？你有问过她，她是幸福的么？生活在这样不完整的家庭里，她真的是幸福的么？难道，她就从来没有渴望过父爱？” 我怔住，一时间被问地哑口无言。 这一夜，我辗转难眠。 无论方檬那些是不是醉话，都击中了自己心底深处。 我从来没有想过这些问题，实际上是不愿意去想。 我总在无时无刻地告诉自己，我可以一个人抚养诺诺长大，诺诺有我一个也就足够了。 我刻意忽略了诺诺的内心，可有哪个孩子不希望有妈妈，有爸爸？！诺诺有我一个，就真的足够了么？ 第二天，方檬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似的。我面上也是一样，可仍有些魂不守舍。 我一早就到斯诺复班，就如我所料，左溢也第一时间把我唤了去。 一进屋，左溢就不由不说将我拉到沙发上坐下，自己则潇洒往茶几上一坐，歪头将我上下打量。 我用防备的眼神看他，心想在医院时不是都说清楚了么？现在这又是要闹哪出？ “没错，就是这眼神！”左溢翘起腿来，嘴角也跟着上扬，“能这样看着我，就说明你没什么大碍了。” 神经病！ 我蹙眉，正欲起身去干活儿，却发现他根本没有放行的意思。 果然，下一秒他了两下掌，就有人推着餐车走了过来，而那人竟然是我们经理。 经理神情恭敬地将餐车停在我们面前，然后揭开盖子说：“左先生，已经按照您的意思准备妥当。” 我看着那一堆炖盅，还有隐隐的药香味直扑入鼻，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而经理眼神怪异而暧昧，更是让我有些尴尬。 “很好。”左溢看着这满当当的餐车，点了点头，然后向经理使了个眼色。 经理当即心理神会，转身走了出去。 “这里有最顶级的燕窝、冬虫夏草、人参......但凡是对恢复体力有益处的我都准备了。”左溢兴奋地说着，脸上的笑就像是邀功等待褒奖的孩子，“你想先吃哪一个？” “我哪一个都不吃。”我的不领情不带一丁点犹豫，“若以前都是不知情才犯的误会，那现在这算什么？” “你的伤因我而起，我这么做理所应当。”左溢答得明正大，之后的语气透出些埋怨，“按我的风格，你应该继续在医院里住着，好得完全全并且胖上两斤之后，这事才算是圆满完结。你偏偏招呼也不打就溜了，所以我也只能把后续关心都搬来这里。” 关心？我听到这两个字，心里泛起一抹异样，再看左溢此时认真无比的眼神，倘若再拒人于千里好像就些过份了。 可惜，我就是个拒人于千里的人。 “那事已经过去了，我没事了，你也不必再为此浪费宝贵时间。” 呵，左溢笑出来，半晌才摇头晃脑自嘲地说：“我左溢竟然也有这自作贱的时候，真是风水轮流转啊。” 我蹙眉，那就不要干这种事！又没人强迫你这么做！ “我说简乔。”左溢清了清声音，重振旗鼓地再次开口，“我们在医院不是已经说清楚了么？基于我不会喜欢有夫之妇，我们可以转而成为好朋友。所以，你可以放下戒备，我们以后也可以相处得松愉快一些。你觉得如何？” 听到有夫之妇这四个字，我心虚地愣了几秒，然后仍是硬邦邦地说：“左先生，我们不可能成为好朋友。” “为什么？”左溢对我的‘油盐不进’已然有些失了耐心。 我没有立即回答，想了想，最后说出一句“道不同不相为谋”。 “哈。”左溢双手撑在茶几上，重心往后倾了点，仰头发出一声短笑，颇有点佩服至极的意思，“我左溢活了这么些年，还是第一次遇上你这种人，不奉承巴结也就算了，来点畏惧羞涩也行啊，竟然......” “左先生，没什么事的话，我开始工作了。”我懒理他现在是什么心情。 “有事。”左溢突然把身子倾过来，着实吓了我一跳。 “我就是想和你做好朋友。我要怎么做才可以成为你的好朋友？” 我怔了怔，看他此时的眼神，明显就是钻了牛角尖了。 “不可能。” “理由。” “百分百不可能。” “理由。” 神经病！我被他的执念弄地有些生气。 我想了想，胸有成竹地说：“若你一年之内不滥交，我可以考虑。不要和我说你对每一个都是认真的，在我眼里那都是滥交，而且是很认真在滥交。” “一年之内？”左溢不确定地看着我，“你确定？” 我点头。 “OK。”左溢停顿了一下，然后耸肩摊手说，“那我选择继续被你冷眼讨厌。” 早就知道，我轻笑一声，双臂环了起来。 “简乔。”左溢实在看不下去我一脸鄙夷，“我不想骗你，OK？我实在搞不明白，我交往几个女孩儿，和我们成为朋友有什么关系？” “有关系。”我冷脸回答，突然惊觉自己竟连这话也敢直说了，“我讨厌滥交的人，尤其是男人。” “fine。”左溢站起身来，神色里掩不住有些挫败，却仍无所谓地大方说，“那我尊重你的意愿。可是我......我即使滥交，也滥得坦荡真诚。估计这世上，你很难再找到像我这么坦白的人了。” 我不耻地笑笑，这人还挺会往自己脸上贴金。 黑就是黑，白就是白，这就是我所信奉的。 “那我可以走了么？左先生？” “不可以。”左溢板着脸拒绝，“你今天的第一项工作内容就是坐在这儿，任选三样吃下去。我的一番好心，就当是喂狗了。” 喂狗？！我眼睛瞪得老大，然后又无奈软了下来。 人家要和你交朋友，是你选择了不领情，现在还指望对方软言细语么？行吧，就当扯平了。 这样想着，我随便选了三个盅划拉下肚，最后还不忘申明：“左先生，吃完你这些东西，我们就算扯平了。你是客户，我是助理，非公事请恕我不予回应。” “好。”左溢用力点头，明显是有些卯上了，“那我这个客户命令你速去准备，我要在家里宴请朋友，每道菜你都必须亲手做。你们厨房其它人做的菜，我不喜欢。” 我怔住，这不是摆明了为难人么？ 我是家务助理，可不是厨师！ 再说，我今天是打算提前上班，然后去参加诺诺的钢琴班汇报演出。若是还要负责做饭，那岂不是要迟到了？ “怎么？”左溢不笑的时候，眼神特别凶，“你又想和我讨论你的工作范围？！” 我紧紧咬着嘴角，这人心胸真是狭隘，报复也真会挑时候！ 为了不给他继续发难的机会，我不再说什么应承了下来。 问清楚几个人，想要什么样的菜式之后，我申明自己不是专业厨师就走了。 我在厨房里准备的时候，突然意识到云慕宸今天竟非常识相地没有召唤我。 我赶紧擦干手上水渍，掏出工作手机来反复确认，果真没有任何他的预约信息。 莫非医院的那一番话，出乎意料达到了划清界线的效果？！ 我呆在那儿，突然觉得胸口有些堵得厉害，深换一口气之后又用拳头敲了敲。 这不就是自己想要的么？这样很好，很好！ “简乔，原来你在这儿。”这时，方檬找了过来，看我在洗菜，“什么状况？你怎么在弄这些啊？” 我动作娴熟地把洗好的菜放在置物盆中：“没什么，左溢要我亲自做饭。” “啊？”方檬张大了嘴巴，下一秒就破口大骂，“这狗、日的，你的伤还没有好呢，他就像这样使唤你？！”骂完就伸手来拉我，“别管了，交给厨师们去弄！这种神经病，不伺候！”（未完待续） 047.赏脸光顾下 我没有听话，继续着手里的动作：“放心，我没事。再说，我暂时不想失去工作。” 方檬再是气得跳脚，也唯有叹气隐忍，把腕表脱掉加入进来。“还要洗什么，我来洗，你切切炒炒就行。” 我指了指旁边摘好的菜心。 “那你等会儿提前走的事儿怎么办啊？我都帮你请好假了耶。” “没办法，看情况吧，希望赶得上。”我说着，把菜板菜刀拿过来，快速操作着。 “这些天杀的混蛋！有钱了不起啊！”方檬边洗边骂，然后说，“幸好今天云慕宸那家伙没抽疯，要不然真是烦死了。” 我怔了怔：“你怎么知道......”要直接说出他名字还是顿了顿，“他没有？” “原来你不知道啊。云慕宸今天特意和经理打了招呼，临时派个助理过去代替你，说是过两天再恢复。” 我面无表情地愣了会神，险些被菜刀切到手，惊叫着捂手放下菜刀。 “没事吧？”方檬赶紧过来查看。 “没事，切到指甲。”我摇摇头，伸出手指来示意无碍。 “祖宗，别一听到这三个字就分心好不好？”方檬斜眼看我 “我在想，诺诺下午的表演。”我答得流利，才不管是不是欲盖弥彰。 “放心吧，咱家诺诺可是神童级别的，一定会是最棒的。”方檬一副懒于拆穿我的表情，安慰完又回到洗池前。 我笑笑，心想眼前这摊子事都还没有解决，哪还有心思去想其它？ 在方檬的协助下，我顺利准备好了八人份的家常中餐。还好左溢请来的朋友都直呼有家里菜的味道，夸赞说是好吃。 而这些朋友，我觉得都有些眼熟，似是他赛车俱乐部的员工，上次吃饭的时候有见过。 而左溢高冷地坐在主位之上，表情明显闷着。 顺利应付完这摊事情，我赶忙狂奔回更衣室换衣，离诺诺开始表演的时间已经没剩下多久，我只有尽力飞奔而去。 出了斯诺，我以飞快的速度冲出大门口，打算拦一辆出租车却发现难如登天。 这么些年，我即使再忙也不会错过女儿的汇报表演，因为诺诺说过，只有我坐在台下的时候，才能发挥到百分之百。 天啊，给我一辆出租车吧！ 我在路边上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颇有点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的悲剧感。 突然，一辆红色跑车疾速停在我的面前。那红色耀得刺眼异常，十分张扬。 随着车窗落下，左溢单手持着方向盘，抬高墨镜至发际处，表情酷酷的。 天知道，我现在可不想再与他纠缠！ 我暗暗翻了个白眼，自己在这么焦急跳脚，都是因为谁？！ “去哪儿？”左溢转而将手帅气地搭来车窗边缘上，“需要载你一程么？” “不用。”我想都不想地说，视线紧紧盯着来往的稀疏车辆。 左溢低头噗笑，毫不掩饰自己的无奈。 笑完，他反倒不罢休地又说：“你确定？可能你平时没有留意，这里的出租车少到可怜，若你要这样一直干等着，那估计是要等上很久很久了。” 我朝他看了过去，不对，是瞪了过去。他那得意洋洋的样子此时特别讨人厌，好像我这次就非得求他似的。 我一句话也没说，往旁边又走了几步，以示拒绝。 紧接着，左溢一脚油门地轰鸣而去。 我继续站在太阳底下，看着空旷的马路，开始有些后悔了。也许……我不该意气不用事。 我才这样想，就看到左溢的车竟去而复返。我想着诺诺失望的表情，内心已然有些动摇了，却还是僵在那儿。 “小姐，打车不？”左溢一条胳膊搭在外面，把脑袋探了出来，笑嘻嘻地问。 打车？ 我明知他在胡说八道，还是愣了愣，拧了拧眉。 “我这是第一次做黑车生意，赏个脸光顾一下吧？”左溢眼神殷切地盯着我看，态度也十分诚恳。 我看着这昂贵到不知天价几何的跑车，和“黑车”两个字联系在一起，这得有多任性啊，用尽全身力气憋着才没有扑笑出来。 “真的，我收费的，你不用觉得不好意思。”左溢再次强调，“真的，你也是迫于无奈才选了我的车。” 也许是察觉我表情已然动摇，他又赶紧给了台阶，“需要我下来......帮你开车门么？” “不用。”我决定不再矫情，绕过车头过去时，车门已经自动向上升起。 我愣了愣，然后弯腰坐了进去。 “欢迎乘坐我的车，小姐要去哪儿？保证您按时到达。”左溢脸上堆满了笑，放低声音为了让它充满磁性。 我系上安全带后看都不看他一眼，故作镇定地说：“麻烦送我去第一小学。” 左溢歪起嘴角，疾速冲了出去。 就如左溢说的，他按时把我送到了目的地。 而我下车前，说了句“谢谢”，放下车费就走了。 我宁愿继续不识好歹，也不想有些事一旦开了头就招来不必要的事非，所以我宁愿继续当“不可爱的女人”。 …… 第一小学是重点小学。 当初，我选择让诺诺读这个学校还有另外一个更重要的原因，就是学校有专门开设钢琴课程。 教授钢琴课的王老师在这个城市小有名气，不少钢琴家都是在这里受的启蒙教育。 我冲到钢琴教室时，诺诺正好准备开始表演。 见我赶来了，诺诺的小脸上也这才有了笑容，架势沉稳地提起手来落下，开始演奏，一气呵成的动听琴音，让我内心充满了欣慰。 每当这个时候，我都会觉得自己的辛苦没有白费，所有的付出都是值得的。 演奏完毕，家长们互相在一起交流，孩子们则天性难改地疯玩在了一起。 我被王老师叫到一边，私聊了起来。 “诺诺妈妈，下期课程，诺诺不用再来了。” 我听到这话，神情紧了起来：“王老师......是不是诺诺哪里做得不对，是不是不听话？您别生气，我会好好教育她的。” “不不不。”王老师赶紧摇手微笑，“诺诺是我见过最听话最勤奋也最有天份的学生，我真的很喜欢她。” 我不解，那“不用再来了”是什么意思？ “诺诺妈妈你别急，听我把话说完。你带诺诺来见我的第一天，我就对你说过，诺诺的天赋是一笔不可多得的财富。 “我可以成为她的启蒙老师，却不能带她走地更远。你看，现在诺诺的水平已经远胜于其它的同学。她再来我这里上课，只是浪费时间和天赋。” 我安静地听着，心里面已经做好的准备。 “诺诺妈妈。你要为诺诺找到更好的老师，而且一定要是能带她走上更大舞台的良师！”王老师语重心长地叮嘱，“虽然这对你会是更大的压力，但是我真心希望你别让孩子的天赋被浪费。” “我知道。”我点头，“谢谢你，王老师。” “不客气。”王老师回以一笑，然后拿出一本册子和CD来交给我。并告诉我，这是钢琴家蒋梅的介绍和专辑。 “若你有办法可以去试试。蒋梅从不轻易收学生，但她的学生在她帮助下都能有更好的舞台。我想，你应该去试试。” 我点头，紧紧地将册子和CD握在手里。 我本想找到诺诺后就回家，不想却听见几个家长在走廊里议论。 “这孩子简直是神童嘛，弹得太好了。” “是啊，我家孩子还只会弹最简单的曲子呢。” “人家妈妈逼得紧啊，我听说那孩子每天放学都是在琴房里过的。” “你们不知道么？这孩子是单亲家庭，没爸爸的，所以才养地特别严厉。” “喔，原来这样啊。那孩子妈一个人养着，孩子爸也不管么？” “未婚妈妈。” “喔，难怪。可以理解，可以理解。这就指着孩子能有出息啊。” “就是，所以这孩子不是天才也被逼成天才了。” ...... 我不是第一次听到这些，不在意地转身进去，找到诺诺之后就动身回家。 才走出教室门口，就见左溢倚在过道墙壁上，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 他怎么会在这儿？！ 我牵着诺诺，反应意外地停下脚步，再看他脸上那笑容，怪异得令人莫名心里发毛。 似乎我有什么秘密被他发现了似的。 呼，我还真是有秘密。 “嗨，小朋友。如果我没有记错，你的名字是叫诺诺对不对？”左溢走过来弯腰将掌心撑在双膝上，面带笑容地主动和诺诺打招呼。 诺诺也冲他一笑，乖巧懂事又热情地回了句：“叔叔好！” 我蹙眉以示惊讶，这丫头在搞什么鬼？ 她平时不是最讨厌和陌生人打招呼的么？特别是像左溢这种唇红齿白的男性，更是坚决以高冷来对待，这样才显得自己比较有内涵。 我再看左溢，他那得意的表情，仿佛在告诉我，但凡是女人，无论八岁还是八十岁，都会一眼就喜欢他，谁让他是个帅叔叔呢？！ “乖。”左溢的嘴角上扬一个漂亮弧度，抬起头来朝我瞄了瞄，眼神充满了感叹。 我立即看出他这眼神的意思，他这是在感叹妈妈和女儿怎么差距那么大呢！ “左先生，有什么事么？”看在他方才送自己来这儿的份上，我好声好气地问。（未完待续） 048.真命天子 左溢把一大把零钱硬塞回我的手里，神情微愠地说：“你诚恳地说句‘谢谢’就可以了，还真把别人当‘司机’！” 我僵在那儿尴尬，若再坚持要付这个钱，就真有把人家当‘司机’的污辱嫌疑。 可是......这不是他自己说的么？把他的这次帮忙当成是‘黑车’？！ 好吧，我将钱收了回去，可也不愿欠他这个人情。 老实说，他也的确是帮了大忙，接连闯了几个红灯才保证我没有迟到。 “你想要我怎么回报你？”我咬了咬唇角，决定爽快面对。 左溢怔了怔，然后扬了扬眉头端起架子说：“好歹......请我吃顿饭不为过吧？” 我犹豫了会儿，看了眼诺诺，其实我并没有关系，只是担心诺诺会不高兴。 不料，诺诺挣开我手竟主动过去对左溢说：“叔叔，你喜欢吃什么？我和妈妈请你吃，谢谢你没让我妈妈迟到。” 左溢投来赞赏的目光，嘴角都快扬到耳后根去了。 “OK。”他爽快点头，“不过，你爱吃什么我们就吃什么，如何？” “没问题。”诺诺也不扭捏，转身对我说，“妈妈，走吧，我想吃上次说的那个西餐。” 我点头，却真心有些看不懂女儿今天的行为。 莫非，左溢的魅力大到连我这个女儿也无法抗拒？ 想到这里，我禁不住摇头苦笑，这小家伙平时大道理一套一套的，没想也还是有这小女孩的一面。 诺诺说的西餐就是离学校不远的一家平民西餐馆，她同我说了几次想去，可我一直没能抽出时间。 我本打算今天就带她去，不料这半路杀出个程咬金，竟多了左溢这个电灯泡。 左溢倒是自在得很。 “妈妈。”饭间，诺诺嘟着小嘴，有事相求地看着我。 我就是女儿肚子里的蛔虫：“不可以，饮料喝多了会长不高。我已经说过了，可乐只能喝半杯，没得商量。” “人家今天是弹得最好的，都没有奖励。”诺诺采取了软措施，下巴磕在桌子上，水汪汪的大眼睛巴巴地看着杯子里剩下的可乐，以图博取同情。 我不予理睬地笑笑，忽然对上左溢那明亮的眼睛，又赶忙避开。 左溢在桌子对面低头浅笑，终于忍不住开口说：“原来你是‘严母’型的。” 我看了他一眼，却没有任何回应，只希望吃完这顿饭，别再和这人有任何私人交集就好。 “那孩子爸爸呢？他常年不在，应该是特别宠孩子的那一种吧？”左溢低下头来切了块牛排送入嘴中慢嚼，重新看向我的眼神里写满了戏谑。 我敏感地怔了怔，竟觉得这人好似已经看穿了自己的谎言，不然怎么突然提这个？ 我心里头难免有些慌张，可是想到他既然不立即拆穿问责，自己又何必主动承认。就让他觉得自己是个不诚实的女人心生厌恶也好。 我特意看了一眼诺诺，见女儿什么事也没有地抓薯条吃，这才转过头来说：“他虽没时间管孩子，但还是很宠的。” 喔？左溢饶有兴致地歪了歪嘴角：“方才见你拿着钢琴家蒋梅的CD，喜欢她的作品？”他转了话题。 “还没听过。”我答地生硬。 “那你可以听听，也让诺诺听听。”左溢喝了口饮料，一幅大加赞赏的口吻，“这么多钢琴家里面，我最喜欢的就是她。” 顿了会儿，他又说，“刚才我也听了诺诺的演奏，的确是有天份的孩子。若是想拜蒋梅为师，说不定我可以帮忙搭个桥牵个线。” 我知道，他此言非虚。 对于左溢这类人来说，与各路成功人士接触的机会肯定要比我们这种普通老百姓多。 但我也知道，虽然他现在的语气好似就是随口一提，但要是真让他帮了这个忙，可能又是理不清的牵扯。 所以......我怎能不纠结。 这时，诺诺突然说：“妈妈，我好像把乐谱忘在教室了。” “什么乐谱？” “今晚要去琴房练的乐谱。”诺诺吐了吐小舌头，以示求饶。 “没有乐谱，你今晚怎么练琴？诺诺，妈妈说过的，做事情一定不要马虎。”我训斥了几句，然后为难地看了看现在这个局面，诺诺还没有吃完，左溢也还在用餐，但再晚点返回去的话，学校教室就进不去了。 “你要回去拿么？”左溢主动说了出来，“那我在这儿陪着诺诺，你应该也去不了多久。” 我没办法地点头，说着“我很快回来”就走了出去。 才出了餐馆门口，我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劲。 昨晚，我好似见过诺诺将晚上要练的乐谱摆在书桌上的。 想起她刚才反常的乖巧热情，我偷偷又返了回去。 还好这餐厅的卡座之间都有较高的装饰花台作为阻隔，我到邻座坐下勉强能听到那边的动静。 先是左溢调侃说：“你不乖，竟然不听你妈妈的话，乱喝饮料。她若是回来看见杯子空了，你可逃不掉被骂。” 诺诺严肃地回：“好了，我妈妈走了，我们也可以开门见山了。” “你刚才不是还挺喜欢我的么？怎么这么快就变脸了？” “这叫引蛇进洞。” “啊~~”左溢拉了个长音，“所以......你才编了个小谎把你妈妈支走了。” “你喜欢简乔？” …… 这丫头！我在旁边听得冷汗直冒。 “嗯，喜欢。”左溢答，“不过现在只算得上有特别感觉的程度，不知道我这么说，以你现在的年纪能不能理解？” “我不需要理解。反正你是不可能成功的，我劝你还是知难而退吧。” “为什么？何以见得？” “你很有钱？”诺诺问。 左溢不假思索：“金山银山，吃穿不尽。” “你有很多的女朋友？”诺诺又问。 “这个，你可以回去查查词典，叫做‘放荡不羁’，也是热爱自由的一种体现。”左溢这口气，完全可以想见他的脸不红心不跳。 “你喜欢简乔什么？” “暂时说不清楚。”左溢似是思考了几秒，“男人喜欢一个女人时，理由都不尽相同。‘不尽相同’的意思就是都不一样。” 这下，换诺诺不说话了。 “诺诺，我问你个问题，希望你能诚实地回答。” “我和你不熟，请叫我简诺。”诺诺完全不给面子地说。 左溢扑笑出来。 呵，这下我确定这小家伙的确是我的女儿了，我都可以想像她蹙眉似个小大人的模样。 “简诺。”左溢清了清声音继续问，“你妈妈说，你爸爸常年在外面工作，这事是真的么？你们老师应该教过，小孩子不可以撒谎吧？所以，你要不要对我说实话？” 我怔了怔。 果然……不知何时，左溢识穿了我的谎言。 “我没有爸爸。”诺诺没有一丁点犹豫，“我妈妈撒谎是不喜欢被骚扰，你不能怪她。” 安静了会儿，左溢回：“我不是故意残忍，若伤害了你，我很抱歉。” “没关系。”诺诺酷酷地回应，“我虽然没有爸爸，但我一点也不可怜，你才伤不了我呢。”隔了会儿，又问，“你叫什么？” “左溢。你可以叫我左叔叔、溢叔叔、帅叔叔或者阿溢。” “左溢。”诺诺一个也没选，直呼其名，“你一点成功的机会都没有，以后别再来烦我妈妈了。” “何以见得？”左溢对这么直白的敌意付之一笑，不慌不乱地问。 “我妈妈不喜欢你！”诺诺加重了语气，“我也不喜欢你！所以，你还是死心吧！” “喔？”左溢语气带笑，“你不喜欢我倒是正常，可你怎么知道你妈妈不喜欢我？你妈妈对你说过？” “......”诺诺一时语塞，“只要我不喜欢你就够了。只要是我不喜欢的，我妈妈也不会喜欢！” “这话有道理。我看得出来，你在你妈妈心里是最重要的。” “那是。”诺诺骄傲地答，“所以你还是知难而退吧。” “这世上不喜欢我的女人极少，没想到你妈妈和你就占了两个席位，这还真是挺有意思的。不如我们商量商量，你要怎么样才能喜欢我？只要是你想要我做的，我都可以办到。” “noway！”诺诺态度坚决，“你做任何事都不可能！你就算贿赂我一百一千瓶可乐也收买不了我！” “你确定？” “确定。” “简诺。”左溢换成严肃，“你不能把所有喜欢你妈妈的叔叔都当成是威胁！你得为你妈妈也考虑一下，不能这么自私！” “我才不是想霸占妈妈呢。”诺诺也严肃地说回去，“而是你......根本就不是我妈妈的Mr.right。” 左溢听了笑出来：“小朋友，你知道什么是Mr.right么？” “当然。”诺诺对此十分肯定，“真命天子，命中注定的Mr.right。” “看来，读的书不少啊。可是，你怎么确定我不是你妈妈的Mr.right呢？” “我当然确定。不管你怎么说，我都确定。” 左溢笑笑：“有没有人教过你，世事难料......这世上的事不会因为你不喜欢，不想要，它就会按你的意愿发展。若是我就是要成为你妈妈的Mr.right，可没有什么人能阻止得了我。” 诺诺听完叹了口气，威胁说：“那你就别怪我罗。我会用尽所有的办法破坏你们，让我妈妈讨厌你。在我们两个之间，我妈妈肯定会选我。为了保护我，我妈妈可什么都愿意做！” 噗，左溢笑得更欢：“那我们俩比比看，谁更有办法？”（未完待续） 049.重新谈恋爱 诺诺回以充满敌意的一声笑：“那你输定了。” …… 这个时候，我已听不下去，绕了几张桌子返回去：“诺诺，妈妈没找到你的乐谱，你确定是忘在教室里了？” 诺诺无辜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可能......被别的同学拿错了吧？”然后，她看了左溢一眼然后说：“妈妈，叔叔说他要先走了，一直在等你回来。” 左溢怔了怔。 我看了他一眼，坐下直接就说：“再见。” “......”左溢顿时有点哭笑不得，看着诺诺说：“诺诺，叔叔先走了，下次叔叔给你带礼物，下次见。”说完，还冲她眨了眨眼，这才起身准备离去。 他才走出去几步，就返回来对我说：“对了，刚才你一走，诺诺就偷喝了几大口可乐。” 诺诺立即把脸垮了下来，小声不满地嘀咕了句：“幼稚。” “还有......她的乐谱根本没忘在教室，她是故意支走你的。不过，你也别责骂孩子，她也是关心你。谢谢你请我吃饭，我就不客气，先走了，明天见。” 左溢补充说完，留下一个漂亮的唇角弧度，再冲诺诺挥了挥手，这才昂首阔步地走出了餐厅。 诺诺冲左溢的背影做了个鬼脸，发现我正盯着她，赶忙佯装什么也不知道地抓起薯条来吃。 我无奈摇了摇头，严厉地问：“诺诺，这到底怎么回事？” “我不喜欢他。”诺诺不高兴地嘟着嘴以示委屈，乖乖作答，“我什么坏事也没做，只是让他别缠着你。” 我一时间不知该不该骂她…… “诺诺，以后大人的事情，你不要插手。这样不好，知道么？”我放软了语气，也不想进一步苛责。 “喔。”诺诺点了点头，漂亮的大眼睛贼津津地转了转忽然问，“妈妈，你不会喜欢这个叔叔吧？” 我愣了愣，然后说：“当然。妈妈当然不喜欢这个叔叔。” “那就行。”诺诺重新有了笑颜，“这样我就放心了。” 我听了想笑，到底谁是谁的孩子？ 不过见诺诺这么在意左溢的出现，倒是又勾起了方檬昨晚问我的那个问题。 “诺诺。”我轻声唤着摸了摸女儿的头，“妈妈好像从来没有问过你......” “问我什么？” 我沉默了一会儿，鼓起了勇气：“妈妈好像从来都没有问过你，需不需要一个爸爸？” 见诺诺安静了下来不说话，答案已然是不言而喻，我的心房也跟着紧了紧，“妈妈一直觉得，诺诺有妈妈就够了，根本不需要爸爸，可是却从来没有问过诺诺需不需要，快不快乐。妈妈是不是太自私了？” “妈妈，诺诺有你就够了。”诺诺轻声地说，眼睛里的渴求却掩饰不住。 面对女儿的贴心懂事，我更是觉得心里难受。 “真的么？看见别的同学有爸爸接送，有爸爸疼爱保护，家里面有爸爸也有妈妈，能有完整的家庭，你都没有羡慕过么？” “羡慕过。”诺诺诚实地点头，“可是......如果妈妈和爸爸我只能要一个的话，我永远要妈妈。” 我眼睛一热，把女儿娇小的身躯揽进怀里，久久说不出一句话来。 我不是一个好妈妈，让女儿在不完整的家庭里长大，怎么真算得上是一个好妈妈？！ “妈妈。”过了一会儿，诺诺笑着在我怀里抬起头来，“你重新谈恋爱吧！” 谈恋爱？！我怔了怔，这孩子怎么想一出是一出的？ “我不需要爸爸，可是妈妈需要一个爱人。”诺诺鬼精灵地继续说，“一个疼爱保护妈妈的爱人。” 我笑笑，不置可否，脑子里却突然想起了自己的妈妈。 那个可怜的女人毕生所求就是寻一个有情有义的爱人，只是到最后一刻，她都未能如愿含恨而终。 因此，我也不觉得自己能有这种幸运。 命运已经让我错了一次，我也不可能再错第二次。 吃完饭，我把诺诺送回家安排好之后，就去了KING。 白天的时候，经理还发短信来提醒我，今晚我在外场有个独舞。 KING的独舞，按规矩不是哪个DS都能跳的，除了这场子里表现最好的，或者从外面请来的舞者嘉宾。 所以能上独舞的都算是这里的佼佼者，还能享用独立化妆间的特殊待遇。 我一进KING，玫瑰就过来祝我今晚表演顺利，我对此也抱着一份平常心。 提前就订做好的舞服应该早就挂进了独立化妆间，我正准备推门而入却正好撞见苏敏敏从里面也冲了出来，神色有异。 “来了。”苏敏敏罕有地，主动和我打招呼，脸上的笑极不自然，“那个......卫生间满了所以我过来借用一下里面的，不介意吧？” 我什么也没说，待苏敏敏走后，首先检查了化妆台上的东西。 苏敏敏方才的客气有礼分明就是一种危险的信号，我可不相信苏敏敏进来这里单纯只是为了借用卫生间。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却不可无，这个道理在这个地方尤为重要。 我先对化妆品检查了一番，又确认了舞鞋的鞋跟，都暂时没有发现问题。 也许，真的是我多心了？我坐在化妆台前，还未及继续思考下去就被敲门而入的经理唤了去，直到表演开始前才回来迅速换装上场。 今晚，我选择的是一段风格帅气性、感的爵士。 在DJ的隆重介绍下登场，我在动感而富有情调的音乐声中现身…… 紧身而垂坠的吊带舞衣，黑丝袜，高跟鞋，波浪长发，娇艳红唇...... 只要上了舞台，我都会专心投入倾尽全力。也唯有这种时候，我才觉得自己也是可以闪光的。 此时此刻，我必须成为这场子里的女王。 周围是热烈的欢呼声，而我深深地沉醉在舞动的归属感中。 嗒，我感觉到背后的系绳猛然断裂，垂坠的舞裙完全不听使唤地向下掉落...... 糟糕！我暗咒一声，自知已然逃不过这一劫。 众目睽睽之下，我反应迅速，伸手拉住掉落的舞裙，当即引来台下的起哄和嘲笑。 音乐还在继续，我捂胸蹲下身来，强光之下根本看不清楚那些看热闹的面孔，只有刺耳的起哄笑声团团围住了自己。 我想要逃，可动一下就护不住自己的身体。 我眼睛里一热，脑子里更是空白一片，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无措地四处张望。 千均一发之际，那人从黑暗涌动的角落里向我狂奔，闯进我的视线时好似整个人都在散发着光芒。 他快如闪电地冲上台来，如风一般褪去上衣将我包裹起来。 音乐声骤停，舞台追光从头顶照下来，我被他用力从地上拉起，紧紧有力地环在紧实胸前。 他有一双摄人的眼睛，黑亮如宝石的瞳孔似是拥有魔力的漩涡，轻易就可以让人掉下去，不可自拔。 我恍惚任他就这样抱着，仿佛身在另外一个世界，四周寂静无声空无一物。 为什么会是你？！ 为什么在我丢人现眼的时候，出现的人却仍然是你？！ 我的嘴角紧咬，这并不是我想要的画面。可内心还是诚实地意识到，方才有多么希望他的出现。 就像以前一样，他总会像鬼魅般出现，救我于水火。只是我到最后一刻才知道，真正置我于死地的，也正是面前这个男人，我命里的劫数。 “云慕宸，放开。”我轻声地开口说，因为惊恐未消，声音在喉咙里沙哑地响起。 “你不会希望我放开的。我一放开，就没有人可以护住你了。” 我怔了怔，明明是熟悉的面孔，却在他的眼睛里感受到一股异常陌生的寒意。 舞台的灯光突然暗下，我感觉自己被拦腰抱起，惊得小叫了一声。 就是这样趁着黑暗，我被抱离了舞台，一路穿过后台的通道，走出KING的后门，来到僻静无人的后巷。 “放开。”我见他停下，硬是从他怀里跳了开来，朝这英雄救美的男主角瞪去。 男主角倒是气定神闲，不吭一声地立在那儿，见我只是生气地瞪着自己，面无表情地主动说：“没事了。” 我将视线收回，郁闷地深呼吸一口气，为什么彼此只要在这“KING”遇见，自己都会是身陷麻烦之中？！我想要潇洒地在他面前出现，怎么就那么难实现？ “我们不是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么？”我化尴尬为怒火，“你为什么还要来烦我？！” “你应该庆幸我正与人谈事经过，不然......”云慕宸说着朝我身上的外衣看去，脸上不喜不怒。 与人谈事？我怔了怔，看了眼包裹住自己的黑色西装外套，脸上的神色浮现出一丝尴尬。 今晚的云慕宸的确和平时不太一样，除了身上着了正装以外，还戴上了金边眼镜，这般“斯文稳重”的确是很符合“与人谈事”的模样。 行吧，他只是顺便又救了自己一次，只是顺便。 可是“顺便”这两个字，却让我极度心里不舒服，就像心里被掏空了什么，莫名觉得失魂落魄。 后巷的灯光昏黄，气氛随着安静也紧张起来。 我的双手紧紧抓住外套边缘，用余光再次将他打量。 我之前从未见过云慕宸戴眼镜的样子，现在看上去更符合他“成功人士”的身份，而且更是散发出一股成熟的魅力。 没错，而且也更符合“斯文败类”这四个字了。 我收起自己不该有的柔软，清了清声音硬邦邦说：“没人要你过来帮忙，你完全可以置之不理。”（未完待续） 050.两清 我话音刚落，就见云慕宸上前几步与自己仅半步之遥。 我怔了怔，不知为何竟觉得今晚的云慕宸突然很陌生。 他眼神里的寒意，还有散发出来的气息......我就算闭着眼睛也可以感觉到的熟悉气息，独一无二属于云慕宸的气息，竟然都诡异地变得陌生了。 难道，这是我们之间终于划清了界线的结果么？因为这份陌生，我觉得既安心，又痛心。 云慕宸，你还是这么轻易地就把我从你心中抹去了么？好啊，很好，我们本来也早就恩断意绝、一刀两断了。 “简乔。”云慕宸目不转睛地凝视着我，声音里掺着股狠劲，“我决不容许任何人再伤害你。” 绝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你……多么美好动听的句子。 从他云慕宸的嘴里说出来，更是有一种深入人心的魔力，就好像伸开双臂就拥有了全世界。 我曾经拥有过全世界，更记得忽然坠入地狱是如何生不如死，下一秒条件反射轻蔑地笑了出来。 “云慕宸，你知道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有多可笑么？” 偏偏云慕宸倒是气定神闲。可能最近被我刺激多了，有些习惯了似的，就连眼神都不再显现异样。 “记住这句承诺。”他脸上的冰冷透着认真，“你很快就会知道我没有说笑。” 我的轻笑僵在脸上，也跟着较起真来：“我还真想知道，你想要干什么？” 话音刚落，就见他伸手扶了扶镜边，仿佛一切都成竹在胸：“辞去‘KING’的工作，后面的一切我会安排。” 我立即环起手来嗤之以鼻：“你能想到的就只有这样？” “若你还是喜欢工作，我会安排一份轻松体面的工作给你......” 轻松体面？！ 我听到这四个字就眉心急蹙，还真不需要他假惺惺的施舍同情！ “云慕宸！我体不体面，肮不肮脏都和你没有半点关系！难道我之前表达的意思还不够明确么？你到底要怎么样才愿意罢休，才愿意离我远一点？！” “想要我离你远一点，那就最起码做到保护好自己！”云慕宸厉声回应，音调明显是在咬牙切齿，“我最无法忍受的......就是你再被人伤害！” 我怔住，心上像被巨石猛地压住喘不过气来，再也无法掩饰内心的痛苦。 “是啊。”我自嘲开口，情绪激动地逼了过去“我就是这么没用，这辈子都学不会保护自己，也注定永远都是人生的输家。 “你以为我想以这种形象再遇到你么？你以为我不想风风光光地站在你的面前么？你永远是云慕宸，而我永远是那个失败的简乔， “你终于可以坚定自己抛弃我的借口了？这样子你满意了么？可以放过我了么？！” 见对方面色阴沉着半天不说话，我的怒火更是直蹿心头：“保护我？云慕宸，这三个字你过去没有做到，现在就可以做到了么？你打算怎么保护我？包、养我么？” 云慕宸眼睛都不眨地看着我，毫不犹豫地回了两个字：“可以。” 这一秒钟，我感觉到钻心般疼，脑子里面翁翁作响，抬起手来对准这棱角分明的俊颜就是一记响亮耳光，又狠又准。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静得可以听见我愤慨急促的呼吸声。 我从未动手打过任何人耳光，即使在那个终身难忘的黑色雨夜，我抬在半空中的手也最终缓缓放下。 我曾问过自己，若是和云慕宸的仇怨可以以一记耳光来划上句点，是否简单多了。 此时此刻，我的手火辣辣生疼，而面前这个男人错愕难掩的神情与这种生疼形成正比，的确是令人痛快的。 我感慨万千地笑了出来，自己终还是动手打了他，而他终于可以就此找到互不相欠的心安理得。 也许，想要这份心安理得的人是我自己。我想要解脱，想要彻彻底底地逃脱这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痛苦牢笼。 云慕宸什么也没说地凝望着我，仿佛有话就在嘴边却欲言又止，像是被判决了刑罚的囚犯。 我收起笑来，直勾勾地将他盯住，告诉自己要牢牢记住他现在的样子，一切都将在这里划上句点。 我不会再因为云慕宸这三个字而痛苦，更不会再因为他的重新出现而有一丁点欲望起伏。 “这是我十一年前就该做的。”我轻声说，却掩不住哽咽，“这下，可以两清了么？” 我以为会看到他流下痛苦悔恨的泪水，可他眼中的冰冷却足以令任何人心寒......彻底。 “欠你一条命，一个耳光就真的足以抵消？你应得的，根本不是如此。”云慕宸压着声音开了口，脸颊现出红色指痕。 我扯扯嘴角：“若你是我，能愿意被杀人凶手包、养么？！” 见云慕宸怔在那儿失了声，我这才暗暗地深呼吸以求重新振作精神，然后补充说，“云慕宸，别逼我真的对你做什么！若你不想你那未婚妻知道你的真面目，就不要再来烦我！” 这是我现在能想到的，用以回击的唯一把柄。 可云慕宸仍是不说话也不表态，好似并不受这个所威胁。 呼，我伸手捋了捋沾在两颊的发丝，已然是疲态难掩。 “云慕宸，我的人生有更重要的人去守护，为了你再浪费时间一点也不值得！我也不需要你的弥补！只要你别再烦我，我也不会烦你！” 我不耐烦地作着总结陈词，“到你死的那一天，也不要找我忏悔任何一个字，两清不代表原谅！” 云慕宸安静地听到这里，垂下眸子好似在品味这话的意思，抬起头来时却微微地扬起了嘴角，好像在嘲讽，又好像在预谋着什么。 我心里咯噔一下，完全看不懂他这是什么反应，甚至还有一丝不祥的预感。 见云慕宸什么也不说转身而去，更是像被人硬塞了什么进心里，很难受，却说不清道不明。 在后巷吹了会儿风，我才返回去换装离去。 我回到家时，方檬还没有睡下，在客厅窝在沙发里看电视，有些在等我的意思。 见我脸色不对，她也没有主动问。我坐在她旁边发了会呆，然后神情有些恍惚地说：“方檬，我想要重新开始。” 方檬先是愣了愣，然后不太确定地问：“你说什么？” 我缓缓靠在抱枕上，扭过头来看她，神色清冷地小声说：“我想重新开始，想给诺诺一个完整的家庭，现在会不会太晚？” “咳咳。”方檬被自己的口水呛到，缓过来之后如释重负地拉过我手，感慨万千地说，“谢天谢地，简乔，你终于开窍了。你知道我等你这句话等了多久么？只要你愿意，就永远都不晚！只要你这句话，追求你的人都要排出去几条街，你知道么？” 我笑了笑，脸上尽是疲惫。 重新开始，这四个字对我来说像山一样重，如今鼓起勇气说出来，还是有种喘不过气来的窒息感。 “说，你想找个什么样的，姐明天就开始帮你张罗。”方檬彻底兴奋了起来，“保证个个都是精品，你随意挑选。” 说起这个，我倒是一点也不怀疑。 方檬个性开朗交友广阔，结识的青年才俊更是不在少数。只是她自己平时和人家均称兄道弟，也没从中挑上一个，至今还单着。 “行，我知道了。”见我不说话，方檬又说，“只要不是云慕宸那样的就行。” 我歪头看她，咱们可以不要拿那个人作为标准么？ “sorry，嘴快。”方檬笑着打了打嘴，然后酝酿了一会儿才小心翼翼地说，“其实，我倒有个人选，不知当讲否？” 我笑笑：“当不当讲，你都会讲。” “行，算你了解我。”方檬换了个坐姿凑地更近些，“亲爱的，我非常非常认真地和你说，其实......我们身边现在就有一个现成的绝佳人选耶，要不......我给你们撮合撮合？” 现成的绝佳人选？我蹙眉，我们身边共同的异性朋友极少，想都不用想就只有曹家伟一个。“你是说......？”我不确定地开口。 “除了他还有谁。”方檬风骚地挤了个媚眼，“考虑考虑。”见我一个字不说下一秒就要起身离去，她赶忙把我拉回来坐下，神色紧张，“大姐，你真的不考虑啊？” 我撇了撇嘴，说：“曹家伟是朋友。” “我知道。”方檬重重地点了点头，“这一秒之前，他是朋友；从这一秒开始，他已经被列入考察范围了。我们的原则是，宁可意淫一千也不放过一个，你先不要激动，先听我帮你分析嘛。” 说着，她搂住我的肩，开始头头是道地说起来，“你看，曹家伟一直都是单身，事业小有所成，在经济上面是不用担心的。 “再说他的长相，虽然说不上英俊帅气，但是五官端正啊。男人嘛，长得帅的一般都靠不住，像他这样看上去比较憨厚的，才是极品啊。 “再论人品，我可是和他一起长大的，这个我绝对能打包票，那绝对是过日子的绝佳人选。虽然说他平时偶尔会犯二，偶尔会嘴贱，偶尔会钻牛尖角...... “但是他最大的优点就是绝不会在外面乱来！真的，我太了解他了，主要是他没有这个胆！而且有我坐阵，他就更加不敢了。 “而最重要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他知道你的过去，而且对诺诺也很好，这种知根知底的人选真是......我平时怎么就把他给忘了呢。 “哈哈哈哈，这种人选，*全了，拿来当姐妹太可惜了，有木有？” ……（未完待续） 051.植物人弟弟 见我还是无动于衷的样子，方檬仍不放弃地游说：“亲爱的，相信我！虽然我没有男朋友，但是我看男人的眼光可准了！只要你点个头，马上可以开始考察这个一号目标。包你满意！不满意无条件退货退款！” 我哭笑不得，莫名觉得方檬有些怪怪的，好像就是极力想搓合我与曹家伟。 兴许也是我太过敏感了，方檬一向是说风就是雨的，而她说的这番话也不无道理。 “怎么样？表个态吧。” 我摇了摇头，很认真地说：“曹家伟对诺诺好，一是因为他是好朋友，二是因为他同情我们。以他的条件，完全可以找更好更适合的。方檬，我有那样的过去，而且还是带着孩子的妈妈。” “孩子妈怎么了？现在谁还在乎这个？”方檬对此非常执着，“你们若是真能在一起啊，那是他上辈子修来的。” “我在乎。”我坚定地回应，“我想要重新开始，不是接受任何人的同情施舍。” 方檬怔了怔。 “方檬。”我停顿了一下，声音有些微微颤抖，“我不会再爱了。恨他的时候，我觉得自己的心好像还活着；可当我发现自己恨不动，也不想再去恨的时候，我的心也彻彻底底死了。 “我想要新的家庭，想要一段新的关系，一段不需要爱，不需要亏欠，只需要责任的关系。他扮演好他的角色，而我扮演好我的角色，组建一个家庭。这才是我想要的。” 方檬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了，半天才说：“你的意思是，就像那种‘半路夫妻’？对方离婚了，或者也带着孩子？” “可以。”我点头。 “那如果是那种秃头的老头子怎么办？风一吹，半边头发还迎风飘扬的那种......”方檬在那儿越想越飘忽了。 我想了想，立即说：“秃头不要。” 说完，我俩不约而同扑笑出来。 笑过之后，方檬握着我的手，语重心长地说：“不管你怎么选择，我都永远会是那个支持你到底的人。只是，简乔......我希望你不要为难自己。你值得更好的，你要永远记得。” 我红着眼点头，说了句“我去洗澡，你先睡吧”然后起身离开。 我洗完澡回到房间，坐在化妆台前擦拭着头发，看向自己拎回来的手提袋，里面装着云慕宸的那件黑色西装外套。 暮得想起他那句要包、养我的话，心里面禁不住又是五味杂陈。 翌日，不等云慕宸传唤，我就拎着那件西装外套主动找了过去。 我刷卡进入的时候，云慕宸穿着睡袍在书房里来回踱步讲着电话。这一大早就忙于处理公务的模样，是我所不熟悉的样子。 意识到自己来得不是时候，我怔了怔转身欲走，云慕宸却开口让我等着。我唯有站在门口，神色清冷地将视线看向旁边，情绪没有之前那般激动。 待云慕宸挂了电话，我赶紧走上前去将手提袋放下就走，说好的两清，自己可不想欠他任何东西。 “等等。”云慕宸稳如泰山地坐在书桌前，开口的同时拿过手提袋来查看后，冷眸朝我看了过来，“什么意思？” 我蹙眉。 从这一刻起，我会更加坚定决心与这人两清，也会按照计划重新开始，彻底摆脱现在的生活状态。 “谢谢你昨晚出手帮忙。”我拿出客气态度，漠然朝他看去，却发现他望着那黑色外套上不发一语，好似是心不在焉。 “我想，昨晚我们也说得很清楚了，以后我的事真的不劳烦你再插手，我们......”说到这里，我还是忍不住停顿了一下，胸口像针扎一样，“活着就做陌生人......死了，就算在黄泉路上也不要再相逢。” “好。如你所愿。”云慕宸快速开了口，眼睛里面一点温度都没有。 我怔了怔，针扎般的痛感迅速蔓延至全身每一个神经末梢，脑子也跟着空白了几秒。 “好，就这样。希望你言出必行。”我快速回过神来。 “也希望你公私分明，从现在开始，简乔对于云慕宸来说，只是一个普通家务助理而已。”云慕宸站起身来将手提袋里的黑色外套往旁边垃圾桶里一扔，冷冷说。 我的心里揪了一下，这当着面把我穿过的外套直接扔掉，还真是污辱人的好方法。 “我会的，云先生。”我露出一个假笑，刻意加重了尾音。 云慕宸连看都不看我一眼，迈步往衣帽间去，压着声音吩咐：“早餐。” 我看着他消失在衣帽间门口的背影，眼底又热又疼，快步往厨房冲去。 下了楼，我才敢把难受全表露出来。 他顺水推舟的四个字“如你所愿”，弄得好似想不开苦苦纠缠的人就是我一人，而他云慕宸潇洒理智得很。 哈，我轻笑地扯了扯嘴角自嘲，那之前的那些示弱示好，还有那荒唐的“包、养”言论，都不过是他在演戏罢了。 简乔啊简乔，现在应该更清醒了吧？ 我嘴唇紧咬地给了自己一耳光，然后怒冲冲地来到早已送达的餐车跟前，揭开盖子，往那碗营养早粥里面拼命加料，以此宣泄此刻愤恨的心情。 当云慕宸吃下第一口粥，脸色突变根本就是食不下咽的时候，我心里只有两个字“活该”！ …… 晚上，我刚走进“KING”大门，方小华就神神秘秘地把我拉到一边，告诉我，那个新来的唐老板彻了查昨晚关于我舞衣掉落的事情，而且已经揪出了苏敏敏。 更衣间门口的监控作证，苏敏敏无从抵赖，只等着卷铺盖走人。 一开始我心里就清楚，舞衣的确是被人动了手脚，那之后我检查过舞衣就更加确定这个想法。 而这动了歪脑筋的人，最大的嫌疑人就是苏敏敏。 昨晚，我撞上苏敏敏从更衣间出来时，就已经有所警觉。只是我没有想到，遭了殃的竟然不是舞鞋而是舞衣。 可见这苏敏敏对我是多么恨之入骨，非要让我这般出丑于人前才满意。 只是我万万没有想到，这个唐老板竟然用这么快的速度查了这事。这种事情，放在以前的“KING”，那都是不了了之的事情。 除了自己保护好自己，真吃了亏也只有当作自己涨了见识。 就这样，我从昨晚的嘲笑对象变成了大家伙同情的对象。 我刚走进休息室，就有好多姑娘过来劝慰我别放在心上，还有几个平时和苏敏敏要好的也过来怒斥其的恶行。 我没有多言，对大伙的关注只是点头致意。 人心就是这么现实，这个时候大家都在撇清和苏敏敏的关系。面对这样的画面，我反而在心里唏嘘不已。 “来了。”玫瑰走进来和我打招呼，关心地凑过来说，“昨晚的事儿别放在心上，这唐老板还真不错，竟然把这事儿给查清楚了，也算是还了你一个公道。” “苏敏敏呢？”我没有诉苦，反而问起了她。 玫瑰愣了愣，以为我极度想知道苏敏敏什么下场，于是拍拍我肩膀说：“放心吧。听说唐老板为这事发了很大的火。估计这会儿，苏敏敏正在人事那边办离职手续呢。” 我脸上没什么表情，也许这样也好，每个人都必须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哎，还真是自作孽不可活，这句话一点也没错。”玫瑰感叹着坐下来，“你说这个苏敏敏，平时你们俩吵个嘴什么的也就算了，女人嘛心眼小也见怪不怪了。 “只是没想到她竟然能干出这种事儿来。这下好了，害人终害己！最可怜的是她那个植物人弟弟，每天那么高的医药费，也不知接下来该怎么办了。” “植物人弟弟？”我只知苏敏敏有个渣男友，并不知还有这件事情。 “这事儿知道的人不多。”玫瑰放低了音量，“其实苏敏敏也挺可怜的。父母没在了，弟弟又成了植物人。原本以为找到了一个可以依靠的男人，却不想......” 说到这儿，玫瑰倍感同情地叹了口气，然后接着说，“不过，你别放在心上。这事怪她自己，每个人都得对自己负责。” 我的神情沉了下来，许久没有说话，过了好半天才说：“玫瑰姐，如果一个女人狠毒，若不是因为她拥有得太多，就是因为......她失去得太多。” …… 当我来到老板办公室这层楼时，还在犹豫是否真要以德报怨。 也许说以德报怨也不正确，因为我还真不指望苏敏敏会领这个情，若结果是好的，可能苏敏敏只会更加对我恨之入骨。 只是有些事情，我还是没法真正做到视而不理，就当是再多管闲事一回。 这次，我没有贸贸然地往老板办公室直接去，到了有保镖守的地方就驻步等待。 也许，这未不曾露面的唐老板下一秒就会从办公室内出来；也许，我还有那份运气遇上那位叫何亮的秘书。 可是这次我的运气欠一些，等了许久都没有人员进出的动静。 眼看着开工的时间将近，我心里难免生了些退意，可想到苏敏敏的那个植物人弟弟，我还是不忍心扭头离开，唯有鼓足勇气硬着头皮上前。 果然，保镖将我拦了下来，无论我怎么说，只是一句机器人般的回答“唐老板没有时间”。 “那我找何秘书，这行了么？”我被这么难说话的保镖惹得无名火冒，没什么好脸色，“我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若是真出了事你负责么？”（未完待续） 052.封口 两保镖互看一眼，不置可否，而其中一个转身朝里面走去。 过了会儿，何亮果然出现在视线之中，一见我就说：“简乔，唐老板不是任何人都能见的。这上班时间也马上就要到了，你还是快回去准备吧。” 客气有礼说完，他就转身欲走。 “等一下。”我不愿作罢，但还是被保镖硬生生地拦了下来。 何亮示意保镖没事，重新走上前来：“你究竟有什么要紧的事？要是着急的话，就先和我说吧。” “苏敏敏的事情......”我的话才冲出嘴边，何亮就用意外的眼光示意我停下来，然后用公事化的口吻说：“关于昨晚的事情，老板已经处置了。你若是对处置结果有异议，或是想要申诉，可以先向你的上级主管反映。” “不，我没有任何异议，我也没有任何不满。”我突然觉得自己思路有些混乱，也许这样越了级的确也是不怎么恰当的，“因为我知道这事......我们经理做不了主，所以......我还是希望能见唐老板一面，希望可以当面和他说。” 何亮看着我有些焦急的神情，猜测问：“你......应该不会是来替那人求情的吧？” “是。”我快速答，脸上不免有一些尴尬，毕竟这有惺惺作态的嫌疑。 “她可是害你出丑人前，也置KING脸面利益于不顾的真凶。”何亮说的时候有些义愤填膺，“你确定你是来求情的？！” “是。”我这第二次更是确定，“能否请你帮这个忙，当我欠你一次人情。” 何亮不理解地将我凝望，然后笑了笑说：“那你就不必欠这个人情了。唐老板对这事儿动了大怒，只是让她离职了事已经算是格外开恩了。我劝你就不要做这个好人了，我估计也没人会领你这个情。” “我不需要任何人领我的情。”我实话实说，眼睛里面很是清冷，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何秘书，你能帮我这个忙么？” 何亮愣在那里，想了想说：“你这可真是为难我了。不过，我勉为其难帮你问问吧，反正大家这以后欠的人情也不会少。只是，唐老板愿不愿意见你，我就不敢保证了。” 我怔了怔，先是说了声“谢谢”，看着何亮离开往里面走，这才觉得他这话说得有些怪。 什么叫这以后欠的人情也不会少？ 几分钟之后，何亮返回来请我随自己进去，并小声地叮嘱我，进去后就站在门口，唐老板没让我进去我就别动，唐老板没让我说话我就别开口。 我点头，心莫名跟着悬了起来，有种去晋见“皇帝”的感觉。 才踏进老板办公室，我就发现所有的装潢都和二姐在时不一样了。 深灰色的墙面让整个空间看上去冷静而素雅，配上简约现代款家具，可见这办公室的主人性格冷静而沉着，而周围柔和的灯光将局布墙面打亮，更显神秘。 我们经过玄关，终于进到内部空间的时候，就见一扇造型简洁的磨砂玻璃隔断将办公区和会客区间隔了开来。 我隐隐可以看见磨纱玻璃后的身影，依在办公桌边缘，高大而修长。 我的心不由咯噔了一下，至今为止，这位成功从二姐手里夺走KING的唐夜，都还未曾显露过卢山真面目。 何亮吩咐我就站在原地后，走到玻璃隔断后恭敬地说了句：“夜哥，人到了。” 我以为何亮会在这儿的，可见他就这样低着头走了，心莫名有点慌了起来。 也许是因为这办公室灯光实在昏暗，也许是这种莫名缠绕于此的神秘感，此时此刻这里只有我与这唐夜两个人，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谁都不好说。 有几十秒的时间，我望着那玻璃后的背影，脑子中一片空白。 也许我应该先问一问上次那色狼被打的事情？！不，还是先说苏敏敏的事儿吧，这才是着急的事。 想到这里，我难掩局促地立在那儿，鼓起勇气开了口：“唐老板，我来这儿是想冒昧地请你再给苏敏敏一个机会，不要辞退她。毕竟KING里明争暗斗的事儿也不是单单就昨晚那一件，也怪我自己没有好好检查。” 说到这儿，我发现屏风后的身影依然是一动不动，甚至诡异得连呼吸起伏都没有，如同死人一般。 我一时间尴尬起来，想了半天才硬着头皮说下去：“以前二姐在的时候，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都是女人之间的竞争，谁输谁赢都不会危害到KING的利益。” 当发现那身影还是没有任何反应的时候，我不禁猜想，自己难道是在对一个人偶摆设自言自语么？ 我迈开步子想要上前查看，不料玻璃后面突然想起了低沉的男人声音。 “我唐夜的字典里没有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个声音…… 听到这声音，我整个人都毫无心理准备地颤抖了一下。 有些人予你我，就像融进身体里的一滴血，就算只是一声叹息，也可以将其从茫茫人海中辨识出来。 而那人，不只是我身体里的一滴血，而是融入血脉中的毒素，伴我常年疼痛，早已深入骨髓。 “云慕宸？”我立马笃定地手心成拳，“这又是你的什么新花样？” “云慕宸？”屏风后的身影淡定自若，笑声很轻却透出一股轻蔑之意，“你竟然把我认作是他？！真有意思。” 听到这话，我怔了怔，这世上有多少人的声音能有七八成相似？ 更何况这明明就是云慕宸的声音，明明就是。 我不耻地发出一声冷笑，没想到这人如今还玩起了这种幼稚把戏！难怪上次那占了我便宜的色狼会被教训，现在和云慕宸联系在一起，就一点也不奇怪了。 只是我不明白，这人改名换姓成了这KING的新老板，还如此神秘，到底是为了什么。 若说是为了我，我可真有点受宠若惊，不过是‘惊吓’的惊！ 我的脸立即垮下来，之前那份对陌生搭救者的感激之情倾刻间荡然无存，将双臂环了起来：“云慕宸，你到底想干什么？现在可以不要藏头露尾了么？” 我的话音刚落，就见何亮重新返了回来匆匆对屏风后的人影禀报说：“夜哥......”刚开了个头，意识到我还在这儿，声音立即止在了嘴边。 “说。”唐夜的声音与方才相比阴沉了许多，“人既然是你求着放进来的，我也教过你怎么样封住一个人的口，又有什么不敢说的？” 我瞬间有些凌乱，“封口”这样的字眼令我不禁联想起许多不好的东西，也包括电影里经常出现的那句台词：只有死人才可以真正保守秘密。 我再朝何亮看去，眼前这白净的小伙原本挺拔精神，现在却耷拉着脑袋面露惧色，额角甚至冒出隐隐几颗汗珠。 我也连带着感受到这股压迫感，心想他们真没必要联合起来演出这种戏码骗人！ 要是真有心隐瞒身份，根本就不可能让我进来，并让我发现。 莫非……真的只是人有相似？音有相同？而这个人根本就不是云慕宸？！ “夜哥教训的是。”何亮重新打起精神来，语气变地更为小心谨慎，“我们之前接触过的那几个云坤集团的老股东回了消息，说愿意与我们进一步地合作。” 云坤集团？我听到熟悉的名称，心里再次咯噔一下。 “他们有什么要求？”唐夜果真是毫不避讳。 何亮看了眼我，然后不敢停顿地答：“这些人平时和云慕宸积怨很深，一心想要把他从总裁的位置上拉下来。上次他们故作矜持，最近因为云慕宸又推出了一系列新政，激化了矛盾。所以他们这才迫不及待地主动要和我们携手合作。” 这到底是什么状况？ 我愣在那里，不敢相信自己竟然站在这儿听到这些。 若这真的是一场戏，那也太过用心良苦了吧？ 这时，屏风后的身影发出一声冰冷的笑，什么也没说，然后挥了挥手示意。 何亮见此，转身走了出去，又剩我一人独在。 我尴尬地立在原地，觉得屏风后的那双眼睛肯定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一个唤他为“云慕宸”的女人刚好听到了关于云坤的“秘密”，是多么诡异而有趣。 我突然间明白了他方才那声冷笑的意思，也突然觉得这叫“唐夜”的男人有些莫名其妙。 “下面，你是不是招招手，就有两个人进来把我带走，然后实行你所谓的‘封口’？”我不知自己哪来的勇气，脱口而出。 唐夜换了个姿势，声音里面带着笑意：“我为什么要封你的口？就因为你认错了人？还是因为......你竟把我错认为‘云慕宸’？” 我怔了怔，敏感地察觉出‘云慕宸’这三个字在他的语气中充满了敌意。 “你是云慕宸的什么人？他的女人？” “不。”我快速回应，“我和他一点关系也没有。” “这么急着撇清关系，只有两种可能。”唐夜笑笑，有点戏谑的意思，“爱他，怕我会对他不利，撇清关系后再去提醒他；恨他，就算和他的名字相提并论都觉得厌恶。从你方才的表现来看，你更像是后者。” “我若是前者，你就会封口么？”我讨厌被别人以这种戏耍的口吻猜测。（未完待续） 053.任何人都可以狠毒 “若你是前者，替我带句话给云慕宸先生，他知道在哪里找得到我。” 我心头一颤，好狂妄的男人。 “唐老板，你躲在这个屏风后面，又属于哪种？”我听着这熟悉，干净如清晨露珠般没有任何杂质的声音，条件反射像与云慕宸在争吵一般，“装逼？以为这样故作神秘就可以唬人；又或者是害怕？害怕别人看到你的脸之后，你就没有办法假装冷静再口出狂言？” 唐夜听了不怒反笑，笑声里一点惊慌怒意都没有，过了一会儿才说：“我会在应该出现的时候出现，时机这东西，是这世界的奇妙之处。” 我惊奇自己竟然就这样没了声音，确确实实是被某种无形的东西所压制住了，一种远胜于气场的东西，更像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某种感觉。 “你为什么要帮别人求情？”唐夜主动把话题转入正事，“若我没记错，你是受害者。” 我直觉不能对这人说什么大道理或是软言好话，还是抱着尝试的心态说：“我并没有受到实质性的伤害。对于KING而言，因为我的失误，客人们看了场热闹， “心情更加愉快，也没有什么损失。苏敏敏是这里最好的DS之一，辞退她是不明智的决定。希望唐老板可以再给她一次机会。” “我可以再给一次机会，一次改变我主意的机会。”唐夜的声音忽得沉了下来，“你既然不希望她走，那你愿意代替她么？” “什么？”我对这样的问题始料不及。 “你既然如此深明大义来帮她求情，那我便成全你，给你选择的机会。”唐夜转了个身坐下，声音里没有一点温度，“必须有一个人要为此事负责，你是不是愿意代替她离开？” 我怔在那儿，虽看不清屏风后面的脸，却足以想像他表情是多么饶有意味，而自己好似就是一件东西，正被他把玩在手中，暮得脊背传来一阵寒意。 他果然不是云慕宸。 这是我现在无比确认的一点。 因为我心里头相信，云慕宸无论再怎么变，都不会像这般邪恶，竟以揭开别人的无奈和阴暗面为乐趣。 “不，我不愿代替她离开，我不能失去这份工作。”我坦荡回答。 下一秒，屏风后传来一声笑意，似在挑衅羞辱：“你没有带给我惊喜，这让我有点失望。” 我不耻笑笑，这不就是你想要的结果么？自以为是主宰万物的上帝，对人性这东西了若指掌，哼。 我不想再多言成为别人戏耍的对象，冷清地说了句“唐老板，我回去工作了”就转身离开。 唐夜没有留我。 我才走出来，何亮就迎了上来，面有难色。 “谢谢你，何秘书。”虽然事与愿违，但我还是感激他的帮助，说完之后就要往楼下去。 何亮欲言又止地跟上，我唯有停下来，这才想起来方才听到的那些。 “放心，我什么都没听到。”我识趣地主动说，见何亮没说话，淡定自若地补充说，“你若是要封口，我也只能自认倒霉了。” 这话逗乐了何亮，白净的脸上露出浮夸的捉弄神情：“这世上真正能保守秘密的，只有永远不能开口的人。” 我笑笑，突然间觉得这何亮眼中还有大男孩的羞涩和纯真，和里面的那位唐夜完全不是同道中人。 “别介意，开玩笑的。我们是生意人，又不是黑社会。”何亮也被自个儿逗乐了，笑了半天才说，“至于刚才的那些，你也不必放在心上。夜哥那是在教训我呢，警告我别再做他不喜欢的事。” 从何亮的口气中，我可以感受得到，他对唐夜除了敬畏还有一股子崇拜之情。 只是我不明白，那样的人无外乎是心狠手辣，利益至上，再加之藏头露尾的，又有什么好值得崇拜的。 “谢谢。”而在见识过唐夜的诡异之后，我更加清楚自己欠的可是个大人情。 “不客气。”何亮倒是随和，再一次强调说，“记住，千万千万别把方才听到的那些说出去。拜托。” 我点头，然后就打算走。 “等一下。”何亮再一次拦住我，明显还是不太放心，“你真的不会......那个吧？”见我面若冰霜，他又补充强调说，“这可是商业机密，开不得半点玩笑的。” 我面无表情地站在那儿，心想自己不明确表个态的话，估计这位何秘书会惶惶不安很长一段时间。 “我给你一个秘密作为交换，就当还你今天这个情。”我不慌不忙地说，“若这个世上有‘希望云慕宸千刀万剐排行榜’的话，我应该排在第一位。” 何亮听了笑笑，对此大感兴趣。“为什么？” “我没有本事做到的事情，不反对别人去实现。云慕宸予我来说，就是陈腔滥调的一件事情，‘前任，去死’。” “啊，明白。” 见何亮点头微笑，我这才得以离开。 我走在空荡无人的楼梯间向下，整个人都有些恍惚无措。 就算那人只是皱个眉头，我都会无比在意的时光，好似还是昨天才发生的事情。 曾几何时，若有人胆敢伤害那个人，我一定会奋不顾身地护在最前头；那人是我的天，是我命里最重要的人；即使就此成为这世上最卑微的人，我都无怨无悔。 如今，听到对他不利的事情，自己反而还有一丝丝期待，真不知是悲哀还是庆幸。 悲哀的是，终究我们还是成了这世上最熟悉的陌生人；庆幸的是，我那无可救药的懦弱无能没有到于心不忍的程度。 最终，一切都还是错付了。 好一个商业机密、商业斗争。 这不就是他那时所选择的未来么？若这未来终有一日毁于一旦，还真是最好的陪葬品。 想到这儿，我扶着楼梯扶手重心不稳地踉跄了一下，胸口揪了一下。 每一个人都可以变地狠毒，只要你尝试过真正的失去。 …… 表演工作结束之后，我回到休息室卸妆换衣，其它姑娘们也熙熙攘攘地涌进来准备收工。 当苏敏敏从外面冲进来直指我的时候，姑娘们都识相地散开，大部分抱着又有一场好戏看的心情退到安全地带窃窃私语。 我转身看着苏敏敏那怒气冲冲的脸，处变不惊，心想这是要过来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么？也是，出了这个KING的门，她也再没这个机会了。 以她的性格，肯定要大战一番才愿离开。 “嘿嘿嘿。”玫瑰护友心切地冲上来隔开我们，“苏敏敏，有话好好说啊。” 苏敏敏瞪了玫瑰一眼，看着我的表情咬牙切齿。 “没关系。”我示意玫瑰不必担心，完全没有退缩的意思，“我们俩的恩怨，我们自己解决。” 说完，我看着苏敏敏，“我没和人打过架，你想要怎么样。” 而苏敏敏瞪大了眼睛，一反常态半天不说一个脏字，甚至连一个音都没有发出来。 接下来只见她极不情愿地放低了中心，在一片惊愕声中弯曲双腿，膝盖响亮地磕在了地上。 众人皆被这一幕惊呆了，我也毫无心理准备地蹙眉以示惊讶。 “恭喜你，你赢了！”苏敏敏抬起头来眼底发红，拳头垂在两侧微微颤抖，“是我对不起你！这次我裁得心服口服！” 心服口服？这明明是被逼无奈下的忍辱负重。 “起来再说”我说着便伸手要去扶她。 而结果可想而知，苏敏敏没有领我这个情，眼中反而恨意更深。 这时，经理欧哥走了进来，挥挥手把不相干的人都哄了出去，待这休息室里只剩下我们，才对我说：“这是唐老板的意思。只要苏敏敏求得你的原谅，就可以继续留下。” 唐夜的意思？他不是已经表过态，已然是没有改变的余地了么？ 我蹙着眉头。 自己本是一番好意想要帮她，可现在却与苏敏敏的仇怨更深，这完全不是我去找唐夜求情想要的结果。 “简乔，唐老板还让我转告你，机会现在就握在你的手中。”欧哥又说，“若是你选择让苏敏敏留下来，这后面再发生什么事的话，到时候就是你们俩一起离开。” 我怔了怔，原来方才唐夜出的那道选择题根本没有结束，而是又升级了一个难度。 我若是为了自保，就不该埋下苏敏敏这颗*。人性本来就该是自私的，我也应该如此才对。 “我不能失去这份工作，KING辞退的人根本就没有地方敢要。”苏敏敏见我没有说话，咬着牙说起好话，“之前都是我心眼小不懂事，你大人有大量，再给我一次机会。” 我见她这样，心里头却并不痛快，小声对欧哥说了句：“我们自己解决，等会儿告诉你答案。” 欧哥点头后离开，休息室里彻底安静了下来。 我微微叹气，蹲下身来与苏敏敏视线平齐，神色清冷地对她说：“这里没有其它人了，你也可以不用再强迫自己了。” 苏敏敏强忍着屈辱的泪水：“我已经跪在这儿求你了，你已经赢得这么彻底了，你到底还想怎么样？” “赢？”我听了发出一声轻笑，“当我在台上出丑的时候，你也觉得自己赢了，而且赢得漂亮。可是现在呢？这一切就是你想要的么？”（未完待续） 054.仅存的善良 “你运气好。”苏敏敏自嘲回以一笑，情绪跟着激动起来，“你什么都不用做，什么奉承的话也不用说，二姐就是喜欢你，还特别照顾你。 “我每晚除了卖命跳舞表现，还要和每个人打好关系，生怕得罪了哪一个就没办法得到公平的待遇。 “而你呢，这里最清高的人就是你，什么都不用付出就可以得到赏识。好不容易二姐走了，来了个唐夜，又在为你出头！ “简乔，我究竟哪点不如你？不就是运气没有你好么？现在我栽了，跪在这儿也算是栽得起了。是要让我走，还是留，你给个痛快，别在这儿玩我！” 我平静听她说完，心想这姑娘果真是恨我恨到了骨子里。 “运气好？哼。”我觉得这词完全和自己八杆子打不着，“若我真的是运气好，也许我应该是另外一种样子。和他考进同一所大学，一起毕业，一起找工作，然后结婚生子，每天柴米油盐酱醋茶？” 苏敏敏愣了愣，因为我从未提起过任何私事。 “你为什么要针对我？”我直勾勾地看着她，“就因为我不喜欢说话，不喜欢和你们在一起聊天打屁，所以你就觉得我讨厌？恨不得让我消失在这个地方？” 苏敏敏没有回答。 “算了。”我意识到突然这么感性也是枉然，“我只是想告诉你，若你以后还想要这么干的时候，想想还需要你去养活的人。下一次，我们俩都不会再有这份运气。” “你的意思是要让我......留？”苏敏敏不敢确定地看着我。 我点头：“虽然不知道你以后还要干什么，但是我选择让你留。我不需要你领什么情，也没想过和解这两个字，只希望下一次你还想这么干的时候，想想后果。就因为我这个没有半点关系的人，真的值得？” 说完，我站起身来离开。 我把决定告诉了经理，玫瑰等在一旁第一时间把我拉进了卫生间里，怨我胆子实在太大，让苏敏敏走虽然残忍，但是任何时候都要先自保才是上策。 苏敏敏这样的姑娘，百分百还是会惹事的，这不是给自己埋陷阱，又是什么？！ 我没有说什么大道理，只是回了句“如果这次下跪的人是我，那我的女儿怎么办？” 我的女儿，苏敏敏的植物人弟弟，都是彼此唯一的牵挂和信仰，所以我才也愿意选择相信，苏敏敏会因为弟弟而下跪，也会因此收敛一些。 也许，这是我此生仅余的一丁点善良了。 原本与苏敏敏交好的姑娘们见其留了下来，又一窝蜂地回到了其身边抱打不平，传着我特意去找唐老板咬了耳朵的消息，纷纷斥我是会咬人的狗不叫。 我懒理她们说些什么，保持着一贯清冷，卸妆换完衣就拔脚离开。 可是想了想，我还是决定去找那唐夜。 我并不是想要去表示感谢，只是很想问问这位躲在背后看好戏的主，这是否是他想要的结果。 很奇怪，过道上一个保镖也没有，我如入无人之境直冲进老板办公室，莫名有种进入某种陷阱的感觉。 办公室里依旧是灯光昏暖，却不见任何身影，只有角落里一台古董唱片机播放着珍贵的黑胶老唱片，独自迎接着我的二次到访。 我环顾四周，确认无人之后恹恹提脚准备离去，一首熟悉的旋律却在这个时候响起，留住了我的脚步。 The-Sound-Of-Silence。 电影《毕业生》里面的经典歌曲，我学生时代walkman里面的必备。 那个时候，比起The-Sound-Of-Silence，我更喜欢Scarborough-Fair这首，可能是旋律更为忧伤，更符合我的喜好。 那时，我们经常在放学后骑着单车去河堤的山坡上玩耍，并肩躺在草地里一起听着walkman，一起看着蓝天白天发呆。 因为那人更喜欢The-Sound-Of-Silence，所以我后面的日子里更爱听这首。 阔别多年再听到这熟悉的旋律，往昔片断又一次争先抢后地浮现在眼前，惹得我情不自禁湿了眼眶，回过神来后赶忙夺门而出。 我告诉自己，这不过是一个巧合罢了。 这样的曲子是时代的经典，不是专属于我一个人的，在唐夜的办公室里听到也没什么奇怪的。 只是这样的梦魇，究竟什么时候才能不再被触动，什么时候才能真真正正长埋安息？ 什么时候...... ----------- 接下来的几天，我满脑子想的都是诺诺的钢琴老师对我说的那番话。 诺诺需要更好的老师，而那个人选非钢琴家蒋梅所属。 为此，我查了许多蒋梅的资料，也把蒋梅发行的那些专辑听了一遍，暂时还没有想到下一步应该怎么进行。 我也看了许多关于蒋梅的采访，里面有涉及蒋梅收学生的相关内容，蒋梅的回答都是她不轻易收学生，这个要看机缘。 这让我十分发愁，白天工作的时候也心不在焉地琢磨这事。 我从左溢的家中出来，坐上代步车就拿出蒋梅出的自传书看起来。我希望能多了解这位钢琴家，指望着如此，希望会更大一些。 “别太相信自传这种东西。” 我听到左溢的声音突然出现在耳边，吓一跳把书合起来当即扭头看他。 左溢嘴角一边歪起，倚在代步车旁边，眯着眼睛的模样有些痞坏。 “相信我，自传这东西太骗人了。”他笑着再一次强调，“不可尽信。” “左先生要是没有其它吩咐，就......”我把书往旁边一放，准备发动车子离去。 左溢的手一把抓住方向盘，长发飘逸地凑地更近些，说：“你这人啊，真是不识好歹。你没看出来，我才是可以帮助你的人么？我可比你手边那本书有用多了。” 我冷着脸笑了笑，一点情面也不留地表示：“没看出来。而且我也不需要。” 左溢处变不惊地继续倚在车边，说：“话还真的别说太满，要不然到时候你求我帮忙的时候，可别怪我不怜香惜玉。” 行吧，反正这人不秀一下存在感是不会罢休的。 我抱着息事宁人的态度，也没太当真地说：“那麻烦左先生帮我联系一下蒋梅老师，我想要亲自过去拜访一下，让她能听听我女儿的演奏。” “原来是为了诺诺。”左溢低头浅笑，思索片刻说，“刚好今晚有蒋梅的演奏会，他们送了我两张票，你可以与我同行。” 蒋梅的演奏会门票向来是提前半年就被*一空，就算是黄牛票也是天价。左溢怎么会...... 我反应过来，真想狠狠地掐自己一下。左溢是何许人也，这样的事情本来就是易如反掌。 我快速而冷静地意识到，这的确是一个可以接触到蒋梅的机会。 可是，与左溢一起去演唱会，这是一件需要三思的事情。 他分明知道我骗了他，只是没有言明找我麻烦而已，为何还要对我这般好...... “我真是服了你了。”左溢见我半天没表态，笑着摇了摇头，“换作是其它人，早就高兴地跳到天上去了。 “就是你，真的就只有你，把我当作是洪水猛兽。不过就是一起去演唱会，而你能有个机会见到蒋梅本人，你竟然也能给我在这儿犹豫半天？” 我被他训得有些哑口无言。 是啊，为了诺诺，就算真的是与洪水猛兽同行，我也必须去。 “我去。”我赶忙说，生怕左溢生起气来反悔。 左溢这才满意地笑了笑，姿式潇洒地伸手撩拨了一下长发，酷酷地说了句：“下班给我短信，我在门口接你。” 我愣了愣，看着他大摇大摆地走回屋子里，心里面漾起一抹怪怪的滋味。 这样的台词，太像是情人之间的约会，怎么可能不让人误会。 我顾不了那么多，为了女儿的前途，不能在这种关键时刻玩清规戒律。 就像左溢说的那样，我把KING晚上的假请好之后，又让方檬帮忙照看诺诺，一到下班时间就发了短信给他。 而他大摇大摆地将车停在斯诺办公楼门口，一点也不避讳这样是否太过张扬。 我在门口看见他，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来。 不是说好的在小区大门口么，他非要如此明目张胆？！ 在同事们怪异的眼光中，我顾不了那么多硬着头皮上了车。 一上车就见左溢西装笔挺，长发也规整地梳在脑后，精致贵气的装束比平时休闲的装扮正式了许多，也更加英气迷人了许多。 而我却身着普通随性的日常装束，拧着眉头还在为他这张扬的行为生气，正欲出言讨伐。 左溢没给我这个机会，将我打量一番之后，一脸坏笑地说：“你......打算这个样子和我去听蒋梅的演奏会？” 我点头，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妥。 “你介意我带你去换身衣服......然后稍微......不过你千万别误会，这不是嫌弃你或者污辱你。”左溢说得小心翼翼，“只是在那样的场合，你这样的装束会不太合适。” “有什么不合适？”我脸上一热，立即打从心底抗拒，“我是去见蒋梅的，不是你的约会女伴。”（未完待续） 055.前任实在太多 左溢露出一个拜服的表情：“你确定你真的要犟成这样？你确定真的要穿成这样？” “确定。” “你确定有任何后果，都不埋怨我？” “我确定。” “fine。”左溢无奈耸耸肩发动车子，然后冲我挤了个媚眼，“我绝对誓死保护你，不让他们把你赶出来。” 保德艺术中心，这个城市最顶级的剧院，只为顶级艺术家开放的表演圣殿。 我随着左溢踏进去，才明白左溢说的那句“我绝对誓死保护你不让他们把你赶出来”真不是玩笑。 前来参加演奏会的观众嘉宾均是打扮隆重盛大，唯有我以简单的T恤牛仔裤前来，独树一帜。 更何况，我还是坐在楼上的贵宾区，在西装革领、晚礼服宝石的对比中更是显得尤为突出。 在左溢忙着与别人寒暄致意的时候，我板着脸先坐了下来，深深地感受到旁边那些贵妇小姐投来怪异鄙视目光。 她们脖子上、手腕上的宝石在灯光上光彩夺目，刺得我双颊更是烧得刺痛。 我并不羡慕宝石，只是觉得自己相比之下像极了怪物。 我真是有够蠢的，明明知道左溢是哪个阶层人士，怎么会以为这演奏会等同于爆米花加可乐的电影院呢？！ 我暗暗叹气，事已至此也只有硬着头皮高冷下去，即来之则安之。 定下心神之后，先从包里拿出手机来关掉，这样的礼貌我是要遵守的。若是再失了这种分寸，那肯定是要出大糗的。 这时，左溢终于在我旁边的沙发坐下，嘴角上的笑有点幸灾乐祸。 我用余光瞟他，双臂更紧地搂住怀中包，又羞又气。 “这下后悔没听我的了吧？”左溢偏偏要凑过来再招惹我，“下次还敢不听我的么？” 我皮笑肉不笑地扭过头来看他：“不会再有下次。” 左溢低头扑笑，胳膊随性搭在我身后的椅背边缘，小声说：“简乔，人一定要给自己留点余地，你说得这么绝，真的一点也不明智。” 我扬起嘴角，要多冷有多冷：“我不需要明智，就像......我不需要成为某些人所谓的可爱女人。” 左溢笑笑：“简乔，记住我的话。要不了多久，你就会知道，你有多么不明智。”然后将视线收回向前，胸有成竹地说。 呵，男人是不是都喜欢凌驾于女人之上？是不是都觉得聪明远胜于女人，一切都尽在掌握之中？ 我不耻地笑了笑，下一秒就见一位蔓妙佳人主动走了过来，与左溢打招呼。 我见状，不得不站起身来，近距离地看着他们相拥吻面，彼此看着彼此的眼神似是有许多故事。 这佳人身材匀称五官极美，一袭红色的齐肩礼服显得庄重大方，气场高贵而典雅。 而左溢的眼睛里闪着光，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这按照我的理解，就像吃货看到了极品红烧肉的真情流露。 对分明这才是他左溢的菜。 前些日子，真不知他哪根筋不对。不，他就是哪根筋才不对，所以才会莫名其妙。 “阿溢，还不介绍一下？”佳人把目光向我转投了过来。 左溢以好朋友的称谓介绍了之后，我不得不和这位佳人问好致意，这真是我不怎么喜欢的照面方式。 而且，我明白清楚地察觉出这位佳人的诡异目光，就好像我站在左溢身边是有多么不合适。 也许这就是所谓前任们的重遇模式，说起来我好似也并不陌生。 果然，佳人宛尔一笑：“阿溢，你的品味真是越来越独特了。若是真的这么孤独寂寞，记得打给我。我不介意重拾旧好。” 说完即做了个再见的手势，趾高气昂地回到了座位，看都不再看我一眼。 我怎会听不出话里的污辱，倍感无聊地笑了笑，坐了回去。 左溢也重新落坐，将尴尬极好地掩饰在眉眼笑意里，没事人似地搭话说：“她没有恶意，你不要介意。” “不介意。”我答地很快，转过头来说，“若等会儿还有你的第二、三、四、五、六个前任要过来和你打招呼，可以直接视我为空气，不要介绍的好。” 左溢煞有其事地把四周环顾了一下，故作头疼地叹了一口气说：“你知道身为一个多情种子出席这样的公共场合有多苦恼了吧？这个世界实在太小。” 我笑笑：“不是这个世界太小，而是前任实在太多。” 左溢脸不红心不跳地看着我：“你觉得我滥情，对每个女人都别有用心，不负责任。那你们女人呢？ “在我这么多的前任中，可是有为数不少的女人觉得可以收服我、改变我，她们都信心满满地觉得，自己就是最后一任，最终的胜利者。请问，这样的爱情又有多么纯粹呢？” 我怔了怔，看着他得意洋洋的眼睛，沉默了半天才说：“是啊，你说得对。也许，这就是男人和女人的不同之处。 “男人......可以找出一百种理由，一百种对方的不良动机，问心无愧地去抛弃。 “而女人......只需要一个理由，一个幻想未来的动机，只是为了欺骗自己继续下去，欺骗自己只要坚持到最后还是会有希望的。” 我的话还未过半，左溢的笑意已僵在脸上。 我这算是说赢了？ 这时，演奏会正式拉开了帷幕，灯光也随着暗了下来。 整个演奏表演下来，我都听地十分认真，甚至是失神陶醉。 我从未在现场听过这么震撼人心的演奏，蒋梅老师手指中流淌的旋律就如魔法般，可以将人带入了另一个世界沉醉其中。 我仿佛看见诺诺终有一日也会成为这般高雅的女子，在世人瞩目的中心为这个世界演奏...... 当表演结束，嘉宾均站立膜拜鼓掌的时候，我已经离开了座位，为实现自己此行的真正目的付诸行动。 我摸索着来到后台的入口，苦求保全半天也没能进入，只能眼睁睁地见蒋梅在保全的护送下进入化妆间，与之擦肩而过。 而前来献花、索要签名的乐迷越来越多地涌过来，我在推搡中弄掉了手中的CD，赶忙弯腰去捡，险些被人潮踩在脚下。 在这混乱的时刻，是左溢把我从地上拉了起来住，双臂有力地圈住我，生气地说：“你疯了？知不知道刚才有多危险？” 我怔在左溢的怀里，这是第二次见他生气。 他身上浓度适中的香水味冲进鼻子里，像极了某种吸入式麻醉剂，一时间就可以令大脑空白无力，唯有耳边还隐约回荡着乐迷骚动沸腾的声音。 而眼前的面孔更是鲜活而美好，美好得就像根本不存在于这个真实世界里，是食人的妖魔，只要稍微卸下心防就会沉迷其中，落得被挖心喝血的结果。 我挣了开来，回到安全距离。说自己一点也不心动有点自欺欺人，可是我深知心动这东西有多么地虚无可笑，于是不自然地说了句“谢谢”，在最短时间内找回了那份冷漠和淡定。 左溢倒没再说什么，只是继续绷着怒意未消的脸，示意我一起先离开这个混乱的地点。 我不甘心地朝人头攒动处张望，固执地立在原地，还在想着怎么样才能把这手中的CD交到蒋梅那儿。 可左溢一把就夺走了我手中的CD，不发一语地扭头就走。 “喂。”我始料不及地追上去，“你这是干什么？把东西还我，我还没等到蒋梅呢。” 见左溢充耳不闻地继续向前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我一边跟着一边焦急地回头张望，生怕错过蒋梅走出来的时机。 “左溢，你不要太过份！你凭什么随便抢我的东西？！”我无奈只有吼了出来，做好准备过去硬抢。 终于，左溢停了下来，扭头极为不爽地回：“你就算在那儿等上一千年，蒋梅也不会从那儿出来！你到底要不要信我一次？！” 我愣了愣，兴许是见多了他嬉皮笑脸没个正经的样子，突然这般不苟言笑起来，着实反差太大。 一时间，我还真是安静了下来，想回击的话莫名其妙都僵在嘴边。 就这样，我随左溢走出了剧院，难掩沮丧地拦住左溢脚步，伸出手来问：“现在可以还给我了么？” “瞧你宝贝成这样，这CD是不是诺诺的？”左溢看了眼CD问，脸上这才稍微恢复点笑容。 我不耐烦地蹙眉，环起手来：“这是老师为诺诺录的演奏盘。” “原来如此。”左溢笑笑，“所以你是打算把CD交给蒋梅，让她听了以后可以收诺诺作学生？” 我默认，见他脸上又有了笑容，突然觉得这人果然就是个大孩子，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再加之不负责任的那些个行为，的确就是个孩子。 这样想着，我欲把CD拿回来，可左溢却没有归还的意思，脸上的笑意不明。 “你什么意思？” “你以为这是在拍电视剧么？就凭这一盘CD，蒋梅这样的艺术家就会惊为天人，然后栽培你女儿？”左溢直言不讳地，“你知道像蒋梅这样的大师每天会收到多少这种CD么？ “我估计有一半她根本没听过，而另一半直接扔进垃圾桶里。只有和她同级别的艺术家推荐来的学生，她才愿意看上一眼。”（未完待续） 056.情愿成敌人 我承认，左溢这盆冷水泼得非常彻底，可惜却浇不灭我的意志，心底立即燃起一股不服气的怒意。 没有尝试过，又怎么知道结果？只要还有希望，我又怎能不来这里努力尝试？！ 我是一个母亲，一个执拗自信的母亲。我就是相信，只要蒋梅听过诺诺的演奏，就是会惊为天人，这又有什么不可以？！ “看来你今天注定是白忙了。这CD要是真送到蒋梅那儿，估计也是落灰尘的份儿。不如送给我吧，我还能听听。”左溢自顾自地说着，就已把CD据为己有。 “不......”我正欲拒绝，左溢却在这时接了个电话，致歉不能送我回家之后就脚步匆匆地往剧院里面走，弄得我连抢回来的机会都没有。 “别生气了。”左溢进去之前，挥手冲我大声说，“这CD送给我说不定还真能有点用途，说不定......会有一个惊喜。” 惊喜？！这人给我的好似从来都是惊吓！ 我看着他笑呵呵地进去，唯有无奈笑笑，然后郁闷动身返回家里。 今晚我不用去KING，看着时间尚早，于是破例买了些甜品，准备讨一下女儿的欢心。 当我走进小院打开家门的时候，客厅里的灯光依如往常温暖。可是，客厅里除了方檬，竟还坐着另一个人？ 我立即如冰柱般措手不及，僵在了门口。 “简乔，你回来拉。”方檬噌地一下站起来，僵硬地笑着，面色难掩难看。 在这紧凑的空间里，云慕宸合衣站起身来，显得身材更加修长高大。 他神色清冷地扭过头来，身上的浅色衬衣不怎么平整，整个人看上去都有些颓废。 “他为什么会在这里？”我确定并没有产生幻觉。 方檬没有回答，反而把诺诺叫了出来，吼着去买冰淇淋，出门之前才凑近我小声说：“真的不是我愿意放他进来的。我真怕他会把这房子给拆了。你虐完他发短信给我，我再带诺诺回来。” 我看着方檬和诺诺出了院子，一转头就下逐客令：“我该说的已经都说过了，也不想再说了，你给我马上离开！” 云慕宸没有听命，反而用一种审视的目光把我紧紧锁住，唇瓣轻颤地开口问：“你和左溢去了哪里？” 我怔了几秒，倍感可笑地扯了扯嘴角：“云慕宸，我和什么人去了哪里，这和你有关系么？你强行闯进我的家里，然后一副兴师问罪的嘴脸，你不觉得很可笑么？” “可笑？”云慕宸笑了笑，眼睛里透出些许怒意，“的确是有些可笑，当我看见你上了阿溢的车，我觉得你更可笑。” “你什么意思？”我的心揪了一下，脑中即浮现他所说的那一幕，而他那时的表情，自己根本不愿意去想像。 云慕宸迈步上前，毫无预兆地一把抓过我肩膀，情绪有些激动：“小乔，你不清楚左溢是什么人？他会伤透你的心的！” 心？我的心早就死了，又何来的伤透！ 我平静得同死人没有分别，缓缓地松开肩膀上的手，说起反话：“谢谢你闲来无事向我施舍关心！我当然清楚他是所有女人都向往的，英俊又多金的对象！ “我不过是个普通女人，当然也会感兴趣。至于他会不会伤透我的心，要看我能得到多少实惠！这个就不劳你费心了！” “简乔，你不要再说谎了，你以为装作虚荣堕落，就真的会让我相信？”云慕宸说着环顾了一下四周，“如果你真的是这种女人，左溢不过是你获得利益的对象，你至于还生活在这种地方么？” 我脸上一阵发烧：“不要再叫‘简乔’这两个字！云慕宸，你真该照照镜子自己有多么可笑！你似乎忘了些事情，需要我提醒你一下！我的心......在十一年前......就已经死了。” “我知道！”云慕宸并未因此收回愤怒，反而情绪升级，仿佛只差一步就至彻底崩溃的边缘，“一切都是因为我，都是我造成的！我就是那个罪魁祸手！ “就算千刀万剐也不能弥补，我连弥补的资格也没有！这一切我都知道，不用你一再提醒！” 我无动于衷地看着他的脸，却悲哀地意识到，这暴怒而痛苦的面容竟不是自己真正想要的。 不，我才不会因此而心软！我所期望的，对方的痛苦，应该比现在更甚百倍千倍才对！想到这儿，我的眼神随即变为狠绝冰冷。 “求你，简乔。”云慕宸再一次上前扶住我的双肩，目光乞求，“你可以恨我，可以用所有......最残忍的方式惩罚我， “但是我求你不要伤害自己，不要再让悲剧重演第三次！我可以忍受一切，但我真的无法忍受，眼睁睁看你伤害自己！我求你，求你......” 高高在上的云慕宸……求我……这是件多么荣幸的事。 我一动不动地立在那儿，眼睛里盈满泪水，不挣脱，不说话，任他将额头沉沉地落在我的肩头上，感受着他手心的力度。 那力度像要把我捏碎。 原来，我真的是那么深深地爱过这个男人，即使脑海里全是他所犯下的罪行，却还是心痛到无以复加。 原来……亲眼见到曾经骄傲的爱人在眼前卑微乞求，并不是一件大快人心的事情。 “相信我，我已经很努力去做到你要求的划清界线，只要是可以减清你痛苦的事，我都愿意去做。”云慕宸伏在我肩上喃喃地说，“我以为我已经做到了，可是当我看见你和他在一起时，我才知道这不过是自欺欺人。” 我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竟觉得云慕宸的声音里带着哭腔。 我感觉有一股柔软的力量在把自己往下面拉，而那绝对是更加黑暗的深渊，我正在失去抵抗的能力...... 我必须为此反抗，必须清醒过来。 “简乔，我不求你真有原谅我的一天，只求你......可以幸福......可以......” “而你就可以减轻你的罪孽！”我打断他的话，愤愤然将他一把推开，“云慕宸，谢谢你再一次让我见识到你骨子里的自私和丑陋！你害怕我和左溢在一起，并不是因为你害怕我受到伤害， “而是你不想良心再一次受到谴责！你害怕我的不幸永远这样延续下去，而你自己就是那个罪恶心的源头，永远也改变不了的罪人！” “不！”云慕宸怔在那里，摇了摇头。 “你所犯的罪是永远不会被饶恕的。”我红着眼睛向他逼过去，“第一次，是你亲自动的手，彻底毁了我。 “第二次，我成了未婚妈妈，也是因为你！因为我恨你，不管是什么样的男人，我要报复，也只能用这样的方式报复你！ “后面的第三次、第四次、就算是第一百次，也都会是因为你！” 云慕宸被逼到墙角，嘴边一个音也发不出来，脸上写满了心如刀绞。 “你，云慕宸！永远都别想从这种罪恶感中解脱！我要你永远记住，这世上有一个女人，她的不幸和痛苦都是你一手造成的！她永远都不会再幸福了，而你一辈子都必须记住这一点！” 随着我绝决狠毒的字音落下，云慕宸露出一个自嘲的笑容，过了许久才说：“这真是世界上最残忍的惩罚！你知道的，这绝对会是我无法逃脱的梦魇，这一辈子都是。” 说到此处，他难掩哽咽，停顿了会儿又问，“可是，因为我这样的人，不惜牺牲一辈子的快乐和幸福，真的值得？” 我回他一个冷笑：“我的快乐和幸福早就在终结了。是你让我明白，爱一个人，不可能一辈子，可是恨一个人，一辈子却并不难。 “我说过的，我斗不过你，报复不了你。可是有生之年，你必须抱着这个梦魇直到死的那天，即使是你的灵魂，也休想得到解脱！ “云慕宸，我们一起下地狱吧，我真的很期待那一天。” 说完，我放肆地笑了出来。 云慕宸看着我笑，神情肃穆地回：“我说过，既然做不成朋友，那我情愿成为敌人！我发誓，你绝对不会想有这样一天的。不要再逼我。” 说完，他默然离去，只留我在原地笑得癫狂。 我笑得不能自己，单手扶住墙壁弯腰蹲下身去，直到笑声变成轻轻的啜泣声，昏黄的灯光下只有我孤单的影子在轻轻颤抖。 这一刻，我才清楚地意识到：伤害自己，就是伤害云慕宸最好的手段。 可是我仍为此痛不欲生，多么无能而悲哀。 --------- 翌日，我一整日都情绪不佳，方檬看在眼里也不太敢招惹。 而今天奇怪得很，我到了斯诺一整天，云慕宸未唤我，就连左溢也没有。 下班时间，我换好衣服准备去接诺诺放学，却意外接到一个电话。 “简小姐，你好。我是蒋梅老师的助手，蒋老师希望你抽个时间带着你的女儿过来一趟，她想亲自听听你女儿的演奏。” 不是有人曾经说过，当坏运到达极点时，就会有好运接踵而至。 当手机那头的人快速说完挂断后，几十秒时间里，我都有点回不过神来。 方檬走进更衣室见我成了木头人，神色凝重，赶忙紧张地过来问：“简乔，没事吧？”（未完待续） 该章节已被锁定 很抱歉，本章节因为堵车、修改等原因，暂时锁定本章节，敬请各位亲亲谅解！飞过去看其它章节吧！（未完待续） 058.地狱在我们心里 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我不再相信神灵，不再相信虔诚可以得到回应。 为了诺诺，我再一次走进这里，只求面试可以顺利地通过。 如果一切的灾难都是因前生作孽太多，我一定要祈求上苍不要把厄运降临在孩子身上。 我愿一力承担，天可怜见。 从寺庙出来，诺诺问我，为什么要对着一尊不哭也不笑的神像下跪许愿。 我没有怪她乱说话，只是告诉她：求个心安。 这激起了诺诺的好奇辩论心，又问神灵到底是什么。 我想了想，回答说：神灵就是希望，住在我们看不见的天上。 只是有时候，神灵比所有人都善良，让你愿望成真；而有时候，它又比任何人都残忍，无论你再怎么卑微乞求也没有用。 诺诺对此一知半解，又追问说，如果神灵在天上，那地狱又在哪里，真像书上写的那样，是在地底下？ 我摸着诺诺的杨梅头，笑了笑没有回答，只是牵着她继续前行。 这问题在我心里早就有了答案。 天堂，只有在你死后才知道它是否存在；可地狱，却一直在我们心里。 这一次的紧张面试，出乎意料非常顺利。 我按照蒋梅助手的指引，来到了蒋梅的住处，也见到了蒋梅本人。 她比电视上或演奏现场看上去更加有气质。 明明已是将近五十岁的年龄，却依然身材匀称，皮肤白晰紧致，就连坐在那儿听诺诺弹琴，也是挺胸端坐精神饱满，从头到脚都散发着艺术家的独有气息。 从她脸上那儒雅的笑容猜测，我觉得蒋梅是喜欢诺诺的。无论这是不是自己的自以为是，我都觉得事实如此。 诺诺演奏完毕，起身向蒋梅彬彬有礼地说：“老师，演奏完毕。” 蒋梅轻轻地鼓了两下掌，点了点头，然后微笑着问：“你觉得自己刚才哪个部分还可以弹地更好？” 诺诺朝我看过来，而我朝她露出一个鼓励的笑容，心里面却已经紧张到了极点。 诺诺笑笑，更似是反过来安抚，然后声音清晰地对蒋梅说：“每当我开始弹的时候，都只是弹而已。” 蒋梅歪着头将诺诺再次仔细打量，嘴角的角度上升了些，写满睿智的眼睛里有喜爱的光芒，我直觉的以为。 她笑着将诺诺拉地离自己更近些，说：“孩子，你的目标是什么？” “成为出色的钢琴家。”诺诺答地毫不犹豫，稚嫩的小脸上是与年龄不符的斗智坚定。 “为什么想成为钢琴家？” “为了让所有人听见，为了让妈妈以我为荣。” 我的心颤了一下。 这话我从未在女儿跟前灌输，见她年纪小小就这么懂事，不禁又感伤又感动。 “这是妈妈教你的？”蒋梅看了眼我，笑着问。 不知为何，我觉得蒋梅这眼神有些怪怪的，不是敌意却也不是善意。 诺诺摇头，很是认真地说：“没有，这就是我的目标。” “听着，孩子。”蒋梅目不转睛地看着她，“若你真想成为一个钢琴家，光靠天赋和感觉是远远不够的。” 说着，蒋梅将她那双细长柔软的小手拉起来摸了摸，“你得控制它，别让它控制你。而光靠直觉来控制它也是不够的，你需要更多的指导和练习。从现在开始，这双手就是你的生命，别辜负。我的话，你明白了么？” 诺诺条件反射地点头，眼神却仍是有些迷茫。 之后，蒋梅把助手唤了进来，命其带诺诺出去休息一会儿，把我留了下来。 终于有了独处的机会，我被蒋梅那带着点威严的目光盯地有些不自在。 我深知不该在这种重要时刻出错，于是立即调整精神状态，想要给这位艺术家留下好印象。 可我还未开口，蒋梅就说：“这孩子我收了。”声音很是高高在上。 听到这话，我悬着的心这才落下，露出难得快乐的笑容。 这个时候，我才不在乎蒋梅的态度和口气，就算要下跪感激，也无所谓。 “谢谢您，蒋老师。”我站起来，难掩激动地90度鞠躬，“真的谢谢您。” 蒋梅面带浅笑地站起身来：“我的助手会把上课时间安排好，到时候通知你。还有......准备好学费，按时按数目。我不喜欢拖延。” 我愣了愣，然后赶紧点头：“会的，我会按时的。” 听我这么说，蒋梅反倒意外地笑笑：“看你的样子，家境应该也不富裕，怎么也不问问学费是多少？” 我怔了几秒，是啊，自己的衣着、鞋子、包包、都是普通老百姓的装束，不富裕是理所当然的。 我笑笑：“您愿意收诺诺作学生就行，学费是多少都没关系。” 看得出来，蒋梅对这态度还算满意，点了点头说：“孩子有天赋，你们家长也应该尽力培养。做好心理准备，培养出一个钢琴家，需要付出的不会少。回去和孩子爸爸商量一下，我的助手会负责具体的事宜。” 我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决定坦白说：“蒋老师，我是单亲妈妈。”我说出这事实，并不是想搏取同情，而是不想后面发生意外情况，孩子尴尬。 蒋梅怔了怔。 “虽然我是单亲妈妈，但是我会不惜一切培养孩子。”我再一次态度坚决地表态。 “很好。”蒋梅环起手来，神情严肃，甚至有些冷酷，“不过事先申明，若你交不出学费，我是不会例外处理的。这就是我的处事原则，到时候也不会因为这个情况而同情你们。想要成功，总是要付出代价，你说是吗？” 我点头，然后目送蒋梅优雅地转身离开。 我的确不需要同情，就算粉身碎骨，我也要让诺诺离成功更近一步。 从蒋梅家出来，我和诺诺都心情愉快，又接到方檬的电话，决定好好庆祝一番。 不想，方檬临时让我们来曹家伟家里。 为了庆祝我们面试成功，曹家伟的老父亲做了一桌子好菜。 平日里，老爷子就常让我带诺诺过来玩，对待诺诺也一直像亲爷爷一般。 才踏进曹家，诺诺就熟络地喊着“爷爷”冲进去，老爷子见到小家伙也高兴不得了，一边招呼一边让我随便坐。 方檬早一步过来，接过我买来的水果，笑容满面。 “怎么突然来这里麻烦人家？”我小声问。 “哎呀，我一时大嘴巴。”方檬吐了吐舌头，小声解释说，“老人家一听诺诺要当蒋梅的学生了，高兴得不得了，硬是要做庆功宴，所以......” 我看着桌上摆满的好菜：“太折腾了。” “哎呀，安拉。”方檬笑着拍我肩膀，“这老头啊，有事情可折腾才高兴呢，别辜负老人家的好意啊。” “没错，这话我爱听。”老爷子端着又一个菜出来，完全不介意没大没小的称谓，“热热闹闹多好！”然后笑着摸摸诺诺的小脑袋，“爷爷做了你最爱吃的，快来给爷爷打打分。” 诺诺笑着点头，拉着老爷子的手就去了厨房。 “老头儿，你越来越偏心了啊。你现在只喜欢诺诺，不喜欢我了？！”方檬笑着抗议说。 几秒后，厨房里传来老爷子的笑声：“快嫁了吧，看着你就烦！” “嫁嫁嫁，明天就嫁。”方檬没正经地答，我在一旁无奈笑。 “瞅瞅，祖孙俩处得多好啊！就像亲生的！”方檬贼津津地笑着凑过来，压低声音，“这是多么现成的圆满家庭啊，考虑考虑吧？” 我白她一大眼：“乱当红娘的下场，不需要我提醒你吧？” “我没乱当红娘。”方檬睁大了眼睛以示用心良苦，“简乔，我可是旁观者清。” “曹家伟呢？”我直接无视，转移话题问。 “去买啤酒了。”方檬答。 然后我放下包包快步去了厨房帮忙。 就如老爷子说的，晚餐桌上热热闹闹的，有方檬在，想不热闹也很困难。 晚饭过后，我在厨房里洗碗。 我还没收拾完，方檬就神秘兮兮地进来，手里还拿着蒋梅助手方才给我的课程安排表和学费明细表。 “简乔，这哪是学费啊，分明是......要让人卖肾的节奏啊。” “卖肾也要供啊。”我淡定得多，“能有这种机会，已经很幸运了。” “行吧，谁要人家是大师级的呢，贵也贵得有理由。可是亲爱的，这么大笔钱啊，我们去哪里筹啊？这把我们俩的肾都卖了，都还不够。” 我手中的动作停了停，面对这个很现实的问题，不自主想起之前云慕宸施舍的那二十万。 也许，我当时应该现实一些；也许，我不该那么自私，只顾宣泄内心的恨意。倾刻间，脑子里全是那张还没有兑现的支票。 我实在不敢再想下去，不动声色地继续洗碗，然后对方檬说：“放心，我会解决的。” “我卡上还有一些，先交前面这几期应该没问题。”方檬已经在回忆具体的数字了。 我感激地笑了笑：“需要的时候告诉你。” “OK。”方檬点头，下一秒曹家伟就走了进来，一声不吭地把她往外面拽，两人神神秘秘的。 我直觉哪里不对，但没有多想。 回家的路上，诺诺趴在我的背上睡着了。 方檬走在我旁边，突然百感交集地问我：“简乔，你后悔吗？原本......你不必背负这么多的。”（未完待续） 059.相亲 我笑笑，往上用力将诺诺送了送，回说：“我当然也会觉得很累，我也不过是个普通人。” “要是再给你一次机会重头来过，你还会选择诺诺么？”方檬紧接着问，表现出极少有的多愁善感。 我沉默了会儿：“如果没有诺诺，我可能真的已经死了吧。所以......不是我选择了诺诺，而是诺诺救了我。” 方檬看着我，脸上尽是心疼和难过。 十多秒后，她笑呵呵地依来我旁边说：“简乔，我发誓，绝对给你百里挑一找一个好男人！尽早把你给嫁出去。” “好男人？” “你自己说过的呀，想通了要重新开始。”方檬瞪大了眼睛，“等你自动开窍多么不容易啊，你可别给我装失忆啊！” 我食指伸向唇边示意她小声点：“我记得。” 方檬这才松口气地比出“OK”的手势，然后笑嘻嘻地小声说：“打铁趁热，明天不上班，我们立刻就去。” “去哪儿？”我对她的风风火火并不奇怪。 “当然是去相亲啊。” 相亲？！ 我对这个词汇既陌生又熟悉，好似只出现在别人的世界里。 但既然已下了决心要改变，我难得配合地依了方檬，第二天一起床就打扮好随她出去。 方檬带我来到一家叫“千里姻缘一线牵”的俱乐部，实则就是婚姻介绍所。 按方檬的话说，这里高端大气上档次，行业佼佼者，拥有这个城市最优秀的男士库，百分百是单身适婚女性的天堂。 我觉得有点夸张，若不是方檬是死党，百分百有托儿的嫌疑。 不过，我进入这俱乐部之后，虽仍是尴尬，但第一感觉还是可以的。 前来接待我们的客户经理看上去还算实在，交谈一番之后才问想要找什么类型的。 “长得帅、有钱、没有不良嗜好、没结过婚、没有小孩、性格好、反正要你们这儿最好的。” 方檬这要求一说出来，我就觉得颇为头疼，这种好男人哪里有？ 没等客户经理开口，我就纠正说：“她开玩笑的。最重要的，还是诚意吧。” “光有诚意哪行啊，亲爱的，你的要求不能太低了。”方檬紧张兮兮地凑过来，然后语气坚持地对那客户经理说，“看清楚，我好朋友可是百里挑一的大美人！可不能为那些歪瓜裂枣浪费宝贵时间！要是没有优秀的你就早点说，我们可以去别处。” “......”我脸色一青，颇有些不好意思，这方檬今天怎么这么高调？! “当然，当然。简小姐这条件的确是好得很。”客户经理笑呵呵地点头，“放心放心，我们这儿的男会员啊，也都是优秀得没话说。两位能选择我们这里，绝对是正确的选择。” 这客户经理话说得很足，动作也很迅速。 不过才半个小时的时间，就在旁边的酒店咖啡厅里安排了一场会面。 在我的概念里，相亲的画面大多像电视上的那种，男方千奇百怪奇葩无数，不是喜剧，就是闹剧。 可是对面坐的男士五官端正，衣着干净，虽然看上去同自己一样局促，但也属正常的表现。 在得知我有一个女儿时，也没有表露出过多的嫌弃，只是礼貌地表示若进一步发展下去，这可能会是一个障碍。 我想重新开始本就是为了女儿，听到这么婉转的表达，条件反射即朝方檬看去，她就坐在不远处的桌子。 方檬我是看见了，还意外收获另一枚意外而熟悉的身影。 方檬正与其面对面站着，一副不准他靠近的架势。 而云慕宸目光犀利就向我这边盯来，脸色急转直下。 我好似越来越习惯了这样不期而遇的“天意安排”，忽然觉得，这也许就是上天对我的考验。 这个时刻，似乎真到了该就此告别的时候。 我必须向那个过去的简乔告别，向“重新开始”的目标正式踏出第一步。 这样想着，我漠然收回了视线，算是先迈出这一小步。 当云慕宸绕过方檬，步履沉稳地走过来时，我仍觉得心跳加速，指甲深深地掐进了掌心之中。 我还未做出反应，倒是对面坐着的相亲对象看见来者是云慕宸，噌地就站了起来，语气恭敬地唤了声“云总”。 我只知这男人是公司职员，收入稳定，不想他是云坤集团的员工。 云慕宸看都不看其一眼，直截了当地对我说：“随我来。” “我现在没有时间。”我不希望这变成一种挑衅，故意把语气放至最平静。 云慕宸看了眼一头雾水的相亲男，只是脸色阴沉地动了动手指头，相亲男便唯命是从地选择了离开。 我没有为此动怒，见云慕宸坐了下来，开口即问：“云慕宸，你这是干什么？你赶走了我的约会对象，很没有礼貌。” “你又在干什么？”云慕宸不理，反问。 “相亲。”我答得直接。 听到这两个字，云慕宸的眉心隐隐地蹙了一下，目不转睛地看着我，许久没有说话。 “找到合适的对象，我就会结婚。”我声音忍不住有些沙哑。 紧接着，云慕宸扯起嘴角笑了笑，有点不相信的意思，就像听到了一个笑话。 我心平气和把他的笑收进眼里：“我是认真的。并不是为了报复任何人任何事，纯粹为了我自己。” 云慕宸难以置信地盯着我，唇瓣微微开启，好似有千言万语却都停在了齿边，空气瞬间变得凝固。 这时，他那位漂亮的女秘书终是按捺不住地上前：“老板，股东们......”见云慕宸一言不发，面露难色地再次开口，“老板，那些老股东们在催了......” “让他们等着。”云慕宸厉声回应。 见此，女秘书赶紧退开来老远。 我微蹙着眉头，莫名觉得云慕宸此时的模样，压抑得让人很不舒服。 “云慕宸，我们这样面对面说这些，一点意义都没有。”我有些急了，“你还是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吧。” “那什么才是有意义的？”云慕宸又笑了笑，脸上尽是哀默，“我以为，只要你还愿意......恨我，就还是有意义的。” 我的胸口揪了一下，刺痛感从脚底一直蹿到头皮深处。 “你不会以为，恨你就代表着还......爱你吧？”我不知哪来的勇气问出这个，只知自己又到了失去控制的边缘。 云慕宸嘴角的笑变为自嘲：“我一直有做一个梦，虽然明知道是奢求，却还是想把这梦一直做下去。我梦见......你终有一日回到了我身边。” “你还是这么自私。”我扯扯嘴角。 “是，我一直都是，从未变过。”云慕宸加重了音调，带点挑衅威胁的意思，“你以为，想要重新开始就真的可以重新开始了么？” “我到底是哪儿对不住你了，你毁了我一次还不够，竟然还想要毁我第二次？”我对此嗤之以鼻，却一点也不惧怕。 云慕宸此时的眼神太过深邃，令人不敢长时间与之对视。 他沉默了会儿，说：“我只是在说事实。因为，我知道简乔伤得有多深，她根本不可能再去接受其它人，不可能再去爱。” “我不需要爱。”我目光冰冷，“我只需要一个属于自己的家庭。这比用尽余生去恨一个人，有意义得多。” 云慕宸的脸色越发苍白，冰冷更甚，对我轻哼一声：“你确定你做得到？家庭需要的是信任，没有人比我更清楚，你对家庭的恐惧有多么根深蒂固。” 我只觉得脑中神经被他紧紧揪住，全身肌肉立即动弹不得地僵硬了一起。 那些血腥而暴力的画面快速闪过脑中，我是如此清晰地记得“家庭”这两个字所伴随的痛苦和不堪回首...... 我沉沉地闭上眼睛深呼吸以求找回平静，再次睁眼看向云慕宸时，只送了他两个字：“谢谢。” “……”云慕宸掩不住后悔。 “谢谢你提醒我这么不堪的事实。我的恐惧，你最清楚，你比任何人都清楚。”我的声音里一点怒气都没有，只有对这男人深深的失望，“即使是这样，你也无权对我说教，这世上最没资格的人就是你。” “我本意并不是想要伤害你。” “你没有伤害我。”我笑笑，笑容具有直插对方心房的杀伤力，“你只不过是揭人伤疤而已。而我没什么血可流的，所以一点也没伤到我。” “抱歉。”云慕宸沉了沉声音。 我再度扯扯嘴角。“我接受。”我淡淡地说，“希望你是真的觉得抱歉。” 见云慕宸的脸色更加难看，我又说，“云慕宸，我的事再与你无关，我愿心平气和再说这最后一次。过去的一切，都已经过去了，在你做出选择的那一刻就终止了。 “现在，我们重新遇见，也并不代表什么。我会遗忘关于你的一切，重新开始，也请你不要再打扰。若你还心存愧疚，就请远离我。比起对家庭的恐惧，我更加恐惧的是......面对你。” 说完，我毅然拿起背包起身离开，并未给他再说话的机会。 云慕宸没有留我，孤坐在沙发上。 回家的路上，方檬都异常安静地陪着我，小心翼翼地观察我脸色。 “今天这男的挺好。”我忽然扭过头来说，“不过，以后我们得加个说明了，在云坤集团上班的就不见了。”（未完待续） 060.棋子 方檬愣了愣，然后无比认同地点头说：“没错！不止在云坤集团上班的人不见，它方圆十里的都不见了。” 我笑笑，淡淡地说：“我没事，只是忍不住想起以前很多事。” “简乔，你别听云慕宸胡说八道。”方檬扶过我肩膀快言快语地劝慰，“别让过去的事影响你，一切向前看，知道吗？ “你是你，你妈妈是你妈妈，再说这世界上，并不是所有男人都像云慕宸那样，也不是都像你爸那样......” 说到这里，方檬伸手打了嘴之后赶紧说，“我的意思是，这世上百分百是有好男人的。而你，比任何人都值得拥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 我表面还算平静，脑中闪过那张丑陋凶残的男人脸时，还是双手紧紧相握。“爸”这样的字眼，予我来说就是一场恶梦。 意识到自己还会如此，我自嘲地笑笑说：“也许云慕宸说的对，我根本无法信任别人，根本无法融入家庭这种事中。” 方檬怔在那儿，不知该从何说起，“你想......” “不，我不想退缩。我必须重新开始，摆脱过去那个可悲的我。”我知道她会问什么，当即打断，眼睛里尽是奋勇往前的光，“我想要自己的家庭，我想给诺诺一个完整的家庭。” 方檬看着我的急切，更紧地扶住我肩膀，连连点头回应说：“会的，你会过上全新生活的。云慕宸以为离了他，你就无法接受其它人，真是大错特错了。我们必须让他睁开狗眼看看，你过得有多好。” 我的眼底瞬间泛红，点了点头。 我想要摆脱悲哀了十一年的我，更想摆脱云慕宸这三个字。我可以做到的，我这样对自己说。 晚上。 我提前到了KING，再次找到了何亮。 “你可别说，你又想见唐老板。”何亮一见我就条件反射。 我果然点头说“是”。 这回，何亮没有表现出为难，反而轻松地说：“那你等着，我去请示一声。” 见我表现出意外，他又解释说，“是这样的，老板说了，以后若是你要来见他，只要去禀一声就行。” 我愣了愣，没想到唐夜竟然会说这样的话。 因此，我莫名有点小紧张，莫非，他早就知道我会再来？！ 在老板办公室见到唐夜，他还是只愿呈现一个模糊的身影，在办公桌前忙碌。 不同的是，我不再觉得此人如之前那般神秘。 他不愿示人，有他故弄玄虚的理由。而这个理由，我并不关心。 只是想起第一次误把他当作云慕宸，还是有些尴尬。 “来了又不说话。”屏风后的身影率先开了口，“你以为我真那么有空闲么？” 这样的开场白一点也不友善！ 我怔了怔，赶忙说：“苏敏敏的事谢谢你。”不管怎么说，他还是给了机会，就这一点来说，我这话是真心实意的。 “哼。”唐夜忙碌的身影突地停了下来，发出一声冷笑，很有冰冻三尺的杀伤力，“你就为了这个又特意找来？你不是这里出了名的独来独往么？竟然也有这‘爱管闲事’的一面？” 独来独往？他是调查了我么？ 我还是怔在那里，竟发现有些语塞。 是啊，我在这里这些年，一直都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现在为了一个不怀好意的对手又是来求情，又是来感谢的，的确有些虚伪演戏的嫌疑。 这样想着，我无谓地笑了笑。 这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唐夜大老板定然是见过不少这样的女人，他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 “到底什么事？”唐夜仿佛胸有成竹，所以更是居高凌下，“我喜欢开门见山。” “唐老板，我想向公司借钱。” 房间里安静了下来，仿佛这世间事只要牵涉到“钱”这个字，总会令气氛急转直下。 我面色清冷地看着那纹丝不动的身影，忍不住猜测他此时的表情，多半是为难或讥讽？ 毕竟不是所有老板都如二姐那样善待手下。 正当我觉得希望不大的时候，不想唐夜终于开了口：“需要多少和何亮说，他会处理。” 我愣了愣，以为自己听错。这一切都太过容易顺利，顺得让人心里莫名发憷。 “怎么还不出去？”唐夜问着低下头去，看上去果真是忙。 我站在那里，明明张了嘴，却不知想说什么。 我犹豫了片刻，受宠若惊地开口问：“唐老板，你不问我借钱的理由，还有借多少么？” 唐夜抬起头来，屏风后传来笑声，虽然那嘴角的弧度是模糊不清的，但却有种感染人心的穿透力。 我莫名觉得此时心跳漏了半拍，竟鬼使神差地想起某人微笑时的脸庞。 不是的，他们并不是同一个人。意识到自己莫名其妙，我赶忙摇了摇头。 “数目我并不在乎。”唐夜的声音里带着笑意，“倒是很想听听你需要借钱的理由和别人有什么不一样。” 我蹙了蹙眉头，突然意识到自己真是自讨没趣。 是啊，借钱的理由又能有什么不一样，它不会高尚到哪里去，只要是开了这个口，就已然是矮了一截。 “我需要借二十万，这并不是一个小数目，或许说清楚些，唐老板会再考虑一下。”我努力不卑不亢，还是忍不住有些思绪混乱， “以前二姐在的时候，员工预支工资最多不超过两个月。我不知公司现在有没有这个规定，我也知道我要的这个数目有些大，也许好像唐老板你不同意才算是正常的。” “听你这么说，我什么也没问就点头，反倒是不对的？” 我眉头蹙地更深，自己这是在矫情个什么，赶忙说：“如果唐老板愿意借给我这笔钱，我会很感激，也会更努力地工作，用最快的时间偿还给公司。” 屏风后安静下来，隔了会儿，唐夜才接着开口：“理由你还没有说。” 这个时候，我真想掐死自己，方才就该速速出去，现在反倒弄地复杂又尴尬，很是作死。 “这二十万是我女儿的学费。”我唯有照实说，希望对方不要觉得这是在博取同情。 “以你现在的薪水，要用多长时间偿还给公司？”唐夜的口吻此时听来，终于是公事公办，“若是我不同意，你也怪不得我。” “我理解。”我急了起来，“但为了我女儿，我愿意和公司签长约。这钱，加上利息，我一定会如数归还的。” KING的长约，就相当于卖身，利滚利，结果有可能是一个永无尽头的无底洞。 我来之前就下定了决心。只要诺诺跟着名师受教一年，未来才能迈进一大步。 “我不否认母爱是这世上最伟大的。”唐夜隔了许久才说，“但人都该量力而行，伟大和愚蠢，你分得清么？” 我瞬间胸口发闷，突然觉得自己就像某种困在笼中的动物，毫无选择地被人观赏评论，双手渐渐紧握成拳。 “唐老板，伟大和愚蠢原本就只有一线之隔。为了值得的人，是伟大；为了不值得的人，才是愚蠢。为了我的女儿，我做任何事都值得。” 话音落下，屏风后的身影没了声音。 此时此刻，我真的很想看着他的脸，无论他的表情是不屑，还是冷漠，我都很想直视着他的眼睛，让他看见自己的决心。 即使他的答复是“不”，我也不觉得丢人。 可是，唐夜一直不说话，让人猜不透他会怎么答复。 也许，在听到“二十万”这个数目时，他就已经下了决定，只是忍不住又将我戏耍了一番。 “二十万，借给你。” 当唐夜的声音清澈响起，我还以为这不过是太过期盼的幻觉，愣在那儿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不过是以我私人的名义。” 私人的名义？我这下更是糊涂了，意思是这唐夜不曾露面却成了我的债主？ “你想要我做什么？”这是我的第一反应，警觉地意识到这天下没有白拿的恩惠。 屏风后的笑声当即响起，唐夜说了句“有意思”，然后语带戏谑地说：“我最近为了云坤集团做了很多事。若是云慕宸身边能有一枚属于我的棋子，这也挺有意思的。” 面对唐夜毫不避讳的直言，我立即惊出一身冷汗来。 我知道这话的意思，而且已经深信这唐夜根本不是在开玩笑。 “我不在乎成为任何人的棋子。”我当即表态，“但，云慕宸，坚决不行。” “喔？”唐夜表现出很感兴趣，“你不是他以前的女人么？你这句‘坚决不行’，若不是仍爱他就是恨他，无论是哪一种，能回到他身边都该是何乐而不为。” “爱他还是恨他，我都没有告知你的义务。”我没有正面回答。 “你只需要回到云慕宸身边，让他信任你。只要你愿意听我的话，跟随我，我可以保证你女儿往后衣食无忧前途无量。” 前途无量？多么诱人的条件啊。 有那么一刹，我忍不住为此而动心。 只是......我自认同样是个愚蠢的女人，还是学不会“人不为己，天株地灭”。 “我不会利用感情去害人，这是我的底线。” “等价交易也是我的底线。”唐夜的声音变得更加冷酷，“你觉得什么样的代价才能与二十万匹配？” 我咬着唇角语塞了半天。 虽然穷人百事哀，但我确实不想为此失了底线。若是因为这样，这借钱的事泡汤了，自己也只能认了。 “我不和魔鬼做交易。”我立即表明了态度，拔脚欲走，“打扰了。” “走出这个门，你会后悔的。”唐夜说。（未完待续） 061.留有感情？ 我停在那儿想了想，回：“多少钱都交换不了我底线。” 唐夜对此付之一笑：“我更愿意理解成，你这个云慕宸不要了的女人，仍对他留有感情？” 这世上总有些人，在轻描淡写间伤害别人。有些人是无意，有些人却百分百有心。 我知道有些人就是天性残忍，却还是在这一刹那觉得心里面钻痛。 这个唐夜以为自己是什么？！ 我不动声色地紧咬唇角，不慌不忙地说：“我想你搞错了，我才不是任何人不要的东西，是我不要云慕宸。”说完，我即扭头离开。 我知道，这样的结束语是有多么苍白无力。 世人眼中，应该只有云慕宸玩腻了不要了的东西。 可，即使再是苍白可笑，我也无所谓。我告诉自己，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不会永远是别人眼中的笑柄，不会。 我呆站在过道上挤出一个要自己坚强的笑容，前脚才走进电梯，不料合上的电梯门却被一双男人手挡住，电梯门又打了开来。 站在电梯门口的人是何亮，不等我反应，就熟络地一把抓过我胳膊，硬是将我从电梯里拉了出来。 我整个人有点懵，只见何亮从西装内袋里拿出一个夹子，从里面拿出一张支票递到我面前。 支票上写着三十万，上面的签名刚劲有力很是流畅。 