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投情网》 纵使相逢应不识(一) 晨光刚气喘地坐定,讲台上的老教授便皱了眉。[.超多好看小说] “今天人有点多啊。”晨光低头环顾一圈,从包里抽出一大沓a4白纸,小声道。 谈景述皱了皱眉,没有搭腔。 “奇怪?”晨光暗自嘀咕着:“哎你说,今天主任怎么都不长篇大论,平常这个点儿,废话多着呢吧?” 谈景述将笔记本往右边挪了挪,身体也往右边倾了倾。 “哎你刚记什么了,主任是说了下个月的工作安排么?”晨光边说脑袋边往旁边凑,视线所及,却是一列清逸俊秀的字,还有一株画得像兰花的草? 谈景述轻咳了声,顺手将笔记本合上。 晨光有点不舒服,大家都是同事,平常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至于这么见外么,这么想着,晨光也不再多话,悻悻然摊开白纸。 原本在板书的老教授突然开口,晨光听声音觉得熟悉,不好的念头划过,她实在没忍住,拉了拉旁边人的胳膊,“今天是哪个主任啊?” 谈景述不悦地将胳膊挣脱出来,语气冷漠而疏离:“谭乎勋谭教授。” 晨光眨了眨眼,转头望向身边人,觉得甚是窘迫,原来不是同系的老师,完全是陌生人啊。 “那个,对不起啊,我以为是我们学院的例行晨会呢?”晨光尴尬地解释。 谈景述“嗯”了声,视线没有离开谭教授的板书。 讲台上的谭老爷子实在没忍住,重重咳嗽了声,从谭晨光进来之后,她那一撮就一直悉悉索索没停,引得自己时不时就要望两眼,她却还不自觉。 “同学,你们这上的什么课啊?怎么借我们学院的教室啊?”晨光没忍住,因为她们学院的教室一向都宝贝着,就算空着也不外借。 谈景述叹了口气,转头瞪了眼谭晨光,语气不好:“你能安静点么?” 晨光吐了吐舌头,看来这个同学不好相处,这么想着,她立刻端正坐好,准备干正事儿。 只是把包里的东西都翻出来摊到桌上,也没有找到一支笔,晨光犯难了,写名字得要笔啊。 “那个同学,再打扰一下,能不能借......”晨光话没完,谈景述便起了身,这突然的起身吓得晨光下意识将手附上了胸口。 “应当用赤小豆四两,芙蓉叶四两,香附四两......”谈景述是带着点故意成分站起来的,身边的女人一坐下就叽里呱啦不停,他实在有点忍受不了。 晨光侧头望着站得笔直的身影,就听到四两四两,忍不住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谭教授正欣慰地对谈景述的回答点头,蓦地看到自己孙女在旁边,一副恹恹欲睡的模样,气就不打一处来了。 “谭晨光,你对这个药方有意见?” 突然被点名的某人立马捂上嘴巴站了起来,然后用力摇头,含糊不清地回答:“没有没有,挺对的。” 谈景述回答完毕想要坐下的时候,同样站着的晨光朝他勉强笑了笑,是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意思?笑话,他是回答对问题的! “没意见,那有什么高见啊?” 晨光愣住了,爷爷这是赤裸裸地打击报复她,她不就是提了下想给墨默改名字么,至于这样不给她留余地么? “咳咳,高见啊,”晨光拖长了些音调,然后朝旁边还没来得及坐下去的谈景述道:“同学,不要吝啬,把你的高见分享给大家吧!” 纵使相逢应不识(二) 谈景述生平最讨厌的一件事,被女生搭讪,现在他将范围扩大了些,被莫名其妙,神经兮兮的女生搭讪。(.好看的小说)对于这样的女生,他的反应直接干脆,而伤人。 “没有!”谈景述手一拂,淡定自若地坐了下去。 晨光正在为自己的小聪明沾沾自喜,身旁站的人已经大大方方地落了座,周围一圈,不,是整个大阶梯教室的人都将目光扫到了她这里,她脸皮再厚,也禁不住这样围观。 “没有就没有呗。”晨光小声嘀咕,显得委屈。 谈景述忍不住瞥了她一眼,觉得可笑,是她自己没经过他同意便将他拖下水,难道还要他真的和她同流合污?况且,这问题,是真的没有什么更高明的方子的...... “咳咳,”谭教授也察觉出气氛的尴尬,“好了谭晨光,你坐下吧,认真听课!” 晨光瘪嘴,红着脸坐下,忍不住用余光斜视旁边的人,小声道:“作为老师,我有义务告诉你,同学,你这么不近人情,以后到了社会上,很难和别的同事相处的。(.好看的小说)” 谈景述本来已经气定神闲了,但是他脾气再好,忍耐力再强,也禁不住被人一而再再而三地耍弄戏闹,他脸一沉,刚想转头回一句,身边的女人已经慌不迭地接起了电话,上课接电话,还真是没有礼貌! 晨光当然知道课上不能接电话,但是,主任的电话她要是不接,大卸八块不至于,四块倒是有可能的。 “谭晨光!你今天不上课的吗?学生们都在这里等你半小时了!”主任的大嗓门一亮,晨光忍不住抖了下,然后发现自己这一抖又碰到了扬声键。 “这是你这个月第几次了?迟到早退,是不是不想干了,你......”晨光虽然害怕被主任大卸四块,但她更怕被爷爷,剥皮抽筋。 晨光当即挂断电话,手忙脚乱地将桌上的物件往包里扒拉,谈景述不是喜欢看热闹的人,但这热闹离他太近,他就算再不想看,也禁不住瞥了眼。 然后,就看她把自己放在笔记本旁边的钢笔摞进了包,迅速而有力。 “对不起,对不起!”晨光说这话的时候已经蹿到了阶梯教室的后门,她垂着头,尽量忽略周边人的目光。 谭老爷子怒不可遏,但鉴于还在上课,也只能强压着气愤,骂两句:“孺子不可教,不可教!” 晨光不敢再多逗留,在爷爷颤抖的音调里一溜烟跑起来,今天着实倒霉,忘带眼镜不说,跑错教室不说,还碰到了爷爷的课,嗯,还碰到了百年一遇的奇葩学生......晨光边跑边想,忍不住又摇了摇头。 这边的临时课间,主要是因为谭晨光将原本安定的教室搅得人心焦躁,谭教授见暂时收不住,便喊了停。 谈景述想了想,还是缓缓走到了讲台边。 “老师,”谈景述恭敬地叫了声,微微鞠躬。 其实,谈景述和谭教授早在五年前就相识,本来会念老教授的硕博,后来他却阴差阳错出了国,几个月前回来,又被分到老教授门下,只是这几个月谭教授一直在国外演讲,真正接触也还没有几次。 “你也来听课?”谭教授的心情因为见到这个好学生而好起来,语调也显得比较温和。 “是,”谈景述微微点头,然后望着谭教授问:“刚刚那位是您的?” 谭教授略带尴尬地移了移目光,“我的孙女,这孩子,总是这样毛毛躁躁,不过,人还是蛮善良的。” “老师,我的钢笔被她拿走了,可以帮我要回来吗?”谈景述说的一本正经,丝毫没有发觉,老教授的面容已经挂不住。 纵使相逢应不识(三) 晨光刚上完课,还没喝口水,谭老爷子的电话便打了过来。(.好看的小说)晨光深吸口气做好准备,却还是没能承受住暴风雨般急骤而来的“嬉笑怒骂”。 “谭晨光,把笔给我还回来!”谭教授说的也有点口干舌燥,末了,才想起这个电话的初衷。 晨光愣了愣,又愣了愣,“爷爷,什么笔?” 又是一阵狂风暴雨。 挂了电话后,晨光依旧在想那个问题,什么笔?老爷子虽然又说了一大通,但她丝毫没有抓到什么点,隐约听到了类似于人名的词,可她仍旧一头迷雾,想不通却又挨了顿在她看来莫须有的责骂,晨光禁不住在心里暗骂倒霉。(.) 谈景述是看着谭教授打电话的,从气势汹汹到稍微平息再到怒不可遏,他看得有点惊心动魄,虽然谭老教授早在学院有冥府判官的外号,但他还真是第一次见识到,这个外号,名副其实。 “景述,你在这儿等一下,她马上就会送过来。”谭教授尴尬地笑了笑,然后起身出了办公室。 谈景述于是正襟危坐地开始看书,顺便等一下。[] 只是,他等啊等啊,等了足足有一个小时,他的钢笔,还是渺无踪迹的模样。 晨光在下午三点接了儿子后,很是斗争了会儿,到底去不去见爷爷,见吧,她虽然没犯什么大错,但早上还是有点丢脸的;不去吧,那个什么被她拿走的钢笔,这莫名其妙的罪名安在她头上,她着实有点不高兴......纠结了好一会儿,看到儿子嘻嘻笑的模样,晨光坦然了些,见呗。有墨默这个挡箭牌在,老爷子就算再生气,她作为墨默的生母,还是有豁免权的,这也算是母凭子安了。这么想着,晨光甩了甩头,昂首阔步地向谭老教授的办公室进发。 “妈妈,你又不进去?”在走廊这端,谭墨默扯了扯晨光的手臂,晨光皱眉,说什么都挪不动步子。 “嗯,墨默,你打头仗,待会儿差不多了,你就借口说你要上厕所,我再进去。”晨光拍了拍儿子的头,实在不对劲自己还来得及跑。 谭墨默露出个无可奈何的表情,然后在晨光满怀希望的目送下,一蹦一跳地往办公室奔去。 十分钟,二十分钟,都快三十分钟了,还是没动静。 晨光实在忍耐不住,小步子挪到办公室门边,一厘米一厘米蹭着墙壁想往屋里瞧。 “喂......” 谈景述等了一个中午,又等了小半个下午,实在是没什么耐心了,出去隔壁楼找谭教授,想要确切地知道他孙女来的时间,却没想到,刚和谭教授反应完情况,回来就看到谭教授的孙女像是做贼般潜藏在门边。 “嘘......” 谭晨光食指放在嘴上,微转头,压低声音对面前的学生道:“教授现在有事,你晚点再来吧。” 谈景述不可置信地望着面前的女人,她这是,失忆了?明明早晨才见过,还是她故意的?谈景述觉得非常诡异,甚至挺确定,面前这个女人的脑子,不正常。 纵使相逢应不识(四) 办公室突然响起了重物落地的声音,谭晨光下意识拉着面前的学生蹲下,碎碎念道:“要死了要死了,你听到了,教授现在超级生气,要不然,还是先撤退?” 谈景述第一次碰到这么无厘头的人,没来得及反应就被她拉住蹲下,望着她皱紧的眉头,他控制不住地用力抽回了手,脑子病成这样,竟然还能好好活着? 晨光眨了眨眼睛,然后往后缩了缩,“我怎么觉得你,有点熟悉啊?”咽了咽口水,晨光又强调了句,“咱们在哪儿见过么?”这种被嫌弃的感觉,似曾相识啊。(.好看的小说) 谈景述没有克制地黑了脸,无话可说,幸而也不用说什么,因为谭教授及时地回来了。 “谭晨光!你又干什么!”谭教授刚出电梯门,就看到自己的孙女拉着一身正气的谈景述蹲在地上,一副鼓吹好学生谈景述做坏事的模样。 这中气十足的一声差点让晨光一屁股坐到地上,幸亏面前的学生还有点好心地伸手拉住了她。 “爷,爷爷。”谭晨光边起身边想着怎么逃,路似乎被挡住了啊。 谭教授冷脸没应,大步走过晨光身边进屋,把站在门边的两个人都当做了空气。 “太爷爷!”谭墨默软萌萌撒娇的声音传了出来,晨光下意识抚上胸口长舒了口气。 谈景述抬脚想进办公室,却又被面前的怪女人拉住,“老爷子现在肯定很生气,你不要进去撞枪口啊。[]” 晨光觉得自己挺古道热肠的,悬崖边缘拉住了即将坠崖的“学生”,但偏偏这学生不识好歹,冷冷地抽回自己的胳膊,然后一抬脚,跳下了悬崖。 默默在门边想了会儿小九九,也没见学生被打出来,晨光便按耐不住地长咳一声,也进了门。 “爷爷。”晨光低着头,喊完这句就双手背在后面,等待着批评。 老爷子本来气是很盛,奈何这曾孙子来了,而自己就喜欢这曾孙子,乖巧聪明,虽然才四岁半,却处处显得比他那个妈强得多...... “把笔还给景述。”老爷子没抬眼,声音冷淡。 笔?又是笔! 晨光忍不住了,气吼吼问:“什么笔啊?还有,什么景述啊?难道串起来,金属笔?爷爷啊,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老爷子终于抬了头,然后嘴角抽起来,这个样子的爷爷,晨光倒是看得清楚。 “你是真的想气死我是不是?” 晨光咬着嘴唇重又低下了头,这种时候,爷爷说什么就是什么吧,别又不当心说错话把他给气到了。 “今天上午,我的钢笔被你放到包里带走了。”谈景述斟酌了下用词,淡淡开口。其实他不想说什么的,但是看到谭教授又有要发怒的样子,他觉得,他没必要再观摩一场一触即发的口水之战。 晨光微微歪头,望向坐在另一张办公桌后的“学生”。额,不,应该是老师。 “上午?钢笔?啊,难道你是坐我旁边的那位?”晨光恍然大悟后惊恐起来,有种冤家路窄的感觉,然后她就真的不自觉说了出来,“瘟神啊你。” 周遭空气冷却下来,谈景述冷脸低头不再说话,谭爷爷则抬手做出要打人的架势,谭墨默眼疾手快地拉住曾爷爷的手,然后对着一旁还不自知的谭晨光吼道:“妈妈,你又抽风了啊!” 晨光鼓了鼓脸颊,肃清面容,“那个,包没带出来,晚点,晚点把笔还给你。” 纵使相逢应不识(五) 事情本来没这么好解决,但由于谭教授还有别的事,而谈景述也不想再和她多有交集,晨光逃过一劫,得以在说好明天午后再过来一趟,亲自送笔后就全身而退。[] 只是刚坐上学校的班车,谭墨默就拉了拉晨光的衣服,然后皱着小脸问:“妈妈,我想做个乖孩子,以后一个月都乖乖喝牛奶,可以吗?” “你干什么了!”晨光没有被谭墨默迷惑,按照以往的经验,这孩子只要一犯错,犯他自以为的大错,通常事实也会证明那都是大错,就会主动做一些自己抵触的事情,久而久之,这也变成了谭墨默承认错误的前情提要。 谭墨默不再卖乖讨巧,而是放下自己背上的书包,拉开拉链,然后拿出一片灰色的状似塑料的碎片。 “这是什么?”晨光摸着碎片,感觉不出材料。 谭墨默咽了咽口水,“妈妈,如果我没看错,这应该是直升机。[]” “直升机?怎么会变成一瓣一瓣的了?”晨光又从书包里拿出一块碎片。 谭墨默又咽了咽口水,“因为我不小心把它摔到了地上,然后就变成这样了。” “是哪个小朋友的?”晨光望着碎得不成样子的直升机,心想这一摔是挺严重的。 谭墨默擦了擦额头,“妈妈,这个飞机模型不是小朋友的,我想是那位景述老师的,我刚刚就是看这个看入迷了,才忘记出去告诉你,曾爷爷不在的。” 晨光差点没跳出来,怎么又扯上了那个谈老师?八字不合还是磁场不和啊,这又亏欠了他一架直升飞机? 晨光自然没有送儿子回幼儿园,而是牵着谭墨默的手开始逛龙城大大小小的玩具店,希望找到一模一样的买下来明天给人送回去。 只是走的脚都酸涨了,还是没能找到一样的,不是颜色不太对就是造型不一样。 “老板,你能帮忙拼起来么?”晨光实在没有办法,把墨默书包里的碎片一股脑儿全倒在了柜台上,算是做垂死挣扎。 老板看起来才二十出头,手臂上纹了只老虎,这么彪悍的样子,晨光就觉得他应该在自己从事的玩具方面也很牛逼吧。 “你真的要在龙城找到这一款?”老板惊讶的张大嘴巴,都可以塞进去个茶叶蛋。 “对啊,”晨光用力点头,摔坏人家的总归是要赔的,“老板你才看了眼碎片就知道是哪一款啊,这么厉害!” 老板闭上了嘴巴,然后从柜台的后面拿出个玻璃盒子,指着里面的一架飞机道:“你碎掉的这个,可以买这架,”老板两根食指交错样了样。 “十架?”晨光皱了皱眉,俯身去看玻璃罩子里的价格标牌,然后退回来猛吸了口气。 “而且,我估计啊,这肯定还是有什么纪念意义的,没有什么名字缩写吗?”年轻老板随手翻捡着一桌子的碎片。 晨光说不出话了,这欠债的速度也忒快了点。晨光低头看小崽子,小崽子的脑袋低得快到胸口。 “算了,不修了,明天直接去赔钱好了,”晨光把碎片往书包里扒拉,临了却还是不死心地问:“这个,淘宝能有吗?” 老板很是鄙视地扫了眼晨光,“劝你不要,你这样的门外汉,分分钟拍一堆假的回来。” 晨光很怂地拍了拍自己的额头,然后死心般左手拎着书包,右手拎着谭墨默的帽子出了店门。 “妈妈,是不是要赔好多钱?”谭墨默仰起脸,表情是说不出来的严肃。 晨光绷不住笑出来,“没事啊,反正你这个月,下个月,下下个月都没有牛奶喝了。” “用我的牛奶钱赔给景述老师就够了吗?”谭墨默睁大眼睛,一副快点回答‘是的是的’的模样。 “嗯,”晨光应着却又用力摇头,“当然不够,是我能出的钱就这么多,其实我很想知道,剩下你妈我赔不了的钱,你怎么办?” 谭墨默低头沉思了会儿,然后又仰头,眨着大眼睛道,“我要给景述老师写封道歉信,这样,他就会原谅我了!” 晨光实在是觉得自己儿子太纯真善良了,都不忍心打击他,只是想想,一个连支钢笔都要要回去的男人,能够大气到什么程度?额,晨光忍不住打了个激灵,觉得以后还是别碰到这个叫谈景述的好,明天把钱赔给他就算,只希望他别多嘴,把这事儿说给爷爷知道。这么一想,晨光又觉得心累了。 这边谈景述是早发现自己放在书架第三层的直升机模型不见了,只一想,就知道是谁拿走,那个孩子一直躲躲闪闪不敢看自己,手还一直攥着书包袋子,但又看到一旁站立不安的怪女人,便就没在这个时候开口,想着等明天她来送笔的时候再说,如果她不承认,那他就和谭教授说,这不是什么高明的方法,但在谈景述看来,应该会是最简洁有效的。 纵使相逢应不识(六) 翻来覆去睡不踏实地过了一夜,第二天上完课,晨光就背着大布包还有放在牛奶箱子里的模型碎片坐校车赶去随缘校区,连午饭都没吃。 因为知道爷爷今天不在,晨光大喇喇直接进了办公室,才发现坐在办公桌后的不是那个什么景述,而是一位中年妈妈级别的阿姨。 “请问,谈老师不在吗?”晨光抬手看了眼手表,距离午饭时间还有二十分钟。 王琴打量起面前长发卷曲散在肩头,穿着简单t恤牛仔裤和帆布鞋的女生,这样的穿着打扮,应该是景述的学生,这么想着,做妈妈的便优雅起身,笑道:“还没下课,有事吗?” “哦,没下课啊......”晨光将牛奶箱子放到谈景述的办公桌上,然后翻大包,在内层里找到那只钢笔,拿出来放到牛奶箱子上。 王琴看了眼那支钢笔,眼里闪过一丝疑惑,拿起来端详了会儿,确定是自己在景述出国的时候送给他的,“这笔,怎么会在你那?” “嗯,他借给我哒。”晨光说着眨了眨眼,还是不适应戴隐形眼镜。 王琴又仔细打量起面前的女生,长得很清秀,眼睛有神,鼻子挺立,嘴角微抿的时候有小酒窝露出来,论长相的话,和景述倒是挺般配,这念头冒出来的时候,王琴笑了笑,还真是上年纪了,“还笔就好,怎么还买牛奶?”这姑娘倒是会做人。 晨光吐了吐舌头,还没说话,身后就响起一声“妈”。 谈景述三两步走进办公室,看了眼一旁立马转头,装模作样瞥向别处的怪女人,开口道:“你来早了。” “我不喜欢迟到。”额,这句话说出来,晨光就又把撇正的脑袋撇向旁边,自己打脸也不带这样的吧。 “咳咳,”晨光最终决定早死早超生,“那个,钢笔还给你,这个......”晨光指了指牛奶箱子,还没来得及把话说完,就听得谈景述的妈妈一本正经道:“人家女孩子来还东西,还给你买了牛奶,你怎么脸色还是这么冷淡,你这样......”王琴话没说完就不得不停了下来。 因为谈景述皱着眉头一把打开了牛奶箱子,里面的直升机碎片就这么暴露在了光天化日下。 趁着谈景述还在发愣的当儿,晨光立马掏出信用卡,还有谭墨默的亲笔忏悔信,递过去放到桌上,“这个,赔你的模型,对不起。” “赔?”问话的不是谈景述,而是王琴,显然对于这两人之间的关系,谈妈妈更加好奇了。 晨光咬了咬下唇,“我知道这个很贵,卡里的钱可能不太够,等我再画两幅画,卖掉之后就立刻把钱赔给你。” 谈景述仍旧面色沉着地望着箱子里的模型,不答话。 晨光用力吸口气,从包里掏出张a4纸,又翻包,没找到笔,看到那只还没收起来的钢笔,随手拿过来,趴在桌上开始写欠条。 “今谭晨光欠谭,”晨光怕把名字写错,微微仰头望向紧绷着脸皮的谈景述,拿捏起小心翼翼的语气,“那个什么,你的名字怎么写的?我给你打欠条。” 纵使相逢应不识(七) “今谭晨光欠谭,”晨光怕把名字写错,微微仰头望向紧绷着脸皮的谈景述,拿捏起小心翼翼的语气,“那个什么,你的名字怎么写的?我给你打欠条。(.无弹窗广告)” 谈景述长长叹了口气,然后脸一撇,抱着牛奶箱子就坐了下去,一点也不想搭腔的样子。 晨光倒也没觉得尴尬,毕竟把人家的东西给摔坏了,没理的是她,于是她望向站在自己身边的谈妈妈,“阿姨,他的名字怎么写?” 王琴有点佩服面前这个叫晨光的姑娘了,通常,自己儿子不生气的时候,气场就挺强,周边的人就会比较拘谨,现在,儿子明显是生气了,脸都拉了下来,这姑娘却丝毫没有受到打击的模样...... “阿姨,怎么写?”晨光止不住觉得,这对母子怪怪的,儿子一声不吭装聋哑,而妈妈竟然能当着自己的面开始神游,这还真的是不一般。 “啊,”王琴看了眼已经面色恢复如常的儿子,笑着拉过谭晨光的手,“写什么欠条啊,也不是真的要你赔。你刚说你画画?” 晨光被微微散发着淡雅香水味的谈妈拉着,心里生出些小触动,“是啊。” “那你会在墙上画吗?正好我们家装修,客厅沙发后面的墙想找个画家来手绘。”王琴满怀期待地望住面前眨巴着大眼睛的小姑娘。 晨光自然忙不迭点头,不论基于哪一点,自己依旧理亏,画一面墙抵一架贵得离谱的飞机模型,竟然觉得自己赚到了。 “那就这么说好了,你的手机号码是多少啊?”王琴对人一般也不会过于热情,尤其是陌生人,但是面前这个叫晨光的,她单纯觉得她不错,或许,她和自己木讷内敛的儿子可以发展发展,毕竟儿子这么大了,也没见他对什么姑娘动过心思。 晨光点头掏出手机,还没点开,手机就震动起来,看着来电显示,晨光不自觉屏气凝神,朝着谈妈妈虚弱地笑了笑,而后点了接听键。 “爷爷?” “你把笔还回去了吗?” 爷爷的声音听起来带气,晨光咬了咬牙。 “还了啊!”晨光大着声回答,中气十足,只是为了强调自己真的有把这事放到心上。 “景述说什么了?”电话另一端的谭教授皱了皱眉。 晨光用力咳了咳,“说,他说谢谢我啊!不然还说什么啊?” “谭晨光,你!”像是会传染般,谭教授也用力咳起来。 晨光挠头,不知道自己又哪里说错话,只好把手机递到谈景述面前,压低声音道:“你跟爷爷说,但是你不能说这事,”晨光指了指谈景述手里的碎片,顿了顿,想到求人办事,应该给点好处,“我额外给你画幅油画,好不好?” 谈景述是真的很生气,这个飞机模型是他在美国留学的时候,专门跑到西海岸从一位私人收藏家那里寻来的,是他对于人生第一次最大意外的“犒赏”,但是却...... “你讲话啊!”晨光把手机凑到谈景述耳边,戳了戳手机背,震动传到谈景述的耳膜。 “喂,谭教授。”谈景述静静望着趴在自己桌上,满脸焦急样的怪女人,她眉头皱起来,眼睛瞪得大大的,紧紧地盯着自己,嘴巴微微张开,生怕自己说她坏话的样子。孩子气,谈景述脑海里飘过这个词。 纵使相逢应不识(八) “喂,谭教授。”谈景述静静望着趴在自己桌上,满脸焦急样的怪女人,她眉头皱起来,眼睛瞪得大大的,紧紧地盯着自己,嘴巴微微张开,生怕自己说她坏话的样子。孩子气,谈景述脑海里飘过这个词。 “嗯,是的,谢谢她,专程跑一趟。” 听到这句,晨光舒了口气,立马咧嘴笑起来,一把收回手机,“爷爷你听到了,我真的有把这事儿放心上的,你不能再说我了。” “嗯,知道了,吃饭了吗?” 老爷子这一关心,晨光又不自觉开始翘尾巴,“没有哦,没有,我没吃饭就赶过来了!”表扬我吧,表扬吧。 “那你请景述吃饭,算是谢谢人家。”谭爷爷又是公事公办的口吻,透着不照办就倒霉的意思。 “哦,知道了。”晨光怂搭下脑袋,用力抠了抠面前的办公桌。 挂断电话,晨光抬眼瞧着办公桌后依旧冷着脸的谈老师,提了口气:“爷爷让我请你吃饭,你想吃什么?” 谈景述终于绷不住,冷眼望着晨光,也提了口气,“不吃!” 站在一旁的王琴尴尬起来,这架势,儿子是真的发火了,想要说点什么打圆场,却被晨光给逗笑了。 晨光鼓了鼓脸颊,笑意盈盈道:“嗯,不吃就不吃,可你不能记我的帐,俗话说,过了这村儿没这店儿,爷爷问起来,原因还在你,不在我,因为我有想请你吃饭的,我这么说,够明白了吗?” 谈景述算是体会到什么叫有口难言,有苦说不出,自己本不善言辞,这不是什么大毛病,因为周围接触的人也都是讲道理的,但偏偏,现在碰到个这么,这么无厘头让人想发飙的。 “你放心,谭教授问起来,我会说是我的问题。” 听到谈景述这么说,晨光算是放下了心,但又忍不住嘀咕,“还真是奇怪,有免费的午饭吃都不要......” “丫头,你是谭教授的孙女啊?”王琴可没想到,面前这活生生把自己儿子刺得说不出话的姑娘会是自己儿子德高望重的老师的孙女。 晨光笑着点头,“是的。那个,谈妈妈,没事我先走了。” “等一下,你还记得我们刚刚说好的事情吗?来我家帮我......” “记得的,您放心吧,我存一下您的手机号,联系起来方便,您有什么要求给我电话短信都可以,我去买材料,这两天就可以去您家画。”晨光说着点开联系人,把谈妈妈的号码增加进去。 谈景述的心思已经从碎裂到救不回来的飞机模型上挪开,转而被怪女人带来的那封被压在信用卡下的忏悔信所吸引。 “jingshu叔叔,我叫谭墨默,是我把你的飞机moxing弄坏的,但是我没有钱pei给你。所以,我想到个好办法,我做你的儿子吧,这样,我就有了爸爸,也不用pei你飞机了。爸爸,我真希望有个爸爸。” “看什么呢!人都走了。”王琴不满地拍了下儿子的头,真是迂,连人姑娘走了都不说声再见。 谈景述把信折好放回信封,望着信用卡认真道:“没看什么。” 纵使相逢应不识(九) 晨光接到谈妈妈电话也不过是一天后的事情,周四正好没课,在按照谈妈妈的要求大致设计好图案后,晨光便立马赶去了油料市场。依据谈妈妈传过来的客厅墙壁尺寸,晨光估算了下所需颜料的量,和熟识的老板讨价还价后,晨光便以最低加友情价带走了几款最好颜料。 赶到谈妈妈发来的地址时也不过才下午两点,拎着两大袋子材料的晨光愣在豪华别墅前。话说,早该想到的啊,玩得起那么贵飞机模型的,区区一个中医加老师的工资,怎么可能。这么想着,晨光忍不住摇头,原来是个败家的富二代啊,还挺抠。 “咦,晨光,你来了怎么不按门铃的?”豪华别墅的门被打开,王琴眼角眉梢都挂着笑,上来拉着晨光的手就往屋里带。 “额,阿姨好。”晨光对于这么热情的谈妈妈,有点不知所措。 王琴挽住晨光的手臂进了家门,很是热络地问:“你今年多大了啊?我们家景述二十六了,我都快急死了!” “急死了?急什么?”晨光放下材料,用画笔测算着要绘的花朵大小,随口问。 王琴抿嘴笑了笑,转而问:“晨光啊,你有没有男朋友的?” “男朋友?没有的。”晨光依旧盯着墙壁,边回答边摇头。(.无弹窗广告) “我们家景述也是单身哎......”王琴故意将尾音拖得长长的,心想自己都这么说了,小姑娘应该能体会到自己的心思吧。 晨光没注意到谈妈妈渐变的语调,自顾自穿好罩衣,扎起头发,挽上袖子后,就拿起画笔蹲到墙壁前开始勾勒线条。 “这姑娘,还真是......”王琴想不出形容的词儿,只能摇头叹息,末了忍不住又嘀咕了句:“这倒是和景述像,一工作就没了魂。” 额,要说晨光还有什么值得称赞的优点的话,工作起来全副身心倒是一点,一旦画画,周遭的一切都不能打扰到她。基于这一点,三点半的时候,她就没有听到手机震动的声音。 接到墨默老师电话的谭老爷子实在没忍住,在进办公室门后直接砸了书。自己待会儿要去中医院问诊,哪里抽得出时间去接小孩子。 “景述,你待会儿还有课吗?”虽然谭教授一贯秉承着绝对不麻烦学生的原则,但,这实在是事出紧急。 谈景述收拾好教学用具,诚实地回答没有,然后就听从老教授的安排赶去a大旁边的幼儿园,接谭墨默。 此时的谭墨默正牵着老师的手悠然自在地舔着棒棒糖,丝毫没有被亲妈遗忘的失落感,老师爱怜地望着这颇乐观的孩子,心里又止不住感叹,没有爸爸就不说了,还有个不靠谱的妈妈,这孩子是真可怜...... “爸爸!”谭墨默兴冲冲地喊了一声,立马甩开老师的手朝前奔去。 话说,谈景述快步走到距离幼儿园门口五米处就看到那个小朋友歪头瞧过来,还没继续快步,就被小朋友那一声喊定在了原地,硬生生看着他奔过来抱住了自己的腿。 “爸爸,你来接我啊?”谭墨默丝毫没觉得不好意思,扬起笑脸,嘴角还挂着一点糖渍。 纵使相逢应不识(十) “爸爸,你来接我啊?”谭墨默丝毫没觉得不好意思,扬起笑脸,嘴角还挂着一点糖渍。 谈景述想起那封道歉信上的话,拉着谭墨默的双臂离开自己的腿,然后蹲下,视线和谭墨默齐平,准备板正地说明他的错误,只不过刚开口说了个“我”字就被打断。 尾随谭墨默赶来的女老师,瞧着眼前面容严肃却相貌英俊的谭爸爸,略带不好意思地说道:“您是墨默的爸爸啊?之前都是他妈妈来接的......” “我爸爸是医生,平常很忙!”谭墨默转头,语气里是百分百的自豪劲儿。 女老师点头“哦”了声,“这样啊,谭爸爸要记住了,幼儿园下午三点十五分就放学了,以后可不要再忘了来接墨默哦。”说到最后,女老师摸上谭墨默的头,语气也变得嗲起来。 谈景述皱着眉头站起身,谭墨默自然而然地牵住他的手,进而对着女老师鞠了一躬:“记住了,莫老师。” “那明天见啦。”莫老师笑意盈盈地抬手挥了挥,然后又面带红晕地朝谈景述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等老师一走远,谭墨默就急忙转头望着谈景述问:“妈妈呢?” 谈景述还在想怎么和这个才丁点大的孩子讲清楚,同时不让他哭出来,自己见过许多这般大小的孩子,爸妈一个不当心,孩子就哭得稀里哗啦。这是在大街上,他没有把握自己能够处理得好这样的事,所以他保持着沉默,看这孩子兀自说着。 “妈妈?”谈景述回过神,脑海里飘过那个怪女人满脸通红微尴尬的脸,“我不知道。” “那爸爸,你怎么会来接我的?”谭墨默晃了晃牵在一起的手,语气里透着满满的好奇。 谈景述想,不能再任由他叫自己爸爸了,感觉像是被赖上了,看他妈妈的样子,要是真的被黏上,以后,会很恐怖吧。 “那个,不要叫我爸......”谈景述叹了口气,没把话说完,从口袋里掏出手机。 王琴站在厨房,又伸头悄悄望了眼晨光,丫头还在全神贯注地画着,她压低声音对着手机道:“儿子,今天早点回来啊!” “妈,怎么了?”谈景述不自觉又皱紧了眉头,妈讲话的口气,怪异里透着喜悦。 王琴咬着嘴巴笑出来,“今天家里有客人啊,晨光!知道吗?谭教授的孙女,现在正在咱家画画呢!”王琴话里是掩不住的欣喜,“所以你快点回来啊,待会儿一起吃晚饭,好了,不说了,我去做饭。” 谈景述对着“嘟嘟”的挂断声,忍不住叹了口气。 “爸爸?”谭墨默用拿着棒棒糖的小手扯了扯谈景述的衣服下摆,“怎么了?” 谈景述定了定神,“你妈妈,在我家。” 王琴的心思,谭晨光没有看明白,但谈景述大致是猜出来了,只是自己没有放心上。自前天见过后,王琴就旁敲侧击地问过,只是谈景述一概以不清楚回答,王琴见自己儿子如此不配合,便没了声,谈景述以为就此过去,却没想到,也仅是消停了一天。 晨光感觉到手酸,才放下画笔就被谈妈妈拉到一边。 “好啦好啦,今天就画到这里吧,先吃晚饭,景述也快回来了,咱们洗手吃饭啊?”王琴推着晨光往洗手间去。 晨光愣了愣,问了句:“几点了?” “快六点了。” 晨光猛地刹住了脚,“六点?怎么就六点了!” 纵使相逢应不识(十一) 晨光猛地刹住了脚,“六点?怎么就六点了!” 王琴望着晨光惊慌失措地奔到自己的包前,有些心虚,自己该不会好心办坏事了吧,看样子,这丫头还有别的事,事先也没问她今天能不能在这里吃饭...... 晨光直接拨通莫老师的电话,心急如焚地听着接线声,听到莫老师的“喂”后,晨光要紧开口问:“墨默呢?” 电话那头的莫老师正和一帮教师同事吃饭,电话接通的前一秒也恰巧讲到谭墨默那帅气的爸爸,所以这还真是,八卦的很赶巧,“墨默被他爸爸接走了啊。” “啊?爸爸?”晨光疑惑着反应不来,什么爸爸?哪来的爸爸? 莫老师朝其余眼巴巴瞅着她的同事们挤了挤眼,“是的啊,墨默很开心,说他爸爸是医生,平常很忙,能来接他真的不......” 晨光抓起自己的包就往门口冲去,她现在脑子里所有的念头只汇成了一句话,她的儿子被拐走了。(.好看的小说) “晨光,你......”王琴话没说完,门就从外面打了开来。 谈景述望着一脸惊悚神情的怪女人,又朝后看了看故意将脸撇到一旁的王琴。 “妈妈!”谭墨默松开牵着谈景述的手,蹦到晨光面前。 晨光举着手机,电话那头的莫老师大声地喂了过来,“哦,莫老师,我见到墨默了,谢谢你啊,再见!” 挂断电话,晨光还是没搞明白状况,沉着脸问:“谭墨默,你哪里来的爸爸?” 谭墨默吐了吐舌头,往旁边挪了挪,然后抱着谈景述的大腿,无比大声地喊道:“爸爸在这儿!” 谈景述在接到谭墨默后,一路上听这小崽子絮絮叨叨了许多,大致是他那个怪妈妈逼迫他每天喝牛奶,两岁的时候还让他穿女孩子的衣服,不让他参加幼儿园的数学学习班,说学了那个会变笨......直到回了办公室,发现谭教授已经离开,留下口信说帮忙带一下,等到了晚上孩子妈想起来了自然会来找......就是这样,谈景述无可奈何地带着小崽子回家来找他妈妈,顺便打消王琴不靠谱的心思。 “谈景述!你什么时候偷偷摸摸养了个儿子!”王琴终于不再装透明,三两步跑到门边,望着长得和自己儿子小时候极其相像的谭墨默,尽量保持住优雅,克制地低吼道。 谈景述深吸了口气,应该在回来的路上和小鬼头讲清楚,而不是和他聊了一路直升飞机的事。 “奶奶好!”谭墨默喊完这句就朝王琴伸出了手,是要牵的意思。 谭晨光因为墨默那句“爸爸在这儿”,心思全被谈景述吸引过去,第一次认真打量起面前的男人,高鼻梁,眼睛狭长而深邃,嘴唇略薄,紧紧抿着,像是不轻易搭理人的模样...... 王琴狠狠瞪了眼谈景述,然后伸手拉过谭墨默,心想有什么事先进家门再说。 谈景述抬脚也想进屋,却被谭晨光伸手拦住。 “我们是不是见过?五年前,美国宾大?” 纵使相逢应不识(十二) 谈景述微怔,莫名其妙,思绪被拉回到五年前的圣诞夜,恍惚着抬手想说什么,却听到面前的怪女人噗了声。 “怎么可能,是个穷学生,才不是败家富二代,”晨光嘀咕着收回手,用力挠扎好的头发,“喂,你怎么让墨默叫你爸爸?” 谈景述又被噎得说不出话,只能微微撇头,装作没听到。 “怎么不进来啊?”王琴对门口喊了声,转脸又给了谭墨默个笑容,要真是自己的孙子,该多好。 晨光狠狠瞪了眼谈景述,觉得这人忒厚脸皮,占自己儿子的便宜,还表现得没事人似的,长舒口气后转身进了屋。 谈景述分辨出现在自己的所感归结为四个字,无能为力。是的,仿佛只要碰到她,自己就总是无能为力且有口难言。 “谁家的孩子啊?”王琴已经坐在茶几前削苹果,抬眼,笑着问进来的晨光。 晨光将包放下,不假思索地回答:“谭家的啊。”说完便去客厅墙壁旁,把用剩的颜料盖好,刚刚走得急,都没收拾。 王琴笑起来,切了小块苹果,拿牙签叉好递给一旁眼巴巴瞧着的谭墨默,“干儿子吧?” “不是,亲儿子。”谈景述走进来,语气淡淡的。 王琴笑不出来了,握着水果刀的手停在空中,尴尬地咳了咳,“呀,这么早就结婚了啊?” “没有啊,我没结婚。”晨光理好东西,起身走回谭墨默身边。 谭墨默仰脸,把那小瓣苹果递到晨光面前,晨光笑着摇了摇头;谭墨默低下头,然后跑到谈景述身边,仍旧扬起小脸,把苹果往上递。 王琴看在眼里,焦急道:“孩子爸爸呢?真是我们家景述啊!” 晨光“啊”着张了张嘴,谈妈妈是急糊涂了么?怎么说这种话。她和谈景述认识还没一周吧,但是儿子已经四岁了啊,还真是奇怪的母子。 “墨默爸爸,大概在美国吧。我是未婚先孕。”晨光拎起包,准备带儿子回家。 王琴复杂的担忧又即刻平静下来,为刚刚自己的失态感到不好意思,“晨光,吃了晚饭再走吧?” 晨光看了眼钟,已经六点一刻,然后问啃苹果的谭墨默,“是不是很饿?” 谭墨默鼓着嘴巴用力点头。 “好啊,恭敬不如从命,谢谢谈妈妈。”晨光又将包放下,认真道。 王琴怎么也没想到面前这个看起来像是大学生的丫头已经有个这么大的儿子,而且是未婚先孕,要说还能不带偏见地看她,那肯定是假话,但她却很能体会这个丫头独自带孩子的辛苦,因为自己离婚后也带着景述过了三年。孤儿寡母这个词,不论到哪个年代,说起来都是能勾人可怜的。 “今天他爸和林依都不在家,我们就四个人一起吃,”王琴招呼晨光和墨默坐下,“来,小孩子长身体,多吃点鱼。” “谢谢奶奶。”谭墨默有礼貌地把鱼肉塞到嘴里。 “对了晨光,我看今天墙壁就画得差不多了啊,手脚真快。”王琴说着,也给晨光夹了块鱼肉。 晨光点头,“画的大概出来了,但是上色的话,还要两天,因为要上几层。” “这样啊,”王琴若有所思地又给谈景述夹了块鱼肉,“你也多吃点,每天上课看病的,别累坏了。” 晨光听到这句,忍不住想笑,累坏?有时间精力逗人家儿子,哪里像是累坏的样子。 纵使相逢应不识(十三) 晨光听到这句,忍不住想笑,累坏?有时间精力逗人家儿子,哪里像是累坏的样子。[] “对了,今天的主食是面,我拿手的酸辣面!”王琴说着起身,往厨房走去。 晨光踌躇着放下筷子,跟着去厨房。谈景述抬眼望了她一下,然后低头继续吃菜。 “谈妈妈,有没有叉子,吃面用的?”晨光不太好意思地问。 王琴想了想,应该是小孩子还不太会用筷子,“有的,我拿给你。” 等到端着面回桌,原本坐在晨光旁边的谭墨默已经蹿到了谈景述身边,晨光皱了皱眉,却没揪着谭墨默回到原位。 “墨默,给。”王琴将叉子递到小朋友面前,笑得和蔼可亲。 谭墨默疑惑地望着奶奶,然后又看向对面的妈妈,没有接。 “额,阿姨,叉子是我用,我不太会用筷子吃面。”晨光说完这句,拿过叉子就低头开始吃面。 话说,不会用筷子吃面这件事,一度困扰晨光,因为自己非常喜欢面食,但是每次在中餐馆问服务员要叉子的时候,人家就会恍然大悟般,是外国人啊!可是,晨光在心里呐喊,自己明明是国人,只是,就不允许国人不太会用筷子么? “奶奶,面真好吃!”谭墨默吸溜着面条,伸出大拇指扬了扬。 王琴喜悦得皱纹都舒展开,“喜欢吃,多吃点啊,奶奶做好多。” “恩,”谭墨默用力点头,又添了句:“不过没有妈妈做的好吃。” 听到这句话,谈景述停下了筷子,抬眼看王琴,王琴是懵了的模样,愣愣地张着嘴巴,脸上还隐约挂着没有消散的笑意。 “恩,阿姨,应该先在沸水里放一点盐,等面条熟后就不会烂,也不会像这样黏在一起。”晨光卷起一叉子面条,诚恳地热心支招。 王琴愣怔了两秒,反应过来后,初始的尴尬转瞬间被求学精神所替代,“你刚说的,真的有用吗?” “当然!”晨光顾不得细嚼,将面条咽下去,接着道:“像这种宽面条,一定要在第二次沸腾的时候,捞起来过一遍冷水,这样再放到汤底里煮,才能算完全煮熟。” “你知道的真多,”王琴不自觉流露出钦佩的语气,“这些都是你妈教你的吗?” 晨光咬了咬唇,“没有,我妈在我很小的时候就不在了。这些都是我自己找资料,经过实际验证得出的宝贵秘技,”晨光眨了眨眼,“一般人我不告诉她的!” 王琴附和着笑了笑,心里却越发不是滋味,这丫头,很小的时候就没了妈妈啊。 “妈妈,今天画画我又得了一百分!”谭墨默伸出小手越过桌面,小心翼翼地拉了拉晨光的手臂。每当讲到外公外婆,妈妈总会不太开心。 “一百?”晨光的注意力成功地被转移,“我上回都和你们那老师说了,不能随随便便给你们打一百分,怎么又这样!他这是在扼杀你们的艺术天分!”晨光握紧了叉子,义愤填膺。 谭墨默撅了撅嘴,“可是老师说,有些家长自以为是,每个老师都有自己的教育方式,这一百分是鼓励,不是骄傲的固步自封。” 晨光阴脸,陷入了沉思,谈景述坐在对面打量着她,竟然生出种看热闹的心思,实在是好奇这个怪女人会作何反应。 纵使相逢应不识(十四) 晨光阴脸,陷入了沉思,谈景述坐在对面打量着她,竟然生出种看热闹的心思,实在是好奇这个怪女人会作何反应。[] 良久,晨光长长地“哦”了声,然后撑着下巴定定望着谭墨默道:“谭墨默,你竟然一句话里用了两个成语,自以为是和固步自封,不错,有进步。”说罢,晨光又开始卷面条,只是才卷了一半就“咣当”一声放下了叉子,大起声,且是厉声质问鼓着脸颊的谭墨默,“你那老师说的有些家长?是说的我吧!” 谈景述手握成拳放到嘴边,难以克制地猛咳起来,谭墨默立马转头,担忧地帮爸爸拍着背,慌里慌张地不看谭晨光。 王琴急忙起身去倒水,晨光瞧了眼脸涨得通红的谈景述,没好气道:“这么大的人了,吃面都能把自己吃噎着,怎么长大的!” 谈景述狠狠砸了砸自己的胸口,同时狠狠瞪住晨光,心里是漫溢而出的羞恼,烦躁与无可奈何,恩,除了无能为力外,又多了这几种情绪,统统负面的情绪。 “景述,喝水。”王琴将水杯放到儿子嘴边,谈景述在那一秒又看到对面怪女人嘴角的轻蔑,仿佛在说,看吧,就是这么宠大的。还真是,无言辩驳。 这餐饭应着那个一百分,吃得不太顺利,但也总算是结束。谈景述在心里想,死都不要再来一次和对面的女人同桌吃饭,有种大难不死什么的感觉;而谭晨光想的是,谈景述不是个好榜样,自己的儿子可不能再和他厮混在一起。 各怀心思的两人却在饭后又被王琴安排到了一起。 是这样,王琴虽然打消了让晨光做儿子女朋友的念头,但基于孤儿寡母,夜黑风高,你来我往的待客之道,强烈且强势地要求谈景述一定得送晨光母子安全回到家,否则,没有否则,因为谈景述虽然不愿,也架不住谭墨默诚挚乞求的小眼神。 所以,坐在同一辆车里的两个大人,依然默默不语地各怀心思。 “爸爸,明天你还来接我吗?”打破僵局的是谭墨默,但显然这个打破,如同平地炸了颗惊雷。 晨光吸了口气,将谭墨默够到前座去的脑袋掰回来,语重心长道:“谭墨默,太爷爷怎么教你的,自力更生最重要,你不能再这样!” 谭墨默闭上了嘴,可是过了两秒又不甘心道:“自力更生是长大后的事情,我现在就想明天爸爸来接我!” 晨光思前想后咀嚼了三遍,小崽子的话没哪里挑得出错,但自己不该放任他这么想,毕竟,毕竟他话里的爸爸指的完全是错的人!而且,还是个这么不靠谱的人。 “谈景述,你说!”晨光没来由地暴躁起来,抬手敲向驾驶座椅的后背。 全神贯注开车的谈景述本不想再参与到这对母子的任何谈话中,但避无可避,怪女人显然是一秒钟变身成了母夜叉。 “我说?我说什么?”谈景述不加思索,脱口而出。 纵使相逢应不识(十五) 其实谈景述说的没错,他确实是没什么好说的,毕竟事实摆在那儿,他并没有让谭墨默叫他爸爸,也没有和谭墨默说过自己是他的爸爸,单纯是墨默小朋友自顾自这么认为且实施起来,要说冤枉委屈,他才是那个该大喊大叫,动手动脚的人吧。 只是这话在晨光听来根本就是挑衅,他还有理了,明明就是他教唆墨默叫他爸爸,现在还不思悔改,想要继续占这便宜,根本就是在逼她撕破脸皮。 “你说什么?你说你要说什么啊!你是墨默的爸爸么?有你这么厚脸皮的吗?小孩子不懂,你也跟着瞎起哄是么?”晨光激动起来,手握成拳砸向车椅。 谈景述张了张嘴,但还是没说出话来,他是这个性格,别人越是气焰强盛,他则越发冷寂,只等着别人把想表达想宣泄的通通陈列完毕,他再说,说一两句,仅此而已。 晨光见谈景述不吭声,是愈加坐实了自己的说法,更加气恼,“我说你才二十六,你妈怎么就那么急!我看你,根本是个人品德有问题,看上去闷不吭声却满肚子坏九九......反正,不允许你再碰我们家墨默!”说到最后,晨光是真的没什么气势了,本来也不是善于和自己熟识以外的人多说话的,还是这么直白略带伤人的话。(.无弹窗广告) 谈景述倒是没生气,听见后座的她声音越来越低,忍不住想笑,这么幼稚孩子气的女人,真正发怒起来也就是说些透露出她不知所措的话,还真是,让人无可奈何。 “谭墨默,你听到我的话没?我不允许你再瞎说八道了!”晨光鲜少运用身为家长的架子,但实在不知道如何对待谭墨默时,就会下意识摆出来。 谭墨默眨着眼睛,前座的爸爸仍旧保持沉默,妈妈满脸严肃,是不答应就誓不罢休的模样。墨默瘪了瘪嘴,脸一皱,“哇”地哭出了声。 “你,你哭什么啊?”晨光没想到儿子会给出这样的反应,基于以往,墨默也不是爱哭的孩子,因此晨光是没有应对之法的,所以在问完那句话后就陷入了一个头两个大的焦灼状态。 谭墨默“哇啦哇啦”哭得撕心裂肺,晨光除了拍着他的背,一个劲儿说“别哭了,别哭了”外,别无他法。 其实,墨默只是想要自己的妈妈和其他小朋友的妈妈相像这一回,能够跟他温柔说一句“好了好了,你要怎样就怎样”,但是明显,他的小算盘打得不精,又不好再平白无故地停下来,于是只能在心里用劲强化自己想要爸爸的欲望,继而通过哭声传达出来。 “谭墨默,你什么时候学得和小姑娘似的了?哭成这个样子干什么?我打你骂你了?”晨光心疼,墨默的眼泪都快串成珠子了,这样哭下去,明天眼睛非得肿起来不可。 “好了好了,谭墨默,妈妈不给你订下个月的牛奶了,行不行?” 晨光说完,墨默便止了哭声,他静了两秒,继而抽搭着问:“我每天都喝牛奶,我想要爸爸,行不行?” 纵使相逢应不识(十六) 晨光说完,墨默便止了哭声,他静了两秒,继而抽搭着问:“我每天都喝牛奶,我想要爸爸,行不行?” 晨光定定地望住同样定定望着自己的谭墨默。 “不行!”晨光吸了口气,斩钉截铁道。 然后谭墨默就立马不歇一口气地继续哭起来。晨光愣了愣,算是明白谭墨默的小心思,她吐了口气,不再替小崽子擦眼泪,发狠道:“我跟你说,你这招对我没用,跟谁学得啊?谭墨默,你哭吧,你一男孩子哭成这样,怎么好意思的!” 晨光的语气着实差劲,谭墨默本想呜咽两声就停下,却被这话给击伤,真真正正带着感情,有声有调地哭起来。 谭墨默哭得伤心欲绝,晨光也好不到哪去,要爸爸,这真的是自己没有办法的事啊,她也不知道墨默爸爸在哪里,甚至都不知道墨默爸爸长什么样子,叫什么名字...... “墨默,别哭了,乖。”沉默不语的谈景述终于开了口,语气里竟然生出些安抚般的温柔。 晨光把撇向窗外的脸回正,望了眼后视镜,正好对上谈景述平静无波澜的眼,她触电般又转过了头。 只这一句,谭墨默便自己抹干净小脸,又啜泣了两声,但还是安静下来。 车子停下,晨光忙不迭地下车,站直后扶着车门等谭墨默。只是,谭墨默一动不动地坐在车座上,甚至还往另一边车门挪了挪。 晨光右手叉腰,捏了把自己腰间的肉,“谭墨默,你不要在这里跟我烦啊,我告诉你,我已经很生气了!” 谭墨默微微转脸,眼睛里又含满泪,他朝着晨光嗅了嗅鼻子,然后继续挺直小腰杆坐着,不理会已经气得鼓嘴巴的谭晨光。 晨光又看了眼儿子,用力关上车门,蹬蹬几步就走到另一边车门,猛地拉开,却发现谭墨默已经坐到了另外一边。 “谭墨默!谭墨默,你究竟想干什么!”晨光揪住自己的刘海,俯身对着车内喊道。 谭墨默握紧了双拳,小脸涨得通红,用尽全力回道:“我说了,我要爸爸!” “那我也和你说了,他不是你爸爸!你爸是谁我不知道!现在,你立马给我下车,不然,我,我就不要你了!”晨光吼完最后一句,情绪也开始濒临崩溃。 谈景述突然下车,他扶住车门,脸上带着怒意,“你跟孩子瞎说什么!”是因为谭晨光最后那句“我就不要你了”让谈景述想到自己小时候,有一回父亲对自己这么说过,这话在他心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自然是伤痕般疼痛。 “我,”晨光咬了咬下唇,是气急了口不择言,“我,我就,就......”晨光低头,眼泪猝不及防地涌了出来,我不是故意说这种话的。 现在将近八点半,晨光住的地方是学校分给爷爷的老公寓,既是老公寓,住的人多是上了年纪的老教师,这个点,正好是大妈们跳完广场舞回家的高潮。 所以,在谈景述和谭晨光各自尴尬无语的时候,有热心的大妈甲乙丙们停下来站在一边,开解道:“有什么事不能说开呢,站在这里吵没意思哒!” 纵使相逢应不识(十七) 所以,在谈景述和谭晨光各自尴尬无语的时候,有热心的大妈甲乙丙们停下来站在一边,开解道:“有什么事不能说开呢,站在这里吵没意思哒!” “对啊,天都这么晚了,孩子也要睡觉了吧。” “夫妻两个就要相互包容的嘛!等你们到了我们这个年纪就知道了。” ...... 晨光擦了擦眼睛,重又俯身望向车里的谭墨默,放柔语气:“墨默乖,跟妈妈回家,妈妈不说那样的话了,你下来吧?” 谭墨默撅起嘴巴顿了顿,然后打开他那边的车门跑了下来,但却没有跑向晨光,而是跑到前面的谈景述身边,抱住了他的腿,留了个后脑勺给晨光。(.无弹窗广告) 晨光关上车门,实在不知道怎么办。周围看热闹的大妈们还不肯散去,仍旧小声地窃窃私语着,晨光止不住脸红脖子粗起来。 谈景述将谭墨默一下抱了起来,关好车门就往前走去。 晨光立在原地发愣,一旁的大妈甲看不过去,推了推她道:“你老公孩子都走了,你还在这边傻站着看星星啊!” 看星星?晨光抬头望了望天,今天只有月亮,哪里来的星星。 走在谈景述身后一米远,望着他被月光拉长的身影,晨光忍不住唉声叹气。[.超多好看小说]怎么就这么倒霉了?碰到他,好像没有一次是有好事的,被骂被笑被讨厌,还真是什么不好来什么。 “好了,就到这里吧。”晨光抢先一步站到单元门的台阶上,朝谈景述伸出了双臂。 谭墨默瞅了眼自己妈妈的怀抱,然后带着浓浓怨气转回头,重新趴在了谈景述的肩头。 晨光微不可闻地“哎”了声,收手作罢,掏钥匙开门。 因为这个房子在分配的时候,爷爷就已经六十多,算得上是同批教师里的老人,所以学校优先将一楼分给了老爷子,方便,还比楼上多了个小院子。老爷子现在年纪更大了,自己要求去住了有人看护的老年公寓,所以这房子就空下来落到了晨光手里。她带着儿子住,正好。离工作地点和幼儿园都是近的,周边也都是面熟的邻居,有时看在爷爷的面子上还能帮忙照看一下,算是真正好的。 “这个灯坏了,物业总是忘了来修,没有办法。”晨光领着谈景述往里走,为了缓解尴尬,随口道。 由于住在一楼,楼上住户的电动车,自行车什么的都会放在楼梯下面,这多少占据了原本宽敞的通道。 “当心,靠墙走,不要被车把手擦到。”晨光转头叮嘱,擦到什么的最痛了。 等到门边,晨光艰难地摸索着正确的大门钥匙,太暗了,有空还是得去和物业反应。谈景述打开手机电筒,一小束米色的光打在晨光的手上,她食指末端还沾着点点浅蓝色,鸢尾花,莫名的,谈景述想到这个花名。 “谢谢。”晨光微微侧脸,抿了抿嘴角。 开门开灯,晨光弯腰从旁边的鞋柜里拿出干净拖鞋,放到地上,抬眼望着谈景述道:“喝杯水再走吧?” “妈妈,我们家是不是被偷了?”谭墨默话音发颤。 晨光疑惑着转头,望了下客厅,然后扶住旁边的墙,“嗯,应该是,被偷了。” 纵使相逢应不识(十八) 这个点赶来的片警儿,多少有些倦怠。匆匆把保存完好的现场勘察了遍,警官a抬手招呼仍旧站在门边的一家三口进屋。 “看样子是白天犯案,应该事先监察过,确定你们家白天没人。看迹象,是从外面小院子的围墙翻进来的。”警官一板一眼地指了指后门,然后问:“你们看看,家里少了哪些财物,登记一下。” 晨光傻愣愣地从警官手里接过纸,扫了眼客厅,嘴里嘀咕:“那电视都好多年了,也卖不到几个钱吧。” “这话可不好说。除了家电,存折什么的,你看看少了吗?”警官a语重心长地提醒,心里却觉得这家人奇怪,要说保存现场,也不该在发现被偷之后一直站在门边,连家门都不进一下吧。真是林子大了,什么怪人都有。 “存折?”晨光抬眼,想了下问:“墨默,你记得妈妈把存折放哪了吗?” 此时的谭墨默已经从最初发现家里遭了偷的惊恐与不安里走了出来,但他喜欢被谈景述抱着,所以还是装作害怕的模样腻在谈景述怀里。 “存折是什么?”谭墨默的小脑袋想了想,没有想出名堂,只能问出自己的疑惑。 晨光皱眉,“就是一本记了咱家有多少钱的小本子,”解释着,晨光挠了挠头,“我这记性,真的想不起来了。” 两个警官相互看了眼,又齐齐转头望向谈景述,眼神里有同情与惊叹,这样持家的女人,已经不能用粗心来形容了吧,作为丈夫的他竟然还能云淡风轻般不发一言。 谈景述对于晨光的反应可以用情理之外,意料之中来解释,短短几次接触,怪女人的思维方式已经超脱了怪,她只是和一般人不那么一样,应该用奇葩来形容,此处奇葩是褒义词,还是带着孩子气的一朵奇葩。 “嗯,大概就这么多。”晨光将列好的单子递给警官a。 警官a扫了眼,视线停在最后一行的“三个苹果,一盒德芙,半袋乐事”上,“谭小姐,你这个最后写的,半袋薯片什么的,倒是记得清楚啊?” “对啊,昨天吃剩下的嘛。对了墨默,你没有半夜出来偷吃掉吧?”晨光对了对手指,也不能冤枉人家小偷。 墨默转过脸,“我才不偷吃!” “嗯,那就是小偷偷走了。”晨光点头道,望了眼没有关紧的后门又问:“那小偷不会再回来了吧,我们晚上应该能安心睡觉吧?” 警官a笑起来,算是问了个正常的问题,“这个,我们也说不好,许多家庭也有过二次被偷的经历。你们晚上还是得警醒点,明天换个防盗锁,装个防盗窗,那个院子围墙上也学其他人家弄点玻璃碎片什么的,不是让你们伤人,这也是种警告,没有办法的事。” 晨光的注意力完完全全被“二次被偷”这个词抓去,要是晚上真的再来,她一个人带着墨默怎么办? “你们就不能留在这里保护我们吗?”晨光一本正经地问。 警官a朝晨光摇摇头,然后和同伴起身,“我们还要回局里,有情况会第一时间联系你们。” “真的啊,我们现在就很危险,你们不能走!”晨光也急忙起身,面容严肃。 纵使相逢应不识(十九) “你们就不能留在这里保护我们吗?”晨光一本正经地问。 警官a朝晨光摇摇头,然后和同伴起身,“我们还要回局里,有情况会第一时间联系你们。” “真的啊,我们现在就很危险,你们不能走!”晨光也急忙起身,面容严肃。 警官们尴尬地望向晨光身后坐着抱孩子的谈景述,出了这种事,妻子们情绪都比较激动,丈夫应该会理解他们吧。 “你们看我儿子干什么?对了,你们有保护祖国花朵的义务,你们不能走!”晨光算是找到个站得住脚的理由,赶忙道。 警官a憋不住笑起来,“我们是有义务,但这一片也不是只有你们家一朵祖国花朵啊。” 晨光还想说什么,谭墨默却朝警官们挥手道了再见,然后俩人民警察忙慌着夺门而逃,对的,望着他们消失的背影,晨光想到了这个词。(.无弹窗广告) “妈妈,我困了。”谭墨默终于从谈景述身上下来,揉着眼睛拉了拉晨光的手。 晨光看了眼钟,“都快十点半了。可是儿子,家里现在这么乱,还有你这么脏,”晨光拎着谭墨默的衣角,轻轻摇了摇头,“不能睡!” 谭墨默可怜兮兮地望着开始卷袖管的妈妈,无奈下又跑回到谈景述身边,仰着小脸满眼渴求道:“爸爸,我和你回家好不好,妈妈又要大扫除了,每次家里来过客人她都要大扫除,可是我好困,真的好困,我想要睡觉。” 晨光微微瞪了眼小崽子,就着手开始拆沙发套和抱枕套,打扫卫生对晨光来说是现在顶重要的事。 谈景述没想到这个看起来不那么正常的女人确实有这样不正常的习惯,看她的架势,一夜不睡都是可能的,但是孩子要睡啊,而且明天要上学...... “先去楼上将就一夜吧。”谈景述站起身,把墨默又抱到怀里。 晨光已经拆了两个抱枕套子,“楼上?” “我住五楼。”谈景述淡淡回道。 晨光不相信地“啊”了声,“你怎么住楼上,之前都没有碰到过的。” “嗯。” 她说没碰到过,其实不然,有两次他下楼的时候她正好开门,只是她永远在碎碎念着和墨默唠叨,而他则全神贯注地想着病例药理,相互间都没有在意对面的人,所以两个人就这么“没有碰到过”了。 “先去楼上吧,”谈景述又说了遍,“墨默明天还要上课,你也要上班,这里一时半会儿也弄不好,也不安全。”谈景述说罢,谭墨默就配合地打了个长长大大的哈欠。 一口气说这么长的话,晨光听得怪想笑的,还一句一句都带了个也字。不知怎的,晨光就觉得不符合谈景述,嗯,他是一闷棍打不出个声的人吧。 晨光稍稍打包了点东西就随着谈景述上楼了,走在一层层楼梯上,静得只有两人的脚步声。“你怎么会来a大的?不是该去中医大么?那里比较专业吧?”晨光没话找话问。 谈景述“嗯”了声,“a大分配房子。” “哦,”晨光在他身后点了点头,随即又问:“可是,分配房子?这房子都这么老了,你怎么没跟学校要求新建的小区?” 纵使相逢应不识(二十) “哦,”晨光在他身后点了点头,随即又问:“可是,分配房子?这房子都这么老了,你怎么没跟学校要求新建的小区?” 谈景述静了两秒,晨光都以为他不会回答了,却又听到他说:“主任和我说是三室两厅,我信了,只是没想到,是把顶楼的天台也算给我作为一厅,也不知道这个房子这么旧。” 晨光没绷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主任?你们中医科的王主任是么?你知道么,有一回他走错教室,去给法律专业的学生讲了一上午的课,学生们都没发现,还觉得他挺有意思,所以啊,”晨光拉长了声音,没把话说完。 “所以什么?”谈景述转脸,十分认真。 晨光歪了歪脑袋,“所以啊,能把死马说活的人,你被骗,情有可原嘛。” 谈景述转过脸,细细想她的话,得出结论:像她这样安慰人的人,除了她之外,他没碰到过旁的;而她安慰人的那些话,他深刻觉得,要是心脏不好的人,被气到的可能性很大。 “你家还蛮干净的啊。”晨光站在门边,没有拖鞋进屋的意思。 谈景述将已经睡着的墨默放到沙发上,转脸望着依旧立在门边的谭晨光,“你不进来?”没办法,他压低声音问。 晨光揪着裤边,还是问出口,“你还不走吗?” “什么?”虽然知道她的思维方式怪,但怪到这个让自己跟不上的节奏,谈景述还是忍不住汗颜。 “已经很晚了,你早点回家吧。这里看起来和我家差不多,你放心,我不会瞎动,就睡一晚,明天原样奉还。”晨光说得君子坦荡荡,眼神清亮地望住谈景述。 谈景述被她看得不知道怎么反应才好,良久,他“啧”了声,然后移开目光,语调平静道:“这是我家,明天上午要坐诊,这边离医院近。” 晨光以为自己那么说之后,谈景述会自然而然地顺着她的话离开,没有想到他会一本正经地先宣誓主权,继而给出不容置喙的缘由。 既然这样,“哦。”晨光点头应了声,然后换鞋进屋。 可能平时一个人住,没什么心思打理,只有一间房里有床。谈景述主动把床让给了晨光和墨默,对于这点,晨光心里除了感激外还有点点忧虑,不知道他爱不爱干净啊。 “第二层抽屉里有新床单。”谈景述抱着墨默立在卧室门边,对一旁挠头的晨光道。 晨光抓了抓刘海,感觉到自己不应该有这么多条件的,毕竟住在别人家,就略带做作道:“哎呀,没那么讲究,这么睡就可以。” “你确定?” 谈景述眼里有点点笑意,晨光抓获到之后,迅速转身开抽屉。 等到墨默在完全熟睡地状态下被晨光清洗干净,自己也搞定个人卫生后,已经将近十一点半,晨光像只猫一样“喵呜”了声,躺倒在床上,准备一觉到天明。 这真是多事的一天,晨光迷迷糊糊这么想。 然后,随着小腹一阵剧痛和随之而来的一阵湿意,晨光狠狠咬着下嘴唇睁开了眼。 神呐,折腾了人一天,这都晚上了,还不放过? 纵使相逢应不识(二十一) 神说,已经第二天了啊。 晨光瞥了眼手表,凌晨一点,还真是......咬牙切齿。 墨默已经睡得香喷喷,晨光亲了亲小崽子的额头,从床上小心翼翼地爬下来,望着遗留在床单上的一抹殷红,顿感头大。又欠了谈某人一张床单。 晨光轻轻带上门,捂着肚子准备下楼回家,扶着墙壁刚走到客厅,就听到黑暗中有个沙哑的声音问:“怎么了?” 晨光下意识“啊”了声,然后转头搜寻谈景述的身影,视力本来就差,没开灯的房间更加是黑得不像话,模模糊糊根本看不见。 “你在哪?”晨光吸了吸鼻子,打了个喷嚏,随即立马夹紧了腿,弓背。 谈景述掐灭烟蒂,从阳台进屋,暗色里的谭晨光缩着身子东张西望,像是只出来偷吃灯油的小老鼠,这么想着,谈景述不自觉笑起来,意识到自己的不自觉,他用力掐了掐拳心。 “怎么了?”谈景述沉着声音又问了遍,已经走到晨光面前。 “你吸烟?”晨光答非所问,语气里含着惊讶与不相信,是挺不可思议的,作为医生,怎么还有这样的坏习惯。 “嗯。”谈景述应声,抬手想要开灯。 晨光立马拉住谈景述的胳膊,裤子上也有,亮灯了会被发现的。 “那个,不用开灯,我回家一趟,没什么事。”晨光说完咬了咬唇,手却还抓着谈景述的胳膊。 “什么事?”面前低头的她不正常,声音里透着不舒服。 晨光的小腹又是一阵绞痛,感觉到额头沁出汗,晨光眯了眯眼,小声再小声道:“我那个来了。” 谈景述没觉得尴尬,他是中医,有过女病人专门来问这方面的事,只是,在他看来大大咧咧的晨光因此而不好意思,倒是,像些女孩子了。 “走吧。”谈景述没有收回胳膊,让晨光搭着。 晨光没注意到自己还抓着人家胳膊,只是单纯觉得有个东西靠着比较舒服些,听他这么说,什么也没想,跟着就出了门。 在自家的卫生间搞定姨妈后,晨光坐在马桶上长长舒了口气,感慨着多事之夜的晨光往窗外望去,想说看一下月亮,结果就在蓝色的百叶窗格上看到一团影影绰绰,飘忽不定但就是不动窝的“鬼影”! 晨光右手揪住心脏,左手捂住嘴巴,屏住呼吸,起身挪到门边,轻轻旋开门把手,提着脚步迅疾移到客厅,然后拉起正在看杂志的谈景述往卫生间走,边走边转身把食指放到嘴边,示意别出声。 谈景述看她那么紧张,以为是发现了犯罪嫌疑人留下的证据,立时也吊起精神,小心翼翼地跟在她身后。 等进了卫生间,晨光躲到谈景述背后,露出半张脸,朝前指了指窗台。 谈景述顺着她的指尖望去,一团黑影,时不时动一下。 “怎么办?”晨光捂住嘴巴,踮起脚尖,想要凑到谈景述耳边,奈何他太高,她又实实在紧张,腿打颤,就一手勾住了谈景述的胳膊,成了半吊在空中的样子。 纵使相逢应不识(二十二) “怎么办?”晨光捂住嘴巴,踮起脚尖,想要凑到谈景述耳边,奈何他太高,她又实在紧张,腿打颤,就一手勾住了谈景述的胳膊,成了半吊在空中的样子。 谈景述微微摇了摇头,然后突然一步上前,一把拉开了窗帘。 室内的灯光刺激了窗台上的“鬼影”,它猛地撞上玻璃,凶神恶煞地“喵”了声,还不忘狠狠瞪一眼晨光,然后才心满意足地跳下窗台融入到夜色里。 晨光更加用力地捂住嘴巴,才勉强没有在见到那团鬼影的第一秒叫出声,即使野猫已经离开,晨光还是保持着傻愣的姿态。 “走吧。”谈景述放下窗帘,招呼还直勾勾望向外面的晨光。 晨光咽了咽口水,拍了拍自己的心脏,呼了口气,缓缓开口问:“能不能,帮我喊一下魂?” 谈景述以为自己听错,但看她的样子,面色惨白,眼神涣散,是真被吓到的模样。 “怎么喊?”谈景述问完这句就有种“完了”的感觉,这已经不符合自己一贯做事的风格了,甚至还在颠覆自己的行事原则。 晨光重又坐回到马桶上,盯着地上发白的瓷砖教导道:“喊三声,就喊‘谭晨光,回来啊’,喊完之后,你从地上沾点土点到我的鼻子上,点三下,这样就好了。” 谈景述干咳了声,迟迟不开口,自己是不信鬼神之事的,而且,照她的说法,这鬼神之事根本就荒诞到一塌糊涂啊! “你快点,我的魂要被勾走了!”晨光蹙紧眉头,仰头催促道。 谈景述又咳了声,“谭晨光,回来啊!” “我回来了!”晨光用力点头,同时大声应答。 谈景述呼了口气,有了第一次,第二第三次就相对容易得多,听着晨光一声比一声高亢的回答,竟然生出真的有效的念头,但随即谈景述就摇头,不能被迷惑。 晨光指了指地板,谈景述“嗯”着蹲下,食指蹭了蹭地板砖,心想,一个有洁癖的女人竟然能够容忍这样的脏碰上自己的鼻子,不是一般的矛盾。 点鼻子,谈景述是第一次,所以,他成功地得到了晨光的白眼,因为明明是点鼻子,他却把它发展为了刮鼻子,还是慢悠悠从鼻梁滑到鼻尖。 “怎么了?”接收到晨光的不满,谈景述收回手,她皮肤细腻,他的食指感觉到。 晨光二话不说抬手点了下谈景述鼻子,然后半歪着脑袋指正道:“这才是点鼻子!” 谈景述窘迫,甚至窘到耳朵根发红发烫,连第一次被病患骂都没有的窘境,他左手捏了捏拳心,然后右手抬起,迅速点了两点晨光的鼻子。 “好了。”谈景述起身,背对晨光。 晨光揉揉鼻子,又敲了敲额头,原本只是肚子疼,现在是头都在隐隐发作了。 “你走我前面吧?”晨光对在身后的谈景述道,实在走不太动。 楼梯上也没有灯,黑乎乎一片,谈景述走到晨光前面,打开手机电筒照明。 等爬到拐角处,谈景述回头,发现晨光还站在三级台阶上撑着墙壁,垂头。 “你还好吧?”谈景述跑回晨光身边,随手搭上她的脉。 纵使相逢应不识(二十三) “你还好吧?”谈景述跑回晨光身边,随手搭上她的脉。 晨光眯眼看了下谈景述,继续垂头,“没事,每次来姨妈都这样。” 谈景述也不再多话,随即半蹲,拉着晨光的胳膊就背起了她。晨光趴在谈景述背上,迷迷糊糊感谢道:“医者父母心啊,你合格了。” 合格?谈景述忍不住腹诽,自己在她心里到底是有多差劲啊,到这时候才勉强及格。 晨光不停冒虚汗,手脚却冰凉,嘴唇也发白,谈景述把她安置在沙发上后,想找热水袋,但想到自己家没有,想要泡红糖水,家里好像也没有...... “你这是?”晨光感觉到脚热起来,睁眼望着将她的脚放到水盆里的谈景述。 谈景述面色沉静,摆足了医者的架子,“好好泡一会儿,能缓解,”然后又装作不经意问:“你们家有热水袋和红糖吗?” 这个问题自然是肯定的回答,晨光望着再次出家门的谈景述,原本迷糊糊地脑袋慢慢清醒开来,他似乎,对自己,好,嗯,好了些。 小口小口啜饮着红糖水的晨光终于恢复了些面色,她看了看立在一旁静静望着自己的谈景述,将杯子往前递了递,“你是想喝么?” 谈景述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但还是略略摇了头。[.超多好看小说] 晨光收回杯子,继续小口小口喝,间或瞥两眼仍旧岿然不动的谈景述。 等到杯子见底,晨光小腹里暖暖的,谈景述还是没要走的动作。 “那个,我要睡了,晚安?”晨光将茶杯放到茶几上,算是下逐客令。 谈景述望着没有起身意思的晨光,背在身后的右手禁不住敲了敲后腰,“你想睡沙发?” 此时的晨光已经躺好,闭上了眼,幸福满满地抱着热水袋,听到这句问话,想也没想就答了个“嗯”。 谈景述又敲了敲后腰,等了两秒,转身往卧室走去。 听着谈景述离开的脚步声,晨光笑着翻了个身,然后惊恐地跳下沙发,连拖鞋都没来得及穿就跑去追谈景述。 “又怎么了?”谈景述望着赤脚抱着热水袋的谭晨光,语气不好,病人不听话,医生总会不高兴。 晨光把握住门把手的谈景述往外推了推,“你睡沙发,我睡床。” “你刚才不是想睡沙发的么?”谈景述的手还搭在在门把手上。 晨光咬了咬唇,言之凿凿道:“你没听过女人的心思很善变么?而且,还是来大姨妈的女人!” 谈景述张了张嘴,作罢。 “快去快去,晚安!”晨光说着又推了推谈景述,脸上挂着勉强的笑意。 谈景述深深望了她一眼,转身走了两步,随即又退了回来。 “你,你要干嘛?我都说我要睡床了!”晨光急着跺了跺脚,背着手死命扣住门把手挡在门前。 谈景述皱了皱眉,将自己脚上的拖鞋脱下,幽幽问:“你脚不冷了?” 晨光鼓了鼓脸颊,谈景述没等她回答便转身离开。 望着他渐远的背影,又望了望地上的拖鞋,晨光撅嘴,知道我有洁癖,这样,我到底是穿还是不穿啊? 纵使相逢应不识(二十四) 晨光是被谭墨默戳醒的。 “妈妈,起床,要迟到了。”小崽子拉住晨光的手,踩着床沿把妈妈拽着坐起来。 晨光闭眼垂头又迷糊了两分钟,想起这是在谈景述家,摇了摇头回精神。 见到妈妈醒过来要起床,谭墨默从床上蹦下来,跑出卧室。 晨光将床单撤下来,叠好塞到睡衣堆里,准备待会儿趁乱带回家。 “妈妈,吃早饭!”小崽子敲了敲门,精神抖擞喊。 晨光随手将头发盘起,应着开门,墨默站在门边,见到晨光,拉着她的手就往卫生间走,嘴里嘱像个小大人样嘀咕着:“先刷牙洗脸。(.好看的小说)” “墨默,你个人卫生搞好了?”晨光拍着嘴巴打哈欠问。 谭墨默用力点头,随即转身扬起脑袋,让妈妈检查。 “嗯,去吃饭吧。”晨光捏了捏儿子的小脸颊,随后问:“谈老师起床了?” 墨默鼓着小脸颊更加用力地点头,“妈妈,爸爸比你起得早多了,还买了早饭回来!妈妈,你好懒!” 晨光听完这句话只是撇了撇嘴,转身进了卫生间。 谈景述这夜基本没怎么睡,怕又有什么事,他把自己的这份担心归结为医者的善心,并且很有善心地起早去给病人和病人孩子买了早点。颇有点送佛送到西的意思。 “早。”晨光对坐在餐桌边的谈景述打了声招呼,神情恹恹地坐下。 谈景述回了声早,不过嗓音低哑,没有睡觉的后续反应。 “妈妈,签字,昨天忘了。”谭墨默从书包里抽出一张画纸递到晨光面前。 晨光眯着眼看了下,模糊的视线还是定格在鲜红的100分上。 “我不签!”晨光说完往嘴里塞了口包子,咬牙切齿地咀嚼起来。 墨默嘟嘴,小声辩解:“老师说要签字的,不签字我会被点名的!而且我画得这么好!” 晨光继续啃包子,口齿不清道:“不签就是不签,教育理念不同,我有权利不签,以此表达我的不满!” “那我怎么办?”墨默的小嘴巴上已经可以挂油壶。 晨光挥了挥手,“没事,你把我这话直接说给你们美术老师听,晚点要是她还一意孤行,我就去和她辩驳!” “妈妈!”谭墨默激动地大喊起来,这一喊吓到了晨光,小腹突如其来地阴疼,晨光起身,立马奔去卫生间。 “爸爸?”谭墨默委屈地收回目光,转而望向谈景述,幽怨地叫了声。 谈景述放下报纸,从墨默手里接过那张画纸,左下角还写着“谭墨默,小二班”。思忖了会儿,谈景述将画纸又递了回去,表情认真严肃,“墨默,我不是你爸爸,不能给你签字。” 谭墨默扁了扁嘴,默默将画纸收好放到书包里,乖乖坐在椅子上吃早点,一声不吭。 晨光回到餐桌上的时候,感觉到原本活跃的气氛已经延宕到零度,想想可能是自己不给儿子签字,儿子不开心了,便抬手摸向墨默的小脑袋,抚慰地问:“要不然妈妈直接和老师去说吧?” 谭墨默用力打落晨光的手,眼里含泪吼道:“我不要!我不要!你们都不要我,我也不要!” 纵使相逢应不识(二十五) 谭墨默用力打落晨光的手,眼里含泪吼道:“我不要!我不要!你们都不要我,我也不要!” 望着跑进卧室的谭墨默,晨光愣在座位上搞不清楚状况,皱着眉头问对面的谈景述,“到底是他来姨妈还是我来姨妈啊?” 谈景述沉着脸起身,准备进卧室。(.好看的小说) “你干嘛?”晨光咬着剩下的半个包子,抬头问。 谈景述没回答,继续往里走。 “你别进去!他最近脾气渐长,不能惯着,尤其是你,你不要进去!”晨光说着也起了身。 谈景述转脸看了看晨光,然后不吭声地继续走着进了卧室。 晨光叼着半个包子,气得动不了嘴,谭墨默是她的儿子,关他谈景述什么事,把她的话当耳边风,他惯谭墨默,他惯,他能惯一辈子么?! “晨光,快点来学校,出事了!”同事小李的电话让晨光扔下了那半个包子,拎起包就跑,开了门才反应到儿子和那谁谁谁还在卧室捣鼓,便握着门把手对着屋里喊:“谈景述,你帮我送一下谭墨默,我有急事!”喊完也不等回答就噼啪噼啪跑起来。 所以,在交谈进入僵局的时候,谭墨默没有举例子,就说明了一个问题,谭晨光可以随时随地抛下自己的儿子,这个妈妈很不靠谱,作为儿子的墨默很受伤。 “爸爸?”谭墨默抓紧时机地委屈难过着喊了声,眼里泛满小泪花。 谈景述僵硬着后背,实在没有能够在这个时候再把现实的真相说一遍,于是任由谭墨默扑到自己怀里,啜泣着一声一声喊自己“爸爸”。 学校没出什么事,主要是美术老师们的办公室出了事。 虽然主任对于谭晨光经常冷嘲热讽,但想到她一个人带孩子,多少体谅着她,就对于晨光迟到早退什么的睁只眼闭只眼了,只是这次,新晋为离异单亲妈妈的文老师发飙了。 “凭什么她可以不带学生出去写生,每次都让我们几个?我们也是有家有孩子的人啊!”刚进办公室,晨光就听到文老师尖细的嗓音。 “哎呀,她孩子还小啊,离不了妈妈嘛!”主任打着哈哈,见到出现的晨光,又瞪了她一眼。 “孩子小?我孩子也不大啊!主任,您偏爱着她就直说好了,扯这些有的没的理由有什么意思,您也一大把年纪了,没想到......”文老师的话不可避免地向龌龊不耻方面划过去。 “文老师,是写生的事吗?这次就我去好了,我确实没有带过队,之前都是你们帮忙,挺感谢的,这次就让我去吧。”晨光朝前跨了一步,昂首挺胸道。 文老师阴着脸哼了声,语气依旧不爽,“是啊,之前都是我们帮忙,这次轮到你了,但是下次你能不能帮帮我们的忙啊?谁家里不是一堆事,没孩子没老人啊,哪个也不是闲的,也没说就能想下班就下班,想迟到就迟到啊!” 晨光咬紧牙不出声,文老师说的没错,她之前确实迟到早退严重,没有带过队写生,而么长时间,主任没有责备过她,同事有怨言,晨光也是可以理解的。 纵使相逢应不识(二十六) 晨光咬紧牙不出声,文老师说的没错,她之前确实迟到早退严重,没有带过队写生,而这么长时间,主任没有责备过她,同事有怨言,晨光也是可以理解的。 “好了好了,文老师,你不是还有课吗?要上课了!”小李老师出来打圆场,然后对着晨光道:“晨光,你也快去准备吧,十点的车,去婺源,要三天呢!” 晨光禁不住“啊”了声,真是答应容易做到难,三天,婺源,谭墨默怎么办? 之前请过的临时保姆,晨光都嫌弃没那么干净,导致后来去家政中心,人家把她列为了黑名单前三位。所以这个时候,也就没有可以找的保姆。 思来想去,晨光还是头顶锅盖打电话给爷爷说明情况,想让老爷子帮忙照管三天,老爷子虽然不喜欢晨光,但对这个曾孙子是宝贝的,所以,虽然晨光又被啰嗦着骂了一通,但墨默三天的住宿算是有了着落。 只是,情况赶不上变化,变化抵不了意外,谭教授的昔年好友去世了,好友在同城。(.无弹窗广告) 老爷子边换衣服边想法子,这个点,不靠谱的孙女都不知道飞去了哪儿,手边能帮得上忙的,好像还真没...... “老师早。”谈景述进了中医院分配给的办公室,恭敬地朝谭教授打了声招呼。 谭教授厚了厚脸皮,讲清了事情原委,借着点师威还有对于谈景述前程的看好,最终把谭墨默交给了这个已然不单单是称呼上的“爸爸”。 谈景述陷入了哭笑不得的状况,这一家子,似乎都太重视他了吧,哦,除了谭晨光。 谭晨光知道儿子被谈景述接手后,心有不愿,但望着窗外疾驰而去的风景,也只能叹着气妥协,起码他还挺喜欢墨默的。 谈景述点开新来的短信,洋洋洒洒一长串,发信人是个未知号码。 “谭墨默起居事宜:1.半夜可能会吧唧嘴巴,那是他渴了,喂他点水喝;2.睡前故事是第七册的《炮兵历险记》,每天只能讲十页,多了少了他都睡不着;3.洗澡的时候一定要用宝宝金水还有舒肤佳,不能用六神;4.他的棒棒糖要没了,你买点......” 谈景述将未知号码存到新建联系人里,放下手机继续看书。 “对了,既然你这么热心,我就同意你做墨默的干爸好了,反正,也不是白叫的。”谈景述对着这条短信蹙了蹙眉,还真是,无话可回。 “嗯,今天周五,墨默他们幼儿园放学会提早到两点半,你不要迟到!!!”对着三个连续放大的感叹号,谈景述只能摇头。 “啊,谭墨默周六周日要去上兴趣班,但是他比较没兴趣,你不能被他忽悠住,不管怎样都要给我送去!”谈景述点了点头。 “周六九点半到十二点,小天才舞蹈班;周日一点到四点,diy手工制作;地点都是市区的文体艺术馆。”不知为何,看到这两个兴趣班,谈景述想到谭墨默说的,妈妈一直想要把他当做女孩子养...... “喂,谈景述!”晨光没好气地喊道,发了那么多条短信,一条都不回,是想急死她么? 谈景述揉了揉眉心,哑着嗓子问:“怎么了?” “给你的短信看到了吗?就算再忙,回个嗯总是可以的吧!”晨光气愤。 谈景述愣了愣,“嗯。” 晨光鼓着嘴巴挂断电话,木讷成这样的还想找女朋友? 两秒后,一条短信过来,晨光点开,“嗯。”,好吧,起码多了个标点。 纵使相逢应不识(二十七) 谭墨默这一天都很高兴,早晨是爸爸送来的学校,引得一众小伙伴啧啧惊叹,都夸他爸爸年轻帅气,带给谭墨默从没体会过的幸福感;而在美术课上,墨默小朋友又被挑出来夸赞了下,原因是他的满分画纸上终于有了端端正正,字迹隽逸的家长签名;而最最让谭墨默开心到跳起来的是,下午放学的时候,爸爸又站在了校门口。(.) “爸爸!” 谈景述禁不住顿了顿脚步,这孩子,到底是像他妈妈还是像谁?这么热情。 “您就是墨默的爸爸啊?”站在校门口的隔壁班班主任,也是墨默的美术老师笑问,随即又掩嘴道:“一看就是了,父子俩是一个模板刻出来的啊!” 听到这句,谈景述低头看了看眼睛眯成月牙状的谭墨默,笑起来的样子,明明和他妈妈很像才对。 “是这样的,墨默这孩子很有绘画天分,我都特别喜欢他,只是,您妻子,对我的教学很有意见,弄得我都有点无所适从,不过还好,看您的样子,应该能理解我们的工作。”美术老师笑意盈盈道。 谈景述不自觉皱了眉头,他的关注点在老师说的那句“您妻子”上,而原本企图稍稍抱怨的老师在看到谈景述略变的脸色后,连忙慌乱地道了再见,以为谈景述也护短,当然是护他胡搅蛮缠的妻子了。 “爸爸,妈妈呢?”谭墨默把手塞到谈景述的手心里,仰起小脸问。 谈景述握住墨默的小手,孩子的手小,小到他可以用掌心整个的包住。 “出差去婺源了。” “那我怎么办?”谭墨默仍旧仰着脑袋,只是话语里多了些担忧。 “跟着我,这三天。”谈景述看着谭墨默的眼睛,认真用心地回答。 谭墨默眨了眨眼,再眨了眨,然后心花怒放地扑腾着抱住谈景述的腿,大声问:“真的吗?真的吗?我可以和爸爸在一起这么久啊?” 当然是真的,也必须可以,因为如果我现在不要你,墨默你就是无家可归的小可怜了,谈景述这么想着叹了口气,虽然其实自己对这件事并无许多怨念。 妈妈不在,谭墨默唯一担心的事是吃什么,因为看爸爸的样子,他应该不会做饭。 “晚饭?去我妈那里吃。”谈景述开始收拾办公桌,王琴在午饭的时候发短信来,要求谈景述今天一定回家吃饭。 谭墨默从沙发上跳下来,小鸡啄米似的点头道:“嗯,奶奶做的饭是不错,可是没有妈妈的好吃,我有点想妈妈了。” 谈景述望着谭墨默,忍不住摇了摇头,“这话,你不能再对着我妈说了。” “嗯,”谭墨默继续点头,了若指掌道:“我懂的,是为了婆媳关系,对吗?” 谈景述一时间不知怎么回答,这孩子,是早熟还是被他妈妈影响到了。 而此时,远在几百公里外的谭晨光连打了三个喷嚏,嘀咕:“奇怪,又要感冒了?” 王琴打开家门的时候是满心欢喜的,但看到儿子旁边站着的奶声奶气叫自己奶奶的谭墨默时,没忍住黑了脸,因为她自作主张给景述安排了相亲,人家姑娘和姑娘妈现在都坐在了客厅,已经有一个不好搞的林依杵在一边了,现在又多了个孩子...... 纵使相逢应不识(二十八) 王琴打开家门的时候是满心欢喜的,但看到儿子旁边站着的奶声奶气叫自己奶奶的谭墨默时,没忍住黑了脸,因为她自作主张给景述安排了相亲,人家姑娘和姑娘妈现在都坐在了客厅,已经有一个不好搞的林依杵在一边了,现在又多了个孩子...... “奶奶?”谭墨默又叫了遍,声音再提高了些。 王琴朝屋里望了望,立马闪身出来将门带上,气急败坏对着谈景述压低声音道:“我让你回来,你带着他干嘛!” 谈景述大概猜到王琴又招揽了什么事,语气淡淡回:“墨默妈妈出差,我照顾他两天。” “照顾?什么照顾?轮得到你照顾?你还没女朋友呢,就来了一儿子!”王琴重重叹了口气,自己儿子傻成这样,可怎么办? “奶奶,你不想我来吗?”谭墨默委屈地往谈景述身后躲去,小脸皱成一团。[] 王琴尴尬起来,意识到自己刚刚失态,赶忙挂上笑脸,“不是不是,怎么不想墨默来,是今天啊,”王琴不好意思地咳了咳,“家里来客人了,墨默啊,待会儿你,你跟在我身边好不好,你景述爸爸,他要......” 没等王琴说完,谈景述便转身蹲下,将墨默抱了起来,冷着脸道:“没有晚饭吃,我们就走了。” 见儿子如此不给自己面子,王琴也气起来,“晚饭?没有,要走就走!” 谈景述当即转身,王琴气得咬牙切齿又不好发作,门在这个时候打开,出来的是谈景述继父的女儿,林依。 “哥,你怎么不进来?”林依立在门边,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容。 谈景述侧身看了她一眼,又望了望王琴,王琴仍旧气恼,抿紧嘴巴直叹气,谈景述回头,准备离开。 “哥,留下来吃饭吧。”林依往前跨了小步,伸手拉了拉王琴的手臂。 谈景述没答话,墨默小朋友抱住谈景述的脖子,用撒娇的口吻道:“爸爸,我饿了,妈妈说我这个年纪不能饿,不然会长不高。奶奶烧的菜可好吃了,我要流口水了。”说罢,墨默小朋友就吐了吐舌头,做出流口水的模样。 “对啊,小孩子饿不了。”林依附和,又晃了晃王琴的手臂。 王琴愣了愣,然后朝墨默伸出了双臂,“来,到奶奶这里来。” 谭墨默很乖巧地回应,只是手刚松开爸爸的脖子,谈景述就拍了拍他的背道:“我抱着就好了。” 王琴讪讪地收回手。 进屋后,王琴殷勤地介绍,对方是个长得很水灵的姑娘,看起来挺知书达理的模样。王琴一个劲儿地夸自己的儿子,姑娘的妈妈则一个劲儿地夸姑娘,挺实在的相亲方式啊,除了时刻坐在谈景述膝盖上有些聒噪的谭墨默,还有脸色变得不那么好看的妹妹林依。 “这个孩子长得真好看。”不知何时,夸奖的话都讲完,话题自然而然不可避免地转到了小电灯泡身上。 “是啊,长得像他妈妈,他妈妈是个美人。”王琴赶紧答话,生怕谈景述说什么,可是,依照谈景述的性子,他也不会多说什么。 “爸爸,我长得像妈妈么?”谭墨默没抬头,一本正经地玩着谈景述的手指一边问。 纵使相逢应不识(二十九) 为雪之舞加更 “爸爸,我长得像妈妈么?”谭墨默没抬头,一本正经地玩着谈景述的手指一边问。 谈景述想了想,“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像,像月牙。” 其实,谈景述讲这话没别的意思,连语气也是淡淡的,但这在旁人听来,实在是有其他意味。一个平时连话都很少的人,竟然说出了比喻句,甚至还是形容一个女人的眼睛,这...... “景述,你说什么呢!”王琴恨不得不顾形象的跳脚,这儿子,不说话就好了,一开口竟然讲这些。 “谈老师平时喜欢做什么啊?”问话的是一直默不作声,乖乖听两家长唠嗑的姑娘。 谈景述抬眼,对于这个问题,他不想回答,因为他没有想要发展下去的意思,就在谈景述思索着该怎么留点面子给王琴的时候,墨默拉了拉他的衣服。 “爸爸,我想拉臭臭。” 谈景述抱着墨默顺理成章地离开女人们的客厅。 “爸爸,我好吧?”谭墨默拍了拍手掌,邀功道。 “什么?” 谭墨默歪了歪脑袋,“每次妈妈被其他叔叔问这样问题的时候,我都会这么说。” “每次?” “是啊,刚刚爸爸皱眉毛了,妈妈也会,就表示这个问题不想回答,那我就应该想要拉臭臭了。”谭墨默拍拍自己的小胸脯,笃定道。 谈景述抬手揉了揉墨默的小脑袋,这动作在墨默看来,是夸赞,于是小朋友很开心地笑起来。 客厅里。 “是我们家景述认的干儿子,可亲了,以后有了自己的孩子,一定也宠得不行。”王琴打着圆场,心里却在叫苦。 “是吗?”姑娘妈妈脸色已经变差,“可是看样子,和景述长得还挺像的。” 话里透出些旁的意思,一时间,大家都沉默起来不说话。一旁坐着假装看书的林依心里颤了颤,好像这孩子,长得是有点像景述。 饭间,谈景述一门心思照顾谭墨默吃饭,自然而然地将其他人的谈笑话关在耳外,做什么事就全副身心,这种精神连吃饭都不例外。 “哥,吃这个。”林依笑着夹了块鱼肉放到谈景述碗里。 谈景述“嗯”了声,然后将鱼夹到墨默的小碗里。 手机响,谈景述放下筷子接起。 “喂,谈景述?”晨光气喘吁吁的声音透过电话传过来。 谈景述不自知地弯了弯嘴角,低沉道:“是我。” “嗯,”晨光又往上爬了层,“你接到墨默了?你们在吃饭吗?吃什么?你们在哪儿啊?”晨光扶着膝盖喘气,打个电话还得爬楼,这地方还真是...... 谈景述听着忽轻忽重的呼吸声,原本那句你缓缓我们再说变成了,“嗯,我接到墨默了,我们在吃饭,吃得有清蒸鲈鱼,有韭菜,有番茄炒蛋,还有几个冷菜,在我妈家。” 谭晨光握着手机呆了呆,这,这也太实诚了吧。 “是妈妈嘛?”谭墨默放下筷子,急切问。 谈景述点了点头,然后把手机放到墨默耳边,准备抱墨默离开饭桌。 谭墨默将手机放到饭桌上,点了扬声键,他撇过脑袋对着谈景述道:“妈妈不允许我接电话,说会变笨,而且很脏,这样就好了。” 谈景述微微点头,有洁癖的女人还真是,待会儿自己是不是该去洗洗手才能碰她儿子? 纵使相逢应不识(三十) “谭老师,我喜欢你。从第一次看到你,就喜欢上了。你是我见过最可爱的女生,你跑起来的样子,像是只水鸟,你......” 谭晨光气喘吁吁,打个电话要爬到顶楼,着实说明婺源这地方适合写生,但一到天台,连气都没喘匀就接收到表白,这也说明,婺源这地方,确实适合未来艺术家们伤感悲痛。 “谭老师,请给我一次机会!” 晨光望着面前的一大捧玫瑰,还有这个告白者背后准备撒花庆祝的一帮子学生,用力提了口气。 “你妈妈没有告诉过你,有三种人不能娶吗?老师排在第一位。当然,我说的远了,可能你只是想要谈场恋爱。但是,你看你这么浪漫,又是花又是气球,连背景都是婺源渐落的夕阳,可我只是想上来打个电话给我儿子,告诉他晚上睡觉不准蹬被子,这样好像差距有点大;还有啊,从你交上来的几次作业,我发现你偏向于野兽派,这个么,作为老师的我相当鼓励,但作为一名虔诚的古典与学院主义派簇拥者,我觉得,我们不会有什么好聊的。”晨光说完咽了咽唾沫,口渴。 告白学生脸色刷得变红,后面的那撮学生也脸红起来,夕阳终于染红了整片低垂的天空。 只是现在的学生啊,脸会红是一回事,脸红后越挫越勇的余威是几个意思? “你说的那些都是借口而已。你为什么连试都不愿意试就拒绝我?”告白学生已经是梗着脖子的状态,晨光看着他,心里其实是挺想上去给他一手刀的,最好拍晕,真的头大。 “我试也不会找你试!你有钱么?还是长得比吴彦祖帅,让我可以食色忘忧?我不是你想象中的样子,也请你不要再继续意淫我,我只是你的老师,等过完这个学期,就该桥归桥,路归路。”晨光说的时候脸色很难看,带着绝情的味道。 过了许久,告白学生深吸了口气,呐呐地叫了声:“老师......” “你们都要打电话给妈妈?”晨光晃了晃手机,学生们叽喳着一哄而散。 望着慌不择路跑走的学生们,晨光忍不住小声嘀咕,“说我可爱,还像水鸟?拜托,明明是漂亮才对,还有啊,水鸟是什么?” 这席话通过扬声键传到百公里外谈家餐桌上,众人面面相觑。 “谈景述?”晨光看向手机才发现自己没有按结束键,略带懊恼地挠了挠头,“你们吃饭了吗?” 谭墨默小嘴鼓得比拳头还大,他觉得妈妈丢脸了,因为他看到对面温婉的相亲姐姐在忍笑,憋得脸都有点红了那种。 “在吃。”谈景述拿起手机,将扬声键关掉,放到自己耳边。 晨光“嗯”了声,随即叹气道:“好了,你们先吃饭吧,吃饭的时候不能讲电话。啊,对了,你要记得洗手啊,不然都是细菌。” “知道。”谈景述说着挂断电话,将一旁瞪着相亲姐姐的谭墨默抱起来,“我们去洗手。” 谭墨默转移注意力,抱住谈景述的脖子,奶声奶气问:“爸爸,妈妈说什么了?” 纵使相逢应不识(三十一) 谈景述轻咳了声,“晚上睡觉还会蹬被子?这么大了。” 这话说出来,带着三分虚夸的不可置信,三分假装的愁眉担忧,还有四分掩饰不住宠溺的笑意,所以听得在座的人都起了不同的心思。 墨默小朋友潜移默化受妈妈的影响,两只小手“喵呜”一声遮住了脸,嘴里小声嘀咕着:“丢脸丢脸,太丢脸了。” “景述!”王琴沉下脸喊了声,是自己纵容了,儿子搭上单身女人的儿子,想得难堪点,说不定那个谭晨光并不像看到的那样简单,她这是先让自己儿子打头仗,然后她再......景述又是个实诚的孩子,这...... “景述,你好好吃饭,要洗手我带他去就行了。”虽说想到的情况让王琴很不舒服,但她还是保持住了优雅,毕竟还有客人在。 谈景述皱了皱眉,今天的饭局,王琴并没有提到会有其他人,又是事到临头赶鸭子上架。其实要换做平常,他不会多在意,自己不说话就是,但是今天,他确实不太高兴,之前多次和母亲说过这种事情不要临时安排,这是一点,更多的是,他感觉到母亲对谭墨默态度的转变,或者更直接点说,是对谭晨光态度的急转直下。 “妈,他是我儿子,我照顾他就行了。”谈景述抱着墨默,面色不变,语调自若。 王琴气得想砸碗,而坐在对面的那对母女脸上已经挂不住,饭桌上彻底陷入了尴尬沉默的氛围。 “哥!你说什么呢?干儿子的......”林依试图打破这不和谐的气氛,只是思来想去,说出口的话还是别扭且不愉快的。 于是,这出了半句口的不愉快被谈景述打断了,“他是我儿子,”顿了顿,谈景述又补充道:“妈,以后这样的事情,你不要再做了,我不喜欢。” 王琴倒了也没有砸碗,终究不是让情绪任意泛滥的人,但还是没能完全控制好地敲了饭桌,大着声喊道:“你说!你是不是想和那个谭晨光在一起!” 其实,王琴想要喊出口的是“我做这样的事情还不是为了你能早点结婚生孩子”,但看到一旁的同事张和她女儿,思量一秒后觉得这话过于直白且有点戳人家姑娘的嫌疑,转而便没头脑却有所指的说了那么一句,‘......那个谭晨光......’!从刚刚那通电话就能听出来,那个谭晨光多多少少有点作风不正,长得漂亮是会勾人的,我们家景述,今天这么不正常,不能怪他,应当是被勾住了,所以你们不要...... “奶奶生气了。”谭墨默委屈地嘟起了嘴,抬手敲了敲谈景述的脑袋,“妈妈说过,不能和长辈顶嘴,因为以后会后悔。爸爸,你不要再说了,后悔很难过的,每次妈妈想到外公外婆,都会哭。” 谈景述原本想继续说的,听了谭墨默的话,他吸了口气,没再开口。应当是把墨默的话听进了心里,只是,墨默的话前后句都连着一个人,也正是因为此,谈景述这刻的沉默就仿若是为了遵循‘那个谭晨光’的意思,显得,他挺在意的,他,在意她。 而此刻,貌似被在意的人,在乡间渐黑的夜色里,打着手电筒和一众学生追寻刚刚红脸奔走的告白学生。 “他的电话还是打不通吗?”晨光揉了揉肚子,饿,而且阴着疼。 被手电筒照得面色发白的学生紧皱起眉毛摇头。 “他应该是回家了吧?”一名女学生挠着头道,“他貌似一遇挫折就回家。” 晨光头大起来,“回家?” 事情发生的完全让人措手不及,她只是想打个电话,结果遭遇告白,电话也没完全打好,下楼就听到学生们纷纷在议论,自然是议论她,只是在议论声中,突兀地响起声惊呼:“许善不见了!” 然后,她这个想着学期完毕后桥归桥,路归路的老师就领着一大帮子对她心生异议的学生们,寻找起那个喜欢野兽派的叫许善的学生。 晨光心慌了,这事说大是很大的,虽然学生们都是成年人,但要真出了什么事,她这个老师是没法辩白推脱责任的,而且学校也是会将责任放到自己身上的...... “喂?”晨光手忙脚乱地接起不断震动的手机,手心后背已经起了一层密密的细汗。 电话那头传来特意压低的声音,“谭老师吗?我是司机老王啊,刚刚开车回来,才发现后面坐了个学生,我问他怎么了,他不说话,我想送他回去,他又不肯,我只能把车开回龙城了,现在那个学生睡着了,我想你可能着急,打个电话......” 晨光感受到自己擂鼓似跳动的心脏,她强压住各种不适,缓和语调叮嘱司机师傅一定要将学生送到学校,得到司机师傅的承诺,晨光又是千恩万谢。 忽然就被一阵疲累感袭击,晨光边听着主任的大吼大叫,边揉着太阳穴委屈难受。 “你知不知道,他妈妈是家长会主席啊!”这头头发花白了小半,剩下已经沦为地中海的主任腾地一声从床上坐了起来。 “谭晨光啊谭晨光!你知不知道你给我惹了多少事!从你来做事之后,我头发都少了多少了!”主任气得只能砸床垫子出气。 晨光适时地应了声“嗯”。 主任继续批斗,细数她做的错事,在最后照例长叹口气,然后说:“要不是看在你爷爷,你爸妈的面子上......” 晨光听到这句就知道批评要结束了,但却也因为这句主任说了许多次的话心情跌至谷底,仿佛她一无是处,她要靠着他们才能存活...... “墨默的故事书,我找不到。”谈景述在找了一圈之后,还是打了电话求助。 电话那头静悄悄的,只是确实是接通的,谈景述又看了眼手机,显示还在通话状态。 “嗯,在......”晨光吸了下鼻子,说了两个字之后便哽咽地说不出话。 她鼻子发酸,控制不住地想要流眼泪,其实这种时候,她觉得无助无奈的时刻,只要对着镜子望一望自己,就会再找到些勇气。只是今天,她还没有拿出镜子,就接到了谈景述的电话。 “你是不是,想你爸妈了?” “你是不是,想你爸妈了?”谈景述问完这句,才觉得自己很唐突,于是,他闭上了嘴,但是电话依旧保持在接通状态。 晨光愣了愣,用力咬住了下嘴唇,然后发现还是没办法在一分钟内将呼吸语气调整好,便果断地挂了电话。 听着断线的“嘟嘟”声,谈景述产生了介于懊恼与不甘之间的情绪。懊恼是因为自己唐突多事,这不符合自己一贯不问闲事的处事原则;不甘?这个词跳到谈景述脑海里的时候,他略微吃惊,他为什么不甘,他有什么好不甘的?大概,大概是自己这么帮忙,问的话虽然唐突,但也是关心她的意思,就算不太合适,也该给点反应,或者,嗯,反正不能这么直接挂断吧,显得多么没礼貌,而,自己在她心里多么不值一提......这么胡思乱想着,谈景述的脸色不自觉沉了下来。 短信提示音响了下,谈景述点开,是没礼貌的女人发来的。 “书在枕头底下。” 六个字,谈景述认真地来回数了三遍,也读了三遍,接着他狠狠拍了自己额头一下,什么时候开始莫名其妙而又不可理喻了! 谈景述从枕头底下掏出书,用力地吸了口气,心里默默告诫自己,不能这个样子,自己只是同情她而已,或者是喜欢谭墨默而已,因为觉得墨默像是幼时的自己,事情是这么简单的,不应该往复杂里发展......似乎已经打定了主意的谈某人在谭晨光第二条发过来的短信里渐渐迷失掉了方向。 “谢谢。谢谢你的关心。我很想墨默。” 谈景述在这两个谢谢里微微扬起了些嘴角,他该怎么回复? 踌躇间,林依的短信插了进来。 “哥,你和墨默妈妈到底是什么关系啊?” 这个问题,谈景述不会回答,自己还没有认真思考过,简单的归结为朋友,同事还是别的什么,仿佛都不太相称。 “妈在你旁边?” 此刻正板着脸坐在林依身旁的王琴,对着儿子发过来的短信撇了撇嘴,冷哼一声表示了不满,哦不,是怒意。 刚刚那顿相亲宴自然是没有吃完,不欢而散也不能形容最后分别的场景,应该用差点儿拔刀相向来描述了。 首先是同事张决定不再掩饰自己的气恼,她觉得自己和自己女儿被直接打了脸,于是她对着自己文静又水灵的女儿道:“你说你,要不是你,我今天能遇到这种事儿吗!要知道你这么让人操心,当初就不该生你!” 中国人总是这样的,不说别人家的孩子,专注批评自己孩子一百年,但是吧,批评自己孩子的话,你总是能听出些掩藏的猫腻,于是,其实挺护自己儿子的谈妈妈也就转移了阵仗。 “张文,你这话什么意思啊?有事说事,别拐着弯子骂人。”王琴已经顾不上同事情谊啊,待客之道了,她现在其实就像是装满了弹药的火箭筒,只要轻轻一擦,立马可以腾腾腾。 “我什么意思?我就是不高兴了!怎么了?就你们家谈景述是好孩子是吧,我女儿就巴不得进你家门还是怎么的?你也不看看,有这么做事的吗?你们......” 处于更年期刚过的两位中年妈妈,算是彻底撕破了脸皮。 谭墨默挪开捂着脸的小手,眼里充满了好奇,还有惊诧与看戏的热情。 谈景述颠了颠怀里的谭墨默,语气里带着强装的严肃,“还喜欢看人吵架?” 谭墨默转回脸,嘟起了小嘴,“爸爸,我还没吃饱。” 然后,在热火朝天,正激烈酣战的餐厅里,谈景述神态自若地用碟子将每样菜都夹了些,然后领着谭墨默去了二楼的阳台,在暖融融的黄色灯光下,父子俩吃得让尾随上来的林依看得有些不是滋味地触目惊心。 我们有没有见过(一) 回到那条“妈在你旁边?”的短信上,林依迟疑着望向王琴,不知该如何回复。 王琴夺过林依的手机,直接就拨通了谈景述的电话。 “你跟我说,你和谭晨光,你是不是对她有意思?”王琴的直接让立在一旁的林依冷吸了口气。 谈景述抬手扶了扶额头,“妈,你现在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今天的脸都丢光了,还有什么意思!我不允许你和谭晨光有瓜葛,你还是清清白白的,和那样的女人勾搭在一起是什么意思!”王琴恼羞成怒,口不择言。 谈景述静默了两秒,“妈,我以为你不会戴有色眼镜看她们。”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儿子啊,她是单亲妈妈,是挺难的,但是,她连自己孩子的父亲都不知道,这样的女人,真的不能要!”王琴回过神来苦口婆心。[.超多好看小说] 谈景述轻轻叹了声:“妈,孩子还小,我不想让他过早体会到人情冷暖。”说完这句,谈景述便挂断了电话。 屏幕退回到和谭晨光短信的页面,“墨默也很想你,晚安。” 发完这条短信,谈景述便收起手机,拿好书准备回五楼自己家。谭家还是一片狼藉,今早她走得急,想来是忍着浑身不舒服才没下手完全整理,因为谈景述发现沙发上所有的抱枕套子都被拆了下来,洗衣机旁也堆了一座小山。谈景述关上门的时候,没忍住扯了嘴角,想象她叉着腰来回纠结的模样,突然就觉得好笑。(.无弹窗广告) 谭墨默已经乖乖躺好在昨天睡的床上,谈景述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翻开了书。 “爸爸,你真的是我爸爸吗?”谭墨默眨着眼睛定定望着谈景述,随即又用力点了点头,“对的,你肯定是我爸爸。” 谭墨默的前后矛盾让谈景述心头一紧,这个孩子,有着超脱他年纪的认知。 “爸爸,我很喜欢你,真的很喜欢。以前有个叔叔,他说他很喜欢妈妈,所以经常送东西来我们家,后来我偷偷拉叔叔的袖子问他,我可不可以叫他爸爸,然后叔叔想都没想就摇头了,后来我就知道,他的喜欢,其实不真心的。但是,我砸碎了你的模型,你没有怪我,我叫你爸爸,你也不拒绝,你对我很好,对妈妈也好,你就是我的好爸爸。”谭墨默眼睛又弯成了月牙状,他小手交叠放在枕边,像个乖宝宝。 “你......墨默几岁了?”谈景述忽然生出个念头,这个孩子也许真的有可能是自己的。 谭墨默鼓了鼓嘴巴,“我的生日是十月五号。爸爸,你能抱着我睡么?妈妈都是抱着给我讲故事的?” 谈景述“嗯”着坐到床上,脑海里却在进行着粗算,如果,如果真的这么有缘分,谭晨光是五年前的那个女学生,那么,他也许真的会有一个这么大的孩子...... “爸爸,你想什么呢?”谭墨默抬手挥了挥。 谈景述没多大兴致讲故事了,“你妈妈有没有说过,她五年前去过美国?” 谭墨默用力摇头,“不会的啊,爸爸你不知道,妈妈的英语超级差,因为这个,太爷爷把妈妈骂的好惨,因为好像就是因为英语不好,妈妈一直都不能提升。” “哦。”谈景述的语调黯淡下来,可是他没想,不会英语和去没去过美国,其实关系并没有那么大,只要真的有心,就算只会说‘hi’,也是可能在美国过一夜的...... “爸爸,我不想听故事,我想和你聊天。”谭墨默架了条腿在谈景述肚子上,谈景述倒是没什么不舒服的感觉,只是略略感慨,这个儿子,真的挺黏自己的,不知道是哪里来的缘分。 “想聊什么?”谈景述将书放到床头柜上,左手枕在脑后,一派闲适。 谭墨默眯着眼思考了下,问:“我什么时候能有个妹妹陪我玩?” 我们有没有见过(二) 关于谭墨默小朋友的问题,谈景述如果在喝水,肯定会“噗”一声喷出来,而谭晨光,估计要暴走,自然还是得拎着谭墨默一起。 但是,谈景述忍住了,口水。他云淡风轻地刮了下谭墨默的鼻子,嘴角带笑:“我猜,你是不想上明天的兴趣班才想有个妹妹。” “爸爸,被你看穿了。”谭墨默鼓起双颊,随即长长叹了口气,哀怨道:“我是男孩子,我想上数学奥赛班,妈妈不让,舞蹈还有手工班,都只有我一个男孩子。” “啊......”谈景述收敛起笑意,“你妈妈可能想要培养你,成为一个比较有文艺气息的人。” 谭墨默歪着嘴巴问:“爸爸,娘炮是什么意思?小风说我去上那样的兴趣班,长大之后会变成娘炮!” 谈景述没忍住,用力地咳起来,墨默乖巧地帮爸爸顺着胸口,嘴里继续嘀咕:“每次去上课,大家都用很奇怪的眼神看我,我很奇怪么?老师每次都挑我出来做示范,说我一个男孩子竟然比女孩做的还要好。我最讨厌林微微了,她每次都叫我‘宝哥哥’,我们还一起上两个班,其他女孩子都学她,一起喊我‘宝哥哥’,爸爸,‘宝哥哥’是什么意思啊?”谭墨默说完一长串,又抛了个和‘娘炮’不相上下的名词解释给谈景述。 咳嗽已经平缓下来,谈景述握住墨默小朋友的手,挺想继续假咳嗽一阵的,但是看到墨默那迷惑哀怨的小眼神,心下不忍。 “明天,我带你出去玩吧。不去上课了。”谈景述说完这话,才想起谭晨光短信上说的,谭墨默他对兴趣班没兴趣,不能被他忽悠住。 谭墨默委屈地迷蒙着大眼睛,咬着嘴唇摇了摇头,“不行的,妈妈知道了会生气的,而且,老师会和妈妈告状的。” 谈景述本来有点小怀疑,但是看到谭墨默这幅委屈无奈的小模样,顿时又觉得心酸,都说中国的教育制度压坏孩子,到了谭墨默这里,竟然是兴趣班压坏他。 “没关系,明天咱们先去和老师请假,然后再去玩。”谈景述没发觉,自己现在已经完全被墨默小朋友默默地牵着鼻子走了。 “嗯......”谭墨默状似担忧了一小会儿,随即抬头期待地问:“爸爸,我想去海底世界,妈妈一直说带我去,可是到现在都没有去过,小风他们都去过好多次了,那里有鲨鱼,美人鱼,还有海豚表演......” 谈景述自然是没有拒绝,甚至做到了满口答应,甚至的甚至,自己竟然也期待起明天的海底世界之行。o(╯□╰)o 此时在婺源小乡村的硬床板上辗转反侧的谭晨光,有些失眠的预兆。 谈景述的那句问话,突然且突兀,却实实在在地击中了她,她是在想她的爸妈,只是,他怎么会知道呢?还有,她心里在这句问话后窜出来的一丝暖意是什么意思?她感觉到自己挂断电话后心里除了震惊,还漫出一点点被人知道心事后的小暖意。很久很久了,没有人关心她的喜怒哀乐。尤其是在刚刚经历了一场对晨光来说很是恐怖的惊吓后。所以她不知如何反应,或者说,为什么反应慢了好半拍。 “谈景述?”晨光睁眼望着黑漆漆的天花板,“我们有没有可能,五年前见过呢?” 我们有没有见过(三) 海底世界之行没有什么波澜地欢脱进行中。嗯,主要是波澜在百公里外,所以,谭墨默牵着谈景述的手笑得合不拢嘴。 “爸爸,我想吃爆米花。”谭墨默指着售货员的小推车,撒娇的口吻。 谈景述掏出钱包,“要不要买两份?” 墨默用力摇了摇头,“不用,妈妈不在,一份就够吃了。” 谈景述付钱,售货员脸红着笑了笑,谈景述微微愣怔,似乎,谭墨默小朋友刚刚又黑了下他亲妈啊。 “爸爸,表演是要开始了么?”谭墨默从谈景述手里接过爆米花,满怀期待地问。 谈景述微微笑着点头,掏出口袋里震动的手机时,笑容却不由得僵滞。 “喂?”莫名的,甚至开始心虚。 “为什么不上课?”晨光是满肚子火的,但电话真正接通后还是平息了下心情,尽量用平稳的语气问。 “我们请假了。”谈景述对着谭墨默勉强扯了下嘴角,谭墨默塞到嘴里的爆米花就这么含着,也不敢嚼出声。[] 晨光深深吸了口气,“我是问,你们为什么不上课?你怎么答应我的,是不是说好送他去上兴趣班的?” “墨默不感兴趣,就没去了。”谈景述略微低了下头,好像是自己自作主张了。 谭晨光长呼口气,“谈景述,有你这样的么!你知不知道,你这么纵容他是害他!好了,不和你废话,给我把谭墨默送去兴趣班,立刻马上!” 谭墨默嘟着嘴巴瞅向谈景述,看得谈景述心又揪紧了,于是他不假思索便回道:“我没有害他,他不喜欢,就有权利不去,你虽然是他妈妈,但是你也不能逼迫他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 晨光被这通话说愣了两秒,然后她怒极,随手丢掉手中的画笔,很没形象地叉腰对着电话吼道:“什么逼迫?什么权利!我是他妈,我自然是为了他好,轮不到你管!” 谈景述沉默了,她说轮不到他管,他想了想,从法律关系的角度上来说,是轮不到他管的。谈景述这短暂的沉默让谭晨光以为抓住了他的词穷陌路,于是便一鼓作气继续吼道:“谈景述,你这个骗子,明明说好要送他去兴趣班的,你没做到就算了,还企图欺瞒我!你......” 谈景述的耳朵根子红起来,因为谭晨光的那个‘骗子’一词,他激动地大起了声:“我没有骗你!” “你没骗我?是,你是没骗我,那我要是不问,你是不是不准备主动坦白!还有,你没骗我?你和王慧怎么说的?王慧就是今天舞蹈课的老师,而且,她是我高中同学!”晨光想到王慧在电话里八卦地问她什么时候钓到只这么儒雅有型的男青年时,她就想骂人了。 谈景述想起今早和那位舞蹈老师的谈话,他在谭墨默软磨硬泡的哀求下说了假话,他说,是谭晨光的意思,今天还有以后,可能都不会来上课了。原本是想一劳永逸,只是,这个说辞,今天上午还没过完呢,就被戳穿了。现在想来,也完全是毫无头脑而且漏洞百出的,谈景述又懊恼了,最近后知后觉太多次,像是被洗脑了样,还丧失了自我判断能力。 “这个,反正我不是骗子。”谈景述只能继续扯着这个词语,放大点范围。 谭晨光冷笑了声,“我管你是不是骗子,你现在给我把墨默送去上课!” “我不要!我不要上课!”原本一脸苦大仇深的墨默小朋友,终于绷不住,跳起来喊道。 谭墨默的声音不小,透过电话自然传到了谭晨光耳朵里,于是晨光的火又被浇了油般旺了些,“谭墨默,你是不是欠揍?” 这句夹杂着暴力意味威胁的话,让谈景述在皱紧眉头的同时也引起了他对孩子的保护欲,“你说什么!” 晨光其实并没有她话里的那个意思,不对,是并没有真的想法说动手打孩子什么,她就是这么随口一说而已,却没想到像是踩到地雷般,于是便换做她噤了声。 “墨默不想去上课,我不会送他去的,就这样。” 谈景述说完‘就这样’之后便干脆利落地挂掉了电话,谭晨光对着“嘟嘟”连响着的手机,顿感气闷。 这是什么意思,这又是什么态度?这,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鞭长莫及?晨光郁郁地将地上的画笔捡起来,讷讷地念佛似的念叨,“鞭长莫及啊鞭长莫及!”却没发现,自己对于谈景述没有资格的强势,不自觉地接收了。 而此刻,谭墨默已然是焦急地就差跺脚了,手里的爆米花也不见少,仰着小脸满是愁云问:“爸爸,怎么办?妈妈是不是很生气?” 谈景述应了声,然后将谭墨默抱起来,若有所思道:“太爷爷是不是不知道你上的什么兴趣班?” 只这一个问题,谭墨默便展露笑颜,心里默默感叹,好像这个爸爸不简单。 我们有没有见过(四) 为雪之舞加更 所谓的鞭长莫及,原来是因人而异的,晨光深深感受到,谈景述这个小气闷骚而又爱告状的男人是怎么在她背后捅刀子的。 “骗子!哦,不,是小人!谈景述,你个小人!”晨光在接受完爷爷的“谆谆教诲”后,咬牙切齿。 这种咬牙切齿的状态持续了两天,到整个婺源之行结束,期间晨光没有再发短信打电话,谈景述也没再给她短信电话,倒像是都在置气。只是,真实情况是,晨光是挺不忿的,但是谭墨默和谈景述在一起,倒是挺舒心欢乐的。 晨光是直接拎着带回来的婺源特产奔去中医院的,爷爷电话里要求她带些婺源绿茶回来,晨光自然不好说不,并且还是屁颠屁颠跑去村民家里买的,爷爷难得嘱咐她做事,怎么着也得好好表现。 “你这医生,有没有本事的!”晨光刚走到医院一楼的大厅,就听到这么一声吼,眉头皱了皱,现在的医患纠纷还真的是多啊。 “你放手!”谈景述拉着扯住自己衣领的男人的手。 “我妈她的病你能不能治了!你给她用的都是什么药?她怎么还疼?你给我个说法,不然,我今天让你躺在这儿,你信不信!”中年男人脸上的青筋爆了出来,显得狰狞。 一旁的女护士都不敢出声,围观的也只是在旁边看着热闹。 “你放手!”谈景述声音大了些,语气也显得烦躁。 中年男人来了劲儿,“我不放!怎么着?我妈她在你们这里花了多少钱了,你们这帮黑心的医生,披着人皮干什么勾当,你们......” “你有本事在这里跟医生闹,怎么也没见你平常多去你妈病床前看看!你不就是心疼钱么?久病床前无孝子,就是说的你!在这里耍横是想干什么!又想省钱又想装孝子是不是?我看你妈的病,多半是被你气的!”晨光没有上前,拎着茶叶袋子立在原地大着声说了这几句,这个男人她认得,也确实如她所说,他的母亲在医院住了许久,他来过几次,都是来要钱,还有让他母亲把家里的房产证拿给他...... “你是谁!我的事要你管!”中年男人立马松开了紧拽着谈景述的手,转而面朝谭晨光走去。 谭晨光看了眼面色通红的谈景述,心里忍不住嘀咕,脸皮这么薄,真不知道怎么做医生的。只三两秒,中年男人已经走到晨光面前,不过他也只是站着,可能看晨光是女的,也没上手,只是拳头还是握得紧紧的,随时可能砸过去的样子。 “我没管你,我只是这么想的而已。你妈说你不孝,那你就是不孝顺。”晨光面无表情,谈景述望着她,然后快步朝她走来。 中年男人抬起拳头,作势砸人,晨光仍旧立得笔直,语调平缓道:“你妈没和你说,她用的药都是最便宜的么?她耗着不过就是想多留些退休金给你,哦,不,是给你儿子念书。” 拳头终究是砸了下来,不过是砸向了中年男人自己的脑袋,谈景述望着一秒前还气势汹汹的中年男人,忍不住望向比自己矮大半个头的谭晨光。 “我不是泼妇!” 我们有没有见过(五) “我不是泼妇!”晨光拉下了脸,略微瞪了眼盯着自己看的谈景述。 谈景述‘啊’了声,仍旧定定望着谭晨光。 “我说了我不是泼妇,你别这么看着我!”晨光有些恼了,谈景述的目光直勾勾的落在她脸上,她不舒服。其实她根本不是喜欢出风头或者乐于助人的好同志,只是她刚刚那么做了,连自己,嗯,都是出乎意料的。所以,她后知后觉地窘迫慌张,甚至微怒,连带着谈景述夹杂着不那么明显的欣喜,但是比较明显的探究意味的目光在她眼里都变了质。 谈景述被晨光的话提醒,偏开脸,过了两秒又移回目光,想要平静地道声谢,然后再客套地问她一句回来了,只是还没开口,晨光便被护士贾阿姨拽住了胳膊。 “晨光啊,你刚才简直是美女救英雄啊!”贾阿姨说着朝谈景述眨了眨眼。 老护士贾阿姨可以说是看着晨光长大的,所以晨光没有挣开手,而是腼腆的笑了笑。 此时中年男人已经离开,大厅里聚集在一起看热闹的人也被保安喝了两声散开,只有几名年轻的小护士还围在一起因为刚刚的那场风波窸窣议论着。 “晨光啊,阿姨上回给你介绍的环境局那位,人家说请你吃了好几次饭了,怎么你每次都拒绝!怎么,你看不上他啊?”贾阿姨话题转得忒快,谈景述微不可察地皱了下眉。 晨光不出意外地愣了愣,随即“嗯”了声,“他太瘦了。” 贾阿姨“哎哟”一声拍了拍晨光的胳膊,“你别看他瘦,饭量挺大的,力气也很大!” “嗯,所以我觉得他真是浪费,吃那么多竟然都不长肉。其实挺浪费资源的。”晨光这么说着,在拎着的包里翻了翻。 贾阿姨因为从小见证这丫头长成一朵奇葩,知道她脑回路比较不正经,所以对于这个回答也就只是淡淡撇嘴笑笑,然后继续热情道:“丫头哎,那阿姨再给你介绍一个稍微壮实点的?” 晨光从包里拿出一盒包装好的绿茶递过去,“多谢阿姨。” 贾阿姨眉开眼笑地接过茶叶,惋惜赞叹着:“这么好的女孩子,阿姨一定会好好给你办这事儿的!放心吧!” 晨光不置可否地笑笑,看着贾阿姨领着其他几名小护士走开。 “谢谢。”谈景述低沉着声道了句,总算是说了出来。 晨光撇头望向不知何时立在她身后小半臂距离的谈景述,以为他走了的,“不用。”说完她就迈开步子往前走。 谈景述不自觉且难得的鼓起了嘴巴,这是他表示气闷到极致时会有的小动作,此刻望着渐行渐远的谭晨光,他手握成拳地轻敲了下鼓得满满的嘴巴。 晨光没到五分钟就又回到了一楼大厅,爷爷不在,她将茶叶放下留了条子后便下来了。 “走吧。” 晨光走路会一心一意地看着脚下,因为之前摔过许多次,也算是得到的经验教训,所以她直接从立在玻璃门边的谈景述身旁走过时,谈景述不得不开口。 “去哪?”晨光的问题是下意识反应,但连串起来倒是正常的思维方式。 谈景述眼角眉梢现出些笑意,她没被自己吓一跳,没有皱眉看自己,反而是半认同地问自己去哪...... “墨默该放学了。”谈景述的笑容越发肆意,晨光今天戴了隐形眼镜,所以看得很清楚,他的牙齿挺白的。 “哦。”晨光应声点了下头,走出玻璃门。 谈景述跟在她身后,嘴角依旧挂着暖暖的笑意。两人走在一起,错开一个肩的前后距离,显得不亲昵,但却挺登对养眼且温煦的。不管是不是明眼人,都会觉得,这对小情侣是道小风景。 “你怎么还在?”晨光走了好一段才反应过来,谈景述还跟在她身后。 谈景述看着她紧皱的眉头,被阳光晒得微红的鼻子,轻咳了咳,“我和墨默说好,今天去接他。” 这个理由站得住脚吧,这么想着,谈景述朝前跨了一步,像是怕她再说什么般,迅疾朝前走去。 晨光盯着谈某人的背影,忍不住嘀咕:“什么时候这么言而有信了?” 谈景述到底也只是走快了一小会儿就放慢了步子,他为什么这样,他自己也搞不清楚,心里是团乱麻,等到晨光慢悠悠走到他身边的时候,他才暂时放弃了寻根究底的痛苦冥思。 “谈景述,这次谢谢你,以后就不会再麻烦你了,你应该也很忙吧,赶紧那个什么吧。”晨光因为舟车劳顿没什么精气神,话说得也很毛躁且不近人情,但她想,早了早好。 谈景述淡淡瞥了眼她的神色,也不恼不烦躁了,慢悠悠道:“过河拆桥。” 晨光揉了揉太阳穴,转脸瞪住谈景述,语音微高:“过河拆桥?” 谈景述又恢复为沉默的状态,目光也是笔直地看向前方,似是没听到晨光略带气恼的重复。 “呵,过河拆桥?您这是什么桥啊?我看是塑料桥!撒谎骗人还背后告状,墨默和你在一起,迟早要被你教坏!”晨光愤愤地咬牙切齿,想到被爷爷骂的狗血淋头就来火。 谈景述微微偏头,看了眼脸涨得通红的晨光,嘴角扯过一丝笑意,随即冷淡道:“你还在因为没上兴趣班的事情生气?”顿了顿,他又慢条斯理道:“哎,谭晨光,你气量真小。” 晨光语塞了,他,他竟然说她气量小?这不是事情的本质,她生气是因为,因为他对墨默的事私自决定执行然后还不给她反对的权利,这着实是在打击她作为一位尽心尽力母亲的自尊心,且他凭什么这么做?且且为什么爷爷就还夸赞他那么做了! “谈景述,你别得寸进尺!”晨光站在谈景述身后侧一米远,耸着肩膀胸脯起伏,显示出她此刻激烈外泄的情绪。 谈景述反感自己的做法,他其实预料到自己那句话出口之后,谭晨光会有的反应,但他克制不住那种想要逗逗她的欲望,他觉得有趣,虽然这种趣味他又有些鄙视,但是...... “哪里来的寸?又是哪里来的尺?”谈景述摊开双手,状似洒脱地挥了挥。 我们有没有见过(六) 两人其实已经走到了幼儿园门口的那条人行道上,这个时间点,来接孩子的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外公外婆不是一般的多,还有从a大出来的莘莘学子,嗯,人多就会喜欢找热闹看。(.) 而刚刚谭晨光那句提高了音量的“得寸进尺”与涨红愠怒的神情简直是在三百六十度无死角证明着,这里有戏,这里有戏! 要说之前晨光脸皮厚什么的,那得归功于模糊的视线,看不清楚人家的脸色,也就不会去在意什么了,但是今天,她偏偏戴了隐形,而且还是在谭墨默的学校门前,怎么着,也得忍。 谈景述望着一米开外的女人,她握紧了两只拳头轻轻相互敲着,咬着下嘴唇身体来回晃着,知道她在调整自己的情绪,只是这个调整方式,着实可笑,额,可笑里透出了些可爱。 晨光打定主意今天是绝对不会再和面前的谈小人多说一句了的,只是她刚走到他身边,他就淡淡问:“好了?”语气里是掩藏不住的笑意。 晨光甩了个凌厉的眼刀过去,却没起到噤声的作用,谈景述微微蹙眉,“女人还是柔顺点比较好。” 她深吸了口气,又吸了口,爷爷总说她不会看人,但是,这个道貌岸然的谈景述她觉得自己看的可准了,之前就觉得他小气闷骚什么的,那都不说了,现在这是什么状况,染指她的儿子,打击她? “谈景述?”晨光缓和好语气,真的将声音放得柔柔低低的。(.) “嗯?” “我想揍你!” 谈景述:“......” 过了许久,谈景述像是自言自语轻声道:“我是挺欠揍的。”他这话说的很轻,晨光还没来得急细听清楚就望见了牵着老师手走出来的谭墨默。 虽说对于儿子没去上课有些气恼,但三天没见,而且走之前还和儿子闹了点小别扭,晨光终究还是想儿子的。 只是...... “爸爸!”谭墨默松开老师的手,直接奔到了谈景述脚边,然后伸出双臂,要抱。 谭晨光张了张嘴,然后用力揉了揉自己的眉心,语气不善:“谭墨默,你不认识我啦?” 墨默小朋友鼓起双颊,眨了眨眼,语速飞快地喊了声“妈妈”,然后就抱着谈景述的脖子撇过了脸。 要不是莫老师上来打招呼,谭晨光不否认自己很可能一巴掌打过去,扇到谭墨默屁股上,终于知道“白眼狼”是什么意思了。(.) “墨默妈妈,好久不见。”莫老师笑得春风拂面,晨光只好先收回心绪,和莫老师客套起来。 “好久不见。”晨光其实也不善于客套,平常来这边都属于雷厉风行的做派,对的,因为她好几次主动来都是为了理论墨默的教育问题,对于这个,她比较在意,所以就比较执着且信誓旦旦,但老师们私下都认为她咄咄逼人而,脑子不太那个啥,所以,像是这样正常的招呼,倒真是没几次。 “墨默最近都很高兴啊。”莫老师仍旧挂着笑,眼睛却瞄向谈景述。 晨光转脸望了眼嘴角噙着虚伪笑意的谈景述,心里噗了声,“他是挺高兴的,他们都挺高兴的。”晨光说这话有丝丝酸意,儿子对她态度淡漠让她有种自己儿子被抢走了的挫败失落感,这感觉着实不好受。 谈景述在晨光回过头之后,轻轻在谭墨默耳边说了句话,墨默小朋友随即扯着嗓子喊:“妈妈,我好想你!” 莫老师看着谭晨光瞬间绽放出的笑容,也不得不承认,墨默妈妈是个美人胚子,笑起来时,抿着的嘴角边有两个小酒窝,明媚暖人..... “......做的菜啊!”墨默小朋友在谈景述耳边轻轻说完整句话,谈景述僵了僵,这孩子,还真是,挺难搞的。 “妈妈,我饿了!你不在家,我都没有吃好的!”墨默总算是不再小孩子气性,伸手拉住晨光的头发扯了扯。 晨光转身瞪向谈景述,“你没给他吃饭?” 谈景述想到除了那餐在王琴那里吃的晚饭后,基本就是带着墨默吃饭馆肯德基这些,也不是没吃饭,就是好像墨默都吃的很少,顿时无话可回。 晨光嘟了嘟嘴,面色不好看,她向来是把吃饭当做头等大事的,从怀上墨默开始,她就特别注意饮食,认为只有吃好吃营养,孩子才能健康,生下墨默后,更是一餐都不马虎,不论怎么忙或者时间紧迫。也正是因为这样,墨默的小嘴变得很刁,只是这个谈景述不知道。 “我们有去酒店吃的。”谈景述吞吞吐吐,语调也放得很低。 晨光依旧不爽快,“你自己不会烧么?再不然可以去你妈那里吃啊,现在外面的东西多不安全啊,地沟油什么的,亏你还是医生!” 眼见着是要吵起来的架势,莫老师忙上来打圆场,“墨默饿啦?那快回家吧,让妈妈做好吃的!” 晨光收敛起不愉快,转而问好像瘦了点的谭墨默,“儿子,你好可怜啊!你看,还是我比较好吧,跟着我有肉吃吧?” 莫老师满脸黑线,尴尬地朝谈景述笑了笑,谈景述反倒比较淡定坦然,大方地回应了微笑后便对谭晨光道:“墨默一直念叨梅菜扣肉。” “天哪天哪!谈景述你绝对虐待我儿子了!那是大荤大荤你知不知道?墨默竟然要吃这个,竟然心心念念这个,我跟你说,你绝对把我儿子饿惨了!”晨光晃着谭墨默的小胳膊,晃得挺用力的,连带着谈景述都有些摇摇晃晃起来。 谈景述没想到自己缓和气氛的一句话又引来一串这样的反应,周围的家长不时投来关切玩味的目光,他燥热起来,想的却不是真要追根究底,这并不关他的事,起码一日三餐都有预备,就算他真的把墨默饿着了,顶多大不了以后不相往来就是。谈景述在羞愧,他觉得自己真的错了,他应该在墨默吃得很少的时候发现不对劲儿,应该多问一下,应该担起一个做父亲...... “喂,你还说我气量小?我只不过夸大其词了两句,你看,你的眉毛都皱到一起了!”晨光细细长长的食指在距离谈景述眉前两厘米处划拉了下。 谈景述回神,心跳却加快,自己是不是魔怔了? 我们有没有见过(七) 墨默小朋友要吃妈妈烧的菜,谭晨光自然是满心欢喜地准备去买菜,只是...... “你也去买菜?”晨光转过身,表情认真而严肃。(.无弹窗广告)她觉得说不出的别扭,今天挺欢腾的,谈景述话很多,搞得她脾气很大,至于为什么,晨光略微思忖,只能归结为他说的话都是在批评她,所以她不舒服。 谈景述放下墨默,晨光以为他要走,但见他只是站在那里不动,也不说话,目光又是定定地落在她脸上。 “你想干嘛?”晨光被他这么细看,不自在,虽然他的目光清明,不含情绪,但正因为什么都抓不住,晨光反而更不知所措。 谈景述依旧缄默,恢复为他最经常的状态。 “谈景述,你......”晨光是想问,你是不是被勾了魂。 谈景述却突然开口,他问:“我们什么关系?” “啊?”晨光有些傻眼,这是,什么问题? 谈景述垂下眼眸,静静望着她沾了泥点的白色帆布鞋,又这么沉默着过了几秒,谈景述抬眼看向晨光,“人之常情,你是不是该请我吃顿饭?” 晨光还在思量他那莫名其妙的问题,随即又被他这个问题震到了,“额,既然这样,择日不如撞日,今天怎么样?” 菜市场离幼儿园不远,在下午三点左右人也不是很多,摊主也都是刚刚出摊,所以菜还是蛮多蛮新鲜的。 “买条鲈鱼怎么样?” “好。” 晨光诧异地抬头,她其实是在自言自语。 在渐近黄昏的日光笼罩下,谈景述一手牵住舔着棒棒糖的儿子,一手插在裤兜里,目光沉静地望着她。 “老板,我要这一条。”晨光立即回头,感觉脸微烫,抬起右手搓了搓脸。 墨默小朋友很是好奇杀鱼的过程,于是松开爸爸的手,蹦跶着奔到正在严格监工的谭晨光身边,“妈妈,你好冷血啊,鱼好可怜。” 晨光撅了撅嘴,“谭墨默,热血的你,离我远一点!” “为什么?”谭墨默撒娇似的抱住晨光的胳膊就蹭了下。 “因为我怕被你烫死。”晨光一本正经道,随即装模作样地推了推儿子的手。 谭墨默“咯咯”笑出声,“妈妈,你的冷笑话好冷哦。” 在后面默不吭声的谈景述,脸色微变,嘴角勾起了点弧度。他和她什么关系?这个问题很重要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想他们之间的关系是什么样,会变成什么样才对。 “你儿子和他爸爸长得真像。”老板把弄好的鱼递过来,晨光愣住,回神想去接的时候,一只手已经拿过了袋子。 长得像?晨光抿起嘴角瞪大眼睛,上下打量起谈景述和谭墨默,哪里像啊?到底哪里像! “还要买什么?”谈景述面色不变,另一只手牵起墨默。 晨光“哦”了声,“再买些蔬菜就好了。” 不过就是逛了四五个摊头,买了四五个菜,基本上好事八卦的摊主,都会说一句孩子好看,临了加一句和“爸爸长得真像”,晨光郁闷,以前来菜场,大家不是都说墨默和自己长得像的么?见风使舵啊。那付钱的还是我啊。晨光想不明白,于是就嘀咕出了口:“总算见识到墙头草了。” “那今天是吹什么风?”谈景述不紧不慢,悠悠问。 晨光脸抽了抽,她其实很想说,谈景述,你话真多,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的,额,只是,她还是会给人面子的。 “妈妈,我们来玩背药名怎么样?”谭墨默的棒棒糖已经吃完,一手牵住谈景述,一手牵住谭晨光。 这个游戏是晨光发明的,她小的时候还很受爷爷喜爱,所以爷爷有事没事就教她背中草药的名字,当有天爷爷开始这么教她儿子的时候,她知道自己失宠了,但是吧,她又有点不甘心,就和自己儿子比赛,看看爷爷到底教谁比较多,墨默四岁前,晨光总赢,四岁之后,晨光遭遇滑铁卢,十次里有一次险胜就不错了...... “行啊!”晨光斗志昂扬,还是很有好胜心的。 谭墨默又摇了摇谈景述的手,“爸爸,你也来,很简单,就是我说一个,妈妈说一个,然后爸爸再说一个。” 原本谈景述想拒绝的,他想,自己是专业学习这个的,起点就比他们高,如果真的玩,是作弊,但是看到谭晨光望过来跃跃欲试的目光,他点了头。 墨默:“半夏。” 晨光:“车前子。” 景述:“当归。” ...... “妈妈,已经一分钟了。你再说不出来,就是输啦!”墨默催促地挺欢,眼睛眨巴眨巴泛着狡黠的光。 谭晨光不死心,“我要求多五分钟思考!” “为什么?”谭墨默和谈景述一齐问道。 晨光咽了咽口水,“因为,一孕傻三年啊!我之前的记忆力超级好,都是因为生了你,我才记不住东西的。” “可我已经快五岁了。”墨默憋屈,每到这种时候,妈妈总是特别喜欢耍赖。 “哦,那不一样,你比较聪明,我把聪明都分给你了,所以我还可以再有两年的余地。”晨光说的一本正经,只是耳朵根微微发红。 谭墨默不干了,晃着两只手摇头道:“妈妈,你又耍赖了!” “那好,我换个理由好了。孔子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我是女子,你要和我一般见识么?”晨光努了努鼻子,为自己的小聪明沾沾自喜。 谈景述“呵”了声,很是严肃道:“你这样才是教坏小孩子。” “我这是教他要有容人之量,不能斤斤计较!”晨光梗起脖子,嘴硬道。 谈景述眼里带笑地望着她,不再说话。 “奶奶?” 我们有没有见过(八) 王琴隔着十米远就看到了三个人,自己儿子虽然面色如常,但是眼神却是温柔的,温柔地静静望着另一边脸色微红的谭晨光,不知道谭晨光说了什么,墨默笑得前仰后合,牵着两个大人的手晃荡起来......这么看来,真的挺像一家三口。不过,也只能是像。 谈景述抬眸望了眼王琴,微微皱眉。 “咦,阿姨好。”晨光礼貌地向站在单元门前的谈妈妈打招呼。 “嗯,你好。”王琴的态度显得较冷淡,晨光虽然粗神经,但是也明显感觉到了,因为前两次见面,谈妈妈都是挺热情的。 谈景述叫了声妈,谭墨默叫了声奶奶后就静了下来。一时间,大家都愣愣地站在单元门前沉默。 晨光最先反应过来,拎着手里的袋子晃了晃,“阿姨,今天我在家做饭,答谢你们帮我照看墨默。” 王琴的视线落到谈景述手里的塑胶黑袋子上,随即又转向晨光手里的塑料袋子,“你住在这里?” “是啊。”晨光边掏钥匙边答。 王琴狠狠剜了眼谈景述,难怪不愿意在家里住,非得一个人住到这老旧的公寓楼。这么想着,对于晨光的不喜欢又加深了一层。 谈景述不想王琴留下来吃饭,这个念头冒出来的时候,他在心里骂了句自己不孝,可是,他还是这么想着,他担心,担心王琴会说出伤人的话。 “咦,家里来了海螺姑娘?”晨光刚打开家门就疑惑出声,走时还是乱糟糟一团乱,现在,窗明几净的。 墨默小朋友抱着双臂站得笔直道:“嗯,表扬我和爸爸吧!周日打扫了一天哟!” 晨光拿出干净拖鞋放到门边,然后真的一本正经地朝着谭墨默和谈景述鞠了个躬,“多谢两位海螺先生。” 谈景述虽然没吱声,但是眼里已经溢满了笑意,而一旁的王琴则满腔怒火,家里的油瓶子倒了她都不舍得谈景述伸手去扶一下,现在倒好,来别人家献殷勤了,谈景述啊谈景述,你还真的想气死你妈啊!╮(╯▽╰)╭ “阿姨,你想喝什么?家里有绿茶,红茶,还有......”接待长辈,晨光虽然不擅长,但流程多少还是知道的。 王琴挥了挥手,“不用,你去做饭吧,我在客厅坐一下就好。” 晨光想到个反客为主的词,但是她还挺乐得这样的,不用虚伪的来回假客套。 “嗯,好。”晨光点头应完,便拿起大包小包进了厨房。 墨默奔去了书房,放学后要练一小时毛笔字,这是太爷爷的要求,他必须执行。 “妈,你走吧。”谈景述坐在沙发的一边,淡淡道。 王琴处于怒火中烧的阶段,但是她了解自己的儿子,越是愤怒地和他交谈,他越是云淡风轻,只能小火慢炖,跟他一样熬着,比试谁的耐力强。 “你们真的在一起了?”王琴的语调很平静,丝毫没有流露出反对或支持的倾向。 谈景述听着厨房传来的流水声,“我说没有,您相信吗?” 王琴在心里猛摇头,相信?当他这个做妈的眼瞎啊,没在一起那么亲密,没在一起任由人家儿子一口一个爸爸,没在一起一回来就回家做饭吃...... “景述,你长这么大,妈妈也没有特别否定过你要做的什么事,只是,你要和谭晨光在一起这事情,欠考虑。妈妈作为过来人,不想看你走错路。”王琴抚了抚胸口,语重心长道。 谈景述抬手将茶几上打开的图画书合上,“妈,你有没有后悔过生我?” “你,你这孩子,问的这是什么问题!我怎么会后悔生了你!你是妈妈的骄傲啊!”王琴面色骤变,语气也急速起来。 谈景述将书角抚平,“其实没什么,就是觉得她一个人带孩子很辛苦,我想帮帮她。” 王琴舒了口气,“你这孩子!”顿了顿才又接着道:“你要帮忙也可以啊,但是不要搞得这么暧昧,人家会以为你们俩在一起,不然这样好了,反正妈有时间,以后她没时间带墨默,妈妈帮忙带,你就不要管了,好不好?” 谈景述没答话,微微点了点头,站起身道:“妈,你一个人带我那几年,很辛苦,谢谢。”谈景述说完这话便敲门进了书房。 王琴坐在沙发上出神,儿子还记得她一个人带他的那几年,是很辛苦,也很心酸。那时候谈景述刚满十岁,她和谈致怎么凑合也过不下去,见面就要吵,虽然是知识分子,但是也在那几年把所有的难听话说了个遍,两个大人都精疲力尽,最后是谈景述,立在门边,安安静静对着他们说,“离婚吧,我跟谁都可以。”就是这样,她和谈致分道扬镳,但她一个女人,带着十岁大的儿子,在那样一个大环境还强调从一而终的年代,单位里的人没有避她如蛇蝎,也是明面一套,背地里说一套的,那些她都知道,她告诉自己不用在意,但是,她做不到,所以她对谈景述的态度时而恶劣,时而温和,反复无常,直到后来认识了林依的爸爸才好些......可是到现在,儿子二十六岁了,她始终觉得谈景述和她不亲近,她才意识到,可能是那几年种下了恶果,所以她现在才这么急切地用尽办法想要挽回些什么...... “谭墨默,谭墨默!”晨光边炒菜边大嗓门叫唤。 墨默捂了下脸,对着谈景述忧愁道:“不是让我去打酱油就是打醋,我字还没写完呢!” 谈景述轻刮了下墨默的小鼻子,“好好写字,我去吧。” “有爸爸真好!”墨默欢呼着称赞完,继续跪在椅子上一笔一划。 谈景述双手插裤兜晃荡到厨房,晨光正急匆匆把洗水池里的菜撩出来,然后脚步跨得很大,右手拿锅铲翻炒了两下,嘴里又喊了声:“谭墨默!” “酱油还是醋?”谈景述望着面前可以用上蹿下跳来描述的谭晨光,禁不住咧嘴笑起来。 晨光转头瞥了眼,撅了下嘴,“你什么时候改名了?”随即又道:“醋。你和老板说,一定要镇江香醋,上回的试验品不好吃,还贵。喏,瓶子。” 谈景述接过空瓶,忍不住疑惑道:“超市没卖醋的么?” 晨光听到这句,气闷地挥手道:“去去,别杵在这里妨碍本大厨,有问题打110。” 谈景述瘪嘴,然后讷讷地问:“那,地址呢?” “谭墨默!” 我们有没有见过(九) 最后谭墨默还是被吆喝着去打醋了,打醋是技术活,一般人还真做不来,所以,谈景述这个一般人,跟在谭墨默身后虚心学习去了。(.无弹窗广告) “爸爸,你没打过醋么?”谭墨默眨了眨眼睛,不可置信的眼神。 谈景述尴尬地咳了咳,“没有。” “也没有打过酱油么?”谭墨默的小眼神里是愈加的不敢相信,仿佛写着没有打过酱油的人生是不完整的。 谈景述略微沉思,打酱油,还有个别的意思吧,别个意思,他似乎做过,打个擦边球吧,“嗯,酱油是打过的。” “天哪!爸爸,你会打酱油,竟然不会打醋!不会举一反三吗?”墨默小朋友把那句“好笨”深深用力地咽回了肚子。 谈景述,脸色由微红变成淡红,最后变成深红。 而此时坐在客厅的王琴也终于缓和好了心态,细细打量起晨光的家,布置的挺简洁,看起来很舒心,倒也符合自己的品味...... “一个人带墨默很辛苦吧?”王琴最后还是踱步进了厨房,准备再了解了解晨光的意思。 晨光侧头笑着看向谈妈妈,摇了摇头,“辛苦不值一提,幸福倒是满满的。” 真乐观,王琴忍不住在心里赞叹,随即又问:“墨默的爸爸,你们为什么不在一起?” 晨光握着锅铲的手顿了顿,这个问题,她不想回答的,但是问这问题的是长辈,虽然不熟悉,但是也挺友善的,没什么大不了吧,这么想着,“嗯,我和墨默爸爸,其实不熟,墨默来的很意外,我那时候,已经回国了。”总不能说,墨默是一夜情的产物吧,自己的脸皮不要紧,但不能让墨默太丢脸。 “这样啊,”王琴沉吟了会儿,“那你有想过再找个人吗?墨默现在这个年纪,正是需要爸爸的时候。” “有啊,我一直在相亲的。”晨光点头,尝了尝汤汁,味道不错。 晨光如此直白坦率,王琴倒是诧异了。 “那你考虑过我们家景述么?”王琴不准备再绕弯子,面前的姑娘不是个心思弯绕的,她也就没必要再兜兜转转了。 晨光正品尝烹调的汤是闲是淡,被这个问题一激,烫到了嘴巴和舌头,她挥手扇着呼气,良久才尴尬地皱着脸回道:“阿姨,其实我身边也有很多单身的好姑娘,要不然我列个电话名单给您?”让您儿子去祸害别人吧,我是招架不住的。 王琴看晨光这个受惊的模样,反倒感觉出她对景述有抵触情绪,但又觉得自己儿子那么优秀,怎么就入不了她的眼了。于是便自相矛盾地说:“我们家景述多好啊,长得俊,职业也好,性格也内敛......” “是是是,都挺好的,好到找不到老婆啊!”晨光说完猛地捂住嘴巴,然后又立刻补充道:“天妒英才,天妒英才!” 王琴因为前半句脸色变得煞白,又因为后半句还有晨光来回转换的模样,登时笑得前仰后合。看王琴笑得那么欢,晨光虽然不自在,也还是扯着脸皮干笑了两声。 “那,晨光,阿姨也认识许多单身好男人,要不要资源共享啊?”王琴已经站好,只是脸上的笑意一时间没完全散去。 晨光用力点了点头,“阿姨,还有两个菜,这里油烟味大,您出去坐吧。”再不出去,自己又该出糗说些不着调的话了。 等到谈景述红着脸提着醋瓶子回来,晨光也就只剩一个凉拌的小菜了。 王琴拉了拉自己儿子的手,小声道:“这姑娘真是与众不同。难怪看不上你。” 谈景述迷茫地望着同样脸红扑扑的母亲,禁不住好奇问道:“她给您灌迷魂汤了?” “去!”王琴拍了下儿子的手背,继续小声嘀咕:“要不是,哎,不过一般婆婆,还真驾驭不了。” “您还是一般婆婆?”谈景述紧接着问。 王琴叹了口气,“你别这里框我了,没用的,人家姑娘是没看上你,你再怎么费劲也是徒劳,先前我还担心她缠着你。现在好了,你也好好收拾收拾,别真样样好,好到最后没老婆。”说到最后,王琴又想到那个‘天妒英才’,忍不住掩嘴。 谈景述看着不正常的母亲,又望了眼招呼着谭墨默拿筷子的谭晨光,心里像是被猫爪子挠了样,痒的人也想抓人。 “你和我妈说什么了!”谈景述趁着来厨房端菜,压低声音问。 晨光装模作样地咳了咳,然后就接收到谈景述略扎人的目光,抿了抿嘴角,“没什么啊,就是问我觉得你怎么样啊。” “嗯?” “我说你很好啊,长得好,职业好,那个性格也不错,反正就是好好好!”晨光端着盘子,还不忘翘一下大拇指。 谈景述紧紧看了晨光两秒,然后突然向前一步,他本就比晨光高,现在他还特意低下头直勾勾盯住晨光,晨光除了觉得压力山大外,只能往后稍稍仰去。 “谭晨光,你才是骗子!”谈景述说完这句便站直,转身大步迈出了厨房。 晨光还保持着微微后仰的姿势,良久才站直身子,自言自语,“骗子?谈景述,你够小气啊,我只不过说了你几次,你就非得逮到机会还回来。再说了,我说的那话,是重复你妈的说辞,你不同意是......” “妈妈,吃饭了!”墨默不知何时跑进来,就看到自家娘亲又在犯傻似的嘀嘀咕咕。 谈景述有些气闷,他清楚感觉到,谭晨光在说那些他这里好那里好的时候,他心里很不自在,不是说她说的那些好是夸大其词,所以他心虚,而是他知道自己那些好,但是她却说的不真心,就像是他的好,她根本没有在意过。这就出了问题,因为他惊觉,自己挺希望她在意他的,为什么?因为他在意她啊,自然要有等价的回应,不然...... “谈景述,你今天第几次了啊?”晨光将盛好的罗宋汤递到又在神游的谈景述面前。 谈景述回神,脸色不好。 “儿子,你太没礼貌了啊。”王琴也发觉景述不太对劲,但是见晨光没怎么在意,便随口调侃道。 晨光又给墨默盛了碗汤,没听到谈景述出声,便接口道:“没事没事,熟了都这样。” “熟了?”谈景述语气闷闷的。 “对啊,”晨光眨着眼睛,“难道我们还不算熟了?”都请你吃我做的饭了。 谈景述继续不吱声,埋头喝汤,也不嫌烫。 晨光刚拿起筷子准备吃饭,一只碗伸到自己面前。 “既然熟了,你再给我盛碗汤!” 我们有没有见过(十) 那碗汤到底晨光也没给谈景述盛,因为谈景述刚那么说完,王琴就“啪”一声撂了筷子,恼怒道:“你是被我惯过了头是吧,没长手还是怎么的?” 谈景述很有点墨默被批评后的小模样,乖乖地自己动手拿了勺子,盛汤,然后静静地小口小口喝。(.无弹窗广告) 晨光把头埋得很低,因为压抑不住想笑,所谓的不作死就不会死,她今天总算是见识到了,而且竟然还是平时道貌岸然,一本正经的谈景述,晨光越想越好笑,连握着筷子的手都微微颤抖起来。 “妈妈,你抽风啊?”墨默小朋友很不给面子的戳了戳晨光的胳膊。 晨光咬紧下唇摇了摇头,仍旧涨红着脸偷笑中。 “晨光啊,你什么时候有空,阿姨家里的墙壁你还没画好。”王琴当然也感觉到晨光在忍笑,看了眼同样埋着头的儿子,她叹了口气,是挺丢脸的,连她这个当妈的脸都一起丢了。 “啊,”晨光终于不好意思再低头傻笑,抬头绷着脸认真回道:“周四怎么样?和上次一样,我那天没课。” 王琴点头,“行,就那天。” 谈景述终于抬眼,他静静扫了眼晨光,忽视她带笑的双眸,像是没事人般,举止绅士地夹了筷子芦蒿放到嘴里,细细嚼着。 装,真能装!晨光腹诽。 这餐饭大家吃得挺满足的,这个满足是晨光通过盘盘清的菜盘子得出的结论。 王琴忍不住拉着晨光的手感叹,“谁娶到你有口福了。” 晨光连忙摆手,谦虚道:“没有啦没有,还有进步的空间。” 饭后,谈家母子没再多逗留,谈景述送母亲回家,而晨光则又开始被她洁癖的小毛病纠缠。 谈景述送完母亲回来,站在一楼楼梯口沉思,今天他很反常,没有必要再去狡辩或者试图否认了。他对这个叫谭晨光的产生了不一样的情绪,这情绪很复杂,但是,却很清晰,对于他来说,谭晨光和别的女性,属于不一样的范畴了。 他试图分析那团清晰的复杂的情绪,却没有什么途径可以剖析明白,他只知道,今天看到她站在人群之外替他说话,那种坦然不惧怕的模样,在他心头重重击了下。他知道,那情绪里面有感激的成分,但是还有别的,那别的,占的分量比感激多,甚至多得多。他疾步走过去,害怕那中年男人的拳头打在她瘦弱的身上,但是她却对他说,我不是泼妇,真是跟不上她的思路,那么跳跃,但自己竟然觉得很有趣,甚至产生了要跟上她的欲望......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谈景述发现自己变得冷漠,是真的冷漠,虽然他从事的是医生这个职业,但他却知道,自己比随便一个路人可能还要没有所谓的善心,他看清生死,同时也看轻了生死,他按部就班的生活着,对于人生并没有太多的企图心......这样的他曾经试图自杀过,是在五年前那个飘雪的圣诞夜,但是有个突然出现的女生抱住了他,然后对他说,“你亲亲我吧,你亲亲我我就不疼了”,他亲了她,然后他发现,自己也在渐渐变暖,没有那么麻木地寒冷...... “谈景述,你怎么在这里吸烟啊!”晨光拎着一大袋子垃圾,返身关上了门。 谈景述掐灭了烟头,过道灯因为晨光的声音亮了起来,但是光线昏暗,晨光眯眼瞧了下灯,“物业来修好了啊?” 谈景述没答话,仍旧站在一楼的楼梯口。 “你还不回家?”晨光提着袋子往单元门口走。 “墨默呢?”等晨光走到他身边,谈景述才开口问道。 晨光左手搭上了门锁,“墨默在画设计图,说什么要做个飞机模型。又是你撺掇他的吧,尽教他做......” “你......”晨光反应不及,或者说,根本就没有想到过谈景述会突然做这样的事。 他扳过她的身子,牵制住她吻了上来。一大袋子垃圾散落在脚边,散发出熏人的臭味。 晨光脑袋懵了两秒,反应过来他在做什么后,便伸手推他,但是他已经在她愣怔的两秒攻城略地,晨光被他死死抵在单元门上,后脑勺被他的手掌扶着,她的鼻尖嘴里都是他的味道,淡淡烟草味还有他身上一贯有的中药味,苦的涩的,但是闻起来却是舒心的...... 声控灯黑了好一会儿,谈景述才松开。 “对不起。” 晨光后背紧紧贴在单元门上,她被吓到了,以至于她听到他说对不起时,她下意识就想脱口而出没关系。该死的教养! “晨光,我......” “你想干嘛!”晨光的声音颤抖而尖锐,声控灯再次亮了起来。 谈景述看到面前的小女人拼命地在眨眼睛,试图把眼泪再憋回去,吸了口气,沉声道:“我觉得,我可能喜欢上你了。” 我们有没有见过(十一) 说实话,晨光自小到大接到过许多告白,大多是因为她长得漂亮才得来的桃花。但是,那么多朵桃花中,也没有哪一朵像谈景述这样,直接上嘴来亲,然后对她说他喜欢她,还是,可能? “可能?!谈景述,多少病人是死在可能这个词下的!”晨光吼完这句就推了面前人一把,跑到门边的时候又忍不住回头喊道:“把垃圾弄干净,你的责任!” 接下去的这一夜,晨光翻来覆去,脑子里时不时蹦跶出谈景述的那句可能喜欢,还有现在回想起来,他亲吻她时,冒出来的似有若无的熟悉感和软绵绵的触感...... “够了啊,够了!”晨光把脑袋埋在枕头底下,像只鸵鸟般拱了拱,死死闭上眼睛后,脑海里又飘过那双看不出情绪的眼睛。 谈景述,以后绝对要对你退避三舍,你个道貌岸然的家伙......抱持着这样的念头,晨光终于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同样睡不着的自然还有谈中医,他是完全的失眠了。现在是凌晨一点半,只要想到昨晚的那个亲吻,他的心跳就会加快,一想到就会。 阳台上,烟头已经挤满了烟灰缸,他再伸手去摸烟盒的时候已经空了。他站起来,朝一楼的小院望去,黑黢黢一片,隐约有猫叫声,他想起那晚她叫他喊魂的事,虽然荒唐,但是现在想来,他竟然觉得胸腔里升腾出丝丝暖意...... 谈景述长长叹了口气,转身进屋,在沙发上又坐了会儿,最后还是拿出了笔记本。 “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按了回车键之后,谈景述才发现自己的手指隐隐有些颤抖。 百度出的答案五花八门,谈景述拧了拧眉心,忽然觉得自己可笑,然后目光就定格在那一条,“会做许多自己以前怎么着都不会做的事,丢脸的,傻气的,自己都鄙视的,但是,会觉得开心。”谈景述笑不出来了,静静把这条答案又念了好几遍,然后给回答者点了赞。 退出这个问题的页面后,谈景述又在搜索框打了个问题,“喜欢一个人该怎么做?” 这下子,谈景述彻底被震撼了,“送钻戒;拉她去开房,让她怀孕;直接搞定岳父岳母......”页面往下拉,谈景述点开条看起来比较靠谱的,“给她买好吃的”,然后发现回答者是位才上六年级的小学生,谈景述哑然,默默关了页面后躺倒在沙发上。确定了喜欢她,那么该做些什么才能让自己不这么燥得慌...... 谭晨光顶着两个黑眼圈,火急火燎地催促:“谭墨默,要迟到了,快点!” 墨默小朋友悠悠然从卫生间走出来,看了眼时钟,淡定道:“妈妈,来得及,爸爸开车送我去,只要十分钟。(.)” 谭晨光因为谭墨默的那声“爸爸”,思绪又被拉回到昨晚上,脸倏地红起来,她很快调整过来,没好气道:“没车送你,今天咱们还是要靠十一路!” 墨默撅起嘴巴,不甘心地嘀咕:“可我还没换衣服,还没吃早饭,书包还没有收拾,老师说今天要带剪刀做手工,还有我想带个苹果去......” “你呀你呀!”晨光急匆匆往墨默房间跑去,“你先吃饭,我给你收书包!” 墨默点头,朝餐桌走去,瞟了眼发现没有牛奶,妈妈还没拿,要在妈妈想起来之前让牛奶消失灭迹,墨默踮起脚跟,蹑手蹑脚打开家门。 “爸爸?”墨默惊喜地叫了声,谈景述低头朝儿子笑了笑。 经过一晚的细思冥想,谈景述决定按着自己的心意,顺其自然,也就是不强求,也不刻意作为,有点船到桥头自然直的意思。 但是他今早下楼准备上班的时候,发现不刻意还真的没那么容易,因为等他发觉,他已经站在她家门口。 “爸爸,你进来。”墨默拉起谈景述的手,然后将门口奶箱里的牛奶拿出来。 谈景述多少有点尴尬,昨晚的事,肯定存在后续影响,而这个影响,他试图通过与谭晨光的几次接触揣摩出来,但是,没那么简单,他分析不出来。 “爸爸,你帮我把牛奶喝掉好不好?”谭墨默将牛奶递到谈景述手里,撒娇道。 谈景述愣了下,想到第一次见面时,对于没有喝牛奶的谭墨默,谭晨光是气愤的,他蹲下来,视线和墨默小朋友齐平,耐心问道:“墨默,你是想成为男子汉还是,还是娘炮?” “自然是男子汉了!”