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之圆梦》 第一章 渣贱将军,去死!(1) 景寂是被一阵刺耳的敲锣打鼓声和无数恭贺说笑声惊醒的。 初步恢复意识的她,首先感觉到有张薄薄的草席,将她完全遮盖住。那草席上的粗糙草茎,在摇摇晃晃中,磨得她脸上的肌肤刺痒微疼。再加上被遮住口鼻,使得她呼吸有些不畅。 景寂来不及细思,她吃力地抬起右手,将草毯掀开一点点,露出她的脸。她闭目深深吸了几口气,感觉闷疼的肺部因新鲜空气的进入而稍微舒适了些,才睁眼四望,想看清自己的处境。 周围很昏暗,她所处的这方空间很狭窄,还在晃动。凭借极好的目力,她透过黑暗,看到自己左右两侧的斜上方,都有一小张被封得死死的车窗。 她目光冷了冷,明白自己正在马车上,被人拉着往前走。 景寂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封死的马车,加上她这具仍有余温的“尸体”……看来有人要将她拉出去埋在荒郊,令她彻底销声匿迹。 若是她没有受到原主亡灵的召唤,附身到这具身体上,那些害了原主的人,大约能得偿所愿。原主可能就要这样不明不白、悄无声息地冤死了。 可她已与原主的亡灵定下契约,立誓要替她完成心愿,那些坑害过无辜原主的人,都得付出代价! 景寂想坐起身,伺机敲晕车夫,跳下马车,遁入人群中逃走。但她附身的这具身子实在太脆弱,浑身都是伤。脖子以下,几乎没法动弹。她只得放弃这个打算,另想他法。 她闭目细细感受了一下,发现她的两条腿已被人打断,左手也被折断,只右手还完好。脖子火辣辣的疼,喉咙还有些干痛,发不出声。她将右手握成拳,压抑住满心的愤怒,她知道原主是怎么死的了,很明显,是被人活活掐死的。 更有甚者,她如今这副身子,身上各处还有鞭伤、刀伤和烫伤,以及被人拳打脚踢出来的青肿瘀伤。显然,原主临死前,被人狠狠虐打折磨过了。 到底是谁?对这样一个弱女子,下手这么狠? 头忽地很疼很胀,似要炸裂。 景寂闭目咬牙,将眉头皱得死紧,被动接受着她附身的这具身体的记忆,并读取原主的未了心愿。 大约一刻钟后,她已清楚接收到原主的记忆和心愿。 原来,她此时身处周朝的京城。而这具身子的主人名为田素心,乃周朝正一品威武大将军卓成君的原配妻子。 可笑的是,她是被卓成君亲手打伤并掐死的! 更滑稽的是,她将将断气,还尸骨未寒,被人用破草席卷着尸体从侧门运出将军府的此刻,她的好夫君卓成君正身穿大红锦袍,骑马戴花地从外面迎回了一顶花轿,又娶了一房门第高贵、温柔娴雅又貌美如花的正妻! 田素心含冤惨死,她的心愿很简单,自然想要为自己报仇。让那些伤害过她,踩着她的尸骨,占用她的家财作威作福,坐享荣华富贵的卓家人,血债血偿! 这个心愿不违背天理伦常,无碍正义,无损律法,只是一个卑微的受害者,想为自己争取公道。 景寂是一定会替她完成的。 只有完成田素心的心愿,她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景寂目中闪过一丝坚定之色。马车里的死寂,使马车外的那些喧闹嬉笑声,更加清晰入耳。那些声音,想来是前往将军府,恭喜卓成君双喜临门的宾客发出的。卓成君今日升官又娶妻,确实值得庆祝。 景寂将草席盖回自己头上,免得一会儿被人看见。她半张眼,凝神细听外面的动静。 原来此时卓成君已将新娘子接回府,正在将军府大门口,接受来自各方的问候和祝福。他今日成亲倒是大方,在卓府外几条大街,撒了十几箱铜钱。引得无数平头百姓聚拢过来,争相抢捡,好话、祝福声不断。 真是热闹喜庆呀! 景寂回忆脑中田素心的记忆,当年卓成君迎娶田素心时,可是一文钱都没撒过。便是聘礼,也只有一头被他射死的野鹿,和几只山鸡、野兔,寒碜极了。 因为卓家是清云村外来户,靠打猎维生,家中只有卓父卓母和卓成君三人,当日他到田家娶亲时,迎亲队伍只有稀稀拉拉的几人,没人吹锣打鼓,甚是冷清。 景寂想,若是田素心还活着,看到这场名动京城的盛大婚礼,肯定会死不瞑目。因为这婚礼上卓成君撒出的每一文铜钱,都是田家的,都是她田素心的。 可惜这个真相,除了卓家三人和她,无人知晓。 景寂听着外面的声音,陷入回忆中,有些感慨:才时过六年,都沧海桑田了。 卓成君早已不再是离京城千里之外的茂州清云村那个除了打猎,什么都不会的毛头小子!此番他从战场上凯旋,官升一品,还幸运地打败上京一众世家贵胄子弟,甚至击败两位皇子,迎娶了阁老千金郑婉柔。 真真是权.色皆收,令人歆羡。 景寂眨眨眼:想必卓成君此时一定十分欢喜得意。他肯定早忘了那个被他利用到底,折磨至死的原配妻子田素心了。 景寂默默道:卓成君,且让你蹦跶几日。天理循环,报应不爽,咱们走着瞧! 不过,要为田素心讨回公道,让卓家人受到应得的惩罚,首要之事,就是她顺利假死脱身。 怎么瞒天过海地遁走?这还是个问题! 以她如今的身子,是别想跳出马车逃走了。再说她无依无靠,没钱没户籍文书,根本没法在京城生存。这会儿就是能跳出马车,顺利逃脱。不消几日,一定会被卓成君抓住灭口。 眼下她的神魂与田素心的身子合二为一,若这具身子断气,她也就魂飞魄散了。为了活命!她必须要一直安稳活到卓家衰亡的那天。 等田素心完成心愿了,才能拿回自己的东西。强化神魂,继续进入下一个小世界,寻找有缘人。 景寂探查了一下自己的魂力,发现所剩无几,只够勉强修复这具身子的内外伤,让她行动自如,短期内无病无患。 但因魂力有限,至多只能支撑三月。 三月后,若没有完成田素心的心愿,她的魂魄,就会自动被排出体外,并无法得到镶嵌在田素心魂魄中的她的那缕魂丝。然后,她就会灰飞烟灭,彻底消失在八荒六合间。 第二章 渣贱将军,去死!(2) 景寂悲哀地低叹一声:唉!就因一场飞升天劫,她这个强悍无比的昔日上仙,居然仙身仙婴尽毁,仙根被剔除,沦落到只余残魂过活,连凡人都不如的地步! 为了活命和重登仙界,她需要遍入三千小世界,附身在一个又一个有缘人身上,为他们完成心愿,实现梦想。之后,才能抽取出融入他们魂魄中的她的魂丝,将之与残魂融合,慢慢修复仙魂,重塑仙根。继而恢复修为,重返仙界。 景寂想想自己,又想想田素心,心中忽然升起一股同命相怜之感。她和田素心都有够倒霉的。 田素心因识人不清,葬送了一生,落个死不瞑目的下场。她因修炼错了功法《太清诀》,在渡仙劫时走火入魔,受心魔所惑,杀了几座仙城的修士,犯下滔天杀孽。随即被天道降下天罚,差点葬身天雷、天火中。 不过,她比田素心幸运,她有一个强大且爱护她的师父,还有机会“活”过来。 若不是她的恩师菩提道祖,耗费一半修为,从天道眼皮子下,抢回她一半残魂,以秘法祭练,躲开天道的追踪和惩罚。并将她另一半残魂拆分成三千缕魂丝,分别打入三千小世界,融入三千有缘人身上,让天道无处可寻,为她争取到一丝生机,她早就魂飞魄散了。 想到那个一直偏爱疼护她,甚至不惜为她与天道抗衡,受了重伤的师父,景寂便坚定信念,她一定要补全残魂,重归仙界! 为此,她将在所不惜,拼尽全力! 这个大周朝只是一个寻常的小千界,不同于危机四伏的修真界和仙界,她只要瞒过卓成君的耳目遁走,隐入人群中,便暂时不会有性命之忧。 但要替田素心伸冤,惩治卓家人,还需要借助外力。因她如今的魂体虚弱不堪,几乎无法动用魂力施法。且这周朝的天道禁制特殊力量,她一旦使出魂力攻击人,便会被天雷击碎而死。 想想就心塞得不行。 她堂堂一介上仙,还不如卓成君这一渣贱小人厉害!至少单论从前她最厉害、最引以为豪的武力,卓成君就能完爆她。真是让人信心大受打击! 景寂再度叹气,而后陷入沉思中。 她从田素心的记忆中得知,大周朝是一个皇权至上的封建专.制王朝。皇族最为尊贵,士农工商的地位依次降低。其中的“士”范围极广,包括所有大小世家、文武百官,和乡绅、举人、秀才。 这个能帮田素心达成心愿的外力,景寂将之定位律法。因她在仙界,就是司刑的上仙,平生只爱修炼和凭借律法惩治犯错犯罪的修士。因此,她最善律法。 然而,从田素心有限的记忆可知,周朝虽有一部完整的《大周律典》,依法治国。但律法都是为统治阶层的“士”服务,寻常百姓只是被剥削和被惩治的阶级。 她这个没有家族、没有靠山、更没有银钱的白身弱女子,要想借助律法,扳倒卓成君这个一品大员,简直难于登天! 因官官相护,欺上瞒下,在周朝随处可见。 平头百姓要与官斗,还是位于金字塔顶端的大官,这无异于天方夜谭。 当年卓成君只是平头百姓,想要参加武举,出人头地,自己没有门路,也只能凭借他那副英俊硬朗的容貌和花言巧语,引得同村最美、家世最好的田素心倾心于他,非他不嫁。若不是他攻克下田素心和田父田母,借了田家乡绅的名额,连在州府之中参考武举的资格都没有!他甚至连参考的考费都凑不出!更别提入京竞争武状元了。 但景寂别无选择。她只能靠律法,打赢这场赢面不大的战争! 退一步想想,周朝还有监管百官的都察司和御史在,还有能给官员定罪的大理寺在,只要操作得当,总能达成田素心的心愿,让卓家人罪有应得。 …… 田家和田素心煞费苦心,耗尽家资,为卓成君铺平了青云路,他功成名就了,不思报恩也就罢了,还反捅他们一刀。 这就是典型的民间“东郭先生与狼”的现实升华版。 据田素心的记忆来看,卓成君不止杀了她,早些年,甚至还唆使他的父母,用寻常大夫难以分辨的慢性毒.药,毒杀了田父田母!他做尽坏事,还能在外面赚尽好名声,引得人人称颂,景寂也是不得不佩服他。 此人简直是伪君子中的顶尖高手,白眼狼中的翘楚! …… 因为卓成君大婚,广撒铜钱,将军府周围的几条大街都被人围得水泄不通,载着景寂的马车,自然也行驶得极慢。她都听到好几次给她这“尸体”当车夫的卓成君的两名亲信,在车帘外愤怒地吼叫,甚至还甩马鞭,想赶开那些挡了他们路的平头百姓。 但铜钱的诱惑何其大!人们根本舍不得走。这两名车夫又不敢真正打伤人闹出事,在他们将军大婚当日触他的霉头,所以马车被堵在大街上,真是再正常不过。 景寂依稀听到外面的人,都在赞卓成君与郑婉柔男才女貌,绝顶般配,乃天作之合!他们却不知,卓成君早已有糟糠妻在前。他这是在骗婚! 他们称赞卓成君良玉美才,用兵如神,身手过人时,根本不知他是一个靠着妻子嫁妆考中武举,又花尽岳家祖产招兵买马,打了胜仗后却恩将仇报,反过来将妻子折磨至死的伪君子,真渣滓! 单说他这么会装会演,这么心狠手辣,景寂还是很佩服的。 当然,他的运气也很好就是了。能遇到如田家这样厚道良善又富裕的老实人家,尤其是田素心这种天真烂漫、一心爱他、不计回报为他付出一切的傻姑娘。 不然也不会一家子都被他骗得团团转。 还有他后来遇到的郑阁老的千金,也是一名被人保护过度的单纯烂漫的女子。如果不是卓成君先耍手段,让郑婉柔立志非他不嫁,郑阁老也不会为了女儿,尽心尽力地提携他。 他的升官另娶之路,绝不会走得这么顺畅。 难怪他能在短短几年内,从一介贫民奋斗成一品大员,就凭他心黑手狠气运好,本身也有些真本事,注定他会成功。 撇开别的不说,若卓成君谋害了的,不是她的有缘人,景寂或许会放他一马。 毕竟田家和田素心的悲剧,有一半都该归在他们自己身上。田家人,尤其是田素心,没什么防备之心,轻信于人,还没有识人之明,落到家破人亡的下场,也不奇怪。 但田素心魂魄中有一丝她景寂的残魂,勉强也算她的一个分.身,她总不能眼看自己被人欺侮,还不回报一二。仙界的人都知道,她景寂上仙可是出了名的睚眦必报、以直报直。 再说,若她不为田素心实现报复卓家的心愿,圆了她临死前的梦,就别想拿回自己的魂丝,连命都保不住。 生死攸关之际,她别无选择。只能怪卓家人行事太过,欺负错了人! 第三章 渣贱将军,去死!(3) 不知何时,周围的声音越来越低,马车行驶的速度也越来越快。景寂判断,她快要被人载出城了。她心中已有计较,便不心慌。 反正,她也已用魂力,将这具残破不堪的身体上的伤,治愈了三成,不会随时都可能断气了。而那些狰狞的伤疤伤痕,错位的骨头,和断裂的经脉,景寂只修复了一小半,保证自己可以行走。 她留下这些伤,是为证明卓成君的残.暴无耻,等着日后将他告上官府,留做证据。并且,这样可以节省些魂力。她的魂力十分珍贵,除了治伤,还有其他重要的作用,不能都浪费在这具伤残的身体上。 景寂就着原来四脚朝天的姿势,悠悠然躺在马车的车厢里,大脑开始转动,制定报复卓家人的计划。 至于身体上的疼痛,已被她忽略。 昔年,她能从一介凡人飞升成仙,并且在短短十几万年间,便修为大成,成为仙界屈指可数的几名上仙之一。受苦的苦痛和磨难,绝非常人所能设想。 就是从金丹期后,每次渡劫都要遭受的雷劫,劈在身上,都比如今这具身体承受的疼痛,沉重深刻几千倍。 景寂既然已决定借助都察院和大理寺,来帮田素心达成心愿,便想着等她出城脱身,去与京城相邻的郴州,为自己找些银两,先去官府买张户籍文书。没有这个,她根本没法返回京城。 随后,再乔装打扮,寻找合适的时机回京,设法接触这两个衙门内,真正嫉恶如仇、不畏权贵、在朝中又有些话语权的清官。 但到底怎么结识那些位高权重的清官,并说动他们,为她这个几乎一无所有的平民,对付卓成君呢? 景寂有些心烦和头疼。 因为田素心从小生活在清云村,在没有认识卓成君之前,几乎整日窝在家中,连清云村都没有出过几次,从未接触过京城的大官,景寂无法用她的记忆做参考。 当年田素心还小时,田父田母为她请的女夫子,只教她认会一些字,读了几本诸如《女戒》《妇德》之类在景寂看来狗屁不通的书,学了些无病呻.吟的诗词歌赋。 而陶冶性情的琴棋书画,田素心资质有限,也只是略通而已。实际上,这些东西,对于此刻的景寂,也是完全没用的。 外面的事,尤其是朝廷上的事儿,田素心完全不知。 若不是她因三月前,知道自己会被卓成君接回京城,怕自己一无所知,去京中给她那伟岸能干的夫君丢脸。便狠心卖了家中仅余的几亩田地和为数不多的存粮,买了几本旧书学习。 而其中恰巧就有本《周朝律典》。若非她认真翻看过,都不会知道周朝除了县衙、府衙,还有大理寺、都察司的存在。 复仇之路漫漫而修远,景寂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慢慢来了。 大约三个时辰后,景寂都在马车里小睡两次了,马车终于驶出京城,停在京外二十里亭后的小山山脚下。 景寂发散魂力,大致探查了一下方圆十里内的情形,想看看有没有路人在这漆黑的夜里,经过此处。 她的运气极好,前方八.九里处,有一支车队正缓缓朝这边行来。因为车中有生病的女眷,加上夜深天黑,需要点着火把前进,他们行进的速度很慢,走走停停的,可能要在一两个时辰后,才能抵达此处。 到时,这两个负责埋她的小将,早就折返回去了。 景寂闭目,屏息凝神,任由那两个身形高大的六品小将,将自己扛着,往小山上走。他们大约是想去山上随便挖个坑,把她埋了。这会儿她还顾不得他们,便随他们去。等他们把坑挖好,要埋她了,她再做打算。 景寂将魂识集中到那支车队上,她“看”到行在最中间,那辆外表平平、内间却宽大舒适的马车里,有一位看上去年约三十的中年贵妇,正端着药喂一位一脸病容,时不时咳嗽的头发花白的老妇人。 那贵妇身边还有两位像是仆人的中年媳妇,跪坐在一旁。一个正在给那老妇人轻抚因咳嗽而剧烈起伏的心口,顺便给她擦冷汗;另一个则恭敬地跪坐在贵妇斜后方,伸手接过贵妇手中的药碗。 那贵妇见老妇人平躺着咳得愈发厉害,她跪着上前两步,将老妇人扶起,温声吩咐那名给老妇人柔抚心口的中年媳妇:“芷云,快把角落里那两只靠枕放过来,让老夫人靠一靠,这样兴许会舒服些。” 语罢,她又眉目含愁,有些自责地对老夫人道:“母亲,都怪儿媳!若非儿媳担忧盛儿、悠儿的病,想尽快赶回京照顾他们,命那些镖师和护卫连夜赶路,也不会连累您老人家病重……” “柔娘你这是说的什么话!”老夫人因说得太急,又弓着背连连咳嗽数声,急得贵妇美目含泪,手都不知往哪儿放,一个劲地说都是她的错。 半晌后,待她平息下来,才抓着贵妇的手,和蔼道:“孩子,不是你的错!当初是我提出要连夜赶路的!你这做母亲的担心孩儿……咳咳,莫非我这做祖母的,就不心疼他们吗!” “盛儿、悠儿年岁小,出生时就体弱。如今都病得烧了几日,还不知吃了多少罪!叫我们如何不心急!”老夫人轻轻拍了拍贵妇的手,尔后抬手轻柔地为她抹去眼泪。 “柔娘,你别自责,也别太心急。咱们离城门只有三十里路了,慢慢走,去二十里亭那儿,下车休养两个时辰,定能赶在明日城门大开之时进京。再过七八个时辰,就能回府见到盛儿和悠儿了。” “好的,母亲。”名为柔娘的贵妇反握住老夫人的手,眼里满是担忧,“母亲,您咳成这样,我瞧着都难受,不如咱们多休息会儿,天亮后再赶路?否则,老爷马上就要从茂州回京述职,若叫他回来听说此事,定不会饶我!” “你这猴儿!”老夫人笑着伸手点点柔娘的额头:“我家琛郎疼你至深,往日我说你一句被他听到,他都得给我摆脸色!咳咳,他哪里舍得对你如何!我无事,还是赶路要紧,就照我之前说的做。” “可是……”柔娘仍有迟疑。 第四章 渣贱将军,去死!(4) “夫人!”那名端着药碗的中年媳妇,这时柔声开口了:“老夫人说得对!就是世子爷在此,也会听老夫人的话。您想想小少爷和小小姐,他们还那么小,又病得那么重……” “阿蘅你说得对!”柔娘想到那双孱弱的幼儿,恨不得立时长翅膀飞回去。 “你想通就好。”老夫人疲惫地对贵妇摆摆手:“柔娘,你服侍了我一天,也累了,快回自己的马车躺一躺,养养神儿。我这儿有芷云照顾呢。不然明日归家,盛儿和悠儿见着你,看到你这张老了几岁的脸,都认不出你了。呵呵……咳咳!” “母亲!您就会打趣孩儿。”柔娘笑嗔了老夫人一句,便乖顺地依言回了自己的马车。她确实已疲惫不堪,再不休息,坐着都能晕倒了。 景寂在她们说话时,就把魂识渗透到车队其余地方,听旁人的谈话,知道这支车队的主人,是南阳候王家人。 方才那老夫人说起的琛郎,就是如今的南阳候世子,现任茂州知府王琛,乃是老夫人长子。他原来官任大理寺少卿,三年前因与郑阁老政见不和,被郑阁老抓住小辫子,使手段在御前告了他一状,将他贬去了偏远的茂州当知府。 如今王琛任期将满,因他政绩优异,圣上下旨要将他调回京城,继续在大理寺留任。只不过他的具体官职,还没有定下来。 景寂心说:瞌睡来了,就有人自动送上门当枕头。这王家婆媳性.情温善,一看就是好人。而且,那些镖师和王家护卫对她们评价都挺高,说明她们值得信赖。 景寂想着,那王琛将会大理寺任职,从前他就是大理寺少卿,如今立功返京,不说升官,起码也会官复原职。他还与郑阁老有隙。这就是她要找的位高权重的清官! 她打算,稍后等王家车队接近在二十里亭时,便“逃命”到她们面前,求她们救她一救。然后为了报恩,便可自卖自身,到王家做下人。 这下连户籍文书的麻烦都省了,多好! 景寂脑筋飞速转动:听说还有月余,王琛就要回京。这一月的时间,足够她拿下王家婆媳了。 王琛是尊母爱妻之人,肯定会受妻、母的影响。再加上她本来就满身冤屈,他本人那么刚正不阿,又与郑阁老有仇,不会不为她出头。 只要他站出来,郑阁老和卓成君就别想轻易把他压下去。因为王琛还是南阳候世子,在勋贵中颇有地位和人气,背后支持者甚众。而周朝的勋贵和清流一向不对付…… 景寂需要极大的定力,去压抑满心的欢喜,才能控制住情绪,让自己不至于笑出声,吓到这半夜轮流扛着她爬山的两个小将。 解决了心头大忧后,景寂的心情放松下来,她被免费的苦力扛着,不用自己走路,也无事可做。便继续放出魂力,去“看”,去“听”远处王家车队里的动静。 柔娘领着阿蘅回到自己的马车后,趁阿蘅下车去后面镖局的车队里,为她准备洗漱的热水,打了个呵欠,急急把今儿晌午才收到的夫君派人送来的家信,拿出来,借着烛光看。 景寂也跟她一起看了。 那信的内容令柔娘心惊胆战,唏嘘不已,却让景寂差点儿没忍住玩一把诈尸,笑着跳起来。 信里说王琛如今还在茂州,与回茂州探亲的都察院的副都御史严大人一起,正在那边查探数日前突然爆发的、清云村整个村子的人被屠杀殆尽的惨案。 经过无数人多日搜山巡查,围追堵截,他们已成功抓到主犯,还有十几名从犯。 王琛与柔娘感情极好,加之柔娘乃王琛恩师魏阁老的爱女,幼时被充作男儿教养,自幼受父亲耳濡目染,对朝中大事颇有见地。所以,这种朝廷大事,王琛也不瞒着她。 他在信中说,那主犯是敌国西凉的逃将,原就是被招安的悍匪,后来吃了败仗,怕被国主抓回去杀头,便做了逃兵,遁入西凉与大周相连的千里深山中。 他带人逃啊逃的,就逃到了清云村附近的深山里。 据那贼首供认的口供说,他与周朝军中某个将领暗中有所来往。 他在逃亡过程中,为了生存,带着弟兄干起了老本行——下山抢劫来往行商旅客。有几次差点儿被大周的官兵抓到,都被他侥幸逃脱。 但半年前的某一天,他照旧下山抢劫,被一支伪装成商队的军队反制住,差点儿丢了性命。那支军队的蒙面将领问了他几句话,又抓了他妻儿,并留下几名亲兵跟着他,说是不日后,将拜托他去做一件事。 等事成之后,便将他的妻儿送还与他,还会给他一万两白银,替他摆平官府的追踪,给他和他的兄弟们制造新的户籍。让他们在周朝落户,购置田地,从此脱离刀口舔生的日子,安安稳稳地生活。 那逃兵的贼首和他的兄弟们心动了,便一直靠从前打劫回来的金银粮食过活,老实地窝在距离清云两座大山开外、七八十里山路远的深山里,等着那蒙面将领的号令。 终于,一月前,那蒙面将领传信与他的亲兵和贼首,让他们去灭了清云村,还说要他们做得干净些,别让人看出端倪。 可惜那群人的运气不太好,屠村这种令人发指的杀戮行径,很快经过层层汇报,惊动了当时的茂州知府王琛,更巧的是王琛收到消息的那天,正好与前去探望他,陪他下棋喝酒的友人严御史在一起。 他二人都是嫉恶如仇的真君子,真清官,又出身高贵,手握大权。听说了此等灭村惨案,自然是马上调动茂州内一切能动用的人员,包括官府的衙役、官丁,地方军营里的的兵、将等,甚至号召茂州内年轻力壮的民丁,集结成队,四处搜捕犯人。 终于在不久前,将贼首和十几名逃犯抓捕归案。 王琛说还有近百逃犯逃逸在外,下落不明。他已命下属负责抓捕,相信用不了多久,他们便会落网。他还说,数日前,严御史已飞鸽传书回京,将此事告知了圣上,圣上命他们火速回京,彻查此案。 再过半旬,他便会和严御史等人,押送犯人回京。 再往下,便是王琛自己的揣测。他信中写道:结合已探查到的蛛丝马迹,他怀疑指使西凉人灭村的蒙面将军,很可能是郑阁老的女婿卓大将军。 王琛嘱咐柔娘拿信回娘家,将之交给魏阁老,让他全力助他查明此案。若真能证明是郑阁老的女婿指使人灭村,那郑阁老就别想坐稳内阁首辅之位了。把郑阁老拉下来,魏阁老便能凭功上.位。 最后,便是他写给妻子的一些温馨家话,除了问起家人,还着重诉说了他对她的思念和各种柔情。 景寂没有细看,这些与她无关的话,她看了也没用,还是不要浪费魂力了。 第五章 渣贱将军,去死!(5) 景寂满意且愉悦地收回魂力,照王琛信里所说,她敢肯定,指使那群西凉逃兵灭了清云村的蒙面将军,绝对是卓成君! 而他之所以这么做,无非就是为了彻底抹杀知道他底细,知道田素心这个亡妻的存在的知情人。好使他瞒过郑家人,瞒过世人,坐稳郑阁老女婿的位置。 景寂猜得没错,清云村的屠杀惨案,确实是卓成君命人做的。 他好不容易赢得郑家人的欢心,打败一众家世比他好的贵公子,甚至皇子,成为郑阁老的女婿。他已经享受过一次有阁老丈人撑腰带来的好处——打败仗也能被压下,随便打个胜仗,就能连升几级,被封为一品威武大将军。 正一品的威武大将军啊!靠他自己,这辈子恐怕都坐不上这个位置。而且,这还不是他仕途的尽头。周朝的武将若立下足够的功勋,是可以被赐爵封侯的! 军中和朝中一样,拼的不止是个人能力,更是拼家世和靠山。像他这种平民,不对,他还是乡绅之子。如果只是靠自己打拼,哪怕再能干,再有本事,都出不了头。 因为军中还有许多勋贵、武将世家的公子、世子,他们本身也有能力,更有家世,永远都会压在他这种白身武将头上。再多的军功,也都是他们占大头。 比如升官升职,有多的别人占不了,兴许会遗漏一两个空头名号给他。但实权实职,他是别想享受的。 哪里像现在,郑阁老帮着他挤下一堆公子世子,让他成为正一品的将军,受万人敬仰称颂。让那群一直瞧不上他的贵公子甚至皇子,眼红嫉妒他,却还得扬着笑脸讨好拉拢他。 将军府中,卓成君抱着年轻貌美又高贵娴雅的妻子,做梦都在笑。今日是他出生以来最开心、最荣耀的一天! 清云村的那些知道他不光彩过去的泥腿子,他人生的污点——田素心,都已彻底消失在他的生命中。 从今以后,他不再是那个仰人鼻息、被人指点、受人掣肘的穷小子。如今的他,坐拥百万贯家财,手握十万大军,又有清流中的砥柱,门生遍布朝野的内阁首辅郑阁老做岳父。 他有郑阁老这个岳父,和抱上皇帝的大腿没有区别。 不,比直接抱上皇帝的大腿更好! 因为当今庸碌无为,只爱美色不爱朝政。而位于百官之首的郑阁老,他不止权倾朝野,还是一个极宠女儿的慈父,且他只有郑婉柔一个闺女。郑婉柔的珍贵程度,比皇族公主更甚!因为圣上膝下有十几位公主,得他看重的,只有寥寥几位,且还全部都已嫁人。 剩下的公主,哪里比得上郑婉柔!那些公主无法左右圣上的意见,而郑婉柔可以左右郑阁老的想法!郑阁老爱她如珠如宝,巴不得把最好的一切,都捧到她手里。 如今朝中半数官员都是郑阁老的门生,只要郑阁老想,他甚至可以影响朝中朝政,决定其走向。 卓成君已打定主意,一辈子做郑婉柔的“好好夫君”,郑阁老的“老实女婿”,绝不沾花惹草,以免惹怒郑家人,断送他的前途。女.色与权势比起来,他自然更爱权势。 这晚,与新婚妻子圆房后的卓成君,沉入梦境时梦到了自己与郑家的过往。 当年他进京考武举,因缘巧合之下,在京郊的大慈寺外,打走山匪,救了带个小丫鬟就翘家出门游玩的郑小姐一命。他难得做这种强出头的好事。 当然,他不否认,是因郑婉柔衣着富贵,容貌姣好,他才出手救她,然后好心护送她回家。 待他知道她是郑阁老独女,便以救命恩人的身份,和他出色的外表以及甜言蜜语,哄得郑婉柔倾心于他,明里暗里,常与他往来。甚至因情动,与他无媒苟合了。 卓成君之所以费尽心机勾.引郑婉柔,令她失去清白身,立志非他不嫁,是因他事先便打听过了,他知道郑家门第清贵,郑阁老手握大权,为人却清正痴情,忠贞不渝,一辈子只有郑夫人一个女人,更是将他唯一的嫡女郑婉柔爱如性命。只要拿下郑婉柔,郑阁老别无他法,只得认下他这个女婿,为他谋划。 卓成君知道郑阁老和郑夫人在为女儿挑选夫君时,首要条件就是无妻无妾。他们要求男方必须洁身自好,忠贞痴情,还得上进,出身好,就如同郑阁老一般。 卓成君自认,他除了出身不够好,其他都能满足郑阁老选婿的条件,所以他选择放手一搏,用尽手段拿下了郑婉柔。 郑婉柔自小见惯了父母鹣鲽情深,多年恩爱如初。在他们的耳濡目染之下,也希望自己能寻一个如父亲那般的夫君。由于她是独女,上还有两个妹控哥哥,从小就极受宠爱,性.情被养得天真烂漫,很容易轻信人。 因此十分好哄。卓成君不过告诉她自己出身乡绅富户,老家虽偏远,但家世清白,并无妻妾通房在先。还说,若郑婉柔愿嫁他,他便与她一生一世一双人,爱护她一辈子。平时与她见面,都会带些他精心挑选的礼物,对郑婉柔极尽甜言蜜语,无限温柔小意。 加上他有救命恩人的光环在身。很快便打动郑婉柔,诱得这个傻白甜的千金为他失.身,还扬言非他不嫁。 郑阁老和郑夫人知道郑婉柔想嫁区区白身的卓成君后,曾大力反对。但郑婉柔坚持,甚至以绝食、上吊为要挟,逼得他们一步步妥协。 再加上,卓成君又在郑家其余人面前挣表现,竭力将自己塑造成忠贞痴情又上进的“完美女婿”。等他考中武状元,被封四品武将,跟在几个老将军身后,带兵出征前,郑阁老终于松口,许诺他,待他立下军功,得胜归来,便为他走动,令他官升一品,然后将女儿许配给他。 为了让他得胜,郑阁老还特地寻了个熟悉兵法韬略的军师给卓成君,跟随他左右,为他出谋划策。 卓成君自是拼命都想抓住这个功成名就的好机会,他不会放弃好不容易为自己争取到手的权势和美人。 为了打胜仗,他无所不用其极。可惜因为求胜心切,没有听从军师的建议,中了敌军的圈套,不但损失了近万小兵,还被人烧了粮仓,没了粮草和军饷。 卓成君铸下大错后,不满他的军师第一时间去信,告诉了郑阁老。他怕自己因此前程尽毁,便一边去信恳求郑阁老为他遮掩,拦下他吃败仗的军报,免得圣上责罚他;一边写了封要银子的家书,给自己的几名亲兵,让他们带着信,去清云村找田素心要银子。 那次他运气极好,感谢他的野心,让他到边境处时便自动请缨,带着军师和两万士兵,独自深入敌军腹地,进入西凉的草原驻扎,打算从后方截断西凉军的退路,才使得他吃败仗的消息,没有外传开,被郑阁老和军师捂住了。 否则,就是郑阁老再权力通天,也救不了他。 第六章 渣贱将军,去死!(6) 景寂看了王琛写给妻子的信,知道自己很快便能完成田素心的心愿,心中十分惬意轻松。 哪怕她被人像丢垃圾一般重重丢在地上,亲眼看着别人给她挖坑要埋她,也没有丝毫不喜。 换从前,敢给她挖坑害她的,就是天王老子,她也照灭不误。 她趁卓成君那两个亲兵,汗如雨下地撸起衣袖给她挖坑,不曾注意到她。偷偷拔下自己头顶发髻上的空心银钗,将里面的一张被卷成小圆条的信纸拿出,小心翼翼地裹藏到腰带内侧,贴身藏好。 这可是重要证物。 当初,卓成君在写给田素心的信里说,他因一时之失,被敌军打败,若不及时补救,将有性命之危。他告诉田素心,他需要大笔银子来招兵买马,挽回败势,将功赎罪。 当时田素心父母已亡,田家由她当家,她还不知她的好夫君,已经在谋算她的钱财和性命,预备踩着她的尸骨去结交贵亲,握住权柄,享受荣华富贵。 她在卓父卓母的劝说、哭闹和跪求下,咬牙变卖了田家累积数代的家宅和田地,挖空家底,凑了十万两银子给卓成君。然后与卓父卓母住进了卓家的小茅屋。 田素心这个从小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娇娇小姐,从变卖了祖产的那刻起,便没有过一天好日子! 卓家清贫,除了几间破旧茅屋,和后来卓成君用卖猎物的银子买来的几亩薄地,什么都没有。 田素心与卓家二老住进卓家的茅屋后,每日不仅要伺候公婆梳洗,给他们洗衣做饭,还要亲自下田劳作。 卓父卓母以年纪大身子不好为借口,没有做过一点儿家务。更不曾下田耕作,全靠田素心一人养活。 明明知道家中没有银子,他们不事生产不说,还要吃喝享受。每日都要吃肉,每季都要逼着田素心为他们裁制锦缎新衣,否则便一哭二闹三上吊,逼得心软善良的田素心不得不就范。 就这样,田素心一直过了两年艰苦清贫的生活。她把卓家二老养得膘肥体壮,光鲜亮丽,自己却没做过一件新衣,没吃过一顿好的吃食。穿的永远都是破旧发白的旧衣,人也骨瘦如柴。 她买回家的肉,都被卓母锁着。每次做肉菜时,卓母都会在厨房盯着她,不让她偷吃,做好就直接端走,回屋和卓父共享。 田素心日日受风吹日晒和雨淋,肌肤不复从前的白皙滑腻,变得枯黄粗糙,还有许多黑黑的晒斑。因为她干得多吃得少,人也十分消瘦,双手还磨出了老茧,脸上也出现了皱纹。 从头到脚,再没有当初清云一枝花的美貌和好身段。 在山上吹冷风的景寂,“看”到田素心这段不堪回首的记忆,觉得这姑娘太傻,替她不值。心想,或许就是因为田素心不再美貌,所以卓成君在京里见到她后,能毫不犹豫地下手虐打,然后杀害她。 因为虚荣、打从骨子里自卑又自负的他,视这样粗鄙的她,为自己的耻辱,不得不清之为快。 好在田素心还有一点儿脑子,知道把那封卓成君打败仗后,写给她问她要银子的信藏起来。 虽然她当时藏信,只是想留它做慰藉。证明自己也是帮过她夫君的,而不是公公婆婆口中那个一无是处,连累他们跟着她吃苦的败家娘们。 景寂小心地按按腰间,感觉到那封信还在自己身上,才略松口气。虽然田素心很傻地听任公婆,烧尽了卓成君偶尔写给她要银子的家书。但只凭这一封,也足够证明卓成君的无耻,和打了败仗的罪行了。 那两个亲兵已挖好坑,他们爬上来,将景寂丢入坑底,开始铲泥土埋她。 景寂还在思考,猝不及防被人一丢一埋,怒气直冲脑门。然而眼下她也没法收拾这两个助纣为虐的小将,便运用魂力,催.眠了他们,只是修改了他们的记忆,让他们以为自己已经将她埋好,丢下她下山返城了。 待那两个小将走远,景寂才翻身,忍着不适,顶着一身黄土,手脚并用地慢慢从坑底爬起,她边爬边自嘲地恨恨自语:“呵!想不到我堂堂景寂上仙,当年令无数仙修闻风丧胆,谈之色变。如今竟沦落至斯!连半丝法力都没有,爬个小浅坑,也差点儿没要了本尊的命!” 夜半山中空寂得很,景寂气喘吁吁地躺在土坑边上,积蓄体力,自娱自乐地自说自话,消磨时间。 “本尊当年才开始修仙,都能空手打死一只熊。如今却手无缚鸡之力,成了我最厌弃的那种柔弱不堪的女子。这要是叫从前死在本尊手里的、那些死不瞑目的鬼魂见了,还不笑得魂飞魄散。呵呵!连我自己都觉得好笑。” 她低声笑了片刻,又重新站起,挺直腰背,一步一脚印地下山。走着走着,魂力不济,便索性趴在地上,慢慢顺着陡峭的山道,滑坐下去。 半晌后,一身狼藉的景寂,半死不活地躺在二十里亭旁边的空地上,等着即将上钩的鱼儿——南阳候王家的车队。 约莫半个时辰后,景寂眯眼小憩了一会儿,便听到嘚嘚的马蹄声,踏破死寂的夜色,慢慢走近她。 不多久后,王家车队停驻在了景寂前边不远处。 景寂嘶哑着声音,断断续续地喊着“救命”。 闻声赶来的王家护卫和下人看到奄奄一息的她,先是戒备地围着她问话。景寂只说了自己是被奸人所害,求他们救她一命,便封闭意识,“昏迷”过去。 她一昏迷,王家的下人和护卫便去请示柔娘,问是否要救她。 柔娘是个心善之人,她见景寂浑身是伤,又听随行的大夫说她是在最近几日内,被人狠心虐打至此,身上的骨头和皮肉没几处是好的,今后恐怕要落下残疾。最惨的是,她还险些被人掐断脖子丢了命,十分可怜。她便动了恻隐之心,想救她,就当是为自己的一双孩儿积福。 景寂一边默念《凝魂诀》的口诀,专心修炼,凝练魂力。一边分心关注王家人的动静,当她听柔娘下令说救她,彻底放心,不再分心旁顾,心无旁骛地修炼起来。 此界没有灵气,便是有,她一介残魂,,没有灵根,也没法吸收灵气修炼。只能一点一滴地淬炼蕴藏在田素心魂魄中的愿力,借助《凝魂诀》将之吸收,化为丝丝魂力,滋养她破损的残魂。 同时也为她积蓄可以打破时空壁垒,进入下一个小世界的力量。 她有预感,很快便能让田素心达成心愿,拿回自己的魂丝,离开此界。 第七章 渣贱将军,去死!(7) 沉迷于修炼中的景寂一眨眼,醒来已是三日后。 她被柔娘带回了南阳侯府,不仅每日都有大夫为她看诊,身边还有两个小丫鬟照顾她,给她喂药换药什么的。 景寂心中有些温暖:她果然没有看错柔娘,她是个良善的女子。为了报答她的收留和相救之恩,景寂决定要送她一件礼物。 嗯,身为上仙的她,才不会承认是自己有求于人呢。景寂严肃地板着脸,想道:她是在帮人,而不是要求人。事关尊严,可不能马虎。 景寂摸摸腰间,正想去掏那张被她裹藏在腰带里的信纸。结果发现自己已被人换了全新的衣裳,她的腰带也不见了! “我的腰带呢?来人!我的腰带哪儿去了?!”景寂放开嗓子,故作惊惶地大喊。希望她的腰带没有被人丢掉,不然她怎么送柔娘礼物。 若是丢了,还得她费心费力再重新伪造一份。还好她有过目不忘的本事,那信纸上的内容,都教她熟记于心了。只是那信纸和纸上的笔墨字迹都有几年了。要怎么伪造,才能与从前那份看起来一样呢? 被安排来服侍景寂,却在门外园子里扑蝶玩耍的两个小丫鬟,听到她的声音,疾步跑进来,告诉她,她的腰带和旧衣被她们收起来,放在了柜子里。她们还说是救她回来的世子夫人,吩咐她们这么做的。 景寂让着紫衣的那个小丫鬟,把腰带拿给她。同时请穿黄衣的那个,去请她们的夫人过来,说是她想当面拜谢。 因为她那夜连走带趴地滑下山,躺在山脚下时,为了节省力量,便收回了护在腿上的魂力。如今,她的双腿已废,不能站立,更无法行走。所以她才请丫鬟去叫柔娘过来。 虽然这于周朝的礼仪不合。但两个小丫鬟,都知道景寂两腿已废,也就没和她计较这个。全都按照她说的话做了。 两刻钟后,柔娘领了几个丫鬟仆妇,过来看望景寂。 “这位大娘,你可还好?”柔娘一进门,便噙着温和的笑问景寂,“你找我,可是有什么事儿?” 景寂被她那声“大娘”喊得愣了愣。她把目光放远,看到斜前方铜镜中自己那苍老憔悴的脸,有些不忍目睹。她虽不怎么看重容貌,但这副尊容确实很伤眼。老丑成这样,被人叫大娘,也是正常。 景寂收敛心神,学着田素心从前的言行,撑手慢慢坐起来,做出要给柔娘跪下磕头的样子,柔弱道:“民女田素心,叩谢夫人的相救之恩!” “紫芹、黄芪,快扶好这位大娘,让她坐下。她身上和腿上有伤,别让她跪了。”柔娘急急吩咐黄衣和紫衣的两个小丫鬟,旋即又和声对景寂道:“娘子不必如此。你的身子还未养好,可得注意了,别又伤上加伤。” “夫人……”景寂用魂力逼出两行清泪,泪眼迷蒙地望着柔娘,道:“您心肠真好,我瞧着您,仿佛看到了菩萨。若不是得您相救,我……呜呜……” 景寂很是用力地哭泣,表情哀绝,声音悲凉,哭得还挺真。她心中有些自得:瞧她,多会演!哪怕过去她活了十几万年,从来都流血不流泪。如今第一次哭,也很感人肺腑,让闻者伤心。 瞧柔娘和屋里的下人,都被她感动得流泪了。没想到上仙她的演技还挺好。从前没有机会发掘,真是白白埋没了她的好才华。 不过,如今也不算晚。 景寂心中也清楚,以她这种废物一样的残魂状态,往后需要演戏的地方,肯定不少。因为她需要扮演好有缘人的身份,需要装成能让人卸下心房、让人相信的柔弱角色,借助外力达成目标。 这些,都得靠演技啊! 她可能再也没法做从前那个随心所欲、唯吾独尊、藐视众仙的上仙了。因为她眼下既没有实力,也没有强大的靠山。所以,只能识时务,放低姿态,融入大环境。 这也没什么。只要能活着,什么她不能忍,什么她做不到呢? 就当体验人生百态,提前渡普世劫了。当年她师父成圣前,也是封印了自己的记忆和法力,轮回百世,体验尽人生百态,堪透七情六欲,最终超脱三道和轮回之外,得成圣人。 景寂拿渡劫来自我安慰,也没忘呜呜咽咽地哭泣。她才哭了一会儿,就无师自通地融合了从前柔弱常落泪的田素心的经验,哭得更加凄绝哀婉,让人见了愈发不忍。 “大娘快别哭了,叫人看了心酸得很。”柔娘被景寂带得哭了,也拿出帕子抹泪,她柔声安抚景寂:“我听大夫说你是最近才被人……折磨至斯的,是谁那么狠心,如此虐待你?不妨与我说说,我为你做主。” 身为女子,让她看到如此可怜苦命的妇人,心里也怪不落忍。瞧她哭得多伤心,她得帮她呀。 “夫人,我落到如此地步,都是我那狠心的夫君害的呀!”景寂悲恸地哭嚎道:“他为了自己的私欲,不止唆使他的父母害死了我爹娘。谋夺了我的家产后,还狠心将我虐打,差点儿亲手掐死我!” “他还叫他手下的亲兵,将我用草席裹了,拖到荒郊野外去埋。若不是我不甘心,强撑着一口气,从坑里爬了出来,又得夫人相救,早就去见阎王了。” “那杀千刀的卓成君啊!我恨不能手刃了他报仇!呜啊啊!爹啊,娘啊,都怪女儿眼瞎,错信了人,才害得你们含冤而死啊!哇啊啊!我不甘心,凭什么卓成君做尽坏事,还能享受荣华富贵。老天不公!我恨哪……” 景寂将自己代入田素心,受她残留的情感影响,哭得涕泗横流,那叫一个撕心裂肺。完全真情流露。 景寂醒来前,还在凝练魂力。她这一不小心,哭得太投入,不慎将好不容易凝练回来的那几缕魂力,都融到了哭声里。 等景寂回过神,差点儿没懊悔死!她的魂力啊! 不过,用魂力哭泣的效果,也出乎意料地好就是了。 景寂用魂力感知到跟着她掉眼泪的柔娘她们的想法:世上怎么有这么苦命的人呢?太可怜了。那个害了这大娘的黑心汉子,就该被天打雷劈! 她发现柔娘已决心助她,惩治她那黑心负心汉。总算有些安慰,没白瞎她那珍贵的魂力。 这厢,柔娘听到卓成君这个名字,觉着有些耳熟。她等景寂哭累,抱着又脏又旧的腰带,哽咽着发不出声音了,才挥退下人,让人将门带上,轻声问她: “这位大娘,方才我听你说,害了你的那个夫君,他名为‘卓成君’。我想问问,他可是刚刚得胜归来,被封为一品威武大将军的那个卓成君?” “正是。呃……”景寂打了个哭嗝儿,惨白着脸,有些警戒又有些害怕地望向柔娘:“夫人您认识他?” 第八章 渣贱将军,去死!(8) 柔娘见她的表情似乎在说“你不是他的同伙吧”,那副又怕她又感激她的样子,让人心软。她微笑道:“认识,但不熟。我和他不是一伙的,也不会帮他害你,你不必害怕。” “大娘你口口声声说卓成君是你夫君,还残害了你和你的家人。可据我所知,那位大将军昨日才同郑阁老的千金拜堂,此前并没有听说他有过妻子呀。” 柔娘虽受景寂的魂力影响,十分同情她,打算帮她,但她还有理智在,便问景寂:“大娘你可有证据,能证明他是你的夫君?还有,你说他害了你一家,可有实证?若没有的话,我恐怕帮不了你。卓将军他官居一品,位高权重,可不是能轻易撼动的……” “夫人!证据吗?我有!我有!”景寂慌慌张张地用力撕开破腰带,拿出里面的信纸,双手捧着,期期艾艾地递给柔娘看:“您瞧!这是他当年写给我的家信。还有,他、他……对了!我和他成亲,是有婚书的!” “那婚书被我藏在了老家清云村!当年我们是明媒正娶的,我记得还有一张婚书,还在丰义镇衙门存档了。不信您可以派人去那儿找!还有,清云村一百多户人家,都知道我和他是夫妻!” 景寂假装没有看出柔娘听到清云村时,陡然而现的震惊。兀自沉浸在自己的伤恨中,咬牙对她道:“当年他还是个一无所有、只会打猎的穷小子,若不是我嫁他,倾尽家财助他。他哪里有机会进京考武举?!哪里有机会在战场上反败为胜,获封一品大将军?!” 她的手太过用力,都将腰带拧断了。 手上那被山道上的砂石磨出血刚结痂的伤口,又再度裂开。 景寂却一无所觉,在柔娘满目复杂的注视下,目光死死盯着头顶花团锦簇的蚊帐,继续道:“谁知我助他功成名就了,他却反过来要虐杀我!那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景寂侧头,看向柔娘:“夫人您不知,他和他的父母将我诓骗进京后,一直把我关在将军府后花园假山下的地牢里,给我吃剩菜馊饭,喝潲水。一有空,他就会去地牢虐打我,还向我炫耀他的‘丰功伟绩’!” “您不知道,当他告诉我,我有多蠢,蠢到被他骗身骗心骗财,还不自知。甚至连他和他的父母,怎么瞒着我和从前家中的下人,将疼爱我,怀疑他心怀不轨的爹娘毒死时,我是什么心情?”景寂眸中闪过一丝狠辣:“我恨不得将狼心狗肺的他和卓父卓母,生吞活剥了!” 语罢,景寂又疯疯癫癫地自语道:“我怎么那么傻?一点儿都没看出他们的恶毒!一心把他们当家人。结果却……啊!我怎么那么傻!呜啊啊!” 她把眼睛都哭肿了,差点儿哭出血来。“夫人,我悔、我恨啊!为了卓家,我吃了多少苦啊?!从被父母精心呵护养大的娇小姐,变成如今这幅鬼样子!他们怎么能那般狠心待我?他们的心都被狗吃了吗?我……” “别哭。别说了!”柔娘将那封内容令她十分惊讶的信纸收起来,也不嫌弃景寂一脸的鼻涕眼泪,温柔地拿起手帕给她擦脸,柔哄着她道:“都过去了,别哭!哭也不能解决问题。田大娘,我会帮你讨回公道的。” 景寂还来不及欣喜,便听到有人从门外将门撞开,她诧异地抬头,看到一位珠光宝气的老妇人,在日光的掩映下,气势汹汹地大步走近她。 景寂眯眯眼,逆着光看清了那人的长相,正是南阳侯府的老夫人,王琛的母亲。她依稀看到老夫人眼角含泪。她在想,也不知这老夫人何时来的?把她的话听了多少去? 将才她只顾着演戏,想趁魂力还没失效,尽快揭穿卓成君的真面目,令柔娘信服她,便无暇注意其他。连门外何时多了人,都不知晓。 景寂还在发愣,便听老夫人气得发抖,同仇敌忾地对她道:“田大娘,方才你说的话,老生都听到了。那卓成君和卓家人也忒不是个东西!你放心养伤,我和柔娘,都会为你做主。让那卓成君一家三口好看的!” 柔娘也被突然出现的婆婆,吓了一大跳。她听老夫人说要帮景寂,心下欢喜。又见她气得浑身发颤,脸色开始泛白,呼吸变得急促起来,便走过扶着她,道:“母亲,您息怒!别为那种畜.生不如的东西,气坏了身子,不值当。” “我瞧田大娘也累了,不如咱们先下去,让她静养。田大娘,我们先告辞了,你安心在这儿养伤,明日我和母亲再来看你。” “多谢夫人和老夫人!”景寂又言辞恳切地再三表达了她对柔娘和老夫人的感谢,目送她们出去。 送走她们,黄衣和紫衣丫鬟又进来,服侍景寂吃药,给她擦洗身子,换衣。 景寂一边任由她们服侍,一边用魂力继续关注柔娘和老夫人。她想看看,她们会怎么做。 柔娘和老夫人相扶着从景寂这儿出去,便去了老夫人的佛堂说话。 景寂用魂力“听”到柔娘屏退下人,对余怒未消的老夫人道:“母亲,田大娘给我的那张信纸,我细细看过了,不像是伪造的假信。那信上写着卓成君在打胜仗前,还吃过败仗,差点儿全军覆没。” “都是靠田大娘变卖家产,助他招兵买马,他才渡过难关,反败为胜。真是难以想象!他居然能无耻狠毒至斯!我觉得,她说的那些话,也都是真的。那卓家人太可恶,咱们要帮她!” 老夫人转动缠在手上的佛珠,道:“我也觉得她没说假话。我活了大半辈子,还是会看人的。方才我一直站在门外观察她,看她那可怜的模样儿……” “哎!听她哭得,我心都要碎了!真是太可怜了!若不是在城外恰巧遇上咱们家,被我们捡回来,她这会儿都成孤魂野鬼了。咱们一定得帮她!”老夫人道:“你可知她说的那清云村和丰义镇在哪儿?赶紧派人去找找问问,得把她说的那张婚书找回来。” “母亲,您先别急,听我说。这事儿呀,就有那么凑巧!”柔娘凑到老夫人耳边,悄声告诉她:“夫君他不是被圣上贬去茂州当知府了吗,那清云村就在茂州管辖内。” “更巧的是,那清云村才被人屠了村,整个村子三百多口人,几乎都死了。夫君前几日来信与我说,屠村的是西凉逃兵,但他们是受我朝一位蒙面将军的指使。您猜那蒙面将军是谁?” 老夫人握着佛珠的手一顿,眼珠子都快瞪出眼眶,惊道:“不会是那卓成君吧?!” 第九章 渣贱将军,去死!(9) 柔娘缓缓道:“您猜得没错。夫君在信里说,他怀疑那人正是卓成君。他让我回娘家,找父亲帮忙调查卓成君,看是不是他做的。这几****忙着照顾盛儿和悠儿,脱不开身,还没来得及去找父亲。” “今日恰好知道了咱们救的那田大娘,竟是卓成君的妻子!还听她说了许多卓成君的恶迹。我想立刻去魏府,将此事一并告知父亲,让他暗中派人去查。他老人家门路广,手下能人多,由他出面,必定事半功倍。” “你说得对!这事儿牵涉太大,须得由亲家出面查办。”老夫人催促柔娘,“盛儿和悠儿的病情已经稳定,有我和下人照顾他们,你不必担心。还是安心去办正事要紧。快去吧!” “好。”柔娘辞别老夫人,带了几个仆从和护卫,坐上马车,去了魏府。 景寂将魂力收回,她抬手按揉一下抽疼的脑门,连番使用魂力,这具身体有些承受不起。近日内,她不能再动用魂力了,否则脑袋疼都要把她疼死。 再说,她的魂力几乎已用尽,就是想用,也没得用。当然,她也不敢用就是。她总得留一些,助她抽取魂丝,离开此界。 既然事情已朝着她期望的那个方向走,自有人为田素心伸冤,替她报复、惩治卓成君和卓父卓母。她也不用多操什么心,还是安心修炼《凝魂诀》,争取多凝练一些魂力,以备后用吧。 …… 事情比景寂想象中,进展得还要顺利。 那日柔娘回娘家,把王琛写给她的家信和她从景寂那儿得的那封信,一并交给魏阁老。并拜托他彻查卓成君,让他罪有应得,以替景寂主持公道。 魏阁老看完信,便火速命人暗中行动起来。 他想借此机会,搜集好证据,除掉卓成君,并利用他这个满身是窟窿的女婿,打击郑阁老。最好是能把他从首辅位置上拉下来。 魏阁老与郑阁老政见一向不和,这么多年来,双方都想除掉对方。可惜因对手太强,一直都没找到机会。 当年,郑阁老在与魏阁老竞争首辅之位时,趁魏阁老不妨,算计了他的女婿王琛和另外几个得意门生,将他们罢黜的罢黜,贬谪的贬谪,并以此攻击他结党营私,害得他与首辅之位失之交臂。 若不是魏阁老手段够高,又深得帝心。那次别说首辅的位置,就是连他的官位,都要不保! 都说十年河东,十年河西。这还没到十年,就轮到魏阁老沿用郑阁老的法子,拿他的女婿攻击他了。 魏阁老对此,表示很满意,很得意! 尤其是当他的人,暗中收集了一堆卓成君犯事的证据。甚至幸运地找到两个清云村的遗孤——冯桃花和冯家宝。 要说那冯家姐弟,也非常人。当日他们之所以在清云村被屠村时逃过一劫,是因他们俩当日离村,跑到了后山河里捉鱼。姐弟俩捉完鱼便在后山烤了吃,吃完又在山里玩闹了一会儿,累了便睡在山里。他们姐弟无父无母,是村里出了名的野孩子,经常在后山玩耍睡觉,在村子里吃百家饭长大的。 等他们醒来,看到村子被火海包围,姐弟两个吓极了,他们担心乡亲们出事,便偷偷跑回村,想给乡亲们示警。却发现村子里多了许多持刀的恶人,见人就砍。 他们个子小,借着漆黑的夜色,一直藏在村后山坡上的灌木丛里,没被人发现。他们不敢动也不敢发声,眼睁睁看着村民们被杀,只记住了那些西凉逃兵的样子。 等他们完事离开后,冯家姐弟便忍着害怕,连夜走了二十多里山路,去离清云村最近的丰义镇镇衙中报案。 正是有他们报案,才令官府第一时间,得知了偏远的清云村被人屠灭了的消息。并以最快的速度层层上报,让王琛得以在最短的时间内,派人将还没逃远的、犯案的西凉逃兵,抓捕归案。 更令人庆幸的是,这次魏阁老还找到了被卓成君指挥去与西凉逃兵联系,引他们去清云村屠村的、两个受伤的亲兵。 这两个亲兵从卓成君成为武状元,带兵出征时,就一直跟着他,是他的心腹。他们不止拿了他的银子,受他的命令去屠村。还是当年卓成君吃了败仗后,带着他的信去清云村,找田素心要银子的当事人! 更有趣的是,他们还知道当年卓成君吃败仗后,是郑阁老和他的门生季军师替他遮掩的。 可惜,因他们知道太多卓成君的隐秘,在那二人与另外几个弟兄带着西凉逃兵屠村后,便被卓成君派死士追杀。 若不是他们机灵,留了一手,顺利逃生,后来又被魏阁老的人救下,早就被卓成君灭口了。 魏阁老只花了二十几日,就找到了一切他想要的证据。 这些证据,不止能证明卓成君已经成过亲,谋害了助他良多的前岳家和糟糠妻。还能证明他骗婚,谎报军情,勾连外敌屠村。这几项罪名加起来,足够卓成君死十次了。 而卓父、卓母作为他的帮凶,谋害了田家父母的性命,也得被论罪,处以极刑。 还有无辜的被他骗了的郑阁老,因他谎报军情,欺瞒圣上,让魏阁老抓住把柄,这次定也难逃责罚。 …… 魏阁老暗中掌握许多证据后,一直隐忍不发。 他等王琛和严御史经历重重暗杀,多花了一个多月的时间,押送西凉逃兵,辗转回到京城,才写了两封折子,走圣上亲弟礼亲王的路子,越过郑阁老,参了卓成君和郑阁老一本! 当今圣上虽昏庸好.色,平时处理朝政,也喜欢和稀泥。但他最不能容忍朝中有大臣欺瞒他,对于臣子勾连外敌,更是绝不姑息。一经发现,绝对从严处置。 当他看完折子,又从魏阁老那儿,看到所有的证据,得知卓成君和郑阁老翁婿联手骗他,谎报军情!知道卓成君这个他从前信赖倚重的将领,居然勾连外敌,屠他大周的村庄!残害了三百多个无辜村民,甚至还杀了对他有知遇之恩的田家父母,险些虐杀了自己的糟糠妻…… 圣上大怒! 于是,在卓成君毫无准备之际,便接到圣上撸去他的官职,收回他兵权的旨意。都察院的人甚至领旨封了将军府,将他和卓父卓母,还有助他谋害景寂的那两个亲信小将,打入天牢,等候问斩。 次日,圣上在早朝上,当着百官的面儿,痛骂郑阁老一通,撤了他内阁首辅的职,连降他两级,将他贬去了礼部。 若不是知道郑阁老也是被卓成君欺骗,听他一把年纪还在朝上哭诉自己也是受害者,因太疼爱女儿,才一时鬼迷心窍犯了错。而他犯的那个错,也无伤大雅,还有许多官员为他求情。 圣上绝不会轻易饶恕他,会直接撤了他的职,将他打为平民。 郑阁老此番,也算被卓成君连累惨了。被贬谪不说,还失去不少实权,地位大落。他简直恨不得掐死卓成君那个败类!他气自己识人不清,也气女儿太单蠢,引狼入室,害了自己,也害了他这疼她的老父亲。 退朝后,被魏阁老带人堵着奚落了一番的郑阁老,憋了一肚子的气回家,狠狠数落了一番还想求他帮卓成君的女儿。他将卓成君犯下的那些罪行,一一数给郑婉柔听。 郑婉柔一听,被自己尊为天神的夫君,居然是道德败坏、无品无德的奸邪恶毒小人。他甚至还通敌,勾连外敌虐杀大周无辜乡民!铁证如山,就算她不愿相信,也不得不接受这些事实。 一想到卓成君是那样品格底下的伪君子,她竟被他骗得团团转,她就觉得他比苍蝇还恶心。 她跪在地上,一个劲地向郑阁老哭诉忏悔,说从前是她眼瞎,错信了人。往后她一定擦亮眼睛,不再任性,事事都听他的,希望郑阁老能原谅她这次。 郑阁老见女儿清醒过来,看她哭成了泪人,安慰了她几句,便让她下去写封和离书,尽快与卓成君断绝关系,免得被他连累。 第十章 渣贱将军,去死!(完) 而一夕间落入地狱,还在等郑阁老救他们的卓成君和卓父卓母,在暗无天日的天牢里翘首以盼,苦苦等了两日,没等来救援。只等到了郑府管家送到天牢里的、郑婉柔亲笔写给卓成君的和离书,说是要和他断绝关系。 卓成君看着郑府管家轻蔑地丢下信离开,气得咬牙切齿,心中却无限绝望:连郑家都放弃他了,看来他这次是真的在劫难逃。 想到自己做过的那些事儿,足够他死好几次了。卓成君便知,他的幸运已经用完,这次恐怕难逃一死。 他虽欺骗利用过郑婉柔,但对她还是有几分真心疼爱的。因为郑婉柔是那么单纯柔美,对他的爱恋,是那么纯粹且深沉。他每天只要看着她那看向他的饱含无限爱慕崇拜的眼神,就浑身充满力量,感觉自己无所不能。 卓成君以为郑婉柔是被逼写下和离书的,他不信那么爱他的她,会狠心与他决裂。他满心以为,写着“和离书”三个字的信封里,会有一张写满郑婉柔对他的深情与不舍的信。 他想看着这封他认为会饱含爱意的信,从容赴死。 便俯身捡起信,打开来看。 当他看到他的爱妻,在信中怒骂他无耻无德,虚伪狠毒,她宁愿从不曾遇见他。还说他是她的耻辱,她恨不得亲手杀死他,以洗刷耻辱。 卓成君猛地浑身一颤,吐出一口血来!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写出这封信的,真的是他那爱他如命、以他为天的娇.妻? 可信纸上的簪花小楷,他再熟悉不过。的确是郑婉柔的手迹。当年她被他迷上,曾用这手漂亮的簪花小楷写过许多情信与他,他还珍惜地把它们都收藏在将军府书房的抽屉里,时不时拿出来细细品读回味。 郑婉柔这个贱.人! 卓成君猩红着眼,将纸撕碎。目中全是被背叛的愤怒,和被背弃的伤痛。他此刻恨不得掐死郑婉柔,那个贱.人口口声声说爱他,在他落难时,居然这般对他! 看到卓成君面目扭曲,感受他的愤怒的卓父卓母,同他一起,在天牢里痛骂郑婉柔和郑家人无情无义,见死不救,不得好死。 这时,景寂得了魏阁老的帮助,坐在轮椅上,被人推着进入天牢,她想看看卓家人临死前的惨状,让自己开心开心。 看到还活着的景寂,卓成君和卓父、卓母以为见到了鬼,差点儿吓晕过去。 景寂对着蓬头垢面、满面颓丧的他们,冷笑一声,幽幽道:“看到你们如此落魄,就要被问斩,满脸绝望,再无从前的趾高气扬、意气风发,我就开心了。” 卓成君和卓父卓母被景寂气得跳脚,面目狰狞地冲向牢外的她,隔着坚固的铁栅栏,异口同声地咒骂景寂:“你这个蠢货,扫把星,怎么还没死?!你还敢出现在我们面前?!是不是你这个贱.人害了我们?我要杀了你!” “是又怎样。你们恶贯满盈,合该被押入天牢等死。这就是天理昭昭,报应不爽。想要杀我?卓成君你忘了?你已经杀过我一次了。只不过我命大,又遇上贵人,才躲过一劫。” 景寂满面寒霜,含着三分恶毒三分幸灾乐祸四分愉悦地笑问他们:“还未请教三位,等死的滋味儿如何?” “你这个烂心肠的毒妇、贱货!”卓母被景寂刺激得失去理智,嗷嗷叫着咒骂她:“老娘咒你不得好死!死后下地狱,永不超生!” “喔。”景寂微微笑,淡然回她:“原来你也知道,自己死后要下地狱啊。我没有做过坏事,什么都不怕,阎王小鬼也不会来找我。倒是卓大娘你,和你的好夫君、好儿子,丧尽天良。恐怕死了,真要在地狱里受尽苦楚,永不超生了。” “田素心你个贱妇!丧门星!”卓成君闻言,恶狠狠地咒骂景寂:“我只恨当初没有一刀砍断你的脖子!老子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随你吧。只要你有那个本事和机会。”景寂兴致缺缺道:“看到你们一家三口现在这副模样儿,也不枉我走这一趟。只是你们死不悔改,还拼命骂我,我很不开心。” 景寂顿了顿,道:“这天牢阴暗潮湿,还弥漫着恶臭,对于你们三个,也算个好去处。我的身子还虚弱着,不能久待,你们慢慢享受吧。” 景寂无视卓家人的唾骂,侧头勾勾手指,示意那个推着她的差卫低头,她将柔娘送她的一叠价值千两的银票,递给那差卫,与他道:“这是辛苦费。劳烦差大哥找些兄弟,把方才我路过时看到的刑堂里的那些带血的刑具,轮流着给卓家人上一番,给他们松松筋骨。他们的精气神这么好,哪里像死囚?这等通敌叛国,恶毒无耻的畜.生,哪里能让他们轻松赴死?” “大娘你说得极是。”那差卫笑得见牙不见眼,飞快接过景寂的银票,藏入胸口。拍着胸.脯,与她保证道:“距离他们问斩,还有七八个时辰。这段时间,我们动作快些,足够他们享受完天牢里所有的刑具了。这位大娘你放心,我会和兄弟们,用心‘款待’他们的。” “那就多谢您了。”景寂用手掩鼻,不去看还在怒骂她的卓家人,与那差卫道:“我想离开了,劳烦您推我出去。” 那差卫闻言,调转轮椅,把景寂送出天牢。 回头便找了几个亲近的弟兄,一人给了他们一张百两面额的银票,与他们一起,将卓家三口绑了,拖到刑堂,一番折磨。 直把卓成君和卓父卓母虐得哭爹喊娘,连连告饶。哭喊着求那些差卫痛快地抹了他们的脖子,让他们死得舒服一些。 不过极有职业道德,收了景寂巨款的差卫们,怎么可能让他们痛快去死呢?他们知道卓家三口的罪行后,本就厌恶他们,想收拾他们一番,再把他们送上断头台。 如今拿了银子办事,自然更加用心。 直把卓家三人虐得死去活来,全身没有一块好肉,骨头和筋脉断了不少。依旧吊着他们一口气,让他们生不如死。 次日,奄奄一息的卓家三口,被押去午门问斩。 景寂特地去观刑,代替田素心,亲眼看着卓成君和卓父卓母被车裂,一点点痛死,死无全尸。她心里痛快极了,大笑不止。 然后……很囧地把自己活活笑死了! 因为仅存残念的田素心,见证了卓家三口的死亡,心愿得偿,了无遗憾地死去。她选择在景寂大笑时,主动结束了自己生机无几的生命。 她的躯体生机断绝后,景寂和她的魂魄,便同时飞了出来。 景寂飞快地掐诀,施展秘法,在田素心魂飞魄散之前,抽取了镶嵌在她魂魄中的自己的那缕魂丝,然后使用这近两个月来凝练出的魂力,将那魂丝融入自己的残魂,随后打破空间壁垒,迫不及待地进入了下一个小世界。 第十一章 可怜丫鬟,战斗!(1) 景寂找到她第二个有缘人怜香时,场面不是很好看。她的残魂漂浮在半空,看到对方正在被人丢在院子中间暴打。 两名孔武有力、身形彪壮的家丁抡起实木板子,重重地打在怜香的后腰和臀部上。霎时间,血.肉翻滚,鲜血横飞。 那样血淋淋的画面,勾起了景寂深藏于心的某些不堪回首的记忆,她皱了皱眉头,移开视线。 看到一旁还有一名面相刻薄的少妇,端了杯清茶,悠闲地坐在椅子上。一边吃着身旁两名丫鬟剥给她的瓜子仁,一边笑容满满地欣赏怜香被人重打致身下血水殷殷流出的美妙画面。 她身后还站了一排花容月貌的年轻丫鬟,全都战战兢兢地抖着身子,面含惧怕地看着怜香被人虐打。有两个胆小的,已被吓趴在地,蜷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少妇听到怜香连呻.吟声都发不出了,看到她一会儿清醒,一会儿昏迷,意识逐渐模糊,就快没命了,笑容愈发加深。心中仿佛有阵阵清凉的微风拂过,慢慢吹散了积聚在她心里的狂暴炽烈的愤怒。 景寂正打算用魂力与快失去意识的怜香沟通,尽快与她定契,然后附进她的身子,用魂力救她一命。 就听那被她不喜的刻薄少妇阴狠地与身后一众面白颤抖的丫鬟道:“都看清楚了吗?这就是不守妇道、私下勾.引大少爷的贱.人的下场。我希望你们引以为戒,都老实本分一些,别给我起不该有的心思。听明白没有?” “明白了。”七八个丫鬟声音发抖地同时回道。 “希望你们是真听懂,并记在心上了。”少妇伸出十指,欣赏着自己新染的红如血的指甲。那鲜艳的颜色,与怜香身下流出的血液的颜色一样,让她心情分外愉悦。 她抬首,冲那两名面露不忍的家丁道:“给我用力打!太太说好的五十大板,这才打了三十八下,还有十二下呢。” “大少奶奶,怜香她流了这么多血,再打就没命了。是不是……” “算了”两个字还卡在那名说话的国字脸家丁嘴间,刻薄少妇小章氏就怒而起身,抓起那个盛瓜子的由细竹片编织而成的大盘子,劈头盖脸地砸到他身上。 景寂面无表情地看着小章氏咆哮:“闭嘴!给我接着打!少打一板子,或者打轻一下,我就叫人翻十倍打在你身上!” “是。”国字脸家丁垂首,掩去对少妇的厌恶和愤恨,抬起板子,继续打。他心里默默祈祷,希望怜香命硬些,别死在他的板子下。今日他家那婆娘正在给他生孩子呢。要是怜香死了,冲撞到她,多不吉利。 少妇理理衣裙,施施然坐下,转头冲身后那群被吓得面无血色的漂亮丫鬟道:“一群胆小如鼠的东西。都下去吧。” “遵命。”丫鬟们相互搀扶着,快步逃离了这个血气冲天的院子。 景寂看着她们逃走,默默摇头:这些脆弱胆小的人啊,看见血就吓成这样,真是没用。她将目光重又放回那个被打得半死的怜香身上,她的生机逐渐暗淡。 她必须尽快与她定契,附到她身上,否则她将香消玉殒。 景寂不想看着怜香死在自己面前。救人也是积攒功德,为自己赎罪。她分出一缕魂力,直入怜香的大脑,与她道:“你快死了,想活下去吗?想的话,便与我定契,同意我附在你身上。” “想……”怜香意识朦胧间,本能地应承了景寂的提议,与她定下契约。她还有许多冤屈,和滔天的仇恨未报,怎能就这么悲催地死去! 景寂进入她的身子后,用魂力修复着她被打断的脊柱,护住她的心脉和腹部那处流血的窟窿,在她脑中,与她道:“我已保住你的性命,只是你腹中的胎儿……没了。” “……多谢您。”怜香咬牙,眸中迸发出凶狠的光芒。她竭力压下种种情绪,依旧闭目,半死不活地趴着。 她本能地装死,不想暴露景寂的存在。她怕被其他人发现有仙子助她,会吓跑那个善心的神仙。 那一下又一下沉重的板子打在她身上,她已不觉得疼痛。因为心太痛,所以身体上的痛,她已麻木无感。 怜香冷静地用心神与景寂沟通:“您是老天爷派下来帮我的神仙吗?我该怎么称呼您?”她心中已笃定地认为景寂是上天听到她的祷告,知道她的冤屈,特地派下凡助她的仙子。 怜香想着:天不亡我!那些人欠了她的,她定会亲手一一讨回。 不管是为她那无辜死去的孩儿,被人玷污了的清白,毁掉的幸福,还是为她险些被人虐打致死的悲愤冤屈。 “你可称我为上仙。”景寂凝神迅速读取了怜香脑中的主要记忆,她的经历,令她叹惋。 怜香是个苦命的丫鬟。她祖籍林州泉山村,幼时家贫,她十岁那年,母亲因生小弟难产,险些死去。父亲卖光田地,凑了银子救回了母亲的命。 但她母亲虽活了过来,身子却极差,每日都要喝药。还没有奶,给她那瘦小虚弱的小弟喝。 为了凑齐给母亲治病,给小弟买奶活命的银子,她在人牙子进村给大户人家采买丫鬟的时候,毅然瞒着父母把自己卖了,换回二十两银子给家人。 随后,她跟随人牙子去了与林州相邻的平州府城,在牙所经历一段漫长的培训,吃了许多苦学,好规矩后,怜香被城中豪富洪家的管事买了回去,在洪家当丫鬟。 洪家家大业大,主人家生活奢靡精致,出手大方,极讲究排场。不止家中大小主子穿戴奢华贵气,满身的珠光宝气,便是洪家的下人,也几乎都穿绸戴银。 怜香因长得好,懂规矩,初入府便被洪府女主人章氏看中,挑了她做二等丫鬟,到身边服侍。怜香十二岁进洪府跟着她,起初也享受安逸了一段时间。不用干费力气的粗活,每日只做一些轻巧的洒扫工作,就能拿每月三两银子的月例。 偶尔章氏高兴,还会打赏她一下银镙子和金银首饰。 日子一直平静而安宁,怜香很满足。她默默地干活筹钱,准备筹足银子就向章氏求情,让她允许她赎身回乡,同家人团聚。 怜香十六岁那年,林州老家的父母托人写信告诉她,他们用她寄回家中的银子重新修整了房子,还买了十亩水田。如今家中日子正红火。 怜香母亲还为她定下了一门亲事,催她尽快回家出嫁。对方是与怜香青梅竹马的村长家次子,对怜香情深意重。在她离家的这些年,一直默默地帮助怜香家人。 因此感动了怜香父母,遂而有了这门亲事。 怜香心中,也是很喜爱那个有情有义的未婚夫的。她得知与他定亲后,便息了“想再在洪家干两年,多挣些银子”的心思,准备了五十两的赎身银子,去向章氏请辞。 第十二章 可怜丫鬟,战斗!(2) 洪府内丫鬟众多,多一个怜香不多,少她一个也不少。本来章氏都答应怜香,要把她的卖身契放还与她。 谁知枝节横生! 洪家那个一直在外读书,因考试舞弊被书院山长开除,含恨归家的大少爷洪之善,去向章氏请安时,看中了貌美性柔、身段曼妙的怜香。他磨着章氏,讨要了怜香的卖身契,将她带回了大房。 那日洪之善的妻子小章氏刚好回了娘家,不在府中。洪老爷又缠绵病榻不理事,无人阻拦他,也无人解救怜香。 当夜喝醉后,洪之善便罔顾怜香的意愿,闯入她的房间,强行占.有了她。他不仅毁了怜香的清白身,更毁了她的好亲事和唾手可得的幸福。 怜香心中恨极了章氏母子,然而他们势大财粗,一根手指头就能碾死她。她纵有仇怨,也无处可发。 接下来的一月内,怜香虽不愿,却还是被力气比她大的洪之善强迫,与他发生了几次关系。 因她每次都坚贞不屈,不情不愿,还总是无声流泪,哭得没完没了。洪之善睡了她几次后,便觉索然无味,将她丢到一边,又去与旁的女子寻欢作乐。 怜香被洪之善抛到一边后,就叫嫉妒成狂的小章氏变着花样折磨:大太阳下罚跪;被甩巴掌;被丢滚烫的茶盏;夜半被人淋湿被子;被丢去洗衣房,整天整天地清洗被粪便泡过的脏衣物…… 这些都是小事,怜香没有被打倒,她都咬牙默默撑了下来。 后来,小章氏见她不反抗,也完全失宠了,便将她丢去阴暗潮湿的柴房让她住,不再刻意刁难她。 怜香本想在柴房里待段时间,等小章氏把她忘了后,再去向章氏请辞。哪怕她不能嫁心上.人,归乡后终身不嫁,也不想待在洪府这个肮.脏可怕的地方。 谁料几日后,她竟被小章氏发现有了身孕! 小章氏本就妒忌心重,她将洪之善当成宝,恨不得独占他。连洪之善在外面睡了一个花楼姑娘,她都要带人找上门,打那姑娘一顿的。 这下发现怜香怀了洪之善的亲骨肉,她气恨攻心,恨不得亲手打死怜香和她肚里的孽种。 但洪家大房子嗣单薄,小章氏深知,若教洪之善和章氏知道怜香肚里这个孩子的存在,怜香一定会翻身再度得宠。再叫她生下他们长房唯一的男嗣…… 她岂不是一辈子都要被那贱.人和她生的贱.种恶心! 小章氏暂时隐忍不发,命心腹丫鬟替她死死瞒下了怜香有孕的消息。 她心里很嫉妒怜香,只不过被睡了几次,就有了孩子。她嫁与表哥洪之善多年,也只得了一个病怏怏的女儿。 当然,她不能生,也不会让旁人给她心爱的表哥生孩子。 于是她给洪之善的通房和姨娘下药,让她们无法生育。 谁会想到,她不过回娘家一趟,就多了怜香和她肚里那个孽障!小章氏思前想后,越想越怒,越想越怕,简直不能忍。 于是,她用药让怜香浑身无力,使不上劲,激发了她的情.欲,命心腹丫鬟扶柳脱.光了怜香的衣物。还买通一个小厮,夜里摸去怜香的房间,光.溜溜地和她躺在一张床上。又设计叫章氏和洪之善亲眼看到怜香偷.人。 然后,就有了章氏发话,命人打怜香五十大板。 接着,洪之善怒而扇了怜香两大巴掌,冲她心口踢了她一脚,差点儿把她踢背过气。他骂完她无耻荡.妇,又叫人打折与怜香躺一张床上的小厮的腿,叫人将他赶出洪府。随即离家,去花楼买醉。 最后,小章氏命人给她剥瓜子,得意地坐在一旁欣赏怜香被人暴打至流产,奄奄一息的画面。 这真是……好大一出狗血悲情戏! 景寂为怜香的悲惨命运默哀了片刻。心中陡然腾升起一阵愤怒:那章氏、洪之善和小章氏,简直不是人!他们毁了一个女孩儿的一生,还差点儿害了她有缘人的命! 须臾后,景寂平息愤怒,问怜香:“你可有什么心愿,需要我帮你实现?” “我想报复那些害我至斯的人!”怜香狠声道。 她字字泣血一般与景寂道:“上仙,我恨啊!若不是他们,此刻我本该拿着这些年当丫鬟赚的体己银子,回乡嫁人,与至亲至爱团聚,过上清闲无忧的好日子……” “是大少爷、太太和大少奶奶毁了我!还有我那可怜的孩儿……”她虽恨洪之善,可孩子是无辜的,是她的骨肉啊。他还没能成形,就叫人弄没了,她好恨! “你想怎么报复他们?”景寂道:“我会助你一臂之力。但你必须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多谢上仙!您救回我的命,已经为我做得够多了,我不能再麻烦您……”怜香一心二用,她一边与景寂默默交谈,一边分心兼顾着四周。 她听到打她板子的家丁告诉小章氏,五十大板已经打完,他们要去向章氏复命,问小章氏怎么安置她这个吊着一口气的罪奴。 小章氏随口丢下一句:“把她送回柴房等死。别让她出现在我面前,脏了我的眼。”语罢,就领着两个心腹丫鬟扶柳和扶兰,踩着轻快的步子走了。 此刻,在她眼里,怜香已于死人无异。解决掉怜香这个心腹大患,她的心情十分舒爽松快。哪怕夫君又去花楼拈花惹草,都没能影响她的好心情。 呵呵!送她回柴房,让她等死?! 怜香假装昏迷,默默咬牙切齿:上仙救回了她的命,还用仙力治好了她身上大半狰狞恐怖的伤。她会活得长长久久,然后,向他们讨命! 小章氏,章氏,洪之善,你们都给我等着!怜香在心中,一遍又一遍地默念那三个名字。仿佛她念一遍,就能割他们一刀似的。 此番遭遇生死大劫,她彻底醒悟。从前她逆来顺受,不论被怎样苛待都忍了,只想有一天能离开洪府,躲得远远的就好。 真是太傻!有些人,有些事,不是她想躲就能躲掉的。逃避,只会助长那些恶人的嚣张气焰,让他们更加无法无天。 她如今儿子没了,名声没了,健康没了,幸福也没了。一无所有,还被人践踏到泥潭里。 她不打算忍了!否则,谁给她和孩儿报仇! 就算章氏他们财大势大,她也不怕。这次小章氏给她下药,向她提供了一个很好的思路。等她养好伤,就偷偷出府,买几包鹤顶红,毒死那三个黑心肠! 大不了被查出来,她给他们偿命就是。用她一条贱命,换那高高在上的三人的命,值了。 “你想下毒?”景寂察觉到怜香的想法,在她脑中与她道:“这样,你和那小章氏、章氏,有何区别?都是草菅人命的毒妇。还有,洪之善虽侮辱、伤了你,但他并没有真正伤及你的性命,罪不至死。本尊是不会允许你毒杀他的。” “上仙!”此时怜香已被人丢回那个小柴房。抬着她的两个家丁嫌她脏和晦气,只把她丢在湿冷的青石地面上,就忙不迭地溜了。 怜香缓慢地直起身,一手按住抽疼的腹部,慢步走向凌乱的床铺,侧身坐在柔软的棉被上,深深吐出一口浊气,才连忙同景寂说:“您为何要阻止我报仇?您不是老天爷派下来助我的仙子吗?” 第十三章 可怜丫鬟,战斗!(3) “老天可没那么好心,更没那闲工夫,派我来助你。”景寂的声音清脆带笑:“我助你,只因你与我有缘。” 景寂寄居在怜香脑内那根她的魂丝上,静心修炼着《凝魂诀》,一丝一缕地囤积魂力。“再说,我阻止你,也是为你好。” “我不建议你用毒杀的方式报复他们。这样,你会把自己也搭进去。”景寂试图和怜香讲理:“为了那三个人渣牺牲自己,你真觉得值?你有没有想过林州乡下那对望穿秋水,盼望你归家的老父母?!” “可除了这个,我想不到别的法子了。”怜香颓丧地哽咽道:“我只是一个无依无靠的小家奴,怎么和当家主子抗衡,让他们付出代价呢?” “我的孩子何其无辜!只要一想到他们害死了他,我就恨不得一刀捅死他们,给我的孩儿偿命。都怪我没用,保护不了他。呜啊啊!”怜香说着说着,放声大哭。 这间柴房单独建在大房墨香院最西边的角落里,平时除了堆砌干柴,也没什么用,周围亦没人居住。怜香被丢在这里,几乎等同于与整个洪府隔绝。 这会儿怜香放开嗓子哭嚎,也无人问津。或许有人听到了,但没人会搭理她这个不洁的罪奴。大家和她撇清都来不及。 她悲戚的哭声令景寂十分不忍,她谆谆教诲她:“我不想你走上杀人这条路。哪怕章氏他们该死。无论如何,你的手上,也不能沾染他们的血。杀人并不是一种好体验。” 景寂想起当年自己杀死第一个想杀她夺她宝的修士后,一直被忽浓忽淡的恐惧、不安和内疚折磨,被心魔困了几十年,修为无所寸进。真心开导怜香:“那种如影随形的负疚和不安感,会毁了你的。” “反正我也不想活了。管他呢!”怜香边抹泪,边自暴自弃道。 景寂以魂力化出一个透明的手掌,重重抽了怜香一记,打得她神魂战栗:“愚蠢!本仙那么费劲才保住你的命,是为了让你随便糟蹋它吗!你想死,我现在就可以成全你!” 说话间,景寂便抽除护在怜香身上的魂力,让她一点点濒临死亡。怜香如今思想偏激,不一记重棒敲醒她,她一定会做傻事。景寂不想她毁了自己。 “啊!我……错……了……饶……”怜香再一次被死亡的阴影笼罩,她不甘地被迫合上眼,连声音都发不出。 与死亡相比,仇恨怨愤什么的,又算什么呢。 她突然想通了。 景寂的神魂始终盘旋在她脑内,她感知到怜香的想法,便将魂力送回她体内,继续护着她,修复和滋养她的身体。她粗略算过,自己能在这一界待半年左右。这半年的时间,足够给怜香实现心愿并养好她的身体。 怜香咳嗽片刻,深呼吸几下,才勉强压住濒死的恐惧,向景寂道谢:“多谢上仙点醒我。”她想,等她伤愈,能出府了,就去外面弘音寺,为上仙立一个长生排位,多添些香油钱,日日供给上仙香火,为她祈福祝愿,以表感谢。 “不用给我立牌位和烧香点烛,本尊用不上那些。你好好听我的话,按照我的吩咐做。早日实现自己的心愿,余生生活得更加幸福美满,就是对我最大回报和祝愿。”景寂很高尚地道。 怜香多单纯的一个人,被她感动地涕泗横流:“呜呜!~上仙您真是个品德高尚的好仙!您这么无私地帮我……我太感动了!” “我也不是完全无私。等你实现心愿,得答应我一件事……” “别说一件,一百件、一千件都行。我的命都是您给的,况且您还答应助我报复章氏他们三个,不论您要我做什么,我都答应您!” 景寂满意地颔首:“很好。”她感觉到怜香身体极度疲惫,便对她道:“先闭眼,好好睡一觉,等你醒来,我再告诉你,该怎么做。” “好。啊~”怜香打了个呵欠,侧身躺下去,很快便睡沉。 “真是个心宽的孩子。”景寂笑着叹了声:“太老实了,我说什么都信。还好我对她没恶意,否则真是被我骗死,她都还得对我感恩戴德。” “老实良善的孩子,不能让那三个卑劣的人毁了。”景寂不再修炼,放开魂力,探听这占地数十亩的洪府内的动静,为怜香寻找盟友。 方才,她从怜香的记忆得知,这洪府子嗣单薄,只有两房。洪府的当家洪老爷,给两个儿子分工明确:大儿读书科考,二儿经商守业。 可惜,他一开始就被妻子章氏糊弄,押错了宝,把希望寄托在了碌碌无为、资质愚钝的大儿身上。使得洪府如今依旧是商户,没法跻身官宦之家的行列。让资质过人、很有读书天分的二儿洪之良去经商守铺子,耽误了他的前程,也毁了洪老爷将洪家从商户变官家的梦想。 景寂心中,早计划让洪二少洪之良给怜香做第一盟友,助她对付章氏他们。她想多观察观察他,再寻思怎么说服拉拢他,与她们一起对付章氏三人。 因为怜香当年进府,在章氏身边侍候时,某次听喝醉了的章氏说起过有关洪二少的秘事。 这洪二少也是个可怜的,亲娘柳氏是章氏陪嫁的大丫鬟。当年章氏生洪之善时坏了身子,大夫说她往后不能有孕。章氏被当时洪府的老太太逼着,给洪老爷纳妾,给洪府开枝散叶。她权衡多日,抬了老实纯良的柳氏做妾。 柳氏被抬为姨娘后,很争气,没多久就怀上身子,次年便诞下洪之良。 当时洪老太太还健在,章氏碍于她在,不敢对柳氏和洪之良下手。她只是等柳氏生下洪之良后,瞒着老太太和洪老爷,偷偷给她下了绝育的药,让柳氏不能再生产。 洪老爷已有两个儿子傍身,对子嗣便看开了,同时也算给了洪老太太交代。他真心爱慕章氏,不想叫心上人伤心,等柳氏生下洪之良后,便不再去她的房里留宿,也不纳其他姨娘或者碰洪老太太给他准备的别的丫鬟,心无旁骛地独宠着章氏和他们唯一的儿子洪之善。 章氏一贯面慈心黑,善做伪善的表面功夫,装贤良淑德很有一手。她在洪老太太还在世上,没有对抢了她夫君的柳氏和将来会抢走她儿子家产的庶子洪之良下毒手。 等洪之良长到十岁,洪老太太病逝了,章氏趁洪老爷外出经商,伙同大夫,用慢性.毒.药在两月内结束了柳氏的命。 她本想连洪之良一起毒死的。 可当时洪之良运气好,被洪老爷带着出去铺子里和一个老掌柜学算账,因此躲过一劫。 第十四章 可怜丫鬟,战斗!(4) 柳氏去世后,洪之良大为悲恸,终日浑浑噩噩。念书也不用心,先生布下的功课更是做都不做,整个人极其颓丧。 对此,章氏大喜,笑得眼角多了两条鱼尾纹。洪之良这个总是比得她儿愚钝无知的小贱.货,总算是废了。 落井下石是章氏的长项。她在洪之良松懈功课时,用银子拉拢教书先生,与她一道给洪老爷进谗言。说是洪之良读书不专,根本不适合走科举的路子。 章氏还假装贤良大方,建议洪老爷让洪之良弃文从商,说他算盘打得好,对数字也敏感,去经商或许会有更好的出路。 洪老爷就两个儿子,洪家豪富,总要有人继承他的衣钵,打理洪家的商铺和田庄。他眼看次子读书无望,便深觉章氏的话有理,问也不问洪之良,就断了他的学业,不再让他去学堂,将他丢给洪家外面铺子里的大掌柜,让大掌柜带着他学习怎么经商盘账。 此后,洪之良除了端午、中秋和除夕,会在洪府留住三五日。其余时间,都在外面各个铺子田庄轮换,跟着不同的掌柜、管事学习经商知识。 章氏断了洪之良的前程,将他丢入商户行列,驱逐到洪府外,心中别提多欢喜。 见不着那个令她牙痒痛恨了多年的庶子,解决了柳氏那个眼中钉,又没了婆婆辖制,章氏一时间只觉日子无比晴好,与洪老爷更加琴瑟和鸣。当然,洪府的后院,完全她说了算。 与此同时,洪之良在外面学有所成。他本就天资聪颖,待他长到十五岁,已经接管了洪府一半的商铺和田庄,并将它们经营得有声有色,令那些铺子和庄子更加赚钱,成为洪家的招财宝。 对此,章氏和洪老爷大喜,他们夫妻对洪之良愈发和善关怀。 尤其是章氏。她见洪之良能赚钱,又想着自己儿子读了这许多年书,连考个秀才都考了三次,最后还是她贿赂考官,让他得中。往后科举多半无望。而洪老爷多年积劳成疾,身子每况愈下,也照拂不了她们母子太久。便发扬演技,装成温善体贴的慈母,劝洪老爷让洪之良回洪府住,让他们一家团聚。 待洪之良回府后,她更是对他各种关怀,呵护备至,关心程度甚至超过了自己的亲生儿子,令洪老爷和洪之良尤为感动。 洪之良年幼丧母,在外漂泊多年回府,受到章氏无比热情周到的关爱,觉得章氏比他那只会劝他讨好父亲和嫡母的怯弱母亲,强上百倍!心里拿章氏当亲生母亲爱戴。 他在外赚回的钱财,一大半都上交给了因大儿读书无望而倍感失落伤心的嫡母,希望银子能抚平她的创伤。平时还在常在外淘些名贵的绸缎、珠宝玉器等,孝敬章氏,让她开怀。 章氏对此,的确很开怀。 她为了装得更真,哄好洪之良这个庶子孝顺她,冷落了自己那不成器的亲生儿子。此举虽令洪之良和洪老爷很受用,但却让被章氏和洪老爷溺爱多年、心胸狭隘的洪之善大怒。 洪之善因此更加不爱念书,他完全不想辛苦自己,给偏心的父母的争气。他在府中看到父母疼爱夸赞庶弟,贬低自己,很不乐。便弃了书本,跑到外面花天酒地,终日流连赌坊、戏园和花楼。 章氏见亲儿如此不上进,怎么劝说、打骂都不听,她心急火燎,便做主将娘家侄女许配给洪之善,希望儿子成亲后,能收心上进。 可惜,洪之善纨绔成性,娶妻后非但不收敛,反而变本加厉,甚至搬去了花楼和赌坊住。 章氏简直快被这个孽子气死。她狠下心,命家丁将他绑回洪府,求洪之良走他的关系,用银子将洪之善塞进了江浙最好的书院——松麓书院。 希望洪之善能在书香绕山、英才大儒满地的松麓书院,受到熏陶,慢慢开窍。不说进士,给她考个举人回来,让她当一回乡绅老太也好啊。 免得每次出门都被那些官绅太太嫌她是商户,看她不起,让她抬不起头。 洪之善被送进全封闭教学、条件艰苦朴素的松麓书院后,起初在里面大吵大闹了一段时间,想惹怒山长和先生,让他们将他送回家享福。 可惜山长和先生们见惯了他这种纨绔大少,有的是法子收拾他。加上他之前的所作所为,让洪老爷和章氏大为失望。这对向来宠溺他的夫妻一致狠心,对他写信回家哭求离开书院的家信置若罔闻,任凭书院先生和山长折腾、磨砺他。 不过短短三月,洪之善便息了胡闹的心。虽念书不甚用心,但至少也消停下来,偶尔翻翻书,做做功课。尽管没什么进步,但他肯读书,还是让章氏和洪老爷大喜。 章氏因此十分感激庶子,她帮着洪之良劝服了固执的洪老爷,让洪之良顺利娶回了心上人——一个教书先生家身有顽疾的小家碧玉。 可惜,朽木终究是朽木,不论生长条件再好,也不会成材。 洪之善最终还是因多次作弊,屡教不改,被书院开除。而他的坏名声也传遍大江南北,没有书院愿意收他这种道德败坏的烂学生。 于是,他只能卷起包袱,灰溜溜回家。 …… 景寂看到怜香这段记忆,知道她就是在章氏收到亲生儿子被书院开除,名声臭遍四方的消息,急怒攻心,绝望地大吃大喝,把自己灌醉。那日恰好是她在章氏身边服侍,无心听到了章氏的“醉后真言”,才知她居然如此恶毒伪善! 怜香骤然听到惊天秘闻,很是心惊胆战了一段时间。那晚她服侍章氏上床入睡后,瑟瑟发抖地回到自己的小房间,几乎彻夜未眠。她怕章氏第二日醒来后,回忆起来,把她灭口。 她终究是幸运的。章氏因醉过了头,第二日醒来把前一晚的事儿,说过的话,都忘了干净。怜香因此逃过一劫。 单纯善良的她,对于是否要揭发章氏的恶行,也很是挣扎过。 可那时怜香的卖.身契,还被章氏抓在手里。她为人胆小更怕死,只想平平安安、默默地挣钱,为自己赎身。犹豫多时,还是将那些真相埋在心底,并没有对旁人说。 再说,洪老爷和洪二少早被章氏哄骗住,对她深信不疑。若她贸贸然跑去告诉他们,章氏有多恶毒,他们定不会信。只会说她用心险恶,诬陷主子,反过来严惩她。 当然,她也怕自己说出不该说的话,被章氏发现。让她也一把毒.药,让她彻底消声。 景寂看到此处,对怜香的谨慎很满意。若那时她开了口,如今恐怕她的坟头都长满草了。她也就没有机会找回嵌入怜香神魂中的自己的魂丝了。 第十五章 可怜丫鬟,战斗!(5) 景寂用魂力透视,看到洪之良正在上院洪老爷跟前侍疾。 自洪之善被松麓书院开除后,洪老爷便一病不起。瞧他那模样,恐怕活不了几日了。 今日章氏婆媳没有过来看望洪老爷,章氏是被景寂的水.性.杨.花气倒,歇在了偏院。洪老爷经常咳嗽,他担心吵着章氏休息,一月前便做主,让章氏搬去了偏院住。而小章氏是奸计得逞,太过高兴。但为了混淆视听,置身事外,她也假装病倒。 偌大的正房里,就只有洪老爷、洪之良和两个丫鬟在。显得房间空荡荡的,很是冷清。 此时夜幕低垂,表面上洪宅安安静静的。其实发生了怜香偷.人的大事后,几乎人人都在议论此事。但碍于章氏下了封口令,各房的人也只是关起门来偷偷议论。 怜香的事儿已传遍了整个洪宅。除了病重的洪老爷,连二房那个偶感风寒、缠绵病榻数日的洪二奶奶,都听丫鬟说了此事。 自洪之善和洪之良相继成亲后,洪老爷便做主,将家分了。只不过洪宅宽大,他老人家又想儿孙绕膝,享受天伦之乐,便只分家不分居。大房和二房仍住在一起,只是分别居于不同的院子。 “之良啊,今日你母亲和大嫂怎么都病了?”洪老爷咳嗽几声,脸上涌起不正常的红晕,他眼前晕眩,定了定神,才问洪之良:“可给她们请了大夫?之善那个不孝子又去哪儿了?父母妻子都病了,怎么不见他的踪影?咳咳!” “父亲,别激动,您一激动就要咳个不停。”洪之良听他提起洪之善那个不成器、只会给他和洪家丢脸的兄长,目中透出几分阴翳,很快被他遮掩了过去。 “大兄那人是什么性子,您还不知吗。此刻恐怕不知在哪个花楼,搂着姑娘逍遥呢。您别为他生气,不值当。”他早已对这大兄不满。 洪之善辜负他的好心,从松麓书院被赶回家,名声坏遍四方。白瞎了他费大力气为他疏通的关系。最近他在外面听人说起他,都快抬不起头了。他和父亲想将洪之善关在家中,好好管教。 章氏却不依,洪之善在她面前哭诉一次后,她就纵着他继续在外面花天酒地。连洪之善不到被他气倒的老父亲面前侍疾都不说他。 因着这个,洪之良憎恶上了洪之善,连带着对章氏也有了微词。 这段时间,因这丢脸的大兄,他与章氏发生过几次口角,如今正在冷战中,感情也没那么和睦了。 “咳、咳!那个孽子!”洪老爷一阵撕心裂肺地咳嗽,都咳出了血。 洪之良见状,双拳紧握,目中淬火。这次不管章氏怎么哭泣哀求,他都不会再放纵洪之善肆意妄为了。父亲因那个大兄,都病入膏肓了,他还有脸花着他和父亲挣下的家财,在外晃荡! 他让小丫鬟照顾洪老爷,去偏院把给章氏看脉开药的大夫,请去给洪老爷治病。然后自己怒气冲冲地带了二十几个家丁,拿了根又长又结实的麻绳,打算出门绑兄长回家尽孝了。 景寂看到洪之良带人出门,心里有几分开心。这次洪之良对洪之善下手,势必会惹怒章氏。两人之间,少不了嫌隙。这对她和怜香十分有利。 她又将魂识锁定偏院那个趁着几乎所有人都聚在起居室照顾章氏,跑到闲置的客室,偷小件金银玉制摆件的中年媳妇邹大娘。 景寂将视线锁定邹大娘,她看到她熟能生巧地将几个精致的小摆件,装入绛青色裙子内衬中特别缝制的隐秘布包里,然后飞快地系紧布包,将外面两层裙摆放下,将那装了脏物的布包完全遮挡住,又理理衣裙,轻手轻脚地出去,把门原封不动地锁上。 旋即,那邹大娘摆出一张焦急关切的脸,从回廊另一侧绕去章氏的起居室,先是表达了一下自己探亲回来得晚了的歉意,又关怀了一下章氏的病情。 接着,她与章氏同仇敌忾,大骂怜香淫.荡下.贱,用词粗俗,简直不堪入耳。还捞起袖子,说要亲自去柴房揍死怜香,为她那可怜的大少爷和太太出气。 景寂吃惊又好笑地看着那邹大娘一番唱戏动作,觉得此人真是个两面三刀的人才。 怪不得她能在章氏身边待了二十几年,不但没有被人换掉,还荣升为第一心腹红人!并且哄着章氏将自己的儿女放籍,还让章氏令洪之良帮着儿子在外开了家杂货铺,借着洪家的人脉,赚了不少钱。 只是……景寂蹙眉,她看到景象,与怜香的记忆有所出入。 在怜香印象中,那邹大娘的儿女都很出息,特别是她儿子,靠着洪家赚了不少银钱,还经常给邹大娘买绫罗绸缎和金银首饰孝敬她。邹大娘总是趾高气扬地在她们这些丫鬟面前炫富。 若邹家日子真那么好过,那她又怎会那么娴熟地偷主人家的物件?难道邹家出了事儿? 这可是一个好机会! 景寂脑中已有了大致计划,来不及细思,她见章氏捂着头哎呦哎哟地呻唤,还面带厌恶之色地命邹大娘站住,别去见怜香那个贱.蹄.子,免得染上她身上的污秽之气,传到她面前来恶心到她。 反正在她心中,怜香已与死人无异了。她还吊着的那口气,随时都能落下。所以,她们没必要跑到一个将死之人面前,自找晦气。 邹大娘依言撤回,挤开几个丫鬟,亲手端着药喂章氏喝,还满面心疼地直说她家太太受委屈了。 三言两语把章氏哄得面色温和了不少。 她回来之前,章氏一直阴沉脸,大发脾气。可被她几句话,就能哄得心情转晴,由此可见邹大娘的功力。她不止察言观色很有一套,还很会对症下药地拍马屁。 难怪她当年能与章氏一起谋害了柳氏,帮着章氏买通教书先生断了洪之良的前程后,还没有被章氏封口赶走。反而混成了洪宅后院中除章氏外的第二人。 地位比小章氏这个嫡长媳都要高。 本来景寂以为要让邹大娘向洪之良吐出真相很难,毕竟在怜香印象中,她是那样处事滴水不漏、对章氏忠心耿耿、几乎没有破绽的人。谁知她气运极好,竟看到邹大娘偷窃主家财物,且看她的样子,还是惯犯。 第十六章 可怜丫鬟,战斗!(6) 这邹大娘的卖身契,可还在洪家。她为了与章氏亲近,为自己和儿女谋好处,可是心甘情愿不脱籍的。按照本朝律法,家奴私窃主家财物,价值百两及其以上的,可是要被杖责三十,流放三百里,去荒山野岭做几年苦役的。 凭着怜香的记忆可知,章氏这人,最恨手下仆人唬弄她和私下算计她的钱财。尤其是后面那条,只要被她发现,全部从严处置。 当年她身边有一个心腹大丫鬟,瞒着她偷了她几件不常用的首饰出去卖,被她发现,直接送官处置了。如今那丫鬟若还没死的话,还在荒山里辛劳呢。 从那次后,洪宅中下人手脚都干净起来,不敢再私昧主家财物。 时隔几年,邹大娘竟大着胆子顶风作案。她背后一定有苦衷,否则她不敢冒这么大的风险。章氏虽信任重用她,可她当年也很信赖倚重那个大丫鬟。 邹大娘一定不敢让章氏发现她偷盗她的东西。 邹大娘有什么苦衷,景寂并不关心。如今她只需抓住邹大娘偷东西的把柄,让她出面,告诉洪之良,章氏当年是怎么害他和他的亲母的。 光凭怜香的一面之词,洪之良可能不信。但若是邹大娘出面佐证怜香的话,洪之良不可能不会怀疑。只要他起了疑心,用心去查,总能查到真相。 当年被章氏打发走的教书先生,还有与章氏一起给柳氏下药的大夫,可是都还健存在世呢。 那大夫没被章氏灭口,时不时还写信勒索章氏,是因他手里握着章氏的把柄,他有章氏教唆他害人的物证。当初章氏喝醉后,说起这个大夫,可是骂了不少脏话,甚至还恶毒地诅咒他不得好死。 虽然不知他们如今身在何处。但洪之良在外经商多年,交际广泛,人脉多。只要他有心查,相信不用多久,就能查出真相。 等洪之良集齐人证物证,不用旁人劝说,他都会对杀了他亲母,毁了他前程的章氏,下狠手报复。别的不说,他只要把自己搜集的证据往官府一送,章氏就得玩完。 如今洪宅中,最有能力和理由,且最可能成功收拾章氏的,就是洪之良。 所以,景寂才把他列做替怜香复仇的第一盟友。 等章氏一倒,要对付洪之善和小章氏,就很简单了。这两人身上的窟窿,可比虱子还多。他们夫妻都是恶毒愚蠢之人,犯过的事儿,简直罄竹难书。 到时景寂自有法子,助怜香将他们一起弄进监狱陪章氏。 不过,以洪之良的个性,兴许等不到景寂出手,他就会一并除了那对夫妻。章氏毁了他的前程,他很可能会毁了她最疼爱的儿子和儿媳,让她痛苦。 章氏是一定会上断头台的,小章氏和洪之善却还罪不至死。但景寂会想法子,让他们蹲一辈子大牢,或者让他们被流放千里,去战乱的边疆做苦役。 到时能不能活下去,就看他们命够不够硬了。 景寂收回魂力,她发现怜香伤得太重,神识已然不清。今夜可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看怜香这模样,是别想清醒出去做事了。还得她上。 景寂夺取了怜香身体的主控权,她吃力地从怜香那张又硬又冷的床上翻身而起,去外面井里打了冷水,回屋擦洗身子,把一身血污洗去。 随即换了身干净衣衫,凭着记忆在宅子里几拐几绕,摸去邹大娘的房间藏好。只等她回来,用魂力控制她,让她跟着她一道去找洪之良“告密”。 只不过,她的魂力在给怜香治伤并化掌抽打她,又暗中窥探洪之良和邹大娘时,几乎已用尽。要催眠邹大娘按照她的吩咐行事,能持续的时限很短,最多只有一个时辰。 这一个时辰,她要好生利用。 不如,等邹大娘回来,先让她写一张供认书,按个手印。然后剿了她刚偷的脏物,把它们藏起来,留着以后威胁她,让她替她办事。 哪怕事后邹大娘神智清醒了,事情已成定局,容不得她反悔或者改口供。 有了邹大娘这张投名状,洪之良应该会出面保她,为她做主。若是操作得当的话,说不定还能说动洪之良为她查明真相,洗刷冤屈呢。 景寂想得很美。 因着上一个世界,景寂运气好,所有事情都按照她的设想顺利进行,几乎没有任何波折,她也没受过挫折。 因此,她做事开始有些想当然,觉着事情一定会顺着她预定的轨迹走。 除了渡劫产生心魔差点儿被天道劈死那次,她成仙后在仙界一向顺风顺水。凭着强大的气运,总是遇难成祥,化险为夷。导致她如今自信心爆棚,行事十分大胆,总是有欠考虑。 此刻,她还不知,她那强大的气运和幸运正在慢慢消散。从现在起,不是她想做什么,就能做成的。往后,她经历的困苦和磨难将更多。 毕竟,几座仙城的人,可不是白杀的。这都是要付出代价,要她经受苦难赎罪的。天道虽然没能劈死她,但收回她的气运,还是很简单的。 “倒霉”这个自景寂成仙后就与她绝缘的词,已经在她不知道的时候,从她看不见的地方,正慢慢接近她。用不了多久,就会时常与她作伴了。 景寂在邹大娘房间烛光照不到的阴暗角落里,蹲着等了她近一个时辰,才将她等回。 在邹大娘回来之前,她已经通过魂力,发现洪之良将衣冠不整的洪之善绑了回来,拖去了上院正房,让他跪在洪老爷跟前认错。 洪之善当然不依。他被迫跪下后,不止不认错,还对洪之良和洪老爷破口大骂。骂洪老爷老不死,只会和他作对,从不让他好过。又骂洪之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指责他对兄长不尊不敬,还说等他找着机会,一定要让他好看。 洪老爷当场被他气晕,差点儿断了气。 洪之良大怒,对于屡教不改的渣滓大兄也不再客气,亲自拿了板子打他。 景寂看到这儿,暗呼痛快! 可惜他没打几下,收到下人报信的章氏和小章氏,就拖着“病体”,领了一群看热闹的下人,浩浩荡荡杀到上院,阻止了他。 第十七章 可怜丫鬟,战斗!(7) 章氏和小章氏看到洪之良竟敢打她们的心肝宝贝,又见洪之善嗷嗷喊痛,泪流满面,心疼愤怒极了。 婆媳两带着下人齐齐上阵,臭骂洪之良一通。章氏还打了洪之良两巴掌。小章氏不敢打洪之良,她跟在章氏背后,吐了他两口唾沫。 洪之良碍于孝道和往日的情分,不敢与狂怒的章氏作对。只是黑着脸,看她和小章氏关切地扶着洪之善离去。她们甚至都没有过问被洪之善气晕的洪老爷一句,更没有进屋瞧他一眼。 洪之良心寒又愠怒,对章氏这个母亲愈发不满,觉得她最近和往日相比,变了太多,都快叫他认不出她了。 这时,二房的丫鬟来传信,说是二太太又发热晕过去了。洪之良担心妻子,便嘱咐大夫和下人好生照顾洪老爷,匆匆回了二房。 邹大娘与章氏和小章氏救回洪之善,给他请了大夫后,便假装头疼回到自己的房间。她想趁乱换身衣衫出府,把这些天陆陆续续偷来的金银玉饰和小摆件送出府,给自己的亲儿当卖了还赌债。 景寂几乎是迫不及待用魂力控制了她,她等她都等得不耐烦了。她让邹大娘用屋里的纸墨毛笔,迅速写下一张供认书,把自己偷盗的前后经历和盗走的具体物件大致写明,并按了手印。 邹大娘作为章氏奶娘的女儿,自幼跟着章氏读书认字,给她管账,她房里的笔墨纸砚是常备的。 这期间,景寂也没闲下,她在邹大娘写供认书时,也提笔写了张自述书,将邹大娘受章氏命令,协助她谋害柳氏和诋毁陷害洪之善的经过都写明。末尾让邹大娘签了字,又按下手印。 做完这一切,时间已过去小半个时辰。 景寂收好那两张重要的文书,又将邹大娘的脏物装到一个箱子里,藏到外面花丛里。她打算一会儿去找洪之良后,趁着天没亮,回来把它们带去柴房藏好。 它们可是能让邹大娘投鼠忌器的东西,必须得藏好了。她将园子里自己踩过的痕迹抹去,正要领着邹大娘去找洪之良自首,才走到门口,突然开始头疼,原来她的魂力就快彻底用完! 景寂懊悔地拍拍自己的脑袋,都怪她之前因为无聊,浪费魂力看了场上院的闹剧。 这会儿只有加快脚步了。 所幸今夜大房和偏院的人,都集中到了章氏的小院子,照顾生病的章氏和小章氏,以及受伤的洪之善。主子们身体不适,仆从们哪里还敢好眠。 都鼓着劲儿跑到章氏他们面前,刷好感呢。要是讨好了主人,说不定还能挣些值钱的打赏。 景寂与邹大娘小跑着,畅通无阻地穿过偏院和大房院子的回廊,进入了二房。 此时二房也是一派兵荒马乱。下人们都聚到了正院,他们的女主子二太太这次似乎病得不轻。 忙乱中,没人注意到穿着暗色衣衫的景寂和邹大娘。她们专挑隐秘的地方走,很快便进入正院,在正房门口的台阶下,恰巧碰到了正满头大汗抓着一名老大夫往屋里跑的洪之良。 此时,景寂头痛欲裂,魂力即将透支。她默默催动《凝魂诀》,将怜香急切复仇的愿力转化为魂力,控制着邹大娘。她跟在邹大娘身后,让她假借章氏派她来探病,挤开层层叠叠的人,进到屋里,与洪之良搭上话。 “二少爷,我有要事要告知您。这里人太多,不如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说话。”景寂透过邹大娘的口,对洪之良道。 “少爷我这会儿没空,没看见二少奶奶正病着吗?!”洪之良看都不看邹大娘和景寂一眼,直接不耐烦地喝道:“我不管你有什么破事儿,等二少奶奶醒来再说。你先下去吧。” 他以为邹大娘是因为他打了洪之善一事,奉章氏的命令,来找他过去问罪和赔礼,压根儿就不想搭理她。事实上,他能控制住自己不一脚将碍眼的邹大娘踢出去,已经是极好的涵养了。 “二少爷,此时干系重大,您一定要听听。”景寂偷偷将怀里那张邹大娘的供认书拿出来,用邹大娘的手,递给洪之良:“相信您看过之后,一定会改变主意。” 洪之良火冒三丈地接过邹大娘手里的供认书,漫不经心摊开一瞧,眼珠子都快落到纸上! “这是什么意思?!”洪之良飞快地将纸上内容浏览一遍,面色剧变,他三两下将纸张合拢折好,捏在手心。不发一言地抓着邹大娘的手臂,拉着她大步进入书房,将门关好,转身就低声喝问她:“上面写的,都是真的吗?!” 景寂也跟着他们出来。她无视二房仆役们对她指指点点,双手抱头站在书房外。 继续让邹大娘对洪之良道:“千真万确。老身因儿子不争气,迷上了赌博,在外面欠下一身赌债。赌坊的人说不尽快还钱,就要剁了他的手和脚。我不得已偷了太太一些物件,想拿出去交给儿子卖了抵债。谁知被怜香姑娘发现了……” 洪之良真想扇邹大娘一巴掌,那老娘们说了半天都没说到正题上。 他暴躁地吼道:“关那怜香什么事儿?!我问的是,我娘的死,是否真是你和太太做的?还有,父亲断了我的学业,将我丢出家,也是你和太太暗中策划的?” 果真如此,他这些年岂不是认贼做母。他从前对章氏的孝敬和恭顺,都成了笑话!这叫他情何以堪! “是。这事儿怜香姑娘也知道。”景寂抱头蹲下.身,她心里很着急,她快控制不住邹大娘了! 她通过邹大娘,道:“几个月前,太太喝醉酒,把那些事儿都告诉了她。她就是因为知道太多,才被太太和大少奶奶诬陷她与人通女干,险些没将她打死。如今怜香姑娘就在门外,您若不信我的话,可以问她。” “好,我倒要问问她。”洪之良终于开门,叫景寂进去了。“本少爷倒想听听你怎么说。” 景寂进去后,就用最后一丝魂力指使着邹大娘“不小心”跌倒在地,头撞到了桌子上,晕了过去。 第十八章 可怜丫鬟,战斗!(8) 景寂见洪之良只不咸不淡地瞟了邹大娘一眼,根本不管她的死活,神色深沉莫辨。 她拿不准他在想什么,便很规矩地跪在地上,恭声回他的话:“回二少爷的话,正如邹大娘方才所说,太太真的害了您和您母亲。” “这要从太太一次酒醉说起……”景寂简明扼要地把怜香听到真相的经过说了一遍。她看到洪之良听后,面色虽一如方才那么黑,但牙关紧咬,眼睛猩红一片,显然在强忍愤恨。 她假装没看到,自顾自编道:“奴婢就是因无意中得知这些真相,太太怕我说漏嘴,先让大少爷强行要了我的身子,将我留在大房。接着让大少奶奶监视我,不让我随意走动说话。” 景寂深知说谎时要多搀真话,才能使人分不清真假,更容易令人信服。便道:“后来,我意外有孕了,被大少奶奶知道,她嫉妒我有了大少爷的孩子。怕我生下男孙,得了大少爷的宠爱。就设计陷害我,诬陷我与人有染,再捅到大少爷和太太面前。他们母子不知我有孕,太太又想堵住我的嘴,便顺势让人差点儿将我打死。” “我虽命大,侥幸没死,可我那无辜的孩子,却被他们害死了。”景寂愤恨哭嚎道:“我不甘心,我恨他们!我要让他们给我的孩儿偿命!” “反正我现在人不人,鬼不鬼,一无所有,我什么都不怕了。”景寂忍着不忿,趴在地上泣不成声:“二少爷,太太她不仅害了我和我的孩子,还害死了柳姨娘,毁了您的前程!她是我们共同的敌人,奴婢贱命一条,死不足惜,愿意投靠二少爷,与您一起报复她!” “我还知道,当年害过柳姨娘和您的那位大夫和教书先生还活着。那个大夫应该就住在平州附近。太太酒醉后说过,约莫半年前,他还曾写信勒索了她五百两银子。” “至于那个教书先生,我听说他的祖籍在凌州城,说不定他如今就躲在老家呢。您可以派人去找他们回来盘问。” 景寂目不斜视地看着洪之良,赌咒发誓道:“奴婢愿意对天发誓,方才邹大娘和奴婢说的,都是真的。” “二少爷,您一定要相信我们。不要再被太太蒙骗利用。她假装对您好,也只是想骗您给她挣银子,让她可以舒舒服服、风风光光地享受富贵生活。到现在您还瞧不出来吗?她就是个伪善自私的毒妇!” 洪之良听完景寂掏心掏肺的一番话,心中其实已经信了她五分。 当年,他就觉得他娘死得蹊跷。明明他随父亲临走前,她只是患了风寒。怎么短短数日,就重病不治了!后来给他娘治病的那大夫告诉他,他娘身体底子不好,忧思成疾,染病又不好好吃药,这才致使重病不治。 那时他年纪小,不懂事,就那么被骗过去了。 如今看来,这里面很可能有鬼。若章氏没有做过,那景寂和邹大娘,怎么会对当年他娘害病的症状和死亡的经过那么清楚! 还有他当年明明很会读书,先生也夸他有天赋,将来一定会有出息。怎么他娘一病,他不过是哀悼亲母去世,神思不属,稍微松懈了功课。可还没清醒过来,就叫父亲断了学业,赶出家门,跟人学经商。 当初他还小,想不明白,后来因逃避往事,刻意遗忘了这事儿。 如今想来,事情果然不对劲。再联想章氏这些年、尤其是这些天来的举止,他已信了景寂八分。那个女人,分明表里不一。 瞧她一手教出的儿子是什么模样,就知她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说不定,她真能干出害死他娘、毁了他的事儿来。 不要让他找到证据!不然,他要让章氏那个女人好看! 然而,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只是,邹大娘为何像吃错药一般,和这个怜香跑到他面前揭穿章氏?她说怜香发现她偷盗章氏财物,握住她的把柄威胁她。可她是那么容易,就被人揪住错处,受人威胁的人吗? 邹大娘这人为人圆滑,心机颇深,手段也高。在这洪宅后院中,除了章氏,恐怕还没有谁可以压住她,威胁她?而章氏,也不过是占了地位和身份的优势。 他面前这个怜香,怎么拿捏住了邹大娘,让她自寻死路一般,老实跑到他面前自首和揭穿章氏? 在他印象中,怜香就是老实纯善一类的人。他在章氏院里见过她许多次,每次她都表现得很安分守己,为人也单纯。 听到她偷.人被抓,他还有些讶异。因她实在不像是能干出这种事儿的人。不过,怜香和他非亲非故,又是他兄长的姨娘,他也不好过问她的事儿。 要说怜香是小白兔,那么邹大娘就是当之无愧的财狼,阴狠又狡诈,手段还很多,本事也挺大。她有千百种法子,在后院子收拾一个无依无靠的怜香。 就算她真不幸被怜香抓住把柄,也能让她在泄密前销声匿迹。 洪之良很好奇:怜香究竟是怎么让邹大娘老实听她吩咐行事的?还有,她被打了五十大板,照她说的,流产了,命也去了大半条。 之前,他带人出去抓洪之善回来时,在路上还听一个亲自给怜香行刑的家丁闲话时说起她,说她伤得极重,流了许多血,躺在地上动弹不得。小章氏还吩咐不让大夫给她治病,让人把她丢在柴房等死,她多半活不过三日。 而跪在他面前这个脸上毫无谦卑怯弱之色的怜香,气度仿佛与之前大不同。单说她的目光,就与之前那个怜香很不一样。更让他好奇的是,她除了一张脸有些惨白,并不像一个等死之人。 还有,她方才是自己走进来的。之前她与邹大娘一路同行,邹大娘身上没有明显的血腥味,说明她在和怜香同行时,与她相隔了一段距离,并没有帮助过她。 那她是怎么自己站起来,从大房走到二房来的?要知道,这中间可是隔了两刻钟的路程。 她性情气质大变,勉强可以说是因为遭遇太多不公和苦难,才有此巨变。但怎么也变不得这么彻底吧!完全像换了一个人! 他很想知道,她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奇遇?让她顷刻间变化如此之大!他还特别好奇,她身上那种神奇的复原能力,究竟是怎么回事? 第十九章 可怜丫鬟,战斗!(9) 洪之良阴鸷着一张俊脸,寒声质问景寂:“你几月前就得知此事,为何现在才来找我?还有,你说你一直被困在大房,不能与人接触。那你怎么知道邹大娘儿子欠下赌债,并发现她在偷章氏的东西?” “你用什么手段,让她老实写下这份供认书,跑到我面前揭露章氏?还有,你不是重伤得奄奄一息,动弹不得了吗。怎么突然就伤势好转,活蹦乱跳了?” “给我老实交代清楚!否则,在对付章氏之前,本少爷先料理了你!”洪之良的目光犹如实质,像一层细细的网,又像一个透明的罩子,笼罩在景寂身上,让她面色大变。 这洪二少果然是混惯了商场的人,外面的人都传他狡诈如狐,真不是吹的。他一下就看出她身上这许多破绽,真让她这个活了十几万年的上仙汗颜。 不过,对方聪明归聪明,还是怪她露了太多破绽。 景寂开始反省:是她太轻敌,将凡人看得太轻了。也怪她自负过了头。明明可以缓缓图之,等怜香身上的异样不那么明显了,再来找洪之良。 可她却等不及,急功近利,冲动行事,以至于被人抓住这许多尾巴,当场质问。 “如果说我告诉你,我是来助怜香的神仙,二少爷你会不会相信?”景寂被人看穿,也不和洪之良装相,直接盘腿,悠然坐在地上。 那模样,仿佛自己盘腿坐在云上,从上面俯瞰芸芸众生,高傲又出尘。 可她这逼格还没装上几息的时间,天上就劈下一道雷,击在她头顶的屋檐上。瞬间将屋顶击出一个大洞,碎瓦和泥木屑如雨般倾洒而下。 吓得景寂飞快地站起身,奔到书房角落里躲起来。 站得离景寂较近的洪之良躲得没有她快,被一片碎瓦砸中头,脑袋上肿起一个大大的包。他与景寂隔了半个屋子对峙,一手捂头,一手指着阴影里身形不清的景寂,目光惊骇,嘴唇抖啊抖,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景寂没心思搭理他,她抬头望着天,劈下这一道雷后,天上还在闪电打雷,但都没有雷电落到此处。 她心有余悸地抬手抹去头上的冷汗,胸口剧烈地起伏,劫后余生一般喘着粗气:幸好那雷没打中她,不然真要灰飞烟灭。也幸好没有其他雷电劈过来,否则她真无处可躲。 和书房里诡异的静谧不同,书房外的仆役家丁和护卫们听到动静,看到雷电劈向书房,有些胆小的,已经脚底生风地跑离了二房。而那些胆大又忠心的,都围向书房,在外面拍门大喊:“二少爷,二少爷!您没事吧?我们能进来吗?” “没事。洪大、洪二,你们俩出去找工匠,让人明儿一早就来给我修屋顶。其余人都退下。没我吩咐,不准靠过来。” “是。”外面的人都散去。 洪之良精明强干,二房的下人都很听他的指挥。 他等了片刻,天上雷电都息了,才深呼吸两口气,走近景寂,轻声问她:“您真是神仙?那为何天上会冲着您劈下雷电?” 本朝人敬畏鬼神,洪之良也不例外。他跟随自家商队走南闯北,遇到没法以常理度之的稀奇古怪事儿多了去,反而比常人更敬畏鬼神。 适才他本不信景寂的话,但天上那道及时劈下的雷电,让他改变了主意。 他虽不知为何老天爷要降下雷电,劈景寂这个自称神仙的人。但他知道她来历非凡:非神即精怪。无论哪种,都不是如他这种凡俗之人惹得起的。 且在他看来,方才那道雷电,更像是老天对她泄露身份的警示。那之前发生在怜香身上的一切诡异之处,都有了解释。她身上的变化,都是如今附在她身上的这位仙子带来的。 她能将濒死的怜香救活,驱使邹大娘听她命令行事,肯定也能用仙力,治好他妻子的顽疾。 方才他请回来的几位大夫,都说他爱妻病得很重,这次恐怕凶多吉少,他们都无力医治她。让他准备后事。 本来他还担心怎么挽救妻子,治好她的病。如今有一个能妙手回春的活生生的神仙,站在他面前。那他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思及此,他的态度一下就恭敬了许多。他见景寂不答话,又试探地问她:“您附身在怜香身上,所为何事?有什么是小的可以帮助您的?我一定为您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神仙找上他,这证明他对她有用。他一定要好好表现,让仙子满意,帮他治好妻子的病。 景寂不过发了会儿呆,告诫自己接下来一定要小心谨慎行事,否则小命堪忧。回过神,就发现洪之良对自己的态度大变:恭敬极了。他还主动问她,他有什么可以帮助她! 景寂傻眼了。她做了一个很不符合她仙子形象的动作——抬手用力掐了自己的脸。看得垂首站在她身边,用眼角余光不停扫视她的洪之良,差点儿惊掉了下巴:这位仙子,真是……很接地气啊。 她看起来有点呆,替怜香治伤,说明她心软善良,肯定很好唬弄。他目中闪过一丝欣喜:如此,他更有把握说服她,替他拯救爱妻了。 因为身居高位太久,很多年没有用过心眼的景寂上仙,还不知,她已经被一个从前她根本不放在眼里的凡人算计上了。 景寂清清喉咙,端起神仙的架子,颐指气使地对洪之良道:“本仙确实有事儿交给你办。我此番下凡游历人间……” 天上又开始电闪雷鸣。 景寂收住话头,默了默,对看向她的目光更加敬仰发亮的洪之良道:“你也瞧见了,此事不可说。往后你切记要替我保密,我的身份,绝不能叫旁人知晓,否则……” 她指指头顶,吹嘘道:“那些雷电不会伤害我,我倒是不惧,就怕误伤了你们。所以……” “小的明白,我以性命起誓,绝对为您保守秘密。”他摸了摸头上的包,那会儿要不是他躲得快,小命就堪忧了。他又回头瞅了眼倒霉的被碎瓦木屑盖住、不知死活的邹大娘。心说:这可不就是误伤例子么。也不知邹大娘还有没有命在? “那就好。”景寂满意地颔首,故作高深莫测道:“因我身份特殊,所以你之前问的问题,都明白了吧?” “明白。”洪之良点头哈腰道:“方才我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您,请您见谅。” 第二十章 可怜丫鬟,战斗!(10) “无妨。”景寂不在意地挥手,“此番我找上你,是因老天爷容不得章氏、小章氏和洪之善,这三人作恶多端。若非我及时降临,又一个无辜生命被他们害了去。所以……” “所以您想我替天行道,惩治他们?”洪之善识趣地接道。 “……”嘿!还替天行道呢!景寂默了默,忍住笑,点头:“嗯。你可能做到?” “自然。”洪之善自己脑补过多,心想仙子都要求助于他,看来他的本事已经得到了上天的认可。往后定会一帆风顺。 他才二十六岁,也不算老。反正之前赚的钱,够他花十辈子了。等料理了章氏几个,就出重金找位名师,认真学习,考取秀才。 连洪之善都能考中秀才,他自认比他聪明百倍,相信也不难。这些年他虽经商,但闲暇时也没有放下过书本,底子还是有的。 再说,他是得上天和仙子眷顾、庇佑,天命非凡之人,岂能满足于小小的一个秀才!他还要考举人、进士,入朝做大官! 这会儿,他已将景寂适才的话信了十成。神仙岂会说谎!他已认定章氏是他的仇人。心中恨意滔天,很想提把刀冲去偏院剁了她喂狗。 只是他还有理智在,想着自己将来还要科考入仕,不能毁了自己的名声和前途。老天爷再保佑他,他自己不珍惜,若是杀了章氏,给自己套上“弑母”的臭名…… 不止大好的前途没了,还要搭上自己的命。这可不划算。 如此一想,他便忍住,没有妄动。默默开导自己: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如今,救他妻子的命要紧! 洪之良权衡半晌,觉得对上景寂这种思想单纯、行事爽快磊落的仙子,不能用他以前含蓄算计的那套,径直对她道:“您都已替怜香治伤,救回她一命,不知您能否发发善心,救拙荆一回?” 他见景寂沉默不应,似在为难,便又利落地接道:“您吩咐我的事儿,我一定会尽心、尽快为您办妥。章氏他们,也是我的仇人,我绝不会让他们好过的!” “只求您救救拙荆!她才二十五岁,我们的孩儿也刚学会走路,我不想她这么快就离开我们。求求您了!”他跪下,给景寂磕头。 他磕得十分用力,不过转瞬间,就把额头磕出了血。 景寂感念他对妻子的真心爱护,思量片刻,决定帮他,“你起来吧。我会救她。只是我在凡间能力受到限制,而你妻子寿数有限。此乃天命,我亦不能更改。我最多能为她延续五年的寿命……” “五年也好!”洪之善是个信命的,他想妻子能多陪伴他和孩子五年,也算赚到了。“多谢您!拙荆她病得很重,大夫说她也不知能否撑过今夜。您看,能不能现在就去救她?” “嗯。”景寂让洪之良走在前面,她垂首跟在他身后。 她此时魂力已尽,要救那个病危的二少奶奶,势必要收回部分给怜香滋养伤口的魂力。救回二少奶奶,怜香就要在床上多躺两三月了。 不过,洪之良已立誓对付章氏他们,用不着她和怜香插手,躺着不动也无碍了。她在他立誓时,便抽出一丝魂力给他下了个咒。若他不兑现自己的诺言,将会吃许多意想不到的苦。 等他吃足苦头了,自会替她收拾章氏他们三个。 所以,景寂一点儿也不担心洪之良会毁诺。 但她为救二少奶奶需要付出巨大的代价这事儿,还是要细细说与洪之良听的。免得他以为她的魂力很廉价,对她不以为然。若洪之良动作快些,她很快就能离开此界。 而怜香的下半生,还没有着落。 若是能借救治二少奶奶这事儿,让洪之良对她心怀感恩和愧疚,答应她好好照拂怜香。那怜香接下来的路,会好走许多,她也不必担心她的将来。 景寂发现自己越来越心软。可能是没有再修炼《太清诀》的缘故,她变得更有人情味儿了。昔年她几乎将《太清诀》练至化境,断绝七情六欲,做到了她认为的“太上忘情”。 师父曾提点她修炼《太清诀》不能斩断感情,可她没听。 结果,事实证明,她果然练偏了这功法。她师父是对的,要练好《太清诀》,做到真正的“太上忘情”,不是要斩断所有情感,而是得深入去体会喜、怒、哀、怨、痴等等感情。在体验这些感情的过程中,将它们看开、释怀。如此才能做到真正的“太上忘情”。 景寂突然间有所感悟。她心境澄明后,感觉天地间有股不知名的力量往她身上疯狂聚集,化作丝丝魂力,滋补她的残魂。 洪之良本能地觉得仙子喜欢清静,便领着景寂专往无人的地方走,想绕一圈去见他夫人。 可走着走着,穿过二房一座荒弃园子的花墙时,突然不见了她的身影。他急急折转回去一看,那位附在怜香身上的仙子,正站在一树梨花下,闭目仰首静立。 周围有星星点点的亮光,像萤火虫一般,飞快地涌入她的身体。使得她整个人被一阵乳白的荧光笼罩,浑身都散发着凛然的仙气。让他感觉温和又锋锐,退后一步很温暖;可似乎他再往前一步,就会被那些光点化箭,扎成筛子。 神仙果然不凡!洪之良从这一刻,彻底沦为景寂的信徒,决心为她鞍前马后,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能为仙子做事,是他的荣幸和福气!洪之良心中十分感慨:这是洪家祖宗显灵了啊,为他引来仙子,赐他荣光和福份。不枉他每年给祖宗们烧那么多香烛纸钱。 一炷香后,景寂从顿悟中回神,她的神魂被那股不知名的力量滋补得更加澄澈强大。她如今的水平,可以与一个练气后期的鬼修对战而不落败。比起之前的连凡人都不如,进步巨大。 景寂很开心,连天空之上的雷电轰鸣,都没能影响到她的好心情。可她终究是被雷火劈烧死的,心中对它们还是有些忌惮。很快便收敛气息,让天上那些雷电消停。 她见洪之良呆呆站在一旁围观她,似乎被他所见的神迹惊呆。她有心震慑他,便调动体内五分之一的魂力,施展缩地成寸之术,一抬脚,便迈至洪之良跟前,微笑与他道:“二少爷,请带路。” 第二十一章 可怜丫鬟,战斗!(11) “啊?喔!”洪之良险些没把眼球瞪出眼眶,仙术啊!他与仙子相距十几丈远,她一抬脚,就立在了他跟前!这就是话本里说的“一步抵万步”吧。 他心中对景寂升起前所未有的信心与敬畏:有仙子在,万事不愁!他一定要对仙子唯命是从,更加恭敬。 只要抱好仙子的大腿,得她垂青,赐予他些灵慧和福运。助他去读书科举,走上青云路。 景寂见洪之良神色几变,看她的眼神……让她感觉很渗人。她用魂识巡视四周,发现此处只有他们二人,知道方才她施展的“神迹”没有被更多人瞧见,她也就放心了。 起码不用担心雷电会劈到她头上。 景寂再一次告诫对方:“洪二少,记住为本仙保密。否则当心天谴!”她见他目光呆直,敲了他一个爆栗,打醒他:“别发呆,快带我去看你那夫人。不是说她快不行了?” 怜香鲜少来二房,这边的路她不熟悉。 “哦,好!小的这就为您带路……”洪之良弯腰低头,抬步欲走。 “站住!”景寂冷眼斜他:“你摆出这模样,不是告诉别人我身份有异吗!就拿我当怜香看,态度也与往常一般即可。” “好的。”洪之良昂首挺.胸,目不斜视地阔步往前走。 景寂半低头,恭敬地跟在他身后。 他二人去到二少奶奶养病的屋子,洪之良屏退大夫和下人,关上门让景寂施展仙法救他妻子。 景寂想着,她不久后即将进入下一个世界,祸福难辨,需要积累更多力量自保。便没有动用将将才吸收的力量,而是打算用给怜香养伤的魂力,替二少奶奶治疗她的顽疾。 鉴于有过洪之良识破怜香的先例在前,这次景寂抽出怜香身上的魂力后,先将之纳回自己的残魂,只分出几缕在掌心化作淡淡的白光,输入二少奶奶的身体,暂且稳住她的病情,使之不再恶化。 她给的这些魂力,能保证她明日便可清醒。先让她捡回一条命再说。 “因为不能让旁人看出端倪,所以我只能慢慢替你夫人治病,让她一点点好起来。我已稳住她的病情,她明日一早,便能清醒,你不必担心。” 景寂慎重对洪之良道:“本仙在凡间所能施展的力量有限,为替你夫人治病,我收回了部分替怜香治伤的……仙力。如你所言,她伤得太重,如此可避免叫人看出异常,识破我的身份。” “之前我和邹大娘来二房的路上,没有遇过外人,只有二房的下人们看见过我。你管好他们的嘴,别让他们乱说。另外,我收回怜香体内疗伤的仙力后,她马上就要晕倒昏迷。” “洪二少,一会儿你记得喊大夫进来,把她带下去治疗,好生安置她。还有,别只顾着磕头,听我说,不要忘了你答应过本仙的事儿!” “章氏那边,可以开始动手了。你立即着手派人去找当年涉事的教书先生和大夫。在此之前,先出面替怜香洗刷冤屈,还她清白。如此,也可让章氏和小章氏反目,对我们有益。她们婆媳斗起来,就不会有人发现你在暗中探查当年的事儿了。” “对了,还有你书房里那个晕过去的邹大娘,派人去把她扒拉出来,抬下去养伤,别让她死了。她跟随章氏多年,替她做过不少腌臜事儿。以她的精明,手里不可能没有章氏的把柄。” “她活着,对我们都有用。我已对她下过暗示,她会忘了今晚的事儿,往后见了我,也会听我指挥。有她留在章氏身边,替我们打探消息和遮掩行迹,对我们十分有利。” “呃,险些忘了。我还在偏院南厢外的小花园里,就是邹大娘屋子正对着的那棵合抱粗的樟树下,埋了一个箱子。稍会儿,趁天亮之前,你亲自去把它挖出来收好。里面全是邹大娘偷盗来的脏物。有了它和那张供认书,在我没醒的时候,你也照样可以控制她。” “小的明白。”洪之良道:“您尽管放心,必不让您失望!”之前他还以为仙子单纯好骗。 听了她这席话,才恍悟:她不是心中没城府没谋算,只是她实力远超他,有足够的自信碾压他,让他甘愿为她做事。所以,在他面前,根本无需算计和装相。 幸好适才他坦诚以待,没有用商场上那套阴谋算计、说一半藏一半,来唬弄仙子。不然,后果还真不好说。 洪之良默默地流了一身冷汗,在景寂面前愈发恭谨谦卑。 “我累了。替你夫人看病,着实费神。”景寂假装体力不支,面色如雪地软着身子,靠在洪二少奶奶床头的雕花柱上:“我想先歇一歇。外面那些大夫和下人,你自去应付。”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渐不可闻。“不必担心,明晚,我会用怜香这身子,接着替你夫人温养身子,抑制顽疾。别忘了我方才的话……” 语罢,景寂撤回对怜香身子的控制,让她晕过去,她则飘在她脑中,继续凝神修炼《凝魂诀》。 她有种微妙的预感,她要去的下一个世界,很不简单!她的力量越强越好。 …… 景寂再次从怜香的身子里醒来,已是第二日傍晚。她发现自己住在二房最好的客室里,身下的被子极为柔软舒适,让她有种躺着不想起的感觉。 屋子里有两个丫鬟在照料她。她一醒,就有人出去通传。 很快,洪之良就随丫鬟亲自过来。他这会儿面色发光,不似昨夜那般黯淡阴沉。想来是看到妻子醒来,听大夫说她的身子有所好转,心中高兴。 洪之良挥退那两丫鬟,关好门,回头就喜洋洋地对着景寂跪下,郑重其事地给她行叩拜大礼:“多谢仙子!多谢仙子!大夫说我夫人这次醒来,堪称奇迹,短期内不会有性命之忧。谢谢您!” “行了,起来吧。我再歇会儿,稍后等你夫人睡着了,再去给她治病。”景寂背靠软枕,悠悠然坐在床上,问他:“怜香的事儿,你办得如何了?” 洪之良眸子熠熠生辉地道:“回仙子的话,小的已按您说的,把小章氏身边那两个助纣为虐的丫鬟——扶兰和扶柳,抓去章氏面前,暴打了她们一顿,让她们交代了协助小章氏诋毁陷害怜香的经过。并告诉章氏,因着小章氏,害得怜香流了洪之善的孩子。” 第二十二章 可怜丫鬟,战斗!(12) 说好的加更~~ ********* “我还派人将这消息,送到了我那被几板子伤得卧床不起的兄长那儿。”洪之善面含讥诮道:“仙子,章氏母子得知此事后,已与小章氏翻脸。” “我还发善心,让扶兰和扶柳一并说出了小章氏给大房所有通房和姨娘下了绝育药的事儿。”洪之良笑得很畅快,只不过笑容有些冰冷:“章氏和洪之良一听,当场暴怒。” “母子两个也不装病了,立马从床上跳起来,嘶吼着冲到小章氏面前,又是抽耳光,又是下脚踢,又是用手揪扯推攘的,把小章氏打得哇哇叫。不过两柱香的时间,小章氏就浑身是伤,抱头捂腹,倒在地上起不来。我看到她被打下腹流血,口吐鲜血,心里别替多痛快!” 景寂看到洪之良哈哈大笑,她也跟着咧嘴微笑。这就叫恶人自有恶人磨。 洪之良大笑之后,继续声音轻快道:“仙子,您没看到他们三人撕打的那个场景,真真精彩有趣极了!比武班子唱大戏还好看!直到小章氏被洪之善母子痛揍得几近昏迷,下腹流血不止,去了半条命。” “那对被愤怒冲晕了头的母子,才清醒过来,立即停手请大夫。可惜已经晚了,小章氏腹中那个不足月、很可能是大房嫡子的胎儿,已被他们母子亲手打落。” 景寂也笑:“这可真是……自作孽,不可活。真想去瞧瞧章氏和洪之善如今怎样了,是不是悔断了肝肠?呵呵!” “他们当然痛悔了。”洪之良拍着自己的膝盖,爽朗笑道:“我给那大夫塞了银子,让他说小章氏肚子里没了的那孩子是个男孩儿。” “章氏知道她亲手把她盼了多年的嫡孙打没后,那脸色,简直如丧考妣!瞬间就老了几岁。洪之善那个败家子……仙子,您知道他有多浑吧?” “他受不住自己亲手把儿子打没了的打击,又听大夫说小章氏伤了身子,往后无法再怀孩子,甚至有碍寿数,他怕了,将一切错都推到章氏身上。怒骂章氏恶毒心狠,害了他儿子和妻子。” “还推了章氏一把,将她推倒在地。倒地前,她的头还很‘凑巧’地摔在了木凳子边缘,磕刮出了一个大口子,血流不止。章氏当场就失去了意识。”让章氏流血昏迷的那个凳子,是洪二少亲自偷偷赞助的这事儿,就不必说与仙子听了,他自己暗自欢喜自得就是。 洪二少目中闪过一丝精光,又道:“洪之善那蠢货,以为自己把亲娘打死了,惊慌失色地逃了。只留我、大夫和几个丫鬟婆子,手忙脚乱地把章氏抬到床上躺着,给她止血疗伤。” 洪之良脸上的笑容,就一直没有消失过:“我看到章氏被自己宠溺的亲儿重伤,差点儿仰天大笑,这就是报应!” “确实是报应。”比起洪之良,景寂笑得就含蓄矜持多了,她轻扬嘴角,悠悠道:“章氏和小章氏,也算是为她们的所作所为,支付了利息。她们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你先别傻笑,我问你,洪之善打伤妻子和母亲的事儿,你有没有与你那老父亲说?有没有派人四处宣扬开,让外面的人也知道他的‘丰功伟绩’?”景寂问洪之良。 洪之良闻言,笑容顿失。 他欲言又止地盯着景寂半晌,才涩涩道:“外面我已叫人宣传了。可父亲那儿,他老人家病得太重,我怕他受不住这打击。他毕竟是真心疼爱章氏和洪之善的……” “妇人之仁!”景寂怒喝他:“你该不会觉得,当年你和你母亲被章氏陷害,没有你那老父亲的责任吧?他作为一家之主,若不是他偏听偏信偏心,你母亲何至于悲惨死去!你何至于前途被废!” “他一辈子糊涂,临到老,总要叫他知道他偏宠了一生的妻子和儿子的真面目。”景寂见洪之良面色松动,接着道:“当年大房和二房分家,你那老父亲可没少把你赚回的家产塞出去,章氏和洪之善得了多少好处去?!” “我知你将来有科考从政的打算,今后你不能再经商赚钱,往后疏通关系不需要银子么?你还要养妻儿,没银子行吗?章氏和大房很快就要败落,你得尽快把大房分走的家财夺回来。否则往后官府清算,把那些家产都充公了怎么办?” “洪家亏待了你多年,害得你早早没了母亲,吃了许多苦,就算把整个洪府给你,都是你应得的。” 景寂可不想再看到洪之善拿着洪家的家财,继续在外面挥金如土,潇洒风流。那个败类人渣,是害得怜香差点儿丧命的主因。若他没有强.占怜香,小章氏也不会下狠手对付她,怜香也不会落得一身病痛,还被人诋毁。 洪之良本还感念洪老爷这些年对他的悉心栽培,犹豫着是否要把大房那些龌.蹉事儿告诉他。可听景寂这么一说,他那些迟疑都没了。 诚如她所言,整个洪宅,除了他的妻儿和心腹,就没有一个对得起他。洪老爷一辈子糊涂,病也是因他最爱的大儿不争气。他每天守着他,他问得最多的,还是章氏和洪之善。真真叫他寒心! 就算这次他被洪之善气死,也是他活该。 洪老爷未死,洪家还是由他当家。他要叫章氏和洪之善把他的银子吐出来,甚至割让出洪家的家财,也只能走他的路子。 思及此,洪之良对景寂道:“仙子,我仔细想过了,此事确实不该瞒着我父亲。只是他病得太重,万一他听说了,直接被气死,可怎么办?”要死也得死在他得到好处之后呀。否则,他岂不是做了白工。 “你放心,我会陪着你去见洪老爷。不会叫他在惩治大房,收回分给大房的家产之前死的。” 景寂向洪之良投去赞赏的一眼,看得他挺了挺.胸膛。有仙子的话,他就放心了:“如此,有劳您了。您这般为我着想费心,实在是……” “打住。客套话也别多说。本仙毕竟不属于此界,很快便会抽身离去。”景寂对洪之良道:“怜香与我有缘,我不想她后半身无依无靠。她已被洪之善毁了身子和婚事,世人对她这种女子,总是很苛刻。” “我希望你答应我,今后代我好好照顾她和她的家人,让他们过上好日子。最好是为怜香另寻一门好婚事。哎!此间女子,总是要成亲的。不然一人一口唾沫,都得淹死怜香。” 第二十三章 可怜丫鬟,战斗!(13) “你手下不是有好几个死了妻子的鳏夫管事吗,跟着你做事的,都是聪明有本事的,我信得过。这样吧,你在其中给怜香寻一个不介意她经历和身份的,撮合他们。”景寂很不客气地道。 洪之良为景寂对怜香的用心感动:“好!我答应您。怜香确实无辜。她是个好女孩儿,不应该因洪之善这个衣冠禽.兽毁了一生。我会替她找个好夫婿的。” “等会儿我就去找扶柳和扶兰这两个被关进柴房、等待发卖的丫鬟,问她们怜香的卖.身契,被小章氏藏在了何处。先把它找出来,拿着去衙门给怜香消契,还她自由身,再慢慢替她挑选夫婿。您看,可好?” “嗯,就这么办。”景寂下床,穿上鞋子,从容地理理衣衫,对洪之良道:“咱们先去找洪老爷告状吧。你夫人的病,暂无大碍,晚些时候,我再去给她看也无妨。你先走。” “好。”洪之良也不扭捏多说什么,把景寂的好记在心里,心下琢磨着怎么好生对待和安置怜香。干脆他认怜香为义妹,先抬高她的身份再说。 毕竟,听仙子的口气,她是为怜香下凡,顺便助他的。就是这么一顺手,点醒了他,为他找出仇人,助他复仇,还给他指明了前进的道路。这是多大的恩情!他怎么还也不过分。 撇开恩情不说,神仙无所不能,又无所不在,若教仙子知道他对怜香不好,有违她的嘱托,他怕是要遭殃。 所以,对怜香好,让她过得好,是必须的。 洪之良又想到洪之善那畜.生,他知道怜香为他流了孩子,还对她不闻不问,真是叫人齿寒!不过,一个连妻子和母亲都能痛下狠手的人,又指望他会有什么良知呢? 章氏教出这么一个好儿子,往日总是纵容他祸害旁人,如今祸害到自己身上,有她受的。 章氏那儿已经先遭了报应,接下来,该轮到他那好父亲了。这次他没被气死,总还有下次。他放任章氏害死了他亲娘,也得付出代价。 洪之良眸色不明地微扯嘴角,讥笑开来。老天有眼,善恶到头终有报! 景寂察觉到他的想法,心中亦升起几分愉悦:不枉她将他列为第一帮手,洪之良此人有情有义,恩怨分明,还有脑子和手段。往后前程不可限量,有他帮护怜香,她也就放心了。 在去洪老爷屋子的路上,景寂与洪之良一路沉默。洪之良是在想心事,景寂则是在用魂识沟通怜香的意识。把洪之良先前跟她说的话,告诉了沉睡中的她。 她对怜香说,“你的仇,也算报了一半。这只是开始。怜香,你放心,接下来,我和洪之良,会让章氏他们三个真正得到报应的。往后你安心沉睡养伤。” “有我在,什么都不必担心。还有,我已和洪之良说过,他也答应我,今后会为你撑腰,还会给你寻个好夫婿。我从你的记忆中看过了,泉山村不是一个好住处。” “那里的村民太愚昧,你这遭遇,回去还指不定被他们说成什么样!那些贫穷又愚蠢、贪.婪的人,见你家富裕而你又坏了名声,保不齐会将你沉堂,霸占你家的家产,将你父母兄弟赶走。” “应该不至于吧?”怜香弱弱地反驳景寂:“村里的乡亲们,平时都还是挺和善的……”她还念着那个村长次子未婚夫呢。总想回去见见他…… “你最好忘记你那未婚夫。”景寂冷声对怜香道:“你与他已不可能。就算他不介意你,他的父母也会介意!你都多少年没回去了,村里是什么样,村民性.情如何,你又如何得知?” “你既然不信我的话,就等着吧。回头我就让洪之良派人去泉山村,把你的遭遇告诉你娘家和村长家,到时你就知道他们会有什么反应了。” “仙子,您别生我的气。我知道您是为我好。”怜香软着声音认错:“我错了。”虽然她并不知道自己错在哪儿。 “你就是太单纯!总把人往好里想。”景寂懒得和怜香多说:“你且等着看。” 话音将落,她便掐断和怜香的联系,让她继续好眠。 景寂脚下用力,步子迈得更重。她默默气恼:这怜香都被人害得这么惨了,对着章氏、小章氏和洪之善以外的人,还是这副温吞和善的软性子,看谁都觉着是好人。 还好她早知她立不起来,提前给她安排好了后路。否则等她离开,她还不知把日子过成什么样儿!得了她一缕魂丝的有缘人,居然没学到她的智商、手段和脾气,感觉好像另一个她在卖蠢、受气受难,真叫人气闷! 洪之良感觉到身后的仙子不知因何在气恼,把心提到嗓眼儿,默默放轻步子,加快脚步,就怕被仙子的怒火殃及。 两人很快步入正房,见到了半死不活躺在床上、进气多出气少的洪老爷。 洪之良照例喝退服侍的人,温声和洪老爷道:“父亲,今日白天我忙着做事,没来看您。您可还好?” 洪老爷气若游丝:“还好。之良啊,怎么……不见你……你母亲和大嫂?之善,还在外面吗?你派人……去叫他……回来……” 景寂见洪老爷说得吃力,她听得也很心烦,便抽出半缕魂力,给他吊着气,让他能连贯地开口,不要说几个字喘两下,又再说再喘。 洪老爷感觉自己的气忽然顺了,人也精神了几分。抓着沉默的洪之良,问起章氏和大儿、大儿媳。 洪之良看到他面色红润不少,说话也有力多了,知道是景寂出的力。他默默地感激地看了景寂一眼,便打断洪老爷滔滔不绝的问话,把怜香被小章氏冤枉偷.人,惨遭毒打,结果流了洪之善孩儿的事儿。和洪之善母子得知小章氏一直有意给大房洪之善那群莺莺燕燕下绝育药,被丫鬟捅出来,叫那对母子亲手打成重伤,同时害死了她肚子里还未成形的洪家嫡长孙,以及章氏被洪之善失手重伤的事儿,一并吐了出来。 景寂只在洪之良说起怜香的遭遇时,跪在洪老爷面前哭诉了一番。 后面就借着宽大的裙摆,将腿遮住,看似跪着,实则盘腿坐在地上,微微垂头,憋住笑。听洪之良发挥演技,含泪痛诉大房那对不像样儿的夫妻,替章氏这个被他们夫妻唬弄和伤害了的母亲心疼。 第二十四章 可怜丫鬟,战斗!(14) 洪老爷憋着一股气,强撑着精神听洪之良把话说完。一边喘气翻着白眼,一边拍着床板厉声对他道:“去、去把那孽子……抓来!老爷我……今日,定要……剥了他的皮!” “父亲,您息怒!大夫说了,您的身子动不得气。都怪我,我不该和您说这些的。只是兄长他们这次实在是太不像话了。” 洪之良脸上既有隐忍的怨忿,更多的还是对父母的关心和忧切,看得洪老爷心情澎湃,真心觉得这个儿子不错,益发喜爱他。再对比起那个只会惹祸的忤逆子洪之善,对大儿更加不悦。 他一面给洪老爷顺气,一面看似安抚,实则挑拨地说道:“父亲您一定要冷静。别让孩儿为您担心。若不是兄长和嫂嫂行事太过,不仅把长房的嫡孙折腾落了,还伤得母亲至今仍昏迷不醒。我也不想拿这些破事儿来烦您。如今这府上,只能靠您出面主持公道了。” “我替母亲不值啊!她一心爱护兄长,事事顺着他,什么都依他开心就好。可兄长是怎么回报她老人家的?!从前种种我也不想提,就说他从被松麓书院除名归来后,便行事愈发张狂不像。” “先是气得您卧病在床,如今又亲手弄掉了嫂嫂肚里的孩子,甚至还打伤母亲!这是身为人子人夫能做的事儿吗?这两日家中后院被他弄得一团乱,血气冲天的,下仆之间嚼舌头的都多了。他不留在家中好生照料母亲和您反省,竟还跑到外头包戏子,捧花魁!” 洪之良不等洪老爷说话,激动道:“父亲,您是不知,这会儿外面传得可难听了。说什么的都有!传得最多的,还是咱们家出了大兄这个不孝的败家浪.荡子,大家都说洪家就算有万贯家产又如何,迟早都要被他败尽!” “最近和咱们家有生意来往的丁掌柜、黎老爷、简大少等,因这个今日纷纷上门,说是我们洪家家风不正,不想和我们来往。” 洪之良满面苦涩:“简大少那儿您也知道,他在南边的丝绸茶叶都是走咱们家的镖局运送的。一年下来,也能给洪家挣上万两银子。还有丁掌柜、黎老爷那儿,俱是大生意。如今这三家与咱们毁了契,加起来损失可不小。” “还有许多依附咱们的小商家,也开始有了异心。墙倒众人推,现下大家都不愿和我们做生意。咱们铺子和田庄里的货,堆积在库房里卖不出……父亲,这次您可再不能不管大兄。不然,洪家真的要被他败尽害垮!” “还有大嫂,因着自个儿的嫉妒之心,不止差点儿害死无辜的怜香,还绝了大房的子嗣。您没瞧见母亲听扶兰和扶柳说出真相时,那气恨伤心的样子!” “她老人家一下子就老了几岁,我在旁边见了,都快心疼死了。”说着,洪之良握拳捶捶胸口,仿佛要把积压在心口的憋闷疼痛捶散。他眼睛红红的,还泛着晶莹的泪花。 这演技,看得景寂佩服不已。她自觉比起洪之良,自己还有很多东西要学。 洪之良说到此处,见洪老爷沉郁着脸不说话,不知他在想甚。他也不再多说,默默坐在一旁,留时间给他消化这一个又一个重磅消息。 这时他才发现景寂还跪在地上,便亲自扶她起来,开门叫心腹常随白书进来,搀着景寂下去用食并休息。 临走前,他小声附在景寂耳侧,告诉她:“上仙,一会儿我还安排了一出好戏。您若无事,可以留下来观看。” “行。”景寂知道他说的好戏离不开洪之善、章氏和小章氏,她也很期待看这三人被折腾,便笑着点了点头,跟在白书身后,出去花厅赏景用食。 洪之良也陪着景寂,一直送她到花厅坐下,再三叮嘱白书好生照顾景寂,尽量满足她一切要求,才离开,回去继续在洪老爷面前给洪之善和小章氏上眼药。 “父亲,大房为长,又是嫡。如今母亲昏睡不理事,我又不好出面收拾那些烂摊子。您也知兄嫂他们从来都不听我的劝。所以,就要靠您为母亲主持公道了。”洪之良大义凛然道:“兄嫂这次实在太过分,咱们一定不能再姑息纵容他们。” “否则,以后,他们夫妻只会惹出更大的祸事。下次,说不定母亲不被他们气死,都得叫兄长打死。母亲多可怜啊!她一辈子还没吃过这种苦呢……” 洪之良不说具体怎么惩治大房那对夫妻,只一个劲儿说洪之善夫妇给洪家造成多大的损失和灾难,又说章氏多么悲惨,伤得多重。多次强调他那慈爱的母亲,此番简直是身心都被重创,如今还躺在床上不省人事。 字字句句都在提醒洪老爷,他的爱子佳媳都干了什么“好事儿”,就要欺负死他的爱妻了。意在激起他的怒火。 洪老爷被洪之良说得情绪激荡,又是流泪又是咆哮的,口口声声说要请家法,打死洪之善这个孽子。还要写休书,休了小章氏。替他那可怜的老妻做主。他还想让洪之良扶着他,去偏院探望章氏。 洪之良这次没有装好人劝他息怒,也没有依他的话扶他去见章氏,只是拿大夫说他不宜移动的话堵他。 随即,为了让洪老爷熄灭去见章氏的念头,他将早已被他收服的洪大管事和洪二管事叫进来,替病重无力的洪老爷分忧。 让洪大管事帮着狂怒的洪老爷写休书,打算一会儿开祠堂,在族谱上除了小章氏的名,等明日送去衙门备案,将她休回娘家。又命洪二管事添油加醋地把洪之善在外如何鬼混胡来,以及各大商家纷纷要与洪家解契的事儿,都告诉了洪老爷。 还让洪府的管家,把城郊庄子上洪家几个族老请到家中,让他们跑到洪老爷的院子配合他演戏。 由于之前这些族老已经收过他的好处,和他达成了协议。这会儿他们纷纷叫嚣着让洪老爷命人将败毁洪家名声和家业的洪之善捉回来,家法伺候。 第二十五章 可怜丫鬟,战斗(15) 族老们还一致提出,让洪老爷收回分给大房的家产,将之一部分交回到洪之良手上,让他继承,发扬光大;另一部分,则充到族里,由族中每月给洪之善一百两银子过活,坚决纠正他那爱败家的坏毛病。 洪老爷先是对此不予回应。他毕竟宠爱了洪之善多年,怎么舍得他手头拮据,吃没有银子的苦。 尽管单凭洪之善一个月的月例,已足够平州城中普通三口之家花用五六年了。 洪之良和那些族老都是人精,一看就知道洪老爷优柔寡断,都火烧眉毛了,还放不下他那孽子。 众人心中对他不满,全部统一口径,都说洪家大房夫妻无德无能,一个只会让洪家断子绝孙;另一个呢,只会败家,多年来没有为洪家添过一分进项,还败了不少家财。 这会儿再不下狠手管管他们,该休的休,该压制的压制。等他们毁了洪家的家业,族中几百人都得陪他们去喝西北风。他们就是死了,也没脸下去见祖宗。 一番话贴心贴肺又出自大义,终于说服了洪老爷。 他叫洪大管事带家丁出去,把还在花楼醉生梦死的洪之善,绑了回来。在家丁们去绑洪之善时,洪老爷打起精神,让洪之良把他抱上轮椅,推着他与族老们去宽敞的花厅坐,打算一会儿在那儿教训洪之善。 主要是洪宅内的祖祠空间不大,装不下那么多人。 待洪之善被绑回,洪老爷端坐在花厅的上首,当着众人的面儿斥责他,说要收回他名下的家产,让他领着月例过活。 天生反骨、被宠坏了的洪之善,一听要断了他的银钱,每月只给他仅够打发叫花子的一百两银子,脑子里那根名为理智的弦,瞬间就断了。也不再沉默任由洪老爷骂,反而大着喉咙,反吼洪老爷这“可恶的臭老头”一通。 把洪老爷顶撞得当即抖着身子,气晕过去! 洪之良本来眼观鼻鼻观心地与一干族老坐在一旁不语,默默地看好戏,心中默念“活该”。 这下见洪老爷被气倒,急急忙忙上前扶住他,嚷着:“父亲,父亲!您醒醒啊!” 他伸手去探洪老爷的鼻息,发现他没断气,才松一口气。飞快地睃了一眼用食后被白书带到角落里坐着看戏的景寂,目光温暖,无限感激。没有仙子的仙力,他父亲这次就得被洪之善气死。 真如此,那他想名正言顺地收回大房的家产,可就难了。 洪之良也没想到,洪之善竟这么蠢和混!都要死到临头了,还嚣张得不可一世。什么本事都没有,还敢跳三舞四,也不知他从哪儿来的底气。 就算他不出手,不用多久,洪之善自己都得把自己蠢死。 不过,他不想再等了,眼下他是一刻也见不着他好。 章氏最爱的就是她的儿子。洪之善过得不好,她便会痛苦万分。 他要的就是她难受。 洪之良心中思潮翻涌:在找到足够多的证据,揭穿章氏的罪行,把她送上断头台之前。他会让她体会一把什么叫“万念俱灰,生不如死”。以报答她对他和他母亲做下的“好事”。 眨眼间,洪之良敛去仇恨和杂思。他摆出一张焦急的孝子脸,跑在最前面,和一干族老们,奔到洪老爷跟前,先亲手将他抱起,带到他的房间把他放下。又叫洪大管事亲自出去,给洪老爷请大夫。 抬走洪老爷,把他安置下来后,洪之良留下几个仆人照看他,又与一群摩拳擦掌要撕下洪之善一块肉的族老们,返回花厅,继续问责洪之善。 已经醉得迷迷糊糊,并借众人送洪老爷离开的时间打了个小盹儿的洪之善,躺在地上,打了个酒嗝。气倒洪老爷后,他也彻底豁出去了,更加肆无忌惮。 他见族老们竟敢再提起要他“放弃大房的家产,领月例过活”这个话头,怒火中烧,面红气粗地骂起训斥他、打他银子歪主意的老头子们来。 气得那些养尊处优的族老跳脚。当即吼着叫洪之良和洪二管事去拿板子,就要在院子里行家法,代洪老爷痛打洪之善这个不孝子孙。 被怒极的族老们当成小厮,对他颐指气使的洪之良,这次却没有一丝不快。他让家丁把早就备好的、打过怜香的那对板子拿来,与洪二管事一人持一根,命他身边的两个小厮按住不停臭骂、挣扎的洪之善,一下又一下用力地打向他。 这次章氏和小章氏都重伤在床,昏迷不醒,没人来解救洪之善。他起初还有力气骂,被打了七八板子后,就开始哭着叫饶。可在场的族老们早已被他得罪,洪之良铁了心要严惩他,为怜香和自己出气。任他怎么哭喊告饶,他都不听,只心无旁骛地挥着板子,高高抬起,重重落下。 打了十几板子后,洪之善已嚎破了嗓子,表层的皮肉都被打破,伤口开始渗血。 洪之良久不动手,累了,便示意洪二管事停下,与他一起下去喝茶,说是歇一歇再继续。那些族老们见状,有些不悦,却被洪之良的气势所慑,不敢多言。 他们若不是上了年纪,挥不动板子,都想亲自捞袖子上了。 再说洪二管事表面上是洪老爷的人,其实是洪之良的心腹。他跟随洪老爷多年,很受洪宅中人尊敬。 可这其中并不包括章氏和洪之善母子。他们仗着洪老爷的宠爱,这些年没少给洪二管事下绊子,对他呼来喝去,像对奴才一般,丝毫不尊重。 因着洪老爷实在大方的关系,洪二管事为了银子,都咬牙忍了下来。如今有机会出口恶气,他方才打得不比洪之良轻。所以,别看洪之善只受了十几下板子,其实伤得真不轻。 不过,他伤势如何,众人并不关心就是了。 短暂休息补足体力过后,洪之良与洪二管事又举起板子,开始补足剩下的十六下。随着板子一下又一下重重敲在洪之善身上,听他痛哭流涕,不断求饶,洪二管事和洪之良一般,心中无限爽快,打得更加卖劲。 景寂一直默默地坐在角落里赏戏,她看着洪之善很快被打晕过去,又被痛醒过来,背后腰臀处的月白色锦袍下,伤口渗出来的殷红的血,都把他的衣服染红了。 这让她想起她初来此界看到怜香被打的场面,此时被打的人换成了洪之善,只觉畅快,郁气尽消。 第二十六章 可怜丫鬟,战斗!(16) 只是欣赏这等好戏,没有小食零嘴在旁可不好。 距离景寂上次用食,已过去一个多时辰。她又腹中空空了。饥饿的感觉很不好受,景寂小声吩咐白书,令他下去给她带些瓜果茶点上来。 那常随被洪之良调.教出来了,办事很得力。不过一盏茶的时间,就给景寂备好吃食送上。洪府的厨子手艺不错,做的东西样样精致美味,景寂吃得很开心。 这边,洪之良和洪二管事一共打了洪之善三十板子,打得身子亏空的他去了半条命,最后昏迷过去。 洪之良想着往后自己要科举从政,不能坏了名声,便装着好弟弟的模样,命人小心将洪之善解绑。千叮万嘱那些小厮不准碰到他兄长的伤口,以免弄疼了他。 等他看到几个族老把早就起草好的文书放在地上,拉着人事不知的洪之善,让他盖下手印。这才让人把洪之善抬下去安置,还给他请了平州最好的大夫给他治伤。 此举,自然获得了洪家上下的一致好评。 被请来的族老年纪都不小,抬走洪之善后,屋里的滴漏显示都子时一刻了,他们也乏累得很。洪之良命下人将他们都扶下去休息,说是等明日洪老爷醒来,再行家产重新分配之事。言下之意,少不了他们的好处。 那些族老听后,都点头称好,又滔滔不绝夸了洪之良一番,才离去。 等他们都走了,偌大的院子只剩洪之良的几个心腹和景寂。洪之良命心腹们也都退下,各自回房休息。他亲自领着景寂,去二房给二少奶奶治病。 此时夜已深,闹了一晚上,下人们都回房睡了。府中安静得很。 洪之良边走边低声问景寂:“上仙,白书用着可称心?这一晚上,我忙得脱不开身,无暇照顾您。不知您可还好?” “满意。不论是白书,还是你,今夜都做得很好。”没有人在,景寂也不装怯弱了。她高昂着头颅,背手悠然自得地欣赏宅子内的夜景。 朦胧灯火下,洪宅中的庭院别有一番景致。虽比不得仙界的风景,但在凡间来说,也算不错了。尤其是她此时心情好,看什么都美。 洪之良与她差不多,满面微笑地和她聊起天来。他对景寂说,明日他去衙门办理小章氏和洪之善的和离时,会顺便替怜香消籍。 等分配好大房的家产,送走那群闻利而动的族老,他就亲自摆席,请四方宾客来洪宅,告知众人他收下怜香做义妹,给她当靠山。并把那些适龄未娶管事们都叫过来,与景寂一起,给怜香挑个好夫婿。 景寂非常满意洪之良的安排和效率,她让洪之良送走族老后,先派人和她去泉山村走一趟,把怜香的遭遇同她娘家、未婚夫家说开。以便彻底断了怜香的痴念。 有些人不撞南墙不回头,怜香显然属于此类。她得让她亲自看一下她印象中善良可爱的乡亲们知道她的遭遇后,会是什么样儿,尤其是被她寄予了厚望的那个未婚夫家。 等她见识了人性的自私和恶劣后,自会成长起来,擦亮眼睛,过好自己的日子。否则就算她给怜香安排再多的后路,她也不会好过。 景寂始终坚信,只有内心强大,才能真正立起来。 …… 第二日,由被景寂弄醒的洪老爷和一干族老做主,重新分配好大房的家产,洪之良送走得了好处、心满意足的族老,从衙门回来后,先是命人将扶兰、扶柳这两个丫鬟卖去了军中做女支。 在黄昏时分,他又雷厉风行地让人将还昏睡不醒的小章氏抬回了章家,连带着休书一份。 为了给怜香出气,让景寂满意,洪之良还派了两个长舌、声音洪亮的婆子,跟着家丁送小章氏回去,一路走一路宣扬她的恶行。让街坊四邻和路上行人也都听听,小章氏有多恶毒。借着小章氏败坏章家的声名。 因着章家接连把章氏和小章氏这对毒妇嫁到洪家,祸害他不轻,惹怒了洪之良。洪之良这几日对章家展开了攻势,明面上派人四处传小章氏和章家家主以及几个少爷的破烂事,叫人闻之唾弃,引得与章家合作的几个大商户不满。私底下与几个相熟的商人联手,默默地断章家的财路,抢他们的生意。 章家最近日子很不好过,家里下人出门采买,都会被人丢臭鸡蛋和烂叶子。而家中的几个主事的,事事不顺。 章老爷和几个儿子白天生意告吹,心情不爽,夜里去逛花楼酒楼买醉。归家时被不知名人士套黑袋痛殴,被打了也找不到地方伸冤。官府的人说没有证人,不予受理。 而章家的太太和几个少奶奶也不敢出门,因为一出去就会被人各种嘲讽责骂,甩白眼。 有时章老爷他们白天去铺子里查账,也会被买了章家货物不满意想退货的主顾们围着臭骂暴打,偏生那些人家都财大势粗,他们惹不起,被打了也只能认栽。 搞得章家人每天都窝在家中不敢出门。章老爷几个听着铺子庄子里的管事、掌柜们不断上门报告生意受挫,众人心中都很火大。想去洪家求助,结果发现连大门都进不去。 这下上火之余,章家人更多的是惊惶。有种不祥的预感。 眼看章家每天都在损失银子,账面上都入不敷出了,章老爷等人心急如焚却又无计可施。 就在这时,听人说他们家嫁去洪家的姑娘被休了。还听说,就是因为小章氏在洪家为非作歹,惹得洪家人不喜,才导致他们章家生意不顺,章老爷等人吃了小章氏的心都有! 景寂用魂力看到了章府的动静,知道小章氏这次被休归家指定没好日子过,便唤醒怜香的神魂,让她穿着粗布衣裳,混在人群中,一路看着小章氏被抬回章家,去看好戏。 待行至章家大门处,小章氏果然被章家人拦在外面,不让她进去。 景寂好心地弄醒了小章氏,让她拖着残破的身子,亲眼看着自家父母兄弟和嫂嫂们,争相抢着她的嫁妆,看都不看她一眼。只满面厌恶嫌憎地吩咐下人将她这个扫把星丢远一些,别让她这无德毒妇脏了章家的门槛,说是章家没有她这样的女儿。 小章氏还没从被丈夫和婆婆暴打亲手杀死爱子的打击中回复过来,又听说自己被洪家休弃,还目睹了娘家亲人的冷酷无情,她绝望之余,又愤恨至极,种种情绪交杂在一起,令她蓦地吐出一口血,眼前一黑,仰倒过去。 她这一口血一出,精气神大损,景寂默默地用魂力扫视一遍她的身体,发现她时日无多,比她想象中伤得更重,便放心了。看着恶人受折磨,不好过,她心中很是舒爽。 第二十七章 可怜丫鬟,战斗!(17) 这时洪家人忙着甩脱小章氏回去交差,章家人争着抢她的嫁妆,几乎没有人留意到奄奄一息的小章氏。 只有怜香被一个粗使婆子扶着,站在人群中,含泪微笑着注视她。她的眼中有仇恨,有快意,也有释怀。 眼见小章氏如此不好,她仿佛喝了神仙水,遍体通泰,连伤口和心口都不觉着疼了。 “她活该啊!”怜香无声落泪,以心念和景寂沟通:“她害了我的孩儿,也失去了自己的孩子。如今她还伤得比我更甚。婆家娘家无人要她,连嫁妆都被亲人抢光!上仙,谢谢您!这比一把毒.药毒死她,更叫人痛快!” “你还得去谢谢洪二少。”景寂笑与怜香道:“他出的力更多。” “是要多谢二少爷。”怜香应和着景寂的话,又有些不解:“只是,为何二少爷会帮我?” “此乃天机,不可泄露。”景寂高深莫测道。 “哦。”怜香也不多问。只要能复仇,她不会深究其他。况且仙子的事儿,也轮不到她过问。 就算景寂不说,怜香也明白,洪之良会出手助她复仇,多半是她的功劳。她会把仙子为她做的一切,都默默记在心里。等得空了,为她立一块长生牌匾,日日为她上香祝祷。 “……”景寂感知到怜香的心思,对于她对长生牌匾和上香的执着无言以对。她忽地道:“对了,明日你就与我回一趟泉山村,你未婚夫那儿,总要有个了断。” 景寂听到她说“好”,又见怜香情绪波动太大,疲惫过度,无力支撑身体。便自己出面,控制她的身体,让怜香安心睡过去。 次日一早,景寂和怜香带着洪之良友情赞助的十几个家丁和一个服侍的丫鬟,坐上马车,于当日酉时初刻,驶回了泉山村。 因着队伍庞大,怜香一回村,就受到了村人的围观。 这会儿天色已黄昏,家家户户忙完农活,都聚在村头的晒场里乘凉闲聊。 村民们看到车队停在村口,纷纷昂首行注目礼,连闲话都不扯了。 那十几匹骏马毛光闪亮,神骏非凡,看得他们眼珠子都不会动了。大家都开始揣测:用得起这等好马的人家,该多富贵呀!还有中间那辆一看就精美华贵的马车,在金黄.色的夕阳光照射下,简直要闪瞎人眼! 这是谁家的贵亲来访啊?众人看呆片刻,又交头接耳地猜测起来人的身份。 景寂给怜香输入丝丝魂力,让她精神奕奕地拖着伤体下车,去请立在晒场里的家中父母兄嫂并弟弟,与他们一道乘马车归家。 怜香还是去年得了一月探亲假回过家,转眼已近一年未见亲人。她最近受了许多无妄之灾,生活悲苦,她走过去看到惊愕不已的父母兄弟和嫂嫂,心中酸苦,就要落泪。 她先忍着泪,与亲人一一问候。然而,在母亲慈爱的目光和嫂嫂温和关切地问她怎么瘦得这么厉害的话语中,倏地就忍不住了,立时走两步扑到她们怀里,呜呜啊啊地大哭出声。 景寂见四周村民好奇地围拢怜香一家人,目光闪烁不定,眼里尽是探究。有好事多嘴的,已经开始编排起怜香在外“不光彩的遭遇”来。 那些长舌妇明明什么都不知,却编得有理有据,格外精彩,听得景寂发笑。她把自己的力量暂且匀借两分给怜香,让她在嚎哭之余,也听听村民们都是怎么议论她的。 怜香本沉浸在悲伤之中,可听到在她印象中和善淳朴的乡亲们大多居然都在以恶意揣度她,把她说得十分不堪。 她火冒三丈,擦干眼泪,从母亲和嫂嫂的怀抱中出来,微笑着对焦急看他、手足无措的父亲和兄弟道:“爹,阿兄、阿弟,还有娘、大嫂,我没事,你们不必担心。” 旋即,她目光淬火地扫视四周,厉声高喝道:“还请诸位乡亲留留口德,我于怜香可不是你们口中的什么‘被甩的风尘女’、‘遇人不淑的可怜虫’!” “我也不怕和你们说,我是被我做工的那家大少爷纳为姨娘,过去大半年里也被大少奶奶苛待,日子过得很不好。可我并不可怜!” 怜香见众人目光发亮,好似有许多话要对她说、要问她,想深挖她的悲惨遭遇来娱乐。她有景寂的帮助,已看到人群中村长家的两个儿子和儿媳,听了她的话面色大变,脸上全是鄙夷之色。 而站在他们中间的她往日里心仪的那个村长家次子,望着她的目光再无昔日的温情脉脉,反而夹杂着同情、失望、愤怒…… 她清楚地看到不过一瞬间,他眼中对她再无情意。 怜香目光一凝:这便是她看中的良人!只因她的几句话,也不多问是非缘由,关心她,就断了对她的感情,真是叫人失望。 不过,她洪宅做事多年,也见识过不少小姐妹所托非人,最终酿成悲剧。往日里她只觉唏嘘,如今落在自己头上,她没怎么觉得悲痛,心里更多的是麻木。 他只是对她失望,不再喜爱她罢了。比起洪之善对她做的,又算什么呢? 与他青梅竹马多年的感情,好似在被对方落井下石的这一瞬间,消失干净。 怜香垂首低低一叹:果然都被上仙言中了。她的未婚夫、未婚夫家的亲人、村子里的乡亲们,真的没法接受她的经历。明明她是受害者,他们却漠不关心,只说她不规矩,狐.媚无耻。还对她穿绸戴银有了看法,已经有人开始打起他们家银钱的主意来。 这村子,真是不能再住了。 怜香走神的这会儿,那些围着他们一家的村民又开始嚼舌根,说话尤其难听,把她亲人的脸都气得红绿交错。 而她的家人对她在外的遭遇一无所知,便是想为她辩护,也找不到话说。个个急得额头冒汗,又气得满面通红,却怕惹起她的伤心事,不敢问她。只一个劲儿地说“不是我们香儿的错”,“你们别乱说”。 怜香鼻子一酸,落了几滴泪,俱被她擦去。 她虎着脸,冲村民们高声尖叫:“闭嘴!” 怜香昂首挺胸道:“诸位也不必乱猜了。我还没有到被甩的地步!我身后那些家丁就是证明。他们都是我家二少爷专程派来保护我的!你们再胡言乱语,小声我命人掌你们的嘴!” 这时,她身后那群身形高大的家丁全部往前一站,应和怜香的话,整齐道:“再有妄言者,掌嘴!” 在一片诡异的静寂中,怜香底气十足地大声炫耀道:“我们二少爷和老爷怜惜我命途多舛,觉得大少爷和大少奶奶对不住我,想补偿我,已为我脱了籍。二少爷好心,还说要收我为义妹,为我撑腰!让人不敢再轻易折辱我。” 第二十八章 可怜丫鬟,战斗!(18) “我听着有人说我家钱财来之不正,想纳为己用。”她目光凛冽,警告道:“哼!我劝大家还是收收心,别想打我家的主意!否则,我身后这些护卫,可不是摆着好看的!” “洪家在林州、平州这带,可是数得上名的富豪!不信你们可以出去打听打听,连县老爷和知府老爷,都要给洪家三分薄面。我家义兄随便从指缝中漏点儿银子出来,都能买下这一整个泉山村的地,把你们都赶走!” 到底是狐假虎威,怜香还是第一次这样扯着虎皮唬人,心里有些发虚。她丢下这一通话,就拉着惊呆了的家人坐回洪家那辆宽敞的马车走了。 徒留一地心思各异的村民,在晒场中面面相觑。随后,都围着村里几个出去大户人家做过事的小子姑娘问话,开始打听起洪家来。得知洪家果然如怜香所言那般富贵,村民们都动起了旁的心思。 本来已经不打算和于家结亲的村长家的人,此时已改变主意,开始在心里琢磨起怎么拉拢于家,讨好怜香。 就连怜香那个老实的未婚夫,都打算压抑内心对怜香的不喜和嫌弃,听父母兄嫂的话,和怜香把婚事办了。借着她搭上洪府,吃香的喝辣的,带着一家子奔向荣华富贵。等他搭上洪府发了财,再纳几房美妾,让怜香那个残花败柳坐守空房,或者休了她就是。 …… 景寂在怜香家里,通过魂力远距离探查到村长家的动静,听到那一家子不要脸的热火朝天地讨论怎么踩着怜香发家再抛弃她,默默冷笑两声:真是极品处处有! 方才她和怜香本来已决定,看在往日村长次子对怜香一家的照拂,给他们一些银子和田地答谢他们。没想到他们心这么大!这么黑! 景寂本想自己出面收拾那一大家子,但她想着怜香需要磨练,便只把她听到的村长一家的阴谋告诉她,让她自己看着办。 怜香躺在自家新房西屋柔软的床上,在黑暗中默默握紧拳头:他们怎敢!真以为她是好欺负的! 从前章氏、小章氏和洪之善欺辱她,她怕得罪他们,为自己招来灭顶之灾,不敢反抗。如今那李家还想踩着她发家,也不看自家有几斤几两!他们既有此恶念,便别怪她不顾情面! 她有洪家和上仙做靠山,她怕谁!就是天王老子要踩她,她都要硬着头皮把他们顶翻!她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怕什么? 谁都不能再欺她,害她的家人! 怜香想着被她父母安排在东屋睡通铺的十几个健壮的家丁,决心等明日李家来人,就给他们好看。既然有人上赶着做.鸡,她便将之狠宰了立威,给其他猴儿看。 让他们惧怕,战栗,不敢再对她家起歪心思。 方才她想让父母他们随她搬走,兄嫂和幼弟倒是没意见,可父亲和母亲根本不愿。说是在泉山村住惯了,家里又新起了敞亮漂亮的瓦房,还没住上多久,他们舍不得离开。不止舍不得房子,也舍不得家中的田地。 …… 景寂察觉到怜香的想法,赞赏她道:“你总算没叫本仙失望!明日我等着看你收拾李家人。你若实在担心你父母,就花银子请人重新加固一下房子,再买几个下人,留在此照看保护他们。反正洪二少给了我们足够多的银钱,你也别不舍得花。” “您说得是!”怜香的苦恼被景寂两句话戳破,她很开心:“我怎么没想到这个呢!上仙,谢谢您!” 景寂默默地想道:傻丫头,你做了多年奴婢,思想已被局限成定式,总拿自己当奴才看,所以没想过当家做主呗。 怜香一夜好眠。 次日,她醒来,精神奕奕地与李家一大家子打口舌战,把他们一个个堵得哑口无言,逼得他们狗急跳墙。 李老头仗着村长的身份,请来怜香家附近几家农户,同李家人一起,就要动手赶走怜香一家,强抢她带回来的钱财。 怜香在和李家人周旋对骂时,就已经派了两个家丁拿了洪二少的信物和五百两银票,偷偷骑马去县城衙门请来县老爷,把他安排在于家门外,见证了李家带人先动手打怜香一家,强抢她的钱财,然后怜香一家被动反抗,为守卫家产同那些刁民对打。 这时,洪宅的家丁们发挥了他们的作用,三五下就把那些刁民打得趴在地上鬼哭狼嚎。 县老爷见状,觉得该自己出面了。他叫带来的十几个衙役上前,到于家院坝里,把那些刁民捆了带到县城,关进牢里,挨着提审他们。 按照犯案情节的轻重不同,李老头等人每人都被打了数目不一的板子,还挨个儿罚了银子。 县老爷赚足银子后,才把他们放出来。 那些村民家中都不怎么富裕,都靠卖了田地、房子才凑齐赎金,连请大夫治伤的银钱都没有,成了丧家之犬。 饶是李家作为昔日泉山村第一富户,也因全家人入狱,倾尽家财才自赎其身出来。 经此一事,怜香这记“杀威棒”,算是打怕了泉山村以及附近十里八村的“别有心思的人”。 从此,于家在泉山村立稳了脚跟。于家父母也过上了有房有田有仆人的悠闲生活,后半生一直富足,两口子都活到七八十岁才笑着闭上眼。 然而,李家人却与于家过上了截然不同的日子。 话说当日李家人挖空家底,好不容易拖着伤体从牢房出来,却发现自己无家可归。李家的那几个媳妇,都与李老头和他的两个儿子和离,抛下他们归了娘家。 李老头和他三个儿子因为伤得太重,又没银钱看病,连走路都成问题,没法在县城或者镇上做活儿,而李老头的几个孙子孙女因年纪太小,也没法做工,日子过得很是凄惨。 李老头父子几个虽对外人心狠,然而对自家人倒是不错。他们舍不得卖掉小孩子换银子,过上轻松的好日子。最终一家子成了街头乞儿,住进了城外的破庙,每天吃不饱穿不暖。 而李家那三个媳妇和离回娘家后,因为伤了身子没法做活,又没带一文钱归家,被娘家人转手就卖进山里,给一些穷丑的鳏夫做妻子,一辈子都窝在大山里做苦活养家糊口,没有出来过。 后来,怜香冷眼旁观李老头一家在破庙里吃了近一年的苦头,真正老实起来,才派人给他们送去三百两银子。让他们在外村安家落户,过上了安稳的好日子。 她还资助李老头的两个孙子念书,介绍生意给李老头的三个儿子做,让李家的日子一天比一天红火。 李家人也因此对怜香感恩戴德,一辈子尽心尽力帮助她,替她分忧解难。 第二十九章 可怜丫鬟,战斗!(完) 怜香花了五十几日,处理完泉山村的琐事,就带着兄嫂坐上马车,回了洪家。 五十几日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只要有心,在这段时间内,也能做成许多事。 洪之良这个有心人便在此期间,送走了洪老爷,将章氏母子囚.禁,还将洪家八成的家产握在了自己手里。 并神不知鬼不觉地找到并抓回了当年害过他和柳氏的教书先生和大夫,还用私刑,从他们口中撬出了这两人的证词和手里的证据。 此时,把章氏送进牢里,继而送上断头台,已是板上钉钉的事儿。只是洪之良还想等景寂归来,和她一起去告发章氏。让仙子看场精彩的好戏,哄她高兴,看她能否用仙力给他开开灵慧。 这些天洪之良除了忙着搜证、照顾妻儿、让出利益令那些从前和洪家有生意来往的商人们回心转意,继续和洪家做生意,也没忘手不离书。 可他毕竟年纪大了,丢开书本多年,记性悟性大不如从前。看诗词歌赋、游记和账本倒是没问题;可策论、八股文,还有琴棋书画这些,他真的是七窍通了六窍,拿它们无能为力。 洪之良很有自知之明,他知道:若仙子不助他开灵慧,靠自己,努力个七八年,顶多能考上举人,成为乡绅。 要想考上进士做官,平步青云,必须得求仙子相助。 所以,他耐心等到怜香和景寂回去洪宅那日,才告诉她们,他已做足准备,就等她们回来,便去衙门告发章氏。 洪之良还和景寂坦白,他等她的这些天里,因为闲得无聊,又找人搜集了不少洪之善在外犯事的证据:什么强抢良家女、在花楼和人争戏子把人打残、在赌坊出老千逼得人倾家荡产等等,加起来足够他吃好多年牢饭,或者被流放到边疆战乱苦寒之地服役终生了。 “仙子,小的是这么计划的,先让洪之善陪章氏在牢里‘享受’一段时间,等章氏秋后问斩了,我就发动关系,把洪之善发配到边疆。”这晚,景寂用怜香的身子给二少奶奶治病后,洪之良把她带到书房,与她道:“您是想让他死在去边疆的路上,还是死在战场上?我好安排。” “随便,你自己看着办。”景寂觉得不管洪之善怎么死,都算死有余辜。她没兴趣关心这个问题,又问洪之良:“小章氏怎么样了?还有,你说要给怜香物色夫婿,进展如何了?说来听听。” 洪之良觉着自己挣表现的时候到了。他端坐正色回道:“小章氏被章家吞光嫁妆丢出府,她想不通,跑去衙门状告自己亲人强抢她的私财。” 景寂抬眸,颇为惊讶地“喔”了声,表示自己对此很感兴趣。 洪之良清清喉咙道:“小章氏好歹也曾做过我几年大嫂,我当然是要帮她一把了。我出面,替她疏通关系,打赢了这场官司,让章家吐出了她的嫁妆。还卖了宅子和铺子,给他家的下人和铺子庄子里的掌柜、管事、长工等发工钱、抵账,然后一家人灰溜溜去了乡下种田。” “至于小章氏,她虽打赢了官司,拿回了自己丰厚的嫁妆,却因此与章家人恩断义绝,成了孤家寡人。” “您知道,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自己是守不住那么多钱财的。她拿回嫁妆还不到五日,就叫她自己请回来的护卫和买下的家仆卷走了家产……” “这个,是你派人做的吧。”景寂笃定道。 洪之良温和地笑:“是的。反正她的家产迟早都会被人谋算了去,落在我手里,总比落到别人手中好。我当初助她打赢官司,自己也是贴了不少银子和关系的。拿她这些,也就是报酬。再说,我也没拿完,还给她留了一百两过日子呢。” 景寂看着洪之良做了坏事还一副“我很善良”的模样,心中啧啧惊叹。这人呀,也太不要脸了吧。 不过,她喜欢! 洪之良接着道:“可惜小章氏运气不好,她那一百两前几日又叫一个穷秀才骗了去。小章氏识人不清,托错了人,失.身又失财,想不通上吊了。” “嗯,她也算为自己的愚蠢和恶毒付出了代价。” “至于怜香的夫婿人选,我已拟定,共有五个人。这是名单以及有关他们本人及家庭的一些介绍,您可以看看。”洪之良递给景寂几张纸。 景寂粗粗瞟一眼,发现他的确用心了,选的都是些憨厚老实之人,家中的亲人也都算简单良善,便放心了,满意道:“做得好!等解决了章氏和洪之善,便让怜香挑一个成亲。” “好。不过,她成亲之前,我还得先摆酒公布她是我义妹的身份……” “行。” 景寂见洪之良欲言又止,双手抱胸,抬着下巴问他:“你还有什么话想说?看在你做事用心,令本仙很满意的份儿上。只要你提的要求不很离谱,我都会尽量满足你。” “我……我想求您开恩,赐我些灵慧!”洪之良闭眼,一口气道:“我想科考当官可我发现自己如今看书学习策论和君子六艺很吃力靠自己根本考不中进士所以想求您帮我!呼!” “你这一句话,说得挺长。”景寂单手支着下巴,微微扬唇:“我都答应替你妻子治病延命了,你还贪心地想让我赐你灵慧!” 洪之良听出了景寂话中的不满,双腿战战,给她跪下:“您请息怒。是小的得寸进尺了。您就当我没提过吧。”只是终究意难平。 景寂默不作声,她衡量了一下自己的实力,又用魂力探查了一下洪之良的脑子,发现她可以用魂力增强他的记忆和悟性,只是这样会使她损失不少力量。 帮了洪之良,她的修为将直接从练气后期退到练气初期。 景寂犹豫了一下,还是咬牙干了。“给本仙跪好,我这就赐你灵慧。只是你得此好处,需得对天起誓,往后定会好好照拂怜香,以及她的家人。并做一个为国为民的好官!你应否?” “我答应!多谢仙子!”洪之良激动地给景寂叩头。 “跪好了别动!”景寂心疼地把魂力集中到洪之良头部,“赐他灵慧”。 损失一大部分魂力给凡人开启灵慧后,景寂的心一直在滴血。 连后来去观看章氏和洪之善被官府打板子收押,在狱中被人欺凌,母子两个受尽凌辱,先后死去,都没那么开心了。 洪之善死在去边疆的途中那会儿,景寂征得怜香同意,从她身上取出了自己的魂丝,融入了残魂,立即投身到下一个世界。 第三十章 男神,到我碗里来(1) “南曦,你这不人不鬼的东西,竟敢肖想纪教授!我绝不会允许你用那卑污的爱恋,玷.污教授!你的恋慕,根本就是对教授的侮辱!” “贱人!你居然胆敢向教授表白!也不看看自己长什么模样?简直恶心死了!我要割了你的嘴!” “南曦,你的喜欢对我来说一文不值!别耍花样了,好好配合我取样!我不会因你一句喜欢,就不解剖你、不放你的血的。” “你总是说喜欢我?到底喜欢我什么?你对我了解多少?知不知道,我对未来伴侣最低要求,是必须要能跟上我的思路。你的智商有180以上吗?连人话都听不懂,告诉你多少遍了,别对我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你总是这样抓着我表白示爱,真是烦透了!若不是你还有用,本教授真想直接剖开你的大脑,毁了你的神经中枢,让你脑死亡,永远闭嘴。” “南曦你这个肮.脏的蠢货!教授都已经拒绝你多次,你还有脸一直在实验室里纠缠他!逮着空隙就说你爱他。你这个毫无廉耻之心的怪物!卫珙,我再也受不了这个蠢女人,你替我打断她的手脚,烧光她的头发!我要亲手划花她的脸,看她还有没有脸出现在教授面前!” “丑陋的贱货,你让阿苼很不开心,让我更不痛快!若不是阿苼说要留着你供纪教授研究,我早就割下你的头颅。啧啧,你的命倒是很硬么,被我们折腾成这样还没死!命硬才好,这样才有得玩。” “如今纪教授已经从你的血液里分离出了抗毒素1号,对抵抗丧尸病毒很有效果。你也没有继续存活的价值了。去死吧!下辈子不准再出现在阿苼面前,让她恶心难受。否则,我会加倍折磨、虐.杀你!” …… 景寂甫一进入这个吃人怪物横行、奇怪建筑林立的诡异世界,就被一股温和却霸道的力量牵引,将她的残魂拉进了此界有缘人南曦的身体中。 她还没回过神,耳边就充斥着各种或冷酷或恶毒或阴狠的声音,而那些话中的内容,让她极度无语且头痛欲裂,暴躁得想杀人。 如今她已代替原来的南曦掌控了这具身体,变成了新的南曦。那些对南曦的可笑指控,仿佛都是在辱骂践踏她,令她怒火腾烧。 想她堂堂上仙,菩提道祖最得意的弟子,在仙界时从来都是被万众尊崇仰慕的。每年突破至清境重重关卡,半死不活跑到她面前求爱的仙之骄子不知几何。 她何时受过这种不像话的指控?她这个身体的有缘人南曦到底做了什么,被人这样辱骂轻贱? 还没有开始读取有缘人的记忆和心愿,景寂就本能地觉得,这次替有缘人圆梦的任务,可能会很难完成。 景寂用魂力屏蔽掉那些令她烦躁的声音,与残留在这具半人半尸身体里的南曦的执念沟通:“你的残念将散,请尽快与我定契。结契后,说出你的未尽心愿,我会替你完成。” “好。”有了南曦的同意,景寂飞快地催动口诀,与她结契。 “我想你替我追求纪教授,并让他真心爱上我,就像我爱他那样。还有,帮我杀了林苼和卫珙,替我……报……仇……”南曦的残念消散了。 景寂木木地鼓着眼睛,望着头顶那个南曦记忆中被称为节能灯的光团,她嘴角抽搐,讷讷道:“追求……真心爱上……” 这是什么奇葩心愿?! 泰山崩于前都面不改色的淡定上仙如她,也没法冷静了!叫她景寂上仙去追求一个凡间男子?! 呵呵,这真是…… 景寂冷笑着把坚硬无比的刚板床都踩弯了。她凝神读取了南曦的记忆,震惊得整个人的神魂都要出窍。 这个有缘人,居然让她帮着追求一个高傲得目空一切、对她不屑一顾、整天拿她做实验、折磨得她生不如死的男子! 她的脑子有病吧! 她真想搜她的魂,看她究竟在想什么?! 可惜南曦的魂魄消失得太彻底,无处可寻。景寂只好郁闷又遗憾地打消了鞭打她残魂的念头。 景寂仰躺在冰冷的刚板床上,愣了许久,才说服自己接受这个奇葩心愿。 生存不易啊!一切都是为了活命。她自欺欺人地安慰自己:反正是顶着南曦的壳,旁人也不会发现她的真身。她追求凡间男子的事儿,也不会被仙界那些老小神仙知晓,也就不会受仙耻笑。 这时,她的脑中突然崩出一句南曦从前在书上看过的话:生活如同一场修行。 她就当是另一种修炼好了。 如此一想,即将代替南曦追求纪教授的事儿,也不那么难以接受了。 …… 走马观花一般飞快浏览了南曦的记忆,景寂清楚了自己如今的处境:她此刻身处危机四伏的末世。之前她看到的那些吃人怪物,被称为丧尸。 丧尸的出现,也是因为流窜在国际的一群高智商犯罪团伙。 他们偶然得知c国中科院的生化教授纪尹辰,在非洲度假时意外捡到了一颗神奇的天外陨石,由此被激发出雷系和冰系异能,身体素质更是飞速攀升,力大如牛,刀剑不侵。心生意动,想盗取那块陨石为己用。 有了更强的力量,他们便不用在四处逃躲,活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了。 他们只知道纪尹辰得那块陨石相助,力量陡增数十倍,便是对上特种兵,也能轻轻松松以一敌千。以为它是仙石,得之便能被激发出强大力量。 却不知那块陨石不止蕴含多种病毒、不知名元素和射线,使得触碰到它的人,不是被激发和开掘出强于普通人千百倍的异能,就是被抹去智慧,感染成会传染正常人的、只知道食人血肉的丧尸。 纪尹辰很幸运,他发现那块陨石后,被激发出了强大的异能。而与他同行的同伴和他居住的非洲那个小部落的人,接触那块陨石后,都无一例外变成了只会吃人、没有情感理智的丧尸。 纪尹辰觉醒异能前昏迷了一段时间,等他醒来,发现身边全是吃人的丧尸,他按捺下恐慌,为了阻止丧尸继续害人,把他们全部冰冻,限制他们的行动,还将被记录仪拍到的正常人触碰那块陨石变丧尸的图像传到国安局,请上面派人去非洲接他和被他冻在冰块里不能行动的丧尸们。 因为那次经历实在太匪夷所思,陨石能将常人变超人或者丧尸,也叫人毛骨悚然。c国上层的领导觉得若那块陨石运用得当,说不定能给c国培养出一支超人特种部队,便将此消息全面封锁。 而中科院的科学家们经过短暂而小心的研究后,也认为,那块陨石蕴含神奇的力量,说不定可以改善普通人的基因,提升人类整体的基因水平和个人身体素质,延长人的寿命。 c国政府收到科学家们的汇报后,便专门组织了一支由纪尹辰领导的科学团队,让他们在地下研究所里秘密研究陨石。 第三十一章 男神,到我碗里来(2) 要说那群高智商犯罪团伙,他们的运气也实在不好。 纪尹辰被激发出强大异能,成天窝在地下研究所做实验的那段时间。他们收到一笔匿名巨款,受顾客之命联系了一群佣兵,又用同伴强大的黑客能力黑进国安局的天眼,捕捉到纪尹辰的行踪。 放消息给那群佣兵,让他们去研究所暗杀纪尹辰。自己则在背后监视,指挥佣兵行动。 结果暗杀自然失败,佣兵团队全军覆没。 作为后台技术支撑的那群犯罪团伙,因为隐在幕后,没有被纪尹辰消灭。却也因此发现了他的异能,并知道了那块陨石的存在。 被纪尹辰的力量惊悚又惊艳的他们,由此对那块陨石上了心。其后更是费尽九牛二虎之力,从c国中科院把被严密保护的陨石偷盗出来,想借助它获得无上力量。 很不幸的是,所有人接触陨石后,都病变了,被感染成了丧尸。 那几人因与陨石接触太久,几乎都被感染成高级丧尸,力气大增,刀枪不入,拥有异能,还保留了部分智力。却也因此成了移动的病毒库,身体时刻都在散发丧尸病毒。 他们为了逃避c国军方和警方的追踪,凭借从前伪装逃命的本能,满世界逃窜。每到一处,方圆百里内的正常人,都会因吸入从他们身体里飘散出去的、空气中无色无味的丧尸病毒,而被同化,成为低等丧尸。 低等丧尸没有智商,只有吃人的本能。而被他们咬到、碰到的人,也会变成丧尸。 丧尸病毒繁衍极快,一个病毒得到人体新鲜血肉的温养,瞬间就能分裂成千千万万个。它们流窜的速度又堪比光速。 于是,在那群国际犯罪团伙盗走陨石,消失无踪后的短短半年时间内,丧尸病毒几乎席卷全球。丧尸数目也不断攀升,已经远超过正常人的数量,开始威胁到人类的生存。 所幸,不是所有正常人被丧尸病毒入侵后,都会变成丧尸。他们中的少数人,被丧尸病毒附体后,会像纪尹辰那般被激发出各种神奇的异能。 如今,异能被统分成四类:冰、雷、风系为一等异能,其能力最强,晋级空间最多,攻击力也最大;金、木、土、水、火五行系列的异能为二等,攻击力次于一等,成长空间也低于一等;力量和速度系为三等异能,有此异能的人,只是力气较大,奔跑、出手的速度比常人快,攻击力稍强,比起丧尸来,只能算一般。还有就是治愈系、空间系这两种稀少型的异能。 而景寂之所以知道这么多,这么清楚,也是因南曦就是被感染成高级丧尸的那群犯罪团伙中的一员,她是那个组织中的黑客。 不过,她的情况比较特殊,她没能变成高级丧尸,反而成了半人半尸! …… 当初,她和组织里的同伙,去中科院地下研究所偷取陨石时,曾伪装成一位老科学家的助手,混入研究队伍中,打入内部,打算与同伙们里应外合。 本来计划应是万无一失的,可他们低估了纪尹辰异能的强大。盗石过程可谓是险象迭生,危机重重。 原来纪尹辰在之前消灭刺杀他的佣兵队伍时,释放的异能只是一小部分。他本身实在太强大,弹指间就能释放雷系异能,炸毁一间百平左右的屋子,用电把人击烧成黑灰;或者释放冰系异能,冻晕方圆百米内的所有活物。 加上他又拥有极高的智商和超乎常人的从容冷静,一步步捣乱了南曦他们原本“天衣无缝”的计划,还杀死了南曦队伍中几个武力值颇高的同伴。 最后,还是南曦趁乱从纪尹辰背后偷袭他,趁他不防,给他注射了一剂神经麻痹剂,弄倒了他,抢过他紧握在手的陨石,抓着它和同伴们迅速撤退,才成功跑路。 得到陨石后,南曦和还幸存的五名同伴躲在太平洋一个荒岛下的地下室,日日守着陨石,靠从前储存的粮食过活。梦想自己也能获得如纪尹辰那般强大的力量。 然而,事与愿违。 很快,他们发现自己对普通食物不再有想吃的欲.望,倒是很想吃身边的同伴。身体一天比一天虚弱,皮肤却慢慢变得坚硬,力气和速度也有了明显的提高。 有时一两天不吃一点儿东西,也不觉着饿。 渡过那段艰难的虚弱厌食时期后,每个人的身体,都有了显著的变化。南曦觉醒了治愈系异能,她另外五个同伴分别觉醒了风系、火系、空间系、速度和力量五种异能。 然而,他们嗜血的欲望,也一天比一天明显,脑子也渐渐迟钝。吃新鲜血肉的可怕本能,逐渐吞噬着他们残存不多的理智。 如果不是同伴们身上散发着和自己一样难闻的腐尸味道,他们都想抱着自己人啃食了。 岛上没有新鲜血肉可食,南曦他们就每晚在荒岛四周的海域里捕杀海鲜,生吃它们。 可渐渐的,海里动物们的血肉已无法满足他们,南曦那五个同伴不想留在岛上饿死,便开着她事先准备的私人飞机,分别逃命。分别飞往世界各地,一边躲开国际刑警和c国军警的追捕,一边到处猎食人类。 因此,把许多人感染成了丧尸。 南曦因为是半人半尸,身上的丧尸病毒并不活跃。在她身边,只要不接触她的唾沫和血液,便不会被她传染成丧尸。她的智商和从前的记忆,没有完全消失,还保留了一半。 比起那些只剩吃人本能的同伴,她的情况要好上许多。 南曦并不靠吃活人血肉为生,她虽离经叛道,为了金钱可以心安理得地做坏事,但还不至于吃自己的同类。她在念书的m国城郊买了一个大农庄,将活鸡活鸭圈养,饿了就慢慢抓来吃。 可食人的欲望一天天增长,每天都在折磨南曦脆弱的神经。她不想变成吃人怪物,便想回c国找纪尹辰,看他有没有研究出什么成果来,可以帮助她。 当初在暗杀纪尹辰前,她就对他做了全方位无死角的调查,知道他虽年轻,不过而立之年,却已是一个享誉国际、科研成果颇丰的生化科学家。且他是最先发现那块陨石,对它展开研究的人。 南曦觉着,这世上能解救她的,怕也只有纪尹辰了。她先在国外偷偷匿名将陨石密封好,寄到了中科院,指明给纪尹辰。 随即,她用自己的脸,顶着精英海龟的身份,回到c国,并通过应聘和层层严格删选,进入了中科院的信息技术部,帮着分析、管理、统计纪尹辰他们实验的原始数据。 南曦长期隐在幕后,加上她擅长伪装,虽犯过许多事儿,从未被国际刑警捉到过,履历上还是干干净净的c国良民。 好不容易潜伏到中科院,初步接触到纪尹辰他们研究的资料,南曦还没有找到出现自己这种半人半尸情况的原因和破解方法。她就发现,只要她离纪尹辰近一些,体内那股属于丧尸的、狂暴的吃人欲.望,就会消失。她的神智,便能保持清醒,不会再想吃人。 简单来说,靠近纪尹辰,南曦才能活得像个正常人。 第三十二章 男神,到我碗里来(3) 纪尹辰,就好比南曦泼墨一般黑沉生活中的一道亮光,也是引得她灵魂战栗却无比酥爽的毒.药,深深吸引着她。 一开始,南曦靠近他只是为了克制自己吃人的欲.望,可随着对纪尹辰的慢慢了解,南曦发现他十分优秀善良且强大聪明,还有一张清雅如谪仙般俊俏脱俗的脸,比她中二时期对自己另一半的幻想,还要美好强大。 她控制不住自己,目光总是被他吸引。只要他一出现,其他人都成了模糊不清的背景。只有他一个,纤毫毕现,闪闪发光。连手臂上的汗毛,都很迷人。 不过短短数日,南曦便疯狂地爱上了他。 可纪尹辰就像一台精细运作的机器,他眼里只有科研,没有其他。南曦在他眼中,还没有一台olympus奥林巴斯显微镜可爱,甚至不如陨石中的一种未知病毒的构造、一道未知射线的光谱有趣。 并且,纪尹辰身边,早有一位青梅竹马、与他几乎形影不离的红粉助教华笙陪伴。他向来冰冷的目光,也就对着华笙时有些许温度。 南曦站在一边,把纪尹辰和华笙看得十分清楚。她知道华笙也爱慕他,同为女人,她不会看错华笙看向纪尹辰时明显闪亮有神、满是爱慕的目光。 当她发现他对华笙的态度,比对其他人亲切友好,以为他和华笙两情相悦,心中很是愤怒。 有种被心上人辜负的感觉! 南曦作为正常人时,智商很高,但情商极低。她从小聪慧过人,又长得美,是被男生追捧着长大的。不知是她感情迟钝,还是眼光太高,那么多追求者,愣是没有看上一个。 活到二十八岁,只喜欢过电脑,连一场恋爱都没谈过。 忽然鬼上身一般迷恋上纪尹辰,又发现他“背叛她的爱,喜欢上还不如她美的华笙”,南曦瞬间就被嫉妒和愤怒彻底烧晕了本就不如从前聪明的大脑,干了一件让她痛悔终生的傻事儿。 景寂来不及细看南曦究竟做了什么傻事,目光就被个一手插口袋,一手转着一支黑色钢笔,款步走近她的男人吸引了。 无他,只因那男人的脸实在好看,好看到让人一见往俗、终生难忘的那种。 最重要的是,他还长得很像仙界一名曾苦追她几千年的仙君。只不过,他看起来更孤傲清冷些。 只消一眼,景寂便断定,他就是南曦至死难忘的纪教授。只可能是这个男人,才能出色到让南曦在回忆他时,都给他捎带上了淡金色的柔光,模糊了他的脸。 因为太爱,不敢把他的面容回忆得太清晰。怕自己在他不在面前时,也被他的脸迷住,做出有失理智的举动,让他失望。 景寂很神奇地感受到南曦从前这种微妙可笑的想法,以及她对这个男人恨不得跪舔的浓浓的爱慕,终于淡定不了。 该死!她抓了抓刚生长出来、鸟巢一般杂乱的头发,目中划过不忿:她好像被南曦坑了。因为她感觉,只那一眼,自己似乎就对这男人动了心。 显然,这不是她的情感。她一向清心寡欲,从不会为旁人动心。 再说,假如她会对这张脸动心,早几万前就与那仙君双.修了。哪里会让对方因她生了心魔,死在渡劫的心魔劫下,让她愧疚了多年。那仙君,一直是她的好友来着。 眼见纪教授一步步走近,如玉般精致的面庞,在阴暗的地牢里熠熠生辉,简直要亮瞎她的眼。 景寂的心直抽搐:要追求这个顶着一张被她无视拒绝了几千年的故人的脸,还得对他表现出发自内心的爱慕,以打动他! 这压力,不是一般的大啊。 兀自沉浸在羞窘、惆怅等等情绪中的景寂,没有发现,自打那男人一踏入这满是高级丧尸的地下牢笼,方才还在不断嚎叫、吵得她心烦、不受魂力压迫的丧尸们,仿佛受到了震慑,一下就安静下来,乖乖缩到阴暗的角落里,不敢妄动。 “这不是还好好的吗?”纪尹辰用食指和中指夹住钢笔,将它别在白大衣胸前的口袋边沿。他的声音,如同冰凌落地,冷汀汀的,淡漠中透出一股不易被人察觉到、甚至连本人都忽略了的庆幸:“你果然没死。” “华笙说你知道我已研究出抗毒素一号,怕自己没了利用价值被抹杀,便偷跑出地牢,想出去祸害旁人。被守牢的异能者拦住,还反抗激烈,伤了几名异能者,然后被卫珙失手杀了。” 他将手按在胖婴儿手臂一般粗的钢筋铁栅栏上,微微低头,看着她低垂的后脑勺,问她:“我想听你说说,这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说要一辈子留在这儿,让我解剖取样的。” “怎么才几月过去,想法又变了?还有,你今日的表现,很奇怪。往日里我一来,眼珠子都恨不得粘我身上,今儿怎么不瞧我?是不是犯了事,怕了?”纪尹辰伸出白玉一般修长漂亮的手,抬起景寂的下巴。 景寂忽地羞红了脸,用迷醉一般的表情凝视着他,嘴里还条件反射地深情呢喃:“我爱你……” 纪尹辰看到她这幅样子,紧皱的眉心才松开:这才对嘛!哪次她不是用这种黏糊的眼神瞅他。方才竟然低头不看他,让他觉着挺不自在。 就好像吃惯了爱吃的小菜,某天突然被人换成一盘最讨厌的菜,不小心夹进嘴里咀嚼了,感觉极不舒服。 那句“我爱你”,使得他眉眼间的冰霜柔化。他亲切地看着她,目光里有见到老朋友安然的欣喜。玩笑一般逗趣道:“还有精神和我示爱,看来情况并不严重。” 想到那些丧尸同事开始恢复神智,他的眼睛里全是欣悦,声音却很冷淡:“抗毒素1号已经开始在丧尸身上试验,效果很显著。多亏了你提供的血样,里面有种专克丧尸病毒的活性治愈细胞。所以,他们的恢复效果还不错,有几个同事都能认人了。” “今日我难得清闲,心情也不错。南曦小姐,你可不要错过和我解释的机会。不然,后果会很严重。”纪尹辰双手抱胸,淡淡地看向已经克服南曦留下的本能,不再倾慕望他的景寂。 若事实正如华笙他们所言,便是他也保不住她。 第三十三章 男神,到我碗里来(4) 只是,他好心给这女人申辩的机会,这女人却不识好歹! 不说感激涕零,也不能用这种清清淡淡、不带一丝多余情感的眼神看他吧。实在让人……新奇又不爽! 很好,她的罪名,继私逃出牢、拒不受捕,伤了华笙、卫珙和另几个守牢异能者后,又多了一条漠视他! 她竟敢漠视他!真是不想活了吧!别以为她的血里有活性治愈细胞,可以研制出更多抗毒素,仗着他非她不可,就恃宠而骄。以为他会容忍她对他的不敬…… 等等!思绪像奔跑的马儿一样洒脱不羁的纪教授,脸忽然青了:从何时起,南曦不再用他已经习惯的痴恋目光看他,成了她对他的不敬? 他这是怎么了? 景寂见他脸色忽然变得阴沉,以为他已看出自己不是原来的南曦,心下一紧,赶紧放出体内南曦对他着魔入骨一般的爱恋,学着南曦专注深情凝视他:“纪教授,我没有做过那些。” “说什么我私逃、拒捕、伤人,简直是滑稽!全研究所的人和丧尸都知道,我对你一往情深,离不开你。就是最后死在你手里,我也开心。我怎么可能私逃?都是华笙和卫珙他们乱编的!我才是受害者!” 景寂强忍恶心,伤心欲绝地哭着跪倒在纪尹辰面前,“若不是我治愈的能力在生死关头突破、猛增,治好了那几道致命伤。你来看到的,就是我的尸体了。” “我根本没有对华笙他们下过手,反而是华笙和卫珙一直背着你欺辱我,我都被他们伤过好多次了。今日,卫珙和华笙说你已研究出抗毒素1号,不再需要我,所以他们几个一起联手,想虐杀我……” “你这话是何意?”纪尹辰抛开内心的震撼,蹙眉用冰刀一般的目光看景寂:“你身上一点儿伤都没有!和我说什么华笙他们虐杀你?不觉着可笑么!” “如果他们真要虐杀你,你逃得过吗?还有,你那治愈系的异能,有几斤几两,我又不是不知。卫珙的火系异能极强,他要是想杀你,你根本不可能有生还的机会……” “你滚!”景寂虽料想到纪尹辰会有这种反应,但她还是不可避免地替南曦不值。她目光淬火一般怒视难得呆愣的纪尹辰:“你既然我不信我的话,还问什么?我同你无话可说,你快滚!” 景寂那个“滚”字加注了魂力,强行催眠了纪尹辰,让他真的乖乖滚了。那些高级丧尸她催眠不了,因为它们已没有神魂。可纪尹辰是正常人,自然逃不过她的魂力暗示。 直到纪尹辰走出地牢,回到自己的实验室,坐回实验桌前,景寂才收回魂力,默默蹲到墙角修炼《凝魂诀》。 这是一个武力至上的末法世界,实力不够,只会挨打被虐,甚至被抹杀。 南曦就是攻击力量不足,才会被华笙和卫珙两个虚伪变.态的东西一直折虐。她可不想再走一遍南曦的老路。她又不是受虐狂。 就南曦的记忆显示,卫珙实力很强,要杀了他替南曦报仇,现在的她还做不到。因为纪尹辰这个瞎了眼的家伙比她强,又在站在卫珙那边护着他。还有,华家收揽的那群在卫珙手下做事的异能者,也不会看她杀卫珙而不出手相助。 况且她还想杀被他们保护的华大小姐呢。 所以,必须要尽快提升实力。 等她够强,就越狱,躲开纪尹辰和其他人的监视,摸到外面暗杀掉卫珙和华笙。然后把他们丢入丧尸堆里,让饥饿的丧尸们,把那两具新鲜的尸体吃干抹净。 如此,便可抹去一切痕迹,谁也不会知道华笙和卫珙发生了什么。 虽然这手段有些不光彩,但能力有限,也别计较这些旁枝末节了。完成有缘人的心愿最重要。 等解决了卫珙和华笙这两条毒蛇,再慢慢攻克纪教授吧。有南曦的记忆和本能在,她应该可以扮花痴瞒过他,并顺利让他对她倾心。 不行,就用魂力,逼迫他爱她就是。 才想到这这儿,景寂的头就开始剧痛,像是要炸裂般。南曦留在这身体里的本能在叫嚣和反抗,像复读机一般不断重复:不准逼他!不准逼他!不准逼他…… 我去!优雅的景寂上仙没忍住,爆了粗口。她此刻恨不得吃了南曦的魂:那混账!死了都不安生。她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才遇上这种奇葩有缘人。 真爱、真心这种东西,不是上仙她舍不得,而是她压根就没有。怎么完成任务?难道,天要亡她? 景寂有些颓废。可还是摒除杂思,专心修炼了小半日,魂力才增长了那么一丢丢。 景寂有些懈怠和疲惫,便不再修炼,而是闭目,假装睡觉,脑中继续回忆那段令南曦抱憾终身的记忆。 那次因嫉妒失去理智,把华笙绑架了。想通过绑架吓唬她,让她远离纪尹辰。 南曦就像个怕别人抢走她心爱玩具的小姑娘,想着只要赶走了觊觎她玩具的人,就能占.有那个她喜欢的东西。 可南曦不知,感情不是东西,人也不是玩具,不会如她的意。她没料到华笙爱纪尹辰,比她爱他更深。她对他的爱,已经成了一种几近病态的偏执。 华笙对南曦的威胁据不答应,还在南曦面前各种炫耀她和纪尹辰“过去的甜蜜往事”,语气尖酸刻薄地嘲讽南曦这个阴暗的绑架犯,甚至诅咒不敢露出真面目的她,一辈子得不到纪尹辰的喜欢。 爱一个不爱自己的人,就会变得卑微和患得患失,因为没有安全感。尤其是喜欢上纪尹辰这样素来冷情又有出色痴情红颜陪伴在身边的人,会更没有安全感。 南曦被华笙狂悖嚣张的话激怒,不安感爆发,一时怒极失去理智,在她面前露出了丧尸模样的真脸,甚至还控制不住吃人的本能,差点儿咬下她一块肉。 就在南曦快要咬上被吓得花容失色的华笙时,纪尹辰和卫珙循着卫珙留在华笙身上的微型定位器,找到了南曦关押她的那个位于城郊的废弃养殖场。 纪尹辰看到南曦这个丧尸要吃被他视作亲妹的华笙,心下大怒。在华笙的贴身护卫卫珙做出反应之前,手心幻起一道雷,迎面劈在南曦身上。将她打得飞离开华笙。 南曦身上的腐肉,被那道灼热的雷烧得冒起黑烟,疼得钻心。 第三十四章 男神,到我碗里来(5) 然后,南曦看到了她到死都耿耿于怀的一幕:纪尹辰像童话故事里的英勇王子,奔到了华笙这个落难公主面前,将她抱在怀里柔声安抚。 他那么冷情的一个人,还给她擦眼泪。 与之形成对比的,是他对她的态度。他满是冷酷憎恶地看着她,虽恨不得杀了她,却还是克制住自己,没有用雷系异能将她烧成黑灰,还阻止深爱华笙的卫珙,不让他杀她。因为她罪不至死。 纪尹辰最终用冰系异能将南曦冻晕,带回了实验室。 从此,南曦半人半尸的秘密被发现。她也成了实验室里头号研究目标,并纪尹辰的新宠。因为她的身体构造,和半人半尸的身份,比高级丧尸更吸引他。 南曦每天都要被纪尹辰抽血、解剖和割肉。 因为还没有研究出南曦为何会抵抗住丧尸病毒,成为特殊的半人半尸。为了不危及她的性命,纪尹辰每次在她身上取样时,总是动大腿、手臂这些无伤性命的地方。 因为她有治愈系异能,那些伤总是很快就能复原。 如此,不过短短两天,眼尖心细的纪尹辰就发现了她的秘密,知道她有了治愈系异能,看她的目光更加灼热专注。 此后,他会时不时会带些被他弄伤的小白鼠到地牢,让南曦治疗,并将治疗结果记下、对比,看她的能力具体到了什么程度。 当时南曦不知他那目光的含义,以为纪尹辰对她有两分好感。否则,为何不直接杀了她?取样时怎么不取她的心脏和大脑?为何每天都细细关问她的伤势?还有,他会在她治好小白鼠后,温和地夸她做得不错。 这让南曦对面冷心热、温柔良善的纪尹辰更加欲罢不能,爱得痴狂。于是,她开始在每天被取样时,向纪尹辰大胆表白。“我爱你”成了她每次见到纪尹辰说的第一句话。 因为频繁地向纪尹辰表白,哪怕屡战屡败,南曦也越挫越勇。甚至说得纪尹辰对她也有了两分上心,他虽还是一如既往地冷声拒绝她。有时还讽刺她愚蠢、痴心妄想。但心中对南曦这个单纯爱慕自己的实验品,还是有几分动容的。 这表现在他看南曦的目光,已没了从前的冷漠无情,多了几分温度。对她的态度,也慢慢像是对朋友一般。偶尔还会在取样时,和南曦说几句闲话,开心地聊起他从她这儿得到启发,研究丧尸病毒抗毒素取得的进展。 这令南曦欣喜若狂。 却也让华笙嫉妒成狂!她接受不了连人都算不上、甚至还绑架过她、差点儿害死她的南曦,得到纪尹辰的青睐。 虽然这种青睐是因南曦帮助纪尹辰找到了能抵御丧尸病毒的抗毒素,只是他对她的几分感激罢了。 纪尹辰永远也不会知道,就是他对南曦的这种朋友般温和的态度,促成了她的死亡。 他甚至不知道,华笙这个表面温雅娴淑、气质如兰的邻家妹妹、得力助手,其实心比谁都黑。 她利用一直钦慕她、对她百依百顺的卫珙,让他在纪尹辰窝在自己的实验里研究,顾不上南曦时,用火系异能,控制住火温,一直烧南曦,烧焦她的皮肉,却不伤她的筋骨。 让她痛不欲生,却因治愈系异能,那些被烧焦的只能算是浅伤的伤口,很快就会复原,让人看不出端倪。 也让南曦告状无门,因为没有证据。她说什么,别人都不会信。 并且华笙和卫珙在纪尹辰面前一向会装老实和善,纪尹辰和他们来往多年,彼此间感情比他和南曦的更深,他自然更倾向于相信他们说的话。 南曦怕她告状,弄巧成拙,让态度对她刚有好转的纪尹辰再度对她不喜,讨厌她,便一直默默忍了没说。 只是在心底一遍又一遍地幻想,等她离开实验室,就去找从前的同伴——分别觉醒了风系和火系异能的阿弦兄弟。让他们帮她杀了华笙和卫珙出气。 她本就在黑暗里行走惯了的人,自然比旁人狠辣。卫珙和华笙那般对她,她当然不会放过他们。 这些年跟随阿弦他们到处犯事,南曦虽然没有亲手杀过人,却也间接害死了不少人。多加上华笙和卫珙,她只当为民除害了。 华笙有时在一旁看卫珙折磨南曦不过瘾,还让卫珙控制住南曦,把她送到自己面前,她提刀亲自划花她的脸,割坏她的嘴唇、刺瞎她的眼、打断她的鼻梁,在她身上刻“贱.人”“无耻”等字样。 这一切,全部出自华笙对南曦的嫉妒。 她自己不敢和纪尹辰告白,嫉妒南曦可以。她也嫉妒南曦天生讨人喜欢,她自己费尽心机跟在纪尹辰身边十几年才磨得他待她不同于常人,可南曦却在短短三月内,就让厌憎她的纪尹辰开始欣赏她,和她像老友一般相处谈话。 她看着纪尹辰待南曦的态度渐渐温和,怕有一天她爱慕、守护了多年的心上人,会被南曦抢走。 等纪尹辰研究出抗毒素一号,在最初被陨石感染成丧尸的那群科学家同事身上注射,让他们恢复了部分神智和记忆,身体也从僵硬腐臭的丧尸,开始向有血有肉的正常人过渡。 华笙便再也忍不住了。 她在纪尹辰和其他科学家在丧尸同事身上取样化验,查看恢复效果时,偷偷溜出实验室,与守在实验室门外保护她的卫珙一起去了地下室,买通几个守牢的异能者,让他们旁观她和卫珙虐杀南曦。 …… 景寂看完南曦的记忆,觉得南曦、华笙和卫珙,谁都不是善茬。只不过南曦败在缺少实力,运气不好。从始至终都处在劣势,后面更是倒霉地被人提前下手杀了。 若她的异能不是治愈系,换做其他异能,恐怕华笙和卫珙也不能轻松杀了她,还只是受了些小伤。 以南曦睚眦必报的个性,她至少也会拼力杀了只具备速度异能的华笙,给她陪葬。 相比起来,表面一直冷冰冰的纪尹辰,可以称得上纯善了。 不过,她有些怀疑,那家伙的智商是不是真有196那么高?他到现在都没看清华笙和卫珙的真面目,也是自以为是的蠢货一个。 就在景寂腹谤纪尹辰时,难得清闲又被景寂的哭诉勾起怀疑的他,已收敛气息,偷偷潜入华家豪宅,放了几个微型监控、窃听器在华家,暗中监视起华笙和卫珙来。 他不知谁在对他说谎,为了避免误会和以示公平。他从华家出来,还揣了几只可以摄录下声音和画面的飞蛾监控器到地牢。分别放在景寂牢房两边,和地牢的进出口。 景寂看到他支开旁人,只是为了给她的牢房东西方向两个光照不到的墙角,各贴一只灰乎乎的小飞蛾,有些不解:“我不是让你滚么?你跑来做甚!你为何要放那两只飞蛾在这儿,它们有什么用?” “你不用知道。”纪尹辰面如寒霜,他还在生景寂叫他滚的气:“别碰它们。”否则,就算你真被冤枉谋害,也找不到证据。 语罢,他拍拍身上的灰,扛起梯子就要走。 走前,他忽然转头,状似无意地问景寂:“现在你的异能强到什么程度了?还有,下午你对我做了什么?为何你让我滚,我就真的走了?我连怎么回到实验室都不清楚。” “这个,你也不用知道。”景寂用他的话堵他。 她见他沉眉横目,顿了顿,半带解释道:“反正我不会害你。” “若事实证明,我说了真话。你打算怎么对待华笙和卫珙?”景寂看纪尹辰直直看她不转眼,头皮有些发麻,赶紧转移话题:“如果我找他们报仇,你会不会横加阻拦?” 这次纪尹辰真被她转移了注意力。他蓦地微笑了:“你怎的不问我,会不会帮华笙他们对付你?” “你不会。”景寂断然道。言语间全是对他的信任。 这让纪尹辰再度绽放了笑颜,虽然只是一瞬。他很快收敛起表情,板着脸问景寂:“南曦,你方才见了我,怎么没说你爱我?” “我爱你!” 景寂瞪圆了眼,对着纪尹辰的方向,目光有些放空。她明明不打算开口的!又是南曦那该死的本能! 纪尹辰这时听到声音,傲娇又高冷地斜景寂一眼,如愿看到她“真情流露”,依旧“痴迷”地凝望他,分明不舍得他离去。沉郁了半日的心情,总算雨过天晴。 他故作不屑地哼声道:“总算装不下去了吧。哼!” 随即,沐浴着景寂愕然的目光,潇洒扬长而去。 第三十五章 男神,到我碗里来(6) 景寂被他这一句话噎得无语,直到他走出地牢,才回过神,郁郁地对着空气骂了句:“蠢货!自恋狂!” 骂完她仍觉不解气,又踢弯两根连力大无穷的高级丧尸都无法撼动的钢金柱,想象那柱子是纪尹辰,才感觉神清气爽。 然而,发.泄之后神智回归的景寂,很快便想起柔弱的南曦,根本不可能弄弯那两根柱子。她眼里掠过一丝懊恼,急忙把弯掉的钢金柱矫正,想着消灭“罪证”。 却不知她做的这一切,都被头顶斜上方那两只飞蛾,清晰地摄录下来,声像都已传回纪尹辰的电脑。 心情愉悦地回到实验室,打开电脑的某人,看到此情此景,眼睛都快瞪成铜铃:“这女人……怎么可能?!” 纪尹辰怀疑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他揉揉眼睛,把景寂轻轻松松踢弯钢金柱的画面来回看了五六遍,才确定不是他眼花。那女人是真的忽然被神力附身! 并且,她的话还有一种可怕的力量。那种力量是有关精神的,能让意志强大如他,也不知不觉着了她的道。之前她让他滚,他明明不愿,却还是“被迫乖乖”地滚了。 纪尹辰眸光璀璨地注视电脑监控画面中随手把钢金柱掰直,又淡然地盘腿打坐、闭目修炼的景寂。薄唇微动,几乎低不可闻地喃喃自语:“真有意思。这绝不是以前那个南曦。” “难道这匪夷所思的神力和精神力变异,是她在生死关头突破异能后得到的奖励?”纪尹辰这样怀疑也不是没有道理。他从前也只是普通人一个,接触陨石被激发出异能后,就多了许多没法以常理度之的“超能力”。 很快,纪尹辰又摇头,否定了这个想法:“不对。如今还没有证据,能证明华笙和卫珙曾经差点害死南曦。我不能这么草率地做此推论。” 可若不是异能被激发,南曦又怎么可能骤然拥有如此可怖的实力?!之前几乎每日他都有研究她,她身体的各项数据,包括她的治愈异能,都已经很久没有变动了。 如果不是被激发出新异能,又会是什么呢?如今有异能的人都是接触丧尸病毒,在生死关头突破的,没有例外。 所以,南曦之前说的话,十有七八是真的。 尽管他不愿意相信。 纪尹辰全神贯注地看着电脑屏幕上一动不动地盘腿坐着的景寂,“无论如何,我一定要尽快重新测试你的异能!还要离析你的血。总要弄清你的身体,究竟发生了什么变化!” 纪尹辰倏地一喜:“如果南曦的治愈异能真的增强,那她体内的治愈活性细胞,也将随之进化!这或许能帮助我改良抗毒素一号,研究出真正能吞噬丧尸病毒的抗毒素二号!” 思及此,纪尹辰的眸子里,亮起了两簇燃烧正旺的火:南曦真是他的贵人!每次他实验遇到瓶颈,都是她助他突破的。他有预感,这次极可能从她身上找到完全克制丧尸病毒的法子。 若真如此,就算被他查出之前真是她越狱并伤人,他也会原谅她一次,帮她清除她体内的病毒,再放她离开。 毕竟她的功,大于过。 至于国安局的人会不会放她走,就不关他的事儿了。 一想到自己的研究很可能会有突破,纪尹辰就坐不住了。他匆匆忙忙把一堆器械装到一个大皮箱里,拎着就要去地牢,想立刻从景寂身上取样,开始研究。 此时,另一台电脑突然响起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阴笑声,喊停了他的脚步。 纪尹辰保持左脚向前的姿势,将脑袋往后转,看向那台爆发出熟悉又陌生的恐怖笑声的电脑上的画面。 “哈哈哈……卫珙,我真开心。谢谢你,替我解决了南曦那个贱人!她终于死了!呵呵!往后再也不会和我抢纪教授了。就像从前那些觊觎教授的人,全部都该消失!不会有例外。” “明明我和纪教授相识更早。这么多年来,我们形影不离,谁能比我更爱他!南曦那个女人哪里有我好?她凭什么和我争?!区区一个该死的半尸!她根本不配惦记我的纪教授。她死了,往后就不会再恶心到我。真好,教授他以后就是我一个人的了。哈哈哈!” 纪尹辰简直是惊悚地看着华笙扭曲着脸,笑得张狂。 他的视力甚佳,放在华家的监控器的清晰度也很高,使得他完全可以清晰看到,在他印象中柔婉良善的邻家妹妹的眼睛和声音里,全是恶毒和兴奋。 听她的口气,南曦还不是第一个被她害的、心悦他的女人。 这令他后背发凉:这是他从未见过的华笙。她对他的感情,让他浑身都起鸡皮疙瘩。 不等纪尹辰消化华笙这隐藏的真性.情,他又看到卫珙痴痴望着华笙的背影,满含嫉妒地无声冷笑两下。然后,变脸一般换了张柔情似水的脸,抱着狂笑不已的华笙,膜拜一般地亲吻她的额头、眼睛、鼻子、脸颊、嘴和下巴…… “不说那些了。阿笙,你笑得真美。”卫珙伸出舌头,舔华笙嘴角的酒窝。他的手紧紧搂着她的腰,上下柔扶,“我好想你。你已经很久不让我碰你了。今日,南曦那个总是让你不开心的蠢货也没了。就当是庆祝,我们……” 说着,他深吻华笙,开始剥她的衣服。 纪尹辰很惊奇地看着华笙这个口口声声说爱他、把他当做禁.脔的女人,欲拒还迎地任卫珙施为,很快还露出享受的表情,主动软着身子,配合他。随着他撞击的动作,吟.哦不断。 她就是这么爱他的! 真是……恶心透了。 纪尹辰没有心思看那两人欢.好。他很快关掉电脑,放下手里的皮箱,靠着墙角坐下,眉心皱出川字纹来,“他们……什么东西!原来南曦真的差点叫他们害了!” “华笙、卫珙,你们真叫我刮目相看。” “呵!骨子里全是肮脏和狠毒,面上竟能装出纯善来!我也是蠢,一直醉心实验,都没留心过身边人。被人瞒骗也是活该!枉我之前还鄙视南曦,觉得她傻,嫌弃她智商低。原来真正蠢的,是我!” 纪尹辰一想到自己竟被那两人一直骗到现在,还因他的疏忽,差点儿害死了南曦,懊丧不已。 他越想越火大,气急攻心,一时没控制住自己的异能,体内的冰系和雷系异能失控,化作冰凌和雷电风暴,瞬间将整间实验室毁成废墟。 第三十六章 男神,到我碗里来(7) 景寂远在千米之外的地牢,乍然听到实验室那边传来的轰鸣巨响声,从冥思的修炼状态中退出来,放开魂识一“瞧”。 嘿,好样的!纪尹辰那厮,也不知受了什么刺激发狂了,将实验室毁了。连带着与他的实验室相邻的几个房间也受损严重,尤其是科研机械,好多她说不出名字的巨型精密仪器都报废了。 “这下中科院损失可惨重。等上面的人收到消息过来,看到纪尹辰的‘杰作’,肯定恨不得生吃了他。他这一疯,毁了多少科研成果和机器!啧啧,成堆的钱都被他造没了,呵呵!” 景寂笑着一脚踢飞禁锢她的钢金牢笼,顶着一群只有几岁孩童智商的高级丧尸歆羡膜拜的眼神,悠悠然踱步出来,朝被毁的实验室走去。 她边走边集中魂识,搜寻被废墟掩埋的纪教授的踪迹。 发现他的生机仍旺盛,只是晕了过去,她轻呼一口气:“幸好伤得不重。那些皮外伤,也不必我浪费魂力替他疗伤。只消用南曦的治愈异能就行。” “已经有守护实验室的异能者在接近他了。我得加快速度!这种难得的英雄救美刷好感的机会,可不能叫旁人抢了去。纪教授正虚弱着,万一那些人中有歹人,趁此机会害了他,那可就麻烦了。” 她还等着和活生生的纪教授“谈恋爱”呢! 景寂将魂力集中在双脚,施展缩地成寸之术,如光束一般绕过曲折的地下通道,直奔纪尹辰的实验室。 期间,她用神力毁了十几扇厚重的金属密码门。在众人赶到实验室之前,从废墟中挖出灰头土脸、血迹斑斑的纪教授,抱着他选择另一条隐秘通道,离开了地下研究所。 纪尹辰的血,对外面的丧尸有震慑力。景寂抱着他,走入丧尸群中,根本不用自己动手,那些丧尸就乖觉地凭借本能远远躲开他们,自动把道路让出来。 此时外面漆黑一片,夜晚正是丧尸横行的时候,没有人敢在这时出门,将自己送到丧尸群嘴边,让他们享用。 所以万千丧尸给景寂和纪尹辰让道的壮观景象,并无人看到。 景寂成仙多年,虽不像其他仙修那般是洁癖重症患者,见不得一丝尘埃脏污,但也很喜洁。 那些丧尸浑身死气缭绕,长得丑陋有碍观瞻也就罢了。身上还脏得紧,混杂着泥土、血迹和垃圾,散发着浓郁的腐臭和恶臭味儿。对于视觉和嗅觉灵敏异常的景寂来说,简直是灾难! 还有她怀里这只脏兮兮的教授,也让景寂有些难以忍受。 不得已,景寂只得用魂力封住嗅觉,将视线集中到脚下,循着南曦的记忆,把纪教授背在背后,眼不见为净,带着他奔向南曦从前居住的地方。 因为丧尸越来越多,且一天比一天厉害,难以对付。军方早已组织军队护送曾经和南曦同住一栋楼的科研人员们转移阵地,住到了其他地方。 如今那里除了丧尸,什么都没有。 所以,景寂想也不想,就带着纪尹辰朝那儿跑。 躲在那里,短期内不会有人发现他们。这样,有助于她和纪教授独处,慢慢培养感情。 景寂打算进去南曦的屋子,放下纪尹辰后,就用魂力先封印他的神智,让他昏睡一阵,她好出去外面,趁着这次实验室爆炸,地下研究所一团混乱之际,把被国家召集到研究所查探究竟的华笙和卫珙灭了。 景寂从来都是信奉有仇立报的人。 南曦的仇,也就是她的仇。她当然见不得仇人好过!机会难得,不尽快杀了华笙和卫珙,她的心就会时刻被那只名为仇恨的小虫子啃噬,让她不得安宁。 安顿好纪尹辰后,南曦用手撕裂他的伤口,接过他的血,抹在自己身上,免得一会儿出去办事时,被无处不在的丧尸们阻拦碍事。 血放得差不多了,景寂就用南曦的治愈异能,将纪尹辰身上的伤口治愈。然后,她将他的血,抹了些在窗口和门上,以免有不长眼的丧尸过来,误伤了睡美人纪教授。 做好这一切,景寂才放心离开。 景寂如今的实力,稍高卫珙一筹,高出华笙许多,她根本不担心自己会杀不了那两人。只是,她想,在动手前,最好把他们单独弄到一个地方,让她虐一虐再灭口,替南曦出气。 当初南曦被他们杀死前,可是受了颇长时间的凌虐。 景寂收敛气息,藏在地下研究所外面,将魂力渗透到地底,暗示华笙和卫珙撇开其他异能护卫,单独出来见她。 然后,她把他们两个带到了一个只有丧尸的地方,远离研究所,将那二人曾对南曦的各种伤害,全部复制了一遍到他们自己身上。 魂力真是一个好东西,可以完全控制人的行动。 亲手把人偶华笙和卫珙虐打一番后,景寂很开心地用魂力暗示卫珙,让他把华笙当做情敌纪教授,狠狠虐了一番,然后残忍地把她活活烧死。 接着,景寂藏在一边,解除对卫珙的精神暗示,让他清醒过来,看到被他亲手烧死的华笙,痛不欲生,几近崩溃。让他也尝尝南曦死前的绝望和疯狂。 卫珙本性虽恶毒残暴,但他对华笙却是真心的。他把自己所有的柔情和真善美,都倾注在华笙身上。等他发现自己亲手毁了他唯一的爱、存活的意义,马上就疯了。 他一疯,体内的火系异能就失控,一条火龙腾空而起,将卫珙包围,张牙舞爪地翻腾咆哮。 可惜,他的异能是烧不死自己的。 景寂躲在暗处,等卫珙耗光自己的异能才现身,用他的武士刀,割下了他的头,送了他最后一程。 那时卫珙已完全疯了。他到最后一刻,也不知自己是怎么死的。 景寂做完这一切,丢下刀往回走,让她身后红着眼睛的饥饿的丧尸们,可以不用顾忌,围过去慢慢将卫珙和华笙的尸体,吃得连骨头都不剩。 杀了卫珙后,景寂没走几步,忽然感觉自己的魂力飞快地流失着,完全不受控制。 她藏到丧尸堆里,打坐掐诀,用尽办法想阻止力量的流失,却一点儿用都没有。她心知肚明,因为她犯下杀孽,所以天道要收回她的力量,让她无法再在这里害人。 天道不可违抗。 景寂默默地在心里,把自己知道的所有骂人的话,都一并栽到了可恶的天道的头上。她心痛如绞地感受着自己一点点变弱。 第三十七章 男神,到我碗里来(8) 不过短短一刻钟,她体内的魂力,已经流失了一大半,只剩少许。那些量,大约只够她事后抽取南曦体内自己的残魂。 这意味着,她不能再用魂力迷惑纪尹辰,让他爱她。也无法在这个世界,再对任何人施展魂力。就是要凑够足以打破空间壁垒,离开此界的魂力,至少也要潜心修炼七八年。 “那我,岂不是要在这儿待上……好几年!”景寂放眼四望,看到一双双猩红的眼睛,和一具具脏得不像话的行尸走肉,内心是崩溃又绝望的:“这真是个令人不快的考验!” 她讨厌这个肮脏怪物泛滥的世界!还有,南曦那个主动追求纪尹辰,让他心甘情愿爱上她的心愿…… 上仙她虐人、杀人一把好手,可从未追求过谁呀!何况对象还是肖似某仙君的纪冷脸…… 景寂欲哭无泪,眼睛空洞又迷茫地望着夜空,她感觉自己前途无亮。因为她实在想不出该怎么追求、打动继而俘虏纪教授。 如果她看过现代某宫廷剧,此刻一定会想飙泪对天咆哮:“臣妾做不到啊!” …… 景寂在赶回纪尹辰身边的一路上,都在苦思冥想,最后还是打算以本面目、真性.情面对纪尹辰。 经历过上个世界,和洪之良对比过,景寂很清楚:她的演技还处于初级阶段,要装成别人,时间一长,根本骗不过慧黠多智的纪尹辰,伪装始终非长久之计。 所以,还是做自己好了。 反正要在此界逗留数年,她已有打持久战的准备。 景寂决定采用南曦中二时从某言情小说上看到的“温水煮青蛙”战略,着重细节温情。从今后死皮赖脸跟在纪尹辰身边,多多关心他。顺便扫除各路情敌,让他只有她一个人选。 只要不是铁石心肠之人,总有一天会被她打动。 依她多年的生存智慧来看,用“润物细无声”这招,走日久生情的路子,更容易攻克下纪教授这座冷情碉堡。 若是南曦不死,依她的痴情和执着,说不定再过一两年,她也能顺利拿下他。 可惜她死了,并且死后还给她找麻烦! 罢了,一切都是为了活下去。生存不易哪。 景寂略作感叹,便收拾好心情,打开门进去。 纪尹辰还没有醒。不知是之前受的打击太大不愿醒,还是景寂施加在他身上的魂力效力太强,哪怕过去四五个小时,他依然不知人事地沉睡着。 不同于睁眼时的孤傲冷冽,熟睡的他,眉眼十分温润清俊。荧荧发光宛如羊脂白玉的脸庞上,胡乱地染着几处黑污。玉璧微瑕不仅没有减损他的俊美,反而给他添了几分粗狂豪迈的英武之气,使得他看上去更加俊朗英挺。 “如果你不是很像他的话,光看面相,追求你也不是难以接受。”景寂伸手替他擦脸上的污迹,低喃道:“就凭你这样貌气度,勉强配得上本尊……” 一只污黑得已看不出本来肤色的手,把景寂的手拍开。纪尹辰声音喑哑地开口:“你……是谁?我怎么……会在这里?” 景寂眉心一凝,她以为纪尹辰听到她方才的话,知道她并非南曦。可她凝神细看,发现他只是单纯地没有认出她,并没有怀疑她的身份。 她摆出自认最和善的微笑,柔声道:“我是南曦呀,纪教授你不认识我了?之前你在地下实验室不知因何异能失控,自己被埋在了炸裂开的实验室的废墟中,我拼死把你救了出来。” 她见他嘴唇干裂,很体贴地递给他一杯之前从厨房水龙头放出来的、不知道能否饮用的凉水,“先润润喉。” 景寂看着纪尹辰喝光水,也没露出什么异样,知道他身体强悍,那些可能已被病毒污染的水对他不起作用,便接着道: “研究所和地牢那边一团混乱,我怕有人趁机对你不利,便将你背来了这里。这是我从前居住的屋子。你感觉如何?可还想喝水?” “不用。你怎么搞得这么狼狈?”纪尹辰目光沉沉地盯着一身血污尘土,衣衫破烂,已看不出原貌的景寂:“谁伤了你?”他已想起昏迷前的事儿,知道景寂没有说假话骗他。 他不敢想象眼前这个柔弱的女人,是怎么背着他,穿越外面层层叠叠的丧尸群,护着他一步步走到此处的。他知道自己清醒时气息外放,可以震慑丧尸,令它们不敢靠近他。 可昏迷的他,能否压制那些丧尸,他就不知道了。 看这女人把自己弄得一身血,衣服裤子到处都是洞,也知道他们从研究所走到这里的一路上,并不太平。 如果这女人没有强大的治愈异能,她还不知有没有命活? 念及此,他的心仿佛被温水和冰水轮流浸泡,暖寒交加,酸涩无比。他凝视着那个手快拧成绳,不知如何回答他的傻女人,眼底深处有感动,还有喜悦。 她这是想自己独力承受所有苦难?还是怕他责怪她逃走? “你的异能用完没有?”纪尹辰难得如此体贴,见景寂坚强得“不愿”说出自己的辛苦博得他同情,也不想计较她逃离研究所的行为,便转移话题:“我感觉头有些疼,可能是之前被重物砸伤了。不如你替我治治?” 景寂还在忖思如何编故事解释她这一身狼狈,纪尹辰就自动绕过那话头,她心下一松,面上带出几分轻松愉悦:“还有盈余,足够给你疗伤了。” 说着,她伸出手,附在他额头上那处红肿渗血处,眼睛一闭,凝神将体内的异能集中到手上,输送给纪尹辰。 纪尹辰目光暖融地凝睇着景寂,他发现她的异能明显大有增长。庆幸她没有被卫珙他们害死。俗话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大约说的就是她。 如今她给人治疗时,浑身都散发着温和的白光。异能化光,这是进入高阶后的表现。 他几乎是着迷地看着那些白色近乎透明的光点,从她四肢百合集中到手上,迅速从他的头部流入他的身体,治愈他身上深深浅浅的皮外伤和遍布全身的紫青淤肿处。 那种仿佛回归母体的舒适安全感,和眼前这个忽然变得慈眉善目、浑身散发着神圣光芒的女人。纪尹辰想,他大约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他倏地升起一个令他皱眉的念头:他想抓住这个女人,让她陪他一辈子。 纪尹辰猛地收回不知何时抬起来,想附在景寂手上的大手,他闭上眼,不再去看她,在心里默默地反复提醒自己:不要受一时错觉迷惑。 这个女人只是看起来和善,她可是国际罪犯!犯下的轰动全球、至今悬而未破的大事儿,你两只手都数不完。 纪尹辰,你可是坚持独身,立志把终生奉献给实验室的男人!不要被这个女人一时的善举骗了,把感动误当感情,胡思乱想什么与她偕老!就算你想成家,另一半也不该是她! 第三十八章 男神,到我碗里来(9) 景寂这次给纪尹辰疗伤,才发现自己体内的治愈异能,居然进化了!如今她能使用的异能,大约是从前南曦能用的数倍。 南曦没被华笙和卫珙杀死之前,她的异能最多可以治好二十只濒死的小白鼠,折合成成人来算,大约可以把三四个重伤垂危的人救回,将他们的伤治愈一半。 景寂估摸着,她至少可以一次性完全治好五十个濒死的成年人。若不要求将他们完全治愈,只是治愈他们的致命伤,她一次大约可以拯救三百个成年人。 这样的治愈异能,应该是这个世界独一无二、最强的。 她如今的价值,可与往日大不同。因为她体内的活性治愈细胞,更强了。景寂内视自身,感觉那些细胞已强到几乎可以杀死丧尸病毒的程度! 纪尹辰要研究出完全克制丧尸病毒的抗毒素,可离不开她。以她目前的状态,用她的活性治愈细胞研究出来的抗毒素,最多能把一部分中高级丧尸,变成像她一样的半尸。 而那些完全失去理智的低等丧尸,根本没法救。 要让人类彻底摆托丧尸这个噩梦,全部恢复正常,还需等她的异能再度进化,待她修炼到至善境界。 这需要时间和契机,三五年内,大约是办不到的。 这意味着,往后很长一段时间,纪尹辰都会和她绑定在一起。她有足够多的时间,慢慢追求、打动他。 景寂想通此关节,也是暗暗松了口气。如此,也不用她厚颜跟在他身边,求他让她留下了。怎么说呢,她是个有节操有骨气的仙,可不会像南曦之前那样不矜持。 五分钟后,景寂感觉纪尹辰身上的伤,已都被她治好,甚至他之前与南曦那个组织的同伙对战时受的暗伤,也被她一一治愈。 照他如今这体魄,景寂粗略估算一下,假如没有遇到致命的意外,他应该能活两百岁。这在凡人之中,已算是十分长寿了。 景寂收手睁眼,浅笑嫣然道:“都好了。纪教授,我的异能增强了。我……”以后可以帮你改进抗毒素,提升它的效用了。 “我知道。”纪尹辰已决心和南曦划清界线,保持距离。他看也不看她,直接过河拆桥,冷酷与景寂道:“你即刻与我回研究所罢。” 他像只优雅的豹子,迅捷地从床上弹跳而起,笔直地立在景寂身前三步远处,声音疏淡:“回去后,你不用和地牢里那群高级丧尸住一起了。我会让人给你换个房间,把你安置好。过段时间,研究所重建好,设备都修复、换新后,我会派人去取你的血……” “你想甩开我?”景寂半眯的眼睛中凶光烁烁。要是这个男人敢说是,上仙她会让他后悔莫及。 “不是甩开。”纪尹辰诧异于景寂的敏锐,他诚实道:“是保持距离。我们本来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不应该走得太近。这次谢谢你救我出来,虽然根本没这个必要。” 研究所里的异能者和科学家,都是经过严格排查删选的,绝对的忠于国家忠于他,根本不会伤害他。 “哈!”景寂气急而笑:“你的意思是,我多管闲事,多此一举了?” 个记仇不记恩的死白眼狼!当初南曦绑架华笙,被他抓回地牢后,他因看到她行凶——差点儿生吃了华笙,就放任卫珙打断她的四肢,还断了她三天的水粮。 如果不是南曦有治愈异能,衣兜里藏着食物,都被他活活饿死了。景寂到现在还想不通,怎么南曦被他那样对待后,还爱他如初?她想,大约南曦有受虐癖。 景寂死死盯着纪尹辰,她见他一脸淡然,显然是默认了她的说辞。她怒得胸口剧烈起伏,没有控制住脾气,重重甩了他一巴掌:“忘恩负义的东西!你行啊,纪尹辰。” 她还以为这次英雄救美能让他对她心生好感,促进彼此的距离。没想到对方是块千年寒冰,心是玄铁石做的,根本捂不热。 景寂有些心灰意懒,看这情形,用温水煮青蛙这套捕获他的真心爱慕,怕是有点儿玄。她是不是该调整策略? “就当我多事。”景寂想,大约是南曦之前对他百依百顺,各种跪舔,让他恃宠而骄了。她或许不该再惯着他。得要他知道她的重要性。 不如离开他一段时间,冷冷他,看他表现再说。“咱们就此分道扬镳,各自珍重!” 语罢,景寂气势汹汹地踩着踢踢踏踏的脚步先行离去。 可惜,她错估了某人。她才走出门口,还没有走下一阶楼梯,就叫纪尹辰追上,从后面敲晕她,把她抱在了怀里。 景寂不甘地闭眼,失去意识之前,依稀听到他在叹息,好像在说:“脾气真大……” 景寂想说,本尊力气更大!若非你小子偷袭,本尊定要给你点颜色瞧瞧。 她不懂纪尹辰的心路。以为他和她疏远,是因为他本身冷血无情,忘恩负义。殊不知是对方被她乱了心弦,迷茫无奈之下,不得不远离她。 纪尹辰因感觉到自己开始被她吸引,怕自己一成不变的生活,会因她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而那种变化,他不一定能承受。所以,想要远离她,继续之前单调平稳的生活。 如若不是他需要一直抽取她的血做实验,这次景寂愤而出走,他一定不会拦她。他巴不得离她远些。 纪尹辰抱着景寂缓缓走下楼梯,一步一个脚印,往地下研究所走去。他每走一步,楼道里的丧尸就逃得更快更远。如果景寂此时还清醒,一定会送他一个“人型驱尸器”的美称给他。 纪尹辰完全是条件反射地行走着,他感觉自己抱着景寂,有种奇异的满足。纵然怀里的小人儿轻飘飘又冷冰冰,却让他觉着无比温暖。 因为他知道这个女人恋他成狂,爱他如命。他可以肯定,她对他的感情,纯粹而真挚。他也知道,不论在何种环境下,她都会护着他。就像这次。 她不像华笙,嘴上说爱他,平时也表现得十分痴恋他,实际上却与卫珙牵扯不清。 华笙对他,根本不是喜欢。她不过是求而不得,想自私地占有他这个人,以及他所代表的荣誉罢了。 纪尹辰虽粗心,但他不并愚蠢。看到华笙和卫珙私下交谈,暴露出真相的那刻,他深受震撼,一下想明白了很多东西。 直到醒来看到景寂之前,他都在回忆往昔,反省自己。觉得他从前太轻信人,所以一直被人愚弄欺瞒。 纪尹辰决定今后把精力分出一部分到生活中,细细观察评比身边的人,甄选出真正值得结交的。 景寂如今对他来说,是一个完全值得深交但他却不敢与之交往的人。因为之前某个瞬间,他感觉自己的心为她动摇了。这让他觉得危险。 三十年来生活几乎一成不变,一直按照他的规划进行着。突然要发生某些不可控的改变,纪尹辰当然会惶恐,会退缩,会想逃避。 可有些东西,不是他想躲,就躲得掉的。 第三十九章 男神,到我碗里来(10) “纪尹辰,你这个混账东西!快放我出去!” 景寂狂怒地举起床,砸向被三层钢筋和五层水泥加固的密室,冲着她头顶斜上方角落里那个南曦印象中叫做监控器的黑东西吼:“你放不放?信不信我毁了这里?!” 砰的一声,她把木板床砸成了碎片。床上的棉絮和羽绒被,被碎木片割破,化作朵朵白花,漫天飞舞。 监控器另一头的纪尹辰,刚刚用新抽取的南曦的血,分离出了可以制造抗毒素二号的血清。他放下实验器皿,坐回自己的椅子上小憩,就听到电脑里爆发出景寂的怒吼声,还有床被砸碎的声音。他被吵得头疼,按下一个快捷键,疲惫地对着电脑喊了声“南曦,安静”。 景寂能安静才怪了,她怒发冲冠地对着监控器咆哮:“滚你的安静!再不放老娘出去,有你好看!” “我很累,你别吵,让我睡睡。好不好?”纪尹辰发现南曦这次被他带回,强行关到隔离室后,脾气变得格外暴躁,动不动就闹腾,他都有些怕她了。 每当她大闹,他都很头疼。起初,他还像从前那样,很强硬地让她闭嘴。等他发现这样会换来她更加疯狂的举动,便学会了柔哄。 之前几次怀柔政策都立竿见影,这次不知为何,却失效了。他迷迷糊糊听到监控器那头的女人磨牙道了声,“你给我等着。”转了转脑袋,又睡过去了。 最近因为实验室爆炸,多项重要数据和实验器械被毁,再加上华笙和卫珙离奇失踪,华家人每天缠着他,让他出动护卫研究所的异能者,帮他们去外面找人。 各种事都约好一般一起找上门,他着实累到了。 他不同意帮华家找人,华家老老小小轮番上阵,天天去他家骚.扰他,抓着他哭诉,还威逼利诱,简直烦透了! 纪尹辰因此家都不回了,直接住进了研究所,睡在了新的实验室里。 等他醒来,发现某个胆大包天的女人逃走了,差点儿没懊悔死。他就打了一个小时的盹而已,那女人竟能甩脱上百个护卫研究所的异能者,消失得无影无踪! “给我分开找!三人或五人一组,一定要找到她!一旦发现她的踪影,就马上通知我。她的异能进阶了,至少要三个人才能勉强拦住她。你们拦不了她太久,还得我出面。” 纪尹辰面冷心焦地吩咐整齐站在他面前的六十名异能者:“我再强调一次,如非必要,不准伤害她!就算不得已出手,也不能对她造成致命伤。她十分珍贵,绝不能危及她的性命。明白吗?” “明白!”六十道声音同时响起,铁血的军人气息扑面而来。 纪尹辰却丝毫不为所动,他端着冰山脸,不耐烦地冲他们挥挥手:“快去。” 目送那群异能者离开,纪尹辰背着手去了之前关押景寂的那间隔离密室,呆呆地看着她把密室的天花板打破的那个洞,有些好奇,又有些好笑。 也不知她是怎么弄的,能将高级丧尸都无法撼动的天花板打出一个洞!还顺着它爬上负一层跑了。奇怪的是,整个负一层的地面,没有她半个脚印。 若不是几个放在通道死角的隐秘微型监控器,拍到她经过的几个零星片段,他都以为她化成空气不见了。 “不愧是多次躲过国际刑警追踪的‘暗星’的人,逃跑的本事,可见一斑。”纪尹辰将手握拳,冷冷勾起唇角:“南曦,你最好逃得无影无踪,别叫我找到你。不然……” 他话还未说完,就听别在耳洞里的耳机,突然传回一个清亮的“喂喂”的女声,“喂!纪尹辰,你听得到我说话吗?” “南曦!”纪尹辰浑身一凛,一层冰蓝色的冷光,瞬间笼罩了他全身。他被景寂激怒了。 滋滋的雷电擦破空气的声音,让另一头的景寂听到,咯咯笑了:“你生气了啊。就像你之前说我的,脾气这么暴躁,可不好……” “你在哪儿?”纪尹辰问她:“为什么逃走?” “因为我厌倦了被你关在笼子里,不想再无条件当你的实验品了。”景寂声音柔柔道:“大约是从前我太依着你,以至于让你忘记了,我也是人,还是一个崇尚自由的人。” “纪尹辰,我已经离开研究所百里之外。”景寂的声音带笑:“我好像转运了,从研究所逃出来,在路上遇到了老朋友……” 纪尹辰听出她的愉悦和轻松,心下更怒。又有种莫名的恐慌,好像他即将失去什么重要的东西:“给我报你的具体位置!站在那里别动,我马上过来!” “不必了。”景寂淡淡地拒绝他:“我马上就会离开r市,阿弦说让我和他出去转转,长长见识。咱们可能要有段时间不能见面了。希望下次见面,纪教授你能有所改变。” “别只我当试验品,对我冷冰冰的没有一丝人情。咱们相处这么久,也一起经历过生死,好歹也算朋友了吧。之前你对待我的方式,可一点儿都不友好!我很不喜欢你这样……” “别废话!你究竟在哪儿?”纪尹辰都快急疯了。他再次后悔自己不小心毁了实验室,弄坏了里面的设备。以至于现在他只能用这个不能远程定位只能当老式电话用的耳机。 那个女人脑子进水了吧?!说什么和阿弦出去转转,很不喜欢对她不友好的他。呵!她从前总是说无论他怎么对她,她都爱他如初,感情是说来逗他玩的啊! 什么女人,这么善变,一点儿都不坚定,真是让人……恨得牙痒痒。她想和老朋友一起出去转转,就不能等他完成实验,制造出抗毒素二号之后,让他陪着她一起吗! “我在直升机上,飞机马上就要启动,所以,暂别了,我的朋友。希望下次见面,你能有所改变。”景寂听到纪尹辰磨牙,呵呵笑着捏碎了那只精巧的耳机,结束了和他的对话。 “该死!”纪尹辰暴跳如雷,感觉自己被背叛了,头上有些绿。 他知道那个阿弦是“暗星”组织的首脑之一,也是南曦的挚友和……追求者!现在的他更可怕,他还是全球能力最强的高级丧尸之一。他的风系异能,比许多人类顶尖异能者都强。 他曾经在外面捕捉高级丧尸时和他对上过,知道他的实力远远超出南曦,且智慧并不高,丧尸的本能更多些。说白了,现在的阿弦,在纪尹辰看来,只是个嗜吃活人的怪物! 纪尹辰很是担心景寂的安危,“蠢女人,就那么跟着人走了,也不怕别人把你吃了!” 第四十章 男神,到我碗里来(11) 纪尹辰怒气冲冲地拿着耳机跑回实验室,将一根细线接在它边缘处的一个小孔上,连接电脑。通过电脑开始查看之前景寂和他通话用的那个耳机的通讯码。 一分钟后,他找到了它的主人,是被他派去郊区幸存者基地找人的纪大——纪家派来保护他的护卫一号,实力是纪家护卫队异能者中最强的。 当然,不及他。 纪尹辰眸色渐暗:纪大的实力,在r市五大基地一千异能者中,能排上前五。这样强大的人,被南曦抢走了通讯耳机,莫非南曦的异能比他想象中更强? 还是,那个令他如鲠在喉的阿弦,出手帮助了她? 若是前者,纪大定还留有一命在。南曦的个性他清楚,她不是烂杀的人。虽然是国际罪犯,但其实根本没有亲手害过人。若是后者,那纪大就危险了。 阿弦这只丧尸在外面横行多日,撞在他手里的异能者,不死也要脱层皮。国安局曾派出二十名高阶异能者去围捕他,都被他逃脱,还叫他重伤了五人,杀死了三人。 他可不是什么善茬。 南曦和这种高危丧尸在一起,叫他如何放心?! “所有人听我号令,全部集中去西城郊区幸存者基地。”纪尹辰给所有出去找人的异能者发号施令。旋即,他拎起药箱,拿上车钥匙,去车库启动汽车,直奔西城城郊。 如果速度够快的话,救回纪大不是问题,说不定还能拦下南曦。他绝不能放那个蠢女人离开自己。不管是出于实验的需要,还是作为朋友的关怀。 末世爆发后,她不是躲在孤岛逃避追踪,就是窝在地下研究所藏身,根本不知外面的世界有多险恶! 末世之中,为了活命,人人都不择手段。 道德底线也一降再降,只要能活着,什么都能出卖:亲情、友情、爱情、忠诚、尊严、善良……人性的各种阴暗面:自私、恶毒、奸猾、狠辣……膨胀似的扩张,很快便取代了那些美好的品德,成为如今世界运行的主旋律。 南曦贸贸然跟着阿弦走,也太危险了。偏偏她掉入狼窝不自知,没心没肺地傻乐,真是让他操心死了。 纪尹辰自景寂失踪后,第三十三次在心里臭骂她单蠢不懂事,总是让他费心。 骂过之后,他驱车回到纪家老宅,第一次拿出家主的架子,将家族划到他名下,保护他的异能者、退役特种兵、佣兵等,召集起来。让他们暂停手中的工作,全部随他出去,转遍全国,也得把南曦找回。 纪家代纪尹辰这个甩手掌柜家主管家的代家主纪敏言,收到纪尹辰回家召集人手要外出的消息,很是纳罕地去见他,问道:“阿辰,你不是一直忙着在研究所做实验吗?怎么今儿有空闲回家了?” “你把纪二他们都叫上,这是要做甚?”纪敏言眸光微闪:“莫非,是研究所地牢里的高级丧尸不够用?你要再出去抓一些回来?需要二叔帮忙吗?” 纪尹辰边手脚麻利地收拾出行必备品,刀、枪、药品等,边简短回道:“研究所的重要实验品跑了,我要去找她。暂时不用二叔帮忙,我可以应付。她应该还在国内,我大约很快就能把她抓回来。” “我离家后,纪家和尹辰基地里的一应事宜,便拜托二叔了。” 纪尹辰瞄一眼腕表,微微朝纪敏言颔首,也不等他表态,就道了声:“出发时间到了,二叔,再会。”提起行李箱,头也不回地快步走了。 纪敏言阴沉着脸,望着纪尹辰背影的目光,颇具深意。他目送纪尹辰坐上直升机,看他在空中给车队带路,引着车队出发后,回到书房,拨通了一个电话,如此这般地交代了一番。 然后,将一双流光溢彩的桃花眼半眯,躺靠在竹椅上,闲适又惬意地哼起了小调。 …… 被纪教授咬牙惦记的景寂,跑出实验室之前,偷了他两支抗毒素一号药剂。她在实验室里,给自己用了一支。剩下的那支,给了帮着她跑路,替她吓走丧尸群,省了不少力气的阿弦。 之前景寂循着南曦从前的记忆,找到了她藏直升机的地方,可她却不会开。尽管原来的南曦会,且开得还不错。可景寂空有南曦的记忆,直升机上那些密密麻麻的按钮,令她头晕,它们对她而言,是完全陌生的。 让她一个连最简单的通讯耳机都用着吃力的古人,去开直升机,也太为难她了。 可她要躲开纪尹辰,必须要坐直升机尽快离开r市。所以景寂很大方地把那支对她用处不大的抗毒素一号,喂了懵懂如小孩儿的阿弦喝。 那支抗毒素果然如她所料,有效克制了阿弦体内的丧尸病毒,令他恢复了泰半的神智,重拾了驾驶直升机的本事。 景寂因此不费一丝法力,就飞上了天。直升机飞行的速度不是很快,还不及仙界的飞马车。但却令景寂十分新奇。凡界这种无须耗费灵石、法力就能运行的飞行器,对她的吸引力还是很大的。 她看着阿弦娴熟地操作,驾驶直升机越飞越高,越飞越稳,心里很是羡慕。决心以后找着机会,一定要学会驾驶它,自由自在地翱翔于天地间。 和景寂这个心上人久别重逢,阿弦起初很是兴奋。飞机进入航道,在半空稳定飞行后,他一心二用,微笑着和景寂说起他离开孤岛后漂泊的经历来:去过哪些地方,看过何种景致,遭遇过怎样的危险…… 阿弦是一个健谈风趣之人,他把自己的经历讲得妙趣横生,听得景寂很开怀,时常朗笑出声。有时听到感兴趣的地方,还连连追问他,让他讲详细些。 直升机上的气氛是和融而欢乐的。 直到阿弦把飞机降落到与r市相隔七八个城市的海滨城市g市。 飞机一落地,他就收起笑脸,掐着景寂的脖子,把她拉出来。不等她回神,站在高高的峭壁上,把她丢进了…… 蔚蓝的深海里! wtf! 在空中做着自由落体运动的景寂,不由得在心里破口大骂,阿弦那个混蛋,竟敢弑仙!幸好她不是南曦那个旱鸭子,不然掉下这海里,焉有命在! 她太大意了。不该觉得在南曦记忆中,阿弦是她的好友、可以生死与共的同伴,就对他放松警惕。今后一定要更加谨慎,不能让有缘人的记忆影响,甚至误导了她。 第四十一章 男神,到我碗里来(12) 阿弦此举,哪里是对待友人的方式!莫不是从前南曦哪里得罪了他,自己却没有意识到,让她受了牵连。 景寂在海水里游了半晌,才扑腾到岸边。如果没有治愈异能在手,这次她恐怕不能如此轻易逃生。 若不是记着阿弦在地下研究所外面,帮她打退一帮异能者和丧尸,领着她顺利逃脱,她也想把他丢下海,让他尝尝高空坠海的滋味。 “你疯了吗?”景寂抓起一把沙子,丢在阿弦身上,怒喝他。 阿弦面沉如墨地立在白灿灿的海滩上,双目猩红,鼻翼翕动,喘着粗气,好像比她还愤怒:“你是谁?哪里来的冒牌货,竟敢抢占南曦的身子!南曦呢?你把她弄到哪里去了?” “快放她出来!”阿弦冲景寂怒吼:“不然,我杀了你!”他右手幻化出淡青色的风刃,对着景寂,杀机毕现。 景寂愕然:“你怎知我不是南曦?”原来不是代原主受过啊。 她自认装得挺像,也用心模仿了南曦的举止、神态、小习惯、说话的语气等,纪尹辰这个曾和南曦朝夕相处多日的高智商,都被她骗过了。 怎么会在阿弦这个不常见面的友人面前露了馅? “南曦和我说话时,哪怕聊到兴起处,也不会像你在飞机上那般靠我很近。她在我面前表情永远寡淡,不似你这般生动。南曦惧水,根本不会游泳……” 阿弦将风刃释放,控制到它飞到景寂的头上停住,道:“类似的破绽,我还可以说出至少二十个。好了,可恶的冒牌货,快告诉我南曦在哪儿?” “她被人害死了。”景寂不再隐瞒他。她看得出来,阿弦是真心恋慕和关心南曦的。他应该知道真相。况且,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阿弦比她强,又那么聪慧不好骗,还很狠,她只得说实话。 “什么?南曦死了?!”阿弦的表情,仿佛被人杀了全家,他满面黑云压城。以他自己为中心,半径三米内,青绿色的风暴陡起,很快发展成龙卷风,卷得沙子漫天飞。 景寂站在他三十米开外,也被波及,叫那个情绪和异能失控的阿弦吹了一身沙。有些还钻进了她的眼睛和口鼻中,把她呛得咳嗽不断,眼泪直流。 “呸!”景寂吐出一嘴沙,横眉冷对阿弦:“你疯够了没有?” “是谁杀死了南曦?”阿弦崩溃一瞬后,稳住情绪。 他收敛好异能,迈步至趴在地上狂吐沙子的景寂面前:“你吗?”这两个字他问得很轻,他身上的杀气却极浓重,都快凝成实质,化箭扎死景寂了。 “不是我。是华笙和卫珙。我已替她报了仇,送那两人去地下陪她了。”景寂根本不惧阿弦的杀气,她面不改色道:“多谢你送我离开r市。南曦还有余愿未了,我便不多陪了。告辞!” 她和阿弦无亲无故,还是分开走的好。 “你想走?”阿弦再次掐住景寂的脖子,一双眸子红似血:“你以为我会信你的一面之词?事情真相如何,我自会查探。没有我的允许,你哪里也不准去!” 就算只剩南曦的壳子在,那也是他的。她一天顶着南曦的身子,便一天不能离开他。 “放手!”景寂也是怒了,一而再地被人卡脖,操控着她的生死,完全是在挑战她的极限。她和阿弦本无交情,他第一次冒犯她,她看在南曦的份儿上忍了。 再犯,她也没有容忍他的理由:“别让我说第二次。” “你就是说一百次,一千次,也没用!你想走,除非你死。” “找死!”景寂活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遇上阿弦这种奇葩。她火力全开,与阿弦缠斗起来。 她打得无所顾忌,阿弦却舍不得伤了南曦的身子,有些束手束脚,让景寂略占上风。 他始终抱着期望,觉得南曦没有死,哪怕死了,也只是暂时离开,说不定某一天便会回来。所以,他才想禁锢景寂,不让她走。 景寂是遇强则强,越战越勇的人。阿弦本身的实力超出她,和阿弦对战,燃烧了她的斗志,激起了她的好胜心,也激发了她的潜力。她的力量系异能,在和阿弦对战时,进化了。受她魂力影响,被发掘出的精神系异能,也有所增长。 三个小时后,伤痕累累的阿弦被景寂用精神力偷袭,落败,陷入昏迷。 浑身浴血的景寂,打倒阿弦后,用治愈系异能给自己疗伤,在海边坐了半小时,等伤愈,精神恢复后,才随便捡了个方向离开。 至于阿弦,一直昏睡了两天两夜才醒。等他醒来,景寂早已消失无踪。他坐上直升机,想开着它出去找景寂。结果,才起飞,就接到弟弟阿颂的电话,“哥,你在哪儿?怎么一直不接我电话?!我担心死你了。你没事吧?” “我很好。遇上了南……她给我注射了一支抗毒素一号,效果很不错。我的记忆复苏不少,身体也变得柔软,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和欲.望,不再那么嗜血了。等我抓到那个女人,咱们一起去研究所,多偷几支抗毒素出来用。” 阿颂闻言,乐道:“好!哥,刚好有宗生意找上了门,不如我们先做完这票,再去找南曦。纪敏言那个家伙又致电我,开出了二十支抗毒素一号、五十箱药材、十卡车食物和一百枪支的条件,请我们替他杀纪尹辰。” “他还没有死心?”阿弦皱眉,声音带出几分不悦:“上次接他的单去暗杀纪尹辰,害我们损失了不少兄弟,差点儿全军覆没。纪尹辰现在,肯定比当初更强了。这笔单,还是不接的好。我们也不缺食物、药材和枪支。” “可那二十支抗毒素……”真正让阿颂心动的,是这个。 抗毒素被国安局的人守得太紧,市面上根本没有。他也是最近查探南曦行踪,查到研究所和纪尹辰身上,才知道有这东西的存在。 他都快被丧尸病毒折腾疯了。真怕自己有一天,会彻底沦为只有吃人本能的怪物。他很迫切地需要抗毒素! “纪敏言说,只要我们确认接单,他会先发五支抗毒素给我……”阿颂期期艾艾道:“我、我抵挡不住诱惑,告诉他,我们接手了。哥,你、你不会怪我吧?” “……” 第四十二章 男神,到我碗里来(13) “抗毒素呢,你到手没有?”阿弦问他。 阿颂精神一振,乐道:“刚送到我手上,我还没有用,也没告诉周熠他们。本想等哥你回来,再一起用的……” “到手就好。”阿弦冷笑:“你和周熠他们三个,每人立刻注射一支,看有没有效果。有的话,咱们就不去找纪敏言的晦气,就当是他补偿我们之前的损失。若没有,直接随我去r市,宰了他!”最后三个字满含森森血气。 “哥,你的意思是,咱们不去杀纪尹辰了?这不是失信于人,砸咱们自己的招牌么!”阿颂在那头咋咋呼呼道:“再说,那混蛋杀了我们那么多兄弟,还抓了南曦,把她当实验品,让她受了许多委屈。这账,不和他算了?!” “当然要算。不过,不是现在。如今这世道,还讲什么信用!拿到实际的好处才是正经!听我的,现在别去找纪尹辰,除非你也想被他抓回去做实验。”阿弦心想:因为纪尹辰抓走南曦,害得他失去她,让那个不知所谓的女人占据了南曦的身体。这笔账,他当然要和他清算! 还有,那个女人说是华笙和卫珙害死了南曦。此前,他的确查到华笙和卫珙经常去地牢欺负南曦,至于是不是他们害死她的,还有待查证。 但,这些,都得等到他抓回那女人,实力再度增长后再议。 眼下,守护住南曦的身子,是最重要的。他已经弄丢了她,不能再丢了她的躯体,让她找不到回来的路。 做懵懂丧尸的这段日子,他的脑容量有限。记得的,都是他潜意识里认为最重要的东西。令他心惊的是,那些东西,竟有百分之八十都是南曦! 不中一次丧尸病毒,他永远不知道,她对他有多重要。 可上天偏偏和他开玩笑,他才明白她对他的意义,她居然已经不在了! 他不信!南曦不会这么轻易死掉!他要抓回那个女人,把她囚禁起来,等她回来。阿弦只有这样反复提醒自己,才能维持理智,不至于发狂。 “好吧。”阿颂恹恹地哼了声,又问他:“听说你把南曦救出来了。你们现在在哪儿?咱们也好久没见她了,哥,你快带她回来,和我们聚聚……” “你没长耳朵吗?”阿弦怒了:“之前不是告诉过你,那女人逃了,我要去抓她?还有,她不是南曦!不准叫她南曦!她不配!” “哥,我笨,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南曦怎么就不是南曦了?你能……”说得简单明了些吗。别欺负他这个低智商丧尸啊。 知道你注射抗毒素变聪明了。了不起啊!聪明人就能欺负丧尸兄弟吗?还有没有兄弟爱了! 阿颂的话还未说完,这头阿弦就把电话挂了。那个女人杳无音信,谁还有心思搭理阿颂那个憨货。 纪尹辰八成也在找她,他的速度必须加快。 不然,等纪尹辰抓了她,可就不妙了。 …… 景寂此时还在g市。 她在路上误打误撞帮一支异能小队杀死了几只高阶丧尸,救了他们一命,被邀请去了g市南郊农庄的一个小型幸存者基地。 这里只有几百号人,大多还是普通人。异能者仅有二十人,十二个低阶,六个中阶,两个高阶。 这次,外面丧尸群来袭,农庄基地内所有异能者集体出动,去对付丧尸。 结果他们没想到,带头的两只高级丧尸实力会那么强,所有人加起来,才勉强和它们打成平手。 更出乎他们意料之外的是,这两只丧尸中,有一只,竟是精神系的丧尸之王!它能发出声波,号召附近所有的丧尸聚拢过来,帮它对付异能者。还能用精神力压制所有中低阶的异能者。 高级丧尸的精神力一出,异能者小队寡不敌众,很快被制服,让那只精神系丧尸圈养在丧尸堆里,给它当食物。 不过短短几日,二十人便被那只丧尸吃得只剩五个低阶异能者。 若不是景寂碰巧路过,救了他们一命,他们都被吃得连渣都不剩了。 不幸之中的大幸,那只高级精神系丧尸,似乎对普通人没有兴趣,它只吃异能者,倒让农庄基地内的普通避难者逃过一劫。 景寂杀死那只精神系丧尸和另外几只被它收成部下的高级丧尸后,其余中低阶的丧尸感受她的恐怖力量,都逃了个没影。她经那五个低阶异能者指导,从它们的头里挖出了几颗类似灵石的晶石。 因为所有丧尸都是她杀的,她本人强悍得不像话,那五个低阶异能者看着她手里几颗璀璨的彩色晶石流口水,也不敢问她要。还把她当祖宗,又哄又求地带她去了农庄基地内镇宅。有她在,附近的丧尸哪里还敢来放肆! 景寂有过从灵石中吸取灵气修炼的经验,自然知道可以从那些晶石中吸收力量,化作异能,增强自己的异能。 她挨着吸收了一遍手里那六颗颜色不同的晶石,发现只有那颗从精神系丧尸脑袋里挖出来的、白色透明的,能被她吸用。其余的,都只能看,不能吃。 原来,这些晶石,只能被与它同源的异能者吸收。 “真是揪心啊!这么好的东西,怎么就吃不了呢?”景寂百无聊赖地盘腿坐在床上,伸手拨动被她整齐摆在床单上的晶石:“放着好东西无法享用,也是够了。” “咦?!”景寂忽然听到头顶有直升机盘旋的声音。她放开精神一瞧,居然是纪尹辰!“这个阴魂不散的家伙!我都跑这么远了,他还能找过来。不对,我明明收敛气息了,他到底循着什么找过来的?莫非那家伙在我身上装了定位器?” 景寂收回精神力,将之凝丝,一寸一寸地搜查她的衣服和随身物品,连衣服缝都没有漏下,忙活半天,却一无所获。 “见鬼了……”她倒在床上,有些晕眩。没有定位器,他难道有专门寻人的异能?可是,这世界,有这种异能吗? “我哪里长得像鬼了?”纪尹辰一脚踢开景寂锁上的房门,双手抱胸,冷冷睨向四平八躺的她:“还不起来,跟我走。别让我请你,否则断了胳膊或者腿,我可不会替你接。” “你究竟是怎么找来此处的?莫非你……” “山人自有妙计,问那么多做甚!反正我也不会告诉你。”纪尹辰微不可见地瞟了眼被景寂丢到床下的注射器。如果她没有无意启动里面的追踪器,他还真找不着她。这个女人,太会跑、太会藏了。这次把她抓回去,一定要寸步不离地把她看紧了。否则,下次她再逃走,他还真没有把握将她找回。 第四十三章 男神,到我碗里来(14) “纪教授,请人办事,用你这种态度,真的行吗?”景寂仰首,似笑非笑地看他:“看来上次我和你说的话,你还真没放在心上。” “这已经是我眼下对你最好的态度了。”纪尹辰道,“破坏隔离室逃走,打伤护卫,和穷凶极恶的丧尸狼狈为奸,这三条罪,随便哪一条,都够判你终生监禁。” “如果你觉着我态度不友好,我让纪大、纪二他们带铁锁、手铐和脚链来,或许你更喜欢这种方式?”他的眼睛蕴满月光,清亮皎洁,让人看了心生平静和淡淡的欢喜。 “……”景寂无言。他不说,她都忘了自己做过那些事儿了。 看在他眼神迷人的份儿上! 景寂起身,跟在他后面,亦步亦趋地随他走。 外面到处是丧尸,还有阿弦那个只给她死或者被囚禁两条路走的癫狂精神病,实在是丑陋又危险,还是回实验室吧。她刚吸收了许多晶石里的异能,需要一个绝对安静安全的地方打坐修炼。还会有比研究所更合适的地方吗? 等异能稳定,她在里面待够了,再越狱出来放放风就是。 纪尹辰不信她会这么乖巧,一只手紧紧拽着她,生怕她再跑掉。随后赶过来,看到一向孤傲冷清的纪教授,狂帅酷霸地拉着女人的手,还大约以每走五步回一次头的频率,凝看人家。 那模样儿,就像一只大型狗狗好不容易找到了抛弃他的主人,很有些患得患失。就怕主人再度弃他而去。 闪瞎了一群纪家护卫的眼! 这种黏人忠犬的既视感……不知怎的,很有些喜感和惊悚的意味。高冷教授皆淡漠家主突然转变成黏人忠犬,画风变得太快,纪家一干护卫表示他们有些接受无能。 于是,看完景寂转头看到前方下属们要笑不笑的纠结脸的纪教授,很是嫌弃地喷他们:“杵在那儿演什么川剧变脸?人都找着了,还不往回撤?等我请你们哪?” 一群废物!连个人都找不到!要他们何用?! 要不是他有先见之明,在每支特制的抗毒素一号注射器中,加了个隐形的微型定位器,以便他管理。这才只花几日便找到了南曦。 要是靠那群没头苍蝇满国找人,还不知要等到猴年马月去!这次回去就扣他们工资! 傲娇纪教授是绝对不会承认,他自己也曾是没头苍蝇中的一员的。 许是察觉到了纪教授满满的恶意,以纪大、纪二为首的纪家护卫队,很识趣地道,“不敢。我们这便告退。” 他们也是有眼睛的,必须要自动消失,让他们三十岁才开窍看上女人的家主,和他的心上人独处,好好培养感情,争取尽快给他们生个天才小家主出来。 再不退走,真惹恼家主,被抓去实验室待个十天半月,命都得去半条!纪教授对待实验品一向冷酷无情。 不过,说到实验室,被他们家主牢牢握住手的那个女人,不就是实验室最重要的一号实验品吗? 他们家主怎么就和自己的实验品谈起恋爱了?难道是朝夕相对久了,日久生情?还是家主的眼光太奇葩,专看上与众不同的……半人半尸? 被纪尹辰瞪走的纪大、纪二等人脑洞大开。 要是被纪教授知道他们的想法,一定会恼羞成怒,把他们集体送上解剖台。 南曦被纪尹辰拽上直升机,很是惊奇地看着他熟练地发动机子起飞,眼睛睁得快有鹌鹑蛋那么大:“你居然会开飞机?我怎么不知道。” 不是号称科研狂人,把实验室当家的超级宅男吗?怎么连直升机这种高端交通工具,他都能驾驭? “你不知道的事儿,还多呢。”纪尹辰看着南曦无聊地解着安全带玩儿,白她一眼:“快系好!”要是一会儿遇上空气乱流,被他甩出机舱怎么办? 这女人也太缺乏安全常识了。叫他怎么放心她?必须得把她栓在身边,时刻看着才行。 景寂没理他。拿出他对她那般爱理不理的姿态。 气得纪尹辰直瞪眼:“不知好歹!” 他的手指飞快地动作,把直升机当玩具机开,一会儿急上,一会儿陡下,一会儿翻身,一会儿绕圈……表演了一连窜高难度动作,把载人客机开成了俨然在军事演习的战斗机。 将景寂颠得七晕八素。她一向澄澈清亮的眼睛,都快变成蚊香圈,眼前直冒金星。身上各处都有瘀伤和擦伤,全是她不小心撞到的。头顶还顶着两个大包。 “你!你……”景寂指着窃喜的纪尹辰,手指抖啊抖,气急失语,一时不知该如何臭骂他。 “现在,可以系好安全带了吧。”纪尹辰看景寂吃鳖,好像三伏天吃了刨冰,凉丝丝又甜蜜蜜的,别提多欢喜。 景寂默默地把安全带扣上。心说:好汉不吃眼前亏。等飞机降落,看她怎么回报他! 纪尹辰满意地觑了她一眼,还想说什么逗她,通讯器突然响起,他按开免提键接听。是他的二叔纪敏言。 “阿辰啊,听说你找着心上人了?那今天下午,是不是能归队了啊。国安局那边的领导在催呢。” 纪敏言压住满心愤懑和嫉妒,声音带笑:“二叔也想见见你的心上人。这样吧,过几日,你带她回老宅。咱们一起吃顿饭。我倒想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把我的侄子迷得把科研都丢在了一边,大张旗鼓地发动家中护卫到处找人……” 纪尹辰的耳朵突然红了。他瞟了眼目露诧异的景寂,羞怒道:“谁说她是我心上人了?!她只是我的实验品罢了。二叔,你别道听途说。” 他可不承认南曦是他的心上人。他充其量,也就是对她有一丝丝心动。离喜欢还差得远呢! “呵呵,好了,我不说。不管你把她当什么。二叔都想见见她。你记得抽空带她回家一趟……”能让科研狂人放弃实验,主动去追的,岂会是实验品那么简单。 纪敏言暗自耻笑:纪尹辰那个感情迟钝的傻子,连自己喜欢人家都不知! 那个南曦,可是他的软肋。只要拿住她,不怕纪尹辰不听他的话。哈哈!就算他杀不死纪尹辰那个聪明超强的怪物,也能拿捏住他的短处,让他不得不就范。 有天下第一高手和顶尖科学家为他服务,这好处,可比杀了他要好上千百倍! 他的夫人和儿子说得没错,丧尸病毒那么危险,还在随着丧尸进阶而进化,说不准哪天连异能者也能感染。那人类可真是没活路了! 之前是他想岔了。应该留着纪尹辰的命,让他加快速度研究出能破解丧尸病毒的解毒剂,让这个错乱恐怖的世界尽快恢复正常。 第四十四章 男神,到我碗里来(15) 之前纪敏言想灭掉纪尹辰,无非是怕他太过强大,哪一天回过神,不想当科学家,回到纪家把他挤下家主的位置,收回他手中的权势。 没想到他那个侄子,还是个情痴,为了个女人,连科研都能放在一边。很有些爱美人不爱江山的架势。 如此,他还怕什么? 纪敏言被阿颂拿了好处却不办事搞得很糟糕的心情,在收到纪二传回的纪尹辰追回了心上人的消息后,变得轻松愉快起来。 就算暗星组织那群出尔反尔的废物不替他做事,他也有法子对付纪尹辰。老天都在助他。迟早有一天,他这个纪家代家主的“代”字,一定会被他去掉!他会成为纪家当之无愧、独揽大权的家主! 且不说纪敏言如何野心勃勃,纪尹辰有些心虚地挂断了和他的通话,“再说吧。”他怕纪二叔说多错多,让他在景寂面前抬不起头。 呃,现在他都有些不敢转头去瞧南曦的表情,不用看也知道,肯定要多花痴有多花痴。叫自家的亲叔误会他和她的关系,还口口声声叫他带她回老宅见家长,吃便饭。 谁不知道,纪家老宅可不是什么女人都能进的。 让南曦这个痴恋他的女人听了,还不打蛇随棍上,越发巴着他,叫他娶她了。 他可没想这么快娶她。不对,他怎么能想到娶她呢?纪尹辰呆了呆,转而想道:可是,如果非要结婚,不娶南曦,还能娶谁呢? 这世上的女人,在他看来,都千篇一律,索然无味。要么脸美心狠,要么胸大无脑,要么虚伪做作,谁都不及南曦质朴纯真。虽然她从前走过弯路,但他有信心能把她带回正道。 大不了以后他多花些时间在她身上,好好监督教导她。