我瞬间糊涂了，自己明明没有答应他的条件，这个唐夜究竟想干什么？！这算是试探？还是再一次诱惑？ 亦或是......他觉得我方才全是在演戏？ 我轻哼一声，对何亮说：“不用了，唐老板的要求我做不到。” “你先别急。”何亮不紧不慢地笑了笑，说：“唐老板说了，这钱你放心拿去用就是，他对你没有任何要求。” 幸福来得太过突然。 我怔了几秒，心里禁不住漾起有些激动的情绪。 我将视线投向支票上的那几个零，说此时不心动是骗人的。 可想到唐夜方才那些咄咄逼人的言语，更是惶惶不安。 这个唐夜到底想怎么样？前一秒还以此要胁我，这一秒又无条件地慷慨解囊？ 也许是我内心太过阴暗，始终觉得这就是一个诱饵加阴谋。 见我不动，何亮将支票放回支票夹中再次递到我面前：“在钱面前，可别想那么多。” 我犹豫地抬头看他，许久才问：“若是你，你会为了钱，出卖自己么？” 何亮笑容不减地握过我手腕，将支票夹塞进我手里，说：“若是我，我会庆幸自己对别人还有利用价值。比起出卖自己，更可悲的是‘一文不值’。” 我顿时觉得手中这支票夹有千金重。 是啊，我需要这笔钱，诺诺需要这笔钱。有一个人愿提供这笔钱，而我险些失去了这笔钱，为的真是那份良心？ 我倒吸一口凉气，沉眸许久才说：“我只需要二十万就可以。麻烦你帮我向唐老板道谢，并告诉他......除了他方才说的那件事，其它事我都愿意替他去做，钱我也会一分不少的还给他。” “只要你愿意收下这笔钱就行。”何亮微微露出松气的表情，看上去后怕极了，“要不然......” 我拧了拧眉头，要不然......唐夜还要追究他么？ “我的意思是......”何亮意识到不该这么说，赶紧解释说，“我建议你，这三十万，就算有剩余也先留着。这钱啊，借第一次容易，借第二次就难了。反正有钱人也不差这十几二十万的。” 听到这话，我莫名想笑，心情反倒是轻松了些。 “我说真的，你别笑啊。”何亮脸上一红，用正题转移话题，“你先别笑了，还有件正事要告诉你呢。唐老板说了，对你没什么要求，可是你必须接受新的人事命令。” 新的人事命令？我愣了愣。 “我现在不告诉你，过会儿你就知道了。”何亮这时倒卖起关子来，又说了句“还有，方才的事......你别介意。我夜哥这人吧，脾气比较怪。 “他其实是个很愿帮人的人，只是经常嘴上不饶人。以我的经验来说，他越是弄得你难受，最后就会越帮你。以后，你就知道了。” 说完，何亮拍拍我肩膀示意快去工作吧。 我点头示意，却觉得他这最后这番话好奇怪。 从何亮的眼神中我感觉得出来，那不是顺嘴奉承，而是真真实实的一种崇拜和维护。 我承认，每个人都有怪癖，但实在不敢苟同这位唐老板的行径。 也许，他根本瞧不起我。就连这二十万，也是一种施舍。 施舍就施舍吧，没关系。 我劝自己，为了诺诺，尊严这东西并没有那么重要。 再说，无论如何，我是真要感谢唐夜。并不是所有人都愿意慷这个慨，解这个囊。这样想，我更是觉得应该知足和感恩了。 所以，当新的人事命令昭贴出来时，我看见“DS主管”这个任命职位，并没有以前那么抗拒。 如果这是唐夜想要的，我会摒弃以前那种事不关己的态度，把这个职位的工作做起来。 我升为DS主管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KING，自然也是有人欢喜，有人忧。 大家议论最多的还是关于苏敏敏，都觉得她是这场争斗的失败者，如今只能眼睁睁看着最讨厌的人坐上那个位置。 换作平时，工作时间一结束，我就会立即离开。 可现在，我既是主管，就必须和大家搞好关系。 所以，当越来越多人围住我，对我表示恭喜时，我也只能留下来给予回应。 本是热烈的气氛，因为苏敏敏的出现，意料之中就急转直下。 苏敏敏取下金色假发，一声不吭地对着镜子整理脸上的妆容，这种架势更是令人紧张到屏住呼吸，就好像是暴风雨前的平静。 特别是平时和苏敏敏要好的那伙人，如今成了墙头草，更是脸色发绿得垂下了头。 “行行行，都散了吧。该下班的也下班吧。”玫瑰用眼神示意我可以离开了，别在这个时候再刺激到苏敏敏。 就在大家无尽的猜测中，苏敏敏目光犀利地转过身来朝我晃过来，开口即说：“我们出去聊聊。” 休息室里的气氛更沉，我和苏敏敏目不转睛地对视着。而众人皆不出声，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样子。 “苏敏敏，别闹了。”玫瑰小声开口想要拉开她，“上次闹得还不够吗？” 苏敏敏松开玫瑰的手，冷冷地笑了笑：“姐，你放心吧，我不会拿她怎么样的，我只是想和她单独聊聊。” “你换衣服吧，我在外面等你。”我说着拎上包，痛快地先行一步。 半个小时后，我们在离KING不远的一处宵夜摊找了张桌子相对坐下，苏敏敏从老板那儿拎过来几瓶酒，重重地摆在我面前。 我看了看面前的酒，又看了看落坐的苏敏敏。 她的眼神不改凌厉，此时尽是挑衅。 “这儿，我们常来。”苏敏敏一边用开瓶器开酒，一边说，“有时候，陪客人已经喝得够多了，还是要来这儿再喝个回笼酒。 “说来也神奇，这酒是越喝越清醒。”说着，她倒了一杯推来我面前，“这么多年，你从来不陪酒，应该不知道这是种什么滋味吧？” 我没什么好说的，自己确是KING的一个异类，二姐的偏爱我也承认。 看着苏敏敏那忿忿不平的眼神，再看看面前这透明冒泡的液体，我没有多言，抬起来屏住呼吸就一饮而尽。 虽说女人天生就有几分酒量，但我还是被这微苦的口感刺地直皱眉。 我无法理解，这一点也不美味的东西，怎会有人以此来解忧？ 苏敏敏目不转睛地看着我如此豪爽，反倒有些怔住了。 我将空杯摆在她面前：“我干了，你呢？” 苏敏敏毫无征兆地扑笑了出来，也豪爽地抬起酒来几口下了肚。 你来我往这样几杯酒下肚，苏敏敏终于抬起酒来说：“我们斗了这么多年，没想到最后救我的人竟然是你。虽然我不想承认，但我还是要说，谢了。” 我怔了怔，完全没想到会听到这两个字。 我以为，苏敏敏会一直这样记恨下去。我自然也不曾幻想，苏敏敏会因自己的不忍之举就领这个情。 “瞧你这表情，就好像我脑袋进水了似的。”苏敏敏环起手来自嘲，“我只是敢做敢当，什么都没有变。 “我跟你说啊，你可别放松警惕，说不定什么时候我又会给你穿小鞋的，插刀也说不定。你别以为，我们可以从敌人变成好姐妹，这种脑子有水的事情，是绝对不会发生的。” 我听了微微一笑，主动拿起酒瓶来，为苏敏敏斟了一杯酒，并回应说：“你不是爱说，我就是仗着运气好么？那你以后得小心点，别又害到自己。” 苏敏敏低头笑出来。 我们就在雨布搭起的简陋棚子下面，一杯接着一杯地喝酒。 原来酒醉的滋味是这样的，整个人都飘飘然的，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更别提伤心难过。 我死撑着不让苏敏敏送，硬是自个儿晃晃悠悠地回到了家门口。 我依在院门边上，在包里摸了半天也没有摸到钥匙，感觉到酒劲一下子涌得更厉害，顿觉天眩地转，唯有蹲下身来稳住，拳头不知轻重地敲着太阳穴。 难受。 我再也不要喝酒了。这一秒，我暗暗发誓。 然后，我强迫自己打起精神，不管不顾把包里所有东西都抖落在地上，终于看见钥匙掉落在了地上。 我笑笑，重心向前伸手去摸钥匙，摸了两三下才如愿拿到了它。 而这时，除了钥匙，我猛然看见出现在视线里的一双皮鞋。 这皮鞋又黑又亮，鞋带整齐地绑着。 我缓缓抬头向上看，门口的路灯刺得我眼睛生疼，只能看见一个模糊不清的面孔慢慢地向我靠近......（未完待续） 062.交往吧 这个夜晚，我做了一个长长的梦。 我梦见自己又回到那幢老屋，每当院子里飘来饭香，我都会兴高采烈地蹦进去，而我妈妈则会先从厨房里端出来一碗放了白糖的水，让我解渴。 我还梦见那个英俊的白衣少年，出现在老屋外，笑容满面地唤我名字。 这些年，我从未在梦里梦见过他。 明明应是憎恨，我却对着少年也屏露了笑颜，没有一点怒气。 从这样的梦里醒来，我的心里莫名觉得平静。 我躺在自己的房间里，自己的床上，呆茫了许久才回想起昨晚的片断。 那张看不清的面孔......不知为何，我当时意识中有“危险”两个字，可心里却觉得一点也不害怕。 隐约记得，那人还将我抱了起来，就在我沉沉闭上眼睛的那一刻。 …… 回想起亦真亦幻的画面，我猛得从床上坐了起来，光着脚就下了床开门而出。 这个时候，诺诺已经穿好了校服，自觉坐在餐桌边吃早点，见到我立即懂事地说：“妈妈，我吃完就去上学拉，你不用送我。姨妈说，让你晚一步去，她会帮你打卡的。” 我顿感不好意思，这么多年，自己从未迟到过，也从未赖过一次床，也从没不送女儿上学。 “妈妈，你再睡一会儿吧。”诺诺贴心地说，加快速度用餐。 “功课都带来了吗？水杯带了没有？昨晚姨妈给你准备便当带了没？”我说着就开始忙起来，但宿醉的感觉还是有些不舒服。 “带了，都带了。”诺诺猛点头，“功课带了，水带了，便当也带了，课本我也检查过了。” “喔。”我僵在那儿，想了会儿还是问，“诺诺，昨晚我是怎么回来的？” “不知道。”诺诺睁着漂亮的大眼，歪头看我，“妈妈，你喝酒了么？你不是从来不喝酒的吗？” 我尴尬得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毕竟这不是一个好的示范。 “快去上学吧，别迟到。”我答非所问地摸摸诺诺，转身回了房间。 我不会真醉到那种幻想有人抱自己回家的程度吧？ 我摸着胀疼的太阳穴，一时间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到了下午的时候，我把诺诺从学校接出来，就马不停蹄地赶去蒋梅老师家。 诺诺在里面学习的时候，我就独自在会客室里独坐。 我掏出包里的支票夹，心想着等会儿就可以把它交到那位助手那儿去。诺诺的学费终于解决了，而我也要开始适应KING新的岗位和职责。 想起这事来，我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 我真能管得住那么多DS吗？不，我不可以有这种疑问。我必须做到。 这是唐夜对我的要求，我不能在这个时候就掉链子。 我小心将支票夹收好，然后就隐约听见外面有人唤了声“少爷，好。” “我妈呢？” “夫人正在琴房呢。我去通报一声。” …… 少爷？我听到这个称谓，本觉得没什么奇怪。可是这位少爷的声音......为什么这么熟悉？ 我缓缓站起身来，拉开半隐着的房门。 那挺拔的背影，飘逸的长发，就像一剂强心针又狠又稳地扎进了胸口。 “左溢？！” 这人确是如假包换的左溢。 还有谁能像他这样，即使脸露意外神色，看上去也是轻浮花哨。 左溢看见我，脸上快速闪过意外，然后遗憾万分地赶紧申明说：“我发誓，我可没想这么早就露馅。今天，我真不知道你在这里。我本想等时间再久一点，那样才更有效果。 “你是......”我对左溢和蒋梅的关系，已然是猜到了八九分，蒋梅的貌美分明就是这人基因的源头。 左溢谨慎地看我，一向伶牙俐齿却在此刻犹豫起来。“钢琴家蒋梅女士，正是家母。”他说完，露出一个杀死人不偿命的笑容。 我目不转睛地盯着他，这答案早在方才就没了悬念。 难怪，那么短的时间里，蒋梅就听到了诺诺的演奏盘；难怪，第一次见蒋梅时总觉得她看我的眼神很怪； 她不会以为......我也是她儿子万千床友中的一个吧？！ 我想到这些停不下来的“难怪”，突感头痛地微微叹了口气。 在这世上，我最不想有所纠葛的人除了云慕宸，就是眼前这位。 没想到......如今欠了这么大份人情，而且还是木已成舟。 如果我早知道左溢和蒋梅的关系，会拒绝么？我忍不住问自己。 这答案，似乎有些多余。为了女儿，我当然不能拒绝，甚至还应该去百般请求。 那现在看来，我应该更加感激这位才是。因为他完全没有提过任何过份的要求，已经算是仁慈的了。 可是，我完完全全不想道这个谢。这感觉，就好像已和他牵扯不清。 左溢见我灵魂出窍，忍不住打破沉默说：“你是在思考要不要以身相许么？” 我睁大眼睛回过神来，白了一眼他的嬉皮笑脸，心不甘情不愿地低声说：“谢谢你。” “这话你已经说过了。”左溢见我没发飙，蹬鼻子上脸地靠近些，“你没生我的气，就此时此刻来说，我已经很满足了。” 这近在咫尺的俊颜十足是魅惑人心，若是换作别人，早就融化了千百次。可我脸上却没什么表情，对这样的讨好似乎已经有了免疫力。 “总之谢谢你。”我再一次重复，“欠的人情我会还的。” 我的一本正经让左溢顿时没了乐趣，失望地摇摇头说：“你知道么？如果有一位优秀的男士向你示好，你最起码应该乐在其中。这是身为女人的特权，是一种享受。” 享受？ 享受男人的追捧然后自主自愿地掉进陷阱里面？ 我不敢苟同地笑笑，然后想起更重要的事，说：“左先生，麻烦你不要在诺诺面前提起你帮忙的事。我不想她以为自己不是靠实力才被蒋老师接受的。” “哎，刚才还是左溢呢，现在又变成‘左先生’了。”左溢拧着眉头调侃，令我脸上有些发烧。 “放心吧，我确实没有那么大的影响力。”左溢收起痞样，“蒋女士收徒弟很严苛的。就算我是她唯一的儿子，也不会例外。我只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 “谢谢。”我再一次点头致意，突然觉得这左溢还是有正常的时候。只是我有时会弄不清楚，他什么时候是在说笑，什么时候是在认真。 左溢本想回话，却听见过道那边传来蒋梅唤他的声音。 “阿溢。” 这时，蒋梅心情愉悦地下楼来迎他。 见到母亲，左溢即张开双臂过去拥抱她，嘴甜地直呼：“蒋女士，你实在是太美了，好想你啊。” 蒋梅笑眯眯地受他一吻，眼中尽是宠溺，嘴上却还是忍不住教训说：“被你爹地看见，又要说你吊儿郎当了。” 左溢毫不避讳地翻个白眼：“他不高兴，不是因为我吊儿郎当，而是因为你更加爱我，他那是在吃醋呢。” “你啊......你......”蒋梅被逗乐了，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最擅长给你妈我灌迷汤了。怎么不见你把爹地哄好啊？！你知道我帮你说了多少好话么？” “我的蒋女士。”左溢听不下去地搂着她肩膀，“能别我一踏进这个家门，就提这事好么？我可是专门来哄你开心的，不是来受训的。Plsea。” “好好好。”蒋梅缴械投降，“但你得答应我，呆会儿不准和你爹地唱反调。他说什么，你就给我乖乖听着。” “谨遵太后懿旨。” 蒋梅无奈地笑笑，这才瞅见我，立即换上稍显严肃的表情说：“简小姐，今天的课程提前结束。你可以上楼带诺诺回去了。” 我点头致意，早就想离开这个画面。 现在知道了左溢和蒋梅的关系，我实在难掩尴尬，快步绕过他们就往楼上琴房去。 从蒋梅家出来，我就发现诺诺有些闷闷不乐，一问才知道果真就像担心的那样，诺诺下楼时也见到了左溢，敏感觉得自己并不是靠实力才成为蒋梅学生的，甚至还起了不想再去上课的念头。 我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安慰和开导，总觉得有些欲盖弥彰的意思。 翌日，我一上班就去找了左溢，没想到他竟然要到云慕宸那边去，兴致不错地想要共进早餐。 我唯有依他的意思安排，但心里却还是忍不住打鼓，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和那日在相亲现场相见时比，云慕宸一点异样也没有，甚至在我上餐时，还微笑绅士地说了句“谢谢”，就好似真把我当作毫不相干的人等。 我觉得这样挺好，我们本来就该是这样才对，心情平静地守在旁边，等着召唤。 本来一切都很正常，云慕宸和左溢聊天的内容也是专属于他们这个圈子的内容。 不料，左溢突然来了句：“简乔，你想好怎么谢我没有？” 在这样的时间，这样的场合，我真以为产生了幻听，整个人都怔在了那儿。 左溢没听到答复，不罢休地扭过身子来将我张望，勾人眼睛里尽是兴致勃勃的光芒：“看样子，你是还没想好，而且很长一段时间也不会想好了。” 说实话，我根本就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我还不及反应，左溢又说：“你没有想，我倒是想好了。”他说着扬起一边嘴角，余光似将云慕宸沉着无声的表情打量上一眼，然后声音清晰地说：“不如我们交往吧？”（未完待续） 063.受虐倾向 我第一时间蹙眉。 交往？！他在胡说八道什么？！ “左先生......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我对此非常惊讶。 “可是你自己说的，会好好感谢我。”左溢将胳膊搭在椅背上，眼神期待，“我百分百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 这人......真是不要脸了吧？我顿感很是上火，*裸地说什么交往。 但意识到云慕宸也在场，我硬是把火气压下来，板起面孔来提醒他说：“左先生，你忘了么？你不是说过，像我这样的，对你来说根本不是女人么？” “忘了。”左溢眼睛都不眨地脱口而出，“而且还忘了，某人说谎骗我的事。”说完，他的笑容更是意味深长，隐晦却威力十足。 我瞬间语塞，原以为他不提了，这事就算过去了。 这时，云慕宸手中的刀叉也停了下来：“阿溢，我去公司了，就不等你了，你慢慢用完再走。” “别急。”左溢反倒不愿放他走了，“我的话还没有说完。” 云慕宸优雅地用餐巾擦拭嘴角，笑容很是诡异：“你这是非要我当观众？从前没发现你有这种癖好。” 左溢回以一笑：“今天这观众你还真当定了。这叫主动宣示，我可不想两兄弟争夺同一个女人的戏码上演，所以就先吼两声。你绅士谦逊惯了，应该会理解的。” 左溢说得太过直白，我的脸色立马就变了，一阵红一阵绿，脑子里更是翁翁作响。 云慕宸直视着左溢的眼睛，双手交叠成拳搁在桌面边缘上，眼睛里面一点光彩都没有，就像被浓雾笼罩的深渊，深不见底。 过了一会儿，他垂下哞子浅笑，浑厚的声音从喉咙里发出来：“主动宣示并不代表就真的拥有主权；绅士谦逊也需要对人对事。” “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左溢保持着笑容，两人俨然成了谈判桌上的敌对方，“但我似乎就要触到什么不该涉及的地方了。” 看着左溢*味十足的一脸坏笑，云慕宸不以为然地笑笑。他起身合衣，走得再近些，伸手拍住左溢肩膀，然后凑过去耳语了几句。 我看着云慕宸那美好的薄唇上下开合，从他故意看过来的眼神中感受到一股寒意。 这寒意更胜寒冬腊月，冰冷到足以令人心脏倾刻间麻痹。 他说了？ 他告诉左溢，我是他不要了的女人对不对？这样他就胜利了对不对？ 我看着云慕宸缓步离开，双手紧紧地拽着工作围裙的边角。 没关系的，就算是这样也好。 我已然开始安抚自己，准备好迎接左溢的一切质问。 左溢站起身，来到我的面前，表情没了方才的戏谑：“简乔，我喜欢费尽心思去追求一个女人，那样我会很有成就感。 “但对你，我却预感那一点用也没有。你就像被铜墙铁壁包裹着，我越是想要靠近，你就越会躲开。所以，我更愿像现在这般，直截了当说出来。” 我怔了怔，因为在他眼中察觉一抹真情实意。 老天，我竟然会联想到‘真情实意’这四个字。 面前的这个生物分明就不会写这四个字。 “左先生，你还用餐么？不用的话......”我全当没有听见，对付这种人就是要冷处理，待他失了兴趣就可以了吧。 “简乔。”左溢偏偏一把扶住我肩膀，声音变地有些急，“你害怕什么？你到底在害怕什么？” 我没有推开他，倒是倍感可笑地轻笑出来：“左先生，你若是想玩儿，去找那些还在做梦的女人。” “e-on，每个女人都需要被爱，这是多么美好的事情，若这是梦的话，那你也会需要。” “我不需要。”我果断打断，“从美梦变恶梦，一点也不美好。” 左溢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做人不可以这么悲观。只要开心过，又何必在意那是美梦还是恶梦？若是每个人都像你这样把自己保护起来，这世上还有什么快乐而言？” “不好意思。”我不为所动地松开他的手，“并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是个‘乐观’主义者。” 左溢怎会听不出‘乐观’这两个字里透出的讥讽，无所谓地耸了耸肩：“fine，总有一天，我会把这份‘乐观’重新带回给你的。” 我扯扯嘴角，最后一次想要好言相劝：“你明明就不缺女人，我相信只要你喘口气，就会有成千上百的女人供你选择。 “在我这儿，你就只能自讨没趣，就真的那么有意思么？若是我真和你交往，用不了多久，你也就会厌倦。你现在做这些，难道不是多此一举么？” 左溢沉默了会儿，笑意不明地扬起嘴角回说：“人真是一种很奇怪的动物。在这之前，我也没有发现，我竟然还有受虐倾向。 “以前都是女人追我，现在倒是反过来了。所以......我若是不追求你，我真的会疯的。所以......我还是听从内心真实意愿比较好。” 他说完了就咯咯笑，摆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幼稚得与年龄不符。 厚颜无耻！ 我意识到这人分明就是被鬼迷了眼，懒得理会，转身就要走。 “简乔，我就是盯上你了。”左溢倒是一点也不挫败地跟上来，“你可真得做好心理准备了。我追人的花样太多了，招架不住的时候就快些就范。” 无论左溢再说什么，我头也不回地离开，连发脾气的心情都懒得。 在我的概念里，左溢就是在玩儿。只要不理会，他迟早会玩腻的。 也许，我应该辞职远离这个事非地？刹那间，我又有了这种念头。 可是我要更加努力赚钱还给唐夜，这职还真是辞不得。 既来之则安之，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唯有给自己正能量的心理暗示。 午饭时，当我把这事告诉方檬之后，方檬吓得丢了手中的筷子，直喊一定要保持头脑清醒，千万别被那“种马”勾了魂去，甚至还不惜拿他与云慕宸作比较。 如果云慕宸是危险品，那这“种马”就是毒/品，打死都不能碰。 我当然知道，难掩苦恼地叹了口气。 “简乔，你身上是不是有什么气味啊？”方檬义愤填膺之后，突然笑眯眯地用眼睛斜过来。 我不明所以地抬起胳膊来闻：“什么气味？” “吸引坏男人的气味呗。”方檬咬着筷子坏笑。 我发现自个儿又被嘲笑了，无奈翻了个白眼，什么和什么啊。 “这人啊也是动物嘛。很多动物就是靠气味来吸引异性嘛。”方檬一本正经地研究起来，“你看，以前是云慕宸，现在是那‘种马’。而且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除了坏，都是帅得一脸血。” 说完，她蹭了蹭我的胳膊，挑着眉示意艳福不浅啊。 我听了竟无言以对，摇了摇头回：“其它的我不知道，但一脸血是千真万确的。你想要这气味？蹭了去。” 方檬看着我又尴尬又生气的表情，乐得开了花，使坏离我远远的，频频摇头说：“我可招架不住。我还是吸引点普通男人就好。” 我苦涩一笑，如果自己真有这种气味，那真不知是不是太过悲剧了。 今天晚上，是我在KING身为ds的最后一晚。 正式升任主管之后，我就不用再抛头露面，就这一点而言，这份新职位的确是一大进步。 我照常在化妆镜前化妆，苏敏敏从换衣间特意走过来，调侃说：“你肯定是在家门口睡的吧？” 我隐约记得自己左摇右晃的样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这倒又让我想起那个问题，自己究竟是怎么回到家中床上的？为何我还是觉得有人抱了自己？ “简乔，我问你个问题。”苏敏敏对镜涂着口红，“你是为了养家糊口才当了ds，还是真喜欢ds这个工作？” 我愣了愣，在这个地方和人聊天真是件挺生疏的事。 “没想过。”我如实地答，不禁想起自己也曾有过梦想。 芭蕾舞鞋，大舞台......我曾和所有同龄女孩一样，有过这样的梦想。 “瞧瞧，这就是我不喜欢你的原因之一。”苏敏敏单手插腰地面朝我，“我可是喜欢这个工作喜欢到不行，而你......对它一点也不热情，反而还受尽了青睐。” 是啊，我连对这个舞台的执着都那么不明显，别人当作生命的东西我却付以冷漠，招人恨也是应该的。 这样想着，我露出一个浅笑：“所以，注定我不会成功。而你，会有更大更好的舞台。” 苏敏敏听了笑：“难得见你说这么好听的话，就不和你计较了。当然会有更好的舞台等着我，别忘了，我可比你年轻多了。说不定，今晚就会有星探给我名片了。” 我突然觉得人和人之间真的很微妙，真真是应了那句，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 心结这东西......结了就结了，解了也就解了，也许并不复杂。 “今天晚上可是你最后一次登台了。”说起这个，苏敏敏倒比我还兴奋，“可一定要完美收官才行。跳你最拿手的爵士吧？我给你当伴舞。” 我点头，露出一个感谢的笑容。 不想，这时欧哥走了进来，说起今晚的钻石房表演，特意要求我换支性感点的舞。说是客人喜欢这种氛围，一定要满足。 苏敏敏知我不喜太过性感的舞风，对经理撒着娇就想要把这差事揽上身。 我想着这是最后一晚，倒是也无所谓了，心领了苏敏敏的好意，对欧哥说没问题。（未完待续） 064.我道歉 苏敏敏明白了我的意思，闹腾着一定要帮我化一个最性感的妆容，还说动手就动手，弄得我不得不苦笑着就范。 钻石房的舞台，是每个进来KING的DS都想要霸占的目标。 在这间房里，你的命运随时都会因此而改变。它就是有这样的魔力，名欲利益，在这间房的小舞台上，触手可及。 而这最后一晚，我不想去触到那看不见的任何东西，只想安安静静度过。 在苏敏敏的建议下，我特意挑了一支肚皮舞，论性感，这个舞种当仁不让。 我们戴上波浪卷发，穿着闪亮面料的舞裙，红色艳唇，在紧实小腹涂满金粉，只是以背影示人就撩人至极。 为了增加神秘的舞台效果，舞台被朦胧的轻纱遮挡，灯光更是刻意放暗，只能隐约看见偌大的房间里孤坐了两人。 这种情况极为少见，苏敏敏一边开始动作一边小声对我说：“就两个人，竟然还需要我们三个顶尖DS出手，什么来头？” 我笑笑，心里却隐隐生出一股不安来。 我踩着极具异域风情的鼓点变换动作，眼前那层轻纱也跟着巧妙落下...... 是谁说过的，不到最后一秒，你永远不知会发生什么，永远不知这世界究竟长的什么模样。 在看清沙发上那两副面孔的一刹，我毫无一丝心理准备地愣了愣，动作也漏了一拍。 而对面那人又何偿不是，难以置信地看着我，根本不愿去相信。 我紧闭双唇，动作继续着，脸色却沉了下来。 此时此刻，我觉得自己就像是赤身裸、体在这灯光下跳动，一点心理准备也没有。 而这罪魁祸首就是那位面若冰霜的......云慕宸。 当左溢缓缓起身，迈步朝我走过来时，我越发僵硬地停了下来，惹得苏敏敏和另一个伴舞完全跳错，不知是该同样停下来还是继续。 我看着他越走越近，凝视着我的眼睛。 原来这风、流多情的双眼变为质问和愤怒时，竟是这样的，会令人情不自禁颤抖。 我以为他会说什么，可他鼓着腮帮子扭头就往外走。 我犹豫了几秒，还是追了出去。 “左溢。” 我在过道追他，下意识地唤了他的名字。 他没有立刻回过身来，只是轻哼一声，闷闷地开口说：“简乔，你真是一个有很多秘密的女人。” 过道上的灯光明亮，清楚地照射出我脸上更为清晰的妆粉痕迹。这是我在这个地方出没的面具，没人知道这面具下的喜怒哀乐。 可这一秒，我却为此深深不安。 原来，我是害怕被左溢看到这副样子的。 这般感受，与再遇云慕宸时截然相反，瞬间也让我糊涂了。 没听见我有任何回应，左溢还是转过身来将我紧紧锁在自己的视线之中。他眼中的愤怒、不解与利刃没有两样，足以让任何人感受到他想表达的失望和敌意。 我立即不自在地用手臂挡住光滑小腹，明明追了出来却不知应说些什么。 就这般沉默了会儿，左溢微微叹气，极为费解地看着我：“为什么？” 这三个字对我来说，没有任何意义，就如再怎么解释都是徒劳。 难道要我说，我只在这里跳舞而已？ 难道要我可怜巴巴地说，晚上也工作赚钱，才能付得起女儿高额的学琴费用？ 我冷冷笑了笑，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地答：“这就是你看到的事实，我没什么好说的。” 左溢明显被我的冷脸气到，先是极尽自嘲地笑出来，然后脸色阴沉：“我对你来说，当真就这么不值一提么？你明明知道我对你青睐有加，先是用已婚的谎言糊弄我，现在又......” 左溢的话说了半截，那硬是咽回去的言语分明是轻蔑不堪的。 我知道，在这个地方还能有什么好形象。 在左溢这样混迹花花的人眼中。像我这种女人，不外乎是出卖色、相，尽干那些卖弄皮囊的事情。 想毕，他见多了这样的女人，更不会天真地以为，我会是不一样的。 “现在又让你这么不堪。”我把心一横，替他继续说，“一个下贱肮脏的妓、女竟然敢把高高在上的左少爷三番两次玩弄，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又是这样。”左溢喃喃地说着垂下眸子，忽地伸手抓过我胳膊迫使我靠了过来，压低声音说，“你知道我最恨的是什么吗？” 我从未见过这样子的左溢，目光凌厉让人心生畏惧。 “我最恨被人欺骗。”左溢恶狠狠地盯着，不容我逃脱，“无论是什么样的谎言，我都憎恨至极。而比起那些自作聪明，以为可以用谎言戏耍我的人，更可恶的是...... “像你现在这样......自以为说几句违心的话，就可以把别人推地远远的。这也是谎言。怎么？你就这么讨厌我么？你就这么希望我不再纠缠你？” 我的心不由颤了一下，我确实不想被任何人纠缠，但我并没有讨厌眼前的这个男人。 当他出手帮忙诺诺拜师学琴时，我甚至还存了无尽的感激，甚至觉得他除了管不住下半身和那张嘴以外，是一个好人。 也许，我真不该隐瞒这事。 也许，就在今晨他表明追求时，我就该说出来。 也许......我害怕说出来之后，就会失去这样一个人人艳羡的追求者？ 女人啊...... 我暮得发现自己竟也有这份虚荣心，一时间无地自容。 “为什么不说话？”左溢急切想得到回应，将我的手臂抓地更紧，“你不是喜欢教训我么？现在沉默又是什么意思？这算什么？一种惩罚仪式？大家都快来看啊，风、流花心的左大少爷竟然也有这种可笑的时候！” “......” “是你特意让云慕宸将我带来这个地方，是你特意要让我这样难堪？！” “难堪？！”我蹙着眉头，甩开他的手，“在这儿工作卖笑卖舞的人是我，论难堪也应该是我吧？你凭什么立场感到难堪？就因为堂堂左大少爷竟然要追求一个像我这样的女人？哼。” 说到这里，我轻笑一声，“这就是男人所谓的喜欢，谢谢你再一次让我见识。” “......” “我道歉。”我紧接着说，“我为我的‘难堪’道歉；我为没有成为一个体面的女人道歉；我为......” 说到这里，我难掩哽咽，沉沉地唤一口气，“我为玷污了你神圣的感情和好感......道歉。这样可以了么？” 左溢怔在那里，眼中短暂闪过柔软，转身迈了几步欲走又折返回来，指着我的鼻子说：“这件事情，不会轻易就这样结束的，绝对不会。” 我怎会听不出这里面的威胁意思，联想到诺诺学琴，立即唤了“左溢”，想要好言补救。 左溢用愤恨的目光制止我，摇了摇头说了句“叫我左先生”，然后以疾速离开我的视线。 我立在原地，胸口一阵阵地发闷，眼泪刷得就涌了出来。 我知道，左溢真是恨极了，从他的眼睛里，我看得出来。 十多秒后，我伸手将眼泪从脸上拭去，露出一个默然的笑容。 我知道自己招惹的是什么人，事已至此，却也有些无可奈何。 只是这祸事，并非巧合而是人为，而那可恶的黑手应该还在里面等着宣示胜利。 想到这里，我表情绝决地伸手取下假发和发饰，淡定自若地返了回去。 这个时候，房间里只有云慕宸独坐，品尝着属于他的那杯庆祝酒。 苏敏敏他们早已经离开，这战场只剩下我们两个。 我终于明白今晨，云慕宸在左溢耳边耳语时，为何要看自己那一眼。 他当然不会在那时揭露任何东西，那样多没有乐趣。就是要在这样的地方，让左溢措手不及知道这一切，才更有意思。 呵，好狠毒。 我竟然爱过这样一个狠毒的男人，明明眉眼如画，却对我做尽了这世上最残忍的事。 我歪着头将他冷目凝视，压抑着满腔怒火将手中假发往他桌子上一扔。 云慕宸看了眼面前的异物，再啜一口酒，平静如等待审判的囚徒，脸上却没有丝毫愧疚。 “我替你解决了这棘手的麻烦，你却不高兴？”他朝这边冷冷看过来。 我受够了这接二连三的破事，不管不顾冲过去就抬起桌上酒杯，愤怒至极地将烈酒灌进肚后，再将酒杯重重地砸回云慕宸面前。 “这杯敬你，谢谢你。”我不怒反笑地挑衅，“谢谢你，再一次提醒了我‘下、贱’这两个字怎么写。” 云慕宸同样回以一笑，一点解释的意图都没有，咯咯地冷笑着啜下一口酒，并说：“真不知‘下、贱’的人是你，还是我？” 我置若罔闻，反而露出灿烂笑容，似有些被冲昏了头脑，竟问：“云总，表演还要继续么？虽然只剩下我一个了，但我还是会满足你一切的‘需求’！” 我刻意加重‘需求’这两个字，说完就扭动腰腹，以最为妖娆的迈步重新舞动起来，完全自由发挥。 接下来的时光，房间里都安静得令人屏息，只有我那不停晃动的腰链发出低沉悦耳的声音，施展着勾魂摄魄的魔力。 我紧紧盯着座上的男子，腹部有节奏地扭动，肌肤上的金粉因为汗水而更加耀眼，诱惑着男子无法自控的目光。 我旋转着将方才掉落的薄纱拾起，在隐约之中继续扭动着身体……化身一条美丽的蛇，精准无比地咬住了他的心，毫不留情地种下毒液。 当我单膝脆上桌面凑近，诱惑进一步升级时，云慕宸这才拧着眉心撇过脸去，并压低声音喝了句“够了”。（未完待续） 065.我是属于你的 --------------------------------------------------------------- 每个人心里都有一座城。 或繁华，或空荡，或千疮百孔…… 我的心里也有一座城。 种满荆棘，埋葬过往…… 自己走不出去， 别人闯不进来。 ---------------------------------------------------------------- 我不予理睬将他狠狠盯住，转身坐上桌面后抬起他杯中未完的烈酒倒进嘴里，任多余的液体顺着嘴角一路流淌下来,直至胸前。 下一秒，我扯扯嘴角，挑衅地松开手，眼睁睁让酒杯自由落体，发出支璃破碎的声音。 云慕宸始料未及地回过头来，面对这般疯魔的我，他束手无策。 “够了。”云慕宸第二次重复，语气软了些，“我不喜欢这样的你。” “不够，一点也不够。”我不愿善罢甘休地妖媚一笑，“你不就是喜欢这样子吗？你做这么多，不就是为了这样子吗？ “我是这里最好的DS，夜夜都是这样服侍客人。”我说着将双手撑在身后，胆大包天地伸出玉足触到他的胸前，轻轻一路向下逗弄。 云慕宸的身体颤抖了一下，当我那柔软的足尖快要触到敏感部位时，他再也按捺不住一把抓住我的脚踝，目光像要吃人般，随时都可能失去控制。 我被这陌生的举动吓了一跳。 可当我看见云慕宸那即将要发狂的眼神，我满意了，也高兴了。 “你知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干什么！”云慕宸的声音沙哑低沉，无意识地加重着着手上力度，不容我逃脱。 “束手就擒啊。”我瞄了瞄脚裸，轻笑着答，“恭喜你如愿以偿了，这下总算是开心了么？” “我想要的......并不是这样。”云慕宸的声音中透出一股悲痛。 “那你想要什么？这样反反复复地纠缠，又是为了什么？你告诉我，让我彻底弄明白，到底要怎么做才可以让你滚出我的世界？” 云慕宸面对我质问凌厉的目光，始终沉默，直至眼中泛起星点泪光：“从始至终，我想要的......都只是你。” “我知道。”我扯起嘴角，眼神一冷，松开他的手即跨坐了上去，大腿内侧紧紧贴着他的双腿，以最危险的姿势挑战着最后一丝防线。 我的掌心缓缓贴上那滚烫的胸膛，红唇近在咫尺，无声地邀请，欲求缠绵。 “你想要的，拿去。”我看着他，眼睛里一点神采都没有，就像具失了灵魂的躯体，被人践踏蹂躏也无所谓，“我......是属于你的。” 云慕宸再也无法抑制地搂紧我，双臂紧而有力地环住我的腰，再也不愿松手。 下一刻，他双目微闭，将侧脸贴在我的胸前，睫毛沾着几颗泪珠微微抖动着，如命垂一线的蝴蝶，贪婪地嗅着我身上的气味。 我可以感觉到他身体的轻颤，双臂无力地垂在两侧，好似就要被他勒到呼吸困难，却一点也无所谓了。 “拿去吧。”我再一次喃喃地说，嘴角尽是无惧毁灭的冷笑，“只有得到，你才会满足；只有这样，你才会再一次像扔垃圾一样把我扔了。那样子......我才能解脱。” 我会让他得到的，我不会反抗，只要可以迎来解脱。到那时，我就真正自由了。 闻言，云慕宸的动作一震，缓缓睁开眼睛，上面一层死灰。 他的手不掩贪恋地从腰上抚至我后背，最后到颈部，强硬地固定住我的头部。似是要让我看清楚他。 我失焦的双眼渐渐明亮起来，有那么一刹竟觉得他的眼睛是如此深情，如此炙热，即使写满了欲望也一点不让人厌恶。 而他的鼻息熟悉得令人怀念，渐渐凑上来的薄唇令人心跳加速。 当他的唇就要吻上时，最后一秒，我条件反射地将脸扭开。 云慕宸僵在半空中，半晌没有回过神来，我说了句“接吻只属于彼此相爱的人。” 他先是苦涩一笑，然后一个用力深深地吻上我的颈项，双臂比方才还要用力，指尖深深地陷进我的皮肤里，紧闭双目。 我微皱眉头，一股掺着微痛的酥麻感传遍了全身。 我以为接下来就会开始，却感觉到云慕宸仍是一动不动，并没有任何继续下去的意图。 我的胸口顿时传来了一阵刺痛感，任他就这样抱着自己，任他噬吻着自己的主动脉，脑海里浮现出这样一个画面...... …… 蓝天白云的草地上，我和云慕宸并肩坐着，在飘着花香的微风中接吻。 当云慕宸的吻离开我的唇间，沿着脸颊边缘一路向下时，我害羞地将他推了开来。 云慕宸微微喘着，还未缓过神来。 “我们说好了的，只可以亲这里。”我再次申明我们的约法三章。 云慕宸反倒笑了，坏坏的模样让人怎么都恨不起来。 “简乔，你知道这儿是动脉吧？”他指着脖子上的血管，没来由地问。 我点头，看着他那预谋满满的笑脸，不知他又要使什么坏了。 “我们的血液从心脏出来以后，就向上流经动脉，它是离心脏最近的血管。”云慕宸非常认真地说，“若是你爱一个人，当他亲吻你的动脉时，它会跳动地异常厉害，是可以感觉出来的。 “喔。”我煞是认真地听完点头，“那......刚才......我心跳地厉害吗？” “我也不知道。”云慕宸失望地耸肩，“我才吻上去，你就.......”他说着重演了一遍我推人的动作。 我白了他一眼，然后好奇地伸手摸向颈部，一边感受一边喃喃地说：“这是书上写的么？这个跳动应该和心跳的速度差不多吧？会有什么不一样么？” 感受了半天，然后看向云慕宸说，“你过来，我试试。” “我不行。”云慕宸把手撑在屁股后面，身体随意地倾靠着，眼睛在阳光下眯成两条缝，“我对你的爱，在我心脏里隐藏地太深了，我估计你感觉不出来。” 我不稀罕地撇撇嘴，越想越觉得不相信，终还是惹不住好奇心，将头发往一边捋了捋，亮出劲部说：“你再来试试，然后告诉我。” “是你叫我吻的啊，不准骂我耍流氓啊。”云慕宸一副委屈的模样凑过来。 “不会不会。就当作是实验测试。” 云慕宸强忍住笑吻上来，但看见我那严肃认真的样子，像极了主动积极要作实验的小白鼠，扑地就捂嘴笑了出来。 “你......”我意识到被耍了，抡起拳头就要打他，就这样嬉笑着在这绿草成茵的坡地上追逐...... ...... 若你不再爱我，什么也不用说，我也知道。 若你不再爱我，亲吻再是炙热，我也知道。 最后一刻，请让我品尝你血液的滋味，那最后一丝爱情的残留，我比谁都清楚。 ...... “你在这儿呢。”当苏敏敏终于在这间没人的小包房找到我时，我已经在这里发了许久的呆。 云慕宸放开我离开后，我就恍惚地在这里求个安静。 幸好欧哥卖了我这个新任主管面子，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我看了苏敏敏一眼，她已经换好了衣服。 “没事吧？”苏敏敏坐过来，问。 可我却像是不会说话的哑巴，无力地靠着沙发靠背，望向她。 苏敏敏眉头紧皱地将我上下打量，看见我脖子上那一小块吻痕淤青后，叹了口气就骂说：“这些贱男人，没一个是好东西。” 然后担心地看着我，思路已经往最坏的那个方向去了，“那......那他有没有对你做其它什么？” 我摇了摇头，他什么都没做，离开的时候甚至什么也没有说。 “算了，过去了，过去了。”苏敏敏笑笑，“走，换了衣服我们宵夜去，好好庆祝你升职。” 我没什么精神地笑笑，摇了摇头。 苏敏敏犹豫了一下，拍了拍大腿说：“行，我陪你。你想呆在这儿，我们就在这儿。我去拿点酒和吃的来，我们也在这儿享受一把，也就当是庆祝了。” 苏敏敏说干就干，发挥了平时和男服务生之间的友情优势，把好酒和好菜都端了进来。 “没什么了不起的，来来来，最重要的是让自己开心。”苏敏敏兴奋地倒酒，把酒杯塞到了我手里，见我一动不动，豪性不改就嚷了起来，“嘿，你给点反应行不行？！别逼我动手削你啊！” 我终于抬起酒来喝了一口，酒精温暖了血液的温度时，我终于感受到那颈部淤青传来的微微疼痛。 “这样就对了嘛。快，大口酒大口肉。”苏敏敏露出满意的笑容。 我将身体蜷在沙发上，伸手抚上颈部，好似云慕宸那深吻轻咬的力度并未散去。 他得到答案了么？他什么都没说就走了，就是答案么？ 可能，我真的已经不再爱他了。 是否，不再爱了，也不用再恨了。 只是，这样的结果，为何仍让我痛彻心扉。 酒过三巡，苏敏敏微熏地依靠在我旁边，转动着杯子，看着里面的琥珀液体傻笑。 “简乔，你从来不说你的故事。”她忍不住问，“是不是瞧不起像我这样的人啊？” 我单手撑着脑袋，轻轻地摇了摇，说：“别人听到的是故事，你说的却是自己鲜血直流的伤疤。把伤疤揭开来给别人欣赏，又何必呢。” 苏敏敏听了猛地点头：“你说的有道理！别人都是看笑话的。以后，我也不说了，我也要深深地埋在心底。” 我笑笑，眼神已然有些迷离：“苏敏敏，你还爱你的前男友么？”（未完待续） 066.监狱 “前男友？哪个前男友？”苏敏敏皱皱眉头，看着天花板想了想，“喔，你说那个......跑来打我、要钱的人渣啊？我天天都在盼着他死呢！最好是横尸街头。 “如果是被那些高利贷的砍断了手，那就更好了。到时候，我一定会往他面前的小铁盆里丢上两个硬币，说，赏你的了。” 说完，她前俯后仰地笑了半天，笑出泪来才停下来。 我安静地喝上一口酒，看得明白，却不忍言明。 苏敏敏擦了擦眼角的泪，反过来问：“那你呢？我们跳舞的时候，那个像见了鬼一样跑掉的美男子，是你的男朋友？追求者？我还以为，以你这冰山的性格，根本不会理呢。” “他什么也不是，就连朋友都不是。”我目光呆滞地回答。 “什么？！”苏敏敏听了大叫出来，很是不解，“他什么都不是，你还追出去解释？我没有偷听啊，只是被赶出来的时候无意瞟了一眼。”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那是解释？”我冷起脸来。 苏敏敏歪头瞪我：“你不是怕他误会，追出去干嘛？” 我怔在那儿答不出来，然后就听苏敏敏骂了句“靠！女人都一个德性！嘴硬！”我听了心里有些难受，但不得不承认，苏敏敏的话没有错。 沉默了会儿，我摸着越发堵疼的胸口，叹口气说：“我只是......不想让他看不起而已。虽然，我已经很长时间，无所谓别人的眼光， “可是这次......我还是不争气地希望......他不要看不起我。我也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女人，当有人喜欢的时候，还是会......” 说到这里，我垂下眸子，胸口疼得更加厉害。 苏敏敏伸手缓缓摸向我另一只手，想要安慰。 “若他没办法接受这样的你，说明他并不是真正喜欢你。”苏敏敏轻声安慰，“这种男人，就随他去吧，没什么好可惜的。” “是。”我把眼中的泪憋回去，笑了笑，“没什么好难过的。这样也好，我本也不想和他有什么，他就这样子看清了事实，也好。也不用我再浪费时间。” “这样想就对了！”苏敏敏拍拍我的肩，把杯中酒一大口吞下，“反正这世上的男人都是薄情得多，深情得少。而我们......运气实在不好，还是一笑置之，学着认命吧。” 我跟着露出一个苦笑：“喜欢一个人容易，可是又有几人真的能做到‘不离不弃’？！” ...... 接下来的几日，我都觉得生活异常平静。 白天在斯诺的时候，都没接到过任何召唤的命令，就好像那两个男人都彻底滚出了我的世界。 而晚上在KING的时候，我也努力开始适应另一种工作岗位。 不用再浓妆艳抹，不用再登台表演，只需在属于我的办公室里，想想如何设计出新的舞台效果就好。 这几日，我再赴了两三次相亲。 每当男方问起我想个什么样的，我都会说：“可以不爱我，但无论如何都不抛弃、不离弃。” 兴许是我说这话时，眼神过于慎人，于是都把对方吓得不轻，还以为我有什么精神类的疾病。 其中一个男人听了倒是开起玩笑，问：“你不会像那天我看的那个新闻上一样，因为老公出轨，就趁着老公睡觉把人家命根子给剪了吧？这也太恐怖了。” 我笑笑，只答了三个字“我也会。” 可想而知，几番下来，我一个也没有相中，而且还在俱乐部被传播成“危险份子”的名号。 这一次，我又被邀来见面，却连对方一丁点的情况都不知道，俱乐部的工作人员只说，我必须增加相亲次数，才能提高成功的几率。 我现在倒也挺想相亲成功的，毕竟尽早重新开始确是我想要的。 可，我看见曹家伟拿着相亲对象的“接头信物”出现在餐厅时，怎能不吃惊。 曹家伟说，老爷子催他快些解决个人问题，于是他就在这俱乐部报了名，刚才还担心会不会见了人就出洋相呢，还心虚地说“这世界也太小了吧”。 我只是微笑，可心里面却早就洞察，这绝对是方檬特意安排的结果。 至于曹家伟事先知不知情，我并不确定。 我们融洽地用了晚餐，曹家伟提议到外面走上一走，然后再送我去KING上班。 我点头，然后我们就在餐厅外面的广场上并肩走着。 “简乔。”曹家伟酝酿了许久，神色谨慎地开了口，“你为什么会愿意和陌生人相亲啊？” 我笑笑，答地直接：“想要结婚。” 曹家伟睁大了眼睛看我，因为我从未表示过竟然还对家庭和男人抱有期望。 “怎么？很奇怪么？”我不满地扭头看他。 曹家伟赶忙摇手：“没有没有，我是觉得你太正常了，正常得都有点我不认识了。这可真不是嘲笑啊，只是想说，你能这样想就对了。 “过去就过去了嘛，人肯定是要向前看的。”兴是觉得自己说得太过，他又后悔地挠了挠头，生怕好事变坏事。 “以前是我太自私了。”我不介意主动承认，“只图自己高兴，没想过诺诺的感受。” “那你可得好好挑挑。”曹家伟立即投来有些兴奋的目光，“这可不是随便一个男人，都能被诺诺接受的。” 我点头，心里当然清楚，要搞定那小丫头也会是一件不容易的事。 下一秒，曹家伟清了清嗓子鼓起勇气说：“那个……我大胆假设一下啊，要是说错了话你可别生我气。” “我怎么会生你的气？”我停下了脚步。 听到这话，曹家伟深呼吸一口气，豁出去说：“你看吧，你愿意找个人好好过日子，而我也至今单着，不如我们俩就把彼此给拯救了吧？正好我爸也喜欢诺诺，我呢也和诺诺相处地不错。 “我突然觉得，我们俩真的可以发展一下啊。我来之前就听说，你对之前那几个说过，你的要求就是始终不抛弃，不离弃。我觉得我可以做到这一点。你也知道，我胆子比较小，和谁在一起了就肯定是一辈子，绝对安全。” 听完曹家伟这番话，我没有表现出过多的惊讶，想了想，淡淡地回：“谢谢你。可是......我不能。” “为什么？”曹家伟脸上的表情急了起来，“你是不是觉得咱俩太熟了，又或是你觉得我会同情你？可怜你？我发誓，我绝对不会让你有这种感觉的。” “不，不是这样的。”我不紧不慢地解释，“我只是想要和过去......真真正正地告别。” “……” 很庆幸，他听懂了我的婉拒。 大咧咧地笑了几声之后，就把我送去了KING，其它并未多说。 凌晨，我回到家时，发现客厅里电视还开着，而方檬在沙发睡着了。 我放轻脚步，从房间里抱了被子给她盖上。这个时候方檬却醒了，睡眼惺忪地爬起来说：“回来了。” 我轻声让她去床上睡，方檬却主动问了关于曹家伟和我见面的事：“没生我气吧？” 我在她旁边坐下，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见也见了，还有什么好生气的？” “简乔，我......”方檬难得会有这种纠结的表情，“我只是想要你们都幸福。” “我知道。”我点头，并没有半点生气的意思，“曹家伟是个好男人，而且知道关于我的过去。可是，我就怕以后......每当他觉得失望痛苦的时候，就会问我‘你是不是还忘不了过去’，又或者是‘对不起，我受不了了’。” “他不会的。”方檬明显着急地想要帮他说话，“他只会更疼你，给你时间，给你空间。我了解他这个人，他一旦决定和谁一辈子，就属于永远只会虐自己的那种男人，他决不会给你任何压力的。” “我就是不希望这样。”我难受地看着好友，“我不希望有一个男人，因为我，给他自己建一个活生生的，没有期限的监狱。” “那......那......监狱也不一定就是痛苦的嘛。”方檬一时有些语塞，不怎么顺畅地把话接过来，“他就是喜欢这种监狱也不一定嘛。你又不是他，你怎么知道，对不对？” “这就是人性，方檬。”我的表情变为绝决，“每一个人都会有成千上万的理由去拥有，可是......只需要一个理由就可以无情地遗弃。” “不，你不了解曹家伟。”方檬的眼中泛起藏不住的泪光，“如果和云慕宸相比，他没有一样比得上人家的。可是他有一点，是云慕宸没有的。只要是他认定的事，就会是一辈子。” 我怔在那里，觉得她和平时比，变得很奇怪。 “我本不打算这么早告诉你。”方檬犹豫再三还是开了口，“因为我知道，你若是知道了这事，一定会有很重的心理压力，也一定会钻牛角尖，一点机会也不给人家。要是曹家伟自己来说，那后果更是不堪设想。可是我再不说，你真跟别人好了，他肯定会恨我一辈子的。” “那就不要告诉我。”我仿佛感应了什么，说着就想要逃走。 方檬一把抓住我的手腕，沉默了会儿说：“曹家伟......从第一次在我家见到你时，就已经喜欢上你了。这事，我也是不久前才知道。” 我蹙了蹙眉心，呆站在沙发旁边。（未完待续） 067.辜负 “他也算是好本事了，竟然暗恋了一个人这么多年。我也是上次吃饭的时候才知道的。”方檬叹了口气继续说，“当你和云慕宸还在一起的时候，他就选择了默默喜欢。 “当你突然变成单亲妈妈以后，他还是在默默喜欢；简乔，这世上竟然还有一个男人可以喜欢你九年、十一年、甚至是二十年，你听了都不觉得感动么？” “他太傻了。”我冷冷地说，“这样，一点也不值得。” “简乔，值不值得，你说了不算。”方檬硬是把我拉回身边坐下，“你可以不再相信爱情，但是不能否认它的存在。没有什么是必然的！也并不是所有男人都是云慕宸。你若真下定决心重新开始，就要从过去的阴影走出来。” 我垂下眸子，安静了下来，过了片刻说：“帮我和曹家伟说对不起，他的心意我是注定要辜负了。” …… 第二天早上，方檬早早地就离开了。 我起来时不见其踪影，心情难掩郁闷。在这世上，从未放弃过我的人就只有方檬一人。 每每回想起那些过去点滴，我就心里面犯酸发疼。 我做好早餐就喊诺诺起床，在大多孩子都可以睡个懒觉的休息日，诺诺还是得早起，然后去蒋梅老师那里上课。 “蒋老师讲的时候，一定要认真听。”我一边招呼女儿吃饭，一边忍不住叮嘱，“如果有不懂的，也一定要问，知道么？” 诺诺用力点头，然后拧着小眉不怎么乐意地问：“妈妈，我真的真的不可以不去吗？” “不可以。”我果断垮下脸来，“学费都付了。” 诺诺撇撇嘴，小声地抗议：“可我就是不想去嘛，我讨厌那个左溢。” “简诺。”我的语气升级为严厉，“妈妈有没有和你说过，我们没资格去挑剔现在的生活？你要是因为某个人，拿自己的前途和妈妈的付出开玩笑，那我只能说，我对你很失望。” 诺诺的小嘴厥地更是老高，手中筷子成了暗暗发泄的工具，不敢再说什么。 这时，我接到了蒋梅助理的电话，说因为蒋老师安排有变，所以取消接连的三节课，而复课时间会再行确认。 我表情木然地挂掉电话，心一下子就悬了起来。 不！左溢看上去不像那样的人，这一定与他无关。 我现在极想把这事归于巧合，却还是急地站了起来，进了房间换上衣服就要出去。 我嘱咐诺诺在家温习功课，还准许她看一会儿电视。可前脚才踏出院门，就不得不返了回来。 没想到事隔多年，我竟然还迎来这几位远道而来的稀客。 当年，我带着还在襁褓中的诺诺离开西源的时候，这几位稀客还叫我不要再回去给家门丢脸。 没想到，如今他们倒亲自找上门来。 他们是我的堂叔、表叔还有表姑，仅存于世上的三位亲戚长辈。 自我记事起，就只记得这三房亲戚的白眼。 我们这个家在他们眼里连路上的乞丐都不如。 从我懂事起，我妈就交代过我，无论以后发生什么事，就算是要饭也不去他们家门口要。 明明知道他们无事不登三宝殿，而且肯定不是来叙旧的，我还是让他们进了屋，并叮嘱诺诺在房间里不用出来。 “小乔啊，你走了这么些年也不回来看看我们，工作一定很忙吧。”表姑先开了话匣，表叔和堂叔眼睛不停地转着打量这狭窄的屋子，眼中尽是鄙夷。 “我们可没少挂记你。那时候，你都还是孩子呢竟然就当妈了，我们也是担心你。”表姑自顾自地继续说，“你没记恨姑姑和叔叔们吧？我们可总在介怀着这事呢。” 我把沏好的茶端至他们面前，没什么表情地坐下：“有什么事就直说吧。” “瞧这孩子，还是这么不愿亲近人。”表叔皮笑肉不笑地指了指我，“几个长辈这么大老远地来看你，这屁股都还没坐热呢，你就用这副脸招待我们啊？！这好歹，你也是老四的女儿，我们以前可没少帮助你们那麻烦连连的家。” 我暗暗扯扯嘴角，双臂环向胸前。回忆起他们的帮助，就觉得恶心。 有哪一次，我妈不是走投无路了才去求他们。 可他们呢？定要先羞辱教育一番，然后就像打发叫花子般施舍几个钱，叫我们有多远滚多远。 那时候，妈妈总会强撑出一个笑容来安慰我：没关系的，总会好起来的。只要小乔长大了，就会好起来的。 “你们要是来叙旧的，就慢坐喝茶。”我面不改色地说，“喝完了茶，你们就不必再记挂还有我这个晚辈了，以免麻烦又惹上你们。” “瞧这孩子说的。” “听听，我早说了她得给我们脸色看。” 表姑和表叔一下子就炸开了锅，唯有堂叔稳坐如山。 在我的认知中，这位堂叔是他们这辈人中最能干、最有心计的一个，从来也是话事作主的那一个。 “行了，还是开门山吧。”堂叔目不斜视地盯着我，终于把目的和盘托出。 原来，我家那破败的祖屋被纳入了政府规划的范畴。未来，会有一条公路经过这个地方，而我家的祖屋也将被移成平地。 这次，他们三人齐齐出动，是为了让我在同意书上签字，而补偿款的受益人里却没有我的名字。 哼，我看着手中这份同意书，倍感可笑。 难怪这三人会突然一齐出现，原来是来强取豪夺来了。 没想到，我们那个家败成那样，突然间竟还有了这等价值。 “简乔啊，你看你也不会再回去了。我们这些做长辈的呢也不想你奔波回去跑一趟，也挺耽误工作。只要签了这份同意书就行。这事，我们就帮你处理了。”表姑笑盈盈地说。 “没关系，反正我每年都还是要跑这一趟的。这种事就不劳烦几位了。”我不给面子地回绝。 “我说简乔，别给脸不要脸啊。”表叔向来都是那个最冲动的，“要不是看在老四的面上，我们才懒得来这鬼地方。你签个字，就当象征性知会你一声了，懂了没？快签字，别逼我不耐烦啊？！” 哼，我毫不畏惧地回瞪着他，不紧不慢地说：“没有我的签字，你们怎么好分这杯羹？” “嘿，你他妈的会不会说话？”表叔一听就拍着桌子跳了起来，横眉竖目，“老话说的还真是没错啊，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啊！你爸活着的时候，祸害了我们多少算都算不清！这破烂房子正好当作是补偿，是老天爷的意思！这到哪儿，都是我们占理！” “表叔，你们这占的这是什么理？”我笑了笑，“我们家之前欠你们的钱，你们不都有欠条么？我记得当时就连一半袋米都是记了账的。放心，这房子拿到多少补偿，我会如数加上利息归还。这样，够不够理？” 我此话一出，他们无一不青了脸，明显惊讶于时隔多年，我竟变得牙尖嘴利了。 他们心里也清楚，那些为了柴米油盐欠下的钱根本就是九牛一毛。 最终，还是堂叔发了话，笑容里尽是城府诡计：“行，堂叔说句公道话。那事发生之后，我们简家有讨论过你妈的去处。 “按理来说，你妈对简家造成了那么大的伤害，她是不能葬在我们简家的土地上的。不过，我们家向来心善，所以也就没作计较。 “而那幢老屋子，是简家的产业，以你这尴尬的身份，就算堂叔有心想要偏帮你，其它的叔叔婶婶们可没那么容易说话。 “所以，我劝你好好想想，就算是替你妈考虑，也不要意气用事才好。毕竟人嘛，入土为安了也是件大事。没必要还把以前的事又拿出来让人笑话，你说是不是？” “……” 我牙关紧咬地瞪着他们，拳头早已捏地咯咯作响。 我再一次见识了这帮所谓“亲人”的卑鄙无耻，想到自己那可怜的妈竟然还成了他们威胁的工具，就气到想要上前撒了他们的嘴脸。 这时，诺诺从房间里有条不紊地走了出来。 她稚嫩的脸上尽是无畏，大眼睛恶狠狠地瞪着这三位不速之客，说：“你们快点滚吧，我们家不欢迎你们。” 我被诺诺吓了一跳，生怕她受到什么围攻伤害，赶紧把她拉过来护在怀里。 “嘿！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礼貌？!”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什么人下什么种呗！” “啊，原来书上写的‘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就是这样子的啊，我明白了，明白了。”诺诺抱着胳膊不客气地还击，小脑袋拼命地点着。 “你......” “好了。”堂叔厉声发言，然后对我说，“考虑清楚后就主动回来把这事了了。还有，就算老四再不对，他也是你爸！他坟上面的草都快比人高了，你也该去清清了，别只顾着你那心狠手辣的妈。” 我抱着诺诺轻扯嘴角，懒得再和他们费唇舌。在他们吵嚷着离开后才敢完全放下戒备，整个人忍不住微微地颤抖。 “妈妈，你别怕。”诺诺心疼地用纤细胳膊圈住我脖子，“我不会让他们欺负你的。”（未完待续） 068.死皮赖脸 我笑笑，抱着女儿红了眼眶：“好的，妈妈不怕，诺诺也别担心。” 诺诺撅着小嘴，用手掌轻摸着我的脸，我也露出一个毫不畏惧的笑容。 因为这个插曲，我赶到左溢家的时候已近中午。 我怎么按门铃都没有回应，又马不停蹄地去了之前一起去过的那个赛车俱乐部。 俱乐部的人说，他来过又走了。 我立即就有些抓了瞎。那要去哪里找左溢？！难道回到他家门口等他不成？！ 说来也巧，我正好遇上上次那位身材惹火的姑娘。她当时作为云慕宸的搭挡，对我很是印象深刻。 听闻我要找左溢，她自作聪明地以为这是要找负心汉闹事的节奏，于是超级八卦好心地列了几个左溢爱去的场所，通过自己的人脉圈软件锁定了左溢此时的位置，并叮嘱我一定要想些巧妙的办法混进去，还祝我好愿。 一开始，我还不太明白，到了才发现，这马术俱乐部是会员制的，不是会员根本不可以踏进去半步。 但，人都是被逼出来的。 我先找到俱乐部的其它通道，最终在一个进入厨房的后门混了进去。 这俱乐部有大片壮观的草地被分割成不同大小的场地。 我远远就从人群中搜寻到左溢，毕竟他本身就瞩目非常，想让人不发现也难。 此时此刻，左溢正和三两男性友人交谈，他身上帅气的骑马服更显挺拔英资，贵气十足。 他本是谈笑风声，却在瞥见我时先是惊讶，然后立即板起了面孔。 我隔着这么远都能感受到他眼中的敌意，先是怔了怔，然后鼓起勇气不管三七二十一地上前。 左溢遣走了同行友人，一见我过来就满脸假笑地说：“没想到会在这儿见到你，你也是这儿的会员？” 我停下脚步，略显尴尬地摇摇头。 “哼。”左溢轻笑一声，“你这又是演的哪一出？” “左先生，我想和你谈谈。”我顾不上他的敌意和嫌弃，只想解了他的恨意，别危及到诺诺就好。 左溢听了又是一笑，耸了耸肩懒散散地说：“你想和我谈，可以啊。可你不是这儿的会员，我就只有让保全请你出去了。 “毕竟，这地方不是什么人都可以进来的。像我们这类人，能多拥有些的也就是特权了，我想你应该懂的。” 看见左溢戴上墨镜转身就走，我马上拔腿绕到他跟前：“拜托你，给我十分钟听我说。” 深色的大墨镜挡住了他的眼睛，只见那浓密的眉挑了挑，嘴角仍是充满戏谑地扬了起来。 “好啊，你想要我拿出十分钟来，那你就先向我证明，你有多需要这十分钟！” 我始料不及地怔了怔，我知道，左溢笑得有多么灿烂就说明他的怒火有多么强烈。 若我不能抓住这次机会，就极有可能迎来可怕的事情。 我一时间也没了主意，视线投向这空荡荡的草场，这个地方除了马就没什么了，难不成这左溢的意思是要我下跪讨这十分钟吗？ 这时，一个驯马师牵着一匹黑色的骏马朝我们走了过来。 “阿溢。”驯马师熟络地过来打招呼，“这是新到的一匹烈马，还没人敢坐上去，我专门给你留的，如何？” 阿溢没说什么，只是过去轻轻摸了摸马，从动作上可以看得出，他是个爱马之人。 下一秒，驯马师把缰绳系在木桩上，就与左溢走到一边轻声交流。 鬼使神差，我的脑子里突然蹦出一个念头，心里面堵着一口气就朝那骏马走去。 这骏马高大健壮，皮毛光滑，就算是我这样的外行也知道它是匹不可多得的好马。 马儿水汪汪的大眼睛充满戒意地朝我看过来，还用大喘气声吓唬我。 面对这种从未近距离接触过的生物，我的心里还是忍不住有些犯怵。 我缓缓地走过去，用极低的声音请求说：“帮帮我，现在我只能求你帮我了......” 我解开僵绳，心一横就上了马，但毕竟是生手，马儿一往前走动我就重心不稳地向前抱住马脖子，双手颤抖地紧紧抓着僵绳，只差尖叫出来…… “fuck!” 我听见左溢的咒骂声，余光瞧见他和驯马师拔腿就往这边跑了过来。 仿佛才一瞬间，左溢已像离弦的箭飞了过来，身手敏捷地拽紧僵绳，惊得马儿焦虑地不停踱步，随时可能失控。 下一秒，驯马师也跟着上来安抚马儿，然后就见左溢压低了声音，脸色不佳地质问我说：“你想干什么？知不知道这有多危险？！” “知道。”我瑟瑟发抖地点头，声音都有点不受控制地轻颤，“正因为我不会骑马，所以我可以向你证明，我有多需要十分钟。要是我能骑在这匹马上十分钟，你能答应和我谈谈么？” 左溢面无表情地怔在那儿，过了会儿才说：“你这是威胁我啊？” “不是威胁，是公平交换。”我努力在马上寻着镇定，“怎么？你就这么怕我坚持得了这十分钟？” 左溢看着我，轻轻扬起嘴角，当即就示意驯马师脱下头盔，并说：“把帽子给她，摔成痴呆就没得玩了。” 驯马师举止犹豫地照办，用动作和眼神加上无声的口型提醒了我该注意的基本事项。 左溢示意松手，可驯马师还是抓着僵绳，并朝他看了过去，颇是为难地说：“阿溢，这么玩不好吧？这匹马可真的是......不稳定啊。” 左溢环起手来轻笑，瞄了瞄马上面如僵尸的我，淡淡说：“这话你该和她说，我可没那闲功夫又拿热脸贴上去。” 我回敬了一眼左溢，然后深呼吸一口气对那驯马师说：“我准备好了。” 驯马师脸色为难地松了手，然后就见马儿摇头晃脑地往前走，而我无法自控地尖叫一声，最后干脆豁出去地闭上眼睛，只是机械地拉着僵绳，模样难掩狼狈。 没过多久，身后就响起左溢幸灾乐祸的声音：“我看你真是度秒如年啊，这可才十多秒呢。” 我把嘴唇抿地紧紧的，只要马背上有一丁点异样波动，就怕地皱眉。 “这马可是非常通人性的。”左溢又说，“这马上的人越怕它，它就越是喜欢使坏。”左溢这话才出了口，马儿就不安份地扬了扬头，幅度不大，却足以让马背上的我吓出一身冷汗。 我又被吓了一跳，睁眼朝左溢瞪去，有一种被看了笑话却无力还击的郁闷。 左溢得意地跑来我旁边笑，余光时不时扫向我，似是无心又像有意。 我微微叹气收回视线，重新闭上眼睛不停地告诉自己不要怕，不要怕，十分钟马上就会过去的。 也许正如左溢说的那样，我镇定下来之后，这马背上果然平稳了许多，也没再听到左溢的挖苦絮叨。 不知过了多久，马儿停了下来，我缓缓睁开眼睛，只看见那挺拔的背影紧紧挽着僵绳，一只手抚摸安抚着马儿，侧脸面带微笑。 我心里面一颤，晃神了几秒。 见我正看着自己，左溢什么也没说地把僵绳拴上木桩，下一秒那驯马师就奔过来协助我下马。 我好不容易下了马，左溢已经昂首阔步地离开，就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似的。 我赶忙小跑着追上去，生怕他生话不算数：“左先生，我们可以谈谈了么？”见左溢加快了脚步不说话，我一下就急了起来，“我们说好了的，十分钟换十分钟。” 左溢冷不丁地停下来看我：“我可以给你十分钟，但是我可没说过，什么时候给你这十分钟。” 我一下就懵了。 但现在根本来不及生气，唯有跟上去紧紧尾随，也不敢在这个时候有任何异议。 左溢进更衣室的时候，我就守在外面；左溢出来时视我如空气，我还是跟着；左溢遇上熟人打招呼，我还是厚着脸皮站在旁边；左溢到了车库上车准备离开的时候，我也不敢迟疑地开车门上车。 终于，左溢扯着嘴角看我，调侃说：“以前让你上这车，就像要杀了你一样。今天倒挺自觉。” “只需要十分钟，你就可以打发我走。”我回他一笑，更是自觉地系好安全带，以行动向他证明，自己这狗皮膏药是当定了。 左溢拍了拍方向盘，露出一个兴致悠长的笑容，一脚油门就驶了出去。 我不知道左溢接下来会去哪儿，只有拿出耐心和决心，不管不顾地跟着。 他先是去了电影院，包场看了场电影首映，没爆米花没饮料。我就坐在他旁边，没想到这么多年没进过电影院，现在竟是和这人一起。 后来，左溢又去了家高档餐厅吃晚饭，无声用完餐后，又去了一家club。 左溢在那儿有一个朋友聚会，清一色的男生，一见到他就齐齐声讨说这是男人之夜，怎么可以带女人过来。 我站在那儿颇为尴尬，然后就见左溢点了根烟吞云吐雾地对他们说：“她非要跟着我也没办法，你们可以帮我问问，干嘛死皮赖脸地一直跟着我！” 此话一出，众人皆开始闹腾哀号，讨伐这虐死单身狗的可恶行径。 我被各种讪笑目光包围，心境反倒淡然了些。 如果这样可以让他消气，就这样吧。 而当众人邀请我过去坐的时候，我摇了摇头坐到了吧台那边，然后就看着一大帮美女如约而至加入进去，而以左溢为首的这帮playboy尽情玩闹嬉戏起来，好不热闹。 我见惯了男人的花天酒地，那在“KING”不过是每日重演的画面。 见左溢玩地越发放纵，我突然觉得人和人之间的关系果真好脆弱。没有谁是离了谁就不行的，而你却错以为自己就是他的所有...... 原以为左溢会玩到很晚，没想到他早早就出了club，又载着我去了下一个地方。 从某六星级酒店门口一直到顶楼总统套房，左溢都没理我。 而我从下车的那一刹，心里面就做了最坏的打算。 我不会因此就退缩的，心里清楚如果我转身走了，就等于自动放弃了这宝贵的十分钟。 豪华舒适的房间里，左溢脱了外衣扔在床尾，终于转身说：“你跟上来，就不怕我对你做什么？”（未完待续） 069.软禁 房间里突然就这样安静了下来，空气里都弥漫着诡异的味道。 左溢一动不动地盯着我，仿佛在用眼神表达：若是害怕，现在转身出去还来得及。 在他透着邪恶的目光中，我反而上前几步：“左先生，你现在有时间了么？可以听我说了吧？” “希望十分钟够你用。”左溢终于松了口，晃悠到另一边的沙发坐下，双腿交叉着搁在茶几上，轻松的模样像在等看一出好戏。 “左先生，我向你道歉。”我直入正题，“我并不是有意要去欺骗或者戏弄任何人，那是我的私生活，我并不想让别人知道。若因此我冒犯了你，惹怒了你，我再次向你道歉。” 左溢面无表情地听着，无动于衷地抬起腕表来看了看：“你已经浪费了一分钟。”说完，露出一个不近人情的假笑。 我已经低姿态地道了谦，难道都还无法让他消气么？！ 我轻轻叹了一口气，又说：“左先生，我想说的已经说了，如果你还是觉得无法原谅的话，有什么气就朝我身上发吧。我拜托你，不要把这事牵涉到我女儿身上。” “还有八分钟。” “左先生，你希望我怎么做，可以直说。” 左溢的眼神忽然冷了几分，盯着我半天才回应说：“要不是因为诺诺，你应该就不会主动来找我了吧？” 我怔了怔，他会这么说那就是证明这的确是受他的影响！ 为什么？我原本还是愿意相信，他并不是这样的一个人。 我选择了默认，除此之外，难道彼此还有见面的必要吗？ “简乔，回答我的问题。”左溢看上去越发严肃，“要不是你有求于我，根本就不会管我生气与否，是不是？” “是。”我答地直接，明知这有可能会进一步激怒他，但还是难以自控，“我们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本来就不该有任何交集。” “是你不想有交集？还是不敢有交集？”左溢接着逼问。 “不想，也不会。”我的态度绝决，一点余地也不留。 左溢听了，扯起嘴角来轻笑一声：“你这又是什么招数？” 我蹙眉，难道自己不顾尊严地站在这里，就是为了设计害他么？ “左先生，和你相比，我不过是个普通人，没有那么多的阴谋。”我隐忍住委屈，平心静气地说，“发生的已经发生了，我不想再解释什么。你希望我怎么做才可以了结这一切？我都会努力做到。” “fine.”左溢摊了摊手，张嘴就说，“都已经到这个地方了，你应该知道怎么做。” “你......什么意思？” “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我立马黑脸，明明有了心理准备，却还是因为心存对他的信任而倍感意外，“我没有想到......你会是这样的人。” “我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左溢很是无所谓地笑笑，“就因为我不是好人，所以你才拒我于千里，不是么？” 我明了地冷笑一声：“你到底是在气我一直拒绝你？还是气我竟是那种女人，让你蒙了羞，伤了自尊？!” 左溢的脸瞬间冷了下来，缓缓站起身走过来：“向来只有我伤别人，从来没有任何人能伤得了我！我要是付出了，你就得还我！在我这儿，没有‘单方面’这种东西，这就是我左溢的规矩。” “那我很荣幸。在我这儿，你就永远只能是‘一厢情愿’。”我看着他自私的眼神，冷冷作出回应。 左溢笑笑，眼神更是残忍：“我要是你，就不会把话说得这么肯定！我不高兴的时候，可一点也不绅士。那些粗俗的威胁的话我就不说了，后面你会知道的。” 说完，他示意慢走不送，就转身去到吧台那边。 我承认，这一秒害怕了。 想到那些可能危害到诺诺前程的事，胸口绞痛到不行。 我不想低下头来承认，可事实这就是在以卵击石，会给诺诺招来灾祸和敌人。不可以，我不可以接受这样的后果，诺诺的人生不可以有一丁点的不幸和偏差。 想到这里，我心一横就开始弯腰脱鞋子，满腔的愤慨只能哑忍在心底。 …… “拿走你想要的，作为这一切的补偿。”我已然脱到只剩下内衣裤，眼眶刺疼地将手伸向后背，准备解下最后的防备，“之后不要再......” 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动作已经被左溢阻止。他冲来我面前，紧抓住我的手腕，眼神复杂不清。 “你想自己来？这样会更带劲儿些？好啊，没问题。”我此时的眼神足以将任何人千刀万剐。 左溢没好气地甩开我的手，压低了声音说：“简乔，别以为我真的不会睡你。只是我不是流氓，更加不是禽兽。” 说完，他弯腰拾起我脚边的衣服，动作利索地披回我肩上，眼神透出些许不忍和无奈。 “那你到底想干什么？”我差一点就要咆哮出来，“你要怎么样才肯放过我？！给个痛快！” “痛快？我也想要痛快！”左溢转回到吧台怒饮一口酒接着说，“我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却就是没办法把你从脑子里赶走。” “这不过是一种欲望。”我百分百不相信这是他动了感情。 “是，没错，就是一种欲望。”左溢赞同地点头，自顾自地说，“你对我来说，和其它的女人并没有什么区别，只要按照我的规矩来，这种欲望就可以得到满足，也就可以得到释放。” 我有些听不明白他想说什么，下一秒就见左溢冲不怀好意地笑了笑，说：“做我的一月女友，一个月之后我们俩就都解脱了。” 我蹙眉，赶紧先把衣服穿回身上。 “你都愿意脱衣服了？却不愿意和我交往一个月？”左溢知道我这表情，分明就是拒绝。 “我需要时间考虑。”我知道自己仍被他要胁着，只好先用缓兵之计。 “那你最好不要考虑太久。”左溢倚在吧台上冲我坏笑，“坏人专用台词里隐含的意思你应该懂的。” 我没作回应转身就走，刚走几步又听见左溢的声音响起。 “简乔，你和云慕宸到底是什么关系？” 我怔在那里十几秒钟，然后淡淡地说：“我是云慕宸以前的女人......这样，你还想和我交往么？” …… --------------- 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一个洞，它存在于最黑暗的地方，塞满了痛苦和不堪。 我一直以为，把黑洞留在了那个叫“西源”的小镇，连同着那个叫“简乔”的姑娘一起埋葬了。 可突然出现的西源故人却无情提醒着我，那黑洞一直紧紧相随。 我特意请了一天假，回到“西源”。 我熟悉这些所谓亲戚的作风，若是不想再被打扰，最好主动配合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我离开了这个地方这么多年，只有清明的时候才会回来，只为给我妈扫墓，然后就会匆匆离开。 这个地方没什么可值得我留恋的，而那些过去，也没什么值得回忆的。 可这一次，我不得不走在熟悉的街，熟悉的巷，甚至面对很多熟悉的人。 没想到，那些左邻右舍竟还记得我。他们窃窃私语的样子、又震惊又好奇的样子，和过去没有两样。 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自己竟还是这镇上的名人，是他们嘴里的故事。 我懒理他们，直接去了堂叔的家。 在我的记忆里，堂婶是个善良又老实的家庭妇人，没什么坏心可也没什么主见，在堂叔面前一直过得很卑微。 突然就这样见到我，堂婶把我当作离家多年的孩子热情招待。其它的亲戚陆续纷纷赶了来，不出所料都直奔那老屋的话题。 我从不在乎什么老屋。 那个像恶梦般存在的地方，对我来说就像是诅咒，推倒了更好。 见我不摇头也不点头，圆滑的表姑趁机就把高帽戴了过来：“简乔啊，想通了就好，我就知道你是识大体的孩子。” 坐在院子里的树荫下，我暗暗地扯了扯嘴角。识大体？！他们都拿住我短处了，我能不识大体么？！ 我看着面前这些殷切期盼的面孔，只感到恶心而愤怒。这个家族的人，果然是血脉相连，自私自利、势利丑陋如出一辙。 “字我会签的。”我咬着牙说，“但是我有条件。” “放心，协议里白纸黑字写清楚，你妈妈的坟可以永永远远呆在我们简家的土地上。”堂叔倒是了解我，“绝对不会成为无主孤魂。” “好，现在就签。”我也爽快地表态，然后就睁大眼睛记下他们此刻又欣喜又兴奋的势利表情。 “还愣着干什么？快去拿协议来啊。”表姑迫不及待地催促，可那最火急火燎的表叔却一拍脑袋说，“这可怎么办？我以为这丫头没这么轻易点头，所以一直没去镇长那边领那个协议。” 见堂叔和表姑不约而同地黑脸，我只是淡淡地说了句“准备好了再通知我。”然后就起身离开。 “不行，你不能走！”表叔面目狰狞地跳起来拦住我去路，“你......你要是反悔了可怎么办？不行，你在这儿住几天，签了字才准走！” 我不客气拧眉瞪他：“你敢软禁我试试。”（未完待续） 070.装失忆 “老二，滚回来。”堂叔气鼓鼓地发了话，然后面无惧色地说，“这孩子最在乎的就是她妈妈，她才不会愿意看到她妈妈连个归宿都没有。” 我转身回了他一个冷冷的笑，关于这一点，他不用三番四次拿来威胁。 出了堂叔家，我去了妈妈的墓地，它就在小镇西边的山上。 每年清明扫墓的时候，我都会带一束雏菊作为礼物。 而这一次在计划之外，所以没时间去准备，只有帮我妈拔拔坟头上的野草，再陪她坐上一会儿。 妈妈死的时候，只有一堆黄土，连这坟前的石碑，都还是三年前才帮她立的。那时害怕自己记不住坟的位置，我特意去找了棵梨树苗栽在坟的旁边。 妈妈说过，最想在院子里种棵梨树。 在梨花飘香的院子里干活，心情都会特别好。我没有想到，自己从未管过这棵梨树，可它现在已经枝繁叶茂了。 梨花也许已经开过了，可惜我从未见到过。 只要站在树下，我就能感觉到妈妈的气息，仿佛妈妈的灵魂并未离开。 我轻轻地抚摸树杆，想要把满腹的委屈和愤慨都告诉给妈妈听，可妈妈真的还能听到么？ 妈妈活的时候受尽了欺辱，死了好不容易有这一方静土，我坚决不能让他们再一次破坏。 若有人说我懦弱无能，我也认了。 启程下山的时候，我看见一行穿着道袍的人抬着祭祀物品往上攀爬。 远远看，就知道那是一场盛大的法事。 铃声鼓声讼读声，还有那紧随着队伍的浩荡人群均衣着肃穆，神情严肃。 人群的最前方，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被一男一女搀扶着行走，眉宇之间带着肃穆和隐忍。 看到这一幕，我的脚瞬间就像绑了千斤巨石，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老人身边那个男人。 我看着他们进了那座大牌坊的园子里，那是云家的私人墓园，也是云家祖坟所在之地。 云慕宸曾对我说过，他绝对不会迈进这墓园一步，他永远也不稀罕在这里面留下自己的名字。 可如今...... 鬼使神差，我双脚不受控制跟了过去…… 云家墓园里很热闹，兴是做法事的人多，也没有人理会我这张陌生面孔。 正堂里，云慕宸表情肃穆地在灵前上着香。 站在旁边的那位老人是云慕宸的奶奶，表情平静地对灵位说：“列祖列宗在上，请保佑慕宸把我们云家的家业发扬光大，也请保佑他与佳妮能够早日成家立室。” 说完，云家奶奶微笑着拍了拍旁边左佳妮的手。 左佳妮笑而不语，能来这个地方多半已得到了云家奶奶的认可。 上完香之后，云慕宸和左佳妮向后院走去，而我也轻步跟了过去。 两人一到后院就不约而同地叹气，很是默契。 笑过之后，云慕宸对她说：“今天麻烦你了，好不容易休息一天还要来帮忙。” “整天在城市里面，能来这种好地方也不错。”左佳妮甜甜一笑，“不过，我真没想到，你们家竟然还有这么壮观的祠堂。” “两百多年前，云家就是这里的大家族。”云慕宸面带微笑地讲解，“这祠堂、还有祖屋基业一辈又一辈传下来，百年之后都会像这般落叶归根。” “这豪门的孙媳妇可真不好当啊，奶奶全程都在向我灌输这个家的传统。”左佳妮长长叹了口气，眼睛里尽是捉弄的笑意，“幸好我还没点头呢，看来我得再好好想想。” 云慕宸目不转睛地看着她，面不改色地牵过她的手，温柔地说：“辛苦了。” 左佳妮扬起两人紧握在一起的手：“这是什么意思？” 云慕宸一个用力，两人紧握的手已贴在他胸前，眼前佳人也靠地更近了些。 左佳妮脸上浮现两朵漂亮的红晕，忍不住说：“我还以为只有阿溢会这么自负，没想到你们果然是好朋友啊？！” 云慕宸笑容不改地任她盯着，然后不慌不忙地回答：“佳妮，你愿意出现在这个地方，就说明你已经答应了。” “你确定？” “我确定。”云慕宸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犹豫，笃定的眼神更显成熟迷人，“我确定自己就是你想要的伴侣。” 左佳妮嫣然一笑，难掩羞涩地笑骂了句“厚脸皮”就将脸扭朝一边，玉手仍让他牵着。 然后，两人并肩看着眼前的锦绣山色，好一副美好的画面。 …… 我不知是怎么出来的，脑子里木得厉害。 我顿时觉得有些可笑，这世上还真是没有不变的事，更没有不变的人。 如果这世上真有什么永恒不变的，也许唯有“不公平”这三个字了吧？ 为什么？！我问自己。 为什么我就只能接受“不公平”这三个字？！ 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一个黑洞，那里面塞满了痛苦和不堪，还有每个人都有的不甘和欲望。 当我看见这种不甘的时候，我默默地告诉自己，这辈子总要重新抬起头来，哪怕只有一次。 ----------- 我走下公交车时，夜幕刚刚降临。 满腹心事地往家赶，却见曹家伟在院门外站着，明显是在等我。 如今窗户纸已被完全捅破，再见面难免还是有一些尴尬。 “回来了。”曹家伟率先打招呼，笑容仍然是那么憨厚亲切，“诺诺说你回西源去了，我想着你应该是这个点数能到家，所以陪诺诺呆了会儿。她很乖，在屋里看书呢。晚饭我们一起在外面吃了回来的，小家伙挺高兴的。” “谢谢。”我心里充满了愧对，连直视他的眼睛都不敢。 说真，这个男人真是帮了我许多。 以前总以为那是因为方檬的关系，也总以为那是友情，是同情。现在，我才意识到这男人的良多付出。 “快进屋休息吧，我也走了。”他越是笑得如从前一般，就越是让人看了心里难受。 “家伟。”我喊住他，“我们聊几句。”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纵使笑容难掩苦涩地僵在脸上，曹家伟还是努力在笑着，“方檬都和我说了。我的确是一直喜欢你，这其实不是什么大事，你别因为这个心烦。我喜欢你是我的事儿，你别有压力，一点也不用放在心上。 “现在你都知道了也好，只是......我这人比较笨，也从没试过表白什么的，所以也没能来个很惊艳很感人的表白，反而还害你们姐妹俩不愉快。不好意思啊，你也别和方檬计较，她吧也是摆脱不了我这个兄弟，所以才被我逼得搓合我俩。” “别说了。”我难受地打断他，明明应该解释应该求原谅的人是自己才对。 相比之下，他越是善良卑微，自己就越是显得残忍。 “我......”曹家伟见我这样，一时就有些就慌了神。。 “不值得，为了我浪费光荫一点也不值得。我......”我告诉自己必须要残忍到底，所以板起面孔来冷漠以对，但真要说出那些残忍的话，却还是有些说不出口。 “值不值得我心里清楚。”曹家伟很是受伤地低下头去，“你不用怕被我纠缠，也不用寻思该说什么拒绝的话，也不用怕伤到我。真的，我心里都清楚，比谁都清楚。行了，我没事的，快回去吧。” 曹家伟急忙忙地说着就落荒而逃，扭头上了车急驶而去。 “......”我的心里一揪，看着那越驶越远的车尾，一时间也有些茫然失措。 我进到屋里，曹家伟发来一条短信：我会一直等你，直到你找到幸福为止。 看到这简短的一行字，我眼中的泪刷地涌了出来。 我坐在沙发上看着手机屏幕上发呆，却感觉到心仍是冷的。 这么美好的告白，是对一个有心的女人该有多好。 可惜，我早没了重新爱一个人的能力，注定是要辜负了。 ...... 翌日，蒋梅那边来了恢复上课的消息。 我见到蒋梅助理的时候，对方主动致歉，称是自己工作出现了失误，课程安排没有协调好，所以不得不停了两堂课。 听到这些，我倒是有些糊涂了。 莫非，是我误会了左溢？！ 可是，他明明间接承认了，还提出了那种威胁的条件。 也罢，若是我不随了他的意，估计下一次就真该他出手了，这只是早和晚的问题。一想到这个，我就觉得很是头疼，但心想能拖一天是一天。 晚上，我准备下班的时候，苏敏敏问我要不要一起宵夜。 我还是老样子拒绝，说要赶回家去，家中只有女儿一个人。 苏敏敏一边埋怨一边随我走出大门，不约而同地停下脚步，朝门口的那辆红跑和倚在车门上的男人看去。 苏敏敏用手肘顶了顶呆在那儿的我，眉飞色舞调侃说：“我看你真是被盯上了，我都嫉妒地要吐血了。” 说完，朝那男人抛个媚眼挥挥手，“嘿，帅哥，这姐妹难度太大的话可以来找我啊，我可是很稀罕你。” 左溢也冲其挥手致意，眼神带电，脸上笑意随性，反倒很是享受。 我冷冰冰地朝他走了过去，脸上的表情就好像刚刚目睹了一桩惨烈不忍直视的事故现场。 眼前这男人非明就是一辆没有方向盘的危险车辆，你把不住方向，还极有可能车毁人亡。 更气人的是，他随时可以变身成另一辆车，载不同的人，可你却断了胳膊断了腿。 “别这么看着我。”左溢双手环胸地歪头看我，“并不是所有这种画面，都意味着我会和对方发生什么，我可没那么随便。” 听到最后这两个字还加重了音强调，我实在想笑。 难道非要都到床、上了才叫做随便么？ 我懒理地回以一记冷笑，然后开门见山说：“找我有什么事？” 左溢拧起眉头来继续笑：“你不会真以为装失忆，就可以当什么都没发生吧？”（未完待续） 071.一个月的快乐 这次换我蹙眉了：“你不会真的想和好朋友过去的女人交往吧？” “你的意思是，要我和云慕宸绝交，才能和你交往？”左溢反问。 这都是什么和什么？！ 我暗暗翻了个白眼，并没有继续逞口舌之快的兴趣：“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还真不在乎。”左溢说这几个字的时候，脸上虽是痞笑，可眼神却是另一种认真霸道，“现在刚好是凌晨的零点三十分，我们正式开始交往。三十天后的这个时间，我们就可以结束这段关系。NO争吵，NO悲伤，就像结束一段奇幻旅程般快乐轻松。” “什么？”我怔在那儿，自己什么时候答应这就要开始同他交往了？ “先别说了，上车，我们得先来个庆祝仪式。”左溢不管不顾地把我携至副驾塞进去，用最快车速来到了他的私人游艇上面。 我从未见过这么美的夜港景色，站在甲板上看着月色下的海面发呆。 左溢从里面拿出一支酒来登上甲板，把酒杯递过来时，我并没有接，也没有说一句话。 实际上，我也不知该说什么，毕竟他还拿着自己的短处。 “e-on，我有那么恐怖吗？我长得又不吓人，也不会打人。”左溢扬起嘴角来坏笑，“简乔，反正你是逃不出我手掌心了，我的女朋友你是当定了。” 我无奈地看着他：“为什么？为什么一定是我？” 左溢抬着酒杯倚来我旁边，想了想说：“这可能就是得不到的越想得到吧？”说着，他凑过来将我认真打量，“你看，你也不算是绝世美女，性格又要强，一点也不讨人喜欢，我到底是迷恋个什么鬼啊？” 我满脸哭笑不得，瞧上他这电力十足的目光，竟不确定这算不算是人身攻击。 “30天。”这时，左溢收起笑容来变为严肃，“在我这儿，感情的生命周期就只有30天。只需要30天，你就可以彻底摆脱我。” 如果所有人的感情都只有30天的生命周期，是不是伤害就会少一些？ 但，明明知道会有伤害，那又何必开始呢？我一时间失了神，沉默了半天，忍不住问：“她们都是自愿做你的一月女友？” 左溢撩拨开被风吹乱的头发，很是骄傲地点了点头，有些炫耀的意思。“别问为什么，有时候‘为什么’并不重要。” 而后他笑了笑，轻松地说，“两个人在一起，开心过就好。第一个月的热恋，只可以有开心。争吵、冷战、退让、将就......这些统统都不会有。它会像是一场历时30天、720小时的旅程，只会有快乐和笑声，值得毕生难忘。” 我目不转睛地看着左溢，他像极了无所不能的魔法师，在邀请我进入一个未知却被描绘成乐园的世界。 我承认，这的确很有诱惑力。 谁不想要快乐，谁不想抛下痛苦？ “我不会爱上你的。”我直截了当地说，“我不会再爱上任何人......我已经不具备这种能力。你确定，你愿接受这样的不公平？” 左溢怔了怔，然后仰头看向星空散漫地笑了笑。 “那这样不是更有意思么？说不定我能帮你找回这种能力呢？不过，到时候你可别因为我对你太好了，就舍不得和我结束！我可绝对不会因为任何人停下脚步的。你若是爱上我，我可负不了责的。” 自大狂！ 我很是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 也是，难道我还真以为，他是真心爱上自己么？ 这不过是属于左溢的一种游戏罢了。 在这游戏中，你可以得到很多的东西，虚荣、尊严、梦境般的满足感......只是唯独不会有“真心”这两个字。 趁着我失神恍惚，左溢忽然凑地更近了些，眼神越发炙热和期待，声音动听而蛊惑：“简乔，和我交往吧，放下所有的包袱，像其它女人一样快乐起来。不要害怕，我不会伤害你，我只会想尽一切办法在这段时光中好好爱你。” 我呆茫地杵在那里，听见心里有一个声音在融化，在呐喊。 若这就是魔鬼的声音，那么我承认心里面住着魔鬼。 “我有三个条件。”许久后，我神情淡然地开口，“第一，我们的关系只维持30天；第二，在我女儿面前，我们只是普通朋友；第三，我不想有亲密接触的时候，请不要勉强我。” “OK，一言为定。”左溢的得意和喜悦被克制得很有度，“那我也有三个条件。” 我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然后就见他伸开双臂一把将我困在身体和围栏之间，目光深情得让人不敢直视太久。 “第一，只相信我一个人；第二......只看着我一个人，若我和云慕宸同时在你眼前，你都只看着我一个人；第三......绝对不要爱上我。” 月光下，他的面庞如月光般清冷皎洁，忍不住想要触碰却害怕那上面的冰冷。 “我可以再加一个条件么？” “什么？” “不要问任何关于云慕宸的事，我不想分享过去的事。” …… 第二天，当我睁开眼时，好似一切都没有发生过，昨晚那荒唐的协定就像是一场梦。 我说不清，这会儿冷静下来，内心是种什么感受，不安在所难免，可没有一丁点后悔。 决定既然做了，我就不会后悔，而且三十天很快就会过去。 我觉得一切都会如常，可是刚到斯诺却不得不面对一个事实：我实实在在成了左溢的女朋友。 说实话，我从未见过这种场面。 各式各样的鲜花和礼物将斯诺办公室塞了个满满档档，人手一份的小礼物，颇有点普天同庆大赦天下的意味。 还有其它人那不尽相同的眼神，嫉妒的，鄙视的，羡慕的......一时间，我似乎成了比任何巨星还要当红的人物和话题。 “众矢之的”是什么滋味，我算是真切体会到了。 推开办公室门，我随便从一束花中拿出卡片，上面工整地写着：交往第一天快乐！ 我一时间真不知该说些什么，环顾着四周这夸张的景象，很想像个正常女人一样感动地热泪盈眶，可却相反有点哭笑不得。 该死！ 我竟忘了再加上一个条件，不许张扬，不许浮夸。 这时，方檬气鼓鼓地冲了过来，不由分说地拉着我就去了僻静的仓库。我没有找什么借口，只是坦然地承认了关于和左溢新的关系。 方檬听后先是震惊，然后紧张地一把抓住我肩膀问：“是那混蛋威胁你的是不是？！你不是说，诺诺的新老师就是他妈么？所以他用诺诺来威胁你了是不是？简诺，你怎么不和我说啊？不管我们再怎么冷战，你遇到麻烦也要和我说啊。” “不全是。”我诚实地说着拉过方檬的手，露出一个无恙的笑容，“方檬，其实我没有那么伟大，所以我不能问心无愧地说这百分百是左溢强迫我的。” 方檬疑惑不解地皱起眉头：“你的意思是......你喜欢上这家伙了？” 我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怎么说。也许......我只是想让自己过地快乐一些，哪怕只是一个月的快乐。” 方檬的目光怔了几秒，努力想要消化我所表达的意思，可最终还是混乱不堪地摇了摇头。 “等等等等。我理解你想要快乐，可是像左溢这种男人怎么可能给得了你这个东西呢？你别忘了，他是出了名的‘花心大萝卜’，他能给你的就只会是‘伤害’！” “付出真心，才会受到伤害。”我头脑清晰地回应，神色很是清冷，“我不是冰清玉洁的圣女，也没什么好损失的。放心吧，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你......”方檬是一口气上不来，已然是想要伸手扇我。 “简乔，你想清楚，你从这种人身上得不到什么的！他除了能给你现在这些......花哨表现、甜言蜜语......其它都是虚假的。” 我面不改色地看着她，眼神闪过一丝伤感：“也许，我骨子里就是需要这种虚荣肤浅。” 说完，我不愿多作解释地离开，只留方檬一人在那儿郁闷气结。 我换好工作服的时候，左溢就打来电话，问我喜不喜欢送来的花。 “你怎么弄到我的私人号码的？”我一听是左溢的声音，先是对此有些意外，可想了想，这问题似乎有点愚蠢。 果然，左溢在手机那边用理所当然的口吻回答说：“这世上只有两种人的电话号码我弄不到也不想弄。第一种是我未来女朋友的电话，因为我也不知下一任会是谁；第二种是我前任女朋友的电话，因为那已经不在我关心的范围之内。” 我不由地翻了个白眼：“三十天一到，我的号码也会从你手机上删除，我很高兴听到这个。” 左溢笑笑：“我安排的惊喜还满意么？虽然我的脑子里已经出现你那嫌弃的表情，但是你得尽快习惯，因为这三十天，每一天我都不会让你过地平淡普通。” “左先生，这是你宣示主权的唯一手段么？鲜花，礼物，会不会有点老套？”我答非所问，完全不想回应他这信势旦旦的话。（未完待续） 072.惨遭滑铁卢 “有时候，老套的东西往往最有用。”左溢不紧不慢地说，“你见过狗怎么标识领地么？我相信，这种传统而老套的方法，效果也是最好的。” 我听到这话愣了愣，若他是狗，那我算什么？被他用尿液标识的电线杆？！这么一想，全身都不舒服。 “我这就要出去了。下班的时候来接你，晚上陪我去一个地方。” “晚上？”我听了蹙起眉头，“左先生，若你没有失忆，应该记得我还要去KING上班吧？我不会因为这一月美梦就辞职的，你就算是不高兴，也必须接受我的工作。” 左溢在那头听完轻轻叹了口气：“关于这个问题，我也想过了。所以，在我们晚上有约的情况下，我会提前帮你请好假的，这点你不用担心。” “你帮我请假？”我惊讶地提高了音量，“那么多工作......” “我已经打听清楚了，你现在是主管。”左溢胸有成竹地打断，“你知道这世上为什么要有主管这种职位么？它意味着你升了级，就可以拥有更多的特权。就像游戏过关一样，可以轻松地继续玩下去。” “那是你。我和你不一样。”我对此不敢苟同，“我会按时去上班，以后我们的约会安排到周末。” “假已经帮你请好了，你那个好朋友苏敏敏主动积极帮的忙，刚刚才得到的消息，已经搞定了。”左溢轻松地宣布。 我难以置信地怔在那儿，他竟然已经和苏敏敏连成一条线了，这个效率会不会有点太过恐怖，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好了，就像这样安排，你也别犯倔了，我会早些来接你，你们经理那边我也安排好了。” 听到这话，我觉得自己像极了他手中的扯线木偶，莫名有些生气。 若这是很多女人喜欢的霸道，那我还真是不怎么感冒。 “左先生，以后你要是有什么安排，提前和我商量一下，行么？” “你要是把‘左先生’改成‘阿溢’，那我会更愿意考虑一下。”左溢不怒反笑，“还真没有那一任女朋友，是叫我‘左先生’的，听着太像是我强迫人似的。” 我完全怔住，改口叫他“阿溢”？！这会不会有些奇怪？ “试试吧。”左溢的音调突然温柔起来，毫不掩饰地撒起娇来，“你不会真打算一直叫我‘左先生’吧？” 我犹豫了十几秒，突然觉得胸口像有千万只蚂蚁在咬，很是难受。 终于，我生硬地唤了声“阿溢”，手机那头就噗地笑出来，说自己一定欠了我很多钱。 我难以招架地硬是把手机挂了。这个左溢真是够了，才第一天就要把我弄得这么尴尬么？ 手机才挂，左溢就发了条短信过来：简乔，把我的号码存成“男友”或者“亲爱的”，我会检查的。 我完全没把这话放在心上，心里只有四个字莫名其妙，完全不吃这一套。 就如左溢说的那样，我得到了特权金牌，想什么时候离开就什么时候离开。 我不停地向经理致歉，并保证不会再有下一次，可我们经理反而甚是惶恐，态度除了恭敬有加还有一份恐惧。 我顿觉心情变地复杂，没有得意，反而预见到一个月后自己被变打回原形，会是什么样截然相反的景象。 也许，人生如戏，喜怒哀乐都不过是一场幻影，所以才没有永恒这两个字。 我淡然一笑，收拾好东西早退离去时，方檬在过道上远远地望着我，脸上写满深深的失望。 我心里难过，却固执地不愿上前再解释什么，直到见她黯然转身离去。 在这么一刹，我也不知这个决定到底是对是错，只是觉得自己是时候做出点改变了。 我走出斯诺时，左溢已经在门口候着了。 他一袭正装地依在车边，嘴角那倾倒众生的迷人笑容表达着毫不遮掩的好心情。 我诚实地承认，这一刻心里是有几分喜悦的，毕竟眼前是这么美好的事物、美好的人。 “我们要去哪里？”我轻声地问，见他这么正式的装扮，忽然想起上次去听蒋梅演奏会的事。 左溢笑着过来轻揽我的手臂，一边说着“以后可别问这种问题了，女人得学会享受惊喜。”一边绅士地打开车门邀我上车。 我淡淡一笑，待他也上了车之后，忽然听见包里的手机响了。 我才拿出手机来查看，就见左溢将俊美的脸凑了过来，而手机屏幕显示来电人正是“左溢”。 左溢得到了答案，这才拿出手机来挂断，然后很有心理准备地说：“我就知道。不过，还好我看见的不是‘左先生’，要不然......我们真得就这个问题再好好协商协商。” 我完全不解风情地看着他：“称谓有那么重要？” 左溢噗嗤一笑，用一种看远古动物的目光盯着我：“简乔，你老实交待，你有多久没有谈恋爱了？” 我脸上立即浮现一丝尴尬，不自在地把头发撩到耳后，小声地说：“我就是这个样子，和多久没谈恋爱没关系。” 左溢反而笑眯眯地说：“上帝，我怎么会那么喜欢你？这才第一天我就这样了，这后面可怎么办？” 我听到这话，先是怔了怔，然后浑身不自在地赶忙看向车窗外，百分百手足无措。 左溢笑了笑，然后发动了车子…… 他所谓的惊喜，我从头到尾都耐着性子‘享受’了。 做了头发，做了皮肤保养，让一大堆人围着将我打扮…… 当我终在镜子里看见另一个‘简乔’时，一时间觉得极为别扭不安，却并不讨厌。 镜子里的简乔衣着光鲜，容颜精致而冰冷。 但，画皮画骨难画心……我知道，我始终是我。 夜色降临，左溢载着我到了一家海边的高档餐厅。 才穿过华丽的长廊，走到内院的花园，我就看见了两个熟悉的身影。 不远处，左佳妮身穿白色纱制长裙，落落大方很是高雅。而牵着她的那个男人面带浅笑地凝望着她，眉心带着一抹淡淡的阴郁。 我知道，答应了左溢的一月协议，终是要面对这样的场景。 我做过心理准备，面上波澜不兴，掌心却不由渐握成拳。 “现在想逃的话，还来得及。”左溢突然打趣说。 我蹙眉看他，二话不说，主动伸手挽上他臂弯。 下一秒，左溢嘴角上扬，带着我就脚步带风地走过去，人未至声先行：“哇，亲密成这样，难不成是要宣布喜讯的节奏么？” 左佳妮和云慕宸不约而同回头，而云慕宸看见我，表情瞬间定格。 我还未立定，左佳妮也盯着我，一副努力回想的表情：“你不就是那个......” “左医生。”我主动地打了声招呼，僵硬的肩膀出卖着我此时的紧张和不自在。 “简乔？真的是你。”左佳妮兴奋地过来与我亲近，脸上尽是不可思议，“你怎么会......哇，你今晚真的太漂亮了。” 我笑笑，不知怎么接这个话。 “左医生，你至于这么惊讶么？”左溢见状赶忙过来搂上我的肩膀，以行动说明了彼此的关系。 我紧紧地抓着手中的小包，尽量想要笑自然一些，可海风却无情地刮着我的脸。 左佳妮微微瞪了左溢一眼，然后将云慕宸挽了过来，笑着说：“阿溢说会带女伴过来，我还在猜想会是什么人呢。没想到竟然是简小姐。慕宸，你可得负责对这家伙严加拷问，可别让他再祸害了你的老同学。” 云慕宸脸上没有喜怒，毫不避讳地看着我，彬彬有礼地说：“我这位老同学很聪明，她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正在做什么。” 我暮地朝他看去，眼前这俊颜还是惊为天人，却也暗藏着一抹说不清道不明的危险。 我努力想要从他的眼神中得到答案，却突然感觉到手被一把牵了过去，耳边即响起左溢那自信而饱满的声音。 “有什么问题就冲着我拷问吧，我可不想你们吓到我的亲爱的。她现在可是我的心头肉，宝贝着呢。” “真是受不了。”左佳妮依在云慕宸身边无可奈何地笑。 我不自然地笑笑，这番直白的恭维还是令自己不怎么适应。 入座之后，云慕宸和左溢就如平常般毫无违和地交谈，仿佛那晚的事和这几日的冷战都已经过去。 左佳妮坐在我的旁边，一边细心切着盘中牛排一边低声开口问：“简乔，你真的考虑清楚了？” 我愣了愣，意识到这是在指左溢，于是微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就见左佳妮摇头笑了笑，表情里很是遗憾。 左佳妮扭头间见我正看着她，赶忙解释说：“sorry，我没有恶意，也不是在笑话你。只是......觉得有点想不通。” “没关系。”我做出决定的那刻起，就已经做了各种心理准备，别人怎么看，我还真不在乎。 “你知道么？我真的很惊讶。”左佳妮用余光看看正在和云慕宸交谈的左溢，小声继续说，“第一次在医院的时候，我就看得出来，那小子对你不怀好意。当时，我可是笃定阿溢在你这儿会惨遭滑铁卢。”（未完待续） 073.长久一些 我笑笑，有些尴尬。 这世上的事本就没有什么绝对。 “不过，见你们走在一起，我也很高兴。”左佳妮继续说着，冲我露出一个期待满满的笑，“你可是阿溢从未交往过的类型。虽然阿溢经常说不会为任何人停下脚步，但我希望他这次停留的时间可以长久一些。” 看着左佳妮无限期许的友好目光，我有点无措地停下手中刀叉，不知此时的表情该是笑，还是忧愁。 这世上有很多女人用牺牲和付出，想要挽留和改变那个爱着的男人。有些人，成功了；可有些人，只换来一颗满目疮痍的心。 我改变不了任何人，就连自己都还一踏糊涂。 “左佳妮，你再说我坏话，可别怪我反击了？”左溢似有千里耳地提高了音量，视线看过来，嘴角扬起坏坏的笑。 左佳妮被吓了一跳，然后噗地笑出来还击说：“如果说坏话可以挽救简乔的话，我倒是乐意之至。” 左溢放下刀叉，笑容不改地用餐巾擦了擦嘴角，想了想说：“如果这算是挑衅的话，那我就只有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说完，特意瞟了一眼云慕宸，眼神里尽是挑逗。 左佳妮翻了个白眼，不屑地说：“有本事，你试试。我的男人要是被你勾了去，我的名字就倒着写。” “慕宸，还记得我们初遇时的情景么？”左溢来了精神，电力十足地朝云慕宸看去，再加之他那一头长发，从侧面看一点违和感都没有，而那眼中的妩媚情深让旁人看了，鸡皮疙瘩瞬间掉了一地。 “当然。”云慕宸破天荒地配合他胡闹，饱含暧昧情意的眼神一直紧紧地回望着面前这妖孽的男子，好似下一秒两人就要情难自控地滚上床单，男男纠缠。 “你们两个真是够了。”左佳妮哭笑不得地把餐巾揉成一团扔向他们，“要是哪天真被我捉奸在床，我就和你们同归于尽。” 左溢和云慕宸的笑声交织在一起，画面美好地让人嫉妒生恨，就算是陌生人见了都会情不自禁地被感染。 突然间，我有这样一种错觉。 记忆里的那个云慕宸和眼前这位并不是同一个人。 也许，那个没有朋友、孤独、阴暗的云慕宸也同简乔一样死了。 若是这全新的云慕宸终已是摆脱了过去，可以活得像现在这样惬意，也算是一件好事吧。 “不好意思，我们偶尔是会胡闹，没吓到你吧？”左佳妮见我失神，凑近些说，“别看他们要相貌有相貌，有身份有身份，其实净是些没长大的孩子。”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云慕宸低头浅笑，惹来左溢狠狠的白眼。 “哼哼。”左佳妮示意左溢不得再放肆，“我亲爱的弟弟，你忘了尊卑有序这个家规了么？” 左溢先是愣了愣，后知后觉地一拍脑门就笑：“难怪突然说要吃饭，原来真是要宣布喜讯啊？” 说着，伸手拍了拍云慕宸的肩膀说，“真是不容易吧，左家大小姐矫情了那么久才答应你的求婚。”说完，还竖起大拇指以示佩服。 左佳妮脸上泛起两朵红晕，故作镇定地霸道宣布说：“过不了多久，慕宸就荣升你的姐夫了，没我同意，以后可不准你没大没小。” 我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只是小声向左佳妮道了声恭喜。 “你什么时候见我有大有小过？”左溢笑着唱反调，“左医生。” “等着吧，总有人能收拾你。”左佳妮话里有话地笑，一点也不急于这一时的口舌之争。 “不好意思，我失陪一下。”此时，我示意要去洗手间，然后就消失在了花园里。 我知道不该在这种时候借口离开，这样容易招致误会，可是我需要重新振作一下精神。 无论是这餐桌上的调侃，还是云慕宸和左佳妮的喜讯，都压得我有点喘不过气来。 我没有料到，亲耳听到这些，心里面那股沉重竟远远超过了想像。 我在化妆室里再次看着衣容光鲜的自己，就像看着陌生人一样，只有沧桑忧伤的眼睛仍是属于自己的。 恍惚之间，我好似在镜中看见云慕宸出现在身后，从后面一把掐住我的下巴，恶狠狠地紧挨着我耳边说：简乔，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干什么！这算什么？示威？报复？你以为这样，就真的赢了？ 我呼吸急促地推开他，紧闭双目以双手支撑在台面上。 再睁开眼时，化妆室里除我之外，空无一人。 我缓缓地再次看向镜子：“不，我只为我自己，我也有追求快乐的权利。” …… 我重新返回时，远远就见左佳妮离开了餐桌，去到另一桌交谈，似是遇到了相熟的朋友。 而云慕宸和左溢则是不见了踪影。 我还未走几步，就听见他们的声音在花丛那边响起，我忍不住凑近了些。 “向你致谢。”左溢声音客气，但带着挑衅，“我和简乔进一步发展，多亏了你的帮助。” 云慕宸笑了笑。“阿溢，这是一个错误。现在修正，还不晚。” 左溢听了咯咯笑了一阵：“慕宸，还记得某次我问过你，要是我们为了同一个女人相争的话怎么办？当时你很笃定，我们绝不会发生这种事。你瞧，现在还真发生了，所以我重新问你这个问题。” “我相信，你不会想和我成为敌人的。”云慕宸不紧不慢地答。 一时间，仿佛整个花园都安静了下来，就连浪花拍打沙滩的声音都跟着沉了下来。 是啊，有谁会愿意和云慕宸成为敌人？！他只不过用一个眼神，就足以让敌人心惊胆颤。 左溢发出一声叹息，玩世不恭地笑说：“牡丹花下死，作鬼也风流，我还真想尝尝这种滋味。” 片刻之后，云慕宸用诚恳的语气说：“阿溢，我请求你。你可以和任何一个女人，不一定非她不可。” “你......”左溢欲言又止，突然间嗤之以鼻，“云慕宸，你现在以什么身份在说这些？我的朋友？我的姐夫？还是左佳妮的未婚夫？” 云慕宸被将了一军，没有接话。 “慕宸，我不关心你对她到底怎么一回事。”左溢语气强硬，“她现在选择的是和我在一起，就算和全世界为敌，我也不会改变主意。” “你可以和任何人玩这种30天的游戏，但是她绝对不可以。不要为自己的一时冲动后悔！” “如果游戏好玩，我怕舍不得30天就结束。” …… 他们的对话止于此，这个聚餐也止于此。 左溢送我回家的路上，我神情平静，一句话也没说。他问我什么，我都是简单回答。 车子到达我家门口时，左溢即侧过身来，半带抗议地说：“简乔，你确定就这样回去了？美好的夜晚才开始，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扫兴？” 我看着他，脑子里回响着他那句‘如果游戏好玩，我怕舍不得30天结束’……突然间我有些佩服眼前这个男人，为何能‘玩’得这么潇洒，这么肆无忌惮。 “那下一次，切记不要勾搭有孩子的妈妈。”我不给面子地回，说着就解开安全带要下车，却被左溢一把抓住手。 我蹙起眉头看他，他力度适中地紧握我的手，无比亲密地置于自己胸前。 再看他表情，深情蜜意，赤、裸、裸地引诱，就连那手心传来的触感都像浸染过药水， 若不是我早已心如止水，肯定也忍不住有些心慌意乱。 我用了几下力，手仍被他抓地牢牢的。 “左......”先生两个字还没有出口，就被左溢抢去了先机。 “我说过了，不准你再叫我左先生。” 我微微叹一口气，只能说：“放开好么？我要进去了。” “牵五分钟。”左溢把头轻轻侧靠在椅背上，目不转睛地将我凝望，语气轻得让人无力拒绝，“你这么无情的就要弃我而去，这个小小的要求你一定要答应。” “你几岁？”我怎么越发觉得这有点像孩子耍赖。 左溢笑了笑，把手抓地更紧了些。“没人告诉你，在喜欢的女人面前，男人其实都是孩子么？” 听到“喜欢”这两个字，我很想也能有心跳加速的感觉，却还是不解风情地说：“没听过。” 左溢笑着缓缓闭上眼睛。 “你的手好冰。”感觉到我又想把手抽走，他轻笑着用力，就是不让我逃脱，稳稳地置于胸口上。 “你到底想怎么样？”我有些生气了。 “就想牵着你的手，说会儿话。”左溢笑着答，然后瞟了我一眼继续说，“你就老老实实呆着吧。可不是所有女人在我这儿，都能有这待遇。” 我撇撇嘴，那还要叩谢他不成？！ 过了一会儿，左溢闭着眼睛幽幽地问：“简乔，你没有生我气吧？没有提前告知，就带你去见云慕宸和我姐。” 我怔了怔，今晚这一切，确实让自己很是窘迫。 可是再一想，我终于换了一种身份，又有种复杂说不清的感受。 再出现在那人的面前，我终是别人的女朋友，就好像真的重新开始了般。 下一秒，只见左溢扭过脸来看我，眼神中尽是控诉。“我不是说过，只准看我一人么？你竟然敢盯着云慕宸看那么多次。”（未完待续） 074.goodbyekiss “我没有。”我眉头一拧，连忙喊。 “还敢狡辩，我可是数过次数的。”左溢咬死这个结论，“念你初犯，这次就放过你！要是再有下一次，绝不轻饶。” 我听着有点懵，这算什么？！ “五分钟到了，可以放手了吧？” 听到这话，左溢一副‘上帝啊’的无奈表情把后脑勺落在椅背上，过了会儿又不甘心地笑眯眯说：“goodbyekiss。”说完，主动奉上了线条硬朗如雕刻的侧脸。 我抗拒地身体向后：“我们说好的，亲密接触不勉强。” 左溢气鼓鼓地白了我一眼，想了想还是不甘心地又说：“不亲也可以。那......你好好地叫一声‘阿溢’，我就松手。这要求不高吧？” 我无奈地看着他，酝酿了许久还是觉得喉咙里像被什么堵住似的，如此简单的两个字竟还是说不出口。 “我真的要走了。”我生硬地说。 左溢脸上的兴致终被浇灭，耸肩摊手，用眼神将我埋怨。 我下了车走来他的车窗边，他摇下玻璃，这才露出一个宽容的笑容，并道了“晚安”。 我看着左溢的车远远驶离，转身准备拿钥匙进院的时候，却见曹家伟从黑暗处走了出来。 他兴是一直站在不远处的转角，目睹了方才的一切。 此时此刻，他的眼神里尽是心痛，就这么安静地将我注视。 我咬了咬嘴角，拿着钥匙的手缓缓放下，平静等待着他的爆发。 曹家伟似有千言万语，但最终只说出三个字：“为什么？” 是啊，为什么......他付出了如此之多，为什么我宁愿选择花花公子，也不愿给他一个机会？！ “对不起。”我沉默了会儿，冷冷地回了三个字，然后就去开院门。 “简乔。”曹家伟一把抓住我胳膊，情绪激动起来，“你当真连一个机会都不愿给我么？我对你的爱......当真就这么一文不值么？” 我不改冰冷地朝他看过去：“一厢情愿的爱只能是一文不值，除了说‘对不起’，我不知还能说什么。” 曹家伟被这残忍的回答震得话都说不出来，眼中泛起晶莹的泪光。 过了会儿，他自嘲地笑了笑，然后说：“我知道，喜欢上你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这份爱会有多么‘卑微’！其实，你不必这么狠，因为即便不这样，我也不会纠缠你，骚扰你。我只会像这么多年一样，默默地陪伴，在你需要的时候出现......或消失。” 我紧抿着嘴唇，将脸扭朝一边，不敢看他此时的眼神。 “无论你选择和谁在一起都不是我能干预的。但是我最怕你受到伤害。刚才那个男人......我知道他......”曹家伟强忍着痛苦奉上忠告，“他会让你伤心的。” “我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我小声地回应，“我比任何人都知道什么叫伤害。” “进去吧，诺诺在等你呢。”曹家伟不再说其它，强撑出笑容，“我也是因为刚好没什么事，所以过来陪陪小家伙。我走了。” 昏暗的灯光下，曹家伟的背影忽明忽暗地消失了，却无比清晰地印在了我的心上。 曹家伟，原谅我。 这世上有一种叫希望酷刑的东西，我能为你做的，只有不给你一丁点希望。 “妈妈......”这时，院门被拉开，诺诺不怎么开心地出现在我的视线里。 我第一反应便是女儿是不是也看到了左溢送自己回来的场景，再加之自己这身奢华的打扮，我必须要作出解释。 进到屋子里以后，我还未解释，诺诺就主动问：“妈妈，你喜欢那个左溢叔叔？” 我怔了几秒，然后将小家伙抱在腿上，轻声细语地答：“诺诺，妈妈向你保证，无论如何，最喜欢最爱的人永远是你，这一点永远也不会改变。若是妈妈做的事，让你难过了，也请你原谅妈妈。” 诺诺把小手掌放在我脸上，轻轻地摸了摸：“诺诺没关系，只要妈妈开心就好。” 我听了，泪光下秒钟就要涌出来，笑着硬是把它收了回去，抱着诺诺更紧了些：“谢谢，诺诺真是妈妈的好孩子。” 诺诺终于露出些笑容，可是又皱起小眉头。 “怎么了？” “妈妈，家伟叔叔怎么办啊？他肯定伤心死了。” 我沉默了，过了许久才说：“诺诺，要不了多久，家伟叔叔就会好起来的。有时候，我们要是真为了一个人好，就必须要硬起心肠来做一些不好的事。 “在这个世界上，你不可能对所有的人好。等你长大了，面对更多选择的时候，你也必会伤害一些人。但是你一定要记住，不要给人遥遥无期的希望，那才是最残忍的事。” 诺诺听完点点头。 把诺诺哄睡了之后，我脱下华服，恢复了清爽的样子。 我吹完头发坐到床边，手机上忽然显示一个陌生来电。 这么晚了......会是谁...... 我接起来，手机那头响起一个深沉悲伤如大提琴般的男人声音。 “简乔，不要和左溢在一起。” 我一时间全身僵住。 云慕宸最终还是直接打来了电话，而且直入主题。 “你是怎么知道我号码的？”我也知道自己多此一问，可一时间也不知能说什么掩饰惊慌。 “你继续这样不明智地伤害自己，只会逼我不得不越来越近。” 听到这话，我轻笑一声。 “我想你误会了。”我不紧不慢地说，“我做出的任何决定和行为，都和你没有半点关系，也没必要向你交代。” “为什么是他？” “我没有义务向你交代。”我态度冰冷，说着就要把手机挂了。 “简乔，你在逼我。”云慕宸在那头压低了声音。 我眉心一紧，顿感疲累地重新将手机贴近耳边，说：“云慕宸，我们不要一直这样行不行？我没有那么无聊，每做一件事都冲着报复你去的。和谁在一起是我的私事，你没资格干涉。” 手机那边沉默了会儿，云慕宸的声音终透出一丝怒火：“左溢不可以，你清楚为什么！” 难道这世上只许你始乱终弃么？！ 哼，我扯起嘴角：“云慕宸，在我的生命里，不会再出现第二个你，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再愚蠢的人也不会犯两次同样的错误。左溢最起码坦白，不会在得到一个女孩儿所有的爱和信任之后，又把她抛弃。” 