墨默虽然还是不知道娘炮的具体含义,但和男子汉放到一起讲,当然是坚决选择男子汉。 “那就是了,男子汉小的时候就需要每天都喝一杯奶,不仅是为了长高长壮,还为了磨练意志,因为大多数男子汉都不喜欢喝牛奶。”谈景述说得一本正经且一脸严肃,墨默小朋友听得愣愣的,过了两秒,神色严峻地重重点头。 “嗯,我听爸爸的。” 谈景述挺有种教育成功的感觉,他摸着墨默的头站起来,就看到站在卧室门边一脸愠色的谭晨光。 晨光对于突然出现在自己家的谈景述,已经不想追究了,让她觉得挫败的是,自己和墨默对抗了两年多的牛奶战役,他轻轻巧巧用几句话就搞定了,这也太,打击人了吧。 “早。”谈景述发现自己心跳得厉害,还好,声音没有颤抖。 晨光垂下头,将书包拉链拉上,语气平静地回了句“早”。 墨默一边痛苦地喝牛奶,一边问:“妈妈,娘炮是什么意思?” 谈景述差点没站稳,他立马用力咳嗽起来,咳到最后竟然是又想笑又想哭的感觉。 “用枇杷叶煮水喝吧,老是咳嗽。”晨光面不改色地将书包挂到椅背上,然后将手里的衣服抖了下,“过来换衣服。” “妈妈,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墨默边伸手边坚持不懈问。 晨光终于抬眼,静静看了眼谈景述,意思是,你撂下的烂摊子,是不是该你来收拾? 谈景述窘迫了,他知道墨默聪明,却没想过他这么,磨人。 “墨默,你昨天画的设计图呢?给我看看。” 晨光非常想嗤之以鼻下,这家伙,竟然给她转移话题,本来还想就此警告他,别再企图插手墨默的教育事业,但是...... “很有创意。” “真的吗?爸爸,是真的吗?” 我们有没有见过(十二) 虽然知道墨默小朋友是故意磨蹭,但晨光也还是没有半点办法,因为她不想在谈景述面前再有过多激烈的表现,也不想再和他有过多的交流,嗯,她要实行闭关锁国政策了。 简直是水到渠成,墨默如愿以偿地又坐上了爸爸的小轿车。自然,晨光也坐了上去。 墨默很活跃,时不时把脑袋凑到前座去,晨光也不阻止,只是安静地望着车窗外。谈景述明显感觉到晨光的冷漠,比之前两人才接触几次时的那种冷淡不同,现在的安静,包含着刻意的距离。 等到两个大人在幼儿园门口和墨默挥手告别,望着谭墨默一蹦一跳的背影,晨光冷静开口:“昨天没有说清楚,我拒绝。” 谈景述差不多是预料到这个结果的,只是当真的听她字句清晰地说出来,仍旧忍不住心揪了下。他望着墨默还没走远的身影,觉得谭晨光真是心狠,孩子还在视线范围内呢,她就这么亟不可待地说清楚。 “嗯。”对于这种情况,谈景述是第一次遭遇,他的反应就是等同于没什么反应,因为其实他多少已经懵了,又想起昨晚自己下的决定,不强求不刻意,他便那么轻巧地应了声。 这声“嗯”让晨光在放下心里的石头后,又生出些不一样的感受,她奇怪,应该是满心欢喜才对,毕竟他答应以后不再喜欢她,不再喜欢她就不会再有瓜葛...... “我走了,再见。[]”晨光礼貌客气地道别,也没抬头看一眼谈景述,状似潇洒地转身朝a大的方向走去。 “再见。”谈景述愣了好一会儿才回答,他望了眼已经走到五米远外的谭晨光,轻轻吸了口气,转身朝停在另一个方向的车子走去。 谈景述是不会把情绪带到工作中去的人,他原先是一直这么认为的,因为之前的经历,就算在外求学时被教授刻意刁难,他也没有因为心情抑郁而影响工作,但是今天,他发现,他其实属于那一类人,他情绪浓重,想要找到发泄口,而所有看到的人事物,他都觉得自己可能下一秒上去怒骂指责。 “景述啊,你今天怎么回事,心不在焉的。”谭教授放下手里的资料,眼神锐利地透过眼镜看向办公桌对面的谈景述。 谈景述低下头,用力掐了下掌心,目光游离在书桌上,“没什么事,就是一个人,晚饭不知道吃什么。” 谭教授笑了笑,自然是听出来爱徒在敷衍他,作为老师,学生不愿意交流,他也不好追根究底,“一个人?你平时怎么解决的?” “随便应付,也许我真的该去学学做菜。”谈景述这么说着,又不自觉地苦笑了下。 谭教授看他那个模样,大概觉出这孩子是受了情伤,只是老教授吃惊的是,平常颇有点不食人间烟火味道的,比他还古板的谈景述,竟然也谈了恋爱。 “应付?你这话让我那孙女听到,绝对要和你吵起来,她可是绝对信奉‘人是铁,饭是钢’的,这么说来,上次她还笔,还有这次你帮忙照看墨默,她有没有说要请你吃饭?” 谈景述没想到谭教授会突然提到谭晨光,更没想到谭教授提到让她请吃饭的问题,而更加没想到的是,他,一个一直强调自己不是骗子的人,语气笃定地回答老教授,“没有,她没有说请我吃饭。” 此刻的晨光正站在主任的办公室,旁边站着的是许善,坐着的有主任,还有许善的母亲,来势汹汹,晨光瞥了眼该家长后得出结论。 “这就是你的美术老师?”许善母亲语气上挑,在故意让原本就有些压抑的办公室氛围更加凝重。 “这位是谭晨光,谭老师。”主任陪着笑,站起来拉了拉晨光。 晨光往前进了小步,微微颔首,“您好,许妈妈。” 许善母亲放下翘着的二郎腿,手抄着上下打量了遍谭晨光,点着头道:“长得是挺好看的。也不是狐狸精的长相,就是不知道性格......” “妈!你说什么呢!”许善涨红了脸,语气恼怒。 许善母亲立马放下手拉住儿子的胳膊,“儿子啊,妈这不是在给你长脸么,你不是说因为她脸都丢光了......” “妈,你别闹了,我没什么脸了,就想回家!这书我不念了!”许善说完,气喘着撇过了脑袋。 许善母亲变脸了,摆出欲哭无泪的模样,“主任啊,我儿子画画可是很好的,你看现在,说不念就不念,我们家给a大捐了多少台电脑了啊!你让别的家长怎么想,哦,为了学校我们是鞠躬尽瘁,好了哇,孩子都不要来念书了,你说怎么办吧......” 怎么办?能怎么办?晨光在心里叫苦,还不是把许善推到她的头上。 “谭老师,你去,带着许善同学到校园里走走,好好开导开导他,尽你做老师的责任!”主任用力挠着地中海,也是无可奈何被逼无法的神情。 晨光“哦”了声,转身便走,发现许善立在原地不动,吸了口气,“许善同学,我们出去走走。” 做老师做到这份上,晨光憋屈。但有什么办法,她就算没有作为人民教师的责任感,也还有个儿子要养,看在钱的面子上,她也得做到这个陪走。 “老师,对不起,我不知道我妈会到学校来闹。”许善紧拽着自己的衬衫下摆,喏喏道。 晨光摇了摇头,“没事,只要你妈不会要求把我开除掉,我陪你在这里走一天,都是可以的。” 许善原本涨红的脸变得更红了,“老师,我真的挺喜欢你的。” 晨光低头,双手用力绞着,才没有说出狠话,而是语气平静的“嗯”了声。 但是吧,正是因为她这个“嗯”,使得原本信心就没死透的许善同学,重新燃起了斗志。 “晨光,我们在一起吧!” 晨光的双手握成了拳头,在她使尽全力克制住不招呼上去的时候,又听到一句由远及近,沉稳有力的话。 “谭晨光!你又忘了去接儿子!” 我们有没有见过(十三) 谈景述在和谭教授面色不变地扯完慌后,是怎么也不能心平气和继续在办公室待下去了,和护士长打了声招呼后,他便开着车离了医院。 时间,就像是特地凑好般,谈景述在开车到墨默幼儿园门口时,正好看到墨默小朋友鼓着嘴巴在东张西望。 当然,带着墨默来找谭晨光,谈景述不得不承认,他是故意的。但是看到谭晨光一脸纠结地垂着头隐隐有怒意的神情,还有对面男生红着脸略带激动的告白声,那句“谭晨光,你又忘了去接儿子”没经过多少思考便脱口而出了。 晨光望着谈景述抱着墨默不疾不徐地走过来,想到自己又真的忘了去接墨默,顿时懊恼地想跺脚。 许善眼神定定地看着谈景述和谭墨默,回神,话语里是掩藏不住的不可置信与失落,“你不是单身吗?” 晨光还没来得及回答,谈景述便开了口,他面朝晨光站定,语气不悦:“你什么时候能上点心,儿子又是一个人站在校门口。” “我不是故意的。”晨光下意识蹙眉回答,“今天有事。” “什么事比儿子的事还大?”谈景述说完,若有似无地瞥了眼一旁的许善。 晨光答不上来,只好气馁地朝谭墨默伸出手去:“墨默,妈妈错了,下次绝对不迟到!妈妈保证!” 墨默本来没什么感觉,这事儿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但是现在爸爸特地挑出来说,他倒也觉得自己挺可怜的了,后知后觉的可怜感席卷而来,谭墨默小朋友撅起嘴巴转头,抱住谈景述的脖子,奶声奶气道:“我才不信,以后妈妈你都不要来接我啦,爸爸来就好了。” 本来还在将信将疑着拼命否定些什么的许善,终于在这声爸爸里败下阵来,自己真是可笑,如此明显的一家三口,再自欺欺人下去只能是无地自容的下场...... “谭老师,给您造成困扰,对不起。您放心,我妈不会再来找麻烦,对不起!”许善深深鞠了一躬,然后转身跑走。 晨光被前一分钟还在跟她告白,后一分钟就跑走的背影深深困扰了,所以现在,是什么状况? “谭晨光,你是不是该谢谢我?”谈景述思忖了下,主动开口。 晨光转头望向一脸坦然的谈景述,想了下,中规中矩道:“谢谢你帮我接墨默。” 谈景述发现自己这一天不痛快的心情,在一瞬间烟消云散了,他皱紧眉头绷着脸,“谭晨光,你刚刚的保证,连墨默都不相信,你说该怎么办?” 晨光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是具体在哪里,她一时半会儿说不上来,谈景述这话听着蛮对的,她虽然嘴上保证了,但是还真是嘴上,保不齐又出个陪走事件,让她无暇分身。 谈景述看着面前的小女人面色凝重地点头,语气坦然道:“既然这样,你没空的时候,我可以......” “不用!”谈景述话没完,晨光便反应了过来,他这是在循循善诱使用农村包围城市的法子。晨光用力摇头,“不用你去接,我不想欠你人情。”尤其是在知道你对我有意思之后,这个就更加不可以。 谈景述沉默了两秒,随即道:“不是欠我的人情,我的意思是,你没空的时候,我妈可以帮你去接墨默。昨天我妈和我说,她想帮你带墨默。”原本谈景述是想顺藤摸瓜讲自己去接的,但是没想到晨光那么快就否定了他,但他又不甘心,所以话锋一转便扯到了王琴,再说,昨天王琴也确实是有提到这个想法的。 “你妈?” “是啊,”谈景述诚恳地点头,“我妈现在退休在家没事,空闲的时间挺多的。你要是觉得欠人情,可以多画两幅画,我妈年轻的时候很喜欢绘画。”谈景述发现,自己其实是能说会道的,现在自己给自己的感觉,并不比那些头头是道的销售人员差,条理清晰,目标明确。 晨光仍旧半信半疑,“阿姨真的说,想要帮我带墨默?” 谈景述吐了口气,“你不信,周四可以去问我妈。对了,我妈想和你讨教昨天那道清蒸鲈鱼的做法,还有那个......” “阿姨真是个好人。”晨光忍不住感叹,如此乐于助人。 谈景述附和着点了点头。 “好了好了,墨默下来吧,妈妈带你去办公室。”晨光再次朝谭墨默伸出双臂。 墨默依然摇头,抱着谈景述的脖子不撒手,晨光皱起了眉头。 “你去上班吧,等下班了再来,把孩子带去办公室,影响工作。”谈景述说得一本正经,处处为晨光考虑的样子。 晨光犹豫了下,想到主任还有文老师那张阴郁的脸,便点了点头。 望着谭晨光慢慢走远的身影,谈景述想要捂脸,自己刚刚又做了些什么,完全是可以用坑蒙拐骗来形容的了,真不知道,什么时候,这样的自己才能消停。 “爸爸,你刚刚是在逗妈妈么?”谭墨默眨了眨眼睛,却是摆出了小大人的模样。 “什么?” “爸爸,你不能骗妈妈哦,虽然妈妈很好骗,虽然逗妈妈也很好玩,但是,妈妈真的生气起来是很恐怖的。”墨默歪着脑袋,嘴角翘起来。 “真的生气是什么样子?”谈景述好奇。 “嗯,”谭墨默想了会儿,“会咬人。” “妈妈咬过你?”谈景述脑海里浮现出晨光咬人的画面。 谭墨默用力摇头,“才没有,妈妈才不会咬我。是陆叔叔说的,说妈妈真的生气的时候,会咬人!” “陆叔叔?” 我们有没有见过(十四) 晨光是五点下班,盯着办公室时针啪嗒一声指上心心念念的数字,晨光拎起包头也没回的冲了出去。 “急着去......”文老师看到主任严肃的脸,把投胎两个字咽了下去。 晨光是急的,急着把自己儿子从谈景述手里夺回来,其实夺这个词用在这里多多少少有点贬义,但晨光却不得不这么想,因为她越发清晰地感觉到,谭墨默小朋友在短短几天时间内,和谈景述相处地不是一般的融洽亲密且颇有点非他不可的架势,这点让晨光恐慌,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 奔到分开的地方,却不见两人的身影。手机短信音响起,晨光点开看,只有两个字,“操场”。 “还真是简洁。”晨光嘀咕着把手机往包里塞,却又响起了来电铃声。 望着来电人,晨光长吸了口气,平复了两秒才点接通键。 “爷爷......” 谭教授打电话过来主要是两件事,一是谢谢孙女的绿茶,他泡过喝了,茶味很浓郁,品的出来她费了心思挑选,非常合他的心意;二是提点下孙女,人情世故还是要做好的,应当请帮了忙的谈景述吃顿饭,表达谢意,特别是在谈景述一本正经地回答他,他的孙女没有这个想法的时候,这多少显得是他这个长辈教育失当......本来是两件可以平静沟通交流完毕的事情,但是,晨光一接电话,老爷子就觉出了不对劲。孙女的声音压抑着颤抖。 “谭晨光,你又闯祸了!”晨光听着爷爷笃定气愤的声音,在心里暗骂了下主任,这个喜欢事事和爷爷通气的老头,还真是让她无话可说啊。 晨光小着声结结巴巴将许善事件从头至尾讲了遍,说完大气也不敢喘,立在原地僵直着背听候发落。 “你说你陪那学生出去走了?”许久后,老爷子才开口。 晨光轻轻回了声“嗯”,头垂了下来。 谭教授已经快七十五高龄,但是脾气并没有因为上了年纪或者身为中医而变得温和,相反,某些时刻,谭教授还是相当血性的,有着不符合他年纪的冲动。譬如此时,他觉得自己的孙女受了委屈,竟然还企图就这么不了了之,他很生气且愤怒,他们谭家还没有谁被这样欺负过,还是他最心疼的宝贝孙女,之力唯一的女儿...... “有空请景述吃顿饭,谢谢人家。”谭教授叮嘱完这句便挂断了电话,晨光已经透过这结束语感觉到谭教授的心情,听似平静,实则......她觉得自己,雪上加霜,火上浇油了。 谭晨光纠结着该不该再打个电话给爷爷,告诉他这事儿已经过去了,许善妈妈已经走了,许善也说好以后专心学业,她自己也会好好工作,不辜负主任啊,学校的栽培什么的......这么乱七八糟地想着,已经走到了操场的外围。(.无弹窗广告) 这条运动操场外的道路竖了栅栏,操场的入口还在前面十米远处,晨光手搭在栅栏上想她在这里招呼谈景述就好,不想多走几步绕进去了。 操场很大,除了有一个足球场与跑道,还专门开辟了一块地方放运动建材,有单杠双杠,小区里的那种常见健身设备,晨光扫了眼,发现谈景述和墨默正在另一头的健身区。两人正在玩跷跷板,谭墨默被翘得离地,手舞足蹈地咯咯笑着,晨光捏了把冷汗,谈景述这人,一点安全意识都没。 “谈景述,谭墨默!”晨光抬手招呼了两声,音量不是特别大,但还是有路过的学生侧目,晨光放下手,后知后觉地不好意思起来。 墨默最先转头,但是他还想玩一会儿,便也朝谭晨光招呼道:“妈妈,进来,这里!” 晨光在栅栏外摇头,继续招手,懒得不想多走路。 谈景述缓缓起身,将墨默安全放到地上。 “爸爸,我还想玩。”墨默撒娇,平常都没什么机会坐跷跷板,跷跷板很有意思。 谈景述“嗯”了声,“咱们继续玩。” 墨默望着走到自己身边的爸爸,还在疑惑着怎么继续玩的时候,已经被谈景述长臂一揽放到了肩头。 谭墨默长这么大是第一次,坐在这样的位置,以前他和妈妈一起出去,围观看表演的时候也见到过有爸爸将和他差不多年纪的小孩揽着坐在肩膀上,看起来就,让他羡慕,现在他也坐在一样的地方,原来真的,天比以前蓝,空气比以前暖,惹得他只想欢呼。 “哇,啊......”谭墨默叫得欢腾,谈景述也不自觉欢乐起来,他刚才的动作真的是兴之所至,等真的把墨默放到自己肩头,他却又丝毫没觉得尴尬,感觉还不错,儿子挺轻的,就是...... 就是站在栅栏外的谭晨光,嘴巴合不上。她呆呆望着那一大一小以,在她看来,危险诡异且丢人的姿态朝她奔过来,着实想要装作不认识他们,由于自己刚刚招呼了他们,所以再怎么样,她也不能临阵脱逃,所以她只好捂脸了。 “唔,谈景述,真看不出来,你还喜欢玩这种游戏啊!”晨光没忍住,对在栅栏里边站定喘气的某人道。 谈景述自然听出了她话语里的揶揄,还有她心里想的那个叫做幼稚的词,淡然道:“适当的运动有益身心健康。” “噗,”晨光伸手抚胸口,“连运动方式都异于常人啊。” 晨光小声嘀咕的那后半句,谈景述听到后特别想伸手去揉她的头发,真的是特别想。于是,他只好去摸墨默的小脑袋了。 “爸爸,我们什么时候再玩?”墨默仰起小脸,满脸期待。 谈景述刚想说随时,谭晨光便插了进来,“谭墨默,收心啊收心,你要做个安静儒雅的男孩子,疯跑疯闹是不行的!” 谭墨默撅了下嘴,“儒雅是什么意思?爸爸这样的么?” 谈景述侧过脸不紧不慢地瞥了眼谭晨光,其实心里是紧张的,很想知道她的回答,但又知道,多半又是否定的。 “嗯,你陆叔叔那样的。”晨光没接收到谈景述那若有似无的一瞥,手指敲过栅栏杆,发出清脆的叮咚声。 要说听墨默讲到“陆叔叔”,他心里除了疑惑外也没别的什么,但是看到面前的小女人明显温柔下来的语气,他的心里便生出了异样,那感觉不太好,像是泛着酸味,可甚至都还没落实到具体是个怎样的人呢...... “谈景述,爷爷让我请你吃顿饭,你想吃什么?” 晨光的话让谈景述打了个激灵,“吃饭?你,昨天不是请过了么?”谈景述尽量保持平静有礼的态度。 “是啊,”晨光点了点头,“但是你今天又帮我接了墨默,一顿饭显得太轻了,我再请你吃一顿吧,以后在爷爷面前,你可别再说我的不好了。”晨光这话讲得坦荡到泛着傻气的可爱,景述却真正窘起来,o(╯□╰)o,还好,看来谭教授没说漏嘴,还好还好...... 我们有没有见过(十五) 晨光望着头顶上方的招牌,忍不住叹了口气,“谭墨默,你真的又要吃这个?” 谭墨默眨着眼睛用力点头,拉着谈景述的手便挤进了宾客满堂的小店铺。 “你妈妈......”谈景述话没完,墨默便对着站在点餐机后面的大胡子招了手。 “梁爷爷,我要吃牛肉的,大碗牛肉!啊两份,今天我爸爸也来了!”谭墨默伸出两根手指用力晃了晃。 被称作梁爷爷的大胡子看了眼谈景述,眼里带上了笑意,“等了这么久,总算是见到墨默爸爸了。好嘞,两碗牛肉杠子面!” 墨默眼疾手快,拉着谈景述就坐到了刚刚离席的一桌边,谈景述转头往门口看去,没有发现谭晨光的身影,“你妈妈她......” “晨光没来啊!还想请她尝尝店里的新品呢!”梁奶奶端着几个小凉菜放到谈景述这桌上。 墨默夹了颗蚕豆放到嘴里,摇头道:“来了来了,妈妈去隔壁买馄饨去了。” 梁奶奶立即笑出来,“真是的,每次来都去吃馄饨,以前一天三顿吃我们家的杠子面都不嫌腻,怎么现在才开始反应......” 晨光拎着打包好的小馄饨,脸色微红地挤进了这家开了近五十年的面店。 “哎,晨光来了啊!”梁爷爷眼睛尖,晨光还低着头呢,他就瞅见她了,旋即嗓门一高开始招呼起来,“大家来看啊,这就是我们家杠子面的终身vvip,你们肯定不知道,这姑娘可喜欢吃我们家的面了,怀孩子那会儿,在我们这儿吃了有五个月!那基本一礼拜吃七次啊!” 晨光感受着大家投过来的炽热目光,估计看她跟看面前碗里的杠子面差不多了。 “还有呢!还有,”梁爷爷看众人转移注意力,立马又道:“你们猜这姑娘进产房最后说的一句啥?嘿嘿,她说,再让我吃碗杠子面,我想吃!” 晨光咬紧了下嘴唇,心想,真的得把这杠子面学会,以后绝对不再来吃了,每次来都被当做活广告,真是丢脸。 “妈妈,这是第几次了?”晨光刚一坐下,墨默便双手撑着小脸,语气里都是无奈。 晨光脸红的发烫,闷闷道:“不知道,你快点吃,吃完回家。” 坐在一旁的谈景述又想笑又想忍笑,晨光一抬眼,就看他正似笑非笑地盯着自己,努了努嘴巴,没好气道:“你也快点吃!” “嗯。”谈景述拿起筷子,目光转回面前的小菜上。 晨光对着馄饨吹了会儿气,另两人的杠子面却还是没上来,“怎么vvip还这么慢?” 谈景述原本平复的心绪,因为她的这句小抱怨终于决堤,他眉眼都舒展开来,嘴角也咧开,甚至举着筷子的手指都微微颤起来。 晨光鼓起脸颊,被他笑得脸色又红起来,想要开口说说他,却听得一声清脆的“哥哥”在背后响起。 谈景述收起笑意,起头看向站在桌边的林依。 晨光起身,转头,朝面前陌生女子微微笑了下,然后转头看了眼谈景述,准备等他介绍。 “这是林依,我妹妹。”谈景述的声音听起来平实刻板,不带一丝情绪,和刚刚笑得欢脱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 晨光伸手,“你好,我是谭晨光,哦,你们家客厅的绘画是我画的。”这是她找得出比较搭得上边的联系了。 “你好。”林依温柔地笑笑,看了眼他们桌,随即道:“哥,我能跟你们拼桌么?正好同事那边坐不下了。”说着,林依歉疚地朝晨光腼腆笑笑,又往后望了眼。 晨光自然立即点头,“可以,当然可以。” 林依坐下后,气氛就有了些微妙的不一样,晨光正琢磨着哪里不一样,就听墨默道:“妈妈,给我吃个馄饨,我饿了。” “我去拿个小碗。”晨光说完还没起身,谈景述便抬手做了个阻止她的手势,“我去吧。” 林依望了眼谈景述的背影,弱弱问:“晨光姐,你是不是在和我哥谈恋爱啊?” 晨光正舀了个馄饨吹气,听到这话,馄饨果断掉进了碗里,汤汁溅到手腕上,烫得她吸溜了口气,立马拿过餐巾纸按住,问:“你哪看出来的,哪里不对,我立马改!” 林依眼珠转了转,语气娇俏,“那就是没有喽!” “当然!” “当然什么?”谈景述拿着小碗坐下,瞥了眼林依,林依吐了吐舌头,乖乖闭上嘴。 晨光从自己碗里舀了五个馄饨到小碗里,问坐在谈景述边上,撑着脑袋眨眼睛的谭墨默:“五个够不够?待会儿还吃面的。” 墨默小朋友回神,点了下头,转脸问谈景述:“爸爸,五个吃不掉,我吃两个好不好?” “好。”谈景述摸了下墨默的脑袋,轻笑道。 等墨默吃完两个馄饨,谈景述接过他的勺子,将剩下的一个个慢慢塞进嘴巴。 晨光望着谈景述如此自然而然,毫不介意的样子,一个没忍住,问:“你不嫌脏啊?” 谈景述抬眸淡淡看了她一眼,没答话,倒是一旁的墨默咋呼起来:“妈妈,你又嫌我脏!” “不是,没有,是,”晨光说不清楚话,低头,呐呐道:“是我刚刚吹了气,说不定沾了我的口水。” 墨默全身激灵地抖了下,语气嫌恶:“妈妈,你好恶心。” 晨光塞了个馄饨到嘴里,认真咀嚼,没有看到身旁的林依骤然变冷的眼色。 杠子面终于在翘首以盼中上了桌,谭墨默小心翼翼地用筷子翻开面条,悄声说:“妈妈,你看!” 晨光凑过脑袋,点头,“不错,终于有了点高级贵宾的感觉。”望着碗底黄橙橙的荷包蛋,晨光感叹。 谈景述和林依在看到墨默碗底的秘密后,也顺手翻了下自己的面条,结果是,谈景述沾了光,林依的没有。 “啊?怎么这样啊,我最喜欢吃荷包蛋了。”林依说着,眼神一个劲儿地往谈景述碗里瞟。 这样啊,正好,晨光笑着对墨默道:“儿子,把荷包蛋给阿姨吃吧,省得待会儿又要我解决。”墨默小朋友乖巧地点头,然后站起身,努力地把荷包蛋夹起来,林依本来是想要谈景述碗里的荷包蛋的,但是现在,哎。 谈景述看着自己碗里的荷包蛋,转头小声问正在喝汤的谭晨光:“你能帮我吃掉这个荷包蛋吗?” 我们有没有见过(十六) “你能帮我吃掉这个荷包蛋吗?” 晨光听他这么说,下意识便问:“你也不喜欢吃荷包蛋啊?”既然用了也,那自然就说明还有人不喜欢,而这个人显然是每次要晨光善后的谭墨默。 “不喜欢。”谈景述微抿嘴角,一脸坦然。 晨光用食指挠了挠下巴,想要拒绝,因为这感觉有点怪,就算他真的不喜欢吃荷包蛋,需要别人帮忙,那相比于自己,坐在自己旁边的林依不是应该更合理么,这么想着,晨光不自觉蹙紧了眉头。 “我都没嫌弃你脏,而且我还没有碰过面。”谈景述这么说着,直接上手将荷包蛋夹到了晨光碗里。 谈景述在故意混淆晨光的所想,但是显然,这句话成功地转移了晨光的念头。 “没有啦,我不是那个意思,哎,怎么都不喜欢吃荷包蛋啊,每次墨默的也都是我料理。”还以为今天可以不用。晨光自言自语地嘀咕,拿起筷子夹住咬了口。 谈景述眼里现出笑意,很淡定地接话:“老板人不错,难怪你喜欢这家店。” 这话刚完,晨光便不动作了,她很是郁闷地抬头,狠狠瞪住谈景述:“你知道什么叫一失足成千古恨么?我就是有天发懒没高兴自己做饭,然后跑来吃了顿,结果,”晨光移了移目光,哀怨地看向谭墨默,“在我肚子里的时候就喜欢吃,都这么大了,还没吃厌,真不知道像谁!”这么一根筋执着。 “像爸爸呗!”林依立马接口,只是故意的有些过于明显。 晨光像是没听到林依的话,没搭腔,重又低下头自顾自吃荷包蛋,谈景述也低头吃面,墨默则一直在专心吃面中。所以,林依显得无比的尴尬与孤独。 过了好一会儿,晨光已经吃完荷包蛋和馄饨,在专心等着他们吃好,却听到谈景述埋着头,悠悠带着笑意道:“是挺像我的,这面很好吃。” 恰在这时,来邻桌收拾碗筷的梁爷爷听到这话,登时一个激动,大掌拍上了谈景述的肩膀:“墨默爸爸,有水准哈。(.好看的小说)来来,今天给你们免单。” “不用不用。”谈景述即刻抬头摇手。 “没事儿,你媳妇儿那年怀孕在我们这儿,一交一千的面钱,为着这份信任和忠诚,今天说什么,我也得给你们免单。”梁师傅说着,又凑近谈景述耳边嘿嘿低语道:“小伙子教导有方,驯妻有道!” 谈景述面色渐渐红起来,想到梁师傅最后那句“驯妻有道”,心坎里更加燥热的慌。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啊!”晨光郁郁地用手遮住脸,装模作样地把脸埋到碗后面。 这顿杠子面大餐还真的被免了单,晨光先是不肯的,因为预感到下次来,梁爷爷会扯着嗓子喊,我们家的vvip,上次给免单了呀,大家快来入vvip吧这样,所以刚开始要付钱的信念还是挺坚定的,但是在收银柜前拉扯了会儿,来吃面的客人源源不断,梁爷爷就拉着晨光的手挨个做广告了,于是晨光便果断地接受了免单,然后,落荒而逃。 终于到了面店外,晨光深深吸了口气,“那我们先走了。”晨光牵着墨默的手,和林依,谈景述道别。 谈景述愣了愣,喊住她:“一起走。” “额,你不回家?”晨光疑惑着问。 谈景述不答,反而笑问她:“你不回家?” “当然回家!”晨光郑重道。 “我也,当然回家。”谈景述淡定道。 晨光反应过来,他们两个好像住在一栋楼里,哎,怎么就有种阴魂不散的感觉了。 林依突然伸手拉住谈景述的胳膊,语气有些不满:“哥,你不送我回家么?天快黑了,这里也难打车。” 谈景述挣脱掉林依的手,冷漠道:“你没开车来?” 林依面色白了白,摇头坚决道:“没有!” 晨光总算感觉到气氛是哪里不对劲了,作为兄妹两个,谈景述和林依,太过陌生了吧,显得关系很疏离,比谈景述和她的关系,都要遥远的感觉啊。 “那个,天色真的不早了,作为单身妙龄女子,还真的需要护花使者,且作为哥哥,我觉得你有责任送妹妹回家。”晨光并没有调侃的意思,但真让她平铺直叙地说些情理中的话,不太符合她的个性嘛。 谈景述深深盯住晨光,看得晨光在脑袋里把自己刚说的那句话翻来覆去又念了几遍,没什么错吧,怎么看得自己有发毛的感觉。 “好,我送你。”谈景述倏地收回灼灼目光,转过身背对晨光。 晨光撇了撇嘴,从谈景述的背后伸出脑袋,朝林依挥了挥手,笑笑。 林依也笑了,只是有些勉强,晨光觉得。 和墨默走着十一路回家,小家伙的兴致好像低了许多,显得无精打采的。 “墨默,怎么了?今天吃了杠子面,不高兴么?”晨光嘟起嘴,你妈今天为了让你吃杠子面,可是又丢了次脸。 墨默突然停下,拽着晨光的手,满腹心事地问:“妈妈,你为什么不和爸爸谈恋爱?” 我们有没有见过(十七) “妈妈,你为什么不和爸爸谈恋爱?”晨光对于谭墨默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完全没有搞清楚是什么意思。 “妈妈,你是不是要和爸爸分开了?”墨默小朋友的语气里已经浸满哀伤的味道,而晨光仍旧是摸不着头脑的状态,恋爱?分开? “妈妈,我是不是又要一个人了?”墨默说完这最后一个问题,便垂下了头。 晨光拉着墨默的手停下,原地思索了一会儿,决定就最后一个问题开始回答。 “墨默,你怎么会是一个人呢?妈妈不是一直陪着你么?”晨光蹲下,想要看儿子的脸,奈何墨默把头埋得很低,抗拒着。 墨默吸了下鼻子,“一个人吃早饭,一个人玩跷跷板,一个人开家长会......就是一个人啊。” 晨光的心被蓦然击了下,墨默的语气很平静,听得她心痛。 “儿子,妈妈错了,以后妈妈一定,一定多花时间陪......”晨光发誓的手掌被墨默扳着放下。 墨默摇了摇头,眼里蓄上了泪水,“不一样的,妈妈,我知道我要什么。妈妈很爱我,可是,我就想要爸爸,想要爸爸陪我。”陪我长大。 晨光愣住了,她知道自己儿子懂事,却没有想到他如此早熟,小小年纪已经知道自己要什么,不要什么,这么有主见,但归根结底是她这个做妈妈的不对不好吧,没有给他足够的安全感与保护,他才会这样小心翼翼...... “墨默,妈妈一直很想问你,以前也有别的叔叔对你好,为什么,你就只叫谈景述爸爸?”晨光伸手把儿子抱了起来,几天没抱,竟然觉得吃力了。 墨默想了会儿,“因为爸爸对我好,对妈妈也好,以前的叔叔,都是因为妈妈才会对我好,爸爸不是,爸爸就是喜欢我,对我好。” 晨光汗颜,对儿子的想法感到着急,墨默啊,你不知道,你那个爸爸,昨天晚上刚和我说可能喜欢我了,你敏锐的观察力怎么就被他给蒙蔽了。 “还有,我很像爸爸,我就是他儿子!”墨默的信誓旦旦让晨光愈发的忐忑,谈景述这绝对是给自己儿子洗脑了,才几天没见啊,都感觉儿子成了他的了。 晨光吃力地动了动胳膊,“谈景述呢,可能是个好爸爸,但却不是个好伴侣,儿子你喜欢,那我告诉你,你妈我,不喜欢。” “为什么?!”墨默声音大起来,有不回答清楚便誓不罢休的样子。 晨光叹了口气,为什么?她当然也看到谈景述对自己儿子的好,虽然她嘴上一直说谈景述小气闷骚骗子什么,其实心里还是对他有挺正面的评价,家里糟偷那次,他二话不说便带她们母子俩回家住,她来月事他细心的帮忙......当时他肯定对自己是没想法的,这点晨光很确定,那作为一个相对陌生的人,谈景述能做到这样,充分说明他是有善心的。但是,种种迹象也表明,谈景述其实有着克制的,拒人于一步之外的生活准则,她和墨默,那些不可避免烦扰了他原则的交集,是搅乱他平静的心的原因所在,所以他突兀地跟她说,他可能喜欢她,连他自己也是不那么确定的......晨光总结,所谓的喜欢起源于一时的新奇,过了这一阵儿,就该淡了,所以,她不接受。 “因为,妈妈喜欢儒雅清俊的男人。谈景述,他顶多是闷骚烦人的!”晨光说到后半句,语气急起来,大概也发觉自己说假话,不靠谱的假话挺不好的。 “妈妈,陆叔叔已经和苏茜阿姨结婚了。”墨默鼓起脸颊,不满。 晨光的心又被揪了下,这儿子,怎么比肚子里的蛔虫还要精明啊? “是啦是啦,所以你妈我只能守着你到老了,以后再变成恶婆婆,专门破坏你和你小媳妇之间的感情,你等着吧,我是满身怨气啊!”晨光晃着脑袋叽里呱啦开启胡说八道模式。 墨默不再搭腔,头垂着靠在晨光的肩头,唉声叹气,想爸爸。 林依从坐上谈景述的车开始,便转着左手食指上的铂金戒指。这是她紧张时候惯有的小动作。她和谈景述认识多久了呢?十年了吧,从她十四岁开始,只是,认识这么久,也没有几次见到他笑得像今天那样明朗,眉目嘴角都舒展开,仿佛是前二十余年的郁气都消散掉了...... “哥,明天你也送我回家吧,我的车子坏了。”终究是林依先开了口,她不说话,谈景述是永远不会先打破沉默的。 谈景述还在想晨光和墨默如果走回家,会不会又玩背药名的游戏,少了他,她能不能赢一次?听到林依的话,谈景述回神,静静道:“我明天没空。” 林依也不是脸皮特别厚的姑娘,其实她挺希望自己是的,这样也许能像爱情故事里那样,身边的哥哥能因为她的耍赖聒噪多看她一眼。 “那你明天回家吃饭么?这两天爸都在。”林依转了个话题,还是想要多和谈景述说些话。 谈景述目视前方,聚精会神的样子,很久都没有出声。 “哥,你是不是喜欢那个谭晨光?”林依用力绞了下手指,干脆问道。 谈景述食指敲了下方向盘,又敲了下,在敲了三下后,他嘴角勾起了笑,“嗯,是喜欢。” 轻轻巧巧的四个字,带着一下停顿,林依发现,她没救了,即便于她而言,是如此残忍的一句话,她却竟然还是喜欢他说这话的语气,淡漠的,平静的,还有从没有过的温柔与欣喜。 “喜欢她什么呢?她还有个孩子......”就算此时心再痛,林依还是勉强撑着,她要知道,一直清心寡欲般的谈景述,为什么喜欢一个那么不靠谱的女人。 谈景述嘴角的笑意冷去了,他转头看了眼林依,然后移回视线,恢复疏离有礼的语气:“谢谢你的关心。” 林依闭上嘴巴不再开口,她脸朝向车窗外,忍了许久,终于将眼泪忍了回去。 我们有没有见过(十九) 晨光站在原地,谈景述抱着墨默走到她面前,两个大人静默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墨默伸出小手,颤巍巍拉住晨光的头发,奶声奶气道:“妈妈,我饿了。(.)” 其实,墨默这话挺有点小孩子心机的,他以前只要犯错,不论妈妈有多生气,最后只要他说我饿了,妈妈就算还是很生气,也会绷着脸给他做好吃的,所以这次...... “别说话,让我想想。”晨光说这话没别的意思,她是真的还要想想,想想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为什么谭墨默变成这个样子,她又哪里不对,生活好像变了方向...... 谭墨默接受不了这样的晨光,好像妈妈是真的决定不再要他,他皱起小脸,两行眼泪又滑了下来,嘴里是不断地呜呜声。 晨光垂着头,长发散下遮住了脸,谈景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等到发现她微颤的肩膀,他才回过神来,她在哭,只是没有声音。 也是冲动吧,谈景述往前进了小半步,拉近了和晨光的距离,然后抬手将她低垂的头按到了自己左肩上。 晨光动了动,想要抬头,谈景述却不让,手掌扣在她的后脑勺上,晨光甚至能够感觉到透过他手掌传来的热量。 这短暂的带着执意的温柔被打断,仅仅是在五秒后。 晨光听到爷爷的那声“墨默”后,匆忙转身,望着站在自己身后,和主任一起脸上写满诧异的谭教授,她又低下了头。 要说谭教授,一直是想要给自己的孙女找个伴侣的,只是,相亲也搞过许多次,就是没有中意的,现在看到晨光在人来人往的教学楼前轻靠在谈景述肩上,就算他不想想歪也是不可能的,何况他还很喜欢自己这个学生。 “太爷爷!”墨默伸出两只手臂朝向老爷子,他想起来,还有太爷爷这个最有用的靠山。 谭教授从谈景述手里接过墨默,狐疑地来回望着两个大人。 “太爷爷,我饿了,我好饿。”墨默挥舞着两个手臂,小嘴嘟的很高。 晨光抿了抿嘴角,“爷爷,”顿了顿,“我进去了,该迟到了。” 谭教授立马笃定,肯定出了事情,谭晨光什么时候这么畏首畏尾,还企图从他眼皮子底下逃脱掉。老教授给了个眼色,一旁的主任立马道:“没事没事,晨光啊,你先陪墨默去吃饭吧,今天办公室没什么事。” 晨光咬了咬下唇,嗫嚅道:“我不饿。” “你儿子饿了,你是不是该给他吃饱?还当自己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啊!”谭教授说话就是冲的,尤其是对着晨光,但是吧,句句在理。 晨光默不作声了,目光落在谈景述的皮鞋上,突然很想上去踩两脚,顺便用力碾两下,那感觉,她想,应该会不错。 “景述也没吃吧?走,一起食堂吃点去。” 老教授发话,谈景述自然是不好拒绝,而且显然,老教授是准备在饭桌上开展外交活动。 食堂坐定后,晨光保持沉默,看起来在很认真地小口小口抿着面前的白粥,谭教授扫了她一眼,决定还是从谈景述处下手。 “咳咳,你们两个,怎么回事啊?”老教授坐在圆桌的一边,墨默坐在他膝上,正啃着个肉包子。 谈景述放下手里的调羹,两手交握,目光毫不躲闪地和谭教授对视,只是,他没有打算开口,所以一时间,两个男人也只是在相互望着,各自揣摩。 “没什么事。”开口的是晨光,她虽然低着头,但是也感觉得到那一老一青毫不退让的相互瞪视。 谭教授移开目光,手指在圆桌上啪嗒敲了两下,“晨光,今天爷爷来,是替你讨公道的,那个许善同学的事......” “我没事,爷爷,您能别再把我当小孩子了吗?墨默都这么大了。”晨光挺后悔昨天的不打自招的,晚点去办公室,肯定又会被一通编排。 老爷子面色变了变,“之力就你一个女儿,我不照顾好你,怎么对得起他?还有你妈妈,为了你,都......” “爷爷,您能别说了么?我知道,我都知道,可是为了我好,也要我接受啊,本来许善的事就该过了,也是我多嘴,和您说了,我还要去上班,你让别的同事怎么看我,本来就是笑话了,还要......” 晨光话没说完,老爷子就拍了桌子,“谭晨光!我看你是越活越倒退!” 谭老爷子这一辈子最瞧不起的,便是走后门,利用权势压人的一类人,他不屑那样的人自然也就时时刻刻提醒自己不要成为那样的人,但是,为了这个孙女,他是一而再再而三地走后门,压人办事,这多少也算是老爷子的心病,晨光不感激可以,只是,她这个态度,就算老爷子再怎么疼惜她,也着实是气到了。 晨光噤声,老爷子的脸色也变得很差,饭桌上的气氛变得前所未有的迫人。 “谭教授,我在追晨光。”谈景述说出这话的时候,晨光没有反应过来,谭教授也没怎么明白,于是,谈景述又说了遍,声音大了些,“老师,我想追晨光。” 如果说,之前和谭教授对视时,谈景述闭口不言是有所迟疑,那么现在,他如此直白地摊开来讲,就是在明明白白宣誓,他和谭晨光,是有事的。 也正如谭教授所想。 “你说,你喜欢我们家晨光?”谭教授果然被谈景述的话转移了注意力,面色也缓和下来。 只是晨光却急了,她真的从没有碰到过这样的桃花,她很想破口大骂,骂谈景述,烂桃花坏桃花破桃花,说什么不好,说这样的话,她还要不要脸,哪有这样子在长辈面前说话的,爷爷怎么看,她怎么办? “嗯,喜欢。”谈景述淡淡笑起来,表情却是严肃认真的。 谭教授也笑起来,“虽然我说晨光越活越倒退,但那是气话,我这孙女还是挺好的,既然这样,你们可以处处看,不错的。” 晨光从没有在爷爷嘴里听到自己好的话,今天听到了却只想吸口凉气,这是打算把她卖了?她可以干脆拒绝谈景述,可是如果爷爷插进来,把她们俩配对,她再想说不好就得考虑考虑老爷子的承受能力了,所以这种事情,在根上就该掐断。 “我不要!”晨光如同赴死的战士般,大义凛然。 我们有没有见过(十八) 谈景述回到公寓的时候,已经将近十点,刚走到自家门口,便发现一个小小的身影蜷缩在门边,他心头一惊,立即跑上前把墨默抱了起来。(.无弹窗广告) “墨默,墨默?怎么睡在这里?”谈景述摸着孩子的脸,语气里忍不住含上了凄然。 墨默小朋友怀里还抱着小枕头,迷迷糊糊地喊了声“爸爸”,然后立马抱住谈景述的脖子哭泣道:“妈妈,她才说要多花时间陪我,结果刚到家,她就画画去了,我说我要听故事,妈妈也不理我,我就想来找爸爸......” 谈景述抱着墨默下楼,连敲了两下门,没动静,墨默小声道:“没用的,妈妈肯定还在画画,她就是这样,一画画就忘了时间,好几次了,就算我真的走丢了,她也不会发现。” 墨默委屈的小模样看得谈景述忍不住想要砸门,但是转念一想,谭晨光这样,是因为她没有过真正的恐惧,那种恐惧失去的经历,虽然谈景述知道这样做非常不好,甚至有点不道德,但他还是在踌躇两秒后,毅然决然地抱着墨默回了家。 这一夜,谭晨光都在画画,没有发现自己的儿子,真的被拐走了。 谭晨光慌了慌张冲出家门的时候,已经是早晨六点半,她进墨默屋里想收拾衣服,结果发现谭墨默的床上,空无一人! 屋里屋外来回找了三遍,连床底下都看过,哑着嗓子喊了十几遍,依旧没有人应答,望着沉浸在一片死寂的屋子,晨光彻底慌了神。 冲出家门的时候,晨光的脸上已经糊满了眼泪,又没戴眼镜,一头撞上了簇在过道旁的电动车把手上,疼地差点吐出血来。 蹲在地上连吸了两口冷气,还没从疼痛与恐惧中回神,晨光便听到一声软萌萌的“妈妈”。 墨默拉着谈景述的手立在楼梯口边,看起来有些不知所措。 晨光扶着墙想要站起来,可是才撑到一半,又克制不住地蹲了下去,抽泣着哭出了声。 “妈妈,你怎么了?”墨默放开谈景述的手,小跑着奔到谭晨光面前,伸出小手想要擦妈妈脸上的眼泪。 谭晨光避开墨默的手,语气颤抖着:“你是不是,是不是就要他?” 墨默茫然地回头望了眼没有表情的谈景述。 晨光从地上爬起来,站直身子,捏住腰间的伤痛处,语气愤然:“谭墨默,你让我很失望,既然你要他,你就跟着他吧!” 谈景述没有想过,晨光会是这个反应,他预想的是,她会痛哭流涕,然后抱着墨默,跟墨默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再出现这样忽略他的情况,会更加爱护墨默,他是这么想的,想的有些美好,想的也是合情合理,只是,作为母亲,作为一个长期以来独自抚养孩子的母亲,他没有想过,对于他这样的试探,她会崩溃,会带着她所有坚硬的铠甲,心痛,甚至心碎。(.好看的小说) 谭墨默望着被妈妈砰地一声关上的家门,嘴巴一瘪,“哇啦”一声哭了出来。 谈景述终于装不了淡定,将孩子抱在怀里的时候,他其实心慌的都像在擂鼓。 “墨默乖,不哭,妈妈开玩笑的,开玩笑的。”谈景述的话终于也有了失效的时候,谭墨默哭得昏天暗地,嘴里反复嗫嚅着一句话“妈妈不要我了,妈妈不要我了”。 如果说是好心办坏事,谈景述可能还可以去找谭教授帮忙,问题的关键是,这桩事情从底子上来说,苗就不正,所以他只能一遍遍在心里骂自己蠢,然后喂口水给墨默喝,这样孩子哭的时候也还能有眼泪。 七点半,谭晨光衣着整齐,长发飘飘地出门,远远望见坐在小区长椅上的谈景述和谭墨默,她目光冷然地移开,走自己的路。 谈景述也不打招呼,抱起墨默就跟了上去,墨默也不敢叫妈妈,鼻子一吸一吸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晨光的后背。 从小区到学校,走路的话要二十分钟,坐校车只要五分钟,晨光今天决定坐校车,平常不坐是因为要送墨默去学校,没有办法,今天可以了,但是晨光却没有为这可以小懒一下的机会而高兴。 这个点上车的,多是a大的老师,虽然不同系不同专业,大家还是会相视一笑点点头。 今天挺巧的,刚一上车,晨光的同事小李便看到了她,即刻朝她招手,让她来身边坐下。 晨光低着头坐了下去,小李却疑惑了,紧跟着晨光上来的男人,她不认识,可是他怀里的孩子,不正是晨光的儿子,谭墨默么? “哎,晨光,昨天那个许善说你有丈夫了,你不会一直在搞隐婚吧?”那也太恐怖太能瞒了,墨默有五岁,那就差不多有五年了啊。 晨光一门心思在想早上对谭墨默说的狠话,没有听到身边小李的疑问,小李狐疑地来回瞅着她和坐在一条过道那边的谈景述。 “嗨,墨默。”被好奇心战胜的小李老师,决定换个角度找答案。 墨默小朋友又吸了下鼻子,“小李阿姨好。” “哎,好,墨默真乖啊。对了,您好,我是晨光的同事,姓李,您是?”小李目光上移,转到谈景述神色阴郁的脸上。 谈景述缓了缓表情,微微颔首,“你好,谈景述。” 气氛就这么微妙的尴尬在这个点儿,小李就算再好奇再八卦,也不能直接上来问,您和晨光是什么关系不是,于是只好咧嘴笑笑,算是对话结束。 晨光听到谈景述云淡风轻地介绍自己,还蛮想接着他的话给他来一串形容词定位的,譬如,拐卖人家小孩的惯犯! 校车很快开到了美术系,晨光被小李挽着手下车,只是还有几步便走到美术办公大楼的时候,小李终于按捺不住,“晨光啊,你们要是吵架了,就好好说说嘛!他抱着个孩子跟在你后面,算是什么样子啊!” 晨光魂不守舍地走了一路,根本没发现谈景述还跟着她,以为他早就带着墨默去上学了,现在听到小李这么说,回头看,一大一小都定定地望着她,脸皮再厚也扛不住这样,周围还有其他进进出出的学生老师,晨光红着脸点点头,小李老师松开她的手,先进了办公楼。 我们交往试试吧(一) 事情是如何发展的,晨光到现在坐在办公室的桌前还有点,反应不来。(.) 她记得自己刚吼完“我不要”之后,桌上的三个男人便齐刷刷都瞪住了她。她当然没有因此退缩,自然而然地也回瞪他们。只是她只有一双眼,而对手有三个,所以来回几圈下来,她有些吃力了。 这个时候,老爷子发话了,慢悠悠的语调:“不要?你不要什么?” “当然是不要被您乱配对!”晨光气恼,绞着手指嘟哝着说完这句。 老爷子呵呵笑了出来,只是这笑在晨光看来,委实太过阴森恐怖外加诡异,她还在想着自己是不是也该学爷爷的样子讪笑两声,老爷子又开了口,“那你在大庭广众之下靠在景述身上,是他逼你的?” 晨光猛抬头。对上爷爷的视线,然后她非常非常用力的点头。 “呵,我虽然老了,但是还没瞎。谭晨光,你不要再挑战我的耐性啊。”老爷子说罢,脸色又转了阴。 晨光有种跳三次黄河也洗不清的感觉,但她还是对谈景述心存希望。所以她微侧过头,眼神示意身旁人解释下,结果晨光又被自己愚蠢的行径给蠢哭了。[] 谈景述接收到她的示意,甚至轻轻点了下头,晨光目光如炬地盯着他,嗯,盯着他一本正经地挺了挺背,然后,看着他拿起调羹,慢条斯理地舀了勺粥! 晨光一向自认为脾气不错,忍耐力也是一流的,因为就算再怎么暴躁。一个人带墨默长大,那些急躁啥的也都被磨得差不多,但是今天,在她的底线又自觉往后退了一格的基础上。某人还在云淡风轻的继续嚣张,她实在,受不了了。 谈景述感觉到自己的脚被狠狠踩住的时候,那口粥还在嘴里含着。疼是真疼,但他余光瞟到晨光那涨红的脸,紧抿起来的嘴角。还有放在大腿上捏成拳头状的小手,又忍不住想笑。 “年轻人嘛,相处看看,还是不错的。”谭教授替墨默擦了下嘴角,眼光若有似无地扫了眼对面的两人。 晨光头垂得更低了些,脚上的力用得也更大了些。 “妈妈,你怎么踩爸爸的脚啊?”墨默的话一出口,晨光便脸色煞白,猛地收回了脚。 要知道,晨光从小到大,运用武力去表达愤怒的次数,不超过三次,第一次,她被同栋楼的小胖墩拉疼了头发,她边哭边打了小胖墩一下胳膊,被爷爷看到,然后一天没准吃饭;第二次,她因为陆廷予要出国,而她是最后一个知道,气急也难过至极,在机场咬了陆廷予的手,结果她把爷爷气得住了一个礼拜的医院;第三次,嗯,今天大概就是第三次了...... 老爷子果真是十分震惊的模样,面色也泛了白。 “爷爷,我错了,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您说的没错,年轻人可以相处看看,我决定了,谈景述,咱俩交往试试吧。爷爷,您别生气,我,我真不是故意的!”晨光慌不迭地站起身,她真的害怕,害怕老爷子又被气晕,也不是五年前,爷爷的身体愈发差了,她是知道的,竟然还不过脑子地做这种事情。 谭教授抬手摸了摸胸口,他没有生气,因为他的注意力是被墨默那句爸爸吸引过去了,嗯,墨默确实是第一次在太爷爷面前叫谈景述爸爸。 “所以,你们两个,背着我已经交往了?”谭教授说着,叹了口气。 晨光根本没听清老爷子的话,只想着不管爷爷说什么,她都应一句好,先把爷爷的气理顺了再说,于是谈景述就看到晨光一个劲儿地点头,一溜烟地说着“是是是”。 这幸福,确实是幸福吧,对谈景述而言,来得完全出乎意料了,明明早上他还坏心做错了事,结果现在,身旁的小女人就答应了要和他交往,他自然主动忽略试试一词,能交往就说明,他有机会。 “谭教授,你放心,我会对晨光,墨默好的。”谈景述也站起了身,脚还是痛的,心里却又冒出了甜丝丝的味道。 谭教授回答了些什么,又叮嘱了些什么,晨光一概没听清,她只知道,自己完全被搞晕乎了,事情转折太多,她还没有搞明白呢,便莫名其妙地半压迫半迷糊地给出了反应,老天似乎在跟她玩一个局挺大的游戏...... “哎,晨光,今早晨那个,什么人啊?”下课间隙,憋了好久的小李老师终于抽出了空,拉住晨光的胳膊急切问道。 晨光回神,“啊”了声。叉女长划。 “谈景述啊!你俩什么关系啊?看起来......”小李意犹未尽地拖长了音调,显得暧昧再暧昧。 晨光听到谈景述这名字,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现在头大的不得了,原因就是他,分开之前,对她说的那句,下班我来接你是什么意思?他们什么关系,她要他来接,还有看她的眼神,是想腻死她是不是?有必要搞得...... “哎,有些人哪,就是因为长着一张狐狸的脸,引得周围的男人啊,哼。”文老师在另外一张办公桌前,十分厌恶地挥了挥手。 小李瞪了她一眼,转而继续对晨光道:“别理她,她就是嫉妒你。” “嫉妒我?”晨光决定,还是不要去想谈景述了,更不要想早上的事,顺其自然,或者,自生自灭算了。 “对啊,你看啊,虽然你有个儿子,但是,追你的人还是一长串啊,丝毫不差嘛!对了,别和我绕了,老实交代,你和那个谈景述,是不是在谈恋爱啊?”小李嗔怪着拿笔戳了下晨光光洁的额头。 晨光幽怨,怎么又绕到了他身上,她无比痛苦地叹了口气,“我说没有,你信么?” 小李撅了下嘴,“真没有?” 晨光眼睛亮了亮,“没有没有!” “骗鬼了,主任都说了,那是你男朋友,早知道我应该晚点进办公室的啊,不然就可以看到你们拥抱了,哎,真可惜,”小李感叹着起身,“俊男美女,当众搂抱,还是很有看点的,还有个小正太,对了,你们当着孩子面亲亲抱抱的,不怕孩子学坏啊?” 我们交往试试吧(二) 所谓流言止于智者,但显然,a大里的智者比较少,八卦者倒是遍地。以至于晨光今天走哪都感觉到有人在她身边嗡嗡嗡。 短信提示音又响了声,晨光不用看都知道是谈景述。他就像转了性还是怎样,马达不停般一直给她短信,搞得她,真的有种焦头烂额的感觉。 “老师,你不接电话吗?一直在振动。”女学生略尴尬地提醒已然又在神游的谭老师。 晨光哎了声,提起手机急匆匆出了教室。 “你怎么不回短信?”谈景述的声音听起来平静,却含着质问的语气。 晨光吸了口气,刚想回话,对面又说:“你知道我会担心么?” 这话传过来,不仅是晨光愣了,谈景述也被自己给弄愣了,要说他什么好呢?角色转换能力着实高超?这才多久的功夫,已然是男朋友的样子。嗯,架势摆的还挺地道。叉女刚圾。 “谈景述!”晨光有些恼,走廊里路过的学生奇怪地打量她,晨光遮了遮脸,压低声音,“我在上课。” “所以我发的是短信啊?”委屈的口气,却是他在理的意思。 晨光手握成拳捶了捶墙。本来打算晚上说清楚的,但是他实在太逼人,得寸进尺也不带这样的,“你明明知道我是口误!” 谈景述不出声了,电话两端的人一时间都沉默起来。 “口误怎么了?”再次开口,谈景述的声音里透着些冷意,但挺坚决。 晨光用手指抠墙,咬牙问:“你这样有意思吗?” 要是换成别人或者别的事情,谈景述早该挂电话或者阴脸沉默远走了,但是,“谭晨光,我没有谈过恋爱。我也不知道怎么谈恋爱,但是现在我想要谈恋爱,我不管你是同意还是不同意,你同意。咱们就谈,你不同意,我就追你,反正就是这样,没什么意思,但是我觉得挺有趣的。” 谈景述挂完电话后才觉得。似乎有点不妥,她喜欢儒雅的男人,是不是该在她之后挂,而且也没说再见。 晨光不抠墙了,抠也抠不出名堂,改成一下一下撞墙,脑瓜仁疼得厉害,也分不清到底是为什么了。 “死心眼啊,我竟然碰上了死心眼!”晨光郁郁,抬头望了眼依旧岿然不动的墙壁。 谈景述才没有转性,医院里的小护士见到他就算笑得比花儿还灿烂,他依旧是面无表情地点点头,冷漠高傲的很。但是,他又确实不太一样了。 “我去三楼视察了。”谈景述按完这条短信才踏出办公室。 “你喜欢吃桃酥吗?”好像301床的小姑娘吃得很欢实。 “还有两个小时下班。”回到办公室,谈景述又掏出手机,发了一条。 晨光在谈景述自己说他没谈过恋爱的时候,第一反应是嗤之以鼻,但是现在,对着满屏的啰里吧嗦,隔十几分钟就来一条的境况实录,她哭笑不得,没谈过恋爱,也不带这样的,她哪里想知道这么多啊?他是小孩子么,上个厕所还要通报一声? “嗯嗯嗯嗯嗯嗯嗯嗯嗯嗯嗯......别再发短信了!”晨光哭笑不得的回了条,然后将手机设置成静音状态,扔到包里。 谈景述在早晨分别时说会来接晨光下班,他这么讲了,自然就会这么做,所以,他赶去接了墨默后便带着儿子晃悠悠逛来a大,途中还给儿子买了一大桶棒棒糖。 到了五点半,晨光还是没有出现在美术办公楼下,墨默直嚷着饿,谈景述打电话也没人接,叹了口气,他便抱着墨默进了办公楼。 接待他们这对父子的是小李老师,“哎呀,晨光在顶楼绘画室和同学们讨论课题呢,还有两天就要画展了,今天我们老师全体都加班的。” 谈景述淡淡地应声,抱着墨默乖乖坐在晨光的办公桌前,等待。 要说美术办公室有什么不太好的,大概就是女性多,男性少了,比例失调高达十比一,那个一是主任。 “爸爸,我饿了。”墨默小朋友无精打采地躺在爸爸怀里,心事重重的模样。 小李老师可是一直竖着耳朵的,她是真的想要搞清楚晨光和面前这男人的关系,怎么着,她也算是晨光的死党啊。 “墨默饿了啊?阿姨这里有饼干,要不要?”小李说着从抽屉里拿出一卷奥利奥。 墨默虽然饿,但还是先转头望了望爸爸。 谈景述点了点头,墨默兴高采烈地从小李手中拿过饼干。 “那个,墨默刚刚叫你爸爸,你和晨光,真的在隐婚啊?”小李还是没能克制住,直接了当地八卦了,再说,隐婚可是不用补红包的吧。 谈景述愣神,“隐婚?” “对啊,对啊!”小李忙不迭应着,已经从自己办公桌前移开,准备坐到晨光办公桌边的椅子上。 “呵,”文老师阴着脸讥笑了声,“还说不是狐狸。” 小李其实比晨光和文老师还不对盘,所以文老师这么说完之后,她就跳了脚:“你能别一天到晚阴阳怪气么?不就是晨光长得比你漂亮,性格比你好,追她的人比你多两条街么?” 文老师张了张嘴,没说出来话,顿了两秒才又笑着回嘴:“怎么,承认她是狐狸了啊?” 办公室顿时陷入了死寂状态。 “传说,禹到涂山见到一只九尾白狐,听到涂山人唱的九尾白狐歌,觉得自己的婚姻应该就在这里,于是便娶了涂山女为妻。神话中的九尾白狐就是涂山女变的,娶了涂山女为妻可以幸福昌盛。墨默,这个神话故事,你......” “嗯嗯,我懂的,爸爸的意思是,妈妈是九尾白狐,是涂山仙女,娶了妈妈就幸福了!”谭墨默嚼着饼干,认真道。 小李老师忍不住拍手称赞,“不错不错,墨默,你很聪明哦!” “是吗?我的聪明,都是从爸爸那里继承来的!”墨默吧唧了下嘴巴,骄傲道。 谭晨光听到这句,忍不住黑了脸,“谭墨默!我,是我生的你!” 众人转头,谭晨光在办公室门口脱下护袖,伸了伸懒腰,头晕脑胀的想着刚谭墨默说的那句‘我的聪明,都是从爸爸那里继承来的’,还真是心塞。 我们交往试试吧(三) 为雪之舞加更 “你怎么还和孩子爸爸争风吃醋啊?”小李老师朝立在门边的晨光挤了挤眼。 晨光讶然,挠了挠头才发现今天让她过不安生一天的罪魁祸首,正安静地坐在她的办公桌前,悠悠然淡淡笑着望住她。 阴魂不散,晨光在心里念了声。 “墨默饿了。”谈景述丝毫不在意晨光突皱的脸色。抱着墨默站起来道。 晨光扁了扁嘴,还没答话,就听到立在一边的文老师插嘴道:“今天是集体加班,谁要是早退,我们都可以走了,是吧?” 谈景述朝晨光慢慢走来,然后停在她面前,“我带墨默去我妈那儿,晚点来接你。”说完,他抬手,似乎是想要摸晨光的脸,最后手停在她的肩上,轻轻拍了拍。叉女冬血。 晨光还没说好。或者不好,某人便抱着她儿子和她错身而过,如来时般,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哎呀,我要是有这么好的老公就好了!”同事亮尖叫起来,语气里是掩饰不住的激动。 晨光张了张嘴。没出声。预感到还在走廊上的某人在听到这句话后,会咧嘴。还有,他说他没有谈过恋爱,她就信了?这样子,像是没有谈过恋爱的么? “你们别惊叹了,也只有晨光配得上这样的男人!”小李老师说着,意犹未尽地瞥了眼一旁嘴角颤抖的文老师。(.) 晨光叹了口气,又是浓浓的火药味。 开门的林依在看到来人是谈景述的时候,嘴角不自觉扬起来,然后笑意就凝在嘴角,墨默暖暖地喊了声“姑姑好”。 王琴也是一脸诧异,谈景述简单说了句“晨光要加班”后。便拉着墨默去洗手,准备吃晚饭。 今天林依的爸爸也在家,对于林父,谈景述不亲近。但也还是尊敬的,所以林依昨天会在车上借着父亲的名义邀他回来吃饭。 刚一坐定,林父便招呼着王琴拿酒,林父是豪爽性子,虽然谈景述是继子,但他是同样喜欢的。谈景述也是优秀不让他费心的,又加上林依一直在他面前称赞她这个哥哥,所以可以说,林父真的是把谈景述当做亲儿子。 要是平时,谈景述也会和林父小酌两杯,只是今天,他还要开车。 “爸,今天不喝,我晚点要去接晨光。”谈景述将酒杯往旁边移了移。 林父笑出来,“哎哟小子,谈恋爱啦!”回来才说两句话,却句句扣着这个晨光。 正端菜出来的王琴听到这句,嗤了声,“哪里?那姑娘不喜欢他,一头热吧。”王琴是随口调侃的,儿子平时一本正经,也只有讲到晨光的时候会有些过激的反应。 谈景述抬眸望了眼母亲,没出声。 林依却不高兴了,盯着面前正给墨默剥虾的谈景述,“怎么要你去接,孩子帮她带了还不够么?” 谈景述剥虾的动作顿了顿,本来是不打算说的,毕竟母亲已经以为他和晨光没什么,才愿意接纳墨默和晨光,现在挑明还不是时机...... “小依啊,你哥是善心,再说了,这么晚,一个女人回家真的不安全。”王琴却在谈景述之前开了口,还是站在晨光那边。 林依不可置信地抬头,“妈,那个谭晨光,她是......” 林父就着酒杯重重啧了声,“林依啊,心疼哥哥是对的啊。对了,今天不是还有剁椒鱼头的吗?怎么还没上?” “对,我忘了,我去端出来,费了我好多心思。”王琴说着,返身又进了厨房。 林依的心思,林父和王琴都看得明白,却都不支持,因为首先两人在法律上是兄妹关系,要是两人都有心要在一起,林父和王琴也商量过,他们愿意离婚;但是,两个孩子,一直以来,是林依有心,景述不在意,再说,景述是个冷的性子,林依虽然喜欢他,却也是个闷葫芦,这样子,难在一起不说,就算真的如了林依心思,真在一起,怕也会矛盾重重,毕竟过日子光有喜欢不够...... 晨光收拾包的时候,掏出手机看了眼,天,又是十来条短信,最新的一条是两分钟前发来的,“我在楼下。” 谈景述站在垃圾桶旁,头顶有盏昏黄的路灯,手里的火星快烧到手指的时候,他看到了等待的身影。 “你又吸烟?”晨光皱眉,下意识挥了挥手。 谈景述将烟掐灭在垃圾桶里,“你不喜欢我抽烟?” “不喜欢。”晨光答得毫不犹豫,本来就是,身为医生,怎么还有这样明知故犯的恶习。 谈景述露出笑意,“那你帮我戒吧。” 晨光瞪大眼望着他,越发觉得,他肯定不止谈过一次恋爱。 “墨默呢?”晨光问了句后又连着惊呼道:“你让他一个人在家?” 谈景述急忙摇头,”我妈那儿,你放心。“ “哦,”晨光点了下头,“那个......” “我高中的时候,成绩很好,老师问我想学什么专业,我说不知道,老师就建议报考金融法律,我虽然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但是也知道老师建议的那些,我不喜欢。后来我想去学中医,所有的人都反对,包括我母亲,最后我还是去学了,一直到现在。”谈景述说完这段话后,静静望着面前一脸疑惑的谭晨光。 “你,什么意思啊?”晨光在想了好一会儿,谈景述依旧不吱声的情况下,问出来。 谈景述抿了下嘴角,“我说我可能喜欢你,现在,我要修正一下,谭晨光,我喜欢你。” 路灯将两人的身影拉得都有些长,时值九月末,晚风扫过旁边成排高大的梧桐树木,响起了协调的飒飒声,一只野猫跃过晨光的脚背,“喵呜”了声。 “谭晨光,我喜欢你。”谈景述又说了遍,“可能你会觉得是一时兴起,毕竟我们认识时间很短,但是我去图书馆找资料,也没有哪位专家明确说,恋爱来的时间长度正确的究竟是多少。倒是有个词叫做‘一见钟情’,但我否定了,鉴于咱们两个......” “多久?”晨光抬眼,“你说的喜欢,会有多久?” 我们交往试试吧(四) 谈景述失眠了,虽然他最近总是失眠,但像现在这样,清醒地望着时间一点一点被谭晨光填满,多少有点难过。一点都控制不了自己念头的感觉,不好受,像是在望着自己一步步沉沦下去,还带着心甘情愿的欲望。 他是怎么回答她的?谈景述闭了闭眼,没有,他当时没有回答,保持了沉默。她是故意的,故意问出那样模棱两可的问题,逼得他往后退。一辈子?谁也不可能这么笃定,或者也不是谁都愿意成为甜言蜜语的骗子,何况是他,谈景述,一个对所有事情都信奉有严谨科学解决之道的人。就算他喜欢她,肯定地喜欢了她,他也不能真的给出答案,况且这个问题没有确切的答案,这让谈景述纠结,郁闷,也清醒地看到。晨光对他有多么抵触。 谭晨光也失眠了,百分之六十是腰间的疼痛隐隐发作,搅得她心思混乱;百分之三十是后天的画展,工作还有许多没有完成;百分之十,是谈景述。 谈景述说他肯定了自己心意的时候,晨光觉得九月的晚风还真是舒服,甚至夹杂了惑人的说不清的清香,那感觉挺奇妙的,心里止不住痒痒的,当然,心跳也是加快了的。一切都显得美好,如果她当时是十六岁的话。 嗯。她二十六了,就算还是处在可以开启一段义无反顾爱情的年纪,晨光也不能再脑抽了。(.)墨默自然是一个原因,但晨光知道。主要是自己的心态发生了作用。 谈景述是不错的,如果大家都这么看,这么说的话,晨光也不想完全否定他的好,还有自己那一点点心动。但是,他在自己面前。就像是个十几岁的少年,说的话做的事,让晨光觉得毫无办法的同时,也感觉到如果真的开始了,以后结局不好的话,谈景述会伤的很重。他太执着,太用心,以至于不给他自己留一点点后路。就像是他的“专业选择论”,一条道走到黑,结局好可以,不好,非死即伤。 晨光对着镜子刷牙的时候,忍不住叹气,真的是因为当了妈,操多了心,所以可以这么理性?一条条分析对比,然后将人按安全区域进行划分? 说到底,晨光还是不愿意承认自己在感情上是懦弱的。她可以一声不吭地咬牙生下谭墨默,却不敢听到陆廷予在电话那头的一个‘no’。当然,前提是,她告白了。但关键也是,她并没有对陆廷予说过她喜欢他,所以所有的失落委屈难过悲伤,她就该自己品尝,对于这点,晨光倒是坦然,毕竟是自己先犯贱喜欢上陆廷予,又没有足够的勇气去接受一正一反干脆的答案,那就只能受着了...... “莫名其妙!”晨光吐掉嘴里的泡沫,明明在想谈景述的事情,怎么想想想想又扯上了有妇之夫,晨光敲了敲脑袋,怀疑自己是睡眠不够,开始精神错乱。 虽然周四没课,晨光还是一早赶到了学校,期间没有和谈景述碰到面,她有点故意躲着他,也是借着昨晚最后那个他没答上来的问题,然后她自然反应是生气了的意思。 “我妈送墨默去了学校。”谈景述想了想,还是发了条短信给晨光。 隔了许久,晨光才回他,“谢谢阿姨。” 谢谢阿姨?谭晨光,你是有多不想搭理我,明明是我的关系,我妈才会......谈景述猛地摇了摇头,自己过于敏感了,情绪完全在受她操控,她只是谢谢母亲,并没有别的,过激了,不能这样,不能这样...... 谭教授望了眼对面又是摇头又是挠头的谈景述,忍不住笑起来,不论哪个年代,年轻人谈恋爱都是一个样儿啊。 “景述,怎么样啊?”老教授收起手中的报纸,坐正问道。叉巨杂圾。 谈景述愣怔了下,反应到谭爷爷是在问他和晨光的事,他食指敲了下桌子,缓缓道:“她问我会喜欢她多久。” “嗯?” “我没答上来。”谈景述说着,垂下了头。 谭爷爷笑起来,随即又沉下了脸色,“你这孩子,天生不会虚的那一套,可是女孩子就喜欢那一套,晨光虽然有了孩子,但她自己时不时也会泛孩子气,就像这个问题,也说明她,嗯,缺乏安全感。” 谈景述抬头,认真而谦虚地问:“那我该怎么办?” 老教授沉吟了会儿,有点像是下定决心,缓慢而沉稳道:“你既然想和我们家晨光在一起,那有些事情,早知道也好,要是想退出也来得及。”老爷子这么说了后便目光如炬地望住了谈景述,谈景述点点头,表示想要知道。 “晨光五年前瞒着家里人,自己一个人去了趟美国,回来后就怀孕了,问她孩子爸爸,她说不知道。那个时候,她才二十岁不到,兴许是怀了孩子的缘故,脾气变得很差,抵触所有的人,包括她妈妈。可能你也知道,晨光的爸妈都已经去世了,在她生墨默的那天,车祸,我们不敢告诉她,她奶奶想要等她出了月子再说,但她还是知道了,只是她表现的非常平静,真的,她甚至都没有流一滴眼泪,只是跟她奶奶说,她不会有事的,她还有墨默......” 谭教授说到这里静了会儿,然后才继续开口:“晨光和她父母的感情,不是很亲密。之力和晓韵都是搞考古的,夫妻两个痴迷于那个,直到晨光突然怀孕,他们俩才算是放了点心到这个女儿身上,所以,晨光的心理,在亲子关系这一块儿,可能特别宠溺墨默。” 老教授抬眼看了下谈景述,又顿了顿,“晨光其实挺懂事的,她唯一做的不合规矩的事儿,大概就是生了墨默,但我却又觉得,要是没有墨默,晨光可能也没了。所以景述,你要是喜欢她,真喜欢,爷爷想请你,好好照顾她,她一个人,虽然表面上看不出来,心里是苦的。” 谈景述听完这一大段话,心里是震惊的,有怜惜,有心疼,也有不知所措。他之前看她没头没脑的样子,说话时不时抽风,甚至思维跳跃,都以为她成长在一个和睦有爱正常的家庭环境里,才养成她乐观无谓的性格,才纵容她未婚早孕生子的不合常态,却没有想到,她遭遇过的,是支离破碎的伤痛,一夕之间面目全非的悲惨。不是谁都能承受得了的,但是她却活了下来,看起来还那么好好的...... “每次妈妈想到外公外婆,都会哭......” 我们交往试试吧(五) 晨光是在手忙脚乱中接到王琴电话的,愣了会儿才反应到,今天是答应去给墙绘完工,虽然手头上还有一堆事情,但是碍于昨天今天谈妈妈帮忙照顾墨默。也想着早了早好,晨光还是收拾好赶去了别墅区。 看到开门的是林依的时候,晨光诧异地问了句:“今天不上班?” 林依随即垂下了眼眸,轻飘飘地“嗯”了声后便返身退回到书房。晨光挠头,王琴从厨房出来,如初次见面般热络地招呼晨光吃水果,晨光望了眼手表,“不早了,我还是先完成工作再说。” 王琴也不再客气,知道她工作起来是个全情投入的,便留她一人在客厅,自己做别的事去了。 谈景述知道晨光今天会来母亲家,也猜到她不会有时间去接墨默。三点的时候便自动接了儿子,赶来会合。 晨光画起画来颇有些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意思,所以开门关门,讲话声都被她屏蔽在了耳后。 谈景述是第一次见到晨光画画,她穿着件蓝色的罩衣,长发松散地盘在脑后,戴了副黑框的眼镜。盘坐在地上,正微微侧头认真地勾着线。谈景述立在她身后斜方,从他的角度,能够看到她紧抿的唇线和微红的脸颊。他知道她长得漂亮,和她走在一起的时候,很多男人会回头或者侧目,他也觉得她长得清秀,有种淡雅的美,但不至于勾的人一直盯着瞧,但是今天,这个样子的晨光,谈景述生出了百看不厌的念头。 “妈妈!”墨默一天一夜没有见到晨光。有些想撒娇。 晨光被他这声叫唤召回了神,转脸呆呆地看了看儿子,然后推了推他,“乖。旁边去玩。” 墨默瘪嘴,在绘画面前,他总是被比下去。 谈景述笑着朝墨默招了下手,“墨默,带你去看模型。” 晨光继续把心思重聚回墙壁上时,忍不住又回了下头。看到谈景述牵着墨默的手一步步走着,她撅了下嘴,心里却生出些暖融融的情绪。 林依自然知道谈景述已经回来,她心里堵得慌,因为他亲口承认他喜欢外面的那个女人,也因为王琴的反应,明明几天前还对她那么抵触,现在却像是没事人一样,思前想后,她大概可以推断出,虽然谈景述喜欢那个谭晨光,但是王琴不知道,或者王琴感觉到一点,却没有放在心上,以为他们两个不会有戏,但是谈景述,谈景述明明已经表现地那么明显,他非常的在意她...... “小依,出来帮妈洗菜。”王琴打开书房门,对着房内的林依笑道。 林依抿了抿嘴,跟着王琴去了厨房,经过客厅的时候,忍不住瞪了下晨光的背影。 王琴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她说着话,林依却没什么心思听,直到王琴说,“小依啊,周围有没有什么好的男人,你要是不要,就介绍给晨光吧。” 林依停下了择菜的手,小心翼翼问:“妈要给晨光介绍对象?” “是啊,和她说好了,她要是有不错的女朋友,也会帮忙介绍给景述的,资源互换,扩大交际面啊。”王琴感慨着盖上了锅盖。 怎么回事? “妈,哥知道你要给谭小姐介绍对象吗?”林依绷直后背,小心试探。 王琴愣了下,随即笑道:“关他什么事,晨光和我说好了,我还打算......” “妈,我手边还真有个好青年,样貌好,工作好,性格也好,那个,要不今天吧?中午我们还聊天来着,他叫我给他介绍女朋友的!”林依的激动多少透过这几句话泄露出来,她就是想赶紧让事情订上铁板,她不得不承认,她的占有欲,彻底被击了出来。 王琴狐疑地看了眼林依,“今天?太仓促了吧,还有啊,那么好的男生,你怎么看不上,是不是有什么不好的......” “没有没有!”林依急忙摇手,“他是好的,但我们看不对眼,话说,他还在愁今天的晚饭没着落,就今天吧,要不然,转头约不到谭小姐怎么办?” 王琴还在思忖,林依已经点着头出了厨房,王琴叹了口气,还真是说风就是雨,转头看到炒的青菜发黄,立马起锅。 晨光差点站不起来,完工的时候才感觉到脖子酸,手酸,还有腰间的伤更加地疼起来。 王琴带头鼓起了掌,晨光转头,不太好意思地腼腆笑起来,抬眼看到身后的人里站着个一米八五以上的汉子,正喜滋滋地看着她,她回过头,有些不舒服地皱了下眉。 一米八五以上的汉子,实际身高是一米九,高的有点太高,成为找不到女朋友的一个原因,林依没说,人来了,王琴也不好再把人推出去。 谈景述淡淡打量着那个林依的同事,心里猜了个大概,于是脸色变得不太好看,眉头也不自觉皱紧。 大家在落座前,林依介绍了汉子,面朝晨光,甚至在结束的时候还友好地朝晨光眨了眨眼。 晨光再傻再钝,也猜出了现在的状况,只是,她和这个汉子,看起来就不搭吧,长那么高?而且,谈妈妈,上回我真的只是随便一点头而已,您这效率,也忒靠谱了点了。晨光在心里叫苦,面上还是维持着笑容。 “长得高好处可多了,可以在人群中一眼就看到你,你也能在人群中一眼看到我!”汉子握着筷子,略激动地向晨光幽默道。 晨光浅浅笑了下,将饭碗往旁边挪了一点儿,谈景述看她这个反应,忍不住眯起了眼睛。 “还有啊,现在网上不是流行那个翻跟斗亲吻么,我们俩这身高差......”叉巨引弟。 听到汉子说我们俩,晨光登时笑不出来了,还亲吻,“那个,墨默,少吃点发黄的青菜。阿姨,在烧青菜前把菜用水焯一下,水里面放点盐,这样菜就不会黄了。” 王琴点头笑道:“又来了个独家秘技,我们晨光啊,还真的适合做贤妻良母。” 晨光嘴角抽了抽,汉子越发激动,“你还知道这些啊,现在的女生都只喜欢去高档饭店吃什么牛排蛤蜊,你这样的,还真是少了!”晨光的嘴角合不上的继续抽着。 “哎,李淼,你怎么这么不矜持啊!”林依插嘴进来,将饭局上的小气氛推到了另一个高潮。 