等她把教好了,再谈婚姻。现在的南曦,可胜任不了纪家女主人这个角色,还得他费心调.教一番。 等等,好像有些不对劲。南曦那个女人怎么没动静?她又在想什么鬼主意? 纪尹辰思及此,忍不住拿眼角扫了眼景寂,发现她……居然睡、着、了! 这个总是不按常理出牌的女人,她究竟想干什么?!这么好的机会,她也不抓住,逼他把他们的关系砸瓷实?这会儿,照理说,她不是应该缠着他,让他尽快带她回纪宅见家长,落实名分吗? 她居然这么漫不经心地睡死了!未免太没有身为纪尹辰第一号追求者和花痴的自觉了吧! 这个女人,真让人费解! 他怎么自找苦吃,那么多追求者,比她优秀的多了去,却偏偏瞧上了她…… 等等!纪尹辰手一顿,用力甩了甩脑袋,想把刚才那个疯狂的想法甩掉。都说了,他只是对她略有好感,远远不及看上她做另一半的程度!对,远远不及! 哼,既然她这么不在意名分什么的,他干嘛要花那么多心思在她身上! 情商很低又死要面子的纪教授,一个人也玩得很起劲,都快把自己弄得精分了。 景寂虽在闭眼装睡,可她的精神力极强,把纪尹辰一系列傻白甜、自欺欺人的纠结举动看在眼里,差点儿没笑醒过来。 这个傲娇二货,怎么可以这么好玩儿!没想他隐藏的属性如此可爱!谁会想到,冰山纪教授还会有这么逗逼的一面呢? 看样子,他对她,颇有几分真感情。否则,他不会丢下手头上重要的实验来找她,也不会在听他二叔说让他带她回家时,表现得那么欲盖弥彰。 她之前的想法是对的。不能太惯着他。若即若离,才能叫他发现她对他的重要,让他看清自己的真实情感。 多亏南曦从前给她打下了坚实的基础,不然,事情不会进行得如此顺利。 可惜,那个姑娘运气背,去得太早。她和纪教授,本来可以成为恩爱眷侣的。 景寂默默叹息一下,便不再想南曦。她攻克纪教授的思路很清晰:等他承认自己喜欢她后,她再进行第二个步骤——“温水煮青蛙”,让他对她的感情渐渐升温,从喜欢上升到爱慕。从而完成南曦的心愿。 时间还长,她不急。 现在,该着急的,是某个感情迟钝,披着高贵冷艳外皮的有精分倾向的傲娇二货。 被景寂定义成傲娇二货的纪教授,心烦意乱地驾驶着直升机稳稳地飞回r市。他一路憋着气,等飞机停稳了,才对着景寂的耳朵咆哮:“给我醒来!你是猪吗?竟一直睡了一路!你知不知道你错过了什么?!” “啊!”景寂打开舱门下去,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呵欠,懒洋洋道:“睡得真舒服。”她故作不解地问他:“呃,我错过什么了?” “哼!”纪尹辰白了她一眼:“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因为你,我离开了研究所几天,还不知积了多少事儿要做。” “跟我进来,给我做助手。你从前整理数据,分析统计很有一手,嗯哼,眼下我刚好用得上你。我会向上面打一份申请报告,把你调做我的助手。往后,你不用再去地牢或者隔离室了,跟着我就是。” “我知道你不喜欢阴暗狭窄的地牢和隔离室。这次你可要好好跟着我做事,别想逃,或者乱来给我惹事,否则饶不了你。知道吗?” 景寂愣住了,没有应声。她没想到,他的心会这么细,会为她做这么多。她本以为这次被抓回,要一直被锁在地牢不见天日呢。 怪不得挑剔、眼光高如南曦,连阿弦、阿颂这些俊杰都看不上,唯独心悦他。他真的有让人心动的本钱。撇开正直仁善不说,比当年那个追求她的仙君细心体贴多了。 虽然没有他会说话。 不过,会做事就行。说话难听也不碍事。反正她能听懂他的言外之意,知道他想表达什么。 景寂一直没作声,纪尹辰以为她在默默反抗,转身严肃地盯着她:“为你争取做我助手,我可费了不少劲,你别不识好歹。南曦,你要是还有那么一丁点儿智商,现在就该对我感激涕零,唯命是从。没有我,你哪里有好日子过?” 识相的话,就好好抱本教授的大腿,哄本教授开心,不然,给你穿小鞋! 景寂咬牙,不得不承认:会做事不会说话,也是一大弊端,真的很讨打。比如说,此时此刻,她就想揍得纪教授满脸开花! 第四十五章 男神,到我碗里来(16) “纪教授,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我都听你的。我会好好干,不给你惹麻烦,绝不叫你失望。”景寂在心里一遍又一遍默念南曦的心愿,告诉自己要顾全大局,顺着纪教授的毛摸,把他笼络好。 这才是追求者该有的姿态! 绝不能把人给打跑了! 纪尹辰看到低眉顺眼,悄悄用星星眼仰慕又爱恋地看向他的南曦,感觉她的目光如同春风,看得他平静的心湖乍起涟漪,心跳忽地有些急促。 这女人,嘴倒是甜。呵呵。 这种心殅摇荡的感觉,很像他成功研究出抗毒素一号后的心情。 他默默地忍住想摸她头、揉她脸、抱住她,和她亲近的冲动,把手背在背后,端着脸高冷地“嗯”了声,转身径直往前走。 景寂假装害羞半低头,眼角余光一直凝神关注他。虽然纪教授把脸绷得很紧,眼神也很严肃,但他的耳背粉红粉红的,脚步也比平常更匆忙,有些逃避的意味,泄露了他并不平静的心。 没吃过猪肉,也见过许多猪跑的景寂上仙,对此表示满意:心乱了最好。这样,她才有机可趁。 她会做一个能干体贴又满嘴甜言蜜语的好助手,争取尽快把纪教授这个别扭傲娇的纯情男吃得死死的,务必让南曦遗留在这具身体里的残念满意,把她的魂丝剥离出来,送还给她。 吸收那只高级精神系丧尸的晶石后,景寂的精神力提高了许多,魂力却只有些微的增长。因为精神力远超过魂力,很不利于她修炼《凝魂诀》。 必须尽快收回南曦残念中的魂丝,将残魂修补一番,增强她的魂魄,使她能修炼《凝魂诀》,慢慢积攒魂力破界而走。 纪教授虽可爱,受南曦残念影响,她也有几分真心喜爱他。但却并没有与他长相厮守、恩爱一生的心思。毕竟,她对纪教授的喜爱,比起活命和她追求的大道来,可以说微不足道。 只要南曦愿意配合她,她可以把之前吸收的精神力转化为魂力,可比她预计的早几年离开此界。 …… 景寂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叮当响,面上却丝毫不显。有南曦残念的主动、热情配合,她可以毫不费劲地装出迷恋纪尹辰的模样,再结合南曦从前在网上搜罗的《情话宝典》中的甜蜜情话,还不把那个没见过世面的伪高冷教授甜晕! 纪尹辰走了几步,突然停住。他还没告诉南曦,往后她得跟着他住,以便他监督教导。 景寂还在走神想事,她没发现纪尹辰已经停下转身,迷瞪瞪地继续往前,刚好扑到纪尹辰结实的胸膛里,头顶到他的下巴,瞬间撞得两人一激灵。 纪尹辰是忽然温香软玉在怀,激动的;景寂是疼的。她捂着额头,两眼很自然地带水,可怜兮兮地望向心跳一滞、面红耳赤的纪尹辰:“你怎么突然停下,也不说一声?” 她的语气硬邦邦的,仿佛在质问。 幸好纪尹辰此时心神不定,没有发觉。 景寂很快改口,贴在他身上,一手捂着额头,语调软柔地撒娇:“都怪你啦!人家头好疼,还晕。我走不动了,你扶我,好不好?” 最后三个字,吐气如兰,软糯甜腻,听得纪尹辰神思不属,心在狂跳,他想一把推开她,又舍不得。也怕她是真的撞晕了,走不动路。“把手放开,我瞧瞧。” 景寂默默用力,把只是被撞出一个红印的额头,按成红肿的样子,然后把手放开,嗔怪娇气道:“你看嘛。肯定肿了,好疼的。” “不过轻轻碰了一下,怎么会肿成这样?”纪尹辰很快适应了她的靠近,他用强大的自制力抵御着景寂的撒娇。 他飞快用手抬起她光洁如玉的下巴,专注地看了看,一脸“我已经看穿你”的似笑非笑:“和我玩心眼?你额头上还有印痕,分明是你自己弄出来的,还装蒜!南曦,你想干什么?讹诈本教授?” “说什么讹诈?”景寂忍住恶心,声音发嗲,冲纪尹辰抛了一个疑似“眼抽风”的媚眼,“谁让教授你太冷淡,人家也是想找机会靠近你嘛!” 老天爷,她一把年纪了,还这样装“小女人”蛊惑男人,想想也是醉了。 觉得更“醉”的是纪尹辰,对于景寂这种并不纯熟的撒娇和……眼抽风,他觉着很受用,很……想笑! 这女人一看就是生手。比起从前卖力勾.引他的各色.女人,这手段简直不够瞧。她还是第一个在他面前把媚眼抛成眼抽风的女人,可见她平时多没有勾搭男人的经验。 想到这个,纪尹辰愉悦极了。 “哈哈哈!”纪尹辰狂笑出声,不再压抑自己,顺着本心,把“生疏得可爱极了”的景寂抱在怀里,无师自通地把嘴凑到她耳边,轻柔又低磁地笑道:“你从哪儿学的这些?有没有对旁人使过?嗯!” 那缠绵温柔的“嗯”声,彻底激起了南曦的残念,景寂受她影响,脸泛红晕,眼神痴迷地粘在纪尹辰脸上:“从网上学的。我只对教授你一人用,旁人哪里配!我能不能摸摸你的脸,你、你长得真好看!” “咳咳。”纪尹辰望了望四周,走道上并无人,至于墙上的几个摄像头,被他选择性忽略了。 他后退一步,放开抱住景寂的手,微微低头,见景寂仍旧一副神魂出窍的模样盯着他不动手,有些羞赧,又有些薄怒,脸红得更厉害:“怎么不摸?!” 南曦的残念平时只会各种肖想花痴纪尹辰,真遇着这种“需要对教授下手出真招”情况,自己把自己羞得躲了起来,哪里还敢有别的动作。 倒是景寂很自然地抬手,饶有兴致地摸了摸纪教授的“玉脸”,还很实诚地赞道:“肤如凝脂,触手温润,摸着可真舒服!” 不得不说,纪教授长了一张好脸!让人望则心动,触即心喜。连她这种不太在乎的皮相的人,都爱不释手。 “你这个女流.氓!”纪教授绷了半天,没绷住脸,五分惊惶三分心喜两分心动地“怒视”一摸起来就没完没了的景寂:“还不住手!”之前她假装羞怯,他居然还信了!真是叫这善变的女人迷得不清! 这女人哪知道“羞”字怎么写?她的手简直恨不得长在他脸上!还有种越摸越往下的趋势,都要掠过他的脖子了! 这里还有摄像头在呢,叫旁人看了多不好! 这时,他倒想起摄像头了。 第四十六章 男神,到我碗里来(17) 景寂掀动眼皮,看到纪尹辰不悦地扫扫摄像头,又瞪瞪她,仿佛在责怪她。她有些脸热:额,看到完美的东西,一时忘我,好像演过了头。真有几分女流.氓的样子。 她的手僵硬在纪尹辰身上,忘了动作。 纪尹辰低低哼声,用手握住景寂的手,气恼之后,他开始害羞了,面色烧红得堪比天边彩霞,“你怎么这么不知羞!不是说摸脸,怎么……怎么往下?你想做甚?!” 竟敢如此明目张胆地轻薄本教授,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场合!叫人看见,多丢脸。就算她彻底他拜服在他的西服裤下,为他着迷,见到他情难自禁,也要选场合吧。 找个没人的地方,多好!说不定他会心软,从了她。毕竟,被她抚摸,也是件蛮有趣蛮享受的事儿。 南曦这女人平时挺聪明,怎么遇着他就智商掉线?果然她还是爱他太深,见着他就忘乎所以,举止失仪。 原来爱情这种东西,真的能让人变笨。 不过,看在她对他一片赤诚,他就勉为其难容忍她的蠢笨吧。 “这次念你初犯,我原谅你。”纪教授傲然对景寂道:“女孩子需要矜持,下次别这样了。叫人见了,你脸往哪里放?” 他一副“我知道我很帅,不过,你就算对我起了色心也要克制”的模样,看得景寂手痒脚痒,有种踩死他撕碎他的冲.动。“你快闭嘴吧!” “你敢做,不敢当?”纪尹辰逗景寂:“这样就恼羞成怒了?我也没说什么。难道我说的不是事实?就算被我说中心思,你也……”没必要羞恼吧。 纪尹辰不以为然地冲景寂眨眨眼。从前追我时,你脸皮多厚呀。哼,刚才摸我时,也不见你害羞。这会儿装什么! 景寂读懂了他的表情,深吸一口气,压下怒意,在脑子里搜索了一些南曦从前从网上看到的撩汉技巧,打算让他长长见识。她低头酝酿了一下情绪,笑着把手从纪尹辰温暖的大手里抽出,柔若无骨地贴在他身侧。 她微微踮脚,用脸蹭他的脸颊,声音带笑:“我怎么会羞怒?是教授你看错了。我刚刚是在思考……你待我这么好,我无以为报……” 她抬手调皮地捏了捏他的耳垂和鼻尖,笑容仿佛在发光发热,在纪尹辰眼里点起了两簇火。她的声音仿佛有种勾.人的魔力,听得纪尹辰一颗心跳得飞快,“不如,我,以身……” 纪尹辰默默吞咽口水,在心里默背元素周期表,试图让自己冷静。他被景寂靠着的半边身子,都僵硬了。热度从被她贴着的地方,逐渐蔓延至全身,然后往下聚集。 他另一只手往前拢了拢银灰色的大衣,“怎么不说了,以身什么?以身相许吗?” “你要吗?”景寂微笑,随即,她假装黯然:“我知道你嫌弃我笨。但是,为了教授你,我会努力变聪明的。” “不过,我虽然笨,但胜在听话,还会……暖床。最重要的是,这世上没有人能比我更爱教授你了。不如,你收留我,让我有机会报答你。好不好?我的身子,我的心,全给你!” 这段话,前面那段是景寂想的,从“不过”开始,都是南曦那不甘寂寞的残念说的。 那些都是南曦的真心话,内容直白大胆到让景寂这个老人家有些吃不消。等南曦说完,她已经脸红似朱砂,根本不敢去看纪尹辰的脸,尴尬得都快把头低到地上去了。 纪尹辰浑身热烫,南曦的表白让他热血沸腾,恨不得立刻把她抱回家,关起来好好身体力行地践行一下“以身相许”。 然而,此刻,他很想亲亲她那甜如蜜的小嘴。 纪尹辰想,他一个大男人,不能胆子比南曦还小,总是顾及这个,介意那个的,放不开。 他想亲她,连一刻都不迟疑,一只手勾起景寂飞下巴,低头用嘴堵住她樱粉色的唇。 由于决心太大,心情太激动,纪尹辰用力过猛,亲得不设防的景寂不稳地后退两步,迷迷糊糊地撞到了身后的金属墙壁上。她借着墙壁的支撑,勉强站稳。 “唔……”景寂双手按在纪尹辰胸口,想推开不按常理出牌的他,纪教授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热情了。他不是冷冰山吗? 她把头转来转去,不让纪尹辰亲,“你、你……啊……让开……” “别动!”初尝滋味的纪教授很不满,他一手按住景寂的双手,一手继续捏着她的下巴,不让她乱晃。眸灿如星地凑过去,如饥似渴地舔.吸着她的唇。 因为力气不如纪尹辰大,景寂又不敢对纪尹辰使用精神力攻击,怕一个控制不住伤了他,只得无奈地被他按在墙上壁咚。 纪尹辰从前没有亲过女人,他一直觉着自己天生.性.冷淡,因为此前他对异性从来都没有冲动。 他的动作很笨拙,只会黏着景寂的唇一通乱啃,又吸又咬,弄得景寂很疼。 景寂在男女相处方面也没什么经验。她也不懂亲吻。只是本能地觉得纪尹辰亲得她很不舒服,都快把嘴唇给她啃破了!能舒服吗? 她犹豫半晌,还是决定用精神力弄晕啃得如痴如醉、不知疲倦的纪教授。 可惜,南曦没给她这个机会。 她将残念集中,压下了景寂的残魂,暂时占据了那副身体。南曦这次燃烧了自己全部的力量,决心死也要死在纪教授的亲吻下。她结合自己从前在网上观看相关视频学习到的经验,反客为主,用舌头撬开纪教授的口。 灵巧滑腻的舌头,在被她的动作惊愣的纪教授口中翻云覆雨,搅动四方,也搅乱了纪教授心里的一池春水。 她的热情感染了纪尹辰。 纪教授是谁?智商超高、学习能力极强的天才!他被南曦启发,愣愣地任南曦动作,享受须臾后,便重振旗鼓,用自己热滚滚的大舌缠住南曦的小舌,裹着它在两人的口腔中游戏,细细的银丝,从两人唇舌相接处滑落。 被南曦稳稳压住的景寂用精神力看到此处,有些不适。她不懂为何这世上会有那么多的痴男怨女执着于那些情情爱爱、亲亲我我之事。 她怕自己长针眼,干脆眼不见为净,收回精神力之眼,慢慢吸收南曦送还给她的自己的魂丝,专心修炼《凝魂诀》,把时间和空间留给那对忘我缠.绵的小情侣。 第四十七章 男神,到我碗里来(18) 南曦燃烧着自己残存不多的生命力,和纪尹辰亲吻了将近十分钟。 她感觉自己就要消散了,很不舍地收回舌头,往后退一步,拉开和纪尹辰的距离。深深望进他的眼,最后一次深情告白:“我爱你!你一定不要忘了我。别忘了这世上有过一个爱你至深的南曦……” “我知道。你已经和我说过很多遍了。别废话,咱们走!换个地方!”纪教授灵敏的耳朵听到不远处有人走近他们,他憋红了眼,拉着南曦的手,想把她带到自己的私人地盘继续。 他从来不知道,亲吻的感觉这么棒!早知如此,他之前就不该端那屁都不是的高姿态,迟疑那许久,浪费了许多和心上人亲近的美好时间。 保留初吻近三十年的纪教授刚刚送出自己的吻,也不再吝啬,连带着把挣扎许久的心,都一并打包送给了南曦。 他心急火燎地拉着心爱的女人快步走出狭长的过道,奔向自己的独立空间时,还不知道,真正喜爱他的那个南曦,已经含泪带笑彻底告别了他。 景寂感觉到南曦的消失,走出他们交换初吻的那条过道的那一刻,她彻底掌控了南曦的身子,也毫不留恋地甩开了纪教授的手。停下了脚步。 她觉得,往后她也不用再敷衍纪尹辰,反正她已经得到了她想要的东西。而纪尹辰也理应得知南曦已经离开的真相,只是这事实太残酷,她要琢磨琢磨用哪种方式告诉他,使他少受些伤害。 “……?!?”纪尹辰不解地从前面掉头瞥向景寂:“为何甩开我的手?你干嘛停下!把手给我,我拉着你走得快些。时间宝贵,咱们也老大不小了,别浪费光阴……” 纪教授此时满心满眼都是男女之间那些事儿,他是一个连和心上人亲热,都追求高效率的人。而在他看来,高效的首要条件就是省时,在有限的时间内完成最大限度的任务。 他很不满景寂浪费属于他们两人的亲密时光。浪费时间就是浪费生命。若不是记着对方是他倾心之人,需要温柔相待,他都要开口责骂景寂了。 “等等,你听我说。”景寂拉住猴急的纪教授,“我不是南曦……” “说什么疯话呢?!”纪尹辰看着这个神态与先前抱着他狂亲、眉眼间全是对他的痴恋截然不同的南曦,心里有些莫名的恐慌。 他一直都知道:南曦自从被华笙和卫珙差点儿害死,激发出新异能醒来后,就变得很古怪。一会儿熟悉,一会儿陌生的,让他有些不适。 他从前不敢深想,拿“觉醒异能,闯过生死关,性情大变也是正常”的借口自我催眠。 此刻,他给自己构筑的借口被景寂一句话打散,他觉着难以接受,只想逃避。直觉告诉他,景寂接下来要对他说的话,不是他能承受的,他宁愿一直自欺欺人,沉浸在自己给自己构筑的幻象中。 景寂看出了纪尹辰想逃,她反手握住他的手,拉着他进去纪尹辰的个人实验室,将实验室完全封锁,断开里面的监控器后,她神态端凝严肃地把南曦的事儿告诉了纪尹辰。 至于她自己,她只说是受南曦召唤,从异界前来助她。最后,她对如遭雷击的纪尹辰道:“如今南曦心愿达成,已经了无遗憾地离去。不久后,我也会走。” 景寂看到纪尹辰双目失神,神情颓丧,呆呆盯着天花板不说话,一副深受打击的样子,让人怪不忍。她把纪尹辰当友人看,便很体贴地安慰他。 “你能在她彻底消失前,让她知道你对她的喜爱,这对她而言,是莫大的幸福和欢喜。你不必为此伤心伤神,相信若是南曦还在,她也不愿意看到你这样。” 殊不知,对于此刻的纪尹辰而言,她的这种安慰,才是对他的伤害。 才看明白自己的真心,本以为自己与心上人倾心相许,会恩爱白首,却得知对方早已经死去,还伙同一个异界鬼魂欺骗耍弄自己的感情。纪尹辰的内心,已经开始黑化。 他恨南曦,若不是她把景寂召来,叫他看清自己的感情,爱上她,他此刻就不会伤心欲绝。他也恨景寂,恨她为何要来招惹他,试出他的真心,却在他情浓时毁了他的爱情和对未来的美好设想。 既然她和南曦都不能陪他白首,为何要来招惹他?把他拽入痛苦的深渊! 南曦得到他的真心,拍拍屁股就消失。景寂这个鬼魂助纣为虐,作为帮凶,不止没意识到她对他的伤害,还敢虚情假意对他说那些不痛不痒的鬼话! 是呀!这场欺骗,南曦和她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都是赢家,而他呢?被人玩弄了感情,付出的真心没有人珍惜。 景寂和南曦都要离开他,那他最终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他的爱情何从寄托?谁还他一个与他相爱相知、携手到老的心上人? 南曦那个蠢女人已经离开,他找不到她算账。眼前这个叫做的景寂的女人,需要对他负责! 好在他对她也不算陌生,她不但承载了南曦全部的记忆和情感,还比她更加理智强大,更懂他。这世上不会再有比她更适合他的女人! 他不会再放她离开! 这女人休想搅乱他的心、玩弄他的感情后,还能得尽好处,全身而退!没能抓住南曦已经是他的失误,他不会再犯错,放任她离去! 她想走,也得等他死去之后! 谁叫她和南曦先跑来招惹欺骗他!这是她应付的代价。他要她陪他一生,作为对他的补偿。 纪尹辰默默地下定决心,要不择手段、不惜代价把景寂留下,他“彻底觉悟”后,明白在摸清景寂的底细,掌握她的弱点之前,不能让她知道自己的真实想法。 他继续黯然问她:“我只知道你名为景寂,还不知你与南曦是什么关系?怎么会在异界受她的召唤过来帮她?我很想她,我不想她离开。你能不能帮我把她叫回来?” 如果这个景寂能把南曦那个罪魁祸首弄回来,他就放她一马。 不然,他对她和南曦的愤怒与报复,就让她一人承受! 第四十八章 男神,到我碗里来(19) 已经黑化的纪教授,一边默默关注景寂,一边在脑中幻想收拾她的一百零八种酷刑。 可想来想去,还是舍不得真对她怎么样。 他对景寂的感情很复杂。似爱非爱,似恨非恨。 撇开爱恨不谈,他个人是十分欣赏景寂的。他想要报复她,却狠不下心折磨她,毕竟他爱的那个“南曦”中,有景寂的身影。他只想禁锢她的自由,叫她除了他身边,哪里也不准去。 纪尹辰有些看不起自己的心软。他却不知,他在脑中设想的那些从身体和精神上双重折磨景寂,对她来说,都不算什么,失去自由,才最可怕。 且不提纪教授在脑中如何天人交战,寻思着怎样“报复”景寂。景寂迟疑须臾,对他道:“不能。” 她还没有意识到危险,看到面露绝望的纪尹辰,真心觉得很愧疚。“抱歉。你还是忘了她,重新开始罢。你的人生,还很长。” 纪尹辰没答话,看着景寂的眼里尽是伤痛,尽管他心里并不觉着如何灰心绝望,“那你说,我该怎么办?我都计划要把南曦带回纪家老宅,把她当做纪家未来的女主人介绍给亲朋好友了。” “我甚至想过和南曦结婚后去哪儿度蜜月……我连我们孩子的名字都想好了。可你和我说,南曦不在了!我……” “你别激动。”景寂叫纪腹黑流于表面的伤心和深情打动,没有发现他藏在心的谋算,丝毫不知自己已经叫一个黑化的高智商强人盯上了。 她开导纪尹辰:“爱情这种东西,就是一时冲动。过去也就过去了。诚然,若非华笙和卫珙害死了她,你和南曦,可以说是天作之合,也会按照你的设想恩爱白首。可她已经不在了,也不会复活。你还是想开些。” “别只看到眼前的这些小情小爱,学学我,把心思放在大道上。比如说,我喜欢修炼,便全心全意沉浸其中,自得其乐。而你热爱科研,完全可以把心思放回到科研上,就像你从前那样。” “如今丧尸病毒横行,危害着人类的生存和安危。此刻你应该振作起来,尽快研究出能克制丧尸病毒的药剂,救回更多的人,恢复这个世界原本的秩序……” “你说得对。”纪尹辰让景寂启发了,他暂时歇下探她底、拿捏她的弱点留住她的心思,问她:“你能掌控南曦的身体,也能将她原本的治愈异能应用自如,甚至还有精神系异能和力量异能。你能不能先不走,留下来帮帮我?我需要南曦体内的治愈系活性细胞,也需要你做助手,和我一起出去抓高级丧尸回来做实验……” “没问题。”景寂很傻白甜道:“反正我有段时间才能凑足离开这里的力量。救人也是积德,在研究出能完全克制丧尸病毒的解毒剂之前,我会一直帮你的。” “多谢。”纪尹辰眼睛发亮地看向景寂:“景寂,你真是一个心怀大爱,善良又高尚的好人。”你知不知道,你比从前的南曦更耀眼,更吸引我? 这样的你,叫我怎么能放手?尤其是在失去南曦之后。 孤独如他,好不容易抓到一个懂他、让他不再寂寞,也是他想与之白首的人,会舍得放走景寂才怪! “小事而已,朋友之间,不必言谢。”景寂很爽朗地笑道,“你看,你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完全不必局限于和南曦的情.爱中,自伤自怜。这世上,还有许多人需要你帮助……” 这个秩序已然混乱的末日世界,如果说有谁能力挽狂澜,把丧尸变成人,让人类重获新生。那个人,非纪尹辰莫属。他是第一个接触陨石、最了解它的人,也是目前为止世上唯一一个研制出能让丧尸变半尸的抗毒素的科学家。 虽然因为南曦体内的活性治愈细胞有限,研究出的抗毒素数量稀少,只能让一小部分高级丧尸回复理智,不再嗜好新鲜的人类血肉。但这也是一大突破。 景寂觉着,当她把治愈系异能修炼到极致,说不定能助纪尹辰研究出可以杀死丧尸病毒的解毒剂。 只是这需要很长一段时间。并且,异能进阶的法门她还没有掌握,每次都是意外进阶,她也不是很确定,自己能否把治愈异能炼到极致。 景寂在犹豫:为了这么一件不确定的事儿,是否值得她浪费宝贵的救命时间留下来? 纪尹辰一直凝睇着景寂,他没有错过她神情的每一丝变化。 他看出她在犹疑,便道:“可我需要你的帮助。”他无师自通地学会了装弱示软,以博景寂的同情:“景寂,或许,在你看来,我很强大,不论是精神还是实力。可我也会受伤。” “这么多年,我的心如一潭死水,遇上南曦……”和你,纪尹辰顿了顿,道:“才有了波动。难得遇上心爱的人,却在对她情最浓时得知了她的死讯……” “景寂,我看你这样,没有对谁动过心吧。所以,你不会知道,我被南曦……”还有你,“伤得有多深。我根本不敢去想她,因为太心痛……”还很愤怒。 “额。”景寂有些尴尬懊悔道:“对不住。早知你会如此伤心,我就不告诉你真相了。”她干嘛多事,瞒着纪尹辰就好了。 弄得自己里外不是人,还被沉重的负疚感压着。瞧纪尹辰那样儿,她都觉着自己罪孽深重。“这样吧,我保证,在离开这里之前,我会尽全力帮助你。” 不是为他,单是为那么多条无辜的生命,也值得她留下,去拼那一丝不确定。 如果成功,将挽救无数人的生命,立下大功德。天道定会对她有所奖赏。 若是失败,也不过是浪费了几年或者几十年的时间,尽管她的残魂会因此弱化,但还不至于消散。等到进入下一个世界,她拼一些,尽快完成任务,收回魂丝,加固残魂,便没有大碍。 “谢谢你。”纪尹辰没想到景寂这么好说话,他还没使大招,她就自己主动往他的网里跳。这女人果然吃软不吃硬。 不过,这也反映出她的良善和单纯。在纪尹辰看来,景寂对他无防备之心,纵然令他欣喜异常,但也十分担心:她比南曦还傻,他不在旁看着她怎么行。 纪尹辰更加坚定了留住景寂的决心。 第四十九章 男神,到我碗里来(20) 之前,他也和景寂相处了一段时间,多多少少,对她也有所了解。他知道,光凭示弱这招,是留不住她的。他必须要尽快找到可以留下她的把柄,斩断她离开的退路。 不然,等研究出解毒剂的那天,就是她离开的日子。他要的是相守一生,而不是半路失去。 尽管他对南曦的感情不是很深,但也因她的离去受了不少刺激。南曦给他上了一课:没有什么比得到后再失去更叫人心烦的了。 当初是他对南曦关心不够,才会失去她。同样的错误他不想再犯。这个景寂,他是一定会死死抓住不放的。 思及此,纪尹辰开始和景寂谈心,他一边向景寂介绍他自己早年的经历和趣事,一边不动声色地套她的话。 纪尹辰在成为科学家之前,就已经是百年世家纪家的家主了。他十岁那年便父母双亡,纪家的前任家主——他的爷爷纪老爷子晚年丧子,受不住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打击,自他父亲离世,便一病不起。缠绵病榻两月,也撒手人寰。 老爷子弥留在世时,把纪家交给了他。他也因此成为纪家历史上最年轻的家主。 他以幼龄之身成为枝繁叶茂的纪家家主,多少叔伯兄弟和同他爷爷一辈的长辈不服气,给他下绊子?大家族之间的勾心斗角,他从小看到大,玩到大,不可谓不熟悉。 如果不是他厌倦了那一套,觉得科研更有意思,现在的纪家,还轮不到他二叔说话。便是他如今隐退,把重心放在研究所,纪家那边,也没人敢不把他放在眼里。只要他想,仍然可以在短短几日内,就把他放出去的权利收回来。 他能玩转纪家那群人精,自认也可以掌控在他面前犹如白纸的景寂。他本以为,他想套对他不设防的景寂的话,会很容易。 谁知他都快亮出自己的底牌了,也没套出多少有关景寂的情报。更别提掌握景寂的弱点了。 这让纪尹辰很沮丧,同时,他的斗志也更高昂!纪教授可不是一个轻言放弃、容易被打倒的人! 有些男人,会被强大又神秘的女人吸引,对她们产生兴趣,继而会想征服她们,对她们心动。 不巧,纪尹辰就是其中的典型。 景寂令他欲罢不能! 他本身强大无匹,智高心坚,出身高贵,再加上外貌俊美,使得他眼光也极高。寻常女人,根本入不了他的眼。 此前,他之所以立志投身科学,想要终生不娶,未尝不是因为没有出现令他欣赏乃至心动的女人。 他对南曦心动,是因为她足够强大,犯下那么多国际大案,被国际刑警满世界追捕,还能逍遥自在,这可不是一般女人能做到的。而且,南曦在it上的成就,不亚于他在科研上的。更巧的是,她这样一个如风般潇洒还长得颇漂亮的女人,不止心智坚定,还非常非常爱他,爱到愿意放下.身段,一直厚脸皮追求他。 不否认自己本性自私、还有些虚荣的纪教授觉得,找这么一个女人作为他的另一半,一辈子将他当神一般崇拜和景仰,事事以他为重,也不错。 说到底,他对南曦,还停留在习惯和喜欢,没有上升到爱的程度。他也不否认,之前和南曦亲吻,他的确有些心动,但那也是男人对他喜爱的女人本能的冲动。 纪教授心思澄明,他一直都知道,他始终爱的,是他自己。 然而,此时,他发现自己的心,为景寂上蹿下跳!那完全不受控的心跳,比他和南曦亲吻时跳得都快! 那是对上任何一个女人也从未有过的感觉!激动、心动、热烈、钦慕、好奇……种种情感,瞬间交织在一起,汇成对她强烈的渴.望和势在必得。他的心跳声如同震鼓声,一声声在他耳边轰鸣。 刹那间,他的眼里、脑中,只有景寂,再也看不到、想不到其他。 这种情绪不受控制的感觉,既新奇又有趣,当然,还有几分危险。不过,纪教授最喜欢的就是冒险和挑战。 纵然他清楚地知道景寂对他并无情意。但他有信心,只要把她留下,用不了多久,他总有法子,叫她也像南曦那样喜欢他。一个女人而已。他纪尹辰想要得到的东西,不论是什么,还从来没有失手过! 自信心爆棚的纪教授,不知道有句话叫做“人算不如天算”,“有些事强求不得”。 他在算计景寂,景寂心里也有自己的小算盘。 她其实蛮期待过两天和纪尹辰他们出去抓捕高级丧尸的。只是外面的高级丧尸很强,有些棘手。还有阿弦那个不定时的炸弹,叫他找到她,肯定有场恶战,她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能战胜他。 “纪教授,咱们也是朋友,我就不和你客气了。有件事,怕是要麻烦你帮帮忙……”景寂有些狗腿地冲纪尹辰笑。 纪尹辰看她那可爱的谄媚样儿,顿时来了兴趣:“说罢。需要我做什么?” “有个神经病一直追着我不放……”景寂咬牙:“就是南曦从前组织里的好友阿弦,他知道我不是南曦,坚持认为是我挤走了南曦的魂魄,抢占了她的身子。之前掐着我脖子把我扔下海,差点儿没要了我的命!那家伙说要把我抓回去关起来,直到南曦回来为止。” 纪尹辰马上反应过来了:“这次你逃走,是他帮了你?”他看景寂默认了,眯眼握拳,眼中凶光烁烁:那个阿弦要和他抢人,简直是找死!“你可知道他如今在哪儿?我替你解决了他。” “上次我和他在g市海边分开了,这会儿他在哪儿,我也不清楚。不过,我猜,他一定还在找我。”景寂道:“不如拿我做饵,引他出来。咱们不是要出去抓高级丧尸回来研究吗?” “阿弦可是其中翘楚。他身边还有几个同伙,实力与他应差不多。都是很好的研究对象……”她若有所思地看向纪尹辰:“只是他们加在一起,战力可不小。纪教授,你可有把握拿下他们?” “你说呢?”纪尹辰脸色霎时阴沉了:这女人竟敢怀疑他的能力!别说他背后有纪家和国安局一票异能者加持,就是他自己,也足以应付阿弦他们一伙人。 当初那几人,可都是他的手下败将,被他吓得四散逃奔,如今还不敢出现在他面前呢。 第五十章 男神,到我碗里来(21) “呵呵。”景寂被他瞪得头皮发麻,也知道自己问了个蠢问题,惹恼纪教授了,她机灵地转移话题:“我们还是说说怎么引阿弦他们自投罗网吧。我有个主意……” 纪尹辰听景寂说让他假装受伤藏在暗处,过两日由她带一队异能者出去捕尸,在外面大张旗鼓地多晃悠几日,等把阿弦他们引出来,他再出面收网。 他觉得这个计划不错,当即点头同意了。与其没有目的地全国到处跑找高级丧尸,不如守株待兔,等阿弦他们几个主动找上门。只是有些细节,还有待商榷。 纪尹辰和景寂谈了个把小时,便将她留在实验室,让她帮忙整理一下数据、资料什么的,他孤身回了纪家老宅,调了一队只听命于他的异能者队伍出来,把他们安排到景寂身边,行保护和监视之责。 与此同时,纪尹辰和国安局的领导对上话,给景寂安了个名正言顺的身份。他还向上面要了一批实力不俗的异能者,放到明面上,让他们跟着景寂出去狩猎。 还有两天才出发。纪尹辰已经提前把事情都安排好了,暂时无事可做,他也静不下心去做实验。这次,他被南曦和景寂摆了一道,心里有股邪火没处发,憋得他火急火燎的,下巴上都长出了痘痘。 自他十五岁完全掌握纪家后,便不再是一个忍辱负重、憋得住气的主。 这次景寂和南曦狠狠算计了他,他找不到南曦泄恨,又舍不得拿景寂出气,便决定将怒火集中,朝纵容华笙和卫珙害死了南曦的华家开火。 华家虽说也是一大世家,在r市也有他们自己的基地,但却是依附纪家生存,整体实力和纪家相比,就好比飞蛾和雄鹰,实在不够瞧。 纪教授知道华家这些年做的事,并不光彩。从前,他因着纪华两家多年的情分,睁只眼闭只眼,华家做的那些糟心、缺德事儿,只要没闹到他面前来,他就假装不知。 华家人也有几分乖觉狡智,在他面前总是装得很老实本分,没叫他拿住过错处。 然而,这次,华家终于耗尽了他的耐心。 想到华笙和卫珙死后,华家就像只疯狗,到处攀咬人,把从前与华笙和卫珙有过节的人,都狠狠收拾了一遍。多少无辜的人惨死在了华家手下。 他拿华家开刀,一是可以杀鸡儆猴,为民除害;二嘛,给南曦报仇、为自己出气的同时,也为景寂扫除了隐患。免得哪天被华家发现景寂害死了华笙和卫珙,找她报仇。 可谓是一举数得。 纪尹辰压根儿没把华家放在眼里,丝毫不惧他们。他自己单枪匹马,于夜黑风高之时,杀入华家,把华家家主夫妻和几个主事的长辈、十几个有几分实力和发展潜力的小辈全部抹杀,算是毁了华家的根基,让华家再也翻不起浪来。 灭了华家的根基后,纪教授在外面找了个水潭,清洗掉一身血污,换了身干净的衣衫,端着一张凛然不可侵犯的正直严肃脸,压制住心头的自得,故作淡然地回到自己的私人实验室,轻描淡写地对景寂说了声:“我把华家可能对你有威胁的人都杀了,往后你不必担心他们会来找你麻烦。” 言外之意是“有我在,谁也伤不到你。跟着我,你什么都不必担忧”,还有“我为你解决了这么大一麻烦,你该怎么感激我?”的意思。 “都杀了?!”景寂没有按照纪教授设定的套路走,她十分震惊,不可置信地盯着纪教授:“你也会杀人!?” 之前南曦只是用自己的it技术协助犯罪团伙作案,以谋求利益,就叫纪教授谴责得不行。她一直以为他是个正直不阿的人,没想到他也会因私杀人,还一出手就杀了一堆人,毁了一个家族。 原来,纪教授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 景寂默默在心里骂南曦花痴无眼,她根本不了解纪尹辰这人,看人只流于表面。她因喜欢他,就自己在心里美化他,构造出一个完美形象,爱得死去活来的。 最可恶的是,还误导了她!差点儿叫她被纪尹辰唬骗了。看来,她得重新评估此人。 景寂震惊的同时,心里也有了成算,决心往后和纪教授保持距离。 纪尹辰看她的表情越来越不对劲,完全没有朝着他预期的方向走,不禁皱眉:他的重点是他为她清除了隐患,她怎么偏题了。不说像南曦一般崇拜痴迷地看他,用以身相许来感谢他。至少也该感动地和他道声谢,和他更亲近些吧。 怎么瞧她那样,反而和他更生疏了! “末世谁不会杀人呢。华家人一直知道华笙和卫珙虐待南曦,却沉默不言。直到纵容他们害死了她。我杀他们为南曦报仇,也是天经地义。而且,华家可不止害了南曦一个,他们手里,还有许多其他无辜的生命,死得并不冤。” “原来你是冲冠一怒为红颜啊。”景寂了然,说出的话差点儿没把纪教授气晕:“看来你真的很爱南曦。可惜,都是马后炮。如果你当初对她多上心些,她也不至于枉死……” “行了。我还有事,不说了。”纪尹辰无奈又愤闷地刮了景寂两眼,气呼呼地踩着重重的脚步走了。 这个女人,实在太不解风情! 景寂无语地目送他离开,心说:连纪尹辰这样自律的人,都因情伤变.态,开始杀人了。 再联想她修仙以来见过不少因情而自毁长城、与大道无缘的修士,景寂深觉:感情这东西,破坏力也忒大。她实在是不能理解。不过,这并不妨碍她对此敬而远之。 …… 和景寂不欢而散后,纪尹辰走出实验室,想起他和景寂的计划,叫了几名纪家异能者对他出手,给他弄了一身血淋淋的皮肉伤,看起来十分吓人。他装作伤重不醒,让人大张旗鼓地把他抬回纪家养伤,闭门不出。 随后,景寂依照计划带了一组异能者出去狩猎。 之后,事情按照景寂预期那样进行。大约半月后,阿弦、阿颂等人集体出动,想将景寂绑了带走,关起来慢慢研究她,看怎么才能把真正的南曦找回来。 结果,以他们集体落网告终。 第五十一章 男神,到我碗里来(完) 景寂和纪尹辰看在南曦的情面上,暂时没有想要杀死他们,和他们签订了一份协议,让他们全力配合纪尹辰做实验,事后,纪尹辰保证解除他们体内的丧尸病毒,让他们恢复正常,并答应事成后,给他们捏造全新的身份,放他们自由。 阿弦几个已经成为阶下之囚,当然不会傻到拒绝纪尹辰这个提议,当即拍板同意了。他们想着,等解除丧尸病毒出去后,再想办法找人灭了纪尹辰,抓走景寂。 纪尹辰不是傻子,当然知道狗改不了****。他只是想在景寂面前装装样子,让她觉得他都能善待恶名昭彰、和他有仇的犯罪团伙,自然也会对她好,继而放松心防,让他有机可趁。 在听说阿弦他们已知道景寂不是南曦,还想抓走她后,他就已经下定决心要把他们抹杀了。他不能留这些会威胁到景寂的毒瘤活着。 为了麻痹他人,不泄露景寂的真身,给她招致不必要的麻烦,同时将她留在自己身边,纪尹辰根本不介意多杀几人。尤其是阿弦他们每人手里都握有不少人命,他杀他们,完全不会有心理负担,也不会损害他经营多年的正面形象。 而景寂在想什么呢。她想,纪尹辰和阿弦他们的异能都太强了,强到完全可以压制她,实在是一大威胁。她得想个法子,废了他们的异能。 景寂在引诱阿弦他们自投罗网时,和阿弦与阿颂正面交战,受了伤,纪教授后来赶到现场,看到她被打得半死不活的样子,狂怒不已,当即把阿弦和阿颂打成重伤,若不是她出言阻止了他,他说定能把那对兄弟活活打死。 后来,他的种种过分照顾她的举动,总是明着暗着示意她留在他身边,使得景寂清楚了纪尹辰不仅对她有异乎寻常的兴趣和关心,还想把她锁在他身边。当然,她也清楚阿弦发誓要囚.禁她的执念。 为了自己的将来考虑,景寂想尽早消除隐患。最好、最简单的法子,就是在协助纪尹辰做实验时,在解毒剂里动动手脚,让人们在破解丧尸病毒的同时,也失去它带来的异能。 当所有人都恢复正常,不会有丧尸威胁人类生存,异能也没什么用处了。留着,只会扰乱社会秩序,带来更多麻烦。不如毁了的好。 景寂明白,要消除异能,得从源头下手。她找了个机会,从一直想方设法讨好她、不断对她献殷勤的纪教授那儿,拿到了陨石。 她花了整整一年,瞒着所有人,偷偷从陨石中提取出了一种能消灭异能的特殊物质,将它融到体内,混进了活性治愈细胞中。 同时,她还在陨石身上动了手脚,用魂力从根源上灭了能改变普通人体质的丧尸病毒。使得以后接触到它的人,都不会再变成丧尸,也不会再被激发出异能。 纪尹辰一直都低估了景寂的能力,他总觉得自己可以控制住她,只要景寂留在他身边,他便不关心她做什么。因为他自己忙着用景寂体内的活性治愈细胞做实验,根本无暇分心。 景寂因着融合了从陨石中提取出的特殊物质,使得她的治愈系异能有了质的突破,一下飞升到极致。 纪尹辰花了两年,用她的活性治愈细胞研究出了解毒剂。经过在地下研究所关押的丧尸身上大半年的试行,确认解毒剂有效和安全无害后,才正式在全国,乃至全世界范围内投入使用,解救了千千万万被丧尸病毒感染的人类。 景寂告诉纪尹辰,异能者身上也有丧尸病毒,只不过被异能暂时压制住了,说不定哪天就会爆发。若是异能者变成丧尸,杀伤力和危害也将更大。 她建议纪尹辰给所有异能者注射解毒剂,反正解毒剂数量充足,为什么不多做一份保险。 为了不让纪尹辰生疑,她率先给自己注射了一支药剂。又用魂力偷偷摧毁了几位她知道的看守研究所地牢、靠着异能为非作歹的高阶异能者的脑域,让他们失去理智,变成丧尸,差点毁了整个研究所,还杀了十几个从丧尸变成人的凶犯。 这件事,景寂自认做得很隐秘,她却不知,还是叫阿弦无意中看出端倪,猜到了她的计划。 经过异能者变丧尸,大闹研究所后,坚定了纪尹辰和当局领导们的决心,让他们下令,给所有异能者注射解毒剂。 事情终于按照景寂的设想进行,最终,人类恢复正常,也失去了异能。 除了少数习惯靠着异能吃香喝辣、踩着别人享受的异能者外,其他人对于异能的消失,并无太大感触。能做回正常人类,一辈子不再受丧尸病毒的威胁,大家都表示很满意。某些受过异能者欺负的普通人表示,没了异能,他们更高兴。 一手研究出解毒剂的纪教授,清闲下来,挑了个风和日丽的日子,派人结束了阿弦等人的性命。 他在杀阿弦他们时,知道了许多他不知道的事儿。尤其是听说景寂故意破坏异能者脑域,把他们变成丧尸,以说服他对异能者使用解毒剂,才后知后觉,发现自己被景寂摆了一道。 他怒不可遏,冲到实验室质问她:“你早就计划要废除异能者……不对,是我的异能了,对不对?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喔,你来得正好。解毒剂已经全面使用,所有人都恢复正常了,我……” “回答我的问题!”纪尹辰不耐地打断了景寂的话。 “还能为什么。当然是不想被你和阿弦他们禁锢了。”景寂微微一笑,眸子里尽是轻松和喜意。 纪尹辰来之前,她已经用魂力“看”到他带人去地牢杀了阿弦几个。他主动替她扫除隐患,免得她出手,浪费魂力去篡改那几人的记忆,替她省了不少事,她当然开心了。 “你……你!”纪尹辰眸光频闪,心潮起伏,最终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道:“我是想你留下来陪我。你当真不愿?这几年来,我对你如何,你不是不知道。你对我,就没有一丝心动吗?” “我说过,我们永远是朋友。”景寂铁石心肠道:“我也早告诉过你,我无心男女之情,只是你根本没把我的话放在心上。” “这么说,是我一厢情愿,我活该了!”纪尹辰被景寂伤透心,冷笑着哼声:“那解毒剂,你也喝了的。我没了异能,你也没有。如今你也是普通人一个……” “景寂,我没了异能,还有纪家和国安局的人可供我调用,留下你一个普通人,根本易如反掌。” 纪尹辰,看着面色不改的景寂,又爱又恨,哂笑道:“纵使你百般谋算,只要我想留你,你也走不了。我告诉你,就算你不爱我,我不会放你走!你想要自由,等我死了随便你!现在,跟我回纪家!咱们马上办婚礼!” “你还是不了解我。”景寂摇头,对纪尹辰笑得很淡。 在帮助纪尹辰研究出解毒剂,造福千万人类后,她得到了天道的奖赏。如今,她的魂力十分充沛,残魂也变得愈加凝实和强大,能同时控制几十人的神魂,把他们变成傀儡。 在纪尹辰出现之前,景寂已经修改了和她有过密切接触的几十个科学家以及他们的助手、护卫的记忆,让他们都认为她和纪尹辰感情破裂,受了情伤离开了。她还给他们都下了不准在纪尹辰面前提起她的暗示。 这会儿她眼前只有纪尹辰一个,制住他根本不费劲。 纪尹辰突然发现自己不能动弹,他的大脑,被一股温和又强大的力量包裹着,让他没法思考。他怔怔地看着浑身散发淡青色柔光的景寂,目光惊骇。 “本来,我们可以成为好友,不必如此的。”景寂低声叹道:“你是个聪明人,只是钻了牛角尖。我会让你忘记我的存在,你的未来,没有我,会更加广博、精彩。” 她一边动手篡改纪尹辰的记忆,一边微笑和他告别:“保重。” 纪尹辰木木地看着景寂瞬间消失在他面前,只觉得奇怪,“活人怎么会突然不见?”他看着景寂站过的地方,心里空荡荡的,他摸着胸口,疑惑道:“她是谁?我为何会因她的离开,心中不舒服?” 这时,有人在外面敲门:“纪教授,您二叔派人来请您回纪家老宅,说是下午两点要召开家族会议,请您务必准时出席。” “二叔,家族会议?呵呵。”纪尹辰想到阿弦兄弟死前告诉他的,他那看起来软弱没有主见的好二叔,居然三番两次出钱请他们暗杀他。 如果不是他够强命够硬,这会儿坟头恐怕都长满野草了。 “有些账,是该好好清算了。”纪尹辰脑中没有与景寂有关的记忆,他很快抛开心头那丝空落和不舍,开始想着怎么收拾纪二叔和他那一派的纪家人了。 他本就不在乎纪家家主的位置,若是纪二叔直接对他说,让他退位让贤,他说不定会同意。可他表面上对他恭顺,私底下却暗害他,已经踩到了他的底线。他不会再容忍纪二叔他们了。 “正好我心情不爽,你们还要撞上来。别怪我心狠无情!”纪尹辰咬牙低哼了哼,满面杀气地拉开实验室的门,气势汹汹地杀回纪家,进行大清洗了。 景寂用隐身术,躲在暗中,看到他精神奕奕,已经将她抛到脑后,眉宇间再没有求而不得的阴霾和神伤,欣慰地笑了笑:“果然没有我,你会过得更好。” 她是真心拿纪尹辰做好友,希望他过得更好的。 至此,她再无留恋。转身撕破空间壁垒,进入了下一个世界。 第五十二章 地主婆选婿记(1) 这日,朝阳高升,彩霞染天,春风拂面。 清晨,被淡淡的白雾笼罩的鸿集村,开始热闹起来。家家户户都起床开门,开始新一天的生活。男丁们趁着日头不大还凉爽,纷纷带着农具出去田里春耕。 家里的妇人、姑娘、小子们,也都穿戴齐整,开始忙碌起来。 年纪在八岁以上的,有抗锄头拿镰刀下田的,有留在家里打扫院子、喂鸡鸭猪羊、整治吃食的,也有端着或背着前一天家人换下的脏臭衣服,三三两两结伴去村头的澄水河洗衣的。 年纪再小些的孩子,约了小伙伴漫山遍野地跑玩嬉闹去了。 一般出门洗衣的,都是家中的老少媳妇。 年幼的丫头小子,是不准去澄水河边玩耍的。而十几岁的未嫁妙龄姑娘们,基本上都在议亲或者已经定亲了。按照习俗,成亲前,是不能再到外面抛头露面的。 是以,每天清早,若不下雨,澄水河边上都会排满人,十分热闹。那些老少媳妇都爱扯几句闲话,乡下人嗓门大,说起话来像吵架似的。一个两个倒也罢了,几十上百人一起开口,好似几百只鸭子聚在一起嘎嘎叫,能把天都吼塌了。 家住澄水河边上的香杏,也就是景寂,天刚蒙蒙亮,就被人吵醒,她十分不悦,却无可奈何。饶是强大如她,也没法让外面那群嘴碎的女人闭嘴。 只得恹恹地起床,收拾齐整,带好银票、杂七杂八的文书等,准备一会儿去村口坐牛车到县城,尽快把办好落户和买田、买仆人的事儿。 她没想到香杏家会这么破旧,几间茅草房摇摇欲坠,屋顶还透光!晴天倒还好,遇上大风大雨天,简直没法住! 昨日她回来时已经很晚了,香杏的亲娘郭寡妇见着她,只知道抱着她哭,跟景寂讲她的不幸。从香杏离家两年后赵大柱父子去山里采山货,结果倒霉地被毒蛇咬了,还没下山,就死在了半山腰上说起。 又聊起她年轻守寡的各种艰难:走在路上被村里的粗人、闲汉调.戏,半夜叫人敲门骚.扰,被村里是长舌妇骂扫把星、丧门星,一个人下田种地多么辛苦,无人陪伴又是多么孤独…… 种种琐事,不一而足。 郭寡妇流泪告诉景寂,如果不是觉得对不住她,要凑银子把她买回来,让她挑个上门女婿,给老赵家留个后,她早就跟着亡夫爱子去了。 景寂想到昨夜,她根本没说话的机会。先是听郭寡妇哭嚎诉苦,后来又见她把这些年她自己挣的银钱,和过去三年来香杏托人带回家给她的银子、金银玉饰和绸缎细布等,摆在床上给景寂看。 郭寡妇让景寂不要担心,她手里有钱,眼睛发光地赌咒发誓说,一定会给她挑个顶好的上门女婿,让她过上好日子。 想不到她堂堂上仙,有一天也会被人念叨着给她找夫婿。好像她没相公就过不上好日子似的。 不过景寂知道有句俗话叫“入乡随俗”。既来之,则安之。况且听郭寡妇的话,找个老实能干的相公,也是她的有缘人香杏的心愿。她不会不把它放在心上。 …… 天边初露白那会儿,景寂好像听到郭寡妇在她耳边说什么她出去找媒婆给她说亲了,让她自己起床做饭吃。 景寂吃不惯乡下那些粗面杂粮,先不说会不会做饭,她是决计不会去厨房的。 昨晚若不是郭寡妇一派慈爱心肠,说她太瘦了,亲自喂她吃东西,她绝对不会碰那些看上去难吃、尝起来更难吃的粗面糊糊、野菜,和老得能嗝掉人牙的玉米棒子。 独子饿得咕咕叫,景寂拧了帕子擦脸,又检查了一遍被她打包好的小包袱,确认东西都带齐了,她直接出门,打算去村口坐牛车进城办事儿。 没走出多远,才跨上桥,就叫在澄水桥下面河边洗衣的、几名她不认识的中年媳妇叫住了。 最先招呼景寂的,是一名平时与郭寡妇关系亲近,穿着崭新的藏青色布衣的圆脸中年媳妇,“老赵家的大丫呀,先别走,婶子问问你,你娘今儿怎么没出来洗衣?” “昨儿清晨我们都约好,一起洗完衣裳,就去镇上赶集的。她人呢?我这儿都要弄好了,再过个一刻钟,等我回去晾好衣服就能出发了。你手里拿的是什么?我瞧你往村口走,莫非也要去镇上赶集?” “婶子好。我要去县城。”她的问题太跳跃,景寂捡了关键的随口回道:“我娘一早就出门了。我也不知她去了哪儿。她也没说何时回来。我看您别等她,自个儿去赶集吧。” “赵家大丫啊,你这衣衫真好看!还在闪光!里面是不是勾着金线和银线啊?!我听我家在县城绸缎铺子当伙计的大小子说了,你穿的这种绸缎,可贵了,咱们县城买得起它制衣穿的,可没几家。你这些年在外面做什么啊?怎么穿得起这恁贵的衣衫?”一个尖下巴、看上去有几分刻薄奸猾的妇人,目光如火地盯着景寂的衣衫,看得她有些不自在。 景寂还没来得及答话,另外几个妇人听了那尖下巴妇人的话,看向景寂的目光,也火热起来,全都仰首望着站在桥上的她,你一言我一语地说开了。 “大丫啊,你娘说你是在京城大户人家给人当丫鬟,听说那家主子可大方,他们是不是给了你很多赏钱?你娘成天说你给她寄钱,也不知道自己留着花。这衣服也是主子赏的?你在哪家当差啊?能不能把我家两个丫头也弄进去?婶子也不奢望她们能像你这么有出息,干上两三年,挣够自己的嫁妆就行。”这是和郭寡妇交情不错的知情人说的。 “大丫哪!你挣钱了,可不能忘了我们这些乡亲啊。你走的这些年,我们可没少帮衬你娘。如今我家两个小子要娶媳妇,婶子为了聘礼的事儿,都把头发愁白了。你这么有钱,我也不多要,只问你拿个三五十两就成。”这是见她发财眼红想要钱的。 “聪子娘说你这身衣衫至少值六十两银子。大丫,京城那边挣钱是不是很容易?你还回去不?把我家的小子和丫头也带去长长见识,让他们也挣笔钱回来孝敬孝敬我呗。”这是托关系的。 “大丫,你在外面干活是不是特轻松?挣钱是不是很容易?婶子瞧你长得白白嫩嫩的,比镇上刘大户家的小姐都像小姐。你这次回来,给你娘带了多少银子啊?你娘成日说要攒钱给你娶相公。我和你娘向来关系好,要不你们也别去找别人了,我把我家的二小子说给你,让他给你当上门女婿。至于聘礼,你随便给个百八十两就成。”这是看中她有钱,想把儿子卖给她的。 第五十三章 地主婆选婿记(2) “陆家的,你想得美啊!大丫长得这么美,听郭寡妇说她还识字会算账,和大户人家的小姐没两样。你家老.二那个成天只知道往山里钻的粗汉,怎么配得上她?!” 一个气势如虹的女高音,压过了所有嘈杂的背景音,那声音响得景寂耳朵发麻。她凝神瞧向发声的那个头上绑了青头巾的妇人。 那妇人骄矜道:“她就要招婿,也得招我家阿铮这样翩翩俊俏的教书先生。大丫可不是随便什么阿猫阿狗配得上的!”得,这是被先前的陆大娘启发,推荐自己儿子的。 “冯寡妇!你别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你家那个病怏怏的儿子,念了七八年书,连个秀才都没考上!天天泡在药罐子里,文不成武不就的,连地都不能下。要来做什么?” 马上就有人反驳冯寡妇:“大丫!婶子告诉你,咱们庄户人家,要选相公,就得找那会干活的好手!我家老幺特别会伺弄庄稼,还老实心善会疼人。你要找相公,就找他这样的!” 哟,又一个要给她推销自家儿子的。看来她这有钱的香饽饽,很讨人喜欢呀。 景寂听得发笑。她还没修上大宅,买下成片土地成为地主婆,呼奴唤婢,就有这么多人急着给她介绍对象,等她们知道她多有钱了,还不更加热情,缠吵得她不得安生! “呸!李家的,你也好意思把你那穷酸鳏夫儿子说给大丫!明承小子那病鬼女儿,一天都离不得药。这几年来,明承为了她都要砸锅卖铁了。你们家富裕,不也养不起她?为了甩脱那药罐子,都把明承分出去单过了!大丫招他上门,不消几年,还不得把她吃穷了!” 一个在后面听到众人争相给景寂介绍对象的胖大娘,两步并一步飞跑到桥上,厉声骂退了村长媳妇。转而和颜悦色地拉着景寂的手,语重心长地告诉她:“大丫!听婶子的话,别听那女人鬼扯,她那儿子就是个败家的无底洞,碰不得!” 旋即,又眉飞色舞道:“我娘家有个侄子,年方二十,容貌英俊,会识字也能算账。年纪轻轻的,就自己在镇上开了两家铺子!手里不缺钱。他就喜欢你这样文雅漂亮、有大见识、能管家和带帮他做生意的姑娘。” “你要去县城,婶子和你一起。我家侄子在镇口就有家铺子,你要进县城,必定会路过他的铺子。我带你去相看相看。保证你喜欢!” 她说完,也不等景寂回应,扶着桥栏,朝在河边洗衣的儿媳道:“老大家的,这衣衫一会儿你拿回家去啊。我和大丫去镇上转转。” “好咧。娘!你只管放心去。”胖大婶的儿媳也是个性.情爽朗的大嗓门。 这位胖大婶特别热情,她叮嘱完儿媳,站在景寂身旁,越看她越满意,眼睛都笑得眯成一条缝了。她见景寂愣住不动,心急得很,干脆自己拉着她往前走,也不管桥下的人怎么议论。 “……”景寂有些吃不消胖婶子的热情。 她被她拉着走了几十步远,下了桥,还能听到后面河对岸的妇人们叽叽喳喳的声音。 对于胖婶子此举有说风凉话的,有羡慕嫉妒的,有冒酸水不看好的。 但没有人上前挤开她,自己拉景寂去相亲。 看来这位胖婶子的娘家侄子,的确很出色,至少完美地盖住了乡下小伙子们的光辉。让那些“我家孩子无敌棒”的大娘、大婶们都没了底气,不再向景寂推销她们的儿子或者侄子。 景寂默默扯唇淡笑:这样也好。免得她被人缠着,吵得头疼。 胖大婶见景寂一直不说话,以为她害羞,和善地轻拍她的手臂,对她道:“好孩子,别害臊啊。咱乡下人家不比大户人家,你要选婿,自然要亲自去瞧瞧,挑个好的。” “那些学什么大户人家,把女儿关在家里,不让她们出去相看,怕丢脸失礼,只听媒婆胡吹的,都是傻蛋儿!” “婶子方才和你说,我那侄儿多好多好,也都是一家之言,你听听也就罢了。要选相公,还是得自己看过满意才行。”胖大婶自豪地笑着与景寂道:“当初我和我家那口子成亲前,也是我亲自掌过眼,点了头,才成事的。我和你郑大伯成亲后,日子和和美美、红红火火,连嘴都少绊。” “不像我二姐,说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听了媒婆华而不实的话,嫁去了镇上柳秀才家。夫君贪花好色,成天就想着红袖添香,花楼比谁去得都勤。” “柳秀才只会念几句酸诗,四体不勤五谷不分,一家老小都靠我二姐和侄女做工养活。他和他那老娘,还嫌我二姐不识字,配不上他!可劲儿奴役我二姐。我呸!” “我二姐一辈子呀,都毁在了柳秀才那个绣花枕头、斯文败类上!”胖大婶唏嘘两下,又握着景寂的手,叮嘱她:“所以说,女儿家要找相公,一定得擦亮眼睛,亲自看过,就近相处过觉得好了才行。今儿我带你去见我那侄儿,你也别太紧张,把你从前在大户人家学的规矩丢一边去!咱们小门小户过日子,用不上那些繁文缛节!啊!” “哎!”景寂几乎是立刻喜欢上了这个爽朗和气、洒脱细心的大婶:“我听婶子的。” 光是看在胖大婶面上,她也愿意去见一见她口中那个能干的侄儿。如果确定对方真如胖大婶说的那样好,就定了他当相公也成。 免得挑来挑去,折腾又累人。 反正香杏死前的心愿,就是带着银子回到老家,和母亲过上平静喜乐的日子。听母亲的话,找一个能干、待她好的相公,生个儿子给老赵家传宗接代。不管是她嫁出去,还是招婿上门都行。 不过,景寂更偏向找个上门女婿。她不是一个能妥协、能吃委屈的人,也一点儿都不贤良淑德,还完全不会做家务。 真嫁到别人家,可经不起长辈的挑剔。用不了多久,就得闹和离。她娘郭寡妇可受不住这样的“打击”。 所以,还是找个上门女婿好。家里什么事都她做主,他只需要会挣钱、会养家,帮她生个大胖儿子就成。 第五十四章 地主婆选婿记(3) 说起香杏,也是个可怜人。 她本是赵大柱和郭氏的独女。六岁那年,她爹赵大柱在镇上简大户家做活儿,不慎从房梁上摔下,差点儿摔断了腰椎。简大户是出了名的吝啬,只赔了香杏家十两银子了事。 十两银子根本不够给赵大柱抓药。香杏娘郭氏去县城医馆打听过了,大夫说赵大柱的伤必须尽快医治,否则他以后很可能成为残废。而给赵大柱治伤,至少得要一百两银子。 郭氏是典型的以夫为天的妇人,香杏家是鸿集村外来户,家中全靠赵大柱撑着。她性子软,身体弱,被丈夫宠着,从没有下田干过活,家里还有一儿一女两个年幼的孩子要养。若是赵大柱残废了,那个家真的要垮了。 郭氏四处借钱无果后,便和赵大柱商量,把家里能卖的物拾和房子都卖了,加上简大户家那十两银子,也只勉强凑了六十两,去镇上医馆住了一月,赵大柱的伤才好上一半,银子就没了。 伤都好了一半,自然没有中途放弃治疗的道理。 而且大夫说了,好的贵的药,都在头一月用了,赵大柱的伤,越往后治,会越便宜。最多再要个五六十两,养上半年,他的伤就能痊愈。 赵大柱和郭氏商量后,狠心把家里的六亩良田卖了,换来四十两银子,又坚持了两个多月。 还差二十两,他们夫妻实在找不到法子凑了。医馆的一位坐堂大夫给他们指了条路,把他们带去了牙行。 赵大柱和郭氏只育有一儿一女,儿子八岁,女儿六岁。郭氏生香杏时伤了身子,大夫说了,她往后很难再有孕。儿子要留下传宗接代,所以,只能卖女儿了。 牙所的一位管事看香杏长得可爱,人又机灵,他也同情赵家的遭遇,便给了郭氏二十两银子,买下香杏,转手又把她卖去了京城的大牙行。 那位恭管事是个心善的,没有把香杏卖到花楼那脏地。反而凭着他的关系,把香杏托给了专为牙行调教上等丫鬟的君嬷嬷照顾。 香杏无忧无虑的日子,从此结束。 她十三岁被买进南平侯府做大丫鬟以前,一直被关在牙所后院,由严苛的君嬷嬷调.教。跟着她学各种各样的规矩,还要学识字、做女红、算账等。 君嬷嬷是个追求完美且没有耐心的人。香杏稍有一丝不让她满意,她便对她非打即骂,有时还会把她关在黑屋子里,一天一天的不给吃喝。 不过,就是这样的生活,香杏也很满意了。至少她知道君嬷嬷都是为了她好,她对她再严厉,也从没想过要把她送走,转手卖到花楼暗窟那些腌臜的地方。 香杏真正的苦日子,开始于她被买入南平侯府做丫鬟。 因着机灵能干,本分守规矩,香杏最初被侯夫人安排在她的老来女身边伺候。 侯府的小姐是个骄纵又脾气暴躁的,一个心情不好,就要打丫鬟出气。而她平均每天,几乎会心情不好上三四次。尤其是看到容貌比她美,被侯夫人赞过规矩比她好的香杏,她就控制不住抽人的冲动。 香杏成了侯府小姐的靶子,每天都要被她换着花样折磨。她在侯府小姐身边待了两年,身上被衣服盖住的地方,尤其是大腿和后背,全是密密麻麻、深深浅浅的伤痕。 吴朝女子十五及笄。 香杏继承了她娘郭氏的美貌,因师承规矩一等一好的君嬷嬷,被诗书礼仪晕染出了文雅气韵,比郭氏还水灵有气质。年纪小时还显稚嫩,不那么出色。待她及笄时,已经成为一个身段玲珑、容貌姝丽、秀雅端方的大姑娘。 她的美,被侯府的纨绔世子看在眼里。南平侯府的世子,继承了他爹的贪花好色,十三岁就开始睡丫鬟了。他吵闹着要把香杏收房,不然就要绝食。 侯夫人怎么舍得让唯一的宝贝儿子绝食!世子就是少吃半碗饭,她都要请大夫给他把脉看诊的。 世子收了香杏后,与她同房的第一晚,就注意到了她衣衫之下的丑陋伤痕。尤其是香杏肤如凝脂,既白且嫩,愈发凸显得那些伤痕狰狞可怖。 让最是怜惜花朵的世子看得触目惊心,心疼不已。 他几乎是立刻就猜出了那是自己妹妹的杰作。侯府后院谁不知他妹妹爱打丫鬟呢。从前他觉得主子打下人也没什么,只是看到得了他欢心的香杏一身伤,让他心疼极了。 第二日一早,一根筋的世子不顾香杏的劝阻,风风火火跑到侯府小姐处大闹,惊动了整个南平侯府。 他这一自认是在给香杏讨公道的责骂妹妹的举动,不仅没有帮到香杏丝毫,还让她成了后院女眷的公敌。以侯夫人为首的大小女主子,几乎都因此恨上了狐媚奸佞、带坏了世子的香杏。 起初,世子对香杏情深意长,一心护着她,她倒没怎么受委屈。世子对心爱的女人出手一向大方,景寂带回鸿集村的香杏的体己银子,大多都是在那时存下的。 可好景不长,半年后,世子移情别恋,看上了乐坊的一位歌姬,替她赎身还良,领回家抬了姨娘,把香杏抛到了脑后。 香杏失宠后,被深恨她的侯夫人、侯府小姐,和嫉恨她得了世子宠爱的世子夫人轮流着折磨,每天都生活在水深火热中。 她连自己有孕都不知道,被侯府小姐在大太阳下罚跪了大半日,将本就不稳的胎儿跪没了。 把兄长屋里人的胎儿弄没,传出去是不光彩的事儿。并且,世子子嗣单薄,如今膝下也只有一嫡一庶两个女儿,他和侯爷最是看重子嗣,说不定让侯府小姐弄没的香杏的那胎,是个男孩儿。 若叫世子或者侯爷知晓,定饶不了侯府小姐。 侯夫人为了堵住香杏的嘴,替女儿抹去此事,避免她受罚,传出去坏了名声,许不到好人家。便勒令府中上下不得再欺负香杏,还做主把她抬了姨娘,给香杏请了最好的大夫调理身子,并拨了许多金银财宝安抚香杏。 香杏也不笨。她本就不想要那胎,她被侯夫人她们整治怕了,压根就没想过告状。后院毕竟是女子的天下,世子和侯爷一样喜新厌旧的性子,根本靠不住。 她一直没有歇过离开侯府,回归老家乡下的心思。她没有收侯夫人的钱财,而是以此让后夫人答应,销了她的贱籍,给她弄了张户籍文书。让她许诺,等她养好伤,就放她回家,过平静日子。 第五十五章 地主婆选婿记(4) 侯夫人见香杏识趣,也很满意。侯府后院的姨娘、通房多了去,少她一个也不少。反正世子对她没了兴趣,她也不吝卖香杏一个好,准她离府归家。 谁知波澜乍起! 香杏养伤时,多了股从容淡然的柔弱美,某天夜里,她在园子里散步,叫躺在花丛里对月饮酒的世子见了,惊为天人!一颗心再度为香杏狂跳,他又爱上了被他冷落已久、受尽磋磨的她。 世子是一个倔脾气的纨绔,他从小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性子十分霸道。他要香杏,自然不准她离开。哪怕侯夫人劝阻也不行!他在侯府被母亲和妻子说得心烦,索性带了香杏离家,把她养在了外面的别院,和香杏一起住在别院不归家。 香杏深知世子喜新厌旧和蛮横固执的性子,她不敢和他作对,只事事顺着他,想着用不了多久他便会对她失去兴趣。到时,她想走,也不会有人拦她。 只是她恨世子处处带累她,总是打着爱她、为她好的名义,给她招仇恨添堵。便趁着世子对她情浓,隔三差五问他要些值钱的东西,偷偷把它们拿去外面铺子换了银子,兑成银票贴身藏着。 她不喜丫鬟近身服侍,世子对她也不是很上心,只把她当宠物一般养着逗着,所以,这个秘密,一直都没人知晓。 谁知世子不知哪根筋搭错了!一直宠了她两年,一半的时间都陪她住在别院,引得家里人人反对,他还没有消停的迹象。众人越反对,他就越起劲地作,更加宠香杏。 香杏不想有他的孩子,因为她压根没想过和他长久过下去。和他在一起时,一直注意着喝温和的、对身子损害不大的避子汤。对外就说是补药。 这事儿本来瞒得挺好。 谁知某天她出去外面抓药时,被一时兴起,跑到别院给她惊喜的世子撞见,见她行迹鬼祟可疑,偷偷跟着她去了医馆,终于知道她一直喝的补药,其实是避子汤。 当世子得知她在喝避子汤,一点儿都不想要和他的孩子,满面阴云地把香杏带回了别院,关起门来,厉声责骂香杏不识好歹,质问她,为何他对她那般好,她却如此对他。 香杏厌恶透了他拿真爱恶心她的说法,直接告诉世子,她从没有爱过他,对他只有恶心和厌恨。他狂怒交加,对着香杏又打又骂,失手把香杏推到墙上撞破了头,害得她香消玉殒。 意外杀了人的世子,害怕此事被人知晓,累他担责受罚。他让自己的心腹常随,偷偷把香杏放在麻袋里,丢到城郊荒野喂狼。然后,逃一般回了侯府,躲在书房等消息,顺便想怎么解释香杏失踪的借口。 景寂就是在香杏被弃荒野时,进入她的身子,代替她活下来的。 她附到香杏身上那会儿,通过读取她的记忆,发现了被她缝在衣衫内衬夹缝中的钱袋,在里面找到了她的户籍和一摞数目不小的银票。 香杏这个良善的丫头,被世子失手杀死,也没想过要让景寂为她报仇。只求她代她回乡,替她照顾郭寡妇,找个夫婿为老赵家留个后。 因为在她的印象中,如世子这般的主子,打杀她这种下人也是正常的,要怪,也只怪她命不好。 对于这种根深蒂固的奴婢思想,景寂无法苟同。她没打算饶过世子和南平侯府后院那帮恶毒的女人。 景寂怕世子知道香杏“诈尸”,又跑来找她的晦气。她用魂力治好香杏身上的伤,连夜赶回京城,摸进侯府。 凭着香杏的记忆和自己的魂力,景寂在侯府行走,简直如鱼得水,完全不用担心会被人发现。她很快便在世子的书房,找到了他和帮他弃尸的常随。 她用魂力修改了这两人的记忆,让他们认为是世子厌弃香杏,将她赶走了。并对世子下了永远也不想搭理香杏、也不愿家人提起香杏的暗示,彻底断了他对香杏旧情复燃的可能。 之后,她将魂力化针,埋入南平侯府的一群欺负过香杏的大小主子、丫鬟姨娘脑中,让他们一辈子都受针扎头痛的苦,永远也没有治好的可能。 这是景寂细心思量后给他们定的刑罚,不一刀了结他们,而是用钝刀子磨死他们。 头痛这种小毛病天道也不会管,她也不必担心会受罚,又能真正让那些身娇体贵的主子丫鬟们吃苦受罪,简直没有比这更好的惩罚和报复了! 因为香杏只是姨娘,根本没资格上侯府的族谱,她之前被侯夫人弄成了良民,户籍上只有她一人。侯夫人嫌麻烦,没有把她的户籍弄回原籍平州乡下,而是直接让人把她落户到了京郊的一个小镇上。 不过这并不影响什么。吴朝繁荣,商业发达,到处都是行商走卒。只要身上有户籍文书有银钱,想到哪儿都成。 就这样,景寂带着香杏的遗物,按照她的遗愿,去京城牙所找到君嬷嬷,联系上了曾经帮她给郭寡妇送银送信的恭管事的小儿子恭瑾,备上厚礼,请他帮忙找人护送她回平州老家鸿集村。 刚好恭瑾也要回乡探望生病的老父,便让景寂跟着他雇佣的镖局车队一同前行。恭家老宅在鸿安县,和鸿集村相隔不远。 恭管事年岁大了,早年走商太拼,风雨无阻,以至身上落下许多病根。年纪一大,日子就不大好过。 这次因一场风寒,引发了他体内蛰伏已久的隐患,病得卧床不起,人也被烧得有些糊涂了,大夫说他很可能熬不过去。 昨日凌晨,景寂随恭瑾一起到恭家探望恭管事,发现他身子内里已破败不堪,没几天好活了。 想到恭管事曾帮过香杏和她的家人,恭瑾这三年又分文不取地帮她带钱传信给郭寡妇。他们父子都是好心人,香杏也拜托过景寂,若是可以,请她代她报答恭管事父子的恩情。 景寂在上一个世界得到天道大赏,如今魂力充足,她也不想见好人短命。恭管事才五十三岁,在她看来还年轻,不该这么早死。便慷慨地渡了些魂力给恭管事续命。 她没有一下根除恭管事的病,而是决定隔三差五去探望他,慢慢渡魂力给他,让他的病情逐渐好转。 第五十六章 地主婆选婿记(5) 要接近恭管事渡魂力给他,需要名头。景寂便以在南平侯府久病成医,跟着一位医中圣手学了一套神奇的针灸术为由,借着施针给恭管事渡魂力。 之所以选择施针,是因为景寂可以用魂力对人体进行内视,看清其构造和经脉穴位,不用担心扎错针,让内行人看出端倪。 昨儿她就耗神给恭管事扎了一通,破除了他的死劫。若不是她多年不曾归家,急着回家尽孝,恭瑾和恭太太都舍不得放她走,想请她长留恭宅,以便随时照看恭管事。 后来,还是另外几名大夫诊断后告诉恭太太和恭瑾,恭管事已经没有性命之忧,他们也能治他了,加上景寂也答应三日后再去恭家为恭管事扎针,恭家母子才遣家仆护送她回鸿集村。 想到恭家人,与胖大婶王氏一同坐在牛车上摇摇晃晃前进的景寂,不禁弯唇,那家子人都是好的,往后可以深交。 恭家在鸿安县可以说是地头蛇。县衙、商税院那边的大小官员,都和恭家关系亲近。 景寂和恭瑾之前在路上休憩时闲聊,恭瑾知道她想买田、建房、买仆人,会经常出入县衙和商税院,还让她要办事时尽管通知他,他会出面帮她打听和跑腿,保证把事情办得漂漂亮亮。 其实,在胖大婶给景寂介绍她的侄子王子辉之前,景寂觉得恭瑾这人还不错,相貌堂堂,踏实能干,有经商头脑,极会处事,与人相处总是叫人如沐春风,完全有资格当她的相公。可以说是比较合适的人选。 可惜,恭瑾是恭管事唯一的儿子,恭管事和恭太太对他期望很高,想为他选一房门第清贵的官家小姐做妻,给恭家引进一些书香气。让恭瑾的下一代读书科考,走上仕途,从而改换恭家的门庭。 因吴帝提倡商业,吴朝商业很是发达,商人的地位也有所提高。可士农工商的排行早已深入人心,人人都尊崇做官的士族,瞧不起经商的商户。 恭家已是一方豪商,根本不缺钱,缺的是打入士族阶层,抬高自家地位的关系。 若恭瑾能娶到一名官宦家的女儿,就能打通那层关系,让恭家的地位节节高升。 这些,是身为庶民、还曾给人为奴为婢的景寂,给不了他们的。 所以,当景寂从恭太太那儿旁敲侧击地打听到,为何恭瑾都虚岁二十,及冠两年了,还未娶亲。当她听说了恭管事夫妻的打算,就果断放弃了娶恭瑾做相公的念头。 失去恭瑾这一个候选者,景寂是有些遗憾的。她初来此地,人生地不熟,要找个好相公可不容易。最有效的途径,就是通过媒婆去相亲。 可她还没与媒婆接洽上,就听与她同行的王氏,说起有关媒婆乱做媒,夸大男方或者女方的优点、家庭条件,以至于害许多男男女女跳进“火坑”的例子。 弄得景寂一点儿也不想去找媒婆了。 鸿集村离镇上很近,不过半个时辰,牛车就抵达镇上,随即不快不慢地穿过镇东门口那处每逢赶集便拥挤喧闹的早市,停在了王子辉的杂货铺外。 “钟大叔,劳烦您稍待片刻。我和王婶进去坐坐,最迟一个时辰后,我便会出来。到时还得麻烦您接着送我去县城。这一两银子是定钱,您先拿着,去早市那边吃碗面或者混沌。一会儿估摸着时间来接我就成。” “好咧!”钟大叔高兴地接过银子,揣进怀里。 景寂跳下车,扶王氏下来,挥别钟大叔,饶有兴致地与她一道踏进了九全杂货铺,她对王子辉,还真有几分好奇。 “大丫,你仔细瞧瞧这铺子,别看它小,东西可多咧。还有许多北方和江南那边的稀奇货!子辉是个有条理爱整洁的人,都说物如其人,你看他铺子里的东西,这摆放,这光亮干净劲儿!” “确实挺整洁。”景寂点头认可。 今儿逢上赶集日,铺子里人山人海的,拥挤得很。景寂和王氏没走几步,就被人挤到、撞到、踩到了七八次。 店里有三个伙计,这会儿都被人团团围着问话、找货,根本脱不开身招呼她们。 那三个伙计都认识王氏,见着她,笑着匆匆打了声招呼,又低头忙起自己的事儿。 不一会儿,其中一个眉清目秀的伙计,给围着他的几个妇人找到货物,得了丝空闲,立刻高声冲着在里头柜台收钱算账的王子辉喊道:“东家!您二姑母又来看您了。” 王子辉这会儿叫一群叽叽喳喳的女人围着,又要收钱入账,又要回答她们的问题,头都大了。哪里有闲工夫招呼几乎每逢赶集日,都要上门找他说话的王氏。 他还不知王氏带了个美人,要给他说媒。随口冲着被乌压压的人群完全挡住身影的王氏道:“姑母,我这儿正忙,没空招呼您。您找阿三拿了钥匙,自个儿去后面院子坐。等我忙完,再来找您。” “哎!”王氏体贴地冲王子辉喊道:“好的。你忙就是。” 语罢,她红着脸,呵呵干笑着对景寂道:“大丫,你也瞧见了。子辉他这会儿实在不得闲。这里太挤又吵,不如我带你去后院坐下喝杯茶?你一定口渴了吧?” “婶子……”景寂有些迟疑:“我还急着去县城办事呢。也不知王家大哥何时能腾出空来?不如我先离去,待往后得空了再说。” “这可不行!”王氏对景寂,那是一万个满意,她也知道村里不少人家都在打景寂的主意。她怕今儿放走她,让别人抢了先,把景寂定下了。那她岂不是要少一个贴心漂亮的侄媳。 王子辉哪儿都好,就是眼光太挑,多少女儿抢着要嫁他,他都不为所动。非要找一个知书达理、懂他,又能帮扶他做生意和管家的漂亮媳妇。这去哪儿找? 鸿安县县令家的小姐,都达不到他说的条件! 偏偏侄子主意大,非要按照他的标准挑媳妇,谁劝都不听。这几年,她家大哥对王子辉,是又打又骂了,嫂子因他都快把眼睛哭瞎了,他也坚持不动摇。就像他当初考完秀才不顾众人的反对,非要跑去做生意一样。 以至于现在都还单着。和他同龄的乡下男儿,孩子都满地跑了。她和兄嫂多怕他一辈子都讨不着媳妇,都要为他愁白头发了。 好不容易出现了一个各方面都符合王子辉条件的景寂,王氏怎么舍得放手? 那是必须用尽手段,也要留住她,撮合她和自家侄儿的。 第五十七章 地主婆选婿记(6) 王氏牢牢拉着景寂的手,不让她走,“这会儿春耕,乡下人赶集也就早上这一会儿,最多再过一个时辰,就会散场。到时子辉就有空和我们见面了,用不了多久的。” 王氏凭着粗壮的身躯,一路勇猛向前,带着景寂挤开人群,找到眉目清秀的伙计阿三,从他那儿拿了钥匙,又领着景寂朝铺子后头的小院走去:“丫头,你别急。走,和婶子去后面喝茶。咱们娘俩好好唠嗑唠嗑。” 俩人好辛苦才挤出人群,绕过一条胡同,走到清净的后院坐下。 王氏瘫在院里大树下的竹椅上喘气,她见景寂扶腰立在一边,用手扇风。看到她被人挤得衣衫皱乱,头上原本别得整整齐齐的发钗,松松垮垮地被几缕头发勾着,要掉不掉的。脸红彤彤的,额头上全是汗,十分狼狈,可又有股说不出的好看。 她心说:活了小半辈子,她还真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就是一身凌乱和臭汗,也美得很。这样的可人儿,她侄儿要是还瞧不上,那可真是眼瘸,注定要打一辈子光棍了。 王氏歉意地干笑两声,对景寂道:“实在对不住啊,大丫。今儿让你跟着婶子吃苦了。这些年你在京城的大户人家当差,肯定没见过这样的场面吧?啊!你头上的玉钗要掉了,快扶住它!这可是值钱的东西,掉地上摔坏了多不值!” “没事儿,婶子千万别放在心上。”景寂随手扶了扶钗子,将它插回头上,也不管它正不正,“我还没有进过这么热闹红火的店呢。人多,也很有趣。多谢婶子带我出来长见识了。王大哥这铺子真红火,一看就知道他很会做生意。” “那可不!”王氏娘家几个侄子中,她最欣赏王子辉,也最以他为傲:“不是婶子自夸,这镇子附近十里八村,能比得上咱子辉的人,可不多!” 王氏神秘兮兮地向景寂招手,示意她低头凑到她耳边。她压低声音道:“就他这小铺子,一月下来,也能挣二三十两呢!比县城许多大铺子都来钱!” “这么厉害?!”景寂配合地瞪圆眼,故作惊叹道:“那真是了不得!” 王氏骄矜地颔首。她指指一旁的椅子,示意景寂坐。 景寂方才好像打了一场仗,也是累了。她也不客气,直接坐下。也不讲究仪态,学王氏伸着腿,仰躺在椅子上。别说,这样还真舒服。 王氏歇了歇,待喘息平息下来,忽的想起什么,急急对景寂道:“大丫,你在大户人家当过差,可别嫌子辉走商开铺,觉得他是商户,就瞧不起他。” “子辉可不是一般的商人。他有秀才功名在身的!县太爷都说他是那什么……对!儒商来着!”王氏满面红光,脸上尽是自豪和得意。 景寂很识趣地笑着顺着她的意,赞道:“听您这么说,我就知道王大哥是个了不得的!又会读书,又会经商,简直是全才!而且他还那么年轻,叫人敬佩都来不及,我哪里敢嫌弃他。” “便是要说嫌弃,我倒怕王大哥嫌弃我给人当过奴婢呢。”景寂故意放低姿态,佯作自伤道。 王氏立即坐正,安慰她:“你那也是不得已。我听你娘说,你是在皇帝的亲戚家当差,服侍的也是皇亲国戚,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别人想去,还找不到门路呢。” “且我听你郑大伯说,那种人家的丫鬟,可是比咱们知县家的小姐还体面的。我瞧你,就比那知县小姐好!你也别自卑,觉得自己低人一等。再说,如今你已经不是贱籍了,有什么好自伤的?” “听婶子的话,挺直腰杆,你和谁比也不差什么。我和子辉都不会介意你的过去,不然,我也不会把你带来让他相看了。你也不要介意!” 王氏大手一挥,拍在景寂背上,拍得她生疼,心里却很开心,“嗯,我听婶子的。婶子,你渴不渴?要不我去给你倒杯水。就是不知哪里有水?” “你坐。这里我熟,还是我去给你弄水喝吧。”王氏站起来,按着景寂让她坐,“稍微等会儿啊。” “好。有劳婶子了。” 景寂目送王氏进屋烧水泡茶。 等她的身影不见,她才有闲心打量起这小院子的景致和摆设来。 这里大约有几十平米那么大,小却布置得很雅致。她坐的这竹椅,靠着院子中央的一株百年梧桐,周围有各种或天然或被修剪得十分精致好看的盆栽,花花绿绿,生机勃勃,一看就叫人心情宁静欢喜。 她的左手边还有一个小池子,里面正中央矗立着一座造型别致的小假山,假山四周零星地飘着几朵开得正好的睡莲。 池水清澈,景寂可以清楚地看到在池中游来游去的各色可爱小鱼儿,和池底一颗颗五彩斑斓、润泽光滑的石头。 景寂喜欢池子里的小鱼和石头,她站起来,走到池边侧身坐下,伸手去捧欢腾地在池中戏水的鱼儿,笑得和煦又温暖。 这一幕,让听伙计说他姑母带了位漂亮姑娘来见他,心生不悦,匆忙赶回家中,想叫姑母把人送走的王子辉看到了。 王子辉的心,叫景寂笑得突然一滞,旋即疯狂地跳动。 这一刻,他的脑子都要停止思考了。无数有关美人的词句,在他脑中旋转,什么“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明眸皓齿,肤如凝脂”,“腹有诗书气自华”,“皎皎兮似轻云之蔽月,飘飘兮若回风之流雪”,“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他觉得自己所能想象到的最美的词汇,都不足以描绘那人美貌神韵的一二。她的笑,让他目眩神迷,为之欢喜。 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笑容绝美,每一处都让他心动的可人儿?她简直已经完美得超出了他对另一半的幻想! 王子辉眼睛发直地看着景寂,舍不得移开目光。他伸手按住胸腔里那颗为她狂跳的心,就怕它不听指挥,从嗓眼儿跳出来,吓到回眸望向他的佳人。 “敢、敢问,这位姑、姑娘,尊姓大、大名?”王子辉被自己的结巴羞恼得满面通红,像只刚蒸熟的大龙虾,景寂似乎看到他窘迫得浑身冒白气了。 她看他明明羞囧得很,恨不得找地洞钻,还是很勇敢地抬头直视她,目光灼热,眼里的喜爱藏都藏不住,不禁嫣然:“是王家大哥吧。我是赵家香杏,和王婶同村的,刚从京城回来。” “王大哥有礼了。”景寂姿态优美地给王子辉行了个礼。 王子辉叫景寂这一笑,迷得只知呵呵傻乐,“呵呵,有礼,姑娘有礼。”他身子发飘,有种飘.飘.欲.仙的感觉。他怕唐突了佳人,又怕景寂会觉得他轻浮,不喜。 他将手背到身上,用力掐了掐,竭力让自己保持冷静和风度。 第五十八章 地主婆选婿记(7) 王子辉下意识地露了一个从前他照着铜镜练出的最美微笑,温和地对景寂道:“香杏姑娘好。我是王子辉……” 说完这句,他见景寂笑盈盈地望着他,激动得腿开始发抖,浑身热血往腹下流去。他默默地又加重力道掐了掐手背,都掐破皮了,才控制住自己没有发抖。又默背《道德经》和《孟子》,压制身体的冲动。 王子辉不敢再看景寂,他觉得自己一定是鬼迷心窍了。居然对陌生女人一见钟情!身体甚至因对方一个微笑,而有了对其他女人从未有过的冲动! 他低垂着眼,控制着自己的声调和语速,尽力向景寂展示他翩翩君子的文雅和气度:“方才太过忙碌,怠慢了姑娘,小生在这里向姑娘道歉。还请姑娘不要介怀。” 王子辉冷静下来,都要懊悔死了。早知道姑母要给他介绍的是这样的佳人,他还做什么生意啊!那些小生意,哪里有他的终身大事重要! 第一次相看就冷落人家姑娘,肯定给人留下了不好的印象。也不知道有没有可能扳回来? 不!是一定要扳回来!这个女人,他一定要娶到手! 王子辉把头埋得更低,他不想叫景寂看到自己因懊恼过度而显得扭曲又狰狞的脸,免得坏了他的优雅君子形象。 他没听到景寂的答复,以为她还在生气,没有原谅他,于是九十度弯腰,格外真诚又郑重地道:“真的很抱歉。适才是我失礼了,不知姑娘如何才能原谅我?我……” 景寂不等他表决心,笑道:“王大哥误会了。我并没有介意。铺子里有多忙,我也是亲眼看过的。你实在不必因此道歉。倒是我不请自来,有些失礼。” “不!一点儿都不失礼!”王子辉猛地抬头,急急忙忙道:“姑娘你怎么会失礼呢!我……”巴不得你来呢!还好他没有完全失去理智,将这露.骨的话咽了下去。 景寂懒得和他纠结失不失礼的问题,“对了,王婶去屋里烧水泡茶了,我去帮帮她。王大哥你快去忙吧,不必管我们,做生意要紧。” 景寂装做害羞小女儿的情状,用魂力逼红了脸,低着头娉娉袅袅、莲步轻移地走了。 她对王子辉的第一印象还不错。准备要在他面前装装淑女的样子。因她觉着一般书生,都喜欢淑女。不然怎么会有“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的诗句?她想让他更加喜爱她。 王子辉的长相、气质、生活情趣等,都和王婶说得差不离。听王婶说,他因为读过书又外出走过商,到过的地方多,很有些见识。便是和世子公子相比,也不差什么。 最让景寂满意的是,他的眉宇间自有一股清正之气,表明他内心澄明正直。 而且,他虽惊艳于她的美貌,却并没有色.眯.眯地一直盯着她看。哪怕看着她发呆时,目光也都十分清正。只有满满的欣赏和钦慕,并没有令她不喜的轻浮和情.欲。 这厢,王子辉用眼角余光一直追着景寂的身影,直到看不见那令他心驰神往的倩影了,他才抬起头,深深吐出一口憋了许久的气,“呼!原来她叫香杏。真是个好听的名字。” 因着是自己喜欢的人,哪怕对方就是叫翠花,桃花,他也觉得好听。 王子辉坐在池边景寂坐过的地方,激动得喃喃低语:“果然,从京城那大地方回来的姑娘,气度和这乡下的姑娘就是不一样。从容坦荡,又……娇羞动人。” “她还声音软软地喊我王大哥!哦,天!我从来不知道,原来被人喊一句王大哥,这么……”销.魂,令人心动神迷。 那一瞬,他真想冲过去抱着她,狠狠亲她那张甜蜜的小嘴! 王子辉自己唱独角戏,还很投入。他傻笑地对着池子里的鱼儿,呢喃道:“她还很体贴大度。不仅不计较我的失礼,还劝我别介意,去忙正事。她哪里知道,那些生意和她相比,算什么正事?!” “鱼儿啊,鱼儿。”王子辉摇头晃脑地对着天真无邪的鱼儿们,梦幻般地笑道:“呐,你们就快有女主人了。高不高兴?呵呵!反正我很高兴!真想快点儿把她娶回家!” 这会儿,他全然忘了,从前自己有多唾弃一见钟情这种没谱的事儿。他甚至连景寂的性.情、喜好、家庭背景等,都全然不知。完全靠着自己的想象,把她美化成了九天玄女。 单凭着一股激.情,就想立马把人娶进门。根本不想想,两个完全陌生的人,要怎么过日子? 理智已然升天的王子辉,自顾自喜道:“女儿家都喜欢精致有趣的小玩意儿,上次二姑父他们从南边弄回了一批雕工精湛的玉器,她应该会喜欢!我这就去给她找来!” 语罢,王子辉撒开脚步,腾腾地跑没了影儿。 用魂力全程旁观他犯傻的景寂,简直恨不得捶胸顿足地爆笑。但她不想让王氏把她当疯婆子,便忍住笑,帮着王氏泡茶。 没想到王子辉一本正经、理智禁.欲的外表下,裹着这么跳脱搞笑的灵魂!往后如果真和他成亲,日子一定很有趣。 只是,她和王子辉,真的能走到一起吗? 想起香杏的遭遇,和小镇人民狭隘的思想人生观,她就有些开心不起来。 王氏在听王子辉问景寂叫什么名字时,就已经躲在厨房门口偷看他们了。当她看到自家侄儿眼睛发亮地盯着景寂不放,景寂又羞羞答答的,她就知道两人这初次见面,对彼此都挺满意。 她心里别提多开心!和王子辉一样,心急如焚的王氏,简直恨不得立马把两人送进洞房! 后来,景寂到厨房帮她泡茶,她一直有留意景寂的神情。当她看到景寂忽喜忽忧,以为是小女儿动了心,在患得患失。 王氏体贴地假装没看见。她也是从怀春少女走过来的,当然体谅景寂了。 她却不知,自己完全会错了意。景寂担心的,是别的事儿。 景寂现下与王氏不熟,没想过立即和她交底。 香杏给人当过姨娘、掉过胎的事儿,她连郭寡妇都瞒着,眼下平州这边,只有她和恭瑾知道。她早已拜托他暂时替她瞒着此事。 而京城和平州有千里之遥,再说她只是南平侯府的一个丫鬟,没了也就没了,她的事儿,不会从那边传回来。 鸿安县地处西北群山,地方小且偏,人们长年处于一个相对闭塞的环境,一些观念都还很陈旧迂腐。乡亲们都看不起给人做妾或者和离、被休的女人。 若是哪家有这种女儿在家,一大家子都会遭人诟病,抬不起头。 因此,此地的女人哪怕嫁得再不好,若非实在过不下去,比如要被丈夫打死等,鲜有与夫家和离的。 哪怕丈夫和夫家再不济、再不堪,她们也会恪守所谓的妇德,很贤淑地为夫家做牛做马,委屈自己顺着丈夫的心意来。就怕被休,连累娘家人的名声。 哪家要是出过做妾、和离或者被休的女儿,一大家子的闺女都嫁不到好人家去。 第五十九章 地主婆选婿记(8) 景寂这样的经历,或许在见多识广的京城平民百姓看来,不算什么。可在这小地方,就是让家族蒙羞的大丑闻了。 郭寡妇又是一个极重名声、爱面子的人。她从前那样一个怯弱的女人,三十岁正当美艳守寡后,村里有不少闲汉都惦记着她,可没一个成事的。 因为她敢拿着刀,和毁她名声,半夜偷摸到她家想一亲芳泽的男人拼命! 曾经就有那么一个又懒又穷,三十多岁还没娶上媳妇的好色不要命的憨大胆,半夜摸到老赵家的茅屋里,想对郭寡妇用强。 结果叫郭寡妇在身上捅了个血洞!差点儿丢了命不说,还叫她告到了镇上衙门,被衙役绑了抬到监牢里养伤了。 这还是五六年前的事儿了。后来那男的伤好,被发配到了边疆修城,至今还没回来。也不知是不是死在了边城。他的事一出,鸿集村那些对郭寡妇有些想法的男人,都息了心思。 村里有些女人,因此敬佩郭寡妇的勇气和胆量,不再说她的闲话和排挤她,开始和她交好。 郭寡妇因祸得福,倒交了好几个知心朋友。虽然村上其他女人对她仍然不理不睬,明里暗里挤兑她。不过,郭寡妇并不理睬她们就是。 一想起郭寡妇,这思绪就飘得有些远了。在景寂看来,她也是个很有趣的女人。 景寂暗自摇头,把跑飞了的思绪拉回来,端着茶,跟在王氏身后,去院子里梧桐树下品茶聊天,顺便等某个正在慌忙给她找礼物的可爱男人。 她一边听王氏聊家常,一边想着:若是这会儿叫郭寡妇知晓了她的事儿,不必听外面嘴碎的人的闲言碎语,她自个儿就得把自己气死,或者羞愧自尽了。 而且,她觉着,按照郭寡妇的思维,说不准会拉着她一起死,带着她去九泉之下给赵家先祖赔罪。因为她这不孝女玷污了老赵家几代的清名,让那些祖宗死都死不安宁。 想到这儿,景寂不禁展颜而笑。她这想法虽荒唐滑稽,但却是郭寡妇一定做得出来的。 香杏死前拜托她,让她多多照顾郭寡妇,凡是尽量顺着她的心意来。景寂可不想因为这事儿和郭寡妇闹僵,逼她走上绝路,违背有缘人的心愿。 如果弄得香杏残念不满,不把她的魂丝交还给她,她可就要倒大霉了! 因而,景寂自己虽不在乎流言蜚语,但为了郭寡妇着想,她不得不先隐瞒此事。 她知道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她也没想过一辈子将此事瞒着。她想:等到选婿的事情有了眉目,她找到合适的对象了,自会先把这事儿,亲自告诉对方。顺便看看他将如何反应。这算是她留给未来夫婿的第一大考核。 如果对方的表现让她满意,她才会考虑和他深处,定亲什么的。 等有了优秀的未婚夫,她会告诉郭寡妇香杏的遭遇,并让精心挑选出来的未婚夫,帮着自己劝郭寡妇,给郭寡妇描画一个儿孙满堂的美好前景。 到时,她自有法子让郭寡妇一心扑在“老赵家的后代”身上,没有多余的心思,去在乎那些难听又荒谬的流言,并为此做出疯狂的举动来。 当然,真到那时,她也会把这事儿告诉应该知道的人,比如王家众人和王氏等。她可不想骗婚!若是等成亲后与王子辉洞房,叫他发现她已经那啥了,再闹开来,可就真是丑闻了。 见到王子辉后,景寂觉得她这计划,多半会成功。她对王子辉有信心,总觉得他不会辜负她的期望。 在上一个世界,她见过真正喜爱她的纪尹辰是如何看她的,他的眼神,和方才王子辉看她的一样! 一样的炽烈和势在必得。 这一点,他们俩人倒是出奇的一致。虽然在其他方面,两人相差甚远。 撇开喜爱她这点儿不谈。景寂之所以对王子辉有信心,觉得他不会介意香杏也就是她的过往,是因为她听王氏说过,王子辉是一个有主见且有点儿叛逆的“大龄青年”。 只要是他认定对的,不管多么离经叛道、匪夷所思,旁人如何反对,他都不会妥协和改变。 就像他明明有望科举入仕,却在考了秀才后弃文从商,差点儿被父亲打死,也不妥协;明明有众多追求者,其中不乏优秀貌美、家世才华皆备的,爹娘都跪在他面前求他成亲,他也不为所动,甚至都被人指着鼻子骂不孝了,他也不曾低头。 这样坚持自我的“叛逆”的人,只要拿下了他的真心,就不愁招不了他做夫婿。 现在,景寂想的是,该怎么样做,才能把王子辉吃得死死的,让他一颗心向着她。 念及此,景寂拿起茶壶,给侃侃而谈村中八卦的王氏斟了一杯茶,甜甜道:“方才我见了王大哥一面,他果真如您说的那般,一表人才,且清正守礼。不愧是读过书的秀才,身上一点儿铜臭味儿都没有。” 她这马屁,拍得正中红心。 王氏笑得露出一口微微发黄的牙齿,拍着腿道:“嘿!谁说不是呢!在我看来,这附近,再也没有一个比子辉脑袋瓜更灵慧、更有出息的年轻人了!他是没有接着读书科考,要是考下去,准能中进士!要是我家那两个小子,有子辉一半聪明能干,我睡着做梦都能笑醒!” 王氏提起自家那俩憨傻的儿子,嘴巴直瘪,上翘的嘴角明显往下弯,显然不悦:“哎呦!一想到那两个不成器的臭小子,一点儿念书的天赋都没有,只会跟着他们爹跑腿,天天风吹日晒雨淋的,也只能挣些小钱,勉强糊口。” “读书不成器不说,就是经商手腕,也差了子辉许多。他们和子辉一样,身上也流着我王家人的血,怎么就是不争气?一想到那两个蠢货,我这心里就忒不是滋味!” 景寂听得很认真。她觉得王氏说话风趣,就是抱怨也抱怨得很有趣。她的语言和村里那些中年媳妇比起来,文雅许多,显然是读过几本书,有些文化的。 王氏也提过,她娘家王家在这鸿安县,也是有几分名气的。王家是出了名的耕读之家,王家这一代是王氏的兄长王宏当家。 王宏当了族长后开办私塾,勒令王家儿郎五岁后必须到私塾读书。王家族中的孩子虽不太会念书,大多只读了两三年会识字算账了,就不念了。但王宏的三个儿子很争气,个个念书顶好,年纪轻轻就已全部考中了秀才。 年仅十三的幼子王子文更是了不得,不仅中了秀才,还是平州史上最年轻的案首!已经被大儒收到门下。将来前途不可限量! 景寂也听恭瑾提过王家。 她知道王宏的长子王子琛,三年前中了同进士,被分配到鸿安县商税院当院长。和知县一样,是正九品的官。只不过,他主要分管商业,而不是像知县,什么大事儿小事儿都要过问。 一会儿景寂要去县城办事,就要和王子琛打交道。 第六十章 地主婆选婿记(9) 要不要带上王子辉一起去找他大哥呢?听说王家兄弟三个关系很不错呢。 景寂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就被她打入了冷宫。 这里可不比现代,她不能这么大胆奔放,别把王子琛吓跑了。他再叛逆,也是谨遵圣贤礼教的读书人。大约不能接受和她初次见面后,就要单独一道出游,还是去见家长这种出格的举动。 还是找恭瑾帮忙好了。 景寂心中已有打算。她又顺着王氏的心意,把王子琛夸了夸,极大地拉进了她和王氏之间的距离。她见火候差不多了,正要问王氏王子辉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儿,平时有什么兴趣爱好等。 谁知王氏却并不配合她。 景寂的夸赞,让她再一次深刻意识到了侄子是多么聪明能干,而自己的儿子,却才干平平。她心中很不是滋味。王氏拉着景寂的手,开始滔滔不绝地抱怨自家儿子是如何的不开窍,不上进来。 不过,她嘴上虽在嫌弃儿子,其实眼睛里并没有嫌恶。 景寂想了想,才明白王氏的意图。知道她并不是真的在抱怨儿子庸碌无为,嫌弃他们,她是在拿自己的孩子和王子辉做对比,抬王子辉呢。 这个举动,也是很点儿小心思的。 她用自家儿子的平凡不长进,凸显出王子辉优异于常人的才干和本事,更能加深景寂对王子辉的印象,和深刻意识到他的优秀。 景寂若是一般女孩儿,听她这话听得多了,很容易对王子辉的好感蹭蹭直升。从有点儿好感的欣赏,直接上升到喜欢,甚至是钦慕。 民间也有高手啊。景寂不禁感叹。像王氏这种心细如尘,有脑子又有手段的聪慧女人,吃亏就亏在出身不好。 若她生在官宦世家或者名门望族,绝对会有一番作为。就算不幸嫁给南平侯和南平侯世子这种只会玩女人的玩意儿,也一定能把他们和侯府后院那些莺莺燕燕治得服服帖帖,活得不知多滋润。 不像南平侯夫人和世子夫人那两个蠢货,只会和丈夫睡过的女人较劲,把自己弄成了怨妇,和夫君离心。她们的手段倒是阴毒,就是用错了对象,害了许多无辜女子。有那些工夫,不如好好教训一下侯爷和世子这两个罪魁祸首。直接弄副药,让他们不举或者暴毙,岂不是一了百了。 景寂觉着王氏身上有许多东西,都值得她学习。 她亲热地挽着王氏的手,陪她聊起了家常。其实主要是她在问,王氏说。她认真地听,从中取经。 这会儿,景寂把王子辉这个被她列为未来夫婿人选的人,抛到了脑后。 可怜的还在自己的小库房给景寂选礼物、越选越多的王子辉表示,如果他知道未来妻子这么三心二意,随随便便对他,不把他放在心上。一定会恼恨自己有眼无珠,识人不清,哭晕在恭房! 这厢,王氏见景寂明白了自己踩儿子捧侄子的意图,还机灵地问她许多有关夫妻相处的问题。显然是对她侄子上了心,想从她这儿了解寻常夫妻是怎么相处的,作为借鉴。 她对景寂的聪慧,十分满意和欣赏。越发觉得,她和王子辉简直是天生一对!俩人都是人精! 王氏很乐意和景寂说她和丈夫之间的事儿。她自己挑了个好夫婿,能干又疼人,夫妻俩孙子都有了,还依然恩爱如初。郑大伯事事顺着她,就是现在出去外面走商,回家时也会给她带大包小包的礼物。 这是王氏最自豪的事儿。也是她最喜欢和人聊的话题。 但因为恩爱秀得多了,村子里的人,包括她的儿媳和女儿,听她说起和相公的甜蜜往事,都不爱听。 郑大伯那种爱妻如命的男人,在乡下是极罕见的。 大多数乡下汉子都木讷,有些大男子主义,平时喜欢打骂女人彰显他们的男子地位。别说给妻子带礼物,嘘寒问暖了。就是哪天少骂两句媳妇,都能叫村里的大小媳妇乐开颜。 村里村外一群女人中,就王氏特殊,命好得叫人羡慕嫉妒恨。偏偏她还不知收敛、低调,到处找人炫耀。实在叫人恨得牙痒痒! 如果不是她娘家贵重,夫家儿子丈夫又护她,让人不敢惹。都有人想套她的麻袋,痛殴她一顿了。 因而,每次王氏找人秀恩爱,往往没说两句,就叫人或尖酸刻薄、或嘲讽冷笑地把她的话堵回去。又或,人家直接告诉她,不想听她说话,让她闭嘴。 王氏这些年,着实憋了一肚子话,找不到人倾诉,也是很遗憾和郁闷的。 还好这下遇上了景寂! 她不止认真听她秀恩爱,还会配合她问一些问题,让她说得更详细些。听到关键处,还会惊叹、艳羡地低呼几声,完全满足了王氏的虚荣心和谈性。让她越说越起劲,很快就把侄儿忘到脑后,拉着景寂说起她和郑大伯的恩爱事迹和她的一些御夫心得来。 …… 景寂没有找过伴侣,从前她醉心修炼,无心男女之事,也对此毫不关心。且仙界情况特殊,夫妻之间不像夫妻,更像同道,和凡间根本没有可比性。 所以,她到现在,都完全不知普通民间夫妻是如何相处的。 而香杏在南平侯府的那些见闻和经历,都是另一个圈子的事儿,也根本不能做参考。 她就想从王氏这儿多多了解乡下夫妻是怎么处的,她也好多加学习。 她听王氏讲郑大伯如何疼妻子,如何贴心,如何精干……心中对她未来的夫婿,也有了具体的要求。 觉得他也该是像郑大伯这样的:家里家外的活儿一把抓,出去外面能挣钱,回来能帮妻子做家务,一辈子都把妻子当宝宠着,处处尊重体贴,不叫她操心受累,还没有一点儿花花心思,从不沾花惹草。 刚才她和王子辉也是第一次见面,对他的了解,仅停留在王氏的卖力推销上,也不知他真实性.情如何,能做到几分郑大伯那样? 如果他能做到一半或者以上,她就定下他做夫婿了。若是连一半都做不到,她就得好好想想,重新拟定择夫计划了。 “香杏姑娘!”这时,王子辉抱了满满一抱杂七杂八的东西,一脸灿笑地跑向景寂。 他跑到离她几步远处,停了下来,抖了抖手里的东西,笑得见牙不见眼:“初次见面,我便失礼,怠慢了姑娘。子辉想了又想,觉得还是要拿出实际行动,表达一下我对姑娘的歉意。” “这是我多年收集的喜爱之物……我很认真地挑选了其中最好的一部分出来!希望姑娘你会喜欢!” 第六十一章 地主婆选婿记(10) 王子辉皮肤白皙,一激动和害羞,就很容易脸红。 这会儿,他抱着礼物,脸红的剔透,像块温润的极品血玉,透着淡淡的华光,很是耐看。 景寂就有些越看越满意的意思。 初次见面,就拿自己所拥有的最好的、他最喜欢的收藏送她,这份心意,极难得。看来,他对她,不是一般的满意和喜爱。 或者不用她特别费什么功夫,就能把他捏在手心了。她未来的孩子有个这样在她这上仙看来也很出色的父亲,也不错。 这个想法令景寂很是愉悦。她也不故作扭捏,推拒不要。而是上前两步,伸手拿了一块古朴的砚台,和一只雕刻得栩栩如生、精妙绝伦的鸿鹄玉雕小摆件。 看着它们,景寂的眼尾嘴角,柔软得不可思议。她很郑重地对王子辉道谢:“我很喜欢王大哥你选的这块砚台和玉雕小摆件,它们是我收过的最好的礼物,多谢你。” 谁说她是冷酷绝情的冰美人!必要的时候,她也是很会说几句甜言蜜语的。 景寂颇有些自豪和惊喜地想,原来自己深藏着蜜言技能。从前她高高在上,没有发挥的余地。如今落魄了,倒是给了她发展的舞台。 嗯,往后回了仙界,要多在师父和几位师叔那儿使使,也好多骗些宝贝傍身用。 “不用谢的。”王子辉看到景寂选的礼物,有些遗憾她没有全要。但片刻后,他又欢欣起来。因为景寂选的那两样,是他最先挑出来打算送她的,自然也是他最最喜爱之物,配他最最心仪之人,倒也合适。 她和自己的偏好一致呢。他们这算不算心有灵犀? 王子辉被自己的脑补,羞得连耳朵都红透。他鼓起勇气,热烈又欣悦地看了景寂一眼,发现她正含笑瞧他。瞬间心田里开出了朵朵花,每朵都是她的笑脸。 王子辉发现自己的心跳,再次失律了!在四肢百合里奔腾狂舞的热血,让他情难自禁,差点儿忍不住想要手舞足蹈地高歌一番。 他不想失态,给景寂留下莽撞冲动和幼稚不可靠的印象,双手紧握成拳,压抑着激动。低头不敢再瞧景寂,竭力摆出温文正经的模样。 按照礼仪,他送了礼,景寂也收下了,他应该退走了。毕竟,他和景寂还是初次见面,俩人年纪都已不小,皆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就算有他姑母在,也不应该久处。 可他怎么也不想离开,他舍不得。王子辉恨不能变成景寂挂在耳垂上的耳环,时时刻刻贴在她耳边,告诉她他有多喜爱她,多想和她长相厮守。 王子辉自己也惊讶于他对景寂的亲近和喜爱。 虽说此番和景寂是初会,但他心里觉着,他好像上辈子就已经和她相识,还把心丢在了她身上。不然,这辈子不会第一眼,就认定她就是他寻寻觅觅、等了多年的良人。 有时候,人与人之间的缘分,真的很神奇。有些人白发如新,有些人,却能倾盖如故。王子辉甜蜜地想,他和景寂,应该是后者。 他本就灵慧心细,又读了七八年书,最近几年,也曾走南闯北,见过的人,不知几多,早就炼得目光如炬,心眼剔透。他虽一直偷偷摸摸地用眼风觑景寂,没有细看过她,但也知道,她对他,也抱有好感。 一个人喜不喜欢另一个人,眼神是不会说谎的。王子辉觉着,初见在他怠慢景寂的前提下,她还能对他抱有几分好感,这实属不易。他要珍惜,嗯,还得善加利用,得争取在秋收之前,把美人迎进门。 且不说高瞻远瞩的王子辉,如何在心里琢磨追求美人的三十六种手段,他甚至已经想到了今秋他和景寂的婚礼应该怎么办了。 此刻,王氏的内心,五味陈杂。她还是第一次见自己向来老练沉稳的侄儿,露出这种陷入热烈般的、对着心上人手足无措的毛头小子情态,真正有了年轻小伙的青春样儿。 毫无疑问的,她很开心:这令人头疼的侄子终于有了心仪对象,她不必担心他打一辈子光棍了。只是,又恼恨他这种有了心上人,就把亲姑母丢一边的做法。 尤其是她这姑母平时待他,比对自己儿子都好!更遑论,她还是他的媒人呢! “子辉。你别光顾着和大丫说话,把姑母当成隐形人啊。”王氏酸酸地道:“你有这么多好东西,平时怎么也不见送我两样?亏得姑母手里有好东西,总是第一个想到你。看看你,眼里就只有咱们大丫,完全没有我这个姑母的存在了!真叫人伤心。” “姑、姑母!你、你别乱说!”王子辉叫王氏说得恨不能找地洞钻,“我哪里有!可别唐突了香杏姑娘!还请姑母慎言。” 王子辉有些不满又不悦地扫了王氏一眼。他家姑母什么都好,就是说话没个忌讳。万一吓跑了人家姑娘,他怎么办? 还有,她怎么喊人家大丫这么俗不可耐、乡土气息浓厚的名儿,生生把仙女拽到了泥土中。人家香杏姑娘明明有更好听的名字! “哼!八字还没一撇呢,你就想过河拆桥?”王氏气闷,忍不住伸手拧住王子辉的耳朵:“大丫还没答应做你媳妇呢。你就敢这么对我?惹急了我,我把大丫介绍给别人,看你怎么办!” “姑母!”王子辉又急又慌又窘迫,他苦心经营和维持的形象啊,都叫他姑母这一拧全毁了! 他没有勇气去看景寂的脸,也没有颜面再留下,“姑母,快放手。香杏姑娘,铺子那边正忙着,阿三他们肯定招呼不了那些磨人的主顾。我先告辞了。你和姑母请自便……” “对了,姑娘,方才那幕,还请你无视。咱们……稍后再会。”王子辉掩面跑到门口,侧头冲着景寂站立的方向,丢下这么一句话,便跑了个没影儿。 “嘿!这小子!今儿怎么这么毛躁?!”王氏嘿嘿笑望景寂,打趣道:“想来是见到佳人,情难自禁了。呵呵。” “婶子,您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懂。”景寂故作娇羞地低头磨着脚尖。 这招是她跟着南曦学的。 当初南曦迷恋纪尹辰时,就经常在他面前这样表现,极大地取悦了纪尹辰,让他对她改观不少。这种姿态连纪冰山都能取悦,想来也能征服王氏这样柔软心肠、满心浪漫的妇女。 景寂没想到的是,她在打动王氏之前,先打动了去而复返,藏在门口,顺着门缝偷看她的王子辉。他爱极了景寂表现出的含羞带娇的风姿,眼珠子都恨不得沾到她身上。 第六十二章 地主婆选婿记(11) 原来,王子辉走得太匆忙,怀里那堆宝贝还没放回他的小私库。他出了门,很快冷静下来,看到自己手里抱的东西,实在不宜带去铺子。 本打算趁王氏和景寂不注意,借着花草树木的掩护,偷溜回自己的房间放东西。谁知被他无意欣赏到景寂的另一番美,整个人瞬间心殅摇荡,继最初鱼池边的一见钟情后,有种再见倾心的感觉。 “嗬!你这丫头,和婶子装什么呢!”王氏是个急性子,她不想看景寂娇羞,只想知道她愿不愿意嫁她侄子。于是,半真半假地嗔怪道:“你还不知道我是什么意思?” “我和王大哥初次见面,哪里知道,他是怎样的人呀。再说,我们都规规矩矩的,可不像婶子你想的那样。婶子你可千万别乱说!我倒是无妨。只是,怕坏了、坏了王大哥的名声。” 景寂用魂力发现了王子辉躲在一边偷看,便很有心机地“责怪”王氏口没遮拦。打着替王子辉声名着想的旗号,一举两得,同时讨了王氏和王子辉的欢心。 如今王子辉眼里只有景寂,已经看不到其他了。他听景寂为自己声名着想,心情激荡,活了二十年,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心如小鹿乱撞”。 他心中蓦地升起一股难耐的迫切:这个姑娘,真想马上把她娶回家好生怜爱啊。 “行了。知道你害羞守礼,心疼某人,我就不说了。”王氏眉眼带笑地打住这个话头,拉着景寂坐下。她把头凑到景寂面前,问她:“你羞归羞,可别忘了正事儿!告诉婶子,你觉着咱们子辉如何?想不想嫁他?” 王氏的声音可不小,王子辉躲在门后,也清楚听到了她的问话。有一瞬间,他简直想冲进去堵住王氏的嘴。 这才哪儿到哪儿,他姑母干嘛问人家姑娘想不想嫁他!香杏姑娘不是说了吗,她和他还不甚了解,根本没到谈婚论嫁的地步。 怎么着,也得缓一缓,等他博得她的欢心,让她喜爱他、心甘情愿嫁他以后再说吧。他可不想找一个因媒妁之言嫁他,而不是真心爱慕他这个人的妻子。 能和妻子相敬如宾固然好,但他要的,远远不止这些。否则,也不会单了这么多年,甚至还在十八及冠后顶着众人的嘲笑冷语,忍着心疼,交了整整两年的罚款。 吴朝男儿到十八仍不娶,是要被罚款的,每年五吊钱。 不过,不满归不满,王子辉也很想听听景寂的意愿。他默默地把头伸进门缝,凝神细听。 “婶子,你一下问这个。真的太突然了!叫人家怎么回答您呢!”景寂发现王子辉更喜欢她娇羞的样子,于是耐着性子,继续装羞赧。“再说,我愿意与否,又有什么用呢?” “怎么没用!你要不愿意,这事儿能成吗?我看子辉很欣赏你,你对他观感也不差。不如赶明儿我让我娘家兄嫂去你家提亲……” “婶子!您别急呀。这婚姻大事,需要父母之命。我爹不在了,我都听我娘的。我娘她还不知您带我来见王大哥了呢。再说,我从前做过奴婢,也曾身不由己,经历不那么光彩。兴许您兄嫂不乐意有我这样的儿媳呢……” “这与我爹娘有什么相关!”王子辉待不住了,红着脸推开门冲进来,眼睛发亮地看着景寂:“我的婚事,向来由我做主!我愿意……就行。” 王氏呆愣地看着侄儿,“你怎么回来了?” 她听到王子辉表衷心,也笑着对景寂道:“听见了吧。子辉他乐意着呢!只要你点头,姑母保准儿把你们俩的婚事办得妥妥帖帖,热热闹闹。” 王氏在景寂面前,已经不以婶子自称了,她说“姑母”,显然打心底已经把景寂当成了侄媳。 不待景寂表态,王子辉忍耐地磨了磨脚,压着声音低斥王氏:“姑母,您也太心急了。此时谈什么婚事,未免过早,太失礼了!香杏姑娘方才说的有理,我们相识尚浅,且我还未登门拜访过赵家伯娘……” “行了!”王氏不悦地摆摆手:“你也别说了。合着都是我这姑母的不是!随你们去吧,我懒得管你们了!” 好心帮侄儿,对方不领情也就罢了,还反过来斥责她,王氏冤愤得很,看着王子辉就想抽他。但她又舍不得。她恶狠狠地跺跺脚,在景寂和王子辉惊呆的注视下,风风火火地跑出了院子。 “姑母!” “婶子!” 王子辉和景寂跑到小巷里,追着怒而出走的王氏。景寂见王子辉窘迫着急得很,连连被王氏甩开手,都要急哭了。 她加快脚步上前,挽着王氏的手,和声道:“婶子何必动怒。您明知王大哥并没有怪您的意思。他只是一时情急,说错了话。我看王大哥已经后悔,都要急死了。您就大人大量,原谅他吧。” “真把王大哥急出火来,担忧伤心的,还不是您!”景寂见王氏脚步变缓,态度有所缓和,她隐秘地给王子辉抛了个眼神:还不快上! 王子辉读懂了她的意思,从王氏一侧拉住她的手,态度真诚地“忏悔”了一番,很快便把黑脸的王氏哄笑。 景寂看到前方路口晃过老钟头赶着牛车的身影,她才想起,自己有正事在身。于是急急对王氏和王子辉道:“婶子,王大哥,我看到老钟叔了。我还急着进城,就先告辞了。” “哎,大丫,等等!”王氏反手拉住景寂:“时间还早,咱们再回去坐坐。” 王子辉也抛弃脸面礼仪不要,挽留景寂:“是呀。香杏姑娘,这才辰时二刻,你要进城,坐牛车也就两个时辰,不着急的。前面一条街外有家如风美食,那里的厨子手艺不错。不如等会儿我请你和姑母用午食……” “多谢王大哥的美意。我真有急事,耽搁不得。抱歉了。”景寂拒绝王子辉后,又对王氏道:“婶子,我出门前我娘已经走了,她大约还不知我要去县城。” “虽然我给她留了字条,也不知她看不看得懂。一会儿您回家路过我家时,劳烦婶子给我娘带句话,告诉她我去县城了,晚些时候才能回去,让她不要担心。” 第六十三章 地主婆选婿记(12) 景寂语罢,挣开王氏的手就要提步离去。 她眼角瞟到王子辉遗憾落寞的神情,顿了顿,回头嫣然一笑:“今儿认识王大哥,我很开心。” 她握着手里王子辉送她的礼物,想了想,从荷包里扒拉出一个从前香杏去庙里求的平安符,递给王子辉:“这是我从前去京郊千佛寺求的平安符。据说那里的符很灵验,送给王大哥。希望你以后都平安顺遂。再会!” 王子辉双手发抖地接过景寂手里的平安符,紧紧攥在手心,按在胸口处,挂着一脸痴笑目送她离开:“香杏姑娘真真是个好姑娘……” “是呀。这姑娘还长得很美!”王氏看不下去王子辉一脸痴相,板着脸,在他额头上敲了他一下:“醒醒吧,人家早走远不见了。你对谁发痴呀!” “姑母,”王子辉回过神,腆着笑脸凑到王氏身边:“你再和我说说香杏姑娘的事儿。我想多多了解她。”如此,才能制定适宜的追求策略,尽快把她追到手。争取今年成亲,明年抱娃。 “说起大丫啊,那真是个好姑娘!小时候,她为了换钱给他爹治伤,自愿被卖去牙行。后来辗转到了京城,听说跟一个宫里出来的老嬷嬷学了几年诗书礼仪和女工、管家之道,再后来,被买进了什么侯府当大丫鬟,挺挣钱的。” “三年前,她在京城偶遇县城恭家的少东,开始托他给郭寡妇捎信捎钱。听郭寡妇说,这几年,香杏没少给她捎带好东西回来。就是银子,也有不少。那老娘们苦了多年,临老倒是享福了。” “大丫托恭少东给她带回来的首饰布料,一看就是顶级好货!有几种料子,听说还是宫里赏的。我还想叫你姑父给我弄些……” 王子辉没心思听王氏唠叨什么布料首饰,他问她:“那恭少东和香杏姑娘关系如何?他可曾娶亲了?” 王氏眉头高挑:“你问这个作甚?那恭少东还没定亲,听你姑父说恭老爷托人在京里给他说了位官家小姐,两家正在议亲呢。嗬,我说你该不会担心恭少东和大丫有什么吧!恭家豪富,恭少东一表人才,见多识广,听说他和京里许多高门大户都有交情,怎么会看上大丫一个给人当过丫鬟的!” “给人当过丫鬟又怎么了?!”王子辉瞪向王氏:“香杏姑娘言行举止,可比一般官家小姐动人妥帖多了!她又是那样一个貌美体贴、娇柔守礼的好姑娘,谁会不喜欢她呢!还有,姑母,我早就想说你了,你别老是叫人家香杏姑娘大丫,难听死了!” “嗨!你这小子!怎么说话呢!真是气死我了!”王氏这下是真被王子辉这胳膊肘往外拐的白眼狼侄子气坏了,她呸了声:“看我还搭理你不!” 便气呼呼地扬长而去。 王子辉也没有挽留她,而是匆匆回家,给在京里的友人写了封急信,让他帮忙打听打听景寂的事儿。 他那位友人在九门做文官,经常和进出京城的大小官员打交道,闲来也爱听八卦。京里那些王公贵族家的事儿,他门儿清。 王子辉想起景寂之前和王氏说的,她在京里的遭遇不怎么光彩,心知她一定是经历过什么。他也知道大户人家那些腌臜事儿。景寂那么貌美气佳,若说有什么不光彩的经历,无非是被主子亵.玩。 他对此并不是很介意。 因为他知道景寂身不由己,一定是被迫的。不然,她说起那话时,不会那么羞愧黯然,又隐含着屈辱和害怕,叫人心疼得紧。 再说,她一个做丫鬟的,怎么能反抗主子呢?他又怎么会介意她的遭遇呢? 当然,要说完全不介意,那是假的。喜爱得怎么疼都觉得不够的姑娘,被人亵.玩,他简直恨不能杀了那个让她心伤的家伙! 他想知道,让景寂露出那种令他心疼的表情的主子,究竟是谁?对方何德何能?得到她又不珍惜她,让她吃了那许多苦。 他也担心景寂从前的主子,会来打扰,纠缠于她。他听王氏说起侯府,便知对方身份不低。他一个小秀才,还是经商的小秀才,怎么和人家抗衡? 他怕到时他护不住景寂。 所以,王子辉想着找他那友人打听打听景寂的过往。一方面,他想了解景寂的忌讳,免得自己以后不小心说错了什么,伤害到她仍不自知。还有,他也想弄清楚,他将来会面对怎样的人家,能否抵挡得住对方的权势压迫。 如果实在不行,他也只能不孝,带着景寂跑路了。 即便预料自己将来很可能会祸多,前程生死难料,王子辉也没有放弃景寂的念头。 他是一个死脑筋的,认定了,就不会更改。 他考虑过了和景寂成亲的风险,情况最坏也不过,他和景寂远离亲旧,私奔到别的地方定居。反正他手里有钱,有经商算账的本事,也不怕去别处活不下去。 就是有些对不住疼他的亲人。 不过王家子嗣繁茂,他兄长争气,给他爹生了三个孙子,弟弟也前程光明。王家少他一个,也损失不了什么。 这些年,他任性固执,离经叛道,很是让家里人为他操心。兴许他不在,父母他们会更轻松高兴些。 如此一想,王子辉便再无顾及。他拿着信,去驿站交给驿差,顺便给了丰厚的旅费和赏银。让他们用最快的速度,加急送去京里,尽快把回信给他带回来。 随后,王子辉又去了他在镇上的另一家专卖“高档值钱货”的铺子,精心挑选了一些礼物,亲自将它们打包好,又换了身崭新的绸衣和一双有着精美刺绣的鹿皮靴,用一个雅致的白玉冠将头发束好,还抹了层发亮的兰香型头油定型。 收拾妥帖后,他将包装好的礼品抱上马车,让阿三赶着马车,饭也不吃,就朝鸿集村而去,赶着去见他未来的岳母郭寡妇。 方才他已经把他姑母得罪了。不能指望他姑母为他讨好拉拢未来岳母。只得自己硬着头皮亲自上了。 郭寡妇是景寂在这世上唯一、能左右她意见和决定、手上握着她婚事大权的亲人。王子辉不傻,当然知道,要想抱得美人归,自然要先从打动美人的娘开始。 他反复细细琢磨过了,最快最有效的追求方式,就是联合未来岳母,与她里应外合。 如此,还愁娶不着媳妇么。 第六十四章 地主婆选婿记(13) 郭寡妇在镇上被几位媒婆轮番拉拢奉承,争抢着给她介绍女婿人选。看花名册看得眼睛胀痛,都快挑花眼了,最终定下五个人选,和媒婆敲定好相看时间,才心满意足地回了家。 结果,一回家就让盛装打扮、玉树临风、拉了一车好礼的王子辉,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惊喜。 王子辉的大名,十里八村谁人不知。 郭寡妇做梦也没想过,有一天这样一个各方面都出色得无可挑剔的年轻人,会带着好礼,跑到她家里,红着脸告诉她,他看上了她家大丫。就是不知如何讨她女儿欢心,想拜托她帮忙追求她。以便他尽快拿下女儿,速速成婚,争取来年就给她生一个大胖外孙。 “子辉呀,”郭寡妇第一次这么喊,还有些拗口,她顿了顿,道:“你愿意娶大丫,是我们老赵家祖上积了德,我自然没意见。只是……” “只是什么?伯娘你直说便是。”王子辉看郭寡妇一脸为难,以为她不愿要他这个女婿,心都揪成一团,他嘴唇发白地道。 “唉!我也不瞒你。你是知道我家的情形的。大丫她父兄早逝,就留我和她两个女人家。我这辈子最难受的就是,没能给老赵家留个后。如今老赵家就只剩大丫这根独苗了,我想给她招个上门女婿回来,替老赵家支应门户,传宗接代。而你……”显然是不可能给她闺女当赘婿的。 王家那可是出过大官和文曲星的高贵人家,那样人家的子孙,还是王子辉这等出息、不愁娶不到媳妇的人,怎么可能自甘堕落地给人当上门女婿?! 王子辉知道郭寡妇的顾虑,心下一松又一紧,道:“原来婶子你想给香杏姑娘招个上门女婿。这样的话,确实有些麻烦。我……” 郭寡妇以为他要拒绝。不待他说完,她经历一番心里斗争,实在舍不得王子辉这个完美女婿,咬牙道:“你不愿做上门女婿也行。只是你得向我保证,将来生下的第一个儿子,要跟大丫姓。让他替老赵家传承香火。你可愿意?” “这个当然没问题。”王子辉想也不想便道。 别说是让他的长子姓赵,就是让他入赘,也不是没得商量。 如果不是怕气死他家老父老母和姑母等长辈,他完全不介意给赵家当上门女婿的。反正只要能和香杏姑娘成亲,不管是他娶她,还是他嫁她,都没两样。 “好!”郭寡妇见王子辉爽快,心中对他愈加满意。她瞧王子辉衣装、相貌、气度,样样都出挑,更难得的是,他还对她家大丫痴心一片,简直是完美女婿人选。 一时间,郭寡妇只觉得:世上再也找不到比他更出色的女婿了! 而且,王子辉这么聪明俊朗,将来和自家女儿生的孩子,一定也更加聪慧可爱。 一想到王子辉对她明年抱孙的承诺,郭寡妇就喜笑得满脸褶皱舒展。 只是,她有些不懂,为何王子辉不让她马上把女儿嫁他,反而让她帮着“追求”大丫? “子辉啊!”打从心底把王子辉当女婿的郭寡妇,再叫他的名字,就顺口多了,“伯娘我实在搞不懂,你干嘛要费神去追咱大丫?” “我已经答应把她许配给你,你完全明儿就可以让你父母和媒人上门提亲,把你们的婚事定下,挑个最近的吉日,尽快成亲。毕竟,你和大丫都年岁不小了。是不是你父母不同意你娶咱们大丫,所以你才……” “伯娘,你想到哪儿去了?”王子辉失笑:“我的婚事,向来都是我自己做主的。只要我愿意成亲,我爹娘高兴还来不及,怎么可能不同意!” 兴许他们知道香杏姑娘的遭遇和可能带来的隐患后,会反对。不过,他是不会让他们知道这些的。 王子辉心中已有主意,他见郭寡妇仍怀疑地看他,仿佛不信他的话,又道:“不如这样。我立刻回家,和爹娘商量,明儿带着媒人、聘礼和庚帖上门,让您和我爹娘商量一下,先定下我和香杏姑娘的婚事。等哪天她愿意嫁给我,咱们再成亲。怎样?” “哪里用得着这么麻烦。大丫她怎么可能不愿嫁你!”郭寡妇心说,这十里八村再难找到比王子辉更出色的年轻人了,只要她女儿眼睛不瞎心不盲,指定愿意嫁人。 她站在王家父母的立场,道:“我看你们都别瞎折腾,直接成亲得了!我和你爹娘,都等着抱孙儿呢!” “……” 面对这样直爽心急的岳母,王子辉也是要醉了。 “伯娘。话不是这样说的。我想让香杏姑娘心甘情愿嫁我,而不是迫于您的压力勉强嫁我。我想叫她幸福,我不想她有丝毫不愿。否则,长此以往,夫妻间的感情总会出问题。您明白我的意思吗?”王子辉试图向郭寡妇道明心声。 可惜是傻子把媚眼抛给瞎子看,郭寡妇这个不曾读书识字的乡下妇女表示:“什么情愿不情愿的,那都是瞎扯淡!谁成亲不是父母之命,媒、媒什么言的。偏生你和大丫特殊!” “不是说日久生情么?你和大丫成亲,一起过日子了,到一定时候,还不什么感情都有了。我同大丫他爹就是这样。子辉呀,听伯娘的话,别等了,你要是真有心,就赶紧和大丫成亲,尽早让我和你爹娘抱孙子才是正紧!” “……”王子辉被郭寡妇这段朴实的话,堵得哑口无言。他心累得很:怎么就和未来岳母拉扯不清呢?价值观不一样,真的没法愉快地聊天啊。 旋即,他又十分庆幸:幸好他的香杏姑娘,不是叫郭寡妇带大的。否则,他去哪儿找一个如她那般处处叫他满意,一颦一笑都透着文雅、书香的完美妻子? “子辉,你怎的不说话?莫不是你觉得我说得不对?”郭寡妇也觉得她同未来女婿讲话,有点儿鸡同鸭讲的感觉。 她见王子辉以沉默抗议,心累地扶额叹道:“我是不懂你们这些年轻人在想什么了。这样,我不同你说,你回家把你爹娘叫来,我和他们说。反正,你和大丫的婚事,你们自己怎么想,也不作数。” 哪家闺女儿子的亲事,不是做父母的发话点头能成的呢? “伯娘……”王子辉的头也很疼:“我自己也能做主……” “我不和你说。你要诚心想娶我家大丫,就把你爹娘喊来,我和他们好好谈谈。若是不想,那咱们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郭寡妇见王子辉诸多推搪敷衍她,心里已经对他不满。全然没了之前把他当女婿的热乎劲儿。 她指着长满青苔的木大门,“我累了,你回吧。我等你十日。十日内,若是你爹娘不上门,我就带大丫去相看别的小伙儿。” “今儿我去镇上,可是找了好几个媒人,给咱大丫挑了不少对象呢。”我和我家大丫,并不是非你不可的。 第六十五章 地主婆选婿记(14) 郭寡妇虽喜爱王子辉,但她觉着,这小子的脑子有些问题。读书人的想法,她实在摸不透,不敢苟同。再说,王子辉太优秀,王家门第高贵,她们老赵家还是有些高攀不起啊! 以后,要是她家大丫嫁去王家,被欺负了,她连叫苦、说理的地方都找不到。大丫娘家又没有兄弟,给她撑腰。还不是任由婆家搓圆捏扁? 郭寡妇冷静下来,越想,越觉得,王子辉虽好,可不是她家大丫的良配,她还是把目光放低些,想想今儿上晌从媒婆的花名册上选出来的小子吧。 王子辉多眼尖的人,如郭寡妇这般老实之人,他一眼就能把人看穿。他看出了郭寡妇对他的不满意,赶紧抛弃之前的想法和计划,道:“伯娘!您等着,我明儿就带我爹娘上门,和您商讨我和香杏姑娘的亲事。” “您乐意叫我们什么时候成亲,我们就什么时候成亲。我都听您的。”所以,您千万不要有弃我寻他的想法啊!您的女儿,只能嫁我。其他人,想都不要想! “等你爹娘真来了,再说吧。”郭寡妇也是母亲,推己及人,如果她是王子辉亲娘,也不乐意儿子寻她家大丫这种亲家。 尤其是他们老赵家都要绝户了,她家大又是丫头出身。怎么看,也配不上王子辉和王家。她已经不把王子辉的话当一回事儿了。总觉得他是在瞎诌。 “伯娘!”王子辉叫郭寡妇的慢待,弄得有些心灰意冷。可他这样坚强的人,几乎是瞬间之后,就又满血复活了。他站起身,冲郭寡妇鞠了一躬:“小生明儿就同父母正式登门提亲。您且等着。告辞!” 语罢,他健步如飞地出了门,对守在外面马车上的阿三道:“出发。咱们回王家老宅。” “好的,少爷。”阿三一向机灵懂事,从不多问,也不多嘴,所以,他才能稳占王子辉身边第一小厮的地位。 他虽很好奇王子辉和郭寡妇谈话的内容和经过,但他见王子辉脸色不好,也不敢多问,默默地抽了马儿一鞭子,驾着马车走了。 站在快要垮掉的、由茅草混着泥浆堆砌成的院子门口,目送王子辉离去的郭寡妇,心情十分复杂。她是真做梦都想有个王子辉这般出息俊俏的女婿,可惜她家大丫福薄位低,配不上王家,也配不上他这样的好青年。 “可惜啊,可惜!”郭寡妇不舍地叹了又叹,回头把王子辉带来的礼品,都整理清看了一遍,对于他的豪爽大方也是十分满意。她几乎都要心软,改变主意了。 可再想一想赵家和王家的差距,还是狠心掐灭了那个念头。 她再有心又如何! 王子辉父母那儿,显然是不可能同意的。再说,就算他们碍于儿子坚持勉强同意,心中积下不满,等她家大丫嫁过去,还不得日.日受磋磨?她那可怜的女儿已经够苦了,她不想她嫁人后再过苦日子。 “都是我这做娘的不是!大丫多好的孩子啊!打从我肚里出来,也没过上几天好日子。如果她不是投生在我肚里,而是出身在其他人家,比如郑家、王家,不定多幸福。都是我,害了大丫啊!呜啊啊!” 郭寡妇越想越不是滋味,回屋闷在被子里哭得撕心裂肺。她觉得自己罪孽深重,祸害了相公儿子,还带累了闺女。 若不是还有给老赵家传宗接代的重任在身,她真想跳到屋外的澄水河里淹死算了。 …… 傍晚时分,景寂和老钟头踩着夕阳的余晖,回到了鸿集村。 她让老钟头在老赵家的破茅屋外停车,给了他三两银子,然后跳下车就要进屋去找郭寡妇说话。她有好消息要告诉她。 今儿托恭瑾的福,她可是办成了好些事儿。田契、房契都已拿到手,还在恭家牙行买了四五个奴婢和七八个护卫,人数虽不多,但都是能干的人。 那群奴婢和护卫,分别精于下厨、种花、种果树、伺弄庄稼、刺绣、管账、管家和武艺。有了他们,往后家里的琐碎小事儿,和田里山里的活儿,都不用景寂和郭寡妇操心了。 景寂也不担心那群奴婢和护卫叛主。她可是有魂力在身的上仙,区区人类,怎么敢在她面前耍手段。就算耍,又如何耍得过她?再说,她有他们的卖身契在手,对他们有着生杀予夺的权力,料想他们也不敢乱来。 “娘,你哭过了?为什么?可是谁欺负你了?告诉我,女儿为你做主!”景寂一进屋,点上蜡烛,就看到郭寡妇红肿着眼,脸颊上还有凌乱的泪痕,鼻子也红彤彤的。 “没什么。我只是想到你那早死的爹爹和大哥,心里难受。”郭寡妇拉景寂坐到床沿,很是慈爱和满足地把她抱在怀里,“大丫,幸好娘还有你。要是没了你,我都不知怎么活下去。” 景寂看出郭寡妇存了死心,心中一咯噔,“娘你说什么呢?我这刚带了丰厚的体己银子从良回家,咱们的好日子才开头,你别整天想什么死不死的。要是你死了,我也抹了脖子随你去!咱们一家,也好在地府团聚。” “死丫头!你胡沁沁什么呢!”郭寡妇在景寂嘴上拍了她一巴掌,然后自己吐了两口唾沫抹在手心,双手合十,对着天道:“坏的不灵好的灵。丫头口无遮拦,老天爷你可别上心。天上的各路神佛啊,一定要保佑我家大丫福寿绵长,长命百岁。我愿意折寿给她……” “娘!”景寂许久不曾感受到母爱,她叫郭寡妇三言两语说红了眼,反手把郭寡妇抱得死死的:“我健康得很,至少能活一百岁,才不要叫您为我折寿呢。要是可以,我倒想折寿给您,让您活到两百岁。” “你这嘴甜的丫头!”郭寡妇心里那点儿悲伤、自责和痛悔,都叫景寂的话驱散,她的眼里,又有了光彩:“娘有你这样的女儿,真是前世修来的福!” “我瞧你高兴得很,是不是有什么好事儿?对了,你今儿去县城做甚了?王家村的王子辉下晌时拖了一马车的好东西来咱家,说什么心悦你,想让我帮他追求你。” “那小子书读多了,脑子有些问题。我说他要是有心,就把他家父母叫来,咱们好好谈谈你们的亲事,尽快成亲。他非说自己的婚事自己能做主,坚持要先追你,让你心甘情愿嫁他才成亲。” “瞧他说的那话,就不踏实。哪家儿女成亲父母不点头能成事的?他这不是忽悠我么?我本来挺喜欢他的,可这小伙子说话太不实在。” 第六十六章 地主婆选婿记(15) “而且他太出色,王家的门第又高,为娘的想了又想,还是觉得他非良配。若你不是我肚子里蹦出来的,是郑家大嫂的女儿,和他门当户对,倒是良配。”郭寡妇不知不觉就和女儿吐了心声。 “娘你说什么呢!你肚子蹦出来的又怎的?我比谁差什么了?!就是王婶子的女儿,和我也没得比。再说,你女儿如今挣了大钱,还在镇上买了土地、奴仆、和大宅,等明儿,咱们就搬家,去镇上住。” “傻丫头,你胡说什么呢!这牛吹的,都要叫娘笑掉大牙了。”郭寡妇拍了拍景寂的后背:“你跟谁学的?说这大话!你在屋里和我说说也就罢了,可别说出去。叫人听了,像什么话!我和你爹都是老实人,你这丫头,竟嘴上抹油,怎么不像我们?” “我没吹牛!”景寂叫郭寡妇这番话激得吹眉瞪眼,她放开环着郭寡妇的手,从腰间鼓胀的荷包里,掏出几张契书,拍到郭寡妇手里。 她另一只手抓起烛台,照在郭寡妇身前:“您仔细瞧瞧,这契书上盖着官印呢,可做不得假。您不识字,总认识衙门的官印吧?这可是县太爷和商税院的王大人亲自给我盖的。” “我的天!还真是的。”郭寡妇瞪圆了眼,急火火地推了景寂一把:“你快给娘念念,这上面写的是啥?” “大体就是说,我,赵香杏,在镇上西边有占地五十亩的两进宅子一栋,宅子周边环绕的几顷良田,和正对宅子的那个小山头,也都是我的。唔,这一叠是卖身契,我在恭家牙行买了六个家奴,八个看宅的护卫。” “我的乖乖!这得花多少钱?!”郭寡妇只觉手里这几张纸重若千斤,她有些握不住,“我儿呀,你的月例银子不是都托人寄回家给我了?你哪儿来的钱?莫不是偷了主人家的?!” “娘!你可别乱说。这都是我辛辛苦苦挣的卖身钱,我服侍的世子爷是个手松的,平时就喜欢赏赐我们这些做事得力的丫头。侯府里连在厨房烧火的丫头,都能穿绸戴银,我们这下人用的碗筷,也都是银制的。侯府可有钱了。世子爷赏我的,都是些值钱的东西。我把它们卖了换成银票,存入钱庄,除去买田买房买奴的开销,我这儿还剩了三千多两呢。足够咱娘俩花用一辈子了。” 景寂这么说,也是在给郭寡妇打预防针。香杏给世子爷做姨娘这事儿,她总要告诉她,不如一点儿一点儿说与她听,让她慢慢接受。 郭寡妇的手有些抖,她狐疑地看向景寂:“就算侯府再富贵,也不会这么赏下人吧?我听你说过,侯府大大小小的下人,加起来可有两三百个。这要是每人都这么赏……” “侯府有再厚的家底,也禁不住这么折腾啊。大丫啊,你老实和我说,这钱,是怎么来的?世子爷为何要重赏你?”郭寡妇严肃地喝问景寂。 她看着女儿如花的面庞,心里其实已经有数了。可她不愿相信,非要听景寂自己告诉她。 景寂不料郭寡妇心思这么敏锐,她深深看着郭寡妇的脸,叹了叹:“您不是已经猜到了吗?还要我说什么?” “我可怜的儿啊!”郭寡妇丢开一堆契书,扑到景寂身上,抱着她大哭特哭:“那天杀的世子爷!黑了心肝的,居然对你起了歹心!老天爷怎么不下道雷,劈死那坏心肠的?!” “我好端端的闺女,被那畜生毁了。可叫我怎么活?!银子再多有什么用?我儿的清白没了,以后怎么找个好人家?还不叫人的唾沫星子淹死!” “贼老天你没长眼啊,我儿已经这么艰难了,为何你非要断了她的后路?有什么,不能冲我这老太婆来?该遭罪的是我这个丧门星,关我儿什么事儿啊?我的大丫啊,你可怎么办?娘的心都碎了!呜哇哇!” 郭寡妇边说边哭,说到后面,哽咽得不成声。一个劲儿说该遭罪的是她,是她对不起景寂,当年就不该卖她。 景寂的心,都叫她哭酸了。她抹去眼角的泪水,轻拍郭寡妇的背,声音轻柔道:“别哭!娘,你别哭。我没事儿的。不就是给人做过姨娘吗,这有什么?” “京城许多姑娘给人做过姨娘,得了银子回家,照样嫁得好好的。我也能给你挑个好女婿的。要是您不满意王子辉,我们再挑别的。和我说说,您今儿去镇上,都给我选了哪些人家?” “可咱们这儿毕竟不是京城啊!”郭寡妇哭得打了嗝儿,泪如雨下:“要是叫乡亲们知道你给人做过姨娘,没了清白身,你还嫁什么人啊?都得叫那些眼红咱家的人挤兑死!” “哪里有您说得那么严重。”景寂微笑:“别人爱说让他们说去,咱们自己过自己的日子。我看谁敢跑到我面前胡言乱语!” “个心宽的死丫头!”郭寡妇抹干泪,道:“你多少年没回来了?可知人心、流言有多可怕?五年前,靠镇边儿上的刘家村,一个给县老爷当姨娘的丫头,得罪了知县夫人,被遣送回家,没几天就上吊了。为什么?还不是每天都有人跑到她家骂她、泼粪、丢臭鸡蛋什么的。就连她娘家父母兄弟都同外人一起骂她,要赶她走。还有三年前……” “得了,您别说了。我可不是那些脆弱的小姑娘,谁敢上我家骂我、泼粪、丢臭鸡蛋、赶我走,我让人两棍子把他们轰走。县太爷知道我在侯府做过事儿,还和恭家有交情,对我可好了。” “还说以后我遇着什么事儿,尽管去县衙找他,要是有刁民上门闹事,他就亲自带着衙役差卫上门,为我撑腰做主。保管把那些闹事的,打得落花流水!不然,就全绑了关进大牢。”这些,当然都是景寂现编的。 不过,她有魂力在,指挥一个县老爷为她办事,也不是什么难事儿。不管走到哪儿,民总是惧官的。 真有不怕死的跑到她家骂她、赶她走,她就关门放县老爷和衙役。不打死那些借着流言抢财抢物、逼死人的贪婪黑心之辈,也得叫他们脱一层皮,吃一吃痛,知道她可不是他们惹得起的。 这么一想,有县老爷这层虎皮在,她往后的日子,应该清闲无忧了。现在嘛,就差一个夫婿啦。她倒是很满意王子辉,可奈何她家老娘,似乎对他不太上心。 这可怎么办? 第六十七章 地主婆选婿记(16) “大丫,大丫!你发什么呆呢?!娘问你,县太爷真这么说?往后都给咱娘俩撑腰?莫不是你唬我的?”郭寡妇仍然不敢相信。 她咬牙道:“要不,你把这些什么契书的都退了,把银子拿回来。咱们拿着银子搬家,搬去京城住。到了那儿,总有不介意你经历的,娘再找媒人,给你说个好相公。” “娘,你真舍得?当初我托恭瑾劝你搬去京城和我住,你都舍不得。说是离不得爹亲手给你搭的这房子。你要留在这儿守着你们的家,守着他的坟……” “屁话!以前那是我不知道你……”郭寡妇白了景寂一眼:“如今这情景,这地儿是不能待了。听娘的,明儿你赶紧去把银子退回来,咱们后天就出发……” “娘。不用这样的。我知道你喜欢这儿。”景寂把脸贴在郭寡妇心口,道:“我没骗你,县老爷真答应为咱们撑腰了。不信,明儿你和我搬去镇上咱们的新家,到时恭瑾会带我买的奴婢和护卫上门,你有什么话,问他就是。你不信我,总信他吧。他可没理由向您撒谎。” “你何时和这恭少东关系这么好了?我们搬家,他干嘛要亲自送奴婢上门?一口一个恭瑾,就不怕人家多心,觉得你不恭敬,心生不满?恭少东可是大人物,你别喊人家名字了,娘听得心颤。” 郭寡妇对景寂的话,已经信了七分。她本以为要搬去京城才行,没想到峰回路转。之前她听景寂说搬去镇上,心里是有几分抵触,和对老茅屋的不舍的。 可这会儿,她已经没有丝毫不舍和抵触情绪了。这茅屋要塌不塌的,确实不能再住。万一哪天倒了,砸伤了女儿怎么办?再说,村里的长舌妇和闲汉多,她也不放和女儿继续住在这儿。 镇上离这儿也不远,她家有钱了,连成顷的良田和大宅子都买得起,也不差钱置办辆马车或者牛车了。以后她要是想老头子了,就让人赶车送她回来,去山里见他就是。 这么一想,郭寡妇简直恨不得立刻搬去镇上。 她把契书塞回景寂手里,站起来举着烛台满屋子蹿走:“这些首饰、布匹、绸缎什么的,也要收拾收拾了。还有老头子从前给我雕的桃花木簪子、给我买的那些衣裳,也得带走。额,还有什么呢?对了,还有羊儿小时候玩过的玩具!你戴过的头花……”羊儿是香杏那早逝的大哥的小名。 “娘,娘!你歇歇!这么晚了,也看不清,别忙活了。明儿一早起来,我帮你收拾。你回来,咱们谈谈心。”景寂拍拍床,示意郭寡妇坐回去。 “你想说啥?对了,我差点儿忘了,大丫你吃过夕食没?饿不饿?娘去厨房给你弄些好吃的。”郭寡妇怕女儿饿肚子,坐不住,端着烛台就朝厨房跑。 景寂哭笑不得地看着她为她忙活,心里比蚕丝被还柔软。 郭寡妇这个娘,比她想象中更好。她之前还以为她知道真相,会拉着她一起去死,向老赵家的祖宗谢罪。没想到,她的反应居然是搬家,换一个对女子没那么苛刻的环境住,让她过得更舒适,更轻松。 这就是母亲,这就是母爱啊!她不该低估一个母亲对唯一的女儿的疼爱。 香杏,谢谢你,给了我这么好的一个娘。我会代你好好孝敬和照顾她的。 景寂在心底,默默地说道。 突然,有阵轻柔的夜风从面前吹过,好似香杏在答复她。 景寂的嘴角轻扯,喃喃低语:“娘都已经知道了,今后也没什么好担心的。等后天去恭家给恭老爷子治病,再叫恭瑾带我去县衙走一趟,得和县老爷沟通一下守护咱们娘俩清净和安全的问题。” “还有王子辉那儿,明明是个聪明人,怎么就惹得我娘不悦了?这镇里镇外,比他好、更适合我的,可难寻。一会儿得好好和娘聊聊,过了王子辉这村儿,可找不到比他更契合的店儿了。若非必要,我还是舍不得放弃他的。” “再说,王家大哥是商税院一把手,在民间也很有些声望,王子辉的小弟也出挑,将来说不定能位极人臣。傍上王家这座大山,以后这镇里镇外,怕没什么不长眼的,敢上门挑衅我了。如此,更省事儿。” “嗯,一会儿就从这方面,和娘好生说说,她应该会同意我和王子辉的婚事。只是,关于嫁和娶这个问题,还有得商量。最好是我把王子辉这贤夫娶回家。本尊可不是给人当媳妇的料儿。” 景寂仰首躺在床上,头枕手臂,盯着头顶的蜘蛛网发呆,心中慢慢梳理着她的计划和行动步骤。 …… 此时,王家老宅,灯火通明,人声嘲杂。这座向来在夜晚静寂的宅子,今夜透着别样的热闹和欢喜。 “辉儿,你说什么?你要娶妻了?!”王氏的大嫂,也就是王子辉的母亲陈氏,惊喜地尖叫出声:“天哪,我没有听错吧?!老爷,辉儿说他想娶媳妇了,哈哈!” “呵呵。”一向不苟言笑的王宏,难得喜笑出声:“夫人,你没听错。适才辉儿确实说他看上了鸿集村村头赵家的闺女,让咱们明儿跟他去赵家提亲呢。” “真好!辉儿终于想成亲了。”陈氏又哭又笑,折腾了半晌,冷静下来,她才问王子辉:“辉儿,那赵家是哪家?他家的闺女又是什么样儿的?你何时见到人家闺女的……快和娘细细说来。” 王子辉假装没听到陈氏的问话,没有出声,捧着茶杯发呆。陈氏被他的冷漠伤到,捏起帕子开始抹泪。 王宏见状,低低叹息一声,问他:“辉儿,你和为父说说那姑娘和她家的情况,也叫我心里有个底。” “是这样的。那赵家姑娘是姑母亲自给我介绍的。她……”王子辉简单把赵家的情形,向王宏道来。 “一门没有一个男丁,只有一个成天在田里劳作的寡妇母亲!她还在小时候,就被卖到京城做丫鬟了!!”王宏还没有发表意见,陈氏就先炸了:“我儿!这样的丫头怎么配得上你,配得上咱们王家?!这个不行,你换一个。” 王子辉没有理会他这个把“门第”看得比什么都重,让举人外公宠坏了的母亲,他直直盯着王宏,“爹,你怎么看?也和我娘一般,觉得赵家姑娘配不上我?” 第六十八章 地主婆选婿记(17) “我没见过那姑娘,不好妄加评论。”王宏倒没妻子那么重“门第”。 王家虽是乡绅,但族中在地里刨食的,也不在少数。 只是赵家只有孤儿寡母,确实单薄了些,往后也帮衬不到王子辉。且那姑娘还给人当了多年的丫鬟。若那姑娘畏畏缩缩,谦卑怯弱,撑不起门面,他可不能叫儿子娶她。 毕竟,大儿媳可是官宦家的小姐,小儿子也和大学士的嫡女定了亲。要是给二儿子娶一个这样处处皆下品的媳妇,族里那些长老,一人一口唾沫,都得把他淹死。 “那明儿,您和我一起去赵家,瞧瞧就是了。”王子辉对王宏的表现还算满意,他喜笑颜开道:“赵姑娘是个好姑娘!她……”以下省略一千字对心上人的溢美之词。 “真有你说得那么好?”听王子辉那么一吹,王宏对景寂也好奇起来,“那明儿我真得随你去赵家走一趟了。” “老爷,您怎么能跟着辉儿胡闹?”陈氏叫那对父子漠视,心中很是不满,拍着桌子叫道:“我是绝不允许辉儿娶一个做过奴婢的女子为妻的!” “那咱们明儿辰时出发。”王子辉完全把陈氏的话当耳旁风,与王宏约定好时间,就站起身,急着回镇上,去请媒人,顺便回自己的小家收拾聘礼。 他可不指望父母给他准备聘礼。他母亲不必说了,绝不会为他准备。父亲一个大老爷们儿,粗心得很,哪里有他准备得细致周到? 这时,王子辉全然不记得,遇见景寂之前,在对待女子方面,他比他父亲更“大老粗”,换言之,即更冷漠粗暴。 如果不是他长了张好脸,有不错的出身和秀才功名在身,本身又是个会挣钱的,就他那臭脾气和挑剔劲儿,肯定不会有什么姑娘挑得中他。 王子辉担心的是,万一礼薄了,丢脸倒是小事,惹得郭寡妇和景寂不悦,坏了他的姻缘,那可就不妙了。 陈氏不悦地目送王子辉离去,她这会儿已经没有丝毫惊喜,只剩下惊吓。 她期期艾艾地问王宏:“老爷,你该真不会,打算让辉儿娶那绝户家的姑娘吧?且不说她给人做过奴婢丢不丢脸,如此家庭出身,岂不是要害咱们辉儿绝后?” “哼!你这是什么话?!那姑娘健健康康的,怎么就不会让咱们辉儿有后了!”王宏晲妻子一眼:“往后不准再提此话。叫辉儿听到怎么想?他那么爱重那姑娘,你这么说她,当心他一辈子不再理你!” “哪里有你说得那么严重?”陈氏讪讪道。 “哼!你自己生的儿子,还不了解?!”王宏也觉着自己这个妻子有些过分,年轻时还好,这年岁一大,言行便越发令人生厌。 他冷冷道:“当年你为了给辉儿说一门亲事,私自把那许家姑娘接回家,藏到辉儿卧房。还哄辉儿吃下加了料的酒菜,回房休息。差点儿叫他毁了许姑娘的清白。” “最后闹开,辉儿仍坚持不娶许姑娘。那姑娘自觉丢脸,回家上吊,差点儿没了。因着这个,咱们王许两家多年的交情毁于一旦,如今还不曾谈话。” “辉儿更是因此坏了名声,被州学的师长们斥责,还叫同窗耻笑。”王宏怀疑,他二儿之所以弃书从商,就是因为那次脸丢得太大,受了太多刺激和打击。 想到这儿,他更加厌恨哭哭啼啼的陈氏,“那次之后,辉儿就一个人搬去镇上住,这几年也没搭理你。这次他要说亲了,也只是和我说,有没有在乎你的看法?” “老爷……”陈氏叫王宏提起伤心事,泪水流得更欢,“你一定要提那事儿,来戳我心窝子吗?” “哼,我只是提醒你,辉儿和你,可是没多少母子情分了。这次你最好给我闭嘴,安静待一边,别插手辉儿的任何事儿。否则,惹怒辉儿,他不认你这个娘,你别找我哭!我可不会帮你。” “你!”陈氏气冲冲地跺跺脚,甩下王宏走了。她的命真苦,一心为这个家打算,偏生丈夫和儿子还不领情! 王宏也没理会她,等她走后,叫来家里的老管家,让他连夜准备一下聘礼,自己去书房睡了。 自王子辉怒而离家独居后,他就没再和陈氏睡一个屋。如果不是碍于老岳父当年对他的栽培和帮助,陈氏又给王家生了三个出色的儿子,王宏早在陈氏闹出许姑娘那事儿后,就把她休回家了。 …… 王子辉几乎彻夜未眠,他快子时才回到镇上,敲响了镇上最好的孙媒婆家的门,塞了锭十两的银子给她,请她明日务必一早就随他去鸿集村。 孙媒婆很少拿到这么丰厚的说媒钱,看到银子,对于王子辉半夜吵醒她的不满全没了,呵呵笑着连连保证,明儿一定把事办得漂漂亮亮,得对得起王子辉给她的银子。 王子辉和阿三从孙媒婆家回到自己独居的小院,都已经子时三刻了,阿三跟着他奔波一整日,一进门也不管精神异常振奋的王子辉,直接去了东侧间他的房间,倒在床上呼呼大睡。 王子辉满怀甜蜜和欢悦地在他那专卖值钱货的铺子和自己的私库之间奔走,选出了一件件他觉得好得足以配上景寂的物品,将它们精包装一番,搬进马车的车厢内放好。 然后,自己坐在车厢里,对着那一堆礼品,傻笑了半晌,靠着车厢小眯了约莫一个时辰,就被准时前来赴约敲门的孙媒婆吵醒。 “王少东啊,快要辰时了,咱们是不是马上出发?”孙媒婆满面红光地问给他开门的王子辉。 “等等,我去梳洗,换件衣裳。”王子辉看着自己皱得不成样的衣服,眼睛抽了抽,把孙媒婆交给打着呵欠推开门出来的阿三照顾,用自己最快的速度,进屋打理仪容去了。 半个时辰后,孙媒婆和打扮焕然一新、神采飞扬的王子辉,与顶着浓浓的黑眼圈,眼睛半睁、无精打采地驾着马车的阿三,径直驶向鸿集村老赵家。 与此同时,王家村的王宏,也和老管家以及族里一位德高望重的祖婆婆,载了整整一牛车的聘礼,朝老赵家而去。 王宏昨晚和王子辉约好,父子俩分别从家里出发,两人在鸿集村村头停牛车的地方会合。 第六十九章 地主婆选婿记(18) 景寂和郭寡妇也顶着在澄水河边上洗衣的妇人们的吆喝说笑声,起来各自忙活。她们打算收拾好东西,一会儿坐老钟头的牛车,去镇上景寂新买的大宅住。 昨夜,景寂与郭寡妇促膝长谈,向她列举了诸多娶王子辉进门的好处。同时,也再次向郭寡妇强调了王子辉的长处与优势,还假装害羞地说自己心悦王子辉。让她改变想法,坚定地支持景寂与王子辉成亲。 说服了郭寡妇,景寂总算松了口气。 郭寡妇昨儿告诉她,说王子辉提出今日会与亲长上门拜访。她一早起来,就打扮一新。通过涂脂抹粉,将香杏容貌中原本的美艳遮掩、淡化,突出了她温婉从容的气质。一袭素色对襟袄裙,和几件简单的银饰,好看又大方得体,一看就是长辈们喜爱的那种宜家宜室的好姑娘。 景寂梳妆的这段期间,郭寡妇也没闲着。她先手脚麻利地把家里值钱的东西,都打包、归拢好,然后,开始收整一些旧东西。 平时在家也没觉着什么,这要搬家了,猛一收拾,东西多得超出了郭寡妇的预料。她什么都舍不得扔,越收拾越多,恐怕要整理上大半天才能出发。 景寂打扮好后,本想去帮郭寡妇收拾东西,结果越帮越乱,叫郭寡妇嫌弃地赶了出来。她悻悻地摸摸鼻子,回房关上门,盘腿坐在自己床上打坐修炼。 不一会儿,王家父子在村口空地处聚头后,一前一后地赶着马车牛车,停在了老赵家家门口。 “伯娘!您在家吗?我是子辉。劳烦您给我开开门!”王子辉扯开嗓门,声音微微发颤地冲屋里喊话。他还是很紧张。 有些动作慢还在洗衣的妇女,听到动静,纷纷抬头凝望。她们看王家人出动了牛车、马车,车上满载着精美的礼品,再瞧王子辉今日衣着一新,更显得他一表人才,身旁还跟着王宏和孙媒婆,便知这是王家看上了景寂,携礼上门提亲呢。 王宏、王子辉和孙媒婆,都是十里八村的知名人物,那些妇女们几乎都认识。她们连衣服都不洗了,要么聚到老赵家外看热闹,要么抱着盆子一路跑回家,沿途喊乡亲们去景寂家围观。 于是没多久,整个鸿集村都沸腾了!没有出田的人,差不多全体出动,朝着老赵家围拢。 郭寡妇和景寂在王子辉开口喊人时,就停下了手中的事儿,拢了拢头发,拍了拍衣服,分别从屋里出来,去两边种满蔬菜的院中,给王家人开门。 景寂出现在院子里的那一瞬,王子辉的眼睛仿佛瞬间蕴满缕缕银色月光,皎皎生辉,灿若晨星,“香杏姑娘……”千言万语都汇在了这四个字里。 景寂听王子辉把自己的名字喊得荡气回肠,缠缠绵绵,耳朵不自主颤了颤:这小子的声音,倒是很动听。 她很自然地微红着脸,走到院子门口,打开木门,迎王家人进去。然后将门关上,顺便把来看热闹的看客们,都隔在门外。 景寂将王家人迎进门后,先大大方方地给王家来人一一行了礼,在王子辉的热情介绍后,微笑着同他们打招呼。期间,还分出心,提点也不知是欢喜还是惊诧过度,一直呆呆愣愣的郭寡妇,让她招呼客人。 “寒舍简陋,也没什么好招呼诸位的,见笑了。我去泡些茶来,请自便。” 景寂见王宏、王家祖婆婆、管家和孙媒婆,看着她家徒四壁,脸色十分微妙。她也没觉着自卑或羞惭什么的,很坦然地任他们打量,还悄悄给被王家阵势震慑了的郭寡妇鼓气,让她坐着陪王家人聊天,她自己出了客室,去烧水泡茶了。 幸好原来香杏会烧火,景寂有她的记忆,很快把火燃了起来。 她感觉身后有人在注视她,侧头一瞧,看到小窗口那儿冒出了王子辉痴痴看向她的半边脸。那一双神采奕奕的眸子,给她的印象格外深刻,她绝不会认错。 王子辉打着出恭的借口,悄悄跟着景寂,躲在厨房的小窗口外偷瞄她。觉得她连生火这种灰头土脸的事儿,都做得十分优雅迷人,完全看不出烟火气儿。 就是后来燃起的烟火,那也是仙气,将他的仙子香杏姑娘烘托得更加仙姿飘飘,如梦似幻。 他看得正痴醉,不料景寂突然转头,吓得脚下不稳,左脚绊右脚,侧摔到了一边。 景寂好笑地听着窗口传来一声重物砸地的闷响,以及王子辉低低的呼痛声,她飞快地往灶头里塞了两根细木棍,用手帕擦了擦手,敛起笑脸。 像变脸一般,她摆出忧急如焚的脸,嘴上说着“王大哥,你没事儿吧?”心中却想:那小迷神术真是太有用了!王子辉的种种表现,已经让她惊喜了。 她踩着莲步出去,扶起扭伤了脚站不稳的王子辉,帮着他站起来。 “可伤到哪儿了?要不要我去请个郎中来?”景寂如今的演技愈发出色,她那急切担心的表情,仿佛王子辉正命悬一线。 看得听到声音出来的孙媒婆、王管家、祖婆婆、王宏、郭寡妇和阿三嘴角直抽搐,众人不约而同地哼了哼:不过是扭伤了脚,至于表现得这么……生离死别么? 被生离死别的王子辉对景寂此举,却十分受用。这就是他想要娶回家的姑娘啊,多么关心他。他不过是小小地扭伤了一下,对她来说,都是天大的伤势。让她忧心。他很享受她对他的这种关怀。 “香杏姑娘不必担忧。我这只是轻微的扭伤,不碍事的。”王子辉看到景寂眉头颦蹙,美目含水,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替她抚平眉间的结:“快别皱眉了。我没事的,你这么替我忧虑,真是叫我心疼死了。” 景寂呆呆地保持皱眉忧心的表情,木木地看着不过短短一日便突飞猛进的王子辉:这厮撩妹的功夫大有精进啊!他昨儿还羞得不敢直视她,今儿就敢伸手替她揉眉头,说什么“叫我心疼死了”的话,他不是叫鬼附身了吧?! “……”比她更惊讶的是王宏和王管家,他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人,是王家那个一向对女子避如猛虎、不假辞色的王子辉。 “老、老爷,那还是咱家的二少吗?”王管家揉揉眼睛,问身边同样呆滞的王宏。 “是子辉……”王宏惊讶一瞬后,合上自己快要掉地的下巴,故作镇定道:“想不到咱们辉儿也有柔情似水的一天。看来他很喜爱这个赵家姑娘啊。” “可不是,少爷看赵姑娘的眼神,哎呦!连我这个老人家都受不了,那个温柔深情!比戏里演得还动人。”王管家呵呵笑道。 他是看着王子辉长大的。王家除了王宏和王氏,最替王子辉操心,最关心他的终身大事的,就是他了。 ********* 作者有话说: 之前有读者说王子辉见色忘母,还说他对女主的喜欢有些夸张,觉得苇草把女主写得太玛丽苏。我仔细看了看,好像是有点儿。所以,稍微修了修文。本章的出现的“小迷神术”,就是修文时新加的,是为了让男主对女主的喜欢不那么突兀,让人觉得夸张。我也详细写了下男主和母亲关系冷淡的原因,这样子不会让人觉得他见色忘母,不孝顺。 解释一下小迷神术:我把它放在了本故事的第七章,就是男女主初见之后,女主觉得王子辉为人不错,不想浪费时间,便对他用了这个法术,加深了他对她的喜欢和爱慕,让他完全爱上她,恨不得立刻把她娶回家。这样,她就能尽快实现香杏和郭寡妇希望她成亲生子,给老赵家留后的心愿,完成任务离开。当然,她对男主用了法术,把他对她的喜欢加深,这样对男主来说不太公平,女主离开这里之前,会补偿他的。 还有,男主和他母亲陈氏关系淡薄,看似对她不尊敬,其实是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陈氏一直对男主不咋的,从小就拿他和优秀懂事的兄弟比,对男主各种嫌弃和冷淡,后来更是对男主下药,毁了他的名声,间接断送了他的前途。男主被母亲的偏心和冷待、算计弄得心冷,对她冷淡,也是情有可原。 这样,没有看过又不回头看文的亲,也不会觉着情节突兀和难以理解了。 因为用手机看文,有时不会显现作者有话说,所以苇草把它放到了正文里。我有点儿啰嗦,希望大家别介意。祝亲们看文愉快~~你们开心了,我才会开心。 第七十章 地主婆选婿记(19) 王管家看着景寂很知礼地后退一步,放开自己扶着王子辉的手,同时也避开他落在她眉心的手,面染红晕道:“王大哥,你没事就好。我去泡茶了。” 他的目光一直跟着她消失在厨房门后,遂而满意地低声对王宏道:“我瞧这赵姑娘挺守礼,人也端庄大方,斯斯文文,秀秀气气的,和咱二少是良配。” “这才多久……你就这么满意她?”王宏失笑,压低声音问。 “二少喜欢的人,老奴也就喜欢。”王管家微笑:“老爷您也别多考虑什么,您何曾见咱二少对哪个女子动过心?我敢说,您要是不让二少娶这姑娘,他就能像对夫人一般对您……” “胡说什么呢?!”王宏低喝王管家一声。 “爹,您作何又对老王叔发火?”王子辉看到众人都在关注他和景寂,尤其这其中还有他爹和未来岳母,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一下就没了。 他也没好意思厚颜留在厨房外继续痴望景寂,遗憾又不满地一拐一拐走向众人,就听他父亲呵斥一手带大他的管家大叔,蹙着眉头看王宏:“老王叔在咱们王家做了三十多年的管事,功劳苦劳都有,他都一把年纪了,您还呵责他!” “哼!”王宏自觉失态,也没多说什么,瞪了王子辉一眼,又扶着笑得像尊弥勒佛的祖婆婆,对喜气洋洋的郭寡妇道:“赵大嫂,咱们进去,接着聊啊。” “喔,好,好!”郭寡妇看到王子辉一颗痴心向她家闺女,王宏对她的态度又很和气和尊重,半点儿没有轻蔑她的意思,她心中的忐忑和不安尽散。 再想想昨儿闺女给她看的一堆什么什么契,又有了底气,把腰杆挺直了,笑着对王宏和祖婆婆、孙媒婆道:“几位贵客,快请进,快请进。” 郭寡妇和王家来人进屋一坐下,也不怕生了,张嘴就开始细数景寂的优点:“我家大丫啊,不是我吹,这村里村外,谁不知道她孝顺又贴心。在侯府做丫鬟时,还特意找人给我带钱带东西回来……” 景寂端着泡好的茶水进屋,就听郭寡妇眉飞色舞地夸她:“王老爷、老太太,你们可别嫌咱大丫做过丫鬟。她当的可不是一般丫鬟,是给皇帝老爷的亲戚做事,什么什么侯爷家的,可威风了!” “而且,咱大丫也不是一般丫鬟,她跟宫里出来的嬷嬷学过规矩、读书写字和管账、女红。不是我自夸,咱大丫可比县令家的小姐更像小姐……” 这时,王子辉和王宏他们都发现景寂进来了,全都凝向她,仿佛在看她比县令家的小姐高贵优秀在何处。 不知为何,景寂忽的有些脸热。 别人也就算了,王宏这可是她未来公爹,听说王宏这人特别严肃务实,最不喜那些夸夸其谈的,她娘刚才都要把她吹成天仙了…… 等等,已经习惯用凡人思维想事儿的景寂,忽然醒悟,默默咬唇提醒自己:别忘了你的身份!你本来就是天仙。拿出仙家气度和风范来!什么王老爷,区区凡人,还怕征服不了他! 王宏和王子辉有些讶异地看着景寂浑身的气质倏地变了,从一个小家碧玉变得气度不凡起来,一看就非凡俗。 王宏左看右看,也觉得景寂无可挑剔。心中对儿子的目光,还是很满意的。方才郭寡妇也说了,景寂这几年,可没少往家里寄钱,老赵家住得虽破,但手里可是不缺钱的,也不会给他儿子增加压力。 便是来之前对景寂和赵家抱有微词和轻视的祖婆婆,也笑得更加真实和蔼,拉着郭寡妇的手,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闲话家常起来。 王子辉的目光仿佛一张网,紧紧拢着景寂不放,他眼里心里,只有他的天仙心上人,连王宏问他,到底准备了多少聘礼,与王管家在一旁挑好吉日的孙媒婆问他选哪个吉日成亲,他都没反应。 “辉儿!”王宏用力拉了拉王子辉的衣袖,终于换回了儿子的魂,“注意你的行为!不要轻慢了人家姑娘。你这样子,哪里像读书人家的孩子?一点儿礼数都没有!” “父子骂得是,儿子知错了。”王子辉收敛心神,乖乖低头坐一旁。 郭寡妇见状,有些心疼未来姑爷,她鼓气勇气反驳王老爷,给她家未来姑爷撑腰:“王老爷,我瞧子辉规矩有礼得很,各方面都无可指摘。您别对他太严厉了。” 王子辉感动地看向之前还有些嫌弃他的郭寡妇:“伯娘……”您对我,实在太好了。 是个人都能看出郭寡妇十分敬畏王宏,打从两家人碰面开始,她都不大敢和王宏说话。就是吹嘘女儿时,那目光也都是避开了他的。这次为了王子辉,居然公然对抗起王宏。 王子辉感动至极,差点儿对着郭寡妇喊出“给您当女婿真好”的真心话。 景寂见郭寡妇说出这话,引得王宏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直把她看得发抖。她几步走过去,把茶水放下,借着斟茶的动作,挡住王宏的目光,让郭寡妇不那么不自在。 “王大叔,您尝尝我这君山银针。看看滋味如何?”景寂微微笑着转移王宏的关注,“这是地方上贡到宫里的珍品,侯府也只得了二两。老夫人和少夫人喝不惯这个味儿,都赏了我。我觉着这茶滋味挺好,回家时连忘了带衣物,也没忘记带它。” “贡品啊?这可是很难得的。你有心了。”王宏呆了呆,深深看了景寂两眼,重新估量了下她这侯府丫鬟的地位和价值。同时,对她在京中的经历越发好奇。 他见景寂盈盈笑着端起一杯茶递向他,按下旁的心思,接过茶,专心品起来。 王宏是个爱茶的,尤爱君山银针。 景寂早就向恭瑾打听好这点儿,今日从一堆好茶里挑了君山银针出来,就是为了博王宏的好感。 随后,景寂又分别给祖婆婆、王子辉、郭寡妇、王管家和孙媒婆递了杯茶,让她们沾沾皇家的喜气。 可惜,在场的除了王宏和景寂,谁也品不出那茶的好。 郭寡妇和孙媒婆他们抱着极高的期待,喝了茶,满心失望:什么贡品啊,说得多高贵,其实喝起来还不如她们自家的大麦茶可口。 第七十一章 地主婆选婿记(20) 王宏看看茶水的颜色,又把茶杯举到嘴前,闻闻呡呡,半晌后喟叹一声,赞道:“不愧是皇家特供之物,果然非凡!当然,你泡茶的手艺也很不错。” “能用寻常井水将这茶的味道泡出来,这功底,连我都不及。可见是个爱喝茶又会泡茶的。香杏啊,想不到你这个年纪的姑娘,也如此善茶。” 王子辉见景寂一杯茶就浇灭了他父亲的怒火,还让他喊了她的名字,表示亲近,又大行夸赞。这可不是谁都能办到的,至少,他知道的,就没有几个。 “您过誉了。我也只是单纯地爱茶,平时略有研究罢了。当不得您这样的称赞。” 他看着姿态大方,被夸奖也不骄不躁、依旧从容淡泊的心上人,觉得她哪儿哪儿都好,想着自己能有幸娶到她,真是修了几辈子的福。 “是个好姑娘!”王宏满意地看看景寂,又瞅瞅自家那个魂儿都飞了的傻儿子,对郭寡妇道:“嫂子有福,一个女儿,就胜过旁人家百十个去!我家两个女儿加起来,还不及香杏一二。真是羡慕嫂子,有个这样的好女儿。” 郭寡妇见王宏夸自家女儿,乐得眉开眼笑,呵呵道:“那不是!咱家大丫可出息可能干了!” “娘。哪里有您这样夸女儿的。”景寂羞笑着对高兴异常的郭寡妇道:“客人听了,都要笑话咱们了。” 其实她心里非常赞同郭寡妇和王宏的话,她本来就优秀得无人能及!不过,她给自己设定的是娇羞温柔的形象,也就只能顺着往下演了。 不然言行前后不一,叫王子辉这个人精看出什么不同来,觉得她欺骗了他纯洁美好的感情,中途撂担子不想娶她,那可不好了。再怎么,也得演到等王子辉给了她一个儿子之后呀。 有了儿子,全了郭寡妇和香杏的心愿,她就可以拿回她的魂丝,离开此界了。到时也不用费心演戏了。 “我觉得伯娘没有说错,香杏姑娘你就是什么都好!比谁都好!我可喜欢了!”王子辉鼓起勇气,当着长辈的面儿,对景寂喊出这番话后,脸红到了脖子根。 “这孩子!”王宏叫儿子丢了脸,呵呵干笑道:“就是实诚,有什么说什么。” “我最喜欢实诚的孩子了。我瞧子辉,就很不错。”郭寡妇这时看王子辉,越看越满意。 果然昨晚她闺女说得没错。王子辉可喜欢她,要是和她成亲,定是什么都顺着她。还好她没有放弃这个女婿,不然可不是错过了金宝贝! 王子辉听郭寡妇夸他,埋头默默笑了。看来未来岳母确实对他改观不少。以后有她帮他说好话,相信用不了多久,香杏姑娘也会很喜爱他,就如他爱她那般。 想到这儿,王子辉痴痴地低笑出声。 王宏老脸通红,这不争气的儿子!罢了!他都这样了,赶紧让他成亲才是。有了正经名分,他在香杏面前再怎么痴、傻,也不会有人说什么闲话了。 “阿三,你出去请几个身强力壮的看热闹的年轻媳妇,帮你把咱家的聘礼搬进来。”王宏给阿三分派任务后,又对郭寡妇道:“赵大嫂,咱们一起看看孙媒婆挑出来的吉日吧。咱家子辉什么样儿,你也瞧见了。你家香杏,我是极喜欢的。两个孩子年岁也不小了,咱们干脆省去定亲的部分,直接叫他们成亲算了。” 郭寡妇不料王宏这么好说话,她心里再急,为了不叫王家人看轻她女儿,都忍了。这下王宏顺了她的意,提出让景寂和王子辉成亲,叫她乐得仿佛喝了仙汁琼浆,遍体舒泰:“好!” 王子辉昨儿因成亲定亲的事儿惹得郭寡妇不悦,今儿是不敢吱声了。 其实,他心底也是很愿意及早和景寂成亲的。早点儿和她确立关系,往后就算京城那边的权贵过来纠缠她,他也能名正言顺地为她出头,护着她,不叫她被人折辱。 “这里有三个好日子,下月十八、五月二十和八月初一。”孙媒婆道:“这都是我精心选出来的上佳吉日。王老爷,郭大姐,你们看看哪个合适?” “就下月十八吧。”王宏道。他说完,觉得自己有些武断,又问郭寡妇的意见:“赵大嫂你觉着这日子如何?” “好!”郭寡妇第一眼相中的,也是这个。她想尽早让景寂和王子辉成亲,也是想在景寂给人做过姨娘的事儿暴露出来,被人指点泼脏水之前,为她寻门好亲事。 虽然这样隐瞒,有些对不住王家。但她女儿的幸福最重要!而且,她们也不会永远瞒着,等大丫和子辉成亲后,她会到王家负荆请罪的。 景寂一看寡妇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郭寡妇这人,老实本分,堂堂正正一辈子,如今却因她的“丑事”,也在未来亲家面前耍了一番心机。哪怕因此她心中十分煎熬,她还是没有丝毫的犹疑。 她的母亲,真可爱啊! 不过,她是不会让她因此背负这些沉重难受的情绪的。 “王大叔,王大哥,在商讨我和王大哥的亲事之前,有一事,我想你们应该知道。” 景寂突然出声,王宏和王子辉以及王管家他们都很惊诧。 郭寡妇却是炸了,她红着眼睛骂景寂:“闭嘴!没大没小的臭丫头,这里哪里有你说话的份儿!给我回屋待着去!” “王大叔,王大哥,咱们出去聊吧。此事至关重要,你们还是听了再做决定。我们走吧。”景寂没有理会对她破口大骂的的郭寡妇,带头领着王宏和王子辉去了她的屋子。 这时,也不是讲究男女不同屋的礼仪的时候。 王宏和王子辉坐下,王宏先开了口:“香杏,你不是一个任性不懂事的孩子,你把我们叫来,究竟所为何事?” “我从前在侯府,曾被世子收过房。”景寂轻描淡写地一句话,让王家父子心潮起伏。 王宏听了,面无表情,目光顿沉。他没有说话,谁也不知他在想什么。 王子辉却抬头直视景寂:“我早就猜到了。我也知道,被世子收房,肯定不是你自愿的。” “此事我并无意隐瞒你们。王大哥你这么聪明,我就猜,昨日你听了我的话,肯定也猜到了。”景寂淡然地笑。然而笑容却悲哀又黯然。当然,这也是她精心伪装出来的。 第七十二章 地主婆选婿记(21) “别笑了!”王子辉握着她颤抖的手,“难受就哭吧,别笑了。我不会嫌弃你的,咱们的婚约,照常进行。” “可是……”景寂泪湿眼眶,看向默不作声的王宏。 “你看我做什么?”王宏淡淡道:“和我说说,你和那世子,是怎么回事?我要听过之后,才能做决定。” 他并不是迂腐和只重视女子贞洁之人,他更看重的是女子的品行教养,也不觉得景寂失过身,有什么大不了。 而且,在王宏看来,景寂一个大姑娘,还是心悦他儿子的女孩儿,她明明有法子瞒住她的经历,却还是在两家定下亲事前,把她这很可能叫她失去亲事,甚至往后都叫人指摘的“丑事”曝光。这样的诚实和勇敢,是许多大男儿也不具备的。他很欣赏她这点。 如果她已经和那世子断清楚,不会影响以后了,他便不改初衷。这样的姑娘,完全配得上他家儿子! 景寂哭哭停停,用了小半个时辰,把香杏在侯府的悲惨遭遇说了,又保证她已经和世子断清楚,叫他完全弃之不顾,绝不会带累王子辉和王家。 为了绑定王子辉和王家,景寂下了血本。她哭着跪倒在了王宏面前:“王大叔,我知道这样卑微肮.脏的我,配不上王大哥,也不配进王家的大门。可我是真心喜爱王大哥的!我从未见过比他更优秀、温雅知礼还开明体贴之人,在他之前,也不曾有哪个男子,尊重我、怜爱我、呵护我。” “若是我知趣,就不该奢望自己能嫁他。可我不甘心,为什么要因为世子那个畜生,而毁了我近在手边的幸福?我好难得才遇上王大哥这样一个好人,我不甘心错过他。因为我知道,错过他,我这辈子都不会再幸福了。求求您,可怜可怜我,同意我和王大哥的亲事吧。” 王宏看着景寂泣不成声,心里也很不是滋味。他不知道景寂有没有说实话,不好立刻答复她。涉及京中权贵,他不能轻易下决定。 王子辉在一旁看着景寂,心都要碎了! 他不管不顾地搂着她柔弱的娇躯,用力抱在怀里,对王宏道:“父亲,您真狠心!香杏她都舍弃脸面尊严不要,这么求您,您都不为所动。我不管您怎么想,反正,她,我是娶定了。” “你!”王宏差点儿被儿子气背过去。 “王大哥。你别这样。”景寂很体贴地道:“我完全能理解王大叔,毕竟我这样的女人,配不上你。”她欲拒还迎地从王子辉怀里挣脱出来,“你,你就当没有遇见过我吧!” 说着,她就要夺门而出。 “等等!”王子辉完全没理会叫他气得一佛升天、说不出话的王宏,追着景寂跑到门口,抱着她摇摇欲坠的身子:“谁管我爹怎么想!我想娶你,谁也不能阻挡!咱们也别什么吉日不吉日了,今儿就马上成亲!” “孽子!”王宏指着王子辉骂他:“你叫一个女人迷晕了头!什么都不顾了!她说的话,几分真,几分假,你都不知。也不想想娶她会有怎样的隐患!就算你……” 想娶她,也等查明事情真相之后啊。 王宏这句话还没说出来,就叫王子辉打断:“权衡利弊的感情,都不是真爱!我爱她,不管她是什么样子,不管她会为我带来什么风险,都不会动摇她在我心里的地位。爹,你就是什么都要算计,所以才娶了我娘那样的女人。我可不想学你!” “混账!你可知你在说什么?”王宏感觉自己都要被儿子气得爆血管了,他眼睛充血地指着王子辉:“立刻向我道歉!否则,我就当没你这个儿子!”他也气极了,一说出这话,自己首先愣住了。 王子辉叫王宏这句话伤透了心,他不敢置信地看他:“我不过说了真话,你就因这个恼羞成怒,不要我这个儿子?” 王宏见他面露惊痛和惶恐,心里十分得意。他就说嘛,他还拿捏不住这臭小子。然而,他面上装得很严肃,“不错。”死小子,知错了马上向你老爹我道歉。不然,有你好看! “呵呵!好!我如你的愿!”王子辉从小就叛逆,一身反骨,这下叫王宏一激,也冷笑道:“反正你从来看我不顺眼,眼里只有你的大儿和幺儿。不要我就不要我吧。” “你!你……”王宏彻底惊住。他没想到,儿子居然不按他的套路走,完全不给他台阶下。 景寂看了半天好戏,知道到了这儿,她不能再旁观了。她拉拉王子琛的衣袖,劝他:“王大哥,别说了。你快和王大叔低头认个错,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父子俩何必闹成这样……” “你不用劝我。”王子辉按住景寂的手:“凭什么叫我向他道歉?我没有错!” “好!你好得很!”王宏作为大家长的权威,叫王子辉一再挑衅,他的臭脾气一上来,也什么都不顾了,恶狠狠对王子辉丢下一句:“从今后,我就当没你这个儿子!我这回去开宗祠,将你除名!” 哼!他没有错,难道错的还是他这个当爹的不成?! “除名?!”王子辉这下是真叫王宏伤了,他红着眼睛道:“你要除就除吧。”果然他爹从来都没有疼过他。 他握着景寂手臂的手愈加用力,捁得景寂生疼,她装模作样地道:“王大哥,你别倔了,快和王大叔服个软。难不成你真想被赶出家门?!” 景寂没想到,她还没出力,王家父子自个儿就闹掰了。这下,她可以不费劲地把王子辉这个上门女婿娶到手了。没了王宏,她甜言蜜语哄哄王子辉,还愁他不就范? “我偏不!”王子辉觉得自己受了很大的伤害,梗着脖子死撑道。 王宏勃然大怒,拂袖而去。 等王宏带着祖婆婆和王管家走了,王子辉忽地软倒在了景寂身上。 景寂虽然觉得他是自作自受,但还是挺心疼他。她伸手轻轻环着他的腰,和他静静相拥着坐在地上,嘴里哼着温柔的小调儿,一下又一下拍着王子辉的背,像哄孩子一样。 王子辉再也死撑不下去,他把脸埋在景寂肩上,无声哭泣。 很快,景寂感到自己肩头一片湿润。 她怜惜地摸摸王子辉的头,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呢。 第七十三章 地主婆选婿记(22) 郭寡妇静静立在窗外,又是焦急又是心疼地看着相拥在一起的王子辉和景寂。 之前她躲在窗下,已经把王宏和王子辉争执的话听了个全。她见王子辉一心一意维护她女儿,心里已经把他当女婿看了。此时,准女婿叫他爹伤透了心,她都有跑去王家大骂王宏一番的冲.动。 郭寡妇忍了忍,还是没忍住,推开门进屋,将坐在地上的景寂和王子辉拉起来。 她把景寂推到一边,给王子辉拍了拍身上的灰,抱了抱他,道:“别伤心。你爹不要你,那是他没眼光。你来给伯娘当儿子!伯娘疼你!往后你和大丫成亲,我就是你亲娘!有我在,谁也别想欺负你!” “伯娘……”王子辉像个跌倒被大人扶起的小孩儿,什么委屈都凑到一处,抱着郭寡妇,呜呜咽咽哭开了,“我爹娘都不疼我,他们总是嫌弃我不听话。逼我做这儿做那儿,让我跟大哥学,跟小弟学,还跟谁谁学!” “反正我做什么,他们都看不过眼。今儿我爹更过分,我不过是想娶个称心如意的妻子,他就要把我赶出家门,还要把我从族谱上除名!呜呜呜!” “这什么爹娘啊!”郭寡妇心软,看王子辉哭得不能自己,她也跟着哭:“怎么这么狠心!你这么乖巧能干的孩子,他们还嫌弃!简直是有眼无珠!叫猪油蒙了心!乖啊!咱不哭。往后你就是我亲儿子,你爹娘不疼你,我疼你!” “伯娘啊!”王子辉动容道:“以后您就是我亲娘!我不要给我爹娘当儿子了,我给您当儿子!” 景寂听到这儿,假模假式地开口劝慰王子辉:“王大哥,你快别这么说!冷静些,别冲动。我们还是回王家,给王大叔认错,求他原谅吧。走,我陪你去,他们要是不原谅你,我们就一直跪到他们愿意为止。” “你可不能叫王家除名!没了家族,往后谁在你后面支持你、帮衬你呢。此事都是因我而起,只要王大叔愿意原谅你,我就再也不出现在你面前。我不想拖累你变成孤家寡人。” 景寂的演技如今已到至善之境,差点儿把她自己都骗过了。 可想而知,王子辉见她如此,有多触动。他恐慌无比地抱着景寂,嘶号道:“香杏姑娘,你不要离开我!没了你,我才是真正的孤家寡人,一无所有。” “我爹娘他们嫌弃厌恶我,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了。就算此刻你和我回去求他们,甚至你承诺离开我,他们也不会有丝毫的改变,只会叫他们更加瞧不起我们。” “我不要你去受那种委屈。你有什么错?!我有什么错?!你被人欺辱,也不是你愿意的,你也是受害者。而我呢,只想娶个合心之人,这有什么错?” “错都在我爹我娘!他们就是看不惯我幸福,从前是我娘,现在是我爹。我不会去向他们认错!不要我就不要我,除名就除名,我不信,离了王家,我们就活不下去了!” 王子辉死死捁着景寂,像绝望的人抱住自己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他们都不要我了,你不能不要我啊。” 按理说,景寂目的达成,她应该欢欣雀跃,可是并没有。反而心情沉重,她一点儿都不开心,她不想用这样方式把王子辉娶回家。 “可是,不能因为我,叫你没了父母、亲人和家族啊。咱们还是去王家,恳求王大叔的原谅吧。”之前是作秀,现在她是真想帮王子辉,让他回王家。 之前王宏的样子她也见了,他并不是不疼王子辉,也不是真心不想要他这个儿子。他只是爱面子,性.情执拗,王子辉又不给他台阶下,才会气得他口不择言。 景寂相信,这会儿她和王子辉只要回去王家,给他服个软,他一定会收回那些刺伤王子辉也刺伤他自己的话。 “香杏姑娘!你怎么不站在我这边?!”王子辉越发伤心了:“你干嘛替那些‘外人’说话?!” 郭寡妇见状,不再保持沉默,她一手搂着伤心的小可怜王子辉,一手狠狠拍了景寂两下:“你个死丫头!子辉已经够难过了,你还要伤他的心!他这样,都是为了谁啊?你个不知好赖的臭丫头!” “娘!”景寂也是怒了:“我知道你疼他,可你不能这么纵着他胡来!你知道被家族除名意味着什么吗?你想过他以后的日子会因此受多少人指摘、多艰难吗?你要真为他好,真疼他,就劝他跟我一起去王家!” “……”郭寡妇叫自己的乖乖女吓着了。她简直不敢相信,她的女儿,居然是个比她还泼辣的暴脾气!“你、你……” “我什么?!”景寂不想装贤淑温婉,不然大家都当她是软柿子好捏了。她冷声问郭寡妇,“你想说什么?” “你好凶!”他们好怕啊!感觉女儿(香杏姑娘)要杀人的样子。郭寡妇和王子辉一大一小两个可怜虫,怕兮兮地拿眼睛睃景寂。 “哈!瞧你们这模样儿,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才是亲娘俩呢。”景寂双手环胸,拿下巴指着王子辉,很有女王气势地道:“马上跟我去王家。不然,你知道后果的。” “好、好。”王子辉其实不大愿意,但迫于某人的淫.威,还是暂时委曲求全的好。 “娘,放开他。”景寂对有些哆嗦的郭寡妇道。 “喔。”郭寡妇乖乖放人。 “这才乖嘛。你们要是听话,我怎么会对你们发火呢?”景寂又恢复了香杏的温婉。 可是已经见识过她真面目的郭寡妇和王子辉,都不信她的伪装了,他们被她突如其来的温柔吓得腿软,两人忙不迭开口:“我们会很乖的。你不要生气。” “真乖。”景寂奖赏一般摸摸王子辉和郭寡妇的头,然后拉着王子辉的手臂,将他拖上马车,让阿三驾着马车送他们去王家。 途中,景寂见王子辉怕怕地缩在角落里,不断用眼角睃她,一副想和她亲近却不敢的可怜样儿,她的心软了软,朝他招手,拍拍身边的软凳:“坐过来。” “嗯!”王小朋友蹦跳着坐到景寂身边,期间因跳得太欢,把头撞了。 第七十四章 地主婆选婿记(完) 景寂好笑地给他揉额头,“真是个孩子。” “香杏姑娘,你要是一直这么温柔就好了。”王子辉有些后怕道。 “只要你一直听话,我就会很温柔。”景寂对他眨眨眼。 “我不会惹你不高兴的。”王子辉拍着胸口保证。 他也不敢惹她不悦啊。先前香杏姑娘身上散发的杀气,可骇人,比他从前遇过的马贼还凶悍冷酷的样子。可却叫他的心都停止跳动!他都要叫她迷晕了! “嗯。”景寂点头,手上的动作却没停。她见王子辉额头的伤太吓人,偷偷渡了半丝魂力给他,令伤口消肿,看上去不那么狰狞。 景寂顺便用魂力内视了一番王子辉的身体,发现他竟有隐藏的暗疾。身上还有旧伤,大约是之前走商时留下的。这会儿他还年轻,到没什么感觉。等他像恭管事一般上了年纪,就难受了。她默默地凝聚魂力,替他清除了旧伤的隐患和隐藏得很深的暗疾,又给他滋养经脉,让他能无病无灾,活到百岁。这算是对他的一种补偿。 等到她离开的那刻,她会再施术,让他忘记对她的爱,重新喜欢上别人,让他下半生也能圆满幸福。 “好舒服!”天真的王子辉仰慕看向景寂:“香杏姑娘真厉害。你揉一揉,我就不痛了呢。” “嘴真甜。”景寂敛下心思,送了王子辉一个甜笑。 王子辉的魂儿又飞了。 片刻后,他紧紧贴着景寂,问她:“今儿听伯娘说,姑娘你给她寄了不少值钱的好东西和银子回来,怎么赵家的房屋,还是那么,那么……” “破吗?”景寂见王子辉那么半天,那不出口,笑道:“我娘节俭惯了,不会享受。再说,那屋子是我爹亲手给她搭的,她对它有很深的感情,一直舍不得换地方住。” “也可以找人修一修啊。我看房顶都有好多洞啊缝啊的,这到雨天,可怎么住人?” “不用担心,我已经另买了宅子住。” “这样啊。那就好。”王子辉顿了顿,又好奇地问景寂:“我看村里村外都知道你给伯娘寄了很多银子回来,之前伯娘一个人住在老赵家,有没有人找她的麻烦,偷抢她的银子啊?” “谁敢!”景寂霸气道:“我早就请恭瑾向镇上的里长、村里的村长、附近几家大姓的族长族老们打过招呼,让他们看好自家子弟和村民,不准找我娘的麻烦。” “原来你找了恭家少东放话啊。”王子辉酸酸道:“难怪一直没听说有人对伯娘不利。” “呵。”景寂叫王子辉那副小媳妇的样子逗笑:“瞧你酸的。我同恭瑾没什么,你不必吃醋。他可是要娶高门贵小姐的。你别乱吃飞醋。再说,我和他相识已久,要是真有什么,还有你什么事儿!” “真的啊?”王子辉眼睛一眨一眨地装可爱:“我可是信了你,你不要骗我喔。” “别眨了,你眼睛有病啊?”景寂很不给面子,超级没情趣。 “……”王子辉装萌失败,心累想死。 景寂见他安静下来,眯眼靠着晃晃悠悠的车壁,假寐养神。大清早起来打扮、演戏、发火……做了一堆琐事儿,她也很疲倦,尤其是昨夜还没睡足。 王子辉眼珠子一动不动地盯着她,怎么看也看不厌,还越看越觉着好看,心里美滋滋的,这样貌美出色的姑娘,就快成为他的妻子了呢。好开心~~ …… 大半个时辰后,景寂和王子辉抵达王家老宅,叫喜出望外的王管家亲自迎了进去。 闷在书房里生闷气的王宏听到王管家来传,说是王子辉和景寂来给他赔不是了,心里堵着的那口气,一下就消散了。 他眉舒眼展地冲着门口喊了声:“进来。” 王子辉碍于景寂的眼神逼迫,不情不愿地进去,很敷衍地给王宏鞠了一躬,低头认错:“爹,之前都是儿子的错,您原谅我吧。” “哼!”王宏还是第一见这个倔脾气又无比叛逆的儿子给他低头认错,心里美得冒泡,脸却还是绷得很紧:“倒是说说,你错在哪儿了?” “你不要太过分啊!”王子辉暴躁道:“要不是香杏姑娘逼着我来认错,谁搭理你!我本来就没错,错的是你。” “臭小子!”王宏仿佛叫人迎头敲了记闷棍,有些头晕喘不过气。 “王大叔,别气了,冷静,慢慢深呼吸,吸气,呼气,好。”景寂见王宏表情不对,脸色青白交错,赶紧上前给他拍背顺气。 “爹,你没事儿吧?”王子辉懊恼地甩了自己一个嘴巴子:“都怪我。你别吓我。老王叔,快去请郎中!” “不必了。”王宏没好气地晲王子辉:“你少说些混账话气我,我就万事大吉了。” “真不用请大夫?” “不用。”景寂给王宏把过脉,他确实没什么问题。方才也是叫王子辉气狠了。 “糟老头,都一把年纪了,还不知道收敛脾气。”王子辉嘘他爹:“要是哪天,你把自己气死了。那可就笑死人了。” “我呸!除了你这个孽子,谁还气得到我?”王宏指着王子辉的鼻子臭骂他一通。 王子辉左耳进右耳出,把他的话当耳旁风。父子俩谁也没提把王子辉逐出家门的话头,心照不宣地将那事儿翻篇了。 王宏算是知道王子辉非景寂不娶的决心了。 他见景寂劝服王子辉这个混不吝的来向他认错,还说若是他愿意原谅王子辉,她情愿离开他。心里十分满意她,悠悠叹了叹,对王子辉道:“下个月,你们俩就把婚事办了吧。我等着抱你的孩子,头发都等白了。香杏是个好姑娘,怕是也只有她,才能管得住你这匹脱了缰的野马。” “可不是!我只听香杏姑娘的!”王子辉得意洋洋,完全不觉得妻管严可耻。 景寂和王宏的脸都黑了,俩人不约而同瞪了倒霉孩子王子辉一眼,坐下来谈起茶经来,倒是相谈甚欢,把王子辉晾到了一边。 王子辉看景寂因糟老头忽视他,嫉妒死了。壮着胆子强行把景寂拉走,俩人再次坐上马车,甜甜蜜蜜地回了老赵家,帮郭寡妇把东西分别装上老钟头的牛车和王子辉的马车,载去镇上景寂新买的宅子了。 他们去时,恭瑾已经在里面等了有一会儿了。 恭瑾看到王子辉这个得了景寂芳心的家伙,肚里酸水翻涌,故意在他面前,和景寂表现得很亲密。 景寂是见识过王子辉的醋劲的,她可不想再花时间,安抚吃醋的、无理取闹的王小朋友。很是不给面子地拒绝了恭瑾一切套近乎、忆往昔的举动,三言两语把他打发走了。 看着被景寂轰走、脸色奇臭的恭瑾,王子辉终于圆满了。他把学了十几年的诗书礼仪喂了狗,厚着脸皮贴在景寂身边,甚至以害怕她和郭寡妇住不惯新家的蹩脚借口,把家搬到了赵宅。还没和景寂成亲,就当起了上门女婿。 在郭寡妇的有意纵容和景寂的睁只眼闭只眼下,王子辉成功住到了景寂隔壁。晚上睡不着,还像采花贼一样偷溜到景寂闺房,痴痴凝望她的睡颜,暗自痴笑。 连着几晚,被只会看她不敢动手的王采花贼弄得睡眠不足后,景寂爆发了。 某一晚,景寂在王子辉偷入她的闺房,行偷窥之事时,把他按到了床上,强吻了。 她本想吓走“胆小如鼠”的王采花贼,睡个好觉。结果没想到,采花贼贼胆包天,被强吻后不但没有羞走。尝到甜头了,直接躺到景寂床上,对她又亲又摸,情话绵绵,烦得景寂更睡不着了。 这样夜夜被迫笙歌、谈情说爱、睡不上好觉的日子,一直持续到王子辉和景寂成婚后一年,她成功怀上孩子,才终结了。 景寂和王子辉成婚后,时时刻刻被他粘着,就是她上恭房,那家伙也要守在外面,和她说话,美其名曰怕她寂寞。 天知道,如不是排泄物太恶心,她都想抠坨屎,糊住他的嘴。成亲前要是知道他这么啰嗦烦人,有肌肤饥渴症,离了她好像没法活一般,她绝不会眼瞎挑了他当夫婿。以至于自己就没有睡过一个香甜的好觉。 真不知那些凡人怎么都想成亲?甚至从前她所在的仙界,仙修魔修们也有耽于情.爱,修为不进而退,死在心魔劫下的。 最叫景寂不解的是,有的男子,还有一堆妾室、通房、红颜知己什么的。也不知他们是怎么消受美人恩的?她有王子辉这一个夫婿,都吃不消。 如果不是每天都数十遍提醒自己,你需要王子辉给你一个孩子,不能踢飞他,不然魂丝就没了,小命也没了。她早就休夫了! 好在苦日子没有持续很久,景寂发现自己怀孕,差点儿没喜极而泣。 后来,她的孕吐反应开始,她才知道自己高兴得太早了。怀孕是件比和王子辉困觉相处,更难受千百倍的苦差。 景寂差点儿没叫肚里的孩子折腾死。 好在她把这过程当修炼,不管多苦,都忍了下来。撑到孩子呱呱落地,看到他大腿间的小鸟儿,景寂终于幸福含笑地晕了过去:她的苦日子,总算到头了! 生下孩子的那刻,景寂得了香杏残念的许可和配合,抽出了自己的魂丝,融入残魂,几乎是逃一般地飞出了香杏的身子。 临走前,她飘在空中,回头看了一眼自己怀胎十月生下的、哇哇大哭的儿子,和得知她难产而死,哭得撕心裂肺的王子辉,以及听到她的死讯直接晕死过去的郭寡妇,心里很不是滋味儿,竟有些不舍。 她用魂力施术,抹去王子辉对她的爱,让他不用为她的去世伤心欲绝;又淡化了郭寡妇对她的疼爱和亲情,让她把心思都集中到刚出生的小胖子身上,没时间悲伤,缅怀她。她希望她走后,他们都能平安喜乐,活得更好。 做完这一切,最后深深看了眼懵懂无知的小胖子,景寂眼角闪过一丝泪光。她知道郭寡妇和王子辉一定会对他很好,把他照顾得无微不至,便义无反顾地撕开空间壁垒,进入了下一个世界。 第七十五章 极品们,接招吧(1) 民国十五年六月二十八,夜,大雨倾盆。 街上行人寥寥。 谁也没留意到,一抹弱风扶柳,曾风靡夜上海的倩影,赤脚跌跌撞撞穿过几条大街小巷,一步一个血印,颤巍巍地走到了黄浦江桥头,扑在栏杆上哭得肝肠寸断。她满面绝望,眼里全是伤痛。 须臾,她攀上栏杆,纵身一跃,毫不留恋地投河了。 冰冷的河水从四面八方涌向她,包裹着她娇弱的身子,她却一丝挣扎都没有,直接闭眼慢慢沉了下去。 …… 大约半小时后,景寂附进了这具千娇百媚、韶华正好却了无生机的身子。 她拼了吃奶的劲儿,从阴暗冰凉的河底,浮到了河面上,奋力游向河岸边。上岸后,她半死不活地侧身躺在荒草丛生的河岸上,咳得撕心裂肺,终于将咽喉处和腹中的积水,全吐了出来。 不用魂力内视,她也知道这具身体的健康状况很糟糕。刚刚小产,又是淋雨,又是投河自尽的,内里都坏了个七七八八。赤足的双脚也全是伤口,尤其是脚底,痛得钻心。 这样,会好才怪呢。 “该死的!”景寂皱眉,不得不浪费些许魂力,挑了重点部位——腹部和双脚,修复这破败的身子。阻止这两处的伤势继续恶化,至于其他,还是以后去医院治疗吧。这个世界的洋人医院,还是挺不错的。 上个世界被王子辉缠得不行,她根本没有空闲打坐修炼,一丝魂力都没有积累。反而在恭管事身上浪费了不少,想想都心痛。 如今,她的魂力所余不多。每一丝都珍贵非常,可不能滥用。 景寂躺在河岸上,闭目接收有缘人的记忆和心愿。 这具身体的主人,名为王雅娥,艺名安娜,是上海滩有名的交际花,曾是上海最大歌舞厅——百旋门的头牌。人美声软,歌好身段俏,还气质上佳:文雅中透着妩媚,清丽中蕴着妖冶,是无数男人心里的朱砂痣、白月光。 不少达官显贵,都争着做她的裙下之臣。他们一掷千金,只为和她春.风一度。有富商甚至开出十万大洋的天价,想包.养她。 然而,他们都没能成事。 因为她从出道起,就叫上海最大的黑帮——斧头帮的现任老大傅逸,养在了自己的私宅。安娜刚到百旋门,就一夜爆红,许多人都打起了她的主意。 傅逸当时挺喜欢她,曾为她拳打富商,脚踩纨绔恶少,拿枪吓走一些官位不高不低的官员,着实替安娜打跑了不少恶心的蜂蝶。 若不是他有施暴倾向,心情不好就会像安娜的父亲一般打她,就凭他的身份地位、容貌气度和护短的性子,当年年方十八便叫亲生父母卖入百旋门当摇钱树的安娜,说不定真的会爱上他,为他神魂颠倒。 就像那些被他道貌岸然的外表和手中权势吸引的其他女人一般。 可惜安娜自小被重男轻女,一喝酒就对她非打则骂的酒鬼父亲打怕了,最怕的就是施暴的人。 纵然在外人看来,傅逸比王子还完美,还是黑暗帝国的无冕之王,权势滔天,是绝佳的丈夫、情.人人选。安娜跟了他四年,却根本连一丝动心都没有,反而怕他怕得要死。 因为傅逸不仅时不时打她,还曾当着她的面儿,枪毙、用刀捅死过不少对他生了二心的下属和对手。 安娜一直都怕,怕他有一天厌倦她了,也会一刀捅死她。 所以,在她过完二十二岁生日的那天,傅逸告诉她,他已经玩腻了她,要她送给西北军军阀常宜昌常少帅时,安娜很是松了口气。 常宜昌那人,她听人说了无数次,还曾在百旋门见过他多次。他看上去风度翩翩,既有军人的严于律己,英姿飒爽,又有文人的斯文风度。听说他曾去过英国留学,难怪言行举止都很绅士。 他虽经常光顾百旋门,但是只为应酬,从来都只喝酒,不玩女人,也不曾为难她们这些卖唱卖.身的。有时反而在她们被人为难时,挺身而出,帮她们解围。 安娜曾被一个银行的高管纠缠,那天傅逸派去保护她的保镖不知为何看不到人影,百旋门里的人都不敢替她出头,因为那银行高管的姐夫是国民政府的高官。致使她险些被强女干,还是常宜昌恰巧见了,救她逃过一劫。 从那儿以后,她经常在百旋门看到他。身边的人,也总是或多或少地提及他。大家都说他的好话,更加深了她对他的好印象,让她对他愈发倾心。 只是她明白自己的身份,她是傅逸的情.人,不能有二心。否则会被傅逸整得生不如死,家人也会受她连累。她将那份动心,深深埋藏在心底,没人知晓她的心思。 本来,她以为自己会暗中倾慕他一辈子。 没想到却叫傅逸把她送给了常宜昌。而且,常宜昌对她还很不错,一开始,他并不碰她,真正把她当心爱的恋人呵护。 几乎每天都给她制造浪漫温馨的惊喜。他再忙,也会抽时间带她出去逛街看风景,去夜市吃小吃,去法国餐厅吃烛光晚餐;会拉着她一起在书房读书,贴在她耳边柔声细语地念情诗给她听。 他还会带她出去参加各种各样的宴会,跟别人介绍她时,总是温柔地笑着说她是他的宝贝。最重要的是,他从不曾打骂她。还在她心甘情愿把自己送给他的第二天,送了她一栋英租界内的宽敞漂亮的别墅,说是给她的家人住,免得她总是担心他们住在平民区会出事。 他还给她的一双年幼弟妹,换了最好的贵族学校念书;替她兄弟安排了新的、体面的工作;甚至圆了他爹的心愿,让出版社给她爹出版了他所有的“著作”,把他捧成了“作家”。虽然没多人认可,他的“著作”也无人问津。 安娜觉得,常宜昌把她们一家子从泥里拉扯了出来,他帮他们都实现了理想,让她和她的家人都过上了富足安乐的日子。因此,她把他当自己的天神崇拜、喜爱。 从小不受家人重视和喜爱的她,和常宜昌在一起后,成了家里的宝贝疙瘩。人人都捧着她,顺着她,让安娜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和舒心。 并且,常宜昌不像傅逸,包养她的同时,还让她去百旋门卖唱卖笑。他把她从百旋门捞了出来,给她安排了一份体面的教师工作,让她去私塾给小孩子们启蒙,不用面对那些对她动手动脚的“恩客”。让她从身到心,都得到了解放,有了安全感和踏实感。 安娜很快就痴恋上了他,全身心地依恋着常宜昌。 可惜,好景不长。 常宜昌根本不是良人。他是比傅逸和其他伪君子装得更真、更深的真小人! 他包养安娜,对她柔情蜜意,百般爱怜,甚至因她而帮衬她的家人,都是因为他看上了她,和傅逸打赌,说他能比傅逸强,让安娜为他神魂颠倒。 所以,他去百旋门总是表现得很君子,还让人在她耳边一直说他的好,叫她信以为真。 当安娜从傅逸那儿得知这个真相,被傅逸耻笑得无地自容后,她的心,就死了一半。 但她始终不相信,常宜昌那样的人,对她这么好,就是为了一个赌而已。 她跑去常家想问问常宜昌。结果连常家大门都进不去! 因为那晚是常宜昌和国民政府某高官爱女的订婚宴,赴宴的都是达官显贵,不是她这种下等人有资格进的。 那夜,安娜在常宜昌安置她的小别墅里喝得大醉,哭了一夜。 第七十六章 极品们,接招吧(2) 安娜在小别墅里,浑浑噩噩等了整整三月,才把常宜昌等过来。她问他,他对她究竟有几分真心。 常宜昌告诉她,真心什么的,都是骗小姑娘的,根本不重要。 他坦承,起初,他只是为了那个赌,才对安娜百般好。但后来,相处之后,他喜欢她的识趣和性.情。他还说,在他对她的热情消散之前,他会一直照顾她和她的家人。 安娜听到这里,一颗心冷热参半。 在爱情里,女人都是傻子。她听常宜昌说喜欢她的性.情和识趣,觉得他对她,也是有几分真心喜爱的。相信只要她坚持下去,一如既往地对他好,体贴他,包容他。总有一天,他会叫她打动,回以她真心。 那时的安娜却不知,常宜昌根本没有心。他对她,就是尝鲜,和傅逸没两样。 他甚至连傅逸都不如。 至少傅逸不会吃窝边草,不会动她的姐妹。 今日,安娜之所以会落胎投河,都是因她意外得知自己怀孕后,想回家和家人分享她的喜悦。她已经二十五了,跟了常宜昌三年,好不容易才怀上孩子。最近常宜昌对她冷淡不少,她想,有了孩子,他们的关系会有所好转。 然而,她却无比后悔,自己为何要心血来潮去了她不怎么爱去的,常宜昌送给她家人的那栋别墅。 她在那儿竟看到了常宜昌和她年仅十七的妹妹,光着身子,在花园的草地上做.爱! 她震惊、愤怒极了,根本不知这两人是何时勾.搭上的! 她死死咬唇,把惊叫声压了下去,躲在茂密的丁香花丛后,一直看着他们,偷听他们的对话。 原来,这已经不是第一次! 常宜昌两月前就和她还在上中学的妹妹勾.搭上,引.诱她妹妹尝了禁.果,然后两人鱼水交.欢,一发不可收拾。经常背着她在这别墅各处欢.爱! 而她的家人,居然都帮着妹妹和常宜昌瞒着她!想来他们是怕她坏了她妹妹的“好事”。 安娜这才知道,常宜昌最近对她冷漠,不闻不问,不是因他公事繁忙,也不是因他要陪家里的妻子,免得岳家对他不满,给他下绊子。而是这个负心汉对她没了新鲜感,转而瞧上了她妹妹! 安娜再也忍不住,冲出去扇了常宜昌一耳光,对着他又打又骂。骂他下贱无耻,负心薄幸,带坏她妹妹,不得好死!到了那时,安娜还觉得她的妹妹无辜,是被家里人和常宜昌带坏、毁了的。 可她怎么会是常宜昌的对手? 常宜昌猝不及防被她打了几下,马上反应过来,一脚踢在她肚子上,将她踢飞出去,把孩子摔没了。 最最可笑的是,安娜抱着肚子躺在地上呻.吟,痛骂常宜昌时,一直被她护在羽翼下娇宠着长大的妹妹,居然帮着常宜昌骂她放肆,说她活该,疯婆子,丑人多作怪。当着她这个血染下.身的姐姐,对常宜昌那个贱人嘘寒问暖,问他的脸疼不疼。 安娜那时,心都凉透了!只恨自己有眼无珠,将真心用在了狗男女身上。 常宜昌被安娜闹得没脸,彻底厌倦了她。也不问她伤势如何,甩开关心他“伤情”的袁雅婉,穿上衣服走了。 安娜看着他的背影,眼里都是绝望和愤恨:她与他同床共枕三年的情分,对他而言,原来什么都不是。 更叫她气恨的是,常宜昌刚走,她的妹妹袁雅婉,就居高临下地向她炫耀她和常宜昌之间的恩爱点滴,刺她的心。还说她早就爱上了常宜昌,瞒着她各种追求他,好不容易才打动他,和他相情相悦。 她叫安娜识相些,自己滚远点儿,别碍了她的事儿。否则,她不会放过她。 安娜被第一次在她面前露出狠毒无耻真面目的妹妹,惊吓得说不出话。空洞的言语已经没法表达她的内心活动,她只恨自己眼瞎,把毒蛇当宝贝养,最终被反咬一口,也是她活该。 此时,比起袁雅婉对她的伤害,常宜昌对她的背叛,都不算什么了。 真正压死安娜的最后一根稻草,是那些一直被她帮扶、养着的家人。 她的父母兄弟听到动静出来,看到血染下.身、倒地不起的她,和站在一边尖酸刻薄嘲笑她蠢的妹妹。居然都站在袁雅婉那边,没人关心她的伤势。全都在问袁雅婉,怎么不见他们袁家的姑爷常宜昌? 当那些人得知是安娜打走了常宜昌,全都冷着脸斥骂她,怪她心胸狭隘不懂事。自己拢不住常宜昌,还不许她的妹妹上。问她,是不是想毁了他们的好日子? 那副嘴脸,仿佛安娜对他们犯下了不可饶恕的错。 安娜冷成冰的心,叫他们的话,割成了碎片,再也拼凑不起来。 让安娜决心赴死的,是她二弟袁雅泓掐着她的脖子骂她,而她的家人都没有反驳的那段话。 “你这贱人!就是见不得我好!处处坏我的事儿!要是姑爷叫你气走,冷了三妹,不再帮我们,看我不掐死你!我和三妹好不容易才搭上姑爷,求着他让我向上升一级当经理。这时候你跳出来做什么?!” “自己没本事拢住男人,还要阻碍姐妹的好事儿!我就知道,你是个自私下贱,容不得我们比你好的!当年我叫傅逸的人抓去毒打,你那时明明是傅逸的爱宠,只要你一句话,让傅逸命人收手,我就不用吃那些罪,也不会叫人打断了一只手!” “如果你不是我亲姐姐,我现在就能杀了你!给我滚!以后不准来我们袁家!我们袁家没有你这样的女儿!滚!” 景寂看到这儿,心里杀意泛滥,差点儿没忍住冲到袁家,把袁雅泓和袁雅婉这对狼心狗肺的兄妹碎尸万段!然后,宰了袁家其余的白眼狼。 那袁雅婉不用说了,没有安娜护着,她小时候就叫袁志清这亲爹打死了。更别提后来衣食无忧,一路读最好的学校,像大家小姐一般地长大。 而袁雅泓,本身就是个自私多算计的,自己花心愚蠢。打着傅逸小舅子的旗号,凭借俊美的外表,以及花言巧语,吊了一群上层社会人家的女儿,想坐享齐人之福,从中挑一个最能帮他平步青云的结婚,把其他人当情.人养着。 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有几斤几两!没有傅逸的本事,还要学人遍走花丛。 结果,叫他工作的银行行长家的女儿,发现他背着她乱来,气急之下,雇了斧头帮一群打手,让他们把他打成生活不能自理的残废,为自己出口恶气。 若不是安娜跟着傅逸,及时得知消息,用尽方法求傅逸放他一马,被傅逸凌.虐得一周都不能下地。他就不是只断一只左手这么轻松了。 至于袁家其余的人,也都是靠着把安娜卖去百旋门后,才拿着她的卖身钱,慢慢过上了好日子。 他们得了安娜的好,一直被她养着护着,设法帮扶着。不思感恩回报也就罢了,还反过来叫袁雅婉和袁雅泓兄妹教唆,帮着他们捅安娜的心窝子,毁了她生存下去的希望,将她逼得自尽,含恨而死。 真是一群恶心的渣滓! 景寂看完安娜的记忆,简直无语了。她想,如果袁家这群人敢这么对她,她一定要把他们碎尸万段! 第七十七章 极品们,接招吧(3) 可惜,安娜没有和她想法一致。 安娜是个心软的,她没法对生养过她的袁家人狠下杀心。她只求景寂替她教训他们,把他们引上正路。 安娜只要袁雅泓和袁雅婉兄妹去地府陪她。家人中,她一直对这两人最好,他们得了她最多的好处和庇护,却伤她最深。甚至在她最落魄无助的时候,对她起了杀心。 安娜之所以自尽,除了万念俱灰外,还有她看出了袁雅婉和袁雅泓想杀她。她不想死在那对白眼狼手里,便选择了自尽。 反正她活着也是个笑话,不如去陪她那还未出世就夭折了的孩子。 他们之所以没有在袁家别墅动手,不过是碍于家人在场。当然,不排除还有不想留下证据,让自己变成杀人犯的因素。 毕竟只需要一百个大洋,就能叫杀手替他们做事,不贵,也不会脏了他们自己的手。 安娜清醒,看清了他们的真面目后,就猜到了他们的想法。她想:与其不声不响死在杀手手里,死前也不知会被怎样凌辱,不如她自己死得干干净净。 “该说你傻,还是说你运气实在不好呢?”景寂打了个喷嚏,听着黄浦江滚滚流淌的声音,默默自语:“若你再坚持上半小时,我就会破界过来帮你,你也不用死了。明明该死的,另有其人。” 说罢,她接着往下看安娜的心愿。 除了让她弄死袁雅泓兄妹,教训袁家其余人,让他们走上正路,免得害人害己外,安娜还想让景寂替她报复常宜昌和傅逸这两个渣男。 如果没有他们,她也不会一步步走到今天。那两人把她当玩.物,害得她失.身失心,最终丢了命。 尤其是常宜昌,是他一手养大了袁家人的胃口,助长了他们的贪.婪、私.欲和野心,逼得她不得不自杀。安娜想让景寂帮她,让常宜昌也体会一下众叛亲离、被亲人和爱人害得一无所有的滋味。 因为常宜昌就是这样践踏、侮辱了她的爱,她也想回报一下他。 她求景寂,帮她让常宜昌爱上她,最好是爱得不能自拔,到死也离不开她的境地。那时,再让他一辈子求而不得,备受煎熬。 安娜知道,报复常宜昌最好的手段,就是毁了他所有的权势和能力,让他空有野心,没法实现抱负,叫他成为废人。 所以,她给景寂提供了一个思路:让她联合常宜昌的兄弟、朋友和妻子,夺了常宜昌的权势,斩断他的后路,让他彻底一无所有。为她和被他亲手害死的孩子赎罪。 安娜知道袁家人之所以变成这样,与她的放任不管,以及过分保护和帮助有关。她的死,主要原因除了她遇人不淑,更多的是因她有眼无珠和愚蠢。 错把毒蛇当宝贝养,还对毒蛇们掏心掏肺,最后终于把自己蠢死了。她为自己的眼瞎心盲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而把她送给常宜昌,间接造成了她死亡的傅逸,也别想好过。她要景寂把傅逸曾经对她施加的虐.待,都返还给他。也打他个两三年,让那个喜欢打人的人知道,被人暴打是什么滋味。看他还把不把人当回事儿。 恩,这些心愿除了有关常宜昌的那个,其他都不难。以景寂如今可以和筑基初期的修士对战而不落败的实力,收拾什么傅逸、袁雅泓、袁雅婉的,简直不要太简单。 “还好不是让我设法得到常宜昌的爱,和他‘相亲相爱一辈子’。得到他的爱后,再把他践踏到尘埃,从身到心,弄成废人,让他一辈子求而不得,一事无成。呵呵,这个报复我喜欢。”景寂躺了会儿,差不多恢复精神,觉得有力气走回袁家,是时候该行动了。 今夜雨大风猛,夜黑如墨,加上她此刻狂怒暴躁的心情,很适合杀人。但可惜的是,她不能亲自动手。就让袁雅泓兄妹再多活几日吧。 她站起身,顺着安娜的记忆,慢慢走向袁家。 景寂嘴角扯出一个冷笑:“可惜,安娜这么个深谙如何折磨人最狠的妙人不在了。不然和她共用一个身体,一起教训那些极品贱渣,一定会很有意思。” 她没法容忍袁雅泓和袁雅婉这对毒蛇兄妹继续光鲜地活着,安娜和她那无辜的孩子都死了,他们凭什么还能活?!老天不给安娜公道,她来。 不过,为了不叫天道处罚她,她是不会亲自动手杀人的,买凶是个不错的选择。 呵呵,用袁雅泓和袁雅婉的银元,去请杀手结束他们的命,似乎更能让他们死得其所。 思及此,景寂的笑容愈发灿烂冰寒。 此刻,如果有人看到她的笑,胆子小些、心理承受力差的,被她吓死,也不是不可能。 毕竟,她在仙界混出的冰美人机器、恶魔刑使的名号,可不是白叫的。 想到这儿,景寂不可避免地联想到了她的恩师菩提道祖。 当初她因刑罚手段过于暴虐血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用那些恶徒杀人的手法,结束了他们的命,被人叫做恶魔刑使这事儿,叫道祖知道了。被他老人家罚到地狱刀山火海待了五百年,直到把她的暴虐脾气磨没了,才叫她重返仙界。 当初她觉得师父过分,这会儿想起来,觉得他比安娜的父亲袁志清好上千万倍! 不管她师父怎么对她,都是为她好,出发点是好的。 不像袁志清,为了让自己活得舒服些,每天有酒喝,有钱养他那几个不肖的儿子。将安娜卖去百旋门受罪,还心安理得地拿女儿卖唱卖笑卖.身换来的钱,肆意享受。 景寂缓缓行走在狂风暴雨中,默默摇了摇头:她不该拿袁志清和师父比的。袁志清人品低下,各种恶劣自私,连给她师父舔鞋都不配! 她想师父了! 景寂仰头望天,雨水流入她的眼眶又流出,好像她的泪,后悔的泪。 这次若不是她不听师父的劝说和忠告,执意按照自己的法子修炼进阶,怎么会差点儿死天罚下。害得她师父为她舍去一半修为,护住她的残魂,给她留下一线生机。自己却因此受了重创,恐怕要养上几万年,才能复原。 师父,对不起,是徒儿错了。 景寂在心里默默地忏悔,向道祖道歉。她的眼中闪过一丝坚毅:必须要加快寻找魂丝的速度,尽快补全残魂,重回仙界。跪到师父面前,求他罚她这个不肖孽徒。等受了罚,她再满仙界的去给师父找仙丹妙药,让他老人家尽早养好伤势。 不过,这些都是后面的事儿了。 眼下,就先从收拾袁雅泓和袁雅婉开始吧。 第七十八章 极品们,接招吧(4) 景寂踩着袁家后花园的围墙,翻墙进了袁家。 这会儿大约凌晨三四点,又下着暴雨,袁家内一片静寂,主人和下人们都还躺在床上酣眠。当然不会有人注意到景寂。 她熟门熟路地摸到安娜的房间,飞快地脱下衣服,擦干身子,换了身干净衣衫,顺便套了双平底布鞋,溜去袁雅泓和袁雅婉的房间,用魂力透视屋子,找到了他们藏钱的地方,各自顺走了他们一百块大洋。 袁雅泓和袁雅婉从来没有缺过钱,他们从前虚伪会装乖,嘴又甜,从安娜那里骗走了不少银元,都分开藏到了屋子各处:什么书柜里、地砖下、床垫下、衣柜中、书桌里……到处都是钱,数目也不一。估计连他们自己,都不知自己藏了多少钱。 景寂在他们的房间,每处取走了一部分,这样也不容易叫他们发现。 拿走钱后,她没有立刻出去买凶。这样的暴风雨天,她这具身子又破败虚弱成这样,能走回袁家别墅已经很不容易了。再没有多余的精神,从城东跑到城西去找杀手。 景寂没想过在城东找人办事。因为城东几乎都是斧头帮的地盘,安娜给傅逸做了三年的情.人,算是他无数情.人中在他身边待的时间最长的一个。她最受宠时,傅逸出席斧头帮举办的盆菜宴,都是把她带在身边的。 因此,斧头帮上下,几乎没有不认识她的。 景寂可不想她才起了杀心,拿钱买凶,就叫人暴露了。 到时成没成事倒是小事,叫常宜昌知道她买凶杀人,还是杀自己的亲生弟妹。除非她用魂力迷惑他,否则是不可能靠人格魅力征服他,叫他爱她爱得欲.生.欲.死的。 常宜昌那种戒心重又惜命之人,平时可不会叫人轻易近身。如果他知道她对自己的亲生弟妹都能下杀手,还不立马带兵灭了她。免得哪天自己一个不小心,叫她害死了。 景寂倒是不怕他带兵杀她,她好歹是有筑基初期修士实力的人,又有魂力傍身,随便施几个小法术,弄个天崩地裂把人活埋,也不在话下。现在,凡人已经不能对她构成伤害了。 就是这样大的手笔一出,铁定要被天道抹杀。 她可不想冒那个险。常宜昌这贱渣,还不配她用生命对付他。 她的命谁也不配夺,哪怕是天道!要知道,她的目标可是成为圣人,寿与天齐。 额,扯远了。 话说景寂回房锁了门,压着两百银元美美地睡了一天一夜,把在上个世界没有睡足的觉,一次性补了回来。 再次醒来,虽然身体发着高烧,腹部的伤口有些化脓,两只脚脚底的伤口都在流脓,十分难受。但她的精神却很好。就是肚子很饿。 景寂换了身不起眼的衣裳,别了顶带着黑纱的帽子在腰间,往脚底缠上软棉布,穿上轻巧舒适的布鞋,揣上银元,除了从袁雅泓兄妹那儿拿的两百个银元,她还从安娜的衣柜里多拿了一百个。 一会儿请完杀手要去医院看病,没有银元,谁搭理她? 今晚不知怎么了,袁家别墅停了电。她拿了把手电筒,摸着黑到厨房,吃了些袁家人吃剩的残羹冷炙。勉强填饱肚子,就从袁家后花园的侧门出去。走出一条街,戴上黑纱帽,把脸遮住,拦了辆深夜黄包车,直奔城西青耀帮的当铺。 这家当铺不当东西,只交割人命。只要出得起钱,去那里,几乎总能如愿。 青耀帮的人连北洋军官都敢刺杀,还能刺杀成功,更别说解决袁雅泓和袁雅婉这两个小市民了。 青耀帮实力雄厚,杀手的本事更是出神入化。曾经,他们派了十个杀手深入城东斧头帮,宰了斧头帮的二当家,被许多斧头帮兄弟追杀,还全员活着退回了城西。 接下来,斧头帮和青耀帮开战,双方打了大半年,各有损伤,几乎没有分出胜负。 后来,还是市长和北洋政府高官,以及常宜昌这个西北军阀的少帅,一起出面,充当和事老,让两大帮派握手言和,息事宁人。免得造成许多无辜上海市民的死亡,引起百姓的恐慌。 那次对付青耀帮的行动,是傅逸主导的。结果损兵折将不少,最后也没讨着什么好。他这个上海第一帮派的老大,丢人丢大发了。他根本没想到,在他不经意间,青耀帮已经壮大到能和斧头帮抗衡了。 那阵子他气不顺,几乎每天都要打骂安娜出气。有次下手重了,把安娜打得卧床一月不起,命都去了半条。就是安娜躺在床上养伤期间,也没少被他抽鞭子,扇耳光什么的。 景寂在当铺里丢下银元和袁雅泓与袁雅婉的照片,让青耀帮的人十日内动手。最好是弄成意外,免得她被人怀疑。 得了掌柜的保证后,她从当铺出来,叫黄包车师傅把自己拉去城东的洋人医院,默默在心底对自己如此说道:“先料理了那两条毒蛇。等我养好身子,就轮到你们了。” “袁家人,咱们走着瞧!” …… 袁家人似乎都把景寂这个掉了胎,没了金主常宜昌宠爱的女儿,抛到了脑后。 景寂在洋人医院躺了一月,没有一个袁家人去看她。或许他们正在为袁雅泓和袁雅婉的英年早逝而悲伤,哀悼自己很可能一去不复返的光明前途。 至于常宜昌,叫安娜撞破他与袁雅婉的奸.情,被她打了,颜面大伤,彻底厌弃了她,更不可能去医院探望景寂了。 如今袁家唯一得常宜昌欢心的袁雅婉也没了,常宜昌恐怕早就把姓袁的人,忘到了天边,开始另觅新欢了。 景寂一人住院,别人觉得她可怜,她却很怡然自得。没有极品贱渣来打扰她恶心她,她心情愉悦,伤都好得快些。 谁知她出院的那天,傅逸居然到医院接她了。 “你怎么知道我在医院?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儿?”景寂很诧异。她还打算先把袁家那一堆极品挨个敲打一遍后,再去找傅逸算账的。不过,这会儿他自己送上了门,她是不是该有所表示? 要知道,傅逸自把安娜送给常宜昌后,就没有搭理过她,彻底和她撇清了关系,免得让他的好兄弟常宜昌误会。就这点儿来说,他做得还是很不错的。 傅逸见景寂坦然面对他,没有一丝的憎恶和惧怕,他默默勾了勾唇。这女人,病了一场胆子也大了。有点儿意思。 “我之前去了趟外地,回来才听说,你们袁家最近很多戏啊。什么常宜昌看上你妹妹,抛弃了你,还踢没了你的孩子;你大哥袁雅卿在赌坊出老千,叫人斩了两根手指头;袁雅婉和袁雅泓‘意外死亡’……” “你好像对于你弟妹的死,并不吃惊。”傅逸的目光一寸一寸覆盖到景寂身上,仿佛要把她看透。 “人有祸兮旦福。不是说意外么。这种事儿,谁能料到呢。” 青耀帮的人做事从来干净利落,景寂也不怕傅逸怀疑她。反正他找不到证据,只要她不认,谁也把那对兄妹的死推到她身上。毕竟,他们出意外时,她可是一直躺在医院养病呢。 景寂不以为然地笑道:“你听说了我家的事儿,应该知道那两人是怎么对我的。我住院时天天诅咒他们去死呢。如今他们死了,真是老天有眼,还我公道。我为什么要吃惊呢?” 第七十九章 极品们,接招吧(5) 傅逸看了看景寂,没有说话。 半晌后,他似笑非笑道:“我刚才问了医生,他说你落了胎又淋雨,泡了凉水,身子大伤。啧啧,我看你现在面色红润,精神气不错,一点儿也不像身子大伤过啊。” 他吊儿郎当地倚靠在大理石柱头上,笑得很邪魅:“本来,今儿爷闲来无事,想来瞧瞧你这被妹妹截了胡,史上最可笑的弃妇的悲惨模样。你这样,一点儿乐子都没有,让爷失望死了。” “真对不住啊。我没有黯然神伤,病得半死不活,损了您的乐趣了。” 景寂无语地刮了傅逸两个眼刀,越过他,目不斜视地往前走。她住院一月,把身上的银元都花光了,要回常宜昌养她的那栋小别墅里,把安娜留在那儿的银元都取出来,回袁家去住。 袁雅泓兄妹没了,常宜昌也不再关注袁家,她整治安娜极品家人的计划,是时候付之行动了。 至于报复常宜昌,非一日之功,不宜操之过急。 再说,这会儿常宜昌厌恶她厌恶得要死,她才不想用热脸去贴别人冷屁.股。 袁家那栋别墅,虽说是常宜昌买的,但房契上写的,可是安娜的大名袁雅娥。 所以,那房子严格来说,是她的私产。她想让谁住,就能让谁住。想怎么收拾住在里面的人,就怎么收拾他们。她有魂力在,谁能反抗她? 就算不用魂力,单凭外身功夫,她也能把别墅里那一堆牛鬼蛇神,打得翻不了身。 不过,她暂时还不想出手。安娜一直都是个娇弱的女子,突然会了绝世神功,还不被人当妖怪烧死? 哪怕她不自己动手,也可以借助外力。傅逸的出现,给了她灵感。她还曾是斧头帮老大最宠爱的女人呢。 呃,可以借傅逸的名头用用。相信东城这边的大小地头蛇,都会卖她面子。到时候,有的是人帮她出面收拾袁家人。袁家如今后台全无,那些个极品,还不是任由她搓圆捏扁! “站住!”傅逸叫景寂彻底无视,怒火丛烧,从背后揪住她梳起来的马尾,把她扯到自己怀里。将嘴唇贴在她耳边,似情人低语般恶狠狠道:“爷还在呢!我没叫你走,你敢?” 这小子真是上赶着被虐啊。 景寂叫他扯疼了头皮,心里的火,也一冲一冲的。 她反手甩了傅逸一耳光,在他反应过来之前,学他把唇贴在他耳边,用比他更冰寒、更有杀气的声音道:“本小姐的头发,也是你这个贱渣能扯的?!” “自己给自己两耳光,然后忘了我说过的话,带着你的人,马上消失在我面前!”她在声音里用半缕魂力加了暗示,傅逸像只牵线木偶,目光发直,乖乖照着她的话做了。 此时,医院门口聚集了成堆的看客。那些人中,至少有八成,都认识傅逸这个斧头帮老大。 他们几乎是惊掉眼球般看着景寂打傅逸,然后不知对他说了什么,他不止没有暴打景寂出气,还自己扇了自己两耳光,默默消失在景寂面前。走之前,居然顺手带走了跟着他的一票被他和景寂惊吓得魂不附体的小弟。 叫傅逸带走的那群小弟,此刻的内心是崩溃的!谁来告诉他们,今儿的老大,到底是怎么了?!! 从前有人和他说话,动作太大,不小心碰了他脸一下,他就用脚踩烂了那人的脸,把人弄死了。今儿叫女人打了一巴掌,居然不还手?不弄死她?还自己打自己耳光!好像在和安娜小姐赔罪。打完还不准他们去找她的麻烦,不让他们替他出气! 这简直是让小伙伴们,不能愉快地玩耍啊! 如果能上网,那伙斧头帮小弟,一定会在网上知名论坛发这样一个帖子:#天啊!不知我们老大是脑子坏了,还是叫鬼附身了?行为极其极诡异。求帮治疯病!# 或者:#拿什么来拯救你,我脑抽的老大?# 赶走上门讨打的傅逸,景寂甩甩打人打疼了的手,挤开人群,坐上黄包车,直奔小别墅。 在车上,她冷静下来,有些懊悔:刚刚怎么就没忍住!暴露了自己。傅逸那样的人精,一定会发现她的异常。算了,事情都已经发生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或许,她提早暴露,也不是坏事。景寂转而一想:傅逸这人向来不能以常理度之,听说他有段时间无聊,还跑去青城山学过道家法术呢。她在鬼门关里走了一遭,会些异术,又有什么稀奇呢。 到时他不信,她再用魂力给他洗脑就是。只要傅逸信了她,站在她这边,上海滩就没什么人敢动她。反正她也不会去招惹那些惹不得的大佬。 而且,安娜让她联合常宜昌的友人搞垮他,傅逸不就是他最铁的兄弟吗!这么一想,傅逸的用处,还很大呢。 …… 常宜昌这人虽贱且渣,但对于跟过他的人,也不算吝啬。景寂去小别墅收拾财物时,那些守着别墅的卫兵也没拦她。他们向她转达了常宜昌的话。 她可以拿走屋里所有的东西,他还会另外给她五千大洋做补偿。只是,从今往后,没有他的命令,她不能再踏进小别墅一步。也不准去骚.扰他。否则,后果自负。 呵呵,景寂心说,安娜和孩子的命可真便宜,她的感情也很廉价。她跟了常宜昌三年,才得五千大洋!还抵不上她去和富商睡一觉赚得多。 就算是现在,只要她愿意出去卖,肯花一万大洋睡她一晚的,不说有十个,也有八个吧。 毕竟,她可不是一般的交际花。是被了不起的傅老大和常少帅包养过的女人。睡了她,岂不是能和那高高在上的两人比肩?再说她的身体条件实在优越,哪个男人见了不动心? 她在医院里养伤的那段期间,可是有不少男病人和男医护人员,天天蹲守在她的病房,偷窥她的。甚至还有几个有钱的傻大胆,买了鲜花珠宝向她表白,只求能与她共进一顿晚餐。 当然,这些都被景寂拒绝了。 经历王子辉后,她对男人已经有了阴影。男人对她而言,就是幼稚爱吃醋、爱粘人又麻烦不断的生物,动不动就要你哄,养个男人,比养个儿子还累人。 如果不是安娜要求狠狠折磨常宜昌,叫他生不如死。景寂根本不想费劲让他爱她,和他纠缠。只会速战速决,直接买凶砍了他的头。 景寂没有要那五千大洋。她给常宜昌写了一封信,连信带钱给了看守宅子的卫兵,让他交给常宜昌。她相信,等常宜昌看了那封信,一定会主动找她。 景寂把别墅里属于她的财物,收拾齐整,叫人运回了袁家。 那些东西可都是安娜用自己的钱置办的,说起来,那些钱还是傅逸给她的。 安娜跟了常宜昌后,觉得自己找着了真爱,她把常宜昌当自己丈夫,处处为他省钱。平时根本都不要他的钱,还自己倒贴银元给他买衣服鞋袜等。 因此,严格来说,安娜跟常宜昌那段时间,是她养着他。常宜昌就送了她一栋别墅,给她家人安排了正事儿做而已。他花在安娜身上的钱,不会比安娜花在他身上的多。 “就当是前身养了个白眼狼属性的小白脸吧。”景寂这样劝慰自己。这么一想,就不会觉得心塞,替安娜不值了。鸭子这种生物,本来就薄情寡义,寡廉鲜耻。 常宜昌属于其中的佼佼者。景寂想起她从前在南曦电脑上看过的有关男公关的介绍,真心觉得,他要是去现代当公关,一定是全行业中的第一。 景寂开始幻想常宜昌当牛.郎的画面,越想越开心,带着一脸笑回了袁家。 当袁家看门的下人把她拦在门外,说是老爷、太太和大少爷都不让她进去,叫她滚远些,不准再出现在袁家附近。也不准再认他们,免得丢他们的脸。景寂就再也笑不出来了。 “就这群鸠占鹊巢的下贱货色,也敢赶我这主人?”景寂弹了弹额头上的刘海,对着门房微微一笑:“三少爷也觉得我不配回袁家,不配当他的亲人?” 袁家老三袁雅筠是袁志清的老来子,前不久刚满八岁,特别聪明,记性极好,是过目不忘的那种人,领悟力也不错。小小年纪,就连跳几级,从幼学堂毕了业,考进了上海最好的贵族中学。 袁雅筠是袁家的骄傲,也是袁志清的希望所在,从小就被宠坏了,脾气十分暴躁,学会了袁志清不高兴就打人骂人的那套。袁家下人,甚至安娜和死去的袁雅婉,都被他打骂过。 安娜特别向景寂提过这个孩子,她希望景寂能在袁雅筠长大之前,把他的性子拧转回来,让他长成一个正直善良有担当和真本事的有为青年。 “二小姐……”门房都要被景寂笑哭了:“您别问了。”他顿了顿,道:“三少爷一个孩子,还不是大人说什么,就跟着说什么。您还是快走吧。不然,一会儿老爷他们就要拿棒子出来撵您了。” 第八十章 极品们,接招吧(6) “呵!”景寂把玩着自己的手指甲,笑得漫不经心,又颠倒众生:“我连我自己的房子,都不能进了?这世道,也真真好笑。” 她回头,挥挥手,叫躲在袁家别墅对面钟表行外看热闹的一名中年黄包车师傅过来。 “这是十块银元,马上载我去百旋门找傅逸。等我下车,你直接去巡捕房报警。就说我要告袁家人强占了我的房子,让刘警长马上带人把他们赶出去。一定要说这是傅逸吩咐的!然后,这钱就都是你的了。” “安娜小姐……”那尖嘴猴腮的中年黄包车师傅,贪婪地看着安娜手中的银元,害怕地把脑袋往回缩,“叫斧头帮的人知道,我假传傅老大的话去报警,是要掉脑袋的。您、您别为难我。换、换个要求吧,我就是拼了命,也会替您办成!” “你不去,我现在就要了你的命!”景寂决定吓一吓他,她猛地伸手卡住他的脖子,让他不能呼吸。“救、救命,小姐……饶命……” 距离景寂十步开外,好奇地立在门口看热闹的门房,见她突然出手要杀人,当场吓尿,腿一软,趴坐在了地上:“杀、杀人啦!” “不想死,就闭嘴!”景寂一个眼神,就叫那门房闭嘴了。她杀气外放,威胁那门房:“记住,方才你什么都没看到,也没听到。明白么?” “是、是。”门房的腿更软了。他想跑,逃得远远的,却站不起来,更加跑不动。天啦噜!二小姐比魔鬼还可怕!老天爷救命! 景寂搞定门房,又放开脸都憋绿了的黄包车师傅,免得叫对面钟表行的人看出什么来多事报警,就不好了。 “现在,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吗?”景寂温柔地问那黄包车师傅。 “咳咳,知、知道了!”纪二癞差点儿没被景寂吓死。刚刚,他真的以为自己死定了。 “这是五块大洋,你先拿着,事成后,我给你另一半。”景寂拍拍纪二癞没什么头发的头:“别和我耍花招,乖乖照我的话做。你不会想得罪我的。听我的,我保证斧头帮的人不会找你麻烦。” “好、好的!”纪二癞惊魂未定地把银元塞进怀里,坐在一边喘气。 景寂冲门房招招手,“我的行李,就放在这门口外了。你给我好好看着,别叫人给我祸祸了。谁都不行!要是我回来看到它们和现在不一样,就拿你是问。这是五块银元,拿去买酒吃。” “哎!”门房突然有了力气,猛地从地上爬起,跑过来接过银元,点头哈腰地恭维了景寂几句。 他算是看出来了,二小姐已经不是从前的那个二小姐了。要是她真把巡捕房和傅逸叫动,这袁家铁定要变天。他得先把二小姐团好了,往后才能吃香喝辣。 景寂挥挥手让他滚:“你太臭了,离我远些。” “诶。”门房丝毫不觉得尴尬和气愤,笑得像朵花,狗尾巴花。 这时,纪二癞已经恢复精神,景寂坐着他的车,去百旋门找傅逸了。 傅逸此时正在百旋门隔壁的大楼,他专属的房间里砸东西发火,命令手下人满城找景寂!他叫景寂下过暗示,迷迷瞪瞪回到百旋门,木木地坐了半天,才清醒过来。他虽不记得景寂对他说过什么,但他记得,他叫她当众打了! 他,傅逸傅老大,居然叫个玩.物打了脸,还没打回去!脸都丢到了黄浦江! 他叫手下们尽快把景寂带到他面前,他要亲手剥了她的皮!一刀一刀割下她的肉,放干.她的血,让她带着无限恐惧和痛苦而死! 那个贱货!竟敢对他尊贵的脸动手,害他丢脸,他不会让她死得很痛快的! 景寂还在大街上,就叫几个高壮的打手请上一辆黑色轿车,被劫持到了与百旋门紧紧相连的一栋大楼里。 纪二癞见状,以为景寂和傅逸旧情未断,是傅逸等不及和她见面,专门派车来接她。于是,放放心心、高高兴兴地去巡捕房报案了。 “听说你找我?”景寂完全不怯场,她从容不迫地路过拿枪指着她的几个大汉,走向满面阴狠的傅逸,坐在他身旁的沙发上,很自然地吩咐他:“我渴了,劳烦给我倒杯酒。” “贱人!”傅逸再也沉不住气,炸毛了。他把酒瓶子砸向景寂的头:“你知道你在对谁说话?找死!” 景寂轻轻松松握住酒瓶,她初时有些不解:傅逸这人也真是,不过请他帮忙倒杯酒,他那反应过激的样子,仿佛她侮辱了他似的。呵,他肯定还没尝过真正的辱没。她直接仰头喝了大半瓶香槟解渴,笑得很女王很冷艳,眼睛里,全是对傅逸的轻蔑与亵慢:“我当然知道你是谁。一个给我当仆人都不够格的贱民罢了。” “你!你……”傅逸叫她气得说不出话。他一出生,就是斧头帮的少东家,被人千宠万捧着长大,还从没有人敢这么说他。浓烈的杀气,弥漫在他四周。 半晌,他收敛杀意,挥退被景寂的话惊得失语的心腹手下们,咬牙问她:“你不怕我杀了你?” “你不会,也没那个能力杀我。”景寂自恃艺高,人特别嚣张,说话十分欠揍。 傅逸却有那么一瞬,觉得她在说真话。而且,这样自信狂傲的她,简直像个发光体,闪得他眼花心乱颤,脉搏和心跳不听使唤。好像全身的细胞,都在为着那个张狂清艳的女人唱赞歌。 傅逸不敢相信,他居然叫一个被他弃如敝履的女人,迷得脑子发晕!差点儿想匍匐到她脚下跪吻她的手! 他恼羞成怒,觉得一定是受了打击性.情大变的景寂,对他使了妖法,就像几个小时前她在洋人医院门口对他做的那样。他觉着面前的这个女人太危险,尤其是对他而言。 傅逸对待危险人物,向来是先下手为强,除之后快的。 他抛弃了之前想要慢慢折磨景寂的想法,直接掏出枪,对着景寂,毫不犹豫地开枪,想一枪打爆她的头,把这个两次对他施展妖法、可能威胁到他人生安全的女人消灭! 景寂没有用魂力,而是用她从前还是凡人时行走江湖学的迷踪步,飞快地闪躲开那颗子弹,身行如电地射向目瞪口呆,扣动扳机,还想再给她来一枪的傅逸。 “来……”傅逸的子弹被景寂躲开的那刻,他就后悔了:不该叫人都出去的,他还是低估了这女人的实力。他一边扣动扳机,一边张嘴喊人。只吐出一个字,就叫景寂扼住喉咙,把他的枪抢到手中,对准了他的心脏。 外面的人听到枪声和傅逸的喊声,都举着枪踢开门进来。 可他们看着门里的景象,眼珠子都要落地了。 他们的傅老大,叫一个女人骑在身下,抵在沙发上,按着头热吻,而他的表情还如痴如醉,极其投入。强吻他们老大的安娜,侧头对他们嫣然一笑:“我们闹着玩呢。没事儿,你们可以出去了。” 她右手按着傅逸的头,左手用枪抵住他的心口。因为沙发背够高,挡住了门口来人的视线。所以,才会叫那些手下以为他们在恩爱。 而且,她和傅逸的表情都挺那啥。不知道的人,很可能真以为他们刚才在酣战。 景寂知道自己是装的脸红。可她不明白,怎么傅逸那厮叫她拿枪抵着,还能十分忘我和投入? 她本打算只沾一沾他的唇,做做样子,却叫那厮猴急地咬住唇,还趁她吃惊张嘴的那刻,很有心机和速度地把舌头伸进了她口中乱搅。 第八十一章 极品们,接招吧(7) 景寂感觉自己好像被狗舔了,都要叫他恶心死了! 傅逸那厮却面颊绯红,双目迷离,像看情.人一般瞅她。 傅逸感觉自己浑身都在燃烧。腹下那处,更是坚硬滚烫,快要把他弄疯! 他冷藏已久的所有激.情和热情,叫坐在他身上的这女人,瞬间全数挑起!她就像一簇火,落进了他这块油田,点燃了他,弄得他快要爆炸。 傅逸很想立即翻身按住景寂,就地来一场。但他可没有被人围观爱.爱的兴趣。于是,他冲那群手下吼:“都给我滚!把门带上!” “额?喔。”一群人挤眉弄眼,嘻嘻哈哈地如水般退了下去。门又被他们紧紧合上。 傅逸在门关的瞬间,就忍不住把嘴贴向了景寂的,他的手很不规矩地伸向了她漂亮的旗袍中。 景寂怎么受得了这种轻薄!她一只手卡着傅逸的脖子,把他拎到半空,丢到了几步远的长沙发上,“恶心的东西,离我远点儿!”她满是激愤地低吼道。 守在门外的傅逸的小弟们听到声音,以为是傅逸忍不住化身为狼,把美女扑到了沙发上,弄出了大动静。一个个的,笑得十分暧.昧,发出啧啧惊叹声。 他们的老大,真是太能了!看来前阵子困扰他已久的那什么问题,都被治愈了。听刚才那声音,就知他们老大有多强悍。男人的能力,绝对爆棚! 几个心腹互相交换了个眼神,默默下了楼。 恩,听人恩爱对他们几个单身狗来说,真的太虐了。还是去给傅老爷打电话,告诉他不用给老大请大夫或者熬什么味道奇怪的壮.阳药了。他们老大已经恢复,甚至超越正常了。 这几人打小就被傅老爷子派到傅逸身边保护、帮扶他,是傅逸的心腹。他们都是看着原先安娜是怎么和傅逸相处的,袁家和安娜的底细,他们再清楚不过。这几人都觉得,像她那样柔弱的女人,根本不可能把他们傅老大怎么样。 就是他们的想当然和粗心,把傅逸推到了暴怒的女王的魔掌下。 在那群手下啧啧惊叹时,景寂已经快速撕下窗帘把傅逸绑了,还用安娜的帕子堵住了他的嘴,叫他不能出声和动弹。 这会儿,景寂有些后悔,她应该直接闯进袁家别墅,手撕那一群极品,打得他们害怕服帖为止。而不是怕自己暴露了,会惹来许多不必要的麻烦而迂回地跑来找傅逸帮忙。结果被狗舔了一把,真是叫人抓狂!从前被王子辉亲,她还能忍,毕竟他是她选中的孩儿他爹,可傅逸算什么呢! 景寂没忍住,踢了傅逸的腹部两脚泄气。等她听到他们离开专属于傅逸的这层楼,景寂开心地笑了。 她把被她捆成粽子的傅逸,丢到了放着电话的小案几下。用脚踩着他的心口,蹲下来,对他道:“一会儿我会拿掉手帕,打通巡捕房的电话。你对着电话告诉他们,让他们去袁家别墅,把里面的畜生都赶走。还不准那些人动别墅里的任何东西,哪怕一根草!” “如果有人不服闹事,就都抓去巡捕房大牢,把他们关上个十天半月。顺便给他们松松筋骨,什么老虎钳、带刺的马鞭、板子的,都可以用上一用。除了年纪最小的袁雅筠,其他人都不必客气。” “都记住了吗?”景寂赏了一记耳光给眼神放肆地看向她胸口和裙下的傅逸。 她的力道之大,打得傅逸眼前冒金星,牙齿都松了。嘴里有铁锈味儿蔓延开。他知道自己流血了。 可他竟完全不在乎!他还是第一次被人绑了这样虐打。他从来不知道,原来被人打,应该是被这个女人打,是这样的爽!他感觉自己眼前白光一闪,下面泄了出来。 傅逸痴迷地望着冷血女王景寂,她只是一个耳光,就比之前他有过的所有女人更叫他激动。 一瞬间高.潮这种传说中的事,叫阅女无数也不曾遇到的他,奇迹般地达到了! “唔、唔……”你打啊,再打!我好喜欢!傅逸的表情有些癫狂!看起来像在狂怒,其实他是在享受。 景寂没有读懂傅逸的表情,不然她说不定会一激动,一脚踩断他的喉咙。 受虐狂什么的,是景寂上仙最厌恶的。 从前她在仙界刑堂执法时,遇上这种暴徒,都不想抓,也不想虐。因为你越虐他们,他们越喜欢,越兴奋。当年,她恶魔刑使的名声传遍仙界,甚至有那么些享受虐待的家伙,追着她满仙界跑,就为了求她虐一虐他们。 有段时间,无所畏惧的景寂上仙当起了逃兵,到处躲避那些疯癫的追着她求爱求虐的受虐狂。他们没有犯事,她又不能砍了他们的头,或者把他们关入黑狱。只能用逃字诀,避开和他们碰面。 因为一碰面,叫那些疯子一刺激,她怕自己忍不住大开杀戒,烂杀无辜,引来天罚。 再说景寂觉得傅逸怕了她,面露“惊恐”,她十分满意,昂着下巴对他说了句:“乖乖按我说的做,不然还打你。”就抽出了堵住傅逸嘴的帕子。 等傅逸能自由说话了,他的第一句话,就叫景寂暴躁了。 “你打!打我呀!快点动手!” 景寂被他挑衅,左手拿枪打掉了他一颗牙,把他的嘴唇也弄破了。打了人后,她忽的觉得有些不对劲,傅逸这行径,怎么有种莫名的熟悉,还是那种令她厌恶起鸡皮疙瘩的那种熟悉。 “你这家伙,该不会是受虐狂……吧……”景寂狐疑地看向脸被她拍去贴着地面的傅逸。他要真是受虐狂,她可要……该死!她又能如何呢?也不能杀了他。 安娜可是拜托了她替她虐打傅逸两三年,叫他也尝尝她曾在他那儿吃过的苦的。 想到这儿,景寂只觉眼前一黑。她倚靠沙发背站立,死死瞪着被她打了还哈哈大笑的傅逸,有种“贼老天你怎么就是不放过我”的憋屈郁愤感,好想宰了该死的天道。 为什么她都下凡了,还会遇到受虐狂这种奇葩生物?!! “喔~~”傅逸享受地喟叹出声,声音十分荡漾:“好舒服~!再来!” “来你妹啊!”景寂很顺溜地爆了句粗话,一脚踩在傅逸半张着呻.吟的嘴上:“闭嘴!不然我割了你的舌头!” 傅逸一听割舌头,又瞧景寂风雨欲来的黑脸,马上息声,默默地享受起游走在他身体各处的麻酥酥的快.感。 景寂移开脚,顺着安娜的记忆,拨通了巡捕房刘警长的电话,把话筒凑到傅逸嘴边,电话被人接起前,她警告他:“照着我之前的吩咐说。错一个字,就割了你舌头。” 傅逸已经领教过了她的言出必行和狠辣。他也是个会看人脸色的,景寂这会儿的表情和浑身的低气压,叫他本能地觉得危险。他不敢和她对着干,一字一句地重复她那一长串话。 第八十二章 极品们,接招吧(8) 傅逸背完景寂要他说的话,得了电话那头刘警长“保证完成任务”的答复,看着景寂挂断电话,心间大石一松:幸好自己瞬时记忆好,把话记全了。 不然,他这金贵的舌头,很可能就要弃他而去了。 景寂已经完成了自己的计划。她根本不想和眼巴巴望着她,用渴望的眼神求她虐他的傅逸说话。但有些事,还是要交代清楚。 “我让你打电话之前,托了个黄包车师傅去巡捕房报案,要是以后有人提起,你心里有数,别让人找人家的麻烦。还有,把眼睛闭上,别那么看我,不然挖出你眼珠子!” 傅逸心砰砰跳地闭上眼,快.感瞬间叠加,他又要有反应了。 喔!真舒服! 他已经不.举八个多月了。什么医生都看遍,药也吃了一堆,屁效果都没有。今儿叫景寂一刺激,短短半小时内,他就硬了两次!他爹再也不用担心他会绝了老傅家的后了。 这会儿傅逸很后悔,他要知道安娜被逼到绝境后会是这种反应,个人能力和魅力瞬间激增,迷人得不可思议。当初他就不该把她送人!也不该对她那么温柔。 说不定他把她打得奄奄一息,她再醒来,就变成如今的女王了。 那样,他也不用浪费三年时间,去和那些无趣的女人周旋。呃……后来还把自己弄得不能人道。 “我的话,你听到没?”景寂火大得很,她对着傅逸说了半天,他居然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嗯……唔……”禁言令还没撤,傅逸不敢开口。再说,他确实没听到她说什么,怎么回答她? “简单来说,就是往后咱俩联手,慢慢蚕食常宜昌的西北军。等把他架空后,西北军的势力,我七你三。同意不?哦,我忘了。你可以开口说话了。” “为什么?”傅逸叫景寂的话,惊得什么旖旎心思都没了。“你口气挺大,连个手下和像样的后台都没有的女人,也没有金山银山,还根本不懂带兵练兵,连枪都不会开。你凭什么张嘴,就要吞了西北军?你以为西北军是你爱吃的黑森林蛋糕啊?就算要合作,也不该是你七我三的分法,西北军应该全部属于我。” “谁说我不懂练兵?”景寂盯着他微微一笑:“对付常宜昌和西北军,还需要什么后台!”景寂心说,有她一人就够了。 如果不是安娜拜托她联合常宜昌的亲朋好友虐他,她才不会找傅逸和斧头帮呢。像傅逸这么精明的人,一定会看出她不是原先的安娜。到时他会有什么反应,她还真猜不到。管他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还不至于怕了他。“傅逸,我可不是当初的我了。这一点,你应该很清楚。嗯……我死过一次后,脑子里突然多了许多东西,身体的反应也更敏捷。刚才我避开你的子弹,就是最好的说明。” “你这样子,是不相信?”景寂被傅逸嗤之以鼻的轻蔑刺激到,“要不要我背段兵书,练个兵阵给你看?” “你真的会那些?就算你会,也不过是纸上谈兵……不对,我为什么要看?我与宜昌情同兄弟,我为何要帮你对付他?”虽然他和常宜昌面和心不和,双方各自都心怀鬼胎,但表面上,一直很和睦很要好。 傅逸根本没把她的话当回事儿:“你被常宜昌背叛,弄没了孩子,那是你蠢。” “你想报复他,我没有意见。但我为何要成为你的马前卒?你和常宜昌两个的烂事,你们自己料理,我没兴趣。快给我松绑,不然等阿野他们回来,你就完蛋了。” “你不是喜欢我打你吗?”景寂扭曲着脸,忍着恶心道:“只要你答应和我合作,什么时候想挨打了,我就满足你。” “说出这种话,你当我弱智?还是你才是弱智?”傅逸竭力掩饰自己的真实情绪,狷狂笑道。话语间尽是对景寂的嘲讽不屑。 景寂已经不会生他的气了。 因为她知道傅逸就是这种欠揍的个性。他那张嘴,根本吐不出什么好话。“是吗?怎么刚刚我听外面的人说,你已经不.举多日了。吃什么药都没用。” 傅逸眼珠子往外突:她的耳朵有这么灵?! 景寂接着道:“刚刚被我打,你难道没感觉?你是傅家独苗,至今仍未能给傅家留一个后。你要是一辈子不.举,你爹和你辛辛苦苦这么多年打下的江山,要交给谁?岂不是给他人做嫁衣?你甘心吗?” “你不要以为刚刚你有感觉,就代表你能行了。不信,你可以去找别的女人试试。还有,别想打我的主意,绑架我、囚.禁我什么的,想都别想。本小姐已经今非昔比,可不是你惹得起的。只要我想,我可以随时结束你和你爹的命。斧头帮算什么?我根本不放在眼里。” “你真这么能,自己去收拾常宜昌啊!还找我帮什么忙?呵!”最后那个呵字,真的是极尽冷嘲。 “不信?那咱们试试。这样,我给你十天时间,回去好生布置一下,和你爹藏好。十日后,我来找你们。如果我能找到并带走你和你爹,而斧头帮的人根本拦不住我,等我离开后,他们甚至找不到我们。你就答应我之前的提议。你敢不敢和我一赌?” “你好大的口气!也不怕把天吹破了。”傅逸冷嗤一声,拒绝承认自己叫这个女人迷得不清,恨不得立刻抱着她,做到她晕死过去。虽然这女人的话很可笑,但她说话的样子太迷人,简直让他无法抵抗。 傅逸直到今天才知道,他从前为何遍览花丛仍定不下心,从没有爱上过谁了。因为他没有遇到过像眼前这女人一般的敢蔑视他、打他、张狂冷艳仿佛是火与冰的结合体的美人。原来他有受虐倾向!他一直以为自己喜欢虐人的。 换做一天前,傅逸也不会想到,自己竟会为一个被他踹了的女人热情高涨,欲.罢不能。 他故作冷淡道:“我倒要看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若是你输了,叫我抓到,就乖乖给我当一辈子情.人,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成交。”景寂从来不觉得自己会输。 她应得太爽快,既帅气又霸气,把傅老大迷得更晕,看着她都要流鼻血了。他的心跳,已经不能用小鹿乱撞来形容,堪比脱缰的野马在狂奔。 好似下一刻就要跑出他的心房,奔住到那女人的心里。等他拿下她,一定要把她驯服,叫她离不开他。因为他已经有些想一辈子将她禁锢在身边了。 “喔,还有个事儿。关于我的变化,别和其他人说。这是只属于咱俩的小秘密啊。”景寂弯眼冲傅老大一笑,她也只是随口说说而已。反正已经惹上了傅逸和斧头帮这个大麻烦,再多她也不怕了。可是,若麻烦能少些,也是好的。 她起身拿起茶几上的水果刀,轻轻一划,放他自由。 他按着地面站起来的时候,她站在窗边,往外面看了一下。 楼下这条后巷很清净,附近都没有人出没。她转头对着目不转睛凝睇着她的傅逸道:“时机刚好……我要从这儿跳下去,你看好了。” “你疯了!这里可是五楼!”傅逸见景寂坐到窗台上,就要往外跳。他拿出最快的速度冲扑过去,也只来得及抓住她被风吹落,扑向他脸的花团锦簇图样的真丝披肩。 “安娜!!!” 傅逸丢开挡住他视线的披肩,眼睁睁看着断线风筝一般坠地的景寂,朝铺满青石的地面坠落。 这个高度掉下去,她不死也得残! 莫名的不舍和恐惧席卷了他,“安娜!”他发现自己的声音颤得厉害,上一次他差点儿被青耀帮的顶尖杀手捅死,也没这么害怕。 然而,下一秒,当他看到景寂毫发无损地轻盈落地,还回首仰头傲娇地冲他眨眨眼,好像在说:看吧,本小姐就是这么厉害。他重重吐出被他屏在鼻喉间的气,恢复了正常呼吸。 “你、你……女疯子!”低声唾骂景寂一句,傅逸傻傻地揉了揉眼睛,盯着翩然走出小巷的她的背影:“莫非……你是妖.精变的?!”不然,怎么甫一会面,就叫他这么着迷。 按照常理,他这么冷静、理智、冷血的人,不应该这么快就迷恋上一个长着一张被他厌弃的熟悉的脸,性.情却完全陌生又新奇的女人的。傅逸点点头,对自己说:一定是那妖.精对自己施了妖法。否则,他不会这么反常。 “老大!发生什么事儿了?安娜小姐怎么了?”阿野刚给傅老爷打完报喜的电话,就听到傅逸惊恐地吼叫安娜的名字。他以为他们遇袭,安娜出了事儿。赶紧抽出枪,和兄弟们狂奔上五楼,撞开门进去。 结果啥事儿也没有。 哦,除了那倒霉的被他家老大和安娜小姐当做情.趣道具使用的窗帘…… 第八十三章 极品们,接招吧(9) 傅逸觉得自己被景寂的妖法迷住,也不完全是瞎猜的。 景寂为了控制住他,避免引起许多不必要的麻烦,确实用魂力加深了他对她的好感和亲善,让他无法对她起杀心。不过,却没有到傅逸认为的那种地步。 他对景寂着迷,其实根本上是自己欠抽,把对受虐的那种快.感和对景寂的感觉弄混了。其实,他只是迷恋被虐的过程和感觉,对于施虐的人有种天然的亲近罢了。 从前他一直对女人不屑一顾,当玩物养着玩儿,从来没有对她们有过好感。猛一遇着景寂,折服于她的人格魅力和施暴手段下,于是,便觉着自己“迷”上了她。 景寂倒不知道某人已经把她妖魔化了。她优哉游哉地踱步走出小巷,迫不及待打了个黄包车,回去袁家别墅看好戏。之前刘警长在电话里,可是跟傅逸保证,一定会尽快将强占他人民宅的“不法分子”绳之以法的。 她真的很想看看袁家那一群不配做人的东西,叫人狠狠收拾的挫样。 同一时间,第五层洋楼上,傅逸正被几个心腹围着追问。 “少爷您没事吧?咦,安娜小姐人呢?”阿野几个的视线在屋里逡巡一周,也没看到景寂,觉得很奇怪。 “那女人走了。”傅逸至今仍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他靠墙坐在地上,呢喃着“不像话”,“她不是正常人吧”,“难道她真是妖.精”…… 听得阿野他们一头雾水:“老大,您到底在念叨什么啊?安娜小姐怎么走的?我们一直在三楼大厅,如果她离开,一定会经过那儿,我们不可能没发现她啊。可是,我们几个真没看到她。” “那女人,翻窗走的。”傅逸自己甩了自己一巴掌,痛得他直皱眉:“我果然不是做梦!那也不是幻觉。她绝不是我认识的安娜!” “阿野,派几个机灵的……不!你亲自去!给我死死盯住那女人,把她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记下来,每天跟我汇报一次。我倒要看看,她是什么来头?要和我玩什么花样?!” “遵命。”阿野领命走了。 阿超五个目光怪异地盯着傅逸面如傅粉的俊脸看,尤其是他那破烂得不成样儿的含朱丹一般的薄唇。 这得是多激烈的战况,才能弄成这样啊! 果然他们老大憋久了,越发狂野了。之前玩了那么多女人,都没看到过他这样。也不知道可怜的安娜小姐,被他们老大蹂.躏成了什么样儿?老大说安娜小姐跳窗走的,该不会被他弄死了,抛尸楼下了吧? 阿超他们默默地交换了一下眼神。看向傅逸的目光,十分诡异。 傅逸叫他们看得心烦,“看什么看!给我出去,我要静一静!”他自己呆呆地立着,看向窗外。阿超他们也跟着他伸头出去看。想说,要真看到安娜小姐的尸体,得赶快找人处理了才是。 杀人这种事儿,总是不好做得太明目张胆的。也得给巡捕房的弟兄们一些颜面嘛。 如今这世道,低调才是王道啊。 “没尸体啊。”反应一向迟钝,不会看脸色的阿超,好奇问傅逸:“那老大您到底在看什么?仙女吗?” “我在看妖.精!能蛊.惑人心的妖.精。”傅逸鬼使神差地回道。 阿超和另外四个连只鸟都没看到的跟班:…… 难道他们老大继不.举这个难以言说的毛病后,又得了癔症? 这才一天,都犯了两次病了!得赶紧打电话去叫老爷给老大请大夫和医生啊!希望中医和西医结合,能治好他的疯病。 阿超四个又咚咚咚地跑下楼,给傅老爷子打电话了。 傅逸没心思理会那几个活宝。他一手摸脸,一手按在心脏上,回味起之前被景寂亲吻、虐打的画面,可以明显感到他的心跳加速,身体各项在激.情时才会有的反应,也都一一出现,顷刻间攀至高峰。 “见鬼了。”傅逸发现小兄弟又要抬头,赶紧掐灭自己的遐思,喝了两杯凉茶冷静。那个女人不仅妖艳,她还有魔性.!把他迷得都不正常了。 傅逸拿着一张报纸看了半天,冷静下来,才去百旋门三楼挑姑娘,想验证一下,他的身体是否已经正常。 结果居然和那见鬼的女人说的一样。不管那些女人怎么搔.首.弄.姿,他甚至连助兴药都喝了两碗,还是没有丝毫起色。可当他一想到她打他的画面,就会很正常。 然而一对上其他女人,便瞬间萎靡,就好像中了诅咒一般。 傅逸有些抓狂。他控制不住脾气,把服侍他的几个美女,用皮带抽打得下不了床。然后黑着脸回了傅家老宅,和傅老爷子说他今天所经历的匪夷所思的事儿。 “爹,我觉得那女人不是安娜。她的一言一行,神态气韵,还有强得不像话的功夫……都不会是安娜那种菟丝花一样的懦弱女人可能拥有的!” “那她是谁?你说的什么妖.精吗?!”傅老爷子晲了儿子一眼:“你是不是真的只有对着她才有感觉?”傅老爷子根本不在乎景寂是谁,他关心的是老傅家的后代。 如果确定儿子只有面对那什么神神叨叨的安娜才能成事,他会不择手段把她弄进傅家,管她是妖.精还是神仙,只要能给傅家生大胖孙子就成。 “爹……”傅逸的脸有些热,他不敢看傅老爷子的脸,别过脑袋,对着角落里的大青瓷花瓶低低“嗯”了声。 “那就把她娶回来!”傅老爷子拍板道:“马上成婚,尽快给我生几个孙子!趁我还有精神,好好教教他们。”如今乱世飘摇,正是各方豪杰大展宏图的时候。 他老了不行了,儿子和孙子一定要争气,给他们老傅家打下一片江山。 常青山那个短命鬼,三十年前也只是个小马匪。后来得了他的帮衬,拼了一把,把地盘和帮众扩大了,又命好生了个出色的儿子。如今西北常家军谁人不知! 常宜昌在外面比他儿子还威风,富商高官争相追捧。这像什么话? 当年常宜昌他老子常青山,也只是个依附他生存的小弟而已。如今常家都要压过他们傅家,骑在他们头上耀武扬威了。还有西城的青耀帮,也是一根喉中刺,早晚能要了他们老傅家的命。 傅老爷子浑浊的眼中精光频闪,最终转为坚定:傅家和斧头帮不能再这么坐享安乐,默默无闻下去了。 不然迟早要完蛋。 他和儿子对外搭的戏,也演得差不多,是时候收场了。 “爹!”傅逸不知他爹在想什么,有些别扭道:“安娜那种女人怎么配进咱老傅家的门?!她还跟了宜昌三年!给他怀过孩子,刚叫他踹了呢。我要是这时娶她回来,外面的人会怎么说咱们傅家?怎么看我?宜昌知道我捡了他不要的破鞋当宝,还不笑死我?我……” “你什么?”傅老爷子杀气外放:“当初那女人不是叫你亲自送给常宜昌的?难道你现在不是只对她有感觉?!被人耻笑也是你自己作的!不说为了你自己,就算为了傅家,你也得把人给我娶回来!” “要是你娘没早死,我和她早就生了十个八个儿子,轮得到你当这斧头帮老大?”想到这儿,傅老爷子心痛死了。 爱妻离世已经快三十年,若不是每日抚摸凝看她的相片,他都记不清她的样子了。真如此,去了黄泉,还不叫他那急脾气的爱人暴打一通。 第八十四章 极品们,接招吧(10) 傅老爷子恨铁不成钢地瞪着把头埋得低低的傅逸,这儿子若不是和他年轻时长得一样,他都怀疑不是他的种了。他这么情深稳重又念旧的痴情人,怎么就生了这么个花心胡闹不成调的儿子! “你除了玩女人,还能干什么?连个青耀帮都解决不了!我叫你和常宜昌演戏,你还真拿他当兄弟了?常常和他厮.混在一起,帮他引荐各路大佬,咱们的关系,都要叫你全搭在常宜昌身上了!我只是叫你给他点儿甜头,削弱他的疑心。可没叫你对人家掏心掏肺!” “我不过把那些立场不坚定的墙头草引荐给了他,又没有真正动咱们斧头帮的重要关系,有什么大不了的?”傅逸不满地顶嘴。 傅老爷子叫他那不以为然的样子气到:“那些墙头草要是聚在一起,拧成一团,足够灭掉咱们斧头帮了!” 他深呼吸一下,平复下怒意,冷声训傅逸:“我瞧你近来很不像样,前不久还送了两个码头给常宜昌。你可知当年你老子我,为了那俩码头,可是差点儿丢了命!你是不是演着演着,入戏太深,把自己当了常宜昌的亲兄弟?忘了你姓傅,不姓常?啊!” 傅逸叫怒火烧心的傅老爷子喷了一脸的口水,脸都黑透。这要不是他亲爹,他能把对方剁碎了喂狗! 他默默地把凳子往后撤了撤,道:“爹,您别急。我当然没忘!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之前您去乡下陪母亲了,还不知,大约一月前,倭国人集齐大军,突然对西北诸地发起了猛烈的进攻。常家位于西北要塞,是西北第一军阀。倭国人想要大西北,自然集中兵力,第一个朝常家轰去。” “常家军的人手和军需,与早有准备的倭国大军相比,简直不够看。怎么和敌军抗衡?才短短十日,就连连败退。再退,可就得完了。我不能眼看着倭国占了咱华夏的地盘啊。我想,这时还是先帮常家打退倭国人好。等打走了那帮混蛋,我们和常家的事儿,再慢慢算。” “怎么我不知道这事儿?”傅老爷子挑眉:“你怎么就送了那两最大最来钱的码头?随便送些枪支弹药不行?” “还有,咱们斧头帮的帮众甚多,一个二个都是好汉。刚好最近和青耀帮休了战,反正他们闲着无聊,不如让他们去西北,和倭人玩一玩。这可是咱们傅家和斧头帮出头,抢占西北要塞的好时机……” 傅老爷子越说越兴奋。忽的,他怒视傅逸:“你这二傻子,不和我商量,就把码头给了常家。给了人家实在的好处也不留名、不宣扬,让常家把所有的好处都得了去!” “我今儿听阿超说,常家得了我们两个码头,物资充足,在西北、华北、华中那边招了不少兵,连打了两场胜战。最近在西北和上海,可是十分风光!” “你要是把咱斧头帮的弟兄弄去西北杀倭人,那风头可是咱们的!”傅老爷子气得被他精心修剪得整整齐齐的胡须一颤一颤的:“今儿你要是不能给我说个四五六出来,老子打死你!” “爹,您别生气!”傅逸笑嘻嘻道:“医生可说了,你上了年纪,不能动怒,这不利于养生。再说,您就我一独苗,打死了我,谁给您养老送终?” 回答傅逸的是傅老爷子当头一拐杖,打得他眼冒金星。傅逸疼得抽了抽嘴角:这老爷子,年纪一大把,力气还这么大! “欲先取之,必先与之。”傅逸老老实实把自己的打算摊开给傅老爷子瞧:“如今的常家军就是一群乌合之众,他们能小胜倭国人两次,也是因我们送去的武器、钱粮鼓舞了士气。当然,这其中还有倭国人的掉以轻心,疏于防范。” “我已经跟守码头的宏叔打过招呼了,三月后,就断了对常家军需银钱的供给。那码头只是借常家缓一缓,我可没说过白送他们。只要没了武器钱粮供给,不用多久,常家军的军心就得散。” 傅老爷子听罢,清咳两声,道:“算你小子识相。”知道儿子没安好心,他就放心了。 傅逸想到自己的计划,笑着道:“常宜昌久居上海,突然带了大笔物资回到西北,就像一只绵羊落入了狼群。当然,他也不是什么好羊。常宜昌那种人,一回常家,势必要先整顿家中那些刺头,把大权收到自己手里。可他那已经在常家军中站稳了脚跟的叔伯兄弟,怎么可能乐意放权?” “他们之前冒着生命危险为国为常家而战,常家濒危,差点儿叫倭人灭了,常宜昌和他手下的五千亲兵,都没有回去。常宜昌贪生怕死,带人留在上海躲难,美其名曰替常家募集钱粮,留存最后一份力量。” “常宜昌的叔伯兄弟们又不傻,当然知道他想独善其身。这会儿他回常家,一定会联合起来大闹一场,给常宜昌点颜色瞧,顺便吞了他手里的物资和人马。就看谁能压过谁了。” “倭国那边连败两战,依倭人的谨慎,一定会暂时休战,先派特务去探常家的底儿;或者直接从内部挑起常家内战,耗损常家军的实力。所以,常家军的这场内战无可避免。不管是谁最后成了常家的老大,都不会对我们构成太大的威胁。” 傅逸得意地挑眉对傅老爷子笑:“爹,怎么样?我这招,还行吧?呵呵,您说,这会儿常宜昌在常家,能好吗?” 傅老爷子但笑不语。 傅逸那一对漂亮的凤眸,闪过流光溢彩的自得之光。他假惺惺道:“咱们好歹兄弟一场,我这也是为他好,给他上一课。” “他的心那么大,就想踩着咱们傅家和斧头帮上位。要是连常家这些小问题都解决不了,叫他的叔伯兄弟吃了,也是他活该。人啊,不能太过痴心妄想。” 傅逸的眼中滑过一抹狠辣:“之前青耀帮的人和我们开战,他居然也和那群政客站在青耀帮那边,想扶持青耀帮分走我们斧头帮的地盘和利益,叫我们不能独大。逼得我不得不收手,让青耀帮好端端立在城西,打我的脸,叫全上海的人看了我的笑话。他对我这兄弟这么好,我怎么能不回报他一二?” “常家,只当是开胃菜了。要是他能撑过去,把常家那群野狼收拾服帖,我敬他是条汉子,会叫他英勇地死在和倭国的对战上,让他被人称颂,死得其所。每年的香烛、纸钱、花圈,绝对少不了他。” “要是他连常家那群人都压不住,被自家人弄死,死了也是白死。这样没用的东西,我连纸钱都不会给他烧。” “你别小看了常宜昌,常家那群豺狼,还吃不住他。”傅老爷子道:“你可弄巧成拙,成全了人家。叫常宜昌发展壮大,最后反过来把我们吃了。” 第八十五章 极品们,接招吧(11) “爹,我办事,您放心。都说了倭国那边不会任由常家做大。等我们停了对常家军物资的供给,他们的死期差不多也就到了。” 傅逸收起漫不经心的笑,肃然道:“我准备推常家出去和倭国好好打一战,试试倭人的实力。知己知彼,往后轮到我们与倭国对战了,才能有更大的胜算。” “我知道爹你想问什么,不用担心。常家那边,我已经安插人进去了。为了不叫常家人警觉,对我们生起防备。我没有直接把斧头帮的兄弟弄进常家,而是叫和他们有点儿关系的远亲和许久不联系的友人去了。” “那些人中,不乏真正爱国且有几分本事的。他们都是受咱们傅家的恩惠,一路受最好的教育成材。有七八个,在我的一手支助下,甚至还出国留了学。在国外最好的军事学校,学了真本事回来。他们都我和傅家死心塌地。” “之前,在常家军对战倭人胜利的那两场小战中,那些人都立下了功劳。有五人悍勇极了,直接带了几个心腹,杀入了倭军大本营,割下倭军几个小头领的脖子,为战事的胜利奠定了基础。” “他们已经叫常宜昌和他的几个叔伯兄弟看在了眼里,分了实权拉拢。每人手下,都带了一百常家军……” 不待傅逸说完,傅老爷子就拍着桌子朗声大笑:“好!不愧是我傅进云的儿子!你如此,往后我也不怕死了没脸见你娘了。” 傅逸叫他这“夸赞”弄得脸色青一道,红一道,颇为无语。死老头,夸人都不会好好说。 …… 另一边,袁家别墅内,气氛可就没有傅家这么轻松友好了。 景寂回到袁家,冷眼看袁家人大闹一通,连巡捕房的面子都不给,一个二个叫嚣着,要叫常宜昌这个女婿(妹夫、姐夫),带兵轰了巡捕房。将胆大妄为的刘警长他们炸成烟灰,让他们不得好死。 袁志清和安娜的大哥袁雅卿闹得最厉害。 刘警长也知道袁家和常宜昌有点儿关系,打算忍一忍,只叫手下把袁志清他们押出袁家别墅就是。 如今常家正在势头,他不想踩袁家打常宜昌的脸,给自己惹祸,但他又不敢违背傅逸的吩咐,只得硬着头皮带人到袁家,客客气气地请袁志清他们离开。 想着这样把事情化小,同时照顾了傅逸和常宜昌的面子,对大家都好。 结果袁志清带头不配合!袁家人一个二个的,都觉着这别墅是常宜昌孝敬他们的,是他们老袁家的。谁敢赶他们走,他们就能和人拼命! 这几年养尊处优惯了,因常宜昌的纵容处处被人奉承,弄得脾气见长的袁家一众人,带着仆人,当即和巡捕房的人干架,拉着警员们推攘打骂。 闹得动静之大,住在和袁家相邻的几座别墅的人,都跑到袁家看热闹。 景寂立在角落里,看着叫围观的人群闲话挤兑、被袁志清几个奚落嘲笑狗胆包天的刘警长脸色越来越难看,看向袁家的眼神愈发冷冽,就快要爆发。 她勾唇笑了笑,知道该自己上场了。 “袁老爷,袁大公子,还有这位姨太太,还请慎言。刘警长也是听到人举报,才来秉公执法。你们口口声声说这栋别墅是你们的。那就把房契拿出来啊。” 景寂双手抱胸,悠然笑着对看到她脸色突变的袁家众人道。 她口中的“姨太太”,是安娜的长姐袁雅嫦。袁雅嫦是个不甘屈于人下的,十八岁就使手段勾上了斧头帮的三当家,给人当了五姨太。她为人虚伪狡诈,小心思不少,加上长得美又水灵,将那三当家哄得对她十分上心,还算得宠。 袁雅嫦运气不错,做姨娘的第二年,就给三当家生了个儿子。母子俩很受宠爱,于是,她在袁家的腰杆越发直,话语权更重,连袁志清这个重男轻女的父亲,都对她言听计从。 当年就是她借三当家的口,让傅逸知道安娜的存在,还假借请安娜去夫家陪她说话,让她和傅逸小处了两日,叫傅逸对安娜上了心。 起初傅逸没想包养安娜,只是觉得她声音、模样不错,想把她弄去百旋门卖唱。于是,袁雅嫦就回袁家,告诉袁老头有人愿意出高价,买她的妹妹。 