云慕宸再一次沉默，似呼吸不畅地说：“我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只是还需要一些时间。” 我蹙眉，有些听不懂这话里的意思。 “我请求你。不要再和阿溢在一起，这种游戏不适合你。” “云慕宸，不要再对我说教！”我不耐烦地低吼出来，“你没有资格。” “你到底想要我怎么样！”云慕宸也抓狂起来。 我脑子里一团糟，邪念顿起，冷冷脱口：“好啊，要是你愿意取消和左医生的婚约，我也会愿意考虑听你的。” 撂下狠话，我便把电话挂了。 为此，我辗转反侧了一夜，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竟会说出这样的话，而且心底竟也还有些期待。 我有那么一丝期待云慕宸会做出这种疯狂的举动，可是又立马意识到这种念头是邪恶的。 尽管他活该承受痛苦，可左医生是无辜的，她不该受到伤害。 翌日，我才到斯诺，就被左溢唤了去，硬是要我坐下一起共进早餐。 我以公私分明和吃过早餐为由，都阻挡不了他的热情。 我无奈，只好坐下来陪他。 “这样才乖。”左溢单手托腮笑地慵懒，叉子玩着盘中的食物，注意力全集中在我这儿。 我承认，他此时的目光很具诱惑力，就像一只在向主人撒娇的猫，令人不禁想要伸手挠挠他的脖子，再抱进怀里。 只可惜，我知道这有多危险，防备的念头立即被提了起来。 “我发现，我还是更喜欢你素颜的样子。”左溢的声音很轻，赞美却很明确，“虽然昨晚你美得惊艳，但是你原本的样子，更加清爽干净、与众不同。我建议你，平时可以化些淡妆，可能又是另一番美景。” 我从未和一个男人讨论这些，倍感陌生，不知回什么好，唯有客套地点了点头。 左溢欣赏着我的不自在，笑了笑说：“你最好习惯，我可是每天都会赞美女朋友的。” 我对此并不怀疑，毕竟他有大把时间去做这些事情。 可是，要是真像他说的每天如此，确实会让我有些惊讶。 “原来，你哄女朋友的方法，就是说些甜言蜜语。”我忍不住唱起反调。 左溢听了不怒反笑，靠近些眉眼带笑地说：“看来你很期待我的那些花招嘛，竟然把激将法都搬出来了。放心，我会努力的，再怎么样也不能毁了我的声名。” 我哭笑不得地看着他，什么声名？花花公子，战无不胜的“好”声名吗？！ 没过几秒，左溢放下手中刀叉，从餐桌底上拿出一捧花来呈在我面前。“除了赞美，每天我都会为你做一件事。”（未完待续） 075.共同的敌人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这束花，被报纸简单包裹着，不是玫瑰也不是百合，竟是我从未见过的花，最起码我真叫不出名字。 那狭长的绿叶中是白色微微泛黄的花瓣，乍看之下像极了展翅的蝴蝶，纯洁得让人心动。 “谢谢。”我将花接到手中，喜爱之情只敢在心里燃起。 “喜欢么？”左溢问。 我点头，下意识地将花凑近闻了闻，鼻尖轻轻触到那纯洁灵动的花瓣。 “还记得第一次见面时，我说过的话么？”他轻声说，“我说，你像极了一种花，可你没半点兴趣知道。” 我记得。 意识到手中这叫不出名字的花可能就是......安静地期待着他给予答案。 左溢连眼睛里都是笑，不慌不忙地说：“它有好几个名字，‘姜花’‘蝴蝶百合’......很干净，很朴实。至于它代表的意思，你可以自己查查看。” 我的好奇心成功被勾起，回到办公区之后就用手机查了查。 姜花，把最美好的记忆永远留在夏天。 无人的角落里，我捧着手机呆茫了会儿。 扭头看向窗外，烈日下，房屋树木都是一派金灿灿的景象，这炎炎夏日却勾起我无数寒彻心扉的记忆。 也许，那么多的美好的确都留在了这个季节，只不过那是很多年前的事了。 我若有所思地走进休息室，正巧看见几个同事围在一起看新闻直播。 云坤国际总裁云慕宸亲自发表了和左氏集团订立婚约的新闻稿。 我站在门口，冷冷地扬起嘴角。 为我那一丝莫名奇妙的期待，真是愚蠢可笑到了极点。 我突觉轻松，去到总经理秘书室找方檬时，她正在电脑前飞速地敲打着键盘。瞧见我进来，她冷脸继续，并不打算和我说话。 我把手中工作报告放在她桌上，主动找了个话题说：“我带了你爱吃的菜，等一下一起吃中饭吧。” “你不用和那位大情圣腻在一起么？”方檬的语气带着嘲讽，“这可让我有点受宠若惊啊。” “他今天会忙，已经出门了。”我照实说。 方檬嗤之以鼻：“难怪。所以我这是成了备胎的节奏啊。” 我蹙了下眉，手指不舒服地绕着围裙边角。 方檬烦躁地一掌拍在键盘上，没有看我，脸上终于藏不住那份又恨又痛。 “我长这么大，从来没见过他哭成那个样子。简乔，你于心何忍？”说完，双眼发红地朝我瞪来。 我当然知道“他”指的是谁，沉下脸色来无言以对。 “你知道的，无论何时何地，我都是无条件地护你、挺你。”方檬痛心疾首地继续说，“你心里的痛我都懂，真的，我都懂。可是......一定要这样做么？真的只有这样，你心里才会舒服么？” “曹家伟的事，我无能为力。”我深呼了口气说，“关于左溢......我只知道自己想要这么做。如果这很任性，我希望这辈子也可以任性这一次。对不起。”说完，我就打算离去。 “简乔。”方檬却突然叫住我，沉默了会儿才说：“任性完了就回来，别让我们替你操心。” 我愣了愣，看向她。 “中午一起吃饭。”她气鼓鼓地说，分明还是在生气。 我点点头，突然想起苏敏敏说过的，我就是运气好。是啊，有这样的人成为好友，我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有件事我提前告诉你。”方檬又说。 “什么？” “云慕宸换了家务助理，你以后都不用再去他那里了。” 我表情平和地点头，然后带上门出去。 这算是彻底地解脱了么？ 他这是在用实际行动告知我，终于从此井水不犯河水了么？ 晚上，我一到KING就安排DS们排演新的舞。我想做几期怀旧主题，让风格能多变一些。 排演结束后，何亮来唤我，说是唐老板想见我。 稍晚些的时候，我来到老板办公室，闻见满房的茶香却不见唐夜的踪影。 他真的就像是来无影去无踪的影子，你越是想要一探究竟，就越是离那惶惶的黑暗越近。 我壮着胆子走到那屏风后面，偌大的办公室上堆满了文件，却未见任何可以进一步了解这人的东西。 我转身想要离开，却不小心将桌角的一个文件夹碰掉。 我赶忙弯腰去捡，却看见这文件夹里的东西，竟全是和我有关的调查资料。从我的出生到现在，甚至连我女儿诺诺的情况和照片，都在里面。 越是往后翻，我脸色越是阴沉，直至那规律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胆敢进去那屏风后面的，这KING只有你一个。” 我面露惊恐地将来人注视，拿着文件夹的手微微轻颤。 即使隔着玻璃，我也可以感觉到那人的凌厉眼神。那人就那么不紧不慢地在沙发茶台前坐下，气定神闲地在沏茶。 “你到底想干什么？”我问着向前，想要将他的真面目看个清楚。 “我如果是你，绝不会冒这个险。”唐夜压低了声音喝住我。 我停下来，脑子里全是各种猜测，无论是哪一种都肯定是阴谋，而且这阴谋与自己有着莫大的联系。 “对，不要走出来。”唐夜低着头将手中茶抬至唇边浅尝，“这世间事，如果都这么早就揭晓，就没什么意思了。” “你到底是什么人？”我越想越觉得不安，抬起手中文件夹，“我算是......你手里的棋子？你到底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你这么激动做什么？”唐夜不动声色地继续品着茶，“作为债主，调查清楚你的情况，难道不应该么？” 我怔了怔，莫非真是自己过于敏感了？！ 我冷静下来，将文件夹放回办公桌上，并说：“应该的，我还应该补个欠条给你。” 下一秒，我模模糊糊瞧见唐夜勾起嘴角，伸手扶了扶眼镜眶。 “你一直盯着我看，看来的确对我充满了兴趣。”唐夜突然说，我也冷不丁地赶紧收回视线。 “我们总会相见的。”唐夜声音比方才柔了不少，反而更显神秘，“若是有什么可以提前告诉你的，我只能说，我会成为你最特别的朋友。” 最特别的朋友？！ 我整个人都愣住了，这个素未谋面的唐夜竟会说出这样的字眼。 “为什么？”我禁不住问。 “因为我们有共同的敌人。”唐夜答地直接。 共同的敌人指的是......云慕宸么？我想起之前的种种，只能确认的就是唐夜和云慕宸是对立的。 “新职位适应得如何？”唐夜转入正题，口气和其它老板无异。 我把思绪整理好，照实说：“我会努力做到最好。” “你身兼两职，应付得过来么？” 我知道他指的是白天斯诺这份工作，调查资料上面应有尽有，自己也不必再过多交代其它。 “我应付得来。” “你考虑一下，只专心从事KING这一份工作。”唐夜直截了当地说，“你的薪水，一半拿来还债就可以。” 我沉默下来，自己不想辞去斯诺的工作，就是想把在KING的薪水全数用来还债。 我还在发着呆的时候，唐夜已经起身离开，只有那唱片机又缓缓地放起我所熟悉的音乐。 待我从屏风后走出来，茶台上摆放着一杯茶，分明就为我留的。 我走过去，用拇指和中指将茶杯轻轻拿起，里面透亮的茶水冒着热气和香味，邀请着我的品尝。 我最终没有喝这杯茶，脑子里想的都是：他和云慕宸之间到底有什么仇恨。我心中总隐隐有一种直觉，他和云慕宸绝不是纯粹的商业竞争敌立那么简单。 等我从老板办公室出来，走回休息室的时候，苏敏敏已经打扮好，正准备去表演了。 “瞧这红润的好气色。”苏敏敏抓住机会就不打算放过我，“果然还是爱情最能滋润人啊。” 我笑笑，不予理会，只是默默帮她整理着舞衣的边角。 “谢谢亲爱的。”苏敏敏笑呵呵地说，突然想起什么，握过我的手，拉我去旁边坐下。 “记住我的话，可别嫌我世故啊。这些公子哥喜欢你的时候你就多拿点好处，等他厌烦的时候，才不亏。听见没有？” 我拧了拧眉头，知她这“大实话”是一番好意，不置可否，只是应付地点点头。 “啧啧，我又是对牛弹琴。”苏敏敏怎会看不出我的敷衍，撇着嘴用指尖戳了一下我的眉心，“姑娘，脑子放清醒点，这些公子哥我见得多了，他们的基因里面可没有‘长情’这种东西。 “喜欢你的时候，你是‘宝贝儿’；得到手之后，你就是‘麻烦’了！你可千万别有动真感情这种蠢念头啊，千万使不得！” 我看着苏敏敏那苦口婆心的模样，笑了笑，说：“你不想我被玩弄，还帮人家做内应？” “姑娘，我做内应可不是让你真谈恋爱的，是让你不要错过这种大好时机的，好不好？”苏敏敏理直气壮地说，“我和你说，你可千万别手软！你付出的是青春，他就该为此付出代价，这是非常公平的事情！别管任何人的眼光和指指点点，不就是谈个恋爱嘛，小事一桩。”（未完待续） 076.一丁点喜欢 如果爱情只是一桩等价的交易也许也不错，那样就不必非要付出真心才算是公平。 我想着，浅笑着连连点头，然后催促苏敏敏快去工作，并告诉她稍晚会为她排一场独show。 苏敏敏听了，兴奋到不行，强吻了我好几口，这才欢天喜地地离开。 我哭笑不得地擦着脸上口水，心中却莫名却有些惆怅。 我和苏敏敏都可以有这样和解的一天，为什么和某人却不行？ 这天底下，有多少旧情人分手还可以做朋友的？ 结束了工作，我如往常般走出KING大门，迎接我的却不再是往常那般带着凉意的清冷夜风。 那人眉眼带笑地出现在视野里，只为你而等候，只为你而展露笑颜，你真的还能铁石心肠，一点感觉也没有吗？ 我看着倚在车边的左溢，无法忽略此时心里的一丝暖意。 这种感觉让人觉得有些惶恐，故作冷脸地走上前去说：“你不是说很忙么？” 可我的冷脸并未影响到左溢，他仍是笑颜以对，在这种深夜时分也好似没有半点疲倦。 “先别说这些了，饿死了，饿死了，我们先找点东西吃再说。”说着，便不由分说地将我推上了车。 左溢了解我的心思，想找个近些的地方，偏偏挑中了我最不想去的那家面馆。 老板见是我，上面的时候忍不住问：“今天怎么没见你那个朋友？” 我没有回答，只是笑笑，不料左溢埋头吃下第一口面，漫不经心地问：“说的是云慕宸？” 我轻轻“嗯”了一声，不想过多解释地埋头吃面。 倒是左溢自己笑了：“简乔，你说......云慕宸要是知道我们正在这个地方，会是什么感觉？”他偏偏哪壶不开提哪壶，有点故意使坏的感觉。 “你可以问问他，反正你们也快成为一家人了。”我抬起头来冷眼看他，镇定自若地回。 左溢浅笑，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看：“若是我们结婚，你和他也会成为一家人。” 我立即拧紧眉心，明明知道他是在随口说笑捉弄，可还是用眼神不客气地凌迟他。 左溢瞬间不敢吭气，赶忙举起双手来以示投降。 见我狠狠戳了几下碗中面，埋头下去，他这才松口气。 过了会儿，他又说：“我开始相信别人说的，这世上总有能降住你的人。” 我忍不住又抬头瞪他，但眼神里却多了一丝哭笑不得。 老天知道，我其实有时拿他并没有什么办法，他只要露出这种痞痞的笑容，自己就什么气也生不起来了。 “简乔，你是不是有一丁点喜欢上我了？” “......” “你是懒得理我呢？还是默认了？” “你说呢？” “我理愿意理解成......这是默认。” “你的意思是，30天提前结束了？” “no,no,no，我的规矩是你不可以爱上我，但是可以喜欢。” “哼。” “爱和喜欢是有差别的。喜欢是发自内心；爱这个东西，却会长在你的心里。所以，我希望的只是你喜欢我。” 这样说着，左溢用柔软的指尖轻点了我的鼻头，就好像我是一只他养着宠着的猫咪。 我愣在那里，鼻尖好似有电似地传遍全身。 …… 左溢送我回到家后，方檬在客厅里等着我，犹豫片刻还是告诉我，曹家伟明晚要坐飞机去法国出差，可能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才会回来，所以明日她要去送他。 我没说什么，只是应了声知道了，就回了房间。 我知道，这类的出差，曹家伟从没有亲自去的习惯，毕竟他是老板，而且家里面有老父亲总令他不放心远行。 也许，他是为了躲避；也许，是为了疗伤。 无论如何，这都不关我的事了，我能做的唯有不闻不问。 翌日，一下班，我就马不停蹄地赶回家，想去KING之前给诺诺做顿可口的饭。 不料一打开院门却被眼前景色吓了一跳。 本是破旧的院子里，摆满了花架。院子中间还被摆上一张桌子，上面铺着干净的桌布，鲜花和烛光，很是浪漫。 看到这些，我还以为自己进错了院子，若不是桌子边站着左溢，我定会被吓得转身退出去。 “Surprise，欢迎回家。”左溢脸上洋溢着满足和成就，伸开双臂，眼中尽是期待，期待着我回一个感动的表情，哪怕是一个微微的眼神也好。 “你怎么会在我家？”我走上前问，别说是感动，就连一丁点惊喜的意思都没有。 左溢缓缓放下双臂。“这是今天我为你制造的惊喜。”他示意了一下周围这一切，“回到家就可以吃到我为你准备的大餐，而且还是和你的小公主一起，开心么？” 我没有给予回应，反而是拔腿往屋子里走。 我冲进诺诺房间里，见她正在桌前写作业，悬起来的心这才放下。 “妈妈。”诺诺回头看了我一眼，然后又转回去埋首于课本中。 我走过去摸了摸诺诺的头，然后问：“你让左叔叔进来的？” “嗯。”诺诺点头，然后抬起头来，懂事地说，“他是妈妈的朋友，还说要为妈妈准备惊喜，所以我就让他进来了。” 我淡淡地笑了笑：“你不是不喜欢他么？” “我不喜欢他没关系。”诺诺摇了摇头，“妈妈开心就好。诺诺想让妈妈开心。” 我听到这话，心里面高兴，捧着小脸亲上一口，然后牵过小手来说：“走吧，出去吃饭，再怎么说，我们也不能辜负左叔叔的心意。” 诺诺点头，听话地和我一起走了出去，三人就在这焕然一新的院子里享受了一顿美食。 坐上桌后，我就只顾着招呼诺诺吃饭，连看都没有看左溢一眼。 他先是轻碰了桌面下我的脚，然后又故意轻咳两声，无非都是想引起我的注意，可是都没有得到想要的回应。 终于，我开了口：“这是你亲自准备的？” “当然。”左溢一下子就来了精神，连指尖都神采奕奕地在空中舞蹈，“虽然并不是我亲自下厨做的，但是所需的每一份食材，每一个搭配都是我亲自挑选的。还有这些美丽的景致，也都是。” 我强忍住笑意，突然觉得这男人像极了求表扬的孩子，那表情，还有那飞舞的指尖，都看得出他的急切。 可我偏偏冷冷“喔”了一声，连个好脸色都没有给。 左溢脸上虽然还是笑着，可立即像霜打的茄子。 “妈妈，我吃好了。” 听诺诺这么说，我用餐巾替她擦了擦嘴角，然后叮嘱说：“那你玩会儿吧，等会儿自己去琴房。姨妈去送你家伟叔叔了，今晚陪不了你。” “家伟叔叔要去哪里？”诺诺好奇地问。 “去出差。” “那我得给家伟叔叔打电话，让他别忘了给我带礼物。”诺诺兴奋着就要跑去客厅打电话，可是却被我一把抓住。 “诺诺。”我尽量把语气放柔和，“以后，不可以再麻烦家伟叔叔。” “为什么？”诺诺不懂，可是又快速反应了过来，不用我解释就听话地点头。 “乖孩子。”我摸摸她的小脸蛋，“去玩会儿吧。” “如果你同意的话，等会儿我陪诺诺去练琴。”左溢突然自告奋勇，“毕竟孩子一个人，挺不让人放心的。” 我还未表态，诺诺就按捺不住地跳了起来：“不要！” “诺诺，不可以没礼貌。”我有些吃惊地制止，被女儿这么破天荒、直接的表达吓了一跳。 “不要，不要，就是不要！”诺诺不管不顾地冲我大喊，情绪就这样失了控。 我生气地拧起眉头，一时间无名火冒。 “简诺，你越是这样我越不会纵容你！活在这个世界上，不会因为你耍小脾气就可以随心所欲。今天，你就好好学着怎么和不喜欢的人相处。” 诺诺不敢再说话，眼睛里盈满了委屈的泪水，咬着牙忍着。 左溢在旁边看着听着，稍显尴尬。 “麻烦你陪她，还有......在我回来前，把这里恢复原状。”下一秒，我转头对左溢轻声说。 左溢点头，这事儿才算是暂告一个段落。 其实，最让我忧心的并不是诺诺冲我喊叫，而是她到底有多讨厌左溢都不在我面前表露出来。 我给苏敏敏打了个招呼会晚点到KING，然后偷偷摸摸，后一脚去了琴房。 ...... 狭窄的计时琴房里，诺诺坐在钢琴前情绪不高地弹奏着，总有一个小段弹不好，最后直接垂头丧气地停了下来，满腹的心事全写在小脸上。 而左溢在旁边沙发上摆弄着手机，用余光将她打量后，漫不经心地开口说：“耐心点，以你的天份多练几遍就可以搞定的。” 诺诺翻了个白眼，转过头来瞪他，眼神分明就是在表达一个意思：讨厌鬼，要你管！ “再瞪我也没用。”左溢头也不抬地说，好像其它地方长了眼睛似的，“你不好好练琴的话，我可要向你妈妈告状罗。” 诺诺的小脸扭成一团：“随便你，我才不担心呢。早知道，我才不放你进我家！”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我答应实现你一个愿望，你也不亏啊。” “切，那你等着吧。我的愿望可大着呢。” 原来，两人真是做了交易。我无奈地摇了摇头。 下一秒，左溢笑着将视线向诺诺投了过去：“基因这东西还真骗不了人啊，你这倔劲和你妈妈真是如出一辙，真可爱。”（未完待续） 077.有病得治 诺诺故意作出一个恶心想吐的动作。 左溢不怒反笑，站起身来走过去信誓旦旦地说：“出于人道主义，我还是帮帮你吧，省得你练不好琴，除了要被你妈妈骂，还要被我妈妈骂。” 诺诺愣了愣。 “坐过去点。”左溢轻声说着，诺诺还算给面子地往旁边挪了挪，两人就这样并肩坐在了长凳上。 “咳咳，别被我吓到啊。”左溢清了清声音，修长手指轻放在键上，冲诺诺挤了挤眼睛卖关子。 而诺诺则眉头紧锁地等着。 我在旁边继续偷偷观察，心想左溢是蒋梅的儿子，也许也有这个天赋。 下一秒，左溢缓缓抬起手腕，指尖落下时，动听的乐符在他手下无比流畅地响了起来，就是诺诺方才在练习的曲子。 他完全没有看乐谱，专注的样子和嬉皮笑脸形成了巨大反差，就好像是换了个人似的。 诺诺难以置信地看着，目不转睛地观察着在键上飞舞的手指。 她虽然年幻尚小，可是已俱备了分辨好坏的能力和敏感度。她没有办法不为这娴熟的弹奏奉上注意力，没有办法做到充耳不闻。 乐尾干净利索地结束，左溢夸张地深呼吸一口气，自顾自地说：“还好宝刀未老，还好没出丑。”然后转头看向诺诺，洋洋得意地问，“如何，还算是可以指导你的程度吧？” “马马虎虎。”诺诺口是心非地应了一声。 左溢笑了笑：“谢谢你的肯定。” 诺诺朝他看过去，禁不住好奇地问：“为什么你会这个？” 左溢想了想，答：“因为每个孩子都会有一个望子成龙的妈妈，不管孩子喜不喜欢，都会盼望他成为钢琴家，医生，画家，我可不是生出来就这么大的。” “你妈妈逼你学的？” 左溢点点头：“在我十岁以前，每天都练六个小时的琴，不练完不可以出去玩。” 这一话题成功拉近了两人的距离，诺诺幸灾乐祸地笑了笑，说：“我和你不一样，我不是被逼的，我本来就喜欢。” “是是是。”左溢眯起眼睛来笑，“诺诺，不如我们再做个交换吧？” “交换什么？” “你看我长得又帅，性格又幽默，还弹得一手好琴。我们俩做好朋友吧？我教你弹琴，陪你到处去玩儿，咱们愉快地相处好不好？” “不好。”诺诺还是固执地摇头，“我是一个有原则的人，你是收买不了我的。” 噗，这下换我笑了笑。 而左溢还是无奈地笑：“那行吧。就算这样，我也愿意教你弹琴。” “我才不用你教呢。” “赏个脸吧，我闲着也是闲着。” 诺诺犹豫了一下，嘴上说不，可眼神却流露出求知的渴求。“你再把刚才那个小节弹给我看看。”诺诺半推半就地应允。 ...... 见此，我从琴房退出来，心绪复杂。 我让曹家伟不开心，让方檬不开心，让女儿不开心……好像我与左溢在一起，全世界都不开心。 这般自私和任性，到底是为了什么。 凌晨，我回到家的时候，看见院子里已被恢复成了原样。 拿钥匙开门进去，意外地瞧见客厅里除了那盏始终亮着的落地灯之外，还有一个陌生的身影侧窝在沙发里。 他竟然还没有离开？ 我很意外，轻手轻脚地走过去看，发现他竟就这样在沙发睡着了。 我放下包，先去诺诺房间里看看，见女儿已经熟睡，这才走回客厅里。 我下意识地想要叫醒左溢，可瞧见他睡得十分安祥，心中又有些不忍。 可是，现在已经这么晚了...... 我犹豫了一分钟，还是进到睡房里拿出一床薄毯，轻轻地走过去为他盖上，蹲下身时视线不由自主地看过去。 原来，他睡着的模样是这样的，眉宇间静谥美好，柔软的长发散落在靠枕上，竟然会有种“睡美人”的感觉，有种说不出的“美丽”。 不，也许用“美丽”这个词并不恰当，但此时此刻，我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这般。 我托着腮帮子看地入神，忍不住在心里感叹，上天为什么要造出这种祸害，伤了多少女人的心怕是数也数不清。 突然，左溢的唇瓣突然开启：“原来你喜欢偷看男人睡觉。” 我吓得身体往后一倾，还来不及做出其它反应，手腕已被他快速抓住，这才没有更窘迫地跌坐在地上。 “别激动。”而这时的左溢已经睁开了眼睛，笑容里全是戏谑，“能被你偷看，我倍感荣幸！” 我百口莫辩地皱起眉头，半个解释或回击的字都说不出来，只能暗暗祈祷在这昏暗灯光中，他没有把自己那发红发烫的脸蛋看地太清楚。 左溢继续躺着看我，忍俊不禁地再度开口：“你也会脸红，还真难得。” 我瞪大了眼睛看他，这人......明明是他装睡在先，得了便宜还卖乖。 “骗子。”我弱弱地骂了句，意识到手仍被他抓着，想要挣开却未能如愿，更是生气，“你到底想怎么样？” 左溢不怕也不恼，更不松手，目不转睛地把我凝望，回说：“别动，我只是想好好看看你。” 昏黄灯光下，他的眼神如此慵懒迷离却在缓缓将我拉进某个漩涡之中。 我知道后果，可还是无法自控地愣了十多秒神，直到感觉手腕上的力松了些，却没有一丁点力气将手收回来。 “骗子。”我又轻声骂了句，怒气却荡然无存，好似只是脑子空白之下想要扭转局面的无力词藻，“你不是发短信来说动身回去了么？” 左溢抿着唇角笑了笑，像个大孩子：“没办法，这里到处都是你的味道，让我觉得好温暖，忍不住就睡着了。” 油嘴滑舌！我笑着摇了摇头：“难不成，我还要对你说谢谢？谢谢左大公子这么看得起？” 左溢噗地笑出来：“那倒不用，不过我说的是真话。虽然这房子的确是又老又旧，可是却干净温馨。关键是在这里呆着，空气里都全是你的味道，我已经舍不得离开这里了。” 说完这话，他深情款款地看过来，有种令人窒息的魅力。 “你的招数就只是这样而已么？会不会太过老套？”我当即凑近些奚落，不自在统统一扫而空。 “哎，你这女人还真是油盐不进啊。”左溢长叹一声，单手撑在脑后换了个侧姿，“要是换作别人，不说感动吧，最起码也会乐滋滋地露个笑脸。简乔啊简乔，你还真是无趣。” 我冷冷地笑了笑，放松地席地而坐，把手伸回来环住膝盖：“你还是留着这些套路哄别人吧，我不需要。” 左溢笑笑：“生气了？” “没有。”我摇头，面孔却早已板了起来，“我的确无趣，而你偏偏喜欢自讨没趣。” 听到这话，左溢又是摇头又是笑着叹气：“我拿你怎么办才好呢？你这是一种病，得治，知不知道？” 谁有病？！ 我瞪过去，恨不得立即就起身把他从沙发上扯下来，哄出去。 “别瞪我，我说的是事实。”左溢反而起了劲，“我这么一个尤物在这儿勾引你，你也能三言两语就把气氛给毁了，你这百分百属于‘爱无能’，一定要治！” 我本该生气，可听到“尤物”这种字眼却怎么也气不起来，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以示无语。 这世上，怕也只有他左溢会这么自信地称自己为“尤物”吧？莫非，我要垂涎三尺地扑上去，才算是“没有病”吗？ “喂？你摇什么头？笑什么？”左溢坐起身来，不依不饶地继续招惹我，“你别扭过脸去啊，好好地看着我，我就不相信你真对我没有非份之想？！” 我硬是被他拉着四目相对，再次对上他迷人的眼神，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 我不得不承认，这近在眼前的俊颜确实是有杀伤力。 我不过是个普通人，只不过......是个普通人。 不知从哪一秒开始，左溢脸上不再是嬉闹，反而是认真到虚幻不实的沉静。“你的眼睛是我见过，最美的。”他轻声说着，指间已经抚过我的鬓间，就像在触碰一件罕见的至宝。 我愣在那里，没有逃脱，好似知道下面会发生什么，却用一种哀莫，安静地等待着。 这一刹，灯光暖得令人全身无力。 左溢捧住我的脸庞，先是小心试控着靠近，见我一动不动，这才不再犹豫地将吻稳稳落在我那微凉额头上。 我垂下双眸，脑子里闪过的却是另一个唇，另一个吻...... 那略显干燥的唇瓣，在我皮肤上烙下印迹的那种感觉，令我疼痛，却也令我无法忘记。 心尖上揪了一下，我身子一颤，下意识地就想要逃脱。 “简乔。”左溢洞悉到我的意图，双手牢牢继续捧住我的脸庞，让我看着自己，“不要逃，我不会让你逃的。” 我感受得到他喷吐在鼻尖的炙热气息，又怎么会不明白他想要干什么，心里头后悔自己不该允许开这个头的，真的不该。 “你答应过，不会勉强。” 左溢歪起一边嘴角：“放心，我答应过你的，我记得。但是......我可没答应你，不会勉强你做其它事。简乔，我说过了，只允许你看着我一个人，想着我一个人。你刚才做到了吗？”（未完待续） 078.亲爱的 我心里一惊，心虚地没有回答。 他此时的眼神霸道而写满声讨，就好像他真的什么都知道，不容狡辩。 “因为你再一次违反了约定，所以......这算是对你的惩罚！”然后就见他闭上眼睛，慢慢将唇靠了过来，先是吻了我的眉心，再是眼角，然后顺着鼻梁一路向下...... 我怔在那里，手心紧紧地攥着衣角，这才真切感受到这几个吻的力度。 虽然不过是唇瓣蜻蜓点水碰轻触，却透着他老练自如的柔软技巧，像是在故意逗弄。 当他吻到我的鼻尖时，我呼吸无法控制地加重，喊停的话就在嘴边。 当左溢的唇几近就要贴上来时，却突然停了下来，睁开眼睛，哑着声音对我说：“若是下次你再违反约定，我发誓一定不会再放过你。下一次，我可不保证还有没有理智可以控制自己。” 我被他的目光紧紧锁住，那里面的忍耐和疼惜尽令我生出几分意外和感激。 下一秒，诺诺房里传来哭声，还叫着“妈妈”。 我惊地跳起来就往里面跑。 诺诺极少做恶梦，我安抚哄睡之后，才发现左溢仍倚在门边，静静地凝望。 我说晚了，他便识趣地说走了。 只不过走之前对我说，有一个人曾经对他说过，‘没有人是真的可以自由一辈子的。无论是被什么东西捆绑，都只是时间和时机的问题’。 我隐隐感觉那个人可能是云慕宸，却并不明白左溢说这话的意思。 …… 下午，我从斯诺下了班嘱托完方檬就急忙忙去了KING。 我为苏敏敏专门排了场solo，要提前过去同她再排一下。 我们在练习室里反复练习，气氛很是融洽。我对编排有着自己的理解和创新，而苏敏敏更是认真想要表现到最好。 练得差不多后，我们席地坐在地板上，苏敏敏一边擦汗一边给我递来水，乐盈盈地说：“这舞我喜欢，果然没让我失望啊。” 我接过水来笑笑：“那就好好跳。” “听听，听听。”苏敏敏忍不住打趣，“你现在这口气可真够得意的。” 我仍是摇了摇头，笑，若是这世上有什么是我发自内心喜欢的，那估计也只有跳舞这事了。 “喂，你见过那神秘兮兮的大老板没有？”苏敏敏突然想起这个八卦，“你不是去过几次上面吗？和我说说呗。” 我诚实地摇头：“我没见过。” “什么？！”苏敏敏提高了音量，“真是见了鬼了，这个唐夜也太矫情了吧，至今为止竟然谁都没见过他长什么样子！他到底是何方神圣啊？不会是什么变态或者实在长得太.......那个什么了吧？” 我听后沉默了，眼神也跟着莫名失焦。 到底是出于什么原因，才会让一个人如此小心翼翼？ 无论是什么，我都确信，那会是一个极大的阴谋。只希望，那阴谋从头至尾都与自己无关。 就在这时，我放在地板上的手机突然响起，苏敏敏一个前扑就过去抢起来，并大叫：“瞧瞧，这都已经升级为‘亲爱的’了！” 我蹙眉不解，把手机拿过来一看，屏幕上果然显示这肉麻无比的三个字。 “喂？”我一边用余光接受着苏敏敏极其八婆的讪笑，一边拧着眉接了起来，支吾了几声后，轻愠地问，“你是不是动过我手机？” 手机那头传来左溢窍喜的声音，他说昨夜离去之前见我手机就摆在茶几上，于是乎主动帮了我一个忙，才有了“亲爱的”这三个字。 我可不觉得这是什么甜蜜有趣的事情，严重警告他说：“未经我同意，不要动我的东西。” 左溢不买我的账，反而也严重警告回说：“未经我同意，你也不要动我改过的东西，不然我可是会生气的。” 这时，苏敏敏喝着水晃过来，阴阳怪气地说：“哎，这世界，花样秀恩爱虐单身狗又出新花招了。” 然后，笑眯眯地先推门出去。 我无奈地叹气，清了清声音对左溢说：“这算是你今天给我的‘惊喜’么？” 左溢心知肚明地在那头笑：“你是想说‘惊吓’吧？” 我默认，心里面却清楚，这人就算有自知之明，可还是会继续无休止地胡闹下去。 然后，他说今天有事不会来接我后就挂了手机。 我也没多问，脑子里却莫名其妙地猜测这人等会儿不会又突然在大门口蹦出来吧？ 想到这里，我赶紧摇头以示清醒。 我这绝对不属于期待，只是这几日接触下来，被他弄得有些混乱了而已。 我重新把精力投入到工作中，见苏敏敏的solo异常成功，心里面也第一次燃起了成就感。 在KING这么多年，我从未站在台下看过任何人表演。 原来，在这样的视角才会发现这舞台的魔力所在。 若是说这几年，我是生活所迫才站上这舞台好像也并不尽然。我喜欢跳舞的心和以前一样，而上天关了一道门后还是给我留了一扇窗。 “不错啊。”何亮不动声色地晃来我旁边说，还递上一杯鸡尾酒。 我笑笑，与他碰杯后轻啜了一口。 “夜哥果然眼光独到，你编出来的舞我真的喜欢。”何亮目不转睛地盯着台上，笑嬉嬉地恭维。 我还是笑笑：“唐老板是怕我还不出钱来。” 何亮意味深远地扭头看了我一眼，凑过来低声说：“夜哥是真的赏识你，这一点我可以对天发誓。” 我愣了愣，心里莫名有一些悸动。 毕竟听到有人赏识，这样的反应实属正常，只是一想到唐夜那神秘的身影，我仍会觉得充满防备。 快下班的时候，何亮说唐老板找我，我上去老板办公室的时候，却意外撞见一个十分熟悉的人物。 他从唐夜办公室出来，行色匆匆，两人就在过道上擦肩互看了一眼，我知道，这人也认出了自己。 这人不就是千方百计要讨好云慕宸的沈公子么？为了讨好云慕宸，这沈公子逼我下过跪，甚至还派人把自己绑了去要献给云慕宸！ 这些事仍是历历在目，我又怎么可能忘记。 只是，这沈公子又怎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若说唐夜和云慕宸是对立的，那这沈公子现在算是埋在云慕宸身边的一颗*么？ 想到这点，我骤然停下脚步，心里燃起一份不怎么好的预感。 我推门进去时，办公室里空无一人，只有茶桌上还摆着一只杯子，想想应该是沈公子方才用过的。 我将视线扫了一周，屏风后也不见唐夜的影子，好像他就这样凭空消失了，又好像他正在某个更隐蔽的角落偷偷注视着你，观察着你的一举一动。 就在这时，我的电话响起，是个陌生的号码。 我接起来，竟是唐夜的声音。 “在我桌上，有一个黑色的记事本，是给你的。” 我没有问什么，挪动步子至那神圣不可侵犯的屏风后面，桌上面果然有一个黑色记事本。 我单手翻开记事本来察看，上面写着唐夜对我的工作安排，字迹规整、下笔刚硬，看得出这人性格一丝不苟，一点犹豫都没有。 “我希望以后在这个本子上可以看见你的计划和报告，而我也会给你一些指令。”唐夜的声音很是公事化，“何亮会负责传递。我也希望你不要交空白的东西给我。” “我知道了。”我应了声，心想这人不愿意露面，通过这种方式沟通也算是理所当然。 也许，其它的主管们包括经理都有这样一个本子吧。 回到家后，我打开这黑色记事本，看着唐夜留下的字迹发呆，心里有一种极怪的滋味。 之前，我对着他的影子，觉得似近又似远；可是现在，对着他亲笔写下的字，那飘着墨水香味的陌生字体，却突然觉得与这人认识许久似的。 我已经很久没有动过笔，桌子里甚至连一支笔都没有。 我唯有轻步在诺诺房里借了支笔，这才又返回来静静地思索。 这唐夜让我写出对于KING管理的一些看法和意见，这可真真是为难我了。 自己原本是KING里最漠不关心的一个人，除了跳舞，我也从不在乎这地方的生死存亡。 现在看来，我还真是个无情无义的人啊。 咬着笔头，我一个字都写不出来，顿时有些郁闷。 也许，我应该学着去留意身边更多的人和事；也许，我不得不做出一些改变。 第二天，我趁着休息的时候，还抱着这“难题”苦思冥想。 方檬洗完餐盒进来休息室，凑过来看上一眼便调侃说：“不要紧吧？你们这个老板还真有意思，这还布置作业呢？” 我合上本子叹了口气，突然觉得自己真是笨到家了。 方檬在旁边幸灾乐祸地笑：“别愁眉苦脸了！大不了交个白卷，然后秉持你一惯的风格，对你那个新老板高冷地说三个字‘我不会’‘想怎样’。” 我无奈地笑着看她，竟然发现自己无言反驳。 是啊，我就是“死猪不怕开水烫”，可能在之前的无数个时刻，有很多人也是真的被我气到一口血咽回肚子里。 “好了好了，你继续头疼吧。”方檬站起来拍拍我肩膀，“我得去帮你善其它的后了。” “帮我善后？” 方檬扯扯嘴角：“你还不知道啊。就是你那位‘大情圣’啊，睡一觉起来一拍他那脑袋瓜子，又想出新花样来了。”（未完待续） 079.打就打了 我蹙眉，听方檬这口气，保准又不是什么好事。 “左大少爷要求三日内在这方圆十里都种上什么‘姜花’，所以我现在得去和园艺部的人开协调会，老大把这神圣的任务交给我了。”方檬阴阳怪气地说着拍了拍裙边，倪了我一眼， “话说，他还不知道我们俩的关系吧？我猜想这估计是他为博红颜一笑想的神秘梗吧？不好意思，我没能保守秘密。不过，你最讨厌劳师动众的，如果可以的话就劝劝你那位大情圣吧，就别折腾我们这些平民老百姓了。” 我听得出方檬话里的不满，拿出手机来正欲打给左溢，却接到诺诺班主任的电话。 其原话是诺诺和同学打架，还把对方给打伤了。 我焦急赶到学校时，却没在老师办公室见到诺诺。 我先问情况，班主任却一改方才在电话里的严肃口吻，说不过是件小事，本想电话让我不用过来了，却不想我来得这么快。 我分明在班主任脸上看到很是怪异的殷勤，心中燃起疑问，但只能先问：“那诺诺是先回去上课了？” “诺诺爸……”班主任冲口就说了出来，意识到不对，立马尴尬笑着改说，“你朋友，应该带她去医务室了。” 诺诺爸？！ 我噌得站了起来，头也不回就往外面冲。 我倒要看看，什么诺诺爸爸？！ 我先去了医务室，没找到人，终是在操场边发现了一大一小两个身影。 篮球场边，诺诺与那人并肩而站，表情惬意似是聊得投机。 又是云慕宸。 我还真是越来越不会惊讶了！ “诺诺！”我大喊一声，面红耳赤地大步跑过来，一接近女儿，就把她拉进怀里，“云慕宸，你想干什么！” 云慕宸站起身来，无比平静地回答说：“你别误会，什么事都没有。” 诺诺被我紧紧箍在怀里，一副想要插话进来的样子却被我吓到。 我眼神像要把他碎尸万段，“你到底想干什么？！” “你以为我会干什么？！”云慕宸脸上没什么表情。 “你到底和老师说了什么！”其实我知道是多此一问，光是看班主任那隐晦到不行的态度，我就知道他定是乱说了话。 “我只是帮忙而已。”云慕宸的话音刚落…… 我已经松开女儿冲了上去，一把揪住他的外衣领边。 “你凭什么？！云慕宸！你究竟凭什么！谁稀罕你的帮忙？！”我激动地冲他喊，脸蛋涨地通红，“你到底和老师说了什么，说了什么！” 云慕宸握住我的手，丝毫不回避我的质问目光，理直气壮地答：“我说我是诺诺的爸爸！” “什么？！”我一时间被气地说不出话来...... “我说我是诺诺的爸爸，是因为我不想看见孩子被人欺负，是因为我想要帮忙。” 云慕宸义正言辞地强调。 “谁需要你的帮忙，你不要污辱‘爸爸’这两个字！”我抓着他的衣领狠狠将他推开，“诺诺是我的孩子，就算被人欺负也不关你的事！我们不需要你的怜悯！不需要！带着你那些肮脏的阴谋诡计滚开！” “妈妈，妈妈，你不要生气。”这时，诺诺急忙忙过来抓住我的手小声请求，脸色明显是受到了惊吓，“都是我不好。他真的没有做任何坏事，拜托你不要骂他，好不好？” 我怔住那里，从女儿的眼中看到了“维护”，一时间除了震惊，根本说不出话来。 “这就是你能做的么？”云慕宸眼底泛起如血般的红，语气变地不再隐忍，“宁愿孩子被人骂，被人数落欺负，也不愿意接受别人的帮助！你究竟要抱着仇恨到什么时候？ “我到底是有多么伤天害理，你就是不愿意原谅我？！你要是真不想让我插手，就该活得比现在好！没有办法保护好自己的孩子，就不要把她带到这个世界上来！” 听到这番话，我刹那间觉得呼吸困难，竟无言以对。 眼前又闪过那梦魇般的血腥雨夜，而这眼前的男人依然是那个冷酷无情的恶魔，再一次挖开了我的伤口，肆意蹂躏。 眼泪刷地涌了出来，我就这么生不如死地盯着云慕宸，一动不动。 下一秒，诺诺就冲上去打云慕宸。 “不准欺负我妈妈，坏蛋，打你！” 而云慕宸面如僵木地任诺诺拳打脚踢，冰冷的眼神始终看着我。 我赶忙擦去眼泪，把女儿拉回自己身边，压着声音说：“你滚！以后不准再接近我的孩子！不然，我绝对不放过你！你知道我说到做到！” 云慕宸不再说什么，转身而去。 我立在原地，平复了一下情绪，才严肃寻问整件事的原委。 诺诺怕我生气，说得含糊不清，我细想之后不得不先送她回教室，然后又去找到了班主任。 班主任仍是对我一脸殷勤的笑，干脆把办公室的监控调出来，直接让我自己在办公室里面看。 两个孩子被带进办公室的时候，脸上都有伤。 而诺诺低头站在办公室角落里，小手反复拉扯着校服的边角，神情低落。 紧接着，看似是对方孩子的家长情绪激动冲了进来，而班主任则神情严肃地向其解释着。 那家长顶着泡面头，双手插腰，一幅要把我女儿碎尸万段的架势。 不等班主任话说完，就拉着自家孩子直指诺诺，怒气十足地质问：“这是你打的？” 诺诺脸上一点害怕的表情都没有，反而是那被打成熊猫眼的男同学哇哇地哭。 “是我打的。”诺诺眼睛都不眨地承认。 泡面头大婶的脸色由红转绿：“好啊，你还敢承认！小小年纪就这么心肠歹毒，今天不好好教训你还得了！”说着，那大婶就扬起手准备落下。 我的心也跟着一揪。 “您冷静一下。”幸好班主任一把拦住，“有话好好说。” “老师，你别拦我！”大婶一点消气的意思都没有，“我家孩子从生下来起，就连我们都没舍得打过一下！现在竟然被这种小流氓欺负了，这口气我忍不了！” “哎呀，你别激动哇。”大婶的丈夫也过来劝阻，场面顿时很是混乱。 诺诺始终一脸倔强地瞪着面目狰狞的大婶。 大婶被她瞪得浑身犯怵，冷笑了几声说：“你们快看看，她还敢瞪我呢！一点认错的态度都没有，真是......” 哑了几秒，大婶投来讥笑的目光接着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谁！你在这学校的名气不小嘛，所以眼睛都长天上拉！有娘生没爹养，就算再是什么狗屁神童，也不过是个小杂种。” 诺诺的眼睛里燃起愤怒，二话不说抬起脚就狠狠地踩在大婶的脚面上。 大婶嗷嗷地叫着跳了开来，吼着“小杂种，你还敢行凶！看我怎么教训你！”就扬起巴掌打过来，谁也拦不住。 诺诺抱着小脑袋赶忙往下面躲，巴掌没有落下来，一个高大的背影冲进办公室，挡在了她和这凶大婶之间，而大婶的巴掌也被牢牢控制在那人手中。 是云慕宸，我暗暗地松了口气。 “她不过是个孩子，我们大人是不是该有点风度？！”云慕宸脸上是颇有风度的微笑，可语气却极度冰冷。 大婶愣了愣，放下手来：“你是什么人？管什么闲事？” 云慕宸扯扯嘴角，笑意里藏着危险的寒意：“管教这孩子是她父母的事，要是你这一巴掌打出个好歹来，也就真不算是闲事了。” “嘿！我宝贝儿子被打成这样，我讨个公道怎么拉！你算老几啊，从哪儿蹦出来的蹦回哪里去！别以为你穿得人模人样在这装高大上就能唬人！老娘也不是吃素的！” 云慕宸不动声色地瞅了眼那哭地直抖的小男孩儿，不痛不痒地说：“打就打了，你想怎么样？”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都瞠目结舌地愣了半天。 “哈哈，好大的口气啊。”大婶翻了个白眼。 “出了事，就协商解决吧。”云慕宸说着看向那完全束手无策的班主任，“您是老师吧？我们还是单独就此事谈谈吧。” “好好好。” “谈什么谈！”大婶一句就吼了出来，“你是这孩子什么人，有什么资格和我们谈？！” 这时，诺诺轻轻拉了下云慕宸的衣袖，把他拉到旁边，不知小声说了什么。 而云慕宸缓缓弯下腰来，伸手摸了摸她嘴角上的淤青。 诺诺说：“我没事，你走吧。” “你真想要我走？”云慕宸眼睛直直地看着她。 诺诺紧拧着眉头：“人是我打的，我会承担后果。” “诺诺。”云慕宸唤她看着自己，“你现在只需要回答我三个问题，这事该不该管，我会看着办。” “什么问题？” “你为什么打他？” 诺诺犹豫了几秒：“他笑我没有爸爸，还骂我妈妈是鸡，是因为做了不好的事才生的我。” 云慕宸沉默了一会儿，又问：“这是第一次吗？那个孩子是第一次笑你么？” 诺诺咬着嘴唇摇头。 “你老实告诉我，现在需不需要我的帮助？” 诺诺看着云慕宸，大眼睛里盈上泪水，点了点头。 “你觉得自己做错了没有？要是让你认错，向别人道歉，你愿不愿意？”（未完待续） 080.做个DNA 诺诺沉了默了儿会，诚实地摇头。 “好，我知道了。”云慕宸重新站起身来，向不远处等待的秘书招手，把诺诺交到她手里，“带她处理一下伤口。” 诺诺走后，云慕宸不知轻声对班主任说了句什么，转身递了张名片过去给那大婶和她丈夫。 那大婶和她丈夫脸色大变，她丈夫甚至点头哈腰起来。 再细细看那大婶的表情，难看到了极点。 接下来的大反转简直就如一出剧。 没过多久，诺诺就返了回来。 “云先生，您放心吧，我们会进一步加强对学生的管理。”班任任客客气气地说，双手紧握于胸前的样子可以看出她有多么谨慎。 “那就麻烦老师了。”云慕宸点头致意，翩翩的风度带着几许威严。 方才那凶神恶煞的大婶也态度三百六十度大变，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后面去了，看着云慕宸满是殷勤。 “误会，都是误会一场。云先生大人有大量，我们运气真好。” “是啊，是啊。”大婶的丈夫也在旁边附和，“孩子嘛，磕磕碰碰再正常不过了。”说着，还揪了一下自家儿子的耳朵，教训说，“你是男孩子，就不能让着女孩子点吗？！” 诺诺有些摸不清头脑地看着。 云慕宸摸了摸她的头让她紧靠着自己，脸上竟带着不加掩饰的疼爱之情。 “诺诺，心情好点没有？”云慕宸问。 诺诺茫然地抬起头来朝他看。 “诺诺同学，刚才是阿姨太激动了。说了些不好的话，害你难过，不好意思哈。”诺诺还未及反应，大婶主动开了口，那亲切和蔼的样子简直像换了个人，“你别生阿姨的气好么？以后啊，来阿姨家玩，你们俩做好朋友好不好？” 诺诺没给面子，直接就说了两个字：“不好。” 大婶尴尬地笑，只有干笑着自圆其说道：“看来还在生阿姨气呢，有个性，真是有个性。” 云慕宸笑而不语，眼神沉了沉说：“诺诺，今天这事你虽没错，但暴力永远不是最好的选择。下次，不能再这样了，听见没有？” 诺诺点点头，乖乖由云慕宸牵着手离开了办公室…… 我看着监控画面上继续流动的画面，全身一点力气都使不上……心情复杂不堪。 待诺诺放学，我接她返回到家里，还是决定要教育她。 “诺诺，妈妈无数次地教你，别人说什么就让他说，不要理会就好。你是女流氓吗？竟然动手打人！” “不是我的错！”诺诺站在我面前，大声顶嘴回来，“我是忍无可忍才教训他的！而且他也打我了，只是打不过我而已！” “你动手打人，使用暴力，竟然还敢说自己没错？！”我吃了一惊，这孩子很少顶嘴，“我平时是怎么教你的！教了你那么多的道理，你都学去哪里了？！” “反正我没错！”诺诺立马委屈地哭出来，用胳膊挡住脸蛋，肩膀抖动着，“我没有错，没有错！” “不准哭！”我压着声音吼出来，“就因为云慕宸告诉你，你没有错吗？因为云慕宸帮你撑了腰，老师和同学都怕了你了，你就觉得自己没有错吗？” “不是！”诺诺放下手来，哽咽着大声回答，“他没有说我做得对，但是他也不会像妈妈一样，只会说我错！” “你现在算什么？埋怨妈妈？”我听到这话，心痛到不行，“妈妈说你错，是因为你的确做错了！我不希望唯一的孩子遇到困难就只会动手打人！难道这是妈妈的错？” “我不是坏孩子！”诺诺更是激动起来，“妈妈为什么要这样说我！妈妈为什么不能像云慕宸一样站在我这边？！” “因为我是你的妈妈，我只会做为你好的事情！我骂你，打你，都只会是为了你好！我不像云慕宸虚伪，假仁假义，专门做龌龊的事情！” “他不是坏人！他是我的朋友！他帮助了我，保护了我！他明明知道要是被你发现了会被骂，但他还是赶来帮了我！” 看着诺诺这愤慨的眼神，我知道这孩子说的是真的，但这更加让我觉得惶恐不安，狠狠抓住孩子的肩膀拉近过来：“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你不可以和那个人有任何关联！你这么说，妈妈会有多难过，你考虑过没有？你什么时候开始和云慕宸有关联的？你为什么会叫他去帮你？” 诺诺倔强不低头地瞪着我，抽泣着说：“妈妈根本一点也不爱我！我被其它小朋友欺负，我都可以忍！别人笑我没有爸爸，我也可以忍， “我告诉自己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可是妈妈说我是坏孩子，我不是坏孩子，我一直都努力做好孩子！如果我有爸爸的话，爸爸肯定不会这样骂我的！我不过是想有个人，能出现，就算假装是我爸爸也可以！” “好啊，你是不想要我这个妈妈了是不是？”我满腹的委屈和疼痛都被引了出来，“妈妈为你付出这么多，你却觉得妈妈不爱你！好啊，你走！妈妈不想再看到你！你觉得谁护着你，站在你那边，你就去找谁！” “妈妈......”诺诺被吓坏了，哭地更是厉害，赶紧跑去屋里拿了一把长尺出来递到我面前，“妈妈，你打我吧，我再也不敢了！别赶我走，好不好？” 见我面无表情也不接长尺，诺诺更是惊恐，赶紧钻我怀里嘤嘤地哭泣...... 我就这样被女儿的小手紧紧拽着，心上刺痛着疼，流下无比痛恨自己的泪水，什么话也不说，安静地可怕。 我知道，自己不是一个称职的好妈妈。 虽然平时管教就属严厉，但从没有说过这么重的话。 在这世界上，对我最重要的就是诺诺啊，我怎么可以说不想再看到她呢？！ 我不仅不称职，还是个坏妈妈！想到这里，我更加痛恨自己。 我伸手抱住女儿轻拍着安抚，这场小风波也才算是告一段落。 可是，我真的害怕。 诺诺一直被云慕宸吸引，这后果我根本不敢去想像。 但是我又能做什么？ 吃过晚饭，我送诺诺去蒋老师那里上课，我俩一路上没说什么话，气氛还是有些别扭。 到了蒋梅家，我把诺诺交到助理手中，正准备离开却被突然传来的争吵声吸引。 走廊尽头的房间门半掩着，从里头隐约传出两个男人争执的声音，而其中之一是我所熟悉的音频。 我鬼使神差走了过去……隐约看到了房间里面…… ...... “您能不能不要每次喊我来都是说这些，好不好？”这声音是左溢的，“您就换一下台词好不好？求您了！” “你这什么态度！有你这么和爸爸说话的吗？！”在我视线前的中年男人一秒钟暴怒，抓起手边书就往左溢脑袋上砸。 左溢呼痛闪开，不管不顾地嚷起来：“爸！你不要一直这么暴力好不好，我早不是三岁孩子了！我的发型都被你打乱了！” 爸？这男人是左溢的父亲？ 左父一口气上不来的表情，左顾右看似要找样真家伙。 “左先生，冷静，冷静点啊！”左溢立马跳了开来，“你要是谋杀亲子的话，可就身败名裂、妻离子散了啊！蒋女士也会活不下去的啊！” “不孝子，少拿你妈来压我！”左父额上的青筋尽显，“我今天非得好好教训你不可，天王老子来也没有用！就算打不死，打断两条腿也好！看是你的翅膀硬，还是我的棍子硬！” “我的上帝啊！”左溢听了倒也不逃，一副成心在那儿气人的架势，“您这颗独裁心还真是宝刀未老啊！我可是先申明啊，打哪儿都行，就是不准打我脸啊，要不然我可真发律师信过来了？！” “你......你说什么？”左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左先生！爸！”左溢凑近些，眼睛都不眨，“咱们就井水不犯河水不行吗？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我有我自己的财产，又没花您老一分钱！ “至于您这比什么都重要的公司，恕我真的一点兴趣都没有！这左佳妮也马上要结婚了，不如您就把公司给你的好女婿云慕宸吧，他一定会好好守着您这片江山的。” 左溢的话音刚落，林父的巴掌已经挥了过来，干脆利落的声音让空气瞬间凝结。 我惊在那儿，好似那巴掌同样是落在自己脸上。 这种感受很奇怪。 “我这是作了什么孽，竟然生出你这种极品！”左父已是气得浑身直抖。 左溢故作不痛不痒地伸手摸了摸，然后用全无所谓地回：“要不要做个DNA，说不定是在医院抱错了吧？我也常常怀疑，像您这种法西斯怎么可能有我这种心怀阳光宽广的儿子！” 我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真不该偷听偷看，想要速速离开，一个转身却偏偏碰到墙边的边几，发出响亮的碰撞声。 “谁！”听到声音，左父紧张地冲到门边，见到我这陌生面孔更是喝了句，“你是什么人？！”（未完待续） 081.我女朋友 我怔在那儿，一时也不知该怎么解释，赶忙了说了句“对不起。” 这时，左溢彻底拉开书房门，见到我时，漫不经心的脸上燃起几丝意外。 “你到底是什么人！竟然敢在我书房外偷听！”左父本就在气头上，见到陌生人更是拉紧了神经。 “对不起，我没有......”我赶忙想要解释。 “对不起个毛线啊。”左溢突然打断我，上前一步一把紧揽住我的肩膀，“等我等急拉？我不是叫你乖乖等着吗？就这么迫不及待上来找我啊？” 我蹙眉瞪他，这算是什么解围？！ “爸，不好意思，我女朋友。”左溢把嘴角高高扬起，眼睛笑地眯成一条缝。 左父眉头紧紧拧着，明显没有完全接受这突如其来的信息，立马用一种看见外生生物的目光向我看过来。 “不好意思，他开玩笑。”我又急又愤地试图揽开左溢，“我只不过是蒋老师的学生简诺的妈妈，真的对不起。” “对，她是诺诺的妈妈。”左溢一副打死也不松手的架势，“但也是我的女朋友。” “你......”左父听了更是吃惊......一时间，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对不起。”我再次向左父致歉，终于推开了左溢向楼下冲去。 “简乔......”左溢在院子里追上了我，“你等等我好不好？走这么快干什么！” 我再次甩开他的手，整个人还在无比窘迫的状态中，这下没了旁人更是来气。 左溢愣了愣，嬉皮笑脸地凑过来，“生气拉？” 我一看见他这没个正经的样子，倍感头痛地揉了揉太阳穴后板着面孔说：“我还要去上班，再见。” 可是左溢还是把我拉了回来，不容挣脱地紧紧扶住我肩膀，神情严肃起来：“真生气拉？就因为我说你是我‘女朋友’？e-on，是我女朋友很丢人么？” “左溢，你怎么可以在你家人面前说我是你‘女朋友’！”我质问他。 “这有什么问题？你本来就是我‘女朋友’！虽然只有一个月，但你也是我的‘女朋友’！”左溢无法理解地看着我，“再说，我是在帮你解围！难道你想让我爸误会你是什么混进来的商业间谍或者小报记者吗？” 我一时语塞，心里头明明是感激的，可还是无法自控地口出怨言：“之前只觉得你是个花天酒地的公子哥，现在发现你还是个自私自利的公子哥！” 左溢愣了愣，这明显不是他想要的感谢言语。 “英雄救美，很得意是不是？可我却一点也不觉得有什么好谢谢的！”我继续愤愤说。 “你到底在气什么？！”左溢不再沉默，“作我左溢的‘女朋友’就这么让你难受？这么让你觉得气愤？” “对牛弹琴！我根本不指望像你这样的人，脑子里会有一丝一毫为别人考虑的念头。”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懒得再浪费口水，漠然转身欲走。 左溢怎么可能罢休，硬是拉住我不让走：“我到底踩到你的哪根神筋了？你可不可以清楚明白直接地告诉我？是因为诺诺么？” 我甩开他的手：“在你逞英雄的那一秒钟，你有没有想过......如果蒋老师知道了......会怎么看我？！又会对诺诺产生什么样的影响？你没有！而事实是，你也根本不会去管别人的死活！” 左溢听后，郁闷地扯扯嘴角，但还是轻声哄说：“好了，别生气了！有我在，诺诺是绝对不会受到任何影响的。再说，我妈是不会管我这些事情的，你完全不用担心。” 我听了没有安心，反而不耻地回以一笑：“那一个月以后呢？当我们这短暂而荒唐的关系结束以后呢？你绝不会拖泥带水，当然也不会再管前任的闲事！ “可是我呢？我却要为此赌上诺诺的前途！左溢，你可以不用负任何责任，可是我不行！这就是我说过的，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也是根本不合适的人！” 左溢失语，面色终是僵硬地后退了半步：“知道我为什么不会和同一个人保持长久的关系么？就是因为......我完全不喜欢像现在这样的指责和争吵！ “简乔，你们女人真的很奇怪，为什么总要拿着那些未知的事情来质问男人呢？我喜欢你，可是......不代表我就必须对你负上不可推卸的责任！” 说着，他倍感烦躁地甩了甩手：“两个人开开心心地在一起，不行么？” 我站在那儿，不怒反笑，笑容里透着一点也不意外的鄙夷。 “我知道......”我深换一口气附和，“你的‘喜欢’本来就是‘送束花’‘今天一个惊喜’‘明天一个惊吓’又或者是‘给你买个包包，买颗钻石’！这些小把戏也的确撑不了太久，一个月也差不多。时间再长些，你当然会觉得很烦！” 左溢听了，冷哼一声。 “你讨厌女人和你吵嘛，我知道了。”我面上是在低头缓解，可话里的刺却明显又故意，“我不会再这样了，毕竟‘吵架’这事是挺烦的，而且和‘不对的人’吵，也纯属浪费时间和精力。” “简乔。”左溢不客气地上前紧紧抓住我肩膀，“是我这些‘小把戏’一文不值，还是你根本就是个没有心，没有感觉的石头？！ “哪怕只有一秒，你敞开心扉去接受过，感受过么？你可以把别人的心思和心意说成是‘小把戏’，但是你没资格指责我！ “我好歹还把‘爱情’这事当成是份快乐的游戏，享受着；可是你，却连碰都不敢再碰。” 我怔在那里，被左溢生气的目光震住。 哪怕只有一秒钟，我有敞开过心扉么？哼，我需要敞开么？！ 我推开左溢的手，咬了咬唇边，又冷又硬地回说：“拜托你真的不要和我提‘爱情’这两个字，在这世上，没有人比我更清楚它肮脏虚伪的本来面目。 “你不是说它对你来说，就是个快乐的游戏么？你想怎么玩，继续玩。而我怎么回应，也是我的事。” 说完，我冷冷转身，走了几步又返回来，“还有，请你不要再折腾其它的人！你送的那个什么‘姜花’我一点也不喜欢。我和它也一点也不像！那些人不是你的玩偶，这种沾着别人怨恨的惊喜，我也一点也不想要看见！” 左溢没再拦我，而我步履如风地出了大门。 到了KING，我坐在办公室里，越想觉得越烦闷难平。 我同样不喜欢争吵这事，这世界应该没人会喜欢吧？ 而且只要想到蒋梅有可能真误会我，越想越怕这会牵怒到诺诺身上。 不管了，走一步算一步，我叹了口气揉揉太阳穴，现在好像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这时，我的手机响起短信声。 拿起手机来看，是堂叔催我回去签字办手续的简短文字。 我再次叹气，不顺心的事永远多于顺心的时候。 “咚咚。”下一秒，苏敏敏敲门进来，神秘兮兮的，“有一件事，我不知要不要告诉你。” “什么？” “就是那个男的，那个‘云慕宸’......”苏敏敏吞吞吐吐地开了个头，“我刚才看见他了。” “在KING？” “嗯。” “在哪里？钻石房么？”我一听立即站起身来，正好想找他呢。 “你去哪里呀？”苏敏敏拦住我，“你想一间一间的房间去找啊？再说，他又没进钻石房，而是进了老板办公室。” 我拧眉，心想云慕宸难道是来见唐老板的么？ “我本来是想去老板附近晃晃，看看有没有可能刚好撞见他，让他对我有个印象什么的。”苏敏敏倒是不避讳地说，“没想到却见到云慕宸这个男人了。 “所以我赶快来告诉你，你好好呆着，可别出去碰到他啊！别又像上次那样，又是伤心又是喝酒的，我可不陪你。” “谢谢。”我淡淡说了句，还是冲了出去，苏敏敏没有拦住。 我直接去了老板办公室，保镖倒是也没有拦。 我正准备敲门进去时，犹豫了一下。 就这样进去，然后找云慕宸，会不会很奇怪？！ 唐夜和云慕宸明明是对立的，说不定现在也正说些很私密的话。 就在这时，门打开，吓得我赶紧后退了一步。 “简乔？你怎么在这儿？”何亮带上门，问。 我愣了愣没说话，眼神却出卖了我的心思。 “来找夜哥？”何亮明知故问地笑笑，“不过你得等会儿再来了，夜哥现在没时间。” “喔。”我点头，脚却不肯移动，脑子里全是云慕宸和唐夜见面的场景。 他会从那神秘的屏风后走出来吗？而他......是否能感受到潜伏于四面的危机？ “嘿，发什么愣啊？”何亮伸手在我眼前挥了挥，“对了，那个工作笔记本弄好了快拿给我，我好给夜哥看。” 我点点头，这才意兴阑珊地离开。 凌晨回到家时，方檬还没有睡，直嚷着肚子饿。 我给她下了碗鸡蛋面，心里头知道她特意等着自己，肯定是要说些什么。 “谢谢拉。”方檬哗啦拉地往嘴里塞面，“这么晚回来还被我折腾。不过你每天这么忙，我也难得能和你说话。” 我坐在旁边陪她，拿过一个抱枕来塞进怀里。“诺诺......心情好点了没有？” “还好你自己问了！”方檬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我还正在想，这碗面吃完前我该怎么开口管这个事儿呢。” 我明了地笑笑，突然觉得有些委屈：“说得好像我有多洪水猛兽似的。”（未完待续） 082.真心当幼稚 “你不是洪水猛兽。”方檬捧着面碗翻了个白眼，“你比洪水猛兽还要可怕呢。表面上冷冰冰，好像比任何人都强，内里却是个玻璃心。” 我不置可否地撇撇嘴，这世上估计也只有方檬敢这么戳我了。 “我说笑的。”下一秒，方檬笑眯眯地过来蹭我，“说正经的，诺诺现在就是个惊弓之鸟，拜托你发挥所有的母爱好好安抚哈。” “我做得很过份吗？”我用极小的声音，低着头问。 “这个嘛......”方檬一副谨慎的表情想了想，“为人父母嘛，有时候关心则乱，难免会说些过激的话。像你这种护犊心切的，更容易丧失理智，理解，理解。 “不过......诺诺小孩子嘛，分辨事非的能力还是不健全的。云慕宸不是普通人，诺诺被他吸引了很正常。所以呢，你也别钻牛角尖，别让无所谓人和事破坏你们的感情，这样一点也不值得嘛，是不是？” 这些，我都明白。 可是，我就是怕。 “简乔。”方檬放下碗过来搂住我，换上严肃表情，“诺诺是你的女儿，这世上没有什么事可以破坏你们的关系。 “以前，就算诺诺顽皮，你都不会说这么重的话。不过一个和你再没有关系的云慕宸而已，你根本没必要放在心上。 “小孩子嘛，谁对她好，她就会把谁当作朋友。可是你对她不好，她却会深深地记在心上。所以，我还是得批评你，下次可不能再这样了。” “我知道，你说的我都知道。”我难掩低落，“可是......我就是......” 闭上眼睛沉默了会儿，我诚实以告，“我也不知道在怕些什么！总之，只要看到他接近诺诺，我就会怕得要命。” 方檬没说话，只是轻轻拍着我的肩膀，过了许久才轻声说：“诺诺是你的女儿，可她并不是你。 “你所受过的伤害，并不会发生在诺诺身上。你只不过是把心里头的恐惧投射在了诺诺身上而已。 “这世上没那么多的阴谋。我说地再直白点，云慕宸才不会因为一个过去许多年的前任去弄什么阴谋，你这纯粹属于庸人自扰、自......” “自作多情”没有说出口，因为我已经是一副“求放过”的表情。 “看你的表情，你应该是领悟到了。”方檬很满意地点了点头，“明天对我干女儿好点啊，别让我干女儿可怜兮兮的啊。请你把那个‘气人’的‘小混蛋’还给我啊。我先睡觉去，爱妃速速来暖床啊！” 我坐在那儿，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也许方檬说的是对的，此时此刻，我也有些分不清自己是一朝被蛇咬，还是......自作多情。 洗完澡，我坐在床上拿出那还是空空如也的工作笔记本，草草地写了些对KING管理的建议，心思却还是陷在那份惶惶之中。 我反复翻弄着笔记本，无意识地将笔记本翻转过来，在最后一页写下：（恐惧到底是什么）然后重重画上一个问号。 ...... 我知道，越是恐惧就越要面对。 翌日，我刚到斯诺，就见七八辆高档跑车停在了左溢家门口，而一帮富家公子有说有笑地进去，面孔有几个我好似见过，场面好不热闹。 我远远地望着这一幕，有些自嘲地扬了扬嘴角。 这太阳才升起来没多久，就开始要歌舞升平了吗？ 我见过这些人和左溢在一起的画面，脑子里立即浮出四个字“酒池肉林”。 我竟然有那么一刹觉得昨天伤害了他，也有那么一刹以为他会很难过，没想到又是自己自以为是了。 不过，我还真是不怎么意外。 这就是左溢嘛，就算这个地球毁灭了，世界不存在了，他也会逍遥自在至最后一刻的。 这样想着，我深换口气，按照心里所想去了云慕宸那里。 方檬有一句话说的很对，我就是护犊心切。我要让那人知道，自己真的什么都不怕。 我不再是云慕宸的助理，所以到了门口就准备按门铃。 忽然听见有个甜美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回头发现一辆白色轿车驶了过来稳稳停下，而左佳妮开门走了下来。 这是我第一次在这里见到左佳妮，突然有种被撞个正着的尴尬。 “没想到能在这儿见到你。”左佳妮的笑容里像是抹了蜜，小跑着迎了过来。 “你好。”我生硬地开场白，“我在这儿工作的。” “我知道。”左佳妮笑着伸手把头发拨弄整齐，“我们第一次见面时就说过拉。你是这儿的家务助理嘛。” 我笑得有些僵硬，自己这身制服，不就是家务助理么？竟然还刻意去强调，怎么有点做贼心虚的意思？ 我还没来得及做出下一步反应，云慕宸拉开门从里面走了出来，脸上表情不禁闪过一丝意外。 左佳妮见他出来，举止也跟着小女人起来，双手交握在身后，歪着头望向他笑。 “不是说好我去接你么？怎么自己来了？”云慕宸冲她微微回以一笑，好似我成了透明人。 左佳妮笑笑：“想给你一个惊喜啊，没想到还没来得及。” 云慕宸听了，嘴角弧度更像是能溢出蜜来，径直走过我面前直奔到左佳妮身边。 左佳妮微笑着挽过他胳膊，两人像没旁人似的，互看着彼此用眼神交流。 我站在那儿，忽地感觉到头皮一阵发麻，心里面是说不出的复杂滋味。 “走吧，今天开你的车。”云慕宸轻声说。 左佳妮点头，迈开脚步后，好似终想起还傻站在原地的我。 “等一下。”她拉住云慕宸的手，然后示意了一下。 云慕宸停下来，目光骤然变地无比冷淡，甚至还透着一丝不耐烦。 “我没有什么事情。”我赶紧说，尴尬得脸部肌肉僵硬。 云慕宸没说什么，恹恹地转身去为左佳妮开车门，修长的身形在明媚阳光下依然是璀璨夺目。 “简乔，不好意思啊，我们有事情得先走。下次，我作东，我们好好聊会儿天。”左佳妮礼貌地说完这才侧身上了车，并隔着车前玻璃朝我挥手再见。 我点头示意，眼睁睁地看着云慕宸绕过车头，上了车后动作娴熟地打转方向盘。 我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等车开远了，这才后知后觉地笑了出来。 这算什么？！ 我就应该走上前去，直截了当地要他离我女儿远些才对啊！就算左佳妮在又有什么关系！ 我郁闷地深吐一口气，返回办公室的时候见到路边花圃带里已有不少地方种上了白色的姜花，还有些头戴草帽的人蹲在泥土之中忙碌着。 这姜花的确很美，可是看见这么多人在这儿顶着太阳受罪，我就觉得这花儿一点也不美。 这个左溢！ 我不是说得很清楚了么，让他不准自私折腾无辜的人，他到底还是没有听得进去！ 我心里头瞬间又急又气，跨进花圃里面对着“草帽”说：“师傅，您好！这个花不用种了，你们还是去忙其它的事情吧。” 可“草帽”们一动不动，我脚边前的这一位更是越发用力地用花锄松着土。 “没关系的，这个花真的不用种了。”我用左手挡着头顶上的炎炎烈日，继续说，“听我的吧，这件事我来负责。你们平时不是还要维护其它的花木吗？就照平常工作就可以了。” “小姐，你不要捣乱。这个花可是左大少爷让我们种的。不听他的话，可是会丢工作的。”蹲在我脚跟前的“草帽”终于开了口，声音听上去却沉闷而怪异。 “我保证，你们不会因为那种幼稚没品的人丢工作的。”我听到他这么说，更是难掩义愤填膺。 见还是没有人动，我情急之下就想去抢师傅手里的花锄。 我就不相信了，左溢还能拿我怎么样！ 可我才弯腰下去，那顶大“草帽”猛地站起身来，帽檐报复性地险些划到我的脸，逼我踉踉跄跄地后退一步，险些站不稳摔在泥堆里。 “简乔，你还真是个白眼狼啊你。” 帽檐终于被抬起，左溢气鼓鼓地立在那儿瞪我，像要把我吃了似的。 “左溢？”我紧拧眉头，还以为这是幻觉。 再定睛一看，这的确是左溢，百分百是左溢没错。 可是......他这是在干什么？ 穿着宽松T恤，脚上穿着雨鞋，手上戴着手套拿着花锄，最夸张的是头上这顶大草帽，戴在他头上竟然有了一种时尚T台秀的错觉。 “是啊，是我。”左溢抬起下巴来兴师问罪，“白天不要说人，晚上不要说鬼，你没听过啊？” 说着，他举起花锄来直指我，“你到是说说看啊，我到底哪里幼稚了？！哪里没品了？！你这种人啊，好心当做驴肝肺，真心当幼稚！” 我看着他手里那晃来晃去的危险武器，还没有缓过神来，只能冲冲地问：“你在这儿干什么？” “种花呀，你眼睛看不见啊？”左溢愤愤地走过来，“闪开，闪开，你看你把这一片都踩乱了，你是猪啊你，怎么这么重，土都被你踩塌了！” 我哑口无言地往旁边闪，看着他抱起地上的花苗，更是匪夷所思。 “左溢，你到底在干什么？” “你到底要让我说几遍？”左溢抱着花苗表情严肃而针对，“zhonghua，种花！语文老师死得早啊？”（未完待续） 083.玩得很真诚 我扯扯嘴角，一副看疯子发疯的表情。 “这又算是你的什么新游戏？” “你不是鄙视别人游戏人生吗？问这么多干嘛？！”左溢伸手抵了一下我的脑门，摆明了就是不想理我。 我脑子里蹦出“拉倒”两个字，不稀罕地转身就走。 “就算我爱玩儿爱闹，也总比有些人活得像个僵尸的好！”左溢故意提高音量大声说，而我果然停下脚步来扭头瞪过去。 左溢笑笑，拿下草帽来当扇子扇风，得意洋洋地继续说：“感受不到爱，不会爱，不敢爱，这种滋味，我这辈子都不会去感受！活成这样，还不如死了的好呢，一点乐趣都没有！” “如果践踏别人、不负责任、任性妄为就是人生乐趣的话。”我走回去还击，“那我情愿做僵尸，也总算还有点节操。” “是啊，我是没节操，我是爱玩儿啊。我也承认，我就是任性，就是自私。”左溢大方承认，“可是别把我和那些个爱‘玩’的公子哥相提并论。 “我就算是‘玩’儿，也可以‘玩’得很真诚！我说过要送你的惊喜，我就一定会做到。我一定会证明给你看，在我们这段关系里，我比你‘真诚’多了。” 我没再说什么。这一分钟，我相信他也有‘真诚’，只是这份‘真诚’却掺着他好赢不愿意输的色彩。 这时，又有人站了起来摘掉草帽仰天长叹，露出脖子上的金项链，抱怨说：“拜托你们俩不要再‘打情骂悄’了好不好？死阿溢，爷的手都快断了，你喊兄弟们来竟然就是干这个的呀？ “真是上当了！说好的美女呢，说好的party呢？！阿溢，你这叫做欺骗！”其它人也站起来抗议，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 我愣住，这些人......不就是上次我见过的，那帮‘花花公子’？左溢的‘狐朋酒友’吗？！ 怎么会...... “少罗嗦，快点干活。”左溢双手插腰，气势十足地进行镇压，“别一天到晚只知道花天酒地，叫你们来活动筋骨是为了你们好，也让你们的人生有点其它意义。” 众人听了全是见鬼的表情。 “看着我干什么？快点干活啊。”左溢才不管他们，指挥吆喝着，“你那个坑挖深一点，不然这个花苗会死的。” 我就这样看着，觉得这画风有些引人发笑，眉头跟着舒展开来，似笑非笑地一直看着他。 左溢转过身来，求和的笑容里带着一丝尴尬，说：“你不是说......叫我别折腾无辜的人么？他们一点也不无辜，所以我就只有.....折腾他们罗。”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忍住笑，板起脸来，“我的意思是......” “我知道，你不需要这些浮夸、不切实际的‘小把戏’。”左溢把我的话接过来，“准确说，你不是不需要别人对你‘好’，是不需要我对你‘好’。” 我不否认，的确不需要。 虽然也会心动，但是我再也不需要‘心动’这种东西了。 “可是。”左溢凑过来，加重语气，脸上有委屈，也有一份固执坚定，“我想要对你好，最起码在这段时间里，我有责任和义务对你好。 “在你眼中，这些是浮夸无用的‘小把戏’，可对我来说，这就是我对你好的其中一种方式。 “更重要的是，我希望你看见，除了‘折腾别人’，我也可以‘亲力亲为’，这样......够不够诚意？” 我呆在那里，被他震慑住。 我感受得到他的认真，也没办法漠视他的诚意。 如果男和女之间的关系，有这样一个月是可以倾其所有的诚意去付出，也许......是比到最后互相伤害、仇恨要好吧？ 我还在晃神，左溢突然不由分说地横腰将我抱起。 “左溢，你干什么？”我惊叫，胳膊不得不攀上他厚实的肩膀。 左溢歪起一边嘴角冲我笑，不由分说地把我抱到花圃外面放下：“你快点回办公室吧，别让我分心。” 我脸上一热，然后就见他重新戴好草帽，又返回去蹲下身来把花苗放进挖好的坑里。 我想说，真的不用为我做这些，真的不用。 可是，我还是没有说出口。 看着他的背影，我问自己，以为中的左溢和现在眼睛里的左溢，到底哪个才是真实的。 我慢慢往办公室方向走，不停告诉自己，就算我是僵尸什么也不回应也没有关系。 我早就说过了，他一厢情愿的话，自己也没有办法。 这样想来，我还是情愿左溢就只是个花天酒地的花花公子而已，真的这样情愿。 回到办公室，我一边做事儿，一边时不时地从窗户往外面张望，也不知顶着这么大的太阳，他怎么样了。 我有拿着水想要送过去，可走到中途却还是返了回来。 什么都不要做，什么都......不要做。 “哇噻，你今天好闲啊。”方檬进来休息室，惊讶地感叹，“那位大情圣今天很忙么？竟然没来骚扰你。” 我把视线从窗外收回来，不说话，只是笑笑。 方檬倒了杯水灌下肚：“热死了，今天这太阳也太毒了！哎，可怜那些园艺师傅们，还要被大情圣折腾。” “方檬......”我据实相告，“那些花......左溢亲自在种。” 方檬吓得把嘴角水喷了出来，怔了半天才坐下来无比感慨地说：“没看出来啊，这‘种马’也有这种觉悟。” 说着凑过来挑挑眉，“快说说，是不是你‘家教’了一番啊？要不然他怎么会自降身段，干这种事？” 我脸上红了一阵，板着脸回说：“我可没这么重要。” “喔~~~~”方檬拉了个长音，笑得更加讪意十足，“不过，如果有这样一个美男子肯为我亲自做这种事情，我也会愿意和他交往的，一个月就一个月，感受一下也好。” “那我帮你问问，推荐你继任？”我站起身来去水机边倒水，笑着回击加掩饰。 “好啊，但你得保证下一任是我才行，不然害我白开心。”方檬不怕地应了声，见我抬着水往外走，打趣说，“去哪儿？心疼人家，去给人家送水啊？” 我没回答，笑着回头瞪她。 等下班，我本急忙赶着去KING，看见花圃里洁白如雪的姜花成了一片花海，很是壮观，难掩震惊得停下了脚步。 花海中，左溢发现了我，取下草帽看着我笑，脸上的汗渍闪着太阳般的光。 突然间我有一种错觉，竟觉得那笑容里干净得不带一丁点杂质。 他还未走到我面前，那张眼熟的车再次驶过来停下。 左佳妮打开车门下来，大跌眼镜地走过来：“阿溢，你这是......” 而左溢兴奋不己地拉着左佳妮欣赏自己的成果。 左佳妮“哇”了一声，忍不住蹲下身来近距离把花朵欣赏。 “怎么样？漂亮吧？”左溢得瑟地笑。 “当然漂亮啊。”左佳妮点头，然后站起身，斜眼看过来，“可是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左溢环起双臂，一边嘴角都要翘上天了，邀赏的目光瞄了瞄我：“这些，统统都是你能干又帅气的亲弟弟......亲手种的。” “你种的？！这些？！全部？！”左佳妮打死也不相信的表情。 “当然。”左溢得瑟地提高音量，想了想还是据实说，“不过，我也喊了些朋友来帮忙。” 左佳妮难以置信地笑笑：“你是终于玩腻了？还是灵魂转移拉？”说着，伸手去摸他额头。 左溢挡开她的手，手臂搭在她肩膀上，嘴角含笑地说：“作为一个女人，如果一个男人亲自为你种下这片花海，一定是感动地一塌糊涂吧？” 这话是说给我听的。 左佳妮明白过来地点头：“可是......你左大少哄女人开心的手段不是就只有三个吗？” “哪三个？”左溢自己都不知道。 “一、钱；二、钱；三、还是钱啊。”左佳妮不客气地挖苦。 左溢狠狠瞪她一大眼，唯有干笑了几声说：“谢谢。” “不客气。”左佳妮笑笑，“不过，也算是有进步了。”说着，她凑近我旁边挽过我胳膊打趣说，“怎么？我亲爱的弟弟竟然也走心了？真有那么喜欢？” “要你管。”左溢伸手就弹向她的脑门，“还是好好管好你的未婚夫吧。” 左佳妮呼痛捂住额头，笑着看了一眼，小声对我说：“简乔，你继续保持，说不定他就真的转性了。这孙猴子注定是逃不出五指山的。” 我脸上一热。 这时，云慕宸终慢步走过来，表情沉稳收敛，让人有一种猜不透摸不着的感觉。 “花很漂亮。”他说。 “谢谢，看来我还有点当园艺师傅的潜质。”左溢笑着回应。 不等他们继续闲聊或调侃，说着赶时间就快步离开了。 我才到KING。 何亮就走进我办公室，把我之前交过去的工作笔记送了回来，表情不是太好。 离开之前，何亮对我说：“夜哥说了，你要是再敷衍了事的话，他就......”然后做了个不怎么妙的表情。 我脸色一黑，自己确实是敷衍地写了个他要求上交的经营意见。 我从来没深想过这类问题，一时间也确实没有什么出彩的意见。 再说，经营方面的事不应该是他唐夜应该去头痛的事情吗？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这个道理他懂不懂？ “加油。”何亮用眼神表示同情，然后带门出去。 我微叹了口气，翻开笔记本再看了眼自己写的那些，顿时有种回到学生时代被老师教训的郁闷感。 翻着翻着，我翻到最后一页时，脸上的表情突然僵住。 那晚，我在最后一页写下了“恐惧到底是什么”……后面多了几行字。（未完待续） 084.你恨云慕宸 我确定这紧跟在后面的字迹并不属于自己，意潦草形却工整，算得上是特别的字迹。 “未知让人恐惧，已知的恐惧只因不够勇敢。”我指尖抚过字迹，嘴里喃喃地念出来，“最痛的伤疤，要用最美的方式包扎。” 我心尖上莫名颤了一下，不知为什么，眼睛里毫无抵抗能力地迅速湿润。 我的伤疤......我的过去......我的恐惧......也许脆弱不过如此，只要一个字，一句话就可以摧毁城墙。 我合上笔记本，陷入沉默之中。 我并不想知道这‘不请自来’的回应言语是出自谁手，脑子里即使冒出“唐夜”两个字，也强迫着自己不要去对此好奇。 ...... 翌日早晨，诺诺对我说，学校组织了她们这个年级集体露营活动，每个同学都会以家庭为单位参加。 每次，学校有什么活动，诺诺都提不起什么兴趣，因为知道我跟本没有时间。 我对此心里一直有愧，一反常态地说：“这次我们也参加。” 诺诺听了先是怀疑，然后眼前一亮：“真的？可是会去两天一夜喔。” 我点头：“妈妈会请好假的，也会帮你请好蒋老师那边的假。” “喔。”诺诺虽然没有高兴地跳起来，可嘴角都快咧到耳后根了，开心溢于言表。 送完诺诺，我到斯诺的时候，实在没有办法不看到花圃里的白色姜花。 早晨温和的阳光下，它们随着晨风轻轻摆荡，有种深入人心的美。 我站定在花圃外面，想起昨天左溢大汗淋漓的模样，不由自主地笑出来。 虽然很犹豫，但是我还是主动备好了餐车，不请自去。 我抬起手准备按下门铃时，脑子里突然蹦出一个画面。 我怎么可能忘记那次，也是这样走进去，然后看见他床上的那双女人长腿。 想起这个，我犹豫地后退了半步。 转身欲走的时候，左溢像是有心灵感应似地突然开门出来，着实吓了我一跳。 他穿着宽松舒适的休闲服，一只手扶着门边，看着我的眼神分明写满了生气和埋怨。 我没什么表情任他看着，仍是事不关己的样子。 “我又没叫你，你来干什么？”左溢脸上带笑，可语气却带着敌意。 “喔。”我冷冷应了声，转身就打算推车返回。 我才转身，左溢即伸出他的大长臂，从后面一把搂住我脖子，力气极大地把我往里面带。 为防摔倒，我整个人的重心都只能倾向他胸口。 当后背触到他胸前的坚实和温度，我身子一僵，喊叫声都堵在了嗓子眼里。 他却并没有任何松手的意思，反而将我抱得更紧，不发一语。 “……”我感受着耳边的温热呼吸，心跳得很乱，故作镇地定地终于开口说，“别闹了，先松开。” 耳边当即响起一声噗笑，惹得我耳后一阵热痒。 “笑什么？”我尴尬地问。 “别的女人撒娇是千娇百媚，你倒好，像训儿子似的。”左溢声音里全是笑。 我虽看不见他的表情，满脑子却全是他的嬉皮笑脸。 我撇撇嘴，倒也不觉得尴尬了：“我本就比你大几岁。” “你这女人……”左溢一副拜服的口吻，“扫兴的本领真是无人可及。谁在乎这个？若是我喜欢，什么都不是问题。” 听到这话，我心里一紧，不得不承认，甜言蜜语是人都爱听。 下一秒，我用力一掌拍在他胳膊上，进一步扫兴地说：“放开！这些话拿去哄其它小姑娘。” 左溢呼了声痛，反倒将我搂得更紧。 我挣了两下没用，脑子里已然有了想踩他脚的念头。 “不准使用暴力！”左溢似有了读心术，当即出言喝止，“不准再伤我的心！” 我立马怔住，心虚得没了声音，只得咬了咬唇角。 左溢继续抱着我，每一声呼吸都似是带着笑，沉默了会儿忽然感叹说：“真是很奇怪。我似乎从未这么喜欢抱着一个女人……简乔，你真的很好抱。” “……”我又不是什么毛融玩具。 “怎么办？我好像越来越喜欢你了……” 我肩膀一颤。 “噗。”左溢自是感受到我的轻颤，“别紧张。我确是越来越喜欢你了。但是……问题是，我对很多女人都会有这样的感觉。” “……”我条件反射地扯扯嘴角，他倒是坦白。 “不过……”左溢在我耳边语气温柔，“你是第一个，或者也是唯一一个让我心甘情愿主动付出的女人。你一定要记住这一点。” 我承认，我也愿相信，他左大公子把自己弄成花匠是头一遭。想到这个，我就难自控地笑了笑。 “笑什么？”这次换他问。 我收了收笑意：“谢谢你的花……你先放开，我们再接着说话，行么？” “光是谢谢可不行。”左溢语气似个耍赖的孩子，“你得一直让我这样抱着，直到我抱够为止。” “请问你几岁？”我对这人的幼稚水平线认知，越来越低。 左溢笑着：“恋爱中的男女，本就是孩子。” 我哭笑不得地翻了个白眼：“要怎样，你才肯放开？” “谈条件？”左溢来了兴致，“那你诚实地回答我几个问题。” 我以沉默答应。 “那些姜花，你喜不喜欢？” “嗯。” “在你心目中，我还是自私自利，只知折腾别人，不负责任的那种人么？” “你本就是这种人。”我实话实说，“这是你骨子里的东西。” “你这女人！有没有良心？”左溢大声控诉起来，“我这么多事都白做了？！亏我在大太阳下暴晒了一天，还亲力亲为！我是为了你！其它人其它事，有什么好值得我去博爱伟大的？” 我目光投向他的手臂，隐隐还可看见被晒伤和脱皮的痕迹。 “行了。”我放软态度，“总之……我先收回之前说过的那些话。” 听我这么说，左溢终笑了出来，笑声令人不禁有些脸上发烧。 “有没有加分？” “加什么分？” “男友分啊。” “……”我举双手投降，“加加加，你这下可以放开了吧？” 谁知，左溢还是不放手，又问：“简乔，告诉我，你现在有没有一丁点喜欢我？” 喜欢……这两个字似有千斤，突然间压得我喘不上气来。 我面色渐僵，冰冷地回：“没有。” 身后的人就这般安静了下来，半天才重新贴近我耳边说：“你有没有听过，每个人心里都有座城。你若不自己走出来，又怎么看得见外面的阳光？” 然后，我感觉他缓缓松了手，那股温暖感也随之退开。 我转身，左溢冲我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带着些疼惜。 “早餐，吃么？”我故意转开话题。 左溢点头，忽地拉过我手：“这周末，不如我们带着诺诺去哪里散散心？” 我对此有些意外，毕竟诺诺并不喜欢他，而他是知道的。 “这周末，诺诺学校组织了亲子活动。”我不是拒绝，而是正好有这种安排。 “你有时间参加？” “请好假了。” 闻言，左溢歪着嘴角将俊颜凑得更近些：“需不需要一个颜值高、身份高、智商高的护花使者保护你们？” “不需要。”我不假思索地答，然后不管他是不是生气，将餐车推进来置于他面前，就浅笑着离开了。 我的代步车还未到斯诺停下，远远就见左佳妮站在门口，分明就是来找我的。 我将车停到位，下车径直朝她走过去：“左医生。” “简乔。”她亦微笑着唤我。 “找我？” 左佳妮笑笑：“我知道你现在正是上班时间，但不知能不能勉为其难……我想与你谈谈。” “有什么事么？”我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与左溢有关，反而是另外一个人。 “我知自己这样很冒昧，但……”左佳妮神情里带着一些尴尬，“我一夜未眠。我是个心里装不下事情的人，所以……” 跟云慕宸有关。 我已经百分百确定。 我没有拒绝。进去同方檬打了声招呼，然后就随左佳妮出去，找了家可以坐着说话的咖啡馆。 我们各点了喝的，很长时间都没有说话。 左佳妮似仍在挣扎，而我则尽量镇定地等待着。 “昨天，我无意中在慕宸的钱夹里看到了一样东西。”左佳妮手指不停抚着杯壁，终还是开了这个头，“你知道是什么么？” 我缓缓将目光投向她，摇了摇头。 左佳妮笑了笑，尽量想要保持善意，但仍有一丝僵硬说：“是你的一张照片。” 照片？！ 我怔在那里，很快摆出一副无关痛痒的姿态：“那你应该去问云慕宸，而不是来找我。” 左佳妮垂眸一笑：“确是我冒昧了。但是……”她重新看向我时，眼神里带着浓烈的好奇，“云慕宸身上竟还带着你的照片，你就不觉得很震惊吗？” 我一时有些语塞，半天才回：“你现在肯定有很多想法，但我只能说，我跟云慕宸的关系早在很多年前就结束了，现在……我们不过是陌生人。” 再看左佳妮，她眼中的好奇更甚，沉默许久即说：“上次在医院，我真的以为，你们之间真是年少不懂事的一段过往……现在我才看明白，原来……” 她顿了顿，目光犀利地审视着我，“你恨云慕宸。”（未完待续） 085.飞向天空 你是否爱上过一个人？ 他就像故事里的飞鸟……生来随风，不为谁而停留； 而你却是离不水的鱼……隔水相望， 跃出，呼吸，亲吻，窒息。 飞鸟和鱼本不该相爱。 你偏偏错把捉弄当命运。 ---------------------------------------------------------------- 我没有回答，如滩死水般，再大的风浪也激不起一丁点涟漪。 也许这般也好，以后就不用再在她面前装作无所谓。 不待我说话，左佳妮似已心知肚明，难以置信地笑了一声，带着些质问地说：“简乔，你骗了我。” 我蹙眉：“那你希望我怎么做？在你面前痛骂其恶行，声泪俱下劝你切莫重蹈覆辙？” 左佳妮脸上明显因情绪红了些，语塞了会儿，才说：“最起码，我不会真以为你们早就事过境迁。” “……”我承认，若换成是自己，也会难以接受。 “简乔，我不是会为这种事去计较的女人。”左佳妮重重换了一口气，“但，我觉得自己像个傻子。而且，我现在觉得很混乱……”她顿了顿，“加之，你现在又和阿溢……” 我目光清冷地看着她，感受到她的低落和矛盾。 可是，我不会致歉，我没有对不起任何人。 这样沉默了许久，她又才欲言又止地说：“不知你是否知道……我跟慕宸已经……” “你们正式订婚了。”我平静地替她说出来。 左佳妮看着我的眼神透着不解，兴就是因为我这份平静。 “我跟云慕宸不会再有任何交集，这在十一年前就结束了。”我刻意加重了‘十一年’这三个字，“若是你不放心，我也没有办法。” 不料，左佳妮却笑着摇了摇头：“我来找你，并不是因为不放心或者要对你怎么样。我方才说了，我不是会为了这种事去计较的女人。我只是想知道，你们之间到底是怎么样一回事。” 我不理解地怔住：“你应该问的人并不是我。” “简乔。”左佳妮用一种请求的目光看着我，不带任何敌意和威胁，“还记得上次在医院，你问我是否会答应他的求婚么？当时我说，我暂时没有在他眼中找到自己的影子。” 我记得。 她继而笑了笑，带着一丝庆幸，“我之所以答应，不是因为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影子。而是我突然意识到，这个东西并不重要。 “我与他，就像是飘浮在茫茫大海中每个人，相遇就是为了互相扶持。他会解救我，而我……也可以陪伴他。” 我并不明白她为何要说这些，只是安静地听下去。 “我终是要结政治婚姻的，这是我的一种责任，也是宿命。”她说到这里微微叹了一口气，“而云慕宸许了我最想要的东西……自由。” 我可以清晰地看见她眼睛里的光，那里面带着感激。但是我更加不明白，若是这样，她又为何执着于要知道过往。 “除了自由，还有……坦白。从一开始，云慕宸就告诉过我，他的心里……装着一个人。” 我条件反射地匆匆站起身来，说着“与我无关”就要走人。 “简乔。”左佳妮偏偏一把拉住我。 “你到底想要怎么样！”我急了，不管不顾地吼出来，“你想亲耳听我说什么？！云慕宸其实是个人渣，其实龌龊不堪？不都是始乱终弃的老一套么？！” 左佳妮愣了愣，沉默十多秒后说：“我……不想放开云慕宸。” 我不解地看向她，她的目光如此恳切，让人莫名心软，终还是坐了回去。 我有一种直觉。 左佳妮虽未提起过半个字，但我觉得她对云慕宸不仅仅是相互扶持。 “其实……我与云慕宸虽不是爱情，但却是靠着坦承和信任才可以走在一起。” 我怔了怔，突然觉得尴尬。 左佳妮看着我，却比方才更为认真：“不知你是否能理解，如果我与他不再坦承和信任彼此，那么……我不得不……”她停顿了几秒，再一次说，“我不想放开云慕宸。” “那你更应该问云慕宸。” 她目不转睛地看着我，“他只对我说，他对你做了永不可原谅的事情。” 闻言，我的胸口伴随着巨烈搅动疼痛不已。“你真的想知道？”我目光决绝，“他自己都难以启齿的不可原谅的事，你确定知道了以后，还会想要留在他身边？” 左佳妮脸上闪过一丝不确定，沉默片刻之后：“他若不弃，我就不离。” 他若不弃……我就不离……多么感人肺腑的话，竟让我再没有拒绝的念头。 我看着眼前这个女人，诡异地低头笑了笑。 “左医生。”我暗暗地深换一口气，“这是一个很长的故事。长到有些情节我都记不清楚了。我现在还是上班时间，另约时间，你想知道的，我都告诉你。” 左佳妮点头，道了谢之后就先起身走了。 我坐在原位，身子像坠了千斤一动不动。 时间真的很长了，我真的都记不清楚了么？ 若是这样，为何我还能忆起初见他的场景，为何我竟还记得那天火辣阳光刺痛皮肤的那种感觉…… …… “咯咯咯。” 方檬嬉笑着把水溅来我身上，我突感一阵清凉回过神来，无奈地看着她笑。 “发什么呆呢？凉快吧？”方檬关上水龙头，蹦到我旁边。 我擦擦身上的水，点点头，被她一把勾住脖子，往回家的路上走。 “听说你今天又跟你们班男生打架了？”我想起来地问。 方檬眼睛睁得老大：“怎么这事儿也传去你们班拉？”见我点头，她一副可惜的模样撇撇嘴，“烦死了，我们怎么偏偏这最后三年变成不同班了呢？你要在的话，就可以看看我怎么大展拳脚了！真是太可惜了！” 我哭笑不得地摇头，然后就听着她开始绘声绘色讲自己怎么打架的，还把手上的一块淤青骄傲地向我展示。 这镇上只有一所学校，从小学起，我与方檬就是同班，向来是形影不离。 我喜欢每天放学时，她在我旁边大声说话大声笑。有时我都觉得，只有她在的时候，自己才会有笑容。 分手后，我才到家门口，就见那锈迹斑斑的铁门竟是关的，而里面隐约传来吵杂声。 我心里咯噔一下，赶忙小跑过去拍门。 “妈！妈？”我焦急地喊，“我回来了，你在里面吗？” 旁边的邻居听见响动都探头出来察看，指指点点着。 我顾不上他们的目光，继续拍门。 突然，我听见一声巨响，那是玻璃破碎的声音，还有更加清晰的咒骂声。 终于，门被打开，却只是露出一条缝隙。 下一秒，我妈将脸凑了过来，哑着声音对我说：“小乔，你……先去方檬家做作业玩一会儿，晚点再回来。” 我一眼就看见妈嘴角上的淤青，急了起来：“他又在发疯了？他又打你了？”说着就要往里面闯。 “没，没，没。”妈用力抵住门不让我进，“你爸有事和妈妈说，你听话，晚点再回来。” 我哪里会相信。“他又喝醉了吧？妈。你松开，让我进去。我看他到底想怎么样！” “简乔！”妈妈生气地吼我，“你听话！” “妈！我保护你，我可以的。”我急得眼泪直掉。 “妈不需要你保护！”妈妈再次吼住我，“妈做任何事情都可以，就是不可以让你也被打！” 我看着妈妈的脸，眼泪刷地掉下来。 “是不是臭丫头回来了？！”这里，里面响起一声大喊。 “走！”妈妈吓得全身一颤，低声吼开我，就把门严严实实关上了。 我无力地站在门外，听见里面再次响起吵杂声。我那所谓的爸爸在咒骂，在挥拳，而我妈妈在尖叫，在求饶…… 我用双手捂住耳朵，哭着拼命跑开。 我不知自己要去哪里，只知道拼命地跑，想要逃离这个地狱般的地方…… 还未落下的太阳似乎就在头顶将我炙烤。我的心痛得揪成一团，直到再也跑不动了，才瘫坐在地上，呼吸困难地喘着粗气。 待我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竟来到了铁轨边。 汗水顺着我的额角流下来，似乎已经模糊了我的视线……只有那呼啸的火车鸣笛声在远方响了起来…… 刺眼的落日阳光中，那个身影缓缓向我走来，由远至近，直到我可以勉强隐约看清…… 男孩儿穿着白色宽松T恤，戴着一对大大的红色耳机，头发乌黑发亮得让人目不转睛。 他伸展着双臂，闭着眼睛在铁轨上面走，步子稳而不乱地有序交叠着。 我愣在那里，突然觉得他像极了一只大鸟，好似展着双翅随时都可以飞向天空。 当他离我越来越近时，我不光看清了他好看的脸，也看见他身后呼啸而来的火车。 可他却一点也没有离开的意思。 危险！ 我下意识就扯着嗓子喊：“喂！火车来了，你快闪开！” 男孩儿依然闭着眼睛，身子还因为重心不稳向旁边歪了歪，却始终没有离开铁轨的意思。 我又喊了两声，见他还是没有反应，情急之下就旁边捡了块小石头，朝男孩儿扔了过去。 石头不偏不移地砸在他胸前，我吓得捂嘴，不知有没有把他砸疼。 男孩儿终于睁开了眼睛，缓缓放下双臂，向我看来。 他看着我，如墨一般的眸子漠然而冰冷，里面仿佛藏了许多我所熟悉的东西，却又透着神秘。 我暮然停下来，见他身后火车越来越近，只能笨拙地又喊又叫，指手画脚地示意他赶快从轨那儿下来。 他仍是立在那里，突然歪起一边嘴角冲我笑，食指在嘴边比了一个“嘘”……似是在与我告别。 火车轰鸣着,已来到他的身后……（未完待续） 086.疯子 我脑子瞬间一片空白，用尽全身力气朝他跑过去，伸手去拽他。 我也不知是自己把他拽下来的，还是被火车飞过的气流推过来的。 总之，最后我们一同摔在了旁边的石头堆上，而火车轰隆隆地开了过去。 生死一线之间，耳边尽是火车呼啸的轰隆声，刺得我耳朵生疼。 痛！ 我捂着胳膊坐起来，整张脸都扭在一起，人都有些恍恍惚惚的。 我感觉旁边的人也坐起身来，但实在没有精神将其理会。 “fuck！” 身边响起这声音时，我整个人怔了怔，拧眉朝其看去。 他背对着我，手里摆弄着那副大耳机。而耳机已是被摔坏了，而且坏得很严重。 什么人啊？！莫名做这么危险的事情，第一反应不是道歉或道谢，竟然只顾着摆弄他的耳机。 神经病！ 我暗暗咒了句，然后捂着仍在疼的手臂，爬起来就要走。 “喂！”他又再次发了声，语气散漫，“你把我耳机弄坏了，就这样走了？” 我停下脚步，翻了个白眼随即转身。我才转身，耳机就已经扔来我的脚跟前，扬起一些灰尘。 我瞪了眼那折断的耳机，这才蹙眉朝他看去。 我承认，从未见过这么好看的男孩子，仿佛他是从天而降的，并不在存在于这个宁静的小镇。 他的眉毛、眼睛、鼻子、嘴唇……都像是画上去的，可以引人不停地这样注视。 特别是他的眼睛，如宝石般璀璨，却有着与年龄不相符的深沉忧郁，透出一股我无法用言语描述的魔力。 这个男孩儿有股邪气！我莫名这样觉得。 夕阳投映在他的身后，形成一个巨大的光圈。而他双手撑在后面，两条腿就那样盘坐在原地，微微眯着眼睛看我，表情散漫极了。 我瞬间失了心神，然后就见他用鼻子发出一声笑，分明就是在嘲笑我。 他肯定是在笑我是个土包子！亦或者是花痴？！ 我赶紧收了收目光，不客气地将那耳机踢回过去，冷着声音说：“自作自受。” “你说什么？”他有着一副好听如大提琴般的嗓音，但是高高在上着实让人生厌。 “你知道刚才有多危险么？”我平时虽不爱说话，但这种事怎能不出言声讨？“如果没有我，你差点就被火车撞死了！” 男孩儿一动不动地仍是看着我，缓缓收回重心，将双臂环了起来，似笑非笑地回了句“谁让你多管闲事？我有让你救么？” “……”我立马语塞，心想还真是狗咬吕洞宾。 “这耳机是我最喜欢的。”他紧紧盯着我，“你打算怎么赔？” 赔？！ 我拧起眉头，冷冷一笑：“你没病吧？我救了你！” 下一秒，男孩儿动作利索地爬了起来，一边拍着身上的灰一边走来我面前。 这时我才发现，他竟比我高出一个头。 我防备地后退一步。 男孩儿歪着嘴角，把我上下打量一番，恹恹地问：“看你这制服，高一年级的？” “我为什么要回答你？” 我现在把他鄙视到不行，就算他长得确实好看得惊人。 “这里好像只有一间学校，你就是那学校的？”他又问。 我轻哼一声：“我为什么要回答你？” 他却迈近一步，明显带着戏谑：“你叫什么？是不是叫‘我为什么要回答你’？” “我为……”我傻住，再看他近在咫尺的俊颜，心跳莫名跳漏了半拍，连舌头也似打了结般，不灵光了。 见我口吃，他环着手歪起嘴角，眼神更是得意。 “神经病！”我只得无力地骂上这一句，然后拔腿就走。 他偏偏一把拉住了我手腕，吓得我睁大了眼睛。 “你不是救了我，要我谢谢你么？”他眼神凌厉，里面带些敌意。 我用力把手挣开：“不用了！” 他漫不经心地拍拍手，随即冷冰冰的回：“那正好省了！我字典里也没有这两个字！” 我一点也不意外地嗤之以鼻，转身快步离开。 “喂！”“你就这样走了？我第一次来这里，不认识路，你给我带个路啊！”“喂！我真不认识回去的路！”“哎，你们老师没教你乐于助人啊！” …… 不管他在后面怎么大声喊，我都没有理会，只当作是倒霉遇到了一个疯子。 “倒霉”这事，在我的人生里本就习以为常。 从我生出起，我爸就说是我带坏了他的运。他失意连连失败，混得一日不如一日。而我妈妈，也是因为没能生下一个儿子，一直没过上什么好日子。 在这个小镇上，我们家很是出名。但凡是有警车开来，多半是因为我和妈险些被我爸打死。 在学校里，我也是同学们嫌弃的“扫把星”。在这个镇上，家丑一旦外扬就是众人皆知。 每日全校晨会，我都会站在最后面，就像一颗微尘般毫不起眼。 这种时候，方檬就会同样挪来最后面，与我并肩而站。 “简乔，简乔。”她一脸八卦地凑过来时，我就知道她又有什么小道消息了。“听说有新的转校生，从大城市来的，好像是你们班的。” 我愣了愣。 虽说这个小镇有点历史，学校规模也并不小，但有谁会从大城市来这种地方读书？ “你怎么一点也不兴奋？转校生耶。”方檬笑着用胳膊肘来噌我。 我拧眉暗暗呼痛，睡了一夜，我胳膊还是隐隐的疼。 见我这样，方檬紧张地问：“你怎么了？受伤了？” 我捂着胳膊，脑子又浮现那张勾魂摄魄的脸，笑着摇了摇头。 “谁那么大胆子，敢欺负你！告诉我，我帮你报仇！”方檬一脸愤慨。 我赶紧示意了一下校长在台上讲话呢：“小点声，别激动。不过是……遇到一个疯子，我自己不小心摔了一下而已。” 方檬看着我，不怎么相信地拧眉。 这时，台上校长声音变得亢奋：“很多同学应该听说了，这学期会有一个新同学加入到我们高一年级。 “这个新同学是从非常有名的学校转校而来，所以同学们一定要好好向人家学习，发挥我们学校互助友爱的优良传统。 “来，用掌声热烈欢迎这位新同学上台发发言！高一三班的……云慕宸同学！” 可，万众瞩目中，却不见任何动静。 校长更是愣在那里，尴尬向身后张望了十多秒。只见负责我们高年级的教导主任小跑着上台，附耳对校长说着什么。 噗，方檬笑着看我，小声吐槽说：“这转校生何方神圣啊。” 她刚说完，学生群里就发出一阵此起彼伏的骚动…… 一个修长的身影走进我们班的队列中，惹得前面的同学纷纷给他让出一条大道来。 他穿着男生校服，手腕上戴着一块黑色的运动手表，白色短袖衬衣，宝蓝色七分西裤，领口随性地敞着，领带更是乱糟糟地耷拉着…… 他将双手插、在裤袋里，分明是抬头挺胸，步子却散漫慵懒……他的下巴始终是抬高的，脸上带着些不耐烦…… 他本就长着一张害女生尖叫的脸，却对周围的骚动漠不关心，高高在上得很是傲慢。 这样的傲慢与高贵，在他身上，界线模糊。 在这明媚的阳光下，他行走如风，傲慢得让人生厌，却也高贵得令人心慌意乱。 竟然是他，疯子？！新来的转校生？！云慕宸？！ 我整个人都禁不住僵了僵。 他在中间站住脚，同学都自动自觉地给他让出了个位置。 我看着他的后背，好似已然听不见校长在台上说了些什么。 “哟，还是个美男子啊。这下热闹了。”方檬打趣着，见我竟在发呆，立即像发现新大陆似的，“不会吧，你脸红了？你也跟她们一样，中招拉？” 我惊慌地扫了一眼旁边发着花痴窃窃私语的女同学们，伸手打了她一下，赶紧摇头：“怎么可能！别闹了！” 我话音刚落，就见他竟然回过头来…… 他直勾勾地看向我，目光分明是冰冷的，却如同此时的炙热阳光一般……让人皮肤下的每一个细胞仿佛都在滋滋作响。 有女生在暗暗尖叫“他在看我，在看我！” 这提醒了我，这肯定是自作多情了，赶忙撇过脸去。 我数着莫名加快的心跳，想要重新看过去，一边犹豫一边慢慢抬起眸子…… …… “简乔！” 方檬的声音把我猛然拉回现实中，车窗两边匀速驶过的郊野风景提醒着我，我们已远离了市区。 “想什么呢？”方檬把控着方向盘，“我喊你好几声了。” 我笑笑：“没什么。”然后扭头看了眼后驾上的诺诺，她正睡得香。 知道我要陪诺诺参加亲子宿营，方檬特意借了朋友车送我们去宿营地。 宿营地在一处风景怡人的山谷中，有草地，有清澈的小溪，有些世外桃源的意境。 我们到的时候，很多家长和孩子已经在搭建账蓬了。 我带着诺诺去班主任那里报过道之后，也开始马不停蹄地建自己的小营地。 第一次有我参加这种活动，诺诺开心得如一只小蜜蜂，从头到尾都很兴奋。我看在眼里，自是拿出最好的状态来。 只可惜，这考验动手能力的第一关就难住我了。 搭账蓬？！我摆弄了眼前的长杆许久，都不知从何动手。 我正是手忙脚乱之时，长杆忽被人从手中抢了去。 我惊得扭头，看清那轮廓分明的侧脸之后，禁不住大呼：“你怎么在这里？”（未完待续） 087.情书 云慕宸没有回答我，而是专心致志地摆弄着帐蓬的长杆，完全视我为空气。 我看着他侧脸，那上面的自信满满仍是如此熟悉。 “我不用你弄。”我不高兴地伸手过去抢，却没能如愿，“云慕宸，你这什么意思？你还没回答我，为什么在这里？” 云慕宸动作利索地把长杆在中间固定，冷着声音回：“你不知道这个活动主办方？”然后示意了一下营地那头的广告牌。 我蹙眉扭头看去，广告牌上赫然写着“云坤教育基金亲子营”。 早知道…… 我禁不住暗暗叹气，转眼间云慕宸已将账蓬的初型拉了起来，并向诺诺说：“简诺，帮我把那个锤子拿过来。” “喔。”诺诺也不生份，拿了锤子就蹦蹦跳跳过去，表情很是开心。 我隐隐对这样的亲密有一种感觉，却一时说不上来。 见此，我只能上前说：“我自己可以，不用你多管闲事，把东西给我。” 云慕宸蹲在地上用锤子固定着账蓬，用一种极为不屑的眼神抬眸倪我，不客气地说：“你喜欢自找苦吃就算，想让孩子也跟你睡露天？” 哈，我一口气上不来，双手插腰瞪他。 我还未说话，身后就传来两声熟悉的轻咳，一回头，左溢抱着手一脸坏笑地走了过来。 他怎么也不请自来凑热闹？ “是啊。你就别逞能了。如果这个世界女人无所不能，还需要我们这些男人作什么。”他故意揉了揉我的头发，就像我是个被宠孩子，抛了个媚眼之后，就去到云慕宸身边帮手。 我愣了愣，不明白地看着他们俩极为默契地协作，走更近将他们盯住。 不想，他们齐刷刷朝我们看了过来，一脸嫌弃。 左溢更是说：“还愣在这儿干什么？你看看别人家都生起火来做饭了。” 我看了眼其它家庭，确是如此，再看看他们，我们现在这算是……一个家庭？难道不是很奇怪？ “来个宫爆鸡丁。”左溢竟还点起菜来，然后看向云慕宸，“你要什么？” “都可以。” “麻烦肉不要烤得太老，调料也不要放得过多。”左溢一本正经地叮嘱起来。 “……”我顿感哭不得，这两人还挺理所当然。 我懒理他们，知道说了也没用，于是把带的食材取出来，牵着诺诺就去了旁边，挖了个灶坑就开始生火做饭。 诺诺乖巧地做我帮手，我们母女合作得惬意。 最后当然不会有什么宫爆鸡丁，只有简单的烤肉、烤地瓜、烤其它简单的食材，再加之一碗蔬菜汤。 这两人自是都厚脸皮地凑过来享用，不等我逐客，左溢就对云慕宸说：“云总，你回你地盘吃啊，肯定大鱼大肉等着你呢。” 云慕宸拿起一个地瓜咬上一嘴，坦然地坐了下来：“吃，重点不在于吃的是什么，而是和什么人在一起吃。你既然来了，我自是要跟你一起。” “哈哈。”左溢假声笑笑，“以前也没见你这么喜欢跟我在一起啊。” 我听了，差点被食物呛到，三双眼睛不约同地看了过来。 “诺诺，给妈妈拿点水，这个太干了。”我快速找了个借口，诺诺蹦起来就往账蓬那边跑。 待诺诺走后，我立刻对云慕宸说：“这是亲子活动，就算我手脚笨，也该自己动手。” 云慕宸看着我，没有说话。 倒是左溢幸灾乐祸地补上一刀：“慕宸，没什么事的话，你就回云坤吧。这种活动你露个脸就行了。” “你也可以走了。”不想，他自己也要挨我这一刀，“我和诺诺想自己呆着。” 左溢露出心碎的表情，还伸手捶了捶胸口。 “简乔。”他极为认真地看着我，“这荒郊野外的，野生动物挺多的，你们两个女的不安全，还是我留下来保护你们比较好。” 还没等我说话，云慕宸就幽幽地说：“这里一百多号人，不安全的应该是这附近的动物吧。” 左溢狠狠地白了云慕宸一眼，咬着牙：“兄弟，你们云坤不去组织点更有意义的活动，真是闲得慌。” 云慕宸笑着，再咬上一大口地瓜，一副你奈我何的表情。 我在旁边看着，干巴巴地笑了笑：“总之，你们俩都挺碍眼的。别打扰我和诺诺。” 这时，诺诺小跑了过来，把水壶递给我之后就跑去云慕宸跟前，直唤其名：“云慕宸，那个帐蓬有一个地方松了，你快点跟我来看看。” 云慕宸点头起身，留下我和左溢。 “怎么了？”左溢见我脸色不好，问。 我确是脸色不好，因为总有一种直觉。 “没什么。你吃完了就快点回去。” “好！”左溢喊着就叫了起来，又生气又无语地瞪了我半天，“摊上你这么铁石心肠的女人，大不了……” 我环起手来，大不了想怎样，同我分手？那正好。 “大不了，我去别家混。有事情找我。”他冲我笑笑，然后大摇大摆地去了旁边。 说来也挺神奇，他真是去到哪儿都是受欢迎的类型。分明是陌生人，不想就对他笑脸相迎，还相处得十分融洽。 哈，我不得不佩服。 果然，人长得美一点还是要有优势得多。 我无奈笑着摇了摇头，去到帐蓬那边却不见女儿踪影。我找了找，然后在河边找到了他们。 云慕宸与诺诺并肩而站，正在玩着打水漂。 他示范完动作，将石头递到诺诺手上，而诺诺玩得很是开心，小脸都笑开了花。 他脸上那毫不掩饰的疼爱，让人怎能不动容。看着他们这一大一小的身影，我胸口抽痛了一下，突然间不想去破坏。 如果那一天没有发生那样的事……也许…… 不。 如果我们从未认识……也许就留下那么多痛苦的往事；如果那时候我没有帮那个女生传递情书……也许我与他不过是互不理睬的同班同学。 …… “情书？”我看着方檬递来的粉色信封，感到惊奇。 方檬依在过道栏杆上：“这小妞帮过我一个忙，所以我真是不好拒绝。你就勉为其难，帮转交给云慕宸吧。” “不行，不行。”我害怕地摇了摇头，“我干不来这事。” “亲爱的呀，你只是帮忙传个情书，又不是你写的，你怕什么？” “我和他不熟。” 我说的是实话。 原以为他会因为铁轨那次的事找自己麻烦，不想他却没有跟我说过半个字，即使他就坐在我旁边那一列后方的座位。 害我一度以为，要不是自己记错了人，要不就是铁轨那次是个梦。 “不熟没关系啊。”方檬不容拒绝地搂过我脖子，“这里，除了我，你跟谁熟啊？” 我无语。 确实，除了方檬，没有人喜欢我。 “你把信放他桌上就好。多简单的一件事啊。如果别人误会，你就说，是帮别人给的不就好了。” “让那个姑娘自己来送不是更有诚意？”我还是一大幅不愿意的表情。 方檬果断摇头：“你不知道这云慕宸现在有多火啊？她要是自己去送，不管这云慕宸接不接受，她都会被全校女生列为公敌的。你忘了1班那可怜鬼？不就是送了个礼物，就被‘爱宸帮’的收拾了？” 听到‘爱宸帮’这三个字，我就觉得不舒服。 那是被云慕宸迷得晕头转向的女生们组成的一个‘地下组织’，传言进组的女生都必须一起爱云慕宸，绝不允许独自占有。 然后我就呵呵了，这都是什么变态的组织。 “你就不怕我被收拾？”我可怜巴巴地看向方檬。 她笑笑：“对对！所以你才要偷偷的啊，你不说，谁知道这信是哪儿来的。近水楼台先得月嘛。” 我干巴巴地冲她一笑：“反正我是非送不可了。” 方檬点头：“辛苦了，同志。任务成功后，我请你吃冰淇淋。” …… 我手里攥着信，忐忑地回到教室时，云慕宸竟然就在座位上坐着。 他的位子靠着窗边，白色的窗帘被风轻拂着，有一种很静溢的感觉。而他垂眸看着书，眉心透着股淡淡的忧郁，眼眸的弧度好看得让人乱了心跳。 有同学在教室里打打闹闹，可他却能美好得似一副画。 有时我都觉得，自己在铁轨边遇到的，到底是不是眼前这个云慕宸。 自他来我们班之后，就像‘神’一般的存在。 其实，他不过就是家世好些，个子高些，长得好些，顶多算是“校草”。但他被视为‘神’，不论男生女生几乎都将他崇拜，还要从不久前的那事说起。 我们的数学老师陈老师，同样是我们年级的教导主任。 所有老师中，这位陈老师脾气最坏，体罚最多，粗口最肆无忌惮，也是我们最讨厌的老师。 那天上课，云慕宸不知何故，敬完礼坐下后就开始匍在桌上睡觉，而且是明目张胆。 陈老师从一开始就看见，但未作声。这时已有同学窃窃私语，说陈老师果然是势利小人，就是怕了这云慕宸家世背景。 直到讲课到一半时，陈老师在黑板上写了一道天书般的题目，大声说了句“哪位同学来解一下这题？” 数学课代表就坐我旁边，小声说了句“这好像不是我们高中年级的题啊，看着像是大学的，我好像在哪本书上见过。” 然后就见陈老师看向云慕宸那边，笑里藏着刀地说：“云慕宸同学，你这么不屑于听我的课，那么你来解一下？”（未完待续） 088.作梦 直到后排的同学推了推云慕宸的椅子，他这才缓缓抬起头来，脸上还带着一些未醒的睡意，好像天塌下来都与他无关。 “睡得香吗？”陈老师带着讥讽地问。 同学们都笑了起来。 云慕宸淡定自若地理了理头发，却并未站起身来，反而无事人一样看向老师。 被老师点了名，却不及时站起来，真是嚣张。我不自由地替他捏了把汗。 “看看你这样子。”这时候，陈老师已经拿着教鞭走到他桌边，指了指他那不成型的领带，“看看！哪还有个学生样！跟外面的小流氓有什么区别？” 说着，一副语重心长的做作表情，“云慕宸同学！家长送你来学习，是为了让你成才，是为了让你学习做人的道理！你却把这大好时光花费在睡觉上面！你对得起你的父母和学校吗？” 最后，陈老师愤怒地猛拍了他的桌子，震得教室里没有了声音，谁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往枪口上撞。 “你们这些扶不上墙的东西！”紧接着，陈老师开始了骂，指着全班学生，“每天脑子里想的就只有吃！玩儿！哪个女同学漂亮，哪个男生长得帅！妈了个逼的，还不把老师放在眼里！自以为聪明绝顶！” 陈老师骂得慨愤的时候，云慕宸却默默走上了讲台，拿起粉笔流畅地开始作答。 同学们的目光均被他吸引了过去，陈老师这才缓缓转身朝讲台看了过去。 所有人都看呆的时候，我旁边的数学课代表翻来翻去，终从包里翻出来一本书：“我记得好像就是这本书上的。对对对，就是这本。”然后就开始翻开来，一边看云慕宸，一边核对。 鸦雀无声之中，云慕宸已把黑板写得满满档档，终于停了下来，随性将剩下的粉笔头往讲桌上轻松一扔。 “天才！真是天才！”数学课代那书呆子激动地站了起来，“跟这书上的答案一模一样！老师，你快看！” 笨蛋！我暗暗咒了句，再看陈老师，果然是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嘴角暗暗抽搐着，目光似要将台上那个少年碎尸万段。 这脸打得……真是响亮！ 陈老师不得不挤出一个难看无比的笑容，不情不愿地拍了两下掌说：“很聪明！” 平时被陈老师压迫过的学生不止一两个，见此怎能不大痛人心，不约而同地都热烈鼓起掌来。 可台上的少年，始终一脸高高在上，带点散漫地将双手插、进裤袋里。 “安静！想造反是不是！”陈老师一声吼，把怒气全撒来了我们身上，“人家有本事，你们乐什么啊？！你们有这本事吗？有这本事，就也可以睡觉！没这本事，就给老子好好听课！” 陈老师叫骂着，情绪激动地胡乱挥起了教鞭，而那鞭子正好打到了我。 我毫无心理准备地呼了声痛。 此状，陈老师还伸手戳来我脑门上：“简乔！你这次测试考，再给老子考个三十分试试！我让你好看！” 倒霉！我蹙眉暗咒一句，没敢说话。 “陈老师！” 当那清澈的声音来到我旁边时，我惊得抬起头来。 “你又有什么意见！”陈老师咬牙切齿，手里的鞭子不由自主扬了起来，却忌惮着不敢落下。 后来我才知道，云慕宸是我们镇上非常有名的大户人家云家的孙子。也是因为这个，陈老师这种势利人也才没敢下这个手。 云慕宸看了眼鞭子，却是纹丝不动，墨色的眸子让人猜不透那后面究竟是什么。 他嘴角微微扬了起来：“陈老师，学生有没有本事，全看老师的本事。” “你……”陈老师一时间哑口无言，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 “还有，为人师表，光靠鞭子是得不到尊重的。” 他话音刚落，教室里就响起了雷鸣的掌声。 陈老师见这阵势，一脸尴尬地环顾四周，咬牙吼了句“自习！”就气呼呼地冲了出去。 见此，教室里更是翻了天，敲桌子的，乱吼的，被压迫了多年的苦闷终在这一刻得到舒解。 我没有鼓掌，只是呆茫地看着这被大家瞬间视为英雄的少年。 此时此刻，我有一种感觉。 他并不屑于此时的掌声和崇拜，天生就有一种骄傲的气场，是打骨子里就带着的。 他并未看我一眼，神情冷漠地回到座位上，仍是匍下睡了起来。 掌声忽地停止，有一种都不敢打扰他睡觉的意思，只剩下小心翼翼的窃窃私语。 后来，陈老师把这事告到了校长那里。听说，校长找云慕宸谈了话，但并没有其它的处罚。 自这事以后，云慕宸无论去到哪里，身后总会跟着许多人，都想唯他马首是瞻的意思。 但这人也奇怪，行事还挺出人意料。他并未组成自己的*，就连形影不离的好朋友都没有结交。 别人都说，这云慕宸眼高于顶，根本就瞧不起这里的任何一个同学。也就是仗着家中势力，仗着长了张好看的脸，所以才这般嚣张，优越感爆棚。 …… 我捏着手里的‘情书’，赶紧藏好了回到座位上。 放学时，我故意等大部分人都走了，才偷偷摸摸把‘情书’塞进了他的课桌里。 原以为这事就算功成身退，不想第二天我才进教室，就见云慕宸也是刚到，然后把那个粉红色信封从课桌里拿了出来，眉头瞬间拧成了‘川’字。 “哇噻，云慕宸，你又收情书拉。”班里最闹腾的男同学凑过去打趣，“还是粉红色的呢，艳福不浅呀。” 云慕宸还未说话，另一个同学就突然指着我说：“简乔，原来你也喜欢云慕宸啊！” 我倾刻间怔住，手紧紧抓着书包背带，血流逆流上大脑，并惶恐地睁大了眼睛。 “喂，云慕宸，我昨天看见简乔偷偷往你桌子里塞东西呢。”那同学还不忘细讲。 教室里一时间就炸开了锅，哄闹之中，云慕宸面无表情地朝我看了过来，那目光似是夏日最炙热的阳光，刺得我脸上更是火辣辣的，好像已经滴出血来。 “你们误会了。”我只能颤着声音大声解释，“我……只是帮人送的。” “喔~~~帮人送的~~~哈哈哈哈。”可嘲笑声更甚，分明就是不相信。 “就凭你，也想高攀人家云慕宸。” “是啊，真是做白日梦呢吧。” “也不照照镜子，也不知道羞。” …… 当嘲笑升级为人身攻击之后，我不再多言地去到自己座位。 才把书包放下，云慕宸已走了过来，当着我的面将那封并未拆封的信给撕成了几块，然后扔在我桌上。 