李淼汉子轻拍了下桌子,“嘿,我今天还真不要那矜持了,晨光,咱俩交往呗,我这是真,那个啥你了,你看,相亲你肯定也去过不少了,咱就......” “妈妈,我想上厕所!” 我们交往试试吧(六) “那是她儿子?”李淼汉子刚看不到晨光的背影,立马声音激动地飙高了音,谈景述难得地用恼怒的眼神瞪了人。 林依咳了咳,“有儿子怎么了,墨默很可爱啊。” 李淼安静下来。好一会儿才提起筷子,“离异的,我妈可能不太能接受哎。” “没有,她没结过婚。”林依有些急了,脱口辩驳。 李淼又抬起了头,“没结婚?那,单亲妈妈?哈,那就更不能要了,”李淼才发觉桌上的人脸色都难看起来,“我妈比较传统,算了算了。”顿了顿,李淼又笑嘻嘻问:“哎,林依。你还没有男朋友吧?” 谈景述手握成拳离了饭桌,要不是母亲一再按住他的手,他可能真的会动粗。 墨默自然不要上厕所,他坐在马桶上望着妈妈掀开t恤看肚子,脸上是很疼的模样。 “妈妈,怎么了?”墨默担心地从马桶上跳下来,小脑袋凑到妈妈肚子上。 晨光放下衣服。“没事,儿子,越来越激灵啦!”说着便摸了摸墨默的脑袋瓜。 墨默撅着嘴巴笑起来,“不是啊,是爸爸,爸爸摸了摸我的肚子,还皱了皱眉,我就知道应该做什么了。” 晨光愣了下,他? “什么时候这么默契了?”晨光说这话听起来含了些醋意,墨默人小鬼大地吐了吐舌头。 谈景述敲了敲卫生间的门,墨默打开,晨光单手捏着肚子上的淤青处。立在镜子前望着他。 “再等一会儿。”谈景述靠在门边,淡淡道。 晨光点了点头,手上又用了些力,忍不住吸了口冷气。 “爸爸。妈妈肚子受伤了,好长一条刀疤。”墨默夸张地拿手比划了下,晨光忍不住蹙眉瞪他。 谈景述跨进了门,“怎么了?” 对于突然就走到自己面前的谈景述,晨光下意识往后面挪了挪,“没事啊。就昨天撞了一下,有点淤青而已。” “我看看。”谈景述说着就要掀她衣服。 晨光立马拽住衣角,哭笑不得,“我没事,你不要这样!” 谈景述回神,真是关心则乱,他刚想退后,却闻到了一丝药味,“你贴了膏药?” “嗯。”晨光点头,又不自觉啧了声,越来越疼了。 谈景述转头,“墨默,去爸爸房里把书桌里面的药酒拿过来。” 墨默听话地应了声,转身的时候带上了卫生间的门。 没再等晨光开口,谈景述便眼疾手快地撩开了她的衣服,“刺啦”一声撕掉了她腰侧的膏药,“你知不知道,淤青了不能随便贴膏药。”叉巨巨圾。 “这是活血化瘀的。”晨光小声回嘴,作为老中医的孙女,自己还是有点常识的。 谈景述冷了脸,“那也要看你自己的皮肤状况,你这膏药不透气,要是过敏了怎......”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晨光垂头,“和我爷爷一样。”唠叨不停。 谈景述皱紧了眉头,这女人还真是让自己没话讲,看她疼得直抽气,他终究还是不忍心。 晨光知道有个说法是妈妈的手是万能的药,但是今天,她想赞叹一下谈景述的手,她看着他用力搓了搓自己的手掌,然后一手揽住了她的腰,一手用力地来回揉捏着她的伤处,不那么疼了,甚至,暖暖的,很舒服。 虽然晨光生了孩子后,腰身比之前粗了些,但是总体而言还是挺细窄圆润的,嗯,圆润是指肚子上有点点小白肉,摸起来细腻舒坦的那种。谈景述有些心猿意马。 “你不喜欢他。”谈景述吸了口气,靠的近,闻得到她身上的味道,很清新,不像牛奶,倒像是一种植物。 “啊?”晨光下意识出声。 “李淼。”谈景述抬眼,可能是他的动作有些大,她原本散盘起来的头发顺着他的动作披散了下来,挠过他的脸颊,痒的人心发慌。 “哦。”晨光红着脸点头,两人靠得实在是近,她抬头时不可避免地撞到了谈景述的下巴。 晨光自然而然地伸手去摸他被撞到的地方,她指尖微凉,和他身上燥热的温度差得多,像是夏日里的泉水,凉的人...... “你没事吧?”晨光摸了下谈景述的下巴,他垂下眼眸,握在她腰间的手停了下来。 “很疼吗?”晨光的头有些麻,下巴是硬骨头,撞得应该更疼。 “你......”晨光的话没说完,便感觉到了异样。 谈景述收紧了扶住她腰的手,将她紧紧拉近自己的胸腔,像是要把她吞进去,晨光被他抵着靠在了洗手池边沿,后腰靠在冰冷的大理石边沿,有些疼。 静了两秒,晨光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谈景述在做什么。 “你......”晨光已经快说不出话,她从来没想过,会有这样的事。 谈景述把脸埋在她颈窝,贪婪地嗅着她的味道,语不成句,“晨光,一下,”他喘着气,止不住地粗粝,“再等一下,就一会儿。” 晨光脑袋近乎空白,她耳朵根子像是要烧起来,她眼神放空地望着对面的门,她不仅听到他的心跳声,还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你......”晨光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她还是企图说些什么的,她应该说些什么。 谈景述已经完全不能自已,他将箍住她腰的手臂环的更紧了些,他微微偏头,轻轻浅浅地闻了会儿,然后重重吸了下去,像是饥渴的吸血鬼,只是没错,晨光现在于他而言,就是新鲜血液。 突然的痛感终于将晨光拉回了现实,她还没来得及推开谈景述,就听到门外的声音。 “奶奶,爸爸和妈妈在里面啊。”墨默的声音传过来,童音无邪,晨光快哭了。 谈景述又往她身上凑近了些,喘息声更加急速。 “等一下,我在上厕所,墨默,你不要开门。”晨光灵魂出窍,听着另一个自己对门外慌不择路地喊道。 王琴似乎笑了下,“走吧,墨默,咱们先去吃饭。” “爸爸呢?” 没有听到王琴的回答,晨光的心却依旧提在嗓子眼,“好了,”她听到谈景述说。 我会对你好的,一定(一) 相对于晨光完全的震惊,谈景述真的算是从天堂到地狱走了一遭,惊心动魄而又欲罢不能。 谈景述简单而迅速地把自己收拾干净之后,晨光依旧垂着头,她涨红了脸立在洗手池边。不知再想什么。 “你,”谈景述发现自己,脸皮其实也是很厚的,他刚刚在她面前做完这样的事,但他却并不觉得有多难堪羞愧,甚至想,因为是她,所以他克制不住,这点让他欣喜,原来自己不论是心是身,都被她牵制住...... “我,”谈景述舔了舔下唇,还是有必要说些什么。“晨光,我......” “你无耻,不要脸,你很恶心!”晨光终于找到了对的情绪点,她抬起头,双眸里蒙着雾气,因为没戴眼镜。显得有些迷茫而不知所措。 谈景述低下了头,他想叹气,自己的所作所为,于她而言,是场羞辱。叉共亩号。 晨光虽然情绪激动,但也知道这事,只能这样,她现在其实不想见任何人,但偏偏又有一大帮子的人围在外面等着,这让她更加的心浮气躁。 两人就这么僵持着,晨光实在是臊得慌,但是也知道再这么拖着。应该就会有人来找,她长长吸了口气,只是才挪了一步,谈景述便拽住了她。(.) “你又想做什么?”满是厌恶与警惕的语气。谈景述松开了手。 “你的裙子,脏了。” 晨光今天穿的是条亚麻的浅色系长裙,谈景述说的脏了,是他做那事实在没控制住,射到了她的裙子上。 “你,你......”原本晨光还能尽量稳住心绪。但是现在低头看到自己裙子上的东西,眼泪就憋不住地往下掉。 谈景述懊悔了,他不想见到她哭的,他用力扶住晨光的双肩,“没事,你在这等着,不要出来,我很快回来。” 晨光望着他急匆匆离去的背影,抬起手背擦了下脸,然后将裙子撩起来,踮着脚尖打开了水龙头。 林依看到晨光和谈景述均没有回到饭桌边,有些心绪不宁,借口上卫生间,却在拐角处看到了慌忙的谈景述。 “哥......” 谈景述看到她,立马上前拉住她的手臂往楼上走去,“我记得你有一条裙子......” 林依因为这亲密的碰触而惊喜,但是这惊喜却在他翻箱倒柜找到她的一条长裙,二话不说奔着离开她身边的时候转变成了深深的怨念,他这么着急,着急到连一眼都不看她。[.超多好看小说] 谈景述再次推开卫生间门的时候,晨光已经在用卫生纸吸着裙子上的水迹。 “有没有吹风机,会快一点。”晨光没有抬头,静静问。 谈景述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将手里的裙子塞到她怀里,有些急切,“你换上这个吧,湿的穿了会生病。这裙子很干净,你放心。” 晨光抱着裙子又愣怔了会儿,望了眼紧紧闭着的门,她才动作。 湿的裙子被谈景述夺了过去,他说:“你先去吃饭吧,我帮你把它收起来。” 晨光微微点头,谈景述见她温顺,不自觉心情又放松了些,“你放心,我一定会对你好的,一定!” 这话让晨光恍惚间回到了五年前的那个夜晚,她记得和她缠绵的那个人,在她昏睡过去前也在她耳边说:“你放心,我一定会对你好的,一定!”笃定地似要把心剖出来给她瞧。 晨光抬眼,却只看到谈景述坚挺笔直的背影。 对于她如此长时间的离席,王琴等人自然是要关心地问一下的。 “我,肚子不太舒服。”晨光埋头,小声答道。 林依却有些不依不挠,“那怎么要换裙子啊?是那个来了?” 晨光不想再纠结这个问题,便“嗯”了声,没有看到谈景述握紧了筷子。 “哎呀,不是都说女人生过孩子之后就不会疼了吗?”李淼汉子插嘴进来,却像个十足的鸡婆。 晨光头埋得更低了些,她现在真的很不舒服,头疼手酸腰痛,心里是乱糟糟的,如果可以,她想要倒地不起睡个一整天,把所有的事情都睡得忘记,干干净净。 “你知道的真多。”林依虽然也对李淼产生了反感,但他现在和自己站在有一点统一的线上,她还是接纳多余排斥。 谈景述放下了筷子,眼色担忧:“你没事吧?” 晨光摇了摇头,也放下了筷子,“阿姨,墙绘已经完成了,墨默明天还要上学,我想我们先回家。” 王琴没想到晨光会要突然离开,她虽然也觉得李淼的那些话过分,晨光可能听到了,但是也没想这姑娘会在饭局过半就要走,“晨光啊,阿姨还有菜没上,你......” “走吧。”谈景述已经起了身,拉着墨默的手站起来。 王琴有些不高兴了,“景述,你也要走啊。” 晨光摆了摆手,“不,他不走,墨默和我走。我们自己回家。” 这话说出来,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意思有一点,甚至也有老死不相往来的念头在里面。 谈景述沉了脸,稍微弯了下腰,将谭墨默抱到了怀里,静静立着,望住晨光。 晨光还坐着,这样微微仰着脸看他,心跳又不自觉加快,恼了,却毫无办法,只能干瞪着他说不出话。 “哎哟,我看,他们俩倒像是一对。”李淼的大言不惭让林依拍了筷子。 林依站起身,拽着李淼的手把他拉起来,“走走走,你走!真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哎,林依,我怎么了就是这样的人?我多好啊,要样貌有样貌,工作也不差,人品也是上等的,你怎么就......”李淼的声音被推得越来越远,隔着扇门,仿若隔世。 晨光依旧瞪着谈景述,她不想次次都败在这样的场景下,她不是说要赢,她就是不想再被他给压制着,仿佛一点办法都没有,明明就是,他们俩明明就是关系没那么密切的两个人! “你们俩这是杠上了?”王琴来回扫着一站一坐的俩人,目光胶着的厉害。 谈景述反而心定了,他目光平静,淡淡问:“你到底走不走?” 晨光咬了咬唇,不吭声。 “那我和墨默回家了。”谈景述说完这句,头也不回地转了身。 我会对你好的,一定(二) 晨光已经被挤压得说不出话,他干脆利落,云淡风轻的样子,完全是在说,嘿。谭晨光,不要再无理取闹了,没用的。 “哥你要走了?”已经把李淼赶出家门的林依,在看到谈景述抱着墨默慢慢走来的时候,忍不住尖声问出来。 谈景述只是略微点了点头,大有和她擦肩就过的样子,但是林依拽住了他的胳膊。 “哥,你这样有意思吗?她明明,明明不喜欢你。”林依越说声音越低,她心里没底,是一点底都没有,但她还是想要试一试,她决定不论怎样。这一次她都要试一试。 谈景述“嗯”了声,淡淡回道:“你不是她,不要说这种话。” 林依望着谈景述开门离开,她呼吸起伏的厉害,她是不是那个谭晨光,但是,但是谈景述。喜欢你的人是我啊! “阿姨,我和您说实话吧,我实在受不了了!”晨光倏地一下站起来,重重喘着气。叉共史划。 王琴笑起来,自己儿子还真是越发地刁钻古怪了,处处和晨光作对,也不嫌幼稚,倒是多了些孩子气,比小时候可爱多些,显得有活力...... 望着王琴笑而不语的模样,晨光心又嗖嗖地凉下来,俗话说。(.好看的小说)有其母必有其子,俗话说,慈母多败儿,俗话说。俗话说...... “我也走了。”晨光垂下头,不能告诉谈妈妈,谈景述和自己告白的事,这不是正中她的心思么,正好把他们两个凑成一对。 王琴不笑了,微微嗔怪道:“我这儿子。就是这样,说风就是风,谁也左右不了他。今天这顿饭挺失败的,也怪阿姨不好,没有了解清楚那个李淼的情况就仓促地介绍给你,晨光啊,阿姨不是有心的,你不要......” “没有没有,不会的。”晨光摆了摆手,有种头重脚轻的感觉。 林依进到客厅,看着王琴笑语晏晏地握着晨光的手,心里的那股怨念怎么都压制不下来,“妈,你到底怎么想的啊!她哪里好,哪里配得上谈景述!” 听到这话,晨光是终于暂停纠结她和谈景述的关系,转而敏锐地嗅到一丝,嗯,奸情的味道?还是兄妹那个啥? “林依!怎么说话呢,他是你哥哥,怎么你......”王琴的脸色冷下来,语气也是前所未有的严厉。 “我就是喜欢他,我不要他做我哥!”林依勇敢无畏地和王琴对视着,还十分轻蔑地扫了眼晨光。 晨光眨了眨眼,转身道:“那个,阿姨,我先走了。” 王琴面色凝重地点了头,晨光收拾好自己的东西便慢慢往外退,母女两个依旧僵持着不说话,晨光为自己的八卦精神,着急。 出了谈家,晨光立在空无一人的别墅区,忍不住跺脚骂人,你丫的,谈景述!其实他说要走的时候,她只是半信半疑,毕竟她觉得,任何一个正常的人,抱着别人的儿子,也不会真的就走,但是现在,四周寂静,半个谈景述的影子都瞄不到,她觉得,她是上辈子上上辈子造了天大的冤孽,这辈子才被这么,被气得要吐血。 谈景述开车离开的时候,墨默有问他,“爸爸,真的不等妈妈么?” “嗯,她在生气,暂时冷静一下。”谈景述转了方向盘,扬长而去的时候多少也有点忐忑,只是想到她咬着嘴唇对他怒目相视的时候,他就不自觉加快了速度。 “那妈妈怎么回家?”墨默揪着小手指,觉得两个大人的思维方式都有点怪。 谈景述愣了愣,方向盘又转了回去,车掉头的时候,他对坐在后座的墨默道:“儿子,你平时做错了事,你妈会怎样?” 墨默眨着疑惑的大眼睛,笑出声:“爸爸干了坏事,妈妈生气了。” 谈景述想到晨光涨红的脸和带水的眼睛,有些烦躁地开了窗,晚风吹进来,带走了些气闷,“嗯,爸爸是做错了些事,妈妈不太高兴,该怎么办?” “那,是一级的,五级的,还是十级的?”墨默扳着小手指,问。 谈景述自然不知道这个级别有什么意思,虚心请教。 “妈妈订了规矩,像是我和同学打架,就是十级的错误,会有很严重的后果,像是偷吃了棒棒糖,就是五级,爸爸,你犯的是几级的错误啊?”墨默小脑袋凑到前面,谈景述摸了下他的头,觉得自己可能会被判无期徒刑。 晨光刚走到小区大门边,就看到谈景述的车子朝她驶了过来。车停的稳当,堪堪停在她身边,谈景述从车上下来,扶着车门,不骄不躁地望着她。 又是这幅样子! “谈景述,”晨光决定先发制人,她今天,非常想要发飙。 谈景述微微点头,语气平淡而又低沉,“你说。” 真让晨光说话,晨光又不想说了,望着他的样子,她来回吸气叹气,“也没什么,就是,咱俩可不可以换个位置?” 虽然谈景述疑惑,非常疑惑,但想到她今天可能被自己弄得气昏了头,顺着她的意思可能会稍稍好些,便放下手,缓缓绕过车往她那边走。 晨光也看着他,往他的位置走去,两个人倒是都挺认真,交换了站的地方。 站定的时候,谈景述还是不知道晨光这样做的意思,直到晨光突然钻进车,然后发动,掉头,绝尘而去,他才恍惚着想到,自己是被她丢下了。 这样做,纯粹是一时兴起,等到车子开出了老远,晨光还是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她想了想,自己的行径类似于抢车,是强盗的行径,但是这感觉不错,特别是从后视镜里看到谈景述抬起手臂,仓皇不知地像是要招手的模样,觉得解气又舒心。 “妈妈,你把爸爸丢了啊?”墨默又将脑袋往前凑了凑。 晨光瞪了儿子一眼,将他的脑袋推回去,“是的,丢了!” “妈妈,我以后再也不惹你生气了,我不想被你丢掉。”墨默若有所思地点头道。 晨光皱起了眉毛,“谁说我生气了,谈景述?” “嗯!”墨默用力点头。 倒是有自知之明。 我会对你好的,一定(三) 谈景述发现自己被屏蔽了,或者说,是被有意地阻拦了。如果说,一天没见到是没凑好时间,那么。三天来,不论他赶多早,等多晚,他都堵不到谭晨光和谭墨默,那便能够百分之百肯定,她在躲着他。 其实发生了那事之后,他的那些云淡风轻多少,好吧,完完全全都是装的,他要是不装,怎么将那一晚撑过去,而且他也以为,她把他丢在别墅区。自顾自离开,多多少少能让她解气些,一天没见的时候,他也想着再缓和一下,可是这都三天了,她还不出现,是想要急死他么? “咦。你又来了啊?”小李尴尬地朝谈景述笑笑,不好再多话,晨光是下了死命令的,要是她多说一句,她便和她割袍断义。 谈景述也想过和老教授说说,可是转念一想,老教授要是追根究底,他到底也没那个胆子说出他是因为什么事惹了他孙女生气,所以最好的靠山,这回他不是用不到,而是不敢用了,因此也只能来这边。晨光工作的地方,有点软磨硬泡的意思,只是他只是立在办公楼下,并不上去。 “哎。我说,又来了哈。”小李进了办公室后,立马八卦地跑到晨光办公桌旁报告。 晨光头也没抬,也不答应,自顾自做着自己的事。 “嘿,谭晨光。有的时候啊,你的心还真是狠!”小李老师说完这句,便笑着踱回了自己的地盘。 心狠?晨光闷声问自己,她心狠么? 那天回家后,虽然头昏脑涨,她还是逼着自己理清了些东西的,谈景述对她做那样的事,可气可恨,但是,她虽然恼,虽然嘴上说他恶心可耻,但她也知道,她心里,并不真的如说的那样愤恨,墨默说的对,她生气,也只是生气,而且是一时的生气。 她皮肤白,刷牙照镜子的时候才发觉,脖颈处有红色的印记,吻痕这个词跳到脑海里的时候,她是脸红心热的。她咬着牙刷用冷水敷上去,凉的刺激着,却浇不息心里的燥热。那感觉有些奇怪,她猜想,是不是谈景述不能自已的时候,也是这样的感触。想到他,晨光忍不住又揪了下那个暧昧的痕迹。 好不容易拾掇好躺倒在床上,晨光却越发的睡不着,她甚至出现幻听,耳边自然是谈景述在他情急时说的那些“一下,晨光,再等一下”,她从床上爬起来,双脚靠在墙壁上倒立起来,血涌到脑袋,晨光总算是找回了自己。(.好看的小说) 晨光觉得,谈景述可能救不了了,她救不了他,而现在,她只能先自保,这份感情,她是打定主意不参与的,被他撩拨出的那些旖旎绮想,不应该再有机会出来,她猛吸着气告诫自己,他还处在狂热期,她不能跟他硬拼,那就只能撤退,冷水浇多了,自然就会熄灭。这么想着,晨光准备开始实施她的“避而不见”政策...... 周一,美术学院总是要召开毫无作用的研讨会,每个老师都必须参加,主任会点名,主任还会把缺席的计入考勤,所以,即使有怨言,大家也还是会参加。 晨光自然也不能例外。 只是今天,调整到下午的冗长的会议才开到一半,在众老师恹恹欲睡的状态下,有针鸡血打了下来。 “谭晨光,你出来。”谈景述单手插在口袋,成四十五度角的立在大阶梯教室的门边,气宇轩昂而又淡定自若地将目光定格在已然趴在桌上的晨光身上。 晨光被一旁的小李老师推着抬起了头,她揉了揉眼,问了句:“谁啊?” 周围一圈的老师,尤其是稀疏的几个男同胞,脸上都挂上了黑线和隐晦不明的笑容,美术系的美女老师,可不是那么好追的。 “晨光,出来。”谈景述兀自保持着刚刚的姿势,只是语气不再那么冷,去了姓和你,显得温柔得多。 晨光忍不住打了个激灵,谈景述再次超出了她的预料。她忘了,热恋期的人啊,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何况是有意避让了三天,何况的何况是谈景述这样执着而死心眼,刚刚尝到点甜头的人。 主任虽然不高兴这个年轻人打断了自己的说话,但也算认识谈景述,知道他是谭教授的学生,更不想坏人姻缘,便咳了咳,“谭老师,你出去一下吧。” 原本还想装着不认识外面的人,扒着桌子不肯动的晨光,咬牙切齿,唉声叹气地站起了身,临了回头,还看到小李朝她比了个赞的手势。 晨光郁闷,赞个屁哦!她丝毫没感觉到,谈景述这样的做法,在其他女老师看来,实在是有点帅,带着霸道,些许不理智,却是十足含着爱意的,不说让她摆脱了主任的滔滔不绝,就是对着谈景述那张脸,也是赏心悦目的啊......当然这些,晨光还真没有感受到,只一个劲儿地想着,怎么一招击毙谈景述比较靠谱。 等到晨光真的慢腾腾出了大阶梯教室,又蜗牛似的跟着谈景述走了一段,两人却都保持着沉默,像是敌不动,我不动的意思。叉估找才。 晨光再次慨叹,自己的耐力就是比不上谈景述,末了,还是她先开了口,“找我,有什么事吗?”嗯,这个问题,比较靠谱而安全。 谈景述拿出插在裤兜里的手,改为双手交叉抱着,一副居高临下的样子望着微微垂头的晨光。 良久,他才开口,“你打算这样,多久?” 晨光抬眼,既然他这么直白,她就不想再兜圈子了,“到你不缠着我为止。”她也直白,直白的有些让人挂不住脸。 谈景述继续沉默,然后“嗯”了声,“行,既然你这么想。” 晨光望着他转身,忽然有些不知所措,然后就“喂”了声。 谈景述转身,手又插进了口袋,抿着嘴唇紧盯着她。 “那个,汽车钥匙,你收到了吧?” 谈景述点了点头,连声“嗯”都不再说,晨光扁嘴,先他一步转了身,离开。 理不清,剪不断(一) 晨光这几天之所以能够对谈景述实行全线封锁,是因为她根本就没有带墨默回家,而是住在了苏茜家,当然是苏茜婚前的小寓所。晨光和苏茜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即使这突如其来的要求显得有点匪夷所思。苏茜还是二话没说就同意了。 话说谈景述态度突然转冷,晨光私以为是自己的策略起了作用,便想着今晚带墨默回家,看时间又还早,苏茜又说要带儿子出去吃大餐,她便继续逃了主任的会,赶去超市,准备补货。 沃尔玛超市着实是大的,晨光推着小车刚上二楼的扶梯就看到了三十多分钟前和她针锋相对的某人,正插着口袋站在二楼电梯拐角处沉思。 晨光有些气,话都说到那样了,明明他也不高兴了,怎么一转身又来缠人了!电动扶梯还在往上。晨光回头看,后面已经站满了人,陆陆续续的推车挡死了路,意味着自己是下不去了,半点退路也没有。 想着怎么和谈景述再撕破一次脸皮,抬头时,却已经看不到谈景述的身影。晨光推着车在他刚站的位置愣了下。不得不怀疑是自己看走了眼。 略带忐忑地逛了会儿二楼,晨光稍稍松懈下来,应该是真的看错了,巧也不至于这么巧。刚松下劲儿来吐口气,一抬头,就看到谈景述拎个购物篮,笔直地站在距离她两米外,目光沉着冷静,嗯,一动不动地盯着她。 晨光脑袋懵了下,随即抽着风转身跑进了旁边的卫生间。她就是有点发怵,具体原因。她也说不上来。 打扫卫生的大妈来回三次,都看到晨光傻愣愣地站在镜子前,也不动,眼神发直。实在忍不住,问:“姑娘,你不上厕所,待在这里干啥?” 晨光被这么一问,原本心虚的心情变得更加莫名其妙的虚起来。她想,她要是知道自己为什么跑进卫生间。估计就能彻底摆脱谈景述了。 大妈有点不耐烦地挥了下拖把,也不说话,晨光鼓着嘴巴往门口去,感觉大妈可能被谈景述收买,想到那个人,又不自觉皱起了眉。?(?_▽)■ 晨光有点做贼的模样,先探出了个头,打量着,就看到了谈景述不出所料地立在原先的位置,手还搭着她的推车,甚至是在聚精会神地读着本书。自觉躲不过去,晨光反倒坦然,只是临出门前还是叹了口气。 “肚子又不舒服了?”晨光刚眼观鼻,鼻观心地走到推车旁,就听到谈景述来了这么一句,他甚至都没有抬眼。 晨光不可避免地想到那次在谈家卫生间的意外,事后她就是这么说着打圆场的,但是现在谈景述这么说,摆明了是特意,嗯,特意揶揄她。晨光不高兴了,也不搭腔,拉过推车就想走。 只是她的目光刚落到推车上,就停下了原本应该一气呵成的离场。(.) 晨光从购物车里拿出一根软不啦叽的莴苣,斜睨着谈景述,“这个,是你买的?” 谈景述的目光从书上移开,淡淡瞥了眼,沉默着点了头。 “你买的这个,叶子都黄成这样了,还有皮,都这么皱了,买回家供着啊?”晨光深深鄙视这样的谈景述,像是个生活白痴。 谈景述脸色正常,只是将书本合上放到了购物车里,略挑眉道:“我们什么关系?”叉台冬号。 “啊?”晨光觉得谈景述又开始跟她绕圈圈了。 谈景述也不看她,将那根莴苣从晨光手里拿过来,小心翼翼地放到它原先待的袋子里,甚至轻轻地拍了拍,很有种十分宝贝的感觉。 晨光倒吸口凉气,咬了咬牙,“是,我多管闲事!” “嗯。”谈景述突然和她对视,目光里的笃定让晨光恨不得将那两根莴苣当即扔到垃圾桶。 从来两个人对视,晨光都会占一点下风,这次也不例外,谈景述又开始目光无情绪,丝毫无破绽,晨光只好率先移开目光,看到谈景述放在购物车里的书,又实在没忍住,“你要学做菜?” 谈景述没答话。 “看你的样子,你确定要买这本教材?”晨光捏着那本《高级料理一百道》,声音止不住调高了些。 谈景述抱起了双臂,甩了个俯视天下的眼神过来,还说了句,“我聪明。” 晨光当即长“哦”了声,然后乖乖将那本宝典公公正正地放到那两根莴苣上,嗯,高级料理的选材,一般都比较“高级”。 “我还要买些生活用品。”谈景述这么说着,便转过了身。 晨光下意识点头,点完头之后却愣了,对着谈景述的背影喊话,“所以呢?” 谈景述微转身,面无表情,“我刚帮你看了那么久的车,要么你在这里等着我,要么就一起去。”没有第三条路。 晨光看着某人下完命令后自顾自离去,跺了下脚,咬了下唇,跟了上去。 谈景述说要买生活用品,晨光也需要,所以两人在一大架子的洗衣液洗衣粉香皂前停了下来。 推销员一个劲儿地朝谈景述介绍这个那个,谈景述拿着这个那个不说话,静静听着。 晨光瞥了他一眼,念了句冤大头后去找自己惯常用的牌子。 可是等到晨光回来,购物车已经没有位置放她要买的洗衣粉,满满当当摆满了大小不一,牌子不同的洗衣粉与洗衣液。 “谈景述!你买这么多,回去烧菜吃啊!”晨光气恼,将那五六包小袋子装的塞回货架,推销员在一边冷眼瞧着。 谈景述按住了她的手,一本正经道:“这个,去污渍特别有效。” 晨光将自己要买的东西先塞进了购物车,然后抬手用力挠了两下头,气沉丹田。 “谈景述,你作为一个中医,哪里来那么多的污渍要洗。还有,你既然买这么多小袋子的,为什么不买一个大的,还有,拜托,这是洗羽绒服的,你现在穿的是什么?衬衫哎,你现在买是不是太早了?这个,贵的要死还少,效果也不好,你钱多没处花可以捐给慈善机构吧,拜托你朴素点!这个这个这个,统统不要,你没带脑子出来就不要逛超市!”晨光的恼羞成怒不仅让谈景述目瞪口呆,那个热情的推销员也噤了声,周围的顾客都掩嘴小声议论着。 晨光听到一个女生拉着她男朋友道:“还是我对你好吧,我可不彪悍!”晨光当即甩了个凌厉的眼神过去,那个女孩子就被她男朋友拉着走了。 “先生,这些你还要么?”推销员难得遇到这么大的主顾,就算太太发飙了,还是不想就此罢休。 谈景述终于不再面无表情,而是舒展开一个大大的笑容,用十分抱歉的语气道:“对不起啊,不要了。” 晨光看着他把购物车里的那些原封不动地往货架上摆,清了清喉咙道:“你也别怪我多管闲事,我这是为你好,你说,你真把这些......” “那你能再对我好点吗?” 理不清,剪不断(二) “那你能再对我好点吗?”谈景述问的满怀期待的同时,递过来一张纸。 然后,晨光就对着那张纸开始帮他挑选生活用品。刚开始,晨光还觉得有点怪怪的,毕竟她只是一时的气愤。然后多管了闲事,但是,在提点着谈景述多买了几样必需品后,那一时的气愤延长了,她没想到,看起来沉稳聪明的谈景述,竟然真的是个生活白痴。 “哎,你能离货架远一点么?”晨光十分用力地拍落某人的手,什么都不知道还偏偏喜欢自作聪明,这个要买,那个也要拿。 谈景述乖乖收手,然后退到一边扶住购物车。 晨光在走到女性生活用品区的时候,小纠结了下。毕竟谈景述是个男人,但一想他又是个医生,这点事儿,自己还受到他照顾过,这么想着,便坦然地步入了妇女大军的人潮。 谈景述想抽烟,和他隔着一米远的一个学生样的男生朝他笑笑。脸红着催促他女朋友快一点,谈景述看着他们,有点羡慕。他转头望了眼晨光,她似乎在郁闷,到底是买小包的合算还是大包的经济。 “买这个吧。”谈景述微微曲了身子,点着那包大的道。 晨光还是尴尬了,她之前想,谈景述跟她进来应该会摆出他高贵冷艳的模样,周遭一切不会打扰到他,但她没想过他会指手画脚,还十分笃定的样子。[.超多好看小说] “你买这个,我想到了件事。”谈景述已经蹲了下来。和晨光对着一排架子的“苏菲”。 “什么啊?”晨光还两手各拿着一包,因为他突然的动作,后背忍不住绷直。 谈景述从她手里拿过那包大的,随手丢到身后的购物车。语气不急不缓,“我的床单。” 晨光的脸倏地红起来,他的床单,那条被她不小心污染了的床单,她当时是想着塞到包里带回家给他洗干净,然后不知不觉还回去。哪想后来匆匆忙忙去了婺源,再后来,那条塞她包里的床单被当做是抹布,洗了颜料盘不说,貌似还被当做不要的布条,被旅店老板拿去给狗窝做了门帘...... “想起来了?”谈景述在晨光面前挥了挥手。 狗窝哪需要门帘啊,老天! “咳咳,”晨光用力敲了下心脏的位置,“说到这个,我必须告诉你,你那条床单啊,”晨光顿了顿,“我是老早就想还给你了,一直忘了,忘了就......” “那你待会儿回去记得。”谈景述站起了身,干脆道。 晨光苦了苦脸,也站起身,腿有些麻,所以微微弯了下腰,语气里带着试探问:“那个,你那条床单,是哪里买的?” 谈景述不明所以地望着她。 晨光立马补充道:“就是,一看你那床单就很好,我,我想给墨默也买一条!” 谈景述点了下头,淡淡道:“那可能买不到,是中医院发的,每人只有一条。” 晨光觉得老天又开始和她作对了,明明她挺善良有爱的,怎么分分钟和谈景述勾搭上,她就得撒谎扯犊子还要插科打诨。 “哦,说到床单,我又想到,你是不是还答应给我一幅画?”谈景述从货架上又拿了包“苏菲”扔到购物车。 晨光后背开始冒汗,“你这是,在跟我讨债?” 谈景述思忖了下,“确切的说,我只是在提醒你,有些事情,你答应了,却还没有完成。” 晨光只觉得她现在和谈景述是理不清了,就那条床单来说,她是说出实话呢还是抵赖到底?反正不管怎样,都是在表明,谭晨光这个女人,人品有问题。而她,明明就是个品行端正的四好妈妈啊,善良,聪慧,漂亮,还有爱心。 “快点吧,还有盐什么的,都没买。”谈景述显然是打算暂时放下这一系列的问题,拉过推车返身就走。 晨光叹了口气,握拳跟在谈景述身后,心里却是七上八下没有定数的感觉。 随着大批日用品的采购齐全,晨光的心情也暂时得到了舒缓,到了水果区,已经把那些复杂的问题抛到了脑后。 “哎,有红提还有黑提,不知道哪个甜啊。”晨光嘀咕着,从两串上各摘了个,然后递到谈景述面前。 谈景述皱眉,往后退了退,“你还没付钱。” “这有什么的,反正会买的,在外面买水果也都能尝尝的,你吃个看看,哪种好吃。”晨光说着,剥了红提的皮,递到谈景述嘴边。 谈景述依旧不愿,“有人看着。” “你脸皮什么时候这么薄了!”这么说着,晨光并拢食指和中指戳了下谈景述的咯吱窝,谈景述反应不及,张开了嘴。 见他面容有些扭曲,又含了些幽怨地吃下去,晨光立马将黑提也剥了皮。 “怎么样?哪个好吃?”叉台宏技。 谈景述摸了下自己被戳的地方,“红提吧。你问我做什么,自己尝一个不就好了。” 晨光耸了下肩,“额,多脏啊。我才不要。” “那你给我吃?”谈景述忍不住提高了些音量。 晨光嘻嘻笑着晃了下身子,“这么大声干什么,你这是身先士卒,来来,”晨光说着又从那串红提上摘了两个,“我再奖赏你两个!” “这位太太,请不要再试吃了,超市有规定,这些是进口的,不能随便品尝。”穿着工作服的服务员走过来,礼貌而严肃道。 晨光望了下自己手里的红提,然后指着谈景述道:“不是我吃的,是他!” 服务员脸上挂满了黑线,没想到还能看到现实版的“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谭晨光!”谈景述实在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的愤怒,只能沉着声叫她的名字。 晨光垂下头,不敢看他。 事情的解决方法是,晨光买了红提,谈景述则买了黑提。 应着这糗事,两人接下来都有些沉默,晨光不太好意思再指示谈景述拿这拿那,或者用语重心长的口吻教育他,这个东西哪里哪里不好,只有没什么脑绪的人才会买它之类,嗯,指桑骂槐的乐趣也没了。 等到两人买好东西,将满满一推车的东西拉到停车场,谈景述不言不语地将他的四大袋东西提到后备箱里,然后望了眼晨光,字正腔圆地吐出了两个字:“再见!” 理不清,剪不断(三) 晨光对着绝尘而去的黑色轿车,气闷地来回跳脚,心里想的是,你不说送我就算了,毕竟我还给你费心费力挑了那么久的东西;但是你丫的要走。那你故意将我领到停车场是几个意思,不知道坐公交出了超市门就可以么?白走一段是故意的,是不是! 而另一边开车的谈景述,却止不住笑意的咧开了嘴,他当然是故意来的超市,哪有那么多的偶遇,只不过是换个法子接近她而已。今天的成果不错,既然她不喜欢循序渐进,那就快进好了,从各个方面渗透她的生活,反正,他在她面前,不需要什么脸皮也没什么脸面了。只需要她在意到他就可以...... 晨光拎着两大袋子挤公交,高跟鞋在这个时候显得无比狰狞,她手疼脚疼,然后手机凑热闹地响了起来。 “喂?”晨光的语气实在不好,她原本以为是苏茜的电话,却没想到是那个刚刚绝尘而去的某人,竟然还敢打电话来! 谈景述语气紧张。“你快来我家,救命!”然后便挂断了电话。 晨光冷哼了声,将手机丢回包里,又开始耍人了是吧?救命?还去你家?想得美!晨光腹诽了好一阵儿,主要是骂谈景述的,临了,她还是在下了公交车后小跑起来,都说自己是有爱心善良的,就算被耍,他都说了救命了,那去给他收个尸好了,嗯。[.超多好看小说]就这样。晨光想不到,收尸这活儿,怎么排也暂时轮不上她。 “到底怎么了?”晨光在门开后就问道,然后闻到一阵儿从厨房散出来的味。甩下两个塑料袋就奔去了厨房。 晨光中气十足地吼了声,“谈景述!” 始作俑者悠悠然踱到厨房门口,一本正经地开口,“上回你做的鱼不错,我就想自己也做试试,买了条鱼。结果那个师傅说他忙,让我自己回来处理,我看他是真忙,觉得杀鱼也不是难事,就准备自己......” 晨光对着洗手池里半死不活,去了一小半鳞片的鱼吸了口气,“你动作倒是快啊,都逛了遍菜场了。” “嗯,也不快,主要是今天不堵车,我又没碰到什么红灯。”谈景述说着,闻了下自己的手,一股鱼腥味。 晨光也闻到了味道,区别于鱼腥味的味道,然后她就看到锅子里什么都没有,但是下面却燃着火。她暴躁了,甚至暴躁到要杀人。 “你,你丫的不放东西在里面烧,开着火是想自杀是不是!”晨光急忙关了火,然后拿着抹布将铁锅放到冷水下冲洗。 谈景述轻咳了咳,“书上说,要先热锅。” 笃定,有理且没错的意思。 晨光什么都没说,直接将手里的抹布甩了过去,砸到谈景述的胸口,然后滑落到他脚边。 “一,现在,立刻,给我去客厅,不要让我见到你!二,不要试图再和我说话,我会咬人!三,请你去打个电话问问你妈,究竟怎样才叫热锅!”晨光气喘吁吁地吼完这三点,然后转身拿过菜刀,对着鱼头就狠狠拍了下去。 立在她身后的谈景述,在脑海里想象,刚刚那一下,那鱼是血光四溅了吧。 晨光说不清现在自己的情绪,只是觉得很气,这气来得毫无由头,这她也知道。就算自己再怎么乐于助人,也不会这样,只是刚刚谈景述那副有理没错的模样,她是真的火了。她又觉得可笑,他叫她来救命,想想还真是,自己再晚到点时候,说不定还真是给他收尸了,想到这个,晨光忍不住又猛吸了口气。白痴,生活大白痴!叉台鸟圾。 谈景述敲了敲厨房门,然后露出半张脸,低眉顺眼的模样。 晨光瞪了他一眼,语气依旧不爽,“干嘛!” “你能不能教我做个蛋炒饭?”谈景述把另外半张脸露出来,整张脸上的表情是认真谦虚,谨慎而坚决的模样。 晨光愣了愣,将手中切好的菜码好,“蛋炒饭?学那个干嘛?” “简单,快速,吃得饱。”谈景述一步跨进厨房,站得笔直。 晨光回过神来,“你准备开火的时候就吃那个?” 谈景述点了点头。 “你可以回你妈家吃啊,蛋炒饭这东西,又没营养,还都是油。”晨光嘀咕,最讨厌不认真好好对待吃饭这件事的人了。 “不方便,”谈景述顿了顿又继续,“我妈是再婚,总是回去,我觉得尴尬。” 晨光转过了身,望着谈景述略微低垂的头,想到林依对他的喜欢让谈妈妈很不高兴,还有自动脑补的,再婚家庭家长对于多得来孩子的不喜,“那个,蛋炒饭就不教你了,你家也没饭,教你几道家常菜吧。” 谈景述面无表情地“嗯”了声,转身出了厨房,再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支笔和本子。 “什么意思?”晨光望着他手里的物件,不太高兴。 谈景述又是一副学霸模样,“做笔记,我要整理成菜谱。” 晨光冷脸,“烹饪是一件挺随心的事,你这样真的是......你要是这样,那你去按着你的高级料理学习吧。” 谈景述沉思了会儿,然后默默地将纸笔放到了一边。 有人说过,抓住一个男人的心,首先得抓住他的胃,谈景述细想,觉得多半是因为那个被抓住了胃的男人见到过喜爱的女人为他烹饪的模样,温暖,安宁。 晨光翻炒着锅里的芹菜,转头问了句:“你平常喜欢吃咸一点还是淡一点?” 谈景述听到她发问,愣怔间答了个好,嗯,完全是答非所问。 “我问你......”晨光蹙眉。 谈景述却摆手,等一下,他掏出手机,然后点开录像功能,“这样录下来,我也可以照着做。”他慌忙解释。 晨光白了他一眼,“不知道是谁说,我聪明的,既然聪明,不应该看一遍就会,然后照样就能做出来啊?” 谈景述不说话,只是将手机对准了些,嗯,对准了晨光,谁还管得了锅里的菜。 等到几个家常菜炒好,也已经快到五点半,这个点,吃饭不早不晚,谈景述对着一桌子的菜,呐呐地点了三下头。 “怎么?嫌弃?”晨光故意道。 谈景述却转了话题,他问:“墨默呢?我想他了。” 感受到了,真心实意(一) 晨光不是没有想过,既然谈景述说喜欢自己,如果真的想要让自己接受他,那他是一定要走通墨默那关的,所以。[]他对墨默的那些好,晨光会猜测是不是刻意为之,现在,他这么问,这么说,也不符合他一贯的说话方式,显得直白而,有点温情。晨光皱眉,不知道怎么回答他。 “墨默呢?”谈景述转过了头,再问这个问题时,脸色显得相当严肃。 晨光撇撇嘴,答非所问:“我走了,你慢吃。” “我问你。墨默呢?”谈景述已经站了起来,说话的语气是不容拒绝的要她回答。 晨光吸了口气,有些恼怒,“我一直挺想问你,是不是你觉得自己找不到老婆,然后没有机会有孩子,就霸着墨默不放啊?” 谈景述想笑。她是这么想的?看来墨默这几天没少和她念叨他这个爸爸。 “你要这么理解,我不反驳。”谈景述抱起双臂,一副随你怎么想的姿态。 晨光又吸了口气,然后握了握拳,“在墨默这件事上,你喜欢他,对他好,我感激不尽,但是,你不能再干涉我的教育方针,我有绝对的说话权!”额,这话说出来。晨光当即自己都蹙了眉,怎么觉得真像是和孩子爸爸讨论教育问题,自己不是才决定要远离某人的么?怎么感觉又被绕着带到沟里了,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你的教育方针是什么?”谈景述不依不挠起来。他面色严峻地指了指旁边的餐椅,示意晨光坐下来。 可能谈景述实在是很有控制场面的能力,晨光被他带着,没多想便真的落了座,还准备和他好好说道说道,所谓谭晨光的教育方针。 “我的教育方针就是。顺其自然的发展,然后作为母亲的我,会适当引导。”晨光拍着胸口,颇有些主权不可分割的意思。 谈景述双臂撑着桌面,沉吟良久,“墨默是男孩,你知道吗?” “你什么意思!他是男孩我当然知道,谈景述,你别太过分......”晨光激动起来,觉得他有些戳她,天知道那会儿生孩子的时候,她多希望自己生个女儿,不是重男轻女,她就是喜欢女孩子。叉尽大巴。 谈景述依旧撑着下巴,“我总觉得你想要的是女儿,然后墨默被你潜移默化地当做了女孩在教养。” 晨光想辩驳,可是她多少也是知道自己存在问题的,有时是真的很矛盾,不知道怎么对待小男孩,所以只能摸索着按自己幼时的想法去揣度墨默的想法,照顾墨默,嗯,上那个diy手工班,其实就是自己的小梦想,她也觉得这样不好,可倒了她还真的有些控制不住...... “你知道墨默喜欢飞机模型吧?”谈景述不等晨光回答,开启了另一个话题。(.) 晨光抬眼瞪了下谈景述,幽幽道:“要不是你,墨默说不定就不会喜欢模型了,都是你勾的。”你这个混蛋,现在还在这里和我说教。 “兴趣这个东西,是要培养,但是有些,真的是天生的。我想,你喜欢diy的手工,应当也是天生的。”谈景述这话说的不骄不躁,不急不缓,却像枚小型炸弹,听在晨光耳朵里,不可避免地炸裂开来。 晨光站了起来,“你到底想说什么啊?不要再绕圈子了,头晕!” 谈景述也站了起来,依旧是目光清明地望着晨光,“我只是想说,你有权利拒绝我,但是不应该阻拦我和墨默接触。他是男孩子,总该需要个男人来引导他。你是好妈妈,但是好妈妈也不能做到面面俱到,你总该给墨默留点缝隙,让他自己成长。” 晨光愣了,或者说,有点茅塞顿开的觉悟。墨默长这么大,真的只有自己在摸爬滚打中学着怎么照顾他,当年,爸妈一夕之间去世,爷爷奶奶也仿佛老了十岁,谭家的人都心力交瘁,这个新生儿除了给晨光带来些希望和对未来的憧憬,余下的,真的是琐碎的现实,她那时候才二十岁,学业没有完成,同龄的还在想怎么过四六级,她却开始担心奶粉应该找谁来帮忙代购,或者怎么才能让墨默不吐奶......她很累,没有人知道,或者,大家知道,却没有人愿意帮忙,再或者,有人愿意帮忙,却没有人,真的想要和她一起,好好照顾墨默的...... “你手机响了。”谈景述伸手,食指弹了下晨光的额头。 晨光回神,没有反应到刚刚谈景述的动作有多暧昧,而霸道。 “咦,”晨光奇怪,望着来电显示人,陆廷予。 手机又响了两下,晨光才接起,从他和苏茜确定关系后,晨光便有意和陆廷予保持着距离,怕自己继续沉沦,但是,苏茜不以为意,总是调侃她,全世界只剩下谭晨光你一个女人,陆廷予也不会打你的主意,何况,世界上的女人还这么多。所以,对于晨光的退避三舍,苏茜总是要大惊小怪,说从小一起长大,不应该因为结婚或者有了孩子就生分,但晨光总是有些不自在。 “喂?”晨光发现自己的说话声,有些矫情地变软了。 谈景述重新坐在餐桌前,没有退避,反而是直接看着谭晨光,目光有些灼热。 “晨光,我和苏茜发生了些争执,我必须先把墨默还给你,你在哪儿?”陆廷予的声音向来是沉稳有力的,不论什么时候都显得纹丝不乱,只是这一刻,晨光也多少听出了些颤抖。 “嗯,我在家,我现在过去。”晨光说着起身,即刻往门口走去。 谈景述面色不悦,他想今天将这个问题解决好,就算她再怎么抵触他,以后也不会再对他和墨默的交往施加压力。 “你去哪?好像很急,我送你。”谈景述说着,也走到了门边。 晨光抬头,看到谈景述一本正经的模样,忽然心软,说实话,他刚刚的那几句话,说到了晨光的心坎里,真心实意,晨光觉得,他是真心实意对墨默好,不仅仅是喜欢自己的缘故。这一点,让晨光觉得,谈景述这个人,其实还蛮不错。 感受到了,真心实意(二) “不用,你吃饭吧,我自己去就行了。”晨光收回目光,准备提起地上的两个塑料袋。 谈景述却先她一步,单手拎起了两只塑料袋。剩余一只则搭上了门把手,他淡淡瞥晨光一眼,坦然道:“帮我拿下车钥匙,没手了。” 晨光越发觉得谈景述无赖了,偏生他还无赖的一本正经,半点让你多话的余地都没有,于是她真的只好乖乖拿起车钥匙,跟在他身后下楼。 晨光赶到陆廷予所说的购物中心广场六楼时,陆廷予正站在自动扶梯边焦急地看手表,晨光立刻跑上去,却没有见到墨默。 “怎么了,你和苏茜怎么了?”晨光气喘吁吁地问。 陆廷予忧心忡忡地看了她一眼,然后拉起她的手就往旁边的餐馆里走。晨光愣怔,跟在她身后半米远的谈景述差一点伸手将晨光拉回来。 “到底怎么了!”晨光使劲,想把手拽回来,一向温文尔雅的陆廷予则依旧下着死力,晨光挣扎不开,只好顺着他往餐馆里走。 进了最里面的包厢,晨光刚一现身。一阵乌拉拉地欢呼声便传了过来,陆廷予将晨光拉到自己胸前站定,然后大声宣布道:“恭喜我们的晨光妹妹,二十六岁了!” 包厢里站了十来个人,有男有女,都是从小一幢公寓楼,一个小区长大的教师孩子,晨光双手捂住嘴巴,愣愣地望着围在一起的“小伙伴们”。(.好看的小说) 苏茜走过来,搭上晨光的肩,笑嘻嘻道:“晨光妹妹,你几年没过生日啦?也是我这个家庭主妇实在闲。自作主张给你张罗了这一桌,也是趁这个机会,大家聚聚,怕你不来。只好用了点损招。”说罢,苏茜又附到晨光耳边低语:“要知道,我花了好久才说服我们家那位,幸好你真的来了。” 对于这场精心策划的生日宴会,晨光除了惊喜感动外,还有些不知所措。要知道。在她生了墨默之后,她便相当于消失在了以往的朋友圈。她知道,墨默的出生不可避免会带来议论,她不是受舆论影响的人,不然也不会一意孤行生孩子,但是,有的时候,她也会在意,她为了不让那偶尔蹿出来的在意慢慢累积,在以后不知道的地方埋伏自己,她便咬牙,断了以往的所有朋友,除了苏茜和陆廷予,其他的,是真的没有再联系过,但是今天,来了许多那些她曾经刻意忽略的人。 “哎,谭大美女,没想到啊,当年你说消失就消失,原来是为了生孩子啊!”一位曾经狂热追逐晨光的男青年叫道,颇有些感叹的意思。 谈景述立在门外,他静静地望着晨光,她的反应从一开始的惊喜感动慢慢蜕变为紧张不耐,甚至脸红地开始发窘,原来这样的情境,她并不擅长,也看得出来,她并不喜欢且不会应对。“寿星迟到,是不是该自罚三杯啊!”还是那个男青年,已经手持杯子踱到了晨光面前。 晨光知道这种状况自己不好拒绝,但她还是小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我不喝酒。” “哎,这么不给面子,当年就很不给面子哎,现在都是孩子妈了,怎么着也得给点面子了吧!”男青年调侃着,手搭上晨光的肩。 晨光试图不留痕迹地往旁边挪动,但是男青年似乎是和她杠上了,搭着晨光肩的手掌张开,用力钳制住她的肩头,“喝一点吧,又不是白酒,来来......” 在谈景述十七八岁的时候,他记得当时流行一部叫做“热血青春”的片子,他曾经和同学一起去看过,却丝毫没有所动,和他同去的同学则激动地在散场后喋喋不休,他听得烦了便自动神游,到最后只记得同学反复在重复一个词,“热血上涌”。 现在,他体会到了,热血上涌的感觉。 晨光的手腕被一股不能忽视的力量拽住,连带着她整个人从男青年的手里脱离出来,那股力量转了下,晨光被拉进了力量的中心。 “爸爸!”墨默小朋友一直处于被一群八卦阿姨们围攻的状况,心力交瘁之际看到谈景述,欣喜若狂地喊出了声。 谈景述朝墨默点了点头,却没有去解救他的意思,晨光被他拉在怀里,他的左手摸着她的后脑勺,右手还拽着她的手腕,完全拥抱的姿势。 在场的所有人都被这个突然出现的“英雄爸爸”震慑住了,男青年之所以今天有点失态,也是听苏茜说,当年,晨光未婚先孕,如今还是单亲妈妈,他才觉得气不过,自己过去可是花了大心思大精力的,结果到头来,没想到谭晨光这么不检点,所以就有些想要戏弄她的意思,结果,这酒还没开场,就蹦出了孩子爹,怎么说? “谭晨光!你什么时候,什么时候!”苏茜叫了出来,她们俩自幼一起长大,晨光生孩子还是她陪进去的产房,怎么现在冒出个孩子爸,她一点点都不知道! 晨光在被拉扯出男青年禁锢的一瞬间,脑子还是懵的,等到靠上了拉她人的肩头,她紧着的心才松下来,她熟悉这个人的味道,所以她不担心,甚至她想,他要是能拉着她走就更好了...... “谭晨光!”苏茜又叫了声,然后上前来拽了晨光的手。 晨光蓦然转身,离开谈景述,脑子一团乱。这个怎么解释,或者说,到底要不要解释。现在的情形,晨光挺想要大家误会下去的,她不想被男青年灌酒,也不想被大家八婆,但是不解释,谈景述他怎么想,对他不公平......叉布杂圾。 “迟了喝酒,三杯?”在晨光咬着嘴唇犯难的时候,谈景述大方地接过男青年手里的酒杯,然后一饮而尽。 晨光在大家一片的叫好声中,觉得头疼。 墨默冲破和七大姑八大姨有的一拼的众妇女,猛地跑过来抱住谈景述的腿,仰着小脸哀怨道:“爸爸爸爸,我好想你!” 谈景述放下酒杯,双臂一捞,将墨默抱得老高,然后十分亲昵地朝墨默的脸凑过去,在他耳边不知道说了句什么,墨默笑得前仰后合,一个劲儿抱着谈景述的脖子咯咯叽咕不停。 “哎,谭晨光,你要是不给我解释清楚,咱俩没完!”苏茜在拉着晨光的手落座时,语出威胁,晨光扶额。 感受到了,真心实意(三) 这顿饭吃得硝烟四起,额,这个形容词是晨光想出来的。不知道为什么,大家都闭口不问谈景述和她什么时候勾搭上的,额。晨光也觉得勾搭这词用的有问题,但自己脑海里闪的还就是这个词,嗯,反正大家就自动认定了她和谈景述是那个啥关系,然后所有的应酬笑话全部都被大包大揽到了谈景述的身上。 席间,来回敬酒的不下十来趟,全部冲着谈景述,没有一次是给她这个寿星的,连女同胞都冲着谈景述而去。 晨光望着谈景述的脸色由浅红变成酡红,终究于心不忍,淡定自若地夹了点菜放到他碗里,敲了三下他的腿,眼神示意。 谈景述倒是乖。点了下头后便拿筷子夹了塞到嘴里,不过吃完晨光夹的,就放下了筷子重新拿起酒杯。 晨光叹了口气,然后又夹菜,只不过这回夹的有点多,她看墨默的碗用不到,就拿了过来拼命往里面塞。塞满之后就放到谈景述面前,见他正和对面的人点头说话,她便又在桌子底下敲了三下他的腿。 谈景述显然愣了下,自己面前摆了两只小碗,里面盛满了菜,都堆成小山似的,他转脸望向晨光,她目不斜视,虎视眈眈地盯着最新上来的一道菜。 “妈妈,我想吃鸡腿。”墨默看着自己的妈妈将鸡腿扯下来,递到爸爸的碗里,终于有了些危机感。 晨光“哦”了声。扯下个鸡翅膀放到墨默的餐盘里,“吃这个。” 墨默鼓起了嘴巴,抗议道:“妈妈,我要鸡腿。不是鸡翅膀!” 晨光捏了捏墨默的小鼻子,“鸡腿垫肚子,爸爸要喝酒,你吃鸡翅膀,乖。”晨光这话说的声音还是低的,旁的人是没有听到。只是,孩子爸爸听到了,还听得非常清楚。 “儿子,过来。”谈景述眉开眼笑地朝坐在晨光身边的墨默招了招手。 一桌子人的目光又不自觉往这边聚过来,墨默从椅子上下来,乖乖走到谈景述身边,谈景述将他抱着坐在自己膝上,然后指了指鸡腿,“吃吧。” 墨默转头望向晨光,晨光皱眉,墨默便不敢吃。 “我想吃鸡翅膀。”谈景述微微笑着,朝晨光柔声道。 晨光不知为什么,见他笑得那么开心的样子,也不自觉抿起了嘴角。 “儿子,吃吧。”谈景述拍了拍墨默的小脑袋,语调欢快。 这边墨默刚咬了口,那边已经起了阵嘘声,“不带这么秀恩爱的啊!我都还单着呢,你们就婚了,婚了也就算了,孩子都可以打酱油了,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简直是人生的赢家啊!”男青年一开口这么说,众人纷纷附和。 谈景述笑着摆手,又被围攻着灌了几杯。 晨光看他喝得实在是多了,便出了包间想问服务员要些茶水,刚出门,就感觉到有人跟着出来。 陆廷予如今天刚见到她时那样,扯着晨光的手走到一间没人的包间里,带上了门。 “你和他,什么关系?”陆廷予直截了当,估计也不想在外面逗留太久。 晨光咽了咽口水,“哥,我......” “你叫我什么?”陆廷予的脸色显得苍白,他今天好像是在座唯一没有喝酒的男人,晨光貌似听到大家在说,苏茜御夫有道,让不喝酒就真的滴酒不沾。 “哥!”晨光冷下脸来,直视陆廷予的眼睛,定定道。 陆廷予有些颓败地往后退了退,“晨光,”他放低声音叫了她一声,晨光不应,他只好自己接下去,“我们真的,没有机会了,是吗?” 谭晨光和陆廷予,曾经是长辈们眼里公认的金童玉女,男生帅气儒雅,女生漂亮聪明,就连双方的家长都觉得,以后这俩孩子是会成一家的。所以,即使两个当事人没有直接相互表白,但种种迹象也都说明了问题。所有的变故源于陆廷予突然要出国留学,晨光不知道,知道后在机场咬了他一口后也就让他走了,后来自己英语不好,怎么也好不了就没有办法去美国找他,苏茜是其他学科都不好,唯独英语讲得特别溜,她去了美国。刚开始苏茜和陆廷予是没什么,只是他乡遇故知的那种感受总会被特别放大,久了也就合了,晨光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是她终于决定,即使是旅游签证也要去一趟美国,然后告诉陆廷予,她这辈子认定了他......命运总是诡异的,交错着就错过了,她回国怀孕,陆廷予则在美国和苏茜领了证。其实这也算是成年往事了,毕竟两个人都分开过了好几年,只是可笑的是,陆廷予给晨光写过一封信,一封深刻剖析他内心独白的信,晨光读到的时候,刚刚生下了墨默,而墨默的干妈苏茜,是拿来那封信的邮递员,且一直信誓旦旦的说着,他陆廷予这辈子看上谁也不会看上她谭晨光...... “嗯,没有了。”晨光垂下头,望着自己的鞋尖,低声道。 陆廷予轻笑出声,“你看,你就是这样,心狠。那时候,我不和你说要出国,就是怕你,怕你断了念想,你是什么样的人啊,是得不到就彻底不要的那种,多坚决,多冷血。晨光,明明你骨子里是个薄情的人,为什么我还是放不下你,你告诉我吧,怎么才能放下?”叉布叨划。 “陆廷予,我们一直没有好好聊过,我必须告诉你,你放不下的是以前,现在,你没有资格再放不下,你有苏茜,如果你继续这样,她会受伤。我不是薄情,只是我不想再对你用情,我所有的心思,所有的情感,归属于谁,已经不关你的事。我叫你哥,是真的把你当做哥哥。还有,你这样,你今天这样,让我觉得,你想出轨。你知道的,现实已经很残忍了,别再让它难堪了,好么?”晨光说完这大段话,忽然就觉得自己得道了,她脑子什么时候这么灵活清晰了,以前还会纠结于她和陆廷予那段不圆满的感情,现在想的却都是,早了早好。嗯,早了早好。 提前来的东风(一) 晨光脸红脖子粗了一上午,吃了饭刚缓过来点,就被小李鬼鬼祟祟拉去了卫生间。 “哎,这是你吧?”晨光掏出手机,指了指屏幕照片里只露出一点侧脸的模糊人影。 晨光立马没做贼也心虚地猛咳嗽起来。“这,这哪里来的?” 小李大惊小怪地叫起来,“真的是你啊!” “嘘!”晨光下意识想捂小李的嘴,“你小声点,隔墙有耳!” 小李瞪了晨光一眼,没好气道:“怕被别人听到怎么就不怕被别人看到啊!这都快传疯了,才放上去一个小时,顶贴量已经高达两三千了!” “这么多?都是谁啊!”晨光夺过小李的手机,翻看起来。 小李嗤了声,“能有谁啊,都是a大的学生呗,对了,那个遮住你的男人。是不是谈景述啊,你们是不是在接吻啊?”嗯,最后一句才是此次“会议”的重点。 晨光又开始从耳朵根到鼻尖泛红,正迟疑着不知如何回答,谈景述的电话打了过来。 “喂?”晨光虽然借着接电话躲过了小李的追查,但却依旧保持着心虚的模样,小声开口。 谈景述愣了愣。又看了眼手表,这个点,应该是午休啊,“你吃饭了吗?” “嗯。”晨光摸了摸鼻子,闷闷道。 谈景述的食指规律地敲击着桌面,他正想着晨光是怎么回事,便听到电话那端的小女人紧张兮兮地问他:“你有没有,”她吸了口气,“有没有看到不好的照片?” “不好的照片?”谈景述略带疑惑的口吻让晨光如释重负地吐了口气,嗯,这种想法是奇怪的,就是。随便别人怎么传怎么说,只要当事人不知道不尴尬就好了吧,这是晨光的念头,所以她在听到谈景述不明所以的疑问后。当即舒了口气。 晨光摆手摇头,“没什么,嗯,没什么,对了,你找我有什么事?” 谈景述停止了敲击桌面的动作。抱歉道:“今天我不能去接你了,下午院里要开会,可能会比较晚。” 他的语气诚恳而真挚,让晨光觉得,他不能来接她,对他来说,是天大的事,他怕她生气,又带了些小心翼翼,着实透了些可爱出来。 “嗯,没事啊,没事。我又不是没有自己回过家。”晨光继续摆手,没有丝毫的不快,语气也是愉悦的。 谈景述皱了皱眉,淡定道:“嗯,既然这样,你来接我下班吧,我不太喜欢一个人下班。” 他说得太一本正经且有模有样,晨光忍不住咧嘴笑起来,又反问他:“你以前都是两个人下班?” “不是。”谈景述倒是回答的干脆利落,丁点儿犹豫都没有。 晨光实在憋不住,调侃道:“那你是在和我撒娇?” 这下,对面没了声音,晨光以为是自己的话让某人觉得没面子了,也是,这个在某些事情上面,思维方式不亚于远古人的谈中医,多多少少会不喜欢别人戳穿他的小把戏吧。 晨光刚想着怎么圆场,就听得谈景述悠悠道:“我是在和你撒娇,不过也不只撒娇,主要是在享受身为你男朋友应得的关爱,你来接我,我会很开心。”谈景述又是一本正经,晨光挺想在他话后面再补一句的,这是我现在的愿望,噗。 “那我不去接你,你岂不是就不开心了?”晨光忽然兴致起来,就想要和谈景述贫贫嘴。 “啊,那倒也不会,”谈景述依旧淡定,“只会告诉谭教授。” 听到前半句,晨光已经在心里念叨,看吧看吧,你就是在撒娇,还有点傲娇了,耳朵接收到后半句,晨光是怎么也念叨不起来,千头万绪从脑海里飘过,最后演变为一句咆哮,“谈景述,你敢!” 电话那头静了下,然后像是手忙脚乱般立刻挂断了,不过随即晨光接收到了条短信,“来接我吧,嗯?” 晨光的满腔小怒火在看到这条短信时不觉消散大半,这是赤裸裸的傲娇了吧,还嗯?想到谈景述平常刻板,有时候如同面瘫的脸,晨光终究掌不住哈哈笑起来。叉叉丰扛。 “喂,谭晨光,低调点好不好啊?”晨光刚坐到办公椅上,小李便第一时间蹿了出来,继续八卦。 晨光揉了揉脸,是笑得有些脸酸,但还是装模作样地轻咳了声,淡定道:“我很低调啊,”顿了顿又补了句,“我一向都挺低调的。” 小李忍不住弹了下晨光的额头,点着头道:“是啊是啊,就是你平时太低调,现在看来就显得,嗯,很反常。” “哪反常了?”晨光蹙眉,还是并不太希望被周围的人看出来,自己在谈恋爱的,毕竟才开始,也有些忐忑。 小李长嗯了声,然后掰着手指道:“早晨来,你面红耳赤不说,就刚刚吧,接了个电话,眼角眉梢都是笑哎,你什么时候这样过啊?还有啊,你不觉得你自己的气色好了很多么?平常这个点,你是不是都在打哈欠要睡觉?今天这劲头,足啊!” “哪有?”晨光撅了下嘴,才发觉自己语气很是,不对劲,赶忙补充道:“人逢喜事精神爽啊!” “哦?什么喜事?”小李边在那个帖子底下盖楼,边问。 晨光想了想,决定照实说,只是还没开口,小李就又叫了出来,“啊啊啊!真的吗?谭晨光,你要结婚了!” 谈景述在晨光问他有没有看到不好的照片时,确实没有见到,但随后,他登陆校园网想去网络图书馆找些资料的时候,就一眼看到了学生论坛今天最热的帖子,“美术系最美最仙的女老师也有主啦!”他几乎是没怎么反应就知道说的是晨光,点进去之后发现还有张镇楼照片,是他在车里亲吻她时被偷拍的,模糊不清,却是暧昧丛生,意犹未尽的感觉。 “不好的照片?”谈景述忍不住笑着说出口,然后眯起了眼,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的,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貌似,东风提前来了。 提前来的东风(二) 今天天气温和,一丝风儿都没有,感觉和十月不太相称,往年这个时候龙城的大小树已经开始落叶了,不然到了十一月份。(.无弹窗广告)来不及秋风扫落叶啊...... “妈妈,你想什么呢?”墨默小朋友有些不满,从接到自己开始,妈妈就不自觉神游开去,虽然以前也有这种状况,但也没到这个地步。 晨光“哦”了声,有些尴尬。想什么,嗯,如果说实话,不知道墨默会不会开心,她在想谈景述啊。 领着墨默到中医院的时候,谈景述和爷爷确实不在,晨光安排墨默伏在爷爷办公桌前画画后。自己则踱步绕到谈景述办公桌前,细细打量起来。 桌上的书按大小排列起来,整齐有序,桌面干净,没有灰尘,嗯,摆了架新的飞机模型。看来真的对模型很痴迷,其他也没什么,晨光倒是又发现了个在她看来是优点的点,就是不累赘,她不喜欢太繁复复杂,多少会显得混乱。 “哎,晨光,你来啦!”贾阿姨笑着从外面走进来。 墨默乖巧地叫了声奶奶,然后继续画画。不知为什么,晨光隐约有种不太好的预感,貌似每次贾阿姨笑得这么欢实,总是会给她介绍相亲对象来着。(.好看的小说) “晨光啊。”贾阿姨已经拽着这小妮子赶去了没什么人的护士休息室,“来看看,这是阿姨这阶段张罗的。”贾阿姨宝贝地从抽屉里掏出一大叠照片,晨光目瞪口呆。有种贾阿姨扒拉箱底的感觉。 晨光愣神的当儿,贾阿姨已经说了起来,“喏,这个,是在一院工作的,哎。你看他是不是挺帅气?” “嗯,”晨光望着照片上的人,茫然地点了下头,没有谈景述帅气。 “哎呀,他呢,就是在急诊室工作,你知道的,那肯定就没什么时间谈恋爱,所以到现在就剩下来了,晨光,你要不要见见?”贾阿姨满怀期待,那小子看了晨光的照片便有些神往,连晨光有孩子也直说不要紧,这样凑合成一对,贾阿姨觉得很靠谱。 晨光捋了下头发,疑惑问:“没什么时间?”不诚心啊,没时间谈什么恋爱,一点都不像某人哎,某人还说会接我下班,还会去接墨默,明明都是医生啊,怎么...... 贾阿姨立马将急诊医生的照片塞到底下,指着下面出现的一张,“这也是青年才俊,刚刚回国,之前是在英国发展,现在是为了父母回来,看,孝子吧?” “英国?”晨光不自觉揪出这个词。 贾阿姨忙点头,“是啊是啊,这小子可绅士了,你看他,照片拍得都很英气吧!” “那怎么没胖,阿姨,英国不是只有土豆和鱼的么?他吃了那么久炸得煎得煮得,感觉应该长成肥头大耳,然后油光满面什么的啊!对吧?”晨光手舞足蹈地抬头,然后笑意凝在了嘴角。 谈景述单手插在裤兜,另只手靠在门边,面色不好,眼神里有怒意。 晨光被吓到了,慌不迭地起了身,贾阿姨也有些尴尬,觉得自己在上班期间做媒人,多少有些消极怠工。 “咳咳,谈医生,会议开完了啊?”贾阿姨讪笑,这年轻医生的脸一向没什么表情,怎么今天感觉到了腾腾的怒意。 谈景述是特意从会议中找了个借口出来的,他知道这个时间点她该来了,却没想到,她竟然在做这样的事,讨论别的男人,一点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有主了。 “谭教授让您去一趟会议室。”谈景述的讲话声还是平静无波澜的。 贾护士点了下头,然后转身将手里的那叠照片全部塞到面色也不太对劲的晨光手里,压低了些声音到:“这些都是看了你照片有意向的,你自己选择选择,照片后面有电话职业年龄,你要是看中哪一个跟阿姨说,阿姨晚点给你安排,要是觉得都不错,咱们就都去见见,反正......” “贾护士!谭教授在等着!”谈景述提高了音调,晨光是千真万确感觉到他在不高兴了。叉休广圾。 贾阿姨还以为古怪的谈中医是突然又开始古怪,所以还朝晨光眨了眨眼,笑眯眯地出了休息室。 贾护士刚离开,晨光便感觉到压力山大,某人已经完全阴脸,应该说是虎视眈眈地在瞪着她。 “额,你不用回去开会吗?”思来想去,晨光还是先开了口,然后问了句这样的话。 谈景述又看了她两秒,转身,晨光手刚抚上胸口,准备舒口气,谈景述已经转身又走到了她面前。 “你,你干什么?”晨光心跳加快,怕他又强吻她什么的,虽然现在的气氛有些诡异。 谈景述不说话,压低身子俯视晨光,晨光下意识往后仰,然后就觉得手里的东西被一把力抽走。 晨光站直后盯着空空如也的手发了几十秒的呆,然后抬头去看疾步如飞的谈景述,忽然有些明白了,他是在吃醋啊,可是这醋,都还没酿出来呢吧。 对于同件事,男人和女人的看法是会出现分歧的,甚至是有可能大相径庭以致大打出手,额,对于相亲照片这事儿还不至于动手,但是却已经动气了。当然,动气的是谈中医。由于还在开会,所以受气的对象还没有变成事件主角谭某某,只是从犯贾阿姨在受罪。 自从谈中医进来后,贾护士就老觉得自己被盯着看,她想自己一老太婆有什么可看的,感觉被盯的受不了,迎着视线回看过去,确实是被谈中医看着,但谈中医似乎没带任何情绪,目光都有些渺远,可是等她低头吧,她就又觉得他似乎带着不满的情绪瞪着她......贾护士做了谈中医来医院后最全面最深刻的工作反思,默默的,在心里。 此时的晨光已经踱回到谈景述的办公桌前,她趴在桌子上瞧着对面认真画画的谭墨默,细细看着自己的儿子,眼睛,眉毛,鼻子,嘴巴...... “墨默,你有没有觉得,你长得和谈景述真的蛮像的啊?” 提前来的东风(三) 墨默抬头,眨巴着眼睛望了会儿晨光,然后收回目光,“是眉毛,鼻子和嘴巴。[]脸型也是像爸爸的。” 晨光哑然,干咳了两声,“你这么清楚啊,怎么感觉,真是他亲生的啊?” 因为后半句晨光实在没敢太高声说,所以墨默也就没听到,如果听到了,墨默小朋友该跳起来叫嚣了,就是亲生的! 会议提早结束,谭教授拍着谈景述的肩一起进了办公室,有说有笑,嗯,单只谭教授。叉休助才。 谈景述看到趴坐在自己办公区的晨光。嘴角扬起了些,又迅速收敛起来。 “额,你们开完会了啊?”晨光立马站起来,望了眼爷爷后,又去看谈景述,却发现谈中医刻意避开了她的目光,若有所思地望着桌面。 老爷子自从知道他俩在谈恋爱后。开心之余很是希望两人能尽快修成正果的,所以老爷子抱起墨默就往外走,不想当电灯泡,然后也想多留些时间给两人单独相处。 “谈景述?”晨光呐呐地叫了他一声,谈景述不应,低头走到自己桌前,拿了本书就往外走。 晨光有些急了,她不喜欢这样子,有什么不满可以说清楚然后大家改正,不必要这样不交流啊,而且以后还要在一起生活吧,不讲话算是几个意思呢?这么想着。晨光便上前拽住了谈景述的手。 谈景述终于转头,视线和晨光相交,不急不躁,就这么望着她。 晨光咽了咽口水。才发觉自己的心虚,原来潜意识也觉得自己做错了,她清了清喉咙,低声问:“嗯,你是不是生气啦?”想来想去,她还是只能问出这一句。 谈景述仍旧不说话。更加不点头摇头,就这么定定地望着晨光。晨光尴尬了,虽说自己脸皮厚,也有敢于承认错误的勇气,但是这样的事情,她觉得也不能全怪自己吧,毕竟谁也不是谈景述啊,转换适应角色的能力那么强,而且对方是热情洋溢的贾阿姨哎,直接拂面子,多不好啊...... “晨光!”贾阿姨不知何时出现在门边,却不进来,只是朝晨光招手。 晨光松开拽住谈景述的手,有些懊丧地往门外走去。 贾阿姨拉住晨光往门旁边挪了挪,压低声音问:“那些照片你看了吗?有没有相中的?像是公务员那个,是阿姨觉得最靠谱的!” 晨光回头看了眼依旧立在原地的谈景述,然后又往门旁边移了移,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嗫嚅道:“谢谢阿姨,可是我已经有男朋友了。” 贾阿姨的震惊全部写在了脸上,随即嗓门大起来,“什么时候的事情啊!你刚开会前还没和我说,怎么开完会就有男朋友了!晨光,你和阿姨说,是不是没相中啊,没相中没事啊,阿姨那儿还有好多......” “不是不是,是真有了!”晨光摆手,脸红得可以滴下蜜汁来。 贾阿姨静下来,却还是疑惑,拉着晨光的手问:“谁家的孩子啊?长得怎么样?工作是什么?家里情况怎么样啊?晨光你带来给阿姨看看,阿姨不放心啊,你太单纯,被骗了怎么办?” 晨光刚想回答,长得好,工作好,家里也好,就听到某人幽幽道了句:“我不是骗子。” 贾阿姨看到谈景述突然出现,脸上挂起了笑容,然后听到他这么说了句,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等到反应过来后,就挂不住笑了。 “晨光,你不会,你们......”你别吓阿姨啊! 晨光挠了下头,越发不好意思,却还是认真点头回答:“是啊,他是我男朋友。” 谈景述在晨光拽住他的手问他是不是生气时,其实已经好了许多,然后听到她和贾阿姨说她有男朋友,现在又听到她说他就是她的男朋友后,就有些轻飘飘的,还小不满足的意淫了下,如果从她嘴里说出,他是她老公的话,自己感觉会是怎样。 贾阿姨在心里叫苦,怎么就这么没眼力劲儿了,难怪谈中医刚刚那么气愤,自己这是在撬人家女朋友啊,能待见自己么? “呵呵,”贾阿姨笑得尴尬,“说实话,你们真的很配啊,什么时候请喝喜酒啊?阿姨一定包个大红包!”嗯,谈中医你就别再那样瞪我了。 晨光被贾阿姨这话弄得面红耳赤,连忙摆手道:“还早呢,还早!” 立在一旁的谈景述却拉住她的手,面色沉静,甚至带上了些难得的笑意,“谢谢阿姨。” 贾阿姨见谈景述吃这一套,总算是放下心来,又说了几句调侃的话,意思是早点结婚早点吃喜酒什么的,晨光听得越发不好意思,谈景述却是笑意越发明显,末了,贾阿姨转身后忍不住在心里念叨,傻丫头啊,怎么就被他给骗了,哎,阿姨是救不了你了。 晨光对着贾阿姨远去的背影挥了挥手,无奈道:“估计不到明天,你就该成为医院的大红人了。” “哦?”谈景述眼含笑意。 晨光嘟了嘟嘴,“贾阿姨啊,贾阿姨哎,她可是最有名的消息中转站哎。”晨光感慨完,转头瞥见某人笑得很欢,没好气问:“你不生气了?” 谈景述收起笑意,望着晨光道:“还有点。” 晨光撅嘴,你要是还有点生气,就拜托把你的爪子从我腰间挪开,怎么就学会动手动脚了,还学会乘人之危的动手动脚,这习惯不好,得改。 “那你继续吧。”晨光准备不搭理他了,不然不知道怎么来劲。 谈景述扁扁嘴,手却从晨光腰间移到肩头,略带些鲜为人知的贱痞样,蹭在晨光耳边道:“其实只有一点点的一点点了,你亲我一下就好了。” 晨光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就觉得闷骚这个词适合谈景述,现在谈景述自动坐实,晨光想笑又想怒,自己看人还真的准啊。 “亲一下?”晨光侧头,语气轻佻,是想使坏心眼。 谈景述却恢复了道貌岸然的模样,甚至收回了手,“你不想别人知道我们的事?” 晨光被他突然的转移话题给弄愣了,定了定神才回道:“也不是,就是,总觉得太快了,而且,要是分手的话就......”晨光不说话了,谈景述明显又甩脸子了。 “我说错话了。”晨光低下了头,真是,哪有才开始恋爱就说分手的。 谈景述“嗯”了声,语气悠然:“那你亲我下,我就原谅你。” 你是我的命中注定(一) 晨光发现,谈景述对自己和对别人还真的差好多,她用力思索,最后只能归结于,他骨子里是有闷骚。偶尔犯些小贱的基因的,只是恰好别人没有碰到,她比较倒霉,触到了他的那个点,然后就有些一发不可收拾,碰到她,他就要发一下。 “我不呢?”