袁老头那阵子正在为长子的赌债犯愁,袁家本来就拮据,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了,袁雅卿还在赌坊欠下巨债,赌坊的人放出话,十日内不还钱,就要拿他填黄浦江。 袁老头为了长子,也为了能让自己和家人过上好日子,一丝犹豫都没有,直接瞒着安娜把她卖到了百旋门。 所以,追根溯源,袁雅嫦和袁志清才是安娜悲剧人生的根源。 安娜念着和这对父女的亲情,不忍对他们下重手,只想将他们教化好,不让他们害人害己就行了。 景寂却是想叫他们父女尝尝苦头。有些人,不吃点儿苦,永远也学不乖。 都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景寂觉得袁家人从根上都坏了,要把他们教好太难,几乎不可能。但为了照顾有缘人的心愿,她觉得好好惩戒他们,让他们见到她就怕,不敢违背她的话。 到时有她看着他们,晾他们也不敢乱来,自然会学好。 逼着坏人不得不学好,看他们憋屈,想想就觉得很有意思。 景寂饶有兴味地扫了恶狠狠地看着她的袁志清等人一眼,不等他们还嘴,又微笑对刘警长道:“劳烦您跑一趟了。他们拿不出房契,是因为这房子本就不是他们的,是我的。” “我的经历,想必您也听过。叫自己妹妹翘了墙角,这一家子看着我叫人踢没了孩子,也不为我出头,反而赶我走,让我死在外面别脏了他们的眼。我在医院住了一月,也没人去看过我。我算是想通了,他们哪里是我的家人,仇人还差不多。” “我是一定要将他们赶出去的!这些白眼狼,不配住我的房子!本来阿逸是要亲自来给我撑场子的,但他临时有事,只好请刘警长您帮帮忙了。阿逸说了,不必给他们脸面,要是有人与您为难,直接绑去巡捕房就是。等他忙完,过几日就请您喝茶。” “袁雅婉都死了,常宜昌早就不管袁家人了。不然,袁雅卿也不会叫赌坊的人切了两根手指去。这些人想狐假虎威,可惜老虎根本不把他们放在眼里。刘警长,依我看,您也别顾虑什么了,他们这么不知好歹,就该全绑去巡捕房,好生改造一番!” 刘警长叫景寂的一番话说动,他越想越觉得有理。如果常宜昌真要照顾袁家人,他带人这么大张旗鼓来袁家赶人,常家那边不会没有动静才是。他在这儿都耗了两个小时,别说常宜昌,连常家小兵都不见。 看来,果然如安娜小姐说的那样,常宜昌已经不管袁家人了。 第八十六章 极品们,接招吧(12) 刘警长正想叫人将那些嘴臭嚣张的刺头打一顿带走,袁志清、袁雅卿和袁雅嫦叫景寂的话激怒,不管不顾地冲过来,要打死她这个害他们的贱人。 场面顿时一片混乱。 站在景寂旁边的刘警长和两名小探员,叫袁志清三人眼里的狠戾和杀气吓住,不自觉往后退了几步,将景寂暴露在那三人面前。 袁志清人最老,打人时却冲得最快,他两个箭步冲到景寂面前,叫骂着就要像小时候一样,对她拳打脚踢。景寂轻描淡写的抬脚,一脚把他踢出几米远,摔到地板上,呕出一口鲜血。 紧跟在袁志清身后要打景寂的袁雅卿和袁雅嫦顿时愣住了,一个举手,一个抬脚,与景寂隔着半个手掌的距离停住,整个人都呆滞了。 景寂可不会因他们没有打到她身上就手软。她旋转身子,连踢两脚,把袁雅嫦和袁雅卿踢飞,躺到袁志清身边,也吐出一口血,恩恩呀呀地抱着腹部呻.吟。 围观的众人,包括刘警长和安娜的那唯夫命是从的懦弱母亲萧淑,和跋扈的幼弟袁雅筠,都集体傻眼失语:天哪!他们的眼睛出问题了吗?怎么看到娇娇柔柔的安娜把人踢飞!还连踢三人,三人都倒地吐血! “妈、妈,我怕……”袁雅筠本来还在手舞足蹈地帮父亲和兄姐助威,让他们狠狠教训安娜这个让他丢脸的姐姐。 没想到他二姐妖魔附体,大显神威,吓得他两股战战,缩到浑身发抖的萧淑身后,想要藏起来,不被他那可怕的二姐发现。 他这么小,要是也被踢一脚,还能有命在吗? 萧淑一向胆小。她叫景寂震住,抱着儿子缩到了沙发后躲起来。 相比于袁家其余几人,萧淑和袁雅筠并没有对安娜怎么坏。他们只是自私,为了自己的享受和好日子,没有站在安娜一边为她说话,和其他人一起剥削安娜,冷看她吃苦受罪。 但有时漠视也是罪,尤其是在袁家这种家庭。 景寂虽不打算自己亲自下手揍他们,但也不会轻易放过他们。人都要为自己犯过的错,付出代价。从前他们怎么对安娜,她如今就怎么对他们。 不过是漠视不理,冷眼旁观,谁不会呢! 往后,萧淑别想过她贵太太的生活,袁雅筠这个小天才也别想去最好的贵族中学念书。等他们从巡捕房的大牢里出来,会有许多急着讨好她的“热心人”,教他们学会生活,明白什么样才是真正的苦难的。 别人不说,袁雅筠还小,可塑性还强。如果他吃过苦学乖,让她看出有教育的价值,她也不介意栽培他。安娜心中最放不下这个弟弟,按照她的心愿,她会酌情善待袁雅筠。 只是,袁家其余这些极品,就别想了。等他们走投无路,才会明白什么叫知趣,什么叫识时务,什么叫让你学乖,你就绝不能变坏。 刹那间,景寂想通了这些关节,觉得可以暂时放任袁家人不管了。只要她和傅逸打好关系,有的是人替她调.教他们。一群微不足道的小人物罢了,还用不着她出手。 她如今,需要重点关注和“照顾”傅逸和常宜。可是忙得很,哪里有时间分给袁家人呢。 景寂把玩着手指,对着木了哑了的围观群众云淡风轻道:“还不走?等我送你们吗?” “不!这就走,我们这就走!”一堆好事的看客脚底抹油地溜了。就怕跑晚一步,叫景寂踢飞,没了半条命。 除了袁志清三个痛呼咒骂不断,还没有认清形式。 一向知情识趣的刘警长,最先找回自己的声音,“安娜小姐……”他咽了口唾沫,不自觉恭敬道:“照您看,袁家这些人,关个几天合适?该怎么惩罚他们呢?” “您看着办就是。我怎么敢越俎代庖?”景寂微笑:“不过,我觉着吧,这群不识好歹、敢公然拘捕、殴打警员警长的刁民,一定得从严处置。否则,往后,谁还会把巡捕房放在眼里呢?阿逸和我的观点也一致,他应该在电话里和您说过了,是吗?” “是,是。您说得对。”刘警长右手一挥,冲傻立在一旁的警员道:“还不把人带走!” “遵命!”若干警员上前,给袁志清等人考上手铐,拉了出去。 萧淑和袁雅筠吓得哇哇大哭,一直喊着安娜的名字,求她放过他们。 袁志清、袁雅卿和袁雅嫦也吓了一跳,他们不料景寂只说了几句话,就叫之前一直任他们闹腾不敢动手的刘警长叫人把他们抓走。 袁家人一向没风骨,贪生怕死。被这么一吓,袁志清三人变嘴变得很快,马上就哭嚎着向景寂和刘警长求饶。 巡捕房的大牢可不是好去处,他们也知道之前自己得罪了刘警长,进去后一定会被收拾得很惨,一个比一个喊得大声凄烈。 景寂叫他们吵得头疼,一人在他们后颈处劈了一掌,将他们打晕,连最小的袁雅筠都没放过。 随着她一掌掌劈下,世界都清净了。 刘警长等警员感觉腹部和后颈发凉,看她的目光越发敬畏。 “安娜小姐,人我们带走了。您还有什么吩咐?” “还有几个恶奴,除了守门的那个,你们也一并带走。”景寂对其中一个长得十分高大的警员道:“今日辛苦你们了,明儿我请诸位去鸿鹄楼用餐,聊表谢意。” “多谢安娜小姐。”众人嘻嘻笑着道谢。鸿鹄楼可是以昂贵和好吃出了名的酒楼,他们这些小警员平时可没什么机会去光顾。 景寂和煦地笑着摆摆手:“不用谢。以后还要麻烦你们好好‘照顾’袁家那一家子。你们先下去吧,我还有几句话,要和刘警长说。” “刘警长,咱们去书房说话。”景寂想起别墅内有两个书房,一个是袁志清这个“作家”的;一个是给常宜昌准备,用来讨好他的。景寂把刘警长带去了一楼面向花园的袁志清用的那个,那儿更敞亮些。 “好。”刘警长从善如流道。方才他听景寂扯出傅逸这张大旗,言辞间很是亲近。以为她这个失了宠的老情.人,又复宠了。 这会儿冷静下来,刘警长想到傅逸这个八百年不给他打一次电话,平时他想求见都见不着的老大,居然特地为了袁家这点儿狗屁倒灶的事儿联系了他,还亲自吩咐他怎么做。他就觉得,这傅老大明显是被美人迷得不清。 虽然他搞不懂,为何傅逸会宠上安娜这个过气又被别人用过甩了的货色。但只要安娜一天受傅逸的宠,他就不能怠慢她。有时候,枕边风可比什么都管用。他还想搭上傅老大这艘大船,走得更远些呢。 兴许这个安娜小姐,会成为助他平步青云的一位贵人。能让傅老大厌倦后又重新宠爱上她,为她出头,这手段,可不是一般的厉害。 思及此,刘警长脸上的笑更谦恭更真诚了。 第八十七章 极品们,接招吧(13) 景寂也没什么和刘警长说的,她主要是想塞些银元给他,让他给袁家人留下终生难忘的印象。 景寂在从常宜昌的小别墅带出的银元中,拿出五百个出来,装入袁志清书桌上一个精美的盒子,递给刘警长:“今日辛苦您了。我也没什么别的好送您,小小意思,不成敬意。请您收下。” “这怎么使得!”最爱银元的刘警长假意推辞道:“为您服务是我的职责和荣幸,不敢要您的谢。” 景寂看他的目光就没有离开过装银元的盒子,弯了弯嘴唇,含笑道:“请您一定要收下。哪里有让您白跑一趟的道理。袁家那些人您也瞧见了,一个二个十分欠揍。” “我碍于血缘,哪怕恨不得打死他们,也不能下手。阿逸倒是说过要帮我,可我不想因这点儿小事劳烦他。您替我和他好好教训袁家人,阿逸那边,一定会对您有所表示的。听说您想往上升一升,走常宜昌的路子没走通。这种事,当然要找我们家阿逸了。” 景寂用惯了傅逸,一口一个阿逸说得自然亲密又底气十足。有魂力在,她不怕傅逸不听话。但魂力这种事,不能叫他人知晓,最好当然是在外装出和傅逸很亲密的样子了。 这样,她以后还需要傅逸“做”什么,就很自然而然,不会叫外人惊奇了。 自古为红颜知己赴汤蹈火,甚至弄得国破家亡的人比比皆是,傅逸这个老大,为她这个红颜做些力所能及的小事,不是很应该么。 “安娜小姐说得是!”刘警长一点就通,道:“袁家人恶迹斑斑,确实需要严惩。依我看,得对他们用用刑,关上个一年半载,他们才会老实……” 景寂眼里闪过笑意:“这会儿您不怕常宜昌找您麻烦了?” “瞧您说的!”刘警长正义凛然道:“我秉公执法,怎么会怕常少帅?真有什么事儿,不是还有您和傅老大在吗?呵呵。” “那倒也是。”景寂道:“您只管‘秉公执法’,有我和阿逸在,谁也不能对您如何。这房子叫一群肮脏的人住久了,我竟觉着有臭味,需要好生清理一番。巡捕房那边还需要您回去主持大局,我就不久留您了。劳烦您回去告诉警员们,明晚五点,请他们直接去鸿鹄楼。” “好的。”刘警长抱着盒子,笑得眼睛弯成月牙状:“安娜小姐真是慷慨。能为您效劳,是我们的荣幸。往后您若是有什么事,只管吩咐。告辞。” “我和您一起出去,除了袁家人,那几个恶奴随便关上一月,打几板子就放了他们吧。我也不是个斤斤计较的人。虽然他们从前帮着袁家人为虎作伥,没少给我下绊子。” 刘警长呵呵笑着不接话,心道:要你这样谁惹了你都送巡捕房大牢叫心胸宽广,他老刘简直可以算海量了。 “对了,这偌大的别墅没了仆人打理可不成。”刘警长问景寂:“不如我叫人去牙行给您雇几个老实好用的仆人?” 景寂满意地看着刘警长,真是个细心有眼力见的。难怪才三十五岁,家里也没什么关系,就能在关系错综复杂的巡捕房坐稳警长的位置,不枉她选中他,打算提拔他。“好。有劳您了。” “这算什么。最迟两个小时后,我就让人送人过来。这外面风大,安娜小姐还是先回去吧,免得着凉。您放心,在仆人来之前,我会留四个警员在这里护卫您的。” “您真会办事。以后前途一定不可限量。”景寂笑着对刘警长挥了挥手,就转身回房了。 刘警长吹着寒风,抱着相当于他两年工资的银元盒子,笑得满足:有了这笔钱,又能给妻儿买些洋气漂亮的洋货了。以后他抱紧安娜小姐和傅老大的大腿,不愁没银元花呀。 今天真是个好日子。 …… 同一时间,傅家老宅里。傅老爷子和傅逸一起用了晚餐,又坐到书房,继续之前的话题。 “阿逸啊,我总觉得你在对待常家军这件事上,手段过于温和迂回了。照你的安排,要拿下常家,恐怕需要一段时间。并且,容易出岔子。” “被你安排进常家的、那些受咱们栽培成才的人,与咱们离得远了,容易不受控。不说别人,常宜昌收买人心可很有一手。你看跟着他的那些亲兵个个对他忠心不二,就知道他的厉害了。那些人若是叫常宜昌或常家其他人的糖衣炮弹俘虏,倒向了他们。咱们可就损失大了。” “照我说,明暗两边都得顾及。”傅老爷子拍板道:“我已经叫阿超他们下去选人了。我准备叫他们带一千精干的帮众,去西北‘支援’常家军,对外就说,这是咱们傅家和斧头帮爱国的心意。做好事不留名,可不是我们傅家的风格。” “我跟阿超说了,让他们明儿一早,就带着我写给常宜昌的信出发。在这紧要关头,咱们打着大义的旗号援助他,想来他也不会拒绝。本来我也想叫你也跟着去。可你那怪病突然被治愈!叫我看到了希望。我琢磨着,你还没给我留下孙子,万一去战场上发生意外殉国了,叫我这老头子怎么办?” “所以,我想了想,就叫阿超他们去算了。反正他们和我儿子也没区别,不会生二心,还能管好那些心志不坚的墙头草。你呢,就留下来,马上和那什么安娜成亲,什么时候生下儿子了,我就放你去和那群倭人死磕……” 他当然知道儿子有心去战场上杀倭人,否则也不会费心把自己人埋进常家军。他那样做,还不是想慢慢蚕食常家军,从中挑选出能干的人重点拉拢。等往后自己上战场,也不怕缺人用。 如果不是担心丢下他这老头子,让青耀帮的人趁虚而入,要了他的命。说不定这会儿他已经在西北战场上,和倭人厮杀了。 虽然他不觉得自己会弱到叫青耀帮的人害了去,但儿子的一片心意总是好的。他也孤独,想要有人陪,当然不会拒绝他的孝心。 况他就傅逸这一根独苗,要是儿子不小心在战场上出了什么意外,叫他怎么办!再怎么也得确定傅家有后了,他才能放他出去,跟倭人打战。 “爹,我也想给你生十个八个孙子……”倭国进攻西北后,傅逸就有些后悔了。若不是他早年没定下性,只顾着玩,正经娶个媳妇回来,好好过日子,指不定这会儿儿子都有两三个了。 从前他觉得自己还年轻,又有资本,不想受婚姻和家庭的束缚,便游走在花花世界。 第八十八章 极品们,接招吧(14) 之所以没整出私生子,是因他被傅老爷耳提面命过,玩女人可以,绝不能叫那些不三不四的人,生出有傅家血脉的孩子。他们傅家,可从没有过私生子。 要是他敢犯戒,老爷子就得打断他的腿。 可谁知他会在过完二十六岁的生日后,就不.举了呢?!额,也不算完全不.举,至少面对那个披着安娜外皮的女人,他还是很正常,甚至超越正常的。 然而,那个女人一看就不好惹。要是娶了她,他多半要夫纲不振,叫那女人压一头。 这怎么行?!他傅老大什么时候叫女人压过一头?傅老大已经自动忘记了刚刚还被女人压过。 “只是,您让我娶安娜,是绝对不行的。那女人一身迷,身手好得不像话,连子弹都能避开!这功夫,至少是宗师级别的。咱们斧头帮,兴许只有岑老爷子和心娘能和她一拼高下。” “她绝不是袁家的安娜。我怀疑她是倭国特务,为了接近我,特地换了一张安娜的脸,好叫我放松警惕,要了我的命。” 说到这儿,傅逸难得有些脸红。毕竟,若是景寂想杀他,他早就没命了。 只是他对她又爱又惧,在老爹逼婚的这一刻,恐惧占了上风。她太过危险,叫他不敢爱,而他又是一个惜命之人,只好狠心抹杀她了。 跟傅老爷子说景寂是倭国特务,傅逸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傅老爷子从来都瞧不起倭国这个从前捡华夏剩饭吃的附属小国。尤其是倭国高调进攻西北前,倭国的特务,还在华夏各大省市暗杀了一批先进爱国人士和政.府官员。他简直恨不得杀死每一个在华夏的倭国人。 斧头帮是上海第一个公然和倭国对抗,处处阻挠倭人在上海的秘密行动的帮派。因着这个,傅老爷子和傅逸,以及斧头帮的几个当家,没少被倭国特务暗杀。 只不过斧头帮这块骨头太硬,防范严密,倭国人从没有得过手。 傅逸想着把景寂说成倭国特务,他想杀她,他爹就不会阻止了。孙子再重要,能重要得过自己的命和家国情仇? 为了渲染景寂这个“倭国特务”很厉害很危险,傅逸也不怕丢脸,跟挑眉不相信地看着他的傅老爷子道:“那女人可不是善茬。武艺可以说是出神入化。我在她手下,居然过不了三招!” “要是娶了她,谁能保障我、您、还有斧头帮一众兄弟的人生安全?她随时想杀我们都行,而我们根本没法反抗。依我说,等阿野探清那女人的底后,就找个机会群起攻之,杀了她以绝后患……” “她真那么厉害?”傅老爷子眼里燃起两团火,激动得满面通红:“如此,等你和她成亲,生下的孩儿定非凡俗!” 傅逸傻傻盯着他爹,听他语气兴奋道:“到时,由我教孩子读书谋略,安娜就负责教孩子武艺。你呢,也就没什么用了,爱去哪儿去哪儿。” “不是,我说,爹,您没听清我说什么吗?”傅逸灌了一杯茶,强迫自己冷静:“那女人可是倭国特务!您是老糊涂还是疯了,居然叫我娶一个危险的特务?” “我呸!你才老糊涂疯了呢!”傅老爷子啐傅逸一口:“别拿老子当白痴!那女人真是特务,想要你的命,你现在还能坐在这儿和我说话?阿超他们可是说了,今天你和单独在一起时,她可把你骑在了身下……” “嗯哼!你都说了,你在她手下,走不过三招,她肯定把你制服了。但是却没杀你,也没怎么伤你。她为何顶着安娜那张皮接近你?她是什么人?我都没兴趣。但我知道,她一定不是倭国特务。” “只要她不是倭国人,是什么身份都不打紧。我又不是看重门第的老封建。况且,只有她才能让你生下孩子!所以,这个儿媳,你同意也好,不同意也罢,我都会把她娶回傅家。” “娶亲之事有我操劳,你不需要做什么。只要等人进门了,记着以后每天都要和她同房,尽快给我生下孙子就成。”傅老爷子仿佛看到白白胖胖、仙童一般漂亮灵气的孙儿在向他招手,笑得慈祥温和极了。 “爹!”傅逸发现自己居然被傅老爷子说得动了心,他忽略那一丝窃喜,让理智压倒冲.动,“那女人很危险。您最好不要打她的主意。她根本没有和我成亲的打算。您要是叫人把她抢回傅家……” “呵,我告诉您,要是惹怒了她,她可比青耀帮的杀手危险多了。要是她想暗杀您,咱们谁都拦不住。就是岑老爷子和心娘都拦不住她!”傅逸当然不会觉得自己和斧头帮上下,还拦不住一个景寂。 他就是想吓吓傅老爷子,免得他乱来。 真把那女人变成他媳妇,他怎么狠得心下手杀她?且不说他本来就很为她心动,舍不得杀她。他老爹可是从小告诉他,媳妇是用来宠用来疼的。他可是把这话记在了心里。 “哼!我偏要把她弄回家当儿媳。”傅老爷子越老越固执,性子有时也很孩子气。别人越拦他,他越坚持:“你等着睡美.娇.娘吧!十日之内,我一定把她弄成你媳妇!” 傅老爷子虽任性,想抱孙子都要想疯了,但也不是没脑子的。他儿子的话虽有些夸张,但景寂身份成疑、来历不明确实是问题,他要先花时间找人查查她的底细。 等确定无碍了,再给儿子弄回家也不迟。他们这种家庭,安全很重要。 十天,足够他把景寂查个透彻了。到时就算查出她有什么不妥,老爷子也有把握,握住她的软肋,让她乖乖听话,老老实实给傅家当媳妇。 他就算上了年纪,眼神也很犀利,怎么看不出儿子对景寂动了心。傅逸如果不是对她上了心,单凭她打他的那巴掌,早就找人灭了她。景寂再厉害,能强得过他们斧头帮? 不然,他儿子也不会在发现她很危险后,也还只是叫阿野去监视她。他未尝不是想等阿野确定她的身份底细,等他能掌控她后,再将她绑到身边。 就像他当年对妻子做的那样。 傅老爷子满是怀念地仰头,让心酸的眼泪倒流回去,又想媳妇了。 从前,他媳妇也是个武林高手,一只手都能撂倒十几个大汉。第一次见面,就把他打得站不起来,把他的心都打到了她身上…… 他打住回忆,看了看儿子:没想到这小子的审美和取向,也和他一样,就喜欢彪悍的美人。单从这一点来看,他们还是很像父子的。 看来从前是他找错了方向,给他介绍错了美人。 现在也不算晚。如果儿子给力些,说不定用不了一年,他就能抱上孙儿。 第八十九章 极品们,接招吧(15) 傅老爷子对无奈看他的儿子哼了哼,心说:个矫情的臭小子!走大运了,碰上他这样一个贴心慈爱的老爹。 否则,谁会为他的幸福,这般吃力不讨好地费心筹划呢? “我累了,想睡了,你走吧。”傅老爷子赶走了儿子,就回房翻历书,开始选最近的吉日。 傅逸满腹心思地回了房,又从阿野那里听说了景寂在袁家的言行。当阿野告诉他,景寂叫他阿逸,还对刘警长暗示他们关系很亲密时,浮现在傅逸脑海里的第一个念头,居然不是愤怒和反感,他竟觉着有几分甜蜜和得意! 瞧吧,那女人就是口是心非,明明迷恋他,却还要假装对他不屑。哼,这种欲拒还迎的招数,傅老大打小儿看到大,能不熟悉么? 不过,她已经得罪他了。他不会轻易叫她的诡计得逞的!傅老大临睡前傲娇地哼了哼,旋即进入香甜的梦乡。 …… 景寂还不知某人已经脑补出冷落她、抽她,叫她跪着向他求饶的画面了。她一次性料理了袁家那一群极品,连从前辱骂、冷待、帮着袁家人欺负安娜的恶仆,都一并收拾了,心情十分好,睡得很舒服。 第二日醒来,已日上三竿。 她习惯性地放开魂力探查四周的情形。当她发现阿野居然躲在正对她房间的一颗茂密樟树上,用望远镜监视她。眨了眨眼,脸上带出几分笑:能派出阿野,看来傅逸不像他表现的那般轻视她。 不过,在她景寂上仙面前,小小的一个阿野又算什么呢?他爱看就让他看吧。她的底儿,可不是这么好探的。 景寂躺在床上,估算了一下日期,发现今天是常宜昌去军中住的日子,便预备一会儿去常家别墅,同常宜昌的太太好生谈一谈。 傅逸那里已经见过了,接下来,得让常宜昌的太太和她站到同一阵营。 安娜记忆中,常太太是个温婉大气的漂亮女子,配常宜昌这个贱人,实在有些可惜。但她生在那种家庭,从小受家族的栽培,为家族牺牲自己的婚姻和幸福,也不算罕见。 如今的上海滩,像她这样的人可不少。女子男子都有。只不过,许多人不像常太太那么洁身自好,政治联姻后因与丈夫或妻子没有感情,都在外面养小情儿。夫妻各玩各的,谁也不比谁高尚,长辈们也不管。 景寂给自己化了个妆,使得她看上去十分憔悴,又在镜子里做出黯然又坚强的模样,出门坐上黄包车,去了常家。 常太太在家闲着无聊,听下人禀告说安娜来拜访,她放下书,打算下楼去和常宜昌那一堆女人中最知情识趣的红颜坐一坐,聊聊天打发时间。 “安娜小姐,你怎么瘦成了这样?”常太太叫景寂骨瘦如柴、仿佛半只踩进了坟墓的样子吓了一跳。 她刚说完,见景寂悲痛地抚着肚子,有些尴尬和抱歉:“对不住,我一时情急说错了话。”她也听过几乎传遍上海滩的安娜小姐叫常宜昌踢掉了孩子的流言。 起初她还不太相信,如今看来,事情是真的了。常宜昌真不是个东西! 景寂看出她脸上和眼里的抱歉和真诚,知道她不是故意的,虚弱地笑了笑,“没关系的。常太太不必觉着抱歉,您又没有伤害过我。我刚从医院捡回一条命出来,本该躺在家里养伤的。” “可有些话,我思来想去,觉着还是一定要和您说一说……”她看了看在屋子里插花的侍女和打扫卫生的仆人,欲言又止。 “你们先出去,把门带上。没有我吩咐,不要进来。”常太太是个善解人意的女子,立刻清场,想听听景寂怎么说。 贵妇的日子挺无聊,尤其是她没有孩子,丈夫又形同虚设,一月中也只有几日在家。就是那时,夫妻俩也是各做各的,不搭理对方。她至今都没有和常宜昌同房,因为婚前她就听过常宜昌那复杂的情史,实在鼓不起勇气睡那样的男人,她怕被染了脏病。 常宜昌也不是勉强女人的男人,他十分高傲,在外面从不缺解语花儿,连私生子都有几个,也不缺继承人,见她嫌弃他,也不搭理她。 反正,他们的婚姻,是政治联姻,名分到了,夫妻真正关系如何,并没什么影响。 “快别哭了,您刚出院,仔细别伤了身子。您想和我说什么呢?”常太太看景寂默不作声,只知道流眼泪,哭得她的心一抽一抽地疼。心道难怪从前常宜昌最喜爱她,和安娜待的时间比和她待的都长。 这样赏心悦目、连哭都格外有风情的美人,她也喜欢看。 “常太啊!常宜昌简直不是人!我跟了他三年,什么都为他做了,他却勾坏了我的小妹,小妹她才是十几岁的孩子,还在念中学啊!他怎么下得去手?还有我的孩子,呜啊啊!我的孩子啊……” 景寂崩溃地伏在常太太的肩上,泣不成声。演技已经十分纯熟,看不出半点儿破绽。 “哎!这……您别哭啊!我……”常太太还是第一次见人哭得这般绝望悲痛,她被景寂哭得手忙脚乱,不知道该如何。 须臾,景寂止住哭声,握着给她擦眼泪的常太太的手,道:“谢谢您。我找您,并不是为了说这些的,只是方才见了您,一时控制不住情绪……” “常太啊,常宜昌不是人。他没有心,没有底限的,什么事都干得出来。您看到我的下场了,我希望您一定要小心提防他。当初他对我上心时,可是不止一次地说过,等他把您家的势力和关系都弄到手,就休了您,反过来对付您一家……” 景寂对脸色黑了一瞬很快恢复正常的常太太道:“我发誓,我刚才说的话都是真的,否则叫我不得好死!您知道的,我素来不爱说谎,如今常宜昌弃了我,我和您也没什么利益冲突……”更没必要骗您了不是。 “我说那些话,不是想挑拨您和常宜昌的关系。是,我承认我恨他,见不得他好!可我更不想他害了我,又来害您和您的家人。常太太,您是个好女人,不该把一生葬送在常宜昌这种畜生不如的东西身上。” “还有您的家庭。我一平民,虽不懂官场上的事儿,但也知道,自古以来,在官场上失势了的,都没什么好下场。都说墙倒众人推。您一定要多加小心,多留几个心思。别叫常宜昌得了好去!” 景寂看常太太虽没说什么,但眼里的怀疑和戒备十分明显。看出她对她的话,已信了六分。 有些事情,本来就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何况,常宜昌本.性.凉薄,多算计,心黑又手辣。她想,接下来,常太太一定会有所行动。 第九十章 极品们,接招吧(16) 景寂咬牙切齿:“常宜昌那种人,根本不配活得这么光鲜顺遂!若是可以,我愿意付出一切,叫他一生落魄,郁郁不得志。让他活着比死还难受!” “我是不是话太多?不好意思,打扰您清净了,我还要去医院复查,就先告辞了。”景寂见眼药上得差不多,打算走了。 “您不再坐坐?”常太太笑容依旧温和热忱,但景寂却敏锐地看出了她眼底的疑虑、焦急和愤怒。 她当然不会留下。 得让常太太尽快采取行动才是。 景寂心满意足地顶着一张小白花脸,从常家出来。 她的那番话,可不是胡编的。 常宜昌曾在一次醉酒后,不小心和安娜说了他对常太太娘家的打算。只是他第二日醒来便忘了此事,安娜当时也没上心。如今,倒是给了景寂方便。 常太太和他做了三年夫妻,就算关系再冷淡,也清楚他是个什么人。景寂的话,句句仿佛说到了常太太心坎上,把她一直隐秘的那些担心,都化实了一般。 景寂只想常太太马上就去查常宜昌。他一开始就打算踩着常太太娘家出头。和常太太成亲的这三年中,常宜昌私底下一定会有所动作。只要常太太他们一查,就知道了。 从前是常太太和她娘家的人自恃位高权重,能捏牢常宜昌,就算知道常宜昌有自己的算计,也不怕他搞小动作。加上常宜昌实在太会装,将常太太和她家人都麻痹了。 这次去查,一定会发现一些很有意思的东西。到那时,就是她和常太太他们合作的时候了。 景寂眉心微皱:想来要瞒着常宜昌的耳目查他,需要一段时间,起码也得要个把月。 接下来这一月,她得先集中精神,搞定傅逸和至今仍对斧头帮影响颇大的傅老爷子。毕竟要对付常宜昌和他背后的常家,傅家和斧头帮才是主力。 并且,常太太娘家那儿,单凭她一介女流是没法说服他们与她合作的,还是要扯出傅逸和斧头帮这张大旗才行。 景寂走出常家别墅,用魂力看到常太太回到楼上自己的房间关起门来砸东西,破口大骂常宜昌:“下贱的土匪!恶心的渣滓!斯文败类,贪心不足的东西……” 连骂了几十句不从样的词儿,把屋里砸得一团乱后,常太太喘着粗气坐在床上,自言自语:“他常宜昌不过是西北出来一泥腿子,就算出过国学习,也洗不掉他那一身的土气和匪气。若不是有我家的支持,他能在上海混得这么好?!” “他竟敢心有不轨,意图恩将仇报,想得美!真叫我查出他做过什么对不起我家的事儿,看我不剥了他的皮!刚好,常宜昌带人去了西北和倭人打战,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我得先回家,叫父亲和哥哥好好查查他。我一个人想查些什么,也不一定查得出来。常宜昌那么会装,办事极其小心,他的狐狸尾巴,可没那么容易抓到。” 说着,她就拿着手袋出了门。 这时,景寂也快到洋人医院了。 接下来的事儿,用不着她操心了。她惬意地收回魂力,下了黄包车,去找主治医生复诊。说过要复诊的,阿野还盯着她呢,样子当然要做足。 没想到常宜昌去了西北和倭国打战。怪不得她和傅逸、袁家人那么闹腾,甚至写了封内容为“这五千大洋就当是我给你的piao资吧。你一俊俏少帅,免费叫我睡了三年,也不容易”的信,都没把常宜昌引到面前来。 原来是常宜昌不在上海,想必那封信他还没收到。不知他看了,会是什么反应?一定很有趣。 不过,要勾.搭的人远在西北,她可不能一直待在上海。 得尽快和傅家、常太太家达成协议,赶去西北会常宜昌,用尽方法叫他爱上她。她可不想在此界浪费太多时间。 今晚,去鸿鹄楼走一趟,等天黑透,就回家弄晕阿野,去傅家老宅和斧头帮势力范围内好好转一转,把地形踩透。她都已经与傅逸承诺过要抓走他和傅老爷子,不能言而无信。 只不过十天太久了,她有些等不及。 不如今晚踩了地皮,明儿就动手吧。 总要叫傅逸和傅老爷子见过她的真本事,被她的人格魅力折服,才能安心和她合作,一起对付常宜昌。如果那两人不被她动摇,坚持不合作,她也不介意分出半缕魂力,让他们听话。 依照安娜对常宜昌的恨,等她报复了他,应该能得到一些报偿,不说多的,一缕魂力总能有吧。 她附着在安娜身上的这缕魂丝,难得生出了自我意识,与她的身体十分契合。跟着安娜二十五年,自己无意识地修炼,可是积累了一些力量的。 只要得到安娜的许可,她就能把它们纳为己用。 真是迫不及待想对常宜昌下手了呢。景寂双手握拳,又分开,按捺住急切的心情,慢慢踱步进了医院。 这时,她还不知道,傅老爷子已经派人兵分两路,一路去巡捕房,从袁家人口中将她查了个底朝天,甚至连安娜小时候尿过几次床这种事儿,都翻了出来。另一路,一直尾随她,监察她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 从医院出来,景寂明显发现监视她的人多了许多,他们与阿野似乎相熟,应该是斧头帮的人。能派出这么多有几分真本事的人盯她一个微不足道的弱女子,斧头帮里,除了傅老爷子,她想不出第二人。 大约是傅逸把她的异常告诉了老爷子,这才使得老爷子对她上了心。不过,他派人全程不离地盯她的梢,究竟是为什么呢?之前安娜给傅逸当情.人时,也不见傅老爷子对她有半点儿关注和兴趣。 此刻,景寂还不知,傅老爷子已经把她当成未来儿媳考察了。 当夜子时,景寂摆平监视她的阿野等人后,着一身夜行衣,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东城斧头帮的地盘,尤其是傅家老宅转了个遍。她神魂比普通人强大数倍,记忆力一向出众,走过一遍,就把地形刻在了脑海里。 第二晚,夜半时分,处于熟睡中的傅逸和傅老爷子,叫景寂请到了袁家别墅的地窖。斧头帮和傅家内,没有一人知道他们已经叫人绑票了。 第九十一章 极品们,接招吧(17)一更,求首订 这次绑架景寂做得很完美。她把傅家父子关在暗无天日的地窖,直关了三日。 期间,每天只透过地窖铁门的小窗口,给他们送一小碗水,让他们不至于渴死。 至于傅家父子的其他需求,比如说要进食、如厕、看书、读报、出去放风……景寂一概不理。 短短两日,就把他们折磨得形容憔悴,一身狼狈。傅家父子还因长时间与自己的排泄物共处一室,以致恶臭萦身,和街边乞丐无二。 与此同时,上海滩斧头帮和青耀帮开战了。 战况十分激烈,双方都卯足了劲把对方往死里打压,不过须臾间,在上海滩掀起一阵腥风血雨。最近几日,普通市民若非必要,都关起门来,不敢上街,怕被波及误伤。大小医院和诊所里,人满为患,大夫们忙得无暇分.身。 景寂白日里出去逛街,在租界的大街上,几乎都能碰上四五场群架,就更别提其他地方了。 上海军政两界大佬出面调停,都没能把殴斗压下去。 斧头帮和青耀帮互生龃龉已久,这次彻底撕破脸,双方都拼了命一般地死斗。 景寂趁机观测和估量了一下斧头帮的实力和其余几位当家的本事,对他们都还挺满意,凭那些人的本事,完全足够对付常家军了。 况且,就她偷听知道的,傅逸和傅老爷子本就对常家虎视眈眈,暗中早有布防。她完全可以顺手捡他们的现成好处。 而这一切实现的前提,必须是傅家父子完全臣服于她,听她号令。傅老爷子和傅逸都是软硬不吃的硬骨头,必须要将他们的底气和锐气磨光,再在他们最虚弱时,和他们谈条件。 景寂打定主意,晾了傅老爷子和傅逸三天,在他们绷不住脸开始求饶,说她提什么条件他们都答应,只求放他们自由。她才施施然出现在他们面前,让他们同意她之前和傅逸的提议,与她联手吞掉常家军,并把常家军的军力划分七成给她。 傅家父子饿得头晕眼花,命也去了大半条,正是身体和心志都到了最脆弱的时候。哪怕他们看到景寂这个叫他们恨不得生吃了的绑匪,也只是掀动了一下眼皮,都没力气吃惊或者和她讨价化价。 他二人都抱着一脱身就找人杀了景寂的念头,很干脆地同意了她的要求。 景寂也不是第一次做这种威胁人的事儿,就算她不善心计,好歹活了那么多年,见过的世面多了去。她一看傅家父子的眼神,就知道他们没安好心。 她分出半缕魂力,往他们脑里种了一个小小的契术。只要傅家父子想毁约,或者意图谋害她,就会头痛欲裂,无药可治。这是她在怜香那个世界为她出头萌发的灵感,她发现凡人对于头疼的承受力极低,为了解除这种痛苦,简直什么都愿意干。 在傅家父子不知道的时候,契术一成,景寂就叫下人把他们拖出去清洗干净,换了清爽洁净的衣衫,又喂了些清粥,亲自开车把他们送回傅家老宅。 傅逸和傅老爷子出尔反尔,睚眦必报惯了,一回到傅家自己的地盘,就要叫人把口口声声说自己在仆人的帮助下,“凑巧”从神秘绑匪手中救回他们父子的景寂毙了。 结果他们两个惊骇欲绝地发现,自己突然开不了口!而且好像有人拿锥子钉他们脑袋一般,痛得死去活来。 简直比撞鬼遇邪还可怕! 那女人到底是什么东西?! 傅逸和傅老爷子“哇哇啊啊”地痛呼了几声,翻着白眼珠子死死瞪着景寂,失去了意识。这一刻,这对父子只恨不得时光能倒流,他们一定不会把主意打到这个女煞星身上,就是不小心见了她,都绕道走! 这种神鬼莫测的女人,谁遇上谁倒霉! 比起眼下的舒心、安全和康健来,绝后什么的,就如天边的云彩,谁管它呢! 可惜他们已经掉入了深坑,再也没有爬出去解脱的可能。 斧头帮里义气汉子居多,大多数人得知景寂“救”了傅家父子,简直对她感激涕零:有搂着她的手臂痛哭致谢的,有抱着她的大腿感谢得泪流满面的,还有给她下跪磕头的…… 弄得景寂略微心虚:她可不是恩人,而是被他们诅咒、叫人恨不得大卸八块的绑匪啊。 不过,她转念一想:袁家别墅知情的下人都叫她敲打过了,不敢也不可能背叛她。傅老爷子和傅逸也被她略施手段控制住,不会暴露她绑匪的真面目。 她完全可以放心接受大家的感谢的。 心思几转间,景寂装得更像她描述的那种见义勇为的恩人了,连她都被自己的“仁义大善”感动了。 斧头帮另外几个当家,和得知傅逸父子失踪,走到一半赶回来的阿超、阿野他们,仍旧抱着审慎、怀疑的态度,与她并不亲近。他们同她简单寒暄两句,就急急派人去请医生回来给傅家父子看病治疗,景寂为表关心,也留了下来。 这里只有她知道,那疼痛压根儿无法根治,甚至不能缓解,还会反复发作。唯有她能治。 只消两三日,傅逸与傅老爷子的痛症,便会被证明无人能治。到那时,她出手,才能让傅家人和斧头帮的人都知道她的价值。她可不想叫人送几千个大洋就打发了。 她这一场费脑费神的谋划,可没这么廉价。 更何况,在她收拾常宜昌的计划里,斧头帮可是扮演着至关重要的角色。她必须要保证自己,能驱使得动傅家和斧头帮的人,尤其是对斧头帮有绝对领导地位,能一呼百应的傅家人。 事情按照景寂的预想,进展得很顺利。 三日后,傅逸和傅老爷子的头痛,果真被大夫们判定无药可治。那两个铁骨铮铮、一辈子没跟人服过软的老大和前任老大,第二次在景寂面前低下了他们高贵的头颅。 他们赶走大夫和手下,关起门来泪眼汪汪地跪地求景寂,替他们治疗,还许出了许多好处,立下无数等他们病愈便重重报答她的承诺。 “你们猜的没错,这病,我确实能治。只是……”景寂很随意地坐在铺着舒适软垫的老爷椅上,笑得很温柔地对傅逸父子道:“你们这病,与我关系不大,主要还得看你们自己……”对我的态度。 “大仙,您这是何意?”傅逸默默磨牙,挤出一个扭曲的微笑:“您不是说能治吗?这头痛来得莫名其妙……”老子几乎可以确定是你这贱人下的毒手了,“我不明白,怎么和无辜的我们扯上关系了?” 他就是喜欢被人打,喜欢疼痛,但也不是这种惨无人道地痛法啊。 若不是他实在不是那女人的对手,他真想拿锤子把她锤压成肉饼喂狗。 傅老爷子哎呦哎呦地呻唤几声,虚着声音问景寂:“可是大仙您……还有什么要求?只管说……我们,一定尽量满足。” 真是报应啊,从前他儿子收拾安娜那小戏子,他漠视不管。如今这女煞星现身,替她报复他们父子。要是有机会,他真想看看差点儿害死安娜的常宜昌,遇上这女煞星,会是何种情景? 肯定比他们更惨!傅老爷子苦中作乐地扯出一个狰狞的笑。 景寂伸出两只手的食指,轻轻往傅家父子眉心一碰,将弄疼他们的那股力量暂时镇压一些,道:“我想要让你们全力配合我接下来的行动,不能质疑,不能拖沓,不能敷衍,更不能欺瞒我。同意的话,我便替你们拔除疼痛。” 傅逸和傅老爷子叫景寂点得整个都懵逼了:居然真的没那么疼了!父子俩对视一瞬,交换了下眼神。那女人的妖力真是吓人,完全对得起他们给她起的“大仙”的资深妖.精称号。 他们这是走了什么霉运啊?!摊上这么一尊神。以后的日子,光是想想,都觉着没法过了!(未完待续。) 第九十二章 极品们,接招吧(18) 不行,不能叫她这么祸害他们下去! 她不是说过要收拾常宜昌,吞并常家军么。得马上送她去西北祸害常家人才是! 极有默契的傅家父子一个眼神互动,就明白了彼此的心思。 傅逸问景寂:“您想让我们配合的行动,是不是对付常宜昌和常家军?若只是这个,绝对没问题。只要您一治好我和父亲的痛症,我即刻点一队好手,随您去西北……” “若是我还想要斧头帮呢?”景寂对于傅逸的谨慎小气十分不满,呃,大约是进展太顺,叫她有些得寸进尺了。 “这如何能成?!”傅老爷子第一个惊叫:“斧头帮是我傅家百多年的基业,怎能拱手让人?!” “得了吧。”景寂觉得无趣地摆摆手:“我也只是随口说说。嗤!当斧头帮是什么仙丹灵药?谁都稀罕么?” “尊贵强大如您,自然是瞧不上了。”傅逸和傅老爷子很机灵很狗腿地拍景寂马屁。 景寂不想和他们叽歪,浪费时间,冷着脸替他们清除疼痛,告诫他们:“我也只能暂时抑制你们的疼痛。要是想摆脱它,最好不要妄想毁约,更别试图加害于我。否则,你们被生生痛死,也不是不可能的。” “傅逸,你下去清点人手,我们明早七点出发去西北。”目送傅逸离去,景寂与常老爷子道:“至于老爷子你,得了空去巡捕房见见刘警长,帮他升升官,他算是我的人。有劳你往后多加照料。” “另外,常太太娘家那边要是露出想与常家决裂的苗头,您得及时去拉拢他们,让他们与我们站一条线。谁会嫌弃盟友多呢?你说是吧?” “恩,差点儿忘了袁家那群人。让他们在巡捕房蹲个一年,再放他们出来。等他们出来后,也别叫他们好过了,清贫一些,才能让他们学乖。” “你亲自去给三当家说说,让他别再管袁雅嫦和袁家的闲事儿。这都要去西北打战了,他不好好准备出战、出发事宜,得空就往巡捕房跑,威胁刘警长,是什么意思?” “今儿若不是刘警长要顶不住了,来找我诉苦。我都不知他那么闲着没事儿干!”景寂不满地对满头虚汗、心里苦涩的常老爷子道:“要是你不管好三当家,等我出手,可得叫你失去一只有力的臂膀。” “哎!明白,我明白了。我一定好好约束老三……” 景寂在他开始前,打断他的长篇保证:“行了,你先下去吧,我要休息了。” “……”傅老爷子简直无语了:这他.妈.的难道不是他的房间?! 该死的女煞星,连屋子都要抢他的!老天怎么不来道雷劈死她? 纵然心里百般愤怒腹谤,傅老爷子还是勉强挂着比哭还难看的笑脸,默默退走。 惹不起他还躲不起么? …… 汽车昼夜不停地在路上跑了将近两天,才奔进西北要塞——常家大本营石城。 景寂在路上打坐冥想时,根据安娜的记忆,把常宜昌的为人、性.情反复琢磨了几遍,觉得他就是一个喜欢暗暗和傅逸较劲,什么都想超过傅逸的伪君子。 别看他表面上装得豪爽大气,实际上心眼很小,嫉妒心、求胜欲和攀比心都很重。 这大约和他少年出国前,曾在上海傅家住过一段时间有关。那段时期让他深刻意识到自己和傅逸的差距,显然,斧头帮少主的名头和地位,比他这个寄居傅家的西北常家军少当家强太多。 尤其是每次他和傅逸一起出去赴宴,别人只会看到傅逸,争相追捧傅逸,冷落他。这让在常家被人捧惯了的他,极不适应。于是,养成了他什么都想和傅逸比,什么都要超过傅逸的想法。 当初他和傅逸打赌追求安娜,放出要虏获安娜芳心的豪言壮语。都是因他看傅逸宠爱安娜的时间最长,以为安娜对于傅逸,和其他女人不一样。他就是想抢走傅逸的女人,以此显示自己的魅力比傅逸大,比傅逸更受欢迎。 这一点,还是在他踢掉安娜肚里的孩子怒骂她泼妇时,告诉安娜的。 景寂寻思着,要让常宜昌这种贱人尽快对她“旧情复燃”,“真心爱上她”,还是拉傅逸做磨刀石最好。 于是,当汽车停在常家大宅外,常宜昌与他的叔伯兄弟们出来迎接傅逸时,就有了她打扮得娇.艳.欲.滴,嫣然而笑地挽着傅逸的手,与他“甜蜜”地耳鬓私语着走出汽车的画面。 傅逸不敢有违大仙的吩咐,忍着肉痛和蛋.疼,拿出他混迹欢场的风.流公子哥气势,竭力表现出“宠爱”景寂,与她“恩爱甜蜜”的模样儿,以刺激常宜昌。 常宜昌本来还挂着翩翩又热忱的微笑,迎接傅逸这个给他雪中送炭的“盟友”,没想到看到让他心中极不爽的这幕:安娜和傅逸这两人是怎么回事?!他们何时又搅到了一起? 傅逸不是早就淡了弃了安娜,如今这副情热的样子,做给谁看?难道他不介意安娜跟过他,怀了他的孩子,还叫他踹了?傅逸那么高傲的人,怎么会捡安娜这个叫他丢了的破鞋? 常宜昌的目光一丝丝、一寸寸掠过景寂,发现她面对他居然没有一丝尴尬和难受,连从前的爱慕都像气泡破灭一般消失不见。一双含情美目,只目不转睛地对着傅逸,便是连眼角余光,也不曾分给旁人一分。 他心里酸酸地发现:本以为叫他弃了会萎靡不振、悲伤欲绝的安娜,变得更加精神奕奕,娇.媚可人。她身上那股子清纯怯弱淡了,变得更加成熟妩媚,从容自信,美艳不可方物。 常宜昌愣愣地将目光粘在景寂身上,都忘了招呼傅逸。他眼里的惊艳和欣赏丝毫不加掩饰。他觉得很神奇,安娜怎么突然就从叫他厌烦了的温柔小意的邻家女孩儿,变成了令他看得移不开目光的光芒四射的女人? 这样眉目如画,浑身都是成熟风情,给他神秘又新奇感觉的安娜,令他怦然心动。 飞了一个眼风给他的景寂,瞧见常宜昌那副样子,嘴角的弧度更加柔和,心中却阵阵冷笑:这个贱骨头,从前都叫安娜和其他女人捧惯坏了。她不过略施小计试探他,他便露出这种神情,简直面目可憎!(未完待续。) 第九十三章 极品们,接招吧(19) 景寂把脸贴在傅逸颈窝,低声吩咐浑身僵硬却笑得如沐春风的他:“赶紧搂着我走!常宜昌那贱人,快恶心死我了。” 傅逸感觉随着景寂说话时口中的热气喷出,自己脖子上的鸡皮疙瘩一个个涌出。他还是第一次面对美人的吐气如兰,这么胆怯又提心吊胆。 然而,他还是打起精神,很敬业地抬手将景寂护在怀里,侧身挡住常宜昌的目光。敷衍地和常家众人一一打过招呼,便让常宜昌大伯家的一个堂弟领着他和景寂,以及斧头帮的其余兄弟去偏院休息。 常宜昌本想跟过去,问问傅逸和景寂,他们怎么又搅和到了一起? 这时他的副官顶着一脑门汗,气喘吁吁地跑过来告诉他:“少帅,倭国人的两个团已经埋伏在了青渠山附近,他们的先遣小队已经攻进了青渠山下的枫树村!” “大伯、二叔,我先带人去枫树村挡一挡倭国人。你们尽快带人过来支援,从青渠山的侧面和后面包围倭军,与我一道杀敌,务必要将倭军全灭。青渠山与枫树村是石城的天然屏障,绝不能叫倭国人夺了去!” “知道了。”常家大伯和二叔暂且摒弃成见,表示会全力配合常宜昌杀敌。 常宜昌得了他们的话,看到他们急匆匆骑马离去点兵,心头大石落下一半。他跑了两步,突然想到傅逸和他带来的斧头帮精锐,对副官道:“你先去营里点人,我随后便到。” “是,少帅!”副官领命而去。 常宜昌去找傅逸时,果不其然在傅逸的房间发现了景寂。他还看到景寂一脸高冷地坐着,喝着傅逸双手捧着递给她的温度刚好的茶,还伸出脚,让傅逸给她脱鞋! 这副画面,已经超出了常宜昌的认知。他发现自己对此十分欣赏,看得暗爽不已。 景寂让傅逸伏首做小,纡尊降贵去做他从来不屑一顾的、下人做的事儿,他心里别提多爽快!觉得这样的她,仿佛更加迷人,叫他十分心痒。 若是能收服这个女人,叫她像从前一般为他做牛做马,听他驱使,岂不表示他比傅逸强?这样不是变相地把傅逸踩在脚底下?看傅逸往后怎么在他面前傲气,不可一世? 常宜昌越想越兴奋,看景寂的目光愈加火热。但他不是不分轻重的人,这个念头也是转瞬而过,便收敛目光,肃声同傅逸说起了倭军骤然发动进攻的事儿。 “你说什么?倭军已攻进了枫树村?!你们的人是怎么防守的?!” 傅逸来西北前,便对此处的地形地貌和各方势力做了详细的了解。一听常宜昌说起倭军进攻枫树村,直觉大事不妙,心想:此举怕是沉寂了几个月的倭军,即将大举进攻西北的信号。 他面容沉肃道:“我马上带人随你去枫树村。”语罢,他感觉到大仙祖宗在扯他的大衣下摆,无奈地转头看向景寂:“情况紧急,有什么事儿,等我打退倭军再说。啊!” “我也去。”景寂听傅逸分析过西北的形势,自然知道倭军这次的进攻不同寻常,她也好久没上过战场了,想去溜一溜。 她的魂力可以“看”清倭军的布防、人手、武器等,这在战场上,对傅逸和斧头帮的帮助,应该很大。毕竟,不是谁都有她这种准确辨别先机的能力的。 再说,她叫常宜昌这家伙恶心得不行,一想到自己还要尽力迷惑他,叫他爱她爱地不可自拔,便觉前途一片黯淡,想去战场散散心,整理好心情,做好心理建设后,再对常宜昌发起攻势。 傅逸听了,头大得很:“你去战场做什么?那里危险得很……”忽的,他想起这祖宗又不是柔柔弱弱的安娜,战斗力比他还强悍,便道:“好吧。我叫人给你一支步枪,你会使那玩意儿吧?” “恩。”景寂点头。她之前在末世时的闲暇娱乐活动,便是跟纪尹辰学习怎么使用各种枪支。学会后,为了排解压抑,放松心情,还用许多不同型号的枪,出去实验室外面轰过丧尸的脑袋。 傅逸早已见识过景寂更加出神入化的能耐,对此表现十分淡然:“那就好。去了战场,我恐怕没法关照你,你自己多加小心……” “阿逸,等等!你怎么能同意她胡闹?!”常宜昌忍不下去了,这两人以为去战场是玩家家么! “战场可不是百货公司,怎能容她去胡闹?她自己出了什么事儿倒小,要是叫倭人捉了去逼问,说出我们的布防、人手排布等机密怎么办?我不同意!安娜,你给我安分地留在这儿,哪儿也别去,别给我们惹是生非!否则,别怪我无情!” 常宜昌虽被焕然一新的景寂勾起了几分兴趣,但他骨子里就是个薄情的人,那点儿兴趣和他的家国大业、雄心壮志比起来,根本不足一提。 傅逸虽打心底觉得常宜昌的话在理,但他听他毫不留情地吩咐景寂不准妄动,还是很替他捏了把冷汗。他小心翼翼地瞥了眼景寂的脸,看出了暴风雨前的平静,心中不可避免地升起了幸灾乐祸。 呵呵,常宜昌这回是踢到铁板了。祖宗叫他转移了注意力,往后应该会放过他了吧。 景寂一言不发,冷冷睃了常宜昌一眼,看得他无故浑身发凉。 景寂很快收回目光,傲娇道:“我欲如何,与你何关?再说,如今我是阿逸的人,可不是常少帅你豢养的阿猫阿狗。他都同意我去了,有你说话的份儿吗?” 景寂看常宜昌被她气得脸都绿了,哂笑一声:“常少帅尽可放心,就算我叫倭人抓了去,也不会泄露你们的事儿。” 常宜昌的脸,绿红掺半,他怒火冲天道:“你!你这女人,不识好歹!”如果他不是对她仍保有几分兴趣,管她去死啊! “用不着您关心。”景寂噎得常宜昌无话可说,这才对看得发笑的傅逸道:“还不给我准备武器?不是马上就要出发了吗。” “好的,姑奶奶,我这就去。你先去门口等我啊。一会儿我开车带你走。”傅逸怕景寂忍不住暴揍常宜昌,自己坏了自己的计划又拿他撒气,便好心地拉着常宜昌一并走了。 他们才走到门口,景寂就发气把桌上的茶具扫落在地。 常宜昌听到瓷器落地发出的清脆响声,心说:这女人几日不见,脾气见长。这种野猫儿一般的不羁,偶尔耍耍也就罢了,他还能当是情.趣。 等他拿下她,她要是一直这样作,他一定要让她好看!(未完待续。) 第九十四章 极品们,接招吧(20) 景寂不知道常宜昌还有这种异想天开的念头。不然,她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在让常宜昌对她心仪之前,就先下手灭了他。 常宜昌怕一向和他不对付的大伯和二叔,会在战场上对他放冷箭,若不是此次出征还要借助傅逸和斧头帮的力量,他绝不会允许景寂混在出战队伍里。 在常宜昌第二十二次拿不赞许的目光瞪景寂时,景寂终于爆发了:“常少帅没有学过非礼勿视么?请你牢记,如今我是阿逸的人,你一直这么含情脉脉地看我,征求过我家阿逸的同意吗?” 每当祖宗喊他阿逸时,傅逸就会浑身一凛。因为他知道,这是她又要利用自己的信号。他虽厌恨叫她一直摆弄在手心,可奈何实力不如人,只能和她拼脸皮和演技了。 “安娜说得很对。宜昌,咱们虽是兄弟,可朋友妻不可欺。这点儿规矩,想必你还是知道的。当初我见她喜欢你,忍痛把安娜交给你后,虽很不舍,还是忍住了一直不去找她,不见她……” 说出这种刷下限的假话,傅逸都快叫自己恶心到了。 他打住话头,不悦地告诫脸色难看的常宜昌:“宜昌,你别忘了,是你不要安娜,把她送回到我身边的。你如今这样三番两次看我的女人,是不是太过分了?” “阿逸,你这是什么意思?!”常宜昌绝对不承认自己叫人秀了一脸恩爱,心酸又嫉妒,他语气淡淡:“我只是觉得安娜一介女流去战场不妥。她自己的安全没保障不说,还只会碍事,拖我们的后腿……” “呵!常少帅别把话说得这么满!”景寂嗤之以鼻道:“您对我很了解么?我既然敢去,就不会给人惹麻烦,到时你们只管做自己的事儿,我自己可以照顾自己。说不定某人自己出了事儿,还要我帮忙呢?” “安娜!”常宜昌呵斥景寂:“你到底怎么回事儿?从前你可没有这么任性莽撞,没有自知之明!” “你害死了我的孩子,还指望我对你有好脸色?”景寂知道常宜昌对自己心存怀疑,她自有办法打消他的疑虑。 她恨恨地用目刀刺常宜昌:“若不是为了阿逸,你以为我愿意来常家,和你碰面?若非顾及阿逸,在常家大宅门口,我就想掐死你了!” “你……”常宜昌本来对自己撕破了景寂“故作平静”的脸,还有几分得意。 可不知为何,听到她目眦欲裂说出那番恨不得杀了他的话,仿佛看到安娜被他踢得躺在地上血染下.身,就那么悲痛欲绝地死死看着他的画面,心底竟有几分心虚、难受和窘迫。 常宜昌闭上眼,不敢再看景寂,把头靠在汽车后座的真皮椅背上养神。他当时是真的不知安娜有了他的孩子。踢出那一脚,他也有些后悔。可谁叫安娜戳破他的丑事,对他大打大骂,叫他颜面无存? 对!他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这么开解自己后,心里也不那么难受悔恨了。常宜昌竟有了几分睡意。 景寂看着露出心安理得的表情的常宜昌,讥讽地勾勾唇:安娜是对的。对付他这样无心无情无耻的人,是就该怎么狠,就怎么来。 她绝不会手软的,常宜昌,等着吧。 景寂深深看了常宜昌一眼,叫常宜昌以为她对自己旧情未断,心中更得意,连一丝心虚和悔恨都没了。满脑子都是等他收拾了倭国人,打下胜仗,就回头把景寂重新勾到手。 他能从傅逸手中抢走安娜一次,就能抢第二次!这次,他必定叫傅逸彻底失去挚爱,抱憾终身!哈哈哈!常宜昌心中的小人得意狂笑。 傅逸没有理会坐在他右手边的常宜昌,他侧头低声问坐在他左手边的景寂:“您想去战场,可是有什么击退倭人的计划?” 他如今对景寂是又惧又敬。本能地觉得景寂和他一起去战场,一定会对他有所帮助,便如此问她。 “下车后等他走了,我们再说。”景寂的目光越过傅逸,落在常宜昌身上。 “好!”傅逸忽的有了自信和底气,不那么紧张忐忑了。 这是他第一次上战场,面对极其难缠的倭军。他手里,可是攥着斧头帮七八百弟兄的性命,容不得半点儿疏忽。景寂的话,多多少少给了一些他安慰。 常宜昌还是觉得景寂只会扯人后腿,他见她和傅逸窃窃私语,也不关心,默默在心底想着枫树村和青渠山的地形,琢磨着怎么进攻,怎么防守等。 汽车和后面的一长串载人卡车,在重重炮轰声、枪击声和无数人的嘶吼声中,停在了在枫树村外一处不起眼的小林子里。 常宜昌第一个拔出枪冲出汽车,叫上坐在后面卡车里的自己的亲兵,随他一道离去。他怕景寂跟着他,坏了他的事儿,走得很急。 反正,需要傅逸和斧头帮的人怎么做,他在车上已经说清了。如此,何必多留? 傅逸见状,打趣脸黑的景寂:“您瞧,他都把您当瘟神避了。您看,是不是要改变一下战术?”不要总是拿他当挡箭牌,要他和她演深情体贴啊! 他很吃不消的。 这次来常家,傅老大心里也是有自己的小算盘的。 在景寂让他知道自己对女人的偏好,随即又破灭他禁锢她的幻想后,他在来常家的路上,就想到了常宜昌二祖父家那位常二叔的闺女常宜心。 这位是个彪悍的辣美人,性.情火爆,喜欢用拳头说话。十四岁就随常二叔去外面杀别的马匪,还成功杀了两人!最叫傅逸佩服的是,她回家后还能好吃好喝,一点儿心理障碍都没有。 要知道,强大如傅老大,第一次杀完人也是胆战心惊了三天。那三天里,天天做噩梦,睡不好觉,吃不下饭呀。 从前常家想把这位辣美人嫁给傅逸,以此与傅家联姻,被傅逸拒绝了。那时他以为自己喜欢的是安娜那种小白花一样的女人,加上他拿常宜心当兄弟看,没有男女之情。 如此,便错过了这颗宝珠。 幸好,这世上绝大多数男人,都欣赏不来这位辣美人的好,没人敢娶她。常宜心一直待字闺中。仿佛在等待他向她提亲一般。 若不是碍于景寂报复常宜昌非要拉他当挡箭牌,傅逸这会儿已经备好礼,去心仪的姑娘面前表白心意了。(未完待续。) 第九十五章 极品们,接招吧(21) “不用改变战术。他会乖乖投入我的怀抱的。”景寂阴森森冷笑。 “可我……”傅逸才吐出两个字,目光往景寂身后一凝,看到了常宜心。 他心里一咯噔,丢开满脸狐疑的景寂,跑去人家姑娘面前,抓着常宜心的手臂喝问道:“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也敢来!” “傅大哥你干嘛这么大惊小怪。我又不是第一次上战场和倭军搏斗了。你担心我作甚?我更担心你好吗!” 常宜心不赞同地皱眉看傅逸,又斜眼瞅瞅他身后的景寂:“战场上可不是让你们嬉闹玩耍的地方!倭人凶残狠毒,子弹炮弹无眼,我劝你们还是赶紧回去,别把命丢了。” 傅逸拉着扛着枪就要跑的常宜心:“不行,我不放心你。你还是跟着我们吧。安娜,她和我们一起行动,可好?”你能替我保护她吗? “嗯。没问题。” 景寂读懂了傅逸的言外之意,她双手抱胸,饶有兴致地盯着傅逸和常宜心瞧,脑子倏地灵光一闪:傅逸明显看上了这姑娘。而这姑娘,似乎对傅逸也有几分情谊。她看傅逸的眼神,明显比看她这“情敌”柔和太多好么。 这姑娘一瞧就是个练家子,身手不错,脾气也直爽,什么表情都写在脸上,是个单纯的。 安娜交给她虐打傅逸三年的、那个她不想做的棘手任务,她似乎找到可以托付的人了。 如此一想,景寂热心笑对常宜心道:“阿逸说得没错,这位姑娘,你还是和我们一起吧。”她得给这姑娘洗洗脑,把傅逸的癖好告诉她,让她三天两头对傅逸动动粗,投其所好,早日促成他们的良缘,顺便甩脱她那心塞的任务。 常宜心听景寂喊傅逸阿逸,又见她对自己示威地笑,心里憋着一股气,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道:“好呀。”反正她也不放心她的傅大哥。她倒要看看,这个狐.狸精究竟想怎么样? 或许,她可以叫这狐.狸精在战场上吃吃苦头,让她明白,她看上的人,她最好不要觊觎。 从前她不在傅逸身边,他怎么胡闹她没看见也就算了。如今人都到了她的地盘,她再不好好看着,连个男人都管不住的话,都要叫家里人笑话死了。 于是,常宜心、景寂和傅逸、阿超、阿野凑做了一支先锋队,带头走在最前面,给后面斧头帮的人开路。 景寂不想给人增加负担,也就没有掩饰她的身手、敏锐的洞察力和对枪械的熟练使用。 这支五人小队由她带路,一路杀了三十多个倭人,收缴了三十多支枪和上千发子弹,以及七八个手榴弹,收获颇丰。 起初,常宜心和阿超、阿野,还瞧不起景寂。对于傅逸叫他们听景寂指挥的话,也是很不上心。但随着景寂慢慢展露她的实力,惊掉他们眼球的同时,也获得了他们的好感和由衷的敬佩。 特别是有几次,他们差点儿就叫倭人的子弹打中,都是景寂以身做盾,扑开他们,救了他们的命。 如此,包括傅逸在内,常宜心、阿超和阿野全都成了景寂的应声虫。她说怎么做,他们就怎么做,一丝不情愿都没有。 紧随他们其后的斧头帮的其余人,也是看景寂的手势进攻、防守、包抄敌人什么的,比傅逸叫他们行动时还听指挥。 景寂带着斧头帮,花了两个小时,以极小的损伤,把枫树村西边的倭军扫除干净。等斧头帮的人乐滋滋清理战场时,她与常宜心坐在一起闲聊,问出了常宜昌和他的大伯、二叔也就是常宜心的父亲,分别埋伏在何处后,就对傅逸道: “你留下五十人,让他们快速把倭军遗物中有利用价值的东西都归整到一起,搬上卡车,让人开车送回去。等战事结束,再一一分发。给我留下三十人,你、阿超、阿野和宜心,带着其余人去支援宜心的父亲,我感觉那边情况有些不妙。” 可不是不妙么,倒霉的常二叔叫倭军包围了,再不赶过去救人,恐怕小命要不保。 倭军这次可是早有预谋,隐藏了人手,叫常家军得了错误的情报,入了圈套。若不是她和傅逸及时赶到这边,常家军这次怕是要损失惨重。 “那您呢?”傅逸和常宜心异口同声问道。 “我要带人去做好事。”景寂放开魂力,看向枫树村的东面,自负的常宜昌掉进了倭军的圈套,正在苦苦挣扎。他红着眼,看着身边的亲兵一个个死去,想着他自己恐怕也要葬身于此,一脸悲壮和惶恐不安。 常宜昌是个怕死爱权的,他还没有真正把常家军握在手里,大扫四方,统一天下。怎么愿意死,怎么舍得死? 景寂想玩一把英雄救美,让常宜昌对她的好感急速攀升。眼下傅逸和常宜心两情相悦,她不好再借傅逸行事了,当然要改变战术。据说英雄救美是个不错的选择。 “什么意思?”傅逸头大地问:“您又要玩什么?可得小心保护自己,别玩脱了。”之前他虽然恨不得掐死景寂,可两人刚刚才并肩作战,他叫她救了两次命。在他心底,已经把她当成了自己人,可不想她有事。 “我的本事,你还不清楚?该小心的是别人。快去常二叔那儿吧!眼睛放亮些,可别着了倭人的道儿。” “哎。我们先走了,您保重。”傅逸、常宜心他们辞别景寂,抱着枪,猫着身子小心地跑出枫树村,朝青渠山进发。 景寂转身,带着那三十个摩拳擦掌,等着和她大干一场、杀个痛快的斧头帮帮众,去支援常宜昌了。 这一路上,她依旧不主动杀人,自己打扮得美美的出现在倭军面前,引得他们主动靠近她、攻击她,她才反击。因为她发现,这种自卫式的杀敌,不会引起天道的惩罚。 这给景寂提供了思路,往后去其他世界,她要是看哪个仇敌不爽,可以先诱使他们主动对她下手,然后她再反攻。这样,就算失手杀了他们,想来天道也会不惩罚她,或者放轻对她的处罚。 跟着景寂的那三十个斧头帮的人,这次总算长见识了,看到了不少阐释“美人有毒”这四个字的活生生的例子。对景寂那是愈发敬畏。 常宜昌眼看身边的亲兵只剩下不到十人和他浴血奋战,援兵仍不见踪影,心中更加绝望:难道真的是天要亡他?还是他二祖父家的大伯和二叔故意害他? 若是后者,他真的是做鬼也不放过他们! 明明常家是他祖父和父亲一手打下的,合该属于他这个长房的嫡长孙。二房的一直跟着他们长房捡漏,吃好的喝好的,凭什么这么对他? 还是他们常家人骨子里都是白眼狼,养不熟,只会越来越贪心。他是这样,他的大伯和二叔也是这样。(未完待续。) 第九十六章 极品们,接招吧(22) “怎么会是她?” 常宜昌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看到的画面。他居然叫他看低的安娜救了命!那女人什么时候学会开枪了?还有她那上好的身手是怎么练成的? 他养了她三年,从前怎么一直没见她露过武艺?难道她之前对他的一往情深,都是装的?!她其实只把他当金主,还口口声声说什么爱他! 也是,能让眼光挑剔的傅逸倾心的人,怎么可能是凡俗?是他掉以轻心了。 所以,之前一直都是她在耍他!难怪他弃了她后,她连银元都没要,还给他留了张不像话的纸条!说什么“piao资”、“你一俊俏少帅叫我免费睡了三年,也不容易”。 亏得他还以为是因她被他抛弃,心里怨恨他,才说那些气话、反话。这会儿想想,傻的是他!枉他自诩聪明,居然叫那虚伪奸诈的女人和傅逸一起骗了! 他们两人一直藕断丝连,暗度陈仓,看着他傻乎乎地自以为是,把他玩弄在手心,一定很得意!安娜还说什么怀了他的孩子,那孩子多半是傅逸的! 常宜昌不敢再往后想,他都要气炸了! 动作潇洒利落地撂倒两个倭人,用他们的刺刀结束了他们的命。他捡起一把机关枪,突突突地扫射四周,草垛子叫他打散了,土墙叫他打碎了,灰尘杂草满天齐飞。弄得这个宽敞的农家小院黄蒙蒙又灰扑扑的,连一米外的景象都看不清。 这给围攻向常宜昌的倭军制造了许多阻碍,同时,为常宜昌和他仅存的几个负伤了的亲兵,提供了充足的撤退时间。 景寂与斧头帮的人在外面撕开一个缺口进去,看到常宜昌左胳膊和右腿都叫倭军的子弹打中,走起路来一瘸一拐。在逃命的紧要关头,也没丢下他那些伤得比他还重的亲兵。心里对他的印象,稍微好转一些。 如果他在这儿丢下舍命护他的亲兵,景寂会马上用魂力迷惑他,叫他爱上她,然后给他制造一个众叛亲离的幻象,让他陷入其中不可自拔,郁郁自尽。以最快的速度完成安娜的心愿,离开此界。 然而,即便常宜昌拼着死去的风险,带着他的亲兵逃命,也并没有让景寂心软。她只是决定再让常宜昌过两天好日子。 等这次把倭人打退,傅逸和常宜心成了婚,联合常二叔把常家弄到手,她就会出手,让常宜昌背上卖国骂名,流落街头。 让他眼睁睁看着常家和傅家继续荣华煊赫、步步高升下去,自己却一点儿风光都享受不到,只能像过街老鼠一样叫人追着打骂,躲在阴暗的角落里,怨天怨地怨社会。 常宜昌的大伯早已暗中投靠倭人,这次对常家的伏击,就是他和倭人里应外合,一手策划的。 常宜昌之前同他大伯一样,叫一个倭人特务扮成的留过洋的大家闺秀迷住。他醉倒在温柔乡里,叫那特务哄着,无意中泄露了不少常家的情报。 只不过他没有意识到自己叫人骗了。他大伯是明知落入倭人的圈套,还和倭人沆瀣一气,让他们帮助他除掉常二叔和常宜昌,向倭人许诺,等他得了常家,就与他们合作。 因此,严格来说,常宜昌也是通倭卖国贼中的一份子。他身居高位,又处于两国交战之际,却不好好约束自己,到处玩女人。 终会有一天,也要叫女人玩死他。 这次若不是景寂及时出现,常宜昌就叫那倭国女特务玩死了。 倘若不是景寂和安娜都认为这样叫常宜昌死去,太便宜了他。景寂根本不会玩这一出英雄救美。 景寂为了刷常宜昌的好感,让几个斧头帮的好手,搀扶掩护着常宜昌的几个伤残亲兵撤退。她自己冒着被倭人子弹射中没命的风险,背着他于枪林弹雨中,逃出了倭人的包围圈,捡回了一条命。 为了叫常宜昌知道她为他做出的牺牲有多大,让他感动,景寂故意叫几颗子弹擦伤了自己,还让其中一颗射入了她的心口下,弄出了一身血,看起来比她背着的常宜昌伤得更重。 而常宜昌也没有辜负景寂的这份付出和“舍命相护”。 在景寂替他挡开所有射向他的子弹,重伤也不忘背着他,把他送入安全处的那一刻,这个前一瞬还对景寂怀有各种恶意揣测,恨不得掐死她的自私无情的男人,一颗心为她沦陷了一半。 之前常宜昌有多恨、多怀疑景寂,现在就对她有多愧疚和亲近。这样舍生忘死也要救他的女人,怎么可能不爱他? 常宜昌确信了景寂对他的爱,也想明白了她和傅逸只是做戏,为了叫他吃醋。 此时,在常宜昌心里,景寂的重要和亲近程度,已经超过了他大部分的家人和朋友,地位可以与最得他信赖的母亲、孩子和亲信相比,被常宜昌划归到了永远也不会背弃他、值得他信重的人员中。 景寂一直默默凝神关注着常宜昌的心理变化,等她发现他已经对她不设防,便满足地呼呼喘着粗气,将常宜昌背出倭人包围圈后,倒地“晕死”过去。 景寂几番劳心劳神,确实也累了,便趁着这次受伤,安安心心地沉睡了十几日。 期间,她以残魂的状态默默修炼着《凝魂诀》,把在战场上耗损的魂力,补回了一小半。就等完成安娜的心愿,抽出她残念中的力量,来弥补自己的损失了。 这天,送走了每晚七点必到她那儿报到,也不管她是不是在睡觉,自嗨地对着躺尸的她自言自语,诸多抱怨吐苦水的话唠常宜昌,景寂“悠悠醒转”过来,叫人把傅逸和常宜心叫到了跟前。 “你们俩就近挑个吉日,尽快成亲吧。”景寂装成失血过多、即将撒手人寰的虚弱样儿,对目瞪口呆、忧虑关切地看着她的傅逸和常宜心道:“我这次伤得太重,恐怕撑不了多久了。我想在我死前,能看到你们成亲,和和美美。咳咳……” “大仙!”常宜心已经从傅逸那儿知道了景寂的不凡,也跟傅逸学会了喊景寂大仙:“您不是法力高超吗?怎么不能救救你自己?我不要你死哇!呜呜!” 傅逸也红着眼问景寂:“真的没有办法治好你的伤了吗?” “别伤心。我暂时还不会死。我的心愿还没有完成呢……咳咳……”景寂重重咳了几声,咳出一口带血丝的痰。 她解决常宜昌后,这具身体就会死去。 如今先给他们做做铺垫,免得到时他们接受不了。 **** 作者有话说:手机客户端有时会看不到作者有话说,我在这儿啰嗦一下:明早9点我会放一些月票红包出来,数额不大,一个100起点币,也是我的一番心意,以此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亲们对本书投了月票就能领喔。明天9点,不要忘了,我们不见不散。(未完待续。) 第九十七章 极品们,接招吧(23) “您别费心说话了,快躺下歇着吧。” 常宜心这个一向粗枝大叶的姑娘,极其温柔耐心地扶着景寂咳嗽得弯成弓的瘦小身子,将她平躺着放下。“还选什么日子,我和傅大哥明日就成婚,给您冲冲喜。” “我听说民间有不少重病垂危的人,让家人办喜事冲喜后,都神奇地活了回来。我也给您冲冲喜,叫您恢复健康!” 景寂哭笑不得地圆目瞅着一本正经的常宜心,还有她身后不断点头表示赞同的傅逸,心里酸酸甜甜的,柔软得像轻飘飘的云朵。 她每到一个世界,都会碰上极品、贱渣,但也会遇上如常宜心、郭氏、王子辉这样心地纯善的好人,和纪尹辰、傅逸等本性不坏的人。这样的“入世修炼”,真的很不错呢。 难怪如她师父那般的大能,都喜欢入世,遍尝人间疾苦甜酸。 从前固步自封的她,果然太狭隘了。难怪会弄得走火入魔,身死魂散。 这么“顿悟”后,景寂感觉周围有星星点点、只有她看得见的银白光斑,疯狂涌入她的身体,滋润着她的残魂。那些光斑汇聚起来,不仅弥补了她在这个世界的魂力损失,还将她的残魂加固了。 这令景寂欣喜不已,素白如纸的脸上,立即就透出几抹红晕来。 傅逸和常宜心见了,以为是他们想出的这个冲喜的法子叫景寂病情好转。两人兴冲冲地辞别景寂,出去忙活自己的婚礼布置、宴请宾客等事宜了。 他们前脚踏出去,在书房处理公务,着手准备架空他大伯和二叔的常宜昌,得知景寂醒来的消息,后脚就飞奔到了她面前。 “安娜!你终于醒了!”常宜昌几乎是热泪盈眶地趴在景寂床头,眼珠子一眨不眨地定在她脸上,“你睡了好久,久得都要叫我以为你永远也不会醒了。” 景寂沉睡修炼的这段时间,常宜昌每天都要过来守着她,回忆他们之间的“甜蜜往昔”。把他心里不敢也不好对旁人说的话,全部吐给她听。 每次他看着静静睡着的景寂,就觉得她纯洁美丽得不像话。自己在脑中不断脑补,将景寂高度美化,包装成了他心里的“天仙”、“白月光”。对她的感情,也一****谜一般地加深着。 他柔情脉脉地凝睇着她,伸出手温柔地给她清理粘在她脸上的几缕黑发,声音仿佛沁了蜜:“既然你已经醒来,往后也不要睡了。你不知道,我多怕你永远也醒不过来。” “从前是我错了。往后我必定对你一心一意,不离不弃。就像你对我一般。”他把她凉丝丝的小手握在自己热和的大手里,笑得很甜很暖:“这几天,我拖着病体处理公务,平衡常家军中盘根错节的关系和势力,其实很疲惫。” “可是每当我想起你背着我跑出包围圈的画面,就浑身充满了力量。如今看到你睁眼瞧我,更是什么都不觉着苦,也不觉着累了。” 常宜昌自顾自沉浸在自己构造出的美好幻象里:“我得感谢倭人。不是他们,我怎么会发现你的好?怎么会懂得有情.人的可贵?不是他们,我还不知珍惜你。” 景寂耐着性子听到这儿,问他:“你的意思是……你爱我吗?” “我爱!”常宜昌语调温磁,眼里爱意激荡,“你看着我的眼睛……我爱你,安娜。从没有哪一瞬,我像此刻一般确定自己对你的心意。从前我胡闹,对你不好,是因为我不懂真心。可现在我懂了,是你教会了我。往后我一定对你加倍地好……” “是吗?”景寂开心地笑了:“那可真好!” 明日傅逸和常宜心就要成亲,用不了多久,她就能同傅逸他们把常宜昌弄得身败名裂,一辈子活得不光彩,完成任务离去了。 所以,真好,不是么? 常宜昌不懂景寂的欣喜来自何处。他以为她被他的深情剖白感动,还像从前的安娜一般爱慕他。心里温暖又得意,甜到不行。他把脸贴在景寂的手上,半眯着眼,同景寂说了许多情话,立下诸多誓言。 他信誓旦旦地保证会清理掉身边的其他女人,不让她们出现在她面前,碍她的眼。还说,他与常太太的婚姻暂时没法解除,要委屈她做一阵小。等他得了势,一定休了常太太把她扶正。往后他不叫她吃一丝苦,受一分累,会全心全意爱护她。 景寂越听越不耐烦,常宜昌口口声声说爱她,要对她好,居然还要让她做小,为他的野心买单。他对她的爱,也就是嘴上说说好听罢了。 亏他还摆出这幅情深不寿的痴情样儿,没得恶心她。 “我累了。”景寂现在不好和常宜昌撕破脸,也不敢表现出异样,引起他的戒备和怀疑,她假装疲惫困倦,“我想睡一睡。” “睡吧。我守着你。”常宜昌虽然觉得自己还有许多话要对心爱的人说,但他看到景寂疲惫虚弱的样子十分心疼。也就忍住了话头,“只是不要睡太久。明早我来叫醒你,咱们一起用早餐。好不好?我还有许多话要对你呢。” “……”你他/妈翻来覆去说这些肉麻话恶心我,是成心见不得我好,是吧?! 景寂很想这么骂他,吐他一脸唾沫。但想着有缘人心愿为大,默念佛语叫自己冷静,低低地嗯了一声,算是回复常宜昌。 旋即,她装出睡着的样子,封闭五感,默默修炼,不再搭理常宜昌。 …… 转眼就过去了半月。 这半月中,西北石城发生了不少大事儿。 第一件,当推傅常两家的联姻。闻名西北的母老虎常宜心这位女将军,终于成功把自己嫁出去了!还嫁得不错,嫁给了一到石城就叫无数女子芳心暗属的斧头帮傅逸傅老大。 傅常两家强强联姻,联手对抗倭人。两家的联军已经接连打退了几次倭军的进攻,把倭军逼出了石城五十公里外,逼到了西北群山中。 这给西北百姓们增加了不少信心。 寄居在外地亲戚家的西北人,也陆续回到老家。青壮年都去从军,帮着傅家和常家打倭人,妇女们也都自发地给傅常两家的军人缝制新衣,蒸热乎乎的大馒头,以表支持。有钱人也都豪爽地掏钱买买买,给军队买粮食、买枪支、买弹药等。 在对抗倭人一事上,西北人展现出从没有过的团结。 第二件大事,也是出自常家。相比于第一件大事令常家光彩大放,受万民称颂,第二件大事则使得常家备受责骂。(未完待续。) 第九十八章 极品们,接招吧(24) 常家的少帅和常大老爷,居然被倭国的女特务迷晕了头,当起了卖国贼,泄露了不少机密出去。害得石城,甚至整个西北,差点儿沦陷,叫倭人攻占了去。 哪怕后来傅逸和常二叔及时揭穿了他们的真面目,把他们收押,重整常家军,将之与傅家军合并,联手打走了倭人。常家的大宅,也都差点儿叫愤起的民众丢石子、臭鸡蛋砸坏了。 要知道,在混战中,死了许多无辜的百姓,英勇的军人。那些死去的人,可都是悲愤的幸存者们的老乡亲旧啊。 眼下,大战胜利,战事暂且告一段落。此时本该是万众欢欣的时候,然而,西北人的感情,却很复杂。 一部分人高高兴兴地游街,欢庆倭人败走,给傅常两家的联军送锦旗、送物资等。另一部分人,却愤怒地在家里扎常宜昌和常大伯的小人,怎么难听怎么骂他们。都怪那两个该死的领头卖国贼,害死了他们的亲戚友人。 住在石城的百姓,有几十户因受倭人侵害几乎死绝了,一家只有一个人还活着的受害者代表,披麻戴孝地跑到常家大闹,让他们交出常大伯和常宜昌,说是他们要叫他们两个血债血偿。 连记者都扛着黑白相机,争相跑到常家,暗搓搓地等着采访拍摄民众大虐卖国贼的场面。 常家现在名义上是常二叔当家,其实真正的当家人,是新婚期间每天被媳妇暴打却享受无比的傅逸。 傅逸听说事情越闹越大,他的岳父和副官们都压不住了,跑去问景寂:“大仙,您说我是把他们交出去,还是不交呢?” “交,怎么不交。”景寂微微一笑:“带他们出去,让他们见识一下受害者家属的愤怒。那两人也是罪有应得。只是,叫人护着些常宜昌,别让人把他打死了。他还罪不至死,况,我还有话要对他说。” “您该不是看上那个烂人了吧?!”傅逸惊慌地跳脚。不然干嘛叫他派人护着常宜昌。 “我的眼睛还没瞎!”景寂没好气白傅逸一眼:“他曾经那么对安娜,我总得回报他一二。他至今还不知道,自己为何一夕间从天堂落入地狱。” “我这么善良,当然要把真相告诉他。让他知道,是我叫他变成如今这副样子。然后,我要把他带去上海,交给常太太的娘家人……” “您真毒!”傅逸啧啧叹道。眼里全是幸灾乐祸:“常宜昌与常太太娘家联姻后,一直都在暗中算计他们,没怎么给他们带来好处不说……” “这次他通敌卖国的罪败露,常太太的父亲和兄长因他的关系,叫那位大佬骂得狗血淋头,收回了不少实权,发配到了清闲部门。如今,他们个个都恨不得咬下常宜昌的肉,生吃了他。您这时把他送过去……呵呵……常宜昌真是想死都死不痛快啊!” 傅逸深深看了眼面白如粉、柔柔弱弱的景寂,真是人不可貌相,最毒妇人心! 往后他一定要引以为鉴,不要轻视任何一个女人。若是倒霉遇上像他媳妇和大仙这样凶残的女人,一个都得玩死他。 傅逸第一百零一次庆幸,幸好大仙没有把对付常宜昌的的手段,用来对付他。否则,真是十个他都不够死的。 “如果想让他死得痛快,我何必走这么多弯路,费这么多精神?”景寂的语气淡又凉:“我只不过是把从前他对安娜做过的,一一回报到他身上罢了。” “哎!那些也不是什么好事儿,您就别想了。”傅逸怕景寂想起是他和常宜昌打赌,把安娜推到了常宜昌怀里,害她吃了许多苦,找他算账,赶紧转移话题:“您要去上海,就住我家呗。我爹一个人住在傅家,也挺寂寞,他老人家很想您,要不您去陪陪他?” “不必。我有地方住。”景寂咳了一声,道:“我还得去牢房看看袁家那个小鬼。” “您说袁雅筠?”傅逸道:“我爹前几日写信来说,那小鬼在牢房里过得还不错。他年纪小,乖乖巧巧的很懂事,那些牢头也不怎么为难他。倒是袁家其余人,都要被整得脱一层皮了,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可惨了。刘局长真的是不遗余力在讨好您呢。” “他是聪明人,自然知道怎么做……咳咳咳……”景寂没有浪费魂力滋补这具破损得不像话的身子,她又咳出一口血。 傅逸在一旁看得触目惊心:“我去、去给您请大夫啊!” “站住。不用了。”景寂平静道:“我的身子我清楚,请大夫也没用。慌什么,我早就说过,我没几天好活了。你难道还没做好心理准备?” “这种事,做再多的心理准备也不管用啊!”傅逸低低吼出声。 “所以你比不上你媳妇。”景寂故作轻松道:“这就是我把我那份兵力交给宜心不给你的原因……” 傅逸把眼泪抹去,笑道:“最后还不是落到了我手里。您别说话了,喝完药躺下睡一睡。等您醒了,我亲自把常宜昌带过来。” “嗯。”景寂为了叫傅逸心里安慰,一口气喝了一碗药,躺下闭目养神。 离别总是叫人黯然,关系越亲近,越无法接受。她已经尽力让他们不那么难受了。现在是会有些难过,但等时间一久,什么都会好的。 …… 落魄无比、被遇难者家属打得浑身是伤的常宜昌,看到景寂奄奄一息的样子,心更痛:“安娜,你怎么变成了这样?我……” “我这样,都是因为你啊。”一句话,把常宜昌卡在喉咙里的千言万语都堵了回去。 “咳咳,我精神不好,也就不多说了。你害死了我的孩子,让我变成如今这样子,没几天好活,我也不想叫你好过。你和那女特务的事儿,是我告诉傅逸的。你落到如今这田地,也是我一手造成的。谁叫你先对我和我的孩子无情无义在先。常宜昌,出来混,迟早都要还的。现在,到了你还的时候了。” “你……不!这怎么可能?!你那么爱我……”常宜昌心里仅存的一丝美好叫景寂掐灭,他整个人都崩溃了:“我不是故意弄掉孩子的!我当时不知道啊!安娜,不是这样的,你是爱我,对我最好的安娜啊!你怎么会那么对我?!我不听!” “你听不听也不打紧。今晚,你就得和我一起坐车回上海。打退倭人,你太太娘家也出了一份力。我得送他们一件礼物……” “你要把我交给他们?!不!我不要!安娜,你别这样!你从前不是这样的!你别吓我啊!我不要去见他们!这样还不如我们一起死了干脆呢!”(未完待续。) 第九十九章 极品们,接招吧(完) 常宜昌站起来,就想冲过去掐景寂的脖子。叫傅逸制住了:“别乱动,不然我打断你的腿。” 常宜昌知道傅逸没有在和他说笑,他所憧憬信赖的最后一丝美好也没了,整个人都疯癫了,又哭又笑地大闹着。 景寂知道以他的坚毅,不可能这么容易崩溃。他是装,想博取同情,叫他们放过他。 “把他拖下去绑好送上车,派人送我们回上海。”景寂对傅逸道。 “好的。” 装疯卖傻的常宜昌,不敢置信地看着冷酷绝情到底的景寂,他都使出杀手锏了,她竟丝毫不为所动。她明明那么心软善良,那么爱他。为什么不能放他一马? 景寂看出了常宜昌的疑问,好心给他解惑:“因为我的孩子叫你弄没了。如果你也尝过活生生流掉孩子的痛苦,就会知道我为何这么心硬了。”这是安娜一直想传递给常宜昌的心声。 常宜昌本来还想说什么,听到这儿,默默地闭上了嘴。他此刻悔恨万分:曾经有段真挚的感情摆在他面前,他没有珍惜,还亲手毁了它。 他踢安娜的那一脚,毁了她的爱和希望,也毁了他们本该美好的将来。落到这种地步,只怪他。怪他技不如人,怪他从前作孽太多、树敌太多。 只是,他不会就这么被打倒的。只要还活着,就有翻身的可能。他不会放弃的。凭他的本事和才干,就算当不了将军,做什么不行呢? 往后的日子还长,他会求得安娜的原谅,挽回她的爱和她的心。她是他唯一的真爱,他绝不会放弃她。哪怕她对他再坏。如今他们算是扯平了,往后重新开始就是。 常宜昌这么一想,瞬间觉得自己无比高尚高大,心胸宽阔,仿佛坚不可摧,没人能打倒他。 傅逸同他做了十多年的兄弟,自然知道他在想什么。他对常宜昌道:“恐怕要叫你失望了。你永远没有机会补偿安娜,因为你,她的身体已经破败,没几天好活了。” “等把你送到常太太娘家,她恐怕就活不下去了。你这个人渣,永远没法挽回她的心!也永远不可能和她在一起!你要记着,是你害死了她!我不会叫你有翻身的可能。只要我傅逸活着一天,你一天也别想好过!” 这是他的救命恩人大仙的心愿,他会一丝不苟地替她完成。她想叫常宜昌活着忏悔、痛苦、落魄,他便不会让他痛快地死去。 “回到上海后,有你的好日子过!等老子料理了这边的倭人,自会腾出功夫折腾你。更好的日子还在后头,常宜昌,咱们走着瞧!” 傅逸恶狠狠地说出这一番叫常宜昌惊心动魄、神魂皆失的话,彻底毁了支撑着他的毅力和希望。只听常宜昌失魂落魄地反复呢喃:“我害死了她,我害死了她……” 傅逸一点儿都不觉着常宜昌可怜。从前被他害得更可怜的,大有人在。安娜只是其中一个罢了。他实在不值得同情。 …… 常太太的娘家人,从景寂手里接收过黯然失魂的常宜昌,心中对她十分感激和亲近。面对共同的敌人时,受害者们总是很容易就团结一心,亲如一家了。 常太太看到景寂形容枯槁,已是油尽灯枯之兆。她心中很酸楚,泪水涟涟地握着景寂的手,问她:“安娜小姐,您怎么把自己折腾成了这幅模样?为何不好好珍惜保重自己?叫人看了,心疼死了。” “谢谢您的关心。”景寂对真正如莲一般优雅清正、淡泊心善的常太太道:“我心愿已了,就算死了,也没什么遗憾。现在看到他活受罪,我很幸福,您不必为我伤怀。” “之前您说愿意付出一切,叫他一生郁郁不得志……是不是因他,害您变成了这样?”常太太在心里诅咒常宜昌不得好死,好好的一个女孩子,叫他弄了成这副模样。活该他受千人所指,万人唾骂。 “不说他了。”景寂微笑对常太太道:“咱们说正事。您要尽快和他离婚,重新再找一个良人。就算我到了另一个世界,也会默默祝福您。您这样的女子,应该得到幸福。” “您都这样了,还为我这般着想!”常太太轻轻抱着景寂放声大哭。这是第一个全心全意只关心她的幸福,对她释放善意的人,可惜却将不久于人世。 老天真不公啊!为何叫好人这么艰难? …… 告别常太太,景寂没有回袁家别墅,而是去了巡捕房的牢房。 刘局长热情洋溢地跑去迎接她,结果看到她那副马上就要断气的衰样儿,只觉得整个人都要不好了,“安娜小姐,您的气色看起来很不好。是因为在战场上伤得太重了?这样还养得好吗?” 天啊!他好不容易抱上一根粗大腿,才走出第一步,坐上局长的位置。难道以后又要另寻靠山?这得花多少钱和精力!他舍不得啊! 再说,这世上谁能有安娜小姐大方给力呢! “咳咳。你不用担心,我死了,傅逸还在呢。他答应我会好好关照你的。”景寂对着满脸苦涩悲催的刘局长道:“好了,我只是去看看袁家人,没你的事儿,你自去忙吧。” “哎,您保重。”刘局长唉声叹气地走了。 景寂叫几个识趣的牢头带到了一间干净清爽的牢房,坐在那儿等他们去提袁家一干劳犯过来。 “女儿(二姐、二妹)啊!”袁志清、萧淑、袁雅卿、袁雅嫦和袁雅筠看到身披华服、身边还有几个军官护卫的安娜,眼珠子一转,就开始嚎啕大哭:“我们知错了!从前是我们叫猪油蒙了心,对不住你。你看在我们留着一样的血的份儿上,快把我们捞出去吧!这大牢简直不是人待的……” “噤声!”景寂虚弱地开口:“吵得我头疼。” “哎,我们不吵。不吵。”袁志清等人赶紧闭嘴。 他们静了静,见景寂不说话,就那么看着他们,也不知在看什么,头皮开始发麻。 年纪最小的袁雅筠最先忍不住,扑到了景寂跟前,跪着给她扣头,一张清瘦的小脸上全是泪:“二姐!之前我不该不帮你,也不该欺负你骂你。你原谅我吧。我已经悔改了!以后再也不那样了,会好好听你的话。我年纪还小,真的不能住这牢房啊!我想回去读书。我想我的老师和同学了!呜啊啊!” “谁教你说这些的?”景寂直直看着袁雅筠,等他的答案。 “我、我自己想的。有什么不、不对吗?”袁雅筠被景寂看着,小身子控制不住地发抖,他是真的怕了这个二姐了。 “你是真心想悔过吗?”景寂又问。 “嗯!我会学好学乖,二姐叫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袁雅筠直觉有戏,忙不迭保证道。 “果真聪慧。”景寂意味深长地打量他片刻,道:“希望你说到做到。我会把你送到傅老爷子那儿,你要听老爷子的话,丢开你那些见不得光的小心思,学会做一个正直善良、乐于助人的人。否则,这牢房就是你的去处!” “我知道了。我会的!”牢房巡捕房已经成了袁雅筠一生挥之不去的阴影,他这辈子都不想来第二次。就算装,他也会装成他们希望他变成的样子! “那我们呢?”袁志清、袁雅卿几个忍不住问景寂。 “你们得住满一年,然后我会让人看你们的表现,决定要不要继续把你们关进来。以后都给我学好学乖些,让你们做什么,就做什么。别起其他小心思。整个斧头帮的人都在替我盯着你们,要是你们敢阳奉阴违,就一辈子也别想出这大牢了。” “小鬼,你跟我走,其他人哪儿来的就回哪儿去。”景寂领着袁雅筠去了傅宅,把他丢给了傅老爷子解闷。 傅老爷子这个老狐狸有一双火眼晶晶,洞若明火,不会让袁雅筠这个小小年纪就格外有心计的孩子糊弄了去。他为人正直豪爽大气,有他带着袁雅筠,他长大后应该不会变歪。 如此,也算对得住安娜了。 当晚,景寂拖着安娜的身子回了袁家别墅,躺在床上静静地走向死亡。当她的残魂挣脱安娜破损的身子出来的那刻,得到了安娜残念中的魂丝。她将它融入残魂,低低叹了一声:可惜没有力量。 多半是安娜不满她轻易放过傅逸,所有任由那力量消失在天地间,也不给她。 “真是个小气鬼!幸好我自己聪明,顿悟了。不然,这一趟,真是要亏死!”景寂冲着安娜残念消失的角落扮了鬼脸。然后撕裂空间,走进了下一个未知的世界。(未完待续。) 第一百章 谈一场精分的恋爱(1) “齐艾艾!你又不吃饭!”慕珪一双漆黑的凤眸中隐约有暗光闪过,“我不是跟你说过,不准绝食。你敢不听话?” 这女人要是把自己饿出个好歹,慕瑜又要和他闹。 女人真烦!齐艾艾属其中之最。慕珪翻了个白眼:真不懂慕瑜到底喜欢她什么。 “你快放我出去!”以绝食抗议,饿得两眼冒星的齐艾艾,已经到了情绪崩溃的边缘,“我都叫你关在这里三天了!我爸妈找不到我,肯定都得急死了!慕珪!你没有权力把我关起来!放我走!再不放我,我、我报警抓你!” “你倒是报啊!别墅里没有电话,你的手机叫我收了。这里的门窗都是密闭的,窗户全是子弹都打不破的防弹玻璃。至于门,就你这小身板,想来也撞不开我的特制防盗门。没有我的指纹加口令,你根本没法离开这栋别墅。” 慕珪自顾自地说着,都没有注意到齐艾艾的表情越来越郁燥,整个人即将爆发。他长身玉立站在齐艾艾面前,居高临下看着她,洋洋自得接着道:“就算叫你侥幸逃了出去,方圆一百里内也没有人烟。” “这里是坟山区,附近平时都不会有什么人来往。你又弱成这样,怕是走不了两公里就得晕倒,所以……”慕珪的声音忽然顿住了。 “乖乖给我吃饭,别饿坏自己让慕瑜找我麻烦”这句话,慕珪还来不及说,就叫怒极胆飙升、已经不管不顾的齐艾艾奋力一扑,扑倒在了红色大理石铺就的地面上。 他右边的脑门重重磕到地上,又痛又晕眩,一瞬间不能动弹,叫狗胆冲天的齐艾艾压在身下,伸出十指,挠了他一脸血花! “混蛋!疯子!讨人厌的恶魔!你明明知道我怕一人待在房里,怕死人怕鬼,还把我拐到这里,让我天天对着坟山!我让你关着我不放,挠死你!混蛋,混蛋,混蛋!” 景寂浮在半空,看着地上闹腾在一起的俩人,尤其是疯疯癫癫、嘶吼得语不成调的齐艾艾,整个残魂都在抽搐:这又是什么情况?她这个有缘人,精神状态真的很不对劲啊。 “住手!”慕珪一手按着肿起一个大包的头,一手撑地,翻了个身,用膝盖把齐艾艾压在身下,恶狠狠地警告她:“死女人!你再动一下手,我就把你拉去停尸房关一个月。你信不信?” “你!”齐艾艾气得哇哇大哭:“你个神经病、超级大坏蛋!我只是想和你们分手,为什么要把我绑来关在这里?你知不知道,我白天一个人在这儿,连窗帘都不敢拉开,阳台也不敢去。” “一去就要看到对面一堆堆的坟!啊!我受不了了!慕珪,今天你要么放了我,要么杀了我!或者我杀了你!反正这个鬼地方,我是一秒也不想待了!” 齐艾艾被逼到绝境,生出了无限勇气,居然伸手掐住了不防她竟敢以下犯上的慕珪的脖子。 这女人不是被他吓疯了吧? 慕珪抬手,稍微一用力,轻而易举就把齐艾艾的手拉开,将她的手反剪到背后,面沉如墨一般问她:“不想和我们在一起?难道当初不是你先向慕瑜表白?然后,厚着脸皮追我们的?” “我可记得,你那会说过要爱我们一辈子,不论发生什么事儿,都不离开我们。要死死赖在我们身边。这才过去多久,两个月不到,你就要反悔?齐艾艾,你的誓言,真是连狗屁都不如!” “什么我们、慕瑜的?”景寂默默飘在一边,越听越糊涂。 “那是因为当时我不知道还有你的存在!”齐艾艾梗着脖子吼道:“我喜欢的是温柔体贴的慕瑜,不是你这个恐怖的恶魔!我为什么要提出分手?还不是你逼的!自从我和慕瑜交往后,你数数你对我做过多少坏事?” “第一次就把我从电影院拉出来,拉到夜店陪你打群架,害我叫人打得鼻青脸肿;第二次我和慕瑜在西餐厅吃晚饭,你突然冒出来,拉着我跑到旧城区一条后巷看人现场表演杀人!第三次因为你带我去那不正经的地方看戏,我居然被当成那种小姐关进了警察局!还要我说更多吗?!” “你对我做的每一件坏事,我这辈子都忘不了!我不明白,为什么慕瑜那么温柔好脾气的人,居然有你这么一个可怕的人格!我都要被你吓死了。你当我想和慕瑜分手吗?都是因为你!” “什么因为我?”慕珪叫齐艾艾的这句话刺伤,眼里的阴郁都能凝成水滴下来。 所有人都是这样,对的永远是慕瑜,错的永远是他。 可他为什么出现,不过是因为中学时慕瑜遭人欺凌,自己太懦弱,没法保护自己,又不敢告诉家人和老师,怕被欺负得更惨。后来,慕瑜实在被那群坏小子欺负得受不住了,这才有了他。 他的出现是为了保护慕瑜。他一直是慕瑜的护身使者。可现在没有人欺负慕瑜,他不需要他的保护了,大家都不希望看到他。都想卸磨杀驴! 爸爸、妈妈、哥哥、弟弟、齐艾艾,甚至是一直得他庇佑的慕瑜,个个都恨不得他消失! 慕珪冷冷挑起右边的唇角,“明明是你胆小怕死,太过懦弱,不敢陪着我们。别把话说得这么冠冕堂皇,将一切责任都推到我身上!我可不会为你的胆怯买单!” 就是齐艾艾这种态度和这副说辞,才叫慕瑜下定决心要让他消失。别人他都不怕,就怕慕瑜。 因为他知道,只有慕瑜,才能叫他彻底消失。 他厌恶又不屑地冷眼看愤愤在他膝盖下扭来扭曲挣扎的齐艾艾:“如果不是慕瑜太爱你,因为你提出分手,和我闹翻。竟然去找精神科医生阻止我再出现!我才没那闲工夫搭理你!” “慕瑜说了,只要你答应继续和他在一起,不离开他。他就不让我消失。等你什么时候同意和那傻帽交往甚至结婚了,我自然会放你回去。” “慕瑜他为了我,想要让你消失吗?”齐艾艾听到这儿,突然又哭又笑:“他不是说你是他最亲近的家人,要永远和你共用一个身子么?这个傻瓜!” 说着说着,哭得更凶。 景寂把脸飘在她鼻子前,看着她哭哭笑笑,吵吵闹闹,本能地有些排斥进入她的身体。这个女孩子,怎么看,精神都不正常啊。而且还有一个人格分裂,随时玩精分、炫刺激的男朋友…… 真叫人头疼。 可她的魂丝…… 景寂咬咬牙,狠下决心闭眼投入了齐艾艾身上。 然后,慕珪傻眼地看着齐艾艾把自己哭晕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一章 谈一场精分的恋爱(2) “陈澜,带上药箱,到我坟区这栋别墅来。别让其他人知道。我没有受伤,是有个绝食的蠢货,把自己哭晕了。你过来给她看看。” 慕珪和好友陈澜通完电话,满不情愿伸出一只手,拎着齐艾艾的后衣领,把她拖到了客房,丢到了两米宽的大床上。 慕珪解开脖子上由慕瑜打得漂亮整齐的领带,丢到地上,踩了一脚,翻了个白眼:“都要闷死人了!也不知慕瑜那家伙一天天地系成这样,怎么还没把自己勒死?他没系烦,我都解烦了。” “趁着这次大谈判,得叫那家伙改一改诸如此类的坏习惯。”别墅里没有电视,也没有网络信号,慕珪百无聊赖地抱了本早年被他放在别墅里的科幻小说,看得入了迷。 …… 景寂附进齐艾艾身体里,发出声音要与她定契,提出帮她实现一个最迫切的心愿时,齐艾艾受到了极大的惊吓。她是听人说老掉牙的鬼故事,都要吓得尖声惊叫的人。自己亲自体验了一把“鬼上身”,只是吓晕过去而没有吓断气,已经是很坚强了。 景寂把齐艾艾的神魂,拉入了她开辟出来的、依存在齐艾艾脑海中的小空间,和她对话。 “你、你是哪家的鬼?为、为什么不、不投胎?附到我身上,做、做什么?”齐艾艾的神魂,对着魂体发光、一看就不好惹的景寂,都要萎靡缩成一团了。 “你不必害怕,本尊不是鬼,也不吓人。你把我当成……当成机器猫就是了。”景寂想起她在南曦的电脑里看过的一部被她收藏的动漫,觉得自己和机器猫的角色很接近,都是帮人实现心愿的小天使。 齐艾艾小时候最喜欢看哆啦a梦了,听景寂这么一说,瞬间不那么紧张和惧怕,还偷偷睁着一双大眼睛打量她。 看到景寂的残魂虽有团淡淡的光晕,但其实和正常人没差别,甚至比正常人美了一百个度后,颜控齐艾艾转着一双星星眼,目不转睛地凝看景寂:“你长得真美!比我见过所有人都迷人!鬼都长你这么好看吗?我看那些鬼故事和电影,鬼都长得很狰狞很血腥的。” 景寂叫她说得无语:这种孩子还真是傻白甜啊。 景寂不想和她纠结美丑和鬼神的话题,直接问她:“此刻,你最想我帮你实现、最迫切的心愿,是什么?” 齐艾艾默了默,严肃地问景寂:“真的什么愿望都可以吗?” “用你们的话说,要三观较正,不违背常理的才行。”这个世界十分有规则,天道盯得很紧,她不能动用哪怕千分之一的魂力,否则很可能被天道规则抹杀。 不能用魂力,意味着景寂这个残魂,连普通人都不如。至少普通人能独立存在,她若不附在齐艾艾身上,离开她超过十二个时辰,就得魂飞魄散。 “我是一个三观特别正、特别胆小怕事的人,不会让你做违法乱纪、为非作歹的事儿的。”齐艾艾扑闪着大眼睛卖萌:“我就是想请你帮我把慕珪引入正道,别让他欺负我。我也不想整天被他带着去混黑帮、夜店、地下赌场、被人拿刀拿枪追杀什么的。” “我想和他和平共处,同慕瑜甜甜蜜蜜谈一场正常的恋爱。之前我们本来好好的,后来被我偶然发现了慕珪的存在,他就开始欺负我了!” “因为怕他,让他带着我去那些不正紧的地方,连累了我的名声,让我被小区的人和亲朋好友指指点点,我爸妈生气极了,不让我和慕瑜交往。我也是被他们逼得没办法,才忍痛对慕瑜提出分手。” “我真的很爱慕瑜。我不想和他分开!慕瑜为了挽回我,都狠下心要让慕珪消失了。他比我所能想象的还要更爱我。这世上再也找不到比他更好,更喜欢我,也更讨我喜欢的人了,我一定要和他结婚!” “只要神仙姐姐你帮我摆平慕珪,别让他犯浑连累我们就行了。”齐艾艾已经很自来熟地飘到景寂面前,挽着她的手臂蹭她,还改口喊她神仙姐姐。 景寂看向她的眼神很柔和:这小家伙天真归天真,是真的善良。不想让男朋友失去被他当做亲人依赖的另一个人格,宁愿逼着自己勇敢起来,面对顽劣的慕珪。 慕珪从前那么欺负她、捉弄她,她也没想着欺负回去,给自己出口气。只是拜托她把慕珪这个混.黑.份子引入正途,让他和她和平共处,不要再吓她。 一看齐艾艾就是那种幸福的家庭娇养出来的孩子,纯朴良善,乖巧可爱,嘴甜得讨人喜欢。 景寂还是第一次遇上这么命途坦荡、生活幸福的有缘人,不需要她出手帮她虐渣、复仇什么的,她有些英雄没有用武之地的遗憾和不适。 不过,这样也好,她能有更多的时间修炼了。 这么一想,她回齐艾艾:“我能帮你。只是我们需要订立一个契约,这样我可以控制你的身体,在你有危险或者害怕时及时出现,帮助你。” “那你会霸占我的身体不还给我吗?会不会用我的身体做坏事?”齐艾艾突然想起,她还没问景寂为什么能进入她的身体,又为何提出帮她实现心愿。 “神仙姐姐,那么多人,你怎么偏偏找上我了?你说帮我,我是不是要付出什么代价,比如短命什么的?那我可不要!” 其实,想想,慕珪也不是完全无可救药,只要她勇敢些,不怕他,他欺负她,她就去找慕瑜告状,慕瑜总有办法制住他的。 景寂察觉到齐艾艾的想法,脑门一凉,解释道:“因为你身上有我的东西,我是寻着那东西的气息找到你的。你天生便与有缘,我……” 景寂三言两语把她的过往同齐艾艾说了,再三保证,她帮她对她是无害的。只要实现心愿后,齐艾艾自愿让她取出镶嵌在她体内的她的魂丝就行。她还告诉齐艾艾,等她取走魂丝,她就不会经常在晚上做梦,梦到妖魔鬼怪了。 齐艾艾经常在晚上梦到千奇百怪的妖魔鬼怪这事儿,只有她和她的父母,以及少数几个心理咨询师知道。连她最喜欢的慕瑜,她都还没来得及告诉他,他们就分手了。 听景寂这么一说,齐艾艾的戒备心松了一半,她比较倾向于相信自己身体里多了景寂的那样东西,才害她常常晚上睡不着。 她就说嘛,她这么开朗乐观的姑娘,也没什么精神压力,怎么会一直做那些可怕的噩梦,弄得她怕鬼、怕死人怕得要死。 她定定看着景寂的眼睛,只看到真诚和善意,没有阴暗和算计,权衡半晌,她才松口:“好吧。要是你能保证让我摆脱那些可怕的噩梦,让慕珪与我和平共处,叫我可以放心嫁给慕瑜。我就答应和你定契。” “行。一言为定。你把手伸到我手心,让我握一下即可。” 景寂动作利落地同将信将疑的齐艾艾定下契约,两人正式共用一具身子。她还让齐艾艾试验了几次,确信只有征得她的同意,她才能获得她身体的控制权。(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二章 谈一场精分的恋爱(3) 这样让齐艾艾更有安全感,对景寂愈发亲近。她反复试验多次,发现只要她不点头,景寂就没法对她做什么,觉得格外满意。顿时笑眯眯地又贴到景寂身上。 “嘿嘿。神仙姐姐。我想到了一个好主意耶!以后到了晚上慕珪出来时,我不想面对他,就让你出去见他好了。这样我也不用一直提心吊胆了。” “只是他人很坏的。神仙姐姐你同他在一起,不能像我一样任凭他为非作歹。你要严加管教他,把他教导成一个正直青年,让他找一份正经工作,别去混.黑了。” “那样好危险好恐怖的。搞不好会被警察抓住判刑!那不是要连累死我家慕瑜吗。慕瑜那么正经温和的人,可不能去牢房那种坏人集居的地方。他一天都待不下去,会像我被慕珪关起来一样崩溃的!” “知道了。”景寂觉得齐艾艾很像她从前还是修士时在修真凡界的一只灵宠,白白嫩嫩,乖乖巧巧,又懂事又体贴,可惹人怜爱了。 她伸手点点齐艾艾粉嫩嫩的鼻尖:“我既然已和你定契,便一定会完成你的心愿。慕珪那儿,以后你都不必担心了,我会把他教好的。” “嗯!谢谢你,神仙姐姐!muamua~~”齐艾艾抱着景寂撒娇。 景寂推了她一把:“快回魂,你已经昏迷了一个多小时,不能再留在这儿了。以后没人时你若是想我,再找个清净无人的地方睡觉,溜进来和我说话就是。” “好哒!拜拜咯!神仙姐姐,我会再来看你的!”齐艾艾的神魂蹦跳着回归原位了。 景寂眉眼带笑地一直看着她消失:“真是个可爱的孩子,太会讨人喜欢了。那样怯怯乖乖的,让人看着就想欺负。想来,慕珪也是这样认为的。所以,才一直捉弄她,吓唬她。” “不过,这孩子也是,那么多正常人不找,偏偏找上慕瑜这样一个双重人格者。自己胆子奇小,又受不了刺激和危险。叫慕珪吓吓关关的,难怪我刚见她时,她那么歇斯底里,和神经病没两样。” 语罢,景寂通过齐艾艾的五感,感受着外面发生的事儿。这是定契时她特别施加的一个小手段,能把宿主的身体当容器,看到和感受到她所经历的事儿。这是她为了保护齐艾艾、防止意外弄的。 之所以瞒着齐艾艾,是怕那姑娘没法接受自己被人一直由里到外地监视着。现代世界人人都讲究隐私和尊重,她这样做,确实侵犯了齐艾艾的人权。 可这也是逼不得已的法子。慕珪是个不定时炸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爆炸,连累到和他走得很近的齐艾艾。 南曦从前存在电脑里的小说里都写了,混黑的主角都有心狠手辣的仇家,最喜欢绑架勒索,找人殴打、还有那什么女主角。 景寂不想齐艾艾这个胆小怕事的单纯孩子,经历那些被人们普遍认为极其可怕的事儿。所以,她才骗齐艾艾,说没有她的同意,她就没法取得她身体的控制权。还骗她,只要她不想让她知道、看到什么事儿,她就没法得知。 景寂想着,她也不是偷窥狂,不会一直监视齐艾艾,只是在她感觉不情况不对劲时,才会这么做。她对齐艾艾撒的,是善意的谎言。 这么一想,她就完全心安理得了。 景寂看到慕珪请来一个叫陈澜的美女医生,给齐艾艾看诊,喂她喝药,给她打针输液什么的。 她听到那美女很是熟稔地问把眼睛都要粘到科幻小说上面的慕珪:“你干嘛把这个小女孩儿单独关到这儿来?你都多久没来这栋别墅了。我还以为你要把这儿荒置成鬼宅,便宜对面坟山上的那些鬼了。” “诶,慕珪,什么时候你也做起了绑匪?还有你那张脸,怎么叫人给挠成这样?你对人家小姑娘用强了?要不要我帮你处理一下,看起来渗人的很。不上点儿药,明天你都没法见人。” “把药给我,我自己上。”慕珪丢下小说,抬眼对柔情绵绵地注视着他的陈澜道:“这女人就是个麻烦精!她是谁,你没必要知道。反正最多再过两天,我就会把她送走。” “她和我们,不是一条道上的。你别多问,也别多嘴。我不想让外面的人知道她的存在。”要是让他道上的那些仇家知道齐艾艾和他关系亲近,一定会拿她开刀。 若这胆小的麻烦精出了什么事儿,到时慕瑜不和他拼命才怪! “我瞧她也没什么大毛病,不用你一直守着。我送你出去。有劳你跑这一趟了。”说着,慕珪就拉开了客房的门。 陈澜立着没动。 她的眼睛,就没有离开过他的脸,“咱们都三个多月没见了。大晚上的,我从市区开了两个半小时的车过来帮忙,累死了。你也不请我喝杯酒,坐一坐?你最近都在忙什么?好久没去赌场和地下拳场露面了?彪哥、阿斌他们都挺想你……”我也很想你。 “最近有件特别棘手的事儿需要我处理。过几日等我料理好了,再去老地方找你们喝酒。” 慕珪看齐艾艾的眼皮动了动,知道她快醒了。他怕傻白的齐艾艾醒来,叫陈澜套了话去,便拉着陈澜的胳膊,强行把她拖出了门。 陈澜借势倚靠在他身上,任由他揽着她走,心里甜丝丝的:她还以为他金屋藏了娇,看来不像。他对那女孩儿的态度,只有不耐烦和厌恶。还丢下虚弱生病的她,送她出门。 看来,她完全不用担心那个脸生的乖乖女了。 陈澜自从三年前第一次在赌场,遇见坐在牌桌上运筹帷幄、谈笑风生、气定神闲的慕珪,就对他上了心。奈何神女有心,襄王无梦。这三年来,她明示暗示多次,慕珪这个榆木脑袋一直没什么表示,好像还没开窍。 不过,她不急。她和他都还年轻,他也没有和除她以为的女子有过近的交情。只要她有耐心等下去,总会让他主动提出追求她,甚至娶她的。女人还是矜持些才值钱,才会让男人懂得珍惜与呵护。 景寂看到慕珪送走陈澜,关上别墅的门露出放松的表情,她轻挑娥眉:慕珪好像很怕陈澜知道,他只是慕瑜分裂出来的一个人格。 他同陈澜看起交情很不错,还向她瞒着此事。 慕珪似乎很不想让人知道他不是一个完整的人,只是一个只有在夜里才能出现的副人格。 或许,以后他再欺负齐艾艾,齐艾艾让她现身时,她可以用这个威胁他。 ***** 作者有话说:我刚刚投放了几个月票小红包,每个500起点币,亲们可以去抢一抢。钱不多,心意最重要嘛。^_^(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三章 谈一场精分的恋爱(4) “慕珪!”齐艾艾醒来,发现自己浑身酸软,头钝钝地疼,又有些晕眩,口干地不行,真是哪儿哪儿都不舒服。 加上视线里看不到一个人影,极其怕鬼,因为住在坟山对面联想更加丰富的齐艾艾,被自己的脑补吓哭了。她带着哭腔哑声喊慕珪:“你在哪儿?快进来!我害怕!呜呜呜!” “别哭了,吵死啦!”慕珪虽一脸不耐暴躁,却还是加快脚步走进客房,给齐艾艾壮胆:“你都二十四岁的人了,还怕鬼怕得直哭。我家四岁的侄女贝贝胆子都比你大。你可真出息啊!齐艾艾。” “反正我从小就怕这些。改不了了。你别走!”齐艾艾壮着胆子伸手去抓慕珪挽起来的衬衣的袖子,叫慕珪无情地一巴掌拍落:“你当我是谁?本少爷的袖子,是你能碰的?” “你不说话的时候,和我家慕瑜没区别。本来你们共用一个身体,我一时没分清也是正常的。”齐艾艾气鼓鼓地冲慕珪哼了哼:“你不愿意就算了,干嘛打我!慕瑜从来都舍不得动我一根手指头……” “闭嘴!我不是慕瑜。你别拿我和他相提并论。”慕珪恼怒地斜乜齐艾艾,“再说一句,我马上把你抱上车,载你去对面坟山过夜。” 齐艾艾瘪了瘪嘴,“不说就不说。对了,我答应你和慕瑜复合,你明天一早就把我送回家啊。我想我爸妈了。他们肯定特别担心我。还有我公司的同事们。哎,我失踪了三天,他们肯定特别惊慌。有没有人报警找我啊?要是警察查到你头上,把你当成绑匪抓了,咱们慕瑜可怎么办……” “你再不住口,咱们坟山去。”慕珪真是对话唠的齐艾艾忍无可忍。他完全搞不懂,为何慕瑜竟会觉着这样的齐艾艾无比可爱? 然而,想到这女人是慕瑜的心头宝,只有她才能说服他改变主意,不让他消失。如果不是他及时绑走齐艾艾藏起来威胁慕瑜,现在他恐怕没法像此刻这边任意行动。 慕珪按了按抽疼的眉心,告诉自己要有耐心:“慕瑜同你父母和公司的人都说过了,他看你心情不好,出钱送你出去旅游,至少要一周后才回去。” “那我的工作怎么办?一周那么长,领导肯定不准的。” “他们准了。你别问了!是不是真的很想去坟山睡觉?我们马上就走!” “不!我不要!我要喝水。” “自己去倒。我去主卧睡了,有事没事,也不准来打扰我。否则……” “知道啦!哼!臭恶魔!” “这称呼我喜欢。齐艾艾,臭恶魔祝你做个全是恐怖恶鬼的好梦。哈哈!”慕珪大笑着关上门离去。徒留齐艾艾一人在屋里鬼哭狼嚎,又叫又跳的。 慕珪隔了两堵墙听到动静,边走边笑:她总是反应这么大,逗起来才有意思。不过,齐艾艾这种女人,当小猫小狗逗着玩解闷还行,她那么蠢又那么胆小懦弱,连做他朋友的资格都没有。 后来,齐艾艾真的叫慕珪咒到,一闭眼,脑子里全是各种面目全非的恶鬼,她实在吓得睡不着,身体十分难受,精神极度疲惫,撑不下去,把身子换给了景寂。 自己以神魂状态跳进了景寂在她脑海里开辟出来的小空间,总算摆脱了恶鬼的纠缠,快快乐乐地在里面睡熟了。 景寂一控制齐艾艾的身子,就拔掉了手腕上的针头,她不习惯输液。那种冰寒的液体流进身体的感觉,她很不排斥。 反正齐艾艾的身体也没什么大问题,她就是饥饿、惊吓过度,有点儿营养不良、神经衰弱和轻微贫血。不用输葡萄糖,自己慢慢食补,用不了多久也能好。 …… 第二日早上六点,慕珪就踢开了齐艾艾的房门,很不绅士地掀开被子,将熟睡的景寂拉着坐起来,劈头盖脸丢给她一堆衣服,催促她:“赶紧把衣服换好,半小时后我们出发。” 他啧啧皱眉看着面容憔悴又浑身脏兮兮的景寂:“你这模样,简直是在侮辱我的眼球。我先载你去整理整理你这张脸。否则慕瑜见了你这副鬼样子,还不和我闹。” 现在还是初春,早间温度挺低,没有被子的遮挡,冰凉的冷空气令景寂几乎是秒清醒。她先把盖住她脸的衣服扒下,眯眼看了看,里里外外,从内衣到呢绒外套,全部都有,难怪那么重。压得呼吸不适。 她昂首瞅了瞅斜靠在壁式衣柜门前,瞪着眼睛盯她的慕珪,他今天和昨晚西装革履的精英形象迥然不同。 上身穿着一件满是银丁和骷髅头的黑色夹克,里面配了件白色迷宫图案的t恤,下面配一条修身复古蓝牛仔裤,脚踩一双帅气的黑色马丁靴。 他还将慕瑜梳得整整齐齐的头发打乱,额前的头发还分别挑染成红黄紫绿白五种颜色,弄了个景寂欣赏不来的漫画boy造型,一副酷霸狂拽的样子。 景寂看到他用鼻孔招呼她:“哼!你再不换,今天就别回去了。我看你似乎很喜欢对面的景致,想在这儿多住几天的样子……” “我倒是很想送你进坟墓住住。”景寂也是有起床气的。大冷天睡得好好的,无端被人掀了被子冻醒,还叫人拿衣服打了脸,把你当小猫小狗对待,一副看你不起的样子,谁都得生气。 低气压瞬间笼罩在两人周边,慕珪抖了抖脚:“齐艾艾,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有种你再说一遍……” “啪”的一声,一件呢绒外套打在他脸上,堵住了他的嘴。将他的暴脾气全部释放出来。 慕珪一手扔掉衣服,两个箭步上前,就要拉着景寂的胳膊,把她拖上车,送去坟山,让她好好反省。 如果她不是女人,就凭着这一件打脸的衣服,他就能揍死齐艾艾。 慕珪震惊地发现,他居然拖不动齐艾艾那个才九十多斤的瘦小鬼!他可是在比武擂台上,连三百多斤的胖子都能甩飞的人!怎么可能连个弱鸡一般的女人都拉不动! 慕珪两只手一起上,把吃奶的劲儿都用上了,哼哧哼哧地死命拽景寂。 景寂默默运气,钉坐在床上,我自岿然不动。任凭慕珪怎么拉,也拉不动她分毫。 “怎么可能?”慕珪努力了半天,景寂还是老神在在坐着,连一分都不曾移动。他额间的汗珠,滚滚而下,流进了他漂亮的墨色眸子:“齐艾艾,你昨晚偷吃了千钧石么?还是被鬼压身了?” 诡异,太诡异! “我可不是齐艾艾。我是她分裂出来的另一个人格,景寂。”景寂眼不眨脸不红地瞎掰,这是她所能想到的最合理地解释她存在的借口。 “齐艾艾叫你关在这儿吓得半死,她精神崩溃,就分裂出我这个人格来帮她对付你。慕珪,我警告你,以后不准再欺负齐艾艾,逼她去她不想去的地方,让她做她不愿的事儿……” “哼!那又如何?景寂,呵呵……你还能打我不成?”慕珪根本不信景寂能把他怎样,他拽拽地斜眼晲她:“齐艾艾那种弱鸡分裂出来的人格,老子根本不看在眼里……”(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四章 谈一场精分的恋爱(5) 慕珪的大话还没吹完,转眼就叫如电般站起的景寂,伸出一只手拉住他t恤的领子,横空将他举了起来,甩翻在床。 这个世界怎么了?这个女人变异还是疯魔化了?他还没有回过神,景寂的膝盖已经抵上他的心口,压迫得他呼吸不畅。 诡奇的是,任凭他怎么用力挣扎,也撼动不了景寂分毫。倒是心口处的力道越来越重,迫得他呼吸困难,脑子晕又蒙:见鬼了吧这是!齐艾艾那种胆小鬼,怎么可能会分裂出这种强到可怕的人格?! 可这女人除了长相、身材和音质与齐艾艾一致,其他方面:性格、说话语调、气势、气质、身手……可谓是天差地别。如果她不是齐艾艾分裂出来的人格,那她就只能是鬼了。 呵呵,这是科学世界,大白天的,怎么可能有鬼? 该死的!要是他知道齐艾艾被逼急了会分裂出这种人格,他怎么也不会把她独自关在这里!他在临市还有一间慕瑜不知道存在的高级公寓,要是把齐艾艾关在那儿就好了。 慕瑜恼怒地拿手推景寂的膝盖:“放……开……” “首先,答应我不准再吓唬欺负齐艾艾。其次,跟我说话时,你最好换一种语调和态度。我不指望你能有多恭敬,至少要温和有礼。我这人向来是别人对我如何,我就加倍对他如何。明白了么?” “请……松……脚……”慕珪憋屈地红脸道。 “还欺负齐艾艾么?”景寂没有松开,反而不耐地加重一分力道:“我不想再和你说第三遍。” “不……了……咳咳……”空气愈发稀薄,比他从前在地下拳场擂台上和最难缠的对手对打,叫人死死扣住脖那会儿子还难受。 好像就差一步,他就没命了。 那时他被人制住还能反击得胜,因为他清楚地知道对方出手的套路、弱点和破绽。可眼前这个景寂,他却是一点儿都看不透,她忽的蹦出来,浑身都是谜。 不得不承认,对上她,他毫无反抗之力。真叫人憋屈啊!他慕老大何时叫女人这样逼压过?叫他那些小弟知道,还不笑破肚皮! 聪明人能屈能伸。景寂是吧?给他等着。等他钻研透了她,看他不剥了她的皮! “真是只桀骜的小兽。”景寂拍拍屈辱地死死瞪着她的慕珪的脸,轻扯嘴角:“记住你的承诺。若是违背,惩罚可不是这么轻了。现在我要换衣服,你退下吧。” 她松开脚,跳下床,穿着纯棉的睡衣,踢了踢腿,又伸了个懒腰,活动开了。 刚刚那个震慑慕珪的下马威,她也是费了很大的劲才使出来。若慕珪再坚持一会儿不屈服,等她耗尽力气,到时他们的处境就得对调。还好,他是个识时务的聪明人。 景寂侧头看躺在床上默默用不明含义的目光审视她的慕珪,凶巴巴道:“还不走!想挨打么?” “……”慕珪咬牙,揉着闷疼的心口,含恨把门甩得震天响走了。 景寂不想和手下败将计较,也就大度地原谅了慕珪的失礼。其实是她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同慕珪计较了。 齐艾艾这具身子从小缺乏锻炼,柔弱又有些气虚,方才能使出那些劲,已经是极限了。 景寂将魂识探入她开辟出来的那个小空间,齐艾艾正打着小呼噜睡得正香,丝毫没有醒来的迹象。想来也是她这几天没休息太累了,也就任由她睡。自己拿起衣服,去浴室洗了个澡,吹干头发,换上干净的新衣出门。 全程只用了三十五分钟。比起一般女孩儿,效率不可谓不高。 然而,慕珪却很是不满:“你超时了。景寂,我希望你有点儿时间观念。” 景寂晃了晃拳头。 慕珪差点儿没吐出一口血:这个死女人!总有一天,等他能打赢她…… 呼呼呼!深呼吸,你要冷静,慕珪。下次醒来就去地下拳场打擂台,苦练身手。还得去健身会所加强运动量。他一定要用武力压倒这个景寂!让她跪在他脚下,给他唱征服。 慕珪握紧拳头,捏着车钥匙率先走了,给景寂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他是身材颀长略清瘦,肩宽腿长腰细,是典型的倒三角身材,哪怕是背影,也是很有几分看头的。 景寂学他第一次见齐艾艾那样,轻佻地对着他的背影吹了个口哨:“哟!身材不错嘛,小哥。转个圈给我看看。” 慕珪脚下一踉跄,差点儿被摔个狗啃屎。他居然叫女人调戏了!从来都是他调戏女人的好吗!他羞恼地微红着脸,回头甩了景寂几个眼刀,踩着重重的脚步,走得更快了。 景寂莞尔,捧腹笑了两声,小跑着在车库追上他。俩人上车,往市区驶去。 今天是周六,进城的人特别多,他们七点半时从绕城高速上开始堵车,一直到九点,才蜗牛一般蠕进q市二环一家著名的女子会所。慕珪把车开进地下车库时,开始头晕,他感觉慕瑜要醒来,控制这具身体了。 可不能叫慕瑜那护短的家伙,看到齐艾艾这丑陋的乞丐样子,不然,他还以为他怎么欺负她了。慕珪咬牙死撑着,把会员卡丢给齐艾艾:“你去一楼前台刷了卡,自然有人带你去做造型。做完就原路返回。我在停车场等你。” 景寂看了看面色奇差的他,关心问道:“你没事儿吧?要去医院吗?” 慕珪哼了哼,这是打他一棒子,再甩一个甜枣么。他才不吃她这套!他转过头背对她,没搭理她,放下车背,闭上眼睛假寐。 景寂叫他无视,也不多问。她开始查看齐艾艾的记忆,从中知道,每次慕瑜和慕珪人格要变换时,都会出现这种现象。 她不想叫其他人发现她的存在,尤其是慕瑜。慕瑜可比齐艾艾和慕珪都要精明,她和齐艾艾协商好的那套人格分裂说,不一定能说服他。他知道她的存在后,会不会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还难说。 景寂拿着卡快步走了,想着等进去会所,就把齐艾艾弄醒。她的男朋友,还是她来应付比较好。 …… 慕瑜醒来,发现自己心口疼得厉害,仿佛叫人用巨石压过。他眉头紧蹙:慕珪那家伙,又跑去打擂台遇上高手,叫人收拾了吗?他把小艾关起来,自己还有闲心去比武,个混球!活该被人揍! 只是,要是疼的不是他,他会更高兴。 轻轻按揉心口片刻,缓过劲来,慕瑜才有闲情打量四周,这个停车场他好像没来过。他打开车上的导航,发现记录一片空白,显然慕珪已经事先清理过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五章 谈一场精分的恋爱(6) 该死的!你究竟把小艾关到了哪儿?! 慕瑜烦躁地用力捶了一下方向盘,不小心打住喇叭,一声比一声的“嘟嘟”声吵得他头疼。他拿起车钥匙,打开车门下去,发现肚子饿得厉害。 周六他不用上班,女朋友又找不到踪影,也没什么地方可去,不如先出去随便转转,填饱独子再过来开车回家看报表。 …… 这边,某高级会所的二楼贵宾室中,怎么叫也没有叫醒沉入梦乡的齐艾艾的景寂,叫七八个奇妆异服的人团团围住,他们殷勤地向她推荐各种她听不懂的服务。 那些人自称是什么发型师、化妆师、按摩师、美甲师等等,问她想先跟谁走,从哪儿做起:头发、身体还是手、脚? 景寂很晕很蒙,这有什么区别吗?她从来不知道女人的保养和修饰,还有这么多说法和讲究。她是青春常驻的神仙,一直都那么光彩靓丽,根本不需要考虑什么保养修饰的。但齐艾艾确实需要。“随便。” “齐小姐,那我们就自由发挥了。保证最后的效果,一定让您满意。” 那八人中的发型师,早就忍不住景寂那凌乱伤眼的鸡窝发型,拉着她直接去做美发。 其余人都散开,下去做自己的事儿。 美甲师直接把工具搬到了美发室,景寂做头发的时间里,她把她的十个手指甲和十个脚趾甲画得十分精致漂亮,色彩搭配很和谐,景寂很喜欢,在平板电脑上对她的服务评了个特优。 那个发型师,叫景寂很不满,做什么都慢。洗个头要近半小时,洗完又要抹什么氨基酸、护法精华素什么的,耗时十几分钟,还要按摩二十分钟。 洗完头出来,他还说要先给景寂修修发梢,然后烫一个什么好莱坞著名女星的最受欢迎的发型。 景寂不懂那些,任由他弄。可是她万万没想到,光他给她修发梢、裹上发卷开始烫头发的时间,就能长达一个小时!美甲师在这段时间里,已经利落地给她做完手指甲和脚趾甲的美甲了。 这乌龟发型师必须差评!浪费了上仙太多宝贵的时间! 景寂烫到一半,看到墙上的挂钟,发现都已经十二点半了。她忍无可忍,叫发型师给她撤了卷,洗了头,把头发吹直,直接出了会所,往另一边的百货公司去。听说那里面有卖吃的,直接刷慕珪给的卡就能买。 上仙都要饿死了,她想吃饭,她必须要马上吃饭。 景寂踩着高跟鞋走到百货公司一楼,看到有卖鞋的,直接买了双运动鞋换上,脚总算舒服了。她恨恨地把慕珪给她买的中看不中用的高跟鞋丢进垃圾桶。 继续顺着人群坐上扶手电梯往楼上走,走到三楼,经过一家服装店,她看到试衣镜里自己的裙子和运动鞋怎么看怎么别扭,完全不搭,又叫导购小姐给她挑了一身休闲装换上,照旧刷慕珪的卡。 话说,刷卡可真方便啊。以前她在仙界要在拍卖会上买什么,都是丢乾坤袋的,一个又一个。虽然乾坤袋也很小,可以一起放在乾坤镯里,也没什么重量,但总归不及这信用卡便捷好使。 慕珪给她买的那条长袖及膝裙,她还是很喜欢的,没舍得扔,叫导购小姐给她叠好装入购物袋,在好心的导购小姐的指路下,坐上电梯,直奔五楼去用餐。 不管身处哪个世界,买东西总是会叫女人心情愉悦。尤其是花的还是冤大头的钱。 景寂满脸带笑地坐上电梯,一直到她出了电梯,开始循着空气中的香味和比看各家的海报,挑店铺、选食物时,心情都无比轻快。景寂上仙虽饿,但用食还是很讲究的,要色香味俱全的她才吃。她初来乍到不熟悉,自然要多看看闻闻了。 直到她看到满脸惊喜的慕瑜,站在人群的对面,叫着齐艾艾的名字狂奔向她。 居然在这时见到了最不想见的人,真是歹运! 慕瑜看到心上人出现在自己面前,别提多惊喜多激动。他无比庆幸自己因为在美食这层楼触景生情,想起以前和女友出来吃东西的事儿,一时舍不得离开,回自己那个冷冰冰、空荡荡的家。 就是这么一怔忪停留,他的心上人就那么从天而降,神奇地出现在他面前! “小艾!我终于找到你了!”慕瑜不顾旁人的视线和指点,满足抱着浑身僵硬的景寂,把脑袋埋在她的肩膀上,喟叹一声:“看到你安然无恙,我总算活过来了。” “你不知道,慕珪藏起你来的这几天,我有多害怕!他一向任性妄为,出手没轻重。他除了把你关起来,有没有打你骂你?他是不是没给你饭吃?” “瞧你瘦成什么样了,脸色也很苍白。肯定吃了许多苦头!光是想想,我就心疼得不行。对了,他究竟把你藏哪儿了?我找人翻遍q市,也没找到你。” 慕瑜絮絮叨叨半天,没有得到女友一句回应,他家小艾一生气就不爱说话。他心里一咯噔,“小艾,你不理我,是因为慕珪,在埋怨我吗?” 景寂还在凝神叫睡得像死猪一般的齐艾艾,没有搭理慕瑜。 慕瑜因她的沉默而心凉,继而生出无限的恐惧。齐艾艾面对他,不仅没了从前的爱慕和热情,连抱怨和责骂都没有,仿佛他是一个不相关的路人。 他完全感觉不到她对他的爱和在乎。 慕瑜是真的恨死慕珪了,他双手死死抓着景寂的手臂,恳求道:“小艾,你别不理我,好不好?我知道,是我不好!咱们这就去找精神科医生、心理医生……不管找谁,一定会让慕珪消失的……” 景寂下狠手拧了齐艾艾一把,终于把她弄醒了。 齐艾艾一醒来,就看到自己想念多时的男票,眼睛一亮。她听到慕瑜一脸痛苦地说要让慕珪消失,连忙道:“不用了。他是你的亲人,我知道你舍不得他。他要是不见了,最难过的还是你。再说,他还没坏到要消失的地步。” 可她想起这几天的遭遇,实在咽不下口气,可怜巴巴地抱着偷偷松了一口气的慕瑜,开始诉说自己的委屈:“阿瑜啊,你不知道这几天我过得多惨……” 虽然她碍于男票,不能叫慕珪消失。可叫她放过慕珪那个坏家伙,却是不可能,眼药是一定要上的。得让男票硬气起来,下定决心严格控制他出现的次数和时间,不叫他嚣张。(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六章 谈一场精分的恋爱(7) 齐艾艾说着说着,发现围观他们的群众越来越多,好多人指着他们说说笑笑。她脸皮薄,把脸埋在慕瑜温暖坚实的胸膛,小声嗫嚅:“咱们走吧。好多人在看我们呢。” “好,我们回家。”慕瑜紧紧地搂着自己的小心肝,温煦地笑着挤开人群,带着齐艾艾先到负一层的超市,买了许多她喜欢的食材,打算一会儿回家亲自掌厨,给女友烧一桌子好吃的,给她压压惊。 至于慕珪,等他安抚好女友,攻克了未来岳父岳母,把名分定下,再和他慢慢算总账!那混蛋差点儿毁了他一生的幸福,不给他点儿颜色看看,他以后怕是会更加无法无天。 慕瑜的公寓在东二环,和会所相隔不远,他打开导航,只开了十几分钟就到了所住的高级小区。 因为他不像慕珪那么臭美,从来不去会所保养、打扮自己,也不关注这方面的信息。平时也只总是在公司、公寓两个地方打转。和齐艾艾交往时,两人偶尔还会逛逛商场、闹市,看看电影什么的,但也从不去高级会所。所以,他们都不认识会所下面的停车场以及附近的路。 齐艾艾叽叽喳喳地和慕瑜说了一路的话,说她后悔和他分手。等她吃饱,就带他回家,一起恳求她爸妈同意他们交往。还说,不管多困难,她一定会挺过去,一定要嫁给他。 慕瑜心情澎湃地听着她脆生生的话,只觉自己的小女孩儿贴心可爱到不行!他的心脏,都要叫她那番话弄得罢工了。 如果不是还在路上行驶,骤然停车容易引发交通事故。他真想马上停下,抱着她,狠狠亲她,恣意怜爱她。把他对她的想念、喜爱和疼宠,全部化为实际行动,告诉她。让她能更加深刻地感受到她对他的重要性。 景寂没兴趣听人家小情侣的私房话,她再三叮嘱齐艾艾一定不要说漏嘴,绝不能把她的存在告诉慕瑜,得到齐艾艾的保证后,这才放心,断开和齐艾艾的神魂联系,自己默默地修炼了。 慕瑜喂饱齐艾艾的肚子后,终于忍不住,把人抱到自己房间,拆吃入腹。 从前慕瑜和齐艾艾交往,一直很克制,两人虽发生过关系,但他总是很照顾齐艾艾的感受,有时就算不满足,但只要齐艾艾说不喊停,他总会停下,自己去冲凉水冷静。 可这次他不想停,也不想冷静。他和齐艾艾在最近一个月内,经历吵架、冷战、分手、一方失踪,种种波折摧毁了他的理智克制。 齐艾艾被慕瑜翻来覆去地压时,有点儿后悔。她觉得自己还不够了解慕瑜,不该那么快就说要非他不嫁的。她这么守信用的人,说过的话是不能反悔的。 可慕瑜的体力这么可怕,她承受不住啊! 又一次高.潮来临,齐艾艾都昏过去又叫慕瑜弄醒了。她闭上眼哼哼唧唧,在脑中向景寂求救:“神仙姐姐,救命哇!慕瑜太可怕了。我不敢面对他,你能代替我吗?” “……”齐艾艾疯了吗?!她和男票恩爱,找她这个外人做甚? 景寂白了她一眼,齐艾艾回过神,发现自己说错了话,她连忙改口:“您能帮我弄晕他吗?我受不了啦!” “不能。”景寂一巴掌把她拍回去。她自己开头的,趴着躺尸也要撑到底。 慕瑜发现自己女票竟然在两人甜蜜恩爱时走神,开始反思,是不是他还不够用力,让她投入不进去? 于是,某人愈发卖力,齐艾艾恩恩呀呀,似哭又似享受,喊了一晚上,把嗓子都喊哑了。 慕瑜压着齐艾艾从下午三点半做到凌晨三点,努力过度,有些虚脱,最后抱着昏死的齐艾艾睡过去了。 慕瑜的精神和身体都很疲惫,抑制不住慕珪,叫精神抖擞、求胜欲旺盛的慕珪得了空子,抢走了身体的支配权。 慕珪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丢开怀里的齐艾艾。随即,他捡起地上的浴袍披上,然后用床单裹着齐艾艾,把睡死了的她拖到浴室,打开喷头,用冷水冲她的脸,把她弄醒。 “发大水了吗?要淹死人啦!咳咳,救命!”齐艾艾连连咳嗽多声,吐出一嘴冰冷的水,哆嗦着推开慕珪,缩到浴室的角落里戒备地看他:“你、你这个坏蛋,又想怎么样?阿秋!” 齐艾艾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喷了蹲下身要问她话的慕珪一脸口水。 慕珪握紧拳头,隐忍地怒瞪她一眼,磨牙道:“景寂呢?叫她出来!我要把她带去地下拳场,上擂台和她堂堂正正比一场。” 他沉睡的那段时间,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就算景寂再厉害,她用的是齐艾艾这个弱鸡的身子,再强也强不到哪儿去。 从前慕瑜身体也很弱,若不是他一直坚持锻炼和练拳,现在的身手,也不会这么好。起初她以绝对强势重击的手段,唬得他不敢动作,多半是虚张声势。 他要验证一下,这个猜想对不对? 若真如此……呵呵,他有很多手段等着那女人!他会让她明白,惹恼激怒他的下场,不是她可以承受的! 齐艾艾冷得不行,拢着床单一直打喷嚏,“阿秋、阿秋、阿秋……地下拳场是什么地方?打擂台又、又是怎么回事儿?是不是很危险?你不说清楚,我不会让神、景寂姐姐跟你去的!” 景寂本以为胆小的齐艾艾,会马上把她推出去面对她最怕的慕珪,没想到她怕得声音都在抖,还这么为她着想。真是个讨人爱的姑娘。 某些时候,她还是很勇敢的嘛。她不能叫她被慕珪欺负。 “小艾,不用担心,你让我和他谈。” “可是……” “我能应付的。你累了,需要休息。让我来。我保证会没事的。” “好吧,姐姐你那么厉害,都能把臭恶魔打得不能翻身,我相信你。要是遇着危险,一定要先逃到安全的地方,然后报警……” “嗯。好孩子,快睡吧。” 景寂和齐艾艾调换后,忍着身体的各种不适,将全身残存的力气都集中的右手上,从慕珪手里抢过喷头,朝他脸上喷去。 “呸!”慕珪一手拍开景寂拿喷头的手,打了个冷战,伸手卡住她的脖子,眯眼看她:“你是景寂吧。呵呵,怎么突然这么弱了,你的力气,都去哪儿了?” “齐艾艾刚刚叫慕瑜弄得精疲力尽,你这时找我挑战。啧,该是对自己多没信心呀。”景寂因呼吸不畅,憋红了脸,嘴上仍继续冷嘲:“嗤!你也就这点儿水平罢了。亏我之前还高看了你。”(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七章 谈一场精分的恋爱(8) “什么意思?!”慕珪叫景寂嗤得怒火直冲脑门,他很不喜欢她这么轻视蔑视他,“我怎么了?给我说清楚!” “你现在这种举动,不就是乘虚而入,以强欺弱么。”景寂可不想这时同这个令人头疼的家伙对上,“以我现在这状况,和你对战,肯定会输。阿秋……” 她抓起慕珪浴袍的下摆,擦去自己的鼻涕。看他恶心得快要发飙,心里舒服多了。揉了揉鼻子,接着激将他:“你不就是看准我眼下虚弱得不行,想胜之不武么?自卑的阴险小人!” “自卑的阴险小人?”慕珪听她前面的话,还反思,觉得自己这么对一个女人,确实有些不对。可听到这句,他怒极反笑:“嗬嗬,今儿我就叫你见识一下,什么叫真正的阴险小人。” 糟糕,好像刺激过头了。景寂心道不好。 慕珪拉起景寂,一点儿也不怜香惜玉地拖着她,去外面宽阔的客厅。他丢开景寂,三两下移开沙发、茶几和餐桌,空出位置来当擂台,强行把景寂拖到中央,开始出招。 他的招式狠厉而毒辣,力道很大,显然是极怒状态下的全力而出。景寂只咬牙勉强接了三招半,就叫他撂翻在地。后背重重摔在木地板上的那一刻,景寂仿佛看到自己的尊严,叫慕珪摔到了污泥里。 这必须是景寂上仙一辈子的耻辱啊!她居然叫一个凡人打败! 景寂的表情很精彩,看得用膝盖避开她胸前两团,竖着压住她心窝的慕珪朗声大笑:“哈哈哈!要的就是你这种表情!死女人,你不是很能,很会说,很会逞威风么?” “你继续造啊!哈哈哈!动弹不了吧。你也有今天……啊!”慕珪才得意不过几十秒,就在阴沟里翻了船。叫恼羞成怒的景寂挖掘出了齐艾艾这具身体的潜能,竖起膝盖,狠狠顶了他腹下薄弱的那处要害。 命.根子差点儿叫人弄断,那种疼痛,没有经历过的人绝对想象不出,慕珪觉着他要疼死了。 “啊,你……毒妇……好疼……”慕珪哪里还顾得上收拾景寂,他双手捂着下面,痛得在地板上滚来滚去,一边呻.吟,一边骂景寂。 景寂使出那最毒辣的一招偷袭后,整个人彻底虚脱,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她直接累得晕死过去。根本听不到慕珪的怒骂。 慕珪捂着下面,几乎泪流成河:他果然还是太单纯良善,这才叫那毒妇阴了。也不知道有没有弄坏那里。要是以后都用不了,不说慕瑜会杀了他,他都想自杀。 虽然他以前只是吹口哨调.戏美女,逗她们玩儿,没有真刀实枪地战过。那也是因他没有遇到他的女神,这才为另一半守身如玉。平时兴致来了,都是自己看片手动解决的。 如果早知它会有叫人弄毁的这么一天,他一定不那么挑剔。他都二十八了,连个女人都没睡过,如果以后都不行,岂不是要亏死!万一哪天遇见想要和她结婚的女神,他怎么办? “慕珪,你不能这么悲观,兴许它还能用。赶快去找医生看看,尽早拯救,一定能恢复如常的。”慕珪自我激励了一番,忍着痛站起身,他换上一身宽松柔软的运动服,勾着身子出门,开车去了离慕瑜公寓最近的医院就诊。 慕珪打定主意,等他看过医生回去,一定要用冷水泼醒景寂,把她吊在天花板上抽她。他已经不把她当女人了。 哪里有她那样的女人!比许多男人都狠毒、卑鄙、强大。事实证明,把她当女人小瞧她,吃亏的只会是他自己。 碍于两次败在景寂手上所受的教训太惨痛,慕珪已经拿她当第一号敌手,准备和她死磕到底。不把她彻底打趴打服,他的名字就倒着写! …… 陈澜开的是高级私人诊所,平时去她那儿就诊的,多半是道上混的大哥们。她晚上十二点给最后一个患者清洗伤口包扎好,送走他,一个人待着,突然很想念慕珪。 她给慕珪打了七八个电话,一直都无人接听。她索性开车去郊外坟山那儿的别墅,结果扑了个空。 她瞬间有些意兴阑珊,心里充斥着排解不掉的失落:他总是这样神出鬼没,联系不上。她怎么就鬼迷心窍,非他不可了?明明她有更多更好的选择。 陈澜自嘲地笑:或者她骨子里是个自虐的,就喜欢这样不把她放在心上的强大聪明的男人。 谁知回城路上,居然接到慕珪用座机给她打的电话。 “怎么了?我打你电话为什么不接?你在哪儿啊?”陈澜听到自己的声音温柔又带笑,和平时截然不同。她低低地笑出声,女人啊女人。 慕珪觉着给自己看诊的老医生不靠谱,都没有用医疗器械仔细检查过他那处,只切了切脉,就说没有大碍,连药都没给他开。 他想着陈澜是万金油医生,什么都懂些,又是老熟人,就算被她知道,也没什么丢人的。所以,他才拿起医院前台的电话,联系陈澜。 “我出门走得太急,没带手机。”慕珪瞟了眼用星星眼看他的两位年轻小护士,冲她们挤出一个干笑,转过身,把女孩子们兴奋的低呼声搁在身后。 “我的身体出了点儿问题,来医院检查。那老医生特别敷衍了事,我觉着他不靠谱,想着让你给我做个深入全面的检查。你还在诊所吗?我马上开车过去。” “什么问题?要不要紧?”陈澜顿时急了,她一脚把油门踩到底,“你又和谁打架了?伤了哪儿?我已经在绕城高速上,最迟四十分钟后会到诊所,你先去那儿等我。” “嗯,伤势么,我不好和你细说,反正我觉着有点儿严重。我先去诊所等你。见面再谈。” 慕珪挂断电话,礼貌地微笑谢过借电话给他打的两个护士姑娘,引得两个小姑娘红着脸要和他拍照留念,还问他是哪家娱乐公司的明星。 慕珪从不和人拍照,他谢绝了小护士的要求,快步离开了大厅。因为走得太急,扯得他蛋.疼。 他的存在,本就是慕家的禁忌。中学时慕老头和阮漪发现他的存在,先是痛悔一番,抱着慕瑜哭了半天,然后就和他约法三章,让他掩藏好自己,行事要有分寸。不管他做什么,都不能给慕家和慕瑜的名声抹黑,或者带来麻烦。否则,他们会枉顾慕瑜的意愿,用尽一切办法,叫他消失。(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八章 谈一场精分的恋爱(9) 开车去诊所的路上,慕珪陷入了回忆。 这些年他虽然一直在道上混,准确地说是在赌场和地下拳场混,但一直都谨守着底线,没有犯过事儿。有时事儿自己找上他,他也处理得很好,没有叫警察抓过。 一直活得,倒还算自在潇洒。 他喜欢打拳的痛快,也喜欢赌博的刺激,经常混迹赌场和地下拳场这两处。不论随慕瑜到哪个城市,总是把那里的地下拳场和赌场摸得滚瓜熟,混成自己家里的后花园。 因为他出手大方,为人豪爽仗义,又有几分真本事,道上的人基本都给他几分面子,尊称他慕老大。有几个拳击和赌博发烧友拜服于他超高的技术和实力,自发地投入他门下,给他当小弟。 他平时有什么琐事,都找他们帮着处理。有时慕瑜需要打听什么从书面文书上看不到的重要消息,都是拜托他找道上的人打听的。那时,他那些小弟,就会派上用场。 他和慕瑜一个白一个黑,一直配合得很好。 慕家的老爸、老妈、大哥和小弟,也都早就接受了他,把他当自家人。甚至后来的大嫂在大哥的游说下,也把他当亲弟弟对待。 小弟慕珲是个贪玩爱闹的孩子,喜欢到处跟人疯玩,他好奇心很重,哪儿都想去,什么都想尝试,有时难免惹出麻烦,也都是他出手摆平的。他和慕珲的关系,比那个总是对慕珲说教的慕瑜好得多。 他很庆幸,自己是慕瑜的次人格,才能有幸遇上慕家这样温暖开明的家人。他一直都很珍惜这份来之不易的温暖和关爱。 本来一切都好好的。他和慕瑜虽然感知不到彼此的记忆,但都像亲兄弟一般亲近。两人经常还通过录像机和彼此聊天,互换消息,和彼此交流各自身边的趣事儿。 慕家人也很放心他们,不会过多干涉他们的私生活。 变故就出现在齐艾艾这个胆小鬼身上。 齐艾艾所在的公司,是慕家在q市的分公司的一个合作企业。慕瑜被慕大哥委任为分公司的总经理,这次来q市,主要是负责提升分公司的销售业绩。 他刚来q市时,什么都不熟悉,就挨着和每一家合作商、供应商、分销商见面谈判。他第一次去齐艾艾所在的公司,就遇上她这个菜鸟被主管骂得躲在茶水间哭。 慕瑜一直都是谦和的君子,他对女人很有绅士风度。受阮妈从小的教育影响,对女子一向很爱护,尤其是比他年幼的女孩子。 他碰上痛哭流涕的职场新人齐艾艾,好心安慰了她两句,又告诉怎么解决她犯的错,以弥补公司的损失。 本来,起初他和慕瑜谁都没在意齐艾艾。 这个胆小平凡的女人,因为那次慕瑜的无心帮助,折服在了他的魅力下。居然鼓起勇气,舍去脸面不要,也不知她从哪儿搞到的慕瑜的电话和公寓的地址。 最初是每天给慕瑜发幽默短信,聊日常,或者向慕瑜请教一些职场的问题。慕瑜一个人在q市也无聊,觉得齐艾艾有趣,就和她聊上了。 然后两人相熟了,齐艾艾就天天一大早坐公车绕到慕瑜小区,陪他跑步运动,或者敲响他的房门给他送爱心早餐。 还很有心计地趁慕瑜不注意,拿走了他放在门口牛奶盒夹缝里的备用钥匙,自己去配了一把。有时会趁慕瑜上班不在家,摸空偷跑到公寓给慕瑜做饭、洗衣、打扫卫生什么的。 因为她基本都是白天去的,慕瑜也没和他说,他开始不知道她干的这些事儿。 慕瑜也不知是哪根筋不对,居然不觉得齐艾艾的行为有什么不妥。他从监控里看到她的行为,觉得她很有趣,就任由她做为。 直到有一次晚上,慕瑜重感冒发高烧晕了过去。换成他醒来,看到齐艾艾那女人居然打开公寓的大门进来,还用瘦小的身子,背着比她重几十斤的他,送他去医院。 那次他本来想报警的,但碍于受了齐艾艾的恩惠,就忍了她一次。后来半夜慕瑜醒来,不知和齐艾艾说了什么,两人的关系突然变得很亲近。 然后,等他时隔一周再次醒来,就看到了慕瑜向他宣布他有女朋友的录像! 他无法接受的是,那个叫慕瑜脸上露出、从来没有出现过的温柔宠溺又幸福的笑脸的女人,居然是齐艾艾那个厚脸皮的蠢货!她根本就配不上慕瑜这样各方面都出众的天之骄子! 他故意违背慕瑜的嘱托,叫齐艾艾知道了他的存在。还总是吓唬欺负她。他就是看不惯她抢走了本该和他关系最亲近的慕瑜,让慕瑜不再录制录像和他聊天,还努力压制他,减少他出来活动的时间。 因为他要把自己所有的时间,尽可能多的用来陪齐艾艾这个女朋友! 虽然慕瑜见色忘兄弟很可恶,但他的身体也是他的,他不能揍他出气,只好把火力集中向齐艾艾开。他不找齐艾艾的麻烦,不吓一吓她,心里那口气怎么也咽不下去。 后来,他也知道自己的行为不对,慕瑜也多次向他表示了抗议,再说,他也把齐艾艾收拾得差不多,想要收手了。 可齐艾艾那个胆小鬼居然听了她父母的话,流泪和慕瑜说分手,还哭着向慕瑜告他的状,说一切都是因为他。 他最恨的是齐艾艾说的那句,因为他,她不能继续和慕瑜在一起。 这句话让慕瑜情绪崩溃,第一次在录像里红着眼睛骂他,说要让他消失。 慕家其余的家人也从慕瑜那儿知道他做了什么,骂他恶劣,行事卑鄙,说什么慕瑜就不该一直放任他出现。 慕父阮妈和慕大哥慕大嫂,都打电话把他臭骂了一通,说他们支持慕瑜叫他消失的做法。 他被家人这么责骂,心里也很痛苦,给慕家唯一没骂他的小弟慕珲打电话,想寻求安慰。可慕珲那小子居然不接他的电话!明显是生他的气,站在慕瑜那边了。 一夕间,他众叛亲离。不知该如何是好。 等他再次好不容易醒来,找了个黑客小弟,从慕瑜的电脑上偷看到他的行程表,又翻他的屋子,找到了他找知名精神科医生和心理医生开的药,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为了自己,背水一战,守在齐艾艾下班后回家必经的路上,把她绑架,关到了坟山的小别墅里…… 慕珪没等多久,陈澜的车风一般刮到他面前停下,差点儿碾到他的脚。他叫她吓呆,看着她慌慌张张跑向他,在他还没反应过来前,掀起他的衣服到处摸看,然后又飞快地摸他的腿。 “行了,别摸了。你弄得我很痒。”慕珪扭了一下身子,扯到下面,痛得他“啊”了一声,冷汗都疼出来了。 “你怎么了?”陈澜刚松下的心因慕珪这一声痛呼,又重新提到嗓眼儿:“到底伤了哪儿?!快给我看看。” “就是……”慕珪看到陈澜妆容精致的脸,把话咽了回去,他居然忘记了陈澜也是女人。只想到她是他的铁哥们儿了。他扭捏问她:“你有没有相熟的擅长看男科的同行?” “男科?”陈澜目光迅速往下,慕珪比她更快地抬手遮住自己的隐私,他白陈澜一眼:“你往哪儿看?见多了纯爷们,和我们处久了,你是不是忘了自己是女人啊?” “你该不是有什么隐疾?你……不行吗?”(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九章 谈一场精分的恋爱(10) 陈澜突然想起慕珪虽爱逗女人,勾得那些女人迷他迷得不行。每次在地下拳场和赌场,只要他上场,必定有无数女人围着他,为他疯狂欢呼尖叫。他却没有和哪个走得近过,也没听和女人传过什么花边绯闻。 从前她以为他洁身自好,如今看来,怕是另有隐情。 这么帅气酷霸有魅力的男人,年纪轻轻的,还不到三十,怎么就不行了呢? “陈澜你这是什么眼神和表情!谁告诉你老子不行的!老子行得很……”慕珪想起如今痛得不行的某处,顿了顿,道:“我也是着了那女人的道,叫她伤了。” “我真的很痛,你到底有没有相熟的医生啊?要是没有,我去别的医院看看。” “女人?伤了你?还是那里!”陈澜顿时炸了,她把手包丢去砸慕珪的脸:“混蛋!你背着我玩女人!玩出事故了才来找我。疼死你算了!” 慕珪很不解:“你发什么疯?你又不是我老婆,我玩女人干你什么事儿?不是,谁告诉你我玩女人了!老子是和那女人比试,她拼真本事拼不过我,就使阴招偷袭我……糟了,我走时那女人好像已经没了意识!” 该死的!他痛得都忘了,景寂和他一样,只是次人格。 等齐艾艾醒来,发现她叫他伤成那样,还不马上反悔,甚至怂恿慕瑜把他干掉。还有慕瑜,要是知道他把她女人的身体搞成那样,还有他的活路吗? 陈澜迷惑不解地看着慕珪扭着身子大步跑上车,发动车子嗖地射了出去,眨眼就连影子都不见了。 “他这是什么意思?不对,那女人要是和他没一腿,他想起她昏迷,干嘛那么焦急害怕?好啊,慕珪你个贱男!你辜负了我对你的信任。从今后,我不会再放纵你了!” 陈澜冲着慕珪汽车消失的方向,喊了两嗓子。惊动了诊所周围的住户,叫人骂了。她看看腕表,都快七点了,自觉不算扰民。于是火力全开,理直气壮地一一骂了回去。 然后恨恨跺了跺脚,转身开门进了诊所。一边翻电话簿一边自言自语:“贱男,给我等着!要让我知道你真的背着我,和别的女人有一腿。看我不弄死你和那个贱人!” “喂,电子鼠吗?我是陈澜。之前你来诊所包扎时,我听你说你那儿有最新的微型监控器,能录声音和画面的那种……对,就是连探测器都查不出的那款。要来做什么?你管那么多做甚!给我准备五个。我一会儿来你们店里拿。” 陈澜冷笑着挂断电话。她一夜不眠,却并不疲惫。反而叫慕珪的话,刺激得精神奕奕。她打开保险箱,拿了四五叠一万一叠的百元现钞,装入一个大包,拎着又出了门。 …… 慕珪风驰电掣回到慕瑜的公寓,看到景寂人事不省地倒在地上,浑身泛着不正常的红晕。身上的温度烫得不行,似乎连呼吸都变弱了。 “我的天!”他跪下.身,又扯疼了自己,额头冒出几颗豆大的冷汗。 他咬牙把景寂抱了起来,放回卧室的大床,拿出慕瑜的衬衣和西裤,拔掉景寂身上的床单,闭着眼睛给她换上。然后抱着她下楼坐上车,朝医院狂奔而去。 景寂迷迷糊糊间,感觉慕珪抱着她在跑。不一会儿,叫他平放到汽车后座上,听到他反复对她说,“景寂,死女人,你一定要挺住!别叫感冒打败了你。我马上送你去医院。你不会有事的。只是小感冒而已……” 他不知是安抚景寂,还是安慰自己。 景寂心说,你这个白痴,这可不是普通的小感冒。老娘的体温,起码有五十多度,都要烧死了。 齐艾艾的身体底子本就不好,叫慕珪关了三天没怎么吃东西,已经很虚弱了。再接连让慕瑜跟慕珪那么一折腾,没有挂掉都是因为她意志坚强,一直死撑着那口气。 她第一次发现,凡人生起病来,竟这么难受和可怕。 景寂在心里先骂了一阵慕珪,又开始骂贼老天。要不是它太过分,在此界设定的天道规则太严密,逼得她不能动用魂力。她景寂上仙何至于被一个区区感冒难住,弄得现在这样半死不活的。 简直丢光了神仙的脸! 幸好她的师门、友人和仇人都不在此界,没有熟人见证她的落魄不堪。不然回了仙界,都不用出门见人了。 …… 同一天,魔都慕家三少慕珲好不容易摆脱家里人派去监视和限制他行动的保镖,又从一个哥们那儿借了十万现金,从大学偷跑出来,坐上出租车直奔机场,用兄弟早就帮他订好的机票,径直飞往q市。 他最近的日子很不好过。先是旷了太多专业课,和人去玩跑酷,不小心摔伤了腿,又遇上专业课的教授给他老爸打电话告状,说他再旷课下去,学校就得劝退了。 如此屋漏偏逢连阴雨,怎一个惨字了得。 他还伤着腿,就叫他老爸拿皮带抽了一顿。他那黑心爸没收了他的手机、卡和车钥匙,把他断网断粮,关在家里饿了两天。慕珲求饶都把嗓子求哑了,最后饿晕过去,才被释放,送去医院住了一周。 出院后,他就让四个人高马大、前侦察兵出身的保镖跟着,不能跟狐朋狗友一起玩,不能去跑酷、泡吧、赛车,甚至连电话和钱都没有。 除了教室和家,哪儿都不准去。 都要把他逼疯了。 这时,他居然听家里人说支持瑜哥去看精神科和心理医生,治好他人格分裂的病。就因为他最喜欢的珪哥太“过分”,搅黄了他瑜哥的婚事,把他女朋友吓跑了。 当时慕珲听了,立马大骂一句“我靠”!开始替慕珪辩解:那女人随便吓吓就和他瑜哥分手,说明她不爱瑜哥,根本配不上他哥好吗!珪哥那么做,对瑜哥来说反而是件好事。早点儿试出那女人的真心,早分手再换个更好的新女朋友就是了。做什么要让他亲爱的珪哥消失?! 结果他这番论调遭到了全家集体的抨击,说他太过叛逆不懂事,叫慕珪带坏了。如果不是慕珪替他遮掩,瞒着他们支持他,他也不会不学无术,玩得那么疯,不上课去跑什么酷,差点儿把自己摔死。 慕珲叫父母兄嫂一人一句,说得头晕脑胀。他一个人自然不是全家的对手,但他绝对是站在他家珪哥那边的。他只有一个念头:去q市保护他的珪哥。 所以,慕三少翘了课,在哥们的帮助下甩了保镖,一个人坐上了去q市的飞机,拯救他的哥哥慕珪。(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章 谈一场精分的恋爱(11) 慕珲一下飞机,就借空姐的手机,给慕珪打电话。结果自然没人接。他退而求其次,给慕瑜打。他对q市一无所知,没有相熟的人,总需要个向导,还需要住处。 好吧,也没人理他。 慕珲冲空气挥了个拳头:靠!靠!靠!这是出师不利么?他该往哪儿去?他家瑜哥在q市住哪儿来着?总不能去公司吧。那不是自投罗网么! 这次要被慕老头那个黑心爸抓回去,自由是不用想了,不死也要脱一层皮。不行!他冒着那么大的风险过来,不能这么快就灰溜溜地被抓回去。 怎么也得挨到他的珪哥安全了才行! 话说他家那俩哥到底干嘛去了?怎么都不鸟他! 慕珲习惯性郁闷地蹬了蹬腿。 “啊!”该死的,他忘了自己的腿还伤着,这下扯裂伤口,也不用苦恼,直接去医院吧。 他把手机还给那个看他像看神经病的空姐,问了她q市哪家医院的骨科医生好。得了她的好心指导,他背着装了两本书和十万现金的包,去机场外坐了辆出租车,直奔医院。 慕珲在陆战军区人民医院的门诊部看完医生,因为没地方去,脚又不方便,索性厚着脸皮让医生给他开了张住院单。他打算联系上他哥前,就住医院。 这样有吃有喝,有人照顾,有人陪聊,多方便。 谁知他竟会在住院部底楼大厅等电梯时,看见他心心念念、从来不懂怜香惜玉的珪哥,打横手抱着一个娇小玲珑、眉目清秀的女人!手上还挂了两大袋东西,一袋装的是住院所需基本日用品,一袋是医药用品,有输液瓶、针管、小玻璃药瓶什么的。 那模样,很有几分二十四孝男友的架势。如果不是他家珪哥的脸色臭得堪比茅坑里的石头,显示着他浓浓的不情愿。这任谁看了,都是贴心男友在细心照顾生病女友啊。 “珪哥!珪哥!我在这儿!”慕珲丝毫没觉着他大庭广众之下,高喊“珪(龟)哥”有什么不妥。 已经输了一上午药液,身上的温度略退了些,精神稍微好转的景寂,听到慕珲高喊珪哥,第一个噗嗤笑出了声。她一手圈着不好好抱她,总想半路丢她下地的慕珪的脖子,阴阳怪气地叫了声:“龟哥,噗哈哈哈!”。 慕珪已经看到大厅内的行人驻足,看着他说说笑笑了,“龟哥”什么的,真是有损他黑.道大哥的酷霸形象啊! “慕小珲你给我闭嘴!”慕珪忽略挂在他身上笑得花枝乱颤的景寂,大步走向慕珲,对着热情的他怒目恶语相向:“你个小鬼不在魔都乖乖念书,偷跑来q市做什么?你的腿怎么瘸了?” “珪哥~~”慕珲觉得自己受到了一万点的伤害,可怜巴巴嘟嘴控诉慕珪:“人家拖着伤残的腿,冲破重重阻碍,千里迢迢来q市,还不是为了你么。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景寂继续发笑:“哟,这是在上演千里寻夫的戏码吗?”她看过齐艾艾的记忆,知道现在很流行耽.美,许多小说、电影等文学作品,都在描写刻画男.男之爱。 “寻夫?!”慕珪和慕珲同时斯巴达了,红着脸冲景寂怒吼:“你才寻夫呢!他是我哥(弟)。” 慕珪直接松手,想把景寂丢地上,摔一摔她那个脑回路奇葩的猪脑袋。 景寂反应迅速地双手抱着他的脖子,把自己挂在他身上。他和她胸口贴胸口,脸靠脸,姿势有些暧昧。看得慕珲一双眼睛滴溜溜地转,脸上写满了“这两人有女干情”。 景寂和慕珪谁都没空注意他。 景寂是觉得自己的胸口叫慕珪的硬邦邦的胸膛撞得有些疼,她对于慕珪这个新鲜出炉的仆人很不满,对着他的耳朵磨牙:“你敢摔我!想死么?!” “信不信我马上大喊一声‘这男人是精分’,找人去你常去的赌场和地下拳场,宣扬你只是个次人格的事儿!” 慕珪什么都没听到,他的心,跳得有些快。不,是飞快!好像要挣脱束缚,跳出胸口的那种剧烈跳动。 那女人吐出的热气,让他的耳朵有点儿酥麻,那酥麻的感觉迅速传遍全身,令他手脚发软。 他这是怎么了? 慕珪伸手扳开景寂环住他脖子的手,把她放在地上,然后自己后退一大步,戒备地看着她:“你对我做了什么?是不是下了毒?” “下.毒?”慕珲的视线在景寂和慕珪之间来回转,这么快就从暧昧言情剧转向江湖仇杀剧了吗?这个世界变化太快,慕三少表示:他看不懂了。 景寂猛地被慕珪放在地上,头眩晕得很,她一手扶额,一手伸向他:“毒你个大头鬼!还不过来扶我?” 慕珪的心跳变缓,手脚也有力了。他眼里闪过一丝迷茫:没有被下.毒吗?难道是下面那儿出了问题,会引发其他并发症?比如他的心跳失律、手脚发软。 “要是我晕倒在这儿,明天你是次人格的事儿,就会传遍q市的赌场和地下拳场。你信不信?”景寂恶狠狠对他道。 慕珪听景寂三番五次威胁他,心里的怒火都要通过眼睛喷出来:“死女人!我警告你,你别张口闭口次人格,你威胁老子还上.瘾了,是吧?!信不信老子趁你病,分分钟要你命?” “我当然信。你本身就是这样的小人。我变成现在这样儿,是谁害的?”景寂皮笑肉不笑:“你不让我说次人格,我不说就是了。” “等会儿慕瑜出来,我就让齐艾艾向他告状。叫他瞧瞧,你把他的女人害成了什么样。到时你就知道,慕瑜会有什么反应……” 景寂突然手脚无力站不稳,身子往后一仰,就要朝地面摔去。 慕珲伸手想拉她一把,结果某人速度比他更快地出手了。他还没有消化掉景寂方才说话的内容,呆呆地看着慕珪重新臭着脸把她抱在怀里,“我抱,我抱还不行么。你是姑奶奶,你说什么,我做什么,行了吧!” “你要认清现实。现在是你要依靠齐艾艾帮你说话,而齐艾艾很听我的话。还有,你想向你道上的朋友,瞒着你身份的事儿,也得看我心情。” “换言之,你得讨好我,为我做牛做马。让我发善心揭过这一篇。不然,往后你也别想出门晃荡了。明白吗?” 景寂冷脸提醒态度恶劣、必须是差评的仆人慕珪。 慕珪咬唇隐忍地“嗯”了声。 慕珲挥手问他们:“我有点儿晕,这位姐姐,你刚刚说的话,是什么意思?能解释解释么?” 齐艾艾不是他瑜哥喜欢的女人吗,这位气势很女王的帅姐姐说什么她是被他珪哥害成这样的。然后她病成这样,同那个齐艾艾又扯上了关系…… 他好乱!谁来给他理理头绪呀!(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一章 谈一场精分的恋爱(12) “小弟弟。不该你问的,不要问那么多。人往往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明白吗?”景寂厌屋及乌,对慕珲的态度也不好。 慕珲瘪瘪嘴,又可怜巴巴地看向慕珪:“珪哥,这姐姐莫名其妙凶我做什么?”快管管你的女人,正一正男人的威风啊。 他女朋友要是敢这样对他家人说话,分分钟骂她,或者当场甩了她。 “她说得对!”慕珪看着傻眼的慕珲,忽视他一脸“你毁了我心目中珪哥高大形象”的冤愤:“你别多问。” 慕珲是个大嘴巴,藏不住话。他知道齐艾艾和景寂的事儿后,一定憋不住。要是叫他的家人知道齐艾艾也有人格分裂症,肯定不会同意她和慕瑜在一起。 两个人格分裂者,怎么能愉快地谈恋爱?可能白天两人还是最亲密的人,夜间就成了陌生人。这样,怎么组建稳定温馨的家庭?甚至给将来的小孩儿提供安稳健康的生活环境? 一家有一个精分就够人头疼的了。从前慕瑜也不是没谈过恋爱,但女方都因他“性格善变,太过神秘,感觉看不透他,没有安全感”,主动和他提出分手。 慕爸和阮妈因此很担心他的婚姻大事,有一阵,几乎每天带慕瑜出去相亲。 因为他和慕瑜都挺反感这种方式,故意使坏搞砸相亲,也在魔都打响了慕二少“十足精神病,特别难搞”的名声,令无数闺秀和家庭敬谢不敏,望而却步。 慕瑜这次被发配到q市,是家人对他们胡来的惩罚。没想到他会在这里遇上自己的“真命天女”齐艾艾,想步入婚姻的坟墓。这让慕家人喜不自胜。他们很怕慕瑜珲孤独一辈子,一直和慕珪过眼下这种不正常的生活。 他们听到慕瑜想结婚的消息有多高兴,在听说慕珪毁了慕瑜的幸福,拆散他和齐艾艾,听到儿子崩溃的哭诉后,就有多愤怒和失望。 因为希望落空,受了太大的刺激,才会情绪偏激,听说慕瑜想叫慕珪消失,他们也都同仇敌忾,站在他那边。 慕珪知道自己犯了众怒,他不怪慕家人。换做是他儿子即将结束长年病态、不正常的生活,迎来崭新的健康又幸福的人生,突然叫人毁了,他也会和慕家人做出一样的选择和反应。 如今,他只想尽量弥补自己的过错。 只是,一想到慕瑜这颗上好的大白菜,叫齐艾艾这只蠢猪拱了,他就气不过。 “我说,你是没长眼睛,还是没长脑子?看不出来现在我正受她奴役吗?你这腿怎么弄的?我离开魔都前明明打过招呼了,叫他们罩着你。是哪个不长眼的伤了你?”慕瑜没好气问慕珲。 “我自己玩跑酷,不小心摔的。没有摔到骨头,只是扭伤了,不碍事的。” “当初我就说过跑酷需要很好的技术和体力,不适合你。你身体素质不够,让你量力而行,不要玩过了火。看你摔成这样,显然是没把我的劝告听在耳里。” “一会儿等我空了,咱们再好好聊聊。”慕珪抱着景寂进了电梯,慕珲懊恼地拍拍后脑勺,一瘸一拐地跟进去。 他倒是想掉头逃跑,可奈何腿不给力。“珪哥,我已经很小心了,这次只是一个小小的意外。我爸因为这个差点儿没抽死我,我背上叫他抽出来的伤还没好呢。” “您就高抬贵手,饶我一次,啊?”慕珪可耻地学侄女贝贝卖萌,一双桃花眼叫他眨动太过,开始抽搐。眼皮一跳一跳的,格外滑稽。 一出电梯,叫等在门口的一对年轻女孩儿看见他那副囧样,没忍住,笑出了眼泪。 景寂和慕珪也叫他逗得唇线上扬,眼睛弯成一个好看的弧度。 慕珲看着他们两人神同步的“夫妻档”微笑表情,喔喔惊叫两声:“两位帅哥美女,很有夫妻相喔。” “呵呵,你的眼睛是用来摆设的么?”景寂和慕珪嫌恶地相看一眼,不约而同瞪向慕珲。 景寂重感冒,之前剧烈咳嗽过一阵,嗓子有些干痛,不想多说话。只恶狠狠刮了一眼眼瘸的慕珲。 慕珪对着慕珲森森冷笑:“既然你还有伤在身,就先记账。等伤好了,我们再慢慢算。只是,从今以后,你别想再跟人去玩跑酷了。我会叫兄弟们盯紧你的。慕珲,你好自为之。” “不要哇!珪哥!”如果不是腿上绑着石膏,慕珲真想立刻跪下抱着他哥的大腿哭一哭。不能跑酷,人生还有什么乐趣可言? 他爸妈怎么拦他他都不怕,因为他知道他们拿他没办法,压根拦不住他。可他家珪哥不一样啊,要是他想拦他,他真的是无路可走了。 慕珪冷酷绝情到底,无视弟弟泪汪汪的表情,和从嘴里不断冒出的指天发誓的求饶认错,以及保证不再受伤的话。 很快,他找到了好不容易,走了几层关系才给景寂要来的单人病房,轻轻把她平放在床,让慕珪在屋里看着她,他出去叫护士来给景寂挂水。 最近是流感爆发高峰期,许多人都得了重感冒在输液。他和景寂在挂门诊时,一条走廊上全是因为感冒输液的,护士忙都忙不过来。 慕珲单独和景寂在一处,发挥他自来熟的本领,和景寂相谈甚欢。当然,多半都是他在说,景寂侧耳聆听。 慕珲的生活一直很精彩,他什么都爱尝试,攀岩、赛车、骑马、潜水、蹦极、跑酷…… 景寂听得十分向往。这样普通人的悠闲有趣的日子,她还没试过呢。 或许等这次病愈,她可以哄齐艾艾把身体交给她,挨着试试。 慕珲是个活跃气氛的高手,他见两人之间气氛不错,开始不动声.色套她的话。他总觉得景寂和齐艾艾之间有非同寻常的关系。景寂和慕珪越是讳莫如深,他越是好奇。 “我们的事儿也就那样,没什么好说的。倒是你,我听你说,你父母管你管得很严,最近还派人监视你,限制你的行动。你这么溜走,不告诉他们,真的好吗?” 言外之意就是:小子,收起你的好奇,不然,我就找你家长告状。 “咳咳……”慕珲正在喝水,听到景寂的话,呛出了眼泪。他感觉自己后背凉飕飕的,心中特别后悔:刚才说得太high,停不下来,一不小心把自己卖了。 他谄媚地对景寂笑了笑,给她倒了一杯温水,双手递过去:“姐姐,喝水,喝水。我不问了,您也别……” “别什么?”这时慕珪领着护士推门进来,他把慕珲拉到一边沙发上坐下,歪头审视他:“你又惹了什么事儿?”(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二章 谈一场精分的恋爱(13) “瞧珪哥你说的什么话,我这么乖巧听话,懂事贴心,怎么会惹事呢?姐姐,你说是吧?”慕珲向景寂眨眼。 “别眨了,当心一会儿又眼抽。”景寂咬唇忍着针头刺进手腕的不适,没有接慕珲的话。 只要他不多嘴问七问八,她也不会多事管他的闲事。 护士小姐手脚特别麻利,三两下就弄好了。她还贴心地给景寂调慢了药水的流速,这才告辞。 真是个有专业素质的人,比起总是不好好当仆人的某人,强了两条街。 “慕珪,药水太凉了,你想办法找个东西来给我温温……”景寂冲和慕珲闲聊的慕珪道。 没人搭理她。慕珪依旧抓着慕珲问话。 景寂蹙了蹙眉,形势比人强。她弱仆人强,自然是要低一低头的,往后从别的地方找补回来吧。她看着丝毫没有仆人自觉的慕珪,眼珠子几转:这是个吃软不吃硬的,她该换换策略了。 如此一想,景寂放柔语气,冲慕珪绽放一个虚弱的笑容:“我真的很难受。劳烦你帮帮忙,好吗?” 她之前一直很强势,同慕珪说话也颐指气使,不然就毒辣得专戳人肺管子。猛地这么一礼貌示弱,纵然慕珪直觉不可信。但想起医生训他话时说的她的病情已经很严重,再晚些送医院,恐怕都得烧成傻子,落下一身病根了。 他心里也有点愧疚。当然,还有胆怯,如果让慕瑜知道他差点儿毁了齐艾艾的健康,势必会下狠心和他说拜拜。 再说,如今冷静下来想一想,就算这不是齐艾艾的身子,换成别的女人,他做得也不厚道。虽然景寂一点儿也不像个娇娇软软的女孩子,但她毕竟性别为女。 他都有些难以置信,同受过阮妈教育,对女人一直很有风度的他,为什么会对景寂那么冷酷粗暴?他这情绪和脾气,都有些不对劲。得调整调整。不能叫一个女人影响了他。 慕珪念及此,站起身走到景寂床前,维持风度对她道:“先忍忍。我出去问问护士……你很久没吃东西了,要不要给你买点儿什么回来?”就当是封口费。 他可不是看她瘦弱苍白,对她心生同情和怜惜,也不是负疚感作祟。他只是单纯地想堵住她的嘴,叫她别乱说话。 算算时间,慕瑜差不多要醒来。他压不住他,必须提前和这女人修好,封住她和齐艾艾的口。听她说话的口气,她虽是齐艾艾的次人格,却是能做主的那个。只要搞定她,齐艾艾那儿,完全不是问题。 “我还真有些饿了。”景寂没想到慕珪居然还有细心体贴的一面,有些受宠若惊。她是别人对她好,她就加倍对人好的人。面上伪装的笑,顿时真切不少:“要碗清粥就好。谢谢你的关心。” 慕珪不自觉回了她一个笑:“这没什么。之前是我过分了,我向你道歉……” 景寂还没有说什么。一直立在一旁竖着耳朵偷听的慕珲突然蹦出来,双手捧着慕珪的脸,“居然会向人认错!这还是我家珪哥吗?瑜哥,是不是你?这位姐姐生病,和你有什么关系?” “没你的事儿!”慕珪好不容易营造出的好氛围和酝酿起来的勇气,都叫慕珲破坏。他有种想掐死没眼色的弟弟的冲动。 这会儿他也舍不下脸,再向景寂认一次错。 道一次歉,已是他的极限。 他尴尬地转身,捁着慕珪的脖子,捂住他的嘴,丢下一句“我去了,你好好休息,有什么事儿就按床头的红色按钮叫护士”,黑脸拉着弟弟出去,带慕珲去办退住手续。 这小子来得正是时候,有他在慕瑜那儿插科打诨,帮他说话,他的成算会更大些。 只是不能叫他把景寂的存在说漏嘴,得敲打敲打他。还有景寂生病的事儿,一会儿得和她统一口径,不能让慕瑜察觉出不对劲来。嗯,还有慕瑜的公寓,叫他弄得一团乱,也得请人收拾…… 慕珪十分有效率地在两个小时内,让人收拾好了慕瑜的公寓;说服慕珲,让他管好自己的嘴;又同景寂、齐艾艾统一了口径,向慕瑜隐瞒他和景寂的事儿,就说是齐艾艾自己受了凉,感冒进了医院。 说服慕珲和齐艾艾,他只靠着自己一贯的积威就搞定了,但要说服景寂,就没那么容易了。 慕珪为了安抚景寂,封住她的嘴,答应了她一些条件,其中有一个,就是等齐艾艾病愈,他就带她去攀岩、跑酷、溜冰、潜水…… 景寂还对赌场和地下拳场很好奇,让慕珪答应她每周带她去一次那两个地方,平时闲着无聊,也教她怎么赌牌、算牌、玩搏击等,消磨时间。 最后,景寂还让慕珪保证,尽快找一份正经工作,慢慢减少去赌场和地下拳场的次数和待在里面的时间,逐步回归到正常都市生活中。 关于最后这一点,慕珪死活不同意:“这么多年来,我都活跃在赌场和地下拳场,早就习惯了这种生活。你让我改?!怎么可能!” “你不改,齐艾艾就会和慕瑜说一说你欺负她,差点儿毁了她的健康。到时,我让她跟慕瑜哭哭鼻子诉诉苦,你说,慕瑜会怎么样?” “我只会打拳和赌牌,别的都不会!你叫我怎么去上班?而且我算我愿意,你认为会有公司聘请我吗?一个都不能保证每天正常出勤,时不时就要玩失踪,还一点儿都不熟悉基本业务的员工,哪个公司愿意出钱请?” “这么说,你也不是没想过退出现在的圈子,找的别的事儿做了?”景寂明白慕珪的顾虑后,满不在乎地道:“慕家自己不就是开公司的吗?你还愁找不到工作?” “我不能在慕氏出现。”慕珪脸色黯然道:“我和慕瑜的事儿,不能让外面的人知道。我不想外人用有色眼光看慕瑜和我。” “那你就自己组建一个公司……”景寂口气很大,躺着说话不腰疼道:“听齐艾艾说赌博和在地下拳场打擂台挺赚钱,你很会打拳和玩牌,想来这些年也赚了不少积蓄。你不是还有一群小弟吗,拉着他们自己开一家公司就是……” “你以为开公司是喝水吗?哪里有那么简单!”慕珪也不是没动过这个念头:“我对如何管理一个公司一窍不通,我也不放心把公司交给小弟和其他人打理。” “我经常要玩失踪,有时十天半月不会出现一次。真开了公司,还不叫人卷了我的钱跑。我才没那么傻!”(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三章 谈一场精分的恋爱(14) “我觉着你真的挺傻的。”景寂很不客气地道:“你和慕瑜是一体的。你不会管公司,他会啊。你怎么不找他?” “我听齐艾艾说,慕瑜不想继承家业,等结束这边的工作,他就会辞去慕氏里的职位,自己创业。你和他合作,一起开一家公司不就得了。” “慕瑜想自己创业?!他怎么没和我说过?”慕珪又酸又气:“果然有了女人,就忘了我这个兄弟。” “想想你最近干的那些讨人厌的缺德事儿,我若是慕瑜,能忍住没弄死你都不错了,谁还会和你说这些。” 景寂躺够了,头晕得很,她起身靠坐在床头,饶有兴致地看着一档m国户外真人秀节目。那些人去的地方风景都不错,玩的活动也挺有意思,而且还有重额奖金。看得她都想去报名参加了。 “你说话能不能客气委婉些!”慕珪冲景寂哼了哼:“就是你这种专踩人痛脚的作风,才会叫人忍不住想揍你。” “你又想对我动手吗?”景寂眯了眯眼,把视线从屏幕上移开,落在慕珪身上。 “怎么会!”慕珪腆着笑脸道:“我讨好你还来不及!怎么敢欺负你。再说,你是我想欺负就能欺负的吗。” “这话倒不错。”景寂赞赏地赏了慕珪一个笑脸:“看不出你挺会拍马屁。一直这样说话多好。” “……”一直这样?嗬嗬!也就这女人敢这么理直气壮地对他提要求了。 从前都是别人追着奉承他,没想到他也有要放低身段讨好人的一天。不过,对象是景寂,倒也没那么难以接受。这个女人虽然嘴毒、心黑、不懂温柔体贴,但实力过人,还一心为他着想,希望他好。 在他几乎被慕家所有人放弃,害得她重病住院的时候,她还能站在他这边,一心为他打算,挺叫人感动。 慕珪瞬间看景寂顺眼不少,连她对他冷嘲热讽,提各种从前他会觉得“十分过分”的要求,他也觉着无所谓,她开心就好。 只要想到在他孤独无助时,就她这么一个人愿意陪着他,支持他,帮助他,他就觉着她各种可爱,哪儿哪儿都顺眼。 “慕瑜对我还有些成见,同他合作开公司的事儿,恐怕要麻烦你跟齐艾艾说说,让她同慕瑜谈。只要这事成了,看在你和慕瑜的面子上,以后我会尽量克制自己,不找她麻烦。” 慕珪没有发现,他的声音很温柔。看向景寂的眼神,柔和中带着绵绵情意。 这一切,都落在了拎着一篮进口水果,站在病房门口的陈澜的眼中。 这间病房,还是慕珪拜托陈澜找她从前的师兄的朋友要的。 陈澜双手握得死紧,看着病房里温馨融融的两人,眼里全是嫉妒和愤怒:嫉妒慕珪对景寂温柔相待,对于他的背叛和引得他生了二心的狐.狸.精景寂,更加愤怒。 她一直觉得慕珪是喜欢她的,早就把他看成了自己的所有物。如今慕珪“背叛”她,对别的女人有了想法和感情,这让陈澜觉得自己被“出轨”了,恨不得冲进去提着篮子砸慕珪和景寂这个狐.狸.精的脸。 陈澜正想推门进去,去外面大吃了一顿美食、餍足而归的慕珲回来了。他笑嘻嘻问陈澜:“这位美女,请问你找谁?我二哥还是未来二嫂?” 慕珲看出了慕珪对景寂不同于常人的喜爱,觉得他们迟早会成一对,心里拿景寂当自家嫂子看。 而且,方才慕珪禁不住他死缠烂打和刨根问底,也和他说了,景寂是他瑜哥媳妇齐艾艾的次人格。 这关系虽叫慕珲头晕,但不管从慕瑜还是慕珪那里论,景寂都算是他二嫂。 陈澜一看就是因嫉生恨,想要闹事,慕珲自然不能叫她胡来。他二嫂还病着,怎么应付得了这个一看就很凶悍的女人。 “我二嫂病重,二哥心疼得很,一直守着她,连午饭都没时间吃。这不,还叫我给他送外卖。美女,你的好意我们心领了哈,东西我收下,就不请你进去了。二嫂她精力不济,不见外客的。要不,你以后再来?” “二嫂?外客?哈哈!”陈澜冷笑几声,把果篮丢给慕珲:“那我下次再来,劳烦小帅哥你同你二哥说一声,陈澜来过了,叫他尽快给我回一个电话。我有事找他。” “好的。美女慢走哈!”慕珲眼看陈澜坐上电梯,才吐出一口气:“要不是我及时赶到,二哥就麻烦了。” 他耸了耸肩嘿嘿笑着自语:“我为他解除了一次感情危机,他应该要报答我才是。得和他重新聊聊有关我学跑酷的事儿。” 说着,他推开门,笑得像个小太阳,冲景寂和慕珪打招呼,“嗨!二哥,二嫂!” “谁是你二嫂?”景寂淡淡地扫了眼热情冲她傻笑的慕珲。 慕珪怔了怔:二嫂……这个称呼,怎么听着挺顺耳? 顺耳!他脸上的笑顿时凝住:难道他对景寂这个女人中的战斗机有了什么想法?! 不是,他一向喜欢脸美身段俏、温柔大方、清纯又妩媚的女人啊。景寂和这些条件沾不是边好吗! 可该死的!他还是觉得她很耐看,还是越看越好看、越看越贴心的那种。 慕珪有些心虚又心慌地转开视线,冷静!慕珪。这应该是错觉,对,错觉! 想想齐艾艾,景寂用的可是齐艾艾的身子。你可不能对她起不该有的心思!不然和慕瑜睡同一个女人,那该多别扭多膈应啊! 慕珪自我纠结时,慕珲腆着笑脸凑到景寂跟前,很谄媚道:“还能是谁?当然是您呀。” “齐姐姐不是我瑜哥他媳妇吗。您和齐姐姐是一体的,自然是我二嫂咯。对了,二嫂,你感觉如何?有没有舒服一点儿?要是觉着没有好转,咱们换家医院,重新找个医生。” “谢谢你的关心。不过,别叫我二嫂。”景寂转了转手腕:“我听了会不高兴。我一不开心,就控制不住脾气……” “明白了。景姐姐!”慕珲立即肃声改口。 慕珪听到景寂的话,心里沉甸甸的,满脑子只有一个想法:她不喜欢他。他自嘲地垂头笑笑:也是,他对她那么坏。她怎么可能喜欢他。(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四章 谈一场精分的恋爱(15) 她喜不喜欢他又有什么关系呢?现在他连自己的心思都还没弄清,等他捋清思绪再说吧。 慕珪收敛心思,接过慕珲手里的东西,放在茶几上,问他:“你还买了果篮?明知她重感冒不能吃水果,你买这个做什么?” 拿来让人眼馋招仇恨么?弄得景寂不开心,他们谁都别想好过。 “这不是我买的。”慕珲觑了眼全神贯注看电视的景寂,小声和慕珪咬耳朵:“是一个叫陈澜的美女给的。我刚刚在门口看到她,那姐姐样子很恐怖,我怕她冲进来闹事,把她打发走了。她让你尽快给她电话……” “陈澜?她来做什么?”慕珪嘀咕一声,打开盒饭,正要开吃,突然头晕得很,一下失去意识,倒在了沙发上。 景寂用眼角余光瞟到他晕了,叮嘱慕珲:“记住,别说我的事儿。”然后立即和齐艾艾沟通,换她接管了这具身子。 之前景寂已经在脑海中和齐艾艾说明了她进医院的始末,接着,她让齐艾艾全程旁观了她和慕珪的谈判,齐艾艾也同意让慕珪和慕瑜一起创业。 齐艾艾怎么会反对呢!这样把慕珪放在她家男票眼皮子下,便于监管。免得她整天担心慕珪在外面惹出什么事,害得她男票进监狱。 只是,景寂姐姐怎么没告诉她,她病得这么重。 齐艾艾欲哭无泪:她浑身都酸痛,脑子也晕沉沉的,想到这一切都拜慕珪所赐,齐艾艾真恨不得把他拎出来暴打一顿。 慕珲丢下他昏睡的二哥,走向齐艾艾,“齐姐姐?” “喔。我是。你好呀,慕珲。初次见面,失礼了。”齐艾艾尴尬地冲慕珲笑笑。她理理身上宽大又皱的病号服,自觉无颜见人。 第一次见男票家人,就这副德行,好想去死一死! 不过,幸好来的不是男票的父母。不然,叫未来公婆见着她这矬样,不同意她和男票的婚事怎么办。 毕竟,她男票家境那么好,个人也优秀得不行。就是颜值,也能甩她一条街。 齐艾艾看看俊朗的慕珲。眼里闪过一抹欣赏:话说,她男票弟弟长得也很好看哇。虽然比她男票差一些,但也是阳光俊俏小帅哥一枚。慕家的基因,真的很好呢。 想来她和男票结婚后,生下的小宝宝也很漂亮。嘿嘿! “真的是你啊!”慕珲看着气势、神态、动作和说话语调与景寂完全不一样的齐艾艾,兴奋地瞪圆眼,站得离齐艾艾很近,以便全方位地打量她:“好神奇!我还以为珪哥唬我,没想到是真的!” “什么是真的?慕珪又同你说什么了?”慕瑜从沙发上站起,看到病床躺着的没什么精神气的齐艾艾,脸色顿沉:“小艾,你怎么病成了这样?很难受吗?” “也没有特别难受啦。”齐艾艾嘟了嘟嘴,“你不用担心我。” “慕珲!我想,你需要和我好好解释一下。我女人好端端的,怎么会躺在病床上?还有,你怎么跑来q市的?以及,慕珪同你说了什么?” 慕瑜看向慕珲的神色很不愉,语气也冰冰凉凉。谁前一晚才和活蹦乱跳的女票滚了床单,第二天醒来看到心上人半死不活躺在病床上,都得暴躁的好吗。 如果站在面前的不是他亲弟,他都想杀人了。 “瑜哥你凶我做什么!又不是我害齐姐姐住院的。她怎么进的医院,你问她啊!你们都要欺负我珪哥,我看不惯,特地跑来给珪哥撑腰。” “瑜哥,我告诉你,你要是把我珪哥整没了,咱们以后就做不成兄弟了。”慕珲气哼哼道:“你不用看我,我是偷跑出来的。你要是想失去我这个兄弟,尽管打电话告诉爸妈我在这儿。” “你离家出走,还有理了!”慕瑜气极而笑:“慕珪那么对我,我就不能吓唬吓唬他。你眼里只有你的珪哥,我这个亲哥,怕是叫你忘到了爪哇国。慕珲,你可真叫人寒心啊。” “原来你是在吓唬珪哥!这就好了,害我担心死了。爸妈大哥大嫂都一副恨不得珪哥死的样子,瑜哥你不知道我多害怕!” 慕珲开始向他哥装可怜,试图让他哥忘记他之前的不礼貌,和他那叫他寒心的言行。 “我和爸妈他们商量好了,要给慕珪一个深刻的教训。他们那都是装来吓唬你和他的。本来为没想捎上你,爸说你越来越不服管教,仗着有慕珪撑腰,成天叫他们操心。” “这才联合起来骗慕珪,杀鸡儆猴给你看。你们两个混世魔王,越来越无法无天,不吓唬吓唬你们。天都要叫你们捅破。” 慕瑜没好气白凑到他跟前求抚摸的慕珲一眼,一把推开他:“滚开!看见你就心烦。” “爸妈那里,自己主动打电话回去认错。我是不会帮你说话的。”慕瑜无情道:“不想死就尽快认错,别叫哥和爸亲自过来捉你。” “瑜哥,我最亲爱的哥哥,你帮帮我,在爸面前给我美言几句,说是你请我过来散心的。不然我回去,皮都要叫他剐了。嗯~~嗯!” “剐的又不是我的皮,关我什么事儿?除非你告诉我,我醒来之前发生了什么事儿?慕珪和你说了什么?” “这个我在珪哥面前发过誓,不能说的。瑜哥你别瞪我,我害怕。”慕珲赶紧转头看齐艾艾,“齐姐姐,好二嫂,你快和瑜哥解释解释。”我可不想叫他坑死啊! 慕珲和慕瑜说话时,齐艾艾已经把被子拉来挡着自己半边脸,假装不存在了。她叫自己男票乌云压城的脸色,吓得小心肝扑通扑通地颤。 她从前追慕瑜时下过苦功,自认十分了解他。之前有家供应商的老板暗中使鬼,给慕瑜下绊子,害慕氏损失了一大笔钱。她看到慕瑜就是这样阴沉着脸,把那位老板玩破产,捞回损失还大赚了一笔。 这会儿,她可不想,也不敢对上他。 连商场老油条都玩不过她男票,她这样的傻白甜,不叫他撕碎吃了才怪。 本来她躲得好好的,慕珲那个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坏家伙,非要拉她出来挡雷,她恨他! 齐艾艾顶着慕瑜颇具压迫的注视,急中生智,小白花地哭着脸向他撒娇:“阿瑜,人家好难受。烧得脑子晕死了,哪里知道发生了什么?我头疼,喉咙疼,手腕疼,全身都疼。你给我揉揉啦。” “哎。你既然这么难受,为什么不早些和我说。”慕瑜撇下叫齐艾艾演技爆发震呆了的慕珲,几个疾步飞奔去她床前,给她按摩头部。 他忧心忡忡地凝视着齐艾艾惨白枯黄的脸,心都疼得皱成一团,头也不偏地指使慕珲,“小艾这么不舒服,肯定是治疗没有生效。你去另请一名医生来,给她重新仔细检查检查。” “方才我问你的问题,过会儿再说。你要是想骗我,最好先在脑子里过几遍瞎话,如果能骗过去,算你厉害。若是骗不过还不想说真话,仔细你的皮,慕珲!” “……”慕珲拖着伤腿,欲哭无泪地走了。 他真是命苦,三个哥哥谁都不好惹,珪哥还好,平时都站在他那边,不会欺负他。大哥和瑜哥一个比一个坏,从小到大可劲奴役他,压迫他,欺负他。 他都成年了,还叫他们按在手心任意拿捏。这悲催的日子什么时候才能到头哇?珪哥你快出来,弟弟要撑不住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五章 谈一场精分的恋爱(16) 齐艾艾暂时蒙混过关,略松了口气。 慕瑜知道她有事瞒着自己,看她可怜巴巴的孱弱样儿,又狠不心盘问她。只想着等医生给她检查身子后,再去审问慕珲。 如果那家伙不说,他就留份录像问慕珪。 慕珪正怕他叫他消失,想来不敢瞒着他。 齐艾艾趁慕珲去请医生时,把慕珪想和慕瑜合伙创业的事儿和他说了:“阿瑜,我想你和他一起干。创业风险大,有个人帮着分担也是好事。” “而且慕珪关系广,认识的人多,路子也多。有他帮衬你,你也不会那么累。最重要的是,你拉着他一起创业,不用担心被人坑。慕珪哪里有你聪明呢?” “等把他和你绑在一起,我也不必成天担心他在外面鬼混,惹出事连累你。况且,有你看着他,他也不敢再欺负我啦。你说是吧?” “他给你什么好处了?你这么帮他说话。”慕瑜才不承认自己在吃醋。 齐艾艾听到他语气泛酸,觉得好笑,“你和他吃什么醋呢?我讨厌死他了,要不是为了你,才懒得和他说话。” “这次我不小心着凉发烧,如果不是他及时发现,并送我来医院就医,可就出大事了!医生说我当时的情况很危险。我想他也算救了我一命……况且,你们合伙创业对彼此都有利。所以才想劝你啦。” “昨日……入睡前,我明明用被子把你捂得好好的,还抱着你,就怕你感冒。你是怎么着凉,还弄得这么严重的?我很好奇。” “慕珪半夜醒来发现他抱着我,就把我丢地上了……”齐艾艾想:她和景寂可不能白叫慕珪欺负,开始瘪着嘴在男票面前给慕珪上眼药。 她略去了景寂以及她和慕珪比试的部分,只说慕珪拿冷水淋她,她火冒三丈踹了他一脚,让她男票去检查身体,别出了什么毛病。 慕瑜经她提醒,才察觉到下面异样的疼痛。他英俊的脸抽了抽,不知道说什么。 慕珪丢开齐艾艾避嫌,他可以理解,换成他,在那种情况下,大约也会那么做。他女票踢慕珪出气,他也赞成。慕珪在十度左右的夜里,拿冷水泼她,她踢他一脚算轻的了。 只是想来想去,他都是最大的受害者:女人被兄弟看了去,下面痛成那样,不知道有没有事?多久才能恢复正常? 昨晚的情形出现过一次,以后可能还会发生,他该怎么处理呢? 啊!头好疼。 慕瑜按按抽疼的太阳穴,忍痛等医生给齐艾艾做检查,确认女票的病情和身体健康状况后,他才能安心去找医生医治自个儿。 …… 因为齐艾艾把慕瑜糊弄了过去,慕珲逃过一劫,对她的印象改观不少。两人年龄相近,还算有共同话题,很快就打成一片。 慕瑜在一旁看着心里发酸:他们才认识多久,就这么亲近!虽然齐艾艾和慕珲相处和睦能使她更快融入慕家,但慕瑜就是有些控住不住地吃醋不爽。 这天,慕瑜去男科做完最后的复查,确认自己完全康复,心情美滋滋地去齐艾艾喜欢的一家川菜店,给她打包了两份白宰鸡,一份青椒味儿,一份红油味儿,都是齐艾艾百吃不厌的。 结果拎着东西回到家,看到齐艾艾和怕回家被打死、死皮赖脸蹲在他的公寓不走的慕珲,头碰头靠在阳台上咬耳朵,神秘兮兮的。两个人还微红着脸,笑容灿烂又青春洋溢,刺伤了慕瑜的眼。 “你们在说什么?这么开心。不如大声一些,我也听听。”慕瑜嘴角挂笑,眼神清凉地落在慕珲和齐艾艾身上。 他看着齐艾艾被他笑得躲到慕珲身后,眼神更冷,声音却愈发温柔低磁:“小艾,你才出院,感冒还没有好彻底,在阳台吹什么冷风。一会儿病情加重了,又得难受得哭鼻子。还不进来。” “喔。”齐艾艾嘴上答应,脚下根本没动。她从背后用力拧了慕珲腰间的软肉,低声催他:“你先过去。我怕。” “不要!瑜哥笑得太渗人,我更怕!你是他女人,他对你比对我这亲弟好多了。是朋友,就应该先进去,扑灭你男人的怒火。”慕珲拍掉齐艾艾的手,小声道。 “都是你一直刨根问底问景寂姐姐的事儿,害得我要被他罚。上次他对我露出这种笑……”她被压在床上打了屁股呀! 齐艾艾晃晃头,想把那段屈辱的历史抛到脑后。“总之,你是男子汉,要站在女人前面!快去!” “不要,我比你小。你先!” “你们两个马上进来!再磨蹭……呵呵。”慕瑜的笑容像春风里摇摆的柳枝,轻轻柔柔,却杀气十足。好像随时都会抽在齐艾艾和慕珲身上。 “欸!”慕珲和齐艾艾肩并肩步入客厅。 慕瑜把两份白宰鸡放在齐艾艾面前,“这几天你一直吃清淡的,嘴里美味也挺难受,我特地给你买的,想吃吗?” “嗯,嗯!”齐艾艾狂点头。 “告诉我你们刚刚聊什么,居然那么开心。说完就能吃了。” “这个……不能说呀。”她答应过景寂姐姐不会告诉慕瑜的。 “这样啊,那这鸡肉,你也不能吃了。” 慕瑜把鸡肉拉到自己面前,打开外卖盒,露出两份鲜香四溢、一青一红、色彩浓丽的鸡肉,看得齐艾艾和慕珲眼巴巴的,直咽口水。 他微笑着提筷,挨着拌了拌,在那二人灼热的视线下,夹起一块塞入嘴里,满足地叹了叹:“还是老陈家的白宰鸡最地道,这味道,真是绝了!” “阿瑜,我想吃!你给我吃一口吧,就一口!”齐艾艾馋得眼睛都红了,还带水。 让资深吃货看着别人吃美味,真的是一种酷刑啊! 另一枚吃货慕珲也舔了舔嘴唇:“哥,我也要!” “老实交待,就给你们吃。” “不行!” “这样啊,那就没办法了。我自己吃好了,吃不完,倒了也不给你们。” 齐艾艾:“……” 慕珲:“……” 气鼓鼓的两个吃货立即结成了同盟,拿着钱包,就要出去。 慕瑜拿出手机,拨通了远在魔都的慕爸的电话:“爸,慕珲在我这儿,他说想回家了,您派人来接他?还是我亲自送他?”(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六章 谈一场精分的恋爱(17) “不要!”已经走到玄关门口的慕珲,转身飞扑过去抢手机。 然而木已成舟,等他抓到手机,不小心按到免提键,听到他老爸冷厉的声音:“我来!刚好有个金融峰会在q市举行,我明天就过来。你看好慕珲,别再叫他溜了……” 慕珲不敢再听,丢了手机就想逃。 横空伸出一只手拉住了他的后衣领。 齐艾艾看着斯文清俊的男票,一只手轻轻松松就抓着慕珲这个一米八的汉子,把他甩到沙发上,脸色发白,两只腿抖啊抖。 她想跑,但她知道自己这个运动废材腿残货,就算拼命也逃不出男票的手心。 “阿瑜!咳咳,刚刚吹了点儿风,我头好晕,喉咙也疼……” “咳得太假,表情更假。回我屋去等着。” 齐艾艾条件反射地捂住屁股,默了默,含着泪花,悲壮地走了。 慕瑜一只手按住慕珲,就像如来佛按住了孙猴子,任凭他怎么挣扎,都挣不脱。 “小心你的腿,这次再伤着,搞不好会留下后遗症,以后你可玩不成跑酷了。” 慕珲停止动作,悲愤地质问慕瑜:“你一定要送我去死?有你这样的哥吗!” “老爸明天才到,这是你最后的机会。如果你现在交待清楚你和齐艾艾究竟瞒着我什么,我即刻放你走。” “我答应珪哥不说的。说了他会亲手杀了我的。瑜哥,求求你高抬贵手!” “你怕慕珪,就不怕我和老爸?” “齐艾艾也知道,你怎么不问她!干嘛总是欺负我!” “自己的女人是用来疼的,你这样的弟弟嘛,天生欠揍,对你可不能手软。再问你最后一次,说不说?” 慕珲没有回答他,把头偏埋在布艺沙发垫里不理慕瑜,一脸的生无可恋。 “好!你这么有骨气,讲义气,倒是叫我刮目相看。”慕瑜冷笑着拖着慕珲的手,把他丢进楼下客房,将门反锁了。 他把钥匙贴身带着,去楼上卧室逼问齐艾艾。他们两个越不说,他越好奇。还真要知道才行。 齐艾艾信守了对景寂的承诺,死咬着不松口,最后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慕瑜抱着齐艾艾运动到大半夜,他看着累得昏死过去的齐艾艾,满脸温柔,给她擦洗干净,换上保守的睡衣睡裤,捻了捻被子,才披着睡袍到书房,打开电脑录了段影像给慕珪。 大致意思是他可以答应合作,也不追究他的过错,只要慕珪告诉他,齐艾艾、慕珲和他,到底有什么瞒着他。否则,合作免谈。他还会继续看精神科医生,直到治好他人格分裂的病。 录完,已是凌晨两点半,慕瑜闭上眼,主动把慕珪放了出来。 …… 慕珪看完录像,摸了摸下巴,敲响卧室的门,把齐艾艾叫醒,让她放景寂出来。 齐艾艾很听话地和景寂换了位。 “慕瑜一定要知道真相。否则,他拒不合作,还要继续看精神科医生。你说,怎么办?” “你抽空和齐艾艾、慕珲合计一下,编个故事搪塞他吧。反正不能让他知道我的存在,我不想把事情弄得更麻烦。” “那个家伙,很不好骗……” “这是你的事。还有别的事儿没有?没有我走了。” “等等!你不是想去逛赌场和地下拳场吗?我带你去!”慕珪下意识地挽留景寂。 “现在?”景寂翻了个白眼:“我全身酸软无力,不想动。下次吧。” 慕珪看着她脖子上的红痕,心中酸浪翻腾。她为什么偏偏是齐艾艾的次人格! 慕瑜和齐艾艾滚床单时,她知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感觉? 他这么想的,也没忍住问出了口。 “我知道个鬼啊!我又没有怪癖,为什么要看人家小两口甜蜜?” “这就好。”慕珪拍拍心口,柔笑道:“你累不想动,我可以背你,怎样?其实赌牌也分很多种,每种都有不同的窍门,挺有意思。你想不想学?我可以教你。” “一个人睡觉多无聊啊,我带你去热闹一番,放松一下心情。”慕珪打开衣柜,露出里面几套女装,问景寂:“你想穿哪套?我看都不怎么样,慕瑜的眼光和品味,总是很差。要不你先眯一下,我出去给你买身漂亮的?” 景寂也不喜欢慕瑜给齐艾艾选的粉嫩嫩的淑女风的衣服,她还是比较欣赏慕珪的品味,闻言点头:“行。麻烦你了。” “哪里。”他求之不得,乐在其中呢。“你先养养精神,一会儿我回来叫你。” 慕珪一想到要给景寂买衣服,就止不住地兴奋。他要把她打扮得和平时的齐艾艾完全不一样,至少要让景寂看上去比齐艾艾漂亮一百倍! 这才符合他心目中对女神的想象嘛。 等等!他心目中的女神,何时变成了景寂这样的?他果然沦陷了吗!那他岂不是要和慕瑜疼同一个女人,真是心塞! “等等!”景寂突然想起之前那双挤脚的高跟鞋,喊住面色潮红又纠结的慕珪:“我不想穿高跟鞋,脚不舒服。” “可是穿裙子要配高跟鞋才好看。要不我给你选一双低跟软皮的?保证不伤脚!” “好吧。” 慕珪兴高采烈地拿了套衣服要出门换,走出卧室,听到楼下客房里慕珲在捶门求饶。 房子隔音效果太好,他在卧室里完全听不到慕珲的声音。他还以为慕珲已经离开了。 他走过去踹开门,把可怜的饿了一晚上的慕三少放了出来。 “珪哥啊!我好惨!慕瑜简直不是人,他丧心病狂啊!慕老头明天就要杀过来,我怎么办?!”慕珲看到慕珪,抱着他的手臂开嚎求罩:“你帮帮我!不然我死定了!” “我在临市有间公寓,这是地址和钥匙。你先去那里躲一躲。过两天,等老爸消气了再回家。还有钱吗?” “有!珪哥!你真是我的救星!谢谢,我闪啦!”慕珲抓起钥匙和地址,塞到风衣的口袋里,背起包就跑。 慕珪看着他的背影瞬间消失在眼前,不放心地喊了一嗓子:“小心你的腿!” 慕珲没有回他。再一眨眼,他听到了电梯关门的声音。 慕珪是个很重形象的人,也会打扮。当然不能穿着睡袍出门。他随意换了一身慕瑜的西装,准备一会儿去给景寂买衣服时,也给自己弄一套。 情侣装什么的,他还从来没试过呢。 一想着可以和景寂穿情侣装,带她去他的世界,教她他最喜欢和擅长的东西,慕珪一颗心十分火热,带着满脸甜蜜的柔笑坐电梯去了地下停车场。 他那副春风得意的样子,深深刺痛了傍晚时跟踪慕瑜到小区外,和门卫磨了半天也没能进去,最后打电话叫住在这小区里的一个朋友带她进来,一直蹲守在地下停车场等人的陈澜的心。(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七章 谈一场精分的恋爱(18) “慕珪!”陈澜把一个调好了的微型监控器握在手心,忍住抓心挠肺的酸意和怒意,挂起惊喜的笑,喊住慕珪:“这么巧!你怎么在这儿?你住在这里吗?” “我正想问你,陈澜,你这是,跟踪我吗?”慕珪的好心情在看到陈澜那刻,就被夜风吹散了。他的声音和表情,可以和清冷的夜色有得一拼。 陈澜苦笑,“我怎么敢跟踪你。我有个朋友也住这里,今天他邀请我来聚会。大家很久没见,多喝了几杯,又玩了两圈牌,这才拖到现在结束。” 她走近慕珪,趁他没留意,抬起手作势撩头发,实则将手中的微型监控器丢进了慕珪刚刚拉开车门的驾驶座下,“所以,只是偶然而已。你作何这么大反应?” 陈澜手心攥得死紧,嘴上却若无其事地和慕珪说笑。“怕我找到你家,赖着不走么?” 隔近了,慕珪闻到陈澜身上的酒味,相信了她的说法。 他看看手表,三点十五,再不快些买好衣服换上去赌场,那边都要散场了。便淡淡道:“我还有事。先走了。你喝了酒,小心开车。最好找个人来接你。” 陈澜听到慕珪关心她,心里的酸闷渐散,化作丝丝甜蜜:“你不是在吗?现在这个时间,你除了去赌场还能有什么事儿?我也好久没去了,要不我们一起……” “我另有他事。你还是找别人的好。”慕珪说着就上了车,他拉上车门,将惊愕的陈澜阻隔在外。 三两下退出车位,将车头甩正,慕珪将车停在脸色出奇难看的陈澜面前,放下车窗:“听说你去过医院探望她。谢谢你,陈澜。要不是你帮忙,找不到清静的病房给她住,她会更难受。” 慕珪一字一句道:“我代她谢谢你。好兄弟,过两天等她养好身子,我们请你去酒吧喝酒。她还没有见过我的朋友,总要在结婚前,带她和你们见一见。回见!” 慕珪知道陈澜对他有几分旖旎心思,她一直没有明显表现出来,他也不想失去她这个兄弟,就也装作不知道,免得坏了交情。 可现在他基本可以确定自己喜欢的是景寂,自然要和身边的所有女性朋友保持距离。他不喜欢和自己女神以外的女人有什么暧昧不清,含糊复杂的关系。这样只会平白增添许多误会和争执。 尤其是眼下景寂还不喜欢他,他不把尾巴清理干净,让她觉得他花心滥情,更讨厌他,怎么办? 慕瑜都要和齐艾艾结婚生娃了,他连景寂的手都还没牵上,已经落后兄弟太多步,再不抓紧时间弥补、追上,还不要叫兄弟笑话死! 慕珪说完,他也不看陈澜错愕惊慌、完全失态的脸,一边发动车子走了,一边打电话叫他的那个知名服装设计师小弟,赶快给他准备几套漂亮优雅的情侣装,还有不挤脚的高跟鞋,等他过去拿。 陈澜的耳朵里塞了微型耳机,她透过耳机,听到慕珪吩咐那服装师小弟的话,气得抓狂! “你竟然对那贱人体贴至斯!慕珪,我们认识几年,你连一个包都没有送过我!现在上赶着给人买衣买鞋!你怎么能这样对我?!”她哭嚎着将手提袋丢到地上,自己双腿发软,趴坐在地,哇哇大哭。 只觉得几年的等待和青春,全部喂了狗。她一直都坚信慕珪是喜欢她的,他们才是一对。可现实狠狠甩了她一巴掌,打得她措手不及。 陈澜哭过后,捡起手提袋,坐回自己的车里,双手紧紧握着方向盘,眼里全是狠厉和不甘:“他说要那狐.狸.精结婚!他那么崇尚自由和单身的人,居然情愿为那女人步入婚姻的殿堂!我不服!凭什么!慕珪是我的,谁也别想抢走!” “只要那个女人消失。慕珪就会回到我身边,我和他,才是天作之合,谁也别想拆散我们。” 陈澜用大拇指解锁手机,调出一张她找私家侦探查到的齐艾艾的照片,脸上全是疯狂和凶狠,“齐艾艾是吧?你这个贱人,竟敢引.诱我陈澜的男人,我会让你后悔来到这世上!” 因为只有几天时间,陈澜找的那个私家侦探查到的东西很有限,让她以为慕珪是慕瑜的化名。因为时下一些富家和官家的公子哥去地下赌场和拳场混,总喜欢用假名,免得暴露身份,给家里带来麻烦。 陈澜理所当然地以为慕珪也是。 当她从私家侦探那儿知道齐艾艾已和慕瑜同居,即将见家长,正式开始谈婚论嫁,还是齐艾艾先追的慕瑜。她的情绪,就已几近疯狂。 陈澜骨子里就是个偏执的,她拿到私家侦探发的照片,就在想办法接近齐艾艾,想看看那个女人究竟哪里比她好,竟然收服了慕珪这匹野马。 可她在小区外蹲守了几天,甚至开车跟踪慕瑜,都没有看到齐艾艾的身影。而她请的那个私家侦探,却偷拍了好几张慕瑜在家中客厅、阳台和书房等地和齐艾艾甜蜜拥吻的画面。 那些照片叫陈澜嫉妒如狂,心里藏着火,恨不得烧死齐艾艾这个横刀夺爱的“第三者”。 今晚,慕珪的那几句话,成功将藏中陈澜心底的火烧旺,极度的妒忌和伤心,让她彻底失去理智。 陈澜的父亲是一名黑.社.会老大,她从小见惯了仇杀、斗殴等,生命和法律意识淡薄。如今她恨齐艾艾,便直接拨通她老爸的电话,让他找人做掉齐艾艾这个贱人。 陈爸虽然很混也很狠,在道上颇有名声,许多人都敬畏他,但却是个女儿奴。他从小极溺爱陈澜,女儿要什么他就给什么,尽自己所能满足陈澜所有有理和无理的要求。 以至于把陈澜养成了只要有人让她不快,她就加倍下狠手惩治人的偏激疯狂性子。 齐艾艾不是第一个陈澜让陈爸下杀手的人。 所以,陈爸接到电话,听到陈澜喊他杀人,也不觉着稀奇或难以接受,只轻描淡写“嗯”了声,说保证叫惹恼他女儿的人死得很惨。 陈爸从来没有让陈澜失望过。他的保证,叫陈澜心情好转不少。 心头大石有了着落,陈澜突然感觉很疲惫,放着音乐一路笑着开车回了自己的别墅,蒙头睡了个好觉。(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八章 谈一场精分的恋爱(19) 陈爸为人谨慎,一直秉承着“三思而行”的原则,这么多年来,虽然犯了不少事儿,但从来没有被警察抓到过把柄,一直逍遥法外。 杀人是大事儿,搞不好会让他晚景凄凉,去监狱里过。 所以,陈爸没有立刻吩咐手下做掉景寂,而是叫人先查齐艾艾的底细:家庭背景、人际关系、社交往来什么的。看有没有地方可以钻到空子,瞄准机会给齐艾艾弄个“意外身亡”。 …… 景寂和慕珪都想不到,危险正向她靠近。 他们收拾齐整开车到q市最大的赌场时,已经凌晨四点四十五。街上行人寥寥,冷清得很,赌场里却是一派纸醉金迷、觥筹交错的景象。 慕珪怕景寂不适应,第一次带她进赌场,没有带她去那种混乱的、经常发生抢劫的黑市赌场,而是带她去了一个名为高级会所实则是赌场的地方。 里面的人素质比较高,属于各行各业的佼佼者,其中不乏政界商界大亨。他们身家丰厚,下的赌注自然不小。全场砝码最小的一桌,也是以十万为底起价的。 景寂一边听着慕珪附在她耳边小声的介绍,一边兴致勃勃地四下打量。看到稀奇或者不解处,就问慕珪,总是最快能得到最精准全面的讲解。 慕珪在赌这方面确实十分博学,不管景寂问什么,他都能答出。他还熟知许多赌牌技巧和奇闻轶事,讲起话来幽默动听。景寂随他小逛了一下全场,脸上的笑,几乎一直没有停止过。 慕珪虽说是第一次主动讨好人,但他态度诚挚,博学风趣,实在很难让人不喜欢。 走完一圈下来,景寂对他的好感,增加不少。看他的眼神,还多了几分敬佩。 这令慕珪十分激动!她对他的印象,总是改观了。不免他费尽心力折腾这一趟。 “这里一般是早上七点收场。现在才六点,还有一个小时。着最后一个小时,往往最精彩……” “大家赌了一晚上,不管输赢,都想在这一小时里多赚些钱回来。赢家想赢更多,输家想翻本,往往下注很大。可他们精神极度疲惫又兴奋,缺乏理性,所以,此时可操作空间是最大的。” “你要不要找一桌,下场试试我刚才教你的法子?你想去玩攀岩、潜水那些,没有钱可不行。”慕珪端了两杯鸡尾酒,含笑递一杯给景寂,怂恿着蠢蠢欲动的她。 “我也想。可是我从来没有玩过牌……”景寂有些迟疑。她连那些牌都认不全,对于慕珪讲的赌牌规矩和技巧,也是一头雾水,怎么玩?而且,她还没有那么多本钱。 “那你想不想玩?”慕珪心中偷笑:就是要你不会啊。这样才能显出他的本事。 不突出他的聪明能干,怎么征服她? “如果你想,我可以教你。我在二楼有间休息室,里面有麻将和纸牌,这两种比较简单,一学就会,我们可以先从简单的开始,再慢慢深入。你想和我上去坐坐吗?” 慕珪的口吻很随意,表情也很自然,仿佛只是随口一提。但只有他知道,他背在身后的手,手心里全是汗,心脏也咚咚跳个不停。他既想她答应,又害怕她答应。 去了楼上,就是独属于他的私人密闭空间,只有她和他,多么叫人激动啊!他怕自己控制不住,做出什么,惊着景寂。 “好。”景寂纯粹是对牌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单纯地想跟慕珪这个“赌神”学习。 她不知道,她这一声果断的好,给慕珪造成了多大的冲击。 慕珪也不打算让她知道。在确定她对他也抱有同等的爱慕之意前,他会谨小慎微,步步为营。直到把她牢牢绑在身边为止,他不会外露自己的心意。 他怕他过于热烈的情感和强烈的占.有.欲,会吓跑她。他已经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 神仙寿元绵长,景寂从前只知闷头修炼,什么娱乐活动都没有,如今想想,过得真是糟心。 什么都没享受过,就落了个身死魂散的下场,她都替自己不值。 这次难得清闲,又遇上慕珪这么个精通玩乐享受的妙人,她想好好向慕珪学习,改变一下自己的生活方式。 反正现在她的修炼到了瓶颈期,怎么修炼,魂力都不再增长。不如空出些时间,玩点儿有意思的活动,放松一下心情。等心境开阔了,说不定会有意外收获。 慕珪有轻微的强迫症和洁癖,他的房间很整洁,景寂对此挺满意。慕珪是一个好老师。然而,景寂于赌牌一事,是七窍通了六窍——一窍不通。 她先学的麻将。光是记住那些花花绿绿的牌,就用了半小时。这对于过目不忘、领悟力极佳的景寂上仙而言,是耻辱。不过她向来是迎难而上的人,这点小挫折只会增加她的求胜欲,让她更用心学习。 接下来,慕珪手把手教她怎么摸牌算牌,怎么扣牌吊牌等,景寂十分投入,专心致志地听慕珪说话,她把他的话和示范的动作刻印中脑海里,一遍又一遍反复记忆、琢磨,渐渐通窍,发现了打麻将的乐趣,越学越轻松。 只花了半日,就进步飞速,水准超过了正常水平。 这样惊人的学习能力,叫慕珪刮目相看。 景寂学完麻将,又想学纸牌。 慕珪却是不同意:“学了这么久,你肯定也累了。再说,我们还没有吃过东西,你不饿吗?” “我不累也不饿……”“咕噜”的声音从景寂肚皮里荡漾出,瞬间叫她红了脸。 慕珪忍住笑:“可是我很饿,还累。不如我们先出去吃点儿东西,然后回家休息一下,明晚再来。” “今晚吧。”景寂满脸的跃跃欲试:“我想上牌桌试试。”她需要钱,大把大把的钱,来供她玩乐。可不得找人“资助”么。 “这么心急,你可有本钱?”慕珪挺了挺腰杆:这里有人型提款机,只要你开口,只要我有,多少都给你。 “这确实是个问题……”景寂想着,齐艾艾一个普通工薪家庭的孩子,大学毕业才工作一年,应该没有存款,找她借明显不行。 难道要找慕瑜借?她得想想,怎么教齐艾艾哄慕瑜出钱才行。 “嗯哼!”慕珪挺起胸膛,往景寂面前凑了凑。 景寂一把推开他:“别离我太近,空气不流通。” 接下来十分里,景寂一直神游天外,不管慕珪怎么咳,她都不理他。 “你在想什么?”慕珪终于忍不住问景寂。如果是在烦恼怎么弄钱,找我啊!(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九章 谈一场精分的恋爱(20) “想怎么教齐艾艾骗慕瑜的钱……”景寂想事情想得太投入,不禁脱口而出。 “慕瑜那么精明吝啬的人,他把钱看得和齐艾艾一样重要,他的钱,可不好骗。齐艾艾在他眼里,就是张白纸。你让齐艾艾骗他的钱,不是明着告诉他事情有鬼,叫他生疑么。” “你说得对。”景寂虚心请教慕珪:“那该怎么挣钱?难不成我真要去地下拳场打擂台?”齐艾艾的身体太差,去打擂台胜算不大,风险更高啊。 不到万不得已,她不想走这条路。受了伤,苦的可是齐艾艾,她不能那么自私。 “不是有我吗?你要多少钱,我给你。”慕珪真是差点儿被景寂吓死,她居然还动过去打擂台的心思!地下拳场那种擂台,是她一个小姑娘能去的吗?!她这么娇柔,去那里还不叫人打死啊! 幸好她不是上了擂台才叫他知道,真到那时,就是连他都没法救她。 “我不能要你的钱!”花仆人的钱,多没面子啊! “怎么不能?”慕珪咬牙:“我们不是朋友吗?再说,我的钱也不是白给你的……”以后叫你肉.偿,“算是我借给你的,等你赚了钱再还我。行了吧?” “朋友?”景寂默了默,觉得如今改过自新的慕珪确实够格做她朋友。 而且,他会那么多她不会的东西,对她的帮助,也远远超过了仆人的范畴,做个亦师亦友的朋友也不错,便爽快道:“行。你先借我一百万……” “一百万?!”慕珪怎么也想不到,景寂会“狮子大开口”。 “你才刚学会打麻将,级别虽然比普通人高,但和那些长期混迹牌场的老油子比起来,还是有些差距的。你想赢他们的钱,可没那么容易。你确定要借这么多?要是输了……” 慕珪年少时迷过一阵小说,他不挑,什么类型都看。总裁类的小说,也看过不少。什么霸道总裁借钱给灰姑娘渡过难关,姑娘还不起钱,就以身相许的这种情节,从前觉着脑残,现在想想,也不是不可能。 他开始控制不住地设想,怎么叫人设套,让景寂赔个精光,最后无力偿还,拿身子偿债。 可是,若是输光了,她那么骄傲的性子,肯定会因此受到极大的打击,从而自尊心受挫,情绪黯然。 他舍不得她难受失落。 可这种能使他们关系突飞猛进的机会难得,要他放弃,无异于叫他把口袋里的钱往海里撒。他做不到。 真苦恼,做还是不做?这是个问题。 景寂根本想不到慕珪已经对她起了坏心。她解决了本钱的烦恼,愉悦地摇头晃脑,哼着一段小曲儿,问慕珪:“有没有那种赌牌的人技术都比较差的地方,我可以先去那里练练手……” “那些地方脏乱得很,不适合女孩子。赢了钱会被人盯上,百分之百被强抢……” 慕珪还没说完,景寂已经皱起了眉:“就没人出面管管?这样叫人怎么愉快地玩牌?” “那些都是道上的几个大哥设的摊点,就是为了给社团拢财,骗那些去不起高级赌场的赌鬼的钱。警察都管不了。” “那……我还是好好跟你再多学几天,等学好了再下场。”景寂说着,就想起自古手艺都不是白学的,就算他们是朋友,她也不能厚着脸皮占慕珪的便宜。 况且慕珪还慷慨地答应借一百万给她。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齐艾艾整天在她耳边嚷嚷着,要是她有了一百万,就辞职去环游世界,炒了她那个可恶的上司。 由此可见,一百万对于普通人来说,是多大的一笔财富。 她得想想怎么报答慕珪。她除了修仙打架,好像没什么特长,没什么可教慕珪的。脑子里倒是有几本珍贵的高级功法,也都不适合慕珪这样的凡人用。 这么一想,还真拿不出什么对慕珪有帮助、能偿还他恩情的东西。 “慕珪,你想我怎么报答你?我不能白学你赖以谋生的手艺。” “报答我?以……”以身相许就行。慕珪好险忍住,没有把心里话说出。“以我们的交情,还谈什么报答!除非你没把我当朋友。” “想不到慕珪你这么够意思!”景寂拍了拍慕珪的肩膀:“等我学成出师赢了钱,有我的一半,也有你的一半。” “好啊。”慕珪心说:其实,我更想要你的人。 “等你学会玩牌,赢了钱,我就带你去玩别的。慕珲说的那些极限运动,我都会,他还是跟我学的。不管你想玩什么,我都能教你。q市临海,等到夏天,我们还可以玩冲浪和潜水。” “好!遇上你真幸运。慕珪,你这么帮我,对我好。我都不知道怎么感谢你。”上仙她现在不能用魂力,现代世界也没有灵草,她也没法炼延年益寿的丹药给慕珪,让他长命百岁。想想还真是还不起慕珪。 “我对你好也是有目的的。现在我就你一个知心的好朋友,能让我无所顾忌,畅所欲言。以后要是我缠着你聊天,你可不要觉着我烦。” “我在这儿也就只有你一个朋友。以后你有事没事,尽管找我,随叫随到。”景寂很大方道:“我嘴巴很紧,你有什么话,不方便对别人说,可以和我讲。” 嘴上这么说,景寂心里明白:慕珪肯定是想到她身无分文,又没有谋生手段,才说这些话。 真是个体贴的人。她一定要好好学习,争取尽快挣钱,到时带慕珪去商场,给他买买买,带他出去玩玩玩。 慕珪给她买好看的衣服,带她出去玩时,她都挺开心。想来,这么做,慕珪也会高兴。 慕珪看景寂对他完全不设防,显然拿他当自己人,两人的关系,明显又进了一步,虽然还没有上升到情侣,但距离他的最终目标,已经不远了。 他以后会竭尽所能,对她越来越好,让她离不开他。除了嫁给他,没有别的选择。 他第一次感谢齐艾艾。感谢她分裂出景寂这个人格。 其实,他最该感谢的,还是他自己。如果不是他那么吓唬齐艾艾,景寂也不会出现。 说到底,是他,带她来到这世界。是他,一手创造出了他的女神,他一生的挚爱。 慕珪趁着红灯停车的空档,目光如丝,一层又一层搭在景寂身上,搭成一个细细密密的温柔情网,牢牢罩住她。(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章 谈一场精分的恋爱(21) 景寂被慕珪看得头皮发麻,这种目光,她在纪尹辰、王子辉眼里见过。 这发展,有些不妙啊。她只想和慕珪做朋友,可他似乎并不这么想。看来,她得打消那些跟慕珪学习玩耍的计划了。 真是好可惜!好心痛! 她干笑一声,转移慕珪的注意:“嗬嗬,我好累,我们去哪儿吃饭?” 慕珪一直凝视景寂,没有放过她表情的每一个细微变化,看着她眼里升起对自己的疏远和戒备,他感觉有只手,在无情揉搓他的心脏,有点儿疼。 但他绝不会因此放弃。好不容易等她出现,让他动心。不管用什么法子,花多长时间,他都要叫她留在他身边。 绿灯了,慕珪忍住心中翻涌的各种情绪,转头启动车子,继续往前开,声音也一如既往的温和:“我们去老城。那里有个美食城,什么好吃的都有,我带你去挨家尝。” “尝到你喜欢的,就告诉我,下次我再带你去。”慕珪脸上自带柔光,眼里尽是向往:“我一向独来独往,没有交心的朋友,也没有一起吃饭的人……” “现在好了,有了你,以后我们可以一起行动。两个人吃饭,肯定比一个人香。景寂,刚刚你说我叫你,你随叫随到,可不能反悔。以后我叫你吃饭,你可不能不理我。” “……”景寂看着慕珪期待的笑容和发光的眼神,说不出拒绝的话。 她想,再等等吧,下次慕珪叫她,她不出现就是了。他那么聪明,只要她避不见他,他一定会明白的。他现在陷得还不深。只要她远离他,他很快就会忘掉她。 经历过王子辉,她才明白爱情的可贵和可怕。她不想再让另一个人也像王子辉一样,在她离开后,为她伤心欲绝。 景寂没有回答,慕珪心里发寒。他马上打起精神,兴致勃勃和景寂说起美食城的美食。 景寂不回话,他一个人自言自语,也很起劲。 把车停在美食城外的停车场,慕珪带着景寂到了一家川菜馆,点了一桌子美味:冷锅鱼、板栗鸡、水煮牛肉…… 景寂本来还挺失落,看到美食,整个人都治愈了,全身心投入到吃喝大业中。 慕珪看到她这副样子,信心回升了不少。吃货永远没法抵制美食的诱惑。他找到了她一个弱点。 不过,仅靠这个,怕是没法拿下她。他得向专业人士请求支援。 慕珪趁景寂忘我地和一桌子美味佳肴奋战时,借口出去抽烟,拨通了慕珲的电话:“我遇到一个比较棘手的问题,你替我参谋参谋。是这样的……” 尽量简洁地把自己的难题向慕珲描述一遍,慕珪就急急问他:“你说,这种状况,我该怎么办?” “哈哈!珪哥你也有今天!”慕珲仰首狂笑:“终于也有人能治住你了。” “说正事。要是你不给我一个有效的法子,让我挽回颓势。我亲自过来,把你押到老爸面前……” “我说!”自诩情圣、无往不利的慕珲道:“我虽然和景姐姐相处不多,也能看出她是一个极有主见和决断的人,这种人一旦下定决心,不会轻易更改……” “别废话!再不说点儿有用的,不用老爸出手,我直接弄死你。”慕珪恶狠狠地威胁慕珲。 “……”慕珲默默朝空气呸了两声,道:“我只有八个字:死缠烂打,永不言弃!不管她怎么排斥你的接近,怎么回避你,你想尽办法打破她的防线,死死赖在她身边,如珠如宝地对她……” “我不知道这些吗!哼!平时吹自己多会追女人,手段多高。我看你也不过如此……”慕珪损了慕珲几句,挂断电话。 本以为慕珲那小子会有办法,白期待了一场。还是按照他的法子来。 他就不信,他还拿不下她了! …… 距离慕珪上次带景寂去美食城,已经过去五天。 这五天里,慕珪苏醒了两次,可都没能和景寂说上话。 第一次他被慕老头抓住,滔滔不绝教训了半天,慕老头还亲自带他去参加什么狗屁金融峰会,好不容易捱到结束,他想去齐家找齐艾艾,让她放景寂出来。 结果慕老头叫人买了一车好礼,押着他,让他扮慕瑜,跑到齐家提亲。他全程只顾演慕瑜,应对齐家父母的盘问了。根本找不到机会单独和齐艾艾说话。 如果不是为了留住景寂,他才不会委屈自己,叫齐家父母甩脸色刁难。 第二次醒来,慕瑜给他留了一个难题,让他立刻解释清楚最近发生在齐艾艾和他身上的异常。还给他下了最后通牒:不回答清楚,就叫他以后都不能随意出现。 慕珪现在最怕什么?那就是不能经常出现,没有机会去缠着景寂,磨软她的心,让她和他在一起。 慕瑜那么一威胁,齐艾艾又说景寂不想见他,他没办法,苦苦思索了半天,和齐艾艾、慕珲统一口径后,用电脑录了一段影像,编了一个故事敷衍慕瑜。 慕瑜不买账。他决定给慕珪一个深刻的教训,当即限制了慕珪的行动。 正好齐家父母同意了把齐艾艾嫁给他,双方已经约定五一结婚。只是,他们把齐艾艾关在家里,不让她和他一起住,说是不合规矩。 这可急坏了慕瑜。慕瑜决定多抽时间去齐家,刷未来岳父岳母的好感,顺便也多创造机会见自己的女票,一叙相思之情。 他压制慕珪,不叫慕珪出来活动,慕珪比他更心急,简直想掐死慕瑜这个坏他好事的自己人。 可他毕竟是次人格,不管怎么挣扎,都叫慕瑜这个冷酷无情的主人格压得死死的。一天天的心急如焚,却无计可施。都要疯掉了。 …… 另一边,陈爸收到了手下对齐艾艾的调查报告,他仔细研究了一下,指着齐艾艾上下班必经的一段路,对一个心腹道:“这段路好像是交通事故多发地带。” “你找个可靠的人,你那个弟弟,我看就不错。等那女的晚上下班经过这儿,开车撞她。一定要往死里撞。撞完,我自会找律师出面替他辩护。最后我们至多赔些钱了事。” “办完这一票,我出钱送他出国读书,再在首都给他准备一套公寓。你问问他,愿不愿意?” 那手下立即激动道:“他肯定愿意!这样的好事儿,怎么会不愿意!我替他应了您,保证把事情办得漂漂亮亮!只是,老大,我不明白,为什么要找我弟?咱们社团那么多兄弟,不过是制造一场交通意外,谁去不行呢?” “还不是为了小澜。她喜欢那个慕瑜。如果叫人知道,是我找人弄死了慕瑜的未婚妻。小澜和他,还怎么在一起?” 陈爸点起一支雪茄,难得和手下说起了心里话:“你也知道,那个慕瑜可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他是魔都慕家的二公子,十分精明有手段的一个人,可不好惹。不能让他看出端倪,不然就麻烦了。” “你让你弟弟小心些,撞人前先喝点儿酒,弄成酒醉意外。到时我会找个好律师替他辩护,最多关几个月,就没事了。监狱里我也会替他打点好,保证他在里面过得舒服。等他出来去国外读书,就万事大吉了。” “有您这番话,我就放心了。”那手下点头哈腰地恭维了陈爸几句,就回去和自己弟弟商量撞人的细节。 这时,景寂和齐艾艾都不知道,她们正面临着生命危险,也不知道,她们的事儿,很快就要暴露。(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一章 谈一场精分的恋爱(22) 齐艾艾虽然和慕瑜过了明路,确定了结婚关系,但没领证摆酒,便没广而告之。她的上司不知道她和慕瑜的关系,依旧奴役她,把活儿都丢给她这个新人干,自己早早下班,出去花天酒地。 这天晚上八点,还在公司加班的齐艾艾接到了自家老妈的电话,说是慕瑜带了好礼上门。她做了几个齐艾艾喜欢吃的菜,等了她半天,也不见她回家,催她赶紧回家吃饭。 齐艾艾手头上的事儿也完成得差不多,她收拾了一下,就背着包下楼,上了地铁。她家所在的小区刚好在地铁站附近,坐地铁十分方便。出站走几分钟,就能到小区。她一般都是坐地铁上下班。 八点二十五分,齐艾艾背着包蹦蹦跳跳出了地铁站,横穿马路时,叫一辆闯红灯的现代车撞飞。 景寂感觉到齐艾艾的身子飞向半空,已经失去意识,她立刻出面,挤走了齐艾艾沉睡的神魂,占据了她的身子。齐艾艾胆小怕疼,她不能叫她受这份罪。 代替齐艾艾的瞬间,景寂从半空跌落在地,肋骨断了两根,腰部肌肉严重损伤,身上的皮肤还有多处挫伤,那疼痛,不比她被雷劈时所受的轻。 景寂咬牙忍住疼躺在地上,正想向不远处围过来的几个路人呼救,让他们帮她打120。 却看到,那辆现代车撞飞她后,居然还没停! 景寂趴在地上看着车轮就要碾向自己,她双手撑地,忍住剧痛,侧翻身滚了两滚,好险才躲开轮子的碾压。 这一滚动,用尽了她所有的力气。她可以确定,是有人想要她,不对,应该是齐艾艾的命。她怕自己命丧车轮下,大声向连连惊呼的围观群众求救。“救命!” 特地出门接齐艾艾的慕瑜,远远看着她被车子撞飞,吓得心脏都要停止跳动。他本能撒开腿,狂奔向景寂。待他跑到离景寂几十米远时,又见她差点儿被那辆可恶的现代车碾成肉饼,又恨又怕,恨不得长一双翅膀飞过去,带她脱离危险。 车里的人见景寂躲开了,又飞快地转动方向盘,将车轮对准她的上半身,开向景寂。 那司机眼里闪过一丝疯狂和狠辣:弄死那个女人,他的人生,将一帆风顺,他无须再担心钱和前途的问题。他不信她还能躲开! 慕瑜拼尽全力终于及时赶到,在车子压在景寂身上之前,抱着她滚到一边。 围观的群众都被那个开车杀人的司机的举动惊呆,他们有拍照、录像的,有打120的,还有打110的。 车里的司机看到有几个好心的路人上前挡在慕瑜和景寂身边,知道自己这次不可能成事,他磨磨牙,飞快地启动车子,驾车逃逸。 “拦住他!”景寂不甘地大吼一声,扯到了胸腔处的伤口,疼得脸色雪白。 有热心的路人告诉她:“小姐,你不用担心,我已经把他的车牌号和样子照下来,报了警。我看你伤得不轻,还是先去医院吧。” “就是。我们去医院。小艾,你忍忍。”慕瑜看景寂被撞成重伤却不曾呻吟呼痛,说话的神态、语气都和平时的齐艾艾很不一样,他心中惊惧。 却还是心疼她伤重,忍住疑问,一一谢过围观拍照录像,替他们报警叫急救车,还说要去警局给他们作证的好心人。 等救护一到,他陪着景寂去了医院。把她送进手术台等消息时,慕瑜在急救室外的走廊上徘徊不定,急躁不安,他很怕齐艾艾有个三长两短。 同时,他心中的疑问也越来越大:方才来医院的路上,他的女票一直没有和他说过一句话,没喊过一次疼,甚至不曾流一滴泪。这很不符合齐艾艾的个性。 他把最近发生在齐艾艾、慕珪和慕珲身上的异常,翻来覆去想了几遍,得出了一个惊人的结论:他女票的身体里,还住着另一个人! 而这个人,就是慕珪和齐艾艾关系缓和的关键。同时也是令慕珪行事作风大变的根由! 得出这个结论,慕瑜整个人都有些不好。谁来告诉他,女票像他一样精分了,往后这日子,该怎么过? 没等他思考太久,久等慕瑜和齐艾艾不归,出门找人却听说小区外不远处发生车祸的齐父齐母,问了知情人地址,急忙坐出租车到了医院。 几经打听,二老终于到手术室外找到了慕瑜。 慕瑜要安抚惊慌失措的未来岳父岳母,便暂时按下满腹疑虑,同齐父齐母说起了事情发生的经过,他问他们,齐艾艾最近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 那肇事司机明显是要置齐艾艾于死地。 慕瑜只要想到他差点儿看到爱人死在自己面前,就后怕不已。他绝不会放过那个行凶的司机。 齐家人都是本分老实的人,平时和邻里、公司同事和亲友关系都很好,齐家父母想了半天,也没能想出他们有什么仇家。 慕瑜想,既然问题没有出在齐家,就一定和他有关,准确的说,是和慕珪有关。他身边的人际关系他很清楚,绝对没有因他而恨齐艾艾,想她去死的人。 绝对是慕珪那个家伙不小心招惹出的烂桃花惹的事儿。 一想到这里,慕瑜便觉无颜面对齐家人。他恨不能把慕珪抓出来抽死他。 慕瑜和齐家父母在急救室外等了三个多小时,才等出了因麻醉安然熟睡过去的齐艾艾。 等听医生说手术很成功,不会有生命危险,最多养一两个月,就能复原,慕瑜才放心,把女票交给齐家父母照顾,怒气汹汹地回到公寓,录了一段录像。 他把有人欲害齐艾艾性命的事儿告诉了慕珪,还说出了他的猜测,向慕珪求证。他勒令慕珪尽快找出幕后真凶。他会把那人连同行凶的司机,一并送进监狱,让他们去牢里好好忏悔。 慕珪被慕瑜放出来,还来不及欣喜,就看到电脑里的录像,吓出一身冷汗。 他跌跌撞撞地奔出公寓,开车到医院,看到被齐家父母守着,浑身都是擦伤,上半身还绑满绷带,沉睡不醒的景寂,眼睛一下变得猩红。 差一点,差一点,他就要永远失去她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二章 谈一场精分的恋爱(完) 慕瑜说得对,绝不能放过凶手! 慕珪揩去眼角的泪,脸上全是凶戾之色。他杀气腾腾地走出医院,在外面接连打了几通电话,根据慕瑜告诉他的行凶者的车牌号和大致轮廓,让他的小弟分别在黑市和黑客论坛里发了悬赏,说是谁能在最快的时间里找出那人和他背后的指使者,就能得到一千万的赏金。 此时,陈家。 陈爸和陈澜听说计划失败,齐艾艾重伤进了医院,开车的司机甚至叫人拍到了脸!两人的脸色,都难复从容。虽然他有戴口罩,但大致轮廓总不会错,用面部识别软件一拼,用不了多久,总能找出他来。 没想到遇上了最坏的状况:齐艾艾没死,他们的人还叫人录到了脸,警方已经开始行动。 要是叫警察抓到人,大家都没好果子吃。 陈澜的脸上,隐隐有灰败之色。 她这几天也不是完全没作为,她找私家侦探查了一下魔都慕家,发现那是一个真正的百年世家大族,底蕴深厚,财富惊人,来往的都是豪商高官。不是他们陈家这种黑社会暴发户家庭能比拟的。 如果叫慕家知道齐艾艾那事儿,是她指使人做的…… “爸,你尽快安排他离开。他不能再留在q市了。”这个他,自然说的是开车的那名司机。 以慕家的关系和权势,如果找出她和她爸是幕后主使,他们父女都将难逃牢狱之灾。 她今晚回家,本来是想叫陈爸放弃行动,她另外想办法让齐艾艾知难而退的,没想到他爸已经派人动了手。最糟心的是,杀人不成,反倒叫人抓住了把柄。 陈爸咆哮一阵,砸完东西,丢了五十万的现金给那个司机,又叫来另一个名心腹,把那司机送上了去越南的卡车,要连夜把他送出国。 慕珪到处发悬赏找人时,那司机已经坐上去越南的卡车,都要跑到边境线了。 慕珪那个黑客小弟找了几名同行,通过天网很快查出肇事司机和陈家的联系。 随后,他们又花了一小时,排查各大城市高速公路出入口的摄像头,追踪到那司机的行踪,联系了活跃在边境处一支佣兵,让他们将那名司机抓住,押送回q市。 慕珪只等了一天,第二天下午四点,他的那名黑客小弟就打电话告诉他,人已经被他们押了回来,直接送去了警局。在回程途中,他的朋友用了点儿小手段,叫那名司机不敢说谎,他已经在警局供出了陈澜父女。 陈爸在q市很有几分关系,和此地的高官关系紧密。不然也不会扫黑扫了这么多年,都没有把他扫到牢里去。 慕珪怕他动用关系,逃脱惩罚。他马上给远在魔都、如今慕家的实际掌权人慕大哥打了一通电话,让他帮忙疏通关系,让车祸的幕后主使付出代价。 他还让慕大哥把慕家财团的律师团借他用一用,他不信等开庭了,陈家找的律师,能比他们慕家的强。 陈澜和她父亲都不是善茬,这些年手里都染过血。从前陈家在q市势大,上面有人帮他们。他们犯下的那些事儿,都叫人遮掩了过去。 慕珪叫他的那个黑客小弟继续带人查陈家的底儿,把陈澜和她父女这些年犯下的事儿,都摸透了,他亲自带了另外几名小弟,到处走访,寻找实证。 他要光明正大地用阳招,叫陈澜父女一无所有,身败名裂,把牢底坐穿。 他不会让他们死得太容易。 活受一辈子罪,才是他们的归宿。 这次齐艾艾出事。慕珪比慕瑜更加愤怒。同时,他还很自责。都怪他粗心,没有发现陈澜这条毒蛇的本质,没有保护好景寂,差点儿失去了他的女神。 他只要想起去医院看到景寂躺在床上,疼得冒冷汗,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的样子,他就想把陈家父女千刀万剐! 可他已经答应景寂要从良,不能用以前寻私仇的那套手段。所以,他要走法律途径,叫陈澜和她父亲一辈子翻不了身,在监狱里叫人磋磨。 慕瑜这次比较大方,让慕珪出来活动了整整三天。 这三天里,慕珪带人可是办了不少事儿。陈澜和她父亲的罪证,他已经收集了个七七八八,足够叫他们坐一辈子牢了。 这都是他那名黑客小弟和他朋友们的功劳。经过这次,慕珪才知道,黑客是最好的侦探。想要查什么,找他们最快而且消息很准确。不用担心被坑。 慕珪十分庆幸自己收了这么一名能干的小弟,大方地把他整理出来、本来打算给景寂看的一套赌术,送给了他那名干着黑客的活儿却一直想当名职业赌徒的小弟,以示感谢。 还拿出三千万,让他们一伙人将就用用。 如果不是要留着钱和慕瑜合作搞创业,慕珪肯定不会这么小气,只出三千万。 但他的那名黑客小弟和他的小伙伴们,都是善解人意的好孩子。反过来劝解因为钱给的少羞愧难安的慕珪,说是心意最重要。他们跟着他惩恶除奸,为民除害,别提多高兴。 黑客从来都不缺钱花。他们没有要慕珪的钱,把三千万退还给他,说是当提前给他包红包,等将来慕珪和景寂结婚,他们会前去祝贺,讨杯喜酒喝。 慕珪一听这话,遍体舒泰,仿佛已经看到他和景寂手牵手步入婚姻的殿堂。 当即表示,欢迎他们到魔都喝喜酒。还说,以后他们谁要是遇着困难了,只管找他。能帮的,他绝不推辞。 送走那群可爱的黑客朋友,慕珪去医院偷偷看了一眼景寂。 然后回到慕瑜的公寓,将那些证据按时间顺序整理好,放入保险箱封存。 他录了一段影像,告诉慕瑜,齐艾艾身体里确实另有其人,那人是他喜欢的女人,名叫景寂,让慕瑜好好照顾景寂。还说,他已找到真凶,事情也已差不多安排好,让他不要心软。要是没有让陈家父女坐一辈子牢,他就跟他没完。 慕瑜醒来,看完录像,心里对慕珪的怨恨渐渐消散。他按照慕瑜的指示,打开保险箱,将那证据拿出来,不管是声像还是文件,全部复印一份。 他留下了复印件,打电话叫在临市躲难的慕珲过来,把原件交给他,让他亲自带着坐飞机回了魔都,交给慕大哥,让他看着办。 他依旧医院公寓两头跑,用心照顾景寂。对于景寂在关键时刻挺身而出,救了齐艾艾一命,替齐艾艾受苦受痛这事儿,慕瑜心中十分感激。 他虽然怀疑景寂的身份,觉得她不是单纯的次人格。但景寂对齐艾艾有救命之恩,也没有做过什么有害齐艾艾和他的事儿,还是慕珪喜欢的人。 种种身份加起来,慕瑜也就网开一面,没有追究太多,对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景寂想着齐艾艾的伤渐渐好转,伤口也不那么疼,也是她离开的时候了。她请慕瑜放慕珪出来,说她有话对他说。 她和齐艾艾出事,最难受的应该是慕珪。那是一个磊落有趣的好人,是她的好友,她不想他背着一生的心理包袱,郁郁不乐。 所以,走之前,她要和他好好地告别。 慕瑜没有问为什么,他和慕珪换了位置,好让他和景寂好好聊一聊。 “慕珪?”景寂看着慕瑜怕在病床上睡了过去,她推了推他的肩,喊醒他。 “是我。你……你可还好?”因为太愧疚,慕珪不敢看景寂的眼睛。 “我很好。你不用自责。这次出事,责任不在你……” “可如果不是我,陈澜也不会丧心病狂找人杀你!”慕珪抬手捂着脸,不想让景寂看到他脆弱的表情,“如果不是我,你也不会变成这样。我没脸见你……” “没想到你居然这么蠢!”景寂骂慕珪:“你有病吗?那女人犯的事儿,你往自己身上推做什么?我都说不怪你,你还做这幅样子给谁看?” “慕珪,你把手放下。我再说一遍,不是你的错,不要自责,我和齐艾艾都不怪你。相反,我们还要多谢你,慕瑜说你已经找好证据,准备把陈澜和他父亲送进监狱为我们报仇了。谢谢你。” 慕珪眼里洋溢着泪花,目不转睛看着表情温柔安慰他的景寂,“这是我应该做的。” “今天我找你,是想你答应我一些事儿。” “你说。只要我力所能及,一定为你办到。” “以后不要老和齐艾艾作对,对她宽容一些。这世上那么多人,她能和慕瑜相遇相爱,并结为连理,多难得。她是一个好女孩儿,就是胆子太小,经不起吓。” “我早就没和她作对了。我已经接受她和慕瑜在一起的事实。以后也不会为难她,你放心。” “还有,和慕瑜好好创业,干一份正经的职业。赌博和打拳偶尔为之便可,和你那些道上的朋友,慢慢断了往来吧。再交一个陈澜这样虚伪恶毒的朋友,还不知道惹出什么事儿。” “你不说,我也会这么做。还有呢?” “每天都要开开心心,别为我自责伤心。” “那你要快快好起来,看着你吃罪受痛,我怎么能不自责。” “好。”景寂假装疲惫,打了个呵欠:“我想睡一睡。” “你睡吧,我守着你。”慕珪轻柔地给她理理被角。 “慕珪,认识你很开心。你是个很好很好的朋友。”永别了,我的好友。 “我也是。”只是,我却不想只做你的朋友。等你伤好,咱们慢慢来。慕珪轻轻握了握景寂的手。 景寂突然有些难过和不舍。难得交上一个好友,她还没有和慕珪学全赌术;那么多有趣的极限和户外运动,她一个都没玩上…… 如果慕珪不喜欢她,该有多好。这样,她也不用急着离开了。 景寂用神魂和齐艾艾沟通:“我要离开了,你放松心情,让我把我的那件小东西取走,以后你就不会再做噩梦……” “景寂姐姐,你能不能不走啊?我看慕珪挺喜欢你,你要是离开,他该多难受。我也很喜欢你,你走了,就没人帮我,为我出头了。” “你有慕瑜,慕珪还有家人和好友在。我走了,你们就算伤心,也只是暂时的。我离开,是为了慕珪好。我永远也不会爱上谁,他对我再好,我也没法回应他。” “我不想耽误他。长痛不如短痛。我走后,你和慕瑜对他多上上心……” 景寂说着,掐诀取出自己的魂丝融入残魂,抱了抱齐艾艾的小神魂:“再会,小艾。替我和慕珪道声别。让他记住过答应我的事儿,一直都要开开心心。你也是。” 景寂飞出齐艾艾的身子,围着慕珪转了一圈,算是向他道别。然后眼睛一闭,投入了下一个世界。 她的路,还在前面。(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三章 最好的你,最美的爱(1) 景寂进入下一个世界前,仙界南海某座仙岛上,菩提道祖和他的首座弟子,即景寂的大师兄景荇,正从一面流光镜中,观察景寂在各个世界的历练状况。 菩提道祖掐诀让画面飞快流动,他草草看完景寂在之前几个世界里的历练情况,低低叹了声:“她怎么完全不开窍?难得道祖我挖空心思,给她安排了这么多好男儿,她居然一个都不心动!这样不动情,怎么能勘破情劫?” “师尊,依弟子愚见,师妹确实无心男女之事。不如我们随她去……”景荇脸上两颗黑眼圈十分明显,都快占了他如刀如削的半边俊脸去。 他心里有个小人在跳脚咆哮:师父说什么他费尽心思给师妹安排好男儿,明明费心思、出苦力的那个是他!他只会皱眉、摇头! 为了捏造那几个优质男人,连思想和性情都要一一给他们塑造,他已经好几月没有闭过一次眼,睡过一次觉了。神仙虽然不用睡觉也行,但那么漫长的日子,仙界又没什么娱乐,不睡觉干嘛去?他早就养成了早起早睡的好习惯。 因她师妹下凡历练的破事儿,他比几个师弟、师妹跑慢了一步,叫师父抓了做苦力,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 看看他现在脸上的黑眼圈,哪里还有仙界四大顶尖美男的俊秀高雅?他容易吗?! “胡说!她这情劫必须要过!她没有心思,我们就给她创造条件,勾得她起心思!怎么也要她往情网里跳一跳,悟个道。” 菩提道祖捏着自己快要掉到地上的胡须,苦恼道:“你以为整天给她塑造完美对象,师父我不烦吗?” “可若不这么做,她不勘破情劫,修为便没法继续增长。后面的世界,根本进不去,我也不敢放她去。她的残魂还太弱,在时空裂缝中生存不了多久,就得叫罡风天火吞噬。你想你师妹去死么?” 景荇眨了眨血丝密布的眼,跳着脚抓狂:“可师妹到底喜欢什么类型嘛?!我要怎么给她捏男人,她才会情起心动?要是她一直不动心,我就一直不停吗?师父,你看看我啊,再这样下去,师妹还没死,我就先完蛋了!” “……”菩提道祖还是第一次看到他的大徒儿崩溃,再瞧瞧大弟子那张俊脸已经染满风尘,不复水灵,他有心虚地咳了咳,道:“我给她准备的下一个世界是未来星级世界,你再坚持一下,给你师妹捏一个完美道侣……” “天知道景寂那个心肠比仙石还硬、只会修炼、完全不开窍的死女人,喜欢什么样的男人?没有目标,我怎么捏?” 景荇完全陷入了吐槽模式:“景寂她从前修炼了十多万年,遇上的男修都能填满一个小千界,没有一千万,也有八百万,其中不乏优秀俊美的极品,她都没有动过一次心。您能指望她为凡界那些弱鸡般的俗男心动……” 景荇还没抱怨完,菩提道祖就合掌笑道:“对了!我就说哪里不对劲,终于叫我找到了根由。景寂她向来敬慕强者。之前那些男人都打不过她,不能叫她折服,她又怎会为他们心动?” “这次在星际世界,你给她捏一个实力比她强、长得比你俊、痴情又坚贞……”以下省略一百字形容完美好男人的褒奖之词。 菩提道祖一双绿豆大小的眼睛里,精光频闪:“……这样对她一往情深的人中龙凤,我看她还不动心!” “……”景荇好想直接去死一死:“师父,你说的这样的人,我都没有见过,怎么捏塑?万一哪里捏得不好……”你又要叽叽歪歪,一直摇头折磨我。 “哼!你这懒惰无情的臭小子,想偷懒就直说,我就知道指望不上你,这次道祖我亲自上,你滚吧!”菩提道祖翻脸无情,一脚把大弟子踢出十万里,从南海踢到了北山魔仙族的地盘。 且不说景荇因为自家师父的这一脚,叫魔仙界那些死仇追杀得有多惨。菩提道祖赶走他后,凝神回忆半晌,终于从回忆的角落里,找到了一名活在传说中的上古真神。 按照他的样貌品行捏了一个超男神级别的帅哥出来,再在他的思维中,设定一个遇上景寂必爱她如珠似宝的套路,大手一挥,把他安排到了景寂即将前往的那个星际世界。 看着那个被他捏成的小人,在那个星际世界飞快成长,最终长为一代护国大将,因为一次绞杀星际强盗的行动落单,被星际风暴吹到了一个垃圾星球上,即将和景寂附身的那个女孩碰面。菩提道祖奸笑道:“嗬嗬,道祖我已使出了压箱底的本事,景寂,我看你还不入套!” 说罢,菩提道祖把深藏在乾坤镯里、被他藏了二十万年的极品仙酿拿出,斟了一小杯。他一边陶醉地闻那股香气,小口地细品,一边转动他那双几乎叫松垂的眼皮完全盖住看不见的小眼睛,略带猥琐地笑了笑: “这次一定能成功!我得看仔细了,把关键部分刻录下来。等小景寂回来,拿给她看。到时……哈哈!那死丫头为了消灭黑历史,还不任劳任怨,给我做牛做马!哈哈哈!” …… 再说被道祖算计的景寂,还完全无知无觉。 她刚进入这个与齐艾艾所处的现代世界隔了七千年之久的星际大世界,附在一个被活活饿死的十二岁的小孤儿雅芸身上。 因为她附进雅芸身上之前,小姑娘已经完全死透,且雅芸生前大脑严重受损,一直痴痴傻傻,除了记得自己的名字,也没留下什么有用的记忆给景寂做参考。 景寂在一片荒无人烟的林子里餐风露宿,用野果果腹,摸索了一周,才好不容易试出,放出些许魂力,可以充当精神力,和雅芸的光脑连通,去光网上查询有关星际世界的介绍。 原来,她刚去的那个现代世界之后,便是末世,人类大量死亡,丧尸几乎覆盖全球。虽然出现了一部分强大的异能者,和丧尸对抗,为所存不多的人类争取到一方生存空间。 但最终还是寡不敌众,被进化了的丧尸群逼得无家可居,科学家和异能者们联手,制造了一艘若亚方舟,从地球上迁徙到了另一个星球,开始了人来在星际大时代的探索。(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四章 最好的你,最美的爱(2) 若亚方舟上最后的人类,在迁徙时遇上虫洞,误打误撞在食物耗尽之前,找到了一个环境与古地球相似的星球,也就是如今的中央星球——蔚蓝星。 蔚蓝星上除了人类,还有原始居民兽族:成年前是兽,成年后可变成人的种族。 兽族寿元绵长,平均寿龄约一百五十岁,实力越强,活得越久。 只是,他们成年前是脆弱的幼兽形态,无法变成人形,不能修炼他们祖祖辈辈代代相传的功法,和普通动物没有区别。只是精神力更强些,攻击力不大。 但在成年后,兽族可变作人形,修炼功法,走上炼体或者炼神之路,实力猛增。只需短短几年,就可进化为和当初那些从古地球迁徙出来的、最后最强的异能者们势均力敌的强者。 只是他们的进化之路,十分艰险。能挺过去的兽族人,不过十之二三。 因为兽族体内的基因有缺陷,使得他们性子狂暴,动辄和同族打架斗殴,决一死战。 偏偏他们修炼的功法,在初级阶段,只会强化那些狂暴基因,最终让他们在进阶前走火入魔,发狂,自相残杀而死。 人类到达蔚蓝星之前,兽族人已经大量死亡,濒临灭绝,只剩下寥寥几千人。其中一大半还是懵懂脆弱,不知道能不能挺过第一次进阶幸存下去的幼兽。 兽族的强者,为了本族的生存和发展,与科技比他们进步、有可能研制出解决他们基因中的狂暴因子的人类,签订了和平共处条约。 双方在蔚蓝星上划定了彼此的地盘,并规定,任何一方等闲不可越界或者挑衅滋事,危及另一方的生存。且人类若不能在一百年内解决兽族的基因问题,就会被兽族几个顶尖强者灭族。 人类科学家们苦苦摸索、实验了半个多世纪,才发现人类和兽族结合生出的半兽人,基因状态最稳定。且成年后完全变成人形,修炼兽族功法第一次进阶时,走火入魔的概率低于百分之二十,幸存几率极大。 并且,和兽族结合生下的半兽人智商更高,学习能力更强,且寿命更长,至少也能活到120岁。远远长于人类80左右的平均寿元。 于是,蔚蓝星上最后的人类和最后的兽族,开始了频繁的通婚,渐渐融为一家。 随着两族人口和实力的不断增长,以及科技水平的日益发达,人类和兽族开始不满于只栖居在小小的蔚蓝星上,他们把目光放到了星际中,开始频繁乘星舰进入宇宙,寻找其他宜居星球和有用资源。 在随后的一千年里,人类和兽族陆续发现了拉多尔星、法尔星等星球,以及拉多尔族和法尔族人等其他星际种族,并与之进行了长达多年的争夺星球控制权之战。 导致各大星际种族人口锐减,实力下降。被星际兽和虫族联手,打了个措手不及。许多人,都沦为了它们的食物。 各族人痛定思痛,彼此休战,结为同盟,与星际兽和虫族展开了生死决战。最终战胜了它们,把吃人的星际兽和虫族赶到了星际边缘的几个贫瘠星球。 与星际兽和虫族大战期间,各族人彼此间建立了深厚的友谊。大战后,各族首脑代表各族人民,达成和平共处协议,成立星际大联盟,开始通婚和友好往来,拉开了星际大融合的新篇章。 如今星际大联盟中的人类,不再是纯粹的人类,或多或少都融合了其他星际族群的基因。 因为兽族基因和人类基因最契合,两族间长年通婚,如今的星际人体内,人族和兽族的基因最多,两种基因所占比例基本持平。也就是说,他们是半兽人。 光网上还有其他各时期星际联盟的主要科技成果和探索历史,景寂都没有心情接着往下看了。 因为她被自己竟然不是完整的人类,而是个下贱的妖人这个事实打击到,整个人都不好了。 突然,她的身子剧痛,开始抽搐,意识很快便模糊,趴在地上动也动不了。 等她再次醒来,一睁眼,就看到了面前长身玉立着一个俊美绝伦、气势慑人的高大男人。 那男人身高目测近两米,一身精瘦的腱子肉,包裹在深蓝色的军服下,浑身上下,都是阳刚正肃之气。 便是景寂这种不重男色之人,也得承认,他的身材堪称完美,肌肉长得恰到好处,多一分嫌粗壮,少一分嫌干瘦。 她顺着他线条极美的腿、腰、胸膛往上看,映入眼帘的,是一张集天地灵气、得大自然馈赠形成的俊脸。他的轮廓略深,五官不论是分开看还是看整体,都找不到一丝瑕疵。他的肤色偏白,肌肤光滑得几乎看不到一个毛孔。 景寂愣愣望着他,脑中忽然冒出几个词:面如傅粉,眼灿若星,唇似朱染,萧萧肃肃,矫若游龙。 饶是她这种见惯了貌美俊俏仙子仙君的人,也看呆了一瞬。 好一个俏郎君! 最重要的是,这美人气质还很清冷高洁,浑身散发着冷肃的禁.欲气息,格外吸引人。 这种品相质素,别说在凡间,便是仙界也罕见。 景寂暗呲呲地想:若是她那自恋、自恃貌美的大师兄见了此人,还不羞愧地找地洞钻,以免被比对得黯然失色。 正在躲避仇敌追杀的景荇突然鼻子一痒,没忍住打了个大大的喷嚏,气息外泄,叫那魔仙族的人闻到了气味儿,一哄而上,追着他到处跑。 真是流年不利。景荇悲催地想。他在心里把害他不得不四处奔逃的师父和小师妹骂了个狗血淋头。 短暂地沉迷在美色中的景寂,忽然感觉鼻子一痒,好像有热乎乎的液体流出。她在美人淡漠的视线下,吃力地抬起小手一抹,瞪眼一瞧:居然是鼻血! 景寂如遭雷击!不可置信地定定看着她手上的血,忽的眼前一黑。晕倒前景寂还在想:要是时光能倒流就好了,她一定会在昏过去前冲美人大喊一声“我不是叫你的美色迷晕的”,以证自身清白。 诸隽淡定的表情,因为看到景寂被自己的鼻血吓晕,终于有了一丝裂缝。他的嘴角和眉心抽了抽:这个奇怪的小丫头,特殊的不止是她的身体构造,这举止,也够……叫人印象深刻。 她还是第一个看到他的真容,流鼻血晕死过去的人。他这脸,果然不宜外露。 可惜了那张被星际风暴吹得无影无踪的仿真人皮面具。 诸隽弯腰蹲下,把露出兽形的小女孩儿抱在怀里,朝他之前发现的山洞走去。他总不能把她一个小姑娘丢在这儿。 她身上的气味儿太过甜美,不处理一下,很快这附近的星际兽便会蜂拥而至。到时想全身而退,可就难了。 再说,她的存在很特殊。这是他见到的第一例脑域被废的人,突然间恢复正常,还神奇地有了极强的精神力。 并且,她明明是未成年,他流落此地藏起来养伤后,却看着她一直以完整的人形活动了两天。 今天他观察她时,发现她突然晕倒。等他赶过来,竟看到她变成了半人半兽。屁股后面,多了根软乎乎的小毛球尾巴,头上还长出了两只毛茸茸的小耳朵,两条腿全是雪白的细细软软的嫩毛,摸起来特别顺手。 她的这种形态,分明是高级兽族白狐族与人类结合生出的幼兽独有的模样。 白狐族的混血幼崽一向珍贵,百年难得一只,成年后修炼天赋绝佳,进阶时一般都很顺利。星际历史上有记载的超级强者,有五分之一都是白狐族的混血。(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五章 最好的你,最美的爱(3) 按理说,她这样的白狐族混血幼崽,应该被当作珍宝,养在圣域。直到她成年,修炼第一次进阶后,勉强有了自保之力,才被放出来行走。 因为白狐族的幼崽成年前很虚弱,偏偏身上会散发极甘甜的灵味儿,容易被星空兽猎食。 看林子里的生活痕迹,这个小丫头,似乎在这里生活了很长一段时间。也不知她为何会被遗弃在此?这些年,又是怎么躲过星空兽的鼻子,平安长大的? 诸隽却不知,之前的雅芸脑域被废,没有精神力,也就催发不了体内白狐族的基因。 是以她不会变形,更不会散发出甜美的灵味,引来星空兽的猎食。 景寂是因为对雅芸的来历和体质一无所知,误打误撞,用魂力代替精神力连接上光脑,让光脑检测出她的体质,自动替她催发了她体内的白狐族基因。 使得她突然晕倒并变形,与此同时,散发出白狐族混血幼崽独有的甘美气息。 因为她才催发出白狐族的基因,气息将将散发到空气中,并没传播开去,就叫诸隽及时嗅到,并出手消除。所以,也就没有引起附近星空兽的注意。 隐性的绒毛控诸隽趁着景寂人事不知,也不再克制和伪装,一脸享受和满足地伸出手,一会儿摸摸她的两只小短腿,一会儿捏捏她的耳朵,一会儿顺顺她的小毛球尾巴。 真舒服哇!诸隽幸福地眯起了一双璀璨的眸子。 一面过手瘾,他脚下的步子也不停。 诸隽深深地看了眼不知今夕何夕的景寂:这个小丫头,浑身都是谜,从头到脚都写满了异常。很有点儿研究价值。 他得把她带回蔚蓝星,找他的科学家好友北鸿仔细研究研究,顺便查查她的身世。 联盟最重要的种子,未来的领袖之一——白狐族的混血,总不能这么不明不白叫人丢弃在垃圾星球。 这可是触犯星际法令的事儿! 总有人要为此付出代价! 诸隽一只手牢牢抱着景寂,另一只手一下接一下地捏揉她的小毛球尾巴。她的尾巴蓬松柔软,绒毛细滑,是诸隽最喜欢的地方。 就为了这一条尾巴,他也得把她留在身边。 诸隽想着:等回到蔚蓝星,他要先找人把这丫头落户到自己名下,由他做她的监护人。 她已经启动光脑,因为距离的关系,少则半年,多则一年,与她有血缘关系的人,知道她的脑域已经恢复正常,总会通过光脑的定位找到她。 得在她身份暴露之前,杜绝别人跑来和他抢人的可能。 这么趁手的人形绒毛玩具,可不好找。必须要栓好了。 至于这小丫头的亲人,不论他们出于何种原因,单是把她丢弃在垃圾星球多年不管,就不配做她的家人。 以后,她有他养,根本不需要别人。 只是,不能再叫她见他的脸。 要是见一次就流一次鼻血,可怎生是好? 幼崽珍贵的血,可不能这么浪费。而且,她那么瘦小,流太多血,对她的身体也不好。 诸隽加快脚步,在荒无人迹的林子里狂奔,很快便到达他藏身的隐秘山洞。他用树枝将山洞入口封住,打开机甲,把景寂轻轻放到他机甲室的营养仓里。 自己则坐在控制台前忙活。在她醒来之前,他必须要用机甲里的材料,尽快给自己制作一张面具戴上。他可不想再让小丫头流鼻血。 …… 景寂要是知道诸隽的想法,不掐死他,也得挖个洞把自己活埋了。 苍天在上,她真的不是被诸隽的脸迷晕的,她流鼻血也不是这个因为。 突然被激发出白狐族的基因,根植在雅芸体内白狐族天生的那股力量,本能地排斥景寂的残魂。这是许多高阶妖族与生俱来的、保护本体不受夺舍的禁制。 景寂一时不防,叫那股力量伤了残魂,这才流鼻血晕倒过去。 如果不是她的残魂够强,雅芸的白狐族基因太弱,方才那一下,就不是流个鼻血那么简单,魂飞魄散都有可能。 景寂表面上昏迷了,实际上她的残魂正和雅芸体内基因主持的那股禁制力量博弈。不克服那股力量,她就没法掌握这具身体,也就没有机会挖掘雅芸未了的心愿。 为了得到她的魂丝,她必须要压制住那股力量。 诸隽把景寂放入营养仓之前,她一直不敢放开手脚,默默忍着痛,还有诸隽对她耳朵、尾巴的“冒犯”。她怕释放魂力,让抱着她的这个强大男人看出她的底细,将她抹杀。 直到进入完全封闭的营养仓,确认气息不会外泄,景寂才火力全开,卯足劲和那股禁制力量做搏斗。 为了尽快压服那股力量,不叫诸隽察觉到她的变化。她咬牙牺牲了一半的魂力,将之转化为精神力,消灭了那股禁制力量,彻底成为雅芸身子的主人。 幸好营养仓能缓解她身体上的疼痛,滋养她的精神力。 最让人惊喜的是,等精神力强大到一定境界,便可凝结为丝丝魂力,反哺于她。 发现这个事实后,景寂心中又升起希望。开始专心吸收营养仓中的液体,提升自己的精神力。 此时的景寂却不知,她运气好,遇上诸隽这样的超级土豪,耗巨资用最珍贵的药材,提炼成能滋养精神力的营养液,供自己修炼使用。寻常人根本支付不起这笔开销。 就算有足够的星币,买齐药材,没有诸隽用他独有的神力提炼,也炼不出那样的营养液。 她也不明白,自己那么随便一吸收,就花了诸隽近亿星币。 …… 诸隽是一个精益求精、追求完美的人。他给自己做面具时,也很用心,花了十几个小时,不止精神力,连神力都用上了,才做出一张看不出真假的仿真人皮面具戴上,瞬间变成另一个人。 因为做面具时耗费太多精神力,他感觉很疲惫,便进入营养仓,打算抱着他新捡的白狐族混血小丫头,枕在她毛茸茸的腿上,美美地睡一睡。 哪知待他躺进营养仓,凝神开始吸收药液时,却发现他刚炼制的高度浓缩、至少可供他修炼三月的极品药液,已经完全没了药效! 诸隽虎目圆睁,放出神力,以便进一步观察景寂这个短短十几个小时,就把他珍贵的药液吸收完,居然还没爆体而亡的怪物小丫头。(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六章 最好的你,最美的爱(4) 景寂正美滋滋地睡着觉,忽然感到一股类似魂力的力量在探寻她的身子,甚至神魂。她悚然而惊:凡人的世界,怎么会有这种力量存在? 这里很明显只有她和那个绝世美男在,这股力量的主人不用想,也知道是他。 之前她能感觉出他很强,没想到强大到这种地步!若是她没分出一半魂力前,还能敛息收魂将他糊弄过去。可她刚刚才没了一半魂力,只用营养液补充了一丢丢回来啊! 怎么逃得过他的“法眼”? 要完蛋了吗? 妖族一向最排外,这个星际世界的妖族自称是兽族,名字虽然变了,但本性肯定不会有变。瞧她身体里那股天然排外的禁制力量就知道了。 景寂假装熟睡,暗中默念法诀,蓄势待发。只等美男出手,她就猛然发出最强的一击,打他个措手不及。 他那股类似魂力的力量虽强,却明显是低于她魂力的低阶力量,想来法力也不会比她强到哪里去。她要力求一击击倒他,尽量为自己争取逃脱的机会。 诸隽虽惊讶于景寂体内力量的强大,却没想过她会是冒牌货。 因为星际史上还从没出现过,有高阶兽族血脉的人,叫人夺了舍的。他只是确认了景寂的身体,确实经历过神奇的变异,让她克服兽形的限制,觉醒天赋,自动开始修炼。 诸隽会这么想,也不奇怪。 高阶兽族的基因里,都是自带修炼功法的。他本身是龙族和人族的混血,二十岁成年变作人形后,便自发地觉醒修炼天赋,读取了体内的功法开始修炼。 以己度人,他以为景寂的情况,也和他一样。 诸隽发现景寂在装睡,收回他的神力,传音入密对她道:“别装了。我知道你醒着。吸收了我这么多珍贵药液,总要给我个说法。跟我出来,营养仓里都是废水,待着也不舒服,我们去外面聊。” 言罢,他率先从营养仓中爬出。 景寂见他没有攻击自己的意思,也感觉不到他对她的恶意和杀意,听他说那药液很珍贵,有些惭愧,这世界灵力稀薄,难得那药液能补充精神力,继而补充灵力和魂力,想来也不是凡品。 她红着脸紧随诸隽其后爬出,垂着脑袋,耷拉着小耳朵,嗫嚅道:“对、对不住。我一时没忍住,用了你的药液。以后等我找到材料,会重新炼制一份还你的。” “你会炼这种药液?!”诸隽没绷住高冷脸,瞠目结舌问景寂:“可是说真的?” “我会。”景寂以为诸隽认为她在胡说八道敷衍他,认真道:“我不会赖账的。你放心。” 咦,美男这么快就做出面具,换了一张脸。他这面具做得挺好,还能隔绝神识窥视。修为比他低的人,是看不出他戴了面具的。她要是没见过他的真容,都要叫你骗了去。 “我可不怕你赖账。”诸隽一手抚着下巴,审视景寂:“你这幼崽,还挺能干!看来我得把你看紧了。” 她的身份,在她能力足够强,能够自保前,可不能泄露。等把她弄回家,她体内的光脑,也得给她换一换。免得她那不知是敌是友的家人,跑来找他生事。 十几岁的幼崽,突然有了高阶兽族一百岁才可能拥有的精神力,还多了一部分极纯粹的神力。虽然没有他的神力强大,但其精纯度,已足够令人震惊! 那种纯度,便是他这种兽族中的最高贵的龙族混血,修炼五十多年,也没能凝练出的。 难不成她基因里的炼神功法,比他的更高阶? 诸隽被自己的想法惊到。很快,他微不可见地摇摇头:不能啊!白狐虽是高阶兽族,但其地位和实力,仍远不如龙族。 龙族从远古时期起,就是兽族绝对的王者。龙族一出,万兽臣服。仅凭血脉,就能压制同等修为内的其他兽族。他从一出生,自带的精神力和体魄,就比其他幼崽强数十倍。 可他捡到的这个了不得的幼崽,好像比他十几岁的时候强多了。 她是血脉变异?还是有别的隐情? 不管是哪种原因,她的确突破了传统的兽族血脉的局限,在幼崽时期就开始修炼,还在修炼之初,就积累下相当数量和极精纯的神力。 这样的存在和特殊,足以引得所有兽族疯狂! 兽族和人类通婚多年,虽然中和了他们基因里的狂暴因子,降低了他们修炼进阶时的风险,可也因此稀释了兽族珍贵的血脉。 近两千年来,兽族混血的幼崽一代比一代弱,很少出现如远古和近古时期兽族历史上出现过的那些超级强者那般强大的人。便是兽族混血的整体寿命,比起原来纯种的兽族,也有所降低。 这令圣域和长老院那些老家伙十分心焦。 如今星际联盟的科技水平,已十分发达。可科学家们,还是研究不出可以令兽族混血的血脉提纯或者进化的法子。 甚至连困扰了兽族数万年的血脉禁锢,都没法克服。 如果叫人知道他捡的这小丫头,克服了血脉禁锢…… 各方势力肯定会争先恐后和他抢人。就是圣域和长老院的那些整天想变强、都快想疯了的老家伙,也会出面,把她掳走。抓她去解剖,好好研究她的异常。 别的他倒不怕,就是圣域里那几个老不死,他暂时还打不赢。他们出手,他可没胜算。 没有什么能比这样强大又软萌的幼崽,更合他心意。他还没有玩够她的小尾巴和耳朵;她身上的异常,也还没研究透,可不能叫人抢去。 说实话,他也想克服血脉缺陷,提升实力,登上另一个高度。 “把我看紧,是要把我关起来,叫我失去自由的意思吗?”景寂戒备地敌视诸隽。 手上已经凝聚了一个魂力风暴,就要攻向他。 诸隽回神,看到景寂准备攻击他,低低地愉悦地笑了:小丫头还挺野!有他的几分霸气。果然是他看中的幼崽。 只是幼崽要对他这个既定的监护者出手,却是不乖了。他得好好教教她规矩。 景寂都没有看清他怎么出的手,她手上的魂力风暴就叫他吞噬,双手被他反剪在背后,整个人叫他捁在怀里,动弹不得。 连神魂都被他死死压着,动用不了魂力和精神力。(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七章 最好的你,最美的爱(5) 景寂惊恐地望着冲她微笑的诸隽:这家伙,居然比她认为的还要强许多!他在和她初见时,就隐藏了实力!而她居然没有发现! 她不敢相信,凡间会有比她还强大的存在!这是从前从未遇到过的。这不是一个崇尚科学的星际世界吗? 怎么会有眼前这种法力如此强大,实力堪比金丹期的混蛋存在? 天道在玩她吗?! 这种发展,是天要亡她? 她可不能死在这儿。 景寂几乎是转瞬间,就摆出一张小白花儿脸,挂着两滴欲落不落的泪珠,可怜兮兮地眨着眼睛认错求饶:“尊者,我错啦!我不该对您出手!” “您救了我,我却恩将仇报。我简直不是人!”景寂厚脸皮把小毛球尾巴卷起来,去蹭诸隽的手。 她的眼睛里,有泪水倾泻而出,仿佛开闸的洪水,都要把诸隽的军服浸湿。 她呜呜啊啊地继续哭诉:“可我从小被人抛弃,在荒野自由自在惯了,听说您要把我关起来,我很害怕……我没想伤您的。我只是不想被囚禁。” “您看在我年纪小不懂事的份儿上,原谅我吧!呜呜,我真的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会了。” “息声!你吵得我头晕。”诸隽顺手捏了捏景寂送到他手前的尾巴,脸上的笑深了几分:“我又没说要把你怎样。你一直自己生活在这儿,没有上过光网吗?” 他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景寂身上,没有发现,她身上白狐族混血的甜美味道,已经扩散开去。 至于景寂本人,根本不知道她有发出什么味儿。因为她自己闻不到。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的幼崽,独自生活在这儿,可是很危险的。那些星空兽最喜欢吃你这样的小孩儿。” “你未成年便能以兽形修炼,还累积了不低的神力,拥有远超常人的精神力。如果被其他人知道,就只有上实验台等死的命了。” “真的?!”景寂看诸隽不像在说假话,一脸迷茫,都忘了哭。 雅芸真是坑死她了。 诸隽把她的腿缠在他腰间,将她抱起来,以便低头用下巴蹭她的毛耳朵。 “如果不是你的毛最顺我的手,摸着最舒服,我才懒得自找麻烦。带着你,可比带着一颗被启动了自爆程序的星弹还危险。” “我把你带在身边看着,也是为了保护你。