我抬头看他，他嘴角带着的弧度比那些嘲笑声更让人心寒。 “我不在乎这信是谁写的。”云慕宸居高凌下地发了声，“以后，别做这么无聊的事情。” 说完，他坐了回去。 而我，看着面前那一堆碎片，咬着唇边将它们收回到课桌里，眼睛像被火烧般生疼。 我不能哭，我告诉自己。简乔才不会因为这点事情就哭。 这种事情，一传十，十就会传百，我终还是招来了所谓‘爱宸帮’的修理。 下午自由休息的时候，大多数同学都在外面玩儿，而我本就没什么地方可去，这下还被十几个‘爱宸帮’的女生围在了教室里面。 她们把我课桌给踢翻，把里面的书都扔在了地上，还不忘在地上踩几脚。 我漠然地看着她们干尽了这一切，不想更过份的事情还在后面。 “听说你给云慕宸写了封情书？”她们笑盈盈地质问着我。 “不是我。”我实话实说，不卑不亢，“我只是帮别人的忙。” “帮忙？”她们哄堂大笑，“有种写情书，没种承认啊？那你到是说说，是谁写的，谁让你帮的这个忙。你要是说出来，我们也就不为难你了。” 我笑笑，这种时候，难不成还让她们再去掀另一个女生的桌子么？更何况，方檬在那个班，绝不会袖手旁观。 “我不会告诉你们的。”我冷声说着，弯腰想要去捡书，“你们走吧。” “装什么装！”其中一个女生一脚就把我要捡的书踢开，怒冲冲地推了我一把，“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什么德性，竟然敢给云慕宸写情书！” 我咬着唇被她们又逼了几步。“我没有！”我压着声音再一次澄清，不惧地看着她们。 “你在学校很有名嘛。”那女生突然笑了起来，“你以为，我们不认识你啊？” “喔。我妈说过，她爸爸可坏了呢，经常把她妈妈打到叫警察。” “你跟我们说说呗。怎么你妈妈这么惨也不离婚啊？” “你们知道什么！”她们你一句我一句地接棒，“我妈说了，她妈妈之所以不逃啊，是因为……因为她妈妈在外面偷人，所以才……” “你说什么！”我怎能再忍下去，气极败坏地上前，“我警告你，要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哟，我们好怕啊！”她们更是笑成一团，“你这种人，我们最清楚了！以为勾引上云慕宸就可以飞上枝头当凤凰了？！作梦！”（未完待续） 089.烦死了 我从不愿多惹麻烦，平时也隐忍惯了。但是这样的污辱……真是太过份了！欺人太甚！ 我看着她们丑陋的嘴脸，冷冷一笑：“彼此彼此。跟我比，你们更可怜，连被拒绝的胆量都没有，也只配作作梦。” 她们的脸统统铁青，恼羞成怒地转过来，一把就把将我推搡在了地上。几个上前就开始要扒我的衣服。 “敢碰她！你们试试！”这时，方檬叫着冲进我们教室。 场面一度混乱起来。 方檬尖叫着跟几个扭打在一起，而我则拼命护住自己的衣服，还要忍住被揪头发的痛。 “快扒啊！我拍下来，看谁才可怜！”有人在叫嚣着，我知道有人正拿出手机来对着我。 我咬牙护住自己，拼命反抗……眼前却渐渐变得模糊起来。 “云慕宸？是云慕宸，云慕宸来了。” 不知谁喊了一句，围在窗户外看热闹的同学群中就引起了新的骚动。 打我的女生愕然停了下来，我抬头看去，那修长如画的身影，真是云慕宸。 他眼神漠然地看着我，而我知自己有么狼狈，下意识地不敢再朝他看去。 “人多欺负人少，算什么本事！”方檬终得机会，气喘吁吁地过来把我扶起来护在身后，“接着来啊！谁怕谁！” 可这帮女生却突然都欺文了下来，反倒是拿出可爱的腔调对云慕宸说：“hello,云慕宸。我们是一班的。我的名字叫……” “你们是哪个班的，叫什么我都没兴趣知道。”云慕宸居高凌下地打断她，“你们在干什么？” 可想而知，这以保护云慕宸为宗旨的‘爱宸帮’得到这种冷脸会有多么尴尬。 那些女生瞬间没了声音，还是那发话的女生仍是笑着回答：“听说有人骚扰你，我们一听实在是觉得气愤。”说着还瞅了我一大眼，“所以就来找她聊聊天，希望她不要再做这种不要脸的事，打扰你学习。” 闻言，云慕宸突然歪起嘴角笑了，伸脚漫不经心踢了脚地上散落的书。“看样子，你们聊天的方式挺特别……也挺不要脸的。” 一片哗然之中，‘爱宸帮’的脸色也难看到了极点。 什么叫‘也’挺不要脸？意思就是我的确不要脸了？！我却对这话，并高兴不起来。 “云慕宸，我们都是……你怎能？”女生看上去心都碎了。 “烦死了！”云慕宸完全不予理会地翻了个白眼，高傲地冲我们所有人一笑，高贵得如王子，也残忍地如魔鬼，“你们若是要打，要闹，就去远一点的地方。不要影响别人。” 说完，他径直走去自己的座位，拿了本书，就走了出去。 我看着他那好看的侧颜，后悔自己竟有那么一刹期待过他会‘英雄救美’。真是好笑，我都被自己的幻想逗乐了。 “笑什么笑！凭你也敢嘲笑我们？”见我笑，那女生又要发疯了。 方檬挡在我前面：“还嫌脸丢得不够啊？你们的男神都说了，你们烦死了！你们怎么还有脸站在这儿？赶快回去照照镜子吧！” 那女生眼神似是要把我俩撕了，指着我们就说：“好！这事儿没完！放学后，我们学校外面见！” “见就见！谁怕谁啊！”方檬中气十足地回。 就这样，这场闹剧这才算暂时了结了。 我与她在操场找了个僻静处，互相帮察看伤势。 我的手臂上有几块淤青，她也差不多。毕竟女生打架，都没什么章法。 “对不起喔。”方檬抱歉地看着我，“还真被你说中了，连累你了。” 我笑笑：“算了。不是吃了你的冰淇淋么。” 方檬听了噗笑，一把搂过我：“还是你最好了。咱们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嘛。” “切。”我白她一眼，“下次这种事，我才不跟你当呢。” “是是是。”方檬傻呼呼地冲我笑，然后说，“不过真没想到，这云慕宸真不是个什么好东西，一点风度都没有！果然啊，这人长得好看多半是负心汉！ “瞅瞅他那最后说的话，简直是冷血动物！他以为自己长得帅就了不起啊，这么大帮女生为他拼命，他竟然还敢嫌弃！哼！” 我同样不耻地笑笑，想起那天在铁轨的事，才觉得他本就是冷血动物，要不然也不会差点丢了小命，还只顾着要我陪他的耳机！ 男神又怎么样？！高攀不起！ “等会儿放学怎么办？”我想起更重要的事。 “放心！”方檬拍了拍胸口，“我那么多哥们兄弟，还怕了她们不成？！不就是单挑么？你呢就乖乖回家，我去应付她们就好！”说着，她扭了扭脖子，“好久没有参与这种事儿了，也该活动活动筋骨了。” “不行！”我严词拒绝，“你初二那次打架，差点被开除！你还想再被开一次是不是？你就别去了！我一个人，她们也不会真动手的。反正……”我无所谓地笑笑，“你知道的，我皮厚，抗打的能力也比较强。” “你倒挺会自嘲。”方檬明了地盯着我，跳起来拍拍裙边，“行了！我说有把握你就别掺合了。你忘了，高二1班的那个男生不是挺喜欢我的么？他也不是个省油的灯，也是该他表现的时候了。” 我拧眉。 高二1班那个喜欢方檬的男生也是这学校的一霸，经常吼着要方檬做他的押寨夫人。 “你别闹了。你又不喜欢他，跟他扯什么。”我坚决反对。 “你怎么知道我不喜欢他？” “……” “行了。该上课了，我们走吧。”方檬大咧咧地冲我笑着，朝我招手。 可是我始终放不下心。 放了学，还是去了学校旁边的那块空地。 那里原要盖个商场，却一直荒废着。被砖墙围着，里面长满了野草。反倒是成了我们学校解决恩怨的专用场所。 我到的时候，没见到什么大场面，却只有方檬一个人，在那儿无聊地跳着格子。 见到我，方檬瞪大了眼睛：“你……怎么这么不听话？” 我冷着脸：“怎么？又不给人家机会了？” 方檬支支吾吾了半天，然后投降地笑了：“得得得，我就是这么英雄威武，以一敌百行不行？” “那真是可惜了，你怎么不生成男儿身呢。”我歪着头打趣。 啧啧，方檬摇了摇头：“你这语气，跟我妈一模一样。简乔，你真是够大婶的耶。” 我哭笑不得地把书包也往她的旁边一放。 “我要是个男孩儿啊。”下一秒，方檬嬉笑着过来抱住我，“咱俩肯定是绝配的一对。” “切。”我挥掌拍她，“你是个男孩儿，整天打打杀杀的，我才不喜欢你呢。” “好啊！你这么伤我的心！” “冷静点啊！君子动口不动手！” “跑？看你往哪儿跑！” …… 我俩就这样嬉笑打闹起来，完全不在乎‘爱宸帮’会来多少人，也不在乎后果。 可是，我俩等到天都差不多要黑了，都不见半个人影。 “简乔啊。”方檬坐在我旁边，一副都快无聊死的表情，“她们怎么还不来啊？老师留堂也不至于这么久啊？” “我走的时候，1班下课了。”我说。 “难道是约的不是这个地儿？”方檬挠挠头。 “不知道。” “不可能是因为……”她不敢相信地看向我，“她们怕了我们吧？” 我极度认真地回看她：“听说，她们有好几十号人。会怕我们两个？” “那真是奇了怪了！”方檬不解地摸摸下巴，“也不可能是她们都突然来大姨妈，所以没兴致了啊？” 我笑笑，起身拿起书包：“走吧。反正她们还会再找我们。” 方檬点头。 “真是可惜，我还想好了怎么放大招呢。” “你还有大招？” “嗯。记住，她们要是扯你的头发，那你也扯她的头发。她们要是过来掐你，你就拼命乱挥拳，总能打中一两个。” “你这叫什么大招？” …… 若不是又忆起这些，我都快忘了，也曾有过这么快乐的时刻。 不知从哪里踢来的一个足球到我脚边，我收了收心神，然后把足球给那几个孩子扔了回去。 “你一个人坐这儿傻笑什么？”左溢突然来我旁边的石头上坐下。 我摇了摇头，反问：“你怎么还不走？” “你管我。”左溢不爽地睨我一眼，“我们的恋爱期还未结束，你就这么不待见我了？” 我哭笑不得地看着他：“我说过，不能影响诺诺。今天，最重要的是诺诺。” “知道了，知道了。”左溢见我这么说，脸上才有了笑容，往我身边坐近了些，然后神神秘秘地看着我笑。 “干什么？”我蹙眉。 他笑着，藏在身后的手突然伸了过来，拿着束野花，表情极需肯定和夸奖。 这下轮我笑了，一时间不知是因为花，还是因为他这讨赏的孩子表情。 “幼稚。”我笑着骂了句，把花接了过来。 “no，no，no。”左溢摇了摇头，“记住了。以后再有男人送你花呢，你再开心也不要说这两个字！千万不要。” “我哪里开心了？” “教你一招。男人送你花就是想取悦你。你若是说‘幼稚’潜台词就是你是喜欢的。但你若是冷漠地回句‘谢谢’，就会大大刺激到这个男人的胜负欲，只会更想要得到你。”他一本正经地说教。 我一时间哑口无言。“你……是想要我说‘谢谢’？”（未完待续） 090.还可以做朋友么？ 我话音刚落，左溢就狠狠在我脑门上弹了一下，痛得我捂住脑门,只能是瞪他。 而他则是一脸玩世不恭的笑。 “简乔！我这是在教授你左氏秘笈！” 我听了噗笑。 “你别笑啊。”左溢有些急了起来，“你多学几招，才能分辩男人的真面目，这样才安全。” 我实在想说，男人这回事，我再清楚不过。“你习惯对每任女友都传授几招？”我打趣问。 左溢不置可否地耸耸肩：“这得看情况。” 我笑笑：“女人这回事，你再传授一百招也没用。更何况，若是遇到你这种的，更是没用。” 左溢被这话明显逗乐了，朝我竖起大拇指：“你这算是夸奖？” 我也回了个不置可否。 “行！我就当作是夸奖吧。谁叫我，生来就是个情种呢。”他自我感觉十分良好地继续笑。 这时，诺诺蹦蹦跳跳回来，没找我，反而去到左溢跟前：“左叔叔。你带我去那边玩吧。” 左溢明显愣了愣，我自也是大跌眼镜，心里忍不住打鼓。 “好啊。你想玩什么？我可是孩子王。”下一秒，左溢没再多问，直接牵着诺诺就往旁边去。 直到我看见云慕宸从那边走过来。 他步伐稳健地走到我面前，用目光寻问着是否可以坐下。 我没有反对，正好我本也有话想要对他说。 “这里是不是很美？”他主动搭起话来，“我觉得，有些像……” “西源。”我把话接过来，这样的美景确实像极了西源的山谷。 云慕宸没料到我会愿意提及这两个字，意外地停顿了十多秒之后，接着说：“前段时间我回去过一次，那里变了好多。” “我看见你了。”我不知哪根筋不对。 他看着我，没有说话。 “你和左医生，陪着你奶奶进了云家祠堂。”我笑着，目光却是弊视，“你不是曾经说过，永远也不会进那个地方么？” 很好。 云慕宸脸上有些难堪。 然后，他笑了，带着哀默。 “人总会变的。”他说，“年少的固执和棱角，总会慢慢被现实磨平。” 我不否认，心里却隐隐约约地发痛，默默换上一口气，对他说：“所以，我们就各自变成另外一个人，继续往前吧。” 他看着我，眼睛里有晶莹的光点。“简乔。”他喉咙里似塞了棉花，声音沙哑，“我会继续往前的，我也必须要继续往前。” “很好。”我眼周一热，尽量僵着脸，“那么……就好好走你的路吧。” “那你呢？”他的笑容很是勉强，“跟阿溢，你是认真的？” 这是第一次，他这么轻声问我。 “认真的。”我坚定地说，心里面却虚得厉害。 他没有说话，只是扭过头去，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却见他掌心紧紧相握。 “他认不认真，我无所谓。”我主动说，“总之，我会自己看着办。” “他也会认真的。”云慕宸突然把话碴接了过去，重新看我的目光十分肯定以及霸道，停顿了会儿才放轻语调，“只要是你想要的，我都会让它实现。” 我怔住。 他的意思是什么？要让我跟左溢有情人终成眷属？ “我不会再受任何伤害。”我不稀罕任何同情和怜悯，“我知道如何保护自己。” 云慕宸目不转睛地凝望着我，没有质疑，没有反对，同样没有说话。 “我们……”他似是鼓起很大勇气，连声音都有些颤抖，“还可以……做朋友么？” 我胸口一揪，不安地抿了抿嘴唇，半天才回：“和前任做朋友，只会是场灾难。” 闻言，云慕宸垂下眸子笑了。 突然间，我发现自己没有那么恨他了。在这个有着同西源一样美景的地方，我好似只记住了那些好的，忘却了不好的。 过去种种已经无法再挽回什么，即使恨到死的那一天又能改变什么。 有那么一刹，我想说：云慕宸，我不想再恨了。我们就……各自安好吧。 只是我始终没有说出口。 “前几天，左医生来找过我，问我跟你之间的事。我觉得如果你亲口告诉她会好一些。”这是我能想到的，最友善的表示。 云慕宸愣了愣，然后点头。 这时，我的手机响了，竟是西源那帮人打来的。 我去到远处才接起来。他们在电话里逼我现在就过去签字，不然现在就把我的坟给挖出来。 我好说歹说，他们都不愿再约时间，然后就把电话挂了，让我自己看着办。 我知道，这种事情，他们绝对干得出来。 可是这个时候，我怎么分身过去？ 我苦恼地转身时，发现云慕宸竟站在那儿，而看他表情，定是听到了。 “这里离西源不远，你想去么？我的车停在那边。”他直截了当地过来说。 “我自己会想办法解决。” “简乔……” 他还未有机会再接着说，我已经没了好脸色：“云总，无论你听到了什么，这都是我的私事。不用你费心。” “这么多年了，他们又在欺负你，你让我怎么能当不知道？”云慕宸生气了，眼里全是怒气。 我有种哽咽的冲动，只能冷冰冰地回：“这是最后一次。” “最后一次？”云慕宸不屑地嗤之以鼻，“你每退让一步，他们就只会更进一步。今天是因为这件事，下次又会因为另一件事。” 我怎么会不明白，但是人总是要向现实低头的。 “这就是我的人生。并不是所有人都有的选择！”这是我的真心话，并不是为了呛他。 云慕宸不置可否，只是将车钥匙拿了出来：“那就不要跟我计较这个。快点解决完回来，诺诺还在等你。” 我思索了片刻，终还是接过了车钥匙。 我开着云慕宸的车，不用一个小时就到了西源。 进堂叔家时，几乎所有长辈都在，围坐在葡萄架下的木桌旁，桌上就摆着协议和笔。 “小乔来了。快点过来坐。”只有堂婶一人热情地召呼我，其它人都是冷眼相待。 “来了就签字吧。”表叔自是迫不及待，“签好了之后我们还要送去镇长那里呢。” 我面无表情地过去，拿起笔来翻到最后一页…… “咦，这老房子不错啊。” 我落笔前，突然有一个高亢的声音推开院门，探进头来。 左溢？！ 我确定自己没有眼花，那玩世不恭的脸百分百是左溢。 所有人都不明所以之时，左溢不请自入，身后还跟着云慕宸。 “云总，是不是很久没来过这种古朴的民居了？”左溢挑着眉看向云慕宸。 云慕宸神情居高凌下地环顾了一下四周：“除了云宅，这些老房子也有一定历史了。” “原来如此，难怪看着是挺有意思的。” 这时，表叔站起身来：“喂，你们什么人啊？这是私宅，不是博物馆。出去出去！”说着，就态度恶劣地过去想要赶人。 “等一下。他们是跟我一起。”我怎能不说话。 听我这么说，所有人都有些意外。倒是表叔阴阳怪气地就说：“哟，简乔，长本事了。还带人来撑腰啊？怎么的？想要跟我们这些叔叔辈辈谈条件是不是？我就知道，你没这么容易答应。” 哼，我还真是懒得跟他废话，快步过去，小声对他们俩个说：“你们来作什么？这是我的私事。” “别臭美了，我们又不是跟着你来的！你办你的私事！我们办我们的。”左溢笑着冲我挑了挑眉。 我一时间懵了，这两人分明就是跟着我来的。他们要办什么事？ “云慕宸，别闹了。带着他快点走。”我只好对另一个说。 “阿溢，你看屋顶的那个花纹。”云慕宸偏偏也视我为空气，“听闻是很有讲究的。” “我看看。还真是。” 这到底是要干什么？！我越发看不明白了。 “两位到底是什么人！”堂叔终按捺不住了，“这是私人地方，两位打扰到我们了。请两位速速出去。” 话音刚落，镇长就喘着粗气跑了进来：“哟，都在呢。” “镇长，您怎么来了？”堂叔眉眼带笑地立马过去迎接，“您看我们正在这儿签着呢，正打算……” 可镇长完全没有把他理会，反而是走到云慕宸和左溢跟前，态度极好地打起招呼，甚至于有些点头哈腰。 堂叔两眼发直，其它人更是。 “这次真是劳两位大驾了，还亲自来我们这乡下地方，招待不周，招待不周啊。” “镇长是吧？”左溢音调高了几度，一副高高在上的架势。 “是是是。”镇长连忙点头，“接到通知我就赶快过来了，若有怠慢之处，还请包涵。” 左溢随即露出他那无害的笑容，拍拍镇长肩膀：“别紧张，别紧张。我们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你看，我们多亲和啊，是不是？” “是是是。”镇长额上的汗不停冒。 “镇长。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堂叔笑脸盈盈地过来。 镇长赶紧拉着我堂叔，语气这才有了官腔：“老简啊。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云坤集团的云总，这位是左氏集团的公子。” 云坤集团，左氏集团，这两大财团的名字一报出来，就已经足够吓人的了。 果然，我这帮亲戚均是脸色大变，开始窃窃私语。 而我这位老谋深算的堂叔，自是知道方才有眼无珠，赶紧说：“原来是云总和左公子。那刚才真是冒犯了，冒犯了。” “是啊是啊。”表叔也赶紧换了张嘴脸过来帮忙，“快过来请坐啊。” 我就这样安静地看着，一点也不意外。 不想，他们并未动，左溢反而把我一把拉过去：“简乔，这些……”然后嫌弃地扫一眼，“不会就是你的亲戚吧？”（未完待续） 091.扶不起的阿斗 坐在这院子里的，凡是姓简的，除我之外，在这个地方都算是混得有些脸面。从来就只有他们瞧不起别人，欺负别人。 哪里受过这种白眼，更何况还是在自己地盘。 我看着他们那很是不舒服的脸色，回了句：“是，他们是我的亲戚。” “原来如此。”左溢搂着我肩，拉了个长音，然后用极为温柔的声音说，“那你回来，怎么不跟我说一声？我也好陪你。” 见此，堂叔立马接话：“左公子和我们简乔是……？” 左溢睨了他一眼：“你哪位？” 堂叔笑容极其难看地僵在脸上。 仍是我回说：“我堂叔。” “啊~~~”左溢又是一个长音，好看的眉眼也能化作无形的刀刃，割得对方脸上难受。 而堂叔脸色已绿，左溢偏偏还是对着我轻声细语地寻问了句，“你站着累不累，要不要去车里坐一下？” 我摇了摇头，余光扫了一眼堂叔那已经发绿的脸，无法不深感论冷暴力，我以前的都算是小巫见大巫。 “原来都是一家人啊。”见此，镇长开始打起圆场，“云总，左公子，我们乡下地方没什么好招待的，不如过来喝杯粗茶？坐下说话。” “是是是。”堂叔赶紧接话。 “喝茶就不必了。”左溢仍没有给面子，倒是牵起我手，极温柔地说了句，“走吧。” 走？我不明白地愣了愣。 “不能走！”表叔又怎会放过我，大喊一声，“字都还没签。” “就是。把字签了再走，别以为带两个人来就可以蒙混过关！当唱大戏啊！”表姑也加入进来。院子里突然就沸腾起来。 我没说话，想过去签字时，手却被左溢抓得更牢。 “云总。”左溢一脸不耐烦，“看你是想把这里铲平了？还是拿钱把这里填平了，摆脱你快点出手。不然，我可真要唱出大的了。” 偏偏云慕宸一副云淡风清的架势，对镇长使了一个眼色后，其就恭敬地过来垂首聆听。 只不过短短几句话，声音很轻，我就在旁边也没听清。 但从镇长的脸色可以掂量得出来，这话的重量。 “明白，明白。”镇长惶恐地连连点头，然后就对在场的简家人说，“这简乔也是我们镇上的人，那老屋在简乔爸爸名下，补偿理应给他唯一的女儿。” 闻言，我惊住，然后看向云慕宸。 而此时，院子里早就炸开了锅。 “凭什么！” “当初说好的，她这份由我们来平分的！” “她妈弄死了我家兄弟，伤害了我们简家人的感情！她凭什么得这份钱？” “就是！还要不要脸了！” 感情？我木然听着这些，心中愤恨也跟着苏醒。 “简乔。”这时，云慕宸已走来我面前，“只要你一句话。”他墨黑的眼睛看着我，不动声色地等着。 我知道。他在等着我抬头挺胸，等着我为名誉为自尊发出这一声。 “堂叔！各位叔伯！”我坚定开口，无畏看向他们，“这种协议我是不会签的！你们可以威胁我，把我妈的坟赶出来！但是我绝对会死磕到底，直到我妈回到这片土地，直到我得到真正的公平！” “妈的！好啊！现在就去挖坟！都喊人跟我走！”表叔立即炸了锅。 一片哗然中，堂叔拦下了他，对我说：“简乔，一家人闹成这样又是何必？你压力本就大，以卵击石实在是不明智。现在签了字，大家以后井水不犯河水。” 哼，我笑了笑。 左溢更是故意从鼻间发出一声轻笑，晃来我旁边，轻描淡写地说：“这的确是以卵击石。简乔，你若大发慈悲，最后可以考虑放他们一条生路。最好的律师团，经费先给你一千万，不够我再安排。” 一千万，这个数字足以在这个地方吓人了。 “不会有这种事情发生的。”云慕宸紧接着接话，语气淡然得似是根本不值得一提，“从现在开始，西源这里不会有高速公路经过，它马上会是云坤的开发计划，而且是无限期搁置开发。” “什么？没有高速公路，我们就没有补偿了。” “这可怎么办？” “太欺负人了！” “云总，这样怎么可以？”左溢突然插话进来，“怎么可以无限期搁置呢？这样多残忍？” 云慕宸很是认真地看着他：“那以你之见？” “自是先启动搬迁方案，把这块地铲平了再说。” “也可以。” 云慕宸和左溢一唱一和，一点也没有玩笑的意思。 “你们……”堂叔终是被激得沉不住气，”仗势欺人，还有没有王法了！” 左溢不屑地回以一笑：”虽然老套了点，但请记住，我们就是王法！恶人就是要恶人来磨！” “与我云坤结仇，就算王法也管不了。你们可以试试。”云慕宸冷目扫向他们，无人敢发出一点声音。 我看着他们那同样被欺压到不敢发声的样子，心里面觉得好不痛快。 堂叔脸色难看到了极点，有怒不敢言，走到我面前，眼神没了锐利，骄傲不在。 “简乔，以前若有得罪的地方，还请看在都姓简的份上，”他双手抱拳，低下头，“手下留情。” 众人瞠目结舌，从我懂事起，这位堂叔就没向它人低过头，更何况是对一个晚辈。 此情此景，我为自己的于心不忍感到可悲，什么话都没有说，转身出去。 我脑子里一团乱，下意识就去了以前经常爱去的河边。 以前，我与方檬的秘密基地就是这个河边。 我站在河边吹了吹河风，心里面才舒服了些。 以前我想过很多次，长大了一定要出人头地，然后将这些势力亲戚统统踩在脚下，有仇报仇，有怨抱怨。 时至今日，原来，我始终只是想想而已。 看到他们真被踩下，我觉得这样的互相伤害是无趣的。 “简乔。” 听见左溢唤我，我惊得回头， 他一脸痞笑地朝我走来，我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心有灵犀。”他笑着，见我并不买账，才说，“行，是云慕宸告诉我的。” 我尽量没有表现出波动，重新看向河面。 左溢来到我身边：“你若是还生气，想让他们有什么下场都可以。” 我转身，第一次最为真诚而感激地看他：“谢谢。” 左溢先是愣了愣，然后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你我之间又何须言谢。”他顿了顿，不怎么情愿撇撇嘴，“诚实地说，我不过就是耍了耍嘴皮子，他们怕的是云慕宸。真要谢的话，还是谢他。” 听完，我心里有一处地方突然变得柔软，好似再与仇恨无关。 “看着我。”左溢突然扶住我肩膀，我不得不把心神集中在他身上。 “我是一个大方的男人，但我不希望你心里更感激另外一个男人。为你，我可以赴汤蹈火。” 他的认真，害我都不能视为玩笑。 “谢谢。”我再一次说。 而左溢笑得无奈：“就冲你这诚恳的态度，我保证，谁让你不舒服，我就让他不痛快。” 我相信，所以摇了摇头：“就到此为止吧。” “为何？” “我已出了气了，他们不会再为难我了。”我平静地回。 左溢先是惊奇，然后不理解地用眼神无声藐视我。 我自有说法：“他们只是普通老百姓，光是因为你们两个的身份，再加之这么一闹，就已经不会再来招惹我了。” 左溢不说话，眯着眼睛凑近。我知道这种眼神，里面闪着危险的光。 我故作镇定地重心向后：“看着我作什么？” “哎。”左溢环起手来摇头叹气，“两大家族继承人一起给你撑腰，你竟是个扶不起的阿斗。以后可怎么办？看来，我得看好你才行。” 我脸上一热：“谁要你照看？” “当然是我。”左溢执着地看着我。 “好了，不闹。”我现在哪有心情与他打情骂俏。 不想，左溢反倒泛起浑来：“现在已不是你自己的事情。他们这样对你，我怎能放过他们？” 我相信，他言出必行。思索之下不得不说：“他们仍是与我有血缘关系的人。” 闻言，左溢轻笑：“他们可没有这样想。他们但凡顾念到一丁点亲情，就不回这样对你。” 我又如何不知道，面无表情地对他说：“我心里有数。” “简乔，告诉我，你到底在顾及什么！” “我不想鱼死网破。不想我妈的坟被赶出来，可以吗？” “他们敢！” “他们当然敢！而且只需要一个理由。”我眼底发痛。 “到底是为什么？说出来，我可以帮你。” 我笑了笑。“你帮不了我。因为，你无法让死人复活，也无法让我妈不杀我爸。” 我说得很轻松，就像这是别人的事情。 “你妈妈？“左溢脸上闪过一丝惊愕。 我并不觉得有什么丢脸，平淡地解了他的好奇：“我在同一天失去了两个至亲。我妈妈用一种最惨烈轰动的方式向所有人宣示，她再也不是那个活在拳脚下的可怜女人。 “她用我爸爸最爱的酒，下药毒死了他，然后就在院子里面上吊自杀了。” 左溢脸上没什么表情：“是你回家发现的她。” 是。 那天我如往常一样，推开院门，然后就看见那毕生难忘的画面。（未完待续） 092.时间不多了 她穿着平时最爱的那条花色长裙，脚上没有穿鞋，脚趾甲涂着精致的红色。她似是一只停止飞舞的蝴蝶，永远停驻在了这个地方。 我看着妈妈的脸，苍白平静，就好像没有一丁点的痛苦。 我背着书包，一动不动地看着她，没有哭，也没有害怕，只是安静地注视着她。 在我心里，她并不是死了，而是解脱了，变成蝴蝶飞走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有人冲了进来，看见倒的地上已经没了呼吸的，我的爸爸，就报了警喊来了人。 有人在叫，有人在闹，而有人在拉我。 见到有人要动我妈，我这才像疯了般又哭又闹，几个大人都没有按住。 我心如撕裂般，就像身上被割去了肉。“放开我！”我大吼一声，终于挣脱开来，冲进房间里面疯狂地翻箱倒柜，翻出一个鞋盒，从里面拿出一双白色高跟鞋。 这是妈妈的最爱，她从来都舍不得穿。 她经常说，女人一定要有一双像样的鞋，不然就遇不到好男人。 只是她有了好鞋，却还是没有遇上好男人。 我拿着鞋跑出来时，妈妈已经被放了下来，平躺在地上。 我走过去，把鞋子给她穿好，然后再把她的头发整理好。我没有哭，平静得引来大人们惊愕私语。 之后，爸妈都被带走了，方檬来了。 见我坐在地上表情茫然，方檬一直没说话，半天才说：“简乔，去我家吧。我妈说，让我带你回家。” 我点点头，自觉地起身回房收拾东西。 当我一打开衣柜，就见一身全新的校服挂在里面。下面还摆着一双亮晶晶的公主皮鞋。 我说过很多次，校服旧了，需要换件新的。 但妈妈一直说家里没有钱，让我不要矫情。 我不是矫情，而是衬衣背后的布丁实在是越来越多，天气热的时候，就会透出来，因此我经常被同学取笑。 看着新衣和新鞋，我愣在那里，脸上感觉到有什么刺痛的东西划过。 然后这才想起昨晚她一反常态地做了大餐，还说了那么多反常的话。 见我不小心把菜掉在了桌子上，她也没有生气，只是说了句：“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是粗心大意？” 我心虚地看看她，见她竟嘴角带笑，这才回嘴说：“我只是手滑。” 妈妈没有说我，只是温柔地看着我：“你大了，以后要照顾好自己。要学着圆润一点，不要硬邦邦的。” “我知道。”我不耐烦地埋头继续吃。 “死丫头。”妈妈低声骂了句，却不像往常般继续唠叨。 我以为惹了她生气，赶忙说：“今天的菜特别好吃。” 妈妈听了噗笑，送我一个白眼。 “你要多学学方檬，开朗点，懂得讨人欢心点。” “嗯。” “有什么事情就多跟方檬讲，不要闷在心里。她是个好朋友，一定会帮你的。” “知道了。” “如果真有什么难处，不要去找你表叔和姑姑。去找你堂叔。” “为什么？”我反感地皱眉。 妈妈摸摸我的头：“这个你就不懂了。你堂叔虽然也看不起，讨厌我们。但是，他想要的是名声。你是后辈，只要态度好点，他还是会帮的。” 切，我不屑地摇摇头，“沽名钓誉。” 妈妈没有为此教育我，而是再次摸摸我头，语重心长地说：“你是个好孩子，只是投胎投得不好。如果你换个好的父母，一定会有大成就，以后再嫁个好人家。” “妈！”我真的受不了，因为这话她经常说。 “这是实话！”妈妈却一副不打算放弃的样子，“妈妈对不起你，但是你要记住，命运还是掌握在自己手中，你自己的人生还是要靠自己。妈妈始终不可能永远陪着你，你一定要坚强。” 说着说着，她已经开始抹眼泪。 “妈！”我实在是看不下去，只好放软了语气，“我一定会出人头地的，好不好！到时候，我一定买个大房子跟你一起住！好不好？” 妈妈看着我傻笑，想起什么，突然朝我瞪过来。 “我没早恋。”我大声宣誓。 “记住。”妈妈一脸严肃，“女孩子一定不可以因为甜言蜜语就被冲昏头脑！男孩子喜欢你的时候，什么话，什么承诺都会说。但是，这都是些虚假的假象。一旦得到你的身体和心，就会像丢垃圾一样一脚把你踢开。” 我木然地听着，早就习惯地点点头：“知道了。” “简乔，你认真答应我。”妈妈严肃的样子让我觉得有些奇怪。 “答应什么？” “答应我，永远也不要相信男人。”妈妈很激动，“这一生都不要被男人骗！不要为男人就葬送自己一生！快点答应我！” 我怔了怔，好像映像里，妈妈会这样唠叨，但是绝不会这样严肃。 “快点答应我啊。” “我答应你。” “好。” 晚上，爸爸酒醉回来又动手打了妈妈。 妈妈不准我出房间门，我捂着耳朵默默地流泪，不停地对自己说，我一定要成功，一定要带妈妈离开这个地狱。 只是我没有想到，她自己先离开了，而且是以这样的方式。 我把全新的校服抱在怀里，缓缓蹲下身去，放声哭泣。 …… 忆起这些，我心有余悸地打了个寒战。 我坐在左溢的旁边，并不为告诉了他这样的往事而后悔。 就算他听完之后不发一语，就算他开车的一路上都没有说话。 我偶尔看向后视镜里，跟在后面的云慕宸的车，心里面很平静。 “咳咳。”左溢突然干咳两声。 我知是在吸引注意，于是主动问：“若你想提前结束，我没有关系。” 左溢却是无奈看我：“为何要提前结束？就因为你妈或者你爸？” 很长时间了，我没有过这种感受，鼻子发酸，心里面觉得难受。我没有说话，刻意看向窗外。 “简乔。”他的声音如同温热的掌心，触到了我冰冷的心，“你是我认识的女人中，最坚强的，没有之一。” 我不喜同情同安慰，笑了笑调侃说：“这样的对白会不会太老套？” “嗯，是老套。但却是我左溢有生之年说出口的，少数的真心话。” 闻言，我缓缓扭头看他。 他侧脸依然是夺人心魄的英俊，却在此时多了份魅力。这种魅力很危险，但我在这个时候根本无从抵抗。 我表情带着一丝委屈：“你不是说，跟你在一起，只会很快乐么？我所有想要的东西你都会给我。” “对。”他笃定地看上我一眼，“只要你想，就算是天上的星星，我也会摘下来给你。” “那我就要天上的星星。”我突然变成了无赖的孩子。 “现在？”他一脸无准备。 “对，现在。” 左溢僵了几秒，咧起嘴角来笑：“我说，你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啊？” 我却始终认真无比地看着他：“那套路该如何？” “你应该感动得一塌糊涂，趴到我肩上。过个几天，我会以你的名字命名一颗新发现的小行星。或者用一颗陨石的部分做成一枚戒指之类的。然后，你就会越发崇拜我，喜欢我。” 我气定神闲地听完，一点感动的反应都没有。 见我如此，左溢略显挫败地叹了一口气。 “你不是无所不能吗？”我偏偏就是眼巴巴地看着他，有点无赖的意思，“逗我开心，现在。” 左溢却扭过头来，像看怪物一样。 我知道，自己现在真的很奇怪。 “怎么？不行？”我又问。 左溢咧起嘴来笑：“当然不是。”然后无奈到极致，用一种商量的口吻接着问我，“只不过，我现在开着车。能不能等一下？” 我噗一声笑出来，然后再也无法控制地笑个不停。 见此，他得意洋洋地说：“没想到我这么厉害！竟然这样就把你逗笑了。” 我笑着摇了摇头，不置可否。 回到营地，诺诺问我怎么去了那么久，她都快无聊死了。 我什么都没有说，让她去跟同学玩之后，就去找了云慕宸。 他正在和一帮人交谈，见我过来，就中止了交谈，与我走去了河边。 其实，我就是想表达，这件事情不用再管了，还有无论如何，我还是要表示感谢。 云慕宸气定神闲地听完，却问：“阿溢什么态度？” “他尊重我的决定。”我实话实说。 他没有接话，表情让人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但我知道，他并不开心。 “这件事，你不用再管。”片刻之后，他黑着脸宣告，“你只要记住，不会再有人来烦你就好。” 闻言，我心立马悬了起来：“你要做什么？我不是说了，不需要了吗？” 云慕宸的眼神凛厉：“左溢可以尊重你的决定，我不可以。” “你来帮我，我谢谢你。但是，我已经决定了。” “你做你的决定，我做我的决定。” “云慕宸！”我不解地瞪他，”你这又是怎么了？”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我，许久才回：“我再也不是那个陪在你身边的人，那我就应该是那个为你扫除障碍的人。” 闻言，我眼睛一热，鼻子酸得厉害。 “不需要！”我冷酷拒绝，“如你所说，我已经有了陪在身边的人，你这样是多管闲事！” “我时间不多了！”云慕宸突然吼住了我。（未完待续） 093.你欠我的 我怔在那里，一声轻笑：“是啊，你马上就是别人的丈夫。所以，你去守护你应该守护的人，去为应该的人冲锋陷阵。 “你的愧疚和其他，都可以到此为止了。云慕宸，我不想再恨你了！真的！我原谅你了，你可以就此解脱了！” 我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他冰冷的眼睛里却涌出了一滴泪水。 看着他，我眼睛里痛得似要滴出血来，心脏像被人狠狠剜去了一大块。 虽痛苦，但有一种解脱的感觉。 我们无言看着彼此，红着眼，仿佛一切都就此了断。 晚上。 所有家庭都聚在一起参与活动。 左溢在我身边，诺诺也在我身边。 做了一些游戏和表演之后，就开始了寻宝活动。 哪个家庭寻到宝，就可以把宝贝带回家。于是，每个家庭都点着灯在黑漆漆的树林里到处寻宝。 “妈妈，你猜会是什么宝贝啊？”诺诺签着我的手，兴奋地问。 我举着带来的灯，笑着摇摇头：“你想是什么宝贝？” “难道是一只小狗？” 我不戳破地笑笑。 她一直吵着要养狗，我都没答应。如果真是一只狗，那她可开心了。 寻着寻着，诺诺的同学跑过来找她，说是寻到了宝，让她一起去看。 诺诺想去，谨慎地看向我。 我见这树林里人满为患，就点了头。 待小家伙撒欢就跑掉了，我站在原地，见其它家庭仍是找得如火如荼，突然觉得好奇怪。 突然一双手伸过来拉住我就往旁边去，若不是那气息熟悉，我一定会尖叫出来。 离开最热闹的区域，他终于停了下来。 月光下，我看着他隐约的轮廓：“左溢”我话都没能继续下去，就见他抬起另一只手。 他的手虚握成拳，然后慢慢松了开来。 几点绿色的荧光冉冉从他掌心里飞了出来，似是另一个世界的精灵，令人不自主屏住呼吸，惊奇注视。 它的光芒照亮了面前的俊颜，他嘴角上扬的弧度迷人，害人失了心神。 “喜欢吗？”他声音温柔撩拨着心旋，“天上的星星我摘不到，用这个作为代替。” 我愣在那里。 他竟然还记得方才我说的话。 “简乔。我从未给一个女人做这样的事情。无论你相不相信，我只用买一个包包，反正就是一件礼物就可以让女友开心。但是你不同。我真心想要见到你笑，希望你开心。” 此时此刻，我脑子里一片空白，然后露出了一个无法自控的笑容。 左溢注视着我的目光变得奇怪时，我这才收起笑脸，回了句“行了，我知道了。”说完，就要走。 左溢自是没有放弃，伸手抓住我肩膀，身子越靠越近。 我头皮一麻，脑子里知道他想要做什么，但身子却不听使唤，动弹不得。 在他就要吻上来的时候，我听见旁边发出一片骚动的声音。 我立马有种不好的预感，伸手推开了左溢，扭头一朝那边跑过去。 许多家长围在一起，我扒开人群见到方才约诺诺玩耍的几个小孩子，依偎在各自家长的怀里瑟瑟发抖，就像是受了惊吓的小动物。 我的心里咯噔一下，冲过去张口就问：“简诺呢？” “简诺妈妈。”老师表情僵硬地走过来，“听我说，你一定要冷静一点。” 我点点头，但心已经在收紧。 老师停顿了一下：“同学说，简诺她刚才好像不小心掉下那边那个山坡下了。” 这句话就像晴空霹雳在我脑子里炸开，瞬间炸得我双腿发软，若不是左溢扶着。 “简乔，你要冷静点。” 我听见了他的话，但脑子仍是懵的。 “简诺妈妈。我们已经派人在找了，你不要着急。”老师又说，其他家长也在安慰。 只不过一瞬间，我却像过了好久好久，脑子里全是诺诺满身是血的画面。她正在喊我，哭着说快点救救她。 我感觉到左溢有抓住我的手，下一秒，我用力甩开，然后红着眼问老师：“云慕宸呢？” 老师愣在那里。 “云慕宸在哪里！”我已然是吼了出来，“马上带我去见他！快点！快点让人通知他！” “简诺妈妈，你冷静点。” 一片窃窃私语之中，人群挪动了一下，云慕宸穿过人群朝这边走了过来。 “云慕宸。”我瑟瑟发抖地向他迈开步子，险些扑进他的怀里。 他平稳地接住了我，轻声说：“没事的，我已经知道了。” 紧接着，他疏散了人群，宣布活动提前结束了。当树林里只剩下我俩的时候，我再也控制不住地流下了泪水。 “诺诺是我的命！云慕宸！诺诺要是出事的话，我真的活不了了。”我紧紧抓住他的衣领。 他看着我，一边轻拍我，一边说：“我已经安排了搜救，也联络了警方。这里的地形并不险峻，我有把握。” 我仍是紧抓住他，仿佛他是现在唯一的救命稻草。 “简乔，你现在做的很好，冷静下来等消息。”云慕宸的声音平稳，”我会尽一切努力，把诺诺找回来。我答应你。” “不是尽一切努力，而是一定要把诺诺找回来。”我咬着牙，“我不可以没有诺诺。这是你欠我的！你必须还给我！ “算我求你。只要你帮我把诺诺找回来，我们就一笔勾销好不好？我再也不碍你眼了，也再不害你心烦了。我只要诺诺，只要我的女儿。” 云慕宸凝望着我，缓缓握住我的手：“我答应你。诺诺一定回平安无事的。” 我瑟瑟发抖，终于在他面前哭出来。 我知道，这样是不对的。但，除了他之外，我还有什么其他的赌注？！ 下一秒，他把我拥进了怀里，掌心轻轻拍着我的后背。 我慢慢安静了下来，然后被他带去了一个营帐里面等消息。 我在营帐里面，看着外面灯火通明，心急如焚地走来走去。 想着云慕宸也去找诺诺了，我就更想要加入进去。但理智告诉我，这只能是添乱。所以我一定要冷静。 又过了半小时，还是没有什么消息。 虽说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但我终还是按耐不住走出了营帐。 才走了没多久，就见几个举着手电筒的人往这边来。 我本想过去问问进展如何，却听见他们说，最好还是等天亮再继续。 闻言，我整个人都绝望了，耳边好像全是诺诺的哭声。 不行！我不能放弃！就算全世界都放弃了，我也不会。 我心一横，举着手电筒就往方才的那个区域去。 山坡上植被茂密，我喊着诺诺，一步一滑地寻找着。 我知道，她肯定是受了伤，我是妈妈，一定可以找到。 山坡上有许多长满苔藓的石头，我有好几次都险些摔倒。 “诺诺！你在哪里？听见就应妈妈一声。”我用最大的音量喊着，然后突然一脚踩空，整个人都失去了重心…… 在我失去意识的前一刻，我喊着一个人的名字，他却并未回应。 他答应过的，只要我叫他的名字，他定会像孙悟空一样出现，救我于危难。 …… 窗外的太阳刺眼，我收拾着书包和行李，看了眼窗外，情不自禁地拧了拧眉头。 这么热的天，也不知妈妈躺在那里热不热。 吵闹了好多天，堂叔他们才同意让妈妈下葬。但是只给了一块位置最不好的地方，在光秃秃的山上，日晒雨淋。 妈妈常说，人一定要归于泥土，要不然得不到安息，就会灰飞烟灭。 所以我一直在想，自己不过是个孩子，要怎么样才可以让堂叔坟一块地给我妈安息。 妈活着的时候，受进了折磨。 死了，简家给个安身之所，本就是应该的。 可堂叔说，我妈是罪人，除了不能葬在简家的地里，还要被逐出族谱。 后来不知怎的，堂叔竟然答应了，而且还要承担起抚养我的事。 我去堂叔家时，堂婶偷偷告诉我，这全是负责我妈案子的那个警察从中协调才有的结果。 那个警察我见过。 有好几次，我家闹到警察来的时候，都是他来协调处理的。那天，他也来了。站在我妈的尸体旁边，站了好久。 我妈下葬的那天，他又来了，而且还给我塞了好几百块钱。 也许，他真的很同情我。 我正准备去山上看看，不想这警察就敲开了方檬家的院门。 “你在啊。”他和蔼可亲地冲我笑了笑。 我赶紧点头：“您好。” “嗯，你好。”他穿着制服的样子特别正派，伸手把帽子取下来，然后递给我一个塑料袋，里面装着一棵苗，“上次听你说，想给你妈妈那儿种一棵梨树。喏，这就是。” 我愣了一下，接过来。 “孩子，知道怎么种吗？” 我摇了摇头。 “这样啊。那你跟我走吧。” “喔。” 然后，他载着我去了山顶，还亲自带着我把树苗栽好。 我看着他满头大汗的模样，心里面感激，突然间更是羡慕。如果我也有这样的爸爸，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了。 “可以了，以后你妈妈就不怕这样的大太阳了。”他冲我一笑，后背都被汗湿了。 我看着他：“叔叔，你为什么要帮我？”（未完待续） 094.学姐 他站在那里许久，表情复杂，只是告诉我，他也有一个女儿。 我从来不喜欢同情，下山后对他表示了感谢，然后就说，以后不会再麻烦他了。 的确也是如此。 因为我已收拾好行李，就是要搬去堂叔家。 从今以后，我无父无母，要寄人篱下直到成年。 堂婶把家中原来的杂物房收拾成了一间房，不停跟我讲，委屈我了。 其实，我真的无所谓。 只要我仍可以上学，就有机会离开，就还可以实现出人头地的梦想。 因为丧事，我已请了很长的假。 重新上学，我穿上妈妈留给我的新衣新鞋，胳膊戴上孝。 我家的事，在整个镇都传得沸沸腾腾。 虽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那些异样的眼光还是让人望而却步浑身难受。 “就是她。听说她妈妈把她爸爸杀死了。” “真的吗？” “你没听说啊？反正太恐怖了。” “那她怎么还敢来上学啊？你说，她不会也会杀人吧？” “不好说。反正她爸爸就是个流氓，只会打人。” “你看看她的鞋，好新啊。” “是啊。这样合适吗？” …… 我站在学校门口，被各种声音包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我告诉自己，一定要抬着头走进去。 没什么了不起的。我仍然可以是打不死的小强。 “早上好！”方檬突然笑盈盈地跳来我旁边，“怎么样？有没有被口水淹死啊？” 我叹了口气，自嘲说：“也差不多了。” 方檬笑笑：“那怎么办？进还是不进？” “进。”我斩钉截铁，然后低头看了眼脚上的鞋，“口水是淹不死人的。” “那就走吧。”方檬搂过我肩膀，就往里面走。 我们就像奔赴战场的勇士，毫无畏惧。 等我走到自己座位前，一眼就看见桌子上被人用彩色笔写了三个字，杀人犯。 旁边有同学在耳语，有同学在冷眼旁观，也有同学过来表达同情，骂着写字的人太过分。 我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拿出抹布来，默默地擦掉。 上课。 老师一进来就提及了我家的事，让所有的同学都多关心帮助我。 我却对来的老师说，自己什么事都没有。 同情，我不需要。 方檬时不时来教室窗外张望，生怕我被人欺负。这种时候，我都会朝她露出一个笑容，让她放心。 课间休息，同学们本都在教室里，突然有人在走廊上喊了声“打架了，打架了，云慕宸和人单挑了。” 倾刻间，同学们都涌了出去，教室里倾刻间空荡荡的。 我看着外面热闹的景象，没什么兴趣地继续埋头看书，直到方檬跑过来拉我，非要让我去看热闹。 我实在是没有兴趣：“不过就是打架，你至于吗？” “拜托。”方檬睁大了眼睛，“云慕宸终于要被修理了好不好！你忘了上次他那讨人厌的样子拉？” “谁要修理他？”我问。 毕竟，云慕宸来了也没有多久，虽是眼睛长头顶上，但从不主动惹事生非，再加上他家的背景，应该不会发生这种事情才对。 方檬一脸神秘：“男生打架无外乎就那么几个理由嘛。高三的那个学姐，就是那个校花啊，听说和云慕宸成一对了。你想，这要伤了多少人的心啊，自然会有人要流血表真心啊。” 还真是没什么新意，我不屑地笑了笑。 不过，学姐长得漂亮，又是学生会主席，和云慕宸当然是极配的。这样想着，我倒真有点好奇了，是谁这么‘不自量力’。 “快点！再晚就看不到了。”方檬一把抓过我，就拉着我去凑了这个热闹，而且还不愿意在旁边看看就算，非要挤到最前面看个清楚。 一楼进出教学楼的大堂和楼梯上，此时此刻围满了人。 我们过去时，正好可以看见云慕宸和那个男生的侧面。俩人面对面站着，直视对方，并未出手。 那男生我知道，是个体育特长生，帮学校拿过不少运动会的名次，听说已经被某个名牌大学提前录取。 论个头，俩人差不多。论体型，学长要更甚一筹。 毕竟云慕宸看上去只是修长，斯文的感觉更多一些。我看着他那如雕刻般的侧面轮廓，莫名觉得他一定会被揍得很惨。 “云慕宸。”学长终于发了话，居高临下地用命令口吻说，“你现在只要申明不喜欢她，我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话音刚落，云慕宸已经在动手取下领带，痞痞的样子迎来不少女生小声尖叫。 “废话少说。要打就打。”他不怎么耐烦地说，连正眼都不看对方一眼。 真是好嚣张。 我禁不住感慨，莫名觉得手心有些出汗。 “要开始了，要开始了！”方檬在旁边兴奋得不行，“磨叽半天，终于有好看的了。” 我苦笑不得扭头看她，还没说话，这边就开打了。 不过一个失神，我再回头时，学长竟然整个人都摔在了地上。 一片鄂然，连方檬都看傻了。 “发生什么了？”我焦急问方檬。 方檬睁大着眼睛：“这招好啊。学长挥拳过去，他竟然反应那么快，一个侧身，连拳都没出，就让学长摔地上了！学长这脸真是丢大了，这得损失多少崇拜者啊！可惜可惜！这招我得学学。” 我咽了咽口水，赶紧盯好了那边，生怕再错过什么。 学长脸色都有些不敢相信，愣了好半天才从地上爬起来，恼羞成怒地抡起拳头就重新打过去，还加上了腿。 云慕宸面不改色地再一次避开，反用腿一脚踹在学长的屁股上，引来哄堂大笑。 曾经的体育偶像，现在却连一个低年级的都打不过，真真是丢脸极了。 而学长脸气得通红，再打过去时真是用尽了全力，完全是豁出去了。 云慕宸反应极快地出手反击，抢得先机，一把制住他的拳头，然后使出一个类似擒拿术的动作，将学长的胳膊控制在其身后。 立马，周围全是尖叫和起哄声。 学长疼得叫了出来，突然几个男生冲了出来，一起制住了云慕宸。 人多欺负人少！ 已经有人在喝倒彩，方檬更是喊了出来：“有本事自己打啊，带帮手算什么。” 我看着云慕宸动弹不得，心都不自主悬了起来。 他就像被困住的一头猛兽，即使这样也还是反抗到底。 “快点啊，继续单挑啊！”有人也喊了句，“被教导主任发现，就没得打了！” “是啊。快点。” “没本事单挑就快点认怂！这算什么！” “就是！” …… 一片声讨中，学长脸色更是难看。他似要把云慕宸撕成碎片，却碍着不敢下手。 “放开他！”学长一声令下，云慕宸才被放了开来。 这时，人群一阵骚动，原来是我们的学姐校花来了。 “你们到底在干什么！”她很是生气，然后很有气魄地对围观同学喊，“都看够了，回教室去。老师们已经散会了。” 见此，同学们意犹未尽地纷纷散了去。 我也打算走，方檬却拉着我假装下楼，然后偷偷躲在旁边，继续看下去。 “你是三岁小孩吗？丢不丢人啊！”学姐一开口，学长就一副不敢招惹的样子，连话都不敢说。 “就只会使用暴力！现在连架都打不赢了，还有脸继续追我？” 学长很受伤地看着她：“我对你还不够好吗？你情愿选他，也不选我？” 学姐气鼓鼓地走到他面前：“你给我听好了，我不喜欢你！就算你死了，也不可能！你再做任何的事，也不可能！” 好狠！ 我听着难受，看着学长那心碎的表情更难受，然后再看云慕宸，他竟然像没事人一样，捡起地上的领带就要走。 “云慕宸。”学姐立马拦住了他，笑容明显就是透着喜欢，“不好意思，让你为难了。”（未完待续） 095.闭紧嘴巴 “恶。”方檬在我旁边干呕了一大声，“什么嘛！真是翻脸比翻书还快。” “小点声。”我皱眉看她，毕竟这是在偷看。 “安啦。”方檬拍拍我头，“我说的本来就是事实。学姐以前多喜欢学长啊，一直钓着人家胃口。结果云慕宸来了，就新人胜旧人了，还姐弟恋，啧啧。” 我听着，朝云慕宸看过去，他的侧脸如雕刻般，一点表情都没有。 “无所谓。”云慕宸终于开了口，态度非常漫不经心，反而还带着一种蔑视。 学姐愣了愣，笑容僵了几秒：“你是生我气了吗？我真的不知道他会找你麻烦的。” 云慕宸皱着眉头，不耐烦地把领带重新套上随意系了系：“你和谁好，是你的事。与我无关。” “怎会无关呢？”学姐水汪汪的大眼睛很是受伤，“我……喜欢你啊。” 下一秒，云慕宸扯起嘴角，弧度很是邪魅。 “你笑什么？”学姐板起脸来。 “我不喜欢你。”云慕宸眼睛都不眨地回，”让你的这些跟屁虫都离我远一点。” “噗。”方檬在我耳边笑，”原来是我们的学姐单相思啊。这云慕宸有种。” 我看着学姐那难堪的样子，突然觉得云慕宸真的好残忍。 这时，毫无预兆的，只感觉到后面有人推了我们一把，我和方檬就惊叫一声，踉跄着跌了出去。 痛！我摔在地上，回头一看，原来是上次那个所谓‘爱宸帮’的女生。 “有病啊！”方檬爬起来就想找其算帐，但女生已经拔腿跑了。 我掌心撑地准备起来，却发现云慕宸的长腿近在眼前。 我缓缓抬头向他看过去，他脸上的冰冷和骄傲让人瞬间觉得颜面扫地，动弹不得。 此时此刻，我只想找个地洞钻下去，只知把头低下去。 “这地也太滑了吧。”方檬咯咯笑着过来把我扶起来，当没事人一样就要走。 我才转身，就听见云慕宸说了句：“一个比一个更无聊。” 我猛地停下脚步。 因为像云慕宸这样的人就是有这样的能力，只要一个叹气，简简一句话，就可以让人极不舒服，甚至是火冒三丈。 我咬了咬唇角，不顾方檬的阻拦，走回去对云慕宸说：“觉得什么事都无聊的人，一般才是最无聊的人。” 云慕宸表露出一丁点意外，顿了会儿，说：“你若不无聊，为何还要偷听偷看？” 我哑了几秒，“我们没偷看偷听，是正大光明地看和听。这里是公共地方，你不想让人看，就请换个地方。” 果然，云慕宸嗤之以鼻，嘴角上扬得更是嚣张。 我心里咯噔一下，只能用眼神与他对峙。 “你哪个班的？”学姐上前。 “学姐，没事没事。我们得回去上课了。”方檬过来拉我，小声对我说，“算了，不和他们计较。”然后就用力拉我。 我郁闷地跟她走，云慕宸又说，“下次再偷听，最好不要再理直气壮。” 我停步，鬼使神差地回头还他一句：“下次再想死，最好也不要理直气壮。”说完我就后悔了。这算什么还击！前言不搭后语！我只有气呼呼地离开，不再回头。 方檬一直追着我问，我那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但上课的铃声已经响了起来。 而云慕宸走过我课桌的时候，刻意撞了我的胳膊一下，表情挑衅。 我没理他。 放学，我一个人。 本穿过一条幽静的巷道，再走十分钟就可以到堂叔家了。 不想，冤家路窄，云慕宸尽然出现在前方。 他双手插袋，依在墙边。 我整个人都愣在那里，心想他应该不是来堵我的吧。他又不知我住在哪里，也不知道我走哪条路，应该只是巧合。 我冷脸硬着头皮往前，才走到他的跟前，他就突然伸出一跳腿来，踩在对面的墙壁上，硬生生拦住了我的去路。 我手抓着书包带，心跳瞬间漏了半拍，蹙眉朝他瞪去。 好啊，这是存心找我算帐是吗？ 我咬了咬唇角，说：“麻烦让让。” 云慕宸抬起头来看我，一双墨色的眸子害人不敢太久直视。 好半天，他还是不让，像尊神像，一尊美到不可理喻的神像。 我再瞪了他一眼，懒费口水，然后扭头就走。 这条走不通，还有其他的路。 才走没有几步，云慕宸就向我喊：“我的耳机，你什么时候赔？” 我怔在原地，原来他是记得我的。不过，我很确定，他并不是要感谢我。 下秒，我转身，心想无论如何，气势上都不能示弱。 “说话。”他偏偏靠了过来，“赔还是不赔？” 简直是狼心狗肺！ 我防备后退了半步。“赔什么赔，你的耳机是你自己压坏的。” 他轻笑一声：“若不是你，我怎会摔下来？” 我一口气上不来，深呼吸一口：“我是为了救你。” 闻言，他垂下眸子笑，五官瞬间舒展开来。 我撇过脸去，不敢直视。 不一会儿，他凑得更近，目不转睛地盯着我。就算我只是余光，也红了脸不自觉地后退。 “你想干什么？”我结巴起来。 “你给我听好了。”他脸上在笑，声音却冰冷高傲，“我没让你救，也不需要你救！少自我感觉良好！” 我听了怎能不嗤之以鼻。“当时火车马上就要撞上你了！” “那又如何？” 我瞪大了眼睛：“如果不是我，你早就死了。你有没有安全意识？” 他歪起一边嘴角。 我看着他，突然觉得这个笑容透着自我毁灭的疯狂。 之前，我只是隐约有这种感觉。 “你本来就是想死的。”我鬼使神差地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云慕宸目光沉了沉，墨色的眼睛似是蒙上了一层雾，变成了灰色。 他脸上的笑容倾刻间消失，我心里咯噔一下，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他逼到了墙角无路可退。 “你到底想怎样。”我眉头深锁，扯着嗓子冲他喊。 “我们定个规矩。”他严肃地说。 我预感不佳：“什么规矩？” “耳机不要你赔。但是，你给我把嘴巴闭紧点。那天的事，我不想再提起，更不想第三个人知道。” 我愣了愣，他为何怕我提起？因为他觉得丢人？觉得这有损他校草男神的形象？ “你不用操心，我没这种爱好。”我可不是一个大嘴巴的人。 他深邃的眼睛继续盯着我，用威胁的口吻说：“我最讨厌不遵守承诺的人。希望你说到做到！” 我咬着嘴唇选择了沉默，他这才慢慢后退开来，露出一个微笑。 这微笑优雅而高贵，令我不得不怀疑，眼前这个云慕宸是不是人格分裂。 “谢谢你的配合。”他点头致意，然后居高临下地转身，潇洒离去。 我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摇了摇头，暗咒真是莫名其妙。 我并不觉得，他想死是因为有什么不开心，多半就是闲得无聊，用生命寻刺激开玩笑。 第二天，方檬就一直缠着我，问我到底和云慕宸有什么事。 下课，我逃到操场，她也追了过来。 好死不死，云慕宸尽然在篮球场打球，还好死不死地瞄见了我。 “简乔！我们到底是不是最好的朋友！”方檬气极了，“你为什么就是不愿意告诉我呢？” 我余光看见云慕宸一直盯着我，为难地叹了一口气：“真的没什么事！” 方檬完全不相信地紧盯着我：“我还不了解你？你会轻易说那种话？” “我说什么话了？” “昨天你说云慕宸再想死也不要理直气壮啊！快点告诉我啦，我都快好奇死了！” 我真是后悔自己嘴快：“对不起！可是我答应了，不再提这个事情了。我要守承诺！” “没关系啊，我听了就忘了，等于你没说过的。”她笑着，不停朝我挤眉弄眼。 我无奈摇头，用眼神告诉她真的不行。 “算了。”方檬真生气了，甩手走人。 我只能是追上去赔礼道歉。 上课铃声响，同学们都涌回教室里。 我把课本拿出来，突然就发现云慕宸站在了我的课桌前，一副不只是路过的架势。 他双手撑在课桌边缘，上身向前倾的靠近我，当即惹来一片怪叫。 我皱着眉头，环顾了一下四周，看热闹的，交头接耳的，想杀了我的，比比皆是。 可是，他竟什么都没有说，回去了自己座位。 我心里清楚，他这是在警告我，闭紧嘴巴。 就因为他的这一个举动，立马就有流言蜚语传遍了整个学校。 有女生在走道上故意用肩膀撞我，有女生趁我不在将我的课桌翻乱，甚至有女生直接过来说我配不上云慕宸。 这下，我成了全校女生的公敌。 我才明白，云慕宸是故意的。他就是想让我知道，他根本不用自己出手就可以让我吃尽苦头。 我郁闷地在学校里呆了一天，一放学就飞快离开。 可是我低估了云慕宸在女生中的影响力，才走到校门口就被一大堆女生围住，挟持去了后面的操场。 这些女生我没见过，不是上次那些爱宸帮的，看上去更像是高年级的。 她们气鼓鼓地把我书包抢了去，扔在地上，然后围着我质问：“你还挺有本事的。说，你是怎么勾引的人家云慕宸？” “我没有。”我保持镇定，但声音却忍不住瑟瑟发抖。 “少废话！快点说！趁着我们现在还算客气，就老老实实的。别以为会有人给你撑腰！像你这样的小*，我们见得多了。”（未完待续） 096.我不知道 难听的话听得多了，我本没什么感觉了。 但是，这样逼着我承认一件子虚乌有的事，我真的做不到。 “你们让我说什么？” 我还没有反应过来，已经被用力推了一把。我惊叫一声，毫无准备地向后跌坐在地上，屁股像被摔成了两半，痛得呲起牙来。 “不要脸。” “你以为自己是谁啊？假正经。” “就是。凭你这点伎俩，也就只能迷惑一下别人。” …… 我听着谩骂，心里面反抗的因子也被激发出来。 我轻蔑地冲她们一笑：“我迷惑到云慕宸就够了。” 然后，我满意地看着眼前这一张张脸由红转黑，变了颜色。 “不要脸！”她们骂着就涌过来，有人扯我的头发，有人掐我的胳膊，还有人用脚踹我。 我没有惨叫，更没有求饶，护着头咬牙承受。 挨打这事，我一点都不陌生，家常便饭而已。 我听见脚步声时，攻击也跟着停了下来。 我抬头，走来的人竟然是校花学姐。 她有着一张漂亮的面孔，黑色的长发温柔而美丽。但是此时此刻，我看不到她的美丽，只看到她脸上的妒意。 “说什么了？”学姐环着手，不耐烦地问。 “没有。嘴可硬了呢。” 原来，这些人都是学姐叫来的。 对此，我真的有点失望。 我还在发愣，她就走到我的面前，蹲下身来伸手强行捏住了我的下巴。 “这样子多难看，脸都花了。”她声音温柔，却是笑里藏刀，和平时大方知性的校花形象比，简直是判若两人。 我蹙眉推开她的手。 她却看着我笑了：“脾气还不小。脾气这么大，怎不见你反抗呢？” 我还之一笑：“这么多人，我打得过么？你若是对我有意见，就来单挑啊。” “我干嘛自己动手？”学姐笑着整理了一下自己头发，“扯来扯去的，样子多难看。” 我真是服了，一时间哑口无言：“那你想怎么样？” “我没想怎么样，只要达到三个目的就好。” 见我不说话，她继续说，“第一，给你点教训，记住以后不要偷听偷看。” 呵，行。我看见云慕宸拒绝了她，她当然不高兴。 “第二，确定一下你和云慕宸的关系。虽说他根本不可能看上你，但还是要确认一下。” “确认好了吗？”我咬着牙。 学姐用手挑衅地撩了撩我凌乱的头发，满脸不屑：“他会看得上你？哼。” 我镇定地看着她：“那我可以走了吗？” “急什么，还有最后一个疑问，你要帮我解啊。” 我看着她的脸，实在想吐，隐约预感到她到底想干什么。 “废话少说。”她叹了口气，“把你知道的，有关云慕宸的事情统统告诉我。” 我愣了几秒，表情严肃：“我什么都不知道。” “上次，你对他说的话，可不像是不知道。” "我说过什么？"我故作糊涂。 学姐脸色沉了下来：“趁我现在和你好好说，你最好识相点。不然，我也有不温柔的时候。” “我真的不知道。” 我话音刚落，学姐就狠狠揪住了我的头发，果然是凶神恶煞地威胁说：“跟我为敌就是和全校所有女生为敌。你确定高中三年都要过这种被欺负的日子？ “你的事，我曾经听过。只要你这次选择帮我，我一定也会帮你。你不止不用再被欺负，而且还会变成像我一样受欢迎的女生。” 是啊。 学姐一直是被崇拜的对象，无论男女，都喜欢她，崇拜她。 我为何要这样为难自己？就因为之前云慕宸也这样威胁过我吗？ 我觉得好可笑，不自禁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 学姐脸色更差，吼着松开了手。 我皱了皱眉，冲她一笑：“我真的不知道。” 学姐黑着脸站起身：“好啊。那就这样吧，我可拦不住她们。” 然后，我再度被包围，被围攻。我拼命反抗，全身都痛。 直到，听见有人喊“把她的孝给撕了。” 我这才顾不上护头，赶忙伸手要保住胳膊上的孝布。 可她们见此，更是嚣张，硬是要撕我的孝。 “你们还有没有道德！”我一边反抗一遍喊，使出全部力气来，终于从地上挣扎了起来。 我记得方檬说过，就乱挥乱打就好。所以就像个疯子般，一手护着胳膊，一手乱挥。 “滚开！滚！” 我感觉到自己都快要声嘶力竭，后背突然撞到一处柔软，条件反射，挥着拳头转身就打。 可拳头却被牢牢抓住，整个人都被一把擒住，动弹不得。 我喘着粗气，已是打红了眼。慢慢的恢复理智，眼前的面孔也终于清晰起来。 云慕宸？！ 我怔在那里，一时间没了声音。 正当我怀疑这是不是幻觉的时候，云慕宸一手搂住我的肩膀。我近在咫尺闻到了他身上的味道，莫名像极了香草冰淇淋，带着阳光的气味。 我全身僵硬，仿佛连呼吸都跟着停止。 他什么都没说，带着我就要走。 “云慕宸，你这是干什么！”学姐气极地拦住了我们。 云慕宸继续搂着我，淡淡地说了两个字：“让开。” “我不让！”学姐声音里尽是委屈，“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今天就把话说清楚。” 云慕宸看了我一眼，笑得高傲：“这还不够清楚？你瞎？” 我不安地吞咽下口水，他这话会给我带来更大的麻烦。 学姐笑了：“你喜欢她？还是有把柄落在她的手上？你以为能骗得了我？” 云慕宸歪起嘴角：“所以你以为得到这个把柄，就可以逼我喜欢你？你还真够悲哀。” “云慕宸！”学姐激动地叫出来，“从来没有人敢这样羞辱我！我只不过是想和你在一起而已！” 哼，云慕宸轻笑一声：”与我何干？” 我心里咯噔一下，好无情。 再看学姐，她气极地流下泪来：“好！我喜欢你，拿你没办法！我今天就把狠话撂这儿！你想护她，我就让她每分每秒都不好过！” 我心里一沉，自己究竟是怎样被卷进来的。 我战战兢兢地看向云慕宸的侧脸。 只见他嘴角含笑，不慌不忙地继续带着我往前，弯腰捡起我的书包，一句话都没说。 离开操场，所经之处都被人指指点点，迎来议论纷纷。 直到出了校门，转进偏僻小巷，我才反应过来，用力挣开来。 不用照镜子，我也知道自己现在披头散发衣冠不整，分明就是个狼狈的疯子。而这一切都是拜他所赐。 我冷着脸用眼睛瞪他：“不用你多管闲事！” 云慕宸沉着脸，不高兴地瞪着我：“你以为我稀罕救你？” 我回瞪他，把他之前说过的话还给他：“我没说过要你救，也不需要！少自我感觉良好！” 云慕宸语塞，半天才说：“我是为了我自己。” “当然。”我才不会以为他是良心发现，扯着嗓子冲他喊，“你想要我闭经嘴，就让你的那些女人们，不要找我麻烦！” 云慕宸愣了愣，好像有点被我吓到。 我才不管，本是平静的校园生活就这样毁了，火冒三丈地扯着嗓子又喊：“烦死了！早知道就应该让火车把你撞死！” 才说完，我就后悔了。 因为这话太狠毒，并不是出于我的真心。 而云慕宸的脸比暴风雨来领前的瞬间还要可怕，似要将我生吞活剥。 下一秒，他把我的书包重重扔来我的脚前。 我惊地后退闪开，瞪大了眼睛和他眼神对峙。 他一句话也不说，咬牙切齿地转身就走。 “以后怎么办？”我想起来，朝他喊，“你这是在害我，不是帮我！”可是他充耳不闻继续往前。 “要是再有人烦我。我就真说出去了！”我以为说这话会有用，他不想让人知道，肯定是怕丢脸。 但是，他并没有停下来，反而喊了声“随便你！” 呵。 这个时候，我真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 他害完人就走了，我可怎么办？ 第二天，我心虚地去了学校。 果然，大家看我的眼神都怪怪的。 我一进教室，就有不嫌事大的带头起哄，高喊“云慕宸的女朋友来了！” 整个教室的都在笑，而我只能当做什么也没听到，坐下拿出书。 云慕宸总是最后一个到，依然是漫不经心的模样，眼睛跟本不屑于直视任何人。 我刻意不去看他，还是有人在他经过我旁边的时候吹口哨起哄。 “简乔。”更甚地直接走过来拍我肩膀，“要不然我跟你换个位子吧，让你离心上人更近一点。” 又是一阵哄笑，我扭头瞪去。 “你瞪我干什么？云慕宸都搂着你了，你还害什么羞！” 眨眼间，此人就被云慕宸一脚踹在了地上，嗷嗷叫痛。 我惊得睁大了眼睛，云慕宸脸色阴沉，让人看了害怕。 “你敢打我！”男生爬起来就要打回去。 但他根本不是云慕宸的对手，反而被擒住，丢人的再次被踢了出去。 教室里都静得可怕。 云慕宸环顾了一下四周，气场轻易就将人震慑得不敢发声。 “小心说话！”他冷着脸，“侮辱别人可以，侮辱我后果自负。” 我怔在那里，他这话的意思还真是简洁有明了。 说我和他有关，那就是对他的一种侮辱！ 哼，我笑了笑。（未完待续） 097.脸红 这时，老师走了进来，看见坐地上的同学：“干什么呢？地上凉快些是不是？要不要继续在外面坐会儿？” 同学们放声大笑，而男生捂着屁股敢怒不敢言地回去座位。 我实在笑不出来，只能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死命盯着书本。 中午吃饭，我以为方檬还在生气，不想她一脸无奈主动坐来我面前，分明就是在告诉我，她大人大量。 不过，她的确是经常这样对我，从不与我计较。 我不客气地伸筷子过去夹她饭盒里的菜，塞进嘴里冲她笑。 “小偷！”她笑着瞪我一眼，“我有跟你和好吗？” 我厚起脸皮来点点头：“别生气了。放学一起走。” 方檬无奈地笑：“真是服了你了！有时候真是一根筋。要我是你啊，管它什么约不约定的呢，先保住自己再说。” 闻言，我愣了愣，觉得这话里有话。 “什么意思？”我问。 “你还装！”方檬瞪我一大眼，“我怎么问你，你都不愿意说，那你和那云慕宸之间就肯定是有什么事情的啊！我都生气了你还不愿意说，那肯定是因为你答应了他不能说啊！你真以为我傻啊！” 我默认，然后说：“对不起啊。” “行拉。我们之间需要这三个字么？”她笑着，然后突然过来示意我站起来，就开始左看右看，“还行！没受伤！要不然……我一定跟她们拼了！” “你……”我反应了半天，她知道昨天发生的事情？但她怎会知道呢？ “别猜了。”方檬坐回去，摇手让我坐下，然后就解释说，“我昨天看见你了，本打算追上去，结果看见那帮神经病找你麻烦。 “我本来是想冲过去的，但是转念一想，这都是因为云慕宸啊。如果没有他亲自出马来解决，我们两个人以后还是会被她们缠上的。 “所以我就让你受了会儿委屈，跑去找了云慕宸。” “你去找了云慕宸？”我睁大眼睛。 方檬夹起一块肉来放进嘴里，一边有滋有味地嚼一边继续说，“是啊！我把他噼里啪啦地骂了一通。我告诉他，你连我这个最好的朋友都不愿告诉，现在就因为他还被人找麻烦！ “我还告诉他，以你的性格，肯定是不会说任何东西的！如果他还是个男人，还有一点良心，就不要当缩头乌龟！” 我愣在那里，分明知道后面的事，却还是忍不住问：“然后呢？” “然后他就表情冷漠地站起来，把书包一扔，就出教室去找你了嘛。再后来，你就知道了嘛。”方檬托着腮帮子，突然八婆地冲我笑，“我看见他搂着你了！那表情那画面，简直太帅了！你呢？是不是心跳加快，小鹿乱撞啊？” 我的脑子里立马浮现当时的感觉，他搂着我的时候，我确有一种安心的感觉，心脏仿佛都停止了跳动。 原来，他是来救我的，并不是因为怕我扛不住而泄露他的事情？ 不不不，我不可以这样想。 “不会吧？”方檬突然怪叫。 我被她吓了一大跳：“什么？” 方檬像看到了史前怪兽：“你脸都红了！” “我哪有？！你小点声！” “安拉安拉！”方檬笑得前倒后仰，完全不管旁人目光，“跟我们校草传个绯闻而已，有什么了不起的！” 我无奈地赶紧低头吃饭，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 接连好几天，云慕宸都没有再和我说过半个字。 也许正是因为他的这个举动，越来越多的人觉得，是我在借他炒话题找存在感。 我本就不在乎，心想这样再过一段时间，也许一切就又归于风平浪静。 的确。 但突然的一件事，又将我俩牵扯在一起。 不知是什么原因，我们班的男生与女生杠上了，然后组织了一次幼稚的比拼。 以赛跑为名，把男女分成两大阵营，抽签比赛，决出最终的胜利方。 当我展开手中的小纸条，看见上面写着“云慕宸”三个字时，不由有些心慌意乱。 大家都以为他云慕宸定不会来参加这种幼稚的男女之争，不料他却出现在在队列当中。 我本想临阵脱逃，反正自己也从来不是个合群的人。但是所有女生都盯着我，好像生怕我会逃走一样。 一番对决下来，两边比分紧咬。情况变得对我十分不利。若是我输了，女生就彻底输了这场尊严之战。 “天啊，我们输定了。简乔这种倒霉鬼，怎么可能会赢？” “就是，气死了，谁让她来的嘛！” “来都来了，就死马当活马医呗。” …… 呵，我本来就不想来的，硬是被逼来的。 现在，倒成了我的不是。 在其它女生的气愤埋怨声中，我犹犹豫豫地站至起跑线上。 象征着胜利的小红旗就在200米处随风飘扬，我却一点求胜欲望都没有。 而云慕宸弯腰下去，指尖触地。那起跑的姿势，专注的目光，都是必赢的架势。 “简乔，加油！简乔，加油！”这时，女生们都围了过来，突然就忘了平时对云慕宸的崇拜，令我有些大跌眼镜。 我向来没什么运动细胞，摆出一个别扭的助跑姿势，就引来男生们哄堂大笑。 我皱起眉头紧咬嘴唇，紧张万分地等着起跑哨声响起。 就在起跑的那一刹那，我扭头看见云慕宸莫名露出一个笑容，然后就像风一般冲了出去。 我怔了怔，慢了一拍才拔腿跑了出去。 我咬着牙以最快的速度奔跑，可仍然只是追逐着他的背影。 我知道输定了，而其它女同学又要把这输了的罪责怪来我头上。 加油声和呐喊声离我越来越远，云慕宸已经轻松接近小红旗的时候，却毫无预兆地减速停了下来，双手插腰站在原地看着我微微喘气。 我脑子里一片空白，只知道超过他，抢到了小红旗。 女生们欢呼雀跃跑着围拢过来；而另一边，男生们怒骂云慕宸故意放水，骂他有病，骂他给男生丢脸。 当同学们各自散去时，我手里攥着那面小红旗，终于按捺不住冲到云慕宸面前，脸上没有喜悦，反而透着怒气：“你为什么要故意让我赢？” 云慕宸歪着头将我打量，校服领带松松垮垮地耸拉在胸前，嘴角上扬起的笑容更是漫不经心的，很是污辱人。 见此，我将小红旗扔在他的脚跟前，咬着牙说：“不用你可怜施舍。”说完，转身欲走。 不料，云慕宸竟跨步挡在了我的面前，目不转睛地盯着我。 我愣了愣，这人好莫名其妙。上次不是还说，拿我跟他相提并论是污辱他么？现在又想干什么？ 过了会儿，云慕宸嘴角上的弧度终于有了神采：“简乔，你给我听好了。从今以后，我都会让你赢。在这个世上，没有人能赢得了我，除了你。” 我整个人都惊在原地，以为是自己产生了幻视和幻听。 但我必须承认，这是我听过的最动听的声音。 当他离去又转身冲我笑时，明媚耀眼的阳光都不及他一个浅浅的笑容，仿佛深深地烙印在了我心底某个地方。 他走得很快，阳光在他的背影上印出几个刺眼的光圈……刹那间刺得我眼睛好痛，已然是睁不开了。 “云……”我想要叫住他，突觉喉咙也变得很痛，好像被火烧一般。 …… “云慕宸！”我终于叫出了他的名字，却发现自己眼前一片漆黑，而且是躺在柔软的床上。 我整个人都有些昏沉，只觉得眼前真是什么也看不见，而且还被一层什么东西蒙住。 我伸手去摸，眼睛好像被纱布类的东西包裹着。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刚想要把这层东西扯掉，然后就听见推门的声音，然后有人小跑过来：“别动，别动。” 这声音陌生，是个女人。 “你是谁？”我第一反应就是防备。 “我是护士。”女声清甜而温柔，“你现在是在医院里，眼睛上戴着纱布，这些天都是不可以取的。所以你不要动，也不要去扯它，好吗？我现在就去叫你的家属，还有医生。” 医院？我怔了怔，终于想起来自己是在找诺诺的时候滚下了山坡。 “诺诺！”我惊得坐起身来，“诺诺在哪里？！我女儿呢？” 下一秒，那女声就返了回来，伸手轻拍我以示安慰：“你别激动。你女儿没事，好好的呢。” “我女儿找到了没有？！我要找云慕宸！”我不相信地就要掀被子下床，情绪越发激动。 这护士却硬是拦着我：“哎呀，你真的不能动，你骨折了知不知道！我马上就去把你女儿叫过来，你先躺好。” 我哪里会相信，还是嚷着要找诺诺。 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之后，我就听见诺诺站在门口叫我“妈妈！”然后还有方檬的声音“简乔你醒拉？” 我怔住，然后感觉到诺诺扑进了我的怀里。 我摸到她的头发，摸到了她的脸和身子，这才相信，长长松一口气，紧紧地将她抱住。 诺诺在我怀里嘤嘤地哭，我的心似被万箭穿过。只要诺诺没事就好，只要我的女儿还活着就好。 下一秒，那个清甜的声音毕恭毕敬地唤了声：“云先生。”然后我闻到了那熟悉的气味，似仍然带着夏天的味道。（未完待续） 098.妈妈，对不起 紧接着，医生来为我做了检查。并告诉我需要控制好情绪并安心静养。而我的眼睛，还需一周才可以拆布，到时视力并不会受影响，让我放心。 我虽是表现平静，但心里仍难免担心。 若是我瞎了，那就失去了工作赚钱的能力，那诺诺怎么办？ 兴是这眼前的黑暗太容易让人惶恐，我总是会时不时喊一声“诺诺。”而诺诺则在旁边快速地答“我在这儿。” 医生嘱托我好好休息之后，就走了。 诺诺立马跳来我旁边，拉着我的手，关心地问我：“妈妈，你还疼吗？” 我摇了摇头，除了全身无力，真觉得还好。 “云慕宸呢？”我突然想起方才听见护士唤他，但从始至终都未听见他的声音。 “他刚才一直就站在旁边。跟医生出去了。”是方檬的声音。 我点点头，然后问：“那诺诺伤哪里了？”问着，就伸手去摸。 方檬在我床边坐下，握过我的手腕：“放心吧！诺诺好得很！一点事都没有！” 一点事都没有？诺诺不是像我一样掉下了山坡？怎会一点事都没有？我蹙了蹙眉头。 “我真没骗你！你听她这声音，也不像有事啊。倒是你，躺这儿好几天，真是吓到我和诺诺了。谢天谢地，菩萨保佑，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我都可以想像她的表情，一定是万般庆幸。 “诺诺。你去找一下护士姐姐，给你妈妈拿点水。”方檬交待着，然后就听见诺诺飞快的脚步声。 然后，方檬伸开双臂抱住了我。 我感受到她熟悉的体温，听到了她吸鼻子的声音，心想着她果真是被吓坏了。 “你怎么了？我这不是好好的么？”我轻拍着她安慰。 “你啊！”她松开我就哑着声音责骂，“下次可不能再这样了！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我怎么办？诺诺怎么办？你要我一个人抚养诺诺？我可没这个本事！” 我笑笑：“你这个干妈一直都挺称职的！” “少来！你给我记住！你一定要好好活着，好好养大你女儿！要不然，我肯定是会把她送去孤儿院的！我说到做到！” 我听着方檬‘无情’的话，抱歉地摸索着握过她手：“对不起，我知道了。下次，我会注意的。” “还有下次？！这次要不是云慕宸找到你，我看你真是要在山里面喂野狼了！” 我愣了愣：“是……云慕宸找到的我？” 方檬应了一声，然后无比感慨地说：“你们俩说来也真是奇怪。明明应该是八杆子打不到的人了，偏偏总是冥冥中牵连在一起。反正……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我心中莫名一阵酸楚，忽然想起：“左溢呢？” “他天天都在。只不过刚好这会儿回去换衣了。我已经通知他了，应该会尽快回来的。”方檬答，然后打趣说，“怎么？想人家了？” 我真想送她一个白眼，可惜却什么都看不见。只能说着“累了。”然后躺下装作要休息。 诺诺回来后就不愿跟着方檬回去，说一定要陪着我。 方檬走后，她就一直躺在我旁边，时不时问我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我抱着她柔软的小身体，这才相信，自己并不是在做梦，而是真实的。我的女儿没事，这确是真实的。 “妈妈。”诺诺枕在我的怀里，轻声又问，“你……掉下去的时候害不害怕？” 我闻着她头发上的香味：“害怕。但是……我得去救诺诺，再害怕也得去。” 诺诺没有回话。 “等诺诺长大了，结婚，有自己的家庭，也有自己的孩子以后就会明白。在这个世上，妈妈都是无所畏惧的。就算是刀山火海，妈妈也会去的。” 我缓缓说完，然后就听见了诺诺嘤嘤的啜泣声。 “怎么了？害怕了？妈妈没事，别怕。”我轻声安慰。 “妈妈对不起。”诺诺哭着小声说。 我心里咯噔一下：“怎么了？” “妈妈，我错了。”诺诺整个人都在轻轻颤抖，“我不该撒谎。如果我不撒谎，你就不会受伤。妈妈，我真的知道错了，再也不敢了。” 我没有说话，好像明白了什么。 “为什么？”我没有动怒。 “因为……因为……”诺诺哽咽着，“因为我不喜欢你和左叔叔在一起。所以我假装掉下去了，其实……是躲进那边的一个小山洞里了。对不起，妈妈。我只是想让你着急一下，真的不知道会害你受伤。我错了。” 我把诺诺抱得更紧，什么都没有说，只是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我相信，她是真的知道错了。 而我自己……也有错。事已至此，只要诺诺毫发无损，就够了。 方檬说，我趁着住院这段时间一定要好好养养。第二天，有人称是专门来照顾我的保姆，又是养生汤又是健康粥的，弄得我实在有些坐立不安。 “简小姐，我削点水果给你吃吧。你想吃哪种？这里有很多品类，有苹果，有梨，有……” 我赶紧打断她：“不用了。我想休息一下。不如……我需要的时候，再……” “不行的。”这不知是保姆阿姨还是保姆姐姐的，也是一根筋，“先生交待的，一定要照顾你！要不然怎么对得起我拿的工资？” 我一时哑口无言，很无奈地想着要怎么婉拒，然后就听见门口响起两声轻咳，是左溢。 “阿姨，你先出去吧。”左溢命令道。 我就知道，这么一根筋的阿姨，还挺有他左溢的风格。 阿姨走后，左溢就坐来了我床边的椅子，迟迟没有说话。 我倒是奇怪了，这人不是话超多的么？忍不住笑了笑，主动轻声问：“现在才来？” “我有来过啊。”他的语气带着委屈，“只不过不想打扰你和诺诺，所以只能现在才出现。” 我可以想像他一直站在门口的样子，明知道不应该被温暖，却还是忍不住。只不过，话到嘴边忍不住变成了调侃：“我不在，你是不是提前开始物色下一任女友了？” 但我没有听见他的笑声，反而是不反常态的安静，静得让人难受。 我看不到他的表情，更猜不到他在想什么。 过了一会儿，他从椅子挪到床边，轻柔地抱住了我，力度似要用力却控制着，好似生怕弄疼了我。 我愣了几秒，嗅着他身上的清香。 “答应我。”他在我耳边细语，微微有些轻颤，“不准再这般吓我。” 我有些意外地笑了笑：“我……又没事。” “有那么一刹，我真的以为要失去你了。”他的声音从未如此惊恐和庆幸过，“还好……真的，还好。” 下一秒，我忍不住抚上他的后背，重复了一遍：“我真的没事。” 然后，他笑了一声，却带着一丝凄凉：“简乔。虽然……你拜托帮一定要找到诺诺的人并不是我；你出了事，找到你的人，也不是我。但是……只要你没事，就好。” 我身子不自禁地颤了颤。 那时，我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救诺诺，所以才没有顾及到他的感受。我知道，他默默地走开了。当然也知道，他心里并不会舒服。 只是我并没有想到，他是在乎的。即使我们只是一月关系，他也是会在乎的。 我心里燃起一份歉意，却不知如何开口言明。 我还在犹豫，他就松开了我，叹了口气之后似是又恢复了精气神，扶着我的肩膀说：“好了！现在开始，你得乖乖听从保姆阿姨的安排。让你吃就吃，让你喝就喝。” “什么？”我惊叹这节奏变得也有点太快了些。 “别装傻！”左溢伸手勾了一下我的鼻子，就好像我是个怕吃药的孩子，“这阿姨脾气可不好惹。专门就是用来对付你的！” 我听了，一时间哭笑不得。我这是养病，还是坐牢？ 等左溢又念叨了半天离开之后，诺诺和方檬就来了。就好像他们商量好的，错着时间。 这下换我念叨，让方檬一定要按时接送诺诺上学，还要按时送去蒋老师那里学琴。 等到晚上，病房里终剩下我一人。 我看不了书，也看不了电视，睡不着觉就只能坐在床上发呆。原来看不见是这样痛苦，这下算是亲身体会。 真是闷死了！ 我心烦地坐起身来，突然听见房间门被推开，然后传来沉稳的脚步声，是个男人，而我并不熟悉。 “谁？”我防备地问。 “好些了么？”他的声音一出来，我的防备就降了下来。 “云慕宸？”可是我并没有闻到那熟悉的气味。 果然，他并没有应答，好似连一丁点呼吸声都没有。 我整个人都愣在那里，半天才不确定地开口：“是唐老板？” 他轻轻地笑了，然后移至我的床边：“我可以坐下么？” 我点头，不怎么自在地整理了一下被子。 “怎么这么不小心？”他的声音深沉，带着一丝责备。 我呆了几秒，因为每次和他说话，总有一种面对云慕宸的感觉。但这次，兴是因为看不见的缘故，听得更加仔细，反倒觉得他和云慕宸是不一样的。 这个唐夜，声音里有更多的阴郁，会让人不自禁感觉到压力。 “抱歉。”我诚恳地回，“耽误了工作。”（未完待续） 099.黑暗 语毕，我却听不到任何回应，就连他的呼吸声都没有。我甚至怀疑自己是否在和空气讲话，亦或是坐在我面前的跟本就不是人。 “唐老板？”我忍不住问，下意识伸手去摸。 冷不丁，我的手被抓住，那手冰冷得似刚从冰箱里拿出一般，那股寒意顺着我的手心一直冷到心脏，莫名有些刺痛。 “我在。”是唐夜的声音。 我怔在那儿，赶忙将手缩了回去，表情尴尬。 “你安心休养。工作已暂时交由别人。”唐夜的声音突然透出一丝暖意。 “......”我反映迟钝地点头，怀疑这不过是自己产生的一种错觉。 房间里又安静了一阵，这次是他先开口。 “现在你眼前一片黑暗，觉得恐惧么？” 我的心为之一颤，就好像被什么尖锐的东西轻刺了一下。 纵使被黑暗包围，我却像又看见了那屏风后面，唐夜的影子。他一直在后面审视着我，而我却只能‘*’，一点防备都没有。 “有人不怕黑么？”我反问。 唐夜突然笑了一声，气场向我靠了靠：“我为黑暗而生，黑暗就是我的朋友。” 我听着这奇怪的话，第一反应就是笑，然后实话实说：“我不喜欢黑暗。” “你睡觉时都要开着台灯。” 我惊住，因为他的语气肯定，就好像亲眼看见一般。 紧接着，他就说：“你旁边的这盏台灯很漂亮。丝绸灯罩，灯罩周围镶吊着水晶。” 我愣了愣，脑子里已浮现出这台灯的模样，禁不住伸手去摸，果真在床头柜上触到了水晶的物体。 “可能是这病房里的。”我猜。 “它是这个VIP病房里，最不协调的一样东西。” 闻言，我愣住。 这个唐夜究竟想表达什么？这台灯是某人特意送来的？知道我必须开着灯才能睡着的，只有那么几个人...... “你既看不到，不必开着。”下一秒，我就听见唐夜这样说，而且还感觉到他的气流往台灯那里去。 我第一反应就是猛得拦住他，不偏不移地就抓住了他的手腕。 我可以想像到他此时的眼神，定是凌厉地盯着我，为此不解。 “让它开着。”我坚持说，“我喜欢开着。” 闻言，唐夜收回手，然后轻轻地笑了，轻得令人有些不舒服。 我胸口闷闷的，于是说：“我要休息了。”以此下了逐客令。 “生气了？”他并没有离去的意思。 “这气，从何生起？”我突然觉得他就是来激怒我的，至于他的目的，我真的猜不到。 他没有了回应，我正以为他已离开时，他似是明了地又说：“还在。” 我莫名笑了出来，不知为何，就是觉得有一种喜感。 没想到，唐夜竟也笑了一声，笑声里不带其他，反有些自嘲。最起码，我是这样感觉的。 “你是一个奇怪的女人。”他音调很平。 我明显听出他话里的兴趣，不答反回，“你是一个奇怪的男人。” 唐夜带着笑意：“洗耳恭听。” 我一时间也不知怎讲，想了想，大着胆子：“不喜欢见人的，一般不是变态就是......丑八怪。” 唐夜没有生气，反而噗笑出来。 说实话，我觉得自己是作死的，竟然这样说自己的债主和顶头老板。 “你觉得呢？我是变态还是丑八怪？” 我面向他的方向：“你想要我参与的任何事，除了工作，我都不会加入。” “简乔。”他仍是笑着，“你的防备心我很欣赏。” “这是一种习惯。” “若是我说，最起码这个时候没有这个念头，你相信么？” 他问得认真，害我突然觉得自己防备过头，倒是矫情了。 “你和云慕宸之间不只是商业竞争那么简单。”我把真心话说了出来。 “何以见得？” “直觉。” 唐夜笑了：“陈年往事了。想必你应该明白，有些陈年往事是放不下的。” 是的，我明白。 但是经历过这次，我真的想放过自己了。 “我不喜欢黑暗。”我再一次说，也希望他明白这话里的意思。 “你现在就在黑暗之中。” 我颤了颤。 “人在黑暗之中，除了恐惧，还可以看清更多的事情。”他声音带着蛊惑。 再次迎来安静。 待我唤他的时候，他不再回应，一点动静都没有就这样悄然消失了。 紧接着，房间门被推开，我以为是他还未走，再次唤了声“唐夜？” “简乔？” 是左安妮的声音。 我愣了愣“左医生。” 左安妮缓缓走到我的床边：“我一直在值班，听说你醒了，都没时间过来看你。” “没关系。”我摇头，伸手示意她坐。 左安妮坐下，声音温和：“其实我早就过来了，但见慕宸在，我就回避了下。” “云慕宸？” 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莫非是我睡着的那会儿？ “感觉好些了么？”她转了话题。 我不自禁地伸手摸了摸眼睛上的纱布：“我总觉得他们在骗我，我的眼睛……可能出事了。” 左佳妮伸手将我手握着放下：“放心吧！你的病历我看过了，眼睛真的没事。我是一个不会骗病人的医生。” 她的口吻真诚，的确令我安心不少。 “左医生。”我唤她。 “嗯，需要什么，你说。” “上次你来找我，我答应过你，一定会将以前的事都讲与你听。” “不急。”左安妮拍拍我手，“等你病好再说。” 我笑了笑：“我现在闲得慌，睡不着。但是……你确定还想听么？” “简乔。”左安妮声音温柔，“自从那天后，我就做好了所有的准备。无论是什么，我觉得自己都可以接受。可以做你们故事的听众，我很荣幸。” “这几天，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我淡淡一笑，缓缓靠实床头，整个人都从未如此轻松，“又梦到了以前的很多事情……” …… 云慕宸一定疯了！ 我托着腮帮子趴在床上，脑子里全是他说的那句莫名其妙的话。 他可能只是想示点好，并不想我真把那事说出去吧？ 这样想着，我噌得爬起来，还是忍不住心烦意乱。 这时，屋外传来一阵吵杂声，仔细一听好像是堂叔在骂堂婶。 我忍不住推门出去，声音是从厨房里传出来了。 原来，是堂叔在责怪堂婶，为何要把上好的腊肉取下来。而那个腊肉已成了我的中饭便当。 堂婶很委屈，说一点肉也舍不得。 堂叔却越发生气，骂她妇人之仁，继而提起我的学费和生活费是比非常大的开支。他辛苦维持这个家，还要供我那堂兄在外深造。 两人言谈之间，终透出让我不要高考，毕业就外出打工的念头。 我没有出声，悄悄返了回去。我答应过妈妈，一定要出人头地的。我咬牙再一次告诉自己！我的命运必须自己掌握，不能任由他人摆布！ 因为妈妈的事，我请了太长的假，期中考的成绩非常糟糕。我知道不能再这样下去，于是除了上厕所、吃饭，几乎都是抱着书在啃。 其它的事，我都不想再参与。 直到方檬气喘吁吁来找我，并告诉我欧阳老师的舞蹈社在招新成员的消息。 欧阳老师的舞蹈社每年都会招新成员，她编的舞也每年都在比赛中拿奖。 我唯一的爱好就是跳舞，自然是心动的。 但是…… “我没时间。”我还是把头埋进了书里。 方檬不解地把我手中书抢走：“你吃错药了？！欧阳老师可是一年才招一次成员的！你不是一直计划着这事的吗？这可是我们说好的，高一必须完成的一个目标。” 是啊，高一必须完成的目标。但是妈妈走了，我的目标也变了。 “把书还我。”我无奈看她，“考全年级倒数了，我哪还有心思去跳什么舞！” “这不是事出有因吗？你一边跳，一边把进度补上就好了嘛。放学你就跟我回家，我帮你。”方檬拍着胸膛。 我笑笑：“你先把你自己的进度补上再说。” “切。”方檬翻个白眼，“我知道，我的特长不是读书。但是我好歹可以把你落下的课跟你讲讲嘛。” “真的……”我正想说话，却见云慕宸走了进来。他刚打完篮球，头上全是汗，分明就是看了我一眼，才从旁边走了过去。 我故意撇过脸去，果然被方檬看出了些端倪。 “你跟他什么事？” “小点声。”我瞪方檬，人就坐在我斜后方。 “不能跑题，不能跑题。八卦晚点再说。到底怎么样嘛？你要不要去欧阳老师那里报名？要不要？要不要？” 方檬晃得我头疼，我只能说：“我真不去了。” “为什么？”方檬又怪叫。 “我没钱啊。”我忍不住回，“就算考上了，听说也要交钱啊。练舞的衣服，鞋子，去参加演出的演出服，都是钱！你觉得我堂叔会这么大方么？” 方檬果然被我问住了，说着给我想办法就一溜烟跑了。 我没喊住她，反倒见云慕宸走到了我旁边。 我怔了怔，赶紧保持安全距离，再看看教室四周，幸好人不多，要不然又得被传出什么不好的事。 他环起手来歪着头看我，深邃的眼睛目不转睛盯着我。 “你想进欧阳的舞蹈社？”（未完待续） 100.哑巴 我看着他俊逸的脸，暮得又想起那天他的笑颜…… “简乔，你给我听好了。从今以后，我都会让你赢。在这个世上，没有人能赢得了我，除了你。” …… 我心跳瞬间漏了半拍，只知蹙眉退得再远些，厌恶地回：“不关你事。” 也不知这云慕宸是哪根筋不对，竟双手往课桌两边一撑，修长的胳膊硬是将我困在了座位上。 又来这一套？！ 我心有余悸地赶忙环顾四周，但教室里都只是看着，一副想起哄又不敢的样子。 “……”我脸上一热，随即朝云慕宸瞪去，“你又想怎么样？”我自问并没有招惹他，更没有把他的事说出去。 原来，近在咫尺看他的脸，竟然可以是另一种感受。他的五官近处看，都没有可挑剔的地方，皮肤更是细得找不到毛孔。他墨色的眸子莫名少了些寒意，更没了往日的傲慢和拒人千里。 我就这般，像被摄去了魂魄，一动不动只能乖乖就范。 “放学在巷子等我。”他轻声命令完就晃了出去。 而我仍是一动不动，鼻息里全是他留下的味道。 晕晕呼呼地等到放学，方檬急忙忙把我拽去了舞蹈社。我俩趴在窗口看着里面的女生正在排练舞蹈，即使只是穿着素色的练功服，画面也美极了。 我再是嘴硬，表情也禁不住跟着陶醉起来。 “你看看，明明就还是很喜欢。”方檬非要揭穿我，“你要是错过了这次机会，肯定得悔死！” 我听了怎能不郁闷，只能自我安慰地回：“谁的青春没有遗憾？” “放屁！”方檬大咧咧地就骂我，“你得尝试过了，努力过了，才有资格感叹遗憾不遗憾的！你现在不去争取，以后就只能说‘想当年姐也是有梦想’吧啦吧啦的。” 我承认，方檬总是能一语惊醒梦中人。 只是梦想这两个字，予我实在是太远，只感觉到无力。 “到底怎样！”方檬在旁边急得不行，“你就试试吧！如果通过了，钱的问题再说嘛。” 我仍是不温不火：“我再想想。” 方檬被我气得不行：“还要想？” 我本想继续和她说下去，但真的突然想起一件事。于是说着“我还有事不和你一起走了。”拔腿就跑。 方檬当然觉得我是在找借口逃跑，但我真的有事。 待我上气不接下气地跑出校门跑进那条僻静小巷之后，却不见云慕宸。莫非他等久了，就走了？ 我挠挠头，心想这样也好，省得又要和他照面。 我重重松了一口气，然后就听见身后冷不丁响起一个声音。“你属乌龟的？” 我尖叫了一声转头跳开，云慕宸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突然就这般出现了，表情不怎么高兴。 “我……”我捂着突突乱跳的胸口，结巴了半天，“我有事。” “喔？”云慕宸看向我，挑了挑眉，“那还真是劳你大驾了？” 我底气不足地没了声音，干咳了两声，硬着头皮：“有什么事？”身体始终倾向于宽敞的地方，一副随时准备闪开的架势。 果然，云慕宸又朝我走了过来。“我没事。”他摇了摇头。 我拧了拧眉。“你没事？那叫我……来做什么？” “是你找我有事，才对。”他很认真地继续盯着我，“说，我听着。” 听这话，我更是一头雾水，支吾了半天：“我……没事。是你叫我来的。” 话音刚落，他又抬起一条长腿蹬在墙上，再次将我困住。 又？！我瞄了眼他长长的腿，心想这人真是奇了怪了。“云慕宸。”这好像是我第一次直呼其名，而且还不带一丁点畏惧，“你可不可以站好？” “不可以。”云慕宸不假思索地就答，关键还理直气壮。 我看着他黑白分明的眼睛，心间颤了颤，倾刻间就似喉咙里塞了东西，发不出声音。 我知道，这是危险的，赶紧冷下脸来：“我真的不知道，你有话直说。” 兴是我脸实在太过僵硬，云慕宸的嘴角竟有了点弧度，分明就是在讪笑。 “你想参加欧阳的舞蹈社？” 在教室时，他就问过。可是，这关他什么事？！若我说想，他肯定会说我痴人说梦吧？若我说不想，他估计又会说我还算有自知之明。 那我到底该怎么答才比较好？ “说话。哑巴了？”他不耐烦地命令。 我蹙眉，一急就说了真话：“没想好。” 噗，云慕宸当着我的面笑出来，轻轻的，就好像我是个天大的笑话。我被欺负惯了，但还是会生气，不照镜子都知道自己脸色有多难看。 “生气？”云慕宸还算有眼力劲。 我皮笑肉不笑：“不敢。” 现在有谁敢惹他这个‘云阎王’，分明高贵得似是王子，实则却心狠手辣，没人敢惹得。 “胆小鬼！”他盯着我，薄唇轻启，好看的脸上写满了鄙视。 我咬了咬唇边，没好气地压着声音：“让开！” 云慕宸没让，反倒轻哼一声：“说你胆小鬼，你还来了脾气？怎么？不服？不过参加一个舞蹈社，你就怕成这样？” 我反讥的话就在嘴边，最终还是咽了回去。这个自以为视的人，知道什么！ 见我不说话，他又说：“看在你乖乖保守秘密的份上，我可以帮你。” 还真是高高在上的施舍！ 我极不舒服，终于不再觉得心跳紊乱，而是瞪圆了眼睛瞪着他。 “我是个赏罚分明的人。”云慕宸歪起一边嘴角，邪魅的模样偏偏让人厌恶不起来，“而且只有时不时给予好处，秘密才能保守得更好。” 我愣了愣，突然觉得这双幽深的眼睛后面藏了许多与年纪不相符的东西。 “不必了。”我断然拒绝，“你什么都不做，我也不会乱说话的。你不用多此一举。” 呵，云慕宸笑了笑：“你是在拒绝我的帮助？” “是。”我没给面子。 云慕宸的眉心紧了紧，明显有些意外。“简乔。”如果我没记错，这是他第一次叫我名字？ “我想把你当朋友。” 他的语气骄傲，我都有点‘受宠若惊’了。只不过，我缺了很多东西，就是不缺‘自知之明’。 云慕宸的朋友？我还真不想高攀。 “谢谢。”我硬绑绑地答，“但我不需要。麻烦让让。我要回去了。” 云慕宸的笑僵了几秒，倒也没有无赖，让了一条路出来。 想起那天他说的莫名其妙的话，再加之此时，我走之前忍不住申明：“还有……以后你不必同我讲话，更不必说什么好话来稳住我。我说过不会乱说，就不会。你要是还不放心的话，我也没办法。” 说完，我拔脚就走。 回到堂叔家，我犹豫再三还是去了厨房找堂婶，战战兢兢的，并没有想好如何开口。 堂婶见我站了半天，终过来问我。听我说了想参加舞蹈社的事之后，倒没有说不行，只是支支吾吾地说她做不了主，我还是得去问堂叔。 堂叔正好进来厨房听见，不出意外没有同意。反而把我好生训了一顿。他说，跳舞都是没出息的，除了浪费钱还浪费时间，以后连讨饭的本事都没有。 说着说着，又把我妈扯了进来。让我一定要以我妈为戒，以后乖乖嫁人相夫教子，绝不要害人害己。 哼，人死了都还是不愿放过她。 我什么都没说回了房，但心里却打定了主意。我告诉自己，一定要活得精彩，一定要努力离梦想更近一步。 我不确定这算不算逆反，但这种念头非常强烈。 第二天，我告诉方檬一定要去参加舞蹈社的报名。方檬大喜，一放学就拉着我去了。我什么都没有，甚至连一双舞鞋都没有。 欧阳老师叫到我的时候，见我穿着校服就上来了，明显愣了几秒。 我脑子里一点杂念都没有，脱了鞋，光脚就上去了。 方檬在假期的时候曾被迫去过一期舞蹈兴趣班，所以教了我一支舞。除了这支舞，其它的我也不会。 跳完之后，下了台，我才感觉到害怕。 我原以为自己肯定落选了，却不想恰恰相反。我进了舞蹈社，却不得不面临更现实的问题。 钱。 堂叔那里是不用指望了，我想去打点工赚钱，但没人敢要我这个‘童工’。 方檬也为此伤透了脑筋。因为方妈妈并没有同意帮这个忙。我理解，总不能无底线地帮我吧。 所以我让方檬不必再为此操心了。 舞蹈社不去就不去了，最起码像她说过的，努力过就好。 可是没过几天，方檬就笑盈盈地跑来告诉我，已经帮我解决了。 我当然高兴，但是方檬哪里来的钱？ 方檬知道我性格，并没有瞒我，而是诚实地告诉我，其实她也是找人借的。 “谁？”我刨根问底。 “反正是借的嘛。我们把午饭钱省下来，拿来还就好了。”方檬一副不想坦白的表情，“就别问了吧。” 不知道答案，我更难受，眉心紧紧地拧在了一起。 “行行行。我告诉你。”方檬知道我的。 “到底是谁？” 方檬叹了口气，放低了音量：“云慕宸。”（未完待续） 101.怎么那么笨 我不知怎么形容此时的心情。 脸上烧得厉害，心上像有千万只蚂蚁咬着，难受得喘不上气来。受谁的恩惠都行，他云慕宸就是不行！ “简乔，冷静点，冷静点啊。”方檬知我马上就要爆发，“你听我给你讲解一下啊，先不要生气！” 可我已经咬牙瞪着她，想杀她的心都有！ 她是怎么会跟云慕宸借钱的？我还真想听她‘好好’说来听听。 “你不知道，这真的是机缘巧合来的。”方檬笑得小心翼翼，“完全就是巧合得让人无法拒绝啊。我本来是去找个哥们，想问问他哪里可以让我俩去打个工什么的。 “没想，云慕宸竟然也在那儿。我哪儿知道他会这么好心，然后就把原因说了。当然，我没指名道姓，结果他就猜到是你要交舞蹈社的钱。 “他主动说，可以借给我们。嘿，我一想，行啊。他这个富家公子，平时的零花钱肯定不少啊。我就答应了。也就当作替他积德了是不是？” 方檬厚着脸皮仍冲我笑着：“说点什么啊！我好害怕啊！” “我还能说什么！”我真的很生气，即使知道她是为了我好，还是忍不住发了脾气，“脸都丢光了！” 方檬明显愣了愣，因为我从不是视尊严为命的那种人。“只要可以进舞蹈社，丢脸又算得了什么？而且我们又不是借了不还。人家的一番好意，我不好矫情吧？” “……”我无语。 她又怎能明白，我不想受那人施舍，更不想面对那人怜悯的目光。 我重重地叹了口气：“把钱还他。” “还？”方檬抓了抓头，“可是我已经帮你交到欧阳老师那儿去了。” “交了？”我顿感晴天霹雳。 “嗯。你知道我，向来粗心大意的。我怕弄丢，所以一拿到就帮你交过去了。” 哈，这下我真是哭都哭不出来了，欲哭无泪地转身就走。 一整晚，我都辗转难眠。 只要一想到云慕宸那居高凌下的眼神，就觉得恼到不行。 第二天，我故作镇定地写了一张字条“钱我会想办法还你的”塞进他课桌。 后来，他看见了字条，把字条捏成了纸团，散漫地丢在了我的桌上。 我不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心情更加忐忑。 接下来好几天，我都故意躲着他。 直到有天早晨，他分明是在校门口等我。 明明时间尚早，但我却觉得阳光变得十分刺眼。 我知道是躲不过，走了过去。 “想好怎么还欠我的债了么？”他用一种居高凌下的口吻发问，书包耷拉在右肩上，白色衬衣的一个衣角放荡不羁地露在外面。 我的手紧紧抓着书包肩带，嘴唇紧紧地抿着，只敢用余光扫他一眼：“再给我点时间，我会想办法的。” “欠债的人都是这么说。”他的声音很冷，“到最后，还不是能拖就拖，能赖就赖。” “我才不会赖。”我的眼睛瞪了起来，语气又马上软下去，难掩尴尬地接着说，“我现在真的是没有钱还你。”我声音很小，因为旁边还有同学经过。 “没钱还，那就用其它方法还吧。”他一动不动地盯着我，倒是不在乎周围眼光。 “什么方法？”我闻到了危险的气味，条件反射地后退了半步。 “以后，每天准时在校门口等我。”他用一种漫不经心的态度开口，“然后，帮我把这个弄好。”说着，他从书包里翻出一条皱巴巴的领带在我眼前晃了晃。 我一头雾水地盯着他。 虽说这所学校的校规的确严厉，男生不打领带的话是会被教导主任约去谈话的，但是......云慕宸已经我行我素了好一段时间，教导主任根本没有能耐把其拿下。 这会儿他倒突然自动自觉了？！确定这不是在戏弄我？ “我本来就烦这个东西，教导主任那老头子还三天两头因为这个来找我麻烦。”云慕宸说着把那领带随意往脖子上一挂，眼神不改骄傲地说，“你既然没钱，就用劳动抵债，就算我大发慈悲。” “我不伺候任何人。”我觉得受到了污辱，气得整个人都在颤抖，他云慕宸是有钱人家少爷没错，可我也是有尊严的。 “行，那就还钱。”云慕宸没有丝毫动容，转身就走。 我闭上眼睛深深地换气。 “云慕宸。”我大声喊住他，怒冲冲地走上前去，“我做，我做还不行么？” “我可没勉强你。” “我同意。”我毫不犹豫地看着他，“但是我们先说好期限，从什么时候开始，什么时候结束。然后，我欠你的钱，就一笔勾销。” “从下个星期开始，打满一百次。”云慕宸想也不想地说。 “一百次？”我拧起眉头，那岂不是整整一个学期还要多？！ “只要你给我系一百次领带而已，到底谁划算？” “云慕宸，那些钱即使不借给我应急，你也会乱花掉的。”我底气不足地说，深知这么反抗终究是惘然。 云慕宸不留情面地扯扯嘴角：“我的钱，就算扔进粪坑里也是我的钱。你想赖就赖，能不能找个再好点的理由。” 我瞪大了眼睛看他，心一横：“一言为定。一百次以后，一笔勾销。” “行，一言为定。”云慕宸说着伸出手来，掌心像玉一样洁白，令人不禁向往它的触感和温度。 我低头看着他那修长的手指，心脏莫名跳地快了些。 再抬头朝他看，他的嘴角在一侧歪起，眼神明明散漫却有种勾人的魔力。 我咬了咬唇角，脸扭朝一边，不愿与他握手，只好抬起手来愤愤地与他击掌，不高兴地小声回了句“一言为定。”。 “喏。”云慕宸趾高气昂地把领带往我脸上一扔，生怕显不出他身为债主的高姿态，“先回去好好练练，我最讨厌丑的东西。” 我莫名觉得这领带烫手，看着他得意离去的背影，恨不得咬舌自尽算了。 …… 简乔是云慕宸的奴隶。 这是我最新的角色定位。 因为每日早晨，只要刚好是这个时间，都会看见我在校门口为云慕宸系领带。 他本就个高，我只能掂着脚尖，笨手笨脚地‘伺候’。 而云慕宸并不在意旁人目光，就算我把领结打得歪七八扭，他也没有催促，除非不穿校服，便没有再取下来过。 也许，他的确厌烦了教导主任的紧盯；也许，他内心其实是崩溃的。 总之，人是种很能适应改变的动物。 久而久之，我也没那么不自在了，给云慕宸打领带也变得驾轻就熟。 每次快速完成，我都会快速走进校门，同他半个字都不讲。 他自也不会理我，始终是那个高傲得不愿正眼看你的云慕宸。 我如愿进了舞蹈社，每周最开心的就是去参加排练。有时，女生们跳着跳着忽然尖叫起来，皆是因为云慕宸从舞蹈教室外面经过。 只是，他偶尔经过的频率似乎越发多了些。 欧阳老师最后都将窗子关了起来。 我知道自己跳得不好的地方太多，所以排练结束还会留下来再多练两遍。 听见异响的时候，停下来回头却见一枚篮球不知为何飞了进来，慢慢跳着停在我脚前。 不知什么时候，云慕宸就趴在窗口了，痞笑地看着我。 我愣了愣：“你怎么在这里？” 云慕宸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也许只是我错觉了。 “捡球。”他态度不怎么好。 我“喔”了声，赶紧弯腰捡了球小跑着给他送去。 他将球接到手里，转了两下：“你怎么那么笨？这里面就属你跳得最差。” “……”我愣是成了哑巴，脸上立马烧得有些疼。 我二话不说就要把窗关上，偏偏他伸手挡住。 “我就是跳得差，怎样？”我再是不在乎，也高兴不起来。 “脾气渐长啊。”他轻哼一声，“进了舞蹈社就觉得自己成白天鹅了？” 我瞪向他如画般的眉眼，那里面有轻易就可以刺痛我的东西。我没有再理他，转身穿上衣服，背上书包就冲出了舞蹈教室。 我不是白天鹅又如何？我不在乎。 晚上，方檬溜来找我。听我说完这事，就在那儿气得直拍大腿。 “这个云慕宸真是讨厌！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他又有多了不起啊？！”方檬说着突然底气不足地看向我，“人家确实是了不起！不不不，是他爸妈了不起，把他生得这么好看！你听说了没有，其它学校的女生都慕名来看他耶，坐好几个小时的车，真是脑子不正常了。” 我当然听说了。而且还听说有别校的女生闹着要转来我们学校。 “你说这云慕宸也挺奇怪的哈。”方檬在我旁边滚来滚去的，“上次学姐那事之后，就没听说过他的绯闻了。”然后用一种极为八婆的眼神看我，“你不觉得这极为不正常吗？莫非他根本不喜欢女生？” 我一副服了的表情，也就是她想像力丰富。 “你难道不觉得我猜得很有可能吗？像学姐那种校花他都看不上啊，这难道不可疑吗？” “说不定人家有喜欢的人了啊。”我随口一答。 “咦？我怎么没想到呢？”方檬突然靠过来，“这个人不会是你吧？”（未完待续） 102.放下什么 我自是当成笑话听，哭笑不得摇了摇头，“这一点也不好笑。” 方檬细长的丹凤眼还是直勾勾地盯着我：“男生要是喜欢一个女生，除了示好以外，还会喜欢没事就欺负她！我看这云慕宸就挺喜欢欺负你的！难怪我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原来……还是旁观者清啊。” “……”我脑子瞬间一片空白，半个还嘴的话都说不出，只知脸上发烧。 而方檬已经捂着嘴在旁边笑得前俯后仰。 见她笑成这般模样，我也不自禁笑了出来，根本就忘了不好意思或生气。云慕宸会喜欢我？那他一定是疯了吧？！ 直到笑出泪来，我才一掌狠狠拍在方檬背上：“别笑了！” 方檬笑得嘴都歪了，这才努力慢慢停下来，然后说：“如果云慕宸真喜欢你，说不定我也会有点嫉妒的。” “差不多行了。”我白她一眼，再玩笑下去说不准真要生气了。 “我说真的。”方檬越发来劲了，认认真真地看着我，“你不觉得云慕宸很奇怪么？我真觉得他跟你讲的话，都比任何一个女生多！” “那是因为他怕我不帮他保守秘密。”我心里面清楚得很。 方檬笑笑：“我看啊，不尽然。” 什么叫不尽然？我还在发愣，方檬已翻下床去，说着她溜了，然后就回家去了。 本来就是。云慕宸说的话，做的事，不都是为了让我闭紧嘴么？ 翌日早晨。 我闹钟莫名没有按时响，火急火燎地跑到学校险些迟到。我以为云慕宸肯定不会等我，没想到他还是好生生在门口站着。 “对不起，对不起。”我赶紧道歉。 他倪了眼腕表：“还有十分钟，我们就要迟到了。”说完，冲我一笑，绝对不是在表达宽容，和魔鬼的微笑无异。 “那快进去啊。”我满头大汗。 可他偏偏一把拉住我，把领带拿出来晃了晃。 这一秒，我真是哭笑不得：“今天就不系了不行么？马上真要迟到了。” “不行。”他倒是气定神闲，“不系领带，我就属衣冠不整。” 我本就急得跺脚，现在更是有种吐血的冲动，拜服地白他一眼：“那麻烦大少爷今天就自己系一下行不行！你非要让我们俩迟到才高兴？” 云慕宸冷着张脸把领带硬塞进我手里：“这是你的责任！就算我俩都迟到，也是因为你害的！” “你……”我被气得哑口无言，只好用最快的速度把领带往他脖子上一搭，一边用余光盯着门口的那面钟，一边将领带打圈。 “还有七分钟。”他还非要这样提醒我，就好像与他无关，他不过是看好戏的。 我心里越急就越是打不好这个领带结，忍不住埋怨说：“你能不能不要每天都把它解散？如果不解散，一套进去不就可以了！” 下一秒，云慕宸闷闷地回：“如果不解开，又怎么能让你打得久一些？” “你有病啊！”我骂着抬眸想要瞪他，却整个人都愣住。 因为他脸上一点调笑都没有，有的只是温柔和容易让人误会的深情眼神。 我才不会误会！ 我赶忙把头低下去，皱着眉继续整理领结。总觉得他还是在盯着我看，鬼神神差地嘲笑说：“你不会喜欢我吧？” 我以为会听见他不屑的回应，却不想他竟干脆地回了两个字： “喜欢！” “你说什么？”我惊得再次抬头，以为耳朵出毛病了。 他墨色的眼睛一眨不眨注视着我，好看得如同一个不真实的梦境。“对我来说，每天最宝贵的十分钟，就是这个十分钟。” 他声音如大提琴般悠扬动听，我整个人都似站在棉花上，仿佛下一秒就要跌落摔倒。 我像块木头，只会僵硬地看着他，半个音都发不出来。我们彼此就这样注视着对方，灵魂都仿佛飘去了九宵云外。 直到操场上的铃声响了起来。 云慕宸冲我喊了句“迟到了！快跑！”然后露出一个从未灿烂如此的笑容，一把抓过我的手，就拽着我往大门里面狂奔。 他的手就像滚烫的烙铁紧紧地抓着我，一路烫到我的心尖上。我感觉心已经融化，身体却麻木地随他大步跑着，眼睛里除了他结实的后背，再无其它…… …… 猛得睁开眼睛，我从梦中惊醒。 以前，只要房间里有灯亮着，我就立马会安下心来。 可是现在，眼睛上蒙着纱布，我惊恐地赶紧伸手去摸床头柜上的那盏台灯。若是它亮着，灯罩上就应该会有一丁点温度。 我才摸到灯罩，就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说：“它亮着。” 我自然被吓了一跳，病房里除了我，竟然还有别人。但冷静下来，我怎会认不出这个声音。 “云慕宸？” “对不起。吓到你了。” 我听到好似沙发上挪动的声音，莫非他坐在沙发上，或睡在沙发上？ “你怎么会……？” “本想过来看你的，但见你已经睡了。”云慕宸的声音带着未醒的睡意，但气流并未朝我这边过来。 我与左安妮说了很多过去的事，实在累了就睡了。虽然没有看过时间，但那时应该已经晚了。 云慕宸那之后来的，那岂不是更晚？ “你怎么会睡在沙发上？”我大胆问。 云慕宸应该是愣了愣的，半天才回：“本想坐一会儿，但不知怎么就靠着睡着了。” “喔。”我心莫名揪了一下。 “那个台灯会一直亮着，你不必担心。”他突然转了话题，“如果再这样醒了，也不必害怕。” 我点点头，手心不自然地互握着。“听说这台灯很漂亮。”我犹豫了几秒，还是问了出来，“你送来的？” “嗯。”云慕宸轻轻应了声，“等你拆了纱布看看，应该是你会喜欢的类型。” 我没有应声，只是点了点头。 “现在几点了？”我问。 “凌晨四点。”他答。 “那么晚了。”我有些不安，毕竟左佳妮坐在这病房里也只是几小时前的事情。 “是，的确晚了。”云慕宸站起了身，声音里明显也带着尴尬，脚步已经到了我床尾。 “云慕宸。”我鼓起勇气来叫他。 “什么事？”他停了下来。 “我……”我顿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来，“肚子饿了。” 云慕宸应了声，离开后不久就返了回来，带回来一些粥和小食。 他把粥递到我手里，细心问我需不需要他帮忙。我自是说不需要。然后我们就这样坐着，安静地吃了起来。 其实，我并不是肚饿，我只是想跟他说几句话。 见我只吃了几口，他轻着声音问：“不好吃？” 我摇了摇头：“死里逃生，还能有命吃就不错了。” 云慕宸听我这么说，笑了：“你不会死的。你忘了，你命有多硬？” 是啊，我也忍不住笑了笑。 “有我在，你不会有事的。”他紧接着说，但立即就略显紧张地改口，“我欠你的，是不能让你有事的。要不然……我的报应岂不是更多？” 他的声音依然如大提琴般动人心弦，此时此刻，却令我的心隐隐作痛。 “搭上我，算你倒霉。”我叹了口气，“现在你是不是很后悔？如果我们当初只是八竿子打不到的同班同学……也许现在我们都会过得很开心。” 然后我听见云慕宸笑了，带着些自嘲和苦涩。 “如果没有遇到你。”他沉着声音，“可能我早就死了吧？” 我的心颤了颤，还是无法忘记在铁轨上遇到他的画面。我把他拉了下来，而他却把我拉进了一个最美的梦里。 “我有时候还是会梦到。”我声音忍不住有些轻颤，“想起你当时的样子，就觉得……”我笑了笑，“好讨厌。这世界上怎么有这么不可理喻的人？” 云慕宸在我跟前噗嗤地笑，然后说：“被一个女孩子硬是拉下来，很丢脸的行么？如果不装酷，怎么圆过去？” 我笑笑，在心里暗叹我们原来也可以这样坐着，轻松说起以前的事情。 除了痛苦，我们也还是有美好的事情，可以用来回忆的。 “这次你救了我，我们扯平了。”我淡淡地说，并不是不想说谢谢，而是根本说不出口。 “不。”他声音沉稳，“我永远都欠你的，你不用强迫自己原谅我什么。” 我愣了几秒，然后淡然地笑了：“我说过，恨一个人太累了。云慕宸，我早就不想恨了。” 周围里安静了下来，我想像着他的表情，可能是解脱，可能是怅然若失？ “简乔。”他终于唤我，“我幻想了很多年，我们还会不会有机会，这样坐在一起。” “自然是不可能有这种机会的。”几个月前，我还是这样笃定，“但是看来……老天爷仍比较喜欢同我开玩笑。” “我谢谢老天爷，从未这样谢过。” “也许，它是想让我过得再快乐一些。”