晨光嫌弃地往后面挪了挪,这种事情,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到最后很有可能一发不可收拾,动不动就要亲。 谈景述不说话,双手背在身后挺了挺胸。晨光觉得他挺搞笑的,这动作有些像老公鸡,但是她的笑意还没弥漫开,就凝在了脸上。 “你不亲我,我亲你也一样。”谈景述飞快地啄了下晨光的嘴唇,速度之快到晨光想到个词叫做蜻蜓点水,她眨了眨眼。然后很不争气地红了脸。 “谈景述,我怎么觉得你,”晨光顿了顿,不知道该怎么说,有些恼地盯着地板。 谈景述抬手,光明正大且十分坦然地摸着晨光的脑袋,“我们是要过一辈子的,总该亲近些。” 晨光在他手摸上自己脑袋的时候,心里的念头是,长得高就是好啊;然后听到他说一辈子,她就脸红心跳甚至耳鸣了;再然后,他说要亲近些。她差点跳脚,这速度,俩人才说好在一起,然后就变成他知她知大家知。还没怎么谈呢吧,就亲了两次,亲也就算了,怎么会有种感觉,同居啥的,为时不远了? “你别动手动脚。”晨光说着往后退了点,“你也别想太多,咱俩早着呢,人家长征都花了八年,咱们才处了第一天,所以......”所以啊,日子长着呢。 谈景述乖乖收回手,闷了会儿才低沉道:“我终于知道为什么我喜欢飞机了。” “为什么啊?”晨光诧异。 谈景述似笑非笑地望着她,温柔道:“大概是坐上它,再长的时间也会缩短。” 晨光总觉得谈景述应该是说了句话里有话的话,但偏偏自己没怎么搞懂,只能抓耳挠腮地不去看他。 谭老爷子抱着孙子溜了一圈弯回来,就看到谈景述正笑眯眯地望着坐在自己座位上的谭晨光,而自己的孙女正拿着一张空白的病历单,折的起劲。 “咦,爷爷。”晨光起身,想把座位让给老爷子。叉冬呆划。 谭教授挺想骂骂自己孙女的,人家小情侣谈恋爱,哪对不是有一大堆的话要说,怎么到了自己孙女这里,就变成像是无话可说,无事可做,只得打发时间来瞎折纸了。 “你们,怎么样啊?”终究是长辈,谭老爷子是真着急,他年纪大了,力不从心的感觉越来越浓,想要找个人替他照顾晨光和墨默。 晨光愣了愣,随口回道:“我们很好啊。” 谭教授在许多事情上对于晨光的话持保留态度,好吧,这里的许多事情又该加一件,和谈景述谈恋爱。所以老教授自然而然的将目光移到了谈景述身上。 谈景述先是蹙了下眉,随即展露笑颜,“是很好。” 听到自己信任的学生这么回答,谭教授终于露出了笑容,只是感情这种事情,哪里是可以轻易评判的呢?谈景述之所以蹙一下眉,是因为他感觉到,晨光对于他,说不定才是一时的兴起,毕竟,她算是被他框的比较死才改了口,不过没关系,习惯成自然,他不介意先成为她的习惯,只要最后,她离不开他,一切都好说。 “对了晨光,今天去你陆爷爷家吃个饭,好像廷予买了幅画,想让你去鉴赏一下。”谭教授放下了墨默,墨默跑到谈景述的桌边,一眨不眨地盯着新模型。 晨光撇了撇嘴,“爷爷,我不想去。”不知道为什么,陆爷爷老是喜欢拉着她单独讲些因缘际会的话,让她觉得,陆爷爷想撮合她和陆廷予,虽然陆廷予已经结了婚。 “是看你从小长大的长辈,小时候不知道多宠你,你不要......”谭老爷子看了眼谈景述,咳了下,“廷予不会回去,你和墨默又没什么事。” 晨光依旧垂着头,还是觉得尴尬,谈景述看了眼晨光,上前搂住她的肩,望向谭教授:“爷爷,我也想去,既然是看着晨光长大的长辈,我觉得我应该去拜访一下,不知道陆爷爷喜欢什么?” 大概这是晨光觉得谈景述不错的又一个点了,她被围着要求喝酒的时候,他挺身而出;她被要求去不是很想去的地方,他选择陪在她身边,这样,对于晨光来说,其实已经很足够了。想要打动一个人的心可能有许多种方法,但是对于谭晨光而言,让她知道,他在意她,在意的很多,在意的很恰到好处,就真的已经足够。 “太爷爷,我想和你回家。”墨默突然收回目光,转身跑到谭教授身边。 老爷子露出了奇怪的神情,墨默歪着脑袋不是很高兴道:“陆叔叔的爷爷太热情了,每次都给我钱,我不要,他就说我应该拿着,说我是他们老陆家的孩子,可是明明不是啊,我不是姓谭么?” 晨光的脸色变了变,这些话,谭墨默从来没有和她说过,还有给他塞钱的事,她也一点都不知道。 “墨默,你拿过陆爷爷的钱?”晨光抓住儿子的胳膊,有些急躁。 墨默摇着头,“没有没有!我每次都会偷偷放回去,没有拿的。” “乖儿子,”晨光抬手摸了摸墨默的脑袋,“爷爷,怎么回事,是不是陆爷爷误会什么了?” 谭教授望了眼谈景述,不好开口。 “爷爷,什么叫墨默是他们老陆家的孩子,这样的话,如果不确定,怎么好瞎说?”晨光感觉到肯定是有什么事情,她被瞒着。 谭教授又望了眼谈景述,还是不开口。 “爷爷,你说吧,到底为什么?”晨光急了,甚至有些恼羞成怒。 谭教授叹了口气,“你是从美国回来之后怀孕的,对吧?你爸,他认定了是廷予让你怀孕的,然后又知道了陆廷予和苏茜在一起,替你难过,就去他们陆家闹了,后来你陆爷爷,不管怎么样,就认定了墨默是他们陆家的孩子。” 晨光吸了口气,有些说不出话,“这都几年了?苏茜和陆廷予都结婚几年了,你们就这样,异想天开?哈,怪我,墨默真的不是陆廷予的儿子!我跟他也从来没有过关系。爷爷,”晨光挠了挠头,语无伦次,“其实我那个,一夜情的对象,我就记得,我只记得他胸口有颗痣,至于他叫什么,做什么,住哪里,我真的不知道,所以你们问我,我一点都说不出来!” 你是我的命中注定(二) 缘分这东西,可遇不可求。就像五年前,谈景述碰到过一个女孩,她给了他一夜的温暖,但是女孩却在第二天消失不见。他找了她一天,两天,一个月,一年......最后终于死心,觉得这个女孩不过是把他当成一场露水姻缘;他刻意去求,去寻,去追逐,反而没有答案。 但现在,原本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会爱上别人的谈景述,心潮起伏,她以全新的姿态出现在他的生命里,他不知道,甚至一丁点儿都没发觉。可笑又可庆的是,他还是爱上了她,却在过了这么久,他才发现她是那个她。曾经他以为,经过那一晚,那个女孩的脸会至死刻在他心上,却终究抵不过时间。模糊了记忆,只是幸好,感觉还清晰,只是庆幸,上天还是怜悯他,知晓人世孤独,又将她带到他身边...... “一夜情!谭晨光,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谭教授一手捂住谭墨默的耳朵,一手伸出来似要打晨光。 晨光下意识缩脑袋,却在下一秒被谈景述拉着搂住按到了胸腔。他抱她抱得很紧,紧到晨光快不能呼吸。 “我们结婚吧。”谈景述在晨光耳边,低声轻轻道。(.无弹窗广告) 晨光的第一反应是发愣。愣完之后算是明白了谈景述的意思,又想了遍他的话才猛地推开他。 “你是,感冒发烧还是脑抽啊!”这种话怎么好随便说的。 谈景述压抑住内心的激动,拉着晨光的手臂。又说了遍,“我们结婚吧,好不好?” 晨光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谈景述一本正经的模样,眼眶就红了起来,从他手里拽出自己的手臂。咬牙道:“谈景述,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啊!你想什么呢,我......” 谈景述眼眶也开始发热,所以他立刻又拉住晨光,将她紧紧埋在自己胸口,“我知道我在说什么,晨光,我们结婚吧,你就是我一直在找的人,我就是......” “景述!”谭教授叫了声,“虽然我希望你们能在一起,但这也太快了,还是再相处一段时间比较好。” 晨光丝毫不怀疑,谈景述是一时间脑子抽了风,而且,晨光后知后觉了,关于墨默如何到来,她除了和苏茜说过,其他人都不知道的,但是今天,她在紧急的情形下口无遮拦,晨光低下了头,不敢看谈景述。有过那样经历的自己,是不是,很差劲? 谭教授之所以着急,也是因为怕这件事让谈景述看轻了晨光,所以急着要打人,却没想到谈景述护住了晨光,竟然还说出要结婚的话,按道理讲,谭教授应该是开心的,但是,景述对晨光,看得出来,现在是喜欢的不得了,只是现在才开始用情就这么深的话,自然是可以接受,那以后呢?真的过日子了,什么都是可以成为计较的由头的,说到底,还是太快了,发展太快,要磨合的东西潜藏的就越多,所以,谭教授说,过一段时间比较好。叉夹住划。 “晨光,记得去你陆爷爷家,要说清楚也得你去说,我带墨默回家。”谭教授又看了眼抱在一起的两人,牵着墨默的手便走了出去。 晨光的心思完全迁移,移到谈景述会怎么看待自己这个问题上。五年前发生那样的事之后,隔天晨光其实是头晕着麻木状态,后来在飞机上逼迫着自己不要再去想,很乌龟的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就好,可是后来墨默来了,怎么假装都是没用,狠不下心打掉孩子就咬着牙生了下来,陪着墨默一起长大的时间,越来越感谢上天,墨默是个礼物,是对她来说那个错误之后最好的赎罪......晨光有些惊恐,她之前不会在意别人对她的看法是因为那些别人她不放在心上,但是现在她在意了,谈景述对她来说,不是别人了啊。 “谈景述,”晨光推了下谈景述,他箍她箍得太紧,太用力了。 谈景述松开了些,但还是抱着她,头埋在她脖颈处,不愿挪动。 “我长这么大,犯过最大的错误,就是五年前自己跑去美国,发生了那样的事。”晨光还是决定坦率些,说出来。 谈景述松开了手,讲话声有些颤抖,“你说,最大的错误?” “是!如果可以重来,我一定不会,一定不会再那么冲动。”晨光红了眼眶,摇头笃定道。 “为什么?墨默的爸爸......”谈景述觉得有些冷。 晨光用力摇头,“是我一个人的错。其实我很自私,也很偏执。我去美国是为了找陆廷宇,那天我看到他和苏茜在一起,然后我就疯了,跑去喝酒,然后随便找了个人睡了一觉......谈景述,这么讲出来,我是不是很逊?其实更逊的还在后面,我发现自己怀孕之后,不敢去做手术,然后去买避孕药吃,吃了半颗又不敢了,想要生下来,又害怕孩子因为药的问题不健康。那个时候,我妈对我很好,真的很好,是我长那么大陪我最多的时候,可是我,我很烦躁,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就是很抵触,抵触所有人......后来爸爸妈妈就不要我了,是我的报应对不对?如果一开始,我不去美国,不做那样的事,他们应该还在是不是?都是我的错,就是因为我,爷爷奶奶白发人送黑发人,也因为我的不负责任,墨默才会没有爸爸......” 谈景述心很疼,他看着晨光的眼泪一滴滴砸下来,他能想到她一个人的时候有多么无助,那个时候他在干什么呢?他疯狂的找了她一段时间后,便安稳下来,把心思又全放在了医药上,规律的生活,偶尔想到她,然后想到她的次数越来越少,直到完全不记得她的样子......这么说来,最逊的人,应该是自己吧。 “晨光,我们结婚吧,”谈景述的手搭在晨光肩头,眼神定定地望住这个他命定的女人,“墨默是我的儿子,他真的是我的儿子。” 你是我的命中注定(三) 当你觉得自己犯了个无法原谅的错误后,有人不摆出惺惺作态的原谅姿态,也不说那些感同身受后包容你的话,而是无比镇定地看着你,告诉你。(.)我还是愿意在你身边,这样的人,如果你已经喜欢上了他,那么现在,你应该已经迈上了爱他的第一层台阶。 晨光不自觉破涕为笑,然后揉着鼻子问:“谈景述,你是中毒了吗?我都这么深刻丑陋地剖析了自己,你还说这样的话?” 谈景述也笑起来,只是笑着笑着就低下了头,“你说的没错,我是中毒了,晨光,你是解药。你要是再离开我,我就好不了了。” 晨光听完他说的话,觉得谈景述开窍了,竟然都会说情话了,只是见他一直低着头,默不作声的模样,才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儿。叉夹布弟。 “你怎么啦?”晨光担心。低头弯腰想去看谈景述。 谈景述的眼眶竟然红了起来。 “你怎么,怎么哭了?”晨光又心疼,手指碰上谈景述的眼眶,细细擦着。 谈景述吸了吸鼻子,半真半假地笑着问:“如果我是五年前的那个,随便的男人,你会怎样?” 晨光蓦地收回手,撅起嘴巴,“你不要开这种玩笑好吗!那样我会觉得,冤孽!” 谈景述收敛起笑意,继续问:“那现在呢?我们会怎样?” 时间静止下来,晨光认真思考谈景述的问题。因为对她而言,这段感情既然开始,既然期待,就该好好的经营。好好发展,甚至好好结果。 “爷爷说的没错,我们应该慢一点,你不是说你没有谈过恋爱吗?我们可以先谈一下恋爱,然后,好的话。就订婚,再然后,好的话就结婚!”晨光有些羞涩,歪着脑袋不自在地讲出自己的想法。(.无弹窗广告) 谈景述抿了抿嘴唇,又叹了口气,既然这样,“定个时间吧?我等不起。” “定时间?这种事情怎么定时啊?不是该顺其自然,水到渠成的吗?哪里好刻意的?”晨光不自觉挠头发,谈景述这是又开始犯职业病了? 谈景述握了握拳,决定一站到底,“谭晨光,我今年二十六岁了,按你的那套流程,就算每个步骤都只花一年,我也快三十了。我不知道别人怎么想,反正我是规划好,二十七岁的时候就结婚的,不过显然你不会同意,不过,还有个办法的!” “什么啊?”晨光脑子又开始有些犯晕。 谈景述咳了咳,“我们可以先领证,领完证可以先不办酒席,这样大家就不知道了,我们也可以按恋爱,订婚到结婚走一遍,两全其美!” 晨光记得有一回,妈妈难得关心考古以外的闲事是给乡下快三十的表叔介绍相亲对象,妈妈动用了所有的人脉,介绍了不下十个姑娘,最终全部失败,然后爸爸做了句总结,“他啊,就是不会骗啊,男孩子不会骗,自然就找不到老婆喽。” 谈景述也有点心虚,但他还是一眨不眨地望住晨光,他是说什么都不能再让她离开他身边,之前想圈住她的欲望是强烈,现在演变为非得不可,她是他儿子的妈妈,怎么可能再松松垮垮地拉不住她...... “谈景述,”晨光咽了咽口水,“你这样骗婚,你妈妈知道么?” 谈景述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 晨光拿起包,准备去陆爷爷家。谈景述敲了下自己的后脑勺,略恼,自己心急了,真的要好好规划下,太明显,傻子也会发现。 “你真的要和我一起去吗?”晨光的心情已经平复的很好,她发现,在谈景述面前,自己的心情还真容易大起大伏。 谈景述又想到晨光五年前是为了那个什么陆廷予,心情有些闷,但还是点了点头。 陆爷爷是住在偏郊区的一栋别墅里,年纪大了,喜欢清净,身边只有一个保姆,所以晨光和谈景述到的时候,等了好一会儿,保姆才出来开门。 “爷爷身体怎么样?”晨光望着笑眯眯的保姆阿姨,问。 保姆又打量了下谈景述,才回过眼神,“老人家身体还是好的,就是很想墨默,晨光,今天怎么没带孩子来?” 晨光沉默起来,保姆也不再问,领着两人便进了客厅。 只是到了客厅,晨光立马不自在起来,陆廷予竟然也在,他抬头看了晨光一眼,又看向晨光身后的谈景述,脸色微变。 “爷爷好。”晨光朝着坐在轮椅里的陆老爷子颔首,语气却显得有些干巴。 老爷子“哎”了声,随即打量起晨光身后的谈景述,晨光立马挽住某人的胳膊介绍,“陆爷爷,这是我男朋友,爷爷让我带他来让您见见。” “哦,”陆老爷子应了声,再开口时却显得有些不高兴,“晨光啊,怎么还是男朋友就带回来给爷爷看啊,爷爷记得,你不是喜欢我们家廷予这样的么?” 晨光是真没想到陆爷爷一开口就会说这样的话,完全让人没有台阶可以下,晨光面色刷的变白,不自觉挽紧了谈景述的胳膊。 谈景述轻轻笑了声,不卑不亢道:“喜欢陆先生也是好多年前的事了,现在晨光爱的是我。” 这话大概是这么个意思,晨光对陆廷予是喜欢,但却是好久之前,那就是年少不懂事的时候;对他谈景述是爱,是现在,所以,什么都抵不上现在,何况是远去的模糊的喜欢? “墨默呢?”陆老爷子脸色微变,转而又问晨光。 晨光刚想回答,谈景述却又开了口,“我儿子回他太爷爷家了。” 陆廷予腾地站了起来,陆老爷子在同一时间猛地咳嗽起来,陆廷予赶紧上前替爷爷拍胸口,然后转脸狠狠瞪住晨光,咬着牙道:“谭晨光,你不要太过分!” 晨光也气起来,她搞不明白陆廷予怎么了,她已经明明白白和他说清楚,她和他不可能,他们也没有什么正式开始,怎么就,怎么她就过分了! “晨光,你过来,爷爷有话和你说。” 所谓多出来的“儿子” 虽然晨光不愿,谈景述也皱了眉,但是陆老爷子又猛咳了几下,晨光再不愿,也还是推着老爷子的轮椅进了书房。[]“晨光啊。这些年,苦了你。”陆老爷子这话之前晨光每次来,他都会讲,当时晨光是觉得可能老爷子是指她一个人带墨默,但今天听起来却是另有了一个意思。 晨光斟酌了下,决定澄清:“爷爷,你是不是误会墨默是廷予哥的孩子了?” “误会?晨光啊,你就不要再骗爷爷了,廷予那混帐都承认了,真是苦了你了。”老爷子激动地又咳嗽起来。 晨光懵了,承认?陆廷予承认什么了? 没等晨光再开口,老爷子又道:“当年,你生下墨默的时候。苏茜也正好怀孕,可惜那孩子没保住,不然……” 晨光的血全部涌到了脑子,“苏茜怀孕?”老爷子点了点头,“是啊,要不然,廷予怎么会和她结婚。还不是为了孩子,哪想,顾了她却失了你,还有墨默,哎……” “爷爷,您不觉得您这样很过分吗!我和陆廷予从来没有过关系,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承认他是墨默的父亲,只是我必须说清楚,墨默和你们陆家一丝一毫的关系都没有,请您以后别再给墨默钱什么的,我们不需要。还有,苏茜才是你们陆家的孙媳妇。求您别再乱点鸳鸯谱!”晨光这番话说的慷慨激昂,没有注意到陆老爷子逐渐苍白的脸。等到陆爷爷拍着胸口不能呼吸,晨光才慌张起来,急忙叫人。 谈景述和陆廷予两人正襟危坐在客厅。都沉着脸打量对方,一言不发。听到晨光的叫声,两人才起身朝书房跑去。 谈景述是中医,他当即给陆老爷子把脉,陆廷予看到爷爷那样,又想起晨光说那人是她男朋友的样子。忍不住拽住晨光的手吼起来:“谭晨光,你想干什么!” 晨光本来就有些六神无主,被陆廷予一吼,眼泪都快要下来,谈景述立马起身,将晨光拉到自己身后护着:“你爷爷没什么大事,只是一时间呼吸不上来,平静一下就好了。” 陆廷予呼了口气,蹲下给爷爷抚背。晨光吸了下鼻子,想要质问陆廷予为什么要瞎说八道,谈景述却对她轻轻摇了摇头。 这次会面不欢而散,晨光和谈景述离开的时候,陆廷予也没有出来送一下。 “陆爷爷,快不行了。”谈景述沉思良久,还是开了口。 晨光哑然,静了会儿才呜呜小声哭出来。不管怎么说,陆爷爷是看着她长大的,也确实如爷爷所说,因为没有孙女,对她这个女孩儿很是宠爱…… “谈景述,我是不是又做错事了?”晨光抽咽着问。 谈景述叹了口气,“不怪你。”叉夹欢号。 “陆廷予说墨默是他的儿子,可明明不是,他是不是只是为了让爷爷高兴下,可是这样的谎话,我觉得不好,一点都不美好。”晨光揪着手指,而且,他撒这谎,肯定是瞒着苏茜了,毕竟是谎话,苏茜知道了该怎么想? 谈景述伸手摸向晨光的脑袋:“墨默是我的儿子。” 晨光转头看了眼目不斜视的谈景述,微微低下了头。 谈景述余光看她低眉的模样,忍不住在心里又念了遍:“谭晨光,墨默真的是我的儿子,总有一天你会发现的。” 和谈景述正式在一起后,晨光最大的感受是,自己多了个儿子。晨光反思时,想到了鲁迅先生的一句话,挺莫名的,女人天性中有母性和女儿性,却没有妻性。可是吧,晨光觉得自己在有母性的时候,妻性也泛滥了。 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在操心谭墨默的衣食住行时还会多担心一份,以至于现在谈景述的吃穿住都全在她家里,像是变相的,额,同居。 “妈妈,扣子要掉了。”墨默将袖管递到晨光面前,纽扣确实在摇摇欲坠。 晨光拿出针线,暂时不去想究竟什么时候谈景述攻占了她家,仔细缝好了袖管上的扣子,晨光又把衣服上有纽扣的地方都替墨默缝了遍,末了张嘴招呼道:“谈景述,你过来,给你缝下扣子。” 谈景述喜笑颜开地坐到晨光身边,晨光却不动作了,自己刚刚又干什么了!怎么才反思清楚一点就又犯了! “缝扣子。”谈景述嘴里嘀咕着,将手腕伸到晨光面前。 晨光愣了愣,然后推开谈景述的胳膊,不满道:“我是老妈子么?没掉,不缝!” 谈景述皱了下眉,收起笑意,看了会儿晨光,发现她的手不自觉在拉衣角,知道她在犯小性子,呐呐道:“你都帮墨默缝了,顺便一下吧。我又不会,不然你把针线给我,我自己动手试一下。”谈景述说着,真的动手要夺晨光手里的针。 晨光瞪了他一眼,有种自讨苦吃的感觉,嘴里却不肯就这样认输,“谈景述,我觉得自己真像老妈子,闲操心。” “嗯,我也感觉到了。所以我们领证吧,领了证就光明正大,你也不会有这样的感觉了!”谈景述抓紧时机诱敌深入,到时候就算想反悔,你也没有办法。 晨光又瞪了眼谈景述,“你少来,我要是再被你说两句就入了你家的户籍,我真的要仔细考虑下我的智商问题了。”晨光说完,便往旁边靠去,企图离谈景述远一些。 谈景述笑出了声,抱着墨默就玩起来,晨光撅了下嘴,没再说什么。 然后,谈景述就接到了王琴的电话。这段时间,谈景述没有回去过,王琴以为他忙,所以今天特意煲了汤送到医院,却发现儿子根本不在,然后大家都在说着,谈中医和谭教授孙女的事儿,王琴才有所担心,他俩个,怎么又扯到了一起。 王琴在电话里直接质问,谈景述本来还想着瞒一下,毕竟王琴对晨光并没有十分的真心,但是现在,他手里有了王牌,可以无所顾忌了,于是,谈景述直接说,“我们在一起了。” 撕开往事的脸 “我们在一起了。”谈景述微微笑着,晨光别过头略带疑惑的表情让他看得心痒痒的。 王琴听到自己儿子如此肯定的直言不讳,最先的反应是生气郁闷急躁的,但随即就平静了下来,她定了定神。然后对电话那头依旧笑意满面的谈景述道:“你现在回来一趟,和妈妈好好聊聊。”说完也不等谈景述回话,王琴便挂断了电话。 谈景述嘴角依旧噙着笑意,温柔地对着晨光道:“我妈让我回家一趟。” 晨光尴尬了,其实刚刚听到谈景述说‘我们在一起了’的时候,她就很不好意思了。那个什么,她还记得她是怎么在谈妈妈面前损谈某某,然后怎么在人亲妈面前表现出她不待见他儿子的……叉状医血。 “墨默借我一下。”谈景述刮了刮又在犯傻的某人的鼻子。 晨光“啊”了声,回神,“借墨默?你借他干嘛?” 谈景述轻轻笑着,却不答话,只是指了指晨光还没完成的针线活。 晨光撇嘴,也不再多话。赶紧做回她的老妈子。 谈景述抱着墨默离开的时候,又回头对晨光念叨了句:“早点领证吧,不然名不正言不顺的,我多可怜?” 天可怜见,晨光随手抄起枕头砸了过去。难道真的因为自己太好欺负,太好说话,然后谈景述就一直这么得寸进尺了? 谈景述刚离开了一会儿。晨光便接到了苏茜的电话,她在电话里的声音显得很不正常,晨光不敢耽搁,拎起包便赶去苏茜说的酒吧。 才下午五点多,酒吧还是清闲的,晨光在靠近走廊的拐角沙发里找到了苏茜,她抱着酒杯,怔怔地不知再想什么。 晨光坐下,还没开口,苏茜便朝她笑起来,然后指着自己说:“我不要再装了,好难受。” 晨光讶异。忙问她怎么了。 苏茜又喝了口酒,定定地望住晨光,眼泪就淌了下来,晨光慌了。苏茜是什么人啊,外表柔弱,内心坚强的女汉子,和她一起长大,见她哭,这还是第二次。晨光害怕,肯定出了大事。 “我要离婚了。”苏茜吸了吸鼻子,有些不甘心的模样。 晨光的脑袋轰地炸了下,“离婚?怎么……” 苏茜拉住晨光的手,让她的手贴在自己的脸颊上,缓缓开口:“晨光,时间到了,我和陆廷予约定的时间,到了。” 晨光犯懵,睁大了两只眼,不明所以地望着苏茜。 苏茜苦笑了下,“你相信么,结婚五年,陆廷予没有碰过我,一次,一次都没有!” 晨光坐不住了,猛地起身,“苏茜,你到底要说什么,你和陆廷予要是吵架了,那就就事论事好好说开,什么离婚,什么一次两次的!” 苏茜望着面色涨红的晨光,自己抬手抹了把泪,“该怎么说呢?应该从最开始讲对吧。其实故事不长,只是那些事情太痛苦了,”苏茜叹了口气,“你没有怀疑过吗?为什么我和陆廷予会毫无征兆的在一起?” 苏茜看着晨光面色改变,不自觉又笑了下,“我们根本没有在一起。我只是怀孕了。” 晨光听她这么说,心里没有多大波澜,怀孕,孩子自然是陆廷予的,或许也和她一样,糊里糊涂有了一夜情…… “我被强暴过。”苏茜直直盯着晨光的眼睛,不含任何情绪。 “什么?”晨光张着嘴,不敢相信,怎么会?怎么会发生那样的事。 苏茜摇了摇头,“我不想再讲那些。只想说,后来怀孕,不知道该怎么办,陆廷予,你是知道的,他有多好,自然不会坐视不管,他帮助了我,劝我生下孩子,可是,我哪里有那个勇气……” “晨光,你生下墨默的那天,我给你带了封信是吧,那是我偷来的,从他的日记里。他说过,他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是没有照顾好你,让你出了事,所以他说,他要在离婚以后好好补偿你……” 晨光忍不住了,哑着嗓子问:“苏茜,你到底想说什么?” “陆廷予很爱你,超出你所有的想象。和我结婚只是为了他可怜的善良。自私如我,他那么好,我怎么可能不爱上他,可是晨光,他的心里只有你,我再怎么自欺欺人,也不行了,真的不行了……” 晨光还是不明白,只是眼泪也已经掉了下来,“苏茜,你干什么,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瞒着我,瞒着我,不好么? 苏茜轻轻摇头,“我自私啊,晨光,你也自私,唯一不自私的,却被伤的最重,所以我想说出来了。” “苏茜,不是这样的,不是!”晨光笃定地摇着头。 苏茜笑起来,“看来你真的很喜欢那个男人啊,可是晨光,你现在想想,你虽然做出了丑事,为什么那么多长辈,还有认识的人都还不给你脸色看?是陆廷予啊,他想的多周到,一个个去说,说他自己是禽兽,说他自己脚踏两条船,说他自己……”苏茜哽咽,“所以啊晨光,我不再守着他了,该换了。” 晨光继续摇头。 苏茜靠了过来,在晨光耳边道:“那么,现在我说出真相,你在幸福的时候,会不会想到陆廷予的脸?” 晨光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她和苏茜,是公认的最好的朋友,连拍毕业照的时候,俩人原本站在两端,然后班主任看了眼,指着苏茜,让她到晨光身边去,仿佛只有这样,她们两个才能在照片里笑得欢快...... “你一直知道,陆廷予他,他喜欢我?”晨光揉了下鼻子,稍微舒服些。 苏茜点了头,然后又点了下,“晨光,你知道吗?我从没觉得对不起你,爱情是要靠争取的,是不是?老天已经对我那么差劲了,好不容易有了陆廷予,我就算装得再累再假,我总还是在为了那点希望在努力,偶我才觉得自己是活着的,所以晨光......” “所以苏茜,为什么不继续努力下去,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告诉我?” 走向不明啊 晨光有些昏昏沉沉地走在医院走廊上,苏茜带着酒气告诉她,因为陆廷予生病了,生病到要住院却闹变扭地不肯吃药不愿挂水,直到晕倒……苏茜说。(.无弹窗广告)这个时候,好像只有你出马了,谭晨光,不是我不愿意继续努力,是我就算再怎么努力,也是做的无用功。 食指弯曲地敲在门上,低沉略带沙哑的声音响起,晨光停了两秒,旋开门把手,进了屋。 谈景述料定了会有场腥风血雨等着自己,却没想到刚进屋,就看到了自己的父亲,亲生父亲。谈致。 “你爸正好回龙城来开会,所以就打电话让他来看看,景述,你们也很久没见了吧?”王琴起身,脸上的笑容有些尴尬。 很久是多久呢?上次见面还是在两年前的美国吧,他顺道给他送了本书,然后谈景述带他在校园里走了一遍。全程却没有说一句话,关系很疏远,所以见不见的,对谈景述来说,真的没有什么差别。 “爸。”谈景述还是开口叫了声。 谈致也尴尬,对于这个儿子,很是愧疚,却又没有办法有效改善,以至于到现在,破罐子破摔般,由其发展。 王琴往楼上走去,嘴里说着:“你们父子俩好好聊聊。” 其实不是父子俩。是祖孙三了。 谈景述抱着墨默闷不吭声地坐下,谈致叹了口气,然后拍了拍墨默的脑袋,“这是那个单亲妈妈的孩子?” 谈致这话一出口。谈景述便知道王琴的意思了,这还真是赶上了一个好巧,他前脚刚说自己和晨光在一起,她后脚就搬来了谈致这个大兵。 没错,对于谈景述来说,谈致的话确实比王琴管用的多。毕竟是父亲,有相当威严的父亲总是能在潜移默化中给自己儿子带来引导作用。 “墨默有爸爸,是我。”谈景述沉声道。 谈致对着歪脑袋看他的墨默笑了笑,语气显得轻快,“真的决定了?” “这不是决定,是命中注定。”谈景述说的笃定,严肃且不容置辩。 谈致的脸色变了,他也收起笑意,“你还年轻,什么命中注定,再过两年,你就会发现,其实……” “我不是您,也不是母亲,我是我自己,我只想守着晨光过好这一辈子。”谈景述眼色不变,透着坚毅。叉木反扛。 其实,当年最反对谈景述学习中医药的是谈致,他一步步做到临城政府的一把手,早已经想好要自己的儿子来接他的班,很有种想要他,想要他们父子俩共同把谈家发扬光大的意思,只是,谈景述忤逆了他,他面上没有计较,但是心里还是有疙瘩的…… “那个女人,你妈说她有心机,城府很深,之前在她面前说不喜欢你,转了个身就把你骗得团团转,这样子……”谈致的话没完,谈景述便笑了起来,晨光骗他?还把他骗得团团转?还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 “你笑什么!”谈父严厉地瞪住谈景述。 谈景述收敛笑意,然后将墨默推到谈致面前,一字一顿道:“这是我的儿子,你的孙子,你可以带他去做dna测试,这很伤人,但是,为了让您和母亲别再插手我和晨光的事,我认为这是最好的办法。” 谈致还没说话,王琴已经跳了出来,原本她也没上楼,只是躲在角落想听墙根,却没想听到了这个。 “谈景述,你,你什么时候,你这是……”王琴现在是震惊多余其他,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 谈景述转头望着自己的母亲,“五年前,在美国。我是那个不负责任的男人。” 一时间,除了墨默在吧唧吧唧地舔着棒棒糖,客厅里没有别的任何声音。 “我想起了那年,你在机场咬我的事。” 长久的沉默后,陆廷予轻笑着开了口。 晨光抬头,陆廷予却转了话头,“你来看我,应该是苏茜找过你了。” 晨光不知道答什么,只能木讷地点了点头。 “我以前想,爱应该是少说多做,然后自己实践成了不说只做,现在想,要是我多说多做就好了,那个谈景述,他可以揽着你说你爱的是他,这,还真是让人嫉妒。”陆廷予的语气显得苦涩,晨光听得有些揪心。 “对不起。”晨光垂着头,不知道说什么,蹦出了这三个字。 陆廷予笑起来,然后摇头,“最害怕的就是你对我说这三个字,我会觉得自己真是糟糕透了,把你弄得除了这三个字外,对我,无话可说。” 晨光想说些什么,最终发现,自己好像真的只想说对不起三个字。可是,对不起什么呢?她自己也不清楚。 “你咬我那一下,可是真狠,当时都流血了,你记得吗?”陆廷予又找回最开始的话题。 记得,怎么会不记得,当时爷爷在旁边跳脚,恨不得甩自己巴掌,咬的那么重,大家都急着在一旁问,要不要去打一针狂犬疫苗。呵,狂犬疫苗,晨光想到这个,又不自觉皱了下眉。 “明明咬的那么重,我却一点感觉不到疼,心里很开心,像是要飞起来,我喜欢的小姑娘,原来也这么喜欢我,那时候真单纯,是不是?”陆廷予摊开左手手掌,右手的食指滑过那点点印记。 “那时候我就知道自己完蛋了,你那一下,咬到了我的心里,就像这印记,是会跟着我一辈子的。”陆廷予说这话的模样极其温柔,像是以往每次晨光偷窥他时见到的那样,摄人心魂,迷人心智。 长久的沉默后,谈致冷笑了声,“谈景述,你这样,越发让我对那个叫谭晨光的厌恶了,这么急着证明,她就这么急着进我们谈家的门?” 谈景述想的过于简单了,长久在政坛浸淫的人,怎么会被这样就打发清楚,更何况,孩子如果真是他们谈家的,他们谈家自然是不会不认,只是,凭着孩子就想进家门,便是古代,也大有可能是为妾,所以,操之过急就显得,心浮气躁。 咱们领证吧! 晨光抬手望了眼手表,已经快九点,月亮高高挂在天幕,小区里已经静的没有人声。(.好看的小说) 是不是该和谈景述说呢?她有些困惑。陆廷予是真的对她好,虽然他对她的好现在在晨光看来有些压抑。不过,晨光大概想得明白,是自己对他心意的转变使得自己不再为他的那些付出感动。晨光也假设了,如果她早几年发现,或者只是早一个月,再或者,确切的说,早在认识谈景述之前发现,不可否认,可能真就没谈景述什么事了吧…… “想什么呢?”谈景述忽然出现,晨光下意识往旁边挪去,却被他手臂一捞,揽在了胸口。 晨光惊诧地望着他。他的脸在月色和昏黄的灯光下,透出坚毅的柔情。 “墨默呢?你不会又把他留给你妈了吧?”晨光回神,觉得自己快被美色所蛊惑。 谈景述没有转头看她,淡淡“嗯”了声,晨光听出来,可能事情不太好,大概不太好的事。晨光也能猜上一猜,对她这个女朋友,做妈妈的不满意? “你去哪了?”谈景述突然转头,目光有些疑惑。 晨光“额”了声,此时两人已经快走到单元门前,晨光伸手拉住了谈景述,“咱俩再走走吧,说会儿话。” 谈景述点头,原本揽着晨光肩膀的手更加用力了些。 两人又走了一段,却各自沉默。 到最后,还是晨光先开了口,“我先去见了苏茜。后来去见了陆廷予。” 谈景述脚步顿了顿,只是听晨光语气平淡,又收回了心绪,“他们两个。怎么了?” 晨光吸了口气,咬了下唇,“他们可能会离婚。” “离婚!”谈景述不可控制地扬高了音调,他虽然只见过那个陆廷予两次,但是却感觉到,那个男人对晨光。有着不应该有的心思,此刻听晨光说他要离婚,谈景述的第一反应自然是,陆廷予要和他竞争了。 “是因为你要离婚?”虽然是疑问的语气,谈景述却多半在心里肯定的给了答案。 晨光不知该怎么回答,但到最后也还是蹦出了个“是”字。 “晨光,你心意变了还是心思不定了?”谈景述拉着晨光的手立在路灯下,他想看清楚她此刻的模样。 晨光眉头紧蹙,嘴角也抿着,一张小脸绷得很紧。 “你呢,你妈妈是不是不太接受我和你在一起?”晨光微微仰头,目光平静如水,仿佛看到谈景述的心里。 谈景述苦笑了下,“我妈不会不同意了,是我爸。” 晨光收回目光,垂下头,有点不自在,“怎么有种被包围的感觉。”突然大家就像说好了样,一起阻挠他们在一起。 谈景述看她的模样,又听到她说的话,不自觉心揪起来,轻轻叫了声:“晨光……” 晨光等了许久,谈景述依旧没说出后半句话,她抬头,发现谈景述正直勾勾盯着她。 “谈景述,要不咱俩领证吧?”晨光吸了口气,定定地望住他,不扭捏,不害羞,坚定道。叉木上技。 如果这样还不娶你,谈景述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句,他就不是人了。 “你想好了?”谈景述面色不变,只是语气显得紧迫。 晨光深吸了口气,点头,“虽然陆廷予对我很好,只是我已经变了心,既然变心了,再好也是枉然。你爸爸不同意,本来不应该忤逆,但是我忽然觉得好累,想要靠着你,我们都没办法说一辈子,那就只讲现在好了,我们现在好好在一起,就好了。” 晨光刚说的话有些伤人,两个出发点都是从自己而言,对于谈景述,没有言爱,只是想要找个依靠。 谈景述抬手将她揽到怀中,轻叹了口气,有些哀怨道:“真不容易。”是不容易,磨了这么久,才可以在有强烈外围的突击下,让她毅然决然地奔到自己怀里,感觉,成功了一小半。 “墨默呢?”晨光仰头,有些不妙的感觉。 谈景述点了下晨光的鼻子,“陪我爸去了,虽然他暂时不同意我们两个,但是却很喜欢墨默。” 晨光不明白,既然不喜欢她,怎么还会喜欢墨默? 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谈景述咧嘴笑起来,“墨默比你讨喜欢,我不也是先喜欢上墨默,才注意到你的吗?” 晨光愕然,不过想想,还真是,她生了个人见人爱的小饭团么? 算是说清楚了一些事,但两人也没有就领证的细节再做进一步的讨论,手牵着手回家。 只是走到门口,晨光见谈景述还贴着她,有些抗拒道:“今天墨默不在家,你自己回家住。”不然,成年男女擦枪走火,呸呸呸!晨光咬了咬舌根。 谈景述本来没存心思,是真不知不觉习惯了来她家,但是看到晨光脸红心跳的模样,有些不耐地心烦意乱起来。 “你刚说要嫁给我,我住这里,有什么问题?”既然有想要的心思,自然便会动作起来。 晨光转头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还没有嫁,就不能住!” 谈景述却不答话了,自顾自进了屋子,大喇喇地坐在沙发上瞅着她:“我没想做什么,你这个样子倒像是希望我做什么?” 晨光脸红起来,她知道谈景述有鲜为人知的赖皮一面,不过还真没发现,他现在是越来越炉火纯青了。所以,晨光只是瞪了他一眼,便转身回房拿睡衣洗澡。 其实吧,对于男女这事,晨光也没有多么抵触,毕竟都是孩子妈了,只是总觉得,和谈景述坦诚相见,怪不好意思的。这是不是传说中的小女儿心态?晨光摇摇头,笑了笑,准备洗澡。 谈景述坐在沙发上,心里却在斟酌,晨光会不会拒绝他,这样的事,他想一气呵成。他没有主动过,五年前和她的那次,是她主动的,主动脱他的衣服,主动亲他,甚至是主动坐下去的……谈景述脸红起来,心里也像是燃了把火,目光不自觉往房里看去。 “你洗好了吗?我也要洗澡!” 再煮一次熟饭 晨光刚一打开卫生间的门,就看到谈景述涨红着脸倚靠在门边,晨光皱了下眉,随即淡定地继续擦着头发,目不斜视地走过某人身边。 谈景述也没多说什么。看了眼晨光的背影,便进了淋浴间。 只是这感觉,有点微妙,谈景述心不在焉地揉头发,鼻尖萦绕的似乎是洗发露的味道,却又像是刚刚出去那人身上的味道……缠绕在一起,很是惑人,谈景述不自觉想起他们的第一次…… “我睡了。”晨光实在觉得暧昧,坐在客厅擦了会儿头发后也不知道接下去该做什么,睡觉的话似乎早了点,平常这时候,因为有墨默在,心思全放在他身上。今天他不在,好像两人真的不知该做些什么,所以晨光愣愣地在门外轻声说了句,便返身进了卧室。 谈景述其实洗得挺快的,只是他出来的时候屋子里只剩了走廊墙角处亮着一盏地灯,暖融融的,偏生勾出些异样的情绪。 “晨光?”他轻轻唤了声。可是没有回音,他心跳的很快,走到门边呆呆站了会儿,还是抽回放在门把上的手,转身去了墨默的房间。 晨光其实听到谈景述的那声叫唤,只是她哪里敢应,都紧张的把脑袋埋在了枕头下,耳朵里尽是她心脏跳动的咚咚声,好容易听到他离开的脚步声,她忍不住长叹口气,转而抬手关了床头柜的台灯。 谈景述在墨默床上躺了片刻,心中的火越烧越旺。想了下,拿起昨天没念完的故事书便起身去敲晨光的门,这次倒是没有丝毫犹豫。 晨光正迷糊着要睡着,听到敲门声。还以为有什么事,下意识便说了句“进来”。 谈景述摇了摇头,再三告诫自己,谋定而后动,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才面色如常地进了卧室。 晨光仍旧是坐在床上的。被子松散地落在肚子处,正揉着眼睛打哈欠,床头那盏灯映照着,显出了些柔美感觉。 谈景述却感觉到气血上涌,这女人还真是没心思,说睡就真的睡了,他在那边辗转反侧,她倒好,在这里...... “有什么事啊?”晨光真的是困了,仿似拥有了从前自己一贯羡慕的某些人一沾枕头便睡着的超能力,说着又打了个哈欠。 谈景述立在床边,看她这样便直接脱了拖鞋往床上爬。晨光猛地睁大了眼,吃惊地有些说不出话,怎么才一会儿,他就又来了! “你干什么!”晨光把被子往自己身上拉了拉,又裹了裹。 谈景述面不改色地拿了个枕头靠着,悠悠地翻开故事书递到晨光面前,“你给我讲段故事,我睡不着。” 晨光仍旧警惕,但是前几天,她给墨默讲故事,讲着讲着两个男人就都睡着了,如果是这样,谈景述倒是真的有可能和孩子似得,养成了睡前需要听一段才能睡着的习惯,晨光这么想便就拿过了故事书。只是她没想,其实这想法根本没逻辑还狗屁不通的,习惯?科学实验证明不是二十几天才能养成么? “小兵独自一人闯过布满荆棘的......”晨光停下来,然后拍着谈景述的手臂低声吼道:“你干什么啊,有你这么听故事的么?” “就快睡着了,又被你吵醒,墨默不都是这么抱着睡着的么?”谈景述闭着眼,脑袋靠在晨光肩头,手臂却箍住她的肚子,紧紧的。 晨光其实自己也犯困了,听他这么说,也没想便“唔”了声,转而又开始眯着眼念起来,只是念了几句,眼睛就闭了起来。 谈景述看了她一眼,见她已经不说话,眼睛也闭得紧紧的,就小声问:“晨光,我想亲亲你,行么?” 这哪里有行还是不行,晨光压根儿就没听见,谈景述的声音根本就不是小,而是轻得和蚊子似的。 谈景述知道这么做不君子,可是,要真是君子他也就不会拿了本书来框她了,反正都已经做到这一步了,何至于再无耻一点?这么想着,他便凑了上去,将唇轻轻压在晨光嘴上,不过也只是压着,没有再进一步动作。 其实谈景述已经快忍不住了,只是想着一旦开始便说什么不能停下来,也想晨光配合他,所以还是涨着,手不安份地探到晨光的睡衣里。 晨光今天穿的是条棉质的睡裙,不是吊带的,但领子也偏低,谈景述咽了下口水,悄悄将裙角撂了上来,晨光没有察觉,只是往旁边转了个身,背对着谈景述了。 裙子因为晨光突然的动作撩高,直到大腿根,谈景述望着绣了小绵羊的内裤,忍不住笑起来,然后笑着笑着,手就摸了上去...... “嗯?你......”晨光醒转过来,谈景述没给她开口的机会,直接封住了她的唇,晨光懵了下,感觉到下身已经被谈景述的手指撩拨着有泛滥的趋势,顿时脑子清醒过来,推他却没力气,手软脚软的,心里还冒出丝丝痒的感觉,但还剩的理智又告诉她该清醒些...... “晨光,给我吧?”谈景述终于放开了她的唇,伏在她颈边,咬着她的耳垂似哀求。 晨光已经快找不到北,心脏跳得迅疾,虽说抗拒却一点阻挠的动作都做不出来,只是稍稍地在扭动着自己,也不知道是舒服还是不舒服...... “晨光,你再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谈景述收回了手,覆上了她的胸。叉斤吐才。 晨光闭了闭眼,忽然记忆就回到了五年前,那个和她一晌贪欢的男生,后来也是靠在她耳边不知足,求她说,再一次,再来一次,她当时其实是想笑的,这种事情,就像是开弓,哪有回头箭,好像她真的说不了,他就不来了一样...... “好晨光,我忍不住了,你答应吧,啊?”谈景述还是不死心,只是却真的快撑不住。 晨光睁眼看他,见他真的已经是到极限的模样,抿了下嘴角,颤抖道:“我想关灯。” 你很行,但是可以别这么厚脸皮么 “我想关灯。” 谈景述听到晨光这么说,并没有立刻动作,他仍旧压在晨光身上,只是气息稍微平稳了些,“我想看着你。不好么?” 好,好,好个头了!晨光在心里叫嚣,我都答应了,你还在这里讨价还价! “要么关灯,要么滚蛋!”晨光横起来,但听在谈景述耳里,却有些不一样的意思,好像她比他还急。 谈景述在要笑出来的时间点猛地低头咬住了晨光的嘴唇,晨光疼得吸气,下意识抬脚要去踹他,只是谈景述用力压磕着她,晨光的反抗看起来毫无用处。 “你!”晨光想要骂人了。她觉得谈景述在耍她,明明刚刚不给就是要死要活的模样,现在却对她又咬又啃的,当她是萝卜么! 谈景述原本覆在晨光胸上的手因为笑意而直接按压了下去,这多少,不,这是彻底激怒了晨光。她涨红了脸,憋着气吼道:“谈景述,你要是不会就从我身上下去!” 其实这话吼出来也只是情绪的产物,但是却扎实地击到了谈景述心上。话说,第一次,说好听点是晨光主动,说现实露骨一点,实在是他太愣头青,太板正,反正就是晨光主导了,然后自己才后知后觉地生出些男子气概,觉得气短。好像他作为男人应该在上面...... 谈景述突然的静止让晨光喘过来口气,但她看到谈景述不正常的脸色,才大致感觉到可能自己话说过了,便试图圆场道:“我没说你不行。你怎么这样的,脸这么短......” 嗯,谈景述再后知后觉,再呆板迂腐也是知道这个不行在床上说的时候有多,嗯,多灭人威风。 谈景述没再给晨光开口的机会。吻住她的同时已经顶开她的腿,扯下了她的内裤,晨光有些紧张,谈景述也是紧张的,虽然一触即发,只是两人还是有些生涩,原始的情欲还没完全彻底占领两人,所以就在传来如雷的敲门声时,谈景述愣是停了下来。 “下去,下去!”晨光急了,是真急了,不来了,不要来了,做那事她会疼,她记得第一次时自己疼得都快晕死过去,那种感受不好。所以,她开始猛地推打谈景述。 谈景述被她推打,门外又是不停歇的敲门声,他咬了下牙,猛地顶了进去。 晨光反应不及,两人都压抑着闷哼了声。 这下是怎么也停不下来了,谈景述很快动作起来,晨光被他拉着抱在怀里,死死地嵌在胸腔,晨光抽泣起来,嘴里呜呜咽咽,只是在说谈景述混蛋,趁人之危......叉斤团巴。 敲门声依旧在响着,只是在敲门声外又多了叫喊声,“景述,晨光!开门!景述!晨光!” 晨光睁眼,听出来是王琴的声音,艰难地往后想要谈景述退出来,只是谈景述已经完全陷了进去,怎么可能在这个时间出来。 “你快点,你妈来了!这个时候来,肯定有事!你先出来好不好!肯定是有事啊!”晨光哀求起来,谈景述埋在她胸口,完全是充耳不闻。 谈景述又顶了几下,却还是不停歇的架势,晨光是真的很着急,以至于下面紧着绞得谈景述猛吸了口气。 “晨光,你说两句好听话,你说了我就好了。”谈景述伸手摸在晨光脸上,她是他的,她一直是他的。 晨光喘着气,又气又恼,谈景述丫丫的就是匹狼,只是,这个时候,敲门声渐弱,晨光咬了口谈景述的耳朵,带着哭腔道:“你最行了,你最行了,真的,你最厉害了!” 谈景述没说谎,晨光说完他就好了,晨光被他最后一下带到了高点,用力抱住了他,谈景述自然也抱她抱得紧紧的。 等到差不多平静,谈景述在她耳边笑着道:“我没想你说那个的,不过你说了,我真的很高兴。” 晨光哑然,忍不住又咬了口谈景述的肩膀。谈景述依旧笑得欢快,“你气恼的时候都喜欢咬人的么?这个习惯可不好,得改!” “哪里不好了,陆廷予就很喜欢我咬他,你......”晨光口不择言的次数在谈景述面前越发的多了,只是这次却是最让谈景述生气的,甚至产生了怒意,额,怒意还很盛,晨光感觉到某人又开始顶她的大腿根了。 晨光识相地立马讨饶,“我不说这种话了,都是你耍我的!哎呀,你妈还在门外,肯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你别来了,快点去开门,不然要走了!真要走了!” 谈景述面上虽然是沉着的,只是刚刚被满足了,哪里是真的生气,又觉得晨光这样又恼又羞的模样实在招人喜欢,不自觉又厉声道:“谭晨光,没见过你这样的,有你这么在自己老公......” “好老公,你快去开门吧,真的,我错了,好老公!”晨光是觉得自己没必要再要什么脸皮了,在没有脸皮的人面前再端着脸皮纯粹是没事找抽,或者说,丫的都准备嫁给个没脸皮的了,还想以后有什么脸皮啊,嫁鸡随鸡这样的话不是没道理的啊! 谈景述得了好,还是两声好老公,自然就好了,但还是端着架子,沉着地穿上了衣服,只是晨光,明明只要穿被脱下来的内裤和睡衣,偏偏要躲在被窝里,不像谈景述,越发地坦然,在她面前从赤身裸体穿到衣冠端正的。 晨光瞥了他一眼,忍不住叹口气,还真是,级别不够就像是鸡蛋砸石头,不自量力啊。 “别叹气,以后我补偿给你,时间多着。”谈景述摸了摸晨光的脑袋,一派君子坦荡荡道。 晨光抽着冷气往他身后挪了挪,离他远些,这还真是,脸皮堪比猪皮了,厚的都流油了。 王琴已经准备离开了,只是林依不肯,“妈,肯定在家的,不然这么晚了,能去哪里啊!再敲一下,我给哥哥打电话。” 确实在家,只是谈景述开门的时候,站在外面的王琴和林依不自觉煞白了脸。 阿笃远游五天,回来继续 本来想着再码出一天的量,后来发现已经是勉强的很了,索性就算了,还是等修养好了,再回来好好的写晨光和谈景述的故事~ 嗯,其实大家之前一直有在催,但阿笃始终有些不紧不慢,一天六千字的量,那个啥,还真是有种将裸更进行到底的节奏,于是就悲催了,木有存稿,然后就苦了大家了。[.超多好看小说]。。 还是要和大家说声抱歉,天生性子比较懒散,然后又是有了灵感才写的比较好,所以就,还蛮能看出来哪里是硬逼着自己写的。。。 昨天做梦都在想怎么办,然后就很不舒服了,写文的初衷是开心些,让自己的那些“胡思乱想”能够被大家看到,然后能笑笑,这样就好了,现在有些改变了,一味地赶字数,凑情节,然后赚全勤......额,还是回归初心吧,不想自己太累,也不想大家看了之后觉得白花了钱,所以,如果可以,再等等阿笃,等等。(.好看的小说) 嗯,阿笃建了个群号,是121401909,有兴趣的童鞋可以加一下,我会第一时间在群里告诉大家阿笃更新了~~~ 还有什么的,就是想说,大家多多留言吧,阿笃最喜欢刷的两个东西,一个是提醒,一个是不靠谱的书迷数(尼玛,这个还得转换到手机页面才看得到),虽然编编说书迷数不靠谱,浏览才是王道,但有谁能告诉我,我为嘛就是迷信那个!!!额,其实这段的重点是希望大家多给阿笃留言。。。。。。又跑题了。 最后,还是希望大家期待下晨光和谈景述之后的故事走向~两人已经完成了,大致完成了肉体交流,只是,灵与肉的结合哪能那么高度契合,是吧?感觉自己要被抓了,是被谈中医传染了,有些脸皮厚了么? 最后,谢谢大家~~~阿笃会很快找回状态的~~~ 我回来啦(与章 节无关) 王琴对于突然得来的亲孙子,半信半疑。她是存了这样念头的,谈景述是个倔强的儿子,要是他认死了谭晨光,说难听点。还真是什么都可能做得出来,所以当时谈景述说完那番什么去做dna的话,她在惊诧的同时还存了一丝疑虑,自然也有那么点欣喜,若真的是,她也是当奶奶的人了。 只是那一丝欣喜却在看到脸颊绯红,头发不整且面色忸怩的晨光时烟消云散。王琴是个挺传统的人,你让她接受这突如其来的孙子已经有些小难处,还让她看到这样,简单直白点说就是婚前性行为,还是在她在外面敲了半天门的情形下,所以王琴当即气得说不出话,只是指着谈景述的鼻子大喘气。 谈景述面色坦然。做了就是做了,被发现了还正好,省得他再费心思去拉拢王琴,他认定了谭晨光,作为他的母亲,王琴必须从心底认清这一点,不然继续绕弯子或者说好话都是枉然。所以他不说话,被王琴指着鼻子也不恼,甚至嘴角带上了微微的笑意。 立在王琴身后的林依自然也是第一时间就反应了过来,她一瞬间涌上来的情绪里有着委屈,难过,羞耻甚至愤恨,只是在对上谈景述平静无波澜的眼眸时,最终咬着下唇垂下头默不作声。叉低系亡。 晨光也很羞恼,莫名有种被抓奸的感觉,于是只好小媳妇似得躲在谈景述背后一声不吭。 一时间气氛就这么尴尬的冷下来,各怀心思。 “妈,有什么事?没事的话我们还要睡觉。已经很晚了。”谈景述说的这话听起来暧昧不明,晨光忍不住咬了咬唇,还真是,越来越厚脸皮。 自然是有事的。还是大事。 王琴回过神来,也不再指手画脚,冷冷道:“墨默摔了一跤,腿骨折了,打你们电话都没人接,是......” 晨光着急。但是她看出来谈景述比她还急,他鼻尖的汗密实,眉头紧皱,她忍不住伸手过去。 “你别担心,不会有事的。”谈景述看了眼晨光,安慰道。 晨光把落在半空的手收回来,扯着嘴角笑了笑,小心道:“我真的不是要死要活的担心,阿姨刚刚说了,已经送去医院,医生也说修养个把月就行,所以谈景述,你可以别开这么快了吗?都闯了两个红灯了,你是不是不想要驾驶证了?” 谈景述像是没听到晨光的絮叨,依旧高速驾驶中,脸绷得要多紧有多紧,晨光只好拉着安全带默默在心里祈求平安。 墨默小朋友躺在病床上,腿痛,磕破的下嘴唇更痛,痛的他连哼哼哭的力气都没有,只好抽抽搭搭地吸气。 “墨默!”晨光叫了声,然后还没跑过去,身边一道影子已经蹿了出去。 谈景述立马实行起他作为一名中医的职责,面容严肃沉着地检查着已经绑上了石膏的腿,虽然王琴已经解释过是墨默下楼梯的时候不小心蹦跶着磕到了台阶,但他心里还是不舒服,有点责怪谈致的意思,怎么也是墨默的爷爷,就算是不相信,也不应该这么不当心,不放在心上。 “嘿,谭墨默,你这是,又没好好走路?”晨光走到谈景述身边,拍了拍躺在床上的眼睛滴溜溜转的儿子。 墨默嘴上疼,不想说话,但其实心里是有生病后脆弱的情绪的,何况也还只是五岁不到的小孩子,所以谭晨光这么一说,原本没啥表情的脸立马皱成一团,就连包扎的时候也没哭,这时候就哇啦一声嚎了出来。 晨光傻眼,刚想趴到床边安慰儿子几句,就被谈景述狠狠瞪了眼,然后晨光就看着他俯身下去嘘寒问暖,“墨默,是不是很疼?你不要哭了,男子汉......” 听着谈景述的啰啰嗦嗦,晨光挠了挠眉梢,又忍不住撅嘴,好嘛,有了种他是儿子妈的感觉,还有种自己是个不负责任的渣妈的感觉,还真是...... “你就是墨默的妈妈?”谈致从一旁的座椅上起身,看了眼已经将墨默抱到怀里的谈景述,轻轻蹙眉。 晨光回神,立马对着面前西装革履的谈爸爸点了点头。 谈致的脸色和谈景述有的一拼,阴的晨光都想要打颤。谈景述在车上和她说,待会儿应该会碰上他亲爸,对于他亲爸,他希望谭晨光采取的态度是,礼貌而不用亲近。对于礼貌,晨光完全有把握,只是对于亲近,为嘛不让亲近,以后要是进了谈家的门,那就是公公,一家人怎么可以生疏,而且谈景述说这话让晨光觉得,他想要她刻意和他爸保持点距离,这多少有些不正常吧。她想问为什么来着,只是谈景述突然一个急转弯,她一受惊,又给忘了。 现在,晨光望着站得笔直的长辈,深刻体会到面对严肃正经的长辈的压力,能做到礼貌就不错了,别妄想谈什么亲近了,这么想着,晨光将下意识锁紧的肩膀松了松,然后也挺直了背。 谈致看着面前很是紧张的谭晨光,心里摇头,大抵上可以一眼看透的人,不适合做他们谈家的媳妇。 “对不起,我没照顾好墨默。”谈致的语气一板一眼,所以这道歉听起来,没有诚意。 晨光在点完头之后又忙不迭地摇头,恨不得拍拍心脏的位置,气压太低,她觉得自己怂到一定境界了,初次见面,谈爸爸才和她说了两句话,她怎么就成了这个样子,不对劲,不符合常理,她怀疑,是不是因为其实自己想要讨谈爸爸欢心的念头已经深入骨髓了? “晨光?” 晨光摇头摇的用力,听到这声招呼后又立马抬头,所以晕乎了下,眯眼瞧向叫她的人,然后就是晕完之后发懵。 良久,晨光感觉到众人的目光都聚在自己身上,十分不好意思地开口问道:“您是?” 穿着白大褂的某医生觉得不太好意思,但还是回答道:“我们之前相亲过,你不记得我了?” 大概他妈的都疯了吧 相亲过?晨光蹙眉,拜托兄弟,要知道那阵子相亲是赶场子的,您这儿要是正好赶上没戴眼镜,那基本就是半瞎状态和您谈半小时......额。晨光又用力瞅了瞅面前的医生,他看起来长得还挺正派的,可晨光依旧一点印象都没有...... “啊,这样啊,嗯,好巧。”晨光笑着道,微微低头,眼睛不自觉往旁边瞟,真的是一点点都不认识啊。 正派医生往晨光身后看了眼,“是你的孩子?” “啊?”晨光也往后转了下头,然后又是用力点头,“是啊,是我的。” 正派医生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线。拍了拍自己的小臂道:“你还是迷糊的很可爱,我记得我给你打电话发短信,你都没有回复,后来问贾阿姨,她说你和别人相亲去了,看来还是我不够好啊。”没办法抱得美人归。 这话,晨光听得不自觉红了耳朵。然后又看到谈爸爸的黑皮鞋,心里禁不住一惊,听起来自己好像和很多人相过亲,显得没人要,然后,迷糊?可爱?这是想怎样啊! “没有没有!”晨光猛地抬头,双手朝两边用力挥着,只是没有个什么,可能在正派医生听来和她自己的‘没有迷糊、没有相过很多亲’不一样。 “那你现在有男朋友了吗?”正派医生笑着,有所期待地望着晨光。 晨光终究还是用手抚上了胸口,这人,看起来正派。怎么可以这么直接?却没有想,正派和直接有毛线关系。 谈爸爸站旁边呢,怎么说,没有?额。不行,说没有的话,谈景述会生气;有的话,他会不会问是谁啊? “没有!”晨光正踌躇,原本抱着墨默的谈景述不淡定了,放下墨默后立马站起身响亮回道。 晨光转头。没有?谈景述,你知道你这么说,我会生气么?晨光垂头,算了,谈爸爸在旁边呢。 “墨默,你今天还没叫我。”谈景述又转了个方向,柔声道。 墨默抬起小手擦了下眼角,轻轻叫了声,“爸爸。” 正派医生收起笑意,尴尬地握拳咳了咳,“恭喜啊,这么快就结婚了,”晨光瞪大了眼睛,又是慌忙摆手,正派医生又挂上职业笑容,“我是这里的医生,你有什么困难都可以来找我。”那个什么,买卖不成情意在。 晨光抬着两只手不知道说什么好,怎么自己又结婚了?这速度还真是,不对,这谈景述还真是,说话不噎死人不罢休! “不用,我是中医!”谈景述已经走到晨光身边,手也迅速地搭在了她肩上,嗯,很有点宣誓主权的意思。 晨光往旁边挪着,避嫌避嫌!你爸还在旁边呢!怎么这么明目张胆,不要这样,家长都不喜欢突如其来的儿媳妇或者女婿啊! “中医?呵,既然是中医,怎么还送到医院来!”正派医生之所以这么正派,是因为除了西医外,他不承认所有其他派系,颇有点自负的感觉。 谈景述也斜起了嘴角,“如果墨默在我身边,我绝对不会送到医院来!” “你那治法我知道,我就想问一句,孩子是不是要小半年才能好?呵,半年才好,孩子要遭多少罪,不是亲生的就......”叉低见划。 正派医生还没说完话,谈景述已经收过搭在晨光肩上的手,握成拳朝正派医生挥了过去,嘴里吼着,“你他妈的说什么!不是亲生的?我告诉你,他就是我儿子!” 晨光被突然的变故吓得连眼睛都不会眨,愣愣地被推到一旁,傻傻地望着两个男人从病房门口扭打到医院走廊外。 谈致也是大吃一惊,自己儿子从来都是克制隐忍的,怎么今天,不过一句没说完的话就刺激他动了手,竟然动了手! “谈景述!你给我停下!”谈致急忙追出去,试图将昏了头的谈景述拉下来,只是,怎么可能。 晨光是被谭墨默给喊醒的,“妈妈,你快去拉爸爸啊!爸爸打架了!” “谈景述,谈景述!”晨光冲出门,已经是被一小群人阻在外面,大多是看热闹的却没有拉架的,谈致企图把儿子拉出来,却一个踉跄被推到了墙边。 晨光握着拳在原地跳了下脚,然后敲了下大腿吼道:“谈景述!你丫的让儿子跟你学打架是不是!你还不停下,你儿子又哭了!” 谈景述其实占了上风,他心里的一把火燃得很旺,所以虽然没有打过架,但凭着那把火,也是打脸是脸,打胸是胸的,只是晨光刚吼完那句,他就真的收了拳,然后硬生生挨了正派医生的一记倒勾。 正派医生打完也收了手,两个大男人坐在地上喘着粗气,谈景述揉了下下巴,冷哼了声,利落地起身,走了两步又回头,望着仍旧呆坐在地上的某医生,道:“我叫谈景述,谭墨默是我儿子,晨光是我老婆!记住了?你要是再敢说那种话,我他妈的还是会揍你!” “你!”正派医生抬头,食指指了半天,然后吐出句,“你他妈的有病!” 谈景述嘴角勾起来,笑道:“我有没有病不用你说,你只要记得我的话就好!” 晨光拳头握了松开,松开又握紧,心里旋转着一句话,丫丫的,谈景述,你真的是有病对不对,你怎么就这样了! 谈景述的视线刚和晨光对上,才露出点笑意就被扇了一巴掌。谈致收回手,心里是说不出的愤慨,这是谈景述长这么大,他这个做父亲的第一次动手,在这么多人面前。 “谈景述,你和我出来!”谈致狠狠瞪了眼晨光,随即收回目光对着谈景述道。 谈景述抬手,轻轻摸了下脸,淡淡道:“我要陪我儿子。” 谈致吸了口气,冷笑道:“你不用这个样子,你倔强我知道,但是我们谈家的人,哪个不犟。我看出来了,你也不过是打给我看,想要让我退一步是吧?想要我认这个孙子,认这个儿媳妇是吧?” 谈景述不说话,冷眼和谈致对视。 良久,谈致笑道:“孙子我会认,这个女人,你别想!” 面对真相是什么模样 认孙子,不认我?晨光望着谈爸爸离去的背影,忍不住伸手挠头,这是什么逻辑?谈家人都这个样子? 谈景述已经进了病房,晨光在门口又抓耳挠腮地思索了会儿。觉得实在不对劲,脑子里一团乱,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便也就转身回了病房。 “明天爸爸给你带书来看。”谈景述又是揽着谭墨默在怀里,一副慈父的小模样。 晨光皱了下眉,咬了下唇,还是说出口:“谈景述,你今天是不是吃错药了,人家说什么了,你就动手,你耍横还是真的有病啊!” 谈景述抬眼,静静望了眼晨光,然后垂下眼眸。又在墨默耳边低声说着什么。 晨光见他这样,也不再多说什么,等到墨默睡着,谈景述才起身,晨光跟在他身后出了门,准备好好说说。 “你到底怎么回事?”刚和谈景述走到电梯外,晨光便有些忍不住。这人,和她之前看到的完全不同,今天表现得真的,非常过分,都打人了! 谈景述依旧紧绷着脸孔,晨光觉得到底做错事的是他还是她啊,还是她欠了他三百万,怎么就脸色那么难看了? 进了电梯,晨光还没转身站定便被谈景述扯着抵在了墙壁和他之间。 “你看我,是不是不像我了?”谈景述的声音低沉,隐隐透出了疲惫。 晨光瞪着他,有些紧张。喉咙梗着也说不出话,只能呐呐地点了下头。 谈景述露出笑容,嘴角扯了上去,然后在晨光嘴边轻碰了下。“不要怕,你不要怕,我告诉你,其实那样的谈景述,我自己也不认识,你想知道为什么会出现么?” 晨光配合地点了点头。电梯门叮的响了声,打开又自动关上。 “因为我怕,失而复得的结果,除了会加倍珍惜还有放大无数倍的恐慌啊,晨光,你一定不了解我的感受,”谈景述说着,手掌覆上晨光的脸颊,掌心的热度晕着晨光的右脸,暖暖的,“我很害怕,你这么好,我不想再失去你了,失去一次能够活过来,可是这次要是再弄丢你,我会死的。你不了解,你不够爱我,是不是?” 晨光脑袋还是懵的,眼泪却啪嗒一声滴到了谈景述的手上,顺着他的手腕往下淌。 “晨光,我今天很高兴的,你愿意和我做那事,说明你已经全面接受我了,对不对?你看,起先你多排斥我,慢慢就不了,现在还有点喜欢我,只要再多些时间,你一定就会爱我了,多些时间,我们一定就会两情相悦,地久天长了,可是我多怕,怕那一点我祈求的时间,会被偷走。”谈景述鼻子靠在晨光的鼻尖,闭了闭眼。 电梯已经到了一楼,只是门开了,却没有人想出去。 “谈景述,你到底怎么了啊?我哪里做错了?那个医生,我真的一点都不认识他,我和他没关系的,你别吃醋好不好?还有啊,我没说你是我男朋友,是怕你爸爸不高兴啊,长辈不都是会反感突然冒出来的儿媳妇么?还有还有,我,我......”我不是只有喜欢你一点点,我爱你的,有爱。 谈景述食指压在了晨光的嘴唇上,轻轻摇了摇头,继续道:“其实我们应该不问过去的,是不是?甚至不望将来,只过好现在就好,但是我发现,不可能,我们的羁绊从过去到现在,哪里能够不问,晨光,”谈景述握住晨光的手,将她的手拉进自己的衣服里,晨光的食指滑过他的胸膛,慢慢停在他的印记上,“我是那个人,那个你认为的错误里,错的人。” 说不出话,哭不出声,面对真相的时候,究竟应该是什么表情? “晨光,不要想着逃跑,逃不掉的,你看,兜兜转转,还是我牵住了你的手。说这么多,承认五年前的那个人是我,只是想要你,站在我身边,不论什么时候,发生什么,你都不要抛下我,我们是一家人,晨光,我想做你的丈夫,你知道么?”有多想,有多想,晨光,你一定想象不出来。 晨光咬住了下唇,眼泪婆娑里瞧着谈景述,那么不真实却又那么清楚。 “你是,是他?”晨光颤抖着声问。 谈景述还没回答,便被晨光紧紧抱住,她紧紧抱住谈景述的肩膀,泣不成声。 “谈景述,是不是因为我说和五年前的那个人是孽缘,所以你不敢和我说了?是不是因为你怕你爸爸看不上我,我就会放弃,所以你才和我说,好让我因为墨默的关系,怎么样也舍不得你?”晨光松开谈景述的肩膀,靠在已经没那么凉的电梯后壁上。 谈景述说不出话,点头。 晨光抬手擦了把脸,“你是觉得我随便是吗?你以为我和你上床,是被你哄骗是不是?呵呵,谈景述,你就这么笃定我不爱你?或者我不够爱你?” “不是,不......”谈景述心慌起来,晨光的眼泪一直掉,他的心就像被揪着。 晨光咬了咬牙,“就是!你那些把戏,围追堵截啊,以为我看不透是不是?我不是十六岁,我知道自己的想法,我要是一点点想法都没有,我不会给出一点点反应,你信不信?” “信,我信......” 晨光哼了声,“你信个屁!谈景述,你还撒谎!你不像你自己,难道我就是我自己了么?我虽然会抽风,但也不至于抽九级台风还乐颠颠的!你还打人,啊?你丫的你打人,我和墨默说过,要是他敢和同学打人,我一定,一定让他......” “你怎么罚我我都愿意。”谈景述笑着将晨光揽到怀里,“真的,只要是你,我什么都愿意。” 晨光吸了吸鼻子,“还疼不疼?”叉宏何技。 谈景述讶异,松开手臂,望着晨光。 晨光戳了戳谈景述的下巴,某人夸张地吸着凉气往后退了步。 “疼?打架的时候不还很凶的么?还一口一个他妈的,想不到啊,谈景述,你丫的还会骂人!” “和你学的。”谈景述回嘴。 晨光撅嘴,“我说的是你丫的,你说的是他妈的?能一样么?我哪里教的!” 谈景述的背后小招们 晨光不是没有怀疑过,为什么谈景述总是会在有意无意间给她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但她再怎么怀疑也是不敢相信的,天下哪有那么巧的事情,只是现在。谈景述明明白白告诉她,还真的有,那就坦然相信接受,她之前有些抵触,因为那人被她安了个错误的名号,现在谈景述是他,孽缘也就变成了好的缘分。其实说到底,晨光发觉,她爱他,比她想象的要多,所以,什么谎言什么欺瞒什么阻挠,她都不愿意去在意了。 “你们家里人都知道了。是不是?”晨光给谈景述擦着红药水,谈景述的眉头皱得愈发的紧起来。 “所以,现在咱俩的问题是,怎么说服你爸爸?”晨光不小心用了下力,谈景述猛吸了口冷气。 “我觉得还是顺其自然比较好,等相处久了,自然就会知道我是个好人了啊。”晨光用食指小心地刮了刮谈景述的下巴。胡渣都冒出来了。 谈景述摇头,“不行的,我爸他不是那样的人。” “那是哪样的人?”晨光好奇地坐在谈景述旁边,满脸认真地望着他。 谈景述笑了笑,抬手刮了下晨光的鼻子,语气却是酸涩的,“你知道压死我爸和我妈婚姻的最后一根稻草是什么?” 晨光摇头。 “是我爸对于权利的渴望。那个时候,如果我爸愿意离婚娶那个看重他的高官的女儿,我爸可以少费些时间升职。”谈景述淡淡的,面无表情地陈述着。 晨光讶然,“你说了如果,说明没有啊!” 谈景述苦涩地笑了笑。“我说错了,我爸是愿意的,所以和我妈离婚了,只是离婚后。我妈拿到了我的抚养权,我爸为了争夺抚养权,才没有和那个女人结婚。” 晨光忍不住张大了嘴巴,反应过来后只能说,“说明你爸爸还是最爱你,愿意为了你放弃渴望的权利。” 谈景述摇头。“我宁愿他不那么爱我,你知道的,有的人是等价交换的忠实追随者,我爸,毫无疑问是的,所以,他为了我放弃了那一段捷径,意味着我必须回报给他一份他要的东西,我必须在他的操控下还给他一些东西。” “谈景述,你是不是想多了,怎么会这样,哪有这样的父亲呢?”晨光还是不愿意相信,刚刚看到的那位气宇轩昂的长辈,会是这样一位父亲。 谈景述没答话,只是继续道:“他争夺我的抚养权,最后和法官承诺,在我成年之前都不会再结婚生子,只为了抚养我长大,然后可笑的是,因为他这句承诺,我就真的被判给了他,可是我心里是抵触的,所以我使了点小手段,逼得他不得不将我送还到母亲身边。” “小手段?”晨光忍不住问出声。 谈景述点了点头,“我故意出了车祸,其实没那么严重,但是血一直流,我躺在病床上,然后和我妈说,我想跟她,就是这样,我爸虽然攥着我的抚养权,却把我交给了我妈。”叉宏乒巴。 晨光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蹙眉沉默。 “我爸肯定是看穿了我的把戏,但是他没揭穿我,还满足了我的心愿,只是这样,我就又欠了他一些东西。晨光,我不知道这次,我爸会做些什么,所以我只能求你,不论怎样,都留在我身边,让我自私到底一次。”谈景述讲话的语气里都是恳求,晨光根本没有法子去拒绝,认真地点头。 谈爸爸究竟会做些什么,晨光不知道,谈景述也不知道,所以两人决定以不变应万变,反正当下最重要的是,让墨默小朋友赶紧身体养好,吃嘛嘛香起来。 话说,因为墨默小朋友必须在医院养伤,幼儿园自然是去不得了,然后与此同时,晨光和谈景述作为爸爸妈妈也必须有一位留下看孩子,晨光发觉,找回墨默亲爸还是有很大好处的,譬如现在,以往是没有旁人可以托付,但现在...... “谈景述,今天你留下吧。”晨光叉着腰,反正墨默是你亲儿子,再怎么折腾也是应该的,谁让你缺席了那么久。 谈景述又是沉思的模样,然后问:“我怎么觉得,你有点报复我的意思?” 晨光抿着嘴唇摇头,不是报复,“我这是让你多花些时间和儿子培养感情啊。” “可是今天我要参加一个重要会议,而且......”谈景述话没完,晨光便打断了他。 “不要找借口,我是墨默的妈妈,你是墨默的爸爸,这关系很明白啊,你今天必须在这儿,我,”晨光拿起背包,“我去上班了!” 望着晨光忙不迭跑走的背影,谈景述默默叹了口气,这女人还真是。 谈景述确实需要参加重要会议,所以他思前想后,给林依的亲爸,他的后爸挂了电话。从现在的情形来看,也只有这位长辈可以来帮忙了。 林依亲爸很给力,电话后十分钟不到便拎着个保温桶出现在病房外,谈景述挺感动的,要说这后爸,还真的是很照顾他这个半路出现的儿子。 “儿子,你去忙吧,我照顾墨默就成。”林爸放下保温桶,慈祥地摸了摸墨默的脑袋,又拍了拍谈景述的肩膀。 谈景述点了点头,“我妈知道您来吗?” 林爸眨了眨眼,狡黠地看了眼保温桶,“能不知道么?我不来,她得亲自来,只是你小子啊,给我打的电话,她又有些气了,不过我觉得,她今天还是会偷偷摸摸来的。” 谈景述笑了笑,没说话。 王琴确实来了,不过不是偷偷摸摸,而是光明正大的怒火冲天来的! “呀,孩子奶奶来了!”林爸看到站在门口的王琴,立马起身。 王琴望了眼把病房坐的满满当当的七大姑八大姨,顿感无力,这阵仗,是准备严刑拷打她了? “哎呀呀,小琴啊,怎么你到现在才来?哦,不对,怎么你儿子有了儿子,你都不和我们说的啊!”王琴的表姐笑着站了起来,拉过王琴就嗔怪道。 “是哇,小孙子生的这么漂亮啊,都这么大了哦!”谈景述的表妹又赞叹道。 王琴咬了咬牙,对着一旁乐呵呵的林爸吼道:“给我打电话,把谈景述给我叫过来!” 林爸应了声好,出了病房门就给谈景述打电话。 “小述啊,你知道你妈这人最要面子了,你这样......” 谈景述望了眼美术大楼办公室,还有五分钟晨光就该下班了。听到林爸这么说,他不急不缓地问了句:“阿姨她们都去了吗?” “何止阿姨,连最小的俊儿都被抱在怀里来看小侄子了。你说你,你妈这回可是真的被你气到了。”林爸拍了拍自己的大腿。 谈景述望着从美术学院蹦跶出来的晨光,忍不住笑起来,“嗯,但是这招最有效,爸你当年不也是因为被阿姨她们认可了,才娶走了我妈么?” 