这次就算了,下次你再对我出手……” “不会的!我知道您是在保护我,为我好,怎么还会对您出手!”景寂抓紧机会表忠心。 这只半妖骨龄不过七十多岁,就拥有金丹期的实力。外面那些活了几百年的老怪物,说不定都有化神期修为,一只手指就能碾死她,她可不想被人当实验品解剖研究。 “以后我就跟着您了。您可千万不要抛弃我。”景寂紧紧抱着诸隽的脖子,这家伙既然说出他能护着她的话,想来后台很硬,跟着他,总不会错。 诸隽对她的识趣和亲近很满意,抱着她的小身子颠了颠:“只要你听话,我就不会丢掉你。要是你不听话……” “我会很听话的!”景寂继续以小孩子的口吻撒娇:“会最听您的话。您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 “乖!”诸隽用下巴点了点景寂的额头,正想开口问她,为何她会变异,突然闻到恶心的星空兽的味道。 这气味,至少有三只实力稍逊于他的强大星空兽,闻着他怀里这只幼崽的味儿,飞了过来。 “立刻进营养仓去待着,把门锁好!不管听到看到什么,都不要出来。”现在逃已经晚了。 诸隽看景寂飞快地躲到营养仓里窝好,打起精神,启动机甲,冲破山洞,飞出大气层,进入外太空。 那三只星空兽实力可不差。要是在这个垃圾星球上和它们对上,这个星球都得被他们毁去。 这里是小丫头的家,他可不想毁了它。 再说,这星球上还有其他星际联盟的公民。他身为联盟的元帅,有责任保护他们的安全。 景寂默默放出魂识,观看诸隽驾驶机甲,和三只体型庞大的星空兽展开激烈的对战。眼睛里时不时迸发出艳羡和惊叹的光芒。 美男的身手,真不是盖的。 还有他那台机甲,太帅了!光子炮、重力弹什么的,杀伤力比普通法术强太多。难怪那三只实力和美男相差不多的星空兽,联手围攻他,也叫他打败,负伤逃走。 她选择抱这条金大腿,真是抱对了。 单从这次对战,就能看出美男的人品。 之前她还不明白,他为何要驾驶机甲,进入太空。看到他和三只星空兽的对战过程,她终于明白了他的用心。他是在保护那个垃圾星球和上面的居民。 抱上这样一只有责任感、酷炫又强大的美大腿,感觉还不错。呵呵! 诸隽轰走那三只星空兽,立刻操纵机甲,进行空间跳跃,一路风驰电掣回了蔚蓝星他的元帅府。 景寂第一次见识星际时代的高科技,回程的途中一直在啧啧惊叹:也不知是谁发明的空间跳跃技术,堪称仙术。没有仙力的凡人,能发明出这样的技术,真叫人敬佩。 这个星际时代不同于之前她去过的任何一个世界,这里一切的一切,都超出了她的预想。 她要调整心态,抛掉上仙的自尊和自傲,沉下心,虚心学习。尽快提高自己的实力,等完成雅芸的心愿后,也驾驶一台机甲,到处走一走,看一看这神奇又精彩的星际世界。 诸隽一路提心吊胆,就怕遇上另一泼星空兽。 他的神力和机甲上的炮弹都已用得七七八八,可没法应付更多的强大星空兽。 他驾驶机甲,回到自己的府邸,即时启动别墅里的高级防御模式,把元帅府和外界隔绝开,才放心地晕倒在机甲室里。 景寂看到他晕倒,立即从营养仓里爬出,放开魂力,探查他的身子。知道他只是消耗过度累倒,并没有受伤,她吐出一口气。盘起两只小短腿,坐在他身边。 犹豫半晌,她还是伸出手,按住他的额头,渡了些魂力给他。 诸隽感觉到有一股很舒服很温和的力量,在滋补他的身体和神魂。他知道这是出自景寂的手笔。因为他这栋别墅,只有他和景寂是活人,其他都是机器人。(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八章 最好的你,最美的爱(6) 诸隽嘴角漾起一抹柔和的笑:是个知恩图报的好孩子。不枉他护她一场。 他睁眼就看到小丫头闭着眼,那一脸的肉痛,衬着她那张瘦削的小脸,格外喜人。 这么舍不得,还不收手?真是个有趣的孩子。不愧是他看上的幼崽!品行还是很端正的。 诸隽忽然有种自家孩子就是好好好的感慨。 他握住景寂的手,柔声道:“够了。收回你的神力。别浪费了。我养一养,就会恢复。” “好!”景寂也没和诸隽客气,她的魂力来之不易,自己都舍不得用,当然也舍不得给他多用。 诸隽站起身,牵着景寂的手,把她带到书房,拿出一个他准备用来微服出访的备用光脑,把她体内的那个换了。换出雅芸原有的那个旧光脑后,诸隽立刻将它销毁。 这样,雅芸的家人,就不会找到景寂的所在。 诸隽不喜欢被动。雅芸的家人,他会亲自派人去找。而不是让他们来找他。他还会尽快找出犯下抛弃珍贵幼崽罪的犯人,将之绳之以法,为他的幼崽出气。 换完光脑,要输入基本信息时,诸隽犯了难。他这才想起,他还不知道景寂的名字和身世。 “基本信息,还是下来你自己慢慢补输吧。光脑里面有个新手教程,会教你如何使用它,并向新人普及光网的知识。我建议你抽空,好好研究研究。” “好的。” 诸隽伸出手,对坐在他书桌对面椅子上的景寂道:“还没来得及和你自我介绍,我是联盟军部元帅诸隽,龙族和人族混血,也是你以后的监护者。小丫头,你叫什么名字?” “雅芸。” “好的,雅芸。你是个很特殊的孩子,我希望你以后没有我的许可,最好不要踏出这元帅府一步。我虽然很强,但联盟和圣域、长老院中,还有几个比我更强的老家伙。” “他们虽说已经避世,自己关起门来躲在家里修炼,等闲不出手,好像不存在一般。但你不一样。如果知道你的体质,那些想变强想得精神不正常的老家伙,一定会出手把你抢走。” “他们可没有我这么善良。在你足够强大之前,一定要把自己藏好。没有我的允许,不要和我以外的人说起你的事儿。明白吗?” “嗯。”虽然美男换了张平凡的脸,但心灵的美,还是掩藏不住的。 景寂再一次感叹自己气运好。 幸好她遇上的这个,是一名正直心善的美君子。 “丑话说在前面。我收留、保护、供养你,也不是无偿的。”诸隽开门见山对景寂道:“看得出你是一个懂事的聪明孩子。有自己的主见。你又没有家人,我就直接和你商量了……” “您想说什么,直说就是。”终于要摊牌了吗。 “这世界,人人都想打破血脉禁锢,变得更强,以便能活得更久。我也不例外。之前我和你说了那么多,想必你也知道,你的存在,很可能就是能帮助我打破血脉禁锢的一把钥匙。” “所以,接下来,我会问你很多问题,希望你如实回答。还可能定期抽取部分你的血,分裂些许你的神魂,以供研究。你不必害怕,少一点儿血和神魂,不会影响到你的生长发育和健康。” “联盟有严格的保护幼崽的法律,我是一名军人,向来遵纪守法。如果我不想被摘了军衔,绝不会危及你的性命,你体内的光脑可以为证。” “或者,我可以用我的人格和军魂向你保证,只要你不对我出手,我绝不会伤害你。若有违背,就让我修为倒退,一辈子无法成为强者。这样,你可放心?” 景寂看到诸隽用军魂起誓后,天道在他身上下了一道枷锁,光脑她信不过,这个天道枷锁,她是绝对相信的。 只是,她还有一个问题。“如果一直研究不出你说的能破除血脉禁制的法子来,那又怎么办?我们是不是该定个期限?” “真是个狡猾的幼崽!”诸隽以赞赏的口吻道:“你说得对,是该定个期限。五十年如何?” “这么久?” “这相对于我们兽族混血的寿命来说,不算久。如果你不同意,那我只能换一种方式。相信我,小丫头,你不会喜欢另一种方式的。” “好!”景寂咬牙,点了头,“只是,五十年期满,你和我的监护关系,必须立刻取消!到时你必须放我自由,给我安排一个合法的新身份。并保证我不受什么圣域和长老院的老头子们的追踪。” “你这幼崽,真是一点儿亏都吃不得。看在你年幼的份儿上,我允了你。相对的,你也要保证,在我领养你期间,你不能给我惹事,须得尽量配合我的一切合理要求。” “这个合理要求的标准是什么?” “你和我都能接受的程度。这种标准,如何?”这幼崽一点儿也不像个十几岁的孩子,精明得像根老油条。 也不知她这样的性子,是怎么养出来的? 明明她一个人在垃圾星球那种荒林里生活了十几年,照理说该不谙世事才对。 或许,他该重新考虑那个夺舍的可能性。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不应该未经验证,就排除任何一个可能。哪怕它听上去会荒谬无比。 景寂还不知道她这种不吃亏的性子,已经让她暴露了。欣然颔首:“可以。” “那我们说定了。需要立份正式的契约,找人公正吗?” “您想得真细致。这样最好。”条件已经谈妥,身无分文、寄人篱下的景寂,开始启动拍马屁模式,笑眯眯地夸了诸隽一句。 诸隽用精神力在光脑上迅速写好三份契约,内容与他和景寂刚刚谈好的一致。他拉着景寂进入光网,找到他的好友北鸿,简单把景寂的异常和他说了,并和他约定,明天让他到元帅府,给景寂抽血抽魂做实验。 随后,诸隽让北鸿做公证人,见证他和景寂签订契约,然后把三份契约,分别给景寂和北鸿一份,自己留下一份。 “阿隽,我正在做一个重要实验,不能离开太久,我先走了。这位小淑女,我们明天见!” “再见,您走好。”景寂乖乖地向北鸿挥了挥手。(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九章 最好的你,最美的爱(7) 诸隽带她退出光网,回到书房,拍了拍她的小脑袋:“真有礼貌。” “我也是跟您学的。”马屁精景寂继续开启甜嘴模式。 “我喜欢嘴甜乖巧的孩子,以后继续保持。”诸隽伸手捏了捏景寂的脸颊,没有捏到软乎乎的嫩肉,只捏到一层胳手的皮,他有些不满:“你太瘦了。皮肤也不好。” 景寂顿时黑了脸,嘴角抽搐:雅芸能活到这个年纪才死,已经是个奇迹了。吃不饱穿不暖,餐风露宿的,皮肤能好才怪! 她自以为隐晦地不悦地扫了诸隽一眼:以为人人都像你这样养尊处优,闲来没事折腾护肤什么的吗? 诸隽暗笑:幼崽不喜欢听逆耳的实话,他以后还是委婉些,免得伤了她脆弱的自尊心。 “一会儿我让机器人管家给你拟定一份营养食谱,以后你照着吃。早点儿把肉养出来。小孩子,还是肉肉的好看。我会亲自给你调配一份药汤,对皮肤很好,还能增强体魄,你每晚泡上半小时。” “好的,多谢您。”景寂虽然不很在乎容貌,可三番两次被美男嫌弃自己碍眼,她还是很伤自尊的。 雅芸的轮廓与她原来的那张脸有五分相像,等她养好身子和血气,变得美美哒,闪瞎这个挑剔的美男的眼! 呃,这样好像不大可能。 景寂想起诸隽那张惊艳的脸,她长得再好,比起他,还是逊色几分。她突然有些理解他。他瞧惯了自己的脸,难怪看谁都觉得难看。 “现在距离晚餐时间还有两个小时,我们来聊聊你的身世问题……”诸隽开始发问。 景寂半真半假地回答他,试图蒙混过关。 诸隽最不喜撒谎的人,他看出景寂骗他,直接放出魂力,压在景寂的残魂上,“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若继续不据实回话,我会搜你的魂。到时,你在我面前,将没有任何隐私可言。你想这样吗,雅芸?” “……”美男你可真有绅士风范。 景寂翻了个白眼,她还是第一次碰上这么有礼貌的威胁方式。如果被威胁的对象不是她,她一定给美男点个赞。 “我名景寂,本是一介残魂。偶然在垃圾星球看到已经死去的雅芸的身子,尝试附身进去,发现它与我的神魂十分契合,便占用了。然后就遇上了您。” “这次我真没有说谎!您还不信,直接搜我的魂吧!”景寂故意激诸隽。 “你果然是夺舍的。”诸隽眯眼,把目光定在景寂身上,看得景寂很不自在,就像有人拿刀刀草扫她一般,又刺又痒。她干脆转过身,背对诸隽。 “景寂,你是怎么克服雅芸基因里的血脉禁制的?还有,方便透露一下你的功法属性吗?我看你的神力,比我的要精纯不少。功法一定也更高阶。如果我想和你交换,该拿出什么东西来?” “神力?我的那不叫神力,叫魂力,是我残魂的本源力量。至于功法也不是不可以交换。只是我还不清楚这里的物价。等我了解了,再和您细商,您看如何?” “可以。”诸隽轻笑着微微点头,“我看你也很疲惫,我们去楼下餐厅就坐吧。我让管家先送晚餐上来,你随便用些,早点去休息。你的身体还处于幼崽阶段,需要充足的睡眠时间,这样才能茁壮成长。” “……”茁壮成长?感觉好像被人当猪养了。景寂额上划过两条黑线。 真是个可爱的幼崽。诸隽发现自己遇上景寂,不仅话变多了,脸上的笑容,都多了许多。和她相处,真的挺愉快。 “还有一点,我想提醒你。虽然我不介意你夺舍。但雅芸原本的家人和圣域、长老院那些老头,一定会很介怀。你要小心隐藏好自己的身份。” “你以后还是叫我雅芸吧。”景寂是个惜命怕麻烦的。她可不想被一群老不死追杀。 “好的。”诸隽从善如流道,“雅芸。” …… 当日下午,景寂和诸隽用完餐,便分别回了自己的房。 景寂一进屋,就爬在床上,蒙头大睡。 诸隽回房后,先洗了个澡,换了身干净衣衫,打开光脑,让他的副官约翰明日到他的府邸来,并带上必要的领养文书,等他过目后,补充完基本信息签了字,让约翰带去人口局公证备案。 约翰差点儿惊掉了下巴:“您要领养幼崽?!我能问问,是什么样的幼崽吗?元帅,不是我想插手您的私生活,只是您身份贵重,万一让别有用心的人利用……” “我不是无知幼儿。那个幼崽是我在外面捡的,她的底细,我很清楚,你不必担心。只需按照我的吩咐做便可。” “遵命。” 诸隽关掉光脑,躺下床,精神和身体都十分疲惫,可他就是无法入睡。 连数了一千零一只毛崽还是无法入眠后,诸隽果断起床,去景寂的房间,抱着她躺下。一手握住她的小毛球尾巴,并用下巴抵着她的毛耳朵,终于睡着了。 景寂第二天醒得很早,因为她浑身酸痛,想睡也睡不着。 当她睁眼看到诸隽性.感的喉结,整个人一时间失去了思考能力。她昨晚入睡前还是一个人,怎么醒来,画风就变了?他什么时候过来的? 景寂摇了摇混沌的脑袋,擦得诸隽下巴痒痒的,他在睡梦中露出了清甜的笑,笑声温雅低磁,听得景寂的耳朵颤了颤:这美男,真妖孽啊! 幸好他遇上的,是她景寂上仙这种心如磐石、一心向道的好仙。若是遇上魔仙族那些没有下限的彪悍女人,岂不是要清白不保! 她也不想想,即便她心存不轨,就她这小身板,能对人家做什么? “嘿,醒醒!”景寂伸手拍了拍诸隽的脸,触感温润细致,她忍不住多摸了一下。 结果叫一只大手握住了她的小手,诸隽带着睡意的笑声在她头顶响起:“别闹!时间还早,我们再睡一会儿。” “您还是回自己房间睡吧。我叫您抱得浑身酸痛,想睡也没有睡意了。”景寂不满地抱怨。 如果不是寄人篱下,又实力不如诸隽,她会很干脆地一脚把他踢飞出去。 “小丫头,你这是在和我闹情绪?嗯!”诸隽把手略松了松,身子向后挪一寸,虚虚搂着她,面泛微笑看她。(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章 最美的你,最好的爱(8) 他居然摘了面具! 大清早笑成这样,是想蛊惑她么? 景寂感觉自己鼻子发痒,她条件反射地伸手捂住鼻子,鼓着一双黑亮的大眼睛控诉诸隽:“先生,不要对我用美人计!我还是未成年呢。” “哈哈哈!” 约翰把个人飞艇停在元帅府外面的空地上,正想接通诸隽的光脑,就听前方传来一阵极愉悦的大笑。 听声音,很明显属于他那一向严肃刻板、不苟言笑的上司。笑声中因混杂了他的神力,能渗透到人的神魂中去。一时间,约翰的脑子里,只有诸隽魔性的笑声。 约翰不禁抬头看了看冉冉升起的太阳,是从东边升起的,没错啊。难道是他的听力出了问题? 约翰不禁埋头深思。 或许他该去医院做个检查。自打他十年前被调到元帅身边做副官起,就没见他开怀大笑过。刚才那阵情不自禁的笑声,应该是他的错觉。 诸隽灵敏的鼻子,隔了几百米,已经闻到约翰身上那股虎族的气味儿。他不再逗景寂,抱着她起床,不顾她的反对,把她剥光,给她换上一身能隔绝她身上白狐族气味儿的衣服。 这是昨晚入睡前,他特地吩咐管家在光网上买的。 具备同样效用的衣服,还有三十多套,一年四季的都有,短期内,足够景寂换着穿了。 光是买这一堆衣物,就花了一亿多星币。 当然,诸隽没有告诉景寂这些。在他看来,景寂可以算是他的孩子。他给自己的孩子买衣服,还和她算什么账? 可景寂执意要问。诸隽被她坚持不懈的发问,问得心烦,果断伸手捂住了她的嘴:“安静。我有要事要同外面的约翰谈。你不要吵。对了约翰是我的副官。一会儿见了他,不要忘了打招呼。” “唔唔!”景寂点头。她转动眼珠子:快松手。 “真乖!”诸隽点了点她的额头,顺手抓了抓她的毛耳朵,问她:“你能完全变成人形吗?差点儿忘了!你的兽形太明显,人家一看就知道你是白狐族幼崽。那我给你买的那些收敛气息的衣服,可不就白买了。” “我试试。”景寂闭目凝神,催动魂力。 眨眼间,她的毛耳朵、毛尾巴和毛脚,都不见了。 诸隽的眸色微深:“我没猜错,你真的能控制人形和兽形的自由转变。只是以后只有我和你时,还是把兽形露出来。我更喜欢你的兽形。” 诸隽见幼崽冷眼冷脸,笑着赞道:“你兽形的样子很迷人很暖萌,比你人形时出色多了。和我站在一起,你应该保持兽形。这样,才不会被我比得黯然失色。” “……”景寂连白眼都懒得奉送诸隽。你个自恋狂!绒毛病晚期患者!已经没救了。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我们就这么说好啦。”诸隽看着景寂的表情僵硬石化,继而皲裂,朗声笑开。 在管家的带领下,走向会客室的约翰,忽的停住了脚步,他问管家:“斯迈尔,您听到笑声了吗?那真是咱们元帅发出的?” “是啊!”被设定成五十岁老者外貌的斯迈尔笑吟吟的:“元帅很喜欢雅芸小姐。雅芸小姐是个可爱懂事的孩子,极讨人喜欢。元帅和她在一起,经常笑出声。喔,雅芸小姐就是元帅想要领养的那个孩子。” “她是什么种族的混血?多大了?什么来历……” “这个,您要问元帅,我也不知道呢。”斯迈尔继续公式化微笑,迈步向前。 约翰带着一肚子疑问进了会客室。 当他看到诸隽把景寂抱在怀里,脸带柔笑和她聊天,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耐心温柔,很想掉头去医院,查查他的眼睛、耳朵和脑子是否还正常。 怎么一天到晚尽听到、看到不可思议的幻象? “约翰!你愣着做什么?雅芸在向你问好,你没听到吗?快过来,把文书给我。”诸隽面对约翰时,恢复了一如往常的高冷面瘫,脸声音都很冷。 “抱歉,元帅,是我失态了。对不起,雅芸小姐,请原谅我的失礼。” 果然,当他向那个小女孩儿道完歉,诸隽的脸色柔和了两分。约翰提高警惕,他已经看清元帅对这位雅芸小姐的重视,以后待她,须得慎重。 毕竟,今天之后,她会成为元帅唯一的亲人。 他相信元帅的判断,既然元帅说这个雅芸小姐没有问题,他便信她不会对元帅不利。 龙族混血天生有看人识人的本事,他们元帅从一介小兵奋斗成联盟元帅,除了他自身强大的实力,还离不开忠心属下的支持。诸隽从来没有看错、用错过一个人。 “没关系的,约翰叔叔,快请坐。您要喝茶吗?我去给您倒一杯……”景寂不耐烦叫诸隽抱着,叫他当玩偶把玩。她欲跳出他的怀抱,却没有成功。 她回头看不松手的诸隽:“先生,我要去给约翰叔叔泡茶呢!” “你都没有给我泡过。为何要给他泡?”诸隽吃味了。只不过,他连吃醋,样子英俊得一塌糊涂。尤其是脸上那一缕失望和委屈,让约翰看了,觉得自己好像犯了大错。 诸隽很不悦地盯着景寂:他对她那么好,她居然对外人比对他这个监护者还好。这不是吃里扒外吗?幼崽有这种不符合星际社会道德规范的行为,可不好! 必须要纠正,并将之扼杀! “我不渴。雅芸小姐不用理会我。”约翰发现元帅又散发低气压压人,连忙开口谢绝景寂的好意。他可不想被元帅记一笔小黑账。 “那我去给您泡一杯好了。”景寂端起笑脸,讨好地问诸隽:“先生,您喜欢喝什么口味儿的茶?” “我不喜喝茶,你给我泡杯蜂蜜柠檬水好了。”诸隽满意地松手,目送景寂出去。得意向约翰炫耀:“我的孩子,是不是很乖巧很可爱很贴心?” “……是。” “约翰,她是可怜的孩子,从前叫人丢在垃圾星球,一个人躲在荒林里很是吃了些苦,我也不知她是怎么活到如今的……”诸隽忽然发问,“约翰,我可以信任你吗?” 您这不是明知故问么!如果我可不信,您还会留我在身边?约翰憋住满腹牢骚,肃声道:“自然!我立过誓会一生忠诚于您。只要我活着一天,誓言永远有效。”(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一章 最好的你,最美的爱(9) “那再立一个同样的誓言,像忠诚于我一般,忠诚于雅芸。我不在时,你要替我好好保护和照顾她。”诸隽提醒约翰。 “是。”服从命令是军人的天性。约翰照做了,虽然他不理解这是为何。 立在门口偷听的景寂,鼻子忽然很酸,眼睛发涩:美男还真是无时无刻不在刷她的好感啊。 从遇见她、收留她开始,就对她各种照顾各种关怀,又绅士又温柔又可靠。一步步卸下她的防线。 现在更是,他明明知道她在偷听,还让约翰发这种誓。太犯规太腹黑啦! 他这不是明摆着叫她想办法回报他,满足他的一切“合理要求”么。方才她将将表现出拒绝展露兽形的态度,他就给她玩这一手。分明在逼她心甘情愿变成妖人给他把玩。 哼!“真是蛇蝎美人。”景寂也不怕诸隽听到,用力哼了哼小鼻子,转身走了。 蛇蝎美人,这个称呼不错,他喜欢。诸隽弯弯眼,对约翰道:“其实雅芸是白狐族混血幼崽……” “什么?!我怎么没看到她露出兽形?对啦,我就说感觉哪里怪怪的。我记得您昨晚好像和我提过,雅芸小姐是兽族混血。她显然还未成年,却一直保持着人型。这……” “这是她独有的天赋能力。雅芸她,克服了兽族的血脉禁锢,可以在人形和兽形间任意变幻。她已经开始修炼,并有了不低的修为,精神力比你还强……” “……” 约翰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难怪元帅能看上雅芸小姐,这两人分明是同类,一个大怪物,一个小怪物,都打破常理,强得不像话。简直是不给他们这些普通正常的兽族混血活路走啊。 “雅芸的变异,我也说不清是怎么回事儿。一会儿北鸿会过来抽她的血和神魂做实验。如果他研究出什么有用的成果,也有你的一份。只要你一直忠于我们……” “属下必定为您和雅芸小姐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约翰不是傻子,自然明白诸隽这是在提携他。要是他能打破血脉禁锢,就能超越绝大多数混血,成为顶尖的高手! 约翰只要一想到自己还能变得更强,活得更久,全身每个细胞都在激颤。血色瞬间染遍全身,成了只红彤彤的美青年。 “此事须得保密。雅芸的事儿,就我、你、斯迈尔和北鸿知道。斯迈尔和北鸿是永远都不会背叛我的。如果泄露了什么出去,我就找你。明白吗?” “明白。”约翰点头:“您打算怎么安置雅芸小姐?她这样的特殊,肯定不能去联盟学校上学。甚至短期内,都不能和外人有过多的接触……” “前线战事已告一段落,我大约可以休上一年的假。这一年,我会陪她住在元帅府。以后也是,我在哪儿,她就在哪儿。” “您绝大多数时间都在前线战场上,雅芸小姐还未成年呢!您带幼崽上战场,且不说安全问题。若是被人举报,您会被送上军事法庭的!” “只要雅芸签署同意书,表明她是自愿随我去的,就不会有问题。你不用担心,那个幼崽胆子比我还大,她会很乐意跟我去战场的。”他是联邦战神,他的孩子,哪怕只是名义上的,也得跟他的步调保持一致。 “……”约翰:替雅芸小姐默哀!摊上这样胡闹的监护者,她的日子,该有多难? 他家的幼崽马上就要成年,还是雄性,他妻子、父母都还整天围着他转,把他捧在手心上照顾。生怕他吃不好穿不暖玩不开心,元帅却狠心欲将雅芸小姐拉上战场。 果然不是亲生的,就不会心疼吗? “还有件事,要交给你做。”诸隽道:“替我亲自去查雅芸的家人,弄清她被遗弃的原因和经过。联盟的白狐族混血就那么几家人,你挨着查访一遍,也用不了多久。” “我倒要看看,究竟是谁,那么丧心病狂,把一个柔弱的幼崽丢在垃圾星球那样的地方。分明是想置她于死地。雅芸说,她才三岁不到,脑域就受了重创,成为痴傻儿,一个人生活在垃圾星球的荒林里。” “若不是她运气好,最近因一场奇遇打破了血脉禁锢,恢复脑域,觉醒血脉天赋时遇上我,让我救回。早就死在了星空兽的铁嘴下。” “天哪!世上竟还有这样狠心的家人!被我查出是谁,一定把他们送上军事法庭!太不是东西了。白狐族的混血幼崽那么珍贵,雅芸小姐这么可爱乖巧,谁不喜欢呢!他们竟不珍爱,这样残忍地对待她,真该被天打雷劈!” “你说得极是。”诸隽眸子一瞬间变成血红色:“等找到了罪魁祸首,将人送去军事法庭受审前,我会先叫他(她)尝尝我的厉害。雅芸的苦,可不能白吃。” “那您可得悠着点儿,别把人弄死了。只是,找到那家人,要定他们的罪,必定会牵扯出雅芸小姐,极可能暴露她的特殊能力。这与您隐瞒雅芸小姐身份,和保护她的意愿相悖。到时我们怎么安排呢?” “我自有分寸。具体做法,稍晚我会通过光脑发送一份加密文件给你。到时你按着文件上的指示办事。雅芸回来了,不说这个,免得叫她听到伤心。” “是。那这几份文书,您仔细看看,要是没有疑问,把这个申请表格填好,再补充好雅芸小姐的个人资料就行了。” 约翰对诸隽道:“因为雅芸小姐身份特殊,关于她的来历和身份那栏,我建议您最好填成保密。因为您有最高权限,可以不用把资料上的每一项,都填写完整。这样有利于保护雅芸小姐。” “嗯。我知道了。”诸隽提笔,飞快地把资料补充完整。 等景寂端着蜂蜜柠檬水进来,他已经完成了资料的填写。一股脑把文件丢给约翰:“快去办事!那件事尽快给我办好,十日内,我要知道答案。有问题吗?” “没有!”约翰立正,给诸隽敬完礼,踩着齐整的军步离去。 “先生,您让约翰叔叔给您办什么事儿啊?我能听听吗?”刚才诸隽和约翰谈正事时,用他的神力隔绝了她的窥探。她很好奇他们谈话的内容。 “这不是你一个幼崽该知道的。”诸隽喝了两口蜂蜜柠檬水,酸甜度刚刚好。他嘴角上挑,揉着景寂的头,对她道:“把兽形露出来,我想摸摸你的耳朵和尾巴。” “我已经长大了,您这样对待淑女,是不合礼法的!我希望您能尽快改正这个坏习惯。还有,晚上不要跑到我房间抱着我睡……” “耳朵!快出来!”诸隽屏蔽掉景寂的话,执着地揪着她前额两边的头发。 景寂拗不过他,生无可恋地露出兽形,叫那个可恶的绒毛控抱在怀里揉搓。(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二章 最好的你,最美的爱(10) “雅芸,你好。我是北鸿,诸隽最好最亲的朋友。”穿着一身深灰色西装,外套一件白色实验袍的北鸿,英姿挺拔,立在景寂面前,对她伸出手,微微一笑:“也将是你的朋友。” “您好,北鸿叔叔。”景寂伸出小手,和北鸿的大手握在一起:“实验过程中,如果您对我有什么疑问,我会把我知道的,都告诉您。” “真是只机灵的幼崽,你会读心术吗?呵呵!难怪诸隽这么喜欢你,迫不及待把你记养在他的名下。如果不是他抢先一步,我会很乐意当你的监护人的。” 诸隽把景寂的手从北鸿手中抽出,用帕子擦了擦,包在自己的大手中,俯身在北鸿抽搐的笑脸下,认真对景寂道:“不要被他的花言巧语迷惑。” “他虽然看上去很专业,很值得信任。但这家伙是雪狼族混血。文质彬彬的外表下,藏着他扭曲、嗜好血腥的心。你要当心,被他称赞过的女人,都会被他骗上床……” “……呵呵。”景寂干笑:别说她还未成年,就是成年了,也不会被男人骗上床好吗。 诸先生你真是多虑了。 “你这条从皮到里都黑透了的臭龙!”北鸿翕动着鼻翼,眼里冒着两团怒火:“为了霸占可爱的小雅兰,真是什么阴招都使!我可是联盟公认的最佳情人……” 不待北鸿说完,诸隽接着道:“你看他对自己的花心滥情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就知道他不是一个好人。以后尽量离他远些,不要轻信他的甜言蜜语。” 诸隽知道景寂的真实年龄,肯定比雅兰大,至少是个成熟的灵魂。可就他见过的女人来看,她们总是很天真,他很担心这个“女儿”,被道貌岸然、满嘴花言巧语的北鸿骗了去。 便道:“之前和他交往,被他迷惑的兽族混血女孩儿,最后无一不被他抛弃。最可怜的是,她们叫他抛弃后,还被他送上了实验台,沦为他研究血脉禁锢的实验品……” “我知道了。先生,你放心,我会和北鸿叔叔保持距离的。”景寂往后退两步,躲到金大腿诸隽身后,用“没想到你是这样可怕的衣冠禽.兽”的表情看北鸿。 诸隽对此满意地颔首微笑。 北鸿叫他气得跳脚:“臭黑龙!论联盟最阴险丑陋不要脸的阴谋家,你该排第一!你居然在一个小淑女面前,这样诋毁我的名誉。那些女人……” 那些被他送上实验台的女孩儿,可都是心甘情愿的。甚至大部分的兽族混血美女,都是主动勾.引他,求他把她们送上实验台的。 如今联盟的兽族混血,谁不想找到破除血脉禁锢的方法呢?他在这领域是专家,虽然还没有研究出确切有效的成果,但在“血脉微提纯”这个课题上,也有了小小成就。 那些血脉斑杂的混血美女,有几个靠着他,可是将血脉提纯了百分之一!寿元和实力都有所增加。指不准如今还笑得合不拢嘴呢。 “喔,难道你最终没有甩了她们,然后把她们送上实验台?”诸隽很有心机地发出这种容易引起误会的提问。 他是铁心要隔离景寂和北鸿的。他可不想自己的幼崽,被北鸿这个没有节操的家伙唬骗。 “你……哼!”北鸿气得想打死诸隽,但一想到这个家伙是联盟战神,百岁以下的第一人,又很没骨气地把拳头收了回去。“我大人大量,不和你计较。” “小雅芸,跟我走,我们去实验室。”北鸿作势去牵景寂的手。 “我带她去。记得我和你说的,一次只准抽五分之一小管的血和千分之一的神魂。一月抽一次。若是你太投入忘了规矩,多抽……别怪我用拳头把你打醒!” “行了。我都知道,不必你啰嗦。”北鸿也不再故意亲近景寂来逗诸隽。 因为他在诸隽面前,真的讨不到什么好,还是专心做实验好了:“我都等不及了,咱们快去实验室,开始做正事吧!” …… 一小时后,堪堪用精密仪器加以自己的神力,分析完景寂血、魂的北鸿,诧异地鼓圆了眼睛,自言自语:“见鬼了!她的血完全和普通白狐族幼崽一致!没有丝毫异常!神魂却大不相同!她的神魂中,蕴藏着更加高阶精纯的神力……” “这个我早就知道。何须你多言。”诸隽抱着已经在他怀中熟睡的毛茸茸的景寂,低声喝道:“她睡着了,你小声些!能看出那些神力的具体构成吗?” “不能!”北鸿挫败又兴奋地抓着景寂的神魂分析报告,手舞足蹈:“但我能确定,这股力量绝对会成为打破血脉禁锢的钥匙!诸隽,你这次真的捡到宝了!之前我还以为你是在和我说笑……” “我从不玩笑!”诸隽施了个小法术,堵住景寂的耳朵,免得她被尖声号叫的北鸿吵醒:“雅兰说,她的神力叫魂力……” 诸隽把景寂本不是雅兰,手中还有更高阶的凝炼神魂的功法的事儿,告诉了北鸿,“她说那门功法可以与我交换。等她弄清了星际联盟的物价,会向我开价。北鸿,如果实验分析没法得出精确的结果,你有把握从她的功法中找到具体的法子吗?” “……”北鸿靠着死死咬住自己的嘴唇使得自己冷静:“我能!”他就是竭尽全力,也会把不能变成能! 北鸿感觉整个人好像做梦一般:诸隽居然这么轻描淡写地告诉他,他会从那个雅兰手上换出一门比现世所存的所有兽族功法都高阶的炼神功法! 而且这功法,对神魂的限制和挑剔,没有兽族生而所带的功法苛刻,能供更多人修炼! 最重要的是,他愿意第一时间把这功法交给他练,让他通过亲自练习,辅以精确实验,尽快找出破除血脉禁锢的法子! “我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给我这么一个极可能圆了我毕生梦想的机会!”沉默半晌,北鸿压抑住所有疯狂激奋的情绪,故作淡定道:“诸隽,我向你保证,我会尽快完成这个实验。找出能改变我们兽族混血命运的法子!” “你和我,将会因此被载入史册!”北鸿终是没忍住,嗷呜一声,仰首嘶吼。露出了他的兽形。 诸隽寒声提醒他:“我希望你记住你的承诺,在我允许之前,不能叫任何人发现雅兰的存在和作用,以及我们在研究什么,研究进度如何。哪怕是研究结果出来了,没有我点头,你也不准公布!” “我知道。”北鸿克制地点头。(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三章 最好的你,最美的爱(11) “今天先到这儿。你有我家的通行码,下个月月初再来。那时我应该已经把雅兰的功法换到了手。” “以后你来我家,别人问起,就说是我在战场上受了伤,需要你定期来替我医治。你喜欢喝酒睡女人我不管,但要是叫我知道你因此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我已经向你发过誓,你怎么就是不信任我!”北鸿抓狂。他的人品,有那么差吗! 诸隽连话都不想和他多说:“滚吧。回去再好好想想,怎么改进现有的器械,设计出一个能将雅兰神魂量化分析的机器。光靠定性分析,是没法得出精确结果的。” 诸隽督促北鸿收拾好他的东西,看他慢蹭蹭地要走不走,居然还想叫醒景寂问话。直接一脚把他踢出地下室的实验室,关上门,将他锁在门外。 自己抱着景寂乘内部电梯,上升到地上二楼,进入他的书房,直接抱着她阅看和签署公文。 有了他的人形毛绒玩具,连看最无聊的公文,都变得有趣了。 诸隽一手飞快地在一篇公文上签字,一手熟练地揉捏着景寂的毛耳朵。温柔的笑意从他的眼底透出,染上他的眉梢眼角,使笼罩在他整个人身上的凛冽气势,温和了不少。 不知不觉到了中午,斯迈尔按照诸隽的吩咐,亲自给景寂做好营养餐端上楼,敲门得到许可后,推门进去,就看到诸隽笑眯眯地顺着景寂耳朵和尾巴上的毛。 那种发自内心的幸福和愉悦,是从小将他照顾到大的斯迈尔不曾见过的。遇上雅兰小姐后,元帅开心了许多呢。真是个好现象。“元帅,要叫醒雅兰小姐吗?她该吃饭了。” “嗯,你先放着,出去。一会儿我会叫醒她的。” 诸隽想他作为一个养父,还没有给幼崽喂过食,好像不太合格。他想试着亲自喂景寂,让她体会一下被家人呵护和照顾的温暖。但他觉着,这种“奶.妈”举动会削弱他的威严,不能叫管家看到。 “好的。那您的食物,要我一并送上来吗?” “不必。我还不饿。对了,我之前炼制的药液用完了,你照着我上次给你的清单,再买两份……不,多买几份药材回来。我要重新炼制。” 雅兰这个小怪物吸收药液的速度惊人,不多备几份,都赶不上她用。 “是。”斯迈尔优雅地弯了弯腰,转身带上门出去。 睡得美美哒的景寂,让恶作剧心起的诸隽掐着鼻子弄醒,这种非.人.道的叫醒方式,令景寂恼怒万分,“你做什么?!” “不说您了?”诸隽微扬半边唇角,他语气温和,却叫景寂听出了讥讽。“雅兰,别忘了你是我的孩子,星际联盟顶级世家诸家的小姐,你的礼仪呢?” “见鬼的礼仪!别和我谈你自己都没有的东西!”景寂没有睡醒,脑子运转不灵,全凭本性在发怒。完全没想过惹怒诸隽后,自己将有什么下场。“诸隽!你别太过分!我受够你了!” “哦。对你的父亲直呼其名。真是好礼仪啊!你提醒了我,看来你需要追上几节必要的礼仪课,我的小姑娘。” 诸隽冷着脸,舀了一勺在景寂看来是猪食的营养糊糊到她嘴边:“先吃饭。吃完和我去光网上礼仪课。” “这种猪食!我拒绝吃!” “由得你。”诸隽捏着景寂的两颊,用勺子撬开她的嘴,逼着她吃。 她要吐,他就按着她的嘴唇,冷厉地威胁她:“如果你不乖乖吃饭,我会对你用家法。诸家的家法,只有一个字:‘打’。你想挨打吗?雅兰。” “唔哼!”景寂连嚼都不嚼,赌气地一口咽下去,一团糊糊卡在她喉咙,让她几乎喘不过气。 诸隽冷脸用精神力将她喉间的糊糊打散,压入腹中,然后忍着怒气,盯着她,看她拿起勺子,一口口艰难地吃完,强硬地将她拉上光网中他的私人领域。化身为严厉的家庭教师,开始一丝不苟地教景寂各种基本礼仪和常识,给她灌输正确且符合贵族规范的人生道德观,力求把她塑造成一代贵族小姐。 景寂有记忆以来,就没有被人这么严加管教过。她当然不服,不止一次反抗,可都被诸隽以强悍的武力镇压,被打压得渐渐没了脾气。当然,真是看上去没了脾气。 短短十日,就叫诸隽调教出了几分贵女样子。 诸隽深感欣慰,觉得景寂还是孺子可教的。他发现:教女儿可比带兵打战有意思多了。 但他却不知,某人只是懂得看形势低头,学会了蛰伏,把对他所有的不满都积压在心里。就等着哪天强过他,把他踩在脚下,也用拳头教教他景寂上仙的规矩。 约翰在诸隽规定的最后期限这天下午,带来了好消息。 雅兰家人的事儿和她被遗弃的因由,诸隽不想让景寂知道,以免伤害幼崽脆弱的心,影响她的健康成长。他叫斯迈尔带景寂去光网,学习如何驾驶机甲,把约翰带到了他的书房。 “元帅,我已查清。雅兰小姐是内阁大臣曲翔的女儿。据曲家家仆称,她之所以在三岁那年脑域被废,是因为遇上星际海盗,在对战中不小心被星弹的碎片击中头部……” “我不想听什么家仆的话,告诉我,事实经过如何?星弹的碎片,怎么可能那么巧,那么多人没伤到,就伤到了一个小孩子?” “事实是曲翔和他的夫人,两百多岁才生下雅兰小姐这唯一的亲子。可惜雅兰小姐从小体弱多病,曲翔和他的夫人从她出生后,就一直带着四处求医。” “他们的运气很不好,在求医途中遇上海盗,雅兰小姐在军方和海盗的对战中受了伤失踪。这些年,曲家人都以为雅兰小姐早已不在人世。” “至于雅兰小姐如何会被弃垃圾星球。这还要从曲大人的那个豹族养女曲怡说起……” “我没耐心听你讲故事。约翰,简要些!不要再说那些废话。”诸隽眉宇间尽是烦躁。约翰真是欠教训,说话没头没脑没重点。 得送他去军官学校,重新学学一个称职的副官该具备怎样职业素养。 “简单来说,就是比雅兰小姐大五十多岁的曲怡贪慕曲家的权势和富贵,怕雅兰小姐这个真正的资质卓绝曲家大小姐长大,抢过她天才少女的风头,让曲家人放弃对她的栽培,损害她的利益和前途,将便对雅兰小姐起了黑心。” “她趁和曲翔夫妻领着雅兰小姐在外求医的途中,联系了一队星际海盗,让他们佯作攻击曲家人,实则毁了雅兰小姐的脑域。然后她趁乱,偷偷把已经痴傻的雅兰小姐丢到了那个垃圾星球……” “曲怡是吗?”诸隽眼里有风暴积聚,他的声音仿佛冰刀子,“那女人在哪儿?” “我把她带到了家中的地下室,关押了起来……”约翰把头埋得更低,忍不住抖了抖。这杀气,真是叫人胆寒。(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四章 最好的你,最美的爱(12) “就是这个疯疯癫癫的女人,害了雅芸?”诸隽面寒冰霜地透过特制超钢化玻璃,看着被关在暗室里拼命嘶吼、咒骂不断的曲怡。 他的小宝贝,居然因为这个自私、贪婪又恶毒的女人,过了那许多苦日子。 诸隽紧了紧拳头,问约翰:“你确定她只是因为嫉恨雅芸,怕被她比下去,才做出那些事儿?她背后,没有别的势力?” “我确定,没有。”约翰恭敬道:“我已对她用了三十八种拷问神魂的刑罚,基本问出了事情的起末。这个女人很奇怪,她自称是来自未来的人……” “来自未来的人?什么意思?”诸隽穿着一件军绿色衬衫,他看似不经意地解着袖扣,声音中却带了几分好奇。 “她说自己是一百年后重生回来的……”约翰也觉得不可思议。 “联盟科技部都花了几千年在时空穿梭这个项目上,至今仍未取得丝毫进展。就目前的研究进度来看,我不认为一百年后能发明出‘回到过去’这种技术。”诸隽淡淡道。 约翰感觉自己的专业素养和能力受到质疑,辩驳道:“据我审问三天的结果来看,确实无疑。她甚至说出了我们军部即将对虫族展开的全面歼击计划。” “还说那个计划将在十年后一败涂地,不知吃了什么能量进化了的虫族,会和蛰伏多年的星空兽联合,打败联盟军队,占据我们星际联盟一半左右的星球,与我们隔着星河对峙。” “那女人甚至说,您在三年后,会死在前线……”而且是被联盟内阁的大臣们算计坑害而死。这句话,在约翰舌尖滚了几滚,还是没有说出口。 此事实在是太过诡奇,且关系重大,还是等他查出眉目来,再报告给元帅吧。免得让元帅觉得他在挑拨军部和政部的关系,对他不满。 “看来,我很有必要对她搜一搜魂了……”约翰的话,成功挑起了诸隽的兴趣,他本来想直接毁了曲怡的脑域,只让她保留一丝清醒,失去行动能力,清醒地受一受她曾经让雅芸受过的罪。 等她经军事法庭审判,被送进亡者监狱后,里面那些穷凶极恶的犯人,会让她深刻体会什么叫生不如死,求救无门。 现在看来,如果她真是来自未来的人,知道联盟未来的动向,他连一丝清醒也不能给留给她。 “她可说过,她是未来人的这事儿,还有谁知道?”诸隽问约翰。 “只有我们和她知道。那女人极度的自私自恋,认为自己来自未来,知晓联盟许多政治经济动向,便利用先知优势,暗中为自己积累了不少人脉和财富。又利用曲家大小姐的身份,同时和好几个军政界出身高贵的公子哥玩暧.昧……” “我没兴趣知道她那低廉无聊的情史和敛财敛权路。你在这儿守着,确保不会有人来打扰我。我进去搜她的魂。”诸隽忍住恶心,等约翰用自己的基因打开门锁,迈步进去。 此时,他却不知,景寂因很想知道他和约翰神神秘秘在谋划什么,偷偷把她的一缕残魂,附在了她藏在诸隽头发中的一根小白毛上,听到了他和约翰的对话,知道了雅芸的来历和被害因由。 她隐隐感到原先雅芸几近消失的那股残念,有了新动静。景寂直觉这动静,和她完成任务密切相关,便死缠着斯迈尔,让他把她送到了约翰家。 约翰正在外面给诸隽放风,忽然听到了斯迈尔和景寂说话的声音,他不悦地挑了挑眉头:这两人怎么会跑到他家来?尤其是雅芸小姐,根本不应离开元帅府!斯迈尔怎么办事的?! “约翰叔叔,请不要责怪斯迈尔爷爷,是我恳求他带我来的。我知道你们已经抓到了害我的凶手。我想,作为被害者,我有权见一见那个曲怡。请打开地下室的门,我要进来。” 约翰叫这股直接传递到他神魂上的脆嫩童音,吓得魂不附体,背后的冷汗,都浸湿了他的衣衫,“雅、雅芸小姐……你、你怎么会、会知道……” 他和元帅明明已经十分小心地避开她,从头到尾都瞒着她。没道理他和元帅说完话,雅芸小姐就收到确切消息,直奔过来!天啊!他家元帅到底捡了一个什么小怪物回来?! 她才十二岁呀!这探听消息的准确和及时程度,比那些专注情报工作一百年的顶级特工还厉害! “开门,我要进来!”景寂不耐烦道。她在声音里施加了威压。 约翰这种练气后期的妖族混血,神魂强度远远低于景寂,当然抵挡不住她的威压命令,乖乖给她开门,放她进去。 只是约翰一直很啰嗦,惊惊慌慌地碎碎语,大体是问她究竟是如何瞒着他们窃听到他和诸隽的谈话,还怕叫诸隽知道她来了,会剥了他的皮。 景寂直接施诀暂时禁了他的嘴,让他没法发音吵她,勒令他乖乖站到一边守着。 她本想直接让约翰开门放她去小暗室,会一会那个曲怡。但看到诸隽正集中神力搜曲怡的魂,不容打扰,便耐着性子,等他搜完魂,才逼着约翰开门,放她进去。 搜神术是一种极耗神力的法术,并且在搜魂途中,很可能被反噬,使得神魂出现不可修复的损伤。如今的星际联盟,一般人,都不会修炼搜魂术,就算会了,也极少用。 只有诸隽这种强大无匹的人,才会随随便便对人用搜魂术。他神魂足够强大,有自信碾压旁人,不用担心反噬问题。 只是,这次他着了那曲怡的道,她身上,居然还潜藏着一个更神秘强大的残魂!而她所谓的那些“未来”,都是这个残魂灌输给她的。和那个残魂搏斗时,他也受了伤。 那个残魂确实“去过”未来。它生前是圣域一个消失多年的老不死。曾被卷入一个黑洞,在里面“看”到了许多联盟的“未来”。那些信息,十分逼真。 诸隽难得被震撼了一次。 可这个震撼,还没有他看到景寂突然出现在他面前大。“雅芸?!” “这时候,你难道不应该在元帅府,跟着斯迈尔学习怎么驾驶机甲战斗?”诸隽忍着头痛魂晕,极不赞同地横眼看景寂:“你越线了,雅芸!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五章 最好的你,最美的爱(13) “为什么?难道不是这个女人差点儿害死了我?身为当事人,我有权知道真相。” 景寂看诸隽面色寡白,一手按着头,俊脸扭曲成一团,知道他可能是施展搜魂术时伤了神魂。 知道他如今已是强弩之末,她开心地伸出手,把他劈晕,算是小小报复一下最近十天他对她的“调.教”。 约翰在外看到诸隽晕倒,忧心忡忡地跑进来,张着嘴一通乱动,都快急哭了。 景寂解除了加在他身上的禁言术,便听他惊慌失色问道:“元帅怎么了?是不是伤到了神魂?” “可这不合理呀,曲怡的实力还不如我,她的神魂强度也很一般,怎么可能伤到元帅?” “可能出了什么意外,他的神魂确实受了伤。速带他去精神治疗仓休息。不用担心,他伤得不重,过几月就能恢复。也不用担心我,这个女人已经废了,她伤不到我。” 目送约翰背着诸隽匆匆离去,景寂好整以暇地坐在之前诸隽坐的凳子上,居高临下看着前方角落里缩着的那个人影。 “曲怡,你为何要对雅芸下毒手?她只是一个懵懂的小孩子,和你相差几十岁,根本碍不着你什么,不是吗?” “不!那个贱丫头以后长大会抢走我的一切。我的父母,我的地位,我引以为荣的美貌,甚至我喜欢的男人!全部都会被她一一夺走!她明明比我弱,怎么可以受尽宠爱,长得比我还美!有她在,别人都看不到我的存在。我要先下手为强,杀了她!” “哈哈,我已经杀了她了。谁也不知道……哈哈哈!我重生了!我的命运,已经完全改变!谁也别想夺走我的东西!哪怕是我不要的!” 曲怡的神魂,在诸隽和那个老怪物残魂搏斗时被误伤,已经废了。 她现在已完全失去理智:“啊!我不服!为什么所有人都喜欢她不喜欢我?!不!不是我的错,是雅芸那个贱丫头该死!她本来就不该出生!不该出生的!我才是曲家唯一的大小姐!曲家的一切都是我的!哈哈哈!” “真是可恨又可悲。”也不管曲怡能否听懂,景寂感叹道:“就因一己之私和妒忌,你就能狠心害死好心养大你、栽培你的恩人的唯一后代。” “雅芸当年才三岁,什么都不懂,就那么被你毁了。她明明那么喜欢和信任你。你的心肠之恶毒,也是世所罕见。” 见到曲怡,景寂脑中自动浮现出雅芸三岁前的记忆。她那时,所有家人中最喜欢曲怡这个对她温柔的姐姐,什么都听她的。最终却被她毁了脑域,遗弃在垃圾星球默默无闻等死。 白狐族混血天生灵慧高,生而知之。雅芸还有婴幼儿时期的记忆,也不足为奇。她一直到死,都不明白自己为何落到那般悲惨境地。连残念都虚弱得仿佛不存在。 若没有听到曲怡的名字,触发了她的残念,景寂真的会以为她已完全消失在这世上。 而雅芸的残念,只有一个小小的心愿,她想知道,自己为何落到那般悲惨境地?究竟是谁,会对一个天真脆弱的幼崽那么狠毒? 现在她知道了。 景寂一手凝炼出魂力,按向曲怡的头:“你就这么疯了,岂不是便宜了你。那些往事你不必记得,你只需记住,接下来你即将受到怎样的惩罚。” 诸隽因为功法的缺陷问题,不能抹去曲怡的记忆,景寂却可以。 “诸隽的想法是对的,你就该一辈子被关在亡者监狱里,没有希望、遍受屈辱、清醒地活着。这才是你的归宿。我都不敢想象,雅芸是怎么在荒林里撑过这些年的?” 抹去曲怡的记忆,把承受不住神魂割裂的巨大痛苦而晕死过去的她,像踢垃圾一般踢到一边,景寂压抑的心情总算好转不少:“果然,我还是喜欢动手。尤其是惩罚这种败类,真叫人身心舒畅。雅芸,你可以安息了。” 随着她一声落下,景寂感觉身体里涌起一阵温暖的力量,化作她的一缕魂丝,主动归位,与她的残魂融合。 至此,景寂完全成了这具身体的主人,雅芸的外貌,与她原来的容貌,已有八分相像。两人的轮廓,已没有区别。 只是现在的她太过瘦削,皮肤略枯黄,一点儿都不鲜嫩水灵,给她的外貌减了不少分。 景寂凝聚力量,想试着撕裂空间壁垒,可惜不能。 此界的空间壁垒十分厚,她至少要修炼到元婴初期,才有可能撕开。而如今的她,只有练气后期的实力。 要想离开这里,恐怕还要近百年。这还是在她进阶迅速且顺利的前提下。如果她的魂力依然同上个世界那般,到了筑基后期就没法再增长,她的生路,多半要绝于此界。 “为什么帮助有缘人实现心愿,我还不能离开?天道难道又多了什么规则?我该怎么做,才能突破到金丹后期?”景寂脑中一团乱麻,理不清头绪。 她想不出办法,索性抛开那些烦恼,暂时什么都不想。主要是她这具身体还小,太虚弱,承受不起太强大的力量。她要进阶,必须先练体。而练体是一个漫长的过程,比修炼魂力快不了多少。急也没用。 “先去看看诸隽吧。虽然他伤了神魂,打不过我,我很开心。但靠山出了事儿,对我好像也不利。斯迈尔说了,眼红诸隽,背后****刀子的人很多。可不能叫人知道他伤得这么重。否则,便是元帅府,恐怕也不安全。” 说着,景寂进入光网,私戳北鸿。可惜北鸿不在网上,他应该在闭关做什么重要实验。景寂给他留言,说是出了事儿,让他看到信息,即刻到约翰家。 她眉心凝结着愁绪。走出地下暗室,带上门,将人事不省的曲怡继续关着。一路循着诸隽的气息,不断迈步往前。 她记得斯迈尔说过:内阁和长老院的几名大佬,早年因为家中子孙犯罪被诸隽抓住,秉公定罪,最终处以极刑,都极厌恨他。那些经年的老怪物,全隐在暗中窥视他。如今他们碍于诸隽的赫赫威名和军功,不敢明着和他作对,俱在暗中给他下绊子。 他们都在等,等一个合适的时机,灭诸隽的口。 这次诸隽伤了神魂,小半年内,都不能动用神力和精神力,无法驾驭机甲,战斗力几近于零。如果被有心人探听到这个消息,他和她,都难保命。 大约只有死得早与死得晚的区别。 她韶华正好,可不想死。所以,接下来,换她来保护诸隽。 只不过,景寂上仙的保护费,可是很贵的。诸元帅他,准备好大出.血了吗?(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六章 最好的你,最美的爱(14) 北鸿每晚都有进光网看医学纪录片的习惯。这天晚上,他照例上网,第一时间看到了景寂留给他的讯息。 “出了事儿?立即到约翰家?”北鸿忽然心头一跳,“不会是诸隽那条黑心龙,又出状况了吧……” 北鸿驾驶飞艇,只消一刻钟,便抵达约翰家,被早已等在门外的约翰带到了疗养室。 他在路上往约翰光脑里发了讯息,问他究竟发生了何事。约翰跟他说诸隽神魂受了创,在精神疗养仓里待了三个小时,情况很不好,已经退化成了兽族形态。 退化成兽族形态,说明伤势不轻,北鸿真是焦急又气恼。当他看着疗养仓里双腿已经化作粗长的大尾巴,头上还长出两根龙角,上半身被密密麻麻黑色鳞片覆盖的诸隽,怒火燎原,忍不住对约翰咆哮: “他究竟怎么受的伤?如今在蔚蓝星,还有谁敢公然对他下手,将他伤重至此?你支支吾吾做什么?还不如实告来?” “现在不是追问原由的时候,你应该先给他治伤?他神魂受创的程度,似乎比我想象中更严重一些?有没有快速修复神魂的法子?” 景寂这个小萝卜丁见约翰被北鸿骂得满头大汗,不知所措。挺身而出,把他挡在了身后。这可是发过誓会效忠她的仆人,不能让外人欺负。 曲家和雅芸的关系,不宜暴露。少一个人知道,对她和诸隽来说,都是好事。 “快速修复神魂?”北鸿气极而笑:“星际史上,不,是兽族史上都没有这种神法!我看他伤成这样,疗养仓里的药液,怕是对他的伤起不到什么作用。” 北鸿急得火烧眉毛:“过几日军政大会还需要他出席。他这样子,怎么去参加会议?内阁里那几个阴险的老家伙,要是知道阿隽……” “行了。既然你不能帮他,就和约翰出去。我自有办法。”景寂用她强大的神魂给北鸿和约翰施加神魂暗示,将他们都撵了出去。 她看着几乎占去半个房间大小的疗养仓里飘着的那只半人半龙,心头忽的升起一阵心疼。 那感觉很轻微,很陌生,却无法忽略。 她磨了磨牙齿,瞪着一点儿都不俊美却看着莫名顺眼的诸隽:“你要是不瞒着我过来,而是带我一起行动,和那只妖魂对上时,有我在,也不会伤成这般?” “哼!看在垃圾星球上你救我一次的份上……”景寂在脑子里过滤了一遍她从前看过的功法,发现有一篇妖族的《移神法》,可以把诸隽神魂所受伤势的一半,转移到她身上。 她再一次测衡了诸隽的伤情,觉得若是一半的伤势,她还是勉强可以消受。 只不过,这样又会耗损她的魂力,减弱她的修为,延长她修炼到元婴初期的时间。等于是增加她陨落在此界的风险。 但,受人恩情,不可不报。雅芸这具身子至少可以活到两百岁,她还有一百八十多年可活,修炼到元婴初期应该不是问题。 况且,据曲怡的记忆显示,虫族王星上一个深渊里,有一种神奇的矿石,虫族吃了可以在短期内实力大增。如果她猜得没错,那应该是灵石。 而且还是品相不错的高阶灵石。 雅芸这具半妖身体,有木、冰两种比较纯净的灵根,她可以吸收高阶灵石的灵力,通过炼体和增加身体的灵力,继而促进她魂力的增长。 不论怎么想,现在稍作牺牲,替诸隽分担伤势,都是最好的选择。若她分走他一半的伤,再用魂力稍稍滋养一下他的神魂,他完全可以恢复人形,掩藏伤势,去参加军政大会,把那些有心人骗过去。 反正光网上的《联盟日报》也说了,诸隽是出了名的深宅,除了参加联盟一些必要的会议,几乎不出现大众视线中。等他开完会,就回元帅府同她一起宅着养伤,也不会有人知道内情,对他们不利。 景寂在心里默念口诀,配合着一连串复杂、看不出具体姿势的手势,辅以部分魂力,很快将诸隽神魂上的伤,转移了一半到自己的残魂上。 然后忍着炸裂般的头疼,继续施诀,替诸魂修复创伤,让他清醒过来。 “……雅芸?你在做什么?” “替你……疗伤……”景寂撑着一口气,打完最后一个手诀,看见诸隽恢复人形,才放心一头栽到了地上。 此时,她头痛心更疼。那些魂力对她而言,就是生命力呀! 诸隽分了她将近一半的生命力去,以后要不把她当姑奶奶供着,用最好的资源养着她,直到她恢复,她都得和他没完!他要再逼她学什么该死的贵族礼仪,她发誓,她一定会抓花他的脸! “雅芸!”诸隽心急火燎地踢开疗养仓,冲出来把人事不省的景寂抱在怀里,他又喊了她几声,她依然没反应。他想动用神力探查她的身体状况,却头痛欲裂。 这才想起,自己的神魂受了重创。诸隽呆呆看着她巴掌大、血色全无的小脸,眼中有惊异,也有感动:也不知她用什么方法,居然减轻了他一半的伤!还让他恢复人形。 虽然他现在还无法动用神力,但已经恢复了人形,可以自己修炼,慢慢补足被伤的神魂。如此,便能大大加快他伤愈的速度! 诸隽换用精神力,一寸又一寸地从景寂的身体内部扫视她,发现她的神魂极其虚弱,仿佛瞬间被重伤。他的心,忽然又软又疼:这个傻孩子,虽然不知道她是怎么办到的。可她确实将他的伤,转移到了自己身上。 “真是傻!神魂被割裂的痛苦,岂是你一个小姑娘能受的?你怎么总是乱来?”诸隽爱怜地抚了抚景寂的脸,嗔怪道:“等你醒来,我再和你算账。” 他把她抱在怀里,打开门,对像门外一般站在门口的北鸿和约翰道:“约翰,调一支亲卫队,护送我和雅芸回元帅府!马上!” “至于你,北鸿,回你家把所有能治疗神魂受损的药液和药材都给我带来!” 诸隽走出两步,没听见答话声和脚步声,他蹙眉回头,见北鸿和约翰依然双目无神地立着没动,仿佛被施了定身咒。 “你们怎么了?”诸隽放开部分精神力,直接渗透到约翰和北鸿的脑域,把他们震醒。 “啊?!阿隽,你怎么……”北鸿的嘴巴,张开到极致,足以塞下一个鸭蛋。(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七章 最好的你,最美的爱(15) “元帅,你醒了?雅芸小姐她……这……怎么回事?”约翰差点儿咬到自己的舌头。 今天他已是第二次被雅芸小姐震呆了。他直觉认为:她的昏倒,和诸隽的清醒有关。 “有什么问题,以后再说。”诸隽把他之前的话,重复了一遍。 北鸿虽满腹疑问,却还是憋住,听从了诸隽的吩咐,回家拿药了。 约翰直接打开光脑,在他特设的系统里,发出一分征调令,把留在蔚蓝星待命的诸隽的亲兵,叫了三十人过来,护送他和雅芸回元帅府。 他自己则留下,安抚叮嘱好家人,让他们对今日的事儿守口如瓶。随后,他去了地下密室,将失去意识的曲怡装入一个黑色大皮袋里,带上飞艇,带到一位友人家中。 让那位友人出面,带上证据,把曲怡送去了联盟警局,通过警局向法院起诉她谋害白狐族幼崽性命。 与此同时,约翰暗中把曲怡自己招认的她的犯罪经过的高清录像,匿名寄到联盟各大媒体手中,顺便放了一份到了光网上。使得她瞬间闻名全星际,惊动了无数人。 以曲翔为首的曲家人知道当年雅芸的死,全是曲怡一手造成的,是又悔又恨。 曲翔和他的夫人,更是毁断了肝肠。他们第一时间带人冲到收押曲怡的监狱大闹,若不是狱警拼命拦着,曲翔夫妻差点儿活刮了她。 他们把曲怡伤得只留一口气,狠狠发泄一通后,抱在一起痛哭,老泪纵横,自责不已。都怪他们粗心,没有看出曲怡的真面目,间接害死了自己的孩子。 …… 再说为何曲家人没有发现雅芸的光脑,最近又重启过一次呢? 那是因为雅芸九年前失踪后,留在曲家主宅里的她的光脑终端,就一直没有反应。曲家所有人,都认为她已经死在了那场星盗袭击中。 曲翔和曲夫人想到早夭的女儿,就心疼不已。他们又舍不得注销雅芸的光脑号,觉得留着那个号,仿佛女儿还活着。他们把雅芸的光脑终端锁到了密室里,永不见天日。 这样,还可以欺骗自己,雅芸没有死,只是活在他们不知道的地方。 正因如此,曲家人永远不会知道,景寂这个外来残魂占据了雅芸的身子,代替她继续活在这世上。 当然,如此也省了景寂和诸隽不少麻烦。曲家可不是无名小卒,他们是星际联盟数一数二的政治世家,族中人丁虽不丰,但个个都很杰出优异,本事过人,占据着联盟不少高官职位。 像白狐族这种高阶兽族混血,亲族之间的神魂,存在着感应。若是叫他们知道雅芸肉体没死,神魂却换了个人,绝对会和景寂这个夺舍的残魂不死不休。 他们才不会相信,景寂占据雅芸身体前,她就已经死了。他们只会认为,是景寂这个卑鄙的夺舍者,害死了雅芸。 …… 景寂这次一直在床上躺了三天三夜才醒转。 等她醒来,就听寸步不离守在她身边照顾她的诸隽说,因为曲家和舆论介入的关系,曲怡已于昨日被送上军事判了终生监禁,曲翔恨毒了她,把她丢进了亡者监狱。 “这倒是和我们的想法一致。那个女人,让她死才是便宜了她!咳咳!”景寂被一管营药液呛得连连咳嗽,她一咳,就扯得头也疼,难受得眼泪汪汪的。 诸隽又是心疼又是好笑,“慢着点。喝药的时候不要说话。要我替你拍拍背吗?” 景寂摇头。诸隽假装没看见,还是伸出手扶着她坐正,另一只手在她背后轻轻顺着打拍子。 他的力道刚刚好,拍得景寂很顺服,很快就停止咳嗽,头上的耳朵都舒适得卷起来了。 诸隽见她惬意地眯起眼,微微一笑:“你饿不饿?斯迈尔给你准备了营养餐,要吃吗?我让他送上来。” “不要。难受,不想吃东西。”景寂还没有意识到,她已经很自然地和诸隽撒娇了。 “你想让我给你来一个头部按摩吗?”诸隽一想到她这么难受,都是因为自己,就恨不得使尽浑身解数,替她赶走所有疼痛和不适。 只是他从来没有给人按摩过,她又伤了神魂,头本就疼,如果按错了地方,岂不是会让她更难受。他把手伸出去又缩回来:“还是让斯迈尔来给你按按,他专门学过按摩术。” “斯迈尔……”诸隽打开光脑,点亮斯迈尔的头像,刚开口,就被景寂堵了回去:“我不想按摩,你抱我去疗养仓睡一睡?” 诸隽放弃呼叫斯迈尔,打横抱抱起景寂,去她隔壁的房间,那是他让北鸿刚刚组建的疗养室,里面有两个充满高阶药液的疗养仓。 小号的那个是给景寂准备的。大的那个,自然是诸隽用的。 诸隽先将景寂轻轻放进小号疗养仓,自己躺进大号的那个,闭上眼,用精神力和景寂沟通。 “雅芸,我还没有问过你,你是怎么将我身上的伤,转移到你自己身上的?还有,我感觉我只要不动用神力,就和正常人没有区别。这是为什么?” “用了个小法术。你要是感兴趣的话,等我痊愈,可以教你。” 景寂舒服地在疗养仓里打了个滚,这药液虽然几乎没有修复神魂的作用,但却能止疼和补充精神力。她可以把补充进她体内的精神力化作魂力修补残魂。 疗效虽慢,但聊胜于无。 摆脱疼痛,她的声音都轻快了不少:“至于后者,当然也是我特别用魂力修补后的结果。北鸿说你过几日要参加什么军政大会,不能缺席。所以我就想了这么个办法。我想去开会,也不会用到神力,这样就不会暴露你神魂受伤的事儿。” “你不打算和我说说,你具体怎么做的吗?”诸隽很好奇:“你的功法太神奇!除了这些,你还会什么?能给我看看你的功法吗?你想好怎么和我交换没有?” “暂时还没有。这次给你疗伤,我可是付出了不少代价,差点儿丢了命。你能感应到我的神魂很虚弱吧?”她该先查查联盟物价的,这样才好狮子大开口嘛。 “是的。我很抱歉,也很感动。你完全可以不必这么做,真的,雅芸。谢谢你!我想捡到你,是我的幸运。你帮了我一个大忙。没有你,后天的军政大会,可就麻烦了。” “这次就当还你上次替我赶走星空兽的人情了。”景寂有些烦恼地抓抓头发:诸隽这么说,让她怪不好意思。都拉不下脸,狠不下心坑他了。 “你有什么苦恼吗?雅芸,你可以说给我听。只要我力所能及,不管是什么事,总会尽力为你办到?” 诸隽担忧地问景寂:“我很担心你的伤,疗养仓里的药液只能减轻疼痛和补充精神力,无法修复神魂。你的伤,能养好吗?你情况特殊,我想帮你,都不知如何下手?”(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八章 最好的你,最美的爱(16) 他故意这样装绅士,想激起她的惭愧,让她打消敲诈他的主意?还是真的良心有愧,想为她做点什么? 景寂撇了撇嘴,管他的,她知道自己要什么就是了。“你可知虫族的王星在哪儿?我想去那里的深渊看看。曲怡说那儿有种神奇的矿石,它对我的伤势会有帮助……” “胡闹!你才十二岁!我怎么可能放你去虫族王星!”诸隽怒躁地跳脚:“还是最强王虫们聚集的深渊!” 景寂转了个身,以沉默抗议。 诸隽觉得头又开始疼,她这是非去不可了。这孩子,怎么这么任性妄为!哪天她要是想去星空兽老巢转转,他都不会吃惊了。 想到景寂吃软不吃硬,诸隽强迫自己换了种温柔的语气,试图改变她的想法:“深渊那里防守极其严密,集聚了虫族最顶尖的精锐。别说是我们联盟的人,就是虫族的其他子民和虫将,都没法进去。你去,等于是送上门给它们当食物……” “你不必相劝,无论如何,我必须要去。”景寂告诉诸隽:“我的伤,或许只有那种矿石能治。我别无选择。你明白吗?” “……”诸隽无声缄默,他在苦恼。 “如果没有那种矿石,我很可能死。”景寂使出杀手锏。诸隽这样的人,是不会眼看她这个养女皆恩人死的。 “等我伤好,我带你去。”诸隽终于做出决定。 “就我们两个?” “北鸿和我的亲卫队也会去。”诸隽噗嗤笑出声:“原来你也怕死啊。刚刚还理直气壮说要自己去……” “头好疼,我什么也听不到!”景寂掐断和诸隽的精神联系,专心将精神力转化成魂力。 诸隽眉眼弯弯看着她的小背影,觉得她越来越像小孩子,总是和他使小性子。换做别人,他绝不会惯着对方。只是对象是她,他才会放纵。 她在他面前展示出的所有任性和孩子气,都代表着她终于把他纳入自己人的范畴,开始习惯他监护人的身份,与他愈发亲近。 他喜欢她这样的转变,也乐于促成这些变化。 这次处理了曲怡,也算是一石二鸟,斩断了曲家人和她最后的联系,从今后,她只属于他。 这个念头一冒出,他都没发现,他笑得有多满足和得意。仿佛他得了世上唯一、最重要、最贵重的珍宝。 …… 诸隽的亲卫队,在约翰的科普下,知道了他们元帅心血来潮收养的那个女儿,救了他们元帅的命。其实没有到救命这么夸张,但约翰为了培养那群桀骜不驯的亲卫队对景寂的忠诚和敬爱,故意这么说。 结果导致景寂忽然多了五十号忠仆,还是年轻俊俏,热血忠义的联盟精英。他们几乎代表了半个联盟顶尖的世家。 那些小伙子为了感谢景寂救了他们最尊敬的元帅,把家里长辈收藏的经年药材偷了出来,送给诸隽和景寂养伤养身子用。 这使得景寂和诸隽平白收揽了不少珍贵药材。诸隽很大方,一点儿也没留,都给了景寂,乐得她眉开眼笑。她因此大方地给了诸隽两部功法,一部让他自己修炼用,一部叫他给了北鸿。 当景寂发现她新收的忠仆送给她的礼物里,居然有不少中高阶灵草,完全足够炼制一炉中阶培元丹。更是笑得抱着药材在库房里打滚。 如果不是有这些福利做慰藉,景寂早就闷死在元帅府了。 养伤很无聊。诸隽不忙公务不开会时,总是和她粘在一起,不让她做那个,禁止她做这个。恨不得把她锁在疗养仓或者绑在床上,让她乖乖养伤。 仿佛她是满身裂缝,随时都会崩裂的瓷娃娃,禁不得一丝打击,连风都吹不得。 这可闷坏了景寂。 诸隽还嫌不够,竟在光网上给她订购了一堆书,让她学习联盟历史,机甲制作,炼制初等药液,排兵列阵等,明显想把她往******上塑造,把她培养成自己的接班人。 那些知识无聊透顶!景寂愿意学才有怪了。她撒泼打滚、装病装疼、撒娇卖萌,各种招数齐上,缠磨得诸隽无法,最终还是依了她,放弃了对她的教育和栽培。 让她每天跟着斯迈尔学习她感兴趣的东西,比如驾驶、维修机甲。 景寂凑齐炼制培元丹的灵草、药材后,画了张草图,让精于制器的斯迈尔,亲手给她烧制了一个丹炉,还在光网上替她买了一吨百年份的蓝幽木。 这种木头燃烧时含有淡淡的灵气,只产于拉多尔族王星——幽蓝星,从前是拉多尔族王室成员的特用品。 星际大战中,损失颇重的拉多尔族王室为了吸金,将能使人在修炼时静心,可滋养精神力的蓝幽木,放在光网上拍卖。因其对精神力的滋养和稳定作用突出,一直很受各方欢迎。 蓝幽木的销量一直很好,很多时候,都供不应求。当然,价格也很昂贵。 不过,诸隽一个人继承了联盟第一世家诸家的亿万家产,加上他这些年南征北战,狂扫星际海盗的巢穴,战利品极其丰厚。他一个人富可敌国,买一吨蓝幽木的十亿星币,对他而言,连九牛一毛都算不上。 自从知道他有多富裕,得了他想买什么就让斯迈尔付款,不必考虑价格的承诺后,景寂就爱上了网购。经常让斯迈尔和诸隽带着她逛光网买买买。 “雅芸小姐……”这天诸隽被北鸿叫去他的实验室,景寂窝在库房炮制药材时,斯迈尔告诉她:“你要的丹炉我已炼制好,放到了地下室里。你要去看看吗?” “当然!”景寂几乎是小跑着和斯迈尔到了地下室,参观他的成品。 斯迈尔的手艺很好,那个和她差不多高的丹炉,做得和她的简图一模一样。因为用料珍贵、手艺精纯的关系,看上去十分精美华贵,让人一见倾心。 景寂把手放在丹炉外沿,顺时针围着它转了一圈,用精神力检查它的内部,没有发现瑕疵和缝隙,粲然夸赞斯迈尔:“才十天就做出这么完美的丹炉,斯迈尔,你简直太棒了!” “雅芸小姐谬赞了。你喜欢就好。”斯迈尔笑眯眯问她:“您说的炼丹,要不要现在开始?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等先生回来,让他帮我就好。你辛苦了,回房去看你喜欢的电视剧吧。” “好的。”斯迈尔虽然是机器人,但他被诸隽植入了高级同感系统,皮肤也是高度仿真人皮,不仅外表看上去和真人没什么区别,他还拥有人的感情和思维,平时闲着就爱看剧。 景寂送走斯迈尔,自己绕着丹炉跑了两圈,洒下阵阵清脆的笑声。一想到即将炼制出培元丹,将她损失的魂力补回,并帮助她修炼进阶,她就激动难抑。 跑了两圈,景寂爬到丹炉上趴着,打开光脑,点亮诸隽的头像,她等不及了,一定要马上把他唤回,让他帮助她炼丹。培元丹,诸隽也是可以吃的。 等她炼好丹,和他分别吃一粒,就能养好神魂上的伤,去虫族王星挖灵石了。 挖灵石的事儿,刻不容缓。(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九章 最好的你,最美的爱(17) 曲怡那女人可是说了,虫族贼心不死,整个王室都窝在深渊嗑灵石,积蓄力量。 等它们吃完灵石,强大到一定境界,有把握对付联盟军队,就会发起战争,开始攻击人类,以人类为食。 估计再过两三年,深渊中的灵石就会被它们吃干净,到时她连灵石的边角都没得要,自然是越快去深渊掘宝越好。 “先生!你能尽快回来吗?我有事要拜托你。”看到诸隽的俊脸出现在光脑屏幕上,景寂露出两只软萌萌的耳朵,抖了抖,笑得很甜,声音更甜。 她知道诸隽最吃她这套。 诸隽未语先笑:“雅芸想我了吗?我……” 北鸿的脑袋突然挤到屏幕里,他张着一口大白牙,笑容仿佛在发光:“小雅芸,多日不见,你有没有想我啊?你的伤怎么样了?我能来给你抽一丝丝神魂做实验吗?” “你知道,阿隽这次带来的你的血,和之前完全一样,根本看不出什么差异和变化。我……” 他还没“我”完,就叫诸隽一腿蹬开:“别得寸进尺,滚!” 他的乖女儿伤得那么重,北鸿这家伙明知雅芸神魂脆弱不堪,还敢向她提这种可耻的要求,简直是欠揍!如果不是怕教坏了小孩子,他真想踹死他。 “雅芸,你说有事拜托我,是什么事儿呢?”诸隽把哀怨的北鸿抛在身后,一边和景寂说话,一边走出实验室,走向自己的飞艇。女儿有事找他帮忙,他当然义不容辞。 本来,他早就不耐烦听北鸿抱怨,正想回去。 “回来我们再谈。”景寂听到北鸿埋怨诸隽有女儿就忘了兄弟,没义气。 她想到受伤以来,北鸿无私地贡献了不少珍贵药液给她,便发好心,打算给他点儿甜头尝尝:“先生,你带北鸿叔叔一起回来,多个人,我们也能轻松些。” 诸隽想起斯迈尔和景寂这些天凑在一起折腾的那个丹炉,问她:“丹炉已经做好?你要开始炼丹了?” “什么是丹炉?炼丹又是什么?”北鸿身形如电,瞬间飞射到诸隽身旁,好奇问景寂。丹炉、炼丹什么的,听起来好像很有意思。 “回来再说。我在地下室等你们。”景寂懒得解释,直接掐断联系。 北鸿前阵子得了景寂一本妖族功法,可以同时炼体和炼魂,并且能提纯他的神力,如获至宝。 从此后,景寂在他眼里,和宝库划上了等号。如果不是诸隽拦着他,不让他去元帅府打扰景寂,他恨不得给景寂当下人,贴身伺候她,以求她多漏些宝贝出来。 听到诸隽和景寂的对话出现了两个他不知道新名词,北鸿直觉有好处可赚,比诸隽还着急,迫不及待拉着他直奔元帅府。 “小雅兰!我来啦!”北鸿跑在诸隽前面,冲到地下室眼巴巴望着景寂和她身后的炼丹炉,以及炼丹炉旁边成堆的蓝幽木,眼珠子都要掉在那堆蓝幽木上。 “喔!小雅兰,你是怎么买到这么多蓝幽木的?天哪,它们发出的柔和的蓝光是多么美妙……” “闭嘴!”诸隽从他身后拉住他,一把掌拍在他大张的嘴上:“那是雅兰的东西,你别想染指。”他一看北鸿的脸,就知道他打什么主意。 诸隽把北鸿丢到角落里,几步走向专心蹲在地上,给蓝幽木点火的景寂:“你真的要炼丹?雅芸,你的伤还没好,这样多费神!不如先搁着……” “无碍。等炼出培元丹,咱们的伤都有治了。我可以不用魂力,只用精神力控制火势。但这样精神力会耗损极快,以我现在的状态,最多只能炼到一半。所以,需要你和北鸿叔叔帮忙。” “培元丹真能治疗神魂上的伤?我怎么从没听过,这又是你生前学会的?”景寂披露的东西越多,诸隽对她的过去越加好奇。可惜她不喜欢提及过往。 不能彻底了解她,参与到她的过去,令他很是遗憾。 北鸿耳朵很尖,听到景寂和诸隽的话,蹭地站起,眼里闪着贪婪的光,扑到景寂面前:“那什么培元丹,真能治神魂上的伤?天哪!这可是史无前例!小雅兰你简直是奇迹女孩,还有什么是你不会的?你太叫人震惊了!” 景寂没有搭理他,北鸿也没觉着什么。他又羡又妒地对诸隽道:“阿隽,你真是太走运了!怎么就叫你捡到了雅芸?你是在哪儿捡到她的?我也想去试试,看能不能捡回个雅芸这样的宝贝。” “你做梦去吧!”诸隽和景寂异口同声嗤他,两人翻白眼的频率和动作完全一致。 “好了,什么都别问,什么都别说。我要开始了……” 景寂全神贯注,施诀让蓝幽木的火越燃越大。她将精神力分作两部分,一部分集中到丹炉中,观察药材的变化,一部分集中到蓝幽木上,注意稳着火势。 诸隽和北鸿都屏气凝神,站在一边,目不转睛看着她和丹炉。 …… 这次炼丹,有诸隽和北鸿相助,景寂只花了两天,就炼好一炉培元丹。 因为用的是精神力,没有用灵力和魂力,只炼了十粒成品出来,品相还不是很好,介于低阶和中阶丹药之间。 景寂很伤心。这样她和诸隽要养好伤,就得每人吃两粒。她还得送北鸿一粒,如此,她就只能留下五粒,根本撑不到她结丹。 还得再炼一炉。景寂默默地想:只是材料不足,要慢慢搜寻。先去挖灵石吧,边挖边找材料。等她筑基后再开炉,到时说不定能练出高阶培元丹。 诸隽和北鸿脑袋贴脑袋地趴在丹炉上,望着炉底的十粒灵气四溢的丹药,浑身血液都在沸腾,每个细胞都叫嚣着:吃了它,吃了它! 这是兽族的本能。 他们要拿出所有的毅力和意志,才能克制自己,离开丹炉,不去想、不去看、不去闻那十颗小药丸。 为了避免犯错,诸隽和北鸿直接封印嗅觉,免得受到飘散中空气中的美妙无比的丹香的诱惑。 “雅、雅芸,这培元丹,是什么东西?它太香了!你快把它们收起来。我不能再闻这股香味!它会叫我发疯的!”北鸿被勾得露出了兽形。 诸隽比他要好些,只是浑身肤色粉红,眼里仿佛有火焰在燃烧,从他紧握的青筋毕露的拳头,便可看出他也很难受。“北鸿说得没错,雅芸,你快把它们收好。” “好。”景寂把丹炉侧翻在地,将脑袋探进去取出培元丹,放到她早就准备好的瓷瓶里。 随后,她站起来,走到诸隽和北鸿面前,倒出三粒,分了诸隽两粒,给了北鸿一粒,“吃吧。” 她心疼地倒出两粒,仰头一口吞下。 诸隽和北鸿受不住丹香的引诱和本能的想要,飞快吞下丹药。几乎是入口的瞬间,培元丹便化做丝丝灵力,游走在他们体内各处,替他们疏通经脉,排除杂质,滋补神魂,蕴养出更加精纯浓厚的神力。 天!天!天!北鸿和诸隽又惊又喜,震撼地无以复加。不过刹那间,他们的实力和神魂,都明显增强了。 虽然之前听景寂说过培元丹的功效,他们没有见识过,也只是当笑话随便听听,并不相信。 如今亲身试过,两人的世界观都受到了冲击:这哪里是丹药,简直是神药!而炼出这丹药的景寂,在他们眼里,已经和神仙划上等号。(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章 最好的你,最美的爱(18) “雅芸……”一刻钟后,完全吸收了培元丹药效,神清气爽的诸隽和北鸿,看着景寂欲言又止。 景寂双腿盘地,睁开眼睛看向他们:“何事?” “我能否研究一下你的丹方”这句话,卡在北鸿喉咙。他意识到自己的这个想法,羞愧得红了脸,把话吞了回去,连忙摆手:“没什么。” 诸隽将放在他身上的目光收回,紧握的手缓缓松开:幸好他没有说出来。不然,他一定得给他些颜色瞧瞧!得陇望蜀,贪心不足可不行。 虽然他知道北鸿未必想贪景寂的丹方,他只是对什么都很好奇,遇到未知或不解的事物,总想将它们研究透彻。这是他身为科学家的本能。 可那丹药如此神效,绝不能让除他们三人以外的人知晓。否则,不止是景寂,他和北鸿以及他身后的家族,都会危矣。 不过,她明明有这么神效的丹方在手,能炼制顷刻便治好神魂伤势的丹药,却骗他说什么一定要虫族王星深渊里的矿石才能活下去。 雅芸必须要受些教训!幼崽撒谎可不是好习惯。 “北鸿,最近不要和人动手,也别轻易外泄你的实力。”诸隽道:“你回去准备准备。三日后,我们启程去前线……” “你不是答应我要去虫族王星?”景寂愤愤哼声。如果不是打不过他,她很想教训一下眼前这个得了她的好处就反悔的白眼狼。 “放心,我不会食言而肥。雅芸,我身为联盟元帅,一举一动都受人关注。尤其是蔚蓝星上还有不少巴不得抓住我把柄,给我编排罪名的政客。你想让他们知道我们要去虫族王星?如此恐怕我们一进入虫族王星,就会因‘通敌叛国’的罪名被逮捕,遣送回国,去牢房度假。” “我明白了。那我们便先去战场,然后再改装换个身份偷偷去虫族王星。” “只是,出发之前,有件事,我想和你谈谈。”诸隽慢条斯理地开始撸袖子,被他的杀气冻到的北鸿在景寂求救的目光下,转身飞奔:“我还要回去打包行李,你们慢慢聊。” “北鸿!”景寂冲着他的背影怒吼。这个混蛋,下次她还有好东西,看她还便不便宜他! 不过,还是先安抚眼前这只暴躁半龙的好。“嘿嘿!先生,你累不累,要不要我给你按摩一下?还是,你想先玩玩我的小尾巴?喏,给你!” 诸隽长手一伸,提着景寂的尾巴把她扛上肩,对面如死灰的她道:“既然你已经痊愈,陪我去光网,驾驶机甲和我对战。让我看看,你有没有偷懒松懈?” “不要哇!”这只英俊的半龙一上机甲就化身狂战分子,对谁都不会手下留情。她这么脆弱的小身板,就算隔着机甲,也得叫他折腾坏啊。“斯迈尔,救命!” 锁上门窝在自己房间的沙发上,全神贯注看剧的斯迈尔听到景寂的呼喊,动了动耳朵,又继续投入到精彩的剧情中。他家元帅发怒时,最好是远离他。 他才升级换了个外壳,不想这么快就被元帅打坏。雅芸小姐,你自己挑起的火,哭着也要撑下去,直到某人熄火。别喊我啦,我不想被元帅注意到。 求救无门的景寂在光网上叫诸隽砸坏了两个心爱的初级机甲,弄了一身於伤,最后实在受不了,浑身骨头和皮肉都疼的她,怕被诸隽打坏骨头,哭着认错,并保证往后再不对他撒谎,才叫诸隽饶了她。 当晚,被诸隽抱着去泡疗养仓的景寂,一直在磨牙悔恨:她真傻!就不该给诸隽吃两颗培元丹。只喂他一颗,吊着他的伤,他就不会火力全开,把她虐成半残了。 必须要尽快提升实力!等她变强,她也要有事没事拉着诸隽陪练,揍死他! 一手揽着景寂的腰,另一只手把玩她的毛耳朵的诸隽,听到她的磨牙声,嘴角上调的弧度愈发明显:真是个睚眦必报的好孩子!这性子完全随了他。 如果她想报复的对象不是他,他会对她更加赞赏。哎,有一个总是想反抗他的女儿,也是幸福的烦恼啊。 不过,为了不叫自己被景寂伤到,丢尽他联盟元帅的脸。他一定会更勤快地修炼,变得更强。不然,某人就要造反了。 诸隽用精神力把自己的想法传达给景寂,换来她两只大白眼。他低低地笑出声:她的反应,总是这么可爱。养了她后,他好像很少心情不好。 如果能一直这么下去就好了。 只是,诸隽脸色忽然阴沉。他想到北鸿之前和他说的,雅芸就快成年,等她成年,就要出嫁。他想提前预定他女婿的名额。就觉得十分不爽! 北鸿那个臭不要脸!比他乖女儿大了几十岁,竟然敢肖想他的心肝!他的女儿,才不会嫁他! 改明去了前线,一定把他拉到校场,当着一众兵将的面,打得他满地找牙。看他还敢不敢觊觎雅芸和她身上的宝贝。 对付那种死要面子的混球,就得用血腥手段。 诸隽深深看了眼累倒在他怀里熟睡的景寂,她还这么小,说什么出嫁,简直是笑话! 就是她长大了,他也不放心把她嫁出去。她的存在那么特殊,又没什么心眼,只要别人稍稍对她好一些,她就对人掏心掏肺。她身怀重宝,却对外人没什么防备之心。要是叫旁人知晓她的好,还不讲她囚禁起来逼供。 女儿控的诸隽,下意识忘记了景寂只对他和北鸿这两个盟友没有什么防备。 他是绝不会允许出现这种情形的。所以,她不能离开他,必须要时时刻刻和他在一起,才能让他安心。 诸隽这时却没想过,他对景寂的这种过度的占有和保护欲,已经远远超出了一个父亲对女儿的范畴。他甚至没有想过,等景寂成年,进入发.情期,必须要找个配偶时,给她找一个上门女婿的想法。 从头到尾,在他的设想里,都只有她和他两人相依为命,没有别人。他也不允许出现别人。 …… 三天一晃而过。 景寂浑身的皮肉还在疼,能干的斯迈尔和约翰就替她和诸隽打点好了出行事宜,不止是行李,连她和诸隽修炼时需要的药液和药材都一应备齐。便是护送他们的亲卫队,也都安排妥当。 等北鸿孤身一人拖了一个巨大的、装满他实验器具的行李箱,到达元帅府,他们一行一百多人,登上一艘宽大舒适、全副武装的星舰,接连几次空间跳跃,很快便到达前线——与虫族和星空兽所住的荒芜星相邻的法尔星。(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一章 最好的你,最美的爱(19) “法尔星看上比蔚蓝星大很多呢。” 星舰穿入法尔星外第一层大气层时,景寂趴在窗口,赞叹地看着眼前这个地域甚广的绿色星球。 “法尔星是联盟管下七十八个星球中最大,也是物产最丰富的一个。”诸隽耐心和景寂科普:“它的人口却很少。” “因为和众多虫族、星空兽所住的荒芜星相隔最近,总是被那两个吃人的种族骚扰。法尔星人为了活命,基本上都迁居到其他星球。如今留守在这儿的,是我麾下的第一军队,士兵总人口达一百万……” “行了!不是我说你,阿隽,你和雅芸一个小孩子说这些人人都知道的事儿?无聊不无聊!” 北鸿打断诸隽,讨好地笑对从见到他起,就没给他一个好脸色的景寂说:“雅芸,法尔星上有几处地方,风景极美。我带你去赏玩赏玩?” 景寂依旧把他当空气,不止不和他搭话,连一个眼神都吝惜给他。叛徒不配和她做朋友! 北鸿在诸隽、约翰两个嘲讽讥诮的目光下,继续厚着脸皮,笑容温煦对景寂道:“法尔星北部与星空兽族接壤的三十三座群山,盛产药材,里面甚至有不少千年以上的极品药材。因为星空兽凶戾残暴,还经常成群出没,那边一般人都不敢去。你想不想和我进去转一转?” 景寂没能抵挡住他的激将和诱惑,抬起被斯迈尔和诸隽养得白白嫩嫩、已经有了肉气的小脸,高傲用鼻孔冲北鸿哼了哼,“去。只不过,采的药材,我七你三。” “没问题!”北鸿抬起手,“咱们击掌为誓。” 不等诸隽阻止,景寂已经手快地和北鸿碰了碰。 接下来,两人无视诸隽吃人的目光,凑在一起兴奋地商量着行程,还列了张采药清单。 如果目光能杀人,北鸿都叫诸隽杀了无数次。 诸隽在他的小黑本上,默默给北鸿多记了几笔。他已经开始转动脑筋,琢磨着怎么换着花样教训北鸿,好叫他长记性:远离景寂,不要带坏他的乖宝贝。 星舰停在第一军队海边营地,诸隽的别墅上空时,他率先抱着被他用纯白的毛披风裹得严严实实的景寂,从上面跳了下来。 北鸿、约翰等人带着行李一一下坠,随后落地。因他是突然改变行程回来的,军中将士们都不知晓他已提前归队,都没人过来迎接他。 这样也好,落得清净。 落地后,诸隽拦住了想跟着他和景寂去他的别墅的北鸿:“你的住处不在这儿。约翰,带他下去和你一起住。诸家不欢迎他。” “什么意思?!”北鸿火冒三丈。之前他也来过法尔星几次,哪次不是住在诸家。这次怎么就不能住了? “雅芸年纪渐大,你一个外男,和我们住一起不方便,也不合礼数。”诸隽面不改色,义正言辞。 他就是不想放这个狼子野心的家伙,接近他的小宝贝。他要是勾得雅芸对他动心,像其他心仪他的女人那般哭闹着非他不嫁,他找谁哭去? “无耻!”北鸿跳脚:“你都能和她住一起,为何我不行!” 约翰憋住笑,拉住就要冲过去和诸隽比划一二的北鸿:“博士,元帅是雅芸小姐的监护者,他们当然要住一起。您别闹,快和我走罢。” 约翰冲北鸿使眼色:再不走,要等元帅动手吗? 北鸿想起被诸隽压着打的那些悲催记忆,丢下一地的白眼球,郁愤地同约翰离开。大约是气急叫怒火把脑子烧没了,他一路走,还不怕死地大声骂“无情无义、不要脸的某人”。 景寂觉得之前还和北鸿生气,寻思怎么收拾他的自己,真是太傻。就他这样,哪里用她惦记。等诸隽腾出手,分分钟教会他怎么重新做人。 “真是欠揍。”诸隽冲变成小点的北鸿的背影,勾唇而笑:“明天再和他算账。” 景寂乖巧地趴在他怀里,不敢吱声。 诸隽吩咐三个替他和景寂扛行李的机器人助理先进别墅,他抱着景寂去海边看夕阳,听海豚唱歌。他别墅外的海景,可是一绝。法尔星他比北鸿熟多了,哪里需要他多事,带景寂去赏景? “喜欢这里吗?”诸隽问沉浸在海天一色的壮观景象中的景寂。 “嗯。这里很美。”而且还有淡淡的灵气,是个修炼的好地方。 “以后我们基本上都会住在这边。蔚蓝星那里,可能要两三年才能回去一次……” “那你让斯迈尔也过来吧!你不在家时,还有人和我说话。” “以后我去哪儿,都会带着你,不会放你一人在家无聊的。斯迈尔习惯住在蔚蓝星,而且,我在那边,有许多产业需要他打理。就我们两个人住,安静些,不好吗?” 诸隽才不会承认自己吃斯迈尔的醋,不想看他和景寂处得比他和她都好,故意把他扔在蔚蓝星。 “你说得对,修炼需要清净。人少些也好。” “刚才在星舰上,我同你使眼色,让你不要答应和北鸿一起去山里采药,你怎么不听?嗯!”诸隽轻柔地捏了捏景寂的耳朵。 她就知道,这个控制狂不会轻易放过她。“我想多找些药材,过段时间再开炉,炼制培元丹。我听北鸿说山里有好几种我需要的药材……” “先生,你不要生气。我的伤已痊愈,北鸿身手也不错,我们一起行动,不会有危险的,你让我去嘛!嗯!”景寂完全没有压力地撒娇。她已经很习惯这么做了。 “五天后,等我巡视完军营,我陪你们一起。北鸿那个家伙一贯不靠谱,我不放心让他带你去。”他怎么可能放任女儿和一个对她居心不轨的人单独待在一起?还是去星空兽频频出没的连绵大山中。 北鸿的心思他很清楚,他就是想给自己制造英雄救美的机会,他才不会让他得逞。 景寂想出发前,她也需要多炼制一下完全敛息的药水,免得身上的白狐族混血气息外泄,引来星空兽的追捕,便点头:“好。” “你要是一直这么听话就好了。”诸隽感叹一句,抱她的手紧了尽。他盘腿坐在海滩上,放她坐在他的腿上,两人闭目打坐,心神合一,开始修炼。 自从景寂给诸隽适合他修炼的功法,指导他重新修炼后,诸隽就完全摒弃之前的功法,开始了全新的修炼方式,把神力慢慢转变成魂力,并努力吸收空气中微薄的灵力修炼,走灵修和魂修并重的路子。 两人这一坐,就是一夜。 不知不觉,朝阳高升,海鸥齐唱。 景寂惬意地睁开眼,深呼吸一口,伴着晨风,伸了个懒腰。 诸隽也随之停止修炼,抱着她起身往回走,“昨晚忘记进餐了。你一定饿了,我们回去用餐。幼崽不能挨饿,对身体不好。” 两人很快回到别墅,用完早餐,景寂想留在家里睡觉,诸隽不顾她的反对,非要带她去军营,让她陪他巡视,看他练兵。说是要教会她怎么带兵,以后好跟他一起上战场。 景寂在心里把他骂了个狗血淋头:幸亏她不是十二岁的真小孩儿,换成别的孩子,要是被他这么带,不崩溃发疯,也得变.态。(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二章 最好的你,最美的爱(20) 景寂陪诸隽去过军中一次,被无数军人当猴儿围观议论了一天,怎么也不愿再陪他去第二次。 哪怕诸隽威逼利诱的手段使尽,她也不松口。 诸隽不在家时,她就自己关起门来默默泡药液修炼。一边吸收稀薄的灵气炼体,一边将精神力转变成魂力炼魂,日子单调却很满足。 她早就习惯了以修炼度日,这样简单充实的日子,她过了十几万年,早已成了她的本能。 诸隽对于她的勤奋和上进,也很满意。其实想一想,她还是窝在家修炼的好,陪他出去,无数双眼睛都盯着她。漫说她不适应,就是他也不高兴。 老实说,他也不喜欢军中那些臭小子看他的宝贝的那种玩味十足、含义复杂的眼神,那是对她的亵渎和不敬,同样也是对他的不尊。 诸隽心中不满他们,回家就拟定了一个海边第三营驻军全员打头阵,进攻荒芜星的计划。 这样,一方面可以叫他们尝点儿苦头,让他们忙碌起来,没有闲工夫对景寂评头论足;另一方面,可将虫族的注意力汇聚到荒芜星,以便接下来他们顺利潜入虫族王星,盗取景寂需要的矿石。 这次进攻荒芜星,除了以上两个理由外,诸隽最深层的目的,还是试探虫族和星空兽的整体实力。 尽管曲怡和附在她身上的妖魂已死,但他们的话,却深深印在了诸隽心里。 如果他们没有撒谎的话,虫族和星空兽现在正处于隐藏实力,大肆繁衍进阶的蛰伏期。 景寂修炼的功法,需要大量灵力供给,而她也告诉他,如果信息无误的话,虫族王星深渊里的那些矿石,能满足她的需求。 那些矿石能提升她的实力,当然也能提升虫族和星空兽整体的实力。 一想到整个深渊都是那种灵气四溢的矿石,不知道虫族和星空兽已进化到何种地步。 诸隽就没法安心。 他心里,其实已对曲怡的话,信了八分。但他手中没有实质证据,无法说服内阁同意他指挥全联盟的军队,和虫族、星空兽全线开战。 一旦开战,就意味着人族盟军要同时对上那两个令人深恶痛绝的食人种族。盟军要取胜,需付出极大的代价。 距离上一次盟军和星空兽与虫族大战,才过去一百多年,联盟才刚刚恢复元气。 内阁的那些主张守成和平的老头子们,没有见到虫族和星空兽能威胁人族生存的实质性证据,是绝不会同意他挑起大战的。 就是圣域和长老院的那些老头,也不乐意见到战争发生。那样意味着他们不能安静、安心修炼,会影响他们探索长生大道。 所以,他必须要先派自己的部队攻进荒芜星,逼得那些虫子和星空兽不得不提前暴露实力,以引起联盟内阁、圣域和长老院一众老头的重视。 他也好趁着这次大战,借虫族和星空兽的手,弄死那些以和他作对、整死他为乐的老不死。 约翰已经告诉他,曲怡说他用不了多久,就会被他们联手害死。 他才七十多岁,正当青壮年,风华正茂,膝下还有女儿要养,大好的人生才开头,怎么能死? 他不想死,只好送那些欲害死他的人,先去死一死了。 景寂和北鸿都不知道诸隽的布局,开开心心地准备停当,同他直奔山林,开始了惊险又幸福的掘药之旅。 只有约翰和诸隽另外几个心腹知道他的谋划,但他们宁愿自己不知道。 因为知情,叫诸隽放心留下,替他布局、练兵、进攻虫族、防着星空兽的偷袭……整天都在头疼怎么弄死那些讨厌的虫子和星空兽,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 大部分诸隽的兵,都直接以荒芜星为家,每天驾驶机甲和虫族、星空兽死拼,睡不满五个小时。 就是睡觉时,都睁着一只眼。怕一个不下心,让智商和实力突然增加不少的高阶虫、兽偷袭,甚至暗杀。 而害得他们吃不饱、睡不好、甚至性命不保的诸隽,居然拍拍屁.股,抱着他的养女去林子里挖草药了! 真是史上第一任性、不负责的元帅! 所有诸隽的兵,都在心里狂刷屏,骂诸隽鬼迷心窍,有了女儿后,连战场都不爱上了。要知道从前他都是把家安在战场上,永远冲锋在前的。 他不出面压阵,搞得他们多被动、多吃力啊。 谁知道虫族那些虫子吃了什么?不过短短一百多年,就飞速进化。和它们打起来,不比和星空兽交战轻松。甚至比对上星空兽更危险!因为虫族的数量,比星空兽多得多。 就是星空兽,似乎数量和个体实力都有所增长,让他们应对不暇。 …… 诸隽领着景寂和北鸿在山林里挖了十多天药,收获了许多佳品。 不说景寂和北鸿看着药材一天天增加,每天都乐呵呵。就是诸隽,也很开心。因为他给景寂当苦力,弄到许多珍稀药材,每天都叫景寂好言好语地奉承,享受她的按摩和拥抱,甚至亲吻,比打战有趣百倍。 当然,后面这两项是诸隽强行要求的。不过他顶多也就是要求景寂亲亲他的脸。 这都是因他偶然上光网,看到亲子论坛上有个帖子,说要增进和孩子的关系,必要的亲密互动不能少。比如每天晚上睡觉前互道晚安,吻一下额头和脸颊;早上起来,道完早安拥抱一下什么的。 诸隽很享受这样的亲密互动,景寂却觉得尴尬极了。她虽然是萝莉身,但心却是成千上万个老婆婆的叠加。诸隽要求她每天抱他亲他,实在叫她很不适应。 一开始拒绝诸隽这个亲子互动提议的景寂,叫他拉上光网练了大半天,被训得站都站不稳,也坚持拒绝,坚定地维护自己和诸隽的清白。 可诸隽那个混蛋,为了叫她点头,不止没收了她所有的药材,还把她丢进星空兽的老巢,害她被一群吃人的星空兽围着满山跑,差点儿性命不保。 他没收她的药材,她虽不悦,却也不能说什么。那些药材都是他采的,他有权收回。可他把她丢进星空兽老巢,害她差点儿沦为妖兽的食物这点儿,真是气煞了她! 然而,她再气恨,也无济于事,最后还是不得不低头,答应了诸隽的无理无耻要求。每天都和他抱一抱,亲一亲。 起初,景寂很郁闷,她成仙以来,还是第一次被人欺负成这样。 亲子互动进行三天后,她忽然想通了,心情瞬间变好。叫诸隽这样的绝世美男逼着占他的便宜,上仙她不吃亏啊。反正只是亲亲脸颊,抱抱腰和脖子,她就能得到不少实际好处。 何乐而不为!(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三章 最好的你,最美的爱(21) 而且,细思之下,反而是诸隽自己比较吃亏。叫她吃了豆腐,还任劳任怨给她卖苦力。整天笑哈哈地抱着她到处挖药材,偶尔还要替她打跑对她垂涎三尺的星空兽,为她流汗又流血。 这么一想,景寂就完全放开了心怀。每天定时和诸隽进行“亲子互动”,渐渐养成了亲近他的习惯。 不过十几天下来,对于亲抱诸隽,她已经完全没有压力。反而觉得对不住他,占了他太多便宜。 于是,她开始对诸隽愈发好:他渴了她就给他喂水,饿了喂他喝营养液,伤了就给他治伤,累了便给他捶背捏肩,平时还不断甜言蜜语哄他,比从前服侍菩提道祖还尽心尽力。 远在仙界的道祖,通过流光镜看到景寂为诸隽贴心“服务”的一幕幕,酸得哼声不止,决心接下来要给她点儿颜色瞧瞧,增加她任务的难度。 让她不好好孝顺他!对一个凡人都比他老人家殷勤! 比菩提道祖觉得更酸的,是北鸿。每天看着诸隽和景寂秀父女爱,他都有股马上找人生个女儿来养的冲动。 景寂和诸隽的亲密,叫他歆羡。越发觉得自己形单影只,寂寞空虚冷。 抱着兄弟的女儿就是自己女儿的念头,某天北鸿大胆地提出要替诸隽抱景寂,为他分减负担,“阿隽,你天天采药抱着雅芸不累吗?而且接下来你要去采的那味药,可是星空兽最喜欢的食材之一,一定有不少星空兽守着。多危险啊!不如你把雅芸给我抱?” “不要!”景寂和诸隽异口同声地严词拒绝。 景寂想的是:诸隽是她名义上的父亲,而且她打不过他,只得屈服,叫他抱着走。北鸿这个还没有她强的家伙算什么呢? 再说男女有别,她可是个小淑女,怎么能叫他抱?一点儿都不符合诸隽给她灌输的礼仪。 诸隽却在想:北鸿这个不死心的家伙,果然一直没有放弃拐走他女儿的念头!不能再放任他,必须把他打醒了。 北鸿见景寂不屑看他,显然不愿意给他抱,心中失落。 再见诸隽更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看他的目光,恨不得捏死他一般。他情不自禁抖了抖,问他:“阿隽,你忽的这般看我作甚?我最近都很老实,没有得罪你啊!” 诸隽召唤出机甲,把景寂放在他的机甲仓里,让她乖乖待着别动,他拎着北鸿的衣领,把他拖到一处较为开阔的空地,二话不说就出手揍他。 可怜的北鸿连他使出的招式都看不清,更别提抵挡和反抗了,很快叫诸隽打得哇哇大叫,哭喊着求饶。 “壮士饶命啊!我究竟做错了什么?你这样对我!”北鸿抱着诸隽的大腿,几乎哭出了血。他冤啊! “哼!你一大把年纪,还对雅芸心思不纯,老是想占她的便宜。不该打么?若你不是我朋友,我一刀宰了你!” “我把她当女儿看也不行?” “不行!不止不可以把她当你女儿,更不能拿你那些哄骗女人的招数引诱她!往后,你离雅芸远些!” “等等!”北鸿忽然福至心灵,他哭笑不得地问诸隽,“你不是以为我对雅芸有什么不轨的心思吧?哈!瞧你这脸,你居然真的这么认为!她还是幼崽呢,我再丧心病狂,也不会对一只幼崽如何吧!再说,她还是你女儿,和我隔了一辈呢。” “之前是谁说想给我当女婿的?”诸隽黑脸。 “哈哈哈……”北鸿疯狂捶地,大笑不止。 窝在机甲仓里看戏的景寂也笑得肚子疼。这两人,是出来搞笑的吧。她万万没想到,诸隽动手打北鸿的理由,会这么……趣致,叫人忍俊不禁。 “……”诸隽隐忍地握着拳头,冷声问在地上滚来滚去笑个不停的北鸿:“你笑什么?” “我当初那是开玩笑的,谁知道你居然当了真!呵呵!”北鸿抹去眼角笑出来的泪,“我就说最近你怎么老是隔离我和雅芸。竟是这个理由!你真是天真可爱啊,阿隽。哈哈!” “……”额头上浮现出几条黑线的“天真可爱”的诸隽,默默下狠手,又把北鸿揍了一通,差点儿没把他那张帅脸弄毁了容。主要是他笑得太贱,让人简直没法忍。 景寂看他动作不停,但没有下死手,只会叫北鸿受点儿皮外伤吃些教训,便坐在机甲仓里悠哉看戏,假装没有听到北鸿的求救。 之前他抛下她跑路,这次她不管他,很公平,不是吗? 诸隽一次性将北鸿打服帖了,他再不敢随意拿景寂和他开玩笑,甚至很自觉地和景寂保持距离,就怕猪隽又发疯,拿他出气。 对于他的识趣,景寂和诸隽都很满意。这次闹剧,让他们恍悟,他们只习惯彼此的亲近,和旁人还是保持些距离更舒服。 景寂没有真正喜欢过谁,还不知道自己的这种变化意味着什么。 诸隽虽没有谈过恋爱,亦不曾钟情于谁。但经过这次,又被“情场高手”北鸿私底下指点了几句,开始反思自己对景寂的感情。种种心境变化,让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对她的喜爱,有些超乎寻常。 只是景寂毕竟是幼崽的身,他有基本的道德观念,还不至于现在对她如何,依旧把她当女儿疼。 一切都等她长大再说。 …… 进入山林的第三十二天,约翰和其他人顶不住虫族和星空兽猛烈的反攻,开始向诸隽求救。 “元帅!虫族和星空兽攻势太猛,我们节节败退,快要叫它们和赶出荒芜星。您看……” “只一个月,你们就撑不住了。它们已经这么强了么?”诸隽启动机甲,带着景寂赶往战场,北鸿也紧随其后。 途中,诸隽问约翰:“可曾把战况告诉内阁那群老头,向蔚蓝星求助?那边有什么回应?” “过去五天里,我分别向内阁、圣域和长老院递送了战报,并申请支援。只是……”约翰没有继续往下说,诸隽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呵!”景寂被他笑得一颤,默默把头埋进他怀里,变出小毛球尾巴蹭了蹭他的手。 “乖。”诸隽摸了摸景寂的头,对她安慰他的举动很满意,脸上的笑暖了两分。 视频另一头的约翰,飞快地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心说等战事告停,一定要弄些好药材孝敬雅芸小姐。要不是她及时灭火,等元帅见到他,他恐怕就要不好了。 “既然他们不信虫族和星空兽已经强到不能忽视的地步,你派人放出圣域有大量深渊矿石的消息,虫族和星空兽的王族听了,一定会暂时休战,结伴去那边拜访那群老头。” “等圣域被攻,长老院和内阁就知道该采取军事行动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四章 最好的你,最美的爱(22) 诸隽嘴角勾起一个冷酷的弧度:“等虫族和星空兽攻进圣域,搅得蔚蓝星那边天翻地覆,混乱不堪时,你派人跟在它们后面,引它们去曲怡提到过的那几家。趁乱把他们灭了,省得我出手。” “是。”明明才出了一身汗,约翰却感觉更冷了。 这大概就是原始人类古语里说的“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了。元帅云淡风轻一句“灭了”,收割的可是数百条人命。 不过就他查到手的那几家人近年来联合星际海盗策划的暗杀的行动,以及他们暗中抹黑元帅声誉、罗织莫须有罪名诬陷元帅的行为,就够他们至少死十次。 没有元帅在前线守护,震慑虫族和星空兽,哪里有后方他们的安逸日子过? 那些人居然一而再对元帅下黑手,完全死不足惜。 …… 两个小时后,诸隽三人出现了荒芜星边缘的战场上。 诸隽一人横扫千虫百兽,一出手就灭了虫族和星空兽那边的几只将虫和将兽,打乱了虫族和星空兽进攻的步调。 随后的十几个小时内,他带领麾下其余盟军,击退了成群结队的虫族和星空兽,赢得了开战一月来的第一次大胜。 战事告一段落后,被打得灰头土脸、差点儿想当逃兵的第一军队的将士们,全都振奋异常,数十万人一起振臂欢呼,驾驶机甲围着诸隽又蹦又跳,庆祝着这难得的胜利。 诸隽的几个副将身上挂着彩,激动地跳下自己的机甲仓,飞爬到诸隽的机甲仓外,用力拍着门,让他开门。 景寂受这欢庆的气氛影响,兴奋染红了她的脸,她也跟着将士们欢呼不断。 诸隽知道那几个副将想把自己拖出去,抬举着在人群中溜圈,这是从前他们胜利后的庆贺仪式。 如果景寂不在,他倒无所谓。如今他抱着他的小宝贝,怎么也不能被他们抬着扔来扔去。那些粗人手上没个轻重,万一用力过度,把他和景寂甩飞怎么办? 小心眼的诸元帅下意识忘了自己是龙族混血,会腾云驾雾。 说白了,就是情窦初开的他,不想让太多人看到他心尖尖上的珍宝,怕他们被景寂的光彩吸引,对她上心,跑来和他抢人。她的好,她的可爱,她的小性子……她所有的一切,他只想自己收藏品味。 诸隽启动振荡模式,将挂在他机甲仓外的几个副将震落下去,丢下一句:“你们带人清扫战场。我走了。” 便用军大衣裹着景寂,飞奔回海边别墅,和她一起处理从山林里采回的药材。该炼成药液的炼药液,该弄成药丸的弄成药丸,该种植的种植,该炮制的炮制。 他从前没有处理过新鲜药材,都是景寂趴在他背上,把头靠在他肩上,小声地告诉他该如何做。他依葫芦画瓢,照做就行。 虽是初次动手,但他心思细腻,手脚灵活,为人严谨,做事认真,基本上没有出过错,每一个步骤都完成得很好。 景寂被他的“天分”吓到,惊叹道:“你真的第一次做这些?怎么能从头到尾都没出什么差错呢。我还不知道龙族天生自带炼药天赋的!” 诸隽从丹炉里,把他在景寂指导下炼制的辟谷丹扒拉出来,装入瓷瓶密封。“你从前还指导过别的龙族炼丹炼药?”他眉尾上挑,语气三分酸五分凉。 “当然没有啦!我不喜欢和妖族来往。我也是道听途说的。”景寂很自然地双手环着诸隽的脖子,小脑袋在他的肩上一点又一点,头顶的毛耳朵扫得诸隽脸上发痒,一直痒到心坎上。 他背后拖着她屁股的手松了松,让她下滑一截。她扫得他心痒难耐。再叫她的耳朵扫下去,他可能会忍不住犯错。 诸隽很郁闷:她怎么长得这么慢?要是她能一瞬间长大就好了。 一点儿没发现自己已经叫人盯上,傻白甜的景寂还在回忆:“从前我生活的那个世界,修士们都说妖族于炼药上毫无天分。不管他们怎么向人族的丹药师偷师,都学不会炼丹炼药。总是要花高价钱向我们买……” “那是因为我没有生在那个世界!”诸隽淡然又无比傲然道。 景寂弯着眼睛笑:“嗯。你最厉害最聪明啦!我看还剩了些药材,勉强够熬制一锅药液……不要停啊,继续燃烧蓝幽木,咱们一鼓作气,再炼一锅。” “我累了,先回房歇歇吧。你已经一天一夜没有睡觉了,我陪你睡睡,幼崽要休息好才能长得快。”诸隽反手把景寂从背后绕到胸前,抱着她上楼,一边走,一边用鼻尖蹭她的脸。 “好痒!哈哈!不要闹我啦!”景寂咯咯笑着拿手推诸隽的脸。 “方才你拿耳朵扫我,现在我用鼻子蹭你,这叫礼尚往来。不准躲!” “哦哈哈!你是大人,怎么和我一个幼崽计较这些。真是幼稚……哈哈哈……” 诸隽没有开口,继续用鼻子追着她蹭,弄得她嬉笑不断。 …… 次日诸隽抱着景寂起床去洗漱时,接连接到两人的通讯。 先是约翰通过光脑,向他汇报了工作近况,说是虫族和星空兽的王族收到他刻意找人散播的圣域有深渊矿石的消息,已经撤军。它们留了部分手下镇守荒芜星和虫族王星,带着一半部下和子民,浩浩荡荡杀去了蔚蓝星。 “据探子回报,深渊那边的神奇矿石已经被它们吃得七七八八,没剩多少。所以,那些虫子和星空兽一听圣域那边有矿石,也不管消息真假,直接杀过去了。” “元帅,您真要带雅芸小姐过去,捡那些虫子和星空兽吃剩的?”“感觉怪恶心的”这句话约翰还没说出口,就叫诸隽和景寂一大一小两煞星瞪得把话噎了回去。 “你通知鲍勃他们收拾东西,两个小时后我们出发。”诸隽没和约翰掰扯,直接命令他:“你看着北鸿,别让他溜了。” “伤了那么多兵士,军中的军医本就不够,他一个能顶十个用,就是太懒。这次一定要好好磨一磨他。” “再选些手脚灵活、脑子活泛的,跟着北鸿学习医术。不要求他们学得多好,会处理简单的伤势就行。没有带出一百个合格的徒弟,就不放他走。”他笑话他的那笔账,他还记着呢。 景寂正在刷牙,听到这儿,呛得咳嗽不停,眼角直抽搐:这个家伙真记仇!都说龙族心眼比针还小,这点儿在他身上,倒是十分突出。(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五章 最好的你,最美的爱(23) 诸隽替她拍了拍后背,又叮嘱了约翰几句,才掐断和他的通话。 这时潜伏在深渊虫族王族中的一个探子找上了诸隽,“元帅,暗探编号789214向您报告:深渊这边防守比之前松懈了不少,虫族和星空兽中的顶尖强者,全都出发去了蔚蓝星。” “如今正是潜入深渊的最佳时机。属下已为您打开了深渊正东和西南两个入口,那里驻守的,都是我们自己人。稍后您可以带人从东门进入,由西南门撤退。我们会为您做好掩护。” “很好。昨夜我已收到你传回来的地形图和矿石分布图,画得很精细,你们分队做得很好!你替我向其他人传令,等我们进入深渊拿走矿石后,所有人和我们一起撤退。归队后,每人都重重有赏!” “收到!多谢您的夸奖!为元帅服务,是我们的荣幸,很高兴能让您满意。我这就去通知其他人,随时恭候您的大驾。”编号789214激动得声音发颤,抖着手挂断了视频通话。 景寂觉得好笑,他看上去那么稳重的人,居然因为诸隽一句表扬,失态得像个小孩子。她暗搓搓地想:看来虫族和星空兽也没进化到哪里去,起码这智商还远远不足。连假装成虫子的兽族混血都分不出。 景寂已经洗完脸,她还顺手拧了帕子,替诸隽擦脸。 那两张细图,她还没有见过,不过她也没什么兴趣看,反正有诸隽带路。再说,她有魂力,不需要看图也能摸清地形。 …… 深渊是一个占地极广的山谷,粗粗看去,有好几百顷。也个恶臭弥漫的地方。 里面遍地都是虫族和星空兽的排.泄.物。虽然它们嗑了许多高阶灵石,但却一点儿都没改善其体质,排.泄.物依旧臭不可闻。 连高阶灵石都无法拯救的种族,本身的资质,可想而知有多么低劣和愚钝。 如果不是它们繁衍够快、够多,景寂觉得虫族和星空兽早就叫联盟军队灭绝了。 诸隽有中度洁癖,深渊脏乱差的环境和恶心的空气,险些没让他抓狂。 他虽然第一时间封印了嗅觉,可却没法封印视觉,因此受到了极大的视觉冲击。他默默想着:等离开深渊,一定要带景寂四处欣赏法尔星的美景,清洗眼球。 景寂有可以冲当视觉的魂力在,直接封印嗅觉和视觉,动作飞快地跟着诸隽动手挖灵石,纯度较高、灵气比较集中的高阶灵石,基本上都被吃得差不多,只剩一些边边角角;中阶灵石和低阶灵石倒是还剩了不少。 景寂来之前,和诸隽专门带了几十个压缩空间包。一个包一次可以装上百吨左右的东西。 他们找准灵石所在地后,燃放了可以麻痹虫族与星空兽嗅觉和视觉的烟幕弹,召唤出机甲,热火朝天地开始挖山搬石。 就某种程度而言,景寂和诸隽都是雁过拔毛之人。他们带着人,几乎把深渊内所有的灵石都挖空搬光。只剩了一下低阶灵石的碎片,还是因为杂质太多,景寂看不上,诸隽才没叫人一起清空。 因为诸隽叫来的都是能干之人,他们在一个小时内便完成了任务。趁着烟幕弹的效用还在,释放出的迷雾完全混淆了虫子和星空兽们的判断。诸隽抱着景寂,和属下们启动机甲。在景寂的指挥下,他们很快飞出了能干扰磁场,使得他们无法进行空间跳跃的深渊底部,在山谷外干净利落地弄死了上百只虫子和星空兽,一行人满载而归。 回到别墅清点战利品,他们这次带回的灵石,一共有四百多吨。其中高阶的只有七八吨,中阶的一百多吨,低阶的最多,有近三百吨。 因为其他兽族混血不是走灵修的路子,灵石对他们而言毫无用处。 景寂和诸隽也就没有把那些灵石分给那些随他们去深渊的人,他们把之前诸隽炼的药液和丹药,分成七十多份,一人发了一份。叫那些得了药液和丹药的下属们喜出望外,乐滋滋地揣着他们元帅亲手给他们炼的药,回军营去炫耀了。 他们走后,诸隽启动了别墅的最高防御模式,隔绝了外界可能存在的、一切对别墅的监视,问景寂:“雅芸,灵石已经挖回来,你打算怎么存放它们?” “几百吨的东西,不可能全部堆在别墅里。因为它们散发的气味没法掩藏。压缩空间包是有时限的,最多能用半年。也就是说,半年内,我们必须瞒着那些虫子和星空兽,以及其他人,将它们安置妥当。” 景寂变成小孩子后,叫诸隽一直宠着,多了许多孩童习性,比如:爱撒娇,爱笑闹,爱打滚什么的。 此刻,她就难以自抑地呵呵笑着,躺在被她从压缩空间包倒出的一堆高阶灵石上打滚。 “喔!哟嘿!”她没有立刻回答诸隽的问题,又滚了几圈,才盘腿坐下,抱着一捧高阶灵石冲诸隽嫣然而笑:“我要把它们都埋在地下,在别墅四周构建一个极大的盘灵阵。” “让这些灵石给我们源源不断地提供灵气,同时,它们也能自行吸收天地灵精进化,形成一个循环。让此地的灵气千年不衰。” “你说的灵气外溢,确实是个问题。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咱们还得在盘灵阵外,设置一个大的隐灵阵,把灵气都隔绝了。免得叫那些臭虫子和星空兽闻到灵味儿,跑来闹事。” 她说着说着,眸子里的喜意几乎要漫出来,令诸隽十分满足:就凭她此刻的欢喜,深渊这趟就跑得不冤。 只是,那里实在太脏太乱,他此生是不会再去第二次了。 “你说的什么阵法我不懂。如果你不介意秘法外传的话,可以像炼制药材一般,还是你说我做。”诸隽想:灵石那么重,要布阵就得把它们搬来运去。 如果都叫景寂亲手操作,不知道要把他的小宝贝累成什么样儿。 新近才患上的“宠爱景寂病”已经越来越严重的诸隽,压根儿忘了景寂会驾驶机甲,可以让机甲替她完成大部分重量性工作。她只需要画出阵图,把灵石填进指定区域就行。 再说,被两颗培元丹养好伤的她,也有筑基初期修为,力气比普通人大不少。就是她亲自搬运灵石,也不是什么难事,费不了她多少劲。 然而,已经叫“事事都替她做了,什么都不让她动手”的诸隽养出懒癌病的景寂,很自然地就指挥起了他。她也没有什么秘法不外泄的顾虑。 反正她的东西就是诸隽的,诸隽的东西就是她的,以他们两人的关系,没必要分得太清。(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六章 最好的你,最美的爱(24) 布置双重灵阵是一项浩大的工程,景寂和诸隽一起忙活了十几日,才勉强把阵图大致填充好。 有些细节,仍需调整精化。这些,诸隽就爱莫能助了。全都得靠景寂自己动手。 荒芜星那边的虫族和星空兽依旧严守阵地,与盟军隔着一条深深的沟壑对峙。 诸隽忙完阵法,闲下来去军中,听约翰说是蔚蓝星这阵子十分热闹。圣域叫虫族和星空兽联手轰炸成了废墟,与其相邻的长老院和联盟内阁首府也受波及。 从前宏伟精美的建筑,短短十几日内,全部化作了断壁残垣。不少圣域和长老院的老头以及联盟的青壮年精英,都死在了来势汹汹的虫族和星空兽嘴下。 虫族和星空兽发起的这场宣战,不仅震惊全星际联盟,引发了民众极大的恐慌,更使得圣域、长老院和内阁的幸存成员们怒意滔天。 这时,他们不再说什么按兵不动,禁止战争,与虫族和星空兽和平相处。一道又一道剿灭虫族和星空兽的命令,下发到联盟三大军队中。 无数物资,包括武器、机甲、弹药、药材等,源源不断地发放到军中。尤其是诸隽率领的第一军团,得到了不少物资和人手支援。 上面只有一个命令,让他带人将荒芜星和虫族的王星夷为平地,捣毁虫族和星空兽的大本营,给它们一个下马威,同时安抚恐慌的民众。 让民众知道,联盟军队已经十分强大,强大到足以扫除虫族和星空兽对他们人身安全的威胁。发生在蔚蓝星的事儿,只不过是一时疏忽,是特例。 自此,第二次星际大战全面爆发。联盟再次与虫族和星空兽展开生死搏斗。 这场大战一直持续了八年。 期间,联盟内阁的首脑们换了两届;圣域和长老院的成员也增增减减,几度变化;蔚蓝星上的各大顶尖世家起起伏伏,生生死死。联盟的政治、经济格局,发生了极大的变化。 诸隽就是这场变化的主导者,当然,也是最大的受益者。 在这十年里,他借助虫族和星空兽,铲除了不少仇敌和政敌,收揽了联盟绝大部分的实权,成了名副其实的联盟第一人。其武力值、个人名望、实际掌控权,均居联盟第一。 没有人敢再挑衅他,与他为敌。 大战胜利,苟延残喘的一部分虫族和星空兽被打得七躲八逃,确定它们难以成气候,至少往后几百年内不会威胁人类生存后,诸隽被新的内阁和长老院、圣域成员们,共同推举为联盟元首。 民间对于他继任元首之位,也是一片赞同声。 因为不擅长管理政务,并且想留更多时间和刚步入成熟期的心肝相处,诸隽果断推辞了这职务。他留在蔚蓝星解除他和景寂名义上的父女关系后,依旧挂着第一元帅的头衔,整天陪着景寂满星际旅游,把一切实务都交给约翰等人打理。 这八年里,他和北鸿早就放弃了研究破除兽族混血血脉禁制的实验,一是他舍不得抽景寂的血和魂,怕她疼;二是他们都知晓,景寂乃是夺舍的。 且从她的经验得知,只要神魂足够强大,便能克服血脉禁制。 所以,也就没了实验的必要。 两人得了景寂的功法,开始重新修炼后的这些年里,诸隽天赋卓绝,已完全克服了血脉禁制,实力强大到令人惊悚的地步。相当于修真界化神期高手。 北鸿的天资比起他,差得远。只修炼到金丹后期,神魂强度还不足以克服血脉禁制。饶是如此,也比绝大多数兽族混血强,可以排进联盟前三十的顶尖强者的名单中。 对此,北鸿已经心满意足。 至于景寂,她那具身体的天资比北鸿好,她比北鸿更快修炼到金丹后期。只是她的修为,在金丹后期停留了两年多,仍无所寸进。甚至连进阶元婴的契机都感觉不到,景寂开始担忧自己的前景。 她提出要独自游行星际,出去历练,寻找进阶契机。 这个提议,当然被诸隽否决了。他怎么放心把即将成年的她单独丢出星际? 雌性兽族混血成年后的三年里,身体都会极度脆弱,而且会散发出极为诱人的气味儿,吸引成年雄性与之交配。 这种雌性兽族混血身体的本能,谁都没法抗拒。 景寂当然也不例外。 她因修为和神魂增长过快,提前迈入了成熟期。 在她十九岁那年,也就是距离大战结束的前一年,就有了征兆。 不知从哪天起,她和诸隽在一起时,会不满足于只被他亲亲抱抱,会有和他结合的冲动。并且,这种冲动不可抑制。不仅是对诸隽,就是对着约翰和北鸿等异性,也会生出几分饥渴。 似乎任何一个成年男性出现在她面前,她都想把人扑倒。 同时,她也能明显看出,诸隽对着她,自制力越来越低下。很多时候,都不敢离她太近,也不敢抱着她做事。因为他会控制不住。 有几次在书房,他照旧抱着她签阅公文,结果抱着抱着,嘴巴和手都不规矩起来。在她的主动配合下,两人差点儿在书房擦枪走火。 每次到了最后关头,还是诸隽以惊人的毅力喊停。他怕景寂还没满二十岁,身体还没有完全成熟,万一和他结合,出了什么问题,伤到身子,他会没法原谅自己。 景寂清楚自个儿的身体,她告诉他没问题,她也愿意和他结合。可诸隽这时却成了软硬不吃的老顽固,怎么也说不听,坚持在她二十岁之前不动她。 他甚至自动疏远景寂,免得酿成事故。 景寂自遇到他后,第一次受到这种“非人”的冷待。在她热情洋溢时,被诸隽迎头破了一桶冷水。那打击,叫她狂怒,也让她恐惧。她第一次清醒地意识到,自己对诸隽的感情的不同。 对待纪尹辰、王子辉,甚至慕珪,她能完全控制自己的情感,不为他们动心。 他们离开她,或者她离开他们,她不会感觉丝毫不舍。 可诸隽不同,她和他形影不离,被他娇宠多年,感情早已潜移默化地加深到连她都想不到的地步。她已经不想和他分开,甚至有了“或许和他就这样相处一辈子也好”的可怕想法。 诸隽对她的好,她对诸隽的感情,已经开始让她迷失方向,忘记自己来这里的目的和她一心追求的大道。 这样很不好! 景寂下意识想逃。 可诸隽看她看得很紧,派了不少机器人警卫日夜不离地守护她,加上她初入成熟期,无法控制自己的力量,身体极度虚弱,便是想走,也走不出别墅两重灵阵的笼罩范围。(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七章 最好的你,最美的爱(25) 不得已,景寂也只得继续闷在别墅里,每天都在做思想斗争。 她感觉自己的灵魂,被理智和情感分成了两部分。 理智部分的她,一直提醒自己,不要再和诸隽纠缠下去。马上掐断对他的感情,离开他,找个地方专心修炼。因为她和他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用不了多久,她就会离开此界。继续这样下去,对两人都没有好处。 可情感部分的她,根本舍不得离开!甚至巴不得时时刻刻和他黏在一起,亲密无间。 这是她第一次真心爱上的男人,他强大、英俊无匹,有责任感,指挥、领导才能更是卓异,他还知人善任、克己守礼、正直、善良、勇敢、坚强,富有同情心和爱心,能打善谋…… 最重要的是,他尊重她,了解她,爱她如命,宠她如宝。 可以说,诸隽从头到脚,都是她喜欢的模样。甚至连他的头发丝和脚趾甲,她都觉得很迷人很可爱,比其他男人好看一百倍! 她恨不得和他天长地久,生生世世,永不分离。 可她的处境和现实不允许。她的修为已经停止增长,不外出历练,找到进阶元婴的契机,她就得老死在这个世界。而且是彻底湮灭在时空中,永无轮回。 这意味着她从前孜孜不倦追求十几万年的大道,将划上休止符。而且,师父对她的养护和再造之恩,她永远也无法报答。 这不是她真正想要的。 纵然她爱慕诸隽,想和他长长久久,恩恩爱爱。但这份爱,同她长年的追求和信仰相比,也算不得什么。 景寂把自己关起来,谁也不见,想了很久,终于做出决定。诸隽和大道,两个她都不放弃! 她会毫无保留地爱他,和他在这个世界恩爱白首。但她也不会停止对大道的追求! 她坚信自己迟早会突破到元婴期,到时她会选择留下,和他多处一段时日,直到他闭上眼,再离开也不迟。 她没法许诺他生生世世,至少可以陪他一辈子。她不想辜负他们对彼此的爱。 她不会刻意去找他的转世,继续同他纠缠。 爱过一次就够了。 她就是这样的人,大道永远排在第一位。爱情充其量只能是她在追求大道过程中的调剂品。 也许在某个瞬间,会让她动摇。但最终依然不会影响她的决定。 做出这个决定后,景寂整个人轻松不少。连身体上的虚弱不适,和对成年男子亲近的渴望,都降低不少。只要诸隽不主动引.诱她,她基本上能完全控制住自己,不会向欲.望屈服。 同虫族和星空兽大战的最后那一年,诸隽几乎住在了战场上。 他不敢回别墅,因为他强大的自制力,在步入成熟期的景寂面前,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从前她还小,天真懵懂时,他有时都会控制不住地想要她。当然,他都忍了下来。可现在她已初步成熟,身体可以勉强接纳他了。这意味着他不必那么辛苦地压抑自己。 不说她身上散发的香气如何勾人,就说她浑身泛红地躺在他怀里,主动和他亲吻,甚至向他索取更多…… 他是正常男人,当然不能忍! 可是又不得不忍。她还没有满二十周岁这个基本的坎,身体还稚嫩着,他不敢触碰。 他是知道自己的。他对她的欲.望和索求太强,如今的她根本承受不住。至少也得等她满二十了再说。 因为欲.求不满,诸隽把火气都撒到了虫族和星空兽上。这两个星际人谈之色变的种族,叫他带兵打得毫无还手之力,不断溃逃。 联盟子民应该感谢景寂,如果不是她的提前成熟刺激了诸隽,他还不会在战场上那么卖力。因诸隽这个元帅带头拼命,其他将士也豁出性命,和虫族以及星空兽死磕,以至于提前几年结束了战争。 …… 推辞元首之位,很快又选出新元首后,诸隽回军中安排一番,就隐退了。 他回到法尔星,和景寂共度了一百多个美好日夜。 荒唐数日,彻底纾解了自己的欲.望,诸隽才在景寂崩溃的咆哮下,绷着一张脸,不情不愿地带她出门历练。 他们从法尔星出发,乔装改容,换上了新的光脑,没人知道他们的身份,在二十年的时间里,足迹几乎踏遍星际联盟的每一个角落。 他们携手并肩看过许多风景,认识了很多人,听说了很多故事,也增长了不少见识。还弄到了许多珍贵的药材、矿石等资源。可景寂就是没有感受到那个进阶契机,她的修为,和诸隽的修为一样,一直停滞不前。 诸隽是因为实力已经到了天道所允许的极限,被天道限制,无法再增长修为。 可景寂不明白,她才只有金丹后期修为,怎么也受到天道的限制?或许,她不是受到天道限制,而是因为时机还未到。那么那个时机,究竟是什么?在哪里?何时会到? 花了二十年仍没有收获,即便淡定如她,也有些急躁了。 可有些事,不是着急就能有办法的。 景寂花了很大的力气说服自己,让自己保持冷静,和诸隽回了法尔星的海边别墅。 那里是星际众多星球中,唯一一处灵气充裕的地方,适合静心修炼。既然暂时找不到进阶契机,不如回去和诸隽多多独处,看看能不能弄出一两个小崽子来。 说到小崽子,景寂很纳闷:她和诸隽在外的这二十年里,也没少探索彼此的身体,怎么她的肚子,一直没有消息? 诸隽是欲望极强的人,他和景寂灵.肉.结.合的次数,绝对远远超过普通夫妻。 因为两人都练过体,身体极强悍,怎么做都不会觉得累或者难受,反而越做越享受。所以他们夫妻,比起普通人,就要放纵许多。 因此,迟迟没有消息传来,景寂就觉得:她和诸隽,某一人的身体肯定有问题。 而且这问题她用魂力都探查不出,似乎有些严重。 是以,回到海边别墅的第二日,景寂就用光脑给北鸿发了一封急召,把他从纸醉金迷的美人堆里,召唤到了冷清安静的海边别墅。 “雅芸,你唤我来,所为何事?”北鸿一踏进门口,就热情地和景寂握了握手,“阿隽呢?距离上次你们夫妻和我联系,可是已经过去了三年!我还以为,你们死在哪个荒僻星球上了呢。” “他还在楼上睡。”景寂没有含蓄,直接对他道:“我怀疑我们两个至少有一个的身体有问题,虽然我不知道问题在哪儿?按照常理,我们相处融洽,早就应该有孩子了。可我……” “你是说这个?”北鸿嘴快道:“难道阿隽没有告诉你,他已经喝过绝育药水,这辈子都不可能有孩子了。啊!他说过不让我说的,雅芸你可要替我保密,不要告诉他……”(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八章 最好的你,最美的爱(完) “我已经听到了。”诸隽浑身散发着低气压,从楼梯上缓步而下,看向北鸿的眼神,叫他止不住地发抖。 “阿、阿隽……”天啦噜!黑心龙这模样,像是要把他活活剁成肉酱。他好怕啊。 北鸿条件反射地从沙发上蹦起,躲到了景寂背后,“雅芸,救命!” 景寂收回差点儿掉在地上的下巴,安抚性地拍了拍在她背后哆嗦的北鸿:“别怕,他不会把你怎样的。你先回去罢,我想和他单独聊聊。” 北鸿战战兢兢觑了眼诸隽,见他有些心虚地看着景寂,连一丝余光够不曾分给他。 诸隽耷拉着脑袋不敢吱声,哪里还有方才恐吓他的霸气。他顿时生不出一丝害怕的情绪,也不再发抖,站直挺胸,清了清喉咙,“嗯哼!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告辞。” 诸隽隐秘地瞥了他一眼,想让他留下缓和气氛。北鸿假装没看见,跑得飞快,两分钟不到,就发动飞艇溜了个没影儿。 诸隽在心底给他记了一笔,想着等安抚好景寂,一定去追杀那个浑小子。 “雅、雅芸……”他下意识地柔和声线,用景寂最喜欢的温雅磁性嗓音唤她。 景寂本来有五分怒火,一下被他的声音扑灭了三分,依旧绷着脸,问他:“为什么?” 诸隽见她面色有所缓和,瞬间扑到她身边的沙发上,伸手紧紧拥着她,低声道:“我不想你把注意力转移到别人身上。这个家,只有我们两个就够了。” “你连我们孩子的醋都吃?”景寂哭笑不得:“就算我们有了孩子,你还是我的最爱呀……” 她这句话一出,某人半点儿恐慌都没了,激动得红了眼,化身为狼,用嘴堵住她的口,压着她在沙发上运动了一番。 “……嗯……好了……不要……”景寂推开深吻着她的诸隽,把脸侧向一边,她的话还没问完呢。 诸隽顺势啃咬上她的玉颈,用牙齿勾画出一朵朵糜艳的花。 “你不想要孩子,怎么也不和我商量,自作主张去喝什么绝育药水?伤到身体怎么办?那药水有没有副作用?”景寂双手按住他的脸,严肃问他。 诸隽暂时收敛躁动的心思,“不是不想和你商量,我怕你不同意。”他侧身和她脸对脸躺在沙发上,两人挤成一团。 “我收养你的第二年,就让北鸿给我配了绝育药水……你放心,那药水北鸿试验过很多次,没有任何副作用。你看我都喝了二十几年了,不什么问题都没有吗?” “那就好。”景寂柔声道:“这次就算了,下次你还要做什么有关我们俩人终生的大决定,一定要事先和我商量,不然……哼哼!” 北鸿没想到她这么轻易就原谅了他,捧着她的脸,连连嘬了她几嘴。 然后将耳朵凑在她耳边,一边****她耳朵边缘的轮廓,一边低哑着声音诱惑她:“之前你不是说有种双.修功法吗?今天咱们一起练练。该怎么做?你和我说?保证让卿满意。” “嗯……”景寂身子一下就软了。 她被他抱起来,一路晕乎乎地上了楼,开始了叫人脸红心跳的双.修生活。 两人双.修,总是修为低的那一方受益更多。景寂和诸隽双.修了三个月,从他身上吸收了不少灵力和魂力。 某天早上醒来,突然感觉到一直卡着她的那丝禁锢有所松动,她终于感觉到了进阶的契机! 修士从金丹期进入元婴期,是要遭受三九雷劫的。 景寂暂时压抑着那股进阶的冲动,叫醒诸隽,和他一起用这些年他们在外面收集回来的材料,在海边布下一个防雷大阵,景寂让诸隽远远躲开,免得加重她的雷劫。 自己一人生扛了二十七道天雷,被雷电击烧得一身发黑。天雷结束后,她端坐着没动,闻着自己皮肉被烧熟的味道,哈哈大笑一阵,闭目吸收着从四面八方连绵不断涌向她的灵气。 她终于进入元婴期了。 诸隽远远立在一边,直到感觉到灵气疯狂聚向她,才松了口气,好在她进阶成功了。如此也不枉他输送了那么灵力和魂力给她。 之前的每一天,看着她一直忧心自己为何迟迟不进阶,他也很心疼。能帮到她,真好。 景寂打坐了几个小时,吸收灵气填满自己的身体,养好伤,蕴养出头发和更加白软蓬松的皮毛后,才化作半妖的模样,飞扑到了诸隽怀里。 双手环在他的脖子上,两条毛茸茸的腿缠着他的腰,凑在他耳边低低道了声谢。 诸隽为她做的,她一直都清楚。虽然轻飘飘的一句感谢,根本不足以表达他对她的付出和支持,也不足以表达她的感激和感动。但她还是要说给他听。 她要让他知道,他为她做的每一件事,不论大小,她都铭记于心。 可是,十分钟后,景寂就为自己的这声谢,付出了极惨痛的代价!她几乎悔断肝肠。 诸隽那个家伙,不知发什疯,冷着脸把她带入冰凉的海水中,缠着她来了一次又一次。 她和他在海水里起伏,晕晕沉沉间,看到日出又日落,好像还看到了繁星满天,皓月当空。她的时间观念,已经叫抱着她带着她一起运动的那个男人模糊了。 不知过去多久,她终于完全晕死过去。 后来的后来,她才从诸隽口中得知,那次他们在海水里泡了整整五日。他的疯狂教训,叫她懂得了一个道理:永远不要和他说谢谢。他们之间,何必言谢。 进阶到元婴期后,两人的日子基本也没什么变化。依旧宅在海边别墅,平时除了修炼就是甜蜜夫妻生活日常,日子单调却很惬意,景寂和诸隽都很满足。 景寂在进阶元婴期后的一百年里,又进入了化神期,和诸隽成了星际联盟唯二进入化神期的两个绝顶高手。但他们夫妻离群索居,不与外界来往,外人都不知晓他们的存在。 只约翰和北鸿偶尔会去探望他们。 景寂在星际世界陪了诸隽一千多年。这一千多年里,他们经常易容换上新的光脑到处游走,什么都玩遍,见识了很多新鲜事儿,累了就回海边别墅休息。日子一直很逍遥。 最后的那一刻,看到年迈、白发苍苍依然难掩英俊的诸隽闭上眼,景寂感觉自己的心,都被掏空了一半。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可这一刻的到来,还是让她难以承受。泪水不自觉就漫出眼眶。 雅芸的那具身体也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断气前,她紧紧握着他的手,躺在了他身边,合上了棺材。 残魂飞出雅芸身子的那刻,景寂眷念地吻了吻仍有余温的诸隽的唇:我爱你!谢谢你陪我这一生。 诸隽,唯愿你来生更加幸福安康。 她撕裂空间壁垒,义无反顾进入了下一个世界。(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九章 炮灰老太奔仙路(1) 景寂还没有从失去挚爱的打击中恢复,她逃一般地离开星际世界,不断催眠自己,让自己忘了诸隽。不要去想他,还有他们在一起的那么多甜蜜时光。 昏昏沉沉进入下一个世界,景寂完全没准备,就被一股大力推送进了一具残破的身子。 在诸隽无微不至的呵护下,许久没有感受过疼痛和难过的她,被她刚附身的这具身体各处传来的剧烈疼痛,疼得生生晕死过去。 真是要命! 很快,她又被痛醒。生理上的这种痛苦,替她减轻了不少心痛,让她更清醒了一些。 她下意识地想分出魂力查看这具身体的记忆、所处环境等,结果惊骇地发现:她引以为傲、赖以生存的魂力,居然完全感觉不到! 在上一个世界,她好不容易修炼到化神期巅峰的魂力,居然连一丝丝都感应不到! 他娘的! 景寂忍不住爆了粗口。这时候,她哪里还有闲情逸致伤春悲秋,死亡的阴影和失去魂力的恐慌,已占据她全部的心神。 她附身的这具身体是谁?为何会受重伤?她有缘人的残念在哪儿?心愿是什么?她都经历过什么?有哪些朋友和仇敌?她该怎么办…… 无数疑问盘旋在景寂脑海,最终全部被她暂且搁下。 因为横在她眼前最迫切的一个问题是:如何活下去? 这具身体似乎刚刚走火入魔而死,她必须要尽快找到续魂丹,治好致命的暗伤。否则就算她原本魂体再强,都活不过一月去! “续魂丹”这个词一出,她脑子里突然多了一段记忆:一个美艳得能让天光都失色的女仙,和一名英俊青年,在一位刚刚走火入魔濒死的满脸褶皱的老太太前,肆意恩爱。 他们在她嫉恨怨毒的眼神里,一边亲吻抚摸对方,一边谈笑风生间将她贬得一文不值。笑着说她该有多蠢,才能从曾经的天之骄女,混成现在连狗都嫌丑的糟老太太。 那个看起来修为不低的英俊小生,庆幸无比地感谢软骨蛇一般缠在他身上的美貌女仙,说是多谢她帮他摆脱一个又蠢又丑的未婚妻,拯救了他的颜面和人生。 一股滔天的愤恨之气,从脚底直冲景寂脑门,她终于得到了有缘人残念的反馈:‘那个丑老太就是我,我名钟鸢。’ ‘不管你是谁,只要你能代替我活下去,帮我重新赢回修真界第一天才女仙的荣誉和尊严。将那两个狗男女,和那个骗走我机缘,趁我走火入魔抽走了我天灵根的谢语然,踩在脚底下。’ ‘废掉他们的修为,让他们活着的每一天,都体会一把我死前的绝望和怨恨,我就满足你一切的要求。’ ‘否则免谈。’ ‘等等!’景寂感觉残念即将消失,连忙问道:‘你的乾坤袋里可有续魂丹?’ ‘本来有的,被钟臻和陈洺那对狗男女拿走了。他们当着我的面踩碎了它,笑看着我活活疼死!我的乾坤袋里有灵石,你可以去外面坊市买。我的力量,最多还能支撑我百年后再出现一次。” ‘到时如果你还没有弄死钟臻、陈洺和谢语然,恢复我的名誉,让我成为修真界第一人,我就毁了你想要的东西!从我开始修炼起,我就知道有根不属于我的魂丝,在我的脑海中。’ ‘你要是没有做到,我会带着它一起湮灭。’ “湮灭你个头!”一股郁气夹杂着无边怒火,从景寂心头一直烧到脑门,“去你娘的钟鸢!你要求本尊帮你报仇,最好态度好点儿!否则我管你去死……” 景寂很久没有被人这么冒犯、颐指气使过了。她的脾气,本来就大。过去的那一千多年,叫诸隽娇养得更大,一发起来,根本收不住。 也不知她从哪儿来的精神,自己翻身从地上爬起,背靠着她所在的这间小修炼室的石墙坐,嘴上不停,骂了钟鸢小半个时辰。 却没有得到一丝回应。 钟鸢的残念,好似真的已经完全消散。 景寂顿时更加气闷:“该死的女人,没头没脑甩下几句疯话就消失不见,什么有用的信息都没留下。只扔给本尊几个人名,一段虎头蛇尾的记忆,就想让我给她报仇!做她的大头梦去!呸!” 她呸完,气喘吁吁地按着抽疼的心口,深呼吸几口,平静下来,苦笑自语道:“我还真的就非帮她不可。不然,拿不到魂丝,玩死在这个世界,怎么对得起诸隽。” “阿隽……我好想你……希望你能投个好胎,不要像我这么倒霉。” 景寂自嘲地一笑,闭上眼睛想了诸隽小半个时辰,感觉自己又充满力量了,才盘腿打坐,开始调动这具身体残留不多的灵力疗伤,顺便尝试搜索自己的魂力。 如果她的魂力还在,哪怕只保留了一小半,她也不至于这么落魄,缩在阴暗的角落里等死。 “该死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景寂始终找不到她的魂力,她能感觉自己的神魂依旧很强,能透视方圆百里内的一草一木,也能看出前方六十里外那个坊市中活动的、化神期以下的修士的灵根和修为,却愣是使不出半分力量。 好像有人故意封住了她的力量,想给她制造阻碍。 远在仙界的菩提道祖,察觉到景寂的想法,一副又鬼又奸的样子,捂着嘴闷笑:“该!让你对区区一个凡间男子,比对为你操碎了心的师父还好!” “个死孩子亲疏不分,就该多吃点儿苦!老祖我叫天道敲诈了许多念力去,才换来这次为你安排历练世界,甚至封印你魂力的机会。不好好利用,都对不起我那积攒了千年的念力。” 修炼到菩提道祖这种与天地同寿的道圣境界,修为都是以念力计。念力顾名思义,就是他们在凡界所受的香火和百姓的祝愿形成的力量。 这种力量有助于他们抵消时间的杀伤力,容颜永驻,真正的寿与天齐。 天道也需要念力巩固自己的实力,使它能永远保持超强的力量,可以按照天地初开以来宇宙定下的自然法则,处罚一切触犯自然法规的人。 景寂当然不知道道祖为了收拾她,逼她成长,着实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她努力许久仍然无果后,便放弃了利用魂力的打算。老老实实先调用灵力,打开钟鸢的乾坤袋,翻找里面的丹药瓶,倒出几粒疗伤的中阶丹药吞下,暂时稳住了身体内不断恶化的伤势,保住了她岌岌可危的性命。 然后数了一下钟鸢乾坤袋里的宝物,发现除了两千中品灵石和五千下品灵石,以及几件中低阶的法器,就什么都没有了。 连株像样的灵草都没有。 乞丐也就这样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章 炮灰老太奔仙路(2) 钟鸢死前,也有筑基后期的实力,她是冲击金丹初期被人打扰,激发心魔,走火入魔而死的。 按照她的口气和景寂看到的那段记忆,她的出身应该很高贵,从前也算是天之骄女。照理说不该这么穷困潦倒才是。可她乾坤袋里的这些东西,恐怕还比不上任何一个筑基后期的散修丰富。 景寂想起不久前她还把上品灵石打造成浴缸泡澡用,如今却是连半块都见不到,真是落魄极了。 就钟鸢乾坤袋里的这些灵石,大约也只够买一粒续魂丹。如果这个修真世界,和她从前还是凡人时待的世界兑换法则没变的话。 景寂整理完钟鸢的乾坤袋,又把她用来冲击金丹的这间深山里的修炼时室来来回回、里里外外搜刮了七八回,令她失望的是,除了几颗品相不怎么样的用来滋补灵力的灵果,她连根毛都没找着。 “这女人原本出身高贵,她是怎么混到这么穷困的地步的?她也没提过她的家族和师门,都没人支援她吗?” 她摇头轻笑:罢了,现在想这些也无用,还是先去外面坊市买颗续魂丹,把伤势将养好,再想个法子,弄点儿灵石花花。 这里貌似也不安全,且,被那对狗男女待过,脏死了,最好还是换个地方闭关。 原来的钟鸢已死,她不能再顶着钟鸢的脸出去,得用灵石买张好面具戴才行。 罢了,景寂低低叹了口气。上好的隔绝神识的面具,动辄要上千上品灵石,不是她这样的穷鬼消费得起的,还是养好伤,自己去深山里转转,猎一头六尾妖狐,剥了皮自炼一张罢。 之前诸隽手把手教过她怎么炼制好面具,她一直记着呢。 对了,她还没有趁手的武器呢。 天啊,粗略想一想,她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件件都需要灵石。 当务之急,还是要快点儿想办法,弄到足够多的灵石才行。 她脑子转来转去,都是围绕着灵石转。早知道会来修真世界,她就把海边别墅的那两个灵阵拆了,将还有些灵气的灵石全部带走,到这里来,也是个颇有身家的筑基小富婆了。 哪里会像此刻这般,为灵石发愁。 哎!哎!哎!由奢入俭难哪! 如果诸隽还在,哪里需要她忧愁这些,他总是在她想到之前,就为她打理好了一切。 不能再想过去,至少不能再想他了。 景寂用力晃了晃脑袋,把诸隽晃出她的脑海。她施诀把自己身上的灰尘和血迹清理干净,重新挽了个发髻,在修炼室外的山洞门口,折了一根花开正艳的桃木枝插在脑袋上。 放开神识往山下不远处一看,几经对比后,她锁定了一家价格公道的老字号丹药店。祭出一个飞盘,安上几块中阶灵石,踩着它飞到山下的坊市,去她看中的那家丹药店,几乎倾尽所有灵石,买了一颗续魂丹。 她租了丹药店的一间炼丹房,在里面将续魂丹服下,闭关三日,吸收完药力,养好了伤,神清气爽地出来。 因为还不知道此地的物价,景寂向丹药店的掌柜打听。他们这种长期开店的修士,对物价再清楚不过。 期间,她受不住掌柜的热情推销,买了他店里一款据说能隔绝元婴期以下修士神识,把人丑化得连爹娘都认不出的褐色敷面仙泥。 为此,景寂把自己的乾坤袋都当给了掌柜,才勉强凑够一瓶敷面仙泥的价钱。 因为是新产品,颜色又不好看,没有人买,掌柜才降价贴本卖给景寂。不然像这种能隔离元婴期以下修士神识的宝物,景寂就是卖了自己,恐怕也凑不够买它的钱。 那掌柜倒是没吹牛,敷面仙泥真的挺好用。 景寂买下它后,当即打开,涂抹薄薄一层在脸上,肤色被黑化。不过几息时间,她的肌肤变得坑坑洼洼,像是车祸现场,惨不忍睹。让景寂惊讶的是,这仙泥不止让她脸色变黑,连身上的肌肤也变得黝黑。怎么看也看不出她原来的肤色。 景寂将她的神识降低到元婴初期,开始透视自己的脸,发现看不大真切她的真容、真实灵根以及修为。 有了它,她可以不用冒着生命危险去猎六尾妖狐了。 两千中品灵石一瓶,价格也公道实惠,一瓶能用上一年,挺适合她。 景寂决定以后就用它了。她问掌柜:“您这里还有多的这种仙泥吗?” “没了。这是狂丹生和我换的。他那人脾气很怪,明明炼丹术上好,偏偏不爱练畅销的上品丹药。反而一门心思钻研什么新品种,总是炼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白瞎了他的丹术和上好的灵材……” 景寂没有耐心听掌柜发牢骚,她问他:“那您可知那狂丹生住在何处?要怎么才能找到他?” “每年这个时候,他都在青羽谷挖灵草。姑娘,你要是找想他,可以去那里试试。” “这是青羽谷的地图,算我友情赠送你的。你要是在青羽谷找到好的灵草和灵果,欢迎你来我店里兑卖。我老周在此地开了一百多年的店,人品和信誉绝对可靠,我不会压你的价。” “好的。若是我真有什么收获,一定来找您。多谢您的地图,再会。” 景寂晃了眼地图,将之熟记于心后,便将地图还给了老周。走出坊市,施展御风术,飞向了青羽谷。 …… “狂丹生,你再不将那株仙苑奇草交出来?别怪我不留情面……” 景寂收敛气息,躲在一丛茂密的绿藤里,眼里闪着光,聚精会神地看着一百多米外的、一场“强取豪夺”的好戏。 自她进入青羽谷,已经二十多日。因为神识强大,能看清谷内高阶灵草、灵果和妖兽所在地,她总是能避开高阶灵兽,趁它们打盹或者出门遛弯会友时,偷走它们守护的高阶灵草。 当然,一些比较实用的中低阶灵草,和价钱不错的中低阶妖兽,她也没放过。目光所及之处,全部拿下,很快就装满了两个乾坤袋。 这趟出门,可谓是收货颇丰。 因为她偷了太多高阶灵草和灵果,引得此地的高阶妖兽大怒,联合起来围捕她。 凭着从前长年锻炼下来的躲逃功夫,她甩脱了大部分的追兵。 只是有一只鼻子灵敏的六阶短尾猴,其战斗实力相当于金丹后期的人族修士,锁定了她的神魂气息,带了十几只四五阶的短尾猴小弟,一直追着她不放。 害得她不敢再用神识,凭着直觉在林子里东奔西蹿,花了四五日终于甩脱那群难缠的短尾猴,奔逃至此。 谁知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竟然这么巧,叫她在这里遇上了被人强抢的狂丹生。(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一章 炮灰老太奔仙路(3) 围着狂丹生的,是五名金丹期修士,三名后期,两名中期,其中还有两名是剑修。这样的豪华阵容,就是强抢一个元婴初期修士也不是问题。 狂丹生这个受了重伤的金丹后期炼丹师,被这样一群人围着,他除了认命,怕是没有第二种选择。 若是她还是化身期修士,这种危难时刻,根本不用多想,直接挺身而出,助狂丹生脱险。让他欠下她一个大人情,从而答应免费替她炼制个百八十瓶敷面仙泥。 或者再敲诈他一些别的好处。炼丹师嘛,手里头肯定不缺宝贝。 可问题是,她是筑基后期小修,连那群人中修为最低的金丹中期女修都打不过,出去也只有送死的命。 且,她乾坤袋里有许多宝物,总体价值,可比那个黑衣男修口中的“仙苑奇草”珍贵多了,能买下几十瓶敷面仙泥,她完全没必要出去涉险。 这时候,还是明哲保身的好。 等那群人走了,她再出面搭救狂丹生吧。虽然这样效果会大打折扣,但总归能让狂丹生欠下她人情,并且风险更低。 “呸!”狂丹生吐出一口黑色的血,冷酷笑道:“谢璟然你做梦!那株仙苑奇草明明是我先采下的,按规矩它本就属于我。”他已金丹后期大圆满,即将冲击元婴期,仙苑奇草是炼制元婴丹的主灵材。 如他这等散修,多难得才能得到一株仙苑奇草。 为了得到这株灵草,他叫守护妖兽伤了本源。谢家人想抢他的灵草,除非他死! 不!就算他死,也会毁了它,才不会便宜他们。狂丹生心想,他即便注定今天要折在这儿,也要拉他们做垫背的。有谢家这一带的天才五修陪他下黄泉,他就是死,也够本了。 狂丹生将他裹藏在金丹里的无色无味、便是元婴修士也无法察觉的毒药,释放到经脉中,混入灵台,通过神识释放出来。 谢璟然等人,包括远处的景寂,都不知道他已经做了鱼死网破,和谢家人同归于尽的打算。 狂丹生狷狂冷笑:“你们谢家还好意思自称名门世家!世人都道谢家一代不如一代,叫你们偷袭时,我就知道你们本性很不堪了。只是没想到,你们不止无耻,还极穷酸,竟已经穷到来和我抢灵草的地步。” 狂丹生不仅脾气大且怪,这嘴也是毒。景寂嘴角挂着一抹玩味的笑,看着谢璟然以及另外几个年轻修士,被狂丹生一番话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面色……嗯,和她脸的颜色有的一拼。 “你不过是个卑贱的散修,也敢瞧不起我南塘谢家!”谢璟然旁边的一位青衣男修一脚踩在狂丹生喉咙,使劲碾了碾。 狂丹生被他踩得差点儿断气,眼底深处闪过一抹狠辣,他默默加快了释放毒药的速度,敛目看着地。 “五弟,松开!”五人之中那名金丹后期的女修,温温柔柔地开口了:“犯不着和他这种人置气。没得自降咱们的身价。他不交,直接杀了他就是。” “等他死了,他乾坤袋里的东西,自然都是我们的了。” 景寂目光一凝,心说:这女人看起来温婉柔美,一颗心也是够毒。看她这架势,似乎没少干这种杀人夺宝的事儿。 怎么办?要是那几个男人真被她说动,对狂丹生下毒手,她是救还是不救呢? 要救的话,单凭她自己,无异于以卵击石。可不救……她还想要敷面仙泥呢。 景寂默默咬牙:看来,还得利用追杀她的那群短尾猴过来相助。 那群猴子实力也不俗,只要利用得当,未必不能拼出一条生路。 景寂果断放开神识,就等那群短尾猴收到信号过来。 狂丹生听到那名女修说杀他,一边咳嗽一边笑:“咳咳……果然最毒妇人心。” “谢语然你这个恩将仇报的贱人!我好心从铁虎兽嘴下救了你一命,你不思报答也就罢了,还暗中叫来你的几个族人,想杀我,抢我的东西。哈哈!也得看你们有没有命享……” 狂丹生阴毒的声音将落,景寂就看到谢家那几个年轻修士捂着心口齐齐吐血,惊惶地倒退几步,忽的脚软倒在了地上。 他们的面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灰白,浑身泛着阴暗的辉光,生命力在逐渐消失。灵力更是完全感觉不到,好像被毒药吞噬殆尽了。 惜命的景寂第一时间掐诀,给自己罩上一个灵罩,以防不慎吸入毒药。 话说,她离得这么远,应该无碍吧。 景寂一手无意识地抚着自己的下巴,狂丹生这是下的什么毒,简直是立竿见效,且效果还很显著。 等她救走他,一定把这毒方敲诈出来,以后可以炼这种毒去对付那对狗男女。相信那个嚣张无礼的钟鸢若是知道她这么做,也是会大力支持她的。 “你……”谢语然想将灵力化鞭,直接抽打狂丹生的神魂。却骇然发觉自己竟完全动用不了灵力! 她将神识内视,看到身上的经脉和灵窍被一股灰色的浊气腐蚀,她感觉自己的灵力一点点在消失,修为和生命力也快速倒退,照这种速度下去,不用三天,她就会全身枯萎而死。 谢语然如花的脸庞扭曲成一团,一双黯淡无神的眸子里尽是怨恨和躁怒:“你何时给我们下的毒?这是什么毒?快把解药交出来,否则定叫你生不如死!” 谢语然很想抽出狂丹生的魂,拿回族里喂噬魂兽,叫他被凌迟而死。可她已经使不出一分灵力,灵修没了灵力,便和手无缚鸡之力的凡间弱女子没两样。 重生归来,一直凭借先知优势顺风顺水的谢语然,此刻真是悔青了肠子,前世她和狂丹生没有来往,只知道他英年早逝,却不知他具体是怎么死的,也不料他的毒功已臻化至斯! 早知如此,她才不会为了一株仙苑奇草叫族人来对付他,族中虽没有足够多的仙苑奇草,但有灵石和其他灵宝,可以拿去拍卖会换啊。她费尽心机,甚至夺走了钟鸢的天灵根。 凭着记忆去秘境,在钟鸢之前抢走了她的机缘——一部天阶功法。勤学苦练多年,好不容易成为谢家青年这一代的领头羊,闻名南塘的天才,即将拜入宏明大陆第一宗门执法长老元真子门下,大好前途唾手可得,竟然栽在了这儿! 老天玩她!天道不公! 谢语然的牙齿咬破了自己的嘴唇,暗红色的血顺着她的嘴角往下滴,衬着她暗沉的肤色和癫狂的表情,活像一个女罗刹。“狂丹生,我谢语然发誓,我一定会将你挫骨扬灰!”(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三章 炮灰老太修仙路(5) 很快,她差点儿忍不住喷笑出声。(.棉、花‘糖’小‘说’) 谢璟然和谢五居然真的跑去抓妖兽! 景寂在心里疯狂吐槽:谢家这几人,脑子真的没有问题吗?这时候不想办法尽快撬开狂丹生的嘴,把解药搞到手,去抓什么妖兽!他们到底是太自信,还是太蠢? 不过,谢语然这名字很是耳熟哇。景寂浑浊的眼珠子几转,忽然眼中迸发出喜悦的光:她不就是抢走钟鸢机缘,抽走她天灵根的人么! 人生真是处处都有惊喜啊。 景寂无声咧嘴,笑得脸上的褶皱抖来抖去:趁此机会,把钟鸢的天灵根抽回来。有了天灵根,她修炼起来,会更加顺遂,修为也会增长得快些。 要在一百年内从筑基后期修炼到化神大圆满,成为这个大陆的第一天才。没有天灵根,就凭钟鸢这种****资质,简直是天人说梦。 景寂好像听到了短尾猴的咆哮声和脚步声,她将面色一肃,又飞快往脸上抹了两坨敷面仙泥,权作掩护,抓起一根临时充作武器的铁木藤,飞射向前,卷起谢语然和狂丹生就跑。 “大胆!” “尔是何人?竟敢坏我谢家的事儿?” “狂徒站住!” …… 景寂敲晕了挣扎不休的谢语然,把她丢进灵兽袋,对被她拎在手上,始终不动不言的狂丹生微微一笑。她脸上的灰黑色褶皱抖动起来,差点儿闪瞎狂丹生的眼。他的眼珠子抽了抽。 “我实力低微,不得已等到此时才出手,希望大师不要介怀。”炼丹师,尤其是有几分真材实料的炼丹师,都傲得很。[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景寂对狂丹生的态度,尊敬中带着亲切。 要求人办事,礼貌是基本的。 “后面那群短尾猴是你弄来的?你怎么办到的?”狂丹生更好奇这个。 “秘密。”景寂俏皮地眨了眨眼,狂丹生再也绷住淡然冷静的脸,侧头狂吐。这个丑老太,可真是伤眼啊!她算是他活了这么久见过的最丑人多做怪的老太了。 如果不是要指望她带他逃命,他真想撒把丹毒,把这个一再恶心他、污染他眼球的老太太毒死。 长得丑就不要出来吓人嘛。 一点儿自知之明都没有。 她头上插的那枝桃花,和她一点儿都不配好不好!还有,一把年纪了,还学什么小女生眨眼! 你那松弛的面庞和脸上深深的褶皱,都在抗议了好么!老太太你到底知不知道你有多吓人啊?! 狂丹生很想这样对着景寂狂吼,但他终究还是忍了下来,只一个人默默地迎风吐血。 后面不断有剑刃和短尾猴的毛刺飞射向景寂和狂丹生,狂丹生只顾着吐,他都不知道景寂是怎么带着他避开那些攻击的。若是他看清了景寂的身形乃是上古就失传的魅影步,一定会惊掉眼球。 景寂另一只手从乾坤袋里抓出一把快速补充灵力的灵果,自己吞了三颗,塞了一颗到狂丹生嘴中,又飞快往后撒了十几颗。 这种灵果是短尾猴的最爱。撒出去能暂时分散它们的注意力。 景寂看着短尾猴全部飞扑向她撒下四面八方的灵果,果断分出一缕神魂,化作透明的丝缠在了追击她的几个谢家人身上,自己收敛神魂,一鼓作气狂奔向前,很快就跑了个没影儿。 谢璟然四个追丢了景寂,都很气恼。然而,很快他们就只有逃命的份儿了。 本来之前一直在追击那个古怪丑老太的短尾猴们,不知为何全部发疯一般围攻他们。 这群短尾猴整体实力过人,若是谢璟然四个全盛时期遇上,倒也不怕。可如今他们都中了剧毒,无法动用灵力,实力暴跌,当然只有逃命的份儿。 可悲的是,他们逃也逃不快。很快就叫狂怒的短尾猴扑倒在地,咬断了喉咙,死得只有那么憋屈和委屈了。 …… 这边,景寂成功带狂丹生逃到了之前她栖身的一处瀑布下方的山洞里。 狂丹生吃了一个补充灵力的灵果,脸色看起来好了不少,他确认甩脱了谢家人,便放心打开自己的乾坤袋,拿出几个丹药瓶,倒出一把花花绿绿的丹药吞下。又掐诀把自己打理干净,恢复了风度翩翩的贵公子模样。 “你在我面前露出这么多上好的丹药,不怕我抢么?”景寂嘴角噙着一抹她自认亲和好看的微笑,问道。 “你能不能别在我面前笑?也不要做出瞪眼、眨眼这种别人做可爱,你做就很可怖的动作。” 丹药一入口便发挥了药效,狂丹生估摸着自己恢复了三成的实力,完全能打赢景寂这个区区筑基后期老太,便恢复了他毒舌的本质:“老太太,虽然你是我的救命恩人,但你长得实在太抱歉,偏生自己又没有自知之明,我真的是忍不住了。呕……” “……”景寂额头划过几条深深的黑线,因为她的肤色叫自己折腾得太深,额间的皱纹又多,以至于外人完全看不出来。 起码狂丹生完全没有发现她已经处于发怒的边缘。 他继续讽刺她:“还有你头上的那枝桃花,是什么鬼?你这么把它插在头上,有没有考虑过那枝漂亮桃花的心情?它叫你比衬得这么丑,都要哭了……” “闭嘴!!!”景寂一声狮子吼,震傻了狂丹生。 瀑布外面的水流流向,一瞬间都凌乱了。 狂丹生都没有看清她是怎么出的手,等他回过神,发现自己被她掐住了脖子。而他在她的威压下,居然连一根手指头都动不了。他身上不断有冷汗冒出,体内的伤势开始恶化。 “你……你究竟是何方神圣?”狂丹生的下巴都要叫景寂震掉在地。 “这不是你该知道的。收起你的好奇心,否则宰了你!”景寂深呼吸两口,确认山洞四周她布下的隐匿阵还完好,她的气息不会外泄,继续以神魂镇压狂丹生。她实在没办法以礼待他。 “你可以称呼我为钟老太,我需要你给我炼制一百瓶这种敷面仙泥,而且得是免费高质量的。答应吗?” 狂丹生默了默,点头。这种失败品,他的洞府里就有几十瓶存货,他也不缺材料,十天之内就能炼出一百瓶。 “你刚才下的毒,是什么丹方?你用的是什么手法?我需要……” “不可能!这是我的本命真源和功法!”狂丹生红了眼,一副要和景寂拼命的样子。 “那算了。”景寂一听说本命真源和功法,便息了那念头,“那你换其他几种见效快、让人防不胜防的剧毒给我。别瞪眼,我可以用灵草或者灵石跟你换……” “那要看你能拿什么和我换了?”类似他本源毒药的毒,可不便宜,且他自己也就只有一小瓶。(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四章 炮灰老太修仙路(6) 景寂用几种药材,同狂丹生换了丹毒及其使用手法和解药。[]又问他要了少许遏制谢语然体内剧毒蔓延的解药,让她一直受着骨裂之痛,眼睁睁看着自己体内灵脉和灵窍全部被废,一生都无法再踏上灵修之路。 喂了谢语然解药,吊着她的命后,景寂依旧把她弄晕,丢进黑漆漆的灵兽袋中,免得她鬼吼鬼叫吵得她头疼。她同狂丹生一路东躲西藏,出了青羽谷,逃出南塘,转道去了西吴蛮荒之地。 因为狂丹生的洞府就在那边。且西吴与南塘相去万里,其间势力盘根错杂,有许多性情古怪的大能和魔修都住西吴,是藏身的绝佳之地。 谢家势力再大,也就只敢在南塘蹦跶,根本不敢把手伸到西吴。她和狂丹生也就不用担心被谢家查出是他们联手害死了谢家的几个年轻天才,叫谢家人追杀。 景寂在狂丹生的洞府里守了他十日,等他炼制出一百瓶敷面仙泥后,便和他分道扬镳。 狂丹生以为她是隐居在西吴的某个化神大能,不止不敢拦她或跟踪她,反而在她走时,“孝敬”了她一袋上品灵石,以谢她的相救之恩。 景寂粗略用神识扫了扫,里面起码有五万颗。她高兴的同时难免生出嫉羡之意,炼丹师这种生物,果然就是钱多。让她这种穷鬼情何以堪! 她想着自己乾坤袋里也有不少灵草灵果,等她抽取了谢语然夺走的钟鸢的天灵根,将之融合,冲击金丹之后,也腾出手来,炼制几炉丹药。拿去拍卖会上换些灵石和上品材料,回来炼制自己的本命法宝。 景寂辞别狂丹生后,在偌大的西吴转了一个多月,飞过三十多个山头,终于挑中了一处灵气满满的隐灵谷,辟了洞府住下。[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那个隐灵谷中有一处天然的隔灵阵法,阵法外围是寸草不生的绝灵地,内部的灵气却极浓郁。 为了安全起见,景寂加固了那处天然隔绝阵,让谷里的灵气不至于外泄。她还在隐灵阵中加了两重杀阵,防止别人闯进谷中。 光是布置隐灵谷,就花了三个多月。她忙完才想起谢语然,打开灵兽袋,将她放了出来。 此时的谢语然全然没了天之骄女的骄傲和美艳,受狂丹生的剧毒折磨,短短几月,她就老了一轮,仿佛凡间四十多岁的中老年妇女。 两鬓也染上了风霜,皮肤暗黄且松弛,额头和眼角、嘴角,都爬上了皱纹。 她的眼睛浑浊不堪,看向景寂的眼神,满是畏惧和怨恨:“你究竟是谁?为何绑了我?我是南塘谢家嫡枝,家主最是宠爱和看重我,你囚禁我,就不怕被谢家……” “姑娘,不对,是大娘,这里是西吴的不毛之地。别说谢家找不到我,就是找到了,他们也不敢在西吴把我怎么样。驻守这边的几个大能,可不吃素的。” “你可别不知好歹。我带走你,可是在救你。不然,落在狂丹生手里,你以为,你还能像现在这般舒适吗?”景寂笑吟吟对谢语然道。 “你为什么喊我大娘?!”显然,谢语然的关注点,和她不在同一个频道上。“放肆!你竟敢辱我!” “……”景寂可以确定,谢家年轻一辈都是十足的蠢材了。 谢语然可以算是其中之最。都到了这时,她还看不清形势,这么和她说话。本来她想看在她受毒药折磨,难受无比的份上,对她好一些。 她这么不领情,倒显得她自作多情了。 景寂随手幻化出一面镜子,立在谢语然身前,叫她可以清晰地看到她如今的形象。 谢语然果然被镜子的她吓疯了。一直高声尖叫,“这不是我!我明明美如天仙。这不是我……” “啪”的一把掌,打得她飞趴到地上,吃了一嘴泥,终于安静下来。 “我喜静,你最好学会安静。”景寂站起身,走到她面前,扯着她干枯花白的头发,抬起她的脸,道:“这样你就受不住了,真叫我失望。从这点来看,你远不如钟鸢。” 钟鸢一心向道,根本不关注自己的容貌,年轻和衰老,在她看来都一样,虽然那女人很跋扈无礼,但她的心性,可比这个谢语然好上百倍。 “钟鸢?!你认识那个贱人?你到底是谁?是不是那个贱人知道是我把她推下亡河,特地请你来毁了我的容貌?” 景寂反手抽她一把掌,打掉她两颗牙齿,“说了让你安静,别吵我。你怎么就是学不乖?嗯!” 谢语然打落牙齿和血吞,低头佯装乖巧,脸上全是狰狞的仇恨和怨毒。 “好了,闲话时间结束,接下来我要办正事了。”景寂掐诀,开始抽取被谢语然藏在灵台之中的钟鸢的天灵根。 为了不让谢语然乱动,阻碍她办事儿,她给她施了定身咒和禁言咒,把她变作石雕。 谢语然直到此时,才知道景寂抓她的真正用意。她心里恐慌难安:这个丑老太怎么知道隐灵根的事儿?她和钟鸢,是什么关系?谢家人呢?怎么还不来救她?! 真被丑老太抽走了隐灵根,她就真的废了! 如今她全身灵脉、灵窍皆废,没了隐灵根,根本没法再修炼,和废人有什么区别! 如此,谢家和天宏宗中,还能有她的位置吗? 老天为何如此折辱她?她重生回来,是为了弥补前世的遗憾,报复前世的仇敌,可不是为了活得比上一世还悲惨。 天不与我! 这是谢语然痛得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个想法。 景寂把那灵根抽出来,发现竟是隐灵根,顿时叉腰仰头哈哈大笑数声:“天道总算对本尊好了一次。原来是隐灵根!有了它,别说百年化神,就是飞升仙界,突破炼虚,也不是梦啊!哈哈哈!” 她笑完,继续把谢语然收进灵兽袋。往里面扔了一瓶她从狂丹生那里顺走的辟谷丹,让她不至于饿死。便封锁上修炼室的门,专心将隐灵根融入自己的灵台,并将之激发,潜心修炼。 一年后,景寂冲击结丹成功,成了金丹初期修士,实力更上一筹。她没有满足于此,依旧日复一日地闭关修炼,五年之内,连进两阶,进入了金丹后期。 因为结婴时有雷劫,需要布置防雷大阵,景寂没有材料,便不再继续往下修炼,而是停下来炼丹。 她炼了几炉金丹修士和元婴修士喜欢的快速补充灵力和稳定心神的丹药,还有其他诸如隐形丹、驻颜丹等实用性强,多数修士都喜欢的丹药。 她没有仙苑奇草,无法炼制结婴丹,且她突然想起自己还没有淬炼本命法宝,便离开隐灵谷。去千里之外的坊市,找了家口碑不错的拍卖行,进去把丹药拍卖,换了些布置防雷大阵和炼制本命法宝的好材料。(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五章 炮灰老太修仙路(7) 结婴丹因为极难炼制,数量稀少,因而价格十分高昂,要五万上品灵石一颗。[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刚好是狂丹生之前给她的那袋灵石的数目。 景寂如今的心境不比以往,也不心疼,眼睛眨也不眨就花了五万上品灵石,买了颗结婴丹,心满意足地从拍卖行出来,朝隐灵谷飞去。 她一心想着尽快回去,准备冲击元婴。等结了婴,炼制好本命法宝,就回南塘,找钟臻和陈洺那对狗男女算账。 谢语然已经落到她手里,托狂丹生的福,不用她下手,她也成了废人一个,活着也只是受折磨。算是达到了钟鸢的要求。 等她潜入陈家,药翻陈洺和钟臻,把他们从陈家偷出来,废去他们的修为和灵台,让他们终生无法再踏上仙途。 接下来,就可以在隐灵谷单独开辟一个囚困阵,把他们囚禁起来,和谢语然作伴。 解决这三个钟鸢指明要报复的仇敌之后,她便可心无旁骛地外出闯荡,把“钟黑太”的威名远扬四方。 钟鸢想成为天下第一天才修士,赢回她的尊严和声名。她总不能一直默默无闻地窝在隐灵谷修炼,不问世事。 景寂一心沉浸在自己的“宏图大计”中,放松警惕,叫人当成肥羊盯上了都不知道。 好在她也不是彻头彻尾的粗心傻瓜,回隐灵谷之前,还知道先飞到远处的山头绕一绕。不然若是遇上强敌,老巢都会暴露在有心人的眼下,连躲都没地儿躲。 盯上她想杀人越货的那几人,不是别人,正是陈洺和钟臻,以及与陈洺同一辈的陈家几个同族金丹修士,他们是旁枝出身,被陈家族长安排在陈洺身边保护他。. 景寂在鬼哭岭外,叫陈家七个金丹修士拦下,当她听到领头的陈洺语气高傲地对她说:“老太太,把你刚从拍卖会上换来的宝物,尤其是结婴丹,交出来。再立下心魔誓,保证不宣扬此事,严守口风。我等便饶你不死。” 钟臻挽着陈洺的手,用鼻孔对着景寂哼了哼,像是在附和陈洺的话。 陈家其余五个结丹修士俱手持武器,蓄势待发。仿佛只要景寂不按照陈洺的话做,或者一有异动,他们就会出手灭了她。 看这几人配合如此默契,景寂便知,他们不是第一次这么不要脸地抢劫了,且抢了人家,还不准苦主对外叫苦。真是荒唐! 这就是陈家的作风? 她总算知道,为什么之前她向狂丹生问起陈家和钟家这两个修真世家大族,他的表情为何会那么微妙,甚至连口气都十分不屑。 钟家她还没接触过,不清楚。可陈家么,就陈洺和他身边的这几只走狗的作风,简直深得虚伪无耻的精髓。 “你们想抢我的东西?”景寂好像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笑话,悬停在半空,一手叉腰,笑得脸上和身上的黑皮肉,有节奏地抖来跳去。 敷面仙泥的效果十分好,钟洺他们这些昔日熟悉钟鸢的人,都认不出她披着的皮是钟鸢的。 一个个的,做出一副想吐的表情。 钟臻那个矫揉造作的贱人更夸张,扶着陈洺的肩膀,光是苍白着脸吐舌头,发出呕吐的声音,却根本没吐出什么东西来。 “呕……”钟臻眼中泛出两滴晶莹的泪花,娇俏地瘪嘴,声音发嗲地对陈洺道:“洺哥,那个死老太婆太丑了,她笑得好吓人。看得人家好难受~~你不要和她讲道理了,直接杀了她嘛。我不想再看到她的脸。” “好,好!”陈洺直接忽略景寂和他身旁的几名同族护卫,一手揽着钟臻的腰,手掌滑向她的屁股。 另一只手轻轻拍着她的心口,给她顺气。脸上全是对她的怜惜和心疼:“我的乖乖,把眼睛闭上,别看了,啊。你一难受,我的心都要疼死了……” “呕啊!”这下轮到景寂狂吐了。 那对狗男女也是有够恶心,他们简直在挑战她的脾气。看着陈洺的手在钟臻挺翘的屁股和圆鼓鼓的胸.脯上揉捏,景寂简直恶心透了。 就他这样急色、丑陋的无耻之徒,也好意思对外自称“玉树公子”?他连她家诸隽的脚趾甲都比不上! 不是,他根本不配和阿隽的脚趾甲相比。 景寂一吐,陈洺和钟臻感觉自己的脸被打得啪啪响,一下怒烧心头,举起武器就冲杀向她。陈洺身后的那五个护卫也围攻向景寂。 景寂放出她的威压,一时震慑住他们,让他们在她的灵域里不敢动。她千里传音,向躲在鬼哭岭入山口处的狂丹生道:“别藏了,恩人有难,你好意思袖手旁观?” 已是元婴初期修士的狂丹生嘿嘿一笑,仍旧没动:“钟老太您是化神大能,解决这几只小虾米不过是几息之间的事儿,我哪里敢插手,败坏您的雅兴?” “你是不打算出手了?” “小的不敢对您出手。”狂丹生嘴上恭敬,心里对景寂根本没有多少敬意。他的语气很有几分讥讽意味。 他想趁此机会看清景寂的实力。他闭关冲击元婴的这几年,静下来想了很多,总觉得她很怪异。虽然有化神期的神魂,实力却似乎远不如她的神魂强大。 他怀疑景寂是夺舍的大能。 如果真如此,她当年救他后又拿他立威,对他很不恭敬,靠扯虎皮多骗走了他五万上品灵石的账,他还是想和她算一算的。 起码要让她把那五万上品灵石吐出来。 因为景寂的敛息功夫极好,他看不出她究竟是什么修为。但狂丹生基本上可以确定,她的修为不是很高。否则,照她的脾气,何必向他求助?一个人早就快速料理了陈家七人。 狂丹生一开始就打着坐山观虎斗的念头。他打算等景寂他们两败俱伤,自己再出去捡漏。 谁会放过送到眼皮子底下的好处呢? 有便宜不捡,可不是他的作风。 碍于钟老太曾救过他一命,大不了一会儿他只问她要五万上品灵石,不问她要多的买路钱就是。至于陈家那几人,身上宝光闪烁,明显乾坤袋里可是有不少好东西,他就不客气地全部笑纳了。 狂丹生敛息隐在一颗巨树浓密的树荫里,嘴角噙着一抹适意欢愉的笑。没想到他成为元婴修士出来历练的开端,就这么美好。 强大就是好,若是以前他遇上陈洺他们,只有赔财吃鳖的份儿,哪里像现在,他完全可以理直气壮地反过来打劫他们…… 等等!狂丹生忽然笑不出来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六章 炮灰老太修仙路(8) 他看到了什么? 钟老太那个丑婆婆,居、居然以一敌七,而不落下风!她甚至都没有用武器!她的实力相比上次和他见面时,好像又增长了不少。(.无弹窗广告)至少也有金丹后期。 天啊,她用的那是什么招数?那力量都已超过他这元初修士的范畴。上次见面时,她的实力还介于筑基后期和金丹初期之间,这才几年,她就已经结婴了吗? 不对,她没有元婴。应该还未成婴。可是未成婴就有元婴修士的实力…… “这老太太……”狂丹生不知道怎么形容景寂,她那看似枯萎的身体里,到底住着一个怎样的怪物灵魂啊?难道这就是化神大能的本事?哪怕夺舍重生,也能快速崛起? 然而据他所知,《修真史》上,并没有她这种特例。 他这会儿是真的打心底,对景寂生出了浓浓的敬畏之心。 “钟老太!我来助您!”狂丹生打定主意要和景寂打好关系,最好是抱上她的大腿。 以后他的仇家找上门,他还有靠山可以求助。 “不需要。给我待着别动!”景寂又嗑了一把高阶补灵丹,冲着狂丹生藏身的方向呸了一声。他倒是乖觉,眼见她胜势已定,要跑出来助她了。 早干嘛去了。 景寂一心二用,一边对付被她打得越来越狼狈的花架子陈洺等人,一边感叹着:如今修真界的这些世家子弟,真的是垮掉了。明明都是金丹修士,打起架来,发挥出的实力,却没比筑基修士强多少。 亏她之前还捏了把冷汗,怕被钟洺他们打伤甚至伤了性命。[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丢了她上仙的脸。 哪知道这些人都是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 也是,像陈洺这类成天只知道玩女人,打着家族的名头,带着护卫在外面胡作非为的人,能强到哪里去?他那金丹中期的实力,多半也是靠家族塞丹药硬冲上去的,根基一点儿都不牢固。可惜了他那不错的资质。 幸好钟鸢当年没有和这男人成婚,不然景寂附在她身上的第一件事,就是弑夫。 有过诸隽这般完美的丈夫,她觉得陈洺这种男人,哪怕只是和她的寄宿体有名义上的夫妻关系,都叫她无法忍受。 景寂补充完灵力,一鼓作气,花了两个多时辰,将钟洺他们全部打趴,用缚灵索把他们捆作一团。她不想听他们瞎叽歪、摆谱,对她不敬,直接用禁言术封了他们嘴。 然后,兴致勃勃地蹲下,一边扒拉他们的乾坤袋,清点战利品,一边传音给狂丹生:“这里没你的事儿,你可以走了。再留下来,我会认为你想和我抢东西……” “瞧您说的是哪里的话!”狂丹生施展缩地成寸之术,瞬移到景寂面前,点头哈腰谄媚笑对她道:“小子别的没有,就是本分识趣,怎么敢在您身上拔虎须?我还想多活几百年呢。” “几年不见,您似乎精进不少。真叫小子刮目相看。方才那场对战,更是精彩万分……” “行了,你不是拍马屁的料,打住吧。说,你待如何?”景寂轻而易举抹去陈洺等人封锁在乾坤袋上的魂识,将他们乾坤袋里的东西,全部收到自己的储物戒里。 她手脚麻利地把陈洺和钟臻两个贱皮子单独拎出来,废了他们的修为,把他们敲晕,装入灵兽袋,和谢语然作伴。 随即,她将陈家其余五名金丹弟子丢入鬼哭岭深处,好心引来一群高阶妖兽,让他们和那些妖兽搏斗,脚踏实地地历练,从生死实战中突破、提升自己。 当然,如果他们没出息地死在了妖兽嘴下,那也是他们无能,完全不关好心的景寂上仙的事儿。 狂丹生吞吞吐吐、拐弯抹角半天,说得景寂不耐烦要走了,才嘭的一声重重跪下,抱着景寂的大腿,大声说道:“我想拜您为师学艺!求您收我为徒!” 经历过青羽谷那次,狂丹生痛定思痛,觉得就是自己战斗实力太差,才会被欺负得那么惨。 他有心提升自己的战斗实力,在市面上却找不到他看得上眼的高阶功法。他又不想拜入宗门或者投靠世家,以失去自由为代价,换取学习高阶功法的机会,所以才来鬼哭岭历练。 刚好碰上景寂大显神威,她那枯瘦的矫健的身姿和超强的战斗力,瞬间征服了他。 狂丹生是真心想拜她为师,学点儿真本事,免得以后出去被人追着打。他虽然成功进入元婴初期,可实力比起一般的元初修士,都有些差距。更不用说他的好些仇家,都是元中、元后大修。 有的还是大宗门和大家族的体修和剑修,一出行什么同门、护卫海了去。如果他不用毒,他们一只手都能碾死他。 随着修士的修为越来越高,尤其是进入元婴期之后,等闲毒药根本伤不到他们。而更高阶的丹毒又因为材料珍贵稀少,极难配置。他的本源毒药和他的生命挂钩,等闲用不得。 所以,提升实力迫在眉睫。而景寂恰好是这时出现在他面前的最好的人选,况且她当初还救过他一次。两人的交情也算不错,拜她为师,是眼下最好的选择。 “你一个专攻毒功的炼丹师,和我学什么法术?”景寂好笑地挑眉。 “为了保命。上次在青羽谷您也看见了,我就是实力太差……” 不待他说完,景寂冷酷地一脚踹开他:“你实力高低,关我什么事儿?老娘忙着呢,才没空搭理你。” 语罢,她飞身离去。 “钟老太……”狂丹生当然不是轻易放弃的人。他一路尾随景寂,喋喋不休地唠叨个不停。 为了拜景寂为师,他甚至愿意交出自己的全部身家,并立下终生忠诚侍奉景寂,唯她的命是从的心魔誓。 景寂思量再三,觉得多他一个徒弟的好处多过麻烦。起码以后随时有人炼好丹药孝敬她,一些琐碎杂事,也可以交给他打理。她只需要专心修炼和出去打拼,打响钟鸢要的“天才修士”名头就行了。 等狂丹生把景寂带去他的洞府,将里面的东西都收入乾坤戒里,连同他身上装得满满的几个乾坤袋一并交给景寂,并立下心魔誓,景寂才算真心认下他这个弟子。 狂丹生随她回隐灵谷的路上,景寂细心问了他许多关于他功法特质和修炼上的问题。 在脑子里搜索片刻,为他挑选了两部功法,一部炼体的,一部是木系功法。她把它们都刻录到玉牌上,让他自己先拿着修炼,遇到什么问题再请教她。(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七章 炮灰老太修仙路(9) 回到隐灵谷,景寂让狂丹生自己在谷中随便选个地方开辟洞府住下,没事不要去打扰她。[.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狂丹生得了他梦寐以求的高阶功法,一到隐灵谷建好自己的洞府,就把自己锁在洞府里,苦心钻研功法。按照上面的法子修炼,完全没有空搭理景寂这个师父。他显然忘记了自己说过的要好好侍奉她的话。 景寂对此也很满意。 她一直都比较喜欢独处,从前在仙界也是独来独往。用现代的话来说,就是很宅很孤。若是狂丹生三天两头找她请教问题,或者坚持要跟在她身边服侍她,她说不定会把他赶出隐灵谷。 这一趟出门收获颇丰,景寂处理好反打劫回来的财宝后,没有急于炼制本命法宝,而是兴致勃勃地把谢语然、陈洺和钟臻放出灵兽袋,叫他们好好说一说和钟鸢的过往,以及自己对她的了解,钟鸢和她的家族、师门的关系等。 她结婴成功后,势必要顶着钟鸢的皮出门晃荡,必须得深入了解一下她的过去。尤其是她的家族、师门和仇敌。 免得不小心给自己招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谢语然已经叫景寂关怕了,她一听景寂提问,便急忙抢答:“我和钟鸢从小认识,我知道她的一切!她没有师门,本来她是要拜入天宏宗的。” “但在她拜师之前,就被我推下亡河损了根基。注定以后最多只能修炼到金丹期。元真子长老一向只收天才修士,他见钟鸢体质被废,便没有允许她入宗。(.无弹窗广告)钟家因为觉得她没有发展前景,也冷落了她,不再给她提供好的资源。” “我想报复钟鸢,便找人在钟陈两家中放出钟鸢并非钟家嫡女的消息。她本是钟家一个世仆的女儿,那人为了让她过上好日子,将来有个好前程。在她刚出生时,就把她和钟家嫡女换了身份……” “钟家的族长和祖老们因此大怒,处决了钟鸢的亲生父母,钟鸢被他们丢进了钟家那个据说十死无生的禁地。我不知道她是怎么活着逃出来的。” “我本来以为钟鸢已经死了。可没想到几年前,在南塘的一个坊市里,看到她在拍卖会上买冲击金丹期的丹药。我一路尾随她,找到了她的洞府。然后……” “然后你就趁她走火入魔,结丹失败,闯入她的洞府,抽走了她的天灵根。” 景寂笑着补充完了谢语然的话。她一只手富有律动地敲打着椅子的扶手:“我想知道,你为何那么恨钟鸢?又是怎么知道她的机缘是什么?何时会出现?如何将之抢走的?” 谢语然不想被景寂搜魂,老实把她前世和钟鸢的纠葛以及她是重生者的事儿说了。 景寂一点儿都不吃惊,因为她已猜到了七八分。 可相拥着缩在一旁墙角的钟臻和陈洺闻言,却是惊掉了眼球。“重生?!”比起谢语然之前所说的内容,这一点儿显然更叫他们吃惊。 钟臻更是脱口而出:“我就说为什么这个世界很多事情都和我看过的小说不一样,原来都是你这个重生者捣的鬼!” “小说?”陈洺不解地问钟臻:“这又是什么东西?臻儿你的话是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懂。” 谢语然也是被钟臻的话弄得一头雾水。 景寂却是开怀大笑,双手一拍,道:“有趣有趣。这么说来,你是穿越的了。” 景寂在现代世界和齐艾艾共用一个身子时,从她的记忆中看过许多小说和影视作品,对于重生和穿越并不陌生。 只不过,这还是她第一次在历练的现实世界中,碰上这两种人。她觉得很新奇,盯着大惊失色的钟臻问她:“你原来的世界是什么样儿的?你又是什么身份?老实交代,不然,我只好搜你魂了。” 陈洺突然一把将钟臻推开,他觉得自己从来没有了解过她。陈洺从小接触的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教育,在他心里,已经把穿越过来的钟臻妖魔化了。 对钟臻的喜爱,就像清晨的露珠,一下就被未知的恐惧和深深的戒备蒸发了。 钟臻穿越过来之前是混娱乐圈的,她曾在那个圈子混得风生水起,游走在一个又一个位高权重的男人之间,对男人了如指掌。 陈洺的神情变化,被她收入眼底,她一时间有些心灰意冷。 这个男人也不过如此。同她上辈子的那些金主没有区别,被她的美色迷住时,极尽甜言蜜语。一旦遇上什么事儿,便避她如蛇蝎,弃她如敝履。 好在她并不喜欢他,对他也只是利用,倒不怎么伤心。 钟臻把自己的来历同景寂交待清楚,并且不用景寂追问,就把她同钟鸢的过往道明。 陈洺已经恶了她,她也不用讨好他,索性挑明真相:“尊者,其实我并非有意抢钟鸢的未婚夫。只是我资质一般,唯有容貌尚可,在钟家根本不受重视。” “钟家养着我,就是为了等我结丹后,把我送给别人做炉.鼎。我不想给人做炉鼎,想给自己找张长期饭票,好让自己过得好些。陈洺是所有爱慕我颜色中家境和前途最好的一个,我没理由放弃他。” “再说,钟鸢根本不爱陈洺。她那人心高气傲,眼里只有大道,压根儿瞧不上陈洺……” 谢语然在一旁点头,钟臻说得没错,钟鸢是个修炼狂人,她眼里没有感情,只有大道和修炼。前世也是陈洺和其他一众贵公子追着她跑,她一个也不理。她和陈洺的婚约,在她结婴后,就解除了。 钟臻的话音未落,陈洺就抓狂了,这个女人竟敢如此贬低他!他突然冲向她,连扇了钟臻几巴掌,打得她两边脸肿起来,嘴角和耳洞里,有鲜血流出。 景寂虽然觉得钟臻活该遭打,但她更看不上陈洺这种轻浮无耻、暴打女人的人,“住手!” 陈洺叫景寂用灵力化绳绑住双手,猩红着眼,改用脚踢踹钟臻。 钟臻灵活地避开了,她猛地从地上爬起来,抓起椅子往陈洺身上砸,两人开始大骂彼此,问候起对方的先人。 谢语然和景寂坐在一旁看好戏。 景寂斟了杯狂丹生孝敬给她的灵茶,一口喝下,半眯着眼睛问谢语然:“是你抽走钟鸢灵根后,把她的藏身之地,告诉那对狗男女的吗?” 谢语然摇头:“回尊者的话,不是我。那****离开时,已经给她下了毒,她活不过三日。隐灵根的事儿是机密,我怎么会让外人在那时去见她?万一暴露了我有隐灵根,只会引来无穷的麻烦。我没有那么傻。”(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八章 炮灰老太修仙路(10) “钟臻……”景寂将茶杯甩出去,砸晕了咆哮辱骂不断的陈洺,淡淡问一身血的钟臻:“钟鸢走火入魔的那天,是谁把你们引去她的洞府的?” “是钟雅。(.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钟臻见景寂蹙眉,忍着痛,温声向她解释:“就是被钟鸢亲生父母换走的那个钟家嫡女。她本身的资质不如钟鸢,但她却不承认这点。” “那个女人一直觉得,是钟鸢抢走了本该属于她大好前途,还有家族的顶级资源和精心栽培。她恨死了钟鸢和她的亲身父母,当年就是她亲生杀死钟鸢的亲生父母,并建议家族和族老们把钟鸢丢进禁地,让她受尽折磨和痛苦而死。” “只是后来钟鸢侥幸逃出禁地。不知为何被她得知了行踪……” “钟雅?可是那个和我三哥有婚约的女人?”谢语然突然开口。 “对。” “那天你去钟鸢洞府的事儿,你三哥也知道?”景寂问谢语然。 “是的。那天我从钟鸢洞府出去,在下山的路上碰上了三哥……原来那天他是和钟雅在一起的吗!” “隐灵根的事儿,除了钟鸢和在这里的人,还有别人知道吗?”景寂脸色一肃,威压直逼谢语然神魂:“你那个三哥,是谁?” 她的实力,比起这世界的其他化神和元后大能,还差得远。要是让那些老怪物知道她有隐灵根,那可就麻烦了。 所有知情人士,不能被她牢牢控制,就得去死一死。修真界,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 “我发誓除了我们和钟鸢,没人知道。最新章节全文阅读.我三哥是谢璟然。他也只是知道我去找钟鸢寻仇,并不清楚我和她的恩怨,更别说隐灵根了。” 谢语然被景寂的神魂压得头晕脑胀,感觉自己都快无法呼吸。她惶然跪地,不断向景寂磕头求饶:“尊者饶命!” 景寂没有收回威压,她直接掐诀,开始搜谢语然的魂。确定她说的是真话,隐灵根的秘密并没有外泄,她才松了一口气。 而被她搜魂的谢语然,当场疯了。 钟臻亲眼目睹此情此景,也是被吓得魂不附体。她第一次深刻意识到,自己眼下的处境是多么糟糕且危险。她也规规矩矩地给景寂下跪,恨不得把头埋进地底下。 此时,她倒是有些羡慕陈洺那个蠢货。要是她也能晕死过去,就好了。 钟臻知道自己凶多吉少,她曾经翻来覆去看了十几遍原版的小说。当然知道隐灵根是女主最大的金手指,也知道它对修士的吸引力有多强。 如今她知道隐灵根在钟老太身上,她恐怕活不了多久。 钟臻开动脑筋,苦思冥想自己有哪些可以为她赎回一条命,能打动景寂的筹码。 钟臻看过的小说原版的女主钟鸢,其实并没有谢语然想象中那么幸福顺遂。她是有隐灵根,也受到师门和家族的精心栽培。 但钟家和她的师父元真子,之所以不遗余力地栽培她,就是为了让她尽快化神,以便元真子夺舍。 元真子不仅是天宏宗的执法长老,宏明大陆上数得上名头的几个顶尖高手之一。他还是钟家的先祖,也是钟家最大的靠山。他一千年前便已是化神后期修士,是被大家公认为最有可能飞升仙界的人。 可是却没人知道,元真子的修为早已停滞不前。他的寿元,也即将走到尽头,没有多少年好活了。 钟家得了他的指示,从三百年起,就一直偷偷为他招揽年轻的修仙天才,替他物色合适的夺舍对象。 元真子本人十分挑剔,一直选了几百年,才看上拥有隐灵根的钟鸢。他将钟鸢收在门下,悉心栽培,不过是为了等她化神,便夺她的舍。 原著小说里说了,隐灵根是一种十分奇特的灵根,在拥有它的修士化神之前,它都十分脆弱,和修士的神魂完全捆绑在一起。若是元真子在钟鸢化神之前夺了她的舍,隐灵根也会随之消失。 钟臻还记得,小说里钟鸢在化神前,识破了钟家和元真子的阴谋,她以历练为名,在外游历多年。终于在一个上古秘境里,找到了一本修炼魂体的高阶功法,暗中将自己神魂熔炼到极强的地步,却一直瞒着所有人。 直到她冲击化神成功,被元真子夺舍的那刻,才展现出自己真正的实力。她凭借极强的神魂,反过来吞噬了元真子的灵魂,一下连越两阶,成为宏明大陆上最年轻和最强的化神后期修士。 钟家和天宏宗那些帮助元真子哄骗算计她的人,后来都遭到了她的报复。 尤其是钟家,几乎叫她屠了满门。一夕间从顶尖世家沦为末流小族。 钟臻的眼睛死死盯着青石地板,一脸犹疑不定:她到底该不该把后面的剧情,告诉钟老太?她说的话,钟老太会不会相信?她会不会因她的话,而对她网开一面? 钟臻完全没有把握。她不敢轻易冒险,可她更不想早死。 钟臻脑中天人交战许久,跪得她腿都发麻了,才狠下决心,决定拼一把。 她一抬头,就看到景寂单手支着下巴,饶有兴味地审视着她。她的眼神是那么锐利且睿智,仿佛已经看穿了她的心事。 钟臻本能地打了一个冷战,背后和额头上的冷汗,冒得更欢:“尊、尊者……我、我……” 在景寂的注视下,她很难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我猜,你比那个重生的谢语然,知道更多的未来……嗯,应该说是剧情,对吗?” 她循循善诱地温声诱.哄钟臻:“好孩子,你不想英年早逝,对么?说吧。只要你把你知道一切说出来,不管对错,我都保证饶你一命。让你自然老死。” “只要你发誓,你所说的,都是小说里真实的内容。我就发心魔誓,保你性命,让你在这隐灵谷自然老死。这里有一匣子辟谷丹,你会需要的。当然,我已经废了你的灵脉和灵窍,你是不可能再踏上仙途了。” 钟臻接过景寂给她的辟谷丹,淡淡笑道:“我其实并不喜欢修仙。我的天赋本来就不好,就是辛苦修炼一辈子,也不会有什么成就。” 景寂的话,给足了她希望和底气,她整个人镇定不少:“我发誓,接下来我所说的,全部都是小说的真实剧情。否则就叫我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景寂也紧随她之后,发下心魔誓。 钟臻这才娓娓道来:“据我所知,钟家和元真子……”(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九章 炮灰老太修仙路(11) 屋子外有灵罩,景寂不担心她和钟臻的谈话,会被狂丹生知晓。(.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棉花糖 陈洺和谢语然早已失去意识,景寂的神魂很强大,她确定他们是真晕,而不是假晕。 这就意味着,她和钟臻的这场关于将来剧情走向的谈话,只有她们二人知晓。 钟臻对她发过誓,她魂穿来这个世界的事儿,在今天之前,没人知道。至于未来的剧情发展,只有她和景寂知晓。 景寂打算把钟臻单独关到一个地方,直到她死,也不让她见一个外人。免得她把不该说的,告诉旁人。 她已经按照钟鸢的要求,废除了钟臻的修为,毁了她的灵体,让她只能做个凡人慢慢老死。 至于她本人对此持有什么观点,会不会觉得痛苦,就不是她能管的了。 至于陈洺和谢语然,一个已经疯了,一个废了。将他们丢在一个牢房里,想必会很有意思。 不知道他们谁被先被对方折腾死? 景寂都有些好奇结果了。她将陈洺和谢语然,关进了她早就为他们准备好的牢房。在牢房里放了足够多的辟谷丹和水,让他们不至于渴死、饿死,保证他们能一直活受到身体自然衰亡的那天。 到这里,钟鸢拜托她的事儿,她已完成了一半。 接下来,就属于扬名立万的时候了。 钟家和元真子一直在为元真子物色年轻的天才修士,不知道他们会不会看上她这种骨龄虽小,但体内生机已大大流失的糟老太太? 如果他们想把她当羊羔圈养,悉心栽培她,为她远扬声名,等将来夺她的舍。(.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她还是不介意配合他们演一场戏的。有人给她做宣传,还能省下她不少功夫。 景寂之所以这么想,是因为她如今的神魂,已经超越化神期,达到了炼虚期。 只不过这具身体承受不起太过强大的神魂,她一直在抑制自己的残魂,始终把它控制在化神初期。 不管隐灵根是不是有像钟臻所言那般的功效,她都不怕被夺舍。因为元真子那个化神后期的灵魂,是怎么也拼不过她的。 “只是在扬名之前,还得先结婴和炼制本命法宝。额,还得去钟臻说的那个上古秘境转转,找到她提过的那本功法。不然到时吞了元真子的神魂,没法消化,把自己弄得爆体而亡,可就搞笑了。” 景寂心中已有主意,她从关押钟臻三人的地下密牢出来,用高阶阵法将出口牢牢封锁,又搬了一块巨石立在阵法中间,完全遮盖住地下入口。 随即,她来到狂丹生的修炼室外,用传讯符将他召唤出来,告诉他,她要闭关十年。这十年内,让他安静些,自己玩自己,不要出去惹是生非。有什么问题也存着,等她出关一并解答。 “师父,您这是要闭关冲击元婴吗?我给您的那个红色小瓷瓶里有两颗元婴丹,是我当初炼出吃剩了的,效果还不错,您可以试着吃吃。等您出关,咱们要出去外面历练吗?我觉得我缺乏实战经验……” “知道了。等我出关,先带你去鬼哭岭转两圈,等你积累下实战经验,再带你去秘境寻宝。” “真的?!什么秘境?能让师父您说一句宝贝的,肯定是稀世珍宝!” “等我出关再说。”景寂施展缩地成寸之术,瞬间回到自己洞府,关上门静心修炼。 …… 对于修士而言,十年只是弹指一挥间。 狂丹生觉得好像没过去几天,他的师父就出关了。并且,她的境界还比他高一阶,已进入元婴中期。 最叫狂丹生难受的是,她虽然看起来很老,骨龄却还不到一百二十岁。而他尽管长相青春俊美,可却是三百八十多岁的老头了。 有这么一个天赋奇高的变.态师父,他都不好意思自称天才了。虽然外面市面上那些所谓的天才,远不如他优秀。 “师父,我这里有些问题……”狂丹生收拾好自己大起大落的复杂心情,请景寂解决了他修炼上的一些问题后,便扑闪着星星眼看她:“咱们可以现在就去鬼哭岭吗?” “不是咱们。是你。”景寂这个任性不负责的师父,已经忘了自己对狂丹生许过的承诺。 她丢了个她亲手刻画的万里传送阵给狂丹生:“遇到你不能解决的生命危险,就启动这个传送阵。它会将你送到我身边。” “您不陪我去?我自己心里很没底啊。” “别卖萌,你比我还大两百多岁呢。”景寂敲了狂丹生一个爆栗,在他白玉一般的额头上敲出一个小红包:“进去里面别只顾着和妖兽们干架,多采些灵草和灵果,多猎几头高阶妖兽,回来炼了丹拿出去卖。咱们要去的地方有点儿远,光是走传送阵,就需要不少灵石。” “我之前不是给了您……”不少灵石么。狂丹生叫景寂看得头皮发麻,不敢再吱声。 “这不是你这做徒弟的,理该孝敬我这当师父的吗?嗯!” “……是的。” 狂丹生跟在景寂屁股后面,随她出了隐灵谷,又问:“您不和我一道,要去哪儿啊?” “去南塘了结一桩私仇。顺便告诉某些人,我这个绝无仅有的天才修士现世了。” 景寂的笑容闪闪发光,那暗黑色的光芒,叫狂丹生心惊肉跳:“您准备干什么大事儿?可别玩脱了。宏明大陆上,还有不少比您强大的老怪物呢。” “您最好低调一些,之前陈家和谢家的人被您收拾了,您已经上了他们的黑名单。那两个家族,可不是省油的灯……” “别啰嗦,走你的吧。我自有分寸。”景寂笑着拍了拍忧虑不已的狂丹生:“一年后,我会去鬼哭岭找你。自己注意着些,你是我第一个也唯一一个徒弟,可不要叫师父我白发人送黑发人。” “……”狂丹生无言以对,默默御风飞走。这个老太太的口舌功夫,叫他甘拜下风。 她厉害着呢,他还是担心自己吧。 景寂目送狂丹生离去,心里暖洋洋的:这个徒弟,还是很不错的。她祭出自己炼制的本命飞剑,踩着它穿梭在云层中,往南塘钟家飞去。她这次去南塘的首要目标,就是结束钟雅的性命。 她加速了钟鸢的死,还杀了她的亲生父母。如果钟鸢的残念知道这些,想来也是会找她报仇的。(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章 炮灰老太修仙路(12) 景寂杀钟雅,不仅是为替钟鸢圆心愿。最新章节全文阅读她也有自己的考量。 钟臻曾告诉景寂,钟雅为人十分阴险恶毒,且心胸狭隘,报复心极重。 当年钟鸢的父母虽然害钟雅变成仆人之女,不能像嫡枝小姐一般,享受最好的资源,选择最好的功法修炼,一出生就被家族请来的高阶武师教导。 但钟鸢父母也是尽自己所能,为她提供了他们所拥有的最好的一切,倾心栽培她。他们还托关系把她送进了天宏宗。 钟雅在钟家的日子,虽然比不上嫡枝的小姐,但也比钟臻这种旁系的小姐强多了。自幼练的功法品阶也不错,从来不缺丹药和灵石。 诚然,钟鸢的父母犯下错,难逃罪责,但也罪不至死。他们并没有耽误钟雅的前程。因为钟雅本身资质有限,更高阶的功法,她也无法修炼。反而是钟鸢父母为她选的功法,最适合她。 况且,他们还给了她更多的关爱。 而钟雅呢,就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她在知道真相的第一时间,就打同情牌,跑到钟家主事的族长和祖老面前哭诉,从钟家族规入手,晓之以情,动之以理,鼓动族长他们赐死了钟鸢的亲生父母。 叫景寂鄙夷的是,她居然亲自下手,杀了娇养她多年的养父母。 这就有些禽.兽不如了。 景寂想杀她,当然不止因为这些。她如今披着的,可是钟鸢的皮。[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如果钟雅知道“钟鸢”没有死,还活得比她更好,修为远远高出她。那个女人肯定不会闲着,一定会搞出别的幺蛾子。 她没有千日防贼的习惯,景寂向来喜欢把一切危机,都扼杀在摇篮里。钟雅本人虽然远不及她强大,但却擅长鬼蜮伎俩,善于操纵人心,利用旁人达到目的。 不说别的,她所在的钟家和师门天宏宗内,高手可不少。要是被她怂恿几个老怪物来找她麻烦,她的日子,还要不要过了。 再说,钟雅的未婚夫谢璟然,可是因景寂而死。据说钟雅同谢璟然情比金坚,她杀了她的爱人,注定她与钟雅,不能善了。除非一方身陨,否则此仇无解。 她当然不能死,所以,死的只能是钟雅。 景寂在南塘钟家外最大的一处坊市中一座茶楼的大堂里喝茶,竖着耳朵,听着八卦。 钟臻和陈洺的失踪,曾在钟陈两家引起轩然大波。钟陈两家世代交好,盘踞南塘,鲜少有人敢对他们家族的嫡系子弟出手。 陈洺和钟臻等人的失踪,被这两家认定是有潜藏的敌对势力在挑衅他们。甚至还有人觉得,这是在向钟陈两家开战。钟陈两家一度高度戒备。 然而十年过去,除了陈洺和钟臻依旧了无音信,钟陈两家并没有别的损失。钟家和陈家已经遣散搜寻和戒备队,日子恢复如初。 这两家嫡系的子孙多如牛毛,少了一个资质一般的钟臻和资质中上的陈洺,并没什么影响。况陈洺和钟臻的命牌依旧完好,钟家和陈家人推测他们是被困在了某个秘境中,想着总有一日,这二人会归来,便没将他们的失踪放在心上。 南塘三大家族之一的谢家,却一直没有放弃寻找杀害谢璟然等人的凶手,据说谢家的缉拿凶手的悬赏,据说一直高居悬赏榜第一。 景寂还听说,当年钟雅听说谢璟然骤然离世,还尸骨无存,当场吐出一口精血,一身缟素跑到谢家,为了他守了七七四十九日的灵,并在他破碎的命牌前立下重誓,说她一定会不惜一切,不论多久,总要将害死他的凶手找出来,挫骨扬灰。 景寂隔壁桌的两个金丹后期修士用神识在八卦,说这十年来,钟雅不止自己到处寻找凶手,还发出不少悬赏,请人替她寻人。这两个金丹修士就是慕名而来的。 “凶手”景寂听到那两人说钟雅的悬赏金额逐年增加,如今已增到五十万上品灵石,心动不已,一瞬间有种想去鬼哭岭把狂丹生拎去钟雅面前换赏银的冲动。 当然,她也只是想想。反正钟雅会死在她手里,到时她所有财宝都是她的。 “为了找个凶手,就能出五十万上品灵石的人,肯定特别富有。”景寂暗搓搓地发笑:“这次要发财了。” 她当然不会傻到跑去钟家或者天宏宗杀钟雅灭口,最好是将她引到荒郊野外,这样动手更方便和安全。 要引钟雅出来很简单,只需要告诉她,她知道凶手在哪儿便可。 景寂从茶楼出来,在坊市里逛了一圈,又去拍卖会坐了一日,把经她改头换面、陈洺等人乾坤袋里的武器法宝等,都卖出去,换了不少灵石和符箓,还有其他一些比较实用的小法宝,以便往后在秘境里使用。 从拍卖会出来,景寂贴上一张她自己精心炼制的面具,变作一个翩翩贵公子,花了一千上品灵石,请了一名金丹初期的小修,把装着谢璟然本命飞剑的玉盒,送到了天宏宗。 让他一定要交到钟雅手里,并告诉她,她要找的人,藏在南塘与西吴交界处的沼泽沙地里。 景寂把盒子交给那金丹修士后,便乘飞剑一路飞去了沼泽沙地,在里面布置下困杀大阵。给自己加了个灵罩,敛息藏到沼泽地底的淤泥底下,静待钟雅前来。 钟雅没有让她等很久,景寂布下大阵在淤泥底下打了个盹儿,她就带着两个元初一个元中和五个金丹后期修士,杀到了沼泽沙地。 果然有本事,一下请动三个元婴修士出来。 钟雅等人都穿着天宏宗的道袍,天宏宗乃宏明大陆第一大宗,底蕴深厚,英才辈出,景寂不敢掉以轻心。她用神识看到钟雅他们飞入了她的阵法圈内,便默念口诀发动阵法。 这九人中,只有钟雅境界最低,她才金丹初期。不过钟雅可是阵法师,据说她的资质虽一般,但阵法天赋极高,曾在筑基期就以绝杀阵,连杀了三名欲杀她抢她宝物的金丹修士。 其他八人中,有一名元初和两名金丹后期的剑修,其余的都是灵修,他们实力雄厚,根基牢固,一看就比陈洺一类的纨绔世家子强了数倍。 如果景寂没有事前布下精密的困杀大阵,手里头攥着狂丹生孝敬的各色强效丹毒,叫她看见这么一群寻仇的人,肯定掉头就逃。 因为来人超过了她的预期,景寂不敢掉以轻心,注意力一直高度集中。她先隐在阵法后面,操纵阵法重伤了三名金丹后期的灵修,将他们弄晕,丢到了安全区域。(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一章 炮灰老太修仙路(13) 解决掉三名金丹修士后,景寂往困杀阵里丢了几把丹毒,毒晕了一名元初的灵修和一名金丹后期的剑修,照旧将他们送进她事先布置好的安全区域。 余下一名金丹修士和两名元婴修士一直死死护着钟雅,几乎与她寸步不离。 景寂好几次变动阵法,想逼得他们与钟雅分开,以便她快速灭了她的口跑路,都没能成功。 她没想到,这几人会护钟雅护得这么紧,看来他们十有八.九是钟家本族的子弟。 不过,即便是同族和同门,能如此倾心爱护钟雅,甚至在生死关头对她也不离不弃。让景寂不得不感叹:钟雅这笼络人心的本事,实在叫人惊叹。 她的破阵本事也非同凡响。景寂模仿她大师兄布置的一个简易困杀阵,居然叫她在十日内摸到门路,破坏了二三。 虽然她只得了她大师兄千分之一的精髓,可这困杀阵毕竟也是仙界上仙出品,其威力和精细复杂程度,不是凡间那些所谓的阵法师能比拟的。 继续放任她发展下去,以后说不定她真会死在钟雅手中。 景寂提起十二分的小心,一手握着丹毒,一手提剑,进入了阵法。(.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既然没有办法分开钟雅其余几名修士,唯有与他们正面交战,拼出胜负了。 她的目标是钟雅,其余人她没想害他们性命。她手里的丹毒,也是注意了分量的配比的,只会叫那些修士暂时失去意识。等几日过后,他们醒来,服下解毒丹,便会肃清体内毒素。 但若是有人非要杀她灭口,紧追着她不放,她也不会手下留情。 这次来杀钟雅,她知道自己会和钟家与天宏宗对上,闭关时刚好发现她捡来的、不知属于谁的乾坤袋里,有张六尾狐的皮,便顺手炼制了一张能隔绝修士神识的面具。 戴上面具后,她改变了身形和容貌,谁也不会认识她。 哪怕不小心杀了某个天宏宗的得意门生,叫那些老怪物的照影术看到形貌,她也不怕。 反正只要她取下面具,谁也不会把她这个黑丑的老太太,和戴上面具的青年俊俏男修联系在一起。 …… 在困杀阵里经过一场持续数日的恶战,景寂自己身受重伤,终于成功灭杀了钟雅,以及那名深爱钟雅,见到景寂搅碎钟雅的神魂,彻底毁了她的生机,发疯一般从沼泽沙地出来,一直追杀了景寂数百里路的元中修士。 景寂错估了钟雅和那名实力不俗的元中修士的关系,尤其是低估了那人对钟雅的喜爱之心,差点儿栽了一跟头,把性命玩完。 如果不是她乾坤袋里有足够多的高阶丹药,能一直源源不断为她提供灵力,替她快速养好伤势。她绝对会走上和那名元中修士同归于尽的道路。 杀了那名元中修士,捡了他的乾坤袋,景寂看到里面有块剔透光润的黑玉令牌,上面写着执法堂行走长老宋温,脸色顿沉。 宋温这名字,她前不久才听说过。此人可是名副其实的修n代,后台可以说是宏明大陆第一硬。 宋氏一门从几万年起,就天才辈出。天宏宗的掌门之位,一直由宋家把持。 宋家人虽低调,但架不住他们一大家子灵杰涌现不断,一直被公认是宏明大陆第一强大的家族。 宋温乃天宏宗掌门宋昀之独子,元真子门下年纪最小也是天赋最高的真传弟子。如果不是宋温的爷爷也是化神后期修士,实力不比元真子弱,指不定宋温早就被元真子夺舍了。 真是运气够背!如果她早知道他就是那个传说中的宋温的话……照她的脾气……哎,应该还是会果断灭了他。 宋温比钟雅更危险,后台更硬,留他一命,只会后患无穷。 景寂迎风抹了一把悲催的欲哭无泪的脸,立即往嘴里塞了一把高阶补灵丹,然后踩着飞剑直奔隐灵谷。 她刚飞出沼泽沙地,强大的神识就发现她和宋温最后决战的地方,一下飞来了三名气势慑人的高阶男修,两名元婴后期,一名化神初期。 他们的容貌与宋温有两三分相似,应该是他的同族亲人。 景寂赶紧收敛气息,飞逃得更快。 这三个可比宋温强多了,现在的她,若是对上他们,那三人一人一根手指头,都能把她按死。 幸好她得隐灵根相助,天赋大大提升,这些年也没有落下《凝魂诀》的修炼,把神魂炼得强大无比,敛息功夫更是出神入化。只要她不想被人发现,便是化神修士也难以察觉到她的存在。 心惊胆战、有惊无险地飞入西吴境内后,她立即扯下面具,收入乾坤戒内,恢复了她黑丑老太的本来面目。 旋即,景寂用尽全身灵力,化作遁光,一头扎进隐灵谷,躲进自己的修炼室里,才重重吐出一口浊气,“呼,总算是安全了。” 她躺了足足半月,才勉强养回几分精神,拖着伤体自言自语地忙碌起来:“得赶紧把那张要命的面具销毁!还有本命飞剑,也要重新锻造。唔,炼成什么模样好呢?斩魂刀好像不错!够威武霸气” “哎,原本的剑法也不能用了,换成刀法罢。我想想,什么刀法配斩魂刀最好……” 景寂一边销毁罪证,一边养伤,期间还每日练上三四个时辰的刀法,日子过得极充实。 她太忙了,都忘了时间。 一年很快过去。所有罪证,包括宋温的乾坤袋,都叫她忍痛彻底毁灭。她的伤也基本养好。 只是新修的刀法仍不熟练,景寂没日没夜地扛着大刀,在她开辟出来的演武小界内疯狂练习。她是个追求完美的修炼狂人,不管炼什么,除了怎么努力都弄不太懂的阵法,都会将之炼到极致。 她过去曾在炼体、炼魂、炼丹、灵道、剑道、法道等领域,都有不小的成就。加上她一旦修炼,便会全副心神地投入,日以继夜地练习,所以重修起来,进益极快。 不过也没快到一年就炼好一门刀法的地步。 被她忘在脑后、叫一群高阶妖兽狂追的狂丹生,在鬼哭岭咬牙死撑了半月,怎么也没等到和他约定好的师父。默默在心里把景寂这个不靠谱的魂淡骂了个半死,吊着一口气发动了传送阵,自动将自己传送到了景寂身边。(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二章 炮灰老太修仙路(14) 当时景寂正在练刀法,她太投入,传送阵又是瞬间发动的,她没有发现狂丹生已经归来,一刀划过他的头顶,切断了他精心梳就、引以为豪的漂亮发髻。(.) 还斩碎了那个狂丹生最爱惜的灵玉发扣。气得重伤的狂丹生,当场吐出支撑他清醒的最后一口精血,彻底失去意识。 “咦,他怎么回来了?嗯,伤得这么重,看来没有躲懒。” 景寂一手拎着狂丹兽的衣领,施展瞬移之术,把他送回他的修炼室,渡了不少灵力给他,替他修补好里里外外的大伤口。然后喂了他一把丹药,很无情地把他弄醒。 “我的发髻,我的发扣!”狂丹生平生除了炼丹,最是爱臭美。从他醒来的第一句话,就可以看出他的本性。 景寂心虚地缩了缩头,很快有理直气壮道:“这不怪我。谁叫你突然在我修炼时出现。我没一刀切下你的脑袋,算你走运了。” “魂淡!你还不如一刀切下我的脑袋!”新仇旧恨加在一起,狂丹生叫景寂气得口不择言:“你他娘的算什么师父?!老子在鬼哭岭都快叫一堆高阶妖兽活活分吃了,给你发了十几张求救符,怎么不见你来救我?!” “说好的一年后就去鬼哭岭接我,都过去一年零四十五天了,老子连你的一根毛都没看见!你他娘的说过的话,还不如三岁小孩儿放的屁呢!咳咳!” “别激动嘛,你还伤着,可别岔了气。”景寂腆着笑脸给狂丹生顺气,“都是为师不好,让乖徒儿你受委屈了。我马上用灵力将你的头发滋养出来。” “你瞧,这新长出来的头发,多么黑亮柔顺,比你从前期的还漂亮。(.棉、花‘糖’小‘说’)” 景寂用哄小孩子的语气温柔道:“别摆臭脸了,来笑一个!不笑啊。那师父给你讲一个有趣的故事,你听了一定会很吃惊很开心……” “我才没兴趣听你说什么故事……”狂丹生给了景寂一个冷酷的背影。如果不是打不过她,他一定,一定会弑师的! 当年在秘境里为了得到制作那枚发扣的上古灵玉,他多不容易哇。差点儿丢了命不说,还惹下了一大串难缠的仇家,搞得他如今轻易都不敢行走在南塘。 “为师我……呃,不小心把宋家的宋温,杀了……”景寂比了一个切头的动作,用“我不小心多吃了一碗饭”的轻松语调悠悠道。 “你杀了宋温?!天宏宗宋家的那个宋温?!” 狂丹生再也冷淡冷酷不起来,他一个鲤鱼挺身从床上坐起,鼓瞪着眼珠子,像看怪物一般看景寂。 “师父,你没和我说笑吧?”快告诉我,你他.妈在逗我玩儿。 “就是那个宋温。”景寂有些伤感又有些苦恼道:“都怪那小子死心眼,爱谁不好,爱上钟雅那个贱人,还为她不顾一切。” “为师我本来,只想了结钟雅报仇的。谁知宋温那个疯小子追着老娘不放,当时的情况十分危急。那小子眼见拦不住我,居然想自爆元婴拉着我陪葬!我也是迫不得已……” “等等!这里面信息太多,我一时接受不过来。”狂丹生闭了闭眼,深呼吸几下,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师父,咱们如今可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你好我好,你要是不好了,我也不会有好下场。” “你说你惹上宋家,叫我们怎么活?!我希望你能把事情的起末,详细清楚地告诉我……等等,你杀宋温后,有没有清理干净尾巴?我们不会已经叫宋家人盯上了吧?!” 狂丹生想起宋氏那一门变.态中的战斗机,天才中的天才,不禁抖了抖:他才逃过一劫,不会这么快就要死得更惨吧? “别怕,好孩子,这时你也没想过要背叛为师,或者弃为师而去,以后师父一定好好疼爱你。”景寂笑得很沉稳:“我已经处理好了一切痕迹和隐患,只要你我不说,没有人知道宋温死在我手中。” 这是去秘境前,景寂对狂丹生的最后一次试探,狂丹生的表现让她很满意。 以后他们两个,就真的是一体,要荣辱祸福与共了。 虽然这个弟子是自己厚脸皮硬黏上她的,自己还有不少小心思。但总的来说,他做到了对她忠诚,并还很爱护她。她会在未来尽她所能,为他铺就一条直通仙界的大道。 “真的?你确定我们真能瞒天过海?师父,这可是天大的事,不少我不信任你,你一人难免有所疏忽和遗漏,您还是和说说事情的经过吧。” “是这样的,为师我名钟鸢,本是钟家人……”景寂把钟鸢的恩怨情仇都同狂丹生说了,她隐去了自己并非钟鸢以及同钟鸢另有协议的部分。 狂丹生原本还觉得自己从街边乞儿,奋斗成一代丹药大师的经历,已经够传奇够励志了。没想到他师父比他更牛。 甚至对方惹下的仇家,来头都比他的那些大成百上千倍。 整个宏明大陆的顶尖势力,几乎都与她有仇怨,尤其是宋氏一族。 尽管他师父信誓旦旦说她犯的事儿不会暴露,然而那可是无所不能的宋氏啊!他们能瞒过一时,总瞒不过一世。只不过是早死和晚死的区别。 狂丹生都要绝望了,“师父,咱们还有未来吗?”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景寂一把掌拍在狂丹生惶恐欲绝的脸上:“给我打起精神,天塌下来,还有我这高个儿顶着,你怕甚!” “再说,你我的师徒关系根本没有现于人前,如果宋家真找到我头上,我会提前送你走。我一人做事一人当,绝不会连累你。你要是怕了,我现在就可以和你解除师徒关系……” “您何出此言!一日为师,终生为师。黄泉路上,有我陪着您,您也不会孤单。”狂丹生很有义气。 “都说没事啦!”景寂懒得和狂丹生掰扯,直接命令他:“你把这事儿给我烂到肚子里,不要再想。还有地下密室的那几人,也别管他们,让他们自生自灭。” “你还有三个月的时间养伤,三月后,随我去上古秘境。”景寂用很不满的眼神觑狂丹生:“我看你这次从鬼哭岭回来,修为也没什么增长……” “我能保住性命就不错了!”狂丹生冷冷回瞪景寂。因为某人失信且不负责,他可是才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回来。她还好意思嫌弃他?(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三章 炮灰老太修仙路(15) 以为人人都是她那种资质逆天的变.态吗? “嗯哼!出行前还有许多事要准备,为师先走了。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景寂一阵风刮出狂丹生的修炼室,她怕自己跑慢一步,叫狂丹生抓住,让她赔偿损失。 她记得,狂丹生那枚灵玉做的发扣,可是很珍贵的。 然而躲得过初一,没躲过十五。 景寂最终还是赔偿了狂丹生十万上品灵石。这个价,还是她威逼狂丹生妥协后同意的最低价格。 当然,以狂丹生不吃亏的性子,他差点儿被景寂坑死在鬼哭岭,可不会这么便宜她。他逼着景寂答应和他四六分秘境里他们二人合力弄到手的所有宝贝。 都是那一刀惹的祸啊。 景寂想着平白少了十万上品灵石和一成的宝物,心痛如绞,连呼吸都痛。接连一个月,都没露过一个笑脸。 直到换乘了十几个传送阵,进入宏明大陆最荒无人烟的灵绝之境中,踏入上古秘境,她的心情才好转起来。 秘境里那数不尽的经年珍宝,简直看花了景寂和狂丹生的眼,就是墙上用的壁灯的材料,都是如今修真界高价难寻的,能稳定心神、克制心魔的月光石。 敲敲敲,捡捡捡,搬搬搬,他们感觉自己的手脚都不够用了。 这处秘境是上古,也就是景寂当年还是凡人时所处那个修真年代的一个大宗门的小须弥界,在时空裂缝中尘封多年,不为人知。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里面是该宗门最宝贵的库房、灵草园和藏经楼。十几万年下来,灵草园里的灵草都成了仙草,景寂和狂丹生根本无暇去藏经楼和库房扫荡。他们一路把墙上的壁灯,装饰用的极品灵石等,敲下收入乾坤袋,破除层层阵法进去,一个偌大的灵草园,映入他们的眼帘,吸引了他们全部的目光。 景寂师徒两个像小孩子一般,看到什么都“啊!”“喔!”“天啊!”“神哪!”的,笑得嘴角都要咧到耳后根。他们的眼珠子如果长了脚,都已落到那些仙草仙果上。 因为上古距离现在已久,灵草园里的许多仙株,狂丹生都不认识,但这并不代表他不会鉴赏。 景寂决心当一个称职的好师父,以弥补之前的过错,耐心地一一和狂丹生讲解那些仙株的五行属性、主要效用、可以用来炼制什么丹药等。 狂丹生起初听得如痴如醉,很快他就反应过来,狐疑地打量景寂:“师父,你不是钟鸢吧。这宏明大陆上,一个一百多岁的小姑娘,不可能比我还懂丹药、灵株。更别说这些绝迹已久的仙株,和你之前说的那些早已失传的上古丹方。你……” “为师的身份,不是你该问的。”景寂冷脸打断他:“知道太多,当心遭天谴。” 这可是修真界,如果她真暴露身份,很可能叫天道的神雷劈死在这里。 就在这时,秘境内很应景地降下了几道紫色神雷,追着景寂和狂丹生劈。因为景寂没管住自己的嘴,向狂丹生泄露了许多不该泄露的知识,所以天道发了怒。 师徒两个叫那几道累劈得外焦里嫩,狂丹生这个白皙的俊小伙,瞬间被劈成了黑炭大叔。 他心里苦得很,同时也很得意。所谓天妒英才,瞧他眼光多好,拜了个优秀得天道都不容,很可能是上古某个大能转世的师父。这是一般人能有的机遇吗! 他真的是要时来运转了啊。 哈哈哈! 等他修为大成,一定要挨着揍一遍从前那些仇家。不用丹毒,用拳头!非打得他们跪地求饶不可。 景寂心有余悸地拍拍心口,一身的褶皱皮都在发颤:道祖在上,这修真界雷的威力,可比之前她附在怜香身上所处的那个凡界的雷强太多。 再来几道,她真的要魂飞魄散了。 “都怪你!要是老娘真叫天雷劈出个好歹,一定先弄死你!”景寂恶狠狠地踹了呵呵傻笑的狂丹生一脚。她这是无理的迁怒,其实真正冤枉的是狂丹生。 “师父息怒,弟子保证,往后一定不再提。您息怒啊。”狂丹生狗腿地从地上爬起,顺手摘了一个挡在他眼前的、灵气丰盈得都要化成水滴下的仙果,双手捧到景寂面前:“吃个仙果,降降火。” 景寂白了他一眼:“这仙果一入口,老娘就真的要提前升天了。我等凡俗之躯,不能直接食用它,须得将之炼化成丹药。方才我已经差不多把这里的仙株都向你介绍一遍了。” “接下来你自己看着采摘,每样采一点儿,余下的继续把它们留在这儿,也给有缘人留点儿机缘。库房那里头的阵法,只会更繁复,我们肯定解不开,你不要傻乎乎凑过去送死。我去藏经楼给咱们挑两本功法……” “师父,库房的阵法厉害,藏经阁的就不厉害吗?”狂丹生一张“你耍我”“你当我弱智”的哼哼脸,从头到脚写满了不满。 “咱们能得几株仙株,拿两本高阶功法就够了,过犹不及。到了元婴这层,修仙主要是修心。不可太贪,否则容易滋生心魔,明白吗?” “弟子谨记师父教诲。”狂丹生心下一凛,恭敬垂首道。 “明白就好。我去了。你也别闲着。我观这秘境的运行轨道,已开始偏离宏明界。再过半日,大约就会飞离宏明大陆。咱们得抓紧时间,不然被带入虚空,可就不妙了。” “恩。”狂丹生用灵力幻化出十几双手,开始小心翼翼地采摘起仙株来。 景寂笑了笑,化作遁光,娴熟地躲开层层禁制,飞进了藏经楼。 凡间的阵法,一般都拦不住她。哪怕是十几万年前的老古董。谁叫她有一个和她不对头,从她刚拜入菩提道祖门下,就一直欺负她的阵法宗师师兄呢? 被她师兄布置的、仙界的那些更精细繁复且危险的阵法调.教过一段时间,景寂就算自己不会布阵,也会破阵了。 她用神魂笼罩整座藏经楼,找到了钟臻描述过的那本功法,又给狂丹生挑了一本适合他修炼的功法,便离开此地,去灵草园帮助狂丹生收整仙株。 虽然只在秘境中待了短短三日,但收获却是无比的大。景寂和狂丹生两个笑得像个傻子,从秘境出来后,便一路易容换形,几番更改路线。 他们低调地通过重重传送阵,花了一大笔灵石,回到隐灵谷,赶紧用那些仙株仙果炼制丹药。免得时间一久,它们身上的灵气流失掉,使得药效大减。(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四章 炮灰老太修仙路(16) 景寂指导狂丹生炼了两炉丹药,把古法炼丹的手诀教给他,便让他留在隐灵谷,慢慢炼丹,她自己用狂丹生特制的药液洗去了脸上经年的污垢。(.) 大约是她实力增长导致寿元变长,体内的生机聚多,皮肤没有那么多褶皱和松弛。现在看上去像个四十多岁、白皙优雅的中年妇女。 因为她气度高华,五官姣好,哪怕上了年岁,头发花白,脸上有皱纹,都遮掩不住她的美丽。 狂丹生差点儿惊掉了一地的下巴。他和景寂相识多年,都不知道,原来她的真容是这样美得叫人心折! 他开始严重怀疑景寂的审美。默默腹谤:她顶着那样黑丑老的一副尊荣生活多年,还没被自己丑死,这心理素质该有多好啊。 能不好么?继与谢、钟、陈三大世家结仇后,她还不怕死地杀了宋家的宋温,等于几乎把掌控整个宏明大陆的顶尖势力全得罪了遍。 虽然宋家那边还没找上门来,但狂丹生心里真是一刻也不踏实。就怕哪天景寂暴露,叫他们师徒两个死无葬身之地。 在狂丹生第二十二次提起这个问题,景寂连表情都懒得奉送,直接无视他,让他好生留在谷里炼丹并调整心情,不要总是为那么丁点儿小事纠结难安,一点都不男人。 狂丹生心说你倒是比我更像男人,还是无法无天、狠辣果决的那种。 当然,这些话他只能在心里说说,是万万不敢叫景寂听到的。其实,如果他能拦住景寂的话,狂丹生是真的不想放她出去为祸人间的。每次她出门,都会惹下大祸事。 让他感觉自己的脑袋,只是寄居在他身上,随时都可能叫人斩落。[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景寂还不知道狂丹生这么想她,否则定要敲打敲打他。 她踩着飞盘从隐灵谷出来,直奔南塘专卖修士服饰的仙衣坊。因为这次出门她要打响钟鸢天才修士的名号,为她赢得美名,少不得要同许多宗门和世家掌权人来往,须得注重仪容仪表。 景寂花重金购置了一身华丽高雅的贵妇防御装,打扮得雍容华贵,同从前那个糟、丑、黑老太太,简直有天壤之别。 她对自己的定位很清楚:要做容易招惹仇恨的事儿,就私底下用黑丑钟老太的容貌和狂丹生的毒;要在外人面前刷天才高手的美名时,就用华美的贵妇姿容,提刀上阵。 至于高雅贵妇与粗狂大刀根本不配这种小事儿,还是不要计较那么多了。 用刀多酷帅啊。 背上斜扛着一把绝世宝刀的美妇人,化作遁光,飞到了天宏宗山脚下的梧桐镇。 景寂掐着时间,赶到天宏宗举行的十年一度的修士大比现场,去元婴组那儿报了名。 负责报名的金丹小修,得了景寂一袋上品灵石的打赏,态度热情地给她讲解了比试规则,再三提醒她,因为大比是各大宗门和家族每个境界初期修士的比试,注重的是切磋技艺,绝不能伤人性命。 那人还友情赠送了她一块记载大比注意事项的玉简,提醒她十日后到天宏宗后山集合。 因为元婴修士法力滔天,破坏力太强,元婴组的赛场,被单独放到天宏宗的一个须弥界中进行。以便参赛修士们能尽情发挥,不用担心会伤及旁人,尤其是镇子里的无辜凡人。 景寂满意地揣着自己的号码玉牌,去镇外荒野里随便找了个山丘,用刀掏出一个洞,在洞口设下防御阵,往洞里摆上一张垫了三层云絮的柔软舒适的木床,躺了十天的尸。 养足精神后,便飞身去天宏宗报道。 集合的场所在天宏宗的一个演武场,出乎景寂意料之外的是,来参赛的元初修士还挺多,加上她,共有五十六个。但大多都是着锦衣仙袍的世家子,和穿着大宗门各色弟子服的宗门弟子,鲜少有散修和小家族的修士。 如今修真界各种资源奇缺,仙道没落,绝大部分修仙资源都被几大宗门和世家把持,普通修士要想进入元婴期,只有拜入宗门或者投靠大家族,否则将仙道多舛。 往往许多人还没等到结婴,就陨落了。 身穿华服、头戴万年古灵玉制成的钗环的景寂,甫一现身,便引来许多双眼睛的注视。 一方面是因她装扮太过华贵,尤其是头上的首饰,十分珍贵,叫人垂涎。另一方面是因她迟到了,一个人叫他们一群人等了她许久。这让心高气傲的元婴修士们,很是不忿。 位于五十多名元初修士形成的半月形中心,正站着庄严训话的宋掌门,以及他身后的钟、陈、谢三家的家主,看到景寂翩然而至,面上明晃晃地扬着不快。 以他们的身份,叫景寂这样一个小辈怠慢,心中当然不悦。 执掌天宏宗多年、满身威严的宋掌门,看到迟了一个时辰才到的景寂十分反感,他最讨厌不守时的人! 而且这个女修身上有股叫他本能厌恶的气息,宋掌门将元后修士的威压全开,压向面含浅笑的景寂:“尔乃何人?为何不守时?” “你可知,你是宏明大比举办以来,第一个迟到的元婴修士。莫不是,你都没有将我等放在眼里?你……” 宋掌门面上闪过一抹古怪之色。他明明已经威压全开,他可是半步化神之人,照理说,一般元初修士在他的威压根本站不住脚。这个傲慢的元初妇人,竟丝毫不受影响! 这是为什么? “宋掌门何必同她多言,时间快到了,先开启须弥界放他们进去罢。错过时间,那处秘境之门关闭,就不好了。”钟家家主钟黎狠狠抛了几个白眼给淡笑依然的景寂,神识传音对宋掌门道:“还是灵物重要。” 宋掌门收回威压,双手掐诀,景寂看到他念念有词,须臾,从他体内飞出一个豆粒大小的黑色小点儿。 随着他瞬间打出几十个手阵,那小黑点儿迅速膨胀,化作一道黑色巨门,开在空中。 “因为有人来迟,我再重申一次。这次大比和以往规则有变,我们不单比实力,还比气运。” “这个须弥界中,有近百个我天宏宗豢养数万年的高阶灵物。我们会根据你们在里面抓到灵物的数量、品阶,还有你们胜过对手的次数,即你们手中号码玉牌的多少,为你们排名。” “前三名,每人可得一个我天宏宗外事堂长老的位置,成为我天宏宗一员,年享十万上品灵石、无数奇珍的供奉。最重要的是,还可得到一只至少活了万年的灵物!” “最后,请诸位谨记,须弥界中,不得害人性命,有私仇暗怨者,等大比结束后,出来再自行了断。谁要是在里面杀了人,惊扰了界中灵物,污染了它们。别怪我天宏宗无情!”(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五章 炮灰老太修仙路(17) “我等谨记掌门之令。(.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棉花糖” 景寂翘起唇角,看着一群面对她十分高傲不屑的元初修士,恭敬地垂首以示顺服。眼中的讥讽和悲哀更加明显:这就是如今的元婴修士。风骨何在? 比起十几万前还是元婴修士的他们,这些人不说实力,就说气节和心境,就差了许多。 现在的修士,都疏于修心了吗? 难怪化神高手数万人中难出其一。资源有限是客观限制,但更多的,还是他们主观地绝了自己的大道。 心境不足,何以化神? 钟黎看着表情与其余修士迥异的景寂,那张让他感觉熟悉又陌生的脸庞,眉心皱得能夹死一只苍蝇:这妇人,怎么越看越眼熟?他好似在哪儿见过? 景寂走在一群人最后,临入门之前,钟黎叫住了她:“这位道友,你乃何方人士?我们之前,是不是见过?” “在下钟鸢,五十八年前,曾在钟家祖祠内见过您。我记得当时您做主,让人把我丢进了禁地。没想到家主还记得我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真叫人意外又惊喜啊!” “……钟鸢?”钟黎眼珠子一瞪:“你竟然没死在禁地?还成了元婴修士!” “如果您实在感兴趣,等我出来,咱们再好好叙旧也不迟。我看这通道快要关闭,先走一步。告辞。”景寂昂首步入门后,大门在她身后消失。 钟黎脸色忽青忽白,他一想到钟鸢居然活着从禁地走出,修为还大为增长,心中就七上八下的,再也坐不住。 不等身旁的谢、陈、宋三家家主相问,便板着脸,不发一言地化作遁光飞向钟家老宅所在的方向。 宋掌门好奇问陈、谢两家的家主:“陈兄、谢兄,你们可知为何钟兄急着赶回钟家?最后进去的那个钟鸢,和钟家又有何渊源?” 熟知内情的陈家家主,这时捋着胡须道:“此事说来话长……” …… 钟黎一回钟家,立即发传讯符召集几名族老,集齐六枚玉符,打开禁制,同他一起进禁地,仔仔细细查探一番,发现其中并无可疑,没有叫外人进入过的迹象,被他和几名族老联手封印在禁地中养着的那几只凶兽,也没有异常。(.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 他的心总算定了定,只是心中仍十分狐疑:当年钟鸢还是个筑基期小修,她到底是怎么逃出凶兽的口爪之下的?还有,她这几十年在外面,究竟得了什么机缘?或者得了何方高人相助? 竟然才短短五十多年,就结婴了! 还有,最重要的是,她到底有没有把钟家私下圈养凶兽,驱使凶兽行凶,杀人夺宝的事儿泄露出去? 事关钟家机密和名誉,等钟鸢出来,他一定要仔细问问她。 钟黎一个人闷在修炼室中,浮想联翩:如果她能在这次宏明大比中脱颖而出,夺下前三,他一定要代表钟家出面,将钟鸢认回钟家。 如今钟雅的命牌已碎,不知道死在了谁手上,钟家内,应该不会有谁再竭力反对钟鸢回钟家。 钟黎想到这儿,突然失笑出声:是他着相了。钟鸢已经今非昔比。钟家中,不会有人拒绝一个骨龄才一百多岁的元婴修士的归族。毕竟她还太年轻,将来的成就不可限量。 若她再拿下大比前三,成为天宏宗外事堂长老,手握能滋养出一方灵地,催熟灵草灵果的万年灵物,成为行走的宝库。谁还会不欢迎她回钟家呢? 毕竟利益至上嘛。 只是有一点,让钟黎十分在意:那就是钟鸢的资质,好得过于离奇。 钟黎清楚地记得,钟鸢从前,资质虽好,但也能算是中上,根本不足以好到叫她五十多年就从筑基修士一跃成元婴修士。 “她一定得了什么提升资质的仙丹灵药!都怪时间太仓促,方才在演武场,我都没有认真瞧瞧她,如今到底是什么资质?” 钟黎懊恼地揪了揪自己的头发:“不对!最后她进门前,我明明用神识观察过她了,可却根本看不出什么!钟鸢身上,一定还有隔绝神识的奇宝!” 钟黎猛地站起身,在修炼室中疾走绕圈:“她究竟有多少奇缘重宝?今次无论如何,也一定要把她认回钟家。这样的人才,绝不能叫其他势力挖走。” “对了!”钟黎忽然停住脚步,两手一拍:“还有老祖那里,也该同他老人家说一声。钟鸢这样的资质,相信能入他老人家的眼。” 他急急从乾坤戒里取出传讯符,说了一段话,密封到符中,施诀将传讯符变作飞鸟,往它尾部安上一块上品灵石,使它破空飞向天宏宗元真子所在的地方。 …… 须弥界中,景寂还不知钟家族长已经这么快就把她的存在告诉了元真子,让她入了元真子的眼。 此时,她已经同三名陈家的元初修士缠斗在一处。 景寂以一敌三,还战得十分从容。叫围攻她的三名陈家修士,恨得咬牙切齿。没想到挑的第一个弱鸡,居然是块铁板! 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女修,实力竟如此惊人!他们三个加起来,对付一个元中修士也绰绰有余。她不过才元初…… 早知道,就不选她开刀,找别的散修了。 景寂想先试试他们的底儿,便保留了两分实力,一直和陈家这三个修士僵持着,双方一时间分不出胜负。 陈家这边三个同族修士的脸,仿佛吃了坨翔,难看得要命。 任谁不论怎么合力攻击,对手都不受影响,自己反而被打得越来越手忙脚乱,不断挂彩,脸色都得难看。 眼看自己灵力快速流失,连丹药一时都补充不及,而那个女人却依然游刃有余,面不改色。甚至回击的力道一分分加重,出招越发迅猛。 陈家的三名修士已经萌生退意。这个硬茬他们明显无法撼动,还是保留几分实力,转而找旁人下手吧。 “想走?”景寂飞上半空,举刀重重朝打算撤退的陈家三人劈下:“我看上有那么好欺负?你们想打就打,想走就走,老娘的脸,还要不要了?” “死女人!你别嚣张!”三人中个子最高的那名剑修,快速躲开景寂的刀刃,反手挥出一阵剑雨,攻向她:“我等好心放你一马,你竟不知好……歹……” 他呆呆看着景寂用手掌轻轻拂开他的剑刃之雨,瞬移到他面前,一刀劈开他的护身灵罩。他本能地想逃,却发现自己根本动弹不得,“你、你对我……施了什、什么妖法?别过来!” 另外两名被景寂的刀刃划伤的陈家修士见状,飞快祭出飞盘,想踩着飞盘逃走。 可他们却发现,不论他们怎么飞,都飞不出这一方小小的空间,仿佛有道看不见的网,将他们网在了这一方天地。 真是见鬼了! 景寂用刀尖指着那名陈家剑修的鼻子,哼声嘘他:“别这副要被人强的良家妇男样儿,老娘对你完全没兴趣。你都不知道自己长得有多难看吗?” “……” 与此同时,两名埋伏在一旁,想渔翁得利的谢家修士见胜负已定,景寂一人将陈家三人治住,他们心下一凛,赶紧飞身遁走。 一边飞,一边给同族的其他修士发传讯符,告诫他们别轻易惹景寂。即便要对她下手,也至少必须有五个人一起。否则,很难取胜。(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六章 炮灰老太修仙路(18) “把号码玉牌交出来。.” 景寂用刀敲了敲陈家剑修的头,又转头对驱使飞盘在另一头不断碰撞她设下的灵壁的一胖一矮两人道:“你们两个也是。乖乖把玉牌给我。” “别让我说第二遍,也别让我等太久,否则就算不能弄死你们,把你们弄残,也是可以的。” “你别说大话……”那一胖一矮两名修士话才说到一半,悚然而惊,相互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恐惧:他们忽然不能动用灵力了!真他娘的邪门! 景寂举手,又一刀挟裹着雷霆万钧之力斩向那一胖一矮二人。 那两人叫景寂封锁了灵力,躲闪不及,一个叫景寂削落一只胳膊,一个叫她削掉了头发,被吓出一身冷汗,瑟瑟抖着声音道:“我、我们交!女侠饶命!” 和景寂面对面站着的那名剑修,也很不甘地把他的玉牌给了景寂。 景寂收下他们的玉牌,确认无误后,呵呵笑道:“多谢诸位成全啦。” “……”被迫成全她的三名陈家修士,后槽牙都要咬掉了,内心在滴血。 “下次你们要打劫人之前,一定要擦亮眼睛。”景寂善意地提醒他们:“这次算你们运气好,旁人可不比我这么心善脾气好。” 去你妹的心善脾气好!掉了一只胳膊和没了头发的两个男修差点儿没忍住,喷景寂一脸口水。 “咱们有缘再会啊。”景寂撤掉灵璧,收敛气息,化作一道遁光,顺着谢家那两名修士离开的方向飞去。 她一走,陈家的三名修士都恢复了正常,体内灵力也运转自如。[]断了的臂那个胖修士赶紧用灵力将断臂续接上,吞下几颗高阶养元丹,“下次再见到那女人,咱们绕道走!” “她真是强得邪门!”矮修士心有余悸道:“我感觉她的实力,远不止元初。起码神魂远不止!否则我们也不会叫她禁锢了灵力。还有那道灵璧……” “别说了,此处不宜久留。我们都有伤在身,还是找个地方先养伤罢。等养好伤,再出来找灵物。抢玉牌的事儿,暂时缓一缓。找到一只灵物,特别是高阶灵物,可比抢一个玉牌的积分要多得多。比试才开始,以后我们总有机会把玉牌夺回来!” 胖修士道:“不错。找灵物风险要小些,再遇上女变.态那种修士,我们还怎么混?没想到现在外面的散修,实力已经如此强悍了!” “走吧。”矮修士一手拉着一人,踩着飞盘遁走。 陈家与钟家、天宏宗一向交好,陈家三名修士很快便发传讯符,告诉钟家和天宏宗的修士,不要轻易招惹景寂那个可怕的毒妇。 这三人联手也没能胜过景寂,还被她嘲笑一番抢走了玉牌,心里恨不得将她大卸八块。 然而,他们技不如人,只好寻找外援,给宋家和天宏宗的几个亲传弟子发了求助符。说是愿意把他们猎到手的灵物交一半给他们,只求宋家和天宏宗的几个亲传弟子替他们教训景寂,抢回他们的玉牌。 因为没有玉牌,哪怕捕捉到灵物出去,也会榜上无名。 景寂自然知道陈家与钟、宋两族交好,甚至与谢家也有几分交情,得罪了陈家,等于把这须弥界里的五分之三的人,都得罪了。这对她今后的行动很不利。 可她就是故意要踩陈家,让其他几大家族和天宏宗的人都来挑战她,她不惧他们。 若是群殴,她有丹毒,还有遁符和随身传送阵,打不过逃总没问题;若是单挑,她自信能胜过这里面任何一个元初修士,哪怕是传说中的宋家后辈。 此番她带足了各类丹药。来之前,她已在脑海里模拟了数遍对付那些元初修士的计划和步骤,自认万无一失。 这次她定要踩着那些天之骄子的脸,扬名天下! 这个须弥界中,录影石可以说无处不在,里面每一个修士的动静,都会通过录影石传到外面,以供各大世家、宗门的家主、宗主,以及散修联盟的长老们观看评比。 如此,既方便他们清楚看到每一个修士的实力、气运和潜力,选出自己欣赏的最有潜力的修士,在他们身上投资,给予其丰厚的资源和某些特权,拉拢他们为己用。 与此同时,也能从某些方面杜绝不公和徇私现象。 这样难得的机会,景寂当然不会错过。她只剩几十年的时间来让自己出名,还要把狂丹生这个不成器的徒弟教导成材,必须抓住每一个能公开亮相的机会,善用每一分每一秒。 想来钟家和元真子,应该已经注意到她了。 如果他们真把主意打到她身上,想抓她起来囚禁,夺她的舍,她不介意反利用他们一把。先吞了元真子的神魂,再用录影石把画面传送给天下人观看,以抹臭钟家、元真子和天宏宗的名声。 尤其是要暴露元真子的真面目。让所有人都知道,一直被钟家和天宏宗对外宣称即将化神的圣人元真子,其实不过是一个即将挂掉的老怪物。 相信其他宗门和世家知道这个消息,看到她解决了元真子,定会有所行动。少了元真子这个最强化神尊者,宏明大陆的格局势必会发生变化。 况,天宏宗和钟家两大势力,占去了宏明大陆三分之一的修炼资源,和最好的洞天福地,谁会不眼红呢? 另外,钟家的禁地,似乎有古怪。之前钟黎那个老头听她提起禁地,脸色剧变,眼里有杀意一闪而过。她不会看错。 看来这个禁地,大有文章可做。 景寂一路敛息,尾随那两个谢家修士,脑子没停止思考。或许等从这里出去,她很需要去钟家禁地转一转。 她还是小看了钟雅那个穿越者,她对她说了很多,唯独隐瞒了禁地的事儿。看来她对钟家,还是很有几分香火情的,在用自己的方法保护钟家。 就这一点,她便胜过钟雅那个女人十倍! 至少她懂得感恩和回报。 可惜她之前和陈洺踩碎了钟鸢的续魂丹,直接导致了她的死亡,上了钟鸢的黑名单。不然,她想她会放她一条生路。 等等!那里那团淡黄.色的灵光,什么时候出现的?这只金属性的灵物的灵体还不稳定,大约才诞生没多久,和人类的婴儿差不多,她是抓还是不抓呢? 就在景寂犹豫是否要出手时,谢家的两个修士大喜过望,立即凝结一个巨大的灵罩,罩住了那只淡黄.色的灵物。两人手上祭出天宏宗友情提供的特制捕灵网,围向那只新生的灵物。 谁知异变突生,那只淡黄.色的灵物忽的凭空消失,再也找不到。 灵罩外几里外,悬停在一处浓密树荫中的景寂,眼神也闪了闪。那只灵物绝不是初生期的灵物! 它能完全灵隐,还会装弱逗人玩儿,表明它灵智不弱,至少也处于成长后期,或许是成熟期也未可知。(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七章 炮灰老太修仙路(19) 灵物的成长期相当于修士的元婴期,成熟期相当于化神期。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要是捉到这一只灵物……景寂热血上脑,染红了她的脸和眼:那积分起码也得有一百!相当于她抢十个修士的玉牌了。 景寂往身上贴了张自己画的高阶隐身符,完全敛息,化作一缕清风,刮进了谢家两修士联手布置的灵罩。她直觉那只灵物,还藏在这灵罩的某个角落。 果然,待她进入灵罩,神识敏感地捕捉到那无知的两个谢家修士头顶,有一团空气的密度明显不同。 景寂立在原处暂时没动,谢家那两个修士忙着找灵物,都没有发现她的闯入。 而那团灵智已经相当于十岁小孩儿的灵物呢,正欢乐地围着那两个傻瓜飞来飞去,像是挑衅他们,又仿佛在嘲笑他们蠢。 真是个幼稚单蠢的家伙。连她都没有发现,还敢讥笑别人。看来它还处于成长后期,不然也不会发现不了她。 景寂嘴角挑起一个愉悦的柔和的弧度,这个小东西,她是志在必得了。还有这两个谢家修士的玉牌,她也一起笑纳了。 连只灵物都发现不了的蠢货,她都不屑和他们一战了。而且他们还把玉牌大而皇之地挂在腰上,好像在跟她说:快来拿啊。 景寂真的过去“拿”了。 她以神识为网,辅以专克灵物的特殊手诀,一手抓住了那团“空气”,并迅速令它失去意识,乖乖被她收入灵瓶内。 另一只手一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顺走了谢家两个修士挂在腰上装相的玉牌,化作一阵白光,在他们反应过来之前,远远地遁走了。(.棉、花‘糖’小‘说’) 景寂的敛息术虽高明,但因为此界许多珍稀灵材都已绝迹,景寂画的隐身符只能骗骗那些元初修士的眼,根本逃不过另一头通过录影石观看须弥界内“战况”的元后,甚至化神老怪们。 谢家的家主从景寂尾随那两个谢家元初修士起,心神就有些不定。当他看到景寂跟踪那两个谢家修士四五个时辰,他们仍一无所觉,沐浴着身边老怪们讥诮的目光,谢家家主恨不得亲身入界,打醒那两个傻瓜。 最后,他看到景寂轻轻松松顺走谢家两修士的玉牌,他们还是无知无觉!居然傻乎乎地没头没脑到处找灵物,都不知道灵物和他们的玉牌,都叫那个阴险奸诈的妇人拿走了。 “蠢货!真是丢我们谢家的脸!”谢家家主气得砸了一个玉杯。 刚刚因自家子孙以三敌一还一败涂地,叫众人尤其是谢家家主嘲笑了的陈家家主,这时哈哈大笑道:“谢兄,你家的子弟真是单蠢啊!叫人看着都替他们着急。” “这没了玉牌,以后就是抓到灵物,也是白搭。希望谢家两个贤侄尽快回神吧!不然那个妇人可要逃远了,他们想追也追不上啦!呵呵。” “陈兄还是多多关心自家后辈吧!您家那三个贤侄,可是须弥界中最先丢了玉牌的人。让人不禁怀疑贵府的家教……” “谢老鬼!你想讨打么!”陈家家主猛地站起,双手化出两个灵力风暴,就要攻击谢家家主。 谢家家主正在气头上,也毫不示弱,拔出腰间的佩剑,冷道:“当我怕你!” “两位老兄,看在我的薄面上,还请收手。”宋掌门这时出来和稀泥:“都是小辈间的打闹,何必当真。况且这才开始,后面如何,我们都还不知晓,稍安勿躁。我瞧这届大比很有些意思,那个被钟家逐出家门的妇人,本事可不小。” “她虽只有元初修士,但实力堪比元后修士,神魂尤其强大,身上还有不少异宝……”宋掌门说到这儿,猛地察觉自己说得有些多了,好像他多稀罕那个妇人的财宝似的,有些掉他一宗掌门的身价。 就算他对她的身家感兴趣,也不能放到明面上说呀。 宋掌门顿了顿,拉着冷静下来的陈谢两家家主坐到一起,神识传音与他们道:“我怀疑她来者非善,她一进须弥界,就对陈谢两家的子弟出手。看样子,以后肯定也会同钟家和我宋家的子弟对上。” “我虽然猜不透她的来意,但我几乎可以肯定,她是来打我们四大世家,甚至天宏宗的脸的!这个妇人,虽然我不知道她哪里来的底气和勇气,公然和我们作对。但我们绝不能叫她得逞……” “可须弥界与此界完全隔离,我们也没法插手里面的事儿。甚至都不能传讯叫自家小辈联手先灭了那个可恶的妇人。”陈家家主面色苦恼。 谢家家主这时与他同仇敌忾起来:“陈兄何必担心,陈家的几个贤侄不是已经发讯给钟家、宋家和天宏宗另外几个亲传弟子了吗。依我看,那个妇人得意不了多久。且让她蹦跶一下。” 宋掌门微微点头,淡然而沉稳,胸有成竹道:“那个妇人虽有几分真本事,可毕竟形单影只,缺少助力。以她一人之力,莫非还能和我四大世家和天宏宗所有弟子抗衡?” “不聊她了,”宋掌门微笑着再度开口,好奇问陈家家主:“怎么还不见钟兄?他忽然消失,也不知是因何事?陈兄,你与钟兄一向最亲近,可听说了他何时会归来?我许久未和他下棋,有些手痒了。” 陈家家主还未开口,门口处的禁制一闪,刚刚得了元真子回信,让他密切注意景寂在须弥界中表现的钟家家主钟黎,朗笑着进来:“有劳宋掌门惦记。族中临时出了点儿事儿,我回去料理了一番。” “我和钟掌门想到一处去了呢。不如咱们手谈一局?”钟黎同另外几个修士打过招呼,走向了宋掌门他们那一桌。 “一局怎么够,至少也得两局!”宋掌门从乾坤戒中拿出一套灵玉制成的棋子和棋盘,摆在桌上,向钟黎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钟黎盘腿坐下,一心三用,一边下棋,一边问他们大比进行得如何了,还一边分心关注头顶上的影像。 听陈谢两家家主语气酸酸地说景寂表现突出,已经收获不少,钟黎是又开心又担心。 开心的是她果然优异果勇过人,给他和钟家长了脸,也没有辜负他和老祖的期望。 担心的是她太高调太激进,一进去就得罪了陈谢两家人,等于是得罪了四大家族和天宏宗。往后的路,肯定很艰难。也不知道她能不能撑过去? 如果她在大比中,叫四大家族和天宏宗的弟子联手收拾了,一无所获从须弥界中出来。甚至更糟的是,叫人伤了身体和根基,废了她出众的资质,把脸丢遍宏明大陆。 他该怎么和老祖交待呢? 老祖可是对她的身体,很感兴趣呢。(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八章 炮灰老太修仙路(20) 景寂不知道外面有人想她死,有人替她忧,还有人,比如散修联盟和另外两大宗门的掌门,都看中了她的实力,想拉拢她,将她收入门下。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如果她知道,一定会很高兴,因为这证明了她的实力,同时也表明她的计策已经开始生效。 只有把水搅得越浑,她的机会才会越大。 完全不怕事大的景寂,这会儿正窝在一个岩洞里养精蓄锐。之前和陈家三修士的一战,她并没有看上去表现得那么轻松,也受了些伤,只不过是轻伤。 服下丹药,养个两三日也就好了。 陈谢两家相继被她拿下,虽然只有五个人在她手上吃了亏,想来也引起了世家那边的警觉。接下来,那些一气同枝的世家宗门的弟子们,只会组团而行,她得改变策略。 不能再一个人和他们硬拼,得用好生利用阵法和丹毒。 她刚捉到手的这只高阶灵物,是时候发挥作用了。她知道怎么驯服灵物,让它充当她阵法的阵灵。如此,可以加大阵法的威力和持久度,替她节省不少灵石和精力。 “就让这些弟子们,切身体会一下有高阶阵灵加持的上古阵法的威力吧。”景寂在心里如是对自己说道。 她知道录影石无处不在,也知道怎么屏蔽它们,让外面那些老头看不到她如何布阵,设陷阱。 接下来,景寂屏蔽掉会观测到她行踪的录影石,一个人隐身敛息,布阵设阵,足足用了一月的时间。 她消失的这一月,令在外面密切注意她行踪和举动的老怪们一头雾水,完全想不通,她是怎么逃开录影石的监控的。[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也不知道她到底在谋划什么。 对景寂“牵肠挂肚”的,不止须弥界外的他们,须弥界内的各世家弟子和宏明宗的几个真传弟子,也很纳闷。 他们一行共三十人,分成六个小队,在过去的一月中,几乎把不是很大的须弥界掀了个底朝天。 可惜,却连景寂的一根汗毛都没看到。 若是说从一开始,没有在景寂手上吃过亏的修士,还对她不以为然,认为在陈谢两家的五个修士夸大其词了。 那么现在,他们已经高度警觉起来。不说别的,至少能在他们三十个修士眼皮子底下消失得无影无踪的人,绝非等闲。 这天,景寂已经完全布置好阵法,她的阵法,笼罩了半个须弥界,当然,包括不少身处须弥界中的修士。 景寂将阵牌随手拿着,撤去隐身和对录影石的控制,让自己完全暴露在须弥界内外的一干修士眼中,她还故意很嚣张地主动去挑衅四大世家和天宏宗的修士,把他们朝阵法里引。 至于其他宗门和依附散修联盟的几个小世家的修士,天然地和四大世家以及天宏宗不对付。看到那些人围着景寂追打,都默默地远离战场,退到了景寂布下的阵法的另一侧。 他们虽完全没有一起加入世家这边欺负景寂的念头。当然,他们也不会帮助她就是。不落井下石,已经是他们最好的支持了。 他们看到景寂一人吸引了四大世家和天宏宗许多精英修士的目光,一面惊叹于她的“能力”。另一面,有的人替她担忧;有的人在幸灾乐祸;有的人感激她,因她的出现,使得他们免于受到四大世家和天宏宗弟子的欺凌。 景寂看到那些非天宏宗和四大世家的修士,没有上赶着和她作对,都自动退到另一边,默默做自己的事儿,心中松快不少。 她的阵法威力虽大,可容量毕竟有限,如果除她以外的五十七个修士都跑来对付她,那她可就麻烦了。 须弥界外,代表各方势力的老怪们,都聚精会神地盯着投影壁。他们看到景寂故意引着四大世家和天宏宗的修士,跑向须弥界的一边,心中很是纳闷。 他们越来越不懂景寂的用意。她这样明目张胆出来招仇恨,吸引炮火,就不怕死吗? 还有,之前她躲起来的那段时间,究竟做了什么?让她这么有底气,完全无惧三十名精英修士的围击。 这其中,钟黎的心思尤其复杂,如果可以,他真想马上进须弥界,把景寂这个作死的混账拖出来暴打。 她以为她是谁?有两分本事就忘乎所以,嚣张狂妄,不可一世。她不知道死字怎么写么?!难得从禁地捡回一条命,有了如此好的前程,她竟不懂得珍惜! 她作死也就罢了,还要连累他。他可是在老祖那里替她挂上名,对她大加赞赏了,等老祖问起她,叫他怎么回答! “这个孽畜!”钟黎看到景寂被近三十名己方的后辈包围,终于忍不住掀了棋桌:“老夫真恨不得亲手掐死她!省得叫她气死!” 宋掌门同陈、谢两家的家主飞快对视一眼,俱在彼此眼中看到了惬意和满足。 他站出来,笑着劝慰钟黎:“钟兄,何必动怒?说到底,那个妇人也不是你钟家后辈,她如何,与你何关?我们都知道她已被逐出钟家,不会因她而和钟家生出嫌隙。” “不错。”陈家和谢家的家主也闲适笑道:“钟兄你何必因一个不相关的无名小卒发怒?快快坐下,来,喝一杯灵茶,消消火。” “让诸位见笑了。”钟黎心中又火又苦,早知道这个孽畜如此妄为,他就不该和老祖提起她!把自己弄到一个如此尴尬的境地,真是气煞他也! 钟黎眯起眼睛,深深看了眼被众人包围仍面不改色的景寂,心道:孽畜,等你出来,老夫定要好好和你算账!五十多年前你就该死在禁地凶兽的嘴下! 不过,现在也不迟。元初修士的身体,还更滋补些。想来那几只凶兽吃了她,实力会大有增长。 钟黎按捺住脾气,端起一脸和气的笑,和宋掌门重新开始下棋。 散修联盟和另外两大宗门的几个老修士对于钟黎的爆发,却是微微一笑,笑容中不乏讥讽和轻蔑。之前一副想认亲的样子,如今看到情况不对,就急于撇清关系,钟家的家主,果然一如既往的不要脸啊。 他们把目光继续回放到投影壁上,总觉得事情有些古怪。那个妇人,不像是会给自己挖坑,自寻死路的。她消失的那段时间,一定给自己留了后手。 到底是什么后手呢?还真是叫人好奇啊。 怀着无限的好奇心,他们看着看着,散修联盟的一位白发长老突然双目圆瞪,惊呼出声:“她居然布下了如此惊人的大阵!这起阵手诀,我竟从未见过!像是上古的手法。这个妇人……” “不管怎样,能在短短一月中,便布下此等惊才绝艳的大阵,此女大才!” “我就说她不像是自寻死路的人。果然!这反击,打得漂亮!” “要发动这样一个大阵,需要不少灵石吧。她背后,一定有更强大的势力在支持她。怎么宏明大陆上,从来没有听说过?” “……”(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九章 炮灰老太修仙路(21) 钟、陈、谢、宋四大世家的家主闻言,全都凝神看向投影壁。[.超多好看小说] 他们以为会被教训得很惨,最多只能吊着一口气出来的景寂,居然以一人之力,将多名境界与她相同的修士拖入了一个迷困大阵,还利用阵法将他们一一分散到不同的阵界中。 阵界这种只在古籍记载中的东西,居然被她一个骨龄一百多岁的元初修士,完美地布置出来!若非他们这些人亲眼所见,谁都不会相信。 现在,宋掌门等人都恍悟过来,原来之前钟鸢消失的那段时间,是在布置这个庞大精细又无比复杂的阵法! 钟黎、宋掌门等人心中再难平静:这个钟鸢,难道是天道的宠儿,否则怎会得此奇遇?宏明大陆上,难道还有一个比他们更高等且神秘的强大势力存在?而钟鸢,就是这个势力的代言人? 她这次拿四大家族和天宏的修士开刀,是否代表着她背后的神秘势力打算对他们下手? 钟黎四人一时间想了很多。 很快,他们就顾及不到其他。因为他们看到景寂最先拿钟家开刀,半是凭借自身实力,半是利用阵法,一个接一个地抢走四大世家和天宏宗修士的玉牌。 她只花了短短半旬,便夺走了三十名四大世家和天宏宗修士的玉牌。期间,更是完全凭借自己的实力,打败了许多四大家族和天宏宗引以为豪的天才弟子。 散修联盟和另外两大宗门这边的几名修士,也是看得目瞪口呆,惊呼不断。 这是哪里冒出来的小怪物,她的骨龄才一百多岁而已,从何处学来的这些已经失传的本事?她炼的又是什么功法,她使的那些招数,他们更是闻所未闻! 最叫他们震惊的是,这个年轻修士对灵气的精准运用,甚至超过他们这些元后和化神修士!看她使出的那些招数,他们自问若是自己对上,恐怕一时间也讨不到什么好。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钟家主,听说这钟鸢曾是你家子弟,不知她师从何方?” “钟兄,这个妇人是怎么回事?她是钟家弄来专打我们的脸的吗?” “钟兄,你需要给我们一个说法!” “钟家主,你可知这个钟鸢究竟想如何?她和她背后的势力,对我们下手是什么意思?难道他们想从我们这儿虎口夺食?若真如此,我们得尽快想出对策!” …… 钟黎心里发苦:“那钟鸢早已被我逐出钟家,我也是前不久才知道她还活着。如果她真是我弄来和陈兄、谢兄、宋兄作对的,我钟家的子弟,也不会被她最先收拾。” “她那一身本事,不是在钟家学的。我也不知她师从何人,背后有什么靠山。诸位还是不要问我,仔细看投影壁吧。” 投影壁之上,成了景寂一个人的秀场,四大家族和天宏宗这边的天才弟子,被她压制得完全反弹不能,叫景寂衬托得黯然失色。 与四大世家和天宏宗一向不对付的散修联盟和明心剑派、天问宗的主事者,这时一个个笑呵呵地发话了。 “钟家主,既然钟家已经将她逐出家门,我可就不客气了,这个小友,正适合我们散修联盟!” “我瞧她善用阵法,更适合我们天问宗!” “她的刀法使得很好,和我们明心剑派的剑法如出一辙,她该来我们明心剑派才是!” 钟黎脸色奇臭无比:“我劝诸位道友,还是别太心急下结论。钟鸢已经完全失控,你们与其想着拉拢她,不如多关心关心自家后辈的处境。” “我们四大世家和天宏宗这边的后辈,都被她算计了。你们这边的子弟,也不见得能讨到什么好!咱们走着瞧!” “我等宗族的弟子天资纵横,实力强悍,他们只是一时不察,被她压制,但这并不代表他们会一直都翻不了身。其他人,可就不好说了。距离宏明大比结束还有三个多月,一时的失败,并不算什么。重要的是最后的结果。” “钟兄所言极是。我们就不信,她能笑到最后!”陈、谢两家家主和宋掌门也目光发狠道。 散修联盟和天问宗、明心剑派的几名老修士,叫钟黎一番话说得心中惴惴,也无暇关心其他,皆专心盯着投影壁,就怕景寂也拿对付四大四家和天宏宗的那套,来对付他们的弟子。 偌大的观影室中,一时寂静无声。 钟黎默默给元真子发了条传讯符,告诉他景寂在须弥界中的所作所为。问他是否还要她这个得罪了四大世家,已经入了天问宗、明心剑派和散修联盟的眼的小辈的身体。 元真子收到他的传讯符,也不再闭关,从自己的洞府出来,加入钟黎他们,完全投入地看着投影壁中景寂的一举一动。原本死寂一片、古井无波的心,再一次焕发活力,激烈地跳动起来:这就是他一直寻找的绝佳身体! 骨龄小,天赋超群,寿元绵长,前途无量!多么完美! 元真子看着景寂一次次的惊人表现,恨不得立刻把她抓出来,控制住,夺她的舍。 …… 须弥界中,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拿下四大家主和天宏宗修士的玉牌的景寂:架也打了,技也炫了,四大家主和天宏的脸也踩了。 预计该得的玉牌,也到手了。加之她的体力也透支的厉害,便将迷困大阵交给那个活泼的灵物控制,她在阵心处吞了几颗高阶补灵丹,开始闭目盘腿打坐,积蓄灵力,补足精神。 阵心处是整个迷困大阵最安全的所在,哪怕这个阵法被人破解,也不会有人找到她隐藏的阵心,景寂也不怕人来打扰她,一个人安心修炼起来。 从上古秘境里拿出的仙株炼制的补灵丹,药效奇佳,景寂只服下三颗,花了小半日,体内枯竭的灵田,又灵气四溢了。 这次景寂同四大家族和天宏宗的修士打得太投入,对战时,也从那些小辈身上学到了不少东西,对大道的理解,更加深刻。她的道心,也愈加澄澈清明。 景寂在阵心中,陷入了一种玄之又玄的顿悟状态,体力灵力翻涌,有了进阶的征兆。她无意中散发的灵息,吸引了不少须弥界内的灵物向她聚拢,为她提供灵力。 在观影室内看到这副场景的钟黎等人,道心都有了一丝裂缝。他们之中,最年轻的,也有八百多岁,平均年龄,超过一千岁,活到这把年纪,还是第一次见到景寂这种处处打破他们常识的怪物! 尤其是整个门派都修剑的明心剑派的掌门,看到景寂进阶这么容易,都要怀疑人生了。 刀道与剑道类同,专修这两门的修士,哪个进阶不是缓慢又艰险,怎么到了钟鸢这儿,进阶就像呼吸那么简单了。 难道是他们的修炼方式,或者修炼功法有问题? 明心剑派的掌门眼中满是坚毅:他一定要尽快弄清,这到底是什么原因。这个钟鸢,他明心剑派要定了! 在场的其余人,都比单纯的剑修――明心剑派的掌门,想得更多。他们更关心的是,景寂为何能在进阶时吸引灵物为她助阵?难道她是亲灵体质? 得到她,是否意味着他们能将须弥界中那些抓也抓不到的灵物牢牢控制住,为他们所用?控制灵物为己所用,这是多么大的吸引和诱惑!它将带来的好处,是无法预估的。 几乎是同一时间,所有人都下定决心:哪怕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把景寂收入自家门下! 不管她是什么人?背后有何势力?想要做什么? 他们只知道,这个女人,能带给他们无限的好处。有她相助,他们的境界,和整个家族(宗门、散修联盟)的实力,说不定都能更上一层! 光这一点,就够所有人趋之若鹜、为之疯狂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章 炮灰老太修仙路(完,5800+) 宏明大比结束,须弥界开启的那日,四大家族(钟、谢、陈、宋)、三大宗门和散修联盟的主事者,连同各系势力的顶尖高手们,全都在天宏宗的演武场上翘首以盼,等待景寂这个香饽饽出来。[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为了将人抢到手,三大宗门、四大家族和散修联盟中避世已久的太上长老们,也全都出关,聚集到了天宏宗的演武场,准备大显身手。 