我突然间觉得好多东西都是执念，“也许……该是时候放下了？”我说出这句话时，感觉到眼睛一阵发热。 “放下什么？放下仇恨……还是放下我？”（未完待续） 103.你就是惹到我了 他最后一个‘我’字很轻，却像巨石压在我心上，压得我痛到喘不过气来。 我故作无事，摸索着将粥碗放到一边。 我的手才空出来，就感觉到云慕宸握了过来。 我本能想要挣开，却突然贪恋起他手心的温度。这温度与我方才梦中的一般，可以融化人心，也可以化作利刃。 “不恨了，不好么？”我真的觉得好累。这几天我常想，如果真没了牵绊，就这样离开了，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仿佛过了很久，云慕宸才用沙哑的声音说：“我宁愿……你恨我一辈子。也不要……不要你将我当作陌生人。” 我眼睛痛得似要滴出血来，硬是撑出一个笑来：“云慕宸，你还是这么自私。” “是。”他承认，“所以不要原谅这么卑鄙无耻的我。让我……还可以留在你的心里。” “如果……”我声音禁不住有些微颤，“如果是现在的你，面对当时，你还会做出一样的选择吗？” 我感觉到他的手力度增加，似是一松手我就会消失一样。 “不会。”他的声音依然是轻轻的，小心翼翼的，害怕半点引起我反感。 听到这两个字，我身体就像被什么抽空了似的，空荡荡的。 下一秒，云慕宸靠了过来，伴随着一股强烈的气流涌动，我被他拥进了怀中。 我下巴紧紧贴着他的肩窝，闻着他身上熟悉的气味，感觉到有股热流涌了出来，穿透了纱布。 我整个人都陷在他的怀里，就好像被滚烫的岩浆淹没，每一根骨头都一边痛着，一边融化着…… “对不起。小乔，对不起……” 我听见他伴着哭腔的声音,突然间觉得心没有那么痛了。 他的骄傲，他的自尊……都在这一刹那，埋进了我的心里。那里面有一座城，城里埋葬着一个叫简乔的姑娘。他用这些编成了这世上最美的花环，献于她的墓前…… 不知道什么时候，我的手已抚上他后背，轻声在他耳边说：“云慕宸，我真的原谅你了。我恨了你这么久……但我忘了，那时你也不过是个……孩子。我们都不过是……不懂事的孩子。” 我感觉到云慕宸的身子颤了颤，掌心实实在在地触到了他。 我的泪落下来……“我们都只知道喜欢一个人……只是都还没有学会，什么是责任…… “若是现在的云慕宸遇到现在的简乔……该有多好……要恨就恨我们遇见的太早了吧……要怪就怪，你是云慕宸，而我……是简乔。” 就这样，我们都不再说话。 我闻到了眼泪的滋味，不知是自己的，还是云慕宸的。 到最后，我肩上的某个地方湿了，而他抱着我许久，终于像认命般……缓缓地放开了我。 走之前，他对我说：“简乔，若是重来一次，我愿自己不再是云慕宸。” …… 我就这样一直坐到天亮，感觉身体里有什么东西被抽去，瞬间空荡荡的。 没有力气，什么都没有。 中午的时候，苏敏敏跟方小华，玫瑰姐来看我，我也是有气无力的。 苏敏敏笑我肯定是想借机多休息几天，害她代我的班代得好辛苦。我知她并不是真的在抱怨，只是想让我快点出院回去上班。 有她在旁边闹了会儿，我倒觉得真精神了许多。 晚上，左佳妮又来了我病房，希望听我继续讲下去。 “一个涉事不深的少女，又怎能不对这样的男孩子动心？”我自嘲说，“也许这就是青春，能留下的只有伤痛。” 左佳妮温柔一笑：“只是听了开头，我就羡慕嫉妒了，这可怎么办？我的学生时代，可没有这样的伤痛。你看不见我的表情，我都有点没勇气继续听下去了。” 听她这样一叹气，我倒没忍住地笑了。 “简乔，你是不是觉得我这人很奇怪？” “为什么？” “在这儿听着未婚夫的前女友说前尘往事，却还有心情打趣？” 我笑笑：“在这儿对前任的未婚妻说前尘往事，我似乎也不太正常。” 左佳妮跟着噗嗤一笑，然后说：“也许听完我会后悔的。但如果选择逃避，我会更后悔。” “左医生。”我也想说句真心话，“之前你说，我恨云慕宸。” “抱歉。我当时，口不择言了。” 我摇了摇头：“你说的没错，我确实是恨他的。但是，我并不想再恨了。不瞒你，我已经原谅他了。所以再说这些以前的事情，我发现也并不难受了。” “他伤你一定很深。”左佳妮说。 我想要释怀地一笑，但暂时做不到。 “其实说出来也是一件好事。”左佳妮换上医生的口吻，“就类似于……心理治疗。” “算是吧。”我不反对，“所以……说完了也都该彻底放下了。” “意思是，你从未放下过？即使跟阿溢在一起，你还是惦记着我的未婚夫？” 我愣了愣。 然后，左佳妮笑了：“逗你的。你接着说。后来呢？你们很快就确认关系了？” 确认关系？ 和云慕宸？ 这……是件太过折磨人心的事情。 …… “云慕宸，这妞真是你女朋友啊？” “以前还以为是谣传呢？没想到是真的！你小子口味也特别了吧？” “长得其实还是挺漂亮的，就是土气了点。” “云慕宸，快点介绍一下啊。虽然她也挺有名的。” “你们别闹。等会儿把人吓跑了，小心咱们云慕宸球场上赏你们一个大盖帽。” “对对对，淡定淡定。” …… 一间KTV包房里，我傻傻地站在门口。因为之前云慕宸告诉我，一定要在这个时间来这里找他，不然就后果自负。 我自是极不情愿地过来了，还得想办法瞒着堂叔。 没想到推开包房门，就见里面坐着的全是男生，里面只偶尔插了几个女生。 这些男生我都觉得有些眼熟，细细一想好像是学校篮球社的。也是，云慕宸的最大爱好就是篮球。这帮男生，他自然是熟络的。 只不过，他还真不像是打完球就跟大伙一起联络感情的那种人。 独来独往这种滋味，我不陌生。 我才一进来，他们就像看怪物似的统统盯着我，连唱歌的都停下来不唱了。 而云慕宸坐在最正中的位置，白色休闲衬衣衬得他还是如此好看，最近才剪的短发也显得他五官更加精神立体。 只是他眼中的那抹阴郁并没有什么改变。 他没有答话，更没有喊我过去坐，就这样把我晾在门口，就像是在故意惩罚我。 这段时间，我都故意躲着他。 谁让他说了那些奇怪的话！我知道他存心开我玩笑，没能力反击，就只有躲。 不想，他倒比我还生气。 我并不觉得有哪儿对不起他的，这纯属正当防卫。 “过来坐。”云慕宸终开了口，漫不经心的，一副极不待见我的样子。 我拧了拧眉，喊人来又这幅态度，到底算什么。 我仍是一动不动，因为眼前的男生都捂着嘴笑弯了腰。 再看云慕宸，他正白眼扫过他们，脸上竟带着些尴尬。 见此，我怎能不更尴尬，生硬地回了句：“我走了。”然后拉开门就走了出去。 不想，云慕宸竟追了出来，一把就抓住了我手腕。 我惊得险此尖叫。我自问冲得挺快的，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就这样了？莫非腿长就是有这种优势？ 我对上他有些生气的眼神，没给他好脸色：“干什么？” “才来怎么就走？”他把脸撇向一边，好似不怎么耐烦，“我又没把你怎么样！” 他还没把我怎么样？！自从那次之后，我就睡不好，吃不好！整人也没有像这样的！这才是最狠的招数。 “我还有好多功课要温习。没空陪你们在这里唱歌。”我挑了一个最正当的理由。 云慕宸凌厉的目光向我射来，不客气地说：“你又不是读书的料，多温习，少温习，又有什么区别？” 我立马瞪大了眼睛，这叫什么话！我用力试了下，发现根本挣不开他手，只能咬着牙说：“我的确不是读书的料，但也不代表我喜欢不及格！” “这样！”他皱着眉头，“你留下，我帮你补习！” 什么？我愣了愣。虽说他的确是那种上课睡觉也可以考全校第一的人，但是我还真是不稀罕。 “不必。”我冷冷拒绝，“不劳你费心。” “简乔。你到底想怎样？”他不耐烦地盯紧了我。 我轻哼一声，真是觉得莫名其妙。“这话我问你才对！你到底想怎样！这样玩人很有意思么？你是有钱人家少爷，想怎么玩就怎么玩，我奉陪不起，也没这个奉陪的心情。” 我话说到一半，他就已经直勾勾地盯着我了。墨色的眼睛冷冰冰的，就像要把我拆成几半似的。 我不由打了个冷颤，叹了口气说：“我到底又是哪里惹到你了？你说出来，我能做的就做，一定让你消气还不行么？” “对！你就是惹到我了！”他不由分说地拉着我就往墙那边推了把，硬是把我副到了无退可退之处，整个人都贴了过来。 我感觉自己被他就这样困住，脸上立马烧了起来。 方檬说过的，单打独斗的时候，气势上一定不可以输。 于是，我扯着嗓子就回：“你到底想怎么样！”我气势足了，吐沫星子也无遮无拦地飞到了云慕宸精致如画的脸上。 然后，就见他蹙眉伸手往脸上擦了擦，然后狠狠地盯向我：“敢这么干却没被我打的人，至今为止也就你简乔一个。”（未完待续） 104.你是我的 我看着他有点恼又有些无奈的表情，无法自控地噗笑了出来，自己都觉得自己哪根筋不对。 再看云慕宸，他嘴角的弧度好看得让人失神。 “笑起来，好看多了。”他语气仍是高高在上，却多了一份宠溺。 这一刻，我都被自己吓到了，因为竟然会联想到宠溺这种字眼。可我心中莫名觉得像吃了蜜一般，有一股奇怪的感觉在随之荡漾。 但理智很快就命令我清醒点。 “你要玩，多的是人陪你。”我立马收起笑容，“我没有那个时间，也没有兴趣奉陪。” 走道上的灯光时明时暗，他的表情在我眼中也是同样。他没有说话，也没有动，我突然看不清他是在笑，还是在怒。他的脸就这样变成一团巨大的阴影，无声地笼罩着我。 我撇过脸去，不安地吞咽下口水，以为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自己该是可以走了，于是尝试着想要挪挪身子。 紧接着，云慕宸用实际行动告诉我，他并没有同意。 当他抓住我肩膀，狠狠覆上我的唇时，我只觉得脑子里一片空白…… 随着陌生的雄性气息蹿进鼻腔，一阵阵说不清的酥麻和刺痛从我唇上一直蔓延至心脏……我感觉自己就像一只被困在网中央的蝶，不知是不能挣扎，还是根本不想挣扎，莫名只想时间就此停住，莫名只想缓缓闭上眼睛,融化在这陌生的感觉中…… “简乔，你认真答应我……永远也不要相信男人。这一生都不要被男骗！快点答应我！……女孩子一定不可以因为甜言蜜语就被冲昏头脑！一旦得到你的身体和心，就会像丢垃圾一样一脚把你踢开。” 妈妈苍白的脸如恶梦般一闪而过，我惊得睁大了眼睛，双手终于恢复知觉地用力推开了吻住我的这个男孩儿…… 他踉跄了几步才站稳，似是惊愕予我的力气，还有我此时此刻……表现出的震怒和厌恶。 难道我不该震怒么？这可是我的初吻。而他流氓地将它夺走了。 “我恨你。”我湿热的眼睛愤愤瞪着他，只知道说这三个字。 骂完我拔腿要走，却被他又拉了回来。 “简乔。我不是有心的。”他语气软了下来，脸上明显带着歉意。 可是这并不能让我在这个时候选择原谅，愤怒地将他再次推开。我咬牙切齿，所有想骂的话却统统没有骂出口。 “云慕宸！你要玩，去招惹别人！为什么非要来招惹我！我就这么好欺负吗？滚开！我不想再看见你！”唇上的疼痛突然变得更加明显，我的眼泪终还是涌了出来。 可云慕宸并没有让开，反而犯浑地说：“那你打我！我就是不能这样放你走！” “你说什么？”我手心已经握成了拳，脑子里已浮现这俊颜挨了拳头会怎么样。 很悲哀的，我并未下手，而是伸手擦掉眼泪。“我不会打你。没什么了不起的，就当被狗咬了一口。” 云慕宸看着我，拧了拧眉头。 我心中愕然，因为他并没有回嘴，没了高高在上，明显是在任我骂。我看着他黑漆漆的眸子，那里面竟然有害人动容的一层薄雾。 我撇过脸去，感觉下一秒就要难受得窒息，只能又低声哀求：“放我走吧，算我求你。” 我知道，真的必须走了。要不然会发生什么，我真的不知道。 “简乔。”云慕宸轻声唤我名字，带着一种蛊惑，“我不后悔亲了你。” 闻言，我的心颤了颤，重新敢扭头看他，冷冷地送了他两个字：“流氓。” “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的女朋友。”他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我，斩钉截铁地宣布。 我愣住：“你还敢胡说八道？你别以为我……”说着，我就要抡起拳头…… 下一秒，他偏偏歪起嘴角退了开来，一副无赖的神情：“反正你被我亲了，就是我的了，无从抵赖！” 我一时间哑口无言，脑子里一片混乱，只能眼巴巴地看着他迈着吊儿郎当的步子回去包房。 我终像个泄了气的皮球，瘫软地靠向冰冷墙壁，心脏后知后觉扑扑跳得厉害，仿佛马上就要从喉咙眼里蹦出来似的。 云慕宸的女朋友？开什么玩笑！ 简乔，你一定要清醒点！他是在玩你呢！我伸手猛拍着脸，顾不上双腿发软，咬牙赶紧‘逃’了出去。 一整夜辗转反侧，我都没有想明白，这云慕宸究竟是吃错了什么药。 我打着哈欠出门，门口却恰恰站着我骂了一晚上的人。 “云慕宸？”我见鬼似的叫出来，一副还在做恶梦的表情。 他偏偏冲我一笑，从头到尾都好似闪着金光，让人舍不得挪不开眼。 “谁啊？”下秒，我听见堂婶在院子里问。 我赶紧回了句“堂婶，我上学去了。”然后拉着云慕宸就快步跑。 等跑到远离堂叔家了，我还小心谨慎地不忘回头张望。这种时候如果引来什么误会，堂叔肯定更不会让我继续上学了，他定会编各种理由，让我尽快外出打工。 见后面没什么人，我才彻底松了一口气。 回眸间，我才意识到自己正紧紧抓着云慕宸胳膊。而他正似笑非笑地盯着我，还有些自鸣得意。 我慌忙松了手，蹙眉后退。 视线鬼使神差地瞄过他那厚薄适中的唇，暮地想起昨天，唇上那像被电流击过的痛感又一股脑地涌了上来。 他脸上却一点愧疚都没有，好似轻易就看穿了我，扬起了那迷惑人心的笑。 我又羞又恼地瞪他一眼，二话不说就走。 他偏偏又来抓我的手腕，气得我开口就骂：“你再碰我一下，我就叫人了！” 岂料他不紧不慢地把领带翻出来，在我眼前晃了晃。 “你……”我气结得瞪他，就不能放过我么？！ “就知道你会翻脸不认账。所以我自己送上门。”他的眼睛在闪光，与平时的冷漠简直判若两人。 这一刹，我觉得自己一定是眼瞎了。像书中那般高贵至上的王子，竟然会这样软声软气地对待像我这样的丫头。 “快点。”我还在发愣，他已将领带塞进我手里。 我看了看领带，只好照办。 也许，这不过是个梦罢了，又或是某人心血来潮的游戏？我机械地打着结，在最后收紧的那一刻，故意下了狠手。 云慕宸脸一下憋得通红，狼狈地松开领结，难受地咳了好几声。 等他气极地朝我瞪来时，我亦用冰冷的脸对他。 “我不知道你到底想耍什么花样。”我冷酷地回应，“我统统不感兴趣。你这些手段，都留给其它女生吧！你是云慕宸，想要什么样的女生没有？我是不会上当的。” 说完，再酷酷地转身，快步前进。 我知道他就跟在后面，却始终不理不睬。我听见他的脚步声逐渐与自己一致时，咬着牙继续不理不睬。 我停下，他停下。我迈步，他一样迈步。 我气得想扭头骂他“有毛病”，却始终没有这个勇气。我害怕扭头又看见他那灿烂夺目的脸，害怕错以为他脸上那不再冷漠的笑容只是因为自己，害怕他又说‘简乔，你是我的。’ 我反复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虚假的。 就如他那双如墨般深邃的眼睛……你永远也看不透，那里面藏着什么。 学校里的事总是传得很快。 我与云慕宸牵扯在一起的新闻，还是上次关于‘奴隶’的题目。这一次，却变成了‘简乔拒绝云慕宸’的重磅头条。 我再次成了‘勾引’校草的龌龊女生，还厚颜无耻地伤害抛弃了女生们心目中的神。 是啊，卑微如我，得到校草青睐简直就是走狗屎运了，还不感恩戴德，哪还有脸拒绝？！ 可惜，众人皆醉我独醒，就算被这个世界唾骂，我也不会掉进所谓‘爱情’的圈套里，害自己粉身碎骨。 兴是因为云慕宸的默认，大家嘴里虽骂着，却没有人来找我麻烦。 每天上学就似是煎熬，冷脸对云慕宸，冷脸对待旁人指点，只有离开学校才可以向方檬倒苦水。 可方檬一直沉浸在自己预言成功的惊叹中，反复问我自己会不会有未卜先知的本领，要不要往神婆这个领域发展下。 我听了只有又好气又好笑的份儿。 “拜托你，就别每天愁眉苦脸的。”方檬挽着我胳膊，“你知道自己现在有多招人羡慕嫉妒么？你现在是被云慕宸喜欢，又不是被五大郎喜欢！做梦笑醒还差不多呢，就别哭天抹泪的！” 我听了生气，却还真是无言反驳。 “我才不稀罕。”我说这话的时候都是心虚的。我不过也是个普通女孩子，有人喜欢，就算不是云慕宸，又怎么可能只有讨厌呢？！ “啧啧，真想打你。”方檬赏了我一记轻敲，“我终于明白为什么其它女生都想打你了！你这叫‘占着茅坑不拉屎’，还怪茅坑让你蹲不下去！” 我捂着脑门呼痛，气呼呼回：“本来就是！我只想好好考上大学离开这个鬼地方，才不稀罕被任何人追！”（未完待续） 105.与全世界为敌 说完这话，我更是心烦意躁地捶了捶脑袋：“怎么偏偏是我！他眼睛是瞎了吗？” 方檬在旁边听了捧腹直笑。 “你还笑？”我越想越气。 方檬捂着肚子拼命摇手：“对不住对不住，实在是忍不住。” 我有哪儿说得不对么？他若不是眼瞎了，校花不要，那么多漂亮女生不招惹，偏偏把我带进这趟浑水？！ “我看啊，不是他眼瞎了，是他低估了你的这颗玻璃心！”方檬说着用手指戳了戳我胸口。 “你说什么？” “说实话，之前我可烦云慕宸了呢。仗着长了幅好皮囊就目中无人的，天天扮酷不搭理人。不过现在我倒有点喜欢他了。” “你说什么？” 方檬笑着一把搂过我脖子：“喜欢我家简乔，算他有眼光！”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我脸上一热：“你还真把他的玩笑当真？！” “嗯。”方檬眼睛都不眨地点头，“他要是开玩笑，会为了你跟别人打架？！” 闻言我怔住，他什么时候为我打过架，我怎么不知道？ “敢情你不知道？”方檬惊叹于我的消息闭塞，“经常跟云慕宸混在一起的那帮男生，好像是篮球社的吧。” 篮球社的……我想起那天KTV的面孔，还有那些面孔带着的嘲讽。 “当时我正和个哥们在那儿吹牛。云慕宸和他们在那儿打球来着。本来吧，挺融洽的，结果一言不和……”方檬松开我，夸张地比了一个出拳的动作，“云慕宸的拳头就打在了那个男生脸上。” 我肩膀紧了紧，脑子里已有了画面。 “旁边有人劝着拉着，要不然我看云慕宸得把那兄弟揍得够呛。你见过他干架的嘛，无敌手啊。总而言之，最后云慕宸说了一句话，还挺man的。瞬间让我路人转粉啊。” “什么话？”我小心翼翼地问。 “想知道？”方檬开始使坏，“你不是不想搭理人家嘛，对儿女私情不感兴趣的嘛，还是不要知道的好，不然我怕你动凡心。” 也对！与其知道了心烦，还不如不要知道。“你说得对。”我一本正经地点头，实则也是一本正经。 “哎哎哎，你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啊？”方檬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我这答案还等着揭晓呢。” “你说。”我一副做好了充足准备的样子，“无论是什么，都一样。” 方檬双手搭上我肩膀：“真是服了你了。听好了，这话无论你听了是什么感受，做为你最好的朋友呢，还是有必要转达给你的。” “说。” “云慕宸说，就是他一厢情愿喜欢的你简乔。以后要再有人说你的怀话或者找你麻烦，他不惜和整个世界为敌，更何况区区一个全校。” …… 鬼使神差，他的脸就这般出现在我眼前，眼神凌厉让人恐惧…… “你们都给我听好了！就是我云慕宸一厢情愿喜欢简乔！从现在开始，如果有人敢说她的坏话，找她的麻烦，就算让我和整个世界为敌也在所不惜，更何况是这区区一个学校！” …… 我的心脏分明还是规律博动着，却感觉到有那么一丝痛，隐隐约约地钻了进去，刺溜一下又不见了。 “发呆了？”方檬意味深长地盯着我看。 “没有。”我僵硬地摇了摇头，“他不过是在同情。可能……是之前欺负过我，良心有点过不去吧。再说，这种大话也只有他们这些幼稚的男生说得出口。对抗什么全世界，全世界他见过么？” 方檬听了噗笑：“瞧瞧你，十六七的身体里完全装着个六十岁的老太太啊。美男在前都春心不动！佩服佩服！” 我难得配合地掌心在胸前向她鞠了鞠：“小施主，色字头上一把刀。瞧小施主与我有缘，及早看破，回头是岸。” “师太客气客气。”方檬紧跟着也向我鞠了鞠，把声音加厚，“小女子吃喝玩乐逍遥自在惯了，舍不得这个红尘。师太还是去找那个叫云慕宸的小美男吧，他就算当和尚也会来陪师太的。” 论斗嘴，我就从来没赢过，只能红着脸追着方檬打去…… 那时候的我们，好像一直都是快乐的。就算有烦恼，有压力，却仍然是快乐的。 我们并不知‘痛苦’是何滋味，就算并不知‘青春’究竟是什么。 它就像是每天呼吸的空气，摸不到，抓不住，却是真真实实存在的。 当眼前的纱布慢慢被取掉，重新有光芒出现在眼前时……我好似看见了那从未看见过的‘青春’…… “简小姐，怎么样？眼睛看得见吗？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医生在旁边轻声问。 我看见了医生护士，方檬，左溢……还有云慕宸那如墨般的双眼。 我的心脏分明还是规律博动着，却感觉到有那么一丝痛，隐隐约约地钻了进去，刺溜一下又不见了。 阳光透过诺大的窗户照射进来，印在他俊逸非凡的侧脸上，如同身处梦境。 他仿佛并未离开过，穿着白色如雪的衬衣校服，领带耷拉在脖子上，用一种漫不经心的表情注视着我，似乎永远也不会将我放进眼里。 他脸上没有愧疚，没有罪责，只有再干净不过的骄傲。 这骄傲让我讨厌，却也让我心里生成异样的情愫…… 他们都用怪异的目光看着我，因为我竟然向云慕宸伸出了手。 只是他们并不知道，我想要重新握住的并不是云慕宸，而是我那一文不值却又爱过痛过的……青春。 “在这儿呢，在这儿呢。”方檬一把接过我的手圆场，“太好了，看见了是吧？” 病房里这才有了些生气。医生又给我做了些检查，然后叮嘱我好好再休息两天便可以出院了。 可是我却提出现在就想出院。 “听医生的话。”左溢过来握过我的手，温柔说，“你现在看得见了，也不会这么闷了。” “我真的觉得可以出院了。”我用请求的眼神看着他，又看看方檬说，“反正都是躺着，不如在家里躺着？” “医生。”这时，站在床尾的云慕宸发了话。 “云先生。” “安排简小姐出院，你每天过去一趟。”他沉着声音吩咐。 “好的，云先生。” 先不说左溢的脸色有什么变化，我自己都觉得有些不自在，赶紧说：“不必麻烦了，我已经没事了。” 可云慕宸似乎早想好了正当的理由：“你是在我们基金会组织的活动上出的事，基金会理应对你负责到底，直到你完全康复。” 这个理由正当得我都无话可说。 连左溢也笑着附合：“是啊。慕宸是个有担当的人，自然不想亏你什么。你就乖乖接受这份好意吧。” 于是，我点头。 左溢有事被他的俱乐部召走了，只留下方檬帮我收拾行李。她开心地告诉我，一会儿送我到家就去接诺诺，我们三人终于又可以团聚了。 是啊，我真的庆幸。自始至终，不离不弃的都是我们三个。 她先去停车场放行李，让我等她回来再用轮椅推我过去。 我觉得轮椅实在夸张，躺了那么久也实在是手脚发硬了，于是决定沿着走廊慢慢过去。 窗外的阳光正好，我也终于有了自己还活着的感觉。 方才离去的云慕宸在此时返了回来，我俩就这样在阳光明媚的长廊上迎面撞上。 那晚之后，我就决定不再恨他了。如今再看见他，心虽然还是有一些痛，但却真的平静了许多。 他如同走出了我的梦境，不再是以前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 而我终于说服了自己，我恨的不过是那个不懂事的少年，不是眼前这个成熟稳重的男子。 “还是这么不听话。”他一过来，就带着微愠。 我淡然一笑：“我又没有瘫。” 随后，他伸出手来，眼睛温柔地看着我：“送你过去。” 我愣了愣，看着他那修长白净的手指，突然好怀念被他握着手的那种感觉。 见我如此，云慕宸把手伸了回去：“算了。我陪你过去。” 我点点头，然后与他并肩慢步走着。 气氛没我想的那么尴尬，也没我想的那么轻松。我们就像是初识的陌生男女，好似都想要找点什么话题，却始终没有开得了口。 “简乔。”他开了口，“我们……真的做不成朋友了吗？” 我点了点头，很确定：“做不了。” 然后我见他笑了笑，苦涩中好像也有解脱。 “如果我说可以，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又被缠上了？你刚才一定在心里松了一大口气吧？”我忍不住问。 云慕宸愣了几秒，扬起嘴角：“那是可以，还是不可以？” 我也奇怪自己的反应。可能所有前任之间多半都是如此吧。对方表现出留恋，你觉得烦。对方表现出不留恋，你也觉得烦。 我忍不住笑了笑。“当然是不可以。以后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你和左医生的婚礼不要发贴子给我，我不参加前任的婚礼。” 云慕宸歪着头看我，好像我脸上粘了什么东西。 我不禁摸摸脸：“什么事？” “友情提醒一下。”他歪起嘴角的样子依然带着我所熟悉的邪劲，“你可以不参加前任的婚礼，但阿溢一定要参加姐姐的婚礼。你打算缺席未来大姑子的婚礼？”（未完待续） 106.分手礼物 “未来大姑言之尚早，不用你操这份闲心。” 这是我的回应，也是心里话。虽然云慕宸之前就一副要让左溢对我负责到底的架势，但我心里清楚一月期限即将来到。而我，本就不没想过和左溢有什么结果。 我往前走着，云慕宸追上来轻轻扶住我肩膀。 见我愣住，他语气温和地说：“若是你在这里摔倒了，就算谁开口都没用，你必须回病房去。” 闻言，我没有拒绝，由他扶着我继续向前。 “方才在病房……你为何向我伸手。”他问。 我怎能说是因为产生了错觉？只好答说：“你站在背光的地方，我没有看清。” “原来如此。”云慕宸突然笑了，“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 “以为，你要给我一个拥抱。” 听着他平静的语调，我的步伐莫名慢了下来，浅笑着摇了摇头，说：“原来，产生错觉的人你。”突然意识到这样的氛围实在与之前反差过大，我不得不又冷起脸来申明，“总之，我是原谅你了，也确是我亲口说的。但并不代表我们真的就可以和睦共处。你以后，还是少来惹我。” 云慕宸没有接话，而我并不想看他此时任何表情。 终于走到停车场入口，我加快步子让身子离开了他的手。我并不想说什么再见，就算是‘再也不见’也并无半点意义。 我没有回头，打起精神来走到车道另一边。 “简乔。”云慕宸在我身后突然大声唤我。 我站住，面无表情地用后背面对他。 “你继续恨我如何？”他问。 我心上狠狠一揪，终于缓缓转身看他。车道偶尔驶过的车辆隔开了我们。他脸上写满了不舍和心痛，深深地刺痛了我的心。 “我知道自己自私！但是，你继续恨我吧，不要把我……”他墨色的双眼渐渐变成红色，“不要把我忘掉？” 我杵在原地，一时间喘不上气来，突然感觉到胸腔里的一颗在摇晃…… 但我知道，该是终止的时候了。即使再心痛万分，无论这里面积累了多少年的执念，真的该终止了。 心痛这东西，总会好的，没有人真会因为心痛而死去。 我红着双眼，抿了抿干燥的嘴唇，朝他露出一个同样干燥的笑容。这笑容一定很难看，因为笑着的时候，我感觉到了心脏仿佛在滴血。可，这是简乔送给云慕宸的一个笑容。 云慕宸，就这样吧，过去的就都让它过去吧。 这时，方檬在另一头按响了车喇叭，提醒我可以走了。 我再看云慕宸，他轻启薄唇，用唇型说了两个字：去吧。 回家的路上，我眼前始终挥不去他最后那个眼神，看似冰冷再无留恋，却尽是哀莫。 在家里面又休养了几天，我感觉整个人都被养肥了好几圈。 左溢时时来陪我，想着法儿地逗我开心。 之前的事害我总对他充满歉意，所以这几日都是以听话的‘简乔’示人，乖乖接受他的所有安排和好意。 又被他强迫睡了一个下午觉，再醒来时却听见厨房里噼里啪啦的。 这老房的隔音本就不好，所有一有什么动静就特别明显。 我披上外衣冲到厨房门口，然后就见一个身影在灶台前笨手笨脚。 他穿着我平时穿的围裙，像是上战场般伸长了手臂，正赤手要把盅碗从蒸锅里取出来。 可想而知，后果自己是被烫得又是鬼跳又是捏耳朵。 “你干嘛。”我吓得赶紧过去，把他的手挡开。 “这个碗真TM烫。”左溢在我旁边怪叫。 我先是麻利地从旁边架子上拿了夹子，动作熟练地用夹子把碗从蒸锅里弄了出来摆在台面上，然后将燃气安全关掉。 等我再向左溢看过去时，他双手捏着耳朵，表情有些狼狈。 “你到底在干什么？”我有些生气，这种感受就好像某次诺诺好意要给我做餐饭，结果差点把这厨房烧了，当时我的心情也是这般，又急又气。 左溢睁大了眼睛，像做了什么坏事被抓到的大孩子，缓缓地答说：“我想给你蒸个营养汤啊。我查了好久的手机资料。除了这最后阶段不怎么顺利之外，我相信这汤的味道应该还是不错的。” 他还是抓住耳朵，忍不住小声咒了句“怎么还是这么痛？” 我噗地笑出来，真真是又气又好笑。“我看看。”我自然而然地把他的手握过来，见指尖上面果然是红得厉害，二话不说扭开水龙头，把他的手伸过去。 “我Ok的。不用了，不用了。”左溢说着就要把手伸回去。 我没让他如愿，仍是保持着这个姿势。向来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左大少爷，左家独子，竟然在这儿为我入了厨房，我又怎能一点感觉都没有？ 下一秒，左溢突然顺势用另一只胳膊环上了我的腰，完全从后面抱住了我，下巴紧紧地磕在我肩上。 我毫无准备地颤了一下，可他抱得非常紧，我都已经听见了他得意洋洋的笑声。 “让我抱一会儿。”他似是猫咪般竟撒起娇来，“我手很痛。” 不知为何，我并不反感，哭笑不得地摇摇头，只好任他这样抱着。 “承认吧，你弄么一出，就是为了这个目的吧？”我笑着调侃。 “你说是就是啊。”他慵懒地靠在我肩上，笑声毫不掩饰满足感。 “无赖。”我笑着骂了句。 左溢噗的笑更欢。 “你有病吧？”我皱眉。 “对，我有病。就算被你骂，我都觉得开心。”左溢说着长叹了一口气，“简乔，我已经病入膏肓了，估计是无药可救了。你得对我负责。” 如果这是情话，一定是最高招的情话，害人听了忍不住沉醉。 “你这病马上就会好的。”偏偏我不是什么纯情小姑娘。 “你知道怎么治？” 我点点头：“带你去参加个Party，美女如云的Party。再或者天天找你吵架，保证你立马就好了。” 左溢听了笑：“要不要这么了解我？” “你可是左溢。”我说着松开他的手，关掉水龙头，也顺势从他怀里脱了身，然后气定神闲地转身看向他，“就算为了我穿上这围裙，进到这脏兮兮的厨房，做了这让人极为感动的举动……你也还是左溢。” 左溢歪起嘴角来笑，双手又搭过来，形成一个圈子把我困在台面边缘，桃花眼一个劲地冲我放电：“这么说，你确实有被我感动到？” 我诚实地点头：“如果一个大美女在你生病的时候也在你家厨房里如此贤良淑德，你也会感动的。” 左溢偏偏摇头：“不是什么人这样做，我都会领情的。” 他电力十足的眼神分明就是在告诉我，他现在只想要我这么做。 我淡定地伸手扶着他肩膀，推至一个安全距离：“那你也生次病，我会本着人道主义精神也为你做饭的。” “你这女人。”左溢哭笑不得地环起手来，“怎么生次病，嘴也变得更厉害了？” 我笑笑，心里面清空一些事情之后，身体自然也跟着轻松了很多。 “趁着你现在不用上班，过两天陪我出去走走？”他突然问。 我愣了愣：“去哪里？” “泰国。”他答。 泰国？出国？旅游？我脑子里立马一串问号，但更直接的是想到和他在外独处两天？这样是不是不太妥？ “在想怎么拒绝？”他眼睛里全是狡黠的光。 我尽量不表现出心虚：“我还是个病人。” “无碍。你这是休养期，出去走走更有助于恢复。” “我如果无碍了，想提前回去上班。落下的工作已经太多了。”我找了个最正当的理由。 果然，左溢看上去有些不高兴了。“我是想带你出去放松放松，并没有任何其它念头。我发誓，你依然可以决定与我的相处模式。”他眼神真诚。 “其实，我们也快结束了。这样子，好像……没有必要。” “瞧瞧。所以说你们女人比起男人来，更加绝情。”左溢一副声讨的模样，“我这一个月的男朋友，好好的当了有一个月吗？” 我承认，这期间发生了些事情。我与他之间的一月协议，也的确是受到了些影响。以他对恋爱的这种胜负心来说，的确会是有些郁闷的。 “以我的标准来说，这一个月根本就没有显示出我的任何优势来。”他语气里百分百抗议，“我说过要带给你最开心的一个月，不想却是一点也不开心。有吏以来，第一次砸了牌子。” 我笑笑，这人竟然把恋爱当成品牌经营么？“我没说过不开心。” “这个你说了不算，你又没什么追求。” 我一时间哑口，就好像我是个多么无趣的女人似的。 “简乔。”他再次请求地看着我，“让我送你一个完美的度假。我交过那么多的女朋友，送过无数的礼物。可你却什么也不要。这让我情何以堪？ “就让我带你去开开心心玩一趟，嗯？我想带你去海边散散步，想要亲手用珍珠为你做手链，还想要跟你一起看日落。我也想要在你的回忆里，留下一个影子。” 我沉默了，心里面的防线已经开始动摇。 下一刻，他握过我的手来：“也当作……我送你的分手礼物？” ……（未完待续） 107.睡地上 我答应了，在听到‘分手礼物’四个字之后。 左溢走后，我把这事告诉了方檬。 方檬没有反对，主动说这几天带诺诺去家伟那边去陪陪老爷子，家伟走了那么久，老爷子也挺想诺诺的。 我知道，方檬是在为我解决后顾之忧。一是怕诺诺因为这个事生气，二是怕我担心诺诺。 我为她为何不阻止我，她只是说：“简乔，之前我生气是因为怕你受到伤害。后来才发现，其实我的担心是多余的。你也有权利追求快乐，你比任何人都值得被爱。” 我笑着笑着，流出了眼泪，缓缓靠向方檬温暖的肩头。 “小乔。”她声音温柔，一改往日的大咧，“我们怎么一眨眼就是这把年纪了呢？” 我笑着，伸手擦去眼泪。 “以前我们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现在有好多事情，反而成了胆小鬼，畏手畏脚的。”方檬说着摇了摇头。 “别人不是常说，如果开始怀念从前，就说明真是年纪大了。” 我笑笑：“我们本来就年纪大了。” 方檬也跟着笑：“屁！我们才十八岁好吗？”说着，极认真扶过我肩膀，正面对着我，“听好了！这次你一定给我开开心心地玩儿！一定要把那左溢迷得神魂颠倒，让他记住你最美的样子！然后再一脚踹开他，为所有女孩子报这一剑之仇。” 我用力点头，明知是在玩笑，身体里也全是陌生又熟悉的力量。就好像回到了青春年纪，就算再冷漠视人，也还是抹不去一腔热血。 …… 当我出现在机场与左溢会合时，他久久看着我，就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因为我放下了长发，穿上长裙，高跟鞋，略施粉黛……而且嘴角含笑。 “嗨，美女。”他走过来，挤眉弄眼地玩笑，“我女友还没有来，赏脸同我喝杯咖啡。” 其实我是有些不好意思的，毕竟太长时间了，没有这样好好打扮过。 我不怎么自在地干咳两声，然后说：“别闹了。” 左溢搂过我肩膀，眼睛里全是兴奋和期待的光：“好，走吧。” 我点头，随他一起迈步。 …… 从小到大，我从未出过国，甚至连飞机都没有坐过，更别提是私人飞机。 其实我早应该想到，像左溢这样的人物，是连头等舱都不愿意进的人。 上了他的私人飞机，他告诉我，若不是航空管制，他会带我去左氏集团的顶楼，像电影那般先搭乘直升飞机，然后再带我上这私人飞机。 空中的景色太美，害我都不想与他搭话。 看着外面的云海，我突然有种自由了的感觉，离开了这个城市，也离开了所有过往。 虽然觉得好对不起诺诺和方檬，但我还是觉得自己终于自由了，就像自己长了翅膀在空中飞翔一般。 左溢自己有一个小岛，在岛上建了一所度假别墅，常年都有专人照看。他说本想带我去更远的地方，但考虑到我的身体，就只好选这里。 这样可惜又无奈的说法，害我一直幻想另外的地方一定比这里更美。 但是到了岛上，我发现这里就已经是天堂了。气候不冷不热，阳光明媚，风景醉人。就连空气里都弥漫着让人欢乐的因子，让你根本无法不开心。 到了别墅，佣人就把我们的行李送去了房间。 我的房间布置雅致，到处都是浓浓的岛屿风情，正中间有一张将近两米的大床，白如雪的床单上撒着精致的花瓣，床顶四周挂着薄纱帷帐很是浪漫。 走过去，推开门就可以看见大海，而我惊奇地看见了左溢的行李，就摆放在放床尾。 我还在发愣，左溢已经推门进来，呼着“好累”就伸开双臂往床上一倒，表情享受极了。 “亲自来拿你的行李？”我走过去，问。 左溢闻言翻了个身，侧躺着笑而不语。 我立马心知肚明地笑笑，靠在挂着帷帐的木柱上，朝他眯起眼睛：“你若是更喜欢这间房，我去住你那间也可以。” “不用。”左溢咧起嘴来冲我一笑，“这几天你就将就一下，你睡这儿，我睡地上。” “什么？” “是这样的。”他开始解释，“我们来之前的几天，台风实在是太厉害了！把这儿所有房间的玻璃全弄碎了。就只剩下这间房了。我已经让人去补玻璃了，不过这个岛补个什么东西都必须要去很远，所以我估计我们在的这几天是没戏了。” “左溢。你当我是三岁小孩？”我皮笑肉不笑。 他眼睛都不眨地看着我，翻跳起来，凑到我面前：“放心吧。我说过会遵从你意愿的！我风流但不下流！我都主动说睡地上了，你还要我怎样？” 我还想拒绝，不想他不知何时抓了朵床上的花儿，快速地往我耳边一戴，目光深情地又说：“能让我左溢共处一室却睡地上的，恐怕也就你简乔一个了，就当留个纪念？给个面子吧，嗯？” 我无法自控地笑出来，心想这样的讨好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但却很受用。 他知道自己成功了，咧着嘴目不转睛盯着我笑。 我把耳边的花往他好看的脸上一扔，咒了句“无赖”，然后就去收捡行李。 就如左溢说的那样，他要给我一个最完美的假期。 无论是吃的，还是用的，他给的都是最好的。 他擅谈，喜笑，还熟练于怎样逗一个女人开心。和他在一起，特别是这样的二人时光，又怎能不是愉快的？ 我不记得自己笑了多少次。 他带我去吃小吃，骑着单车带我去看这座小岛的风光；他带我去找椰子树，现摘现喝椰汁；他带我去跟小岛上不多的原住居民打招呼，跟我介绍原住民的风俗和生活习惯。第一次，我发现他也并不是那种只知吃喝玩乐的花花公子。 他头脑清晰，谈吐不凡，对待原住民也彬彬有礼，并没有任何架子。看得出来，原住民反而对他很是尊敬。后来听一个学了些简单英语的孩子表达，是左溢每年出资帮他们修缮房屋，还送这里的孩子们去城市上学。 接着，左溢带我去了海边，和孩子们一起用他们原始的方法捕鱼。 左溢和孩子们打成一片，完全就是孩子王。这一点我倒是不奇怪，还记得上次见过他在琴房里和诺诺相处，他那精彩的琴声我依然记得。 孩子们热情地让我也试试，但是我笨手笨脚的，最终还是在左溢的帮助下，才捕到了几尾小鱼。 见鱼儿色彩斑斓，我又将它们放回了海里。惹得左溢一直说我如果漂到孤岛上，绝对会饿死。 “那也比你好。”我忍不住在旁边打趣，“漂到哪个岛，估计那个岛就要被你建个度假的房子，然后再顺便发展下旅游业。” 左溢歪着头盯着我笑，灿烂的阳光好似已经在他皮肤上度上了健康的古铜色。 “的确是。”他点点头，“看见美的地方，我就要留下个脚印。但是，我是不会去发展旅游业的。” 我见他最后这话说得如此认真，不得不问：“为何？嫌太麻烦？” 他摇了摇头：“不是所有美的东西都得跟商业扯上关系的。” 我意外地拧拧眉头，然后安静地想要听他继续说。 “这个岛，除了我那所房子之外，会一直保持它原来的样子。”他牵过我的手来，迈步沿着海岸边走，“不会有一拨又一拨的游客来这里，也不会有捡不完的垃圾。这里的居民不会因为想赚更多的钱，而变得势利投机。而这里，始终还会是宁静美好的这里。” 我看着他的侧脸，突然有一种莫名的宁静感，就好像此时的风景一般，心中只剩下怡人。 “看着我干什么？这么轻易就爱上我了？”他扭头就是玩笑。 我翻了个白眼：“你这叫自私。分明就是想独占这里的美好。” 左溢不介意地笑笑：“嗯，这样说也对，本公子就是这么任性。” “换个角度讲，如果这个小岛有更多人来，那么小岛上的居民也能靠自己改善生活。他们的孩子，不需要你的帮助，也可以受教育过更好的生活。”我对他的思想不反对，但也有点自己的想法。 左溢松开我，走到我前面，后退着继续。“这些我自然知道。不过，就让我再继续任性下去吧。我是自由的，这个小岛也应该是自由的！自由万岁！” 他说着伸开双臂大喊了一声，然后就突然过来抱我，不管我尖叫反抗，硬是把我带进了海里，松手一扔。 我被海水浸了个透心凉，再看他，他大笑像个孩子，害人想要生气也生不起来。 “左溢！”我扯着嗓子喊。 “我在！”他也扯着嗓子回我。 我真不知是该笑还是该继续气，结结巴巴地咒了句“你有病吧？” “嗯。”他点头，开始往我身上泼弄水，“欢迎来到左溢的‘天堂’！” 我躲着，笑着，不知不觉也开始反击。 不知有多久了，我没有像这样疯狂地笑过，什么也不用管，什么也不会去想，烦恼痛苦在这个时候都是不存在的。 晚上，用过晚饭我在房间外的沙滩上站着发呆。 左溢突然从后面环住我，然后将一串闪着光的珍珠手链圈在了我的手腕上，在我耳边轻声询问： “喜欢么？”（未完待续） 108.重金保险 每一颗珍珠都饱满圆润，好似从夜空坠落的繁星，让人喜欢得挪不开眼。 又怎么可能不喜欢呢。 我点点头。这般被他抱着，也没有觉得不自在。 他不再问我问题，而我也没有推开他。我们就这样听着海浪的声音，让时间安静地流逝。 …… 我拎着行李包进到卫生间，正准备洗漱，却只能傻眼站在那里。 我的T恤和长裤分明是放在这里面的，怎么就变成吊带睡裙了呢？而且还带着点蕾丝！ 我再往里面翻，一张便签纸还附上了几个‘安、全、套’？ 哈，我一时间匪夷所思，哭笑不得。再看便签上的字，方檬竟还送上祝愿语：玩得开心喔！但是也要保护好自己喔！ 我脸上一热，脑子里已有方檬那极尽八卦的脸。 这女人，亏她想得出来！我真后悔，就不应该让她帮忙检查行李的。 穿着这条裙子出去？这不是脑子进水又是什么？我咬了咬牙，把卫生间门小心打开一条缝张望了下。 床尾的地铺上，左溢躺在那儿玩着游戏，伴随着手机传来的激烈游戏声，他换了个动作继续。 若是我动作快点，钻进被子里盖着被子，应该无碍吧？ 我赶紧把门关上，洗漱后穿着裙子，蹑手蹑脚地去到床边，掀开被子钻了进去。 我躺下松上一口气，然后就听见左溢的声音：“裙子不错。” 我拧着眉头抱着被子坐起身来，竟见他两条胳膊交叠搭在床尾上，下巴磕在手背上，一脸的戏谑。 “你不是……”我才不相信他背上真长了眼睛。 左溢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我，嘴角一边扬起：“没想到，你的睡衣风格是这样的。这是明目张胆地勾引？” “……”我突然觉得浑身是嘴都说不清，只能故作镇定地理了理头发，“我就算不穿也与你无关。睡觉。”然后躺下。 突然床垫晃了晃，左溢像一只猎豹就跳上了床，躺在我旁边的位置。 我赶忙抱紧被子，一脸嫌弃：“你干什么？” 左溢双手枕在脑后，侧过脸来极为无辜坦荡地看我：“别紧张。我只是想在你旁边躺一下，你不要想太多。” 听到这话，那我真的想呵呵了，他是不是还打算说只牵着手睡觉？ “下去。”我板起脸来。我答应他共处一室已是底线。 “想不想玩游戏？”他完全充耳不闻的表情，反而更起劲了，眼睛亮得似灯泡。 我操起枕头，不由分说朝他打去，带上脚踢，想要强行把他轰了下去。 “喂，喂，不要打乱我的头发！”左溢哀号着反抗，“我发誓，真的没有其它想法。” 还敢赖着不走！我一下来火，看准空档，对准他就是一记重踢。 他成功被我踢下了床去，却也得到了他一声惨叫。 哼，装，继续装！我得意洋洋地凑到床边，想要欣赏他怎么继续装可怜。 不一会儿，他捂着鼻子坐起身来，放下手时，一抹鲜红闯进了我的视线…… 十五分钟后。 左溢鼻子里塞着一团白色卫生纸，俊美的脸宠凭此多了份滑稽，一副‘林黛玉’的气场躺在我旁边，好似下一秒就要奄奄而亡。 前十五分钟的某几秒，我是有歉意的，毕竟他的确是撞到了鼻子。 但现在，我一点歉意都没有。明知道他就是仗着这点小伤就赖在了床上，我却拿他半点办法都没有。 “别逼我再踹你下去。”我闭着眼睛，忍无可忍地表明。 “你能不能有点同情心？我的鼻子……”他蹬鼻子上脸地把哀号声加大。 我睁开眼睛，目光凌厉地看向他：“自作自受。” 他表情郁闷地干瞪着眼，然后十分认真地说：“和你这么危险的女人在一起，我必须给自己的脸买一份重金保险！” 我被他逗笑了，看着他这鼻子塞着卫生纸的模样，也早就该幸灾乐祸了。 “你还笑？”他皱眉。 “睡觉。”我忍住笑，闭上眼睛不一会儿，却越想越觉得好笑。 等我再次朝他看去时，他没有生气，反而目光温柔地在一边凝望。 “这是暴风雨前的平静？”我打趣问。 他把一只胳膊垫在耳下，侧过身来看着我，摇了摇头：“如果这样逗得你开心，我这鼻子也撞得值得。” “油嘴滑舌。” “简乔。”他轻声唤我，害我愣了愣。 我安静地等着，等着他又说出什么奇怪的话。 “你知道么？我左溢活到现在，和女人躺在一张床上，却只是睡觉的，估计就你一个。” 这话我倒是相信，却无法因此而高兴。 我看着他让人沉醉的深邃眼睛，露出一个微笑：“你应该庆幸。” “为何？”他来了兴趣。 我想了想：“女人的心，拿来容易，还回去却不容易。” 左溢听了笑出来：“有个叫简乔的女人，她的心想要触到，都难如登天。” “我不会轻易把心交给一个人。”我把身子侧过来面对他，没了防备，也没有顾忌，“恋爱、分手、复原、重新恋爱……这种事情，在我这里会是一个很长的过程。兴是我不适合情爱这种事情，因为我做不到潇洒，只能让两方都变得沉重，变得负担。” 左溢笑着拧了拧眉头：“分手了的人，变成过去式就好，为何要沉重呢？” “这就是我与你的不同。”我一点也不意外，“可能你天生就是为情爱而生。你享受两人在一起时的快乐，分开也能很潇洒；可是我……”我笑了笑，“我身体里天生缺了这种基因。” 左溢不置可否地笑笑，然后说：“我从未想过，要让你爱上我。我想要的，只是你喜欢我。还有……敞开心扉。” 我笑笑：“所以我才在这里。” “所以……”他扬起眉头，往前凑近些，“你是喜欢我的？” 和厚脸皮的人在一起，脸皮也是会加厚的。这话，我现在信了。因为我竟点了点头，然后说：“你英俊、有钱、外向幽默，真有女人不喜欢么？” 闻言，左溢噗笑：“明明是赞美，我却听得不怎么舒服。” 我忍不住白他一眼，我所能说的好话也就是这水平了。 “其实，我刚才好嫉妒。”他声音里突然带着些无奈，“因为你说……不会轻易把心交给一个人。我突然很嫉妒，那个得到过你心的……那个人。” 我们注视着彼此，那个名字彼此心知肚明。 “曾经……很爱么？”他轻声问。 “你不是说过，与你在一起时，脑子里心里都不可以有其它人？”我提醒他。 他眼睛明亮地看着我：“我好奇。” “很爱。”我如实回答，加上两个字，“曾经。” “现在呢？你的心收回来了吗？”他又问。 我的心揪了一把，过了会儿才答：“时间那么久了，若不收回来，估计都风干了。” “突然觉得你很像几种动物。” “比如。” “螳螂。蜘蛛。” 我莫名打了个寒颤，身上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你确定是想聊天？” 左溢笑笑：“你看。螳螂交配的时候，母螳螂会把公的吃掉。有好几种蜘蛛也是。” 我愣了愣，突然觉得他眼中的光芒又染上了戏谑。 “所以呢？你想试试？”我胆子也变大了。 “你又不会吃人。”左溢咧起嘴来笑。 “我是不会吃人。”我目光沉下来，“但是得到我的人，就必须立下毒誓。若有辜负，必遭天打雷劈。如果老天没有收拾成，我就会阴魂不散，永远纠缠着那个人。” 我明显看到左溢脸上的笑僵了僵。“你拍古装片呢？” “我是认真的。”我的确是认真的，最起码表情非常认真。 左溢干咳了两声，道句“晚安”翻身睡去。 我这才无声笑出来，抬起身子来将他张望，见他确实安静了，这才同样翻身闭上眼睛。 第二天。 左溢依然带着我各处去疯玩，潜水、吃海鲜，骑马在海边散步…… 我们路过一个草棚在那里休息时，见几个岛上的小女孩儿正围在一起嬉笑玩乐。 走过去看，原来她们正在摆弄着塔罗牌。 小女孩儿热情地让我也抽两张牌，我本对这些不怎么感兴趣，但还是无法拒绝地抽了两张。 左溢拿着新鲜的椰汗送来我旁边，然后在旁边坐下。 小女孩儿微笑着翻开两张牌，两张牌我只认得死神的图案。但从小女孩儿的神情看得出来，这两张牌并不是什么坏的意思。 “lover。”小女孩指着其中一张牌，用带着口音的英文对我微笑着，然后其它孩子不约而同看向左溢，笑得十分热闹。 “这是爱情来到的意思。”左溢依在我旁边眉开眼笑，“她们一致觉得这是说我们俩呢。” 我好笑地白他一眼，更感兴趣的是另外一张牌。 “die。”小女孩又指着死神那张牌，然后用我听不懂的语言说了句。 “她说什么？”我只能向左溢求助。 “她说，过去的就像张牌一样死去了，你若做好准备就重新开始。” 也许这确是牌的解释，但我怎么就觉得是他自己解的。“你安排的？” 左溢睁大了眼睛，一脸冤枉：“我可没有这个功夫。”见我还是一副怀疑的样子，他笑着哄走了小女孩们，然后极其认真地对我说，“也许事情可以安排，但牌面是不能安排的。简乔，你想要重新开始么？”（未完待续） 109.你要对我负责任吗 我没有回答。 心里面却真实燃起一种向往和期待，这感觉熟悉而陌生，我第一次不觉得恐惧。 中午用过餐，左溢带我驾船出海，去前方较大的一个岛上去，晚餐更要带我去品尝那里有名的烤鱼。 大岛的游客较多，吃喝玩乐也较多。突然间我明白左溢说的，小岛的平静是难能可贵的。 左溢在大岛上遇到不少熟人，他都是牵着我介绍说是他女朋友，而且满脸骄傲。这两天，他总是搂着我的肩，好像生怕一松手我就消失不见了。 这样的亲密，让人眷恋。 我不得不承认内心是欢喜的，也有过那么一瞬间不想结束的贪念。 特别是遇到人潮拥挤，我险些被撞摔倒时，左溢更会紧张护住我。在他怀里，我心很安定，只想享受此时被人保护的感觉。 夜幕降临。 左溢命人在沙滩上搭建起一个浪漫的白色帐蓬。帐蓬里有只属于我俩的烛光晚餐。 听着海浪，吹着海风，品尝着极品食物，在这点点烛光之中，真的好浪漫。 “敬你。”我主动抬起盛着红酒的水晶杯。 左溢笑着举起杯来：“为什么？” 我想想了，诚实说：“谢谢你，这两天……我很开心。” 左溢却之不恭地笑着点头致意，与我碰杯，然后啜上一口。 兴是见我喝了两大口，他忍不住说：“慢一点。这酒后劲很大的。” 我单手托腮，刚才觉得口渴所以喝得也比较急，现在还真觉得头有些晕晕的了。 “你看看，脸这么红！就是不听我的话。”左溢语气里带着疼爱和责备，硬是把我面前的酒抬走。 我逞强地把酒夺回来，一副不高兴的样子。 “好好好。”左溢轻声哄着，“大不了等会儿背你回去。” “不要趁机占我便宜。”我晕乎乎地笑着指他。 他噗笑出来：“想占你便宜，你还能反抗不成？” “你不会的。”我觉得脸上烧得厉害，双手捂着脸，眯着眼睛看着他。 他笑着摇了摇头：“最讨厌戴高帽子了。不过，你喝醉了是不是都这样？在任何男人面前都这样？” 我捂着脸摇头：“我讨厌喝酒。”然后觉得眼前的左溢变得时而清晰，时而模糊。 接下来他问我想不想走走，我同意。 然后，我与他并肩沿着浪花漫步在清凉的海水中，整个人都像沉浸在凉爽的海风包围中。 月光酒在海面上，让人看了迷醉。 我仰头看着圆圆的月亮，全身软绵绵的，若不是左溢伸手将我扶住，我可能真会一头倒向这虚幻不实的景色之中。 “头还晕？”他关心地问。 我微笑着摇头。如果我真醉了，一定是因为这样的美景。 “脸还这么热。”不知什么时候，左溢的手心已经捂上了我的脸。 他的手好凉块，我顺势正面朝向他，露出舒服的表情。 再睁开眼时，见他目不转睛地看着我，眼神和此时的月光一样让人沉醉。 我没有闪开，而是安静地望着他。 “你好美。”他喃喃地开了口，“只要想到其它男人也会这样看着你，我就觉得难受。这可怎么办？” 我似是对他的甜言蜜语产生了习惯的抗体，扬起嘴角来笑了笑。“我哪里美了？脸上的皱纹恐怕都有很多了。”我大着舌头。 “不准怀疑我的审美。”左溢仍是紧紧看着我，“我说你美，那就是美的。” 我又是一笑，什么都没说。 “简乔。” “嗯？” “答应我。以后绝不要在其它男人面前喝酒……还这样风情万种地冲人家笑。”他语气认真。 闻言，我愣住，胸口毫无防备地有种怦然，脸上似乎更热了。 下秒，他腾出一只手来，指尖轻轻拂平我鬓角被风吹乱的发丝。 我看向他温柔如水的眼睛，耳边只有海浪拍打沙滩的声音催眠着脑中仅余的理智和惶恐。 在这片月光下，左溢缓缓吻上了我……轻轻地试探，带着清甜的气息…… 他耐心待我没有表现出完全的反抗之后，才轻柔地加大力度，辗转纠缠…… 我闭上眼睛，像是躺在软绵绵的海面上，随之融化…… 当温热的唇瓣离开，我重新看向他美如月色的脸庞，后知后觉地心跳加快。 “简乔……”他看着我，呼吸带着些急促，“我想要占有你，全身心地占有。你会不会怪我？” 我淡淡地笑了笑：“忘了螳螂和蜘蛛么？……你要对我负责任吗？” 本是一句玩笑话，却让左溢的脸上突然多了一丝理智。 “怕了是么？”我把这丝理智收进眼里，“你想要的只是*愉，而不是责任牵绊。” “不是。”他凝望着我，极为认真，“我确实想跟你在一起。” 这一刻，我信他的这份认真。“阿溢。”我脑子里一片空白，心底却燃起一份说不清道不明的期待，“要跟我重新开始么？” 左溢愣住，听不明白的样子。 “跟我认认真真在一起。”我语调平稳地继续，“不做一月协定，不抱着玩玩就好的初衷，认认真真在一起。我们都敞开心扉，把完整的自己交付给对方。 “想吵架的时候就吵架，想冷静的时候就冷静，就同所有情侣一般。我们可以不承诺未来或婚姻，但承诺彼此的忠诚和自由。你……愿意么？” 左溢久久没有回答，只是月光在他脸上变得有些苍白了。 我在他眼中寻找着哪怕一丝一毫的向往，却是什么也没有得到。我只看到他眼中的恐惧和抗拒，还有那对这个花花世界的留恋。 直到我肩上渐渐没了他掌心的温度，我才意识到，他的手放了下去。 海风蹿进我心底，害我打了个冷颤，却也舒服多了。 “同你玩笑的。”我付之淡然一笑。 我话音未落，左溢再次捧住了我脸，唇落在我的眉心，深深烙下印迹。 这一刻，我仿佛听到了他杂乱的心跳声还有加重的鼻息。 “简乔。”他看向我时，眼中倒映着波光粼粼，声音有一丝轻颤，“我不能停下脚步。不要束缚我。” 我面色平静地回看着他：“那，是不是该说‘再见’了？” 他怔住，手缓缓抽离……然后露出一个很‘左溢’的笑容，无拘无束。 “好好爱自己。”他说。 我点头，转身欲走却被他一把抱起往沙滩上走。 “最后一次。”他不容我拒绝，“你以后才能想起，我这样抱着你，在这么美的海边走了一段很长的路。” 我只能就范，迷迷乎乎地就这样被他抱上了床，又背回了小岛。 晚上，左溢自觉地睡在床尾地上。 我半夜醒了，发现眼角莫名有泪…… 所有美好的，都有结束的时候，更何况是一个太过真实的美梦…… …… 翌日，我就启程回了国。 左溢安排人将我送到了机场，并没有跟我一同返回。 他说在小岛上还有事要处理，接着还要去另外几个地方走走。但我知道，这定是他分手后的惯有常态。 立马划清界线，这很‘左溢’。 我无所谓，带着一颗平静的心返回。只是飞机升上高空，我又看见那碧海美景时，脑中还是不争气地回忆起许多与他一起的画面。 是谁说的，只要不交付真心就可以全身而退？ 原来，人心的确是肉长的。 分离，从来不是件容易的事。 一落地，我就去‘天堂’复工。 我原以为苏敏敏一定在，却怎么也找不到她。问了很多人，都说她辞职了。 好端端地辞职？而且都没有跟我说一声？ 这消息太过突然，我有些接受不了。 我打了她手机，也是一直关机或暂时无法接通。我只能托玫瑰姐帮我问她家的住址。 晚上我早早下班，就按照地址去找。 找是找到了，房东却说她前几日就搬走了，而且走得非常急。 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我直觉这样以为。 回到家，方檬就好奇追问我这几天的细节。我还没因为那条裙子拿她是问，她倒自己送上门。 听我说分手了，她还怪我小气，拿这种来搪塞。 “真的分了。这次本来就是分手旅行。”我收拾着行李，面色平静地再次申明。 “不会吧？”方檬盘腿坐我床上，一脸愕然，过了好久才笑着说，“没事没事，分了也好。那种花花少爷，拿来打发下时间就好。咱们还是正儿八经地找个好男人，相夫教子。” 我嗯了一声，然后方檬就跳了起来：“对了，你那个在天堂的同事，叫什么敏敏的，找过你。” “什么时候？”我就知道，她不会不声不响的。 “她给我打了个电话，说要马上找你。但你出去了嘛，我就说你要几天后才回来。然后她就挂了。” “挂了？”我越发觉得有什么事情。 “听她口气怪怪的。不过，她应该还会打的吧？” 一整个晚上，我都没有安生睡着。总是在想敏敏是不是遇到什么难处。 第二天去天堂，我又去找了玫瑰：“姐，你认识的人多。能不能想办法帮我问问，在哪里可以找到敏敏的前男友？”（未完待续） 110.小心身边人 --------------------------------------------------------------- 我以为……一切都是偶然。 却不想，一切尽是必然。 我以为……说好的互不相欠就是说好的。 却不想，彼此相欠的已岂止是几世的擦肩。 来世，切莫再见。 今生，容我……再看你一眼。 来世，切莫再欠。 今生，就当……救赎了你，救赎了我，救赎了我们无力挽回的……情劫。 ---------------------------------------------------------------- 苏敏敏的前男友是个混混，要找他确是件难事。 还好这个圈子也就这么大，总还是有人见过他最近爱去哪些场子混迹。 我忙完手上的事，本想早点走的，想去那几个场子碰一下运气。我没坐电梯，顺着楼梯往下，却无意瞧见一个女人与何亮也在下一层的楼道里。 两人小声说了几句话，女人最后给了何亮一个拥抱，依依不舍才走。 这女人我见过，分明是云慕宸的秘书，我在云慕宸家中还有其它地方都见过几次。 我屏住呼吸，意外自己怎会撞到这种事。本没什么不妥，但唐夜和云慕宸是商场上的对手，他们各自的秘书却在这里……私会？ 也许‘私会’并不准确？我莫名觉得这兴许是个更复杂的内幕？莫非，唐夜在云慕宸身边安插了‘棋子’？ 我正在发愣，包里的手机却突然响起。 我拧眉，下意识去包里翻手机，然后就见何亮快步跑了上来。见到我，表情比我更加意外。 “简乔？”他藏不住慌乱，“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终于翻到手机，按掉之后，淡淡地回：“我下班。” “喔。”他僵硬地笑了笑，“那你应该看到了？” “看到了。那个女的是云慕宸的秘书。”我倒没什么心虚的。 “嗯。”何亮点头，好似有些欲言又止，“总之，你别管这么多了。都是公事。” 可能是公事，但抱在一起就应该掺点私了吧？“我没有多管闲事的爱好。”我说着就绕过他，但还是忍不住返回来，“何秘书，别利用自己的爱人。要不然，后悔的时候就来不及了。” 何亮什么话都没有说，我也没打算听他说。 我去了好几个场子，都没有找到敏敏的前男友。 这样更让我的心悬了起来，心里更加觉得出了什么事，上班的时候都有些心不在焉。 “干嘛呢？人家衣服都要被你熨出个洞了。”若不是方檬冲进来喊我，我可能真要这么干了。 因为最近在海威哪儿都不需要我，所以就只能来帮忙打杂，也好不那么无聊。 没想到，险些成了帮倒忙。 我手忙脚乱地确保着衣服没事，方檬在旁边无奈地叹了口气：“你说你，又没人要你来干这个，你就乖乖坐在办公室不行么？” “我拿了工资，当然得干活。”这是我的原则。 方檬噗笑：“你就歇着吧啊。等左大少爷回来，大家伙一知道你下课了，还不往死里踩你啊？到时候，你还怕没事儿干啊？” 我白她一眼，虽这是事实，但能不能不要说出来。 “找我有事？”我问。 “啊，对。”方檬这才记起来，“云慕宸找你，让你过去。” “找我？我不是他的家务助理了。”我已经很久没进过他房子了。 “是啊。但是人家就是找你。不管他又出什么幺蛾子，你还是快点去吧。” 我去的时候，云慕宸正在客厅的沙发上坐着，而他的秘书正在拿文件让他签。 他让我等一会儿，于是我自觉站到了一边。 我不由自主地看向那位美女秘书，这样仔细看来，她和何亮长得已然有些相似了，估计在一起的年月不短。 美女秘书兴是感觉到我在看她，冷不丁地也朝我看来，害我有了一丝心虚。 也许何亮有跟她通过气，所以我觉得她眼神怪怪的。 “老板。你还有二十分钟，等会儿司机就过来了。”她轻声提醒着云慕宸，待他点头之后，才走了出去。 “坐。”云慕宸示意了一下沙发。 我不想别扭，于是照办。 “你有没有接到电话？”他突然问，神情稳重。 我摇了摇头：“什么电话？” “西源那边的事情已经处理好。”他表情平静，声音同样，“那祖屋，你若是想卖，款会汇到你的账上。若是你不想卖，只要我还活着，就没有人会去动它。你可以考虑好了，然后做决定。” 闻言，我愣在那里，没想到他仍在帮我处理这件事情。 “我不是说过，不必你管了。”我不是不识好歹，而是实在不想欠他什么。 他冲我露出一个微笑：“就算是我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帮的最后一个忙。你不必有什么负担。” “若我说有负担，你也不见得会听我的。” 他点了点头，默认。 “可是我不想卖也不想留，怎么办？”这话虽听上去很作死，但却是我的真实想法。 “卖了。”他直接给了我建议，“有些回忆，留在心底就好。” 是啊，关于妈妈的那些少之又少的美好回忆，留在心底就好，何必拘于此。 “好。卖了。”我点了头，“但是卖掉的钱不要转给我。” “为何？” “上次你给的我那张支票，就互抵了。”这是我一直记挂的事情，因为不知如何处置，还藏在衣柜里。 云慕宸眸子沉了沉：“那笔钱，你快些入账。卖房子的钱，本是你的，自然是你收着。” 我愣了愣，快些入账是什么意思？ “你把支票一直摆着，我这边没有划账信息。”他主动解了我的疑问。 倒是我有些蠢了，忍不住笑了笑，说：“房子的钱你收着，省得我还要把支票拿来还你。” “不要倔。”他语气加重，“多点钱傍身才是成熟的表现。” “二十万怎够买我的过去？”我不想再隐藏自己的感受，“你不会想让我有这种感觉的吧？” 云慕宸看着我，一时间没了声音，半天才无奈地笑出来，用一种妥协的口气说：“那你把支票撕了吧。房子的钱，尽快到你户上。” 我点头，突然又觉得哪里不对。“我们家那是破房子，卖出天价是不合理的。” “这个我们谁说了都不算。”云慕宸歪起一边嘴角，“随行就市，看买主喜欢。” 这下换我哑口，反正无论如何，他还是会有方法让我收下这笔钱。 罢了，到时候再说。 只是现在这心里隐隐的不安，我又该如何是好。 “云慕宸……”我很犹豫要不要提醒他小心身边的人。 “有什么事？”他当然会看出我的不对劲。 我并不知道这样做对不对，但还是忍不住问：“你……认不认识一个叫唐夜的人？” 云慕宸眼中的光收了收，然后说：“KING的新老板。” “可能我有些多此一举。但商场如战场，你平时还是要多加小心。” 我说完这句话，云慕宸的脸上就紧跟着有了笑容。“谢谢。”他轻着声音，“我真的没有想到，还能听到你说这样的话。” 我不自在地愣了愣，就开始说起胡话：“虽说你现在是云坤集团的总裁，但是……看上去还是不怎么聪明。所以……我只是出于好心，提醒你一下。省得你到时候栽了跟头，还来怪是我诅咒的。” 云慕宸还不聪明？我都觉得自己真是胡说八道，尴尬地撇过脸去。听云慕宸又说了次“谢谢”，我赶紧说着有工作就逃了出来。 回到办公室，我看见左溢在朋友圈里发了一个心情。 好几天都没有他的动静，不想现在终于有了。 看样子，他已经到了另外一个岛屿，发了几张海岛风情的图片，看上去还挺惬意。 行！各自安好！ 这样的生活境界，兴许是我最大的收获。 到了下班时间，左安妮发来短信想约我。但我必须去KING上班，据实相告之后，她竟说要同我一起去。 见了面，我坐着她的车去了KING。 因为时间尚早，还没有开始营业，所以就带她进了办公室坐。 “好累。”她坐在沙发上，扭着脖子，看上去的确是很疲累。 我倒了水给她。经过前两次长聊，我和她之间也熟络了起来。加之她个性本就好，所以我并不觉得有什么不愉快。 “累了，还随我来？”我问。 她喝上一口水：“放心吧。我哪天不累啊，做医生的，早就习惯了。再说，你上次又留下一个悬念，害我天天想着。要不是我有好几个大手术，一定要缠着阿溢去做你们的电灯泡，然后安安静静地听你把故事说完。” “你知道我跟他去了……”这是我没想到的。 “嗯。”左安妮点头，然后笑着凑过来，“那岛漂亮吧？” 我点头。 “那岛是阿溢的世外桃源。他只带过我和我妈去过，其它人都没有去过。你应该是除了家人以外的第一个。看来，阿溢还真是很喜欢你呢。” 我心里莫名一颤，然后说：“我们已经分了。” “分了？”左安妮不相信地睁大了眼睛，“怎么可能？” “一个月时间到了。”我平淡回答。 “这个臭小子。”左安妮生气地一掌拍在沙发上，“我还以为……我还以为他这次是真用心了呢。结果还是狗改不了吃屎！呸呸呸！我不是说你啊，我只是……我真的以为这次会不一样的。” 我不介意地笑笑：“没关系。他没有对不起我什么。”（未完待续） 111.我保护你 左安妮看着我，神情透着欣赏，最起码我是这么以为。 “简乔。”她单手撑着脑袋，放松地侧身依在沙发上，“你和好多女人都不一样。” “有何不一样？” “遇到感情，特别是遇到阿溢这种……”她思索了一下形容词，“极度不靠谱的，大多都会受到伤害，要么情绪失控，要么心灰意冷……可是你却像这般的……”她又思索了几秒，“平静。” 我笑而不语，早知道结果，自然没有什么好希望的，更没什么好失望的。 “是因为过去爱得太过轰轰烈烈么？所以，之后无论再遇到多么完美的男人，都可以控制住自己的心。就像是……接种过疫苗。”她一点也不避讳地问，仿佛故事里的男主角并不是她的未婚夫。 轰轰烈烈四个字听上去夸张，却似乎也挺贴切。 别人向往的‘轰轰烈烈’，我幸运地遇到了…… …… 学校里的流言蜚语满天飞。 我不仅成了全校女生公敌，在舞蹈社也被其它女生排挤。 欧阳老师也批评我最几天心野了，排练的时候精力都不如从前不集中。 呼，我发自由内想要集中，但脑子总是不受控制，总是想起他来。 排最后一个舞时，我还轻扭了一下脚踝，结束排练后一瘸一拐地出了教室。 教室外面，那面孔再次出现。 “你怎么了？”云慕宸快步过来，声音里透着焦急。 我没有回答他，故作无事地转身就走，尽量让走姿看上去正常。 “简乔！” 他偏偏又追上来，伸手拉我的时候，害我脚踝跟着闪了一下，痛得拧起了眉头。 “你脚伤了？”他立马弯腰查看。 我脸一红，单脚跳着后退半步，生怕被别人看见。“我没事。”我不得不开口，“不过就是扭了一下。” 云慕宸冷眉竖目看着我：“脚受伤了还是小事？你是不是打算以后都不再跳舞了？” 我被他问得愣住。因为他表情看上去的确是生气，而且语气像极了……长辈？！ 不过，这关他什么事！ 我撇撇嘴，然后不领情地回：“我的事不用你管。”说完，我就转身离开。 我瘸着走了几步，突然感觉到身后一股强大的力量将自己整个人都横抱了起来。 离地的失重感害我尖叫一声，下意识抓住旁边一切可以抓的东西。 找回重心之后，我才意识到自己竟被云慕宸就这样抱着，往校门口的方向走。 “云慕宸！”我只感觉到一股血蹿上头顶，“你这是干什么？” 他的侧脸没有表情，喜怒不明，抱着我的力度反而加重了些。 然后我开始使力挣扎，手不敢触到他的任何一处肌肤，狠狠揪着他的衣领，只差伸手掐上他的脖子。 “放我下来！听见没有？放手，马上！”我压着声音冲他吼，已是顾不上吐沫横飞这件事。 而他一副不在乎的样子，准确说应该是‘耳朵聋了’。 我又挣扎了几下，发现实在是无力反抗，只能换上请求的口吻：“云慕宸，你听见没有？放我下来吧好不好？我真的没事，只不过是扭了一下而已。”见他还是没有反应，我真是欲哭无泪，“云慕宸！被人看见了多不好！你不在乎，我在乎。算我拜托你了好不好？” 他终于停了下来，扭头看我。 我下意识地把头尽量向后收，因为他的眼睛这般近距离看，杀伤力更强，就像是一个深不见底的洞穴，只要稍不留神就会被吸走魂魄。 “放我下来，好不好？”我声音小得连自己都有些听不清。 “不好。”他毫不犹豫地答，脸上的霸道更加明显。 “你……你有没有羞耻心？大庭广众……” “别人爱说什么说什么。我不在乎。” 看着他坚定的表情，我的心不受控制轻颤了几下。“可是我在乎。”我受够了成为所有人的白眼。 他沉默了几秒：“那就学着不在乎。” 什么？ “你只需要看着我一个人。”他神情严肃，一点也没有玩笑，“以后，我保护你。” 闻言，我心莫名狠狠揪了一把，喉咙里更像是被塞满了东西，发不出一个音来。 他就这样抱着我，继续往前走。 很多学生都驻目议论，而我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侧脸，揪着他衣领的手也跟着放松。掌心触到他，他的体温透过衬衣传过来，像有魔力般，可以让人不自在的感觉也跟着神奇消失了。 仿佛这一刹那，世界就只剩下我们两个人……旁人再与此无关。 走到校门口时，一辆黑色的轿车上下来一个老者，毕恭毕敬地向我们跑来：“少爷。” “把门打开。”云慕宸吩咐了句，老者就照办。 然后，云慕宸将我放进了车里，自己也坐了上来。 直到车子发动，我才从迷迷糊糊中清醒过来。这辆看上去就很高极的私家车，提醒了我，我与他之间的差距有多么大。 可是这种时候，我最好不要说话。因为我觉得不管说什么，都会是酸溜溜的。穷人家的女孩儿和富人家的少爷……这种搭配一点也现实。 车里面的空气顿时变得有些沉闷，因为云慕宸也没有说话。 “那个……”云慕宸破天荒地结巴了个开头。 我回过头去看他，他有些尴尬的样子，然后接了句“是不是送你回家？” 听此，我莫名想笑。 “你带我上车的。”我定定看着他，“你说呢？” 云慕宸嘴角渐渐上升，五官跟着笑容舒展开来。 倒是我不好意思地又把头撇过去，佯装看着车窗外。 “你想要去哪里，都可以送你去。”他轻声说。 听到这个，我倒是真想起自己要回老屋的。前段时间，忙忙乱乱的，妈妈曾为我买的几个纪念品还没机会收拾去堂叔家。 老屋里的老鼠多，我总是怕它们会钻进衣柜里搞破坏。 想了想，还是开口让云慕宸送我去老屋。 老屋前的巷子太窄，所以车在巷子口停下后，他就陪着我进去。 我表情凝重地拿出钥匙打开院门，却迟迟没有进去。 那天的情景仍时不时在眼前闪过，重新走进去仍是件不容易的事。 “你要拿什么东西，告诉我。”云慕宸突然挡在了我面前，像是看穿了我的恐惧。 我心中燃起一份感谢，但摇了摇头：“我没事。你等我，我马上出来。” “简乔。”他伸手扶住我肩膀，眼神温柔，“我陪你。” 我愣住，心里面也跟着变得温柔，点了点头。 他陪我进去，止步于我的房门口。 我进了自己的房间，站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心中燃起一份幻想，可能下一秒妈妈就会冲进来催我快点出去帮忙洗菜。 可是，她最终没有出现。 我吸了吸鼻子，赶紧重新打起精神去到衣柜那里，蹲下身来在箱子里翻找起来。 纪念品我找到了，还翻到一个并不熟悉的本子。 本子是个带锁的日记本，我印象中没有买过，更没有写过什么日记。日记本的图案是樱花，看上去倒像是我妈喜欢的。 莫非是我妈的日记本？她怕被我爸看见，所以藏在我柜子里，想想倒是有可能。 这样想着，我把整个箱子都拿出来，开始找日记本的钥匙。 结果，钥匙竟在我的纪念品盒子里。 就好像妈妈是故意放在里面的，就等着我发现。 我紧张地用钥匙打开日记本，翻开来，印入眼帘的确实是妈妈的字迹。 我眼中一热，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我带着日记本回了堂叔家，作业都没心情做，就开始翻看妈妈的日记本。 妈妈说过，她曾是富裕人家的好姑娘。年少不懂事时遇到了我爸爸，以为得了有情郎，不顾家人反对跟他私奔去了大城市，最后又随他来了这个小镇。 只是她没有想到，有情郎这么快就变成了负心人。她曾经视为生命的爱情，最终只换来了拳脚相加，众叛亲离。 我从未见过外婆外公，妈妈也不爱提起。 日记本里，妈妈写了很多痛苦，当然也有对于我这个女儿的期望。 看到她写，我是她痛苦人生中唯一的快乐，不禁落下泪来。 她的痛苦写满了半本，随之却出现了让我震惊的内容。 因为……妈妈重新找到了爱的感觉……重新对未来有了希望。 而这种感觉和希望，皆是因为一个男人。 显然，这个男人并不是我爸。 看到这个，我脑皮突然发麻，咬着唇角继续翻下去…… 这个男人就像是黑夜里的明灯，让我妈突然有了想要重新开始的欲望。我妈爱上了这个男人，又一次是无可救药地爱上。 虽然她被我爸折磨得已心死意冷，但在这个男人身上却像重新活过来一般。 她不止一次地表达着并不害怕再一次失败，就像热恋中的少女。 我看着她几近疯魔的文字，心里面隐隐痛着。 那天，她为我做的那顿丰盛的大餐，还有那番奇奇怪怪的话……原来是告别也不是告别。 她与男人约定一起离开，抛开各自的牵绊，要去过隐世的全新生活。 我看着她欢快的文字，还有一厢情愿觉得我不会怪她的想法，眼泪哗哗地流着…… 原来，她一直想要逃离的地狱，有一半是我帮忙建造的。（未完待续） 112.防线 我几乎一夜未眠。 早上背着书包出门，也不知是怎么坐到教室里的。 上课铃声响，我仍没有打开书包，只是目光呆茫地坐着。 后来，教导主任进来了。他依然噼里啪啦在讲台上训着话，然后就走到了我的旁边。 我根本就没有听他在骂什么，只知后面出现了‘云慕宸’三个字，还有什么‘仗着有人撑腰’‘自甘堕落’…… 然后我感觉他又伸手敲了我脑袋，应该是疼的，我却冷不丁地笑了。 这个世界……真是够了。 当眼前开始混乱，我整个人突然像惊醒般，目瞪口呆。 云慕宸像一头猎豹冲到主任面前，打出去的每一拳、每一脚都力度十足。 教室里沸腾声一片，还有人趁机对主任放着‘冷箭’。 主任一边号着“云慕宸，你敢打老师！反了！反了！”一边狼狈地回击。 云慕宸怒不可厄地将他逼到了教室门口，表情狠绝地用力一踢，然后就将主任踢出了教室门。 主任连滚带爬地跑了，而云慕宸面无表情地转身向我看过来。 耳边尽是欢呼声，有人把书都抛向了空中。 我如木头人般坐着，皮肤里每一根神经都像被火烧，钻心的疼就这般慢慢漾了开来…… 突然间，我好像明白了妈妈在日记里写的那句话。 我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爱了……可爱情来的时候，是避不掉挡不住的……我心痛得厉害，这痛让我明白，原来我还活着…… 然后我趴在课桌上哭了。 他们说，我是受了委屈，所以哭了。 他们说，我是被云慕宸吓到了，所以哭了。 他们还说，有云慕宸这样的男神为我出头，我感动得无以复加，所以哭了。 其实我自己也不知道，只知道心痛得快要碎了。 不多一会儿，云慕宸就被带走了。 这个消息立马就传遍了整个学校。与以前的绯闻不同，这次很多女生都拥来找我，怪我带害了云慕宸，哭着要我去找校长自首，不要让云慕宸带为受过。 “得了得了得了。”方檬又赶来护我，“你们找错人了好不好？云慕宸打老师那是他自己的事，关简乔什么事。快把你们这些红通通的眼睛擦擦，云慕宸就算看见了也不会感动啊。” “你胡说八道！明明就是简乔惹怒了老师，还害云慕宸受过。” “就是！你必须自己承担。” “不要再害人了！云慕宸对你这么好，你怎么忍心这样害他呢！” …… 我哑口无言地看着她们，真真正正的哑口无言。 “得了吧你们！”方檬双手插腰，瞪圆了眼睛，“你们当云慕宸是纸做的啊？！他又没有死，害什么害！你们哪只眼睛看见简乔害他了？哪只眼睛？” 一片沉默…… “就算云慕宸现在正在被校长骂呢，那也是他心甘情愿的。你们心疼他有毛用？他就是要为简乔受这个疼！所以该干嘛都干嘛去！人家两口子的事，你们凑什么热闹！” 两口子？我蹙眉。 方檬此话一出，众人果然散了去，我的耳根也终于得了清静。 下一秒，方檬笑着盯紧了我：“如何？心情一定很棒吧？” 我倍感疲累地坐下，摇了摇头。 方檬在我前桌面对着我而坐，单手托着腮帮，不停地摇头。“简乔，真没看出来，你也是个红颜祸水啊。” “别闹了。”我现在真没心情听她打趣。 “还好只有一个云慕宸，如果再来几个，这江湖得掀起多大的腥风血雨啊。” 我无言以对地看着她。 “知道了。你正担心着人家呢，没心情，没心情。” “方檬。”我投降求饶了还不行么？ “安拉安拉。”她笑着拍拍我头，“我打听过了，云慕宸在校长那边接受教育和调解呢。顶多就是个通报批评嘛。他家那么有势力，走个过场，这个事就过去了。怎么样？你最想知道的就是这个吧？” 我不否认。云慕宸因我遭了殃，我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行了，别担心了。看看你这张脸，比白纸还要白纸。” “我才没有担心他。”我自己都觉得自己嘴硬。 方檬笑着睨我一眼：“是是是。不过，我真觉得这云慕宸太疯狂了。难怪大家私下都叫他云阎王，发起疯果然不一般啊。” “跟你挺配。”我反过来打趣。 “哈，免了。”方檬狠狠瞪我一眼，“不管是福也好，难也罢，你都自己受着啊！别想着推给别人！”说完，推了一把我脑袋，晃了出去。 直到放学，我都没有见到云慕宸回来。 我知道云家的大宅子就在小镇那一头，于是拖着还是僵硬的脚裸就往那里去。 一路上我都告诉自己，这并不代表什么，只是出于良心使然。 听别人说，这个云家在大城市有更大的房子，这里的只不过是祖屋。至于这个云家多么有钱多么的势，是我们这些小镇人想都不敢想的。 果然，云家很好找。 因为房子气派而且看上去很有历史。 我在紧闭的大门前徘徊了一会儿，突然觉得自己来也好像并无作用。我跟本就进不去，冒然去按铃岂不是更奇怪？ 他今天可是因为我才惹的祸。 想到这些，我只好又往里面张望了几下，这才离开。 后来听说，云慕宸被领回去思过了，接下来的这几天都不会来上课。 就像着了魔般，我总是想起他。想他是不是被家长罚得很重，想他是不是被罚跪在地上，想他是不是挨了揍。 甚至想……是不是再也见不到他了。 可是这样不停地想，我又还能做什么。 休息日，我去了一个地方。 我站在那个男人家外许久，没想到他竟从家中走了出来。他仍是穿着帅气的制服，正义凛然地让人心生畏惧。 看见我，他明显意外了很久。 “简乔？”他微笑着，“找叔叔？怎么不敲门呢？” 看着他慈爱的脸，我心中生出一份恶心来，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原来，他对我的关怀，都是源自他的愧疚。 “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难了？”他又问。 我眼底生出刺痛来，使出浑身力气才能够说：“你和我妈不是约定好一起走么？她为什么会死？” 他整个人都石化在原地，脸色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他与我妈的故事，我一点也不觉得感动。因为他一直会来我家调解，于是对我妈产生了一种深深的同情。进而由同情生出保护的虚荣欲望，还美其名日为‘爱情’。而我现在只想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 “简乔，你听叔叔慢慢跟你说。” “你说。”我不急不躁。 “我是爱你妈妈的。”他声音放得很低，带着愧疚和自责，“但是我有我的责任，有我的不得已。” “你有你的责任，就不该去招惹她！”我恶狠狠地盯着他。 他眼睛立即发红：“她安排好了一切，要与我远走高飞。可是我跟本就没有办法随她一起走。我以为她会明白的，毕竟她也是有家庭的人。我真的没有想到，她会选择用这样的方法来惩罚我！”说着，他的头沉沉低下去。 哼，我冷笑一声。 “你给了她希望，又让她绝望。你比我爸还要更可恶！你记住，害死她的人并不是我爸，而是你！这一点，你永远记住，一辈子都不要忘记。” 他痛心疾首地看着我，一个字都不再说。 这时，伴着银铃般的笑声，一个约摸七八岁的小女孩从里面跑了出来，嬉笑着抱住他的腰，奶声奶气地说：“爸爸，你怎么还没有走啊？是不是舍不得我啊？” “喔。”他笑得僵硬，手摸着小女孩的小脑袋，“爸爸和这个姐姐说会儿话，这就要走了。” 小女孩天真地看了我一眼，然后又说：“爸爸，你带上我吧。我去帮你抓坏人。” “小傻瓜。”他蹲下身来，“你忘了医生伯伯是怎么跟你说的了？你得在家里面休息，不然又去住院的话，可就又要打针了。” 小女孩叹了一口气，不依不舍地搂上爸爸脖子。 下一秒，他朝我点头致意之后，就抱着小女孩重新进了家门。 我立在原地，突然觉得胸口一阵发闷。 到底是谁给了谁希望？又是谁带给谁绝望？突然间，我糊涂了。 我努力想要抛开这种感觉，走在安静的巷子里却怎么也喘不上气。我难受，真的难受。这个世界让我看不明白。我觉得迷茫，觉得无助。 走走停停，我走回了堂叔家。 “简乔。” 听见那好似只出现在梦境中的声音喊我，我暮地抬起头来…… 他站在巷子那头，槐花树下，白衣翩翩，容颜美得虚幻不实，如坠落人间的一颗星尘，从头到脚都闪着我想要触及却又不敢奢望的光芒。 他看着我，眉心紧紧地拧在一起，带着阴郁和忧愁，撩拨着别人不安惶恐的心。 我看着他墨色的眼睛，那里面突然出现的温度，就像一把利刃不偏不移地射进我心里，斩断了最后一丝防线…… 我抬起痛到麻木的脚，用力向他奔去，宛如他是这世界上最后一丝空气，不顾后果……（未完待续） 113.你美，我丑 我冲去终于抱到了他，他的体温告诉我，这并不是幻觉。 我将脸埋进他的胸膛里，听着那越发明显的快速心跳声……仿佛抱住了这世界仅存的希望和美好，不愿再松手。 满腔的难过和郁闷也终扛不住，化作泪水全数涌了出来，如无助的孩子般嘤嘤啜泣。 而云慕宸一动不动，掌心轻拍着我的后背，直到我逐渐平静下来。 后来，他带我离开了巷子，骑着单车去了小镇另一头的河边。 到了河边，他让我坐在河边的大石头上，弯腰脱去我的鞋子。 我没有觉得不自在，只是方才走的路太多，还未痊愈的脚踝此时已是肿了起来。 云慕宸看我肿起的脚踝，好看的眉心多了一个‘川’字，不发一言。下一秒，他仍是一言不发地就开始脱鞋。 我不明所以地看着。 然后就见他又把袜子脱了，光着脚踩在布满碎石的地上。 我正想问他，他伸手再次将我抱起，然后就往河水那边走。 “云慕宸？”我胳膊搭着他脖子，一头雾水地问。 他板着脸，整个人都小心翼翼踏进了河水里，在河中央找了块干燥平整的石头将我放下，紧接着把我那肿起的脚踝放进河水里。 河水很凉，我不适应地皱了皱眉头。 但很快就觉得脚踝胀痛感变得不再明显了。原来……他是用这种方法为我镇痛。 “谢谢。”我低着头小声说。 他没有回答，伸出手来就揉向我额前。 我只感觉到亲昵到不像话，额前的头发也跟着全乱了。 “……”我蹙眉看他，他脸上终于有了点笑容。 “你怎么出来的？”我忍不住好奇。 他双手插腰，歪着头将我打量，目光奇奇怪怪的。 “不用问，肯定是逃出来的？”我猜。 他笑了笑：“前几天，你在我家外面转悠，我还以为你会很开心再见到我。为何现在却一脸嫌弃？” 我愣了愣，很是意外：“你……你看见我了？” 他歪起的嘴角颇有些得意，点点头。 我瞬间有点头晕脑热，只好故作镇定地回：“你别误会。我……只不过是出于责任感，所以才想看看你有没有事。毕竟，这事是因我而起。我不是那种事不关己的人。” “喔。”他拉了个长音，然后弯腰凑了近来，漂亮的眼睛眯成一条缝，像极了狡猾的狐狸，“那刚才……你这么热情地抱住我……又是出于什么？” 轰隆，我的脑子里就猛炸了一声，整个人都僵住。 是的，我抱了云慕宸，紧紧的抱了，那后面的哭泣更像是喜极而泣…… 我与他四目相对，不知如何自圆其说地吞咽下口水，然后就开始编：“我最近视力降得有些厉害，还以为你是我……是我‘堂兄’，他在外省读大学，我以为你是他，所以就……都是误会。” 闻言，云慕宸慢慢直起身来，看样子一点也不相信我说的话。 我知道这个谎说得并不高明，下意识就想站起来逃走，结果自作孽，被河水冷过的脚踝根本就使不上力，重心不稳险些跌进河水里。 关键时刻，还是云慕宸一把将我搂住。 意识到自己整个人都被他紧紧搂在怀里，我脑上烧得发疼，本能就想躲开。 “别闹了，还想另一只脚再受伤是不是！”云慕宸大声吼我，我怔住，然后乖乖被他放回石头上坐好。 我没有说话，他也没有，而是去到另外一块石头坐下，单脚踩在石面上，脸朝向一边，看来是有些生气了。 听着潺潺的水声，我浑身难受，还是忍不住问：“你什么时候可以回学校？” 他扭过脑来看我，满脸不高兴：“关心我？” “关心同学。”我正儿八经地答，但见他竟然生气瞪自己，莫名也来了脾气，“不过，你就算不去上课好像也无所谓，反正……你上课也是睡觉，睡一个学期也还是可以考高分。” 我发誓，这并不是夸奖，但他却当是夸奖听了去，沉下眸子笑了笑，然后骄傲地说：“聪明是天生的。” “……”行吧，我没什么好说的，他也本就聪明。 “简乔。”他突然喊我，“你为什么讨厌我？” 他问得直白，害我一时慌了心神。“我没有啊。”我没什么底气地回答，“我们之间又没有什么仇。” “那你为何不愿做我女朋友？” 他这个问得更直白，而且一点不害羞地直勾勾盯着我。 “我……”我不争气地结巴了个开头，“我为何要做你女朋友？云慕宸，并不是这全世界的女生都巴不得做你女朋友的。” 我话音刚落，他就跳进河水里，好似一点也不觉得河里面的石头咯脚。 他径直走到我面前，双手撑在膝盖上，又是弯腰，眼巴巴看向我。 “怎么？不可以？”我上半身后仰，心想他不会生气得想要在这儿灭口吧？ “那你喜不喜欢我？”他好看的唇轻启，带着些邪魅的勾人意味。 “……”我立马被自己的口水呛到，拼命咳嗽。 “云慕宸！”轮我生气了，“你能不能不要再耍我了？学校里那么多女生，你随便挑一个都愿意配合你！能不能求你放过我！” “不能！”他不气也不恼，还是目不转睛地盯着我。 “你到底想怎么样！” 他想了想，无比确定地告诉我：“你现在喜欢我，现在就是我女朋友。如果你过几天喜欢我，过几天就是我女朋友。反正这辈子，你就是我女朋友。” 我哑口。 想说这是无赖，却莫名觉得心跳加速。 “我们不适合。”我回，“而且我现在不想谈朋友，只想好好学习考上大学。” “哪里不适合？” “哪里都不适合！”我干脆把手环了起来，“你有钱，我穷！你美，我丑！你聪明，我笨！你成绩好，我成绩差！你受人欢迎，我招人讨厌。这样，行了吧？” 我气呼呼地瞪向他，都这样贬低自己了，该可以了吧？ 不想，他歪起嘴角来笑：“你有钱，我不喜欢。你太聪明，我也不喜欢。你成绩差没关系，我们两个有一个会考试就好。你受不受人欢迎关我何事？至于你比我长得丑……”他顿了顿，“确实。” 我已经瞪圆了眼，他确定这不会得罪我？ “不过，若是你长得比我还好看，我会自卑的。所以，这样正好。”他笑起来，带着点小得意。 “反正，反正……”我已经急了起来，“反正我们是不可能的。云慕宸，你喜欢我是一种错觉。再过一段时间你会发现，自己这个人丢大了。” “会么？”云慕宸想了想，“可是我这人从不会做出错误决定。” 满满的自信，不对，是自负。 “我是不会做你女朋友的。”我再一次申明，也希望是最后一次，“我是不会相信你的，这些甜言蜜语对我没有用。” 云慕宸没有再接我的话，脸上始终带着微笑。 后来，他送我回去。 把我扶下单车后，语气温柔地对我说：“明早来接你，你就在门口等我。” 我愣了愣：“明天你就可以回学校了？” 他点点头，动作敏捷地跳上车就飞驰而去。 我仍是愣在原地许久，心中生出一份又痒又疼的感觉。我知道这是危险的，却怎样也挥之不去。 第二天早上，我走到门口，犹豫了一下还是自己缓缓向前。 我不要抱着任何幻想，不要养成期待一个人的习惯。 才走出巷口，却见云慕宸就在街道对面，倚着单车冲我笑着挥了挥手。 他怎么…… 下秒，他推着车就跑来我跟前，看上去一点也不生气：“走吧。就知道你不会乖乖照办，所以就等你自己走出来了。” “你什么时候来的？”我问，暗咒这人真是阴魂不散。 他冲我挤了挤眼睛：“我昨天就没走。” 我立马瞪大了眼睛：“什么？你在这儿睡了一晚？” “骗你的！怎么这么好骗！”他笑着又伸手揉乱了我额前的头发，已经跨上单车做好出发的准备。 “有病吧！”我自是生气。 “快点上车！”他催促，“若是你再这样像乌龟一样，到时候迟到了被老师骂，又要害我回家反省了。” “我……” 我知道自己根本就说不过他，他有太多的方法可以让我上车。 所以我选择就范，板着张脸坐上后面。 “抓好，走了！”他说了一声，车子猛晃了好几下才骑出去。我不得不伸手抓住他衣服后面，暗咒他是不是又要怪我太重。 可是他什么也没说，只有这早晨的风轻佛过脸颊……有那么一刹，风里面带着某种甜味，拂过我的心…… 早会，全校的师生都集合在操场上。 一系列的升国旗，校长讲话流程过后，教导主任走了上去，而跟在他身后的是云慕宸。 队列里立马发生一阵小小的骚动……我心口一揪，好似知道这并不是什么好事。 果然，教导主任开始发言，以一种严肃而愤怒的姿态。 “学校是个神圣的地方，可是却有人偏偏要犯天下之大不维，亵渎这一份神圣！”（未完待续） 114.逃不掉了 “家长送你们来读书，学校和老师尽力竭力地教导你们，你们却不好好学习，你们对得起父母，对得起学校吗？竟然还敢打老师！还有没有王法了！”教导主任情绪越发激愤，恨恨地剜了旁边的云慕宸一眼，似要把他拆皮吞骨。 “你们是学生！不是流氓，更加不是什么大情圣！你们最大的使命就是学习，是为国家做贡献！而不是头脑发热搞什么早恋！” 我没有想到教导主任竟会拿这事在这种场合时，顿时觉得头都要炸开了。 所有人都在回头看我，有人嘲笑，有人瞠目，有人嫉恨。也许我也应该站上去，站到云慕宸，做为这一次批斗的另一个对象。 “简直就是不知羞耻！”教导主任加大了音量，“学校明文禁止早恋！希望各位同学引以为戒，千万不要误入歧途！下面，云慕宸同学会做公开检讨和道歉，为他的行为负责！” 说完，在一片议论纷纷中，云慕宸缓缓地走到了话筒前面。 他抬头挺胸，制服工整，就连领带都比平时更加工整。他表情平静却依然带着与生俱来的骄傲，好似一点也在乎。 “怎么办？云慕宸一定怄死了，好想代替他。” “我也是，我心都碎了。” “都怪那个死女人，扫把星。” …… 我听着周围轻声的咒骂，看着讲台上的身影，心里揪得更加疼。 他没有拿讲稿，视线如居高的王者淡然将台下的每个角落都扫了一遍，面不改色地开了口： “这次的事，我很后悔。我知道因为自己的冲动，造成了多么恶劣的影响，对老师造成了伤害，也对学校造成了伤害。 “特别是对简乔同学。很多人因为我，怪她，骂她。对不起，是我让一切都变得这么……复杂。今天，我站在这里，是想告诉所有人…… “这并不是简乔的错。如果有错，错在我。即使全世界都说她与我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仍贪心地想与她站在一起。 “我来到这里，本是被迫。她成了我在这里的最大意义，无论别人说什么，无论别人什么眼光，我都陷进去了。 “我要告诉全世界，喜欢她的人，是我云慕宸。想要保护她的人，也是我云慕宸！” 整个操场都沸沸扬扬起来，而我整个人都懵了。 混乱中，他目光坚定地看过来，好似无论我站在多么后面，多么渺小，他都会从人群里将我找出来。 “云慕宸，是让你检讨，不是让你在这里告什么白！你是不是还没反省够！反了，反了！校长，你看看！我就说过，应该把这种人开除！”教导主任发彪地开始谩骂。 云慕宸没有看教导主任，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手紧紧握着话筒，好似这个世界他只看得见我一人。 突然，他扬起嘴角，发了疯地大声喊：“我们也是人，不是囚犯！爱情无罪！自由万岁！简乔，我喜欢你！” 话筒发出的尾音响彻天际，有人在尖叫，有人在号叫，整个操场上都疯了……我却什么也听不见了。 这一刻，我突然有一种感觉……自己逃不掉了。 万众瞩目中，他跳下了讲台，扯掉领带，像一阵风般，披着这世界最璀璨的光芒向我走来。 我仿佛跟本就没有在呼吸，就连心跳声都感觉不到。 他来到我面前，眼睛里面都带着笑。 “简乔。我没有开玩笑。这辈子，我都只喜欢你。”他目不转睛地凝望着我，眼神坚定，让人不容拒绝。 我仿佛被这疯魔的眼神吸进了某个深不见底的洞里，看不见头，却没有半点恐惧。 我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能像个傻子般，只是看着他，看着他一人。 “若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 简乔，你一定要答应我，不可以被男人的甜言蜜语所蒙骗，不可以为了男人而毁掉自己一生！ 妈妈的脸突然间又出现在我的眼前。 我怔在那里，手心渐渐握成拳，心上似有千万只蚂蚁在放肆啃噬。 “我……” 我才发出第一个音，气息就淹没在他突然如其来的亲吻中……云慕宸双手就牢牢捧住了我的脸，唇瓣紧紧地封出了我的嘴…… 他的唇是热的，柔软的唇像是涂了某种可以麻痹人心的毒药。我已被彻底融化，如同飞蛾扑火，不愿抵抗也不再抵抗。全身最后一丝防线早已跟着崩溃。 周围是震耳欲聋的尖叫声，我知道他们都在看着这一幕…… 可是我全然不在乎，只想沉浸在这疯狂的时候。 可能这一辈子，我都不会再遇到了。 因为这件事被定性为极其恶劣，所以云慕宸再一次被领回了家，而我也被请了监护人。 堂叔为这个事情生了很大的气，罚我在院子里跪了一夜。 接连好几天，我都没有了云慕宸的消息。方檬总是安慰我说，以他家的关系，他肯定出不了什么事情。 我也只好这样希望，希望就像上次一样，他还能平安无事地回来。 直到那天早晨，他终于出现在学校门口，无外乎还是引起一阵不小的骚动。 有人跑进教室告诉我云慕宸来了，我兴奋地跑了出去，一路狂奔下了教学楼，可他却神情漠然地从我面前走过，仿佛我俩是陌生人。 我愣在原地，有那么一刹觉得自己是不是做了一场梦。那一场疯狂，那一个吻，好像都成了虚幻，一时间化作泡影。 我看着他漠然离去的背影，刹那间竟没有觉得心痛，反而笑了。 云慕宸被调去方檬她们班，我斜后方的那个座位空了出来。 一整天，我都觉得心里空空的。 也许这样也好，疯狂过后还是要归于平静。 我与他……本就是不可能的。 只是‘这辈子都只喜欢你’这句话，他是否说得太过轻易，而我却听得太过认真。 原来，誓言真的是不可信的。 放学，我收拾好书包就走。 听到方檬喊我时，我已经走到了学校大门口。她非要拉着我去散散心，可是我却只想回去做完功课就睡觉。但她一副一定要我去的架势，而且说要送我一个礼物。 我极不情愿地还是随她去了，没想到却是去了河边。 而她送我礼物，竟是站在河岸边的云慕宸。 我一见他，转身就要走。 “哎哎哎，干嘛呢？”方檬硬是拉住我，“你不是心心念念想见他吗？” “见过了。”我背对着河那边，冷冷地回答。 “见过了也再见一次嘛。”方檬说着就伸手推我，“说不定不一样呢。” “方檬。”我搞不懂地看着她，“你怎么会……” “他说要见你嘛。当然只有通过我啊。我也是看他可怜，所以才帮他这个忙的。” 他可怜？他今天分明就是不认识我！ “快去吧。好歹听听他说什么。”方檬说完，就一溜烟地跑了。 我站在原地有些无奈，她还真是放心我，也不怕云慕宸把我怎么样？！ 我深呼吸一口气，面无表情地过去。 可是离云慕宸越来越近，直到站定在他面前，我仍没能装作已事过境迁。 “我来了，有什么话快点说。”我急于开口，如果又是说些无聊的话，我也好转身就走，不会浪费时间。 云慕宸看着我半天，眉眼平淡让人看不出情绪。 我转身就走，终于听见他的声音响起。 “我不是故意不理你！”他的声音洪量，“而是不想再牵连到你！” 明明之前还可以付之一笑，现在我却后知后觉，心痛得全身都跟着痛。 我转身看他，眼睛红了都不自知。“你现在才觉得牵连我？那以前算什么？”我觉得这是听过最狗屁的借口。 云慕宸不由分说抱住了我，双臂紧紧地圈住。 我恨极了感受到他的体温，也恨极了被他的气息包围，就好像被困在里面，怎么挣脱都无济于事。 “无赖！混蛋！”我只能无力地骂，越骂，心里却只能是越痛。 “我就是无赖，就是混蛋！”云慕宸沉着声音，“我就是想要和你在一起。只要还能和你在一起，我同意换去别的班。只要还能和你在一起，我保证和你划清界线。只要他们不处分你，我愿意以后都不再理你。” 我的眼泪落下来，所有埋怨和委屈都化为虚有…… “那我们以后怎么办？”我问。 他放开了我，温暖的掌心理了理我额前的头发，眼睛里面都带着笑很是温柔。 “简乔。我想再问你一次，愿意跟我在一起么？真心的。” 我愣了愣。 “真心如何？被迫又如何？” “真心的，你就是我云慕宸的女朋友，这一辈子都是。”他语气霸道，“如果你只是被迫的，并不是真心，那么……我会向你道歉并尊重你的决定，以后……”他顿了顿，“以后都不会再打扰到你。” 我看着他，有些生气。“云慕宸，你真的是个无赖。” 这下换云慕宸愣住。 “缠着我的时候，你怎么不尊重我？当着那么多人亲我，你怎么不尊重我？我都……站在这里了，你竟然……” 我越说越气，咬着嘴角狠狠瞪他一眼就要走。 云慕宸再一次抱住我，在我耳边咯咯笑得像个孩子。 “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了。”（未完待续） 115.一模一样 那时的心动，我永远记得。 只要这样彼此抱着，仿佛就足够了。 …… “简乔？”直到左安妮唤我，我放空了许久才回过神来。 我看向她的脸，那上面有掩不住的失落与难过。 然后，她有些自嘲地笑：“怎么办？我有点后悔了。可能我高估了自己的心理承受能力。你和他……真的让我有些嫉妒了。” 我并不知从何安慰，毕竟我并不适合做这种事情。 “不好意思，我要开始工作了。”我只能下了逐客令。 “Ok。”左安妮点头，起身走到门口还是忍不住又问，“你可以先告诉我，为何你们会分开么？” 我知道早晚会讲到这个，但还是心存侥幸，希望她会失去这个勇气。“你确定还想知道？” “我有想过，一定是很严重的事情。”左安妮脸色并不好，“但你们曾经在一起是那么的……快乐。究竟是什么原因，才会让你们分开呢？莫非……是他喜新厌旧？” “他没有喜新厌旧。”我直截了当地回答，“他只是无法再承受下去了。” “为什么？他都敢为了你和整个学校为敌。” 我分明是做过心理准备的，但真到这一刻还是犹豫了。揭开伤疤是需要勇气的，更何况眼前的这个女人是他未来的妻子。 可是我答应过。迟早还是要说的。 我暗暗换了一口气，然后面无表情地看向她：“因为……我怀孕了。” 多么老套的一个故事。 现在想起来，都觉得有些过时和可笑。 “我为自己的无知付出了代价，而他也终于认识到自己的幼稚。他承担不了这个事实，我们也就结束了。”我看着左安妮脸上那说不清的怪异表情，淡淡地做着总结。 “那孩子……”左安妮脸上僵得厉害。 “没有留。”我说得轻松，心里却痛得如刀割，“我也还是个孩子，养不活的。再说，我有更长的路要走，不能有这种拖累。” “所以，他才说，做了不可原谅的事情。”左安妮向我投来歉意的目光，“简乔，对不起。明知会勾起你的伤心事，还是自私地逼你告诉我。对不起。” 左安妮带上了门，而我才敢闭上眼睛，瑟瑟发抖。 我没有提及的那个雨夜，恶梦般再次出现在眼前，摧残着我的血肉…… 不必再说下去了。 就这样，就可以了。 无知少男少女的故事，这样的情节比比皆是。 这时，突然有人敲门，方小华探头进来。“简乔，你在呢。” “嗯。”我应了声。 “你怎么了？脸色这么苍白，身体还是没有康复吗？”她关心地过来问我。 我笑着摇了摇头：“没事。找我有事？” “你不是叫我帮你打听苏敏敏那个前男友的事吗？”方小华靠来我办公桌旁边，“刚才我收到条莫名其妙的短信。你看看。”说着，把手机递过来给我。 短信的内容是：晚上十一点，去南门街后宫夜场后巷可以找到你想找的人。 “这个应该是巧合吧？可能是有人恶作剧。”方小华说。 我也觉得蹊跷，但是……如果是真的呢？ 我还是提前下了班，去了南门街后宫夜场后巷。 那里的确有人，但都是喝醉了酒在那里呕吐的酒鬼。 我心想果然是巧合的恶作剧，正准备走时，却突然被人拉进了旁边的拐角里。 我本想大呼求救，但却看见了对方的脸，果真是苏敏敏的前男友。 他谨慎地四处张望，就像是在躲避什么人。 “你……”我更觉得奇怪了，短信真的是他发的？ “别说话！”他一副惊恐的样子，过一会儿才说，“听说你到处打听我。” 我点头，防备地用手抱紧背包：“你知道敏敏在哪里吗？我有事找她。” “你来这里，没告诉其它人吧？” “你给我同事发的短信，当然不止我一个人知道。她就在前面等我。”我故意这样说。 “那就行。” “你怎么知道我在找你？而且还发短信。” “小混混也有小混混的门道。问那么多干什么？” “敏敏是不是出事了？”我现在只关心这个。 “哟，姐妹还挺情深。也不怕来了被我卖掉？”他痞里痞气地笑笑，然后对我一招手，“跟我走吧。” “去哪里？”我蹙眉提高警惕。 “妈的怎么这么罗嗦。你不是要见敏敏吗？”他极不耐烦地瞪了我一眼，然后就往巷子那边去。 我有一种作死的感觉，双脚还是不听使唤地跟上。我不停地告诉自己，若是真遇上了危险，就拼命反抗，若是没有反抗成功，就当是运气不好裁了。 经过无数个弯弯扭扭的黑巷，我紧紧跟着他，心里面已然有了作死的定论。 直到他停在一个破破烂烂的房子前，用钥匙开了门示意我进去。 我壮着胆子进去，手已经摸好了包里的喷雾。 “简乔？”当敏敏有些虚弱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我这才重重地松了一口气。 我三步并作两步跨进去。 破破烂烂的房间里有一张用木板搭起来的床，已经旧到泛黄的纹账里躺着个人影。 我过去揭开纹账，立马惊呆了眼睛。 敏敏躺在床上，眼睛四周的淤血发着触目惊心的紫色，嘴角也是破的，整张脸都肿得吓人。 “敏敏。”我轻声唤她。 她艰难地支撑起来，然后伸开双臂就抱住了我。 我不敢用力抱她，心想她身上肯定有更多的伤。 然后，我听见她在哭，心也跟着揪了起来。 “你到底怎么了？”我现在能想到的就只有她又被欺负了，“是不是……” 敏敏摇着头看向我：“没有。他没有打我。自从我与他分手后，他就没有打过我了。” “怎么回事？”我现在觉得这事儿更加不简单了，“你就这样消失了，我怎么也找不到你。” “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到处找我的。”敏敏眼泪汪汪地看着我，“所以我一直在等，等你来找我。我怕被那些人发现，所以只能偷偷地让他帮忙联系到你。”说着，她朝屋外的前男友看了一眼。 我皱了皱了眉，若不是深仇大恨，敏敏提及的‘那些人’为何要下这种重手？！我没有说话，静静地听她讲下去。 “你知道我的。我一直想要拉近和唐老板的距离。所以总是时不时往他那边去，希望可以遇上他，给他留个好印象。 “那天也不知是我运气太好，还是运气太背，我还真的遇上他了。只不过只是见了个背影。然后我就鬼使神差地进了他办公室，看见他就在屏风后面……” 说到这里，敏敏眼中流露出难忘的惊恐。 “我走过去。我看见了他，他也看见了我……” “然后呢？”我的心已然悬了起来。 敏敏捏着我的手，微微颤着：“那个唐夜跟本就不是唐夜，而是……”她说到这里顿了顿，非常难以启齿。 我更急了：“他到底是谁？” “他跟你那旧情人云慕宸长得一模一样！” 敏敏把这话说出来的一刹，我怀疑自己一定是听错了，整个人都懵了。 “不可能……”我笑了笑。虽然他和云慕宸有着一样的声音，第一次见面时我也曾怀疑过，但是……他们分明就是两个人。 而且若真是云慕宸，他知道我是识得出他声音的，他没有这么低的智商。 “我也被吓坏了。”敏敏脸上的恐惧也没有半点假，“我当时第一反应，这云慕宸一定是在这儿糊弄人呢。取了个假名字就躲在后面做慕后。 “但他偏说他不是。我一下就急了。就说让他离你远一点，不要装神弄鬼地再来招惹你。我还说要告诉你，让你也过来看清楚。 “然后……然后我就成这样了。我从来没有挨过这么痛的打。那些男人，一点也不把我当女人，一脚又一脚地往我身上踹。”敏敏说着流下泪来。 我感同身受地再次搂住她轻拍安慰：“没事了，过去了，一切都过去了。” “简乔。我当时真以为自己会死在那帮王八蛋的手里面。我害怕再也见不到你了。”敏敏哭得让我难受。 “没事了。你很棒，没事了。” “我被打得半死不活时，那个唐夜就过来了。他让我不要再出现在这个城市，警告我若不听劝告，就会让我真的消失。” 我脑子里已经浮现他冰冷狠毒的话语，一点感情也没有，就似是活生生的恶魔。 “我告诉自己，一定不可以死。一定要等你回来把这些都告诉你。”敏敏激动地拉过我手，“简乔。你快点离开那里。那个人不管是唐夜也好，还是云慕宸也罢，肯定都不是好事！” 我再也控制不住地湿了眼眶：“以前，整个KING就属你最聪明最懂得自保。怎么突然就变傻了呢？你管那个是谁，他让你走，你就走啊。你还等我回来干什么？如果他发现你没走，再出什么事的话……”我实在是不敢想像，“你让我怎么办？” 敏敏笑着露出一个笑容：“你少鸡婆了。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任性惯了。我也就为你这一次，以后姐妹也帮不了你。” 我破涕为笑，与她心知肚明，什么话都不必再说。 “简乔，你觉得这个唐夜到底是不是云慕宸？”敏敏换上紧张的神情，问。（未完待续） 116.赢了却也输了 “我不确定。” 我诚实作答。 若按照直觉，我觉得他不可能是云慕宸。但是以他对付敏敏的这种行为，若不是怕我知晓，他又何必这样？现在，我真的不知道。 “算了。不管他是谁，你趁着现在赶紧找个理由先辞职。如果感觉不对的话，就赶紧开溜。那种人，离得越远越好。” “你等两天。我重新给你安排一个地方休养。”我又环顾了一下这个糟糕的房子，“你等我消息。” “不必了。”敏敏听了立马拒绝，“这里虽然是差了一点，但隐蔽，安全。你就别操心我了，快点先按我说的办。” 我不容分说地看着她：“这里怎么好好养伤？而且我不觉得他能把你照顾好。” 我话音刚落，有人就在外面不服气了：“妈的，我哪里没把她照顾好了？一天好吃好喝地伺候着，牌也不打了，场也不混了。我妈老子都没这么伺候过。” “得了吧，喊什么喊。”敏敏不乐意了，“你欠老娘的多了去了，给了个机会弥补，你就知足吧。” 屋外瞬间没了声音，而我并没有因此改变看法。 “你去医院了没有？”我严肃又问。 “去医院太招摇了。别担心，旁边那小诊所技术也不错的。我不过就是被打伤了，打打针吃吃药，休养一段时间就会好的。” 我胸闷地叹气：“你这样治，是不是想以后脸上留疤毁容再也跳不成舞？！就这么说定了！我安排好来接你！” “简乔！” “你知道我脾气，别再跟我争了！” “你……我是不想你也跟着惹麻烦！你不知道那帮人有多狠！” “管他是唐夜还是云慕宸！”我现在只知道这个，“大不了鱼死网破！” “你……” “你休息吧。”我站起身来，“我尽快安排。”说完我就出来了。 我一夜未眠，直到天亮才让思路确定下来。我不能直接去找云慕宸质问。唐夜若是云慕宸的假身份，他绝不会轻易承认的。 既然他喜欢躲在阴暗处，那么我就该让他自己走出来。 我一定要亲眼看看，他究竟是不是云慕宸。 我正这样想着，方檬推门进来：“哟，起来拉？怎么还不出来，要迟到了。” “喔。”我赶紧点头，然后下床换衣服。 “真是难得，竟然比我还晚。我先送诺诺去学校了。”方檬火急火燎的，不一会儿又转回来，“那个，提前跟你报个备。那个……曹家伟回来了。” 说完，她不再多说就走了。 我愣在床边，心想从此不见也是一种好事。 晚上，我到了KING还在苦苦思索，要怎样才能引出暗处的影子。 偏偏这个时候，一个人闯进了我的视线。这个人就是沈公子。他仍是这KING的常客，跋扈的性格未曾有过收敛。 看到他，我不禁想起那个曾被唐夜打到头破血流的男人。 如果再有这样的人或事出现，是否还会再次上演？下一秒，我跟自己打了个赌。 打听清楚沈公子今晚又在钻石房挥霍，而且还是独自一人时，我知道这百分百是个机会，请小华来帮我这个忙，进包房做服务生。 我以不能失误为由，亲自上场去了钻石房。这个沈公子从头到尾都在独饮闷酒，连看都未看我一眼。 出去之前，我用指甲在手背上划了几个印。 小华出去之后就开始散消息，说我被沈公子险些欺负了，还挨了打。 然后我呆在办公室里猛抽了自己几个耳光，直到脸上硬生生肿起来才罢手。 果然，何亮来敲门，一见我的脸就生气地说：“这个沈公子是不是酒精中毒了？竟然敢打你？” “没事。习惯了。”我拿出平时应有的冷淡态度。 “你也是。亲自上什么阵啊？这KING没有DS了吗？” “是，怪我。”我恹恹地说，眼睛红得不着痕迹，“沈公子没有投诉吧？” “被打的人是你，他还投诉？” 我冷冷一笑：“这一点也不奇怪。若是唐老板问起来，你帮我跟他讲，若是想辞退我的话，随时都可以。我本就没有当主管的料，坐这位子也挺心虚的。还有今天我得旷工了，没心情再呆下去了。” “简乔。”何亮一副难受表情看着我。 我故作坚强冲他笑笑：“行了。我又不是新人，没事的。”说完就绕过他出了办公室门。 我穿过厨房去了后巷，小华在那里等着我并告诉我，沈公子喝得醉熏熏的，已经叫车来接他了，估摸着一会儿就该到。 沈公子这个人有一个怪习惯，来KING从来不走正门，离开时也同样。因为他一直很关注自己在外界的形象，听闻他父亲就很在乎面子这个东西。 所以KING的大多数服务生都知道。若是沈公子要离开，一定要引他去侧门。那里是个偏僻的小道，只有熟悉KING的人才知道。 于是，我去了侧门，找了个隐蔽的地方等。 如果沈公子坐上车走了，那我这个赌就打输了。 见沈公子被两个服务生搀了出来，我的心也跟着悬到嗓子眼，突然有种矛盾复杂的情绪油燃而生。 如果真的是他……我又该如何自处？ 沈公子的车缓缓驶下，司机下车来扶过他…… 我正以为一切就是如此的时候，侧门里突然蹿出好几个高头大汗，推开了司机，把服务员哄进去，左右把沈公司架在了车前面。 我下意识地屏住呼吸，看见何亮走了出来，而他后面的人……缓缓从灰暗处走了出来…… 他穿着暗色的西装，领口随意地敞着。昏黄的路灯灯光打在他五官分明的脸上，惨白、骇人，一点血色都没有，眉眼间每一处都如刺在我心上的利箭，真实得不容我怀疑和躲避。 他脸上的那幅金边眼镜分明是斯文的，面我在他脸上却只看到阴狠和冷酷。 这一刻，我多么希望是自己看错了。 可是他偏偏就是云慕宸。 “夜哥。这家伙醉成这样，要不要……”何亮毕恭毕敬地问。 他不紧不慢地整理了一下衣袖，不紧不慢地说了两个字：“弄醒。” 他话音刚落，几个保镖就开始对沈公子挥拳，每一下力度都没有留情。 我刻意将呼吸放缓，不该有的歉意还是生了出来。就算他平时做过多少恶，害过多少人，我都还是会于心不忍。 沈公子硬生生被打得趴在了地上，跪在地上不停地狂呕，想不清醒过来都很难。 “哥！我做错什么了？哥！”沈公子大着舌头哀号，全然没了平时的嚣张。 “好好想想！”何亮也没了平时的稚嫩，手掌打在沈公子的脸上，“狗改不了吃屎！” “哥！”沈公子跪爬着去拉他的裤角，“我做错了什么，你直接告诉我就好！只要是我错了，什么惩罚都可以！哥！” 唐夜断然踢开了他的手，随即露出一抹阴森森的笑来。 就算是我在此处偷看，都觉得毛骨悚然。 “上次我就警告过你。”他声音冷如冰霜，“看来，我的话还是变耳边风了。” 沈公子一脸茫然：“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还装！别以为装醉就可以逃得过去！”何亮气呼呼的，“上次的事你受的罚，这么快就忘了？” “那个女人……”沈公子终于反应过来，“哥！上次真的是我无心！但是后来我真的再也没有招惹过她！” “沈公子！男子汉大丈夫，做过就要认！你又是非礼又是打人的！只会欺负女人，你还是不是个男人！” “你冤枉我！”沈公子对何亮一声怒吼，诚惶诚恐地再爬过去几步，“哥！我真的没有做过！我就算再酒醉，也不会忘了你交待过我的事情！” “可惜了。”他轻轻叹了一声，一双凌厉冰冷的眼睛看过去，弯腰，伸手将他凌乱的衣领整理好，“亮，好生送沈公子回去。” “知道了，夜哥。” “哥！我错了，再给我一次机会，哥！”沈公子开始喊叫，“别动我，哥！我还有好多事没有做，哥！” …… “云慕宸！”我面无表情地走了过去，把他们所有人震惊的表情收尽眼里。 然后再看云慕宸，他眼中快速闪过意外，很快就扬起了嘴角。 他已经明白过来了。 而我这个赌，赢了，却也输了。 “别动他。是冤枉的他。”我声音清晰地表明，再看沈公子，他竟像无助的孩子般哭了。 “简乔你……”何亮不明白地上前。 云慕宸伸手示意他退下，其它也就架着沈公子快速离开了。 我看着他晦暗不明的脸，直勾勾地看着他，竟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他分明就是云慕宸，可是我却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可能是因为他本该是一双墨色的眸子，此时此刻不知是不是因为灯光的原因，竟带着些隐约的血红色。 “没想到你成熟了。”他声音一点波动都没有，如今没了屏风的遮挡，那股寒意更重。“竟然会使手段了？” “若不是这样，又怎么能见到你？” 我说着迈步上前：“现在应该称呼你什么？唐夜唐大老板，还是……云慕宸？”（未完待续） 117.阴影 “你希望我是谁？”他反过来问我，眼镜后面的双眼凌厉无比。 我的心感觉到深深惶恐，脸上只能故作镇定：“你是谁，予我都无关紧要。我只想知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想知道？那就随我来。”说着，他往里面走。 而我，不得不跟上。 他返回了办公室，坐在茶台前亲自沏起了茶，并示意我在对面坐下。 他脱下外衣，举止优雅地开始挑捡茶叶，用一套极为流畅的动作操作着。不一会儿，办公室里就飘满了茶香。 我看着他，戴着金边眼镜，沉于茶道中的模样分明是斯文涵养的，却莫名给人一种压迫感。 看着看着，我突然忆起那次在台上舞衣掉落的事情。“那次……是你？” 他没有抬头看我，嘴角暗暗扬起：“你不是说我是云慕宸么？难道上次救你的，不是云慕宸？” “不，是你。”我也不知自己为何会有这种诡异的感觉。 可能是……云慕宸绝不会在我眼前演戏，可能是我根本感觉不到属于云慕宸的半点气场。 他没有回答，而是将一杯茶递到我面前：“尝尝。上次留给你的那杯，你没有喝。这次是刚泡出来的，味道更好。” 我现在没有心情，诡异的滋味越发浓烈：“你到底是谁？” 