林爸说不出话了,长久叹了口气,“你这孩子,说你什么好,就这么急?” “嗯,是很急。”谈景述说着,摸了摸晨光的脑袋。 其实,这帮亲戚来的并不意外,是谈景述在背后使了点小招。其实也没做什么,就是千年难得发回状态的他给表妹们发了张墨默的照片,然后写了句“儿子病了,心疼。” 然后,不论是八卦还是爱,对于一直没有结婚的侄子表哥表弟谈景述,凭空有了个儿子,这事儿大的可以,震惊力也足够,所以七大姑八大姨转移阵地扎营在了谭墨默的病房。与此同时,电话轰炸了王琴。 剧情如此狗血(如题) 晨光看着谈景述笑眯眯地挂掉电话,有些奇怪,“什么好事?这么高兴?” 谈景述耸了耸肩,手搭上晨光的腰肢,“其实也没什么好事。(.)不过想问问你,对于新媳妇这个称号,你会不会觉得不太适应?” 嗯,晨光想起自己在听到这个问题时红了脸,尼玛,红毛线脸啊,现在站在一大堆不认识的大姨二姨三姐四妹里,脸都不用红啦,直接烧成猴屁股就得了嘛! “对对,我叫晨光。”晨光下意识去瞟罪魁祸首谈景述,但谈某人很是悠闲,抱着俊儿在斗谭墨默,有说有笑。就是不管她。 王琴的脸色不好,她没想到谈景述会来这么一手,她本来是想瞒着家里亲戚的,却没想到谈景述竟然先一步广而告之,将她推到如此被动的地步。 “对了,什么时候办酒席啊?”家里最有发言权的大姨开口问,朝着王琴。 王琴“嗯”了声。却没说话。 大姨眼色变了变,“小琴啊,墨默都这么大了,你再反对,就不应该了啊!” “我哪反对了?”王琴抬头,语气焦躁。 大姨愣了愣,接着道:“那就是了,你说你又不反对,那你在这里硬个什么劲儿,让晨光早点进门,你说咱家不是又多了两口人吗?” “大姐,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就是......”王琴觉得有口难开,这个儿子总是让她这个做妈的措手不及。 “就是什么啊?你看我们家,景达比景述小吧,都结婚两年了。你说你,你这个做妈的,哪来那么多事儿!”大姨不耐起来,这个妹妹就是事儿多,她就看这个晨光蛮好的啊,孩子也好。满意的不得了,家里的老人要是晓得了不知道该高兴成什么样儿。 王琴叹口气,只能松口,“我是同意啊,我无所谓了,反正墨默也这么大了是吧,但是谈景述,我就一句话,你别想我和谈致去说。” 晨光转头望向谈景述,谈景述笑起来,“妈,你不说,我怎么拿到户口本,怎么领证?” 病房里一时间安静了下来,晨光挠了挠头,问谈景述:“咱俩真的要领证?” 谈景述的笑意散去,瞪住晨光:“不然呢?你想嫁给谁?” 晨光默默闭嘴,然后七大姑八大姨立马开始跃跃欲试地要给谈致打电话,家访甚至去工作地点堵谈爸爸。 “谈景述,你是不是太敏感了?你爸不见得真的会做什么拆散我们的事啊?而且我们不是说好敌不动我不动的么?怎么感觉你在主动攻击?”晨光在和谈景述送走七大姑八大姨时,拉住某人的手道。叉上刚血。 谈景述皱了皱眉,“我爸的秘书刚发短信来,让我们今天回家。” “回家?回哪里?”晨光知道谈爸爸并不在龙城就职,回家的话,那就是去同城的家? 谈景述摸着晨光的脑袋,有些不安,“要是不想去,我们就不去了,墨默的身体还不好。” 晨光总觉得不对劲儿,哪里有这么抵触的父子,竟有种是敌人的感觉,“谈景述,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或者说,你们谈家是什么背景?” 谈景述摸了摸鼻子,“没什么背景,就是黑白两道可能都沾上点边。” 晨光不淡定了,“谈景述,你跟我开玩笑是吗?还黑白两道?杀人越货啊!不带这样的,我会不会有生命危险啊!” “骗你的!”谈景述说罢敲了敲晨光的脑袋,只是,祖上还真有不是吃素的。 回家,回家,回同城的家。 晨光看着一溜烟的西装革履们将谭墨默小朋友抬进车里,还真的生出一种自己是公主的感觉,这架势,还真像是豪门小公子受伤,然后老爷子宠溺非常,三百六十度炫富到底啊。 “你妈这边的长辈我应该见得差不多了,你爸那边的是不是也有这么多啊?”晨光坐在车里,不自觉抠起了手指。 谈景述“嗯”了声,“谈家那边,有个大伯,但是大伯去世了,现在只有我奶奶了。” “哦,”晨光咬了咬手指,“谈景述,我觉得好奇怪啊,就算你爸要你从事仕途,那也不至于不让你娶我啊,难道是想让你娶高官的女儿,然后平步青云,走他的老路?” 谈景述没控制好,翻了个白眼,“你觉得可能吗?” “嗯,不太可能,且不说你已经定型,这辈子大概只能做个默默无闻的小中医,就是想让你娶高官女儿,嗯,你这么木讷,估计也没戏。”晨光自我解释,随即又自言自语,“那到底是为什么呢?难道是,你们家不是姓谈么?我们家好像和姓谈的没什么深仇大恨啊?所以这条得否定,氏族仇恨啥的只能在电视剧里上演啊......” 谈景述的脸色变了变,拽过摇头晃脑的谭晨光,“你别瞎想了,又该抽疯了。” 晨光撅嘴,不过也算是安静下来。 谈致的秘书发来的短信里,除了让他们回家外,还有晨光这二十多年来所有的生平事迹。其中有一条,2010年10月5日,考古学家谭之力夫妇在北三环与来龙城会晤的同城财务部部长相撞,使得谈部长的车子翻到高速外,当场死亡,而谭之力夫妇二人也因抢救无效,随后在医院去世。 谈部长,是当时的谈家大儿子,谈潜。 “谈景述,你奶奶应该话比较多吧?”晨光戳了戳在神游的某人。 谈景述点头,然后扯着嘴角笑了下,“你怎么知道?” “我当然知道啊,你们谈家啊,一窝子闷骚货儿啊,都超级爱板着脸,还特别喜欢......”晨光又戳了戳某人的脸颊,“又怎么了啊!你怎么又走神了!” “到了。”谈景述拉住晨光的手,晨光闭上嘴,谈景述的手心里都是汗,怎么他回次家这么紧张? 墨默小朋友又被很大爷的抬下来放到担架上抬进屋子,晨光看得一愣一愣的,这还真是将豪门演绎到底啊。 “晨光,我要告诉你件事。”谈景述拉住想进屋的晨光。 晨光回头。 夜黑,阁楼,捉弄人 “什么?”晨光回头,疑惑地望着谈景述。 谈景述心里挣扎,最后还是捏了下晨光的脸颊,轻轻扬起嘴角,“就是想说。奶奶可能不那么好说话。” 对于谈景述提前的警告,晨光当时是撇嘴的,不信,老人家一般都会比较慈祥吧,对于第一次见面的客人应该更加是,嗯,现实确实也是啊,幸亏没信谈景述。 晨光嘟着嘴瞪了眼谈景述,她才进家门,奶奶就喜笑颜开地抓住她的手,一个劲儿地说着“谢谢,谢谢”。 然后到了晚饭的时间,晨光在墨默可怜巴巴的眼神攻势下。反客为主的入了厨房,最后就彻底俘获了老人家的心。嗯,除了依旧面色严峻的谈爸爸。 “听谈致说,你们五年前在一起,后来怎么就分开了?”奶奶放下筷子,摸着手腕上的玉镯,切入正题。 晨光抿了下嘴唇。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奶奶,是我不好,晨光是被我气走的。”谈景述面不改色,撒谎。 奶奶笑起来,“我们家景述啊,会疼人了。”顿了顿,又道:“那晨光真的是我们家的恩人了,你看,被你气走,还愿意给你生孩子,这种事,不是哪个女孩都能做的啊。” 晨光被夸的有些不自在。不禁想起五年前那晚,自己似乎对着谈景述吼过,‘你是不是男人啊!你不行我找别人去!’额,现在想来。自己还真的是豪迈过...... “嗯,是。”谈景述笑着回答。 谈致却在这个时候“啪”地放下了筷子。 奶奶对着晨光挥了挥手,意思是别在意。然后在谈致离开座位后,对着谈景述道:“你也别怪你爸不给你好脸色,本来是给你安排了相亲的,想你娶个......咳咳。(.)谁让你连知会他一声都没有就找了老婆还有儿子,过阵子就好,别担心。” 谈景述没说话也不点头,晨光觉得怪不礼貌的,就忙不迭地点头,然后奶奶就笑得合不拢嘴,拉着晨光的手就夸她长得秀气,晨光不好意思地又开始脸红起来。 “奶奶,爸让我们回来,是什么意思?”谈景述面孔依旧紧绷。 奶奶伸手拍了下谈景述的侧脸,“你这孩子,这么大的事,你是想在我进了黄土堆再告诉是不是?自然是让我看看我的曾孙子,还能有什么?哦,还有啊,得给墨默改名字,落户口,主要是这事。” “改名字?”晨光忍不住问出声。 奶奶又拍了拍晨光的手背,“是啊,我们谈家的孩子,自然是要落到我们谈家户口上的,还有啊,墨默这名字也是要改的。” 晨光皱起了眉,挠了挠额头,关于改名字这事儿,自己之前动过心思,但那也不过是自己给墨默写名字的时候觉得笔画太多,厌烦没耐心时一时兴起,真要改名字也只是嘴上说说而已,况且,墨默的名字还是爷爷取的...... “关于名字就不要改了,墨默挺好的,姓改一下就可以了。”谈景述缓了缓脸色,一本正经道。 晨光讶然,转头望着谈景述,“墨默是你亲儿子,你还想给他改成谁的姓?” “谈啊。”谈景述回答。 晨光继续不高兴,“是谭啊,墨默不就是姓谭么?咱们不是一个姓么?” 谈景述还没吱声,奶奶就笑起来了,“你们是认识五年了吗?怎么连名字姓都没搞清楚的,你这姑娘,糊里糊涂就给人生孩子了?” 晨光吐了吐舌头,心里想着,当时生孩子,压根儿就没想过有一天让孩子认祖归宗啊,而且,哪里是糊里糊涂,是非常清楚,这个孩子是为自己生的,一点都不关另一条y染色体的事情...... 一阵阴风飘过,晨光下意识抬头去看谈景述,谈某人正眼神灼热地瞪视着她,晨光觉得压力颇大,有种心思被看穿的节奏。 “嗯,还好还好,幸亏读音一样哈,不说清楚,大家都以为是你们谈家的孩子哈!”晨光看着奶奶脸上的笑意散去,惊觉自己又开始犯抽,倒是谈景述,面色已经恢复成云淡风轻样,也是,再不习惯也说不过去。 奶奶还是老练的多,尴尬过后立马摆正了面容,站起身招呼晨光道:“丫头,奶奶带你去房间,让小述洗碗就可以了。” 晨光顺着台阶就下,用力点头,赶紧扶着老太太的手就远离了餐桌。 谈景述望着两人的背影,不自觉摇了摇头。 谈家的这幢小别墅时间有些悠长,从谈家爷爷辈开始就住在这里,期间也只在两个儿子结婚时稍微装修了下,所以现在看起来有些陈旧,不过别墅内设计的很有风格,倒是让人觉得不一般。 “晨光啊,今天你住三楼,我们家的客房在三楼。”奶奶怕晨光不高兴,立马又补充道:“毕竟你和小述还没结婚,还是要避一下嫌。” 晨光没觉得不对,又想到昨晚上被压的事儿,立马点头,“是的,奶奶说的没错,就是应该分开住的!” 只是在看到三楼的客房时,晨光有些退却。 小别墅设计的别致,所谓的三楼客房只是个小阁楼,本来这也没什么,只是小的时候,晨光住在过爷爷乡下的兄弟家,那种乡间小楼,最上面一层往往也是小小隔开的一间,通常都是用来放家里去世长辈骨灰的,晨光那时候不知道,还像是寻宝似得摸索过,然后发现几个方方正正的木头盒子,转一圈,看到几张黑白照片,照片里的人面色都是严肃的......然后晨光就再也不愿意住在爷爷兄弟家,再也不敢住小阁楼。 “晨光啊,被子床单都换过,你安心睡吧。”奶奶又弯腰替晨光拉了拉枕头,满脸笑容。 晨光咽了咽口水,“那个,奶奶,墨默呢?我和他一起睡吧?他离不了人。” 奶奶摇头,“这宝贝曾孙,怎么样也让我这老婆子多宝贝几天吧,别看我一把年纪,这身子骨还是硬朗的,我照顾就成了。”说着,也不等晨光反应,就返身往楼下走。 晨光拧了把鼻子,转身又看起了小阁楼,这间屋子比幼时记忆里的大多了,除了床还有个电视机呢,还有俩床头柜呢!这是标准的客房啊!不要胡思乱想!晨光在心里念叨来念叨去,最后还是咬牙出了房间,赶去厨房。 谈景述还在洗碗,晨光站在门口,有些不知所措。 “怎么了?”等谈景述转身才发现她,以为是出了什么大事,立马走过来看她。 晨光摇头,不知道怎么说,然后张嘴就变成了,“你房间在哪儿?” 谈景述眨了眨眼,恍然大悟般,“刚刚奶奶没有带你去吗?难道是要咱们分开睡?” 晨光瘪嘴,屁话,要是允许一起睡,她才不会屁颠屁颠跑来然后问一个这种显得暧昧不清的问题。 晨光刚觉得自己这问话有些糟心,那边谈景述却自作聪明地误解了某人的意思,笑道:“我擦下手,我们回房。” 回房就回房呗,你这么开心是几个意思,你那手能安份地放到自己身侧么?晨光不满地嘟嘴,然后,乖乖回房。 “这是我的房间。”谈景述开了门开灯,然后介绍道。 晨光打量了下,嗯,看起来挺不错的,但她现在比较关心别的,“谈景述,你们家的二楼,我刚数了下有四间房啊,为什么客房不设在二楼啊?”可不可以现挪一间给我住? “嗯,一间是我的,一间是我父亲的,还有一间是书房。”谈景述将窗帘放下,吊灯的光映在窗帘上,显得暖融融的。 晨光数了下,那才三间,“还有一间呢?” “是我大伯的。”谈景述顿了顿,答。 晨光咬住下唇,是大伯的,大伯去世了,不能住啊,然后,大伯的骨灰在哪啊?要知道,有的时候,女人的联想能力,额,胡思乱想的能力会超级无敌的厉害。 “那个,我能冒昧问一句,大伯的骨灰,现在在哪啊?”晨光尽量直勾勾看着红木地板,问出口。 谈景述显然愣了,看奶奶的样子,爸爸应该还没有将谈家和谭家的事情说出来,怎么晨光就问这样的问题了。 晨光看谈景述满眼惑色,也觉得自己的问题太不礼貌,立马拍了拍自己的嘴巴,恨不得呸呸两声,“当我没问行不?我脑子不清楚,又开始瞎说了。” 谈景述依旧狐疑地看着晨光,晨光舔了舔嘴唇,“那个,你们家人一般都几点睡?我们晚点睡会不会不好?” 谈景述没答话,直接上来摸晨光的额头,晨光被他的手心温度烫到,后知后觉地往后跳了下,“我这话有歧义,其实,我就是想要表达,我,我能不能睡你房间这个意思!”呼,终于说出来了。 谈景述收手,脸上渐渐爬上笑意,“铺垫这么多,是为了和我睡?” 晨光幸亏没有立刻点头,还是把谈景述的话听完整了,然后用力摇头,“不是和你睡,是想你睡客房,我睡你的房间,这样,然后,你不要告诉奶奶。”说罢,晨光又用力点了点头,嗯,是这个意思。 谈景述抱起了双臂,良久叹了口气,微微摇头,“欺骗老人家的事,我不做;不过你要是想睡我的房间,我勉为其难可以答应,分你一半床。” 晨光脑海里飘过一个词,‘趁火打劫’;然后又飘过一个词,‘厚颜无耻’;最后又飘过一句话,‘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只是这最后一句,挺没逻辑的,但却是挺涨气的,所以晨光当即甩手,转身往三楼走去。 走到楼梯口,晨光还是往后回了下头,人谈景述优哉游哉地靠在门框上,朝她挥了挥手,转身进了屋,就差不把门‘砰’地一声关上了。你丫的! 晨光开着门,在床上坐着想法子,然后法子还没想出来,突然就陷入了黑暗中。 再淡定也是无用,晨光“啊!啊!”地叫了起来,蜷着身子躲到床脚,拉起被子盖住了头,然后就感觉到有人在扯自己的被子,晨光控制不住哭起来,扯被子的手却愈加用力。 “别叫了!”被子被扯掉,晨光抬眼,看到打着手电筒出现在床边的谈爸爸。 晨光擦了把泪,声音沙哑,“怎么回事?怎么黑了?” 谈致面色阴沉,没有答话,转身要走,晨光被吓到,立马爬到床边,拽住谈致的手臂道:“别走别走,我害怕。” 谈致厌恶地甩手,不留情面。 晨光立马爬下床,“叔叔,我跟你下去。” 不管三七二十一,晨光就跟在谈致身后下楼,然后晨光还偷偷拉住了谈致的睡衣下摆,屋子里太静了,晨光又开始哆嗦,“我最怕黑了,小时候要是家里停电,我爸就和叔叔一样,拿着手电筒来房间找我,但是他没有叔叔好啊,总是喜欢把手电筒放在下巴上,那样我就......” “你说这样?”谈致转身。 晨光腿软地坐到了楼梯上,克制不住地又哭了出来,她是真的害怕,以前这个把戏,她爸爸之所以玩不厌,是因为怎么玩都有效果,她妈说过她爸,但是就像是小男孩喜欢捉弄人一样,就是戒不掉。 “爸,你干什么!”谈景述奔了过来,瞪着还没来得及把手电筒放下去的谈致。 谈致没说话,收起电筒,关了亮度,摸黑离开。叉上厅才。 “晨光,你没事吧?”谈景述将瑟瑟发抖的晨光搂到怀里,不知该怎么办,他是知道她胆小的,那次碰到只夜猫都要他喊魂,真不该先去修保险丝,让爸爸上来看看她。 晨光不答腔,只是窝在谈景述怀里抽泣。 “要不然我再给你喊次魂,好不好?”谈景述抚着晨光的后背,仍旧无奈。 晨光摇了摇头,总算是给了反应,然后仰起脸问:“你爸,怎么那样,捉弄人很好玩是吗?” 谈景述“啊”出了声,不知道该不该告诉晨光,他爸在他从小到大的生长时间里,一次都没有捉弄过人。 绕不过去的第一次 晨光因为谈爸爸的捉弄而变得不太好。 老式别墅跳闸,谈景述费了会儿力气才弄好,等到电来也过了将近十分钟,期间晨光一直死死拽着谈景述的手,说什么也不肯放开。 “晨光啊。电已经来了,你回房间睡吧。”奶奶撑着拐杖出现在楼梯下,看着抱在一起的两人,勉强开口。 晨光拍了拍自己的胸口,然后坚定地摇了摇头,随即又靠在谈景述怀里。 谈景述挺高兴的,以后不听话了,这也算是个法子,有些促狭,不过能够让她这么乖地离不开自己,就算不地道,管它呢,不听话了就这么用。 “奶奶。晨光和我一起睡。”谈景述弯着嘴角开口,手掌轻轻抚着晨光的后背。 奶奶还想说什么,谈景述已经一个公主抱将晨光抱了起来,也不等她反对就往自己房里走去,这孩子,奶奶叹了口气,作罢。 晨光被安置到床上的时候。还在神游太虚,等到谈景述也上了床,手放在她腰间,将她往他胸膛上压的时候她才清醒过来些,然后猛地推开意图不轨的谈某人。 “想干嘛!”晨光皱眉撅嘴,外带凶狠地瞪视。 谈景述也坐起来,盘腿和晨光对坐,然后对视,接着慢慢问:“这是谁的床?” “你的。”晨光踌躇了下,小心回道。 谈景述点了点头,“那就对了,我的床。我的人,自然我想做什么都是可以的。” 晨光扯着嘴角忍不住苦笑,“谈景述,看不出来啊。你,你竟然是这样的人!你还有没有点其他追求!除了睡觉不能做点别的事吗?” “能啊!”谈景述手掌拍到晨光肩上,用力之大,直接就拉着晨光躺倒回了枕头上,“本来我也只想抱着你睡,但是现在你看。你说让我做点别的事,那我们就一起......” 晨光下脚不轻,谈景述立马皱眉抱住了小腿,还好没狠到踢别的腿。 “我跟你说,我现在心情超级不好,你别来惹我!”晨光愤愤地转身,留了个背影给某人。 谈景述终于放下嬉笑的面孔,叹了口气,躺正。 良久,谈景述才开口,“睡了吗?” 晨光闷闷的,隔了会儿才应了声“嗯”。叉亚巨巴。 “睡了还嗯,那就是没睡着。”谈景述不屈不挠,这个时候就是想惹她。 晨光握了握拳,没好气道:“你是不是闲得慌,闲了就去客厅看电视!” “为什么不高兴?因为我爸捉弄了你?”谈景述的口气变得小心,内心希望答案是肯定的。 不出所料,晨光转了身,然后撑着脑袋看向谈中医,“谈景述,我必须诚实严肃地告诉你,我感觉到了你爸爸对我满满的恶意!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人吓人吓死人,我明明和你爸爸说清楚,我胆子小,而且最怕,那个,”晨光样了样,“手电筒照人,你爸还故意,这有什么好玩的呢?我从小到大被吓过好多次,亏我命大,不然你今天就是一个人躺在这里了!”晨光说完这一串,心里舒坦了些。她不认为自己对于这点子事揪着不放是小家子气,她是真的气,明明白白告诉谈爸爸自己的害怕,就算不特意照顾她,也十分不应该故意吓唬她啊!还是长辈,长辈! 谈景述感谢只开了距离床挺远的一盏壁灯,不然他绷不住的笑脸铁定要被晨光看到。 “那你想怎么解决?”谈景述语气严肃,听起来也觉得这问题很严重。 晨光愣了愣,他这是站在自己这边了?嗯,怎么有种在枕头边和老公抱怨“婆婆”不好的感觉,额。 “能怎么办,已经这样了,算了。”晨光说着松开撑着的手臂,重新躺了下去。 谈景述没嗯,只是问:“我爸要是再做这种事,怎么办?” 晨光腾一下坐了起来,“再做?你爸看起来正经,怎么还会再做这种事!谈景述,我必须告诉你,我可以忍受一次,坚决不能有第二次!” “那你说怎么办?”谈景述的语气听起来相当为难,像是夹在爱情与亲情中间的受气包。 晨光吸了口气,“办法我没有,不过我告诉你,再有一次,我铁定不会和你好了!” 谈景述没想到晨光会说出这样的话,听口气还是相当的坚决,霎时间也生出了些气,没控制住道:“不和我好?你胆子这么小,那时候怎么还敢那么随便?” “那时候?哪时候?”晨光的问题在谈景述听来是明知故问。 谈景述笑起来,“就是有墨默那一次啊!你不是胆子很大么!” 晨光咬了咬唇,“谈景述,你别和我绕话题,我现在说的是那件事么!而且,我随便么?对,我是随便,要不是我随便,才不会找上你,让你有机可趁!” “有机可趁?谭晨光,你有没有搞错,那次,那次是你主动的,你敢说没有!”谈景述对于五年前的第一次,很是在意,在意到连他自己都已经不知道为什么那么在意了。 “主动?我那是主动吗?我是霸王硬上弓,你是不是想说这个!要不是你不行,我会那样!还有,我总算知道了,你也不过是个小心眼的男人,我在上面和下面有什么不一样?你......”晨光还没说完话,谈景述就怒了,怒到将她压在了自己身下。 “你再敢说一句试试?”谈景述胸腔起伏,对于第一次的经历,不愉快,羞恼,甚至愤恨,那种感觉又回来了。 晨光咬牙,不知死活地回吼:“我说什么了!我说的都是事实,你不要以为我喝醉酒都不记得,是我坐上去你才进......谈景述你个混蛋!你扒我衣服,你信不信我叫了!你......” 谈景述本来真没打算在这里要晨光,但是莫名其妙话题绕到俩人五年前的第一次,然后记忆感觉复苏,谈景述就有些控制不了自己,大多数男人也会在意自己的第一次,显然,谈景述对于自己的第一次,比大多数男人还要在意些。 不要和谈中医比腹黑 对于两人的第一次,晨光其实记得比较清楚的是后半段,因为后半段自己像是块砧板上的肉,被揉过来揉过去外带时不时抛到高空掂两下,那种感觉相当不舒服。(.无弹窗广告)甚至恶劣,所以她记得清楚;但谈景述记得比较清楚的是前半段,因为前半段他不舒服,且万分的痛苦,娇艳欲滴的女孩子把他弄得全身是火,然后趴在他身上不动弹了...... “谈景述,你松不松手!”晨光被压的难以喘气,扭着身子试图躲开谈某人的进攻。 谈景述不屈不挠,还是一根筋地死扛在第一次的问题上,“你这个女人,在上面和下面能一样吗?现在我在上面,你是不是不高兴!” 晨光气到说不出话,就觉得精虫上脑后的男人丫丫的都是一个样。“谈景述,你清醒点行不行?咱俩是在说那个问题吗?你给我下来!想压死我是不是!” 谈景述突然停止了动作,但是四肢还是禁锢住了晨光,他悠悠吐了口气,道:“我突然想明白了,为了不让你再怀疑,也为了让我们统一口径。我决定亲力亲为一次,那次你不清醒,昨天时间不够,今天正好,你醒着,我也醒着,这算是第一次!” 晨光气得不知道怎么办了,说谈景述幼稚已经不能表达此刻她心中的怨愤,这男人完全是没开化吧,今天算第一次,那墨默是石头堆里蹦出来的是不是? “谈景述,你够了啊!我真的发火了!”晨光已经试图抬腿踢某人的下身了。防狼招数都是这么教的,可是,可是那是正面攻击,严丝合缝的状况下要怎么施展啊! 谈景述从来都是说干就干的人。晨光的话多,那就先堵住嘴再说,晨光的挣扎被谈景述慢慢化解,所以说,在床上和男人比力气的女人,纯粹是脑子抽风。 这点。晨光虽然被亲的晕晕乎乎,也总算是想明白,所以她不再抵抗,反而开始顺着某人的意,一点点回应他......然后抬手摸上他的背,他的腰,然后下滑到他抵着她大腿处的......用力攥紧! “我让你耍流氓!”晨光从床上爬起来,赤脚跳到地上,气鼓鼓地瞪着跪在床上摸着某处的谈某人。 谈景述真的是有杀人越货的念头了,这女人太狠,真的,不把她摁倒真的是不能解恨了。 “你还好吧?”晨光望着躺倒在床上,背对自己的谈景述,疑虑起来,是不是自己刚刚下手太重了。 谈景述没声音,依旧直挺挺躺倒在床那边。 “喂!谈景述?”晨光不敢爬床,要是他装的怎么办,可是看他的样子,就算不是很痛,那也是十分生气了吧。 谈景述闭着眼睛,集聚怨气,必须要保持住。 “要不要我去喊奶奶啊?”晨光思虑再三,说出这一句,她是觉得自己这句话说出来,谈景述的大男子主义会冒头,然后坐起来阻止她,毕竟这种事不好叫外人知道,何况是长辈。 但是,谈景述仍旧一动不动,侧躺着,像是没听到。 晨光绷不住了,要是真弄伤了他,这,这是夫妻共体的大事,还有大半辈子呢! “你到底怎么了!”晨光跳上了床,拉过谈景述,想看他的脸。 谈景述缓缓睁开眼,望了下晨光又闭上,不说话。 “是不是被我弄疼了?谈景述,你说话啊!”晨光急了,捧着谈景述的脑袋,拉他耳朵逼他睁眼。 谈景述看起来恹恹的,语气轻飘地答了句,“不知道。” 这三个字说出来,晨光又是一肚子气,“不知道?你怎么不知道,是长你身上的,你不知道!痛不痛,没感觉吗?” “嗯,没感觉。”谈景述又躺回床上,补了句,“刚开始疼,现在没感觉。”说罢,又像是看破了红尘般,闭眼。 晨光坐了会儿,没感觉,意味着没知觉?没知觉,意味着不行了?晨光懊恼起来,自己太不靠谱,怎么就随手掐不要那里了。叉亚他血。 “你干嘛!”谈景述终于淡定不起来,坐起来看着晨光。 晨光已经拉下了谈某人的内裤,满脸焦急,“我看看,你看,我刚手摸了下,它还是有反应的,你现在感觉到没有?” 谈景述涨红了脸,咬牙,满脸悲戚,“没有!” 晨光又伸手摸上去,“可是你看,明明在动啊,谈景述,我不是故意的,怎么办啊?要是坏了,我,我......” “你亲一下。”谈景述喘着粗气,握紧了拳头。 晨光愣了下,然后凑上去,重重亲了口谈景述,的脸,上的嘴唇。 “好了么?”晨光已经是不敢松手了,小心地握着谈景述涨的越发大的小兄弟。 谈景述在心里给自己带上了个标签,上面写着个词,‘厚颜无耻’。 “我说你亲一下,亲一下它,我知道有种疗法,可能那样就会好了。”谈景述屏气,一字一字蹦出牙缝。 晨光“啊”着张开了嘴,不确定地又问道:“你让我,亲,亲它?” 厚颜无耻如果有等级,现在谈景述就是最高级。 “是,是你弄的,你是不是该弥补!要是没有效果,是不是还要看医生?先不说别的,你知道的,我要是真的不行了,你说我们,我们还怎么结婚!”谈景述思维有些混乱,索性他讲话的气势是不容置喙的,以至于已经慌了神的晨光啊啊咿呀地就被他给唬住,低头就亲了过去。 “你张嘴!”谈景述又体会到游走于天堂与地狱之间的感觉,按着晨光的头,不让她起身。 晨光心里都是后悔,不过后悔的全是自己的莽撞,所以谈景述让她做什么,她都是不假思索地就照办。 晨光觉得不舒服,嘴里被挤得鼓鼓涨涨的,唇舌都酸疼,谈景述还抽送起来,她的眼泪不自觉蓄在眼眶要流下来。 谈景述已经靠坐在枕头上,像是飘飘欲仙,喉间不自觉溢出声。 “我不来了!” 温情过后总有。。。 “我不来了!”晨光揉着发胀的脸颊,鼓了鼓,含糊地吐出这一句。 谈景述却突然抱住她,将她死死按压在胸口,晨光快窒息。然后就感觉到一股黏腻喷洒在她大腿根。 再傻,晨光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好了?”晨光抬头,面色倒是坦然。 谈景述尴尬了,他还记得上回这样,晨光的反应,但是她今天却没有丝毫的厌恶,还带着小心翼翼地语气询问,很是关心的模样。 “嗯,”谈景述拿过自己的睡衣就替晨光擦起来,擦着擦着就又起了反应,然后便又起了歪心思,“其实,还是没感觉。” 晨光眨了眨眼睛。明明就有了反应,“什么叫还是没感觉?不是都,都那个了吗?” 谈景述突然用力甩掉睡衣,很是恼火道:“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不知道吗?没感觉就是没感觉!” 晨光被吓到了,多少也知道这种事情很伤男人颜面,立马攥住谈景述的手。焦心地问他:“那怎么办?” “再试试吧。”谈景述的语气像是做垂死挣扎般,透出了不行就真的会死的感觉。 晨光哑然,盲目地点了点头,然后望着谈景述不知道该怎么如他所说,再试试吧。 谈景述轻咳了声,见晨光木讷地盯着他,不自觉想笑,不过还是很好地控制住了自己,嗯,当然只是笑意,“躺下。” 晨光睁大了眼,然后“哦”了声。乖乖躺下。 谈景述的耐心又一次发挥的淋漓至尽,晨光被他吻得气喘吁吁,身上被他抚摸的每一处都像是着了火,情动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谈景述沉入她身体的时候。两个人都满足地叹了声,然后随着时间的推移,晨光就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了。 “你,你好没?有没有感觉了?”晨光虽然有些晕头,但还是记得试试的最初目的。 谈景述不说话,只是更加卖力。顺势堵住某傻姑娘的嘴巴。 “我怎么觉得,不太对劲?”晨光有些受不了,然后就开始想要挣扎了。 谈景述“嗯呀”了声,低压着嗓音在晨光耳边撒谎:“我还是不舒服。” 晨光又咬了下牙,心想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感觉又像是回到第一次了,不知餍足......等等,不知餍足? “谈景述!谈景述,你是不是耍我!”晨光用最后的力气拍某人的后背,灵台清明也不过就是一秒间的事情,被自己蠢哭了,“混蛋,你耍我!你竟然在这种事情上面骗人!” 晨光呜咽起来,谈景述受到点影响,不过也就是一点,兴致依旧高昂,所以就有些不管不顾,愈发地横冲直闯起来。 “我不行了,你停下!”晨光都快握不紧拳头,声音也是软绵绵的,听起来倒像是撒娇,嗯,还带着些欲拒还迎的味道。 最后时刻,晨光指甲掐进了谈景述的胳膊,拼命喊道:“你出来,别弄在里面!出来!” “我想再要个孩子!”谈景述在晨光耳边低声道,晨光觉得要是真能昏死过去就好了。 谈景述的精神很好,好到抱着晨光去浴室洗了个澡,然后换了干净床单,又哄着她来了一次,期间晨光都是装死状态,任由某人为非作歹,所以,在谈景述看来,今晚是功德圆满的第一次。双方都很满足,且相当愉快。 通常晨光觉得自己被欺负了,在满心愤懑之余会养精蓄锐,然后一击即中地报复回来。所以,心满意足的谈某人在第二天悲催了。 晨光早早醒来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找绳子,然后没找到,脸红心跳地问了奶奶后,咬牙切齿地抓了把绳子回了房。 谈景述发现自己被绑在了床上,罪魁祸首抱着双臂冷冷地立在旁边抱着双臂瞪着他,他竟然有些害怕了。 “大清早的,你干嘛?还要上班。”谈景述挺了挺腰,却发现自己被捆地很死很紧,动弹不得。 晨光拉了张椅子坐下,依旧抱着双臂,冷冷道:“谈景述,我觉得我太惯你了。现在,我们有必要好好谈谈!” “谈?是要好好谈,可是你这么绑着我怎么好好谈!”谈景述用力拽了下绳子。 晨光没理睬他,“你说,再要个孩子,是什么意思?” 谈景述不动了,嗅了嗅鼻子,“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啊。” “你把我当母猪吗?说生就要生,你有没有问过我的意思,我什么时候有说过要再生一个孩子?”晨光的脸色很差,对于这个问题,她觉得是非常有必要讲清楚。叉亚役巴。 谈景述吸了口气,缓和了下面部表情,“墨默也很想要个妹妹啊!” “谈景述!你别和我绕弯子!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是不是,一个墨默不够,要再加一个才能进你们谈家的门?”晨光咬了下唇,语气冷淡。 谈景述心颤了下,目光直勾勾盯着晨光,“你这么想?” “是!”晨光回答地干脆,“不然你让我怎么想?你爸不喜欢我,却还是要让墨默进你们家的门,你千方百计勾着我睡觉,不和我说就......谈景述,你真是个混蛋!” “你就没有想过,是我真的想要一个孩子么?墨默成长的那几年,我不在他身边,现在我想再要一个孩子,陪着她一起长大,这个念头有错吗?”谈景述也气起来,握拳敲了下床。 晨光愣了愣,然后摇头道:“没错,但是很自私!你亏欠谭墨默的,不应该想要在另外一个孩子身上找回来!” “谭晨光!你在跟我讲公平是吗?做父母的,哪里可以分的那么清楚?”谈景述咬牙,气血上涌。 晨光站了起来,“可以!我这辈子,只会爱护谭墨默一个孩子,你别想!” 谈景述望着晨光,然后轻笑出来,“你这么护着墨默,到底是,是把他当儿子,还是当爸妈,不对,应该说是为了补偿你自己的愧疚,你是不是一直觉得,只有守好墨默,你爸妈才会安心?” 八字还没一撇的小女儿 有些伤痕像场大火,把心烧焦难以复活,不碰了好像忘了,恐惧却在脑海住着。[]对于谭爸谭妈的去世,就是一道怎么也愈合不了的伤疤。可以假装结了痂,却也可以在任何时刻再次被撕拉开,轻易流血。尤其是在生下墨默后,那种为人父母后的感同身受,痛苦和愧疚会愈加强烈。 “是,难道不是吗?墨默是我的儿子,也是他们的孩子,我当然要好好守着他。”晨光握紧了拳,目光幽深。 谈景述摇了摇头,“晨光,我是墨默的父亲,但是你却,丝毫不愿意让我插手墨默的教育。你这样,已经不是溺爱了!” “所以现在,我们又换了个话题,在聊墨默的教育了是吗?”晨光激动地摊开双手,晃了晃。 谈景述依旧挂着笑,“对,我必须要你松开一些手。墨默不是你个人的,也不是我的,他是他自己,你没有权利去决定他的一切。” “谈景述,你不要太过分!我从来都没有那种念头,墨默的成长我也没有像你说的那样专制,你这是在污蔑我,你是个混蛋!”晨光实在生气,对着床沿便踢了一脚。 谈景述却没收敛笑容,继续道:“哦?既然这样,你为什么不愿意再生个孩子?我们再要一个,不是也很好吗?” 晨光对着谈景述的肩膀就重重拍了一下。[.超多好看小说]“你太过分了!你到底想说什么!谈景述,你怎么是这样的人!” “你现在认清我是怎样的人也还来得及,我就是要再生一个孩子,怎么?你是不是还要去买避孕药吃!怀上了还要去堕胎?”谈景述的声音很大。大到原本关着的门突然被打开。 谈奶奶拄着拐杖就走了进来,立马拉过已经满眼含泪的晨光,又对着被捆在床上的谈景述骂了几句,然后目光就扫过晨光的肚子,眼里又透出些笑意,“别气了。别气了,昨天还好好的,怎么今天就吵架了。” 晨光完全被谈景述给震慑到了,他不是他,她不认识他,她不喜欢这样的他。 “我想回家了。”晨光耸肩,垂着头对谈奶奶道。 谈奶奶却舍不得,拉着晨光的手,继续宽慰道:“别生气了,下去吃早饭吧,不生气了,墨默还找妈妈呢!” “奶奶,你让她走!谭晨光,你可以走,不过,墨默要留下!”谈景述瞪大了眼,对着晨光吼道。 晨光忍不住,伸手就甩了谈景述一个巴掌,“你,你到底是......” “我就是这个意思!谭晨光,你要是敢吃避孕药,我一定不会放过你!”谈景述的眼睛也红起来,晨光握紧了手,然后便跑了出去。 坐到谈爸爸安排的车里,晨光的脑子还是一团乱的,她想了想早晨起来后和谈景述的对话,没有逻辑,乱七八糟,但却句句戳她的心窝子,她很愤怒,却还有一丝理智,谈景述是故意的,不然不会那么巧,谈奶奶会在那个点不敲门就进屋...... “喂,爷爷?”晨光揉了揉太阳穴,疼。 谭老爷子语气不善,“墨默呢?这周末要回乡下你知道吗?” “回乡下?不是还没过年吗?”晨光敲了敲脑袋,疼得晕乎了。 谭老爷子长叹了口气,“你这个没心肝的丫头,你爸妈的墓要不要回去扫,你奶奶的墓要不要回去扫?” 晨光听着被挂断的嘟嘟声,忍不住感叹,真快,又是一年,墨默又长大了一岁。 谈景述没回龙城,而是陪着墨默和奶奶聊天。 “早晨为什么吵架?”奶奶看着乖孙子有模有样地削苹果,语气平淡地问。 谈景述没抬头,继续削苹果,“想再要个孩子,她不肯。” “不肯?我是老思想,觉得家里孩子多些热闹,晨光为什么不肯啊?你们两个的条件都不错,墨默也这么大了,再要一个,就算是两个也是可以的啊!”奶奶有些激动,家里实在太冷清了,现在有一个孩子就觉得热闹了许多,再有一个,就是真的享天伦之乐了。 谈景述点了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是晨光,她不想再做未婚妈妈了,而且,爸不是一直不给好脸色看吗?她就觉得挺没意思的,你看这回特意叫回来,也就说要给墨默改名改姓,也没有要娶她的意思,晨光再大方,心里也不高兴。您还让我们两个分房睡!” 老太太瘪了瘪嘴,“你们分房睡是你爸的主意,可别怪我。你和奶奶说,晨光是不是已经又......”奶奶压低了声,在肚子前绕了圈。 “有什么啊?”谈景述装傻。 老太太拍了下谈景述的手背,“有什么?有孩子啊!和我打弯子。” 谈景述诚恳地摇头,“这个我不知道,不过,前几次都没有做防护措施,也不知道会不会有。” 老太太“哎哟”了一声,立马起身去书房,边走边说:“你爸那个二愣子,他要是再敢叽歪,我非揍他不可,我的曾孙子哟......”叉亚肠血。 谈景述忍不住鼓了鼓嘴巴,老太太确实是不好说话的,他并没有骗晨光,当年王琴在老太太这儿吃了不少苦头,但是,老太太却是实心实意喜欢谈家孩子的,譬如他,又譬如他现在的儿子,再再譬如他还不知道在哪儿飘着的女儿...... “奶奶,这样,爸会更生气吧!”谈景述拿着户口簿,摇头不接。 老太太拐杖锤了下地,“你什么时候这么听话了!别和奶奶斗心思了,有什么奶奶替你兜着。你赶紧给我把她名正言顺的领回来,我还等着右手边还能再牵一个呢!还有,这个,”奶奶说着将手腕上的玉镯子褪了下来,“拿去,哄媳妇去!” 谈景述这下是真的摇头了,“不行不行,这是奶奶一直带着的,我不能要,晨光也不能要!” 老太太皱眉,“谁说给你了,我是给晨光肚子里的小女儿的!再说了,你今儿早晨把人气成那样,人还愿意跟你去领证吗?” “额,”谈景述愣了下,最后还是没告诉奶奶,其实肚子里的小孙女,八字还没一撇。 你丫就是块狗皮膏药! 晨光回到龙城,撇弃一切杂念认真上班,然后在吃午饭的时候,被谈景述堵在了食堂。[] 两人对视许久,晨光败下阵来。低头认真地吃肉圆子。 谈景述叹了口气,小心翼翼问:“好吃么?” 晨光当即甩了筷子,阴着脸瞪住谈景述,咬了会儿牙,“你是想怎样?早晨和我发完疯,现在来问我吃的怎么样?” 谈景述尴尬地笑了笑,眯眼道:“我也还没吃,给我吃一口吧?” 晨光目瞪口呆,这货是越发的傲娇还是难养了? “谈景述,你别这样,你这样,我觉得自己可能要更年期了,你自己说。你是不是很怪异,一会儿要在一起,一会儿让我走,我受不了了,你这人,太神奇,我招架不住。”晨光说完便起身。端着饭盒往推车处走。 谈景述也不再说话,起身,唯唯诺诺地跟在她身后。 又是诡异氛围走了一路,晨光咬唇,回头看着谈景述,一字一句道:“你别又使这招,我是还没完全死心,但你这样,我真的挺烦的,咱俩好好想想吧,你今天早晨说的那些话,也不是全没道理。其中一句就很对,你如果坚决要生第二个孩子,这条我是绝对不会满足你的,如果你不能接受。(.)那咱们,早分早好。” 谈景述愣了愣,他想到晨光会生气,但也想到晨光可能会猜到他是故意做戏,却没想到晨光会真的重新思考他们两个在一起的可能性,还有。他是想要再生一个孩子,且这个念头,有些强烈。 “我们,找个地方谈谈。”谈景述捏住口袋里的戒指盒子,语气已经颤抖。 晨光摇头,面色凝重道:“算了,我现在没有心思和你说什么,这周末我要和爷爷回乡下扫墓,等到回来了再和你好好谈吧,咱们分开两天,各自想想,也不能为了所谓的缘分而凑合在一起,墨默暂时住在你奶奶家吧,现在就算我想要他回来,估计也没可能。” 晨光说完便转了身,毫无留恋地进了美术大楼。 谈景述握住戒指盒子的手又用力了些,他愤怒,谭晨光竟然说‘为了所谓的缘分而凑合在一起’这样的话,他是真的愤怒了。 每年扫墓都是晨光带着爷爷和墨默,还有车夫陆廷予四个人,今年只有晨光和爷爷,车夫陆廷予三个人。 再次和陆廷予见面,晨光很淡定,其实是没心思和他招呼,满脑子都在想着谈景述,其实具体地她也想不出什么来,但就是太阳穴一突一突的,在念着他。 陆廷予的车突然停下的时候,晨光往前撞去,幸亏系了安全带,抬眼的时候,就看到谈景述拎着个包立在车前,脸上充满煞气。 爷爷坐在后座,安稳下来后当即往前看过来,然后就拍了下车后座,“这孩子发什么疯!” 晨光也是吓得不轻,谈景述就像是要杀人样,几步走过来就拉了晨光那边的车门。 “下车!”谈景述的脸色很差,语气也相当不善。 晨光踌躇了下,解开安全带,然后低头下车。 谈景述坐在了副座上,晨光坐到爷爷身边,老爷子狐疑地看了眼两人,“景述啊,怎么突然在这边拦车?” “昨天晨光和我说要回乡下扫墓,我说要去,她不肯,我们吵了两句,我想了一晚上,还是想去。”谈景述一本正经,面色端的是一派诚恳。 晨光鼓了鼓脸颊,“没错,我们没什么关系,干嘛你要去!” 谈景述没答话,却扬起了嘴角。下一秒,谭老爷子就发了飙,“谭晨光,你什么脑子?你还是小孩子吗?吵两句嘴就说这种话!你们是没关系的吗?再说了,景述要回去,你要是早点说,我们还需要麻烦廷予吗!” 谈景述的笑意又加深了些,晨光摸着被谭老爷子拍痛的脑袋,转头望向窗外,吭哧吭哧喘气,预感谈景述是来找她茬的。 果不其然,服务区休息的时候,谈景述就提着只玉米棒子来找坐在塑料椅上休息的谭晨光唠嗑。 “吃!”谈景述干脆利落,将玉米棒子塞到晨光嘴边。 晨光厌恶地挪开嘴巴,刚才因为他那一句话就憋了整肚子的气,现在还来招惹她,晨光咽了口唾沫,“离我远点!” 谈景述收回手,自顾自啃了起来,只是你啃就啃了,偏偏要边吃边斜着眼瞟我是几个意思,晨光受不了,起身准备离开。 还处于半起身的状态,便被谈景述拉住了手,“你不吃我的玉米,我原谅你,但是你要再敢走,我就保证不了我会做什么了。” 谈景述说的坦然,晨光忍不住瞪他,不可置信地瞪他,谈景述歪了歪头,“你是知道的,我发起疯来,什么话都会说,你要是想让爷爷在这里看戏,那你就走好了。”说完,谈景述还十分坦然地松开了手,一副任君走的模样。 晨光咬唇已经不能抚平自己的心绪,压着声音对谈景述道:“有什么事,我们两个单独的时候可以讲,你这样,让我非常厌恶。” 谈景述也不恼,甚至嬉皮笑脸起来,“我昨天说要好好谈谈,你不要,今天你这么说,我自然也可以拒绝。谭晨光,有本事,你和我一样,不要脸皮啊!” 晨光握紧了拳头,真的是怎么样也没有想到,谈景述会变成这个样子,就像是狗皮膏药,贴不紧,撕不掉。 “你......”晨光还想说什么,看到陆廷予也端着什么走过来,平息了下呼吸,坐正。 陆廷予停在晨光面前,看了眼谈景述,面色还算正常,“晨光,关东煮,你最喜欢吃的。” 对着陆廷予递过来的一小杯子丸子什么的,晨光毫无食欲,但出于礼貌也还是伸出了手,只是手刚碰到杯子,就听到一声咳嗽。叉以他圾。 晨光转头望着谈景述,后者露出春风满面的笑容,“我记得你不喜欢吃这些的。”谈景述十分笃定地说道。 晨光愣了愣,然后拿过杯子,“是,我不喜欢,你喜欢,是不是?” 爱便爱了,无需理由 “是,我不喜欢,你喜欢,是不是?”晨光端着杯子,高高举到谈景述面前。(.好看的小说)定定望着他,眼神平静却让看的人心寒。 谈景述再也装不出嬉皮笑脸的模样,他本来就是在硬撑,唯一的目的也只是希望晨光能够在意他,且只在意到他。昨天分开之后,他一个人坐在操场上想了许久,他的那些操之过急,胡说八道甚至胡作非为,无非都是,他不信她,或者说,他不完全信她。即使她说,她爱上了他。也答应了他,不论怎样,会站在他的身后。谈景述觉得自己可悲,长这么大,第一次用这个词语来形容自己,原来在爱情里,再怎么淡定温和的人。都会发狂敏感。晨光不是最好的,有许许多多的小毛病,可是谈景述发觉,越是相处,他越是欲罢不能,她的那些不好,他一点都不在意,他唯一在意的是,她的心思没有全部放在他身上,甚至她分给他亲生儿子的,他都会觉得有些多了...... “不是。”谈景述终于沉下了脸,提着他的玉米棒子离开了塑料座椅。 晨光觉得累。是真的累,她不明白,明明,明明感觉前一秒钟还好好的。(.)怎么就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她大致察觉得到,谈爸爸是不安定的因素之一,可是除了那些外在的,越是亲密,她越是觉得谭晨光和谈景述之间。存在问题。 “真的吵架了?”陆廷予接过晨光依旧高举的杯子,坐在谈景述刚刚坐的位置。 晨光没吱声,抱着肚子低头盯着鞋面。 陆廷予轻轻叹了口气,“谈景述,说实话,我不喜欢他,并不因为他是我的竞争对手。我觉得,从某些方面而言,他也不会是个好丈夫。” 晨光没有抬头,却开口问道:“为什么?”请站在男人的角度分析下吧,确实是需要听听意见了,路走得太快太急,已经快搞不清楚方向。 陆廷予十分想要揉揉晨光的脑袋,手也已经抬起,最后却还是慢慢落下。 “他的占有欲,太强。一个男人,对于自己喜欢的女人,自然是想要掌控的,所以大部分男女终其一生都在相互斗争,企图掌控住另一半,而他,并不仅仅是想要掌控你,就像是外交,如果他是主权国,那你就是殖民地,全面侵占才是最终目的。”叉以土技。 “还有,他缺乏安全感。虽然现在他站在离我们五米开外,但是他的目光却时不时移过来,我不知道他在别的事情上如何,但就这一点来说,他不放心你。当然,可能是我坐在旁边,他觉得不安心,但这也反映出,你们之间的信任存在问题,任何一个在爱情里成熟的男人,即使是热恋期,也会给出适当的距离与自由,这一点,显然他做不到。” “再者,他很幼稚,幼稚到像个孩子。和这样的男人恋爱生活,你会很累,可能开始还会感到新鲜,觉得被需要,久了是会疲惫的。今天他站在路中间拦车,不顾生命安全;上车后对爷爷说那样的话,明显是在引起你的注意;还有刚刚,故意和我唱反调,为的不过就是你的服软......你已经有了儿子,还想要再拉一个?” 陆廷予讲得有些激动,他也感觉到自己可能过分,但是,讲到这里他便收不住了,他想说出来,谈景述不是良人,起码不是她谭晨光的良人。 晨光却低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然后她转头望向面色微红的陆廷予,慢悠悠道:“我终于知道,为什么我们错过了,”没等陆廷予开口,晨光便自我解答道:“你太理智,分析做的滴水不漏,想来,真正喜欢我的因素也只是比其它多占了一点比例而已。” 陆廷予没有否认,他确实是做过相关的数据分析图,他不认为那显得现实,恰恰相反,他觉得那是他对晨光这份感情的最佳理由支撑。可是,他没有想过,爱便是爱了,哪里需要列一条条理由来做所谓的‘说服’,而往往找理由的,都不是爱到极致的。没有爱到底,那便可以轻而易举地被拆散。 “还有,哥哥,你不愧是学习法律的,口才真的很棒;嗯,你刚刚说了那么一长串,我脑海里蹦出来个词,相爱相杀,感觉你说这么多,就是为了让我主动放手,然后你趁虚而入,和他在一起。哈哈,我是不是傻了?”晨光说着说着,自己笑了起来。 陆廷予已经是涨红了脸,冷声道:“晨光,你瞎说什么!” 晨光笑着笑着却摇起了头,眼泪珠子直直往下掉,怎么办,陆廷予,明明知道你说的都是对的,我却已经松不开手,一开始就知道不能太任由自己沉沦放肆,到了现在,终于清醒地看着自己跳进了那个,谈景述挖的坑。 陆廷予又尴尬地坐了一会儿,终于讪讪地离开,留下晨光一个人继续盯着鞋面发呆。 晨光的眼泪珠子也只是掉了两串就止住,她开始回忆,自己有没有为谈景述哭过,因为在她的成长史中,为了谁哭,那么这个谁在她的生命里便算是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她细细思索,除了不正常因素的恐吓外,还真的没有过,那个她自己说爱上的人,她竟然没有为他流过泪,这份爱是不是不够完整,还是,这个想法极度自虐,如果真的哭了,也就说明谈景述伤害了她,或者她伤害了谈景述,又或者,他们彼此借着爱的名义伤害对方,以至于要痛哭一场...... “想什么呢?”不知何时,谈景述又蹿了回来,他很是拘谨地坐在陆廷予离开的位子上,晨光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又垂下了头。 谈景述咽了咽口水,还是开了口,“刚刚你和他,说什么了?笑得那么开心。” 晨光张了张嘴,却没有出声。 “晨光,我错了,我和你道歉,我不会再做这样的事了,你原谅我这次吧,行吗?” 爱情也需要理智 在爱情里,你是什么样子?卑微的?骄傲的?小心翼翼的?或者幸福微笑的?以上所说的一系列,不过是一个个侧面,意思是,你全部都会经历。卑微是因为你觉得你爱的人是那么优秀。优秀到你只能仰望;骄傲是因为你爱的人,他或她也爱你,这真是件顶值得骄傲的事;小心翼翼是因为怕一点点事会让他或她不高兴,忧伤甚至受伤;幸福微笑是因为,手牵着手终于在细水长流里寻到此生的意义...... “晨光,我错了,我和你道歉,我不会再做这样的事了,你原谅我这次吧,行吗?” 晨光抬头,望着谈景述焦急诚恳的面庞,原本已经干涩的眼睛就这么在一瞬间,眼泪涌了出来。爱情啊。甜蜜时比蜜甜,彷徨时比刀锋还锋利。 谈景述望着晨光猝不及防流下的眼泪,抬手,却不敢替她擦去泪水,只静静抬着,离晨光的眼泪一毫米。 明明已经距离这么这么的近,可为什么已经不敢触碰?到底哪里出了错? “我好累。”晨光转回脸。任由谈景述的手静止在半空,任由自己的眼泪肆意流下。 只不过是三个字,却让谈景述觉得自己被抽干了力气,她说她累,他又何尝不累?所有的不安与惶恐,哪一寸不是由她而生?也不是害怕失去的人,却偏偏在这里失了心,失了准头,看着自己被牵着鼻子走,甘之如饴却还是害怕,明明已经把她攥得很紧,可是稍一动作。却还是觉得不够紧密。是占有欲吗?谈景述想笑,不过是她太清醒,不论他做什么,她都可以透过现象抓她想知道的本质。他讨厌她比他清醒。谈景述第一次发现,自己也是个锱铢必较的人,他不介意他付出多一些,可是,他想要晨光更多的回应给他,这种念头。越来越强烈,尤其是在发生过关系之后;他终于觉得自己是纯男了,以前听说过的一生一世一双人,他想要,而且这个人必须是谭晨光!谈景述苦笑,原来真正有洁癖的,病入膏肓的是自己。 “我,我们......”谈景述收回手,盯着面前虚无的空间,嗓子发干。 晨光点了点头,“我们好好想想吧,我们真的,走得太快了,你不像你,我不像我,我们不是十七八岁了,不该这样。我们应该变得更好才对,但是现在,我累,你应该也累,这样真的不好。” “热恋期,过了,是不是?”谈景述转头,静静望着晨光,问。 晨光也转头,静静看着他,笑出来,“你觉得,太短了?” “嗯,”谈景述终于伸手捏住了晨光的脸颊,苦涩道:“热恋期也是我黏着你,以后不是了,我是不是该变成怨夫了?” 晨光克制不住地继续笑,笑着笑着就想把头埋起来,笑着笑着就想把所有的理智都丢掉,可是啊,只有她仅存的那些理智,如果真的丢掉了,谭晨光和谈景述的爱情,离散的会不会更快?叉以投号。[.超多好看小说] 每年扫墓,晨光都会陷入焦灼痛苦的情绪,这样的情绪平日里不能表现出来,但是扫墓的时候,她可以,别人也不会说她,她所有的不开心都是被允许的。 一行四人依旧是住在爷爷的兄弟家,爷爷兄弟早就去世,兄弟的孩子们也大多迁徙到了城市里,所以那幢有着‘恐怖’小阁楼的乡间别墅空着,只是凭空冒出的谈景述相比谭墨默是个大男人,爷爷很是踌躇了一番,期间还偷偷拉住晨光,意思是要不要和谈景述一起睡,晨光当即吓了一跳,摆手,然后,原本已经抑郁的谈景述被安排到了和车夫陆廷予住在一个房间。晨光又有了个预感,注定是不安分的夜晚。 谈景述没喝酒的嗜好,谭爷爷有小酌两杯的习惯,简直是一拍即合,或者说,谈景述终于找到个机会放纵下自己,他憋了一天,晨光那么说之后,他也不想再抽风,可是,哪里能够说到做到,他心里是苦闷的,苦闷到企图通过喝酒来忘记让自己难过的事情...... 通常一个人喝酒却不嗜酒,那么他会稍稍把持着自己,掂量着能力来喝,以前谈景述是那样,今天却完完全全是放开了胆,三七二十一已经不知道,乡下的白酒,一灌就是一杯,以至于到最后谭老爷子又是拍着晨光的脑袋骂,骂她伤人心,让他的得意弟子醉成这样......晨光自然觉得冤,冤到最后是实打实的心疼。这人,算是幼稚到没救,糟践自己来给谁看? “哥,”晨光喊住背着醉得不成人样的谈景述的陆廷予,咬着下唇道:“把他送我屋里去吧。” 陆廷予愣了愣,没说什么,将某只醉猪送到某个又心软的人床上。 晨光端着盆子进屋,拧了把热毛巾给谈景述敷上,然后开始脸不红心不跳地给某人扒衣服,脱着脱着就想到那次他喝醉她还不好意思碰他,不自觉弯了弯嘴角。 老妈子般掏脏衣服的口袋时,晨光摸到个硬盒子样的东西,拿出来一看,心头激荡。看向床上的谈景述,他双眼紧闭,两颊通红,晨光咬住下唇猛吸了口气,一个念头盘旋不去,他想要和自己求婚? 晨光从小到大受过的教养是不错的,其中有一条是,不能随便乱翻乱动别人的东西,所以晨光在下一秒就将戒指盒子放在了谈景述的枕边。然后出去兜了一圈,主要是用冷水洗了把脸,回来后又瞟了眼戒指盒子,天灵灵地灵灵的喊上天保佑这一回,南无阿弥陀佛念了四五遍,眼一闭,心一横,还是夺过了戒指盒子,在老旧昏黄的灯泡下打开了戒指盒子。 又是一番天人交战,晨光最终战胜自己,只是静静欣赏了此枚钻戒两分钟,晨光觉得自己挺棒的,这么亮瞎人的钻戒,自己愣是没有拿出来细瞧,而是就这么让它在戒指盒子里绽放光芒。嗯,赞一个,谭晨光。 这个赞估计持续的时间没有到半个小时,爬上床躺在谈景述身边好一会儿之后,了无睡意,且想要再看看的念头强烈到像是要让晨光喊出来,这样下去不行,干脆果断如谭晨光,丫赤着脚就蹲在床头又拿过了戒指盒子。 这次她实在没把持住,小心翼翼试戴了下。 然后,谭晨光哀嚎了一声。 戒指,取不下来了。 口不择言的下场是怎样 谈景述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看了眼时间,正好十二点,他又闭眼在床上躺了会儿。刚想起身就听到门开的声音。 晨光做贼心虚般蹿到谈景述床前,先看了他一分多钟,发觉他虽然面色已经没有那么红,但还是沉睡的模样,略担心,手便伸到了他的额头上。 “不能喝还死命喝,不知道怎么想的。”晨光嘀咕着坐到床沿,轻轻托起谈景述的头,将他伏坐在她肩头,想要喂他喝些解酒汤。 晨光扁了扁嘴,“武侠剧里都是嘴对嘴喂的额,”然后打了个激灵般抖了抖,“好恶心。”这么念着。[]她手指伸到谈景述的咯吱窝下,轻轻挠起来。 本来谈景述听到那句嘴对嘴后想要一路装死到底,然后被挠了痒之后只能拼命闭住眼张嘴,晨光如愿将醒酒汤灌到谈醉鬼的嘴里。 谈景述纠结着怎样悠悠转醒才没有那么大的破绽,晨光已经将他放平,然后拍了拍他的被角,像完成了一项任务般干脆利落地离去。其实还真是任务。下达人是谭老爷子,老爷子觉得这么久没醒,谈景述昨天肯定是喝伤了,便委派了谭晨光来完成这既是任务又是她义务的事儿。不好推脱啊,晨光感叹。 晨光刚将糯米洗干净,转身便看到谈景述揉着太阳穴进了厨房。醒的也太快了,晨光想跑。 “早啊。”晨光将手背到身后,目光却没放在谈景述脸上,而是落在他背后门上贴的福字上。 谈景述愣了愣,哑着嗓子回了句“午安”。 晨光又转身,然后把洗好的糯米又重新倒回了水里,等到发现自己做了什么的时候。只能 硬着头皮再洗一遍。 “那个......” 谈景述走到晨光身边,刚一开口,晨光就握着拳头塞到身后,警惕地望着谈景述。瞪大眼睛问道:“怎么了?有事!”明明应该是疑问的语气,晨光愣是喊成了感叹句。 “嗯,”谈景述应了声,“我肚子饿了,还有吃的吗?” 晨光下意识伸手拍胸口,忙不迭点头。“有的有的,给你留了饭。” 谈景述却皱起了眉头,抓住晨光的右手,脸色阴沉,“怎么会这样?” 晨光在心里叫笨,脸上却露出笑容,“没关系啊,就是切菜的时候没当心,没事没事,你去吃饭吧,我给你再热个菜。”晨光说着,用力想收回自己被攥地发疼的手腕。 “解开来,我给你看看。”谈景述却没就此罢休,两根手指被白色纱布捆得严严实实,那伤口是有多严重,他不放心。 晨光抬起左手突如其来地戳了下谈景述的腰间,谈景述吃痛,反应不及松开了手,晨光立马往后跳了两步,将手放到背后,一本正经道:“这是爷爷帮我包扎的,爷爷比你医术高明吧,不需要你再检查啦,我去给你端饭。” 谈景述看着晨光仓惶逃窜的背影,越发肯定她在撒谎,谭老爷子医术是比他好,可是她手上那白纱布的包扎手法,说是狗啃的还比较可信。 “爷爷呢?”谈景述独自一人吃完饭后,又踱回到厨房,晨光一直闷在厨房,让他觉得她在刻意躲避着他。 晨光又是吓一跳的模样,缓了缓气才回道:“和陆廷予出去采粽叶了,下午要包粽子。” “哦。”谈景述应完这声,便站在晨光身边默不作声起来。 晨光不自在,看了眼谈景述又立马收回目光,盯着水里泡着的红枣道:“你再去睡一会儿吧,没什么事做。”快点离开我,快点离开我。 谈景述皱了下眉,“吃完饭就睡,容易得糖尿病。” 这回换晨光无奈地“哦”了声。 过了一小会儿,谈景述还是不吭气地站在晨光身边,晨光咬了咬牙,“要不你去田里帮爷爷的忙吧,要采很多的。” “你觉得我在这样的大日头下会高兴出门?”谈景述话说的不急不躁,丝毫没有觉得自己这话有多么的傲娇,还有让听的人牙痒痒。 晨光咬了下唇,点头,“那您老到底想做什么?” “站着,”看你,谈景述答的飞快,且笃定。 晨光吸了下气,又吐了口气,行,你不走是吧,我走总行了。 “我去田里帮忙。”晨光说着就往厨房外走,走了两步又停下,转身抱着双臂瞪住谈景述,“您老这是,又想去了?” “没有,”谈景述摇头,显得无奈而颓丧。 晨光看不得他那个样子,一副受了委屈的小媳妇模样,没好气道:“那你跟着我又是几个意思?” 谈景述抬眼,目光沉着冷静,“我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被骗被拐被卖了怎么办?况且,我昨天喝了酒,现在头还是晕的,要是待会儿酒意上头,家里一个人都没有,我怎么办?” 晨光现在最想做的一件事情,你拿一万块来她也不会改变自己的念头,就是一手扯着谈景述的嘴巴,一手拉谈景述的耳朵,这混蛋,忒气人。 本来说下田也只是嘴上说说,晨光是打算出了门之后找个阴凉地儿避一避,只要不和谈景述呆一块儿就成,怕露馅。现在好了,谈混蛋三言两语完,晨光就又走回了水池边,开始泡红豆。 “什么时候去扫墓?”谈景述背着手,目光逗留在晨光微红的侧脸上。 晨光嘴角挑了挑,“等你去扫墓,天估计都黑了。” “你们去过了?”谈景述收回手,面色沉下来,随即又问:“陆廷予也去了?”叉土私划。 晨光当他是酒意上头在瞎吃醋,没搭理他。 “为什么不叫我?”谈景述声音大起来,语气里满是责备还有愤怒。 晨光实在觉得无趣,转身正对谈景述,也沉了脸,“咱们昨天怎么说的?各自冷静冷静,你现在又这个样子是什么意思?想要继续吵架?” “你不公平!陆廷予和你什么关系,他竟然去了!我和你什么关系,你连知会一声都没有!你太过分!”谈景述已经是吼了起来。 晨光也火了,火了就口不择言起来,指着谈景述的鼻子就喊道:“我和你什么关系?不就是睡了三次么?了不起啊,老娘今天可以和你睡,明天也可以和别人睡,你不要以为......” “谭晨光!” 谈中医,您悠着点(阿笃有感) 谭晨光搜索记忆里的点点滴滴与旁枝末节,没有找到自己曾经自称‘老娘’的画面;不死心地继续追根溯源,仍旧找不到刚刚口不择言的前情提要。所以爷爷,我说我完全是无心之失,您信吗? 谭老爷子没留情面。一巴掌重重地打在了晨光的左脸颊上,这是晨光生下墨默以来,或者更确切些,是晨光出生以来,老爷子第一次,扎扎实实地运用了武力来表达自己对于这个孙女的失望透顶。 痛感传达到末梢神经的时间,这一回比较长。晨光眨巴着眼睛,眨巴了好几次,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欠揍的话,然后现世报,真的被揍了。 “谭晨光!你给我滚到房里去,今天不许出来。想不明白你别出来!”谭老爷子抚着胸口,是要气绝的架势。 晨光耳鸣,但还是听清了老爷子的吩咐,垂下头便回了房,脑子还是木木的,真的是什么念头都没有。 谈景述也懵了,他看着晨光的背影。心揪起来,然后陆廷予的拳头就砸到了他的脸上。 在谭老爷子出声阻止前,谈景述没有还手,任由陆廷予狠狠揍了自己两拳,他是该清醒清醒,不痛就是清醒不过来! “景述,你和爷爷来。”谭老爷子说完便朝庭院走去,陆廷予的眼睛里要喷火,死命瞪着谈景述。 谭老爷子在听到晨光说那样不知羞耻的话时,最直接的感受便是谭晨光教养全失,现在稍微平静一下,想到自己孙女虽然不靠谱也不至于随便就那样。一定是有外力逼迫,所以,他要和谈景述好好谈谈。 “你和晨光,到底怎么回事?”谭老爷子望着院子里种的绿色植物。语气严肃。 谈景述垂下了头,良久才开口:“墨默是我的亲生儿子,爷爷,这件事,您是不是还不知道?” “你说什么!”谭老爷子回头,不可置信地盯着谈景述。 谈景述抬头。目光平静,“晨光没有告诉您,我是墨默的爸爸,五年前,我正好在美国求学,我们......” “你早就知道墨默是你的儿子?”谭老爷子朝前进了一步,握紧了拳头。 谈景述点头,“是那次晨光说了,我才反应过来,我才真正知道。爷爷,我和您说这件事,是因为我想和晨光结婚,我想得到您的支持,我想......” “谈景述!”谭老爷子叫了声,“你知不知道,晨光因为你的不负责任受了多少罪!”其实,谭老爷子还想吼一句滚的,但却先谈景述一步离开了庭院,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看起来老实木讷的谈景述会是让晨光怀孕的混蛋,虽然晨光说是她的错,可是这种事情,只有笨蛋才会相信是女人的错。[] 所以,企图得到谭老爷子支持的谈景述,再一次忙急忙慌走错了路,甚至失去了谭老爷子原本向着他的心...... 晨光在屋子里躺了会儿,木木的脑袋有了点想法,先是把自己没吼完的那句话补充完整,‘你不要以为我和你睡过就非你不嫁,哼,保不齐老娘还真的给你戴顶绿帽子!’,这么想着,晨光猛地坐了起来,一个劲儿地朝地上呸呸呸,这是什么念头,谭晨光,你真的是越来越粗鄙了,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难怪要被打了,打的很应该啊!幸亏墨默不在,不然,真的是坏榜样了! 通常自我批评完之后,就要寻找外部因素,晨光分析事件的起因,最后只能把主因按到谈景述的头上,又是这货惹的事。 “倒霉,倒霉,怎么就被他框住了,谈景述,你真是我的......”晨光正碎碎念,然后房门被打开,吓得她立马从床上跳着站到了地上,额,还没来得及穿鞋。 谭老爷子阴着脸站在门边,静静打量了下她,然后招了招手,示意晨光过去。 晨光的不安全部写在了脸上,落在了谭老爷子的眼里,然后谭老爷子的脸色又黑了两分。 “疼吗?”谭老爷子叹了口气,缓缓问。 晨光猛地抬头,与此同时“啊”出了声,不敢相信的模样。 谭老爷子的火气又上来了,不过这次火气全部对准了谈景述,他这个孙女,傻则傻矣,有一点缺心眼,但是谈景述,现在看来是装傻,实则刁钻,甚至有心计。 “你个傻丫头,我打你,你不会躲吗?”谭老爷子是又心疼又无奈,还愤恨,自己也是老眼无珠看错了人。 晨光十分配合地又“啊”了声,坐实了傻丫头的称号。 老爷子抬手,摸了摸晨光的脑袋,晨光心里也知道爷爷是心疼她了,赶忙露出笑脸,为了证实自己不疼,又抬手挥了挥,嘴里说着,“不疼不疼的!” 给个巴掌给颗糖,吃了糖就会继续忘乎所以,晨光现在是跺脚也没办法救自己了,谭老爷子三两下就解开了晨光自以为绑的结结实实的白纱布,然后,那颗耀眼的钻戒终于在青天白日下露了脸。 “你答应了?”谭老爷子又是气得手抖起来。 晨光想“啊”,但却不敢出声,她有些搞不清楚,爷爷这是激动呢还是愤怒,毕竟他那么喜欢谈景述,但是,如果是激动的话,怎么说话语气还有动作,面部表情看起来都深深让人觉得,恐怖? 谭老爷子抓着晨光的手就往外拉,“这个谈景述,是欺负我们谭家没人了是吗?还想娶霸王亲是不是!” 晨光被爷爷拽着,听着爷爷的话,脑子转了过来,爷爷这是,不想自己嫁给谈景述了?叉土匠巴。 谈景述正在前屋拿毛巾擦伤口,嘴角都被打出了血,还没收拾好,就听到谭老爷子气急败坏的声音。 晨光被拉着局促地立在老爷子身后,低着头也不看他。 “怎么了?爷爷。”谈景述尽量平静地开口,他也感觉到老爷子对于他隐瞒他是墨默亲爸这事,对他产生了偏见。 谭老爷子没说话,直接扯过晨光,“把戒指给他!” 晨光又缩了缩头,左手用力盖住右手,不吱声。 “戒指?什么戒指?”谈景述往晨光的手上看去,白纱布已经看不到影子。 谭老爷子怒了,大声道:“谭晨光,我让你把戒指还给他!” 晨光咬了咬牙,闷头道:“我脱不下来啊!” 戒指就像是扎了根 话说,要是脱得下来,晨光也不会把手指包起来这么怂了,还自作聪明的将中指与无名指一起包起来。昨晚上,晨光用了肥皂水。沐浴露,丫的,甚至泡了金龙食用油,可是,这个戒指就像是扎了根,死都褪不下来啊。 “怎么脱不下来!”谭老爷子抓过晨光的右手中指就拉起来,心里想的是这死丫头,到头来还是被谈景述这小混蛋给骗走了。 晨光咬着下唇,爷爷是下了死力和蛮力,忍不住叫起来,“疼啊疼!” 谈景述也是看到那枚被自己抛到脑后的戒指,见老爷子真是拼了命在拉晨光的手指,立马上前拽过晨光。握住她的手,晨光被谈景述护着,忍不住吸了口冷气。叉土宏号。 “你自己带上的?”谈景述捏握住晨光的手掌,对着她的手指轻轻吹气。 晨光脸红透了,做贼被抓这种事,最忌讳就是‘人赃俱获’啊! “快脱下来!”谭老爷子继续在一边吼,现在是怎么看谈景述都不舒服。这小混蛋,还在这边诱骗他孙女。 晨光皱紧了眉头,实在是觉得疼,看爷爷的架势不拿下来还不行,想想真的觉得憋屈,倒霉的都快黑成乌贼,便没头没脑地怨了一句:“真小气!” 谈景述听到晨光这么说,自然反应她是嫌弃这钻戒小了,可是,这戒指分量在他看来是足的,而且,连她的死党小李都保证说晨光看到是一定会喜欢。(.无弹窗广告) “哪小气了?”谈景述压低了声音。装模作样地边帮她拿边在她耳边问。 晨光跺了下脚,不满道:“不小气吗?不小气带上了脱不下来,明明就小了嘛!” 谈景述愣了愣,随即抓着晨光的手细看了下。拍了下她的脑袋,“这是婚戒,你怎么戴在中指上!” “喂,哪有不求婚就结婚的!当然是戴在中指上!”谈景述你是真当我傻的,竟然连求婚都准备省掉了! 谈景述确实没想求婚,他想的是。哄哄晨光,然后就领证,最后在盖戳儿的当儿把戒指拿出来给她......嗯,自以为很浪漫,现实却是,狗屁!还真以为菜场买菜了,连价都不用讲就可以提溜回家?白日做梦的级别大概也差不多就是这样了。 “怎么办?爷爷,真的脱不下来。”晨光哭丧着脸,手指真的疼,都快钻心了,都说是十指连心啊。 谭老爷子沉着脸看了眼晨光的手指,然后脸色变白,粗着嗓子问:“你,这戒指你带了多久?” 听到谭老爷子变了声,谈景述也认真看起来,才发现那根手指已经是充血红肿起来,立马紧张起来。(.无弹窗广告) “就,昨晚上带上的。”晨光垂头,越发的羞恼。 谭老爷子已经大声招呼陆廷予,晨光被突然紧张的氛围搞得莫名其妙,谈景述也不由分说地揽过她的肩膀带着她迅速往外走去。 “怎,怎么了?”晨光被拥着走到庭院的水井边,谈景述松开她,立马打了一桶水,然后将她的手按在里面。 “到底怎么了啊?”晨光有点被吓到,谈景述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像是要上断头台一样。 谈景述抬眼,伸手摸了下晨光的脸颊,他的手刚碰过冰凉的井水,所以摸在晨光的脸上,冷,不舒服。晨光抗拒地往后仰头,原本安抚的动作就这么尴尬地停在了空中。 “到底怎么了?我的手,干嘛要这样!”晨光想要拿起被按在井水里的手,却被谈景述握着继续按压在水中。 谈景述尽量平静地对着晨光道:“手指出现了红肿现象,必须尽快把戒指脱下来。” “哦,”晨光点了点头,身边有两个医生,她倒不是特别担心,随即散漫问道:“要是不及时,会怎么样?” 谈景述握着晨光的手更加用力了些,试图用专业医生的口吻回答病患的问题,咬牙,“可能会坏死。” 按照晨光的反应能力,这话她在脑海里自顾自重复了两遍,终于明白了坏和死连在一起是什么意思。 晨光被谈景述拥在怀里坐在车后座上,车上的三个男人都表情凝重,晨光试图动动手指,一动就被谈景述瞪一眼,一动就瞪,到后来,晨光反而忘了疼,忘了坏死,专门动,就是专门想看谈景述横眉竖目的搞笑模样...... “你安分点!”谈景述终于开了口,她不知道现在情况紧急么! 晨光瘪嘴,然后就想,现在是自己最大吧,不是都说病患为重么,你谈景述竟然还敢吼,话说这事儿,也得归你一半责任吧,没事把戒指藏起来是干什么? “要是真的废了,我当然要趁现在还能动的时候多动动了!”晨光鼓着嘴巴,大无畏地和谈景述对视。 谈景述却不再说话,直接将晨光的手掰开,自己的五指插进去,也不敢用力,但是也算是扣住了,这样,晨光再想动就有些困难。 车子飞驰了一会儿,车内也庄重的安静了一会儿,晨光忍不住开口问:“去了医院,医生怎么弄啊?” 前座的爷爷叹了口气,“能怎么弄,给你把戒指剪掉。” “剪掉?”晨光的声音大了起来,看着中指上的戒指,虽然才带了二十四小时没到,但想到要被剪坏,满心里竟然漫出了舍不得的情绪。 “谈景述,你这个,买了多少钱?”晨光自己估算,五万左右总归是要的。 谈景述锤了下座椅,厉声道:“你就关心这个?你的手指都可能要坏了,你现在来问我要多少钱?” “是啊,要不然呢!我才带多久啊就要剪掉,你不心疼我还心疼呢!谈景述,你就是个怪胎我跟你说,谁家不是先求婚再订婚的,你直接买婚戒是几个意思!”晨光气愤起来,用力拍自己胸口。 “那我们不还是先有墨默再谈恋爱么?有什么关系!”谈景述也血涌上大脑,和晨光喊起来。 晨光握拳就砸了下谈景述的胸膛,“这一样吗?一样吗!” “哪不一样了?不都是先上船后补票吗!” 你是我的生命之光 为雪之舞加更 两个人相处久了,说话的语气,微笑的弧度,甚至走路的步伐都会不自觉达到统一的境界,当然也包括。吵架的力度,也会慢慢调节到同一频道上。 显然,谈景述和谭晨光已经很好地保持在同一频道,且还在同一频率上。 晨光被谈景述堵得说不出话来,干瞪着眼张嘴大喘气,谈景述也没给好脸色,直勾勾瞧着晨光,抿紧嘴巴就是不松口,不让步。 “你们两个!到底想干什么!”谭老爷子在前座上厉声责问,实在是看不下去,听不下去,自以为对于孙女是了解的,但孙女却屡屡说出些不着边际的话。自以为谈景述是个正直可依靠的孩子,却发现他也并不像表面上那么成熟稳重,且和晨光在一起,显得相当幼稚...... 晨光用力“哼”了声,甩过头看向窗外,不再搭理谈景述。谈景述依旧保持着握住晨光手的姿势,缄默不语。 距离最近的医院。开车需要两个小时,晨光发现,和谈景述吵吵嘴,自己的注意力也就转移掉了,并不会觉得多疼,但现在,车内只有平稳的呼吸声,晨光便有些熬不住。指尖被挤压肿胀,骨头有种要断不断的痛感,像是被针扎,又像是被刀片磨...... 谈景述看晨光闭眼,鼻尖也有汗珠在渗出来。[]立马将她揽过来靠在自己肩头,又对着前面催促道:“开快一点,她疼了。” 晨光靠在谈景述肩上,实在难受。不自觉“哎”出了声,又觉得自己这样太娇气,便咬住嘴唇不想再哼哼。 “晨光,你看这个戒指,像什么?”谈景述亲了亲晨光的额头,小声问。 晨光强撑着睁眼。看了好一会儿,还是疑惑,便摇了摇头。 “鸢尾花,是像鸢尾花。晨光,还记得你第一次去我妈妈家画墙绘吗?后来回来的时候,在走道里,手机的光照在你手上,你手指上沾着浅蓝色,那时候我就觉得像是朵鸢尾花,很好看,真的很好看。”谈景述手摸到晨光的额头,还好,没有发烧。 “那,鸢尾花的花语是什么?”晨光微微仰脸,好奇地看着谈景述。 谈景述笑了笑,“优美。” 晨光瘪了瘪嘴,就一个词啊,意思是她优美么?算是夸她喽?可是这夸奖,一点都不特别啊,晨光盯着钻戒,不过还真的是越看越像鸢尾花了。 “你叫晨光,鸢尾花象征光明,意思是,谭晨光是谈景述生命里的光。”谈景述轻轻悠缓道,像是在念一句情话,听得晨光心里暖暖的。 晨光没出声,靠在谈景述身上,忍不住扬起了嘴角。 过了会儿,“晨光?”谈景述小心地叫了声。 晨光闭着眼应了声,没动也没睁眼。 谈景述没再说什么,只是过了一会儿,谈景述又叫了声,反复到第三次的时候,晨光挣扎着睁眼,“怎么了?” “没事,怕你睡着。”谈景述刮了下晨光的鼻尖,露出宠溺的笑容。 晨光撅嘴,然后明白,谈景述应该是害怕,虽然这其实并没什么大不了,最严重的后果也不过是一根手指废掉,不是不自爱,是经历过难产,只要不是在生死线上挣扎,一切都是可以承受的。 “你很勇敢,晨光,很勇敢。”谈景述扶在晨光肩头的手更加用力了些。 晨光在想,谈景述这货,是不是和她想到一起去了,不然这话有点连不上,有点突然啊。叉役找扛。 “你是想到什么了吗?”晨光好奇心当道,不论怎样都是要问出来的。 谈景述下巴凑到晨光头顶,“我知道,你生墨默的时候,难产。” “你怎么知道?”这默契,太诡异。 谈景述苦笑,“现在知道,是不是太晚了?” 晨光没来得及回答,车子已经开到了医院门口,其实晨光神智还是清晰的,但是刚一下车,谈景述便来了个横腰公主抱,民众纷纷侧目不说,就连谭老爷子也觉得甚是尴尬。 戒指卡在手指上拿不下来这样的案例,医院每年接待也能有上百起,但是还真没有一起这么大阵仗,三个保镖齐刷刷立在床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手术”过程,主治医生想说,压力不是一般的大。 晨光感觉着指环被一点点剪开,实在难过,侧头看向谈景述,“你能实话告诉我,这个到底多少钱吗?” 谈景述原本就严肃的脸孔一时间没绷住,他装模作样地轻咳了声,“你纠结这个问题不放,是不是想着要赔钱给我?” 晨光见自己的心思被看穿,也就没忸怩地摇头什么的,眼睛眨了两眨,算是回答。 谈景述依旧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给了个换算方式,“你欠我二十一幅画。” 晨光转头盯着吊灯,默默心算,自己的画卖的好,一副最多是五千,天,晨光咬牙,转头又去看戒指,那朵代表生命之光的鸢尾花已经慢慢从手指上下来了。 “我想清楚了,你送给我的话就是我的了,我弄坏了,你也不能要求赔偿!”晨光厚了厚脸皮,眼睛瞥着旁边道。 谈景述抱起了双臂,欠人钱财的,通常分为两种,一种是比借给你钱的还嚣张,一种就非常巴结了,谭晨光两种都不是,属于中间地带的,喜欢带着嚣张的面具说些心虚的话,谈景述有些回到主场的感觉,这感觉他挺熟悉的,也是这感觉,如果拿捏的住,晨光就被把住了七寸。 “我不记得,我什么时候说送给你了?”谈景述的脸上缓缓露出笑意。 晨光睁大了眼看着他,显得手足无措,“不是,你明明说是婚戒啊,那不是给我的嘛!” “我是放在戒指盒子里的,戒指盒子在我衣兜里,我没有主动拿出来给你的话,所有权不是应该还归属于我么?”谈景述说的话,清晰有理,晨光挑不出一丝错,而且,他的眼神看起来很正派,完完全全回复到了最初几次见面时的清冷模样。 晨光咬唇,“那你说,怎么办?” 家人态度调查表 晨光心疼地托着被剪开的戒指,时不时瞥一眼谈景述,问这家伙想要怎么办,他却又装模作样地不说话,只看着她笑。微微摇头,搞得她心里越发的七上八下。虽然知道他不会生气,却总觉得哪里对不住他。尤其是在知道了这戒指价格和意义之后,那种负疚感燃得是越来越旺。 回乡下的路上,谭老爷子特意坐在了后座,目的明显,不允许两人再在“大庭广众”之下你侬我侬,虽然车里只有旁的四只眼睛,四只耳朵。 “晨光,”老爷子虽然脾气火爆,但在这个时候也算是平静了心绪,缓缓开口问:“你们决定结婚了?” 晨光还盯着手心的戒指看,猛不丁被老爷子这么问。下意识抬头,就对上后视镜里谈景述一眨不眨的眼睛。 老爷子看到晨光这个动作,伸手就对着她脑袋来了一下,“我问的是你,你看别人干嘛?女生外向!” 晨光讪讪地收回目光,顺便缩了下脑袋,不做声。 老爷子又来气。想再说两句,从上车之后一路无语到现在的陆廷予却先一步开了口,“晨光,你知道我爷爷的身体,快不行了吗?” 晨光点头,又出声“嗯”了下。(.无弹窗广告) “我想请你帮个忙,请墨默也帮个忙,暂时,你暂时不要结婚,行吗?”陆廷予的语气里装满了诚恳,晨光却觉得不舒服,又是这样的忙。她想拒绝。 谈景述收回眺望在窗外的目光,转头看着身旁的司机,挑起了嘴角,“晨光和墨默帮忙。这和结不结婚没有多大关系吧。” 陆廷予抓紧了方向盘上的手,他是彻底抛下了过往自己认知的颜面,在听到谈景述说出墨默是他的亲生儿子,在看到晨光没有否认后。他可以忍受一个陌生的男人让晨光怀孕生孩子,却怎么也不愿意看见,这个男人再次出现在晨光的身边......这是什么心理呢?之前是觉得晨光变成这样。是因为对他的爱而不得,就产生了所谓的罪恶感,其实也不过就是自己的虚荣加虚伪演变而来,后来就又可怜晨光,这个可怜更加明显,无非就是,谭晨光变成了单亲妈妈最核心的原因是他陆廷予,他那些所谓的责任什么全部变成了高高在上的同情与无奈,所以谭晨光,我这么的‘爱你’,你怎么可以再一次转身去找别人?一点点都不再为我着想? “晨光,你知道的,爷爷一直把墨默当成,当成是我的儿子,爷爷要走了,我不想揭穿这个事实,让老人家走得开心一点,不好吗?”陆廷予咬了咬牙,就算再怎么无耻,他也要这样做一回。 晨光和谈景述的视线在后视镜里再次会和,这一次,谈景述的眼神里露出了些期待与不安,期待她拒绝,害怕她答应? “爷爷,你说怎么办?”晨光收回目光,转头望向一旁两鬓斑白的谭老爷子。 谭老爷子叹了口气,“你陆爷爷对你,对墨默都是真心实意的,这么多年,在背后帮你们的也只多不少,这一点,晨光你不管到了什么时候都不能忘记,知道吗!” 晨光点头。 “廷予啊,如果景述和晨光没在一起,这个慌,也就圆下去了,可是,景述是墨默的亲爸,他们两个又打算结婚了,这样的事,真的也就不好再说了。景述,你们那边除了爸妈还有什么长辈吗?”谭老爷子话锋一转,算是直接干脆地拒绝了陆廷予的请求。叉役爪血。 谈景述肃清面容,认真回答:“除了爸妈外,还有奶奶,奶奶今年也七十了。” “哦,”谭老爷子点了点头,“身体还健康?” 谈景述点头,“身体很好,上次回家还说要见见爷爷的,哦,还有......”谈景述想起来,从外套的内袋里拿出一个小锦囊递了过来。 谭老爷子打开,一只通透莹润的玉镯便现了出来,“这是奶奶要我交给晨光的,说是她的心意,我嘴笨,那天惹了晨光生气,奶奶知道以后,就把这只玉镯褪下来,一定要我交给她的孙媳妇,说是让晨光戴一辈子再传下去。” 在长辈面前,花言巧语很容易被反感,那就实话实说然后稍稍改变一下,传给他谈景述的女儿之前总是需要人先戴一下的。 “你奶奶倒是看重晨光啊。”谭老爷子真心实意地感叹了句,这玉镯,一看就是上品,虽说不能因为财来评价什么,但,一个人家愿不愿意花财来讨媳妇还是挺能看出这户人家的心意的,显然,谈家的心意在这只玉镯还有那只钻戒的衬托下,多少替谈景述加了些分。 谭老爷子将玉镯放回锦囊,转手交给晨光,晨光又看了下,然后问:“我能还给奶奶吗?我这样粗心大意,被我弄坏了怎么办?” 没等谈景述开口,谭老爷子便恨铁不成钢地怨了,“谭晨光啊,你什么时候能给我长点心!长辈的心意你说这么晦气的话?你不戴没事,好好收着就是了,以后传给你的媳妇!” 晨光嘟了嘟嘴,心想,自己才没有这么大方,还传给媳妇?谈景述看到晨光又一副要割肉的表情,忍不住想笑。 “景述,那你爸爸呢?现在退休了还是继续工作?”谭老爷子不管孙女,开始继续认真调查准孙女婿的家族状况。 谈景述提起了心,小心回答:“我父亲在市政府工作,具体什么职位,我不是很了解,因为我不感兴趣。” 谭老爷子点头,谈景述是比较醉心于中医学的,这一点在碰到某孙女前很是突出,但是谈恋爱之后倒是,退步的非常明显啊。 “那你爸爸呢?对我们家晨光是满意的吗?”谭老爷子斟酌了下,还是这么直白而犀利地问出来,要知道,他是绝对不允许晨光嫁入谈家以后受气的。 谈景述握了握拳,不想撒谎,却更加想要娶晨光。 “我不喜欢谈爸爸。” 谁家求婚是这般? 晨光揪着锦囊上的穗子,小心翼翼却很明显在抱怨,“我不喜欢谈爸爸,那天在他家,他拿手电筒照脸吓我。我都哭了。而且爷爷,我明明和他说我害怕那样,他就还那么做了。爷爷,怎么那么大的人了,还喜欢捉弄人啊?” 谈景述看着后视镜里低头的晨光,愣了下,却听到谭老爷子的大笑声。 “景述啊,约个时间,出来见一下吧。”谭老爷子笑完,摸了摸晨光的脑袋,对着前座道。 谈景述立马回头,不可置信地望着谭老爷子,“爷爷。同意了?” 谭老爷子收敛起笑容,沉声道:“不同意能怎么办。你不要怪我之前不留情面,我是真的很生气,你说你,晨光一个人带墨默这么多年,你一次都没有出现,现在你回来了。也不说,要结婚了才承认自己是墨默的爸爸,你这不是骗婚吗?算了算了,既然晨光答应了,我这个做爷爷的也不好再说什么,反正只有一条,以后你必须好好对晨光,要是她有一点点不高兴,我都是不会给你好脸色的!” “是是,我知道了,爷爷!”谈景述用力点头的同时举起手掌,做出对天发誓的模样。 晨光在愣愣地听完谭老爷子那一番长篇大论之后。再一次顶着锅盖默默地开了口,“我好像,没有说过要结婚。”而且,我明明才说过。要冷静冷静的。 谭老爷子转脸看着晨光,看了会儿却没说话,挥了挥手便靠在车座上闭眼休息。 “我真的没有说过。”晨光看爷爷,重复,觉得是不是自己现在说的话,听起来像是口是心非。所以爷爷才不高兴理自己。 晨光拍了拍谈景述的椅背,四目相对,谈景述勾起嘴角笑了笑,然后回过了头。 车里又安静了下来,晨光心里忐忑,真要结婚的话,说实话,自己是愿意的,现在想到谈景述那天说热恋期就这么过去,晨光想笑,应该没有吧,不然看到戒指的那一刻,她的心不会像是要飞起来,也不会一点都克制不了自己,明知道前方是火,还要扑上去。晨光想,理智这东西,越来越薄弱了。 再次回到爷爷兄弟家的乡间别墅,谈景述便光明正大地跟在了晨光身边,晨光已经不懊恼了,却莫名其妙地开始羞涩起来,倒像真的是新婚的小媳妇般。 “你别在这里转圈儿,你不好和爷爷去村子里转一圈么?”晨光忍不住皱眉,谈景述盯着她看,她都快发毛了。 谈景述面色平静,实则内心非常之不平静,“你会包粽子啊?” 晨光叹了口气,话说,她都已经包了三个了,然后你才这么问,是有多不知道说什么好,起一个这样的话头。 “对啊,我会。”晨光煞有介事地回答,然后很想哭,原来智力水平真的会被小伙伴拉低的,谈景述这个坑爹的小伙伴啊。 谈景述点点头,然后欣喜道:“那你教我包,怎么样?”叉吗有技。 晨光皱眉,然后瘪嘴,“谈景述,你说要结婚,这话是真的吗?”这问题说出来晨光就后悔了,谈景述是什么人啊,一根筋的人,他既然一直不论是内心还是行动上都在朝这个目的进发,作为另一半当事人,你还怀疑这一点,他不大吼大叫已经是不错的了吧。 谈景述没出声,只是离开了房间,晨光觉得他是生气了,生气自己怀疑他,却没想到一分钟没到,谈景述便回来,然后摊开个本子递到她面前。 “户口本?”晨光手上还拿着粽叶,手湿湿的便去翻了一页,确实是货真价实的谈家户口簿。 谈景述抿着嘴,不说话,眼里却慢慢涌上笑意。 晨光是百分百不好意思起来,这人,做事速度是不是太快了?还有,说话怎么都不听呢,明明说要好好想想,怎么就还是按着他自己的心意,像是坐公车,一站一站停,不管乘客是不是有紧急情况或者突发事故。 “晨光,”谈景述突然捧着户口簿,单膝跪在地上,“你说要求婚,这个我还真的没有想过,只想着赶紧把你娶回家,我也可以安心工作,生活。那天你说,我们走得太快,变得都不像自己,觉得累,如果是真的好的对的爱情,我们应该会变得更好,我觉得你说得没错,但是,你说的那些,必须有一个前提,那就是,谭晨光和谈景述,是在一起的。 我知道我自己的毛病,我确实控制欲很强,我也没有足够的安全感,还会幼稚。我查过,专家说,安全感是自己给的,但是到我这里,我发现完全不对,谈景述的安全感,就是你谭晨光的一个眼神,一个笑容,甚至只是一个‘嗯’。我不想和你分开,这是我做所有事情的初衷,你不自在,不喜欢和我待在一起,那都没有关系,我可以厚厚脸皮跟着你,其实你不知道,那个不像我的我,在你面前的我,才是我最开心的样子。 我们会碰到各种各样的问题,我不否认,甚至我很期待,期待和你一起去解决那些问题。我告诉自己,绝对不再让你一个人。还有,我爱你,并不是因为你给我生了墨默,而是,因为有了墨默,我更爱你。” 晨光嗅了嗅鼻子,眼睛有些模糊,静静看着谈景述,他话有些多,是不是? “所以晨光,你愿不愿意,把自己的过去,现在,还有未来,都写到这里?”谈景述的声音有些抖,手指却翻到谈景述的那一页户口明细,用力点了下。 晨光仍旧不出声,眼泪却已经掉了下来,滴到粘了糯米的手背上,她听到自己抱怨,“别出心裁吗?谈景述,谁家求婚像你这样?要是旁边正好是民政局,你是不是还要拉我进去?” 谈景述紧张地摇头,“不会的,一是你身边没有户口簿,二是墨默不在身边,三是我......” 晨光瞪着谈景述,倏地笑了出来。 谈相公的傲娇二三事 很多年后,其实也就是墨默长成个想讨媳妇的男青年后,找老爸谈景述支招时,才知道自己老妈这么轻而易举就答应了老谈的求婚,忽觉。(.无弹窗广告)俩人是真配,这行事风格,思维方式,和一般人家是真不一样,没花没钻戒就算了,还......咳,谈老爸辩解道,不是还有三个包好的,一个要包好的粽子么?嗯,这记忆力...... 回到求婚现场。 晨光还是小小矜持了下的,大概就是敲了两下谈景述的肩膀,然后便点了下头,也想戴戒指啊。可是,一想到戒指,晨光就扁了嘴。 谈景述是真的恨不得立马领证,但看晨光又鼓起了脸颊,小心地收好户口簿后便乖乖坐到了小板凳上,继续刚刚的事业,盯着晨光看。 “我那么耐看?眼睛都不眨一下?”晨光揶揄他。不自觉往旁边挪了挪。 谈景述不以为意,就差两只胳膊捧着脑袋搁在双膝上,摆出全神贯注的小模样了。 “不是,谈景述,你除了在这里看我,能不能找点别的事做做?”晨光是想自己一个人待着,然后偷偷回品一下刚刚被求婚的细节来着。 谈景述“嗯”了声,真的起了身,走到门边的时候却又回头道:“别叫我谈景述了,叫声老公来听听?” 晨光歪头看他,挑了挑眉,“你觉得。有可能么?” 谈景述没答话,脸色沉着地像是根本没说过刚才那话,手背在身后,昂首挺胸地出了门。 关系从男女朋友递进到未婚夫妻的直接后果是。谈景述不愿意和陆廷予睡一个房间了。这事儿,谭老爷子当没听到谈景述和谭晨光的争论,陆廷予则重重关了他房间的门,导致谈景述连个枕头都没拿就光明正大地进了晨光的屋。 “约法三章!”晨光立在床边,抬脚踢了踢闭着眼睛优哉游哉躺在床上的谈景述。 谈景述睁眼,往床里面挪了挪。“你躺。” 晨光是觉得啊,不论在外面表现的多么高端冷艳的男人,一旦是觉得自己有了名分,丫还真是逮着机会就想占你便宜,吃你豆腐,谈景述就是...... “我没想做什么,今天太累了。”谈景述嘻嘻笑着,朝晨光摊了摊手。 晨光猛吸口气,不愿意承认自己想多了,仍旧沉着脸道:“第一条,不许做那事;第二条,不许做那事;第三条,不许做那事!” “那事是哪事?”谈景述收起笑容,表情疑惑。 晨光咬了咬唇,“你是想我真的说出来,要不然我再给你翻译成英文?” 谈景述蹙了下眉,“你还会说英文的?你不是英语很差么?” 晨光“哼”了声,用力关上灯,跳到床上,扯过被子就躺下,嘴里不满道:“反正你别碰我!” 谈景述耸了下肩,安静地躺下。 长夜漫漫。 “说会儿话吧。”谈景述戳了戳晨光的后背,还真把他当洪水猛兽了,身子骨绷得那么僵。 晨光也了无睡意,却含糊地应了声,“说什么?” “说说,我不在的那几年,行么?”谈景述有些紧张,谈致发给他的晨光生活情况里,在他不在的那五年,她过得并不好。 晨光转过了身,黑暗里并不能看清谈景述的模样,“你怎么知道我生墨默的时候,难产?” 谈景述答不上来,只能保持沉默。 “心有灵犀么?”晨光问,然后自顾自说了下去,“我生墨默的时候,比较突然。你还记得杠子面吧,我进产房以前,说得最后一句确实是,还想再吃一次。哎,不过幸亏苏茜陪着我,不然我肯定撑不下来。墨默超重,又是脚朝下,之前产检的时候却说一切正常,我当时真的是痛的要死,对了,你那天有没有什么反应?特别倒霉或者眼皮一直跳?” 谈景述本来还沉浸在自责中,听晨光这么问,立马认真回忆起来,然后想到那时候,自己应该是在希腊,因为怎么也找不到那个一夜温柔的女生,最后选择了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我那天,如果没记错,在希腊最灵验的许愿池,许了一个愿望。” “什么!”晨光猛地坐起来,拉着谈景述也坐起来,“你许了什么心愿?” 谈景述轻叹了口气,当时的心愿竟然不是找到她,而是“希望那个女生,能够平安,”能够得到另一个男人的爱,另一个男人? “哇啊,”晨光猛地拍了下手掌,“平安?谈景述你真的还蛮高尚的,不过,西方的神是不是,那个哈?”晨光拱了拱谈景述的胸。 谈景述回神,“什么啊?” “就是,就是那个啊,”晨光害怕说出来会被怪罪,一个劲儿手舞足蹈地比划。叉吗纵血。 “那个是什么啊?你一会儿说那事,一会儿说那个,我不明白!”谈景述摇头,还在想那个男人到底是不是陆廷予。 晨光想不说,可是不说又实在憋不住,爬到谈景述的耳边小声道:“就是灵验啊,你有没有觉得,西方的比咱们的,灵一点?” 谈景述却猛地往后面退去,弄得晨光也被吓一跳,“你干嘛突然靠过来!”这话是谈景述喊的,还颇有些声嘶力竭的口吻。 晨光郁闷了,自己说那话有点那个啥,触犯神灵啊,所以才靠过去悄声说的,算是冒着大不韪了,怎么谈景述却像是见到鬼一样。 “你想什么呢!”晨光扯了扯谈景述的手臂,语气不太好。 谈景述回神,晨光刚刚说话喷出的热气还留在他的耳廓上,那么暧昧,引得他......“你不睡觉嘛!睡觉!”谈景述说完便朝里躺下,留下个看不明白的背影轮廓。 晨光挠了挠头,话说,说睡不着的是他,要讲过去的是他,这又是怎么了?这脾气是怎么回事?傲娇,撒娇还是抽风?就不怕她不嫁他么?咳咳,这个就算了...... “你是不是来姨妈了?”晨光往床边挪了挪,必要时候跳下去还是快些。 这么快就结婚么 为啊夢梦梦梦梦加更 有没有来姨妈这事儿,晨光还是确定了的,从谈景述背对着她吼的那句话里,嗯,他是这么吼的。(.)“睡不睡!不睡我们就做!”看,肯定没来姨妈,来了怎么会这么说呢?丫是来大姨夫了。 长夜依旧漫漫,索性两人相安无事,迷迷瞪瞪也就到了天明。 晨光是被谈景述小声接电话给吵醒的,她眯眼瞧了会儿,清早的谈景述显得有些清冷,背对着她一直在嗯嗯嗯,莫名的,晨光就开始胡思乱想,以后每天早晨睡醒的第一件事就是看到他,怎么觉得这未来,颇甜蜜啊...... “醒了?”谈景述接完电话回到床边。就看到晨光睁着两只眼睛呆呆地望着床顶,嘴角还挂着一丝笑。 “说,大清早的,谁的电话!”晨光转头,立马坐起来,双手叉腰,一副查岗。丫要是不坦白从宽就要使用狠招的‘泼妇样儿’。 谈景述愣了愣,原本沉重的心情瞬间轻快起来,“大清早吃醋?” “呸!”晨光吐了声,“我还怕倒牙呢!你别转移话题,我就问你,谁打的电话!” 由于晨光盘腿坐在床上,所以和站着的谈景述之间,高度差蛮多,因此晨光高声说话的时候就不自觉昂头挺胸,那架势在谈景述看来,活脱脱是在索吻。 所以晨光就慢慢,慢慢地往下缩。慢慢,慢慢地往后仰,慢慢,慢慢地往后躺...... “是奶奶。”谈景述撑着床铺起来。眯眼看着晨光,笑得有些不怀好意。 晨光回神,用力擦了下嘴,又愣怔了小一会儿,才“哦”了声,“哦”完之后又后知后觉。觉得不好意思,便咬唇,装作很焦急的模样问:“这么早,有什么事吗?” 谈景述实在绷不住,笑得又往晨光身上压,这回晨光倒是没被他压住,还很清醒地狠狠打了两下他的背。 “奶奶让我们回去,今天是墨默生日,对吗?”谈景述收起笑意,面色又不自觉沉下来。 晨光“啊”了声,“墨默生日?墨默生日已经过了啊。” “阴历生日,没有过过是吗?”谈景述坐在晨光身边,也盘起了腿。 晨光呐呐地点了下头,“因为爸妈是在这一天去世,所以,只给墨默过阳历,阴历就回来祭拜。” “奶奶的意思是,阴历生日也要过。”谈景述握了握拳,盯着窗外。 乡下房子,窗帘就是一块布,那布是淡蓝色的,所以晨曦的阳光透过布照进来,带了些冷意。 晨光没说话,也盯着窗户,过了一会儿才“嗯”,说道:“墨默五岁了,你家人第一次见他,肯定很重视,那就......” “晨光?”谈景述叫了她一声,却没有转头。叉吗来弟。 晨光奇怪地看着他,觉得谈景述似乎还有别的心事,不然不会这个样子。 “我大伯,大伯的祭日,也是今天。”谈景述仍旧没有回头,语气却显得紧巴。 晨光下意识回了句,“这么巧啊?”说完之后又懊悔地拍了拍自己的嘴,“我不是,不是那个意思,就是,墨默和大伯还蛮有缘的,对吧?”晨光越说越没底气,默默地垂下了头。 谈景述转头看她,看了好久,拳头也握了好久,最后还是没有能够说出口。 大伯和晨光爸妈的事,当年的鉴定书上是怎么写的,他还记得,主要原因是晨光爸爸闯了红灯,甚至在紧急之中将刹车当了油门,那么直直地就撞了上去,如果是这样,谈景述也不会多想,后来谈景述回国探望,亲耳听到自己的父亲对还没去世的爷爷说,撞大伯的人已经清理干净,血债血偿...... “你在想什么呢?怎么觉得你有话要说。”晨光戳了戳谈景述的额头,大清早就魂不守舍。 谈景述握住晨光的手,放到嘴边亲了亲,晨光不好意思,他新冒出的胡渣扎的人痒痒的。 “如果我说,我想给墨默准备一个生日礼物,这个生日礼物需要你帮忙,你帮不帮我?”谈景述清明的眸子静静望住晨光,晨光想摇头也是不可能。 大概就是做个飞机模型之类的吧,晨光想。可是,却完全超乎了晨光的预想。 “谈景述,你跟我开玩笑是不是?”晨光忍不住从床上跳下来,赤脚站到了冰凉的地板上。 谈景述赶紧伸手把她拉到床边坐下,“我很认真,没有开玩笑,你看,求婚已经有了,结婚领证不是水到渠成么?虽然时间是紧凑了些,可是,墨默等不及了啊!”事到临头,谈景述还是咬咬牙无耻地搬出了谭墨默这尊小大神。 晨光蹙眉,往旁边挪了挪,“你话讲清楚一点,什么叫墨默等不及了?他为什么等不及?” 谈景述咽了咽口水,觉得自己成败在此一举,一字一句道:“墨默没有和你说过,却很多次和我说,他想要爸爸。还有,我之前去接他的时候,有一次,一位叫小风的同学当着我的面嘲笑墨默,说我根本不是他的爸爸,说谭墨默根本没有爸爸,那一次,墨默哭得很伤心,却没有和小风打架,你知道他是怎么和我说的吗?” 晨光脸色严肃凝重起来,“说什么?” “他说,他知道我不是他的爸爸,但是,他觉得他自己骗自己很高兴,就像真的有爸爸一样,他问我,可不可以在我不愿意当他爸爸之前,陪他多玩几次跷跷板,去放风筝,去参加学校的亲子活动,去......” “你别说了。”晨光抬手,然后垂下了头。 对不起,墨默,不该借着你的名义撒谎,可是没办法;对不起,晨光,就算隔着那些伤痛不堪,我也一定要绑住你。 晨光的心软了,或者说,只要关于谭墨默,她心硬的可能性就为负值。 “一定要今天吗?”晨光抬眼,“会不会太急了,还有,结婚纪念日和墨默生日同一天,以后庆祝的话,不就变成三个人了?” 有生之年,安暖相陪 谈景述磨了许久,听到晨光那么说,以为就快要成功,却没想到晨光嘀咕完那句后又说,她要去问问爷爷。[]谈景述急了,捏着晨光的鼻子就问她:“结婚是两个人的事情,为什么要问别人,是不是不相信我?” 晨光被谈景述略微狰狞的模样弄得发怔,好一会儿反应过来,轻揉了下鼻子道:“结婚这事这么大,长辈不是应该都知会一声么?我不相信你,谈景述,我不信你干嘛还和你坐在这里商量?” 谈景述轻叹了声,语气软下来,“晨光,不要再犹豫了好么?你说,怎样你才肯今天去领证?” 晨光凝视着谈景述无比郑重的脸。良久才咬唇道:“就算不告诉爷爷,总该和我爸妈说一声,待会儿去扫墓的时候,你......” 外面天色还没完全大亮,谈景述看了眼手表,六点差十分,他立即拿着衣服往自己身上套。同时催促晨光,“我们先去,快点。”叉记豆划。 谈景述猴儿急的模样在晨光看来,已经见怪不怪,他们俩之间的行事进程从来不是她在掌控速度,哦,好像是在她答应做他女朋友后,这发展就着实是比吃顿饭领回家的时间稍微长一点,晨光感慨,怎么被牵着鼻子的感觉又甜蜜又紧张,还心甘情愿的...... 晨光爸妈并没有实行土葬,但是谭爷爷还是替儿子儿媳立了两个墓碑。在村子田地的最西端,旁边有个小水塘,后面是个小土山,不是什么风水宝地。但也算是依山傍水,晨光一度觉得,爷爷这是在很隐晦的表达自己的思念之情。 “晨光,我能和你爸妈说会儿话么?”谈景述看着墓碑上的照片,面色凝重。 晨光点了点头,然后立在原地并没有挪动步子。 “单独的。可以么?”谈景述转头望着晨光,认真诚恳道。 晨光诧异,这又是哪一出?还要支开她?但是看到谈景述那么郑重的样子,还是点头往远处的小田埂走去。 谈景述要说什么,他并不知道。他突然发觉,和谭家的这份纠葛,真的是太伤人心,费人心神,不论怎么想,都是悲伤难过。大伯的突然离世,给他的爷爷奶奶造成怎样的悲恸,他看到听到感觉到,白发人送黑发人的那种感觉,真的不能因为你上了年纪有了阅历变得宽容而慢慢缓和伤痛,反而会因为它的猝不及防让人崩溃;这样的伤痛,两家的长辈都切实的体会过一次,所以这一次呢? 关于这一次,全部看谈致吧。目前来看,奶奶还不知道和谭家的纠葛,可是他不知道谈致会不会说,还有,迟早会和谭爷爷见面,他也不知道,谭爷爷是不是会发现,这个谈家是当年和他儿子儿媳出车祸的那家..... “爸,妈,”谈景述站着,对墓碑喊了两声,然后便是沉默。 晨光在田埂边蹲着,歪头看向背对着她站着的谈景述,忽然思绪飘回到五年前的第一次见面,谈景述应该以为,她是随便找的他吧,其实,她在随便之前,也是偷偷窥视了下他的,谭晨光并不是那么的狂野的勇敢。 晨光在见到陆廷予和苏茜抱在一起亲吻的时候,毅然决然地转身,然后就看到一脸冰霜从路口拐出来的陌生人,谈景述。他看起来很愤怒,但是却握拳在隐忍,晨光的心思飘忽不定,没有地方可以去,便尾随着这个周围人群里唯一的一位中国样貌的男学生。 他停在餐厅,点了一个汉堡和一杯红茶,吃的很慢,而且吃的很少;他进了图书馆,找了两本很厚的书,读了两个小时,然后将书还回到书架,并没有借走;他走过钟楼前的大时钟,所有人都在激烈的叽里呱啦,吵着应该是庆祝圣诞吧,但是他像是根本就没有听到,没有看到,就像是个透明的人,被遗弃的人,遗弃了别人,也把自己遗弃的人...... 所以晨光借着酒胆撞他的门时,心里除了紧张外还有探险的刺激,这样的人,就算是再怎样,明天应该也会是那个死样子吧,所以她找他,谁也不会有什么后顾之忧。 不出晨光所想,他真的很木讷,这个木讷是指,他一点经验都没有,不会吻,不会亲,不会温柔......虽然晨光也是第一次,但是晨光总觉得,男人的话会好一些,这个被她观察了小半天的男生,显然并没有好一些,甚至比她还差劲...... “想什么呢?”谈景述走到晨光身边,摸了摸她的脑袋。 晨光回神,抬头看着谈景述,因为逆光,谈景述的模样在她眼里有些刺眼,“我想问你,如果五年前,不是我,是另外一个喝醉酒的女生找了你,你是不是也会那样?” 谈景述愣了愣,这个问题,他有想过,他的回答很坚决,“不会!” “为什么?”晨光站起来,因为蹲太久,头有些晕。 谈景述沉默了下,“因为你很冷,我感觉到,我也冷,所以才想抱抱你。” 晨光笑出了声,笑了好久,才问他,“你和我爸妈说什么了?” 谈景述摇了摇头,“其实没说什么,只是叫了他们,心里觉得他们一定在看着我们,守护着,那就没必要多说什么,冥冥之中,应该在帮助我们,重新找到对方吧。” 晨光深吸了口气,用力擦了把眼睛,这家伙,越来越会说些高端冷艳的话了。 “晨光,”谈景述叫了她一声,然后拉过她揽到自己肩头,“我等你很久了。” 晨光咬了咬唇,“你这话,不是应该在领完证之后说嘛?还有,我等你才比较久吧。” 爱情,一半是缘分,一半是执着。多数的错失,是因为不坚持,不努力,不挽留,然后催眠自己,是命运吧。但是啊,谈景述想的不过是那一句,‘有生之年,倾心相遇,安暖相陪’,你看,只是这么简单,我见过你,我想要你,我就会等着你,陪着你,这一辈子。 所有的兜兜转转,前因后果,并不是说在领证的那一刻变得圆满,如果多年后,真正细究定情的那一场景,晨光应该会说是站在田埂上的这一个拥抱吧。我有我的小心思,你有你的小想法,但是,所有的最后全部变成一个,从此以后,我们,好好生活吧。 能不能告诉我,生活是什么? 生活是什么?柴米油盐酱醋茶?嗯,那先手拉手逛个超市,把这些都买齐了呗,可是,刚刚才出了民政局。晨光便被谈景述拉着赶去酒店。晨光有种,不适感,明明在民政局里,谈某人还表现得相当十分非常的殷勤,生怕她一个皱眉这事儿就黄了的感觉,现在红本本塞到包里,谈景述便有些肆无忌惮,主要表现为,连说话的声音都高了一调,催得晨光都莫名心颤。 “我打电话给爷爷,既然要庆生,总该叫上爷爷的。”晨光又撅了下嘴,刚刚陆廷予才把车子开到市中心。谈景述便喊了停,拉着拽着晨光下车,直奔了民政局,连句再见的时间都没给晨光和老爷子说。 谈景述拉着晨光的手紧了些,想要说不,最后还是点头,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而且,现在自己也是有了底气,她谭晨光已经是他谈景述名正言顺的夫人了。 晨光在电话里免不了又被谭老爷子责骂了一番,做事这么不靠谱,弄得事情是如此的仓促,老爷子最后挂电话的时候又说自己会晚点到,要给墨默准备个礼物。晨光耸肩,老爷子永远是这样,刀子嘴豆腐心。叉记边号。 谈景述看晨光开心的模样,心里再沉重也是稍稍缓解了些,但却在入了酒店的包间时不自觉握紧了拳头。(.) 晨光也是被吓了一跳。就算是新媳妇见家长,这架势也忒,壮大了吧,乌压压一片人啊。 奶奶的脸色不太好。看到晨光的时候,很是尴尬地笑了笑,晨光觉得奇怪,轻轻扯了扯谈景述的手,谈景述没看她,只是牵着她的手用力了些。算是抚慰。 这乌拉拉一屋子的人,不仅有王琴那边的七大姑八大姨,还有谈家那边的三大伯五大叔,这意味着,晨光这是正式见家长,不,是正式见家族了,晨光这么想着,又不自觉往后退了退。 晨光还没和谈奶奶打招呼,谈致就站了起来,温和有礼地对着众人道:“这位就是允离的生母。” 允离是谁?还生母?晨光皱眉,然后看谈爸爸的手确实是指着自己,心里‘咯噔’跳了下。 “是不是给墨默改名字了?”晨光变了声音,拽着谈景述的手问。 谈景述还没回答,谈致又微笑着介绍起另外一位身着套裙的年轻女子,“小述,这是舒清,是你舒伯伯家的女儿,小时候和你一起上过国画班,还记得吧?” 所以,这到底是生日宴还是相亲会,还是生日相亲大杂烩? 晨光皱紧了眉头,环视了一圈屋子,却没有见到如果是生日宴的主角,谭墨默。 “墨默呢?”晨光甩开了谈景述的手,上前一步走到了谈致面前,如果这是在明确告诉她,他们谈家人不喜欢她,那晨光觉得,谈爸爸已经做到了。 “允离不在这里。”谈致收起笑意,嘴巴抿地很紧。 晨光手指掐了下掌心,回头看向谈景述,“墨默改名字,你知不知道?” 谈景述没说话,沉默地看着晨光,眼神复杂地晨光一点点都看不明白。 晨光吸了口气,转身看向谈奶奶,“奶奶,墨默呢?不是说给他过生日的吗?他怎么不在?” 谈奶奶眼色瞥了下谈致,有些无奈地开口:“允离这孩子聪明,早点去国外学习,有助于他......” “国外?!”晨光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所有的理智在这一刻消失殆尽,“谈景述,谭墨默呢!” 谈景述依旧不说话,小心翼翼地往前进了一步,晨光瞪着他,完全想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把她的儿子送到国外?他却和自己领了结婚证? “谈景述!我问你,我儿子呢!”晨光喊了起来,看到谈景述铁青着脸就是不答话的模样,晨光直接上去甩了他一巴掌。 谈景述没有躲,虽然他明明可以躲过去,晨光的这一巴掌用的力很大,以至于在清脆地一声‘啪’之后,谈景述的左脸颊上立马显现出五指手印。 “晨光......”谈景述咽了下口水,他想要说些什么,墨默名字被改掉,他是知道的,墨默有没有被送到国外,他,也是知道的,所以,他可以说些什么呢。 晨光的眼泪控制不住地掉了下来,”为什么啊?谈景述,到底为什么啊?墨默呢?你们,你们到底想干什么啊?” 谈致冷笑了声,“想干什么,不过是想给允离一个好的环境,好好生长。过去五年,你这个做母亲的,有好好教育过他?他既然是我们谈家的子孙,就应该出类拔萃。” 晨光咬着牙转身,“我哪里没有好好教育他!他是你们谈家的孩子,就不是我谭晨光的儿子了么!就算我不够优秀,不够资格做你们谈家的媳妇,但是你们也没有权利做这样的事情,他是我的儿子,我有权利知道他在哪里,你要是再这样,我会报警!” “小述,你和她,是不是领了证?”谈致突然笑起来,笑得人畜无害。 谈景述忽然心往下沉去,他答应他的父亲,如果谈致不告诉晨光,不告诉奶奶,不告诉谭爷爷,大伯和晨光爸妈的事,他便同意墨默改名字,同意将墨默送去国外一年,谈景述想,趁着这个时间,他可以和晨光领证,可以给她名分,这样就算谈致再怎么反对,也是无济于事...... “你们既然已经结了婚,现在要离婚,孩子的抚养权,自然是要归我们谈家所有,景述,你说是不是?”谈致说的很轻巧,笑的很开心,表情动作甚至都很温暖。 晨光觉得自己真是傻得可怜,对不对?那么急着恋爱,急着求婚,急着领证,那么那么的着急,自己一直觉得快,一直一直都有在提醒自己,不要沉沦,不要掉下去,不要不要的,怎么还是迷了路...... “不是这样的,晨光,不是这样的!”谈景述用力拽住晨光的手,用力摇头,真的不是这样的,相信我,晨光,相信我! 晨光擦了把眼泪,弯着嘴角笑了下,“谈景述,你告诉我,墨默在哪儿好不好?我想见他,我很想他,你告诉我,墨默在哪里?” 心死了就会放手 “你叫晨光,鸢尾花象征光明,意思是,谭晨光是谈景述生命里的光。(.好看的小说)” “所以晨光,你愿不愿意。把自己的过去,现在,还有未来,都写到这里?” “我等你,很久了。” ...... 晨光坐在公寓的沙发上,手里攥着还透着喜气的结婚证,耳边响着谈景述对她说过的许多话,一字一句,放大了,清晰着在她耳边来来回回,还有最后那一句。 “我不知道。”谈景述终于放开了他紧拉着她的手,垂下了头。 晨光觉得,最伤人的话。原来不是‘我恨你’,‘我爱上别人了’,‘我们离婚吧’,而是一句简简单单的‘我不知道’,那么简单,四个字,就可以把人推进深渊...... 晨光揉着眼睛去开门的时候。将结婚证塞到了睡衣口袋,深呼吸下算是平复了心绪。 陆廷予和苏茜站在门外,晨光扯着嘴角笑了笑,然后做了个邀请的动作。 苏茜去厨房烧水,陆廷予和晨光坐到客厅,晨光拉过一个抱枕,默默地看着陆廷予将文件翻开。 “真的决定了?”陆廷予的声音透着心疼与疲惫,晨光找他帮忙后,他一直没有怎么休息,找了大量的资料,托了许多的熟人。 晨光轻轻点了点头。 “谈家的意思是,抚养费不需要你出。不过,三个月见一次,要变为半年见一次,这样。你可以接受吗?”陆廷予的话说到后面变得更加小声了些。 晨光用手背擦了下眼睛,吸了吸鼻子,迟疑了许久,最后还是点了头。 陆廷予还想再说协议内容,晨光突然抬眼看他,声音沙哑地问:“还要多久。我才能见到墨默?” 陆廷予摇头,“我不知道。这些要求,是和谈致商定的,谈景述,他不肯离婚。” 晨光咬了咬唇,距离她和谈景述分开,有五天了吧,她一点都不想再见他,已经不是笃定他欺骗了她,而是,心痛的麻木了,骗不骗的,已经觉得无所谓,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想要看到墨默。(.) “他为什么不肯?”晨光苦笑起来,是真的觉得可笑。 陆廷予没有回答,晨光显然也不是在问他,她自顾自摇了摇头,然后躺倒在了沙发上,将头埋在手臂下。 苏茜端着茶杯出来,示意陆廷予先离开一会儿,苏茜窝在沙发的另一边,静了会儿,挠了下晨光的脚心。 晨光最受不了的一件事便是被挠脚心了,这个小把柄,只有苏茜一个人知道。 “想墨默?”苏茜语气也是苦涩,眼睛也不看晨光,盯着面前冒着热气的茶杯。 晨光爬了起来,躺倒在苏茜的腿上,然后拿过茶几上的dv摄像机,翻到那一辑苏茜掌镜,晨光和墨默出演的‘生死’场景。 “晨光,加油!”画面里的苏茜拽着晨光的手,声音抖得像是猪叫,这个形容是后来晨光坦然回看这一段的时候,开玩笑说的,苏茜听到还骂了她几句。 晨光的脸上糊了眼泪还有汗水,咬牙切齿的模样很是狰狞,自己才像是只猪啊,晨光忽然这么觉得。 “苏茜,带我去见谈景述吧,好么?”晨光关上摄像机,眨着眼睛看这个青梅。 苏茜抿了下嘴角,“你想给他看这个?” 晨光没答话,手指攥着摄像机,指尖苍白。 “你有没有想过,也许他看了这个,更加不会愿意和你离婚?”苏茜艰难地开口,这个晨光,怎么就让自己那么心疼。 晨光笑了笑,“他会的。如果他有那么一点点爱我,他会放过我的,真的,我希望他放过我。”眼睛已经疼得红肿,眼泪却还是没有干涸。 苏茜抬手,盖住了晨光的眼睛,然后自己也咬紧了牙,不让自己出声。 谈景述会不会离婚?晨光心里其实根本没有答案,她现在觉得,自己真的不会看人,她很笨很傻,甚至是自己的感觉,她都开始怀疑,不敢去相信,相信任何东西。 再次见面,晨光显得比较淡定坦然,可以目光毫无波澜地和谈景述对视,甚至可以在心里默默总结,他瘦了些,脸色苍白了很多,他生病了么,手指抖成这样? “我想和她单独谈谈。”谈景述吸了口气,对着苏茜道。 苏茜看晨光,晨光捧着茶杯,轻轻点头。 苏茜走了之后,两人却没有开口说话,彼此看了对方一会儿,又默默地同时低头喝茶。叉记讽号。 “如果我说,我根本不知道我父亲是这样的打算,你信吗?”谈景述终于还是开了口,苏茜打电话过来说要见面,他才算是活过来了些。 晨光抬头,轻轻“嗯”了声。 谈景述却没有因为这个回答而稍稍舒缓些心情,“我不知道,怎么办了?” 晨光仍旧静静看着谈景述,然后眯眼笑起来,“先把墨默找回来。” 谈景述伸手牵住了晨光的手,用力握着,“你真的,相信我,是不是?” 晨光睁大眼,笑得很用力,点头点得也很用力。 “晨光,对不起。”谈景述抬手摸向晨光的脸,她瘦了,瘦了许多。 晨光抿了抿嘴巴,“离婚吧,好吗?” 谈景述的手僵在半空,晨光伸手握住他的手掌,“只有我们离婚了,你爸爸才会愿意让我见墨默。谈景述,我没有能力去和他对抗,墨默是我的软肋,都不用戳,只要碰一下,我就会投降。” “如果我说不呢?”我答应了,还有可能再在一起吗? 晨光摇了摇头,“你不会说不的。谈景述,你是不是想要一个女儿?” “你什么意思?”谈景述收回了手,不敢相信晨光的话。 晨光舔了舔嘴唇,“我再给你生个女儿,你把墨默还给我。怎么样?” 一定要这样么?你相信我,就是这样的相信?砝码,交易,怎么会变成了这样?谭晨光,你这一刀戳的人真的会死心,真的会没有力气再去不放手...... “我不仅要女儿,还要一个儿子。”谈景述手握成拳抵在桌沿,声音清冷。 晨光依旧挂着笑,“好啊,好,不管是儿子还是女儿,都好。” “我说,我要你再生一个女儿,还有一个儿子,我要两个!”谈景述红了眼,拳头也一下一下敲在桌上。 离个婚这么磨叽? 为啊夢梦梦梦加更 “我说,我要你再生一个女儿,还有一个儿子,我要两个!” 如果换一个语气,换一个场景。(.)这话是不是就会变得甜蜜,甜蜜地流下眼泪来? 晨光吸了吸鼻子,苦笑着盯住茶杯,“你真的把我当成母猪了?三年抱俩么?我是欠你的还是怎样?你真的很过分!” 谈景述握紧的拳头松了松,是真的快没有力气了,墨默不知道被谈致送去了哪里,他这几天一直在找,一直在想,一直在问自己怎么办,想着不论怎样都不能离婚,想着晨光肯定不会相信他,想着就算不相信,自己也绝对不能放弃......叉围双才。 “离婚吧。好么?”晨光收起了苦笑,咬牙继续道。 谈景述将拳头彻底舒展开,拿过桌上的餐厅纸,从口袋里掏出了笔,不声不响地写起来。 晨光看着递过来的协议书,实在是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哑着嗓子问对面的人。“真的要这样?” 谈景述不开口,只是将笔递了过来。 晨光捏着笔,看着这张一蹴而就的生子协议书,怎么样也下不去笔,她是心狠到说出那样戳心窝子的话,但是却不能够真的做到这一步,真的签了字,她和谈景述,真的是,真的是...... “签了,我们就去离婚,你会很快看到墨默。”谈景述的语气已经听不出喜怒。甚至平静的像是对着陌生人在说话。 晨光揉了下鼻子,下笔过于用力以至于戳破了餐厅纸,她抬头的时候看到谈景述皱了眉,晨光在这一刻戏谑地想。拜托,是你用的餐厅纸好么,那么嫌弃的眼神,你怎么不用牛皮纸?! 谈景述说话算话,晨光签完之后,他将纸收起来后便抬脚往外走。看到晨光还坐在原位,便挑起了眉道:“过了这村就没有这店了。” 晨光一时间觉得,他们不过是在置气,因为你看,说的话显得多孩子气。 两个人都挺恍惚的,好像离婚比结婚容易的多得多,结婚吧,谈景述还说了许多情话,做了许多耍性子的事,软磨硬泡无所不用其极,晨光到最后还是忸怩的,到了离婚,也不过就动了几句嘴皮子,两个人一前一后便到了离开没几天的民政局。 户口簿,结婚证,身份证,离婚协议书都准备的齐全。 公正大姐看了看协议书,例行公事,问道:“为什么离婚呢?这才结婚几天啊?” 晨光没出声,看了眼谈景述,谈景述嘴巴像是缝了针般,根本别指望他的架势,晨光咳了咳,小声道:“性格不合。(.无弹窗广告)” “哦,性格不合这事,多磨合磨合不就好了,哪有不吵架的夫妻啊!”老大姐依旧是照常劝解,现在来离婚的,十对有八对打着性格不合的旗号。 晨光“嗯”了声,声音又低了些,“就是磨合不了,大姐,你快点吧。” 大姐叹了口气,然后又看到协议书上写着孩子问题,又看了看俩人领证的时间,便没忍住,“就算不是亲生的,孩子还这么小,你就不能多担待些?” 晨光抬头,不明所以地看着老大姐。 老大姐又叹了口气,“他一个大男人怎么懂带孩子,孩子还是要有个妈的,那歌不是都唱了么,有妈的孩子像块宝,没妈的孩子橡根草啊......” 晨光咬牙,“大姐,你快点成么?我们真的就要离婚。” 老大姐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拿出了绿本子,准备贴照片的时候,一直没有说话的谈景述却开了口:“照片,为什么不是合照?” 老大姐笑起来,觉得这小伙子挺傻的,“你们都要分了,怎么还能用合照,就单人照,一边贴一张。” “我要用合照!”谈景述夺过大姐手里的单人照,表情严肃。 晨光瞪了瞪谈景述,谈景述却根本没看她,晨光伸手扯住他的胳膊,气愤道:“你别没事找事了,大家都这么办的,这是规定!” 谈景述转脸,一字一顿道:“规定怎么了?我就是不要用单照,我要用合照!” “你跟我犯浑是不是?”晨光气得伸手旋了旋谈景述腰间的肉,“你要合照,我们晚点去照,你能别在这里耍性子么!” 谈景述皱了下眉,放下了手中的照片,表情哀怨地揉着腰,晨光没来由地又想踩他一脚。 老大姐看到这夫妻俩这个样子,猛地拍了下脑门,“哎哟,你们,你们是不是为了房子啊?是不是为了买房子不交税,才来离婚?” 晨光又有点摸不着头脑,这大姐怎么绕来绕去就是不办正事。 “没有,我们就是要离婚!大姐,你能快点么?”晨光沉了脸,老大姐看她那个样子,终于讪讪地闭上了嘴。 谈景述却在这个时候悠悠地开了口,“现在离婚买房子,可以不交税吗?” 老大姐本来还想认真工作的,谈景述这一问,立马像是开了话匣子,“是啊是啊,自从国家出了政策之后,我们这儿的离婚率那是蹭蹭蹭的往上涨,那个奇怪啊,就打听了,有的夫妻就说了实话啊,晚点等......” “谈景述,你是想我在这里和你吵架是不是?”晨光拽过谈景述认真听讲的脑袋,咬牙切齿。 谈景述又是那副‘你冤枉我,我很委屈’的死表情,晨光朝着他的脑袋握了握拳,谈景述才转过了头。 “我真办了啊?”老大姐拿着绿本子,准备放到机器下。 晨光点头,谈景述却喊了句,“等一下!” 老大姐立马“哎”着放下绿本子,晨光当即拳头甩了过去,被谈景述抓住,谈景述笑了笑,淡淡道:“财产还没分割。” “财产?什么财产?”晨光皱眉,结婚才几天,根本就没有涉及到这一块,离婚协议书上也只是粗略的写着对半分。 谈景述揉了揉眉心,“我的个人财产,说实话,可能不太多,所以,我应该能够分到你的一部分存款。” 这话有多无耻,别说晨光,就是老大姐听了也不自觉对谈景述转了看法,长得一表人才,怎么就坑人钱财了。 “所以,你还要我的钱?” 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古往今来,但凡是提到钱,别说是亲兄弟会明算账,就是今天的自己也有可能抱怨昨天的自己花错了钱,何况是已经站在离婚线上的夫妻。 “所以。你还要我的钱?”晨光不可置信地盯着谈景述。 谈景述摊了摊手,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你知道的,我接受a大的邀约,是为了房子。” “谈景述,”晨光闭了闭眼,平复了下心情,“我必须要和你算笔账。” 谈景述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然后十指交叉地放到了桌子上。 “你在a大任教,一个月起码有五千吧,不算奖金;在医院坐班,你一个月应该也有八千吧,不算补贴。这样加起来,你一个月的收入有一万三,你吃饭,回你妈妈家,或者食堂,一个月的伙食费撑死了一千;开车?不过就是公寓到学校到医院,再到你妈妈家。一个月,五百的加油费;好,再扣除一些社交啊,买衣服啊之类的钱,你一个月起码能存到一万吧,你现在问我要钱?”晨光实在是有些激动,这么算起来,这家伙再工作十年,就是百万富翁了。 谈景述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然后不急不缓道:“其实,一个月可以赚到五万左右。” 晨光睁大了眼,然后谈景述继续道:“不过买架飞机模型。有的时候就连吃饭的钱都不够了。” “你个败家爷们!”晨光没忍住,一个巴掌就拍到了谈景述脑袋上,“你知道我赚钱有多辛苦,不睡觉连画一晚上的画才能赚千把块钱。你给我一架模型就用上万,你是不是,是不是日子过太舒服了,欠抽啊!”叉围团扛。 办公桌后的老大姐也忙不迭地点了头,“是啊是啊,你这钱花的。流水一样,你还有个儿子要养啊。” 谈景述仍旧是气定神闲的模样,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我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破罐子破摔也不是这个样子。晨光此生最讨厌的两件事,一是不好好吃饭,二是不把钱当钱花,谈景述触了她的霉头,说到底,是晨光心里依旧在意他,即使觉得他欺骗了她,就算墨默还没有找回来...... “那你问我要什么钱!离婚!快点,盖章!”晨光对着公证大姐厉声道,大姐却不动作,指了指谈景述。 谈景述挠了下头,“我说的是以前,现在我不是要养墨默了,但是我没钱,而且,我还欠了银行的钱。” “你说什么?”晨光咬唇,瞪着谈景述。 谈景述仰起脸,表情骄傲,“那枚戒指,我贷款买的。” 晨光直接下脚踩了谈景述的左脚丫,然后捞起他的左手就下了嘴,“我让你冒充富二代!你个混蛋!有本事你做啃老族啊!谈景述你个混蛋!” 可是,就算晨光再怎么骂,再怎么咬和踩,谈景述是‘月光族’这个现实,目前来说真的没有办法改变,而且,苦谁也不能苦孩子,墨默要是真的和他一起生活,难道每天都吃咸菜和窝窝头么?况且,窝窝头还很贵现在! 晨光咬着牙,恨不得把牙咬碎了,“这张卡里有五万,你先拿着。” 谈景述伸手去接,晨光却用力拉着,舍不得给的模样,“给我了,就可以离婚了。” 晨光松手,对面的公证大姐是彻底转换了阵营,对着晨光道:“离婚了好,好。”这样败家的男人,不负责任的男人真的不能要。 “等一下!”晨光突然起身夺过要被压在机器下面的结婚证。 公证大姐吓了一跳,“怎么了?” 晨光将结婚证塞到包里,谈景述也不明所以地看着她,晨光二话不说从谈景述手里又把那张五万的银行卡夺了回来,小心地塞到包里,拉好拉链后才看着谈景述道:“不离婚了,不离婚!” 谈景述起身,晨光握了握拳,看着谈景述道:“咱们去天桥下办个假证。” “你说真的?”谈景述蹙眉,完全抓不到晨光行事的点了。 晨光用力点了点头,脑子比任何时候都要清楚,拉着谈景述的手就往门口走。 公证大姐在办公桌后喊:“办假证可是犯法的啊!” 晨光拉着谈景述的手一口气走到民政局大门外,其实走得并不快,但是晨光却喘气喘的厉害。离婚的感觉,很煎熬,在里面的每一份每一秒,都是煎熬。 “不离婚,你不想见到墨默了?”谈景述看着晨光,语气苦涩。 晨光点头,“想,想见他。” “那你怎么改了主意,不舍得给我钱?”谈景述嘴角上挑,笑得很悲伤。 晨光点头,“不舍得,”顿了顿又道,“你不会好好吃饭,也不会好好存钱,谈景述,我害怕,害怕你不好好活着。就算你骗我,我也不希望你不好,何况,看你的样子,明明还是很爱我啊。” 谈景述不动声色地看了晨光好一会儿,“那,那你,要怎样?” 晨光摇了摇头,“不知道,”声音哽咽,“我不知道,没见你之前,一直想,我这辈子应该都不会想再见到你,怎么会碰到你这样的人渣,一边骂你,一边想你,一边怨你,后来见了你,就想,我那么难过,你也不应该好过,所以怎么伤人怎么来呗,现在,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想见墨默,我也想要你,谈景述,我不能没了墨默,也没了你。” 你从来不知道,人生路上会有怎样的峰回路转,也许看起来最不会有的选择恰恰会变成你最后的选择,至于它会带你走到哪里,那是以后的事情,只是这一刻,你选择了的这一刻,你的心是安定的。 “晨光,我能抱抱你吗?”谈景述笑得欢快,在晨光点头的刹那将她拥到了怀里。 失而复得么?不,他没有失去她,她内心有多坚定,可能是他一直都没有发现的。 “所以,我们现在,真的要对付你爸爸了,是么?”晨光嗅了嗅鼻子,原来被他抱着就是这么安心。 再惹我,杀人放火,在所不惜 和家长斗争的经验,晨光搜索记忆,基本上没有,爸妈都不是会花时间和自己吵架的人,而爷爷奶奶。晨光是没有胆量和老人家闹别扭,所以,原来自己这么没脾气是因为,从小到大都没有可以耍性子的人啊...... “在想墨默?”谈景述拉了拉晨光的手,两人走在回公寓的路上,并没有真的去天桥下办假证。 晨光回神,摇了下头,距离自己说出要对付谈爸爸的话,过去了半个多小时,然后,一切毫无进展。 “你爸爸真的会一直不让我见墨默么?”晨光扯了扯谈景述的手,脸上的表情显得凝重。 谈景述顿了顿,“他不会。” 那天。晨光离开酒店的时候,他并没有去追,而是咬紧了牙等着谈致,等着谈致招呼完众人,然后和他谈了一场。 谈致说,不过是几句话就可以解释清楚的误会,甚至动动脑子就可以想明白是他在虚张声势。她谭晨光什么都不想就慌了心神,这样的女人怎么担得了大事,还有,小述你不是口口声声说她爱你?爱你却连一点的信任都给不了你? 谈景述怎么回答的,他还记得很清楚。他说,晨光就是因为相信他才会被吓得慌神,爸你可以用亲孙子来做试验品,是因为你对墨默的爱并不纯粹,任何一个真爱孩子的长辈家长,都不会做得出来这样的事,所以,你既然是这样的行事作为。谈景述不会再退让,太过分。 谈致还说什么了?他还说,你不怕大伯和谭晨光爸妈的事被揭露出来了? 也正是这句话让谈景述彻底对自己的父亲死了心。 “我并不是一定要做谈家的人。”这是他对谈致说的最后一句话,是气话。也是狠话。 晨光还想再说些什么,就看到公寓前停着辆看起来熟悉的车,然后车门打开,谭墨默踮着脚一蹦一跳地出现在几米开外。 “谭墨默!”晨光叫了一声,甩开谈景述的手奔了过去,“儿子!”叉围丸弟。 墨默扑到晨光的怀里。被晨光连亲了好几下,虽说是自己的亲妈,墨默小朋友还是不自在地往旁边挪了挪,“妈妈。” 晨光的眼泪缓缓地往下掉,不能停息,虽然知道谈爸爸不会做出伤害墨默的事情,虽然知道墨默一定在吃好的穿暖的,但是,做母亲的,孩子过得再好,不在自己身边,还是会有各种担心,各种想念。 “墨默,”晨光抬手摸了摸儿子的小脸,“儿子。” 谭墨默鼓了鼓嘴巴,“妈妈是很想我么?那怎么不给我打电话!”墨默往后瞪了瞪谈景述,“是有了爸爸,所以就不要我了,是么!” 晨光笑着摇头,用力地摇头,“怎么会?谁说的?没有!” 墨默撅嘴,“是爷爷说的哦,说妈妈你有了爸爸,就不要我了。我很难过,差点就不想回来了。” “谭墨默,我和你说,以后爷爷,就是你谈景述的爸爸,我不允许你和他单独接触,你要给我和他保持五十米的距离!”晨光气喘,声音大了起来。 谭墨默张大了嘴巴,然后默默转头,原本打开的车门旁就出现了那位被要求远离的谈景述的爸爸。 晨光一把抱起了墨默,然后走到谈致面前,还是很生气的模样,忍了很久,却还是把心里的话说了出来,“你真的是我碰到过的,最为老不尊的长辈。我再说一次,谭墨默是我的儿子,你要是再敢做这种事情,我,我,我一定把你们家的房子烧了!还有,谈景述是我老公,你要是再敢给他介绍小三,我一定,一定带着硫酸去泼人!” “妈妈,你要犯罪啊?”墨默不可置信地张大了眼睛。 晨光走过谈致身边,摸着儿子的耳朵,拉了拉,“你刚刚听到什么了?右耳朵还没有放出来?” 墨默眨了眨眼睛,“嗯,好像不记得了。” 一直在晨光身后的谈景述,看着晨光进了公寓门,才慢慢走到谈致面前,和自己的父亲对视。 “我没想到,你竟然,主动告诉了你奶奶?”谈致脸上露出凄凉的神色,这个儿子,真的和自己走到了决裂。 谈景述轻轻摇了摇头,“我没有说,奶奶那么聪明,你做这样的事情,她可能不去查清楚么?不过是,奶奶真的爱我,真的疼墨默而已。” 谈致还想说什么,原本已经进了公寓门的晨光却突然探出了脑袋,对着门外喊:“谈景述!你是不想回家了是不是?” 谈景述笑起来,没再看谈致一眼,快步走过谈致身边,进了公寓。 谈致看着自己儿子消失在那扇关着的门里,忽然觉得自己老了,累了,觉得自己是真的可笑。 对于墨默的归来,晨光自然是高兴的,不过在高兴之余,脾气变得很是暴躁,来回的走动不说,甚至一刻都不能安静下来。 墨默坐在谈景述的膝头,和爸爸一起看着握拳来回踱步的晨光。 “爸爸,妈妈怎么了?”墨默压低了声音,怕一个不小心,妈妈会突然发飙。 谈景述也是害怕的模样,“嘘,咱们不说话。”是爸爸也不知道啊。 晨光停下脚步,叉着腰瞪着坐在沙发上的父子俩,咬了咬唇,“现在,我要订家规!” 墨默和谈景述立马双双点头,墨默出声,“那我可以......” “不可以!”晨光抬手阻断儿子的话,“我修正,我现在要说的是谭晨光的命令!所以你们两个,都只能听着,接受的了给我好好记着,有意见,嗯,有意见,”晨光搜寻了下,抽了张餐厅纸,然后揉成一团扔到了垃圾桶,“看到了?有意见,有如此纸!” 父子俩立马噤声,空气里飘过一丝恐怖的肃穆感。 晨光沉着脸点了点头,“很好。现在,谈景述,你给我做书记员,把我说得都记下来!” 谈景述放下墨默,立马蹲坐在茶几边,掏出纸笔,做出认真记笔记的模样。 晨光又抬着鼻子点了点头,“很好,第一条......” 婚姻生活的第一幕(经济大权) 谈景述实在是觉得荒唐了,晨光现在说什么他都可以理解体谅,毕竟她为墨默担心了这么久,为他这个不靠谱的丈夫难过了这么多天,但是。但是这个要求也实在是太为难人了吧,不仅是为难人,还挺折磨伤人的。 “这一条,我不同意。”在洋洋洒洒记录了五百多字条条框框后,谈景述咬牙放下了笔。 晨光抱着双臂,十分冷静地看着他,然后微微抬手,做了个请的动作。 谈景述才发觉自己非常紧张,有种回到最后一次面对考核老师的难以克制的紧张感,谈景述轻咳了声,“不说别的,墨默也很喜欢啊,要培养孩子的兴趣。” 晨光吸着气点头。然后鼓了鼓嘴巴,“谈景述,你觉得,咱俩结了婚,意味着什么?” 谈景述怔了怔,这个问题,意味着以后每天都可以见到你。和你在一起,吃你做的饭,聊天说话,睡觉...... “意味着,我有权利过问你所有的事情。比分享多一点,比专制少一点。既然你不同意,这就牵扯到咱们家谁做主的问题了,”晨光拉了张小板凳过来,坐在茶几的对面,认真地看着谈景述道:“先不管你爸你妈对咱们的婚姻还有什么不满,既然我决定不离婚了,那从现在开始。咱们就要认真地过好婚姻生活,这个你同意的吧?” 谈景述点头,显得有些呆愣。 晨光耸肩,“那这就好办了。我先和你打针清醒剂。咱俩没结婚前,你说好听的话,做温暖人的事,我会感动,甚至会流眼泪,但是我想。越往后,我可能就不会再有什么反应了,不过是左手和右手的感觉。这话的意思是,我的关注点就不会放在谈恋爱上了,是过日子上,你听见了吗?” 谈景述蹙眉,心里有些不爽快,“晨光,过日子和谈恋爱,冲突吗?”叉扑共才。 “是不冲突,不过,就事论事,可能恋爱的时候我不会觉得你浪费,甚至可能会想让你高兴,偷偷摸摸赚钱给你买架飞机模型,但是现在,你要是让我知道你敢偷偷摸摸再去买,我一定会揍你。”晨光表情严肃,完全是在讲一件万分庄重事件的模样。 谈景述恍惚,难道这就是生活的面目,难道他们要为这样的事情开始第一次的争吵? “我同意不花许多钱去买模型,也同意每月将工资都上交给你,但是,我是不是有权利保留一部分的零用钱,这样积攒下来,等我存够了钱再去买。”谈景述觉得自己很退让了,而且这个方法已经显得自己非常的冷静克制,就算你再怎么强势,也应该能稍稍理解一点吧。 晨光吸了口气,笑眯眯问:“古往今来,有多少妻子能够容忍自己的丈夫藏有小金库,直白点说,在我看来,那是和小三等同的婚姻威胁。” 谈景述觉得自己这婚姻有些苦头了,晨光像是变了个人,你说她泼妇吧,明明她也在和你讲道理,你说她不泼妇吧,她讲话的时候,那阵阵阴风是怎么回事? “我不是想要小金库,是,以后你要是生日,类似这样的状况,我有资金可以给你买礼物啊。”谈景述秉着呼吸,有种成败在此一举的感觉。 晨光没有答话,静静思索了一会儿,然后垂着头道:“我一直觉得,你这么爱我,死乞白赖地要娶我,一定二话不说就上交经济大权了,谈景述,怎么一谈到钱,你就这么磨叽啊?” 谈景述微微张开了嘴,他实在没有想到过,自己会处于这样尴尬的境地,晨光的话,还有她撅着嘴巴翘起的嘴角,一切都在宣告着,谈景述,作为一个男人,作为一个丈夫,你再在这里据理力争,你就是个怂包了。 “我身上就这么多。”谈景述将自己的皮夹子掏了出来,将皮夹里的钱都递到晨光面前,晨光面无表情地点着头,谈景述第一次有种,钱啊,不要走的依依不舍之情。 晨光捏了张一百的塞回到谈景述钱包里,嘴里叮嘱,“这是你接下来五天的零花钱,省着点。” “我是不是还要记个账,不然你查账的时候我报不出来怎么办?”这是气话,谈景述实在没忍住,脱口而出。 晨光看了眼他,谈景述立马闭嘴,晨光“嗯”了声,“记账就没必要了,现在不都是有发票么,你花了之后记得把发票带回来就可以。” 谈景述颓丧地垂下了头,突然想到了婚姻是坟墓这个说法。 “谈景述,你是不是还有东西在你妈妈家?”晨光转了个话头,解决了经济问题,下面就是住的问题了。 谈景述不明所以的点头,现在晨光说什么就是什么,不要争辩,不要妄图征讨权利。 晨光挠了下头,“找个时间,去你妈妈家把你的东西都收过来,还有啊,你的那些个模型,能不能卖掉一点,先把你银行的钱还上?” 谈景述猛地跳了起来,手指颤抖地指着晨光,吼出了句:“士可杀,不可辱!” 晨光咬牙,狠狠瞪住了他,谈景述缓了缓气,放轻语调:“那些是收藏的啊,收藏的一般都要过几十年之后才有卖的价值,不能卖,银行的钱,我这个月拿了工资就能还上了,我其实还有点存款的。”你不要打我飞机模型的主意。 晨光笑了笑,随即冷脸,“你看,就是这么不老实,你还有存款,刚刚为什么不说,一定要我逼你了,你才肯交代,你这个毛病,要改!” 谈景述张了张嘴,然后乖乖闭上。 “还有个问题啊,林依,以后还是保持好距离啊!”晨光看着谈景述刚刚记录的规则,状似无意道。 谈景述下意识“嗯”了声,想要说些什么,最后变成了,“那你是不是也要和陆廷予保持距离?” 晨光抬头,目光焦灼间,门被敲响。 墨默看了半天的“龙凤斗”,立马跳下沙发,跑去开门。 “咦?”墨默眨了眨眼睛,“陆叔叔,”顿了顿,“林阿姨?” 你知道的,是不是? 说曹操曹操就到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何况男版曹操和女版曹操一起来,这也太凑巧了。 晨光和谈景述对视一眼,默默地起身,一起走去迎接两位‘曹操’。 屋内气氛一时间很是尴尬。晨光伸手捏了捏谈景述的后腰,谈景述非常没有眼力劲儿地转头瞪着晨光,还声音不大不小地问了一句:“你捏我干嘛?” 晨光咬牙,这男人,怎么就在这种时候表现的木讷?叉扑妖技。 “那个,要不咱们分开谈?”晨光实在是没什么好法子,皱着眉头建议道。 谈景述先人一步“嗯”着点头,然后做了个请的动作,晨光撇嘴,当自己是绅士了。 “不是,你推我干嘛?”晨光望着已经走进了小院子的林依,实在没好气地对着一直在推自己的谈景述道。 谈景述露出疑惑的表情,眨着眼睛道:“不是你和林依谈。我和他谈么?” 晨光吸了口气,还没答话,陆廷予先一步开了口,“我要和晨光谈。” 谈景述面色不爽地慢腾腾往小院子挪,甚至还一步三回头,像是个怨夫,晨光没来由地有种夫妻角色对换的感觉。 等到屋子里只剩下晨光和陆廷予。晨光反而有些不好意思,出尔反尔这种事情,不管怎样都挺不好的吧。而且,人家还是出了大力帮忙的。 “你,决定不离婚了?”陆廷予面色如霜,正襟危坐在沙发上。 晨光点了点头,还是决定说说清楚,“是我自己脑子糊涂了,谈爸爸的几句话就让我乱了想法。其实,我根本放不下他的,虽然结婚看起来很仓促,但是真要离婚。我做不来的。” 陆廷予没说话,过了许久才继续道:“我查到一点事情,这个时候告诉你,不知道对不对。” 晨光诧异地抬头。(.)有些莫名其妙,陆廷予这话说的,真让人生厌,有什么话要说就说,干嘛还这样半调子拖着,挺不地道的。 “什么事啊?”晨光还是顺着话头问了下来。 陆廷予抬头。静静看着晨光,“你爸妈当年车祸,撞到的人,是谈景述的大伯。” ...... 林依站在小院子里,心绪翻飞。她听到王琴回来说谈景述和那个谭晨光已经领了结婚证之后,心像是跌入了深海冰渊,不甘心这样的事情,只要你因为一个人做过了,那你企图停下来,能够停得下来的可能性就会便得很小。所以,在不甘心了这么久之后,她还是选择来看看,想要了断,或者,想要挣扎。 “你真的一点都没有喜欢过我吗?”林依不想要铺垫,不想要伪装了,直白点吧,如果你喜欢。 谈景述仍旧是平静无波澜的一张脸,他静静地看了会儿林依,然后郑重地点头。 “你就不好说句话么?连说一句话都不高兴了?”林依发现,到头来还是会控制不好自己,声音颤抖,然后还要在心里骂着自己,林依,让你犯贱。 谈景述回头看了一眼屋子,然后冷静地开口:“我没有喜欢过你。林依,我很感谢,我有了你这个妹妹,但是别的,我给不了你。现在继续纠结这个问题,也没有什么意义,我和晨光已经结婚,我们会走下去。” 林依苦笑着点头,然后看着谈景述道:“我觉得,我们只能老死不相往来了,谈景述,我做不到你这样,你对谁都是冷冷淡淡的样子,如果我不厚着脸皮来找你,你可能永远也不会想到,这个妹妹喜欢我,怎么样我也要给她一个说法,是不是?” 谈景述看着林依泫然欲泣的模样,点了点头,“林依,你既然知道,就应该看清,然后放下,我不适合你,我只能这么说。” 林依咬着下唇不让自己哭出声,自己来这里到底有什么意义呢?如果是要死心的话,不来找他不是更好么?看看他的绝情能够到什么地步,永远不会亲口和她说什么,永远只会保持在‘是’,‘好’,‘嗯’的距离...... “爸爸,妈妈哭了。”一直在屋子里做着小型间谍的谭墨默小朋友蹿了出来,拉着谈景述的手就往屋子里走。 晨光用力擦着眼睛,吸着鼻子,脑子里是一团乱,眼泪倒是很清楚地一直往下掉。 “陆廷予,你说什么了!”谈景述环住晨光,对着陆廷予吼道。 晨光拉了拉谈景述,小声道:“让他们都走吧,我只想和你,和墨默待在一起。” 两位‘曹操’面色都不好地被下了逐客令,晨光看着谈景述沉着脸关上门,忍不住又擦了下脸和鼻子。他是知道的,他一定知道。 “晨光,到底怎么了?”谈景述紧张地蹲在晨光面前,他是真的一点也不喜欢看到她哭,不论是高兴的还是难过的,只要她流眼泪,他心里就不舒服。 晨光抿了嘴角,眼睛亮亮的看着谈景述,“林依说什么了?” 谈景述原本紧紧抓着晨光胳膊的手松了松,头也低下去了点,“没说什么啊。” “刚刚写的,规则的第三条,夫妻间要什么?你忘了?”晨光瞪圆了眼睛,表示自己的不高兴。 谈景述叹了口气,“要诚实。林依说......”谈景述看着晨光,然后摇了摇头,“你知道的,我不想说。” “林依长得也挺漂亮的,别的也都好,还那么喜欢你,你怎么就不喜欢她?”晨光撅嘴,语气不自然。 谈景述看了她两秒,然后拿起那张纸,晃了晃问:“我可不可以添一条,无理取闹吃醋的,可以不予理睬!” 晨光讪讪地闭嘴,谈景述牵住她的手,表情也变得严肃,“陆廷予说了什么,你为什么哭?” “没说什么,”晨光的声音低下来,“就说,我爸妈以前还一直想我们俩能在一起......” “呵!”谈景述冷笑一声站了起来,“他是想撬我墙角是吗!谭晨光我告诉你,你别想太多,绝对不可能离婚!” 默了一会后,又道:“你要是敢给我戴绿帽子,我一定,一定也哭给你看!” 隐瞒,欺骗,还有诚实 婚姻生活里最应该发扬光大的品质是诚实,但是晨光发现,她和谈景述,却在婚姻的第一章里就要自作聪明的彼此隐瞒,各自小心翼翼的揣度。 晨光在听完陆廷予说出他不知道该不该说的事实后。悲痛多过于震撼。这真是个突如其来的消息,但是晨光却并没有过多的被吓到,她心里是有些底的,当然不是因为自己之前有发现这个事情的小线索,而是因为谈景述,谈景述总是不自觉表现出的担忧与紧张,全部都有了解释,他是早就知道的吧,所以才会那样,或者说,被谈爸爸牵扯着。晨光是悲痛的,她甚至又开始有一种一切错误是自己造成的神经质的念头,害了自己的爸妈不说。还牵扯到了谈大伯。 “晨光,爷爷会把我赶出来吧。”谈景述左手抱着墨默,右手拎着几盒补品。 晨光回过心思,有些不明白,“为什么要赶你?” 谈景述闭上了嘴,不声不响的委屈模样,晨光是越发觉得。这小子会演戏了,明明前一秒钟还能万事皆空的清高样儿,后一秒就呆呆的让你想保护他...... “额,你的意思是,爷爷对于咱们两个领证的事情,一时间还不能接受是吗?”晨光摸了摸鼻子,这事儿好像是有点难办。(.无弹窗广告) 谈景述叹了口气,“如果单是这样,也许负荆请罪能有用。那天,你走了之后,爷爷有来参加生日的。” “啊?”晨光停下了脚步,不敢相信地疑惑出声。“你怎么没和我说?” 谈景述垂下了眼眸,“因为我也没有和爷爷说上话。那时候我和我爸出去谈话,回来的时候,就看到爷爷脸色铁青的往外走。后来问我奶奶,才知道我们家一个不着调的亲戚,他说了些不该说的话。” 晨光拽住谈景述的手臂,眼神变得犀利,“说清楚,什么叫做不该说的话?” 谈景述沉默了一会儿。才勉强回答:“意思,大概是,谭家的人上赶着要嫁人么,先给人生孩子是不是就为了......” “行了!”晨光抬手,阻止谈景述继续,“这话我听了都不高兴,爷爷就更不用说了,我们回家吧。” 谈景述紧了紧抱着墨默的手臂,不好意思道:“都已经来了,而且,墨默不是也来了吗?墨默是个好说客啊,对吧,墨默?” 谭墨默小朋友很配合自己老爸的动作,用力地点头。 晨光无力地垂头,老爷子气性大着呢,难怪这么久来都没有给自己打过电话,也怪自己,还真就被谈景述骗了,结婚这么大的事情竟然真的就没有通知一直宠着自己的爷爷。而且要是爷爷知道自己和谈景述刚领完证还吵着闹着要离婚,估计...... “晨光晨光!”谈景述突然很紧张地拉了拉晨光的手臂,然后非常猥琐,对,是非常猥琐地躲到了她的身后。 晨光顺着谈景述的目光望去,然后就看到了谭老爷子从疗养院门口走进来。谭老爷子有国家补助,到了年纪后便和从前一帮子的学者朋友们住到了这里,也有不给晨光添麻烦的意思。叉丽系技。 老爷子目不斜视,晨光握紧了拳头,她其实更紧张啊,从小到大,没做亏心事在面对爷爷的时候都挺心虚的,何况现在,就算领证不是亏心事,但也算是挺大的事了。 “爷爷......”晨光干瘪颤抖的声音终于出了口,老爷子也终于在要擦肩而过的时候顿住了脚步,然后老爷子的目光就慢吞吞扫过这一家三口,然后就收回目光,继续往前走。 晨光懊恼地跺了跺脚,转身朝一声不吭的谈景述和谭墨默道:“看到了?爷爷生气了,后果很严重,我没法子。” 谈景述脸色也不好,他是知道自己过分的,他之所以没叫谭老爷子,说实话是怕被打,其实被打也没关系,毕竟已经生米煮成了熟饭,只是,就怕这样,装作不认识,不过现实还真是,还真就这样了。 “墨默,快去,牵住太爷爷的手。”谈景述拍了拍儿子的后背,谭墨默蹦跶着就往前跑去。 晨光还立在原地不高兴,“现在去有用吗?刚刚我叫爷爷的时候,你怎么不开口,墨默也和你学啊,父子两个都这个样子。” 谈景述知道晨光心里郁闷,嘻嘻笑着揽过她的肩,“我发现,咱们家的矛盾,主要是外部矛盾,你看啊,咱们两个没什么吧,倒是两家的长辈,今天来找爷爷,明天咱们是不是该讲一下公平,回去看看我奶奶?” 谈景述说这话完全是无心的,但是晨光听着就有些酸楚,奶奶?晨光害怕见的,现在她对于谈家长辈,所有的感觉全部演变为了愧疚...... 谈景述以为晨光是不想见到自己的父亲,又立马拉着她的手道:“我开玩笑的,我们不回去。” 