每个势力都想把景寂抢到手,从她身上压榨出更高阶的功法、阵法,更高明的修炼、出招方式,以及控制灵物的方法。 他们都没想过景寂自己愿不愿意受他们驱使,也没有想过,若是景寂不愿,又该如何。他们甚至都不怕景寂背后的“隐藏势力”。 他们自认在三大宗门、四大家族和散修联盟这八大宏明大陆最顶尖的势力面前,什么隐藏势力都是纸老虎。 如今的难点就是,怎么压过其余七大势力,将景寂抢到手。 景寂最先从须弥界中出来,此时,她已是元婴中期修士,体内灵息雄厚,明显根基牢固,一点儿都没有刚进阶后的气息不定,境界不稳。 她一出来,就叫二十多个修为最低也是元后的高阶修士团团围住,最心急也是在场修士中实力最强的元真子,甚至等不及景寂站稳,也没有给其他修士出手的机会,将灵力化作巨大的手掌,抓了景寂就通过随身携带的传送阵,消失在众人面前。 “人呢?” “元真子那个老不死的混蛋!又抢先老夫一步!” “气死老夫了,连一眨眼的功夫都不到,人就叫元真子那老匹夫抓走。诸位道友,这事儿不能就这么算了,钟鸢那个小友都没有表态,我们都有机会,凭什么叫天宏宗得了这好处去!” “傅老前辈说得极是。我看我们也不必再争执,大家全部去堵元真子那个老匹夫。他在我等面前将人掳走,分明是不把我们放在眼里。” “可不是!宋掌门,你们天宏宗总是这么霸道贪心,总想自个儿占了全部的好去,连口汤都不给我们喝!这次趁着大家都在,你们必须要给我们一个说法。” “不错!那个钟鸢无门无派,我们八大势力每一方得到她的机会,应该是公平的。不管天宏宗想从她身上得到什么,都得分我们七大势力一份,否则……” “什么七大势力!钟黎一直没有发话,他钟家明显和天宏宗同穿一条裤子。诸位别忘了,元真子那个老匹夫,可是姓钟呢!” “无上道君言之有理。现在是我们六大势力,对天宏宗和钟家。不管从哪个方面论,我们也不比天宏宗和钟家加起来弱。这次不逼他们给个说法,以后宏明大陆之上,哪里还有我们的立锥之地?” “给个说法!把元真子和钟鸢交出来!” “……” 宋掌门和钟黎等人被六大势力联手,逼得节节败退,很快,六大势力的十六名顶尖高手,就联手打到了元真子洞府外。 散修联盟和明心剑派的两位最强的老祖联手,破除元真子洞府外的阵法进去,里面空无一人。 显然,元真子早有安排,把景寂转移到了别的地方。 这个结果叫其余六大势力大怒,直接在天宏宗内,就同钟家和天宏宗撕破脸。 他们召集各自门下所有的金丹及以上的修士,真刀真枪攻进天宏宗和钟家,带着人把这两家的地盘,里里外外全部清理一遍。 虽意外发现了天宏宗和钟家许多“丑陋可怕”的隐秘,比如:钟家的禁地,天宏宗的黑狱等。还清理出了不少库房和宝藏,却没有发现元真子和景寂的身影。 六大势力摒弃私仇和私怨,前所未有的团结一心,把天宏宗和钟家的修士杀的杀,伤的伤,打得溃不成军,只得败走他乡。 宋家和钟家为了保留实力,带着嫡系子弟,逃出南塘,遁入西吴蛮荒之地安家。 至于天宏宗和钟家的地盘、资源等,都叫其余六大势力联合起来,瓜分干净。以此来弥补得不到景寂这个天才聚宝盆的遗憾。 高高在上一辈子的宋掌门和钟黎等人,做梦也没想到,竟会因一个小小的景寂,毁了他们千万年的基业。最新章节全文阅读使得他们不仅失去了众多资质不错的弟子和族人,还逼得他们不得不舍弃家业,藏身于西吴这灵气稀薄的荒芜之地。 没过多久,天宏宗和钟家这两个昔日宏明大陆上最强大的世家和宗门,就沦为宏明八大势力之末。他们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金丹、元婴修士,在南塘之乱中,损失了近一半。 这意味着他们两大势力要想再崛起,重回顶端,起码要几百上千年之后去了。 南塘这边的六大势力将他们的共同敌人赶走后,又因分赃不均开始内讧。 当初六大势力的联合,本就不牢靠,他们因利益联手,最终也因利益分道扬镳,甚至内战不断。 宏明大比结束的三年之后,整个宏明大陆几乎都陷入了战乱之中。 景寂这个宏明大比头名,因为实力突出,身怀异宝,力压群雄,创造了宏明大比史上最高的积分,并带走了天宏宗须弥界中一半以上的灵物,一直被世间修士所谈论和寻找。 元婴以下的修士找她,是想拜入她门下,得她指点一二。 元婴以上的修士,尤其是内战不断的六大势力和已经式微的钟家和天宏宗的高阶修士,四处奔走寻找景寂和元真子,是因为他们想得到景寂所拥有的高阶功法和灵物。想从中寻找进阶的契机。 修炼到元婴甚至化神的高阶修士,比利益更能吸引他们的,就是进阶。 进阶意味着他们与飞升仙界、万寿无疆更近一步。 而如今这宏明大陆,能给他们提供进阶契机的,唯有景寂。 所以,就算掘地三尺,翻遍宏明大陆每一个角落,这些高阶修士都想把景寂找出来,从她身上榨出些“好东西”。 这些高阶修士到处找人时,废了很大力气,可以说九死一生才吞了元真子神魂的景寂,拖着一身内伤,从鬼哭岭深处一个地下山谷中出来,准备回隐灵谷。 当日元真子抢在众人之前,带着景寂通过随身传送阵,遁入了鬼哭岭最里层的一座深山山脚下的地下山谷中。 那里是早年元真里历练时发现的一处天然灵地,灵气十分浓郁,他曾藏在里面,渡过两次化神大劫,成为化神后期修士。 这里也是元真子一人知晓的秘密基地,用来夺舍,最好不过。 本来,按照元真子的设想,他应该在这里吞噬掉景寂的神魂,夺了她的舍,开始闭关重修,继续渡他的化神大劫,直至他飞升。 可惜,他低估了景寂,引火烧身,最终自取灭亡。 他的神魂与景寂的神魂,缠斗将近三年,最终还是被景寂反过来吞噬掉,不甘地丢了性命。 景寂有从上古秘境得来的高阶功法相助,使她吞噬掉元真子的神魂后,不至于爆体而亡。可她担心隐灵谷被人发现,叫狂丹生受了她的连累。 本来魂体就不稳,还强撑着冲破地下山谷的天然屏障,与鬼哭岭的几只高阶化形妖兽干了几场架。最后她虽赢了,收获了几枚化形妖兽的小弟,但也受了不小的伤。 而她之前带在身上的丹药,早就用完,若不是得她几个化形妖兽的小弟相护送,景寂都没有余力回到隐灵谷了。 狂丹生一炼丹,就会忘掉一切,全神投入。 他试验多次,终于按照景寂教他的方法,成功炼出一炉高阶养元丹,还来不及得意,就看到奄奄一息的景寂,叫几个化形妖兽抬着出现在他面前。 他还不知该做出怎样的反应,完全没有弄清状况,就叫几只堪比化神期的高阶化形妖兽,抢走了他那新鲜出炉的十二粒高阶养元丹,塞了一半到景寂嘴里,余下六粒,那三个不要脸的化形妖兽分吃了,一人吞了两粒,连一点儿药渣都没有留给狂丹生。 用上古丹方和珍贵仙株炼出来的丹药,药效不是一般的好。 至少景寂他们四个服下养元丹后,体内的伤立时就好了一小半,脸上也有了血色。 “这是为师收下的三名小弟,藏青,藏金和藏白,他们的来历,一会儿让他们自己和你说。我必须要马上闭关。小狂,一会儿你带他们熟悉熟悉隐灵谷的环境,给他们安排地方住。” “这块玉简,你收下。上面写了一个加强防护阵的具体布置步骤和手诀,你带藏青三人熟悉隐灵谷地形时,顺便按照这上面的指示,把它布置好。我估计用不了多久,就会有人找到隐灵谷来,寻我的麻烦。你不用怕,有藏青三个和我的阵法在,他们闯不进来。” 景寂叮嘱完狂丹生,不待他回话,便对那三个折服在她大刀下的化形妖修道:“藏青,藏白和藏金,我不在时,你们便以小狂为主,不论发生何事,一定要护住他。等我闭关出来,会教你们飞升的法子。” “属下明白,请主人放心,我们一定会尽全力保小主人平安。”藏青三个随即立下心魔誓。 “师父,这到底怎么回事?”狂丹生很晕。 “以后再告诉你。藏青他们值得信赖,你不要离开他们的视线范围。等我出关,再慢慢和你解释。” 景寂化作一道遁光,飞进她的修炼室,开始养伤,在几十个灵物的帮助和融魂功法下,慢慢把元真子的神魂,化作自己的力量吸收,开始冲击化神期。 …… 狂丹生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凭景寂临闭关前郑重的语气,他便知他这个不消停的师父,又在外面闯下了大祸。 他不敢想这“大祸”究竟有多大,他师父说的会找上门的人有多强。只是一心一意按照景寂玉简上的指示,在隐灵谷层层阵法之内,又加布了一层更高阶的防护阵。 大约是他运气好,刚刚布好阵法,就有几个修为极高的不速之客,闯进了隐灵谷最外面的那层天然阵法,发现了隐灵谷这个已有人住下、灵气极浓的洞天福地。 这次闯进来的,不是别人,正的宋掌门、钟黎以及宋家和钟家的四名化神修士。 他们之所以最先赶到此处,是因景寂没有完全吸收元真子的神魂,她受了重伤,控制不住神魂中属于元真子的那部分,让其外溢。 恰好此时宋掌门等人在鬼哭岭外围清理高阶妖兽,以便宋家和钟家在鬼哭岭山脚下安家。宋掌门和钟黎身上有元真子留下的秘宝,受到他神魂气息的指引,将他们带来了隐灵谷。 宋掌门和钟黎两个元后,再加上四个化神修士,很快便破除掉隐灵谷的天然阵法,闯进景寂当初布下的最外层阵法中。 宋掌门和钟黎曾通过投影壁,看过景寂在须弥界中布置出的阵法模式。他们很快便看出,这里的阵法,出自景寂的手笔。几人误打误撞,找到了景寂的藏身之地,都十分高兴。 他们只想着尽快破除阵法进去,抓住景寂,逼榨出她身上的宝贝,以助他们重返巅峰。 这几个人精,叫贪.欲迷了眼和心窍,却忘了他们最初是受元真子神魂气息指引过来的,也忘了思考为何元真子一直没有出现,甚至没有回应他们通过特殊渠道发给他的传讯符。 为了抢在其余五大势力之前抓住景寂,夺走她所有的机缘和宝物,他们各显神通,卯足心思破除景寂留下的阵法。 因为隐灵谷灵气浓厚,能源源不断地给几重高阶阵法提供灵力,狂丹生又得景寂指导,往最里层的防护大阵里,扔了两只高阶灵物,令其充当阵灵,提升了整个阵法的品阶和威力。 宋掌门等六人虽是宏明大陆数一数二的高手,可也是力有所不逮,他们始终无法破除最里层的那层防护大阵,反而叫阵法困了几年。 这几年中,陆续有其他五大势力的高阶修士加入他们,与他们一样,被困在最里层的那个防护大阵里,是进也进不得,出也出不去。****还要受心魔的折磨。 如果他们不是心智坚定,早就走火入魔而死了。 饶是如此,那些高阶修士也频频濒临崩溃和疯狂的边缘。 但这其中也有异类,散修联盟的一个阵法大师和明心剑派掌门在防护大阵中克服心魔,受到启发,突破心境的桎梏,各自进了一阶。他们凭借进阶时天雷的威力,击破了困住他们的那两个阵界,进入了隐灵谷内。 这两名修士进阶后,分别是化神初期和化神中期。因为刚进了阶,境界不稳,一进隐灵谷,就叫早已恢复原本实力的藏青三人制服,关在了狂丹生的修炼室中。 这时,距离景寂闭关,已经过去八年。 景寂在明心剑派掌门和散修联盟一名太上长老突破境界后的第三日,也接连突破了两个境界,从元婴中期,进入了化神初期。 她因为是吞噬旁人神魂进阶,且一次连进两阶,不为天道所容,进阶后的雷劫尤其凶猛,天道连连降下七十二道紫色神雷,直接劈毁了景寂的修炼室和半个隐灵谷,将景寂劈得只剩小半条命。 本来景寂会伤得更重的,但她运气好,天道降下神雷时,隐灵谷中还有二十个冤大头在,她利用他们替她挡去了一半的神雷,分走了一半的天罚。 被景寂当成冤大头的八大势力的高阶修士,差不多平均每人,替她分担了两道紫色神雷。 这两道雷劈在他们身上,有坏处也有好处:坏处是他们毫无准备便被雷劈,伤了他们的根基;好处是,天雷替他们劈没了心魔,使得他们今后进阶的道路更顺畅。 这次宏明大陆上顶尖的修士们,都受了重伤,无法和景寂叫板,着实替她省了不少事儿。 景寂不是不懂得感恩图报,她把他们都留在隐灵谷,分别单独关在阵灵修复好的不同阵界里,每人分给他们一只灵物,让他们吸收灵物提供的灵气,慢慢养伤。 她自己再次闭关,稳固好境界出来后,便亲自开炉炼丹,用从上古秘境里摘回来的仙株仙果,炼了几炉品相和药效都极好的养元丹,每人分了钟黎他们两颗,让他们彻底养好伤。 然后,她每日都会在教导狂丹生和藏青三人修炼后,抽出时间,进入阵界,和钟黎他们论道,切磋武艺,指点他们修炼。 如此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被景寂关在阵界中潜心修炼的钟黎等人,慢慢都放下了其他心思,全心沉浸到修炼中,每人或多或少,都有收获,修为和境界,也有所增长。 这令他们欣喜若狂,打心底感激、佩服和尊重景寂,视她为半师。 很快,便临近和钟鸢约定的百年之日。 这一天,景寂放了钟黎等修士出阵,将他们丢出隐灵谷,让他们出去寻自己的道。还让他们叮嘱好自己子弟,别到隐灵谷附近,打扰她修炼。 至于狂丹生和藏青、藏白和藏金,被景寂打包扔进了鬼哭岭。她该教他们的,都教了。接下来,还要看他们自己如何修炼。 丢开狂丹生四人前,景寂告诉他们,她要得道飞升了,叫他们以后自己保重,好好修炼,不要丢她的脸。还说她会在仙界等他们。 这些,都是景寂用来鼓励他们的善意的谎言。她与钟鸢交易后,钟鸢的身体和她随身带着的几十只灵物,便会灵解,化作灵气,滋养整个宏明大陆。 这是她早就做好的决定。宏明大陆灵气太稀薄,修士要想飞升,太难。她能帮这个大陆上潜心向道的修士的,也只有这些了。 钟黎等人失踪几十年,回归到各自的宗门和家族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告诉自家弟子,他们受到钟鸢的帮助和指点,已认她为半师,严令自家后辈们,往后不要去隐灵谷,打扰钟鸢的清净。 八大势力的弟子,一夕间都被震撼得无以复加。 不过,他们都很听话。得了自家长辈的令,在外面一传十,十传百,告诉其他修士隐灵谷的重要地位,并警告他们不得靠近隐灵谷方圆百里之内,打扰那位老祖修炼。 于是,钟鸢这个年轻的天才老祖、八大势力顶尖修士半师的名声,很快传遍整个宏明大陆,受千万人膜拜景仰。 钟鸢彻底出名了。 时隔百年归来的钟鸢残念,得知这一切,心愿终于圆满,把景寂的魂丝还给了她,还很诚挚地向她道谢,随后她的残念,随着她的身体灵解,消失在天地间,与宏明大陆融为一体。 景寂的残魂,融合了那根魂丝后,渐渐凝实,成了半透明的魂体。 这时,天道给了景寂两个选择: 一、她可以继续用残魂附体,替有缘人完成心愿。只不过因她在此界将残魂修炼得太强大,天道会封印她的力量; 二、她可以选择将所有的魂力兑换,为自己换一个实体,用实体进出有缘人的世界,帮助他们完成心愿。 这两个选择看似没有不同,不管她怎么选,以后她替有缘人完成心愿时,天道都会封印她的力量。但又有不同。最大的不同,就是她可以拥有实体,不需要再附身到有缘人身上。 景寂几乎没有犹豫,选择了第二条。她不想再当别人的替身!她要活出自己的人生,不管好坏。(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一章 软弱主妇,奋起(1) 景寂用全部魂力给自己换了一个实体,还来不及高兴,揽镜自照,便一阵眩晕,叫天道传送到了一个名为雍朝的古代凡人世界,成了她的有缘人――景阳侯府少夫人巩氏的贴身大丫鬟山月。[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景寂叫天道传送到景阳侯府后罩院东厢的一间黑漆漆的房间时,正值半夜,她半是晕沉半是清醒地躺在一张硬木板床上,“梦”到了原来山月的一生。 这次穿越,不同于之前的任何一次。首先,她是实体入界,其次,她被天道弄成了山月,还共享了她全部的记忆,却不知道她的有缘人巩氏究竟有什么心愿?也不知原来的山月怎么样了。 许多未知,让景寂有些茫然。 这时,天道严肃刻板、没有一丝起伏的声音,在景寂脑中响起:景寂上仙,吾必须告诫你,你选择以实体入界,以后在任何一个小世界所受的伤,都会被永久地记录下来。 比如你若在这个世界残了腿没被治好,那么在下一个世界,你的腿疾也不会有任何好转,除非你找到了根治它的别的法子。同理,你如果不小心死在了这个或者往后的任一个世界,便会彻底消亡,即便是菩提老祖,也无法挽救你。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鉴于上仙你在上一个世界,为宏明大陆的修士做出了杰出的贡献,弘扬了该界的仙道,吾经过考量,将予以你三次寿命的奖励,也就是说,你可以死三次,还能复活。 因为你选择实体入界,以后帮助有缘人的方式将改变,从这个世界起,你会穿越成不同世界,成为不同有缘人身边与其渊源颇深者,可能是他(她)的亲人、朋友、下人、长辈……甚至是仇人。 你的有缘人的心愿,需要你自己去探索。吾为景寂上仙你规定了寿元,你在各类凡人世界的寿命为五十年,在仙、魔、灵等世界的寿命,将随着你实体修为的高低而定,最低仍为五十年。 你的寿元,便是您替有缘人完成心愿的最低时限。超过这个时间仍未完成有缘人的愿望,你将被自然法则抹杀,永不复生。 至于你在各个世界将替代其身份的原身,都由吾处理了,不会回去影响你完成任务,你可不用担心他们。 景寂上仙,最后,吾再提点你一句:一定要遵守每个世界的法则!扮演好你所替代的原身,不要做出很奇怪的改变,引起旁人的猜疑。否则,吾会视情况降下天罚,若你严重违背法则,将被吾抹杀。 …… 景寂花了一刻钟消化完天道的话,终于不那么迷茫了,多了几分清醒和慎重。她集中精神,草草看了眼山月一生主要的记忆,开始分析脑中关于原来那个山月的一生,看能否找到她有缘人巩氏的心愿。 经分析对比,景寂得出了两个重要结论。 其一:巩氏真的是只弱鸡! 她明明青春貌美,还占着景阳侯府少夫人的位置,是景阳侯府唯二的两个女主人之一,有二品诰命在身,却不止管不住她的夫君――二十四岁的年轻景阳侯,甚至连他夫君的一干姨娘和身边的丫鬟,都管不住,更别提管家了。 景阳侯府的下人,都瞧不起她。他们虽不至于公然和她作对,欺负她什么的,但暗地里没少贬低她,说她的闲话。连带着她带过来的陪嫁丫鬟山月和充当管事婆子的奶.娘,都叫人挤兑欺压,日子十分难过,有时连一顿饱饭都吃不着。 其二:这景阳侯府的三个真正有话语权的主子――侯爷、侯老夫人和唯一的小姐齐贞娘,都不是省油的灯。且他们皆瞧不上空有美貌,既无管家御下才能,又无管理商铺能力,甚至缺乏最基本的交际能力的巩氏,把她当空气。 只是不知为何,景阳侯齐桓没有休弃掉巩氏这个懦弱无能、家世没落了的夫人。 实际不止如此,景寂对于齐桓为何会娶巩氏这个一无是处的花瓶做夫人,更为纳罕。 原来的山月跟随巩氏到景阳侯府已经两年,这两年中,她基本看清了侯府的形势。 显然,景阳侯齐桓根本不像他表面上装的那般风流纨绔,爱好美色。 他虽有一妻四妾,在外面花楼也有相.好,对外摆出一副贪花好.色、不务正业的做派,但实际上他自十八承爵,成为雍朝最年轻的侯爷后,一直将景阳侯府老侯爷留给他的那支铁骑兵,以及侯府偌大的家业,管理井井有条。 齐桓虽然很少上朝,却深得帝心。 山月以前去外面给巩氏抓药时,偶然看到齐桓被两个内侍恭敬地请上马车,说是主子想请他去聚一聚。 至于山月为何会认识那两个内侍,说来也巧,他们就是当初去巩氏娘家宣旨,指挥官兵将巩老爷和巩家两个少爷打入天牢,封了巩府的内侍。 且不说巩家如何,在景寂看来,齐桓是个精明又神秘的家伙,他绝对是当今天子的心腹大臣,只不过是隐在暗中的那种。 如今外面的人,都以为景阳侯府的铁骑兵,已经随着老侯爷的去世而解散。只有少数人知道事实正好相反。那支铁骑,在齐桓手中,发展壮大了,只是由明转了暗。 这还是当初巩氏刚嫁入侯府,还没有被齐桓厌弃,新婚正得宠,与齐桓在床第间厮.混,喝醉了的齐桓自己说出来的。 山月那时在外间守夜,恰好听到了齐桓的话。 后来齐桓清醒,严肃地警告过她和巩氏,让她们严守这个秘密,否则便将她们毒哑。 实际上,原本的山月,真的被齐桓毒哑了。巩氏也叫齐桓派了几个宫里出来的老嬷嬷看着,等闲不让她出山岚院一步。也不让巩氏和外人轻易来往,相当于将她软禁了。 再说巩氏此人,简直可以算得上景寂见过的最小白花、最没主见的软性子女人。 她是真的什么都听别人的。 在家未出嫁时听父母的话,父兄被下狱时,叫母亲把她带到齐桓面前,听母亲的话,用美色勾.引齐桓对她动心,把她娶回侯府。 并求齐桓想办法,帮巩老爷和两个巩少爷脱罪,将他们从天牢弄了出来。那时齐桓宠着她,听她哀求,还出面打理各方关系,让巩老爷和两个少爷仍留在京中做官。 虽然他们待的是没有油水和实权的清闲部门。 嫁给齐桓后,巩氏开始听齐桓和齐老夫人的话,尤其听齐桓的话,以夫君为天。 齐桓让她安静在山岚院待着,不要多管闲事,不要外出,也不要随意见人,她就真的一个人被困在山岚院默默无闻,天天不是看书作画,就是抄佛经。(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二章 软弱主妇,奋起(2) 哪怕侯府的下人都能欺到她头上;几个姨娘更是从不把巩氏放在眼里,处处挤兑她;小姑子齐贞娘每见她一次,都要冷嘲热讽她一通,拿无能花瓶取笑她,同老夫人一般,口口声声说她不配为侯府夫人。.她也没想过要改变,或者奋起,为自己争权什么的。 这个巩氏,究竟在想什么呢?在山月的记忆中,她一直无欲无求,不争不抢。她就没有什么心愿和追求吗? 景寂一直在琢磨这两个问题,想得睡不着,睁眼到天明。 原来的山月是哑巴,景寂自然也是。 天道为了逼真,防止她露馅,直接把她弄成了哑巴。 第二日辰时,景寂便被临屋的一个看守巩氏的老嬷嬷叫醒,叫她去小厨房,给她和另外两个嬷嬷打热水,端朝食。 景寂纵然很不情愿,但这些都是山月每天的必备“功课”,山月一直做了将近两年。她不可能一来就落那个老嬷嬷的脸,叫她们自己管好自己,别想指使和奴役她。 她压着满腹的不爽,摆出一副山月常年挂在脸上的谨小慎微的奴才脸,把三个老嬷嬷服侍好,才去小厨房,匆匆喝了一碗稀饭,揣了一个馒头到怀里,端着厨娘给巩氏准备的朝食――一碗青菜粥和两个灌汤包,朝巩氏所居的山岚院而去。 这会儿,巩氏应该起床了。 景寂要去服侍她梳洗穿衣。等巩氏打扮齐整,开始用朝食,她就自己就站在一边,啃干唧唧的馒头。 上岗做丫鬟的第一天,景寂趁着其他三个老嬷嬷还在后罩院,享用她们那比巩氏还丰盛的朝食,消极怠工时,很无礼地丢下巩氏,去她的书房,用她的笔墨纸砚,写了一行字出来,问巩氏:‘夫人,您就打算这么过一辈子么?’ 原本的山月,是会识字写字的。[.超多好看小说] 巩氏还是闺阁少女时,曾偷偷教过她识字,还教会了山月仿着她的笔迹写字,为她做一些的功课,糊弄教书先生。 山月聪慧,自小学什么都快。因为巩氏不阻止她看她的书,还带她一起听女先生讲课,从小山月的功课,做得比巩氏还好。她比巩氏更有学问。 因为巩家家教甚严,巩氏和山月不敢让别人知道她们这个小“秘密”,一直将山月会识字写字的事瞒得很紧,外人都不知道。 当初不知情的齐桓,也只是毒哑了山月,没有一起弄断她的手。 “山月,你这是……什么意思?”巩氏有些慌张和惶恐地看着山月,一双清湛的眸子里,已经开始蓄积起泪水,“这是我的命。不这样,还能怎样呢?” ‘您才十八,正当韶华,怎么能像个垂垂老死、没有希望的人一般,一直甘愿被困后院?平时连个外人都看不到,没有人陪您说话,没有人关心体谅您。’ ‘那些丫鬟婆子,和姨娘小姐,时不时就来欺负您,尤其是那几个姨娘,总是来说难听的话挤兑您。老夫人和侯爷更是厌恶您,完全不把您当一回事儿。这样的日子,您真的要过一辈子吗?’ 巩氏叫景寂指出她一个又一个被自己深深掩藏的心结,恼羞成怒,一把将桌上的碗筷拂落在地,气冲冲地喝骂她:“我怎样,还轮不到你来置喙!” “山月,你今日究竟怎么了?”巩氏怒吼之后,又疑惑地看向景寂:“为何如此无礼莽撞?” “……”景寂是哑巴,当然不会回答她。 巩氏见景寂不动笔,低低叹了叹,她想连她这个侯府女主子的日子都这么难过,她的丫鬟,怕是更不好过。山月大约也是叫人磋磨怕了。 只是,她们主仆在景阳侯府,和那无根的浮萍有什么区别?侯府中根本没有她的立锥之地。当她想年纪轻轻就过被人囚禁,过青灯古佛的日子吗? 只是她娘家帮不上忙,父母兄长都叫她听侯爷和老夫人的话,要恭顺贤良,不要惹恼侯爷和侯夫人,免得连累到家人。 她从小就被教着要事事听话,已经习惯服从别人。便是想翻身做主,也不知该如何做? 侯爷和侯夫人积威过重,她平时都不敢看他们的脸,又怎么敢反驳他们的话,甚至反对他们的决定? 一年前她鼓起勇气,叫奶.娘去求侯爷放她回娘家,给侄子贺生,结果侯爷不但没同意,还说奶.娘教唆她与夫家作对,居心不良,派人将奶.娘送到了庄子里。如今她身边,也只剩山月一个真心对她好的心腹,她不敢冒险,她怕失去山月。 巩氏低头默默垂泪,小声与景寂道:“方才这些话,你和我说说也就罢了。我当没听过,不要和别人提起。否则侯爷和老夫人也会像对奶.娘那般对你……” “呜呜!山月,我很怕。若是你再离开我,这侯府,真的就剩我一个了。那样,我又该怎么办呢?”巩氏用手帕捂着脸,嘤嘤哭泣。 景寂翻找山月的记忆,“看”到巩氏提起的那个奶.娘被齐桓派人送到乡下庄子“荣养”,脸色是又黑又青:齐桓是打定主意要让巩氏与世隔绝,老死在此了。 若不是山月聪明,一直守着奴才的本分,谨小慎微,没人落下什么把柄,恐怕早就叫齐桓和老夫人找借口收拾了。 她可不想跟着这样一个主子,陪她吃苦,过朝不保夕的日子! 今早给那三个老嬷嬷打过一次水,她就觉得受不住。 以后若是天天如此,甚至更甚,她怎么忍得了?! 必须要改变形势,把巩氏这个阿斗扶起来!也叫她好跟着鸡犬升天,坐享其福。 只是,巩氏自己,有没有立起来的意愿呢?或者,她有什么别的心愿? ‘夫人,您别哭了。一会儿那三个嬷嬷来,看到您哭,又要说您了。’ 景寂提笔写道:‘就算我不说,您以为侯爷和老夫人会让您一直待在山岚院,占着侯夫人的位置吗?我昨儿去外院给嬷嬷们领分例,听侯爷身边的梓青姐姐说了,老夫人正在替侯爷物色妻子……’ “什么?!”巩氏瞪圆眼,惊呼着站起身,死死抓着景寂的手,问她:“你没有骗我?当真吗?” 景寂点头。 “呜呜!侯爷当初娶我时,指天发誓说今生只我一个妻子……这两年他就算冷落我,也都没有休妻。我以为,他只是在生我的气,气我太软弱无能。没想到他都是骗我的!哇啊啊!” 巩氏小跑进里间,哭倒在床上。 山月一向老实,从不说假话。她的夫君,真的要休弃了她,娶别的女子了吗? 如果她被休回家,重视面子的娘家人,能容得下她吗?父母兄嫂看到她被夫君休弃,彻底断了巩家与景阳侯府的关系,说不定会把她生生打死。 如今巩家式微,全靠巴着景阳侯府过活,以后夫君不再管父兄,巩家怎么在京中立足?(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三章 软弱主妇,奋起(3) 巩家这两年因傍着景阳侯府,日子才稍微好过些。[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若是因她再生波折,她那些如狼似虎,眼里只有利益没有亲情,至少对她没有亲情的娘家人,能放过她吗? 巩氏本不傻,她只是软弱,一向随波逐流,得过且过。很多事不愿去想,也不敢去想。 景寂的一番话,仿佛三伏天中迎头泼向她的一盆冰水,叫她醍醐灌顶,一下子想通了很多事,更加清楚地意识到自己的处境。 巩氏自认无法承受被休的后果,她又惊又惧,本能地想守住景阳侯府少夫人的位置。她不想也不敢被休弃回娘家。 若是被齐桓休了,她恐怕会被娘家人生生逼死。 她不想死!不想被休!更不想再过这样战战兢兢,被囚禁,人人都能欺辱她,随时都会被夫家舍弃的日子!两年前她已经被娘家人卖了一次,她不想再叫人舍弃第二次! 只是,休与不休,轮得到她说话吗?她的夫君和婆婆,都是那样强悍又独裁的人。他们决定了的事儿,她能改变吗? 不!她一定要改变他们的决定,她还年轻,她不想死! “山月,我不想、更不能被休啊。[.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离了景阳侯府,咱们主仆可怎么活?”巩氏自己无计可施,想不到办法,见景寂站在她床边,满脸怜惜关切地拿绣帕给她擦泪。她仿佛找到了主心骨,抱着景寂的腰哭喊出声: “我想一直做景阳侯府的女主人!名副其实、不会随意叫人丢弃的那种。该怎么做呢?山月,你帮帮我。你一直都比我聪明能干,若是你的话,一定能想出好法子的!” 景寂心中一喜,站到一边,提笔写道:‘这是您的心愿吗?做景阳侯府名副其实的女主人。’ “是!”巩氏泪水涟涟,面上却浮现一派坚毅之色:“这就是我最大的心愿。如果做不了景阳侯夫人,咱们都活不下去了!山月,我不想死,更不想连累你跟着我送命。你说,我要怎么做,才能在侯府站稳脚跟呢?” 景寂轻轻拍着巩氏的后辈,安抚下她焦躁绝望的情绪,在纸上写道:‘梓青姐姐也只是说老夫人才开始替侯爷相看姑娘,一时半会儿,恐怕不会成事。我们还有时间,夫人你不要恐慌。咱们一起想办法,渡过这次难关。只是夫人你一定要勇敢坚定,不要中途放弃。’ “嗯,嗯。我听你的。不怕,不慌,不放弃。”巩氏把眼泪憋回去,像只迷途的羔羊一般看着景寂,仿佛景寂就是她的救世主。 景寂心中很是无奈:巩氏如此形态,哪里有侯府女主人的样子?!何况,她还这么傻白,她说什么她就信什么,耳根子如此软,何时才立得起来,成为侯府真正的女主人? 景寂一时间头疼不已。她也没有宅斗的天赋啊!如今连一丝魂力都没了,该怎么操控人心,让侯府的侯爷和老夫人按照她的想法行事? 只是,她不能在巩氏面前露怯,否则她能马上崩溃。 把架子端起来,气势要做足!景寂这么对自己说。 ‘只要您听我的话,照我说的做,我保证让您坐稳景阳侯夫人的位置。’景寂浑身散发着自信,叫巩氏看了,心马上安定下来,感觉自己有了希望。 景寂怕巩氏中途撂担子,一字一句地写道:‘您能保证,无论何时何地,都信任我,听我的话,哪怕是侯爷要您和我对着干,赶我走,您都能坚持站在我这边,支持我,护着我吗?’ “如今这侯府只剩咱们两个相依为命,我一直把你当亲姐妹看,巩家的人,我是不敢认了,怕他们什么时候再卖我一次。山月,我只有你一个亲人了。自然全都听你的,你说什么我都信。只要我还活着,绝不叫侯爷他们把你赶出府去!” 巩氏道:“若是侯府实在容不得咱们两个,非要赶我们走,我们就写一张状纸,把侯爷那个凉薄的负心汉告上衙门,然后吊死在侯府大门!就算死了,我也不会让这府上的人顺心!叫他们一辈子被人指摘!” ……景寂不料巩氏竟有此决绝的念头。 只是,景阳侯简在帝心,便是她和巩氏状告他,吊死在景阳侯府,也不会对他有什么影响。 景阳侯的上一任妻子,不就是被他逼死的吗?那时多名御史联名状告他,当今不照样压了下去。只罚他闭门悔过,停他三年的俸禄,不准他上朝。 这样的惩罚,对齐桓来说不痛不痒,暗地里,他依旧和当今关系紧密。他替当今办的事儿,拿到手的好处,比他那区区三年的俸禄多了几十倍。 景寂可不想与巩氏走上她描述的那条损己不损人的死路。 ‘夫人,你万万不可有此念!活着才有希望,死了,只会便宜旁人。我们要在这侯府中活得更好,站得更高,把从前那些踩着我们脸面的人,都比到尘埃里,叫她们惧怕和后悔!’ 巩氏闻言,眼中涌现出夺目的光彩:“你说得对!山月,以后,我们一定要叫她们都怕我们,把我们吃过的苦,都讨回来!” 景寂想当年齐桓曾为巩氏的美貌痴迷,非她不娶。硬是扛着老夫人的反对,在元妻死后不到半年的时间,就把巩氏迎进门,还满府张灯结彩大办喜事,一点儿都不怕被人说闲话,也不怕御史弹劾。 说明巩氏对他,还是有一定吸引力的。 只是巩氏空有美貌,既无才情、能力,更无胆量和谋略,时间一久,再美的脸也会叫人审美疲倦,提不起兴致。 景寂翻看山月的记忆,发现这侯府后院中最得宠的梅姨娘是一个风情万种、泼辣精干的女人,便是其余的兰、竹、菊三名姨娘,也都各有才干在身,皆是心机不俗之辈。 平时四个姨娘为了争宠,手段层出不穷。原来的山月就是和巩氏被软禁在山岚院,也听说了不少她们狼争虎斗的传说。 显然,齐桓喜欢霸王花一般的女人。他欣赏的女人,要美艳夺目,更要聪慧果敢。他不惧女人有手段,只怕她们的手段太低,入不了他的眼。 景寂看着一双美目眨也不眨看她的小白花巩氏,为难地蹙眉:为今之计,最好的法子就是改造巩氏,叫她尽快变成霸王花,重新令齐桓为她着迷,继而逐渐放权给她。 只是要从一尘不染的小白花变成食人的霸王花,这对巩氏而言,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巩氏正心焦地等着景寂告诉她该怎么做,这时,一大早就大鱼大肉享受一通的三个身材粗壮的嬷嬷,油光满面、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四章 软弱主妇,奋起(4) 巩氏本能地站起身,挡住景寂,让她能快速把写满字的纸处理掉,免得叫那三个嬷嬷见了,横生枝节。[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崔嬷嬷,你们今日又来迟了!”巩氏鼓起勇气,板着脸,声音有些发颤地伸出手,指着崔嬷嬷三人,“接连两月,你们都迟迟不来服侍我,还叫我的大丫鬟反过来服侍你们。真是好大的胆子!你们有没有将我这个侯府夫人看在眼里?!侯爷叫你们过来,是看护照顾我的,不是叫你们来作威作福的!” 巩氏凭着一股孤勇,气也不喘一下,一口气严厉地说出这一番话,不仅完全转移了崔嬷嬷她们的视线,将她们镇住,更是叫景寂看呆。 原来朽木也不是不可雕。只是从前没有被逼到绝处,让她不得不反抗,她才一直畏畏缩缩。必要的时候,巩氏也是能唬人的。 不过,她的表情和声音,还是缺乏气势,需要更多的调.教和训练。 可惜,这样根本没什么用。她手里没有实权,根本震慑不住崔嬷嬷三个。 不过,巩氏能有此改变,已经叫人惊喜了,她不能一下子要求她太多,慢慢来吧。 此刻,比景寂更欣赏巩氏难得的凌厉美的,是心血来潮,突然想看看巩氏,一个人来到山岚院,没有惊动下人,躲在门口看她发威的景阳侯齐桓。 齐桓一双兴致缺缺的眸子,在看到巩氏“大发神威”,装得盛气凌人时,开始闪闪发光:没想到他这个草包软脚虾夫人,还有这样的一面! 只不过,她软弱惯了,强行黑着脸训斥下人,也没有什么气势。[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反而像只被踩了脚的小猫,吃了痛,才露出尖利的爪子吓唬人。 只是她不知道,爪子还没有长硬的小猫,根本伤不了人,也吓不住人。 果然,崔嬷嬷等三人只是愣了一瞬,立即反应过来,没有搭理巩氏,自顾自找了张椅子坐下。 对着站在原地,冷嘲站在原地、气得发抖的她道:“少夫人这是做什么?和我们摆侯府夫人的架子?山鸡就算披了层凤凰的羽衣,也还是山鸡。和我们装什么!” 崔嬷嬷身边的葛嬷嬷优雅地呡了口茶,用帕子沾了沾唇,嘴角露出一个叫景寂看得手痒的笑:“呵!满府上下,谁不知道这后院只有两个女主人——老夫人和梅姨娘。你又算哪个牌面上的人?居然对我们大喝小斥……” “可不是。少夫人真真是举止失仪!哪里有侯府夫人的样子!”张嬷嬷理了理自己的锦衣袖子,漫不经心道:“希望少夫人你谨记一点,侯爷派我们来,可不是照顾你的。而是监视你,教导你规矩。” “看你如今的言行,实在是太失礼!叫人怎么看得下去!若是侯爷知道你这样没规没矩,还不责备我们没有尽好本分。葛姐姐、崔姐姐,你们说是也不是?” “妹妹言之有理。为了不叫侯爷失望,我们少不得要和少夫人立立规矩……”崔嬷嬷的语气突然变得严苛冷酷,她大声指着被她们三个气得身子发颤、脸色发白的巩氏,“巩氏!你还不顶本书,去墙角站好……” “我不!”巩氏叫景寂握住手,在她手心写了“不要退缩,否则我们都没有活路”,她突然多了无限的勇气,挣脱景寂的手,几步冲到茶桌之上,端起一壶将将泡好的热茶,掀开茶盖,迎面将滚烫的茶水泼向呆若木鸡的崔嬷嬷三人。 满面癫狂和凶狠地吼道:“没规矩的是你们!我乃景阳侯府堂堂正二品诰命夫人,你们这三个****,竟敢……竟敢如此辱及我!你们……” 景寂见巩氏气得说不出话,腿脚发软,身子开始向一旁侧倒,她赶紧上前扶住她,把她放到椅子上靠好。 然后她在崔嬷嬷三人惊吼咒骂,被烫得跳脚,扬言要好好教训巩氏,撸起袖子,就要冲过来动手之际。半低着头,将全身的力气集中在肩部,侧着身子狠命地撞向她们。将没有防备她的崔嬷嬷三人,撞了个仰倒。 泼完茶才后怕不已,缩在椅子上瑟瑟发抖的巩氏,看到景寂以一敌三,英勇地撞倒崔嬷嬷那三个膀大腰圆的恶奴,还骑在倒在一起的崔嬷嬷和张嬷嬷身上,手速极快地曲着手指,抓她们的脸。 好快好狠好帅的手! 巩氏亮起星星眼,崇拜地看着身子瘦弱的景寂。山月太酷了!她要是也像她这般英勇就好了。抓的好解气!她早就想这么坐在那三个恶妇身上,挠得她们满脸开花了! 葛嬷嬷见景寂一人压着崔、张二人欺负,心中怒意滔天,红着眼随手抓起倒在身旁的椅子,就要砸向景寂的头。 景寂察觉到了她的意图和动作,可她叫崔、张两人抓着衣袖,根本没法避开。 她额头上冒出几颗冷汗:她如今可是凡人之躯,在侯府混得连只狗都不如,若是被伤,连个大夫都请不到,也没有人会照顾她。巩氏对她虽有感情,可她根本不指望她能照顾她,巩氏连自己都照顾不好。 齐桓脸上洋溢着趣味十足的笑,倚着门,站着没动,好一场文武大戏,真是精彩!他很想看看后续会如何? 他那个妻子,可是最宠山月这个丫头。巩氏看到山月为了保护她,危在旦夕,会做出怎样的反应呢?她会不会动粗,扑过去和那个葛嬷嬷厮打?还是尖声呼救,叫下人来帮忙? 齐桓专注地看着怕得抖得更厉害,面无血色,嘴唇抖了半天,一个字都没发出的巩氏,他冷眼瞧她眼睁睁看着葛嬷嬷将椅子砸在山月后脑勺,直到山月血流不止倒在地上,才惊吼出声,扑到山月身上,哭成泪人。 真是无用。早干嘛去了,现在哭有什么用? 齐桓不满地斜晲向巩氏,他若是她,随手抓起座下的椅子,先葛嬷嬷一步,砸破她的头。哪里会像现在这般。 巩氏果然太没用,留着也没意思了。倒是那个山月,忠心护住,够胆够狠,下手快狠准,值得培养。 齐桓一手摸着下巴,不再看自景寂晕死过去,便被葛嬷嬷抓着揪打的巩氏。也没有理会坐在一边替葛嬷嬷助威的崔嬷嬷和张嬷嬷。他在脑中想着,该怎么培养景寂?把她放去哪个部门?完全走神了。 突然,一声狂怒绝望的尖叫,惊醒了他。 齐桓瞠目结舌地看着胆小如鼠、一无是处的巩氏,猩红着眼,狰狞着脸,发狠反扑,身子一滚,将压着她打她的葛嬷嬷压在身下,像只拼命的小兽,抬手连扇了葛嬷嬷七八个耳光,一下比一下重。 他的夫人,好像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变化!(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五章 软弱主妇,奋起(5) 伴随着混乱的纠打画面而来的,是巩氏激烈的暴喝声:“葛氏,我受够你了!要是山月叫你打出个好歹,我、我就……就杀了你!” 被景寂打得失去战斗力,躺在一边哎哟哎哟喊疼的崔嬷嬷和张嬷嬷见状,下意识地往后缩了两步。[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_._.花_._.糖_._.小_._.說_._.網<<<$.]被化身“暴.力.杀.人.狂”的巩氏,惊吓得连痛都不会喊了。 两人张着嘴巴抖啊抖,发不出声音,还咬到了自己的舌头。 葛嬷嬷猝不及防,叫发狂的巩氏打得头晕耳鸣,眼冒金星。一时忘了回击。 当然,在巩氏疾风骤雨一般的攻击中,她也没有机会回击。 齐桓愣了半晌,才大笑着拍手,跨步进来,红光罩面地赞巩氏:“夫人真乃女中豪杰!想不到我有生之年,还能看到夫人你发飙打人。哈哈,真是何其幸哉!何其趣也!” 巩氏一心想撕了葛嬷嬷,为景寂,也为被她欺压了多日的自己报仇。手上动作不停,根本没有搭理齐桓。她现在满心满眼都是和葛氏撕架。 自从被景寂戳破她对齐桓的最后一丝幻想,知道自己就会被他休弃,她已经不把他放在心上了。 齐桓看她打得自己的手都红肿破皮了,脸上和手上,还有数道红痕,心中忽然泛起了久违的心疼。便是她无视他、冷落他的侧脸,也很迷人。 “卿卿,别打了,仔细你的手。”齐桓柔声劝巩氏,双手用力,将她和葛嬷嬷分开,抱在怀里。最新章节全文阅读.“乖,别动,你伤得不轻。我看了,都要心疼死了。” 葛嬷嬷、崔嬷嬷和张嬷嬷看到齐桓如此怜惜温柔地对待巩氏,与之相对的,是对她们冷若霜雪的白眼,三人眼中都闪过惊恐之色,恨不得马上晕死过去。 齐桓的手段,她们再清楚不过。这个人喜怒无常,下手狠辣。被他盯上的人,就没有好下场。 葛嬷嬷三个这时只想骂娘:齐桓这个阴晴不定的疯子,他不是厌弃了巩氏,一直任她们欺负她吗?怎么忽然跑过来,一副要收拾她们给巩氏做主的样子?到底是哪根筋没有搭对? 怎么办? 葛嬷嬷三人交换一个眼色,立即哭嚎着伏地扣头求饶,声音凄厉:“侯爷饶命!我等知错了。求侯爷饶命!” 齐桓见巩氏不断挣扎,一直喊着“我要杀了你们”,欲扑向葛嬷嬷三个。他笑了笑:小白兔终于学会咬人了,真真有趣。 他懒得搭理葛嬷嬷三个欺主的奴才,一手捁着巩氏,一手摘下腰间的银哨,放在唇间一吹,很快,有三个黑影冲进门,恭敬地垂首站在齐桓面前:“属下见过主子,敢问主子有何吩咐?” “把这三个恶奴拖下去,喂狗。她们胆敢辱没、伤及本侯夫人,真真该死!” “遵命。”那三人浑身带着煞气,走向葛嬷嬷她们。 葛嬷嬷三个一听“喂狗”,想起之前听到的景阳侯府秘闻,眼前乍然浮现出一幅身形庞大、牙尖爪利的猎犬吃活人的画面,顿时被自己的想象吓晕过去。 她们的晕倒,叫巩氏忽然冷静下来。她迷瞪着眼,眼睁睁看着那三个暗卫扛走葛嬷嬷她们,心里没有丝毫痛快,只有无尽的恐惧:有一天,他是不是也会这样对她? 这侯府中的人,是不是没用了,惹他生气了,都会被他叫人拖下去,让狗活活咬死? 之前她听葛嬷嬷她们私下谈论他时,总说他血腥残暴,阴鸷凶狠,犯下太多杀孽,以至于二十四岁高龄,坐拥美人无数,也没有一个子息,说这都是报应。她还不以为然。 可眼下…… 巩氏忽然打了个冷战,他的怀抱,不止不会让她感觉温暖甜蜜,只会叫她觉着恐惧和阴寒。 对比起巩嬷嬷三个,她若是能平安无事叫他休弃回娘家,还算幸运的了。 直到此刻,巩氏才看清齐桓的真面目。她恨不得时光倒流,回到未嫁他之前。就算被家人逼死,她也绝不主动勾引他,费尽心机嫁给他。 齐桓见巩氏的目光,飘忽地落在他脸上,眸中全是畏惧和惶然。以为她是觉得他惩罚葛嬷嬷她们的手段太过,觉得她能在景阳侯府这种环境下,被人欺凌两年,还保持一颗赤子柔善之心,实在是太难能可贵。 一时间,他觉得自己再次被巩氏吸引。其实,胆小纯善的女人,也很美。一颗心,更加软了。 看巩氏的目光,温柔得能滴出水来:她就是心太软。他不该叫她听到这个的。瞧,把他的小娇.妻吓得多惨。 她的表情,多么可怜!多么地惹人怜! “卿卿,别怕。夫君在这儿呢。我会护着你,不会再叫人伤害你的。”齐桓顺从自己此刻的心意,柔情蜜意地将唇贴在巩氏耳边道。 意识混沌的景寂感觉自己半是清醒半是昏沉,她的头很疼,叫她难受死了。可传入她耳朵的齐桓的话,简直要恶心死她!没想到这世上还有齐桓这种神经病,简直叫人摸不清他的思路! 他不是喜欢狠辣的美人吗?怎么忽然又对小白的巩氏有了兴趣? 景寂皱皱眉,想睁开眼。然而她的眼皮重似千斤,努力两次无果后,景寂也就不再尝试醒来。 她想:不管齐桓为何又对巩氏有了喜爱之意,这总归是好事。只是,希望他对她的喜爱,能持久些。至少持久到她教会巩氏独立起来,在这后院站稳脚跟。 巩氏却丝毫没有景寂的欣喜和放松,她感觉自己背后汗毛直竖,本能地一把推开齐桓,扑向倒地不起的景寂,抱着她的腰,宣泄自己的恐慌:“山月,你不要吓我!快醒醒!我好怕啊!” 这个侯爷,根本不是从前她以为的那个。她好怕被他叫人拖下去喂狗。也怕唯一的亲人山月死了,抛下她一个。 巩氏哭得声嘶力竭:“山月,你快醒来啊!呜呜呜!” 齐桓目中掠过一丝不悦:这个以他为天的女人,何时在他面前,抛开他,一心扑在别人身上过? 他阴着脸,一把将巩氏拉到自己怀里,一手压着她的腰,不让她离开:“别动!她还没死呢,哭什么?” “没死?”巩氏又哭又笑:“呵呵,没死就好!没死就好!”她喊完,双腿一软,顺势跪在齐桓脚下,抓着他淡青色锦袍的如意纹下摆,哭求道:“侯爷,求求您,给山月请一个大夫吧!她流了好多血!求求您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六章 软弱主妇,奋起(6) “我为何要答应呢?”景寂闭着眼,听到齐桓冷酷无情地笑道:“她又不是我的人,是死是活,与我何关?便是我的人,一个奴才罢了,死就死吧……” “你、你……”巩氏叫齐桓一番冷血无情的话,刺激得头脑发热,本就不高的智商,叫怒火彻底烧没,抬头跳起来,指着齐桓的鼻子骂他: “你不是人!畜.生不如!齐桓,你这个冷心冷肺、言而无信的小人!当初你娶我时,答应过我什么?我都记着呢,你说过什么都听我的;一辈子都疼爱我;只我一个妻……你做到哪一条了?齐桓,你就不怕被天打雷劈吗?!你……” “我什么?”齐桓目光阴狠地伸手掐住痛骂他的巩氏的两颊,让她发不出声音。[.超多好看小说]“竟敢辱骂本侯,巩氏,你的胆子,很大嘛!” 他的力道很重,重到仿佛要掐碎巩氏的骨头。 巩氏已经豁出去了,也不怕他,依旧愤恨地瞪着她,无声地动唇继续骂他:小人!禽.兽!杀千刀的混蛋…… 她骂得兴起,都忘了疼痛。 此刻的她,已经不怕死了。大不了他把她丢去喂狗时,她先一步自尽就是。人都要死了,她总要骂个痛快!这些话,在她心里憋了很久。再不说,就没有机会了。 景寂积蓄起力量,无声睁眼,欣赏巩氏痛骂齐桓的画面。她看到齐桓被骂得脸色青白交错,心中十分痛快:巩氏好样的!骂得好!这会儿总算有点侯夫人的样子了。 齐桓这种癫狂狠毒的神经病,就是欠骂欠揍。若是上仙她还有一丝魂力,定要揍得他哭爹喊娘! 她默默扯唇笑了笑,又把目光集中到齐桓脸上,看到他的表情变来变去,猎奇和愉悦,渐渐取代怒意,最终停留在“兴味盎然”上。最新章节全文阅读知道他真正对巩氏又起了兴趣,眼睛抽了抽,不知如何评价抽风的齐桓。又撑不住眩晕,倒了过去。 葛氏那一记,差点儿没砸碎她的头。等她养好伤,不将那个恶婆子活剥了皮!还有巩氏,一定要严加调.教了。 那会儿她要是鼓起胆子,冲出来替她推开葛嬷嬷的椅子,她也不至于伤成这样。 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当仆人的景寂,切身体会到了下仆的委屈和艰难。她用自己的亲身经历,证明了一件事:若是遇到不靠谱的主子,刷其好感时,真的需要技巧。不然,很可能会没命。 …… 景寂不知自己昏睡了多久,等她睁开眼,隐约看到头顶上绣着花团锦簇图案的蚊帐的顶端。 空气里还有暖甜的清香,夹杂着淡淡的药香,沁人心脾。身下的床板软软的,被子也滑滑的。 她虽然是仰躺着的,却根本不用担心会压迫到后脑勺的伤口。因为她很快发现自己的脑袋,被安放到一个圈形中空的特制枕头上,中间空出来的地方,刚好对着她的伤口。 这里明显不是她第一醒来住的那间下人房,也不像是山岚院巩氏的房间。因为巩氏屋里用的熏香更浓更低劣,绝不是这个清雅奢贵的味道。 景寂习惯性扯开干涩到发疼的嗓子,想要喊人,却发不出声音。她苦笑一声:忘了自己是哑巴了。不能说话,真是麻烦!想叫人送口水给她喝都不行。 她转了转眼珠子,看到床头有张小木几,上面放了碗黑乎乎的药,她伸手端起来,微微抬头喝了一大口。 苦!好苦! 景寂没有防备,叫那碗中药苦得脸色发黑。她烦躁地一扔,将药碗掷到青石地板上,摔得四分五裂。这东西,真的能治病?味道这么恐怖,难道是毒药? 她抠着喉咙,将刚刚灌进去卡在喉咙里的药水全部吐出。 思想还没有从上一个仙侠世界转换过来的景寂,也不想想,她一个什么都不是的小丫鬟,谁会浪费昂贵的毒.药来害她呢? “怎么了?难道是野猫跑进来了。摔了什么东西啊?可别是我喜欢的那只花瓶才好……” 景寂听到一个清脆的女声,渐渐靠近她。 一名身姿绰约、花容月貌的年轻女子,打开垂帘,娉娉袅袅地款步进来。她拍了拍心口,“原来是药碗,还好不是我的花瓶。” 她长相甜美,偏偏一脸尖酸刻薄,破坏了她的美貌。 那丫头明明和景寂一样,穿着侍女服饰,神态却高傲得很。 她看景寂的目光,冷淡极了,还有不加掩饰的嫌恶:“也不知道侯爷为何要叫我服侍你一个卑贱的小丫鬟?醒了就自己起来,去向侯爷复命。别躺着不动。” “哼,还真当自己是小姐了!我的床叫你躺了,都脏了。见过侯爷,记得回来把被子拆了,给我拿下去洗干净送回来。不然,仔细你的皮!” 你是谁?景寂迷茫地看着梓蓝。很快,梓蓝颐指气使的话,让她的目光转向凌厉,含着杀意,压向喋喋不休的梓蓝。 梓蓝叫她看得头皮发凉,说着说着,就停了。 她意识到自己的害怕,将手背到身后搓了搓,色厉内荏地冲景寂喊道:“你这么看我作甚?莫非你还要吃了我?还不下来!要我请你啊?” 她堂堂清风院的大丫鬟,侯爷身边的第一红人,是整个侯府所有丫鬟中,唯一一个被侯爷允许闲暇时可以出入他的书房,替他磨墨抄书的人。怎么会怕山月一个谁都可以欺负的失宠女人的丫头? 哼!说起山岚院那个女人,也不知给侯爷灌了什么迷.魂.汤?居然把她带出山岚院那个“冷宫”,拉到清风院陪他吃睡。 最叫她生气的是,侯爷还叫梓青和她,分别照顾巩氏那个狐.媚.子和山月这个死丫头。 巩氏也就罢了,好歹名义上还是景阳侯府少夫人,勉强算是她们的主子,照顾她也不是不能接受。反正以侯爷的性子,用不了多久就会再次厌烦巩氏,将她关回山岚院。 可山月这个贱丫头,凭什么要她服侍?她配吗!侯爷还说若是她不用心,就要拿她是问! 真是气死她了! 积压了好几日怒火和嫉恨的梓蓝,一个没忍住,冲过去拉着景寂的手臂,将她拖下了床,“贱丫头,还不给我滚出去!” 景寂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每日按时来探望她的巩氏,这时恰好推门进来。 看到这一幕,巩氏的眼睛里开始冒火,像只护崽的母鸡,又好比炮筒,“腾腾腾”地冲向“欺负她姐妹”的梓蓝,抬手就扇了她一个耳光,打得梓蓝眼冒金星。 自从上次她和葛嬷嬷厮打,叫齐桓发现并赞扬她后,迫于形势,急于讨好他的巩氏,就无师自通,学会了一不高兴就动手打人。 巩氏的那一记耳光可不轻,叫梓蓝白皙如玉的半边脸上,挂上一个深红的明晃晃的五指印,配合梓蓝惊呆了的表情,看上去十分滑稽。 景寂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 咦!不对啊,她明明是哑巴,怎么会发出声音? 景寂再一听,这个声音在巩氏身后。而且还是个她有点儿熟悉的男声,是齐桓。(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七章 软弱主妇,奋起(7) “噗……哈哈哈!”齐桓看梓蓝被巩氏一耳光打傻,捂着脸都忘了哭。[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那副傻样子,蠢出了新境界,尤其可乐。他一只脚不停跺地,笑出了眼泪。 齐桓后面的梓青,讶异地瞧着巩氏大发神威,惩戒梓蓝。没想到小白花也有吃人的一天。再看齐桓这个一家之主,见代表他颜面的大丫鬟被打,不止没有大怒,反而大悦。 她心中有股说不出的荒唐和解气。不论怎么说,看梓蓝被打,她还是很开心的。 不管是巩氏从小白花大变食人花,还是齐桓重新燃起对巩氏的喜爱和纵容,都叫梓青有种变天了的感觉。 她和梓蓝是景阳侯府家生子,小时候就开始在侯府当差。起初陪着齐贞娘,后来被老夫人看中,挑入清风院。 没到两年,因办事得力,她们叫齐桓提升为一等大丫鬟。她主要负责管御清风院的下人,处理外面送到侯府的拜帖;梓蓝则被齐桓带在身边,负责他的饮食起居,偶尔还被他叫入书房红袖添香。 毫无疑问,侯府所有下人中,齐桓更偏爱梓蓝。可以说梓蓝在侯府的地位,只位于老夫人、齐贞娘之下。 连巩氏这个名正言顺的夫人和梅姨娘这个齐桓最宠爱的妾,都比不上梓蓝。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对齐桓丝毫没有爱慕之心,已经嫁了外院管事的梓青,明眼看着梓蓝心无旁骛地伺候齐桓这么些年,心中早就认定她已被齐桓睡了,只是不知为何,没有名分而已。 不过,景阳侯府因有齐桓这个连老夫人和外面御史都压不住的混世魔王当家,府中规矩早已败坏,在齐桓的后院,女人最重要的是得宠,名分都是摆设,根本不重要。且看梅姨娘和巩氏的处境就知道了。 可是,梓青怎么也想不到,一直在后院一众女人中地位遥遥领先的梓蓝,会在被盛宠四年后,一下被巩氏这个在“冷宫”住了两年的无能女人打败。 巩氏的手段,不容小觑! 梓青眼神莫名敬畏地看着扶着景寂坐在床边,对她嘘寒问暖的巩氏,脑中回想起巩氏的“辉煌战绩”:五日前,不知因何,她一朝得宠翻身,先是拿崔嬷嬷三个开刀,紧接着又杀了梓蓝的风头。 接下来,她是不是要一鼓作气,挫一挫梅、兰、竹、菊四个姨娘的威风? 还有从前那些怠慢甚至苛待过她的下人,会不会也都已经在巩氏的报复名单上? 梓青惊疑不定地回忆往昔,努力想着,当初自己有没有得罪过巩氏? 确定答案是无后,她略松一口气。想着再旁观一阵,若是巩氏真能叫齐桓一直对她上心,她便改投到她门下。 待她看到齐桓收住笑,几步上前,满脸醋意地提着景寂的衣领,将她甩到一边。自己坐在巩氏身边,示威一般强行将她抱在怀里,得意地冲景寂挑眉,显然是在炫耀他和巩氏,比她和她亲近。 够幼稚,也够叫人心颤!她跟了齐桓也有五六年,鲜少见他做出这种幼稚的举动。 难道在他心里,巩氏已经这么重要了? 要知道,齐桓只有在他全心信赖和喜爱的人面前,才会露出幼稚的一面。比如,偶尔他和老夫人相处时,会因老夫人更疼爱齐贞娘而吃醋,像个小孩子一般闹腾。 梓青更加敬畏地打量叫齐桓抱着,还不情不愿的巩氏。这个女人,不简单!不过,她有些不解,既然巩氏这么有手段,当初怎么会被齐桓厌弃? 难道她这是欲扬先抑?欲擒故纵? 若真如此,她也不用多想了,直接投靠巩氏得了。有这么精明美貌、还占据正室名分的主子,何愁没有前途? 巩氏和景寂都不知道,无意之中,深得齐桓信任的梓青,已经开始考虑投靠她们了。 “侯爷,我想叫大夫来替山月瞧瞧?她的伤,还有没有大碍?当日山月流了那么多血,如今我想起来,心都颤得慌。” 巩氏将手指甲嵌入掌心,脸上笑得柔媚。内心不断鼓舞自己:要大胆,大方,不要怕!就把齐桓当成她从前在娘家养的狗儿好了。她最喜欢她的狗儿了。她的狗儿也不会伤害她。 齐桓微微侧了侧脸,斜看巩氏,调笑道:“要求为夫帮忙,卿……”他眼角余光瞥到立在一旁的景寂和梓青,以及默默捂着脸坐在地上垂泪的梓蓝,改了口:“夫人,知道该怎么做吧?前儿我才教过你的。” 巩氏想起之前齐桓的“教导”,忽然间好像被人迎头泼了一身朱红,皮肤从头红到脚,都快自燃了。 如果不是一直怕齐桓怕得要死,她早就抬手扇这个登徒子耳光了。 她别有风情,含羞带怯地晲了齐桓一眼,好像在说:这里还有丫鬟呢,你说什么呢?我才不要亲你呢。 虽然她才踏入“扇耳光专业户”这个行列没几日,但接连两次的成功实践,让她爱上了这个让自己开心、叫别人痛苦的活动。 早知道她蒙起胆子,豁出脸面不要地打人,会换来齐桓的欣赏和宠爱,她早就应该这么做了。 没得叫自己白吃了那么多日的苦,还连累了山月和她的奶.娘。 不过,现在醒悟也不迟。 巩氏抬眼瞟了眼齐桓,这个男人她是不敢爱也不会爱了。抛去对他的迷恋,他其实也不是那么难懂。 眼下他喜欢她打人,她就打。反正有他撑腰,她不怕被报复。就算以后被报复了,她气也出了,值得了。 往后若是他又喜欢她温柔,她便温柔就是…… 只要顺着他的意,拢住他的心。哪怕只能拢住一小半,她的日子,便不会难过。 从前渴望他能像她爱他那般爱她的自己,简直傻透了。 巩氏心中清明又感慨,脸上羞俏的神色不变,配着她柔美的娇躯,愈发动人。 看得齐桓浑身灼热,直接靠过去,揽着她的身子,背对景寂三个丫鬟,在她的脸上、唇上,重重亲了她几口。 景寂双目圆突:……这齐桓,未免太开放了吧。莫非他是现代穿到雍朝的? 梓青了然地眨了眨眼,有些幸灾乐祸地想,总是想和她争夺清风院管家权的梅姨娘,还有梓蓝,恐怕真的要失宠了。她看了眼死死绞着帕子,咬唇怒看向抱在一起亲热的齐桓和巩氏的梓蓝,她眼里的妒火,简直要化作实质烧出来了。 齐桓亲了巩氏几口,来了兴致。 他再不拘小节,也不会在丫鬟面前临幸自己的夫人。便打横抱,抱起面似朝霞的巩氏,冲梓青丢下一句:“一会儿你先派人去给山月请个大夫,给她瞧瞧,好叫咱们的好夫人放心。然后在清风院收拾一间房出来,给山月住。”(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八章 软弱主妇,奋起(8) “至于山岚院,我前几日去转了转,那里太荒僻冷清了,有几间房屋顶还漏水,使得屋子里都长了青苔和杂草。[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哪里像人住的地方?你拿我的帖子去将作监,请成大人派几个工匠过来,好生修一修,重新布置一下山岚院。我景阳侯夫人的院子,可不能那么寒碜。” “是,奴婢知道了。”梓青垂首躬身。果然要变天了。 她办事一向稳妥麻利,齐桓也放心,他身下有处很急很火热,等不得。便抱着感动得泪水盈盈仰慕凝视他,叫他大男人的心得到满足的巩氏,抬步就要跑。 嫉妒成狂、不甘得红了眼的梓蓝,垂着泪往前爬了几步,一把抱住齐桓的小腿,哭得我见犹怜:“侯爷,蓝儿的脸也伤了,疼死啦!您怎么不问一问蓝儿,需不需要大夫呢?难道您不疼蓝儿了吗?蓝儿的心,好疼啊!” 她一口一个蓝儿,让景寂和巩氏恶寒不已,身上鸡皮疙瘩都要落一地了。 齐桓似有所动,站住了脚,怜惜地望着凄惨痛苦的梓蓝。 巩氏见状,心下一凛,急得冒火。她看到正对着她的景寂指了指自己的心口,又指指她的,巩氏恍然大悟。 她偏着头,挤出一滴眼泪花儿盈在眼眶里,将落不落的。抓起齐桓的手,就往自己心口处按。娇娇媚媚道:“夫君,我的心,忽然好疼。你替我按一按吧。[]” 说着,她将齐桓的手,往心口旁边的柔软处偏按过去。 齐桓的注意力,都被巩氏吸引了。哪里还记得起好疼的蓝儿。 巩氏娇娇地哼了哼,透过齐桓的肩膀,看向脸上的得意凝固住了、一脸不可置信的梓蓝,挑了挑眉。 她从前在家里,也是见过她爹的妾室争过宠的。只是从前碍于自己身为正室,不敢这么不端庄和狐.媚。而今她都要被休没命了,谁还管它端不端庄啊! 得了齐桓的宠爱才是真的。 事实证明,谨守《女戒》《妇德》才能获得夫君敬重与喜爱什么的,都是扯淡! 对付齐桓,就得走狐.媚不贤惠的路线。 巩氏一朝开窍,智力和手段上升的速度,叫景寂吃惊。她呆呆看着巩氏像条美女蛇,往齐桓身上蹭了蹭,双手缠着他的脖子,软哼道:“夫君,这里好闷,人家好难受。我们快快回房吧。” “好!这就回房!”猴急的齐桓抱着美艳不可方物,娇俏可人的妻子,急急走了。 留下一脸赞叹的景寂,满脸敬服的梓青,以及妒恨烧心的梓蓝,仍保持着圆眼的神态,目送他们的背影渐行渐远。 景寂都怀疑巩氏被鬼上身了。她进步得太快,叫她都有点儿跟不上了。刚刚她指巩氏的心口,是想让她装病吸引齐桓的注意。没想到巩氏更上一层楼,装病竟装得风.骚极了,完全开了她的眼界。 原来这就是宅斗! 景寂感慨不已:看来,她要学的,还有很多。 梓青看着狼狈嫉恨的梓蓝,微微一笑,也不再瞧她。她摆出最为柔和亲切的笑脸,两步上前,走近景寂,扶着她的手,道:“我瞧山月妹妹你的脸色很不好,咱们还是不要在这间晦气的屋子站着了。” “我先扶你去院子里坐坐。今日阳光明媚,惠风和畅,院子里的花,最近正开得灿烂,很值得一赏。妹妹你先去院子里坐坐,姐姐派人去给你请大夫,顺便找人为你收拾房间。” “多谢……姐姐。”景寂不习惯这么和人打招呼,别扭地喊了梓青一句姐姐,顺势靠在她身上,叫她扶着往外走。 梓青主动和她交好,她没理由拒绝。 叫她们选择性忽视的梓蓝,忽然爆发了。 只听她大吼一声,从地上站起,就近搬起一个她最喜欢的花瓶,砸向景寂和梓青:“我砸死你们!两个贱蹄子!别以为我被那个贱人打了一巴掌,你们就能看我的笑话,踩我的脸了!” 景寂眼疾手快地拉着梓青往旁边一闪,一只有她手臂长、大腿粗的花瓶,擦着她的袖子飞过,嘭的一声碎了一地。 她放开捂着心口,面色雪白的梓青,阴沉着脸,几个箭步跨到发狂尖叫的梓蓝跟前,在她的右脸上扇了她一耳光,打得她后退几步跌倒在地,两边脸上的手指印,总算对称了。 梓蓝气得发疯,狂叫着站起来,冲到景寂面前,伸手就要往她后脑勺的伤口处打。自然没有得逞。她的速度太慢,叫景寂抓住她的手,将之拧脱臼了。 “啊!”刺耳的呼痛声,震飞了在屋顶上跳舞、晒太阳的几只胖麻雀。 梓青也被震得回了神。望着帅得浑身发光的酷姐景寂,她的心跳得更厉害了:这个妹妹好帅!她喜欢! 转而看向痛得脸扭曲一团,还恶毒地咒骂不断的梓蓝,梓青出离愤怒了,冲过去揪着她的头发,掐了她几把:“你个恶毒的贱人!让那只花瓶冲着我的脑袋来。你想杀了老娘吗?看我不掐死你!” 她早就想打她了。只是从前碍于梓蓝受宠,不敢动手,只得忍了她。如今她已失宠,她还怕什么? 刚刚若不是山月拉着她躲开,她恐怕至少已经去了半条命。 景寂弄折梓蓝的手后,就没再动手了。她微微笑着看温婉的梓青发飙,觉得很有趣,多少有些能体会齐桓的恶趣味。 看美人发飙,形象全无,真的是一件赏心悦目的趣事儿啊。 梓青发.泄一通,收拾得梓蓝哭嚎着连连求饶了,才住手。站起身,理了理身上发皱的衣服,恢复了以往的端庄柔婉:“叫妹妹等久了。咱们这就出去罢。” 景寂点头。 她扶着景寂出门,边走边对她道:“梓蓝那个小贱人从前得宠时,没少得罪人,这次她失宠了,定没有好日子过。” “只是这个贱人手段颇多,就怕她装可怜,无耻攀咬我们,叫侯爷心软,受她的蒙蔽,惩处我们。待会儿等大夫替妹妹看完伤,还请妹妹去找少夫人,把刚才的情形和少夫人说一说……” 梓青看到景寂无辜且不解地看着她,好像在问“怎么说”。她暗自叹了叹:真是个纯真的孩子! 难怪之前一直叫崔嬷嬷她们压着欺负。她刚刚好歹也算救了她一次,往后她少不得要多护着她一些。 少夫人这个主人太不靠谱,居然让山月因保护她受如此重伤!都叫她心疼死了。 梓青腹谤完巩氏,又以大姐姐的姿态给景寂上课:“这告状,也是一门学问。我瞧妹妹你很不熟悉,这可不行。今儿你听姐姐的,一会儿去找少夫人时,只说梓蓝先辱骂攻击我们。” “一定要仔细和少夫人说,她差点儿要了我们的命。我们是迫不得已,为求自保才反抗的。” “还有梓蓝骂你和少夫人贱蹄子、狐.媚.子的那些话,也一定要细细说给少夫人听。必要时,可以多添加一些内容,修饰一下用词。最好是当着侯爷的面,一边哭一边说。我瞧最近,侯爷很喜欢女人在他面前哭诉,说委屈……” “啊,我忘了你不会说话。一会儿我陪你去!话我来说,状由我告,妹妹你只需要一直哭就行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九章 软弱主妇,奋起(9) 景寂还能说什么呢?她只需要点头就行了。[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原来告状也有这么多学问。她受教了。 景寂叹服地望着梓青,对她竖起大拇指。这后院宅斗的水,可比她想象深得多,她还有得学。等她学好,就去教巩氏。 虽然巩氏貌似有几分机智和小聪明,但和梓青比起来,还有些距离。她和巩氏还没有斗跨齐桓的几个姨娘,刷完老夫人的好感,彻底把握住齐桓这个奇葩。 称霸侯府后院的路,还长着呢。且学且奋斗吧。 她的目光和动作,极大地取悦了梓青。梓青很有成就感地道:“这都是小伎俩,让妹妹见笑了。” 景寂摇头:不!这可是大学问!她胡乱比了几个手势,想让梓青多教教她。 梓青没有读懂她的手语,看懂了她的表情,呵呵笑道:“既然你想学,我会抽空慢慢教你。我傻妹妹啊,也不知你是怎么在这侯府后院中活到如今的?” 梓青爱怜地摸了摸“天真可怜娃”景寂的额头,“以后咱们姐妹两个守望互助,姐姐不会叫旁人轻易欺负了你去。” 梓蓝倒了,少夫人起了。照目前的态势下去,如果少夫人一直这样给力下去,梅姨娘几个也蹦跶不了多久。她和山月的好日子,还在后头。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就算少夫人不给力,再叫侯爷厌弃关起来。她也要找老夫人求求情,把山月调去老夫人那儿当差。不能再叫她跟着少夫人吃苦受罪。 景寂还不知,她那么顺手一拉,收服了宅斗高手梓青的心,为自己和巩氏拉了一个强力助援。 …… 巩氏高调复宠的事儿,很快传到了在佛堂斋戒的老夫人耳中。 “桓儿怎么忽然对巩氏起了心思?他不是才答应我要休了她,娶钟家的三小姐吗?” 老夫人听到这个消息,连抄佛经给齐桓祈愿求福的心情都没了,让白嬷嬷带了几个丫鬟,三两下替她收拾好佛堂里的东西,回了南跨院。 还在途中,她就叫一个丫鬟去清风院,请齐桓到南跨院的花厅和她叙话。 老夫人才回到南跨院梳洗,从梅姨娘那儿收到风声,跑去清风院想劝醒齐桓,反被齐桓教训了一顿的齐贞娘,就冲到老夫人房间,抓着她的手诉委屈:“母亲,哥哥太不像样了!钟家那边正在观察考量他呢,他就这么胡闹!” “钟家愿意把钟三小姐说给哥哥,可是全因钟三小姐一心仰慕他。这当口闹出巩氏复宠,他甚至为巩氏教训梓蓝的事儿,叫钟三小姐怎么想?这婚事还能不能成了?巩氏都叫他弃了两年,他早就该休了她……” “贞娘!母亲可教过你过问兄长的房里事儿?你一个未嫁姑娘,什么休不休的!你的教养呢!”老夫人摆摆手,叫给她束发的小丫鬟下去,沉着脸对跟在齐贞娘身边诚惶诚恐的教养嬷嬷道:“你就是这样教育小姐的?” 那嬷嬷心里发苦。齐贞娘向来我行我素,还性.情跋扈,她根本不受教。她被派去教养了她两月,其实都没能和她见上十面,说上几句话,怎么教? “老夫人息怒!关于小姐教养的事儿,就算您不提,今日我也是要和您说一说的……”教养嬷嬷把齐贞娘不听管教的事儿说了一遍,最后道:“请恕老身实在无能为力,还请老夫人允许我请去。” 老夫人还没开口,齐贞娘就炸了:“你这老仆什么意思?是在指责本姑娘吗?你好大的胆子!敢来母亲给我上眼药,枉我平时还叫人好喝好喝地伺候着你……” 齐贞娘一句又一句的发飙,听得老夫人头疼又难堪,她紧咬牙根,黑着脸呵斥她:“闭嘴!” 幸好此时屋里没有外人,那教养嬷嬷也是个嘴紧的,不然她想死的心都有了。她到底前世造了什么孽?女儿和儿子,一个个都不叫她省心! 齐贞娘委屈极了,瘪着嘴就哭:“母亲,你吼我做什么?嘤嘤,人家又没说错……” “你还有理了!”老夫人腾地站起来,抬手就要扇齐贞娘的耳光。 这个女儿,真是叫她和长子惯坏了。她这样子,叫她怎么敢把她嫁出去?一年内气走了四个教养嬷嬷,这名声传出去,哪里还有好人家敢娶她? “母亲息怒!”那个耳光,被带着巩氏和景寂、梓青,前来给老夫人请安的齐桓拦了下来:“贞娘还小,不懂事,您慢慢教她就是,动什么手呢?” “哥哥……”齐贞娘噙着眼泪,躲到齐桓身后,揪着他的锦衣衣带,哭道:“母亲要打我!她要打我!你要为我做主啊!呜呜!” 巩氏被她挤开,得了齐贞娘一个白眼,识趣地拉着景寂后退两步,免得叫齐贞娘收拾了。 这个小姑子脾气暴躁,又极受宠,一发作起来,除了齐桓,谁都压不住她。 巩氏其实也很纳闷:老夫人从来不舍得对她大小声的,今儿怎么都上手了?她郁闷地和景寂交换一个眼神:真是倒霉,怎么偏偏撞到齐贞娘被训的场面?以她记仇和迁怒的性子,接下来至少一月内,她们都没安生日子过了。 景寂不是很理解巩氏的郁闷,她看向飞快缩到角落阴影处假装自己不存在的梓青,甩开巩氏的手,站到梓青旁边,想请梓青为她解惑。 梓青小声凑在景寂耳边,告诉她齐贞娘的脾气和个性,还有极强大的杀伤力。被齐贞娘记恨上的人,在侯府绝不会有好日子过。因为侯爷和老夫人都很迁就疼爱她,总是会满足她一切合理、不合理的要求。以至于把她惯坏了。 齐桓还在劝慰老夫人,老夫人因着担忧齐贞娘的婚事,这次却是铁了心要治一治她。 但屋里还有巩氏、梓青等外人和下人在,她也不好立即发作,只按住怒火暂且不发,冷着脸叫白嬷嬷亲自“送”齐贞娘回房,让她闭门思过。 等她解决了儿子,腾出手来,一定要亲自好好教导她。 齐贞娘被送走前,恶狠狠地挨着瞪了巩氏、景寂和梓青一眼,好像在说她记住她们了。 那眼神,看得她们心里毛毛的。 巩氏忍住逃跑的冲动,在老夫人凌厉的目光下,恭恭敬敬又给她行了一个礼,想起来之前景寂和梓青对她的鼓励,她努力让自己大声流畅地说话。 “见过老夫人。得知您从佛堂出来,我特地陪侯爷来给您请安。看您面色红润,好像比两年前我见您时还年轻了不少,真叫人羡慕。和您比起来,在山岚院的这两年,我倒像是老了七八岁。” “看上去,你也长进不少。如今对着我,说话都能不打结了。”老夫人和蔼笑道。 很快,她冷着脸喝问笑容僵硬的巩氏:“我不知,你倒学会了耍心眼?谁教你的?”(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章 软弱主妇,奋起(10) 景寂看巩氏有掉头就跑的冲动,赶紧上前握住她藏在袖筒里冰冷发抖的手,飞快地在她手心里写道:哭! 巩氏将半个身子靠在景寂身上,被她带着一起跪在地上,主仆两个捂着嘴,就开始闷声大哭。[]一边哭一边开始诉苦。 景寂不会说话,全靠巩氏一人发挥。 这是来见老夫人前,景寂请教过梓青,与巩氏二人制定的策略。 老夫人极其精明强干,她们两个的心思,根本瞒不住她。就像梓青说的,在老夫人面前,最好走悲情和诚实路线。在她面前哭一哭,说说她们被幽禁在山岚院的艰难,说不定能让她心软。 “别哭了!吵得我头疼!”老夫人今日火气旺盛,根本没心思听景寂和巩氏哭诉,她烦躁到仪态全失,冷硬粗暴地打断巩氏和景寂:“你们有什么心思,我一清二楚。” 接下来老夫人的话,叫景寂和巩氏身子一僵。“巩氏我问你,是不是有人跑到你面前,和你说了我和侯爷打算休你的话?所以,你才给我整出这些幺蛾子,耍手段迷惑我儿。你好大的胆子!” “不!我没有!老夫人……我、我……”巩氏急得不知说什么,若不是景寂在她身后抓着她的手给她力量,她肯定已经拔腿逃跑了。 冷眼旁观至此的齐桓,突然懒洋洋地开口了:“行了。母亲!你别吓唬她。她胆子本来就小,如今好不容易叫我养大了一点儿,叫您这么一吓,又故态复萌了。” 他意兴阑珊地冲巩氏挥挥手:“下去吧。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侯爷,我……”巩氏仿佛已经看到齐桓和老夫人一起要将她休掉的画面了,她张张嘴,想说什么,却发现自己说不出一个字。 景寂和梓青心头也是一颤。她们怎么也没想到,这次来拜见老夫人,会是这种结果。 景寂还想和巩氏说什么,被梓青打断了。她一手拉着景寂的手臂,一手扶着身子瘫软的巩氏,恭敬道了声:“奴婢这就带她们下去。”便强行拖着她们两个离开。 这时走,以后还有希望。如果再说什么惹得老夫人雷霆震怒,当场被休,也不是不可能。 她们走后,屋子里就只剩齐桓母子。老夫人嫌弃地对齐桓道:“你看看她那是什么样?这样的女人,你也喜欢?她浑身上下,哪里有一点,配做我景阳侯府的少夫人?” “我最近确实有点儿喜欢她。”齐桓笑道:“主要是您威严太过,她不敢在您面前发挥。巩氏现在可有趣了,不止能像泼妇一样骂人,打起人来,更是悍勇。就是……” 他忽然想起,和他说话的不是他那堆狐朋狗友,而是他严厉刻板的母亲。把“就是她在床上表现也很泼辣带感”的话,咽了回去。 老夫人不赞同地皱眉:“骂人,打人?你喜欢这样的夫人?叫娘怎么说你!你可曾见过,哪家的当家夫人是这样的?叫外人知道了,还不知如何笑话咱们侯府!当年你娶了她,我半年没有出门走动,就怕被人当面嘲笑。反正我不喜欢巩氏。” “钟三小姐稳重恭顺,既能当家,又会照顾人。这样的人才能撑起侯府,把这个家打理好……” 老夫人见齐桓一脸冷淡、不上心,额头的青筋蹦了蹦,克制自己的脾气,咬牙道:“你不是答应我要休了巩氏娶她,收心好好过日子?现在捧巩氏,是想食言吗?” “咱们侯府如今可是烈火烹油,很是需要钟家这样的岳家支持。因你早年的荒唐,外面那些御史可是对咱们侯府虎视眈眈。如今朝局已稳,当今可以不用你了。” “君王卸磨杀驴这种事儿,古往今来,还少吗?钟三小姐可是钟阁老最宠爱的女儿。才华、谋略,皆属上层。如果不是你无意中救过她一次,她铁了心要嫁你。钟阁老怎么也不可能同意她嫁到咱们侯府。主要你从前把名声糟蹋透了。” “如今的形势,容不得你胡闹。听娘的话,休了那巩氏,把钟三小姐娶回来,好好待她。最好尽快让她诞下嫡子,把钟家和我们彻底绑到一条线上……” 被梓青拉走,半途假装肚子疼要如厕的景寂,凭借良好的目力和出众的听力,借助南跨院里茂密的树荫和花丛,悄无声息地避开几个暗卫和一堆丫鬟婆妇,摸到了齐桓和老夫人说话的屋子的隔壁,藏在了门后,偷听齐桓和老夫人的谈话。 当她听到这儿,一颗心仿佛被人紧紧攥住,心跳和脉搏加速,就怕齐桓回答一句“好的”。 以她对齐桓的认识,和老夫人对侯府形势的分析,以及迎娶钟三小姐对齐家的好处,齐桓没理由说不。 难道真的要和巩氏一起被休离出景阳侯府? 景寂竖着耳朵,捂住口鼻。就怕自己一个没忍住,暴露了行踪。 齐桓可是执掌当今暗中势力的首领,本身武功也高,五官极其灵敏,要是叫他听到她的呼吸声,可就不妙了。 上一次山月不小心听到他酒醉后的真言,就叫他毒哑了。魂力全失、体力虚弱的景寂真不敢想,她行踪暴露后的后果。 “母亲不必担心。儿子自有打算……”景寂没有听到齐桓说“好”,心落下一半,因为他也没有说“不好”。 “你的打算是什么?眼看着你父亲一手打下的家业败落吗?”老夫人气急败坏道:“齐桓!你若舍不得那巩氏,我亲自出手除了她。对外就称病殁吧。若是早知你还会在她身上鬼迷心窍一次,我早就该下手!” “母亲!我不知道是谁给您的错觉,叫您觉得我无能到需要靠女人和裙带关系维持侯府的荣光。且不说当今为人亲厚,不会随便推我出去送死。” “就说我给他当了那么多年的刀,手里能没握着一些保命的东西吗?还是您觉得,整个侯府就您一个人聪明,别人都是傻瓜,我尤其傻?” “您当我不知道,您逼着我娶那钟三小姐,是因为当年您想嫁钟阁老不成,叫钟三小姐的母亲截了胡。这些年您一直耿耿于怀。当初我为何会那么巧在报国寺外‘救’了钟三小姐。还不是您一手安排的?” “除了这些,还有很多您做过的事儿,我都门儿清。父亲和他那贵妾怎么死的,需要我说出来吗?”齐桓冷咧的声音,像一盆冷水泼了老夫人个透心凉,却叫景寂笑逐颜开。(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一章 软弱主妇,奋起(11) 景寂一口气听到这许多隐秘,还欣赏了一出母子反目成仇的好戏,她兴奋得很。(.) 她一边思考着今后计划的改变,一边听齐桓说道:“母亲,我看您也老了。是时候该休息了。侯府的掌家大权,也该换人握了。把印鉴和对牌交出来吧。” “孽畜!你、你竟敢!竟敢这么对我!”老夫人叫齐桓气得差点儿背过气去:“你眼里还有孝道纲伦吗?” “我这么说,您不是应该高兴么?毕竟,您一直希望我能独挡一面,撑起景阳侯府。如今我向您展示了我的实力,您怎么好像一点儿也不高兴?”齐桓嘴角挂着玩世不恭的冷酷的笑。 老夫人心寒无比:“你怎么变成了这幅模样?” “别废话了。痛快把东西交出来吧。”齐桓看着自己的手指,这双手白皙修长,手心却有许多老茧和疤痕,还有看不见的血腥。 他为什么甘愿隐在暗处给当今做刀?不就是想过得潇洒自在,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吗。 从前他想从文,父亲和母亲烧光了他好不容易从大儒那里求借回来研读的孤本和典籍,背着他退了他在书院的学籍,逼着他习武、入宫给皇子当侍卫。 后来母亲和父亲因一个妾反目成仇,母亲弄死了那个妾给父亲生的儿子,叫父亲知道了,想弄死母亲。 母亲哭到他面前,也不管他有没有那个能力,逼求着他拦住父亲,说她不想死。 当时他才十五岁,还是曾为五皇子的当今身边的一个小侍卫,无权无力,怎么和手握大军、铁了心要弄死母亲的父亲斗? 好在当今仁厚,说愿意出面替他弹压父亲。[]只要他愿意做他的刀,为他铲平阻碍。 他就这么叫自己的母亲,逼着成了当今手里的刀。这么多年,一直只能装纨绔。白天是别人眼中的废材,夜里就豁出命为当今效力。这些年,他都不记得自己到底杀了多少人,其中无辜的又有多少? 而他的母亲,在他舍弃自己保住她后,居然说什么为了他,先下手为强。想方设法毒死了父亲和他的贵妾,让他背着间接害死父亲的愧疚,夜夜不得安宁。她却过起了悠闲愉快的好日子。 若不是他多了个心眼,派人去查钟三小姐。还不知道,她还想在再卖他一次。 就因为她找不到机会,报复钟三小姐的母亲,以平她当年被她横刀夺爱的怨愤!多么的可笑。 现在他扯掉孝顺听话的面皮,露出了真面目,不想再受她的摆布了,她就露出一副“你怎么可以变得这么坏”、“你怎么能忤逆我这个母亲”的悲伤愤怒的脸,好像他多对不起她。 若不是看在她是他亲生母亲的份儿上,前天得知她想让他娶钟三小姐的真相后,他都能冲到佛堂杀了她。 他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出于孝道血缘,不得不受她摆布的愚昧小子了。 “混账!”老夫人尖叫着连摔了几个茶碗,其中有两个砸到了齐桓身上。 茶水有些烫,齐桓却不觉得疼。憋在他心里多年的郁气一朝皆散,他只觉得解脱。他早就该这么做的,像当初对巩氏那般,把他母亲关起来,派人看着她。不短她吃喝嚼用,让她彻底消停。 他为当今做了那么多见不得光的事后,终于等来了他的许诺和重用。再过不久,他就要带军出征了。 不控制住他这个厉害的母亲,说不定等他出征回来,侯府中指不定会多出多少叫人厌烦的女人。他之所以得当今信赖,不就是因为他是孤臣、纯臣。 若叫他母亲给他整一堆各方势力的女人回来,他才真要叫当今弄死。 老夫人做了齐桓二十多年的娘,自然能看出他的决心,她惶然又愤恨道:“齐桓,你如此不孝,不怕我进宫告御状,让圣上撸了你的职,治你不孝之罪吗?” “原来母亲你已经想到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数了吗?”齐桓胸有成竹地笑道:“看来您真是黔驴技穷了。如果您舍得这侯府的荣华富贵,舍得父亲拼死挣下、我拼命保住的这份家业,你只管去告我。” “你!你这个孽障!” “看来您是舍不得了,原来您也不过如此嘛。”景寂两眼冒光地看着齐桓讥笑老夫人,觉得他真是太给力了,替她和巩氏狠狠出了口恶气。 且不提之前这个老太太可是差点儿没把她和巩氏吓死,就拿景寂偷听到的内容而言,老夫人是决计容不下巩氏和她的,她甚至已经对巩氏有了杀心。 齐桓经常在外面“鬼混”,这侯府中,说白了还是老太太的天下。她作为实际上掌握了侯府的一家之主,想弄死她和巩氏,不要太容易。 齐桓不是说了吗,这个老太太,可是连夫君和夫君的爱妾都一并弄死的人。 幸好齐桓能压住她。 景寂发现自己的注意力发散得有些远了,她赶紧收心,凝神细听齐桓说话。 “母亲若是一开始就乖乖交出印鉴和对牌,我们母子也不至于撕破脸,弄得这么难看。”齐桓把玩着印鉴和对牌,啧啧笑道:“不如我再告诉母亲两个好消息,让您高兴高兴。” “我不想听,也不想再看见你,你滚吧!” “那我还一定要说了。”齐桓天生反骨,就喜欢和人对着干:“您掌管这侯府快要三十年,自有一票亲信。我这两天让梓蓝和梅姨娘替我查了查。” “这第一个好消息就是,她们怕失宠,倒是很卖力,查出了不少人。我这里有份名单,待会儿我就会照着这上门的名字,撵人或者把他们发卖得远远的。您想去看看吗?” “我没兴趣,随你的便。”老夫人冷冷道。她都自身难保,哪里还有心情顾及别人? “这第二个好消息就是,圣上感我忠勇可嘉,特地任命我为征西大将军。一月后,圣旨便会和我的任命一同下达侯府。等我铲平西夷回来,圣上便会升我的爵,景阳侯府有往成为一等王爵,母亲,您开心吗?” 景寂听到老夫人的声音带了几分急切和兴奋:“你这孩子,怎么不早说?!若你早说出来,为娘的怎么会逼你娶那钟三姑娘?我听说西夷人悍勇野蛮,不好对付。你此去,有几分获胜的把握” “母亲,您关心的有些多了。”这下换齐桓冷冰冰道:“我同侯府如何,已经同您没有关系了。既然您喜欢吃斋念佛,以后就和白嬷嬷长住佛堂吧。” “齐桓!你怎么这么冷酷无情?!我都向你低头了,你”老夫人都要气疯了。。 第一百八十二章 软弱主妇,奋起(12) “我为何抓着不放吗?” 景寂听到齐桓起身离开的声音。(.$>>>棉、花‘糖’小‘說’) “这都是跟您学的。当年父亲冷静下来,知道自己宠妾灭妻不对,放您一马。您后来不也一包毒药,送他和姨娘上西天了吗?以后这侯府的兴衰荣辱,和您都没有关系了。我这次,主要就是想告诉您这个。” “”老夫人没了声音。 此时景寂脑子嗡嗡直响,齐桓爆出的那个他一月后就会领军西征的消息,挤掉其余念头,成了她脑子转动的主旋律。 如今老夫人大势已去,侯府成了齐桓的一言堂。她和巩氏在侯府站稳脚跟的攻略计划,需要大变。 如今她们需要做的,就是抱紧齐桓的大腿。其余的,都算不得什么。 甚至齐贞娘这个刁蛮任性、泼辣记仇的小姑娘,也不用太过上心了。跟老夫人比起来,齐贞娘能对她和巩氏造成的伤害,还是很有限的。她再闹腾,战斗力都受限。 只要巩氏能笼络住齐桓,相信齐桓自会派人看住齐贞娘,让她无法惹事。 就算她能闹腾,也不会像老夫人一般想杀了她们以绝后患。那个小姑娘只是被宠坏了,本性还是很善良的。 再说,她都十三周岁,虚岁十五了,很快便会出嫁,也闹不了她们多久。 怎么攻略齐桓呢?这是问题。 景寂等齐桓离开后,又躲了一刻钟,才小心翼翼没有引入注意地离开,回清风院与巩氏和梓青会合。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她到清风院的时候,齐桓正命人收拾巩氏的行李,要她搬回山岚院去住。 此时他对巩氏的态度,冷淡不少,眼里也没了对她的喜爱和激情。好像巩氏已经吸引不了他,让他提不起热情。 景寂看着巩氏挂着泪慌慌张张跑向她,抓着她的手,小声问她:“山月,怎么办?他又要把我关回山岚院了!我” 别急。景寂在她手心写道:会有办法的。冷静。 巩氏很信任她,得了景寂的话,镇定不少,只是眼里难掩焦灼。她早就知道有一天齐桓还是会嫌弃、抛弃她,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早。 虽然她不至于为此肝肠寸断,但伤心和焦虑还是难免的。 老夫人和齐桓的态度,让巩氏明白了她在这侯府的地位,比无根的浮萍还不稳。她受够了被人随意摆弄抛弃!她想在侯府站稳脚跟!她想有一天就算齐桓厌弃了她,也不得不尊重她,无法撼动她正妻的位置。 只是她想得太多,能做的、会做的太少。 这样的认知,叫巩氏更加心焦。 景寂让巩氏坐在一边,看人收拾行李,她趁着人多混乱,挪步到梓青跟前,拉着她的手,在她手心里写了几句话。 梓青震撼又纳闷极了,她眼里精光闪烁半晌,还是下定决心,去找齐桓,和他说了几句话。 没多久,齐桓兴致勃勃地叫了一个常随,把景寂带到面前,问她:“你还会写字?我怎么不知道。梓青说巩氏和你,想跟她学管家御下。这是你的意思,还是巩氏的意思?梓青,你去拿纸笔墨台出来,让她写。” 少夫人早就和我说,她看侯爷诸事缠身还要挂忧府中的琐事,很是心疼侯爷。恨不得自己一夜间成为管家能手,为侯爷打理好后院。让侯爷在外面做事时,能后顾无忧。 “这是你自己想的吧。”齐桓看着景寂纸上的字,噗嗤笑道:“巩氏可不会这么想。” 少夫人是真的心疼您,想替您分忧。只是我们才疏学浅,经验不足,奴婢只希望您能允许我和少夫人,跟着梓青姐姐学习。我们若是学好了,您可以省去不少烦恼。 就是没学好,您也没有什么损失。不是吗?与其把我和夫人关在山岚院,白费粮食养着我们。不如让我们出来,做点儿有用的实事儿。这样还能堵住外面那些悠悠之口。不是吗? “你这个小丫头。心思倒挺多,也会说话。”齐桓审视景寂片刻,道:“对着本侯,还能面不改色,胆子也不小。反正闲着也是无事,就让巩氏和你跟着梓青学习吧。我倒要看看,你和巩氏能学出什么名堂来?” 若是我们学得好,能为您掌家吗?您这样的旷世大才,肯定不会一直屈居于侯府这方小天地,雄鹰总是要飞到外面翱翔的 景寂还没写完一长串拍马屁的话,就被齐桓哈哈笑着打断了:“你倒是嘴甜!只太贪心!先学着吧。管家这种事儿,不是你们该操心的。” 这丫头挺有意思,不管她学得好不好,他西征的时候,都可以带她一起出去解解闷。 都是少夫人教的。少夫人她只是太爱您、敬畏您,一直患得患失放不开。她有很多话,都不敢对您说。只在无人的时候,和奴婢念叨。怕惹您烦。景寂逮住空隙就夸巩氏。 另一边,趁齐桓和景寂“相谈甚欢”时,梓青默默地走开,来到巩氏身边,把景寂的打算告诉了她。还简要地教了她一套说辞。 巩氏几乎是急不可耐地随梓青一道,来到齐桓面前。顺着他的毛,落落大方地说了一大堆奉承他的话,哄得齐桓眉开眼笑。 齐桓一开心,便继续留巩氏住在清风院。 当夜,巩氏和齐桓把手夜叙前,经受过梓青和景寂的指导,精心准备了一番说辞。她同齐桓恩爱时,也克服羞涩和耻辱,表现得十分大胆奔放,叫齐桓由身到心,很是享受了一番。暂时忘掉了巩氏在老夫人面前的懦弱表现,派了梓青协助巩氏和景寂,让她们帮着梅姨娘和梓蓝,清除老夫人的亲信。 虽然这次清扫行动以梅姨娘和梓蓝为主,巩氏、景寂和梓青为辅,但景寂和巩氏有梓青相助,还是在梓蓝和梅姨娘的双重打压和监视下,用巩氏变卖嫁妆和首饰换来的银子,收服了好几个心腹,以便她们后用。 梓青之所以这么不遗余力地帮景寂和巩氏,都是因景寂告诉她:齐桓刚刚派人将老夫人软禁到了佛堂,逼她交出管家大权,且他出不日后便要出征。 景寂告诉她,她有办法叫齐桓出征时,带走梓蓝和梅姨娘这两个劲敌。让齐桓把景阳侯府后院,交给她和巩氏打理。 众所周知,巩氏不是管家的材料。到时候,景阳侯府还不是梓青的天下。她一个人掌握管家大权,想要多少好处,就有多少好处。。 第一百八十三章 软弱主妇,奋起(完) 这章是二合一章节。(.) *** 梓青当时凭着对景寂的好感和信任,以及掌握侯府管家大权的诱.惑,本着就算没有那事儿也不亏的心态,赌了一把。 后来,她果然听说老夫人和白嬷嬷住进了佛堂,又被齐桓叮嘱她协助巩氏清除老夫人的亲信。她知道自己赌对了。 虽然梓青觉得景寂不一定有能力做到她说过的话。但她给她提供了一个可行的、前景光明的思路。 梓青几乎没有犹豫,便决定站在巩氏这边,全力帮助她,让她在齐桓面前留下好印象,在他的允许下,尽可能多的掌握一部分实权。 为此,她毫无保留地把齐桓的喜好告诉给巩氏,教她怎么讨好齐桓,怎么在他耳边吹风,让他出征的时候带走梓蓝和梅姨娘。梓青甚至神通广大地偷偷带了一个青.楼女子进侯府,暗中教导巩氏。 梓蓝和梅姨娘因忙着收录景阳侯府的管家权,拉拢自己的人马,暂时没有闲工夫讨好齐桓。 这两个女人都让齐桓教乖了,知道他的喜爱靠不住,一心想在侯府多为自己增加些筹码和后路,免得将来被他厌弃,同巩氏一般,没有好日子过。 她们都不知道,齐桓很快便会率军西征,还想着以后有的是时间讨好他,给了巩氏可乘之机,便宜了她。 巩氏得了梓青为她请的一个青.楼大家的教导,不止学会如何妆扮,让自己看起来更美。更学了许多床笫之间讨好男人的秘术。因为下定决心要改变,还有被休没命的威胁叫她日夜难安,她学得很专心,学习效率极高,几日就出师了。 她本就貌如天仙,学会打扮和放大自己的美貌与风情之后,更是倾城绝艳。一下子就抓住了无所事事,没有出去鬼.混,窝在家里等旨意的齐桓的心。 不知从哪天起,齐桓忽然间发现自己的目光,有些难以从巩氏身上移开。尤其是夜晚和她相会时,他叫巩氏迷得有些摸不着北。 甚至于白天巩氏打扮得老气规矩,叫人看了倒胃口,跟随梓青和几个管事嬷嬷学管家,见不到她时,他都会有两分想念。 等到夜晚巩氏打扮得像个妖.精一般出现在他面前,在他的身下婉转承.欢,艳.糜地吟.哦,使尽花样儿讨好他,叫他欲.仙.欲.死。 他都快离不开巩氏了。 有时白天哪怕巩氏打扮得十分难看,齐桓也会硬把她从一堆管事嬷嬷中拉走,和她躲在房里白日享乐。 巩氏叫那位青.楼大家调教了几日,已经完全放开了。就算同齐桓白日滚床单,她也不觉得羞耻。 齐桓长年练舞,身材和体力都很好。他长相也很俊朗,巩氏被他压着做久了,反而得了其中真味,开始享受齐男女之事来。她和齐桓的身体,十分合拍,两人滚在一起,彼此都十分享受。巩氏嫁给齐桓两年多,终于体会到了鱼.水之欢的妙趣。 销.魂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 等到旨意下达到侯府,齐桓出去领旨,听到圣上给他五日时间收拾行李时,他才惊觉:自己过去那一月,几乎都在和巩氏闷在房里鬼.混。什么正经事都没做,他也不觉着闷。 他对巩氏的喜爱,已经超过了最初的猎奇,让他心惊的多了几分真心。 这使得齐桓开始考虑,带巩氏一起出征的可行性。. 谁知他还没有对巩氏提起这个打算,巩氏就红着脸喜滋滋地告诉他:“夫君,昨夜我不是说身体不适吗?今儿大夫一早来给我诊脉,原来我身子不适,是因为有了身孕!” “大夫说都有二十多日了,我居然一直不知道!还和你……”红晕染红了巩氏的双颊,她半低头,娇俏地晃了晃脑袋,如莲花在风中摇曳一般,羞涩道:“那么胡闹,咱们的孩子都没出事。他一定是个和夫君你一样健壮的好孩子。说不定,是个男孩儿呢。” “你,有孕了?!”齐桓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他是惊讶多于欣喜的。他才停用药三个月,就弄出孩子来了吗? 之前他一直都有喝避子汤,避免配得上他的妻子生出嫡子前,弄出庶子来,让他将来的儿子吃他小时候吃过的苦。 在齐桓看来,庶子都是奸诈阴险的。当年他就没少叫他父亲的庶子算计。 “是啊!”巩氏微微笑道:“我也没想。”她顿了顿,对齐桓道:“大夫说我的胎象有些不稳,他让我接下来一月内,最好不要随意走动,须得躺在床上养胎。” 经过多日的训练,她脸上的歉疚几乎和真的一样:“夫君,我刚刚听梓青说了,圣上下了旨意,让你五日后统领大军出发。我本来应该跟你一道去的。只是……” “胡说什么!”齐桓虽然没想到巩氏会怀孕,但他有了嫡出的孩子,不怕自己会绝了齐家的后,还是很开心的。 他很看重巩氏肚里的孩子,“你听大夫的,好好在家静养。一会儿我去御医院请几名御医来,替你把脉。若说大夫,还是御医好。咱们的孩儿,可不能有半分差错。” 巩氏脸色变了变,只是一瞬。 齐桓只顾着开心了,没有看到。她很快收敛表情,乖巧地靠在他怀里,道:“都听夫君的。”御医来了怎么办?她得找山月好好合计一番。 齐桓亲自打马进宫,求得圣上的允许,带了三名御医回景阳侯府,给巩氏诊脉。 得出的结论,和巩氏之前说的一样。胎儿已有二十日左右,胎象虽不是很稳,但孩子没事,只是巩氏需要静养。 提心吊胆的巩氏和景寂听了,这才松一口气。 接下来直到齐桓出发前,他亲自把府里各个管事叫来细细叮嘱,尤其是梓青和已经学有所成的景寂,叫她们好生防备,护紧巩氏和她肚里的孩子。要是巩氏和孩子出了事儿,就拿他们问罪。 他还亲自去佛堂,和老夫人说了半日的话,不知说了什么,让老夫人在他走后,一直都很安静地在佛堂诵经念佛,没有找巩氏和景寂的麻烦。 齐桓一旦想要做什么事儿,总是能做到最好。只有他愿意,他还是可以很贴心的。 不用人提醒,他都记得齐贞娘和巩氏不对付。他临走前,还把一直致力于和巩氏作对的齐贞娘喊来,连敲带打一番,让她专心跟着教养嬷嬷学规矩,不准她到清风院找巩氏的麻烦。 至于梅、兰、竹、菊四个姨娘,以及和巩氏有过节的梓蓝,都被齐桓带着一起出征了。如此既能避免她们在府中闹事,还能替他排解旅途的苦闷。 景阳侯府中,彻底成了巩氏的天下。 说错了,是成了梓青和景寂的天下。 巩氏因为胎象不稳,身子难受,一直都在卧床静养,府中的事儿,都由景寂和梓青共同做主。 景寂这一月,得梓青等人倾囊相授,着实学了不少东西。如今俨然个小管家婆,就算离了梓青,她也能把侯府后院管理好。 因为她只关心巩氏,不和梓青争权夺利,与梓青没有利益冲突,倒是一直很得梓青的喜爱和帮助。 管家御下这门学问,她已经学得差不多了。 过去这一月中,景寂、梓青和巩氏,都不容易。尤其是景寂和巩氏,几乎可以说是每日都在刀尖上游走。她们不止要学许多高深的管家学问,和一些心思各异的人打交道,分辨他们话中的真真假假。 更难的是,她们要同齐桓博弈,套住他的心。 巩氏勾.引齐桓为她的身子着迷,是她和景寂精心思考后制定的计划。 因为这样容易更快叫齐桓对她上心,且易于让巩氏“怀孕”。 景寂和巩氏最初计划的是,不管最后有没有身孕,都装出有孕的样子。如此可以一石四鸟。 既能避免被齐桓休弃或者带去战场的可能,又能借机打发掉梓蓝和那几个姨娘,并能让齐桓出面替她们稳住老夫人和齐贞娘,最重要的是,她们还能趁机笼络住更多的下人,把他们变成自己人,趁着齐桓出征,慢慢把侯府后院,变成自己的天下。 等齐桓回来,看在孩子的份儿上,也不会轻易动巩氏。 如此,巩氏和景寂,就能真正在侯府站稳脚跟。 为了以绝后患,景寂和巩氏打算不管有没有怀孕,或者如果生了女儿,都秘密去外面抱一个男孩儿回来养。 在这个重视男根的朝代,只有嫡子,尤其是嫡长子,才能最大可能保障巩氏的利益,为她和景寂带来最大的好处。 既然齐桓靠不住,她们只能靠巩氏的儿子了。把孩子教导好了,以后就是她们的依靠。 齐桓在子嗣上,脑筋还是清楚的。他很看重嫡出。不然从前他胡混时,早就整出一堆庶出子女了。所以,巩氏肚里的那个“嫡长子”,只要不长歪,或者中途夭折,以后准能成为侯府世子,继承这个家。 当日巩氏对齐桓说她有了身孕,其实是胡诌的。给她把脉的那个大夫,根本没有看出她有孕。 后来当齐桓说要去请御医时,巩氏和景寂着实捏了一把冷汗。两个人都准备好包袱和银子,预备一个不对劲就跑路。 结果谁知峰回路转,巩氏居然是真的有孕在身。 此后,景寂和巩氏才真的放下心来。既然有了孩子,那么最后巩氏就一定生出嫡子来。 景寂和巩氏分工明确,巩氏只有负责养胎就好,其余的,都由景寂操心。因为混淆血脉滋事体大,要是被人发现,叫齐桓知道了,说不定他会杀了她们。巩氏和景寂谁也没说。 哪怕和她关系最亲近的梓青,也不知道她们的“小秘密”。 转眼,巩氏就到了临盆的日子。 这天,景寂想办法把梓青和她的人都支开,只留她自己的人守着巩氏,接生婆也是她过滤再三才请的嘴风紧的可靠人。 与此同时,在她成为管事后巩氏分给她独居的小院里,已经有一个景寂买来的外地奶.娘,抱着一个刚出生不久的小公子等着。 万幸的是,巩氏肚子争气,真的生了一个大胖小子。使得她和景寂不用铤而走险,冒着被杀头的风险,混淆侯府的血脉。这让巩氏和景寂着实松了一口气。 换子这种事儿,风险太大,可能泄露的环节和牵扯到的人又多,真的不是一般人能办到的。至少景寂觉得她和巩氏就够呛。如果不是没有办法,非走那条路不可,她也不想这样。 当了母亲后,巩氏更加坚强和上进了。景寂当了大半年的管事,已经成长为管家御下一把好手,她在侯府中,也培养了不少亲信。 巩氏出了月子后,就由景寂带着她,挨着接见了她们的亲信,并由景寂手把手教她,学了许多管家的学问和窍门。 巩氏当初刚生了儿子,倒是有个小插曲。 一直在佛堂“躲清静”的老夫人耐不住寂寞,曾跳出来,说她怕巩氏教不好儿子,要亲自教养小星。 小星是巩氏给小胖子取的小名儿。他的大名,还在等在西夷征战的齐桓给他取。 如果不是有景寂帮忙弹压住了老夫人,巩氏一个人,根本应付不来老奸巨猾的老夫人。老夫人光是站在孝道上,就能压得巩氏哑口无言。 正是因这件事,让习惯了景寂无微不至的照顾和保护的巩氏,下了要奋发图强、努力学习的决心。并将之付诸行动。 对于她的上进和努力,景寂也是很满意的。她用不了多久就会离开,巩氏还得自己立起来,往后的日子才能安然无忧,才能护住她和她的小儿子。 又过两年,小星过完两周岁的生日,齐桓才率领大军,并带着一群莺莺燕燕,得胜归来。 让景寂放心的是,他带回的美人虽不少,但没有一个婴孩儿,看来齐桓在外面的那些日子,还是有所注意的。如果他整出一两个“真爱结晶”,又刚好是男孩儿,那景寂可得为巩氏和小星捏一把冷汗。 齐桓回来时,没有立即进宫面圣,而是穿着铠甲,就到清风院,见他心心念念的儿子。 看到被巩氏养得白白胖胖、乖巧懂事、爱闹爱笑的儿子,齐桓的心情,十分复杂:开心、骄傲、感动、感激……种种心情交织在他内心,让他说不出话。 当小星扑到他怀里,用脆嫩的小嗓音喊着他“爹爹”时,齐桓忽然觉得自己是人生圆满了,他在外面拼死征战,不就是为了这个小人儿吗? 随着小星孺慕的一声声“爹爹”,齐桓听得流下了眼泪。他当即下定了一个决心。 当日,齐桓进宫面圣时,便向圣上求了封旨意,封了小星做世子。 圣旨传到侯府时,站在巩氏身后,和她一起跪着接旨的景寂,感受到了巩氏体内属于她的魂丝,回归到了她的身体中,与她融为一体。 然后,景寂便发现她面前的时空裂缝开启,从里面走出了真正的山月,她惊讶地四望,所有人都表现如常,好似没有发现异常,看不到此等奇景。 这时,天道的声音在景寂耳中响起:“景寂上仙,请跨进时空隧道。进入下一个世界。你走后,山月会代替你照顾巩氏和她的孩子。你不用担心,她有你的记忆和能力。不会坏事的。” 景寂听罢,看了眼巩氏、小星和梓青,洒脱地笑了笑,果断迈进了通往下一个世界的大门。她都有些期待下一个世界会是什么样儿了? 如果下一个世界她代替的那个身份的原主人,有法力就好了。或者会点儿世俗的武功也行。做山月的这些日子,因为天道和人物身份限制,她始终无法修炼。连凡俗的武功都炼不了。想想也是心累。(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四章 皇后驾到(1) “娘娘,辰时二刻了,各宫娘娘和小主都已在凤鸾殿上,等着给您请安。[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_._.花_._.糖_._.小_._.說_._.網<<<$.]另外,吕公公说皇上又闭关不见人了。朝臣们都等着您请他出来上朝呢。” 景寂恍恍惚惚中,听到那个声音喋喋不休道:“宰相大人让吕公公给您传话,说是今日朝中有重大问题要决议,一是事关边疆将士的粮草和棉服;二是天冷了,西北和东北边境处的蛮人又开始蠢蠢欲动,昨儿夜里边疆传来急报,西北的党项人连着夺了凉州和肃州两座大城……” “之前皇上说以和为贵,可这蛮人都打过来了……皇上真的要上朝重新决议此事了。娘娘,您真的不能再睡了,该起了。” 景寂眉心拧成一团,那个喊她娘娘的女声在说什么,她根本无暇去听。许多记忆涌向她的脑袋,叫她头胀欲裂。 什么请安、边疆的,和她有什么关系!她自己都搞不清自己是什么处境,哪里管得上别的! 景寂暴躁地一把打开执着地扶着她从温软床上坐起的纤纤素手,喝道:“下去!别来吵我!不管是谁,都叫他们滚!” 齐宫令错愕地看着自己被打得微微红肿的手:皇后娘娘今儿怎么了?发这么大的火? 难道娘娘还在因昨日听到惠妃和淑妃嘲笑她无子而郁愤? 这确实在娘娘的一大心病。只是娘娘往日不管如何,都会强撑着精神替皇上处理政事。如今朝堂要事迫在眉睫,娘娘却不管不顾了。这……可如何是好? 吕公公都急得火烧眉毛了,想来没少被丞相痛骂看不住皇上。(.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若是再见不到娘娘,一定会狠狠训斥她。 齐宫令想到方才和她说话就十分焦躁的吕公公,以及那位公公惩治人的手段,苦着脸把委屈咽回肚里,轻柔而恭敬道了声:“奴婢遵命,这便退下。” 娘娘素日里性情温和,今儿难得大怒,想来实在是心情不佳。只怪她运气不好,今天轮值。 哎,少不得要被吕公公训斥一通了。 齐宫令眉心蹙了蹙,忧伤又哀愁地转身,做了个手势,让端着凤冠和各式光彩夺目的首饰,以及抬着华服,备着脂粉的几名宫女,悄无声息地离去。 免得打扰到脾气明显躁郁的娘娘,叫她罚。 景寂见齐宫令识趣,把人都打发走,让她得以清净,咬着嘴唇忍痛的牙齿略松,闭目专心接受起脑中的记忆。 她这次运气不错,一跃身,成了大周的皇后。而且还是深得皇帝和朝臣信重的那种。 被她替代身份的这位齐皇后,不止在后宫独揽大权,还时常代表皇帝出朝听政。在朝堂之上,与丞相和太傅两个肱骨大臣,帮着时不时就“闭关”躲懒的皇帝处理政务。 除了一些攸关民生和国祚、必须要皇帝出面的重大事情。其他事,齐皇后都能和朝臣们商量着做决定,算是重权在握。 齐皇后除了出身不高,无子嗣傍身,作为一个封.建王朝的女人,真的没有别的遗憾了。 当然,在景寂看来,没有子嗣和出身不显,都算不得什么遗憾。 她“穿成”了皇后,想来,她要找到的有缘人,应该就在这皇宫之中,且还是与原来的齐皇后关系匪浅之人。 会是谁呢? 后宫的这些妃嫔小主?皇子公主?丫鬟太监?还是那些侍卫? 大周的后宫虽简单,但也有一两千人。要从一两千人中找一人出来,难度不是一般的大。 景寂顿时愁苦起来:这么多人,挨着见一遍,也得要几个月吧。如此想来,这次光是寻找有缘人,就是个难题。还不知她的有缘人会有什么样的心愿呢。 还有,原本的齐皇后,也是大忙人。不止要兼顾打理后宫、处理朝堂政务,还要陪那个一月之中至少有一半时间闭关钻研诗书的皇帝,谈诗词歌赋,品鉴金石古画,整理孤本,修复残籍,与他交流艺术心得等。 她一个人,怎么能忙得过来这么多大事小事呢? 景寂严重怀疑:她穿过之前,齐皇后多半已经过劳死了。 现在她成了齐皇后,那一堆堆事儿,可就成了她的任务。而且她还得做到齐皇后那般面面俱到,妥帖完善,不能有误。 否则叫人怀疑了她的身份,不说天道会作何惩罚,她指定会被朝中某些恨不得她死的人,传祸国妖姬,将她逼死。 一想到那堆积如山的大小事务,景寂有种前途无亮的感觉。 这会儿她清醒过来,想起之前齐皇后最信任之一的、替她掌管凤印的大宫女齐宫令,似乎说了什么丞相急找皇帝,边疆大城失陷的事儿。 她额上的青筋抽了抽:每年冬天边疆都会发生战事,皇帝居然这时任性地闭关不见人。这个昏君想当亡国奴吗?还是他想叫人赶下皇位,被圈禁或者赐死什么的? 如今她同不负责任的狗皇帝夫妻一体,可不能叫他拖着她往死路上走! 景寂扶了扶额头,朝屋外大喊一声:“来人!进来给本宫梳妆!” 叫吕公公痛骂了一番、喷了一脸口水,最后还不得不妥协,带着他老人家来到皇后寝宫外,正准备叫景寂的齐宫令听到她的话,喜笑颜开地道:“是,娘娘。奴婢这便叫人进来服侍您梳洗。” 吕公公凝重的脸色缓了缓,瞬间换上一张急得要哭的脸,在门口给景寂跪下,哀声道:“娘娘!求求您救奴才一命吧!皇上他这时闭关不见人,可不是要奴才的命吗?” “适才丞相和太傅说奴才无用,连皇上都看不住,要把奴才绑了丢进大理寺大牢。卫国将军更是……凶悍,直接对奴才拔了刀,说是限我一个时辰之内把皇上送上朝,不然就要割了我这‘废物脑袋’!” 吕公公哭诉至此,都要泪流成河、泣不成声了,他把头往地上咳得嘭嘭响,很快额间出了血:“如今都已过去小半个时辰了啊!娘娘!您慈悲心肠,再救奴才一次吧!奴才这颗脑袋虽不值钱,可也是爹生父母给的,不敢不珍惜。往后奴才一定为您做牛做马,肝脑涂地……” “行了,别嚎了。吵得本宫头疼!”景寂冷冷看了眼唱戏俱佳的吕公公。 在齐皇后记忆中,他起码已经有七八次用这种调调和姿态向她求情了,每次都会加上最后那句“做牛做马,肝脑涂地”。 “……”吕公公错愕地愣住,忘了哭:往次娘娘都很吃他这套,今儿怎么了?难道是他起床的方式不对? 不是!这次他没有做戏啊,丞相、太傅和将军他们,是真的想要了他的老命哇!“娘娘救命啊……”(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五章 皇后驾到(2) “打住吧你。(.)”景寂喝停了吕公公,对给她戴凤冠、插钗环的齐宫令道:“别的首饰不要,只戴凤冠就行。胭脂什么的,也不抹了。如今都火烧眉毛了,哪里还有那个闲工夫。本宫瞧这样就行。” 没有胭脂敷面,她看上去苍白且憔悴,眼下的青黑十分明显。 齐皇后本来就长了张娇柔的脸,如今看上去更加孱弱惹人怜。但在场的人,却丝毫没有怜惜她的想法,因为她的气势实在是太过强大,反而叫人忽略了她的外貌。 气势能不强大吗?景寂好歹也曾是混过仙界刑律司的人。她气场半开,气势汹汹地站起来,准备去找那个动不动就“闭关”的皇帝谈谈人生。 他这么不要命地作,让她很没有安全感啊。最重要的是,他这么不负责,直接加重了她的负担。一想着往后她每天都会被诸事缠身,完全没时间找她的有缘人。景寂就有种揍死狗皇帝的冲动。 哼!狗皇帝既然不可避免地成了她名义上的丈夫,就得按她的规矩来,最好给她识趣一些。 不然,皇后娘娘她不介意弑一下夫什么的。直接让有等于没有的狗皇帝病殁,自己升级为摄政太后,扶持个乖巧听话的小皇子上位,再选几个不同派系的能干大臣为她办事,如此,她能轻松愉快不少。 “皇上人呢?”景寂走到门口,站在吕公公面前,问用生命演苦情戏的他。 “还是在雅斋里头。”吕公公小声回道:“这次皇上怕被打扰,特地派了支金吾卫守在外头,不止奴才,连丞相大人他们都没法靠近雅斋十步之内……” “金吾卫知道朝中有大事,还由着皇上?” 吕公公瘪了瘪嘴,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金吾卫是皇上亲卫,只听命于他。[.超多好看小说]”他见景寂的表情暗沉,快速补充了一句:“当然,他们也听娘娘的。” 都这种时候,还由着那狗皇帝作。景寂紧了紧手炉边上的刺绣边:这金吾卫怕是也有问题。不是太过愚忠,就是想趁机叫狗皇帝声名狼藉,好赶他下台。 无论是哪种,都得敲打敲打他们。 先解决了边疆的事儿,再回头收拾金吾卫和狗皇帝罢。 景寂踩着虎虎生风的脚步,按照记忆的指示,快速朝雅斋走去。 途中每走几步,都会碰上看门的守卫,和一些当值的丫鬟、太监。每个人见到她,都会屈膝跪下或者把腰弯到九十度,恭敬地高呼:“见过皇后娘娘,娘娘吉祥(金安)。” 景寂才走马上任,就体会到了权势的美妙滋味儿,有种熏熏然、晕陶陶的幸福感。她好像很久没有这样高高在上了。 上一个世界当哑巴丫鬟太憋屈,让她都快忘了自己原本是何等高贵的人儿。这次做了皇后,她瞬间有种翻身做主,想大展身手的感觉。 想到原来的齐皇后虽然学富五车,有治国之才,却碍于妇人之身,被从小到大灌输的夫纲君纲思想桎梏,不得不屈居于游手好闲、着迷于风雅之事的狗皇帝之下,为他奔波劳累,拖垮了身子,导致无法孕育孩子。 不能做母亲,成了她一生无法言说的痛,却还要因此受后宫妃嫔嘲讽,被朝臣攻讦。说她无子不贤,牝鸡司晨,野望过大,不堪为一国之后,理应被黜。 若不是想偷懒的狗皇帝觉得,再也找到她这样贤惠能干的皇后,死也不废后,还砍了几个被其他后妃娘家收买、叫嚣着要请皇上废黜她为天下人做表率的御史和臣子的脑袋,保全了她的后位,景寂只会替齐皇后更不值。 想到这儿,景寂觉着,狗皇帝也不是完全没有可取之处。在她真的能在朝堂上做到不为人所撼动之前,还是留着他的小命吧。必要时候,他还得跳出来,为她“挡风遮雨”呢。 齐皇后的身子太虚弱,景寂越走越慢,走到一半儿,她就撑不住,叫齐宫令扶着上了凤撵,让人抬着去了雅斋。 雅斋位于皇宫西南角最僻静的梅园之中,是一栋两进的小院子,占地只有几亩,还没有御花园的五分之一大,里面的景致却是整个皇宫最好的。 亭台楼阁错落有致,既雅且静,是狗皇帝最爱逗留之处。 说起这大周的皇帝,她名义上的夫君周琮,也是个人物。他登基后第二年,太后刚为他选了齐家女为后,就山陵崩了。自此,天下无人能管住他。狗皇帝就亲自画图纸,命工部和将作监在半年之内,建好了雅斋,从此,雅斋成了他真正的家。 金銮殿、乾坤宫、御书房什么的,齐皇后成了常客。狗皇帝去的是越来越少。 到如今,他已经发展成直接在雅斋中闭关不出,连朝也不上了。只一心一意将自己关在雅斋里避世,与书画字帖、清风明月、花香鸟语为伴。不止不上朝,连后宫的嫔妃也不见。 美人与朝政,对于这位喜爱诗书学问爱得入了魔的皇帝来说,都是俗不可耐的东西,会妨碍他钻研学问,叫他避之唯恐不及。 尤其是当他早年被朝臣们以死逼迫,牺牲自己,与妃嫔们困觉,生出三子二女,不会叫周氏王朝皇嗣断绝后,后宫的女人们,除了齐皇后,就再也没有荣幸,见到这位俊美风雅之极,才华横溢到能叫大儒自惭形秽的皇帝。便是朝堂之上的大臣,一年之中能见到他的次数,也不多。 当景寂的凤撵停在梅香扑鼻的雅斋之外时,她收回了思绪,将手炉交给齐宫令拿着,抽下腰间的令牌,丢给吕公公:“拿着本宫的令牌,去给金吾卫看。就说本宫要进去。看他们放不放行!” “是!”吕公公有了皇后撑腰,威风凛凛地走到被二十几个金吾卫严加看守的大门,尖声喊道:“这是皇后娘娘的凤牌。娘娘有事要见皇上,你们还不让开!” 领头的金吾卫首领成将军仔细查看了吕公公的令牌,淡淡道:“皇上有命,若是娘娘来找,只放娘娘进去。吕公公请让一让,卑职这便命人去抬娘娘的凤撵。” “大胆!”吕公公不料说动景寂出马,他都没有进入雅斋的权利。顿时脸红脖子粗道:“我乃乾清宫大总管,皇上身边第一内侍官,连见皇上的权利都没有么?!是不是你们这些乱臣贼子,瞒着我将皇上如何了,这才不准我去见他!” “公公抱歉,卑职只听命于皇上。这是皇上的意思。” “你……” “吵什么?都给我安静!”属于齐皇后的记忆太多,景寂一下消化不完,头还在疼呢。神经脆弱得很,受不得吵闹。 吕公公含着泪小跑到景寂面前:“成将军太过分啦!怎么也不许奴才进去瞧瞧皇上。奴才都三个多月没见着皇上了,也不知他在里面过得好不好……”(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六章 皇后驾到(3) “闭嘴!站一边去。(.无弹窗广告)”用脚趾头想也知道,狗皇帝肯定比他们所有人活得都恣意滋润。 景寂白了吕公公一眼:“蠢货,你有空担心皇上,不如担心担心你的项上人头。” 景寂一句话成功激起了吕公公某些恐怖的记忆,他抖了抖,耷拉着脑袋,哀怨地站到一边去了。 景寂转头对垂眸不敢直视她的古板英俊的成将军道:“立刻找人抬本宫进去!本宫有十万火急之事,要与皇上相商。” “好的,娘娘。卑职这就给您安排。”成将军点了四名身材魁梧的小将,让他们抬着景寂进去。他亲自跟在旁边带路。 雅斋内回廊多且绕,不熟悉的人,极容易迷路。 景寂一路走,发现这雅斋的园子中,竟含了一个精巧的小五行八卦阵。她挑了挑眉:这回廊是狗皇帝自己画的图,在没人修真的凡俗世界里,他能画出这个五行八卦阵,并将之与园子里的景色完美地融合在一起,几乎让人看不出来,能困人于无形,真的能算得上有几分大才。 是啦,在齐皇后的记忆中,狗皇帝精通易经算术,还对奇门遁甲很感兴趣,加上他从小过目不忘,颖悟绝伦,能弄出这个精巧的小阵,也是情理之中。 齐皇后就是倾倒在他的学识和面皮之下,心甘情愿忍受指摘和骂名,以及种种不能与人说的痛苦,为他殚精竭虑。那个傻姑娘,用尽一切努力,只希望他能自在快活。 真是个傻孩子。女人除了爱人,爱自己更重要。景寂看着周围的美景,低低叹息一声,为齐皇后的过去感到惋惜。[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_._.花_._.糖_._.小_._.說_._.網<<<$.] 只希望她还活着,没有真的过劳死去。她更希望,她以后先学会爱自己,对自己好一些。不要为了狗皇帝这个心上人活得太累。 成将军听到叹息声,脚步顿了顿。他终于忍不住,侧头看了景寂一眼。那个形销骨立的倩影,叫他目光顿缩:娘娘又清减了。今日她好像没有上妆,瞧着愈加憔悴。 想来没少为朝堂和后宫的事儿操心。又或者是……他默默地紧了紧拳头,逼自己移开目光。 他怕他再看下去,会忍不住心中那快要淹没他、叫他发疯的心疼。娘娘怎么这么不爱惜自己?皇上眼中只有他的书画和学问,根本不值得她如此为他! 他待她不同于其他女人,也只是因她不似其他女人庸俗无知,能为他办事,还能和他共同品鉴诗书词话罢了。 这根本不是爱,而是利用!她自小聪慧无双,怎么就是看不透这一点?! 成将军垂眸看着脚下,眼里的悔恨几乎要凝成实质。只恨当初他年少气盛,与她定亲后,非要外出征战。结果因边疆战事频繁,错过了与她成亲的日子。 他只不过回来得晚了一步,却与她错了一生!他永远也不会忘记,当他日以继夜地负伤从边疆赶回,只为迎娶她时,却听到她已成为皇后时的悔恨和绝望。 他为国为名为着自己一时的野望,离开她一次,与她一生错过。当他上朝看到她穿着华服,与皇帝高坐在朝堂上,接受百官的跪拜,眉目间蕴着羞涩和对皇上的喜爱时,他一下明白了自己有多爱她。 有时候,真的是失去之后才知道珍贵。 所以,他下定决心,进入金吾卫,陪护在皇上身边,只为能常常看到她,默默关注她。他知道她爱皇上,所以,他会尽一切努力,护住她和她的所爱。只要她能幸福。 可后来皇上渐渐荒废朝纲,直至如今的避不上朝,反而把她一个弱女子推出去为他奔劳,叫她背负无限的压力和骂名。这让他的心,一直饱受煎熬。 可她看着却很欢喜乐意的样子。他忍了又忍,直至昨夜收到边疆急报,去求见皇上,皇上居然为了画一个什么星象图,根本不听他的进言,叫他滚,说什么都比不得他的星象图重要。 皇上的态度,犹如一盆冷水,破灭了他所有保皇的热情。他忍不住冲到她的寝宫,用塞外的迷香弄晕了她寝宫外的丫鬟太监,进去同她大吵了一通。 他实在不明白,她为何要一直忍气吞声,给那个根本不配为一国之主的狗皇帝擦屁.股!她自己明明就有管理天下的能力,替皇上打理朝政的这几年,也积累了不少的声望。 只要她想,太傅、丞相和他身后的成家,都一定会支持她废了皇上自己做女皇。 至于其他文官武将,都不足为虑。成家和太傅掌握了大周三分之二的兵力,丞相掌握了半个朝野的文官,只要他们三家愿意,改朝换代,另立新皇也不是不行。 更何况,没有谁比他们更清楚皇帝的本性。他根本不配为君。他心中没有百姓和天下,只有那叫他如痴如醉的文学和术数。 谁知她听了他的话,不仅没有一丝兴奋,反而痛骂他和丞相、太傅是乱臣贼子,说什么都要坚持保住皇帝,还说要联合其他朝臣,将他们送入大牢。 尤其是她那句谁都不可伤害皇上,动他的皇位,否则她就是拼死也会叫他(他们)付出代价,深深刺伤了他。他闻言震怒,失去理智,推了她一把,让她的后脑勺撞到了墙上,当即晕死过去。 当时他整个人都很混乱,探出她还有微弱的鼻息,只是晕死过去,把她抱上床,就离开了。 因为塞外的迷香时限很短,只能叫人在半个时辰内失去意识,那些宫女太监很快就会醒来,他不能叫旁人见到他。这会有损于她的清名,甚至为她招来杀身之祸。 他浑浑噩噩回到雅斋,耗费几个时辰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一直担心那一撞,会不会伤着了她。所以,才特地请丞相和太傅威吓吕公公,让他去凤鸾宫请皇后过来劝谏皇上上朝。 所幸的是,她没有伤着。 现在他担心的是,她会不会把他昨夜与她的说过的话,告诉狗皇帝? 周琮虽无心权位,一心钻研学问。但他毕竟是皇帝,坐在这至高之位上时,他当然不会在乎。可若是有人想推他下位,他会有什么反应,他还真猜不到。 不过,就算他知道,也不碍事。 成将军转念一想,狗皇帝周琮手中并无多少实权,且他这几年对朝事的懈怠和疏忽,是百官看在眼里的。就是最坚定的保皇派太傅和丞相,不也对他灰心,生了让皇后娘娘替代他为皇的心思了吗? 这么一想,成将军便很淡定了。他若无其事地引着还没有完全吸收齐皇后记忆的景寂去见周琮。(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七章 皇后驾到(4) 被头疼折磨的景寂,还不知她的有缘人,就是原来的齐皇后。[.超多好看小说]而且,真正的齐皇后已经香消玉殒。 她来到这个世界,成为齐皇后,注定要代替她一直活下去,代替她管理大周和狗皇帝的后宫,成为最坚定的保皇派。继续让狗皇帝坐在皇位上,直到他自己愿意退位的那天,护着他,让他过逍遥自在的日子,直到狗皇帝自然老死。 否则,她永远也不会得到她的魂丝。 景寂看到周琮时,他穿着一身淡黄色的直?,弓着身子站在案前念念有词地写写画画。他的头发胡乱地束成一团,顶在脑袋上,像是顶了一个鸟巢。 他还胡子拉碴,肤色暗沉,衣服上满是污黑和墨迹,又脏又落迫,同乞丐有的一拼。 只是他的眼睛,饶是布满血丝,浑浊不清,却亮得惊人,里面闪烁的,满满的都是智慧的光。 景寂曾跟着纪尹辰做过不少实验,当纪尹辰沉迷于实验时,和狗皇帝的模样神态相差无二。 她让成将军挥退随从,站在门口守护。自己踱步进去,边走边凝眸看周琮画的、铺满整个屋子的星象图。发现离书案越近的地方,图的准确率越高。 但总的来说,还是有缺陷和不足。 然而,没有天文望远镜,他也能做到近似的地步,周琮可以说是当之无愧的天才。 如果是在别的时候,景寂会很赞赏狗皇帝,不会打扰他钻研星象。 可想起前朝那些糟心事儿,还有她很可能会叫狗皇帝拖累送死,景寂就一点儿欣赏的意思都没有,尤其是她都在屋子里转了一圈,狗皇帝居然完全视她为空气,连个眼风都吝惜给她。(.$>>>棉、花‘糖’小‘說’) 愤怒的皇后娘娘走到门口,对成将军道:“麻烦将军去给本宫取一盆清水来。” 成将军不解地抬头看她:“娘娘这是何意?”莫不是她还要伺候狗皇帝梳洗!成将军心火烧得很旺。 “本宫要叫他清醒清醒。记得,给本宫取冷水,混着冰渣子的那种。”景寂冲狗皇帝的背影冷笑。 成将军的火气瞬间被扑灭,他飞快地垂头笑了笑,很快又收敛笑意,下去给皇后娘娘取水了。 脑子飞速计算、手中笔描绘不停的周琮,忽然叫一盆冰水浇灭了所有的灵感和思路,他暴怒地冲着那个泼他水的人咆哮:“皇后!你这是做甚?你疯了吗?!”若是旁人,他能因这盆水直接赐死他。 “疯了的是皇上。”景寂一手甩开银盆,冷漠地看着周琮:“如今边疆失陷,百姓和群臣都处于恐慌之中,因为之前你那个荒谬的‘和平共处’命令,现在太傅和卫国将军不敢擅自动兵。” “边疆的战士们,因此一直被动地承受蛮夷的攻打。在你画这个错误百出、一文不值的星象图时,你的战士和子民,正成百上千地死在蛮夷的大刀和铁骑下。” “周琮,你根本不配为君!你的心里,没有你的天下和子民。”景寂在狗皇帝越来越黑沉的面庞下,继续道:“你想继续沉浸在你的文学、科学世界里,当亡国奴或者被废君,甚至叫人弄死,那是你的事儿。本宫可不想陪你!马上给我换上龙袍,随我上朝!” “齐氏!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对朕如此放肆无礼。你……”周琮从来没有被人当面这么打过脸,他怒急攻心,双目猩红地看着景寂,双手抖啊抖,恨不得掐死她。 景寂在门口痴痴地、膜拜地凝望她的成将军的注视下,抬手扇了周琮一耳光:“本宫还能更放肆无礼!你就是欠揍!根本分不清事情的轻重缓急。” 在周琮和成将军呆滞的注视下,景寂厉声对周琮道:“那星象图,你以后想什么时候画、怎么画,都随你去。现在、立刻随本宫上朝,先想办法平复边疆的战乱。否则,本宫向你保证,这是你最后一次这么悠闲地闭关了。周琮,你不信的话,可以试试。” 周琮和成将军都惊呆了。景寂此刻散发的杀气和气势,压得他们快无法呼吸。本就慕强的成将军,这一刻,根本无法掩饰自己对皇后娘娘的倾慕和崇拜。 他那种仰望女神的目光和神态,叫景寂皱了皱眉,“成将军,这里暂时没你的事,你先下去叫人准备御撵,本宫稍后会同皇上一起去金銮殿。” “遵命,娘娘。”成将军兴奋地微红着脸,踩着轻快的脚步走了。 周琮也注意到了他的不同,他没细思,眼下他还有更紧要之事。齐氏这个女人,简直要反了天了!他举着手,想打景寂却怎么也挥不下去。 他不是忘恩负义之人,自然知道这些年是谁给了他越来越多的安宁和悠闲。 只是,不打她,憋在他心口的气,怎么散得下去! 周琮就这么一直举着手,死死瞪着景寂:“齐氏,你该死!就凭你方才那一巴掌,朕就能赐死你……” “你想打本宫?还想赐死本宫?”景寂讥诮地笑了笑,伸手将狗皇帝高举着的手拉向前方,反身用背抵着他的胸膛,用力一摔,将错愕错乱的狗皇帝凌空甩到了地上。 后背和屁.股处传来的巨痛,叫周琮哀呼不停。 景寂蹲在他头前,按住他的嘴,微笑道:“现在,你可清醒了?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我的皇上。” “嗯呜。”狗皇帝眼里泛着因疼痛流出的泪,还有对景寂的惶恐和忌惮,以及深深的疑惑和愤恨,眨了眨眼睛。 “别想太多,马上去把自己收拾干净,换上龙袍,随本宫上朝。在朝堂上,你不用发表自己的意见,只听本宫和百官怎么说。等我们讨论得差不多了,你再下圣旨做总结就行。皇上文学素养极高,又聪明得很,自然知道怎么识时务地及时做归纳总结。是不是?” “……”周琮悲愤地微微点了点头。 “咱们的账,稍后慢慢再算也不迟。先平定边疆的叛乱,解决战士们的温饱最重要,是不是?” “是。”景寂已经放开了手,周琮也不再呼痛惊吼。 他在景寂的搀扶下,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转头深深看了微笑的景寂一眼:“皇后今次如此行径,叫朕铭记于心。等战乱一了,咱们需要好好谈一谈。你殴打朕之罪……” “本宫何时打过陛下了?本宫如此弱质芊芊,瘦弱无力,怎么能打得过高大威猛的皇上呢?”景寂不要脸地对脸色青白交错的周琮笑道:“您说是不是?” “……!!”周琮整个人都凌乱不好了。 景寂悠悠理着衣袖:“皇上这话可不能叫旁人听了去,否则还不贻笑大方。堂堂一国之君,年轻力壮的七尺男儿,叫一个女人打了……哈哈!” 说着说着,她自己忍不住大笑出声。 周琮拂袖而去。去里间卧室更换衣物,整理形容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八章 皇后驾到(5) 周琮和景寂对待外敌入侵之事,意见一致,那就是打! 当周琮得知边关将士战亡的名单和凉州、肃州成千上万百姓惨死的消息,怒不可遏地在朝堂上直称:战!血战到底!一定要把蛮夷彻底打趴了,让他们不敢再来大周放肆。[.超多好看小说] 至于怎么打,这就是他无力干涉的了。他甚至连大周有多少军队,边疆地形几何,都不清楚。 表明自己态度,声称要与入侵大周的蛮夷血.战到底之后,周琮就耗干了精气神。他十分疲惫地看着景寂和丞相、太傅等人商量具体的反攻行动,眼皮渐渐合拢。 他为了画那张星象图,已经数日不眠不休,很快便熟睡在了龙椅上。 景寂和丞相、太傅、卫国将军、成国公等人说了半天,口水都干了,才安排好派哪几路军队去边疆支援,以及如何反击的具体事宜,至于粮草、药材和棉服、大夫等事,还需细细斟酌。 他们停下来,在一旁记录会议内容的两个翰林学士却仍然笔动不停,一个往议事录上填补内容,一个则开始着手拟定圣旨。 这一场会议,从金銮殿转至御书房,足足持续了数个时辰,众人都有些疲惫和饥饿。 为了不让人看出什么来,天道把景寂身体的各项指标都弄得同齐皇后的一样,也就是说,如今景寂的身体,是真的很虚弱。甚至有些贫血。她接连几个时辰没有进食,又饿又晕,感觉自己随时能昏倒。 再看那些大臣,尤其是上了年纪的丞相、太傅和成国公等,都快奄奄一息了。[.超多好看小说]景寂赶紧叫吕公公和齐宫令带人去御厨房,给他们准备膳食。 会议暂停后,没人再说话,御书房中一片静寂。身体不比景寂好多少的老丞相和太傅、成国公等人,也觉得吃不消,正打算闭眼假寐片刻,养养神,就听到了周琮幸福的呼噜声。 丞相等大臣老脸一黑,瞪着眼珠子看那个睡得流口水的狗皇帝:这个扶不上墙的东西!居然当着他们的面如此酣眠!难怪方才一直没有听到他的声音,肯定是早就开睡了。 真是…… 作为帝后的心腹,曾在凉州、肃州一带征战过的前征西将军,如今的金吾卫首领成将军,脸色阴沉一瞬后,心中那个废帝扶皇后娘娘做女皇的念头,又升了起来。 尤其是经过此次谈话,他发现皇后娘娘更加有魄力和远见,甚至还熟知军事演练、排兵布阵等,可以说有经天纬地之才。成将军在愈发景仰景寂的同时,废帝的念头更加坚定。 他与自己的父亲成国公,还有同一阵营的丞相、太傅等人交换一个眼神,俱在彼此眼中看到了相同的意思,心中大定,又抬目看向皇后娘娘…… 咦,娘娘怎么不在她的凤位上?人呢? “啊!!!!!” 一阵刺耳的尖叫声惊动了成将军,也使得丞相等人精神一抖,齐齐看向声音发出的地方。 “噗!”成将军、成国公和丞相等中枢大臣,看到叫皇后拧着耳朵被惨痛“叫醒”的狗皇帝,忍不住扑笑出声,惹来狗皇帝恼羞成怒的一瞥,他们赶紧垂首,忍住笑。再无睡意。 此时,众臣心中都同时闪过一个念头:娘娘威武!娘娘再用力!拧死那个只会偷懒躲闲、增加他们负担的狗皇帝。 景寂仿佛听到了众臣的心声,手下一转,力度加大。 从小到大养尊处优的周琮,喊痛喊得更大声。他双手按住她的手,愤愤低吼:“齐氏!住手!你简直不成体统!胆敢冒犯和伤害朕的龙体,朕要、要……” “皇上有本事就下旨废了本宫!”景寂冷冷道:“这个皇后,本宫也是当腻了!皇上,你今年已二十又八,不是八岁。怎可如此不懂事!瞧瞧你在做什?大敌当前,你还在御书房,当着一群为国为民殚精竭虑的臣子酣眠!” 景寂冷呵一声:“这要是传出去,我看你还怎么有脸见人!反正本宫是没脸了。今儿本宫把话搁在这儿,要么你今后给本宫收敛,多分些心来打理朝政;要么本宫烧了雅斋!毁了你的宝贝,逼得你上朝……” “大胆!你这个毒妇!无德的恶妇!朕要休了你!”周琮用力甩开景寂挂在他耳朵上的手,跳着脚吼道:“来人,给朕拟旨,朕要……” 在景寂讥诮又感激的目光和群臣愤怒的注视下,他忽然说不下去了。 丞相这时凉凉道:“皇上您糊涂了不成?娘娘何等贤惠,这些年为国为民夙兴夜寐,付出良多!怎可被废!”狗皇帝,就算要废,我等也是要废了无用的你。 先皇和太后何等睿智、勤政、爱民之人,怎么就生了狗皇帝这个儿子?偏偏还是独子。真是坑惨了他们这些忠君的臣子。 太傅对狗皇帝也是积怨已久,这下嘲讽技能全开:“皇上,您要是废了皇后娘娘,还怎么闭关?莫不是您以为普天之下,还能找出第二个娘娘这般大才、甘心为您做牛做马的贤德女子?废了皇后娘娘,这朝政,您是要自己打理吗?老臣很是怀疑,您还会不会看圣旨?当今大周民生国情几何?您知道吗?” 成国公在儿子求助的目光下,叹了叹,站出来拱手道:“皇上若是要废了娘娘,不如也废了老臣和犬子吧!反正臣与犬子,已认定了娘娘,唯娘娘马首是瞻,势必与娘娘共同进退。” 其余几个武将和文臣也道:“请皇上三思。娘娘不可废啊!”大周有一大半,都靠皇后娘娘和丞相等人撑着。如今战事吃紧,要是废了娘娘,引得丞相他们罢朝,甚至联合起来废帝。他们这些靠皇帝吃饭的勋贵,哪里还有好日子过! 若是平时,皇上说要废娘娘,他们一定一万个赞成。倒了皇后,他们各自家族在宫里的女儿、侄女,才会有机会上.位。或者可以送一批更鲜嫩,更有手腕和野心、美貌的女子入宫争宠争权。 可如今战事吃紧,正该是朝中上一心、共同御敌之时。这时废了皇后,且不说天下人会怎么想。这大周肯定会四分五裂,叫虎视眈眈的蛮夷占了去。 且,皇后娘娘并没有说错、做错,更没有骂错皇帝。就因这个废后,怎么堵天下悠悠众口?(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九章 皇后驾到(6) 周琮叫众臣和一改贤良、嚣张跋扈的皇后气了个仰倒。[.超多好看小说]翻着白眼就失去了意识。 景寂的头忽然也很晕,她双腿一软,差点儿栽倒在地。幸好叫身旁服侍的两名宫女及时扶助了。她忍住眩晕,咬牙命人去请太医。 旋即,景寂又对丞相等人道:“本宫和皇上身子不适,今日且议到这里。都四更天了,诸位大臣先回去休息。明日午后,再来御书房议事。众卿且退吧,本宫要留下照顾皇上。” “娘娘,您要保住凤体啊。照顾皇上有吕公公他们就够了。”成将军没忍住酸意和担忧,忽然对景寂道:“大周百姓和我……等,都需要您。请娘娘也下去歇歇罢。” “犬子所言极是。”成国公这时尴尬地呵呵笑道:“皇上对朝事一问三不知,如何与我等商量粮草等军需大事,还请娘娘多为自己保重。” 语罢,他隐蔽地瞪了失态的儿子一眼:孽障!你还怕别人不知道你对娘娘贼心不死?想拉着娘娘和我们成国公府上下,陪你一起去死吗! 成将军叫自己父亲瞪得低头装木头,不敢再放肆。 成国公无比庆幸当初他家儿子和娘娘定亲的事儿,没有外传出去。不然,真是要叫这个任性的孽畜坑死。 他默默下定决心:这次说什么都不能再放纵他了。今儿回去就叫夫人给他相看姑娘,尽快叫他娶妻,安定下来。再由他发展下去,成国公府,迟早要叫他坑死。 “成国公所言极是。娘娘,请保重凤体。”丞相和太傅等人也道。没人关心狗皇帝。主要是这么些年下来,他太叫他们失望了。[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丞相和太傅想的是,等这次铲除外敌,就叫狗皇帝变太上皇,扶娘娘上位。如果实在行不通,就叫皇后娘娘做摄政太后,随便扶一个狗皇帝的幼子上位。他们是真的无法忍受,狗皇帝再占着皇位专闭关了。 景寂也不再装贤良,坚持说什么要留下照顾狗皇帝了。她叫两名宫女扶着她坐上凤撵,回了自己的寝宫。 谁知走到半路,她就撑不住,整个人陷入了黑暗中。 昏睡的景寂做了个梦,梦到了原来的齐皇后,知道自己的有缘人原来就是她! 齐皇后常残念入梦,恳求景寂,代替她好好保护和照顾狗皇帝。只要不影响大周根基,万事都要以他的喜乐和意愿为重。 最后,她半是威胁半是警告地对景寂说,如果她再欺负或者伤害她心爱的皇上,她就用残念毁了她的魂丝。 撂完狠话,齐皇后就消失了。 气得景寂直骂娘。亏她还为齐皇后惋惜过呢!这个蠢女人根本就是冥顽不灵,咎由自取!她自己犯贱、为难自己不说,还要拉着她犯贱,为难她。 真是……去她娘的! 该死的齐皇后,该死的天道! 齐宫令和纪宫令寸步不离地守着景寂,看到她精神抖擞、骂骂咧咧地醒来,两人相看一眼,喜极而泣:娘娘还有精神骂人,看来身子还不错,真是太好了。 “娘娘,您已昏睡了整整一日,饿不饿,要喝点儿粥吗?”负责打理凤鸾殿里里外外大小事宜的纪宫令,温柔地问脸色难看的景寂。 “嗯。”景寂揉揉抽疼的眉心,问她们:“朝中如何了?” “昨日一早,各路大军已经集齐精锐,发往凉州、肃州一带。丞相和太傅他们做主,向外面的豪商巨富征借粮草、棉服等。据吕公公传回来的消息,事情进展得还算顺利。很快,就会有源源不断的粮草等送往前线。还有,民间有不少爱国大夫,都自发地自带药材、药童投军,随大军前往凉、肃一带……” 齐宫令说完正事,又对景寂道:“娘娘不必担心国事,有丞相、太傅他们在,不会出什么大问题。您应该多关心关心自己。太医说您的身子亏损得厉害,暂时不要下床,切忌劳心劳神。反正皇上已经醒了,朝政就交给皇上头疼吧!” 纪宫令也替景寂打抱不平:“娘娘您为了皇上,都把自己折腾得去了半条命。他居然还说要废了您!真是……”狼心狗肺,比负心汉还叫人恶心! 景寂冷哼道:“由他折腾去!那个狗……皇上懂什么?扶本宫起来,替本宫更衣、梳洗,顺便命人准备好凤撵、大麾和手炉。叫人立刻送些清淡的吃食过来,等本宫用膳后,再去御书房与众臣议政。” “娘娘!您怎么这么不爱惜自己!”齐宫令和纪宫令都替景寂不值。“您昏睡的这段时间,丞相他们虽碍于外臣男子的身份不便出入后宫,都叫各自的女眷,携礼过来探望过您。可皇上呢,他醒来第一件事,就闹着要废后!明知您病重,也根本不曾来看过您一眼!您何必……” 这个渣皇帝! 景寂默默磨牙:齐皇后该有多受虐啊?居然对一个心里完全没有她的男人奉献至死,她甚至连死了,也都在为他设想。还为他那么威胁她。 不让狗皇帝逍遥任性,就要毁了她的魂丝? 呵呵,上仙她倒要看看,齐皇后看到她虐狗皇帝,会怎么办?有种真毁了她的魂丝!到时,她自有千百种法子,叫狗皇帝生不如死。 之前在御书房她已经看清了众臣的姿态。有那么多大臣支持她,她再委屈自己受狗皇帝的鸟气,那她也不用活了。 那个可怜又可恨的齐皇后,求她办事,还敢威胁她。景寂扳.弯了一根金钗,看着铜镜里自己模糊的脸,眼中飞快地闪过一抹嘲弄。当上仙她是无知小儿吗?她才不会吃她那套! 就算被天道惩罚丢了一条小命,她也还有两条命。哪怕损失一缕魂丝,导致仙魂不稳,无法回归仙界,她也不会妥协!大不了以后从凡界重修,再飞升一次。顶多再多花几千年。 她的寿元长着呢,根本不在乎那么几千年。 在上一个世界当了几年哑奴,快憋屈死她了。上仙她受够了!谁也别来惹她! 替景寂梳妆的纪宫令和另外几名宫女,都是会察言观色的人。她们明显发现皇后娘娘情绪不稳,浑身都是低气压,有种暴风雨前的平静。 全都闭紧嘴,不敢多说什么,连呼吸都放轻了。免得惹得娘娘厌烦和生气,伤了她的身子。 简单梳洗后,景寂食不知味地喝了两碗清粥,恢复了些体力,叫人把她抬到了御书房。 齐皇后的威胁和狗皇帝的无情无耻,叫景寂十分不快,明显知道大部分大臣都支持她,她也不必再忍耐下去。是时候给周琮那个想休她,把她囚禁到冷宫的狗皇帝点颜色瞧瞧了。 这个大周,有她在,还轮不到他做主! 既然狗皇帝喜欢闭关,就让他一直在雅斋闭关下去,永远不要出来碍她的眼!(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章 皇后驾到(7) 周琮最近的日子,很不好过。[] 自从两个月前,皇后在御书房甩了他一巴掌,嘲骂了他一通,气得他肝疼地晕死过去,醒来闹着要废后开始。他的世界,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死去的父皇和母后精挑细选留给他的辅国忠臣们,都一窝倒向了皇后那个恶妇。 尤其是以丞相、太傅和成国公为代表的三位大人,居然帮着皇后把他圈禁在了雅斋内,美其名曰叫他沉下心来学习! 学习个鬼啊!他们收走了他所有的书画典籍,甚至棋谱、乐谱、阵图等。剥夺了他所有的爱好和学习的趣味。只丢给他一堆陈年的旧折子,叫他一份一份挨着看,说什么以便他从中了解大周国情。 他根本就不想了解!他对大周的国情也毫无兴趣! 可没有人关心这个。他们只会叫他看折子,看完还要写批注。并且,对于朝中和民间一些典型问题,他必须得详细阐述自己的见解,写出与之相适应的应对方法。 写得不好,还得挨骂。 皇后那个恶妇,每隔五日,都会叫人来收一次他批阅好的折子,和送新的折子压榨他。 若是到期他没有完成任务,或者胡乱写东西敷衍她。那个女人就会叫曾属于他、现在成了皇后走狗的金吾卫,将他按在地上打板子! 打板子啊!这是他从前做梦也不会想到的荒谬事情。 他周琮一出生就是太子,从小金尊玉贵地长大。连不小心磕破一点儿皮,流几滴血,都是惊天动地的大事。看守他的宫女、太监、侍卫,全部都要被问责。 从小到大,他受过的小伤,不会超过十次。更不曾被谁打过。 可他却在二十八岁,为皇整整十年后的今天,叫他的皇后亲自打了耳光!被本该保护他的金吾卫按在地上打板子!并且求救无门。他的大臣、妃嫔、侍卫、太监、宫女,没有一个敢站出来和皇后叫板,在她的淫威下维护他。 最可恨的是,他们不帮他也就罢了。他最信重的丞相、太傅、成国公和吕公公,个个还都说皇后做得好,打他打得妙。 尤其是丞相和太傅,看皇后每五日送二十份陈年折子给他看,还说送少了,要送五十份!看不完,或者批注得不好,他不仅要挨骂,有时还得挨手板子! 周琮觉得,他每天都生活在噩梦中! 这天夜间,周琮处理了十份折子,完成任务后,放下笔,站起来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身子,转了转酸疼的脖子。又走到另一张小书桌前,提笔蘸了朱砂,画了几张他从前在《茅山图箓》中看过的符,悄悄藏在衣袖里,假装出恭,拿到恭房里吹了火折子,点燃烧了。 他一边烧,一边张动嘴唇,小声地念念有词。内容大致如下: 苍天大地啊!天上的神仙,和朕那早逝的父皇母后啊!求你们快快显灵,让丞相他们尽快恢复清醒,别再帮着那个恶妇折磨朕。最好是叫那个恶妇滚出皇宫,再也不要出现在朕面前!让朕过上从前清闲自在的好日子,朕会给你们多烧纸钱的。 周琮是一个尊崇理学的人,他想了想,觉得鬼神什么的不太可靠,还是自己亲爹娘要靠谱些。 便又双手合十,对着还有火光闪烁的灰烬念道:“父皇母后,你们在天上若是听到朕的请求,一定要尽快显灵。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朕对那恶妇,还有那些叛变的臣子、护卫、太监与宫女,简直忍无可忍!尤其是齐氏,这个恶妇最近总是于夜间出现在朕的噩梦里,朕现在一想到她就头疼脸疼屁.股疼,浑身都不舒服。” “快点儿叫齐氏滚蛋吧!母后,父皇忙不理朕也就算了,当初这齐氏可是您坚持要给朕娶的。她现在这么对朕,您绝不能放过她……” “不放过本宫的话,又如何呢?” 景寂一脚踹开余烟缭绕的恭房的门,看着屋内吓得贴在角落里,抖着身子高喊“鬼啊!救命!”的狗皇帝,眼睛抽了抽。 今日下晌,边疆大捷的消息传回朝中,举朝欢庆。 傍晚时,她在御花园摆宴,宴请五品以上的大臣,还叫人准备了歌舞,以鼓舞朝中群臣的士气。顺便叫两月来都没睡好觉,一直殚精竭虑的臣子们放松放松。 席间气氛不错,她难得开心,被丞相等心腹大臣劝着喝了几杯酒,有些头晕,出来散步醒酒。走着走着,忽然想起今日忙着庆祝,还没有来雅斋收狗皇帝的折子,便带着齐宫令和几个侍卫、宫女径直来到雅斋。 一进来,就听她的耳报神成将军告诉她,狗皇帝最近学乖了不少,折子都看得很用心,还叫他们去御书房替他拿了舆图和《九州志》、《农术》等书查阅。 只是他最近几日睡得不好,新增了一个画符求神的爱好。连着几晚,偷偷跑到恭房中烧纸符。神神道道的,不知道在干什么。 成将军怕狗皇帝在搞什么魇胜之术诅咒景寂,强烈建议她过来看看。 出于好奇,景寂挥退下人,叫不放心她,坚持要跟过来保护她安全的成将军退后几十步,缀在她后面,她一个人来到恭房外。 凭借极好的耳力,将狗皇帝求天地、神佛和仙逝的太上皇、圣母皇太后,让他们叫她消失,使他恢复原来的好日子的话,听了个全。 尤其是听到后面,狗皇帝说她都成了他的梦魇那段,她心中觉得好笑,忍不住踢开门,问了他一句。 没想狗皇帝自己做贼心虚,吓了个半死。 景寂脸上泛着愉悦的微笑,倚在门扉上,脸上是一派慵懒和闲适,“皇上胆子这么小,还学人搞这鬼鬼魅魅的事儿,也不怕真神没求到,反而给自己招来小鬼缠身……” “胡说!”周琮梗着脖子,死鸭子嘴硬:“这、这世上,哪、哪里来的鬼!” 景寂见他吓得牙齿磕磕碰碰,发出“咯咯”的声音,明明怕得要死,还假装无畏,起了逗弄他的心思。 她放低声音,营造出阴森的氛围:“这雅斋从前是宫中处理罪奴的地方。死在这里的丫鬟和太监,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我听小宫女们说,这里一到晚上,经常有他们的‘前辈’出没。快要到除夕了,想来鬼怪们也是要过节的……” “不、不要说了!”周琮感觉自己两股战战,快要站不稳,背后冷汗直流,他恼怒地冲景寂大吼;“齐氏,朕命令你闭嘴!” 周琮见景寂扶着腰,笑得花枝乱颤,用极轻蔑的目光看他,仿佛在说:瞧这个没用的胆小鬼,叫她逼得只能躲在恭房,求神求鬼收她。更可笑的是,这个胆小鬼还怕鬼。连给她提鞋都不配。 他怒火烧心,端起手边盛着清水、洁手用的铜盆,就朝景寂泼去。“恶妇!朕叫你闭嘴!不准笑了。让你笑!” 景寂最近万事无忧,注意着锻炼,身子越发康健,很快闪身躲开了水盆,只是被飞溅出来的水泼湿了凤袍。 她叫周琮泼了冷水,心中不悦。很想揍他。然而,想到齐皇后,还是忍了下来。 数日前,经过多次讨价还价和磋商,景寂和齐皇后的残念达成了协议。她答应替她将周琮培养成合格的皇帝,让他自己坐稳皇位,并保证她会一直看着周琮,在一旁协助他管理江山,额,还有他的后宫。还保证不随意殴打周琮。而齐皇后也同意在周琮死后,把魂丝给她。 景寂之所以同意扶持周琮,主要是她想偷懒。只要周琮立起来,她就不必劳心劳神给他管江山,还遭人骂,吃力不讨好。也不必担心自己会过劳死。 有什么事儿,都叫狗皇帝烦恼去。她只需要每日泡壶茶,在后宫看妃嫔们上演争宠大戏,落个清闲自在。 …… 成将军隔了几十步远,听到周琮的咆哮和铜盆撞地发出的闷响,他怕周琮怒急之下伤到景寂,踩着飞步,破风来到景寂身后两步远处站定,微微喘气问她:“娘娘,您可无碍?皇上没伤着您吧?” “本宫无碍。”景寂凉凉地扫了周琮一眼,看得愤怒得一身火热的周琮,凉飕飕地打了个冷战。他还是很坚强地挺胸昂头,嘴硬道:“恶妇,你别以为朕会怕你!你还有什么招数,尽管使出来。” 成将军冷眼瞥了周琮一眼,想着明日叮嘱厨房,少送些食物给狗皇帝。娘娘就是心太善,给他吃得太好,养大了他的胆子。 若不是父亲千叮咛万嘱咐,叫他对狗皇帝恭敬些,看他不把他丢进茅厕,让他清醒清醒。 他凝神瞅了瞅景寂,发现他凤袍的下摆和暖靴都被水溅湿了,立刻掏出手帕,蹲下身给景寂擦衣襟和鞋上的水,“夜间天冷,娘娘您身子不好,穿着湿鞋易染上风寒。不如臣护送您回宫更衣?” “不必。本宫还没那么柔弱。”景寂刚说完,就打了个喷嚏。她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成将军皱了皱眉,担忧又心疼地看着她:“娘娘,还是让微臣送您回去罢。” “活该!”周琮幸灾乐祸道。他巴不得这恶妇染上风寒,重病不起。免得她总是找他的不快。 成将军紧了紧拳头,差点儿没忍住冲过去揍狗皇帝。 景寂觉得成将军站得离她近了,不露痕迹地往前移了两步,转头对他道:“本宫自有分寸。本宫与皇上还有话说,还请将军退下。有事我自会唤你。” “微臣领命。”成将军眸色暗了暗,忍着心酸和嫉妒走了。 周琮冷静下来,看出了他的表情有异,咬了咬唇。再联想到这个内敛寡言的成将军,好像每次见着齐氏这个恶妇,举止都过于温和,整个人都变得话多且温柔体贴了。 刚才他不过说了一句活该,成将军就瞪了他一眼。根本没有把他这个皇帝放在眼里。难道,他与齐氏,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 景寂看着周琮的脸色在黑红之间变换,不知道他又联想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她问他:“给你的折子,可批完了?” “你与成将军……”周琮顿了顿,黑着脸问景寂:“齐氏,你没有给朕戴绿帽吧?” 景寂愕然:…… 须臾后,她冷笑:“本宫可不像皇上那么博爱。周琮,你要是想败坏本宫的名声,用本宫与成将军有染这招拉本宫下马,可打错了算盘。本宫与成将军,毫无男女之情。本宫行的端做的正,不怕你泼脏水。只是,本宫不曾想到,你竟是会使这种下三滥伎俩的小人……” “你此言何意?!朕何时说过……齐氏,你这是欲加之罪!朕才不是那种阴险小人。”周琮感觉自己的人格受到了侮辱,气得头顶冒烟。 “不是就好。成将军与本宫清清白白。刚才的话,本宫不想再听你说第二遍。”景寂最后深深看了周琮一眼:“我看你都闲得画符诅咒本宫了,想来是给你布置的任务还太轻,使得你有多余的精力没处发挥。” “本宫来这儿,是想告诉你,今日边疆传回捷报,凉州和肃州已经被收回。蛮人叫我军打得狼狈退走。让你听了也高兴高兴。边疆的战事基本已算稳定,丞相和太傅还有卫国将军,都能清闲下来了……” “你想说什么?”周琮本能地觉得不妙。胜利的喜悦没有感染到他。“你又想怎么折腾朕?齐氏,朕只是不与你一般见识,你不要得寸进尺!” “周琮,你不要搞错了。不是你不与本宫一般见识,是本宫觉着你不配,不同你计较。你不要得了便宜还卖乖。若不是看在……的份上,你以为你还能坐稳这个皇位?” “明日辰时,我会让成将军护送你到御书房,太傅和丞相他们会在那里等你。”景寂不想和周琮多说,丢下这叫周琮摸不到头脑的话,就走了。 成将军失落地垂着头送了她出去,一路默默无声,将她送回了凤鸾宫。 景寂大约知道他在想什么,没有理会他。她知道成将军一直默默爱慕着齐皇后,也知道他曾经差点儿成为齐皇后的夫君。不过,他与齐皇后注定有缘无分。 她不会给他任何错觉,叫他觉得自己还能和她重续前缘。 方才在恭房那儿,她故意放大声音,就是想让成将军听到那些话,对她死心。 “娘娘,奴婢总算找着您了!”景寂刚刚叫人服侍她更衣,换了双柔软舒适的棉鞋,打开今日的奏折看完一本,就叫急匆匆推开她书房门的齐宫令扰乱了思路。 “慌慌张张的作甚?”她不悦地挑了挑眉头。 “娘娘,御花园那儿……尹翰林他、他……呼……”齐宫令深深喘了几口气,平复下心绪,对景寂道:“尹翰林喝醉了,刚刚在宴席上,给您作了一阙词,还抢了乐师的古琴,边弹边唱……” “歌颂本宫功德的词多了去。尹翰林又不是第一次给本宫写词。半月前他还写了一首呢。文人喝醉酒抢了乐师的琴唱支曲儿,也不是什么大事。值得你这样惊慌跑来,扰本宫的清净?” “不是,娘娘……”齐宫令急得红了脸,“尹翰林这次写的词,不是颂扬您的功绩,而是……而是赞美您的品行和容貌。他还说,说他心悦您,为您辗转反侧,想您想得心都疼了……” “……”景寂的表情呆滞了一瞬,忽然大笑出声:“哈哈哈!这简直……笑死本宫了。” “尹翰林一向老练稳重,性.情冷淡,是出了名的不喜女子。本宫记得,当初本宫替皇上打理朝政时,他是第一个反对的,还带头骂本宫祸乱朝纲。” “本宫同他,一向水火不容。且,朝中大家都传他喜欢男子,同国子监的巩祭酒是一对。他怎么可能会对本宫有意?阿齐,莫不是你听错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一章 皇后驾到(8) “娘娘!您还笑。(.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齐宫令急得跺脚,全然没了往日的沉稳:“御花园那儿都闹开了!那些不满您将皇上关到雅斋学习的宗室和勋贵,纷纷砸了酒席,骂您不守妇道,说您与尹翰林肯定私相授受已久。” “他们连同一些迂腐的文官,一边骂您,一边叫嚷着要请皇上出来主政,废了您,将您沉塘……” “将本宫沉塘?”景寂玩味地转了转黑亮得慑人的眼珠子,把玩着手里的狼毫:“呵,那些人,还真敢说!” 齐宫令察觉到她的怒意,将头埋得更低。 “本宫倒要看看,都有谁,想将本宫沉塘。走吧。”她披上雪貂皮制成的大麾,坐上凤撵,叫人抬着朝御花园而去。 路上无聊,景寂问齐宫令:“那些个不长眼的,泼本宫脏水,在御花园胡闹,丞相他们呢,没有出面压一压他们?”她走的时候,丞相和太傅他们都还很清醒着,喝得正欢呢。 “这个……”齐宫令想起皇后娘娘才离开不到半个时辰,一向稳重严肃的丞相和太傅就喝得飘飘然,嘿嘿傻笑着抱在一起又哭又笑,一会儿骂皇上,一会儿骂太上皇,一会儿赞皇后和边疆将士,还互相攀比谁的门生争气。 说到兴起处,两个白发苍苍的老大人,甚至还脱了官服要跳舞! 还好她和纪宫令听娘娘的话,一直密切关注着丞相和太傅,及时叫人把他们敲晕,送了回去。免得两位老大人恢复清醒后,想起自己的失态,无颜见人。 丞相和太傅还算含蓄的。卫国将军和成国公两个历经两朝荣宠不断的武将,因为喝得熏熏然,一言不合,直接抢了守在一边的宫内侍卫的佩刀,都一把老骨头了,还打得火花四射,把晚宴弄得一团乱。[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还有那些平素严谨自律的翰林和祭酒大人们,六部的大臣…… 一个二个的,喝了太多酒,全部放飞了自我,闹得不像话。 若非皇后娘娘早有先见之明,派了几百侍卫守在一旁维持秩序,今日怕是要闹破天去。 齐宫令疲惫无比地抹了额上的一头热汗,回道:“丞相、太傅和卫国将军、成国公都醉倒了。奴婢做主,叫他们的下人,将几位老大人抬了回去。现在御花园那儿无人主持,都快乱套了。” “恭亲王仗着自己辈分最高,喝了酒,带了一群人在那儿耍酒疯,若非娘娘您留了一支侍卫守着,他们说不定这会儿都冲到凤鸾宫,来绑您去沉塘了。” “恭亲王他们那一群宗室和勋贵,大多会几下拳脚功夫。不知道他们是真的喝多了,还是在假装酒醉逞凶。有的搬凳子,有的砸碗碟,有的强抢了侍卫们的大刀,在御花园同侍卫们打成了一团。有好几个文官,不小心被误伤了。” “尹翰林听说恭亲王他们要绑了您去沉塘,脸红脖子粗去找他们理论,结果叫人用凳子砸破了脑袋,到现在还倒在地上昏迷不醒。因为场面太混乱,御医们都守在宴席外面,不敢进去……” “恭亲王他们,这是要造.反啊。”景寂的脸隐在黑夜里,她在宫灯照不到的地方,露了一个得意的冷笑:御医院的那几个老大夫,果然很好用。研制出来的药液,堪称完美! 她把狗皇帝圈禁起来,代他上朝的这两月中,不断叫宗室和勋贵下绊子,冷嘲热讽,给她制造麻烦和阻碍。若不是碍于天道规则,不好大开杀戒,做出不符合齐皇后怀柔手段的举动,景寂早就拉恭亲王那几个刺头出去砍头了。 那些人自己和依附他们的家族与谋士,手脚都不干净,有的欺上瞒下,有的霸凌乡里,有的逼良为娼,有的走.私盐铁……还有好些坏得满身流脓的,身上的罪孽多得说不过来。 只不过因时间太短,她手中证据不足,没法拿他们怎样。 再说,她一介女流代狗皇帝执政,朝中本就多反对。若是一下拿宗室和勋贵开刀,只会引得朝中震荡不安,怨声载道。 且勋贵和宗室,本就是与朝中文臣和武将两大天然抱团势力相抗衡的另一大势力,动了他们,会破坏朝局的平衡和稳定。 景寂思前想后,想到了这个让几名嘴紧的老御医按她的要求,研制出类似“致.幻.剂”的无色无味的药液的法子。那种药液会放大人内心潜藏的欲.望和真实的情绪,使人变得更加情绪化。药量重的话,还会让人朝癫狂进化。 因为时间紧急,药液只在几十只小白兔和二十个天牢里的死囚身上试验过,只确定不会伤及人的身体。但不同药液的配比,会造成什么样的效果?御医和景寂都不清楚。 一开始,为了稳妥起见,景寂也想试试那些赞她骂她的臣子,究竟有几个是真心效忠她的。就让人无差别地掺杂了少量药液,到宫宴的所有酒菜中。 并派出自己的心腹宫女、太监以及侍卫和暗卫,以服侍和保护为名,深入到宫宴的各个角落。宫女和太监们负责劝酒,侍卫和暗卫们则分布在晚宴四周巡查和守卫,明里暗里观察晚宴上所有人的一举一动。 为了摆脱嫌疑,她也陪丞相和太傅他们多喝了几杯。不过她心性坚定,不会受药液所惑,做出有失身份的举动。 她知道自己身为一国之后,若是留下来,许多大臣会放不开,便先行离席,给他们腾出自我展现的舞台。 她离席后,便命自己的几个暗卫,暗中加大了勋贵和宗室这边大臣酒菜中药液的剂量,给他们提供机会,好让他们闹得更大。 如此,她才好抓住他们的尾巴。 她没想过一竿子打死所有人,只打算收拾了那几个领头羊。杀鸡儆猴,威慑其余的人。好叫他们夹紧尾巴,不要动不动就跳出来反对她,骂她,给她添堵。 只是景寂没想到,让宗室和勋贵们闹开的引子,会是尹翰林这个“古板的断袖君”写给她的“情书”。 事情虽然有些出乎她的意料,对她的名声略微有损,但效果却很不错。那些平日里放浪形骸、唯我独尊的宗室和勋贵们,果然开始“逼宫”了。 景寂莹亮的牙齿,在黑夜里熠熠生辉:现在,鱼已入网,只等她过去收网了。 “造.反、逼宫”的罪名,少不得要给他们都安一安。明日等那些刺头儿和墙头草在牢里清醒过来,就知道该怎么学乖,讨好她了。 至于尹翰林给她写的和弹唱的词曲,对她并无甚影响。最多给宫外的茶楼酒肆、家宅后院增添新的谈资,娱乐一下大众;叫后宫里那些嫉恨她,却只能乖乖给她低头的妃嫔们暗中说一说酸话,和其他卫道士们一起骂她不守妇道。 或者会有那么一两个迂腐胆大的御史,在朝上直接指着她的鼻子骂她。 她就当听笑话就是了。 皇后娘娘她重权在握,如今大周哪怕是皇帝,再不满她,也只能给她憋着。 这次她要肃清朝堂,重点培养自己的心腹。等以后狗皇帝临政,她也会保持自己在朝中的话语权。 不然,狗皇帝很可能做出亲政后就率先拿她开刀的事儿。她可不是一心为狗皇帝奉献的齐皇后,她得为自己多做打算。(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二章 皇后驾到(9) 和御医们研制药液这件事,景寂捂得很紧,知道的人并不多。(.无弹窗广告)她身边的两大宫女:齐宫令和纪宫令都不知晓。 这两个丫头对她虽忠心,但人多嘴杂,她怕不小心走漏消息,便没告诉她们。再说,她们不知道实情,才会在晚上表现“正常”,不叫人看出端倪,第一时间怀疑到她头上来。 景寂玩的这一手“不知不觉逼大臣吐露真心话,露出真面目”的好戏,成效显著。 宫宴那一晚,她手里就握了满朝上下所有臣子的“黑历史”,写满他们真心话和真面目的纸,足足装了七八个大箱子。景寂借此机会明辨了忠奸,惩罚了某些眼中钉,压下了某些墙头草和刺头。 宴后,过了几日,朝中平静下来,虽然有的大臣怀疑自己着了道,但他们找不到证据。又想着不止自己一个丢了丑,大家都那样,甚至比他们官阶更高的丞相和太傅等人也都一一失态,感觉自己心理平衡了。 加上皇后娘娘根本没给他们思考的时间。 宫宴第二日,她就雷厉风行地出手惩戒了几个宗室和勋贵。随即,开始大刀阔斧地动手变动官员们的官阶:将人外放的外放,调任的调任,升的升,贬的贬,打了众臣一个措手不及。 有些大臣仗着自己资历老,人脉多,被收拾了,就联合同僚跳出来反对皇后娘娘的安排。然后很快叫娘娘丢出一堆他们犯事的证据打脸,最后只得灰溜溜领命,该往哪儿往哪儿去。[.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皇后娘娘打散朝中两个比较典型的政党时甩出的证据,叫朝中百官胆战心惊。能混入金銮殿的大臣,都不是傻子,他们很快就明白,之前御花园的那场庆功宴,根本就是鸿门宴,所有人都叫皇后娘娘阴了。 可所有人都不敢有丝毫的怨言。那晚他们的记忆都有些模糊,根本不知道自己说过什么?有没有把柄捏在皇后娘娘手上?会不会成为下一个被她贬谪甚至罢官,丢进大牢的人? 之后很长的一段时间,几乎所有臣子都老实做人,不敢乱来,朝中的氛围和风气一时大好。 位于群臣之首、坚定支持景寂的太傅、丞相等大臣,在宫宴第二日,就从景寂口中得知了前一晚宴席的真相,以及景寂的真实用意。 景寂这么做,是不想寒了支持她的、手握重权的臣子们的心。免得把坑挖得太大,将自己一起埋了。 因为丞相他们都没说什么不该说的话,又被景寂明确告知她不会拿他们开刀,也不会轻易动他们的门生和利益,今后还要倚仗他们辅助,俱都释怀了。 景寂当然不会动他们,她会把他们留着给狗皇帝添堵,作为磨炼他的试刀石。 等狗皇帝上朝后,发现他死去的父皇留给他的大臣们,都成了大周的顽疾甚至毒瘤,把握了半个朝政,不听他指挥时,她再站出来,把自己的心腹借他用一用,出面给他撑腰,他就知道她多他有多好了。 她还要护他一辈子,景寂可不想保护一个成天只会对她说“恶妇,朕要废了你”的狗皇帝。她得把狗皇帝变成叫她顺眼的样子,免得她会忍不住叫他去陪太上皇。 丞相等大臣对于景寂的坦诚相告很满意,依旧诚心诚意帮扶她,跟她站在一条战线上,帮助她清肃朝中风气,瓦解党派之争。 虽然党派之争不可能真的被瓦解,但朝中结党营私的不良风气,确实暂时被清肃了。 朝中呈现出一派欣欣向荣、百花齐放的景象。许多叫某些臣子压了下来的地方奏折,也都能上达天听,落在景寂的手中了。 此后,景寂花了好几个月,同丞相和太傅等心腹大臣一起处理朝政和军政;培养自己的势力;处理一些从前被人瞒了下来的冤假错案;制定新的政策等。 等事情告一段落,七月下旬时,边疆大胜,征西将军拿下了蛮夷王城,俘虏了几万蛮人的消息,传回了上京。 一时间,满朝欢呼,举国同庆。 景寂在朝上说,三日后,她会在御花园摆晚宴。只是这次宴请的,不是群臣,而是他们的家眷。这叫已经有了“御花园晚宴阴影”的群臣,都放下了紧绷的心。 他们多怕自己再叫皇后娘娘阴一次啊。 那么惨烈的痛,有过一次,就足以叫他们悔恨、惧怕终生了。 景寂知道臣子们都叫她吓怕了,又说,她在京城最大的酒楼给百官预定了酒席、歌舞和杂戏,让他们去放松放松。叫他们尽情吃喝玩耍,她会延迟次日早朝的时间。 她说罢,百官欢呼,直道娘娘英明。 调动臣子的积极情绪后,景寂又抛下一个叫他们振奋的消息。 “三日后的赏花宴,还请诸位大臣不要藏私,让各位的夫人,将家中适龄的貌美女儿们,都带到御花园。到时本宫会与皇上一同出席宴会,为皇上……选妃。” 景寂抛出这个话题后,群臣沸腾。有的大臣高兴,有的担忧。 景寂抬了抬手,“肃静!” 等众臣安静下来,她又道:“此次选妃,讲究你情我愿。不想送女儿入宫的,本宫也体谅你们,不会做出威逼之事。只是,我想请众卿都慎重考虑一下。不要立即做出决定。” “皇上最近几个月,大改之前荒唐的作风。头悬梁锥刺股地学习如何管理朝政,十分辛苦。皇上本就天资聪颖,很快就学有小成。太傅和丞相都说,再多学几月,就能胜任朝政了。” “到时,本宫自会退居后宫,让皇上出来主持朝政……”景寂顿了顿,看了看朝下表情各异的臣子,接着道:“正如当初本宫将皇上关到雅斋学习时所说的,本宫对皇权并没有野心。这个皇位,始终是皇上的。” “皇上很快便能独当一面,担负起管理天下的重任。众卿不必担心把女儿送进宫,会耽误她们的前程。本宫为后这么多年,从来不苛待后宫的姐妹。这点,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 “若是哪家的女儿得了圣宠,说不准哪天能像本宫一般,到这金銮殿坐一坐呢。所以,请诸位务必三思,不要藏私啊。”景寂最后说的这几句话,让满朝文武都陷入了深思。(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三章 皇后驾到(10) 有些之前还在犹豫或者想送庶女入宫的大臣,都默默改了主意,决定送家族精心培养的嫡女入宫了。(.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棉花糖 皇后娘娘从无虚言,她既说了会让皇上亲政,便会放权。只不过是放多与少的区别。不管她放多少权,等皇上亲政后,势必会逐步收回她手中的大权。 有的大臣,尤其是那些迂腐的、只认狗皇帝这个正统帝君的人,和那些不被景寂重用,想转而巴结狗皇帝,借助他为自己谋权夺利的,都开始蠢蠢欲动,想着怎么抱狗皇帝的大腿,撺掇着他与景寂抗衡了。 比起景寂这个精明强干、不好糊弄的皇后,他们更喜欢扶持狗皇帝这个无心念权的帝君。 况且,有帝后不同心这个公认的事实、天然的有利条件在。他们不善加利用,那可就暴殄天物了。 许多大臣已经顺着景寂的话,开始畅想未来了。等皇上把握朝政后,势必会让皇后娘娘住冷宫。到时他们的女儿,若是能笼络住皇上的心,那地位,将会大有不同! 按照皇上以往闭关的尿性,说不定真如皇后所说,他们的女儿,有一天也能坐到这金銮殿上呢! 光是想一想,就叫人激动得内心难以自抑。 叫景寂调动了野心和热情的臣子们,这时都没有心思留在金銮殿了。 景寂一宣布下朝,他们就脚底生风地跑了出去,也不去景寂为他们准备晚宴的酒楼,而是都回了家,一一召见家中的女儿。没有适龄女儿的,就把主意打到同族或者同宗侄女的身上。(.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棉花糖 当晚去酒楼吃席的臣子,只有寥寥三四十人。这些人都是景寂的心腹,没想过把自家或者同族女儿塞进宫去给主子添堵。其余的大臣们,都在满家族上下地挑选入宫参加宫宴的适龄女孩儿。 当晚,凤鸾宫,齐宫令和纪宫令都急得围着景寂团团转。 “娘娘,您真要给皇上选妃?”齐宫令拧着手里的帕子,急得眼里都要冒出火来:“后宫的妖.精已经够多了,再进新人,入了皇上的眼,迷了他的心窍,您可怎么办?” “是呀!”纪宫令一边给景寂打扇,一边道:“娘娘您何必给自己添堵?皇上如今沉迷于朝政,无心男女之事。这是好事!这么多年来,娘娘您不是就盼着这个吗?为何……” “本宫如今对皇上已经完全死心。想当初本宫为了他累得去了半条命,他居然在本宫不省人事时,嚷嚷着要休了本宫!本宫……”景寂假装黯然地用手帕捂着脸,“呜呜哭泣”。 “娘娘……”齐宫令和纪宫令心疼地依偎到景寂身旁,含着泪水,不知如何安慰她。 景寂“哭”了一盏茶的时间才停下来,红着眼睛对她们道:“阿齐、阿纪,你们不必为我担心。本宫已经看开了。” “自古君王无情,从前是本宫太过奢望了……这次本宫为皇上选妃,一是为了稳住朝中那些心思浮动的大臣,二嘛,不给皇上添几个水.嫩俏丽的妃子,本宫的‘皇子’,去哪儿找呢?” “娘娘,您是想……”齐宫令和纪宫令默了默,十分不解:“可是,抱来的始终比不上自己亲生的。娘娘您还不到三十,身子虽虚弱,但调理一段时间,完全可以自己生一个皇子。为何……” “本宫如今看到皇上就心烦,让本宫纡尊去睡他,光是想一想,就叫本宫恶心。你们不必多劝了,本宫心中自有成算。皇上既然看不上宫里这些老黄花,本宫就多为他选些小美人。” 景寂的眼睛弯成月牙状,笑与齐、纪两个大宫女道:“本宫如此贤良淑德,一心为君,皇上若是知道了,一定会感激本宫。说到皇上,怎么不见他的折子?” “下晌时成将军亲自过来,代皇上给娘娘传话,说是今日的折子有些难,皇上要多想一想,明日一早再给您送来。” “下次成将军再来求见本宫,你们替我拦了他就是。”景寂的目光有些冷凝:她已经提点过成将军,让他管好自己。可效果并不好。如今她去雅斋的次数少了,他来凤鸾宫传话的次数却渐多。 不管这是狗皇帝给她设的美男陷阱,还是他自己的意思,都叫她厌烦无比。 景寂想道:明日早朝后,得单独叫成国公去御书房坐一坐,谈一谈成将军的事儿。 “对了,娘娘,还有一事,奴婢不知当说不当说?”纪宫令的面色有些为难。 景寂咬了口冰镇西瓜,含糊道:“说罢。” “尹翰林今儿又托小太监给您送诗了……”纪宫令想起那首爱意缠绵的情诗,不禁面色绯红。 须臾,她的眉眼间又暗含恼意:这个尹翰林真的是太大胆!不说上月和上上月的,这已是他这个月第三次给娘娘送诗了。而且这首比起之前的几首,更显直白。他这样,简直是在亵.渎娘娘! 若是娘娘叫他勾起了不该有的心思,叫娘娘如何自处?皇上和朝中那些大臣,还不将娘娘吃了去! 景寂还在埋头啃西瓜,没有开口,齐宫令已经怒得叫了起来:“这个尹翰林!简直该死!他这是想害死娘娘吗?” 她跺了跺脚,正在说什么,看到景寂脸上沾染了红色的西瓜汁,捻起帕子轻柔地替她擦了擦,“娘娘,您怎么一点儿都不心急?不能再放任尹翰林胡来了!” “当初御花园事后,您真不该把他弄进宫教导皇上。他这进宫才几个月,就不停地托宫女、太监,给您传精致的小物件、传诗画,引.诱您。简直是居心叵测!这样的人,叫奴婢说,就该把他弄进刑部大牢!” “阿齐!冷静。”景寂淡然微笑着安抚自家为她急得喷火的小宫女:“尹翰林这人确实有大才,他本人既是京兆百年大族尹氏的族长嫡长子,为官前又曾游历大周和与大周相邻的几个国家,见多识广,了解民生百态,还熟知朝中各派和各大世家的弯弯绕绕。” “皇上在他的教导下,如今已经开窍了许多,对民生和朝政都有了兴趣。假以时日,必然能成为一代贤君。尹翰林有大才,尹氏和他,都忠诚于本宫,本宫为何不用他?” 景寂点点小宫女嘟起的嘴,眼里有笑意:“有尹翰林在皇上身边辅佐,本宫才能放心啊。再说,尹翰林虽‘情不自禁’送了诗画玩件给本宫,但这事不是没有别人知道吗?”(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四章 皇后驾到(11) “他是个明白人,知道本宫与他不可能。最新章节全文阅读.之所以送本宫东西,也是他那文人天生烂漫的性.情在作祟。最多再送几次,等他全了自己的心意,就不会再送了。你可不要再嘟嘴了。再嘟下去,都要成小鸡嘴啦!” “娘娘,您就会笑奴婢。”齐宫令将身子往景寂身上靠了靠,凑近她小声道:“奴婢是心疼您。若尹翰林是皇上多好哇!您一个人在这宫里多孤单……” 纪宫令叫她说得背过脸去抹泪。 景寂粲笑出声:“呵呵,本宫本就喜静,没人来烦我,我开心着呢。可别再和本宫提皇上,一想到他,本宫就不开心。说起孤单,你们陪了我这么多年,可否寂寞?阿纪、阿齐,你们都快三十了,想不想出宫成家?” “奴婢不想!奴婢只想陪着娘娘。”齐宫令和纪宫令心慌道:“娘娘,您可不能不要奴婢。当初进宫时,咱们就说好了,奴婢与阿齐(阿纪)永远陪着您!” “好了。我也没说要赶你们走。最近我忙于政事,后宫这边,可有不长眼的东西来给你们找麻烦?那些妃嫔,可都还安分?”景寂都要叫两个小宫女的眼泪淹没了,赶紧转移话题。 “还是老样子。皇上不踏足后宫,视她们如无物,娘娘您又把持着朝政,那些人哪里敢找我们的不快。全都安分着呢。只是大皇子和二皇子一个六岁,一个五岁,该启蒙了。” “今儿惠妃和淑妃特地向奴婢提起。她们想请您为两个皇子择师。”纪宫令看景寂啃完一块西瓜,有些意犹未尽,又给她拿了一块。[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她满面柔情地看着难得露出天真活泼的小孩儿情态的景寂,心里想着:娘娘真的很喜欢吃西瓜呢,明日再给她多备一块吧。这物性寒,可不能再让娘娘多吃。 “哦,你不说,本宫倒是忘了这事。皇子之师事关重大,明日我和皇上商量一下再说。”景寂咽下西瓜,俏皮地眨了眨眼:“我还得告诉皇上他即将怀拥鲜嫩小美人的好消息呢!” …… 与景寂设想相反的是,周琮听说她要为他选妃,丝毫不欣喜,反而暴跳如雷,指着她的鼻子吼她:“齐氏你这个恶妇!朕何时说要选妃了?” “你不问朕的意见,就擅自替朕做决定,你可曾把朕放在眼里!世上的女人还不一个样,尤其是那些官家小姐,满嘴贤良妇德,在朕面前只会假装天真善良,背地里却阴险毒辣,还都庸俗无知得很,朕和她们完全无话可说。她们也不会理解朕……” “朕不是说过,今后朕会专心朝政。”周琮顿了顿,意味深长地凝睇着景寂,眉目间蕴有得色:“哈哈,朕知道了。你见朕日渐长进,怕朕超过你,收了你的大权,所以想给朕塞女人,用美人计迷惑朕。” 景寂无聊地挑了挑眉毛,并不接话,面无表情地看着周琮昨日批的折子。 周琮却觉得她叫自己说中了心虚,端起茶润了润喉咙,又道:“啧啧,朕就知道,你这恶妇绝不会轻易放权给朕。” “不过,齐氏,这次你怕是打错了算盘!朕如今对女人,完全没有兴趣。况,你想塞人到朕身边诱得朕分心,也得上上心,找些美貌和才情并重,既聪明能干又贤惠的……吧……” 他说着就停了。周琮蓦然发觉自己的这个标准,好像是为那恶妇量身打造的。这世上哪里去找另一个齐氏呢?再说,他已有了一个恶妇,又何须再找另一个? 周琮对景寂,早就没了抵触和厌恨。最初他被她关起来,塞一堆折子给他批,还给丢了几个严格的师父教导他时,他是恨过她一段时间。 可随着学习的深入,他渐渐明白了景寂以一介女流之身替他打理朝政有多不容易,从教导他的丞相、太傅、成国公等人口中,知道了许多景寂的事迹和她的过人之处,他越来越深刻意识到,她有多优秀,多聪明,和多强大。 这样的她,很难不叫他心折。且他们本就是夫妻,也曾有过浓情蜜意和举案齐眉的时候,他对景寂动心,是再自然不过的事儿。早些年,他也是真心喜爱过她的。 只是后来她为他处理朝政,越来越俗气,他才冷了她。 然而,他见景寂一直对他冷淡,不给他好脸色,便压着亲近和爱慕她的念头,故意口口声声喊她恶妇,处处同她针锋相对,经常闹些事儿,逼她来雅斋见他。 他只想叫她多把目光放到自己身上。不要沉迷朝政,三五天不见一次人影,叫他想得心慌又担心得很。 卫国将军那个老不修,可是和他说过不止一次,朝中许多年轻臣子都十分仰慕她。不少人背地里都把她的画像挂在床头,****凝望。 他只要一想到这些,就烦躁得想打人。 还有她塞在他身边的成将军和尹翰林,周琮想到昨儿夜里吕公公悄悄塞给他的字条上的内容。这两个家伙一个见天往凤鸾宫跑,一个经常叫人往凤鸾宫送“定情物件”,就想质问景寂。 可他转而一想,她并没有待他们有任何不同,都疏远着他们。且质问妻子这种事,会显得自己很没风度,显得他很没有自信和傲气,便磨牙忍了。只拿吃人的目光刺景寂。 景寂认真看完他批的折子,公允地点了点头:“做得不错,看得出来,你很用心。若是皇上继续这样保持下去,用不了多久,就能出雅斋了。” 她没有理会周琮灼热的目光,站起身,往外走:“至于后日的选妃晚宴,皇上若是不想参加,本宫就代你做决定吧。后宫已经五年没有进过新人了。” 景寂偏头对着恼怒的周琮微微一笑:“本宫这么贤良,怎么忍心看皇上无人服侍呢。皇上不必相送。” “谁说朕要送你了。朕是要出去外面赏花!齐氏,你别自作多情。”周琮恶狠狠地瞪了景寂一眼:“再说一遍,朕不会选妃!你要是敢背着朕弄女人进宫,看朕不……” 不如何呢,难道要打她,还是休她?他怎么舍得呢。现在他只想尽快成长起来,把她护在身后,为她减轻负担。 只是这个女人,似乎根本不领情!她从前明明不是这样的。从前,她…… “本宫金口玉言,话都放了,怎么可能不选。皇上是没有见过美人,才这么说。本宫知道皇上的偏好,一定为你多选几个貌美才高、贴心又识趣的,绝不让皇上失望。” “你!”周琮差点儿叫她气得鼻子喷火,又拿目刀刮了景寂两眼,才拂袖走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五章 皇后驾到(12) 随侍在门外的成将军没有跟着周琮走,他的目光仿佛蚕丝,丝丝缕缕粘在景寂身上,炽烈又专注。[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景寂被他看得眉头颦蹙。“成将军不去追皇上?若是皇上出了差错,本宫拿你是问!” 成将军观察了她几个月,早就看出她对周琮无意。现在听她提起周琮,丝毫酸楚的感觉都没有,他温柔又多情地笑道:“雅斋里到处都是金吾卫,皇上不会有事的。” “娘娘,知道您想开了,要为皇上选妃。臣,喜不自胜。”他就知道,老天爷不会一直对他那么残忍,他还是有机会的。 只要她愿意,他可以一辈子隐在暗处,哪怕无名无分,冒着杀头的危险,也想做她背后的男人。 “还请将军慎言!”景寂不想和油盐不进、好赖不听的成将军多说,近来成将军有些脱离掌控。之前有几次在凤鸾宫,他甚至想拥抱亲吻她。 当然,都被她灵活地躲开了。 只是这样下去,迟早会出事。 她径直出了雅斋,去御书房见成国公。她想把成将军调出金吾卫。此事,还需和成国公细商。免得伤了这个忠心支持她的老臣的心。 成国公最近也是叫成将军这个执拗的孽子气得不轻。他这几月同老妻,为他相看了好几位姑娘,每次还没换庚帖,那孽子就会去他们看中的人家,对人姑娘的父母说自己早年征战伤了身子,不能人道,不想耽误人家姑娘。 两三次下来,满京城都传遍了成国公嫡次子不能传宗接代的消息,弄得现在京兆中无人敢和成国公府说亲。他还被几个老友当头喝骂,说他明知自己儿子不行,还要为他求娶他们的女儿,完全居心险恶。 有两个脾气暴的,当场就和他绝交了。气得成国公差点儿去见佛祖。 这几月来,他是打过、骂过、关过那孽子,可他一意孤行,他是实在拿他没法了。 景寂还没有开口,成国公就给她跪下,开始大倒苦水:“……娘娘啊,臣是拿那个孽子没奈何了。求娘娘下旨,将那个混账东西调离金吾卫,把他派去边疆戍边吧。臣宁愿和他分隔两地,也不想看着他作死,连累……旁人和自家。” “本宫正有此意。成将军固执己见,本宫的话他也不听。本宫来之前也想着把他调离出京,免得惹人口舌。皇上已经三番两次在本宫面前提起成将军,还经常派成将军到凤鸾宫传话……” 成国公抖了抖:“皇上知道了?!” “嗯。皇宫中,没什么事儿能瞒过吕公公。吕公公是皇上的耳报神。所以,本宫才说,成将军不能留在京城了。” 景寂亲手提笔拟旨:“国公爷别跪了,您的腿有旧伤,跪久了容易引发旧疾,请坐吧。” 成国公抹一把冷汗,差点儿犯了心疾。恍恍惚惚中,他想起卫国将军那个老混蛋和他闲聊时,说皇上对娘娘越来越上心,知道尹翰林曾在御花园晚宴上向娘娘剖白心迹,一直在找尹翰林的茬儿,还怂恿宗室和尹氏作对。 他再也坐不住,心惊肉跳地跪下,恳求景寂:“臣求娘娘尽快调那孽子出京。最好是让他明日出发。”再留在京里戳皇上眼睛,以后等皇上亲政,还不剐了他。 搞不好成国公府上下,都得被抄家流放。觊觎帝王之妻,这罪名可不轻。 西路军和北路军里都有他的旧部,不过西边刚刚平定战乱,去也立不了什么战功,“娘娘,请您把那个孽障,派去北路军吧。” 成国公道:“北边鞑子一直不安分,前几年被咱们狠狠伤了元气,过去三年都在休养生息。依臣看,最近两年,恐怕会有异动。臣的孽子别的不行,领兵作战倒还得了臣的几分真传,让他去北路军正好。” 等那孽子在战场上立下大功,在军中站稳了脚跟,皇上就算再不满他,想和他清算,也会碍于他和成国公府在军中的影响力,对他网开一面。 “好。”景寂自然明白成国公的苦心。她依成国公的请求写了份圣旨,叫吕公公去雅斋传旨。如今御印由她保管,不用经过狗皇帝,就能直接发旨。 且不说还在暗搓搓酝酿“勾.引”皇后娘娘三十六计的成将军,接到调他去北疆的圣旨有多惊痛。狗皇帝得知此事,嘿嘿傻笑了一刻钟,中午还多吃了两碗饭。 一封圣旨送走一个定时炸.弹一般的追求者,景寂也很高兴。 夜间,她逼着纪宫令让她吃了个六斤重的西瓜,装着一肚子水美美地入睡了。 当然,一整晚多起起夜,在恭房叫蚊子叮了的、这种不符合她皇后高贵冷艳身份的事儿,就不必提了。 一眨眼,就到了选秀晚宴。 傍晚,景寂叫齐宫令和纪宫令联手,打扮得金光闪闪又华贵慑人,坐着凤撵出现御花园,震慑住了所有来客。 在异口同声的“拜见皇后娘娘”的请安声中,她随意地走上高台坐下,慵懒地抬手,对着底下乌压压跪了一地的诰命妇和装扮或清新或华美的小姐道:“诸位不必多礼,平身。” “来人,看座!上食!”齐宫令代景寂高喊一声,随侍一旁的小宫女和小太监们,姿态优雅娴熟地伺候一群夫人小姐坐下。 随后,茶水、果子酒和各种精致可口的小点心,以及摆盘精美的水果,摆满了桌子。 景寂大致扫了眼,下面坐了将近两百个客人,光是娇客就有一百多名。 一眼望去,全是各种款式的美人:有清纯的,有娇俏的,有高雅的,有妩媚的,有严肃的,有活泼的…… 年轻小姑娘身上的活力和娇美,极大地取悦了她这颗垂垂老矣的心。 她看下方所有人都正襟危坐,噤若寒蝉,一点儿宴会的气氛都没有,和蔼笑道:“今日本宫请诸位前来,是为皇上择妃。皇上忙着处理朝政,无暇前来,选妃一事,由本宫代为做决定。” “大家不必如此紧张,就当这是家宴,轻松一些。你们不说话,本宫一个人在这儿唱独角戏,多无聊啊。”(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六章 皇后驾到(13) “回禀娘娘,不是我等不愿说,实是不敢言。.臣妇等见着娘娘,被娘娘的气仪所折服,心中敬畏。没您的允许,不敢出声打扰娘娘。” “刘夫人说得极是。娘娘气度高华,叫我等见了,不敢喧哗。既然娘娘说了这是家宴,臣妇斗胆开个头,活跃一下气氛。今日一进这御花园,臣妇就像那刘姥姥进大观园,眼睛都不够看了。只怕天上的琼楼玉宇,也不及此处。” “可不是。曾夫人说到了咱们心坎上。且不说御花园的景致有多美,光是见着娘娘,臣妇的心就都不会跳了。娘娘您一出现,好似天上的仙子,把咱们都比成了下里巴人。是以,我等不敢在娘娘面前造次。” “没错……” …… 景寂不出声,脸上一直挂着温和的笑,听那些夫人狂吹。 若说做皇后有什么地方叫她满意,就是在朝上看百官打口水战,和此时瞧这些夫人争相不重样地拍她马屁了。 有意思极了。 “诸位夫人可别光顾着自己说话,也给本宫留点儿时间,看看你们带来的这些小姐。”景寂打断那些马屁精,道:“今日月明星稀,夜风凉爽,咱们尽情吃喝玩乐,不到子时不散。如何?” “好!听娘娘的。”皇后发了话,别说子时,就是进行到明儿早上,她们也乐得奉陪。 皇后娘娘忙于朝政,除了每年岁末召命妇入宫守岁,平时她们可没机会进宫。多留会儿,沾沾娘娘的贵气,她们也是极乐意的。且,说不准,一会儿皇上处理朝政累了,还会过来散散心…… “听说诸位小姐给本宫准备了节目……” 齐宫令道:“是的,娘娘。[.超多好看小说]这是小姐们将要表演的才艺表,奴婢按照琴、棋、书、画和女红分成了五组。您要先看哪一组?女红组都是成品,不如先看这个?” “不必。”景寂将手搭在凤座的金扶手上,支着下巴,饶有兴味道:“哪位小姐愿意第一个站出来,让本宫欣赏欣赏她的才艺?” 底下的命妇和小姐默了默,你看看我,我瞧瞧你。 须臾后,尹家一位娴雅的千金站了出来。她面染朝霞,姿态优美地对景寂福了福,“小女尹氏八娘,仰慕娘娘的才华和品德,特地为娘娘谱了一首曲子,请娘娘垂听。” 景寂挑眉,特地为她谱的曲?这姑娘看她的目光,好像在瞧偶像,满满都是敬慕,叫她有些飘飘然。第一次摆晚宴,就收获了一个可爱的小迷妹。 这就是她挡也挡不住的魅力啊。呵呵。 等等,不该是为狗皇帝作的曲吗?景寂忍住笑意,担忧地看向那个坐在台上为她弹琴的姑娘,恨不得抓着她大喊:姑娘,这可是选妃宴啊!咱们的重点是狗皇帝,你可别表错了情。 不过,这琴音却是脱俗悦耳,甚合她意。 …… 在雅斋里坐不住的周琮,果然领着吕公公和一群金吾卫,悄悄来了御花园。 他和景寂前后脚过来,只是不想露面,去应付那些无聊的女人,便站在宴席后面的一座曲桥上,借着垂柳的遮挡,观察着宴中情形。 好吧,他承认:他只是在看皇后一个人而已。其他女人,哪里有他的皇后好看! 齐氏今夜穿得很端庄大气,她好像换了妆容,整个人显得更柔美了,看得他心跳加速。 二十四五、久掌大权的女人,就是和那些不经世事的小姑娘和叫后宅磨光了趣味的命妇不一样,美得很有气势。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慵懒中蕴含了无尽的威严,叫人心折,甘心为她臣服。 周琮像个痴汉一般偷窥他的皇后,脸上尽是对她的迷恋和恋慕,他忍不住对身旁的吕公公道:“小吕子,你瞧皇后今夜,是不是特别漂亮?把那一堆女人都衬了村姑。” “哎,朕突然觉得有些对不住朕那些臣子,都怪朕眼光太好,挑的夫人天下无双,把他们的夫人都压得黯然无光。” 五十多岁了还被皇帝叫做小吕子的满脸褶皱的吕公公,忍住心里的吐槽,脸上笑开花地附和周琮:“您说的极是。这天下间,再没有哪个女人,比得上咱们娘娘。” “嗯。你跟着朕久了,也沾染了朕的几分聪明,看人就是有眼光……”周琮笑眯眯地拍了拍吕公公的肩,正欲说什么,忽然沉了脸,拍着吕公公肩膀的手猛地用力,将他拍了个踉跄。 “那个女人,她在做什么?!竟然背着朕勾搭别的女人,齐氏,朕看你是欠教训!”周琮浑身萦绕着杀气和黑气,怒气腾腾地朝晚宴的高台走去。 被可靠的金吾卫及时扶住,没有把屁股摔成两瓣的吕公公,对着周琮的背影咬了咬牙:狗皇帝!翻脸比翻书还快!越大越可恶。怪不得讨不了皇后娘娘的喜欢。 小时候多可爱啊,会声音软软地喊他小吕子,给他玩具耍,喂他吃点心吃糖,赏他金叶子。 沉浸在昔日美好回忆中的吕公公,被扶着他的那个侍卫叫醒:“公公,皇上好像和娘娘闹起来了,咱们是去还是……” “神仙打架,小鬼遭殃。”吕公公想起昨日皇后娘娘在雅斋外对他的“邪魅一笑”,忍不住抖了抖身子,果断道:“咱们不过去!没看见娘娘正气着吗?” “可皇上……”那个侍卫年纪还小,心肠很软。看着叫景寂三言两语气得跳脚的皇帝,难免心生同情。 “别可了!”吕公公打断他:“那里没你的事儿。” 吕公公的肚子忽然唱起空城计,他老脸微红,道:“咱们出来也有半个多时辰了,咱家瞧那宴席上还空出了两桌茶点。不如过去坐坐?” “听公公的。”其他侍卫也饿了,都腆着笑脸,随吕公公去进食了。 他们悠然填肚子的时候,周琮正一个人孤军奋战,他红毛绿眼地晲景寂:“齐氏,你可真行啊。现在是荤素不忌了,是吧?” 他伸手指着幸福地抓着景寂的袖子,站在她身后躲避天子之怒的尹八娘,眼里都要喷出火来:“朕瞧这个女人长相平凡,连宫里的洒扫宫女都不如,你居然瞧得上她,是不是瞎了眼啊?” 朕这么一个英俊潇洒、才高八斗、器宇轩昂的真龙天子,就在你面前,你不知道把握。非要去勾搭外人。什么成将军、尹翰林就不说了,那好歹是个男的。 现在你护着这个丑女人,是要怎样?搞磨镜吗? “朕真是要被你气死了!”周琮见景寂无视他,又迁怒地瞪了高台之下傻乎乎地看着他的命妇和小姐,吼道:“看什么看,都给朕把头低下去!这里没你们的事儿!” 一排排脑袋垂向了地面。 “周琮!”景寂见他越说越不像,横眉冷看他:“你又发什么疯?” “我发疯?”周琮悲愤莫名:“还不是叫你逼的!瞧瞧你近来都干了什么事儿?那成……我就不说了。方才你下来搂着这女人的腰,是要做什么?公然表演磨镜,踩朕的脸吗?”(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七章 皇后驾到(14) “磨镜?!” 景寂之前才被齐宫令科普过这个词,自然知道是什么意思。[.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她都要叫周琮气笑了:“尹姑娘为本宫谱了首很好听的曲子,本宫心悦之,遂而下来问她要曲谱。” “方才尹姑娘一时不慎扭了脚,本宫心疼她,扶了她一把。瞧你说的那是什么话!尹姑娘的清誉都叫你毁了!有你的这番话,往后谁还敢娶她?你这不是败毁人家的前程么!为君者当慎言笃行,你学了这么久,就学成这副鬼样子?” “心悦?心疼?”周琮怒向胆边生,冲过去抓着景寂的手,把她拉到自己怀里:“你是朕的女人,怎么可以心悦、心疼别人?就是女人也不行!你有那闲工夫,怎么不心疼、心悦一下朕?!” “……” 尹姑娘和台下一群八卦的命妇、小姐,眼中绿光闪烁。皇上这语气,这内容,怎么那么像深闺怨妇。 娘娘那从容威严的高冷模样,真是帅呆了! 只是这对天下最尊贵的夫妻的身份,莫不是弄反了? 不过,你们夫妻这么会玩,干嘛还要叫我们来插一脚?不少命妇和小姐心中都在疯狂吐槽:皇上明显对娘娘情根深种,连女人的醋都吃,还吃得这么欢,把她们都当空气。还选什么妃啊?好好和娘娘过日子不就得了。 许多人野心勃勃、自信满满的姑娘,都打起了退堂鼓。她们虽优秀,可哪里比得上指点江山多年的皇后娘娘? 皇上眼中只有娘娘,就算她们入宫,多半也只会独守空房,像惠妃她们一样,一年连皇上的面都见不了几次。(.$>>>棉、花‘糖’小‘說’)这宫还有什么入头? 先不说入不入宫的问题,看帝后的好戏,更重要些! 底下的命妇和小姐们都悄悄抬头,目不转睛看着高台之上那一对夫妻。生怕错过了哪个细节。 娘娘叫皇上邪魅酷帅地搂在了怀里,会做什么反应呢? 一些喜欢看话本子的年轻命妇和小姐,眼里燃烧着熊熊八卦之火:娘娘会不会一把推开皇上,喊一声“狗皇帝,你离我远些,昔日你冷落我,如今我也要冷一冷你”;还是顺势依偎到皇上怀里,娇娇柔柔地嗔一句“皇上好坏,这么多人看着,你这样做,叫人家怎么见人”;又或是伸手捏住皇上的下巴,道一句“你这磨人的小妖.精,终于肯同本宫说实话了,还摆不摆谱了”…… 哎呀呀!真是好奇死了! 这可比看话本子,更叫人激动,更扣人心弦。 景寂的反应,却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她不言不动,就那么满脸嘲讽地看着情绪激荡的周琮。直看得他的热情和愤怒一点点冷却,理智慢慢回笼。 无言的沉默从帝后身边起,形成一股压力,慢慢蔓延开,叫那些跪着的命妇和小姐感到十分沉重。她们连呼吸都放慢放轻了,恨不得把自己变作空气。 高台之上离帝后最近的尹八娘,浑身都在冒冷汗,她用眼角余光瞥到周琮的脸一点点僵硬黑化,恨不得挖个洞把自己埋起来。她的双腿发软,情不自禁地跪了下去。 坐在最外侧的吕公公和十几个金吾卫食不知味,都默默放下了筷子。 大约死寂一刻钟后,周琮忽然冷笑一声:“齐氏,你好样的!算你狠!” 语罢,他放开景寂,昂首挺胸地后退一步,侧身对她,正面对着底下跪着的那群命妇和小姐,对景寂道:“既然你想为我选妃,就选罢。” “只是,若你选出的人叫朕不满意……就把凤印交出来。反正你也不屑做朕的皇后,既如此,还拿着凤印作甚?来人,摆驾回雅斋!” “是!”吕公公指挥几个侍卫抬着御撵上前,亲自甩着拂尘在前开道,一行金吾卫跟在周琮后面,风一般地撤走了。 景寂瞧着周琮他们离去,对着底下跪着的人群道:“大家别跪了,地上凉,都起来坐着罢。” “谢娘娘恩典。”众人默默地撑地相扶着站起,姿态不怎么优雅地落座。 “皇上最近任务繁重,压力大,有些失态,叫诸位见笑了。”景寂一人站在高台上,仿佛要飞天的仙子,气势凛然高华,让人莫名敬畏。 “本宫希望方才的事儿,诸位不要外传出去。尤其有关尹姑娘的那段。本宫可不想听到什么不像话的传言。” “臣妇(臣女)领命。” “好了。”景寂大手一挥,“来人,奏乐!”她向齐宫令使眼色,让她把尹八娘扶下去,顺便把乐谱要到手。那首曲子叫她想起了仙界的师父和同门,她想多听听。 紧接着,她瞧见底下的命妇、小姐们坐不安生,既尴尬又难受,便道:“方才尹姑娘带头献了一曲,本宫听着极好。不如接下来,叫本宫欣赏一下小姐们的书画……” 她的话一出,纪宫令便指挥着几个小太监,把十张小桌子摆到了高台上。又叫人把上好的纸墨笔砚摆好,然后拿出一张纸,照着上面的名字喊人上台表演。 …… 接下来,晚宴断断续续又持续了两个多时辰。直到所有小姐浑浑噩噩表演完才艺,景寂挨着点评,给她们排了名次,送了赏礼。并把获得琴、棋、书、画和女红组前三甲的姑娘,以及她们的家人留下,让其余人等退下。 周琮是个重才重德轻美色的,所以景寂只留了表现最优秀的十五位姑娘,问她们:“诸位小姐可有意入宫?” “……”没人回答她的话,那十五位小姐中,有的人在犹豫怎么拒绝,有的人在迟疑,不知道该不该答应。站在她们身后的各自的长辈也是纠结得很,不知道该怎么回话。 说“不”呢,好像很可惜,搞不好会错过振兴家族的机会;可若说“是”,方才皇上那样……实在叫人担忧,弄不好赔了夫人又折兵不说,还会害了家中女孩儿的一生。 景寂心知方才周琮的神经病表现吓着了她们,她柔声劝解她们道:“皇上是有些任性,大多数时候,都不会考虑旁人的想法,惯爱我行我素。他贵为天子,有点儿小脾气,也很正常,不是吗?” “大家不要只看着皇上的缺点嘛。皇上也很俊朗多才,心胸开阔,且为人大方。” “小姐们若是入宫,得了皇上的喜爱,到时想要什么,皇上便会给什么。哪怕是这大周的天下。本宫家世不显,当年也是得皇上信赖,才有今日……”(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八章 皇后驾到(15) 景寂看到有人面色浮动,她又道:“诸位小姐和夫人若是担忧本宫,那大可不必。最新章节全文阅读本宫自为后以来,便不曾亏待过后宫任何一个姐妹。” “正如本宫在朝上所言,不用几月,皇上便会亲政,到时本宫自然会退居后宫。” “届时,若是哪位小姐得了帝宠,坐上金銮殿,本宫也绝不会出来争权。本宫向来一言九鼎,诸位大可放心。这前程,都是搏出来的。一直左右迟疑,畏首畏尾,又怎么做得了大事呢?” “娘娘所言极是。臣女愿意入宫。请娘娘成全。”有五个姑娘果断站了出来表态。 其余十位,权衡半晌,一半表示要入宫,一半婉拒了景寂。 景寂叫齐宫令挨着把那十个想入宫的小姐登记入册,派人将她们安排到了后宫的偏殿里,等周琮一一接见她们,为她们定下位份后,她再着手替她们安排宫殿。 至于另外五个选择退出的姑娘,景寂也一一送了厚礼。这些才是真正聪明的女孩儿,她很欣赏她们这种面对巨大诱.惑仍能坚守自己的做法。 那五位姑娘中,就有她的小迷妹尹八娘。 景寂着实喜爱那个聪慧多才的姑娘,与她约定,以后每逢十五,就叫她到凤鸾陪她说话,为她弹琴。可把那小姑娘高兴坏了,抱着她转了个圈,才恋恋不舍地被尹夫人拎着走了。 第二日,景寂在早朝上宣布了被她留下的十位千金的名单,又同朝臣讨论了一下秋闱的事儿。[.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结束后,还差半个时辰才到午时,她直接去了雅斋,把昨日选秀的结果告诉狗皇帝。让他尽快接见那十位姑娘,把她们的名分定下来。 又伤又气、一夜不成眠的周琮,本就有些头疼,听到景寂的话,感觉自己都要爆血管了。 当时他正在书房磨墨,随手举起砚台就朝景寂掷去:“齐氏!你竟然真的给朕选了女人留下!还是十个!你就没有一丝不甘不愿吗?” 周琮怒后,不解问道:“你眼里,真的没有朕了?从前若是有大臣提起为朕选妃,你总是百般不愿,尽量推诿。朕偶尔去哪位妃嫔宫里多坐了一个时辰,你都会醋意横飞,不给朕好脸色。” “可现在,你竟能满面喜色地主动为朕选妃!你怎么变了这么多?变得都叫朕认不出你了。” 周琮无限怅然道:“自从你把朕关入雅斋后,你从没有主动来探望过朕一次。更不曾像从前那般,与朕一起吟诗作画,弹琴下棋,畅谈古今。” “朕很不喜欢你如今的样子!到底朕要怎么做,你才能变回从前,咱们还像以前那般相处?” 景寂冷哼一声,她都要被周琮“委屈的控诉和黯然的质问”恶心死了。 她可以确定,周琮本性属贱。从前齐皇后百般为他,为他付出得都没了自我,他根本不懂得珍惜,还觉得理所当然。但凡齐皇后稍有一处不如他意,他就翻脸。 如今齐皇后不在了,她不纵着他了,他又开始怀念齐皇后的好,想叫她“变”回从前。 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他怕是还没睡醒。 “从知道你在本宫半死不活躺在床上,叫嚣着要废了本宫开始。本宫就对你不抱任何期望了。” 景寂一脚踢飞落在她面前的砚台,幸好周琮还没有完全失去理智,真拿这砚台砸她,临到最后收了力道。不然她定撕毁和齐皇后的协议,把他打成重伤,让他学乖。 娘娘她做皇后,可不是为了来受他的委屈的。 “若不是念着咱们从前的情分,我早就废了你,自己为皇。或者随便扶持一个宗室幼子,做摄政太后了。”景寂第一次把自己的打算告诉周琮。 “周琮,你已不是三岁小孩儿,别太任性,也别太贪心,更别以为天下人人都要顺着你的意来。本宫走到今天,你可为本宫分担过一分?” 虽然齐皇后很脑残,但景寂还是忍不住为她说话。对替她蕴养魂丝的有缘人,她还是很心软的。“从来都是我为你付出,你自私地享受。如今我不愿意了,你就摆出一副我欠你负你的模样,真是可笑!” “你扪心自问,自己有什么资格,叫我像从前那般为你做牛做马?论权力,我胜于你;论才智,我也不输你;论对彼此的付出,你更是拍马也不及我。你凭什么以为自己有资本,吸引我,叫我为你予以予求?嗯!” “……”周琮被景寂的话彻底震撼,久久无语。 他很不喜欢她说的话,可他却找不到反驳的机会。因为景寂说得都没错。归根结底,是他太自私,太自以为是。 可他是真的知道错了,也想弥补她,与她重修旧好。“朕知道自己有错在先,朕只想你给朕一个机会……” 景寂粗暴地打断他:“你知道自己有错,你可做出任何改正?从我将你困于雅斋起,你可有真心、不求回报地为我做过什么?你知道自己错了,还用成将军试探我?还幼稚地和我为你请的帝师尹翰林作对?甚至煽动宗室对付尹家,只为让我、让尹翰林受教训。还有昨夜,当着一群命妇诋毁我和无辜的尹姑娘的名声……” “周琮,你真是自私、自我得叫人恶心。”景寂也不给周琮面子,道:“你道本宫为何不愿来见你,因为每见你一次,本宫都会后悔。为过去的自己感到悲哀。” “看到你,本宫总是忍不住想,你到底有哪里值得本宫为你付出那么多?每想一次,都会叫本宫郁闷难堪。所以,以后若是无要事,我们还是最好不要相见。你也不要再上蹿下跳给本宫添堵,否则本宫说不定真的会叫你病殁。” “今日本宫言尽于此,周琮,你好自为之。若你识趣,往后远着本宫,在朝上能力压群臣,让本宫清闲些。本宫谢谢你。这就是你能为本宫做的最好的补偿了。” “当然,若是你恼羞成怒,想废了甚至杀了本宫,也尽管放马过来。本宫不惧你。”景寂背着光,说完自己憋了许久的话,心情舒适、一身轻松地走了。 周琮生平第一次被人这样贬损。他却不觉着怎么生气,更多的是窘迫与自我反省。 因为他悲哀地发现,哪怕景寂的话再难听,他也找不到一丝空隙反驳她。(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九章 皇后驾到(16) “她说得都没错”这个认知,几乎摧毁了他长期以来建立的自信与自傲。(.)她的话,剥走了周琮身上所有华美耀眼的外衣,让他看到了最真实、最丑陋、他最不愿意接受的自己。 最叫他难过的是,她如此厌恶他,甚至看到他就难受。他还怎么挽回她? 已经永远失去皇后这件事,他只要一想,就心痛得仿佛万箭穿心。 周琮缩成一团,坐在书房最阴暗的角落里,默默地流了一脸泪水。这大约是他一生最无助最悲伤的时刻了。他不止是一个失败的帝王,更是一个失败的夫君。他把最爱他的妻子弄没了。 可悲的是,失去她后,他才发现自己根本离不开她。然而,她却再也不会回头了。 他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怎么做才好? 周琮既难过,又迷惘。 …… 继书房那一次谈话后,周琮再也没有故意弄出什么幺蛾子,引景寂到雅斋。他忽然沉稳懂事了不少,更加专心勤政,学以致用,进步飞快。 不过两个月,就学完了景寂和太傅等人为他安排的课程出师了。 景寂也不恋权,直接退居后宫,过起了成天欣赏美人美景,品尝美食,听故事看杂戏的悠闲日子。 周琮上.位后,朝中果然有不少大臣都不安分。开始一边偷偷给他下绊子,一边花言巧语挑唆他和景寂的关系,让他对付景寂。 这么做的官员,还没有叫景寂整治,出乎众人意料之外的都叫周琮一个不漏地收拾了。 周琮痛定思痛,觉得自己还是放不开他的皇后,仍抱着和皇后重归于好的念头,怎么会容忍旁人来破坏他们本就岌岌可危的关系。[] 周琮是对待他喜爱之物十分执着专一的人,从前他能专注闭关治学,作为皇帝也任性地不问世事。如今他把景寂放在第一位,更是每日雷打不动地到凤鸾宫和她用三餐。 有时,还会把折子抱到凤鸾宫批阅。打着请教皇后的名义,实际上很殷勤地刷景寂的好感,给景寂送花、送诗、送曲、送画、送首饰什么的。 诗画和词曲都是周琮亲手为景寂作的,都属同类中难得的佳作,景寂却欣赏不来,都给他退了回去。他送的各式鲜花和首饰,景寂看凤鸾宫的宫女们喜欢,都分发给她们,让她们拿着玩儿。 周琮送了一月,发现景寂根本看不上他送的东西,不是退还给他,就是转手送给小宫女,便不再频繁地送了。对此他心寒,他愤懑,却不敢找她理论。 因为她已经明确告诉过他,她对他已全然死心。他怕自己再惹怒她,她连凤鸾宫都不让他进了。 周琮重整旗鼓,默默给自己打气:齐氏虽然不接受他,但她总归是他的皇后,本人又是端重守礼的,不会撇开他找别的男人。他还是有机会的。只要不放弃,就算她是坚冰,他也能给她捂化了。 周琮慢慢给自己树立自信:就算那什么成将军、尹翰林三番五次引.诱她,她也不为所动,主动与他们撇清关系。成将军叫她亲自送去了北疆;自他出师后,尹翰林就被她调离出京,送到了苏杭做总督。 这两人三五年内都别想回京。 至于其他暗搓搓恋慕他的皇后的臣子,连向她表明心迹都不敢,根本算不上他的对手。尤其是现在皇后退居后宫不上朝了,他们就更没有机会了。 思来想去,周琮还是觉得自己和皇后和好的可能性最大。他所需要的,就是耐心和坚持。 只是,每次到凤鸾宫看到皇后除了公务,一句多余的话都不同他说,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给他,他就心焦急躁,坐不安稳,食不安寝。 无计可施的周琮病急乱投医,召集身边的亲信和宫外的哄女人高手:吕公公,若干出身世家的金吾卫,宗室中那些游手好闲却极会讨女子喜欢的纨绔子们,为他出谋划策。 众人商议数次后,周琮提笔列了一个感化皇后的方案。 他打算首先从遣散后宫做起,把那些没有子嗣甚至都还是处.子之身的妃嫔们送归家中,允许她们自由婚配。找不到夫婿的,他还热心地为其指婚。 此举果然获得了皇后的赞同。 只是皇后前脚赞了他做得好,后脚就对他道:“皇上如此洁身自好,本宫虽开心……”替那些被放出宫、获得新生的女人开心,“只是本宫更加忧愁。皇上不亲近后宫的妃嫔,这皇嗣怎么办?” “虽然如今宫中已有两个皇子三位公主,可到底还是冷清了些。本宫年纪大了,又伤了身子不能有后……希望皇上多多同惠妃、淑妃她们‘交流’感情。” “她们年纪都不大,还不到三十,身体健康,定能孕育出更健康可爱的孩子。本宫想在皇上这儿讨个许诺,等小皇子或者小公主出生,本宫想将他(她)抱到膝下养育,也算弥补本宫的一个遗憾。皇上不会不允许吧?” 其实想要抱养孩子的,是齐皇后的残念。她一生最介怀之事,就是无法孕育子嗣,没有自己的孩子。她恳请景寂为她抱养一个孩子放在名下,将来也有人为她烧纸钱。 “……好。”周琮眼睛发涩,鼻子酸楚得很,他当然知道皇后对孩子的执念。 说起来,皇后不能有子,还和他脱不开关系。当年有敌国奸细混入宫刺杀他,她替他挡了一刀,伤了身子。后来,更是拖着伤为他处理政务,以至于伤了本源。不仅不能有子,可能还会活不长久。 一想到此处,周琮就不敢再看景寂的眼,他欠她的,真是一辈子都还不完。只是,他却不能去睡别的女人了。宫里已经有五个孩子,不需要多的了。他的余生,都应该用来弥补和疼爱她。 “宫里的孩子已经足够了,不需要更多的了。大皇子和二皇子都乖巧懂事得很,皇后更喜欢哪个?朕……” “大皇子和二皇子是淑妃和惠妃的命,根子,本宫怎好夺人所爱?宗室里还有别的孩子,本宫慢慢找吧。找到合适的,再抱养在膝下。” 景寂讶异地看了周琮一眼,他还年轻力强,却不想睡女人了,莫不是身子出了什么问题?得请太医为他看一看。万一他早死,齐皇后觉得她没照顾好他,不给她魂丝,她可要亏死。 “皇上,近来是不是身体有所不适?需要本宫为你请御医吗?” “我没事。”周琮愧疚难安,坐不住,匆匆起身:“朝中还有要务需要朕处理,今日就不陪皇后用晚膳了。” “皇上再忙,也要注意自己的身子呀。” “嗯。”她还关心他。说明她对他,也不是全然无好感。一股温暖的喜意自周琮心底升起,“皇后更要注意自己的身子。一会儿朕叫几名太医过来,为你仔细看一看,开一些调理身子的药,务必要把你之前亏空的都养回来。” “多谢皇上。”景寂没想到周琮会这么说,难得给了他一个灿烂的微笑。 周琮瞬间被治愈,踩着轻快的脚步走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章 皇后驾到(完) 他一走,齐宫令就对景寂道:“娘娘,皇上近来真的变好了许多。(.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棉花糖他如今对娘娘一片真心,您……” “你不必劝本宫。皇上与本宫,也就这样了。本宫叫他伤透的心,已经没法回暖了。与他相敬如宾,不咸不淡地过一辈子,已是本宫的极限。旁的,都不必说了。” 若是原来的齐皇后,看到周琮这样,肯定会感动得稀里哗啦,忘记那些伤痛,与他和好。 她却做不到。 且不说她根本不爱周琮,就算她爱他,被他那么伤过,不管事后他对她怎么好,她也会齐他如敝履。因为不是所有的错误,都可以修正。有些伤痛,是终身不愈的。 她不信破镜能重圆。 裂缝一旦造成,是永久不可修复的。就算勉强修好,那些疼痛晦涩的过去,也会时不时会跳出来刺你的心,让你无法释怀。 她很记仇,谁要是伤过她,她可能会记一辈子,永远不原谅。 周琮对齐皇后做的那些事,在她看来,就属于永不可愈的伤害。 齐宫令听了景寂的话,把嘴边的话都咽了回去。娘娘愿意怎样就怎样吧,反正有她和阿齐一直陪着娘娘,将来或许还会有小主子,娘娘不会寂寞的。 这么一想,其实皇上有没有也就那回事儿了。 …… 景寂让暗卫查遍宗室所有五岁以下的孩子,隐在暗处,挨着观察了他们一月,把他们的本性和喜好都摸透了,顺便还将那些孩子的家人都挨着排查了一遍,从中选了一个出自威海侯府嫡出二房的四岁的小男孩儿周煜,周煜比二皇子还小两个月。 之所以选他,是因为这个孩子聪明懂事,有原则有担当。[.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且威海侯府属于宗室中难得亲近她的一派,对她忠心耿耿。威海侯手中,还有一支守卫京畿的重兵,很值得拉拢。 她膝下没有别的孩子,为了晚年安好,她势必会叫周煜成为太子,甚至将来做皇帝。她的利益与威海侯府绑在一起,对彼此都有益无害。 威海侯府的人都有玲珑心肝,知情识趣,不会也不敢挑唆周煜与她生隙,能省她不少心。 综合各种因素,景寂将周煜养在自己名下,让他成了三皇子。 景寂没有马上立周煜为太子。一是他还小,太早成为太子,只会成为旁人的靶子,有害无益。二嘛,他毕竟不是她亲生的,还没有养熟,心智也还未成熟,很容易叫人挑唆教坏。 三就是周煜始终不是周琮的亲儿子,他上头还有大皇子和二皇子这两个比还他大的周琮的亲儿子在,大周立太子向来是立嫡立长立贤,这三点目前周煜一条都不符合。 若是此时提出立他为太子,不说周琮不会同意,朝堂上那些大臣都要吵翻天。那些御史说不定会头撞金銮殿的大柱子,以命相谏。 景寂收了周煜做儿子后,在朝堂和后宫都引起了波澜。惠妃和淑妃都睡不安稳了,开始有了小动作。威海侯府一时间人满为患,上门与之交好的臣子络绎不绝,都叫威海侯这只老狐狸敷衍了回去。 威海侯府依旧表面上效忠皇帝,不党不私,低调行事,实际上为景寂所用,暗地里拉拢了不少宗室和后族,站在景寂这边。 周琮入朝半年,朝堂上就开始风起云涌。他醒悟后励精图治,被教得太好,甫一上朝,就六亲不认,出手收拾了几个依附太傅、丞相和卫国将军的臣子,伤了太傅他们的利益。 于是,某一天起,周琮发现他的命令忽然就没人听了。底下的折子,尤其是某些地方上事关民生民情的重要折子,他都收不到了。或者收到的,都是有心人胡乱编造出来糊弄他的。 有时他在朝上想发起新的政令,会遭到一半手握实权的朝臣的反驳,官官相护、结党营私的事儿逐渐加重,周琮有心政治,却不得门而入,无处下手。 待他在景寂的提点和帮助下发现昔日效忠他,一心教导他的德高望重的老师――丞相、太傅和卫国将军,原来才是朝廷最大的蛀虫,都快一手遮天了。 他们教他成才,让他做一个清醒的无力的皇帝,仿佛在嘲笑他的愚蠢和无能。 周琮怒在心中,他一直按兵不动,待与景寂同景寂的心腹找出丞相他们结党营私、收受巨贿……甚至私自走.私铁兵给北疆的蛮人,间接帮助他们卷土重来,进攻大周,造成北边许多百姓惨死的证据。 然后等两年后成将军平定北边战乱,班师回朝时,才利用成将军的北疆军与威海侯府的京畿卫,联合金吾卫,镇压住丞相太傅一党,将他们犯事的证据公之于众,把他们打入天牢,砍头的砍头,抄家的抄家,流放的流放,罢官的罢官,让他们都受到了应有的惩罚。 至此,大周的国祚,才算真正安稳下来。朝廷上的党派之争与官员间不管百姓死活的争权夺利的现象,总算被清肃。 之后,周琮与景寂和几位诛杀丞相等人的亲信大臣一同商量,制定了不少利国利民的政策。因为他们夫妻已经真正把朝廷握在自己手里,下达的命令很快便会执行,短短几年,大周又走上了更加繁荣富强的道路。 周琮真正打理朝政后,只花了八年,就把大周治理得欣欣向荣。这其中固然有景寂等人的帮扶,但作为一国之君的他,确实功不可没。 事实证明,只要调.教得当,就算是废材昏君,也能成为明君。可惜的是,齐皇后见不到了。 景寂很想让齐皇后那个爱周琮爱得没有理智和尊严的女人看一看如今的周琮,叫她后悔和清醒。后悔自己没有早逼周琮打理朝政;让她清醒地认识到自己对周琮所谓的爱,不过是毫无理智和益处的溺爱,只会宠坏他,养废他。 朝中安稳下来后,景寂的儿子周煜也虚岁十三了,各方面都叫她很满意,景寂便请如今对她无所不应的周琮立他为太子。 周琮本人对此也乐见其成。且不说周煜是他最爱的女人养大的儿子,立他为太子,可保他的爱人余生无忧。 就说这些年大皇子和二皇子表现平平,虽天资不错,却叫惠妃和淑妃惯坏了,小小年纪就嫉妒贤能,多次联手找周煜的碴,整天都想着怎么陷害周煜,让他失宠,反而疏忽了学习。就叫周琮很不满。 周琮痛快地拟了旨,把周煜立成太子,还把他带在身边,手把手教他如何打理朝政,统御百官等。 待周煜长到十八及冠,周琮便传位给他,自己做了太上皇,搬到景寂凤鸾宫隔壁的宫殿,与景寂做起了邻居。每天除了钻研他的诗书学问,就是到凤鸾宫串门,同景寂聊天。 他虽然没能同她做成恩爱夫妻,却也成了无话不说的好友。周琮也满足了。没能得到她的爱,却与她相守了一生,他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 周琮做了十五的真正潇洒自在的太上皇,最后握着景寂的手安详地闭上了眼。 景寂送走他后,自己也被天道安排着“死了”,还叫周煜把她和周琮埋到了一起。 她躺在大周皇陵的玉棺材里,默默吸收齐皇后的魂丝,将之与自己的残魂融于一体。顺便等待天道送她去下一个世界。(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一章 放手也是爱(1) “时湛,我累了,我们……分手罢。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s市市中心一家装潢奢华雅贵的西餐厅里,一位妆容精致、气质娴雅的妙龄女子,同坐在她对面为她切牛排的俊雅男子道:“分手,对我们彼此都好。” “佳妮,你怎么突然提起这个?”男子惊慌地丢掉刀叉,站起来握住女子柔弱的削肩,他的表情仿佛看到了世界末日:“不!这……太荒谬了!我不同意!” “佳妮,我不是说好一辈子在一起,永不分离的吗?”时湛绕过桌子,走到景寂身旁,单膝跪在地上。他紧紧握着她玉白细嫩的双手,慌慌张张从西装裤里掏出一个深蓝色小盒子,打开,拿出戒指飞快地套在女子,也就是刚刚被天道传送到这个世界的景寂的手上。 “佳妮!这个戒指真适合你!不是吗?不枉我挑了那么久!”时湛把景寂的手分开,与她十指交叉相握,强扯出一抹笑,“你看,它很漂亮,是不是?嫁给我吧,佳妮。永远不要和我说分手!” “除了和你白头到老,我不接受别的可能。”时湛见景寂面色冷酷,毫无动容,他哀求地看着她:“佳妮,亲爱的,你怎么不答应我?你不要吓我,好不好?是不是我妈她又……” “是。”景寂脑中的记忆很是纷繁错乱,有关岑佳妮的记忆和在上一个世界做皇后的记忆穿插在一起,让她很是头疼和迷乱。 她不敢多说,只照着有缘人岑佳妮的请求,果断而坚决地对时湛道:“我们分手罢。时湛,希望你能找到比我更适合你、更爱你的女友。[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祝你幸福。” 她用力甩开已经被打击得呆滞了的时湛的手,褪下戒指,放在他手心,拎着手提包脚步匆匆地走了。 她走着走着,发现自己头很晕,心口绞痛,有些没法呼吸。 景寂的唇线绷成一条直线,她眼中慢慢形成一个黑色旋涡:天道也真是够了!把她有缘人岑佳妮的心脏病,都分毫不差地复制到她身上。她何时这样疾走几步路,都仿佛会要了自己的命一般! 景寂一手捂着心口,一手按着脑门,继续往前走。还没走几步,视线内的画面开始旋转,她忽然眼前一黑,没了知觉。 被打击得措手不及、恍恍惚惚跪坐在地的时湛,忽然听到有人大喊:“那位小姐晕倒了,快叫救护车!” 他振作起精神,踉跄着跑过去,推开人群:“请大家让让,不要围得太紧。麻烦你们帮我叫救护车,我女友身体不好。拜托了!” 人群散开了些,有热心人已经拨通了急救电话。 十五分钟后,附近一家医院的救护车到了,时湛同景寂一起进了救护车,朝医院疾驶而去。 路上,景寂晕晕沉沉醒了一次,对时湛丢下一句“我没事”,又晕了过去。这让时湛稍微镇定了心神。他拨通岑父岑母的电话,把景寂晕倒的事儿和医院的地址告诉了他们。 “病人患有极严重的心脏病,她的心脏同身体排斥,已接近衰竭,心跳几近于无,要马上动手术。家属在哪里?快签了字,再去补办手续!” 急诊室一名医生为景寂稍作检查后,匆匆丢下几句差点儿把时湛吓晕的话,又对身边做记录的护士交待了几句,让她立刻联系心脏科权威专家来为景寂做手术。 时湛与岑佳妮交往两年,只知道她身体不好,不知她竟患有严重的心脏病,甚至还会危及性命。 他全靠本能支持着自己在景寂的手术单上签字,为她办理各种手续,缴费…… 等他的理智慢慢归来,他才发现自己同刚刚赶到的岑父岑母一起等在手术室外。岑父岑母没有问他有关景寂的情况,显然他们很清楚自己女儿的身体。 叫时湛震惊的是,三个月前他被岑佳妮带到岑家做客时,岑父和岑母看上去还很年轻,他们把身体保养锻炼得很好,头发也都染黑,皮肤紧绷,只是眼角、嘴角和额头有几条皱纹。瞧着也就三四十岁的样子。 可今天,岑父和岑母头发斑白,面容憔悴,皮肤松弛老皱不少,眼睛血红又浑浊,黑黑的眼袋告诉人们,他们最近都没睡过一个好觉。 夫妻两个手握手、肩并肩靠在一起,坐在走廊的椅子上默默垂泪,无比专注地看着手术室的门,脸上满是祈祷和希冀,还掺杂着恐慌和绝望。让人看了很不是滋味。 时湛拍了拍自己的脸,强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走过去同岑家父母打招呼:“伯父,伯母。刚才医生说佳妮有很严重的心脏病……是不是他们诊断错了?佳妮只是有些体虚,气血不足而已,怎么可能会是危及性命的心脏病呢?是吧?” 他很想听岑父岑母告诉他“是”。他始终无法接受,自己好端端的女朋友,同他吃个饭就差点儿送了命。这简直太荒唐! “时湛,对不起。佳妮确实有心脏病。之前她不想你为她担心,便一直瞒着你。最近她同你的母亲有些不愉快,情绪很低落,病情也跟着恶化。尤其是最近一周,都被医生勒令躺在床上将养。” “今日她执意出去见你,就是想和你坦白。她的病情越来越严重,医院里却没有适合她的心脏。时湛,伯父求你了,同你的母亲谈一谈,让她不要联系佳妮了。” “医生说佳妮很可能活不过一年……” 岑父抹了一把热泪,把低声啜泣的岑母的脸,按在自己的颈窝。一只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给她顺气,他对如遭雷击的时湛道:“佳妮说她不想拖累你。你的母亲也很不喜欢她。所以,她恳求我们放她出来和你见面,同你摊牌。” “谢谢你送佳妮过来。这里也没你什么事儿了。时湛,你先走吧。等佳妮出来,我会把你付的医药费,寄到你的公司。” 岑父说完,又同岑母一般,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手术室,不再理会时湛。 时湛受到的冲击太大,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他知道自己不能离开,他要等佳妮醒来! 他像个木头人一般坐在岑父岑母身边,同他们一起望着手术室,期待下一秒景寂就活蹦乱跳地从里面出来。 时湛知道这不现实,他内心都快叫绝望吞噬了。 之前他在手术单上签字时,好像听医生说过,因为没有合适的心脏,景寂这次很可能撑不过去。 时湛作为无神论者,这次却是一次性把东方西方的各路神佛仙魔都求了一遍,只求他们能让景寂活下去。 好在老天听到了他的祈祷。经过漫长又绝望的几个小时的等待后,景寂终于暂时活着走出了手术室。只是她的身体太脆弱,被送进了icu观察。(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二章 放手也是爱(2) 医生让他们别抱太大的期待,起码也要等三天危险期过去,才能判断她有没有脱险。[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时湛和岑父岑母差点儿跪下给医生磕头,感谢他把景寂暂时从死亡边缘上拉了回来。 景寂从手术室出来,已经是半夜的事儿了。 时湛知道她暂时没有生命危险,如释重负。他想起今日同父母说好要一起吃晚饭,站在icu外面痴痴地看了景寂半晌,才从医院出来,把手机开机,想叫秘书来接他。 他一开机,就发现自己有十几通未接电话,都是时家老宅的号码。想来是父母见他迟迟不归,等得焦急了,给他打的电话。 时湛怕父母一直熬夜等他,赶快给老宅回了一通电话。 电话接通后,时湛听到母亲问他为何没有回家吃饭,脸上露出一个苦笑,声音却假装兴奋道:“妈,我中午向佳妮求婚,她答应我了。我太高兴,和她一起约会,逛了逛商场,又看了一场电影。这才晚了。” “我的手机为什么一直关机?”时湛继续编道:“我最近公务繁忙,难得有时间同佳妮约会,当然不想被人打扰。妈,不好意思,我一时兴奋,忘了给你们打电话说一声,让你和爸担心了。” “时间不早了,你和爸早点儿睡罢。今晚我不回老宅,直接回公寓睡。你想和佳妮讲电话?妈,我刚刚才送佳妮回家。她干嘛一整晚不接你的电话?我都说了,我们不想被人打扰,所以关了机。” 时湛想起岑父和他说的他的母亲一直为难佳妮,让她不堪重负,他按了按抽疼的脑门,对电话那头听说他求婚后语气冷淡的母亲道:“妈,我同佳妮,可能会尽快结婚。我希望能得到您和爸的祝福。(.无弹窗广告)” 时母知道儿子的意思,心酸得更厉害,果然儿子养大要娶媳妇了,就忘了娘。“儿子,你非娶岑佳妮不可吗?妈瞧她一脸病容,将来恐怕有碍子嗣。” “你可是咱们时家的三代独传,妈就指望你给妈娶一个健康聪明的媳妇,多为咱们时家传宗接代。岑佳妮一看就不是能生的。她瞧着,像纸片人,仿佛一阵风都能吹倒。妈不喜欢她这样的。” “我瞧于家的琳灵就很好,与你十分般配。妈从小看着她长大,琳灵身子骨可比岑佳妮强健多了。于家的基因好,她的兄弟姐妹多,两个姐姐都生过双胞胎。若是你娶了她,说不准咱们时家也能得一对双胞胎小子哩!” “那个岑佳妮也真是厚脸皮!我都同她说过好多次,叫她不准缠着你。我们时家绝不会接受她这样的媳妇!她还敢引.诱你向她求婚!岑佳妮现在一定得意死了吧!能得你的喜欢,她真是烧了八辈子的高香!” “不过,阿湛,妈告诉你,我是绝不会同意你和她结婚的!琳灵比岑佳妮强百倍不止,于家的家世也比岑家显赫,与我们时家更般配。你同她结婚,对你和对时家都益处良多。” “你父亲和我的意见一样。我们都不喜欢岑佳妮,更想你和琳灵结婚。咱们大院谁不知道呢,琳灵从小就喜欢你,前不久她从国外回来,还特地来拜访我和你爸,问起你呢。” “我瞧她对你,仍然恋恋不忘。听妈的,阿湛,和岑家那个病秧子分手,明儿回家,我请琳灵过来吃饭。你们好好叙叙旧……” 时湛听时母的声音越来越洪亮,越来越激动,心里懊悔不已。他怎么会疏忽至此呢? 他明明知道母亲一直以来的执念。也知道佳妮身体不好,不得母亲欢心。为何就一直没有重视这点,及早做好母亲的思想工作? 听母亲的口气,她似乎不止一次给佳妮施压,让她“认清现实,不要高攀他”。 岑父刚刚说佳妮就是思虑过重,才导致病情急剧恶化。让他安抚好母亲,别让她给佳妮打电话,他还觉得气愤。现在想一想,更气的应该是岑父岑母。 看来佳妮这次差点儿入了鬼门关,同他的母亲有很大的关系。然而母亲并不知道佳妮病重至斯,她也只是随口发发牢骚,错不在她。 错在他!是他太不重视佳妮。口口声声说爱她,要给她最好的生活,呵护她一辈子。却因为工作繁忙而疏忽了她。 想想自己同佳妮交往两年,真正陪她的时间,加起来恐怕不会超过一百天。他总是在开会、出差、见客户。而且,他竟然连她患有严重的心脏病都不知道。 男朋友做到他这份上,也是够了。他根本不配和佳妮说爱!难怪佳妮要和他分手!换做他是她,有一个这样的男朋友,怕是早八百年前就把人踹了。 佳妮能容忍他这么久,说明她对他的感情更深。 亏他之前还因她不愿陪他出国出差而不满,说她不够爱他。 事实上,是他不够爱她。以她的身体状况,根本不能陪他远行。 时湛蹲下身,把脸埋在自己的两腿间,默默流了一行泪,轻声对着地面呢喃:“佳妮,对不起!是我错了。你一定要坚持下去,不要抛下我。我发誓,等你醒来,我会加倍爱你,弥补我犯下的错。求求你,一定要醒过来!” “时湛,你清醒一些,现在不是难过悔恨的时候。佳妮的心脏还没有着落!打起精神,动用一切能动用的关系,去为她找一颗合适的心脏。你不能没有她。必须要把她治好,让她恢复健康!” 时湛甩了自己两巴掌,把自己打醒后,马上到医院对面的二十四小时快餐店坐下,随便叫了些吃的,点开手机上的联系人,挨着给人打电话。 他一直不停地打了三十多通电话,滔滔不绝地讲了一个多小时,直把手机的电用完了,喉咙冒烟了,才停下。 匆匆咬了两口汉堡和鸡肉卷,时湛借收银小姐的手机,拨通助理的电话,让他开车来把自己载回公寓,洗了个澡,换了身干净的西装,连觉都没有睡,直接开了另一辆车到医院探望景寂。 …… 此时景寂在睡梦中,走马观花一般接收原本的岑佳妮的记忆。 岑佳妮的心愿她知道,她希望景寂代她与时湛和平分手,让时家不要打压她父母的公司,让岑家破产。也想让时湛放弃她,别为了救她而残害他人的性命,最后被人捅出来,毁了自己的美好人生。 岑佳妮死前,突然灵魂出窍,她看到了平行世界的自己和时湛的结局。那结局并不美好。她怕真的发生那些不愉快的事儿,便向景寂托了那么一个心愿。 岑佳妮从小患有严重的心脏病,不能跑不能跳,读书时,一半的时间都在病房里渡过。 她十六岁那年,好不容易在国外等到了一个合适的心脏,岑父岑母带她出国做换心手术。手术还算成功,之后两年,她的身子慢慢强健起来,只要不剧烈运动,注重饮食和适当锻炼,放松心情,和普通人没两样。 岑父岑母为了照顾她,把家中的生意都转移到了国外。一家人在m国定居下来。 m国环境宽松,人们思想开明,在这里,没人知道从前的岑佳妮是一个连大声说笑都不敢的病秧子。没人刻意疏远她,骂她病痨鬼。 岑佳妮很喜欢m国的氛围。经过一段时间的补课后,她重新捡起功课,开始像她的同龄人一般,到大学上课。 医生说,只要每个月去医院复查一次,按时吃药,不参加剧烈运动,她的病就不会复发。(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三章 放手也是爱(3) 然而,命运却不眷顾她。(.无弹窗广告) 没过几年,她的身体出现了排斥反应,身子一天不如一天。 医生说她的身子特殊,一时间难以再找一个与之相匹配的心脏,且她已经做过一次换心手术,以她如今的身体状况,不知道能不能撑过第二次换心。 岑父岑母为岑佳妮找了多位心脏方面的专家,都说她死在第二次换心手术上的概率,高达百分之六十,甚至以上。 岑父岑母为岑佳妮简直操碎了心。他们又开始满世界给她找心脏。只有百分之三十存活的希望,他们都会尽力为女儿争取。还好岑家还有两分家底,不然岑佳妮怕是早就活不下去了。 当时岑父岑母听说国内s市一家医院正好有适合岑佳妮的心脏,马上收拾东西,就要带岑佳妮搬回国。 临行前,岑佳妮的病情忽然恶化,在m国一家医院的重症监护室内躺了一个月。 等他们一家回国,便听说那颗心脏已经换给了一位高官的女儿。岑佳妮就这样错过了最佳换心的时机,开始了漫长的等待。 不过岑佳妮并不绝望。在m国的那几年求学生涯,把她培养成了一个乐观开朗,对生活抱有极大热情的人。 失去换心机会后,她并没像岑父岑母那般绝望和抑郁,而是坦然接受了这个事实,还反过来开解自己的父母。 她一直没有放弃求生的希望,也为了活得更久些,做尽了一切可能的努力。虽然暂时等不到合适的心脏,但她的日子并不绝望。 她还是每天注重适当的锻炼,乖乖吃药,配合医生的治疗。[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身体的状况虽不如在m国的那几年,但也比小时候好了些。至少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中,有两百天,她可以随意在外走动。 她同时湛是在一次画展上相遇的。他们对彼此,都是一见钟情。那次画展结束后,他们留下了彼此的联系方式,开始了进一步的接触。 因为时湛年纪轻轻就是一家上市公司的老总,平时工作很忙,岑佳妮又因身体不好,大多数时间在家里和医院静养,他们见面的时间不多。大多数时间,都通过电话和微信联系。 岑佳妮与时湛的喜好、兴趣和人生观等出奇的一致,两人越聊越投入,联系的时间,逐渐增多。 岑佳妮性情柔中带钢,个性坚韧温善,为人开朗体贴。时湛则端谨严肃,富有有责任心和上进心。他聪明睿智,浑身总有用不完的精力,好似不管什么问题,在他面前都会迎刃而解。 他们两人在彼此身上看到了自己所不具有、却为之向往的优点,深深为对方所吸引。 岑佳妮羡慕时湛的健康和活力,她怕让他知道自己是个病痨鬼,会被他嫌弃。便恳请父母和医生们,帮她一起瞒着时湛。 他们平时相处的时间不多,每次见面基本上都是看画展、听音乐会、看电影等,不会涉及到体力运动。岑佳妮都完美地应付了过去。 偶尔两人一起逛商场,她发晕走不稳路,便让时湛扶着她。她只告诉时湛她从小身子虚弱,一直在吃药,做不得剧烈运动。 时湛怜惜她身娇体弱,后面干脆取消了逛街、逛商场这项活动,把他们的见面场所,基本改成了户内:电影院、歌剧院、图书馆、s市郊区的度假村等。 一见钟情后,两人经过长达半年的各种或愉快、或轻松、或甜蜜、或暧.昧的相处,感情也一日深过一日。 时湛在他们认识满半年的那天,向岑佳妮告白了。岑佳妮几乎没有犹豫,就答应做他的女朋友。 成为男女朋友后,他们的相处模式也没什么变化。基本上时湛忙着工作,隔三差五给岑佳妮打一通电话,十天半月见一次面,约个短暂的会什么的。 只不过时湛不再克制自己对岑佳妮的亲近。他会在他们通话时说几句甜言蜜语,见面时同岑佳妮牵牵手、亲.亲.抱.抱什么的。 有一次两人差点儿擦枪走火,衣服都脱了,岑佳妮却险些激动得晕死过去。 时湛当即便急急将岑佳妮送去她常去的那家医院,被岑佳妮的专属医生警告,说她身子太弱,不能与他进行更亲密的运动。随后,他压制了自己的欲.望,耐心等着岑佳妮调养身子。 他想过两年等公司的情况稳定下来,他有更多的时间陪她,她的身子也养好后,便同她结婚,一起经营两个人的小家,孕育属于他们的孩子。 可时湛却不知道,他们幸福的背后,埋藏着许多隐忧。 直到昨天岑佳妮和他说分手,晕倒被他送进医院,他才真正看清了他们这段关系背后的问题。 父母的反对、岑佳妮的病,迅速越过公司的经营问题,成为如今时湛心头的两大巨石,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 昨夜彻夜未眠,还连连接受了打击,时湛出现在医院时,却一丝疲惫和憔悴都看不出来。他面容整洁,衣装整齐,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气势凛然,眼睛炯炯有神,任谁看他都好似随时要去参加金融峰会的社会精英。 “伯父,伯母,佳妮的病情如何?我走后,她有没有苏醒过?”时湛站在重症监护室外,问还穿着昨夜的衣服,面色倾颓的岑父岑母。 “你怎么又来了?”岑母的语气很不好。 她一想到自己女儿本来身体都好转不少,被时母约出去见过两次回来后,精神就日渐变差,连带着影响了她的健康。 特别是后来接过几次时母的电话,整个人仿佛都失去了活力,躺在床上有时一整天都不吃药、不吃饭,终于把自己折腾成了如今的模样。 “佳妮现在性命垂危!就算现在找到适合她的心脏,也没法换了。医生说以她如今的身体状况,根本不可能撑过换心的痛苦过程。”岑母老泪纵横,握起拳头一下接一下地捶打在时湛胸膛。 “都怪你和你那眼睛长在天上的母亲!我和老岑从小把佳妮捧在手心里,连一句重话都舍不得对她说。你母亲到底对她说过什么?让她连颓废到饭也不吃,药也不用!” “时湛!我告诉你,如果佳妮这次没有……挺过来,我便去你家与你母亲拼命!我就佳妮一个女儿,没了她,还有什么活头?” 她泪水横流,看着监护室里躺着不动、心跳和脉搏微弱的女儿,捂着嘴哭得隐忍又绝望。“佳妮,我的乖女儿啊!你快点醒来吧。妈妈好怕!你别丢下妈妈啊!” 时湛默不作声地低着头,任打任骂。随即又专注地盯着病房里的景寂。猩红的眼里有热泪涌出。(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四章 放手也是爱(4) 岑父在一旁,看得也是心酸。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时湛这个孩子家世能力都优秀,人也上进,对佳妮也真心。只是他太重事业,家里的父母,尤其是他母亲,太难相处。 从前他觉得只要两个孩子感情好,以后结婚自己住,不同时家父母住一起,也没什么。可现在看来,是他错了。他低估了时家父母,还有时湛对佳妮的影响力。 之前他偷偷跟踪女儿出去,见过时母一次。 看到自己宠在心尖上的女儿被时母说成病秧子,一看就生不了儿子的短命鬼,见时家家世显赫就缠着她儿子不放的狐.狸.精……当时他都要气疯了,差点儿冲出去揍时母一顿。可碍于女儿的脸面忍了。 后来他想到时家拜访,和时父时母好好谈一谈。结果时湛的父母连门都不让他进。还叫家里打扫卫生的阿姨出来打发他,对他说了许多难听的话。 还在重症监护室里昏睡的景寂,也梦到了这一幕。 岑父在时家被辱后回家,就叱骂了不爱惜自己身子的女儿一通,逼她和时湛分手。 结果,岑佳妮当然不同意,她又给时母打了几次电话,想恳求她让她和时湛在一起。 结果当然被时母严词拒绝了。反而招致了不少难堪的贬低和辱没。时母骂她的同时,还骂了她的父母。 时母话里话外,都把岑佳妮和岑家踩到了泥沼里。在她眼里,他们一家和垃圾差不多,连给她儿子提鞋都不配。 岑佳妮挣扎了半晌,身心煎熬了数日,终于想通了,她打算听取父亲的意见,和时湛分手。. 只是她太爱时湛,一想到和他分手,仿佛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了。夜里自己闷在被子里哭,也不知道是被闷死,还是想到和时湛分开太过心痛,犯了心脏病而死。 总之,她前天晚上就死了。 然后,天道把景寂变成她的模样,送到了岑佳妮的床上。等景寂醒来,就接到时湛约她去西餐厅吃午饭的电话。 她按着岑佳妮从前的妆容,稍作打扮,便叫司机把她送去。随后,就有了西餐厅分手的那幕。 病房外,岑父冷言冷语对时湛道:“时先生,咱们佳妮与你并不相配,时家家世显赫,我们岑家高攀不上。佳妮已经和你提出了分手。你与我们家,已形同陌路。看到你,我和佳妮她妈妈心里都很难受。你还是走吧。” “伯父。佳妮还危在旦夕,我怎么能离开她?我想陪着她,为她打气。她一定会渡过这次难关。”时湛痛悔道:“我知道我父母,尤其是我母亲,曾伤佳妮很深。” “佳妮能有今日,可不是拜你母亲所赐!”岑母尖声道:“你但凡有一点儿自知之明,就不该再来打扰她!如果没有遇见你,佳妮何至于吃这许多苦,还……呜呜!” “老婆,别哭了。”岑父给老妻擦干眼泪,对时湛道:“起初,我很看好你和佳妮。我本以为,你能给佳妮幸福和安乐。可是,你却让我很失望……” “伯父,我……”时湛也对自己很失望。只是错已铸成,如今他只有尽力弥补。 不管怎样,他都不看着心爱的女人死去。他从来都很贪心。他要佳妮活着,还要她做他的妻,长长久久地陪着他,同他白首。 “你不必说了。”岑父对时湛道:“若你真爱佳妮,当初就应该同你父母好好沟通。咱们佳妮也不至于吃这份罪。她就是因为太爱你,自己一直委曲求全。被你母亲再三欺负,还不敢告诉你。怕你和你母亲因此生隙。” “一周前,我因心疼女儿,曾到时家想同你父母好好聊一聊,却连时家的大门都没进去,叫你家的阿姨骂了回来。后来,我把这事告诉佳妮,逼她和你分手。” “那孩子倔,死活不听,还给你母亲打电话,求她允许她和你在一起。可你母亲狠狠伤了她。”岑父按着抽疼的心脏,对错愕不已的时湛道:“就是那次后,她把自己关在屋里一天不见人,哭得叫我和她妈妈都要心疼死了……” “为了维护我们做父母的尊严,佳妮最终还是决定同你分手。哪知道她几乎为此葬送了性命!” 岑父道:“时湛,我若是你,根本没脸再出现我们面前。正如佳妮她妈妈说的,若是她……你们时家欠我们的,这辈子都还不清。” “……”时湛无言以对。岑父和岑母如今太过激动,他怕自己再留下来,会更加刺激他们,便道了声抱歉,然后看了眼景寂,从医院出来,驱车回了老宅。 途中,他打电话让自己的助理黎末去医院,代他守着景寂。还叮嘱助理,她一旦醒来,便立刻通知他。 时湛在时家和时父时母大吵时,景寂在医院里苏醒了过来。 疾病的折磨并没能摧残她的意志。她的脑袋还很清醒,脑中甚至有了替岑佳妮达成心愿的具体办法。只是碍于病得太重,连床都下不了,只得延缓计划的实施。 她知道自己的身体破败得很厉害,随时都有生命危险。如今摆在她面前的最迫切的问题,不是为岑佳妮达成心愿,而是如何活下去。 景寂一醒来,立刻就有医生过来替她检查身体。岑父岑母看到她醒来,太过激动,身心极度疲惫的他们,终于支撑不住,双双晕倒了。 黎末知道岑父岑母的身份,看到他们晕倒,立刻叫来医生和护士,送他们去做检查。 岑家在s市没有亲人,也没什么关系要好的朋友。岑父岑母住院,黎末都不知道通知谁来照顾他们,便为他们请了两个高级护理。 他一个人又要办理岑父岑母的住院手续,又要听医生分析景寂的病情,忙得腿都要跑断了。 两个小时后,高效的黎末终于打点好了一切,打通了时湛的电话:“时总,两个小时前岑小姐醒过一次,医生说她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岑老先生和他的太太欣喜过望,晕死了过去。” “我刚刚为两位老人安排好了住院的一干事宜。岑小姐体力不支,又失去了意识。今天是我未婚妻的生日,我们约好下午一起去看电影。时总,您看医院这边……” “我来。你走吧。”时湛在老宅摔了桌子,大发了一通火,差点儿把时父时母气晕。接到黎末的电话,他轻轻呼出一口浊气,感觉天都亮堂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五章 放手也是爱(5) 时湛同黎末通完电话,对着捂着心口,面红耳赤指着他鼻子骂他的父母道:“爸妈,你们不用装了。[.超多好看小说]上个月我才从梅医生那儿拿了你们的体检报告。我知道你们身体很健康。” 时湛站起身,一脚踢开脚底下的果盘,对他们道:“你们都不觉着愧疚么?因为你们,现在岑家一家三口都躺在医院里。佳妮还没有脱离生命危险。你们还好意思装病?” “妈,尤其是你。”时湛第一次拿出对公司下属的严厉态度喝骂他的母亲:“你简直不可理喻!荒唐透顶!你知不知,因你的偏见和恶毒,差点儿害死一条人命!佳妮才二十八岁,她有什么错?您非要逼死她才甘心!” “我、我没有!我不知道她病得那么重。要是她早说自己有心脏病,我才不会浪费时间和她周旋。直接在第一次见面时,就逼她离开你了。那岑佳妮什么意思?一个短命鬼还敢缠着你不放!她是故意找茬的吧……” 时母说着说着,就停了。她瞧见自己儿子一副凶狠伤痛的模样,仿佛她说错了,心里很不是滋味,是又怕又恨。怕岑佳妮真的死了,叫儿子和她离心;更恨她居心不良,隐瞒自己的病史,欺骗他们。 “时湛!你母亲都是为你好。明明是那岑佳妮自己隐瞒在先。她犯病也是自己作的,与你母亲和我,有何关系?”时父都要被自己这个胳膊肘往外拐的不孝儿子气死了。 “你看看你现在成何体统?!”时父疾言厉色道:“因为一个不知所谓的女人,跑回家责骂我和你妈,还摔桌子砸板凳,亲疏不分。我看你是要反了天啦!” “爸,妈。”时湛发过怒后,已经冷静下来,父母的冥顽不灵和冷漠无情叫他心寒,“若是佳妮……真不在了。(.无弹窗广告)你们就当没我这个儿子罢。” “你个孽子!”时父和时母气急败坏喊道,“站住,给我回来!” 时湛走到门口,转头:“我已托人给佳妮寻找心脏,我希望你们也能出一把力。且不说佳妮是我认定的未来妻子,她一条年轻鲜活的生命,不该这么早就结束。妈,你要是想抱孙子,就尽快帮助佳妮恢复健康,因为我的孩子,只能是她生的。” “时湛!你个混账!”时母这下是真的被时湛气晕了。 时父也是血压嗖嗖飙升,开始眩晕。他赶紧叫躲在一边看热闹的佣人打电话,叫梅医生过来。 …… “佳妮,你终于醒啦!感谢老天爷!”时湛从时家赶到医院,穿着臃肿的防菌服,在重症监护室里守了景寂五个小时,看到她醒来,差点儿感动得热泪盈眶。 他拿棉花沾了点儿水,抹了抹景寂干得起白皮的嘴唇,冲她挤出一个大大的笑。 景寂想说话,甫一张口,她发现自己喉咙又干又痛,便闭嘴。眼珠子转了转,没看到岑父和岑母,疑惑地看向时湛。 时湛知道她要问什么,“伯父伯母身子虚弱站不住,被医生送到病房休息了。他们没有大碍,你不用担心。有没有觉着哪里不舒服?我叫医生来给你看看啊。” 他按响了床头的红色按钮,很快就有医生过来为景寂做检查。 “岑小姐的病情基本已稳定,只是她身体的各项数值太低,再让她在这里住几天。我们会为她开一些特效药……”给景寂动手术的冯医生与时湛说完,又对身旁的实习医生道:“小林,你记一下,给岑小姐开……” 一连串复杂的药名和使用方法自冯医生口中吐出,听得时湛和景寂头晕。 时湛等冯医生说完,送他出门时,问他:“冯医生,之前岑伯母说以佳妮现在的状况,根本没法接受第二次换心手术。是真的吗?她若是不换心,还有多长时间可活?” “是的。岑小姐体质太虚弱,短时间内,已经经不起第二次换心了。”冯医生悲悯道:“若是不换心,照岑小姐目前的情形,她最多能活一年。若是中途又发生什么意外,怕是会……” “就没有别的法子了吗?她还这么年轻。”时湛眉头死蹙。 “如果调养得好,又找到适合的心脏,八个月后,我可以为岑小姐做一次换心手术。不过,时先生,我必须得提醒你,手术的风险极大,成功率,低于百分之三十。一个不慎,岑小姐很可能死在手术台上。若是侥幸手术成功,她大约也只能多活几年。除非出现奇迹,她可以活到四五十岁……” “我们做手术!”时湛默了默,道:“冯医生,我已经恳求朋友四处为佳妮寻找合适的心脏了。我会加快速度。等佳妮的身体恢复得差不多,到时还要麻烦您帮她做换心手术。” “要找到适合岑小姐的心脏,可不容易,她的情况很特殊。”冯医生似有所指道:“现在的心脏可不好找,时先生可要小心啊!” “这个就不劳您操心了。我自有分寸。多谢您把佳妮救回来。冯医生,等佳妮身子好些,请您务必要给我们一个机会,让我们做东,请您吃顿便饭。” “再说吧。岑小姐现在身子虚弱,不能见客,需要小心照料。时先生可要当心,千万不能再让她受刺激。” “我明白了。您慢走。” 时湛目送冯医生和小林医生脚步匆匆地离去,站在过道上,对着楼下的花园叹了几口气,把压积在心里的郁气和绝望一吐而出,挂着柔和的笑,进去继续陪景寂。 景寂喉咙难受,不能说话,浑身都痛,尤其是心口处,仿佛被人刺了无数刀。她醒了没多久,一句话都还没时湛说上,就又被痛晕过去。 时湛看着面无血色的她,心里的痛楚一波接一波袭来,恨不得以身代之。他的佳妮那么柔弱纯良,那么美好,为何老天非要让她患上这种折磨人的病? 如果可以,他想把自己的一半寿命换给她,让她能一直陪着他,直到他们老死。 想起冯医生说的换心手术的成功率不到百分之三十,抑郁和绝望犹如实质,仿佛一层又一层的坚硬岩石,沉甸甸压在他心头。 时湛用纸巾给景寂擦了擦汗,握着她的手,低声道:“佳妮,你一定要勇敢一些,坚持下去。” “我会陪着你。你不会有事的。心脏我会给你找到。我查过了,冯医生是国内最好的心脏科医生,在国际上也享有盛誉。只要你不放弃,他一定能治好你。” “佳妮,你不能丢下我。我们说好要陪彼此一辈子,你不能食言……”时湛固执地一声又一声地重复着。(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六章 放手也是爱(6) 景寂迷迷糊糊中,听到他的声音,担忧地皱起眉头。[.超多好看小说]以时湛的个性,岑佳妮担心的事儿,很可能会发生。他绝对会不惜一切代价,为她找到合适的心脏。 以时家和他的关系网,用非法手段弄到一颗心脏,并不是难事。 景寂很想醒来,告诉他,她不需要别人的心脏,她的身体她清楚,就算换了心,也活不久,还是别折腾了。 只是她实在太累,睁不开眼。 等景寂再次醒来,看到了扶着吊瓶出现在她病床前的岑父岑母,她冲他们露出一个虚弱的微笑,岑父和岑母顿时喜极而泣:“好孩子,爸(妈)真开心。佳妮,你一定要好好的。” “嗯。”景寂从喉咙里发出一个单字。仿佛有人用带钢刺的刷子刷了她的喉咙,那种闷疼的不适感,叫她面色雪白中透出一股不正常的红晕。 时湛担忧地问她:“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他把红色按钮当键盘猛按,急火火地道:“怎么还没有人来?这些医生护士都是吃白饭的!” 时母瞧见他这样焦灼,想起这两天他们每次来看女儿,时湛都在,他为了陪佳妮,三天里只睡了几个小时,也不容易,对他的态度软了软:“着什么急!这还三分钟不到。” “小时啊。”岑父笑眯眯对时湛道:“我瞧你这几天都没怎么休息。佳妮已经醒了,你也回家好好睡一睡。有空再来看她罢。” 时湛已经把他托人四处为景寂找心脏的事儿告诉了岑父,并向他保证,他一定会为景寂找到合适的心脏。岑父听说后,对他的态度顿时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还叫家中的保姆为他熬汤补身子,都要把他当亲生儿子疼了。[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景寂凝神扫了时湛两眼,用手拉了拉他的手,指着门口,示意他回家休息。她昏睡时也并不是全然无知无觉,时湛一直守着她,她心里也并不是不动容。 这个男人对岑佳妮的爱,不比岑佳妮爱他的少。只是他们情深缘浅,注定不能白首。 看在他一心为岑佳妮奔劳的份儿上,景寂决定,在她挂掉前,一定为他寻一门好姻缘。 当然,这也是岑佳妮的心愿之一。 虽然时母加速了她的死亡,但岑佳妮并不怪她和时湛,她的死,主要是自己身心太脆弱导致的。 她虽然对时母全无好感,却没有想过叫景寂报复她。因为她是时湛的母亲,且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时湛好。她们为时湛好的心,是一样的。 只是时湛如今对岑佳妮既爱且愧,要他放下岑佳妮,爱上旁人可不容易。 景寂敛目,寻思着撮合时湛和其他女人的可行性方案。她心里倒是有一个合适的人选――于琳灵。 只是,时湛因为时母的关系,对于琳灵有误解。尤其她差点儿丢了命,想来眼下对岑佳妮情深的他,一定会迁怒她。 得想办法解除他们的误会,多多给他们制造相处的机会。让时湛慢慢爱上于琳灵。 这需要一个契机…… 景寂忽的眼睛一亮:险些忘了,时湛不是急着给她找心脏吗?她可以联合于琳灵骗他,说于琳灵的心脏适合她。反正之前时湛已经和她念叨过了,冯医生说她要换心,也得等八个月后。 这段时间,足够让他改变主意,与于琳灵培养出感情。 撮合于琳灵和时湛,可以一举数得。不仅能平息时家父母的怒火,让时湛和家人的关系恢复如初。如此,她也不必担心时家再出手对付岑家,可以保住岑父的公司,让岑家父母富足地过完余生。又能为时湛安排一个幸福美满的未来。 想到这两天时湛在她耳边不停地道歉,还说他对自己父母很失望,同他们闹崩了。景寂怕时母和时母一怒之下,出手整垮岑父的公司,顾不得嗓子发疼,对留着不走的时湛道:“阿……湛……” “嗯?佳妮,你想说什么?”时湛体贴地低下头,把耳朵凑到景寂嘴边,让她说话省力些。 “回家……同伯父伯母……和好……”景寂顿了顿,接着道:“别怪他们……我也不怪……” “佳妮!”时湛仰头,让泪水倒流回心里。女友总是叫他忍不住流泪,这可怎么办? 他握着景寂的手紧了紧,温柔地用手点了点她的额头:“你为什么总是这么善良?”叫他喜欢得心里发疼。 “答应我……” “好。都听你的。我的公主大人。”时湛低头,蜻蜓点水一般亲了亲景寂的眼睛,“你乖乖的。我回去换身衣服,再来陪你。” “要睡一睡……你看上去……很累。” “嗯。”时湛满脸的笑意,遮都遮不住。他还怕她醒来同他说分手,让他从她面前消失。没想到她这么惦记关心他。果然,他就知道,佳妮根本不是真心和他分手的。 时湛迫不及待想和人分享女友的好,他直接驱车到时家老宅,顶着深深的黑眼圈,笑容骄傲地和父母说景寂的好,再三重复,为了她,他愿意原谅他们,同他们和好。 最后,他对自己满脸复杂、默默无言的父母道:“爸妈,如今这社会,从哪儿去找佳妮这样好的女孩儿?遇到她,是儿子的幸运。如果你们实在无法接受她,就不要管她,当她不存在吧。妈,你别跟佳妮打电话了,她受不得刺激。儿子真不能没有她。” 时母瘪了瘪嘴:“哼!我哪里还敢招惹她!放心吧,我不会找她说话了。” 时父叹了口气,对时湛道:“儿子,岑佳妮是个不错的女孩子。可她不适合你,也不适合我们时家。爸爸是过来人,劝你一句,别太感情用事。爱情这东西,就是一时冲动。你……” “爸,我今年三十一,已经过了冲动的年纪了。”时湛认真对时父道:“我知道我在做什么。您不必劝我。” “有这个时间,不如替我多打几通电话,多托些人给佳妮找心脏。医生说了,只要找到合适的心脏,做换心手术,佳妮就能和普通人一般。” 时湛已经下意识忘了冯医生说的手术成功率极低,也忘了他说除非有奇迹,否则景寂就算做了手术也活不了几年。 “哎……”时父不情不愿地长叹一声,白了自己的情圣儿子一眼,背着手进书房打电话了。 他一定要找人治好这个岑佳妮。如果她能恢复健康,到时儿子对她少了愧疚和怜惜,他和妻子自有法子让他们分开。 两个不同圈子的人,本就不该、也不可能走在一起。(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七章 放手也是爱(7) 时湛同父母和好后,在老宅吃了顿丰盛的午餐,填饱肚子,回房躺了十几个小时。(.棉、花‘糖’小‘说’) 第二天清早醒来,他先去公司转了一圈,处理了一些堆积的公务。耽搁到下午,连午饭都没时间吃,在公司门口的甜点店买了两个面包,一边吃,一边开车到医院。 “佳妮,你今天的气色好了不少。人看起来也精神了许多。看到你这样,我就放心了。”时湛拿起梳子,轻柔地给景寂梳头,他梳完一边,让她侧头,换另一边梳。 冯医生和岑父岑母在病房外,看到他们相处如此温馨甜蜜,都忍不住笑了。 “时先生对岑小姐真的很好。”冯医生对岑父岑母道:“岑先生,岑太太,你们运气不错,找了个这么优秀会疼人的女婿。真叫人羡慕。” “他还不是我们的女婿呢。”岑母恹恹道:“他母亲那样厉害,我可不敢把女儿嫁到他家去。而且,佳妮如今这副身子,也不知还能活多久,我哪里还敢想她嫁人的事儿……呜……” “你哭什么!小时正在为佳妮寻找心脏。冯医生也说佳妮的情况一天比一天好。等佳妮做完手术,保不准能多活个一二十年呢。别哭了,晦气得很!” “……”岑母瞪了岑父一眼。 冯医生清了清嗓子,道:“可以把岑小姐转移到普通病房了。岑先生,岑太太,我还有事,转病房的事,我的助手小林会负责。以后岑小姐要是有哪儿不舒服,找不到我,就找小林。这是他的名片,有任何事,随时联系他。” “好的,麻烦您了。冯医生,我送送您。”岑父将小林医生的名片塞在上衣的口袋里,送冯医生去坐电梯了。 岑母推开病房的门进去,与时湛一起收拾东西,准备搬离病房。 …… 时光荏苒,一晃又一周过去,景寂已经可以吃些清淡温糯的粥,坐在椅子上,被人推着出病房晒太阳了。 这天,时湛陪她在楼下花园坐了半个小时,突然黎末打电话急呼他回公司,说是有个正在进行的重大项目出了纰漏。 时湛将景寂交给护士,自己急急驱车离去。 景寂觉得今日自己精神不错,刚好岑父岑母和时湛都不在,她父母要傍晚下班后,才有空来探望她。她借了照顾她的护士的手机,拨通了时母的电话。 “时阿姨,我是岑佳妮。冒昧给您打电话,希望没有打扰到您。您现在可方便通话?能告诉我于小姐的电话吗?” “你干嘛给我打电话?不怕我刺激你了。”时母阴阳怪气地哼了哼,又问:“你问琳灵的电话做甚?你又不认识她。” “相信时湛已经把我的情况同您说了。我自己的身子我知道。我没有多少日子可活了。我不想我走后,时湛因此太悲伤。所以,我想在我死前,为他安排一个健康的,能力、学识和家世都与他匹配的姑娘。让他慢慢忘记我,幸福地生活下去。我觉得于小姐是最合适的人选。所以,我想和她聊聊。” “你认真的?”时母压根不信景寂的话:“你可别蒙我!之前我让你和阿湛分手,你还哭哭啼啼,死也不同意……” “那时我不知道我的病已经严重到这种程度了。我以为我可以克服病魔,像个普通人那般,陪阿湛一辈子。” “可事实证明,是我奢望太多。如果您不放心,怕我使手段,可以亲自带于小姐到第一人民医院见我。我在住院部一栋602号病房。” “哼!你最好没有耍我。稍后我会同琳灵一起过去。你等着吧。” 时母挂断电话,马上联系于琳灵,她把景寂同时湛的事儿告诉了对方,问她愿不愿意去医院,见一见景寂。 于琳灵一口答应了时母。她也对景寂很好奇。 前几日,她满心欢喜接到时湛的电话,结果却被他痛骂了一顿,那会儿就特别想会一会这个完全虏获了时湛的心的情敌。岑佳妮才认识时湛两年多,居然让时湛对她的感情,超过了他们十几年青梅竹马的感情。 当初她出国留学前,时湛明明对她抱有好感。他们还跨越半个地球,交往了一年。 后来,时湛的工作渐忙,她的学业也愈发重,加上时差的关系,两人联系的时间越来越少。 最后,她受不了时湛重视工作胜于重视她,提出了分手。 当初她提出分手,时湛还特地飞到她的学校找她,想要复合。她想给他一个深刻的教训,矜持了一下,没有立刻同意。结果伤了时湛的骄傲,两人不欢而散。 和时湛分手后的这些年,她一直很想他,今年她博士课程结束后,便立即飞回国,想找机会与他复合。 没想到,时湛居然爱上了岑佳妮,还对她用情颇深。他为了她,大失风度地打电话臭骂了她一顿,差点儿要和她绝交。 能叫时湛完全失去理智和风度,那刻起,她很嫉妒岑佳妮,也真的把她当做生平最重要的情敌重视起来。 要知道,就算当初她和时湛分手,时湛也不曾表现得那般歇斯底里和绝望。仿佛没了岑佳妮,他就活不下去似的。 这几天,叫景寂勾起了前所未有的好奇和妒忌的于琳灵,请了个私家侦探暗中查她。 只是因为时间太短,岑父岑母一直将岑佳妮保护得密不透风,她本人又很少出现在公众场合,于琳灵得到的消息少得可怜。 从她得到的消息来看,岑佳妮处处不如她,家世、学识、才干、美貌、智慧,她自认完胜对方。而且她还比她健康数十倍。 于琳灵是真的搞不懂,时湛究竟喜欢她什么地方? 其实,她已经打听到了景寂的病房所在,也知道了她的病情。尽管很想去会会情敌,但她怕自己出现,刺激到那个柔弱可怜的白莲花,惹来时湛更深的厌恶,便一直按兵不动。 难得景寂想见她,她当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 于琳灵战意满满地化了一个精致完美的妆,换了自己最喜欢的一条华伦天奴限量版高定魅惑红裙,显示出她的好身材,衬托出她夺人的美貌和高贵的气质。 