他向后靠了靠，双手交叠后不紧不慢地放置在腿面上，看向我的目光掺了太多危险的东西。他让我感觉自己就像是个猎物，而他则是精明的猎人，已然将陷阱设好，只等着我自己往里面跳。 不，他不是云慕宸。此时此刻，我无比确定这一点。 “人的眼睛总会被欺骗。”他声音不带一丝温度，“你看见的是云慕宸的脸，可是我的确不是他。我是唐夜。” 虽然已听到了答案，但我还是久久无法说出一句话。 因为实在是诡异，而我从未听云慕宸说过，他有什么双胞胎兄弟。若这世界上真有两个人可以长得如此相似，那恐怕真是万分之一的几率。 “你们……”我极力想要自己冷静和理智，但还是无法理清思绪。 “不用浪费脑力，我与云慕宸并无血缘关系。”他似能看透人的心思，“总之，你想要的答案我已给你。我是唐夜，而云慕宸是云慕宸。” 哈，我匪夷所思地笑了，起身就想走，才有这个动作，就听见他说：“你不必再去找你的好姐妹，此时此刻，她应该不在老地方等着你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难以置信地看向他。我揭穿他才不过这一会儿的时间，他怎么可能有这么快速的动作？ “我的人已经发来消息。”这个时候，他正拿着手机低头看，表情淡然。 “你别再碰她。”我想要镇定，却还是没藏好紧张，不愿冒风险地坐下来，“唐老板，她对你没有任何威胁。她不过是关心朋友,对你并不构成威胁。” 唐夜将手机随性扔在一边，目光炯然地重新看向我，脸上带着不冷不热的笑。“我放了她一条生路，她却让我蒙受了不小的损失。这么快就被揭晓，让我很没有成就感。” 成就感？我怔住，因为这三个字而打了个赛颤。他所谓的成就感，里面肯定包含了我这颗‘棋子’。 “我早说过，不会帮你去对付云慕宸的。”我保持着声音平稳，尽管面对着这张脸很奇怪，“我这人，做不了棋子。” 下一秒，他笑了，表情里有一种让人毛骨悚然的自信，仿佛我这句话根本就代表不了什么。 我做不做棋子，我说了不算。 “放敏敏走。从头至尾都不关她的事。” “以前是。但现在……”他沉下眸子，抬起身前的茶杯来一口饮尽，“她变得重要了。” “你要胁不了我的。”我冷颜面对，“我没那么好心，顶多尽人事听天命。” 唐夜不紧不慢将茶杯放下：“简乔，我比你还要了解你自己。你是个重感情的人，是绝不会袖手旁观的。更何况，事出皆是因为你。” 我冷笑一声：“是么？我竟然连自己都不了解。” 话音刚落，云慕宸就重新拿起手机，拨了个电话，淡淡地吩咐：“不用太狠，只要废她一条腿就好。” “不行！”我下意识喊出来，仿佛已听见敏敏在手机那头的惨叫声。 云慕宸睨了我一眼，什么也没说就把手机关掉了。 “唐夜！快点告诉他们不要这么做。”我再也藏不住情绪，“如果敏敏有什么事，你就真威胁不了我了！” “简乔。经过这么多的事，你还是没有学会。” “学会什么？” “认清楚自己的处境。” 我迎上他绝狠的目光，咬了咬唇角，把声音放到最低微：“唐老板，请你手下留情。跳舞是敏敏的命，请你放她一条生路。方才是我轻率了，请唐老板息怒。” 可唐夜仍是极为冷酷的样子，可以说是一点人性都没有。 可能为时已晚，说不定敏敏现在已经……我不敢想像地闭上眼睛，尝试重新呼吸，双手紧紧抓着衣襟愤怒到发抖。 “放心。她没事。” 听到这话，我猛地睁开眼睛，看向他明显戏谑的神情，不知该庆幸还是更加愤怒。 “我会安排她住最好的医院。”他继续说，“直到她伤好出院，还会再让她回来KING上班。” “你很喜欢看到我绝望？”我问。 “简乔，我希望你站在我这一边。”他换上严肃的表情，“是你该作出抉择的时候了。” “选你还是选云慕宸？” 他目不转睛地盯紧了我：“选择正义，还是选择执迷不悟。” 我完全愣住了。 从他的表情看得出来，他与云慕宸之间的仇怨至深。 “我和云慕宸早就结束了。正不正义的，与我无关。”我真的不明白这关自己什么事。 “你就不想报仇？不想一洗被抛弃的耻辱？”他厉声质问，表情里全是不加掩饰的仇恨。 我拧起眉头：“是，我有想过要报仇。但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我不想再为过去折磨自己。” “简乔，我对你很失望。”他眼睛里一丝温度都没有，“你还是像以前一样，懦弱、无能。只能任由别人践踏，欺负。” 我不在乎被人唾骂，但他的这句‘像以前一样’却让我更加胆战心惊。知道过去事的人并不多，而他的语气就好似他也知道。 “以前，我……到底有没有见过你？”我觉得这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 他没有回答，而是身子往我这边倾了倾，然后伸出那雪白的掌心：“简乔，和我一起。我会帮你报仇，让你亲眼看着云慕宸毁灭。我会给你最好的，把你失去的统统帮你夺回来。” 我看着他的掌心愣住，再看他的脸，就像看见披着云慕宸皮囊的魔鬼，正要将我拉近无尽的黑暗深渊。 “为何是我？” 他将掌心收回，笑了笑：“看来，你心中的疑问仍然有很多。” “我不会轻易与人合作。”我正儿八经地回答。 唐夜明显被我勾起了兴趣：“很好。这才是我喜欢看到的简乔。” “你来到KING，是不是因为我？”我知道这样问很奇怪，但这是一种直觉。 “我承认，你的确占了很大成份。”他不假思索地答，“之所以选择KING一是因为它够隐蔽，二是因为你在这里工作。” 我倒吸一口凉气：“我不过是个普通人，又能帮你什么？” 唐夜看着我的眼神突然变得更加专注，带着强烈的占有欲望。“你不是普通人，你是云慕宸人生里的一个阴影。” 云慕宸的阴影……这样的用词让我‘受宠若惊’。 “云慕宸，天之骄子，上帝造的宠儿。他可以是人上人，也可以是这个世界的焦点。从来只有世人仰望他，他视世人为草芥。 “他看似无坚不摧，也必有致命的弱点。那个弱点……就是你，简乔。他辜负了你，而你也成了他人生里的阴影。 “完美世界里的阴影……你还觉得你不重要么？”说完，他露出一个阴沉沉的笑。 我哑口无言，只感到心脏狠狠揪了一下。“那你大可也拿我去威胁他，试试看我这个阴影到底还存不存在？” 他笑着摇了摇头：“简乔，这样就不好玩了。我追求的是……”他想了想，“出奇不意的戏剧感。而这个戏剧感的好坏，就取决于你。” “我不会是个好演员的。”我觉得压抑得喘不上气，“你这么深谋远虑，不会想冒这种险的。” 他不慌不忙地单手拍打了一下沙发扶手，目光凌厉地审视着我。“不要这么快就拒绝我。你还没有听我开出的条件。” “我不用听也知道。你会给我一大笔钱，还会让我女儿去最好的钢琴学校，还可以保证她成为最有名的钢琴家。荣华富贵，我触手可得。”我替他说。 他不动声色地继续看着我：“不，你小看我了。这些条件只是基础，我要给你的东西，是你一直想得而不可得的。” 我怔了怔：“说来听听，也许我真的会心动？”（未完待续） 118.相信我 唐夜扬起嘴角笑了，笑意里带着点满意。 “我会帮你，堂堂正正地走进云家大门！”他一字一句说得清楚。 “你说什么？”倒是我，以为自己听错了。 “云家最厌恶的门第之见，将会由你改写！你会堂堂正正地走进去，成为云慕宸的合法妻子，让全世界都看见一个普通女人成为云家正牌女主人！我要让曾践踏你的人亲眼看着，你是如何坐上那个位子的。我要让他们每天都如坐针毡，每分每秒都不好过。” 他每字每句都无比认真，我相信这百分百不是玩笑。 “你疯了。”我此时心里只有不安。 他偏偏对着我继续笑：“别告诉我你不想！好好想想你遇到过什么！钱财对你来说，根本就不是重点！你失去的，是尊严，是曾经对你最为重要的东西，是人生最后残留的希望！” 尊严、希望…… 他的声音就似靡靡之音，又勾起我记忆里的恐惧，憎恨也似乎跟着苏醒。我承认，他很清楚我的弱点所在，而且精准无比…… 无论以前我到底有没有见过他，我相信他对我果然是了解的。也许，他就是藏在阴影里的恶魔，一直窥着那些可怕的过往。 “若你真的了解，一定也知道，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再回到云慕宸身边。”我眼睛发红，声音带上恨意。 “所以你必须要蜕变！不能再做那个懦弱无能的简乔！”他眼神写满寄望，“跟我一起，我会帮你蜕变。” 哼，我冷冷一笑，却不敢再说什么其它惹怒他的话。“可以让我考虑一下吗？这么多信息量，我一时消化不了。” 他点头。 “敏敏……” “我的人，已将她带去最好的医院。再过不久，你就会重新见到她。” “我不喜欢牵连别人。如果你真想帮我，能不能答应我这一点。” 唐夜表情似笑非笑，看不出情绪，过了一会儿说：“我从未想过要去动一个无抵抗之力的人。” “我就当你答了。”我说着站起身来，走到门口还是忍不住停住，转身重新问他，“之前，你帮过我。今天，若不是想给我出头，你也不会暴露。唐夜，除了是想我这颗棋子，你还想要什么？” 灯光把唐夜的脸照得五官分明，却怎么也照不清他隐藏至深的情绪。 “简乔，你只要记住。”他目不转睛地看着我，“我是不会伤害你的。” …… 我不明白。 真的不明白。 回到家，我抱着被子缩在墙角一直在瑟瑟发抖。 直到方檬推门进来看见我，以为我不舒服，赶紧扶我上床躺好，又拿来药喂我吃。 我昏昏沉沉地睡去，又做了一模一样的恶梦…… …… “云慕宸。怎么办？我怀孕了。”我感觉自己舌头都是发麻的，并不确定这声音从身体里发出来没有。 可是眼前的面孔，却让我瞬间冷了下来。 因为云慕宸明亮的脸就这般阴暗了下来。“你确定？”他声音极冷，冷到让人觉得这是一种羞辱。 “我确定。”我突然间不觉得慌张了，就似暴风雨来前必然的宁静。 他没有说话，没有表现出惊恐也没有表现出慌乱，只是一言不发地转身不再地看我。 我看着他的背影，嗅着此时死寂的空气，双手不自然地摩搓着校服边缘。 最后，他终转回来看我，双手摸上我的脸：“我会想办法的。” 我感受着他手心的冰冷，这冷一直冷到了我的心底。 “想什么办法？”我冷着脸，“打掉么？” 他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许久没有说话，之后才稳着声音说：“相信我。我一定会想出最好的办法。” “云慕宸。”我不争气地红了眼睛，“你现在是不是恨极了我？” “不许胡说八道。”他转而抱住我，每一个字都敲打在我心上，“我怎么可能恨你。” 我的心揪着疼：“你骗不了我。我现在……成了负担，是个*烦。” “怎么可能？我恨的是我自己，是我的自私对你造成了伤害。”他的声音带着些哽咽，害我又不争气地心软。 我看向他，放软声调：“云慕宸，你不要害怕。我不会逼你负责任的。” “你乱说什么？”他生气地瞪我。 我笑笑：“这个孩子……可以是我一个人的孩子。告诉你之前，我想过很多很多，最终也还是舍不得这个孩子。” “简乔，你要相信我。我一定会承担的，我会想好办法的。”他无法控制地激动。 我伸手摸向他的脸，抚平他此时紧皱的眉头。“我相信你，真的。我只是想让你明白，就算……”我已经做过最坏的打算，“就算你要选择放手，我也不会怪你。真的。”见他又是皱眉，“你不要气，听我把话说完。 “这个孩子会是我新的希望。只要我的人生还有希望，就够了。我不想逼你做任何决定，只想你记得……我不会阻碍你的。因为……”我忍不住哽咽，“我是这么地爱你，以前我好像从未这样告诉过你。” “不要说了。”他紧紧抓住我手，“什么都不要说了。我承认我有些害怕，但是我不会放开你的。我说过，这一辈子都要和你在一起。简乔，答应我，这一辈子都不变。” 我点头，然后投入他怀抱…… 我从未怀疑过，从未。 …… “来，多吃点。”方檬一下课就拉我去隐蔽的地方，塞一堆吃的给我，“你现在是两个人了，得多补充营养。” 我看着手里的零食，却没什么胃口：“我吃不下。” “吃不下也要吃啊！你本来就还在长身子，还得被肚子里小东西抢营养。”方檬说这话是生气的。从我告诉她那一刻起，她就是生气的。 我只能勉强自己开始吃。 “行了，行了，看着都难受。”方檬无奈地叹气，“不想吃算了。反正我都给你带着呢。你想吃的时候跟我说。” “方檬。”我红着眼睛看她，“还是没有他的消息。” 已经有好多天了，云慕宸没有来学校。 “你先担心好你自己吧。他可能正想办法传消息给我吧……一有消息，我就告诉你，你别急。” 我只能点头，心里却有不好的感觉。 “真是气死我了。”方檬到底还是没忍住，“简乔，你这样做根本一点也不理智！你才多大啊，就要当妈？！你有能力养活吗？我跟你讲，现在去解决还来得及。我问过一个姐妹儿了，有一个地方安全可靠，我会陪着你的。” 我想要生气，想要质问她为何要这么残忍劝我这个。但我知道，我根本就没有立场发这个火。只能是咬紧了唇角，不说话。 “简乔，你还要考大学呢！你忘了自己要离开这里的目标了吗？” “我没忘。”我噙着泪花看她，“你说过的安全可靠的地方，我也去过。但是……我最终还是没有舍得。” “你自己去过？” “去过。我想悄悄解决。但是……我感觉到她在我肚子动。”我眼泪流下来，手不自觉摸上小腹，“她已经是我身体的一部分了，你懂不懂？” 方檬看着我，久久没有说话，最后吸了吸鼻子：“这么早就当干妈，我有点不适应啊。” 我愣了愣，被她这话一逗，倒有点又哭又笑了。 “我怕了你了。”方檬无奈看我，“行了行了，养个孩子应该也不是什么难事。大不了，我以后多打点工，多赚点钱。再说云慕宸那么帅，帅哥赚钱也不是什么难事。” 我抹了抹眼泪，然后就听见方檬身上的call机响了。 她赶紧拿出来看，然后睁大了眼睛看过来：“云慕宸有消息了，让咱们晚上去他家门口等他。” “喔。”我点点头，藏不住欢喜。 “这家伙，不会是想跟你私奔吧？”方檬伸手抓了抓头，“要是真的，你怕不怕？” 我摇了摇头：“只要跟他在一起，去哪里我都不怕。” “切。”方檬白了我一眼，“爱情真伟大。” …… 晚上，方檬陪我摸着黑去了云家。 可是等着我们的并不是云慕宸，而是几个身形高大的男人。他们将我们团团围住，之后有一个老者走过来说：“哪位是简乔？” 我没有回答，方檬挡在我面前：“你们什么人？想干什么？我们也是带着人来的，我们可不怕你们。” 老者微微一笑：“两位小姑娘不要害怕。我是云家的管家。我们家老夫人说了，要请简乔进去坐一下。” 老夫人？我一头雾水地愣住，和方檬对看了一眼。 “请问，哪位是简乔？我家少爷的女朋友？” 我冷静下来，示意方檬没事的，然后说：“我是。” “那请跟我进去吧。老夫人等你很久了。” 等我很久？我愣了愣，心里有一种不怎么好的预感。 “简乔，这奇奇怪怪的，还是别去了。”方檬小声劝我。 我也知道，但是云慕宸一定也在里面，不知他什么情况，是不是被这位老夫人罚得很惨。我犹豫之后还是决定进去。 见方檬也跟我一起迈步，老者笑着拦下了她：“云家有规矩，你这位朋友就不要进去了。” 方檬瞪大了眼睛：“什么鬼？” 我见老者一副坚持的表情，只能让方檬先回去，我等会儿自己回去也无碍。方檬无计可施，只能叮嘱我小心。 我惴惴不安地跟他们进去，经过长长的华丽走廊，终于在一间同样富贵华美的房间里见到一个老婆婆。（未完待续） 119.到此为止 说她是老婆婆其实也有点不像。因为她看上去还算年轻，只是发间有几缕白发特别地引人注目。 老婆婆坐在沙发上，怀里抱着只白色的小狗，手不停地抚摸着它的毛发，并没有看我。 “这是我们老夫人，我家少爷的奶奶。”老者说完，就退出去了。 我紧张地站在一边，不知该怎么称呼才合适，只能干巴巴地唤了声“您好。” 这位老夫人终于抬起头来看我，眼神锐利地让人汗毛竖起不敢支声。 倒是她怀里的狗冲我吠了两声，吓得我后退了半步。 老夫人笑着摸了摸它，然后说了句“行了，知道你最忠心。一边去吧。”将它放了下去。 我小心翼翼地看着小狗跑出去，下意识地伸手护着肚子。 “别紧张。”老夫人突然对我说，“我又不是吃人的老虎，不过就是个老太太。” 我看着她的脸，和蔼跟敌意正以一种奇怪的融和聚集在一起，轻着声音回：“我……没有。” 老夫人睨了我一眼，然后轻扯嘴角：“还是个倔孩子。” 我本想回‘没有’，却不敢再出声了。 “行了，坐吧。天气也凉了，还这么晚过来，站这么久会受风寒的。”她说着，指了指侧面的位子。 我不干不脆地坐下。老夫就开始将我上下打量了一番，让我不怎么舒服。 “看着是个好孩子。”她用一种惋惜的口吻，“就是没生在好人家。” 我似是明白，却又不明白地看向她。 “你家很有名，就连我这个不爱出门的老人家都听过。”她稳如泰山地坐着，“同情归同情。但有些事，还是不能光靠同情。” 我听得出来这话里的意思，顿时如坐针毡，浑身不自在。 不一会儿，她朝我看过来，神色威严：“上次为了你就闹过不小的动静！并未追究过你。谁没有个年少轻狂的时候。没想到，还是我这个老婆子心太软了。” 我脸上立即烧了起来，不知该回什么，也不知该问什么。 房间里空气闷得慌，紧接着方才那老者抱着份文件进来递到我面前。 我把文件接过来，一头雾水地打开看，文件上赫然写着补偿协议。 我屏住呼吸继续往下看，内容竟是让我与云慕宸彻底断绝往来还有打胎…… “你的手术费用、住院费用、后期疗养费用都由我们负责。”老夫人用一种公事化的口气开始说，“事情处理妥当之后，会再支付你一笔青春补偿费。我希望你拿到这笔补偿之后，就动身去英国，去到那里你可以继续读书。 “我调查过，你现在寄人篱下，日子应该也过得并不舒坦。去到英国之后，就不要再回来。你的命运，也算是比之前发生了天大的改变。” 我看着文件上那一条又一条的条款，不知不觉，文件的两个角已被我捏得变了形状。 “谢谢您的好意。”我露出一个僵硬的笑，将文件放下，然后迎上那双老沉的眼睛。 对面是见惯了大风大浪的沉稳，而我有的只有一腔天真的以为。 “孩子，条件不满意？” “不是。”我突然觉得没什么可害怕的了，“这么多钱对我来说，已经是天文数字了。” 老夫人轻扯起嘴角：“孩子，我可以理解你。在这个小地方，能遇上像慕宸这样的孩子，的确是件很让人心动的事情。你在学校成绩一般，就算考上了大学可以离开这个小镇子，去到大城市也要奋斗上很多年。” 说到这里，她笑了笑，“你看上去不是个笨女孩儿，所以更明白这个世界是残酷的。机会是从来不等人的，所以紧紧抓住也是正常。只是你还没有足够的人生经验帮你分辨，什么才是你应该去抓住的机会。” 是啊，我不算是笨女孩儿，怎会连这话里的嘲讽和否定都听不出。在她眼里，我就是个一心想要攀高枝野心极大的乡下姑娘，死皮赖脸地出现在这里却看不见自己有多么渺小。 可是，我并不是。“我喜欢云慕宸并不是因为他有钱。”我发自内心地表明，果不其然引来这位老夫人更加觉得天真幼稚的讪笑。 “果真还是孩子。”她笑着深换了一口气，似是在拿出最大的耐心要劝解我回头是岸，“可能吧，你喜欢他并不是因为他的家世背景。但是，你们并不适合。这个问题，你又明不明白？” 我紧咬着嘴唇，全身心只有一股‘自以为是’的真诚和执着。 “慕宸是我唯一的孙子。前些年，他父母过世了。也就意味着这个家，只有他这一根独苗。”说起这个，老夫人表情多了份伤感和固执，“他身上本该承载更多的责任和义务，现在却因为这些事情丧了心智。” 而这个罪魁祸手……就是因为我。 也许我应该觉得愧疚，可是现在……我却一点也没有。 “你们都还太年轻了，犯错也正常。”老夫人继而又笑了笑，“我们这些长辈，本来就是要帮助你们纠正错误的。” 我心上一揪，脱口就说：“我们没错。” “喔？”老夫人有些意外地看我，带着点微怒。 “我们的感情没有错。”我双手紧握成拳，“我们只是错在年纪太小，错在没有承担的能力。” “知道自己没有能力就好。此事就到此为止。” “不，我不能到此为止。”我摇了摇头，此时此刻只剩下执拗，“我们说好要永远在一起的。我们……” “闭嘴！” 我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老夫人厉声打断。 我立马怔住，惊恐地看向她写满怒意的脸。 “看见你年纪小不懂事的份上，本不愿这样对你。但今天你就在这儿把我的话听清楚！你与云慕宸的关系到此为止！我云家是不可能接受你这样的女孩子！” 我已然有些瑟瑟发抖，心中那最后一丝想要争取的勇气却驱使着我不得不说：“我知道。我家庭不好，背景不好，成绩也不好。但是我保证，以后一定更加努力。您喜欢哪所名牌大学，我一定考上。我保证，一定变得最优秀，一定不丢您的脸。” 老夫人冷冷地看着我，过了一会儿才说：“没有用的。你再怎么努力，变得再怎么优秀，也改变不了你骨子里的低贱。它在你血统里与生俱来，是我云家绝不能容忍的！” 我睁大了眼睛看着面前这张冷酷残忍的面孔，气愤地连半个音都发不出来。原来，在这个地方，我是低贱的……就算我有一个不完美的家庭，我光明正大也从未偷过抢过。 “您……”我回击的话就在嘴边，却最终还是咽了回去，不卑不亢地站起身来，“即使我很穷，但也是清清白白的。”然后不屑地看了眼桌上的文件，“这些钱您还是留着吧，我不需要。穷人有穷人的活法，就不用您施舍可怜了。”说完，我就要走。 “等等。” 我站住，此时门外进来几个壮形大汉，更有人端了一碗黑乎乎的东西进来，将其摆在桌子上，还冒着热腾腾的气。 “文件签不签，以后的日子怎么过那是你的自由。”老夫人声音如冰，“但有一样东西，你必须留下。” 我不明所以地转身看她，心中那不好的预感更加，下意识地朝桌上那黑乎乎的东西看过去。 “你不签文件，也不做手术，那就把这碗药喝了。这是个老方子，效果很快。你年轻，卧床休养几天就没事了。” “……”我整个人愣住，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睛，一时间呼吸困难，“你……什么意思？” “刚才还说你不笨。怎么现在又糊涂了？你肚子里的种，无论如何是不可以留的。现在解决掉，我也放心。” 我愤怒地浑身颤抖，伸手护住肚子，防备地看向那几个壮汉：“你们怎么能做这种事？她是一个孩子，不是随便拿来解决的东西。我警告你们都别过来。杀人是犯法的。” 下一秒，老夫人笑了：“傻孩子，你肚子里的现在不过就是一团没成型的肉。你好好看看这里，你当真觉得能带着它走出去？” 我知道，以我一个人是逃不掉的。但是，我不可以让任何人伤害她，绝对不可以。 “她是一个生命，是一个孩子，是属于我的。”我激动地朝她吼。 可周围没有一个人响应，均是冷漠地盯着我，就好像在欣赏着困于笼中的一个小丑。 “云慕宸！”我只能喊，心中存着最后一抹希望幻想，比任何时候都渴望他能再像以前一般及时将我拯救，“云慕宸！云慕宸！” 可是……他并没有出现。只有这房间里无声的绝望笼置着我，一点点夺走我抵抗的力量。 “你想见他，他就在楼上。”老夫人突然说。 我面无表情地看她，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可是无论你怎么喊，他都不会再想见你了。” 我摇了摇头。我才不会相信。他是被软禁了，像我这样被控制了。他想要来救我，也没有半点办法。 看着我，老夫人笑着摇了摇头：“到底还是孩子，总把甜言蜜语当成是要死要活的誓言。”（未完待续） 120.什么都不是 突然间，我明白了一个事实。 除了这具身体，我还有什么？就算磨破了嘴，我也根本就斗不过。 我不想低头。 但为了肚子里的孩子，我知道自己必须乞求那渺茫的生机。 我走过去，红着眼，用尽全身力气弯曲膝盖，直到它终于触到冰冷的地板…… 就算老夫人的表情一点变化都没有，我也要求一线生机，妄图赌最后一点人性。 “求求您，放过我吧。”我想要声音清晰，却不是忍不住哽咽，“我什么都不要，也不求。我可以离开这个地方再也不回来，再也不出现在你们面前。我会安安静静去其它地方生活，然后安安静静直到死。” 老夫人一动不动，并没有为之动容。“我最不想看到的就是这个。人年纪大了，最不愿看到的就是这个，毕竟是有损阴德。孩子，你又何必逼着我来造这个孽？我给你的你不要，偏偏要闹到这般田地？就不能懂点事吗？” “我错了。”我赶紧说，“真的知道错了。但是，我真的不能杀死自己的孩子。我从来没想过要从云慕宸身上得到什么，也真的不想要补偿。我只想要……”只要想到没了这个孩子，我就心如刀绞，“我只想要这个孩子。” “你现在自当是舍不得，但你要想想这里面的现实因素。这个孩子，生出来对谁都没有好处。你一个小女孩，要怎么养活她？就算你可以养得活，到头来还不是再让一个孩子挨穷受苦？” “我会努力的。我发誓，以我死去的妈妈发誓，离开后绝对不再和云慕宸扯上任何关系。” 哼，老夫人笑了。这一声笑让我整颗心都似掉进了冰窟窿里。 “你只考虑你自己，怎么不想想慕宸？”老夫人冷冷地盯着我，“你非要留一个污点在这个世界上，就算你再不出现，他也会永远记得自己曾干过的荒唐事。” “就算没了这个孩子，这难道就不是荒唐事了吗？”我忍不住反问。 “慕宸没说错，你真是固执。难怪，他不愿自己来了结，而是要劳烦我这老太太来给他擦屁股。” “……”我脑子里像炸开般翁翁作响，“你……说什么？” “你以为，我这老太太想要拆散你们就真的可以？慕宸的性子强，真能好好呆在楼上任我来处理？之前他不明白老人家苦心婆心劝他的那些道理，非要真闹出这样的事情了，才后悔莫及。 “你以为他约你过来是远走高飞？”她笑笑，“他是希望我能帮他好好劝你。他也知道自己是有愧的，所以才不想再见你。你们那些不堪不击的约定也好，誓言也罢，终究还是脆弱不堪。 “为了你，放弃大少爷的生活？变成一无所有的平民？现实打耳光的时候，你们才会知道怕！才知道疼！事已至此，你也就不要再固执了。就算是为了慕宸，你也不要再牵连他。 “孩子，现在并不是你求我放了你！而是我代我孙子求你，放了他！” 我执拗地一笑，泪水哗地涌出来：“我不相信，不相信……” “想亲自见他，问他？” “除非他自己跟我讲，要不然我不会相信。” “还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但他根本不敢见你，并不是我不让你见他。” “……”真是可笑。 “你现在有两条路可以走！一、他们帮你把这药喝下去，你连再见到慕宸的唯一机会都不会有。二，你自己主动把药喝了，免了这大动干戈，我就让管家带你上去见他，也好彻底死了这个心。” 房间里再次安静下来，我噙着泪扭头看向那还冒着热气的药……指尖麻到没了知觉，仿佛连舌头也不是自己的…… 此时此刻，我多希望这不过是一个过于真实的恶梦。可是那心痛到无以复加的感觉，就连这点侥幸都不愿给我。 可能是知道我要放弃她了，我小腹也跟着隐隐作痛。 她仿佛在挣扎，想让我将她留下来…… 可是，我根本就没得选……老天爷根本就没有给过我机会。若是我使尽最后一丝力气反抗，我就再也见不到云慕宸……我一定要亲自问他，这一切到底是不是真的。 我双手颤抖地捧起药碗，泪滴落在药碗里，激起一点波纹，波纹反射出我此时如同死灰般的脸。 对不起…… 药的酸苦在喉间漫延开来，像带着某种麻痹的毒素迅速扩散至了全身。 我不知是怎么上的楼，只知道老者推开了一扇华丽的门，然后就走了。 我感觉双腿都不是自己的，好似用了好久才走进去，直到看见那蜷缩在角落里的熟悉身影。 屋里只有落地灯亮着，印出那身影的孤单和无助。 听见脚步声，他缓缓抬头，眼神由恍惚逐渐变得清醒过来…… 他似是看到幻像般，不尽相信地站起身来，脸色憔悴。 “云慕宸……”我唤他。 他喊着“简乔”，然后大步过来张开怀抱，紧紧拥住了我…… 我嗅着那总能让自己心安的只属于他的味道，庆幸地露出笑。他没事，没事就好。 “我刚才真的好害怕。”我贪念着他的体温，“真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下一秒，他就紧张万分地把我上下打量：“奶奶没有把你怎么样吧。” “没有。”我摇了摇头，“我倒是很担心你。以为你又被软禁了。” 我的话音未落，他的脸色即沉了下来，不再如方才那般只写满紧张。 “走吧。”我笑着，“我们可以走了。”说着，握过他的手就要离开这间屋子。 可是，我没有拉动他，愣了愣，然后又转头说，“你别怕，你奶奶答应了，说是可以让我们走了。” 他看着我，那好看的墨色眸子蒙上一层脏脏的灰，我怎样也看不清那里面的……属于我的影子…… 我再也笑不出来，还再想要蒙混下去。“你怎么了？” “我不能跟你走。”他声音似利刃刺在我心上，终于让我恢复些知觉。 “我们……”他一动不动，看着我的眼睛，声音沙哑着，“不要再见了。” 我以为……这世界总还是会有那么一点光亮只为我而亮，这世界总还是会有那么一个人对我不离不弃…… 是我变得太快？还是我以为的一切，变得太快？ 曾经那个许我永生永世的少年……现在却变成了侩子手，挥起刀剑狠狠斩去了我最后一丝希望…… “为什么？”我不明白。 他眼睛似要滴出血来，狠绝而不带一点留恋。“我以为可以，但现在不得不承认，自己根本就没有这个能力。你想我给的，我不敢给，也给不起。现在这样，才是真正对你好。” 哼，我扯起嘴角：“你是云慕宸，无所不能的啊。” “简乔。”他恨极地压着声音，似是在嘶吼，“你骂我，打我吧。都是我该受的。”说着，他握着我的手举起来。 可我的手就像没了筋骨，无力地从他手中脱落下来，绝望地垂向身侧。 我只想安静地看着他。 他的眉眼，他的唇，他的发梢，他的一切……我都要记个清楚。我一定要记清，自己是被怎样一个危险而美丽的东西吞噬了。 那个干净而坚定的简乔，是怎样沦到今天这步田地。他夺走了我的心，我人生的希望，我的……所有所有……只留下这副残缺不堪的空壳。 “不要这样看着我。”他口吻乞求，“我最不想伤害的人，就是你。” 哼，我笑着落下泪来，冰冷划着脸都疼。 “简乔，我求你。”他的手紧紧捧住我脸，“你可以恨我，可以打我，甚至杀了我都可以。但求你不要这样。” “吻我。”我冷冷地说。 他怔了怔，不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见我并没有动，犹豫着贴了上来。他的唇触到我一秒钟就撇过脸去，好似在轻声啜泣。 我漠然地看着某处，手攀上他的肩膀，薄唇靠去他的耳畔。 “云慕宸……”我麻木如尸体地低语，“你就是一个……人渣……从现在开始，你在我简乔这里，什么都不是。” 说完，我推开了他，迎上他已全是泪水的脸庞…… 曾经只要见他皱眉就会担忧，现在全数与我无关。我感觉不到一丁点心痛，只觉得恶心，再不离开就将窒息。 终于看清了…… 我不再留恋地转身，快步冲了出去…… “简乔！” 他如狼嚎般嘶吼…… 我也不再停留半秒…… 终于呼吸到属于外面的空气，我才感觉到支璃破碎的痛感，伴随着这夜的寒风一齐放肆向我袭来。 “简乔！”方檬向我跑来，可我却半晌都没有任何反应。 “你怎么了？他们有没有欺负你？” 耳边尽是方檬紧张的寻问，我才回过神来。“没，没事。”我摇了摇头，感觉整个身体都像是自己的。 “檬。”我颤着声音看向她，“我想回去了，你送我回去，好不好？” 方檬一把就将我搂过来，“走！回去！”然后打开手电筒。 天空中雷电大作，寒风也更加肆虐……紧接着有雨点无情打在我们身上…… 方檬抱怨着，把我搂得更紧。 我依在她的怀里，感觉到有什么一直在流淌着……浸湿了我的裤子…… 我知道，我正在失去……无能为力，就连哭喊和叫痛的资格都没有。 “檬，对不起。”我轻声说，也像是在对自己说。没能保护好，真的对不起。 “傻的，说这些干什么。”方檬笑着，分明知道我是不开心的，仍鼓励我，“没事的，没事的啊。等明天睡一觉起来啊，就又是全新的一天。不如，我们明天翘课去看电影吧？” 我没什么力气地笑笑，好似就连对那人的恨意都流出了身体，突然只感到解脱地闭上眼睛，失重，坠落……（未完待续） 121.解铃还须系铃人 我睁开眼睛，呆呆地看着天花板，已然分不清自己是在过去还是现在…… “醒了？”方檬的脸凑过来，手伸上我的额头，“还是有一点烧啊。” 我这才感觉到全身肌肉都有一些痛，尝试着动了一下却觉得一点力都使不出来。 “祖宗你想干什么啊？”她睁大眼睛看我动来动去。 “我的……孩子呢？”我哑着声音问。 方檬一副有点懵的表情，过了会儿才答：“诺诺……去上学了呀。” “诺诺……”我愣了愣，脑子才终于清醒了点。 原来……一切都过去了。 “你就老老实实休息吧。昨晚突然就发烧了，吓我一大跳。两边我都给你请了假了。”方檬一边说着一边在旁边倒水，“KING那边，你们那个姓唐的大老板还喊人送了花来。”说着，指了指床头柜上的那束花，“人来得太快了，吓了我一大跳。还是个小鲜肉呢。” 我看向那束花，没有说话。小鲜肉肯定指的是何亮。只是我还没有从昨晚的恐惧中回过神来。 唐夜……他到底和云慕宸是什么关系。 想到这个，我就强撑着爬了起来，不顾方檬阻挠，披了件衣服就往外面冲去。 我猜想此时他在家的可能性并不大，于是就去了云坤集团。 可是并不顺利，因为我没有员工卡，也没有预约纪录。我只能给云慕宸打电话，他却一直未接。 “简小姐？” 听到有人唤我，我回头，站在身后的竟是云慕宸那漂亮的女秘书。 我怎能忘记她与何亮的亲密关系，整个人都紧绷起来，故作镇定地点头致意。 “简小姐是来找云总的？”她倒问得主动，脸上笑容甜美。 我不想她去告诉唐夜，只好编了个牵强的理由：“我有个朋友想进云坤工作，所以我来帮她问问。” 她笑而不语，似乎并不想拆穿我。 我点了点头打算走人，不想她却将我拦下，问我能否与她聊聊。 我惊讶于自己竟然答应了，然后随她搭乘电梯上了云坤的顶楼。她告诉我，云慕宸就在顶楼办公，现在这个时候应该正在开很重要的会议。若是我等下想与他见个面的话。 顶楼的露台是高管平时休闲的地方，我随她找了张桌椅坐下来，然后她命人奉上咖啡。 “我的名字叫何茉。”她自报家门。 我愣了愣，因为她也姓何。 她好像看穿我似的笑了笑：“何亮是我的亲弟弟。” 原来……我倍感乌龙地笑了笑。现在再细看，两人的确在眉眼上很是相似。但是……姐弟俩各为其主，这其中又是什么机缘？ “你们姐弟二人，究竟谁才是棋子？”突然间，我觉得这是一个看不懂的局，更不用拐弯抹脚的。 何茉因为我的直白笑了，然后回答说：“我和弟弟是在孤儿院长大的，一直相依为命，对于我们来说，人生相对要艰难一些。” “你为何要对我说这个？”说实话，我没有与她探讨人生的兴趣。 “你不是问我们究竟是谁的棋子么？”何茉并未生气，仍是和气十足，“而我想要告诉你的就是这样一个故事。不过这并不是想博求你的同情，简单只是因为它是这个故事的一部分。” 见我没有说话，她继续说，“第一次见老板的时候，他就问我，要不要与他做一个交易。” 这么直接……是唐夜的风格。我猜想。 “对于一个一无所有，只能靠学习去改变命运的女孩子来说，这是一个很奇妙的机会。但是我知道，这位老板并不好招惹，于是没有答应他。” 我看着何茉，好奇着为何后面她还是答应了。 “直到亮生病了……我才发现自己根本没有逃脱命运这种东西。”她脸上是笑的，眼睛里却有挥不去的无奈和悲愤。 我并不想问，因为不用问也知道何亮病得不轻。而这种事情，在别人看来是老套的人生难题，但只有经历过命运折磨的人才知道其中酸苦。 “是老板帮了我，帮我把亮从死神怀里夺回来。”她表情里尽是真实的感激，“如果失去了我弟弟，我真不知人生还有什么意义。所以……老板对我不仅仅是救命之恩，而是再造之恩。 “我的学业，阿亮的学业，都是老板支持完成的。后来跟随他，也是理所当然。无论他让我们姐弟俩做什么，我都是会去做的。” 我看着她眼中的坚定，一时间觉得似乎没有什么好去说明的了。他们的忠，和恩紧紧连接在一起，是值得人去尊重的。 “无论你现在心里怎么想……我都只是想先让你知道……”她顿了顿，犹豫几秒，变为坚定，“唐老板，他是一个好人。” “他是你们的恩人，不是我的。”我不会为这样的故事而改变对他的看法，那里面有多少的私欲，我也并不想去细想。 何茉不置可否地笑笑。 “你成为云慕宸的秘书应该并没有多久。”以云慕宸回来的时间，我猜想。 她点头：“我毕业就进云坤，云总回来，我才升做他的秘书。” 这个时候，我不知该怎么描述自己的问题。因为我觉得在这个世上，会跟我有同样难题的人，就是眼前这个姑娘。 “他们并不是同一个人。”何茉再次看穿了，她果然是聪明。“虽然他们确实是同一张脸，但是越他们分别相处，就会越确定他们并不是同一个人。”她补充。 “我觉得你在给我灌输。”在自己验证之前，我不会百分百放弃怀疑。 何茉笑笑：“那，简小姐心里是希望他们就是同一个人？” 我并不确定心中的答案。因为若是同一个人，那么这等幼稚无聊阴险的事情，我倒要问问云慕宸是居心何在。但若并不同一个人，以昨晚唐夜的那番骇人的话语，自己定要被卷入其中。 “谢谢招待。”我并不想深聊下去，说着就要告辞。 “简小姐。”她突然拉住我手腕，“我还有一些话要对你说。” 我站住，并不明白她这是为何。如果她是想让我站在唐夜这一边，那么她真是忠心。 “今天我们的这番话，我不会告诉夜哥。”她真诚地看着我，“更不会告诉他，你有来过。你若是想见云慕宸的话，可以等一下，他的会议快要结束了。而我最想要对你说的。 “无论是唐夜也好，还是云慕宸也好，其实他们都并不是恶人。他们之间的起源、他们之间的仇恨，只能靠你自己去发现，并由你来化解。我希望他们彼此都安好，而我这颗‘棋子’也可以不再有用。” 我不明白。“我没有那个本事，化解不了任何事。” “简小姐，这世间的任何事都会有它的因果。你会被卷进来，难道就不觉得自己也是其中的一部分因？” 见她欲言又止的样子：“何秘书，我想你可以直接让我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何茉放开了我的手腕，露出一个无能为力的笑容：“我方才说过了。世间皆有因果，而解铃还须系铃人。”说完，她伸手示意了一下，“如果你还想见云总，他应该已经出会议室了。” 解铃还须系铃人…… 在云慕宸办公室见到他时，我久久没有说话，因为我甚至怀疑坐在面前的这个人，其实是唐夜。 “为何突然来找我？”云慕宸口吻自然，好似已对我们之间的一切释怀放下。 我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仍是没有说话，安静地想寻找着他就是唐夜的证据。 他被我看得终有了些不自在，想了想：“你是不是想问老房子处置的事？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需要钱的地方？” “什么？”我完全没有听他在说什么。 他看着我的一脸茫然，眼神中流露出关切：“简乔，你是不是有什么事？” “没有。”我下意识地答，然后觉得自己已然有些崩溃了。什么唐夜云慕宸，这件事为何就变得诡异如此。 见我拧眉，云慕宸也收起了笑容：“简乔，你既然已经来了，为何却犹豫保留？” 是的，我来就是为了求证。在唐夜面前，我可以故作一切。但在云慕宸面前，我仍然愿意有话直说。这种感觉，始终不变。 “你认不认识一个叫唐夜的人？”我问。 可能只是‘唐’这个音发出来，我已看见了云慕宸表情的微变化。震惊不安，更多的是一种惶恐。 “你认识？”我已经有了答案。 可云慕宸并未回答我，也没有理我，而是起身去了办公桌从保险柜中拿出一份文件来，动作有些慌乱。 “云慕宸。”我急得站起身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他跟有什么关联？跟你们云家又有什么关联？” “这个袋子你装进包里。”他还是没有回答，径直过来把文件袋硬塞进我包里，“对谁也不要说！包括何秘书！回家以后，没有别人了再看。上面有一个人，你可以联系他。他会替你安排好一切，你什么也不用担心。” 我看着他帮我把包包拉链拉好，眉头深锁：“云慕宸你这是什么意思？我要的不是你安排好什么一切，我要的是解释。”（未完待续） 122.知道越少越好 他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弯着腰冷冰冰地注视着我。 “我没什么好解释的。”他撩下这句话，快速抽身。 我知道，他在躲。 “好，你不想解释。”我从未打算就此不了了之，“那你只需要告诉我，那个唐夜为何长得跟你一模一样？这难道不是你的阴谋？” 我话音刚落，云慕宸就气势汹汹地重新压了过来：“简乔，知道得越少对你越好！他是个魔鬼，不是你可以去招惹的人！我与他之间的纠葛，你不可以牵连进来！” 魔鬼……这就是云慕宸对他的评价吗？我心上忍不住揪了一下。 在我的所有记忆里，云慕宸好似从未如此评价过一个人，更加没有因为一个人，露出这般紧张的表情，甚至带着一丝……恐惧。 是的,就是恐惧。 “简乔，你认真听我的。无论你现在是否完全原谅我，但这一次你一定要听我的。”他的呼吸在加重，“我与他之间定会有个了结。他为了达到目的，定会不择手段，自然也包括从我手边的人下手。这一切也怪我，我低估了他，我没想到他来得这么快。所以现在只能用最被动的方法，应该还有更好的方法。” 突然间，我回想起他总在说‘时间不多了’，好似明白过来。 原来，他知道唐夜一定会来。 这个唐夜，连云慕宸都这么忌他，不由让我打了个冷颤。 我一直看着他极力在思索的慎重模样，并不觉得这是在演戏。下一秒，我伸手想要触到他的胳膊以示安慰。 他却闪开了，然后坐回到沙发上，大声说了句“何秘书，进来。”然后轻声提醒我，“记住刚才我交待你的。” 我还在反应，何茉就走了进来。“老板。” “你送简小姐出去。然后跟进一下西源那边老宅的变卖进程。简小姐有些着急了。”他嘴角带笑，表情已然与方才不同。 “知道了，老板。简小姐，这边请。” 我看着云慕宸，他的眼睛是所熟悉的墨色，里面却浮现出一抹我自以为的不舍。 我什么也没说，背上包就随何茉出去了。 按他说的，我没有对何茉提起，搭了张出租车就回家了。 回到家，我把文件袋拆开看，发现里面有一份某欧洲小国的移民文件，连带着房子手续还有学校资料，另外还有一张名片上面写着联系方式。 云慕宸这是……我拿着文件不知所措，看文件的日期，这套东西已经准备好很长的时间。 我立即找了名片上的人，对方一听我报了名字，就快速来了我家。这年轻人一来就反复向我强调，那边的所有所有全数都安排妥当，只要我签上字，他会用最快的速度为我们办好护照，然后在最短的时间内离开。 他的急切，让我更是惶恐，仿佛这一切都是云慕宸预料到会发生的。 我想问清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但年轻人只说他受过云慕宸的恩惠，所以一直在待命这件事。具体的他并不知道，只知云慕宸一直说若是那人不来，这套东西就用不上。 若是那人来了，他就一定要负责将我们安全送出去，远离这一切的事非。 我说需要考虑，就让年轻人先回去了。 然后我拼命在想，这个唐夜并不是纯粹的商业对手，而是来寻仇的，而且这个仇非常深，就连云慕宸对此都没有十足把握可以抵挡。 也有可能……我若不成为其中的筹码，云慕宸才有把握对付？不，我没有那么重要。 我一直胡思乱想，直到方檬回来。 我对她坦承了整件事，方檬听后反应了许久还在不敢相信。 “唐夜会不会是云慕宸的双胞胎兄弟？”方檬摸着下巴开始臆想，“就像电视剧里演的啊，双胞胎当初被抛弃了什么的，然后现在回来报仇。但是……这也太扯了吧？” 我头疼地依在床边：“我之前还觉得有可能是云慕宸在装神弄鬼。但是现在看下来，这个唐夜真的不是云慕宸。” “我觉得吧。云慕宸没那么无聊。你看，他若是弄了个唐夜的名字然后在你面前演戏，他目的是什么啊？你现在不是也放下了吗？和他也没有瓜葛了呀。” 我轻轻叹了一口气，今年真是事多。 下一秒，方檬拍了拍大腿：“我觉得还是按云慕宸说的办比较好。你就当带诺诺去度个假也好，反正就算移了民也可以回来。最重要的是，把这个奇奇怪怪的唐夜给避开。” “可是诺诺正在上学。”这是我顾虑的现实情况。 “没事拉。我们诺诺这么聪明，就算落几年也可以很快跟上。” “真的移民？”我现在还是没办法接受。 方檬确定地点点头：“先把你和云慕宸的那些恩怨放一放，该移民时就移民。你若是觉得受了他恩惠不舒服，后面把钱还给他就好。” 方檬是了解我的，可是我更纠结的点好像并不止这个。 “祖宗，你到底还在想什么？”方檬终于受不了了，“是舍不得我，还是舍不得云慕宸？！又或者你以为那个左溢会回来找你啊？” 我蹙眉白她一眼，这个时候我哪有那么多情！ “我是不想这样不明不白地离开！”我把腿盘起来，不知如何表达此时的心情，所以顿了好一会儿才说，“方檬，我总觉得这件事很怪异。不止是两个人长得像那么简单！我总觉得……这件事跟我脱不了干系。具体的我说不上来，总之是一种直觉。” 方檬托着腮帮点点头：“好。就算这事多多少少和你是有一定关系的。但你也插不上手啊。你说你要帮云慕宸，怎么帮？你要去帮唐夜，那你又怎么帮？你不过是个普通人，人家都等着拿你来当枪使呢。人云慕宸智商多高啊，非常理智地为你准备好这一切。怎么，你觉得自己比云慕宸聪明？” 我无奈地长叹一口气：“是，我从来只有被欺负的份儿。” “对啊！”方檬过来勾住我脖子，“所以你胡思乱想也没什么用！不如先躲开，等风平浪静呢，再回来？” 我没有再说什么，但也没有点头。 晚上，我做了一个很莫名的梦。我同时见到云慕宸和唐夜站在悬崖边，最后唐夜将云慕宸推了下去，可是我却无力阻止。 我叫喊着看向唐夜，他身上的衣服却突然褪色，慢慢变成了云慕宸的衣服。 …… 我睁开眼时已经是天刚刚亮。 我继续称病，送完诺诺上学，就搭车去了西源。 何茉的话我一直记得，解铃还须系铃人，而我就是那个系铃人。 我知道，有时候答案总是在原来的地方。我与云慕宸相遇认识的地方，也是我记忆里最快乐也最痛苦的地方。 到了西源，我到了云宅的门口。 它依然是这里最富贵华丽的所在，就像这么多年，它从未变过。 对我来说，它与多年的梦魇一样，从未在心中消逝过。即使事隔多年再站在这里，仍可以尝到那股永远挥之不去的血腥味。 我有想过退缩，但真相予我来说更加重要。 于是我鼓起勇气按铃，跑出来的人我印象中并未见过。我说想见老夫人，却没有约过。 对方将我上下打量之后，已然是想婉拒了。 “务必帮我禀一声，我有很重要的事要见老夫人，是关于云慕宸。” 我这样说，对方才说让我等等，跑回去很久才来开了门。 宅子里的一切仿佛与我恶梦中的已然不一样了，只要这间会客厅的摆设依然是这样，沙发上坐着的老人家也比记忆中越发苍老了。 她比上次我在山上远远看见的还要更虚弱一些，好似在打着盹，好半天才抬起头向我看过来，又戴上胸前的眼镜，才露出点意外的表情。 “为何会是你？”她问。 我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正想开口，不想她又说，“真没想到，你竟然醒了。” 我不明所以地拧了拧，难道这位老夫人糊涂了，把我错当成其它什么人？ 这时，一个小姑娘端着茶水进来，经过我旁边时小声说：“过来直接坐吧。我们老夫人现在认人不是很清爽的。” 不是很清爽……我拧着眉再次看她，她一直戴着眼镜将我上下打量，好似在努力回想，又好似在回忆其它。 我缓缓过去坐下，看着她不禁感叹，时间真是个神奇的东西。 它会夺走很多东西，让你该恨的人再也恨不起来；它也会赋予很多东西，让你希望对方应该永世冥记的东西，却偏偏忘了。 “请喝茶吧。”小姑娘把茶放在我面前，然后又小声地善意说，“你想说什么就说吧，反正老夫人一会清醒一会糊涂的。” 我点了点致意，然后看向正喝茶的老夫人，茶的雾气弄花了她的眼镜，可她全然无所谓。 “眼镜……”我情不自禁地提醒她，她才意识到这一点。 “难怪怎么觉得眼前又模糊了。”她说着把眼镜取下来，然后看了我一眼，“你喝喝这个茶，看看和你的时候一不一样。” 我点点，顺着她。 “喝来喝去，还是你当时泡的茶最好喝。你不在了以后，才觉得你当时是用了心的。”老夫人很是感慨地说，然后放下茶看着我，“也罢，既然回来了就回来了吧。慕宸马上要结婚了，这个儿媳妇你应该还没有见过吧？” 儿媳妇？我第一反应，老夫人是错把我当成是云慕宸的……妈妈？ 可是我记得，云慕宸爸妈早年就在车祸中去世了。难不成，她以为见到了鬼魂？ “怎么不说话？还在怪我？”（未完待续） 123.可怜 老夫人目光突然变得凌厉，我愣了愣更不知该怎么回应。 “哼。”老夫人又笑了，笑意带着明显的不屑，“全世界都可以怪我，唯独你没有资格。”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我尝试着接话。 “你竟然还敢问这样的话，装无辜。”老夫人果然朝我瞪了过来，“我早就说过，你只会给我儿子带来厄运。为什么车祸里死的人是他，而不是你！”她低吼着，手紧握成拳放在胸口，面露痛苦，“我唯一的儿子，这个家的希望，就这样全毁了！” “你说！”她手指着我，“你到底有哪一点配得上我儿子，配得上这个家！你一个什么都没有的乡下姑娘，就靠你这张脸狐媚了我儿子！他为了你，宁愿什么都不要？竟然为了你，要背弃我这个亲妈！你说，你到底是什么妖怪！” 这样的咒骂何其耳熟，熟得让我产生一种错觉。 她的手开始颤抖，慢慢放下去，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表情里全是痛苦。“造孽！真的造孽！当初我就算死也不该同意你进这个家门！让你这种低贱的人进门，就是招灾惹祸！” 我眼睛一热：“穷人家的孩子怎么了？也是清清白白的。” “呸。”老夫人鄙夷地瞪过来，“你从头到尾都低贱，身上流的血也是不干净的。” 我咬紧唇边，不甘示弱地看着她：“就算是不干净的又如何？我照样嫁给了你的儿子，进了这个家门。” “哼。你放心，这个家的族谱，永远都不会有你这号人。让孙子的血液变得不干净已是后悔莫及，我绝不会让整个家族跟着你一起蒙羞。” “……”我一时哑口无言，突然想起身离开这个肮脏之地。 但是，我还没有得到真相。“我会走的。”我说，“只要你回答我一个问题。” 她缓缓靠稳沙发，似是一个胜利者。 “慕宸，有没有同血缘的兄弟？” “你这是什么奇怪问题？”老夫人拧眉以示不屑，“若是你有本事让给慕宸多留下几个兄弟姐妹，今日也不至于让整个云家人丁单薄。还独独让慕宸与我做对！”说到这里，她顿了顿，“你这个恶毒的女人。我儿子都死了，你竟怀疑他在外面有别的女人？他为你，命都丢了，你竟然还敢污蔑他！” 听到这种答案，我此时倒不知是该什么心情。 “说！你是何居心！难不成是想回来夺我云家家产？”老夫人突然就激动起来，伸手就似要朝我脖子掐过来。 我敏捷从沙发上躲开，然后就看着她倒在沙发前面，想要继续对我张牙舞爪，却根本就使不上力。 我并没有过去扶她，而是站着看她，看她面目狰狞的样子，心情复杂。 “你真可怜。”我声音冷淡地说。 老夫人抬头看我：“你说什么？” “你的刻薄……”我缓缓开口，“势力……残忍真的都很可怜。我不会去恨一个这么可怜的人，因为……”我换了一口气，“根本就不值得。” “你……” 我说完，不再看她，拔腿出去，推开门朝守在外面那小姑娘走去：“老夫人摔了，你进去扶。” 小姑娘赶紧往里面跑，而我头也不回地大步向前。 完完全全走出云宅，我才似呼吸到干净的空气，用力换气。 彻底冷静下来，我更不明白唐夜究竟和这宅子里的人有什么关联。如果是唐夜整容成云慕宸的样子呢？想到这一点，我真觉得自己电影看多了。 接着，我去妈妈的坟上呆了会儿，然后又搭车返回。想先回家休息一下然后再去接诺诺放学。 我才进家门，就见院子里晒满了衣服，而厨房里更是传来响动。 我没有支声，往厨房那边走，然后看见曹家伟正穿着围裙在清扫厨房台面。 他弯着腰在擦洗着瓷砖的缝隙，很是认真，根本就没有察觉我就站在门口。 看着这久违的背影，我心里一直积压着愧疚都齐齐跑了出来。 谁不想要被细心呵护，温柔以待。 轰轰烈烈的情爱，最终都不及这样一个背影。 “家伟。”我轻声唤他。 他还是被吓了一跳，手捂着心脏回头看我，脸上僵着，缓了半天才笑着说，“怎么就回来了？我还以为……”他收起笑，表情带着责备，“方檬不是说你病了去医院打针了吗？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我出门前骗方檬说去医院输液，没想到她跟家伟说了。 “喔，打完了就回来了。”我说，“你呢？怎么会在这里？” “我啊。”他尴尬一笑，“我回来没什么事干，就被方檬差遣来干干活啊。你知道的，打赌什么的我从赢不了她的。所以……这不就是在劳动补偿吗？” 我笑而不语。方檬就算打赌，也不会这样差遣她。她从不关心厨房卫生的，而且她知道我不爱别人进厨房。 “别弄了，出来吧。”我笑了笑，“已经很干净了。她不会说你的。” “喔。”他点头，“你先躺着休息吧，我还差一丁点就弄完了。很快很快。”然后朝我露出一个憨厚的笑。 “……”我不知该怎么再劝，只好点头，然后回房。 房间里的床单都被换过，到处也都是一尘不染。我换了衣服坐在床边，心里面突然觉得很踏实。 我在床上坐了一会儿，家伟就敲门进来，端着一碗粥，还有鸡蛋和果汁。 “等凉一会儿就趁热吃了吧。”他一边放下一边说，“我手艺不如我爸，但总比方檬弄的好吃多了。这是上好的小米，补元气的，多喝点。” 我一脸不好意思，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哎呀，你就别不自在了。”他微笑着，“再怎么说，我们也是好朋友啊。放心，不要有压力，我没什么其它居心的。” 这下换我惭愧了。“谢谢。”我奉上敬意。 “我们谁跟谁啊。”他说着就要转身出去。 “家伟。”我喊住他，待他转过身来，愧疚地表明，“对不起。” 他脸上依然是笑着，有些苦涩，但也有了释怀，“出去这么长时间，其实我也想明白了。你不喜欢我没关系的。感情这东西，本来就是不求回报的。只要你过得好，就行了。” 我看着他质朴的脸，心里面酸得厉害。这样的一个好人，终还是被我伤害辜负了。 “那个人对你还好吧？”他问。 我愣了愣，心想方檬估计没有告诉他，于是乎点了点头：“挺好的。” “那就好。”他一副安心的样子，“若是他对你不好，你就告诉我。我可是你的娘家人。” 我眼睛发热，却不敢涌出泪来，点了点头。 “休息吧。等会儿我去接诺诺。你得赶快好起来，不然怎么努力赚钱。” 我笑笑，点头。 …… 喝了粥，我就睡下了。 醒过来时，一眼就看见坐在我床边的人影。 他穿着深色西装，戴着金边眼镜，在温和的台灯灯光里就似一个暗影，令人心生恐惧。 我睁大了眼睛，却没有敢叫出声来。 但我确定这并不是一个梦，因为他的脸是如此真实。 “看来病得是不轻。”他声音很轻，一直看着我。 我吞咽下不安的口水，喉咙里似是塞满了棉花：“你……怎么会在我家？” “你的好朋友带着你女儿去练琴了。”唐夜目光冰冷地看着我，“这样的老房子，要进来也不是件什么事。” 我坐起来，下意识抱紧被子：“没想到唐老板竟然还喜欢擅闯别人家？” 唐夜不怒反笑，嘴角似动未动，笑得很是收敛。“我怕你一个人在里面有事，所以情急之下就进来了，如果冒犯了你，还请你见谅。” 这个借口还真是好！我拧着眉心，不愿与他对话。 “还以为你是在躲我，没想到是真病了。”他目不转睛看着我的脸，像尊高高在上的神像，“把你吓病了，我有些过意不去。” 哼，我不屑地嗤之以鼻。 他会过意不去？他是来看我死了没有的吧？ 我并不领情地看着他：“不必拐弯抹脚了，有何贵干。” “不急。”他笑笑，“等你康复了再说。你病着，也做不了什么。” 这一刻，我整颗心都揪了起来，自己好似已然是他手心里的一件什么东西，他并不觉得我能逃掉。 “我说过，我会考虑。”我再次申明。 “我会给你时间。但这个时间也是有限度的。” “唐老板的限度是什么？” 闻言，他将胳膊环了起来，成竹在胸却又沉默不语的模样让人更是心里打鼓。 “我的限度和你的表现划等号。” “不明白。”我摇头。 他阴沉沉地勾起嘴角：“既然简小姐现在也喜欢装傻，那我就坦承相见了。昨日，你去了云坤找云慕宸？” 我毫无准备地愣住，那个何茉不是说，并不会告诉他的么？ “不止如此。你去过云坤之后，就有一个男人来找你。那男人虽不过是个普通老百姓，但和你又有什么关系？而你今天还去了西源，还去了云家。”他匀速地说着，眼神似是想要穿透我的身体，就等着看我怎么狡辩。 “是。”我爽快承认。我去了西源的事他都知道，那说明这并不是何茉告诉他的，而是我被他……监视了。“你想不想知道，我为什么要去找云慕宸，还要去云家？”（未完待续） 124.并肩一起 他笑而不语，似乎一切尽在其掌握之中，根本就不需要知道。 我心中不禁咯噔一下，然后速速稳下来：“那个陌生男人是我的私事，就不方便告诉唐老板了。 “我找云慕宸是为了问我那间祖屋的事情，去了西源云家是想再去看看当年害我的人现在变成了什么样子。究竟还值不值得我再去报复。我说过考虑，就会认真考虑。” 唐夜没有说话，仍然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我，沉默许久才说：“云家老太太这几年身体已大不如从，不然也不会终让云慕宸回来掌权。所以，去过西源，你要告诉我，你根本不想去报复？” “我并没有那么好心。”我板着面孔，防备地将胳膊环起来。 他随即扬起一边嘴角，上半身朝我这边微微倾斜，眼神里尽是邪魅：“简乔，你的演技并不如自己想像的好。” 我心口一揪，故作镇定地盯着他眼睛看。 “不过……”他即而笑得更加放开，“我还是想要把最好的东西都给你。” “为什么？”我不明白，“你可以有很多棋子，为何偏偏不愿放过我？” 他收起笑容来，目光变得严肃起来：“因为你同我有一样的敌人，我们都应该得到最好的。” 我感受得到他目光中的执念和冰冷，全身的血液都不禁跟着产生一股寒意。“云慕宸不是我的敌人。我与他早已事过境迁。”我实话实说，希望这样可以解除他的纠缠。 “懦弱！”他毫不犹豫训斥，“原谅和宽容，不过都是借口！” 我极度不悦地朝他瞪去。 “简乔！在这个世界上，只有强弱之分。强者可以肆意掠夺弱者最重要的东西，而弱者只能选择事过境迁！这就是‘不公平’！ “在我这里，没有事过境迁这四个字，只有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所有的恨，所有的‘不甘心’，我都可以帮你统统还回去！我要让他们也尝尝，那种痛苦的滋味！” 他字字透着力量，带着深深的执念。 我承认，他有一种强大的气场，却也让人压抑地喘不过气来。 “以前你无能为力，我理解你。”他说着，双手已抓过我肩膀用力固住，咄咄逼了过来，“但是现在……简乔，想想你曾经失去的！你应该为尊严而战！我会不惜一切地助你把你失去的统统拿回来！不要让我失望！” 我想要挣脱，却动弹不得，拧起眉心：“唐老板，你弄疼我了。” 闻言，唐夜才收回手去，面无表情地再说了一句“我仍会给你时间，直到你鼓起勇气，与我并肩一起。” 说完这句话，何亮走了进来，将手中提着的营养品放在我床头柜上又出去了。 “好好休养，一切有我。”他沉着声音叮嘱完这才离开。 我承认，他的话让人安心，似是俱备麻痹人心的毒性。 可惜……我并不想掺合进这样荒唐的事情里来。 我在床上呆坐了半天，才慌慌张张地跑下床，确定家里再无它人，而家门并不是被撬开的，锁也是完好的，这才长长松一口气。 明早，就让人来换锁。这是我第一反应。但事后又想，以唐夜性子，恐怕不是换锁就可以挡住他的。 我情绪烦闷地返回床上，重新从抽屉里拿出那个文件袋，真有了一种逃离的念头。 我拿出那陌生男人留下的手机，给他发了一个短信。他很快就回了短信，让我放心等待，另外还交待我，从现在开始绝不能将这件事透露给别人，特别是……云慕宸。 我不明白。若是我走的那天，肯定是要告知他的。 但陌生男人再次交待我，无论是当面还是其它方式，都不可以再告知云慕宸。 为什么……我越发不明白了。 方檬知道我的决定后，表示了支持，已经开始张罗着我出发的细节了。她让我不要去办辞职手续，等我安全到了之后，她会帮我办。还让我也不要去给诺诺请假，说以唐夜现在这般变态的节奏，肯定也是会监视的。 我沉重地叹气，真不知生活为何突然就变成了惊悚电影。至于唐夜和云慕宸之间的关联，我也不想再去深究。 现在，我还放心不下的就是敏敏。 翌日，我早早就去了KING，本想找唐夜，结果办公室里只有何亮。 “你怎么来了？不是让你好好休息么？”何亮依然对我很友好。 听过何茉说的故事，我心底对这姐弟俩是尊重的。无论谁是谁非，谁为谁作恶，都只是看，站在哪一方看对方。 我微微一笑：“总躺在床上也不好，所以过来走走。” “昨晚给你那营养品吃了没有？那可是好东西，夜哥特意托朋友弄来的。” 看着何亮那真诚满满的脸，我还是忍不信煞了风景：“他这是浪费钱，我可不敢吃。” 何亮一时没反应过来，还一头雾水地看着我。 “谁知道他在里面会加什么东西。”我继续煞风景。 “难怪。”何亮终于明白，一脸打抱不平的表情。 “难怪什么？” “难怪夜哥就说，你肯定会扔了的。因为怕他在里面下毒。” 我愣了愣，这个唐夜这还算有自知之明么？我懒得再说下去，视线不停往办公室里面瞄。 “找他？”何亮问。 我点头。 “夜哥白天不来的。”他答，“你若是要找他，我告诉他，然后再去你家找你。” 我可不想再被人擅闯，赶紧说：“不必。不敢劳唐老板大驾。” 何亮倒也没说什么：“那我会告诉夜哥，你来过。” “不！”我立马说，更像是喊出来。 何亮眨巴着眼睛看我：“你有这么怕夜哥吗？” “我哪有怕他！”我板起脸来，“总之你别多事。我不想又被他盘问。” 见我如此，何亮竟幸灾乐祸地笑了。“哎哟喂，终于有人和我一样了。” 我本想回嘴，突然想到什么地靠近他。 “不祥的预感，就冲你这非奸即盗的眼神。” 我自然是有事要让他帮忙：“看在我们朋友一场的份儿上，帮我一个忙？” 何亮吞咽下不安的口水：“什么忙？” “我想去看看苏敏敏，你肯定知道她在哪里吧？” 何亮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这个你别问我，我不是事事都知道的。” “你可是唐夜的心腹，怎么可能不知道。”我已将他逼到墙边，伸出胳膊来将他困住，心底忍不住吐槽自己竟然能摆出这种驾势来，“我只是想看看她好点了没有，只是看一眼又不会有什么关系。” 何亮眼神闪烁地立直了身子：“你别为难我。被夜哥知道，是会死人的。” “他救了你，绝不会弄死你的，这样不划算。”我说。 下一秒，何亮睁大了眼睛：“你你你怎么知道的？” “你姐姐何茉告诉我的。”我没有保留。 好似是这句话起了效果，何亮的表情软化了些，吼着“出了事就怪你”还是答应了。 唐夜并没有骗我。 苏敏敏果然是在最好的医院里。 在病房里见到她时，她脸上的伤真已经好了很多很多。 见到我，她意外到许久都说不出话来，好似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见了。 我过去拥住了她，心中的大石这才算落下。 “好了。”她拍着我背反过来安慰，“我又没有死，这不是好好的吗？” 我笑着看她：“你若死了，也不关我事，我才不会内疚。” 敏敏也笑：“就知道你没良心。我肠子都悔青了。我脸上若是留下半个疤，我们这梁子也就结定了。” 我们看着彼此仍是笑，险些流下泪来。 何亮出去之后，我才把事情的原委跟敏敏说了一遍。 敏敏自然也是匪夷所思地一直摇头：“怎么可能长得这么像！怎么可能！虽然我记得在WX上看过新闻，除了兄弟之外，也有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但是……几率得有多小啊。你确定不是那个云慕宸的花样？” “自己掐自己，他为了什么？”我问。 “为了……”敏敏自己也答不上来，“为了重新吸引你的注意呗。” 我确定地摇了摇头：“我有感觉的。他们根本就不是同一个人。” 敏敏露出担忧的表情：“那你想好怎么办没有？这个唐夜变态的。你不要跟他一起搞什么报复，这样太疯狂了！” 我自然知道，点了点头。 “你若是有什么打算一定要跟我讲，我好帮你参谋参谋。你这人啊，脑子容量不够，真怕你闯出什么祸来。” 我哭笑不得地朝她看去，突然很感慨万万没想到，今时今日关心我的人除了方檬，竟还有她！我们从敌人变成朋友……不也是宽容带来的。 仇恨这东西，并不比宽容……令人拥有更多。 我把离开的事小声告诉了敏敏之后，她也很支持。她让我别担心她这边，她也很快会离开，离开这个事非之地，去新的地方重新开始。 道别之后，我回到家，才从包里掏出钥匙要开院门，就见旁边走出来一个高大人影。 我用余光瞄见，气氛一时间变得危机四伏。我保持冷静，下意识地想要转身跑，才拔腿就听见熟悉的声音。 “别怕，是我。” 他飘逸的长发变成了干净利落的寸短，只有嘴角那抹玩味的笑依然害人着迷。 我蹙眉：“左溢？”（未完待续） 125.恩赐还是惩罚 街边的咖啡店，我与左溢相对而坐。 他穿着一身休闲的衣服，皮肤被晒得很黑，顿时少了些养尊处优的公子哥味道，看上去反倒沉稳了很多。 “你的头发……”我还是忍不住想要问个究竟，因为我知道他很爱那头长发。 他歪着嘴角看着我笑，掌心在短发上摸了摸：“不好看？” 我笑了，没有回答。虽然与他只是一个月的关系，但如此结束了也属于前任吧？我发现，自己并没有能和前任做好朋友的那种能力，总还是觉得感觉怪怪的。 见我笑而不语，他扬起眉头来很是委屈地说：“我还以为……你肯定会喜欢……” 我愣了愣。 “我没在的这些日子……”而他,不改嬉笑本色地凑过来，“有没有想我？” 有没有想他？这个答案在我心里的确是有的。好多时候，我都会想起他。他给过我的那些惊喜，那些宠溺，那些呵护，都没有完全从记忆中清除干净。 但我也忘不了，他最后那个与残忍无异的眼神…… 我看着他依旧无害的俊颜，心想如果自己也能像他这般心宽该有多好。即使面对旧情人，都还可以谈笑风声。 “你想了这么久，肯定是想我了？”他笑起来像个长不大的孩子。 我扯扯嘴角，无比淡定地回应：“我只是在想，应该怎么回答，才能显得比较得体。” 听此，他垂下眸子噗笑，然后狠狠地叹上一口气：“还以为你一定会想我，没想到你的心还真够硬的。” 这下换我笑，忍不住打趣：“你们男人是不是都有一种病？” “什么病？” “即使是自己不要了的女人，也一定得想着你们念着你们，还得在心里给你们留个位置？” “彼此彼此。别告诉我，女人没有这种病？” 我看着他的嬉皮笑脸，真觉得这世上没有哪个男人可以让我怎么都气不起来。 “这些天，都去了哪里？”我坐直身体，拉开与他的距离，找了个话题继续。 他单手托腮仍是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笑：“去了几个海岛，又去了几座深山，本还打算去去沙漠。我都有发朋友圈，你没有看见么？” “我没有刷朋友圈的习惯。”这是实话。 他露了一个有些失望的表情。 “明天又走？”我接着问。 他瞪了瞪眼睛：“你就这么不待见我？我才坐下来，你就让我走？” 我没什么表情：“你不是说还要去沙漠么？” 他半天没有答话，笑了笑：“不去了。去不动了。留着下次。” “左大公子还有去不动的时候？”在我的认知里，他永远是精力充沛的。 “以前我不相信，现在倒是不得不信了。” 我拧了拧眉，因为及时见他这种带些多愁善感的样子。 他将胳膊搭在另一条胳膊上，目不转睛地看着我，眼神专注而温和：“以前我觉得自己会去遍这世界的每一个地方。因为我有钱，有闲，而且有一颗自由的心。” 我笑笑，这话倒是实在。 “但是不知为何……”他蹙了蹙眉心，“我的心越发沉重，有一种不再自由的感觉……” 我安静地听着，却不想方檬打电话来，问我怎么还不回，并说诺诺在闹脾气。 我挂了电话，就对左溢说要回去了，改天再说。 急匆匆地走出咖啡馆，还没走几步，左溢就追了出来冲我大喊。 “简乔！我想你了！” 我意外地站住，脑子里突然有点轰轰作响。 “我想要去到离你远远的地方，以为像以前一样很快就可以收拾好心情。但是，每一分每一秒我都在想你！你占据了我整个脑子，整颗心！我无时不刻都在想你，这样的感觉快让我发疯了！” 安静的街道两边只有路边作伴，我清晰地听着他的声音离自己越来越近，直到近在身后。 我的心跳变得有些紊乱，四肢也跟着僵硬。 “所以……我回来了。简乔，因为想你，我的心不再自由了。带着这样一颗心，我去不了任何地方。除非……那个地方有你。”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只知眼底有些发烧，有些难受地换了口气。 “简乔。”他的声音带着请求，“回头看看我，不要这样背对着我。” 我赶紧平复了情绪，转身看他。他眼神真诚，一点玩笑的成份都没有。我不会被这样的眼神融化，因为不想。 “你怎么了？”我声音冰冷，“游戏规则不是这样的。” 他懊恼地抿了抿唇，好半天才对我说：“我承认，自己就是个蠢货。我以为……一切都还是像以前一样的。我……” “我和你以前的历届女朋友都是一样的。”我把他的话接过来，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开心过后，好聚好散，什么都不用有，就连一丁点愧疚和留恋都不必有。” 他看着我，保持沉默。 “所以你现在是怎么了？”我拧起眉头，“没有得到，所以心有不甘？我最终没有跟你上、床，就这么让你耿耿于怀？” “不！不是的！”他压着声音吼住了我，“简乔，不要这样想我！” 我呼了口气，快速说了句“你怎么想都与我无关。我回去了。”转身就走。 可他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手心第一次让我感觉到是刺心的冰凉。 “你是在生我的气，我知道。”他声音低得让人竟生成一丝心痛来，“在岛上那最后一晚，我混蛋地拒绝了你，放开了你。简乔，我不知要用什么方法让你知道，我……”他似拿出极大勇气，“我第一次觉得自己真是一个混蛋加蠢货！也是第一次感觉到……后悔……所以，你可不可以看着我，听我把话说完？” 骄傲的左溢，因为什么也不在乎所以无比强大的左溢，却在此时说着后悔，只为让我给他一个机会…… 我胸口越发地生疼，回想起那晚他的眼神，也觉得自己是天下最蠢的蠢货。“你不必这样觉得。”我却没有扭头看他，“那晚是我喝多了。如果你说愿意，等我酒醒也不会当真的。” 夜风吹过，周围就这样没了声音。 “是我错过了……”他的声音沙哑带着疑问，压在我的心尖上，似是千斤巨石。 他在问，求证着在我这里是否还有机会…… “如果……那晚我选择……” “没有如果。”我打断了他，决定面对，转过身来将他平静注视，“你心里很清楚，就算因为不舍而在一起，你那颗不安的心仍然会在未来某个时候重新向往自由。 “左溢，这是你的天性！你了解自己，所以从来不会停留，也不会对任何人许下诺言。这是你的残忍，但也是你的仁慈。 “不要因为不舍而勉强自己停留！不要因为仁慈而去伤害别人！那晚已经过去了。我们……也已经结束了。” “我知道，这一切我都知道。”他眼底泛着微红，“离开你的日子里，我都在反复想着这些。但是简乔，我现在站在你的面前，是因为……我不再是以前的我了。” 我听见他声音里的哽咽，心头那种酸楚更加浓烈，只有脑中的理智还在控制着……控制着。 “可能……在遇见你的那一刻起，我就不再是以前的左溢了。我会在意，会嫉恨，也有了占有的念头。我以为只要在一起，就可以结束，没想到……自己挖的坑却埋的是自己。 “每一天我都在试图忘记你。我非常努力地想要如以前般洒脱，但是结果我失败了。离开你越久，我就越是思念你。当我终于愿意承认这个事实后，我觉得自己不再痛苦了…… “我想要立马飞回到你身边，并告诉你，简乔，我爱上你了。真的，我爱上你了。自由什么的，对我来说可以是不重要的了。现在对我来说，最重要的只有你。” 他眼睛里闪烁着无比快乐的光芒，手扶上我的肩膀，想要得到我相同的回应。 可是我……只感到心里有什么东西在狠狠地刺痛着，整个人都想结束这种感觉，想要把那颗并不如想像中坚强的心包裹起来。 我脸上的冰冷终于浇灭了他的激情…… 他看着我，笑容僵了几秒：“简乔，我一直在想，这是上天给我的惩罚还是恩赐？你会让它变成前者，还是后者？” “谢谢你让我这么感动。”我并没有犹豫，“很长时间了，没有人对我说过这样的话。若是以前，我可能会……想要跟你在一起。但是现在……我不再是向往爱情的小女孩儿了。而你也不该向往……因为你只是一时间被一种感觉蒙蔽了而已，慢慢就会……” “简乔，这不是向往！这本就是爱情，是真实存在的！”左溢无比认真地打断我。 我愣了愣。 “爱情是双方的。”我说，“你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它是最勉强不来的。若你觉得这是一种惩罚，那就当作是吧，接受它，反省过后然后重新开始。希望下一次，你若遇上真正对的人，不要再将它变为惩罚。”（未完待续） 126.没得救了 我眼睁睁地看着，他眼睛里的光全数化作失望和伤痛。而我，冷酷不带半点眷恋，就如曾经的他。 他随即露出一个笑容，带些自嘲和苦涩：“原来，心痛的感觉是这样的。” “我走了。” 我不想再继续下去，松开了他的手，头也不回地离开。 左溢，相信我，爱情有时只是一个美丽的误会，过去了，就会好的。 我倒抽一口凉气裹紧了外衣，不知是这夜风太冷，还是心中太冷。 总会过去的。 不是每条路都可以回头。 …… 回到家，诺诺果真是在发脾气。因为方檬跟她讲了要随我出国一段时间。她舍不得同学，舍不得蒋老师，更舍不得方檬。 我安抚她不过是去一小段时间而已，马上就会回来。因为妈妈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去一趟，所以想让她陪着。 她的情绪这才缓和了些，一直问我能否去和蒋老师请个长假，她怕回来以后蒋老师就不教她了。 其实这个我也担心，只是被唐夜逼得厉害，所以才有些不管不顾了。 这倒是提醒了我，必须要过去一趟。 蒋梅见了我，依然是一副客气有礼的模样，请我到会客厅坐，还命人奉上热茶。 自上次左溢当着他父亲说我是女朋友之后，我就没有再过来，一是怕尴尬，二也是怕影响到诺诺。 不过现在看来是自己多虑了。不过就是左溢的一个女朋友之后，又不会长久。 “诺诺这段时间进步很大。”蒋梅虽仍是居高凌下，但眉眼之间却透出一丝欢喜，似乎比我这个家长更加引以为傲。 我带着敬意地点头致意：“谢谢蒋老师的教导。” 她优雅地回以一笑：“这个孩子是个可造之才，注定是要走这条路的。若是能将她一手带出来，我这个老师也会很高兴。” “蒋老师，我想请一段时间假，因为我要带诺诺出一趟远门。”我直入了主题。 听到这话，蒋梅明显意外地愣了几秒，将手中茶杯放下就问：“多久？” “我现在还不确定。”我实话实说，“总之尽快回来。” 下一秒，蒋梅脸上的表情就变了，直截了当地就说：“不可以。” 我愣住。 “我不管是什么原因要出远门或者办什么事，诺诺的课都不可以停。”她态度十分强硬，“你以为把诺诺送进我这里是件很容易的事情？虽说是阿溢帮的忙，但我点头可跟他没有半点关系。” 我看着蒋梅严肃带些生气的脸，一时间觉得有些难堪。 “进了这个门，诺诺就是我蒋梅的关门弟子。你知道这样中途中断课程，会产生多大的影响么？” 但听到这句话，我整个人都有些懵。关门弟子……极高的待遇，这是她之前从未表明过的。 下一秒，她微微叹口气，然后平复口气地说：“我既然收了诺诺，就要对她负责。我想明年带诺诺去参加钢琴比赛，练习只会比之前更多，绝不能更少。” 我已然不敢再说话，因为再要带诺诺走的话，就会毁掉诺诺的前程。 “说话啊。”蒋梅拧着眉头看我，气场十足，“现在还要请假么？” “听蒋老师的。”我赶紧回答，心想自己果真是惹她生气了。也许在她眼里，我就是个不靠谱的家长。 “好了好了。”她态度软下来，“你若是有难处，这段时间就把诺诺放在我这里。吃住不用你管。你处理完事情再回来接。” 我睁大眼睛，有些受宠若惊。“这怎么行……太麻烦您了……” “行了。”蒋梅叹了口气，“你一个单亲家庭也不容易，能帮的我会尽量帮。诺诺一个小孩子在我这里，不过就是加双筷子。你就不必同我客气了。明年有个级别还不错的钢琴比赛，到时候诺诺提前也是要来我这里住一段时间训练的。这次就当提前适应了。” …… 从左宅出来，我都还没有完全缓过神来。 我开始怀疑，这样冒然离开是否是正确的决定。这里有我唯一的朋友，有我的工作，有诺诺的前程…… 这样离开，也许可以躲开唐夜，但是也会失去更多的东西。 别人是‘惹不起躲得起’，原来我是‘惹不起也躲不起’。 回去我跟方檬商量，方檬倒觉得把诺诺送去蒋梅老师那里也行。这样，我一人出去也方便些。于是，我俩决定就像这样安排。 而我没想到会有这么快，立马那男人就传来消息，让我一周后就可以动身。 我的病假已经请了许多天，不得不像往常一样，白天去斯诺上班，晚上去KING。 因为还未有人知道我与左溢分手的事，所以一到斯诺，仍有许多人对我笑脸相迎。但背后已在疯传，我请这么久的病假，是去某某医院做DUO胎手术，而且已被左大公子弃之如敝履。 我听了实在哭笑不得，本想中午休息的时候告诉她们，我与左溢分手的事。但整个办公室又被鲜花堆满了，架势比上一次的还要夸张。 斯诺里自然又是沸沸扬扬。 我本想去找左溢，但他去主动送上门来。 他捧着一束白色姜花，从车上下来，精神的短发，咖啡色的宽松毛衣，左耳上多了一个简单的钻石耳钉，仍然是画里走出来的男子，却给人焕然一新的感觉。 他伴着花香走到我面前，温柔地冲我一笑：“送给你。” 我不知该如何反应，把花接过来，干巴巴地回了句：“你干什么？” “送花啊。”他眨着无辜的大眼睛，“不喜欢？” “我们结束了。”我再一次重复这个定论，真的不知道他到底在闹哪出。 “嗯，我知道。”他不假思索地点头。 “……”那这算是对前任进行例行慰问？还是示威？ 他看出我的疑问，扬起一边漂亮的嘴角：“我们的一月关系结束了，但是未来一个月、三个月、六个月甚至更久可以从现在开始。” 哈？我蹙眉，他这是说的什么？ “简乔。”他收了收笑容，表情认真，“从现在开始，我会重新追求你。” 我马上不客气地一声冷笑：“你脑子进水了？” “嗯，进水了。”他不假思索地接话，“医生看过了，说没得救了。” 哈，我无语地再是一声冷笑。 “所以……”他笑着耸了耸肩膀，带着点无赖的笑意看我，“我就是赖上你了。答应我，在你的候选名单里，把我排在第一位。我会加倍努力的。” 这下，我真不知自己是该哭，还是该笑。 “左溢。”我板起脸来，“那天晚上我说得不够清楚么？这世界没有女人了么？你根本不必委屈自己。” 他听了撇撇嘴：“是有点委屈，我这样一个美男子。” 什么鬼？我眉头蹙得更深。 下秒，他冲我电力十足地一笑：“相信我，如果还有一点救，我一定不会干这种事情。你知道我的，我以前最讨厌的就是在感情上死缠烂打的。 “可是我脑子进水了嘛。眼睛里，脑子里，心里面都只有你一个人。我也无能为力。所以，你不要跟我讲大道理了，没用。” 我一时间无语，这人还是以前那个潇洒如风的左溢么？怎么真成了无赖了呢？ “放心。我会全心全意地对你，掏心掏肺，直到你重新答应做我左溢的女人。”他收起嬉皮笑脸，“而且是这一辈子，都做我左溢的女人。” 我整个人都呆住，带着些惶恐。 从左溢嘴里说出一辈子这种字眼，就同看见史前物种复活没有两样。 “怎么？开心坏了？”他倒是自我感觉良好。 “左溢。”我只有拿出最大的耐心来，“不如你再找个女人，立马开始，说不定你马上就好了。” 他想了想：“试过了。” “试过了？”我可是记得他说去到哪里都无法忘了我，“我才走，你就搭上别的女人了？” 左溢哼哼地笑了两声：“放心，没上床。我以为恢复到以前就好，结果上了床，满脑子都是你，所以……真的没有，没有。” 我回以一声干笑：“你还挺坦诚。” “坦诚是我的优点。” 我瞪他。“左溢，别玩了。” “我长这么大，从来没有这么认真过。” “我是一个单亲妈妈，带着女儿，是不可能跟你有什么结果的。”我严肃说。 他目不转睛地凝视着我：“我不在乎。” “你不在乎，可是你的家庭在乎。”我不得不说现实。 “没关系。我爸管不到我，我妈更不会忍心我痛苦。我们若是要结婚的话，仍然会在外面住，逢年过节回去露个脸就好。” “左溢。”我觉得脑子都快炸了，想不出来其它，只好说，“诺诺不喜欢你！我是不会和她不喜欢的人，组成家庭的！” “关于这一点，我也有心理准备了。”他似是做足了功课，“我一定会取得她的同意，用尽一切办法讨好她，用真诚打动她。” 见我愣住，他笑笑：“回来之前，我问了自己很多很多问题。简乔，相信我，会重新站在你面前，我真的没有半点玩笑。”（未完待续） 127.念他的好 我相信。 只是……这样的认真，有时候太过脆弱了。 恍神之间，左溢伸开双臂轻轻地拥住了我。我感受到他的体温还有气息，整个人都不安地颤了颤。 “没关系的。”他轻声细语，“你不要费尽脑汁想怎么拒绝我。我会慢慢的，不给你任何压力，再回到你身边。 “你可以拒绝我，却无法摆脱我。就如我控制不了你的心意，你也控制不了我的。你就站在这里不要动，等我再回来。” 我枕在他肩窝，眼角不知何时已溢出泪来。 …… 左溢走后，方檬问我有没有告诉他，我要出国的事。 我摇了摇头。 “舍不得？”她直接这样问我。 我瞪她，现在已经很烦了，她还来取笑我。 方檬笑盈盈地凑过来与我同坐。“我是说认真的。你不如就和左溢修成正果吧。如果他真有这番诚意的话。你和左溢一块了，那个唐夜也就不敢再来打你的主意拉。” “婚姻不是儿戏。”我怎能为了躲唐夜，就把左溢当保护伞。 方檬捂嘴笑笑：“那当我没说。不过……我看这左大公子真是对你动了真心了，你下面打算怎么办？” “真心这东西，看不见，摸不着，更加要不起。你以为这东西很感人么？”我本就烦，现在更是烦得想杀人。 见此，方檬举双手投降，赶紧躲了出去。 我是烦心，结果传唤软件还一直响个不停，一看竟是云慕宸那边。 他为何会在这个时候找我？不是说，决定了走就连他都不要告诉么？那他要我过去，又是为了什么？ 我不及多想，赶紧过去，然后就见云慕宸和左溢都在，而且还有左佳妮。 左溢和左佳妮似在斗嘴，见我进来才停下来。 而云慕宸只是看了我一眼，脸上的表情并没有任何波动。 “简乔。”左佳妮笑着起身迎我，过来亲密地挽过我胳膊，“你来了。” 我笑着点头，然后就被她拉过去沙发那边坐。 “你来得正好，快帮我说说情。”左溢抱着软枕侧靠在沙发上，“我快要被他们的口水淹死了。” 我一头雾水，看向左佳妮。 左佳妮白了亲弟一眼，然后对我说：“他就算剪短了头发洗心革面，你也不要太轻易原谅他。他这种人，就该好好地被虐虐，这样他才知道什么叫珍惜眼前人。” 我这才明白，肯定是左溢主动说了要重新追求我的事。 “左医生！”左溢抢在我前面可怜兮兮地喊，“我到底是不是你亲弟弟。” “妈咪没有告诉你么？你是买东西的时候，抽奖送的。”左佳妮一点面子都不给，“要不然，我们家怎会出了你这样一个奇葩？” 左溢眯起眼睛来笑：“你好像有多正常似的？千金小姐不当，非要拯救世界？” “切。这叫有理想有抱负有人性。” “我这也叫有理想有抱负有人性啊。”左溢不满地睁大眼睛，“浪子回头金不换。” 此话一出，左佳妮噗笑着当即朝云慕宸看过去。而他垂下眸子浅笑，笑里却着一丝疼痛。 我竟觉得是疼痛，瞬间觉得自己有些不适当，赶忙把视线收回来。 “走。不理他。”左佳妮笑着又挽着我往花园去。 花园里没了云慕宸，也没了左溢，只有我同左佳妮，的确觉得舒服多了。 她邀我在休闲桌椅坐下，然后从随身的手包里拿出一份精致的请柬递到我面前。 我看着上面讲究的溜金，打开前就已经猜到，这是她与云慕宸的婚礼请柬。 果然。 我自以为看到上面的名字，不会有任何反应，但还是真真实实感觉到指尖那股麻痹刺痛感，隐隐地顺着血管，一路蔓延到心里。 我用力扬起嘴角，却不知有没有太过夸张，说了句“恭喜”。 “我知道会有些为难你。”左佳妮谨慎地看着我，“但是我还是想要邀请你。” “祝福你们。但是我有事情要离开几天，所以只能缺席了。” “你要去哪里？”左佳妮有些意外。 “有些私事要处理。”我说。 左佳妮没再说什么，露出惋惜的表情：“那等你回来，跟我们一起吃饭吧。婚礼结束后，我们会在这里住一段时间。等新房那边装修好，我们才搬过去。” 我点头。 “简乔。有句话我非常想对你讲。”她看上去有些顾虑，“但又怕说出来反而有些不妥。” “没关系。你说吧。” 她拉过我的手来握着：“你会很幸福的，不管那个人是不是阿溢，又或者是别人……我都相信，你会幸福的。因为我始终还是相信，善良的人会幸福的。” 我笑笑，她这话的确不妥。她幸福了，所以也觉得我是会幸福的。我相信这是好意，但这样的好意，我并不需要。 “我现在就很幸福。我有女儿。”我说。 左安妮明白地笑起来：“抱歉。” “没关系。” “若是以后有机会，还和云慕宸做好朋友吧，我不介意。”她又说。 我笑笑，直接说：“我没有和前任做好朋友的气度。所以，往后还是不要常联系的好。” 左安妮略显尴尬地点头，不再说什么。 我没有同云慕宸打招呼就出来了，而左溢也跟着出来。 “婚礼你来么？”他问。 我摇了摇头。 他偏偏凑过来，一副使坏的表情说：“你若是改变主意的话，我可以帮你让他们在婚礼上出丑，让你一解心头之恨。” 我拧起眉头：“为何要让他们出丑？” “出席前男友的婚礼，自然是要搞破坏的。”他倒觉得我问得好奇怪。 “那是你亲姐姐的婚礼。”我提醒他。 他想了想：“没关系。反正她都说了，我不是亲生的。”然后，不停地冲我使眼色。 我瞬间哭笑不得，摇了摇头，什么都不想说了。 晚上。 我去到KING，一踏进去，就还是有种压抑的感觉。这里不再是我梦想的舞台，而是想要吞噬我的巨大黑洞。 “嘿，发什么呆呢？” 我站在办公室门口已经很久，直到听见何亮喊我。 我回过神来看他，没有回答。 “好些没？”他关心地问。 我冷着脸：“你们不是一直有人监视我么？我好了没有，都不知道？” 何亮立马语塞，过了很久才答：“有人看着你，是不想你出什么意外。你在家里面，又没人过去偷窥。知道你不高兴，但能别语中带刺么？” “那你觉得自己是好人还是坏人？”我再次咄咄逼人。 “黑白真能分得那么清楚？”他反问。 “这个我分不清楚。”我诚实说，“不过，我不会强迫别人做不愿意的事情。”说完，我笑笑，拿钥匙开门进去。 何亮依在门口，挽着双臂：“夜哥做事自有他的道理。你也别跟他对着干。” “我就是想和他对着干又如何？”我倚着办公桌，也挽起胳膊来。 何亮笑：“不如何。第一，你绝对斗不过他。第二，你绝对斗不地他。第三，还是……你绝对斗不过他。” 我惊讶于这个年轻人对他的崇拜。“你这是在威胁我？” “不敢。”他赶紧挥手，“我只是在告诉你一个事实。省得你非要吃了亏才知道。” “你知道他让我干什么么？”我问。 “成为我们的一员，报复云慕宸。”他明确知道，而且眼中闪中兴奋的光。 “你也跟云慕宸有仇？” 他摇了摇头。 “那你这是为何？” “只要是夜哥想要做的事，我都会支持。”他说得更是明确，“无论是什么，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也不会退缩。” 我不得不笑：“我可以说你这叫愚忠么？所以他要杀人放火，你也会为他鼓掌。他究竟有什么值得你这样？就因为他救了你的命？但在我看来，他的钱可以买很多条一样的命。” 他沉默了会儿，也笑了：“可能吧。他买了我的命，给了我前程，说不定还有很多个相同的‘我’在为他卖命。可偏偏这个世界上这么多人，有太多的人连被买的机会都没有。 “活着嘛，还是不要想得太多。既然是他让我活了下来，我还有什么资格抱怨他对我有多少真心呢。活着不易，还是多想想别人的好。说不定，自己还能活得快乐点。今晚夜哥不来，他让你早点回去，就不必不自在了。” 这样说完，他笑着转身走了。 倒让我觉得自己是被骂了。 我被人欺负的时候，是唐夜给我出的头；我被人陷害的时候，也是唐夜还的我清白；我缺钱，他给我钱；我有事，总是他站出来…… 但我现在只记住了他的坏，没有念过他的好。 可是，他对我的好，不都是为了要让我去报复自己的敌人么？我苦笑摇头，直接走人。 但才走到电梯口，我就有了一个不该有的念头。 唐夜不在，我是不是可以进去看看能否找到些蛛丝马迹。他与云慕宸之间的关联，仍然是我放不下的。 我先去了大堂，见何亮在参与员工例会，就急忙返了上去。 唐夜的办公室还是不喜欢上锁，就如他这般自大，不怕任何人进来窥探。 我迈步进去，压低喘息声……（未完待续） 128.玩够了没有 我去到他办公桌打开抽屉翻找了一番，除了些文件都见不到其它。 也不知是不是运气，我很快在抽屉深处摸到一本日记本。本子很厚，封面是皮的，看上去已经有了些年份已是旧得不行。 但封皮带了把锁，让人更加好奇里面到底锁着什么秘密。 我又找了许久都没有找到锁，又怕有人突然进来，只好把本子往包里一塞就逃了出去。 还未到家，方檬就发来消息，说有事出去一下，诺诺独自在家做功课。 我买了些零食，推开家门却见客厅里赫然坐着意想不到的“客人”。 “妈妈。”诺诺坐在小板凳上面，就在云慕宸跟前，看见我，两只眼睛瞪得如羚羊般大。 而云慕宸穿着一身浅色休闲，没有戴眼镜，所以我想他是云慕宸。 我看了他一眼，就对诺诺说：“买给你的。” “哇。”诺诺掩不住开心地过来把零食拎过去看上一眼，“全是我爱吃的。” “功课做完了么？”我平时不让她多吃零食，笑着抚了抚她的脑袋。 “还差一点点。” “那还不进去做完？” “喔。”诺诺捧着零食，笑着对云慕宸熟络说了句“我进去拉，别惹我妈妈生气听见没有”，然后就蹦了进去。 我无奈摇头，对于她总对云慕宸亲密这事，还是有些不太舒服。 我关上家门，看着空空如也的茶几，自然地问：“诺诺倒水给你了么？” “不必。”他语态平和，“我坐一下就走。” 我放下包后，去厨房倒了杯水，然后过去放下，在另一边坐下。 “还以为你不会这么早回来。”他说。 “没什么事做就回来了。”我回答，想起白天时收到的请柬，心底还是沉沉的。 “这几天怎么样？”他又问。 我本想回准备得差不多了，但猛然想起那男人交待的，对任何人都不要提及，也包括云慕宸。“还行。”我变了回答。 云慕宸垂下眸子，嘴角暗暗扯了一下。 这动作虽微，却被我看进眼里，心里不由地咯噔一下。但马上我就觉得是自己神经过于敏感了。这些天，不停轮转面对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我都糊涂了。 “恭喜你。”我主动转了一个话题，“左医生将请柬给我了。” 他突然抬头向我看来，虽然藏得极好，但那一闪而过的意外还是没有逃得过我的眼睛。 “你会来么？”他沉着声音问。 我拧了拧眉头：“当然不会。”心里已然有了一个不太妙的念头。 他赶忙露出一个笑容：“对，自然是不会。你是简乔，不是普通女人。” “我祖屋的事情如何了？” “照常处理着。看来，你很着急。” “不是着急，而是总在纠结。”我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如果……我突然又不想卖了呢？” 他有些漫不经心地笑了笑：“你若不想卖，就暂时搁置，这又有何难？” 我笑了：“你不是说过么？卖掉比不卖好。” 他看着我，眼中终回应了一丝防备：“那你是不是应该听取这个建议呢？” 我点头：“当然。我自己也知，留着它并没有任何意义。” “简乔。”他突然朝我这边过来，“我想听的并不是这些。” 我拧眉看着他在身边坐下，举止亲昵地靠近：“你干什么？” 话音才落，他上半身就朝我压了过来，害我反应不及完全跌向一边，靠向一堆靠枕中。 “你难道不知道我到底想要什么？”他目不转睛地凝望着，温热的鼻息喷吐在我的鼻尖。 我不安地吞咽下口水，完全不敢动弹。 “我想要的……从始至终，都只是你而已。”他的声音似是带着魔力，让人浑身泛起一阵酥麻。“只要你开口，我就取消婚礼。我们去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重新开始……简乔，只要你愿意重新给我一次机会……我们仍然可以永远在一起……我现在什么都有了，不会再伤害你……我是爱你的，从未变过……” 我看着眼前深情的俊颜，扯了扯嘴角：“唐老板，玩够了没有？” “你在说什么？”他一动不动。 我伸手抵上他的胸膛，不紧不慢地将他推开，坐起身来，目光如炬地盯着他：“你若是想试探，可以换一种方法。这种方法太过低级，会让我不高兴。” 原本镇定自若的脸上缓缓产生了变化，那是我都不得不忌惮上几分的阴狠冷酷。 “这么快被识破，让我有些受挫的感觉。”他换了个地方坐，从口袋里拿出眼镜来戴上。 我双手僵硬地撑在身体两边，没什么情绪地朝他看过去：“这样，很好玩？” 他扯起一边嘴角，睨了我一眼：“上天赐了我这张脸，自然是好玩的。偶尔也感受一下云慕宸的世界，更是别有意思。” 我咬着唇角，气得掌心紧握成拳。 “怎么？很生气？”他拿出烟来，并没有看我。这是我第一次见他抽烟，烟雾缭绕中，他眉眼更有一种让人猜不透的阴郁。这阴郁似曾相识，却也透出另一种极为危险的信号。 “不敢。”我冷着脸。 他轻哼一声笑了：“有意思。你到底是在生气我骗了你，还是生气方才说那番动人情话的竟然不是云慕宸？” 他朝我吐了一口烟，待烟雾逐渐散去，我看见了那让人心生畏惧的双眼。 “你想要哪个答案？”我反问，带着些挑衅。 他微微蹙了下眉，却不是承接我的问题：“我自认没有破绽，为何还是没能骗过你？” 我将胳膊环起来，冲他不怎么友好地一笑：“第一，云慕宸是不会取消婚礼的。第二，云慕宸是不会说那些话的。第三……”我犹豫了一下，“云慕宸有他的气场，而你有你的气场，是不一样的，也是其它人佯装不出来的。” 唐夜将右腿搭在左腿之上，看似踏实地向后靠了靠，然后用一种喜怒不明的表情看过来。 “唐老板若是试探完了，就请回吧。”我已然是浑身不自在，只能赶紧下逐客令。 他没有回我，想要将烟头弄灭，却发现茶几上并没有烟灰缸。 “丢在桌子上就好，我等下清理。”我说。 他照办后笑了笑：“看来我今天算是无功而返了，什么都没有得到。不过，有两件事我觉得挺有意思。” “哪两件事？” “第一，你竟然能分得出什么是属于我唐夜的气场。” 我不确定这算不算好话，立马解释说：“你气场这么强，很难全数隐藏起来。所以麻烦你以后不要再玩这种游戏。” 他没有答话，然后又说：“第二，云慕宸竟然要结婚了……” 我当即有不好的预感。他说过的，要报复云慕宸，要让我踏进云家的大门。 “这么大的事，你不知道？”我问。 他神情似有些恍惚，并没有看我，小声说：“他已经许久不再与我说话了，肯定是知道我会从中破坏。” 我怔住。 他这话的意思是，彼此是会见面交谈的那种状态？ “你要从中破坏？”我想要确认他的想法。 唐夜轻笑一声终于看向我：“待我想想，因为这种事真的很难决定。” “不要。”我肯定地回他，“你不要破坏。” “为何？” 我立马知道自己失言了，赶紧回说：“整件事，左医生都没有错。你不要破坏她的婚礼，不要伤及无辜。” “无辜？”他蹙眉之后不可思议地笑了，“简乔，真没想到时至今日，你还是没有学乖？在这界上，有谁是真的干净，又有谁是真的无辜？” 我呆住，一时间根本说不出话来。 因为他的笑让我胆战心惊，让我感觉到那一触即发的险境。 “你……说过，会帮我的。”此情此景，我只能不再说惹怒他的话。 他单手捏着下巴思索了片刻。“对，我会帮你。放心，什么都不用担心。” “你想怎么帮？” 他嘴角带着神秘的笑：“放心，云慕宸这个婚是结不成的。” 我的心上一揪：“你……想要怎么办？” 他冲我摇了摇头：“不是我想要怎么办……而是，你想要怎么办？” 我被他盯出一身冷汗来：“什么？” “简乔。”他看上去认真极了，“你不可以让云慕宸结婚，你会后悔的。” “你……到底又想干什么？”我声音不敢放大。 他笑了笑：“自然是成全你，成全云慕宸，成全你们。其实……我与云慕宸虽是敌人，但也是……朋友。” 朋友？我震惊于他说的这两个字。 他向我这边靠了靠，声音放到最低：“因为我知道好多好多……云慕宸的秘密。而这些秘密……会改变很多很多事情。其中也包话……你。” 我感觉到空气瞬间凝固，身体里有一股不受控制的力量在驱使着自己想要知道。 但是，恶魔的话多么动听，都不可以相信。 我也向他那边靠了靠，眼睛一眨不眨：“谢谢。但是……与我无关。” 他从鼻子里发出一声笑，站起来：“简乔，相信我，总有一天你会想要知道的。特别是……云慕宸本想与你离开的那晚……”他居高凌下地看过来，“他为何会突然选择抛弃你。难道……你真的不想知道，其中的真正原因？”（未完待续） 129.一会儿一个样 我如木偶般注视着他慢步离开，拉开门，关上门，最后留下一个胜券在握的笑容。 真正的原因……这里面有其它的原因？不是因为厌倦了，害怕了，不爱了么？ 我感觉到有什么在啃咬着心脏，很难受，却摸不着，抓不到。 不，这只是唐夜卑劣的一种手段。目的就是想要我加入他的计划之中，目的就是想要利用我去击败云慕宸。 我想要清醒过来，但四脚还是僵硬得厉害。 “妈妈。”这时，诺诺从里面出来唤我，“妈妈？” “嗯。”我这才恢复了些精神，“你怎么出来了？” 诺诺坐来我旁边：“云慕宸走了？” 我点头。 不想，诺诺撅起嘴来，不怎么高兴地小声嘀咕：“走了也不告诉我。” 我心中总是这样一种感觉，尝试着问：“诺诺，你真的很喜欢这个叔叔？” “没啊。”诺诺头摇得像拨浪鼓，但眼神却根本骗不过，“妈妈讨厌他，我也会讨厌他的。” 我摸了摸她的脑袋：“妈妈想通了。妈妈讨厌他，但诺诺若是喜欢他，妈妈也不会阻止你们成为朋友。” 闻言，诺诺的大眼睛里染上兴奋和不敢相信，但不一会儿又流露出失望。 “怎么了？”我问。 她小手托着腮帮子：“我还是不要跟云慕宸做什么朋友了。他就是个奇怪的人，一会儿一个样的。” 我拧了拧眉头：“为什么觉得他一会儿一个样呢？” 诺诺一副很难表达清楚的样子：“他刚才说，他是另外一个人，并不是云慕宸。但他明明就是云慕宸啊。我跟他的接头暗号他也知道啊。不过，上次他就没记对，还是我提醒他的。” “诺诺。”我紧张地拉过她，“你仔细跟妈妈说说，上次你在哪里见到的他，又是怎么提醒的他。” “我没有啊。”诺诺有些被我吓到了，习惯地先掩饰，“我以前跟他又不熟。” “诺诺，妈妈不是想骂你，而是想知道你跟他之间的这些事，这样可以……帮助妈妈。” “可是……”诺诺十分谨慎地看着我，“妈妈是会生气的啊。” 我无奈笑笑：“你和云慕宸联手，想要把左溢叔叔气走，你以为真的瞒得过妈妈？” 诺诺愣了愣，吐了吐舌头。 “诺诺，你快点告诉妈妈。”我真的有些急了。 然扣，诺诺就开始说。原来，她不喜欢左溢，小脑袋想了一晚就决定去云坤集团找云慕宸，想要跟他合作。 我听了，真是哭笑不得。真不知她这小脑瓜是怎么想到这个的，关键是云慕宸竟然还答应了，陪着她一起胡闹。 难怪，那次野营会遇到云慕宸；难怪，那时诺诺突然开始粘左溢，都是为了给我和云制造单独相处的机会。 “那你说的后面那次奇怪的事呢？”我顺着问。 “妈妈在医院，檬姨让我去云坤找云慕宸，让他把我带去医院。”诺诺开始回忆，“我见到他，说了暗语，但是他对不上来。” “你见到他？在哪里？” “他的办公室。” 他的办公室……我脑子里如晴空霹雳般，被震得乱作一团。 “他都不理我。我说接头暗号，他也对不上来。最后还要我提醒他。反正怪怪的。”诺诺环着胳膊不高兴了一会儿，然后看向我，“妈妈，你住院的时候，云慕宸可担心你了呢。所以连我都不理了。妈妈？” 我僵硬的脸尽量挤出一个笑容，摸摸她的脸：“我知道，你们都很担心。好了，功课做完洗洗睡吧，明天我送你去蒋老师那里。在老师那里一定要听话，知道么？” 诺诺懂事地点头：“妈妈，我不会让你丢脸的。你要快点回来接我，老师家再好，也不如我们自己的家。” 我眼睛一热，点了点头。 待诺诺睡下，我想了很久很久。 诺诺在云坤遇到的云慕宸一定是唐夜。莫非他又扮成云慕宸的样子，混了进去？可是，那里是云慕宸的地方，若真是这样，云慕宸又怎么可能不知道？ 当我脑子里慢慢形成一个大胆又荒唐的念头时，连自己都觉得根本就不可能。 我窝在沙发上，看着唐夜留下的那个烟头，理智驱使着我走过去将烟头用纸包了起来…… 翌日，我早早把诺诺送去了蒋老师那里，然后又赶着去了斯诺。 我想要进去云慕宸的房子，却再没有了权限。 我故意去找了现在负责云宅的同事，找了个借口，说当时有样东西掉在房子里了，想要借房卡进去找一下。 这同事平时也是细致的，所以当即表示不太合适，有机会会帮我找找。 见此，我只好去找左溢。 他的房子我还是想进就进的。 我刷卡进去时，他还趴在床上睡觉，裸在被子外的上半身令人不敢直视。 “咳咳。”我干咳两声，见他没有什么反应，不得不又唤他，“左溢？左溢。” 他安祥的睡颜终于被我惊动，半睁着眼睛坐起身来将我凝望，然后胡乱说了句“靠，现在幻觉越来越严重了。” 我不知道该不该笑，干巴巴说了句“打扰你了。有个事情想请你帮一下忙。” 他歪着头看我，根本就没有清醒的意思，一把就过来拽住我手不由分说地将我拉上了床，抱在怀里，重新闭上眼睛…… 我尖叫了一小声，身子被他一条胳膊搂住，一条粗实的大腿压住。 “这个梦，好。”他气息喷吐在我脸上，幽幽地说。 我看着他的脸，干净而无辜，让人想生气也生不起来，想怒吼也吼不出来。 “左溢？”我尝试着用温柔的方式唤醒他。 他咂了咂嘴：“别吵。这是我的梦，你不要吵。” 我微微叹气：“左溢，这不是梦。我找你有事，你可不可以……”一边说着，一边尝试想挪开他的手和腿。 “别乱动。”他声音软绵绵的，“我什么都没穿，再被你看到，你可就一定要负责了。” 他的手和腿十分有力，可不像是没有半点意识。 “左溢！”我看着天花板，加大音量，“你若是再装，我不介意让美梦变成恶梦。” 然后我听见左溢小声来了句“靠。” 我拧眉转头瞪他：“你说什么？” 下一秒，他伸展着胳膊放开了我，然后换了个姿势单手托着脑袋，睁开眼睛笑眯眯看向我：“若是以后每个早晨睁开眼都可以看见你，该有多好。”见我没表情，又补了句，“若是没穿衣服……更好。” 我波澜不惊地看着他，干笑了一声：“那你还是继续做梦的好。” 左溢并不受伤地咧起嘴角：“人如果连美梦都不做了，那就真的不快乐。男人如果连春、梦都不做了，那就真的不是男人了。” 呼，我拜服地呼了口气，噌地坐起身来：“醒了吗？” 他点点头：“我这几天都不打算唤你，你怎么主动来了？” 我站起来，拍了拍工作服：“自然是有事找你帮忙。” “什么事情？”他又换了个姿势，表情极尽诱惑，故意把他那完美的腹肌露些出来。 看多了也就有了免疫的能力。“穿上衣服，陪我去云慕宸那里。”我淡淡地说。 左溢愣了愣：“我没听错吧？” “没听错。”我很肯定地看着他，“之前，我把一个东西落在他那里了。不太方便过去找，你肯定可以进去，所以麻烦你带我进去，我找到了就出来。” 左溢靠向床头，挽起修长的双臂：“容我理一下。你的意思是，你要趁云慕宸不在的时候进去，而理由是找一件东西？” 我理所当然地点头。 “你为何不直接找云慕宸呢？按门铃多方便。” “不方便。”我答。 “那你找我就方便了？我又没他家钥匙。” “你没有钥匙，照样可以进他家。”这是我见过的。 左溢尴尬笑笑：“我亲爱的，你之前见过我这样干过，不过那只是特例，并不是每次都会成功的。而且，说实话，我真不是那种随意擅闯别人家的那种人。” “你可以的。”我看着他，仍是理直气壮，“我保证会尽快。” “Ok。”他耸肩，“就冲你这么相信我，不行也得行啊。不过，这能给我加分么？” 我愣了愣。“加。” “行咧。”他一听，立马来了精神，掀开被子就翻了下来。 我皱眉条件反射闭眼，自然是看见了不该看见的。 “左溢！”我压着声音没有吼出来。 然后就听见他咯咯的笑声一直在立体环绕…… 果然，左溢是有办法的，堂堂正正地就从斯诺拿来了门卡，并告诉我云慕宸的确不在家。 我一进去就赶忙往楼上跑，而左溢在客厅等着我。 我直接去了云慕宸的卧室，目标非常明确。他的头发，我要的就是这个。拿到之后我正要下楼，却瞥见更衣室的脏衣篓里有一抹眼熟的颜色。 我走进去，从脏衣篓里翻出那件衣服……这衣服我记得，昨夜，唐夜穿的就是这件。 我拿着衣服的手瞬间颤了起来，呼吸也跟着变得急促。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想不明白。 “简乔。” 我听到声音后回头，心脏险些被吓得跳出来。（未完待续） 130.亲手来 左溢单手扶着门边，盯着我，而我怀里还抱着云慕宸的衣服。 “你……”他扬起眉头，“是想……弄件云慕宸的东西，好留作纪念？” 我尴尬地愣在那里，赶紧把衣服扔回篓里，然后故作镇定地回：“不是”就越过他往外面走。 终于离开了云慕宸的房子，可是左溢仍不依不饶地追问：“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我并不想把他卷进这个自己都还弄不明白的混水里，所以什么也没说。 回到斯诺办公室，方檬就把我拉进了仓库里。她知道左溢来拿了房卡，也看见我跟他进了云慕宸的房子里。 我把原委告诉了她，她听了直呼我电影看多了。 “方檬，这是极有可能的。”我却十分相信这种猜测的可能性。 方檬仍是笑着不愿相信：“简乔！你觉得云慕宸和唐夜是一个人？那你的意思是……云慕宸精神分裂？还是……这是他的计谋？” 精神分裂……人格分裂……这样的词语只在我脑中浮现时，就已经觉得是不可思议。现在，方檬将它说出来，我听上去也觉得有些可笑。 “若这是他的什么计谋，就不会极力让我离开。”我也有这样想过，但细细再想觉得不太可能。 “那是云慕宸分裂罗？”方檬双手环了起来。 我知道她根本不相信，但依然坚持：“这个可能性不是没有的。所以我才想要证实一下。” 可方檬连连摇头。 “你怎么了？”我问，“怎么像是我精神分裂了呢？” “你不是精神分裂，你是多管闲事！”方檬不客气地回，“简乔，你知道么？我现在根本不在乎云慕宸有什么毛病！他就算分裂了一百个其它人都与我无关。 “我只知道那个唐夜是个疯子。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安安静静离开，等风头过后就平平安安回来。云慕宸现在跟你有毛线关系啊？你管他呢。” 我一时哑口，心情有些郁闷起来。“方檬，我只是想知道真相。” “真相？”方檬极为不屑，“云慕宸有病或没病，那都是与你无关的事情。他马上要结婚了，就算有事也是他老婆要管的事。再说他老婆不是医生么？刚好管他啊。你一个外人，凑什么热闹。” 我越听越觉得生气。“这不是凑热闹！我就只是想知道到底怎么回事而已！” “得了吧。你就是想证明唐夜和云慕宸是一个人呗，就是想给自己一个留下的理由呗。” “是！我就是想留下，就是想管云慕宸的闲事！”我杠上了。 “行啊！”方檬同样不让，“那你就去找云慕宸啊！让他别跟那千金小姐结婚啊，让他重新跟你一起啊！但是，若是他再把你伤得体无完肤，不要指望我再救你！” 我完完全全愣住，惊讶于方檬的生气，更惊讶于自己的执着。 是啊，云慕宸和唐夜是同一个人又如何？莫非……昨晚唐夜离开前提及的真相让我有些昏了头？难道我真以为那个狠心抛弃我的人，并不是云慕宸？ “对不起。”方檬烦燥地摸了摸脑门，然后叹气，“简乔，我胡乱说的，你别放在心上。我只是……” 她担心我，我又怎会不明白。“没事。”我摇了摇头，“等我回来，给你带礼物。” 方檬笑笑，一把将我搂过来，在我耳边说：“我绝对不允许同样的事情再发生一次。简乔，我得保护好你。” 我回抱着她，眼泪已经盈满眼眶：“我知道的。” …… 出发的日子将至，我思索了很久，还是决定把收集起来的头发和烟头送去了一个专门做鉴定的机构。 这个答案，我并不确定对自己是否还重要。 只知……我是真的想要知道。 启程前一天，方檬问我，有没有告诉左溢，要走的事情。 我有过这种念头但很快就打消了。我不能告诉他自己去哪里，又何必告诉他呢。诺诺又在蒋老师家，好似也没有告别的必要。 我启程的那天，偏偏就是云慕宸的婚礼。 坐在去机场的大巴上，电视屏幕上都是关于这次盛大婚礼的新闻。 左、云两家都是大家族，这自然是轰动全市的大新闻。快到机场的时候，屏幕上开始直播婚礼前的新闻发布会，云慕宸亲自出席了这个发布会。 他气宇轩昂地出现在镜头前，穿着一身黑色的正式礼服，戴着金边眼镜……他脸上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只有那阴郁的眼神透出一股令人心寒的冰冷。 我看着画面上的面孔，整个人都震住。 司机催促着我快些下车，我赶紧下了车之后，每走一步都似是踩在棉花上，手心是冰冷的。 他总有办法破坏这场婚礼的……我终于明白他为何会那般胸有成竹，就算是没了我这颗棋子，他也可以不费吹灰之力…… 可是为什么他后来都没有来找过我？难道是放弃了说服我这颗难搞的棋子？他究竟想干什么？难道是当着所有人的面毁婚么？是啊，这样多么直接。 可是云慕宸呢，他在哪里？ 机场正门前，人流来来往往，从我身边经过。而我却立在那里，心中有太多的疑问，脚步沉重地无法向前。 我在想像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毁婚会造成多大的伤害…… 我应该去告诉左医生的，告诉她，身边之人并不是云慕宸。不，我不可以去。这样就真的被卷进去了。 “……”我顿感呼吸不畅，不知该向前还是该转身。 这时，手机响了起来，是云慕宸的号码。 “喂。”我脑子一片空白地接起来。 手机那头很久才有了声音，带着无比诡异的笑意。“简乔，你确定不想来鉴证这幸福而奇妙的时刻？” 这声音像是尖锐的刀刃精准地刺在我心上，我尽量让声音听上去平和：“唐老板演戏是演上瘾了么？” 他咯咯笑了两声。“简乔，越来越了解一个人并不是好事。这会让我有一些紧张。” “你不就是想让我知道你现在在干什么吗？” “不，我想让你知道，站在这里的人本该是你。” “不必了。”我言词生硬，“参加前任的婚礼，不是我的爱好。” “你才应该是新娘。” 我听见他声音沉了下来。“我不想做云慕宸的新娘。”我尝试着劝说，“因为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唐夜，算了。你同云慕宸之间的任何恩怨，可以在商场上解决，不要牵涉无辜。不然，胜之不武。” 他轻哼一声：“你到底是在怕我伤害无辜，还是怕我伤害云慕宸？” 我没有回答。 想要再说话的时候，他突然说，“你为何不问我，云慕宸在哪里？” 我哑了几秒，因为我已经有大半的念头觉得他们是同一人，自然不会问。 “哇。”他发出一声赞叹，“简乔，你真的是一个很聪明的女人。” 他虽未说破，但我已经听出了里面隐晦的意思。“那你告诉我……真相。”我声音忍不住轻颤，“想要让我加入……就告诉我真相。不要把我当猴子耍。” 那头沉默了，然后就听见了左佳妮的声音。 “慕宸，你在和谁说电话么？” “是简乔。她在祝福我们，你要不要过来和她说两句。” “真的吗？给我。” 然后，我听见了左佳妮的声音。“简乔，你在哪里？” 我整个人都忍不住有些慌，只好说：“在外面，和朋友一起。” “你等我一下。”她这样说着，似是去了另一个房间，然后才说，“真希望你也在。” 知道那人是唐夜，恭喜的话我实在是说不出口，只能不怎么自然地回了句：“嗯。” “简乔，谢谢你。” “谢我什么。” “谢谢你……”左佳妮声音真诚，“愿意祝福我们。谢谢你打这个电话给慕宸。因为你不知道，他有多么需要你的这声祝福，还有……原谅。” 听到这句话，我的心不由痛了一下，就像被硬生生揪了一把。 “以前的事情……对你的伤害，都是慕宸这辈子背负的最沉重的包袱。我知道，他一时还很难放下。但我相信，从现在开始，会越来越好的。我很开心，你们都可以将它放下。简乔，我们可以重新成为朋友，你觉得呢？” “也许吧……”我心里的痛蔓延至全身已是深入骨髓。 “等婚礼结束，一起吃饭吧。我要先出去了，等一下。” 我没有应答，然后手机就被唐夜接了过来。“交给你选择。我若出现，就可以得到真相。” “让婚礼顺利进行。”我真的不想任何人受伤。 “简乔，我只答应给你真相。至于其它……不要跟我再讨价还价。” “唐夜！”我着急喊住他，“若是要毁灭，应该由我亲手来，不对么？” “那就看你来不来得及阻止我了？” 我听见挂断声，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拔腿就要往回跑。 我才跑了两步，正想伸手去拦出租车，却见一辆停了下来，从车上下来三个人，而最前面的人就是何亮。 我看着何亮朝自己缓缓走来，脸上的表情没了平时的亲昵。 “夜哥吩咐我带你过去。”（未完待续） 131.不要原谅我 我看着他脸上的平静，并没有说什么，主动将行李交出，随他们上了车。 一路上，车里都异常安静。 我突然觉得自己好蠢，自以为真可以逃得出去。可是唐夜是怎么知道的，又是何时知道的？我自问并没有露出过马脚。 “等我多久了？”我朝副驾上的何亮问。 他回过头来看了我一眼，淡淡地答：“还挺久了。本是在里面等你，没想到你竟然一直在外面。” “从一开始就知道我今天走？”我又问。 他看着我，思索了会儿：“反正夜哥也没说不能告诉你，所以我应该还是可以告诉你的吧？” 我莫名想笑：“嗯，让我知道知道，到底是哪里出的错。下次也好再学聪明点。” “还下次呢？”何亮哭笑不得看着我，“你这次和聪不聪明没有太大关系。” “为什么？” 何亮耸耸肩：“不是有句话么？出卖自己的人往往是身边最亲近的人。” 出卖……我从未想过会有这两个字。 “带你去医院看苏敏敏，是夜哥的意思。”何亮说得明白，“所以……你早就露馅了。” 我脑子里翁得一下，好半天都没有回过神来。 “这不可能。”我才不会相信，虽然我确实跟敏敏说了这事，“敏敏不是这样的人。她才不会帮唐夜。如果她真要帮，早就帮了。” 可何亮的表情却十分肯定，肯定得让我觉得自己就是这世上最蠢的蠢货。 “苏敏敏已经离开这个城市了，和你同一天。夜哥给她安排了一个好差事。她的男朋友也一起。”何亮说。 我尽力不让泪涌出来，狠狠地咬着唇角。我以为自己足够强大了，也足够冷漠了，却不想仍然什么都不是。 “这是她留给你的。”何亮说着从西装内袋里掏出一个信封，“拜托了我，我还是没忍心把它扔了。”然后递给我。 我把信接过来，拆开来，洁白的纸上只有几行字。 （你以前问过我，是否还爱着那个男人？对不起，我其实是个懦弱的胆小鬼，恨得咬碎了牙齿，但还是忘不掉，放不下。我不配有朋友，永远不要原谅我。以后若有机会，我欠你的这次，一定还你。） 我缓缓将信纸放下，眼前好像再次浮现敏敏那双被眼影描绘的妖娆世故的双眼。她抽上一口烟，极其不屑地朝我喷吐过来，然后充满敌意地说：简乔，你装什么装？ 我明明应该是生气的，却平静地将信纸重新叠好，然后装回信封里，再好生摆进背包里。 “没事吧？”何亮问，语气稍微暖了些。 我摇了摇头，没有看他：“你们……拿她男人威胁她了？” “……”何亮隔了会儿才答，“这是夜哥给她的选择。” 这还真像唐夜会说的话。 哼，我轻笑了一声，然后说了四个字：“狗屁选择！” 