晨光抿了抿嘴,对着谈景述笑了笑,“回去啊,等我们把老爷子哄高兴了,就回去看奶奶。” 不等谈景述再开口,晨光便追着墨默和谭爷爷往前走。 谈景述看着晨光又像只水鸟跑起来,在原地愣了两秒,也追着走了过去。 谭老爷子虽然没答应晨光的那声‘爷爷’,却也还是让他们两个进了屋子,脸色也很正常,就是正常的让人高兴不起来。 谭墨默终究是小孩子,丝毫没有被大人间诡异的气氛所影响,兴高采烈地摸去书房找太爷爷放糖果的铁罐盒子。 “爷爷,我们......”晨光踌躇再三,还是先一步开口,想要说对不起,想要缓解气氛。 谭老爷子抬手,做了个阻止的手势,然后看着谈景述,慢慢开口:“谈景述,你来说。” 谈景述攥紧了拳头,手心里都是汗,他朝前走了一步,看着谭老爷子,眼神坚定:“不论怎样,我和晨光,都会在一起。” “在你和晨光领完证,你们家的人就给你介绍别的女人的时候?” 平静生活里的刺 “除了晨光,我谁都不会要!”谈景述的这句回答是喊出来的,中气十足也非常没有经过大脑,具体表现为,谭老爷子当即往后靠了靠。应该也是没有想到,谈景述就算要喊冤辩解什么的,也不至于这么急吼吼‘狂啸’出来吧。 晨光看到爷爷往后缩的那一下,然后还立刻摆正了坐姿,装得没受惊的样子,心里想笑的,随即觉得自己太不厚道,于是立马拽了把谈景述,压低声音斥责道:“你干嘛啊!有话不会好好说啊!” 谈景述纯粹是被老爷子的话激到了,也着实感觉到厌烦,他和晨光在一起,原本应该是两个人的事情,却一而再再而三被重重关卡。种种原因所束缚,他就算再有耐心,也受不来这样的周而复始,他现在只想要和晨光,和墨默,安安静静在自己家吃一顿饭,看一会儿电视。然后讲讲睡前故事,开始第二天,真的只想这样。 谭老爷子的面色总算是起了些波澜,他心里的疙瘩早就从谈景述偷偷拉着晨光去领证的事儿演变为,那么乌拉拉一大家子的谈家人,对于晨光的不喜。那天他赶去生日会,原本是欣喜的,想着和谈家的长辈好好说说,两个孩子的事情算是定下来,结果刚一进门,谈景述的母亲称呼了他一声之后,在场的说是谈家的亲戚的。便奚落起自己的孙女,说的话有多难听,他现在想起来,也会想要骂人。 “结婚是两个人的事吗?你们不和我说也就算了。但是你看看,你们家的人,都是什么态度,晨光不说嫁去你们家享福,但也不是嫁去你们家受气的!”谭老爷子这句话说出来,算是稍稍平复了一些。他最担心的一点,通过那天的生日会,坐了实。 谈景述想要开口时却被晨光往后拉了一把,晨光看着爷爷,认真道:“爷爷,我知道婚姻是两个家族的事情,但是,过日子也还是我和谈景述两个人的事情。[]您担心我会受气,这是您关心爱护我,我知道,但是我不在意,我只在意,这气是谁让我受的,如果是谈景述,我一定不会忍,但是如果是我婆婆她们,我会站在理解的角度,忍让一些,实在忍不了,我就把气撒在谈景述身上!”说着,晨光捏了把谈景述腰间的肉。 谭老爷子重重叹了口气,“我说什么好?”随即摇了摇头,“晨光啊,从小到大,虽然你都看起来很乖,但是爷爷知道,你骨子里犟,既然你自己都这么说,爷爷也不再说什么,还是那一句,如果这小子真的欺负了你,你回来,爷爷不管多大年纪,还是要拼一拼老命替你讨个公道的!” 这话,晨光从来没有想过,老爷子会说出口,爷爷通常都是刀子嘴豆腐心,说两句好听的话比什么都难,这话也不是有多好听,但却真实反应出老爷子对晨光的心疼。晨光心里冒出一种情绪,一种自己真的出嫁了,对于娘家人不舍的感觉。 事情算是说开了,谭老爷子虽然面上还是有些不高兴,但在送他们这一家三口离开的时候还是说了句,“以后多来看看”,这回没要晨光掐腰,谈景述便鞠躬应了好几声。 走在回家的路上,谈景述嘴角一直上挑着,露出似有如无的笑意,晨光来回瞥了他好几次,谈某人是笑意渐浓,晨光实在忍不住,伸手掐了他的脸,“什么事情这么高兴,你说出来,大家一起开心开心啊?” 谈景述也不挣脱,就这么歪着半边脸被晨光掐着,转脸看着她,有些口齿不清,“你这算是家暴吗?” 晨光脸抽着往后仰了仰,实在是好笑到说不出话。 自从解决了和爷爷的问题后,谈景述一家过得是相对比较平静了,虽然还是会隐隐觉得有些什么问题蛰伏着。 谭墨默小朋友在消失了大半月后,重新回到幼儿园,得到了全民热爱,连带着他的爸爸,谈景述同志也得到了一众追捧。 其实事情是这样的,小孩子的虚荣心,也不能称之为虚荣心吧,反正就是有种争强好斗的天性,在幼儿园举办的亲子活动日这天不知怎么就爆发了出来。 这样的活动日,最精彩的便是当天最后的‘报价时刻’,所谓的‘报价时刻’是指,通过上报销售自家带来的小物件所获得的资金数目,然后幼儿园园长会给前三甲带上小红花,小红花挺白目的吧,晨光这么觉得,但是谈家父子俩表现出志在必得的模样,这让晨光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干陪着吆喝。 其实你吆喝吆喝也就好了,但是你吆喝完拉着人家的手给人诊脉是几个意思?晨光的脸是红了绿,绿了红,最后实在忍不住,便对已经在摊位前排起了队的妈妈们喊道:“这边不免费看病,你们......”你们改天去医院诊治检查,结果,她话还没完,一只手还搭在谈景述膝上的妈妈便指着晨光手里的小洋娃娃道:“五十,我买了!”然后,场面就火爆了,前几次来能卖出去五个就不错的diy小物件,五分钟内全部卖了出去,价格到最后还越来越高,高的离谱。 要是这样也就好了,但偏偏,有位男家长是个醋坛子,看到自己媳妇含羞带笑的看着谈景述,其实在晨光看来,那女家长不过是听了谈景述‘房事过多’的诊断后不好意思了,还没再说什么呢,醋坛子男家长就横眉竖眼了,指着谈景述就道:“丫一江湖郎中,在这边充大神!” 在外面呢,谈景述还是比较沉稳冷静的,所以这句骂人的话在传到谈景述耳里后立马就散了出去,然后醋坛子老婆就站了出来,本来这女家长就够不好意思了,然后看到自己丈夫这么个样子,登极转了个身,俩夫妻对吵了起来。叉余叨巴。 晨光完完全全傻眼,心里想的是赶紧收摊跑路,手刚碰到摊在地上的布,就听得某位江湖郎中里的大神悠悠道:“肝火旺盛,欲求......” 谈景述够淡定 通常小伙伴不靠谱的时候,另外一个小伙伴也会逗比抽风起来,所以晨光当时的反应是这样的,碰到摊在地上的布的来不及收回来的那只手,顺势而为。用力一扯一拉一扬,恰恰好盖在了谈景述的脑袋上。也让谈中医闭上了嘴。 当然,如果是这样也就好了。 那块摆地摊的布,晨光原本是打算用床单的,后来家里床单吃紧,晨光就选择了一条被单,你知道的,被单相比于床单,就有些大了。然后,晨光是盘腿坐在被单的一角,谈景述是坐在从家里带来的小马扎上的,用力过猛地扯着扬起的床单,盖住谈景述的同时。也盖住了晨光自己,甚至还将谈景述从小马扎上拉拢了下来,直接压到了晨光的身上...... 呵呵,所谓不作死就不会死。 谈景述够淡定,够强心脏,够...... “你个混蛋,你摸我哪里啊!”晨光实在被压得痛了。谈景述应该是试图爬起来,可是他的手掌好死不死地撑在了晨光的胸上,还非常的用力。 外头还是阳光明媚的,除了鸟语花香外,还是能够十分清楚地听到晨光的那句吼的。 谈景述咬了咬牙,不用想都知道这姿势是有多狼狈,还有暧昧,这个时候,他脑海里闪过一个词,少儿不宜,然后就听到一阵阵清脆的童音此起彼伏地问起来,“爸爸妈妈。他们在干什么啊?叔叔怎么躺在阿姨身上?” 被单是被出去溜达一圈的墨默小朋友撩起来的,因为在一阵阵问话里,谈景述实在没了力气,他想就这么盖着算了。再过一会儿就落太阳下山,各回各家了。 “你起来啊!”晨光推着谈景述,这货,还真就躺自己身上不动弹了。 重获光明,谈景述冷了冷脸,撑着地坐起来的时候还很厚道地拉了把晨光。晨光环顾了一圈,吓到,什么时候围了这么多的人,大家的眼神怎么还都写满了,额,‘欲求不满’? “爸爸,妈妈,你们刚刚在干嘛啊?”墨默眨着眼睛,满脸疑惑。 谈景述不说话,抿紧嘴唇看着晨光,意思是不要指望我回答了,陪着你丢脸已经很好了,别再得寸进尺。 晨光瞪了眼谈景述,围观的爸爸妈妈们还是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晨光咬牙,大着声道:“谭墨默,我告诉你,今天咱们家一定是第一名,现在已经赚到八百多了!” “真的吗?”谭墨默跳了起来,“爸爸,是真的吗?我是第一名啊!小风,今年我是第一名啦!” 这招纯粹是灵光一闪,所有意犹未尽的家长们,纷纷被自己的宝贝们拖着拽着,赶回自己的摊位,继续吆喝去了。 晨光鼓着嘴巴望向谈景述,没好气道:“你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这点都不知道吗?现在我们在幼儿园,你别以为在医院好不好?” “我说什么了?”谈景述诧异,也蹙起了眉。 晨光叹了口气,“你还想抵赖啊,你刚刚,刚刚是不是想说,欲求不满啊?那样的词你怎么就好意思......” “我想说的不是欲求不满,是你自己想多了,”谈景述一本正经着,“而且,你刚才的所作所为,”谈景述指了指被单,“是在身体力行么?” 晨光狠狠瞪住谈景述,谈景述恢复成面无表情的样子,眼神也平淡下来,搞得晨光讪讪地跺了下脚。 墨默因为晨光说的今天要得第一名,很是高兴着,但是过了一小会儿便焦躁起来,原因是看着人家都在热火朝天的卖东西,墨默小朋友有了会被渐渐比下去的念头。 “咱们可以找个地方休息么?”晨光跟在谈家父子俩身后,实在忍受不了,问出了口。 谭墨默回头,撅着嘴巴不高兴,“妈妈,刚刚凌凌已经卖到八百零一块了,我不是第一名了!” 看着儿子那委屈的小模样,晨光无奈地叹了口气,“那咱们还是第二名啊,哎呀墨默,你要想开点啊,第一名不第一名的,没什么意思的,我们找个地方坐坐,养精蓄锐,待会儿上台领红花的时候,多......” “啊!小风家有了八百零二块!我连第二名都不是了,啊!!!”墨默小朋友死命地跳了起来,谈景述赶紧蹲下,抱住儿子。叉余团亡。 晨光舔了舔嘴唇,“哎,那还是第三名啊,第三......” 谈景述的眼神杀了过来,晨光挠头,装模作样地看天观地。 “你带笔了吗?”谈景述抱着已经要哭的墨默走到晨光身边,拽了下某人转过来转过去不安份的脑袋。 晨光扁着嘴点了点头。 “我是欠你的,还是欠他的啊,不是都赚到钱了,还这么拼命干什么啊!”晨光哀怨,一边画简笔画一边抱怨。 谈景述坐在晨光身边,看着她一会儿画出来一只米老鼠,一会儿画出来一只喜洋洋,眯着眼道:“谭晨光,我发现你有一个毛病啊,没有继续奋斗的精神,虽然咱们已经赚了那么多钱,但是你看,短短几分钟就被超过了,还是要保持努力的步伐的。” 晨光甩笔,没好气道:“是,是要努力,是要奋斗,可是,有你这样的吗?我在这边画,你在这边看着我画,还要教育我,你那个儿子还要好啊,人都不知道跑去哪里了,我是一肩挑起一家子,是吧?” 谈景述看着晨光怒目圆瞪的模样,终于笑出了声,拍着晨光的肩道:“谁说我不作为了,你这个画完,我就坐你对面去,你给我画个肖像画,我花钱买下来,规定没说,一家子不可以内部购买的;还有啊,我让你也多看看我,怎么样?” 怎么样?最后谈景述被晨光踹了一脚,拿着晨光刚刚画完,新鲜出炉的‘小动物们’去挨个儿兜售了。 原本以为今天的亲子活动高潮就在摔倒的那一刻了,却没想到,真正的高潮在真正的报价那一刻才到来...... 晨光扶额,想装作不认识。 你吵你的,我恼我的 说实话,对于一大家子其乐融融过新年的场景,晨光是非常非常的向往,因为记忆里那样的情境是少的可怜,原因不过是爸妈作为考古人员。(.无弹窗广告)对于工作上的事情比过年的事情更加关心,爷爷奶奶也会去乡下和她们的兄弟姐妹过年;后来自己有了墨默,想要过年,却总是觉得人太少,放鞭炮烟花什么的,也还是没有别人家那么热闹。 所以虽然晨光对于谈家的人感觉复杂,但还是想要能够一起过年,心里想着,就算再怎么剑拔弩张,过年的时候总还是会放下,然后喜笑颜开的吧。而且奶奶明显是想要看到墨默的,老人家嘛,心愿能达成就该帮忙实现。 这个想法挺好的。但是在还没回去的当儿,谈景述和谭晨光就爆发了一场最大范围,最大杀伤力的争吵,是真吵。 晨光觉得委屈,回去过年这事儿,有什么不好,谈景述先是偏偏不同意。后来好不容易说通了一点,但是他却对什么都不上心,晨光的私活还没有完全结束,所以就觉得又要准备新年礼物,又要工作,看到谈景述每天不过抱着谭墨默晒太阳,扯着破锣嗓子唱歌,就有些心烦了,偏偏他还时不时来撩拨她,晨光终于忍不住,吼着让他滚远一点。[] 以往晨光也这么吼过他,他都静默着委屈会儿。也就没事了,但是这次晨光一吼完,谈景述便抱着墨默摔门离开了,晨光追出门去。发现这父子俩不过是往楼上走,心里一松,那股子气就又上来,便回了家继续未完成的私活去。 晨光在一阵天翻地覆地赶完工之后,发现谈家父子俩还没有回来,想了想。觉得自己可能有点过分了,便揉着肚子爬到五楼,想说一起出去吃顿好吃的,结果发现这父子俩压根不在家,晨光咬了咬牙,打电话,然后谈景述说和墨默在吃杠子面,晨光也没觉得有什么,就让他给她带一份馄饨,结果谈景述就说,我滚远了,有事打110,说完就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 晨光握着手机站在五楼的楼梯口,差点就一脚踏空滚了下去,心里是又气愤又委屈,心里蓦地冒出来一个一个类似于这样的问题,‘我认真工作是为了什么?’‘我拼死拼活就为了得到你一句有事打110?’‘我给你生儿子养儿子就得了这么个下场?’......所以啊,夫妻两个吵架,有的时候是真的莫名其妙的,但是莫名其妙到最后就会找到各种有理有据的原因,且都是站在自己这边的理由,所以晨光是越想越气了,气到回家立马就从屋子里将门锁上,外面虽然能够打开,但是还有一道搭扣锁,只有屋子里的人解开,门才能够完全打开。 谈景述挂电话挂的挺爽的,说气话也说的挺爽快,但是回家一开门就有点傻眼,不过傻眼也就一瞬间,透过门缝看到谭晨光拉着画布再晾,气也冲到了头顶。从放假以来,能够和她说上话的时间反而减少了许多,碰她一下还要被瞪被骂,饭也不好好做,整天就会坐在画布前画画画......当他和儿子是隐形人,想出这个蹩脚的方法想要夺回点眼球,结果她却还是一副没事人的样子......谈景述抱着儿子转身,这次不能输,谭晨光搞不清重点的毛病,要治,要改! 谭老爷子打电话来的时候,晨光以为又是谈景述告状,结果爷爷却只是叮嘱她回婆家过年,要多买些东西回去,礼数不能少......晨光点头答应,然后看了眼日历,这是她和谈景述搞冷战的第三天,谈家父子俩住在五楼,期间只有谭墨默那个小白眼狼绷着脸让她开过两次门,然后背着小书包拿着他和他爸爸的衣服,一声不吭地上楼......天知道晨光有多想揪着谭墨默的耳朵,吼着让他看清楚,她才是他亲娘! 谈景述开门前还是欣喜的,冷战熬到了第三天,感觉成败就要见分晓的时候,谭晨光终于上来敲了门。 但是,她一脸的愤恨是什么意思? “谭墨默!你给我出来!”晨光瞪了眼谈景述后,便抱着双臂对着某人的后面喊道。 谭墨默先是露出个脑袋,看到妈妈真的是非常愤怒的模样,对于爸爸的叮嘱什么的就有些忘了,便小声地叫了一声,“妈妈。” 晨光的怒气在这声‘妈妈’里烧到了又一个制高点,当即扯过了谭墨默,将他抱到自己怀里,转身便下楼,“谭墨默,我告诉你,你是我儿子!” 谈景述完全地傻了眼,没了墨默,这场战役的胜算立马降了好几个百分点啊。 “我也是爸爸的儿子啊!”墨默虽然有点倒戈的倾向,但还是不忘仍在后线的谈景述。 晨光顿了顿,然后放下谭墨默,咬牙点了点谭墨默的脑袋,“洗脑严重!”说完,便叉着腰独自往楼下走去,留下了谭墨默。 谭墨默看着往下走的妈妈,转头又看了看站在门口的爸爸,摊开了双手,不知所措的模样。 谈景述这几天没有看到晨光,心里是很想念的,虽然刚刚看到她怒目圆瞪的模样,心里还是有点气,但是,现在已经又换了个想法,她这是找了理由上来了,算是给自己台阶下了,这么想着,谈景述当即转身关上门,跑到墨默身边抱起儿子就想回家。叉鸟女扛。 晨光看到谈景述抱着墨默兴冲冲出现在家门口,正是要敲门的样子,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然后淡定地转身锁门,背着包就往公寓楼外走。 谈景述没想到她要出去,这个时候开口喊她,又始终张不开口,回楼上,那又不知道什么时候能下楼了,这么想着,谈景述咬了咬牙,抱着墨默也跟在晨光身后就往外走。 晨光去的地方并不远,是龙城有名的农贸市场,距离她住的小区只有两条街,龙城最地道的中医药材售卖地点,她想着如果去超市买那些补品的话,虽然样子好看,但说实话并不实用,也显不出心意,那次去生日宴的,谈家还是有好几位上了年纪的长辈的,送中医药材药酒的话,取个延年益寿的意思,这应该不错。 “这黑姜不好。”谈景述望着晨光手里的药材,冷声道。 我只在你面前矫情 晨光愣了愣,还没答话,一旁的中年大叔便不高兴地激动起来,“小伙子说什么呢?这都是刚从山里采着送过来的,你看这成色。(.)这都是最新鲜最地道的!” “你这明明是人工养殖的,黑姜的......”谈景述刚想戳破中年大叔的谎言,就看晨光冷着脸将手里的黑姜放回原位,身子一转往旁边的摊位走去。 谈景述立马闭上了嘴,抱着墨默追逐晨光而去,中年大叔站在原地大声不死心地叫了句:“别走啊,便宜点要不要啊?” 晨光闻了闻手里的鸡枞菌,摊主大妈热情地介绍起来:“这是从云南那边运过来的,你回去煮汤或者烧菜都是可以的,这个还可以益胃清神,尤其是老年人吃了特别好!” “那是野生鸡枞菌。”谈景述看了眼晨光手里的人工培育版,淡淡道。 摊主大妈立马喜笑颜开,拿起一个递到谈景述面前。“是的是的,这是野生的,你看看!” 谈景述皱眉,往后退了退,挪到晨光身边小声道:“她这是人工的,她说的那些作用只有野生的才有。” 晨光面色不变地放下鸡枞菌,继续往旁边的摊位去。 谈景述面色变了变。摊主大妈看着女顾客离开,只好兴冲冲拉住谈景述道:“你买一点回去煮给你老婆喝,还有养颜的功效的。” 谈景述摇了摇头,还是追着晨光去了。叉鸟围巴。 晨光望了眼招牌上的标价,刚拿起手边的一株灵芝,就听到一声叹息,晨光咬牙,转身瞪住谈景述,“我知道这是人工养殖的,不是野生的,品相也很难看,你放心。我不买!” 谈景述扁了扁嘴,闻声出来的小年轻立马红了脸,“大姐,我这是从广西深山老林里采出来的。你可别不懂瞎说啊!” 晨光有些恼,“我才没有瞎说,谈景述,你说,是不是人工的!”你可着劲儿显摆吧! 谈景述轻咳了一声,“这灵芝确实是真品。我刚想说的是,好则好矣,就是有些贵。” 晨光觉得自己的涵养变得越来越好了,这样的状况下,自己竟然还能笑出来,然后转身对着小年轻乐呵呵道:“灵芝很好,真的很好。” 小年轻的脸又红了些,“那大姐要几个?” 晨光转脸看着谈景述,咬唇望着他,谈景述被看得有些发毛,晨光的眼神变得越来越飘忽,有种要把他撕巴撕巴的感觉。[.超多好看小说] “咳,一个?”谈景述伸出了一根食指,指尖微颤。 晨光还是盯着他不放,只是慢慢鼓起了脸颊,谈景述在说了两个,三个之后,学乖,一下子将数字涨到了八个,晨光转头,谈景述长呼口气,谭墨默奇怪地捏住了爸爸的两颊。 “好嘞。”小年轻想来也没想到这是单大生意,过完秤之后,还给打了个八五折,晨光看着计算器上的数字,又转头望向谈景述。 谈景述在原地呆愣了一会儿,直到小年轻将价格报了两遍才反应过来,随即面露愧色地望着晨光,哀怨道:“出来的急,没带钱,而且,就算我带了钱包,卡不是都在你那里吗?我没钱。” 晨光恨铁不成钢地又狠狠剜了他一眼,才不甘心地掏钱包。 “我又哪里惹你了?”谈景述也有些气馁,怎么好不容易搭上了话,虽然说话的语气有些冲,买了个灵芝又退回到原点,甚至还往负值走了点。 晨光停下,吸了吸鼻子,还是没忍住,抬手戳了戳谈景述的肩膀,“我给你使眼色,你怎么一点都反应不过来,牛头不对马嘴,我当然知道你没钱!” “那你什么意思?”谈景述眉头更紧了些,实在不知道她怎么想的。 晨光重重叹了口气,“我的意思是,这个,这么贵,你应该说些鸡蛋里挑骨头的话,然后再压压价啊!” 谈景述张了张嘴,没忍住,问出口:“你怎么不还价?” 晨光挺起胸脯又深吸了口气,咬牙道:“你是还想吵架还是怎样?” 谈景述脸凑到墨默脸上,避开了晨光如两道利剑的目光。 谭墨默小朋友摸了摸肚子,然后奶声奶气对着一脸愠色的晨光道:“妈妈,我饿了。” 晨光的脸色舒缓下来,将手里的袋子递到谈景述手里,将墨默从他怀里拉到自己怀里,“想吃什么?” 墨默在晨光耳边小声说着,谈景述看墨默那样子就有些怀疑,然后到了白胡子老爷爷家的炸鸡店就换成他不高兴了。 “晨光,这些垃圾食品不好吃的。”谈景述想说的委婉一点,但是奈何出口就是如此的直白。 晨光不在意地摆了摆手,“谁说不好吃的,很香啊,我也喜欢吃。” 谈景述站在一位医者的角度是绝对不会建议去吃这样的快捷食品,站在一位父亲的角度,可能这位父亲对油炸的鸡了解地过多了些,更加不会同意,但是站在一位丈夫的立场上,他私心想着,如果晨光可以和他撒娇一下,自己说不定就同意了,说不定还会和她一起吃啊...... “你爱吃不吃啊,不吃就出去啊。”晨光将吸管插到饮料瓶里,递到翘首以盼的墨默面前。 谈景述面无表情地看着墨默眉笑颜开地吸着饮料,看着晨光言笑晏晏地给墨默的薯条上沾上番茄酱,看着周围男男女女,老老少少...... “咱能别矫情了么?”晨光咬了口汉堡,看着谈景述脸色一会儿阴一会儿哀,一会儿又像是要叹口气的模样。 谈景述挠了下耳朵根,“我没有矫情,我就是想说,这些都是垃圾食品,不适合正在发育成长的孩子吃。” 晨光“哦”着连连点头,将一个鸡腿推到谈景述面前,“那咱们保持个一调的步子,老公你吃个鸡腿吧。” 谈景述抿了下嘴角,“你刚,叫我什么?” 晨光抬头,眼里含笑,“老公啊,怎么了,难道要叫相公?” 谈景述不说话,手刚伸向鸡腿又停了下来,“那你喂我怎么样?” 一位女客人 谈景述忽然很想知道十年后,二十年后,以至五十年后的自己对于谭晨光还会不会这么,嗯,依赖。(.)然后,百看不厌。看着晨光来来回回的忙活,他脑海里一直盘旋着一个词,贤妻良母,然后想到这个词就忍不住扬了嘴角。 “让我看看......”晨光拖长了音调,然后拉着谈景述的手让他转了一圈,“嗯,不错,”晨光点着头,又摸了把谈景述的脸,“长胖了一点啊,不错!” 谈景述收起笑意,很是严肃地摆正了脸。“你都收拾了一个晚上加上午,还没好?” 晨光放下手,抱起双臂退后了两步,又上下扫视着谈景述:“还是换那件灰色的大衣比较好。” “喂喂喂!”谈景述往前倾了下,抬手覆在晨光的脑袋上,“这已经是按照你的要求换的第三套衣服了,能不能别折腾了?再折腾。就不回去了。”本来也不想回去。 晨光抬手拉住谈景述的手,撅着嘴巴往后退了一步,歪着脑袋小声嗫嚅道:“我只是有点不好意思,有点害怕,有点不知所措。”说到后面,声音是越来越小。[] 谈景述抓着机会,“那我们就不回去了吧,反正.......” 晨光甩开谈景述的手,大声叫着墨默,转而拉着墨默小朋友的小手,观察审视他的衣装还有胖瘦去了。 谈景述看着后备箱里被塞满的东西,还有精神抖擞的谭晨光和谭墨默。忽然有种衣锦还乡的感觉,然后这种感觉在晨光唠叨了一路后,渐渐熄灭。 “怎么说,也是回家。晨光,你真的不要搞得像是要上战场一样吧。”谈景述握着方向盘,不安地瞥了眼坐在后座的晨光。 晨光轻轻拍着睡在她腿上的墨默小朋友的后背,声音放得轻柔,却还是隐隐透了些焦急出来,“我当然知道是回家。但是这次回去,我必须要好好表现,所以啊,怎么显示我是个好媳妇,就得看你们父子俩了啊!”叉鸟史圾。 谈景述露出疑惑的神情,晨光叹了口气,“只有你和墨默吃好穿好,变得更好,才能显示我这个做妻子,做妈妈的称职啊!” “你称不称职这个问题,不需要他们来评说。”谈景述的脸色沉了沉,显得有些烦躁。 晨光讪讪地闭上了嘴,快到家门口的时候才小声道:“我知道,可是我就是想好好表现一下嘛!” 谈景述也没再说什么,停好车后便乖乖地卸东西,晨光抱着墨默,一声不吭地看着他。 等到进门,奶奶才出现,几个月没见,晨光觉得,老人家不仅和她相处有些不自在,就是和谈景述也有了些隔阂,倒是墨默,奶奶还是非常的宠溺。 由于隔天就是小年夜,家里的团圆饭要准备的东西非常多,之前晨光算是露过一手,这个时候没等奶奶开口,便跑去了厨房。谈景述则被奶奶差使到书房去和谈致一起写对联。 晨光跑到厨房的时候才发现,原来家里已经有了客人,还是一位女客人,上回被谈爸爸特地挑出来介绍给谈景述的名字叫做舒清的姑娘。 气氛一时间显得尴尬不已,晨光挠了挠耳朵,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你好,嗯,我叫晨光。” 这个叫舒清的也露出了大方的笑容,“回来过年啊?” 晨光‘嗯’着点头,忽然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又有些不舒服,这姑娘说这话吧,让晨光觉得,这家的女主人似乎是她这个叫舒清的......真是莫名其妙的想法。 “你厨艺真不错。”晨光看着舒清干净利落的刀功,忍不住赞叹。 舒清轻轻浅浅地笑了下,“我一个人在国外的那几年,跑去中餐馆打工,别的本事没学到,天天切萝卜土豆的,就练会了。” 晨光忍不住张大了嘴巴,又问:“那你怎么现在回来了?” 舒清嘴角仍旧挂着笑,却放轻了声音,“为了一个人。” “啊?”晨光觉得自己真是逊毙了,摆明了这个舒姑娘是为情啊,那个人不说也知道是谁,但是听她这么讲,晨光又开始在心里骂谈景述,怎么处处都留情! “我回来,是为了一个老男人!”舒清放下手里的刀,突然走到晨光身边,手掌捂住晨光的耳朵,“真希望能做墨默的奶奶。” 晨光的嘴巴是怎么也闭不上了,这,这,谈景述在哪啊?晨光慌忙转头,却被舒清拍了下脑袋,“你和谈景述的事儿,说不定还得指着我说通谈致那老古董呢!”舒清说得半分正经半分邪魅的,晨光有种这姑娘想要自己拍她马屁的感觉。 “那个,”晨光舔了舔嘴唇,这事的信息量忒大了,说实话她有点接受不了,“那个,你多大了啊?我二十七,你呢?那个,谈景述知道么?奶奶知道么?还有,你爸妈知道么?额,你跟我说是什么意思啊?咱们才见第二面啊,我帮不了你什么忙吧。” 舒清笑起来,发出‘咯咯咯’那种脆铃般的声响,“谈景述那个闷油瓶子样的人,配你还真不错啊,问题多的和机关枪一样,哒哒哒的!” 晨光撅嘴,然后便没多想,熟络地拉着舒清的手臂,继续自己的问题,“你回答我啊,嗯,看样子,谈景述是肯定知道了,那就是,所有人都知道?但是所有人都假装不知道?” 舒清终于不再笑,开始连珠炮似的回答:“我今年二十六岁,比你还小一岁。我十三岁的时候发现自己喜欢上了谈致,然后十六岁表白,之后就被爸妈送到国外,待到今年,后来听说谈景述竟然有个一夜情生下来的儿子,就想回来看热闹了,发现这热闹一看吧,就不想走了,不想走的原因就是,我还是喜欢谈致,真是他妈的一件让人丧气儿的事!” 晨光松开了舒清的手臂,往后退了步,“妹妹,你确定你穿着淑女套裙说着他妈的这样的词,合适?” 一物降一物是这个意思 为卢小盆加更 俗话说,老牛吃嫩草这种事,哦,不不,是嫩草吃老牛这种事。不说不符合大自然的规律,就算是符合,那也是相当有难度的一件事吧。 “你爸妈百分百肯定不同意!”晨光数着筷子,点着头道。 舒清将锅里的菜铲到盘子里,“你这倒是猜的一点都没错,不说百分百,百分之两百都是有的。” 晨光发现自己又忘了数到哪里,重新开始数,结果到半路又想到个问题,“谈景述他爸知道你喜欢他么?要是知道也不会把你介绍给谈景述吧?上回那架势,是要把你介绍给谈景述吧?” 舒清转了个身,从晨光手里抽出双筷子,夹了根蒜苗递到晨光嘴边。“他知道的啊,我跟他告白过,但是他自己不敢相信嘛,或者该这样说,他自己不相信他也喜欢我,所以很可笑的,想把我介绍给他儿子。以为我喜欢他,就会喜欢谈景述那闷葫芦了。” 晨光嚼着蒜苗,有些不是滋味道:“你怎么开口闭口都是闷啊,谈景述可不闷,他好玩着呢!” 舒清笑起来,像是老大姐样儿拍了拍晨光的肩膀,“这就是了,情人眼里出西施,你喜欢他觉得他好玩,我不喜欢他,所以觉得他闷啊。” 晨光赞同地点头,转个身发现不知何时谈老闷儿这家伙立在了门边。 谈景述面色不爽。几步走过来便拽住晨光的手,将她往外拉,晨光觉得谈景述忒不讲礼貌,用力拉着他转头对舒清道:“你们俩不是认识的吗?怎么这样啊?” 舒清耸耸肩。摊开了双手,“我比谈景述小,做他妈,他肯定不乐意。” 谈景述的脸色刷的变白,用力瞪着舒清,“你倒是没怎么变。还是什么都敢说啊!但是我警告你,你别想撺掇我媳妇跟你一起瞎闹腾!” 舒清撇了撇嘴,转了个身对着洗手池,“这么多年闹过来了,一个人也挺好的,你这么紧张,是你觉得我要成功了?” 一时间,厨房的氛围变得凝重,晨光看着舒清的背影,忽然觉得她很落寞,轻轻扯了扯谈景述的胳膊,谈景述瞪了晨光一眼,“我和晨光绝对不会插手你和,和谈致的事情,好自为之。”说罢,晨光便被谈景述转了个身,拉着出了厨房。 晨光抠着手指,想问问题,看到谈景述肃清的脸庞,做了好一番斗争,最后还是撒娇地抱住了他的胳膊,拽着他进了卧室。 “能不能,八卦一下?”晨光小心翼翼地充满期待道。 谈景述脱了件毛衣,换上开衫,眼神凌厉,嘴巴,毫无意外的,紧闭。 “我觉得舒清,挺活泼的,很容易讲话,还挺好玩的。”晨光对着手指,盘腿坐在床沿上。 谈景述清了清喉咙,“知人知面不知心,你别多事。” 晨光双手交握伸了个懒腰,“你和我说说呗,我这样单方面的揣测,多不好啊。” 谈景述叹了口气,然后半蹲着看着晨光,“你觉得舒清很好?” 晨光没来由的心虚,然后用力点了点头。 “舒清,是舒颜的妹妹,是当年那个差点和我爸结婚的女人的妹妹。”谈景述摸着晨光的脸,低声道:“真的不要牵扯进去,乖。” 晨光在搞明白人物关系后,咬了好久的舌头才没笑出来,但还是没憋住,“你爸这是上演电视剧么?这么......” 谈景述弹了下晨光的额头,“你记住我的话没有?” 晨光“嗯嗯”着连点几下头,又忍不住问:“那她怎么可以来你家过年啊?不是没什么关系了么?” 谈景述顺着晨光的头发,有些无奈,“舒清可是名副其实的小霸王,只有让着她,何况,她现在也在政府机关里......” 谈景述话没完就发现谭晨光目光迷离起来,像是在津津有味地想着什么故事,看着什么戏......叉帅长扛。 “你能正经点吗?”谈景述没控制好,揪住了晨光的耳朵。 晨光也不叫疼,实话说也不疼,“谈景述,你和我讲的,我都记住了啊,但是你没讲清楚的,就不允许我自行幻想一下吗?你爸,又阴险又花心的,那么多女人围着他转,我当然要......” 谈景述转过身,看到留了一条缝的门被推开,谈致沉着脸站在门外。 “吃饭!”说完这两句,谈致便转了身。 晨光捂住嘴巴,恐惧地看着谈景述,随即又嗡嗡着问:“你爸会不会听到我说他坏话了啊?你刚刚怎么没把门关上啊?” 谈景述无语,将晨光从床上拉下来,下去吃饭。 有了舒清的饭桌,显得相当逗比欢乐和发神经,这一系列的词是晨光默默在心里总结的,虽然多数时候只有晨光一个人在配合,其实不是配合,晨光是发自内心的欢笑,但是谈家剩下的人都一声不吭,哦,谭墨默除外。 “小帅哥,你刚刚叫我什么来着?”舒清夹了块鱼肉到谭墨默碗里。 墨默小朋友眨了眨眼睛,“姐姐。” 舒清撅起了嘴巴,“怎么越叫越年轻了,刚刚不是还叫的阿姨吗?” 墨默非常聪明地立马改口,“阿姨。” 舒清还是不高兴,仍旧撅着嘴巴,“阿姨还是太年轻了,除了阿姨,还有什么称呼显得老一些啊?” 墨默积极转动小脑瓜子,最后搜索出一个词,“奶奶!” 舒清当即笑了出来,从口袋就摸出个红包,塞到墨默那只没那勺的小手心里,“这孩子真聪明,乖啊,下次见到我就这么叫,还给你红包!” 一直面无表情的谈致,这个时候放下了筷子,起身。 舒清脸上是不解的模样,“还没怎么吃,就吃饱了?” 晨光屏住了呼吸,没来由的,觉得气氛非常紧张,局势非常严峻,还有,舒清非常牛逼。 谈致没多说什么,微微俯身,将位于舒清那边装着餐厅纸的木盒子拿了过来,然后静静坐下,抽了张纸,默默擦嘴。 “晨光,你和谈景述什么时候办结婚宴席啊?”舒清转了个面,笑吟吟地望向晨光。 晨光眨巴了两下眼睛,不知怎么回答。 不是撬墙角!!! “妈妈,我想上厕所。(.无弹窗广告)”墨默突然站起来,拽着晨光的手就往旁边拉。 晨光无奈地朝舒清笑了笑,然后牵着墨默的手陪他去厕所,其实耳朵还留在餐桌上。 墨默小朋友刚一进厕所。晨光便拽住他的手问:“是不是爸爸又给你使小眼神了?” “没有啊,我真的想上厕所!”墨默眨巴着两只大眼睛,纯真地望着晨光。 晨光叹了口气,没再“严刑逼供”。 等到陪着墨默出来,想着应该还能听到些什么的时候,谈门神已经是抱着双臂立在了卫生间门边。晨光叹气,只能作罢。 晨光对于舒清和谈爸爸的事,其实除了人之常情的八卦外,真的有点莫名的心疼舒清,不管谈景述是说她好还是不好,晨光凭着自己的感觉,就是觉得舒清这姑娘,爱得挺辛苦的。如果大家都是谈景述那样的态度,而显然,谈景述的态度还算是好的了,那舒清应该更加处境艰难了。 所谓抬头不见低头见,何况是住在一个家里面。叉帅丸亡。 晨光端着茶杯刚想进房间,便看到舒清站在三楼的楼梯口朝她挥手,晨光咽了咽唾沫。又喝了口水,最后还望了眼房门,最终挪动着脚步朝舒清走去。 舒清见晨光走过来,脸上的笑意加深,然后转身朝着三楼的小阁楼去,晨光踌躇了两秒,迈步子跟上。 “谈景述给你洗脑了啊?”刚一进客房门,舒清便语气含酸的关门抱怨,晨光倏地有种关系拉近的感觉。 “嗯,也不能说洗脑吧,就是简单介绍了下,你和。和爸爸的事情。”晨光抠着指甲低头,有点像是做坏事被抓的样子。 舒清不介意地哈哈笑了两声,随即坐在晨光身边,搭着她的肩。翘起了二郎腿,那架势,晨光心里念叨,真是十足的霸王模样。 “我和谈致的事情,没什么好说的,就是我想光明正大和他在一起。但是不可能啊,年龄差距在这里,身份差距也在这里,他又是个看关系吃饭的人,面子没了什么都没了,所以啊,就算我再好,再喜欢我,也是白搭喽。”舒清说的干脆,晨光却听得有些难过。 舒清说完,两人便沉默了许久,最后晨光还是小心翼翼宽慰道:“既然你自己看得比谁都清楚,那就算你放不下也尽量躲得远远的吧,这样耗着,你会老的。” 晨光手里的茶杯幸亏是放在了床头柜上,要不然被舒清突然扑倒在床上抱着,那被子褥子铁定是要遭殃了。 “晨光,要是谈老闷儿早点把你领回来,我就可以早点抱到你了。”舒清的脑袋埋在晨光肩头,语气听起来非常的闷,隐隐透着哭腔。 晨光的心墙又被攻击了一下,抬手轻轻抚着舒清的后背,“你别多想了,真的,没什么坎是过不去的,只要好好生活,什么都会好的。” 舒清突然笑起来,撑着脑袋眼神邪魅地望着晨光,眼角还泛着泪光,她伸手摸了摸晨光的脸颊,嘟了下嘴,“长得这么漂亮,难怪谈景述那家伙把持不住啊。” 晨光听到舒清的用词,脸立马烧成了红屁股,不自在地想要爬着坐起来,却被舒清按住了肩膀,“我和你说说心里话,你别走。” 八卦的力量有时超过其他一切啊,晨光默默地躺在了床上,舒清依旧撑着脑袋望着她,“你想知道什么呢?我的光荣事迹多了去了,嗯,我告诉你,生米煮成熟饭这招数我也用过啊,都睡在一起了,但还是没成功。” 这无疑是晨光这样还稍稍有些清纯气,从某种角度精神上依旧是女孩子的不可相信的重要一击,“你说,你说你们那个过?” 舒清撇了撇嘴,“什么那个过,不就是上床么?说得这么不清不楚,是不是谈景述......” “停!”晨光立马抬手阻止舒清的不正经和耍流氓,“你都说那样了,咳咳,你懂就行,按照谈家人的责任感问题,怎么样也会给你个交代吧,就算没有娶你,也......” “是啊,谈致和我姐退婚了嘛!然后我就被送到国外了啊!”舒清说得依旧云淡风轻,晨光眨巴着眼看了看天花板,又看了看舒清。 “你们的关系有点复杂哎,像是电视剧。”晨光抬手摸了摸脑袋,最后又补充道:“我真的想知道,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我也不能帮你的忙,只会显得我很八卦。” 舒清伸出食指戳了戳晨光的脸颊,“倒是诚实,不过你说的也对,我告诉你吧,看起来你也帮不了我什么忙,但是,” “但是什么啊?”晨光在舒清长久的停顿后,实在憋不住,开口问起来。 舒清撑着的脑袋突然就靠了过来,她涂了鲜艳口红的嘴唇也就靠上了晨光的嘴巴上,晨光惊讶的在门开的一瞬间‘啊啊啊’地叫了出来。幸好,舒清没有进一步像个恶霸,将舌头伸到晨光嘴里。 “你们在干什么!”谈致站在门边,看着躺倒在床上的两个女人。 晨光立马推开舒清,惊慌失措地从床上跳下来,捂着脸就往门外跑,完全不敢相信刚刚发生的一幕。 “你等一下!”谈致叫住了一脚已经踏上了楼梯台阶的晨光,晨光战战兢兢地转身,谈致还是对着屋里,只是过了一会儿,却是轻轻关上阁楼客房的门,转身朝楼下走来。 晨光一路想着怎么和谈爸爸解释,解释她,额,刚刚的行为不是同性恋,不是,不是和他的女人......他的女人这个词冒出来的时候,晨光要抓狂了,悔恨自己真的踏进了一潭泥淖。 “脑子去哪里了?”谈致坐在书桌的后面,脸色阴沉地望着谭晨光。 晨光低着头,觉得不说话不太好,可是开口又不知道说什么,便抬手,指了指脑瓜壳儿。 又是一阵超级长久的沉默。 谈致终于叹了口气,“那天你对我说了那许多话,意思无非是让我远离你和谈景述,那你现在回来过年是不介意了?或者,你现在的所作所为是想管我的事了?” 有没有意思,只有我知道 再借我十个胆吧,我也不敢管您的事啊,晨光在心里嘀咕着,嘴上却不敢说出来,用力摇头后。(.无弹窗广告)晨光非常之认真且诚恳道:“回家过年是做小辈应该的,再怎么说,也是一家人。那天我说话是急了点冲了点,对不起。嗯,关于刚刚的事,我说我一点都没想到,爸爸您信么?” 晨光自然而然脱口的那句爸爸让谈致愣了神,最后谈致还是绷住了脸,没露出异样,语气依旧严厉:“你少和她来往!” “她?”晨光歪了歪头,“她是谁?”然后看到谈爸爸要喷火的双眼,立马闭上嘴巴低头,随即小心翼翼地点头。心里对于舒清的情绪更加是指不清道不明。 谈致又打量了会儿垂头丧气的晨光,无奈地摇头,“你这样的性格,好好守着墨默和小述,别哪里有热闹就凑上去!她是怎样的人,小述没和你说清楚?” 晨光撅嘴,忽然就觉得自己正义感要爆棚。父子两个对于舒清的一致否定让晨光将问题上升为,谈家父子对于女性追逐爱情的批判,虽然舒清刚刚那一下亲吻让晨光差点魂飞魄散,但是现在看来,应该是做给谈爸爸看的吧,但是谈爸爸却愣是一句话都没对她那个罪魁祸首说,反而来找自己这个不讨喜的儿媳妇说道,可想而知,谈爸爸对于舒清的疏忽,抵触有多么刻意而伤人...... “收起你那些不靠谱的心思!”谈致对着又明显在神思飞扬的谭晨光说了句,手一拂,转身出了书房。(.好看的小说) 晨光鼓着脸颊转身盯着被关上的门。像是福尔摩斯般双手交叉,食指相扣,在书房里来回地踱步,企图分析出谈爸爸。舒清他们各自的心理,虽然知道这纯粹是自己闲得发慌在没事找事。 “晨光?” 谈景述的一声叫唤让在书房沉浸于自我想象里的晨光回了神,“怎么了?”晨光打开书房门,探出了个脑袋。 “你倒杯茶倒到书房去了?”谈景述狐疑地上下看着鬼鬼祟祟的晨光,一把推开书房的门,朝里头张望着。 晨光挠了挠头。“能别像抓奸一样么?我就是闲得慌,想找本书看。” 谈景述突然就上前,抓住了晨光的手,将她拉到自己胸前,瞪着两只眼睛看着她,“你又和舒清说话了?” 晨光真的是猛吸,再猛吸一口气,轻咳了两下,“没有啊,我,你干嘛啊!她又不是病毒,我,没有就是没有嘛!”晨光心虚,用力地脱开谈景述的禁锢,往后随手拿了本书桌上的书,“我在看这个,超级有趣的!” 谈景述望了眼晨光手里的书,没说话,抱起双臂,眼神有些冷。 晨光后知后觉地望向自己手里拿的那本书,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天要亡我,这个我还真的活不过下一个五分钟。 “还不睡?”谈爸爸突然折返回书房,然后看到晨光手里的英文版《基督山伯爵》,略微诧异:“这书我在看,你要看?” 晨光立马恭恭敬敬地双手将书递到谈爸爸面前,摇头道:“您先看,您先看。” 谈景述还是没有罢休的意思,冷言冷语道:“你是突然英语进步神速,神速到都能看原版书了。” 晨光不想再和谈景述多费口舌,而且他说的那句,‘你又和舒清讲话了’,让她非常的不舒服,有对舒清的不尊重,也有对她,谭晨光交友什么的限制,话说,坏朋友,如果舒清真的是属于那一范畴,那要知道,对于从小到大都是乖宝宝作为的谭晨光来说,天知道一位具有坏的属性的朋友具有多大的吸引力。 “你不要阴阳怪气的,舒清,也没有说过你坏话啊,你干嘛老是要阻止我和她相处啊,你知不知道,你越这样,我就越好奇啊。”晨光说着,不自觉昂起了脑袋。 谈景述抱着的双臂放了下来,随即抬手扯过了晨光的耳朵,“你真是说不听啊,吃饭前和你说的,你全给忘了,哪里来那么多好奇心?我看你就是八卦!谭晨光,你不要挑战我的耐心啊,舒清的问题,我绝对不会因为你撒娇不满的几句话,就让你一头热血的往上撞!” 晨光捂住自己被拉的耳朵,讪讪地闭上了嘴。 这一晚,谈景述是背对着晨光睡的,在晨光看来,谈景述这做法着实相当的幼稚,于是,她也翻了个身,背对着小气吧啦的谈中医睡去。 如果,谈景述的小气吧啦在一夜过后消散了,晨光也就不会跟着他虎着脸,但事实是,谈景述的火还没灭干净,舒清又浇了一桶油上去。 早饭时间,舒清最后一个下楼,手背在身后,优哉游哉地慢慢踱到饭桌边,然后将背在身后的手里的那只茶杯,好死不死地轻轻一放,“咚”地一声立在谈景述面前,然后舒清话语里带笑,面色上也是笑,“晨光啊,你昨天走得那么急,茶杯都忘在我房间里了。”叉节广才。 晨光张了张嘴,然后瞥了眼面色铁青的谈景述,将那只茶杯拖到自己面前,含糊不清地“嗯”了声。 “对了晨光,我昨天涂在嘴上的口红,没有沾到你嘴上吧?”舒清拉开椅子,眼神明丽地坐了下来。 谈致放下了筷子,“妈,我吃饱了。” 谈奶奶应了声,然后也放下了筷子,“吃饱了,就陪我和墨默出去溜溜弯吧,这天,出去还是比较舒服的。” 晨光揪了揪墨默的小手臂,墨默吃疼,转脸不爽道:“妈妈,你不要拉我,我要和太奶奶还有爷爷出去玩。”然后,用力抽回手,跳下了椅子。 见死不救的死兔崽子。 饭桌上只剩下了言笑晏晏的舒清,面色铁青的谈景述,还有做贼心虚的谭晨光,晨光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心虚。 “舒清,你这样有意思吗?”谈景述放下了筷子,却没有对晨光发飙。 “有啊,怎么没有,”舒清拿了个包子,咬了口,“晨光的嘴唇,挺软的嘛!” 对于喜欢的人喜欢的别人,破坏! 这场挑衅在晨光看来,毫无意义,因为性向明确啊,舒清她是个女的嘛!而且,她喜欢的是谈致啊!所以。谈景述你猛地站起来摆出要砸人的架势,有几个意思? “喂喂!谈景述,你,你想干嘛!”晨光再也坐不住,伸手拽住满面怒容的谈景述。 谈景述气得说不出话,握拳重重敲了下餐桌,然后绝尘而去,真的是绝尘而去啊,因为那姿态,不带走一片云彩,也警告着云彩你别去追。 晨光也怒了,舒清就算再怎么爱情壮志难酬,也不该这样。让晨光有种她在故意破坏他们夫妻两个感情的感觉了。 “舒清,你到底想干嘛!”晨光站了起来,怒目圆瞪。 舒清做了个安抚的动作,示意晨光坐下,晨光没动作,舒清耸肩叹气,“你坐下吧。我就是故意想气气谈景述啦。” “你说什么?”晨光诧异不已,问出口的同时没怎么在意,就一屁股坐了下去。 舒清咬了咬唇,那姿态有些妩媚,晨光本来就觉得舒清长得非常女人,有着和她年纪不一样的大女人的豪爽,小女人的娇态,现在看来,晨光觉得,自己还真有点被迷住了的感觉。 “我和谈景述,从小就认识,从小就对着干。(.)后来我发现自己喜欢上谈致之后,和他就更加是冤家路窄的样子了,你知道的,谈致最宝贝的是他这个儿子。所以我啊,偏偏就要让他这个儿子吃点苦头。”舒清说得一本正经的同时让晨光觉得还很有道理,就是这样的,我喜欢的人把自己的感情倾注在别的人身上,作为一个豪放派的人,自然是不爽的。不爽就要破坏,破坏就要...... 晨光猛地摇头,阻止自己再瞎想下去。 “所以,你昨天晚上亲我,又可以气到谈爸爸,又可以气到谈景述,一箭双雕的意思?”晨光拧了拧鼻子,有些不高兴。 舒清摇了摇头,随即扯出了个苦涩的笑脸,“你看我虽然在这里,但是除了你,还有你儿子,谁真的当我在这里,我就算做出再出格的事情,谈致呢,也只会看看我,不说话,给我关上门,谈景述呢,顶多也就是敲个桌子,谁都不会真的理睬我。” “那你还要闹么?有意思吗?过年了,你回自己家过年吧?”晨光不知道怎么了,觉得自己能体味到舒清的感觉,却也开始有些不耐烦她了。 舒清夹了筷子咸菜到自己嘴里,“回家过年?你以为我真的全部心思都在谈致身上,我不是十六岁了。(.好看的小说)可惜啊,二十六岁也好不哪里去,我回不去啦,出了那档子事,我姐是恨死我了,我爸妈,也算是不要我了吧。” “所以你要一直待在这里?”晨光没来由地接下去问。 舒清收起了脸上若有似无的笑意,“啪”地一声放下了筷子,“谭晨光?你是叫这个吧。说实话,第一次见你,我觉得你挺好相处的,我也不瞒你,我说的好相处就是你这人吧,简单,看得清,做事什么的也都能猜个大概,所以我放心,不会担心你给我使绊子,但是现在,你就不能维持住对我的好感觉么?一个劲儿想着将我往所谓的正路上引,很有圣母的感觉是么?” 晨光闭上了嘴,一时间真的不知道说什么好,舒清的话让晨光有种无地自容的感觉,她确实是想告诉舒清,不要再做无谓的事情了,虽然很钦佩她那种为自己所认定的爱飞蛾扑火的姿态,但是,晨光发现自己,不知不觉也是站在世俗框架里看待她对年长到可以做她父亲的谈致的这段感情,不合常理,不合人伦,不切实际......叉节巨圾。 “那你为什么不能积极一点呢?你搞出来的事情,只会让人越来越厌恶你,不会想要亲近你的。”晨光还是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又会说出这样的话,大概,可能是被击中弊病以后自然而然就转换方向的习惯。 舒清爽朗地笑了出来,“看样子,你还是想要帮我的啊,我就说嘛,你虽然看起来简单,但是还是,” “还是什么?”晨光皱眉,舒清又开始了半吊子说话的模式,偏要她问出来。 舒清放下了筷子,看着晨光的眼睛,认真诚恳而又严肃道:“还是个非常善良,将心比心的女孩子。” 晨光往后退了退,站起来摇手,“我只不过是说了一句话而已,不要给我戴高帽子,我不善良,只是有点良善,我也没有将心比心,就是纯粹八卦而已。”说罢,晨光赶紧离开了餐桌,留下舒清一个人坐在餐桌前咯吱咯吱笑不停。 真不知道这女孩子是怎么长大的,一天到晚笑不停,也笑不累。 晨光嘀咕着跑回卧室,刚走到门边,就看到敞开着的门里,谈景述在收拾衣服,箱子摊在地上,衣服被一团一团揉在一起随意地往里面塞着。 “谈景述,你干嘛呢?”晨光有种大难临头的感觉,毫无意外,谈景述没搭理她。 晨光也不再试图搭腔,就是谈景述塞一件,她拿一件,就这么来来回回,周而复始的,谈景述折腾了将近一个小时后,将箱子一踢,甩手坐在了床边的单人沙发上。 晨光轻咳了声,示意自己要开口,但是谈景述仍旧没看她,所以晨光只好不要脸皮地自顾自开口说下去,“首先和你道歉,昨天晚上骗了你,我是和舒清讲话了,在她的房间里,嗯,单独相处了大概有十五分钟吧,额,她刚说的,也是事实,”晨光有种在坦诚自己出轨经历的感觉,就想着谈景述千万别觉得自己头上有顶绿帽子啊,咳了咳之后又继续道:“她是亲了我一下,是因为你爸站在外面,她故意做给他看的。” 谈景述没什么反应,脸色也没有变得更差,晨光紧张的心情稍微缓了缓,“刚刚在楼下,舒清也说了,她和你从小到大都是冤家,喜欢和你对着干,可能你对她的意见不是一般的大,但是,你吧,哎,谈景述,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就原谅,额,”差点说出原谅舒清的话,“原谅我呗,我是被动的,我又没想着干什么,而且她是女的啊,亲一下又不要紧的。” “如果我说要紧呢?” 一不高兴就幼稚 “如果我说要紧呢?”谈景述忽然抬眼对上晨光的目光,眼神虽然平静,但是却隐藏不住他非常不舒服的情绪。[] 晨光连‘啊’都说不出来,呆呆地看着谈景述,然后移开了目光。 两人就这么沉默地对坐着。晨光最后还是没有忍住,偷偷伸过手去拉住了谈景述的手掌,“你别生气了,我知道错了,大过年的,生气不好。”晨光觉得自己的语气拿捏地非常好,委屈可怜的。 谈景述也没甩开晨光的手,声音淡淡的,“你觉得我在生气是吗?而且你觉得我是小题大做,根本不应该生气,你觉得委屈是吗?” 晨光默不作声,也不在心里念叨是的是的了,因为她感觉到。谈景述是真的生气了,或者说,是真的不想理她了。 “我告诉你,我是在生气,一部分原因是舒清,但是撇开她不说,你的态度让我很气愤。你和她认识多久。说过几次话,你和我,又认识多久,了解多少,如果我没看错,你是喜欢舒清那样看起来桀骜不驯的性子,所以连带着她整个人你都是喜欢的,虽然你也会觉得她有些事情做出了格,但鉴于你喜欢她,所以你都可以忽略,谭晨光,我说得对不对?”谈景述的手掌依旧被晨光拉在手里握着。(.无弹窗广告)只是微微颤抖,晨光慢慢松开了他的手,无从辩驳。 晨光想,如果舒清是要谈景述不高兴。那么舒清做到了,不仅谈景述不舒服了,她也高兴不起来,她和谈景述,这是第一次吧,结婚后。谈景述不想理她。 不是耍小脾气,是真的扎扎实实不想理睬晨光,晨光搞明白这一点之后,惶恐不安,明明自己心里最在意的是他,如果真要排位子,舒清根本不能和谈景述你相提并论啊...... “晨光,你怎么了?”奶奶拄着拐杖,轻轻敲了下地面。 晨光回神,看到被自己揪的不成样子的菜叶子,无奈地叹气,魂不守舍。 “奶奶,谈景述要是真的生气了,应该怎么办?”晨光实在不知道怎么办,谈景述生气起来,很幼稚,却对她非常管用,照常吃饭睡觉,也说话,但是吧,你就是知道他在不爽中。 奶奶愣了下,随即笑道:“怎么了,和小述吵架了?” 晨光嘟了下嘴,这不是非常明显的么,他所有的目光都围着谭墨默去了,她都真的和舒清一点点话不说了,他还是不主动理睬她,晨光觉得自己这样有点贱贱的,但要是不贱贱的,自己心里就更加不踏实了。 “小述这孩子啊,对什么人都是隔着点距离,一般真的不耍性子,所以你问奶奶,奶奶只能说不知道喽。”奶奶摇头叹气地离开厨房,留下晨光继续对着一摊烂菜叶子发呆。 说也奇怪,谈景述不搭理晨光了吧,舒清也不主动来勾搭晨光了,所以多数时候,晨光就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客厅神游,所有人都好像有自己的事情做,可是过年不就应该大家聚在一起聊天的么,晨光摇了摇头,算了,还是各自分开比较安定些。 大年初一不出门拜年,但是墨默还是起早从谈奶奶到谈景述的房间走了一圈,然后握着好几个红包立在床边等着晨光,晨光看了眼早就准备妥当的谈景述,有些尴尬,睡过头也不知道叫一下她,这夫妻做的,当真是生分了。 “爸爸妈妈新年快乐!身体健康!万事如意!红包拿来!”墨默小朋友的规定说辞讲完便伸出了小肉手,谈景述笑呵呵地递了个红包过去,晨光看着那厚度,又掂了下自己的,略微慢吞吞地给了墨默。 墨默小朋友欢呼了一声,随即坐到沙发上数红包,边数边念叨:“太奶奶和爷爷给的最多,然后是爸爸,舒奶奶也给了很多,妈妈,你怎么就,就一张啊?”墨默小朋友举着那张毛爷爷,脸上的不满要多明显有多明显。 晨光干咳了一声,不好意思道:“谁说只有一张的,你再掏掏!” 墨默疑惑地低下头,继续掏红包,然后抠出了个一元硬币,小脸已经皱成了一团,要哭不哭的样子。 “红包就是取个寓意的嘛!怎么可以嫌少呢?”晨光再接再厉地不要脸皮。 谈景述终于绷不住,冷着声问:“你这是取得什么寓意?” 晨光抓耳挠腮,这厮,一开口就是不给她面子的话,只好硬着头皮继续瞎掰:“寓意这东西,说出来就不灵了!” 墨默小朋友冷笑了一声,然后鼓着嘴巴捧着一怀的红包出了房间。叉亩上弟。 晨光心想不知道是和谁学的冷笑,也不自觉冷笑了一声,没忍住嘀咕道:“有什么的,到最后还是要交给我的啊,多少有区别么?” “你说什么?”谈景述皱起了眉头,抱着双臂站到了晨光床边。 晨光捂了下嘴巴,“我又没说错,他还那么小,压岁钱当然要交给我啊。” “今年不交,”谈景述接口道,“今年交给我。” 晨光听着他不容置喙的语气,也蹙眉,“你干嘛啊?你给那么多红包也不和我商量,是在收买儿子么?还有,我睡觉睡过头,你也不喊一下,有你这样的么?” 憋了这么两天,晨光觉得自己可能是要爆发了,却没想到谈景述忽然笑起来,如果要找个词来形容,晨光会用‘嫣然一笑’,额,一阵恶寒。 “你都知道还要问,有意思么?”谈景述说完便转身出门,留下个让晨光咬牙切齿,无可奈何的背影。 大年初一早饭吃的还是饺子,晨光正埋头和饺子对着干,主要也是不想和舒清对上视线,却听到舒清慢慢开口:“我今天下午就回家了,麻烦大家这么久。” 桌上又是一片死寂,没有人搭腔的后果就是,晨光顶着锅盖又一次开了口,问道:“你下午什么时候走?”说完觉得自己太坏了,又补了句,“我不是那意思,就是,你什么时候走,我送送你?” 大结局 对于“啪”地撂筷子这种行为,晨光要多不耻有多不耻,只是撂筷子的功效还是有的,晨光当即闭了嘴,埋头在饺子里。 撂筷子的奶奶语气平静。“是该回家了,明天亲戚长辈们都要来拜年了。”说完,谈奶奶便起了身,谈爸爸也起了身,扶着奶奶往屋子里走,晨光当即有种自己又在演电视剧的感觉,实在没忍住,偷偷瞥了眼被暗示滚蛋的女主角舒清姑娘。 舒清算准了晨光会看她,所以晨光小心翼翼的目光扫过来的时候,她当即回了一个大大的笑容。晨光鼓了鼓嘴,又瞥了眼谈景述,谈某人正纹丝不动地正襟危坐,又不吃饭又不说话的。晨光搞不明白他是几个意思。 这顿早饭就这么不声不响地吃完了,然后舒清也就不声不响地离开了,她走的时候晨光正在睡午觉,所以压根儿都不知道她离开,更别说是送送她了。 关于午觉这事儿,晨光是不想睡的,但是谈景述却忽然脑子抽风。一定要压着她睡觉,在晨光看来,谈景述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但是明知道他不怀好意,想想这两天隐藏着的不愉快,晨光还算坦然地被他压了,压完之后晨光想趁机说些什么的,但是却真的犯困就睡过去了,这一睡,就把舒清睡得抛在了脑后。(.) 舒清一走,家里的氛围显然好了许多,奶奶也出来勤快了。只是晨光有些累,厨房里的大小事都只能她一个人来做,还不能找帮手,为了默默显示自己是个好媳妇。好妈妈的。不过这也没什么好抱怨的,毕竟大家还是相当给面子,谈爸爸都会连吃两碗饭这样,这让晨光都忍不住睁大了眼睛表达受宠若惊。 让晨光受宠若惊的是年初二,谈家的各路亲戚来拜年的时候,当然不仅仅是晨光发红包发的手软。很多长辈也给墨默红包给的让晨光来不及收,顺带着还补上了满月时候缺的份子钱什么的,晨光都不敢在心里掂量了,怕一掂量,自己那张开的嘴巴闭不上,有那么多出手阔绰的长辈啥的,也不见得是多么多么好的事情啊。 不过最后,晨光还是张大了嘴巴且闭不上,因为奶奶在午饭时候,突然宣布了结婚喜宴的举办时间,晨光正在吃着小米糕,当时筷子就戳到了嘴里,由于谈景述在男性长辈那一桌,因此只能远远给她个慰问的眼神,然后笑着转过了头,晨光哑然。叉亩余技。 当天晚上,晨光在来回从一楼走到二楼,二楼走到一楼,走了不下十遍之后,终于提着口气立正站在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谈奶奶,谈爸爸还有谈景述与谭墨默面前。[.超多好看小说] “你们怎么没和我商量?”晨光原本想底气十足地问的,但是对着长辈,最后声音还是不自觉小了下来,还显得有些软。 谈景述笑起来,咧着嘴巴,“商量什么?” 晨光揪了下裤边,想要跺脚。 “晨光啊,结婚的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也不要再拖了,墨默再过一年就该上小学了吧?我和你爷爷也通了电话,过几天就见个面,具体的事情再商量一下就好了。”奶奶也是笑意盈盈的模样。 晨光垂着头,还是有些不高兴,怎么又是赶鸭子上架,自己一点自主权都没有,领证是被谈景述给框的,后来被耍着要离婚,现在又要给办结婚喜宴,这...... “你不想结婚?”谈致突然开口,语气总是冷冰冰的。 晨光立马抬头,然后用力摇头,“没有,想要结婚的。” 然后谭墨默便笑了起来,捂着嘴巴道:“妈妈害羞了,脸都红了,红的和猴屁股一样。” 晨光握紧了拳头想骂人啊,这孩子,一点都不给她这个亲妈一点面子。 正面突破是没有可能了,晚上躺在床上的时候,晨光还是不死心地磨叽谈景述。 “你说啊,怎么突然奶奶,还有爸爸就说要办结婚喜宴的事情?”晨光推着谈景述,撒娇的口吻。 谈景述转了个身,背对着晨光,“你不想结婚?” 晨光咬牙,怎么和谈致一个调子,抬脚踢了下谈景述的屁股,“想!可是怎么突然就这么顺利了?” “因为喜欢你了呗。”谈景述打了个哈欠,然后拉过被子要睡觉,怕晨光继续问,便又道:“睡不睡?不睡就做点别的事!” 晨光骂了句流氓,然后便带着疑惑也转了个身。 事情变得通畅起来,谈景述和晨光顺利地在谈家过完年,顺利地回了龙城,顺利地开始上班,最后,谭家爷爷和谈家奶奶也相当顺利地进行了见面会晤,晨光看着双方又是握手又是抱拳问好的,忍不住在心里问,他们就没认出来对方吗?当年去医院的时候,哦,可能谈奶奶没有出现,这么想着,晨光还是舒了口气的。 所有的一切都非常之顺利,晨光和谈景述也过起了自己的小日子,然后谈景述又开始想着要小女儿的事情了。 “儿子,你觉得一个人孤独么?”谈景述总是选在吃完晚饭的时候,全家人一起在小院子里窝着数星星的时候问这个问题。 谈墨默眨了眨眼睛,伸出了手,谈景述给了他一根棒棒糖,“孤独。” “嗯,那要是有个小妹妹陪你,你是不是就不孤独了?”谈景述非常期待地望着自己的儿子,挤了下眼睛。 谈墨默撅起了嘴巴,声音听起来很委屈:“妈妈说,要是有了妹妹,我的飞机模型就要分给妹妹了。” 谈景述看了眼在一旁晃着脑袋缝扣子的谭晨光,咬了咬牙,“可是要是没有妹妹,你的那些周末兴趣班,还是得上。” “别骗孩子啊,自从你跟爷爷告了状之后,我已经让墨默去上了数学班了。”小样儿,自讨苦吃吧,晨光忍不住笑起来。 谈景述不死心,“这是奶奶的意思,谈家人丁单薄,必须要......” “谈景述,你是中医,不是中国古代大学毕业的,人丁单薄,是不是还要开枝散叶啊,无后为大啊......” “你!” 谈景述被气到,谭墨默捂着嘴巴笑得咯咯出声,晨光晃了晃脑袋,继续缝扣子。 番外 :舒清,我就是这样,也只能这样 我叫舒清,我今年二十六岁,哦,不,过了年。我就是二十七岁了。 你知道怎么让所有人都特别厌恶你么?很简单,喜欢上姐姐的未婚夫,好朋友的爸爸,然后拼了命让所有人知道,这样,就可以了。 我脑子没病,只是心病了,喜欢一个人能够轻易被治疗的话,那就不是喜欢了吧,反正我是不想被治疗的。 我是家里的小女儿,所有人都宠着我,所有人都让着我,所有人也都爱着我。这是十六岁前的状态,十六岁之后就改变了,因为我忍了三年,最后还是决定要告白,所有的剧情全部在我告白的那一刻发生了转变。叉亩沟弟。 我是舒清,难道就要抒情么?我自然不是那么拧巴的人,我天不怕地不怕。大家都爱我,我就更不怕了,伤人心这种事,那个年纪,我还体会不到,所以我在姐姐的订婚晚宴上告了白,像是电视剧里演的那样,飞蛾扑火一般,所有人都很震惊,只有谈致,那个我爱着的男人,他说。清请,你就算是替小述不高兴,也不应该这样。看,这个男人。总是这样,想到最完美的解决方案,把我和他儿子归到一类里去,然后我爸妈就非常尴尬地向大家解释,我昏了头。只有姐姐,她看清了我是真的喜欢谈致。不然,她这个姐姐也是白做了对吧。所以,姐姐在忍了我这么久,爱了我这么久之后,选择了放弃我,当然,那个时候我什么都不怕,你不要我,正好,我可以光明正大追谈致了。 谈致也是个奇葩啊,说什么爱我姐姐,结果小述的抚养权不在他手上,立马就倒了戈。我不知道他那场官司打了有多久,反正最后他是赢了,只是我和谈景述也算是决裂了。 谈景述从小就闷,什么事情都憋在心里,但是却看什么都很清楚,所以他和我说,他劝他爸妈离婚的时候我很佩服他,这孩子,真够胆量,那时候他才十岁吧,但是你看,这种不为外人道的丑事,伤心事他都和我说了,我们之间的关系就可想而知了吧。 但是一切开始变坏了,我不喜欢谈致开口闭口说的都是谈景述,因为谈致和我爸爸,爷爷关系亲密,所以在提出撤销婚约的那段时间里总是来我家,我可以死乞白赖地立在书房随便找本书装模作样听着,听着他作为一个父亲的爱与不舍。 谈景述喜欢飞机模型,我当着他的面把他那些宝贝砸坏砸碎;他要签名的考卷我画了许多张牙舞爪的怪物;他被老师叫去办公室问话,我就去他们教室门口大声嚷着,他是喜欢他们班的谁谁谁被发现了,所以被训斥......十六岁的年纪,如果你想要恶毒,你就可以很恶毒,我的恶毒在一天一天的慢慢满溢,直到我和谈景述的友情彻底给破坏掉。 之后我就是对谈致表达满满的爱意了,我上过他的床,我也割腕吃安眠药企图让他陪着我,我甚至去找过王琴,想知道曾经让谈致喜欢的女人是什么样子,结果我很失望,后来我就想,谈致和我姐姐结婚不过也是为了权利,和王琴,很有可能也是有利可图,这么想着我很高兴,以至于爸妈在知道我千里迢迢赶到龙城找王琴后终于不再容忍我,我被拖着拽着,就差绑着了,送到了异国他乡。 思念这东西是慢慢发酵的吧,可那时候我是处于热恋期啊,一哭二闹三上吊之后,我终于在异国他乡见到了谈致,我和他说,这里谁都不认识我们,我们可以在这里好好恋爱生活的,然后谈致就笑了,笑了之后就打电话招了妓。哦,在德国,妓女是合法的存在,我才意识到,我当然不是不如一个妓女,而是,就算是要找妓女,谈致也不会找我。谈致就是个彻头彻尾的伪君子,而他,心甘情愿地想要做一辈子。 我安定了好几年,但是我却没有谈一次正常的恋爱,我妈后来给我偷偷打电话,说,你要不找一个稍微年长的试试?我就笑了,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我问她,稍微年长是多少岁?我妈在电话那头应该快哭了,最后愣是说出了二十岁,我笑了,笑着笑着就流眼泪,二十岁,可他妈的,谈致是比我大二十四岁啊。 知道谈景述那小子找了个老婆,有了个儿子,我就想回来看看,买卖不成情意在,要知道,小的时候,谈家奶奶还有我家那爷爷,都是想要把我们两个凑成一对的,哪知道我后来愣是长歪了。 谈致还是那副虚情假意的模样,耍着小把戏,把我介绍给那个叫谭晨光的,谈景述倒是出乎意料,就算以前和他再好,也没有发现这货情感可以如此外露,眼珠子都可以黏到谭晨光身上了啊。 不出我所料,谈致对谭晨光不满意,就算人家已经生米煮成熟饭几个来回了,我就纳闷了,谈致你端着那架子端了大半辈子,就不累么?一天到晚搞破坏,是很高兴还是怎样?学我么?可是我已经弃暗投明了啊。 我决定要让谈景述和谭晨光可以好好在一起,不说什么算是弥补谈景述之类的话,就是能让谈致的那些个道貌岸然啊,封建官僚思想啊得到破除,我也要再做一次小霸王。 我的威力还是不容小觑的吧,和奶奶说了一下,和谈致说了一下,让他们俩结婚,我就不闹了,我就回家,不然我就要掀起腥风血雨,嗨,我说狠话还是挺厉害的,毕竟我也真做的出来,虽然我不是十六岁,虽然我穿着长及膝盖的淑女裙,但是你要是见过我发狠发狂的十六岁,你也一定会被我吓到。 谈致还有点犹豫,我就告诉他,你不是喜欢德国妓女么?我特地去和人家学了,你要不要试试?谈致的脸色当时就白了,原本还能和我对视,后来就彻底败下阵来,你看吧,就是这样,我和他,永远都只能这样了吧。 番外 :谈致,有没有一声称呼,最割舍不下 我这辈子最讨厌的,是被操控,但最讨厌的却往往都是成真的。我有个哥哥,肩负着谈家所有的期望,但是却身体不好。由于他身体不好,我才会出生,这在五十年代是很难想象的,毕竟所有的人家都在拼着命响应多生的号召。 我试图摆脱我父亲的操控,第一件出格的事情便是娶了王琴,这个妻子我谈不上多爱,但是却完全不符合我父亲的期望,如果你要说我是年少轻狂的叛逆,那么,我不会为了我这个冲动后悔,因为虽然和王琴的婚姻并不幸福,但是却有了小述,这个儿子在我看来。是可塑之才,这个时候我还没发现,其实我已经在慢慢往父辈靠拢,想要将上一辈,或者上上辈那些关于权利,财富,地位的梦想强诸于下一辈身上。即使下一辈并不在意这些,并不追求这些,但是,你生下来是为了什么,既然做长辈的已经给你指了路,那你就应该要循着这条路走。 和王琴的分开是明智的,和舒颜的结合是必要的,哥哥已经在财政局站稳了脚跟,只要再有一把力,升职到中央也不过是几年的事情,但是,我没想到。清清会突然和我告白。 清清比小述还要小一岁,但是她从小就是活力四射,精力仿佛永远都是用不完的,我该怎么想呢?我看着她长大。我看着她无法无天,我看着她越来越掩藏不住的光芒......你喜欢的东西往往都是和你不一样的,我是隐忍克制的,所以,我很无耻地对清清动了念头,念头一旦动了。就像是燎原的火,你只能看着自己毫无办法地沉沦,然后用着一条条框框架架来束缚说服自己。 不用父亲来说,也不用舒伯父来说,我已经做好了最全面的防范,我和舒清永远不可能,我踏不出去自己编的牢笼了,我现在的地位,我的儿子,我谈家的面子......所以,我也绝对不会允许舒清踏入我的牢笼。 大哥死的很突然,猝不及防,我差点也倒下,因为谈家的所有使命忽然就降到了我的肩上。在那一刻,我特别希望,我的儿子能够站在我身边,帮助我度过这个难关,但是,我的儿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得很远,远到即使他的大伯离世了,他也要最快在两天后才能赶回来。 我在追逐权利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谭晨光,是把原本死寂的生活又激起一圈涟漪的一块石头。哦,在见到她之前,见到的是她的儿子,也是我的孙子,谈景述这么介绍的时候,我没有一丝怀疑,那个叫墨默的孩子,和小述小的时候简直是一模一样,但是谈景述讲话的口吻让我产生了彻底拒绝的心思。这个儿子,什么时候开始像是十七八岁的我,在默默地和我对着干,高考,工作,现在是婚姻......唯一不同的是,我到最后选择了妥协,而他,依旧在和我抗争着。 抗争?这个用词真可笑,天下哪有父子是会这样的针锋相对的。我不愿意承认我错了,但是我却也知道,我做的一切都是自相矛盾,惹人厌恶的,可是人老了,心里没有归处的时候,除了做出让儿女厌恶的事情,怎样才能让他们关注到自己呢?我真可笑,在这个年纪,对着自己的儿子,做出一些让他离我越来越远的事...... 说回谭晨光,她除了没钱没背景外,长相还是可以的,墨默教的也还好,那为什么我还那么抵触这个儿媳妇,因为我看到她身上的,那一点点舒清的影子,这点,真的让人讨厌。 停电,这个谭晨光说她怕鬼,我就想到了舒清,她爬到我的床上的时候是怎么说的,“谈致,我怕鬼,你可千万别赶我走,不然我变成鬼来找你”,这么蹩脚的理由,我却很想相信一次,就一次的话,也会很好。 舒清回来了,回来的也很突然,我对她的记忆,感觉又像是回到了她十六岁的那一年,周遭的所有都因为她变得炽热,变得让人躁动。 母亲和我说,舒清这个小霸王不知道回来又要闯什么货哦,谈家的脸,舒家的脸都被这个小妮子给丢光了。听到母亲这么说,我很想辩驳,舒清不好,只是因为爱错了人,还有我伤透了她的心。 我永远不可能在这份感情上踏出一步,我唯一能为舒清做的,就是不和她的姐姐结婚,她那么争强好胜,舒颜的所有东西,她都要一半,我如果和舒颜结婚了,这小妮子应该会崩溃,所以我想要退婚,但是却不能明着来,要借着小述的掩护,说到这个,我这个做父亲的,其实真该惭愧,儿子的抚养权是志在必得,但是真正想要抚养儿子的心,却没有几分。 舒清闹得越来越凶,实在是太过了,被送走的时候我正在陪着上级领导视察,但是却频频走神,要不是秘书一直在打圆场,我说不定要被降职了,真是可笑啊,自认为修炼的不错的自己,还会因为一个十六岁的小姑娘乱了分寸。用我爸教育我的话来说,该罚该打该骂。叉边私圾。 我还是在舒清妈妈的请求下去了一趟德国,舒清实在是太能闹了,不上学,不吃饭,不睡觉,倒是会哭。我到了,她就乖了,眨着两只大眼睛一直看着我,也不说话,等到她妈妈一走,她就笑起来,笑得很开心,只是额头上的伤疤还结着红色的痂,她看我盯着她的伤疤看,便抬起手撩起袖管,“这里也有,你多看看,然后多心疼心疼。” 我说,“你吃饭吧,然后睡觉。”她点了点头,然后问我:“那你先不要走,等我吃饱了,睡够了,你再走。” 我好奇,怎么就让我走了,便问她,舒清撅着嘴巴继续笑,然后笑着笑着就流了眼泪,“这样我才能养足力气再继续闹,然后你就可以继续来看我,这样看起来就名正言顺了,谈致,你说对不对啊?” 我有许多身份,也就有许多称呼,但是舒清的这一声‘谈致’,让我最割舍不下,最心痛。 我在唐熙和陈路拓的爱情里等你~ 19302986">();晨光和谈景述的故事,接下去就是日常的琐碎了,虽然我很喜欢写那些,但是也只能到这里了~关于小女儿的故事,你们真的想要看么?留下个小悬念,大家自己想象吧~ 最近频频走神,因为喜新厌旧了,在写唐熙和陈路拓的故事啊~写这个公告也是为了,嗯,打广告额~ 不多说了,还是先把广告打起来哈~ 唐熙:考古学博士~非常给力的单身大龄剩女~ 陈路拓:转业军人~非常给力的单身大龄剩男~ 第一次相亲就大打出手的两个人,应了冤家路窄的那个词,一直碰到不说,还总是相互破坏对方的相亲会~ 在成为了工作伙伴之后,两人最终开始慢慢解开偏见,与此同时,一次意外让两人终于携手~ 但是,白莲始终是不安分的,陈路拓误解了唐熙,脾气火爆,性格直爽的唐熙选择了分手,然后陈路拓和白莲在一起了~但是,陈路拓也不是吃素,而是吃醋的啊,然后唐熙就被夹在了缝隙中~唐女侠想穿越~ 这个剧前预告写的我想吐血了。。。 嗯,就是这样,静待开坑,希望大家还能来看看~ 故事就先到这里啦~ 手机阅读本站: 本书地址: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在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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