驱车到时家老宅接时母,往医院开去。(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八章 放手也是爱(8) 看到活力四射、貌美气佳的于琳灵,景寂眼里第一个涌现的,不是嫉妒和自卑,而是欣赏和惊叹。(.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棉花糖这个姑娘长得很合她的眼缘,一看就是那种从小受高等教育、家庭幸福美满、自信磊落的女孩儿。 老实说,她同时湛更加相配。不论从哪一方面。 “时阿姨,于小姐,请坐。”景寂靠着枕头,坐在病床上,对身边的护士小高道:“麻烦你替我给她们泡两杯茶,谢谢。” “不用了。这位护士小姐,我们想单独和她聊聊,能麻烦你出去一下吗?”时母嘴上客套,态度却很倨傲。 小高为难道:“可是时先生让我二十四小时都陪着岑小姐……” “没事的,小高。你去外面走廊吹吹风吧,若是不舒服,我会喊你的。” 小高带上门出去了。 时湛给她的报酬很高,她在外面拿出手机,给时湛打电话,没有人接。她又改发短信,把“时阿姨和于小姐”来探望景寂的事儿,报告给了他。 …… “我把琳灵带过来了。说罢,你到底在打什么算盘?”时母目含憎恶地对景寂道。 景寂不想和她动气,催眠自己说“就当她不存在”,把时母当空气,和气地笑对于琳灵道:“冒昧请于小姐过来,其实,我有个不情之请……” “岑小姐,我们今天才第一次见面。我想不到,你能有什么事,需要拜托到我身上?” “我想把阿湛托付给你。” “……”于琳灵嘴角弯起一个冷嘲的弧度:“岑小姐,容我提醒你,时湛他不是物件。(.棉、花‘糖’小‘说’)你也不是他的所有者。”你根本没资格决定他的人生。“就算我喜欢他,也不接受你这种可笑的‘拜托’。” “于小姐……咳咳……”景寂闷声咳了大约一分钟的样子,差点儿呕出一口血来,她苍白的脸上泛着病态的潮红:“你别误会。我是真心想撮合你和阿湛。” “想必你也知道,我时日无多。医生说以我如今的身体状况,根本无法接受二次换心手术。哪怕我身体好转,又好运找到了合适的心脏,二次换心手术的成功率,也不足百分子三十。” “换言之,我很可能死在手术台上。我不想动手术。可不动手术的话,我最多还有一年可活……” 时母这时开口打断她:“你这是在向我们装可怜吗?你以为你骗得了我?阿湛可是同我和他爸爸说了,几个月后,你就会接受第二次换心手术。他还说手术成功的几率很高,你起码还有一二十年可活。岑佳妮,你想撒谎,也要动动脑子……” “那是他骗你们的。时阿姨,你若是不信,我可以叫我的主治医生冯医生过来。我的病,只有我和他最清楚。” 景寂已经事先和冯医生打过招呼,告诉他若是有人问起她的病情,让他不必隐瞒,告诉他们就是。 “这……”时母和于琳灵都震惊得说不出话来。两人都用复杂无比的眼光凝看景寂。 从来不掩饰自己对岑佳妮的厌恶的时母,甚至破天荒用同情和惋惜的目光看她。 景寂想冲她们笑笑,却挤不出笑脸。因为心脏那里,又开始一绞一绞地抽疼。她双手握拳,将那股痛意忍下,继续道:“所以,我是真心想撮合阿湛和于小姐。” “我不想,我死后,阿湛悲痛欲绝,甚至因此产生心理负担。我只想他活得轻松快乐。” 刚刚得到时湛的指示,躲在窗台下开启手机的录音功能,偷偷把它放在窗台上录音的小高护士,听到这里,差点儿没忍住放声痛哭出声。她用手捂住嘴,默默替景寂流泪。 小高心中无限惋惜和悲伤,岑小姐和时先生这么好、感情这么深的情侣,为何命运如此艰难?尤其是岑小姐,太可怜了。 她一个才认识他们不到一周的外人,听到岑小姐这么说,都哭得难以自控。要是时先生听到……真不敢想象他会如何。 屋子里景寂的声音还在继续:“于小姐,我和阿湛还没有开始交往,就知道你的存在了。我们刚认识不久后,阿湛就向我提起过你。我知道你是他的初恋。直到我们开始交往前,他都一直对你念念不忘。” “这怎么可能?!”当初她作,拒绝和远渡重洋去找她的时湛复合,时湛当时看她的眼神,于琳灵到现在都记得。那是极度的失望和疲惫,还有憎恨。“时湛他和我分手不到半年,就连着交了三个女朋友。他……” 她忘不了自己瞒着所有人回国,到时湛的公寓楼下等他,想给他惊喜,结果看到他搂着一个女人回来,两人甚至还在等电梯时就迫不及待地忘情拥吻的心情。 “于小姐你误会了。”景寂淡淡笑道:“阿湛他那不是交女朋友,只是受到打击,放纵自己游戏花丛了一段时间。他曾和我说过,那是他一生的黑历史。” “被青梅竹马的女朋友甩了,挫伤了他的自信和骄傲。他像其他幼稚软弱的男人一样,不可避免地犯了些低级错误。他的条件那么好,于小姐你也知道他是一个多么优秀迷人的人,只要他想,多的是女人扑向他。” “原来是这样……”于琳灵哭笑不得:“他应该跟我说的。我根本没想过和他真分手。我只是想让他体会一下失去的滋味,学会珍惜我。” “你们就是缺乏沟通。”景寂喝了口温水,俏皮地冲于琳灵挤挤眼睛:“就算再熟悉再亲近的人,有什么话,也不要埋在心里,让对方猜。不是吗?” “是。”于琳灵释然地笑道:“岑小姐,你真是一个讨人喜欢的人。我想我大概知道,时湛为何那么喜欢你了?因为连我这个情敌,也忍不住喜欢你啦。” “是吗?我也很喜欢于小姐呢。” 时母忽然和蔼地对着景寂笑出了声,她察觉到自己发笑的第一时间,急促地站起身,丢下一句“你们慢慢聊,我还有事,先走了”,慌慌忙忙地打开门出去。 因为对于自己“居然喜欢岑佳妮这个可恶的女人”这个事实十分惊慌,她都没有发现小高躲在窗户下偷听,一路小跑着进入电梯。 她下到底楼,没有回家,而是让咨询台的护士替她联系冯医生。 时母傲娇地心想:她才不是担心岑佳妮那个勾得她儿子鬼迷心窍的坏女人呢!她只是想同冯医生确认一下,那个女人有没有撒谎骗她而已。 嗯,对,就是这样!(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九章 放手也是爱(9) 时母离开后,病房的气氛更加融洽。 景寂和于琳灵一起吐槽了一下时湛这个“不解风情的工作狂”、“粗心的直男”。两人一见如故,很快就直呼彼此的姓名。 “佳妮,你说撮合我和时湛,是真心的吗?”于琳灵忍了忍,还是忍不住问道:“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你很爱他。你真的能把他推到别的女人身边?” “我能。”景寂淡然又坚定道:“和我在一起,他不会幸福。我没法陪他长长久久。但我知道你能。你能给他更多的幸福、关爱与陪伴。” “琳灵,坦白说,做出这个决定,我并不轻松。”景寂假装黯然和伤情道:“我爱他不比你爱他少。可是横在我们之间的问题太多:我的病,他父母的反对,他对工作的重视,对我的疏忽……” “若是阿湛同你在一起,那么,这一切都不是问题。琳灵,你也是一个事业型的女性,你和阿湛结合,对彼此来说,都是如虎添翼。(.棉、花‘糖’小‘说’)你不会像我这个脆弱的病秧子一样,必须要人陪,要人照顾。” “若是阿湛同我结婚,他势必会减少在事业上的奋斗和付出,以便空出更多的时间陪我,补偿我。而这,恰恰是我不想看到的。他还年轻,前途大好,不应该被我蒙上阴影。我也不想要他的同情和补偿。他并不欠我什么。” 景寂苦笑道:“虽然冯医生、我爸妈和阿湛都不停地对我说,我能撑下去,我可以活得更久。” “但我自己的身体我最清楚,我已经没救了。兴许连一年都活不下去。琳灵,你不知道,我有多羡慕你。你健康、美貌、博学、聪明、能干……简直满足了我曾经对自己的完美幻想。” “我感觉,你就是另一个完美版的我……抱歉,我这样说,你会不会觉着不舒服?”景寂讪笑。 “不。亲爱的,一点儿都不。我的朋友,若是可以,我愿意把我的健康分一半给你。你实在是太叫人心疼了!”于琳灵忍不住流了泪,她背过脸去,把纸巾捂在眼眶上,吸干泪水。 “琳灵,你千万不要这么说。”景寂脸上挂着满足而恬淡的笑:“我觉得自己很幸运,很幸福。我有宠爱我的父母,良好的家世,虽然比不上于家和时家,但我从小到大都没为钱发过愁。嗯,我还有时湛这样优秀、爱我的男朋友,这已经足以叫许多女孩儿羡慕嫉妒我啦!” “行啦,亲爱的佳妮,别忘了我还是你的情敌。你这样在我面前炫耀,不怕我生气吗?”于琳灵佯怒道。 “不怕。因为我知道比起阿湛,你更喜欢我。该吃醋该生气的是他才对。”景寂学着从前的岑佳妮,可爱地耸了耸肩。 “哈哈哈!”于琳灵情不自禁地放声大笑:“佳妮,你真是太有趣了。要是我们早点儿认识就好了。” “现在也不晚啊。”景寂故作可爱地眨了眨眼,收起笑,对于琳灵道:“琳灵,我想请你和我一起撒个谎……” “什么?你说。” “我想请你和我一起骗阿湛和我父母,就说你的心脏适合我,而且,你愿意把它捐出来给我。” “捐出来给你?岑小姐,如果我没有理解错的,你想要我的命。”于琳灵脸上的笑顿时冷凝:“这未免也太荒唐了!岑小姐,我拿你当朋友,你当我是傻子么?” “不,你误会了,琳灵。”景寂解释道:“我只是让你这么撒谎,没真想要你的心脏。我根本无法做二次换心手术,就算你愿意把它捐给我,也没用啊。” “那又是为什么?” “我想叫阿湛死心。琳灵,我不知道你清不清楚,心脏这个东西,并不好弄。阿湛说他要托朋友为我找,还说一定尽快为我找到合适的心脏。我的血型和体质都很特殊,要找到与我匹配的心脏,很难。我怕他乱来。” “现在黑.市有许多犯.罪团伙,为了贩卖器.官,枉顾人命。阿湛要在几个月内找到合适我的心脏,我想,他除了利用黑.市那些犯.罪团伙,根本没有第二个选择。” “而这在国内,是犯法的。如果他出钱买了人命,被时家的对手知道,捅出来。阿湛和时家,都没有好结果。我不想毁了他和他的家庭。” “时阿姨总说阿湛是时家三代单传,金贵无比,根本不是我能肖想和高攀的。时阿姨和时叔叔对阿湛寄予了很高的期望,要是阿湛因我出了事,拖累了时家,我死也不能瞑目。” “佳妮……”于琳灵从来没有见过岑佳妮这样“圣母”的人。自私这种人类普遍具有的劣根性,在她身上似乎根本找不到。她让她自惭形秽。 多愁善感的小高护士差点儿哭晕在了窗台下,岑小姐怎么可以这么好?!老天爷太无眼了,怎么不给她一副健康的身子! 时先生为了不惜铤而走险,她也处处为了时先生着想,这两人的爱情,比她看过的最煽情的小说还叫人感动。 景寂吸了吸鼻子,闷咳几声,用于琳灵递给她的纸巾把泪水擦干,圣母一般含泪微笑道:“琳灵,你愿意配合我吗?我真的很想你答应我的要求。虽然我知道这有些无礼和荒唐……” “亲爱的,你说的这些事,都不是小事,我需要点时间思考。”于琳灵看景寂面色疲惫,站起来道:“三日后,我再答复你,好吗?我看你已经很累了,躺下休息吧。” 景寂摇头:“我还要吃药。抱歉,我身子弱,就不起身送你了。” 景寂扯开嗓子,冲外面喊道:“小高,麻烦你代我送一送于小姐。” 小高飞快地抹掉眼泪,收起手机,挤出一个完美的微笑,把门推开,“好的。于小姐,请。” “不必了。你留下来照顾佳妮吧。我认得路。”于琳灵俯身轻轻抱了抱景寂,“保重。” “嗯。慢走。”景寂挥手送她离去。 于琳灵出了病房,做了和时母同样的事,她找了个小护士打听到冯医生的科室,去找他询问景寂的病情。她去时,时母已经问完,浑浑噩噩地走了。 冯医生得了景寂的拜托,对于琳灵如实说了她的情况,并请她保密。毕竟医院有规定,不能随意透露病人的病情。他也是得了景寂的恳求,才会向她们这些“家属”解释。 于琳灵点头应下,辞别冯医生,心事重重地回了家。(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章 放手也是爱(10) 小高护士趁着冯医生来查病房时,借口说自己想去卫生间,跑到洗手间偷偷把音频文件发到了时湛短信给她的私人邮箱中。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病房里,冯医生问景寂:“岑小姐,你为何要让我把你的病情告诉时太太和那位于小姐?严格来说,她们两位都不算是你的‘家属’。我这样做,可是违反了医院的规定……” “我知道。给冯医生添麻烦了。”景寂装可怜,双手合十对冯医生道:“您就原谅我这次罢。” “冯医生,我时日无多,就当是满足我这个濒死的病人最后的心愿吧。我想在我闭眼前,让所有事有个了解,让所有人都能过得顺心舒适。” “哎!仅此一次,下不为例。”冯医生慈蔼道。他就是心太软。 “我不会让您向旁人吐露我的病情了,只是有个小小的拜托……”景寂用手指比出“小小的”一截。 冯医生顿时精神一凛:“你又想做什么?本来你的身体就不好,不要思虑太多。放空脑袋,放松心情,乖乖配合我的治疗,这样病情才会好转。说不定你真能创造奇迹呢。” “我这心事不了,怎么都静不下心来。”景寂对冯医生道:“这事不麻烦,你只需要……”她请冯医生和她、于琳灵一起欺骗时湛和岑父岑母。 她想活着的时候,看到大家都希望满满,开开心心的。而不是强颜欢笑,为她殚精竭虑,甚至误入歧途。 黑市买人命给她找心脏这种事,若是时湛不做,岑父和岑母也很可能会做。岑家并不缺那点儿钱。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这对老夫妻对岑佳妮这个唯一的女儿爱如性命,只要能救活女儿,他们甚至可以舍去良知和道德。 而这,是景寂和岑佳妮都不愿意看到的。 景寂刚刚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磨着冯医生答应同她一起编织美丽的谎言,在洗手间这个网络不好的死角,折腾半天,才把音频文件传完的小高护士回来了。 冯医生叮嘱了小高护士一些注意事项,又对景寂道:“岑小姐,你一定不要轻易放弃自己。过去国外有两位病人和你的情况相似,但他们都凭着顽强的毅力和乐观的心态活了下来。一个活了四十八岁,一个活了五十二岁。你完全可以活得和他们一样长,甚至更长。不放弃,就有希望。” “嗯。多谢您。” 景寂看着冯医生走了,才对小高护士道:“小高,我找不到我的手机了,能借你的电话给我拨个号吗?” “当然。”小高护士解开屏幕锁,毫无心机地把手机递给景寂,景寂一边拨号一边惊惊乍乍道:“糟了,我忘了问冯医生我可不可以吃外面冯记老字号的鸡汁豆腐了!” “小高,麻烦你出去替我问一下冯医生,免得一会儿我爸妈买来,我看着吃不着,更闹心。要是不能吃的话,我就叫他们不买了。” 小高眉眼弯弯道:“原来岑小姐你也爱吃冯记的鸡汁豆腐呀。”没想到岑小姐这样的有钱人家的金贵孩子,也同她这个草根一般,是冯记的吃货粉。 瞬间觉得岑小姐接地气了,有木有。 “好的,我去帮你问一问。岑小姐,药和温水,我都准备好放在床头柜上了,一会儿你打完电话,记得吃药啊。” “嗯。拜托你了。”景寂送走心思单纯的小高护士,飞快地点开她手机上的录音软件,果然看到一个占了不少内存的录音文件。 她点开那个录音文件,将声音调小,把听筒对着耳朵。没有意外地听到了她刚才和时母以及于琳灵的谈话。 她只听了开头和结尾部分的一小段,确定小高护士把她们的谈话都录了下来,又点进小高护士的网易邮箱。 小高护士这个经常忘记自己密码的迷糊女孩,设置的是自动登录邮箱,景寂毫不费劲地就登进去,找到了她发给时湛的邮件,证实了她的猜测。 刚才时母走后,她和于琳灵说话时,就隐约听到小高护士的哭声,虽然只有一瞬间,但也没有逃过她灵敏的耳朵。她就猜,时湛请来的这个小护士,不会那么乖。 确认小高护士“间谍”的身份后,景寂并没有觉着恼怒或者头疼,她本就没想过她弄出的动静会瞒过时湛。早或晚被他知道,都不碍事。 若是时湛知道后,直接跑来找她,诘问她,不接受她的安排,她再换一种方式,大不了麻烦一些就是。 只是,小高护士这个护工不能用了,她再找冯医生替她请一个嘴紧可靠的高级护理吧。 不然,每次才开始谋算,就被要算计的对象提前知道真相,搞不好她会因此郁卒而死。 …… 时湛叫人换了批新货,让出部分利益,安抚好暴躁的外资合作商后,已经到了晚上十点。他和黎末以及公关部、市场部经理等人,连中饭和晚饭都没吃,相约着去了一家火锅店聚餐。 大家都饿了,没人喝酒,全都默默地埋头猛吃。时湛吃了三碗饭填饱肚子,说要去医院看女朋友,先从包厢出来,去柜台结了账,到停车场取车。 途中,他摸出手机,给小高护士打了电话,问她他母亲和于琳灵走后,景寂的情绪稳不稳定? “岑小姐的心情,看起来还不错,一整天脸上都挂着笑。时太太和于小姐走后,她吃了药小睡了一觉。下午醒来,和我一起看了会儿电视剧。傍晚还叫我推她去楼下花园散了会儿步。” “那就好。下次我母亲和于小姐再去病房,你还是躲在外面,听她们怎么说。看到情形不对,就马上联系医院的门卫,强行送她们走。我会额外加你奖金的。” “谢谢时先生。时先生,你有听过我发到你邮箱的音频吗?” “还没,怎么了?” “我建议你先听听再说,岑小姐真的很爱你。”小高护士没头没脑地说完这句话,就挂了电话。 时湛这时已经找到了自己的车,他打开车门坐进驾驶座,先登进自己的邮箱,然后把耳机插上,听小高护士让他听的音频。 那段音频差不多一个小时,也不算长,他却觉得自己好像听了一个世纪那么久。听到他耳鸣、头晕、心疼、眼涩、鼻酸,最后像个疯子一般捂着嘴,躲在车里闷声大哭。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后悔时。 此时此刻,他是真的伤了悔了,心底深处,还有股愤恨无处宣发。为什么上天这么不公平?为什么佳妮这样好的女孩儿不能健康长命?为什么他之前不能对她更好更体贴更关心? 为什么她到现在还一心念着他?是他和他的母亲害得她病情加重,生命垂危。她怎么可以一点儿都不怨恨他们?(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一章 放手也是爱(11) “佳妮,呜呜……佳妮,呜呜……”时湛好似一头绝望的野兽,一边呢喃着岑佳妮的名字,一边趴在方向盘上呜咽。[.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大约哭了十分钟,时湛冷静下来,抽了几张纸擦干泪水,开始打电话,叫他之前拜托的那些人,不用费心给他找心脏,他不要了。 他的佳妮不想他走上歪路,用别人的命换她的命,他就不做。 他不能让她在生命的最后,还一直牵挂忧心着他,走也走得不安心。 其实之前冯医生有暗示过他,就算为佳妮找到心脏,她有九成九的可能性都用不了。只是他不愿意放弃。 如今连佳妮都这么说了,他自然没了坚持的必要。 她为了他,还向屡次羞辱她的他的母亲,和于琳灵这个外人低声下气。他不能叫她的苦心白费。 她不希望他用非法手段为她找心脏,他就不找;她想他和于琳灵在一起,他也能同意。 只要她开心。 “佳妮,如今我能为你做的,就是满足你所有的心愿,让你了无遗憾和牵挂地走。”时湛呆呆看着内视镜上挂着的那个岑佳妮为他求的平安符,自言自语道:“我知道你放不下伯父伯母,我会像照顾自己父母那般照顾他们。” “我也会照顾好自己,学着去爱别人,学着释然,学着开心,学着幸福。虽然我不知道,我能不能做到?但是我会努力。你也不要轻易放弃,说不定会有奇迹发生。” 想到岑佳妮为他吃的苦,为他做出的让步和付出,还有家中顽固、死心眼的父母,时湛目中尽是艰涩和挣扎,最终化为果决:“佳妮,你若是能好好的,我便再也不缠你。我会放你走。” 时家和我,都配不上你。你这样美好的人,值得更好的……这是他藏在心里无法对人言的真心话。时湛感动于岑佳妮对他的付出,他却知道没法做到她那样。 他是个自私的懦夫,没法扭转父母对岑家和岑佳妮的不喜,也无法做到时常陪着岑佳妮,因为他放不下他的事业。 他更没有自信和勇气,陪在岑佳妮身边,看着她一天天的受病魔的折磨,自己却无能为力,一点儿都帮不上忙,这会让他觉得自己很没用,忍不住想逃避。 岑佳妮和于琳灵的那段对话,点醒了他。 虽然这个过程很痛苦。但起码他现在很清醒,清醒地意识到自己和时家有多自私、卑劣和阴暗。根本不配拥有如岑佳妮这样在时湛心里比佛祖座下的莲花还圣洁无暇的人。 此刻,时湛心里充斥无尽的痛悔:佳妮,早知道我对你的爱,会给你带来这样的厄运,当初我就不该追求你。 时湛关掉音频,拔下耳机,启动车子,朝医院开去。 …… 距离小高护士泄密给时湛已经两天半了。 时湛依然每天早晚都到医院陪景寂,只是对于那个音频文件闭口不言,装得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 如果不是景寂登进小高护士的邮箱,确认他收到了邮件,都怀疑他完全不知情了。 时湛这样,到底是什么意思? 景寂琢磨了两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便把这事放到了一边。 既然时湛假装不知情,完全没有阻止她的意思,证明他默许了她的安排。她也不用换掉小高护士。医院正缺高级护理,冯医生一时间也找不到别人替换她。 景寂决定,还是按照先前的计划行事。 这天下午,于琳灵拎了一篮漂亮的鲜花,到医院探望景寂。 “谢谢你的花,很漂亮。”景寂让小高护士把花放到茶几上,给于琳灵泡了杯茶,“小高,我想和于小姐单独聊聊,你先出去吧。” “好的。”小高依旧蹲在窗台下偷听,只是这次她没有用手机录音,因为时湛说不需要。 “琳灵,你考虑得如何了?”景寂开门见山,直入主题。 “……”于琳灵想起昨天下午时湛约她到咖啡店时对她说的话,脸上绽放出一个迷人的微笑:“我想了很久,决定答应你。”不完全为了她自己,更是为了时湛。 一想到时湛放下.身段,恳求她同意景寂的要求,让她同他一起配合景寂演戏,于琳灵脸上的笑,僵了僵,几乎挂不住。 “你哪里不舒服吗?我看你的脸色不大好。” “没有,只是这几天没有睡好,有些疲倦。”于琳灵打起精神,“佳妮,你呢?你还好吗?” “暂时还不错。” “那我们,什么时候开始?”于琳灵想尽快开始,尽快斩断景寂同时湛的联系。 因为昨天她已经从时湛脸上,看出了他对岑佳妮,几乎已是死心塌地。他那样聪明高傲的人,居然会为了景寂提出的那个荒谬的计划求到她面前。 于琳灵只要一想起这个,心仿佛被烈火炙烤,焦灼难安。 她不想让注定会成为自己男人的人,一直记挂着别的女人。她没有岑佳妮那么心胸开阔。她只想牢牢抓住自己喜欢的人,让他眼里心里,只有她一个。 于琳灵在心里安慰自己:时湛只是一时太过投入,把对岑佳妮的同情和愧疚当成了爱,他对她的感情,其实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深。只要她和他结婚,一直陪着他,用不了多久,他便会忘记岑佳妮,只爱她一个。 过去那么多年,他都只爱她,这不是明晃晃的证据吗?相信他以后也会如此。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想尽快开始。”于琳灵太过心急,她的心思都写在了脸上。景寂贴心地配合道:“我时间不多,想早点儿安排好一切。” “我没问题。”于琳灵道:“具体怎么做呢?” “我们这样……” 景寂告诉于琳灵,她已经同冯医生说好,她让于琳灵明天早上就到医院,让冯医生给她做检查,弄一份报告,唬弄时湛和岑父岑母。 她还对于琳灵说,报告的事儿,只需要让时湛和她父母知道,不用告诉旁人,免得引起更多不必要的麻烦。 “琳灵,麻烦你同阿湛说说,让他保密。我父母这里,我会和他们说的。冯医生冒着吊销医生执照的风险为我们伪造报告,如果事情传开了去,他会受到问责。我们不能连累他。”(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二章 放手也是爱(完) 景寂废了老大功夫,才说动冯医生。(.)虽然她后来偷偷找了个律师,写了张自述书,以证冯医生的清白,把所有的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但她怕自己死后,又生出什么变故。 若是因此给冯医生带来麻烦,影响了他的名誉,甚至事业,她真的会死不瞑目。冯医生是她见过的难得的医德双馨的医生,景寂很是钦佩他。 “我明白。你放心。这事只有我们几个知道。”于琳灵看了眼窗台,和景寂相视一笑。 现在她们都知道小高是时湛找来的人了。她们也清楚她一定会躲在外面偷听,然后向时湛报告。 不过,既然时湛这么严谨的人会找小高办事,说明她为人可靠,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她们也就不担心了。 “琳灵,我希望我能走着去参加你和阿湛的婚礼。你介不介意婚礼上多我这么一个不速之客?” “完全不。亲爱的,就算你不能走着去,我也要找人推着你出席。我得让你亲眼看着爱人投入我的怀抱,躲在一旁哭泣。”于琳灵半真半假地开玩笑。 景寂配合地做出黯然神伤的表情,她捂着心口哀愁道:“我现在已经开始心痛了。你不要再刺激我啦。” “呵呵。”于琳灵这次笑得真心多了,她伸出手揉揉景寂的脑袋:“我还有事,要走了。你好好保重,尽快好起来。” “嗯。再见。” 于琳灵出来医院,就给时湛打了通电话,“我这边已经开始了。你做好准备,把戏演好,可千万不要穿帮了。我只陪你演这一次。” 于琳灵自嘲地对着碧蓝的天空笑了笑:爱情这东西,真的是不可言说。时湛和她这么骄傲自我的人,都栽在它身上。这么看来,他们三个之中,似乎只有岑佳妮最幸福,因为她已经看开了。 “知道了。多谢你。”时湛挂掉电话,心里沉甸甸的。 之前他已经做了很多心理建设,以为自己能应对自如。可事情真的起了头,要按照他的设想走了,他却一点儿都不轻松。 尤其是想到要和于琳灵结婚,时湛更是烦躁得很。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他知道接下来他和于琳灵的婚姻,虽然事实上是假的,但形式上一定得是真的,否则骗不了景寂,也瞒不过他们的父母亲朋。 半个月前,如果有人告诉时湛,有一天他会为了一个女人,做出这种超出他接受范围的荒唐事儿,他一定会对那人嗤之以鼻。 可现实比他所能想象的还要滑稽和奇谬。他却接受得很快。人的适应力,真的是无穷的。 “佳妮已经开始了,我也要开始了。” 时湛说着,就打开电脑,做了一张甘特图。把接下来两月内他要如何冷淡景寂,如何回心转意去“追求”于琳灵,怎么把他和于琳灵的情侣关系弄得满城皆知,怎么同她闪婚的行动,按照时间的渐进,分解成一个个步骤,具体到某一天,甚至某一个时间段。 这是他完成任务的习惯。越是艰难的任务,他会把它拆分得越细。 他正在制作的这张甘特图,就十分详尽。 这张图让时湛有了信心和安全感,他觉着,只要自己伪装好情绪,一丝不苟地照着它行动,就能骗过所有人。甚至骗过他自己。 甘特图完成的瞬间,时湛便已开始催眠自己:你是爱于琳灵,真心想和她结婚的。 然而心里有个隐秘的角落,告诉他,这不是事实。哪怕岑佳妮叫他感到的压力、愧疚和痛苦,比山重,比海深,他还是爱她。虽然他不会为了她做出更多的妥协和让步,但这并不妨碍他爱她。 可是,她却不需要他,只想要他幸福。虽然这个幸福,只是她的一厢情愿。 不,这或许不是她的一厢情愿。 时湛把脸埋进膝盖,脸上是深深的自我嫌恶。 在这一刻,他忽然懂了。岑佳妮对他的爱和了解有多深?深到她看透了他,被他和他的家人弄得遍体鳞伤,命悬一线,还是更看重他的幸福,拖着病体,为他的未来谋划。 想通了这点,时湛连去医院探望景寂的勇气都没了。他甚至不敢出现在她面前。他怕在她澄澈如洗的眼睛里,看到卑劣自私、胆小怯弱的自己。 时湛开始全身心地投入到工作和追求于琳灵的大业中,他不敢联系景寂,也不敢去医院看她。只发了个短信告诉她,自己工作忙,没空陪她。 景寂很贴心地回了他:你忙吧,不用管我。我们都已经分手了,你也没有责任和义务来看我。祝你幸福。 时湛看到景寂的短信,没忍住,跑去酒吧买醉,一个人缩在吧台的角落里,一边喝酒一边哭,一个劲地对着空气说“对不起”。 于琳灵接到他的助理黎末的电话,赶到酒吧时,看到这一幕,心情很复杂,有心痛,有放松,有难过,还有开心。 她料得没错,时湛和她是一类人,一样的自私自我,他们不会为爱人倾尽所有。他们只会选择对自己有利的方式,让自己过得更舒服。 所以,她才会觉得,她和时湛是天生一对。就算没有十几年青梅竹马的情谊,他们也是最适合的。 …… 事情按照景寂的设想,进行得很顺利。时间仿佛透过指甲缝的光,溜走得飞快,转眼,已是两个月后。 这天,秋风凉爽,如火般热烈的枫叶,染红了红枫山庄。 景寂坐在轮椅上,被岑父和岑母推着,夹杂在一群衣香鬓影、举止不俗的客人中,在红枫山庄入口处交完礼金,缓缓朝枫树林中一片宽敞的空地上的婚礼现场走去。 今天是时湛和于琳灵大婚的好日子。天朗气清,惠风和畅,很适合举办室外婚礼。 景寂给在岑母的帮助下,换了身浅紫色的小礼服,画着淡淡的景致的妆,遮住了她憔悴不堪的病容,看上去仿佛降落在人间的空灵纯美、不染尘埃的天使。她的脸上,全是对新人的祝福和欢喜,叫人看了,忍不住随她一起微笑。 于琳灵、时母和时母,看到这样的景寂,都笑得很真心。只有时湛,脸上的假笑和喜意再也绷不住,浓浓的悲伤和自我厌弃席卷了他,他埋下头,不敢看景寂的脸。 景寂递给于琳灵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这是我送你们的新婚礼物。琳灵,时湛,祝你们百年好合,幸福安康。”盒子是她无聊时在病房里和小高护士一起折的千纸鹤,数量挺多。 都过上仙她空闲时间太多,无处排遣寂寞,又太心灵手巧了。一折起来,就停不下来。 景寂粗粗算了算,盒子里大约有一千只纸鹤,她按照岑佳妮残念的意思,在其中的一百只上面分别写了话给于琳灵和时湛。 只是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发现。 岑佳妮不想让景寂告诉他们,纸鹤里面藏着字。景寂也就没说。 她送完纸鹤,就让岑父岑母把她送回了岑家别墅。 她的身子,虽然还年轻,却已是油尽灯枯之兆,没几天好活了。她和岑佳妮都想在最后的日子里,陪在岑父岑母身边。 因为景寂的出现和干预,岑佳妮担心的事情都没有发生。 时家没有出手对付岑家,岑父的公司运转良好,每年都有稳定的盈利,赚的钱足够岑父岑母安享晚年了。 时湛也没有出钱买人命,给岑佳妮找心脏,自然也就没有给时父的政敌机会,斗垮时家。时家反而因同于家联姻,地位更上一筹。 景寂最终也说服了岑父岑母,让他们放弃给她找心脏,陪她度完最后的时光。 时湛和于琳灵结婚一月后,景寂在夜间悄无声息地死在了睡梦中。 天道这次对她比较好,让她死得毫无痛苦。 她被岑父岑母送去火化时,天道用岑佳妮的尸体,将她的身体替换出来,并用障眼法,让景寂隐去身形,叫她看到时湛和于琳灵抱着她送他们的千纸鹤,在火葬场悲恸地大哭。 尤其是时湛,差点哭晕了过去。他手里紧紧攥着几张写了字的彩色的纸,那是景寂写给他的祝福。于琳灵手里也有。看来他们还是发现了她送的纸鹤里的祝语。 时父和时母也站在一边抹眼泪,时母哭得声嘶力竭。他们已经从于琳灵和时湛口中,得知了两人成婚的真相。心里对岑佳妮很是愧疚,后悔他们没有在她活着时,对她好一些。 反而岑父和岑母很淡定,始终面无表情。他们已经接受了女儿的离开,眼泪早就流干了。人到最伤心的时候,反而哭不出来。 景寂隐在空气里,目送岑佳妮的尸体化成灰,将自己的魂丝融合后,踏入天道为她开的只有她才能看见的时空之门,进入了下一个世界。(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三章 战斗吧,废材(1) 好端端的一醒来,发现自己在监狱里,还被人掐着脖子,差点儿就要挂掉。[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正常人会是什么反应呢?大约会一边挣扎一边喊救命。 景寂上仙比较特殊。她先冷静地内视了一下自己的身体,发现体力几乎接近零,根本使不出什么力气,精神力也是弱得很,基本上用不了,完全没办法和掐住她脖子的大汉抗衡。 干脆眼睛一翻,直接装死。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先等她接收完这个世界有缘人的记忆和心愿再说。 约翰看到那个弱鸡一般的女人眼睛翻白,好像没了声息。不像从前一样用力挣扎,大喊救命或者臭骂他。 简直无趣极了。他失望地将她丢到狱室内阴暗潮湿的角落里,拿着一把可以开启他和那弱鸡女人狱室里暗门的钥匙,打开门,回了自己的“小家”。 他躺在铺了一层薄薄的太空棉的钢板床上,叼了根他好不容易弄来的烟,也不点,就那么叼着,陷入沉思中。 等明天,再陪那废材玩一玩,收到那边的消息后,直接弄死她得了。 让他堂堂一体质和精神力双s级的高手,去杀一个体质f、精神力为d的废材,真是大材小用。(.无弹窗广告) 若不是那边的人说帮他逃出孤岛监狱,他才不会答应这种侮辱他实力和杀神名声的任务。 约翰心想:这次出去后,就把孤岛监狱里的事,烂在自己肚子里,谁也不说。太丢人了!简直没脸提。 嗯,他得先去垃圾星球找老朋友蒂姆给他换张脸,弄一个新的光脑,休息一阵,再出去接活儿。 下次接活儿时,一定要避开帝都星,远离艾可少将那个瘟神。那小子不愧是军政世家艾家的嫡系,才二十三岁,精神力和体质都要逆天了。 约翰想到自己当初被那人一只手打得翻不了身,想用精神力攻击对方,结果叫艾可少将全部反弹到他自己身上,伤了脑域,全身骨头都断了。就下意识地抖了抖。 那瘟神的体质和精神力至少是2s级别的。不,看他完败他时轻松的样子,或许还在此之上…… 想到艾可少将现在的年纪还那么小,按照艾家人的传统,未来他的体质和精神力肯定还会增长。 就像科学院的科学家和媒体们预测的那样,说不定能他会成为帝国第一个体质与精神力5s级的超能战士。 本来他一直未自己排进帝国高手前三十津津自得。可遇上艾可少将这个注定会成为他的噩梦的男人,把他打击得体无完肤。如果他不是习惯未雨绸缪,一直随身带着保命的好东西,估计现在小命都玩完了。 “上次也不知是谁陷害老子,让老子傻乎乎地跑去暗杀艾可少将的朋友。差点儿被那瘟神弄成废人。若不是老子身上有高级疗养液,现在恐怕和隔壁房间的那个弱鸡女人一样,连一桶水都提不起。” 约翰目含后怕和凶狠地自语道:“要是真变成那样,还不早就叫人弄死了。这监狱里,还有好几个老子的仇人呢。等老子出去,搞定新身份后,再把害老子的人抓出来凌迟!” 他已经学乖了,再接任务时,一定要查清目标底细,和艾可少将或艾家有关,但凡沾亲带故的,一律不接。 …… 约翰计划着自己即将到来的自由新生活时,景寂缩在角落里,慢慢循着她有缘人虞安的记忆,恶补常识。 这是一个以皇族和实力为尊的星际世界。 皇族天生就是体质和精神力双高的异能者,他们统治着星际中接近半数的星球。余下的星球,都被一些实力强大的世族瓜分。 其中执掌帝国半数军队的艾家,作为世家之首,占了星际百分之三十的资源。艾家名下,就有八个资源丰富,环境宜人的富足星球。 帝国居民以华夏人居多,占了星际人口的百分之六十。 且约莫每一千个华夏人中,就有一个异能者诞生。其他种族的人,基本上都是普通人,他们是华夏人的下属和奴仆。他们做着帝国最辛苦最繁琐最低等的活儿,一生都为华夏人服务。 帝国的军政正处于改革中,政治制度比较复杂。既有封.建的官僚制度:比如保留了皇族为尊、公侯爵和奴仆等制度,将人分作三六九等,世家把持着半个星球的军政,联合在一起与皇族抗衡;又有警察、法院、议院、监狱等资本主义上层建筑。 叫景寂惊奇的是,这样奇葩且混乱的帝国,其法律体系居然十分先进且完整。 帝国在经济上,也走资本主义商品经济路线。皇族每隔十年,便会在民间挑选十名当时最富有的大资本家,授予他们一定的爵位,让他们进入议院,代替皇族管控帝国的市场和经济。 这里的议院听起来好像比较民主,其实是皇族用来统治帝国的工具,有点儿像古时候的内阁。只不过,里面的成员以皇族居多,其次是军政商三界的大佬,他们直接受命于皇帝。 帝国的科技亦十分发达。因为随着时间的过去,一代又一代的异能者的精神力,也日益强大。他们脑域发达,精神力在s级及其以上的,智商至少都有300。他们基本上都是当世罕见的天才。 从一千年前期,帝国就开出一系列优惠条件,吸纳这些天才。将他们集中到科学院搞科研。这些人经过漫长的时间,先后研究出了智能仿真机器人、机甲、战舰、等惠及全民的高科技产品。科学家们还早在上个世纪,便构建了遍布整个星际的星网。 从上个世纪开始,帝国的所有居民一出生就有光脑编号,可凭光脑进出星网,在里面不同等级的空间内游玩、学习、工作等。 同时,科学家们还制造出了代替食物、以便机甲战士在机甲内口服的各种口味的营养剂,能快速治疗内外伤、甚至精神方面损伤的不同等级的疗养液等。 看到这里,景寂上仙表示,这个星际帝国真的是一个奇葩的矛盾体。明明拥有那么发达的科技,却还走的是封建和资本主义混合的统治路线,人们好像越活越回去了。 最叫她想吐槽的是,这里居然还有奴仆制度!(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四章 战斗吧,废材(2) 此外,这个星际没有灵石,没有兽人,更没有功法。[.超多好看小说]人们哪怕是异能者,也没法修炼。这就叫景寂上仙十分不开心了。 在帝国,你要想提升实力,只有一次次地把自己逼到绝境,然后突破,或者死。 因为如今是和平年代,基本上没有战争,一般人要想把自己逼到绝境也不容易。为此,科学家门专门研制出了压力仓,以供异能者试炼和寻求突破。 然而,压力仓造价极高,普通异能者根本买不起。只有一些富商、皇族和家底雄厚的世家才消耗得起。 帝国的五大军团内都配有压力仓,寻常异能者若是想用压力仓,只需要经过一系列的考核,若是合格了,便可进入军队,无偿使用压力仓。不合格者,除非自降为仆,进入世家或者皇族,成为他们的卫兵,否则可能一辈子都没法突破,变得更强。 然而,一旦为仆,将失去自由。许多异能者哪怕无法进入军队,都不会去当世家或者皇族的卫兵。和平年代战争少,异能突不突破,也没什么关系。 过好自己的日子,活得潇洒自在就行了。 景寂感觉到自己的喉咙火辣辣的痛,翻了个白眼,忍不住干咳了几声,扯到伤口,瞬间更疼了。她水润的眼里闪过一丝狠意:有人想杀她,可不能就这么算了。 只是,以她现在的体质和精神力,别说报仇,连保命都困难。那人就住在她隔壁,还有能自由进出她狱室的钥匙,狱警都不管,显然背后有人出大手笔买通了他们,要她的命。(.$>>>棉、花‘糖’小‘說’) 幕后黑手是谁?虞安为何会沦落到这种境地?她的记忆里怎么没有相关内容?好像被人抹去了一样。 景寂都要头疼死了。 她抱着仿佛被人用刀子在脑域里搅动一般剧痛无比的脑袋,默默呼叫天道。 经过一系列讨价还价后,景寂和天道达成协议。天道不给她提升体质和精神力,让她继续这么废着,也可以。但她这次若是送了命,算天道的。它要无偿救活她,并把她弄出这个阴森恐怖的监狱。 出去后,怎么活?怎么寻找有缘人虞安失去的记忆,替她达成变强并找相关人员复仇的心愿,就全靠景寂自己了。 天道承诺将她捞出监狱后,景寂就很安心地就势倒在角落里,睡了一觉。她如今的身体体质为f,精神力d,比一些身体强健、精神发达的普通人还不如,算是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废材。 废材在这个平均体质为c、精神力为c+的,号称关押了全帝国最恐怖、最残暴的犯罪分子的与世隔绝的孤岛监狱里,除了挨打被欺负,根本没有第二条路。 好在虞安够聪明够狠,毁了自己的脸,进监狱前,又喝了一种从前她自己研制出来的、随身携带的神奇毒剂,能通过唾沫和体液传播给欺辱她的人。 她来孤岛监狱的第一天,因为身材凹凸有致,被几个罪犯盯上,在农场里劳作时叫他们拖到了厕所,差点儿被轮。 她被他们按着时,挨着吐了他们一口唾沫。 那几个人沾了她的唾液,瞬间被毒晕,醒来精神力和体质都下降不少。他们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之后又来找虞安的麻烦,叫虞安一口唾沫下去,再次晕倒,第二次醒来,就成了和她一样的废材。 从此,虞安成了孤岛监狱的怪胎,没人敢打她的主意。 那种毒剂好用是好用,只是对身体有损,虞安服用了它后,寿命将减少三分之一。不过,这也没有大碍。 星际人寿命都很长,普通人平均年龄两百岁,低阶异能者为三百岁,中阶的为五百岁,高阶和超级异能者,寿命至少也在八百以上。 景寂如今这副身体与之前虞安的一模一样,她可以感觉自己的寿元还很充足,她至少还能再活两百岁。 看来,虞安原本的异能等级挺高,她应该是高阶异能者。也就是说,她的资质至少也该是b,精神力起码应该有一个s。 这样的资质,普通人家可生养不出来。虞安的出身应该不低。 她是怎么从高阶异能者沦为如今的废材罪犯的呢?她原本的家庭或者说家族,又是怎样的? 从她拥有的虞安的有限记忆来看,这是一个聪明善良甚至有点儿见识的姑娘,她应该不会主动害人。 景寂心道:虞安沦落至此,十有八.九是被人陷害的,不然她也不会留下叫她变强,找相关人员报仇的心愿。 且,她的仇人,泰半和她的家族脱不开关系。她可能是叫家族的政敌害了,也可能就是被家族内部人员陷害了。 不管是哪一种,等她出去后,换个安全稳妥的身份,再从长计议吧。 景寂很心宽地把烦恼丢在一边,睡了个美美的觉,第二天一大早,就被狱警敲门叫醒,出去做早课——给农场里的蔬菜浇营养水。幸好不是浇粪,不然景寂上仙一定会崩溃得自裁。 她坚信自己是有洁癖的人。 这时候,某上仙已经下意识地忘了自己昨晚累得不行,直接倒在地上睡了一夜。真正有洁癖的人,是绝不会这么干的。 做完早课,景寂在孤岛监狱的窗明几净的食堂里分到了一碗稀饭,两个玉米馒头,和一小叠鲜辣美味的凉菜。她吃得很满足。 这时候景寂上仙不吐槽帝国了。 连重刑犯的待遇都这么棒,帝国万岁! 今早,景寂又记起了一个常识。如今的帝国,是没有死刑的。哪怕你犯了再大的罪,最多也就被发配到孤岛监狱,劳改一辈子。也就是说,孤岛监狱里的囚犯,每个人手上都沾的有人命。 当然,景寂的有缘人虞安,也是个“杀人犯”。至少在旁人眼里,她犯了杀人罪。真正情形如何,还有待调查。 景寂吃完早餐,被狱警押着同另外二十九名狱友到海边,上了渔船,排排站在甲板上,手工撒网捕鱼时,虽然叫紫外线过分强烈的太阳光晒得皮肤发疼,累得浑身酸痛,她的心情,也一直很不错。 听狱警说中午吃海鲜大餐,她炒鸡期待的。 谁知道景寂于海鲜大餐擦肩而过。 午饭前,她就叫隔壁那个罪犯约翰拧断脖子,丢进了大海里。 被谋杀了的景寂上仙出离愤怒了,发誓等她复活变强后,哪怕约翰逃到天涯海角,她也要把他找出来弄死!(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五章 战斗吧,废材(3) 上一个世界她体质奇差,还对海鲜过敏,连海鲜味儿都不能闻。[.超多好看小说]穿到这个世界虽然成了废材,好歹人是健康的,吃嘛嘛香。好不容易有机会享受海鲜大餐,却在餐前,叫人做掉了。 这对有了实体后更爱吃也更贪吃的景寂上仙来说,是绝、对、不、可、原、谅、的! 处理掉废材后,回狱室换上狱警服装,在自己枕头下拿到一名狱警光脑的约翰,大摇大摆逃出孤岛监狱,坐上一艘神秘人为他准备的飞艇。他刚打算启动飞艇,突然后背一凉,连打了五六个喷嚏。 约翰直觉不妙,他拧了拧鼻子,快速启动飞艇,接连几次实行空间跳跃,横跨五个星球,逃到了无人管的垃圾星球,找到老朋友蒂姆,帮他改换身份。 约翰刚逃走,心血来潮和朋友跑到孤岛监狱游玩的艾可少将的个人飞艇,就停在了监狱上空。与他同行的这名朋友名为简辰耀,就是当年差点儿叫约翰灭口的倒霉鬼。 简辰耀出身帝星警察世家简家,本人体质a,精神力s,在帝都警局担任警督一职。他年纪轻轻位居警督,全靠自己的实力。他二十岁加入帝星警局,三年便破获了几百起案件,其中还有不少是多年未破的悬案、大案,被媒体誉为帝国三百年来最杰出最睿智的神探警督。 就是因为他破了太多案子,损了别人的利益,还讲继续挡某些人的路,叫人不惜高价买通杀神约翰,要灭他的口。那天如果不是艾可少将恰巧赶去见他,他就没命了。 他最近找艾可少将协助他查的军部的几起军官谋杀案,或多或少都与约翰背后那个杀手组织有关。而约翰是那个组织的核心成员,知道组织内部许多机密。 他便拉着还在度假的无聊的朋友,来孤岛监狱一游,想从约翰嘴里,榨出点儿有用的情报来。 “什么?他人已经不见了!”简辰耀气得发疯:“好端端一个活人,怎么会消失?偏偏在我们来之前!谁帮他越的狱?看本警督不剥了他的皮!把所有狱警都给我叫来!” 这个杀手组织简直要逆天,手都伸进孤岛监狱了!必须要对他们进行大清洗。 不然今天他们能弄走约翰,改天说不定能弄走这监狱里的所有罪犯。这里面关着的,可都是灭绝人性的大罪犯,许多实力还很强。一旦被放出去,还不知要给社会带来多大杀戮和动荡! “你要审人,我没兴趣。我到狱室那边瞧瞧,看能不能找到什么别的线索?”艾可少将和好朋友想到一处去了。他面色寒肃:此次一定要把背后弄走约翰的势力连根拔起! 孤岛监狱由艾家与皇家承建,里面的狱警,近三分之一都是艾家招揽而来的异能者。代表的是帝国和艾家的尊严和颜面,绝不容许被人如此挑衅和践踏。 皇族最近忙着准备太子殿下的就职典礼,还是不要拿这种令人头疼的事儿打扰皇帝陛下了。 途中,艾可少将调动光脑,给远在帝星的父亲――艾家家主艾泽上将发了一道讯息。将孤岛监狱的事儿简单说了一下,请求他派人过来协助他彻查此事。 得到艾泽上将的肯定回复后,艾可少将才放心地搜查起约翰的狱室来。他先是用精神力将整间狱室笼罩,把里面的所有物品都看了一遍,没有发现可疑之处。 接着,艾可少将出手,把约翰狱室的地板和墙砖、天花板,都掀起来挨着排查了一遍,也没找到任何线索。 显然,约翰离开监狱前,已经把里面的东西都清理干净了。 看来,要抓到他,找出幕后主使,只能从狱警处入手。没有狱警的协助,约翰就算有通天本事,也无法逃出布防比皇宫还严密的孤岛监狱! 艾可少将巡查约翰的狱室时,发现了他的狱室与虞安所在的狱室中间有道暗门。这两人一定有什么关联! 他让狱警把虞安叫来问话,结果得知虞安和约翰一同消失了。 艾可少将把虞安这个名字反复咀嚼几遍,开始回忆,自己到底从哪儿听说过这个名字。因为从小精神力强大,他的记忆十分出众,就像一台超级智脑,能把听过看过的事儿分门别类整理好存储在大脑中,有需要时,便可循着关键词调出相关记忆来看。 不出三分钟,艾可少将就想起虞安的“辉煌事迹”了。她是帝国大学虞霄校长的女儿,本来资质极好,原本她体质为b,精神力介于2s和3s之间,从小被誉为天才,在科学院任职,主要负责研制机甲。 不知为何,一年前,她的精神力和体质忽然就一日不如一日,听说看便全星际的医生,也找不到问题所在。不过短短两三月,她就成为体质f、精神力d的废材,无法胜任她的工作,被科学院辞退。 她被辞退后,就闭门不出。外界也没了她的消息。 谁知大半年后,星网上突然曝出她丧心病狂地在家中雇佣杀手,杀死她母亲和兄长,事后还假装无辜,哭得悲痛欲绝的视频。 刹那间,虞安成了闻名星际、灭绝人性的毒蝎女。被虞安买通的那几名杀手,因为在星网上露了脸,很快被警察逮捕归案。 随后,其父虞霄校长大义灭亲,派人将她扭送进警局,并到检察院起诉她,把她告上了法庭。 后来,虞安便被判入孤岛监狱服刑终生。 记忆到此戛然而止。 艾可少将罕见地皱了皱眉头,这个虞安乃是世家女,进入孤岛监狱前,几乎没离开过帝星,她到底是怎么和满星际乱蹿、居无定所的杀手约翰扯上关系的?约翰为何逃走时,要带上她? 艾可少将脑子飞快转动,眼中的迷惘,很快被清明取代。是了,当初虞安雇佣的杀手就是约翰那个组织的。只不过那几名杀手级别比较低,手法也不如约翰高明。 这就很奇怪了。虞安既然同约翰认识,她完全可以请约翰这尊杀神,神不知鬼不觉地杀了她的母亲和哥哥,把自己完全摘出来。有约翰这个珠玉在前,她为何要选那些瓦砾为她办事?最后还把自己搞得身败名裂,落得终生不得离开孤岛监狱的下场。 等等,虞安为何要杀她的母亲和哥哥? 他记得听人说过,她和她母亲、哥哥的关系极好。而且虞安在科学院的几个同事,听说她的事迹后,还表示很纳闷:虞安是一个聪明正直良善之人,有时看到他们解剖小白鼠都要流泪。她神智明明正常,完全不应该找人杀自己的血亲啊。 还有,为何虞家内虞安出没的场所,处处都有旋转式的隐形摄像头?怎么就那么刚刚好,把她的罪行拍得一清二楚? 虞安身为虞家人,还是天才科学家,虽然后来她精神力下降了,但基本的智商总还在。她自己家里有没有摄像头,她会不清楚吗?她干嘛傻到在满是摄像头的家中买凶杀人? 而且她在法庭上被审问时,精神很凑巧地失了常,一会儿说自己杀了人,一会儿又说她没有买凶杀人。可被仪器检查时,显示她的精神根本没有一点儿问题。 法官和陪审团因此判定她假装发疯逃避刑罚,陪审团全体投了重判她的票,法官最后将她判了终生在孤岛监狱服刑。 艾可少将总觉得,虞安在法庭上的表现很古怪?她应该是被人下了药。还有那个检查她精神的仪器,泰多也有问题。 这么一想,虞安的案件处处都是疑点。 当初警察和检察院的人调查、搜证,甚至法官判案、陪审团听审时,怎么没有人考虑到这些?(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六章 战斗吧,废材(4) 虞安的案子,从网上爆发到她最终被判到孤岛监狱服刑,好像只用了短短十日。(.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棉花糖这个时间,实在是太短了。 当初艾可少将觉得,这是因为检察院和法院受到社会舆论的催逼,以及来自皇帝的直接下令,上下一心,极大地提高了他们的工作效率所致。 如今想想,这背后多半有猫腻。好像有人迫不及待要致虞安于死地。究竟是谁? 能推动虞安的案子迅速尘埃落定,甚至能让皇帝出面做推手的人,在帝国内的职位肯定不低。 艾可少将怎么也想不通,一个权势不小的帝国高官,为何要陷害虞安这么一个废材小姑娘?此外,虞安所在的虞家和她的父亲虞霄,为何不仅不站在她那边,替她辩护,调查出真相,反而顺着幕后人的意,把她推向深渊? 或许,从虞安精神力和体质莫名下降开始,她就落入了有心人的圈套。 但,她一个科学院的小小科学家,因为年轻,手中还没有什么突出的研究出成果。到底是哪儿碍着别人了,被人这样算计陷害? 艾可少将从前和出身三流世家虞家的虞安身份悬殊太大,没有什么交情,自然也就不关心她的死活。之前虞安的案子被曝出、审判时,他忙着和简辰耀调查最近几年军部军官惨遭神秘杀手暗杀的案子,忙得无暇分.身,谁还会去关注一个小小的虞安。 可现在不一样了。虞安和约翰有直接的联系,找到她,应该就能找到约翰。也就是说,她是他和简辰耀破案的关键。 而且,他有种奇怪的直觉,这个虞安,对他来说很重要,他必须要找到她。(.) 为何突然有了这种不靠谱的直觉?艾可少将也不知道。他只知道,当他站在虞安的狱室里寻找线索时,心里忽然有个声音响起,一直在他脑中重复:找到她! 艾可少将敛下思绪,从狱室区出来,去同简辰耀会合。 简辰耀这个怪才,在短短半小时内,居然已经锁定了嫌疑人范围。他还找出了两名今天同约翰一起消失的狱警的背景资料! 艾可少将一直觉得自己比简辰耀聪明。因为他的精神力比他高!可他不得不承认,每次一遇上案件,简辰耀这家伙总是超乎寻常的聪慧和敏锐,在查案一事上,他真的比不上他。 “结果基本出来了。我已经向总部提交了报告,很快,总部那边便会向全星际各处分部下发通缉令,通缉那两名狱警和约翰。要抓到约翰那个擅长变换身份,隐藏在人群中的家伙估计很难。” “但那两个狱警可没有约翰那么有本事,全星际的警察都出动,想来用不了多久,就能把他们逮捕归案。当然,前提是他们还没有被灭口。” 简辰耀和艾可将军站在孤岛监狱大门处,等待艾家派来肃清孤岛监狱的人时,这么对他说道。 “这里有我就行了。我想你回帝星,替我查查虞家,以及一切和虞安有过接触的人。”艾可少将对他的朋友道:“刚才我去狱室时发现虞安的狱室同约翰的相邻,中间还有道暗门。他们一定有所关联。” “她今日,几乎是在约翰消失的同时,也不见了。我怀疑是约翰带走了她。找到她,应该就能找到约翰。”艾可少将看朋友瞪大了眼睛,隐晦地得意地笑了笑,简辰耀再能干又如何,还是有他遗漏的地方。而这个被他疏忽的关键,叫他发现了。 他又道:“从前虞安与我们无关,我们可以不用管她。现在她和约翰走到了一处,我们必须要好好查查她和她的人际关系网。刚刚我仔细想了想,虞安多半是被人陷害了。我希望你能找出陷害她的幕后黑手。这样,找到她后,就容易撬开她的嘴了。” 简辰耀拍手称绝:“这是个好主意!要想从虞安嘴里得到情报,必须先施恩与她。她若真是被陷害的,我们帮她平反了,这么大的人情,她没理由不倾其所知来回报我们。” 简辰耀这么说,就表示他也觉着,虞安多半是被陷害了。想想她曾被帝国和亲朋好友背弃,含冤入狱,心中一定有很多怨恨。若是直接找到她,让她配合他们查案,为帝国做贡献。她肯定不会配合。 换谁有过她那种经历后,也不会再管帝国的死活。 “其实,我也早就觉得虞安的案子有古怪。只是一直没空去查。”其实是觉着不管他的事儿,查了也是白查,不想浪费精力和时间。 简辰耀想着又有名动星际的大案可查,破了这个案子,他简警督英明神武的名声,可就要传遍星际啦。 一想到这个,简辰耀整个人就兴奋得不行。他眼里红光和绿光交相辉映,以自己最快的速度回了帝星,调用他所能用的一切人脉,开始查案。 孤岛监狱这里,艾可少将等来他父亲派来的艾家人后,带着他们,先把所有狱警都敲打了一遍,给他们做了思想教育,然后亲自带领他们,检查了一下监狱各处的布防和监控设备。 艾家来的高级技术人员,在检查监控设备,排查监控画面时发现,最近一月内,凡是虞安和约翰经过的地方和他二人狱室附近的监控画面,都被神秘高手修改和替换了。 那黑客的手法很完美,若不是他们这些专业人士仔细检查,根本看不出异常。 艾可少将这时自认他想通了其中关节:背后有顶级黑客帮忙,监狱里那负责监管他们的两个狱警,又叫人买通,替他们做掩护。所以,这两人才能私底下联系那么久,并且最后一起在某个势力的帮助下,成功越狱。 发现这点后,艾可少将和几个技术人员都很激动。 尤其是那几个在艾家独孤求败多年、罕逢敌手的高级技术人员,根本不用艾可少将吩咐,自己就像喝了鸡血一样,眼冒精光地盯着屏幕,手指飞快动作,开始循着那高手留下的痕迹,反追踪他的地址。 艾可少将对这种信息战不感兴趣,他在几台超级电脑旁等了一个小时,还没有等到结果,整个人都被黑气笼罩:“还有多久,你们才能给我一个准确回复?嗯!” “少将,”一名金发技术人员道:“侵入监控系统的这名黑客手段极高,他几乎抹掉了自己的所有痕迹。我们要找到他,还需要更多的时间……” “平时你们不是总吹嘘着这世上没什么黑客能瞒过你们的眼睛吗?”艾可少将不耐烦地踢飞了他的座椅,吓得所有技术人员抖了抖,差点儿把脑袋埋进电脑里。(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七章 战斗吧,废材(5) 艾可少将不知为何,今日总是心神不宁。(.无弹窗广告)一点儿小事,就能叫他烦躁不堪. 他按了按眉心中间那根蹦跳着的青筋,声音仿佛结了冰:“我再给你们半天时间。若是还没有确切的结果出来,回到艾家,我把你们全部丢进压力仓!” 想到之前他们看过的许多强者被少将丢进压力仓虐得哭爹喊娘求饶的画面,几名技术人员手上的动作顿了顿,须臾后动得更快。一串串指令从他们手里流泻而出,通过星网,慢慢锁定那名顶尖黑客的活动范围。 他们恨不得把那个牵累他们的黑客从星网那头抓出来狠狠抽打。连高级异能者都受不了的压力仓魔鬼试炼,他们这些脆弱柔弱虚弱的技术人员,还不站着进去,躺着出来! 艾可少将踢飞椅子后,直接从机房出来,到了海边吹风,平复躁郁的心情。 他在海边站了几分钟,被迅猛的海风吹散了心烦意乱。放目远眺,居然在几百米远的海面上,看到了一个穿着孤岛监狱的狱服,四肢不停地奋力划水,拼命往岸边游的弱小身影! 艾可少将第一反应是:麻蛋!这个罪犯是怎么掉进了海里?有人掉海里了,狱警们都不知道,该训!孤岛监狱的犯人虽然穷凶恶极,但他们也是有最低限度的人权的,狱警们起码要保证他们的人身安全。 他,不对,竟然是她!那么,这女人多半就是那个和约翰一起失踪了的虞安。只是,虞安怎么独自深陷海中? 原来约翰并没有带走她。艾可少将眉心拧成一个死结:那他岂不是要推翻之前的猜测,与简辰耀重新制定逮捕约翰的计划。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如果约翰不是和虞安一伙的,那他们就不能通过虞安抓到约翰。此刻约翰说不定已经改形换貌,弄到了新身份。再在抓到他,可就难了。 艾可少将的第二反应是:虞安瞧着游得很艰难,就他观察她的这会儿,她已经被好几个浪头打翻,叫海浪淹没了几次。他要不要帮她一把? 这个念头几乎是刚浮现,就被艾可少将拍飞。既然她对他来说没有半点儿用处了,他干嘛要帮她? 让她自己在海里慢慢玩儿去吧! 艾可少将对于自己情不自禁想跳进海里帮助虞安回游的念头,感到不可思议。他从来不是乐于助人的人,尤其是针对看到他就各种犯花痴、各种倒贴的麻烦年轻女人! 为何偏偏一看到她,就忍不住想要帮她,护她,甚至疼她?这种本能一般、突然出现的怪癖,究竟是什么鬼?! 不知不觉中,艾可少将发现自己两只脚都踏进了冰凉的海水中。他蓦地停下,反手甩了自己一耳光,想叫自己清醒。 可下一秒,他又义无反顾地往前冲,拼命往在海浪间忽隐忽现的虞安处游去。 艾可少将一边划水,一边自嘲地想:他的脑子一定是进水了,而且这水还不浅。 景寂叫翻来覆去的海浪折磨得痛不欲生,她感觉自己在海里游了很久,快有她上一辈子一生那么漫长。实际上应该就只有一两个小时的样子。 又一个浪头拍在她脸上,将她拍到海水下,浮浮沉沉间,景寂闭气,默默磨牙,把自己穿越不同世界学到的所有最恶毒、最粗俗的脏话和粗话,都用来诅咒天道。 特么的!说好复活她,帮助她逃离孤岛监狱的。结果让她在海水里复活,一醒来差点儿就叫一只鲨鱼吞了。若不是她机灵,闭气躲在了珊瑚丛中,小命可就玩完了! 好不容易等鲨鱼走了,她从海底往上浮,想要登岸,却发现自己四周都是茫茫海水,登个鬼的岸哟! 景寂上仙感觉自己进入这个世界后,不止没有停止过倒霉,而且还越来越霉,越来越惨! 这就是天道深深的恶意啊! 若不是凭借超强的毅力和不想死的倔劲,她根本坚持不到这会儿。眼看海岸渐近,她的身体却到了极限,再也使不出半分力气。 这感觉,就仿佛刚被天雷劈得半死,都飞升到仙界大门了,那扇门却突然在她眼前关死了。忒酸爽。 被海浪拍进水下,游不动了的景寂上仙心想,从前她那无往而不利的好运,似乎用尽了。 难道真的要葬送一条命在这浅海里?深海她都游过来了,没理由在浅海里挂掉啊! 可是,真的好累,别说手脚动不了,连眼皮子都睁不开。 意识模糊间,景寂感觉一只粗壮有力的大手,勾住了她的腰,拖着她奋力划出水面。她猛地吸入几大口新鲜空气,让自己不至于溺水而死。 艾可少将把精神力凝成一叶透明的扁舟,凝神控制着它载着自己和虞安快速靠往岸边。 “你还好吗?”艾可少将本想一把甩开软趴趴挂在他身上半死不活地喘气的虞安,可他的手仿佛有了自己的意识,完全不听大脑的指挥,轻柔地揽着她,让她更加舒服地靠在自己身上。就连他的声音也出乎意料地温和:“怎么掉进海里了?” “还好,死不了。”景寂浑身酸软,她双脚踏在温暖的白沙滩上后,终于不再死死巴着艾可少将这个救星,放任自己死狗一般倒在海滩上,一动不动。 她躺了会儿,恢复点儿力气了,才坐起来,感激涕零地对艾可少将道:“太谢谢您了!要不是您救了我,我恐怕没命了。您的大恩……” “我没齿难忘”五个字还卡在景寂喉间,艾可少将就脱口而出:“那你就以身相许罢!” “咦?!”景寂鼓着眼珠子,第一次认真看向艾可少将的脸,这一看,她的眼珠子凸得更大:这、这人,怎么诸隽长得那么像!虽不如诸隽俊美,但也是世所罕见的真绝色了。 景寂的反应,取悦了艾可少将,他眉眼弯弯,嘴上噙着一抹柔软的笑:“你这样,是默认了?” 眼缘真的是很奇妙的东西。他从前也见过虞安几次,但对她都没有那种想要珍惜疼宠的感觉。可这次见到她,恨不得把她捧在手心里,镶在心坎上,为她遮风挡雨,对她极尽宠爱。 他最喜欢她那一双澄澈清明的眼睛,里面仿佛有无尽的故事,等着他慢慢去发掘。 “你、你是……?”景寂整个人都蒙了。难道他是诸隽的转世?可这个星际世界与从前诸隽所在的世界几乎可以说是截然不同,他怎么可能重生在这里?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景寂很想把万恶的天道抓出来鞭打。(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八章 战斗吧,废材(6) “你不认识我?”艾可少将不悦地黑了脸。(.无弹窗广告) 这个虞安,是故意装成这样,来博取他的注意么?她不该是耍这种不入流的小心机的女人。她应该…… 艾可少将面色一凝,转头踢飞了一脚白沙,见鬼了!他同她并不相熟,他到底是哪儿来的这种他很了解她的错觉? 今天鬼上了他的身吗?他整个人都太不对劲了! 景寂倒不知道艾可少将的纠结和迷惑。她闭上眼,慢慢搜寻虞安的记忆,半晌,她终于认出了眼前这位美男子。 “艾可少将,抱歉,刚才我脑子有些不清醒,没有认出您来。您怎么会在这儿?” 艾可少将摈除杂思,用公事公办的严肃冷酷态度面对景寂:“先说说你怎么掉海里了?还有,你和约翰是什么关系?你对他,有几分了解?知不知道他越狱后,最可能会去哪儿?” “约翰?”景寂按了按太阳穴,她觉得自己大约是海水泡多了,脑子都快成了一滩水。她想了半天,才想起约翰就是拧断她脖子,把她丢进海里的那个混蛋。 景寂一眨不眨地盯着艾可少将:“他越狱了?算那混蛋跑的快,不然看我不……” 景寂被艾可少将那直白的目光,看得罕见地面皮红了红。她都忘了,自己如今可是废材一根,完全不能同约翰那种高手相提并论。“呵呵……” 艾可少将努力绷着严肃脸,“你可知道他逃往了何处?”心里却笑开了花:哎呀,虞安脸红的样子好可爱!她干笑的声音,也好好听! “不知。我与约翰并不熟。”景寂摇头:“少将,实不相瞒,我就是被他打晕,丢进海里的。若不是我命大,此刻怕早就沦为了鲨鱼的腹中餐。” 艾可少将眸色深了深,心里把约翰大卸八块,嘴上却温和问道:“他为何要丢你进海里?你们可是有什么过节?我听狱警说,约翰有时会趁他们不在,欺负你……” “抱歉,我真的不清楚。[.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我怀疑是当初诬陷我的仇人,买通了约翰,让他慢慢折磨,直至今日虐杀我。您可以循着我的仇人这条线去查?”景寂冷静得不像是在说自己的事儿。 呃,事实上,这还真不是她的事儿。 艾可少将不再俯视她,坐到了她旁边,像和朋友说话一般平视她:“你不记得从前的事儿了?”她的反应太平淡,有种说不出的怪异。 “我忘了许多事。尤其是有关我怎么被弄进监狱的,可以说是完全没有印象。” “其他事儿,你都记得?” “嗯。”景寂疑惑:“有什么问题吗?” “我怀疑你被人用精神力抹去了记忆。你想恢复记忆吗?我可以帮你。” “您愿意帮我?!那真是太好了。谢谢您!”景寂喜出望外,激动之下双手抓着艾可少将的手晃来晃去。 大难不死,还遇贵人,马上就能知道虞安丢失的记忆,找到她的仇人了。她怎么能不激动欢欣呢? 原来她的好运并没有抛弃她! 艾可少将的耳朵突然红了,这还是他长这么大,第一次被除了他母亲以外的女人握手。 唔,没想到感觉还很不错!还好他耳际的头发比较长又密,完全挡住了他的耳朵,不会叫人看到他如此不帅气(纯情)的一面。 “你先放手……”耳朵在发烧,那热度快要烧到他脸上。他可不能暴露自己。 艾可少将低声对景寂道:“闭上眼,精神放松,不要排斥我的进入。可能会有点儿疼,你要忍住,一定要保持清醒。否则失败了,你的记忆便会更加错乱,甚至导致精神失常。” “嗯。”景寂深吸一口气,闭上眼。 大约半小时后,艾可少将撤回了他的精神力,景寂这才松开被自己握出了血印的拳头,她的嘴唇已被她咬破,嘴角一抹殷红的血迹,衬着她如雪的面色,使她整个人看上去妖冶又艳糜,简直就是活生生的妖.精再世。 艾可少将看得目不转睛。他的心脏扑通扑通狂跳,好像要跳出他的心口,跳到她的心上去。 这可不妙! 艾可少将以极大的自制力强迫自己移开视线,把目光集中在景寂湿漉漉、乱糟糟的头发上,他用衣袖给景寂擦嘴角的血,“你在流血。我给你擦擦。” 景寂感到他的手又热又抖,因为恢复了虞安的记忆,伴随而来的萦绕在她心头的阴暗、抑郁甚至仇恨等负面情绪,倏地就像个气泡一般,破碎没了。 她目光如水地看着眼前这个与诸隽十分相像、神情局促的男子,他明明紧张得不行,还装得很严肃正经。仿佛不想被她小瞧,同年轻时候的诸隽,真的很像。 一样的青涩又可爱,让她心软到不行。 景寂还是没忍住,握住了他给她擦嘴角的手,放在手心里摩挲,“能再遇见你,真好。” 她几乎可以肯定,他就是诸隽的转世。虽然她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这位一遇到她就不断向她展示好意、帮助她的艾可少将,与诸隽不止容貌、习惯相似,就连精神力的波动都一样。 别的可能有假,但精神力反应的是一个人的灵魂,这个可假不了。 “我很想你。”景寂放开他热烫的大手,张开双手,抱住了满脸通红的他的腰,感觉自己流浪许久,终于回到了家一般。他带给她那种舒适又安全的感觉,是独一无二的。 “你、你……”艾可少将想说“你别这样”,让他的手脚都不知往哪儿放。他还想问问她,刚刚她说的什么再遇见他真好,她很想他,究竟是什么意思?她的口气,仿佛他们很熟稔。 可他们明明不熟!她是不是把他错认成了谁?! 一想到这种可能,艾可少将心里酸水直冒,眼里的妒火都要化作实质喷出来。是哪个混蛋,抢在他前头,得了她的欢心、想念与亲近?! 骄傲如他,第一反应不是自己怎么就成了别人的替代品,并因此火冒三丈。而是首先想到谁抢在他前面,先占据了景寂的心,实在叫人不爽。 当然,生平第一次被醋水淹没的艾可少将,还没有发现他的思想有些危险。 “你”了半天,艾可少将也没“你”出后话。就那么任景寂抱着他,整个人又是甜蜜又是酸涩。 景寂很快松开手,挪了挪位置,换了个姿势,懒洋洋地依偎着艾可少将,问他:“你为什么要找约翰?” “公事。”艾可少将言简意赅地回道。 他一出口,就感觉自己的声音很不对劲,喑哑低沉得不行。同他平时说话的正常音调相去甚远。 因为这声音,仿佛他和爱人亲密后发出的声音一般,慵懒又暗沉,还夹杂着无尽的绵绵情意。 艾可少将皱了皱眉,他明明洁身自好,从不与旁的女人说话,哪里有机会同什么爱人亲密?他怎么会有这种错觉? 景寂却是被他的声音勾得心头发痒,仰头轻轻咬了咬他白玉一般光洁的下巴,末了又用舌头舔了舔。 她这一咬一舔,仿佛打开了艾可少将身体的开关,放出了另一个他。 这个他立刻夺回主权,一手捏着她的下颌,狠狠亲她,狂风骤雨一般的吻,一个接一个落在她唇间、脸颊、鼻子、眼睛、额头上。他一边狂暴又温柔地****她,另一只手死死捁着她的腰,把她锁在自己怀里,好像怕她离开似的。 “嗯……啊……别咬……”景寂娇嗔着抬手拍了拍艾可少将的脸,“松开……我……哦……有话问你……”(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九章 战斗吧,废材(7) “你问。.”艾可少将根本舍不得把嘴移开她的脸,她可真甜,比以前更甜! 等等,以前?他的头忽然有些疼。他松开她,双手抱着头,把头埋在膝盖上。 “你怎么了?”景寂见他难受,脸皱成一团,心疼道:“头很疼吗?我给你按按。” 她伸出手,就要按到他头上去,却被他一把打开。“不用。” 艾可少将现在脑子很混乱,他平白无故突然多了一段零碎混乱的记忆。那个记忆的主人公名为诸隽,他却感觉那就是他自己。可他明明是艾可,帝国第一世家艾家嫡系年青一代的领头人。 他有些分不清自己是谁,需要静静。 景寂被他拂开手,委屈地瘪了瘪嘴,还是没说什么,默默坐在一旁,忧心忡忡地看着他。 大约十分钟后,艾可少将强行用精神力封印了脑子里源源不断冒出来的和诸隽有关的记忆。他目光深邃又复杂地看着景寂:“你是不是把我当成诸隽了?虞安,不,你的名字应该是雅芸。是吗?” 就像景寂记得诸隽的精神力,艾可少将也记得景寂的精神波动。 “是的。”景寂笑容粲然,如画的眉目间全是难以错辨的欣悦:“你想起从前的事儿了?!这真是太好了!”她笑着笑着,眼里忽然有泪水涌出。 “别哭。”艾可少将伸手替她揩去眼泪,他沉默须臾,问她:“你到底是谁?一会儿是雅芸,一会儿又是虞安。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我不是告诉过你,我是景寂。”景寂刚说完这句,方才还晴空万里的蓝天忽然就阴黑一片,黑云不断翻涌,眨眼间就有雷电朝他们劈下。 景寂和艾可少将都注意到了,景寂想跑,可她没了法力,无法瞬移。艾可少将催发全部精神力,化作翅膀,抱着景寂就朝有防雷设施的孤岛监狱内部狂奔。 那道雷电像是锁定了景寂,他们才跑到一半,就劈到了两人头顶几十米远的位置。雷电即将降下的瞬间,景寂不知从哪儿的来的力气,一把推开艾可少将,自己英勇地迎上那道紫中泛红的雷电。 噼里啪啦,景寂听到自己的血肉被雷电淬烧的声音。她还闻到了自己头发被烧焦的味道,还有血肉被高温的雷电烤熟的味道,以及自己那从血管里渗出来的鲜血的味道。 麻蛋!天道你怎么不去死一死? 这是景寂上仙痛晕过去前的最后念头。 只是一愣神的功夫,等艾可少将注意力再次集中,他看到紫红色的雷光在景寂身体各处游走,然后她很快遍体鳞伤,身上的狱服被雷电烧成了灰烬。 他可以清楚地看到她原本瓷白的肌肤上,血管和青筋蹦跳鼓动着。天上的雷电似乎都集中到了她四周,一道又一道手指粗细的电光,劈落在她身上和附近。 艾可少将想冲过去,却碍于雷电威势太大,他刚靠近边缘,就被一道闪电弹开。 无奈之下,他只得心急如焚地站在一旁,全神贯注地注视着被闪电包围的景寂。他看到她身上的伤越来越多,心疼得无以复加。为什么老天要让她吃这么多苦?它怎么不冲着他来! 当看到她浑身都是血痕,倒地不起,艾可少将感觉自己的心,刹那间碎成了一瓣瓣。 那一刻,他品尝到了心如死灰和恐慌盖顶的滋味。 “不!景寂!”艾可少将顾不得景寂四周不断降下的雷电,冲了过去。 闪电突然停止下降,之前包围景寂的雷电顷刻间散去,天上的阴云也消散,明媚的阳光再次普照人间。 那光却照不到艾可少将心上。他抱着呼吸微弱的景寂,飞奔回孤岛监狱,冲进自己的飞艇,将她放到了里面的疗养仓中。 疗养仓里有全帝国最好的疗养液,能生肌活骨。他曾经被一只凶兽踩断了几根肋骨,在疗养仓里躺了一个月,便恢复如初。 艾可少将抱着景寂奔回狱所时,里面的狱警正一边控制着躁动闹事的罪犯,一边组织人手去海边查探那突如其来的雷电。谁知他们还没出发,天气就又恢复正常。好像刚才的电闪雷鸣,阴云漫天,都是他们的错觉。 更叫他们吃惊的是,独自去海边吹风的艾可少将,回来时怀里居然抱了个披着他军大衣外套的血淋淋的人。且那人的身形,依稀能看出女子的轮廓。 少将在海边捡了个遍体鳞伤的女人回来,并珍之如宝,藏起来不让人见。一时间成了全孤岛监狱的热门话题。 便是连最孤陋寡闻的食堂的厨师们,都在讨论少将和神秘女人不得不说的二三事。 艾可少将的花边新闻,瞬间压过人们对极端天气的好奇和恐惧。景寂的来历,成了孤岛监狱所有人最关心和广为议论的问题。主要是少将平时太冷情,避女人如虎,陡然亲近一个女子,叫人不得不关心啊。 在机房里奋战大半天,终于锁定了黑客的位置,反黑进黑客的光脑,查出其身份背景的艾家技术人员们,得出结果后,从机房出来,想去找艾可少将,报告情况。就听人说了艾可少将和神秘女人好几个不同版本的“情.事”。 身为技术宅的几人顿时傻眼:艾可少将有多讨厌女人这种生物,他们最清楚不过。他可是连自己的母亲和五岁的侄女的拥抱和碰触都会避开的人。 这些人简直疯了,说什么少将“在海边同一个女人这样那样的胡”,还因太过投入,没控制住精神力,把娇弱的美人伤了。 尤其是那个“看到自己不慎伤了美人,心急如焚地抱着她冲回来,躲在飞艇里,同美人一起睡在疗养仓中,一边疗伤,一边上下其手,这样那样”的传言,简直是荒谬滑稽透顶! 金发的那个技术人员年轻气盛,十分崇拜艾可少将,实在听不下去领他们去飞艇停放处的监狱长和其他狱警的“胡说八道”,受不了他们“玷污”他男神的名誉和清白,气冲冲喝道:“都闭嘴吧!” “少将心中只有对力量和正义的追求,他的眼里也只有保家卫国。少将只关心家国大事。说什么他被一个女人迷晕,还同她颠倒鸾凤……” “呵!这简直是在侮辱我们的智商和耳朵。全帝国谁不知道,少将最讨厌的就是女人这种生物。”金毛说完,其他几个技术宅也点头表示赞同。(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章 战斗吧,废材(8) 虎背熊腰的监狱长冷笑道:“不信的话,你们自己去看呀!少将一直和那个女人待在飞艇里,已经七个小时了。.他还不准我们围到附近打扰他们安歇。” “年轻的一男一女独居一室,还不想被人打扰,会做什么,傻子都能猜到。少将从前不喜欢女人,那是因为他还没有遇到叫他心动的……” “胡说!”金毛气炸了:“再不闭嘴,我就以诋毁少将名誉罪起诉你!” 监狱长和其余几个狱警,白了金毛这个少将的脑残粉一眼,如果不是他也出身一流世家,他们惹不起的话,真想揍死这个脑残傻白货。 一行人都憋着火,沉默地行至艾可少将的飞艇外,金毛大声喊话,说是要向少将报告公务。 “静声!”一句恼怒的闷喝砸得金毛晕乎乎:“她还在睡,不要吵。” 监狱长和其余几名狱警用“看吧,我们不是说过吗”的过来人眼神,蔑视金毛等几个惊诧的技术宅。 很快,满脸沉肃的艾可少将打开飞艇大门,跳下地,转身关上门舱,对金毛等人道:“要说什么,跟我走。去别的地方说。” “……嗯?喔。”所以说,他们这个患了晚期厌女癌的少将,真的金屋藏娇了! 天啊噜! 技术宅们傻乎乎地瞅瞅飞艇,又看看艾可少将,踩着轻飘飘的步子,随他回到机房,调出那个黑客在星网上的活动资料和家庭背景给艾可少将看。 “居然是他!”艾可少将死死盯着黑客的资料,眼中蕴藏着风暴。他的声音太冷,冻得几个体质一般的技术宅缩在一边,集体颤抖。(.) 这黑客不是别人,正是虞安同父异母的兄长,她亲生父亲虞霄的私生子虞弥。 原来之前虞安精神力和体质被废,她被诬陷买凶杀害自己的母亲和同胞兄长的事儿,都是这个虞弥,同他的亲生姐姐虞诗,怂恿煽动虞霄闹出来的。 虞弥还找上约翰,用帮他逃出孤岛监狱为条件,暗中指使他虐杀虞安,以绝后患。 那几名技术宅怕被丢进压力仓试炼,十分给力地把虞弥的姐姐虞诗和他的母亲郭氏的底儿,一起查出来了。 艾可少将根本不关心她们两个。他只是略扫一眼她们的资料,当瞟到郭氏用精神力抹去景寂的记忆,虞诗一月前出钱买通了两名狱警,让他们鼓动几名罪犯,去侮辱亵.玩景寂,想毁了她的清白和世家女的骄傲时,艾可少将的精神力突然暴动,直接炸毁了那台记载郭氏和虞诗资料的超级电脑。 吓得几个技术宅抱在一起尖叫。 少时,艾可少将收敛精神力,心中的怒火,却越烧越旺。虞霄、虞弥、虞诗和郭氏这几个贱人,竟敢如此伤害他的景寂!若不是景寂命大,够坚强,早被他们弄废、弄死了。 艾可少将不敢想象景寂被他们诬陷和加害时,会是什么心情。尤其是虞霄,他还是一直很疼爱她的亲生父亲! “这些该死的畜.生!本少将绝不放过他们!” 艾可少将撂完狠话,马上打开手腕上的光脑,联系上简辰耀:“我这里有新发现。虞霄的私生子虞弥才是我们找到约翰的关键。就是他帮助约翰越狱的。你给我看好了他,马上带人把他抓进警局!等我回来再拷问他。” “等等!兄弟,你的话我不是很明白,怎么又和什么虞霄的私生子扯上关系了?!”简辰耀头都大了:“我连这人是谁都不知道!虞霄不是公认的国民好老公吗,他还有私生子?” “好吧,不说这些。但是,大哥,你要让我抓人,总得给我证据吧?我可是秉公执法的好警督,没有证据,叫我怎么办事?” “我会让小金把证据发到你光脑上,你按我说的办事就行。先抓虞弥。”至于虞霄、虞诗和郭氏,在他们被捕前,他要先去会一会他们,给他们点颜色瞧瞧。 若不是急着抓到约翰,完成上级布下的任务,他也不会让把虞弥交给简辰耀处理。 帝国司法上可没有死刑,他恨不得宰了他们,怎么可能把他们依法处置?等抓到约翰,完成任务后,他会把虞霄几个全抓到艾家地牢,让他们体会一下艾家从古地球时代流传下来的酷刑。 敢伤他的女人,就要付出代价! 想到被他定义为自己女人的景寂,艾可少将浑身的气息柔和下来,他对金毛道:“把你找到的虞弥和约翰来往的资料,发给简警督。” “少将,我名为陈臻,人家不姓金啊!”金毛委屈极了,他跟了少将几年,少将居然连他的名字都不记得!便是脑残粉的心,也经不起这么伤啊! “别废话!叫你做什么,就做什么。”艾可少将赶着回去看景寂如何了,他再次叮嘱陈臻:“记住,只发他和约翰来往的那部分。其他的,都给我保存好,别外传了。” “是。”陈臻有气无力回道。 艾可少将丢下一句:“你好好收拾一下这里,随后同其他人一起直接回艾家。我先带景寂回帝都。”也不等陈臻他们回话,就脚步如风地走远了。 他回到飞艇上,看到疗养仓里的景寂仍然昏迷着,再调出疗养仓的微控操作台,看到上面显示她身体的各项数据慢慢趋于正常值,知道她恢复得很好,想着她大约是在海里游太久累到了,便由着她睡。自己驾驶飞艇去和简辰耀会合。 疗养仓中的景寂,正在和天道沟通。 “艾可是怎么回事?诸隽的转世,本不该出现在这个世界的。” “这是我对上仙的补偿。之前因我的疏忽,上仙受苦了。” “呵!你指望我信这个?说实话!” “上仙信不信,事实如此。”天道狡猾道:“我已用天雷重新为上仙淬炼了身体,现在你的资质和精神力都是3s,属于这个世界最好的资质。若是上仙愿意,我还可以修改规则,允许你在这个世界修炼……” 景寂冷笑:“你有什么阴谋?”平白无故对她这么好,又是弄出之前的爱人,又是给淬炼身体的,现在还抛出可以让她修炼的大饵,天道这是要干票大的啊。 不过,这也要看她陪不配合了。 “何谈阴谋,这只是我的一片好意罢了。上仙穿越这么世界,不累吗?这个世界多好,有你的爱人,我会为你安排有灵气的星球,供你修炼,甚至还可以让你和你的爱人一起修炼,延长寿命。你同他一起恩爱几千年,不比上仙继续寻找魂丝,体会各个世界的艰辛来的好?” “你想坏我的道心?”景寂一语道破天道的阴谋:“为了绊住我,你也是够拼。把诸隽的转世都弄来了,还叫他恢复了以前的记忆。只是本上仙一心向道,恐怕要叫天道失望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一章 战斗吧,废材(9) 二合一章节。[] ****** 她固然舍不得诸隽,但她最爱的,一直是她的道! 且仙界有她的师门,还有许多好友。她的家,在仙界,而不在这里。诸隽和她,都有自己的路要走。他们是相爱,但也不该因此把彼此绑在一起。他们都应该有自己的生活和追求。 如果有缘能遇到,就在一起。无缘相遇,便各自安好罢。 因此,不论天道怎么诱.惑她,她都不会放弃寻找回家的路。 “哎,上仙何必如此固执。”天道继续蛊惑景寂:“你曾位列金仙,要追求的道,早就达到了。何必再折腾一次?我与你的师尊菩提道祖,也有几分交情。看在他的份儿上,我也想叫上仙过得轻松顺遂些。” “不瞒上仙说,从这个世界以后,你想要找回魂丝,其难度恐怕比飞仙还大。尤其是在仙魔妖鬼的世界里,你的魂丝早与有缘人的神魂融在了一起。” “经过千万下来,那些人都已修炼到极高的境界,有的离飞仙只差一步。他们许多都是通过上仙你的魂丝悟道的。要想让人家把悟道的本源给你,等于绝了人家的道和飞升的希望。你想想,这可能吗?容易吗?” “你还不如留在这里。这个星际世界还有好几个未被帝国发掘的荒星,只要上仙你点头,我立刻着手布置,将它们变为洞天福地。你想要什么灵宝仙材,我都能给您变出来。” “想想吧,与其去追寻那你早就走过一遍、无趣又艰险无比的大道,不如停留在此界,与爱人携手修炼,共度一生。你们可以在这个世界修炼到大乘期,活上近万年。” “并且,你们的子孙后代,也可以跟随你们一起修炼。到时您完全可以创建一个未来修真世家,凭借家族所有后代的力量,打破空间壁垒。便是渡劫飞仙,重回仙界,也不是不可能……” 当然,这绝对不可能!因为它会严格限制他们后代的资质和修仙资源。这是个与仙界隔绝的小千世界,不管里面的凡人怎么修炼,也无法飞仙。 天道铁规如此,它当然不会容许有人来打破。也绝不会给凡人那个机会来打破。 这次它百般谋算,甚至不惜牺牲了一下,自己受了些惩罚,把诸隽的转世弄来这个世界,目的就是想最大限度利用景寂的这个感情上唯一的“弱点”,把她留下来。 因为她如果继续追寻她的魂丝下去,许多小千乃至大千世界都会被她搅乱,失去秩序。届时它将增加许多不必要的工作,承受更多的压力。 为了将来的幸福,现在受点苦,因景寂破几个戒,被规则之力反噬一二,都是值得的。 天道知道景寂修炼十几万年来,就有两个执念:一是她的道,她是修炼狂人,没有修炼就活不下去的那种;二嘛,就是诸隽这个十几万来她唯一爱过、现在还爱着的男人。 它一下子把她的两个执念满足,给她画下近在眼前的大饼,它觉着,景寂拒绝它的余地不会太大。 就算她这次拒绝了,它还会继续缠着她,一直诱惑她、磨着她,相信终有一天,她定会照着它给她铺的路走。 然而,天道没有想到,景寂听完它的话,道心反而更坚定,便是连从前的那一丝丝动摇也没了。 天道顿时懵了,它这是偷鸡不成,反蚀把米! 它本来想坏她的道心,没想到友情贡献了一把,无意中破除了景寂的心魔,让对方的道心更加坚定! 啊啊啊!天道都要崩溃了。. 感觉到天道的情绪溃乱,景寂得意地笑了笑,继续用精神力和天道沟通:“多谢你的帮忙。如果不是你多此一举,我还不知,原来诸隽成了我的执念。” 他在她对他感情最深时死去,以至于让她一直对他念念不忘。这一世,他们再携手到老,给她足够多的时间消化这段感情,相信她便会释然了。 “他既是你的执念,为何你这么快就能放下他?”别的修士和仙子一旦陷入情网,可好蛊惑了。它只要顺着他们的执念,稍微动动手脚,他们一定会沦陷。 怎么就这个景寂上仙不走寻常路! 它怎么这么倒霉,遇上这个钢硬的刺头! “因为我更执着于修炼和大道。”景寂道:“我是一个头脑简单的人,眼里只看得到修炼。心也只会遵循第一心愿走。” “而且,你还同我说,接下来我很可能会进入仙魔妖鬼的世界,这不是意味着我可以继续修炼,挑战那些拥有我魂丝的大能么。这么好的事儿,我不去凑凑热闹,怎么对得起我修炼狂人、仙界刺头的名号!” 景寂心说,不管是哪个世界的大能,得了她魂丝的,都得给她吐出来!不给,就揍到他们愿意给、不得不给为止! 只要进入能修炼的世界,她不信,以她的资质和阅历,会拼不过那一界的什么大能。谁还能比她这个曾为金仙的人的金手指大? 麻蛋!天道默默咒骂了景寂一句,这厮就是个天生反骨。喜欢挑战难度,越难她越激奋。都怪它大意了,看着她接连在两个凡俗世界默默无为,忘了她原本有多难缠。 天道继续默默咒骂景寂,哀悼自己为蛊惑她付出的代价。 景寂很快又给它补了一刀:“对了,多谢你把诸隽弄来这个世界,还给了我3s的体质和精神力。拥有这等好体质,就算没法吸收灵力修炼,只要我勤加锻炼,不断突破自己,活个一两千岁应该没问题。” “诸隽的体质和精神力也极好,想来他能陪我逍遥到最后。本来我以为自己再也见不到他,多谢你把他送到我身边。我会好好同他过完这一世的。” “……”天道吐血!它果断掐断了和景寂的联系。回到自己栖息的空间,翻着记载景寂未来将去的世界的记录,挖空心思、费尽脑汁想着怎么给她添堵,以弥补自己受到的反噬和打击。 太过得意、无意中作了一把大死的景寂,还不知道她已经上了天道的黑名单,往后好日子将一去不复还。 景寂得尽好处,气走了天道,神清气爽地从疗养仓中睁开眼。她一睁眼,就看到聚精会神驾驶着飞艇在星际中飞行的艾可将军的侧脸。 那张脸英俊极了,剑眉星目,高鼻红唇,单开看,每一个都堪称完美,组合起来,更是帅得天怒人怨。而且他不止貌美,气势更足。那股子骄矜贵气和强大自信,衬得他犹如神袛下凡。举手投足间,全是高贵霸气,迷人极了。 景寂看着看着,就开始口干舌燥。因为她清楚地记得,这样看起来禁欲又矜贵的男人,同她缠绵时,表情是如何的温柔迷离,声音又是怎样的糜哑磁性…… 好想马上扑倒他! 可惜她不知道怎么打开这个疗养仓。 郁闷的景寂上仙,微红着脸,目光如火地凝睇着艾可少将,伸手敲了敲疗养仓,示意他放她出来。 艾可少将其实一直有分出部分精神力,笼罩在透明的疗养仓上,时时刻刻关注景寂的身体变化。他在景寂醒来的第一时间就已知情,他本想等飞过这个危险的陨石地带,再放她出来。 谁知道她一直火.辣.辣地看着他,表情还越来越投入。仿佛他是道美味大餐,饥.渴无比的她,已经迫不及待要把他吞吃下腹了。 他居然被她看得浑身发热,身下那处,也有了反应!其实不止她想吃他,他更想! “稍等!等飞过陨石地带,我就放你出来。”艾可少将用残存不多的理智,控制着飞艇躲过一个又一个危险的陨石。 因为太着急,不知不觉他就破了自己从前的记录,仅用了五分十二秒,就飞出了许多人一辈子都飞不出来的陨石地带。 景寂百无聊赖地浮在疗养仓中,看着他手指翻飞,飞快地输入最终目的地“帝星警察总局”,把飞艇设置成自动跳跃和飞行。 随即,艾可少将飞快起身打开疗养仓,抱出里面湿漉漉的景寂,低头噙住了她的唇。 景寂热情地伸出舌头,开始反击…… 一场激烈的情.事过后,两个人坐在宽大的驾驶座上,面色绯红地喘气。景寂两条腿盘在诸隽腰上,下巴靠在他的肩膀上。诸隽侧头轻柔吻着她满是药香的头发。 两人仿佛交颈鸳鸯一般,缠绵在一起。 很快,体力又恢复了的两人,开始了新一轮的奋战。 景寂很怀念从前和诸隽用精神力做的日子,这次她很大胆地直接分出一半精神力,进入艾可少将对她不设防的脑域,同他的精神力交缠在一处。 他们上下相连,两人真正合为一体,不分彼此。 艾可少将生平第一次体会到什么是灭顶的快.感。精神上前所未有的激动和愉悦,让他的身体更加亢奋,愈发大开大合地动作起来。 若不是景寂也是3s级别的体质,精神也够强,只怕早就被他弄晕了过去。 这一次,进行得有些久。主要是艾可少将初尝情滋味,又正处于精力过剩的年纪,一动起来,就停不下来。 若不是后来飞艇自动报告位置的机械声再三响起,告诉他们已经到了目的地。简辰耀又在他的个人光脑上接连闪消息,催个不停,他都不想停下。 老腰都要被折断的景寂,简直太感谢简辰耀了! 接二连三被打扰的艾可少将,兴致缺缺,恋恋不舍地退出她的身体,抱着她到驾驶室后面的小浴室洗漱。 因为飞艇里只有他的衣服,而且都是严肃刻板的衬衣和军服。艾可少将飞快地给两人清洗完身子,又手把手给景寂穿上自己的衬衣、军裤和军大衣外套。 穿着穿着,他就恨不得把它们全都撕下来,铺在地上,抱着她再来两次。 当然,这个冲.动才冒出头,就被景寂无情地扼杀了。她泪兮兮地卖可怜:“我实在受不住了。咱们歇歇,以后在来。啊!” “……好吧。”艾可少将郁郁不乐地穿戴整齐,把站着腿抖的景寂抱在怀里,一起从飞艇出来,叫简辰耀派来的副手,带着他们去了审讯室。 “咦?!!”简辰耀本来老神在在地坐在皮椅上,翻看着虞弥的供词,一瞧见艾可少将换上柔情似水的表情,抱着景寂大踏步进来,整个人差点儿仰头坐翻了过去! 这个一脸餍足、温情脉脉的男人,真的是那个厌憎女人、一看到女的就黑脸的艾可吗? 瞧他看那女人的神情,仿佛爱惨了她,愿意为她献出一切。 简辰耀心里有个小人在咆哮: #这个情圣,不可能是我的朋友!# #这个世界是药丸吗?# #我的朋友不可能这么甜!# …… 种种念头一闪而过,他就那么痴呆地看着艾可少将走进满是空椅的审讯室,也不放下景寂,就那么抱着她,一起坐在他旁边。他一手撩起她的一缕黑发,放到鼻前嗅;一手把玩着她的手,还时不时抬起来放到嘴下亲一亲。 这是虐狗!惨无人道的虐狗! 单身狗简辰耀又酸又羡地看着神情坦然又从容的景寂,道:“哟,这是谁啊?怎么看起来有些眼熟?艾可,你不给我介绍介绍吗?” “她是景……”景寂捂住了他的嘴。 艾可少将顺势开始舔她的手。他的动作很熟稔,仿佛早就做惯了。事实上他还真的做了这个动作成千上万遍,当他还是诸隽的时候。 简辰耀很想把随时随地撒狗粮,引得人神共愤的艾可少将和景寂绑了丢出去。但碍于实力不够,他只得委屈又愤恨地转开头,拒绝吃他们撒的狗粮。 生平第一次,简警督受到了这个世界对单身狗森森的恶意。他开始起了寻找伴侣的念头。 简警督咬着牙想:艾可这么虐他,他将来也一定要虐回去! 呃,至于他们友谊的小船?简警督表示:早在艾可灭绝人.性.地广撒狗粮时,就已经翻了。 “别闹!”景寂被艾可少将舔得手痒身体发软,她挪开沾了他口水的手,很熟练地在他的军大衣上擦了擦。 然后一本正经地转头,对简辰耀道:“简警督,你好。我就是那个倒霉催的虞可。初次见面,叫你见笑了。” “他敢!”艾可少将飞快地、恶狠狠地瞪了简警督一眼,又满是柔情蜜意地望着景寂的侧脸,柔声问她:“我们已经抓到虞弥了,你想怎么对付他?” 正义的使者简警督这时不满了:“喂!我还没死呢!艾可,这里可是警局,你别胡来!虞安本是孤岛监狱的重刑犯,你怎么大咧咧把她带到这儿来?叫人见了,怎么办?” “她是被冤枉的!我已经找足了证据,很快便会为她平反。孤岛监狱那种地方,是女孩子住的吗?她当然是要和我在一起的。我在哪儿,她就在哪儿。”诸隽理所当然道。 “……”简辰耀对这个难得任性的朋友无言以对。 他顿了顿,问艾可少将:“你可有什么打算?和我说说吧。你要带着她到处走,咱们得尽快恢复她的名誉。否则还不被有心人抓住这点,往死里弹劾!还有,你想怎么对付虞家那一家子?” “那要看虞安的意思。她想怎么来,我们就怎么来。”艾可少将很没有原则地道。 其实是他知道景寂不是乱来的人,故意这么说,就是想讨好她,给自己多挣些福利。 简辰耀的三观,却差点儿因他这句话被摧毁。他愕然地指着艾可少将:“你、你……简直……”太无理取闹,太没有原则了。 景寂的笑脸不变,声音也一样的温和:“还请简警督放心,我们不是乱来的人。虞弥买凶杀我,又帮助罪犯越狱,已经触犯帝国刑法了。咱们就走司法程序,该怎么判他,就怎么判。” “至于怎么恢复我的名誉,我和艾可心里已经有了主意。我们会尽快看着办的,你不必太担心。”(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二章 战斗吧,废材(10) “什么主意?说来听听。(.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简辰耀可不是对景寂熟悉至极的艾可少将,他根本不信任她。 在他看来,景寂同传言中的那个善良纯粹、一心钻研机甲的天才科学家虞安极不相符。相反的,她心机深沉,勾人的手段更高超。居然在短短不到一日的时间,就把全帝国最讨厌女人的男人吃得死死的,让他为她痴迷。 他可不是艾可那个陷入爱情、智商下降、原则离家出走的男人。她别想在他眼皮子底下耍花样。 景寂和艾可少将都敏感地看出了简辰耀的顾虑和怀疑,艾可少将觉得很愤怒,若不是抱着景寂,他已经站起来冲过去暴打简警督了。他的景寂可不是一般女人!他把她带来见他,是给他面子!简辰耀这厮,居然敢…… “冷静!”景寂拍拍了艾可少将的头,给他顺了顺毛:“他是你的朋友。况且,他的担心和怀疑是正常的。” “可是你绝对不会对我不利……”艾可少将怒飞简警督一个大白眼,眼巴巴看着景寂:“你不要生气,好不好?”她骄傲又决绝,还有一点可爱的小心眼,冒犯她的人,都会被教训得很惨。 简辰耀那么弱,要是不小心被她玩废了怎么办?如果兄弟和女人撕起来,他要帮谁好?还有,万一她因简辰耀迁怒他,不理他,叫他如何是好? 目光敏锐的简警督和景寂都看懂了他的表情,景寂扑哧笑开。艾可和诸隽还是有些不同的,他更加活泼开朗些。考虑到他比诸隽年轻许多,也没有经历过太多磨难。 景寂觉得,这样青春纯粹的他,也蛮有魅力。 简警督脸黑如墨,好不容易才维持住自己的涵养,没有冲过去踩死艾可少将。转瞬间,他已经用眼光杀了他一百多次:混蛋艾可,老子一点儿都不稀罕你的帮助好吗! 景寂不满简警督看她的爱人的目光,3s级别的精神力全开,犹如千钧重石,压到简辰耀头上。 简辰耀座下的椅子瞬间报废,他被她压得脸贴地,动弹不得。 简辰耀脸色剧变:星网上登记的资料根本有误!据资料记载,虞安最强时,明明也只有s级别的精神力。而且早在一年前就被废。她怎么突然有了这么强大的精神力?! 这种强度,似乎比诸隽的还更胜一筹!而且,精神力居然能凝实攻击人!全帝国也没几人能办到! 他完全相信,这个女人对他手下留了情,若是她想,她随时都能让他脑死亡! “你不是虞安,你,到底是谁?”简辰耀整个人狼狈趴在地上,生死被景寂掌握,依然淡定。 因为他感觉不到景寂对他的杀意,况且,好友艾可坐在旁边都没有出手,这已足以说明他根本不会有什么危险。 “你可以把我当做虞安。我是艾可的爱人,简警督,你完全不必要怀疑我是否别有用心。尤其是对艾可。我向你保证,我绝不会对他不利。” 景寂收回精神力,嫣然笑道:“况且,我要是想做什么,你也拦不住,不是吗?” “……”被挑衅,被看低了!简警督好暴躁,好想揍人!可是打不过……qaq “啵!”艾可少将重重亲了景寂脸颊一口,从她嘴里说出“艾可的爱人”这五个字,怎么那么好听,那么顺耳!比她激.情时的呻.吟,更让他激动! “别闹!”景寂感觉某个不安分的东西隔着衣物顶着她,她脸色僵了僵,拍了拍艾可少将的脸。[.超多好看小说]又肃声问简辰耀:“听说你已经从虞弥嘴里榨出了一些很有意思的东西。能和我们说说吗?我想听过后,再决定怎么对付他和虞家。” “这个……”简辰耀有些为难。虞弥的事儿,涉及帝国机要,这个一身诡异的虞安,还真不适合听。 景寂表示了解,“那我能去见见虞弥吗?”上仙她现在体质和精神力都棒棒哒,不去虐一虐仇人,怎么对得起她和虞安在监狱里吃的那些苦? “只要你保证不把他弄死或者废了他的脑域,就行。”简辰耀亲自对虞弥用刑逼供,从他嘴里榨出的那些密事,让他对虞弥十分反感,可以说深恶痛绝。 碍于身上的警服和帝国那条警察不能虐待嫌疑人的宪法,他不能把虞弥怎么样,如果景寂想要出手教训他,他完全乐意成全! 简警督很体贴地对景寂道:“我已事先关闭了牢房的监控,外面也安排了自己人看守。你可以放心大胆地大展拳脚。” “多谢。这个人情,我记下了。”景寂冲简辰耀点了点头,又亲了抱着她不放手的艾可少将一下:“你先和简警督谈公事,我去找虞弥练一下手。完事了,就到牢房找我。” “你的身体才恢复,体质和精神力也刚刚进阶,还不稳定。贸然出手,会不会不太好?”艾可少将有些担心:“虞弥的体质和精神力都是s级别,他的实力已胜过简辰耀了,你……” “放心,他不是我的对手。你忘了我从前有多厉害了吗?” 想到上辈子那个打遍天下无敌手的景寂,艾可少将终于放手了,“有事随时联系我!我之前放在你口袋里的那个黑色通讯器,按下绿色按钮,就能和我通话。” “好了,你真啰嗦!像个老头子!”景寂伸手点了点“年轻小老头”艾可少将的额头,从他身上跳下,伸了个懒腰,笑容满面地去教虞弥怎么做人了。 她走后,简辰耀满面严肃地问艾可少将:“她真的可靠?你查过她了吗?这女人可不一般,你不要头脑发热,叫人算计了……” “我不是傻子,她比你更可靠!”艾可少将一句话,就噎得简警督半晌无言。 “不说她了。虞弥这家伙,可不简单。你不让我查他,我还不知道他居然背地里做了那么多事!”简辰耀把虞弥的供词递给艾可少将:“你看吧,这是他这些年干过的事儿。” “他居然是那个杀手组织头领的义子,还是他们组织的核心成员。上面让我们查的军官连续被刺杀的案子,他就是其中的一个主谋。” “如果我不是用了科学院最新研制出来的逼供剂,麻痹了他的神经,禁锢了他的精神力,逼着他一点一点吐露实情,我们很可能会被他骗过去。虞弥这个人心智十分坚定,城府也深,很难对付……” “他可说了那个杀手组织的首领是谁?我看这供词上只有他的一些同伙,没有关于那个头领的记载。不是说他是那人的义子吗?怎么……” 简辰耀凑近艾可将军,小声道:“实在是他说的这人的身份特殊,我怕记下来,明儿就得被调到偏远星球管鸡毛蒜皮的破事儿了。所以没写下来。” “是谁?”艾可将军最讨厌别人说一半留一半。 “是三王爷。”简辰耀无比感慨:“谁会想到那个平时总是寄情山水,带着妻子在星际中到处旅游的闲散王爷,会有这样大的本事和胆子呢?他们刺杀不顺从三王爷的军部军官,想把自己人填补上要位,等着以后……”谋.反两个字,简辰耀不说,艾可将军也明白。 “我从前还纳闷,三王爷那样平庸的人,怎么生得出璟世子那样能干强悍的儿子?现在我终于知道真相了。他们父子,一个比一个厉害!璟世子可是警察总局的副局长,我的上司的上司。” “他要是知道我手里握着对三王爷不利的证词,还不分分钟叫我完蛋。”简辰耀遗憾道:“可惜我们只抓到虞弥,没能逮住他说的那几个同伙。不然,有了更多人的口供和指认,我就是豁出这身警服不要,也要去皇宫求见陛下,和他好好谈一谈。” “你抓到虞弥的事儿,璟世子知道吗?”艾可少将没想到区区一个虞弥,居然扯出了璟世子和三王爷。 这两人深得帝心,璟世子和他的岳家还手握重权,若没有确凿的证据,这事儿可不好办。 “应该不知道。你通知得太突然,我只来得及叫上几个心腹一起行动。我前不久不是刚升职,负责管这一辖区吗?这里基本上都是自己人。我已经叮嘱了他们管好自己的嘴。” “幸好虞弥这人伪装成普通人,为了方便他暗中行事,没有入仕,也没有从军。他一个独居的低调的小百姓,我抓了也没人知道。不过,再过几天,虞弥的家人和组织那边联系不上他,肯定会把事情闹大。用不了多久,璟世子他们就会收到消息……” “所以,我们要尽快行动。”艾可少将打开光脑,进入加密频道,分别联系了他的父亲,几位身居要位的堂叔、表叔,以及一直与他交好的太子殿下。 他把虞弥的证词扫描到光脑上,挨着给所有人发了一份,并在证词末尾备注:杀手组织的首领,就是三王爷。 做完这一切,也不过半个小时的样子。他把事情甩到了别人头上,一身轻松地对简辰耀笑道:“一会儿等父亲他们看完虞弥的证词,可能会联系你,问一下具体情况。” “太子殿下说他要亲自过来,审问虞弥,大约两个小时后会到,你做好迎接殿下的准备。我去牢房那儿看看,给虞安搭把手,得在殿下来之前教训完虞弥走人。现在她身份敏感,不适合出现在殿下面前。” “因为接下来我和她要着重对付虞家,为她正名,调查那个杀手组织的事儿,就交给你和殿下了。我父亲和堂叔们说了,艾家会全力相助,有需要,就联系我父亲。” 说着,他已经走到了门口,被他的做法惊呆的简辰耀立刻飞扑过去,拦住他,骂道:“你这个疯子!把事情闹这么大,自己拍拍屁股走人,活儿都交给老子干,还有没有人性?!” 最重要的是太子殿下太高冷毒舌,他和他处不来啊! 谁能和一个总是用看蠢货、蝼蚁的目光看你,偏偏因为对方确实超出你太多,你根本没法反驳的人处得来呢? 尤其他自认自己优秀无比,却总是在殿下那儿遭受打击。 简辰耀忽的想起几年前,他才开始查第一个案子,纯真无邪的自己,被狡猾的罪犯欺骗,差点儿把他当好人放走。微服出访的太子殿下及时站出来,骂了他一声蠢货,然后三两下制住罪犯,顺便把那人犯罪的经过说了一遍,还从那罪犯身上找到了他藏匿得很深的重要证据。 从那一刻起,太子殿下就成了他的梦魇和阴影。 更别说后来这位殿下爱上了查案,好长一段时间,总是会便装出现在各个犯罪现场,还总是很神奇地每次都和他遇上,见到他,就对他各种冷嘲热讽,各种打击,用智商碾压他。 跟这样的人共事,简直是对他自信和自尊的双重打击。 简警督表示,宝宝心里苦,宝宝想罢工! 因为简警督一直怀疑爱人不怀好意,心中给他记了一笔小黑账,并迅速成功报复了他的艾可少将,一把推开好友,阴笑一声:“谁叫你那么对虞安。好好和殿下查案去吧。” 让你尝尝殿下的毒舌和冷酷,你就知道景寂是多么好的人了。 叫好友一刀捅在心坎上的简警督,还没来得及对着艾可少将决绝的背影,骂他阴险毒辣,就收到了太子殿下的来电。 看到光脑上那个被他备注成恶魔的骷髅头像,简警督条件反射扬起笑脸,接通视讯,声音恭敬而温顺地对那头的人道:“殿下,祝您日安。不知卑职有什么可以为殿下效劳的呢?” “找个安静的地方,把虞弥单独关起来,孤要亲自来盘问他……”简辰耀生无可恋地虚伪微笑着,听着恶魔殿下丢下一串串命令,点头哈腰地一一应了。 末了,那位眼睛长在头顶上的殿下,居然夸了他:“简警督,毫无疑问,这是你当警察以来表现得最优秀的一次,不负帝国神探之名。孤和帝国都需要你这样的人才。好好干!” “是!殿下。”挂完视讯,简警督简直要热泪盈眶了。他刚刚居然被帝国的最强大脑、眼光最挑剔、要求最严苛的太子殿下赞美了!天啦噜!这比升职和查案还叫他高兴! 若是殿下一直这样,叫他天天和殿下共事他都愿意。 ***** 二合一章节,嗯,超出了我的预期,没能结束这个故事,晚点儿可能还有一更。(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三章 战斗吧,废材(完) 艾可少将去地下牢房时,景寂正拿着一把刀挑虞弥的脚筋,画面有些血.腥。[.超多好看小说]她也想让他亲身体验一下废人的滋味如何。 在这之前,她已经高效率地用精神力吞噬了虞弥的大部分精神力,并将精神力凝成透明刀刃,从他的身体内部,毁了他的体质,且这种毁灭是永久不可愈的,还十分的疼。 当初虞弥让虞安变成体质f精神力d的废材,景寂也对他如法炮制。 虞弥已经反复疼晕过去又痛醒过来好几次了。 起初,他还有精神咒骂、威胁景寂。现在他只会一声高一声地喊疼求饶,不敢再骂。他的嗓子都喊破了,景寂仍旧不搭理他。 虞弥几次对虞安出手,不止毁了她的名誉和天赋,还买凶杀了她的母亲和兄长栽赃到她头上,这对虞安来说,几乎是毁灭性的打击。他同虞霄都一手把她推进孤岛监狱了,甚至还不放过虞安,在监狱里买通约翰多次对她下手。 若不是有天道在,别说虞安,连景寂都死透了。 景寂是一个睚眦必报的人。虞弥怎么害的虞安和她,她就全部返还给他。 现在,只是先叫他尝一尝她和虞安曾受过的身体上的疼痛。至于她们心理上和精神上的创伤,后面她再抽空,慢慢从虞弥、虞霄几个身上找补回来。 景寂已经想好了,等艾可他们办完事,她就出手,把虞弥和虞霄几个做过的好事儿,挑选出最精彩的一部分出来,放到星网上娱乐大众。 也叫他们切身体会一下受亿万民众唾弃谴责,走到哪儿被人丢石头丢臭鸡蛋丢到哪儿的感觉。 艾可少将站在灯光照不到的阴影里,看着他的爱人冷酷地挑断虞弥的手筋和脚筋,还划花了他引以为傲的俊脸,一脸享受地听着虞弥的痛呼声,对他的咒骂不以为意,无限怀念又温柔地笑了。 上辈子她惩戒背叛他们的叛徒时,也是这么狠辣无情。她这人就是这样,对敌人从不手软,对朋友和爱人却是各种慷慨、体贴和大方。尤其是对他,连掏心掏肺都不足以形容她对他好的百分之一。 和景寂温存的那段时间,艾可少将已经吸收完上辈子的记忆,也更深刻地了解到,她对他而言,是怎样的珍宝。而他愿意为她奉献他的一切,愿意把全世界最美好的东西捧到她眼前,只要她想要,只要她高兴。 “虞安,脚下留情!一会儿太子殿下要来审他,给他留点儿精神,别叫他痛死过去。不然,我不好和殿下交待。”艾可少将站了会儿,看景寂抬脚踩虞弥手脚上的伤口,终于站不住了。 这个趁你痛要你命的技能,他的爱人简直不能更擅长。惹上她,也算虞弥他们倒霉。 “好吧。”景寂收回脚,略带遗憾地对虞弥道:“先放你一马。我们来日方长……” 虞弥惊恐欲绝:“……”这个变.态还要来?!他不如自杀一了百了算了! 但是,好死不如赖活着,他的义父和义兄,还有组织里的兄弟,总会来救他。至于他的家人,一个比一个自私狠毒,虞弥知道指望不上虞霄、虞诗他们,他根本对他们不抱任何期望。 艾可少将却是黑着脸拉了她一把,把她捁在怀里低斥:“说什么来日方长?!不知情的人听了,还以为你和他关系多好呢?” “这有什么好醋的?”景寂无奈一笑:“你们谈完了?我们能不能出手对付虞霄和虞家了?” “可以。”艾可将军很喜欢听她说“我们”,顿时又笑得如同天上的暖阳,半搂半扶着她就要走:“公事这边我已经做了交接,现在咱们就去为你正名,顺便报仇……” “等等。”景寂返身,出手消除了虞弥有关她对他用刑的这段记忆,她对艾可少将道:“你也和简警督说一声,我不想我的体质和精神力变强的事儿,被其他人知道。否则科学院那些疯狂的医学和生物科学家们,还不把我抓去解剖!” “嗯,我马上同他说。”他飞快地发了条短讯给简辰耀,得到对方肯定的回复后,他便同景寂携手出来。 艾可少将先把景寂带回了他的私人别墅,把她的基因链加入了别墅的防卫系统和机器人管家的识别的系统中,让她以后可以自由出入他的别墅,并受到热情妥帖的招待。 景寂和艾可少将运动了十几个小时,又在牢房动手收拾了虞弥,整个人疲惫得不行,到艾可少将别墅后,直接睡了过去。(.无弹窗广告) 艾可少将也想和她一起睡,最好是一边运动,一边睡。被景寂无情地赶了出去。他完全不累,还精力充沛,振奋得很,根本闲不下来。 在景寂睡觉的两天两夜里,他已经把虞霄、虞诗和郭氏犯过的事儿,尤其是她们联手毒害诬陷虞安的事儿,在星网上广为传播,叫他们几个,也做了一回星网红人。 虞霄等人一下红遍帝国。 虞霄先是叫皇帝停了职,派人将他“送”回虞家大宅反思,说是等具体调查结果出来,再行处罚。 吃了许多委屈、好难得才刚刚摸到上流社会门槛的郭氏和虞诗,在一次文官夫人间的社交晚宴上,在星网上出了名,当众被主人赶了出去,还说让她们以后都不准再上她家的门。完全丢尽了脸。 然而,这还不是她们最丢脸的时候。她们被赶出门,坐飞艇回到虞家大宅,在门口下飞艇时,就被民众追着喝骂、丢石头、砸烂菜叶、扔臭鸡蛋、掷粪球什么的。 本该护卫她们的保镖,一个二个躲得比谁都快,很快就不见了影。而虞宅里的虞霄正恨她们母女连累他,叫管家堵着门不让她们进去。 郭氏和虞诗孤助无援地虞家大宅门口受尽了愤怒的民众的欺负和辱骂,她们顶着一身恶臭,抱头蹲在一起痛哭时,无数记者蜂拥而至。 许多网台都在直播她们被代表正义的民众“惩罚”的场面,星网上看到这副场景的人,几乎都在点赞,称赞那些骂人和丢菜叶、粪球什么的人干得好! 郭氏和虞诗一辈子都没见过这种场面,都吓呆了。一个劲的哭,什么都不说。然而她们不说,不代表记者们不会逼问。这对母女现在是星网上的大红人,比许多星际巨星还红。 记者们来之前,已经准备了许多问题要问她们。现在郭氏和虞诗不开口,装哭装可怜。让知道她们真面目的记者们,恶心透了,见过虚伪的,还没见过这么虚伪无耻的。 于是,他们的问题一个比一个尖锐,逼问得郭氏和虞诗几近崩溃。都放开喉咙嘶吼,大声喝骂那些多管闲事的记者们不得好死。 她们这一开口,气势如虹,在场的人一时都震惊失语了。 郭氏和虞诗觉得自己发威,震慑住了那些低贱的刁民和多事的记者,顿时更加嚣张,插着腰,放口破骂围着她们的记者和民众。一口一个贱民,骂得别提多起劲。 她们还口没遮拦地扬言说虞安和她的母亲、哥哥都活该,尤其是虞安的母亲和哥哥,活着也只是浪费空气,他们死了也是白死。至于虞安去蹲监狱,那是她蠢,叫自己亲生父亲陷害了,她们充其量只是推波助澜。罪魁祸首是道貌岸然、比她们更卑鄙无耻一千倍的虞霄。 郭氏和虞诗恨这些人专捡她们这些软柿子捏,怎么不去找虞霄啊!也不再装柔弱,声音越发洪亮,态度越发张狂。该说的,不该说的,说了一大堆。 她们被虞霄关在门外承受民众的愤怒,心中恨极了他,说着说着,就把一切都推到他头上。 她们骂得起劲,却忘了摄像头把这一切都记录了下来。这在她们上法庭时,直接成了被检方提交的、证明她们有罪的证据之一。 在帝国,星网上的视频、文字材料等,同样具有法律效力。 虞霄在家中通过光脑看到这一幕,差点儿气死! 眼见网上针对他的议论越来越不受控,他也不敢再闭门不出,叫虞家保镖们把愤怒的民众驱赶开,主动开门,迎接记者们进虞家,说是他要召开记者招待会,澄清网上的“误会”。 虞霄说网上那些给他编织莫须有罪名、到处传播虚假证据和所谓的他的犯罪资料,纯属诬陷,他要保留法律追究的权利。 结果,他正说到这里,警察和检查院的人,就带人冲进虞家大宅,把他和虞诗、郭氏等涉案人员带走,还查封了虞家。 星网上点击率最高、直播某高官被捕的视频,画面到此戛然而止。很快有自动切换了相关的另一个视频。 这个视频是有关政法专家对此事的评议,景寂没有兴趣看,直接关了。她张嘴让艾可少将喂了她一颗鲜甜多汁的无核大樱桃,一边嚼,一边问:“现在他们怎么样了?” “都被关押,等待听审呢。”艾可少将又喂了景寂一颗樱桃,看她吃得开心,自己也凑过去,伸出舌头撬开她的嘴,卷了一点被她咬碎的樱桃肉品尝,“嗯,甜!” “别打岔,接着说,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我想听。”景寂笑嗔艾可少将。 “我已经把他们相应的犯罪资料,匿名分别寄到检察院和警局,接下来我们不宜动作。等帝国审判完他们,将他们收押之后,我们再另行安排。” 景寂不满地嘟嘴,最爱的樱桃也不吃了:“你干嘛这么快动手?我还想先去虞家扮鬼吓吓他们,顺便胖揍他们一顿,再到网上爆料,和愤怒的民众们一起丢他们臭鸡蛋和粪球呢。你毁了我的乐趣!我很不开心!” “对不起。”艾可少将真诚道完歉,又可怜兮兮地耷拉着脑袋,对景寂道:“可你也体谅一下我啊。我都三十二岁了,遇见你之前连都不屑看别的女人一眼的,就为了等你出现。好不容易等来你了,你却被人安上那么一个罪名。弄得我想立刻和你登记结婚都不行。因为你被关入孤岛监狱后,光脑后就被帝国人力资源局注销了。” “我这么急着对他们出手,一是不想你烦心,脏了自己的手。二嘛,我也早点定下他们的罪,为你洗刷冤屈,还你清白,尽快把你的光脑号重启,咱们还去登记。” “那也用不着这么急啊。”景寂还在耿耿于怀:“我最喜欢虐渣了,收拾他们脏不到我的手,反而会叫我开心。你明明知道我的喜好,还故意这么做。艾可,我感觉你不爱我了,从前你不会这样对我的。” 景寂故意这么说,想叫艾可少将适可而止。她觉着自己还年轻,这具身体还不到二十五岁,这么小就被爱人逼婚,叫她恐惧。 她觉着自己还不够了解现在的艾可少将,想多花时间和他处处男女朋友。等相互了解适应得差不多了,再谈婚事也不迟啊。 在上一个星际世界,她也是和诸隽朝夕相处多年,培养出了默契才步入婚姻殿堂的。 艾可少将不知道景寂的真实想法,他听她那么一说,看她对他表现出抗拒的姿态,吓得摔碎了手里装满樱桃的精致瓷盘,整个人化身树袋熊,手脚并用地死死缠着景寂。 “景寂,你不要误会,你知道我爱你。这世上谁也不及我爱你!”他把脸埋在景寂颈侧,“永远也不要怀疑我对你的爱。我错了,你别生气,以后我都听你的。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 然而,艾可将军心里想的却是,这个女人来去如风,个人魅力又无限大,最会招蜂引蝶,一定要尽快把她绑在自己身边。最好的做法,当然是把她的名字,加到他的户口本上。 结婚的事儿,不能再拖了。 艾可少将眼深微闪:一会儿就和父亲视频,让他出面,尽快给虞霄他们定下罪,为景寂正名,恢复她的身份。等她的光脑被激活,他就瞒着她,拿去民政局找自家五叔为他开个后门,快速把这婚事砸瓷实了。 省得这一天天提心吊胆的,就怕一不小心她就跑没影儿了。结婚后他们的光脑会绑定在一起,到时他可以用“夫妻定位”的功能,确定她的位置。 景寂还不知道看似朴实单纯的某人,早就开始算计她。 她觉得自己一个披着嫩壳的老妖婆,同艾可少将在一起,本就占了他的便宜。而且他的出发点也是为了她好。罢了,就不欺负小孩子了。 “好了。我不生气了。你放开我,再叫管家去洗一盘樱桃了,我还没吃过瘾呢。”景寂笑着把粘在自己身上的少将扒下。 艾可少将道:“我亲自去给你洗。你可以先吃其他水果,一会儿就好了。”刚好趁这个空隙和自己父亲、五叔打声招呼。 “嗯。亲爱的少将,辛苦你了。”景寂仰头亲了一下艾可少将的唇,惹来对方缠着她的舌头索吻,两人黏糊了好几分钟才分开。 景寂虽对艾可少将抢先出手,让她损失了不少虐渣的乐趣有些不满和遗憾,但事情已经发生,她只得认了。默默琢磨着接下来怎么行动,好把虞霄他们虐得死去活来,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她还不知,某人因为急着把她娶回家,私底下做了不少小动作。还因独占欲太强,不想叫虞家人分散她的注意力,自己出面,把虐渣的事儿扛了,让景寂完全没有发挥的余地。 景寂上仙因为心疼嫩草,觉得对方淳朴可爱,结果叫自己爱人坑了一把,迷迷糊糊就成了艾虞氏;迷迷糊糊就被艾家长辈接回艾老宅给她补身子,补着补着,肝火旺盛,同艾可少将在床上酣战多次;再迷迷糊糊就有了小宝宝。 等她察觉身子不对,开始怀疑小爱人联合家人给自己设了温柔陷阱时,光脑上自带的检查身体功能就测出她已怀孕一月。 然后,在她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她的丈夫和公公婆婆等艾家一大家子,都知道她有孕了,一个个带着礼物来探望她。 尤其是公公和婆婆把她当成易碎的稀世瓷器,恨不得把她时时刻刻带在身边照顾。 她婆婆为了照看她,把艾可撵出了他们的新房,自己搬到新房,和她同吃同住,每天把她照顾得妥妥帖帖,都快把景寂养成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废材。 因为艾家在她公公这一支,几十年下来,只有艾可少将一个后代,被其他房和其他家族的人,看了好多年的笑话,说了好多年的闲话。如今她刚同艾可结婚,就怀上了孩子,而且怀的还是资质卓绝的双胞胎男孩儿!简直叫老两口喜出望外!腰杆顿时直了。 景寂的婆婆还比较含蓄,只是在陪着她时,不断拿出光脑联系一些老姐妹,告诉她们自己马上就要有两个精神力和体质3s级别的乖孙了,让她们准备好红包。等孩子满月了,请她们务必来参加她乖孙的满月宴。 景寂无聊,大致算了算,她婆婆一个月内,就连续不重复地向一百多个老姐妹炫耀她的乖孙,还连带着把她这个大功臣夸了又夸,叫自己差点儿都觉着自个儿比天仙还厉害还完美了。 至于她那个炫耀狂公公和丈夫,景寂已经不想吐槽了。机器人管家曾偷偷告诉她,她在老宅主院静养的这段时间,她们长房的偏院和几个侧院天天张灯结彩,宾客如云,连皇帝和太子都来坐了几天客,听她公公和丈夫吹她肚里的孩儿怎么怎么优秀聪明,强壮能干…… 艾可将军这个炫儿狂魔同时还兼任炫妻狂魔的职务,在吹嘘儿子的同时,还给景寂扬了名,说她各种好各种厉害,直言全世界的女人加起来,都比不上她的一根手指头。 这句话瞬间得罪了不少妻奴和隐性.妻奴的同僚。年长的一辈就不说,只是冷笑,默默琢磨事后怎么阴他,年轻的一辈全部气炸了,热血上脑,二三十个人结成同盟,扬言要殴打艾可少将。 结果还没出手,就叫练熟了用精神力化作武器,攻击人大脑的艾可少将秒杀,全部抱头蹲地求饶。 一不小心炫耀过头的艾可少将因此被前去看热闹的太子抓了苦力,销了他的陪产假,让他回军中把精神力化作武器攻击人的法子教给所有精神力a以及a以上的军官和士兵。 科学院的专门研究精神力的科学家们还请他去做讲座等等。 艾可少将好不容易忙完回家,双胞胎儿子都要满月了。 在坐月子期间想通了事情关节的景寂,因太无聊,火气越积越大,等艾可少将回来,她就提着一把自己亲手削的木剑追着他打。 艾可少将不敢还手,生受了夫人几十剑,感觉自己命都去了半条。 为了小命着想和夫妻和谐,他把怒躁的妻子带到了艾家地下室,让她把火气一一发.泄在叫他用人偷偷从偏远星球的监狱里换回来的虞弥、虞霄、虞诗和郭氏身上。 景寂有了固定的出气筒,终于放过艾可少将一马,从此她的日常除了每天逗儿子、睡老公、同婆婆一起在星网上豪气十足地买买买,就是收拾虞霄等人了。 艾家有一本刑罚丰富的刑谱,上面有几千种酷刑,足够景寂慢慢打发时间了。 虞霄四个骨头都不硬,才撑了几个月就受不住,想要自杀。结果当然没成功,景寂就想他们一直活着让她玩,怎么可能轻易让他们去死。她特地拍了好几个人看管他们,以防止他们自杀。 虞霄四个一直活了将近二十年的苦,直到景寂的两个儿子长大成材,有了妻子就开始不负责任、任性十足的艾可少将,直接坑了儿子,让一个儿子接管他的军职,一个儿子替他打理艾家的事物,自己卸了职,带着妻子偷偷跑了个没影儿。 说是他们夫妻要去度迟来的蜜月,可能会度一辈子,叫家人们不要管他们,更不要费心去找他们。只记得按时给他们的账户充信用点就行。 景寂同艾可少将一起走了许多地方,幸福地过了一生。(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四章 六十年代生存记(一) 景寂穿越空间裂缝中的界门后,眼前一黑,旋即一亮。再睁眼,她已经附到了新世界有缘人白虹的身上。 此刻,她正躺在一张小小的桃花木床上,床的四周围着微微发黄的白色蚊帐,铺盖、枕头和被套都是统一的藏青色,被套正中央绣着艳红色的代表富贵的锦簇花团。 空气中有淡淡的中药味儿。景寂感觉自己头晕脑胀,浑身烧热。此时这间只有十几平米的小屋里只有她一个人,现在是秋收农忙时,白家的人都到大队抢收了。 白虹的奶奶自告奋勇说是要留在家中照顾白虹,等白虹父母和哥嫂都出去劳作了,白奶奶守了白虹三个多小时,她一直昏睡着,丝毫没有醒来的迹象,白奶奶觉着闷在家里闲得发慌,就拿了鞋垫去隔壁找老姐妹唠嗑。 当然,白奶奶临走前,没忘了把中药和一个白乎乎的白面馒头放在白虹屋里的床头柜上,免得孙女醒了肚子饿。 景寂眼睛慢慢扫过白虹这间闺房,眼睛每过一处,白虹关于这屋子的记忆就流入她残魂,屋中每一件摆设、每一本书都有它的故事。在景寂看来很是简陋的这样一间小破屋,居然是村里最好最漂亮的闺房。 看看那四四方方、被刷成洋红色的新书桌、衣柜和床头柜,土死了。景寂无聊地翻了个白眼,也不知道哪里洋气好看。这村里人的审美观,同她很有代沟。 屋里没有人在,景寂很放松地把热出汗来的双手双脚探出棉被,然后半眯眼,开始接收有缘人的记忆和心愿。 原来,白虹家住六十年代初华夏西南的一个山村――望乡生产队,今年刚满十八周岁,前不久才从镇上的中学领了张高中毕业证回来,是望乡生产队出了名的文化人,也是队里唯一一个高中毕业生。 白家家境在乡下来说算得上顶好,白家的五间红砖瓦平房在望乡生产队算头一份,在一众黄褐色的土房中尤其显眼。因为白父白母都是能干的人,两口子一年能挣三四百个工分。 加上白虹父亲还是远近闻名的木匠,十里八乡的人打家具,都爱找白师傅。每次帮人打家具,还会挣些外水,至少白家一月中能吃四五次肉,家中的烟酒也不缺。 而白虹上面的两个哥哥也是年富力强、老实勤奋的小伙子,娶的媳妇和他们一样,都是勤快人。 所以,年年生产队年底算工分结账分粮时,白家都是分得最多的。 白家不缺劳动力,自然用不着白虹这个唯一的女孩儿干活。又因白虹自小聪明,读书上进,嘴又甜,家里人都宠她,是个连厨房都没进过、年年至少都有两套新衣服穿的姑娘。 这在乡下,还是独一份。甚至许多城里姑娘,日子也没有白虹潇洒舒服。 因为家中人都偏疼她,白虹这姑娘难免有些娇懒,还有点儿小脾气,任性的很,稍不如意,就要闹腾。 前不久,白虹去镇上一位女同学家做客,看到人家屋里漂亮一新的家具,觉得十分气派,便缠磨着白父和两个哥哥也给她打一套。 这年头打一套家具可不容易,虽然白父和白虹两个哥哥会做木活,不需要额外给人工钱,但买一套上好的桃花木也不便宜。白家的家底,一下被掏去一半。 白家还没有分家,白虹的两个嫂嫂因这事儿同她生了嫌隙,妯娌俩总是联合起来挤兑白虹。白虹的两个哥哥明里暗里没少遭妻子数落和上眼药,心里对白虹和偏宠白虹的父母也有了意见,闹着要分家单过。 白虹父母不同意,他们就天天吵。 白虹受不了家里一天三吵的气氛,收拾衣服想去镇上大姨家住,躲躲清静,顺便找她大姨给她出主意,看看怎么调解家中纷争。 她大姨告诉白虹,她年纪也不小,可以出嫁了。让白虹回家和家人说,可以把她的新家具当嫁妆,结婚时让男方那边出一笔彩礼钱,把给她做家具的钱补上,到时将钱分给家里的两个哥哥。待她的哥嫂拿了钱,就不会整天闹腾了。如今,便可皆大欢喜。 白虹深觉她大姨的主意好,兴冲冲带着自己的衣物往家赶,想把这个好主意同家人分享。结果在山路上不小心踩滑,顺着山坡摔进了鱼塘。她又不会浮水,在水里泡了十几分钟,小命就去了大半条。 若不是她运气好,掉下水没多久就碰上有人到鱼塘网鱼,发现她,把她救了起来。等景寂过来,她坟头都已经长草了。 只是因为泡了冷水,兼之白虹身子本来就虚弱,她被人捞上岸后,当天回家就发起了高烧,在镇上卫生所住了两天,输了几瓶药水,稍微降了下温,没想到回到家又发了热。 白虹没能撑过去,在景寂附进她身体前,魂儿都烧没了。只不过当时白家都没怎么把她的病当回事儿,觉得乡下孩子皮实,发发高热也没什么。家里也没人守着她,都不知道她人其实已经烧没了。 景寂看完白虹的记忆,接着看她的心愿。 白虹这个心思简单、性格单纯的小姑娘,临死都在遗憾自己没能把她大姨给她出的好主意告诉家里人。她死去前的一刻,还在想着自己太没用,一直被家人宠爱呵护,却没能回报他们,为他们做点什么。 所以,她想让景寂代她出嫁,拿嫁妆把家里给她做家具的钱补上。如此,好叫她的哥嫂消停,别再闹她父母,白父白母年纪大了,经不起他们那样的再三闹腾。 她还拜托景寂替她好好孝顺自己的父母,做个贴心懂事的女儿,听他们的话,让他们开心和满意,直到他们寿终正寝。 看完白虹的心愿,景寂便放心了。白虹想出嫁,做个孝顺闺女,这没什么难的。只是和诸隽以及艾可少将相爱相守过后,景寂不觉得她还能看上旁的男人,更别提嫁给别人。 且刚刚在科技和文明都极度发达的星际世界待了许多年,景寂完全没法适应这个年代的生活。 为了更好的完成白虹的遗愿,避免引发不必要的麻烦,景寂主动封印了自己前几世的记忆,然后把白虹的记忆当做自己的记忆,从里到外,彻彻底底成了六十年代的白家小姑娘。 以后,她就是真正的白虹。 …… 白虹又在床上躺了几天,等她基本养好病,队里的抢收行动也结束了,家人每天也有时间在家里闲坐一下。 这天,白虹把她想出嫁的意愿告诉了父母,并同二老以及兄嫂言明,她会把嫁妆填补给他们,希望他们安生下来,别老是闹腾。 白虹的一番话,让家中兄嫂喜出望外,暂时都消停了,一家人又恢复了从前的和睦。 白虹的父母听女儿那么一说,才猛然发觉,他们的小闺女已经长大,该嫁人了。夫妻两个赶紧向周边的亲戚朋友和熟人打听,附近都有什么好小伙。一门心思要给自己宝贝闺女,找一个哪儿哪儿都好的丈夫。 至于白虹说的什么拿自己嫁妆添补自己兄嫂的话,二老都没当回事。女儿的嫁妆,当然是要全部陪嫁到夫家的,到时他们还得再贴一些。可不能叫女儿被夫家那边的人看不起。 儿子和儿媳们要是对此有怨言,还要闹着分家,便遂了他们的意,把他们分出去单过,爱咋咋的。他们两口子才五十出头,身体又好,也能干活,房子、粮食都不缺,离了儿子、儿媳,还能饿死不成? 等女儿出嫁了,他们再辛苦几年,多挣些钱、存些粮,留着养老。实在干不动了,自个儿有钱有粮,还怕儿子、儿媳不争相巴结照顾他们? 就算他们不愿,还有女儿女婿呢。 女儿是个孝顺姑娘,一定会给他们养老,这点白父白母都清楚。现在的问题是,还得给闺女找一个和她一样孝顺懂事、体贴能干的姑爷。这样他们夫妻老了的日子,才有依靠。 白父和白母被儿子儿媳闹了一段时间,已经完全想开,也不指望叫自私小心眼的媳妇撺掇的两个蠢儿子养老。 夫妻两兴致勃勃地开始物色未来姑爷人选,还托了亲戚和熟人帮忙介绍。 白虹在农村不只家境好,自己又是个优秀好看的姑娘,还是文化程度较高的高中生,完全不愁嫁的。 自从白父白母放出要嫁女儿的风声,附近队里、镇上有适龄单身青年在家的人家,都争相托人来说合。有的心急的,甚至直接带着儿子和礼物上门拜访。 白虹没想到她这么受欢迎,出门在队里散个步遛个弯,都能“偶遇”许多欲求娶她的年轻小伙儿。队里七大姑八大姨、年轻嫂子们,看见她就抓住她不放,都是向她推销自家什么侄儿、表弟、表哥的。被人热情缠了几次后,面皮薄的白虹就闭门不出了。 …… 这天,白虹那个嫁到隔壁桂花生产队的姑姑白翠兰,听说兄嫂在给侄女物色对象,刚好她夫家这边有个出色的侄儿还未娶亲,她寻思着那侄儿配自家侄女刚好。 便火速坐队里的牛车到县城,找到在县城唯一一家国营饭店当学厨的侄儿章爱国,把白虹的条件同他说了说,问他愿不愿意同她相看相看。 章爱国一听说白虹是高中生,长相比她这婶娘年轻时还好看,完全符合他的择偶条件,心里便有七分愿意。便同意说等他月底休假回家,同白虹见上一见。 白翠兰得了男方这边的口信后,兴高采烈直接回了娘家,同自己兄嫂老娘和侄女说了章爱国的条件。 白父白母听说章爱国一月有三四十块钱的工资,早早没了父母,自己一个人还挣钱在村里修了砖瓦房,把弟妹养得又胖又壮,是个能干疼人的,便同意让白虹和他相看。 他们觉得章爱国这人不错,打量着如果成事了,闺女嫁过去也不用受婆婆的气儿。夫妻俩想着章爱国在饭店做事,时不时还能打包些好菜回家,且他自己就是个厨子,也不会让他们闺女吃不好。 双方都同意了相看,且对彼此都挺满意,白翠兰心中十分高兴,在娘家吃了顿好的,还拎了兄嫂送的烟酒回家。 转眼,就到了白虹和章爱国相看的日子。 一大早,白翠兰就收拾齐整,挂着一脸笑回了娘家,接侄女到自己家做客。 看着嫂子把侄女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不是她自吹,就她侄女那脸蛋,那身段,比许多城里姑娘还洋气精神,白翠兰心中一片自豪,觉得她侄女和天仙比,也没差什么。 尤其是那身白得发亮、滑腻莹润的肌肤,哪个男的见了不爱!就是她这已婚妇女见了,都心肝怦怦跳,忍不住想摸两把。 同白虹一起回桂花生产队的路上,眼看要到家了,白翠兰拉着侄女的手,第十一遍对她道:“虹虹,听姑跟你说,那章爱国可是个好小伙!孝顺能干不说,身子也壮实,长得还十分精神,浓眉大眼高鼻梁,可讨人喜欢!他初中毕业后,就在县城最大的那家国营饭店跟他叔当学徒,都学了好几年,马上就要出师了。” “等他出师后,工资就要涨到五十五块钱一个月!他吃住饭店都包了,这可是净钱!别人都说我和你姑父能干,可我们种田,累死累活的,一年到头下来,在生产队上也只能结到一两百。这还是年景好、风调雨顺的时候。” “人家爱国轻轻松松干几个月,就挣得比我们还多。且那饭店的主厨是他亲叔,对他可好!一月中,总有那么四五回,让他带肉菜回家,给家人改善伙食。” 白虹听到她姑提起肉食吸口水的声音,不禁好笑:看来姑姑是馋肉了。也是,姑父家不比她家宽裕,姑姑和姑父又是节省的,舍不得花钱卖肉,他们怕是一月都吃不上一回肉。莫怪姑姑馋。 白翠兰一人兴致勃勃说了半天,没听到侄女回应,转头一看,侄女眼神放空,也不知在发什么呆。 她喊了两声虹虹,见侄女回神盯着她,又语重心长道:“虹虹啊,你一会儿可要好好表现。争取和爱国成事!你可别瞧不起人家学历低。在咱们乡下,初中毕业也不算差。” “咱们队里、镇上,有几个高中生?爱国当年那是运气不好,因为他爸妈死得早,没钱念书,不然现在他指定也是个高中生。这些年,姑是看着爱国过来的,他这人能耐又老实,是个会疼人的。他一人在县里学厨,虽然没了爸妈,可也把弟弟妹妹养得胖胖壮壮的。你要是嫁给他,就什么都不愁了。” 白虹跟她姑走了两个小时的路,光听她怎么夸章爱国,耳朵都要起茧啦。她心中一直有个疑问:“姑,章爱国真有你说的这么好,那他咋二十四了,都没结婚?他这人,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嘿!瞧你问的是什么话!”白翠兰白了白虹一眼,斜着眼睛怒嗔她:“他要是有问题,我还能把你介绍给他?你可我唯一的亲侄女,我还能害你不成?” “那他好端端的,怎么这么多年都不结婚?”白虹不以为然地瘪嘴。她心里认定,这章爱国一定有什么问题。乡下年轻人都结婚得早,基本上不超过二十岁,就会成家。 像章爱国这样二十四还没结婚的,多半是家里穷得娶不起媳妇或者本身有缺陷和问题的。她姑说章爱国能挣钱,白虹自然便想到多半是他这人有什么毛病。心里也不大想去见他,只是碍于长辈情面,不得不去瞧一瞧。 “那是因为人家眼光高。想娶个有学问、长得俏又温柔能干的媳妇。你要不是高中生,他也不会同意和你相看。”白翠兰看出侄女没多少心意,便道: “人家爱国早五年前,就是咱们这附近十里八村小姑娘们眼里的香饽饽了。多少姑娘做梦都想嫁他!我告诉你,虹虹,给我上点心,一会儿你可别给我作什么妖,不然看姑不收拾你!” “姑你放心,我肯定不给你丢脸。”白虹对她这个泼辣的姑姑一向敬重,看到她姑冲她瞪眼,立马收起了心里的小九九,面上一派老实听话。 白翠见状,兰满意地颔首,然后拖着她走得更快:“别磨蹭了,走快点,别叫人等了。让爱国误会咱们拿乔。” “哎!听姑姑的。”白虹想,不就是见个面么,便依了她姑。反正等见了人,她若是不同意,姑姑也不能勉强她。 姑侄两紧赶慢赶,大约走了二十分钟,终于来到桂花生产队。凑巧的是,她们在白翠兰家门口,遇上了身穿一身整洁中山装,左手提肉,右手拿酒的章爱国。 白虹因对他极为好奇,便睁着一双清涟美目,自以为不引人注意的,偷偷将人从下到上的一通打量。 唔,脚很大,穿的皮鞋亮堂堂的,挺神气。再往上,一双腿又长又直,比她的长不少,看来这人果然如她姑说的那样,长得挺高。白虹的目光飞快地掠过章爱国的腰.臀、胸膛、肩膀和脖子,落在他的脸上。(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五章 六十年代生存记(二) 恩,他的脸长得真好!剑眉星目,高鼻红唇,下巴方正,整张脸的轮廓很养眼,起码她看着就觉得脸红心跳。 白虹心中小鹿乱撞,不自觉把章爱国和她从前见过的那些同学以及家里同辈的男生相比较。发现不管怎么比,他都是长相最出色的那个。 白虹面染红晕,低着头不敢再看章爱国,心想:呃,如果他本人真的没有什么毛病,她挺愿意同他处一处的。 白翠兰在一旁把侄女的小女儿情态都看在眼里,发现侄女对章爱国满意后,她便放心把目光落章爱国手里的东西上。哎呀,这条肉起码有两斤,好久没吃肉了,今天可有口福了! 只见白翠兰笑呵呵地拉着害羞的白虹走近他,声音那叫一个和蔼亲近:“爱国啊,你瞧你,来婶子家做客,还带什么东西!又是酒又是肉的,这多破费!” 章爱国在白虹打量他时,也不动声.色将她从头到脚看了一遍,只不过他的目光比较隐晦,白虹和白翠兰都没发现。 他发现白虹是他相看过的最美,长得最合眼缘的姑娘。她身姿婀娜,气质温婉,皮肤白胜雪不说,还光滑得像剥了壳的鸡蛋,闪着淡淡的柔光,直叫人想伸手捏一捏。 尤其是她身上那股子温柔娇俏和斯文的书香气相融合,叫他心动不已。这白虹,倒是比许多城里姑娘还出色。 只一眼,章爱国便生了想把这姑娘娶回家的心思。毕竟佳人难得,淑女好逑。男人嘛,谁不稀罕长得美的姑娘。 不过他一向稳重,虽动了心,面上仍不显。他收敛目光,摆出目不斜视的正经样,淡笑着和白翠兰寒暄:“婶子言重了。区区薄礼,婶子不嫌弃才好。”只是目光忍不住朝白虹身上飘。 “不嫌弃,不嫌弃!”白翠兰两眼弯弯,这第一面,两个小年轻就看对眼了,看来这亲事铁定能成!以后侄女嫁过来,也有她照应,不怕她吃亏。 白翠兰瞧两个年轻人都有些拘谨,特别是她侄女,都藏到她背后了,这怎么成?想着两人得多处处,加深对彼此的了解才行。便把害羞的侄女拉出来,往章爱国面前推:“虹虹别害羞呀,快打招呼,这就是姑和你说过的爱国侄子。” “你、你好,我、我叫白虹。”白虹一开口,发现自己竟然紧张得口吃,自觉丢脸,脸色愈发红,比朝霞还明艳。 眼瞧白虹脸红如血,整个人如同娇.艳.欲.滴的玫瑰花,章爱国眼里的笑意更深更浓。他看出白虹十分尴尬,脸上便带出和煦的笑,声音也温醇不少,整个人都散发着暖意:“你好,我是章爱国。” “好好好!都好!咱们别杵这门口说话,都随我进屋。爱国,快进来坐。”白翠兰撇下俏生生的小侄女,笑着走在前面,让一对小年轻走在后面,方便他们说话。 白虹叫她姑抛下,脸上烧得快冒热气,眼睛一直盯着自己的脚,步子迈得又小又急,直追着她姑走。 章爱国见状,嘴角弯弯地瞅着她,脚下的步子也没停。这姑娘就像只被人惊了的小白兔,连羞窘都格外动人,看得他心坎发软,想把她带回家关起来娇养。 白翠兰家里没人,她男人和队里人到生产队的晒坝上,挑晒稻草了。两个孩子年纪小,一天到晚不消停,早同队里的孩子们跑得没了影儿。 白翠兰把人带进门,就自顾自去厨房烧火,准备做饭。 这会儿快到晌午,人爱国带了肉上门,她得多做几个菜,叫人吃好,不能损了自家面子。还好她之前早有准备,家里的菜充足,还有两条鲤鱼。 白翠兰一走,白虹也跟着去了。章爱国对她挺上心,也随他们进了厨房。 章爱国十五岁就进城跟他叔学下厨,在饭店里磨炼了几年,那手艺绝对过硬。厨房里的事儿,就没他不会的。 他进厨房后,想着在人姑娘面前露一手,给人留个好印象,便让白翠兰给他烧火,也不让白虹做事。她那样白嫩拿笔的手,可得爱惜保护。 他一个人总览全局,自己洗菜、切菜、下锅翻炒,动作快而不乱,行云流水一般,十分耐看又唬人。 白虹在一旁看得目不转睛。她还是第一次见有人把下厨这种烟火事儿,做得像上台表演一般,动作轻盈敏捷,做出来的菜色香味俱全。尤其是那勾人直流口水的香味儿,叫她馋得心痒痒。 要是同这人结婚,往后她就不用愁吃不好了。他多会做菜啊,农家寻常的素菜,也被他做得色泽鲜艳,味道喷香。虽然耗油了些,可看起来真的很好吃啊。难怪她妈说跟着厨子有肉吃,叫她好好把握章爱国。 只是,他年纪毕竟大了些。人看起来也健壮,难道是有什么别的难以言说的毛病? 白虹趁白翠兰和章爱国不注意,悄悄将目光往章爱国腹下瞟…… 只晃了一眼,什么都还没看清,她的心都要跳到嗓眼儿,转过头看向门口,心里默默唾弃自己,太不知羞! 莫怪白虹大胆,她虽是未经人事的姑娘,可家里有三个已婚妇女,平时聚在一起闲聊,难免会说些少儿不宜的话。尽管她妈和嫂嫂们说话时,都尽量避着她,可难免也会被她不小心听上那么几句。 章爱国说话做事挺正常,甚至比普通庄稼人出色许多,看上去也身体健康,自身条件那么好,却拖着不成亲,也不怪白虹会怀疑他腹下那东西不管用。 一门心思耍帅,闷头提着刀专心切菜的章爱国,只觉突然身下发凉。他的动作滞了一下,转头看向大敞开着的门口,大约是风吹进来了。 倏而,他的目光转向同样目不转睛盯着门口方向的白虹,瞧见那姑娘依然面色嫣红,无声而笑:这姑娘真的很害羞啊。看她这样子,就知道是个没有和男人接触过的规矩姑娘,多么的守礼本分啊,完全就是他理想的媳妇人选。 他在县城饭店做工,一月也只有月中和月底才能回来几天,大部分时间不在家。娶的媳妇自然要本分老实守得住的。且他家里的弟弟妹妹一个十二,一个九岁,虽说不用人照顾他们吃穿,可也得找一个容得下他们,对他们好的。 章爱国收回目光,一手切菜,一手翻动着锅铲,还有心思想心事:这白虹长相、学历都符合他的要求,看上去也是本分温顺的,只是不晓得她心胸、脾性如何?是不是真如外表看上去这般柔顺可人? 将来若是嫁了他,她能否善待他的弟妹? 虽然他是想尽快把人娶回家,早点儿生儿育女。但为了他的弟弟妹妹,还得再和她多处处,考察考察这人的秉性。 章爱国想得太入神,差点儿切到自己的手。他自觉丢脸,顿时摒弃杂思,专心做手下的事儿。 白翠兰是个能说会道的,自己坐那儿烧火觉得无聊,就拉着章爱国和白虹说话。先是对着章爱国夸白虹,然后又叫白虹坐过去陪她烧火,拉着白虹各种赞章爱国。 她这人说话夸张又直白,听得章爱国和白虹脸红又心虚,按照她那说法,他们两个都比城里领导还出色了,这不是瞎吹吗。 白虹有些听不下去她姑的吹捧,看章爱国没一会儿就烧了三个菜,快要完事了,便站起来道:“姑,你们忙着,我出去看看铁蛋他们回来没?该叫他们回来吃饭了。” 说着不等白翠兰反应,就小跑着出了厨房。 桂花生产队白虹也是常来的,只是她这人喜静怕羞,每次来都揣上一两本书,窝在白翠兰家里默默看书,没怎么出去走动,不怎么熟悉村里的环境,也不认识什么人。 两个小表弟铁蛋和金蛋,一个七岁、一个九岁,都是野猴子一般的人,成天在村子里瞎跑,上山下河地折腾,要找到他们可不容易。 白虹脸皮又薄,不敢在村里放声大喊铁蛋和金蛋的名字,叫他们回家,便耐着性子,满村子地转悠找人。 还好桂花生产队不大,人家基本上集中在一起,村里的路也不复杂,她也不担心迷路或者走失。 晌午这会儿,人们大多都到村公所那边的大食堂吃大锅饭。村里也没什么人,她一路走来,只听到鸡鸣狗叫,伴有小孩哇哇哭叫和疯闹的声音。浮躁的心,很快就沉静下来。 她的运气不错,没走多久,就看到了在大路上同一群孩子瞎跑的金蛋和铁蛋,白虹出声叫住他们:“金蛋、铁蛋,别跑了!姑在家做好吃的了,快同姐回家吃饭。” 小孩子贪吃贪玩,白虹知道自己要是不说家里有好吃的,是把两个小表弟喊不回去的。 金蛋和铁蛋一听说有好吃的,果然乖乖跑向白虹,要同她一起回去。 白虹正要带他们走,忽然看到一个面容和章爱国有几分相似的小孩儿,正吸着鼻涕一脸艳羡地盯着他们。 她想起姑姑说过章爱国的弟弟爱军年纪和金蛋一般大,长得很是壮实。再瞧一堆瘦皮猴里,就那个吸鼻涕的娃儿胖实个高,看来这人八成就是章爱国的弟弟。 白虹寻思着姑姑家里的肉是章爱国买的,菜也是他做的,不能只喊自己表弟吃,忽略了人家的弟弟妹妹啊,便笑对章爱军道:“你是爱军吗?你哥也在我姑家,不如你和我们一起回去吃饭。你姐没和你们一起吗?她在哪儿?也叫她一起去。” “我知道你,你就是金蛋家的仙子姐姐,要给我哥做媳妇的!”章爱军呵呵笑道:“我姐在家呢。你们等着,我回去叫她!” 章爱军说罢,风一阵跑开,没一会儿,就不见了身影。 白虹叫那个小胖子一番话说得面臊耳热,什么呀!她和章爱国才见面,那臭小子就说什么他哥的媳妇!八字还没一撇呢。她还不知道要不要嫁那人呢。 和金蛋他们一起玩的几个皮小子,听完章爱军的话,都嘻嘻哈哈地围着白虹跳,说什么“原来你就是爱国大哥没过门的媳妇啊”,“果然长得很好看呢”,“原来爱军没有骗我们,他马上就要有仙子一样的嫂嫂了”。 他们见白虹红着脸,低头不理人,好奇心更加旺盛,喋喋不休地问她话。 “仙子姐姐,你什么时候和爱国大哥办事啊?” “就是。爱军说他哥要是结婚,给我们每人多发一把糖。我们什么时候能吃到糖啊?” “仙子姐姐,爱国大哥做菜可好吃了!你们结婚办九大碗,是不是他下厨啊?我想吃爱国大哥做的菜。” “我们也想吃爱国叔做的菜!对了,仙子姐姐,你和我爱国叔结婚,要给我们发红包吗?之前强子哥结婚,就没给我们红包。要是你们能给我们发红包就好了。” …… 白虹从来不知道小孩子原来也能这么难缠!说的话,叫人害臊得不行。他们一个二个嘴不停,都要把她问晕了,她都不知道怎么回答他们。 幸好这时路上没有大人路过,不然她都想就地挖个地洞钻了。 影儿都没有的事儿,叫他们这么一说一问,仿佛她和章爱国马上就能结婚,大办喜事似的,羞死人了! 也不知章爱国在家里怎么和他弟弟说的,那人看起来一板一眼,是个正经严肃的,没想到说话做事这么不靠谱。乱同他弟弟说什么话啊! 这些孩子都在传他们要结婚的事儿,乡下就没有秘密,想来不出今天,整个桂花生产队都知道他们要办喜事了。以后叫她怎么有脸过来走动,还不被人逗弄死啊。 她连这些小孩子都招架不住,哪里经得起那些大人的打趣! 白虹心里埋怨章爱国办事不牢靠,叫一群孩子闹晕的时候,章爱军已经拉着他姐章爱华跑过来了。 看到那对面色红润、身子壮实、脸上带笑的姐弟,白虹忽然有了精神。她从小皮孩儿的包围圈中走出,过去一手牵一个,拉着章爱军姐弟,喊上同皮猴儿们一起盘问她的金蛋和铁蛋,大步往白翠兰家走。 四个孩子听说家里有肉吃,都跑了起来,章爱军不想被白虹拉着走,挣脱她的手,同金蛋和铁蛋在前面呵呵笑着跑,白虹牵着文静的章爱华走在后面。 他们回去时,章爱国正在洗锅,他已经做好了三荤三素六个菜。荤菜有水煮鱼、红烧肉、青椒肉丝,素菜是番茄蛋汤、鱼香茄子和水煮萝卜。 每个菜不仅卖相好、香味勾.人,分量也足,不用担心吃不饱。 几个小孩儿看到桌上的菜,都要流口水了。铁蛋年纪小,在外面跑了半天,早就饿了。黑着一双手,就想去抓红烧肉吃。叫在一旁摆碗筷、眼疾手快的白翠兰拦住,拉着去外面院子洗手。金蛋、爱军和爱华也跟着去了。 白虹也想去洗手,可看到这一桌子菜,想着那人可辛苦了。想了想,还是鼓起勇气,走进厨房,对章爱国道:“那个,你做菜辛苦了,快出去坐下吃饭吧。” 章爱国把洗干净擦干的菜板菜刀放好,听到白虹的话,心里暖和极了,笑了笑,没吱声,继续擦灶台。 白虹也不知自己怎么想的,等她反应过来,自己已经走过去,抢过他手里的抹布,把他往一边推了。 既然已经抢了抹布,白虹不敢看章爱国的脸,埋头擦灶台:“我来吧,你快出去洗手吃饭。嗯,我把你弟弟妹妹也喊来了……” 白虹的话还没说完,突然语塞。因为她白嫩的手上,忽的多了一双干净的大手。整个人也被人从身后虚虚罩住,她甚至能感受到章爱国喷在她头顶的灼热气息。 白虹忽然就傻了!脑子也不会动了。 迷迷糊糊中,她听到那人温柔对她说:“好了,都擦干净了,和我一起出去。” “……喔。”白虹被那人拉着走到厨房门口,然后他松开了她的手,笑着和冲过去抱着他腰腿笑闹的爱军、金丹、铁蛋说话。他同孩子讲话时,十分耐心且温柔,看得白虹心更软。 她姑说得没错,他是个会疼人的。以后他们要是有了孩子,想来他会更加疼爱的。 等等!白虹猛地察觉到自己危险的想法。她伸手拍了拍自己傻笑的脸,止住笑,在心里告诫自己:醒醒!别叫他的表象迷了眼!你们才刚见面,都还不了解对方,别轻易下结论。什么结婚、小孩儿的,还远着呢! ******** 作者有话说: 因为审核问题,暂时看不到224章。我把它放在这里。 第224章六十年代生存记(一) 景寂穿越空间裂缝中的界门后,眼前一黑,旋即一亮。再睁眼,她已经附到了新世界有缘人白虹的身上。 此刻,她正躺在一张小小的桃花木床上,床的四周围着微微发黄的白色蚊帐,铺盖、枕头和被套都是统一的藏青色,被套正中央绣着艳红色的代表富贵的锦簇花团。 空气中有淡淡的中药味儿。景寂感觉自己头晕脑胀,浑身烧热。此时这间只有十几平米的小屋里只有她一个人,现在是秋收农忙时,白家的人都到大队抢收了。 白虹的奶奶自告奋勇说是要留在家中照顾白虹,等白虹父母和哥嫂都出去劳作了,白奶奶守了白虹三个多小时,她一直昏睡着,丝毫没有醒来的迹象,白奶奶觉着闷在家里闲得发慌,就拿了鞋垫去隔壁找老姐妹唠嗑。 当然,白奶奶临走前,没忘了把中药和一个白乎乎的白面馒头放在白虹屋里的床头柜上,免得孙女醒了肚子饿。 景寂眼睛慢慢扫过白虹这间闺房,眼睛每过一处,白虹关于这屋子的记忆就流入她残魂,屋中每一件摆设、每一本书都有它的故事。在景寂看来很是简陋的这样一间小破屋,居然是村里最好最漂亮的闺房。 看看那四四方方、被刷成洋红色的新书桌、衣柜和床头柜,土死了。景寂无聊地翻了个白眼,也不知道哪里洋气好看。这村里人的审美观,同她很有代沟。 屋里没有人在,景寂很放松地把热出汗来的双手双脚探出棉被,然后半眯眼,开始接收有缘人的记忆和心愿。 原来,白虹家住六十年代初华夏西南的一个山村――望乡生产队,今年刚满十八周岁,前不久才从镇上的中学领了张高中毕业证回来,是望乡生产队出了名的文化人,也是队里唯一一个高中毕业生。 白家家境在乡下来说算得上顶好,白家的五间红砖瓦平房在望乡生产队算头一份,在一众黄褐色的土房中尤其显眼。因为白父白母都是能干的人,两口子一年能挣三四百个工分。 加上白虹父亲还是远近闻名的木匠,十里八乡的人打家具,都爱找白师傅。每次帮人打家具,还会挣些外水,至少白家一月中能吃四五次肉,家中的烟酒也不缺。 而白虹上面的两个哥哥也是年富力强、老实勤奋的小伙子,娶的媳妇和他们一样,都是勤快人。 所以,年年生产队年底算工分结账分粮时,白家都是分得最多的。 白家不缺劳动力,自然用不着白虹这个唯一的女孩儿干活。又因白虹自小聪明,读书上进,嘴又甜,家里人都宠她,是个连厨房都没进过、年年至少都有两套新衣服穿的姑娘。 这在乡下,还是独一份。甚至许多城里姑娘,日子也没有白虹潇洒舒服。 因为家中人都偏疼她,白虹这姑娘难免有些娇懒,还有点儿小脾气,任性的很,稍不如意,就要闹腾。 前不久,白虹去镇上一位女同学家做客,看到人家屋里漂亮一新的家具,觉得十分气派,便缠磨着白父和两个哥哥也给她打一套。 这年头打一套家具可不容易,虽然白父和白虹两个哥哥会做木活,不需要额外给人工钱,但买一套上好的桃花木也不便宜。白家的家底,一下被掏去一半。 白家还没有分家,白虹的两个嫂嫂因这事儿同她生了嫌隙,妯娌俩总是联合起来挤兑白虹。白虹的两个哥哥明里暗里没少遭妻子数落和上眼药,心里对白虹和偏宠白虹的父母也有了意见,闹着要分家单过。 白虹父母不同意,他们就天天吵。 白虹受不了家里一天三吵的气氛,收拾衣服想去镇上大姨家住,躲躲清静,顺便找她大姨给她出主意,看看怎么调解家中纷争。 她大姨告诉白虹,她年纪也不小,可以出嫁了。让白虹回家和家人说,可以把她的新家具当嫁妆,结婚时让男方那边出一笔彩礼钱,把给她做家具的钱补上,到时将钱分给家里的两个哥哥。待她的哥嫂拿了钱,就不会整天闹腾了。如今,便可皆大欢喜。 白虹深觉她大姨的主意好,兴冲冲带着自己的衣物往家赶,想把这个好主意同家人分享。结果在山路上不小心踩滑,顺着山坡摔进了鱼塘。她又不会浮水,在水里泡了十几分钟,小命就去了大半条。 若不是她运气好,掉下水没多久就碰上有人到鱼塘网鱼,发现她,把她救了起来。等景寂过来,她坟头都已经长草了。 只是因为泡了冷水,兼之白虹身子本来就虚弱,她被人捞上岸后,当天回家就发起了高烧,在镇上卫生所住了两天,输了几瓶药水,稍微降了下温,没想到回到家又发了热。 白虹没能撑过去,在景寂附进她身体前,魂儿都烧没了。只不过当时白家都没怎么把她的病当回事儿,觉得乡下孩子皮实,发发高热也没什么。家里也没人守着她,都不知道她人其实已经烧没了。 景寂看完白虹的记忆,接着看她的心愿。 白虹这个心思简单、性格单纯的小姑娘,临死都在遗憾自己没能把她大姨给她出的好主意告诉家里人。她死去前的一刻,还在想着自己太没用,一直被家人宠爱呵护,却没能回报他们,为他们做点什么。 所以,她想让景寂代她出嫁,拿嫁妆把家里给她做家具的钱补上。如此,好叫她的哥嫂消停,别再闹她父母,白父白母年纪大了,经不起他们那样的再三闹腾。 她还拜托景寂替她好好孝顺自己的父母,做个贴心懂事的女儿,听他们的话,让他们开心和满意,直到他们寿终正寝。 看完白虹的心愿,景寂便放心了。白虹想出嫁,做个孝顺闺女,这没什么难的。只是和诸隽以及艾可少将相爱相守过后,景寂不觉得她还能看上旁的男人,更别提嫁给别人。 且刚刚在科技和文明都极度发达的星际世界待了许多年,景寂完全没法适应这个年代的生活。 为了更好的完成白虹的遗愿,避免引发不必要的麻烦,景寂主动封印了自己前几世的记忆,然后把白虹的记忆当做自己的记忆,从里到外,彻彻底底成了六十年代的白家小姑娘。 以后,她就是真正的白虹。 …… 白虹又在床上躺了几天,等她基本养好病,队里的抢收行动也结束了,家人每天也有时间在家里闲坐一下。 这天,白虹把她想出嫁的意愿告诉了父母,并同二老以及兄嫂言明,她会把嫁妆填补给他们,希望他们安生下来,别老是闹腾。 白虹的一番话,让家中兄嫂喜出望外,暂时都消停了,一家人又恢复了从前的和睦。 白虹的父母听女儿那么一说,才猛然发觉,他们的小闺女已经长大,该嫁人了。夫妻两个赶紧向周边的亲戚朋友和熟人打听,附近都有什么好小伙。一门心思要给自己宝贝闺女,找一个哪儿哪儿都好的丈夫。 至于白虹说的什么拿自己嫁妆添补自己兄嫂的话,二老都没当回事。女儿的嫁妆,当然是要全部陪嫁到夫家的,到时他们还得再贴一些。可不能叫女儿被夫家那边的人看不起。 儿子和儿媳们要是对此有怨言,还要闹着分家,便遂了他们的意,把他们分出去单过,爱咋咋的。他们两口子才五十出头,身体又好,也能干活,房子、粮食都不缺,离了儿子、儿媳,还能饿死不成? 等女儿出嫁了,他们再辛苦几年,多挣些钱、存些粮,留着养老。实在干不动了,自个儿有钱有粮,还怕儿子、儿媳不争相巴结照顾他们? 就算他们不愿,还有女儿女婿呢。 女儿是个孝顺姑娘,一定会给他们养老,这点白父白母都清楚。现在的问题是,还得给闺女找一个和她一样孝顺懂事、体贴能干的姑爷。这样他们夫妻老了的日子,才有依靠。 白父和白母被儿子儿媳闹了一段时间,已经完全想开,也不指望叫自私小心眼的媳妇撺掇的两个蠢儿子养老。 夫妻两兴致勃勃地开始物色未来姑爷人选,还托了亲戚和熟人帮忙介绍。 白虹在农村不只家境好,自己又是个优秀好看的姑娘,还是文化程度较高的高中生,完全不愁嫁的。 自从白父白母放出要嫁女儿的风声,附近队里、镇上有适龄单身青年在家的人家,都争相托人来说合。有的心急的,甚至直接带着儿子和礼物上门拜访。 白虹没想到她这么受欢迎,出门在队里散个步遛个弯,都能“偶遇”许多欲求娶她的年轻小伙儿。队里七大姑八大姨、年轻嫂子们,看见她就抓住她不放,都是向她推销自家什么侄儿、表弟、表哥的。被人热情缠了几次后,面皮薄的白虹就闭门不出了。 …… 这天,白虹那个嫁到隔壁桂花生产队的姑姑白翠兰,听说兄嫂在给侄女物色对象,刚好她夫家这边有个出色的侄儿还未娶亲,她寻思着那侄儿配自家侄女刚好。 便火速坐队里的牛车到县城,找到在县城唯一一家国营饭店当学厨的侄儿章爱国,把白虹的条件同他说了说,问他愿不愿意同她相看相看。 章爱国一听说白虹是高中生,长相比她这婶娘年轻时还好看,完全符合他的择偶条件,心里便有七分愿意。便同意说等他月底休假回家,同白虹见上一见。 白翠兰得了男方这边的口信后,兴高采烈直接回了娘家,同自己兄嫂老娘和侄女说了章爱国的条件。 白父白母听说章爱国一月有三四十块钱的工资,早早没了父母,自己一个人还挣钱在村里修了砖瓦房,把弟妹养得又胖又壮,是个能干疼人的,便同意让白虹和他相看。 他们觉得章爱国这人不错,打量着如果成事了,闺女嫁过去也不用受婆婆的气儿。夫妻俩想着章爱国在饭店做事,时不时还能打包些好菜回家,且他自己就是个厨子,也不会让他们闺女吃不好。 双方都同意了相看,且对彼此都挺满意,白翠兰心中十分高兴,在娘家吃了顿好的,还拎了兄嫂送的烟酒回家。 转眼,就到了白虹和章爱国相看的日子。 一大早,白翠兰就收拾齐整,挂着一脸笑回了娘家,接侄女到自己家做客。 看着嫂子把侄女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不是她自吹,就她侄女那脸蛋,那身段,比许多城里姑娘还洋气精神,白翠兰心中一片自豪,觉得她侄女和天仙比,也没差什么。 尤其是那身白得发亮、滑腻莹润的肌肤,哪个男的见了不爱!就是她这已婚妇女见了,都心肝怦怦跳,忍不住想摸两把。 同白虹一起回桂花生产队的路上,眼看要到家了,白翠兰拉着侄女的手,第十一遍对她道:“虹虹,听姑跟你说,那章爱国可是个好小伙!孝顺能干不说,身子也壮实,长得还十分精神,浓眉大眼高鼻梁,可讨人喜欢!他初中毕业后,就在县城最大的那家国营饭店跟他叔当学徒,都学了好几年,马上就要出师了。” “等他出师后,工资就要涨到五十五块钱一个月!他吃住饭店都包了,这可是净钱!别人都说我和你姑父能干,可我们种田,累死累活的,一年到头下来,在生产队上也只能结到一两百。这还是年景好、风调雨顺的时候。” “人家爱国轻轻松松干几个月,就挣得比我们还多。且那饭店的主厨是他亲叔,对他可好!一月中,总有那么四五回,让他带肉菜回家,给家人改善伙食。” 白虹听到她姑提起肉食吸口水的声音,不禁好笑:看来姑姑是馋肉了。也是,姑父家不比她家宽裕,姑姑和姑父又是节省的,舍不得花钱卖肉,他们怕是一月都吃不上一回肉。莫怪姑姑馋。 白翠兰一人兴致勃勃说了半天,没听到侄女回应,转头一看,侄女眼神放空,也不知在发什么呆。 她喊了两声虹虹,见侄女回神盯着她,又语重心长道:“虹虹啊,你一会儿可要好好表现。争取和爱国成事!你可别瞧不起人家学历低。在咱们乡下,初中毕业也不算差。” “咱们队里、镇上,有几个高中生?爱国当年那是运气不好,因为他爸妈死得早,没钱念书,不然现在他指定也是个高中生。这些年,姑是看着爱国过来的,他这人能耐又老实,是个会疼人的。他一人在县里学厨,虽然没了爸妈,可也把弟弟妹妹养得胖胖壮壮的。你要是嫁给他,就什么都不愁了。” 白虹跟她姑走了两个小时的路,光听她怎么夸章爱国,耳朵都要起茧啦。她心中一直有个疑问:“姑,章爱国真有你说的这么好,那他咋二十四了,都没结婚?他这人,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嘿!瞧你问的是什么话!”白翠兰白了白虹一眼,斜着眼睛怒嗔她:“他要是有问题,我还能把你介绍给他?你可我唯一的亲侄女,我还能害你不成?” “那他好端端的,怎么这么多年都不结婚?”白虹不以为然地瘪嘴。她心里认定,这章爱国一定有什么问题。乡下年轻人都结婚得早,基本上不超过二十岁,就会成家。 像章爱国这样二十四还没结婚的,多半是家里穷得娶不起媳妇或者本身有缺陷和问题的。她姑说章爱国能挣钱,白虹自然便想到多半是他这人有什么毛病。心里也不大想去见他,只是碍于长辈情面,不得不去瞧一瞧。 “那是因为人家眼光高。想娶个有学问、长得俏又温柔能干的媳妇。你要不是高中生,他也不会同意和你相看。”白翠兰看出侄女没多少心意,便道: “人家爱国早五年前,就是咱们这附近十里八村小姑娘们眼里的香饽饽了。多少姑娘做梦都想嫁他!我告诉你,虹虹,给我上点心,一会儿你可别给我作什么妖,不然看姑不收拾你!” “姑你放心,我肯定不给你丢脸。”白虹对她这个泼辣的姑姑一向敬重,看到她姑冲她瞪眼,立马收起了心里的小九九,面上一派老实听话。 白翠见状,兰满意地颔首,然后拖着她走得更快:“别磨蹭了,走快点,别叫人等了。让爱国误会咱们拿乔。” “哎!听姑姑的。”白虹想,不就是见个面么,便依了她姑。反正等见了人,她若是不同意,姑姑也不能勉强她。 姑侄两紧赶慢赶,大约走了二十分钟,终于来到桂花生产队。凑巧的是,她们在白翠兰家门口,遇上了身穿一身整洁中山装,左手提肉,右手拿酒的章爱国。 白虹因对他极为好奇,便睁着一双清涟美目,自以为不引人注意的,偷偷将人从下到上的一通打量。 唔,脚很大,穿的皮鞋亮堂堂的,挺神气。再往上,一双腿又长又直,比她的长不少,看来这人果然如她姑说的那样,长得挺高。白虹的目光飞快地掠过章爱国的腰.臀、胸膛、肩膀和脖子,落在他的脸上。(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六章 六十年代生存记(三) 做好心理建设后,白虹也不再偷瞧章爱国,上桌时坐在金蛋和铁蛋中间,和章爱国离了好几个位置,吃饭时也只夹自己面前的菜,眼睛定在自己碗上,目不斜视。 因而她也不知,章爱国正好就坐在她的正对面。那人吃两口饭,就盯她一眼,偷偷笑一笑,好像把她当做美味佳肴在吃。 白翠兰作为介绍人,时时刻刻都关注着他们。她见章爱国那样,就知道自己用不了多久就能收媒人礼。这个侄子是什么脾性,她再清楚不过。看他那模样,就知他对她侄女满意得很。 她嫁到桂花村这么些年,因着当年爱国父母待她不错,挺照顾她,后来他们去世后,她也就对爱国兄妹三个多加关照。 以前爱军和爱华还小,爱国去县城做工时,家里就剩章老爷子一个大人。只是他一大老爷们粗手粗脚又粗心,根本不会照顾人,下厨做出来的东西,狗都不爱吃。他又要下地干活,白翠兰就把爱军、爱华带回家,照顾两个孩子的饮食起居。 直到爱军五岁那年,章爱国在城里挣了钱,回家建了砖瓦房,爱华也学会了洗衣做饭,姐弟俩才搬回自己家住。 可惜那时章老爷子已经去世,没运气享儿孙福。 因着幼时的情分,章爱国兄妹三个都和白翠兰极亲近。就是现在,爱军和爱华也爱到白翠兰家玩儿。姐弟俩有什么好吃好玩的,也会第一时间找金蛋、铁蛋。 白翠兰男人前年给自家盖新房时,不小心从梁上摔了下来,差点儿摔断了腰。当时因着起新房家里没余钱,去县里治病时,还是章爱国给垫的钱。 两百多块呢,直到现在也不让他们还,说是侄子孝敬叔叔的,不用还。就冲这个,白翠兰就拿章爱国当自己孩子看,平时待爱军和爱华姐弟,比对金蛋和铁蛋还好,弄得家里两个小子都吃醋了。 金蛋和铁蛋平时就淘气,吃饭也不规矩,筷子动得飞快,和抢一样,不一会儿就往碗里堆满了猪肉和鱼肉。两人仍觉得不够,跑到屋里又拿了两个空碗出来,这次甚至直接端起盘子往空碗里倒了。 白翠兰只顾着同章爱国说白虹小时候的趣事儿,谈兴正浓,都没发觉自家孩子丢脸的动作。也许她看到了,也没在意。 金蛋和铁蛋见母亲不管他们,越发过分,把三个荤菜换到自己面前,不让爱军和爱华夹菜。自己吃一口碗里的,夹一块盘子里的,吃相十分难看。 章爱国看了,皱了皱眉没说什么,竖着耳朵继续听他婶子说话。 白虹却是看不下去,她忍了又忍,实在忍不下去,小声责备金蛋和铁蛋。两个孩子根本不听她的话,仍旧恣意妄为。 白虹火大得很,放下筷子,把金蛋和铁蛋的碗筷抢了放在桌上,不让他们吃,“都给我坐好了!你们太过分啦,已经往碗里扒拉了那么多菜,吃不完还霸着不让别人吃。这可是没礼貌的坏小子的做法,是要遭人取笑的!” “再说,爱军和爱华他们是客人,怎么能不让他们吃肉?哪里只能顾着自己!往日里他们有好吃的,不也没忘了你们。” 白虹板着脸教训他们:“金蛋、铁蛋,好东西要大家分享。自私的孩子没人喜欢。你们再这样,不仅往后爱军爱华不和你们玩儿,其他小伙伴也不会理你们。” “你们有好吃的,都不给姑姑吃,这叫不孝顺长辈,是要被人指着鼻子骂不孝的。姑姑那么疼你们,你们却连一口肉都不给她留,这多伤她的心啊!” “且不说孝不孝顺,你们这种抢食的行为,本身就很失礼。让人看了,会笑话你们没教养,说姑姑没教好你们。再这样下去,以后大家都不喜欢你们,你们就只能自己和自己玩儿了。” 金蛋和铁蛋被白虹说得红了脸,泪汪汪的,“虹虹姐你别说了,我们知道错了。” 两人把荤菜放回原位,然后把碗里干净的肉都分给白翠华、爱军和爱华,还给章爱国和白虹夹了菜。然后才自己拿起碗筷,默默地吃自己的饭菜。 白虹见状,满意地笑了笑,又抱歉地对白翠兰道:“姑姑,刚才是我一时冲动,说错了话,我也不是说你没教好他们……” “好了。你是什么意思,我还不清楚。你说得没错,这都是为了孩子好,姑不怪你。”白翠兰爽朗道:“也是我平时太惯着他们了,宠得他们没个样子。这两小子就是欠骂。回头我再收拾他们。” “别傻愣着,快吃饭。爱国你也动筷啊!今儿辛苦你了,婶子记得你爱吃鱼,来,我给你夹一块,快吃!” 白翠兰给章爱国夹菜后,又轮流着给其余几个小辈夹了菜。还抽空狠狠瞪了金蛋和铁蛋一眼,准备等送走客人,关起门来请他们吃竹笋炒肉。 她侄女说得没错,这两熊孩子确实该好好管管了。不然走出去,丢的可是她的脸! 白虹认真观察着她姑姑的神色,发现她果然没生气,轻轻呼出一口气,有些后悔自己的鲁莽多事。 金蛋和铁蛋再不乖,还有客人和她姑在,也轮不到她教育。 还有,她心直口快,说话时也没注意,把她姑一起训了。多亏她姑心宽不计较,换个人,还不知怎么恨她多嘴多舌。 就单从礼教方面来说,她这种行为,也是很没礼貌。哪里有晚辈教训长辈的。 真是把书读到狗肚子里去了!自己怎么就那么冲动!就算她姑不介意,章爱国见她这样,多半对她也有想法。 白虹肠子都要悔青了,明明想在他面前好好表现的,结果却…… 唉! 白虹失魂落魄地叹口气,有气无力地咀嚼着。满桌的美味佳肴,都解救不了她。 章爱国看到白虹一脸懊悔,耷拉着头,没精没神的,像朵焉了的喇叭花。大约猜到她为何沮丧,心中好笑,胃口越发好,吃得更香。 方才白虹的举动,虽有不妥,但总的来说,他还算满意。她才十八,刚从学校毕业,从小又被家人娇宠,人情世故方面有所欠缺,也是可以理解的。 从她教训金蛋、铁蛋的行为来看,这姑娘的思想大体上是端正的,她不懂人情世故,往后自有他教导。她能一路读到高中毕业,肯定也是个聪明的,等他们在一起后,他会负责引导她。 看到白虹吃饭不香,不怎么动筷夹菜,桌上的肉都要被爱军、金蛋他们几个小孩儿抢完了,章爱国担心她吃不饱,特地给白虹夹了一筷子肉丝和几块鱼,“今天的菜味道还不错,你也尝尝。多吃点儿,免得一会儿挨饿。” “嗯。”白虹的胃口忽然就好了。她笑眯眯地吃着章爱国给她夹的肉,心里甜滋滋的。 白翠兰什么也没说,心照不宣地看了章爱国一眼,把他看得面色泛红了,才继续埋头默默地吃饭。家里难得吃上这样丰盛美味的菜,可不得多吃点儿! 反正爱国之前已经给她家那口子另留了肉菜,她也能放心可劲地吃了。 章爱军一边吧唧着嘴,一边嘿嘿笑着对他哥道:“哥,有了仙子嫂子,现在你就不疼我和姐了。不然怎么不给我们夹菜呢?” “吃你的饭。”章爱国叫自己弟弟说得耳红,默默在桌下踩了他一脚。 结果不小心踩偏,踩到了他妹妹,小姑娘包着一口饭,泪汪汪地抬头问他:“哥,你踩我干啥?好疼啊!” “……”章爱国只想钻地洞。 白虹他们没忍住,都笑了。 章爱国强作镇定地清咳一声,同小姑娘道歉:“爱华,对不住啊,哥不是故意的。” 章爱华抬手抹去眼泪,喔了一声,继续吃饭。她哥一月中也只回来四五天,难得吃他做一次饭,可得多吃些。 白虹边吃边想,这次他们相看,章爱国给她姑带了酒肉,她却什么都没带,这可不像话。她打算吃完饭,去供销社买些东西。 今儿出门时,她妈给了她五块钱,还有两张糖票。不如给金蛋、铁蛋他们买点糖和麻花吃。嗯,还得给爱军、爱华买一些。至于章爱国……才不给他买东西呢。他又不是小孩子。(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七章 六十年代生存记(四) 吃完饭后,白翠兰就叫章爱国带着白虹出门转转,让她看看他们桂花生产队的风景。 至于四个孩子,都被白翠兰支开了。 这时村子里随处可见的桂花树已经开花,馥郁的芳香弥漫着整个桂花生产队。走在村里,空气中都是甜甜的桂花香,那香味叫人沉醉。 白虹嗅着空气中的怡人清香,脸上一直挂着柔柔的笑,看得章爱国心殅摇荡,原本刚硬的俊脸,瞬间柔和得不可思议。他活了二十四年,还是第一次有这种感觉。光是看着一个人笑,心里满满的幸福和满足都要溢出来。 这时一阵风吹过,一朵朵淡黄色的小花调皮地跳下枝头,扑落在两人身上,还有渣滓掉进了衣服里,膈得皮肤刺痒刺痒的。他们不约而同地绕到马路上没有桂花树的另一侧路边走。 章爱国凝眉将自己身上的花拍落,他走在白虹斜后方,看到她的衣服和头发上缀满了小花,想伸手替她拍,碍于男女有别,没有动手。 白虹自己动手拍,身上的倒还好,一拍就掉,可头上被如墨的黑丝缠着几朵顽皮的小花怎么也拍不落。 章爱国看她折腾半天,头发都弄乱了,也没把花弄出来。憋了半晌,还是没忍住,上前两步,“别动,我帮你。”大手一伸,动作轻柔地替白虹取花。 他怕扯到白虹的头发,动作轻又缓。白虹的个子不高,只到他的肩膀,他让白虹微微垂着头,以便他动作。 他的呼吸都喷在白虹头顶,白虹低着头,一闭眼就听到耳侧他铿锵有力的心跳声,咚咚咚,一声比一声有力,声声听在她耳里,落在她心上。 白虹的脸,仿佛被胭脂染过,红润透亮。她的心跳剧烈而急促,不一会儿,白虹小声问章爱国:“好了吗?” 已经把花都捡完,爱不释手捋着白虹顺滑黑亮头发的章爱国:“没有。还有好些。你别动,小心我扯到你头发。” “哦。”白虹乖乖没动。她听到不远处有人说笑的声音,催促章爱国:“那你快些。不然叫人见了,不好。” 章爱国舍不得放开她比缎子还柔顺的头发,敷衍道:“恩。”其实叫人看见也没什么不好,他们又不是见不得人。 要他说,叫人看到他们这样亲近更好!这村里可是有好些年轻小伙在打白虹的主意。 起先他在县城还不知道白虹如此受欢迎。今天一早从城里回来,在村口听到一帮人扯闲话,说是隔壁生产队白木匠家的闺女正在议亲,村里的小伙子们都沸腾了。 一个个的也不下地,都找借口向队长请假,天天拎着礼物撒腿往邻村跑。 结果去了发现附近好几个生产队的年轻人,都在白家附近转悠。他们进不了白家的门,就围着白家的砖瓦房转,以期运气好与白虹见上一面。要是能和美人说上几句话,讨其欢心就更好了。 可惜白虹实在太闷,整天待在自己屋里,都不怎么出门走动,他们过去,连人都见不着。 可正是因为见不到人,白虹的美貌贤惠,被传得更盛。小伙子们的心也愈发热乎,往白家跑得更勤。 当时章爱国听了,心情十分复杂。心里还有股莫名的骄傲和得意,当时他想着,别人求而不得的美人,马上就要和他相看。白虹既然答应见他,想必对他也有一定的好感。 后来看到羞涩可爱、俏丽明媚的白虹,章爱国便动心了。只不过他这人一向内敛含蓄,哪怕心里都在沸腾欢呼,面上仍然一派淡然。 章爱国听到后面有好些个小伙子打闹的声音,他故意把一只手举在白虹脸侧,另一只手绕到白虹身后,虚虚环着她。从后面和侧面看,好似他在拥抱白虹。 因此,一群衣着整洁,头发梳得光亮,结伴要去白家拜访的小年轻,手里拎着各式各样的礼物,走上大道,就看到不远处同个看不清脸的女的“拥抱”在一起的章爱国。 所有人顿时激动了,吹口哨的,嘿嘿怪笑的,嗷嗷怪叫的,都一股脑儿跑向章爱国和白虹,想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竟然能拿下冷面神章爱国。 章爱国这人他们是知道的,年轻轻轻,却刻板无趣的很,对女人一向敬而远之。可因为他脸长得好,又在城里做工能挣钱,许多女孩儿都喜爱他。 偶尔他们在村里,还会看到有个别大胆的姑娘追着他跑,想拉他手什么的,都被他无情地打发走了。没想到今天会看到章爱国在大路上抱女人。 白虹听到动静,惊弓之鸟一般往后连退几步,和章爱国拉开距离,两只削葱根一般白嫩的手绞在一起,红翡色的脸上一对清湛的明眸水汪汪的,眼珠子转来转去,不敢看人。 章爱国看着这样鲜活美丽的她,心跳如雷,他抬手想摸摸她的脸,伸到半途又收了回去,因为那些怪笑怪叫的年轻人们已经来到他们面前。 有个眼尖的后生认识白虹,看到她,眼珠子都要瞪落在地:“这不是白虹吗?你、你怎么和章爱国在一起?” 白虹被他这么一问,不知如何作答。又见七八个年轻男人虎视眈眈瞅着她,干脆脚底抹油地转身就走。 那些年轻人也顾不上她,都围着章爱国闹腾。 “什么?白虹和爱国?!这、这简直……” “好你个章爱国,闷声不响就把咱们十里八村最美的姑娘抱到手了!你叫我们这些人情何以堪?” “打他!章爱国这个焉坏的!明明有那么女人喜欢他,他还和我们抢人!真是天理不容!” “……” 章爱国叫一群年轻小伙围着声讨,不轻不重地挨了几下,他都笑而不语。 眼见白虹越跑越远,章爱国也慌神了。他挤开包围圈,丢下一句“白虹是我对象,我们正处着,以后你们都离她远点”,随即健步如飞追着白虹而去。 徒留一群心碎愤怒的小伙儿嗷嗷尖叫,大骂章爱国这条“不叫的狗咬人最狠”,嚷嚷着晚上去他家堵了他,把他痛揍一顿。 章爱国在桂花生产队村东头的小磨坊外,追上了满脸霞飞的白虹。白虹恼他害自己叫人笑闹,兀自走自己的路,连个眼神都吝惜给章爱国。 章爱国是个嘴拙的,嘴皮子动了几动,也不知如何叫白虹消气。他喊了白虹几声,白虹都不理睬他,倔脾气一上来,直接抓住白虹的手不放,拉着她走。 “你放手!叫人见了,像什么话?” “咱们这不是在处对象么,拉拉手也很正常。”眼见白虹急了,章爱国反而更从容自得。 “谁、谁和你处对象啦!”白虹飞了章爱国几个眼刀,用力挣了挣:“快松开!我真的生气了!” “白虹,你别恼。”章爱国见她脸色阴沉下来,急忙哄她:“你不理我,我心急才拉你手的。别气啊,我错了。” 他认错倒是响快,只是手仍旧不松,反而握得更紧。 “你知错还不松手!”白虹吹眉瞪眼。这人就是个无赖,脸长得好有什么用?只会欺负人!她才不要喜欢他呢。 章爱国突然灵机一动,厚脸皮小声对白虹道:“我也是……喜欢你,才这样。白虹,你别恼我,好不好?” “说什么呢?我才不信呐。”白虹的声音柔媚带娇,不复冷硬。 章爱国见了,豁出脸不要,再接再厉道:“是真的。我嘴笨,不知道怎么哄人。你一生气,我这心就慌得很,你不理我,我心里更难受。” “你这人!”白虹嗔怪道:“怎么什么话都说?!”叫人听了,怪不好意思。 她羞答答地瞪章爱国一眼:还说自己嘴笨,明明很会哄人。他说的话,怎么就那么动听呢?本来她也没怎么生气,叫他这么一说,哪里还气得起来!(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八章 六十年代生存记(五) 白虹被章爱国握着的手开始发热,那股热劲儿一阵烫到她心坎上,她心里熨帖得不行。 此刻,她心中盘旋着一句话:章爱国这人不止会疼人,还很会哄人开心呢。 唔,像她姑说的,他性子好,配她这个急躁的,刚刚好。白虹的脑中忽的闪过“锦绣良缘”、“天造之合”等词,她的目光也跟着闪烁起来,黑曜石一般的眼珠子,灵活地左看右飞的,就是不敢直视章爱国。 白虹殷红的面庞仿佛一朵迎风绽放的芍药,明艳又灼灼,看得章爱国心中发烫,目光也随之升温,定在她脸上、身上,专注又深沉。 倏忽间,他萌发了亲她脸的强烈冲.动。章爱国怕吓到佳人,强忍住亲吻拥抱白虹的冲.动。 只是如此清若空谷幽兰、艳如盛放海棠的白虹,颠覆了他从前对女人的一切认知。她的美,叫他为之心生震撼,心情激荡。而她单纯娇羞、温柔良善的本性,更是极衬他的心、合他的意,叫他简直不知道怎么爱才好。 只是有一点,这姑娘的脾气有点大。不过这也没什么大碍,主要是她的脾气来的快,去的更快,太好哄了。 章爱国五分享受五分骄傲地想,这不,才三两句话,就哄得她服服帖帖。他站在白虹身侧,牵着她温软的的小手,眉目一派温柔: “不是要去供销社么?这里的路你不熟,我带你去。镇上的供销社离咱们生产队不远,走路半小时也就到了。要是你不想走,就在这儿等我,我回家骑自行车来载你。” 章爱国为了往返县城方便,存了几年的钱和工业票,去年买了辆上海牌的自行车,平时十分爱惜,不轻易载人和借人用。 不过若要载的人是白虹,他当然乐意之至。 “不用。反正也不远,走路吧。”白虹心想:走路的话,就可以和这人多相处一会儿。他们可以多交谈,加深对彼此的了解。 不过……她的眼睛落在那人紧握住她手的大手上,耳尖发红,“你把手松开,我不恼你了。” “嗯。”章爱国这会儿倒情愿她再多恼一会儿,他还没握够她的小手呢。那只手小小软软、滑滑暖暖的,一握就能上.瘾,他都不想放开。 经此一闹,两人的关系愈加亲密。白虹虽然害羞,但本着认真相处的原则,同章爱国聊起了天。她很少去县城,就问章爱国县城是什么样儿的,又问他国营饭店在哪儿,里面的菜是不是很贵,平时上班辛不辛苦。 章爱国也不是第一次听人这么问他,问他的人多了,该怎么回答,他早就倒背如流。对着白虹,他更加耐心,回答得更详细。 “……如果你实在好奇,我明早骑车载你去县城转一转。城里百货商店的东西比起镇上的供销社来,品类更繁多,质量也更好,价格也很公道实惠。你想去看看吗?” 去的话,他可以给她买些她喜欢的东西。她今天穿的碎花裙就很漂亮,极衬她的身段和肤色,要不明天再给她买两条新裙子好了。 他叔知道他要回来相看姑娘,临走前,塞了一把票给他。什么布票、肉票、烟票、酒票、工业票……七七八八的,有好几十张。他手里也有钱,不怕带人去逛百货商店。 “可以吗?”白虹惊喜万分:“我很想去看看呢!我还是过年的时候,跟我妈和大姨去过一次,当时可挤了!到处都是人,又吵又闹的,路都走不通,我也没怎么逛。”语气中带着几分遗憾。 “现在应该不挤,明儿咱们慢慢逛。我这里有钱也有票,你看中什么,我们就买……”章爱国一边说话,一边打量白虹的神色,他这么说,其实心中有几分忐忑和犹疑。 他倒不是怕花钱,而是怕看到白虹贪婪的一面。虽然他只同她相处了短短几小时,但白虹在他心里的地位,已经很高。只能说美丽又可人的姑娘魅力太大,他只是凡夫俗子,而且还是爱慕颜色的年轻男人,会沦陷,也很正常。 他怕的,是白虹会表现得过分爱财贪便宜,毁了她在他心中纯洁的女神形象。他从小吃足了没钱的苦头,一向勤俭节约,不喜欢花钱大手大脚的女人。 其实,之前他也有相看过一个城里姑娘,那姑娘什么都好,就是太会花钱。他可受不了那种女人,没多久就和那姑娘分了。 额,想得有些远了。 章爱国收敛心神,目光深邃地凝视着她,仿佛要透过白虹红彤彤的脸,看透她的心思。然而,他只看得那姑娘傻呵呵地笑着,也不知在想甚。 他想,如果到时白虹狮子大开口,看到什么都叫他出钱买,他到底是买还是不买?白虹这个美人,娶还是不娶? 白虹倒不知章爱国盯她这会儿,就想了这许多。她先沉浸在去县城百货商店游逛的欣喜中,傻笑了几下,很快便回神,认真对章爱国道:“这怎么行!怎么能用你的钱和票!” 她虽然爱娇爱美,性子惫懒,但也是有原则、受过教育的人!只听她肃声对章爱国道:“收好你的钱和票,别随便给别人用!你还有弟弟妹妹要养呢。” 章爱国灿笑道:“嗯。听你的。” 白虹的反应,叫他满意,更欣喜。只是她说不用可做不得数,她越是不想要,他就越想送。 当然,硬塞肯定不行,大不了明儿他把眼睛放亮些,看到她喜欢什么,都记下来。如果不是很贵,回头都给她买了送到她家里就是。嗯,还得给未来的老丈人和丈母娘买些好东西! 至于两个未来舅子并他们的媳妇孩子,随便敷衍一下就行。他可是听翠兰婶子说了,那几个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大的小的都嫉恨他未来媳妇受宠,在家可着劲儿的作,没少挤兑白虹。 一想到他看中的小美人,在家没少被那群人气哭,前阵子更是被欺负得在家待不下去,离家散心还发生意外,掉进鱼塘大病了一场。他这心里,就火烧火燎的,难受又愤怒,恨不得冲去白家,抓着白大白二和他们的祸害媳妇,痛打他们一顿。 白虹一心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丝毫没有注意到身旁的章爱国浑身都散发着冷气,不停地制造低气压。小路上怒放的野菊花,都被他踩死了许多。 白虹兴味盎然道:“这样吧,明儿我们早些出发,逛完百货商店,我还想去书店转转。一会儿我回家,让我爸妈给我凑些钱、票,正好我大嫂有孕,我去给她买些柔软的细棉布,回来让我妈给小侄儿做两身新衣服。嗯,还得给石头和桃花做!” “石头和桃花是谁?”章爱国问。 “石头是我二哥的儿子,桃花是大哥家的女儿。”白虹想起今天看到金蛋和铁蛋的衣服都不合身,上面还有补丁,便道:“还得给金蛋和铁蛋做一身。不知道家里的布票够不够?不够,还得去同大姨借些。” “不用去借,我这里有!别说给几个孩子做,就是给你和大叔大婶都做一身,也够的。” “用不了那么多!我只借一张就行。你把票留着,也买些布,给自己和爱军、爱华做身新衣吧。”白虹说完,见章爱国略带无奈笑吟吟望她,突然反应过来,章爱国一个大男人,哪里会裁布做衣。 白虹的脸,不禁染上两朵红霞,映得章爱国的眼睛愈发亮,里面仿佛有小火苗,烫得她不敢再看。 白虹别过脸,在心里唾弃自己没用,老是在章爱国面前脸红露怯,太上不得台面! 哎,他在县城干了那么多年,一看就是那种见过世面的,肯定看不上她这样的小家子气。 思及此,白虹雀跃的心情顿时低落,脸上的红霞消散无踪。 章爱国发现她情绪蓦然低迷,皱眉问她:“怎么了?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好,惹你不高兴了?” “不是。”白虹耷拉着脑袋,烦闷地踢着路上的小碎石子,脚步迈得更快。 “等等!”章爱国第一次体会什么叫“女人变脸比翻书还快”,他拉着白虹的手肘,很是较真:“你说说,为什么不开心?” “跟你没关系。是我自己的事儿。”白虹把几颗碎石子都踢飞,没东西踢了,就用脚碾地上发黄的杂草。 “怎么和我没关系?你不开心,我心情能好吗?” “嗯?”白虹仰头,偏头瞧沉脸的章爱国:“什么意思?” “笨!”章爱国也不知自己该气还是该笑,屈指轻轻敲了敲白虹光洁如玉的额头,“我喜爱你,一心想讨你喜欢。你和我在一起不开心,我能高兴?” “呵呵。”白虹特别孩子气地原地蹦了一下,顾盼神飞雀跃道:“知道啦!我没有不开心,你也别冷脸。” “不告诉我为什么吗?”章爱国是个较真的人,不问出个一二三,誓不罢休。 “就是,哎,我就是怕你嫌、嫌我不够大方得体……” “怎么会!你这样就很好。我很喜欢。”最后四个字,是章爱国低笑着,贴着白虹的耳朵说的。搅得小姑娘心里一汪春水荡漾来荡漾去,在脸上漾出两个可爱的酒窝。 明明已经是秋天,空气里却弥漫着甜甜的、春天百花盛开的气息。 白虹竭力控制住笑意,嗫嚅道:“你这样的,也挺好。”我也很喜欢,这几个字,她实在不好意思说出口。 章爱国这样心思比蜂窝煤的孔还多的人精,怎么会不知她的言外之意。他嘴角勾起,眼里是遮也遮不住的笑意和甜蜜,无视此时正在田间劳作、看着他们凑一处小声八卦的乡亲,大大方方牵着白虹的手,意气风发往前走。 白虹挣了几下未果,也不再浪费力气,一路红着脸,任由章爱国牵着走。期间,他问她什么,小姑娘都老实一一回答了,章爱国也投桃报李,把自己和自家的状况,都一五一十同白虹细细交待。 因为在见面之前就已经从白翠兰口中对彼此有了一定的了解,他们也没就这个家庭和个人背景问题聊多久。 快到供销社了,章爱国突然对白虹道:“明儿我们逛完百货商店和书店,就去我上班的饭店吃饭吧。店里的食材更丰富些,你想吃什么?我亲自下厨给你做。” 今天中午食材有限,他都没机会大展身手。店里有鱼有虾,还有山鸡、狍子和野猪肉,调料也更丰富,他发挥的空间更大些。相信白虹吃了,一定会赞不绝口,对他更加拜服。 他学历不如白虹,必须要在她面前好好展示一下他高超的厨艺,才能叫她对他倾心。他叔可是说过,要抓住女人的心,必须得先抓住她和她家长辈的胃。 章爱国默默地想:白家父母的胃,他暂时没机会抓,还是先抓住自家未来媳妇的胃吧。这次他只能休两天假,等下次休假,再带上鸡鸭鱼什么的,去白家炫技挣好感。 嗯,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这怎么好意思?”白虹其实很心动,她也想去瞧瞧他上班的地方,可也不能占他的便宜啊。虽说那个店是他家亲叔开的,但也不是他的。他拿店里的东西做菜给她吃,他叔该有意见了。 万一坏了他的工作,可怎生是好?她可不能叫他难做,“去看看就好了,不必特地给我做什么。你们店里的饭菜肯定不便宜,我……” “没事。”章爱国打断白虹的话,她吃不起三个字还没说出口,就听他特别大方特别男人地说:“想吃什么,都和我说。只要店里有,只要我会做,必叫你吃得舒心。至于其他,都有我,你不必顾虑。只要开开心心地动手动嘴就行了。” 白虹叫章爱国一番说得怦然心动,她只觉此时章爱国的身影格外高大,让她打心底觉得踏实。她眼里带了几分崇拜地望他,“我听你的。” 这是他对她的一片心意,她不能辜负。到时就叫他给她煮一碗面或者蒸一笼饺子好了。回头她给他买一双鞋做回礼。就买布鞋吧,他成天站在厨房,穿布鞋脚更舒服。皮鞋虽然好看,可又贵又不适用,还是算了。 她手里还有一百多块钱的私房,都是从前过年时家中亲戚长辈给她的压岁钱,她一点一点攒下的。给他买一双布鞋绰绰有余,或许还能买两斤毛线,给他织一件毛衣。 等她织好,天也冷了,他穿着正合适。 她虽然不会做鞋子,但也是跟老妈正经学过怎么织毛衣的。她还会织三种花样呢!不晓得他喜欢什么花样?要不以后过几天问问他。今儿他们才见面,她可不好意思问他这些。 不然,叫他知道了,指不定以为她有多稀罕他,还不得意死! 第二百二十九章 六十年代生存记(六) “虹虹,人家问你要买什么?在发什么呆呢?还在傻笑。”章爱国看着傲娇地微笑的白虹,心里一片暖洋洋。 白虹却是被他这一声“虹虹”喊得浑身一激灵,耳朵隐隐发麻。她生平头一次觉得,自己的名字,竟那么好听!大约是喊这个名字的人的声音太悦耳。 哎呀,她这是怎么了,耳朵发热不说,这脸也跟着发红。 白虹咬着嘴唇,默默磨脚,深觉自己真是太没出息,恼羞成怒,斜眼瞪了那个声音温磁叫她险些难以自持的家伙,转过头故作镇定地同笑得别有意味的大婶说话。 等白虹羞红着脸和买东西的大婶交流时,章爱国一手撑着柜台,一手插衣兜,闲闲地站在一边,百无聊赖地想:白虹出乎意料的讨他喜欢,看来下次和下下次休假,都得去白家了。 等把白虹和白家的底摸得差不多,就托他翠兰婶子代他去白家提亲,尽快把俩人的婚事定下,带白虹去县城把结婚证扯了。 至于聘礼,他慢慢准备。厨子这行油水挺多,尤其是这两年他手艺青出于蓝,打响了名头,县城以及周边乡镇中许多家境殷实的人家要办喜事,都爱请他去掌厨,给的工钱和红包都挺足。 这些年,他也算小有积蓄。他叔在县城开了十几年的店,关系比他还广,同县城和市里钢铁厂、煤矿厂的领导都有几分交情。他们手里有钱,也不愁弄不到足够多的工业票。 章爱国寻思着,他也老大不小,合该成家了。白虹身段好,皮肤嫩,娇娇柔柔的,抱起来一定特别舒服。睡起来…… 章爱国发现自己的思绪飘到不合时宜的地方,身体有了微妙的变化,赶紧打住,默背三字经,叫自己冷静。 转而思索起他和白虹若是今年年底能结婚,那三转一响什么的,都得办啊。他章爱国娶媳妇,自然要往大里办! 再说,白虹那么受欢迎,基本上乡下的年轻未婚小伙,都能算他的情敌。不能叫那些人看他的笑话,嘲笑他配不上白虹。钱他倒是不缺,就是需要不少工业票,也该从现在起积攒了。 看来,明儿回了饭店,就得和他叔打声招呼…… “章……”白虹已经买好东西,本想叫章爱国走了,偷偷扯了他的衣角几下,那人都没反应。她忍住羞意,喊他:“爱国,走吧。” 章爱国看到白虹面前几个用线捆好的纸包,长手往前一探,将东西提上手,问她:“都挑好了?还要买别的吗?” 白虹点头,又摇头。 章爱国了悟,抬眼问柜台前的大婶:“婶子,多少钱?” “我都给了!”白虹看他要掏腰包,立即拉住他的手:“走啦。” 卖东西的大婶见状,呵呵一笑。她眨眼看着娇美懂事的白虹和英俊大方的章爱国,感受到两人之间甜蜜的气氛,出言打趣了他们几句。 白虹是个面皮薄的,听那大婶左一句“漂亮小媳妇”,右一句“你家这个长得这么威武帅气,你可有福了”,耳朵都已经烧起来。又听章爱国立在一旁轻笑,脸蛋仿佛被丹朱染过,胜似朝霞。她同大婶道完别,拉章爱国的衣袖,拖着他就走。 看白虹拉着章爱国小跑着离开,期间章爱国不知说了什么,惹得白虹抡起秀拳打他,自己却没绷住脸,叫他逗笑。两人在马路上相视而笑的画面特别养眼,大婶不禁感叹:“年轻真好。” …… 次日,又是一个天朗气清的好日子。 这天清早,天刚蒙蒙亮,章爱国就骑着自己心爱的自行车,迫不及待朝白家飞驰而去。 要去接白虹进城游玩,他特地换了白衬衣,穿了条上个月新买的黑色西裤,又往头上抹了一把桂花油,梳了个齐整帅气的大背头,衬得他整个人格外英气洋派。 骑车出家,又迷倒了好几个桂花生产队的年轻姑娘。就是许多小媳妇,也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后悔自己嫁得太早。 秋天的早上还有几分寒凉,心情激动、只穿一件衬衣的章爱国,却丝毫不觉得冷。要去见心上人了,他心里热乎乎的,踩着自行车,浑身都是热劲,哪里还会觉着冷。 晨风将他的衬衣吹得往后鼓起,清晨温柔略暖的阳光打在他身上,仿佛给他镶了层金边,显得他愈发俊朗耀眼,意气风发。 没多久,章爱国就骑车进了望乡生产队,顶着一群出去做晨工的乡民或羡慕或景仰或嫉妒的眼神,他昂首挺胸地朝白家驶去。 把车停在白家大门外,章爱国礼貌地叩响白家的院门:“有人在家吗?我是章爱国,来接虹、白虹去县城。” “是爱国啊!”白母刚洗了碗,正要拎上镰刀出门,便听到章爱国的喊声。想到昨晚女儿和她说的关于章爱国的悄悄话,白母眉开眼笑地丢下镰刀,拉开门,热情道:“快随婶子进来坐!” 章爱国笑容满面地道了声婶子好,转身一手拎起一只被他栓在自行车龙头上倒挂着的大公鸡,一手解开捆在自行车后座上的一条大前门烟和装在袋子里用稻草隔开的两瓶白酒,提拎在手上,随白母进门。 白母走在章爱国旁边,瞧他言谈有礼,似乎比去年见他的时候更加沉稳有度。初次上门,就烟啊酒啊鸡啊的,出手十分大方,心中愈发满意。 殷勤地把他领进堂屋,搬了张凳子叫他先坐。又让他把手里的东西放一边,同他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主要是问章爱国眼下工作如何,日后要是结婚了,有什么打算。 她为了等章爱国上门问话,特地推迟了时间出门,还让挺着大肚子的大儿媳带了家里那两个闹腾的小鬼出去玩,省得吵着他们。 章爱国进屋就用目光扫了一圈屋子,没看到白虹,颇有几分失望。 然而,想起面前这位是未来的丈母娘,也是决定着他能否抱得美人归的重要人物,便打起精神,认真回话:“婶子,我下个月就转成主厨,工资55块钱一个月,年底我叔还会给我发奖金。弟弟妹妹还小,我呢,在城里上工,我叔给我包吃包住,有时我还给别人办酒席,另挣工钱。算下来,我们一家一年到头也花不了什么钱,至少也能存上三四百块。” 白母心下一惊:三四百块,可不算少,这章爱国一人挣的钱,都能赶上他们一大家子挣的了。果然年轻有为!配得上她闺女。 “我打算跟我叔再干几年,存够钱了,就自己在县城开一家饭店单干。我叔的店在城东,我打算去城西开,这样也不会妨碍我叔的生意。然后,就在县城买房子安家。乡下的房子,就留给我弟。我妹用不了几年就会出嫁,弟弟也会娶媳妇,他们都有过自己的日子过。将来,我就和我媳妇在城里生活,挣的钱,都给我媳妇花。” “嗯,你有主意就好。”白母笑眯眯给章爱国倒了杯热茶,递给他:“先喝口茶,暖暖胃。早上还冷呢,你也不多穿件衣服!小心着凉!要不,我去给你找件虹虹她哥的衣服穿?” “不必麻烦。多谢婶子的好意,我不冷。” “喔。”白母顺手给自己也倒了杯茶,端起来喝了一口,问道:“你说要在城里开店,这可不是小事,要不少钱吧?爱国,婶子没拿你当外人,你可别嫌我多嘴。这开饭店,总要有人常去光顾才能赚钱。你心里可有数?别到时辛苦花大钱开了店,赔本了可怎么整?” 章爱国手捧着温热的茶杯,感觉那股暖意一直钻到他心里。他能感觉到白母是真心为他着想,心说:未来丈母娘人真不错,怪不得能养出虹虹那样乖巧懂事、娇俏可爱的女儿。 章爱国放下茶杯,认真回道:“婶子,不瞒您说,我叔在城里认识不少有钱的客人,我呢,在他店里干了也有八、九年,同他们关系都不错。将来我要是开店,不愁没生意。” “婶子,其实在城里开饭店,挺赚钱。我向您保证,以后白虹要是跟了我,我肯定不叫她受一分委屈,更不会让她吃一点苦头。您大可放心。” 白母闻言,微微颔首,笑容亲切地拍了拍他的手,和蔼道:“你这么说,我有什么不放心的!如今在乡下,可难找到你这样上进勤快的后生。” “你翠兰婶子以前可没少在我面前夸你。虽然咱们见得不多,婶子心里,其实拿你当自己侄子看。以后要是有时间了,多来婶子家坐坐。啊!” “哎!”章爱国从善如流地点头。他顿了顿,面色微红地问白母:“婶子,白虹人呢?我们约好一起去逛县城的。” 他看白母不说话,就那么笑着瞅他。再厚的脸皮,也有些吃不消。于是低头看表:“都八点二十了,再不走,可要晚了。” “虹虹也早起来了,在屋里看书呢。昨天下午她大表姐让她二哥给她带了一本什么名著回来,这会儿正看得起劲。别急,婶子这就去叫她。” 白母不忍叫自己瞧中的未来女婿多等,起身去白虹屋里,塞了三十块钱给她,叫她拿着用。又叮嘱她不能乱花章爱国的钱,别叫人看轻。还让她早点儿回来,最多只能叫人牵手,拥抱亲嘴可不行,万不能叫章爱国占了她的便宜什么的,说了一大堆。 白虹头都叫她说大,羞得恨不得找地洞。 好一会儿,白母训完话,才将白虹带出来,又对着章爱国交待了几句,这才放两个年轻人出门。 章爱国让白虹拉着他衬衣的下摆,把脚踏板踩得滴溜转,一路疾风一般掠过大大小小的乡间土路,带起一阵阵飞扬的尘土,直到十一点二十,才来到县城中心的百货商店。 他把车锁好,抓起白虹白嫩的小手,满脸带笑地牵着她进去,打算迅速买好东西,就带她去饭店,亲自下厨为她整治吃食。 此时,望乡生产队中,白木匠和两个儿子并二儿媳已经做完工,想着先前白母过来说章爱国带了好烟好酒来,还有一只七八斤重的大红鸡冠的公鸡,已经被她宰了。四人完全没心思去吃生产队那没滋没味的大锅饭,都扛着锄头急匆匆往家奔。 他们也是好久没吃过鸡肉了,这嘴呀,馋得很。 白木匠老当益壮,身子骨结实的很,还很出力,等闲不生病,胃口自然好。他在自家院门外就闻到浓郁勾.人的鸡汤香味,吞了口口水,脚步迈得更快。 紧随他其后的白老大和白老.二夫妇,也是脚步如飞地冲进家门,打算大吃一顿。 他们进去时,肚子如气球高高鼓起的白大嫂和两个小孩儿石头、桃花已经端起碗开吃了,孕妇和小孩儿嘴更馋,看着白母整治出的一桌好菜,根本忍不住嘴。 原来白母今日高兴,把那只大公鸡宰成两半,一半同红枣枸杞熬汤,一半同土豆红烧,还拿出昨日白二哥从白虹大姨家带回的两条鲤鱼,削片弄了盆红油油、麻辣鲜香的水煮鱼,另外炒了盘韭菜鸡蛋,丰盛的很。 白木匠和两个儿子以及二儿媳见状,眼睛都红了。最近一月他们忙着做活,又急着给托人给白虹相亲,送出去不少好东西,家里都有一阵子没吃上肉了。 今儿猛一瞧见一桌子喷香诱.人的菜,差点儿没当场流出口水! 几人丢下锄头,动作迅速地到水池边上打水洗了脏兮兮的手和脸,跑到饭桌前坐下,端起白母给他们盛满碗的米饭,大口大口地吃起来,风卷残云一般,很快一桌子菜就被他们消灭了一半。 肚子基本填饱后,白木匠和两个儿子才想起章爱国还拿了酒来,又叫白母拿出一瓶酒,开了封,给三人每人倒半碗。 白木匠悠悠然咂着白酒,分出一半心思,问白母:“那章爱国人如何?可有翠兰说的那么好?你也见过他了,觉得他和咱姑娘,能成不?” “我觉着能成!”说起章爱国,白母容光焕发,赞不绝口:“她姑没骗咱们,我瞧爱国十分能干,不仅能说会道,还很会处事,人也特别上进。依我看,他对彤彤心热着呢!” “今儿你是没瞧见,他带了东西上门,进屋第一件事就是找咱女儿,没瞧见人,哎呦!那叫一个失望,脸上的笑都没了。呵呵。后来我问他以后有什么打算,他就说要存钱在县城开饭店,还要在城里买房子!” “我听他说得头头是道,觉得他铁定能成事!老头子,别说,她姑这次可是帮了大忙,要是虹虹能嫁他,往后准享福!爱国可是和我保证过了,以后如果娶了虹虹,绝不叫她吃苦受罪,还把钱都叫虹虹把着。” 第二百三十章 六十年代生存记(七) 白木匠见老妻激动万分,似乎对那章爱国很有好感,又想起昨晚她同自己说,宝贝女儿也很喜欢那家伙,心里很不是滋味。 一想到自己辛辛苦苦养大的女儿,就要被臭小子叼走,白木匠好心情顿失,连酒都没心情喝。 只见他虎着脸哼道:“你知道什么!才和人见几面?就这么为他说好话!保不准那小子只是嘴上说得好听。我看你得冷静冷静,多观察他一段时间,别傻乎乎叫他把女儿骗走。” “要是以后虹虹过得不好,我看你不悔死!反正我是不会轻易把女儿嫁给他的。”白木匠双手抱胸,气呼呼地翕动酒漕鼻,像只喷火的恐龙。 “嘿!我说你这老头,嘴里就吐不出象牙不是!”白母啪地一声将碗筷拍在桌上,一手叉腰,一手指着白木匠,喝道:“爱国是什么人,我不清楚,翠兰还不知道!她可是看着爱国长大的!” “你妹子那什么眼光,还能看错人?”白母道:“咱家就虹虹最出息,她姑从小就宠她,把她当自己女儿看,还能害她不成?” “哼!谁知道啊。保不齐你们都叫章爱国那滑头的小子蒙了。”白木匠莫名怒火从烧,又闷了一大口酒,烈酒烧得他心火更旺。 白母叫他气得肝儿颤,直接伸手端走他的酒碗:“那你别喝爱国买来的酒!鸡肉也不准吃!还有屋里的烟也别抽了!我一会儿就给虹虹她姑父带去。她姑好心给咱们虹虹说了门好亲事,总得去谢谢人家。” “不准!”白木匠拍桌子大声喊道:“凭什么别人给我买的东西,要去好事翠兰那口子?我不同意。” 不等白母回话,白老大和老.二也急急附和:“妈,咱爸说得很是。那是章爱国孝敬咱们的,干嘛便宜姑父?” 白老大语气酸酸:“家里的烟都叫你拿出去送了人,说是托人给虹虹说亲,如今这亲也说成了,是不是该留给我和老.二……” “大哥说的对!”白老.二见他媳妇给他使眼色,也道:“我都好久没抽烟了。妈,你就留下,让我抽两包呗。” “可你姑父那儿……”白母开始迟疑。 白大嫂这时微笑道:“妈,我看不如这样,你把烟拆开,给姑父带两包去,再带一瓶酒,然后给金蛋铁蛋买点儿糖啊、麻花什么的,这不行了?至于剩下的烟,就留在家里,给咱爸和老大、老.二抽,让他们也解解馋。” 白大嫂可舍不得让白母把烟都送出去! 她早就趁白母做饭时偷偷去她屋里看过了,她娘家大嫂在另一个镇上的供销社上班,她经自家嫂子指点,认识不少好烟好酒,自然一眼就看出那烟是大前门,是上好的香烟,贵着呢!城里人等闲都抽不上! 她家男人还没怎么抽过,怎么能都叫姑父那个穷鬼捡了这大便宜去!等把烟分了,她还得给她娘家大哥带一包回去呢。省得每次她回娘家,兄嫂都不给她好脸色。 “那好罢。”白母见两个儿子和老伴都眼睁睁地瞅她,见他们确实想抽未来女婿带来的烟,便同意了大儿媳的建议。 果然,她话音刚落,家里三个大男人的脸色都愉悦不少。 白大嫂已经吃饱喝足,她默默放下碗筷,抬手轻轻抚着自己的肚子,想着:都说她这一胎十有八.九是男孩儿,从现在起,她可得给自家儿子多攒些好东西! 绝不能让上次二老几乎掏空家底给小姑子做家具的事儿再次发生!这次小姑子的亲事,她一定要好好把握,争取从中多得好处! 思及此,白大嫂眼珠子转了转,又道:“妈,听说章爱国很能赚钱,一个月工资都有好几十块!姑上次来说,他都在县城上了八、九年的班,这手里头,定然宽裕。” 白大嫂说着,便见正夹起一根鸡脖骨专心啃的二弟妹放下筷子,抬眼看向她。她微不可见地笑了笑,眼里有精光掠过。 “您有没有想过,等他和咱们虹虹结婚,问他要多少彩礼?咱虹虹可是高中生!人又长得那么漂亮,比章爱国小好几岁呢,可不能轻易嫁过去。” “这彩礼可不能少!怎么也得按城里流行的三转一响来。”白大嫂可不傻,那彩礼是要分给自家的,当然要往多里要。三转一响就是按便宜的算,加起来至少也得有八、九百块。 光想想,白大嫂就心中火热。她隐晦地飞了个眼风给白二嫂,提醒她:快跟着她的话往下说!小姑子可是说了,这次成亲的彩礼,都会分给他们两家。那章爱国有的是钱,能敲多少算多少!反正都是自个儿的。 白二嫂心领神会,她吐出一根鸡骨头,眼睛发亮地接嘴:“大嫂这话没错!妈,你心里可得有把算盘,别便宜了那章爱国。咱们小妹又有学识又长得俊,依我看,就是城里人也嫁得!” “那章爱国不过一个初中毕业的厨子,照我说,其实不大配得上咱小妹。只是难得小妹和你都喜欢,章爱国可是捡到了宝!但是,这彩礼,是万万不能少的!” 白二嫂见白母脸色青黑,鼓目瞪她,白木匠也不悦地斜了她一眼,她话头一转,对二老道:“爸,妈,我说让他多出彩礼,可不是为了自己。毕竟彩礼不仅关系着咱家的面子,更代表了他对咱小妹的重视程度。要是少了……” “得了!”白母将筷子重重往桌上一砸,冲两个心思活络的儿媳冷言冷语:“你们的心思,不用猜我也知道,还有老大、老.二,你们俩不说话,是不是也打着高价把你们小妹卖了换钱来自己用的主意?!” “妈!”白老大和老.二对视一眼,道:“我媳妇(弟妹)说的也没错。我们多要彩礼,也是为着自家、为着小妹好。你别把话说得那么难听。要是叫外人听了,怎么想咱们?怎么看咱家?到时那些三姑六婆又说难听的闲话,您听了又要生气。” “你们!你们两个混账!感情我还说错了!”白母被两儿子气得眼前一黑,心跳加剧,捂着心口大喘气:“看你们这模样,是要气死老娘吗?” 白老大和白老二最近看着自己爸妈一个劲往外掏家底,托人给白虹说媒,上次自己爸妈给小妹做家具的气还没消,最近又没少添新火,连面子情都不愿做,就那么板着脸冷眼看白母。 白母觉得又气又寒心,儿子大了,娶了媳妇生了娃,就忘了老娘。如今她和老头子还活得好好的,那两对小夫妻就琢磨着怎么高价卖她的闺女。 要是哪天她和老头子伤了病了,做不了活,还能指望他们孝顺自个儿? 白木匠也叫两儿子和儿媳气得肝儿疼,他将酒碗用力一磕,发出“嘭”的闷响声,嗖嗖往外释放冷气,白大嫂和白二嫂不自在地往旁挪了挪,白老大和白老二却一脸无所谓。 倒是石头和桃花两个小孩儿叫黑脸爷爷吓哭,扯开嗓子不管不顾地嚎叫。 “哭什么?都给我息声!”白老头平时本来就不怎么喜欢过于顽皮的石头和怯弱脏兮兮的桃花,这时虎目圆瞠,吓得孙子孙女不敢哭嚎。他指着两个儿子的鼻子怒骂:“好呀,你们两个黑心肺、不要脸的!” 他顿了顿,吼声震天:“今儿我就在这儿放话了,往后虹虹结婚,男方送的彩礼,我都给她陪嫁过去,你们谁也不准打彩礼的主意!” “凭什么?” “我不干!” 白老大兄弟个顿时炸了。 白大嫂和白二嫂也目中喷火地瞪向白木匠,“爸,您这心,真是偏得没边了!感情咱家就白虹一个是你亲生的,老大、老.二都是河边捡来的!白虹自己都说要把彩礼平分给我们,补偿我们之前的损失。您……” “住口!老子和儿子说话,哪里有你们插嘴的份儿!都给我滚进屋去!要不就给我滚回娘家!”白木匠丝毫不给两儿媳面子,三两句将她们喝走。 他偏头看了眼背过身去默默垂泪的老妻,对站起来仿佛要和他干架的两儿子道:“都给老子坐下!你们想造反不成?” “爸!”白老大拉住几欲掀桌的弟弟,按着他坐下,深吸一口气,尽量平心静气对白木匠说:“小妹彩礼要分给我们的事儿,不是早就说好了。她自愿给我们的,又不是我们兄弟问她要的。为何不给我们?” 白老.二梗着脖子叫道:“小妹拿彩礼补偿我和大哥,是她自个儿的主意,爸,我不管你怎么说。反正我就认这个!不然您和妈就拿八百块出来,给我和哥一人四百,那小妹的彩礼,随您爱咋咋的!我们都没意见。” “老二你说什么胡话呢!”白母揩干眼泪,冲自己的二儿甩白眼:“之前我和你爸不是和你们兄弟说过,咱家现在就剩一百多块了。你让我和你爸去哪儿找八百出来?!” “那就拿小妹的彩礼来补!”白老二是打定主意和父母死磕到底,说什么也要把之前的损失捞回,小妹能用四百多钱做的新家具,他也得分那么多!完全把孝悌抛之脑后:“反正不能再叫我和大哥吃亏!” 白木匠和白母被二儿子气得说不出话,夫妻俩相看无言。 白老大惊喜地看着大发熊威的弟弟,压抑着想为弟弟鼓掌喝彩的冲.动,假惺惺地与二老剖心:“爸、妈,也请你们体谅一下我和二弟,石头和桂花明年都要上学,我媳妇肚里还有一个小的,吃喝穿戴,哪样不要钱?” “如今不比从前,我们兄弟也有小家妻儿要养。再说,你们年纪也大了,我们总不能一直叫你们赚钱养家。我和二弟商量过了,等拿了小妹的彩礼,我和二弟就买些好礼物,去县里走走关系,看能不能进钢铁厂或者煤矿厂上班。” “想必你们也听说了,明年开春,钢铁厂和煤矿厂都要招工,高中生优先。我和二弟一个初中生,一个小学生,学历比不上城镇上那些高中生,只能多给厂里负责招工的领导塞些礼,走关系进去。” “大哥说得没错!”白老二仿佛看见自己即将踏进国营企业,成为正式员工,前途一片光明。 他看看沉默的白木匠,又瞅瞅愁眉苦脸的白母。 “爸、妈,我和大哥私底下商量过了,我们给领导送礼,大约要花一两百块。要给人家送礼的人可多了,东西少了,人家根本不会理我们。你们要是拿出不八百,就先拿四百出来,余下的往后慢慢补。否则小妹的彩礼,还归我和哥。” 白老大不说话默认了弟弟的说法,也是一副“不拿钱就用彩礼抵”的姿态。 八字还没一撇呢,两个儿子就这副嘴脸。 白木匠心里怒火翻腾,却还憋着火,竭力心平气和问他们:“我听队长说,这次招工名额有限,竞争十分激烈。不止咱们村镇这边的年轻小伙都眼红着,城里还有不少人也盯着呢。你们可有十足的把握进去?别到时鸡飞蛋打,白瞎了钱!” “老头子……”白母以为老伴要给俩儿子拿钱,不等儿子开口,急忙说道:“咱们手里可没那么多钱!他们在村里做活也能赚钱,为何非要进城!你不是真想拿咱姑娘的彩礼给他们吧?我不同意!你想都别想!” 白母从来都不担心章爱国拿不出几百块的彩礼钱,在她眼里,她未来的女婿有钱又大方,还十分看重她女儿,怎么可能舍不得出几百块给她闺女置办彩礼。 可这么一大笔钱,她是打定主意要全给她闺女陪嫁的,旁人谁都不能动!谁动她和谁急!不仅自己儿子,就是老伴都不行! 她承认自己偏心,可俩儿子这副冷心冷肺、自私自利的样子,从小到大就没花一毛钱给她买过东西,只会摊手问她要钱。平时也从不对她嘘寒问暖。 比起贴心又懂事、处处为她着想、让她骄傲的女儿,换谁都得偏心! 白母想起女儿才五六岁,就帮着自己做饭。后来上小学后,放学回家还主动帮她做家务。平时她和老头子偶尔有个头疼脑热,都是闺女悉心服侍照顾的。 她女儿小学六年级以全校第一名的成绩毕业后,得了五块钱的奖金,也全给她了,让她去供销社买两瓶好的蛤蜊油,给自己和老伴用,免得冬天他们被冻得手疼脸痛。后来女儿长大了,还给她和老伴织毛衣…… 白母越想越觉得三个孩子里,只有女儿和自己亲。所以,也怪不得她偏疼女儿。 “你这老婆子吼什么!我什么时候说要动用虹虹的彩礼了?”白木匠怒嗔妻子两句。 转头对面色不忿的两儿子道:“你们两个也别瞪眼。八百块卖了老子也拿不出来,我只能答应今年年底每人给你们分两百块!” 第二百三十一章 六十年代生存记(八) “爸!你没哄咱们?” 白老大一直比白老.二精明,他是很清楚自家的账的,开口就问:“咱家就剩一百多了,你打算去哪儿整钱?” 今年天不赏脸,庄稼收成不是很好,春夏时一连下了好多天雨,一家人都没怎么出工。这秋天天气倒是好转了,可二老忙着给小妹打家具,两人忙不过来,就强行把他和二弟关在家里做白工。 所以,可以预见,年底村上算工分,分钱分粮时,他们一家肯定分不了多少。恐怕填饱肚子都有些困难,哪里还有余钱? “老子就是去借,也把钱给你们借回来!放心罢,绝不会耽误你们买礼走、关、系!”白木匠阴阳怪气道。 “去借?”白老大和白老二面面相觑。 这年头亲戚朋友手头都不怎么宽裕,就算是去借,也不一定能借到。再则,即便人家有钱,也不可能随便借几百块出来吧。自个儿家的日子,还要不要过了? 此时白木匠心中却是五味陈杂。他心里郁闷又纳罕:也不知两儿子随了谁?他和妻子都是老实本分、慷慨爽快的人,两儿子却心眼忒小!自私不说,还很无情。眼里只有他们自己和钱。 偏偏他们自己看上的两个媳妇,也是一样的眼皮子浅,向来只顾自己自家,还很搅精,极会挑事。 从前他和老伴年富力强,有他们在上面镇压,没能闹出什么事儿。如今他和老伴年纪渐大,大儿媳又怀了“男胎”,自诩腰杆子直了硬了,撺掇着老大跳上跳下和他们作对。连带老.二一家也跟着闹个不停。 这家,是一天比一天不像一个家了,他也不想再管他们。 心灰意冷的白木匠,对暗自欣喜、丝毫不关心他们可怜的老父亲要怎么给他们弄钱的儿子道:“今儿咱们干脆把家分了,以后你们自己过自己的。我和你妈年纪大了,是管不了你们啦。” 白老大和白老.二闻言一怔,“爸,你说分家?我们没听错?” 之前他们都要闹破天,连族里的长辈和村里的队长、会计都喊到家里,逼他爸分家,都没能成功。死都不放权的老头子,怎么忽然就改主意了? 躲在窗下偷听的白大嫂和白二嫂却是喜不自胜,也顾不得隐藏行踪,喜气洋洋地跳出来,越过自家汉子,和白老头说话:“爸!我们听您的,这就分家!只是这家,具体怎么分?家里的田地、钱粮、房子如何划?” “闭嘴!这里没你们俩败家娘们说话的份儿!”白母怒气冲冲骂两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儿媳:“若不是你们两个搅家精在里面挑事,老大、老.二怎么会一再上蹿下跳,戳我们的心窝子。” “现在好了,闹得你爸不得不同意分家,你们开心了,如意了?”白母看着暮气沉沉的老伴,心疼又恼怒:“瞧瞧,这阵子你爸叫你们闹得头发都要白完,老娘脸上的皱纹都多了好几条!” “也不出去问问,咱们队,不是,咱们镇上,哪家媳妇儿子像你们这样,恨不能闹死爹妈!”白母连珠炮似的说话,都不给悻悻的儿子、儿媳发话的余地。 本来分家也没什么,她这阵子已经想开,可自愿提出分家和被逼分家是两码事! 末尾,白母双手叉腰,扔下狠话:“这家老娘不分!钱粮地契都在老娘手里,我不同意,看你们谁能把这家分了!要分家,就踩着老娘的尸体分吧!” 语罢,白母强势地拉着白木匠的手,撞开两个挡路的儿媳,看也不看被她吓呆的儿子和孙子,拖着他直接回房将门插上。 不管事后回过神的儿子、儿子们如何拍门呼喊,两口子甩了鞋子,拿棉花堵住耳朵,直接上床睡大觉。下午的工也不出了。都要叫不孝子气死,还做什么活! 白老大和白老.二以及他们的媳妇,把嗓门都要喊破,也没人搭理他们。 倒是院门外聚集了许多吃完饭遛弯,听到动静过来看热闹的村民。大家把白家的矛盾听了个差不离,村里还没出过如白家兄弟这般逼着老父母拿闺女彩礼添补他们的儿子,今日他们也算长见识了。纷纷聚在院墙四周,你一言、我一语地议论起来。 说来说去,都是影射白家兄弟和媳妇太凶悍不孝,为了钱父母亲情都不顾,简直是望乡生产队的耻辱。 叫父母气得关门闷家屋里同各自的媳妇商量对策的白家兄弟还不知,他们的名声已经臭遍全村。贪钱不孝的恶名,很快都要扩散到整个镇上。 没多久,村里听到传言的白家族中几位长辈并生产队的老队长丢下手里的活儿,跑到白家调解家庭纠纷。 他们一过去,就把接待他们的白家兄弟和白大嫂、白二嫂骂了个狗血淋头,旋即苦口婆心在白木匠夫妻房门外劝他们开门出来,大家坐在一起好好商量,有事说事,别闹得太难看,叫外人看笑话。 白木匠夫妻都堵着耳朵睡大觉,没人听到外面的喧闹,或许就是听到了,他们也不在意,兀自睡自个儿的觉。 什么家庭纠纷、笑话不笑话的,他们也不在乎。儿子和媳妇都要爬到他们头上拉.屎,逼死他们啦,谁还管别人会不会笑话他们家?难道白家最近被人笑话得还少了吗?谁爱笑笑去! …… 此时,白虹正在国营饭店,甜甜蜜蜜地吃着章爱国亲手为她做的饭菜,那滋味美得,吃得根本她停不下来,很没形象地把肚子都撑圆,还因后面喝汤喝得太急,不停地打嗝。 章爱国坐在她上方,撑下巴笑吟吟看着用手捂住自己胀红的脸,不断发出可爱的打嗝声的白虹,声音温柔得都能滴出水:“虹虹,吃饱没?” 他提起筷子,夹了一片肉香四溢的野猪肉,放在白虹碗里,“我看你蛮喜欢这野猪肉,再吃一块,你太瘦了。” “咯儿~”白虹自欺欺人地把脸埋在手掌之间,嘤嘤低声道:“我吃不下啦。”她偷偷瞥了眼自己鼓起来的小肚子,满头黑线,羞愤欲死:她真是一只猪! 哪个姑娘会同她这般,第一次单独和对象一起吃饭,就清空了半桌子的菜,连吃了三碗米饭!不止将肚子撑成一个大西瓜,还打嗝声不停。 天啊!事情怎么一步步演变至此的?明明三刻钟前她还是温婉可人、礼貌自持的壁花。 白虹用她本就有限的智商回想:她究竟怎么从一朵光看不吃、冷静矜持的花,变成一头咀嚼不断、手不停筷的猪? 是因为章爱国的手艺太好,做出的菜色太诱人,让她的口腹之欲压倒理智?还是因他总是不停给她夹菜,用她喜欢的低磁声音一直劝她多吃一点,叫她没法住口?又或是,单单因为这桌菜是她喜欢的人特地为她做的,她不忍浪费? 白虹已经傻傻分不清缘由。她只知道自己从早上起就苦心经营的礼貌知识分子形象尽毁,现在的她,就是一只人形的小猪。 唉!明明想好好表现的,怎么就到了这一步? 白虹用手按着羞惭的脸,弯腰一下又一下地撞着方桌桌沿,恨不能撞死蠢货一般的自己。然而她毕竟怕疼,不敢撞得太过用力。 章爱国的眼睛就一直没离开过白虹,他见白虹羞赧撞头,就像小时候上学听老师讲过的守株待兔故事中那只蠢萌娇憨的小兔子,萌得他心都要化了。 “别撞了,不疼么?”章爱国挪动凳子,起身站到白虹身后,伸手揽住她的腰,将她整个提拉起来,松松抱在怀里,贴着她红玛瑙石一般的耳珠子,故意将气往她耳朵里呵:“就算你不疼,我也心疼。” “……”白虹无言以对。 她呆了呆,轻轻推开章爱国,从他的怀里挣脱出来,站在一边,贼头贼脑地环顾四周。没看到外人,才后知后觉地想起章爱国知道她害羞,特地为她安排了一间包厢,屋里一直都只有他们两个人。 之前她还觉得不用面对外人挺好,此刻却觉着就这样单独和章爱国共处一室,有些危险啊。她想起白母告诫她不能让章爱国占她便宜的话,警惕地往后退了两步,“你、你不要这样!不好。” 章爱国见她对自己心生防备,不复之前的亲近,心里很是懊悔。方才就不该逞一时之快,没忍住抱了她。这下可好,吓到她了。下次要想抱抱她,可就难了。 哎,都怪她太可爱,叫他情难自禁。 章爱国长叹一声,心想,他太高估自己的自制力。得尽快把白虹娶回家。到时他想怎么样都行。 今天他也见过白母,虽说只聊了一会儿,可对方比他想象中还和蔼可亲,待他极好。都说白家明面上是白木匠当家,其实是白母做主。他已经获得了一家之主的喜欢,想来要娶白虹,应该不难。 至于白虹的兄嫂,都不在他眼里。以后他和白虹结婚,那些人自有他帮白虹应付。反正他已经决定要和白虹在县城安家,随白家兄嫂在乡下怎么蹦跶。只要他们不触犯他的底线,损害他和白虹的利益,就当他们不存在便是。 “虹虹,你觉得我这人怎样?”章爱国打定主意,便问白虹:“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这、这……我们才开始处,说这个,会不会太快啦?”白虹叫章爱国问得心慌意乱,拿不定主意。 她是喜欢他,甚至愿意嫁他的。可他们才开始处对象,也不怎么了解对方,怎么就跳到了“在一起”这步? 照书上写的恋爱步骤,他们只能算刚开头,还有好多过程都没进行,如何能直接跳到结尾?要是贸然结婚,以后发现对方都不适合彼此,那该怎么办? 白虹是这么想的,也就这么问出了口。 这下换章爱国头疼,“虹虹,你看的是什么书?那都是歪门邪说!世上的人千千万,每人的个性、经历和处境都不一样,怎么能全照书上说的办事?” “在咱们乡下,你和我……尤其是我,已经老大不小,合该成家。你想想看,和咱们年级相仿的人,是不是多半都已经成家了?” 章爱国见白虹面色松动,趁热打铁道:“咱们有正经的介绍人——翠兰婶子,算是符合媒妁之言的条件。你爸妈也同意你和我处对象,这便有了父母之命。” “自古以来,咱们华夏人成亲,都走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路子,咱们完全符合条件啊。你说我们缺乏对彼此的了解,这话可不对。翠兰婶子都是和咱们走得很近的亲戚,我猜她向你介绍我时,没少说我个人和我家的情况。因为她同我介绍你时,就说了你从小到大的事儿。你瞧,虽然咱们从前没怎么见面,但已经很熟悉彼此了,不是吗?” “可是……”白虹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可她又说不上来。 章爱国眉毛一横,果断下结论:“没什么可是的。你想想,咱们乡下人结婚,大多都是相看一两次后,就直接去扯证,接着回家办酒席。怎么到了你这儿,就不同了?” “我、我跟她们不一样!”白虹心道:不说别的,我书都比她们读得多。她忽然茅塞顿开:“毛.主.席都说了,现在是新社会,提倡自由恋爱,怎么还能走从前的老路子?按学校老师的说法,咱们乡下介绍、定亲这些,都属于封.建思想,是糟粕,要摒弃的。咱们都是读过书的人,你不能拿老一套唬弄我。” “虹虹……”章爱国见白虹满面坚毅之色,头疼万分:“那你想咋样?” “先谈、谈恋爱,别的以后再说。怎么着,也都得按书上的步骤进行啊。”她没有和人处过对象,没有经验,只能参考书本。表姐带给她的那本书是正经名著,上面说的,准没错! “……”章爱国一时拿主意正的白虹没法,忧愁得很。要是照白虹那一套恋爱步骤下来,起码得花上大半年,叫他如何能忍? 不行!他说服不了她,总有人能治她! 章爱国灵机一动,想起了白翠兰和白母。他决定走迂回路线,发动白翠兰和白母拿下白虹,尽快将美人娶回家,抱抱亲亲什么的。 可怜他一身强力壮、阳气旺盛的大龄小伙,昨儿见了白虹心动后,一晚上都在做自己和她这样那样的美梦。梦里有多酣畅淋漓,激.情.四.射,醒来就有多寂寞空虚冷。 从前他虽处过一两个对象,可最多也只拉拉手,如今他都记不清那些女人的脸。只有白虹,能让他产生强烈的冲.动,难以自抑。 章爱国可不想今后一段时间,都和五指姑娘作伴。他看上的女人那么美,那么娇,那么柔,光是牵牵手,搂搂腰,滋味就已经很好,真的吃起来,还不知多么销.魂。 最重要的是,他有太多情敌!不尽快定下名分,合法地把人绑到自己身边,章爱国睡都睡不安稳。他在县城做工,没法时时刻刻陪在白虹身边,要是一不小心叫人撬了墙角,他还不悔死! 第二百三十二章 六十年代生存记(九) “虹虹,你还没有去书店买书呢。来,我先陪你去书店,买了书,再送你回家。免得回去晚了,婶子和叔担心。” 章爱国拉着白虹的小手出门,跟他叔打完招呼,就骑自行车,将白虹送去了新华书店。 白虹这次带够了钱,买了几本之前没舍得买的名著,还给石头和桃花买了几本小人图画书,结账时章爱国抢着要给钱,白虹没让。 俩人买完书出来,章爱国就要载白虹回望乡生产队。白虹不愿,“我还有别的事要做,刚才我看你们店里挺忙,不如你先回去上班,一会儿我自己回家。” 章爱国危机感顿生:“什么事,我不能知道吗?”该不会是哪个小年轻约了她见面?会不会是她从前班上的哪位男同学? 他好像听翠兰婶子说过,白虹读书时,班里有个男同学对她穷追不舍。对方好像还是城里人,因为爸妈忙着上班没空管他,他才回镇上跟着爷爷住,在镇上中学读书。 听说那个男同学还一直劝白虹和他一起读工农兵大学。白虹不愿离家太远,更不想让那男同学用家里的关系把她送到工农兵大学去,这才没有同意。 白虹会不会突然改变主意,想和那个男同学一起去读大学?是啦,她那么爱读书,怎么舍得拒绝这个天大的好机会。 章爱国越想越心慌,很想问白虹,她会不会离开他和别人去读大学。又觉得自己这样太没风度,太不男人,嘴唇几动,还是没问出口,心里猫抓一般难受。 白虹摇头:“没什么。你快回去忙吧。我又不是小孩子,能自己照顾自己。”她要给他买鞋子,买毛线为他织毛衣,不能让他知道。 昨天表姐给她带的那本外国译文书上说,男女处对象时,要常给恋人送小礼物,多制造惊喜。这样,才能牢牢抓住对方的心,加深彼此间的感情。 章爱国听她那么说,心里更没底。换做五年前的他,早就抓住她的胳膊质问她到底要做甚。可现在的他,却是做不出那种毛头小子才会干的蠢事儿。 “可这些书怎么办?这么重,你一个女孩子怎么拿?还是我陪你一起吧。”章爱国目光发亮的看着白虹脚边的一堆书。 “这个啊,我可以把它们先寄放在书店,过两天再来取。”白虹已经不是第一次这么干了。 章爱国找不到其他借口,只得咬了咬腮帮子,假笑道:“那我走了,你慢慢忙去。” 他推着自行车绕到街尾,假意离开。实则将车锁在了一家电影院门外,给了门口卖瓜子的大爷一块钱,麻烦帮他看车。自己偷偷摸摸调转身,悄悄跟在白虹身后,想看看她到底要做什么。 如果真是去会别的小年轻,他就……他就冲过去把人拉走。 章爱国跟踪白虹跑了几条街,走过几十个门店,看她终于买好了两双男士布鞋,称了些深棕色和洋红色的羊毛线,还买了一匹蓝色碎花棉布和一匹灰色棉布。 章爱国心想她大约是在给家人买东西,可为何不让他作陪? 章爱国百思不得其解。生平第一次干偷窥尾随的事儿,他一路跟着白虹,深觉自己的行径可耻,不禁老脸微红。可心里却很踏实,知道他的姑娘没有背着他见别的男人,他就放心了。 在章爱国心里,早把白虹当成了自己女人,他们只是差一张结婚证而已。就是这张神圣的证书,章爱国有自信,不用多久,他也会补上。 一直目送白虹拎了大包小包坐公车回镇上,章爱国才停止跟踪狂的行径。知道她在镇上有亲戚,有人会送她回家,章爱国转道去了电影院外,取了自个儿的自行车。 章爱国也不急着回饭店上班,买了些酒肉和一匹藏青色、一匹天蓝色的棉布,并两斤水果糖,抄近路骑车回了桂花村老家,去给他的翠兰婶子送谢媒礼。 送礼倒是其次,他主要是想恳求他好心的婶子,去白家给白虹做做思想工作。怎么着也得把人劝服,尽快让白虹同他步入婚姻的殿堂。 谈恋爱这种事儿,他这样的老男人,可没那个时间瞎耗。反正这辈子他就认定白虹这一个媳妇,往后也必待她如珠如宝,不会让她吃苦受累。 白虹实在想谈恋爱,等他们结婚了,再慢慢谈也不迟。 …… 流言传播得很快,下午三点,白虹带着大包小包回到镇上,去她大姨家,想麻烦大表哥骑自行车送她回家。途中便听人说了家中兄嫂气晕父母的事儿,心里又慌又气。 慌的是不知爸妈情况如何?有没有被气出个好歹?也气兄嫂做事太过分,就为了她打家具那几百块钱,已经和父母闹了多久的别扭?她都答应把将来结婚的彩礼钱平分给他们,他们还有什么不知足的?非要气死爸妈才甘心? 怒极的白虹直接把要给兄嫂侄子侄女的布匹糖果什么的,一股脑送留在了大姨家。她宁愿给别人,也不想给自己兄嫂。 起码大姨一家是真心对她和爸妈好,总是热心帮助他们。当初她在镇上读书,没少到大姨家打牙祭。 不像兄嫂侄儿,只会问她和父母要东要西,从来不体谅他们,更不曾为他们着想。 白虹很后悔,她不该因一时虚荣和贪心,求着父母给她打制新家具。她没想到,父母会舍得下那么大的血本,用百年老木给她做家具。 若是知道一向和蔼的兄嫂会因那一套家具天天闹腾,伤父母的心,她说什么也不会那么做。 可惜现在后悔也晚了。 白虹转念一想,这样也好,早点看清他们的真面目,免得以后爸妈跟着他们过日子,受更多的委屈。 …… 白虹大姨在镇上同丈夫一起开了家酒馆,白虹到她店里时,她也听到了外面流传的闲话。白虹大姨不知那些话的真假,便按着性子没动,等白虹来了,抓着她一通询问。 听明白前因后果,白虹大姨生意也不做,关了门就同丈夫和儿子,包了辆牛车,带着白虹火速朝白家赶,扬言要狠狠教训两个不懂事的侄儿,教教他们怎么做人。 一路上,只听见白虹大姨一家义愤填膺地说话,众说纷纭,商量着怎么教训白家兄弟。 白虹全程阴沉着脸,一言不发,她算是对兄嫂彻底死了心。白虹打定主意,等她回去,就让爸妈把兄嫂分出去单过。至于爸妈,以后由她来供养。她的兄嫂能为几百块钱的家具,枉顾父母亲情。哪还能指望他们往后善待父母? 要供养父母,她得找份正式的工作,想法子多挣些钱才行。 要说之前白虹还犹豫过要不要去省城工农兵大学读书,此刻的她,已经完全没了那个念头。父母年纪大了,不想离开老家,她总不能带着他们一起去省城读书。 且要去省城读大学,势必要麻烦姜义磊和他的父母,没有姜家的关系,就算她成绩再怎么好,也抢不过那个去工农兵大学读书的名额。她又不想去读师范大学。 其实,兄嫂们没闹事前,她是想去首都大学念商科的。可惜她高考的分数不够。本来,她还想说在家复习一年,明年再参加高考,争取去心仪的大学,学她喜欢的专业。将来出来多多挣钱,带着家人过上好日子。 可现在看来,这个想法,不太现实。 一是她不放心让父母留在乡下和兄嫂住;二是去首都读大学恐怕要不少钱,她不能再给父母增加负担;三嘛,她也舍不得离开自己刚处的对象。 她姑不止一次和她说过,章爱国特别受女孩子欢迎,多的是女生倒追他。万一她离家去读大学,章爱国叫人勾走了,可怎么办?她那么喜欢他,只想和他在一起。 光是想想章爱国可能喜欢上别的姑娘不要她,她的心都要疼死了。 白虹面色苍白地按住心口,仿佛已经看见章爱国抛弃了她。 她大姨见了,急急忙忙问她:“虹虹,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大姨,我没事。”白虹轻轻摇头,把脑子里的胡思乱想一并晃走。 白虹忽然想起之前她大姨说镇上小学有位女老师去外省从军,空了个教师位置出来,她赶紧问白大姨:“大姨,镇上小学,还招老师吗?” “招的。今年小学里有两位上了年纪的老师办了退休,又有位女老师离开去从军,傅校长最近正忙着招人,他还向我问过你咧。” “这样啊,那我改明儿去找傅校长面试。” 白虹姨夫杨成功这时开口问道:“虹虹,你之前不是说要在家复习功课,争取明年考首都大学。怎么忽然改主意了?姨夫跟你说,你还是别去当那什么小学老师,正经准备考首都大学吧。当小学老师有什么前途……” “嗨!当小学老师有什么不好?”白大姨睃了杨成功一眼,不悦道:“教师是多么神圣的职业!老师多受人尊敬!虹虹的班主任也说了,那首都大学收分多高!就是咱们市里,每年最多也就一两个能考上。” “依我说,考什么首都大学,太不切实际。再说虹虹一个女孩子,我和老妹也不放心她一人去首都读书。离咱们太远,一年想见上一面都难。还不如就留在镇上小学当老师,清闲自在不消说,还离咱们近,来往也方便。” 对读书一向深恶痛绝、敬而远之的白虹大表哥杨巩也道:“我觉得咱妈说的有理。女孩子嘛,读那么多书做什么,还不如嫁个好对象。再说,虹虹也不小了,读大学多费钱,白家又不富裕,小姨夫和姨母年纪也大了,哪里还供得起虹虹?就算他们愿意,表哥表嫂们能同意?” “闭嘴!鼠目寸光!你懂个屁!”杨成功反手拍了自己废材儿子一巴掌,道:“现在读大学,国家都会补贴生活费,还减免书本费!根本花不了多少钱!” 他这话,不仅在给儿子扫盲,也是说给白虹听。 “虹虹,你听大姨夫的,咱不去当小学老师,好好在家准备高考,明年大姨夫还想沾你的光,去首都大学转转呢。姨夫这辈子最后悔的是书念太少。你大表哥和表姐都不是读书的料,咱家就你一个脑袋聪明,你可千万不要放弃!” “大姨夫,你放心,我迟早会去首都大学读书。只是现在家里一团乱,爸妈又叫兄嫂气病,我哪里还有心情温书?等家里的情况好些再说吧。” “哎!”杨成功叹息道:“你有那份心就好。姨夫也不逼你。”白虹毕竟不少自己女儿,他也管不了那么多。 杨成功心中很是失望,为何白虹就不是他的孩子呢?要是白虹是他女儿,现在他就想办法走关系把她弄到省城中学毕业班去,再读一年,以她的聪慧,明年指定能考上首都大学。到时岂不是为祖宗争光! 可惜了。 杨成功转头看向路边的大树,忍不住连连哀叹。 白虹大姨听不惯他的唉声叹气,在他背上捶了他两把,“给我精神点!别说那些不切实际的话,马上要到白家,做好教训白大、白二的准备。那俩小子如今皮硬了,要翻天。不给他们点教训,他们还以为没人能治得了他们!” “妈,真要动手?”杨巩颇为迟疑:“咱们是外人,不太好管人家的家事。你动动嘴皮子就行,别大动干戈。万一打了白大、白二,惹恼小姨姨夫他们,弄得里外不是人,就不好了。” “哼!”白虹大姨哼道:“你小姨他们应该感谢我为他们出头,白大和白二就是欠揍!他们就是心太软,舍不得下手,要是像我打你那样,我不信白大、白二敢挑事?还有你那两个搅家精表嫂,分明是日子过得太舒服,忘了自己姓什么?” “大姨,你的好意我心领了。”白虹怕她大姨伤到自己,她大哥二哥和两个嫂子人高马大的,力气也大,要真打起来,吃亏的还是大姨他们。 “我已经下定决心要和他们分开过。今儿就请你们来为我们做见证,咱们把家分了。以后爸妈就跟我,大哥二哥他们自己过自己的日子,咱们往后各顾各,井水不犯河水!省得爸妈天天受气。” “虹虹,你真决定了?”杨成功和妻子目带忧色看向白虹:“你一个女孩子,要养两位老人,可不容易。” “嗯。我不怕。”白虹道:“爸妈自己还能做活,几年内养活他们不是问题。这几年里,我会想办法挣钱,将来等他们干不动了,也能保证他们衣食无忧。” 第二百三十三章 六十年代生存记(十) “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杨成功想起侄女的处境,不禁对她心生怜惜:“只是挣钱可不容易,你不读大学,当小学老师可挣不到钱。” “听姨夫的,咱还是乖乖去考首都大学。念你想读的商科。等将来毕业了,进国营企业当老板,那才来钱!” “你能别张口闭口首都大学、钱不钱的?烦死了!”白大姨厌烦透了自家丈夫的“白日梦”,拉着白虹,率先跳下牛车,把脑子糊掉还瞎指挥“误导”侄女的丈夫抛在脑后,朝人头攒动的白家走去。 杨成功悻悻摸了摸鼻尖,同儿子老老实实跟在她们身后,前去见证白家分家。 白虹一回来,白木匠和白母也不再困觉,掀开被子出来围着白虹问长问短。由此可见,这把女儿当宝、儿子当草的两口子,在普遍重男轻女的农村,是多么的特立独行。 他们终是听了白虹的劝,同两个儿子分了家。钱粮、房子、自留地什么的,都一并分好,在队长、族中几位长辈和杨成功一家的见证下,写下分家文书。 文书上写明:白木匠和白母同白虹一起过,他们三个住主房,东西两边的耳房分别给白老大和白老.二一家。 房间的分配,同没分家前一样,大家都住惯了,也无甚意见。 主要是白家的耳房和主房一样敞亮,甚至比主房略大,分为内外两间,中间用木板和帘子隔开,且东西两头的房子旁边还留有不少空地,以后也方便扩建。 所以,白老大和白老二两家人才没提出异议。 文书规定白家老大和老.二每季度需要给二老一定的粮食和每年五十块钱的养老费。而白虹出嫁的嫁妆,则由白木匠和白母自己准备,白家兄弟不用出一毛钱。 同样的,白虹夫家给的彩礼,他们也无权动用,哪怕一分一厘。 白木匠为防止两个儿子和儿媳再闹事,在众人见证下,另外分别给俩混账儿子写了张保证书,保证在今年年底给两个儿子每人两百块。余下的钱,他会分成两年付,每年各给他们一百。 既成功分家又得了白木匠的保证,白家老大和老二以及他们的媳妇都喜笑颜开的,比过年还高兴。 白木匠看着兴高采烈的儿子儿媳,气不打一处来。可孩子大了,翅膀硬了,他再火大,也无济于事。白木匠忽然有种壮士暮年的伤感。 他静默须臾,对儿子儿媳道:“既然以后你们不用给我们养老,那往后我和你妈挣的钱,都是你妹妹的,你们谁都不准再过问。” 白木匠这时不知怎的,突然想起了他老妹给闺女说的据说挺有钱的对象――章爱国。他怕往后儿子儿媳跑去歪缠章爱国要好处,害女儿丢脸,便道:“往后你妹妹要是有钱了,你们也不准跑去打秋风。不然老子就和你们断绝关系,不认你们了!听到没有!” “听到了。”白老大等人已经达成了自己的目的,都欣喜若狂,乐晕了头,哪管白木匠说什么,全都乖乖点头应是。眼下村里德高望重的人,基本上都聚在白家,当着这些人的面,他们当然要给足老父亲面子。 心眼一向比人多的白老大没晕多久,就恢复了理智,他怎么想,也觉得老父亲之前说什么不让他们去妹妹那儿打秋风的话太难听,心里憋了股火,态度冷淡地问白木匠:“那爸,要是以后您和妈、妹妹的日子过不下去……又该怎么办?” 大哥这是什么意思,才分家就不要爹妈和妹妹了?方才他明知道爸说的是一时气话,还如此这般。简直过分! 白虹忍无可忍,不等她大姨一家为她出头,冷冷刺白老大一句:“这就不用大哥操心了。你大可安心,往后我和爸妈就是出去讨口,也不到你家吃你一口饭。二哥也请放宽心。往后咱们就各过各的!” “好,记住你说过的话。”白老大、白老二收好刚刚分到手的钱粮,以及白木匠写给他们的保证书,拉着妻儿各自回屋,同各自的媳妇一起憧憬以后的美好新生活。 白虹和父母一起,把村长他们送走。因为刚分家,父母情绪都不高,白虹也没留她大姨一家吃饭,把他们送出门,去请村里赶牛车的老把头将他们送回镇上。 刚送别大姨一家,白虹走回家,在院门口看到竟看到了章爱国和小姑夫妻正坐在院坝里,同她爸妈扯闲话。她妈还拉着章爱国的手诉苦呢!她爸则苦着脸,同小姑父吐沫横飞地数落两个不孝子。 白虹的兄嫂不知是关在房里庆祝分家成功,还是觉得事情闹太大,不好意思出来见亲戚,都不见人影。 这样也好,免得看到他们就生气。 “小姑、姑父,爱国,你们怎么来了?”白虹很是惊喜地招呼客人。 “我听人说你们家正闹分家,怕你爸妈难受,就过来看看。”白翠兰起身拉着白虹走到一旁,“虹虹,我瞧你爸妈这次是真伤心了,我们一来,就抓着我们吐苦水。你可要好好劝解他们。” “嗯,我知道的。”白虹握住她小姑满是老茧的手,感动道:“小姑,多谢你和姑父这时来看望我们。” “你这孩子,说什么呢!”白翠兰笑嗔白虹:“咱们都是一家人,你说这话,不是和小姑见外吗!” “姑你说得对,我错了。”白虹笑着给她姑赔完不是,又悄声道:“姑,快吃晚饭了,可咱家还没动灶。按理说你们远道而来,该我做饭招待你们。可姑你知道我的,让我烧火洗菜还成,切菜、做菜就……你和我去厨房做饭,成不?” 一心二用的章爱国,耳尖地听到白虹的话,忍不住咧嘴而笑。 白母也听到女儿的话,看着微微笑的准女婿,老脸烧红,心里埋怨闺女分不清场合,连话都不会说。那个傻丫头,怎么能当着未来女婿的面,自曝其短呢? 你要说,也不知道走远一点啊! “呵呵,爱国啊,叫你看笑话了。”白母盯着章爱国的脸,惭愧干笑:“都怪我和他爸平时太宠她,宠得虹虹连饭都不会做……” “婶子,不碍事的。我是厨子,我会做饭就成。虹虹的手,是拿笔拿书的手,怎么能进厨房埋汰?婶子,我是真心喜爱虹虹,想和她组建家庭。您放心吧,以后等虹虹和我一起过,我也不会让她进厨房。”章爱国回答得很有水平,瞬间取悦了在场所有人。 哪怕对他抱有成见的白木匠听了,也大方地赏了他一个笑脸。 白虹心里更是甜如蜜,低头偷乐。 章爱国坐着,刚好看到她嫣然而笑,心仿佛被蜜水泡过,暖暖甜甜的,他站起身,对白母道:“婶子,还是我去厨房做饭吧。你们慢慢聊。” 白翠兰眯眼呵呵笑:“好啊。哥,嫂子,爱国那可是大饭店大厨的手艺,今儿咱们有口福了!” 之前她过来时,把章爱国买给她的猪肉分了一半过来,还在村里买了两条大鲢鱼。也不愁没菜吃。 白母冲女儿使了个眼色,“虹虹,爱国不知道咱家的菜和调料在哪儿,你进去帮帮他。” “喔。”白虹也想和章爱国独处,便乖乖带他进厨房做事。 两人在厨房里甜甜蜜蜜聊天时,外面的几个大人都竖着耳朵,故意坐在厨房外偷听他们说话。 大约听了一刻钟,白母等人才暗笑着走开,把凳子搬回院坝中间坐,就两个小年轻说起话来。 白翠兰拿人手短,吃人嘴软,想起章爱国拜托她的事儿,一个劲在白木匠和白母面前夸奖章爱国,怂恿他们尽快把女儿嫁过去。免得错过了好女婿。而且,白虹早点嫁出去,也不用留在白家叫她两个嫂子挤兑,被人说闲言碎语。最重要的是,白木匠夫妇能早些抱到外孙。 白木匠和白母叫巧舌如簧的白翠兰说得很有几分心动,两口子回忆起将将在厨房外偷听偷看到章爱国对女儿百依百顺的样子,觉得女儿就是嫁过去,也不会吃亏。 而且,正如白翠兰说的,女儿早些时候出嫁,他们能及早抱上外孙。章爱国和女儿可以说是金童玉女,相貌顶好,将来他们生的孩子,一定格外漂亮! 思及此,两口子叫儿子儿媳伤了的心,瞬间治愈。 白木匠虽然还是觉得章爱国配不上他女儿,但见他万事以白虹为先,处处为白虹考虑,便勉强认了他这个女婿。 厨房里,章爱国凭借身高优势,发现躲在外面的几位长辈离开后,就放下菜刀,蹲下身轻轻环住正坐着洗菜的白虹的腰,把下巴垫在她肩上,温声道:“抱歉,我来迟了。今天很辛苦吧?” “没有!”白虹本来也没觉得有什么,叫章爱国这么一说,忽的眼泪就不听话地流出,如同断线的珠子一般落在水盆里。 章爱国没有看到她掉眼泪,却听出了她话语里的颤音。他知道白虹自尊心强,纵使心疼万分,也没有强行把她转过身给她擦眼泪。虽然他很想那么做。 章爱国继续保持背后抱白虹的姿势,语气轻柔:“哭吧,哭完就好了。” 白虹默默流了两分钟的泪,感觉积压在她心里的委屈和愤恨都没了。 “谢谢你。” “我是你对象,不用和我说谢。”章爱国见她恢复精神,松手搬了小板凳坐她身旁,陪她洗菜:“说真的,你也不用难受,这样的结果,其实更好。在大家还没有耗尽情分之前把家分了,往后彼此也好来往。” 白虹没说话,好不好来往她不确定。她能确定的是,哥嫂和他们的情分,真的所剩不多。她是替父母难受。 章爱国结合传言和白虹不冷不热的表情,隐约猜出了她的心思,劝她:“你不必替白叔和婶子不值。他们也只是暂时想不开。二老年纪不小,再当家未免力不从心。我听翠兰婶子说,你哥嫂们闹得很厉害。长期这样下去,叔和婶子就是没病,也得气出病来。早分家,对大家都好。” “我也这么想。”白虹小声嘟囔一声,笑对章爱国道:“只是爸妈跟我过,如今我身上的负担更重。往后谁要是娶了我,可得同我一起奉养爸妈。你……” “这个完全不是问题。”章爱国知道她想问什么,在她没问出口前,先打算了她:“你回来前,我已经从婶子那儿听说了这事,也向婶子和叔表过态。当时你不在,现在我再同你说一下。” “额,你快说!”白虹好奇得紧。 “我跟婶子和叔说,我没父没母,往后他们就是我亲爹亲妈。等咱俩结婚,他们就跟我们过。咱们住哪儿,他们就住哪儿。我保证叫他们吃好喝好。” 白虹叫章爱国说得鼻子发酸,她忍住流泪的冲动,第一次主动扑到章爱国身上,抱着他的手臂,小声撒娇:“你怎么对我这么好!” “我喜爱你,拿你当媳妇看,当然要对你好啦!”章爱国半真半假地开玩笑:“媳妇你这么受欢迎,十里八乡的小伙子都是我情敌,我要是对你不够好,你还能选中我?自从和你相看后,我可是没一刻安心的,就怕哪儿做得不好,你不要我去选别人。” “哼!我是那样的人吗!”白虹横眉,怒视章爱国。他怎么可以小看她对他的心意,怀疑她的人品!她都答应和他处对象,怎么可能再去看别人! 章爱国笑得露出一口大白牙,一颗心总算落到实处。他伸手点了点白虹的额头。虽然他个人很想亲一亲那儿,可到底怕唐突了白虹,没敢。 “我媳妇当然不是那样的人!”光听声音,就知道他有多得意。 “我既然答应和你处对象,就会对你一心一意。”白虹对于章爱国质疑自己对他的真心很是受伤,一伤心就忘了保密:“亏我今儿还特地给你买了鞋子和毛线,打算给你织一件毛衣呢……” 章爱国喜出望外,一口亲在白虹白里透红的脸蛋上,“我真是太高兴了!虹虹,你对我真好!”原来她偷偷去买东西,是为了给他惊喜。 他欢喜万分地凝视白虹,眼里的爱意都要溢出来。这姑娘怎么这么讨人喜欢!好想马上把她扛回家关起来! 第二百三十四章 六十年代生存记(十一) 白翠兰在外面卖力替某人劝说兄嫂嫁女,说得喉咙都要冒烟,她到厨房喝水,看到被她一口一个“懂事守礼”的章爱国正抱着白虹亲她。 白翠兰老脸顿红,心里有些发虚,她第一时间往外看,确认兄嫂都坐在院坝中间,发现不了厨房的动静,这才松一口气,推门进厨房,将门掩上。 只瞧她双手抱胸,斜倚在门后,眉毛上挑,打趣两个小年轻:“你们倒是好,在厨房里你侬我侬,逍遥自在。难为姑姑我为了你们小两口的婚事,在外面嘴皮子都要说破!爱国,愣着傻笑干啥,婶子口渴死了,快给我倒碗水。” “好的!辛苦婶子了。等明儿我和虹虹办喜事,一定少不了您的封红!”章爱国见白翠兰神情自得,语气松快,知道自己好事将近,笑得见牙不见眼。 白虹却是闹了个大红脸,她知道自己说不过她姑,更没法和章爱国这个厚脸皮“流氓”讲道理,索性当什么都没听到,埋头洗她的菜。 此刻,她心里纠结又甜蜜。那人开口闭口不离结婚,这么快就发动姑姑替他向爸妈说情,听姑姑的口气,似乎她爸妈都有些意动。难道她真要和他闪婚?可她还没有和他好好谈过恋爱呢!感觉要是就这么嫁他,自己很吃亏呀。可不依了他,他又要失落难受,这样她该多心疼。 哎呀!处对象真麻烦!好烦恼喔!白虹用力扮开青菜杆子,使劲搓洗。脸上的笑却能腻死个人,整个人仿佛被涂了层蜜。 白翠兰看到侄女那一脸清甜的笑,再瞅瞅那个心不在焉,切一刀菜就瞥一眼白虹的侄子,知道她马上就能喝喜酒。 两个小年轻黏黏糊糊的,白翠兰忽然觉得自己好碍眼。她笑对章爱国道:“别看了,小心切到手!我走啦,免得打扰你们。爱国,你可得专心些,别叫我们在外面在等太久。我哥还在考察你呢!” “嗯。”章爱国叫白翠兰点醒,收敛心神,专心做饭。免得叫本就看他不顺眼的未来老丈人挑刺。 …… 有了白翠兰这个神助攻,加上自己一有空就往白家跑,帮着白木匠夫妻下田干活,时不时带些猪肉、鱼、鸡什么的到白家,给未来岳父岳母烧好吃的,改善伙食。期间,还没忘给白虹买好看的裙子,她喜欢的书等,章爱国只花了短短两月,就攻克下白木匠夫妇和白虹,把肖想已久的美人娶回了家。 章爱国娶媳妇很舍得下本钱,不仅买了“三转一响”做聘礼,还另外加了五百块的彩礼钱,说是专门孝敬白木匠夫妻,感谢他们生养了白虹。 这手笔,在湖石镇还是头一份。就是许多城里人娶妻,都拿不出或者舍不得拿出这么多钱。 白木匠夫妇顿时觉得扬眉吐气,前一阵笼罩在心头的阴霾尽散。逢人就笑,和谁扯闲话,三五句话内必不离女婿,便是白虹这个长年高居他们心头第一的宝贝,都暂退一射之地,成了第二。 白木匠夫妇本想把五百块同三转一响一起让白虹陪嫁出去,白虹和章爱国没同意。 白虹心想自己也不会裁布做衣,便把缝纫机留给了母亲。至于那五百块,白虹让白木匠分别给了白老大和白老二两百,余下一百,让二老留着自用,多买些养人的小米白面吃,少吃糙粮,把身体养好。 女儿女婿心疼自己,白木匠夫妇心感甚慰。 白母得了台缝纫机,她制衣手艺好,在村里揽了些做衣的活儿,让人自带布,她负责缝纫,一件衣服收一块钱,一条裤子收五毛,一个冬天下来,也小赚了一笔。 至于白木匠,对结了婚仍时常带女儿回白家陪他们二老,给他们做美食的女婿,那是满意得不行。听说女婿过两年想在城西开店,便自告奋勇说要给女婿免费打桌椅柜台。 章爱国叫岳父这深沉的爱感动颇深,他没好意思让都快五十岁的岳父白给他做家具,也怕因此引得白家的两个小心眼舅子不满闹事,再给白家二老添麻烦。自己出钱招人开拖拉机送了几车木头堆在白家后院里,让岳父慢慢替他打,等打完,他再另给工钱。 白木匠知道女婿的用心良苦,只觉得这一个女婿,比两个儿子都体贴孝顺,心里愈发偏向女婿。暗中下定决心,要瞒着儿子儿媳,坚决不要女婿的工钱。 白虹和章爱国结婚前,已经通过镇小的考核,光荣地成为一名人民教师,教三年级的语文和四年级的数学。 周一至周五就在镇小上课,一半时间住桂花生产队,一半时间带着读五年级的章爱华和三年级的章爱军住白家。章爱国和章爱华小时候家里穷,读书都读得迟。 因为已经分了家,白虹带着章家姐弟在娘家蹭吃蹭喝,白大嫂和白二嫂心里再不满,也不敢吱声。 只是每次白虹回娘家,都叫自己的孩子跑去正房连吃带拿。 白虹起初觉得无所谓,觉得孩子还小,贪吃爱独也是正常。可一二再,再而三的,吃拿了她带回家的糖果零食,不止不记她的好,偶尔一次她忘带东西回家,侄子和侄女就冲她大小声,骂她什么“吝啬鬼”、“嫁人了还回娘家吃吃喝喝,不知羞”。 白虹大怒,觉得自己给侄子和侄女买的那些东西,都喂了狗。两个兄长家的大人、小孩儿,没人领她的情。 从此不再买糖果零食回家,也减少了回娘家吃饭的次数。 白虹经常骑自行车,或者请村里的老把头驾驶牛车,接父母到婆家。她把鸡鸭鱼蛋什么的,买回家中,让白翠兰带着丈夫儿子到她家做客,并跟着白翠兰学做饭,章爱华替她们打下手。 渐渐地,白虹也能做一些家常小菜。虽然味道一般,但乡下人都不挑嘴,将就也能吃吃。 只是章爱国某次休假回家,听弟弟妹妹说他不在家时,自家媳妇常下厨,心疼的跟什么似的。 可章家也没大人在了,弟弟妹妹年纪还小,他也不忍心叫他们做饭。只备了厚礼到白翠兰家,拜托她做饭时多做一些,顺带解决他媳妇和弟弟妹妹的伙食问题。 章爱国还把章家的粮食搬了一大半去白翠兰家,让白虹隔三差五买菜买肉过去,给一大家子解馋。 只有每月中旬和月底他休假回家,才自己进厨房,做美味佳肴请白翠兰一家和白木匠夫妻吃饭,有时还会叫上白虹大姨一家。 至于白虹的兄嫂,章爱国从不请他们吃饭。同样,白老大、白老.二也不好意思到章家做客。盖因章爱国与白虹结婚前,就明确表明了自己的立场:往后他不会沾他们的光,白家兄弟也不许打他和白虹的主意。 只是苦了石头和桃花,还有和孩子抢零嘴吃的白大嫂、白二嫂,再也不能沾白虹的光,吃免费的糖果和零食。 不止如此。分家后,猫冬的日子里,时常有人到白家请白木匠帮忙打家具,白木匠叫两个儿子伤透了心,不再带他们做活,而是另外从白家族里选了两个二十多岁的青年壮汉当学徒,带着他们出工。挣来的钱票、粮食、果蔬肉类、烟酒等,除了给自己和老伴留些,其余的都往白虹那儿送。 偶尔东西多了,也会送些到白虹大姨和小姑家,半点也不便宜儿子和儿媳。 因此,在白家,经常是老两口关起门来做好吃的,不给自私的儿子和儿媳吃,最多给石头和桃花两个小孩儿吃些。 便是厚脸皮如白大嫂,借着怀有白家“长房长孙”的由头,几次欲从白木匠夫妻那儿蹭吃拿好的,都叫白母骂走,一点儿好处都没叫她沾。弄得惯爱占便宜的白大嫂背地里没少骂“那两个老不死的”。 有几次她没忍住,在白老大面前发牢骚,结果令本就心焦的白老大大怒,甩了她两耳光,差点儿把她赶回娘家,白大嫂这才老实了。 至于白老.二夫妻,没有老大两口子的心黑皮厚,分家后基本消停下来,听白二嫂娘家兄弟的话,请人在分得的一亩自留地里,搭了两个大棚,去供销社买了些透明塑料盖在上方,种起了大棚蔬菜。 种出来的菜一半卖到供销社,一半送去镇里和县城的餐馆。一个冬天下来,除去一百三十块的本钱,还赚了一百多块,可把两口子喜得不行。 村里有人见他们赚了钱,也开始搭起大棚,做起蔬菜生意来。 春节后,正月初六,白老大和白老二用钱和章爱国换了些烟、酒、布、肉票,去县城的百货商店大购一通,带上好礼去拜访钢铁厂负责招工的领导。 可惜他们各自砸了一两百块到领导家,结果后来招工时,录取名单上却没有他们兄弟的名字。 白老大和白老.二又气又急,跑去招工领导家蹲了一整天,和人扯了一天的皮,结果不欢而散。 气不过的白老大和白老.二跑去工商局告招工领导受.贿,后来闹了几天,虽是将自己送礼的钱都要了回来,也把招工领导的工作搅黄了,可他们自己仍旧没法进钢铁厂。还因得罪了招工领导一家,叫人喊地痞套黑袋,痛打了他们一顿。 最终两人各自在床上躺了两个多月,光是医药费就耗空了家底,还向亲戚借了些钱。 天气暖了,白老二家的大棚也没了用处。乡下遍地都是蔬菜,多数人家的菜,种得比白老二家更好更多,且卖菜时要价更便宜,把白老二一家挤出了蔬菜市场。 白老大和白老.二大病初愈后,家里也没有进项的钱,兄弟俩便跑去正房跪着求白木匠原谅他们,带他们一起做木工,尽快挣钱还债。 白木匠见两个儿子吃亏后老实不少,便也带他们一起做活。只是白老大和白老.二手艺不好,经常白木匠介绍活儿给他们做,兄弟俩都干得虎头蛇尾,惹来主顾不满。 渐渐的,便没人放活给他们做,兄弟俩很快又失业。 后来不知他们从哪儿听说,章爱国和他老叔在县城认识不少钢铁厂和煤矿厂的领导,白老大和白老.二天天跑去章爱国他叔的饭店,求他们给兄弟俩“指一条活路”,否则他们就耐在饭店不走。 没脸没皮的白家兄弟在饭店撒泼,闹走了不少客人,章爱国和他叔没法子,只得走关系将他们弄进煤矿厂“拿铁工资”。 章爱国这个腹黑的,不想白白便宜了那对兄弟,便找人将他们弄去挖矿,虽然工资高,但是活儿重,每天把白家兄弟累得死去活来。可为了养家和还债,他们有苦说不出,还是只得咬牙坚持下去。 因为章爱国出面解决了白家兄弟的工作问题,把他们弄进了“前途光明的国有企业”,白大嫂和白二嫂都老实下来,不敢再惹白木匠夫妻和白虹不高兴,怕毁了自己丈夫的前途。 白家的气氛,因此更加和融。 白木匠和白母因而更加爱重女婿。现在家里有什么事儿,老两口都不找白虹商量,全找章爱国。 有时两口子闲着没事,还把家里的鸡鸭和瓜果蔬菜拾掇好,给他们在饭店辛苦上班的女婿送去,让章爱国好好补身子。 白母更是衣服鞋袜的不停给章爱国做,让多年没有享受过母爱的章爱国感动不已,私底下对白虹说,丈母娘对他,比当年他亲妈待他还好。娶了白虹,是他一辈子做的最正确的决定。 白虹对此却是酸气漫天,觉得嫁人后,她在父母心中的地位直线下降,叫她那个很会来事哄人的丈夫挤兑得,都没地儿站了。 这天,白虹休假,被白母抓了壮丁,让她骑自行车带她去找女婿。家里的母鸡下了三十个鸡蛋,白母另外在村里鱼塘买了两条三四斤重的白鲢,还装了一大袋山里的板栗、核桃、松子。 白虹最近嘴很馋,胃口特别好,她看见那一大袋板栗、核桃和松子,就嘟嘴了:“妈,你是不是忘了你闺女也爱吃这些?光记着你女婿了。到底谁才是你亲生的?” “浑说什么呢!县城买什么都要票,按量供应,有时有票有钱还不一定能买到。家里有,就给爱国送些,也叫他尝尝咱村的山货。” 白母斜白女儿一眼:“你姑前儿过来找我扯闲话,还说你姑父给你送了不少核桃和板栗。你都吃完了?” “……”倒是没吃完。 白虹顿了顿,继续“挑刺”:“可那是姑父送的,不是你给的。再说,这袋东西少说也有三十斤,重死了,怎么载啊?还有那些鸡蛋,容易碎,干脆也别带了。不如留在家里咱们吃。就给爱国带两条鲢鱼得了。” 第三百三十五章 六十年代生存记(完) “你想得美!”白母怒瞠目:“这些都得给我女婿送去,少一样都不成!” 白虹对在短短时间内从慈母变为尖刻“恶婆婆”的母亲,感情很复杂,震惊之余,还有一丢丢酸涩和愤怒。她妈偏疼了她那么多年,突然“变心”,眼里只有她的好女婿,真是叫人羡慕又嫉妒。 白虹有点能体会当年她大哥、二哥对她的妒忌和对父母的不忿了。 “我说虹虹,你也太小气、忒不懂事!你男人在城里辛苦挣钱养家,你都不知道多给他送些好吃好用的!” “让你送点什么,就跟我讲县城什么都有,爱国什么都不缺,送什么送,你这样,多叫人心寒!爱国可是把他的钱都交给你把着!想抽包烟、喝瓶酒,还得向你申请。你怎么也不给他买些东西!你瞧瞧咱们这乡下,哪家男人能有爱国这么大方心宽?对咱们这些岳家人,比对他们章家族里的自家人还好!” “是,您说得对,爱国什么都好!我不给买东西,那是因为您什么都要给女婿带,给女婿做,给女婿买。事儿都叫您干了,我干嘛还废那个劲儿?”白虹理所当然道。 “你……”白母叫幼稚不会持家、不会照顾自己男人,跟了她快二十年,还是没学会怎么当一个合格的贤妻良母的女儿,气红了脸,想抬手拍女儿两下,又舍不得,心窝子都叫一股邪火烧疼。 “冤家啊!”白母拍着自己的大腿哀嚎两声,不顾白虹的阻拦,找了根又长又结实的麻绳,把装核桃、板栗、松子的那一大袋子绑在自行车的横杠上。 随后动作利索地将装鱼的袋子吊在自行车的龙头上,拍着站在一旁稳住自行车的女儿的肩,喊道:“好了,出发!你先发动车子,我一会儿跳上后座。” “那我骑慢些,你悠着点儿跳!小心闪了腰。”白虹摇摇晃晃骑着车子出发,白母助跑几步,以不符合她年龄的极灵活的身姿弹跳上自行车后座,把女儿当成拉车的老马,拍着女儿的后背,在一群围观村民羡慕的注视中,吆喝一声:“快快走起!我上次和女婿约好今儿到他那儿吃午饭,都九点半了,骑快些,别耽误我和女婿吃饭。” 悲催的“拉车老马”白虹没吭声,只默默冷笑。以前村里婶子嫂子们说出嫁的女儿是泼出去的水,不再受娘家重视,她还持怀疑态度。如今嘛,呵呵…… 白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最近吃太多,猛长了十斤,导致虚胖体弱,还是她妈带了太多东西,给她增加太大负担,致使她自行车骑到半路,全身疲软,眼前还隐约闪烁着金星,再也踩不动脚踏板。 