我恨，恨极了这种残忍的选择。 何亮兴是被我吓到了，不敢说话扭正了身体。 我许久没有说话，发现车子并没有离市区越来越近，不得不问：“我们不是去婚礼？” “不是。”何亮答得干脆。 “那我们要去哪里？” “到了就知道。” …… 车子来到郊区，然后驶进了一家疗养院。我并不明白为何要来这种地方，只能跟着何亮进去。 这个疗养院很安静，静得让人有些压抑。 何亮将我领至一间病房前，我隔着病房玻璃看见了里面的情景。 房间里只有一间病床，周围有很多的仪器，我只认得出监测心跳的还有呼吸机。而床上躺着个长发女人，看上去有一定的年纪，但容颜依旧美好。 她戴着氧气面罩，只有心跳仪上均匀的声音在证明着，她还活着。 我自是疑惑，然后看向何亮。 “这个女人在这里已经躺了十几年了吧。”何亮站在我身边说，“听医生说，她其实早就脑死亡了，好像是因为一场车祸。这个女人的丈夫也伤得很重，做完手术之后没几天就死了。就留下这个女人。 “这个女人的家属一直不愿拆仪器，所以她就一直这样躺在这里。听说，这个女人有一个儿子，倒是时常会来看她。” 唐夜不会随便让我来这个地方。我知道，这个女人和一切有着莫大的关联。但是，我真的想不出来。 “她是谁？”我问。 “其实一开始我也不知道。夜哥带着我来过几回。也就是刚刚，夜哥让我带你过来，让我告诉你……” 我禁不住屏住呼吸。 “让我告诉你，这个女人是云慕宸的母亲。” 云慕宸的母亲……这个答案害我忍不住失神。 如果我没有记错，云慕宸的爸妈一起在车祸中故去了。所以，云慕宸才会被送到西源，也是这样，我才会遇上他。 这就是唐夜想让我知道的真相？ “然后呢？”我知道并不止于此。 何亮转过来面对着我：“夜哥说了，真相早就在你手中，你若真想知道，就自己打开。” 我拧眉，并不明白。忽地想起被我带回家的那个破旧日记本，我终于反应过来。我知道它很重要，终还是没有勇气弄开，而收了起来。 “夜哥还让我告诉你，你应该想好了再打开。”何亮变得很严肃，“你确定你真的想知道？有些真相，只会带来痛苦，甚至是地狱。” 地狱……多么让人恐惧的词。 “夜哥说，你是可以选择的。就如你曾经说过的，一切都已经过去了。” “去他的选择！”我张嘴就骂，转身疾步而去。 何亮小跑着跟上，驱车送我返回了家。 我冲进去，把那本子从柜子里翻出来，硬是用锤子弄开了那把锁。 如果这里面的是地狱……那么我注定是要去的…… 我缓缓将本子翻开，浓浓的墨香带着纸张的气味扑鼻而来…… 我认得这上面全是云慕宸的笔迹，是他的日记。 前面几页都还在写着他在篮球营的愉快生活。我知道自己没有那么多的时间一一看下去，于是随手翻到了后面 …… 爸妈，我认识了一个女孩儿。她总用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瞪我，但我却总是忍不住想起她。她破坏了我去找你们，我应该恨她才对。但是，她的脸总在我眼前出现。 也许，是我疯了。奶奶每天都要告诉我，我生存下去的目的就是为了云家，所以我可能是被逼疯了。 …… 爸妈，我想我可能是恋爱了。 以前你们常笑我，说肯定有很多女孩子会因为我伤心。我从未在乎过，但这一次，我却不想让她伤心。她的名字叫简乔，还是经常用那双大眼睛瞪我。 …… 爸妈，我想她并不喜欢我，甚至是讨厌我。但是我想让她喜欢我。 …… 简乔，原谅我。 因为我做了一个将会后悔终生的决定。我知道，你会因此而恨我。但是，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选。 奶奶突然告诉我，我妈并没有死。为了不影响到我，所以才一直说她死了。我真的没有想到，自己还能见到她。医生告诉我，她已经脑死亡，靠呼吸机继续保持着呼吸，其实和死了并没有分别。 可是我触到了她的体温，听着她的心跳，分明就还是活生生存在的。 奶奶说，爸咽气之前求她，一定要保住妈妈的命，所以她才不愿意让医生撤走这些仪器。 她恨极了我妈，却不得不接受我爸死了，而我妈还在呼吸的事实。 她告诉我，她每天都想让这呼吸声停止。我罪孽深重的妈妈，也应该躺进冰冷的地下。 我知道，她在威胁我。我也知道，她做得出来，她会让我妈停止呼吸的，她会的。 原谅我。我不能，真的不能。 不，永远也不要原谅我，就让我为此下地狱！我没有资格奢求你的原谅，也没有资格奢求这个未出世孩子的原谅。 我是杀人凶手，我不仅杀了自己的孩子，也杀了我最爱的人。 简乔，我是这么爱你！真的这么爱你！如果可以用生命来换……你还会相信么？ …… 不知道什么时候，我的泪已经滴落在那泛黄纸章上，在原来的泪痕上面形成了新的痕迹。 我仿佛听见了他的哭声，压抑的，痛苦的，啜泣……泪水流满了他痛不欲生的脸庞，顺着下巴的边缘滴落在这本子上，晕开了他才落下的笔迹…… 我的心在滴血，下一刻就呼吸困难。 我的手在胸前紧握成拳，泪水无法控制…… 我不敢再继续看下去，不敢。 这时，手机铃声响起，我赶紧翻出来，是方檬。 “要上机了吗？”方檬在那头问，听见我收不住的哭声，赶忙问，“你怎么了？在哭么？” 我想要回答，却哭得更加厉害。 “你看了新闻是不是？”方檬更是焦急，“简乔，你不要管，听见没有？那是他们的事。那个医生不跟云慕宸结婚了，不是你的原因。你和这事半点关系都没有。” 左佳妮不跟云慕宸结婚了？！ 听到这个，我把日记本一扔噌地爬起来就往外面跑。 车上，我用手机搜即时。果真，婚礼前一刻，左佳妮宣布取消婚礼。 我想查最新消息，手机响起来，是唐夜的号码打过来的。 “你在哪里？”我问。（未完待续） 132.你确定？ 手机那头好半天都没有声音，直到他用深沉的语调问：“你是在问我，还是问他？” 我心里咯噔一下，到底谁是谁，脑子里已然是乱成一团。 “或者，你希望我是谁？”不等我反应，他又问。 “唐老板。”我只能凭直觉，“我想见的人是你。” 几秒之后，那头传来一记轻笑。我知道，直觉是对的。 “看过那个本子，你应该想见的人是云慕宸才对。为何会想要见我？” “只有先找你，才能知道云慕宸在哪里。”我实话实说。 唐夜又是笑了笑：“你怀疑是我控制了云慕宸？” 这次换我笑：“一切都在你的掌控中，我只不过是按照你希望的进行。” 唐夜没有接话，连一丁点气息都没有，我脑子里却已然出现了他的脸还有那永远审视着别人的眼神，不由打了个寒颤。 “婚礼中止了，大家都有些累了。你先回去。”他说完就挂了电话。 可我并没有如他如愿，硬是下了何亮的车，打了车就去了举行婚礼的酒店。婚礼虽然结束了，但还是被各路记者围得水泄不通。 我只能打电话给左溢，让他想办法把我弄进去。左溢并不知道我今天本是要走的，见到我还有一些意外。 “云慕宸呢？”我知道问了也白问，但仍心存侥幸。 左溢带我走在酒店员工通道上，脸上的表情既无奈又生气：“他应该已经离开了。但若是让我找到他，绝对要把他那漂亮的门牙打下来一颗。” 我理解，但是新闻上不是说取消婚礼的人是左佳妮。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问。 然后左溢告诉我，婚礼开场前云慕宸不知对左佳妮说了什么，她站在礼台就毫不犹豫地宣布婚礼取消。 我听得头皮发麻，她是如此确定自己与云慕宸的婚姻，现在却不得不这样中止。 “左医生人呢？” 左溢并不确定地看着我：“她现在应该不想见任何人。” 但我表情坚持：“我想，她现在会非常想见我。” 左溢不解，思索片刻之后还是带我去到酒店顶楼，按响了总统套房的门铃。 他先进去，过会儿才让我进去。 我进去看见坐在床边的左佳妮，她穿着白色婚纱，美得让人心醉，脸上尽是茫然。 “左医生。”我先唤她。 她扭过头来看我，噌地站起来就往我面前来：“简乔。” 她握过我的手，看上去的确如我所想，她是想见我的。之后，左溢识趣地自己出去，我才对左佳妮说：“你不要多想，这其中有你难以想像的原因。” 左佳妮急切地拉我去沙发坐下，始终握着我手：“我知道。” 我愣了愣。 “他不是云慕宸。”她直截了当地说，“他告诉我，他是唐夜。” 我拧了拧眉头，没想他如此直接，竟会用这种方式简简单单就破坏了这场盛大的婚礼。 “他的目的就是这样。”我说。 左佳妮眉头深锁，并没有想明白。“为什么？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这个唐夜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和云慕宸长得一模一样？而且……你为什么事先知道，却不告诉我呢？” 我看着她越发焦燥的脸，解释说：“唐夜的存在我的确知道，但他与云慕宸之间的这种关联我也知道了并没有多久，我更加不知道他今天会……”罢了，我决定离开的时候，就应该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他和慕宸有血缘关系？”左佳妮第一反应也是如此。 我摇了摇头，紧接着问：“他对你说了什么？” 闻言，左佳妮眼中闪过一丝没有完全褪去的恐惧。“他告诉我，他叫唐夜。我可以继续与他举行完这场婚礼，因为慕宸已经再也不会回来。若我愿意……”她哽咽地顿了顿，“慕宸许诺给我的东西，依然作效。但，从现在开始，他就是云慕宸。” 再也不会回来……这几个字就像是晴空霹雳，我的肩忍不住瑟瑟发抖。 “不管他是不是在虚张声势，我都不能和慕宸以外的男人举行这个婚礼。”左佳妮无比肯定地说，面上虽然保持着镇定，但握着我的手却紧了紧，“简乔，我现在应该怎么办？慕宸是不是真的出了什么事？” “不会。”我反过来安慰，“你不必太担心。” “简乔，这件事我只能对你说，就算是阿溢我也不想让他知道。因为这件事说出来，他们也不会相信。而且……我不想危害到慕宸。” “我明白。” …… 之后，我又安慰了几句就出了房间。 左溢一直在房间门口候着我，见我出来就问：“如何？我姐还好么？” “没事。”我答得简单，然后就想离开。 果然，左溢拉住我手，一副我有事瞒着他的表情，硬是把我困在墙角里。 他根本不用开口，一双明亮又犀利的眼睛光是这般盯着我，就足以害我心虚。 “我还有事。”这个我并没有撒谎，真的急着去找云慕宸。 “简乔。”他歪着头继续将我打量，“告诉我，这件事从头至尾都与你无关。你只是来表达正常的关怀。” 我眼神偏偏闪烁，因为还真与自己有关，而且是很大的关联。 “我要去找云慕宸。”我不知该从哪里解释，只能实话实说。 左溢微微蹙眉，并不明白。 “我现在解释不了任何事情。”我淡淡再补上一句，然后推开了他的胳膊，头也不回地离开。 我必须要去找云慕宸，心里隐隐有一种感觉，就算是找到唐夜，也好。 搭车去了斯诺，我逼方檬给我弄了张房卡，再次私闯进云慕宸的家。 这个时候，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 我进去时，屋子里除了几盏落地灯亮着，一点动静都没有。我轻手轻脚地往楼上去，然后就见房间里有灯光在忽明忽暗地闪着，顿时气氛诡异。 有那么一刹，我问自己，希望里面的人到底是谁…… 没有答案，我真的不知道。 我走到房间门口，将半掩的房门轻轻推开。当那熟悉的身影闯入眼帘，我的心仿佛都提到了嗓子眼。 他依在床头，眼镜摆在手边，一双修长的腿交叠着直直摆在床上。他漫不经心，似是在看着某处，却又像是根本什么也没有看。 他纤长白净的手指敲打在床头柜上，台灯时亮，时灭，每次照亮的面庞似乎都有不同的眉眼。 我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口看他，不知该不该进去，直到他慢慢将视线投过来…… 他的眼神一点敌意都没有，甚至还带着一丝哀伤。这一刻，我知道，不管这个人究竟是谁，我都注定要面对。 “折腾了一天，有没有吃东西？”我问。 他没有回答，只是一动不动地看着我。 “我简单做些，等会儿下来吃。”我说着转身，然后听见他的声音幽幽响起。 “你不是来找云慕宸的么？” 我转过身：“你会告诉我，他在哪里么？” 他轻扯起一边嘴角，拿起手边的眼镜戴上，然后气定神闲地朝我看来：“你随便做些什么，我还真是有些饿了。” 我隐忍地点头，然后下楼去了厨房。冰箱里的食材不多，我只能尽所能做了几个简单的菜。 唐夜下楼来，直接坐在了云慕宸平时坐的那个位置，然后开始用餐。 我站在一边，直到他让我取瓶酒来。我为他倒上一杯，然后他又取了个杯子倒上另一杯。 我知道，另一杯是给我的，却仍是站在一边。 终于，他举起其中一杯：“我们应该先简单庆祝一下。” “破坏婚礼，这并不值得庆祝。”我冷冷地说。 他并不以为然地冲我一笑，脸上尽是邪魅。“简乔，这个婚礼本是属于你的。” 我摇了摇头：“你要怎么报仇是你的事，从始至终就不该和我有关。我不是谁的筹码，也不稀罕去夺回什么。” 他轻哼一声。 “我说的是真心话。”我不管他是不是觉得我懦弱无能，“我现在很好。过去也已经过去了。云慕宸有他的生活，而我也有我的生活。我不会为了仇恨而活着。” “简乔。你确定过去真的过去了？而这一切都不再与你有关？”他眼神锋利。 我并不明白他此时想表达的意思，唯一能联想的就是那个只看了几页的日记。 “对，确定。就算看了日记，也都是过去的事了。”我咬着嘴角，强硬地回。 下一秒，唐夜手里拿着酒杯，另一只手就过来拽我。 我惊讶于他的手劲，似要把我手腕生生扭断，一点反抗之力都没有，只能被迫随他上楼。 他将我带进书房，这才放开我。 “你想干什么！”我握着生疼的手腕，皱着眉问。 他没理我，放下酒不，拿起书桌上的一叠纸，好似是一堆复印件。 我还没反应过来，唐夜就开始拿起其中一张大声念： “7月9日阴一夜未眠，我已经分不清这是第几个天明。简乔一定恨极了我，恨我的无情和懦弱。可是我还能做什么！前世，我一定是个罪大恶极的人，不然为何要受这样的惩罚？”（未完待续） 133.我是你的 “别念。”我亦大声想要喝止他，“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可是他并未如我愿，表情冷酷又换了一页： “也许，我一开始就不该活。我应该化作一只鸟，展开双翅飞，离开这个和地狱无异的地方。为何，她要出现在我的生命里，让我以为自己仍然是被上天眷顾的。 “原来，失去才更让人意识到所失去的宝贵。我可以一无所有，只要有她在身边。她离开的那一刻，我的心也彻底死了。现在的我，不过一具躯壳，随时都可以坦然面对毁灭。 “或许，我死了，一切就可以归于平静。不，我不可以死。我死了，妈也就活不成了。我爱妈，我也爱简乔……为何要让我做这样的抉择！神啊，宽恕我吧，带走我的生命，不要让我这样生不如死地活着。 “乔，我是这么爱你！真的这么爱你！若知道会是这样的结局，我不应该回来。若知道这会是永别，我一定要紧紧地抱你，深深地吻你，让你逃得远远的。若知道有这一天，就算再爱，我也只远远看着你，绝不来到你面前…… “我想，我应该是已经死了。不然为何会看见另一个自己。我与他说话，向他乞求救赎。我明白一切都已无法挽回，能做的就是活着。我必须好好活着，等到有一日，接受所有的惩罚。我要把所有都还给简乔，就算是死也要死在她手里。 “乔，我已经在美国十天了。除了想你，我只能抱着还能见到你的信念继续撑下去。是不是太想一个人的时候，看见任何人，脑中都会浮现出她的面孔。 “乔，我已适应这里的生活，虽然孤单痛苦，但我心中总有一种意念，终会再遇见你。你说过，遇上我是命运。以前我不相信，但现在我只祈祷这命运会再降临。上次生病，我被送去医院却不愿接受治疗。 “医生不明白为何，以为我疯了。我告诉他，病痛的折磨才可以让我感觉自己还活着。每次在梦里见到你，你眼中的恨意都会令我惊醒。我会回来的，那时你会是什么样子。你身边是否有了可以真正保护你的人！为何我希望有，却更希望没有！ “乔，我的乔……我已无数次想过要怎么弥补自己犯下的这个错误。我知道这是怎样也弥补不了的，我的背叛、我的无情、我的离弃杀死了你，杀死了我最爱的人……” “够了！”我已是泪流满面，双手捂着耳朵吼出来。 他的每一次流泪、每一次痛心疾首、每一次绝望、每一次愧疚到无以复加……本都在我看不见的过去里，现在却无比真实地在眼前闪过。 过去本该被遗忘和放下，现在却如千斤重，提醒着我，一切都并未过去。 我没有被遗忘，没有被遗弃……只是现在这般，又情何以堪？ 下秒，那人伸手取掉眼镜，径直走到面前。他的手触到我的，缓缓握住并放下，一双眼睛写满了所有复杂的情绪。 愧疚、痛苦、还有那不曾被时光抹去的情深……伴随着泪光将我锁住…… “小乔。”他声音沙哑让人心痛，“我还是我，可是这样的我还有什么资格再奢求你多看一眼？从始至终，我要的都不是你的原谅……而是你再看看我，再抱抱我……” 我倒抽一口凉气，心痛到根本无法呼吸。眼前这个男人，是我曾经那么爱过的啊，如血肉般存在着我的身体里。 我的泪涌出来，伸开双臂一把将他紧紧拥住，指尖恨不极掐入他的身体里，和自己重新融在一起，就如我们从未分离。 他的体温、他的气味都曾是我眷恋的唯一……为什么，为什么会是这样…… 不，他不是云慕宸！我猛地惊醒过来时，使劲将他推开，然后就看见那晃晃悠悠站直的人，脸上那藏不住的笑意。 我脸涨得通红，整个人都瑟瑟发抖，愤恨地对上他那玩弄人心的眼睛。 “简乔，这就是你所谓的放下么？”他声音冷如冰霜。 我瞬间哑口无言，伸手拭去泪。“唐夜，你这个王八蛋！”我只知道骂，可就算是骂也牙齿打架。 他再度逼过来，双手用力固住我的双肩，恶狠狠地盯着我：“简乔，承认吧。所谓放下，所谓无所谓，不过都是自欺欺人罢了。你注定要和云慕宸纠缠在一起，这就是命运！” 我挣了两下没有用。“你到底想要怎么样！你为什么非要把我和云慕宸扯在一起！” “因为这是命运！”他吼住我，眼神令人害怕，“云慕宸的一切都必须终结在你的手里！我不会容忍你再懦弱一次，不会再容忍你是失败者！” “你疯了！我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管！你不是上帝，主宰不了别人的人生！”我瞪大眼睛。 他扯起嘴角笑：“你错了，我主宰不了很多事，唯独可以主宰现在这一切！我存活的目的，就是为了现在这一切。” 我摇头：“你疯了！我不会对云慕宸做任何事，你逼不了我。” “是么？那你可以好好看着，他是怎么毁在我的手里！” “你到底想要我怎么样！”我真的不明白，真的。 下秒，他另一只手过来，不顾我躲闪，硬是过来捋顺了我额前零乱的发丝。 “嫁给云慕宸，得到他所有的一切，然后再亲手慢慢毁灭他。”他一字一句说得清楚，“让全世界看看，你到底是谁！让全世界看看，谁才是那个最可怜的人！” 我已然要窒息，终于找到空隙推开了他。 “小乔，救我！我不是故意的，不要不理我，不要扔下我！”他退后，表情痛苦地向我伸出手来，“我想要的只有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小乔，我只是你的，不要离开我……” 不，他不是云慕宸！ 我不顾一切，抱头逃了出来，直到跑到离那房子远远的，才全身无力地瘫软在地上。 我听见自己越发明显沉重的呼吸，眼前一片模糊，只见方檬从远处向我跑来…… 我不知自己是怎么回的家，听方檬说我整个人都像丢了魂。她好不容易将我扶回了家，而我只反复说：我要去找云慕宸。 翌日，我一醒过来就匆匆去了云坤，我要见云慕宸，但却只见到何茉。 她似是知道我会来，在大堂将我截下来，然后把我带去别处，并主动告诉我，云坤里现在坐着的并不是云慕宸。 “云慕宸在哪里？”我知道，她一定知晓。 可她只是面露难色地摇头：“回去吧。这事现在你最好先别管。”说完，就要走。 “何秘书！”我喊住她，神情严肃，“你必须告诉我，云慕宸在哪里。你要报恩情无可厚非，但是若是以伤害别人为代价，那么你这就是助纣，而不是报恩。” 她脸上没什么表情：“你放心！老板不会有事！至于我是报恩还是助纣，我心里有数。” 她的表情如此确定，我不知是真该放心还是更不放心。“所以，你见过他？”我追问。 “简小姐。”她伸手拍拍我胳膊，“老板不会想见你如此的。他想要的……一直都是保护好你。” 我怔住，这个何茉知道的定比我想像的还要多。 “帮我。”我忍不住请求，“我相信你并不想危害云慕宸。趁事态还未恶化下去，请你帮帮我。” 果然，何茉的表情有一丝动摇，但十多秒之后还是说了句“回去吧，什么事都不会有。”然后就走了。 我才走到大堂，就见左溢在电梯口被保安拦下，虽是在保持着风度，但看上去已然是要大发雷霆了。 “左溢。”我跑着过去。 他脸上闪过一丝意外，并没有说话。 “走吧。”我立即牵过他的手往门口走，一直到出了云坤，上了他的车。 我直视着前方许久，没有说话，脑子里也一片空白，直到左溢问：“我们要去哪里？” “……”我茫然地扭头看他，半天才说，“不如我们离开吧，越远越好，再也不回来了。” 左溢突然扭转方向盘将车停下来，急刹车的惯性让我瞬间有些清醒了。 “简乔，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他压着声音问。 有那么一刹，我想要说的，但是立马想的只有两个字“牵连”。我摇了摇头：“没什么。我只是觉得很烦。” 左溢并没有追问，只是温柔地牵过我手：“你若心情不好，我带你出去玩几天。但要等我几天。左佳妮现在这样，我不能离开。” “她怎么样了？” “什么也不说，每日关在房里。”左溢低下头暗暗叹了一口气，掩不住担心，“现在，我必须弄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而且我爹地现在很生气，若慕宸再没有什么表示或解释，两家的关系一定会闹到不可收拾。” 我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或帮什么。 “走吧。去看看诺诺，顺便看看我姐。我瞧她还比较愿意见你。”左溢提议。（未完待续） 134.不敢赌 这个时间，诺诺还没有放学回来。 我先去看了左佳妮。就如左溢说的，她的精神状态并不好。提出取消婚礼的人是她，可是她却不愿说原因。 所以一直闷在心里，难免是要闷出病来的。 见我来了，她才打起精神。打发了所有人出去，就拉我去沙发那里，对我说：“我有托朋友查过，云家除了慕宸以外并没有其它孩子了。至于这个唐夜，除了是一家娱乐公司的法人，其它一切都神秘到什么也查不到，就连基本信息都没有。” 我知道会是这样，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联系上云慕宸了么？”我抱着希望。 左佳妮容颜憔悴地摇了摇头：“各种方法都试过了，却都找不到。简乔，慕宸不会有事吧？” 我下意识地握过她手：“没事。唐夜不会让他有事的，这不是他的目的。” 左佳妮点点头：“我这是怎么了？不过就是一个长得和慕宸相像的人，就乱成这样。可是，为何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我很犹豫，不知该不该说，若两人之间不光是长得相像而已这么简单呢？ “简乔，怎么了？”左佳妮看出我藏了事，关切地盯着。 “在医学上……”我还是觉得应该说出来，“你有没有见过……人格分裂的真实例子？” 左佳妮立马就明白我的意思，整个人都呆住了。 “这只是我怀疑的一种可能性。”我继续说，“在我印象中，他们两个从未同时出现过。现在，唐夜在，我们却找不到云慕宸。” “我怎么没有想到这一点。”左佳妮比方才更加精神，“亏我还修过心理学。那时我们教授还跟我们讲过一个案例，一个人身上可同时存在一百多种不同人格。” 说到这里，我从包里将记事本拿出来，抄下一个名字和号码递给她。“这个机构不知你有没有办法找到熟人。前几天，我把两个样本送过去做检测，但是结果还需要很长时间才出来。若是你有办法的话，说不定这个结果可以解释这一切。” 左佳妮接过去，又惊又喜地看着我，而我只能在心里祈祷，云慕宸快些自己出现，而他们并不是同一个人。 又与左佳妮闲聊了会儿，听闻诺诺放学回来了，我就去找诺诺了。 既然不走了，我得把诺诺接回家去。毕竟，现在左家的烦心事不少，诺诺继续在这里并不合适。 我向蒋梅说明之后，她也同意了。 从左宅出来，左溢坚持要送我们，正巧遇上左溢的父亲返回来。 当后排车窗缓缓放下，左溢父亲表情严肃地朝我们看过来，场面难免尴尬。就在不久前，左溢还当着他的面，说我是他女朋友。这个，我没有忘记。 “爹地。”左溢打声招呼。 我也只好牵着诺诺走过去：“左先生。”诺诺也懂事地唤了声：“您好。” 然后再看这位左先生，微微点了点头，然后就说：“好不容易来，不吃晚饭就又要走？” 见此，我赶紧对左溢说：“我和诺诺自己可以回去，不用麻烦你了。” “那怎么行。我送完你们，再回来也是一样。”左溢仍是坚持。 下一秒，左先生就发话了：“一起吧。吃完再回去。”说完，车窗升上去，车子也缓缓驶了进去。 我为难地立在原地，再看左溢，他难得尴尬地一笑：“既然如此，吃完饭再走吧。” “可是……”我光是想像，就觉得尴尬。 “诺诺是我妈的得意门生，留下来吃饭理所当然。”左溢找了个绝佳的理由，然后笑眯眯看向诺诺。 诺诺分明还是吃这一套的，摇了摇我手臂说：“妈妈，那我们吃完再走吧。” 我只好点头。 晚餐桌上，左佳妮并没有下来。 蒋梅特意让诺诺坐在她的身边，从她眼神中可以看出，她的确是很喜欢诺诺。 “简小姐不要客气。”左父稳坐在主人位，彬彬有礼地招呼了声。 “谢谢。”我赶忙点头致意。 左溢坐在父亲旁边，嘴角含笑地一直看着我，还细心地挑了些蟹肉递过来，毫不避嫌。 我只能接下，不然显得更加奇怪。 当我发现左父看了眼左溢，又朝自己这边看过来时，不由地浑身不舒服。 “简小姐一个人抚养孩子不容易。”他语调沉稳地说，“倒让我忍不住想起一个人来。” 我搭不上话，只能礼貌地看着他。 “不怕你笑话。我母亲啊，那时候也是一个人拉扯我长大。当时吧，过得还真是叫一个苦。”左父微笑着，让我除了意外之外，顿时觉得没那么不自在了。 “我爹地，真真正正的白手起家。”左溢补充说，无论是眼神还是语气都透着一份尊敬和崇拜。 “怎么突然说起以前了？”蒋梅笑着看了眼左父，“简小姐是客人，多不好意思？” 见此，左父立马笑了笑：“是是是。这不是突然有感而发吗？”然后又问我，“简小姐在哪里高就？” “我在一家服务公司做家务助理。晚上，还会再打份工。”我诚实说，并没有觉得丢人。 “喔。家务助理……那确实是不容易……”左父点了点头，但脸上的表情明显僵硬了起来。 这时候，左溢突然在那边发出一声笑，立马就让整个气氛变得奇怪。 左父的脸色急转直下，而蒋梅也皱起眉头：“阿溢。” “我与简小姐讲话，你有什么意见？”左父直截问，而左溢晃着手中的红酒杯，一副杠上的模样看向自己的父亲。 而我已经预感到，接下来可能会发生不好的事情。 “诺诺，跟蒋老师说自己，然后去外面等妈妈。”我对诺诺小声说之后，她就照办。 待诺诺走后，我也打算告辞，但左父却伸手向我示意，让我坐下。 左溢偏偏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快速说了句“爹地，妈咪，你们慢慢吃，我带简乔走了。”然后就快步绕来我这边，拉我起身。 果然，我还未迈步，就听见左父厉声说了三个字：“不准走！” 我怔住，而左溢则像没事人似的转过身来。 “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又要和孩子计较呢？”蒋梅立马打起圆场。 “我当他是孩子，他还真当自己是孩子，从来就没有一个大人应有的样子！”左父气极地拍案而起。 而我只能无所适从地呆愣在那里。 “左先生，我好像没惹你吧？”左溢吊儿郎当地回话，“你又是看我哪儿不顺眼了？” “你听听，你听听。”左父气得满脸通红。 “阿溢！”蒋梅瞪了一眼儿子，赶忙过去宽慰丈夫，“算了算了，你们父子就不能一人让一步么？非要一见面就吵？非要当着外人这样闹？” 是啊，我这个外人本就不该在这里。我试图回避，但走了一步就又被左溢拉回来，而且是被他握着手。 而这一幕，被左父和蒋梅清清楚楚看在眼里。 “我知道你这顿饭，方才说的那些话是为了什么。”左溢不容我把手挣开，一脸坚定地看着他们，“以前你总骂我到处留情没个正形，现在我好不容易想要跟一个人好好在一起，你还是不高兴。你知道，我是不会结任何政治联姻的，所以……你不要妄想也插手我的婚姻。” 婚姻……这两个字我听来觉得好沉重，用眼神求左溢放开。 “阿溢，你到底在胡闹什么！”蒋梅优雅的脸上全是怒意，“你胡闹了这么久，妈咪都没有说过你，反而劝你爹地不要逼你太紧。你现在这是在干什么！胡闹也要有个限度！你姐姐的事已经让我们够头疼的了，你就不能让人省省心？” “妈咪，我没有胡闹。”左溢一本正经，“而是现在……若我不把今天这事强行中止……这顿饭吃完，这个女人可能就再也不会见我。我不能犯这种风险，现在的我，根本不敢赌。” 听到这话，我整个人都是懵的。 我看着他的侧脸，那眉宇间的谨慎让人为之动容。 兴是从未见过这般不自信的左溢，蒋梅和左父不约而同露出了震惊的表情。 餐厅里安静得不像话，左溢拉着我走了出去。 出了左宅，诺诺小跑着冲我过来，而左溢也终于松开了我的手。 没等左溢开口，我就说：“我想自己回去。”然后牵着诺诺就走。 …… 坐上返回的公交车，我看着车窗外的车水马龙，心中却平静得很是难受。 “妈妈。”诺诺依在我旁边，大眼睛水汪汪地看着我。 “嗯？” “我突然不想长大了。”她很认真地说。 我捏捏她的小鼻子。“以前不是一直嚷着要快点长大么？怎么又改变主意了？” 她靠着我的胳膊，露出一丝淡淡的哀伤：“大人们都不开心，还是小孩子好一些。” 我心中酸酸的，不知该怎么回答，只是笑着摸了摸她的头。 感觉到手机震动，我从包中拿出来，点开左溢发来的短消息。 （如果一个人开始害怕失去，失去……是否就已是不可避免的？）（未完待续） 135.救赎 简乔，你到底想要什么？ 我问自己。 好似有一瞬间，霓虹都暗淡无光，而我更加找不到答案。 …… 翌日。 我送完诺诺去学校，刚到院门口就见何茉站在那儿等我。 而她竟是为了西源那老宅的事来的。说今天就可以过去办手续，但签字必须去西源签。这本是正常的一件事，但她说是云慕宸特意交待给自己的事，是必须要办好的。 我看着她，不明白她到底是什么心态，直言不讳：“何秘书，知道了这一切之后，我会怀疑这是个陷阱。” 何茉极其淡定地一笑：“我是唐老板的人，但并不代表……我不会尽心完成云慕宸的交待。” 我拧眉，觉得这就是个歪理。 “简小姐，相信我，我是不会害你的，唐老板更加不会。”她有些激动，“再说，你有什么可以让我们害的？” 她说的话有道理，我自己也清楚。“如果你告诉我云慕宸在哪里，我就会相信。” 何茉面无表情地看着我：“我只能告诉你，云慕宸一点事也没有。” “你这样确定，是因为……”我的话就在嘴边，但还是忍了下来，“你见过云慕宸？” “随我去西源吧。车就停在那边。这是云慕宸反复交待我的事，我必须要把它完成。” 我没有再说什么，进去换了身衣服，然后就随她去了西源。 到了老房子里，一个生面孔与我当面签了协议。何茉告诉我，这个人是一个专门投资房产的商人。我堂叔他们参与的那个拆迁计划会照常进行，而这个商人会再将这老房子卖给他们。 这事本不用在这里签字，但这个商人坚持要见到屋主。所以只能满足他这个签约条件。不然，也不必我跑这一趟。 我并不关心这其中有什么利处，只知这笔钱可以还掉唐夜的钱，还可以做为诺诺以后的深造基金。 那商人走后，我对何茉说想在这房子里留一会儿。 这是我的梦魇之地，却也是我的出生之地，我在这里生活了十多年。竟管里面已经是破败不堪，我也想再看它一眼。 我坐在最后发现妈妈的那个地方，尝试着再去回忆她的脸，依然感觉到阵阵心痛。而那个从未疼过我，从未给过我爱的爸，我竟然清晰地记得他经常坐在院子里的这棵树下，没什么好脸色地对我说，死丫头，怎么还不去学校？ 我还恨他么？原以为会非常恨，但那种恨的滋味却不再似从前了…… 我走过去，手触在那颗已经只剩下枯枝败叶的大树树杆上，感觉到掌心传来的冷。 只不过是一眼瞟过，我以为一定是自己眼花了，直到凑近另一边去，才看见上面有一串用刀刻的小字…… 云…慕…宸…爱…简…乔…，至…死…不…渝。 我怔在那里，指尖轻颤着一一抚过……这上面的每一个比划，都似用力刻在我的心上，每一次用力都带着鲜血…… 再抬头看，紧挨着院墙的枝丫吊着一枚闪着银光的物件。是枚银戒，而且我确定我见过。好像是云慕宸的东西，他有段时间一直都戴着。 我跳起，把那银戒拽了下来。银戒的款式简单到一点花纹都没有，只是里面刻着一个‘乔’字。 …… 我已然分不清是什么从眼中涌出，痛得伸手捂住胸口，无力支撑地缓缓蹲下身去…… 突然听见院门外传来动静，我惊地抬起头来，以为下一秒那人就会推开院门，重新出现在我的眼前。 我屏住呼吸，见到却是何茉。 “简小姐，你怎么了？”她见我脸上全是泪，不解地上前。 我赶紧擦了擦泪：“没事。” “那我们走吧。我送你回去。”她说。 “何秘书。”我唤住她，“你是不是见过云慕宸来过这里？” 何茉愣了几秒，然后答说：“我的确跟老板来过几次，但每次都是老板一个人在里面，我一般在外面等。” “那他……最后一次来是什么时候？” “婚礼前。”何茉顿了顿，“他在这里呆了很久。他说，要把云慕宸留在这里。因为这里是简小姐你有很多回忆的地方。不好的，好的，他唯一可以做的就是留在其中。” 银戒在手心里咯得生生作痛，我只能紧咬着唇边，失魂落魄地走出去。 也许是我疯了。 我好似又看见那个白衣少年站在巷子那头，就像那时一样，花瓣雨落在他的头发上，肩上，一切都美得让人忍不住慌乱…… 而他目光温柔地凝望着我，嘴角的笑意慢慢变僵，脸上只剩下痛苦，墨色的眸子染上一层浑浊的雾气…… 他无言以对，而我……只知心痛欲碎。 他一直都在，从未离开过……只是我现在才回头看他这一眼. “云慕宸……”我喃喃自语，想要跑上前去。但他突然就消失了，眼前只剩下巷口的荒凉。 何茉在旁边紧紧地扶着我肩膀，一定是觉得我疯了。 是的，我想我疯了。 不然，不会如此想要见到云慕宸这个男人。 我听见手机响，接起来，那头传来左佳妮的声音： “简乔，我已经拿到结果了。这两个检测样本……是属于……同一个人。” 当‘同一个人’这几个字蹿进耳朵里，我含着泪，笑出声来。 …… “你的意思是，云慕宸TMD是个精神病？” 方檬已经反复在我旁边表达着不可思议。 而我窝坐在床头，一直都是恍恍惚惚的。 “哎，简乔。你说这云慕宸是从一开始就是分裂了，还是后面才这样的？” 我终于朝她看过去，摇了摇头。 “妈蛋啊。”方檬烦燥地揉乱了头发，“这越想越觉得恐惧啊，浑身都不舒服。如果我们认识他的时候，他就一会儿是云慕宸，一会儿是唐夜的， “那你到底是跟谁谈了那场恋爱啊？你明白我的意思吧？那当时干那种禽兽事的人，有可能是唐夜啊，对不对？意思是我们错怪云慕宸了？” 我胳膊环着膝盖，还是摇了摇头。 方檬看着我，长叹了一口气：“算了算了，等你缓缓我们再讨论。我可不想你压力一大，也分裂了。” 见我还是不说话，她接着说：“不过，他们俩是一个人也算是件好事啊。这个唐夜要对付云慕宸，那就是自己打自己啊。之前吧，你于心不忍，不想云慕宸出什么事。现在好了，你不必再管这种事了。反正，他们再怎么互相伤害也不会有事的了。” 我没有接话，纵然知道她说的这个话是有一定道理的。但是，我并不觉得这是一件好事。我反而更想要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简乔啊，你千万不要再趟这趟浑水了。”方檬捧过我的脸来，语重心长，“不管这唐夜或云慕宸会怎么样，他们需要的是医生，是治疗，而不是你！ “你现在要把生活重心转回来！好好想想今后的打算。你若不想再去斯诺或KING上班，就重新换个。行了行了，我先不罗嗦了，快睡吧！” 我耳根终于得了清静，却静得更加心乱如麻。 第二天，我想见左佳妮，但她的手机一直关机。待我接到她电话时，已是下午偏晚。 我们约了在咖啡馆见面，看得出来，她精神比前次好了太多，准确说是彻底冷静而清晰了。 才坐下来，她就说：“我去见唐夜了。” 我记得连左溢都被保安拦下。“你见到他了？” “对。我见到了。”她点头，“与他聊了很久。他并不回避我的任何问题，而且非常乐意让我……研究。” 我并不确定‘研究’这两个字的意思。然后就见左佳妮从包里拿出一只笔，按下某个按键之后，开始播放录音。 “按你的理解，你和云慕宸是怎样的一种关联？”左佳妮的声音。 唐夜的音调相比之下随性得多。“这种关联远比你们想像的复杂。可以说是即恨又怜，我是他的敌人，却也是最亲密的朋友。” “你恨他什么？又怜他什么？” 唐夜发出一声笑。“左医生，这个应该你慢慢去摸索这其中的答案。医生的职责，不就是找到病因么？” “你承认这是一种病？” “在医生看来，这是一种病。在我看来，却是再正常不过的。我与云慕宸生活在同一具身体里，却是完全独立的两个人。” “你是何时意识到和他拥有同一具身体的。” “你应该问他，是何时意识到还有我存在的？” “你知道，我没有办法问他。除非，你愿意让他见一见我。” 此时沉默了一下，我的心也跟着揪了一下。 “你们都觉得是我控制了他。但你们错了，是他自己躲了起来，不想见你们任何人。他其实是个胆小鬼，他不想面对完全失去所爱的事实，更不想接受与你的婚姻。所以，是他自己选择了隐藏。而我不得不代替他来收拾现在这个烂摊子。” “你骗人。” “我骗人？左医生，若是我真想骗人，我会假装是他，和你举行婚礼。你为何不好好想想，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你想要的只是破坏和侵略。” “不。你错了。”他声音冰冷，“从第一次，云慕宸让我去到他身边，从始至终都是救赎。”（未完待续） 136.当个好人 录音在这里中断。 我与左佳妮都长时间没有说话,直到各自从复杂的情绪中缓和过来。 “之前，我应该只在晚上时间见到唐夜。是不是说明，云慕宸是会回来的？”我心中有太多疑问。 “关于人格分裂会有很多的原因。现在，在我们面前的一直都是唐夜，所以这还不好判断。” 我点点头。 “简乔，你要帮我。”左佳妮用恳求的眼神看我，“云慕宸病了，我们要帮他。” 我似懂非懂这个‘帮忙’的意思，并没有说话。 “你方才听见了。唐夜说了，是慕宸让他去己身边的。意思就是说，是因为某个原因才导致了多重人格的分裂放大。可能是遗传因素，可能是某种情绪影响，也可能是某种创伤……” 她在这里停顿下来，“简乔，你和慕宸的那段过去，我觉得……你并没有全部告诉我。” 我面露尴尬，感觉伤疤再一次要在人前暴露还是有些介意。“我不想影响你们之间的关系。”这是我当时的顾虑，“你确定？” 左佳妮眼中浮现丁点泪光，低头思索了片刻。“现在，我只想帮慕宸，其它的以后再说。” 我为她的善良所动容，并不确定自己是否应该这样做。我从包里将那本日记拿出来摆在她面前。“左医生。”我努力立好心态，“这里面有你想要的答案。” “这是……” “这是云慕宸的日记。不久前才到了我这里。” “你看过了么？” 我摇了摇头。“这段时间太乱了，只看了部分。” “那你需不需要看完，然后再给我。”她很是善解人意。 我想了想，摇了摇头。“帮云慕宸吧。最不该看这日记的人本就是我。”说完，我起身离开。 下刻，左佳妮追上来，将那只录音笔塞进我手心。 “我需要更多的资料，才可以研究透彻。他更愿意跟你讲话。” 我面露难色，没有说话。 予我来说，现在和过去，如今只隔着一道脆弱的分界线，我并不确定一旦这分界线被摧毁，自己会怎么样。只求各自安好，互不相欠。 “我知道这是在为难你。”她握过我手，目光坚定，“但请你帮帮忙。我一定要把慕宸带回来，一定要。” …… 一整晚，我都对着电脑在查关于人格障碍和多重人格的定义，仍也有些不敢相信这种事情竟发生在自己身边。 我倍感头疼地托着脑袋，后知后觉听见方檬进来。 “哟，还在查呢。”方檬递来一杯水，“你还真想当救世主，又去拯救他啊？” 我把搜索关了。“我又不是医生，能救什么。” 方檬坐在一边白我一眼，翘起二郎腿：“口是心非。你现在定然是连恨都恨不起来了吧。” 我心虚地看她：“若当时换成是我，妈妈和男友，我怎么选？” “这个嘛……”方檬困难地抓了抓头，“的确是难选。但是……他确实是伤害了你啊，这已是不可改变的事实。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都是改变不了的了。我可永远都忘不了，你满身是血的样子。你也别忘了，自己是怎么死里逃生的。” 我当然忘不了，不然也不会执着地恨了这么多年。 可是……只要想到，当时云慕宸必须要做出艰难选择，心里就痛得难受。当时，他也不过是个孩子。 “看看你这心软的样子。真是气死我了。”方檬的指尖不客气戳来我脑门上，“我看啊，你马上就要吃回头草了。” “我哪有！”我生气。 “到处都有！骗得了别人，可骗不了我。”方檬重重地叹一口气，“女人啊，你可真不能再犯一次傻了！现在不比以往，这云慕宸有病的，神经病！你说你要是一会儿跟云慕宸好，又一会儿跟唐夜好，我怕最后你也得疯！” 这说的是哪跟哪，我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 “你还真别嫌我罗嗦。反正，不管你是前尘未了还是余心不忍，都不准再趟这个浑水了。等诺诺一放假，你们娘俩就去我家呆一段时间。不行，你明天就去我家好了，诺诺我带着。”方檬越说越焦急。 可我已经是失神了，完全没有理会她，反倒是自言自语说：“也许我真的应该去呆上一段时间。” “对吧对吧。收拾一下，明天就去。” “好。” …… 翌日，我收拾了简单行李，然后给方檬留下一个口信，我要去云慕宸那里住上几天。 这么做并不是因为余心不忍或前尘未了，而是……我没有办法放下，他是因为内心对我的愧疚才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我觉得自己是有责任的。无论这是不是自欺欺人，我都不能放任不管。 站在云宅门口，我还心存希望，若今天见到的是云慕宸就好了。 按下门铃，随着门被打开，我又看见了那双熟悉的墨色眼眸，心尖上微微一颤。 他没有说话，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我。 他将我藏不住的欣喜收进眼里，依在门边然后冲我阴冷一笑：“来找云慕宸？” 我笑容瞬间僵住，下意识地问：“他什么时候才会回来？” 唐夜一副认真思索的表情，然后对我说：“可能永远都不会回来了。” 我努力保持镇定，然后将手里的行李包放在他脚跟前。“唐老板，可以借宿几天么？我和好朋友吵架了。” 我说得煞有其事，可他却不动声色，只是那凌厉的眼神在默默挖掘着我的目的。 我忍不住一阵心慌，心想估计不会顺利了，却不想他整理着袖口往内走，淡淡说了二个字：“进来。” 我暗暗松口气，拎着行李跟上，不想他突然回头转身，害我险些撞上他的胸膛。 “你干什么？”我反倒怪叫出来。 他歪着头将我打量，脸上写满了戏谑。“既然来了，那就替我办几件事。” 我愣了愣，防备心立起。“什么事？” “一、我不喜欢别人再进这屋子，饮食你负责，打扫你也负责。二、KING那边你可以暂时不用再去，第一件事定要做好。三、替我置办一些有深度的衣物，把现在的都扔了。云慕宸扔了我不少东西，正好你来了就替我置办好。” 我看着他不容拒绝的眼神，拧起眉头。“这是云慕宸的房子。”我不得不提醒他这个事实。 他喜怒不明地扯起嘴角，一步一步将我逼至墙边。“接下来你是不是想说，这是云慕宸的身体？” 我惊愕于他的直白，看着这张确属于‘云慕宸’的面孔，心中滋味怪到不行。 “你承认了，这本就是云慕宸的身体？”我反击。 他嘴角上扬的模样同样有种诡异的魔力。“可他现在属于我。”他眼神深邃引人无暇顾及其它，“说不定……以后都会属于我。” 我知道，他是在故意想要激怒我，而且乐在其中。 我偏偏没有说话。 “怎么不回话？”他扬了扬眉头。 我感受着他的气息近在咫尺，拿出最大程度镇定，平静看着他：“你应该比我更想要他回来吧？” “喔？”他不可思议地看着我笑。 “你不是想要惩罚他，报复他么？就这样轻而易举得到他的一切，太没有成就感了。” 他脸上的笑果然消失了，掌心触到我肩头时，我感觉到那掌心传来微凉寒意。随着肩头一紧，我整个人似一只猎物已被他控制在手心，根本无力逃脱。 我看着他浑浊不明的双眸，那里面的寒意让我不安地吞咽下接下来的话。 “若我是你，就现在马上掉头出去，不然……一定会很后悔。” 我后背一阵发凉，咬了咬唇：“你不是想让我选你，站在你这边么？那就证明给我看，谁强谁弱。我不是以前的简乔，只会选择强者。” 我话音一落，唐夜就慢慢松了手，后退半步，笑意重新在嘴角漾开来。“看来，你以为是我不让云慕宸出现。可惜，事实并非如此。现在只剩我一人，都是云慕宸不想面对你们，只想逃避。所以……与我无关。” 我胸口传来一阵闷重，转而放软了语气。“那你一定有办法可以再让他出现的吧？” 唐夜目不转睛地盯着我，似是有了兴趣：“怎么？想要破境重圆？” 我当即摇了摇头：“想要真正的了断。” 闻言，他一直注视着我未置可否，然后转身朝里面走。 我只能把这当作是同意，重新拎着行李进去。听着唐夜上楼，我赶忙先把行李往一边放，然后去厨房里打开冰箱。 这个唐夜，在这里这么多天竟然没有吩咐人补充冰箱，现在里面什么都没有，让我拿什么做早饭。 不一会儿，他穿好外套，戴好眼镜下来，主动说：“我懒得命令别人。今天早饭就算了，你尽快让这里正常起来。”然后放下一张银行卡。 我只能看着他抬头挺胸地出去，然后独自站在那里凌乱。 半口气还没有叹完，唐夜竟然返了回来，问我：“云家老太太三番四次催他孙子回去。你觉得，我要不要当个好人？”（未完待续） 137.打我耳光那次 男装店里，我漫无目的地逛着，售货小姐一直在旁边热情地介绍着，可我完全没有听进去。 唐夜要回西源去见云老夫人？我只要想到那个画面，就觉得一定会生出别的事端。以唐夜这幅嘴脸，老夫人不是觉得云慕宸翅膀硬了，就是会意识到这人根本就不是她孙子。 不过老夫人自己也不清醒，兴许两个同样不清醒的人也生不出什么事情来。但我还是怕，若是唐夜把这些事都说出来，会不会气得老夫人当场就咽了气。 她毕竟是云慕宸的奶奶…… “小姐，小姐？”售货小姐终受不了地唤了我两声，见我终于看她了，笑盈盈地指着一件深色条纹外套说，“这是我们这季的新品，限量的，上身效果非常不错的。” 我看着外套，想像了一下唐夜穿上它的样子，以他那衣架子的身材，定然是‘人模人样的’，然后对售货小姐说：“就它吧。” 刷卡前，我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这个卡是云慕宸的还是唐夜的？我应该签谁的名？ 我只能给唐夜打去电话，没想到他竟然真接了。待我把问题说了，他告诉我，他与云慕宸可以共享一个身体。但唯有三样东西是绝不共享的。 我自然是问哪三样。 他再告诉我：灵魂、钱，还有……女人。 然后就把电话挂了。 这一刻，我真想呵呵。签字的时候，就签了自己的。管这是谁的卡，反正他们应该都不在乎。 等我拎着大包小包地从百货商店出来，电话响起，是方檬打来的。兴是她看到了口信，这是要打过来发难的。 我硬着头皮接起来，果然是方檬怒气冲冲的声音。“你看新闻了没有啊？云坤集团内部大地震。” “什么大地震？”我拎得东西太多，干脆把手里的东西都往地上一扔。 “刚刚才出来的财经新闻。云慕宸被董事局集体弹劾。” “……”我很是意外，方才打电话给唐夜，并没有觉得他声音有什么古怪。不过，这是云慕宸家业，败了他更开心。 “简乔，我拜托你看清楚一下局势。”方檬咬着牙，“这种游戏你玩不起的。就算让你再见到云慕宸又如何呢？还不就是他道歉，你原谅？回来吧，别再管了。” 我知道，一切的道理我都知道…… “说话啊。这么多年，你吃过的苦，看清过的事实难道还不够多么？不要再干十几岁干的那种傻事了！你不是十几岁了，再犯错的话就不是天真，而是愚蠢！” 方檬骂得直接，可我却更坚定了某种信念。 “檬，诺诺先交给你几天。”我不再犹豫，“这辈子，我再犯这最后一次傻。就当作，再过一次十八岁。” 紧接着，手机那头沉默了。 …… 我回到云宅，刚做好晚饭，唐夜就回来了。如此准时，让我很是怀疑他是不是装了摄像头，实时监控着这屋子里的一切。 趁他上楼换衣，我手脚麻利地将餐桌布置好。 他下来理所当然地坐下，然后示意我也一起坐下来吃。 我照办，尝试着搭话问：“吃完还要去KING么？” “今天不去，有阿亮盯着。”他竟然回答了我。 我还想发话，却见他严肃认真地看了过来，害我赶忙收声。 “食不言，寝不语。”他说了六个字，然后就一本正经地继续用餐。 唯有我很是尴尬地愣在那里，忍不住吐槽这人竟然是如此的老古板。 安安静静地用过餐，我收拾好厨房，走到厨房想拎自己的行李却找不到了。上了楼，主卧旁边的客房门半掩着，而我的行李已经在床尾摆着了。 我知是唐夜拿上来的，下意识朝主卧室看过去，那道门紧闭着，莫名让人觉得神秘。 我从行李里拿出那只录音笔，去楼下泡了一杯茶，借故去敲门。 他沉稳地说了句“进来”，我推门进去时，他正坐在阳台的摇椅上，闭着眼睛，不知是在养神还是沉思。 我过去将茶放下，见他这般也不好搭腔，只得败兴而归。 但他似看穿我心思，唤住了我：“不是有很多话要说？过来坐。” 我有一丝尴尬，拿着托盘过去，在旁边的椅子坐下。再看他的侧脸，虽是我熟悉的五官轮廓，此时看来却是不同的感觉。 “相比之下，我还是更喜欢晚上。”他幽幽地开口，从侧面看，睫毛长得让人心生嫉妒。 “我不喜欢晚上。”我诚实地回应，“晚上睡觉都必须开着台灯。” 然后见他嘴角轻轻地扯动。“你想要的安全感，并不是一盏台灯就可以给的。” 我不置可否地笑笑。“喜欢夜晚的人，都是擅于隐藏的人。” 他终于睁开眼睛，扭过头来看我，似笑非笑。 我知道这似乎有些拐着弯骂人的意思，但已经收不回来。 “我说过，未知让人恐惧，已知的恐惧只因不够勇敢。”他的声音低沉，被此时清凉的夜风吹佛得更加撩拨人心。 我怎会忘记他在我工作记事本后面写的这句话。 “现在呢？面对这样的我，有多么恐惧？”他看着我，目光似被月色染上一层银。 我淡淡一笑，伸手捋了捋被风吹乱的发丝：“若是我怕的话，就不会来。” 他什么也没说，回以一笑，然后抬起茶来啜上一口。 “你为什么要选择KING？它对你有什么用处？”我忍不住问。 “看样子，你的确有很多问题。”他眉眼带笑地放下茶杯，眼中的邪魅收敛了些，“为了重新建立我们之间的信任，我会都回答你。” 我不知是否该表示感谢，只希望他真能说到做到，知无不言。 “选择KING，一方面是因为它背景复杂便于隐藏，另一方面是因为它更便于我布暑，不影人注意。最后一个原因，就是因为你。因为你在KING。” “你为何知道我在KING？” “云慕宸曾派了私家侦探调查。”他又答，表情明显在期待着我的反应，“但他没有勇气看，所以被我拿走了。” 我暗自倒吸一口凉风，又问：“我第一次见你是在什么时候？”我不希望过往回忆里也有过他的存在，真的不希望。 “你打我耳光那次。”他冰冷的目光似是锋利的刀，我又怎么可能忘记，他将我从舞台上抱离，而最后我给了他一个巴掌。 我并不想为此道歉，强撑着面上的镇定。“我打的是云慕宸。” 他应该是找不到回击的话，沉默的样子也挺让人心有余悸的。 “之后，我与你见面都只是在KING？”我又问。 他换了个坐姿，脸上的表情带着些讪弄。“你与云慕宸是不是有过亲密接触？所以才这般介意，想弄清楚是不是与我？” 我意外地瞪大了眼睛，想要生气却只能忍下来。“放心，没有。我只是想弄清自己何时还被你愚弄过。” 他倒是气定神闲，笑意很邪，令我不禁想起这倒是像极了云慕宸某个时刻。 我说过，他仿佛总能看穿我的心思，立马就换上冰冷脸说：“我不是云慕宸，不要看着我，想到他。” “我可以问你和他之间的事么？”我干咳一声，赶紧换话题。 他没有同意，但也没有拒绝。 “你第一次见云慕宸是什么时候？” “你离开他之后，那晚狂风暴雨。”他似对每件事都记得清楚。 可我不喜欢他这个措词，已经把这个表达在脸上。 “Ok。”他乐意更正，“是他抛弃你。” 可是这个说法也并不让人高兴，反正都是不堪回首。 “你们之间有交谈么？” 他毫不犹豫地点头。“若不是我，那小子不可能活着回来。不过，你不必觉得难受。他自己做的孽，必须自己还。” 我听了胸口似被狠狠揪了下。“你们怎么交谈？” “直接交谈，或书信。” “那……可以跟我讲讲么？你们聊些什么……” 不想，唐夜把眼睛微微眯了起来。“你的问题太多了。” “你刚才不是说，都会回答我？” 他轻笑一声。“简乔，有些秘密是只属于当事人的。我是个愿意保守秘密的人。” 我还不放弃，还想再问出更多的东西来，可还未再有开口的机会，他就说：“休息吧。” 而理智也在告诉我，不能心急，于是起身回了客房。 一整个晚上，我都睡不着，看着台灯的灯光发呆。不知明天一睁眼是否就能见到云慕宸，可是越是希望，是否就越会落空。 第二天早上，我在厨房准备早点，然后就见唐夜穿着我挑选的新外衣下了楼来。 深色带着暗条纹的外套衬得他皮肤很白，看上去也很合身，更显得他身材修长均称。 “衣服挑得不错。”他精神看上去不错，拿过我放在吧台上的咖啡，就去餐桌那边坐。 我几乎没想过他会不会喜欢，如今被肯定了，还有点意外。 我把烤好的吐司端上去，然后就见他将吐司四周的硬皮直接撕去再吃。我立马怔住，脸上根本藏不住不对劲。 “何事？”唐夜用余光睨我。 我努力找回顺畅的呼吸：“云慕宸也是这样，从来不吃吐司的这层皮。”（未完待续） 138.逃不过两败俱伤 唐夜并未因此表现出任何波动，淡然自若地看着我，同时将其它吐司的皮也去掉。 我挤出一个笑容：“今天有什么吩咐？” “随我去云坤。”他说。 我从他眼中看出了不怀好意，知道不能说‘不’，但也不愿任他说了算，于是回说：“等你处理完公事，也陪我去一个地方。” 唐夜眼中闪过意外，兴是没料到我会这样接话。 “不行？”我冷着脸。 “你知道云坤有多少事要处理么？” “整个董事局都在围攻你，我知道。” “所以你怎会觉得我有闲功夫？” 我笑笑：“若云坤出了事，你不是刚好坐收渔翁之利？” 唐夜付之一笑，勾人的眼睛紧盯着我：“在你眼里，我会要这种渔翁之利？” “云慕宸都消失了，你本就没有对手了。”我毫不避开他的眼神。 “用这种激将法……”他说着站起身来，靠近挑衅，“是没办法让云慕宸回来的。” 我没有躲开，将呼吸调到最平常。“那就随我去走走，我想要云慕宸知道，我想要再见他一面。等你的对手再回来，不也算是一举两得？” 唐夜不置可否地笑了，然后转身离了我，上楼去。 我没怎么打扮就随唐夜出了门，才走到车前，就听见左溢在不远处唤我。 我回头看他，他脸上的表情说明他已经误会了。 “我现在暂不想应付他，你处理完就上车。”唐夜冷冷地说了一句就先上了车。 看见左溢的方向是冲唐夜去的，我伸手将他拉了下来。 左溢一脸的不解，看了看车上的唐夜，又看了看我。“你为何会从里面出来？”他压着声音问。 “不是你想像中的。”我只能这样解释，“过段时间，我再跟你说。” 可左溢仍是怒冲冲地看了眼车内，然后颇为失望地再看我：“这就是你不愿再给我机会的原因？因为你们两个又……” “我说了，不是你以为的这样。”我自问原来还是介意他目光的，但现在三言两语又怎能解释得清楚。 “那你解释啊。我会听的。”左溢脸上尽是难受和急迫。 可我仍没有解释得出来半个字。“你先回去。”我的回话仍是苍白无力。 “哼。”左溢自嘲一笑，后退了半步，“真没想到我左溢也有这一天，这就是所谓的报应吧。” 我看着他，心里生出一种窒息的感觉。是啊，从来只有他左溢伤害别人，只有他左溢什么都无所谓，潇洒得不带一丁点留恋。 现在，他却因为我这个女人，在这里追问，只求一个答案。 可我又能给他什么答案。我们结束了，也必然是要结束的。 “你不是我的男朋友。”我无情地提醒。 他怔了几秒，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我知道。但你也知道，我后悔了。活这么久，我后悔的事极少。但是简乔，放开你真的让我很后悔。要怎么样我才能证明这份诚意？” 我扭过头去，不想看见他眉宇间任何一丝放低姿态。我知道这种滋味，为了对方可以什么都不要，又何况是骄傲。 这时候，唐夜也按响了催促的喇叭。 “晚点再说。”我说着就要走。 “简乔。”左溢又拉住了我，目光真切，“云慕宸和我姐取消婚礼，和你无关的，对么？现在你就要告诉我。” 我该怎么答，发生的这些事和我都有间接关联。 “算了。”他松开我，“你先走。晚上，我等你。我们需要聊聊。” 我转身跑向车，坐上去。车子发动后，从后视镜看着左溢的身影逐渐消失，心里面沉沉的。 “这算是你不愿再和云慕宸扯上关系的原因？”唐夜突然问我。 我将视线收回来。“你什么意思？” “你喜欢这个花花公子？” 我笑笑。“我是个普通女人，喜欢一个有钱又有颜的男人很正常。难不成要抱着过去缅怀一辈子？” 唐夜听了勾起一边嘴角。“那我还真为云慕宸感到有些心痛。”他说着扭头幸灾乐祸地睨了我一眼，“他可是抱着过去才撑到今天，到头来却是自作多情了。明明是什么都有的男人，事实却比任何人都悲哀。” 他嘴角上的讪笑莫名勾起我的怒意，紧咬着唇边不再说话。 “不过听闻那花花公子还是甩了你。” 我蹙眉，那他不是应该感到高兴么？ “你想表达什么？可不可以直接一点。我很不喜欢拐着弯说话。”我没好气地说。 “简乔，命运是个很可笑的东西。”他看着前方，声音突然变得软绵绵的，却似最阴狠的刀刃，“像你这样的女人，注定是要被辜负的。因为你什么都没有，斗不过现实，更使不来阴谋，到最后只能是沦为被放弃的那一个。” 我眉头蹙得更深，不得不承认，他这一刀插得非常准，也非常深。“所以呢？”我不耻地看着他侧脸，“我应该按你说的，就是要嫁给云慕宸？然后证明这个世界有多可笑？” 他轻声一笑。“你本就该被仰望，而不是被人踩在脚底下。” 我回以一笑。“不是每个人都有这种野心，我就是个普通女人，只想简简单单过活。就算得到了云太太的位子又如何？就算把云老夫人气死了又如何？没有什么是本该就属于我的，得到了也不过都是自欺欺人。我要的感情……早就死了……” 此时，车在红绿灯前一脚刹车停下，唐夜朝我看了过来。 他的眼睛直勾勾盯着我，那里面没有半点玩笑和讪弄，冰冷依旧却让人没有意识挪开眼。 “你不想再做云慕宸的女人。那就做我唐夜的。” 他的声音清晰，到我耳里却是尖锐，害我以为听错了。 后面的车开始狂按喇叭，我看着这双魅惑的眼，却什么也听不见了。但我马上就清醒了，他这是在变着法地刺激我，反正就是在等我进入他的圈套。 “开车。”我冷冷地说。 车子重新发动，而我们不再说话。 到了云坤，唐夜就将我交给了何茉。何茉带我去了休息室，而我现在终于有些明白，当时她说某些话是带有含意的。 而我有一个大胆的猜测，何茉并不想伤害到云慕宸。 “简小姐，你尝尝这个咖啡。我没放太多的糖。不知合不合你口味。”何茉亲自将咖啡送进来。 我点头致谢，然后说：“你忙么？有没有时间聊两句。” 何茉意外了几秒，然后在旁边坐下。 “你能不能教教我，面对他们两人时，如何做到不让自己变混乱？”我直入正题。 何茉笑笑：“他们本就不是同一个人，只要意识到这一点，就不会混乱。” “你之前说云慕宸不会有事，是不是因为你是最早知道，他们本就是同一个……身体？”我说着都觉得怪，但还是只能尽量表述。 何茉明显是意外的，好似并没有想到我会这么早知道。 “你说得对。我想应该没有人比我发现得更早了。”何茉干脆地承认。 对此我并不意外，因为何茉看上去就是个聪明女人。 “记得是有一次去外地出差。老板在途中受了风寒，到酒店开完会就发高烧病倒了。我去买了药给他吃，他却怎么也不肯吃。他告诉我，他多年都不吃药了，睡一觉就会好的。 “在同一个城市遇到唐夜是一件很正常的事，但在另外一个城市却难免太过巧合。我与他见了面，见他也表现出不舒服。兴是我这个人太多疑，于是故意将咖啡弄洒。” “而你在云慕宸的房间找到了沾着咖啡渍的衣服。”我把话接过来，不得不佩服她的敏锐。 何茉点头。“前面那段时间，他们俩的时间总会比较有规律。唐夜经常在夜晚出现。但这么多天，一直都是唐夜。” 我听出何茉语调中的些许担忧。“你是帮唐夜的，应该替他高兴才是。” “是啊。”何茉笑得并不自然，“但我并不希望老板有事。以前觉得他们俩之间的较量无非就是输赢，但是现在，无论结果是什么，都逃不过两败俱伤。” 我认同，只是这两败俱伤又应该怎么化解？ “简小姐，无论你想帮的是谁其实都不重要。”何茉目光变得期盼，“他们到底是一个人，还是两个人，于我们来说都不重要，但对于你，意义就会不一样。” 说实话，我不明白她想表达的意思。 “我曾经有个老师是心理学的专家。他告诉我，人格的分裂，不过就是某一面的特征被放大，是一个此消彼长的拉锯战。若是你静下心来看，云慕宸难道不就是唐夜？而唐夜难道不就是云慕宸？” 我完全愣住，脑子里乱成了一锅粥。“你说的这些，我不懂。”我直言。 何茉笑笑。“其实，我只是想要请求你，不要放弃老板。我知道，他曾放弃了你。但是，请你不要放弃他，请你把他带回来。” 我有些受宠若惊地只能回以一笑。“我想再见他一面的确是真。但是……我们之间不再是谁可以放弃谁的关系。”（未完待续） 139.为什么要这样 何茉走后，我一个人就在休息室呆着，整整无聊了一个上午。 待唐夜来找我时，已是午饭时间。他带我来到一间法国餐厅，用过餐后就爽快问我要去哪里。 不过看得出来，他心情并不好，阴沉着脸，一猜就是上午在云坤受了不少的气。 我明知道说出来应该会惹他更不高兴，但还是说：“跟我回一趟西源。” 他怔怔看了我几秒，若有所思地扬起嘴角，没有多言就起身带着我离开。他开车，的确是往西源的方向。 我在副驾一直没有说话，总在猜测着他的想法。我们好似要去赴一场较量，各自都在蓄着能量。 因为前几日下过一场雨，有一段路临时被封了。为此，唐夜表现出急躁，不愿等待，于是选择走另一条老路。可路面状况并不理想，硬是把轮胎给折腾坏了。 似是第一次，我见到如此暴躁的唐夜。他先是下车察看，然后就对着车子又踢又踹，然后又打电话‘狂轰乱骂’。我不得不拉开车门下来，踩着泥泞的路面绕过车头到他面前。 “你先冷静好不好？”我好言相劝，“备用轮胎应该在车后。” 他用手扯开领带，拧着眉头看我：“你会换？” 这难道不是男人都会的事情？！我同样拧眉：“你不会？” “不会。”他答得倒是干脆，一副凭什么他就要会的姿态。 我立马一口气上不来，这人怎么连个轮胎都不会换？“你不是无所不能吗？怎么连换轮胎都不会？”我忍不住埋怨。 他已经将领口的扣子解开，目光带着调笑，挑衅地盯过来：“云慕宸肯定会，可惜他不在。” “……”我懒得再费口舌，手伸进驾驶位打开后备箱，憋着一口气就把后备轮胎给抱了出来，然后又风风火火地拿出工具箱，势要好好让这个高傲的男人无地自容。 可我哪里会换，不过就是看别人舞弄了两下，所以就依葫芦画瓢，真实操作了下，才发现还真没以为的容易。 我蹲在泥泞之中，吃力地下着螺丝，硬是要争这一口气。 没几下，我感觉额头的汗就冒了出来。 “起来。”唐夜冷冷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我也不加理会。 “简乔！”他加重了语调，用命令的口吻，“我让你别弄了。让开，我会想办法的。” “省了。”我没好气地回，“是我要来这里的，我会自己搞定的。您手脚尊贵，弄脏了我可担待不起。” 紧接着，他就直接动手来拉我。我本就在气头上，不管不顾地就使力推搡。我自己都还未及反应，就见唐夜重心向后一仰，一屁股扎扎实实地坐在了稀泥之中。 我尖叫了一声下意识伸手捂脸。再朝他看时，他就像木头人一般，低头看着自己满身脏泥，就连那美美的脸上也未能幸免，无措的模样狼狈得让人顿时火气全消。 “你故意的？”他压着怒火。 我慌忙摇手否认，但看着他这么‘接地气’的样子，还是没忍住噗笑出来。 他一脸无奈地就看着我笑，似是被我笑得连火都发不出来。 “笑够了没有？”他直勾勾看着我，朝我伸出手，“笑够了就快来拉我起来。” 我笑得眼角飙泪，只好跨过去一把握住他手。我正想用力，却感觉到另一股强大的力，一个拉扯，我也落得个‘花脸猫’的下场。 “唐夜！”我根本没有想到他竟是这种阴险幼稚的人，抓狂一声吼然后朝他瞪过去。 他不但不道歉，反而还伸手又抹了我一脸的泥。摆明就是一副你奈我何的样子。 我明明是想发火的，却不知为何笑了出来。 “幼稚！低级！”我骂，然后赶紧想从这狼狈中站起身来。 这个时候，唐夜反倒不急着起来了，双手往后一撑，好似是在享受这样的情境。 他歪着一边嘴角，满脸放荡不羁，像极了做坏事成功的大孩子。 这样的表情，我见过，心上不禁跟着荡漾。 他看着我，冷不丁地收起笑意，快得让人有些尴尬。 我相信自己表情并没有什么不妥。“怎么起来了？不再多疯一会儿？”我调侃。 他皱着眉头试图把衣服上的稀泥清除掉部分，幽幽回了句：“我最讨厌当替身。” 我心里咯噔一下，真觉得这人似真有读心术。 这时，远处传来越发清晰的发动机声。我朝声源处探头，不一会儿就见一个大哥开着辆拖拉机朝我们这边来。 这个大哥心地很好，将拖拉机停下来想帮我们换好轮胎，但他折腾了半天也没有搞定。 最后，我和唐夜搭了大哥的顺风车，打算去村子里借宿一晚等抢修人员过来。 我们坐在拖拉机的后面，摇摇晃晃了一路。特别是看见对方那脏兮兮的模样，不约而同地噗笑出来。 我从未见过唐夜这样笑过，嘴角的弧度是自然而向上的。这一刻，我感觉不到任何嘲讽和恶意，反倒带着些自娱自乐。 “说吧。你就是为了报复我才来这里的。”他笑着说。 可是拖拉机的轰鸣声太大，我还是听得不够确定。“你说什么？” “你故意的吧？”他凑过来，加大了音量。 我轻哼一声，不屑地看向一边：“等着吧，下面还有呢。” 他没有回话，露出一边梨窝，眼睛迷人得害我失神。现在这一刹，我又产生了错觉，赶紧干咳两声看向别处。 可他依然在笑着，眼睛不打算从我身上挪开。 “别笑了。”我大声朝他吼，“笑多了不符合你的气质。你还是黑着脸比较好。” 可他依然还是笑着。 …… 拖拉机突突突跑得越发欢快，这后面的风也越发冷了起来。我感觉到冷，整个肩膀都缩在了一起。 突然见唐夜在脱衣，我本还在纳闷，不想下秒他就倾过来，用外衣将我裹了起来。 我受宠若惊地呆住，看着他单薄的衬衣才恢复意识说：“不用了。我没事。” “别动。”他不容分说，晃晃悠悠地重新坐好，冷竣的面容令我又产生了错觉。 没有人喜欢做别人的替身，可是我真的有些分不清了。 …… 大哥住的这个村离西源其实并不远，只是不如其繁华，也不如其富裕。 在大哥的指点下，我们到了一家条件较好的人家借宿，第一时间就是洗澡换衣。 主人家好心借了我们衣服，我们才可以干干净净地吃上晚饭。吃过晚饭，我突然找不到唐夜，在院子里转了半天却见他不知何时爬上了屋顶。 我顺势抬头，这样的天气连半颗星星都看不见，真不知他在上面看什么。只能是想起他曾说过的，他喜欢黑夜。 呼，果然是怪人。 我本想拔腿回屋，却听见他喊了声：“上来。” “那么高我上去干什么。”我不情愿地咕哝了句，打算不予理会，果断回屋。 “上来我就告诉你，云慕宸的事。” 他这话说得很突然，但立马就抓住了我的心。我硬着头皮顺着木梯爬上去，顿时感觉到一股寒意迎面扑来，赶紧裹紧了外衣。 我去到他旁边坐下。这个时候，他正仰着头，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沉醉状。我看着黑漆漆的夜幕中那清清冷冷的村落灯光，还是不怎么喜欢。这种氛围，只会让人越发觉得孤独。 我动身想下去，他却突然轻声说：“别走。” 我努力记住此时的他是唐夜，真的很努力。 “我累了。想要睡了。”我说。 他终于朝我看过来，在这样的黑暗中，脸庞依然明亮地让人挪不开眼。“陪我说几句话，就像那晚一样。”他语调竟带着请求，我觉得可能又是产生错觉了。 “我和你之间的话题……”我想了想，“真的不多。” 他看着我，眼神异常温和。“但是，我和你之间的话题却有很多。” 我拧眉不解。 “简乔这个名字从很多很多年前，就一直在我耳边萦绕。他总会对我说你。” 我知道他嘴里的‘他’是谁，伸手抱住膝盖，将下巴磕在上面，尝试着放下防备。 “他是怎么说的。” 他伸手将眼镜取下，放在一边，侧着头将我凝望。“说你们是怎么认识的，说你在他眼中的样子。他说……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就喜欢你。他说……从来没有像喜欢你这样喜欢过别人……以前没有，之后也不会再有。” 我喉咙中泛起一股酸楚，声音都不禁有些微颤。“喜欢这种东西，太过脆弱了。” 他似是没有听见我的话，指尖毫无预兆地触到我的眉尖，带着电，轻抚过眉毛，滑过鼻梁，最后又顺着脸侧落到下巴尖。 “你……这是干什么？” “以前总听他说你的模样。我在纸上画过，就像这样。”他的目光沉醉，我不禁躲开，脸上也跟着发烧。 我不知哪里来的勇气，指尖也抚过他浓密的眉，挺拔的鼻梁，薄厚适中的唇，还有那渐渐为我闭上的眼睛。 “为什么……”我眼中生出几分疼来，“你为什么要这样……”（未完待续） 140.魔法师 他的睫毛轻轻颤抖着，眼皮缓缓上抬，那双可以融化一切的墨色眸子重新映入我眼帘。 我呼吸一紧，惊觉原来这仍是这世上最美的一刹。我掌心触着那有些微凉的面庞，心生一份希望。 “你应该走，不应该回来。”他声音沉重，压得我一时间喘不上气来。 “是你对么？是你对不对？”我感觉到有泪不争气地从眼角涌出来，不知为何自己却又笑了。 “还记得我第一次在你面前哭的那次？”他在我耳边轻声说，“我爸的忌日，奶奶将我妈的牌位当着我面给烧了。那时候我只想见你，因为全世界都没有了，我还有你。” 我当然记得，那晚堂叔全家去走亲戚，要隔天才会回来。那晚一直在下雨，而他在堂叔家外站了很久。我在房间里总是隐隐有一种感觉，终忍不住打着伞打开院门。看见他的那一刹，他无助的表情令我痛心疾首。 也就是那一晚，我们依偎着彼此，全然不顾地越过了界线…… 我已然伸手抱住了他，就像抱住失而复得的最珍贵的东西。我感受着他的气息，感受着他的温度，告诉自己，他回来了。 “我没有想到，你竟这样想他。”当冰冷的声音在耳畔冷不丁响起，我听见希望被猛然击碎的声音。 我猛然将他推开，愕然到了极致。 他欣赏着我此时的无措，不紧不慢地将眼镜戴上，侧着身子余兴未尽地一直看着我。他轻轻松松就玩弄了我，成功而彻底的。 “你是怎么知道的？”我更惊异于他竟能成功骗到我。 他摊摊手：“我知道云慕宸的所有秘密，多到你无法想像。” 我咬了咬唇角，一时间不知该回什么。 “在很多人眼中，云慕宸是神，是触不到的那种完美的人。但在我这里，他就是个可怜鬼。只能不停不停地向我倾诉，才可以有继续活下去的勇气。”唐夜说这话的时候带着轻蔑，一点感情都没有。 我胸口疼得厉害，突然觉得他就是在故意而为之，目的就是为了让我心痛。 “你让我陪同，不就是为了要让他出现么？”他收起笑容，“但是他就是不肯出来。因为他知道没脸见你，知道再出现也只会痛苦。” 我勾起嘴角笑了笑：“演得那么真，你也累了，还是下去休息吧。” 说完，我第一个下去。 我才走到房间门口，房主人就满脸歉意地过来说今晚她女儿女婿突然回来，家里只剩下一个房间，所以就将我的东西都搬去那间了。还说我与男朋友就睡一个房间就好，他们这是乡下地方但早就不那么保守了。 我自然是极力想要解释，但突然意识到这会不会是唐夜的阴谋，不顾房主人奇怪的眼神就固执冲回自己原先的房间。 房间里果然有一男一女，对我的突然闯入很意外。 我自是囧到不行，连忙道歉之后就退了出来。缠了房主人半天，已然是要将人家的耐心和善良都磨灭了，最终还是不得不走进唐夜的房间。 这个时候，他已经躺进了地铺，神色平和如睡着了一般，而旁边那个紧挨着空铺就是属于我的。 我愣在门口，心里一千一万个不愿意，已经有了要在这门口坐一晚的念头。 “还不过来睡？”他的声音骤然响起，眼睛还是闭着的。 我烦躁地瞪他一眼，连话都懒得答。 “怕我吃了你？”他又说，幽黑的眼睛突然朝我看了过来。 我心中一紧，尽量保持镇定：“你想太多，睡你的吧。” 闻言，他嘴角微微一扯。“没想到，这乡下的地坑竟然这么暖和。比想像中舒服。” 我知道他在激我，还是不为所动地盘腿坐下，尝试着做一晚面壁沉思的锻炼。 又过了一会儿，我感觉到一股气流朝自己而来。才睁开眼，就见唐夜一把横抱住我，眼睛都来不及眨就被他丢进了被窝里。 “别乱叫！把别人吵醒可一点也不礼貌。”他跨坐在我上方，压着声音命令。 我惊恐地睁大了眼睛，还没张嘴骂，就见他一个翻身开始挪动自己的地铺。他将地铺挪得离我远远的，甚至离开了有暖意的范围。 我撑着上半身不解地看他。还记得房主人介绍过，这个地坑有暖意的只有这一小片，所以睡觉就在这个范围里睡最好。 他重新躺回地铺里，然后不忘奉上几个字“矫情难伺候。” 我语塞地瞪着他，转身不再看他，很快就被蹿上来的暖意包裹，渐生出抵挡不住的困意。 睡得迷迷糊糊时，我翻了个身，睡眼惺忪间看见了不远处唐夜的脸。 他紧紧地抱着被子，表情并不舒坦。 我揉着眼睛清醒过来，再仔细看，他似在微微发抖，紧锁的眉心表达着痛苦。 “喂。”我尝试轻声唤他，“你怎么了？那边很冷么？” 他微微睁了睁眼睛看我，极小声地回了句“没事”然后翻过身去。 他分明就不对劲，我又怎能真视而不见。我从暖和的被子里起来，过去仔细察看。他真的在发抖，而且是抖得牙齿都在打架。我触到他的手，他的手有些发热。 我下意识地伸手触他额头，也是滚烫。 “你发烧了？”我心想肯定是白天的时候穿着那身又脏又湿的衣服，然后又在屋顶吹冷风，再加之睡这冷地铺，所以才…… “唐夜，你发烧了。”我摇了摇他的肩膀，“你有没有不吃的药，我去给你找点药。” 下一秒，他却突然伸手抓住我的手。“不用。不用管我。” “什么叫不用。你病了。”我皱眉，想要挣开他的手就去找房主人借点退烧药。 没想到，他仍死死抓着我手不容我离开，力道十分蛮横。 我听见他在低声呓语，只能俯身过去想要听清楚他又要讲什么大歪理。 可是我听到的却是…… “生病了不吃药，这是约定。我陪他，不食言。” 我整个人都不由僵住，脑子里一片空白…… 我没有去找房主人借药，而是先吃力地把他连着地铺一起从那边拖了过来。待他暖和起来，再去外面接了些冷水，进来给他冷敷。 我仍然不明白他与云慕宸之间的这种关联……甚至弄不清楚，此时在被病痛折磨的人到底是谁…… 后半夜的时候，他一直在做恶梦，总在翻闹。 我在旁边守着，只能给自己裹上被子，然后躺着旁边，搂住他轻哄。他在我怀里不停呓语，许久才渐渐平复下来。 我看着他的眉眼，上面的痛苦让我难受。如果这是一种惩罚的话，我觉得已经足够了，并希望不要再继续下去。 如果这是我曾经所有的诅咒和憎恨，那么真的够了。我不想要再见这个男人为此受折磨，真的不想…… 我不知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再睁开眼时，窗外的阳光零零落落地洒进来，让整个房间都像洒满了金色的雾气。 而他仍然在我的怀里，没什么精神地凝望着我，好似对一切都茫然无知。 我怔了几秒，第一反应就是伸手摸他的额头，终于触到了正常的温度之后，我才意识到这距离实在太近，近得太过尴尬。 可是我并没有能成功挪开，因为他强有力的胳膊搂住了我。 他的眸子渡上了一层金色，里面的温柔有一种融化一切反抗的魔力。 我不安地吞咽下口水，并不确定眼前这样的画面是属于谁。 “你希望是谁？”他声音很软，没有一丁点威胁。 “我希望是谁就可以是谁？”我反问。 他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带着一些疲惫。“你想要的，都会给你。” 我笑了，带着一份失望，却如此清楚地意识到眼前的这个人是谁。“唐夜，其实你不知道我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他仍是目不转睛地凝望着我，似是放下了所有的防备。“你想要置身事外，我知道。” 我愣了愣。 “如果你想要的置身事外只不过是逃避呢？”他故意再靠近了些，似要将我融进他的眼中，他的声音中，他的呼吸中…… “你太喜欢定义别人，你总觉得自己无所不知。” “也许面对，你会发现可以是另外一种结局呢？” “老天给的结局，我不想要。我只想要，自己想要的结局。” “你确定那是你真正想要的结局？” 我哑口。 “简乔，告诉你一个秘密。” “什么？” “其实，我是上帝派来的魔法师。我可以施一个魔法，让你得到你想要的。”他眼中带着魅惑，是致命的魅惑。 “我想要云慕宸马上出现。”我非要破坏此时这微妙的气氛。 他没有生气，反而极为认真地说：“听过青蛙王子的故事？若是你愿奉上真心的一个吻，就会实现你的愿望。” 他还未说完，我已经在翻白眼。我就知道，他在拿我消遣。 “Ok，说正经的。”他自己都忍不住笑了，“若是你愿坦诚回答我一个问题，我愿意回你一个愿望。” 这我倒愿意相信。“什么愿望。” “任何。” 好狂妄的口气。“好，我回答你。”虽然明知道他不会问什么简单问题，但听到之后，还是后悔了。 “告诉我，你还爱着云慕宸么？哪怕只是余情未了的那么一点点。”（未完待续） 141.他的借口 我原以为自己是会抗拒的。就算心里面有答案，也不想示于人前。 但他只是那样安静地看着我，眼睛里没有一丁点强迫。 “我不知道。”我诚实回答，带着些无奈，“我……已经分不清了。” 唐夜仍是看着我，手竟抚上我的脸颊。这个动作害我始料未及地想要躲，触到他掌心温度的那一刹却心生贪恋。 我觉自己有些不清醒了，竟觉得他眼中流露出的是疼惜。 我不敢以为他是云慕宸，不敢。 “你的眼睛骗不了人。”他声音沙哑，“为何还要这样固执？” “你呢？为何也要固执？”我同样不明白。无论是他的仇恨，还是他执意要让我参与其中。 他眼睛依然让人着迷，但此时此刻却是另外一种魔力。“人活在这个世上，总有它的意义。” “你的就是……复仇？”我直言不讳，“云慕宸有对你做过什么？” “你在套我的话。”他还没有被烧糊涂。 “嗯。”我承认，“据我所知，你们之间并没有直接的恩怨。” 他明亮的眼睛看着我，没有半点躲闪的意思，坦荡的很张狂。“我的存在，在你看来是件匪夷所思的事情。但我的存在，只为了你。” 只为了我……这四个字让我血液全数涌上大脑，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了。 这个时候我的表情应该很好笑，所以他并没有能忍住。 我有些恼，他则拉着我手不让我有机会挣脱了去。 “简乔。”他极其认真地盯着我，“我还是那句话，你想要的，我都可以给你。只要你选择与我共进退。” 他这话不止说过一次，但这次最为放低姿态。 “我会考虑。”我不想与他再起什么争执，因为现在的‘和平’实在是难能可贵。 他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然后对我说：“走吧。带我去，你想去的地方。” 我想去的地方，其实就是与云慕宸存在过的那些‘过去’。与房主人道别之后，已被修好的车也送了过来。 唐夜驾着车，我们终于进入了西源的地界。我先是带他去了河边，那是我与云慕宸经常去的地方。那时，我可以与他在这里发一整天的呆，聊天，看书，打闹。 然后，我们又去了学校。这么多年了，我都没有再来过。就算可以顺道经过，也会选择绕路走。如今，母校的大门早就不同于从前，的确比以前的更漂亮了。 但在我记忆里，在这个地方始终有一个身影，他总在这里等着我，吊儿郎当地催促快点给他打好领带，然后居高凌下地赏我一份早餐，还非吃不可。 “进去？”唐夜在旁边问，分明是云慕宸的声音，害我又有些失神。 我望着里面，今天应该是休息，并没有上课。我摇了摇头，正准备走，却迎面撞上一张熟悉的脸。 舞蹈社的欧阳老师？！我一眼就把她认了出来。 而她看看我，又看看云慕宸,也是又惊又喜。“你们?” “欧阳老师。”我打招呼，胳膊蹭了蹭唐夜，他也紧随其后又叫了一声。 当时我无故失踪辍学的事应该整个学校都知道，有时候怕经过也是害怕遇到故人。但欧阳老师什么也没有问，只是温柔地冲我们笑，脸上虽也多了些岁月留下的礼物，但仍是秀丽端庄。 她带着我们进去，说今天不上课，只有舞蹈社等会儿有排练。唐夜说去一下卫生间，而我随老师走了舞蹈教室，教室还和以前一样没怎么变，不禁勾起我对于那时的舞蹈梦想。 只是物是人非，梦想始终还是成为了梦想。听我说现在就是普通上班族，欧阳老师笑盈盈地对我说，“你是块当主舞的料，真是有点可惜了。” 我回以一笑，并没有回话。 “还记得当时啊，那小子跑来找我，说让我一定要在考试的时候留意你，说你以后一定会是舞蹈家。” 我愣了愣。 “那小子啊对其它老师都冷冷淡淡的，倒是对我挺尊敬，看来是托你的福了。没想到还能看见你们一起回学校来，挺欣慰的。” 我这才意识到，老师说的那小子，指的是云慕宸。 突然间，我有些不想听到这样的关于过去的事情。那些我不知道的事情，总让我有一种再也见不到他了的感觉。 这时，一帮女生笑闹着跑了进来跟欧阳老师报到。老师对我说让我自己呆会儿，就带着学生去一旁更衣室了。 我看着她们稚嫩的笑脸，就像看到了过去的自己。不知是否也会有那样一个男孩子在窗外张望，故意将篮球扔进来，只为了能假装无意搭上几句话。他的冷漠与高傲，都不过是一张保护自己的面具。 只是那时候我们并不知道，面具下那颗怦然心动的心，有多么纯粹与美好。 我失神地笑了笑，看着镜中已经不再青涩的面孔，那上面的疲累让人越发怀念那个拥有过梦想的自己。我放下背包脱下外衣，情不自禁地比划起芭蕾舞步。哪怕再跳这最后一次，也就心满意足了。 没有音乐，我也能陶醉其中。不知这样过了多久，转身瞬间突然看见云慕宸的面孔。不，是唐夜。 我愣在那里时，他已向我摊开掌心，举止优雅而绅士：“MayI?”他有这世上最闪耀的容颜，轻易就可以让人沦陷臣服。 此时此刻，我不想去分清他究竟是谁，缓缓将手心放进他的掌心。他的手轻放在我的背上，另一只手轻握着，有一种奇妙的氛围包围着我们。 我触着他的肩，闻着他身上的带着些芳香香的气味，神经不禁微微一紧。我很清楚，这是危险的。但是，亦不可抗拒。 我没有系统地学过交际舞，但感觉得出来，他是个好舞伴。 他带着我，流畅地移动和转身，没有一丝犹豫。这一刻，我感受着节奏，仿佛听到了悠扬音乐，无法自控地陶醉其中。 在这场舞里，我信任这个男人。抛开他的身份，他带给我一种说不出的信任感，甚至是依赖。 我脑子里一片空白，只知在看到他眉眼间的笑意时，也跟着笑了出来…… …… 向欧阳老师告别之后，我们出了学校。 行走在安静的老巷子里，我们离老屋越来越近。我本想带他去老屋里，希望可以用这种方式，看看能不能发生些改变。 但离得越近，我却犹豫了。 云慕宸和唐夜，只能出现一人……我不知这矛盾怎会出现，暗暗叹了一口气。 这时，唐夜明显落后于我，在我身后咳嗽了几声。 我停下来回头看他，见他脸色并不好，心想是不是又发烧了。 “我没事。”他走过来，低头看了看腕表，“你还想去哪里，时间差不多我们要返回了。” “你知道这里吧？”我相信他是知道的，指了指不远前方的那个破烂院门，“我以前的家。” 唐夜轻点了下头，然后突然扶过我肩膀，带着我就往老屋走。他推开院门，主动走了进去。 我还未指引，他就走到院子旁边的那颗枯树前，手指略过树干那边隐蔽的字，嘴角一边扬起，带着不屑。 我惊讶地在旁边看着，他竟然是知道的。“你怎么会……” 他并未看我，而是用一种诡异的表情继续凝望着树干上的刻字。“云慕宸这个懦夫，也只敢用这种方式。” “他不是懦夫。”我忍不住维护，“你不要这样说他。” 唐夜把手抽回来，看过来的眼神突然变得阴沉。他朝我走过来时，我感觉到了害怕，不由后退两步。 “他若不是懦夫，就不会受制于那个老太婆！他若不是懦夫，就不会对你做出那种事情！他若不是懦夫，就不会对你不管不顾这么多年！他若不是懦夫，就不会连最心爱的女人和孩子都保护不了！”他步步紧逼，声讨着云慕宸的一切。 “够了。”我感觉到伤口被揭开的疼，大声喝止他。 “简乔。真相总是残酷的。”他偏偏不愿作罢，过来紧紧抓过我双肩，要让我看着他的眼睛，面对这所谓残酷的真相。 我推开了他的手，紧咬唇边。“他弃我，我认了。他想要保护他妈妈，我没什么好怨的。过去的就让它过去。我早就不想恨了，现在知道了理由，我也没有什么好再怨的了！这都是天意，没有人愿意！” “这都是他的借口！”唐夜压着声音吼住我，“他爱你就应该不离不弃！当时死的人就应该是他！他要是死了，谁都不会受伤害！” “唐夜！”我惶恐于他这冷酷无情的言论，听不下去地再次打断他，“我和他的事我们自己会解决，轮不到你来评判！就算要定云慕宸的罪名，也是我简乔的事！从始至终，你都是多管闲事！” 闻言，他许久没有说话，只是用一种比冰霜更甚的表情盯着我。 “你知道为何云慕宸不愿再出现？”他突然开口，音调让人脊梁骨生寒。 我面无表情地看他：“你又想说什么？”（未完待续） 142.栽在你手上 “云慕宸之所以不会再出现，是因为……”他故意靠过来，“他的灵魂已经……死了。他在这里的最后那一刻，就把自己埋葬在这里了。” 院子里冷风四起，我感觉到寒意从头到脚，再钻到心脏深处，牙齿都禁不住开始打架。我才不会相信这种话，不会。 我硬是挤出一个笑：“你赢了。我们就不该到这里来。”说完，我甩手就走。 他偏偏拉住我：“简乔，云慕宸配不上你，从始至终都是。就当作他死了，不要再想着他。好好看看，我才是活生生在你面前的人，是唐夜。” 我看着他激动的面容，缓缓松开了他的手。“走吧，该回去了。”我冷冷说着转身出去。 驱车返回的几个小时里，我们都没有交谈。 回到云宅已经是夜幕时分，车子才准备驶入车库，就见一个人影从那边花园过来，挡在了车前。 一个急刹车，我看见了左溢。 他的脸色并不好，出现得更是让人匪夷所思。这下，我才想起来，昨晚本应该去找他的，他说会一直等我。 唐夜并没有发声，只是面无表情地盯着左溢，而左溢同样，他们之间那暗藏着*味的对视让旁人都感觉到不安。 “我去一下左溢那里。”我说着就解开安全带下车。唐夜并没有阻我，待我关上车门就一脚油门疾速驶离。 左溢显然没把他放在眼里，只是面色清冷地看着我。 “不好意思，昨晚……”我走过去才开了个头，他即扭头离去。 我知道一夜未归会让人有太多的想法，只能硬着头皮跟过去，随他进了家门。 进去之后，他绕进吧台去倒酒，冷冷问我：“喝什么？” 我尴尬地立在沙发边，摇了摇头以示不用。 他没有再问，拿着杯加了冰的威士忌，过来沙发坐下，啜上一口酒，翘起二郎腿。“坐。”他语调又短又轻，让人听了极不舒服。 我照办，看他脸上那带着怒气的假笑就呼吸不畅。 “旧情复燃？”他问得直截了当，居高凌下。 闻言间我只能拧眉，方才的理智都被自尊心掩盖。“我必须要向你交待？”我反问。 冰块在杯子里发出晃动的声音，他眼神突然深邃难解，让人根本就看不透。“没有。”他扯起一抹自嘲的笑，“我们已不是男女朋友关系。再说，就算我们还在一起时，我也不会去绑要走的女人。” 他的语气，他的表情，都似变回了以前那个‘心胸宽广’的左溢。可我却莫名感觉到深深的失落。 “我叫你来，就只是想问你几个问题。”左溢一口气饮下杯中酒，眉头微微收紧，将空杯放在茶几上。 我安静地等着他提问。 “这些问题我只问一次。”他目不转睛地看着我，“我姐和云慕宸的婚礼取消，和你有关么？” “有。”我直视着他的眼睛，“但不是你以为的那种。” “婚礼取消是我姐提出来的，但其实是因为云慕宸的缘故吧？” “是。但也不是你以为的那种。” “你有从中破坏么？” 我心痛了一秒。“没有。” “你要和云慕宸重新开始？” “没有。”我加重了语气，突然有种被审问的耻辱感。 “从始至终，你都没有放下过云慕宸是不是？即使当时跟我在一起，即使我挖空心思地想让你开心？” “左溢！”我瞪着他，“不要污辱我，更不要污辱你自己。” 左溢轻哼一声，笑着的眼睛里却蒙上一层雾气。“我也挺讨厌现在这个左溢的。烂到就像八点档狗血剧。Low爆了。” “那就别这样！原因以后会告诉你。现在不说，是因为暂时说不清楚。你若真要误会，也不要把我架到破坏左医生婚姻的罪名上！我担当不起！总之，我和云慕宸没什么！” “但是你和我也没什么！”左溢抓狂地突然冲我吼。 我怔怔地看着他，把他的痛苦全数收进眼中。 下秒，他起身来到我身边。“当时你问我愿不愿意承担起责任，若我说愿意，你就永远是我的了，是不是？”他后悔地看着我。 “……”我难受地撇开视线，“你真的不必纠结于此。我当时……当时喝多了，也只是胡说的。兴许你点头，我也会退缩的。” 语音未落，左溢已放低重心，单膝触地半跪在我的腿边。 “阿溢……”我不知他这是要做什么。 他握过我的手来，垂下的眉眼没了方才的怒气和嘲讽，只有诚恳。 “记得以前我跟你说过，男女之间的事其实就是一场游戏。互相吸引，享受完最开心的时光就可以各奔东西。因为爱情这种东西，来得快也去得快。 “这么多年，我都堪称这个游戏的高手。只要一直遵守这个游戏规则，我永远都会是自由而快乐的。但是……我很擅长这个游戏，最终却输掉了你……” 他露出一个苦笑。 “你不知道昨晚我一个人是怎么度过的。我害怕你躺在某个人的怀里，害怕你心里仅存的一丁点关于我的感情都被抹掉。我总想你马上就会来的，一定会来的。 “我从未如此患得患失过，直到天亮才意识到，原来‘绝望’的滋味是这样不好受。若我之前让你伤心了，失望了，这就当作惩罚行不行？” 我看着，听着，心底最柔软的地方生出一股痛来。 他为我做过的一切，都一股脑地涌了上来。他宠我护我，暖过我那颗冰冷的心。从始至终，我真的都没有动心过？我问自己。如果真的没有动心过，那时又为何抱着一丝希望，提出那么傻的问题。 如果真的没有动心过，为何被他拒绝后，又暗自心痛…… 人心是那么地复杂，却又这么地简单明了。还有谁比我更看得清楚？ …… “我自以为全世界最聪明，但却犯了最愚蠢的错误。但简乔，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他透出点急躁，“我只是习惯了。习惯了一个人，习惯了保护好自己最崇尚的自由。所以当你问我是否要负责任的时候，我的确……害怕了。” 他握着我的手放在柔软的唇边，情深的眼睛笃定看着我。 “我不会再犯错。只要你再回头看我一眼，我就只想抓着你的手，再也不看其它女人。” “这世上有那么多漂亮女人。”我忍不住打断他，“你总会被吸引的。” 他诚实地冲我笑：“那我顶多看看，绝不被勾走，绝不放在心上，也绝不上她们的床。” 我情不自禁地笑。“这种谎话，你怎么骗得了自己？你又不能未卜先知，怎知道后面会不会遇到让你发狂的女人？” “在外面游荡的那些日子，我也这样对自己说。我幻想了一下那样的画面，突然提不起任何兴趣。我从来不知道，自己竟也有这样的时候。满脑子想的都是你。简乔，你占据了我的全部，你知道么？你就像是什么病毒，害我都不能对其它女人产生亢奋了。” 听到这种话，我真不知该哭还是该笑，也不知这种感动是不是不太正常。“那你应该去看医生，赖我做什么？” 他将额心抵在我的拳头上，极尽自嘲地低着头笑。“你就是我的医生，只有你可以治好我。简乔，我算是栽在你的手上了。” 我噗笑，没想到这人说这样的话也不带个正经的。但我不能头脑发热，只能尽力保持理智。 “我相信你。”我说，“我相信你现在所说的每一句话。”待他抬头看我，我继续下去，“但时间长了，再美的容颜也会变老，再强烈的感情也会变淡。有时候，不是我们守不住誓言，而是我们早就忘了誓言是什么。 “现在的我，在你眼中是最美的最特别的。但我始终会归于平淡，我的坏脾气，我的很多选择，都会让你看到最真实的我。到那时，你会无比怀念自由自在，而我却已经脆弱到，离开你就会支离破碎。” 我已支离破碎过一次，知道那是种什么滋味。 “那就困住我。”他并没有被我的话打击到，眼神反而更加坚定，“抓住我的命脉，让我永远也不可能离开你。” 我蹙眉，不明白。 他笑了笑，温柔地继续注视着我。“我知道，你接下来还会说门户，还会说我的家庭不可能接受你和诺诺。无论我如何对天启誓，你都不会相信我对你有多么真心。 “所以我只能想办法让你相信，只能想尽一切办法扫除你对于未来所有的顾虑。简乔，我是个从未向任何人许过未来的男人。所以当我要向一个女人许未来这两个字的时候，就表示我很慎重，而且是极为慎重开始这段长久关系。” 他顿了顿。“我有十足把握可以扫清一切障碍，而你只需要相信我。我现在就在你面前，就算只有千亿分之一的几率，我也要争取，争取一个让自己，让你幸福的机会。” 我明明心如止水，却感觉到有泪涌了出来，带着温度。 “嫁给我，简乔。”他凝望着我，眼神带着乞求。（未完待续） 143.深表遗憾 嫁给他…… 我整个人都有点懵，并不确定是不是自己听错。 “我会把自己的全部身家都交到你手里。”左溢紧接着补充，“如果我出轨，做出任何不忠于这段婚姻的事情,你可以得到我名下所有财产。” “你疯了？”我蹙起眉头。 他摇了摇头：“我很清醒也很理智。有钱的男人有太多诱惑，但没钱的男人就要乖乖听老婆话。所以，我把自己交给你，甘愿下半辈子都做老婆奴。” 我噗笑，被他这又情深又自降身份的话彻底融化。 “我要你的钱做什么？到时候心都死了，要钱又有什么用？”我真不知 “做我的老婆大人吧，简乔。”他握着我手更紧，眼神真诚深邃，“嫁给我，和我一起幸福地生活。没有你的那些地方，我不想再去。即使再美的风景，没了你在身边，我只感觉得到痛苦。” 天知道，我多么想点头。 他说的每一个字，每一瞬间的眼神，都让人无法拒绝。他放下骄傲,许上身家，断了退路，请求这样的我嫁给他……我有什么好？脾气又臭又坏，不知哄人，冷起来让人不想再接近……为了这样的我，值得？ 如他所说，他会扫清一切障碍。为了取得父母同意，他又要为我答应什么条件，牺牲掉什么？还有诺诺，她又会有什么反应？这样的结合…… 当我眼中的理智和退缩越来越明显，他立即察觉，将眉心紧紧地抵在我的合拢的拳峰上。 “No，No，No。”他嘤嘤地发出一声哀号，“不要拒绝我。不要这么残忍。” “左溢……”我心里面难受地厉害。 “Ok，没关系。”他抬眸看我，“我已做好了一百次的求婚准备，这不过是第一次而已。” “一百次？”我有些被吓到了。 他仍是半跪在我跟前，一脸的坚定，还加点威胁：“对，一百次。无论你怎么拒绝，我都会重整旗鼓。我给了我们一百次的机会，直到你受不了答应为止。” 我再一次无奈噗笑：“我要是跟别人结婚呢？” “等你离婚。”他毫不犹豫地答，一点也没有开玩笑，“如果我就是个备胎的命，那么我就做你的专属备胎。” 我哭笑不得，却也被融化得一塌糊涂。这世上，有几个女人可以有如此对待？我的顾虑、害怕、担忧在这个时候都变得微不足道，只有那快乐到不行的滋味几乎侵占了整整心脏。 我感觉到有泪滑过脸庞，倍感丢人地赶紧伸手去擦。 “没关系，真的没关系。”左溢的拇指在我脸上轻柔擦过，温柔地让人再无抵抗能力，“不用觉得抱歉。我们还有九十九次机会。” 我朝他瞪去：“戒指呢？” 他愣了愣，明亮的眼中突然燃起希望，微笑着说：“我没想过第一次会成功，所以还没来得及准备戒指。” 我眼睛瞪得更大，最核心的东西竟然如此没有诚意。 “马上！现在！”左溢立马就跳了起来，如热锅上的蚂蚁走了几步又返回来，“给我五分钟，戒指马上就有！”然后掏出手机来，想要打电话，手却抖得厉害。 我不忍再逗他，站起身来去抓他的手。我什么话也没有说，也不知该说什么。我愿意三个字就在嘴边，却突然羞得根本说不出口。 下一秒，我被左溢揽进怀里，被他紧紧地抱住。 我们不约而同地笑出声来，像孩子般无所顾及。 “简乔，这不是做梦吧？你答应嫁给我了？”左溢那如在梦中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我笑笑，用力点了点头。 他放开我，脸上似开了花般，笑得似孩子。“我保证，不会让你后悔这个决定。我们现在就去买戒指。”说着，就要拉我行动。 我拉住他。“这么晚了，去买什么戒指。” “我左溢要买戒指，这座城市都别想睡觉。”他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上。 我噗笑：“真的不用，改天再买也是一样。” “不行。”他瞪大眼睛，“我得把你套牢了，不能让你跑了。” 我笑着翻个白眼，实在懒得说他幼稚。不过，我也确实不能随他去，因为这么晚了我还要回去的。 “我得过去了。”我如实说。 左溢飞扬的表情平静下来，搂着我的腰：“简乔，我相信你。但是我想知道原因。” 我想了想：“你保证会相信我，保证不冲动？” 他用力点头。 见他如此，我也不好再隐瞒，将事情原委都对他说了。 他没有表现出过大的震惊，然后送我去到云宅门口，道了晚安。 我上楼，唐夜应该是休息了，房门是紧闭的。我进去自己的房间，整个人还有些晕晕乎乎的。 我答应了左溢的求婚？！想想还是觉得太不真实了。我赶紧打了电话给方檬，告诉她我要跟左溢结婚的决定。她睡在床上迷迷糊糊的，以为我也是在说着什么梦话。 “算了，明天再说。”见此，我只能挂了电话。 一整晚，我都没有怎么睡。一会儿觉得自个儿冲动了，一会儿又觉得这是自己正确的决定。就这样，两方互相掐着架不得安宁。 翌日大早，左溢就过来了。 兴是他也觉得我会后悔，一脸谨慎地站在门口，一见我就说：“先告诉我，你没有反悔。我好决定是在这儿哭，还是回去再哭。” 我噗笑：“这样不自信可一点也不像你。” 他扶着门边露出可怜兮兮的表情，冲我一笑：“自认识你以后，我就自信不起来了。你一定是上帝派来收服我的。” “胡说八道。”我笑着白他一眼，倒也不忍心再调侃他，“恭喜你，暂时还未生变。” 闻言，他拍着胸口一幅活过来的表情，然后就张开怀抱过来抱我。 “喂喂。”我拧着眉头，“这不是你家，注意形象。” 他立马不高兴地瞪我，然后绕过我就往里面走。 “左溢！”我心一下子就提了起来，不知道他这是要干什么。 这个时间，唐夜正在餐厅用早餐，见左溢进来，冷淡地抬头睨了他一眼。 “有什么事等会儿再说。”我压着声音在左溢旁边说。 但左溢并未理会，走到唐夜面前，语调平和地说：“唐夜？我是左溢，你应该听说过我。” 这个家伙，不是说让他不要插手么？我蹙了蹙眉头。 唐夜用餐巾擦了擦手，站起身来，脸上那礼貌的笑意让人心生寒意。他伸出手来与左溢握了个手，两人对视之间藏不住暗潮涌动。 我在旁看着，不安地吞咽下口水。 “多谢你在婚礼上告知家姐，免去了不必要的误会和伤害。”左溢彬彬有礼，表现得很有气度。 但我就不明白了，以他的性格怎会还和颜悦色。 唐夜轻扯嘴角：“一直听闻你与云慕宸私交不错，差一点就结成姻亲。” 左溢将双手插、进口袋里，脸上的笑容带着点痞味。“他都不见了就别提他了。他那人啊又无聊又无趣。我看你倒像是个有意思的人，跟你玩儿应该有趣得多。若有时间，随我去我俱乐部走走，那里很好玩的。我想你应该喜欢。” 唐夜低头浅笑，喜怒不明，我看着心里面却莫名发毛。 “行了，你继续吃早饭吧，我只是过来打声招呼。”左溢胆子极大地伸手拍了拍唐夜臂膀，然后晃到我面前笑着小声说，“你若忙完就打给我，我先过去。” 我硬着头皮点头，然后故作无事地过去盛了碗汤，端去给唐夜。 唐夜依然镇定自若地一直看着我：“你告诉他的？” 我干脆地点头，然后在旁坐下。 “你打算借住到什么时候？”他似是漫不经心地问，我听来却像是逐客。 我打算能住多久就住多久，毕竟这对左佳妮会有多更的帮助。 我没有说话，心里清楚无论怎么说都可以惹他借题发挥。 “你的资料收集地也足够了，可以走了。”唐夜突然看向我，眼睛似是锋利的刀。 我完全愣住，心虚地不知回答什么好。果然，无论我在想什么，他似都是知道的。 “你知道的，这是一种病。”我再也演不了和平，直言。 他一动不动地看我，表情里一点波动都没有。 “云慕宸！你病了！”我一时情难自控，抓过他硬实的手腕，“让我帮你，我们所有人都会帮你的。” 他眼睛里一点色彩都没有，灰蒙蒙的如死灰般令人恐惧。他伸手将我的手慢慢拿开，薄唇轻启：“你可以走了。云慕宸也好，我也罢，都不需要你。全世界所有人都可以说我们疯了，病了。唯独你没有这个资格。 “云慕宸是为了谁病了？又是为了谁疯了？！”他残忍地句句带针，“记住，云慕宸不会再回来。他如你曾经希望的那样，永远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他的灵魂，堕入地狱里去弥补偿罪了。你们……谁也救不了。” 我打了一个寒颤。如果他就是要让我难受，那么他再次轻易做到了。但我不可以表现出来。“唐夜。这一切的一切都不是我造成的。我能做的，仅有……深表遗憾。”（未完待续） 144.你爱他？ 我眼睛都不眨地与他对视。 不出所料，他并不为所动地扯起嘴角来笑，以表他的冷酷和藐视。“若是有天我再见到云慕宸，我会代你转达的。只是不知道会是什么时候。” 我愤然起身，想要怒骂他的冷血。下秒即忍了下来。也许做多么事的确是徒劳，无论他是云慕宸还是唐夜，我与他都……早就……回不去了。 “我答应了左溢的求婚。”我屏住呼吸，把这话说了出来。 然后再看唐夜，他眉宇间快速闪过意外，快到让我觉得只是自己这样以为。 他没有说话，只是那样沉默地看着我。 “这场战争如今只剩下你，应该也没有我再与同为战线的理由。”我继续说，“只希望你……” 我话才说一半，唐夜就打断了我。“你爱他？” “爱。”我答得很快，他带我的那些温暖和快乐，又怎能不让我爱上？ 下秒，唐夜轻哼一声。“云慕宸留下的这一切，我本想与你一起分享。现在……看来是不需要了。” “我从来都不需要。”我义正言辞，“我不需要补偿，不需要报复。我想要的，现在已经得到了。” “简乔，你让我很失望。”他盯着我，眼神中带着怒意，“到最后，你还是选择依附于一个男人？” 我无所谓地露出一个笑容。“我本就是普通人，想要的只不过是一个爱我的男人，一个平淡幸福的家庭。我依附于那人，那人也依附于我。我没有那么大的野心，从始至终都参与不了你的战争。” 他脸上那愤怒被压抑得厉害，我不得不彻底断了他的一切预想。“那天你问我是否还爱云慕宸？爱不爱……我确实不知道。但我知道，我与他……再也回不去了。” 说出这句话，我不知觉就湿了眼眶，声音也禁不住颤抖。如果这是在与过去彻底告别，我看着眼前这个分明应该是‘云慕宸’的男人，说着与绝别无异的话，为何还是心如刀绞。 紧接着，唐夜起身面无表情地离开，留我一人站在原地。 之后我带着行李回了家。心里面异常落没难受，并不知道就这样走掉是否正确。我把这几天积累下的录音资料发给左佳妮。她表示了感谢，电话里的声音听上去，精神状态并不佳。 晚上，方檬带诺诺回来时，我已做好了晚饭。 不过几天不见，诺诺就粘我粘到不行。我陪她完成作业待她乖乖上床睡觉，才有机会跟方檬在屋里说话。 “我还以为是我做梦。你真的要跟左溢结婚？”方檬听我说完，就尖叫了出来。 我赶紧伸手捂她嘴，示意诺诺会听见的。 她频频点头以示会冷静，我才松开了手。 “简乔，你真是……”她压着声音狠狠地给了我胳膊一个巴掌，脸上喜形于色，“真是太棒了！” 我可还记得当时与左溢在一起时，她险些要与我绝交。 “你不是不喜欢左溢？”我问。 她狠狠瞪我一眼：“此一时彼一时。当时是觉得你们在玩玩儿，当然不喜欢他。但是他竟然……”说到这里，她作花痴状，“竟然如此有诚意地跟你求婚，我当然百分百喜欢他拉。” “你觉得他是可托之人？”我故意逗她。 “当然。”方檬无比确定自己的答案，“一个男人把全部身家都给你了耶，还要人家怎么样！” 我无奈叹气：“我答应，和这个无关。” “哎呀，无论是什么原因都不重要！”方檬兴奋得不行，跳起来就手舞足蹈，“重要的是他给了你承诺和保障，而你也终于恢复了点人性。不对，是恢复了点女人应该有的女性。哎呀，原来好人终还是有好报的呀。不错不错，我又相信命运了。” 我看着她噗笑出来。 “我家简乔嫁入豪门了，想想就高兴。”方檬在我面前转了个圈，好似要嫁人的是她自己般。 “可以了，可以了。”我真有点怕她要上房掀瓦了，伸手去拽她。 “简乔，婚礼要在哪里举行啊？你打算穿哪种款式的婚纱？还有，你们结婚了住哪儿啊？我们要不要现在就开始做新娘护肤啊？”方檬急切地似是婚礼就在明天。 我头疼地再次捂住她嘴：“冷静点。连婚礼日期都还未定，你不要激动好不好？” 方檬摇了摇头，掰开我的手。“那赶快定啊。定了我好安排啊。最重要的是，能不能留一个固定的房间给我啊？我周末过来住。” 我哭笑不得地看着她：“这是当然。咱们慢慢来好么？你这样，我头疼。” 方檬笑着翻了个白眼，然后一把搂过我，搂得紧紧的。 我似乎听见她的抽泣声，也跟着鼻子一酸。 “我这是怎么了？”她笑着自嘲，“这时候扫什么兴啊。” 我拍着她的后背：“方檬，我们不会分开的。” 她点点头：“简乔，你不知道我有多么高兴。真的，比我自己结婚还要高兴。我这辈子，最想看见的就是你找到归宿。” “我知道。” “我们要不要组个伴娘团？”方檬突然放开我，又来了精神。 “求放过。”我伸手捂住耳朵。 她咯咯笑着松开我手，然后轻声问我：“那云慕宸那边……” 我有些苦涩地笑笑：“也许这真的不是我该管的事情。” 她抚了抚我的肩头：“放心吧。他不会有什么事的。再说，他不是还有那个医生未婚妻么？人家才是一家人，不用你来操心。” 我无言以驳地点头：“我还是操心怎么跟诺诺说。” “哎呀，安拉。诺诺那么懂事，一定会理解你的。”她才这样说完，我就听见门口传来异动。 我们不约而同地看彼此，不用说都知道，门口的绝对是诺诺。 我箭步冲出去，果然瞧见诺诺关上自己房门。我过去，她已经用被子蒙头睡回了床上。 我一时间束手无策地站在床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在被子里瑟瑟发抖。 方檬依在门边用唇形问我，怎么办。 我示意她不用管，然后在床边坐下：“诺诺，能和妈妈聊聊么？” 诺诺知道我脾气，满脸是泪地从被子里坐起身来，撇着头不愿看我。 我看她这样，心里根本不会好过，伸手帮她擦泪。 “妈妈本打算找个时间再跟你说的。”我解释说。 “你都决定要和那个人结婚了，还和我说什么。”诺诺语气极冲地回。 我抱歉地看着她：“对不起，妈妈错了，没有顾及到你的感受。” 听我这样说，她终于愿意看我，两只眼睛红得让人心疼。 “妈妈。”她哽咽着，“你别和左叔叔结婚啊。我不想你和他结婚。” 我没想到她是如此排斥，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你为什么不喜欢左叔叔？”我只能慢慢地跟她谈，“他对你不好？还是有什么特别原因。” “他没有对我不好。但我就是不喜欢他！” “但妈妈喜欢他，怎么办呢？”我也惊讶于自己这样说。 诺诺果然愣住了，豆大的泪珠更是汹涌地往外冒。“他不是坏人，他以后肯定会对你好的。”我用最轻的语调替左溢说话，“妈妈相信他，你能不能也给他一个机会？” “不要不要！”诺诺闭着眼睛尖叫。 “简诺。”我着实吓了一跳，“你到底是……” “我就是不要嘛。”诺诺极少像这样发脾气，一边哭一边尖叫，“妈妈一点也不爱我，妈妈不要我了！要是妈妈要跟左叔叔结婚，那就送诺诺去孤儿院。” “简诺！你够了！”我被气到，发声吼住她。这么多年，不管多苦多难，我都与诺诺相依为命。现在她这样说我，还说要去孤儿院，又怎不让我生气伤心！ “如果妈妈不爱你，如果妈妈要送你去孤儿院，不会等到今天！”我脑子里全是当时自己怀抱着襁褓里的她，酸楚一股脑地涌上心头。 “你可以发脾气，可以怪妈妈，可以骂妈妈，但是绝不可以说这种话！你太伤我的心了！”我眼泪也涌了出来。 诺诺哇哇哭得更加撕心裂肺。 “这到底是怎么了嘛。”方檬听不下去地进来，“诺诺，跟你妈道歉。你妈为了你吃了多少苦，你怎么能这样说你妈！ “简乔，算了，小孩子，慢慢再劝。你不要也跟着一起失控啊。” 我伸手抹了抹泪花，见诺诺在那儿抽泣，心里面难受得似揉成了一团麻。 “妈妈，对不起。”诺诺继续抽泣着对我说，可怜巴巴地拽着我胳膊。 吵架的话不能当真，我当然知道。况且这个时候，诺诺本就敏感。“没关系。”我说着摸摸她脑袋。 “妈妈……”她乞求看我，“诺诺也想妈妈可以有人陪，有人疼。诺诺也想和其它同学那样，家长会有爸爸来。出了事有爸爸保护。但是……诺诺想要的爸爸……不是左叔叔。” “那你想让谁做你爸爸呢？” 诺诺从齿间艰难挤出“云慕宸”三个字，然后再一次嚎啕大哭。（未完待续） 145.你也有今天 诺诺对云慕宸的这种感觉，无影无形却如有纽带般相连，我似能理解却也不能。我什么也没有再说，睡在旁一直搂着她，轻拍着她的背。 直到诺诺不哭了，红着鼻子依在我怀里，轻声说：“妈妈，我想让你开心。” 我听了心中酸楚，恨极了自己让她这么难过，又不得不选择妥协。 整晚我都没有睡好，方檬让我继续补觉，自请送诺诺去上学。我睡得迷迷乎乎时，听见门铃响。我起来去开门，然后就见左溢笑容满面地出现在门口，手里还捧着一束花。 天知道，昨晚这样一折腾，我现在最不想见的人可就是他。 他看见我别扭的表情也没有怎样，而是带点撕娇的意味说：“我应该……还没有被悔婚吧？” 我忍俊不禁地把花从他怀里自行拿过来，回：“你如果再多看几次我才睡醒的样子，那就说不准了。” “nonono。”左溢立马摇头，眼神里全是情意，“就算你以后脸越来越黄，身材越来越肿，我也觉得怎么那么可爱。” “油嘴滑舌。”我心里漾出一丝甜来。 下秒，左溢即搂住我，在我嘴唇上蜻蜓点水啜一下。我睁大眼睛：“我没刷牙。” “你没刷牙都这么好闻？”他故作惊叹，“那要是刷了牙，我不得吻上瘾？” 我翻了个白眼，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差不多行了。” “那你心情好些了没？”他终于有了个正经点的表情。 这话里有意思，一想就知道是有人通风报信。“你何时又与方檬互通消息的？” “就刚刚。”他爽快地答，“你最好的朋友，也就是我最好的朋友。要不然，我又怎会第一时间知道，因为我害你们母女俩不开心呢？又怎能马上赶来负荆请罪呢？” “对，就是因为你。”我故作生气。 他温暖的掌心捧过我脸，一脸歉意：“我保证，不会让你后悔做这个决定的。” “嗯。”此时此刻，我就是相信他。 他笑着轻轻搂着我入怀，我感受着他的体温，也告诉自己，不会后悔的。 待我洗漱完，左溢说是带我去几个地方。 原来他自己挑了几个举行婚礼仪式的地方，有古老的教堂，有隐蔽在郊外的草地，也有华丽的酒店宴会厅。 我没想到他会亲自关注这个，而且还都已去过一遍，心中当然有些感动。我不喜高调，所以就选择了在最安静的郊外草地。 左溢说婚礼是个很累人的事情，所以后面就交由婚礼公司来筹备。我只需要做决定就好。 我们中午在餐厅吃饭的时候，左溢接到左佳妮的电话。没过一会儿，她就来了。 我不知她是否已知晓我与左溢要结婚的事情，再面对她，忍不住有些尴尬。 左溢出去接电话的时候，左佳妮主动说：“你们决定地有些突然，我还没有完全回过神来。” 从她的表情看得出来，她也有些尴尬。 我笑笑，的确不知怎么回应。 “以前，我就有一种感觉，你会是那个让阿溢改变的女人。”她继续说，“因为我从未在他身上见到过，像面对你一样的那种眼睛和专注力。” “但我们还是分手了。”我如实说。 左佳笑笑：“所以我才吃惊。因为……我一直觉得，你不像会吃回头草的那种女人。而且，我一直感觉不到，你对阿溢的那种专注力” 我笑了，为她的直白，也为自己。“所以是不是显得我目的性很重？”我相信，每个人应该都会觉得，我是为了左溢的金钱才答应的求婚。 “是什么目的不重要，没有什么事情能真正做到纯粹。”左佳妮耸耸肩，“重要的是你的确改变了阿溢。你应该不知道，昨晚阿溢回来又和我爹地发生了一场战争。” 我心里咯噔一下，的确不知道。就算今早他出现在我面前，只是安慰我，并没有提过自己半点。 “恕我冒犯，你到底有多喜欢阿溢呢？” 我怔住。“我不知道。”我如实回答，“我只知道自己想要这个机会，不想人生再留下遗憾。” 左佳妮看着我，许久才说：“那我……谢谢你愿意给彼此这样的机会。” 我有些意外，原以为她也是不会赞成的。看出我的不解，她露出一个温婉的笑容：“你与阿溢之间的确有很大的差异。当然这个差异无外乎就是地位、背景这些。但我以为我的差异是你们的价值观，是你们的性格。 “我相信，你会把好的一面带给阿溢。这也是昨晚，我对我爹地妈咪说的。阿溢以后的人生会是完全不一样的人生。无关荣誉风光，而是另一个会充满爱，充满力量的人生。” 我对这样的话有些受宠若惊，但莫名觉得担忧。爱这个东西，有时太过脆弱，连我自己都不敢百分百确定。 “恭喜你们。”她说。 “谢谢。” “不过你得做好心理准备了。可能紧接着我妈咪会找你谈话，我爹地也会找你谈话。总之，父母那边总是会折腾一些。” 我听了脸色立马就跟着变了，心想不会像八点档电视剧那种情节吧？ 兴是我样子难看得实在搞笑，左佳妮忍不住笑出来。“别紧张啊，我可不是为了吓你才说这些的。放心好了，阿溢已经基本为你扫除了障碍。” 我不懂。不是昨晚才爆发了战争。 “阿溢知道怎么气我爹地，也知道怎么让我爹地投降。至于我妈咪，更是拿他没有办法的。” 我更是不明白。 “阿溢答应我爹地，接管左氏。”左佳妮最终解了我的疑惑。 我整个人都怔住。还记得以前不小心撞见父子俩发生争执，那种程度就已经够吓人了。我实在无法想像，左溢不要了他的自由，就为了娶我？ “别太感动，也别太内疚。”左佳妮拍拍我手，“这小子虽然仗着自己独立门户，一直在外面潇洒度日。但他始终是继承人，接管家业只是时间早晚的事情。现在作为条件换取他最重要的人生决策，也算是物有所值了。他是赚了，没有亏。” 这话对我有用，释怀地看着她，笑笑。 “简乔，你只要记住。我妈咪和爹地和其它父母并无两样，总是希望子女好的。所以若是让你受了什么委屈，也请你多担待。” “我明白。” 见左溢还没有回来，我问：“你研究得如何？” 左佳妮自是知道指云慕宸，握过我的手：“你的那些资料对我很有用。”她顿了顿，“不过，这事你以后就别管了。我会继续的。” 我知道，她觉得现在的我应该避一下嫌。 “其实……让你帮这个忙，是我太自私了。”她继续说，“你和云慕宸的事已是过去式。我本就不该把你搅和进来。” 我摇了摇头：“我并不希望他出这样的事。” 她点点头：“我也不希望。但事情已然发生了，我们只能接受并面对。放心，我不会放弃他的。我会一直努力的。” 这时候，左溢走了回来，见我们神情都有些凝重，立马不怎么高兴地说：“左医生！我叫你来可不是为了让你吓唬她的。你收了爹地什么好处？老头儿现在是跟我玩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么？” 