更叫她难以忍受的是,她那已经长了不少的肚子,还开始隐隐作痛,越来越疼!不是吃坏肚子的疼,也不是经期到来的疼。等等!她的经期似乎已经推迟了二十多天。 白虹心中忽然生出一个可怕的念头:她可能已经怀孕,因为劳累过度(独自骑着负重超过两百四十斤的自行车跑了二十多里路,可不是闹着玩的),她的孩子,不会出什么问题吧? 白虹当机立断,叫白母跳下自行车,她也紧随其后从车上下来,捂着肚子弯腰立在路边上,面色发白对白母道:“妈,算算我都二十多天没来了,很可能有了。可是我肚子有些疼,不能再骑车。我想先去前面镇卫生所找医生看看,你慢慢推着自行车过来。啊!” “行!”白母连声催促女儿:“你快去!这可不是小事。万一我外孙真有什么好歹,看我不骂死你。” “哎!我先走啦!”白虹快步朝卫生所而去。 白母推着自行车边走边对着空气叨叨:“虹虹真是的,多大的人了,自她结婚后,我和她姑、她大姨也不知跟她说了多少遍,要她注意自个儿身子。那孩子都拿我们的话当耳旁风,月事推迟,也不和我说……” “哎!我这当妈的也是,太粗心!都忘了问她。还让她骑车载我跑了这么远,要是孩子真有什么事,叫我如何跟虹虹和女婿交待?”白母不可避免地陷入焦躁的自我谴责和悔恨中。 好在她过去那么多年给菩萨烧的香都没白烧,毛.主.席语录也没白背,多亏老天和毛.主.席保佑,她女儿和肚里的小外孙都没有大碍。 白母提心吊胆来到卫生所,听到里面的医生说大人和小孩都还好,心里的大石,总算落下。 只是因为白虹运动过度,导致怀相不太稳。医生嘱咐白虹最近一月内最好不要骑车,不要过度劳累,好好在家躺床休息。有条件的话,多喝些鸡汤,吃点鸡蛋、小米、鱼肉之类的食物养养身体,对孕妇和孩子都好。 白母点头哈腰的一一应了,反复询问医生一些养胎的方法和注意事项,将之铭记于心。 这会儿,她脑子里只有不小心被她间接伤害了的可怜女儿和外孙,金疙瘩女婿转瞬被她忘到了旮旯里。 白母先让吃了安胎药的白虹在卫生所的病床上躺一会儿,她把白虹的自行车推去白虹大姨家,把白虹怀孕的好消息报告一通,然后心急火燎回卫生所把白虹接去她大姨家,让她先在那儿住一月。 因为医生说她不能再骑自行车,也不能走远路,可以适当的散散步。现在快到期末,白虹放不下她的工作,白母只好拜托自己大姐收留她和女儿一段时间。等她闺女养好身子,学校也该放寒假了,到时她再把白虹接回娘家住。 杨家在镇上开了唯一一家酒馆,生意还不错,家里的房子挺宽敞,光是客房,就有两三间,完全住得下白虹和白母。杨家上上下下、老老少少都很喜欢白虹,白虹也不是第一次住杨家,一点儿也不觉着不便。 或许是她累着了,白虹到杨家后,话也没说两句,吃了碗面就到客房躺下,陷入香甜的梦境。 她倒是万事不愁,在县城国营饭店看准时间,做好一大桌好菜,几等她和岳母不至的章爱国,都要急死了! 这离他们约好吃饭的时间都过去两个多小时,媳妇和岳母的影儿都没见着。她们不是在路上出了什么意外?会不会掉水里掉坑里了?还是连人带车摔到山坡下动弹不得…… 章爱国越想越焦灼,仿佛热锅上的蚂蚁,又好似无头的苍蝇,心不在焉地店里店外跑了十几趟,终于按耐不住,在他叔的大声咆哮中,很不负责地丢下做到一半的菜,骑着自行车风风火火往白家赶去。 凑巧的是,他刚出城,就和杨成功碰面了。 原来杨成功得了白母的嘱托,特地骑车来县城,向章爱国说明她们迟到的缘由,顺便报喜。 杨成功根本想不到,他这个一向稳重、就算泰山崩仍面不改色的侄女婿,听到妻子怀孕,第一个反应居然是傻乎乎地望着他发呆。连自行车都没稳住,下一瞬就连人带车摔倒在他面前。 杨成功面色囧然,哭笑不得看着表现夸张的章爱国,“爱国啊,你摔着没?能起来吗?你的身子,没问题吧?”要不是身体有恙,好端端一个健壮小伙子,怎么会在他面前“自演翻车事故”? “我没事。”章爱国仍有几分恍惚。背后和地面接触擦破皮的疼痛提醒他,他没有做梦,他媳妇真的有了他们爱的结晶。 章爱国躺在地上傻乐半晌,翻身爬起来,逮着杨成功问个不停:“我媳妇怀孕多久了?怀相好不好?她没事儿吧?怎么没亲自来和我分享这个好消息?” “卫生所那医生说虹虹刚怀孕四周的样子,本来怀相不错,但虹虹不知道她有孩子了,今儿上午骑自行车载着她妈跑了二十几里路,累着了,现在胎象不是很稳。” “你别急,孩子和大人都好着呢!我来找你之前,还看着虹虹吃了一大碗面。医生让她最近不要剧烈运动,好好在家养胎。现在虹虹和她妈都住我家……” “那还等什么?咱们赶紧回镇上。我想去看看虹虹。” 章爱国心急如焚,拿出吃奶的劲,把自行车踩成了哪吒的风火轮,把他那年过半百的大姨夫远远甩在后头吃灰尘。几乎一路贴着地面飞回了镇上杨家。 “妈,虹虹是不是真没事呀?”章爱国一到杨家,抓着白母的手就问。“大姨夫说她动了胎气,我很担心她。咱要不要把她送县城人民医院好好做个检查?” “用不着!”白母比章爱国沉得住气多了:“咱镇上的老医生说过,虹虹和孩子都没大碍。现在她最重要的是在家休养。” “爱国,你别担心,我巴着老医生问了许多养胎法子和主意事项,往后一定寸步不离虹虹,把她照看得好好的,你还要上班呢,先回城里,等休假了再回来看我们。别误了你的工作。” “妈,虹虹都怀了我的孩子,我还上什么班?当然要留在她身边陪着她,照顾她和孩子。”章爱国也不和白母多说,问她:“虹虹人呢?” “在最西边的那个客房里睡觉。”白母满面慈笑:“我得去给虹虹杀鸡熬鸡汤,你自己去瞧她吧。她也睡了一个多小时,把她叫醒,起来坐坐,免得睡多了晚上睡不着。” “嗯。”章爱国和白母分开,来到后院,碰上白大姨和白虹表姐,耐着性子和她们客套了几句,就急匆匆去瞧白虹。 他进去时,白虹刚好醒来。看到他,白虹十分惊喜:“你怎么来了?” “当然是特地回来看你和孩子的。”章爱国后怕地沉脸训白虹:“虹虹,你怎么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子?你也太粗心了,连有了孩子都不知道。骑车驮咱妈跑那么远,这下好了,伤了身子。你……” “我什么?!”白虹拖着背后的枕头朝章爱国脸上摔,怒声喝道:“章爱国你什么意思!指责我啊?我又不是医生,怎么知道自己有孕?照你这话,难不成我是故意跟自己和自个儿的孩子过意不去?” “不是,虹虹你误会我了。”章爱国好脾气地向白虹赔罪:“都是我不好,一时情急说错了话,媳妇你别放心上。就当我是个屁,放了吧。” “哼!”白虹仍不给他好脸色。 章爱国想起刚才和白大姨寒暄时,听她说孕妇脾气大,叫他多包涵白虹,他继续赔小做低,安抚白虹:“媳妇,别生气,当心伤着孩子和自个儿。我是个粗人,没读过什么书,不会说话,你别和我计较。咱妈和大姨可是说了,你现在的身子不宜动气。” 白虹想起医生的话,放宽心,拿章爱国当空气,叫他把枕头捡回来,继续躺在床上小寐。 章爱国不敢再惹她,默默坐在床边,守着她。从前她还没怀孕,他们家都是她最大,如今更了不得,从公主直接上升为女皇。 白虹躺了会儿,冷静下来,觉得自己不对,哼哼唧唧同章爱国道了个歉,然后道:“爱国,我突然好想吃你做的白斩鸡,青椒麻油味儿的,特别鲜香!” “我马上去给你做。”章爱国想,丈母娘应该已经把鸡杀好了,他扶着白虹从床上坐起,问白虹表姐借了本书,让白虹翻着打发时间,自己捞起袖子,到厨房给媳妇做好吃的。 当晚,杨家人沾了白虹的光,吃了顿丰盛美味的大餐。他们听章爱国说要留在杨家照顾白虹,全都欣然同意。大厨的手艺好极了,天天免费给他们做好吃的,真是太幸福了。 一个月恍如一瞬,一眨眼就过去了。 白虹已经坐稳了胎,想收拾东西回自己家住。杨家人已经完全叫章爱国的厨艺征服,热情挽留他们再多住住。白虹和章爱国归家心切,都没有同意。 白虹姨夫趁章爱国在屋里收拾东西,把白虹拉到外面小声问她:“虹虹,我瞧你近来都没怎么看书,也不曾提起考大学的事儿,你是不是不打算去读首都大学了?” “嗯。”白虹想起大姨夫对她的期待,莫名歉疚地点头:“抱歉,姨夫。我对现在的生活很满意,不想去首都读书。那里离家太远,我舍不得……”舍不得父母,更舍不得章爱国。 耳朵格外灵敏,不小心听到他们对话的章爱国轻轻呼出一口气,他知道白虹有过去首都读大学的念头,可却一直自私地装作不知道。 因为他压根儿就不想媳妇离开他,去外面念大学。他媳妇的学历已经够高,不用再读书也行。他心里一直担心着,怕白虹离开他,离开家去外面读大学,见识过更广阔的花花世界,认识更好的男人后,会移情别恋,抛弃他。 虽然这种想法很自私,很狭隘,对白虹不公平,但章爱国本性固执,想法一旦定形,很难改变。 如果白虹哭着闹着要出去读大学,章爱国经过一番思想斗争后也许会妥协,收拾东西陪她一起去,但不会是现在。 一是他们的经济还不算宽裕,夫妻俩一起去大城市生活还是个问题;二来,章爱国下面有年幼的弟弟妹妹要养,他不能抛下他们不管,白家还有年老的白父白母需要他们赡养;三嘛,白虹已经怀孕,短时间内不适合出远门。 白虹当然也清楚这些,所以她打消了出去读书的念头。当她发现章爱国不想她出去读大学后,彻底放弃了那个想法。况且,她已经习惯在镇小上课,很喜欢现在的职业,也不想离开那些可爱的孩子。 章爱国心里一直觉得对不住白虹,从此后,待她越发的好。 后来家里的弟弟妹妹分别长大成家,白父白母也去世了,章爱国提议为白虹完成以前的心愿,送她去首都读大学。还说他们可以带着孩子过去陪她读书,他手里有足够多的钱,手艺也好,可以在首都开家饭店,养活一家子。 白虹却是笑着拒绝了,她已经习惯了在小县城平淡如水、朴实单纯的生活,不想去首都闯荡。她热爱她教师的工作,只想一辈子教书育人。 章爱国反复问白虹,是不是真的愿意留在小县城陪他终老,白虹都说是。完全没有一丝不情愿和遗憾。 就这样,两口子一辈子都住在县城,过完了平凡却幸福的一生。 白发苍苍的白虹和章爱国手牵手躺在同一张病床死去后,景寂的残魂苏醒,记忆恢复,掐诀抽走了白虹残念中她的魂丝,破开空间壁垒,进入下一个世界。 第二百三十六章 另类影后(一) 景寂穿越时空后,在娱乐业极度发达的现代新世界华国东南海边一座小镇醒来,肚子里满腹海水,又咸又苦还涩。那滋味,仅次于中药的味道。 这两种味道,同样令她痛恶。 她的舌头、咽喉和胃都难受得紧,脑子仿佛也进水了,浑浑噩噩不可知。她的记忆与有缘人曾可忆的记忆重叠,让她一时间有些迷失自我。 此刻,她身边还围了好几圈形形色色、服装各异的人,都是剧组里曾可忆的同事。见她睁眼,众人明显松了口气,激动异常,聚在她身边嘘寒问暖,趁机拉关系。说是已经联系了急救,直升机马上就会到,让她不要担心。 景寂的残魂经历十几个世界,逐渐变强,很快便将自己和曾可忆的记忆理清,妥帖地安放在大脑各处。 她大致扫了一下围观人群,把他们的脸和他们的身份、个性基本对上,便兴致缺缺地敷衍几句那些不知是真关心她还是纯粹看热闹的吃瓜群众。推说自己身子不适,眩晕得很,想要静静。 托她这具身体主人曾可忆大家小姐身份的福,众人不敢不给她面子,都识趣地散开,无人再缠磨她。 现场做主的导演常世博和制片人周娜等人群散去,才凑到景寂跟前,见她似乎并无大碍,面色凝重黑沉的脸总算恢复几分血色。片刻前还动如脱兔的心,安稳落下。 两人轮流安抚她几句,大意是让景寂一会儿放心去医院就医,医药费由剧组承担。对于她的落水事故,两人也深感抱歉。并承诺,剧组一定会对她做出补偿,让她多多包涵和体谅。 景寂自然点头称是,现在对于她而言,就医最重要。其他的,等养好身体再谈。 她刚从曾可忆的记忆得知,她落水是因剧组为节省成本,赶着完成进度,不听当地渔民的警告,在一个阴天要拍一场狡诈恶毒女配将女主绑.架出海勒.索男主的戏。 曾可忆本人是富三代,自己会驾驶小艇。因为缺经费,能省则省,知道她会开,剧组便没再特地请人。拍戏前,导演让她先试开一下,做个热身准备。结果她出海后,遇上台风暴雨肆虐,飓风吹翻了曾可忆驾驶的小艇。 当时海水翻腾,曾可忆在小艇上被台风吹得东倒西歪,倒在甲板上,像只迷失方向的保龄球,东撞西碰的,很快被撞晕落海。 好在她身份特殊,后台大,出事失去联络后不久,剧组就出钱请当地熟悉水性的人组队出海搜救她。 历时八个多小时,终于把身穿救生衣,在海里泡得皮肤起皱的曾可忆捞上了岸。 常世博对于他一意孤行不听劝,导致曾可忆落海感到十分歉疚。加上他本就欣赏不骄不躁、敬业有灵气的曾可忆,同她说话,态度越发温和。 “可忆,你的戏份大致已拍完。还有几幕戏,等你出院,咱们慢慢补拍。”过去那八个小时,不止曾可忆在鬼门关走了一回,常导也是被吓得够呛。 暗地里不知祈祷了多少次,让老天保佑曾可忆没事。否则回了帝都,曾家人还不把他生撕活剥。 常导决定拍完这部戏,他就去庙里还愿。 “你放心去医院疗养,在水里泡了那么久,找人捞你起来还一度断气!可吓坏我这老头了。”常导化身慈祥老叔,和气万分对景寂道:“最近为赶进度,你也没少熬夜,经此一事,身体怕是受不了。趁这次去医院,把身体养好。” “好的,常导。多谢您的关心。”景寂靠在助理小姑娘身上,乖乖点头,把身上不知是谁好心贡献的外套拢紧。此时正值春末夏初,海边风大,还是有些冷的。 常导离开后,周娜强扯出笑容,对面色素白、嘴唇发青、双目无神的景寂道:“可忆,这次意外都是老天作怪,害你吃了大苦。好在你平安挺了过来,真是万幸……” “周姐,你想说什么,直言便是。这里又没有外人。”景寂才没那个精神和周娜虚与委蛇。 “我想请你多多谅解。”周娜面色愁苦,这倒不是装的。“你也知,咱们剧组因为投资商中途撤资,经费困难,所以才猛赶进度。这次意外,剧组当然责无旁贷。只是周姐手里实在没钱,一会儿直升机来送你去医院,医药费什么的,可能要麻烦你自己先垫……” 景寂头晕脑胀,听到周娜说到这儿,暗自嗤笑:简直是荒唐!这么大一个剧组,连医药费都得她这个苦主掏!她就不信剧组连给她看病的钱都没有。 景寂想开口讽刺周娜几句,谁知不等她开口,脑子里忽然响起一阵“呵呵”的冷笑。 ‘哈!老子在这与世隔绝、狗不拉屎的岛上待久了,也是好久不见这么不要脸的人!’那个男声冷酷犀利。 仿佛有人在景寂耳边说话。 景寂震惊睁大眼环顾四周,除她、被吓得哆哆嗦嗦的助理小郭和周娜外,没有看到任何人。 到底谁在说话?她眼里有几分疑惑,还有惊异。 周娜见景寂不出声,以为她默许了她的说法,心下大喜。暗道:感谢老天爷!曾可忆这个大小姐脾气温顺,又善解人意,她果然没看错她。 从前她嫌弃曾可忆温吞不作为,白占了曾家大小姐的身份,对谁都笑呵呵,现在倒是无比庆幸她这软性子。换做别的富二、三代,早就闹破天了。 周娜暗喜过后,摆出一张诚挚关切的脸,握着景寂寒凉的双手,得寸进尺道:“可忆啊,你帮帮周姐罢!不然周姐和咱们这剧组,可就完了!你也不想咱们剧组出师未捷身先死吧?” 景寂脸上浮现出不耐之色。她不是那个热爱演戏、一心为剧组的曾可忆,谁管你们去死? 周娜一心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并没看到景寂的暴躁不耐。“咱们剧组现在可以说是四面楚歌:资金匮乏不说,投资商撤资后,媒体普遍更不看好,制片公司也不支持。后期都靠我和常导拿自己的钱撑着……” 关我什么事儿?景寂满不在乎地想。因周娜缠着她说话,她都没时间看曾可忆的心愿,叫她心里很不爽。 ‘呵,有意思。不用听下去,老子也知道她想说什么。这老女人说来说去,无非就是要封住那傻女人的嘴。直说不得了,非要绕弯子。她也不怕那傻女人听不懂?哈哈。’ 景寂再次听到那个冷酷嚣张的男声,仍旧没看到人影。这次她确定自己不是幻听。这岛上,还有另类生物!见多识广的景上仙猜:或许是鬼。 这时,她脑子里突然冒出一句:不是说建国后不准做鬼成精吗? 景寂没忍住,轻笑出声。 周娜面上一派狐疑,眼里有不满。她在诉苦,曾可忆却在一旁发笑,这不是笑话她么? 哎,谁让她;理亏,人家又是大小姐,有那个底气和资本不把她放在眼里。 倏忽间,周娜略心里建设,调整好表情和情绪,果然如男鬼所言,言辞恳切地请景寂不要对外说她在剧组落海的事儿。免得给剧组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按照周娜话里话外的意思,现在已经到拍摄尾期,要是传出演员出意外,差点儿送命的消息,不止是丑闻那么简单。剧组一定会被叫停,接受检查,相关人员还要接受有.关.部.门的处罚。 这对剧组而言,将是致命的打击。 周娜心想,她的运气也不是特别差。眼下的形势,对剧组还算有利。至少没弄出人命。 且因为剧组所在小岛偏僻,基本上没有游客,只有几十户当地海民世代居住在小岛上,所以曾可忆落海失联,险些送命的事儿,媒体还不知道。 至于剧组里的人,都签了保密协议,也不敢外泄消息。 而岛上的人,收了剧组的封口费,更不会大嘴巴给媒体爆料。他们长期避世而居,也找不到爆料的渠道。 也就是说,现在曾家和曾可忆远在帝都的经纪人琳达都不知道她因为拍戏出意外,几乎枉送性命。 周娜怕曾家人知道这个消息,对她和剧组发难。如今剧组风雨飘摇,已经无法承受打击。 “可忆啊,”周娜晓之以情,动之以理,长篇大论过后,景寂听她这么说:“周姐知道,这次是我们亏待了你。希望你能体谅我和剧组的难处,且忍一忍,照我说的去做。咱们另外签一份合同。我把这部戏将来的收入,分你百分之五!” 景寂望天,嘴角轻扬,情理动人后,又开始以利诱人,周娜这段数,不可谓不高。 难怪她不过三十出头,就在娱乐圈混出了地位。 周娜见景寂不为所动,又道:“《迷情》这部戏,常导用了五年时间磨炼剧本,它虽然和时下卿卿我我、傻白甜的主流爱情剧不同,更注重悬疑和伦理,而不被广大媒体看好。但以我选片多年的眼光来看,它一定会大火!可忆,你还有什么可顾虑的?现在这部剧,我和常导各占一半版权。这百分之五的分成,也是我和常导的意思……” 那个诡异男声沉静不多时,再度响起。 ‘这老女人真是奸猾,现在才说分成的事儿。我终于明白她之前为何要拦着常导,不让他先说这个了。摆明是想自己拿分成堵人嘴又讨人好感,为自己谋益。’ ‘不过这老女人倒是没说假话,以老子曾经混娱乐圈的眼光来看,常导拍的这部片子确实极好。完美地将商业和文艺结合,要是后期剪辑不出错,一定能火。’ 景寂听到这儿,心说:听这个鬼说话的口气,好像有两把刷子,想必他活着时,在娱乐圈的地位应该不低。 只听那个声音继续道:‘啧啧,这个老女人手腕高是高。只是太不无耻!光想着怎么占别人的好处。要是现在娱乐圈都是这种制片人,还不知多乌烟瘴气?如此,老子倒要庆幸我当初死得早了。’ ‘你是谁?’景寂尝试用魂识和那只鬼沟通,没想到真能联系上他。 ‘咦?!’那只男鬼的声音陡然高了八个度:‘见鬼了!居然有人能和我说话!哎呀,傻……美女,快说说,你怎么发现我的?特么的,这岛上所有活人都不知道我的存在,拿我当空气,你究竟是怎么和我联系上的……’ 聒噪男鬼大约是被人无视太久,长期寂寞孤独冷,逮着景寂这个能和他对话的“另类”,便滔滔不绝。 景寂直接关闭魂识,屏蔽了他,免得被他吵死。 忽然,她听到上空传来直升机的声音,对周娜道:“周姐,我很难受,现在脑子一片混沌,不知如何是好。这件事,你和我的经纪人谈吧。我想先去医院。” 她假装没有看到周娜瞬间变黑的脸,对用身体支撑着她站起的小助理道:“小郭,一会儿到医院,麻烦你给琳达姐打个电话,把这里的事儿同她说说。让她和周姐谈。” “好的,可忆姐。” 周娜冷眼看景寂被人送上直升机,飞入高空。仰头对着阴沉沉的天空自语,声音仿佛被冰箱冻过,“大小姐果然是大小姐,从前倒是我小看她了。怎么偏偏是她出事?真是头疼!” “得想办法安抚下琳达和曾家。不然,不止这部戏要完,我也得玩完!曾家这种庞然大物,可不是我这种小人物惹得起的。哎,当初就不应该看在曾家的面上,让曾可忆进剧组。结果非但没拉到投资,倒是给剧组添了不少麻烦。” 周娜恨恨地跺脚,将贼老天和曾可忆骂了一通,随即转身朝不远处的拍摄现场走去。兵来将挡,先把戏拍完再说。 上直升机后,景寂放任自己陷入沉睡。并在熟睡中,顺便凝神读取曾可忆的心愿。 曾可忆的心愿很简单――做一个出色的演员,凭借实力,成为影后。让家里人对她刮目相看。 原来曾可忆虽出身淮水豪门曾家,家庭富裕,从小衣食无忧。物质生活极丰裕,相对而言,精神生活却乏善可陈。她天赋不好,学什么都只能学个皮毛。读书成绩一向平平,也没什么特别突出的特长,在曾家这个各界精英荟萃的大家族中,泯然众矣。 她的父母觉得她没用,长年无视她,对她施行冷.暴.力,唯一的亲弟弟嫌弃她蠢笨,给他们一家丢脸,从来不尊重她,常对她出言不逊。曾家族里其他人,尤其和她一辈的小辈,对她冷嘲热讽更是家常便饭。 好在曾家的家教比较好,人们最多只是动动嘴皮子,或直接无视她,没人真的动手欺负她。 否则,曾可忆的日子,怕是更不好过。 景寂对于曾可忆想凭借演员身份在娱乐圈封后,并在曾家出头,叫家人尊重她的心愿,实在不知如何评说。真是个傻孩子。 第二百三十七章 另类影后(二) 为何说曾可忆傻? 曾家家大业大,子孙后代个个都算能干,全都执掌一方企业或已在军政两界崭露头角。最不济的,也是管理市值千万以上分公司的经理。 走出去,哪一个不比娱乐圈明星体面? 虽说如今在华国,明星的地位较高,这也仅限于和普通人相比。若是对比对象是商界、政界的成功人士,那差距,还是挺大的。 尤其是曾家这种豪富几代的大家族,族里人个个眼界奇高,其实不大瞧得起娱乐圈的人。 因此景寂觉着,曾可忆想凭成为影后叫曾家人另眼相看,还是做梦比较快。 除非是成为那种能通过一言一行,鼓动数以亿计的粉丝为他买单,能创造巨大利益的国际大明星。但这样的国际大明星,全世界仅有一手之数。后来也都改行从政,不混娱乐圈了。 要成为曾可忆说的那种叫曾家人对她另眼看待的影后,普通人得走称霸国际娱乐圈的路子。而以曾可忆的条件和实力,想凭自身走上这条路,绝无可能。 放眼现如今的娱乐圈,站在金字塔顶端的那些影帝影后,那个背后没有跨国大财团支持?曾家连人家那些财团的边,都不大够得着。 幸好景寂不是普通人,她有魂力这个作.弊器,可以左右人的思想,足以叫曾家所有人对她青眼有加。满足曾可忆一半的心愿。 至于另一半,她打算养好身体,结束这部《迷情》的拍摄,便利用周娜和常导,通过他们的引荐,选几部潜力巨大的片子演一演。完了再找公关团队好好炒作一番,把她捧上“实力派影后”的宝座。 如此,便能完美完成曾可忆的心愿。 有了目标,景寂只在医院躺了三天,就躺不下去,同小郭一起回返。 她们回去时,海上已经风平浪静,之前因为海风海浪过大,一度真正与世隔绝的小岛,与外界的航路,再次连通。景寂她们出了一百块,买了两张船票,在气味各种刺鼻的客船上摇摇晃晃三个多小时,总算踏上了小岛。 剧组的人看到景寂归来,纷纷停下,和她打招呼,关心她的身体。 景寂淡笑:“多谢诸位关心,我还好。不用管我,大家忙去吧。” 她先打发小郭回她的房间打扫卫生,走到三天就老了几岁的周娜身边,递给她一瓶苏打水,“周姐,喝口水。我看你很累,不如陪我去海边散散步,放松放松。” “好。”周娜这三天差点被琳达那个精明的死女人弄疯,她也想和曾可忆就意外的事儿单独聊聊。一个琳达她都搞不定,更别提曾可忆背后的曾家了。 据说曾家的律师团闻名全国,几乎战无不胜。她可不想和那些咬死人不眨眼的吸.血.鬼打交道。 “可忆,之前周姐和你说分成的事儿,你考虑得如何了?”周娜刚淡出人群的视线,就迫不及待问景寂。 “琳达还没和你谈好吗?”景寂装傻。 “可忆,你想周姐怎么做?说来听听。” “周姐想要我闭嘴,光那百分之五的分成,可不够买曾家人的性命。” “我知道你看不上这点小钱。可你不也没事吗?咱们何不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坦白说,现在我手里确实没钱,你想要多的,那是不可能。就是分成,也得等电影投入市场后才能拿到。不信你可以找会计公司查我的账。可忆,看在我和你姨表姐的朋友情分上,你帮周姐一把,这件事就按我之前说的处理。成不?” “周姐,我并没有想为难你。我的伤都在内里,外面当然看不出来。要不是我命大,这次早就葬身深海了。医生说我今后半年内都不能剧烈运动。本来,还应在医院观察一阵才能出来。只是我想着,不能耽误剧组的拍摄,让你和常导难做……” 周娜惊疑不定:曾可忆真是今非昔比,她隐藏得也够深。这演技,和那些影帝影后比,也没差多少。她都叫她骗了!明明是心机绿茶,偏喜欢装傻白甜。 豪门出来的人,果然不是省油的灯。看来豪门就是最好的演技培训公司。 景寂喝口水润润嗓子,说出了自己的目的,“周姐,除了那份分成,我还想请你和常导往后多多为我引荐一些好作品。或者,有你们认识的导演和制片人想拍新戏时,让我看看剧本。” 周娜一听,顿时笑开:“哎呀!原来是这个。当然没问题!早说不行么?非要吓唬你周姐。刚才我还以为你想叫我和常导倾家荡产赔偿你呢。” “那怎么可能!现在我一心想在娱乐圈混出个名堂,周姐,你认识的人多,往后可要多多关照小妹啊。常导那儿,就麻烦周姐传声话。琳达和曾家那边,我来解决。我有些晕船,先回房了。” “那之前我准备的分成保密合同?” “把它交给小郭,我签好明儿给您。” “好嘞!”周娜风风火火地走了。 景寂感觉太阳穴那里酸酸胀胀,她放开对魂识的禁制,在那只聒噪嘴贱的男鬼开口前,用魂识警告他:‘闭嘴!再吵灭了你!’ ‘唔,嗯呀喔耶……’那只男鬼小声地发出一串怪声,景寂觉得脑门疼,无奈道:‘你想说什么?长话短说。’ ‘你为什么能和我沟通?’ ‘因为我不是正常人。’ ‘……’男鬼觉得自己输了一招,他又问:‘之前你同周娜说的话,是真的?’ ‘和你有什么关系。我还想问你,是怎么缠上我的?’ ‘我得声明一下,不是我缠上你。是你好死不死随着海水飘到了我当年的沉尸地上方,自己主动将我吸.入了体内。我猜你大约是民间传说的那种阴.性.体质,亲鬼。’ 景寂翻了个白眼:白痴,扯什么阴.性.体质?还亲鬼?!这瞎话说的。明明是你这只死鬼嗅到我的魂力,本能地缠上了我。 不过,能突破她身体的自我保护禁制,附在她身上,他也算是资深强鬼了。一般鬼物,靠近她就会灰飞烟灭。这大约和他在深海底下吸收了很多阴气,强化了鬼体有关。 ‘你问我和我有什么关系?当然有关系!老子当年可是娱乐圈一哥!你虽然有点演技,貌似家世不错,但容貌一般,气质也不突出,也没什么特别的人格魅力,想在娱乐圈出头,可不容易。’ ‘你想说什么?’ ‘如果你真想在娱乐圈出人头地,我可以帮你。不说别的,老子当年可是公认的演技帝,要不是因为拍那部自闭青年的戏,太入戏,想不开跳了海,现在应该都成为国际影帝了……’ 自闭青年,跳海?景寂循着曾可忆的记忆,很快明白了这个男鬼的身份。三年前抱着一堆奖杯坠海自杀的华国影帝江晟,死时年仅三十二,可以说风华正茂。 他是公认的把体验派演技发展到极致的演员之一,每次拍戏,都能完美地和角色融为一体,变成另外一个人。至今仍是华国娱乐圈中体验派演员难以超越的高峰。 当年他自杀,粉丝都要哭死了。还有好些爱他入魔的脑残粉,跟着他跳海自杀,说是要到另一个世界追随他们的影帝大大。 难怪他口气那么大。只是这个江晟一听就不是乐于助人的活雷锋,他不可能无条件帮她。‘你想从我这儿,得到什么?’ ‘你身上有股特别舒服强大的力量,对我们鬼来说很滋补。’江晟躲在景寂脑子里几天,也算大致了解她的脾气,老实道:‘咱们互帮互助,你给我吃那力量,我助你玩转华国娱乐圈。以你的水准,也只配在华国娱乐圈玩玩了。’ 嘴贱真的是病,得治! 景寂默默释放魂力,锁定江晟的鬼体,将之捆绑,又分出一丝魂力化针,朝着江晟的嘴扎。 ‘啊!痛!痛!痛!大仙,小的错了!求饶命!’江晟当年能在娱乐圈混得风生水起,可不止凭演技,必要时候,他还是很会做人的。 景寂把江晟收拾得服服帖帖后,同他签订了主仆契约。毕竟,自己送货上门的影帝鬼,不要白不要。 关于华国娱乐圈,曾可忆了解得并不多,景寂更是一头雾水,有了这只人精影帝鬼,以后的路,应该会好走些。 当年江晟除了演技过人,他的朋友圈也是出了名的高端。华国最顶尖的导演、制片人、演员,大多都是他的朋友。 景寂不是吝啬的主人,认下江晟这个奴鬼后,分了半丝魂力给他吃,让他的鬼体保持活跃。免得以后哪天需要他出力,他却魂儿散完蛋了,就不好了。 江晟得了景寂的魂力,可以大白天飘出她的身体,四处游逛,整只鬼激动得将他所在位置的空气,扭曲成了一个巨大的心形。 景寂回房睡觉,他就乐陶陶飘去拍摄现场,围观常导拍戏,一边看一边吐槽。从导演到摄影到服装到演员,都尖酸地喷了一遍,用词之刻薄,句句都朝人心坎上插刀。 幸好别人都看不到他,也听不到他说话。否则被他那么从头到尾批得一无是处,别说是人,佛都受不了,肯定恨不得把他火祭了。 …… 景寂完成在孤岛的拍摄后,动用家里的私人直升机,带着嘴贱鬼江晟和助理小郭,乘直升机直接回了曾家别墅。她可不想再尝试馊臭味儿、脚臭味儿、汗臭味儿、狐臭味儿、死鱼味儿混合的班船了。 根据曾可忆的记忆,再过半个月,就是曾家老祖宗九十大寿的日子,到时曾家所有直系都要回淮水城郊老宅,给老祖宗庆生。 当然,还有许多和曾家交好、有生意往来的社会名流、豪门世家,都会齐聚淮水。 届时还有淮水本地的电视台派记者,对整个庆生宴进行拍摄,选一些有利于塑造曾家大家形象的片段进行播放。以便外界对曾家留下好印象。 这也算是变相地对曾家进行品牌宣传。 景寂想趁这次机会,同执掌曾家的几个大人物打好关系,让他们对她留下好印象,以后往她身上倾斜一些曾家的资源,助她尽快在娱乐圈称后。 她这样做,也不算违背曾可忆说想凭借自己的实力在娱乐圈混出名堂的心愿。 须知家族出身,也是她实力的一部分。 从前的曾可忆太固执太傻,都没想过扯着曾家的虎皮做事。她和琳达签约,进入娱乐圈后,还特地和家人打招呼,让他们不要干涉她的事儿。 这个傻丫头却不知,她容貌、资质平平,若不因她是曾家人,能被金牌经纪人琳达签下?还有她刚进入娱乐圈,凭什么能挤掉一众一二线大牌演员,抢到大导演郭世博新戏《迷情》的第一配角?剧组的人为何对她客客气气? 老实说,景寂看过曾可忆生前拍过的戏份,她还算有几分演技,灵气也有,但比起那些演技出众的影帝影后,还是差了不少。就是景寂这个纯粹的门外汉,演技都比她好。那么多年,可不是白活的。 …… 曾家别墅坐落在淮水东城四环,典型的欧式别墅,占地颇广,大约有一千多坪,主建筑外有游泳池、网球场和篮球场,别墅楼顶有专门的停机坪。 景寂和小郭从直升机里出来,下到三楼,在过道里被一个桀骜不逊,衣着朋克风,耳朵上挂了一排闪闪发亮的钻石耳钉,头发五颜六色的摇滚少年拦住。 “喂!你怎么这么多天不回家?看看你这是什么鬼样子?可以直接去街头行乞了。还有你后面那个土里吧唧的村姑是谁?这可是曾家,别把你在外面认识的阿猫阿狗往家带!小心妈骂你,禁你的足!” 被少年喷成乞丐的景寂和村姑小郭怒火熊熊,都想扇那少年一个嘴巴子。让他别白长一张人嘴,却总是吐不出象牙。 小郭小市民一个,只敢在心里臆想自己揍那少年。 景寂却是对准那少年的嘴,一耳刮子飞过去,打住他的话。然后拧住他闪闪发光的耳朵,警告他:“以后看见我,先礼貌地喊姐。态度放尊重点儿!” “你这什么耳朵和头发?鬼都长得比你好看百倍!立刻给我收拾干净。还有你这身衣服,简直是污染我的眼球,换成t恤和牛仔裤,穿清爽点,高中生就该有高中生的样子!” “我、我……”那个不字,少年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他才不承认自己是叫爆发的温吞鬼吓到了呢。 第二百三十八章 另类影后(三) 小郭在一旁星星眼看景寂:可忆姐好帅!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偶像啦! 飘在景寂身旁的刻薄鬼江晟得意地围着少年跳舞,刚才主人夸他好看呢。原来他的鬼形也很帅气。这样他就不用担心自己一辈子做单身鬼了。 还好当初他选择的是跳海,没有卧轨。不然现在的容貌定然见不得鬼,注定一生孤。活着时当了三十多年的单身汪,死了总得给自己找个伴吧。 据说每一个豪门的崛起,脚底下都埋着累累尸骨。这座别墅这么大,说不定在哪儿藏着他命中注定的鬼媳妇呢。 做鬼后脑洞越发大的江晟,将身体扭成一根麻花,打着查探地形顺便观光的名义,四处游荡,实则是去寻找真爱了。 景寂忍着疲惫,对眼前这个说话难听,表面嫌弃她却一心为姐姐好的叛逆弟弟,她愿意多付出几分耐心。她眉毛一挑,眼珠子一斜,“怎么,你敢不从?” 一瞬间,曾可昊感觉自己似乎叫头危险的雄狮盯住,随时可能被咬断脖子,连灵魂都在战栗。他瘦削的身子抖了抖,颤声道:“不、不敢。” “很好。我先去睡觉,你安排个房间给小郭休息。大约三小时后,我会起来。希望到时看到全新的你。不然……” “遵命!”曾可昊本能地立了个军姿。 景寂暂且放他一马。 曾可昊恍恍惚惚安置好小郭,回房开直播,站在摄像头前,问他直播间里几十万个真爱粉:“我现在这造型,真的很丑吗?我姐说鬼都比我好看百倍,好伤自尊啊。” 曾可昊表情委屈,声音可怜巴巴的,还扑闪着两只亮晶晶的dog眼,把他直播间里的那群可可粉迷得七晕八素,一个个打赏冒泡。 大部分都在赞他形象新潮时尚,酷一脸,配他那张盛世美颜,完美极了;余下的人,都在安慰他,说他明明十分酷帅,是他姐姐不懂得欣赏。 曾可昊受伤的小心灵,在粉丝们热情的安抚、赞美下,原地满血复活。早把对景寂的恐惧忘到九霄云外。 他对镜自照,自认帅破苍穹,暗骂一句“曾可忆那个白痴瞎了眼”,高高兴兴地放起音乐,戴着微麦,边唱边跳,即兴来了段太空舞,把镜头另一端的可可粉们迷得刷了满屏的“老公酷毙,窝要给你生猴子”。 曾可昊心情极好,对粉丝几乎有求必应,在接下来的三个小时内,热舞跳了三四段,情歌和摇滚歌一共唱了四五首,还打了五分钟的架子鼓,弹了十分钟的钢琴。 短短时间内,他的直播间粉丝超过百万,打赏和鲜花满屏滚,都是那些粉丝求爱和求嫁扔的。 酷炫小王子曾可昊被可可粉们捧得自信心膨胀,差点儿连自己姓什么都忘了,哪里还记得他那个万年无存在感的老姐的命令和威胁。 景寂睡醒,洗漱换衣下来,在曾可昊门外敲了三分钟的门,无人应门。她隐约听到屋里有音乐声,还清楚的听到自己弟弟震天的狂笑声。 呵呵,那小子是故意无视我呢。景寂气极而笑,一脚踹开厚厚的实木门,把屋里正头撑地跳街舞的曾可昊吓得差点扭断脖子,扑的一声倒地,一手按着脖子,一手撑着腰.臀嗷嗷喊痛。 卧室里对着他的四个高清旋转镜头,把他的糗样完整摄入直播频道里,可可粉们一半笑疯了,一半都要心疼死老公了,刷了一堆的亲.亲.摸.摸。 景寂脚踩平底鞋,却走出了t台女王和黑.帮女皇的气势,一步步踏入曾可昊的私人领地,纤毫毕现地显现在摄像头另一边的可可粉面前。 原本还在心疼和笑话曾可昊的可可粉们,安静一瞬后,开始刷屏,问这位帅姐姐是谁?气势好足,隔着屏蔽都吓得他们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有人很快猜出这是她们帅老公之前提过的“不懂得欣赏美”的姐姐。众人瞬间心疼屏幕另一头面色苍白的老公,姐姐好像很生气,笑得好恐怖,老公性命堪忧啊。 手快的妹子已经开始打字,求帅姐姐放过她们的亲.亲老公。 只是景寂对此一无所知。 她双腿微屈,轻扬下巴,一只手点在半蹲半跪在地仰头惊惧看她的曾可昊的额头,嘴角勾起一个叫曾可昊心颤的弧度,“很好。你居然无视我。呵!” “不、不、不敢……”霎时间,曾可昊再次体会到一股叫人恨不得挖洞藏起的恐怖威压,他的舌头不听话,绕成一团,嘴唇又青又白,抖来抖去,牙齿不受控地发出磕磕的响声,“饶、饶饶命!” 此刻,直播间那头的观众们觉得自己哔了狗,眼睛都要被曾可昊辣瞎。 约一半老可可粉捂脸哀嚎:这还是她们宇宙第一酷帅的老公吗?眼前这个弱爆了的胆小鬼是谁?她们动作一致地愤怒敲字:快把她们的老公还回来! 另一半喜新厌旧的,却是叫景寂迷住,瞬间变成她的迷妹和迷弟,撒泼打滚地卖萌求酷姐姐怜爱。纷纷表示自己的额头更白更软,手感更好,求点! 景寂嫌弃地抓着曾可昊的头发,把他从地上拉起,很开明地问他:“说吧,你想怎么死?” 曾可昊连哭都哭不出来,他当机立断,本能地抱着景寂的腰,大吼一声:“我不要死!姐姐放过我!我再也不敢了!” 景寂浑身的杀气都被他抱没了。她叫曾可昊抱愣住了。 直播间另一头的观众们此刻都炸了,有喊“放开我姐姐,让我来”的,有吼“人家被姐姐弟弟萌倒了,要你们亲亲才能起来”的,有问“帅姐姐你还要弟弟吗?读过大学又听话懂事会买萌的那种”,还有说“老公萌到爆!只是眼睛不好,抱错人了,你姐姐(老婆)在这儿呢”的…… 网上沸反盈天的热闹,景寂和曾可昊之间的气氛却越来越僵冷。 “放手。”景寂面无表情。 “不!”曾可昊心说我又不傻,放开你还不打死我。他明明可以大声呼救,却好似忘了别墅里还有其他人在。 景寂眯眼冷笑,一只手抓着曾可昊的后衣领,单手将人举离地面,一把丢到床上,“看在血缘的份儿上,最后给你半小时,给我按之前说的做。如果你再不听,我不介意削了你双只会做摆设的耳朵。” 说着,她用手指勾起茶几上的一把水果刀,“嗖”的一声,都没人看清她是怎么动作的,那把刀就穿过曾可昊肩膀上的皮扣装饰带,将他整个人钉在雪白的墙上。 曾可昊:……!! 直播间的粉丝:……!!!! 大约长达五秒的死寂后,曾可昊找回了自己的理智,他双手捂脸,被景寂吓得哇哇大哭。 直播间的粉丝短暂沉寂过后,都疯狂地敲动键盘,各种“wtf”的表情包,几乎刷爆直播间。 超过八成的粉丝临阵倒戈,成了景寂的脑残粉,尊称她为“女王姐姐”,求景寂收下他们的心和膝盖。 景寂还没有看到曾可昊的电脑,完全不知刚刚一瞬间,她已经收获了一批死忠粉。并且她和曾可昊互动的视频,已经疯狂地在网上传播起来,点击率节节攀升。 越来越多的网友,拜倒在“女王姐姐”黑色赫本小礼裙下,卖萌打滚“求女王姐姐点额头”,“求女王姐姐举高高”,以及“求女王姐姐带我飞挂墙壁”。 景寂刚睡醒,腹中空空,她见曾可昊没完没了的捂脸嚎哭,不耐飞他一个白眼:“闭嘴!再哭切了你的嘴。” “……”呜呜,曾可昊捂嘴呜咽,魔王姐姐好可怕!谁来救救我! 直播间里的观众表示,我曾小弟哭起来好可爱,萌翻了!纷纷打赏巧克力和钻石,求弟弟痛哭不要停! 景寂冷脸走过去,把曾可昊从墙上拉扯下来,将死狗一般软成一团的他,丢在三米乘三米的大床上,看他已经被吓得不会动,坐在他床头柜旁,打电话让小郭过来给他改造形象,然后又给在厨房的桂婶打电话,说她饿了,让她送些吃的到曾可昊屋里。 景寂打完电话,曾可昊还缩在被窝里嘤嘤哭泣,她恨铁不成钢地瞪他一眼,抬眸却看到了曾可昊那台二十四寸大的芒果电脑屏幕上,有一个小窗口上正播放着这屋里的景象。那小窗口下,正闪动着许多花花绿绿的字幕和表情图符,还有各种棒棒糖、鲜花、蛋糕和钻石。 景寂的视力和记忆力都很好,一瞬间就读懂屏幕上流动的字符。 原来她这个非主流弟弟在玩直播间,看样子,名气还不小,不少人都喜欢他,呃,还有她这个“女王姐姐”。满屏幕的打赏,就是那些粉丝最热烈的告白。 她抬头四望,看到曾可忆屋里天花板上那几个价值数十万,能同步摄录声音和影像,并可自行剪辑录像,将之传上电脑云端的高清智能微型摄像头。 这小子还挺会玩。 景寂走到电脑前,无视热情和她表白的粉丝,翻看曾可昊和粉丝互动的视频和聊天记录,知道他过去那几个小时,都在自嗨,觉得自己刚才还下手轻了。 只是,她还没对他如何呢?那软脚虾就吓得快哭死。完全不像她弟弟。景寂直接拔了电脑的插线,断开直播间。 勤快又能干的小郭已经带好工具,敲响房门进来,奉景寂的命令给曾可昊换一副尊容。 曾可昊被景寂一刀切断了胆气,小郭和景寂怎么要求他,他就怎么做,乖乖大变身,从叛逆街头混混,变成小清新乖宝宝。 等他改变造型完毕,景寂也差不多吃饱,放下筷子,让小郭去底楼厨房找桂婶要东西吃,她带软萌萌的小可爱弟弟出门逛街,给老祖宗选寿礼。 他们姐弟在淮水城的几大商场转了一圈,没看中一件物品,景寂和曾可昊逛累了,什么也没买,直接回了家。 景寂打算自己亲手画一幅百寿图当礼物,如此更显孝心和诚意。 刚回别墅,小郭就抓着景寂忘在家的电话,冲到她面前,六神无主道:“可忆姐,刚刚琳达姐和周姐、常导他们,给你打了好几个电话。他们找不到你,就问我网上疯传的“女王姐弟”的视频是怎么回事。我也不清楚。周姐他们让你回来,马上给他们回电话。” 景寂有些迷惑,什么“女王姐弟视频”? 这时,她的万事通鬼仆江晟飞到她身旁,告诉她:‘就是你在曾小弟的直播间里收拾他的那个视频,被网友剪辑下来,配上搞笑的文字和音乐,没几个小时,就传遍了互联网。别墅里的几个年轻佣人都在用手机看,边看边笑。我跟着瞅了瞅,艾玛,别说,还真是逗!’ ‘这有什么好笑好看的?’景寂更加迷惑。她对小郭道:“别急,把手机给我,我会和他们联系的。” 小郭送上手机,一看到景寂和曾可昊,就想起网上那段神视频,她怕自己当着他们的面狂笑出声,惹恼土豪被收拾,低头捂嘴,小跑着去花园找刚认识的小姐妹吐槽了。 景寂有问题要问江晟,对曾可昊道:“你先回房。最近不要再开那个直播间了。好好练练毛笔字,等我画完百寿图,你就在上门题字。要是把字写丑,坏了我的画,小心你的皮。” “遵命!”曾可昊冲景寂行了个军礼,就回自己房间勤练字。 景寂端了碗桂婶熬的银耳汤回房,关上门问江晟:‘琳达他们,干嘛要为那个无聊的视频找我?’ ‘蠢……不是,我英明的主人,请允许下仆指正你那错误的看法。首先,那个视频一点都不无聊,非常搞笑!在网上人气爆棚!’ ‘其次,那个视频无形中帮你集聚了超高的人气,打响了知名度。现在你的微博,已经有好几百万的粉丝,组队向你表白。有网友通过那个视频,人肉出了你,现在你已经上了微博热门搜素和千度热门词条。就是经纪公司你的官网,也被粉丝砸满了鲜花和钻石。’ ‘最后,网上有许多据说是你朋友和同学的网友,在不断爆你的灰料。你从小到大的囧事糗事,都被扒出来了。嗯,那些人都说你真人容貌平平,没什么气质,除了投好胎当了曾家女儿,基本上一无是处。更没有‘女王姐姐’的气场,和视频里的人相差万里。都说你为了出名,也是拼了,居然找了个和你身形外貌六七分像的‘高人’表演‘杂技’,还利用自己的弟弟出名,简直丧心病狂。’ 江晟总结:‘综上,我觉得琳达他们找你,是想让你做好准备,带着咱们‘萌翻天际’的曾小弟,尽快召开记者招待会,澄清一下网上那些不实的流言,把自己的形象端正洗白。免得给电影《迷情》和自己的星途造成不良影响。’ 第二百三十九章 另类影后(四) ‘真是奇也怪哉!’景寂撮了口香甜的银耳汤,感觉自己被江晟说得愈加迷糊,‘我教训自家弟弟,关我的形象和拍过的电影什么事儿?网友爱怎么说,是他们的事儿,我又不会少一块肉。随他们去便是。’ ‘话也不能这么说。’江晟飘到景寂房里的一丛茂盛葱绿的绿萝上,脚尖踮在叶尖上打旋:‘现在时间还短,暂时没闹出什么。可明天,后天,下周呢?’ ‘难道要等你的对手或者单纯看不惯你、嫉妒你的人找到空子,找水军彻底抹黑你形象的时候?到时无端给自己招来一堆黑子。最直接的影响就是他们不但自己不会看你拍的戏,或许还会联系亲戚朋友等一起抵制你。’ ‘《迷情》开拍期间厄运连连,媒体普遍不看好。若这时再传出你这女二的丑闻,很可能影响那电影上映后的票房。若你拍的第一部电影就扑街,肯定会影响业界那些知名导演、编剧、演员等对你的看法。到时就算你再有钱,他们大多也不会和你合作。圈子里那些越是出名和优秀的人,越注意爱惜羽毛。这对你以后事业的发展,将会更不利……’ ‘嗯,我懂了。’ 景寂用指纹解锁手机,先找到琳达的号拨过去,“琳达,我听说网上视频的事儿了……这次对我来说既是机遇也是挑战,我明白。我会动用曾家的人脉,联系一些记者,今晚就在别墅召开记者招待会。” “至于网上那些不利于我的言论,我给你钱,你找水军给我淹了它。郭导和周娜那儿,我会亲自联系他们,向他们说明……什么?你说又给我选了两个剧本?传真过来我看看,明日我再给你答复。” 景寂挂断电话,给曾父的秘书打了通电话。在曾可忆记忆里,那位秘书在淮水当地传媒界很吃得开,曾父公司的品牌营销,就是那位秘书专门负责的,每年曾父的公司都能以最少的宣传费获得最好宣传效果。 景寂让他帮忙联系记者,叫他们今晚八点到曾家别墅做客。 接着,她又给曾父、曾母致电,简单说明视频和她要召开记者招待会的事儿,征得了他们的同意和支持。 曾母人在外面和老姐妹打牌,一通电话打回家,自有桂婶和管家为景寂准备招待会的相关事宜。 若不是曾父今晚有个重要的饭局,他也想回家,亲自看看景寂怎么处理视频的事儿,看女儿究竟成长到何种地步。 最后,景寂致电郭导和周娜,先诚恳道歉,然后温言安抚下焦躁不安的他们,并做出尽快平息此事,绝不影响让它两个月后电影上映的保证。 做完这一切,景寂去敲曾可昊的房门,叮嘱了那二货弟弟几句,让他一会儿谨言慎行,别坏事。 否则,等待他的,将是更严酷的惩罚。 曾可昊现在已经被景寂收服,短期内,这位萌二萌二的胆小少爷绝不敢违背“怪力魔女”景寂的话,他怕被家.暴。 当夜,景寂携手曾可昊,破除了网上荒唐的传言。 期间,对于普遍质疑她和弟弟关系以及她本身的气势和身手的话,景寂选择通过淮水本地几家知名电视台直播她单手拎起二货弟弟,往空中抛了几下,惹得那货哈哈大笑,尽显姐弟间的亲密和融。她还释放部分威压和杀气,给采访她的十几位记者留下终生难忘的印象,通过他们亲身体验和电台、网络直播,告诉那些观众她的气势有多强。 …… 琳达当晚给景寂发来的两个剧本,她还没来得及翻看,就被江晟丢进了垃圾桶。 那个不用睡觉和休息的鬼仆,是这么对景寂说的: ‘那个琳达不是眼瞎弱智,就是她根本没把你放在眼里。给你发的那两剧本,一个平淡无奇,毫无看点,就是那本叫什么《职场白领》的,我已替你扔了;另一个《古镇奇遇》披着悬疑推理的外衣,光写男一男二和女一女二纠葛的四角恋了,不仅狗血天雷,还逻辑不通。琳达分明是糊弄你!如果你一直演这种不入流的剧本,再过十年,都别想成为影后。’ ‘喔,这样啊。’景寂漫不经心咬了口早餐三明治,喝了口热牛奶,‘那我重新找剧本就是。若找不到好的,就砸钱请名编剧给我写。或者,我可以问问周娜和常导,他们认识的那些编剧和导演手里头有没有好剧本。’ 江晟不解问景寂:‘琳达摆明忽悠你,你不生她的气?’ ‘有什么好气的?她只是一个无关之人。况且,她也没忽悠到我。毕竟在她眼里,我只是个闲极无聊,暂时进娱乐圈玩玩的富家女。本身才貌、演技一般,难以在娱乐圈崭露头角。给我这种你说的不入流剧本,让我消磨时间,最好是磨光我的耐性,让我自动退出娱乐圈,免得给她添麻烦,既节约彼此宝贵的时间,又没有得罪我和曾家。算是很聪明很圆滑的做法。不是吗?’ ‘……也是。’江晟没想到景寂想得这么透彻。 ‘现在,重要的是选出好剧本,找到适合我的好角色……’ 景寂话说到一半,被江晟打断:‘我认为选适合主流市场、被大多数观众喜爱的剧本和角色更好。这样更容易增加你的知名度,为你多拉拢一些粉丝。’ ‘也是。’景寂单手支撑下颌,目光放空,陷入沉思:她已经拍过一部都市悬疑爱情剧,接下来,可以选择拍时下最流行的古装宫廷剧,或者场面恢弘的仙侠剧。 她把自己的想法分享给江晟,问他有什么意见。 江晟卖乖讨好景寂:‘主人,你本身就是大仙,气势和力量惊人,网上流传的那个女王姐弟视频,不少人在下面评论说想接着看你耍酷。咱们最好从仙侠剧入手,到时以主人的身手和气场,演法力无穷、帅到没朋友的女仙,完全是小儿科,这样也容易吸粉。’ ‘嗯。这提议不错。’ 景寂翻开电话簿,给琳达打了个电话,让她找人统计一下近两年来市场上最受追捧的仙侠小说和游戏的主角,尤其是女主角,都有哪些特点? 不等琳达回话,她挂断电话,又联系郭导,问他要了几个常和他合作的编剧的电话。就等琳达那边出结果,她就联系编剧,让他们帮忙写剧本。 景寂怕那些有才名在身的编剧恃才傲物,不搭理她,或者随便写剧本敷衍她,做了两手准备。 她在等消息期间,自己上网搜索比较出名的仙侠小说,大致看了看,觉得文笔和情节不错的,就把小说名和作者名记下,想着也许可以邀请他们自己做编剧,将自己的小说改成剧本。 现在华国许多网络大神作者,都朝影视编剧发展,少数会往国家作家协会奋斗。他们或多或少,都有一定的编剧才华。且他们对自己心爱的作品,会更加用心,基本上不用担心他们自己把自己的小说改残。 景寂想的是,可以同时让几个编剧写剧本,到时挑一个最好的来拍。 琳达那边的结果,出来得有些慢。过了两天,景寂才收到她发的邮件。她发现琳达找人调查统计的这份结果显示,大众的欣赏水平和她的比较贴近,都喜欢独立自强、聪慧果敢的女仙。 至于划分到具体类型上,有一定的差别。 有的心水扮猪吃老虎,从小修士或者凡人慢慢打怪升级成无所不能、铁血强悍的大能的女仙;有的则喜欢地位崇高、强大无匹、举手间天崩地裂的高傲仙子;有的喜欢有点嘴炮、敢于自嘲又很会嘲讽他人的那种犀利女仙…… 景寂最大程度结合大众和她自己的喜好,规定她下部新戏的女主角必须具备以下特点:自强自信,坚韧不拔,高智商低情商,有点嘴炮和小幽默。她可能会有一两个追求者,许多朋友,以及两三个大仇敌。在严肃升级求仙的路上,将和朋友、对手们制造出不少笑点、萌点和泪点。 比如:女主和严肃体面的仇敌对战时,当着他整个宗门的面,不小心削光对方的头发,或者烧掉他的衣服,叫他出丑;同朋友杀怪升级时误入奇葩阵法,遇上一个爱听笑话的大神阵灵,逼着他们绞尽脑汁不断讲笑话,否则就给他们制造各种心魔,换着花样用他们最害怕的东西折磨他们;又或当某个追求者在景色优美之地,深情向女主告白,事后既心情忐忑又满怀期待等答复时,结果发现面前的“女主”其实他最大的情敌假扮的,然后被情敌吐槽一脸,恼羞成怒,与人打得两败俱伤、狼狈之极时,女主同二号情敌光鲜亮丽、有说有笑的出现,还无辜问他们出了什么事儿,当场被气吐血等等。 景寂在去曾家老宅给老祖宗贺寿前,先后联系了三位名编剧和两名大神作者,拜托他们帮自己写一本既严肃又活泼、既狗血又软萌的仙侠剧,还把她对女主角的具体要求说了一遍。 结果答应为她操刀的,只有两名编剧和一位作者。 景寂给了他们两个月的创作时间。并承诺,不论最后是否采用他们的作品,都会给他们一人一百万的辛苦费。 还说,若是决定要采用谁的剧本,她还会另外出高价买下剧本,并用曾家的资源,请名导和知名演员来拍摄,力求打造一部大热的精品,绝不辜负编剧的心血。 最后答应按景寂的要求给她写剧本的,无非抱着两种心态,一是想借此和她以及她背后的曾家搭上关系,拓宽自己的人脉,以便下次拍戏时拉投资;二嘛,就是他们本身对景寂的设定很感兴趣。 景寂觉着,不管是出于何种心态,这三人应该能写出一部让她和观众都满意的剧本。 剧本的事儿有了着落,景寂便开始操心拍剧的导演来。 有曾家这棵大树,她倒不担心自己找不到出色的拍摄团队。只是再出色的团队,都得有名更出色的导演来统领。否则,大家意见不统一,浪费时间、金钱和精力不说,最后也拍不出好作品。 景寂除了郭导,也不怎么了解圈内知名的导演。 她问江晟:‘你说,我该请哪位名导来执镜?必须是那种有真本事知名度又高的。我打算拍出眼下娱乐圈里最好的一部仙侠剧,拍完请团队大肆宣传,把它炒热,怎么也得凭它得个金凤奖最佳女主角奖,初步打响我演技派的名头。所以,得请最出色的导演。你可有人选?’ 江晟略做思索,给了景寂两个名字:‘最合适的,便是纪年生导演,或者郭导。郭导你也熟,他很会用镜头讲故事,拍摄手法基本已臻入佳境,曾获得三次百花奖最佳导演的美誉。’ 说起百花奖,江晟滔滔不绝:‘百花奖可是华国业界口碑最好、门槛最高、最受各界人士瞩目的大奖,以公平公正出名。评奖者一共一千人,其中三分之一是娱乐圈人士,三分之一是各行各业的精英,余者是国家记者协会和文体部的成员。且评奖者每年一轮换,投票结果出来前,谁也不知道评奖者是谁。基本上不存在暗箱操作,能最大程度保证评奖结果的公正权威。含金量可不是金凤奖这种容易靠炒作和金.钱.交.易得来的奖可比的。不论是导演、演员,还是编剧,都以获得百花奖为荣。尤其是演员,若手里头没有一座百花奖奖杯,永远不可能成为影帝/影后。当年我二十八岁,就获得第一百二十一届百花奖最佳男主角。哈哈,那时……’ ‘行了。你啰嗦这么多做甚?现在的我,和百花奖相隔仍远,我并不关心它,也对你的获奖史不感兴趣。说说纪年生导演。他这人如何?’ ‘冷酷,高傲,完美主义,技术一流,出了名的挑剔和暴脾气……’ 景寂打断他:‘好了,不必说了。就定郭导吧。刚好拍摄《迷情》时他对我有愧,欠我一个大人情,他应该不会拒绝我。两个月后,《迷情》上映,他也有空了。’ ‘说到《迷情》,我不明白,为何你不送些人手和钱给郭导他们,让周娜去公关,找人多写些看好《迷情》的报导,介绍一两点《迷情》的精彩之处,盖过之前媒体对《迷情》的贬低,把观众的好奇心勾起。再帮助郭导尽快把影片剪辑出来,免得耽误你拍摄那部仙侠剧。’ ‘我不太满意自己在《迷情》里的表现,就算我出钱出人把它炒热,也不能凭借里面的角色为我换来一座奖杯。我没理由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儿。’ 江晟:‘……’ 景寂发现原来鬼也会瞪大眼珠子,对于江晟的惊讶,她不以为然。‘况且,有周娜这个能人在,还轮不到我出手。相信她和郭导已经有了一套完整的宣传方案,不需要我这个外人多事,免得打乱他们的步调。’ 第二百四十章 另类影后(五) 决定请郭导拍她的新剧后,景寂给他去了个电话,告诉他等《迷情》上映,请他帮忙执导她正在筹谋的新片。她没有拐弯抹角,直接告诉郭导,她想凭借这部影片冲金凤奖最佳女主,希望郭导助她一臂之力。 郭导自然不会拒绝她。 这位名导心里,一直有一个仙侠梦。他甚至没有看到剧本,就一口应承了景寂。 这份爽快让景寂欣赏。她决定拍戏期间,悄悄渡些魂力给郭导,让他的病痛慢慢缓解乃至痊愈,使他的身体更加健康有活力,长命百岁。 其实景寂不知道,早年郭导还没成为名导前,曾拍过一部剧本一流、特效三流、演员演技不入流的仙侠雷剧,当时被观众骂得郭导有一阵都不敢看报和上网,票房更是惨不忍睹。 没有拍出制作一流的精品仙侠剧,一直是郭导的遗憾。 之前郭导也有过重拍仙侠剧的打算,然而他要的预算太高,加上这几年市场上的仙侠剧大部分都扑街,投资商们做过市场调研后,全都不支持郭导拍仙侠剧。 如今景寂调用曾家的资源,说要请他拍一部市场上最佳仙侠剧,这对郭导来说,真的是太大的诱惑! 出于对仙侠剧的热爱和执念,以及对曾家和景寂的信任,郭导连剧本都不用看,就拍板同意了。 此时正忙于剪辑《迷情》的郭导还不知道,他将会拍出一部华国影视界史上最热最佳的仙侠片,斩获无数奖项。而那部剧的票房,将是华国电影史上一个奇迹,一个后来者难以逾越的高峰! 景寂搞定了新剧的导演,心情甚好,一路哼着歌,带着二萌小弟去曾家老宅参加晚宴。她今晚预备在晚宴上大展身手,以搞定郭导的速度,火速搞定曾家几个掌权的长辈,让他们无条件支持她在娱乐圈发展。 同时与曾家新一代青年才俊们打好关系,因为说不定哪一天,她就会用上他们。 她正在筹备中的仙侠剧,还缺少一位顶尖制片人,和一群演技不错、颜值高的演员。 景寂决定趁着晚宴的功夫,用魂力给一位与她同辈的姨表姐灌迷.魂.汤,让这位姨表姐为她压阵大后方,统筹整部电影。 这位姨表姐名为钟檬,英文名艾莎。她就是把景寂介绍给琳达和周娜的那位。本身是知名制片人。 景寂选中她,是因为她父亲经营的钟家,拥有华国最好的制片公司,名下还有六百多家集休闲、娱乐、购物于一体的综合影院。 钟檬自己在圈内,也是出了名的有眼光、有能力、有地位,还有点石成金的美誉。她营销和公关很有一手,经她手的影片,质量基本都过关,几乎没有不火的。 “檬姐,你今晚真是光彩照人,我从来没有见过有谁能把小黑裙穿出你这种韵味和气质。有你这珠玉在前,叫我以后都不敢穿黑裙子了。” 景寂在透明鬼江晟和弟弟曾可昊目瞪口呆的注视下,端起一杯香槟,微笑走到钟檬身边,张嘴就拍马屁,态度亲热却不会让人觉得过分殷勤和反感。 钟檬有些吃惊,这个闷葫芦表妹,何时变得这么会甜言蜜语? “可忆,你变化真大,我差点没认出你。”钟檬伸手和景寂碰了碰杯子。 身穿一袭湖蓝色露肩飘逸长裙,显得格外出尘清丽的景寂,把亦步亦趋跟着她的小弟支使开,指了指外面花园里的一座小凉亭,“檬姐,我有事和你商量,现在还没正式开宴,咱们去凉亭坐坐?” “你想和我谈什么?”钟檬很好奇。 景寂没有浪费时间,她把魂力注入声音,将自己想请钟檬一起制作和宣传她新片的请求说了一遍。她用魂力暗示钟檬,让她觉得自己正在酝酿中的这部新剧一定会大火,是绝不可错过的佳片。 钟檬听后,果然欣然同意。 拉拢完钟檬,景寂又如法炮制,从曾家主事的另外几位长辈,包括她的父亲和祖父那儿,获得了无条件的支持。 做完这一切,她使用魂力过度,觉得十分疲惫,也没有多余的精力和到曾家庆寿的青年才俊们交流,叫早就想溜回家玩游戏的曾小弟扶着她离开。 亲眼目睹景寂比搞传.销的顶尖人士还厉害的说服能力后,江晟对她愈发崇拜和忠心。 接下来等待剧本的两个月,景寂除了在琳达的安排下,拉着曾可昊去帝都上了两个综艺,一个真人秀,在淮水本地拍了一支广告,其余时间,都窝在江家别墅,专门跟前影帝江晟学习怎么掌控镜头,怎么更好地入戏、出戏等。 两月一晃而过。 景寂的第一部作品《迷情》,于七夕情人节强势上映。 由于之前周娜成功的口碑宣传和饥饿营销,勾起了观众对这部戏的兴趣。加上景寂说动钟檬调用钟家六百多家电影院,于七夕当日晚上七点,全国统一放映《迷情》,使得《迷情》的首映很成功。 七夕当天完全碾压了当日上映的其他爱情片,获得了一千多万的票房,以及观众和影评人的一致好评。 周娜和郭导收到票房统计数据后,同中举的范进没什么区别,又哭又笑,还惊声尖叫,都快乐疯过去。 让他们更乐的是,接下来的一周内,《迷情》的每日票房数据都稳中有升,一直到第八天才开始慢慢下降。一月后,《迷情》从影院下档,累积票房三亿一千三百二十二万! 这简直是小众文艺类影片史上的奇迹!而《迷情》的制作成本才一千多万!郭导和周娜赚得盆满钵溢。景寂也跟着小赚一笔。 《迷情》的成功,不仅抬高了景寂在娱乐圈的地位,更增加了她的国民知名度。 现在景寂在微博上的粉丝,已经超过八百万。她经济公司官网上的实名注册粉丝,也超过五十万。这代表景寂的知名度,已经可以和华国二线影视明星相媲美。 …… 景寂拿到剧本,便和郭导、钟檬开了一个私人小会,三人协商后决定,趁着现在《迷情》大火,开始对外宣传郭导和景寂即将再次联手,携明星摄影和制作团队,打造史上最好仙侠剧。 曾可昊之前被景寂禁了一段时间的直播,现在正迷恋着网上很火的一款仙侠网游。他听说景寂要拍一部最好的仙侠剧,心动不已。某天趁景寂不注意,偷看了她买断的剧本,瞬间成为该剧的脑残粉。 他对剧本里的男三号――一位酷帅强大的剑修很感兴趣。不惜使出一哭二闹三卖萌的手段,哪怕叫景寂打来痛得龇牙咧嘴,也不放弃。甚至祭出必杀技――绝食,逼得曾父曾母心软,主动找景寂说话,让她给自己弟弟演一个角色玩******不得已,景寂最终同意让他出演男三。 景寂之所以同意曾可昊演男三,是因为男三是一个不怎么需要演技的“男花瓶”角色,演这个角色的演员,只需要:一,长得高大好看,二,身手灵活。 这两点曾可昊都具备。 所以,景寂等曾可昊自己主动保证拍戏时不叫苦叫累,不半途而废,便点头同意了他的加入。 钟小弟加入《仙涯》剧组后,钟檬安排他和景寂上了几个华国大火的综艺节目,打出“女王姐弟重出江湖,二萌弟弟将在新剧《仙涯》再遭蹂.躏”的口号,引起不少粉丝在网上各个论坛和贴吧里热烈讨论《仙涯》,使得《仙涯》未拍先火。 微博上#女王姐弟#和#仙涯#成为热度第一和第二的热门话题,在钟檬和她背后团队的运作下,这两个热门话题排在微博热门话题前五整整一周,被广大华国人民所熟知。 接着,钟檬采用饥饿营销的方式,在国民大肆讨论《仙涯》时,封锁大多有关《仙涯》的消息。 时隔半月后,待《仙涯》正式进入拍摄,钟檬又叫人定时放出一些唯美的剧照,给仙侠剧和景寂的粉丝舔屏用,她还对外放出不少有关道具、服装和拍摄趣事的新闻,让国民对《仙涯》更加期待。 景寂和郭导再次合作,两人都对《仙涯》寄予厚望,拍摄时总是追求完美,每天都把剧组的工作人员和演员折腾得欲.生.欲.死,挨骂被批,几乎成了人人每日的必修课。 如果不是景寂给的片酬十分丰厚,每天供应的三餐格外可口,违约金又定得太高,大家都想甩手不干了。 叫景寂惊奇的是,她那从小锦衣玉食、娇生惯养的二货弟弟,居然从头到尾没叫过一句苦,每天都十分投入,拍戏热情高涨,还经常向郭导和剧组其他演员求教,腆着脸叫人传授他演戏秘诀,指点他的演技。 虽然他演的那个角色,根本不需要演技这种东西,只要会装酷,身手够灵活就行。 因为在编剧的设定里,这个男三剑修从头到尾都只有一个表情,那就是面无表情;由始至终,他也只会一件事,那就是拔剑干.架。嗯,这是一个一言不合就拔剑的酷帅男仙。 今天刚好拍到剑修和景寂扮演的女主相遇的第一场戏,因为剑修和女主是不打不相识,所以,景寂和曾可昊要干一场大架。 郭导愁得很,因为他遇到了拍戏以来最大的一个问题:平时天不怕地不怕的曾小弟因为要和姐姐演对手戏,在戏中还要被狠打,他偶发戏前恐惧症,把自己关在更衣室里,怎么也不出来,谁叫他都不理。 主要是景寂当初对他飞的那把水果刀太叫他印象深刻了,他怕景寂怕到骨子里,只要一想到和姐姐演对打戏(有智商的人都知道,说是对打戏,其实是他单方面被殴),曾可昊就浑身发抖。 景寂装扮完毕,手提一把银光湛湛的假宝剑,从简陋的化妆间出来,听说自己弟弟罢戏,眉毛一挑,不等郭导和钟檬开口,举起剑就气势汹汹杀向更衣室。 钟檬眼睛顿时发光,赶紧叫三个副导打开摄像机,一路跟拍过去。她打算把景寂收拾曾小弟的场面录下来,上传到网上,一方面燃起网民对“女王姐弟”的热情与支持,替《仙涯》做宣传,另一方面,钟檬想叫曾小弟再次丢脸丢遍互联网。 因为之前她在更衣室外面,口水都要说干,嗓子都说疼了,曾小弟也不鸟她,固执地扮演鸵鸟。这让腹黑御姐钟檬十分生气。 曾可昊后来知道就因自己这一任性,便叫他成了网民口中的“萌软乖弟”,回学校读书也被一群哥们嘲笑,家庭聚会时长辈们都爱拉着他唠叨,揪他的脸什么的,因为他“软软很可爱,听话又懂事”。 毫无疑问的,曾可昊又叫景寂收拾(吓唬)了一顿,最后哭得可怜兮兮的,眼角挂着泪,跑到剧组所有人面前道歉,说都是他的错,耽误了剧组的拍摄进度,请大家原谅他。 郭导年纪大了,心肠也软,看曾小弟软萌萌的,可爱又礼貌,瞬间就原谅了他。 剧组里其他人都是拿曾家开的工资干活的,哪里敢真生这位曾小公子的气,况且曾可昊也没做什么叫人无法忍受的事儿。 英俊可爱又乖巧的小少年,犯错都是可以原谅的。 等大家原谅他后,景寂看着钟檬和三个副导拍完视频,呵呵笑着下去制作了,便把曾可昊叫到身边,给了他一个爱的“点额头”,夸他:“做得好。真乖。” 曾可昊dog眼迷茫望景寂,好像在问“为什么”。 景寂回了他一个迷之微笑。最近钟檬正愁没有好的素材可以卖给外面的媒体,激发国民的热情,善解人意的曾小弟就玩了这么一出。真是太贴心。 景寂觉得要对他好一点,接下来每天都给他多吃一只鸡腿好了。 后续的拍摄都蛮顺利,一行人在全国各地风景名胜处跑了大半年,终于完成了《仙涯》的拍摄。 郭导回到帝都,把自己关在小黑屋里,不吃不喝一天,先把预告片剪出来。 钟檬找业界知名作曲家,专门为那个长达两分二十秒的预告片配了兼具空灵唯美和古朴大气的音乐,随后,美工组给配水墨字幕。 次年三月十二号,《仙涯》的预告片进入网络各大视频网站,引起一股讨论热潮。 许多网民,尤其是仙侠迷们,表示预告片美哭,女主帅哭,音乐好听到耳朵都要怀孕,剧情好、好、好吸引人啊! 大家都在跪求官方快些上映影片,他们哪怕卖肾都要去看! 第二百四十一章 另类影后(六) 钟檬和景寂看到反响这么好,都心感甚慰。也不枉她们一直绞尽脑汁卖力营销这么久,总算燃起青年一代的国民对《仙涯》的热情。 因为景寂和钟檬都对《仙涯》寄予厚望,郭导正式闭关开始剪片时,她们两个冒着被郭导踢出房门的危险,坚定不移地跟着他老人家,旁观他剪辑。 有时两人有不同意见,也不管郭导想不想听,都一股脑倒向他。若是觉得郭导哪儿剪得不满意,她们都不会安静,必须要提出来,尽量说服郭导把片子往完美的方向剪。 钟檬敢提意见,是因为她作为资深制片人,曾经在大学期间专门学过相关的专业知识,本身有过硬的专业素养。 而景寂这个彻头彻尾的门外汉,一是凭直觉,二嘛,就是接受了鬼仆小弟江晟的提醒,向郭导转达江晟的意见。 江晟做了那么多年演员,见多了把烂片剪好的导演,也没少见把好的素材剪烂的导演。 郭导年纪大了,做事更加稳健,完全照他的意见剪辑出来的影片,也不是不好。虽说情节连贯,剧情却不够跌宕起伏,少了那么点冒险和刺激。 而这两个因素,却是仙侠大片最重要、最吸引人的两个基本因素。 从景寂找人写剧本开始,她的目标观众群就定位得十分明显。就是想吸引十三到三十五岁之间的年轻仙侠迷。这个目标群体大多是学生和上班族,平时学习和工作较为沉重苦闷,就需要冒险和刺激来调剂生活。 现在的家长都愿意给孩子花钱,零花钱都给的多。所以说,学生手里不缺钱。上班族更是自己能赚钱,还会看不起电影吗?只要把上映时间安排在周末,或者重要的节假日,到时不愁没人看。 钟檬前期宣传时,也紧紧围绕景寂的目标顾客群施展,尽量抓住这年轻一代的兴趣。 所以景寂和钟檬看到郭导剪出来的影片偏向严肃正经,都有些担心,忍不住请他做些调整和修改,多增加些比较刺激有趣的情节,注意保留女主性格的多样性,这样人物形象才更饱满,剧情也更吸引人。 郭导作为名导,也有自己的脾气。他为人十分固执,就觉得完全按照他的意愿和审美剪辑出来的影片已趋向完美,不需要修改。 景寂和钟檬不得不扯起投资商和制片人的虎皮,逼着郭导按她们的意思剪。郭导憋着气剪了一半,就以身子不舒服为借口,撂担子不干,随景寂和钟檬怎么“糟蹋”他那“可怜的孩子”。 后来,由景寂和钟檬共同商讨,定下新的剪辑方案,又抓了两个副导协助她们剪辑,花了整整四十天,终于剪出了她们理想中的《仙涯》。 郭导抱着挑刺和批判的态度,把她们折腾出来的成品仔细看了一遍,最后满脸铁青地憋着气走了。临走前丢下一句:还行,就那样。他才不承认重新剪辑出来的《仙涯》,更加夺人眼球、新奇有趣呢。 剪好片子后,景寂和钟檬在互联网上搞了一个抽票系统,放出一百个首映式的名额给幸运观众,然后送了五十张票给帝都、魔都、淮水等十几个一线城市的大型传媒集团的首席主编和记者们,还特地准备了二十张票给金凤奖的二十位常任评委。 余下的三十张票,都被钟檬和景寂用作人情,送了华国圈内的知名影评人,请他们去观礼,拜托他们看完影片,给《仙涯》写个好影评。这些影评人都是钟檬精挑细选选出来的,都是向着她们这边的人。这么做,主要是想给《仙涯》打出好口碑,吸引更多人前去观看。 景寂、钟檬和郭导都没有想过,他们用来试水的这个《仙涯》的首映式,会空前成功。几乎所有人看后,都赞不绝口。 尤其是那些幸运的年轻观众,看完首映式,都激动极了,在接受记者和媒体采访时,全都说《仙涯》是近几年来他们看过的最好看的仙侠片。 因为这部剧不仅剧情和特效精彩,电影画面美得如梦似幻,不少场景或恢弘大气,或古朴典雅,或金碧辉煌……每一个场景、道具和情节都很考据。而且,《仙涯》中的几个主要演员都兼具美貌和演技,各有各的人格魅力。 当然,最叫人欣赏和喜爱的角色,还是女主。她又美又帅,简直帅得叫人合不拢腿!还很有气势和气质,能打能杀不说,难得的是,人还幽默风趣,简直男女通杀! 前来观影的幸运观众里,有好几个景寂这个“女王姐姐”的迷弟、迷妹,他们看完这部电影,又在心里默默给偶像加了“酷帅仙师”的标签。 都打算今晚首映式结束就回家上网,给他们自己自发组建的关于景寂的粉丝群、粉丝朋友圈、粉丝论坛和粉丝贴吧的兄弟姐妹们好好宣传(炫耀)一下《仙涯》的精彩,充分调动大家的积极性,尽量说动他们都去影院为自己的爱豆贡献票房。 首映式结束三天后,《仙涯》正式在全国一千五百家影院上映,其中有六百家是钟家的影院,三百家是曾家的,余下的几百家,都是和钟家、曾家或多或少有些关系和业务来往的人家的。 从这次全国上映的大手笔,便可看出景寂和钟檬的野心。按照合约,她们俩分别占了《仙涯》百分之三十五的电影分成,都想从这部影片中获利。 景寂要的是名气,钟檬要的是票房(金钱)。 这两者殊途同归,都归结在《仙涯》在年轻国民中的受欢迎程度上。 而钟家和曾家之所以这么支持她们,除了景寂魂力的功劳,还有利益的诱.惑。景寂给了曾家百分之十、钟家百分之五的电影分成,余下的百分之十五,郭导占了百分之五,其他的都分给了剧组的几个核心工作人员。 所幸,景寂和钟檬这场煞费苦心、精心铺垫后的豪赌,大获全胜。第一天一千五百家影院场场爆满,很多观众都是看了一遍,深受震撼,忍不住又看了第二遍、第三遍……因为在假期,不用上班和上课,想怎么看就怎么看。 《仙涯》在电影院上映的第一周,钟檬安排的、在影院做市场调查的研究机构的工作人员,终于给了她一份满意的答卷。 从他们的调查结果来看,百分之八十五的观众都对《仙涯》十分喜爱;百分之五十五的人对它推崇备至;百分之三十的人将它奉为仙侠类影片中空前绝后的神作;更有百分之十的人认为,这部影片,将开创华国仙侠类影片的新局面,扩大仙侠类影片的市场,在华国影视界掀起仙侠大热。 那些工作人员还针对影片的几个主要演员的角色和他们本身,做了两个受欢迎程度的饼状图:角色类一个,真人一个。 景寂毫无悬念地在两个饼状图中力压群雄,以绝对的优势荣获第一。观众们对她角色和本人的喜爱程度,都超过百分之六十。 绝大多数观众都觉得,虽说她真人也很有人格魅力,可她演戏时,更是魅力爆棚!他们看她在《仙涯》中的表现,完全不像是在演戏,仿佛是本色发挥。那种透过银幕都叫人难易忽略的强大仙师气场,叫人心折。 尤其是全国观众都知道(托钟檬强大的宣传的福),景寂在拍《仙涯》时格外敬业,从不用替身。《仙涯》中她的多场个人打斗戏,全是真人上阵。她哪怕受伤,都带伤演戏,从不叫苦,从不懈怠。单单这点,便叫人不得不佩服。 贡献这百分之六十几的人中,约百分之四十五的观众表示,只要以后是景寂演的片子,他们都愿意出钱来看。因为他们觉得,景寂出演的片子有质量保证,很合他们的胃口。 比如她出演的第一部影片《迷情》,和这部《仙涯》,虽然类型迥然不同,但都一样的戳中他们的心,让人在观看影片轻松享受之余,增加对人生、对生活、对人性的思考。 …… “檬姐,找我有事?”大清早景寂就被钟檬的夺命连环call吵醒,她暴躁得想杀人。钟檬最好是有要事,不然…… “额……”钟檬听出了景寂声音里的杀气,顿了顿,才眉开眼笑道:“可忆!首日票房出来了!你知道是多少吗?你肯定不知道!我看到他们统计出来的这个数字都难以置信!这简直……” “说。” “八千三百二十一万!”钟檬叫出这个数字后,好像找回了自己的理智,连珠炮似的惊叫:“天!八千多万的仙侠片首日票房!足足是之前纪导拍的那部大热仙侠片的两倍!这简直太疯狂!虽然我早知道它的票房不会差,可这也太好!完全超出了我的想象!可忆,你能想象吗?咱们拍了一部首日票房八千多万的仙侠片!这足以写进教科书和商业案例!” “我能。”景寂冷淡回道:“如果你只是想和我分享这个数字,那么我知道了。再见!” “等等!”钟檬怕她挂电话,尖叫一声。“别挂!听我说。刚刚已经有好几家嗅到味道的厂商联系我,他们想买下《仙涯》人物角色的周边版权,为里面的几个主要人物制作精品人偶。还有做服饰的商家想得到咱们剧里的服装授权,家具厂想拿到剧中家具的授权,几家国际大玩具厂商想买下里面那些刀啊、剑啊等道具的版权。服装、家具和那些逼真的道具,当初是你让人特别订做的,《仙涯》的剧本也是你买断的,我做不了主……” “我给你做主的权利,你代我和他们谈,谈的价越高,我给你越多的分成。” “成!”钟檬语气火热:“都交给姐!我先晾他们几天,我总觉得《仙涯》今后的成绩说不定会更好,它一定能创造票房奇迹!过几天,才能喊更高的价!保证不叫你吃亏!可忆,姐这次真要谢你。等忙完这阵,姐请你周游世界……” “不必。你专心替我拉拢好金凤奖那帮评委就是。檬姐,我一定要得到一月后的金凤奖最佳女主!你懂吗?” “姐知道。你担心什么?且不说你在《仙涯》里的表现确实亮眼,就凭咱们钟、曾两家的关系,一个区区金凤奖,不在话下。” “你记得找人把我往清高演技派方向炒,那些什么金钱、人情交易,做得隐秘些,别叫人发现。我往后还想拿百花奖最佳女主,从现在起,就得苦心经营形象。” “知道了。我会和琳达好好沟通的。你放心。” “嗯。”景寂挂断电话。被钟檬这么一闹,她已经完全清醒,丢开手机,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蹦起。 飞悬在屋外偷听的江晟,发现景寂起床,憋了一肚子话的他赶紧和景寂沟通:‘主人!我有话同你说,能进来吗?’ ‘进。’景寂匆匆洗漱完毕,用座机叫桂婶把早餐送到她屋里,边吃边问江晟:‘什么事?’ ‘你这两天不是说要找人准备新剧吗?我有了一个很棒的构思!’ 江晟知道景寂不喜欢人卖关子,接着说道:“咱们可以结合时下的热门题材――娱乐圈,抓住观众对娱乐圈永不退色的好奇和向往,拍一部有关娱乐圈的片子……” ‘我没兴趣。’景寂给江晟泼冷水:‘之前你跟着女佣看爆米花剧时不是说了,现在有关娱乐圈的片子拍得太多太水,完全没内涵?’意思是,你想叫我去拍垃圾片子,浪费时间和精力? ‘我说的不说普通意义上的娱乐圈片子!’江晟伸手指了指自己,问景寂:‘主人,你看到了什么?’ 自从看到景寂在拍《仙涯》中演技上的可怕进步,与钟檬一起制作和把它炒成神作的能力后,江晟便由衷佩服景寂,打心底尊她为主,开始把“主人”这个称呼挂在嘴边。 ‘一只蠢鬼。’ ‘……!’江晟忍住发火的冲动,魂体短暂地黑了一瞬,‘我的意思是,咱们可以拍一部现代玄幻的娱乐圈剧,讲一个有天分有潜力从小立志在娱乐圈混出名堂却没有机遇的笨拙女主,在片场演路人甲时,偶尔发现了一只影帝鬼,然后在这只英俊不凡、演技超卓、魅力无穷……的影帝鬼的帮助下,完成麻雀逆袭成影后的故事……’ ‘呵呵。’景寂用白水鸡蛋蘸了蘸麻辣牛肉酱,一口咬掉半个鸡蛋,皮笑肉不笑,讽刺江晟:‘你的脸,还真接近无穷大。还英俊不凡、演技超卓、魅力无穷?’ 第二百四十二章 另类影后(七) ‘嗬!活着时做了一辈子单身狗,死后得了老娘的魂力,成为鬼强者。照你的说法,你美貌、实力和地位都很高,怎么混到现在,还是连一只女鬼都没哄住?’ ‘……’江晟身中数剑,躲到墙角面壁种蘑菇。 景寂最后补了他一刀:‘要真听你的,以你为原型写一个剧本,恐怕我连拍摄、制作和宣传的成本都捞不回。’ 江晟深受打击,躲到阁楼画圈圈了。 景寂嘴上那么说,心里其实觉得他的提议还不错。 只是照他说的那么拍,只能拍一部励志的时尚奋斗剧或者爱情轻喜剧,意义不大,不能帮她获得百花奖。她想尽快结束这边的事儿,去下一个世界闯荡。 已经拍了两部戏迅速大获成功的景寂上仙觉着,娱乐圈和演员也就那么回事儿。在这个圈子混,只要有人脉,有地位,有资本,稍微有那么一点演技,找到和掌握圈内的游戏规则,就能混得很好。 比如她,比如钟檬。 再混下去,也没什么意思,只是浪费时间罢了。 景寂想凭借下一部影片获得百花奖最佳女主,登上影后的宝座。 这次她拍完《仙涯》,大获成功,曾家内的家人和族人都对她刮目相看。 刚刚桂婶来送早餐,就说过本家有好几个人打过电话找她,大约是想和她说《仙涯》大赚的事儿。她才帮家族小赚了一笔,且照她这样的赚钱速度,那些人现在都把她当吸金财神,谁不想讨好她,从她这儿分好处? 曾家的重心在实体业,一直缺少流动资金。家族内的青年才俊一代,因为缺少阅历和成功案例,族里一般不会给他们太多资金去闯去拼,手里头普遍紧巴巴。哪个不想和她做合伙人,从娱乐圈吸纳更多资金,以便他们转手做别的投资或创业?就是那些在军界和政界的族人,难免需要疏通关系,这些也都是要钱的。 这年头,谁会和钱过不去?就好像在修真界,没人会和灵石过不去。 景寂对曾家所有人的心思基本了如指掌,除了那几个掌权的长辈,其余的,她都懒得应付他们。她可不是为了给曾家人赚钱才来到这个世界的。 现在在曾家,景寂可以说是众星拱月,几乎所有人都看好她,巴望着从她这儿分好处。 便是她父母,如今待她,也是热情如火。他们在首映式那天,就已经大肆赞扬过她。过不久,等他们得知《仙涯》的后继票房数据,相信会更赞赏关爱她这个会生钱的女儿。 景寂认为,曾可忆的心愿她已经完成一半,余下这另一半,还需多加思量。 因为百花奖真的不是那么好拿的。 这个奖项,除了要求演员的演技,对影片本身的深度和广度,还有要求。深度是说影片要有内涵,让观众看了能引起共鸣;广度嘛,是说影片在全社会能产生一定的积极影响,比如,引导人们向善,传递正能量等。 景寂也来往了几个现实和星际世界,欣赏过许多优秀的影片,便是在那些生产力和科技比较落后的古代世界,她也看过不少精彩的话本。 景寂结合从前的经验,并分析了这个世界华国历届百花奖最佳女主和最佳影片,发现,要冲击百花奖,富有悲情色彩的角色和影片,成功的可能性更大。 因为,悲剧,总是更引人深思,更动人心弦。 昨夜她辗转半宿,把脑子里那点存货翻了翻,终于拼凑出她下部戏的轮廓:她要筹拍一部历史剧,讲一位女皇的生平。 简单来说,她要拍一部从小生活在冷宫,不被皇帝喜爱,年幼时被宫女、太监和妃嫔各种折磨、虐.待,从没有享受过家庭温暖的公主,一直没有向恶劣的生长环境和艰难的生活妥协。并不断利用身边有限的资源学习、成长,褪去无知、无助,很快学会了权谋斗争,养成了极深的城府,从小顶着凄凄惨惨、懵懂无助的小白花脸,假装逆来顺受,背地里却利用身边一切可利用的,铲除所有挡她路的,到处拉拢亲信,培养自己的势力。为了爬上高位,不受人欺辱,她能不惜一切代价。随着年岁渐大,她从无依无靠的罪妃孤女,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监国长公主,再到权势滔天的女皇! 女皇十八岁成为监国公主,通过傀儡皇帝管理朝政,在朝中培育亲信,二十六岁她羽翼丰满,干掉傀儡皇帝自己即位。 可却因为女子的身份,备受压力。那些源源不断的来自朝堂、宗族和民间的声讨与质疑,总是叫她寝食难安。 然而女皇自小历经磨难,这些挫折并不能打垮她。 在她眼里,管理天下与管理后宫大同小异。她能成功一次,就能成功二次。 可女皇用在后宫生存学会的各种阴.私手段以及她本身的强势霸道来治理国家,得到的结果却并不美好。 她先是利用锦衣卫,把不服她的大臣、王孙贵族等都收拾老实,杀的杀,黜的黜,贬的贬,让朝中无人敢反对她;随即让各地官府配合锦衣卫,将民间反对她反对得最厉害的一批人处理掉,杀鸡儆猴,让百姓不敢再妄议她。 不过一年下来,她自己倒是耳根清净。开始随心所欲地治理天下,凭借喜好虐杀宫女太监,让锦衣卫长期监视群臣,一旦发现哪位官员中饱私囊、欺上媚下、卖官鬻爵、背地里支持旧皇派妄图推翻她的政权等,便派锦衣卫抄家,从严处置。 凡是敢反对她的,基本难逃被贬、被流放、被杀头的命运。情节严重者,甚至被灭族。 惹得朝中人心惶惶,所有臣子都不敢随意发表自己的言论,尤其不敢反对女皇的一切决定,哪怕她有错,他们也不敢提。 渐渐的,女皇越发刚愎自用,听不进忠言,在歧路上越走越远。她盲目相信锦衣卫,养犬为患。 原来,她一手提拔起来的锦衣卫统领,不仅瞒着她制造冤假错案,犯下诸多罪孽,大肆揽财,还每次干完坏事,都把锅往女皇身上丢。反正她已经恶行累累,再多一些也无妨。 那位统领得到的权势越多,野心越大,不甘屈居女皇之下。他甚至与宫里备受女皇欺压的宫女太监联手,设局暗杀女皇,想谋朝篡位。 好在女皇幸运,在锦衣卫统领带人逼宫追杀她时,被身边的一群亲信侍卫护着逃出宫。她虽捡回一命,却失去天下。从此流落民间,被逆贼派人到处追杀。 一直辗转逃了三四年的命。 这四年里,女皇走遍全国,深入民间,不仅增长了见识,还体察了民情,学会了许多东西和生存技能。 在逃命期间,她多次被从前她看不起的愚民帮扶所救,多次死里逃生。 从此,她明白了从前的自己有多狭隘、暴.虐和无知,痛改前非,想百姓所想,急百姓所急,每到一处,都虚心向百姓学习农桑、经济等,丰富了自己的知识,开阔了自己的心胸。 走的地方越多,看到的受苦受难的百姓越多,学到的东西越多,女皇重夺天下的心思,便愈发强烈。 然而,这一次,她不是为了自己的野望和私心,而是为了天下百姓。为了让他们过上好日子。感谢他们给了她新生,同时也为从前她对百姓犯下的错赎罪。 重夺天下的路,并不平顺,其难度比起女皇第一次发动宫变上.位,有过之而无不及。 女皇所面临的最大问题是,没人相信她。没人相信她一介女人能推翻暴君(从前的锦衣卫统领)的统治,没人相信她能带领百姓过上好日子。 特别是在女王游说乱民之初,偶然叫之前被她贬为庶民的一位前朝官员认出,被人暴露她是前朝昏庸残暴女皇的事实,叫人追杀险些送命。 然而她得天眷顾,最终保住了命。可曾经那些护送她逃出宫,多次救她命的侍卫们,却牺牲了。女皇成了真正意义上的孤家寡人。 她流离失所,无依无靠,前途一片黯淡。连活着,都无比艰难。 女皇却不向逆境屈服!她躲在山里短暂的悲伤迷茫几天后,重整信心,改形换貌。多年的逃命让她学会了易容,她能完美地装扮成男子,还不会叫任何人看出破绽。 女皇女扮男装,下山随流民四处飘荡,通过观察、比对各地民情和揭竿而起的乱民军队的总体实力、起事者的个人威望和能力等,她选中了胶东王做跳板。 费尽心思筹谋多日,女皇终是以谋士的身份,取得了胶东王的信任,成了他最倚重同时也是被胶东王手下乱军最敬重的军师,她给胶东王出谋划策,让他带领乱军四处征战,慢慢扩大地盘,背地里,却以各种手段收拢人心,慢慢架空胶东王。 然后,在胶东王同朝廷的平乱军对战时,女皇设计胶东王被朝廷军队灭杀。 如此,既引起了群愤,又使她成为胶东乱军的领头人。 从这时起,女皇开始了她的崛起之路。 她花了两年,统领胶东乱军推翻了腐朽的朝廷,在胶东建立了新的王朝――安朝。她怕民心动荡,便暂时没有公布自己是女子的身份,一直假装男子,到处招募贤能,礼下贤士,拉拢一帮能人异士,让他们发挥所长,唯她所用,为天下苍生谋福祉。 在女皇四十岁这年,她建立的安朝进入鼎盛时期,她本人深受万民景仰,被百官所敬仰。 这时,她公布了自己女子的身份。 这次,天下万民和群臣虽然觉得震惊,还是很快接受了她的身份。因为她一手开拓了这个鼎盛的安朝,带领百姓过上了好日子。不仅众望所归,手里更握有兵权。没人敢挑战杀伐果断的女皇的权威。 女皇恢复真身后,颁布一系列圣旨,阐明该如何为提高新朝女子地位而进行改革,还让朝廷出钱,在各地建立女子书院。 不论是贫穷或是富贵的女子,只要有向学之心,都能免费去女子书院读书。只消缴纳一定的食宿费,便可学一门本事傍身。 若家里实在贫穷拿不出钱,就在由女子书院介绍她们出去上工,挣钱充抵食宿费,半工半读。 当她们学有所长,想留在女子书院做教书先生,朝廷会为她们提供食宿,发钱粮。更有能力、更好学的女子,甚至可以像男子一样参加科举,入朝为官,享受和男官员一样的待遇。 女皇此举,解放了天下女子,使得新朝更加繁荣昌盛。 第一次为皇,她带来乱世,弄得天下民不聊生。 第二次为皇,她励精图治,任人唯贤,以一己之力开辟了亘古绝今的盛世王朝,被载入史书,人人称颂。 她的一生极富传奇色彩。其中最传奇的,莫过于女皇一直洁身自好,她一生都没有嫁过人,也没有喜欢过谁。 第二次为皇,她年老时,在朝中和民间挑了十名年幼男女,选出其中最出色的,立为太子,手把手教会他治理国家。然后,她却死在了她一手教出的太子手里。 并且她死后,太子甫一登位,便废除了女皇给女子的一切特权,对女子极尽打压,向民间征收重税,强行纳兵丁,派人四处征战,造成民不聊生,安朝四分五裂。毁了女皇建立的盛世。 女皇亲手教导出来的继承者,却毁了她建立的一切。这不得不说是一个讽刺。女皇两次为皇,都因最后信错了人,而没有落得好下场。她的一生,虽然精彩壮阔,可也极富悲剧色彩。 …… 景寂告诉江晟女皇的故事,问他若是以女皇为原型,拍摄一部电影,她扮演女皇,获得百花奖最佳女主的可能性有多大。 ‘这个故事确实挺有看点,我觉得也符合百花奖那群高冷评委的口味。虽然他们年年换人,但大致的欣赏水平,都没什么太大的变化。如果运作得当,得奖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江晟一手抚摸下巴,啧了啧嘴:‘只是,主人,你确定你能演好十三后各个年龄段的女皇?照你说的,这位不具名女皇的人生,可谓大起大伏,波澜壮阔。不同年纪的她,经历、人生感悟和胸襟都不同,理所当然的气质和容貌都会发生较大的变化,尤其是气质……’ 景寂皱了皱眉,‘你说的这个,我是有些担心……’她也清楚自己,生来就本性骄傲。 成仙后,因为仙力无边,身后靠山也大,虽说干着仙界警察的活儿,长年板着脸,表面十分高冷,其实为人肆意洒脱。要她抹灭本性,完全变成另一个人,去演一个凡人各种折腾、狗血的一生,真的很难。 她也不能在拍戏时封印自己的记忆,把女皇的记忆植入脑中,本色出演。 其实这个办法景寂不是没有考虑过,可惜这个世界没有女皇。她就是想这么干,也找不到人给她作弊啊。 江晟嘴快道:‘可不是!女皇这个角色,可不是谁都能演好的!她十三岁以后,个性和人生经历都发生了极大的变化,要演出这些不断变化着的变化,还原每一个真实、有血有肉的女皇,便是现在华国娱乐圈中的几位影后,都办不到。我估摸,哪怕国际影后,也不一定能演好。况且,那些影后最年轻的也都三十多岁,皮肤保养得再好,也演不了十三的豆蔻少女……’ ‘影后不行,影帝行吗?’景寂审视着江晟的鬼体,眸中闪烁着意味不明的光。她给了他那么多魂力,足以支撑他变形,并维持一段时间。 是的,她想让江晟变作女人,演一遍女皇的一生,看能不能受到启发,从中学到什么。 第二百四十三章 另类影后(八) 江晟不知景寂竟如此用心险恶。他懵懂地眨眨眼:‘影帝?女皇是货真价实的女人,怎么能找男人演?男性如何能演出女性的特质?’ ‘如果说声音可以靠后期配音搞定,举止也可以模仿,可女子的身姿、步态、神情、气韵,却是男子永远也演不出的。更不必说主人你提起的这个女皇历经沧桑,其神更难把握。’ 景寂淡淡道:‘你不是普通男子。你没有实体,可以变成真正的女人。这样演女皇,难度应该不太大?’ ‘我没想到,你竟是这样的主人!’ 江晟激动了:‘我们鬼也是有尊严和鬼格、鬼权的!凭什么叫人家变女人?我从整个鬼体,整个灵魂都是男子!从生到死,也是作为大男人。即便变成女子,也演不住女子的娇憨和神韵。主人,你就死心吧!哪怕我灰飞烟灭,也不会变个女鬼的!’ ‘你嚷嚷什么!没用的东西!’景寂面覆霜雪,怒视江晟:‘连这点小事也不愿为主人做!我真是白养你了!滚出去!短时间内我不想再看到你,烧心的家伙!’ 江晟委屈又愤愤地默遁了。这个主人真叫鬼心寒! 他一心为主人着想,为主人出谋划策,排忧解难,几乎有求必应。现在稍有一点不如那女人的意,她就翻脸比翻书还快。 哼!滚就滚!曾可忆那死女人,真以为他离开她没法过了?他倒要看看,没了他,她怎么在娱乐圈混? 江晟义愤填膺地离家出走了。他现在鬼体凝实,无论白天黑夜,想去哪儿都成。江晟打算飘在空气,周游全国,寻几处风景名胜,看能不能艳.遇一个温柔可亲、貌美如花的女鬼,谱写一段浪漫情缘。免得被无良的主人嘲笑自己注定当一辈子单身鬼! 江晟的离开,景寂并没有放在心上。她报了一个演技班,找了位演技高超的老前辈学习,每天除了跟着前辈学习,就是窝在自己房里对着镜子练习表情,调整步态等。 偶尔练累了,就去曾小弟的房间,和他一起开直播间,指点想学习武艺的迷弟、迷妹一些简单实用的拳脚功夫。 粉丝那么支持她拍的电影,给她贡献了不少票房,她也该有所回应。 听曾小弟说,他直播间里现在一大半都是她的粉丝,好多人都说看了七八遍《仙涯》,四五遍《迷情》。 景寂感谢粉丝们对她的支持与厚待,便开直播间教他们练功防身。 隔三差五和可爱的粉丝们互动一下,知道有那么一大群人,真心喜爱她,支持她,信任她。她便浑身充满力量,干劲十足。 直到一个月后,景寂接到那位替她写《女皇》剧本的大大的电话,说是对方已经完成了初稿,想约她一起见面,让她看看,和她谈谈怎么修改润色稿子。 景寂感叹于这位“鱼生颜”大大的敬业和高效!对《女皇》剧本的质量,有些担忧。上次他给她写《仙涯》的稿子,可花了比写《女皇》多一倍的时间。 景寂很好奇鱼生颜把《女皇》写成了什么样?欣然同意赴约。 刚好他也是淮水本市人,只不过住在大学城,和曾家的别墅区有点距离,景寂自己开车去大学城一家咖啡馆,同鱼生颜会面。 鱼生颜是一位特别注重隐私的作者,之前他写《仙涯》的剧本时,一直和景寂在通过邮件和微信交流,而且是纯文字交流,除了剧本,别的一概不谈。 《仙涯》定稿后,双方谈拢价钱,鱼生颜就给景寂发了个账号,让她把钱打过去。他一收到钱,就签了授权书给景寂。 景寂欣赏他的敬业、才华和干脆,这次《女皇》也拜托他操刀。只是景寂没想到,极注重隐私的鱼生颜会主动约她见面,并且只字不谈把《女皇》剧本的著作权转卖给她。 看来,他也有自己的想法。 景寂个人倾向于认为鱼生颜这次想参与到《女皇》的拍摄中来。毕竟,这是一个好剧本,运作得到,很可能获奖。鱼生颜有介入的想法很正常。 虽然《女皇》是景寂提供的大纲,但剧本的构思、写作等,都是鱼生颜独力完成的。 按照华国现行的《著作权》来判,鱼生颜算是第一版权者,景寂最多排在第二。如果鱼生颜不同意把剧本转让给她,那景寂就不能用这个剧本进行拍摄。否则算她侵权,到时会有许多麻烦。 景寂进去那家咖啡馆,发现里面的桌子都被屏风或绿色植物隔开,非常雅致和安静,既适合情侣谈恋爱,也适合商务会谈。 她在前台报了鱼生颜的名字,被服务小姐领去靠窗角落里的一张桌子。这里是整间咖啡馆最安静,最不受人打扰的地方。 “鱼生颜吗?我是曾可忆,你好。” 景寂拉开椅子坐下,主动招呼偏头透过落地窗看向窗外的清隽男子。“可以让我先看看剧本吗?” 他比她想象中要年轻一些,看上去不会超过三十岁。虽容貌平平,气质却很文雅沉静,戴一副金框眼镜,既像大学教授,又仿佛医生。 “初次见面,曾小姐好。你可以叫我宴齐。”鱼生颜微笑着递了张素雅的名片给景寂。景寂看到他是w大中文系教授,也不觉着吃惊,抬手把名片塞到手提袋中,拿起宴齐放在她右手边的剧本,专注地看起来。 因为神魂和精神力强大,景寂很快便看完了三百多页a4纸订成的剧本,还把所有情节都刻入脑中,她连扫了两遍结尾,挑眉问宴齐:“怎么把结局改了?我记得我给你的大纲里,女皇是被她选中的太子设计害死的,并且死得有些不光彩。怎么你在剧本里写她是自己老死的?” 宴齐蹙了蹙眉,他觉得景寂轻飘飘扫视他的剧本,根本不尊重他的劳动成果,恐怕就只认真看了结局,心里有些不满。 不过出于良好的教养,宴齐没有表现出来,温和道:“我稍微修改了一下你的大纲。我认为,这个结局更好,更符合逻辑。” “按照你的大纲所言,女皇二次为皇后,已经完全脱胎换骨,不管是人生阅历,才智谋算等,都已经很成熟。她一手开创了盛世安朝,亲手提拔了许多治国良才名将,我觉得她起码具备基本的看人眼光,不会在选太子这种大事上犯蠢。” “况且,她选了太子后,还亲自带了他一两年。这么长的时间,一个历经世事、目光如炬的女皇,怎么会看不出才太子这么个十七八岁毛头小子的心思和城府?满朝文武也没有让女皇栽跟头,为何她会栽在初出茅庐的太子手里?” 宴齐顿了顿,喝了口青柠水润喉,微笑反问一直沉默的景寂:“曾小姐觉得我说得对吗?” “你的观点没错。只是你忘了人一旦变老,很多事都不由自己。可能会心盲。她的目光会变得浑浊,思维也会变得混乱和迟钝。也就是俗话说的老年痴呆症。而且,女皇也不算没有栽在大臣手里。我大纲里写她最后的死,就有朝中大臣的手笔。单靠太子,根本没法对付女皇。” “可你并没有在大纲里说明老年痴呆症这一点。”宴齐对想一出是一出的景寂越发不满,微不可见地瞪了瞪她,“曾小姐,如果女皇有这种症状,你应该告诉我的。” “抱歉。怪我一时思虑不周,忘了这个。” 景寂看似随手,实际精准地翻倒剧本的六十七页,指着其中一段文字,问:“宴教授,关于女皇逼宫,和她皇兄对峙的这一幕,你写女皇张狂地当着宫人和她皇兄、妃嫔的面,将他数落得一无是处,还明晃晃揭示自己的野心,似乎有些崩人设。” “我并不觉得。”宴齐道:“当时女皇才二十几岁,又手握大权,正是年轻气盛,意气风发之际,她为昏庸无能的皇兄收拾了几年的烂摊子,早就对他心怀不满。加上皇帝听信谗言,背着她叫大内侍卫杀了几名投靠她的臣子,这明显是挑衅。年轻的女皇被激怒,都能做出逼宫的事,为何不能在杀了她皇兄和他的妃嫔以及服侍的宫人前,吐槽一下他们,表达自己的激愤和得意?” “可之前你写的女皇,是个谨小慎微、做事果决的人。她逼宫时,因为事出突然,其实并没有完全掌握后宫。她把皇帝和他的妃嫔堵在那位宠妃寝宫时,效忠皇帝的大内侍卫已经察觉到事情不对劲,正要有所行动。按照当时的情境和女皇个性的设定,我觉得直接写女皇干脆利落地杀了皇帝和侍候他的妃嫔和宫人们更好。就算女皇心里憋了许多话,她完全可以等坐稳皇位后,再到皇帝的牌位或者墓前说。” 宴齐想了想,点头:“你说得是。”他拿起一支黑色钢笔,在六十七页处做了标记,问景寂:“曾小姐觉得哪里还有问题,或者你有什么不同的意见,都可以提出来?” 这次,宴齐同景寂说话的声音更加温柔,态度也更和缓。他知道景寂不是没有用心看剧本,对她的印象变好不少。 “还有一百九十一页,女皇被侍卫们护送逃出皇宫的那一幕,我看您花了不少笔墨描写侍卫长,并且在后面,还给这位侍卫长加了不少戏份,比如他偷偷爱慕女皇不敢表达;带着女皇逃命时,会为了给女皇买她喜欢吃的点心而暴露自己,差点没命;不管女皇怎么任性,都包容她,完全听她的命令行事,哪怕他知道女皇的命令不对,可能会害他们暴露没命等等诸如此类的,把侍卫长刻画得十分愚忠和痴情,我能问问,宴教授你为何要特别刻画这么一个形象吗?不会是单单为了给女皇增加一段隐晦的罗曼史吧?” “我耗费笔墨塑造侍卫长这个角色,是想从侧面表现女皇性.情转变缘由。让她从无知专治暴虐女皇,慢慢过渡到后来那个老练深沉、隐忍多谋的军师。我觉得女皇性.情上的每一次转变,都应该合情合理,自然而然。” 宴齐侃侃而谈:“侍卫长这个角色,就是让女皇性.情发生最大转变的那个‘合情合理、自然而然’的缘由。” “因为曾小姐你给的大纲里,只谈及女皇的奋斗史,并没有提及她的感情史。最后只说她一生洁身自好,不为男子和感情所动。而没有提到她不动心的原因。我擅自给侍卫长加戏,也是想把女皇不谈感情这件事解释清楚。” 宴齐沉浸到角色里,说得十分投入:“因为自己的莽撞和自私,她一直无视对她忠心耿耿的侍卫长对她的爱护和付出,最终甚至是害死对方。而侍卫长直到死,都不怪她。临死前,还拼尽最后一点力气带她逃到深山,把她安放到安全之处,自己才躲得远远的去受死……女皇从小生活在尔虞我诈、人情冷漠的后宫,没人给她温暖和温情,她也不懂感情。可她的侍卫长用生命爱她,点醒了她。直到他死了,她才后知后觉发现自己也是喜欢他的,可惜对方却被她间接害死了。从此她封闭感情世界,一心为公、为国为民……” “你这么说也对。”景寂思忖片刻,点头:“这样女皇的性格会更加饱满。而且,这个情深忠诚的侍卫长,能给这部剧增加一些温情,否则,整部剧会显得过于沉重。观众们可能会看不下去。” “……”宴齐这下是真被景寂给震住,他很惊讶,她居然能体会到他给侍卫长加戏的初衷。 其实,用侍卫长这个角色来侧面烘托女皇,是他后来才想到的。一开始,他觉得《女皇》整个的基调太过灰暗和沉重,需要一个柔情温暖的角色点亮这个剧本,所以才给侍卫长和女皇加了条感情戏。 “除了这些,曾小姐还有什么想法,一并说出来。一人计短,二人计长。这个剧本还有不足,恳请曾小姐指点一二。” 宴齐很客气,景寂却不能把别人的客气当福气,随便对剧本指手画脚。 况,宴齐的这份初稿并没有什么大问题,她暂时也没什么想改的。 “宴教授,我认为剧本已经比较完善,除了我们刚刚谈到的两处,暂时不用多做修改。”景寂喝了口温热的红茶,抬眼看向宴齐:“我更想知道,宴教授今日见我,是为何意?” “我的意图,曾小姐如此聪慧,怎会不知?” 第二百四十四章 另类影后(九) 宴齐文质彬彬道:“当初曾小姐给我《女皇》的大纲时,我便对这个故事十分惊艳,并在过去一月的创作中,对它产生了由衷的喜爱。我是专攻文学的,当然知道《女皇》这个剧本的价值……” “难道这次宴教授想多要些钱?你开个价吧?”如果可以,景寂不想让宴齐参与到《女皇》的拍摄中来。因为她不了解宴齐此人,谁知道他若是进入剧组,会带来什么变数?她对《女皇》期望很高,不喜欢它有什么变数发生。 “我不要钱。”宴齐提起钱,皱了皱眉:“我并不缺钱。《女皇》这个剧本倾注了我许多心血,它就像我最喜欢的一个孩子。谈钱,未免玷.污了它。” “《仙涯》难道不是宴教授写的?不也收了钱。”景寂尝试激怒宴齐,让他按着她的意思走,语气十分不屑,“你现在和我说这些,无非想要个高价。我还有事,你说个数字吧。” 宴齐不为所动,依然平静如水,目中全是坚定之色:“我想亲自参与到《女皇》的拍摄中。曾小姐先别急着拒绝我。我知道你也对这个剧本寄予厚望,若我没猜错,曾小姐想凭女皇这个角色冲奖。能让曾小姐慎之又慎地对待的,只有百花奖了。” 这下,换景寂吃惊。 宴齐这种人,多智近乎妖,心窍比常人多好几倍,偏巧又意志坚定,目标明确,是景寂最怵、最不愿与之打交道的类型。她想凭借女皇这个角色冲击百花奖最佳女主,宴齐也欲凭它获奖。 叫景寂心烦的是,现阶段,女皇的剧本质量,明显比她的演技好,获奖几率更高。她不想自己忙活到最后,没有获得最佳女主,成为影后,反而成全了宴齐,叫他获得百花奖年度最佳编剧。 景寂不能接受自己忙活半天,反倒给别人做嫁衣,成为他人的踏石。 宴齐不知是真不知景寂的心思还是假不知,笑容和煦异常:“曾小姐,请你放心。我也希望《女皇》能获奖。百花奖的诱.惑,谁能抵挡?我想参与其中。至少,我得有权参与到选角这一环。我不希望您为了获奖,故意给《女皇》中的其他角色,找不靠谱或者不合适的演员来演。到时您倒是被衬托出彩了,却毁了这个剧本。” “宴教授似乎真把自己当《女皇》的主人,别忘了,没有我的构思。根本不会有这个剧本的诞生!” “可我一手完成了这个剧本的创作。”宴齐的声音,依然和缓如初,他的情绪,似乎也并无波动,“按照现行的《著作权》,若我不点头,曾小姐无权找人拍这个剧本。否则,我可以告你侵权,剥夺您因这个剧本得到的一切利益和荣誉。” 宴齐悠悠说完,见景寂面色难看,话音一转,诚恳道:“我在《仙涯》里,已经看出曾小姐的演技与实力,也明白了您背后有一只异常强大的公关队伍,这对影片,极为重要。” “我相信曾小姐完全可以演好女皇这个角色,也能找人拍好这部戏,把它宣传给许多观众看。只是我担心你太过专注自己的利益,而忽略了其他。我只想确定参演《女皇》的演员,全部都是契合角色本身且本人有真材实料的。” “冒昧地问一句,曾小姐打算请哪位导演拍《女皇》?”宴齐的态度十分谦逊。 “剧本的归属权都没谈好,我哪有心思找导演。”景寂不咸不淡道,“宴教授,你既然明白我有实力和资源做好这部电影,为何不放心地全权授权给我?” “请体谅我的一点私心。”宴齐微笑:“我们搞文学的,总有那么一点执念,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放弃和妥协的。我坚持我的著作权。如果曾小姐担心我这个门外汉在剧组中乱来,坏了您的计划。我们可以现在就签订一份合同……” “若你保证选角遵循我的意见,或者再直白点说,以我的意见为主,我便保证不对剧组随意指手画脚。我也可以不要报酬和分成,但《女皇》若是有机会获奖,我想保证属于我的那份荣誉,不被剥夺。” “可以。”景寂深刻体会到了宴齐意志的坚定,她知晓自己无法说服和动摇他。 看了看手表,快到她上演技课的时间,景寂对眉目舒展的宴齐道:“稍后我会让我的律师和你谈。请随时保持电话畅通。另外,希望宴教授言而有信。” “自然。”宴齐尔雅颔首。 替景寂操刀写了两个精彩的剧本,宴齐对影视编剧愈发感兴趣,他也想走一走这条被家人看不上的路。只是他一向追求完美,凡事都力求做到最好。现在面前有一个能走到影视编剧顶峰的机会,他当然不会放过! 尽管创作的剧本的最初灵感是景寂给他的,他对《仙涯》和《女皇》剧本付出的心血,也不少。宴齐认为他有资格凭借《女皇》获得一个最佳编剧奖。若这个奖是圈内含金量最高的百花奖,那就最好了。 就算得不到百花奖,把《女皇》这部片子送去海外电影巡展或者世界电影节上,也能捧回奖杯。 这对他以后在娱乐圈发展,做一名专业影视编剧,有莫大的好处。 所以,《女皇》的著作权,他绝不会让! 景寂把手提袋拎在手上,忽然想起什么,对宴齐道:“因为现在导演还未确定,剧本可以暂时不更改。但以后,若是导演对剧本有什么不同意见,希望宴教授能和对方好好沟通和协商。该改的地方,便改。不要太固执。” “若导演能说服我,或者我确定更改后总体效果更好,我会照做。” “很好。”景寂已经开始头疼了。听听他这是什么回答!绵里藏针说的就是这位宴教授。她似乎已经预见未来《女皇》剧组的导演和编剧撕架了。 因为景寂这次想找纪年生执导。这位纪导还有另一个名字――完美主义偏执狂,又称演艺圈暴君。 要撕架也是以后的事儿。 景寂暂且搁置这个问题。站起身,戴上墨镜,“我先告辞。” “再会。”宴齐嘴角噙着一抹温柔的笑目送景寂离去,他对这次谈判的结果很满意。 …… 景寂遇到棘手的人物,便想起江晟。只是这次不管她如何呼唤,都不见江晟的鬼影。 景寂烦躁地拍了一下方向盘,一边启动车子,一边用主仆契约,将远在外地某个海岛追比基尼美鬼的江晟召唤到身边。 不管江晟怎么想,一股脑把她和宴齐的谈话同他说,末了问他:‘你有没有办法让这个男人改变主意,把版权爽快卖我?我不喜欢和这种死倔的斯文败类合作。今天才第一次见面,他已经让我头痛……’ ‘我有什么法子呢?’江晟还记着之前景寂叫他滚的仇呢,偷偷幸灾乐祸,‘主人你这么厉害都对付不了的人物,我这个无用小鬼,就更没主意了。’ ‘江晟,我这次预备找你最欣赏和敬佩的纪导来拍《女皇》。如果你能替我搞定宴齐,我可以助你出现在纪导梦里,和他尽情交流。’景寂放出最大的杀招。 江晟鬼躯一抖,戒备地看向状似疯狂的景寂:‘主人,我是一个钢管直的直男。对纪导并没有非分之想,也不想夜夜出现在他梦中。冷酷暴君加上温柔鬼畜……啧啧,主人,你还是自求多福吧。’ 景寂抓了把头发,喷气飞机一般重重吐出一口浊气,半疯癫半清醒道:‘管他冷酷暴君还是温柔鬼畜,最好不要惹毛我,否则叫他们吃.屎!’ 江晟:…… 景寂冷静下来,才想起自己身具魂力,管他是谁,都能被她牵着鼻子走,再不济,一人一手刀,也能让人安静。便抛开不算烦恼的烦恼,一心想着怎么提高演技了。 江晟没兴趣看景寂学演戏,嗖的一声飘出景寂的车驾,往海岛方向飘去。他的比基尼真爱美鬼,还在等他回去开趴体呢。 …… 景寂照旧请钟檬做《女皇》的总制片人,也雇了她手底下的公关团队,必要时给《女皇》做宣传。 景寂和纪年生没什么交情,请他也是走了钟檬的关系,纪年生本来手里还有一个纪录片要拍,但看了钟檬给他的《女皇》剧本,果断加入《女皇》的拍摄队伍,将他的纪录片延期。因为他从《女皇》的剧本里看到了希望,斩获百花奖最佳导演的希望。 华国娱乐圈的导演,就没有一个不想获百花奖最佳导演的! 纪年生当然不能例外。他还想得了奖提高自己的档次和名气,给他接下来要拍的纪录片拉更多的投资呢。 这次拍摄《女皇》,景寂依然拉了钟家和曾家做幕后投资。因为《女皇》属于史诗级巨著,服装、道具等自然要无一不精美,这些都是要烧很多很多钱的。 单靠景寂和钟檬虽然也能吃下,可风险太大。她们觉得不划算。 如果《女皇》最后没有获奖,她们投的钱,不说全部打水漂,怕是会被市场蒸发掉一半。 当初拍《仙涯》虽然也投了不少钱,可《仙涯》的受众广,票房高。《女皇》是景寂为迎合百花奖评委们设计的一部总体基调灰暗的历史传记类影片,受众小,主体市场上的观众还是偏爱大型动作片,或者喜剧爱情片,如《女皇》这种严肃悲伤向的影片,观众,尤其是电影的主要消费群体――年轻观众,怕是会没兴趣看。 但如果《女皇》能获得百花奖,会被华国最权威的主流媒体央视专题播放三天,推荐全国十几亿观众和海外六十多亿观众去看。 这种席卷式、权威式宣传的效果极好。 华国国民普遍信赖央视,民间有央视推荐,必属精品的说法。便是许多国外观众,在挑选华国影片时,也都会第一时间先找央视专题推荐过的电影看。 根据某机构做的数据统计显示,最近十年来,凡是央视专题推荐的电影,票房无一不爆。哪怕只爆一个小高峰,也足够投资商和制片人收回成本了。而央视这个高冷的权威媒体,向来只专题推荐获得百花奖的电影。 …… 景寂万万没想到,剧组在萌芽阶段,服装师和道具师们紧张筹备中,在挑选演员时,纪导和宴齐就针尖对麦芒,在选角现场吵开了。 原因是在选侍卫长这个主要男配的演员时,纪导和宴齐意见不一致。 纪导想选一名知名影帝,能保证名气和影片质量,宴齐则看中了一个刚从中央戏剧学院毕业的新人,原因是他觉得那名新人的容貌、气质和年龄都和他设想中的侍卫长一样,觉得如果选新人演侍卫长,更能演出他要的那种感觉。 “你要的感觉?让这么一个除了长相能看,演技浮夸的新人,来演侍卫长?!”纪导当场摔剧本,指着宴齐的鼻子骂:“你他么脑子进水了?想毁了《女皇》!” “董池的演技哪里浮夸了?我觉得他演得挺好。”宴齐被人公开喝骂,连眼皮都没动一下,不急不缓道:“倒是纪导你选的那位影帝,演技倒是有,可身高长相和年龄,都和我设想中的侍卫长相去甚远。” 宴齐最恨别人怀疑他的智商。他忍了忍,还是没忍住。偏头瞧了眼鼻孔喷气的纪导,暂时抛却礼仪涵养,毒舌道:“让一个眼里没有爱、快四十岁的矮小猥.琐中老年男人,来演我剧本里明确描述过的‘年轻、高大、俊美、忠贞、痴情’的侍卫长?我才想问纪导,你是不是瞎了眼?还是出门太急,忘了带脑?” “你!”纪导差点被气背过气去! 景寂却是大开眼界,在心里默默将宴齐的危险等级提升两级。这种平时温和守礼,一言不合就毒舌开刺的鬼畜,杀伤力不是一般的大。 景寂在脑海里把自己换成纪导,假设被宴齐这么刺的人是她,她觉得自己肯定会当场叫宴齐血溅三尺! 钟檬用手肘推了景寂一下,见她仍然魂游天外,无奈站出来,把要打起来的纪导和宴齐隔开,“两位请冷静!有话好好说。” 钟檬冲她的助理使眼色,让他去外面稳住来试镜的演员和他们的经纪人、助理等,别把纪导和宴齐吵架的事儿外传。 转而耐心劝两只斗鸡:“纪导,宴编剧,咱们这是选角现场,不是比武擂台。这栋楼的房间隔音效果不是很好,你们闹这么大,外面的人可都能听见。还有,楼下还有我安排的记者蹲着呢。都淡定啊!别还没开拍,就搞出导演和编剧不和的丑闻。你们想毁了《女皇》?” “当然不!”纪导和宴齐异口同声喊道。喊完彼此嫌弃地互瞪一眼,暂且压住怒火,齐齐问景寂:“曾小姐,你怎么看?选影帝还是新人?” 景寂想了想,道:“这两人各有各的好处。不如分别他们喊进来,和我演一场对手戏。看我和谁之间的感觉更好,化学反应更强烈,再做决定。” “可以。”纪导和宴齐都对景寂的提议没意见。 侍卫长做为女皇唯一动过心的对象,和景寂演的女皇之间必然得有化学反应,否则怎么演出两人之间那种含蓄又热烈的感情萌动。 和景寂对戏的结果是新人演员胜出。因为影帝和景寂年龄相差太大,影帝把景寂当子侄看,景寂也视他为前辈,两人之间没有化学反应。 纪导为了影片考量,不得不同意选新人。只是定下新人演侍卫长后,他就全程和宴齐冷战,不得已要和他对话,都是找景寂或者钟檬做传话人。 景寂传了两次话后,暗自磨牙:她是该用魂力,还是用魂力鞭打这两个家伙呢! 第二百四十五章 另类影后(完) ???或许是纪导和晏齐知道景寂快要爆发,本能地感到危险,之后他们没有再闹矛盾,也没再让景寂和钟檬传话。 ???选角活动结束后,钟檬为避免传出“《女皇》剧组导演和编剧不合,前景堪忧”的丑闻,花了不少精力,许出去不少利益,才让前来参加选角的演员、经纪人闭嘴。 ???之后,关于《女皇》的宣传,景寂和钟檬以及他们的团队几经商量决定,曝光是必须的,但不能再采用之前拍摄《仙涯》的宣传方式,要慎重。 ???百花奖的评委们平均年纪至少超过三十岁,都是成熟理智的成功人士。要对他们的胃口,吸引他们的眼球,就不能用唬弄年轻人的那套。 ???要走高雅、精品路线,严格控制曝光次数和每次宣传的质量。要让人记住《女皇》,并对它燃起兴趣,而不是叫人觉得它无聊、低俗和虚浮。 ???这个度很难把握。 ???但好在钟檬的公关团队有过好几次帮人针对百花奖评委成功宣传和公关的经验,很是值得信赖。景寂聘请他们后,把事情全权交给他们处理。 ???主要是她不懂这些,又忙于钻研角色和磨练演技,无暇顾及其他。 ???江晟那只鬼倒是懂一些。可他毕竟不能和人交流,又忙着和认识的比基尼女鬼打情骂俏。看到景寂组织了强大的拍摄和公关团队,就放心地当起吃瓜群众,带着他的鬼女友飘在一旁围观。 ???吃瓜群众是江晟的兼职,他的主职是负责观察景寂,看到她哪里演得不好,或者何时状态不对,及时温言提点她。 ???免得她被纪导这个冷酷暴君臭骂,或者被晏齐这个温柔鬼畜编剧冷嘲热讽,致使她控制不住脾气,犯下手撕导演和编剧的血案,搞出大新闻。 ???‘主人,刚刚你那个表情不对啊!’江晟英俊的鬼脸都要皱成百褶裙,这已经是他第三提醒景寂,江晟不敢去看摄像机后面纪导的脸。 ???光是演一个恐惧绝望的表情,他的主人就卡了三次。如果不是她浑身杀气腾腾,极为慑人,江晟敢肯定,纪导已经开始指着她鼻子破口大骂了。 ???江晟捏了下鼻梁,耐心帮景寂入戏:‘主人,你设想自己就是刚被人逼宫的女皇,身边强敌环伺,宫女、太监、你一手提拔的锦衣卫,你的亲信们,都要杀你。他们熟知你所有的布防和底牌,并已封锁了所有宫门,你几乎插翅难逃。可你手无寸铁之力,身边只有十几名带刀侍卫,你不清楚这些护卫是否忠诚?你怕他们中有想要致你于死地的内鬼。可你别无选择,只能跟着他们满皇宫乱逃。处处都是追兵,你们已经逃进冷宫,无路可退,看不到希望和和活路。你很害怕,也很绝望……’ ???‘可我有有魂力在身,我能瞬移,还能隐身……’景寂本来快要进入角色,满减颓丧。忽然就清醒了,转瞬间变得一脸的游刃有余,满不在乎。 ???‘……!!’江晟想骂娘。这个思想清奇的主人脑子真的不是豆腐渣做的?她为什么入戏不能 超过一分钟?!他要被她气死! ???江晟还没说什么,纪导已经忍无可忍,咆哮开来。 ???“曾可忆,你他么有病?还是早上起来吃饭时把脑子一并吃了?就一个极致害怕、恐惧难安,你就给我卡了四次!猪都比你聪明!就你这小学生都不够的水平,也好意思跟我说你跟着谭老学了几十天,已经小有所成?” ???景寂:……虽然很想揍人,可她抹不开脸。谁让她自己总是无法投入到角色中。就当听那只暴龙唱歌了。 ???小郭这时给纪导送了被菊花茶,赔笑道:“纪导,喝口水润润喉。实在对不住,昨晚可忆姐没休息好,精神疲惫,所以状态差了点。这都接连拍了好几个小时,都中午了,我已经叫了餐,快要到了。要不咱们歇歇,吃完饭再继续?啊!您瞧,外卖已经送到。大家都先放下手边的工作,过来吃饭。今天我们可忆姐请客!” ???纪导闻着空气中食物诱人的香味,肚子咕噜两声,他白了景寂一眼,好像在说:先放过你。站起身走到一边拿盒饭了。 ???剧组里的其他人看到他先动作,也纷纷朝盒饭区聚集,拿着盒饭笑着回来跟站在一边喝水的景寂说谢谢。 ???景寂强扯笑脸,同他们说不用,祝他们用餐愉快。 ???景寂让小郭先去吃,给她留一份盒饭。她要先去房车里小憩一下。 ???一进车关上门,景寂就问江晟:?‘为什么我跟谭老学习时,能集中精神,把戏演好,在郭导的镜头前也能表现自如,偏偏对着纪导总是走神,老想冲到镜头后面看他到底又在吐槽我什么?’ ???‘大约是主人你比较在意纪导对你的看法,越想不要在他面前出错,免得当众被骂丢人,越容易出错。’ ???江晟一副过来人的样子:‘当初我和纪导搭档拍戏时,也是一开始就被他的气势震住,叫他骂得想钻地洞。我甚至想过直接和他同归于尽。可惜不敢。当时我很怕他发火,一想到他在看我拍戏,就等着抓我的小辫子叫我丢脸,我告诉自己绝不能如他的意。结果是越小心越容易出错。后来被他骂的多了,反而淡定下来。随他怎么嚎骂,我就当没听见,该干什么干什么。慢慢的,就进入状态,表演愈发自如。’ ???‘你的意思是,叫我无视纪导,该干嘛干嘛。’景寂若有所思地点头,‘这也是一个办法。’ ??她顿了顿,同江晟道:‘实话与你说,若不是怕宰了那条暴龙,没人给我拍戏。我早就灭了他!每次他吼我,我都想掐断他的脖子。活了这么久,还从未有人像纪年生这样对我。如果不是留着他有用……’ ??‘我的主人啊!你千万不要乱来!’江晟都要叫景寂吓哭:‘这可是法制社会,杀人要偿命的!再说,纪导他只是严苛暴躁嘴臭些,罪不致死。你从前都生活在什么地方?怎么动不动就要人命?’这个主人的三观,真的很有问题。 ??‘怕什么。我也只是随口说说。我要真想要纪导的命,他要就去见阎王了。’ ???看到景寂倒在单人床上,江晟又道:‘主人,我发现你一旦连续拍戏时间过长,很容易出戏。刚才那样的事儿,从开拍至今,已经出现两三次,希望你以后多加注意。’ ???‘我能入戏的时间有限,想改也没法子啊。’?景寂翻个身,看向悬浮在半空的江晟:‘你有什么好主意?说来听听。’ ???‘我仔细研究过,之所以出现这个问题,是因为主人你太理智,记忆又庞杂,为人太自我,没办法长时间入戏。’ ??‘我认为要解决这个问题,主人你可以在拍戏前暂时封印你之前的记忆,往脑中编织一段你要演的角色的经历,以此为自己的记忆,这样就能更好的入戏。’ ???‘当初我拍戏时,就是这么干的。只是我不比主人有仙力,随时想封印记忆,或者让记忆解封都行。只能不断催眠自己,把自己变成剧本里的角色。以至于演戏太过投入,经常沉浸在刚扮演过的角色里不能自拔……’ ???‘所以你最后因为投入过度,把自己折腾死了。’景寂下结论道。 ???好心为她出谋划策的江晟:……瞬间不开心,想掐死景寂。 ???这个主人太气人!哪里有她这种过河拆桥的!别人给她灌心灵鸡汤,她却专戳人痛脚。 ???要不是就算和她拼命也伤不到她分毫,江晟真想自爆鬼体,和景寂一起魂飞魄散得了。 …… 经江晟指点后,景寂总算每次拍戏都能十分投入,渐渐的,出错越来越少,挨纪导骂的次数也与日俱减,她的心情一天天变好。更神奇的是,她的演技,仿佛也在进步。 演技这种东西,一天两天看不出什么。 当某一天纪导突然心血来潮,把景寂一个月前拍的录像和一个月后拍的相对比,想看看她有没有进步,结果发现她成长惊人!一个月前她在镜头前还有些拘束,微表情还不是很自然,一个月的她,在镜头前的微表情都十分自然,完全没有生涩雕琢的痕迹,仿佛她就是女皇,女皇就是她。 纪导震惊又惊喜!半夜两点给景寂打了通电话,告诉她,他要重怕之前的戏!让景寂找投资人追家一笔投资。 被吵醒的景寂直接开骂:“纪年生你个事儿精!一天不惹事就不舒服是吧?!老娘忍你很久了!你不要拿我的客气当福气!什么要重拍?还要我找人追加五千万的投资?你当五千万是五毛,张口就来!老娘之前拍戏吃了那么多苦,受了你那么多气,现在你跟我说要重拍!信不信我捏死你让你重新投胎?!” 纪年生淡淡说道:“曾可忆,如果你想拿百花奖最佳女主,就听我的!假如以你现在的状态重拍之前的戏,不过浪费几千万和几十天的时间,我保证你有八成几率得奖。不重拍,最多五成。” “重拍!”景寂的瞌睡已经完全清醒,起床气倒是还在,“纪导,希望你不是在耍我。否则,我保证,后果不是你能承担的!”如果他敢骗她,等着去无人孤岛独自生活一周吧。 “随便你。”纪导觉得自己一片好心喂了狗,直接砸断电话。 景寂深吸一口气,马上给自己的理财顾问打电话,让他不管用什么办法,给她腾出五千万,明天她就要用。 随后,挂断电话,倒头补觉了。 可怜她的理财顾问凌晨起床,跑到公司,给她处理了几只理财产品,筹出五千万,打到她的账户上。 资金到位后,纪导和景寂干劲十足,吆喝剧组开始重新拍之前的戏。整个剧组都是冲着纪导和曾、钟两家来的,谁也不敢不给景寂和纪导的面子,尽管心里憋着火,众人还是若无其事,十分配合两个神经病,把之前的戏份重拍了一遍。反正有工资拿,管他的呢。 因为重拍耽误了一个多月的时间,为了赶上年底的百花奖评选,后续拍摄时,剧组开始加班,经常一天连续拍摄十几个小时。如果是偶尔一两天这样,还能忍受。可连续一个多月都这样,真的是要人命了。 若不是景寂给剧组工作人员和其他演员开的工资足够高,伙食足够好,加上钟檬天天给他们喂心灵鸡汤,打鸡血,签的合约违约金又太高,恐怕大家都想罢工。 人的潜力真的是无穷的,他们紧赶慢赶,终于在百花奖评选前五十日,完成了整部电影的拍摄。 接下来,就是剪辑与后期制作和宣传的问题,重担落在了纪导和钟檬两人身上。景寂拍这《女皇》,感觉自己都要原地升仙了,整个人的精神恍恍惚惚,有时她清楚自己是景寂上仙,有时却以为她就是女皇,经常和助理、家人说话,就蹦出个“朕要如何如何”,吓得曾父曾母给她找了个心理医生,怕她出什么毛病。 曾小弟最关心她,每天上完课回家,都要和她聊一个小时的天,才回房做作业。等到放暑假了,他就寸步不离跟着景寂,扮鬼脸、讲笑话逗景寂开心,和景寂说他们学校和直播间里的趣事。 景寂感动于他对自己的用心,某天趁曾小弟不注意,渡了丝魂力给他,让他健康长命。她有预感,这次《女皇》能助她获得百花奖最佳女主,她在这个世界,恐怕待不久了。 其实景寂精神恍惚几天后,就已经恢复如常。她故意表现得过分沉浸在角色里走不出,甚至骗过心理医生,让大家都以为她有忧郁症,是想为自己的离开埋伏笔,免得她走得太突然,身边的亲朋好友都无法接受。虽然她现在这样,也让他们很难受。尤其是曾小弟。 可景寂无能为力,她总是要离开的,曾小弟也是注定要失去他姐姐的。曾可昊年纪还小,是一个坚强乐观的孩子,相信他很快就能接受她的离开。如果不能,她走时会抽走他的部分记忆,让他不那么难受。 至于其他亲戚朋友,和她的交情其实不太深,她是死是活,他们都不会太关心。最多也就曾父、曾母、钟檬和郭导,或许还要加一个纪暴君,会为她难过一段时间。但她毕竟不少他们生活的重心,对他们造成的影响有限。 不像曾小弟,既拿她当姐,又拿她当妈、当哥,最离不开她。 …… 《女皇》凭借影片本身的优秀和钟檬公关团队的成功炒作,顺利成为百花奖入选影片之一,一共得了五个提名:最佳导演,最佳剧本,最佳女主,最佳服装,最佳音乐。 这让整个剧组欣喜若狂,便是冷静如宴齐,听到这个消息,也大笑惊呼出声,兴奋得不能自己。让通知他的景寂看了个笑话,心情一直愉悦了一天,却还要逼着自己装忧郁,她也是蛮难为自己的。 十二月十八日晚六点半,是百花奖颁奖晚宴开始的时间。十八日当天下午三点,就有不少记者蹲在国家剧院的礼堂外,等着拍照片,做采访。 获得百花奖提名的剧组主要成员,一般都是提前一两个小时过来,接受采访,给影片做宣传。 景寂因为“精神”问题,没有和郭导他们一起提前过去。用完午饭,她就带着曾小弟去找她的律师,让律师起草了一份遗嘱,说是若她不幸身亡,她名下的所有财产,都给曾小弟继承。 曾小弟快要被他姐吓哭,抱着景寂的腰哇哇哭叫:“我不要你的什么遗产!姐,你还这么年轻,起码能活好几十年,干嘛这么早立这个狗屁遗嘱!你是不是不想活了?你要吓死我吗?如果你死了,我也跟你一起去!” “胡闹!”景寂哭笑不得,在他毛茸茸的头上轻轻拍了一下:“这只是为防意外……” “我不管!我不要听!”曾可昊蛮横堵住景寂的话,拉着她就要走:“你跟我回家!我打电话叫那个什么心理顾问到家里,叫她开导你!” 景寂在律师和公证人讶异的注视下,一个手刀劈晕曾小弟,叫他安静了。她转头冲那两人微微一笑:“别听他的,照我说的,马上把遗嘱打印出来。我签字,再叫他按一个指印就成了。是不是?” “哦,对。”律师愣了一下,赶紧打开文档,五指如飞,迅速敲了份遗嘱出来。 景寂两三下签字按完指印,又等律师和公正人签完字按下他们的指印,抓起曾可昊的拇指,往印泥里按了按,然后把他的指印按到遗嘱上。 剩下的事,有律师打理。景寂扶着曾可昊,让她靠在她身上,把他半托半扛弄出了事务所,交给司机,送他回家。自己打车去了女子会所,找相熟的造型师和化妆师给她装扮,赶在百花奖晚宴开场典礼开始之前同《女皇》剧组的人会合。 钟檬有给她留位置,景寂猫腰穿过人群,坐在第五排中间,兴致缺缺地盯着下前方舞台。不得不承认,事到临头,她忽然有些紧张,心跳得七上八下,就怕自己没得奖,还得再等上一两年。 钟檬他们似乎比她还紧张,都板着脸,有一下没一下地喝水。 时间在景寂走神时飞逝而去,她忽然听到台上的两个主持人念到《女皇》,还听到了曾可忆的名字。她愣了愣,眉头死皱:曾可忆是谁?他们怎么不念景寂? 这时,钟檬见她神情恍惚,用手肘轻轻撞了她一下,贴在她耳边小声笑道:“快微笑!镜头正对着你呢!” 景寂条件反射地扯出一个她对着镜子炼了许多遍的官方完美微笑,还很自然地冲镜头挥了挥手,一副胸有成竹、自信十分的样子。 只有她知道,她心里还在纠结,为何主持人念错了她的名字?想她堂堂景寂上仙,纡尊降贵来演戏,这些愚蠢的凡人不懂得感恩珍惜也就罢了,居然还弄错了她的名字!简直不可原谅! 钟檬看景寂的眼神不对,喊了几声可忆,景寂没理她,她笑呵呵低声同身边的纪导说:“咱们可忆听到主持人念她的名字,都高兴傻了。我叫她好几声,她都不应!希望一会儿主持人喊到她的名字,她记得站起来去拿奖杯。否则我可要代她去了。呵呵。” 纪导微笑:“她肯定不会忘。可惜百花奖没有设最佳公关奖,那样的话,我怕你拿奖都要拿到手软。” 钟檬无声微笑,没有接纪年生的话。她为《女皇》付出的心血不比景寂他们少,却没有获得百花奖最佳制片的提名,这让她很是失望。当然,她不会把这失望挂在脸上给别人看就是。她还年轻,眼光、能力、钱权都不缺,相信用不了几年,一定能获得百花奖最佳制片。 景寂还在愤愤不满主持人念错她名字时,忽然又听一个高亢的女高音激动喊道:“让我们欢迎本届百花奖最佳女主的获得者……曾可忆小姐上台领奖!” 怎么又是曾可忆?!景寂正要发飙,钟檬见她表情不对,偷偷使劲拧她一把,把她拧醒了。 她端着一脸喜不自胜的微笑,一步步走向舞台,去领她的奖。台词小郭早就给她准备好了,景寂照着上面念了一半,语速较快地把《女皇》剧组的导演、编剧、制片人、投资商、工作人员等感谢了一遍,时间才过去一分三十秒,她还有三分三十秒的时间。 景寂继续含泪微笑道:“……还要感谢我的父母、小弟、祖父、伯祖父和叔祖父,是他们的理解和无条件的支持,成就了今天的我。还有我的助理小郭和经纪人琳达,以及教我演戏的傅老,谢谢你们!”还有江晟,谢谢你! 景寂看向虚空,江晟西装革履地站在那里,笑容骄傲和喜悦,景寂对着他做了一个“谢谢”的嘴型,然后温和地对他道:‘从现在起,你自由了。江晟,去追去属于你的幸福和鬼生吧。’ 景寂捧着奖杯走向舞台,主动解除了和江晟的主仆契约。她这具身体就要死了,不能连累江晟。是时候还他自由。愿他带着最后她给他和那只女鬼的魂力,修成正果吧。 江晟知道景寂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迟早要离开,只是他没想到会这么早。 景寂解除主仆契约后,他围着她飘了两圈,心里有许多话要问,却什么都没说,只对她道了声“保重”,便毅然带着他的鬼女友飘走。 得到她心心念念的奖杯后,景寂就推说身子不适,带着小郭提前退场,她让小郭护送她上了车子,给了小郭一个信封,里面是一张数目不小的支票,当是感谢她对她的照顾以及造成她失业的补偿。 回到曾家别墅,曾父曾母还在外面应酬,家里只有佣人、管家、保安和仍在昏迷的曾可昊在,景寂那下敲的有些狠,曾可昊大约要睡到明天早上,她不想让他看到她死去。 景寂离开国家剧院之前,就发短信叫桂婶给她做了几道平时她爱吃的菜,回到家先美美地用了顿最后的晚餐,高兴地给家里的佣人、管家和保安们每人发了一个红包。 然后进入曾可昊的房间,用魂力给他下了“勇敢幸福活下去”的精神暗示,顺便抹去了一些曾可昊和她相处的记忆,让他不用太为她的离去而悲伤。 做完这一切,景寂心满意足地回到自己的房间,就这么盛装躺在柔软的大床上,从曾可忆的残念中抽出她的魂丝,离开了这个世界。 第二百四十六章 痴鬼的守护(一) 景寂不曾想到,有一天,她会以残魂的方式,和一只脑子有病的男鬼融为一体,还被他拖着一天二十四小时尾随一个人年轻白领。简直一个跟踪狂! ‘你为何不投胎转世?非要这么变.态地天天偷.窥人家女孩子?你还有什么未了心愿,说出来,我帮你了结。你赶紧去投胎。’景寂第十一次这么问道。 因为她的有缘人男鬼安殷占据主导,没有他的许可,景寂不能随意读取他的记忆和心愿。 偏生这个安殷是一只很高冷的鬼,一般不搭理景寂。 昨日,景寂刚到这个世界,附进他的鬼体,当他发现自己无法将景寂分离出去,才严词逼问了她几句。 当他发现景寂无法伤害他,反而能助他白天出门跟随那个女孩,并且能帮他把想要伤害那个女孩的其他小鬼驱逐或者消灭,他才忍着不满,让景寂和他分享一个阿飘身体。 安殷的眼珠子,都要凝固在那个清丽柔婉的女孩儿身上,他完全不理会景寂。 景寂快要崩溃! 距离她和这只痴汉鬼相融,已经二十九个小时。他们一起赶走了三只想寄居在女孩儿体内吸取她的精气神壮大自己鬼魂的坏阿飘,躲开了一次牛神鬼面的通缉,也算患难与共。 但安殷和景寂说过的话,不会超过五十个字。除了刚见面那会儿,后来他就没有搭理过她。 人生简直寂寞如雪! ‘遇上你这个奇葩,算老娘倒霉!’景寂恶狠狠嗤了安殷一句:‘你该不是那个女孩养的看门鬼吧?护她护这么紧!’ ‘明明可以转世投胎,却硬要跟着她,守着她。’景寂完全不能理解安殷的脑回路,‘你究竟在想什么?’ ‘我说过我是来帮你达成心愿的,你想做什么?说出来,我帮你尽快完成。然后你乖乖去投胎,别再当这种猥.琐痴汉鬼啦!人鬼殊途,你为那女孩做再多的事儿,她也不会知道……’ 景寂槽吐到一半,被安殷一句冷冰冰的“闭嘴”噎住,她明显感觉安殷的鬼体变暗变冷,说明他在生气。 景寂知道自己戳中了他的痛点,得意一笑:‘原来你暗恋着她。不过,小兄弟你未免也太痴,这都挂掉成鬼了,还舍不得离开人家。怎么活着时不努力一把……’ 安殷忍不住怒斥景寂:‘住口!你懂什么?’ 他生前死后都孤独,许多心事憋久了,也需要一个发泄的缺口。景寂刚好成了这个缺口。‘我哪里有资格追求她?简茹那么好的一个女孩儿,值得更好的人!’ ‘我生来孱弱,百病缠身,有记忆以来,就一直在医院躺着。父母嫌我病弱,不能为他们争光,只会丢他们的脸,就把我一个人丢在医院,随便花钱请人照顾我。安家豪富,也不缺那点钱。嗤!若非为了名声着想,他们早就丢弃我,连这点钱都舍不得花在我身上。’ 有些话,一旦开口,就不吐不快。‘这辈子,那对冷心冷肺、自私自利的夫妻,对我就做对了一件事――他们出钱请了简茹送我最后一程。让我在生命最后的时光,得到了温柔的爱护和照顾。’ 今夜月华满城,安殷飘在简茹卧室的窗外,透过窗帘掀开的一条小缝,无限眷念痴情地望着简茹恬静的睡颜,声音悲凉:‘注定活不过二十岁的我,有什么资格向她求爱?’ ‘我最遗憾的事,就是没有早点和简茹相遇,没有一个健康强壮的身体,可以为她遮风挡雨,爱护她一生。’安殷告诉景寂:‘我最大的心愿,就是守护简茹一生,让她不受恶鬼纠缠,不被恶人伤害,一辈子幸福圆满……’ ‘这个,恐怕不行。’景寂打断安殷美好的幻想:‘你是鬼,她是人,你们的人生,从你死开始,便走向两条截然不同的路。简茹有她自己的人生,你最多能帮她赶走几个恶鬼。如果她遇上不怀好意的恶人,被欺凌,被伤害,你也无法为她做什么……’ ‘如果有人胆敢伤她,我便化作厉鬼,同那人拼命!’安殷面目狰狞。 景寂丝毫不觉他可怖,只觉他天真可怜。 ‘别说你现在的鬼体脆弱不堪,没有化作厉鬼的本钱。就算你能化作厉鬼,伤了人命,犯下杀孽,便会出现在牛神鬼面的黑名单上,他们能瞬间将你勾魂夺魄,打入地狱,叫你永不超生。’ ‘便是你成为厉鬼,也最多能替简茹赶走一个坏人。接下来呢?’景寂把现实剖开给安殷看,也不管他愿意与否,‘你我都知道,简茹是罕见的阴年阴月阴日阴时生的人,天生至阴之体。她的身体,对世间魑魅魍魉来说,就是最美味最滋补的食物。’ ‘世间的游魂野鬼,会不断向她聚集,以她的精神和气运为食。那些游魂野鬼,总有比你强的,你总有对付不了的时候和看顾不到的地方。简茹被恶鬼附身后,气运和健康也会随之变弱,她会被许多心怀不轨之人缠上,也会经常生病,一辈子穷困潦倒……’ ‘别说了!’安殷暴躁地制造出一阵阴风,吹得简茹屋里的窗帘呼啦啦的响。 冷风入屋,将沉浸在睡梦中的简茹吹得一抖。 安殷的怒火立即消失,他飘离简茹的窗户,飘进她租赁的单身公寓的小阳台,有些泄气有些烦闷地问景寂:‘既然你知道这么多,可有什么办法,帮我守护她?’ 景寂没有回答他,反问道:‘你真的只想一辈子守护她,叫她无病无忧?这个心愿很难实现,你确定不换一个?我们可以给简茹找一个好对象,让他代替你守护她,不行吗?这样更现实,也更容易些。’ ‘不行!’安殷断然拒绝。 ‘现在不是吃醋的时候。我觉得这样做,对简茹来说更好……’ ‘那是你不知道简茹的前男友是个什么样的人!她已经受过一次情殇,被伤得很深,不会轻易相信别的男人。再说,就算她肯相信,我也不敢信!’ ‘做鬼的这两年里,我经常在这个城市四处飘荡,见过不少负心薄幸男。有的男人,可能开始和女人交往、结婚的前几年,是个好男友、好丈夫。但随着时间流逝,世事变化,男人的心更容易变。特别是当这个男人变得有钱有权,面临外界更多的诱.惑时,他们堕落的速度,简直叫人吃惊!而那些男人,一旦坏起来,简茹这样的单纯良善的女孩子,别说抵挡了,她根本想象不到人能坏到那种程度。我不想她被骗被伤害。所以,我要一直一直守着她。’ ‘可你始终是鬼,变不成人。在她以及世上其他人眼里,你就是一团空气。他们始终视你如无物。’ 景寂简直要给安殷这个死脑筋跪了,‘不管你怎么努力,能为简茹做的,也很有限。有些事,你总是无能为力的。’ ‘再说,这世上,谁不会变呢?’景寂苦口婆心劝他:‘我们给简茹找一个会挣钱的老公,就算将来那男的背叛了她,和她分开,至少她还有钱,能保证她生活无忧。或许等她有了孩子,就会把生活重心放在孩子身上,将来孩子出息了孝顺她,她照样能活得很幸福……’ ‘可你说的那些幸福,我不亲眼看到,总不能放心。’安殷就像一台被设定程序的电脑,他只知道自己要守护简茹一辈子,尽其所能,让她幸福。别的一概不管。 ‘且你说的这些幸福,都是有缺憾的。’安殷道:‘那些都不是我想给她的。’ ‘可你已经死了,什么都给不了她!’景寂吼了安殷一句:‘小伙子,醒醒吧,人鬼殊途!你要接受自己不能参与她以后的人生这个事实……’ ‘为何不能?’安殷死倔死倔的:‘我会一直陪着她,看着她,直到她死。我们永远都在一起。’ ‘这种单方面一厢情愿的陪伴,有意义吗?’ ‘对我而言,有。’安殷冷冷打断景寂:‘你不必多说。我是不会改变主意的。如果你真想帮我实现心愿,就给我想想办法,怎么能让我为简茹排忧解难,挡开一切恶鬼、坏人和厄运。’ 真是个傻.逼鬼! 景寂忍不住在心里骂了安殷一句。继而把矛头转向可恶的天道,狠狠诅咒它。那混蛋真是越来越会玩了。给她安排这么一个油盐不进的痴汉倔鬼,简直是在折磨她! 景寂白天跟着简茹无聊时给她算过命,发现她一生虽多灾多难,但有贵人相助,总能化险为夷,柳暗花明。之前她还在想,什么样的贵人那么厉害,能改变至阴之人的命运。 现在听安殷这么一说,她就知道简茹那个命定的贵人,就是她。 谁叫她这么倒霉,做了脑子不会转弯的痴鬼安殷的有缘人,少不得要给简茹做一辈子牛马,还是默默无闻、无私奉献的那种。 光想一想,景寂就觉得她要疯! 不行!一定要想个万全之策,尽快实现安殷的心愿,让她及早抽身。她可不想一辈子到处耗费魂力,给人当免费除灾师。 全仙界都知道,景寂上仙不是那种舍己为人、无私奉献的仙! 安殷就想守护简茹一辈子,这可不容易。能不能给他搞一个肉.身?直接把他和简茹撮合成一对。这样,不就什么事儿都解决了! 景寂思及此,精神一震。 她没有把自己的想法告诉安殷,因为她并没有把握让安殷还阳,且恰好还阳在一具年轻健康的身体上。这个世界的天道法则,可不是吃素的。她要真敢帮着安殷夺舍,天道一定会降下神雷,把她劈成透明渣渣。 此外,若是早给了安殷希望,到时没把事儿办成,叫人家失望又绝望,还怎么从安殷那儿拿回她的魂丝?到时安殷肯定恨不得把她吃了。 还是先隐忍下来,暂且陪这只寂寞死脑筋的痴鬼看护简茹吧。以后若碰上合适的机会,再瞒天过海,助安殷还阳。 等那小子还阳,她就能离开这个世界。到时就算这个世界的天道发现她干了坏事儿,也没法收拾她。 至于天道会不会收拾安殷,那就不在景寂的考虑范围。 她充其量只是一个媒婆,只管给人牵线搭桥。至于安殷和简茹能不能好事成双,就看他们自己的造化。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景寂心中已有了全盘的计划,便不再心慌急躁。每天安殷跟随简茹的脚步飘走时,她就摒弃杂念,默念口诀修炼,尽量多积累一些魂力,以便以后帮助安殷还阳和逃避天道法则用。 因为每个世界天道的刻意打压,景寂不管如何修炼魂力,能用的,都只有那么一点点。她的残魂就像漏斗,容量只有那么大,天道还在下面撕开了一个口子,让她的魂力不断外流。 现在景寂修炼,主要是尽量缩小那个缺口,并增加漏斗里魂力的浓度和密度。 每一个世界,景寂都必须要不断修炼,往里面补充魂力,否则就会力量全无。 景寂以她多个世界的亲身经历证明,得罪了天道,管你是什么上仙,从前有多显赫和强大,都没好日子过。 这天,景寂正心无旁骛地修炼,突然心悸不已。她停止修炼,将自己残魂与安殷的鬼魂连通,看到面前飘了七八只厉鬼,个个身上不是冒黑烟,就是冒红烟,表明他们都是极恶之鬼,不仅吞吃了许多小鬼,还吃过生魂。这也意味着他们很强大很难缠。 景寂只觉眼前一黑,一只漆黑的鬼冲到她和安殷面前,张开巨口,就要吃了他们。 ‘去死罢!’危急关头,景寂爆发潜力,挤开安殷,自己占据他鬼体的主权,掐诀使出惊雷术,将魂力化作神雷,劈在那一团浓郁的黑烟上,瞬间就叫那只恶鬼灰飞烟灭。 余下七只或被黑烟笼罩或被红烟包裹的厉鬼一看,顿时鬼吼鬼叫着一齐扑向景寂,想要给死去的鬼兄弟报仇。 景寂一不做二不休,一手一个惊雷,见鬼就劈。 难得她被七只强鬼群殴,还能躲闪得灵活自如,瞄准空隙就将魂力化雷,劈那几只恶鬼。 然而,孤木难支,她自己的力量毕竟是有限的,时间一长,有好几次景寂躲避不及,叫那些厉鬼伤到残魂。 就是安殷的鬼体,也被厉鬼们咬碎了几个角,还在他身上捅了几个洞。 景寂和安殷无比愤怒,齐心协力,一致对外,同那几只恶鬼杀红了眼。景寂损失的魂力,安殷就用自己的念力给她补上,虽然不多,但也够用。 最终,那几只厉鬼被景寂使出的雷网罩住,瞬间全灭。 ***** 作者有话说:新故事开始啦!和上一个故事一样,凡是和鬼之间的对话,都用单引号。人说话,用双引号,这样有助于区分。这是一个温暖的故事,在这个暖春送给你。小伙伴们不要抛弃我啊! 第二百四十七章 痴鬼的守护(二) 经此一战,安殷和景寂培养出了默契和信任。两人的关系,从陌生人过渡到好友。 安殷感谢景寂在危急关头救他,也对自己惹来强敌差点了害死自个儿和景寂心怀愧疚。 ‘你怎么惹上那群百年厉鬼的?’事后,景寂这么问安殷。 ‘这都怪简茹的那个可恶的前男友白宸!今天,那个混蛋给她打电话,骗简茹说他最近发了笔小财,让她去找他。他把之前欠她的五万块,还给她。简茹最近离职,新工作还在寻觅中,身上正好没钱了。想如果白宸能还她钱,她也能救救急。’ 安殷的语气难掩愤怒:‘谁知那个混蛋骗了简茹!不知他怎么傍上了一个厉害的术士。那人看过简茹的照片,又问了白宸她的生日,猜出简茹可能是至阴之人,叫白宸诓了简茹去城西会所找他。等他确认简茹的身份,就把自己养的几个厉鬼封印在白宸给简茹的五万块现金里……’ 景寂帮他说完了后面的话:‘然后简茹就这么无知无觉带了几只索命厉鬼回家。天一黑,厉鬼的封印自动解封。你不想简茹叫它们害了,就以身做饵……不对,是将我的残魂暴露出来,吸引那几个厉鬼跟你来到这护城河上,决一生死。’ 这样就能解释为何那八只厉鬼能舍得离开简茹这只到嘴的鸭子,跟着安殷跑到护城河上。她的残魂,可比简茹的生魂滋补得多。 ‘安殷,你可真行!’景寂磨牙:‘如果不是我法力够强,今日咱们可就成了厉鬼的口中餐。你为了保护简茹,可真有牺牲精神!你牺牲自己我管不着,可你不该不经我同意,就拿我做牺牲!’ ‘对不住。’安殷羞愧不已:‘我利用你,险些害死你,你还救了我。我……’ ‘得了。我们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我救你也是自救。’景寂问安殷:‘你可知道那个厉害的术士是谁?他养这些厉鬼,打算干什么?不对,这些问题,你怎么可能知道。’ 景寂柳眉横竖,忽的惊叫出声:‘不好!那几只厉鬼刚被我灭了,那个术士肯定已经知道此事。一般能被术士放出来的厉鬼,都和对方有精血联系。’ ‘我们杀了那人精心养了许久的厉鬼,或许还是人家几代人费力供养的祖宗……那个术士和他的家族一定在谋划什么大事!现在被我们搅黄,他一定不会善罢甘休!这下,简茹和我们,都有危险了。’ ‘简茹有危险!我要去找她!’脑子里只有简茹的安殷,听景寂说了半天,只get到这个。也是叫景寂醉了。 安殷急急抢过他鬼体的控制权,化作一阵风,没用多久,就飘回南三环上简茹租赁的那间单身公寓,傻傻蹲守在简茹的窗外守护她。 景寂心中郁愤,她被安殷拖累,经过惊心动魄的一晚,刚和那几只厉鬼缠斗,不仅耗损不少魂力,残魂还叫厉鬼伤了,境界跌落一层。得修炼多时才能补回。 而罪魁祸首简茹呢,还无知无觉躺在床上睡大觉!丝毫不知因她的粗心大意,害得他们差点陨落。 隐藏在背后的那个不断用小鬼和生魂喂养厉鬼的强大术士,就好像一颗不定时的炸.弹,不知何时会爆发,给简茹、安殷和她带来不可估量的伤害。 景寂不能再继续容忍安殷病态的痴恋与守护,也不能再忍受简茹的没心没肺、大大咧咧。 她已经夺得过一次安殷鬼体的主权,有了经验,几乎在顷刻间,就让安殷没法乱动,自己冲进简茹的房间,压在她身上,并将魂识与熟睡中的简茹勾通,把今天白天简茹带回来那索命的五万块是如何的危险,她和安殷是怎么拼命才替她解决了隐患,以及之前安殷这只痴汉鬼多次为她赶走小鬼的事儿,全部编织成影像,在简茹的脑子里放了部“纪实电影”给她看。 让她知道安殷的存在,看到他为她做的所有傻事,并让她明白,此时她的生活是如何的危机四伏,尤其是那个和白宸有关的厉害术士,可能会放出别的厉鬼,或者亲自找上门,要她的命。 景寂在简茹醒来之前,用半缕魂力在简茹的神魂上,烙下一个暗示:让她远离她那个前男友,以及与白宸有关的所有人。并建议她早上起来后,便马上去西城郊区莲花山上的隆福寺,找一位得道高僧镜台大师,求几道平安符,每日携带,驱恶避煞,防止恶鬼上身。 简茹从冗长可怕的梦境中醒来,一身的冷汗,面色煞白。她本能地想忘记梦里那些可怕的事儿,可梦中每一个画面,她都记忆犹新。 她甚至忽然清楚记得两年前她照顾过的那个病危的富家子安殷的模样,这在噩梦之前,是从未有过的事儿。 难道那个梦是真的?世上真有鬼?白宸那个渣男真的伙同他人欲害她性命?还有那五万块夺命钱…… 简茹的脑中忽然回放起昨夜她梦到的安殷和景寂恶斗八只厉鬼的画面,吓得她一激灵,冷汗直冒。大夏天的清晨,她却莫名感到寒冷。 简茹哆哆嗦嗦披上外套,去外面小客厅,从饮水机里放了一杯温水,一饮而下。然后整个人抱着抱枕瘫倒在沙发上,眼睛直直地望向养了不少多肉和绿色植物的小阳台。在梦里,安殷经常待在小阳台守着她。 那么,此刻,他会在这里吗? 简茹内心颇为挣扎,她想推开玻璃门,去小阳台看看,安殷是否真的存在。可却怕梦境成真。因为鬼魂什么的,简直颠覆了她的人生观! 简茹机械地咬着自己的手指甲,眼神发飘,脑子乱得很。如果安殷真的存在,那么昨晚她梦到的那些科学无法解释的画面,也极可能是真的。 她差点就被厉鬼害死!还差点害死一直守护她的好鬼安殷,以及另一个似鬼非鬼的强大貌美、气势凌厉的女人。 简茹崩溃地双手抱头尖叫一声,把自己的头埋在抱枕里长达五分钟,终于鼓起勇气,推开了小客厅和阳台之间的玻璃门,踏上了那个被植物和盆栽点缀得温馨可爱的小阳台。 “安、安殷,你在吗?”简茹挣扎半晌,问出了即将开启她人生新篇章的第一句话。 安殷正在和景寂吵架,准确的说,是他单方面找景寂吵架。他指责景寂不该多管闲事,更不该暴露他的存在和跑到简茹的梦里吓唬她。 景寂采取他从前对她的冷处理态度,屏蔽他,随他怎么闹,我自岿然不动,一心修炼,争分夺秒地尽可能提高自己的实力。 听到简茹颤巍巍的问话,安殷一下子失语,他条件反射想逃,可却舍不得。 其实,他口上虽然责怪景寂,心里却有几分感激她。她做到了他一直以来不敢做的事儿――让简茹知道了他的存在。 安殷不敢贸然开口,他先观察了一会儿简茹,确定她并没有很害怕,反而是好奇更多些。便用自己的鬼体,借了植物叶子上的露水,在空气中写出一个“在”字。 简茹震惊得无以复加。她几乎神魂出窍地死死瞪着那个悬浮在半空用露水凝成的字。霎时间,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原来世上真的有鬼! 紧接着,她脑子飞快转动,昨夜梦中的画面一一在她脑中闪现,她这才敢确定,安殷一直默默守护着她,在她不知道的时候,为她挡去许多灾祸和邪煞,还差点付出了魂飞魄散的代价。 简茹只要一想到安殷为她的做的一切,心里沉甸甸又暖呼呼的,泪水不断从眼眶中奔流而下。她无声恸哭。原来在这世上,还有人真心实意、不求回报为她好。 不是所有和她有过交集的人,都会和她生疏、离开她、甚至背叛她。她也是有人关爱的。 这对一生下来就被父母遗弃在孤儿院门口,从小没有享受过什么温情、总是不断和人分离、被人抛弃和伤害的简茹来说,无比熨帖而重要。她那颗被残酷的现实狠狠伤透的冷漠的心,又重新有了温度。 这是一只傻鬼带给她的最新奇、最温暖、最珍贵的体验。她会一生铭记。 “谢谢你……” 简茹含泪带笑望着那个“在”字,喉间还有千言万语,她却不知如何诉说。只觉得,无论什么言语,在安殷对她的深情厚谊面前,都显得太苍白,太没有诚意。 简茹只是怔怔地望着那个“在”字发呆。她心里有些惊讶:她竟然一点都不害怕安殷这只鬼,反而觉得他很亲近和亲切。 如果能看到安殷,哪怕不能和他说话,只是碰碰他,知道他一直在,也好啊。 简茹脸上写着明明晃的渴望和遗憾。 安殷在暗处守护和观察了她那么久,自然毫不费力读懂了她的表情。他笑得阳光灿烂,整只鬼体都在发光,那种淡淡的粉.粉的愉悦的光。 真好,简茹不害怕他。她还想和他更亲近一些。这简直是他从前做梦也不敢想象的。真要多谢那个景寂。 安殷飞近简茹,立在她身侧,伸出透明的手,轻轻握住简茹满是老茧的手。虽然并没有什么感觉,他也无法真正握住简茹的手,安殷心里却好似一直泡着温温的蜜水,柔软而甜蜜。 盛夏清晨暖洋洋的阳光,照在一人一鬼身上,给他们的第一次牵手,印下温暖灿烂的记号。 景寂修炼到一半,看到一人一鬼迎着阳光闭目手牵手,脸上带着甜腻腻的微笑的画面,轻轻哼了一声。 安殷对她不再戒备,她自然能读取他的记忆,感受他的心情。知道这是痴鬼安殷跟踪人家女孩子这么久,才第一次上手牵人家,简直太纯情了。 或许该说,是胆怯。情愈深,胆越怯。怕自己给对方造成负担,怕对方不喜自己的触碰。 在简茹看不到的地方,安殷的脸贴在了她的脸侧。他的脸上满是餍足和幸福。第一次脸贴脸,也有了呢! 接下来,是不是该拥抱、亲……嗯了呢? 哎呀,光是想想,就好害羞!他从来没有和哪个女孩子这么亲近呢。 景寂默默看着无师自通的粉.红鬼安殷,心道:这小子就是给三分颜色便开染坊的典型。简茹稍微表态,想和他接触接触,他就忍不住了。 仗着简茹不知道,一下子完成了牵手、贴脸,还想和人拥抱、亲吻。这只纯情鬼还真是“纯情”呢。 景寂恶作剧心起,从安殷的鬼体分出,短暂地附到简茹身上,把魂识借给简茹,让她看到了由粉.红向深红转变的痴鬼安殷,站在她面前,伸手揽住她的肩,一脸的心满意足。 “你、你……”简茹震惊了,她的第一反应是:“安殷,我能看到你!这是怎么回事?” ‘……!!’安殷仿佛叫人施了定身术,保持着拥抱简茹的动作一动不动,他太过震惊,连逃走都忘了。 简茹的第二反应是:“哎呀!安殷你好可爱!比人形的你好看多了!你的身体还是暖暖的红色的呢!原来鬼也可以这么好看。真是太稀奇了!” 当年安殷和简茹见面时,他已病入膏肓,命不久矣,整个人瘦得皮包骨,死气沉沉的,脸色比吸血鬼还惨白,无论怎么看,都不算好看。 安殷持续懵逼中,他的脸和鬼体更红了。心上.人说他好看呢!好开心~ 简茹终于发现自己被安殷抱住,她丝毫不觉得反感。大约是她梦里的那个安殷给她的安全感太强烈,让她觉得被男鬼抱一抱,也没什么。又或许是她潜意识里觉得安殷这个可爱的大男孩不会对她怎么样,毕竟,一直以来,安殷一直很礼貌正经,做什么都是为她好。 简茹发现自己的厌男、恐男症,突然被安殷治好。她冲傻乎乎呆在原地的安殷灿笑:“能这么看到安殷你,真是太好了!” “~~~~~~”安殷心里美死了!看什么都是可爱的波浪线。他喜欢的简茹,果然是全世界独一无二、最可爱、最讨人喜欢的女孩子!真庆幸他喜欢的是这样的她。 景寂没有看到简茹怒推开安殷,骂他“臭流.氓”,心里很是失落。被安殷和简茹身边不断升起的粉.红泡泡恶心得看什么都不爽。 被打击到的单身狗景寂上仙果断退出简茹的身体,收回自己的魂识。 让简茹看空气去吧!让安殷懊恼死吧! 景寂上仙微笑表示:她就是这样无理取闹的上仙。 第二百四十八章 痴鬼的守护(三) 简茹听了景寂的告诫,吃完早饭,就去西郊莲花山上的隆福寺,诚心诚意爬了一千多阶台阶,又走了两个多小时的山路,气喘吁吁找到了隐居在深山小木屋里的镜台大师,求了几张平安符护身。 安殷和景寂没有陪简茹上山,他们把她送到莲花山山脚,就止步不前。因为隆福寺有镜台大师布下的护山大阵,一般妖邪鬼魅都不能踏入,否则将会被护山大阵囚.禁或者剿灭。 ‘也不知简茹见到镜台大师没有?希望她没出什么意外。’简茹走后的一小时内,安殷第十五次这么在景寂耳边絮叨。 ‘……’景寂并不想和他这种痴汉聊天。因为那样会拉低她的格调和智商。 ‘哎!一时不见,如隔三秋。真想马上冲进山里找她!’ ‘你敢!’景寂停止修炼,怒喝安殷:‘臭小子你耳朵没聋吧?老娘跟你说了多少遍,这莲花山进不得。你要是敢乱来,我就施诀把你禁锢,免得你成天上蹿下跳惹事。也别想再偷偷黏在简茹身上。’ 景寂怕继续这样无聊地等待下去,安殷这只痴蠢的鬼会干出什么傻事,便对他道:‘若你真无聊,不如带我去会一会那位术士。反正就算我们不去找他,他迟早也要找上门。趁现在简茹被护山大阵护着,我们去探一探那位术士的深浅。以便做好应对之策。’ ‘也好。昨日我觉得他相貌鬼祟,气质阴森,不像好人,特地遣了两只小鬼跟踪他,咱们可以去会所找那两只小鬼带路。’ 安殷说到就做,化作一阵疾风,很快便飞到会所,找到那两只长期在会所周边盘旋的小鬼,问他们:‘昨日我叫你们替我跟踪的那个术士,可有找到他的住处?同那老术士在一起的那个小白脸呢?知不知他在哪儿?’ 安殷手里拿着一大把数额颇大的阴钱,很豪很阔地在那两只小鬼面前晃了晃,幽幽道:“看到这把钱没?如果你们的回答让我满意,这笔钱就是你们兄弟的了。” 两只小鬼中的矮瘦鬼小弟,眼珠子随着安殷手里的阴钱转动,先回道:‘小兄弟,昨儿你让我们盯的那位术士住在东湖城郡三单元七楼3704,名叫魏彦山,专帮人算命看风水,在魔都挺有名的。’ ‘只是魏彦山那老家伙古里古怪的,明明有很多钱,却像个捡破烂的老头一般,生活朴素的很。还住在东湖城郡那种冷清阴森的老旧小区。怎么说呢?他给人的感觉,很不对劲。’ 胖高的鬼大哥抢答一般接着道:‘他一个人独居,住的那栋楼摄像头照不到的角落里,被他贴了不少血符,弄得不止整栋楼,整个小区都被一股黑红黑红的古怪气息笼罩。虽这气息咱们做鬼的很喜欢,可对于人类而言,有些晦气。’ ‘咱们兄弟都不敢靠近魏彦山住的七楼,怕被他发现。他屋里有好几股强大血腥的鬼气。老胖我敢打包票,那几股非同寻常的鬼气,绝对是吃过生魂的强大厉鬼!我们和驻守在那儿的一个门卫老鬼打听到,东湖城郡这个二十年前修建的老小区,地下曾经是某医院专门埋葬死去的婴幼儿的乱坟堆……’ 听到这儿,景寂的眉心跳了跳,她问那两只鬼:‘你们兄弟可曾在小区里感受到怨气?’ 一般埋葬婴幼儿的地方,时间久了会凝聚出浓厚的怨气。这可是天然养煞鬼的好地方。难怪魏彦山会住在那儿。他贴的那些符箓,应该和集聚怨气有关。 ‘这个……’那两兄弟彼此对看一眼,瘦小的那个道:‘没有。小区里虽然阴森,但并没有可怖的怨气。那种阴森仿佛是因为寄居在小区里的孤魂野鬼太多造成的。也不知哪儿来那么多野鬼进驻那小区?’ 景寂陷入沉思:居然没有怨气!这可真是奇怪。难道魏彦山将怨气都给他养的厉鬼吃了?还是他把那些怨气引到他处去了?一会儿得亲自去瞧瞧才行。 这时,高胖的那个满面严肃道:‘说到野鬼,有一事,我想提醒这位小兄弟。’ 安殷好奇道:‘何事?大哥你直说便是。’ ‘我怀疑东湖城郡这个小区里,有人在豢养小鬼。因为我和弟弟飘去那个小区探查魏彦山的底细时,听飘荡在小区里的野鬼说,他们的生活很好,每到单日的晚上七点,都会有人在小区里给他们烧香烛纸钱。’ ‘那些香烛纸钱上似乎还有特别的符箓加成,他们吸收后,不论是鬼体还是力量,都成长得很快。而且小区里长得最快最厉害的鬼头们,每隔一段时间,都会神奇失踪。有小鬼说那些鬼头被魏彦山收了;也有鬼说他们是自己变厉害,主动离开小区去外面闯荡了;还有鬼说那些鬼头都被比他们更强大的厉鬼吃了……’ ‘我和弟弟觉得那地方太邪门,都不敢久呆。’胖鬼拍了拍自己圆滚滚的肚皮,脸上和下巴上的横肉也跟着抖了抖,后怕不已。 少顷,他突然道:‘小兄弟,你说的那个小白脸,我在海边好像见过他。当时他正和一位漂亮小妞,在海边放烟火来着。挺会玩的。’ 安殷急忙抓着胖鬼那同他大腿一般粗的手臂,问他:‘那你可知道他如今住哪儿?’ 胖鬼摇摇头,脸上的肉此起彼伏,‘抱歉,这个……我就不清楚了。当时我忙着回会所看美女和纨绔子弟们玩游戏……’ 瘦鬼拍拍安殷的肩,奸奸笑道:‘这个,小兄弟应该问我。我知道那小白脸住哪儿。只是,这价钱……’ ‘如果你消息准确的话,给你多加一百万阴钱。’安殷十分的财大气粗。 安家每年清明、七月半、他祭日那天和年底除岁,都会给他烧许多香烛纸钱。他死后一直跟踪简茹,根本没有机会败家,阴间银行里他户头上的阴钱,都堆积如山了。 安殷称得上绝对的高富帅鬼,钱对他来说,就是一个数字。 最爱揽财的瘦鬼一听百万阴钱,笑容愈加谄媚,‘小兄弟果真豪爽!哥哥也不瞒你,那小白脸如今正住在嘉和大酒店的套房里,好像是他正泡着的那个富家小姑娘给他出的钱。’ ‘昨儿我大哥回会所时,我闲极无聊,跟着小白脸和那个富家小姐回了嘉和大酒店,亲眼看着他们搂在一起进了十五楼a1508号套房。那对小鸳鸯啊,热情极了,还在门口,就抱着一起啃嘴巴子。那个骚.浪劲儿,啧啧!’ ‘行了。我知道了。’安殷不喜欢瘦鬼那过分猥.琐的口气和粗俗下.流的话,将阴钱塞了一大把到他怀里,堵住他的嘴,‘这是酬劳,多谢大哥。’ 说着,他又凭空变出一把钱,丢给满脸横肉的胖鬼,‘也谢谢这位大哥。’ 临走前,他同那对鬼兄弟道:‘希望两位大哥收了钱,记得管好自己的嘴。别说不该说的话。否则……’ 景寂配合他,单手劈碎了会所里一个壁灯的灯罩,吓得那对胆小如鼠的兄弟赌咒发誓说他们会保守秘密,随即屁滚尿流地溜了。 不走难道等人把他们劈成烟灰吗? 徒手劈碎灯罩,这种实力,起码是百年老鬼级别的鬼才能做到的。那个一看就是新鬼的土豪小兄弟,背景和实力都很不简单啊。他们惹不起,只好躲了。 目送那两只鬼离去,安殷不屑地瘪嘴,问景寂:‘咱们是先去找白宸那个贱男,还是去东湖城郡?’ ‘去嘉和大酒店。’景寂眼里泛着冷光:‘先收拾白宸这个贱男!他昨儿白天联合术士欲害简茹的命,晚上还能心安理得的去和别的姑娘在酒店玩双人大战。呸!真是恶心死了!’ ‘可不是!’安殷的情绪更激动:‘若不是怕上了牛神鬼面的黑名单,一年前他骗走简茹的钱和感情,勾搭她的女上司,害得她没了工作,又将她狠狠抛弃,逼得简茹差点投河自尽那天,我就想杀了或者阉掉他了!’ ‘……原来这小白脸当初这么伤害过简茹!’景寂将手指扮得腾腾响,眼里凶光烁烁,‘那可不能便宜那个家伙。我慢慢想想,看让他怎么死更合适。’ ‘好的。’安殷狗腿笑对景寂说:‘还有时间,你慢慢想。只要不影响你我,你想怎么弄死他都成。我举双手赞成!等弄死了他,我阴间银行户头上的钱,全给你!’ ‘我要那个有何用!’景寂好笑地勾起嘴角,让安殷飞得再快些:‘速度点!大约三个小时后,简茹就要下山了。我们得在她下山之前,料理了白宸。’ ‘收到!’ 安殷卯足劲儿在空气里穿梭,约莫半柱香的时间,就来到嘉和大酒店白宸入住的那个豪华宽敞的套房。 他们到时,套房客厅墙上挂着的时钟显示已经12点42分,白宸抱着一个浑身不着一物的年轻美女躺在床上酣眠。 景寂和安殷嫌恶地扫了眼套房里扔的到处都是的衣物,还有被那对热情的男女弄脏弄皱的沙发、窗帘、阳台上的躺椅,以及那个被透明窗户同卧室隔开、花瓣和水渍洒满一地的浴室。 安殷恶心得脸皱成一团:‘这个白宸……我真恨不得一刀刀捅死他。肮.脏下.流的家伙!人模狗样的畜.生!’ ‘得了,这种下三滥的玩意儿不值得动怒。’景寂从安殷的鬼体中走出,对他道:‘你不想留在这儿,就出去外面吹风。我先查看一下白宸的记忆,看看他和魏彦山是什么关系?还害过哪些姑娘?等事情弄清楚,我自有妙计收拾他。等着看罢。’ ‘好。这屋里,多待一分钟我都觉得恶心,恨不得把白宸撕成碎片!以消我心头之恨!’ 安殷冲景寂摆摆手,一头扑向窗外,悬在高空俯瞰整座城市,感受它的繁华与喧嚣。 景寂先给白宸怀里的那个年轻女孩儿下咒,让她陷入深度睡眠,除非天崩地裂,不会醒来。接着,她把手放在白宸的额头上方,默念摄魂术的口诀,闭目读取他的记忆。 飞快略过那些白宸的混账风流史,景寂没怎么费力,就找到了他和魏彦山来往的记忆。 原来,白宸和魏彦山是偶然在一场宴会上认识的。当时白宸傍着现在睡在他怀里的富商家的女儿,去参加一场上流社会的拍卖会晚宴。他在宴会上听人说魏彦山看风水很准。 这些年,凡是请他帮忙看过风水和改过命的富商、高官,他们的商途和官途都很坦荡平遂。使得魏彦山在魔都上层社会,极受追崇,地位超然。 魏家也因他声名远扬。魏家的子孙后代,借着他在政商圈的人脉,基本上都混出了头。 只是,最近几年魏彦山年纪渐大,开始出现天人五衰的征兆。不仅没有余力给人看风水、改命格,就连自己的健康都无法保障。魏家也不知因何开始走下坡路,不管是在经商还是从政上,魏家人几乎事事不顺,家业折进去不少。 魏家人求魏彦山出手,给魏家换换风水,或者逆天改下气运,让魏家重新崛起。 可被魏彦山拒绝,说是他能做的,都已为魏家做了。现在他法力渐失,已无力再为魏家谋划,让他们自己想办法。 魏家人早年见多了魏彦山的能耐,享受惯了他给整个魏家带来的好处。现在魏彦山说帮不了他们,让他们自力更生,那些人都气疯了! 他们都觉得,是魏彦山太自私,这么多年来,得了整个魏家供养他的好处,魏家有事,他却只顾自己,不管他们死活,怒而将魏彦山赶出魏家。 还说魏彦山既然帮不了魏家,便一个子儿都不给他,让他也自力更生去。以后魏家同他桥归桥,路归路。 魏彦山被赶出魏家,找了昔年受过他恩惠的一位朋友,托他的关系,住进了东湖城郡。 白宸之所以知道这些,是因为他借着富家小姐的关系,和魏彦山的一个侄女认识了。他利用自己英俊的皮囊和高超的泡妹技巧,赢得了那位魏小姐的欢心,和她隐秘地谈起了恋爱。从魏小姐嘴里,套出了不少魏家隐秘。 当白宸得知,早年魏家发家,几乎全靠魏彦山一人之力,便对魏彦山极为好奇和推崇。 同魏家人一样,白宸也觉得魏彦山依然宝刀未老。他之所以不帮魏家解决走下坡路的危机,是因为魏彦山不愿意,而非他不能。 白宸看中魏彦山那一身的玄术本事,想拜魏彦山为师。就算不能学成什么,打着魏彦山弟子的旗号,将来也足够让他在魔都上流社会混得如鱼得水,赚钱赚到手软。 于是,白宸跑到东湖城郡,厚脸皮跟在魏彦山屁股后面跑了几天,毛遂自荐多日,某天,魏彦山无意中从他的手机上看到简茹和他的旧照片,才略微松了口。 魏彦山让白宸约简茹出来,给他见上一见。他便同意收白宸为记名弟子,传授他一些堪舆秘术。 白宸不知魏彦山为何要见简茹,他对此漠不关心。他只知道,魏彦山答应要收他做记名弟子。想着凭借他的聪明,学什么学不会?以后他的人生,将一帆风顺,钱途无量。 白宸志得意满,刚好那个富家女友打电话约他到海边,就着海风,浪漫地约了一场会,然后两人动了情,回酒店打了几炮。 景寂将手收回,讽刺地看着白宸笑了笑:这小子还真以为魏彦山会收他为徒!殊不知魏彦山只是在利用他。 白宸命犯桃花煞,从前欺骗了许多女孩儿的感情,每次都是彻底利用完她们,再抛弃她们,曾害得两个女孩儿为他自尽。那自尽死去的两个女孩儿化作厉鬼,住进了他的身体。 现在的白宸,虽然看上去很健康,但身体内的器官已经开始病变,就算放着他不管,他也活不过三年。多半会死于癌症或者艾.滋.病。 魏彦山这样高明的术士,肯定早看出了他被恶鬼缠身,命不久已。他之所以放任白宸跟着他,多半是想拿他喂自己养的厉鬼。白宸这样被厉鬼缠身的人渣的生魂,滋补着呢。 第二百四十九章 痴鬼的守护(四) 景寂想到她刚灭了魏彦山八只百年厉鬼,狠狠断了他一臂,两人算是结下深仇。她该庆幸的是,从白宸的记忆来看,魏彦山是一个老谋深算、从不打无准备的战的人。 这次,他平白损失几只百年厉鬼,还没有找到灭他鬼的背后真凶,短时间内,应该不会轻举妄动。 他大约会找人,或者自己亲自出马,重新排查一遍简茹的人际关系和背景,直到找出杀死他豢养的厉鬼的真凶,接着再出手报复。 而在重新调查简茹周边关系的这个过程中,魏彦山肯定会双管齐下,加快用小鬼和生魂喂养其他厉鬼的速度,尽快培养出比之前那批厉鬼更加厉害难缠的煞鬼,供他驱使。 景寂心情愉悦地扫了眼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白宸,微笑道:‘多么好的厉鬼食物啊!相信魏彦山一定不会错过你。既然你注定时日无多,死相惨烈,也不必我出手照顾你了。’ ‘小子,抓紧时间享受你这最后的美好时光吧。被厉鬼活活咬碎生魂的痛,可不是一般人能忍受的。简茹差点被你害得叫厉鬼生吃。天道有轮回,报应不爽。你自作孽,不可活。怪不得别人。’ 景寂解除她施加在白宸和他的富二代女友身上的禁制,化作一阵轻风,刮出套房外面,同安殷会合。 ‘你收拾那个贱男了?我怎么没听到动静?’安殷颇为纳罕和遗憾。 ‘不必我出手。恶人自有恶人磨。我看到白宸的灵魂深处有术士的标记,那应该是魏彦山动的手脚,最迟不过一周,那小子就会横死。魏彦山会拿他做生祭,让他养的厉鬼饱餐一顿。’ ‘好!’久憋在安殷心中的郁气一泻千里,他欢欣地在空中连转几十个圈,转得景寂都头晕了。 ‘停下。还有两个小时,简茹就会下山。我们还有时间,直接去东湖城郡,你就装成向魏彦山卖消息的小鬼,咱们去暗查一下他的地盘。’ ‘我总觉得,他在图谋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而这件事,明显有伤天和。厉鬼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会养的东西。就算不为别人,就为简茹和我们,也得阻止他,搅黄他的计划。’ 景寂看过白宸的记忆,心中忽然惴惴不安,有种不好的预感。上次有这种感觉,还是她被天道劈碎仙魂的时候。当时不止差点没命,还被打入三千世界干苦力。这让她更加关注魏彦山。 在这个灵气几乎不存在的末法时代,能凭一己之力,养出多只穷凶极恶的厉鬼,甚至能帮人转借气运,为一个家族逆天改命的术士,绝非寻常! 混到魏彦山这种境界的术士,和半仙没什么区别。他的法力定然高深,或许不比景寂差多少。这也景寂忌惮他的另一个原因。 魏彦山手里底牌众多,虽然他年老体弱,但真和他干起架来,景寂没有十足的把握能赢他。 实际上,如果魏彦山真如白宸记忆中那般术法通天,景寂觉得自己和他对上的胜算,只在五五之间。这是一个非常危险的概率。稍有不慎,她、安殷和简茹,都得玩完。 景寂在估量她和魏彦山的实力,思索解决魏彦山的法子时,安殷见她一直沉默如山,感觉她整个人都被低气压笼罩,心道不好。 进入东湖城郡前,他改道飘到人迹和鬼迹都罕至的垃圾堆上方,慎重问景寂:‘你没有把握对付魏彦山,是吗?’ 景寂点头又摇头:‘只能说把握不是很大。’ ‘我能帮你做什么?’安殷冷静道。 ‘你可以多花点时间吸收月光精化,增强自己的实力,待我和魏彦山开战后,将你的念力渡与我。上次我们一起雷击八只厉鬼时,你就做得很好。继续保持就行。’ ‘好。’安殷的回答十分干脆。景寂本来可以不必冒险与魏彦山这个强敌对上。都是他和简茹连累了她。如果自己能帮到她,不管是什么,安殷都会不遗余力地去做。 ‘待会把简茹接回家,就把她送去别的地方安置吧。若我没猜错,她现在住的那地方,已被魏彦山派人监控。已经不安全了。’ ‘我也这么想。只是没有你,我和简茹难以沟通,还是你进入她的梦中,把这事告诉她罢。简茹她是个再善解人意不过的姑娘,她会听你话的。’ 景寂从安殷的声音里听出了粉红泡泡相碰撞的“噗噗”声,那是甜蜜撩人的声音。 莫名又被秀一脸。景寂咬牙吞了这碗狗粮。 ‘接下来我不会现身,你按我给你排的剧本,飘进东湖城郡,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地方,我会通过魂念与你沟通。你不要对外暴露我的存在,也不要引起旁的鬼魂的怀疑就行。’ ‘明白。’ 安殷严格按照景寂的指示行事。他们刚飘进东湖城郡三单元楼外,就被几只实力明显比安殷强的小鬼拦住。 ‘站住!这栋楼禁制小鬼进出。你是新来的?没人和你说过咱们这里的规矩?’一只头发染成五颜六色的年轻小混混鬼这么对安殷说道,‘小子,再往前,你可就危险了。识相的话,赶紧去别处。’ ‘大哥,我是慕名而来的。’安殷不用景寂提醒,便谄媚地笑与那混混小鬼道:‘我听会所那边的鬼大哥说,魏大师住在此处。又闻大师最近在调查一个名叫简茹的女人,我恰巧认识那个女人。有点情报,要卖给魏大师。’ 安殷默念阴间银行的提取密码,凭空变出一把阴钱塞入用鼻孔看他的混混小鬼手里,‘小小意思,不成敬意。大哥,行个方便。’ 景寂躲在一旁,看得暗笑不已。 这安殷,两年的小鬼不是白当的,他可比他活着时懂人情世故多了。如果他生前有这份圆滑,也不至于被亲生父母丢在医院二十年,鲜少问津。 看来她不必担心他还阳后混不下去。 不过,让安殷还阳,还是一个较为遥远的事情,眼下还是先探魏彦山的底要紧。 景寂收回胡思乱想,将魂识与安殷连通,通过他的眼睛“透视”整个三栋楼,重点查看那些魏彦山贴着符纸的地方。 这一看,景寂眉心皱出一圈涟漪来,‘安殷,一会进入三栋时,不要轻举妄动。这栋楼被魏彦山布下聚阴会煞阵,寻常小鬼,一不小心就会被阵法吸进去,形神俱灭。’ ‘聚阴会煞阵?什么东西?听起来很恐怖的样子。’ ‘民间一种邪术。我从前无聊,不知在哪本话本子上看过。据说这种阵法能吸收阴煞之气为己用……’景寂说到一半,面色忽然凝重。 ‘怎么了?’安殷被她带出几分不安。 ‘无甚。注意你的神情!’景寂不想让安殷跟着忧虑,‘继续和小彩毛搭话,多拍拍他马屁,说不定能从这小子嘴里套出点什么。’ ‘嗯。’安殷顿时变作嘴甜马屁鬼,与小彩毛谈天说地,闲话家常。不动声色套他的话。 景寂无心关注他们的谈话。她的全副心神,都在聚阴会煞阵上。感谢她作为上仙的绝佳记忆,现在她还能清楚记得《茅山道术》这本被她当话本子看的书上说的聚阴会煞阵的禁忌和用处。 要说聚阴会煞阵的禁忌,无非就是忌赤阳。直白简单来说,就是不能让天生至阳童身之体进入阵法中,否则阵法里集聚的那些阴煞之气,会反噬阵法主人。严重的话,甚至会令阵法主人暴毙而亡。 此阵曾在古代民间,被一些法力高深的术士用来向人借命,即用阴煞之力夺取他人的命数,来延长自己的寿命。这里说的人,不是一个两个,而是成千上万。被阴煞之力浸润过的普通人,轻则身体健康情况下降,小病不断,重则大病缠身,短命早逝。 这个阵法因为太过阴损,早被列为禁术。几乎在民间失传。没想到几千年后的现代,居然被魏彦山拿来用。 景寂扒拉着她的陈年记忆,想起创立聚阴会煞阵这种阴毒阵法的术士,好像就姓魏。 看来,魏彦山也是家学渊源。 不过,魏彦山也是有本事和运气好。居然被他找到东湖城郡这种阴煞之气浓郁、居住人口过万的地方,天然具备布置聚阴会煞阵的条件。 他手里还有祖上养的多只厉鬼。待时机成熟,把这些厉鬼放到阵眼上,便可启动阵法,为魏彦山逆天改命。 由此可见,魏家祖上一直没有熄灭过借阴煞之力逆天改命的念头。 如果不是碰上景寂,说不定魏彦山真的能瞒天过海,躲过天人五衰和早逝的命运,让自己重返少年,再活个五六十年。 不!景寂掐指算了算,如果用来催发大阵的厉鬼够强够多,魏彦山完全可以向老天多借一百年!虽然这一百年是建立在别人的痛苦和血.肉之躯上的。 这时,小彩毛已经把安殷带到了魏彦山的客厅。 景寂见安殷装傻充愣很有一套,说话真真假假,足以应付魏彦山,便放心做起自己的事儿来。 她偷偷放开魂识,看清魏彦山现在身边一共养了十八只厉鬼,观其修为,最低的也比安殷强十倍。而最高的,和景寂如今的修为相去不远。 光凭这只厉鬼军,魏彦山就能群殴死景寂和安殷。可他并不知景寂和安殷的真实水平和底细,加上这些厉鬼另有大用,不可轻易损耗,所以他才按兵不动。 据景寂观察,其实魏彦山已经将聚阴会煞阵布成,只是缺少催发阵法的厉鬼。 催动聚阴会煞阵至少需要三十六只强大厉鬼,而魏彦山手里的厉鬼数目,明显不够,且那些厉鬼的实力,也有待提高。 景寂终于明白为何魏彦山要在这小区里定期烧香烛纸钱,吸引许多孤魂野鬼过来自投罗网,也知道他为何要害简茹和白宸。 一是因为他养的厉鬼质量不够,需要吃大量小鬼和品质优良的生魂,来弥补自身的不足;二嘛,定然是因厉鬼数目不够,需要聚集更加凶恶强大的野鬼,把他们关在聚阴会煞阵里,让他们自相残杀,像养蛊那样,最后活下来的那只最强野鬼,就是魏彦山需要的厉鬼。 景寂聚精会神,将魂识穿过聚阴会煞阵的小漏洞,看到阵法里密闭的小空间里,果然有几十只凶悍的野鬼在相残。她知道自己猜得没错。 摸清魏彦山的谋划和目的,又将聚阴会煞阵的禁忌和漏洞熟记于心,景寂心中便不那么忐忑。 尤其是知道魏彦山还没有培养出他需要的厉鬼,也不知她的底细,多半还会蛰伏一段时间,景寂就更不心慌。 只要再给她一年时间,等她修炼出足够多的魂力,完全可以自己单枪匹马闯进聚阴会煞阵,从阵法内部,将这个阴毒的阵法捣毁。让魏彦山自食其果,得到报应。 可现在魏彦山明显已经盯上简茹和白宸这两块肥肉,当然,他还锁定了别的对厉鬼来说很是滋补的生魂,数目还不小。若是叫他的厉鬼吃了那些人的生魂,实力会上一个台阶,变得更难对付。 而且这东湖城郡住了这么多野鬼,魏彦山又用他特质的香烛纸钱日复一日地喂养他们,长此以往,或许不到一年,就能被他养出三十六只符合催动阵法条件的厉鬼。 到那时,魏彦山逆天改命成功,法力愈加精深,便不是景寂这么一个残魂能轻易对付得了的。 等安殷得了魏彦山两只养魂符的报酬,从东湖城郡出来,景寂对他道:‘你这两年转遍魔都的大街小巷,可在这城里,看到过至阳之体的童身男子?’ ‘好像没有。你问这个作甚?’安殷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我们需要这么一个帮手,来对付魏彦山。’景寂肃声凛然道:‘必须在八个月内找到这么一个男人。否则咱们就危险了。’ ‘我明白。我会发动魔都城里的线人小鬼,让他们帮忙找人。’安殷道:‘可若在魔都找不到你说的这种男人……’ ‘那人应该就在魔都城中某个地方。’景寂笃定道:‘我推算过,此人必在魔都城中。’而且这人命中注定和简茹有段情缘。 这句话,景寂当然不敢同安殷说。否则叫这只痴鬼听了,还不知发什么疯。 若是可以,景寂想让安殷还阳到那人身上。如此,能叫他得偿所愿,与简茹幸福终老,还能最大程度躲开天道法则的惩处。因为天生至阴和至阳之人,都是受天道眷顾而生,最容易被天道信任和忽略。 景寂上仙美滋滋地想着:东湖城郡这一趟走得不冤。她烦恼和担忧的事儿,都有了解决的法子。只要保护好简茹,尽快找到至阳之人,她或许用不了一年半载,就能得到魂丝,脱离这个世界。 安殷的心情也美滋滋的。他一边飘飞向莲花山,一边对景寂道:‘简茹肯定也为我求了平安符,你说镜台大师的平安符,我们做鬼的,也能用吗?’ ‘当然不能!’ ‘真可惜!’安殷惋惜不已:‘那岂不是白费了简茹的心血。要是叫她知道辛辛苦苦为我求来的平安符我根本用不了,她一定很失望,很伤心。我不想叫她难过。若是以后她问起这个,你就告诉她我也能用。’ 景寂对天翻了个白眼,‘知道了。’这小子真是!好像得了“一会儿不秀恩爱就会死”的病,如果不是老人家她心如止水,都要被他刺激得报社了。 其实并没有很“心如止水,宽宏大量”的老人家景寂上仙,默默决定,尽快找出那个至阳之体,把他带到简茹面前,让得意忘形的安殷看看“天赐良缘”的威力,叫他喝几坛陈年老醋。 谁叫他不爱护单身狗老人家呢。 第二百五十章 痴鬼的守护(五) 简茹是个能听人言的姑娘,景寂建议她搬家,彻底断绝和白宸等人的联系,她就照做。次日起来,便一边上网找房,一边向房产中介公司打听房源,短短三天,就换了个新住处。 简茹搬家期间,景寂对魏彦山派去监视他们的鬼魂和退役特工施了个障眼法,让他们误以为简茹没有搬家,仍旧蹲守在原处。 等过两日障眼法消失,他们察觉到事情有异,再去查探,简茹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还要感谢魏彦山大方给简茹的五万块现金,让她可以毫无顾虑地搬家。并用这笔钱,在郊区的大学城外租了个小铺面,做些售卖精致手工艺品的小生意。卖的大半是她自己手工做的一些雅趣小玩意儿。虽不能大赚,但靠这买卖糊口,还是没有问题的。 简茹安安心心隐居在大学城中,景寂为了让她住得安心,略施小计,隐去她身上的至阴之气,模糊了她的脸,让人看过她后,很快便会忘记她的模样。 魏彦山派出来找人的小鬼和私家侦探,几次从简茹面前掠过,都不知看上去和寻常女大学生并无二致的她,就是他们要找的至阴之体。 如此,简茹难得平静安宁地过了一个多月。 每日,白天她只需守着自己的小店,同青春洋溢、烂漫赤诚的大学生们来往,感觉自己的心态也变得年轻不少。夜里,她回到新租的屋子,还能和安殷通过水盆写字聊天,日子不知有多惬意。 …… 再说简茹当日在莲花山一共求了三个平安符,她原本打算自己留一个,给景寂和安殷一人一个。 可惜,景寂与安殷都是非人类,用不着平安符。她只得改变计划,自己随身佩戴一个,店子里的收银机下放一个,新租屋的阳台上挂一个。 简茹是这么想的:挂一个平安符在阳台,让安殷每天沾沾佛气,希望他能得到佛祖的庇佑,鬼途顺遂,长长久久陪在她身边。 纵然简茹自己也知,她这个想法很自私。可她太没有安全感和归属感,早已习惯时不时去阳台和安殷通过水字聊天。安殷就是她最亲近的人,有他在的出租屋,在她心里才像一个家。她不想他太快离开她去转世投胎。 可有时,简茹却很不满足。她不满足于无法看到、听到、触碰到安殷。尤其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她对安殷越发上心,两人成为恋人,感情渐深,便更介怀安殷的鬼身。 因为他的鬼身,他们注定无法像别的情侣那样亲密无间,你侬我侬。简茹也是个女孩子,也希望有人陪。可她同安殷这只鬼恋爱,和空气恋爱没两样。 诚然,她的恋人威武,俊秀,体贴,忠贞,爱她如命,处处为她着想。可他却是隐形的,等闲情况下,她看不到他,听不到他,感觉不到他。她想要逛街有人陪,吃饭有人陪,看电影有人陪,去公园散步有人陪…… 然而这些,他却永远也做不到! 他们明明是最亲近的恋人,却有着难以逾越的鸿沟! 这天,简茹傍晚关了店,在大学城的美食街打包了些下酒菜,又到超市买了一箱啤酒回家,一人自斟自酌,很快便喝了个烂醉,把憋在心里的话,都对着她的空气鬼男友倒了个一干二净。 “为什么你不是人?为什么你不能像别的男朋友那样陪在我身边,让我有个依靠?为什么我们明明在一起,却让我觉得自己无比悲哀孤独?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让我离不开你,却永远没法得到你?为什么……” ‘……’安殷被简茹的逼问,弄得猝不及防,心神俱颤。 看着又哭又闹,对着空气张牙舞爪的简茹,安殷感觉自己的心,中了暴雨梨花针,疼得他心肝欲裂。 他沉默良久,等简茹喊完话,趴坐在地毯上,将头埋在沙发上嘤嘤哭泣,慢慢冷静下来,才在景寂的帮助下,把他想说的话直接输入简茹的脑中。 ‘对不起!对不起……’ 对不起,我不能像正常人那般时常陪伴你,给你依靠,让你感觉不孤单不无助;对不起,我的爱好像已经成为你的负担,给了你太多压力;对不起,我是只自私鬼,已经得到过你的青睐和喜爱,便再无法放开你,更说不出叫你放下我,另寻他爱的话。 ‘即便我叫你难受……’安殷声音哽咽,让景寂以为他要哭出来,‘我也不能让你离开我。’因为,我是如此爱你! 简茹“听”完他的话,是又心疼又心喜。她有些后悔自己一时没忍住,借酒装疯,说出那些话叫安殷也跟着难受。 她继续保持趴在沙发上的动作,让眼泪流进沙发垫子里,然后假装醉酒,摇来晃去地站起身,迷瞪瞪地回到卧室,倒在床上装睡,准备第二日起床,以不记得为由,揭过此事。 她这阵子被安殷宠得太过,变得幼稚脆弱。明知她和安殷只能进行柏拉图恋爱,却还抱着许多不切实际的奢望。 这让简茹意识到,人的贪心是没有上限的。从前她孑然一身,处处碰壁,曾向老天祈祷,只希望有人能真心爱她,陪在她身边。现在她有了最忠诚可靠的爱人,却嫌弃对方不能像个正常人,给她正常的生活。 这不是得陇望蜀,贪心不足,还能是什么? 简茹通过醉酒发泄,深刻意识到自己的过分贪心,决心引以为戒,好生收敛心思,以后再不在安殷面前乱说话。他虽然不是人,可他比天底下绝大多数男人都能干、忠诚、有责任心……最重要的是,这世上再找不出第二个这么爱她、这么值得她爱的男人。 既得良人,云胡不喜? 然而,简茹倒是想通了,安殷却因她的话深受打击,颇有些一蹶不振的意思。 自从简茹醉酒质问他后,安殷便再提不起精神做事。 这日白天,简茹照例出门去守店子,安殷却不像往日那般,兴致勃勃拉着景寂出门满城市乱飘找人。而是蜷缩在阳台上,呆呆望着简茹挂在节能灯下的平安符。 ‘景寂,你说,老天爷为什么这么对我?它为什么要让我早逝?为什么不给我一个机会,让我能健健康康做人?小茹每天在我面前开开心心的,我都不知她原来心里有这许多苦!我……’ ‘你什么。’景寂满口的不以为然:‘现在说这些,有何用?’ ‘我早说过,你们人鬼殊途,如若相恋,必有千般苦楚,万般阻碍。这只是开始。当初是你和她一意孤行,不听我劝。简茹一搬家,你们两个就趁我修炼不管事,飞快确定恋爱关系。’ ‘现在出现问题,就怨天尤人。难道你们谈恋爱之前,不知道会遇到这些问题?还是我没有提醒过你们?’ 景寂见安殷都要把脑袋耷拉到地上,不断唉声叹气。飘出他的鬼体,对着他的脑袋重重一敲:‘叹气能解决问题?其实我看简茹发泄过后,心情好了不少,待你比从前更加用心。她都不苦恼,你烦个鬼哟?’ ‘再说,我们现在还完全没有至阳之体行踪的消息……’景寂揪着有气无力的安殷的耳朵,让兀自沉浸在颓废伤怀情绪中的他打起精神,听她说话。 ‘距离我们上次去东湖城郡,已过去四十九日。昨日白天,你闷在屋里忧愁伤叹时,我自己偷偷去那儿转了一圈,发现魏彦山又养出三只厉鬼。他养的其他厉鬼,实力也有所提高。’ ‘还有一个问题,我在简茹身上和这间出租屋内布下的障眼法,效力在逐渐消失……’ ‘什么?!’安殷什么悲春伤秋都没了,一个虎跃跳起身,指着景寂的鼻子咋咋呼呼:‘这等大事,你为何不早同我说?不行,我要去精品店守护小茹。万一那个障眼法失效,她被魏彦山派出的鬼或者人发现,可就惨了!’ 说完,他就要飞走。 景寂闪电般出手,抓住他的头发,喝道:‘慌什么!那障眼法还有效力,简茹身上还有镜台大师给的平安符,等闲恶鬼暂时伤不到她。我说过,会替你护住她,便绝不会食言。’ ‘只是,安殷,你答应我早日帮我找到那个至阳之人,最近却很是消极怠工,只忙着和简茹谈恋爱,闹别扭。你不是忘了自己的许诺吧?你再这样不务正业,小心我收拾你!’ ‘松手!啊!好痛!’安殷疼痛的反射弧好像比一般人长,景寂抓住他半晌,他才吃痛叫出声:‘我没有忘!只是暂时顾及不到那许多。’ ‘啊!大仙饶命!求您高抬贵手,我的头发都要叫您揪落完了!您松手,我马上出去找人!今儿我就是挖地三尺,也非把那个该死的至阳之人找出来……’ 景寂丢开安殷,眼见他离开,集结起十几只野鬼,同他一起分散到魔都各处,开始找人,这才盘腿飘在阳台上一盆多肉上打坐修炼,静等消息。 这一坐,就坐到暮色降临。 安殷七点飘回家,发现简茹还没回来,一把摇醒景寂:‘小茹呢?怎么到现在还没回来?你不是在她身上下过定位术,看看她现在人在哪儿?有没有出事?’ ‘别吵!’景寂白安殷一眼,闭目掐指一算。当算到简茹这个至阴之体和他们一直寻找的至阳之体一起在社区医院的急诊室就诊,景寂的表情,简直一言难尽。 这算什么?有缘千里来相会?还是,得来全不费功夫? 她告诉安殷:‘简茹出了个小车祸,人现在在社区医院急诊室。你别急!她没有大碍,只是伤了脚,身上还有些轻微擦伤。我还有话要同你说……’ ‘有什么好说的!’安殷化作一阵疾风,就要刮走,‘我要去医院探望小茹!她伤了脚,不知有多痛!你别拦我,让开!’ ‘……’景寂目送安殷消失在晚霞的霞光中,敛目冷笑:‘本来我好心想提醒你,注意一下那个男人。小心简茹被人抢走。安殷你这样……呵呵,别说老娘诅咒你,你离失恋不远了!’ 谁让那个男人和简茹是天赐良缘。谁叫你不是人,遇着厉害的情敌,也只有干瞪眼的份儿。 景寂背着手,悠闲欣赏夕阳西沉、落霞漫天的瑰丽景象,嘴角勾起一抹恶趣味的笑:反正时间还早,且叫安殷那家伙多些危机感,每天都喝几坛酸醋。教他学会怎么做只听话的鬼,不要总是拿她的话当耳旁风。 …… 这厢,安殷心急火燎飞奔到几千米外的社区医院,径直奔向急诊室,还在走廊上,就看到他的亲亲女友右腿绑上石膏,被一个过分英俊耀眼的年轻男人扶着腰,一蹦一跳地艰难往出口处移动。 一股酸醋之气直冲安殷脑门,他愤怒冲到那个胆敢把手搁在简茹腰际的男人面前,双手握拳,抬手就冲那男人脸上打:‘混蛋,放开你的咸猪手!’ 然而,他预想中的那男人被他英武地揍翻在地的画面并没有出现。那男人穿过了他的身体,还故意往旁边挪,将简茹搂得更紧:“简小姐,请靠紧我些!别叫人不小心冲撞了。” “医生说你的脚最近都要注意保护,不能再受伤。那样对骨头愈合不好。”董誉面色微红,继续絮叨:“今天都怪我开车没看路!否则也不会连累你受伤。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你这腿,怕是要养上好一段时间。我一会儿先送你回家,把医生告诉我的那些注意事项同你的家人说说,免得他们照顾不周。说真的,简小姐,你真的不考虑我之前的话,在医院住上几天,也让我好照顾你,弥补过错。否则,叫我如何过意的去……” 简茹叫董誉念得耳朵发热,可看在人家一片好心,她也不能发火,只得耐心打消他的念头:“董先生,真的不用。你能送我来医院,我已经很感激。这本不是你的责任。你的车并没有撞到我。’ ‘碾伤我腿的又不是你,该负责的是那个逃逸的摩托车司机。你把我送到医院门口,给我拦辆出租车就行。天色已晚,我的家人该担心了。” 第二百五十一章 痴鬼的守护(六) 安殷听到简茹的话,在一旁点头附和:‘不错!’ 他飘到董誉面前,疾言厉色吼他:‘赶紧松手!按照小茹的意思做!否则,我叫你连着做一个月噩梦,每晚都睡不好觉!’ 安殷是只很有天分很努力的鬼,他为了和简茹每晚在梦中相会,软磨硬泡缠着景寂,叫她教会他如何潜入人的梦境,而不对其身体造成伤害。 就是靠这招,他和简茹才不至于完全失去联系,也不至于感情愈发生疏。 现在异地恋分手的情侣,都多如牛毛,更别提他们这种异形体恋爱。如果不是靠着每夜在梦中约会,安殷和简茹,也不会发展到如今这步。 董誉根本听不到也看不到安殷。他现在的心情很激动,很复杂。 说来也奇怪,他今天本来没打算走大学路的。可冥冥中有种指引,让他鬼使神差绕远路,开车上了大学路。然后他遇上了简茹这个容颜娇美,长得完全像他梦中情.人的女孩儿。 董誉红着脸,时不时偷偷瞥向低头看路的简茹,一直坚持把她扶到大门外,为她叫了辆出租车。如果不是简茹坚持,他真想自己开车送她回家! 他把简茹送进后座,抢先给了司机一百块,叫他开车小心慢行,不要急刹车或者急转弯,免得再度扯伤简茹脚上的伤口。 简茹还是第一次被人这样细心呵护。而且对方还是位英姿勃发、相貌俊美的青年才俊,她的虚荣心,一瞬间被满足。 董誉言行举止颇有度,他一看就是那种家境优渥、家庭幸福的人家的孩子。如他这种家教良好,文质彬彬的人,很容易获得旁人的好感。 简茹和他相识不过一两个小时,便觉他处处顺眼,给她一种古怪的熟悉和亲近感。就在董誉不厌其烦叮嘱出租车司机让他谨慎驾驶时,她的一颗心,竟然会因他剧烈跳动! 这情况不对!她的心态很危险。 简茹将自己温热到发烫的脸藏在阴影里,努力板着脸,做出目不斜视的正经冷漠样儿,其实她心里有些发虚。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为何会对一个刚认识的陌生人这般上心?怎么如此轻易就被人打动?这样怎么对得起安殷! 简茹告诉自己:不要以貌取人!说不定他又是另外一个白宸。你已经有了安殷,不准再胡思乱想! 这么反复提醒自己,她很快便真正冷静下来,慢慢心如止水。 安殷没有错过董誉和简茹的一举一动,他就坐在副驾驶位上,一双星目愤恨瞪向董誉,差点没把血红色的眼珠子瞪出眼眶。 这个白面俏的奸险小人!他竟敢无视他,时时刻刻对简茹献殷勤!最叫他郁闷的是,简茹在某一瞬间,竟真为他动摇了! 安殷心中无限恐慌,他感觉有把无形的刀,刺在他心间,叫他痛楚难当。 他好不容易才叫简茹为他心动,答应与他交往,还没有甜蜜上几天,便厄运连连。先是简茹酒醉爆发,埋怨他不能像普通人那样叫她依靠,给她安全感;接着就出现董誉这样强劲的情敌。 安殷不禁扪心自问:然后呢,是不是简茹就要弃他而去,与董誉在一起?最后的结果,会不会是他仍旧无人相陪,只能躲在阴暗的角落里,看他们甜甜蜜蜜,自己心如刀割? 不!我不要这样! 安殷的鬼体瞬间墨黑,他的眼神,嗜血而凶悍:我一直形单影只,好不容易,才与简茹相恋。我付出多少艰辛和努力,才和简茹走到这一步。我不能失去她!谁也别想抢走她! 管你董誉、张誉,只要敢觊觎他的女人,他便和那人拼命!不知不觉,安殷的思想钻进了牛角尖:现在他也有了化作厉鬼的资本,只要能把简茹留在身边,他愿意做任何事!哪怕是变作厉鬼,将情敌一个个弄死…… 景寂察觉到安殷暗.黑的想法,感觉他处于随时黑化的边缘,哪里还顾得上修炼,施展遁术瞬移到安殷跟前,与他合二为一,给他敲警钟:‘安殷,你可别乱来!若是你化作厉鬼,伤了人,便会叫牛神鬼面勾入地狱,无法转世投胎,永远错失还阳的机会……’ ‘简茹都要小白脸拐走!你以为我在乎自己能否转世,或者还阳?’安殷暴躁道:‘你别拦我,今儿我就要收拾了那小子……’ ‘你不能动董誉!’景寂见安殷形状癫狂,知他已然失去理智,强行将他困住,让他不能妄动。 ‘为什么?你放开我!这是我的事儿,用不着你管!董誉那小子是香饽饽吗?怎么你们都喜欢他,向着他?我算什么?!’ ‘你别误会,我并没有胳膊肘往外拐偏心他。’景寂同拿她当仇人看的安殷解释,‘他就是我们一直寻找的至阳之体。董誉元阳未泄,能克制魏彦山的聚阴会煞阵。若得他相助,魏彦山和他养的厉鬼,便不足为虑。’ ‘你的意思是他还有利用价值,暂时不能动。’安殷咬咬牙,做出让步:‘那你马上想法子用上那小白脸,等摆平魏彦山,我再收拾他!’ 安殷是被嫉妒冲昏了头脑,但他还有基本的智商在,知道事情有轻重缓急。既然董誉能帮他们解决魏彦山这个大患,他不介意叫他多活几天。 但也只是几天而已! 安殷也是男人,还是看遍世间百态的男人,他当然清楚董誉对简茹的体贴和呵护,是出于什么心态。那个男人看向简茹的眼神,和他看着简茹的眼神类似。 最叫他恐惧的是:简茹才和他见面,便叫他乱了心思。若是给他们时间,让他们多相处…… 安殷摇摇头,想停止这些可怕的设想。可他心里很没底,人也愈加急躁。语气很暴躁地问景寂:‘告诉我,要怎么利用董誉对付魏彦山?你最好尽快动手,否则我不能保证自己会不会在此之前,先下手灭了他。’ ‘你就这么没自信?’景寂不曾料到安殷的反应如此激烈,‘简茹年轻貌美,气质清雅,温婉如水,还是单身,追求她的男人,绝不会少。’ ‘董誉不会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你和简茹阴阳相隔,如果她身边以后出现其他追求者,你也要一个个灭了他们?你灭得过来吗?恐怕你还没来得及动手,就叫牛神鬼面打入十八层地狱。’ ‘住口!不关你的事!’安殷被景寂戳中伤口,恼羞成怒。 ‘嘴长在我身上,你管得着吗?’景寂噎了安殷一句,又自顾自道:‘小伙子,你这么听不见忠言,思想极端,做鬼很危险啊。小心稍有行错,便万劫不复。’ ‘……’安殷没有理会景寂,他已经开始思考等魏彦山挂掉后,怎么弄死董誉,然后再摆脱景寂这个不请自来的大神。免得她总是管着他,让他束手束脚。 安殷不知道,他在请景寂教他如何入梦时,主动与景寂建立联系,他的思想和记忆,能随时被景寂感知。换言之,他在景寂面前,毫无隐.私。 ‘你还想利用完我,再一脚踢走我?小子,是不是本尊一直太和善,让你予以予求,叫你觉得我是软柿子?嗯!’若不是与安殷一脉同体,同生共死,景寂真想弄死这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算了。 安殷梗着脖子辩解:‘我没有那个意思!谁叫你向着外人不向我!’ 安殷说着说着,自己先开始委屈:‘明明你说过咱们命运相连,按理说我们才是一家人!你却不为我谋划。是不是你也觉得董誉那个小白脸长得更好看,觉得他比我好……’ 景寂叫安殷吼得一时无语。她有些慈爱地打量醋意大发的安殷:原来他是害怕失去她和简茹,以为她们都偏向董誉,会抛弃他,才这么走极端。 这小子完全叫他那对冷漠自私的父母养偏了,根本不懂得如何正确表达自己的感情。做事情总是爱走极端,这样可不好。 ‘谁告诉你我和简茹会因为董誉弃你而去?’景寂笑吟吟对安殷道:‘我没想到你这么自卑,还这么没有安全感。且不说你和简茹相识已久,感情融洽,我也和你同生共死过……你还不清楚我们的为人?’ 景寂明白告诉羞惭的安殷:‘如果我要放弃你,早就在护城河上,便让那群厉鬼把你吃了。如果简茹不喜欢你,她怎么会为你痛苦?怎么会忍着寂寞、难受,夜夜在梦中和你相会?’ ‘安殷,入梦术也是要看人的,它的使用条件,没你想的那么松泛。如果你要侵.入的对象戒备心强,心智坚定,不受外物干扰,你是绝不可能进入对方的梦境。简茹如果不愿意,你能日.日和她在梦里恩爱逍遥?’ ‘这……你从前怎么不和我说?’安殷受到的冲击有点大,他很激动,也很惊喜。 一直以来,他都缺乏自信,尤其缺乏留住简茹的自信。而他太爱简茹,无法忍受她欣赏除他以为的其他任何男人。 董誉的出现,叫他倍感危机。因为他是那么优秀,那么体贴,那么温雅,完全符合简茹对另一半的设想。要知道,当年白宸那个人渣就是装成这副模样,骗得简茹为他神魂颠倒,恋他如狂。 所以,安殷怎么会不担心呢?董誉一看就是正人君子,比白宸不知优秀多少倍!万一简茹抵挡不住他的魅力和追求…… 当年他知道白宸败絮其中,心思活泛,不可能和简茹长久。加上他胆怯,不敢让简茹发现他的存在,尽管嫉妒,也忍了。 可如今不一样,他和简茹已经确定恋爱关系,情敌现身,眼看失恋危机就要出现,他如何能冷静?简茹可是他在这世上唯一的执念,生存的意义。没了她,他这样鬼祟地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安殷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对景寂说的。 景寂早知他对简茹的痴恋,已经达到病态的地步,虽然她不能理解安殷这种心态,但她尊重他。 或许简茹于他,便如大道于她。如果有一天,她的道要弃她而去,被他人所用,景寂觉得说不定她会疯得比安殷更甚。 这么一想,景寂便有几分体谅他,‘且放宽心。董誉对你,不是威胁。他的存在,对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什么意思?’安殷气怒:‘你别站着说话不腰疼。你是不是见不得我和简茹好……不!你是不是见不得我好?’ ‘你有没有想过,重新做回人?’ 景寂一句话,叫安殷如被雷击,怔怔不能言。 …… 这时,出租车已经把简茹送到了小区楼下,简茹自己下车,扶着墙慢慢走进电梯。 小区外,一直偷偷开车尾随简茹的董誉被保安拦下,他拿出手机,想给简茹打电话,问她安全到家否。可惜他之前忘了向简茹要电话号码。 董誉失望地在小区外立了半晌,半是微笑半是皱眉地抽了一支烟,这才驱车离去。 …… 安殷浑浑噩噩看着董誉的车子行远,又像个木头人,被景寂带着飞回简茹租的房间,住进阳台上简茹亲手为他做的那个别墅模型里。 他脑子里一直回响着景寂问他的那句‘有没有想过重新做回人’。他当然想过,尤其是和简茹恋爱后,无时无刻不想! 可想有用吗? 人死不能复生。这个自然法则,他比谁都清楚。 当年简茹陪护他,守着他断气后,刚成为新鬼的他,曾无数次尝试借尸还魂或者占据别的身体活过来。但,他所有的尝试和努力,都无一不以失败告终。 做了两年多的野鬼的安殷,早就放弃重新做人的奢望。 然而,提起这个话头的,是景寂,不是别人,安殷觉得他的鬼体被分成了两半,一半万念俱灰,另一半蠢.蠢.欲.动。 天人交战许久,蠢蠢欲动的安殷占了上风,他听到自己满含期待地这么问景寂:‘我真的,有可能重新做人?景寂,告诉我,你不是在逗我,也不是耍我。你有办法的,对吗?’ ‘嗯。’看安殷这么患得患失,景寂哑然失笑。 ‘真的?!’安殷惊跳起来,幸好他不是实体,否则这个精致的小别墅模型都要被他震碎,‘我,不是,你要怎么做?我能做些什么?我何时能够重新活过来……’ ‘冷静听我说!我只能告诉你,契机都在董誉身上。’景寂打断他无休止的提问:‘你想做人,从现在起,什么都得听我的。明白吗?’ ‘明白。只要你能让我活过来,我保证唯你命是从!’安殷激动道。 ‘很好。从现在起,你给我安静待在一边,什么都不用做。静等我吩咐。’ ‘……嗯。’安殷虽然不解,但他此时不敢惹景寂生气,只得把疑问都憋在肚子里。和他的重生比起来,董誉那儿都是小事。只要景寂能叫他做回人,他便有把握让简茹永远只和他在一起。 他最大的缺点,就是不是人。如果能做回人,简茹有了他这样的男友,哪里还需要看向别人? 第二百五十二章 痴鬼的守护(完) 安殷恐惧不安的来源,便是他和简茹人鬼殊途。他们要战胜时间、空间等等阻碍和考验在一起,其难度,不比白日登仙少。 现在景寂说她有法子让他尽快还阳,一次性解决他和简茹之间的隐患,安殷简直欣喜若狂。他几乎已完全将董誉忘到了脑后。 然而,董誉却不是一个轻易放弃、容易叫人遗忘的人。 自那天跟着出租车将简茹送回安阳小区后,董誉便经常驱车到安阳小区附近瞎转,看能否遇上简茹。 他只知道简茹在大学城开了家手工精品店,并不清楚那家店的具体位置在何处,且简茹因伤了脚不能出门,已经好些日子没有外出开店了。 董誉在大学城堵不到她人,这才转而守在安阳小区外,希冀和简茹不期而遇。 可惜,他没能等到简茹,倒是引起了安殷的注意,叫这只小气的痴鬼呷了一大坛子的醋,天天在景寂耳边念叨:他怎么还不滚?总有一天,我要撕了那个小白脸。 听得景寂耳朵都要起茧。 不过,安殷也只是嘴上说说,他还记得自己答应过景寂什么,并没有乱来。 从此,安殷的日常就是每天除了凶神恶煞飘到小区外“目杀(用目光杀死)”董誉,毫无意义地严词喝骂他;然后回来在景寂耳边叨叨将来要怎么收拾他;等到简茹睡着时,他就进入简茹的梦境,对她嘘寒问暖,悉心照顾,用尽一切手段拢住简茹的心,就怕一个不小心简茹叫小白脸叼走。 养伤的这段日子,简茹从网上找了位护工阿姨到家照顾她饮食起居,这让安殷放心不少。 只是有时护工阿姨难免照顾不周到,让简茹吃不好,或者夜里起夜动静太大,吵到她休息。让安殷看着,都要心疼和自责死。 都怪他不是人,不能照顾简茹,害她花了钱竟然买罪受。 结果就是安殷天天缠着景寂,问她怎么还不让他还阳。 若不是景寂强压着他,他就要跑去董誉家里,趁他夜间睡着时,进入他的梦境,控制他的灵魂,让他跑去东湖城郡三栋走一遭,坏了魏彦山的聚阴会煞阵。 景寂之所以迟迟未有行动,是因为现在她的实力还不够。此时若贸然把董誉送到东湖城郡破坏魏彦山的阵法,她和董誉以及安殷的安全,将完全没有保障。她根本没把握保证他们三个处于阵法中,仍不受阴煞之气侵蚀。 景寂起初想找到董誉,利用他破聚阴会煞阵,并趁着阵法反噬让魏彦山的厉鬼或者阵法里的阴煞之气吞噬他的灵魂,再设法将安殷的鬼魂送进他的身体,让安殷还阳。 可她后来仔细想了想,觉得这样做不人道,伤害董誉这样一个无辜之人,叫她心中过意不去。她又掐指算了算,发现这个法子很危险,不仅容易被天道发现遭天谴,还会有损她的气运,让她今后的仙途受挫。 苦思冥想许久,景寂做了一个决定:不伤害董誉的性命,让他和安殷一体双魂,就像现在她和安殷这样。为了防止他们彼此伤害,景寂还想出一个好主意——让董誉白天控制自己的身体,安殷则只能在夜间出没。如此两人井水不犯河水,彼此大约能和睦相处。 这样做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她并没有改变董誉和简茹的天定良缘。如此,天道抓不到她的小辫子,也没法收拾她。 这个主意,还是慕瑜和慕珪给她的灵感。一体双魂和精神分裂有异曲同工之妙。 景寂甚至乐滋滋地想:这样做,简茹便平白多得一个爱侣,多受一个人爱护,她还应该感谢她。 后来,因为景寂这个一体双魂的馊主意,白天夜里轮流被同身不同魂的丈夫这样那样折腾,每天为了平息两个人的妒火和醋意而大伤脑筋的简茹,简直恨不得把丢下烂摊子消失不见的景寂抓出来大卸八块。 再说这天简茹去医院换药,被护工阿姨扶着走到小区门口,便叫西装革履、笑容耀眼、整个人英俊得不可思议的董誉拦住,“简小姐,真巧!我们又见面了。” 董誉告诉自己:等了二十几天才等到这一个偶遇,一定要好好抓紧机会。至少,得把她的电话号码要到手。如果能知道她的确切住址,得到登门拜访的机会,就更好了。 “这位是?”董誉微微笑着看向护工阿姨。 “喔,这是沈阿姨,这段时间都是她在照顾我。”蓦然见到董誉,简茹也不知是惊喜多些,还是震惊多些。伸手不打笑脸人,简茹也冲董誉挤出一个微笑:“董先生,你怎么在这儿?” “我有个朋友住在这小区……”董誉眼珠子一转,从容不迫地说瞎话:“今天他请我来做客,聚到一半,却因临时有事,放了我鸽子。我正要离开,便看到简小姐你。这样我们都能遇到,看来我们真的挺有缘……” “董先生,我要去医院换药。先告辞了。”简茹让沈阿姨扶着她就要走。 董誉怎么可能让她这么离开。他热络地跟在简茹身边,仗着人高马大力气大,热情地把简茹扶上了他的车,亲自开车“顺路”载她和沈阿姨去医院。 一路上,简茹觉得十分尴尬,也不怎么说话。董誉问十句,她也只答一两句。 董誉见她兴致缺缺,以为她不喜他,心中很是失落。可他生来性子执拗,做什么事都有股倔劲儿,最擅长的就是坚持。他已经认定简茹,便不会放弃。 简茹不搭理他,他就转而和沈阿姨说话,一边同她拉家常,一边不动声.色套着话。想从沈阿姨嘴里多问些有关简茹的情况。 沈阿姨是个热情的大妈,护工是她的主职,她还有个兼职——媒婆,最喜欢帮人拉媒牵线。她照顾简茹多日,心里挺喜欢她这样踏实坚强的女孩子,早就想给单身的简茹找一个对象。可惜她手里头一时没有合适人选。 如今见董誉明显表现出爱慕简茹,想追求她的模样,且董誉本人有房有车,事业有成,热心负责,对简茹又很体贴关心,简直是好对象的不二人选! 沈阿姨想撮合董誉和简茹,便向董誉说了许多简茹的好话,还把她的兴趣爱好透露不少给董誉。若不是医院离小区太近,只有十几分钟的车程,沈阿姨也不是特别了解简茹,恐怕简茹都要叫董誉了解透彻。 简茹坐在董誉车上,一路上都在提心吊胆。她怕陪她出门看病的安殷吃醋生气,一直安静地坐在后座当摆设,不怎么搭理董誉。还闭目小憩,通过景寂与安殷沟通,说是她和董誉没什么,叫他别乱吃醋。 为了叫安殷安心,她还微微红着脸,对他说了不少情话,向他表明自己的心意。因而也就错过了沈阿姨和董誉的交谈,丝毫不知自己都要叫沈阿姨卖了。 同和简茹坐在后座只是完全没有存在感的安殷,感觉自己被泡进一个大醋缸,心里酸酸的。 若不是景寂一直压着他,简茹又大胆向他剖白心意,说了许多之前他怎么哄她也不愿说的情话,安殷觉得自己一定会当场化作厉鬼,先把董誉这个居心叵测的家伙弄死,再把沈阿姨这个大嘴巴吓晕。 安殷告诉自己:简茹去医院换完药,就会回家闭门不出,暂时不会和董誉有见面的机会。他只需在那小白脸下次行动之前,督促景寂赶紧利用完董誉,再把他一脚踢开,让他还阳。 等他一还阳,就带简茹去别的城市生活,两人双宿双飞,恩爱相守。哪里还有那个董誉介足的余地。 只有这样自我安慰,安殷才不至于嫉妒得发疯。 可他万万没想到,董誉这厮的行动如此迅速!头天打听到简茹住哪儿,第二天就带着礼物登门拜访!当然,带他进入小区和进门的,都是沈阿姨这个吃里扒外的多事八婆。 简茹和安殷都被董誉这超强的行动力打得措手不及。两人因为董誉,没少吵架。 简茹是觉得董誉看望她,完全是出于一片好心,认为安殷反应过激。 安殷则坚持说董誉那小子图谋不轨,还叫简茹辞了沈阿姨,然后换个住处。 简茹当然不可能同意他的这种无稽之谈。 且不说她一人待在家里养病,本来就够无聊够烦躁了,多一个朋友来探望,和她聊聊天,也有助于她消遣时间。主要是董誉太会聊天,和他在一起总是很轻松愉快,完全不担心冷场或者聊不下去。 再说,安殷成天拿董誉说话,总是质疑他们……准确的说,是质疑她对他的感情。不管简茹怎么解释,安殷都不听。他话里话外好像她会受董誉诱.惑,背叛他们的感情,这叫简茹十分不喜。 安殷的疯狂和偏激让她无所适从,压力不断增大。简茹甚至开始害怕面对安殷,拒绝他出入自己的梦境。她想让安殷冷静冷静,不要总是和她争吵。 简茹的做法不止没让安殷冷静,反而叫他更加狂躁。她第一次拒绝让安殷进入她梦境的那个晚上,他被刺激得差点当场变作厉鬼,犯下不可挽回的大错。 幸而景寂及时出手,把安殷囚.禁起来,让他不能轻举妄动。免得他坏了她的计划。 看到安殷因为董誉拜访简茹几次,就这么疯狂,景寂开始庆幸她没把自己的全盘计划告诉安殷。否则,那家伙恐怕要拉着她同归于尽。因为他对董誉是如此抵触,以至于听不得他的名字,更不能看见他的人。 为了你好我好大家好,景寂断然决定在她有足够能力带着董誉对付魏彦山之前,一定得把安殷栓好了,不然这小子一发疯,搞不好他们大家都得上西天。 这天,景寂夜里进入简茹的梦境,把董誉的重要性告诉她,‘……董誉是我们对付魏彦山自保以及保护他人不受伤害的重要法宝,不能出一丝差错!’ ‘我已在他身上下了障眼法,大约能保证他在一年之内不会被魏彦山和他的人(鬼)发现。这一年内,我希望你和董誉能保持正常的朋友来往,以便我能掌握他的行踪,做好防范。’ ‘好的。我这儿没问题,董誉这人很好相处,我们已经是朋友了。’简茹想起安殷,皱眉道:“只是安殷他很反感我们继续同董誉来往……” 景寂道:‘他不过是小孩子心性,怕我们和董誉相处久了,就喜欢上他而抛弃他。对安殷而言,我们就是最重要的亲人和爱人。安殷从小得到的东西很少,极度缺乏安全感。又因他父母长年的忽视和轻视,导致他严重缺乏自信。他很珍惜我们之间的情谊。只是他太过偏执,怎么说也不听,我便做主将他禁锢,免得他生事……’ ‘为什么要禁锢他,咱们好好同他说不行吗?相信安殷总会理解我们,尊重我们的决定。’简茹听到景寂说她把安殷关了起来,心里有些不悦。她怎么能随便限制安殷的自由呢。 ‘别说你了,我都同他说过许多次,可他就是不听。他的性子太过冲动,我不得不控制住他。这也是为我们大家好。’ 景寂见简茹反对她的决定,气鼓鼓斜视她,好像就她是坏人似的,心里觉得又好气又好笑:‘你冲我发什么火?安殷是什么性子,你还不清楚。要是他能听得进去,也不会天天和你吵架,吵得你都不敢让他出现在你的梦里。因为你拒绝见他,那小子差点发狂。所以我才不得不制住他,不然他就要冲去董家杀了董誉了。他这性子要不得,必须趁这次机会好好纠正。免得他以后越走越偏。再说,魏彦山已经带人到处寻找我们和董誉,安殷现在这么冲动,很容易泄露我们的行踪,被他们发现……’ ‘你不必说了。我都明白。对不起,刚才是我不好,我不该迁怒你。’简茹诚恳向景寂道歉:‘我知道你为我们做的,已经够多了。景寂,谢谢你为我们做的一切!’ ‘不用谢。我也不是无偿为你们服务。’景寂笑道:‘等解决魏彦山后,我有个惊喜送给你,希望到时你喜欢。’ 简茹对此很是好奇,一直追问景寂,到底是什么惊喜。景寂始终卖关子,不告诉她,让她好奇心高涨。 景寂虽然把安殷关起来,但并没有让他与世隔绝,也经常在修炼之余劝慰他,还让简茹和他聊天开导他。 一开始,安殷对此很是抗拒。慢慢的,他冷静下来,也渐渐能听得进人言,开始反思自己,不再一味指责简茹和景寂,也不再总想着要杀光所有向简茹献殷勤的男人。而是思考如何兵不血刃地解决掉情敌。 可惜,他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景寂忽然顿悟,修为更上一阶,比预期更早地带着董誉潜入东湖城郡,进入魏彦山布置的聚阴会煞阵,灭杀掉魏彦山养在阵法里的厉鬼,从里面破坏掉聚阴会煞阵,向他发起攻击。 聚阴会煞阵一被破坏,魏彦山就受到阵法里的阴煞之力的反噬,瞬间去掉大半条命,在景寂面前几乎毫无还手之力,叫景寂轻而易举便收拾了他。 景寂只废除了他的修为,没有下手杀他。 魏彦山作恶多端,不久前甚至毁了魏家祖坟的风水,并对魏家人施咒,让当日那些把他撵出魏家的亲人,全部自食其果,无一落得好下场,有几人甚至“出意外”死得极为凄惨。 他对自己亲人尚且如此,更别提外人了。 这些年,被魏彦山害了的人,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好多人死后,成为厉鬼。 现在魏彦山没了修为,不能施术让那些厉鬼冤魂远离他。景寂废去他修为的一瞬间,那些鬼魅便附进魏彦山的身体,连同集聚在他体内的阴煞之力,让他爆体而亡,魂飞魄散。 魏彦山死去后,景寂先施术超度了那些亡魂怨灵,驱散了被魏彦山的香烛纸钱吸引到东湖城郡里的孤魂野鬼,然后将安殷的鬼魂引入因阴煞之力入体昏死过去的董誉体内,让他们一体双魂地活着。 因为董誉的灵魂不慎叫阴煞之力冲撞,陷入沉睡,安殷以为他已经没了。占了董誉的肉身,叫他又纠结又欣喜。 安殷左思右想,觉得还是自己占了便宜。便高兴地谢过景寂,将她的魂丝给她。 多亏了景寂,他才能得到董誉这么年轻英俊的肉身,能够陪伴爱护简茹一辈子。董誉和董家都不缺钱,能保证简茹和他一生衣食无忧,这是最叫安殷开心的。 这个天真的傻小子,还不知道景寂摆了他一道呢。 景寂得到他的魂丝,便与他告别,飞回简茹住的安阳小区,把她让董誉和安殷同活在一具身体的事儿,告诉了她。还祝简茹和安殷、董誉生活幸福,感情和睦。 然后挥挥手,撕裂空间心满意足地走了。全然不顾叫她坑吓得差点晕过去的简茹。 景寂进入下一个世界之前,心里略微有些遗憾:真可惜,看不到安殷和董誉如何因简茹争风吃醋,彼此互掐了。 曾经,她叫他们三个折腾得不轻,对此,她唯祝愿他们以后一直生活得幸(鸡)福(飞)美(狗)满(跳)。如此,才不辜负她的一番好意。 第二百五十三章 宗主威武(一) “恭贺宗主顺利进阶!” 景寂还未睁开眼,便听到上百道整齐合一的道贺声。她先感觉身边灵气浓郁,周围各种气息旁杂,再内视自身,发现她附身的这个有缘人南珲的修为颇高,竟已到化神境界! 虽是初期,但这在小千世界中,也属凤毛麟角的顶尖高手。而且南珲还是宇清世界出了命的天才修士,以及第一宗门太清宗的宗主,地位崇高,受万众敬仰。 和她从前在仙界的身份相仿,让景寂感觉自己总算走对了地方。至少不用活得太憋屈。 虽然南珲是男子,但肉身性别对于历经沧桑的她来说,都是浮云。景寂根本不在乎。只要实力够强就行。 景寂的神魂境界,早已超过化神期。她刚附进南珲的身子,因为接触到灵气,大喜过望,忘乎所以,一时忘了抑制修为。她的神魂修为过高,使得南珲体力灵气暴涨,灵脉和丹田几乎被过度浓郁的灵气撑爆。 景寂来不及想其他,赶紧把神魂的境界压到化神期,免得魂、体不融,使得自己因难以自控地吸收过多灵气爆体而亡。 青云神台之下的一百多太清宗修士,亲眼目睹宗门内无数灵气朝着神台蜂拥而去,眨眼间形成一个巨大的灵气旋涡,已化成灵液的灵气自他们宗主头顶倒灌而下。 这情景,似乎是宗主方才有所顿悟,修为再度进益。 能出席此次盛会的修士,都是太清宗实力和地位较高的,修为至少也在金丹期。众修士将目光集聚在青云神台左前方的测灵柱上,上面显示他们的宗主修为,转瞬间便已达化神初期巅峰! 这简直是整个宇清世界的奇迹!宇清世界自有记载以来,数万年中还不曾有过此等奇景! 围在青云神台外沿的金丹弟子们最为激动,纷纷灵识化音,窃窃私语。 “宗主不愧是宇清世界第一修真天才!三十金丹,百岁元婴,三百岁化神!刚刚渡完化神天劫出来,就忽然顿悟,修为攀至化神初期巅峰!” “不错!宗主此等绝世天才,是我们太清宗的骄傲!能亲眼目睹宗主顿悟进益,某此生无憾矣!” “咱们宗主莫非是神仙下凡历练?这资质,简直逆天!若非亲眼所见,真叫人不敢相信!” “宇清世界已经好多年没出过化神尊者了。能一睹宗主此等英姿,足够我出去吹嘘一年了!” 而青云神台上景寂的结界外正前方端坐的那一群太清宗元婴长老,则个个呆若木鸡。半晌后,才从地上找回自己的下巴。 “宗主如此天资出众,叫我老怀甚慰,太清宗有宗主镇守,足以笑傲整个宇清世界。说不定百年后,宗主便是此界最强之人!到时什么散修联盟和世家,都得对我太清宗俯首称臣。” “哎!宗主还是我侄孙。老夫卡在元婴中期百年未有进阶兆感,他却一路高歌猛进,实在叫人望尘莫及,不得不认老服输呀!” “诸位长老,你们就不好奇,宗主究竟顿悟了什么,使得一刹那之前还境界不稳的他,忽然就稳固境界,修为还有所增长。他顿悟的这一刹那,比旁人苦修百年还宝贵。” “顾长老说的不错。在下也很想知道。只是,顿悟这种事强求不得,对心境和资质要求甚高。我等朽木,便是从宗主那里问出诀窍,也无法像他那样进益神速。咱们这些老怪,哪个没有心魔?不像宗主,心思澄明。” “白长老言之有理。修行重在个人。心境和资质这种事儿,真是强求不得。不过,宗主把我等叫来,究竟想说什么?” “是呀。我刚把药材放进丹炉,正要祭出丹火炼丹,就叫宗主传令召来此处。诸位,你们可有谁知道宗主在召令上说的‘关乎宇清界生死存亡的大事’是什么?” 景寂此时已经飞快将南珲的记忆融合到自己的残魂中,她知道南珲刚进阶,境界还不稳固就召集整个太清宗上层精英修士开会,是因为他在渡劫时,神魂出窍,漫游至天外,碰巧听到有几位其他世界的化神尊者在天外密谈如何进攻宇清世界,把宇清世界的灵旷和灵植瓜分,并在此界设置阵法,抽取宇清世界的气运,夺之为己用。 等夺走此界的气运,这里的修士将无法再进阶,甚至还会修为倒退。如此,便无法和其他世界的强者抗衡。他们最终将会成为那些大能和他们手下的奴隶和炉.鼎,被人操纵生死和命运,再无自由和前途可言。 那几个化神大能都是化神后期的强者,因为种种原因无法渡劫飞升。而今寿元将尽,为了延寿和积攒飞升所需的气运,他们将联手对气运和灵气都极佳但高阶修士(尤其是化神修士)不多的宇清世界出手。准备踩着这一界的修士和整个世界的气运,飞升上界,或者为自己向天再借几百年寿元。 他们决定一年后,待整个宇清世界的界门显现时,破开界门攻进来,强占这个世界。 南珲的神魂听到他们的密谋,心神俱颤,一时不慎泄露了气息,被那几个大能围杀。他用了件上任宗主传给他的秘宝,护住大伤的神魂回到宇清大世界,暂时凭着界壁的隔绝,躲开了那群大能的追杀。 可他神魂被重创,活不了几时。 南珲强撑最后一口气,召集整个宗门高阶修士,本欲将宇清界大危的消息告诉他们。并让他们尽快召集全天下的元婴及以上的强者到太清宗,共同商议如何保护宇清世界。 可他因为刚进阶心境不稳,加之被那几个大能的图谋惊吓,引发心魔劫,就那么仙去了。 南珲的残念只有一个心愿,那就是希望景寂帮他守住宇清世界和这里的修士,不要让他们沦为那些大能的牺牲品。 “诸位同门,稍安勿躁!”景寂听到那些太清宗长老的交头接耳,嘴角扯出一个淡淡的笑,她运用化音术,神识传音,让在场每个太清宗修士,都能听到她的声音。 “我渡劫时神魂出窍,在界外偶然听到……”景寂简要地把南珲听到的密谋告诉众人。 待她语罢,众人噤若寒蝉,背后冷汗淋漓。六个外界化神后期大能要对宇清世界下手!要榨干他们的血肉和宇清世界的气运,来铺平自己的仙路。 这简直堪比世界末日。 心境稍微差些的金丹弟子,已经被吓得惊恐哭嚎出声。便是平日里那些老神在在、山崩地裂仍不改色的元婴长老们,也面色煞白,被景寂曝出的这个惊天秘闻吓得神思不属。 他们会害怕,也很正常。 自五百年前宇清世界的几位惊才绝艳的化神后期大能齐齐飞升上界至今,整个宇清世界,也没再出过一个化神后期的大能。 修为最高的,也不过化神中期,还只有一个,且这位大能是散修出身的丹痴,长年游迹四方,现在还不知道正躲在哪个荒山野岭或者世外秘境中炼丹呢。 除此之外,另有三名化神初期尊者,分别坐镇太清宗、散修联盟和第一世家庞家,如今再加上一位新近进阶的南珲尊者,也不过四人。即便他们联手,最多也只能勉强对付两个化神后期大能。 而要进攻宇清界的有六位化神后期大能!他们身后还有不少附庸弟子和门生,甚至一界大宗门和大家族,其中强者不知几多。 景寂见那些金丹修士大多被她的话吓的心神不稳,便大喝一声:“呔!”让那些弟子归魂镇定下来。 景寂觉得他们实力有限,接下来的事儿,不用他们参与也行,便叫他们严守秘密,回到自己洞府闭关。 想来南珲之前召集金丹弟子前来,也只是想告诉他们此事,让他们有个心理准备罢了。面对化神强敌来袭,元婴修士都起不到太大的作用,更别提金丹小修士了。 景寂送走金丹修士后,太清宗在场余下众位元婴修士,向她表达了他们的共同担心:就怕集齐整个宇清世界的高手,也无法撼动那些外来强攻。 主要是宇清世界势力旁杂,散修联盟、世家和宗门三足鼎立,谁也不服谁,彼此内斗不断。 太清宗虽忝为宇清世界第一大宗门,执宗门势力的牛耳。可散修联盟和世家那边,和太清宗最多也不过井水不犯河水,彼此互不来往。别说叫他们拧成一股共同抗敌,怕是消息送过去,只会被那些人嗤笑一声,丢在一边,并不重视。 因为宇清世界自有记载以来,从来没有和别的小千世界有过联系,也不曾出现过外界来者。 本届的化神强者们,也鲜少有实力穿越厚厚的界壁,去外面的小千世界游历。 盖因宇清世界与世隔绝,它的界壁材质十分特殊,不仅厚实无比,还能吸收灵力。不管你发什么招数,用几倍的灵力打上去,都会被化解吸收。哪怕是化神修士,也很能攻破。 所以,其他修士几乎都不知,在宇清世界和上界外,还有别的小千世界。且那些小千世界中,还有更多的强者,他们彼此互通有无,紧密联系。 当然,凡事都有例外。 南珲五十年前从上任太清宗宗主手里接下宗主令后,才知宇清世界之外,还有许多精彩的世界。只要实力足够强大,又逢上百年一次的阳曜日,便可穿越最薄的那处被称为界门的界壁,进入其他小千界。 这是太清宗乃至整个宇清世界最高的机密。非太清宗宗主,其他人根本无从得知。 因为那处每逢百年阳曜日便最薄弱的界壁,当初是被太清宗一位化神宗主发现,立为界门的。 当年那位宗主从界门离开宇清世界,去外面小千界游历一圈归来后,便渡劫飞升上界。他临飞升前,曾留下一枚宗主令,把界门和他在其他小千界的经历,都刻录在了宗主令上,以供后来的宗主参考。 …… 景寂一下子曝出太多“惊天秘闻”,那些平素最端庄冷静的长老们,一个个都要疯了,一个比一个声音更大的问景寂。 “宗主,您这消息,确定属实,而非您臆想?”顾长老最先开口:“宇清世界怎么可能会朝不保夕?!” 身段丰腴、气质雍容的苏长老眼巴巴问景寂:“您真的看到有六名化神后期大能在外面密谋咱们宇清界?那您是如何脱身的?还有您说的那个界门,连我们这些老人都不知道。外面那些大能是如何得知的?” “苏长老的话,正是老夫想问的。”从来不会笑的陈长老眉峰高蹙,额间法令纹深刻:“宗主,这种事情太过匪夷所思。老夫一时真的难以接受。会不会您说的那些,只是您渡劫时看到的幻象?” “宗主,如果那些大能真要在一年后带人攻入宇清世界,我们如何能抵抗呢?宇清世界所有高手聚在一起,怕是都无法对付那六个化神后期大能。难道我们真的只有等死了吗?” 陈长老这时道:“白长老此言差矣!岂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便是那些人真的存在,并想图谋宇清世界,我们也不是吃素的!整个宇清世界那么多人,就算我们打不过,拼着自爆,也得拉着那些人同归于尽。绝不能叫外来人践踏生养我们的地方!” “好了!大家都静一静!”景寂高喝一声:“听我说。方才我所言,句句属实,若有半句虚言,叫我修为尽散!” 修仙之人重誓言,景寂此话一出,戳破了那些长老最后的一丝幻想,他们的面色愈加凝重。 长老中最德高望重的顾长老道:“宗主,我以为眼下当务之急,是要尽快把消息先传遍所有宗门,请各宗宗主和长老前来太清宗共议大事。当然,散修联盟和世家大族那边,也要请。只不过,我担心散修联盟和世家那边很可能会对您的话置之不理。我们应该如何说服他们相信此事,并与我们宗门合作?” ******* 作者有话说:新故事开始啦!这个故事老早我就想写了,一直拖到现在。咱们景寂上仙第一次女变男,不知道大家能不能接受?^_^另外,谢谢一直打赏我的“依然在路上”亲。破费啦!么么哒~~ 第二百五十四章 宗主威武(二) “此事由我来办。顾长老,你负责联系宗门这边,让各宗宗主和长老十日内到太清宗议事。其他几位长老,便各司其职。譬如安抚那些金丹弟子,打理宗门事物,重点清理一下咱们的库房……” 景寂开始点名:“苏长老,你带领丹峰的人,把库房里所有灵材都炼成丹药,多炼些高阶回春丹和补灵丹。陈长老,你带器峰的弟子们把库房彻底清理一遍,把能用上的材料都用上,多炼制一些中高阶的法宝、阵图;齐长老,你传讯给看守外面灵场的弟子和附庸我们的小宗门,让他们把灵石和灵植等资源,尽快收点好送回宗门宝库封存……” “不论其他势力如何看待此事,我们太清宗一定要全面备战,做足准备,不要将来被打得措手不及。宇清世界毕竟是我们的地盘,那些外来修士再强大,也不一定能打死我们这些地头蛇!只要我们太清宗不放弃,万众一心,不一定会输!” “要知道,咱们太清宗可是有几万年的历史,宗门内有不少从前飞升上界的大能留下的秘宝。便是我们太清宗的护山大阵,也不是哪个修士都能破的!” “六个化神后期修士又如何。只要我们开启护山大阵,死守住宗门,耗也把他们耗死。那些人说到底也不过是寿元将尽的老家伙。有什么可怕的?” 景寂声音铿锵,蕴含无限战意和自信,那些原本颓丧绝望的元婴长老,听了她的话,纷纷士气大振,振臂高呼:“宗主所言极是!我等誓死追随宗主!绝不放弃,永不妥协!” “好!”景寂老怀甚慰,双手一拍,道:“鹿死谁手,犹未可知。我们不能先怯场!诸位有这种决心和信心,是好事。” “只是,此事事关重大。请你们一定要严守这个消息,不要让底下那些低阶弟子知晓,把消息传得到处都是,乱了他们的道心,引起全民恐慌。金丹弟子那边,也要细细叮嘱他们谨言慎行。” “我也该出发了,诸位长老先请。”景寂让那些长老先离去。 “对了,白长老……”景寂离开前,忽然想起一事,叫住了还没有遁身离去的白长老,“劳烦你把咱们宗门里那些金丹后期圆满的弟子送进宗门秘境,为他们护法,如果可以,让他们尽快结婴。” “元婴丹和其他灵药、灵植,需要什么去找苏长老取。还有那些资质较好的筑基、金丹弟子,记得把他们全部送入这座冲霄塔中。” 景寂从南珲的乾坤戒里,拿出一座巴掌大小、布满古朴神秘符文的小塔,递给白长老。“再把宗门藏经阁里的那些功法玉简,以及库房里的三成积藏,都一并锁进去。” 白长老眼中发热,“宗主!何至于此!”白长老心中不安:宗主这是在托孤啊。难道太清宗和宇清世界,真的会被毁掉?苍天啊!这是造的什么孽!简直是飞来横祸! “白长老,老实说,此次大战,我根本不指望散修联盟和世家出手相助,也没多少把握带领太清宗取得胜利。所以,我们要在大战前,给宗门留下传承薪火。我将那些弟子和宗门宝物托付给你。待一年后界门开启之际,我会趁乱将你们送去其他小千界生活。” 景寂见白长老满面悲戚,哽咽不成声,心里也有难受。这是属于她和南珲残念共同的感觉。宇清世界这一方净土,终究无法永远安乐。 在修真界,哪怕你拥有宝地,若无强大的实力,也是守不住的。 景寂觉得一年后的大战,宇清世界和太清宗失败的可能性高达九成! 因为此界承平太久,宇清世界各种资源丰富,灵气充足。这里的修士,基本上耽于享乐,太过依赖丹药,都缺少血性和磨炼,眼界心胸不足。平时只看得到眼前的一亩三分地,为了多得点利益,往往不择手段,机关算尽。 且,景寂觉着,这宇清世界中,各种势力杂乱,彼此倾轧,宛如一盘散沙,基本上没有拧成一股、一致对外的可能。当然更不可能赢过六大化神后期修士和他们的附庸势力的进攻。 之前她同宗门内元婴长老说的话,不过是一种自我安慰和自我鼓励。在绝境中,人都会恐慌,若不找些安慰和希望,太清宗怕是要出大乱子,用不了多久,宗门也许就会瓦解成一盘散沙。到时拿什么、凭什么和外来修士打? 不战而败不是景寂的取向。哪怕注定会失败,她也要败得漂亮,败得没有遗憾。 况且,只要他们做足准备,也不至于一败涂地,无法翻身。总能多保留一些实力,以待将来复出。 在景寂看来,宇清世界的许多修士,哪怕是元婴化神修士,绝大多数都上不得台面。他们心境不足,仙路也就仅于此,不会再有进益。 这五百年来,宇清世界鲜少出化神修士,没有一个化神后期的修士,更无修士飞升上界,就是铁证! 从另一个侧面来看,那些外来强敌此时进攻宇清世界,带给这里修士的好处或许大过坏处。只要能撑过这次大战,重新觉醒道心,破而后立,那些修士的前途,绝对比现在好。 说不定往后宇清世界还能涌现出不少真正有慧根、有悟性、有大毅力的修士。这样的修士,才有可能飞升。 且不说这个,距离大战还有一年,将来宇清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儿,谁也不能知道。 景寂此番找到最可靠的白长老,把太清宗的道统托付给他,是希望他能保住宗门的传承。 只要她在界门开启之际,趁乱把白长老他们送到安全的地方修生养息。过个千百年后,待她修为大成,总能重新自那些豺狼虎豹手里抢回宇清世界,把白长老他们接回来,重建太清宗! 南珲对太清宗和宇清世界有非同一般的感情,由他的心愿便可知。 景寂只有从外来侵.略者手中夺回宇清世界,重现太清宗作为宇清世界第一大宗门的辉煌,他才会自愿把她的魂丝还给她。 “要离开此界,恐怕得在许多许多年之后了。”景寂送走白长老后,站在原地喃喃自语:“也罢,本尊就陪他们好好玩玩。” 她想道:虽然去世家和散修联盟那边十有八、九会白跑一趟,可这是必须要走的过程。该做的还是要做,就看那些人领不领情了。他们若是无视甚至讥笑她,将来事情发生,总有他们的后悔的,到时也怪不到她头上。这次六大化神后期大能来袭,就是最好的试金石,宇清世界的修士,孰优孰劣,这次就能见分晓。此界的势力,也该重新洗牌。 景寂嘴角挂着别有意味的笑,单手在空中画了个传送阵,另一只手慢条斯理地从乾坤袋里摸出两颗极品灵石,往阵眼上安。 她的眼睛充满野望和唯我独尊的霸道:“本尊可不是南珲那种没野心的,只想保住太清宗第一宗门的地位即可。也不介意这个第一是和别的势力并列,会受别人掣肘。本尊既然要出手,就要把太清宗变成宇清世界唯一的第一!什么世家、散修联盟和外来修士,都得靠边站。” 语罢,她走进传送阵,先去了散修联盟,在那里和散修联盟的盟主、长老们扯了半天皮,叫人喂了一肚子酸气和郁气,黑着脸转道去了世家聚集的樊城。 景寂在散修联盟的地盘上走了一趟,感触最深的就是,这里面的刺儿头真多,尤其是自以为聪明厉害的蠢货挺多。 以她化神初期巅峰足以傲视整个散修联盟修士的修为,这些人不但不尊敬她,琢磨怎么抱她的大腿,和太清宗搞好关系,还一副不把她放在眼里的屌样儿,都叫景寂不知该说什么了。 她似乎已经看到一年后外敌来袭,散修联盟受损最严重的未来。 景寂上仙从来都不是什么善良有耐心的好仙,她也没兴趣救一心作死的人。话她已经给他们带到,那些人不把她的话当回事,是他们自己的选择,后果也由他们自负。 再说景寂在樊城,被几大世家的当家人一阵明褒暗贬,冷嘲热讽,心态已经十分淡然,她甚至连眉毛都没皱一下。这些虚伪有礼的世家修士,比起粗话脏话连篇、损人骂人不带重样儿的散修联盟的修士,杀伤力着实弱了不少。 他们的话,景寂右耳进左耳出。 反正该说的她都已说完,信不信是他们的事儿。现在他们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还有心情讽刺、嫉妒她,以后自尝恶果就知道痛了。 等世家覆灭了,她会大人大量,把那些破败的世族都编进太清宗内。唔,到时还得瞅瞅散修联盟中有没有什么好苗子,一并收了。大战过后,人才凋零,只要不是太蠢、资质和悟性太差的,都捡回宗门吧。 景寂心中已有主意,在樊城陪几位世家的族长打了几个时辰的机锋,悠悠然通过传送阵回到太清宗她的洞府,传令把散修联盟和世家不相信她的话,放弃备战的结果,告诉门派内的长老们。 并让他们把宇清世界危矣的消息,传给世家和散修联盟地盘内的各大城主,叮嘱那些城主做好迎战准备。她告诉长老们,把话带到就好,做不做全看个人。 然后,景寂开始闭门修炼。若是能在强敌攻来之前进入化神中期,她也能更有把握迎战。 只是进阶这种事儿,真不是你想进就能进的。景寂勉强闭关半年,大约是因为太过急躁,修为无所寸进,便索性停止修炼,着手炼制一些上古大阵。 景寂把什么迷阵、杀阵、困阵等,揉一起乱炼,最后竟让她炼出一个品阶极好的复合大阵出来,也是意外之喜。有了这个大阵,若是打不过,她丢出这个大阵,也能为自己和宗门其他修士争取更多的逃跑时间。 这时,时间已经过去九个月。 景寂再次召集宗门所有元婴长老到她的洞府会可室开会。 “诸位长老,不知我之前交与你们的任务,完成得如何了?” “还行吧。” 众位长老面色疲惫,心情也很低落。之前他们给各大城池的城主们示警,可那些城主大多都把他们的话当笑话听,根本不理。一想到一年之期很快便要到来,到时宇清世界搞不好就要生灵涂炭,城池覆灭,这些长老心中就难受不已。 白长老最是悲天悯人,他叹了口气,对景寂道:“宗主,那些城主不听我们的劝,这可怎生是好?也不知会死多少无辜修士……” “白长老,且放宽心。我们已尽人事,至于别人听不听,是他们的事儿。咱们毕竟人力有限,自保都不及,随他们去。”景寂深深看了白长老一眼:“只要你做好我交给你的事儿,为太清宗保住薪火种子就行。” “宗主放心,我会的。”白长老严肃道。 苏长老揉了揉眉心,对景寂道:“宗主,我们丹峰已经把库房里七成的灵植都炼成了丹药,一共炼了三百六十三瓶高阶回春丹,五百二十六瓶高阶补灵丹,每瓶有二十粒丹药。弟子们都已疲惫不堪,您看,是不是让他们暂停歇歇?” “嗯。”景寂颔首:“辛苦苏长老和丹峰的弟子了。劳请苏长老先各拿出一百瓶回春丹和补灵丹,给在场的人每人分五瓶补灵丹,五瓶回春丹。余下的,便存入库房,等开战后,视情形分配。” 景寂把目光转向陈长老:“不知器峰这边炼出了多少法宝和阵图?品阶如何?” 陈长老老脸微红,“我们只炼出六十副阵图,其中中阶十二,高阶四十八。法宝只炼出十件,品相也不是很好……”说着说着,陈长老的头越来越低。他觉得对不起宗主的嘱托和信任。可炼器本就是极耗时耗精力的事儿,急不得。他们这次能有这些成果,也算超常发挥了。 “等会儿我随陈长老去器峰看看。”景寂想她也会炼器,水平应该比陈长老和他的弟子们高不少,到时去看看能否将那些阵图和法宝的品阶提升一下,将来用着也趁手些。 “白长老这边呢?我记得你之前向我传讯,说是有十三名金丹圆满的弟子到秘境中冲击元婴,有几名弟子成功结婴了?”景寂忽然问道。 第二百五十五章 宗主威武(三) “时间太紧,只有两人结婴成功,如今正在稳固境界。余下十一人,八人失败,还有三人仍在冲击元婴中。” “嗯。他们就交给白长老守护。时机一到,我会送你们离开宇清世界。”景寂看向富态圆润的齐长老,“齐长老,咱们宗门在外面的灵矿和灵植等,都回收完毕否?” “回宗主的话,目前已经回收七成。接下来还有三个月,大约还能收回一成半。主要是运货的灵兽累死了不少……” “我知道了。你看着办,尽量回收吧。实在收不回,就算了。到了最后一个月的第一天,立刻吩咐所有弟子尽快赶回宗门,无论远近,必须在半月之内回来。我会在大战前十日,开启护山大阵。到时整个太清宗,都禁止进出。” 陈长老忧心忡忡道:“宗主,咱们的护山大阵多年未曾动用,有些……年久失修,我担心……”怎么能不担心呢?护山大阵几千年不曾动用,怕是漏洞百出,难以成阵,没法用啊。 且护山大阵阵型极大,里面的禁制复杂又深奥,其布置和破解手法,大多已经失传。现在整个太清宗,怕是都没人懂得如何修补它。就算会补,也有足够多的材料,可时间也不够啊。 哪怕是宇清世界最厉害的阵法大师带人来修补,至少也需要好几年。而现在,他们只有几十天。 “我会亲自完善它,陈长老不必担心。”景寂信心十足。 这下,所有元婴长老都欲言又止,更加担心了:“可……”宗主你擅长剑道,并不善阵法啊。叫我们怎么相信你? “我说行就行!”景寂放出威压,压下了他们的疑虑,她也没时间和心情同他们解释。好在那些长老都是人精,没有再多问。只不过大家看她的目光,都带着审视和怀疑。 景寂并不在意那些目光。那些长老哪怕怀疑南珲被夺舍,现在也没有勇气及立场,和她对着干。一是她有宗主令在手,能掌控他们的生死。谁会不在意自己的性命呢?二嘛,他们都是元婴修士,和她这个壳子是化神巅峰,神魂却无比强大的老妖婆有天堑之别,就是联手对付她,她也能压住他们。注定会失败的反抗,可不是在场这些老人精会干的事儿。再则,如今宇清世界和太清宗大敌当前,需要她这个实力最强的宗主领头,凝聚民心。能做到太清宗长老的,都是聪明人,自然不会这时内讧,损己利人,让敌人有机可乘。 “另外,其他宗门的御敌工作,进行得如何了?”景寂问齐长老。 “基本上已经做足准备,随时能迎战。只是有些小宗门本身底蕴不够,实力不足,门派内修为最高的,也不过元婴初期。这样的小宗门有二十几个,它们的宗主愿意交出门派积藏的八成,以求进入太清宗,受我宗庇护。我没表态,想说等宗主示意。” 齐长老道:“这些宗门良莠不齐,不排除其中可能有奸细。之前宗主你说外界的大能知道三月后就是界门开启之时,我便怀疑咱们宇清世界内部有奸细。您说过,界门之事,只有历代宗主知晓。我想或许某代宗主曾把这事儿,告诉给他们的知交好友或者直系后辈知晓……” “你的意思是,奸细就在从前宗主们的知晓好友的后代或者他们的直系后辈中。”景寂若有所思地摩挲着下巴:“此言也有一定的道理。不过,咱们宇清世界已经有五百年不曾出过化神后期修士。若有奸细,以那人或者那些人的实力,定然不足以离开宇清世界,去到外面的小千界通外敌。” “我闭关时曾仔细琢磨过,应该是从前哪位大能修士在外面闯荡时,留下痕迹,叫人知道宇清世界的存在。然后,有人知道宇清世界灵气充裕,宝物丰富,便把主意打到了它身上。” 景寂半眯眼,陷入回忆:“之前我魂游天外见到的那六位化神后期大能,听他们说话的内容,那几人明显不是来自同一小千界,而是来自好几个不同的小千界。” “我觉着,他们图谋宇清世界,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或许在漫长的岁月中,在我们不知道的时间和地方,有许多人曾尝试进入宇清世界。也许是经过几代人的努力,终于叫他们碰巧发现每隔一百年的阳曜日,便是界门开启之时……” “那为何之前那么多年,都不曾听说有外来修士进入宇清世界?”苏长老支持齐长老的观点。“我还是觉得咱们内部有鬼。那些小宗门的修士不可帮。” 其余的长老,有的支持齐长老的观点,有的支持景寂的。 眼看长老们就是否收留小宗门的修士进行辩论,声音渐大,吵成一团,景寂拍板:“不论是否存在奸细。那些小宗门的大部分修士都是无辜的,应该得到庇护。而且保护他们,还有好处拿,又能得个好名声,不做白不做。” “那把他们安置在何处呢?咱们太清宗地盘虽大,可咱们的弟子也不少。且不知那些人是好是歹,怎可轻易将他们纳入宗门?”陈长老道:“还是让他们附庸其他宗门,或者自生自灭吧。” “我已经想好了,就把咱们宗门下面的城镇圈给他们。我会另外给他们布置一个防护阵……” “宗主,从刚才起,您就一直说什么修补、布置阵法的。您从前不是不懂阵法吗?怎么忽然……”苏长老心直口快,在一群长老或钦佩或鄙夷的注视下,直接问出了口。 景寂知道那些长老不会信她的话,仍旧道:“宗主我神游天外时,曾得到一位善阵法的大能的遗魂指导,因此我略通阵法。诸位长老应知,我从不口出狂言。既然我说了要做,就一定会做到。你们还有什么想问的?” 众人心道:想问的多了去。可我们敢吗?再说,问了又有什么意义? 长老们彼此对视,都从对方眼里读到了与自己此刻相同的想法:这个宗主有猫腻。 太清宗内除了景寂,修为最高的齐长老和陈长老心想:‘会不会是宗主魂游天外,被几名化神后期大能追杀时,已经神魂陨落,现在他的身体里,住着的就是刚才“宗主”口中所言的那位“善阵法的大能的遗魂”?’ ‘若真如此,这位大能生前至少也有化神后期的修为,否则他(她)如何能完美控制拥有化神初期修为的南珲宗主的身体?目前来看,这位成为他们宗主的大能,对太清宗并无歹意,甚至同南珲宗主一样,一心为太清宗谋划。 他(她)在自身难保的前提下,还想着收留那些小宗门的修士,说明他(她)大仁大善,有慈悲心。 这样的人,足够成为他们太清宗真正的宗主。只要他(她)一天不背叛太清宗,他(她)就是他们的宗主。在他们心里的地位,仍和南珲宗主一般崇高。’ 希望这位披着南珲宗主的壳的新宗主,是真心为太清宗好,不会背弃他们。此人的实力如此高强,神魂的威压远强过南珲宗主。若他(她)真对太清宗有贰心,恐怕他们也无法阻止他(她)。 罢了,如今他们能做的都已尽力去做了。尽人事,听天命吧。 想通此处,陈长老和齐长老心情轻松不少。其他忧心忡忡的长老们,都眼巴巴望着他们,想问他们拿主意。 陈长老和齐长老立时带头先告辞,其余人也跟着他们离去。 陈长老和齐长老私底下负责劝解别的长老,让他们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仍拿景寂当南珲看,发自内心地敬重她,听她的命令行事。以期如此能让景寂对太清宗多一分责任心,真心为太清宗上下着想。 如她这般法力通天的大人物,事到如今仍留在太清宗,处处为太清宗谋划,说明她肯定在夺舍时答应了南珲宗主什么条件,不得不如此做。否则,以她的实力,为何不离开太清宗,躲到别的地方? 即便她打不过那些化神后期大能,想要瞒着他们的耳目,偷偷逃到别的小千界,也不会是难事。可她却没有这么做。她选择一切以太清宗为重。 这样的情义和仁义,值得他们所有人敬重和爱戴,配当太清宗的宗主。 景寂倒没有想过,陈长老和齐长老对她的评价如此之高,甚至还主动给其他长老们做通了思想工作,给她省了不少麻烦。她一心沉浸在修补太清宗护山大阵和给小宗门修士布置防护大阵的事业中,恨不得把一天掰做三天用。自顾不暇,当然也就没余力去管那些长老如何想她、待她。 陈长老和另外两个真的“略通”阵法的元婴长老,隔了几天忙完自己手边的工作,主动传讯问景寂,是否需要他们的协助。 景寂一人能做的有限,也没客气,直接把他们带在身边,指挥他们跟着她四处忙活。做事的同时,也不忘指点和传授他们一些真本事。两个多月下来,完成阵法修补和布置阵法任务的同时,陈长老三人已经对景寂推崇备至,俯首帖耳。 若非景寂忙着安顿本宗和其他小宗门的弟子,无暇搭理他们,他们恨不得一天十二个时辰的缠着她,逼她“传道授业解惑”。 毕竟如景寂这般修仙百科全书式的大能,不是谁都能有幸遇到的。他们跟着景寂,是真的听君一席话,胜过自己苦修百十年。 陈长老心里都要骂死那些不长眼的要来进攻宇清世界的外界强敌,他跟着景寂跑腿几十天,一直禁锢他的瓶颈便有了松动的迹象。 若此时能多得景寂指导一段时间,说不定他也能来个顿悟,修为更进一层,进入元婴后期巅峰,化神指日可待。 …… “报!宗主,果然如您所言,真的有六位化神后期大能,带着十几名化神中后期、一百多名元婴修士,从西溟之巅破天而降!他们只留了三名化神初期和十名元婴中后期的修士守卫在界门附近。其余人全部化作遁光,飞向了散修联盟总部所在的放向。请问宗主,是否需要我等继续追踪?” 景寂同陈、齐、白三位长老盘腿悬空坐在传影石前,听探子回报。三位长老面上俱一派凝重,景寂的表情依然没什么变化。 “不必。所有暗探继续留守西溟。注意隐藏好气息,不准有任何动作,以免被发现。等我的消息。” “遵命。”暗探首领暗元回道。 他本人有元婴后期巅峰修为,此次跟随他一起守在西溟查探敌情的暗卫们,都是元婴修士,一共十人。他们手里有景寂送的微型隐匿阵,能将气息完全隐藏。 这正是方才那些化神后期的大能也没发现他们的存在的原因。 景寂撤下传影石,对陈齐两位长老道:“二位,此次恐怕要烦请你们随我一起护送白长老,去西溟走一趟。怎么着,也得先把白长老他们安全送出去。” 齐长老愁眉苦脸道:“宗主,就凭我们几个,真的能成功吗?西溟界门那里,可是留了三名化神初期和十名元婴中后期的修士!我们如何能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将人送走……” “半月前,我曾魂游西溟,在那里做了番布置……”其实是在那儿设了个迷困阵和极高明的障眼法。景寂道:“只要你们和十名暗卫拖住那些外来修士半个时辰,我就能送走白长老。” “全凭宗主吩咐。”陈齐两位长老又重拾信心了。 虽然有些对不住南珲宗主,可此刻,他们无比庆幸景寂占了南珲的身子。两人都在想:景寂果然是大能遗魂,本事非同一般!有她在,好像什么事儿,都不算事儿了。 得亏景寂的事前布置和临场指挥作战,太清宗以十二名元婴修士对战十三名实力强悍的外来修士,混战半个时辰,仍没落下风,无一伤亡。 景寂送走白长老和他随身携带的冲霄塔里的弟子和宝物后,再无牵挂,拔剑冲入阵法中,领头作战,生擒了一名化神初期修士后,带着太清宗的人从容撤走。 等那些气急败坏的外来修士破解完景寂布下的阵法和障眼法,景寂等人早已抹去自己的痕迹,通过传送阵,回到太清宗山门外。 此时太清宗的护山大阵已开启,必须要有阵牌,才能入山。 而阵牌,只有景寂和几名元婴长老有。 凭借阵牌进入太清宗后,景寂让齐长老把暗元等十人带去丹峰找苏长老治伤,她与陈长老押着被他们捆回的化神初期修士裴迹,到了执法堂地底下的绝灵之地——黑狱。 第二百五十六章 宗主威武(四) 黑狱是一个独立于宇清世界之外的空间,里面没有灵气,也没有活物,只有无边无际的黑暗,是太清宗关押重刑犯的牢狱。好多心智不坚的犯人,进来没几年就得疯。心智坚定的,会疯得晚一些,但也不会超过一百年。所以黑狱又有疯狱的美称。 “散修联盟中全部都是你们的人,还是只有一部分是?分别是哪些势力?”景寂开门见山问裴迹。 裴迹沉默不语,神情倨傲。 景寂莞尔:“你真是看不清形势……”她这人向来是不出手则已,一出手直击要害,随她一起到黑狱审讯裴迹的陈、齐两位长老都不知她怎么办到的,等他们一眨眼,就听到裴迹撕心裂肺的嘶吼,而他的灵根被景寂拽出了丹田,缠绕在她凝脂一般的修长手指上,随时都可能被掐断。 “我耐心不好,给你一个时辰,把你们的计划全盘说出……”景寂单手撑下颌,看向陈长老:“劳烦长老拿两块空白玉简出来,给咱们裴尊者用。一块写你们的攻守计划,一块给我写散修联盟内和宇清世界中你们的暗桩。写详细些,不然我手一抖,尊者你的灵根可就没了。” 裴迹灵根被拽出体内,疼得他冷汗湿了法衣,手按在丹田处弓着身子,连脊背都无法挺直,整个人狼狈又惊惧,全无之前的傲然出尘。他不想一朝修为散尽,仙途尽毁,更不想出卖老祖他们,便把自己知道的,三成真七成假的刻录在了玉简之上。 景寂的神魂十分强大,在他用神识刻录玉简时便同步看完了所有内容,等他刻录好,她直接丢给陈、齐两位长老看。 陈齐两位长老认真研究裴迹给出的情报时,景寂瞧着满面屈辱怨毒地仇视她,恨不得把她扒皮抽筋的裴迹,看来这人是没法为她所用了。 景寂温雅一笑:“落在我手里,也是裴尊者你气运不好。” 语罢,景寂直接掐断裴迹的灵根,先把他的修为废了,让他没法自爆丹田,再对他搜魂,看他说的是否属实。时间紧迫,她没空一一验证裴迹所言是否属实。搜魂是最快捷有效的法子。 起初她本没想毁了裴迹,她其实存了策反、拉拢裴迹的心思,毕竟化神修士战斗力强悍,若为助力,她和太清宗的长老们也能稍微轻松一点。 可裴迹被她小小的威胁一次就恨上了她,摆出一副要与她不死不休的架势,景寂哪里敢留他?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故而景寂辣手摧人,将裴迹废了修为,丢在黑狱,终生不得离开。 景寂的运气不错,裴迹虽只有化神初期修为,可却是那六个化神后期尊者中实力最强、领头的那个后期巅峰尊者裴真的孙儿,他全程参与了裴真他们的计划,知道的东西挺多,给了景寂许多有用的情报。 “别看玉简了,上面都是裴迹瞎编的。”景寂同陈齐两位长老离开黑狱,回到大殿上。 此时殿中坐满了太清宗的元婴长老,以及宗门这边和太清宗关系亲近的亲信元婴长老:“我搜了裴迹的魂,得知裴家早在一千多年前,就从别的修士口中得知了宇清世界的存在,对宇清世界生了觊觎之心。这一千年来,裴家连同外面其他小千世界的另外五大势力,多次尝试进入宇清世界,一百年前,他们终于成功地找到了界门出现的规律和确切位置,还派了不少元婴和金丹修士进入宇清世界,打探此界的情况,为他们搜集信息。” “散修联盟的元婴长老中,有三分之一都是他们的人。所以这些人一到宇清世界,就直接去了那儿。他们打算先清理散修联盟,把它弄成自己的势力和地盘,然后再一步步蚕食世家和宗门。” 景寂喝了口灵茶润喉:“宗门和世家中,也有他们的暗桩。我们宗门这边因为长期抱在一团,十分排外,他们只安插了两个元婴修士和十名金丹修士在几个小宗门里,那些人都被我放在了下面的小镇里,对我们造不成什么妨害,世家那边倒是被他们的人占去了几个城池。” “那些外来修士打算先攻下散修联盟,再图谋世家,最后瓦解我们宗门。”景寂说完,打了个呵欠。她抽取裴迹灵根,对他搜魂时虽表现得云淡风轻,其实没少费劲,耗损不少灵力和魂力,整个人疲乏得很。 景寂还是强撑起精神,把她搜魂的结果刻录在一枚空白玉简上,给了陈长老,让他自己下来多刻录几份,给殿中的每位元婴长老发一份。 “你们要的情报我已经弄到了手,接下来本尊要闭关,可能需要三五年。你们下来好好商讨下,做好防备和偷袭计划。”景寂临走前,道:“我们不和世家联手。散修联盟那边,过阵子等他们被打散了,受够外来修士的气,暗部那边再想方设法把其中有血性、有潜力的挖来太清宗。若我出关前,那些外来修士便把矛头对准了世家,你们也别闲着,扑上去咬下世家几口肉来。各种资源能抢多少算多少。只是不要随便收纳世家的修士。世家的人不同于散修联盟的,他们更精于算计,小心被人反算计了去。还是那句话,由始至终,我们不和世家这种随时可能反咬你一口的势力合作。” “谨遵宗主之令!”长老们纷纷表示理解。在座的人许多都被世家坑过,对他们的脾性和行事作风了如指掌,都十分赞同景寂的安排。 “最后一点,不要随便让人进出我们的护山大阵。若有可疑的人靠近护山大阵,需要严格排查,一旦发现可疑,格杀勿论。” “是!” 景寂总算放心地瞬移回自己的洞府,泡在灵液池中蕴养身子,同时修炼。她感觉到了进阶的兆感,这次无论如何,都要冲上化神中期。若她的修为能更进一层,外面的元婴长老们给力一些,配合好她的安排,或许他们可以不用败走其他小千界,就在宇清世界和那些外来势力抗衡。 等她进入化神中期,出来便着手炼制一些高阶丹毒。之前她变成钟老太,替钟鸢实现未了心愿时,收的徒弟狂丹生便是炼制丹毒的高手,曾给她过几个高阶丹毒的丹方,并教过她炼制方法。等她炼出那些丹毒,那几个化神后期的老怪又有何惧?当初狂丹生还是元婴修士,便凭那些丹毒.药翻了好些化神修士。 之前景寂也是忙晕了头,没想起自己还有这么一个强有力的金手指。这次感受到进阶的兆感,她脑子忽的灵光一闪,想起来对付那些外来修士,完全不必硬战,也可以用阴的,比如丹毒什么的。 这么一想,从前的悲催经历,其实都是宝贵财富啊。景寂上仙觉得她欠天道一个谢谢。 …… 对寿元绵长、动辄闭关百十年的修士来说,五年真的是很短的一段时间。 然而,宇清世界这五年中,风起云涌,着实发生了不少大事。 比如: 散修联盟这个昔日和宗门、世家三足鼎立的庞大势力,被域外来的高阶修士瓦解了,已经换了门楣,现在他们的地盘上都是域外修士的势力。原来散修联盟的资源几乎都被域外修士瓜分了。 最近这几年,那些域外修士已经开始把手伸向世家和宗门。他们主攻世家。因为之前域外势力攻破了好几个中小宗门,都没捞到好处,又攻了两个仅次于太清宗的大宗门,耗损良多却只攻下个空壳子,他们这才知道原来宗门这边早全把资源转移到了太清宗,而太清宗的护山大阵十分坚固,域外来的几位化神后期修士联手攻了一个月,都拿它没奈何,便转而集中力量攻击世家盘踞的樊城。如今域外势力正和樊城的大小世家们交火。 外面的人不知道的是,域外修士和世家酣战时,宗门这边隐在暗处捡了不少漏。 景寂五年内硬逼自己冲上了化神中期,她是在太清宗的化外秘境里渡的雷劫,外界修士,包括宗门这边的修士,没人知道她已经不声不响进阶了。 景寂出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找齐长老打听最近的形势,顺便问问他们五年来都有什么作为。譬如收编了多少散修联盟修士,抢了多少散修联盟和世家的资源等。 “宗主!您的修为似乎又有进益……”齐长老这个圆滑的老狐狸见到景寂,被她愈发凌厉的气势压得腰杆都挺不起来,脸上的笑却能闪瞎人眼:“哈哈哈!天佑我太清宗!” “低调。”景寂自己也笑得志得意满,“不过是进了一阶,有什么值得拿出来说的?” 可宗主你的表情却不是这个意思呢。齐长老腹谤几句,腆着笑脸凑到景寂跟前:“宗主,刚才我掐指一算,三日之后是个好日子,正适合大宴宾朋,将您进阶的事儿广而告之。一来可以鼓舞宗门这边的士气,二嘛,也可对外震慑一下那些外来修士。” “宴席就不必了。震慑什么?域外来了那么多化神修士,咱们宗门这边却只有我一个,你觉得好意思拿出来炫耀吗?”景寂摆摆手,“还是和我说说最近的形势和咱们宗门五年来的收获吧。” “好的。咱们拿下了原来散修联盟六分之一的资源,您知道,虎口夺食不容易。嗯,还收编了那边五个元婴修士,三十多个金丹修士,至于筑基修士更多,近两百人,都按您之前的意思,把他们安排在了咱们护山大阵的侧翼,使得他们被纳入阵法又与我们隔绝开。暂时还没看出那些人中是否有奸细,还需再多考验他们一段时间。” “世家这边嘛。哈哈!”齐长老一手抚摸自己圆滚滚的大肚子,乐得眼睛只见一条缝:“近三年,咱们暗部的元婴和金丹修士尾随域外修士,在他们和世家混战时,顺走了好几个世家的宝库,着实得了不少宝贝。喔,差点忘了告诉您,现在咱们宗门所有战力强悍的元婴和金丹修士都被编进了暗部,主要分为两支小队,一支战队,一支寻宝队。战队逐渐转向明面,为寻宝队掩护。” “那咱们这边修士的伤亡和进阶情况呢?” “伤亡当然在所难免。死了六个元婴修士,二十多个金丹修士,还有两个元婴修士重伤,境界跌落至金丹后期,五个金丹修士被废了丹田。现在苏长老他们正想法子炼丹,为那五名丹田被废的金丹修士修复丹田,已经初有成效,只是哪怕修复好丹田,他们也得重新修炼,怕是要百十年后,才能重新结丹。筑基和练气修士因为一直待在护山大阵内,倒没什么损失。” 齐长老短暂地伤感后,又面露笑意:“进阶的修士也不少。三个从金丹迈入元婴的,十一个由筑基进入金丹,还有一名长老从元婴初期进入了元婴中期!当然,这些都比不上您!您可是一下进入了化神中期啊!照您这样的进益速度,想必用不了多久,便能进入化神后期,带领我们将那些可恶的域外修士杀个落花流水,让他们后悔来到宇清世界!” “齐长老真是太看得起我了。”景寂语气谦虚,眉宇间却尽是自信:“那为了不辜负你对本宗主的期望,我少不得要给那些域外老怪们点颜色瞧瞧。” “……”齐长老只是习惯性地拍宗主的马屁,没想到他们宗主这么自信! “宗主,那边可是有六位化神后期,八位化神初期和四位化神中期大能,他们一来就绞杀了散修联盟那位化神初期尊者,还重伤了世家那边的那位尊者。听说那位尊者为了保命,已经献出家财,带领全家投靠了域外修士。他们这一倒戈,世家那边惶惶不安,最多不超过一年,世家必定瓦解。余下的人,要么都投靠域外修士,要么来投靠咱们。” “我和您说这些,是想告诉您,域外修士实力太强,也不知何时就会攻破咱们的护山大阵。宗主,我看您还是先放下收拾那些域外修士的念头,好好想想咱们怎么转移阵地吧?