见状，我赶紧说：“你误会了，不是的。” 左溢愣了愣，左佳妮即一脸调笑地换了个坐姿。“我亲爱的弟弟，你是不是也得了什么病？” 是啊，他肯定也得了什么病。不然怎会失了自己以往的潇洒，为了我这个女人紧张成这样。 左溢倒是厚脸皮地笑出来：“给你赔罪，别放心上。” 左佳妮白他一大眼：“左先生，你已经严重影响了未来的姑嫂关系。你这智商怎么明显下降啊？” “没没没。”左溢嬉皮笑脸地坐去左佳妮旁边，搂过她来亲昵讨好，“左医生如此美丽大方智慧大度，定不会和我一般见识。” 左佳妮翻着白眼噗笑：“左溢啊左溢，你也有今天。” 我这个旁观者看着不好意思地，唯有保持笑容。 吃完饭，左溢就主动送我回去。他本想跟我一起去接诺诺，但极为地自觉回避。我在车上一直看着他，突然觉得他真的变了些。 “干嘛一直看我？今天才发现我好看么？”他把控着方向盘，打趣说。 我没有回避，仍然面带笑容。 他用余光看了看我。“你笑得我都不好意思了。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觉得……你好像和以前不太一样。” 他得意地扬起嘴角来笑：“自然是得不一样了。我马上就是回归家庭的人了。如果再像以前一样无所顾及，怎么对得起你的冒险。” “你以前可不是单单是无所顾及，而是……”我极想要再踩他几下，“应该是叫做吊儿郎当，四处留情吧？” “刀下留人。”他笑着以掩饰尴尬，“那不都是认识你之前的事情了么？” “你的财产究竟有多少？几位数？”我继续调侃。（未完待续） 146.不欢迎 左溢扬起眉来笑：“几位数我也没具体统计过。不过……足以让我时刻谨记自己是个有家室的男人。” 闻言，幸灾乐祸地笑：“现在是不是有些后悔了？下的注是不是大了点？” 他噗笑：“是后悔了。” 我拧眉送上一个白眼。 “后悔怎么没早点跟你求婚。”他笑得似个大孩子。 我喜欢看他笑的样子，无论是有多不正红，都感觉到心中的阴霾在逐渐消失。 “咳咳。”他用余光看我，然后自我感良好地干咳两声，“是不是突然觉得真的很爱我？” 我笑笑，想着他独自面对父母的反对，想着他努力为我扫除障碍，心里就觉得既感激又抱歉。“你确定要接管家业？”我还是忍不住问。 左溢愣了几秒然后看着我笑：“左佳妮那个大嘴巴还是对你说了？” 我点头。“怎么一点也不告诉我呢？” 他耸耸肩：“这本就是我的必经之路，说起来也与你无关。不过，能以此得到他们的同意，我倒真觉得值了。不然，我爹地要是来了卧病在床让我接管左氏，那我才是亏大了。” 他说得没心没肺，但我知道，他是不想让我觉得抱歉。 “我们还没有讨论过细节。”我把话题引去别处，“要与你父母同住么？” 他立马摇头。“千万不要。” “为何？”我原以为是需要的。 “我妈绝对是这世上最不好相处的婆婆。”他睁大了眼睛，“我怎么舍得宝贝老婆入她的虎口！” 我听了忍俊不禁：“左溢，你怎么这样说你妈！” “这是事实。”他反倒眉飞色舞，“谁让我就是老婆奴呢。放心好了，我爹地妈咪不需要我们服侍。我妈咪呢，有我爹地疼着；而我的责任呢，就是疼自己的老婆。各疼各的，相安无事。” 这个理论……我一时半会儿理解不了。 “至于我们的新房呢，我已经在重新物色了。”他接下来主动说，“等确定好，还是得让诺诺去看看，她想要哪间房。还有方檬，她也得要一间吧。” 对此我倒是意外，他的这份细心以前从不知道。 “别太感动，后面还有好多事情呢。”他调侃着，然后换上认真脸解释说，“原本我那房子只要稍做翻新，其实住那里了不错。不过，我不想你面对以前的同事尴尬。 “再说，云慕宸就住旁边。他现在这状况，我们还是避一下的好。我怕我忍不住哪天就会再去狠揍他一顿，让他赶快清醒过来。” 这话本没有什么问题，但我听了就觉得哪里不对？“再？你……” “我嘴怎么这么把不住风啊。”他皱了皱眉。 “左溢。”我不喜欢被瞒着。 “你若是很温柔地叫我一声老公，我就如实招来。”他嬉皮笑脸的，竟还谈起条件。 我板起脸来。 “果然还是简乔啊。”他失望地看了我一眼，然后说，“昨晚，我与他见了一面。我不管他现在是云慕宸或是唐夜或是其它什么人，他对于我来说，还是那个最好的兄弟朋友。 “我不说估计你也可以想像，他不说半个字光是那张脸就让人挺生气的。所以，一言不和，我打了他一拳。” “你打他？”我蹙眉以表达震惊。 下秒，左溢腾出手来指了指脸：“他也回了我，所以谁也没占到便宜，也没吃亏。” “阿溢。”我努力组织语言，不想被他误会我是紧张对方，“现在的状况很复杂……” “我知道，知道。”他将车在旁边停下来，搂过我的肩膀来轻声解释，“我已经尽量控制自己了，但是那家伙现在确实欠揍啊。” 我理解，真的理解。 “他现在需要的是专业人士帮助。而且除非他自愿接受帮助。”左溢又说，“我们……能做的都有限。” 我知道，但心里始终放心不下。 “放心吧。左佳妮昨天还跟我说，她找了一个非常厉害的教授帮忙。总会有解决方法的。”他又安慰说。 我点头。 …… 就如左佳妮说的那样，左溢父亲和蒋老师第二天就叫我过去左宅。如想像中的一样，左父保持着长辈风范，表示同意我们结婚之后就没再说什么。倒是蒋梅没能藏住对我的不满和憎意。 左溢是她的宝贝儿子，我这样不是出身名门，又还带着个女儿的女人，自然是入不了她的眼。她所有的妥协和退让，都是因为她爱儿子，而不是因为我。 就如左佳妮提醒我的，可怜天下父母心，而我除了低下头来接受这份恩赐，真的不能再贪心希望他们张开双臂开心接受我。 我从左宅回来的时候，曹家伟一直在门口等着我。 “怎么不打电话给我？”我看他等了很久的样子。 他脸上带着笑容：“想着你应该就快回来了，所以就懒得打了。” 我心里莫名一酸，然后拿钥匙出来开门。 “简乔。”他喊住我，“我就不进去了，和你说几句话就走。” 我似已知道他要说的是什么，看着他的笑容就觉得心里难受。 “听说你马上要结婚了。”他笑的时候，眼睛里面带着泪光，“也不知道那时候我在不在国内，所以想提前跟你道个恭喜。” “你要去哪里？” “那边的公事还没有处理完。而且那边的发展也需要我。到时候人不到但大红包一定到。” “谢谢。”除此之外，我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简乔……”他突然哽咽，许久才继续说，“我真心希望你可以幸福。” “我知道。”我点点头。 “你一定要记住。无论以后发生什么，都还有我呢。我始终……还是……”他停顿下来，苦涩地笑出来，“你看我又胡言乱语了。你别放在心上。我想说的是，我始终是你的好朋友。有事情，千万别客气。” 我心里难受地厉害，只能是再尔点点头。 “走了。你进去吧。”他说着迈步转身，走了几步却突然回来，伸开双臂紧紧地抱住了我。 我如木头般僵住，狠不下心来将他推开。自认识他的那天起，他就是事事护我的好友。我辜负了他的一片深情，甚至连机会都没有给过他。一个拥抱……我还能说什么。 “简乔……”他的声音颤抖，“为什么这个人不可以是我呢。我也可以让你幸福的。” 我眼睛湿润，无言以对。 “对不起。”他终是放开了我，不想让我看见他这么凄惨的样子，扭头就走。 我没有追他，我知道希望这东西会给人带来更大的绝望。对不起这三个字，本应该是我说的。但我亦知道，这三个字对家伟来说，根本一文不值。 我内心沉重地开门进去，身后却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是不是每一个爱上你的男人，都会如此悲哀。” 唐夜…… 我将钥匙放下，面无表情地转过身来，迎上他那充满鄙夷的目光。 “不用一副不欢迎我的样子。”他扯着嘴角笑，停驻在我的面前。 我仍是面无表情：“有什么指教？” “你马上就要与左溢举行婚礼，细细想来，我应该恭喜你一下。毕竟，你不会邀请我参加婚礼。再说，云慕宸不在，我也应该代表他来。”他字字说得很有理。 可是我并不觉得他是出于一番好心。“你代表不了云慕宸。”我说出真心话。 “是么？”他不以为然，“全世界有所人都离他而去，唯独我不会，我是他最亲密的朋友。” 我不耻地笑笑。“你们当然亲密。因为你占据的是他的身体。在这个世界上，唯一不想他再出现的人，也只有你。” 他听了噗笑：“看来我这锅是背定了。” “你若没事，我就失陪了。”我厌透了这种纠缠的感觉。 “我来是想告诉你……”他发声留住了我，“昨夜，我见到云慕宸。” 闻言，我全身每一根神经都僵住，想要相信，却又不敢相信。 “我告诉他，你与左溢的婚事。” “然后呢？”就算这只是他的一番戏弄挑衅，我也自愿上勾。 唐夜目不转睛地看着我：“他什么也没说。只说……” 他又这般停下了下来，故意要将我逼到崩溃的边缘。“只说什么？” 他笑了笑：“他只说……等到你母亲坟边的那棵梨树开花的时候，他会那里等你去看他。” 我一动不动，心却像被撕成了碎片，一时间血肉模糊。 唐夜怎会知道的，这是我与云慕宸曾经有过的约定。莫非真是他回来过，是真的么？ 还记得那时，我带云慕宸去妈妈坟前的时候，说不知这梨树何时才可以长成大树，不知何时才能开出花来。 云慕宸总对我说，很快的。我们每年来的时候，它就会长高一些。总有一天，我们也会长眠于此。那时我笑他又乱说话。他是云家的人，总有天是要进那*恢宏的云家祠堂的。 但他很认真的说，他永不会迈进那虚伪的地方。如果生命结束的那天，他的灵魂要归于这片净土。每年春天的时候，梨花树下看白色花雨，那才是真正的安息…… 所以，他的灵魂不会再回来了，是么？我不相信，不相信。 “你骗我。”（未完待续） 147.绝情的样子 唐夜脸上是无害的笑容，眼睛里没有半点心虚。 “你相不相信与我无关。我只是念在同情他的份上，好心替他传个话。” “唐夜。”我情绪失控地逼近，“你不要想激怒我，我不会上当。” “喔，简乔，我并没有。”他笑着摇了摇头，“云慕宸退出了这个战局，我也已经得到了他所有一切，就如你说，一切都已经没有意义，我又何必再对你苦苦相逼。” 见我不说话，他又说，“虽然失去了我想要的戏剧性，但是一切是该结束了。” 听到结束这种字眼，我不知是幸，还是不幸，心里面已然是一团麻，却理智告诉自己不能表现出来。 面前的这个男人是魔鬼。一旦我有所留恋，就会堕入万丈深渊。 “你不想说些什么？”他主动问。 我冷颜以对：“你需要我说什么？” 他扯了扯嘴角：“我真的很喜欢你这绝情的样子。” 我心中一揪，拧眉瞪他。他知道怎么在我心上插刀，每一次都精准无比。 “恭喜你。”他说着后退，“所有阴暗与痛苦都再与你无关，你一定会非常幸福。”说完即转身离开。 我看着他的背影逐渐消失在视线里，进到屋里才两腿发软地瘫坐在地上。 我的眼泪默默流着，脑子里心里全是他的话。我冲进房里，打开床头柜的抽屉。云慕宸的那枚戒指还摆在里面。 我将戒指置于手心，想着那凄美如画的白色梨花雨，刹那间心如刀割。 晚上，方檬接了诺诺回来，一副无精打采地就回了房间。 我自然得问诺诺：“姨妈怎么了？你们俩又斗嘴了。” 诺诺摇摇头，反而苦大愁深地叹上一口气。 “诺诺。”我用认真眼神看她，让她不要瞒着我。 “妈妈，我不能说。”诺诺倒是有原则，“答应过姨妈的，人要讲信用。” 我摸摸她的头：“行。去洗手，然后叫姨妈出来吃饭。” “姨妈可能吃不下。我试试看吧。”诺诺说着往自己房间走，“大人真的好麻烦。” 我听了哭笑不得。是啊，大人真的麻烦，如果永远都可以不要长大的话，就没有那么多的麻烦。 结婚这个事，应该是个*烦。 虽然有了婚仪公司，但还是有一大堆事情等着我做决定。 与左溢去试婚纱的那天，我看着穿着白纱的自己，终于有了那种要结婚的感觉。出来时，左溢看着我眼睛发直的样子，就是对我最大的赞美。 等左溢换装的时候，我坐在沙发上突然手机响起，是个陌生号码。 我接起来，对方却不说话。打算挂掉，她终于唤了我“简乔。” “敏敏……”我还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听到她声音。 她的声音带着笑意，也带着歉意。“最近好么？” “我很好。”我带着微笑，“你呢？安定下来了没有？” 然后就听见她那银铃般的笑声。。 “笑什么？”我问。 她止住笑：“自然是笑你。我那样摆你一道，你竟然……”她哽咽了几秒，“竟然还愿意同我讲话，愿意……” “敏敏。”我轻声唤她，“我马上要结婚了。” “结婚？”她吃了一惊，“和谁？” “左溢。” “天哪。简乔，你怎么突然开窍了？我真是……太为你高兴了。这样就对了嘛，人就是要往前高，往高处走。自己过得好，过得开心，比什么都重要。” “那你呢？”我鼻子一酸，“就这样抛下一切从头开始，不可惜么？” 她笑了笑：“自己选的嘛，没关系了。” “敏敏，我没怪你。以后……还要打给我。”我说。 她没有回话，只是说：“简乔，你一定要好好的。” “我会的。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么？” “什么？” “放下这一切，为了三番四次伤害你的男人，你后悔了吗？” 她许久才回说：“简乔，我以为我忘了，也早就放下了。兴是伤得太深，我也只能自欺欺人。回头路……是这世上最不好走的路。伤的太深……我不可能再爱上别人了。 “如今见你可以重新开始，我真心为你高兴。简乔，不要回头看，那里没有什么值得你再留恋。前面会有更好的风景，只要你努力向前走。” …… 挂断手机，我心中百感交集。我会向前走的，努尽全力。 接下来的时光，我都觉得很快乐。 诺诺不再闹脾气，左溢也想着法地逗她欢心。不知两人趁我不在又达成了什么协议，竟然能和和气气地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 后来方檬才偷偷告诉我，左溢答应了诺诺，不会给她添个弟弟妹妹。 我为左溢的退让妥协深深感动，同时也觉得亏欠了他。他本应该有更多的伴侣，但现在却不停地在失去。我何德何能？ 婚礼前，我带左溢去了趟妈妈的坟前。 我们一起除了一下草，然后在旁边陪陪她。 “我丈母娘一定是个大美女。”左溢笑着对我说。 我笑笑，然后对妈妈说：“他最会说甜言蜜语了，你千万别晕头转向了。” 左溢搂过我的肩膀：“你这个女人，不是该替我说好话么？不然晚上，丈母娘得来找我了。” 我听了噗笑，然后视线投向那颗梨树，想起唐夜说的那话。 如果云慕宸真的在这里，此时此刻一定看着我们……我仿佛看见他冰冷的脸，默默地对他说，若是他想要质问我，就自己来，不要再躲在唐夜的背后…… “简乔？”左溢见我失神。 我回过神来，给他一个笑容。 “哇。”左溢笑眯眯地看着我。 “什么？”因为他的目光实在让人起鸡皮疙瘩。 他仍然笑着，眼睛深情地看着我：“这就是我想要的画面。你微笑着，而我搂着你。这世界再怎么变幻都与我们无关。等我们老了的时候，依然可以如此。此生足矣。” “没有属于自己的血脉，也没有关系？”我趁这个机会，问。 他笑笑：“你知道我不喜欢孩子的。所以，有诺诺就够了。” 我见过他与诺诺相处，说他真不喜欢孩子么，我不相信。“你不必答应诺诺的。”我说，“这样对你不公平。” 他一副没关系的模样看了看已近夕阳的天空，然后对我说：“能与你成为夫妻，我已是最幸运的那一个。” 我心里面暖暖的，伸手抚上他的脸颊：“你别太让着我。太过习惯了以后，我会害怕。” 他扬起漂亮的嘴角：“本就是要把你宠上天的，你还真得赶快习惯。” 我哭笑不得看他：“你能不能认真点？” “我很认真。”他握过我的手来，“我剩下的人生，就是为了宠你而存在的。简乔……”他温暖的手指抚过我眉间，“我还没有说过吧，我是真的真的真的很爱你啊。 “现在我要说我爱你，婚礼上我也要说我爱你，等以后每一天和你一起睁开眼睛，我都要说……简乔，我真的好爱你。我想要所有最好的东西都给你，你相信么？” 我点点头，一颗心早已经被融化。 然后，他温柔地吻了我，我枕在他的肩上，闻到了隐约的花香…… …… 知道我不喜浮夸，来参加婚礼的宾客也只是亲朋好友的范围。 我在休息室里装扮完毕，方檬看着我，感动地一直落泪。我笑她比我妈还激动，她笑着要打我。 左佳妮进来看我的时候，带来了漂亮的新娘花束。是很高雅的雏菊，很符合我的喜好。 “你太漂亮了。”她送上赞美，然后拥抱了我。 “谢谢。”我有些紧张地深呼了一口气。 “紧张？”她打趣我。 我诚实地点头。 “别紧张，你绝对是我见过最漂亮的新娘。”她大方地继续赞美，然后与我一同坐下。 我们闲聊了两句，婚庆公司的人进来说有一个突然小状况。左佳妮主动说她去解决就好，去去就回。 她才走，她的手机就一直在包里面响。我怕她有什么急症病人就打开她的包包去翻找手机。我找到手机的时候，对方已经挂了。而我一眼就看见了她包里的一份资料，封面上写着X913案例人格分裂研究的建议报告。 我心中立马隐约有一种直觉，这份报告是关于云慕宸的。 最终，我没有抵挡住心里面七上八下的诱惑，将报告拿了出来，翻开…… 里面的案例描写果然是关于云慕宸的。 从上面的记录可以看得出来，左佳妮又见过了唐夜，并于他进行了交谈。报告到了尾声结论部分，上面赫然写着‘创伤型人格分裂，情况较为严重’。 “简……”这个时候，左佳妮重新返了回来。 她看见我捧着报告，表情是有些意外的。她在我旁边的沙发坐下，示意可以把报告还给她么？ “对不起。”我若有所思地将报告交还给她，整个人都有些心不在焉。 她笑笑。“你既然看了，那是不是有什么要我解答的？不然，我怕你会胡思乱想。” “什么叫创伤型人格分裂？”（未完待续） 148.放了他 “当年的事，是云慕宸分裂出唐夜的主因。”她开始用我听得懂的解答，“那时，他向奶奶妥协，选择了伤害和抛弃。这件事对他的刺激很大，在痛苦挣扎的过程中，才会有了唐夜的出现。 “就像是在黑暗中找了一个出口，才得以继续生存。是慕宸自己硬生生将自己切成了两个人。他们两个亲密得似一个人，但也绝对是对立的两个人。慕宸是罪人的角色，他努力让自己变得完美，想要弥补，想要证明自己并不是一个恶人。 “而唐夜扮演着惩罚者的角色，冷酷，残忍，以复仇为人生目标。不达到目的，绝不会罢手。只有云慕宸得到了应有的惩罚，只有你得到应有的补偿，拿回属于你的东西……他也才会停止。说白了，他在折磨自己，伤害自己，以求得到自我心灵上的宽恕和慰籍。” 对此，我难以想象，只知心在滴血，有一个非常不好的预感。“那么……他做到了。现在就是他想要的。是否意味着他已经停止了？” 左佳妮笑得有些勉强，许久才说：“所以你不要担心了。今天是你重要的日子，阿溢在等着你，所有人都在等着你。你的新生活即将开始。若是云慕宸在，肯定也会替你高兴的。” 是么？他会替我高兴？ 我并不确定地点了点头，一个人独坐在休息室里面，直至婚礼的时间到。 我拿着捧花走出去，在梦幻的花海之中走向左溢。 他西装革履帅气高贵，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令人着迷而向往。宾客均站起身来将我注视，我缓缓移动着步伐，心里满满都是紧张。 终于走到了左溢的面前，他牵过我手的那一刹，才觉得安心了些。透过头纱看见他的笑容，我也情不自禁地笑了出来。 我们并肩站在主婚人面前，听他说着*神圣的誓词，然后拿起笔来，在结婚文件上签下彼此慎重的名字。 我拿起笔来，正准备下笔的时候，却听见有人大喊：“简小姐！” 我惊得回头，然后看见何茉气喘吁吁地向这边跑过来，而保全已将她拦了下来。 “你们让我过去。我有急事要找简小姐。” 宾客都在一边张望一边窃窃私语，并不知发生了什么。 我心中隐隐有一种感觉，是关于云慕宸的，正想要迈步过去，左溢拉住了我，在我耳边小声说：“我会叫人去处理的。她是慕宸的秘书，现在又是唐夜的人，我怕这是他的计谋。” 闻言，我心里咯噔一下。 “婚礼继续。”这里，左佳妮过来，“我过去处理。” 左溢点头。 左佳妮过去时，何茉再一次朝我大喊：“简小姐，我不是故意要打扰你的。但除了你之外，没有人可以制止他了。悲剧已经够多了，你不能再让他继续这样下去了。” 何茉说得严重，而我转身重新拿起签字笔，却怎么也集中不了精神。 创伤型人格分裂……一切的起因皆是因为我…… “简小姐！看在他一切都是为了你的份上，你就救救他不行么？！” 签字笔掉落在文件上，我整个人都在瑟瑟发抖。“阿溢，对不起。我必须问清楚。”我伸手掀起头纱，抱歉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提起裙摆转身就往何茉那里去。 “简乔你这是干什么。”“妈妈。”方檬和诺诺都跟了上来。 “我马上就好。真的，你们等我一下。”我不让她们跟过来，加快步子走上前去。 保全退了开来，何茉激动地抓过我手：“你必须要马上跟我走，马上。” 我皱着眉头，看了眼左佳妮，然后对何茉说：“我是不会跟你走的。我在结婚。” “何秘书，你若不把事情说清楚，我们怎么帮你？”左佳妮紧接着问。 何茉欲言又止，很是为难。 “何茉。”我直呼她的名字，“若这是唐夜让你来的，我更不会跟你走的。你的底线到底在哪里？” 何茉拼命摇头：“我保证绝不是来破坏你婚礼的。这段时间，夜哥都未再提起过你。我以为他真的接受这个事实了。但是这些天他越来越奇怪。” “怎么个奇怪法？”左佳妮紧张起来。 “他给我和阿亮安排了其它国家的生活，还与K集团签订了个合作协议。但这个合作协议分明就是有问题的，是会把整个云坤集团都搭进去的。 “他还烧掉了所有关于老板那本日记的复印本，也烧掉了关于简小姐所有的调查资料。昨日他去了一趟西源老宅，去见过云老夫人。听闻云老夫人已经被送进医院了。” “奶奶进医院了？怎么没人通知我呢？”左佳妮大感吃惊。 “夜哥现在掌控着一切，医院也是他安排的。” “他人呢？”我问。 何茉摇了摇头：“我根本找不到他，阿亮也是。他的手机留在家里。刚刚我接到一个电话。他订做了一个‘云慕宸’的墓碑，还交待对方最近就会使用。” 墓碑…… 我脑中瞬时如晴空霹雳，腿也跟着发软。 “他想干什么？”我震惊地看向左佳妮。 左佳妮同样受了惊吓：“不会的，不会的。他不会疯狂到这种地步。” “左医生，他不会做出什么伤害自己的事吧？”何茉焦急地追问。 “他是在完成使命。”左佳妮颤着声音，“云慕宸不存了，他的所有一切都没有继续存在的理由。云慕宸已一无所有，只剩下他这个敌人和朋友，他会安排好一切，亲手安葬他，陪伴他。” 听到这个，我的心瞬间凉透，凉到生出一股疼来。 “到哪里才能找到他？”这时候，左溢已经跟了过来，并把方才的话都听了进去。 何茉摇摇头，并没有头绪。 我看着左溢，难受得说不出半个字。 他握着我手，示意我冷静下来：“别担心，我们现在就去找他，婚礼可以改期。” 我难以相信地看着他，原以为他会生气，原以为他会坚持这是一个阴谋。 “他也是我的朋友。虽然我现在很想打他。”左溢搂过我肩膀，然后迈步走。 我们在车上把他的思路分析了个遍，已经决定先返回西源老宅去碰碰运气。车才开在半路，我突然有一种直觉，非常强烈。 “阿溢。”我坐在副驾上，“我想……我们应该先去一个地方。” 阿溢扭过头来看我。 “云慕宸的妈妈，住的那个疗养院。” …… 约摸半个小时后，我们到了这家疗养院。 疗养院里依然冷清，我们齐齐走到那间病房门口时，见门完全是开着的，而那个熟悉的身影果真坐在床边。 他喃喃地说着什么，可我们离得太远，谁也听不清楚。 左溢第一反应就是要进去，被左佳妮一把拦住。“不要刺激到他，他如果见我们如此紧张一定会觉得抓住了筹码。”她轻着声音，“他要云慕宸付出代价，但也会替他惩罚伤害他的人。要安抚他，一定先安抚他。” “让我跟他谈谈。”我主动说。 “不行。”左溢皱起眉头，“现在什么状况都不清楚。他会伤害你的。” “但我必须跟他谈谈。”我坚持。 然后就见左佳妮点头，然*过我的手：“简乔，你是一切的关键。既然已经来了，就不要想太多。他始终最关切的是你，所以你说的话，他一定会听。” 我顾不上左溢的情绪，摘掉头纱扔在一边，朝病房里面走去。 我已经快走到他旁边，终于听见他在说些什么。 “还记得那个破了洞的平顶锅？其实是我烧通的。我用它做了下试验。妈，对不起啊。那可是你最喜欢的一个锅，因为用来烙饼实在是美味。 “对了，你不是还喜欢隔壁家的那个秋千？爸偷偷告诉我，已经找人去做了。他打算在你生日那天给你一个惊喜的。只是没想到，没有机会了。 “妈，我真的很想你们。午夜梦回的时候，总想着这不过是一场梦。梦醒了，你们都还在。你躺在这里，一定也是这样想的。” 原来，他在说着过去的一些锁事，而这些锁事让人听了心痛。 “妈，你不是说过，有了喜欢的女人就带来给你们看？可惜，她今天要结婚了，再也不会有这个机会了。” “云慕宸……”我跟着直觉，尝试着唤他。 然后见他好似颤抖了一下，过了半天才回我：“你又认错人了，我不是云慕宸。” “你是的。”我坚持，“不然不会知道这么多的事。” 他没有转头看我。“我只不过是在扮演云慕宸，替他再陪一下伯母。” 我心里一揪。 “不要打扰我。”他声音很轻，“不要打扰我们聊天。离我远一点。”他似在一种并不清醒的梦境中，手心摊开来继续对着空气说，“妈，你看这是你最爱的花。你若醒了，就可以闻到它的香气。” 但他仍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我知道，你不会再醒了。一直以来都是我自欺欺人。”他说着突然嗤之以鼻，声音冷漠无情，“你害云慕宸失去了最重要的东西，你一直拖累他太久太久了。放了他吧，他不该受这样的束缚。”说着，他的手已经朝呼吸面罩伸了过去。 “不要。”我喊着，过去一把从后搂住了他，另一只手紧紧拽住他的胳膊。（未完待续） 149.再也回不去了 空气仿佛都在此时凝结。 我感觉到滚烫的泪从眼眶夺出，所以想说的话都一股脑地涌到嗓子眼里。 如果这一切都是因我而起……那么就该由我来了结…… “我不恨你了，真的不恨了。 “对不起，我不知道当时你面对这样的选择，还一直恨了你这么久……如果我知道的话，我不会怪你的。你经历那么多的痛苦，是怎么艰难才重新出现在我面前的，我都不知道，我还那么残忍地对你。 “云慕宸，我求你好不好？不要这样折磨自己。我没事了，真的没事了。知道这一切之后，我早就原谅你了。你回来啊，回来问我是不是真的原谅你了。问我……如果当时你把真相告诉我，我会不会选择和你一起面对？ “我承认，你真的狠狠伤了我。我恨了你这么多年，始终不愿放下。每次从恶梦中惊醒的时候，我都在想，云慕宸在哪里，如果再遇到他，我一定要报仇，一定要让他后悔。 “但重新见到你的那一刻，我知道自己根本不会报复。你始终是云慕宸啊，是我那么……纯粹爱过的人，是我如此深深爱过的人……云慕宸，你没有做错什么。我求你不要继续这样，好不好？” “你不是在结婚么？还来找我干什么？”他的声音带着哭腔，压在我心上。我知道，他不是唐夜，而是云慕宸，我知道。 我搂住他的胳膊紧了紧。“因为……你是云慕宸啊。我没有办法不管你，我做不到。” “简乔，你走吧。我最不需要的就是你的同情。” “我不走。”我拼命摇头，“你不是想要弥补么？不是想要赎罪么？那就呆在我的身边。我会给你机会弥补，给你要会赎罪。” 他深深地换了一口气：“作朋友？眼睁睁看着你嫁给别人？还要祝福你幸福？我……做不到。” 我心痛得厉害，匐在他肩头：“云慕宸，不要逼我。我不做选择，我不想。” “放手吧，简乔。”他冰冷的手抚上我的手腕，渐渐开始用力，“这是最好的结局。你不要回头看，更不要往回走。更美的风景永远在前面。你要大着胆子，勇敢地向前，不要再被过去牵绊。 “这辈子，能遇到过你，我已别无所求。如果时光可以倒流，我不愿静静走开，还是想要去到你面前，做那个守护你的人。你要记住，别爱上我，只要让我可以你身边就好。 “上帝啊，我多想能有勇气看看你穿着婚纱的样子。你一定是这世界上最美的新娘。阿溢一定会对你好的，我相信。走吧。把我留在记忆里，不要被另外那个可怕的我利用。” 我泪流满面地摇着头，无论他怎么用力都将两手紧紧扣住。 “现在也可以的，留在我身边，守在我身边。这是我给你弥补的机会，是你必须受的惩罚。” “简乔。松手。” “不，我不会松的。我只要松手，你就再也不回来了。我会失去你。”我知道若这次不能把他留下，将永远也见不到他。 他不再有半点留恋，所有一切都必将是终结。 “简乔。我们……再也回不去了。”他在哭，声音里全是绝望，“有些错误，你可以原谅，但从那一秒起，就注定挽回不了。我无法原谅自己。丢了你，再也找不回来了。这个世界，于我来说，不再有意义了。” “云慕宸……”我哭得撕心裂肺，感觉双手在慢慢被松开，就像拉着正坠往悬崖的他，下一秒就只能眼睁睁地看他坠下去…… “别走。我还是爱你的。”我情不自禁地喊出来，“你不要怪自己，事实我们的孩子根本就没有死。诺诺，诺诺是我们的女儿……云慕宸，我们不能没有你，求你别这样，求你。” …… 房间里面彻底安静，我就这样抱着云慕宸很久。直到左佳妮和左溢进来将我们分开。 后面发生了什么，我都是迷迷昏昏的。 只听见左佳妮对我说，先回家休息，云慕宸不会有事的。 后来，左溢送我回了家，把我交给方檬之后，就离开了。 我穿着婚纱坐在床上呆坐了很久，才想起来问方檬，左溢的去向。 “他说今天就不返回来了。你知道的，有一大堆事情要等着他去善后。”方檬递了杯热茶给我，“你就先别管了，还是先休息吧。” 我把茶杯捧在手里，恨极了自己。“他走的时候，是不是看着很低落。” “没有啊。”方檬答得快速又故意，“他知道你是不得已拉。都是为了救人嘛。他不是小气的人，就从没放在心上。倒是你，别想得太多。发生这样的事，谁也不想的。谁也没怪你。” “我对云慕宸说，诺诺是他女儿。”我两眼呆滞。 “什么？”方檬尖叫着捂嘴，好半天才说，“你……你怎么能……非得这样吗？” 我眼里含着泪：“我没有其它办法了。我已经不知道还能怎么留住他了。” “没事没事。”方檬一脸心疼地搂过我来，“没什么大不了的。你们啊……都是孽缘，是注定的。” …… 我一夜未眠，想要打个电话给左溢问他如何了，最终还是没有那个勇气。 我对云慕宸说的那番话，他肯定听见了。 …… 因为婚礼低调，所以第二天并没有什么新闻媒体在报道这个事情。 早上，左佳妮就过来了。 再见她，我是带着尴尬的。 “你暂时可以放心了。我让云慕宸在医院住几天。”她却一点异样都没有，仍然是那样温和有礼。 “他需要住院？”我问。 “我那位老教授刚好过来，所以我想请他做一次面谈。云慕宸答应了，而且非常配合。简乔，谢谢你。” 我的确有松一口气的感觉，但实在是无法假装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你为何不生气？” 左佳妮立马就明白我的意思，笑笑。“我仍是慕宸的未婚妻，看见昨天那一幕，自然还是伤心的，毕竟我也是个有血有肉的女人。虽然我与他这间不是爱情……但我也是有感觉的。” 闻言，我心中歉意更深。“左……” “不，简乔，不要道歉。你做了很多人都不敢做的事情。我谢谢你。至于昨天你说的那些，究竟是真心还是权益之计，你只需要向自己交待。 “我想，对阿溢来说，你也无需觉得抱歉。他是个心胸广阔的男人。我相信，他不会为此怪你。但是我希望……你一定要想清楚，并做出决定。长痛不如短痛，感情的事情就是这样。” 我知道她指的意思。接下来该怎么办，我的确应该要想清楚。 “简乔，有个问题。”她又问，“诺诺真是云慕宸的孩子？” 我摇了摇头。 “不是？那你为何……” “我想等诺诺放学，带她去看看云慕宸。”我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到时候，我会告诉你的。” …… 下午，我去接诺诺放学，然后把云慕宸的事大致告诉了她。 我还向她坦白，情急之下，说她是云慕宸的女儿。诺诺没有生气，反而搂着我的脖子安慰说：“妈妈，你别担心。云慕宸会好起来的。他那么大个人了，都不会好好照顾自己。我去帮你好好说说他。” 我看着诺诺人小鬼大的脸，哭笑不得地摸着她的小脑袋。 如果大人的世界也如这样简单就好。 之后，我带诺诺去看云慕宸。 一进病房，诺诺就激动地一下就跳上了云慕宸的病床，两条小胳膊环着他胳膊，像个树袋熊挂着他，粘着他。 云慕宸如在梦中，抱着诺诺即红了眼睛，再向我看过来时，恍如隔世。 我鼻子跟着一酸，这样看着他的脸，好庆幸他还在。 “云慕宸！”诺诺不客气地大叫他名字，气呼呼地，“你不是答应了我要陪我去吃冰淇淋的么？竟然敢放我鸽子！你还想不想混了？！” 云慕宸精神不佳地冲她一笑，一脸地讨饶：“对不起。太忙了。” “忙忙忙，你们这些大人就知道忙！你看看，都把自己忙病了吧！”诺诺跪坐在他旁边，皱着眉眼，像模像样地说教。 云慕宸笑着摸摸她脸：“是我错了。” “当然是你错了。你这朋友，交得太糟糕了！”诺诺小嘴嘟哝着，“我要跟你绝交！” “我保证绝没有下一次。” “你保证？” “保证。” “这样才叫保证。”诺诺拿起云慕宸的手，让他对天发誓。 “好，我保证。” “好吧，原谅你。”诺诺这才笑着从床上跳下来，从包里拿出一本书来，“帮我念书，我要先把作业做了才能陪你。” “诺诺。”我觉得这样扰了他休息并不好。 但云慕宸示意我没事，然后调整了下坐姿，开始按照诺诺指的那一篇，开始照着朗读。 我安静地出去，然后去了隔壁房间找左佳妮。 这是一个专用房间，透过玻璃可以看见那房间里的状况。 “看得出来，慕宸和你女儿之间的关系很好。以前就是这样好么？”左佳妮问。 我点点头。“就算我生气，诺诺也喜欢他。” “简乔，你是不是有顾虑，所以才不愿承认诺诺是云慕宸的孩子呢？”（未完待续） 150.我撒了谎 我沉默了一会儿，看向玻璃那边，诺诺和云慕宸相依偎的温馨画面…… “我比任何人都希望，诺诺就是那个孩子。她存在过我的身体里，流着与我相同的血液。我从未失去过，也从未痛过……” …… 那时，方檬把满身是血的我背回家，救了我一命。一夜之间，我的爱人，我的生活，我的孩子统统都没有了。接下来的日子，我如行尸走肉般苟且活着。不知道喜，也不知道悲，甚至白天黑夜都已无所谓。 有天，我趁方妈妈不注意，走了出来，去了河边。本是恍恍惚惚想要吹一下风，却又听见了总是萦绕着我的婴儿哭声。 我伸手捂住耳朵，落下泪来。可孩子哭得越发厉害，她在怪我，为何没能保护好她，为何要让她冷冰冰地一个人呆在另一个世界。她想让我去陪她，我也应该去陪她。 但孩子的哭声不仅越来越响亮，而且越来越真实。我寻着哭声过去，草丛里果真有个裹着襁褓的婴儿。我惊愕地将婴儿抱起来，笨拙得连怎么抱都不知道。我大喊“谁的孩子”，却根本没有人回我。 婴儿在我怀里突然就不哭了，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直看着我。我的心瞬间被融化，突然觉得有种莫名的纽带将我与这孩子紧紧连在了一起。然后，我在婴孩儿襁褓里翻找，果真找到一封信。 这个孩子是一个弃婴，信上没说原因，只说求好心人收留。我抱着孩子在河边坐了很久，以为孩子妈妈终会舍不得返回来。但天黑了，方檬一脸焦急地找到我时，我也没能等到她。 我抱孩子抱了回去，就再也松不开手。就像是命运的奇妙重合，我觉得这是上天把我那失去的孩子还给了我，无论任何人反对，我都不愿再松手。我为她取名叫简诺。我要把她健健康康抚养长大，就是我对她许下的诺。 …… 听完这个，左佳妮很是意外，隔了许久才说：“简乔，你真的很了不起。” 我笑笑：“如果没有诺诺，可能我早就撑不下去了。”我怎能忘记那无数个痛苦的夜晚，我都有想过结束这悲哀的生命。 “那你为何……” “我知道绝望的感觉。”我解释，“他需要的是希望。” “那诺诺知道么？” 我点头。“从很久以前，我就告诉过诺诺。诺诺是个早熟的孩子，所以很早就接受了这个事实。对于我们来说，有没有血缘早就不重要了。” “那……” “我告诉诺诺，撒了这个谎。”我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她没有生我的气。” 左佳妮露出一个微笑：“其实……我突然觉得，如果他们是亲生父女该有多好。” “我想……诺诺一直希望云慕宸就是她的爸爸。”我鼻子一酸，赶忙把视线收回来。 “简乔，可以让诺诺多来陪陪慕宸么？” 我点头。 翌日，不待我商量，诺诺就自告奋勇要去医院找云慕宸。她陪他吃饭，陪他打针，还终把他带出了医院，带他去看电影，带他放松心情。 晚上，诺诺一回来就兴奋地告诉我，又与云慕宸去了哪些地方，还告诉我云慕宸笑得非常开心。 左佳妮说，待云慕宸主动提及想见我的时候，我再出现会更好。所以我一直在等待着。 更晚的时候，左溢终给了我电话。我一直在等这个电话，却习惯性地不敢主动去找他。他说就在屋外，我赶忙披了件外衣就去见他。 他一见我就露出笑容，一伸手将我搂住，无比感慨说：“想你了。” 我没回应，因为心里满是愧疚，也想象了无数他可以生气的理由。 “怎么了？”他捧着我脸，歪着头将我打量，“见到我不高兴？” 我摇头。“我以为……你不会再来找我了。” 左溢噗笑，说了两个字“傻瓜”，然后伸手刮了刮我冰冷的鼻尖，“走吧，陪我吃个宵夜。我忙到现在还没有吃东西。” “再忙，也要吃东西。”我拧眉。 “是。”他笑着朝我敬了个礼，然后搂着我上车，再开到吃宵夜的地方。 左溢点了碗面，我在旁边看着他狼吞虎咽的样子，只能温着声音让他慢一点。 吃完宵夜，我与他坐在车上。 我并不敢问，他这两天都在忙什么。因为定是与婚礼取消有关。根本就不用想都知道，他又为我挡了多少的骂，解了多少的围。 “左佳妮说云慕宸好些了，他怎么样了？”左溢主动问。 我点点头。“诺诺有陪他，他看上去应该好一些了。” “那就行。” “阿溢。”我有必要要亲自向他交待，“这次的事，对不起。我向你道歉。明天，我想再去跟你父母道个歉。” 左溢侧着身子，温柔地看着我笑，握过我的手来，说：“我又没生你的气，你不用道歉。婚礼只是个形式而已，再举办就好。至于我爹地妈咪那边，那你就更不用担心了。他们现在可不敢不要你这个儿媳妇，要不然九头牛都没法把我拉回左氏。” 就是这样，他总能把我逗笑，让我都觉得自己什么也没有做错。 “好了。”他将我的手捂热，“我已帮你编过原因了，他们是理解的。” “编？” “当然得编。不然，你这云慕宸的前女友，他们可真接受不了。所以你别自己拆自己的台，听见没有？” 左溢的毫不避讳倒让我轻松了不少。 “那天，在医院我对云慕宸说的那些话，你都听见了？”我想要确认。 左溢毫不犹豫地点头。 “那……你没什么想要问我的？”我可是为此，几个晚上都睡不着。 左溢想了想：“其实我想问，也不想问。” 我不明白地看着他。 “我承认，我有介意过。然后我问自己，若是那人是我，而不是慕宸。我又会怎么样。” “结论呢？” “那日你若与我举行婚礼，不去找他，我会很高兴。但是往后的日子，我们都不会高兴。” 我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突然觉得他远比我认识的要宽容善良。 “诺诺……”我想要先把这个解释一下。 “没关系。”他抢在我前面说，“不管诺诺是谁的女儿，对来我说都没关系。你不用担心我会有什么想法。” 我知道，但还是要说：“其实诺诺是我收养的孩子。” “收养？”他很意外。 “对，收养。”我换了口气，“是我的孩子死掉之后的事情。对我来说，诺诺就是我的孩子，早就和血缘无关。那天，我对云慕宸撒了谎。” “你是为了帮他。”左溢看着我，伸手整理着我额前的头发。 “我不能……不能放他走。”我忍不住哽咽。我知道不该在他面前这样说，却不想对他有任何隐瞒。 “简乔，别说了。”左溢看着我，眼睛微微有些发红，“我理解，一切都理解。我也知道，你现在很乱。我是个没有过去的男人，也不曾像现在这般爱过一个女人。但我可以理解。 “我不会强求你现在一定要说清楚，一切顺其自然就好。因为我知道，你不会骗我，更不会骗自己。我会安安静静地呆在一旁的，你不用担心我会走开。” 我的眼泪情不自禁地落下：“左溢，这一点也不像你。” “是么？”他笑着伸手为我擦泪，“就是啊。我就应该现在不顾一切，把你绑无人岛上去。管别人说什么，反正你就是我一个人的。” 我笑出来：“也不是不可以。” “简乔，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 “如果……”他表情认真，“如果非要面临决择，不要冲动之下做出任何决定。现在，永远都不可能敌得了过去。但未来，只会更好。” 突然间，我觉得自己其实是这世上最幸运的女人。 我点点头，主动抱住左溢。 我想让他知道，他仍是我的‘现在’，仍是我没有后悔的‘选择’。 …… 深夜，诺诺抱着枕头来我房间，要同我一起睡。 她明天要参加一个市级的钢琴比赛，所以我并不想点头。但她可怜巴巴地望着我，我根本拒绝不了。 我抱着她，她笑眯眯地对我说：“妈妈，明天云慕宸要来看我比赛。” 我摸着她的头发：“那你要好好弹，现在乖乖睡觉。” “知道了。”她嫌我烦地看了我一眼，但还是紧紧搂着我。 我笑笑，见她这几天都欢乐成这样，并不想破坏。 这个比赛是诺诺学校以学校名义报的，所以蒋梅并没有过来陪同。 不过听诺诺说了，蒋梅的要求是第一名，而且必须是第一名。 诺诺之前也参加过些比赛，但像这样的级别，参赛的孩子又多，还真是第一回。 我早早就带了诺诺去会场，云慕宸果真来了。 我与他并没有过多的交流，彼此间保持着一种默契，因为他现在是属于诺诺的。 我把空间留给他们，到会场后面的花园坐着。 “简乔。” 听见云慕宸的声音，我心里咯噔一下，竟如此害怕一转头，看见的却是另一个人。（未完待续） 151.女王 看着他仍是带着浓浓疲累的脸，感受着只属于他的气场，我从未如此庆幸过，他是云慕宸。 我们就这样安静地看着彼此，谁也没有说话。 也许，我们也不需要说什么，心里面都知道。 我鼻子莫名一酸，然后赶忙说：“进去吧。表演应该也快开始了。” “简乔。”云慕宸轻声唤住我，“有一件事，我想要征得你同意。” “何事？” “我答应诺诺，若今天她拿了名次，就带她出去玩两天。” 他的眼神坚定，似已确认诺诺就是会拿名次，而且带着股自信和骄傲。 “你别宠着她。马上就要期末考试了。”我说。 “我朋友在附近有一个果园，只是两天而已。”他轻声细语地与我商量。 我看着他没什么气色的脸，心软地点了点头：“好吧。但别让她玩得太疯。” 闻言，云慕宸这才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令人胸口似被人揪了一把。 “那另一件事，你也一定要答应。” “还有……什么事？” “与我们同行。”云慕宸眼神诚恳，用请求的语气继续说，“答应，好吗？” 我愣在那里，并没有回答。 “诺诺还是要你来照管。我不想……在我无法控制的时候，又发生不好的事情。” 听到这个，我整个人都情不自禁打了个冷颤。是啊，是我疏忽了。如果唐夜突然又出现，极有可能会危害到诺诺。 但在这个时候，我又怎能把这个怪罪于云慕宸？又怎能忍心让诺诺失望？最终的结果，是我同意了。然后跟云慕宸一起走进里面，在观众席坐下。 比赛有条不紊地举行着，每一个孩子表现得都非常好。 我与云慕宸并肩坐着，就等着诺诺上场。 这时，一个长发女人姗姗来迟地坐至我旁边。我本没放在心上，一直专心于看诺诺表演。经过蒋老师的悉心*，诺诺的琴技确实比以前又上了好几个台阶。每每看着她在台上表演的模样，我就觉得欣慰自豪。 诺诺表演完毕，即响起雷鸣般的掌声。我情不自禁地看向云慕宸，他脸上的笑容有一种强大的感染力，让我永远也不想要告诉他，诺诺并不是他的血脉。 他的这种全情投入，令我觉得动容，却也觉得不忍。 他亲自走上去，给诺诺献花。这样的画面，我似乎在梦里见过。 “请问，台上这个孩子是你女儿么？”身边女人突然就这般发了问。 我点了点头，并不擅于人攀谈。 “看得出来，你把你女儿教养得很出色。” 我从女人的口气中听出了些许怪异的味道，转头朝她看去。 这个女人很年轻，似与我差不了几岁。肤白貌美，是个美人。关键是她看上去就很有气质，就这一点却与其它人有着很大不同。 “谢谢夸奖。”我回了句，继续将她打量。 女人笑着朝我看过来，一双漂亮的眼睛令我不禁心里咯噔一下。 “其实，我是一名舞蹈演员。”她开始自报家门，“最近有一个舞剧来到这里巡演。” 我接过她递上的名片，上面写着她的名字，梦瑶。 “我们舞剧需要一个会弹钢琴的孩子。所以我过来看看。没想到，还真有如此出色的。” 我立马明白了她的意思。“谢谢你。但我女儿暂时没有这方面的计划。其它孩子也不错，你再看看。”我礼貌地表示了拒绝。 “请你再考虑一下。”女人却并没有表现出任何想找其它孩子的意图，“能否让我与你女儿当面交流一下，问问她的意思，再做决定呢？” 我把笑容收起来，觉得这女人实在是奇怪。“如果有人不经过同意随意接近我的孩子，我会报警。”我没给面子地说。 女人的脸僵了僵，笑容也变得不够自然。“那我再找机会拜访。”说完，起身离开。 我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心中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在直觉的驱使下，我跟了出去，看着女人上了一辆价格不菲的宾利。 这个女人，就是为了诺诺来的。我的直觉告诉我。 但是出于什么原因，我想了很久，都觉得不成立。越是回想，越是觉得这女人像极了一个人，只是我现在想不起来。 待我回到演奏厅的时候，评分结果已经出来。 诺诺得了第一，而且分数远远超过其它的孩子。诺诺自然是高兴，拉着我与云慕宸不停地拍照。 我知道她想跟云慕宸去庆祝，但我提醒她，更应该第一时间去感谢蒋老师。 诺诺懂事，和云慕宸确认完去果园的事，就跟出了剧院，出发去左宅。 左溢第一时间就来接了我们。 还好，无论对我有多少意见，蒋梅对诺诺始终关爱有加。知她得了第一，特意吩咐下人要做顿好吃的。 我向左溢父亲，还有蒋老师，分别致了歉。看得出来，他们虽表现得宽容大度，但实则是看在左溢的面子上。 用过晚餐，蒋老师和诺诺在客厅里一同以演奏为乐。 而我总是想起那个叫梦瑶的女人，于是转至花园里透气时，忍不住拿出手机来查询，看看能否查到些相关资料。 没想到，这个叫梦瑶的女人确实是个舞蹈演员，不过却是位旅居意大利的华裔舞蹈家。她在意大利有自己的舞团，而且在意大利当地和国内非常有名。她的舞剧从来都是一票难求，这次来国内巡演更是引起了很大的轰动。 但是这么有名的舞蹈家，为何会来找我，来找诺诺呢？这越发让我觉得奇怪。 “梦瑶？”左溢突然来我旁边，吓了我一跳。 “你怎么不出声啊？”我捂着胸口，拧眉怪他。 他笑着过来搂住我：“我叫过你了，是你自己太专心了。” 我有些头痛地揉了揉太阳穴，然后说：“别理我，我可能睡得不太好，所以有点神经衰弱了。” “我瞧瞧。和这个叫梦瑶的女人有什么关系？”左溢说着就拿过我的手机去看。 我笑笑：“没事。只不过偶尔遇到，有些好奇。” “这么简单？”左溢笑着拧眉，然后故作认真地思索，“我应该没跟这个女人好过吧？难不成……” 我笑着瞪他：“你有过那么多女人，不记得也很正常了。所以你还是好好想想，然后告诉我，省得我没有心理准备。” “会骂人了就说明没事了。”左溢倒笑得轻松，“放心吧。我以前是多情了点，但不至于不记得。” 他就这样，让人永远都生不起气来。 “今天云慕宸去了？”左溢把手机还给我，突然问。 我点点头。“诺诺得了奖，他答应带她去附近的一个果园庆祝。” “花果山是吧？”看样子，左溢是知道那个地方的，“那地方是慕宸一个朋友经营的，我都还没有去过。” 但我的重点还是必须要说出来。“我也要一起去。”我说完即看向他，小心地观察着他的反应。 他看着我半天，然后突然叹了口气：“你这个女人，怎么每次都能理直气壮？” “我没有理直气壮，这种事，要告诉你不是。”这个时候，我都觉得自己挺冷血的。 “你答应之前就没想过我会不会介意？” “想过。” “那你是觉得反正我会顺着你罗？” “也没有。” “那你别去了。我不高兴。” “不行。已经答应了。” 左溢眼巴巴地看着我，无可奈何地摇摇头。“你啊。长点心吧。我真是上辈子欠了你的。”说着，他环着胳膊将脸扭朝一边。 我也知道自己没心没肺，他不生气，我也无所谓；他生气，我也无所谓。这世上能受得我的人，恐怕还真是数不出几个来。 “对不起。”我主动挽过他的胳膊，轻声细语的，“我给你赔罪了。” “谁要你赔罪。”左溢抬起胳膊来反搂住我，眼神温柔，“我想要的，只是你能撒个娇，闹个脾气。这女人永远都是对的，就算是错的也是对的。你得当女王啊，当我左溢的女王。” 我哭笑不得地看着他：“你变态啊？能安安静静地过日子不行么？” 他不以为然地露出坏笑：“看来以后得慢慢教你啊。这叫情趣懂不懂？” …… 周末，我与云慕宸带着诺诺来到了郊外。 真没想到郊外还有这样壮观的果园，除了果园以外还养着牛马，的确是个休闲的好去处。 果园主人鹏哥是个很朴实的中年男人，不起眼的都让人不相信他会是云慕宸的朋友。 诺诺倒是非常喜欢这个地方，一到了果园就拉着云慕宸出去，又是骑马又是钓鱼的。 我则在远处看着他们。 “简小姐。”这时，鹏哥拿着洗好的新鲜水果过来热情招呼，“尝尝这个牛奶草莓，是我们引进的新品种，这个季节也只有我们这里还吃得到。” “谢谢。” 看着诺诺在那边又笑又叫的，鹏哥在旁边坐下来忍不住感叹说：“还真是第一次见云先生这么高兴。” 我一时起了好奇心：“鹏哥是怎么认识云慕宸的？”（未完待续） 152.再给我一个吻吧 鹏哥说，他是这个地方的农民。某天见云慕宸晕倒在路边，于是帮忙扶他回了车上。见云慕宸神情一直恍恍惚惚的，就邀他到了自己家里休息。后来，云慕宸隔了几个星期又来到他家，提议他在这个地方盖果园，还出了大部分的资金。 他笑说自己简直就像是在做梦。如今一家人都过上了好日子，皆是因为云慕宸这个大恩人。后来，云慕宸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来果园小住两天。只是这次，时间隔得有些久。 我听着这些，看向不远处正陪诺诺钓鱼的云慕宸，突然间觉得这样的时光真的很美好。 晚上，鹏哥在空旷处架起了篝火，晚餐全数用来烧烤。旁边几户人家也参入进来，十几个人聚在一起，很是热闹。 饱餐过后，大家烤着火聊家常，诺诺则匍在我怀里，睡眼惺松。 见此，我先把诺诺带回房间，安置好了她再返回来时，篝火边只剩下云慕宸一个人。 我过来坐下：“鹏哥他们呢？” “他们休息了。”云慕宸一边答一边又添了些柴火。 我点点头。“那你呢？” “你先休息吧。我还要坐一会儿。” “陪诺诺玩了一整天，不累？”我问。 云慕宸看着那燃烧的篝火：“睡觉现在对我来说，能免则免。若不是实在太累，我宁愿永远都不睡觉。” 我心头揪了揪。因为他害怕再睁开眼时，自己又不再是自己。现在的时光予他而言，每一刻都十分珍贵。不管这是不是我一厢情愿的解读，我都在为此心疼。 “简乔。”他看着我，眼神疲惫得更是让人揪心，却微微扬起嘴角来对我笑，“谢谢你……还有，对不起。” 我鼻子一酸，扬起一个笑：“对不起可不是你的风格。至于谢谢，我接受。” 闻言，他垂下眸子笑，然后再看向我：“你为我做过的，我都会记在心里。” “那就好起来。”我收起笑容，“我要的不是什么感激和铭记，而是……所有人都好好的。” “你不必这样。” 是啊，我不必这样。过去始终是过去，我不必为过去再牵挂。每个人都会有他应该走的路，我没有办法留下每一个人。 “我……”我忍不住有些哽咽，深呼吸一口气才得以继续，“云慕宸，我可以告诉自己，任何人都可以选择自己要走的路。但是，我没有办法看着你，做出任何……错误的选择。我真的不能。” 云慕宸眼底有些发红，笑了笑说：“我会努力，努力不再让不好的事情发生。” 我相信，因为他总是让我忍不住想要相信。 “这里真的很安静。”我转移话题，“今天晚上一定可以睡个好觉。” “如果某天可以在这样的地方养老，真的很惬意。”他也感叹。 我难以置信地看他，他笑笑说“怎么？我总有一天也是要退出江湖，解甲归田的。” “你才不是这样的风格。”我实在不敢认同。 “那我是怎样的风格？” 我微笑着看他：“你忘了？我曾说过，若是有一天老了，就要找个世外桃源的地方去隐居。你说过的，太闷了，你会疯的。你必须得找一大群老头儿老太太，然后每天欢笑着过。”这样说着，我才意识到这个地方不就是世外桃源么？ 篝火将云慕宸的脸照得异常温柔。他笑了笑，并没有说话。 “所以，这样的地方，你呆不了几天。”我自个儿尴尬地接了话。 “其实……”他抬起眸子来看我，“我一直没有说。只要有你在的地方，到哪里我都不会觉得闷。” 我愣住。 “简乔，可不可以陪我跳支舞？”他说着，突然伸出了手。 “什么？”我更是愣住。 “十分钟。云慕宸和简乔的一支舞。这个世界只有我们，并没有第三人。就当这十分钟的世界，从未变过，我们也还是我们。”他眼神诚至恳求，脸上笑容温暖动人。 理智告诉我，不要。但我还是将手伸过去，放进他的手心里。 他的手心是暖的，暖流瞬间就顺着我的血液流至胸口。 没有音乐，只有篝火在噼里啪啦地作响。 他牵我到一边，另一只手慢慢触到我的背，缓缓开始挪动步子。我跟着他的步子，并没有任何不适，只觉得风吹在脸上有一丁点冷。 他故意变换了方向，将寒意挡在了自己身后。我闻到他身上的气味，还是依然好闻，依然触到了我心里那柔软的神经。 “我做过这样的梦。”他在我耳边轻声低语，“我们也是这样在星光下跳舞。” 我笑笑，情不自禁地将下巴搁在他肩头上：“我也做过这样的梦，每次都变成了恶梦。你总会变成狰狞的面孔，或者将我推下悬崖。” “放心吧。这次一定不会。” 我鼻子莫名发酸，然后说：“云慕宸，我以后不会再做恶梦了。最起码，关于你的恶梦，不会再有了。” “为什么？” “因为……我真的不再恨你了。”我诚实说，“其实，恨一个人真的好累，而且并不能让自己变得更好。” 他静静地听着，没有说话。 “所以……你也不要再恨了。好不好？” “我从未恨过你。无论你做出任何选择，我永远都不会。”他说。 我眼底一热，突然觉得自己果然是伤到了他。“云慕宸，我宁愿……”我停顿了几秒，“你恨我，也不要再恨你自己。如果当时，你选的是我，我们也不会开心的。到最后，我们都只会……”我难受地无法继续。 “我知道。”他抱着我紧了紧，“无论我怎么选，都只能悔恨。但我是个自私的人，我总还是抱着那狂妄自负的侥幸，觉得你总还是会原谅我的。 “你不总是拿我没有办法么？你不会将我们这段感情轻易放下的。我还可以弥补，可以挽回。我应该早点回来的。如果我早点回来，现在是不是就不会这样呢？” 我眼中盈满泪水，难受至极地将他紧紧环住。如果我与他之间只剩下这十分钟，那就让我放肆这一回。什么后果都不管，只放肆这一回。 “你不该回来。”我说。 然后感觉他摇了摇头。“你在这里，我怎能不回来？有你在的地方，才是我想要停留的地方。即使你不愿再见我，我也庆幸，还好你还在。只要还可以远远看着你，我也觉得……还好，还能看着你。” “简乔……我爱你……从未变过。”他声音里带着哽咽。 我心疼得厉害，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 篝火正在渐渐熄灭，而我抱着他感觉到好温暖，让人依恋着，不想再放手。 “云慕宸，当时我说的话……” “没关系，没关系。”他轻声哄我，“我知道，你是为了帮我。只要我是爱你的就好，一切就足够了。” “当时我说的话是真的。”这个时候，我不想骗自己，“我是爱你的。一直都是爱你的。你一直在我心里，就算是恨了你这么多年，也没有办法把你从心里抹掉。我……也不想抹掉。” “我知道，我知道。这样就够了，够了。” “我最不想的……就是让你伤心。” “我知道。但是我们真的……再也回不到以前了。” 我再也说不出一个字，只是伏在他肩头嘤嘤哭泣。 “不哭，简乔，不要再因为我哭。”他轻抚着我的头发，温柔带着笑意，“现在这样，我已心满意足。阿溢一定会好好地对你，比我更加好。他给你的，只会是快乐。 “不要再去回忆那些与我有关的痛苦，只要记往……我们在这样的星光下跳过舞，还有无论任何时候，我都会是你最好的朋友，最坚强的后盾。所有伤害，都会终结。 “不要做抉择，我最不想要的就是你必须这样。你不需要。因为我始终都会在，而你已经做出了最正确的选择。” “简乔，再给我一个吻吧。我想要记住这个吻。” 我松开胳膊，脸上挂着泪水地看他。 隔着泪水，他的面孔在我眼前变得既模糊又清晰。他的唇触到我时，我缓缓地闭上眼睛，只有那唇上的温度，同时温暖着我们。 …… 如果上天给我一个愿望，那么我希望时光可以倒流，回到那个时候。他告诉我，他所要面临的选择。我会告诉他，没有关系，我和他一起面对，一起守护应该守护的。 只怪，我们都太年轻。只怪，我们都太过爱彼此。只怪，一切都太过捉弄。 …… 回到家已经整整一天，我还有些打不起精神来。我的心像被掏空了似的，突然间空荡荡的。 左溢说晚些时候来陪我，我也提不起精神来打扮。 听见敲门声，我过去开门，却意外看见站门口的人是个又熟又陌生的面孔。 “你好。还记得我么？”梦瑶微笑着开口。 我请她进来，为她倒了茶。 她把这房子四处打量，脸上的表情分明透着一丝难过。 “我上次已经拒绝过你了。”我开门见山。 她不紧不慢从包里拿出一张已经是泛了黄的照片，然后递到我的面前：“这个……是我小时候，唯一的一张照片。”（未完待续） 153.谁派你来的 我看着照片上的小女孩，对她的故事并没有多大的兴趣。只是她的模样，实在太过熟悉……我立即感觉到全身汗毛都竖了起来。 我惊愕地抬头看她，她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已全是泪水。 “你到底是什么人……”我声音都禁不住颤抖。 她伸手将已经溢出眼角的泪赶忙拭去，低着头，半天才说：“我16岁的时候，父母死了。那时，我无依无靠只能寄住在亲戚家里。也就是那个时候，我爱上了一个根本就不该爱的男人。 “我爱他，胜过自己的生命。但他对我的爱却突然冷却，很久都不再出现。直到我怀孕，大着肚子去找他时，才知道……他是有家庭的。他骗了我，而且抛弃了我。 “我被亲戚家赶了出来，然后生下了一个女婴。我一个女孩子，实在是养活不了她。而且我不甘心，不甘心就成为这样一个悲惨的女人。我还有梦想，还有想要去过的生活。所以……我就把孩子给扔了。把她的命运交给老天爷。” 梦瑶捂着脸痛苦啜泣，而我面如死灰地听完这一切，全身无力地不说一句话。 “诺诺是我的女儿。”她突然拉过我手，哭得不能自己，“我真的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再找到她！” 我冷漠放开她手：“这世界上，找女儿的人多了。诺诺是我的女儿，你可以走了。” “简小姐！你看这照片，诺诺与我小时候一模一样。她真的是我女儿。那天看见她的第一眼，我就知道，她就是我的女儿。当时，她是不是一块红色的小被子包着，里面是不是还有一张字条，写着她是父母不要的？还有她的屁股上……是不是有一个长得很像花的胎记？” 梦瑶激动地说着，而我已然不能顺畅呼吸。 “不是。诺诺是我的女儿，是我未婚生下的女儿，交过罚款才落的户，你可以去查。”我冷冷地回答，想起当时为了让诺诺留在身边，不得不抱着她去找那个害死我妈的男人。 是他想办法让诺诺落了户，也是他想办法让诺诺成了我的孩子。我说过，与他两不相欠。 “我查过。”梦瑶也跟着站起身来，“但我确信诺诺就是我的女儿。简小姐，我知道，你是怕我带走诺诺。但是我求你，让我见见诺诺，然后再做一个DNA，好不好？如果诺诺真不是我女儿，我马上就走。” “你马上离开。你说的这些，统统与我们无关。你再来骚扰，就别怪我不客气。”我厉声下了逐客令。 “简小姐。”梦瑶擦擦泪，表情变得强硬，“我是诺诺的亲生母亲，我有权利要求进行查实。我会再来的，但我再来的时候，这件事情的影响随时都会超出控制范围之内。我希望你冷静下来再考虑一下，我们可以把伤害降到最低。毕竟，我想要见我的女儿，而你也爱诺诺。” 说完这些，梦瑶终于走了。 我呼吸困难地坐在沙发上，难受地双手都在颤抖。 我就知道，这个女人的出现并不是一个巧合。这么多年，我从未担心过这种事情会发生。因为根本没有任何迹象表明，这个女人会再出现。 这对我来说，无疑是晴空霹雳。 见她态度如此坚决，我真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这个事情不能让诺诺知道，绝对不能。 没过一会儿，左溢就来了。 我把这事告诉了他。 他搂着我肩膀，一直安慰我说没事，他会处理。 “阿溢，我不能让她带走诺诺。”我情不自禁地抓着他衣襟不放。 他握过我的手来，表情也是坚定：“放心。诺诺是你女儿，她带不走。这个女人来得太蹊跷，我会找个时间会会她。放心。” 我点头，从不知自己竟也会这般手忙脚乱。 待诺诺开心地从学校回来，问我怎么奇奇怪怪的，我只能强装出笑脸来，不想被她发现什么不对劲。 …… “什么人啊。把孩子扔了，现在还好意思回来找？”方檬听我说完，不耻地猛拍大腿。 “你小声点。”我真是要被她这么大的情绪急死。 她赶忙捂嘴，把音量放到最低：“放心好了。左溢会处理好的。我看啊，无外乎就是谈个条件什么的。她当时就没把诺诺当回事，现在又能有多少真心实意？” 我倍感头痛地叹口气：“你说这是不是很可笑？我父母双亡，她也是。我寄住在堂叔家，她也是寄人篱下。我和她有太多相似的地方。只不过，我的孩子死了。而她却扔了自己的孩子。” “别想太多了。就算这事情发展到我们都不想见到的地步也没什么。诺诺只会想要跟你，才不会想要跟她！是她自己放弃了自己的孩子，现在回来，顶多以后多个看望权呗。” 我知道，这样的情况我早就想过了。 “不过，还好你早就告诉过诺诺。”方檬无比庆幸地看着我，“就算这事真闹大了，诺诺也有了心理准备了。这个，你就不必担心了。” “诺诺是比别的孩子懂事。但如果真发生这样的事情，她又怎会不受影响？她毕竟是个孩子，现在又是亲生的妈妈来找她。”我最担心的，还是诺诺会受到伤害。 “哎。那能怎么办？走一步算一步吧。说不定明天左溢就会告诉我们，已经解决了呢？” “希望吧。” “这老天爷也真有意思。一桩事接着一桩事的，还让不让人好好过了？” 我听着方檬的抱怨，想着左溢说过的这事太过凑巧，突然觉得，的确也太巧了。 第二天，我打电话给左溢，想要跟他一起去。 我们去了梦瑶住的酒店。左溢说我如果出现的话，会让她更加确信诺诺就是她女儿，所以让我先忍一忍就在车上等他。 我觉得有道理。等了很久，只见左溢神色并不妙地返了回来。 上了车，左溢就对我说，梦瑶坚持要确认和诺诺的血缘关系。诉诸法律的话都已经说出了口。 “那怎么办？”我问。 左溢认真地看着我：“简乔，我有最好的律师。” 我的心顿时凉到了底，呆滞了几分钟之后，才对他说：“我不想影响诺诺。如果她只是想要确认，想要见一见诺诺，我可以答应。只要她不把这事闹大。” 左溢听了却并没有点头，而是对我说：“她想要的，不只是见一见诺诺而已。她想要的，是诺诺的抚养权。她要带诺诺去意大利生活。” “……”我难以置信地呆住，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她凭什么！诺诺是我的女儿，她凭什么！就算她是诺诺的亲生妈妈又如何？是我抚养诺诺长大，难道法律会支持一下抛弃孩子的女人吗？” “冷静，简乔，你一定冷静。”左溢扶住我双肩。 “我冷静不了。”我觉得自己根本控制不了，“我一定要亲口问问她，是谁让她这样做的！她根本不可能就这样就确定诺诺是她的女儿！一定是有原因的！” 说着，我就拉开车门跳下了车，疾步往里面去。 左溢跟着我，劝我不要失了理智，并告诉我，那女人嘴风很紧，什么都不愿意说。但我知道，我可以问得出来。 不顾左溢的阻拦，我按响了梦瑶房间的门铃。见到是我，梦瑶脸上并没有表现出意外，而是请我们进去坐。 “左先生，方才我说的话有不清楚的地方么？”她坐下即说。 “简诺是简乔的女儿，她比我更有发言权。”左溢回。 我目不转睛地看着梦瑶：“你想带走诺诺是不可能的。” 梦瑶听了，反倒露出一个笑容。“这个……你说了不算，我说了也不算。我们都是爱孩子的妈妈，所以就交给法律去裁决吧。” “你若真是个爱孩子的妈妈，就不会把孩子扔下。”我没有给面子，“一个孩子，没有吃的会饿死，即使不饿死也会被冻死。甚至还可能被人捡了去卖掉。所以，你告诉我，你爱孩子？” 梦瑶脸上掩不住难堪，紧紧抿着嘴唇不说话。 “我是个单亲妈妈，一个人抚养着我的女儿。她每一次生病，每一次受伤，都是我陪着。我没日没夜地拼命工作，就是为了让她吃饱穿暖。她有音乐天赋，我砸锅卖铁都要送她学习。 “你有试过被客人占便宜，还要忍气吞声，想着都是为了女儿么？你有试过家里一料米都没有，都要把最后一口吃的留给女儿么？我不是想告诉你，我有多么伟大。而是我的爱，就是不离不弃。” “所以我很惭愧。”梦瑶双眼含泪地看向我，“看到诺诺这么漂亮，这么健康，这么的……我真的更加惭愧。” “你的惭愧来得太晚。” “我无时无刻不在后悔，也无时无刻不想要补救。所以我现在才会回来。简小姐，你是我梦瑶的大恩人，这辈子我都不会忘记。但是我请求你，给我一个赎罪的机会。” 我看着她可怜的目光：“我可以给你机会。但你要做三件事。” “你说。任何要求我都可以答应你。” “第一。告诉我，是谁派你来的？”（未完待续） 154.没有其它恶意 梦瑶表情凝重地沉默许久，作完一番心理斗争之后，对我说：“是一位叫唐夜的先生，他说知道我女儿在什么地方。” 听到这个，我竟感觉不到一丝震惊。他这是要毁了我？夺走我的一切？我忍不住气极地瑟瑟发抖。 “我也很惊讶他为何会知道我以前的事。但看到诺诺照片的那一刻，我不得不相信。”梦瑶继续说，“简小姐，这位唐夜先生与你之间什么恩怨我并不知道。请你相信，我只为了诺诺而来，并没有其它恶意。” “第二件事，不要不经过我同意去见诺诺。”我面无表情地继续。 “只要你让我见诺诺。”梦瑶没有反对。 “第三。”我极为认真地看着她，“我会视具体情况让诺诺知道你的存在。在这之前，你不可以说是诺诺的妈妈，更加不可以继续想带走诺诺。” 梦瑶直勾勾地看着我，眼神里透着不满。“简小姐，能否理解一下我的心情？这么多年，我每日每夜都在思念着我的孩子。” “每个人都必须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我并不吃她这一套，“若你真在思念，真在忏悔，就不要冒冒然地再给孩子带去伤害。你说，我考虑得对么？” 梦瑶哑口无言地看着我，似将一口气硬生生咽下，半天才点了点头说：“我会慢慢来，这点你可以放心。” “阿溢，我们走吧。”我不想再与她继续下去，转头对左溢说。 “简小姐，那我何时……”梦瑶跟着站起身来。 “我会再通知道你。”我冷冷说完，然后跟左溢从她房间走了出来。 回到车上，我一言不发，满脑子想的都是唐夜为何要这样做。 “简乔，不用担心。”左溢在我旁边安慰，“诺诺是个懂事的孩子。你即使告诉了她，她也会承受得住的。” “唐夜想毁了我的一切。”我倒抽一口凉气，“肯定不止这一件事。后面肯定还有。” 左溢扶过我肩膀：“你一定要冷静。无论他还做了什么，不是还有我呢吗？我是你的靠山。” 我藏不住担忧地看着他：“我更害怕的是，你也在他的计划之中。” 左溢听了，心宽地笑笑：“他就算能上天入地，也伤不了我。更何况，我也不是吃素的。” 我当然知道。就算他得到了云慕宸的一切，也不可能只手遮天。但我还是忍不住悲观。 “好了。别想太多。我呢陪你先去吃点东西，然后再陪你去接诺诺。”他提议。 我摇了摇头：“阿溢对不起，我想去找云慕宸。” 他愣了几秒，然后大方一笑：“说什么对不起？你要去找他自有你的道理，我送你过去然后再去办事。” “你就不能生一下气么？害我心里好过意不去。” “你这女人，哪有强迫人家生气的？” “我的意思是……你不要太迁就我了。” “我的女人本就是拿来宠的，你怎么还没有习惯？” 我看着他一脸得意地发动车子，笑着摇了摇头。 到了医院，我还未到云慕宸病房，就见何茉从里面出来。我与她站在病房外的过道上，互相点头致意。 我并不打算与她交谈，正准备过去，不想她小声对我说：“简小姐，有一件事情……我要告诉你。” 我只好停下脚步来。 “老板的母亲……今天早些时候……”她面色沉重，“过世了。” 我很平静，平静得不带一点惋惜，脑子里只有一种念头，她终于解脱了。虽然我从未见过她，但我知道，她被困在那里，也是一种折磨。 “他知道了么？”我问。 何茉摇摇头。 我想了想：“那请你……暂时不要告诉他。他不应该再受到任何刺激。我会打个合适的时候，再告诉他。”我难以想像他若是知道这个消息，会是什么反应。 “好的。”何茉点头，然后就离开了。 我推门进去时，云慕宸正坐在窗边的沙发上，手里捧着本书，目光却看着窗外。 我走过去，朝他看的那个方向看去。窗外的树枝枝头上，一只小鸟正在梳理着自己的羽毛。 “简乔。”他扭过头来唤我。 “在干什么？”我在沙发另一头坐下，问。 云慕宸微*我一笑，带点自嘲地说：“想看会儿书，但怎么也看不进。可能人年纪大了，看见这上面密密麻麻的字，就觉得犯困。” “你以前也不爱看书。”我忍不住打趣，“也不知你那些第一名都是怎么来的。” “天生就聪明没办法。还真不是靠看书得来的。”他扬着眉毛得意的样子，又似回到了从前。 我笑着摇了摇头，然后问：“左医生有没有说，你还要在这里住多久？” “如果可以的话，就一直住。” 我拧眉，以为他在说笑。 “其实我随时都可以走。”他笑笑，“怎么？不喜欢来这个地方找我？” 我不避讳地点头。“我想要看你像以前一样。” “放心。一切都会像以前一样。” 他脸上虽是笑的，可我却一时难过得没了言语。 “来找我有事？”他问。 我本想问他知不知道唐夜有什么计划，但最终还是摇了摇头。“就是来看看你。” “你和阿溢的婚礼，何时再补办？” 他的这个问题，害我有些发愣。 “现在还没有决定。毕竟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我故作轻松，还开起玩笑，“怎么？你要补上大红包么？” 他噗地笑出来：“放心好了，大红包肯定是要的。两个都是我重要的人，怎么能少得了呢？” 重要的人……听到这个，我不禁感慨，一切真的已经云淡风轻了么？ …… 晚上，诺诺一写完作业就过来粘我，说想明天放学去找云慕宸，然后带他去看电影。 我答应了，但也要她答应跟我去吃个饭。诺诺以为是去跟左溢吃饭，已是习惯地欣然答应。 我提前通知了梦瑶，让她过来。 放了学，我就接上诺诺去了餐厅等她。梦瑶表现得就像她答应我的那般，并没有表现出异样。 诺诺也以为只是跟一个妈妈的朋友在一起吃饭。 吃完饭，我把诺诺送去云慕宸那边。 梦瑶则一直开着车跟在后面，等诺诺走了，才上前来问：“诺诺这是去哪里？” “她去找她的好朋友。”我回答，然后往公交车站台那边去。 她跟在我旁边：“那不用等她么？两个小孩子会不会照顾不好自己。等一下时间也会不会太晚了？” 梦瑶的担心，在我听来极不舒服。“梦小姐。”我停下来，客气地看着她，“唐夜有没有告诉过你……我这人和其它女人相比有点不一样？”见她不说话，我继续，“我不顾一切的时候会有点疯狂，属于鱼死网破的那种。你现在什么都有，有名旺，有地位，有钱……说句不客气的，你真的可以失去这一切？” 她的脸色有些难看。 “你不可以。”我笑笑，“你就是为了这一切才远走他乡。现在的成功定是付出了常人难以想像的汗水。我是一个孩子的妈妈，所以我愿意拿出最大的耐心来理解你。所以……也才会有今天这样的相聚。请你也注意一下。现在，诺诺是我的女儿。” 表明完这番，我扭头就走。 我刚坐上公交车，方檬就打来电话，让我来一下曹家伟的家。 原来是曹家伟过几天要走了，所以让我过去小聚一下。 我过去坐了一会儿，然后就跟方檬一起回家。 路上，方檬有些闷闷不乐，完全不像往常那般嘻嘻哈哈的。 “你怎么了？斯诺那边有什么事？”我猜测着问。 方檬笑着摇头：“我可是斯诺一霸，谁敢找我什么事啊？” “那你这是怎么了？最近经常见你闷闷不乐。” “我哪有。”她笑得极为勉强，“我又不是哈哈镜，随时都开开心心的。我也得偶尔装一下文艺嘛，是不是？”她说着，搂过我肩膀。 我笑笑。 “看来啊，我得赶快找一个男朋友。”她突然感叹了句，“等你去跟左溢过了，我一个人好无聊啊。” 我笑着凑近她脸：“原来是舍不得我么？” “切，想得美！我巴不得你明天就去跟左溢过呢！几岁就对着你，我真的是烦了好不好？” 我白她一眼：“我不烦你，你还烦我？” 下一秒，她笑呵呵地将脑袋贴着我的：“我们这么多年了，真是不可思议啊，是不是？” 我也感触良深地笑了笑：“如果我是个男人，或者你是女人，就好了是不是？” 方檬拼命摇头。 “我现在觉得咱们还是做姐妹是最好的安排。” “为何？”这话，她以前可是常说。 “云慕宸，左溢，哪个我比得了他们啊？”方檬扯扯嘴角，“你肯定选他们，不会选我。” 我一时间哭笑不得：“你就说实话吧。其实……你一直不找男朋友，是不是一直就是爱着我啊？” 方檬突然停了下来，脸上也跟着没了表情。 “你怎么了？” “简乔，其实……我真的一直都深深爱着你……”（未完待续） 155.你这个坏女人 我整个人都愣住。 方檬表情认真地离我越来越近，然后大喊一声：“被吓到了吧！”冲我做了个鬼脸就跑了开去。 我真是不知该气，还是该笑，只能追上去要把她收拾。 “不敢了，不敢了！简乔，我真的错了！” “还跑！” …… 接下来，我又带诺诺跟梦瑶见过一次面。梦瑶提议去她舞团排练的地方参观，我见诺诺很感兴趣，就答应了。诺诺本就对艺术类的东西感兴趣，现在想来，也还是遗传了梦瑶骨子里的艺术细胞。 “妈妈，这里太棒了。”诺诺跑来我面前赞叹。 梦瑶跟过来，笑容满面地蹲下身：“那诺诺想不想也在这样的舞台上表演？” “那你要努力练习。”我抢在诺诺开口前说，伸手把诺诺抱在怀里，“以后才能站上这样的舞台。” 诺诺点头，然后笑着：“梦瑶阿姨，我可以来看你表演么？” “当然可以。”梦瑶笑着，脸色却明显僵了。 我故意让诺诺去观众席坐着看演员们排练，然后再一次对梦瑶说：“诺诺有她的生活，你不要再提让她加入舞团的事情。” 梦瑶终于忍受不了，愤愤然地看着我：“你是真心想要让诺诺接受我，还是耍我？你为何要阻止诺诺来到我身边？你知道我可以给她更好的东西，远比你会做得更好！” “诺诺有她自己的舞台。”我并不为此觉得有何不妥，坚持着想法，“你不要强行去改变。如果你真为诺诺好，就不要试图改变！” 说完，我不想再与她多言，然后就带着诺诺返回了。 这次之后，梦瑶接连着好几次的邀约我都拒绝了。一是因为诺诺必须去蒋梅那里上课，二是因为我确也不想让她再见诺诺。 只是我怎么也没有想到，梦瑶竟去了蒋梅那里拜访，然后告诉诺诺，她就是她的亲生妈妈。 诺诺哭着给左溢打了电话，让他快来接了她，然后把她送了回来。 待左溢把事情告诉了我，我心里乱成一团麻。 诺诺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面哭了很久，而我根本无计可施。 没过多久，梦瑶就打来电话，问诺诺怎么样了。 我只有一句话，不会再让她见诺诺。然后就挂了电话。 我一直失神，也不知左溢什么时候走的。听见诺诺房间门的锁被扭开，我第一反应就是过去进她房间。 她蜷在床上，眼睛哭得肿似核桃，看了让我心疼到说不出话来。 “妈妈，我没事。”她自己坐起来，仍在抽泣着，说。 我赶忙过去抱住她，恨不得把她揉进胸膛里，好好保护，不再让她受半点委屈。 “对不起。”我后悔不已，根本不该答应梦瑶，“妈妈错了，妈妈对不起你。” “妈妈。”诺诺小手揉了把脸，很认真地看向我，“我真的没事了。以后我不想见她了。你别让我再见她了。” “好。”我点头。 “就算她生了我，她也不是我妈妈。她想要把我抢回去，是不可能的。你才是我妈妈。”诺诺表情坚定地说。 我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又心疼，又感动。 “妈妈，你别不要我。”她又涌出泪来，“别把我送给她。我以后会更努力练琴，会当个好孩子。你把我留下来好不好？” 我心揪得厉害，赶紧捧着她的脸替她擦泪：“傻瓜，妈妈才不会把你送人。就算你不练琴，就算你不听话，你也是妈妈的女儿。是妈妈错了啊。妈妈再也不这样了，好不好？” “嗯。”诺诺点头，然后更是紧紧地抱住我。 此时此刻，我暗暗发誓，绝不让梦瑶把诺诺抢走。这若是两个女人之间的战争，我奉陪到底。 梦瑶的动作很快，第二天就寄来了律师信。 我没把律师信放在眼里，去接诺诺放学的时候，却几个警官拦了下来。而梦瑶则从警车上下来，指着我就说：“警官。就是这个女的，强行拐走了我的孩子。” 我对这个状况异常意外，完全不及反应。 “请你跟我们回去协助调查。”警官说。 还不等我说话，诺诺就激动地挡在我面前：“警察叔叔，你们不要被这个坏女人骗了。这是我妈妈，真的是我妈妈。” “诺诺，我才是你妈妈。”梦瑶也跟着激动起来。 “你滚开！你这个坏女人！”诺诺反应更是强烈。 “诺诺，不要这样。”我赶紧安抚诺诺。 “你们都不要吵。我们会调查清楚的。你们二位，带着孩子，跟我们走吧。”警官发声制止。 “没事的。”我对诺诺说，让她平静下来，“不过是去一下，一会儿就回来。你不是答应过妈妈，要做个勇敢的孩子，嗯？” 诺诺听了我的话，这才平静下来，紧紧抓着我的手，跟我一起上了另一辆警车。 到了警局，我跟着警官进去房间里面录口供。我一直坚持诺诺就是我的女儿，是我未婚生的孩子，尽量保持着镇定。 不一会儿，左溢就带着律师过来了。见他来，我就安心得多。左溢告诉我，梦瑶现在失口否认自己遗弃了孩子，而是被人拐走了。 因为没有证据可以证明是她遗弃了孩子，而我也没有办过收养手续。所以那个拐走孩子的女人，自然是成了我。她现在归国寻子，要求找回自己的孩子。 这一招实在是狠毒。而律师也尽力拦着不让做DNA检测。 “诺诺呢？”我一出来就问。 “放心。诺诺在休息室。我打过招呼了，没人敢偷偷去采什么样。”他说。 可我实在松不了气：“会不会拦不住？” 左溢拍拍我肩膀：“能拦多久就拦多久。在我们想到办法之前。” 这时，律师从里面出来：“左先生，简小姐，你们可以先回去了。以后要来协助调查，我也会一同前来。” “谢谢。” 左溢与他握了握手：“简乔，这位曾律师可是千金都难求的。” “谢谢曾律师。”我再一次说。 “不必客气。左先生的事，我自当全力以赴。”这个曾律师客气地点头致意，“不过，简小姐还是要尽快想想，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孩子确实是捡来的？当时有没有证人，有没有证物？毕竟你和你女儿之间没有收养手续，这个梦小姐现在说的这个谎的确非常棘手。DNA早晚是要做的，我也拖不了太久。” 我心里已有了不好的预感，只能佯装坚强。 曾律师走后，左溢和我带着诺诺回了家。 方檬回来做了饭，而我绞尽脑汁地回忆着那个时候的事情。襁褓里的字条早就被扔了，而那个小被子，我也没了印象。 “别想了，别想了。先来吃饭，吃饱了再想。”方檬招呼着，“左溢，来尝尝我的黑暗料理，让你开开胃。” 左溢笑着拉我过去餐桌坐下，又细心地带着诺诺去洗手。 吃饭的时候，方檬说：“我不能当证人么？我妈我爸，不能当证人么？” 我看看左溢，左溢回说：“等一下我问问老曾。” “这个死女人！”方檬忍不住骂了出来，意识到诺诺也在，立马自己圆场说，“呵呵，左溢，我这个黑暗料理怎么样？” 我看了眼诺诺，她闷声吃着饭，一点精气神都没有。 “还不错。以后给你机会去我们家厨房试试。”左溢捧场地说。 方檬大声笑：“哇，左先生，你胆子不小啊，不怕我烧了你们厨房啊。”见我也不说话，只是担心地看着诺诺，也不敢再说话。 诺诺吃了几口饭就回房间了，我自是更担心。 “怪我，怪我。”方檬打了自己嘴巴。 “不关你事。”我说，“她是在担心我。” “没事的拉。”方檬大咧咧地说，“这老天有眼啊，那女人不可能得逞的。我说左溢，赶快发挥你们有钱人的优势啊。” “什么优势？”左溢一副想笑的表情。 “手段啊。就是你们有钱人的那一套。威胁也好，利诱也好，反正把她搞定就好拉。” 我哭笑不得地看向左溢：“你可别听她的。” “必要的时候，不排除。”左溢冲我们笑笑。 “赶快，赶快。”方檬兴奋起来。 我摇了摇头，然后拿起响铃的手机，是梦瑶打来的。 “什么事？”我冷冷接起来。 “我们不要把事情闹到这个地步好么？”她在那头长叹了一口气，“我的目的并不是为了害你，更不想诺诺讨厌我。我只想认回我自己的女儿。” “那你真的用错方法了。”我继续冷言以对，“我劝你不要这样。这样，受伤害的只会是诺诺。” “你不让我见诺诺，我只有用这样的方法。” “我从来没有不让你见诺诺。” “是，你让我见诺诺。但你不让我亲近她，不让我有机会把真相告诉她！所以我才只能出此下策。” 我翻了个白眼。“你的下策已经出了，现在又想怎样？” “简小姐，我不想与你为敌。但为了女儿，不要再逼我做更多的事。” “那你想怎么样呢？” “把诺诺还给我，让诺诺跟我回……” “不可能！”我立马打断她，“你想要带走诺诺，绝不可能！无论你怎么做，我都不会让你带走诺诺。” 手机那头沉默了很久，然后就听见梦瑶严肃地回：“那我们只能各凭本事了。”（未完待续） 156.最信任的人 没过几日，梦瑶又使出了她的本事。 她在一档电视访谈中主动批露了自己成名前的往事，自然也包括未婚生下一个孩子的事情。只是她依然不提是自己遗弃了孩子，而是疏忽下，让孩子被人抱走了。 她此番回来，除了巡演，最重要的就是回来寻找孩子。离奇的，她找到了孩子，而且现在正通过法律手段要回孩子。 一时间，新闻媒体都在报道这个事件。梦瑶成了一个悲情的妈妈角色。 她没有再透露具体的细节，也是在向我示威，让我不要再逼她把舆论压力放大。 诺诺一日比一日惶恐，时常在半夜惊醒，没心思上学，也没心思练琴，我心疼不已。我不得不主动再去找梦瑶，打算再与她协商。 我去了她住的酒店没打到她，又打着车去了上次那个剧院。 我一边问一边找到了她的办公室，打算敲门却见门半掩着，而里面传来梦瑶的声音。 “我会考虑。” “你是一个聪明的女人。应该知道取舍。” 这个声音……我惊愕地睁大了眼睛，那寒彻入骨的感觉，分明是……唐夜。 “你为何要对我如此残忍？” “你已做过一次，又何必介怀还有第二次？” …… 我愤怒不已地推开门，直视着他。 梦瑶面露意外地站起身来，而唐夜一动不动地注视着我。 “你为什么要这样？”我过去质问，“你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我？” “surprise.”他歪起一边嘴角，“是不是没想过……还会再见到我？” 我气得深身颤抖：“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你们两个都走吧。我现在不想看见你们。”梦瑶下了逐客令，看得出来，她是怕唐夜的。 唐夜站起身来：“跟我来，我自会告诉你，我究竟想干什么。” 我紧咬着唇边，迈脚跟他一路出去，去了停车场，又坐上他的车。 他将车驶离了剧院，然后离开市区，进了一家盖在海边的餐厅。 我才从车上下来，左溢就从餐厅里面走了下来。 “简乔，你怎么在这里？”他迎上来。 “阿溢，我需要跟他谈谈，你不要担心我。”我不希望他也被搅进来，忘了先问他为何会在这里。 下一秒，我即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噗笑，然后就看见左溢也扭过脸去，一副憋着不笑的表情。 我再扭头看，‘唐夜’和左溢击了个掌，说了句“你跟她解释一下。”然后就先进去了。那个笑容，分明是云慕宸。 “这家伙，演技还不错啊。”左溢感叹说。 我仍是愣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先进去。”左溢搂过我来，“进去我慢慢跟你说。放心，慕宸不知道诺诺不是他女儿。我说是唐夜的阴谋。” …… 原来，左溢把这事告诉了云慕宸，两人就联手，发动了所有的关系，查到了不少事情。 他们查到了梦瑶以前寄住的亲戚家，他们可以作证是她自己遗弃了孩子。而且他们还查到了一个关键的人，就是那个弃梦瑶于不顾的负心汉。 梦瑶一定也不知道，她遗弃孩子的那天。那男人本是去找她，却意外看见她把孩子遗弃的过程。 那个无情的男人，也没有把孩子抱回来。而是看了一眼就走掉了。 如今他把这些说出来，是想要一笔钱。 我为梦瑶感到可悲。 “你去那里做什么？”我看向云慕宸，他装得实在太像，我真以为是唐夜出现了。 “她是唐夜带来的，自然应该由唐夜送走。”他微笑着回答，“谁知你会来？为了不让她看出异样，我只能继续演下去。” 我听了真是想生气，我承认，我真是被吓得不轻。 “她应该不会再想继续了。”云慕宸继而说，“她会放弃计划的。” “她答应了？”我问。 云慕宸扬起嘴角：“她还是会选名誉和前途。” “真可惜，没能亲眼看看你的超高演技。”左溢在这时候举起红酒杯，“敬你。” 云慕宸笑着与他碰杯。 我看着他们两个都一副已然胜利的模样，实在是高兴不起来。 之后，左溢提议在这里用晚餐，云慕宸就说要亲自去挑选一瓶酒，然后去了酒窖。 这样，我才有机会对左溢说：“下次能不能先跟我商量一下？” 左溢明显是意外的。“我是不想让你担心。这段时间，你压力太大了。” “阿溢。”我不知怎么表达这种忧虑，“他现在需要最大可能的平静和休息。我不想让他掺合进这个事情里面来。他现在能放下所有不好的事，都是因为他以为诺诺是他的女儿。他心里面又有了希望。” “诺诺现在还是他的女儿啊。”左溢并不觉得自己有错，“如果诺诺的事，谁都不告诉他，若是最后出了事，又怎么向他解释？我说过了，我已经告诉他，那女人是唐夜派来想要带走诺诺的。他更应该参与进来。” “他可能已经意识到诺诺不是他的女儿了。”我不觉得云慕宸这样好骗，“他只是没有表现出来而已。” 左溢一副不理解的表情：“简乔，你反应实在过度了。” 可能吧。我头痛地叹气，伸手按住太阳穴：“我知道。你们都是为了帮我。我不是想发脾气，而是我……” “sorry，是我不好。”左溢立马搂过我肩膀，轻声道歉，“我理解，我都理解。你担心云慕宸，而我只是有一点吃醋。” 我笑笑，不满地看着他：“你有什么好吃醋的？” “你紧张云慕宸啊。” “我紧张他很正常。你知道的，我们是费了多大的力气，才把他找回来。” “我知道。”左溢点点头，“我们还能这样面对彼此，都是很宝贵的。但你要相信我。我不会让慕宸出事的。他也是我的好兄弟。我现在需要他一起来保护你和诺诺。我跟他说的时候，他还怪我为什么不早说呢。” “好了。”我抱歉地看他，“是我反应过度了。” “原谅你。” “你说什么？” “不不不，是谢谢你的谅解。” …… 下午时分，左佳妮也赶了过来。 我们四人坐在海边，品尝着美食与美酒，在一起聊天。 我从未想过还会有这样的时刻，每个人都似一个全新的个体，不再有伤悲，不再有隐藏，就像全新认识的彼此，相聚在这个地方，说着开心的话题，聊着最亲密的往事。 “敬你。”我举起酒杯，面对云慕宸，“谢谢你。” 云慕宸笑着回以敬意，然后与我碰杯。 “那我呢？”左溢在旁边不高兴地叫了起来，“我才是诸葛亮。” 我笑着又倒了些酒，“也敬你。为你所做的一切。” 左溢这才满意地露出笑容。 “你啊，就是爱争宠。”左佳妮不留情面地开始奚落，“简乔，我跟你讲。从小到大，他就喜欢在我妈面前表现。他做的所有坏事都陷害给我。” “喂喂喂，左医生！小时候的事，你也拿来讲？”左溢非常不满，“你是不是也要让我把你的丑事抖落出来？” “你抖啊，谁怕谁？” “真的不怕？” “简乔，我跟你讲……”左溢才凑来我这边，左佳妮就尖叫着跳来这边，绕到后面捂住左溢的嘴，两人又笑又闹。 “你再敢造次，看我不抽了你的皮。”直到左溢求饶，左佳妮才回去坐下。 “你……”左溢一副喘不上气的样子，“你这个女人，平时装知性，其实就是个刁蛮公主。你们两个，也算是配得极好了，都是人格分裂。” 左溢口无遮拦，我在旁边立马用脚踢了他一下。 左佳妮倒是不介意，笑着挽过云慕宸的胳膊：“怎么？你嫉妒啊？这样才有个性。” 而云慕宸也全不在意地笑着，好似并不把这个放心上。 左溢拜服地点了点头，然后说：“慕宸，好久没有这么开心了。还记得以前我们俩也经常从学校溜出去，然后像这样喝着酒聊着天。” “是你强行拖我出去的，还逼我翻墙。”云慕宸笑着纠正。 “啧啧。”左溢白了他一眼，“是我发现你有一颗不羁的心好不好？要不然才不给你机会。我宁愿拖的是个美女。” 云慕宸无可奈何地笑，然后问说：“那我这颗不羁的心想找个时间再赛赛车，你安排下。” 赛车？我条件反射地看向左佳妮，不确定这是否合适。 “下个星期，那个才拿了欧洲战冠军的彼得要来我这边。你想不想散散心？”左溢提议。 “OK。”云慕宸点头，然后跟他默契碰杯。 待两人去那边聊天的时候，我问左佳妮：“他现在可以赛车？”我可没有忘记，那时候他在赛车场上的疯狂。 左佳妮微笑着将视线投向我：“他正在努力找回属于自己的生活。我们……不要过多干涉。” 我点点头。 “他母亲去世的事，你告诉他了么？”左佳妮问。 我愣了愣。“没有。因为这段时间太混乱了，所以没能抽出身来。” “我想，他会希望这个消息是你告诉他的。”左佳妮笑着，有些疲累，“因为他最信任的人……是你。” 我感觉得出她的挫败和低落，但却告诉自己，她最不需要的，也就是我的同情和关怀。 “我会的。” ……（未完待续） 157.一直陪着你 海边的夜越发变得陶醉。 左溢说着要再去弄点酒来就冲去了里面，而云慕宸则独自站在那边，面朝着大海。 我起身朝他那边走了过去，走到他旁边与他并肩站在一起。 他扭头看我，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 海风吹在我的脸上，有些冷。 我不知自己是怎么开得口，只知眼前的男人脸上闪过一丝惊愕，然后故作无事地说：“这样也好。她撑得也很辛苦，也该放她走了。” 直到他脸上的坚强在倾刻间瓦解，快速说了句：“你回去吧，我一个人静一下”。 可是我怎能在这个时候离开，分明知道他会有多么痛苦。 他故意转过身去，没有一点声音，肩膀却在不自觉地抖动。 我的心立即痛到难以形容，绕到他面前，看见他已泪流满面的脸。我伸手为他试泪，轻声说着：“哭吧。我在这儿，哭完就好了。” 他眼睛里的泪水再也不受控制地全数涌了出来，带着全部的不舍和痛苦。 我强忍住眼泪：“我在这儿，我会一直陪着你。”然后伸出双臂搂住他的脖子。 他在我的肩头哭泣，似一个无助的孩子。 突然间，我好庆幸自己还在这里……在他的身边…… …… 翌日。 我陪他去带回了他母亲的骨灰，送去他爸爸身边。天气难得风和日丽，他们终于得以相伴左右。 云慕宸一直很平静，我在旁边陪着。 一切安置妥当，我们坐在这个风景如画的山头，在阳光下面并肩而坐，笑而不语地看着彼此。 能看见他脸上有笑容，我就觉得安心。 他似是想起什么，然后从大衣口袋里拿出一副耳机，把其中一只给我。 “什么？”我不明所以地边问边戴上，不一会儿，里面就传来一首我曾经最爱的旋律。 以前，我们也是这样坐在一起，听着英文老歌，然后闭上眼睛就似飘浮在云朵之上。 云慕宸的模样，这时候看起来，似乎一丁点都没有变。只是我们的心情……都没了以前的轻松。眼神，也没了以前的……清澈。 但我们还能这样坐在一起，就足够了。 “简乔。” “嗯？” “若是有来世，我们还会不会遇见？” 我笑着摇了摇头。 他明显失望，笑着问：“为什么？就如此不待见我？” “不是遇见。”我很严肃地回答，“而是……你必须来找我。” 他笑着蹙眉。 我也不知为何会有这样的想法，凭着直觉说：“第一次见面，是我先找上的你。如果下一世，轮到你先来找我。” 云慕宸看着我，眼睛里有种挥不之去的伤感，许久才扬起那漂亮的嘴角：“下一世……我会的。” “肉麻。”我笑着扭过脸去。 “简乔。” “嗯？” “其实……”他声音平淡，“我知道诺诺并不是我的女儿。” 我愣住。 “很久很久以前，就知道了。”他温柔地看着我，“那次在医院见到诺诺那次，我就有查过。所以……你不必担心，我会再受到什么刺激。” “抱歉。”我说。 他笑笑：“没关系。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而且……我真心喜欢诺诺，在我心里，她就是我的女儿。” 我伸手撩开被风吹乱的头发,笑着凑过去：“不然……诺诺认个干爹？” 云慕宸噗地一笑，摇了摇头，然后温暖的掌心抚过我脸颊：“简乔，只要你好，诺诺好，就够了。” “我知道。” …… 云慕宸将我送到家门口，就走了。 我刚拿出钥匙，就见梦瑶从旁边走了出来。 她没有化妆，素颜的样子看上去有些憔悴。我立马防备地挺直后背，抿紧嘴唇，严阵以待。 “简小姐。”她微微低着头，似难以启齿，“我可以……见见诺诺么？” “她现在不会想见你。”我直言，“你若不想又看见她反应激烈，最好还是离开。” 她眼睛里盈满了泪：“我求你。” 她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已经把我所有的同情和谅解都磨灭干净，冰冷地转身就要进去。 “简小姐。”梦瑶一把拉住我胳膊。 我扭头朝她看去时，她已经放下重心，弯曲膝盖跪在了地上。 我拧眉：“你起来。这是干什么？” 她流着泪，声音沙哑地苦苦央求：“我知道自己很不要脸。你为诺诺付出这么多，我却要来将她夺走。我也告诉自己，就远远地看一眼就好，只要她过得健康快乐就好。 “但是，我真的做不到。我想要给她最好的，也想每天在她睡觉时给她讲一个故事，说一句晚安，再给她一个吻。她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啊，我一闭上眼睛就觉得自己快疯了。 “简小姐，我求你了。把诺诺还给我吧。我一定会好好抚养她的。求你给我这个机会，让我弥补错过的一切。我保证，每年都会带她回来看你的。我是她的亲生妈妈啊，我是真的爱她的。” 我鼻子发着酸，一直看着别处，不愿看她到底有多么卑微和可怜。就算她不要尊严，就算她什么都不要了，又如何？诺诺就是我的生命，是我的一切。 我缓缓蹲下身去，与她视线平齐。 “你以为诺诺跟我没有血缘关系，我就真的可以说放手就放手么？”我轻声说，“诺诺是你身上掉下来的肉，也是我融进身体里的肉。你疼，我也疼。我不能放弃诺诺，真的不能。” “就算我这样求你，也不行？” 我摇了摇头：“我也求你，不要把诺诺带走。” “唐夜说过的，你就要跟那位左公子结婚了。诺诺跟着你，只会是你的负担。” 我愣住。 “你会有全新的家庭，也会生属于自己的孩子。到时，诺诺难免会受冷落。让诺诺跟着我，不是两全其美么？这并不会改变什么，诺诺依然也是你的女儿。” “唐夜……”可我的思绪已经被其它占据，“找到你，不是为了让你来抢走诺诺，以此作为惩罚让我痛苦？” 梦瑶有些犹豫地看着我。“他没有这样说过。他与我说的最多的，是你选择了那位左公子，定会因为带着个孩子，不受公婆喜欢。在那样的家庭，不生下继承人，你会承受很大的压力。 “但他知道你不会轻易放手，所以让我无论如何也要要回诺诺的抚养权。这样我能得回女儿，你也可以重新有自己的孩子。”说到这里，她面露不甘， “但上次，他又让我走，不要再跟你争。还威胁我，让我马上离开。我承认，我不想放弃前途。但……我也不想放弃诺诺。你要什么，我都给你。这样好不好？” “你起来吧。”我伸手扶她，“我什么都不要。如果结婚会成为我失去诺诺的原因……那么我宁愿永远不结。” 我把狠话说下，然后就开门进去。 唐夜并不是为了我，并不是。我反复这样告诉自己。他要的就是毁灭，才不是为了我。 晚上，诺诺抱着枕头要跟我一起睡。 我知道她最近受了不小的惊，所以抱着她一直没有松手。 脑海里再次浮现梦瑶那苦苦哀求的样子，我嗅着诺诺的发香，还是忍不住觉得难受。 “诺诺。”我轻声唤她。 她在我怀里蠕动了两下：“妈妈，别赶我回房间。我就在这儿，我想你抱着我。” 我笑笑：“今天……梦瑶来看你了。妈妈看她的样子有些可怜，心里面有点难过。” “妈妈。”诺诺脸皱成一团，不满地抗议，“你不要提她好不好？” 我笑着揉开她的脸：“你看你，非要把皱纹都弄出来才高兴是不是？” “反正不准提她！”诺诺很认真地表明，“她要是再敢来找我，我就……”她想了半天，也没有说出什么真正的狠话来。 “得了。”我拉她躺好，“你个小孩子，哪来那么多的气？！” 诺诺嘟哝着小嘴。 我笑笑：“行了。你可以生她的气，但是不能再对她不尊重，听见了没有？” “为什么？是她扔的我，是她自己不要我的。我恨死她了！” 我理解，但还是忍不住要替梦瑶说话。不光是因为梦瑶可怜，而是我不希望诺诺恨任何一个人。 仇恨，我知道有多么痛苦。 “诺诺。”我摸着她的脑袋，“她是做的不对，但也有她可怜的地方。大人总有很多的无奈，所以犯了错。她知道自己是错的，所以也一直在内疚忏悔。” “那她回去慢慢忏悔啊，为什么又要来做坏事？” “因为她也想诺诺回到身边。不管怎么说，她始终是你的亲生妈妈。” “我只有你一个妈妈。她不过就是一个坏女人。” “诺诺，我刚才说了，你可以生气，但还是要给她尊重。”我语调认真，“你在她的身体里十个月。就冲这一点，你也要尊重她。” 诺诺不情不愿地点头。 我不想勉强她，摸着她的头，拥她入怀：“好了。没有什么事，什么人可以分开我们。睡吧。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妈妈。”诺诺又说，“如果以后，你和左叔叔想要再生一个小孩子，就生吧。只要……你别不理我，就行。”（未完待续） 158.我爱你，至死不渝 我愣了愣，没想到诺诺会说这个。 我听了觉得心疼。 她是在害怕我想生个亲生孩子，会让梦瑶带她走么？我不会的。我抱她抱得更紧，心里百感交集。 …… 冷静下来，我觉得这是不对劲的。 诺诺虽是早熟的孩子，但和左溢约定过，早就不会担心这种问题。她突然妥协，只为了留下来，定是有人跟她说了什么，而且动摇了她原本的想法。 早餐的时候，我还是没能忍住问：“诺诺。昨晚你跟妈妈说的，是不是有人跟你说了什么？” 诺诺在我面前撒不了谎，精神上挣扎了会儿，终于坦白说：“昨天去医院找云慕宸的时候，见到另外那个叔叔了。” “另外……哪个叔叔？”我的心已经悬到了嗓子眼。 诺诺放下碗筷：“就是那个长得跟云慕宸一模一样的叔叔。他跟我说了很多话。让我要报答你的养育之恩，说你也会想要自己的孩子。” 我怔住，筷子都掉落在碗边。 “妈妈，你没事吧？”诺诺紧张起来。 我赶紧镇定下来，对诺诺一笑：“没事，没事。诺诺不要理那个叔叔。诺诺就是妈妈的孩子，记住了么？” 诺诺点头。 把诺诺送去学校，我就去找云慕宸。 我先去见了左佳妮，想要先问她是不是唐夜又出现了。但左佳妮并没有这样以为，而且问我为何有此一问。 我把诺诺说的话告诉了她，她没多说什么，只说自己并没有察觉到异样。过几天，她和云慕宸之间会有一次会谈，她会更加留意。 之后，我去云慕宸房间。他穿着休闲装，侧坐在沙发上，戴着耳机，似是正在听音乐。 见我进来，他拿下耳机，对我露出一个微笑。 见他如此，我的心这才算是稍稍放下些。可能……唐夜的出现是短暂的。 “你这样每天呆在医院，云坤也不用管了？”我打着趣，走过去。 他听了仍是付诸一笑：“云坤有那么多元老，即使我不在，也不会垮的。” 我在旁边沙发坐下：“看你脸色，比上次见面时又好了些。” “若不再好起来，恐怕真要被当成疯子关起来了。”他毫不介意地自嘲。 但我真有点笑不出来。“昨天……”我觉得还是有必要要提醒他，“诺诺来找你……” “是么？什么时候？”他一副不知情的样子，“我是不是刚好在睡觉？小家伙回去跟你告状了？说我不理她？” 我温和地看着他：“她跟你讲过话。” 他表情愣了几秒，立马就明白了。他故作轻松地叹口气：“放心。我交待过他们，若是我自己没有报过备，是不可以离开这家医院的。” 我给他一个鼓励的笑容：“慢慢就会好的，你要有信心。” 他点点头。“既然来了，陪我说会儿话？” “好。”我把背包放下。 “你和左溢的婚礼……是因为我才没了音讯？”他问得直接。 我白他一眼：“你这不是聊天，是审问啊。” “我关心你们。” “何时变得这么啰嗦。”我开起玩笑，莫名觉得他眼神好执着于此，然后才说，“等再过一段时间吧。最近事情挺多的。梦瑶那边也还没有落定。” “那你有没有想过……若是诺诺跟着梦瑶一起生活，也未必是一件坏事？” 我很是意外地看着他：“你怎么会这样以为？” “因为冷静下来一想，是不是我们过于自私了呢？诺诺还是会需要亲生妈妈的。而……阿溢和你可以去看她。这样其实是个理智的好方案。左伯伯，伯母那边，也会有更好的交待。” “云慕宸……”我全身一僵，“我不能为了自己，就放弃诺诺。你知道我的，我永远也不会这样做。你为什么突然会这样想？” “抱歉。”他看着我，表情有些后悔，“我只是……想得有些多。所以……总之，你别生气。就当是我突然有点发神经了。” 我不安地吞咽了口水。“你这不是想太多，而是吓到我了。” “怎么？”他突然凑过来，一脸坏笑，“就这么怕我变成唐夜？” 我一拳捶在他胸口上，见他呼疼地退过去，板着脸说：“对！看你还敢不敢乱开玩笑！” “好了。”他朝我笑着，“我其实……是想让所有人都好。” 我并不忍再生他气，但还是忍不住说：“我以为这种想法只有唐夜会有，为什么你也会？” 他笑笑：“我和他本就是又亲密又矛盾的一体，这也正常，是不是？放心，我现在是云慕宸。” 我无奈地朝他叹口气。 “简乔。” “嗯？” “现在是你想要的生活么？” 我愣了愣。 “阿溢在你身边，诺诺也在你身边。而我们，也终于可以再坐在这里像朋友一样聊天。这样的生活……会让你觉得快乐么？” 我一副‘你怎么如此多愁善感’的表情，忍不住笑笑。 “笑是什么意思？”他问。 “是。”我笑着承认，发自内心的，“现在是比以前快乐多了。”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我，目光深邃而集中，害我一度嗅到些‘唐夜’的味道。 “你看着我干什么？” “原来你这样子笑，是这样的。”他表情轻松地说。 我笑着回看他：“怎么突然这么感慨？” “这样美好的简乔，不应该再被‘破坏’。”他似是百感交集，“就算是‘唐夜’也不可以。如果唐夜知道，这样才是让你幸福的方法，他一定会自动离开的。” “你这是在暗示他，要他不要再不请自来了？”我只能这样猜测着打趣。 他歪起嘴角，笑的样子依然迷乱人心。“对。” “那你好好告诉他，不要再来了。我们都很好，他不要再来添堵了。”我极为认真地交待。 他单手托着腮帮，露出一个有些苦涩的笑容。“他就这么不招人待见？他可是我的阴暗面，应该也很迷人才对。” “又来了。”我哭笑不得。 “简乔，你不觉得他迷人？” 我看向他，求放过……“过几天你不是要去参加那个赛车么？确定要去？” 他不假思索地点头。 “不去不行？”我还是有些担心，“不如跟我聊天？” 他受宠若惊地笑：“你就不怕阿溢误会？” “他不会的。”我相信他有一颗宽容的心。 他笑而不语，然后伸出手来握过我的手，温柔地看着我：“简乔，如果我与唐夜，两个只能留一个的话……无论留下来的是谁，都会是你永远的……靠山。” “怎么突然说这个？” 他放开了我的手。“没什么！就只是为了让你放心。” 我看着他，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奇怪感觉。 …… 离开医院回到家时，梦瑶又来了。 她看上去情绪冷静了很多，告诉我舞剧明晚上映，上映完之后她就要回去了。这个城市是最后一站，她会立即启程。 她留下一张银行卡，请求我好好照顾诺诺。然后就要走。 我终还是于心不忍，拉住她，问她能否带诺诺去看她的舞剧。然后还告诉她，以后可以来看诺诺。如果下个夏天她有时间，我可以让诺诺飞过去跟她一起过暑假。 之后，她抱着我哭了很久。 …… 表演很成功。 去舞台后面找梦瑶的时候，诺诺仍然没有给她好脸色看。但最起码，没有再骂她‘坏女人’了。 …… 梦瑶的行程很紧，第二天就返程了。 我和左溢，带着诺诺去机场送她。梦瑶想要拥抱诺诺的时候，诺诺并没有拒绝，只是一言不发。我知道，诺诺会接受她的，只是时间问题。 送走了梦瑶，左溢回来即说他也马上要动身去英国参加个管理的课程，希望我同他一起去。 我听他说的日期，突然觉得很熟：“不就是云慕宸要跟那个车手比赛的那天？” 左溢点了点头：“我极度想要观战，然后也来比上一圈。但老头儿发话了，我只能乖乖地奉上诚意。” 我看着他不高兴的样子，知道他这都是为了我才放弃了自由。“我陪你去。”我现在能做的，也只有此。 他一把搂过我脖子，笑得似孩子：“你不去，我也要绑你去。” 我依在他怀里，哭笑不得。 …… 出发的那天，我总有一种不好的感觉。 就像有什么人在我心里不停地按压，而我想顺畅地呼吸，都变得极为困难。 候机的时候，左溢不停在我旁边说着要带我去哪里看什么风景，可我完全没有听得进去。 直到他说，可以进去了，我也没有动。 “阿溢。”我表情凝重地看向他，“我得去看一下云慕宸。” 左溢明显愣住。“看他……干什么？” “我也不知道。”我思绪很乱，不知该怎么表达，“总之，我觉得哪里不对。我需要去看看他。他可能……有什么事。” 左溢笑得勉强，搂过我的腰，轻声哄说：“行了，没什么事的。慕宸最近恢复得很好不是么？我们只是去一周而已。回来，带礼物给他好不好？” 我摇着头，放开了他的手。“我真的觉得不对劲。” 左溢脸色一沉，叹了口气：“简乔，他不会有事的。他现在应该正和冠军交流心得。” “对不起，阿溢。我不跟你去了。” “你说什么？” “你别生我的气。”我肯求，“我真的需要去确认一下。”说着，就拎上行李要走。 “简乔。”左溢一把拉住我的手腕，语气受挫，“你不要走。你若是这样走掉，我会没有办法说明自己，你真的只是出于关心一个好朋友。” 我面无表情地扭头看他。我知道这段时间，他一直在宽容，一直在容忍，我不想令他不快，更不想伤他，但是…… “对不起，我必须要去。” 我看着他凝重的脸，转身迈步离开，一路跑着就出了机场…… 我打着车，先去找左佳妮。 护士说，她在办公室。可是办公室门紧闭，怎么敲都没有人应。我转动门锁，门竟然开了。 打开门，左佳妮平躺在沙发上，而茶几上摆着两杯已经冷却的咖啡。 “左医生。”我过去唤了她几声，她眉头拧着，然后缓缓睁开眼睛看我。 “你没事吧？”我扶她起来。 她手紧按着太阳穴，一副难受的样子，张嘴就问：“慕宸呢？” 我摇了摇头。 左佳妮眼神投向茶几上的咖啡，然后一把抓过我手腕，情绪激动：“简乔，他不是慕宸。他骗了我，他不是慕宸。” 我的心里禁不住咯噔一下：“你说什么？” “我跟他聊了很多次，他都表现得是云慕宸。但其实，他是唐夜。可能是那天你对我说，诺诺见过唐夜起，他就一直是唐夜。” 我的头皮好一阵发麻，那么那天与我聊天的人，也是唐夜？ “刚才，他还在这里，向我坦白一切。” “他都说什么了？” 左佳妮眼睛泛红，从口袋里摸出自己的录音笔，调到方才的时间。 然后，我听见了唐夜的声音。 “左医生……你是个好女人，我也想与你成为朋友。” “我们当然可以成为朋友。” “在你们眼里，我是阴暗和偏执的，是会危害到云慕宸和简乔的。” “若你转变想法，就不是的。” “其实……我的使命好似已经完成了。” “为什么这样说？” “云慕宸得到了救赎，而简乔也得到了幸福。虽然并不是我期望的幸福，但结果是一样的。开始，我并不知道自己为何还会出现？但好像有些明白了……” “我头好晕，你是不是……” “没事的。我只是在你咖啡里加了点安眠药。睡一觉，你就会没事的。” “唐夜……” “没事的。我只是想安静地道个别。 “左医生。你相不相信，其实有些黑暗只是为了迎来更好的光明？云慕宸可以得到救赎，但我这个‘黑暗’却不可以。云慕宸可以祝福简乔，看她与别人在一起。但是我这个‘黑暗’却想要把她抢回来。 “我的爱，永远都只能藏在黑暗之中……也永远不可能选择‘祝福’。别担心，我不会做什么。因为我知道，黑暗有多么痛苦。这最后，我不会把她拉入黑暗中与我一起。 “你说，我对简乔的爱，是因为云慕宸对她的爱？我不过是他的一个阴影？也许是吧。但我知道，我也会想要爱的女人快乐。所以，不必再担心了。黑暗终会褪去。我也无再存在的意义……” …… 我拼了命地跑，跑上出租车，到赛场馆跳下车，继续发了疯地跑…… 我的身体似已不再我，只知用最快的速度跑…… 我脑子里什么都没有，只知道，晚一秒，我可能再也见不到那个人…… 他是谁，是云慕宸也好，是唐夜也罢，我只知，他在我心里，在我的血液里…… 这个时候，场馆里并没有观众，只有俱乐部的人围着赛道。 那轰鸣的声音传进耳朵里时，我感觉到整个人都似被轮胎无情碾压过去。然后看见两辆赛车正以疾快的速度一前一后在赛道上冲过。 众人眼里，我疯了。 因为我大喊着停下来，要冲过栏杆往赛道上去。 他们以为我神经失常了，要寻死……他们不知道，我要寻的，是我最重要的东西，可能将要永远失去的……最重要的东西。 一声巨响，一辆赛车就在我眼前，往空中翻滚了几圈，然后落在赛道上，爆炸、腾起火光和浓烟。 我的心脏似也跟着停止了跳动，泪水划在脸上，带走了我最后一丝力气。 有人在叫，有人冲进赛道里扑火，有人抱着急救箱拼命跑过去。 我瘫坐在地上，看着那壮观的烟雾，感觉整颗心都被生生地挖了去，眼前渐渐只剩下他的眉眼，他说过的那些话。从他重新出现在我生命里的那一刻起，我只是忘了，他就是我的生命…… “简乔……我爱你……从未变过。” “简乔……你不需要抉择。” “简乔，我们再也回不去了。” “如果唐夜知道，这样才是让你幸福的方法，他一定会自动离开的。” …… 对不起。我忘了告诉你，让我幸福的方法……只有你在身边…… …… “简乔？发什么呆呢？”方檬喊我的时候，我回过神来。 她给我带了件外衣来：“这天够冷的。你还在这外面坐着？” 我微笑着将外衣披上：“你怎么来了？” “你天天把这医院当家了，我不来，哪能见到你？”她有些生气地看着我，然后坐我旁边，“怎么样？这都多久了，年都过完了，那家伙还没有醒？” “快了。”我不假思索地答。 “啧啧。”方檬不可思议地看我，“发生了这事之后，你反倒乐观成这样？哎，你别吓我，我要不要带你去看看医生？” “你才要看医生。”我白她一眼，然后露出一个笑容，“他马上就会醒的。” 方檬无奈摇了摇头，然后拿出两封信来：“喏，这封是诺诺寄来的。” 我赶紧拿过来看，她说一切都好，我也就放心了。 出事之后，我让梦瑶来接诺诺过去那边过寒假。本还担心她有些抗拒，但见她和梦瑶还拍了合照，也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另一封呢？”我问。 “当然是那个可怜虫啊。”方檬把信递到我面前，“他说，现在暂时还没有勇气回来。这信，你又没有信心看啊？” 我果断摇了摇头：“你先帮我收着吧。以后……我再看。” 方檬听命地把信收起来：“你们啊，真是一个比一个让人纠结。他知道你不会选他了，就自动躲在外面不回来。你也知道心里其实还是有他的，所以不敢看他的信。还有另一个……躺在那儿什么都不知道。真不知你这是同情还是真爱？” 我笑笑：“行了，这个时间你还不去上班？” “我请假了，马上要出发去法国。”她说着站起身来。 “去法国？” “对啊。我终于想通了！”方檬跳到我面前，笑着说。 我还是不明所以。 “看你们爱成这样，连小命都搭上几回了。我不能再浪费时间了。”她笑着后退要走，“我得去找那个家伙，拯救一下他，也拯救一下自己。” 我愣了愣，这才恍然大悟。在法国的家伙……曹家伟？！ “你喜欢曹家伟？”我大为吃惊。 “我从小就喜欢他。可是他却一直喜欢你。” 我一时不知该说什么。“你怎么不说呢？” “啧啧啧，我可不跟姐妹抢男人。我是良心闺蜜。而你，反应太迟钝了！” 我一时哭笑不得：“你和诺诺之间的小秘密，也就是这个？” “拜拜。”她笑得灿烂，一边跑一边冲我挥手，“祝我好运吧。” “两个人一起回来！”我冲她喊，然后目送她消失去视线尽头。 回过眸，一阵寒风袭来，我情不自禁地紧了紧外衣。 正准备回病房，这花园里的樱花树却被风吹得晃了晃…… 几朵花瓣飘落在我的肩上，我一阵惊喜，伸出掌心去接，果真又接到一些. 春天来了……可是，他为何还不醒过来？ 我随着花瓣飘去的方向转身，见到那熟悉的身影印入眼帘，难以置信地完全僵住。 这是我的幻觉么？是么？ 他穿着病号服，脸侧的伤痕却仍是清晰可见. 他就这样，一动不动地看着我，似从未见过我，又似等了我太久太久…… “云慕宸……”我声音颤抖地唤他，缓缓朝他走过去。 他如墨般的眸子冷冷看着我。“你……是什么人？为何我觉得好像认识你，又觉得不应该认识？” 我完全愣住。 下秒，他伸手按着头，不舒服。“我为什么会在这里？我爸，妈呢？” “你什么都不记得了？”我记得医生说过，可能会有这种情况。 “你到底是什么人？”他拧着眉头看着我。 我深呼吸一口气：“我是你女朋友。” 他睁大眼睛以示震惊，然后把我上下打量：“不太可能吧？我会喜欢你？” “是啊。”我一点也不生气，“因为你有钱，我穷！你美，我丑！你聪明，我笨！你成绩好，我成绩差！你受人欢迎，我招人讨厌。所以一点也不合适。” “那你还说是我女朋友？” “即使这样，我们还是相爱了。”我的泪哗地涌出来，想要触摸他，却又害怕他只是一个幻影，只能这样看着他， “我为你打过一百次的领带。你为我反抗过整个世界。我曾经只想要跟你在一起，整个世界都是你。 “即使被伤得体无完肤，依然还是爱着你。而你的世界里也只有我。就算我选择的不是你，你也要让我幸福。从始至终，我们是这个世界上最不该在一起的人。” 听我说完，他眼睛里染上些泪光，声音沙哑：“那我们更加不应该在一起。我没事了，你可以走了。” 我含着泪露出一个心痛的笑容：“你就是我的世界，又让我去哪里？” 他沉默了，落下泪来：“我见过你……我好像一直在等你。” 我的心揪着痛到了极点，伸开双臂过去抱住了他，他的体温是真实的，不想再放手，不想再失去。 “你叫什么名字？”他在我耳边颤着声音低喃。 “简乔。” “我记得你的味道，好像这些樱花……你可不可以不要走，永远都跟我在一起？” 我用力点了点头，泪水再一次决堤。“好。” 他在我耳边会心一笑：“我这么高兴，你肯定是我最爱的女人。” 我捧过他的脸来，手指抚过他侧脸上的伤疤。然后从我衣领处将他留下的那枚戒指拿了出来。 戒指我一直带着，从来都没有离开过。 “还记得它么？”我将戒指放进他的手心。 他拿起戒指来，眸子里的光忽然变得激动难抑,唇瓣轻轻开启：“我爱你，至死不渝。” （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