界门除了西溟之巅那处,别的地方还有吗?几时能显现?我好下来安排人尽快撤离?” 景寂叫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齐长老气得吹鼻瞪眼:“界门只有西溟之巅有!再显现也得九十多年后了。齐长老,咱们现在没法撤离,你这样消极可不行,未战先把自己定位在败的这一方,接下来的恶战,还怎么打?” 第二百五十七章 宗主威武(五) “根本没法打啊!宗主!”齐长老都要哭了:“宗主你想想办法,太清宗不能毁在咱们这一代手上啊!” “闭嘴!你怎么不想点好。”景寂一脚踢开抱着她的大腿哭的齐长老:“本宗主都说我有法子收拾那些域外老怪了,你为何就是不信?!罢了,我也不与你废话,你马上传讯让苏长老过来。我有要事同她相商。” “哦。”齐长老依言给丹峰的苏长老发了张传讯符。他觉得他们宗主进阶把脑子进傻了,也不知是谁给她的蜜汁自信,她这样狂妄听不进忠言,叫他好方啊。总觉得前途无望。 要不下来先把资质好的练气、筑基、金丹修士转移到一个安全的地方?不,一个不够,狡兔还有三窟呢,起码得分别转去三个不同的地方。现在宇清大陆哪里比较清净安全呢?还有宗门的宝库,必须要分藏了。藏哪儿还是个问题…… 景寂才懒得和说不听的齐长老交流,她直接伸手:“把宗门宝库的钥匙给我。” “宗主你想要什么直接和我说就是,做什么要人家的钥匙?现在资源紧张,可不能给您随便败家。”当初他们宗主布置护山大阵时,败了多少好东西啊?现在他想起来,心都还在流血。要不是护山大阵确实坚实可靠,他都要和败家宗主拼命了。 “别叫我说第二遍。” “给您。”齐长老的表情,仿佛被景寂强抢了妻子,他恶狠狠对她道:“这可是我和宗门的命,我还有一对副匙。以后我每天都会进宝库查看,要是叫我知道您乱败了宝贝,咱们谁也别活了!” “……”这个只进不出的守财奴!景寂完全不想和齐长老说话。更懒得看他那张讨厌的苦瓜脸,掐了个手诀,用阵法把齐长老弹出了她的洞府。 齐长老在外面被气得差点骂娘。很快又有弟子找他,齐长老忙得团团转,哪里有时间天天去查宝库。他不过是说说而已。 苏长老过来,景寂就说她要炼制一些高阶丹毒,让苏长老在一旁辅助她,然后带着苏长老去库房挑选她需要的灵材药物。 苏长老跟着她,看她尽拿些珍贵的灵材药宝,目光惊疑不定,她心里很没底:他们宗主不是擅长阵法吗,怎么忽的心血来潮要炼丹?还要炼制难度极高的丹毒。最叫她发慌的是:他们宗主说的那些丹毒,她听都没听过! “宗主,要不您还是三思而行?”别糟蹋这些好东西啊。 “你担心什么,就算我炼制失败,对宗门来说也没什么损失。这点东西也值得你大惊小怪?” 苏长老内心在咆哮:这他么哪里是一点东西!若不是宗门最近发了两笔横财,蔫有这些宝贝在?“宝贝来之不易,万望宗主珍惜啊!” “不必再说。你堂堂一炼丹大师,怎的和齐长老一般小家子气?”景寂手一挥,又拿走一片灵宝,她对苏长老道:“等我毒死那群老怪,把他们的储物袋和乾坤袋拿回来,里面肯定有不少好东西。到时叫你和齐长老开开眼界,别什么都当宝?” “……”呵呵。苏长老还能怎么办呢?她又不能问宗主:你是不是有脑疾?只能微笑了。 景寂接连叫齐、苏两位长老看扁,更决心要炼出那些丹毒,了结了那六个化神后期老怪的性命,把他们的储物袋和乾坤戒带回来,闪瞎这两个乡巴佬的眼。等稳定宇清世界,界门开启后,她再带他们出去增长见识,顺便接白长老他们回宗门。免得成天一副小家子气,难看得很。 苏长老辅助景寂炼丹时,眼球都要被她娴熟精准的动作、复杂难辨的手诀惊掉了,占据他们宗主身体的这个大能,难不成是十项全能?瞧人家炼丹的这架势,没成千上万年的积累说出来她都不信。感谢南珲宗主啊,给我们招来这么一位全能大神,说不定真能叫她炼出了不起的丹毒,药翻那六个化神后期老怪,给太清宗拼出一条生路来! 因为这次炼制丹毒是以杀人为准,景寂只炼制了一颗解药,一炼出来就自己吞了,她怕去下毒时不小心自己也沾染上毒药,所以提前吃了颗解药保命。 不然,若不慎叫自己炼制的丹毒毒死,那可就滑天下之大稽了。 苏、齐两位长老是除景寂外,唯二的两位知道她的谋算的。景寂出去下毒时,两位长老抱在一起瑟瑟发抖,呃,说错了,是在一起悠闲对弈。其实也没那么悠闲,他们拿着棋子的手颤个不停,棋子都是胡乱摆的,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下什么。 “苏长老,你一直跟着宗主炼药,那毒,真有宗主说的那么厉害?” “齐长老,那毒的效果我亦是不知,宗主起丹时将我隔绝在了丹房外。你也知道宗主的本事,她不想让我看,我哪里能知道?” “那,宗主能成事吗?若是宗主失败,恐怕有陨落的危险……虽然我们对外称太清宗有两名化神修士,可你我都知道,那位老前辈早在数十年前便在化外秘境中进阶失败陨落了,如若连宗主都……咱们太清宗可真的要完啊。” “谁说不是呢。宗主出门都十二天了,这十二天我是寝食难安,心急如焚。在外还得装得若无其事,不敢叫旁人发现端倪。头发都掉几把。唉!” “我连灵食都吃不下了。”齐长老黯然神伤。他从前可是无食不欢,一天吃五顿灵食的人。“腰都瘦了一圈。” 苏长老眼角一抽:肚子怎么还是那么圆,一点都看不出来有瘦。 “看来两位长老确实很是挂念本宗主啊。”景寂撤出隐匿阵,显露出身形,毫不客气地端着苏长老泡满灵茶的茶壶,灌了一肚子灵茶,虽然对灵力恢复的效果微乎其微,然而茶香萦身还是让她心旷神怡。 “宗主你能活着回来真是太好了!”齐长老抱着景寂的大腿,哭得像个孩子,“我还以为咱们太清宗都得跟着您陪葬呢。” “……滚。”景寂就知道齐长老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她洋洋自得道:“本宗主出手,便知有没有。那六个老怪连神魂都死透了,你们放心好了。我遁走前,还和两名化神中期打了一场,他们叫我重伤,不说多的,五十年内是没法出来闹腾的。等宗主我歇口气养养神,再炼些丹毒,过阵子再去域外修士的地盘会会他们。先把他们打怕,咱们再广收地盘,将太清宗发展成宇清世界第一大势力,叫其他势力唯我们马首是瞻。” “宗主英明!”齐、苏两位长老叫景寂一番话撩拨得心潮澎湃,恨不得立刻跟随她出去大杀四方。 “只是,宗主,上次炼制那些丹毒,便几乎用尽了我们库房的灵材药宝,咱们去哪儿找材料再行炼制呢?”苏长老道:“要不趁现在域外修士自顾不暇,咱们先去抢了世家的宝库!” “此言甚是。”齐长老笑呵呵的,他反应慢了半拍地跳脚:“什么?!库房里的宝贝叫你们败完了!苍天啊,道祖啊,我的命怎么这么苦……” “住嘴!嚎什么。以后本宗主自会搜罗更多宝物填满库房。”震住齐长老后,景寂又对苏长老道:“我手里有那几个老怪的积藏,里面好东西不少,有足够的材料给我炼制丹毒,炼完还能有盈余。对付化神中期和初期的修士,用的丹毒等级不必那么高。” “宗主英明!太清宗有宗主,实乃我们大幸!”齐、苏长老这次说得不能更真心诚意,他们是彻底为景寂叹服。原来宗主没有自信过头的病,是他们太孤陋寡闻,低估了宗主的实力。 “那域外老怪的积藏?”齐长老笑得十分猥.琐:“能叫小的瞧瞧吗?” “让你瞧完还有我的?”景寂一拂袖,将齐长老扇出百里远。她假装没有看到眼巴巴瞅着她的苏长老,瞬移进了丹房,传音给苏长老,命她守好丹房,不准人靠近打扰。 景寂先在丹房炼了快速疗伤、补充灵力的高阶丹药,吞吃数丸,养好了伤势,将损失的灵力补充回来,然后着手炼制丹毒。 一次生两次熟,景寂这次只花了短短三月,便炼制出了足够多的丹毒,只是她偷袭了域外修士一次,已经引起了他们的警戒,虽然她上次去是易容了的,那边的人并不知她是太清宗的宗主。可域外修士已经有所防备,不能再走偷袭这条路。那些修士惧怕了她的毒,也不敢随意出门,全都闭关,窝在自己洞府不出来。 洞府周围防守严密,也不好进去。那些惜命的域外修士十分奸诈,将所有洞府外的禁制联合在了一起,她只要破开一个洞府的防护阵法,就会惊动所有人,到时恐怕不好玩。毕竟十几位化神修士可不是吃素的,那些修士已然对她的丹毒有所防备,不会轻易中招,她没把握在他们的围攻下全身而退。 景寂去那边无功而返后,干脆继续回了自己洞府闭关,着手炼制更多大型的防护阵法,反正她手里有足够多的材料,还是免费得来的,不用白不用。 十年后,景寂出关,甩了十几个大型防护阵给齐、陈两位长老,让他们拿出去圈地盘,看中哪块就撒阵,先把里面的人困住,若是有他们收拾不了的刺头,就传讯给她,保管把人打得服服帖帖,不敢再闹。 后来陈、齐两位长老果然传讯请景寂出关三次,她每次出手都快准狠,不是捏碎人家的灵根,就是斩碎了别人的神魂,要不就干脆把人做成傀儡,当看门的奴仆使唤。手段着实毒辣。 天下修士,不管是本土的,还是域外的,都叫她震慑得不敢随意招惹太清宗。凡是太清宗的地盘,他们无请都不敢轻易踏入。 本土修士如世家,不敢招惹太清宗还可以理解,可叫人不明白的是为何那些手段惊天、强大狂妄的域外修士最近都夹紧尾巴,龟缩在自己的地盘不敢轻举妄动?他们究竟发生什么事儿了?莫非另有图谋? 六位化神后期老祖陨落的消息,被域外修士瞒得严严实实,除了景寂和齐、苏两位长老,还不曾有人知晓。 景寂他们瞒着消息是不想走露风声,给太清宗吸引仇恨。虽然域外来的修士死了六个化神后期老怪,人家还有四个化神中期和八个化神初期呢,加起来也是不小的战力。他们的报复,可不是如今的太清宗承受得起的。 而域外修士那边瞒着消息不发,是不想叫人知道他们损失最强的六位修士,怕世家和其他宇清世界的本土修士反扑,给他们添更多的麻烦。 若不是外面还有一个神秘修士带着可怕的丹毒,随时可能威胁到他们的性命,而界门又还有几十年才会开启,那些化神中期和初期的修士都想立马收拾包袱走人了。 反正这界的资源和宝物他们已经搜刮得够多,也没留下的必要。他们寿元还长,离进阶也远,也不需要借整个宇清世界的灵气和气运冲击进阶或者问天再借更多的寿元。 景寂清楚那些修士的打算,她自己也有小算盘呢。那些修士想趁界门开启之时离开宇清世界,她何尝不想趁机将他们一网打尽? 因为域外势力龟缩不作为,太清宗整合了其他中小宗门,集中力量,对世家残余势力出手,灭掉了世家中的高阶修士和天才修士,大大损了他们的根基,把他们打退到北海不毛之地蛰伏,等待机会重新杀回中原大陆复仇。可惜这个机会一直没有出现。 灭了世家后,宇清世家便只剩太清宗和域外势力,这两者不知为何并没有开战。 域外修士甚至都没有往外扩展地盘,任由太清宗把他们的分宗开遍了整个宇清世界,隐隐有宇清世界霸主的意思。 最先投靠了域外势力的那个世家化神老祖华焉最近忧心忡忡,都没法静心修炼疗伤。他完全不理解那些域外修士,不懂他们为何任由太清宗做大?就不怕以后太清宗把他们都吞并了吗? 第二百五十八章 宗主威武(完) 就不怕以后太清宗把他们都吞并了吗? 不!不对!他们是域外来者,化神修士那么多,实力比太清宗强了不知多少倍,他们不理会太清宗,莫非是因为那些人看不清宇清世界这个小千界,打算放弃这里?! 华焉越想越心惊,觉得自己猜到了真相。 只是那些域外修士可以想走就走,可背叛了宇清世界的他怎么办?他的家族怎么办? 太清宗的宗主南珲丧心病狂得很,连域外势力都不怕,当着他们就敢称霸整个宇清世界,还心狠手辣地收拾了那么多不投靠太清宗的元婴修士,弄得人人自危,不得已加入太清宗。 可华家在他的带领下早与宇清世界的修士决裂,且太清宗与华家世代不和,相斗多年,根本不可能有和解的机会。除非他舍得交出华家余下的积藏。 华焉自然舍不得。他既然已猜到那些域外修士要走,便偷偷传令给家族长进的元婴、金丹后辈,让他们到极南灵气稀薄之地寻找灵气相对充足的地方,埋下几条灵脉,再开几个围场喂养灵贝,给华家谋条后路。 华家向来是华焉的一言堂,华家子弟虽不解、不情愿,还是听了他的话,还是去了极南之地。 后来当他们知道域外修士在西溟之巅被太清宗宗主南珲集体弄死,华家后辈们开始感慨老祖的深谋远虑,此后更加信服华焉。 景寂从暗元那儿收到华家隐退的消息,丢在一边没管:“不用理他们。华家就华焉一个聪明能干些,可惜他悟性不足,之前又被域外修士伤了根基,此后怕是无法再进阶。华家那些后辈,被华焉训得太严,保护得太紧,只能守成,待华焉坐化,往后华家不足为虑。” 评完华家,景寂又给了暗元一部更适合他修炼的功法,让他没事儿练练,等他练好了,就能进入化神期。这部功法十分考验修士的心境,暗元就是心境不足,才无法进阶。 暗元收好功法,谢过景寂,回洞府闭关修炼,不问世事。 暗部的工作都落在了齐长老和顾长老身上,两位长老背地里把暗元骂了个狗血淋头。若非景寂不准他们闭关,说什么时机未到,他们闭关修炼也没用,不如多为宗门做点贡献,积累自己的声望,他们也想撂担子不干。可惜齐、顾两位长老早唯景寂的命令是从,只得苦哈哈继续忙活。 景寂曾执掌仙界刑律司,十分重视规矩,她让顾长老主领太清宗的执法堂,陈、齐、苏等长老协助他管理整个宗门和分宗的纪律,制定了完整严苛的律规,若有违者,不论出身,一律依法处理。很是杀了一些狂妄不信邪、纨绔恶霸修士的威风,便是连顾长老等元婴长老的家族后辈有违规的,执法堂都大义灭亲了。彻底震慑了一些别有心思的修士,尤其是那些半路加入太清宗的。 一时间,整个宇清世界的风气都清肃了。 景寂下令严禁欺压散修和那些不愿加入太清宗的小家族和小宗门,非太清宗的修士若是愿意每年交纳一定的资源给太清宗,便可获得太清宗的庇护。 景寂还在太清宗内开设一系列的修真课程,分为元婴部、金丹部、筑基部和练气部四个分部,请了器道、阵道、丹道、剑道和符箓道等领域各个修为段内的资深修士,给前来求学的修士传道受业。要上课的修士需要交纳一定数额的灵石,或者用宗门内的积分兑换上课次数,需要他们付出的不多,收获却很大。 整个宇清世界自此后一片欣欣向荣,求学向道之风席卷了整个宇清大陆。 域外来的那些修士见状,却嗤之以鼻,觉得学什么修炼法门有什么用,还不如多到外面的小千界或者化外秘境中历练,实力不是学来的,而是实战中打出来的。 这些修士却不知,景寂已经计划好,先培养此界修士的学习思考的习惯,教导他们一些修真知识和经验,把底子给他们打好,然后每隔十年拿出几个太清宗管辖下的秘境,给不同修为阶段的修士历练比拼用,胜者有奖,鼓励那些天资、毅力和心性、气运都不缺的修士,让他们进步得更快。 当然,这些,那些域外修士都无法看到了。因为景寂并不想让外界的修士知道宇清世界的情况,她和太清宗一干元婴长老们,都没打算叫那些域外修士活着离开。 且不说他们劫掠了宇清世界多少资源宝物,那些人还杀了许多宇清世界的修士。若非景寂给力,一人力挽狂澜,太清宗恐怕满门都要倾覆,毁在那些域外修士手里。 再者,若叫那些域外修士完好无缺地离开,往后他们和外界的其他高阶修士,会不会经常来宇清世界洗劫?将宇清世界的本土修士当奴隶和炉.鼎? 必须要叫外面的修士知道他们宇清世界的人也不是好惹的,宇清世界不是那么好进的,才能更好地守护宇清世界和此界的修士。 …… 时间一晃如流水东逝,几十年的光阴仿佛只在弹指一挥间。 那些域外修士抢了足够多的宝贝,却被景寂这个神秘强者的剧毒吓得不敢出门,在宇清龟缩了几十年,心里都有股郁气。他们各个势力内最强大的化神后期老祖折损在了宇清世界,叫他们对这里满怀仇恨,恨不得毁了宇清世界洗刷耻辱,给老祖报仇。 随着界门将要开启,沉寂多年的域外修士开始蠢蠢欲动。 距离界门开启还有十日,四名化神后期和八名化神初期修士,带着域外修士飞往宇清世界最接近天之处——西溟之巅,在那里布置结界。他们打算等结界布成,便以牙还牙,以眼还眼。既然宇清世界的修士敢炼制丹毒弄死他们的老祖,他们便是花上几十年,耗费无数灵材药宝炼制毒气,毁了整个宇清世界修士的仙途又如何。 那毒气被他们埋藏在原来散修联盟地底下的三大宝库中,那里刚好是宇清世界中原大陆的中心位置,只要他们引爆那三个宝库,修士云集的中原地区便将于几日之内被毒气侵袭和笼罩,到时太清宗和它的无数附属势力都得受其害。 随后,毒气将蔓延到整个宇清世界,把这里变成修士的巨大坟墓,所有宇清世界的修士吸入毒气后,修为将渐渐倒退,寿元减损。普通人则死得更快。 最多五百年,这个世界的修士将死绝,此界也会成为彻底的死地。 景寂从暗探那里知道了那些修士欲毒毁宇清世界的计划,便是见多识广如她,也不免心下骇然:这些域外修士下手可比她要狠辣决绝的多!她顶多只是想找他们本人算账,没想危及他们的家族和宗门,更别提毁了他们所在的小千界了。 “该说这些修士是狠还是蠢……”他们毁了宇清世界,也等于毁了自己的仙途。 景寂坐在殿首,看到底下的齐、顾、陈等长老面色凝重,有惶然,更有仇愤。她短暂地惊讶之后,面色一派冷肃:“他们这样不给人留活路,别怪我们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宗主的意思是?” “我亲自带人去把他们埋藏的剧毒挖出来,弄去西溟之巅,放进他们的结界。”景寂把玩了一下修长玉润的手指,尔雅一笑:“光是那些剧毒,还不能立刻毒死他们。正好本宗主此前炼制了一些有意思的丹毒,一并给他们享用好了。” “宗主,据探子回报,那些剧毒,毒.性极强,不论是何种境界的修士,哪怕只是不慎沾了一丝,沾了之后便会被剧毒缠身,直至油尽灯枯而亡。”苏长老十分担忧:“宗主带人去取毒物时,一定要慎之又慎啊。” “不知宗主想带哪些人去?”陈长老毛遂自荐:“不妨考虑一下在下。那群域外修士真是死不足惜!老夫少不得要送他们一程。” 顾长老站出来,对景寂道:“在下也愿意同宗主一起去取毒物,送那群域外修士上西天。虽修真界有‘祸不及后辈家人’的不成文的规矩,可那群域外修士显然将此规矩视若无物。不如我们也趁界门打开,杀去他们所在的小千界,拿他们的家族和宗门开刀!若论炼毒,宗主肯定比那群鼠辈高明多了,现在宗门不缺资源,我们……” “顾长老,我知你心中愤怒,可此事休得再提。”景寂严词厉喝道:“修士最重要的是修心,何必执着于这些仇恨。你若是不放宽眼界心胸,这辈子都别想化神!” 景寂见长老中有不少人竟都赞同顾长老的说法,众人或多或少都心有不甘。她叹了口气,语重心长道:“修士修炼本就逆天而行,修为越高责任越大。若是我们不好好约束己身,动辄毁家灭族,妄造过多杀孽,进阶时的雷劫将无比恐怖。” “不管你做多少准备,都会被天道轰成渣渣。”她自己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啊。想起当年那场毁天灭地的雷劫,景寂上仙连灵魂都在痛。“哪怕你不进阶,也会遭遇各种厄运,最终不得好死。说不定连投胎转世的机会都没有。” 顾长老等人也不是听不进劝的,只是他们一时难以接受。“宗主,难道我们就什么都不做吗?这叫我等何以平息怒火?” “要不去黑狱蹲个三五十年,冷静冷静?”景寂笑得露出一口白牙。 “我们都很冷静。不用去黑狱历练。”以顾长老为首的几个脾气火爆的元婴长老伸手抹了把冷汗。一想到黑狱,他们便火不起来了,浑身冰凉。那地方,可不好待。 景寂却是觉得这些长老心性不足,需要磨练,打算等料理了那群域外修士,便将他们挨个踹进黑狱蹲蹲。 顾长老等人还不知,自己悲催的日子即将到来。一个个摩拳擦掌,叫嚣着要跟随景寂去灭了域外那群混账。 景寂从前收狂丹生做徒弟,一段时间深受他研发炼制的各种剧毒所害,后来单手缔结灵罩的速度极速提高,弄出来的灵罩更是密封性良好。她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弄晕了那些看守毒气池的修士,再给随她深入原来散修联盟地盘取毒物的每位元婴长老罩了个灵罩,又给三个宝库的剧毒分别罩了三层加厚灵罩,确保它们在转移过程不会泄出一丝来。最后让顾长老他们用灵力化手,抓取毒.药外面的灵罩,再给他们本人和毒药的灵气罩外面分别加了小型隐匿阵,一起带毒潜入西溟之巅。 景寂他们赶去时,那群域外修士刚消耗不少灵力弄好结界,正在服用高阶补灵丹恢复灵力。他们决定补充好灵力,就远程引爆毒气池。 景寂带人绕到结界底下,背着正在打坐的域外修士,悄悄给结界划开一个口子,神识传音给顾长老他们,叫他们趁机偷偷把被隐匿阵和灵罩笼罩的毒气丢进去,丢完就撤走。 景寂准备待会儿给域外修士加个餐。她将自己炼制的丹毒加了灵罩和隐匿阵一并抛进去,没有引起域外修士的注意。那些人正闭目打坐,还不知厄运临头。 之后,她将结界修复好,在外面加盖两层早就布置好的精密防护阵,这是当初炼制丹毒时一并弄的,确保那些修士和毒气都无法突破结界出来祸害宇清世界。 为了以防万一,景寂让顾长老等人协助她,在防护阵外面又套了一个巨大的灵罩,几乎耗尽了他们的灵力。若非景寂他们身上带了足够多的高阶补灵丹,怕是无法布下灵罩。 景寂用自己最后一丝灵力,撤走了毒气和丹毒外面的隐匿阵、灵气罩。 当域外修士们发现不对劲时,他们已被剧毒缠身,连灵力都无法再用。丹田和灵根也被毒气腐蚀,无法自爆丹田。多数域外修士也不敢自爆神魂,因为这样意味着他们再无转世的机会。但少数人抱着我不好过,别人也别想好过的想法,准备自爆神魂。 可这些域外修士却不知,景寂早防了他们自爆神魂这一手,那丹毒已经污染了他们的神魂,使得他们无法自爆神魂。只能清醒地看着自己一点点迈入绝境,步上了他们给宇清世界修士设置的道路。 高阶修士都是家族、宗门之宝,他们身上有禁制,死前会自动“回光照影”,将害死他们的凶手的形容传回家族和宗门,以便追踪复仇。 因为景寂他们身上有隐匿阵,没有显露身形。这些域外修士和他们背后的宗门、家族都不知,他们究竟死在了谁的手里。 但他们的宗门和家族的势力,甚至其他小千世界的修士,都知道了宇清世界是一个可怕的地方,不能随意踏入。里面有一股高深莫测的势力,外面的修士进去,搞不好会有进无出,死无葬身之地。 修为越高的修士越惜命,自然不会轻易涉险。 况,宇清世界也不少什么宝地,只是个资源比较丰富的小千世界。下三千世界中,还有无数类似它、甚至比它更好的世界,里面的危险程度都比宇清世界的低,他们犯不着跑进宇清世界自寻死路。 就这样,宇清世界得以保持它的平静安宁。 第二百五十九章 霸气金主(一) 弄死那群域外修士后,景寂和宗门其他长老都灵尽了,没有多余的灵力通过界门去接在外面的白长老等人回来。而界门开启只有一日。他们只好回宗门闭关,等待下一个百年,再带些出息的弟子出去历练,顺便接外面的弟子回来。 没有域外修士的这一百年,太清宗成为宇清世界众望所归的唯一的大势力,期间因为整个宇清世界一心向道,不断学习、试炼,又出了不少元婴修士,甚至还有一名化神修士——暗元。 暗元的化神叫太清宗内以及附庸太清宗的一干元婴修士眼红了,全都正事不干,天天在景寂洞府外,变着花样儿拍景寂的马屁,表示愿意倾尽多年积藏,只求她指点一二。 景寂天天不得清净,一火,将他们全部丢进黑狱,让他们先练心境。然后,把这些元婴修士的活儿,都栽到了能干的金丹弟子身上,让他们好好干,不然就去黑狱陪练。着实把一群金丹弟子吓得天天做噩梦,办事效率却提高了,叫景寂十分满意。果然弟子不磨不成器。 而那些在黑狱历练出来的元婴修士心境确实明显提高,有的连悟性都增长了,修为虽然没有明显长进,可一直困扰他们的瓶颈确实有所松动。 此后,这些人竟然每隔百年都申请进入黑狱静修。用景寂的话说,都是受虐狂。 又一次界门开启,已经进入化神后期的景寂,亲自带了些太清宗的得意门生和元婴高手出去外界闯荡,顺便接白长老他们回宇清世界。 依景寂上仙的性子,在外面没少张扬。她带出去的修士,也是和她脾性相投的,什么都吃,就是不吃亏,叫外面的修士深刻认识到了宇清世界的太清宗不好惹,满门都是战斗力惊人的护短暴脾气,见了他们最好有多远避多远。 百年后,景寂带白长老一干人回到宗门,让齐长老接替她的位置,成了太清宗的宗主。她则独自到化外秘境闭关,说是准备要飞升仙界。 其实是南珲感激她不仅护住了太清宗和宇清世界,还让太清宗威名远传,将整个宗门的实力都拔高了一截,遂而把她的魂丝还给了她。景寂上仙要离开这个世界,去下一个世界了。 景寂离开宇清世界后,大家都以为她飞升仙界了。她创造了宇清世界最年轻飞升仙界修士的纪录,成为后来修士们奋斗的榜样。而她带领太清宗走向辉煌的事迹,也被一代又一代太清宗修士传诵。后来太清宗选拔新弟子入门时,必要把景寂上仙的例子拿出来讲了又讲,以此吸引那些年轻修士。 景寂改变了一方小千界的命运,拯救了无数人的性命,天道也不好吝啬,主动抽出了上百个不同世界的景寂有缘人体内的魂丝,送还给她,让她的残魂更加凝实,接近完整。着实替她省了不少麻烦。 感觉自己不用奋斗多久,就能重返仙界的景寂上仙差点没乐晕过去。 …… “付总,您真的不再考虑一下?钟郢他……”完全配不上您啊! 秘书安雅目光纠结,表情错乱,若非被总裁的气势所迫,不敢擅动,她都想撸起袖子和他们英明睿智的付总干一架。 想他们付总,堂堂一个娱乐公司大总裁,二十七八的年纪,肤白貌美,有钱有权还有才,倾慕她的圈里圈外的青年才俊不要太多。她却一个都看不上。正紧相亲宴不去,也不和人出去约会,偏要学人家包.养小明星! 她要是养个美色与才艺皆备的国际影帝、世界歌皇,勉强配得上她付总金贵的身份也就罢了,偏偏看上个一无是处的路人甲群演。也不知是脑袋被驴踢了,还是眼睛被脏东西糊了,总之不正常! 安雅真怕哪天睁眼看到头条新闻——辉景娱乐总裁养了个哪儿哪儿都拿不出手的男人。 传出去,还不叫人笑掉大牙! “不用了。钟郢也……挺好。”景寂实在不好昧着良心说话,想了半天用了“挺好”二字,“他长得比较合我的眼缘。”可不是有缘嘛,他就是自己寻找了多日的有缘人。 虽然这个有缘人家世普通,相貌演技一般,却比别人有更远大的梦想——钟郢想成为享誉四方的影帝。 景寂来到这个现代世界已经一月,身份是娱乐行业极度发达的华国第一大娱乐公司——辉景娱乐的总裁付娅。她三天前找到了钟郢,景寂知道钟郢的梦想后,曾好言劝过他,让他换个梦想,比如说成为富一代,天天游手好闲,躺在钱堆上数钱什么的。 这样办起来比较容易。毕竟总裁她不差钱。 可是钟郢鬼迷心窍,非要当影帝不可。 景寂找上钟郢的时候就和他表明了身份,说她会帮他实现理想,到时候让他用一件对他而言没什么用,没了也不会对他造成丝毫影响的东西来交换。 钟郢一开始当她脑子有病,后来确认她是辉景娱乐的总裁且真心想要帮助他后,咬定他只想成为人人称羡的影帝,求她帮帮他。钟郢对景寂说,事成之后,他都听她的,哪怕她要他的命,他也愿意给她。 要怎么帮钟郢?景寂回来思索良久,她与钟郢非亲非故,只有包.养他,才能名正言顺给他铺路,助他美梦成真。 可钟郢本身的条件太一般,要成为被大众认可的影帝,需要走的路,可不是一般的长。 景寂打算先给他报个演技班,找些演技精湛的资深演员,给他开开窍。若钟郢无法赢得那些老前辈的认可,顺利出师,说明他于演戏一事上确实没有天分,到时再劝他换个梦想,成功几率更大。 “安雅,你下去给我找几位老戏骨,我觉得岑老、李老就很不错,看他们能不能抽出一年半载,帮我带一带钟郢?” “付总,难不成您真看上了他!”安雅恨铁不成钢:“外面那么多世家杰出公子、青年才俊老总、影坛歌坛巨星,排着队等您垂青。只要您愿意,什么样的伴儿找不到!干嘛为一个连给您穿鞋都不配的家伙如此费心?岑老、李老他们是什么样的人物?请他们出山不知多麻烦,您……” “那就定他们了。我知道你行的。安雅,好好干,年底奖金少不了你的。要是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我看你还要下去多多磨练。辉景总裁秘书这个职位,可多的是人觊觎呢。”景寂连敲带打一番话,气得安雅白眼连连。 她这个表姑母真讨厌!眼睛怕是被翔胡了。不然怎么挑了钟郢那么个上不得台面的人养。她倒是大方,为了钟郢还叫她请岑老、李老出山。自己倒会动嘴皮子,净给她添麻烦! 可她表姑母太强势能干,在付家辈分又高,从她十五岁开始,决定了的事儿,就没人能劝她改变主意。真叫她头疼,好好一朵鲜花,非要自己往牛粪上插,她也不管了,随表姑母去吧。 安雅恨恨把文件夹丢在办公桌上,要不是崇拜付总精明强干,想跟着她多学点东西,积累娱乐圈的人脉,以便往后自己创业。她一个什么都不缺的千娇百贵的世家小姐,犯得着来当秘书叫她奴役吗? …… 眼见安雅跺脚离开宽敞明亮的总裁办公室,景寂颇有兴味地笑了笑,这丫头,还真好玩。目光扫过桌上一堆堆文件,她的笑意顿消:总裁也不好当,每天不是看文件,就是天南海北地出差谈生意。 好在付娅家世显赫,付家在华国军政高层皆有人,辉景娱乐背靠大树,又是华国顶尖的娱乐巨头,不需要她伏小做低求人投资,到处拉合作。都是别人求她。 这让养尊处优惯了的景寂上仙十分满意。都是上个世界她干得好,这个世界才能这么享受啊。 修真世界虽然难度比较大,耗时多,可办好事儿了,收益也巨大。况且她本就是修仙之人,自然格外喜欢修真世界。 只是天道这次抹不开情面给了她天大的好处,往后怕是不会再让她修仙了。想想还真是遗憾。不过,她有预感:用不了多久,就能重返仙界。到时便好了。 想到这儿,景寂上仙更加高兴,办事效率蹭蹭上升,凭借极好的记忆和悟性,还继承了原来付娅本身的学问、能力和经验,景寂处理公务的效率不是一般的高。 最近安雅和公司其他高层有了明显的感受,不知他们付总吃了什么灵丹妙药,还是打通了什么筋脉?办事效率简直高得吓人!她自己倒是连着一个月不用加班,可他们这些人可就惨了,能力有限,为了跟上付总的进度,不得不熬更加点,甚至住在办公室。 安雅拜托世交长辈,请他们帮忙劝说岑老、李老出山时,又接到好几条求救的公司内讯,公关部和市场部的经理都累得生病住医院,实在是扛不住了,求她给总裁请个病假,还有综艺部、经纪部等部门的负责人,也声称再加班老命都没了,求她美言几句,请总裁给个活路。 安雅无语地瘪嘴:求总裁给活路怎么不亲自和总裁说,把信息发给她有什么用?她又不是总裁。感情他们不敢找总裁,就麻烦她啊。 是不是她平时太温柔体贴太好说话了?怎么大家有点儿事都喜欢找她? 安雅转手把各个老总的讯息发给景寂,末尾附上她自己的意见:付总行行好,暂且把工作放一放,给我们放两天假补个觉吧?ps:我已经托人向岑老、李老递话了,过两天应该会有回复。 景寂这才意识到原来自己努力过了头,连累了公司上下天天加班。若不是辉景福利待遇好、工资高,怕是大家都要递辞呈了。 景寂在公司内网上发了条公告,十五分钟后让各个部门负责人到十二楼大会议室开个短会,报备一下各自手中的工作进程,若没有什么紧急要务,可以暂且把事情搁一边,全体休息两天再开工。 这条公告一出,公司上下欢呼。各个部门的经理、总监们,第一次爱上了开会。去会议室的路上,脚步轻快不少。 …… 公司休假的两天里,景寂找人帮钟郢搬家,让他搬出多人宿舍,给他换了公司给艺人准备的公寓,那里安静,有利于他沉下心学习。她既然要养钟郢,不说别墅,公寓起码要给人准备吧。 景寂告诉钟郢,她最多给他一年时间,若是一年内他无法获得岑老、李老的认可,便让他放弃演戏,换一个更容易实现、更符合他本人实际的梦想。 钟郢一听景寂说国宝级老戏骨岑老、李老要亲自教导他,乐得找不着北。景寂说什么都没听进去,只一个傻呵呵笑着点头,除了嗯嗯嗯,都不会说别的。 钟郢今年十九岁,进入娱乐圈已经两年,只演过路人甲乙丙丁,戏份最重的一个配角,在屏幕里前前后后加起来共出现了五分钟,零零碎碎有十几句台词,演的是一个尖酸刻薄、虐待男主的公公,后来男主宫斗成功,夺了天下后,把他做成了人彘。 五天前,钟郢被泡在污水缸里一个多小时,才演完反复诅咒男主断子绝孙的场景。 为了一句咒骂的话,钟郢大冬天被冷水泡得重感冒,进了医院。由此可见,他对演戏有多热爱。 当然,在景寂看来,那个拍戏的导演也是过分,为了追求虚无缥缈的凌虐的美感,叫钟郢差点被冷水泡出肺炎,还不包医药费。只有钟郢那个傻子才不去演员公会告他过分压榨演员。 不过,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景寂也不好说什么。只是从泡缸一事便能看出钟郢对演戏的痴迷与执着。当然,这事儿也从侧面反映出他的演技,真的不怎么样。 景寂只希望他把握住机会,跟岑老、李老学个模样出来。家世背景和脸都一般,如果演技不突出,还当什么演员?更别提成为影帝了。 实际上,以普通大众的眼光来看,钟郢长得尚算俊朗,当年也是校草。不然也不会被辉景底层的小经纪人看中,忽悠他退学进入娱乐圈。 第二百六十章 霸气金主(二) 只是钟郢非科班出身,没人系统地教他演戏。他不会演戏,却只想当演员。那个发掘钟郢的小经纪人属于心思不正的,他花言巧语把人骗到公司后,才告诉钟郢,想获得机会,就得付出代价,比如陪个酒、卖个身什么的。 钟郢当然不肯,于是被公司雪藏了。 辉景娱乐枝繁叶茂,里面的职员难免良莠不齐,尤其是混娱乐圈本的人本就杂,有钟郢那样的经纪人也属正常。钟郢也不是第一个被骗的。然而,有的人哪怕发现上当了,可也被五光十色的娱乐圈迷了眼,叫经纪人忽悠着走上了歧路。 而钟郢不同,他比旁人更有坚持,更不容易妥协,所以到现在还是个小透明。 钟郢当年没有经验,被小经纪人忽悠着签了为期十年的合同,毁约要赔偿的金额,是钟郢这种小市民出身的家庭一辈子都凑不出的。不能解约,钟郢便无法跳槽。 其实,他这样纯粹、执拗、不会变通、家世背景普通的人,就算跳槽了,也不一定能混出头。 钟郢这两年,经常自己一个人到片场找机会。他没什么人脉和关系,只能跑龙套。便是跑龙套,钟郢也抓紧时间请教一些前辈,挖空心思学习演戏。 只是这样的学习只能学到一点皮毛,那些前辈交给钟郢的窍门庞杂而混乱,适合别人的方法未必适合他,对他并无多大好处,他的演技也没怎么提高。 …… 景寂和安雅觉得钟郢长相一般,是因为她们见惯太多气质不一的帅哥美女。娱乐圈并不缺美人,能站到景寂和安雅这种身份面前的人,哪个不是相貌万里挑一,气质出类拔萃?钟奕这种长相,又没有让人眼前一亮的气质,自然算普通。 岑老和李老见钟郢之前,心中已做好了最坏的准备。若不是家里有后辈需要辉景娱乐的资源和提携,他们也不想出山,教个“普通到一无是处”的学生,败了自己的名头。这评价是安雅的原话。她是个坦率的人,不会坑骗老前辈,也不会昧良心夸钟郢。就是这么耿直! 老一辈的艺术家,总是十分爱惜羽毛。岑老和李老早十年前,就不怎么收学生了。如今两人年岁已大,更没有收徒劳心劳神的打算。可架不住家里后辈的软磨硬泡,磨不过安雅拜托当说客的几位老友的请托,岑老、李老还是出山了。但心情就不那么美妙了。 出乎两位老前辈的意料之外,钟郢虽然气质不显,但外貌体型不错,年级小,非科班出身,可塑性强。叫岑老、李老欣慰的是,钟郢爱学爱钻,为人热爱演戏,虽缺了那么一丝灵性,但胜在勤奋刻苦,领悟力高。教给他的知识,十分也能吸收个六七分,算得上一块璞玉。 岑老、李老早年见过许多有灵气但不努力的演员,他们或恃才傲物,或被娱乐圈的花花绿绿迷了眼,肆意挥霍着自己的天分和青春,这些演员一般只是昙花一现;他们也见过不少灵性不足但努力踏实有野心的演员,这类演员一般走得更远更成功。因为这类演员有自知之明,更爱拼搏,也耐得住寂寞,他们善于抓住和利用身边每一个机会向上爬,也更珍惜好不容易到手的机会。他们总是苦心经营着身边的关系和人脉,以便为自己创造出更多的机会。 钟郢属于第二类,但他比第二类演员更幸运。他不用费心思拉关系,设法拓展人脉,到处求合作往上爬。他已经有屹立在娱乐圈巅峰的付总的支持,娱乐圈的大门已经为他敞开。 只要他没有蠢到无可救药,按部就班照着付总给他安排的路走,于娱乐圈登顶,不过是时间问题。像钟郢这样有几分聪明和悟性的,一个人一辈子只专心于一件事,很难不获得成功。 悉心教导钟郢大半年,一次业内考核之后,岑老和李老更坚定了自己的看法:钟郢未来发展可期。鉴于付家和付总本身的能力、人脉,再加上钟郢对演戏的热忱和付出,岑老和李老几乎可以肯定,最多再过五六年,钟郢便能火到人尽皆知。 这天,景寂提早结束工作,到公寓找岑老、李老询问最近钟郢的学习情况。两位老前辈笑呵呵把钟郢的考核结果告诉了她。 “这八个月来,钟郢每天严格按照我们布置的任务学习,还到辉景旗下的片场实地演练多次,一次比一次的进步大。如今,他的台词功底、面部表情、肢体语言、走位等功夫,都已基本练到了家。尤其是对摄像头的把握,简直堪称完美!” “就是还有些细微表情锻炼得还不到位,这个也是因为钟郢缺乏专门的针对性练习。等他下来多对着镜子多练,相信用不了多久,便能做好。这份考核表上,是钟郢这八个月来的各科成绩纪录,我和老李,都对他这最后一次的考核挺满意,进步特别大!” 岑老顿了顿,喝了口清茶润润嗓子:“我和老李想付总你请我们来教导他,对他的未来自然抱有极大的期望,便让钟郢加强了语言方面的学习,往后钟郢应该也会向国际化发展,多掌握几门语言,总是好的。我们私下联系了几名京都外语大学退休的老朋友,让钟郢学了四门外语。重点学了英语,练熟了英式和美式发音,现在钟郢能熟练使用标准的伦敦腔和纽约腔同外国友人对话……” “真是有劳岑老和李老费心了。”景寂没想到两位老前辈为钟郢想得这么周全,看来他们是把钟郢当关门弟子待了。这份情谊,以后可得叫钟郢好好回报。 “钟郢这小伙子,比我和老岑以为的还聪明上进。我们都很喜欢他。”李老乐呵呵对景寂道:“还是付总的眼光非同一般,如今可是又给辉景挖了个金疙瘩啊。若非付总请我们过来教导他,我和老岑可就错过了这个好苗子。钟郢这孩子也是运气好,遇上付总这般为他打算的贵人。” 李老以熟人调侃的语气,很是亲近自然地拍完景寂的马屁,见景寂心情上好,开始进入主题:“听说辉景正在筹备一部年底贺岁的奇幻大片,请了武导挑大梁以及新锐编剧惘然操刀研磨剧本,准备投资五个亿……” 岑老听到这儿,想起家里那个跳上跳下求他给铺路的孙儿,插话道:“我和老李听说辉景定了影帝邱闳担任男一号,饰演女一号、男二号的人暂时还没定下,正公开选角。不知道我和老李家里的两孩子,有没有机会加入?” 景寂来公寓之前,刚好和武导、惘然开了个小会,贺岁大片投资数额不小,董事会和投资人都怕出问题,十分关心,景寂作为公司的总裁,自然也关注这部片子。她还想让钟郢出演里面一个角色讨喜但需要演技的男配,看他这八个月是否真如岑老和李老说的,该学的基本都学到位了。 景寂知道岑老和李老的意思,无法是为家中后辈求个角色,岑老家的孙子岑筠和李老的孙女李姝妍,景寂也是知道的。 这两位都是辉景旗下当红艺人,岑筠和李姝妍出身于演艺世家,从小跟着长辈耳闻目染,演技当然有,只是年纪小资历不足,现在公司主要安排他们演一些青春偶像剧和都市小轻喜剧,给他们吸粉,提高他们的知名度,为后面的发展做铺垫。 这是当初景寂请岑老和李老出山的条件。 可显然这两位小年轻野心不小,想和火遍全球的影帝邱闳搭档,趁邱闳的热度,借着贺岁大片提高自己的知名度和身价。 岑筠和李姝妍明显知道若靠公开选角,他们压根儿没希望。不说辉景内有多少资历和演技比他们好的前辈,都盯着那两个角色;辉景外还有许多大小公司的知名艺人,也都跃跃欲试。哪怕不是冲着影帝邱闳去,也得冲武导去。 圈内人都知道,武导轻易不拍片,一出手必定出精品。要知道武导拍的前两部作品,可是获得了在华国乃至全世界最富盛名的金凤奖最佳影片,还有最佳男主、最佳女主、最佳新人等奖项,捧红了不少明星。 想来这一部和当红编剧惘然以及辉景娱乐联合制作的贺岁大片,在大火的同时,也会收割不少含金量高的奖项。 哪怕不是为了出名和奖项去,若能参演贺岁大片,同武导、辉景高层、惘然等大人物搭上关系,叫这些大人物记住自己的脸和名字,也更有利于自己今后的发展。 综上所述,如今华国内年龄在十八到三十五之间的有点名气的男女演员,怕是其中百分之九十的人,都瞄准了公开选角的女一、男二这两个重要角色。 余下的人,多半是因为早有工作安排,无法调出档期,不得不遗憾地放弃。 如果不是武导早放出这两个角色只能华国人出演,米国、鹰国等国的演员,怕是也会来竞争。武导在国际上也火炙手可热呢。 景寂当然知道这两个角色有多重要,还有多少人觊觎。她早和武导、惘然达成了共识,这两个角色的选拔必须公平公正,只能选最适合的演员,不论名气和出身,更不接受关系户。 景寂委婉地拒绝:“岑老、李老,既然阿筠和姝娅对这部片子感兴趣,我们当然欢迎他们前来试角。刚才我和武导、惘然开会还在说呢,这次公开选角怕是有不少演员来竞选。为了保证竞选的公平公正,我们打算将整个竞选过程拍摄下来,放到我们公司名下的直播网站上,同步直播,并让观众参与投票,务必选出最适合的女主和男二。” “如此一来保证了选角的公平,二来可以提前炒作一番,引起国民的好奇,调动观众的热情。”景寂见岑老、李老面色不好,又道:“想必二老也知道我们公司对这部贺岁大片的看重。五个亿只是保守估计,武导今儿还和我说,奇幻大片最重要的就是后期的特效制作,如果特效不够好,整个片子都毁了。他让我们多聘请几个特效团队做备用,后期看谁家出的效果最好,就用哪家。这样一来,投资额势必要大大增加。董事会和其他投资商都十分关注这部片子。女一、男二这种重要角色,我没法安人,也不会随便安人。我也是商人,不能拿自己和投资商的钱开玩笑。万一弄砸了,别说投资商和董事会找我算账,便是武导和惘然也不会放过我。这部片子,可是他们两人准备了三年的心血。不过还有两个戏份较重的配角,倒是可以让他们试一试。阿筠和姝娅的演技我听经纪人提过,是完全没问题的。只是不知道他们看不看得上?” 岑老和李老也不是老糊涂,景寂都把话说到这个地步,他们哪里还好意思给她脸色看,可是孙子和孙女大了,都有自己的主意,他们俩也不好立刻给景寂答复,“付总,这样吧,回头我们问过阿筠和姝娅,再给您答复,成不?” “那您二位可得动作快些,就是这两个角色,都好多人要争。咱们公司的一哥一姐,可有好几个在问呢。” “那我们马上出去给孩子打个电话。让钟郢进来和您说说他这段时间的收获。”李老赶紧给景寂赔笑,动作灵活地拉着岑老出了书房,到客厅打电话了。 钟郢在客厅忐忑不安地等了许久,看到岑老和李老急急忙忙出来,三两步上前:“岑老师、李老师,付总可还满意我的表现?” “挺满意的。”李老没工夫搭理钟郢,坐到一边打电话。 岑老一边摸手机,一边对钟郢道:“你别慌,我看付总挺好说话。付总还在里面等你,快进去吧。别叫人家等。付总的时间可宝贵得很。” “那我去了。”钟郢深呼吸两下,挤出沉静完美的微笑,推门进去。 “付总,不知我这段时间的表现,可达到了您的要求?”钟郢礼貌尔雅地冲景寂弯弯腰,恭敬地打招呼。对着这位付总,钟郢总是神经绷得很紧,怕自己哪里不如付总的意,往后不能再演戏。 “别说我。你自己呢?”景寂翘起左腿搭在右腿上,身子往后一靠,整个人散发着从容睥睨的自信与优雅,“你对自己的表现,可满意?” 第二百六十一章 霸气金主(三) “你对自己的表现,可满意?” “自是满意的。我已尽我所能,做到了最好。”钟郢的手心开始冒汗,他将手交叠在身前,借着宽松家居服的遮挡,慢慢握成拳。有生以来,第一次这么拼命学习,如果他没有退学,读书时这么拼的话,清大、北大都能考上了。 “可离我的标准,还有一定的距离。”景寂审视着钟郢的表情,这个年轻人面色依然淡定,表情也没有变化,倒是沉得住气。她脸上带了笑:“你好像挺自信。不怕我封杀你?之前我警告过你,若是达不到我的要求,往后可不能演戏了。” 钟郢也微笑回她:“您要想封杀我,此刻根本不会浪费自己的时间见我。”方才也不会冲我微笑。这句话说出来有些冒昧,钟郢可不敢冒犯景寂。 到现在,他已经被景寂包、养了八个月,外面却一丝风声都没有。由此可见,付总这个金主,并不想和他传什么桃.色.绯.闻。 实际上,他也不知道付总养他究竟是什么意思?若说是养宠物,可这耗费的心思,花费的代价未免太大。而他也没那个自信觉得付总会对他有意思,拿他当小情儿养。 “你也不必费心琢磨我的用意。”景寂看着自己新做的美甲,“你只需要知道,我是真心想帮助你实现梦想。我帮你是一回事儿,如果你自己不努力,抓不住我给你的机会,还是趁早转行做别的。眼下,就有一个不错的机会。” “不知付总您说的机会是指?”钟郢的身子坐得更端正,上身微微前倾,看向景寂的目光带了些热度。 “武导和我们公司准备年底上映的贺岁大片……”景寂见钟郢的呼吸陡然急促起来,眼里的笑意更加明显:还以为他多沉得住气,原来刚才是装的。不过装得还不错,这演技看来确实进步不少。 “男一、男二你不必想了,我给你准备了男三号。”景寂打开自己的手提包,抽出一个密封文件夹递给钟郢:“这是男三的剧本,你下来好好看看。这个角色前期傻白甜,阳光爽朗,后期黑化阴郁,满心只有找男一号复仇。对演员的演技要求较高,刚好方便我检验你这段时间的学习成果。演好了,说明你真的学到位了,公司会给你做宣传,接更多更好的剧本。演砸了,立刻转行。” “付总您放心,我一定会把它演好!”钟郢的眼里有火在燃烧。 武导执导、邱闳主演、惘然编剧的片子,他居然有幸参演其中一个角色!还是台词和戏份不少的角色!这要是从前,他连梦都不敢梦!多亏了付总。他一定不辜负付总对他的栽培,也不辜负岑老、李老对他的教导,更不辜负自己的梦想!和这么优秀的导演、演员搭戏,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他要是把握不好这个机会,还当什么演员! “希望你说到做到。”景寂起身,拎上手提袋,“我晚上还有约,剧本你收好。别叫除你以外的人看到。要是走漏了风声,我拿你是问。” “明白。我送您下楼……” 景寂叫上打完电话的岑老和李老:“既然您二位认为钟郢已经学有所成,这边的课程从今天起结束。余下的费用,稍后我会让财务那边直接转到您们的账户上。这段时间,实在是辛苦两位了。钟郢,还不过来向岑老、李老拜谢。” “多谢两位老师的悉心教导。往后两位老师若有差遣,直接打我的电话便是。”钟郢一手扶着岑老,一手搀着李老,“我送老师下楼。” “不必了。微表情下来你自己对着镜子练,每天必不能少于两个小时。”岑老没想到课程结束得这么快,心中不舍,背着钟郢和景寂揩了一把老泪,转头红着眼睛对钟郢道:“你很好。我和老李已经和你的师兄、师姐们打过招呼,往后他们会照拂你。” “不错。有事就找你的师兄师姐们,之前我给你的那张联络名单上的电话,你都记下了?”李老哽咽道:“往后有空,别忘了来看望我们两个老头。” “一定。”钟郢郑重其事地点头。 “一会儿我们和付总一起下楼,你不必送了。”岑老和李老临走前,拍拍钟郢的肩:“好好干!别坠了我们的名头。” “是。老师慢走,付总慢走。” 一起乘电梯下楼的这段时间,岑老和李老已经收敛好情绪,告诉景寂,岑筠和李姝妍特别期待贺岁大片,非常想和邱闳、武导合作,万望景寂给他们这个机会。哪怕只在电影里露一面,他们也觉得荣幸。 景寂当即向二老保证,定会叫岑筠和李姝妍得偿所愿。她亲自开车送岑老、李老回家,路上还和两位老前辈说了公司对岑筠和李姝妍的培养计划,好叫他们放心。 岑老和李老听到景寂这么说,哪里有不放心的。两位老人对景寂连连道谢,说往后景寂和辉景若是有需要他们的地方,尽管开口。他们人虽老了,但在娱乐界还有两分薄面,在文娱部和广电局还有不少后辈。 景寂笑着谢过二老,不管这关系她需不需要,人家主动提出了,还是要道谢的。她还说年底等贺岁大片上映,一定请他们去首映礼坐坐,好第一时间看到岑筠和李姝妍在电影里的表现。 这话叫岑老和李老心花怒放,景寂既然开口请他们去首映礼,给孙子孙女准备的角色肯定不会是路人甲乙,戏份虽比不上主要的主角和配角,想来也不会轻到哪里去。否则怎么拿得出手?又如何跟他们交代? 送走两位老前辈,景寂驱车回了城南付家大房的老宅,那里是整个京城守备最为严密之处,所居住的,都是华国军政界的高层。付家大房在城南中心有一套三进的院子,地方虽不算很大,但它所代表的意义重大。 景寂自穿到这个世界后,每个月都会回一趟老宅,接受家中几个老哥哥、大侄子、大侄女等的关心。她从外面回到付家老宅,一共经过了十二个关口,停车被搜查了三次,确认她安全无害后,才进入付宅所在的中心处。这还因为她有特殊通行证,否则每过一个关口,都得下车被检查一次。 这就是景寂不喜欢回老宅的原因。太麻烦了。可她又不能不回,否则非得叫付军长、付总检察长或者付部长派人押送回来。 之前他们又不是没这么干过!居然直接派人到国外把正在和人谈生意的景寂带回国。当时景寂差点没和几个押送她回国,来自特种部队的保镖打起来。 付军长是付娅的大哥,今年五十六岁,是付家大房长子,如今付家的掌舵人。他本人公务再繁忙,每周必定和景寂通一次电话,关问她是否吃好喝好身体好,每月见面必定以“娅娅你怎么又瘦了?我就说你那个什么破娱乐公司没什么开头,瞧把你累的”开头,然后逼着她喝什么补汤滋养身体。 付军长的一儿一女都没有这种待遇。付娅的大侄儿和大侄女小时候甚至因为这个吃醋,背地里欺负付娅,叫付军长发现,打得三天下不来床,从此离付娅远远的。后来不知付军长怎么做通了儿子和女儿的工作,两人也同付军长一般,十分照顾付娅。 付总检察长是付娅的二哥,五十三岁,平时冷酷严肃,惜字如金,对上付娅就变成啰嗦的菩萨,从她的衣食起居到交友,必定细细过问。 最近付二哥当起了媒婆,到处打听世家中和景寂年龄相当的男青年,做出了一本相亲小册子,逼着景寂每周相一个,颇有不把景寂嫁出去不罢休的架势。 付二哥只有一个儿子,年纪和景寂一样大。儿子还在打光棍,付二哥却一点儿都不操心;景寂单身,付二哥就受不了。如今付二哥出去应酬,必定询问周围的人家里有没有三十左右的未婚杰出青年。 付部长是文化部的头儿,儒雅的老狐狸一个。今年五十岁,膝下有一个女儿,正在读大学。付部长对女儿实行放养政策,几乎不过问;对景寂却实行严密盯梢政策。景寂一天和谁见面,谈了多久,大概在谈什么,他都有办法知道,也不知道付部长买通了辉景多少员工给他情报。 付三哥是付家三个哥哥里唯一一个知道景寂养了个小白脸的。景寂让钟郢搬进公寓的第一天,付部长就找人把钟郢和钟家查了个底朝天。他查出钟郢是踏实的人,钟家也就是普通的工薪家庭。付三哥愣是想不明白,为何他那个处处优秀、眼光奇高的工作狂妹妹,会看上钟郢这么个哪儿哪儿都不突出的家伙? 付三哥私下问过景寂许多次,每次都被景寂一句“我看他顺眼”混过去。 既然是妹妹的选择,付三哥也不好说什么。只是他实在看不上钟郢,不想妹妹吊死在一棵歪脖子树上,便一个劲儿怂恿付二哥安排景寂相亲。 其实景寂,或者说付娅,之所以这么受三个哥哥宠爱,是因为她是老来女,从小被哥哥们当女儿养大。付娅小时候冰雪聪明,长得跟个小仙女似的,嘴又甜,特别讨人喜欢。尤其是她的几个侄子侄女顽皮跳脱的很,和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付家三个哥哥便更爱惜她。 她出生后没多久,付家二老的身体就一日不如一日,两位老人去世的早,死前唯一放不下的,就是才四五岁的小女儿。二老临死前,逼着三个儿子发誓,要将付娅当女儿一般疼爱,一直呵护爱护她,否则他们做鬼都不放过三个臭小子。 就这样,付娅成了付家大房,乃至整个付家最金贵的女儿。她的嫂嫂侄女们一开始都嫉妒讨厌她,后来被丈夫(父亲)洗脑,一个个开始攀比如何宠付娅,讨付娅的欢心。 付娅从小对数字特别敏感,最喜欢赚钱。大学在国内最好的财经大学读的商科,大学期间拿着家人从小给她的压岁钱开始创业,成立了辉景娱乐。毕业后没几年,就把辉景娱乐发展成华国第一大娱乐公司,给付家挣回了金山银山。 从付娅十八岁起,每年都给三个嫂嫂和四个侄儿侄女发零花钱,她发的零花钱起初是以万为单位,后来以十万、百万为单位,如今是以千万为单位,每人每年至少一千万。 这也是付娅的嫂嫂、侄儿侄女们喜爱她的一大原因。谁不喜欢生金蛋的鹅呢? 景寂还给付家三个哥哥准备了应急资金,三个哥哥若有需要,可随时找她提取最高额为十亿的应急资金。 虽然三个哥哥都没找景寂拿过钱,可当他们知道妹妹随时给他们备着这么一笔钱时,都感动得老眼泪汪汪:从前是他们养妹妹,现在妹妹大了能干了,也能养他们了。 付家除了大房,余下几房都不怎么成气候。付家是景寂三个哥哥说了算,而三个哥哥大多时候都听景寂的,即现在付家其实是景寂最大。 这也是景寂在外面极受尊重和欢迎的最大原因,更是付二哥一说要给景寂找未婚夫,各个世家都竞相贡献优秀适龄男亲戚的重要原因。 谁不知道,娶了景寂,等于掌管了大半个付家,还有她背后的极大一笔财富。辉景娱乐年产值达千亿,哪个听了不心动、不眼红? …… 景寂在把车开到停车场,一下车就被付二哥和付三哥围住。 “娅娅,听老三说你今天又去看那个钟什么了?你该不会真看上那家伙了吧?!” “没有。我都说了,我谁也看不上,没打算结婚。二哥,你就放过我吧。我不想去相亲了。” “不结婚怎么成?!”付三哥比付二哥先炸毛,都年过半百的人了,火气还旺盛得很,对着景寂唾沫横飞:“哪个女儿家不想有个知冷知热的伴侣?你要是敢学那些不靠谱的小年轻,搞什么不婚主义,三哥我就吊死在你面前!否则我死了,也没脸见爸妈。” “哪怕你和那个钟郢结婚,也比你单身一辈子强。我打听过了,那小子脾气温顺,人品不错,虽然没读过什么书,但有几分风骨,胜在乖巧听话。你娶他也不是不行。” “……”景寂蚊香眼,她三哥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 第二百六十二章 霸气金主(四) “你对自己的表现,可满意?” “自是满意的。我已尽我所能,做到了最好。”钟郢的手心开始冒汗,他将手交叠在身前,借着宽松家居服的遮挡,慢慢握成拳。有生以来,第一次这么拼命学习,如果他没有退学,读书时这么拼的话,清大、北大都能考上了。 “可离我的标准,还有一定的距离。”景寂审视着钟郢的表情,这个年轻人面色依然淡定,表情也没有变化,倒是沉得住气。她脸上带了笑:“你好像挺自信。不怕我封杀你?之前我警告过你,若是达不到我的要求,往后可不能演戏了。” 钟郢也微笑回她:“您要想封杀我,此刻根本不会浪费自己的时间见我。”方才也不会冲我微笑。这句话说出来有些冒昧,钟郢可不敢冒犯景寂。 到现在,他已经被景寂包、养了八个月,外面却一丝风声都没有。由此可见,付总这个金主,并不想和他传什么桃.色.绯.闻。 实际上,他也不知道付总养他究竟是什么意思?若说是养宠物,可这耗费的心思,花费的代价未免太大。而他也没那个自信觉得付总会对他有意思,拿他当小情儿养。 “你也不必费心琢磨我的用意。”景寂看着自己新做的美甲,“你只需要知道,我是真心想帮助你实现梦想。我帮你是一回事儿,如果你自己不努力,抓不住我给你的机会,还是趁早转行做别的。眼下,就有一个不错的机会。” “不知付总您说的机会是指?”钟郢的身子坐得更端正,上身微微前倾,看向景寂的目光带了些热度。 “武导和我们公司准备年底上映的贺岁大片……”景寂见钟郢的呼吸陡然急促起来,眼里的笑意更加明显:还以为他多沉得住气,原来刚才是装的。不过装得还不错,这演技看来确实进步不少。 “男一、男二你不必想了,我给你准备了男三号。”景寂打开自己的手提包,抽出一个密封文件夹递给钟郢:“这是男三的剧本,你下来好好看看。这个角色前期傻白甜,阳光爽朗,后期黑化阴郁,满心只有找男一号复仇。对演员的演技要求较高,刚好方便我检验你这段时间的学习成果。演好了,说明你真的学到位了,公司会给你做宣传,接更多更好的剧本。演砸了,立刻转行。” “付总您放心,我一定会把它演好!”钟郢的眼里有火在燃烧。 武导执导、邱闳主演、惘然编剧的片子,他居然有幸参演其中一个角色!还是台词和戏份不少的角色!这要是从前,他连梦都不敢梦!多亏了付总。他一定不辜负付总对他的栽培,也不辜负岑老、李老对他的教导,更不辜负自己的梦想!和这么优秀的导演、演员搭戏,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他要是把握不好这个机会,还当什么演员! “希望你说到做到。”景寂起身,拎上手提袋,“我晚上还有约,剧本你收好。别叫除你以外的人看到。要是走漏了风声,我拿你是问。” “明白。我送您下楼……” 景寂叫上打完电话的岑老和李老:“既然您二位认为钟郢已经学有所成,这边的课程从今天起结束。余下的费用,稍后我会让财务那边直接转到您们的账户上。这段时间,实在是辛苦两位了。钟郢,还不过来向岑老、李老拜谢。” “多谢两位老师的悉心教导。往后两位老师若有差遣,直接打我的电话便是。”钟郢一手扶着岑老,一手搀着李老,“我送老师下楼。” “不必了。微表情下来你自己对着镜子练,每天必不能少于两个小时。”岑老没想到课程结束得这么快,心中不舍,背着钟郢和景寂揩了一把老泪,转头红着眼睛对钟郢道:“你很好。我和老李已经和你的师兄、师姐们打过招呼,往后他们会照拂你。” “不错。有事就找你的师兄师姐们,之前我给你的那张联络名单上的电话,你都记下了?”李老哽咽道:“往后有空,别忘了来看望我们两个老头。” “一定。”钟郢郑重其事地点头。 “一会儿我们和付总一起下楼,你不必送了。”岑老和李老临走前,拍拍钟郢的肩:“好好干!别坠了我们的名头。” “是。老师慢走,付总慢走。” 一起乘电梯下楼的这段时间,岑老和李老已经收敛好情绪,告诉景寂,岑筠和李姝妍特别期待贺岁大片,非常想和邱闳、武导合作,万望景寂给他们这个机会。哪怕只在电影里露一面,他们也觉得荣幸。 景寂当即向二老保证,定会叫岑筠和李姝妍得偿所愿。她亲自开车送岑老、李老回家,路上还和两位老前辈说了公司对岑筠和李姝妍的培养计划,好叫他们放心。 岑老和李老听到景寂这么说,哪里有不放心的。两位老人对景寂连连道谢,说往后景寂和辉景若是有需要他们的地方,尽管开口。他们人虽老了,但在娱乐界还有两分薄面,在文娱部和广电局还有不少后辈。 景寂笑着谢过二老,不管这关系她需不需要,人家主动提出了,还是要道谢的。她还说年底等贺岁大片上映,一定请他们去首映礼坐坐,好第一时间看到岑筠和李姝妍在电影里的表现。 这话叫岑老和李老心花怒放,景寂既然开口请他们去首映礼,给孙子孙女准备的角色肯定不会是路人甲乙,戏份虽比不上主要的主角和配角,想来也不会轻到哪里去。否则怎么拿得出手?又如何跟他们交代? 送走两位老前辈,景寂驱车回了城南付家大房的老宅,那里是整个京城守备最为严密之处,所居住的,都是华**政界的高层。付家大房在城南中心有一套三进的院子,地方虽不算很大,但它所代表的意义重大。 景寂自穿到这个世界后,每个月都会回一趟老宅,接受家中几个老哥哥、大侄子、大侄女等的关心。她从外面回到付家老宅,一共经过了十二个关口,停车被搜查了三次,确认她安全无害后,才进入付宅所在的中心处。这还因为她有特殊通行证,否则每过一个关口,都得下车被检查一次。 这就是景寂不喜欢回老宅的原因。太麻烦了。可她又不能不回,否则非得叫付军长、付总检察长或者付部长派人押送回来。 之前他们又不是没这么干过!居然直接派人到国外把正在和人谈生意的景寂带回国。当时景寂差点没和几个押送她回国,来自特种部队的保镖打起来。 付军长是付娅的大哥,今年五十六岁,是付家大房长子,如今付家的掌舵人。他本人公务再繁忙,每周必定和景寂通一次电话,关问她是否吃好喝好身体好,每月见面必定以“娅娅你怎么又瘦了?我就说你那个什么破娱乐公司没什么开头,瞧把你累的”开头,然后逼着她喝什么补汤滋养身体。 付军长的一儿一女都没有这种待遇。付娅的大侄儿和大侄女小时候甚至因为这个吃醋,背地里欺负付娅,叫付军长发现,打得三天下不来床,从此离付娅远远的。后来不知付军长怎么做通了儿子和女儿的工作,两人也同付军长一般,十分照顾付娅。 付总检察长是付娅的二哥,五十三岁,平时冷酷严肃,惜字如金,对上付娅就变成啰嗦的菩萨,从她的衣食起居到交友,必定细细过问。 最近付二哥当起了媒婆,到处打听世家中和景寂年龄相当的男青年,做出了一本相亲小册子,逼着景寂每周相一个,颇有不把景寂嫁出去不罢休的架势。 付二哥只有一个儿子,年纪和景寂一样大。儿子还在打光棍,付二哥却一点儿都不操心;景寂单身,付二哥就受不了。如今付二哥出去应酬,必定询问周围的人家里有没有三十左右的未婚杰出青年。 付部长是文化部的头儿,儒雅的老狐狸一个。今年五十岁,膝下有一个女儿,正在读大学。付部长对女儿实行放养政策,几乎不过问;对景寂却实行严密盯梢政策。景寂一天和谁见面,谈了多久,大概在谈什么,他都有办法知道,也不知道付部长买通了辉景多少员工给他情报。 付三哥是付家三个哥哥里唯一一个知道景寂养了个小白脸的。景寂让钟郢搬进公寓的第一天,付部长就找人把钟郢和钟家查了个底朝天。他查出钟郢是踏实的人,钟家也就是普通的工薪家庭。付三哥愣是想不明白,为何他那个处处优秀、眼光奇高的工作狂妹妹,会看上钟郢这么个哪儿哪儿都不突出的家伙? 付三哥私下问过景寂许多次,每次都被景寂一句“我看他顺眼”混过去。 既然是妹妹的选择,付三哥也不好说什么。只是他实在看不上钟郢,不想妹妹吊死在一棵歪脖子树上,便一个劲儿怂恿付二哥安排景寂相亲。 其实景寂,或者说付娅,之所以这么受三个哥哥宠爱,是因为她是老来女,从小被哥哥们当女儿养大。付娅小时候冰雪聪明,长得跟个小仙女似的,嘴又甜,特别讨人喜欢。尤其是她的几个侄子侄女顽皮跳脱的很,和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付家三个哥哥便更爱惜她。 她出生后没多久,付家二老的身体就一日不如一日,两位老人去世的早,死前唯一放不下的,就是才四五岁的小女儿。二老临死前,逼着三个儿子发誓,要将付娅当女儿一般疼爱,一直呵护爱护她,否则他们做鬼都不放过三个臭小子。 就这样,付娅成了付家大房,乃至整个付家最金贵的女儿。她的嫂嫂侄女们一开始都嫉妒讨厌她,后来被丈夫(父亲)洗脑,一个个开始攀比如何宠付娅,讨付娅的欢心。 付娅从小对数字特别敏感,最喜欢赚钱。大学在国内最好的财经大学读的商科,大学期间拿着家人从小给她的压岁钱开始创业,成立了辉景娱乐。毕业后没几年,就把辉景娱乐发展成华国第一大娱乐公司,给付家挣回了金山银山。 从付娅十八岁起,每年都给三个嫂嫂和四个侄儿侄女发零花钱,她发的零花钱起初是以万为单位,后来以十万、百万为单位,如今是以千万为单位,每人每年至少一千万。 这也是付娅的嫂嫂、侄儿侄女们喜爱她的一大原因。谁不喜欢生金蛋的鹅呢? 景寂还给付家三个哥哥准备了应急资金,三个哥哥若有需要,可随时找她提取最高额为十亿的应急资金。 虽然三个哥哥都没找景寂拿过钱,可当他们知道妹妹随时给他们备着这么一笔钱时,都感动得老眼泪汪汪:从前是他们养妹妹,现在妹妹大了能干了,也能养他们了。 付家除了大房,余下几房都不怎么成气候。付家是景寂三个哥哥说了算,而三个哥哥大多时候都听景寂的,即现在付家其实是景寂最大。 这也是景寂在外面极受尊重和欢迎的最大原因,更是付二哥一说要给景寂找未婚夫,各个世家都竞相贡献优秀适龄男亲戚的重要原因。 谁不知道,娶了景寂,等于掌管了大半个付家,还有她背后的极大一笔财富。辉景娱乐年产值达千亿,哪个听了不心动、不眼红? …… 景寂在把车开到停车场,一下车就被付二哥和付三哥围住。 “娅娅,听老三说你今天又去看那个钟什么了?你该不会真看上那家伙了吧?!” “没有。我都说了,我谁也看不上,没打算结婚。二哥,你就放过我吧。我不想去相亲了。” “不结婚怎么成?!”付三哥比付二哥先炸毛,都年过半百的人了,火气还旺盛得很,对着景寂唾沫横飞:“哪个女儿家不想有个知冷知热的伴侣?你要是敢学那些不靠谱的小年轻,搞什么不婚主义,三哥我就吊死在你面前!否则我死了,也没脸见爸妈。” “哪怕你和那个钟郢结婚,也比你单身一辈子强。我打听过了,那小子脾气温顺,人品不错,虽然没读过什么书,但有几分风骨,胜在乖巧听话。你娶他也不是不行。” “……”景寂蚊香眼,她三哥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 第二百六十三章 霸气金主(五) 送走目光诡异看她的经纪总监,景寂又致电安雅,让她马上找人联系搬家公司,把钟郢在小公寓的东西,都搬去她的别墅。 且不说安雅接到这个电话有多么震惊,内心是如何的崩溃。进入景寂办公室刚好听她打这个电话的钟郢,差点以为景寂被鬼附身,神智不正常。 “付总,您这是?”钟郢心说一夜不见,付总变化太大,他都不敢认了。 “喔。叫你来就是想告诉你,今后你就是我公开的恋人了,而且是那种以后很可能要结婚的恋人。” “嘭”的一声,想喝杯冰水压压惊的钟郢,吓得把杯子掉在了大理石茶几上。他感觉那破碎的玻璃杯碎片,都是他可怜的理智,已经完全不成形了。 “我不懂付总您的意思……”付总看他的眼神,无论怎么看,都不像在看恋人。他倒觉得,像在看小辈。苍天在上,虽然他们付总非常漂亮有魅力,家世、财富在华国鲜少有人能企及,是许多世家公子、青年才俊的梦中情人、理想对象。可他打心底,把付总当长辈敬重,绝不敢有丝毫妄想。 只是付总到底怎么了,为何一而再的吓他?真被脏东西附身了? “最近我家人逼我相亲逼得很紧,也不知道我二哥是怎么选的相亲对象,一个个事业倒是做的挺成功,人品也过得去,可有些人就是脑子有毛病,完全不知道什么是知难而退,缠我缠得厉害,怎么说都不听。我又不能弄死他们,所以需要找个以结婚为前提交往的恋爱对象,让那些人识趣地远离我。你最合适。” “付总,能被您选中,是我的荣幸。可恕我直言,真心喜欢您的,可不会轻易放弃。哪怕您和我结婚,也挡不住别人的追求啊。”所以,别再想这个馊主意了。“我觉得我还是不要搬家的好,您家里人,肯定也不会希望您和我传绯闻。” “晚了。昨天我已经向家人坦白了我们的恋情,并赢得了他们的祝福和支持。我大哥还叫我不要对你始乱终弃。”景寂凉凉地看钟郢一眼:“莫非你觉得和我恋爱,委屈你了不成?” “哪里。我何德何能,如何配得上付总?”钟郢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可他不明白,如付总三位哥哥那样位高权重的人,怎么会同意唯一的宝贝妹妹和他在一起?是传言有误,那三位其实并没有那么妹控?还是外界都低估了他们妹控的程度?无怪乎外界传闻付总是暗中掌握付家的女人。妹妹这样胡闹,哥哥们都无条件支持,这已经不是一般的宠爱和溺爱了。 钟郢十分好奇,他们付总从小被人那么宠着捧着,竟然没有长歪!是付家的基因太强大?还是他们付总自控力惊人?无论是什么原因,这都不科学! “我找你来,是要和你一起拟写我们的恋爱剧本,免得一会儿下午召开记者招待会时两人口径不一,演砸了。”景寂告诉钟郢:“往后你就是我的小男友。如果有必要,应该会成为我的小丈夫。” “可是付总……” “你有什么条件?可以提。”景寂对钟郢道:“我打算承包你十年。十年后我几个哥哥都退休了,再也管不我头上。到时咱们再解除关系,我放你自由。你才十九岁,还年轻,十年后风华正茂,如果你争气点,到时名利皆收,想找什么样的女朋友都成。要是你不好找,我负责给你介绍好女孩儿。绝对包你满意。如何?” 钟郢知道他别无选择,刚好他现在只想演戏,对恋爱没兴趣,陪大恩人付总演一场戏又何妨?老实说,和他绑在一起,怎么看都是付总更吃亏。 “您说怎么做,我全力配合您。”钟郢诚恳道:“付总您已经帮了我很多。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我也想帮帮您。能帮到您,我很高兴,请您不必再提什么条件不条件的。我已经得了您不少好处,哪儿来的脸,再向您提条件?” “行。那现在开始写剧本,媒体肯定很关心我和你到底怎么恋爱的。”景寂丢了支笔给钟郢:“你来写,写完给我看就成。这也是你练手的一个机会,如果你能骗过那些眼尖目利的新闻记者,骗过整个辉景的员工,甚至全国观众,我想你很快就能成为影帝。好好珍惜这个机会。” 钟郢的脸黑了:付总还真是得寸进尺,脸皮奇厚无比啊。是谁需要谁的帮忙?怎么她嘴皮子一动,他反而成了受益者?难道这就是付总成功的原因?是不是做总裁的,都将厚黑学修到了极致? 景寂才没闲心管钟郢怎么想,她开始心安理得地批阅文件,同人视频开会。 一小时后,开了两个小会,处理了三份加急文件的景寂,打算去食堂吃饭,她问奋笔疾书的钟郢:“你写得如何了?还没写好?” “大纲列好了,只是有些恋爱还待补充。我没有谈过恋爱,正在网上查恋爱攻略。可网上写的那些,都太夸张,甚至荒唐。我觉得不合适。正在想要不要去情感论坛匿名发个帖子,求高人给点法子……” “这就是你想的办法?在网上找人教你怎么谈恋爱,问人恋爱细节?”景寂按了按太阳穴附近抽跳的青筋,“是我的错。让你写什么恋爱剧本。怪我识人不明。不用你写,放那里,一会儿吃完饭回来,我写。你也别去什么情感论坛发帖子了,叫人扒出马甲,露馅倒是其次,别连累我跟着你丢脸丢到全国网民面前去。” “……”没谈过恋爱,没有经验是他的错吗?剧本是他想写的吗?钟郢心里十分委屈,可他却不敢表现出来。 “走,跟我去食堂吃饭。”景寂领着钟郢走到门口,突然停住,转身把手伸向他:“把你的手伸过来,我挽着你走。情侣在一起,总不能像你现在离我这么远。像个小媳妇似的。呵呵。” 景寂被自己的形容逗笑,越看钟郢,越像小媳妇,还是“我心里有很多委屈,可我不说,要你猜,要你哄”的那种。 钟郢顿时压力来了:“真挽手?我、我……”我不敢啊。他们付总气场这么强,和她走一起,已经十分有压力。上去挽手?呵呵,还是饶了他吧。 “我确实不像那种会沉浸在恋爱中,对男朋友黏黏糊糊的那种小女人,你也没有那种让我变小女人的气势……”这世上只有那个人可以,只是天道不会再让他转世投胎到她会出现的世界里。 诸隽,突然好想你,希望你在我不知道的地方,也过得很好。 至此,钟郢的委屈铺天盖地而来,他怎么都忍不住了,阴阳怪气讽刺景寂:“呵,我是没那个气势。可您还不是选中了我。怪谁呢?”说完,钟郢觉得自己怕是要被付总喂颗药丸。 这狗胆子一上来,发作起来,连他自己都害怕。 “你果然有两分胆色,不愧是有我……的人。”景寂懒洋洋对钟郢道:“现在我想好剧本的主角人设了,毫无疑问,我是霸道女总裁,而你,是软萌小鲜肉。往后我们一起出现在公众场合时,你要记得自己的人设,多多黏我。我没和你在一起,有记者采访你,或者在公众场合问起你和我的关系,你现在是什么样,到时照着现在的感觉演,再在小男媳妇的基础上添些痴情、恋慕、哀怨等情感,就完美了。” 景寂看着惊讶得下巴都要掉地的钟郢:“何必这么吃惊?难道我说得不对?这样的人设比较符合你、我的现实,咱们演起来也没什么压力。来,先试试感觉。” 景寂踩着十几厘米的细跟高跟鞋,和钟郢个子一样高,但气场至少有两米八,她单手挑着钟郢的下巴,眼神很霸道总裁,还专注得情意绵绵,仿佛钟郢就是她的爱人,“阿郢,又和我闹什么脾气?我今天很累,你乖点,付总会很爱你的。知道了吗?” “知、知道了。”钟郢的脸,瞬间爆红,他居然叫付总一个眼神看得心跳失序,整个人有些飘飘然,又有种纯真的羞涩,十足一个小媳妇。 景寂对他的定位没有错。她收回深情宠溺的目光,冷淡对入戏了的钟郢道:“演得很好。只是我希望你明白,这只是演戏,不要试图假戏真做。明白吗?” “是。”钟郢此刻的内心是崩溃的:天啊,他刚才竟然被付总压戏不说,还完全叫付总带着走了。他跟着大师学了那么久,自己的演技已经突飞猛进,他甚至有些沾沾自喜,没想到付总更深藏不露,随随便便就能用演技碾压他。看来,他往后要走的路,还很长,需要更加努力才行。 “很好,你能马上意识到自己的不足,还深刻反省,明确今后的奋斗目标。我果然没有看错你。你值得我投资。”景寂再次将手伸到钟郢面前,“来,挽我的手,我牵着你去食堂。就照刚才的戏感,咱们去食堂秀秀恩爱,先预热一场,下午才是正戏。” “好的,付总。”钟郢眼里带着甜蜜崇拜,亲亲热热挽着景寂的手,同她一路说笑,走向食堂。 当然是他负责说话逗趣,景寂负责宠溺的笑。 至此,未来的钟影帝开始了他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场大戏。钟.未来影帝.郢,叫景寂上仙这个影后正式带上了舞台。 景寂和钟郢的合作,正是应了那句“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景寂好歹是在那么多世界演过别人的人,还曾获得影后桂冠,演技当然没话说。她就是有些担心钟郢这个新手发挥不好。好在她出了那么多钱请岑老和李老教钟郢,终于把他带出了头。钟郢叫她觉得,自己的钱没有白花。 尽管钟郢在某些细节上处理不到位,需要景寂带带他,比如两人吃饭,应该互相夹菜——喂对方吃菜——给对方擦嘴角的饭粒——然后甜蜜相视而笑,这种老掉牙但效果出奇的好的情侣必备的恋爱细节,果然叫在食堂吃饭的一众员工震惊得掉了一地的筷子、勺子。 景寂给钟郢擦掉嘴角的饭粒,看他表情有些僵硬,伸手捏了捏他的耳朵,凑到他红透了的耳前,小声提醒他:“快甜蜜羞涩地笑。笑不出来,就依偎到我怀里,把脸埋在我肩膀上。” 第一次和女人靠的这么近,还是和景寂演的这种成熟妩媚、颇具风情与魅力的女人对戏,还有捏耳朵这种亲密小动作,叫没见过世面的小处男钟郢激动得心如鹿撞,心跳完全不受控,整个人面红耳赤,仿佛快要原地自燃。 他实在无法“甜蜜羞涩地笑”,干脆把头往景寂肩上一埋。为了挽回一点演员的尊严,钟郢故意用脸蹭了蹭景寂的脖子,羞羞答答道:“付总,以后别在这么多人面前,捏人家的耳朵。人家不好意思啦。” 景寂叫钟郢矫揉造作的撒娇调刺激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温柔地拍了拍钟郢的后背:“怎么这么爱撒娇?你是小孩子吗?快坐好。不然明儿你听到外人说闲话,又要回家跟我闹了。” 说到“外人”,景寂别有意味地扫了对她和钟郢行注目礼的一众员工,她眼尖地发现人群里甚至还有后厨的厨师和洗碗工,果然大家都十分好奇她和钟郢怎么谈的恋爱。 “我不要。付总你工作这么忙,难得陪我吃一顿饭,我才不要管别人怎么想,怎么说。我就想黏着你。”钟郢戏精上身,越演越入戏,越自然。 景寂温柔又无奈地笑:“真是拿你没办法。”她的笑容里还带了几分甜蜜。看得辉景的员工们眼珠子都要掉地上了。 一个个内心都在刷屏:没想到付总和钟郢是这么谈恋爱的!他们付总好攻好霸道总裁!细细一想,他们付总本来就是现实版的霸道总裁。养个黏人爱撒娇的小男媳妇,也很正常。 只是没想到他们付总喜欢这种调调的男的。可惜了那些排队追求付总的青年才俊,怪不得他们会被拒,那些人确实没有钟郢这么软萌可爱,没有钟郢对付总的胃口。 手快的员工虽然不敢拍照,但好多都已经偷偷拿出手机,登陆微博、论坛,在网上匿名发了帖子,说是自己今天被公司的女霸道总裁带着她养的小可爱男媳妇狠狠秀了一把恩爱。吃狗粮都吃饱了,根本没有胃口再吃饭。 第二百六十四章 霸气金主(六) 景寂神魂强大,把食堂里员工们的各种反应看在眼里,心中十分满意。预热效果好的超出了她的想象。 在员工们默默上网吐槽她和钟郢时,景寂拉着钟郢的手站起来,微笑与坐得离她和钟郢最近的公司高层们道:“我和阿郢下午还要开记者招待会,他是爱臭美的,我得带他下去做造型了。我们先走一步,你们慢慢吃。” “好、好的,付总您二位慢走。” 景寂和钟郢一离开食堂,里面立刻喧闹起来,大家终于可以尽情八卦了。许多人都围向和景寂接触最多、关系最密切的安雅。 “安秘书,付总私下和钟郢这么好,你怎么不和我们透个气,好叫我们巴结巴结付总的小媳妇。钟郢看起来比付总容易讨好多了。” “是啊,安秘书,咱们什么交情?你这样向我保密可不厚道。当初钟郢到我们片场客窜了好些角色,那会儿我不知道他的身份,以为他就是付总养着玩儿的小情儿,没有和他拉关系,真是失策。” “安秘书,你一直跟着付总,天天吃那对的狗粮,有没有想过报社?或者找一个男盆友?我这里有好几个不错的男青年,都在打听你呢?有没有兴趣见一见?” “刘姐,你歪楼了!我们是在问安秘书付总和她的小媳妇,你关心安秘书的私生活做什么?要介绍对象等以后。安秘书,付总平时都这么和钟郢相处的?完全是现实版《霸道女总裁强爱我》嘛。我看他们相处,简直甜萌死了。求更多细节!” “安秘书,透露一下付总怎么驯服钟郢的?平时我瞧钟郢一副冷清寡情的样子,没想到他面对付总,这么软萌这么甜!好想请教一下付总的驯男秘诀,我男票最近脾气变大了,需要调.教。” “滚!我们对你和你男票完全没兴趣!刚刚吃过付总和钟郢的高级版狗粮。你这种低端狗粮,就不要撒了。安秘书,同求更多付总和钟郢的恋爱细节!” …… 安雅叫一群八卦的男男女女吵得头疼,忍无可忍掀了盘子,大吼一声:“全都给我安静!” 大家被她吓得集体后退两步,心想:温柔的安秘书绝对是吃多了付总牌狗粮,憋太久憋得变、态了。好可怕! “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们想知道,有本事就去问付总啊!”安雅气呼呼地推开人群,踩着高跟鞋坐电梯回到秘书室,把泡面当成付总的肉吃,仍不觉得解恨。 付总这么害她,完全不讲亲戚情谊,她也要告她的状! 安雅先拨通付部长的电话:“三表姑父,关于付总,有些事我觉得您应该知晓。是这样的……”安雅三言两语把付总今天搞的事儿报告给了付部长。 付部长很有耐心地带笑听完,“小雅,娅娅和钟郢的事儿,她昨晚已经和我们兄弟几个坦白了,也获得了我们的支持。她和钟郢不论是年纪、财富、社会地位、学识和家境,都相差太大,我和大哥本来还担心他们。没想到这两个小家伙私下处得这么好。多谢你打这通电话。我会转告娅娅的。” “……”什么?她刚才听到什么了?被付部长挂断电话的安雅迷瞪瞪鼓着眼睛,觉得自己刚才可能拨错了电话,遇到了假的付部长。 须臾后,理智回笼的安雅原地尖叫一声,差点把手机砸个稀巴烂。 “三表姑父什么意思?不是他要我经常报告付总的动态么?我照做了,现在他要卸磨杀驴,说什么会转告付总,这不是要找付总告我状,拆我的台吗!付部长你这个过河拆桥的文化老流氓!这么对侄女你的良心不会痛吗!不行,我得赶快打电话向付总忏悔认错。付部长,你彻底失去我了,今后别想我再给你任何情报!” 安雅拨通景寂的私人电话,她暗暗舒口气:幸好,付部长的动作没那么快,不然现在手机那头显示的就是“您拨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了。 “付总,您带钟郢去哪儿做造型了?是艺美大道简家姑姑开的那家沙龙吗?他们家的造型师、发型师和化妆师都不错。付总您真有眼光……” 正在完善恋爱剧本细节的景寂打断安雅的恭维:“你想说什么?给你五分钟。” “付总我错了!”安雅先认错,“之前付部长逼我卖您的情报给他,您知道的,付部长这人老奸巨猾还位高权重,他的要求,完全不是我这种年幼单纯小女孩儿能拒绝的。所以,我就给他说了您一些无关紧要的消息。我已经深刻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付总,求您原谅我这次,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年薪减半,年底奖金取消。”景寂丢下话,便挂了电话。 安雅抱着手机亲了一口:“耶!算命的说我今年运势好,果然没说错!付总原谅我了。”罚钱对她来说,都是小事。就怕付总开除她。 景寂刚挂断安雅的电话,付部长的电话就打进来了。 “三哥,什么事儿?” “听小雅说你今天动作有点大,又是叫人把钟奕东西搬去别墅,又是带他去食堂吃饭,一会儿还要带他开记者招待会。看来娅娅你是下定决心要和他在一起了。我小雅说,你公司的人都在八卦你和钟郢,说什么吃狗粮的。我年纪大了,是不大懂你们这些年轻人的世界了。” 今天怎么了?刚才安雅找她名为忏悔,实则告付三哥的小黑状,付三哥又闲话间把安雅卖了个彻底。这两人约好同时互相出卖彼此了吗? “没什么。三哥你知道的,我是开娱乐公司的,公司的员工确实要八卦一些。让他们说去吧,我和阿郢都不介意的。” “下个月咱们家庭聚餐时,也把钟郢带回老宅吃顿便饭吧。也叫我们几个做哥哥的,亲自看看、考考他。你是咱们家的瑰宝,可不能让他轻易拿走。否则他不懂得珍惜。” “三哥,你不是赞同我和他在一起吗?怎么现在又想考验他?阿郢胆子小,你们别吓他。吓跑了叫我去哪儿找人?” “付小娅!你还没娶人呢,就开始胳膊肘往外拐,真叫三哥伤心!下个月记得带那小子回老宅。我挂了!” 付三哥越想越气,转头又分别给付大哥和付二哥去了电话,细说了景寂种种有了媳妇忘了哥哥的做法,付军长也后悔自己同意得太快了,三兄弟达成一致意见,下个月叫钟郢那个臭小子吃不了兜着走!如果不是舍不得动妹妹一根手指头,他们也得叫景寂好看! 景寂气安雅无事生非,为什么告诉付三哥那些事儿,搞得她和钟郢现在很可能被三个哥哥联手折腾,她给安雅去了一个电话:“安秘书,因为你,我又多了许多不必要的麻烦。你最好在下午记者招待会结束之前找个强有力的理由,说服我不开除你,否则你明天起,就不用到公司上班了。” 安雅叫景寂一通电话吓得六神无主,做事的心情都没了,急得在秘书办公室团团转,头发都抓掉了一把。 景寂挂断电话,手机又响了起来,她看来电显示,是某个狂追她的脑子有病的公子哥,她没接,将手机调了静音丢一边,继续在剧本上添加细节。 那人联系不到她,急得跑去辉景,闹着要见景寂。因为他在网上看到了很不像话的新闻,说什么辉景娱乐总裁情定公司无名小鲜肉,两人在食堂大秀恩爱,还预备下午召开记者招待会,公布关系。听说还有胆大的记者收到消息,跑去采访付二哥和付三哥,问他们对景寂和钟郢交往的事儿怎么看。 这位公子哥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去公司闹着要见景寂的追求者。 记者招待会还没开始,景寂的那些难缠的追求者们就齐齐在公司底楼的大厅聚头,吵闹着要见景寂,听她的解释。 这些人个个有头有脸,有的是跨国公司的老总,有的是政、府官员,有的是部队军官……居然因为网上的八卦齐齐跑到辉景大闹,一点儿平时的精明理智都没有。 那场景被底楼大厅内的摄像头拍了下来,着实叫辉景的员工乐道了许久。若不是公司有令不准将那录像放上网,全国网民都会跟他们一样,就这个消息说上一年都不嫌过时。 安雅听说景寂的追求者们都聚在底楼喧哗,想着她发挥作用的时候来了,精神奕奕地坐电梯下楼,把一干俊杰请到会议室,安抚他们的情绪,以免他们闹久了,把事情搞大。 景寂把剧本粗粗完善好,叫一个顶级造型团队打扮得格外帅气精致的钟郢,被人领了出来。 景寂很满意钟郢的造型,把黑卡给人拿下去刷,将剧本给钟郢,小声道:“一会儿上车好好看,最好在记者招待会之前背下。如果记不住,到时看我脸色,听我指令,配合我演就成。” “付总,我有点紧张。”钟郢拿着剧本的手在抖。 “怕什么,有付总在。”景寂已经开始进入演戏模式,“瞧你这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不就是个小小的记者招待会,那些人还能吃了你不成?” 钟郢叫景寂带着有了感觉,马上就不慌了,戏精上身,抱着景寂的腰,把头埋在她肩膀:“可人家就是怕啊。我本来就是小市民嘛。” “真是的!”景寂怜爱地拍了拍他的背,眼角余光看到有人拿手机对着他们拍,她也没制止,本来就是特地站这儿让人拍的。 景寂小声对钟郢道:“我看到有人拍我们,一会儿视频就该传网上了。”她抚了抚钟郢后脑勺的短发,“好了,我们该走了。” 钟郢很自觉地带上甜笑,挽着景寂的胳膊,把脸靠在她的肩上,同她连体婴一般离开。 他们去记者招待会的路上,钟郢拿出手机刷新闻,发现他们在沙龙里相依偎的视频已经上了微博热搜第二,第一是辉景娱乐总裁公布恋爱的记者招待会,第三是一则影帝离婚的官司。 景寂和钟郢的新闻很明显是被人买上热搜的。不然他们怎么可能压过国际巨星卡尔和超模妻子的离婚诉讼新闻。这条新闻可是已经连续一周霸占微博头条了。 景寂探头瞄了一眼钟郢的手机,给自己倒了杯红酒,“安雅做得不错。还算有点用,就先不炒她了。”她把酒瓶递向钟郢:“你要喝一杯吗?” “不用了。”钟郢摆摆手。他酒量不好,万一不小心喝醉,怎么配合付总演戏? …… “付总,请问您和钟郢是什么时候开始恋爱的?您和他是一见钟情吗?” “听说付总花重金为钟郢请了岑老和李老这两位国宝级的老师,这是否意味着付总您对钟郢未来的发展抱了很大的期望?您和钟郢此次定下恋爱关系,您的家人都赞同并支持你们吗?” “大家都对您和钟郢的恋爱细节十分感兴趣,可否请付总和钟郢透露一二?” “付总,恕我直言,您和钟郢的差距有点大,听说您兄长为您挑选了许多条件比钟郢好千百倍的相亲对象,那些俊彦也对您情意颇深,每天换着花样追求您。您就没有动过心吗?您觉得钟郢哪里比那些俊彦更吸引您呢?” “钟郢,听说付总的二哥付总检察长今天公然对媒体说,他不同意你和付总交往,觉得你配不上付总。请问对此,你是怎么想的?会因此而和付总分手吗?” “钟郢,据辉景娱乐内部员工披露,付总早在八个月前就包、养了你,请问这是不是真的?你和付总是真的在谈恋爱,还是两人在演戏?” “钟郢,听说岑老和李老刚刚发表了声明,承认你是他们的关门弟子,并祝福你和付总。你对自己以后的发展可有规划?是不是和付总恋爱后就会放弃演戏?付总可支持你继续在娱乐圈发展?” “钟郢,大家都觉得你配不上付总,是耍手段勾上付总的,请问这是不是真的?你都用了什么手段迷惑付总?” …… 景寂和钟郢携手出现在记者招待会上,同记者朋友们短暂地打过招呼,表明今天的主题后,就遭到了密集的提问。有的记者的问题,十分尖锐。 景寂和钟郢全程笑容甜蜜,时不时相视而笑,景寂包揽了大部分问题,不管是问她的,还是问钟郢的,更是在回答问题的过程中,时不时捏捏钟郢放在桌上的手,贴在他耳边柔声安抚他,给钟郢倒水喂他喝,钟郢被有的记者的尖酸提问激怒,她还轻轻拍他的后背,让他不要发火等等,将自己温柔霸道总裁的人设演得十分自然。 第二百六十五章 霸气金主(七) 针对记者的提问,景寂回答得几乎滴水不漏。 凡是质疑她和钟郢情侣关系的,她懒得摆证据说服对方,直接丢下一句:“我们谈我们的恋爱,你们爱信不信。”就是这么嚣张,这么霸道总裁。 想要问她和钟郢恋爱细节的,景寂会和颜悦色透露一些她刚写的剧本上的细节,比如早晚安吻、晚上开车载钟郢去海边看星星、钟郢被岑老、付老虐了带他去吃私房菜叫他开心……钟郢还会在一旁甜蜜地补充说明,很是撒了一通狗粮。 也叫正在看记者招待会网络直播的一众俊彦们傻眼、愤怒,他们没想到景寂真正谈起恋爱是这种模样——温柔体贴又强大,将另一方完全护在羽翼下,极尽疼宠。叫人不禁想到被她爱着的人,该有多么幸福。更没想到摘下她这朵雅艳牡丹和高岭之花结合体的,竟然是钟郢那种财力、势力和情商都明显不如他们的小明星!这叫人情何以堪! 对于那些踩低钟郢,口口声声说钟郢配不上景寂的,景寂直接叫保安把他们请了出去,说是辉景和她都不欢迎贬低她爱人的媒体,以后辉景将终止和那些媒体的合作。并放出话:钟郢是她罩的,往后要是哪家媒体或哪个记者故意贬踩人,抹黑钟郢,她不介意出动辉景律师团,告对方一个名誉损坏罪,告不赢算她输。 辉景的律师团是出了名的不好惹,在场的记者都不想和他们对上。那些正一边采访,一边给钟郢贴软饭男、心机boy、拜金boy等标签的八卦记者,都默默将原稿从手机、电脑删除。手速慢的庆幸自己没有把稿子传到网上,手速快的开始顶着一脑门冷汗删报导,都熄了夸大、捏造新闻博人眼球、娱乐大众的心思。转而夸景寂和钟郢是天作之合,郎才女貌,金玉良缘……非常的识趣,或者说谄媚。 被安雅拉到辉景会议室看直播的景寂的追求者们,至此全部郁愤地离开了辉景,离开之前或心碎黯然,或火冒三丈,或三观碎掉,或斗志昂扬,情态不一。 景寂搞的这一出,的确击退了部分追求者,而另一部分,却更加斗志昂扬。 这些俊彦心里想的都是:既然她能看上钟郢那种从头到脚都没什么亮点和优势的男的,没理由会看不上比钟郢优秀千百倍的他们。钟郢不过是她养的一个玩意,等新鲜感一过,就会被甩。他们只需要加速钟郢被甩的过程就行了。想起景寂对钟郢的爱惜和柔情,这些俊彦心里都春、心萌动:若能得她那样倾心相待,那该是怎样的成就和满足。他们已经迫不及待要把钟郢打入冷宫自己上了。 景寂以为她玩的这手,能让那些追求者知难而退。没想到有的才俊竟脑子病得更重,对她的追求和攻势比之前迅猛多了,甚至公然都办公室和别墅里堵她。叫她郁卒得差点把牙磨碎。好想敲开他们的脑袋,看里面装的是不是水。 对于这类越挫越勇、往发病路上疾奔的追求者,景寂上仙不得不趁他们夜里休息时,动用魂力,抹去了他们对她奇怪的执着与恋慕,大家继续做普通朋友和商业伙伴。 为了处理这些追求者,景寂上仙接连十个晚上没有休息好,虽然她的精神依然旺盛,灵魂也清醒,可身体却疲惫得很,处理公务的速度都慢了半拍。 而钟郢则是走到哪儿,都被问起和景寂的恋情,需要演很多戏,编很多故事,头疼又心累。并且由于压力太大,晚上还会做事情败露了他叫景寂生撕了的噩梦。天天顶着黑眼圈上访谈节目、拍广告,私底下总是一副很累的样子,眼神都没有之前的光彩和鲜活。 辉景上下,或者可以说是整个华国娱乐圈,也因此有了奇怪的流言。 有人说:十年如一日禁.欲.高冷的付总,算是彻底栽在了钟郢身上,如今和小媳妇同睡一屋,忍不住夜夜笙歌,勇猛得把钟郢都榨干了。都说女人三十如虎,付总的精力,不是一般的好啊。年轻气盛的壮小伙钟郢,都被她这样那样得无精打采了。 也有人说:钟郢平时看起来一副付总小媳妇的样子,晚上还是厉害的很,付总那样的强人,都叫他磨累成那样。 岑老和李老虽然年纪一大把,却更爱看八卦和热闹。两个老不修看到不实新闻,一个打电话“关心”弟子,督促年纪轻轻就身体不行的钟郢加强锻炼,如果实在力不从心,可以吃点冬虫夏草、鹿茸和杜仲;另一个致电景寂,委婉地让她悠着点,不管感情多么炽烈,还是要注意把握度,也叫钟郢休息休息,不然都没精神演戏了。 钟郢和景寂这阵子没时间看八卦新闻,公司和圈子里关于他们的谣言,也不会有不长眼的跑到两人跟前说。岑老和李老打电话给他们时,两人正在别墅吃晚饭,一下子叫他们说得满头雾水,听了解释后,哭笑不得。 随意应付完两个人老心不老的大师,景寂让钟郢搜索网上的新闻,看到许多八卦网站和营销号都在传他们“夜生活丰富”、“情深不节制”什么的,还配了两个人疲累无神的偷拍照片,叫两人无语的很。 “也不知道那些人脑子装的是什么?”景寂嗤笑一声,转而问钟郢:“你怎么回事?晚上你也早早回房睡了,怎么状态比我还差?难道你真的体虚?需要我叫人给你补补身子吗?” “不用。只是最近压力大,日程忙,没休息好。” “你这心里素质可不行,才开始就自己把自己吓得睡不着,咱们可是口头约定了十年,以后的日子你还怎么过?” “我正在努力调整心态,慢慢会适应的。”钟郢问景寂:“付总,我今天和惘然一起吃了中饭,听他说《游仙》最终剧本已经确定好,过两天就要举行开拍仪式,到时制片人、投资商、导演、编剧、主演和主要配角都会出席。阿筠和姝妍托我问问您,他们能不能去露个脸蹭蹭热度?” 《游仙》便是辉景准备的年底贺岁大片。 “可以。到时我让邱闳带他们去,你和我一起去。这也是个难得的秀恩爱机会,不狠撒把狗粮,怎么把网上那些乌七八糟的新闻压过去。安雅也不知干什么吃的,网上闹那么厉害,她也不知道找人压压。” 景寂眉头都要蹙出一朵花来,她拨通了安雅的私人电话,问她是不是不想在辉景混了,怎么没处理好网上那些八卦。 安雅心里也很苦,“付总,现在您上网看到的情况,还是我托人压了又压的结果。您和钟郢自那次记者招待会后就火遍全国,兴许还不止。我国外的亲戚、同学和朋友,最近都在打电话问我您和钟郢的事儿。现在国民对您和钟郢可是十分关注,随便放出一点关于你们的消息,就能在网上窜火,引起广泛的围观和讨论。这几天我已经让公关部撤了好几条媒体怀疑您和钟郢那什么的微博热搜了,可架不住网民热情高涨……” “我知道了。辛苦了。” 景寂刚挂断电话,就听到一旁钟郢的手机铃声响起,景寂无意瞟了一眼,看到屏幕上的号码有些眼熟,她还没想起是谁的号,钟郢接下电话,手指不小心按到免提,电话那头传来一声怒吼:“钟郢,你对我们娅娅做什么了?!我警告你,你离她远点!” 钟郢耳朵差点被震聋,手一抖,手机掉在沙发上,景寂顺手捡起,笑道:“二哥,怎么火气这么大?阿郢最近很乖啊,他哪里惹到你了?” “他的电话怎么是你在接?娅娅,这么晚了,你还和那小子在一起?你们干什么呢?” “二哥你是不是忘了,现在阿郢和我同居中,我在家当然和他在一起啊。” “明天马上叫他搬走!不然我叫人帮他搬!”付二哥的声音依旧高昂,“你没和他住一起时,叫我们养得多健康精神啊。看看你现在,我看了你三哥转给我的新闻,那些照片上你脸色多难看,一看就缺乏睡眠。是不是那小子晚上缠着你,不让你睡?你就那么喜欢他,天天纵着他胡闹?” “二哥,我们年轻又正处于热恋,行事难免有些失控……”钟郢手上的遥控器突然坠地,他不小心咬到了自己的舌头:付总说话总是这么惊悚。 “我身体好着呢,你不用担心我。倒是二哥,你这个月的体检报告怎么没叫人转给我?身体各项指标还好吗?血压和肝功指标正常不?医生怎么说?” 景寂泼灭付二哥的火气很有一套,一连串关问下来,钟郢听到电话那头的付总检察长声音连降了几个度,仿佛带了笑,和声说起自己的体检情况,叫景寂不要担心他,自己也要注意身体,别叫钟郢那个小妖.精带累了身体,要好好休息,记得三天后带钟郢回老宅吃饭。 小妖.精钟郢乍然听到这个晴天霹雳一般的消息,肾上腺素分泌过剩,紧张得坐立不安,他怎么听,也不觉得付总检察长是想请他吃饭,感觉对方更想吃他的肉。 等景寂结束和付二哥的通话,钟郢急火火问她:“付总,我可不可以不去?”付家的鸿门宴,他承受不起啊。 “没事。我哥他们想见见你,和你聊聊,吃个便饭。不用紧张。” “您说这话,自己信吗?”钟郢哭丧着脸:“刚才我听付总检察长的口气,分明是要收拾我。付总,我只是一个普通小**啊,怎么受得起您哥哥的摧残?我会不会叫人弄死啊?” “胡说什么!”景寂抬手指了指沙发,对钟郢道:“坐下,别晃得我眼花。我哥他们是公务员,又不是混黑的。他们就是想考考你,你不用怕,到时我会陪着你。” “怎么不怕啊?那可是出现在新闻联播里的大佬。”钟郢猛灌下一杯柠檬水,眼巴巴看着景寂:“付总,您说了要我陪您演十年的戏……您和我说句真话,我能活到那时候吗?” “当然能。别害怕。有付总在,天塌下来都压不到你身上。”景寂提点钟郢:“以后去老宅见我哥他们,你可不能露出这副怂样,丢我的脸事小,被我哥他们看到你这样上不得台面,少不得要给你安排特训。现在咱们‘夜夜春.宵,情浓如蜜’,而且我明确表了态:非你不可。我哥他们应该不会想拆散我们。所以,你要有心理准备,纵使我说了要帮你,可你也知道辉景事情太多,我不可能随时陪着你。按照我三个哥哥的脾气和行事习惯,以后他们应该会不定时请你去谈话,加餐……” “付总,咱们分手吧!我这就去收拾东西,明天我就搬出去。”钟郢心说,哪怕被付总弄死,也只死一次,也比被三位大佬挨着弄死三次强。特训什么的,一听就不是什么好词。 “你说什么?”景寂的笑容有些噬人,钟郢腿上忽然没力,跌坐在地毯上。他猛地扑向景寂,抱住她的腿开嚎:“付总,您行行好,放过我吧。做您男友,简直和上刀山下火海没区别,我做不来啊!您找别人陪您演吧。或者我可以给您介绍……” “都走了九十步快成功了,你叫我换人重来?”景寂轻轻蹬开假哭的钟郢:“你觉得我很闲吗?还是,你往后不想演戏了?” “可是……” “没有可是。你要这样想,被我哥他们训练,好处也不少。你这么年轻,应该多学点有用的东西,增长阅历,对你以后演戏有好处。外面多少人想被他们教导、训练,还没那个机会呢?” 钟郢苦着脸,心想:就是福气太大,他这凡俗之身也不知道受不受得住? 景寂拿起茶几上的水果刀,在手里把玩:“你可要想好了。再问你一遍,和不和我去老宅?” “我还有别的选择吗?”贼船好上,想下却十分困难。 钟郢看了眼景寂,心说,付家和付总这么恐怖,真不知道那些狂追付总的才俊们是怎么想的?付家那三座大山一般的大舅子,他们不怕吗? 一想到即将去付家赴宴,钟郢更加睡不好了。 第二百六十六章 霸气金主(八) 景寂和钟郢打扮得光彩照人,携手出席了《游仙》的开拍仪式。 虽说只是个小仪式,但由于《游仙》是大ip,曾在某文学网站连载两年,人气非常高,再加上剧组是全明星团队,从导演、编剧、制片人到主演,全是业界鼎鼎有名的大人物,去影视城观摩《游仙》开拍仪式的记者很多,全都等着开拍仪式后采访剧组人员。 因为来的记者太多,又临近中午,景寂让安雅带人在影视城一处礼堂里,稍微布置了一下,给记者们准备了吃的喝的,举办了一场临时发布会。 钟郢今天和景寂穿了情侣装——钟郢穿的是纪梵希新春黑色系西装,整个人显得清雅贵气;景寂则着一袭香奈儿经典小黑裙,贴身的款式将她曼妙的身材显露无疑,脚上那双十五厘米高的红色高跟鞋,让她能俯视大多数男男女女。 今天她和钟郢站在一起,还微微高了他一节手指的样子,整个人气场全开,性、感优雅中还有一股hold住全场的霸气,可谓非常的霸道总裁。 开拍仪式后的临时记者发布会上,星艺传媒的王牌记者索菲亚眼尖的发现,今天钟郢全程不置一言,十分乖巧安静地牵着景寂的手,站在她身边,凝视景寂的深邃的眼睛里仿佛有万千星光,那是热恋的光彩。只是他似乎有些烦恼和焦躁,眉头紧紧松松,没有真正的舒展开过。便是眼里的神采,都像是装的。 索菲亚借助瘦小身材的优势,挤过层层圈圈的同僚,假装没听到别人的咒骂指责,一路冲到最前方,将录音笔伸到钟郢面前,大声提问:“钟郢你好,我是星艺传媒的索菲亚,今天我关注了你一上午,发现你虽然尽力装开心,但似乎很忧愁的样子。请问是不是你和付总同居后爆发了新的矛盾?以至于两人的感情出现裂缝?是个人原因,还是家庭原因呢?” “索菲亚你好。”钟郢彬彬有礼地冲索菲亚微微颔首,“我和娅娅的感情很好,并没有出现任何问题。谢谢你的关心。至于我情绪不高,完全是个人原因……” 旁边采访武导的记者嗅到新闻,将话筒递到钟郢面前:“是什么个人原因呢?现在大家都非常关注你和付总的恋情,方便向我们透露一二么?”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丑媳妇要去见大舅子了,我心里有些忐忑。”钟郢抬起和景寂紧握在一起的手,贴在唇边吻了吻,朝景寂抛了个深情无限的媚眼,转头苦着脸对着摄像头:“前两天二哥打电话给我,亲自邀请我明晚去付家老宅用餐。我现在的心情,类似于即将要去屠宰场的猪的心情。” 钟郢的话,逗得大家呵呵笑。 他俏皮地挤了挤眼,自嘲道:“大家都知道,我个人条件和娅娅相差甚远,给她**都不配。至今我都觉得自己在做美梦——娅娅这样优秀完美的女人,怎么就看上我这个身无长物的穷小子了呢?我每晚睡觉都要拉着娅娅的手才有点真实感,否则无法入睡……” 景寂适时凑到钟郢面前,亲了亲他的脸颊,在他脸上印下一个鲜红的唇印,用手摩挲他的下巴,笑容柔软:“傻小子,你到现在还纠结什么般配不般配,怀疑我对你的心,若不是舍不得,我真想打你一顿。脸上的唇印留着不准擦,这是惩罚。下次再这样,我可不会轻易放过你……”她的语气缠绵婉转,目光意味深长,很容易叫人遐想联翩。 钟郢非常快速而自然地羞红了脸,凝睇着景寂傻笑,似乎完全忘记了时间和场合,满心满眼只有她一个。 网上某个网站直播间里,看到景寂“惩罚”钟郢这一幕的网友,纷纷刷屏:“这一对真是不虐死单身狗不罢休”,“两人间的粉红气泡已经冲出屏幕,闪瞎了我的狗眼”,“老公你亲错人了,你要惩罚的对象是我呀”,“付总我被你帅晕了,要老公亲亲抱抱才能起来”,“钟郢那个小婊砸快放开我们付总的手,那手是我们大家的”,“老公,人家已经脱.光.光躺平,求不要放过”…… 再说钟郢被景寂亲傻后,所有记者的话筒都递到了她面前。 “付总,您哥哥真的亲自邀请钟郢去付宅了吗?” “付总,钟郢马上要到付家见舅兄,那请问您何时去钟家拜访?” “付总,请问您和钟郢打算何时定亲?何时成亲?” …… “好了,我知道大家关心我们的感情。但今天是《游仙》的临时发布会,不少我个人情感发布会。咱们还是来聊聊《游仙》吧。不然武导和惘然下来得拿刀和我拼命。” 武导听了,故意虎着脸,怒瞋景寂:“付总,你和小钟郢什么时候腻歪不好,非要故意来我的发布会上秀恩爱!要是今天下来网上只有你和钟郢的新闻,没有我们剧组和《游仙》的报导,我就揣刀去辉景找你。” 惘然接过话头,笑喝钟郢:“你小子得了咱们付总这颗京城明珠,就该躲起来偷笑。非得在咱们剧组发布会上秀恩爱,不怕我们撕了你么?” 邱闳这时附和惘然:“然哥,我已经买好了麻袋和棒球棒,咱们今晚就去套钟郢黑袋……” 钟郢故意显摆道:“呵呵,我不怕你们。我们娅娅是空手道高手,她会保护我的!” 底下的记者和台上的邱闳等人:…… 剧组其他人和记者们双目迸发毒光,恨不得人道毁灭那对无时无刻不高调秀恩爱的情侣。 景寂无奈笑拍了钟郢后脑勺一下,清了清喉咙,正色道:“《游仙》是今年下半年我们辉景最重要的项目,将于明日正式开拍……” 等景寂公布完《游仙》的相关信息,有记者向武导提问,问他觉得钟郢能否胜任他的角色,还有人问钟郢,对自己要饰演的反派一号是否有信心? 武导和钟郢都没有正面回答记者的提问,笑容神秘地说什么“暂时无可奉告,以后等电影上映,大家可以去电影院找答案”。 这是辉景公关团队制定的宣传方案:在影片正式上映前,全面封锁钟郢在《游仙》内表现的消息,将他神秘化,引起民众的猜疑和探究心,吸引他们去电影院买票。 武导和景寂都对钟郢的演技有信心,所以辉景才为钟郢量身定做了这个宣传方案。 景寂因为付家三个哥哥即将花式虐钟郢,对他深感抱歉,私人追加了一亿的投资,让武导和惘然修改了一下剧本,加重了钟郢的戏份,将他弄成了男三号,也就是《游仙》里的反派一号。 钟郢这两天是又欢喜又忧愁,戏份加重他当然欢喜,忧愁主要有两个:一是担心叫付家三个哥哥玩死,二是担心自己被影帝邱闳和影后关诗压戏,不能诠释好男三的角色,叫景寂和导演、编剧和观众失望,影响他后面的戏路。 所以今天的临时发布会他有些心不在焉,没有管理好表情,叫记者发现捅了出来。还好跟景寂在一起的这些天里,他的演技和临场应对能力都飞速提升,很快将记者的质疑压了下去。他抛出的那个即将去付家见舅兄的消息,以及后面景寂的干预,彻底转移了那些记者和网民的注意力。 现在大家都比较关心他的付宅之行会不会顺利?以及付总何时到钟家提亲? …… “好了,不用看网上那些八卦。”还有一个小时他们就要去付宅赴宴,景寂叫钟郢弯腰,“脖子伸过来,衬衣扣子解开,我揪几下。” “为什么?”钟郢虽然有疑问,还是乖乖照做。 “制造吻痕啊。”景寂说的轻描淡写,理所当然。钟郢听得脚下踉跄一下,差点没站稳,声音也结巴了:“吻、吻痕?!” “你大惊小怪做什么。咱们是同居情侣,感情正浓,当然少不了身体交流。” 景寂手快地在钟郢脖子和锁骨附近揪了他几下,然后又往自己脖子和锁骨上下掐了几个类似吻痕的红印出来,挑起一条丝巾,缠在脖子上,遮住痕迹,朝疼得龇牙咧嘴的钟郢使眼色:“把扣子扣好,小方巾系上,跟我走。” 路上,钟郢别扭地拉了拉小方巾,问亲自开车的景寂:“付总,我觉得戴着小方巾很不舒服,能不戴吗?” “暂时不能。”景寂转了下方向盘,右拐进入主道:“这是我给你准备的秘密武器。要是一会儿我哥他们叫你吃不消了,你就不经意扯下小方巾,震呆他们。” “付总!”钟郢都要哭了:“您是嫌我死得不够快么?给我出这种馊主意!” “开玩笑的。”景寂忍住笑:“前几天网上疯传我们彻夜胡闹的新闻,咱们不能空背纵、欲过度的名声,得叫我哥他们看到我们感情好的‘证据’。最重要的是……” “什么?”眼见汽车驶近警卫站守的区域,钟郢觉得自己呼吸有些不畅,他需要转移注意力,便问景寂。 “我得弄出人命来,彻底转移他们的注意力。” “人、人命?!”钟郢心跳到嗓眼,目光戒备又绝望地看向景寂:“付总,您已经打算要我的命了吗?我哪里叫您不满了?您说,我马上改!” “你这脑子!真是没救了。”景寂飞了个眼刀刮钟郢:“我说的是‘我们的孩子’。” “……!!”钟郢一瞬间丧失语言系统,思考功能也出了问题,完全斯巴达了。 景寂见钟郢被她吓呆,轻笑出声:“你放心,我还不至于强迫你。下个月我就要飞米国,打算去那边出高价,到精、子库里给我未来的儿子挑个好基因。刚好米国分公司最近出了点问题,需要我过去处理。我打算在米国呆上一年,把孩子生了再回国。我已经和你的经纪人商量过了,下半年暂时不给你接其他戏,你专心拍《游仙》,偶尔上上通告,有空就到米国陪我和孩子。” “可是,我们还没有办证啊,孩子出生了怎么上户口?”钟郢说完,自己先愣了。他竟然完全被付总的思路带偏了!他总是被付总往坑里带。唉! “所以,今天去见我哥他们,就要和他们商量一下咱们结婚的问题了。理由嘛,我已经想好了,咱们这么胡闹,很快我就会有孕,总不能叫我的孩子没爸爸吧。这是我深思熟虑后想出的法子,既能帮你解围,又能给我哥他们找到正事干,免得他们成天没事专找我们的麻烦。” “付总您真是英明神武,智计卓绝!”钟郢简直要给他们付总跪了,这脑袋,转的就是快。他还懵懂惶然时,他们付总就已经想出了釜底抽薪的好办法。都长了一个脑袋,智商差距却这么大,难怪他被付总压得死死的。 “对了,我之前已经往你家里去了电话,约好明天上午我去你家拜访。到时和你父母商量你的聘礼……咱们之前说好了的,你得嫁到付家。下午我们就去扯证,半个月后办喜宴,广邀宾客前来庆贺。” “可我马上要进剧组……” “这个你不用担心。我已经跟武导打了招呼,你推迟二十天进剧组,让他们先拍其他人的戏份。等我们办完酒席,你再回去工作。武导还提前把红包给我了,他说咱们结婚时,剧组正忙着赶进度,他恐怕没时间来吃喜酒。” “……”钟郢和景寂一起下车接受卫兵安检,他现在一点都不紧张了,他们付总一个又一个惊喜砸向他,已经把他砸晕了。 钟郢此刻脑子一片混乱:我马上就要结婚了!很快就要有儿子了!可我才十九岁,还有半年才满二十周岁,连恋爱都没谈过,就要为人夫、为人父了。这简直太荒唐了! 等等!他还没到华国法定结婚年龄呢。 钟郢趁景寂停车时,悄咪咪靠近她小声问道,“付总,我还不到二十周岁,咱们的结婚证,能办下来吗?” “能。华国的不能办,咱们先办米国的。反正我们儿子也要在米国出生。等以后你年龄到了,咱们再在国内补办手续。到时让咱们宝贝儿子给我们当压床童子。呵呵。” “……付总想的真周到。”还压床童子!钟郢觉得他和付总虽然离得很近,可两人完全生活在不同的世界里。他总是跟不上付总的思路。 第二百六十七章 霸气金主(完) 钟郢一直觉得自己这一年仿佛在做梦,浑浑噩噩结婚了,浑浑噩噩连儿子都有了。 《游仙》四个月前全球首映,票房非常不错,在全球范围内掀起了修仙风,连幼儿园的小朋友看了电影都在家盘腿打坐,感悟天道。邱闳和关诗又拿了小金人,钟郢没想到他也能在米国获得奥斯卡最佳男配提名,这是对他演技的肯定。 钟郢对未来更加有信心了。 因为学成出道拍的第一部剧,就是难得的大制作,并凭借《游仙》中“最帅反派”和“辉景付总媳妇”两个称号迅速串红网络的钟郢,最近日子过得很是水深火热,天天被付家三个舅兄拉着一起上培训班——月嫂培训班。 因为他一个月大的儿子和总裁老婆下周就要从米国回来了。 也不知道付家三个哥哥怎么想的,都一把年纪了,还想亲自带他们付总的儿子,明明公务繁忙的很,还要压缩时间出来结伴上什么月嫂培训班。他们要做也就罢了,为何要拉上他!要知道他现在可是要一边拍戏,一边上各种节目,还要拍广告,到别的剧组客窜角色什么的,忙得快连睡觉的时间都没了。 天天忙着演戏和学习怎么养娃、伺候娃儿他.妈.的钟郢,觉得自己真是棒棒哒,已经get了“超级奶爸”技能,完全可以获得“国民奶爸”的称号。他现在已经能很熟练地抱孩子、给孩子喂奶、把屎把尿、垫尿不湿、洗澡洗屁股、唱各种催眠曲……还学会了做十几道营养膳食,可以让晋级成为孩儿他.妈.的付总连续半个月,天天都享受不同的营养又美味的食物。 这天,从月子中心出来,钟郢和付家三个老哥哥分道扬镳时,叫一个小八卦网站的记者拍到了,然后那个小记者假装孕妈,潜入月子中心蹲了一周,拍下了一系列付家三个哥哥和钟郢严肃认真学习怎么伺候婴儿和孕妈的视频与照片,稍微处理,配了萌萌的文字传到网上,一下就火了。 远在地球村另一边上网的景寂,都看到米国几家大媒体转发并给小记者传的一系列视频点的赞了。 钟郢如愿以偿,获得了“娱乐圈最佳奶爸”的称号。 而一向以严肃端谨对外的付军长、付总检察长和付部长,也跟着钟郢小火了一把。不论是体制内还是体制外的人,都知道他们哥儿三个如今是“宠妹狂魔”与“宠侄狂魔”的加强版,都身居高位、年过半百的人了,还为了小侄儿和妹妹专门去月子中心接受专业培训。这简直是绝世好哥哥! 一时间,网上许多人都嚷嚷着要到付家给付军长他们当妹妹。 景寂大致浏览了一下新闻,忍不住笑开。忽然听到儿子又在哭闹,她眉心都要蹙出一朵菊花了。这小子太能闹腾,半小时前才和两名月嫂把他哄睡着,她气还没喘匀,又听到儿子的魔音召唤。一时间景寂上仙有种把孩子塞回肚子的冲动。 景寂立刻决定明天就回国,把孩子丢给钟郢这个以优秀成绩从月子中心毕业的男人养。她已经连续二十天没睡过好觉了,神经无比的脆弱且疲累,再同儿子呆一起,母子俩个恐怕只能同归于尽了。 景寂自生下小魔王后,第一百零八次后悔,恨不得穿越时空,回到一年前,两个耳光打醒想要生孩子的自己。 生孩子实在太恐怖了。她也是生下小魔王后才明白:这世上绝大多数的孩子都是混世魔王和熊孩子,懂事听话的小天使少的可怜。至少她生的小魔王,就连天使的边都擦不到。 火速回国后,景寂没有立刻到辉景上班,她身子虚,精神疲惫,暂时没那个精力处理公务。还是叫几个职业经理帮忙管着辉景的事儿,只每周让他们带着资料和文件到别墅开一次会,汇报上周的工作,并制定下周的计划。 付大哥、付二哥、付三哥和他们的妻子儿女,知道景寂带儿子回国后,几乎天天往景寂的别墅跑。不止是因为小魔王是如今付家大房年纪最小的一个,主要是小魔王长得太漂亮太萌了,还不认生,谁伸手他都给抱,大部分时间都乖乖睡觉,醒了只要钟郢这个奶爸在,就不乱哭嚎,弯着眼睛,小脸粉嘟嘟的,乖巧得叫人心尖尖发软。 当然,这是钟郢在家时天使版本的小魔王,若钟郢不在,小魔王分分钟暴露本性,觉也不好好睡,动不动就扯着嗓子干嚎,谁哄都哄不好。非叫他自己哭累了,才会消停一会儿。等吃饱喝足有精神了,继续哭,一副哭不来奶爸就不罢休的架势,叫景寂十分头疼。 可奶爸钟郢却开心死了!每次看到小魔王钟郢都会庆幸,幸好当初捐出了自己的精.子,这才得了这么聪明可爱的一个儿子。 当初在米国那会儿,景寂本想在精、子库里给未来儿子挑个基因优秀的爸爸,可钟郢怕她弄出来的儿子长得不像他,引起付军长他们和媒体的怀疑,便贡献出自己的精、子。 …… 这天钟郢在影视城拍戏,因为是晚上的戏份,道具组那里出了点小问题,导致拍戏时间延长了,钟郢一边等一边看表,都十一点了,也不知道小魔王乖乖睡着没?他要是哭闹着不睡,又要惹付总生气,被打屁股了。 钟郢无意识地捏着手里打印出来的a4纸,满脑子都是儿子:小魔王还那么小,身上的肉那么嫩,也不知道付总怎么狠得下心打他。 每次付总打在小魔王身上,都痛在他心上,要不是现在他不敢忤逆付总,在付总打小魔王时,他都想撸起袖子和付总干一架了。 “钟郢,有人找!”场记跑过来,告诉钟郢:“付总来了,在一号基地门口等你。我瞧付总心情很不好,你动作快些。” “付总来找我?难道是小魔王出事了?”钟郢丢下剧本,迎风奔跑。还没跑到门口,就听到小魔王尖刺的哭嚎以及付总恼怒的低喝。钟郢跑得更快了,怕慢一步儿子又要挨打。 钟郢跑到门口时,抱着小魔王教训他的景寂身边已经围了一群人,众人看向小魔王的眼神充满了同情。付总实在太凶了,孩子哭了也不哄,光威胁、喝骂人家,这样怎么行。有人甚至怀疑,小魔王不是付总的亲儿子。 “娅娅,辛苦你了,把孩子给我吧。我来哄他。”钟郢看景寂临近爆发边缘,赶紧赔笑接过了儿子,哼着甜软的小调儿哄他,不过两分钟,在景寂怀里哭了几十分钟的小魔王,就在钟郢怀里笑得露出了牙龈。 景寂冷眼瞪了一下呵呵笑的小魔王,按着抽疼的脑门,问钟郢:“今天怎么这么晚?你不在,这小子就不消停,哭起来谁哄都不听。” “剧组出了点小意外,延长了拍摄时间,我的戏份马上就结束了。要不你和孩子进去等等我?” “叫林嫂带上小魔王的东西跟你进去,我上车补补觉。”景寂当初为了逼真,把胚胎植入了自己的身体,怀胎十月生下小魔王,生他时大出血,身子到现在还虚的很,若不是她一直用魂力蕴养着,现在怕是连床都下不来。 围观群众看到夫妻俩这样的相处模式,年轻的男的都没那么嫉妒钟郢了:豪门男媳不好当哇;年轻女孩儿甚至开始同情抢了她们老公的钟郢:付总脾气太大,一般人根本应付不来啊。 钟郢抱着小魔王重回《暗线》剧组时,叫整个剧组的人围观了。 小魔王专挑父母的优点长,虽然现在只是胖乎乎白嫩嫩的一团,可那颜值也是婴儿界的翘楚,五官精致的很,谁看了都喜欢,都想抱着逗弄一下。 惘然看到抱着小魔王笑得满足又骄傲、侃侃而谈育儿经的钟郢,突然来了灵感,准备写一部高冷艺术家独自抚养儿子的剧本。主角人设和大纲就暂定为面对别人十分高冷的艺术家,对着自己儿子却各种暖宠,历经磨难,一手把嗷嗷待哺的婴儿养成杰出青年。这期间,自己也学会了很多东西,真正成熟了。 养育孩子是一门高深的学问,剧本名字就叫《爸爸的艺术》,可以借这个剧本折射出一些当代父母、孩子的教育问题。 惘然一边快速敲着笔记本键盘,一边这么想着:等剧本出来,就去找付总投资,前期就让钟郢和他儿子本色出演就行,后面就要考验演员的演技了。钟郢在《游仙》里的表现不错,胜任爸爸这个角色应该没太大的问题。 每个年龄段的孩子,都有不同的特点,或多或少都会出现各种问题,而作为父亲,将如何应对这些阶段性问题?父亲在教养儿子的同时其实也是在让自己学习和成长。如果做父亲的肩膀不够宽,腰背不够硬,怎么为儿子撑起一片天?怎么以身作则? 惘然朝着虚空点头:这么看来,回头需要查更多资料,不过大纲和主要人物的人设倒是一周内就能出来。惘然一边敲击键盘,一边扫视钟郢,估量着自己用一个大纲拉他和付总入伙的可行性。 付总财大气粗,给钱爽快,又不会不管自己懂不懂,动不动就插手剧组内的事儿,一会儿折腾导演,一会儿折腾编剧,一会儿折腾演员,是业界导演、编剧们最喜欢的投资商。 之前和景寂合作《游仙》便对她这个金主爸爸颇有好感的惘然,一边撸大纲,一边找资料,一边思考怎么拐她的钱。 …… 惘然撸好大纲和剧本主要人物的人设,就把它们打印出来,揣着一叠纸敲响了景寂别墅的门。 他已经苦思冥想了一周,还是没想出叫景寂爽快掏腰包的理由。可惘然自己对这个《爸爸的艺术》非常有兴趣和信心,想借景寂和辉景的手炒热这个剧本,拍一部能冲国内编剧的最高奖项——金凤奖最佳编剧的片子来。他有感觉,这部片子能让他更进一层。 景寂只花了两分钟,就大致看完了惘然准备的大纲和人设,她问惘然:“前期年轻奶爸和婴儿的戏份,你预计会有多长?” “如果一部电影一百二十分钟的话,会占到十五到二十分钟的样子。我是这样的,现在华国年轻的父母普遍忙于工作,好多人有了孩子就丢给爸妈带,自己在外打工挣钱或者逍遥快活,完全不管孩子的教育问题,错过了孩子的成长。我想通过这部片子……” “我不管你想表达什么。”景寂又问了惘然一句:“如果钟郢拍戏过程中需要一直带着孩子,你能不能接受?” “这个……” “如果你能同意他全程带着我家小魔王拍戏,我就给你投资。”景寂非常果决,她问惘然:“这种家庭伦理的片子投资额一般都不高,我给你三亿,行不行?但是导演和拍摄团队,需要辉景指定,你可以参与演员的选定。有没有问题?” “没有。等等!”惘然被天上掉下一块巨大的馅饼砸中头,整个人晕乎乎的:“我想问付总,你说钟郢全程带着孩子拍戏是什么意思?不会是想让令公子在电影里一直露面吧?这样可不行。” “不用。我会让人抱着他,在一旁看钟郢拍戏。只要钟郢中途休息时去陪他玩玩就行。”小魔王只有看到他爸爸的脸,才会乖巧消停。 钟郢拍戏时出工时间不固定,早早晚晚的,经常不按时归家,小魔王见不到他就闹,吵得她快耳鸣了。正好惘然出面解决了她的烦恼,让钟郢带着小魔王拍戏。多么完美! 而她,送走那对父子,终于可以回归正常的工作和生活了。 因为景寂催得紧,钟郢正在拍的这部《暗线》也到了尾声,惘然把自己关在工作室半个月,瘦了一大圈出来,将剧本给景寂过目。 景寂看到剧本,也觉得这部剧应该会火,人设丰满,剧情精彩,笑料不断,还有泪点也设计得很好,只是对男主角的演技要求比较高,钟郢需要从二十出头的莽撞年轻奶爸,演到五十出头的历经沧桑的啰嗦老头。从剧本来看,儿子成长的过程中,奶爸也在不断成长:从最初的懵懂幼稚,到中间的强硬固执,再到后面的豁达,虽然爱儿子的心一直没变,可性格变化却很大。 平心而论,惘然的剧本无可挑剔,各个剧情环环相扣,非常吸引人。景寂觉得如果演员发挥正常,她凭借这部剧大赚一笔完全不成问题。 问题出在惘然的野心上,他想凭这部剧获得金凤奖最佳编剧,这需要一大笔宣传和公关费。 景寂是个看重投资回报率的商人,既然要砸钱给《爸爸的艺术》铺路,她打算借这部剧给钟郢冲一冲影帝的名头,反正捧编剧和捧主演并不冲突,运作得好,反而是双赢的局面。 惘然编剧的实力大家有目共睹,《爸爸的艺术》确实有希望冲一冲金凤奖最佳编剧。可钟郢要想冲金凤奖最佳男主角,还差点火候。他的演技离浑然天成、返璞归真还有点距离。主要是钟郢太年轻了,缺乏阅历,儿子也才几个月大,哪里有过剧本里那些“爸爸的烦恼”,让他演,估计也很难演出真情实感,引起观众的共鸣。 景寂干脆在钟郢结束正在拍的《暗线》后,把钟郢和小魔王打包扔去了付家老宅,让钟郢陪她的哥哥、侄子以及侄孙们玩玩,看看年轻一代的父亲——大侄儿,和年老一代的父亲——付家三位哥哥,是怎么对待儿子的,都分别因为儿子有什么苦恼,找他们取取养儿经。 钟郢知道景寂对《爸爸的艺术》这部剧寄望颇高,想让他凭借爸爸这个角色冲击金凤奖,他自己也是野心勃勃,所以在付家观察得非常仔细。 他重点挑了大侄儿和付二哥观察,这两位爸爸的形象和剧本里年轻、年老版的爸爸的形象比较吻合,学习他们的一些行为习惯,并自己按照自己对剧本的理解,设计不同年龄段爸爸的标志性小动作,以此区分角色年龄的层次。 钟郢这两年多来的磨练没有白费,他的苦心钻研也没叫他失望,他在《爸爸的艺术》中表现突出,在辉景和景寂的有心运作下,获得了人生中第一座奖杯——金凤奖最佳男主角,成为华国史上最年轻的“奶爸影帝”。小魔王也成了新一代童星,经常叫爸爸抱着上节目、拍广告。 后来,景寂又给钟郢精挑细选了几个比较好的剧本,让他保持一年拍一部电影的速度,放慢节奏,把重心放在体悟角色和锤炼演技上,出演了一部又一部精品大作,捧回了无数奖杯,成为实至名归、家喻户晓的影帝。 至此,钟郢的心愿实现,他自愿将魂丝还给了景寂。 景寂融合自己的魂丝后,便离开了这个世界。天道留下了一个有她记忆和行为习惯的复制品,代替她和钟郢假戏真做,结为真正的夫妻。后来付娅又给钟郢生了一儿一女,一家人幸福地生活了一辈子。 第二百六十八章 开在民国的花(一) “小姐,我在院子里打扫,看到老爷和大少爷脸色凝重地进了书房,又听到他们提起您的名字,便躲在窗户下,听到老爷和大少爷说要把您送给殷大帅做妾。” 丫鬟碧汀急吼吼推门进来,跪在景寂床前,抓着她的手哭泣:“我们小姐命怎么这么苦啊!才被曾少爷退亲,病还没好,就要被抬到殷家给个白发老头做妾。要是大太太还在,老爷和大少爷哪里敢这么对您?” 景寂刚穿过来,还没来得及查看原主的记忆,学着原主装出温婉的样子,看向碧汀柔声道:“傻丫头,哭什么。我的身子已经好很多了,你扶我起来坐坐。我口有点渴,给我倒杯热水,然后慢慢说,老爷和大少爷为何要把我送给殷大帅做妾?他们打算何时送我出门?” “喔,小姐你先喝水。我听大少爷说,好像是我们家运往庆阳城的货被殷大帅的人截留了,说什么那批丝绸里藏有禁止买卖的西药。不仅货物被扣留,还要治大少爷的罪!大少爷在殷家地牢里被关了三天,殷大帅才派人告诉他,要想不被关上一辈子,就把您送去殷家给他做妾,否则便要交十万个大洋。大少爷和老爷说唐家现在根本凑不出那么多钱,便打算把您送去殷家,搭上殷大帅的关系,以后做生意也能更安全便利。” 碧汀等景寂喝完水,接过杯子,放到一边,“大少爷说殷大帅请人算过,三天后就是上好的吉日,宜嫁娶。老爷和大少爷打算三天后把您送过去。” “三天后啊?那还有时间。”景寂叮嘱碧汀:“这件事你就当没听过,也不要告诉别人。明白吗?” “明白。小姐,要不今晚我们就收拾东西逃走吧?”碧汀握着景寂的手在抖:“咱们崇城谁不知道殷大帅年纪一大把,还有怪癖,喜欢打女人。您身子这么娇弱,怎么经得起打?每年殷家后院都有被殷大帅打死的姑娘抬出。碧汀不想您成为其中一个。我们逃走吧!” “我身子不适,走两步都要喘一喘,怕是我们还没逃出家,就被人抓住了。”景寂轻拍碧汀的手,安抚她:“别急,碧汀,总会有办法的。我有点累了,想躺一躺,你回去继续做事。别叫人疑心我们。” “好的,小姐。”碧汀给景寂捻了捻被子,放轻脚步带上门出去了。碧汀想:小姐那么聪明,她说有办法,就一定有办法,我要相信她。实在没法子,大不了她和小姐一起吊死,省得被送去殷家受罪。 景寂闭眼接收原主的记忆,她这次的身份是崇城丝绸大商唐家二小姐唐婉柔,天道还好心地告诉她,她在这个世界的有缘人便是唐婉柔的前未婚夫——粮商大户曾家的大公子曾永文。 从唐婉柔的记忆来看,她和曾永文是青梅竹马,曾家和唐家的上一辈的关系十分亲近,她一出生,就被双方父母给她和曾永文订了娃娃亲。 唐婉柔和曾永文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本是良配,变故出现在曾永文出国留学的那一年。 曾永文二十岁、唐婉柔十八岁那年,本来要和唐婉柔成亲的他,执意要和几位燕京大学的同学到德国留学,恳请唐、曾两家的长辈暂且将婚事缓一缓,说是等他学成回国再办婚事也不迟。 唐婉柔善解人意,虽然心中不满,被曾永文一通解释和保证说服,还是觉得未婚夫的学业和前途更重要,愿意等他三年。反正他们总是要在一起的。 可唐婉柔没想到,曾永文原本计划在德国留学三年,结果中途计划有变,从三年变成了五年。德国与华国远隔重洋,相距甚远,通信不便,曾永文很少往家里和唐家写信。唐婉柔倒是给他去过十几封信,可那些信仿佛被海水淹没沉到海底了,没得到曾永文的一丝回音。 而五年后曾永文学成归国,回到崇城的第一件事,却是带着唐家和曾家的定亲信物以及婚书,到唐家退亲。 原因很简单,他觉得从小接受旧式大家闺秀教育的唐婉柔,同他没有共同语言,他与唐婉柔只有兄妹之谊,没有男女之情。现在是新式社会,提倡自由恋爱,像他和唐婉柔这种封、建糟粨的定亲,早就该被废除!而且他在德国留学时,已经同一位燕京大学的女同学定情,两人不止在德国教堂结了婚,还有了一个两岁的儿子。 曾永文背信弃义要退婚,惹得唐家人大怒,直接把重病的唐大太太气死了。唐婉柔更是没想到,她心心念念的未婚夫竟然是这样一个小人。她惦记了他五年,天天担心他在国外是否吃好穿好,他却背着她同别的女子成亲生子。 五年那么长的时间,他不喜欢她,可以直说。便是后来他同女同学成亲了,也可以写信告诉她,让她不必再等他。可他都没有!他耗费了她的青春,消磨了她的真心,五年后,他回国第一件事就是大张旗鼓到唐家退亲,言辞间对她颇为嫌弃,好像有过她这么一个未婚妻,是对他的侮辱。 他可知道,他轻飘飘的这一句退亲,对她本人和她的名誉是多大的伤害!外人将如何看她,看唐家?他把她和唐家变成了笑话,还不觉得有愧,更不认为自己有错! 唐婉柔不敢相信,她爱恋了多年的良人,居然是这么一个薄情无义、鲜廉寡耻的混蛋!她之前因为照顾病重的母亲,染上风寒发高热,身体本就不好,再被唐永文这么一气,同时受到失去母亲的打击,直接倒在床上躺了小半个月。 最初几天唐婉柔天天以泪洗面,不敢见人,也不想喝药。她以为是良人的曾永文气死了她母亲,她觉得自己也是帮凶,若她早在曾永文出国留学的时候就和他解除婚约,母亲也不会被他气死。 后来唐婉柔想通了,决定要叫曾永文付出代价,乖乖配合大夫的治疗,身子慢慢好转了。天道却在这时将景寂拉来这个世界,替代了她的身份。 景寂不知道原来的唐婉柔去哪儿了,大约是被天道送到另一个世界了。 从唐婉柔的立场来看,景寂的有缘人曾永文算是她的仇人。且不说景寂占了她的身份,有义务为她报仇,单凭曾永文这种贱渣行径,景寂上仙觉得完全可以弄死他,给死去的唐大太太报仇。 第一次变成有缘人的仇人,感觉还蛮新奇有趣。 ‘景寂上仙,还有更有趣的。你的有缘人曾永文的心愿是成为拥兵自重的一方军阀,最好是可以坐拥天下。’天道的声音突然在景寂脑中响起。 ‘这个曾永文野心倒挺大,他这么不要脸,简直辱没了我的魂丝,还想让我帮他打天下。本上仙像是那么傻的人吗?’ ‘容在下提醒你,景寂上仙,若你不帮助有缘人实现心愿,将无法得到你的魂丝。’ ‘这个世界我不打算要魂丝了。曾永文这种小人,不值得帮。我的残魂已经接近完整,少他身上的一缕魂丝,大不了以后回了仙界多修一百年。’ ‘既然你意已决。在下也不多劝了。只是,这个世界你的魂力将被在下封印,不管你想做什么,都得以唐婉柔这个凡人之躯和符合她身份的方式去做。’ ‘也就是说我彻底变成了唐婉柔。’ ‘对。祝上仙好运。在下告辞。’ 随着天道声音消失的,还有景寂赖以生存、引以为豪的力量。没了魂力,便无法修炼,更不能使用法术,或者用魂力淬炼身体。 彻底沦为凡人的景寂上仙一点都不恐慌,她也不怕自己在这个战火频繁的民国世界丧命。她如今有三条命在身,哪怕不慎死了一次两次,都没关系。 只是因为曾永文那个贱、人害她被天道封印了力量,无法自保,需要借助旁人的势力才能生存,叫景寂上仙十分非常极其不开心,她决定替唐婉柔出头,将曾永文和曾家踩到泥底,让他们一辈子穷困潦倒,为死去的唐大太太和被他们伤害的唐婉柔赎罪。 可她一个即将被送入火坑、无权无势的娇小姐,怎么收拾西点军校出身的曾永文和豪富的曾家? “有难度才有更意思。”景寂睁眼望着头顶的绣花帐子,心想:殷大帅虽然不堪,但他有权势、有兵马、有钱,还有三个有出息的儿子,分别从政、从商、从军,使得殷家雄踞东南,在中央也有较大的影响力。殷老头如今是东南诸地的土皇帝,在这片地区,没有人敢和殷家叫板。 曾永文虽然也有野心、有能力,曾家也不缺钱、粮,可他们没有兵,手里也没有军火,曾永文要想做大,成为一方军阀,势必要先投靠殷大帅,背靠殷家蛰伏几年,暗自收兵买马,积蓄力量。 等他成为气候,少说也要五六年。而她只需在他和曾家成为气候之前,利用殷家吞了曾家的钱粮,占了曾家的地盘。再把他们赶出曾家,叫他们净身出户。 景寂不怀好意地想:据说曾永文身手很好,带兵打仗很有一套,是个人才。要叫他和曾家永远不得翻身,就得毁了他才行。不然,他总有法子叫人看好重用他,在这个军阀割据的乱世东山再起。 到时就该她自食苦果了。 景寂上仙从不给仇人机会翻身,她也不是心慈手软之人。事实上,若非天道不许她弄死曾永文,她都想亲手杀死曾永文这个渣男。免得他将来祸害更多的人。 当她不知道么,曾永文之所以和他的大学女同学成亲生子,还不是因为对方是殷家的女儿。殷梦月虽说是姨太太生的庶女,可因为殷大帅就她一个女儿,她和生母谢姨太又懂得守本分、讨好人,在殷家挺受宠。 曾永文就是想通过她和殷家联姻,叫殷大帅放心用他,给他提供更多的机会,才主动追求殷梦月,让殷梦月为他倾心,自愿冠上曾姓,为他洗手做羹汤。 “若是叫曾永文看到我成了他的岳母,还得了殷大帅的宠爱,那表情,一定很好看。”景寂上仙已经开始想,被送到殷家后,怎么讨殷大帅的欢心了。必要时候,她也能为形势妥协。 况且殷大帅已经五十六岁,一直沉迷女色这么多年,身子恐怕早就被掏空了。多半是因为有心无力,所以才更加暴虐,打女人泄火。 景寂上仙抱着柔软亲肤的丝绸被子,嘴角挂着笑,闭上眼假寐。而今她需要的担心的是,怎么从殷大帅手里保住自己这条小命,并叫大帅看重她? 当年在雍朝做丫鬟山月,跟梓青学的那些宅斗争宠技能,在这个世界应该能派上用场。先巴住殷大帅,给曾永文上眼药,等殷大帅不行了,她再改投到大帅的长子殷世钦少帅麾下。 景寂上仙觉得自己还是很有当军师的潜质的。也理所当然地觉得自己想干什么就能干成什么。这也是她以往穿越时从无败绩、无往不利给她的自信。 …… 三天后,吃饱喝足基本养好身子的景寂,穿上玫红色嫁衣,盖着并蒂莲盖头,叫碧汀扶着,送上一辆黑色轿车,被载到了殷家后院,成了殷大帅第二十一房小妾。 在她之前的十九房小妾,都叫殷大帅折磨死了。 只有殷梦月的亲娘谢姨太手段高超,身体素质过硬,幸存了下来。而且后来她叫殷大帅玩厌了,在殷府依附着殷太太和殷太太所出的三个嫡子,守着听话懂事的女儿,也活得十分滋润。 景寂被送进殷家的第一天晚上,还来不及施展自己的军师才能,就叫喝醉酒、听不进人话的殷大帅狠狠抽了一顿鞭子,打得皮开肉绽,去了大半条命,疼得趴在地上奄奄一息。 殷大帅用鞭子打人多年,身手已经练出来了,他人虽上了年纪,下手的力道却依然很重。景寂这具身体素质差,运动神经尤其不发达,躲避不及,叫殷大帅抽得遍体鳞伤。 倒在地上痛得睡不着的景寂上仙,看着兀自横躺在床酣眠的殷大帅,眼里闪过一抹杀意:这个殷老头很好,她记住了。总有一天,她要弄死他! 第二百六十九章 开在民国的花(二) 碧汀被关在门外,叫两个殷大帅的亲兵拦住,不得进门,一直哭着喊:“小姐,你怎么样?和碧汀说说话,不要吓我啊。” “我……没事……你下去……休息。”景寂被殷大帅抽打时,咬着嘴唇忍痛,不吭一声,唇瓣都被咬烂了,一开口,扯裂了嘴唇上刚刚凝好的伤口,疼得她脸色惨白,更加坚定弄死殷大帅的心。 碧汀没有离开,也不再哭着挣扎着要进屋,默默垂泪,守在门外,陪她可怜的小姐。 刚才在屋外,透过玻璃窗,看到屋里殷大帅提鞭子不停抽打景寂的画面,碧汀都要心痛死了。她家小姐从小锦衣玉食,平时绣花刺到手指头都要疼得落泪,刚才被打得那么惨,却不出声,分明是疼到极致,虚弱到极致,已经喊不出来了。 如果小姐死在了里面,她就想办法出去到黑市买鹤顶红给大帅下.毒,叫他给小姐赔命。以前大少爷就让她和小厮去黑市给他买过助兴的药,她知道只要有银元,那里面不止有助兴的药,还有毒、药。 老爷和大少爷虽然狠心把小姐送给了大帅免灾,可也给了不少陪嫁,里面就有一千银元,够她买十瓶剧毒,总能找到机会要大帅的命。毒死大帅,她就可以安心到地下陪小姐了。 景寂不知道她那个忠心单纯的丫鬟,正在策划怎么舍命毒死大帅给她报仇。 殷大帅这迎面的重重一击,叫景寂上仙改变了计划。她打算集中精神,把手段往大帅的儿子殷世钦身上使,最好能打动他,叫他出面护住她。在殷家,甚至整个崇城,也只有殷世钦能和殷大帅抗衡。 殷大帅毕竟上了年纪,军中的事务,基本上都交给殷世钦在打理,现在殷世钦在军中说的话,比殷大帅的话更管用。 等她在殷家立稳脚跟,总有机会弄死殷大帅。 明的不行,就用暗的。不管是下、毒还是买通杀手,她绝不给殷大帅机会再去虐待其他女孩子。被殷大帅打伤之前,她还对他抱有幻想,觉得能靠自己带兵打战的才华,得殷大帅的看重,借他的势,保住自己并向曾永文复仇。 谁知道对方竟是如此残暴,连展现自我的机会都不给她,就差点要了她的命。 为了活下去,她总要不择手段。虽然她已做好心理准备,在这个世界有可能会送命。可她绝不想以被殷大帅抽死的方式死去,这样太憋屈,太不值。 这一晚上,景寂想了很多,冰冷的地板,寒彻的冷夜,凉气不断往她身体里钻,可这冰冷却没能为她止痛,反而叫她头晕脑胀,意识模糊。人在脆弱无助时,总是想要依靠最亲近的人,景寂微微翕动嘴唇,呢喃着诸隽的名字,仿佛这样能给她力量,叫她撑下去。 半夜从军中归来的殷世钦回殷家别墅,汽车才开进大门,就看到院子里张灯结彩,还有崇城各色政商军客在喝酒吟欢,喧闹得很。他眉心抽了抽,问开车的副官:“怎么回事?” “今天是大帅纳唐二小姐过门的日子。前阵子小姐回国,见大帅无聊,便主动提出要为大帅解忧,找人画了崇城各家闺秀的美人图,给大帅过目。大帅一眼看上了唐二小姐,还颇费了一番心思,请人专门看过日子,才在今天迎唐二小姐进门。” “唐二小姐可是曾永文那个未婚妻?大帅他一把年纪了,还为难一个可以给他当女儿的年轻女子,真是不像话。梦月也是,她把唐二小姐弄进那个什么美人图讨好大帅,这样的心思何其下作狠毒!她出国念了几年书,把礼义廉耻和良心都念到狗肚子里去了。”殷世钦心里烦躁,看着外面那些宾客,就想赶人:“都深夜了,还喝什么喝,叫那些人撤了。这么吵,叫人怎么休息?” 林思玄愣了愣,不知少帅为何如此生气。这也不是大帅第一次用不入眼的手段逼迫年轻女子,从前少帅都睁只眼闭只眼不管那些腌臜事,这次怎么就看不下去了? 然而他从不质疑少帅的任何决定,当即道:“属下明白。等送您回自己院子,卑职再回来清理前院。” “直接把车开到大帅的院子。现在是什么时候?北边的周家、西边的叶家和中央对殷家虎视眈眈,暗地里结盟,恐怕近来便要拿我们开刀。如今军中人人自危。这种时候不警戒,以身作则,夹紧尾巴做人,反而去威逼商贾,强要人家女儿,不是给人现成的借口打压我们么!” 殷世钦的声音冷酷极了:“大帅越老越糊涂,我得和他仔细聊聊。”要是说不听,直接叫他解甲归田,待在后院荣养晚年好了。反正这几年他也只是顶着大帅的名头胡作非为,万事不问,军中的事儿,都归殷世钦管。 林思玄把殷世钦送入殷大帅的独栋小院子伏枥院,便掉头开回前院。 殷世钦直接迈步上二楼,走向殷大帅的大卧室。他在门外看到一个满脸泪痕牵忧的陌生丫鬟,问守门的护卫:“这是谁?” “回少帅,这是二十一姨太的丫鬟碧汀。” 碧汀趴坐在地上,抬头恨恨瞪了殷世钦一眼:殷大帅的儿子,想来也不是什么好人。 殷世钦懒得和一个丫鬟计较,叫护卫开门。护卫不敢违背他的意思,让出位置,亲手将门打开,恭送他进去。 走进屋子,殷世钦闻到一股浓浓的血腥味儿,他绕过屏风,过人的视力让他一眼便看到那个倒地不省人事的女子。那人一身红衣被打成褴褛状,破烂烂地挂在瘦弱的身上。血淋淋的伤口遍及全身。那张如花似玉的脸没有伤痕,可是白得毫无血色,仿佛一个死人,衬着那一身被血染得更红的嫁衣,愈发触目惊心。 看得殷世钦眼珠子一凝,心中重重一跳:难道这么快唐二小姐就叫他那个渣爹打死了?若明天从这里抬出唐二小姐的尸体,也不知那些成天盯着殷家的记者们会怎么写?卫华联盟那群虎狼会不会趁机把事情闹大,找人爆出大帅从前的那些荒唐事儿,再捏造几个莫须有的罪名,引起民众对殷家的不满,然后名正言顺地进攻殷军?如今的人打战,都喜欢扯羊皮,给自己的贪婪私.欲遮羞。 殷世钦抬步走向殷大帅,他正抱着染满血色的鞭子,躺在床上呼呼大睡。殷世钦眼里的厌恶和不屑倾泻而出,若这人不是他亲爹,他早弄死他,免得他给殷军丢脸,带头败坏军里的风气。他已经厌烦了一直给他擦屁、股,不能再纵容他了。 打定主意明儿就叫人圈守住伏枥院,看着殷大帅叫他静养身心,安分守己,殷世钦转身便走。 走到景寂面前,他以为已经死去的那个唐二小姐低声嗫嚅着什么俊的,眼里有泪水不断涌出,那模样脆弱分外惹人怜,叫人看了心软。 想起唐二小姐的遭遇,殷世钦难得对女子心生怜惜,立刻叫护卫进来,把她抱到他的院子,又吩咐下人给医生打电话,叫人到殷宅给景寂处理伤口。 碧汀全程跟着殷世钦,看到他所做的一切,连连含泪向他道谢,眼珠子仿佛粘在了景寂身上,握着景寂的手,寸步不离她,心里恨死了殷大帅,恨不得拿把刀捅死他。可她也知道殷家守卫森严,到处都是配枪的护卫,这些人都经过严格的军事训练。若她有异动,肯定没接近殷大帅,就叫人打死了。 且如今她的小姐还有命在,受了那么重的伤,需要她照顾,殷家的人她不放心。一切等小姐养好伤再说。她答应了大太太要替她看顾小姐的。 殷世钦也是自己住一栋别墅,别墅外还有一个小院子,他给取了名叫鸿鹄院,这里是他办公休息的地方,别墅的书房里有许多机要文件,闲人一概免进。便是殷太太来找他,也要等人通传,待他同意后方可入内。 守门的护卫们看到殷世钦陪着重伤的景寂回来,还专门叫人给她在楼下腾出一个房间,供她养伤,内心颇为震动:他们少帅从不近女色,眼里只有训练和公务,本以为少帅要孤独终老,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看到少帅对一个女子如此亲近照顾。不知对方是何方神圣?那身吓人的伤,又是怎么回事?哎呀,都要好奇死了! 殷家向来令行禁止,不允许下人和护卫传闲话,瞎打听,所以鸿鹄院的护卫都不知道景寂的身份。 林思玄处理完前院的事儿,便带了两个亲卫回鸿鹄院。他单身未娶,又是殷世钦最信任看重的心腹,这两年一直住在鸿鹄院的偏楼,以便军中有紧急要务好第一时间知晓,与殷世钦商定对策。 “林副官,您可知道咱们少帅方才带回来的那个受伤女子是谁?”林思玄进入鸿鹄院大门,就叫守在门口的护卫拦住,眼巴巴盯着他等答案。 “多嘴!少帅的事儿,何时轮到你过问。”林思玄不轻不重踢了那护卫一脚,目光一转,想到了那女子的身份,叮嘱看门的几个护卫:“你们都给我闭紧嘴,不要乱说话。” “是。” 林思玄转头又带人去伏枥院,挨着敲打了里面的亲兵和服侍的下人,让他们守紧口风,不要乱说话败坏少帅的名声,看好大帅,别叫他醒来闹事。 打点好这一切,林思玄累得打了个呵欠,眯眼扫了眼手表,已经凌晨三点半,他整理了一下军服,回到鸿鹄院,问出了景寂的房间,亲自去看了一下,问碧汀景寂的伤势如何?医生怎么说的?他也不想景寂刚到殷家,在这紧要时刻死在这里,牵扯出不必要的麻烦。 “刚才那洋人医生给小姐打了针开了药,我和护士一起给小姐清洗身子,上的药。医生刚给小姐输上液,测过体温,说是情况不是很好,要我时刻守着小姐。注意药水,若是滴完了,就去隔壁屋子叫护士来换药。医生说若明天小姐能退热就还好,若是退不了,可能有性命之忧。呜呜……” “行了,你也别哭。仔细照顾唐二小姐,等她醒来,叫人给我们传个话。”林思玄疲惫不堪,也没有耐心和碧汀多说,交代完就回房休息了。 明天一早,他还要和少帅外出,绕去东北,和陈大帅议事。周军、叶军和中央军能结为卫华同盟,意欲对殷军下手,他们岂能坐等人打上门? 东北的陈军和殷家有两姓之好,陈大帅的嫡长女陈茵嫁给了殷二少,成了财政部部长夫人。两军利益一致,一直关系不错。如今卫华同盟蠢蠢欲动,相信陈大帅也不会坐观虎斗。 殷军与陈军唇齿相依,若殷军出事,陈军也危矣。唇亡齿寒的道理,陈大帅那样精明的人,不可能不懂。 只是要联合陈家,殷家少不了需要让出一些利益,否则怎么说动陈大帅出手相助?若真和卫华同盟军打起来,损伤必定不小,成败犹在五五之间,陈大帅必定慎之又慎。 听说前阵子卫华同盟派了代表,到东北与陈大帅共商大事。万一陈大帅被他们许诺的甜饼打动,临阵反戈怎么办? …… 殷世钦第二天临走前,去找殷太太谈了半小时的话,主要是告诉她,他已经吩咐人将殷大帅软禁了,并叫她这阵子最好不要外出,万一被同盟军的人抓住,拿来威胁他,他可不会因她而让步。殷家此时只能进不能退,否则便再无立身之地。 殷太太做了多年的军阀太太,对形势也不是一无所知,她当然懂得轻重。虽然儿子的话难听,叫她心伤,可话糙理不糙,如今时局动荡不安,她自然不会乱来。 比起这个,殷太太显然更关心别的,“听人说你昨晚到伏枥院,把老头子的二十一姨太弄回自己院子养了。世钦,你是怎么想的?真看上那个唐二小姐了?若你真瞧上她,也不是不行,妈完全没意见,只要你愿意成亲……” 她儿子难得看上一个女人,便是老头子的新姨太又有什么关系。便是总统的女儿,她也有办法把人娶回来。 第二百七十章 开在民国的花(三) 在殷太太眼里,只要她大儿子愿意成亲,让她抱孙子,就是天仙她也能给他娶到手。她的世钦已经二十八了,还不曾对哪个女子动心。不管她怎么催他逼他,就是不成婚,连相亲都不愿,可叫她愁白了不少头发。 若他真喜欢唐二小姐,娶她也不是不可以。至于外人怎么说,老头子愿不愿意,殷太太完全不担心。 整个崇城,乃至东南诸地,谁敢嚼她大儿的舌根?他儿子军中煞神的名声,可是能让小儿止啼的。 “殷太太,不要胡思乱想。你儿子对唐二小姐并无他意。”殷世钦看着殷切凝视他、不放弃任何一个机会逼婚的母亲,头又疼了:“都是梦月和大帅造的孽,好好一个女孩儿,叫他们害得不深不浅。我也是可怜唐二小姐,才帮她一帮。没有别的意思,你不要误会。” “倒是梦月留学回来后,太不像话,瞧她办的什么事儿!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送她出国。瞒着我们在国外和人私婚生子不说,回国就陷害唐二小姐。”殷世钦对殷太太道:“不能再纵容她了。以后殷家大门,禁止她出入。她必须要深刻反省,什么时候真正悔悟认错了,我才认她这个妹妹。” 殷太太点头:“你说的很是。我也觉得梦月变了太多,都不敢认了。” “曾永文的差事,也需要重新考虑。我已致电军中,让政委随便给他安排一个闲差,等我回来考验过他再说。不能梦月说什么,我们就给什么。将她纵得不成样子。” “如今时局动荡,随时可能开战,曾永文的本事和忠诚都犹未可知。我只听说他在西点军校深造了五年,具体学的怎么样,还要等军校那边的回复,和我的考查。若他真可靠、有本事,到时再重用他也不迟。” “你心里有成算就好。不管你做什么,妈都支持你。”殷太太满含骄傲自豪地看着大儿,这是她最爱重的长子。若不是这个儿子可靠能干,不仅自己成了才,助她在后院站稳脚跟,不必成天担惊受怕,怕被老头子打骂,怕被休。还从老头子那个从头歪到尾的父亲手里,接过教育弟弟的重任,将两个弟弟都带直成才了。并凭一己之力清肃殷军,将其发展壮大数倍。如今她走到哪儿,谁不给她面子,将她当座上宾?谁不羡慕她有三个能干的儿子?扬眉吐气不外乎如是。 “二弟、三弟那边我也都做了安排,若真开战,必派人将他们和家人第一时间安全送回殷家,你不必担心。”殷世钦听到副官在外催他,对殷太太道:“妈,我走了,你在家好好保重自己。没事可以去看看唐二小姐。” “知道了。”殷太太的离愁都叫儿子最后一句话冲淡,她慈爱地笑对儿子道:“妈必定把唐二小姐给你照看好了,你放心啊。” 殷世钦知道母亲误会了他的意思,急着出发,也懒得和她分说,戴上军帽就走。 殷太太乐得笑纹尽现:“呵呵,还说对人家没意思。你是我生的,我还不知道你?”语罢,殷太太亲自到鸿鹄院,叫人把景寂抬到她的别墅里,亲手照顾景寂。 殷家财大气粗,殷宅占地数十亩,光是独栋别墅就有十几栋。殷家的老爷太太和少爷,都是分开住的。每人都有一栋带花园的别墅,自己想怎么布置都成。 碧汀受宠若惊,不知道殷太太是什么意思。可她看殷太太面慈目善,是真心为自家小姐好,便忐忑受了殷太太的好意。只是更加不敢离开景寂一步,便是睡觉,也是在景寂屋里打地铺。 殷太太欣赏碧汀的忠心护主,赏了她不少银元、首饰,巧言利语收拢了碧汀的心,私底下拐弯抹角向她打听了不少景寂的事儿。准确的说,是从前唐婉柔的爱好和经历。打算等儿子回来告诉他,叫他投其所好,和景寂相亲相爱。 殷太太最心疼爱惜自己的大儿,想他能和未来的妻子心心相惜,彼此恩爱。不要像她和殷大帅一般相看两相厌。听碧汀说了许多唐婉柔的事情,殷太太打心底喜欢这个柔婉心善、单纯坚强的女孩儿,觉得她和刚硬冷酷的大儿怎么看怎么配,心中认定了她这个儿媳。只等儿子回来,为他们办喜事。如此,自己好早日抱孙。 至于殷大帅这个坏了心肝的糟老头子,对此怎么想?殷太太完全不在意。如今殷家是她大儿说了算,那老头子最好安静听话。如果他非要闹,殷太太不介意让他病没。她早就想这么做了。 从前是不敢,也没有机会。如今天时地利人和都在她这边,她有什么不敢的? …… 景寂一直昏睡了三天,才真正清醒过来。期间她也迷迷糊糊醒过几次,可每次清醒的时间都很短,意识也模糊不清。醒来就看到一名打扮得珠光宝气的贵妇盯着她笑,景寂有些错愕,这人是谁?她难道又穿到别的世界了? “婉柔你醒了,渴不渴?饿不饿?”殷太太冲到屋外给她倒茶的碧汀喊道:“碧汀,快倒杯温水进来,婉柔醒了!” “您是?” “我是世钦的妈。”殷太太见她额头冒汗,捻起手帕亲自给她擦去:“那臭老头已经叫世钦派人看守起来了,他再也伤害不了你。有我和世钦在,往后必不叫你再吃苦受罪。可怜的孩子,看你那一身的伤,我都要心疼死了。真是苦了你了。” “小姐。”碧汀满面欣喜,端着一杯温水进来,站在景寂床头,“您想喝水吗?我喂您。” “不用。扶我起来。”景寂口干舌燥,忍着痛坐靠在床头,就着碧汀的手,几下喝完一杯水,脸色稍微好看了些。她微笑着同殷太太道谢:“多谢您相救。若不是太太,恐怕我这会儿都到阴间投胎了。” “救你的可不是我。”殷太太笑得眼角荡起波纹:“是我家世钦。如今他正在外面办事,临走前特地拜托我照看你。我家世钦还是第一次对一个姑娘这么上心。我看婉柔你和世钦也是很有缘分。他可不是烂好心,谁都救的。” “……”殷太太的话,叫景寂震惊,都不知该怎么接了。她和殷少帅一个长年在外奔走征战,一个困守大院,鲜少出门,素未谋面,怎么就有缘了? 景寂只管装害羞,低头不敢看殷太太满含深意的眼睛,“总归要谢谢太太照看我。给太太添麻烦了。” “可不许这么说。说来还是梦月和老头子乱来,连累了你。是我们家对不起你。”殷太太赶紧为儿子辩解:“世钦他事先不知道大帅强逼你过门,否则必不会叫他得逞。便是我,也是你进门那天才知道大帅又害人了,不然我定阻止他。” “好在世钦回来的及时,叫医生上门给你治疗。不然后果还真不好说。”殷太太解释清楚后,吩咐碧汀:“婉柔必定饿了,你去给她盛碗清粥上来。等她喝完再吃药。” “好的,太太。”碧汀已经叫殷太太收服,现在很听她的话。 景寂诧异地扬了扬眉头,她多看了殷太太两眼:这位殷太太真是手腕过人,也不知她是怎么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收服碧汀的。而她这么做的理由是什么?难不成她真想撮合她和殷少帅?还有殷太太说的什么她和殷少帅有缘,殷少帅对她上心的话,也叫她百思不得其解。他们明明没有交集,何来的缘分和情意?况,外界不是一直在传殷少帅不能人道,对女子毫无兴趣,命定注孤生的吗? 头疼,身上的伤更疼,景寂懒得多想。 现在看来,形势对她有利。不管是什么原因,殷少帅和殷太太毕竟救了她。眼下殷大帅被困,她也不必提心吊胆,先把伤养好再说。至于如何报恩、报仇,留待他日再想。 “我看你脸色不好,是不是伤口还很痛?要不要我叫史密斯医生过来给你打针止痛针?” 殷太太眼里的关切,看得景寂心生温暖,“我还好。谢太太关心。” “你这孩子,和我客气什么?”殷太太看景寂娇娇软软的,那张脸哪怕一脸病态,缺乏精神气,也我见犹怜,觉得儿子的眼光很不错。 平心而论,唐婉柔的长相实属上乘。那张闭月羞花脸,的确是万里难挑其一。更难得的是,她浑身的书香文雅气,不卑不亢的气度,叫人心折。殷太太心想:若她是男子,也喜欢这样的女子。 “我听碧汀说你平时不爱出门,喜欢在家看书下棋,弹琴作画,还会女红,绣的花儿活灵活现,能以假乱真。真是难得。”殷太太也是大家出身,她和唐婉柔一样,从小接受旧式教育。 平时除了打麻将,殷太太也爱看书下棋,品鉴诗词古画。只是殷家不是粗人就是俗人,没人懂她,陪她消遣。外面的姑娘、太太,大多接受的是新式教育,要么便没受过正规教育,和她也没什么共同语言。一个人难免寂寥。 如今见了唐婉柔,仿佛见了知己,“我有一间书房,里面有不少书画和棋谱,有的是我的陪嫁,有的是世钦他们孝敬我的,还有的是外面那些人为了讨好我替我搜罗的。等你好了,我带你去书房,想来你也会喜欢的。我屋里还有一架古琴,我手拙,不善弹琴,叫它跟了我蒙尘。听碧汀说你弹琴能引来鸟雀细听,想必是个琴中高手,以后就把它送给你。” “这如何能行?太太珍藏的东西,想必贵重非凡,婉柔怎可夺爱?若是太太不嫌我手笨,偶尔叫我抚一抚琴,婉柔便感激不尽了。”景寂不好意思地微笑,将一个琴痴演得十分逼真。 “都说叫你不要和我客气。”殷太太故作恼怒:“叫我伯母。否则便不叫你碰我的琴。也不让你上楼,进我的书房。” “太太……伯母,您行行好,可千万不要把我阻拦在外。我在家虽鲜少出门交际,可也听人说了,您的书房藏书丰富,堪比博物馆。早便心生仰慕,惦记在心。苦于唐家与殷家交情浅薄,怕冒昧上门打扰了您,一直不敢登门。如今我都离您的书房这么近了,怎能不进去看一看,圆一圆一直以来的夙愿?” “你这孩子,嘴怎生的这般甜!”殷太太叫景寂一番恭维美得冒泡,粲然伸手点了点她的额头:“若我有你这么一个女儿,便是做梦都能笑醒。”当不成女儿,还可以做儿媳。做了儿媳,她也把人当女儿疼。 “伯母过誉了,叫婉柔如何敢当。从前我母亲还在时,不知多羡慕您有少帅和二少、三少三个杰出的儿子,经常在我耳边絮叨,说我家哥哥和您的三位少爷比起来,真真是云泥之别。” “哈哈,你母亲还这样说过?”殷太太不是第一次被人这么吹捧,可旁人都没有景寂说的这么真诚悦耳,叫她无比受用。 “伯母拿你当自家孩子,也不怕告诉你。若非有世钦,给我长脸,护我周全。并以身作则,教导弟弟,老.二和老三还不知被他们父亲带到哪条沟里去?恐怕早就长成了为祸世人的纨绔,哪里能有如今的出息!” 瞧我家世钦这么能干,婉柔你有没有为他动心啊?殷太太目光火热地看着景寂。 景寂恍若未知,继续拍马屁,讨好殷太太:“原来竟是这样!少帅真真叫人景仰。从前我以为少帅只是善于行军打仗,军事才能突出。没想到他还如此爱母护弟,正直端方,君子不外乎如是。” “呵呵。可不是,我家世钦可是少有的俊才,他的脸随我,俊俏的很。我屋里还有世钦儿时的照片和我为他画的肖像,你等等,伯母上楼拿来给你看。” 殷太太急急走了。 碧汀端了碗软糯的清粥进来,那香味入鼻,叫景寂食指大动,很快吃完一碗,仍觉不够,“可还有?” “有的。小姐稍等,我这就去盛。”碧汀喜极。 如此,景寂又喝了两小碗粥,叫碧汀乐开了颜。 “碧汀,把药和水放下,一会儿我自家服用。你也下去吃点东西,填饱肚子,好好休息。我看你的黑眼圈很重,眼里都是血丝,想来这几天也没休息好。我没事了,你下去好生补补觉。” 第二百七十一章 开在民国的花(四) 翻箱倒柜半天,抱了一摞相册、画册进来的殷太太,也对碧汀道:“我会照顾好婉柔。碧汀,你听婉柔的,下去歇歇。” “好的。”碧汀忍住感动的泪,嘴角扯出一个大大的笑,带上门走了。殷太太待小姐果真如亲女,若是小姐能和少帅成亲,在殷宅定能过上好日子。 碧汀心想:少帅是个好人,人品比大帅好上千百倍,又对女色并不上心。若和小姐成亲,往后小姐也不必担心少帅在外沾花惹草。就像殷太太说的,少帅和小姐若能夫妻一心,必定和和美美一辈子。小姐过得幸福,往后到了阴间,她也能和唐大太太有所交代。 “婉柔你快看这张照片,这是世钦二十三岁从西点军校毕业那年拍的毕业照。他可是西点军校的荣誉毕业生,从进校到毕业,门门功课,样样皆优。我和他二弟三弟受邀,到德国参加了他的毕业典礼。那些老师和军官,一个个把咱们世钦夸得不行。还说如果世钦愿意留在德国,直接封他做上校。” 景寂接过照片,细细观察,照片上的人面目严肃,眼神如刀,冷峻的气质几乎要化为实质,从照片上喷涌而出。若非他眉目英俊精致,五官俊朗如画,减轻了他的煞气。那副样子叫人见了,指不定以为是哪个杀神转世,要跳出照片和人拼命。 景寂将照片还给殷太太:“少帅果然神肖伯母,不仅能力出众,更是俊帅过人……”她的脸上,还带了两团淡淡的红晕,目光飘忽,是见了优秀男子的羞赧,非常符合唐婉柔的人设。 殷太太满意地笑了:“婉柔你觉得世钦如何?可还能入眼?” “伯、伯母,您这是何意?”景寂惊讶看向殷太太。 其实她心里门儿清。殷太太这是想把她和殷少帅配成一对。难道她真那么讨她喜欢,喜欢到不惜赔上儿子?还是殷少帅确实对她有点意思?怎么想,这两者都不可能吧。 哎,实在理不清头绪,走一步看一步吧。 立在门外的殷世钦,再也听不下去,黑着脸推门入内,“妈,我回来时看到曾太太她们在前厅,等你打麻将。你是不是忘了自己还约了人?” 殷太太捂嘴偷笑:“是啦。我还约了人。世钦你回来得真巧,婉柔也刚刚醒来,你们聊。我走。”她把相册和画册放在景寂床头柜上,对景寂挤挤眼:“记得挨着翻看喔。世钦小时候,长得特别水嫩可爱,跟个仙童似的,还爱笑,不像现在这样冷冰冰的冻死人。不看就吃亏了。” “妈!”殷世钦眉间黑气缭绕,若殷太太不是亲妈,他都有一枪毙了她的心思。 “我知道你嫌我碍事,这就走。”殷太太拍了拍景寂的手,飞了儿子一个大白眼,这才施施然走了。 景寂忍住羞意,故作镇定地对殷世钦微笑:“少帅您回来了。先前我已听伯母和碧汀说过,是您救了我的命。大恩无以为报,日后但凡少帅需要,婉柔任凭少帅差遣。” “我差遣你一个娇小姐干什么?”殷世钦说话惯常不给人面子,十分简单粗暴难听:“你离我远点,不要妄图给我耍手段,就已经是对我的报答了。” “……”景寂:看在你颜好的份儿上,我不跟你计较。 殷世钦大咧咧坐在殷太太之前坐过的椅子上,双手抱胸,眼神睥睨而不耐:“你的伤可还好?什么时候能下地?我好安排人送你回唐家。大帅那里有我,你不必担心。他以后没有机会再找你麻烦。你可以放心回家改嫁。” “这……”景寂美眸圆睁,殷少帅办事真是太干脆利落了。她还没找殷大帅报仇,可不想这么灰溜溜离开殷家回唐家。 唐老爷和唐大少爷能把她送人一次,就会有第二次。并且她曾叫人退亲,还给殷大帅做过妾,名声早就坏了,以后能嫁到什么好人家?她也没再嫁的心思。可唐老爷和唐大少爷肯定不会如她的意。 殷太太对她这么好,留在殷家比回唐家好多了。她要留下来。 “你不愿意?”殷世钦冷笑:这女人莫非真信了他.妈.的话,以为他看中了她,会娶她吧?心倒是挺大。“难道你想去陪大帅养老?大帅倒是挺喜欢你,你去陪他,他一定很高兴。” 陪你大爷!景寂怒瞪殷少帅,“少帅果然如伯母所言那般‘心善’,谈笑间能把一个无辜女孩儿送入虎口。真的是很有大将之风啊。” 殷世钦没想到她这么牙尖嘴利,竟敢嘲笑他,眼里闪过一丝兴味:挺有意思。“你知道激怒我的下场吗?” “大不了一死,有什么了不起的。”景寂小心翼翼地躺下,尽量不扯到伤口,用被子盖住脸:“我想休息了。少帅自便。” 这个殷少帅对她成见颇深,一时半会儿也不会改观,她现在身上痛得很,一肚子火气,懒得花心思讨好他,等以后养好伤再说吧。 这个世界和她有仇还是怎么的?自从来了这里,就没一天顺心过。曾永文、唐家父子、殷大帅和殷少帅这些人,一个比一个难对付,一个比一个讨人厌、遭人恨,跟她完全不对头。 不生气,不生气,就当是入世历练,磨练心境好了。 景寂上仙完全忽略盯在她身上的那道审视的目光,沉入梦乡。上仙她心里也很不爽呢。爱谁谁吧。大不了一死。等她死而复生,养好身体,再寻机会叫那些欠了害了她的,付出代价。 殷世钦完全可以确定:唐婉柔这女人心机深沉,也不知是真对他有意,还是想利用他。不过她愿意为他讨好母亲,想来对他不是有几分真心,就是这女人野心不小,看中了殷军少帅夫人的位置。 呵,还胆大包天,给他玩欲擒故纵的手段。假装对他满不在乎,甚至试图激怒他,好叫他对她上心。很少有女人敢捋他的虎须。 很好,唐婉柔,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殷世钦枯坐半晌,本想看那个女人自露马脚,看她想玩什么手段。没想到她竟敢在他面前真的睡着了! “希望你不要后悔。”引我注意的代价,不知道你付不付得起。殷世钦起身离开。他心里有了主意,等唐婉柔养好伤,非叫她知道他的厉害不可。 她这样的娇小姐,一定没有进过军营,更没有接受过军事化的训练。她想叫他对她上心,就得拿出真本事给他看。只会弹琴作画、吟诗作对、柔弱无骨的女人,可不会叫他动心。 想勾、引我,便叫我看看你的本事。 殷世钦回到自己的书房,放下军帽,解开军大衣的纽扣,看向楼底花园里被雨水打湿、娇艳欲滴的玫瑰:唐婉柔,难得我对你有了一点兴趣,你可不要叫我失望。 景寂这一觉睡得很香,傍晚若不是碧汀发现她忘了吃药,叫醒了她,她能一觉睡到第二天。 “小姐,我听太太说,少帅一回来,就来看望了您。他……” “碧汀,少帅对我并无他意,当初救我也不过是顺手而为。伯母她误会了少帅,你可不要误会。” “可是……”太太说的那样振振有词,有凭有据,很难叫人不信啊。 “没有可是。少帅和我不可能,咱们只是暂时寄居在这里,须得守好本分。你只需要牢记这一点就行。好碧汀,我饿了。” “我去给小姐拿吃的。”碧汀走到门口,看到满面愕然的殷太太和面露不满的殷世钦,脚步顿了顿:“太太,少帅……” “碧汀你先去给婉柔准备吃的。”殷太太遣走碧汀,硬拉着殷世钦进屋,想当着他和景寂的面,把话问清楚。 “世钦你先说,婉柔说的你对她并无他意,是什么意思?”殷太太绞着手帕,“莫不成是我理解错了?那你亲自把婉柔带回你的别墅,又是请大夫,又是托我照顾她,还因为老头子伤了她把他软禁,甚至迁怒永文和梦月,这难道不是对她有意?” “……”景寂彻底震惊。看向殷世钦的目光格外不同,仿佛在说我竟不知你是这样的少帅。 “……”殷世钦是惊诧又羞恼,在景寂和殷太太的双重注视下,他不自在地理了理猫眼石袖扣,严肃刻板道:“确实是妈你误会了。我真的只是看不下去,顺手而为。” “之前老头子祸害了那么多女孩儿,怎么不见你‘看不下去,顺手而为’?!”殷太太恨铁不成钢地捶打殷世钦:“你这孽子!故意误导我,害我以为你对婉柔有意,多次暗示明示她,想叫她对你上心。现在你跟我说‘看不下去,顺手而为’,那我成什么人了?我做的那些事,岂不是都成了笑话!” 殷世钦:……他何时误导母亲了!明明是她自己脑补太多。女人真是不可理喻。 “还好婉柔对你并不上心,否则我真是对不起她。”殷太太这句话叫景寂大爽,却让殷世钦十分不满:“她怎么没看上我?上午我明明听到……” 话说到这儿,殷世钦突然没了声音,他也觉得自己当时躲在门外偷听的做法很丢面子,很不少帅。偷听也就罢了,他还误会那个女人真喜欢他,对人家严词威胁,这就很尴尬了。再瞧殷太太和景寂目中如出一辙的鄙视,叫他恼怒得拂袖而去。 哼!真是两个不能以常理度之的女人,无端害他表错了情。少帅他还不曾这般丢脸过。不过,唐二那女人眼睛是瞎的吗?他年少有为,相貌英俊,家世上好,人品更好,她居然看不上他!那她之前在母亲面前,对他诸多溢美之词,又是何意? “婉柔,你不要怪伯母。都是那臭小子的错!”殷太太羞愧地对景寂道:“瞧他那样,我这做母亲的都看不上,怪不得你也瞧不上。” “少帅英明果敢,年少有为,龙章凤姿,如今执掌一地大军,将殷军治理得井井有条,使得东南诸地的百姓得以安居乐业,实乃一方豪杰。千万人里,也难出一个少帅这般优秀的人……” 再次躲在门外偷听的少帅脸热心飘了,眼里闪过自得:算你识相。呵,还说不喜欢本帅。口是心非的女人。 他抬起脚步正要走,又听屋里那女人温声继续说:“只是少帅看人的眼光有待提高,还有说话表达的方式也待改进。若非他没有明确表示清楚自己的意思,又怎会叫您误会,闹出这么一个笑话。还好知道的人不多,否则岂不是叫人颜面尽失。之前少帅以为我对他有意,还说要送我回唐家,或者将我送去陪大帅……” “他竟敢!”这是殷太太暴怒的声音。 “你竟敢!”这是脚踹开门,冲进来怒喝景寂的殷少帅的声音。 殷太太不料儿子私下竟然如此过分,竟敢威胁她的知己,一个柔弱无依、命途多舛的女孩儿,简直讨打。看到他就扑过去手脚并用,又打又踢:“臭小子!你真是出息了!学你那个不像话的爹,威胁一个弱质女孩儿。婉柔是我的朋友,我的贵客,你竟这么待她。你要气死我不成!” “妈,住手!”景寂睡的这间客房不大,屋里又堆满了家具,根本避无可避,殷少帅又不能对母亲出手,很是受了好几下打。狼狈的他看到景寂捂嘴偷笑,满脸愉悦,恨不得拎起那个女人狠狠教训她。 “你滚!我不想看到你。”殷太太喘着气将殷少帅撵出去,回头整理好衣服和头发,冲景寂歉意地微笑:“世钦太不像话……叫你看笑话了。” “怎么会。”景寂表示理解:“少帅只是误会了我,把我当成攀龙附凤的女子。我不会怪他的。”仇您都给我报了,我自然原谅他了。没想到殷太太这么给力,能完全降住殷少帅。看来往后她只需抱紧殷太太的大腿就行。 在门外整理衣裳的少帅低声冷哼:你不怪我,我却不会放过你!没想到这个女人如此阴险狡诈,居然敢向母亲告他的状。唐婉柔,你给我等着。 …… 殷少帅是个耐心一般的人,一般情况他会选择当场报仇。若他准备走“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道路,说明他已经很生气,一时的报复无法平复他的怒火,只有长长久久的折磨,方能叫他泄愤,而被报复的对象,则会很惨。 很不幸又很荣幸,景寂叫殷少帅打上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名单。只是她还不知道。这世上有的人看起来很大气,肚量却能小到叫羊肠小道自愧不如。 第二百七十二章 开在民国的花(五) 景寂养伤期间,殷太太和碧汀天天陪着她,和她聊天解闷。有时殷太太还陪她下棋看书,一起画画。两人的情谊愈发深厚,志趣相投,更像知交闺蜜。 景寂对殷太太,也从最初的利用,到后来的真心相待。她是真的佩服并喜爱着殷太太。 唐家父子没有到殷家来看望过她一次。景寂觉得,以后她和唐家形同陌路就好。唐老爷和唐大少爷往后再想利用她,或者向她求助,却是不能了。若非她命大运气好,早就成了殷大帅鞭下的亡魂。现在的她,只为自己而活。 …… “听说杨大太太明晚八点举办的慈善拍卖会上,会拍卖一副公羊子早期的作品,是一幅游春图。婉柔,你可有兴趣,陪我去拍卖会走一趟?” 殷太太期盼地盯着景寂,若非出于礼貌教养,她会直接拉景寂陪她去。明晚的拍卖会将持续四个小时,她必须要代表殷家去枯坐一晚上。若不找个知交陪她聊天解闷,她一个人被一群话唠太太围着,不被吵死,都要闷死。 距离景寂被打伤已经五十天,她的伤已经大好,只是身上布满了凌乱的鞭痕,或许一辈子都无法消去。殷太太逼着殷少帅到处给她搜罗祛疤良药,景寂为了不辜负殷太太的一番苦心,每天坚持抹药,虽然她并不在乎伤疤能不能消去。 “伯母,我的身份比较尴尬,跟您去,会不会不太好?” 殷少帅迫于母亲的淫.威,早就对外放出风声,说是她与殷大帅那个荒唐的婚约已被解除,她已恢复自由,往后婚约全凭己心。 还屈尊去了唐家,对唐老爷和唐大少一番敲打,让唐家不得再插手景寂的事儿,不许再纠缠于她,否则便是和他与殷家过意不去。这也是景寂一直不见唐家人到殷宅探望她的最直接的原因。 虽说景寂现在恢复自由身了,可无名无份住在殷宅,还是叫人私底下议论纷纷,闲话不断。崇城那些自诩清贵门户,或是豪富之家,都不屑与她来往。 当然,景寂也不愿应酬他们。每天陪殷太太手谈画画、看书下棋,没有不长眼的来打扰她,日子快活似神仙。景寂对目前的生活非常满意。 只是她还不知,如今外界私下盛传殷少帅与她有私.情,殷世钦对她这个红颜祸水极尽疼宠,为了她冲冠一怒,不仅囚、禁了殷大帅,把殷梦月赶出家门,禁了谢姨太的足,将曾永文闲置,更放下话:不许曾、唐两家的人上门打扰景寂。 不少世家、官家的年轻未婚女孩儿,暗中没少扎景寂的小人,恨不得马上咒死她,自己取而代之。若早知少帅万年冰山一般冷酷绝情的表情下,藏有这么一颗铁骨柔情的心,她们早便自己厚颜大胆地扑上去了。哪里能叫唐二这么一个声名败坏的女子捡了漏。唐二那个狐.媚.子,也就凭一张脸取悦少帅罢了。 已经成婚了的中青年太太们,心里也很嫉妒景寂。只恨自己生不逢时,与少帅有缘无分。全崇城,全天下,哪里找得着比少帅更俊帅、更优秀、更专情的男子? 年纪大一些的太太也不喜欢景寂,因为她霸占少帅,挡了她们女儿的路。 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景寂,就这么被人成了大众情敌,叫崇城一众贵妇和年轻小姐嫉恨上,名声都叫人败坏透了。有人说她不知廉耻,与曾永文、大帅和少帅纠缠不清;有人说她狐水性杨花,凭着一张脸到处勾人,也不知叫多少人睡过,连唐府的家丁小厮都与她有染;有人说她城府深,心机重,居然叫少帅那么一个冷情的人为她着迷,连礼法规矩都不顾了;还有人说她的身子早就被千人枕,万人尝了,少帅对她也不过是一时新鲜,用不了多久,就会被厌弃,下场凄凉…… 殷世钦与殷太太一个忙着处理军务,一个闭门在家不见客,都不知外界误会了他和景寂的关系,还衍生出许多荒唐的流言。殷宅规矩森严,便是有下人听说了,可那些不入流的闲话,哪儿有人敢说给他们母子听? “有什么不好的!”殷太太把画纸铺开,愉悦对她道:“你愿意跟我去就好。明儿白天我们一起出去逛街,给你置办一些服装首饰,往后我还得常拉你出去交际。” 殷太太很替景寂操心:“你今年二十三,年纪也不小,该考虑人生大事了。世钦那个眼瞎的瞧不上你,是他的损失。伯母定为你选个学问容貌、家世才干皆属上乘的夫婿。叫世钦后悔去吧!错过你,我看他得孤独终老了。”殷太太自己很想让景寂给她当儿媳,可奈何儿子不开窍不配合,她都要怄死了。 景寂含笑不语,研好磨,提笔蘸了蘸,信手挥洒涂描,姿势犹如行云流水般自然。她笔下的水墨图,大气磅礴,灵蕴其中,仿佛活了要跳出画纸一般。 殷世钦照例来陪母亲看书,不经意瞄到这么一副场景。他隔了景寂七八步远,凭借高挑颀长的身材,能越过景寂看清她笔下的画,心中震颤又惊艳。 不得不承认,这个女人的画风骨自成,很有大家风范,也很……合他的意。画间磅礴的气势仿佛能吞山河,而从那或锐利或圆滑的线条,也能看出唐二的性.情和为人:方圆有度,坚韧自强。这亦是这阵子她在殷宅的真实表现。 他已暗中调查、观察了她很久,对她颇为了解,唐二是一个各方面都不错的女人,只是不是他喜欢的类型。不然,顺着母亲的心意,娶她也不是不可。 殷太太赞叹了景寂的画几句,才抬头看到颇受震动的儿子,冷哼了声,“你来做什么?不要打扰我与婉柔作画。” 景寂早知道殷世钦来了,她假装不知转过身,冲他微微一笑:“少帅日安。拙作一幅,叫少帅见笑了。”她嘴上虽谦虚,脸上的骄傲再明显不过,显然她对自己的这副图很满意。 “画的很好。”殷世钦对越来越像后妈的殷太太道:“殷太太,你是不是忘了每礼拜日的下午,是你强烈要求的和儿子温书的家庭时光?”你是不是忘了我才是你亲儿子,那个唐婉柔不过是外人?这句话说出来会显得他气量狭小,殷少帅忍住了话头。 “喔,这么快又到周日了。那咱们三个一起看吧。”殷太太小心翼翼地收起景寂的画,拉着她的手坐下:“明天我们出去找位师傅,把画裱起来。今天你画的这幅图,可比前阵子画的都好,可得珍藏。往后等婉柔成为大家了,我这画可就值钱了。” “伯母谬赞了。”景寂娇俏地眨眼,与殷太太说笑:“既得伯母如此看重,看来往后我需更加努力,争取早日扬名画坛,让我的画价值千金,也好叫伯母挣点银元花。” “好孩子,有志气。可你现在还一文不名,要等你成为大家,仍需日日作画,笔耕不停,这样才能多得佳作。如此,伯母也好多为你办几场画展,叫你扬名四方。为咱们挣点银元花花。” 殷太太笑完,看到儿子一脸讥诮,心中不快,这个没情趣的,连玩笑都不开得,听不懂。她冲无聊且无语的殷世钦招招手:“打个电话到楼下,叫碧汀准备一些茶点端上来。” 殷世钦照做,然后拿了本厚厚的《基督山伯爵》,坐在景寂对面,“上周我看唐二小姐翻阅此书,不知可看完了?” “前日看完的。”景寂不解看向殷世钦:他干嘛关心自己看什么书? “那唐二小姐对男主人公埃德蒙.唐泰斯怎么看?”这是他最喜欢的外国名著中的主人公。 “他是一个纯粹倒霉、快意恩仇的人,也是一个坚韧执着、豁达睿智的人。” “的确。”殷世钦笑了:“说倒霉,鲜少有能及他,唐泰斯年少时,本该前程似锦,迎娶娇妻。可惜被人联手陷害,在伊夫堡监狱一关就是十四年。说执着,他能隐忍多年,精心策划,报复从前害过他的仇人,叫他们个个罪有应得。说快意恩仇,他对仇人绝不手软,对恩人赴汤蹈火,真豪侠也。说豁达睿智,他后来放下了仇恨,宽恕了邓格拉斯,拯救了凡兰蒂,散尽家财救人于水火之中,叫人钦佩。” “看来少帅也很喜欢这本书……” “他小时候还喜欢《七侠五义》《水浒传》,和各种武侠话本里的江湖游侠呢。”殷太太拿出《世说新语》,翻到第一百二十一页,兴致勃勃与景寂道:“昨天我们看到了这里。今天继续一起看。这本书里的小故事挺有哲理,也富含趣味,我年轻时最喜欢读。年纪不同,看书的体悟也不一样。” “伯母说的是。《新语》的确有趣。”景寂不再搭理谈兴正浓的殷少帅,转而和殷太太头碰头,微笑着一起品读《世说新语》,读到兴起处,两人叽叽喳喳地热切交谈,格外投契。 这温馨的场面,叫殷少帅看得心头火起。他默默地、不悦地睨了眼殷太太:哪里有她这样的,唐二明明和他相谈甚欢,母亲偏要中途截胡。现在两人把他撇在一边,只顾自己津津乐道,真叫人气闷。 气闷的殷少帅,喝了杯清茶,忍住窝火,再次读起了《基督山伯爵》,这次却看得心不在焉。时不时眼睛就忍不住往景寂身上瞟,不管她是皱眉还是展颜,都叫他百看不厌。 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呢,唐二的五官怎么就长得这么精巧可爱?那挺翘的鼻子,比胭脂还红润的嘴唇,线条圆滑的下巴……那双清潋水滟的眼睛,清澈灵活得仿佛能看到里面有鱼儿在游动。 她露出宽大衣袖、支撑下巴的那只手,白的几乎透明,细腻得发光,快要闪花他的眼。就是手臂上一条长长的疤痕十分刺眼。他叫人给她弄的那些药膏,她到底用没用?还是用了没效果?下来还得找人寻摸更好的药膏给她用。 殷世钦看她的时间一次比一次长,景寂被他盯得很不自在,再也无法忽视,抬头轻声问他:“不知我今日可有哪里不妥?”你他么闲着没事干,就去军中训练场打发时间啊。你不是最喜欢待军营吗?老是盯着老娘看是什么意思!找茬吗? “没。”殷世钦站起身,心想不妥的是我,今天他大约是脑子进水,模糊了视线,这才觉得唐二怎么看怎么好看。 殷世钦转而走向书架:“我去找找,看《梦溪笔谈》在哪儿?上次只看到一半。你们接着聊。” “真是怪异。”殷太太说出了景寂的心声。因为有过前车之鉴,殷太太和景寂都没多想。两人只是觉得殷世钦今天很奇怪。 景寂甚至怀疑这位少帅在打什么坏主意,是不是见她伤好,又想把她弄去陪大帅?若真如此,她得为自己寻条出路了。 如果非要嫁了人,少帅才对她放心,不如让殷太太代她出面,问问林思玄愿不愿意娶她。她和林思玄也一起下过几次棋,对他观感不错。碧汀之前还说,看到林思玄躲在角落里听她弹琴,看她的目光情意绵绵,想来对她颇有好感。嫁给林思玄了,她可以通过他向殷世钦献计,慢慢改变殷少帅对她的看法,叫他重用她。 躲到书架后的殷世钦,默默摇了摇头,想把水晃出自己的脑袋,他细数了唐二的许多缺点,又在心中默念了几遍自己的理想型,确认唐二离他的理想型差很远,完全配不上他。如此这般给自己做完心理建设,砰砰狂跳的心这才平静下来,他找到《梦溪笔谈》,独自坐在窗前翻阅,渐渐看入了迷。 忽然,一阵清泠悦耳的琴声响起,打断了殷世钦的思路,他抬头,看到外面夕阳下沉了一半,彩霞漫天,耳边犹响着幽幽琴声,那声音或低回婉转,或奔放激昂,或清新灵动,或沧桑悲凉,或喜悦欢欣……一曲尽显人生百态,七情六欲皆在其中,让人跟着喜跟着悲,跟着苦跟着甜。 殷世钦怔怔地捧书看向窗外,这还是他第一次听音乐,叫人牵着他的全副心神走,完全忘我。他将手按在心口,手底下心脏那急切的跳动,仿佛要挣脱束缚,跳到弹琴的那人身上。 这就是母亲和思玄赞不绝口的唐二的琴音吗?此时殷世钦只有一个念头:我该早点听到的。 他丢下书,大步越过层层书架,走向坐在书房另一边弹琴的景寂,他忽然很想看看她抚琴时的模样。 第二百七十三章 开在民国的花(六) 殷世钦掀开拱门的垂帘,看到林思玄坐在抚琴的景寂对面。林思玄看向景寂的目光,是他从未在他身上见过的柔软与缠绵。只要不是瞎子,就能看出他对景寂的心悦与爱慕。 而景寂偶尔抬头与他的视线相接,目光也是沉静而愉悦的,两人仿佛心意相通,便是连她手指拨弹出的琴音,也是欢快的,不复之前的沉郁。 殷世钦心头之火烧得更旺,满脸风雨雨来,黑云压城:这两人,何时背着他有了私、情?!林思玄那个傻子,居然喜欢唐二那个心机深沉的女人!唐二那个眼瞎的,有他珠玉在前,居然还能瞧上林思玄这根木头,得叫史密斯医生带她去看眼科和脑科! 殷世钦知道这恼恨的情绪来得莫名其妙且蛮不讲理,若是叫人见了,有损他少帅的威严。按理说唐二和林思玄成了,是好事,免得那女人打他的主意。 可他心里就是不开心!仿佛自己捡回家的蒙尘的宝贝,还来不及欣赏她深藏内敛的美,就被旁人先一步发现并觊觎了。而且这人还是自己有过命交情的兄弟。那滋味,酸爽极了。 殷世钦深吸一口气,控制住情绪,面无表情踩着不轻不重的脚步走过去,坐在林思玄身边,问他:“何时来的?怎么没陪陈大帅的副将?事情都谈好了?” “回少帅,细节大致都谈好了。”林思玄压抑满心的欢喜,好不容易才控制住自己不要傻笑,恢复从前的严肃脸:“我们给出的条件,刘副将和陈大帅都很满意。我也是刚送走刘副将,听亲兵说您在这儿陪夫人看书……” “那你怎么不去找我,傻坐在这里干什么?”殷世钦不悦睨向林思玄:“我怎么不知道,何时你汇报工作的对象变了?” “……”林思玄被问懵了。又不是什么十万火急的事儿,什么时候汇报不可以啊?他也只是找个借口来看心上人而已。少帅这是怎么了?干嘛非计较这么多? “行了,你少说两句。”殷太太怒斜殷世钦一眼,又和蔼地看向林思玄,脸上笑出了一朵花:“思玄,明儿你可有时间,陪我和婉柔参加杨太太的慈善晚宴?明儿我们恐怕得半夜才能回来,路上不安全,你带一队人跟我们一起去吧。” “好。”林思玄毫不犹豫,惊喜万分。 “不行!”殷世钦恼怒,搭在椅子扶手上的手紧握成拳,他转头凉凉地扫了林思玄一眼:“思玄,昨儿林伯父还打电话问我,能不能放你回家和他们团聚。听说你家中有要事,需要你回家共同商量。我本想吃了晚饭再告诉你,没想到先在这儿遇上了。” “我爹可说了是什么事?”林思玄目露犹疑:“若不是甚么要紧的事儿,以后回家商量也行。我还是觉得保护太太和唐二小姐的安全更重要。” “伯父没说。不过,若非要事,伯父也不会亲自给我打电话。思玄,你明儿最好回去一趟,别误了事儿。”其实林老爷根本没有给他打过电话。 殷世钦看着遗憾不已的林思玄想:瞧你这副色令智昏,胳膊肘往外拐的样儿!回头我必须要马上给你爹去个电话,叫他给尽快给你定一门亲事。免得你成天围着唐二那个女人转。兄弟一场,我可不想你跳进火坑。唐二这种复杂的女人,可不适合你。 那她到底适合谁呢?殷世钦不敢深想。 “世钦说的也是。”殷太太也有些遗憾,她还想趁明儿问问思玄是不是真心喜爱婉柔,愿不愿意和婉柔成亲呢。之前她没注意,都不知道思玄和婉柔互生情愫了。其实细细一看,两人真的挺般配:一个沉默温煦,一个柔婉娴雅。 林家富庶,家风清正,老林贵为将军,也只娶了一个妻子,和妻子恩爱得很,家中没有姨太太,外面也没有杂七杂八的红颜知己。思玄受他爹影响,也是个洁身自好的好孩子。若能和婉柔配成一对,她可以直接划一套殷家的别墅给他们小两口做婚房。这样婉柔住的离她近,两人还能像现在这般常常来往,多好啊! 殷太太越想越觉得这个主意妙。只是她还须先问思玄,再探林家的口风。 毕竟婉柔经历坎坷,就算她没刻意打听外界的传闻,也知道那些眼红心小的人会怎么编排她。思玄又是林家长房长子,身份特殊,林家对他妻子的要求很高。 也不知道老林两口子看不看得上婉柔?若他们看不上,她便将婉柔说给别人,总不能害了她。 殷太太看了娴静不语的景寂一眼:就是不知道婉柔对思玄的情意有多深?一会儿须得单独和她聊聊。 “思玄有事不能去,我可以陪你们去。”殷世钦垂眸,转着他的黑曜石袖扣玩儿,好似漫不经心,随口一提,“反正我明儿也没什么事。现在外面乱的很,什么人都有。我也不放心你们晚上那么晚回来。” “也成。”殷太太看了眼墙上的西洋挂钟,率先起身:“这么快就六点二十五了,该吃晚饭了。我们下去吧,下人应该做好饭了。”她特地嘱咐林思玄:“思玄,今儿你也别自己回去吃,就和我们一起用餐。伯母也好几天没看到你了,一会儿咱们好好聊聊。” 林思玄不是傻子,自然知道殷太太的言外之意。他心中激荡:今天这步棋果然走对了。殷太太似乎也很满意他。只待他明日回家与父母商量好,叫母亲亲自携重礼上门提亲。婉柔那么好的女子,可不能委屈了她。 明儿回了家,他还是亲自去库房挑选礼物吧。下人和母亲怎么有他懂她的喜好?万一他们选的礼物不合婉柔的意,让婉柔误会他对她并没有那么上心,不愿嫁他,那可怎生是好? 林思玄脑中各种念头纷杂,所围绕的中心却只有景寂一个,重点也只有一个:怎么把她名正言顺变成他的妻?他红脸看了景寂一眼,低声回道:“好的。” 下楼梯时,他站在景寂身后,虚张着手,紧张地看着她,似乎怕她摔倒,恨不得揽着抱着她下楼。 扶着殷太太走在前面的殷世钦,在楼梯拐角处停下,往后一看,便看到此情此景,心中更加坚定要尽快“救林思玄脱离火海”的念头,必须要让林老爷和林太太尽快给他寻一门好亲事定下。 …… “母亲,你们还没打扮好么?都十点四十了。就算是蜗牛,从早上八点开始打扮,弄到现在也该弄好了。”殷世钦沉眉肃目,眉眼间黑气缭绕,第十一次催促闭门在屋打扮的殷太太与景寂。 “好啦!你这个催命鬼!”殷太太给景寂戴上一对珍珠耳环,满意地拉着她起身,叫碧汀带上她们的手提包,推开门出来。 殷世钦的眼神蓦地一凝,唐二这个打扮是什么鬼!妖里妖气的,一点都没有她平时的稳重大方。 那旗袍未免太贴身,胸腰尽显,还有下面的衩开得太高了,走动间都能看到她嫩白的大腿。再往上一看,那张脸涂脂抹粉,眉更黑,唇更白,眼睛更大更亮,还像什么大家闺秀!分明妖姬再世。 “你这身不行,难看死了。马上回去换一身。”殷世钦将手背在身后,盯着景寂眼珠子一转不转,目露责备,“就穿你平时穿的衣服,还有,给我把脸洗了,妖妖娆娆,鬼里鬼气的,哪里有大家闺秀的样子。走出去也是丢我和殷家的脸……” 景寂:“……”好想抓起茶杯砸他一脸!她哪里不漂亮,哪里丢脸了?就算是丢脸,也是丢她自己的。和他、和殷家有什么关系?! “住口!”殷太太狠狠刮了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大儿几个眼刀,“你眼睛坏了?我们婉柔哪儿不好看?不好看你还一直盯着看做什么?再说,就自己待家里,别和我们一起出去,省得扫兴。” 殷世钦叫母亲怼得面上无光,收敛目光,不再看景寂,再看他的心就要跳出胸腔,鼻子也痒痒的,万一当众流下鼻血,那就好看了。 他抬头挺、胸走在前面开路,小麦色的皮肤不显脸红,被军帽半遮的耳朵,却红得发烫。只不过殷太太、景寂和碧汀三个都对他有眼无珠不满,没有发现他的异常。 殷世钦脑中反复闪现景寂的模样:唐二穿的那身长袖白底红梅缠枝旗袍真是太漂亮了!衣裳美,人更美,叫他想把她拐回房,把她剥干净,狠狠惩罚。 看她还敢不敢穿成这个样子出来勾人。她这样,叫他怎么放心放她出门? 可唐二不是听话的,母亲更不听他指挥,这两人一门心思出去,他也拗不过她们。只是必须得把人搁他眼皮子底下看好了,省得外面那些人对她不规矩。 殷世钦还在想:今天的唐二格外明艳大方,外貌、身材和他的理想型比较接近了,弹琴也好听,对书本的理解和他相投……如果母亲再提他和唐二的事儿,他就勉为其难点头答应好了。虽然她还有待调、教,但马马虎虎也配得上他。 殷世钦亲自开车,送殷太太和景寂到洋人开的百货商店。 殷太太想给景寂买几条洋气漂亮的裙子,免得叫她在晚宴上被人嘲笑老土。现在的年轻人都喜欢穿洋装,旗袍在他们看来都算老古董了。 崇城许多大家公子都去过国外留学,欣赏的新式女子装扮,她可不能叫婉柔被人嫌弃。婉柔这么美好,干嘛不好好打扮给人看?叫那些眼高于顶的公子哥为她倾倒。 殷太太霸气十足地想:只能婉柔挑别人,哪里轮得着别人挑她? 杨太太是银行行长夫人,娘家哥哥是省长,父亲是中央委员,杨太太为人长袖善舞,交际甚广,崇城谁不给她几分薄面?能进杨太太的慈善晚宴,本身就是一种身份地位的象征。 不用想也知道,今天杨太太办的慈善晚宴,定然宾客如云,各界名流都会到场。殷太太想让景寂在晚宴上大放光彩,如此方便下来她给她择婿。 殷太太没有女儿,拿景寂当自己女儿看,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过一过丈母娘的瘾。她挑给景寂换的洋装,主要是裙子:长裙、过膝裙、公主裙、百褶裙、露背裙、低胸裙……都是比较显身材的,什么颜色的都有。 有条桃心领的红色蕾丝裙,胸口开得比较低。景寂换上后,胸前美景被蕾丝烘托,若隐若现,十分性、感迷人。如火的烈焰红色,更衬的她肤如凝脂,莹白生辉。 冷艳的脸蛋——因为被某人说难看很生气,与她换上红裙后骤然变得清冷强大的气场十分协调,显得她仿佛西方里的吸血鬼女王——强势、冷酷、高傲、禁.欲而又妖艳。一双冷若冰霜的眸子里仿佛藏着无数秘密,幽深莫测,引人堕落沉沦其中。 咚、咚、咚…… 殷世钦无比清晰地听到了自己心动的声音,那样急切,那样热燥,那样激动。他需要十分克制,才能使自己不马上冲过去,撕烂唐二的红裙,铺在地上,把她按在裙子上为所欲为。 这个女人,仿佛有千面,叫人百看不厌,越看越移不开眼,越看越沉迷,越看越期待她的下一面会是什么模样。 殷世钦第一次觉得:他想参与她往后的人生,和她携手共度余生。只能是她,旁人都不行。 “这条好!简直像是为婉柔你量身定制的。没想到你穿红色这么好看,把伯母都看呆了!咱们今晚就穿这条!”殷太太激动地围着景寂转了个圈,“今晚咱们婉柔必定艳惊全场,叫那些青年才俊为你折服。哈哈哈!还是我眼光好。” 碧汀抱着几条裙子,在一旁都看傻了眼。这真是她们小姐?简直太漂亮太诱人了!看得她一颗心扑通扑通地跳。若她是男子,定要将这样的小姐抢回家藏起来,不给别人看。 和碧汀一瞬间想法神同步的殷世钦,三两步走近景寂,目光沉沉又灼灼地凝视她:“今晚不能穿这条,换一条。”他寻遍商店,拿了件十分保守朴素的黑色长袖长裙,塞到她怀里:“去换吧。穿这条。” 第二百七十四章 开在民国的花(七) “不行……”殷太太皱眉捶打殷世钦:“哪里有人穿黑裙子参加晚宴的?又不是给人送葬。晚上黑黢黢的,穿条黑裙子,谁看得清啊?这不是浪费了咱们婉柔的美貌吗?” “黑色挺好。”殷世钦心说要的就是这种效果。唐二的美,只能给他看。 回家找个时间和母亲聊聊,别再带唐二出门应酬了。什么这个宴那个会的,无聊透了,还不如在家和唐二看书作画、弹琴下棋。他也会尽量抽时间,多陪陪她……们。 景寂再不懂殷世钦的意思,就是真傻了。她很惊讶:这人何时看上她的?他不是觉得她连给他提鞋都不配,一直冷漠疏远她么?那条把全身包裹严实,只有修女才会穿的黑裙子,又是什么鬼? 殷世钦的审美,真的很有问题!估计是随了大帅。一点儿都没遗传到的伯母的眼光和品味。 他不让穿,她还偏就要穿了。 “我不觉得。”景寂轻柔却坚定道:“我更喜欢红色这条,我打算今晚就穿它。伯母说的对,去人家参加晚宴,怎么能穿黑色?那不是给人找晦气,叫主人难堪吗?” 她见殷世钦黑脸要反驳,似笑非笑嗔他:“还请少帅不必为我费心,您一心为公为军,不懂我们女人的穿戴打扮也属正常。”意思是不懂就不要乱发言。 殷世钦叫她看得浑身发热,目光如火,将景寂笼罩。他的声音磁性中带着一丝喑哑,很是诱.人:“你非要穿它去?”穿去做什么,诱.惑别的男人吗?他看她就是欠收拾! “当然。”景寂见他目露不善,想起自己弱女子一个,若真惹火殷世钦,遭罪的还是她。非常自然地避开他的视线,挽着殷太太的手臂,撒娇问她:“伯母你觉得我穿这件去晚宴好吗?我真的很喜欢它呢。” “我也觉得你穿这件最好看。”殷太太感觉女孩儿的手在颤抖,安抚地拍拍景寂的手臂:“不要怕,伯母给你做主。”转头怒嗤儿子:“你个大老粗,懂什么!别说了。你在这儿杵着,叫我们都不自在,还是回军营忙你的去吧。” “我不说就是了。”殷世钦不愿惹母亲生气,医生说过,母亲年纪大了,心脏不好,不能情绪波动太大。 他忍住火气,给殷太太赔不是:“好啦,我闭嘴,不发表意见,随你们去。行了吧?妈,现在外面乱得很,就让我留下保护你们吧。” 他深深看了唐二一眼,决定夜里回去就办了这个女人。看她还敢不敢再撺掇母亲,乱搞幺蛾子。反正他很快就会娶她,早一点洞、房,也合情合理。都是她勾他的! “哼。你说的,记住不准乱说话。”殷太太傲娇地扬了扬下巴,指向门口:“喏,去外面等我们吧。一会儿等婉柔试好衣服,再送我们去明海路西餐厅吃牛排。上次我叫人送回家给婉柔尝过一次,她挺喜欢那家牛排的味道。” “那我先派人过去定个位置。妈,你们动作快些。”殷世钦非常土豪:“看中就买,也别都试了。我们不差钱,又不是买不起。别耽误了吃饭的时间,现在都十一点半了。” 唐二的腰那么细,胳膊、腿也没什么肉,得按时吃饭,多吃好东西补补身子。养肥一点,想必手感更好。只是他把人放家里养这么久,都没摸过一下,想想也真是吃亏。 今夜回去定要好好实践、体验一番!啧,想想,还真是叫人脸红心跳。 “妈心里有数,你先出去等着。” 殷世钦出去后,没人再拿黑压压、热沉沉的目光锁定她,也没人总是泼她冷水,说什么她穿什么都难看。景寂感觉愉快自在多了。又在殷太太的怂恿下,接连试了五套裙装、三套裤装,感觉件件自己穿着都美美哒。 景寂上仙十分自恋地想:她就没有不美的时候。瞧镜子里的她,年轻、肤白、貌美、大长腿、细腰……身材不是一般的好。哪怕披个麻袋,都比别人精心妆扮好看。 殷太太见墙上的时钟指针指向十二点一十五分,怕儿子等不及,也不再叫景寂试穿剩下的衣服,还是让她换回那条红裙,去柜台付了钱,叫人把余下的都包装好,直接送到殷宅。 景寂他们在西餐厅吃完牛排,又去戏院看了一下午的戏消磨时间。看戏期间,殷世钦的目光一直锁定她,还仗着戏院光线暗,看戏的人不多,紧紧挨着她坐,居然还拿他的咸猪手,不是捏她的手,就是揽她的肩,扣她的腰,十分不规矩。 偏偏景寂力气不如他大,挣脱不得。又要顾及唐婉柔娇羞柔弱、温和守礼的人设,不能当场暴怒,臭骂他一顿,忍得景寂牙疼,感觉牙釉都被她磨掉了一层。 晚上六点,他们开车去了杨公馆。杨太太专门请法兰西的大厨准备了晚餐,请了崇城最有钱有势的几大家人与他们共进晚餐。殷家排在杨太太邀请名单的首位。 殷世钦在杨公馆外停了车,就看到杨太太带着儿媳和女儿在别墅门口迎客。他拔下车钥匙,还没下车,便见杨太太发现了他们的车,携着女儿,姿态优美而快速地靠过来,脸笑得比花儿还甜。 和景寂一起坐在后座的殷太太瘪了瘪嘴,悄声与景寂道:“杨太太旁边那个白裙女孩儿,是她的二女儿杨安娜。听说在英国剑桥大学留过学,今年二十三岁,不久前才回国。” “今天这场慈善晚宴,其实就是杨太太为女儿特地准备的归国欢迎宴,也是变相的选亲宴。听说崇城内,家中但凡有家世学问不错的优秀未婚公子哥的人家,都受到了邀请。嗯,咱们家是头一个。可惜杨太太打错了主意,前面那个孽子打定主意孤独终老,我也拿他没办法。白费了杨太太的一番好心。” “伯母勿气,少帅只是暂时没遇上合适的人。今晚应该也有许多未婚闺秀在场,那么莺莺燕燕,环肥燕瘦,总有人能入少帅的眼……”景寂宽慰殷太太。 殷世钦似笑非笑转头,死死盯着景寂,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到了如今,究竟是谁入了我的眼,你还不知道?”他在戏院已经表现得那么明显了。若不是见她羞恼得目含珍珠,泪眼盈盈,就要哭出来,他都忍不住要亲她了。 她那么聪明,怎么可能不知道他看上的是谁!还想叫他看中别人,不要掺和她和林思玄的好事吗?她之前明明更欣赏他!这女人一定是在给他玩欲擒故纵。 殷太太不敢置信地看着大儿子:“世钦,你、你的意思是……” 殷世钦来不及回答,杨太太友好热道的声音在车窗外响起:“瞧瞧,这不是殷家的车吗!车里是殷太太吗?您能来,杨公馆今日真是蓬荜生辉,不胜荣幸。” “回家再说。”殷世钦冲母亲点了点头。 他推门下车,无视杨太太和杨安娜惊异而灼热的注视,走到后面,拉开车门,弯腰将手伸在车顶处,避免里面的人下车不慎撞到头。表情恼恨中夹着丝丝缕缕的温柔,声音和煦,仿佛五月艳阳天,温暖宜人:“下来吧。当心头。” 靠近车门的景寂手提裙摆,优雅而熟练地侧身下车,冲殷世钦和车子另一边看傻眼了的杨太太、杨安娜礼貌地微微颔首,习惯性弯腰伸手,去扶正要下车的殷太太。 她忘了自己今天为了和某人怄气,穿的本就是低胸装。这样一弯腰,侧身对着殷世钦,从殷世钦的角度看去,她胸前的风光一览无余。 白白嫩嫩两颗桃子,大小适宜,颜色白亮得惊人眼,又被红裙染上红晕,殷世钦看得目眩神迷,血往身上冲,差点儿滴下两管鼻血。 他将眼睛错开,一把拉起景寂,脱下身上的军外套披在她身上:“天冷,好好穿着。不准再弯腰!”要弯也得等到回家,在他房里只弯给他一个人看。 景寂愣愣站在一边,不懂这人为何又发疯。 殷太太没人扶,自己下车,看着他们两个,笑得见牙不见眼:“世钦说的对,婉柔,把衣服披好,免得着凉了。”她冲儿子挤眉弄眼:你小子也有今天!真是……哈哈哈! 殷世钦怕母亲语出惊人,伸手揽着她的肩:“风大,您穿得薄,还是先进屋再说。” 杨太太和杨安娜自打见了殷世钦,表情一波三折,最终停留在好奇和强装欢笑上。杨太太紧紧握着女儿的手,让她不要冲.动,说出不该说的话。 她拉着杨安娜,绕过车子,走过来,打趣道:“少帅说的对。殷太太,今儿风大,咱们还是先进去吧。若是连累您着凉了,我可没法和少帅、大帅交代……” 杨安娜忍住嫉妒,默默飞了景寂这个狐、媚、子几个眼刀,大大方方看向殷世钦,眼睛里尽是惊喜和热恋:“世钦哥哥,几年不见,你可还好?还记得我吗?十二岁那年,我带着丫鬟偷溜出城踏春,遇上劫匪,是世钦哥哥带兵救了我!那时你救了我也没留下姓名,急急走了。当时我不知世钦哥哥的身份,没能及时道谢……” 殷世钦见景寂歪头笑看他,那笑容意味深长,叫他心中惴惴,不耐烦打断了杨安娜:“不记得了。” 他全然不顾杨太太和杨安娜的尴尬与气愤,坦坦荡荡拉着景寂的手,走向停在他车后的几辆殷家亲兵开的车。对和碧汀共坐一车,打头的那个上尉道:“你带几个人跟我进去。告诉其余的人,都留在车里待命。” “是,少帅。”上尉恭敬地敬完礼,小跑着去后面和车里的人打招呼。随后领了五个身手枪法过人的亲兵,分别缀在殷世钦、景寂和殷太太后面。 碧汀第一次参加晚宴,还未入夜,便看到杨公馆到处灯火辉煌,彩带飘舞。进门来,路边已停了许多车,还有不少衣着富丽光鲜的小姐、公子哥和老爷、太太,坐在花园喝茶,或嬉笑闲聊,或谈公务。她心里有些胆怯,紧紧跟着景寂,生怕被落下了。 殷太太想起方才儿子在车里的表态,此刻满心雀跃:她的大孙子有着落了!看着被殷世紧紧拽住手不放的景寂,再看看儿子,觉得这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什么林思玄,其他世家、官家公子,哪里有她儿子和婉柔般配? 她就说世钦对婉柔有意吧,世钦那孩子还死鸭子嘴硬,说她误会了。这下可不是自打脸?活该!早听她的,早和婉柔两情相悦了。都怪那死孩子作!弄得婉柔看上了思玄,对他无意。往后有的是苦给他吃!叫他不听老人言。 殷太太想着儿子从前叫她丢的那些脸,背后无人时流的那些泪,打定主意折腾他,叫他吃点苦头。同杨太太、杨安娜寒暄几句,介绍了景寂后,故意插到殷世钦和景寂中间,分开他们的手。 将殷世钦挤开,自己握住景寂的手,问杨太太:“不知齐家、王家、赵家的人来没?杨太太,今儿我可是特地带婉柔来蹭你的晚宴,好给她相看良人。这孩子命苦,如今也只有我给她做主。若是不小心抢了你看中的女婿,你和安娜可别怪我们啊。” “怎么会!”杨太太喜上眉梢:原来殷太太并不想让唐二小姐给她当儿媳。她的安娜还有希望!今天说什么一定要给唐二小姐找个好夫婿。彻底断了少帅的心思。 “唐二小姐如此仙姿玉容,光彩照人,又满腹诗书,何愁找不到良人?若殷太太不嫌弃,我家有个侄儿与她正相配……” 景寂配合杨太太和殷太太,含羞而笑,低头不语。那半低头的风情,胜过水莲花的娇羞清媚。 看得殷世钦怒火化作邪火往下跑,身.下发热,渐而硬、烫,他死死咬牙忍住冲、动,目光却舍不得移开,脸上的笑能溺死个人,显然十分享受那苦恼而甜蜜的折磨。 他那副表情,看得众人险些下巴惊掉一地。连殷太太都有些不忍心折磨他了。 可是一想到从前被这个儿子气得睡不着的那些日日夜夜,还有他那只有别人抢了才懂得珍惜的尿性,殷太太觉着:必须得挫挫他的锐气,叫他学乖。 第二百七十五章 开在民国的花(八) 殷太太狠了狠心,对殷世钦道:“安娜今儿不说,我都不知她竟和你有旧。你们也很久没见面了,好好和人聊聊。人家女孩子鼓起勇气和你道谢,你也别给我耍你的臭脾气。要是惹哭了安娜,看我饶不饶你!” 从前她逼着儿子参加相亲宴会,他可是不顾她的面子,惹哭了不少女孩儿。叫她在后面给人赔了多少不是。如今想来,都心烧得慌!这口气必须要出! “妈!”殷世钦拧眉:“你明知……” “我不知!”殷太太低喝他:“你是不是要气死我?”她捂着心口,脸色开始发白。 景寂赶紧搀住她,冲身后的碧汀喊:“快拿伯母的药出来。”碧汀把布袋里的药瓶拧开递给景寂,又拿出军用水壶,掀开盖子,给嘴唇发青的殷太太喂水。 “妈,你怎么样?要不要叫医生?”殷世钦心中懊悔,急得上火,和景寂一起扶着殷太太,让她坐到花园里的长凳上。 其他宾客听到动静,纷纷起身走过来。 景寂见状,对杨太太道:“杨太太,伯母呼吸有些不畅,还请您让客人们不要靠过来了,大家都散开些,好让伯母呼吸新鲜空气。” “好的。”杨太太自己过去应付那些好奇靠拢过来的客人,还指挥女儿快速回屋,打电话叫史密斯医生过来。史密斯医生医术高明,在崇城大户人家中广受欢迎,也是殷太太的主治医生。 景寂轻轻拍抚殷太太的后背,给她顺气,“伯母,你感觉怎样?若实在不舒服,我们马上送您到史密斯医生的医院。”史密斯医生自己开了家私人医院,家就在医院旁边。 殷世钦凝眉握住殷太太的手:“妈,你别吓我。儿子知错了,往后我都听你的。” “我还好。”殷太太慢慢呼吸恢复正常,脸色好转,只是人还是很疲惫,浑身乏力,她分别握了握景寂和殷世钦的手,扯出一个淡笑:“你们别担心,我没事。” “世钦,我有些乏累,想回家。你代我去和杨太太说一声抱歉,咱们回家吧。也不用劳烦史密斯医生了,我回家睡一觉就好。” “好的。”殷世钦去向被宾客围住问话的杨太太致歉,并请杨太太致电史密斯医生,直接去殷宅,他还是不放心殷太太。随即和景寂一起把殷太太扶上车,返回殷家。 后来,史密斯医生给殷太太做了简单的检查,说是问题不大,让殷世钦放心。只是殷太太毕竟上了年纪,他建议殷世钦明天带殷太太到医院做个详细检查。 景寂晚上为了方便照顾殷太太,和她一起睡的。殷世钦本来满腹绮思,想和景寂发展点什么,可叫母亲吓得什么心思都没了,怏怏地回自己的别墅休息。 翌日一早,景寂和殷世钦就把殷太太送去了史密斯医生的医院,中途殷世钦的亲兵到医院,说是军中有要务需要他回去处理,殷世钦留下一支护卫队守在医院,自己开车回了军营,处理公务。 他到军营时,林思玄也憋了一肚子火气回到军中。 林思玄昨日回家,被父母拉着同人相亲,对方是殷世钦的隔房堂妹殷雅蓉——北京大学文学系的高材生,性.情温柔、八面玲珑的世家女,与他算是青梅竹马,门当户对。只是他一向拿殷雅蓉当妹妹看,对她并无男女之情。他心悦的是景寂。 然而林家二老都喜欢殷雅蓉,想让林思玄娶她。 林思玄说不过执拗的父母,只好在相亲时和殷雅蓉说,他已有心上人,不会娶她,请她谅解。让她不要在他这里浪费青春,去别处寻找自己的幸福。 林思玄想的是先说通殷雅蓉,让她主动放弃,回头再慢慢做父母的思想工作,让他们同意他和景寂在一起。 可惜殷雅蓉喜欢他不是三两天,好不容易得到林家和自家父母的支持,有七成的把握可以成为林思玄的妻子,当然不会轻易放弃这个她努力许久才得到的机会。 至于林思玄暂时不爱她,她虽然伤心,却并不担心。她坚信自己终有一天能打动他,叫他喜爱她,就像她喜爱他那样。 林思玄既没法说服父母,也不能打消殷雅蓉的念头,愁得上火。林太太甚至放下话,如果他不尽快和殷雅蓉成婚,叫她抱上孙儿,她就吊死在他面前。而林老爷给他下了最后通牒,限他在一月之内与殷雅蓉成亲,不然就不认他这个儿子。 林思玄叫父母的双重逼压弄得心烦意乱,疲惫不堪。不管他怎么和父母说景寂的好,告诉他们他有多喜爱她,多想娶她,都无法取得他们的认同。 因为景寂的经历和外界传闻的关系,林老爷和林太太本来就对她颇有微词,两人虽同情景寂的遭遇,可绝不会想让她做自己的儿媳,林家的宗妇。 且不说他们认为柔弱爱宅的景寂家世不够,能力不足,无法担任林家宗妇的职责,就说景寂曾被曾永文退亲,做过殷大帅的妾,又与殷世钦有不清不楚的传闻,名声太臭,叫人看不起。 最重要的是,林老爷接过殷世钦的电话,得知景寂是他看中的未来妻子。光是这一点,哪怕景寂千好万好,林老爷也不会让林思玄娶她。 娶了她,就意味着和如日中天的少帅作对,林家可承受不起殷少帅的怒火与报复。 要知道,过去殷军里和殷大帅一起打过天下的老人,在殷世钦面前倚老卖老,公然和他作对,后来都没什么好下场。钱权两空,家族败落不说,有的连命都保不住。 林老爷可不想林家败在他和儿子手里。 …… 殷世钦被亲兵叫回军中,是因为卫华联盟派出先遣部队,偷袭与崇城相邻的洪城的一个位置特殊的小镇,占领了那处军事要地,恐怕近日就要有大动作。 殷世钦对此早有部署,也获得了陈大帅的全力支持,早便等卫华联盟出手,打他们个措手不及。那处小镇被卫华联盟占去,是殷世钦故意放出的饵。他在洪城周围布下了天罗地网,就等卫华联盟的军队取得胜利后夜郎自大,自投罗网。 卫华联盟虽然号称有百万部队,其实真正能动用的军队,只有不到六十万,还是人心不齐、勾心斗角的五十多万人。 殷军与陈军加起来也有五十万人左右,且他们的人心更齐,粮草军火也充足,还占据地利的优势。殷世钦完全有自信打败卫华联盟军,并撕下他们一块好肉来。 林思玄回到军中便被殷世钦告知,近日殷军与陈军将与卫华联盟有场大战,郁闷的心情大为好转。这场仗来得太及时!可以把他和殷雅蓉婚事拖上一段时间。 这期间,他会再想法子劝说父母接受景寂。 林思玄不知道的是,景寂对他并没有那么喜欢,也不是非他不可,而殷世钦这个人向来出手快准狠,根本不给他转旋的余地。 在林思玄带兵奔赴前线作战时,镇守后方的殷世钦向景寂求婚了。 殷少帅求婚一点儿都不浪漫,他甚至都没有准备鲜花和戒指,就是在景寂和殷太太下棋时,坐在她们旁边,对景寂道:“我觉着你挺不错,够格做我的少帅夫人。过两天我就要去前线参与作战,咱们先把婚事完了。这样我也好安心打仗。免得上了战场还挂念你。”挂念你有没有在家给我戴.绿.帽,或者被别的公子哥哄走了。 景寂:“……” 殷太太:“……” 也不知过去多少个刹那,景寂比殷太太先回神,一言难尽地看着表白求婚都“老子天下第一拽,娶你是给你面子”的殷少帅:“少帅,您能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吗?”谁给你的脸,让你觉得老娘除了你就没人要,非嫁你不可? “我找人看过了,后天就是良辰吉日,今天我来是通知你,后天我们完婚。”殷世钦三言两语把景寂堵得无话可说,又对大受冲击的殷太太道:“妈,我和婉柔的婚事就拜托你准备了。不必铺张,就给婉柔置办喜服和首饰,再请相熟的几户人家来吃个饭就成。等我打退卫华联盟的军队,回来再补办宴席。” 殷世钦丢下炸.弹,也不管殷太太和景寂怎么想,自顾自拍拍屁股又回了军营制定作战计划,并派兵往前线运输粮食、弹药、医护人员和药材。 本来他想给林思玄去个电话,告诉他自己和景寂即将成婚,让他死心。又怕林思玄听完受了打击,影响他打仗,便决定等他和景寂生米煮成熟饭后,去前线作战时再告诉他。 殷世钦决定不问林思玄要份子钱。他也知道自己办事不地道。 这厢殷世钦淡定地走了,景寂和殷太太却是心绪起伏,再也没了下棋的心情。 殷太太看着面色不善的景寂,真想把儿子叫回来臭骂一顿。瞧他适才说的是什么话,完全不尊重婉柔。若她是婉柔,也不会想嫁他。只是她实在太想撮合儿子和婉柔了,哪怕儿子这个猪队友只会扯后腿,可殷太太还是觉得配合他,尽力叫他达成所愿。 “婉柔……”殷太太一脸歉意,“伯母真是对不住你。世钦那孩子叫我惯坏了,快三十的人,连话都不会说。他从小就嘴臭,不爱和女孩子玩,也从没处过对象,打仗打傻了,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的心意。你不要和他计较……” “伯母,恕我不能接受少帅的提议。”景寂不想迁怒殷太太,强挤出一个微笑,只是笑意不达眼底:“少帅与我,并不合适。一会儿我就让碧汀收拾东西,搬出殷宅。” “这怎么行!”殷太太急了,抓住景寂的手,不让她走:“要走也该是世钦走!现在外面那么乱,我怎么放心让你出去住?就算你不愿嫁给世钦,也不必离开啊。伯母可舍不得你!” “我也舍不得伯母。只是……” “没有只是!”殷太太不讲理道:“我不管,你必须得留下来,和我一起住。” “伯母……” “哎呀,我的心口又开始疼了。”殷太太软着身子靠在景寂身上:“婉柔,我头好晕。你扶我下去,给史密斯医生打个电话,叫他来。” “……”景寂懒得拆穿她,没得给殷太太难堪。 刚才一冲.动,她想离开殷家。但冷静下来一想:殷太太说的对,现在外面确实太乱,她和碧汀不可能回唐家,她又年轻漂亮有钱,自己住确实不安全。而且殷世钦也不可能放她走。 景寂完全相信,她只要露出离开的迹象,殷世钦就能派人把她软禁起来。 其实现在殷宅内的护卫增加了三倍,到处都是殷世钦的人。景寂估计没有殷世钦的许可,她都没法走出殷家。 那个男人强势霸道又自负,容不得她反抗他。 景寂守着装病的殷太太,把手里的丝帕拧成一条麻花:真不知殷世钦那个蛇精病到底怎么想的?为什么要两天内和她完婚?她可不信他那套鬼话。 殷太太瞒着景寂,叫人给殷世钦去了电话,说她不想和他成亲,打算离开殷宅,让他回来跟景寂道歉,说点软话,再想个办法把人留住。 殷世钦本来就料想景寂可能会不同意,没想到她竟然打算一走了之。气得开车回家,把景寂拉去殷太太的书房,关上门和她单独聊。 “你就这么看不上我?不想和我成亲,你想和谁?林思玄吗?还是曾永文?”殷世钦把景寂按在椅子上,站着俯视她,眼里有怒火和妒火在腾烧。 “我就不能一个人过吗?”景寂冷嗤殷世钦:“少帅摆出这副叫人始乱终弃的模样,是什么意思?从头到尾,我可没有对您有过丝毫妄想。” “你还在为之前我和你说的话生气?”殷世钦脸色稍缓:“你是不是觉得我求婚时说的话不好听?我从来没有这方面的经验,时间紧迫,所以……” “时间怎么就紧迫了?难不成少帅没有信心,觉得自己会战死沙场,所以急着娶我,想让我代你照顾伯母?若真如此,少帅大可不必如此。我……” 殷世钦叫景寂气得把牙齿磨得咔嚓咔嚓响,他不想听她说气人的话,直接低头含住那张可爱又可恨的小嘴,用力吮.吸.舔.舐,缠着那条又甜又滑的小舌头,与之共舞。 第二百七十六章 开在民国的花(九) 景寂骤然被强吻,只愣了一瞬,便用力挣扎,可惜她力气太小,根本无法撼动殷世钦,越挣扎,叫人抱着吻得越深。 殷世钦从来不知道,原来女孩子的嘴巴这么好吃,香香甜甜,还暖暖的,叫他爱不释口。哪怕被景寂咬破舌头和嘴唇,也不松口。虽然嘴上有点疼,可带着腥甜味儿的吻,在少帅尝来,滋味更妙不可言,叫他甚是着迷。 也不知是殷世钦的肺活量太好,还是景寂的肺活量太差,很快她便被殷世钦吻得浑身乏力,呼吸困难。 景寂用力拧了殷世钦腰间软.肉几下,憋红着脸怒视他,示意他松口。她快被他闷死了。 殷世钦半跪在地上,一手紧紧扣着她的纤腰,一手按着她的后脑勺,面色熏红,表情沉醉,凝视她的眸子里,全是深沉的爱意和浓得化不开的宠溺。他不舍地退出舌头,舔了舔景寂殷红微肿的唇瓣,声音喑哑:“再曲解我的意思,故意说话气我,我就……” “你这人怎么这么讨厌呀!”景寂嗔怒地握拳砸向殷世钦,向他撒娇,叫殷世钦看得眼睛发红,站起来抱住她,自己坐在椅子上,让她坐在他腿上,复又将唇贴上了景寂的。 景寂的想法很简单,既然没法逃离殷世钦,她就要学会适应他。这个男人虽然有许多缺点,但他的优点更多:撇开声望、权势和自身才华不说,他公正、善良、自信、孝顺、忠诚、专一、有责任感…… 诚然,若非他嘴臭、自负又自恋得不行,景寂会更喜欢他。她看得出他对她有情,而且这感情不浅。只是她现在还没那么喜欢他,不能回以他相同的感情。 在这个乱世,谈感情太不切实际。可若人家捧着真心对她,景寂也会回以真心。只是她需要一点时间,敞开心胸,接纳殷世钦。现在的她和殷世钦性格不合,感情不对等,两人要在一起,还有的磨。殷世钦需要改变,她也需要。 不然,以殷世钦的聪明、强势和执拗,还有她的倔强不服输,一旦双方感情长期不对等,两人势必针尖对麦芒。他们的结局,肯定会很难看。 别的不说,殷世钦嘴臭不会说话的这一条,真的要改改。否则就算他们成婚了,景寂也怕自己忍不住弑夫。当然,她的暴脾气也需要控制。 景寂并不喜欢强取豪夺、虐恋情深这一套,她中意的是两情相悦,幸福相守。 若她和殷世钦都努力过,还是没办法两情相悦,她会选择离开他,放他去追求属于他的幸福。大不了就是一死。不过在死之前,她会借助殷世钦的势力,叫曾永文、殷梦月和殷大帅付出代价,为唐婉柔报仇。 等此界事情一了,天道还给她力量后,她会送些魂力给殷世钦和殷太太滋养身子,叫他们长命百岁。算是她对他们母子的报答。 …… 景寂的这些打算,殷世钦全然不知。单是她乖乖坐在他怀里,同他撒娇,不反感他的吻这点,便足以令他欣喜若狂。 这还得多亏景寂一直完美地扮演着唐婉柔,在殷世钦看来,她就是个娇娇弱弱的小古板。在剧院那会儿被他牵个手、揽个腰,都能羞怒得垂泪。如今与他共吻,不但没有被气哭,反而面染红霞,眼含柔情,含羞带怒嗔怪他,声音更是温婉如水,叫他心软心暖得不像话,只想把全世界最好的东西捧到她面前,换她一直这样对他。 “婉婉……”殷世钦傻笑得像个得了梦中仙女的憨小子,那脸上痴痴的笑,那火热的目光,与他平素威严冷酷的形象相差万里,声音从寒冰化成了春.水,“我好欢喜!” 他凑过去,双手捧着景寂绯红的脸,对着她的唇啾啾个不停。 一啾:“你好甜。” 景寂脸微红,心想:你也很甜。 二啾:“你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你。” 景寂眼光闪躲:谁不知道!我又不瞎。只是你之前那么对我,我还没和你算账呢。 三啾:“你怎么这么惹人爱,好想把你变小,揣在心口,走哪儿带哪儿。” 景寂颤抖着睫毛,闭上眼:哼!想得美。 四啾:“对不起,当初对你那么坏。” 景寂翘起唇角:知道就好,以后要加倍补偿我,不然叫你好看。 五啾:“你原谅我好不好?往后我保证一辈子对你好。” 景寂傲娇地仰头:看你表现啰。本上仙可不是那么容易讨好的人。 六啾:“嫁给我!我会让你成为这世上最幸福的女人。” 景寂睁眼,深深看进殷世钦墨黑的眸子里,里面满满的都是她,还有对她的爱,叫她心中滚烫。他的眼睛仿佛带了钩子,勾得她心痒痒:“要是你做不到,看我饶不饶你。” “呵。”殷世钦用额头抵住景寂的额头,鼻尖轻轻磨了磨她的鼻子,“少帅夫人请放心,我是统帅,向来一言九鼎,绝无虚言。” “谁是少帅夫人?美得你。”景寂扭头,用鼻子哼出声。 “除了你,还有谁。”殷世钦的笑容仿佛春风拂过绿水,眼珠子直直定在景寂脸上,声音柔软又荡漾:“我的少帅夫人。”他挑起一缕景寂的头发,放在嘴边亲吻。那模样,虔诚又深情,叫景寂怦然心动。 “那个安娜是怎么回事?”景寂才不承认自己叫殷世钦哄住了,她故意挑刺:“人家可是口口声声喊你世钦哥哥,想以身报答你的救命之恩呢。” 殷世钦将唇贴近景寂的耳朵,低低地愉悦地笑出了声:“咱们少帅夫人是在吃醋吗?”她果然是喜欢他的。之前还装得那么冷漠,都是在给他使小性子,真是可爱。 “你说不说!”景寂再次拧上了殷世钦的腰侧。 “我根本不认识那个什么安娜。都是那女人自己戏多。”殷世钦吃痛地瘪瘪嘴,用自己的大手包住景寂在他腰上作怪的手,酸酸问她:“我还没问你,你和思玄是怎么回事?那次在书房,我可看到你们相视而笑了。老实说,你是不是动过嫁他的念头?” “嗯。”这是事实,景寂没什么不敢承认的。她见殷世钦满脸风雨欲来,控诉地瞪他:“谁叫你对我那么坏!还说要把我送去陪大帅……” “那你也不能这么气我!”殷世钦气得鼻子翕动,直喘粗气,脖子上青筋毕现。他可是一直只惦记着她,从没看过别的女人一眼的。 “既然你这么生气,还娶我干什么。我看我还是和碧汀搬出去吧……”景寂怕再留下,被殷世钦掐死,忍住心虚,梗着脖子作势要走。 “你还想往哪儿去?!”殷世钦紧紧搂着她,把她的头按在肩上,气呼呼道:“之前我们都有错,就此揭过不提。往后你若再对别的男人起了不该有的心思,看我怎么收拾你!” “我们都这样了。我还能有什么心思?”景寂抬手,大胆地搂住殷世钦的脖子,乖巧地把脸贴在他脖侧,软软解释:“我和林副官发乎情止乎礼,并没有什么。你可不要误会。”相视而笑那个,也是故意做给他看的。谁叫他当初那么惹人厌。 “哼。”殷世钦心道:要是真有什么,我早就动手抽你了。当然,他也只是想想。他可舍不得动她一根手指头。 “你喜欢穿中式喜服?还是西式的婚纱?我好让人准备。”殷世钦继续和景寂耳鬓厮磨,大手轻轻顺摸着她丝滑的长发,“首饰妈说她那里有,我的库房也有,一会儿带你去选。如果没看中喜欢的,咱们出去挑。今天下午军中暂无事,我可以陪你。” “中式的。首饰我有,不用再选新的。”景寂对珠宝首饰并无执念,她有些担忧地问殷世钦:“我以前是大帅的妾,你娶我,不怕被人非议吗?你以后会不会也和别人一样嫌弃我?”要是你真敢,本上仙绝对叫你后悔招惹了我。 “胡说什么!在我眼里,你哪儿都好,谁也不及你。”殷世钦开心地亲了景寂的脸颊,声音带笑:“我还怕你嫌弃我呢。至于大帅……”殷世钦眼里晕染了暗色,一想起当初他看到的景寂被大帅险些打死的画面,殷世钦就恨不得弄死殷大帅。 可那人毕竟是他血缘上的亲父,虽然他只顾着玩女人,从来没有关心过他,甚至在他小时候,还多次喝醉了酒便打他和母亲出气,殷世钦也狠不下心了结大帅。他有今天,一半因为他是殷大帅的儿子,另一半才是他自己奋斗得来的。若他不是殷大帅的儿子,没有殷大帅的放权与授意,当初便不会轻易被大部分殷军接纳,也不会才二十八岁,就执掌了殷军。 只是殷大帅的许多做法,实在叫殷世钦反胃、不耻,他只能把殷大帅软禁起来,不让他再祸害别的女孩儿,希望能给他积点德,好叫他安享晚年。 “大帅毕竟是我的父亲。我代他向你道歉,希望你能原谅他。”殷世钦沉默须臾,这么对景寂说道。 对此,景寂是又欣喜又不悦,欣喜的是她喜欢的人果然品行高洁,不悦的是碍于殷世钦,她要对殷大帅下手,必须得做到隐蔽无人知,这会更加麻烦。 可她实在咽不下那口气。不叫殷大帅付出代价,她都睡不香。 景寂没有出声,殷世钦大约也知道她一时半晌也想不开,放不下,叹了口气,和她说起别的。说他看过的书,说现在的形势,说他的野心和抱负…… 景寂就那么懒洋洋地依偎在他怀里,听他说了一下午的话。每当殷世钦挑起一个话题,她都会先认真听他说,再酌情表达自己的观点,每每都能说到殷世钦心坎上,叫他乐得不行,直呼自己捡到了红颜知己。 殷世钦和景寂不知道的是,打他们进入书房,殷太太就躲在书房门外,掀开一条门缝,偷听他们的谈话。 殷太太怕儿子嘴拙,惹恼景寂,坏了两人的关系,躲在门外,想说若两人吵闹起来,她就进去当和事佬。没想到儿子关键时刻还是很给力的,强吻后再表白这一套手段,真是耍得高明极了,叫殷太太击掌叹赏,都怀疑儿子被什么鬼神附身了,不然怎么突然这么灵光。 后来,当她听到景寂和殷世钦说起殷大帅,殷太太的脸色顿沉:儿子能原谅殷大帅,她却是不能,殷太太也知道景寂对殷大帅的心结。 好不容易才看到儿子寻到一个情投意合的知心爱人,多难得才遇上景寂这么一个她和儿子都喜欢的儿媳妇,殷太太不想因为殷大帅,破坏景寂和殷世钦的关系。她决定对殷大帅下手。 殷太太和景寂想到一路去了,她们彼此不约而同地选择了等殷世钦出去打仗的时候,偷偷给殷大帅下慢.性.毒.药,让他慢慢“病死”。 殷世钦与景寂简单地举办婚礼,并抓紧时间圆房后,被殷世钦折腾了一整夜,四肢酸疼使不上劲的景寂,带着温婉不舍的笑,送别了她的新婚丈夫。 回头景寂就叫碧汀去黑市,辗转找上几个不同的“商人”,分多次给她买了足量的慢.性.毒.药,趁殷太太将管家大权下放给她,借着每天进厨房亲手为殷太太做菜的机会,偷偷避开人,把药下在了厨房给殷大帅做的食物里。 那些慢.性.毒.药无色无味,是从前的宫廷秘药,单独少量的吃,药效不显,对人体也无什么害处。只有长期服用,才会降低人的免疫力,加重病情,甚至加快衰老。哪怕是最先进的机器和最好的医生,都查不出来。 景寂本来控制着量,准备在三个月内叫大帅慢慢病死。没想到殷太太选择了和她同样的手段,两人甚至连买的毒.药都是相似的。只不过殷太太是叫心腹把药下在了大帅喝的茶水里。 如此一来,殷大帅很快患上病,一开始只是普通的小感冒,慢慢演变成肺炎,不管吃多少中药、西药都没效果,接着开始高烧不退,吃不进去东西。不过一个多月,就病死了。 殷大帅病死的时候,正是卫华联盟的军队和殷世钦的东南盟军打得最激烈的时候。殷太太给殷宅内的人下了死命令,不准外传大帅病逝的消息,只说大帅的病情已经好转,免得扰乱殷世钦的心和军心。 第二百七十七章 开在民国的花(完) 殷大帅的私生活虽然混乱,人品也堪忧,可他的军事才能却是毋庸置疑的,早年在殷军中颇有威望。即便是现在,殷军内仍有不少大帅的忠实簇拥者。 此时前线战事僵持,大战已经持续了快一年,不论是卫华联盟军还是殷军和陈军的东南盟军,军中士气都不足。高层将领和底下的小兵,都露出了疲态。 最近又因为殷世钦故意放水,佯装不敌,舍弃了两座小城,打算诱敌深入,弄得殷军内人心惶惶,士气愈发不振。 此时若爆出殷大帅身亡的消息,会影响殷军内部的团结与稳定。 殷二少、殷三少都在前线调度,配合殷世钦作战。他们的妻子和殷二少的儿子,都被送回了各自的娘家,由殷世钦派兵保护并监视着,以免被卫华联盟的特.务抓到并利用,泄露不利于殷军和陈军的消息。这些人等闲无法出门,也不知道殷大帅已死。还在前线的殷大帅的三个儿子,自然更无法得知此事。 早被殷太太与殷家主宅隔离的谢姨太和殷梦月母女,连主宅的大门都没法进,更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 …… 曾永文因为人品不行,野心太大,其实是殷少帅对他欺负自己媳妇儿十分不满,没有被拉上前线重用。殷世钦让他和另外三个心腹留守崇城,名为坐镇大后方,实际却是软禁他。 殷世钦的做法,叫曾永文暗恨不已。他转而投靠卫华联盟,做起了卫华联盟在崇城的暗线,给了他们不少殷军部署防守、作战方式与进攻路线的情报。 这些情报都是殷世钦故意让人“不小心”泄露给曾永文知道的,其中一半真一半假。关于殷军的关键信息都是假的,让卫华联盟在战场上小胜多次,却大败了几次,损失惨重。 曾永文因此被卫华联盟的人怀疑是谍中谍,上了他们暗杀部的黑名单。为了保全自己,曾永文龟缩在曾家,连门都不敢出。他把目光转而投到了岳父殷大帅身上,想投靠殷大帅自保,并去前线建功立业。 为此,曾永文特地派人深入殷宅打探殷大帅的消息,想绕过景寂和殷太太,与殷大帅接上线,助殷大帅脱离监禁,借此获得重用。 可惜他的人没法进入殷家主宅。殷宅叫殷太太和景寂整治得密不透风,曾永文的人什么有用的消息都打听不到,更别提偷偷和殷大帅接头了。 殷太太和景寂把殷大帅身亡的消息捂得严严实实,这对默契十足、精明强干的婆媳,算了算殷大帅身亡的时间,就知道这里面肯定有对方的手笔。 彼此交换了个心照不宣的眼神,决定将这事带进棺材,谁也不说。帮着他们下药的碧汀和殷太太的心腹,全心全意为她们着想,自然不会出卖她们。殷大帅真正的死因,注定被永远掩盖。 婆媳俩开始“强掩悲伤,振作起来”,继续带着精兵护卫队,在崇城四处奔走。举办慈善义卖会、伤兵救助捐赠会,在城外搭建难民营,并安排人施粥施衣。还请红十字会的医护人员,定期给难民检查身体,治疗伤势等,尽量为殷军稳固后方。同时把募集得来的粮食、钱财和药物,向前线输送。 有些富户不愿给钱给物,又想享受殷军的庇护,景寂就带兵荷枪实弹去那些人家“做客”,不把人敲下一块肉就不走。唐家、曾家、秦家、刘家、杨家等崇城有名的富庶人家,都受到了景寂的重点关照。 唐家、杨家和其他人家比较识趣,一开始虽然吝啬,可被景寂上门威吓过一次后,后面就大方了。 曾家、秦家和刘家这三家,却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景寂登门三次,才带走他们不到百分之一的家产。 这几家的人却在外面大肆哭穷,到处传她的闲话。说是少帅夫人强取豪夺,看起来温温柔柔,做起强抢的土匪来一点儿都不陌生,都要带兵把他们的家财搬空了,完全不给人活路,俨然女阎罗。说她嫁给殷少帅这个活阎王真是嫁对了,两人狼狈为奸,倒是般配的很,还祝福他们以后生儿子都没***。 殷太太听说这个消息后,都要气炸了,“这些人太过分了!说的都是什么话!” “妈,别生气,小心气坏身子。为那些人不值得。”景寂安抚气白了脸的殷太太:“深呼吸,冷静。好了,他们既然把我传的凶神恶煞,我当然不能白担了这名声。一会儿我带兵先去曾家,不搬空他们的库房,怎么对得起他们对我的‘称赞’。” “你已经知道是梦月怂恿人在背后捣的鬼?”殷太太低低叹息:“哎!那孩子以前不是这样的……” “妈,那是她以前伪装的好。”提起殷梦月,景寂的语气十分不屑:“现在人家嫁入豪富的曾家,又有了能干的丈夫和乖巧的儿子,腰杆子自然硬起来,敢以真、性、情对人了。只是梦月小姐的手段一如既往的下作腌臜,叫人看不起。她也只能在背后使手段给我添堵了。” “婉柔……” “妈,这次我不会再容忍她,也不会再容忍曾家。”景寂对左右为难的殷太太道:“二弟昨儿背着世钦给我来了一封求助信。说是前线的物资紧缺,弹药不足,粮食、衣服和药物也快告罄。他那儿的存货,最多只能再撑半个月。若不及时输送物资过去,战况将对我军十分不利。” “我已经私下托人探查清楚了,曾家在大战之初,便囤积了大量的粮食和药材,他们甚至还偷藏了上千支枪械和上万盒弹药。之前我没下手,是因为不清楚那些东西藏匿的具体位置,怕打草惊蛇。” “等我带人上门闹了几次,曾家那边果然有动静,他们正准备把那些重要物资都转移。眼下正是动手的好时机。”景寂没有告诉殷太太,不止曾家,秦家、刘家等家族,私下也藏有枪支弹药和许多药材、粮食。 那些人说是自保,其实居心不良,想趁转乱分一杯羹。 如今崇城被殷军保护着,卫华联盟军无法靠近。城中虽然气氛凝重,难民聚堆,物价飞涨,可也都在可控范围内。 警察局、自卫队与殷军组成的小队,二十四小时不间断巡街,难民们也不敢闹事。城中居民并无性命之忧,也无安全隐患。留着那些枪支弹药和药材做什么,不如捐到前线做贡献。 “你拿了曾家的那些东西,动了他们的根基,他们岂能与你善罢甘休?”殷太太有些担心:“世钦说了曾永文野心不小,私下小动作不断,他还偷偷招揽了不少家兵,我怕他……” 殷太太也是对殷梦月彻底失望,全当自己没了那个女儿。她只担心景寂被曾家报复伤到。 “妈,这点世钦和我早有准备,曾永文招揽的那些家兵,一小半是我们的人,只是他不知道而已。不然您以为我如何知道曾家藏了那么多好东西?”景寂笑了。 “你们有准备就好。不过惹急了兔子都能咬人,曾家可不是什么小白兔。你还是多带些人去,小心为上。若是你有个三长两短,叫妈怎么跟世钦交代?”殷太太笑着叮嘱景寂。 “知道了。” 景寂把她扶上床,叫碧汀亲自守着殷太太,自己带了一群人先去曾家杀鸡儆猴。景寂打算把曾家掀个底朝天,以此威慑秦家和刘家,让他们乖乖把东西交出来。 若是这两家仍执迷不悟,那就不要怪她不客气了。 没道理她丈夫带人在前线拼死拼活守护他们,他们却不给点儿报酬。请佣人和护卫都要给人发月钱呢。 曾家被景寂带人抢空的消息,很快传到了秦家和刘家的耳里。这两家被景寂在曾家闹出的动静吓坏了,尤其是景寂派兵“请”秦、刘两家主要的主事者,亲自到曾家大宅,参观她弄出来的动静后,秦、刘两家主动捐出三分之二的家财,支援前线战士。 景寂感激曾、秦、刘三家的义举和慷慨,亲自在殷宅前厅开宴,宴请这三家的主事者到殷家做客,还邀请了市长、警察局长等社会各界名流,以及几家报社的记者。当着众人的面特别表扬了这三家,还给他们发了锦旗,在记者们的照相机前,合影留恋。以此鼓励崇城人民多多向曾、秦、刘三家学习,踊跃捐赠,为前线作战、誓死保护他们的军人尽一份力。 景寂这一手玩的漂亮,给曾、秦、刘三家贴了不少金,让他们被全城不明真相的人争相称颂,都不好意思再对传自己不愿意,其实是被景寂强抢的话。 知晓内情的大户人家们,怕景寂对他们也玩这一手,捐起东西来更加大方豪爽,不过短短五日,景寂就募集了一百车粮食、二十车药材和七八车枪支弹药,以及十几车衣物等,叫殷世钦和整个东南盟军狂喜不已,打起战来更加勇猛。 不出一个月,殷世钦便带兵,将已经快要攻进崇城的卫华联盟军击退至百里之外。并反攻入联盟军腹地,生擒了联盟军的几个统帅和一万联盟军人,逼得卫华联盟让出三座城池,赔偿二十万大洋,并公开发表投降声明,才将俘虏送回。 前线大胜的消息,再次通过报纸传遍全城,景寂特地包了崇城的戏院与歌舞厅一日,让他们轮番上演各类节目,供全城人民狂欢,庆贺大胜。 殷世钦在这一天,带着几十个亲兵开车迫不及待回到殷宅,将打扮得光鲜艳丽,正准备和殷太太出门去看戏的景寂抱回了房,如此这般地一番运动,将这些日子对她的渴慕发.泄一通。 两人肢体交缠,极尽恩爱缠.绵,足足在屋里躺了三天。 若不是后来景寂的身体确实受不住,殷太太又出面,将还想再战的少帅拉出门见客应酬,景寂觉得她干脆自尽好了,免得一直被少帅折腾。 反正她要报的仇,都已经报了。 曾永文和曾家一落千丈,这其中有她和殷世钦的手笔,也有卫华联盟高官们的贡献,也不知他们是怎么运作的,让曾家的生意一笔笔烂掉,货物接连被抢,欠下不少账。如今曾家卖了大宅子还账,一家栖居在城东弄堂小院里。曾永文怕被追杀,还改名换姓了,窝在家里天天喝酒度日,不敢出门。曾老爷、曾太太一把年纪了,还得出门上工挣钱养家。 据说殷梦月吃不了苦,和曾永文和离了,带着儿子回了殷家偏院,与谢姨太一起住,打算重回上流圈子,再找个殷实的夫家。 只是她还不知道,殷太太让人断了谢姨太的供给,收回了她手里的殷家的房产、铺子、珠宝和田地,现在谢姨太手中银元并不多。殷太太在最近一次宴会上,公然对外宣称将她和谢姨太逐出殷家,往后她们不再是殷家的人,也不准她们打着殷家的旗号行事。 殷世钦在某些方面,十分记仇且睚眦必报。 当他得知殷梦月再次出手针对景寂,败坏她的名声,甚至还请了城中混混打算玷污景寂。幸亏他留给景寂的亲兵多,景寂又一直行事小心,这才没受伤害。 殷世钦十分懊悔,只恨自己没有早下重手收拾殷梦月,叫她学乖。他对于殷太太的做法并不满意,既然殷梦月喜欢耍手段,他便暗中叫一个装作富家子到处骗人的骗子,骗光了殷梦月的钱。还偷了她和谢姨太唯一一所房子的房契,卖给道上混黑的人。叫殷梦月人才两空,和谢姨太一起被人赶出房子,流落街头。 殷梦月过惯了好日子,一点儿苦都吃不得,虽然是留过洋的大学生,可是却没办法忍受朝九晚五的生活,流落街头后她尝试了几分工作,每一份都因为无法吃苦,嫌弃工资低,而做不久。 不过一个多月,殷梦月便歇了上班挣钱的念头,干脆进入歌舞厅,做起了皮.肉.生意。 可惜上流社会的公子哥和道上有钱有权的人,都知道她叫殷太太、殷世钦和景寂厌弃了,还被下九流的骗子骗过身,嫌弃她低贱愚蠢,并不光顾她的生意。当然,那些人也怕睡了她,被殷家收拾。他们可承受不起殷世钦的怒火。 殷梦月只能委身于那些无权无势的粗俗汉子,靠他们微薄的赏钱勉强度日,没过两年就染上花.柳.病没了。 谢姨太和殷梦月的儿子在崇城生活不下去,回了谢姨太的乡下老家。景寂在他们临走之际,还派人给他们送了一百个大洋。这些钱够他们在乡下起座新房子,买两亩地了。 谢姨太比殷梦月聪明,也比她踏实能吃苦,相信她能带着外孙过上安宁的好日子。 …… 殷世钦最近很火大。一个月前,他得了一对双胞胎儿子。当时可把他乐坏了。可快乐并不长久,很快他便发现自己在家里完全失宠了。他母亲和妻子整天围着儿子转,谁都不关心他。 而那两个臭小子生来就和他作对,特别会争宠,基本上看见他就哭,被他抱更是哭声震天,搞得他被妻子和母亲嫌弃,把他赶出了别墅,让他自己一个人住一栋别墅。 娇妻更是过分,让那两个臭小子睡他的床,连晚上臭小子睡着了,也不准他进屋。他好几个晚上孤枕难眠,想抱抱丰腴娇媚的妻子,结果闹醒了儿子,惹哭了他们,被妻子无情地赶走了。 这天,殷世钦愁眉苦脸地拉着林思玄抱怨,说是这日子快过不下去了。 林思玄回了他一个冷笑:“活该!谁叫你当初陷害我,还横刀夺爱。”已经完全放下景寂,并和殷雅茹成亲,正新婚甜蜜着的林思玄心想,一会儿回家就带着妻子挑选些好礼物,到殷家送给两个可爱给力的侄子。他没能报的仇,他们都帮他报了。真是好极了。 “思玄,你这人未免太记仇!”殷世钦喝了口茶润嗓子,“若不是我,你哪里能娶到雅蓉,过上这赛神仙的日子。听说你们前儿一起去歌厅了。好小子,你倒是敢,居然带着妻子逛歌厅。不怕回家被林伯父家法处置吗?” “我爹他知道。”林思玄嗤笑一声:“还是他说我成天在军营,放雅蓉在家无聊,让我带她出门散心。” “你真好命。”殷世钦满肚子的酸水,都要溢出来了。 林思玄披上大衣,悠悠然走了:“雅蓉还等我回家吃饭,在下先告辞了。” 殷世钦想起自己连续多日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睡觉,气得摔了杯子,拿起电话拨通家里的号,让佣人找景寂接电话。 “怎么了?”景寂纳闷:“好好的打什么电话?” “咱们今晚一起去西餐厅吃牛排吧。我们已经好久没有一起用餐了。那两个臭小子让妈和碧汀带。我不管,今晚你一定要陪我。不然从今天起,我就……绝食给你看!” 景寂失笑:“你怎么越大越幼稚。还和孩子吃醋。” “就这么说好了。你快准备一下,我马上开车回来接你。”殷世钦怕被景寂拒绝,直接挂了电话。 景寂笑着给殷太太打了声招呼,回房换了衣服,上了个淡淡的妆,出门就看到殷世钦已经等在外面。她感受对方灼热的视线,突然有些口渴,抿了抿唇,拉开门上车。 一进去便被殷世钦抱来坐到他膝盖上,狠狠吻了一通,然后两人在西餐厅吃了顿烛光晚餐。殷世钦没有让景寂回家,带着她去了歌厅,两人贴身拥着跳了一小时的舞,又喝了两杯香槟,然后住进了殷家名下的宾馆,在套房里一起度过了一个火热的夜晚。 次日凌晨,景寂比殷世钦先醒来,她披上睡袍去洗手间时,天道的声音突然在她脑中响起。说是唐婉柔的神魂已经苏醒,并将她在这个世界的记忆,完全转移到了唐婉柔身上。还将她的魂力还给了她,提醒她可以通过界门去一个世界。 其实一年前,景寂和唐婉柔的身体便换了。当时唐婉柔因在虚空待了太久,神魂沉睡着,不省人事。景寂便在天道的帮助下,以残魂的形态进入了唐婉柔的身体,并用她的身子,和殷世钦生下了一对双胞胎。 如今唐婉柔醒来,也融合了她的记忆,景寂知道自己该走了。 只是她惦记着殷太太和殷世钦的身子,趁殷世钦熟睡时,送了点魂力给他,治好了他体内的暗伤,助他延年益寿。并操纵着残魂飘出唐婉柔的身体,回到殷家大宅,输送了些魂力给殷太太,让她可以健康再活三十年。 景寂还用魂力给两个儿子巩固身体,让他们更健康茁壮地成长。便是碧汀,也得了景寂一缕魂力养身。至于唐婉柔的身子,早被天道淬养过,十分康健,不需要她的魂力滋养了。 报完恩后,景寂进入界门,开始了新世界的旅行。 第二百七十八章 天之骄女(一) 景寂进入界门的一刹那,她的脑子忽然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起来。她不知道自己是谁?想做什么?有什么朋友和敌人…… 忽然,大量记忆涌入她的脑海,她脑子闷疼又眩晕,无法保持清醒。眼前一黑,陷入了黑甜的梦境。 在梦里,她慢慢找回了自己的记忆。知道她是黑暗世界的女王谢丽尔,是老牌吸血鬼王族,今年三千一百七十二岁,统治着整个吸血鬼王国。 而她陷入沉睡的原因,是因为一百年前和安格斯的那一战。在那场旷世之战中,她虽击灭了安格斯——世界上最强的吸血鬼猎人,可也受了极重的伤,心脏被重创,还中了蒜毒,差点陨落。是她的丈夫霍华德亲王及时突破重围,赶到战场,将自己的血分了一大半给她,换出她的毒血,保住了她的命,他们夫妻却因此陷入沉睡。 …… 远在仙界的菩提道祖,悬浮在仙灵池之上,和化成儒雅文人的天道正在下棋。 天道落下一子,问道祖:“你倒是能狠下心,一下给她下了三重封印。就不怕她彻底迷失自己,以为自己就是谢丽尔,无法冲破封印,一辈子耗死在那个什么吸血鬼世界?” “景寂是我最得意的徒儿,我相信她。”道祖慢悠悠回道。他隐晦地飞了个白眼给天道:“谁叫你把她的最后一缕魂丝封印在她的道心中。我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之前我还在想,你会以何种方式,令她再度觉醒道心?”天道手指一挥,发出一道绚丽的白光,击散域外飞来的天魔,将出现漏洞的封印补齐。 “没想到你让她进入那个吸血鬼世界,成为里面的主宰。还给她安排一个痴情完美又无比强大的丈夫……呵,你就不怕她永远沉迷其中?” “不怕。”道祖目光一聚,视线忽然凝聚成金色的封印,将仙界与魔界交界处的封印加固,以防止更多的域外天魔偷渡进来搞事。他笑吟吟回了天道一句:“即使你还费心给她准备了优秀的子嗣和无穷的寿命,我也不怕。” “景寂是个一根筋的孩子,眼里只有修炼。我相信用不了多久,她就能融合那最后一缕魂丝,重返仙界。” 道祖给阴沉脸的天道倒了杯仙茶:“等那孩子回来,老夫便大宴仙界。为此,我和几个徒儿已经准备了许久。届时无数天灵地宝,众仙宾可随意享用。到时还请天道赏脸,来吃酒。” “我可没那个时间。”天道拂袖掀翻棋盘,消失在道祖面前。 他以为道祖破了他的局,给景寂备了后手。却不知他走后,道祖的笑意瞬间消失,额头上的皱纹都多了几条。对于景寂是否有把握抵制重重诱惑,冲破三重封印,觉醒道心,道祖也没有把握。 “希望那个孩子不要迷失自己吧。”随着这一声的消失,道祖的身影化作点点星光,消散于天地间。他得归于山河补个觉,养足精神。免得被景寂这个徒弟吓死或者气死。 …… 谢丽尔腹中升起一股难耐的饥渴,无数渴望汇聚在一起,她只有一个念头——想要血。想要从活人脖子上流出的香喷喷、热腾腾的鲜血。 她睁眼,抬手掀开华丽的棺材板,正要站起来,发现自己被一具冰冷的“尸体”紧紧拥抱着。看服装和身形,她知道抱着她的是一个男人。这个男人仅凭一个后脑勺,便让她心中涌起无限温情和柔软,竟然压过她对鲜血的渴望。 毫无疑问,这个连后脑勺都美得让她着迷的男人,是和她共享了生命的丈夫——霍华德亲王。 谢丽尔想起那场冗长的回忆之梦里,这个丈夫与她相处的点点滴滴,殷红艳糜的嘴唇,弯成一个柔美诱人的弧度。她将唇贴向霍华德的耳垂,伸出舌头轻轻舔了舔,低喃道:“亲爱的,该起床了。” 霍华德僵冷的身子,在她的这声呼唤里,渐渐柔软。他总是不舍得叫她等他的。 还未睁眼,霍华德仅凭两人之间血液的羁绊,便知道他的爱人已经苏醒。他半眯眼,侧头用嘴叼住那人柔软清凉的唇,肆意亲吻。 尖利的牙齿刺穿了谢丽尔看似娇嫩实则无比坚硬的皮肤,口腔里流出的甜美的鲜血,刺激得她双眸血红,獠牙几乎是顷刻间长出,刺向霍华德的唇瓣。 两人就着彼此的鲜血,缠绵地吻了十几分钟,最后还是谢丽尔说饿了,霍华德才忍住冲.动,横抱着她飞出宽大柔软的棺材,瞬移出城堡,融入黑夜觅食。 两人在酒吧外的深巷里,拧断了两个恶霸的脖子,在他们彻底断气前,吸干了他们的血。然后霍华德幻化出烈焰,焚尽了恶霸的尸体。谢丽尔轻轻呼出一口气,将他们的骨灰吹进了垃圾池。 夫妻俩填饱肚子后,手挽手依偎在一起,走进了面前的这家主题酒吧。他们在酒吧门口看到公告板上写了今夜是吸血鬼之夜。拜良好的视力和听力所赐,他们能透过层层墙壁,知道这家地下酒吧里群魔乱舞,正热闹着。 谢丽尔觉得一群人类扮演吸血鬼挺有趣,想进去看看。霍华德总是以她的意愿为先,当然不会阻止她。 “哈尼,你觉得舞台中央那个扮演你的男人,演得如何?”谢丽尔慵懒地坐在霍华德腿上。 霍华德则坐在酒吧大堂内二楼的雕花栏杆上,两人交颈而吻。谢丽尔再一次用利牙刺破了霍华德的**,灵巧的小舌.舔.吸着霍华德口中的血,刺激得他天灵盖流过阵阵电流,凝视谢丽尔的双眸里,满是痴迷与情动。 “烂透了。”霍华德偏头躲过谢丽尔的亲吻,将脸埋在她散发着幽香的玉白长颈上,伸出舌头,一下一下地舔.吻着她颈部的皮肤,“不要看他。那个人那么丑,别叫他污了你的眼。我的甜心,你只需要一直看着我就好。” 谢丽尔轻笑出声,一手揉着霍华德的后脑勺,一手贴近他的心脏,轻柔慢抚,声音宛如鬼魅,幽雅惑人:“我亲爱的霍华德亲王,请问醋的味道如何?” 谢丽尔感觉霍华德的牙齿蓦然刺进她的皮肤,血液从颈侧流入他的口中,带着阵阵酥麻。她的身子忽的一软,两条细白发光的腿,柔若无骨地缠在霍华德身上。她的声音里带着丝丝情yu:“喔,慢点。亲爱的,你忘了我才刚刚醒来么?” “谁让你这么甜。”霍华德抬起头,他的嘴唇一离开谢丽尔的脖子,谢丽尔脖间的两个血洞立刻消失。 霍华德双手抱着谢丽尔,将她从半空中旋转,叫她面对面坐在自己腿上。他捧着谢丽尔红比胭脂的脸蛋深吻。 谢丽尔与他唇.齿.交.缠,互换着唾.液,啧啧出声,眼睛半睁不睁,看得出十分沉迷其中,再也记不起那个扮演霍华德的小丑一般的男人。那人不仅外貌身材远不如霍华德,便是气场和气质,也差了他十万八千里。 霍华德透过她,阴冷地看着舞台中央拥抱在一起亲吻的“谢丽尔”和“霍华德”,眸子里血色翻涌。他将眼睛一闭,强大的力量自他的体内迸发,化作旋涡,击碎了整个酒吧的彩灯,将那对“玷.污”他们夫妻的小丑掀翻下台,然后霍华德抱着谢丽尔飞身站在舞台上,热烈缠吻。 他们在舞台中央甜蜜的时候,整个酒吧因为这一场突变陷入混乱。无数惊叫尖呼声,充斥着这个偌大的、装饰华美的地下室。 黑暗使人疯狂和惊恐,却叫霍华德和谢丽尔沉醉。 谢丽尔将她的力量化作一个透明的保住罩,圈住整个舞台,也将外面喧闹的人群隔离。外面的人无法走进舞台,更不知这舞台上,有一对男女正在恩爱。 夫妻两动作娴熟而飞快地褪着彼此的衣服,激烈地相拥,把对彼此的爱尽情发泄。 这一场旷隔百年的恩爱,叫谢丽尔和霍华德无比享受。两人足足在酒吧运动了一夜,接近天明时分,才瞬移回城堡,躺在棺材里,盖上棺材板继续。 “亲爱的,你的腰力还是一如既往的好。我还怕你睡久了,老化了呢。” “甜心,你可以怀疑我不够聪明,但绝不要质疑我男人的能力。”伴随着一记深撞,谢丽尔惊叫着吟哦一声。霍华德低低笑出声:“如何?我的女王,你可还满意?嗯!” 那尾音低低绕绕,缠磨着谢丽尔的心。她的眼角划落一滴因极乐而流出的眼泪:“喔!亲爱的,我……啊……只能说……嗯……不能……呀……更满意……” “我的……荣幸……”霍华德动得愈发疯狂。 后来,也不知过去多久,谢丽尔承受不住,晕了过去。随即又被弄醒。就这样昏昏醒醒,直到霍华德停止动作,抱着她一起睡去。 在他们运动的这段时间,城堡里的其他吸血鬼已经苏醒。他们醒来填饱肚子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清扫整个城堡,使得城堡内三百多间屋子,间间整洁无尘。 因为霍华德亲王是个洁癖,见不得家里有一丝尘埃。若是叫他发现哪个角落有灰尘或者蜘蛛网,整个古堡的人都得受罚。而且他罚完,谢丽尔女王还得加罚——把他们丢在太阳下晒。 虽然他们都是吸血鬼贵族,有着千年以上的寿命,能力强大,不像普通吸血鬼那般惧怕阳光。可是清醒地看着自己在阳光下变得腐烂,再恢复,再腐烂……还是一件非常刺激吸血鬼的事儿。 “兰斯,这都过去二十天了,女王和王夫还在恩爱,他们可真是厉害。”长相妖艳的桃瑞丝,用拇指滑着自己红润饱满的唇,眼里带着钩子,盯着冰山兰斯一眨不眨,“咱们干坐着也无聊,不如来战一场?” “我没兴趣。”兰斯面无表情扫了桃瑞丝一眼:“你敢偷窥女王和王夫,不怕被丢进蒜池里浸泡吗?” “得了吧,又不是我一人在看。”桃瑞丝见兰斯不上钩,转而踢掉高跟鞋,绷着脚尖去碰坐在她右手边看书的伊凡,“一直看书不无聊吗?我这个大美人坐在你面前,你眼里竟然只有书。伊凡,你这样,叫我不禁怀疑,你是不是在休眠时,把那个功能休坏了。” 伊凡随手将书一扔,只见那本书在屋里转了半圈,自动卡进社科内的书架上。他一手握住桃瑞丝的芊芊玉足,用力一扯,把她整个人拉到怀里,勾着她的下巴,来了一记法式深吻。 兰斯受不了这糜.烂得随时随地都能发.情的两人,厌恶地抿了抿嘴角,抱着西洋棋飞快地下楼,到楼下客房继续自己跟自己下棋。他的速度快到凡是经过的地方,都有残影。 无趣的兰斯一走,伊凡和桃瑞丝更加放浪形骸。这两人一边偷窥谢丽尔和霍华德,一边动作,有种别样的快.感。他们却不知,谢丽尔已经发现了他们,并在思考,是把他们沉蒜池,还是丢在阳光下暴晒。 一个月后,睡饱了的谢丽尔起床的第一件事,就是将伊凡和桃瑞丝捆成一团,丢在烈阳下沐浴阳光。 兰斯和其他人全都幸灾乐祸地立在窗帘后围观,看着他们被晒得嗷嗷痛吼,眼里都是笑。 “已经过去了一百年,不知道现在的猎人协会发展得如何了?”谢丽尔靠在霍华德怀里,张嘴让他喂血。她纤长白嫩的手指间,夹着几把银光闪闪的飞刀在把玩。 这副场景,若是叫吸血鬼猎人见了,定会惊叫出声:什么时候吸血鬼竟然不怕银了?! 除了这座古堡内的吸血鬼,和已经死去的安格斯,外面的人,都不知谢丽尔修为又有进益,已经完全不怕银。霍华德也是如此。 当然,他们夫妻只是个别特例。别的吸血鬼,还是惧怕银的。 “管它怎么发展,总之难成气候。”霍华德笑容优雅而灿烂,他小心翼翼地伺候着谢丽尔进食,“猎人协会成立这么多年,就那个安格斯有点本事。可惜命不长。” “如今的吸血鬼猎人,良莠不齐,大多都是废物。”安吉拉接过霍华德的话,不屑地捏碎了一个空玻璃杯,“那群废物就像这个杯子,一捏就碎。陛下您何必过问他们?” 第二百七十九章 天之骄女(二) “之前就是因为我太轻视他们,才叫那群蠢货培养出了一个安格斯,使得我们族人损失惨重。我不会在同一个坑跌倒两次。” 谢丽尔挑起一抹金发,将之瞬间变长,把在外面阳光下受刑的伊凡和桃瑞丝缠住,拖进屋,丢在脚底下。 被晒得只剩骨架的伊凡和桃瑞丝,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恢复成原来的模样,空气里还残留着淡淡的肉被烤焦的味道。伊凡和桃瑞丝泪汪汪对看一眼:一时爽,事后丧啊! “你们俩既然闲得发慌,便装成吸血鬼猎人,进猎人协会消磨时间吧。好好给我盯着他们,一有异动,随时回报。” 谢丽尔的话音将落,被打击懵了的伊凡和桃瑞丝,哭着扑向她,正要抱女王的大腿求饶。猎人协会可不是那么好进的。再说,里面规矩多的要死,他们这种崇尚自(任)由(性)散(糜)漫(烂)的吸血鬼,怎么受得了。 结果两人被醋劲无比大的王夫一脚踹飞,肋骨全断,再次躺在了阳光底下。一阵尖锐的哭嚎刺破了空气,惊飞了林子里的鸟儿。 屋里安静进食的几个顶级吸血鬼,却丝毫不为所动,仿佛什么都没听到。 谢丽尔皱眉按了按腰,给了霍华德一个不满的眼色。霍华德放下装着鲜血的杯子,旁若无人地给谢丽尔按摩腰部解乏。他满脸吃饱喝足的餍足之色,仿佛整个春天的春光,都集中到了他的脸上。 按着按着,霍华德的手,就往下面按去了。他的嘴唇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谢丽尔姣好的面庞,时不时伸出舌头舔.她,仿佛她是一道百吃不厌的美味。 安吉拉、兰斯等人识趣地消失在原地,不做电灯泡。免得小心眼的王夫事后想起来,折腾他们出气。 桃瑞丝和伊凡那两个蠢货这次运气好,被女王打包扔去猎人协会做苦工。若继续留在城堡中碍王夫的眼,还不知被霍华德亲王怎么摧残。 那位醋王阁下,几百年前刚和女王订婚时,可是因为一位吸血鬼大人吻了女王的手背一下,就气得偷偷把人浸蒜池了,而且一泡就是一百年。 等那位大人出来,虚弱得站都站不稳,再也不敢多看女王一眼。每年述职时,都是派副官来的。平时但凡霍华德亲王出现的地方,他都退避三尺。 有人对此不忿,将此事告到了女王面前,说霍华德亲王挟私报复,残害同族,手段阴狠,不堪王夫和亲王之位。女王听了,却是笑了,将告状的人全部发配到非洲和东南亚等长年酷热之地镇守,叫他们享受阳光的折磨,有苦说不出。 而那些人被发配后,他们留在女王领地内的家人也惨得很,被霍华德亲王的手下打压得都想吞蒜毒自尽了。 有了这个先例在前,那些觊觎女王力量、血统和美貌的吸血鬼贵族和王族们,全都消停了。 虽然不少想把自己洗干净,爬上女王的床,与女王春.风一度的贵族少爷们,背后都在扎霍华德亲王的小人。有的还向黑巫师学了咒术,巴不得早点咒死霍华德亲王,干掉他,自己上。 可惜霍华德亲王作为年龄比女王还大几十岁的吸血鬼元祖,力量足以碾压一众吸血鬼,实力与女王在伯仲之间。强大到除了女王,其他吸血鬼在他面前,都只有俯首称臣的份儿。 扎小人和黑巫师的那种小儿科的咒术,根本奈何不了他。叫一众盼着他死的贵族少爷们,背后咬碎了不少被单。 …… 将桃瑞丝和伊凡打包丢出城堡的第三天晚上,霍华德见谢丽尔无聊,向她提议:“甜心,不如在城堡里办一个化装舞会,请些小辈来陪你消遣?我瞧你近来无聊透顶,找些小家伙来陪你聊聊天,咱们也可以从他们嘴里知道,这一百年来,外面都发生了哪些变化。” “也好。是时候向外界宣告我们的回归了。”谢丽尔手里捏着一朵大马士革玫瑰,手指轻轻抚着血红色的娇妍的花.瓣,“猎人协会和教堂那边,也可请来坐坐,好叫他们紧张起来。” 谢丽尔红唇微动,扯出一个冰冷的微笑,“我们沉睡了那么久,人族还以为我们死绝了,居然编故事编到我和你的头上!什么文学网站上,到处是丑化、臆想我们的。” “安吉拉给我看了当红的几篇文,差点没把我气死,完全是胡编乱造,无稽之谈。竟然还有人请了些小丑,来演绎‘我们的故事’,拍出来的电影还获奖了,简直是荒唐!”手里的玫瑰被她揉成花泥,汁水染红了她白得透明的手。 谢丽尔气得绵软白皙的胸.脯颤了颤,“咱们再不出声,那些无聊的人类,还不知怎么消遣我们。” “你最近不高兴,就是因为这个?”霍华德拿出一条洁白的丝帕,动作轻缓地给谢丽尔擦手,目光专注,仿佛自己捧着的是稀世珍宝,“随他们去吧。人人都在娱乐、消费我们,你禁得过来吗。” “我们之前不是说好一起去南极看企鹅,看极光……”霍华德把谢丽尔的手擦干净,包在自己的大手中,“现在碍眼的家伙都被清除了,没人再挡我们的路。甜心,等办完化装舞会,我们一起环游世界,好不好?” “嗯。”谢丽尔与霍华德十指交叉相握:“如今若不主动暴露,我们和普通人没两样,阳光、十字架、蒜和银,都不能再伤害我们。出去玩儿,也不必避着白日,哪儿都能去,想来会更有趣。” 谢丽尔满脸的新奇雀跃:“这百年来,世界变化真的太大!就这个智能手机,一点点大的东西,有了它,不出门也能知天下事。即便相隔万里,也能视频聊天。人类的想象力和创造力,还是很不错的。” “我喜欢新科技,它使我们的生活更加便捷。族里那些成天唠叨着隔离新科技,崇尚复古的元老、贵族们,真的该进人类的大学好好学学,免得和时代脱节。有那么长的寿命,应该多学点东西,与时俱进。” 霍华德目光一转,把她抱在怀里,亲昵地用鼻尖刮她的脸:“兰斯跟我说,你找他咨询过ivy联盟的几所大学,对那些学校的机械和电子专业比较感兴趣。甜心,你是不是计划再读个大学?一百多年前还没读够?当年若不是你想去大学体验生活,我们也不会被猎人协会发现并陷害,差点没命……” “亲爱的,你这是在怪我?” “没有。我只是好奇:女王陛下在大学里栽了那么大一个跟头,就没有半点心理阴影?还对大学念念不忘。” “安格斯和猎人协会还不配给我留下心理阴影。”谢丽尔高傲地昂着头:“大学是一个有趣的地方,能学到很多知识。我总是对它常怀热情。” “那我还得追随陛下,进大学考个文凭了。”霍华德笑着亲了亲谢丽尔笑意盈盈的眼睛:“要念大学,也得在我们环游世界后。我可是期待很久了。亲爱的女王陛下,你不会再放我鸽子吧?” “不会。”谢丽尔换了个姿势靠着霍华德,将他的手臂枕在脖后,和他一起仰躺着看星星:“上一次若不是安格斯半路杀出来捣乱,坏了我的计划,我也不会失约于你。” “甜心,这么美好的夜色,咱们不能只谈情说爱么?我不想听你提起安格斯这个人。说实话,我不是很想从你口中听到别的男人的名字。” “好的。我的醋王阁下。” …… 三天后,夜晚,谢丽尔的城堡灯火通明,宾客如云。 谢丽尔女王亲自主持的化装舞会,很是吸引了一批强大的吸血鬼、吸血鬼猎人和教士前来赴宴。 舞会现场,正中央的舞池里,谢丽尔和霍华德戴了同款的黑色凤蝶面具,谢丽尔着正红色露背晚礼服,霍华德则穿着一套修身的黑色燕尾服,两人正相拥贴面而舞。 在他们周围,还有几对人族和吸血鬼伴侣在跳舞。 谢丽尔打算趁这个舞会,和猎人协会与教堂谈个和平共处条例。她对于吸血鬼与猎人之战,已经完全厌倦。再说,现在是和平年代与合作共赢的时代,挑起战争,弄得血流成河也不好。 谢丽尔还想给族人们立立规矩,约束他们不要随意杀人吸血。要杀就杀人类中的恶霸、罪犯和败类,这样自己吃饱了,还能帮人类做点贡献。反正不管什么年代,总不缺坏人。他们也不会饿肚子。 舞会结束后,猎人协会、教堂和以谢丽尔为首的吸血鬼元老会,一起召开了三方会议,就人族和吸血鬼今后的具体合作,商谈了整整一周。三方制定了一系列合作条款,甚至抽调出优秀的吸血鬼猎人和贵族吸血鬼组成执法堂,专门惩罚一些不遵守和平合作法令的人类或者吸血鬼。具体的惩罚措施、量刑标准等,谢丽尔交给了兰斯负责下来和猎人协会与教堂那边协商。 这一次会议,人族和吸血鬼双方,都挺满意。只是这也不是吸血鬼第一次和人族合作,虽然制定了那么多条条款款,可往后两族的合作究竟会是什么走向,谁也不知道。 兴许用不了几十年合作便会破裂,双方继续混战。又或者大家彼此配合,循规蹈矩,能真正和平共处上几百年。 不管未来怎么样,如今人族和吸血鬼的领袖,都有停战,休养生息的意思。至少现阶段,大家是真的想和平共处的。 毕竟百年前的那场大战,损失惨重的不止是吸血鬼,人族更惨,猎人协会的精英成员几乎全部死于那场大战,便是猎人协会的总部和许多分部都被焚毁了。以至于如今许多功法传承和克制吸血鬼的秘门都断绝了。 而吸血鬼这边,许多实力强大的王族和贵族吸血鬼,不是在那场大战中灰飞烟灭,就是还在沉睡疗伤中,也不知什么时候能醒。年轻一代(五百岁以下)的吸血鬼又实力不足,且人数也十分有限。真和人类打起来,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淹死吸血鬼们了。 况且,现在人族和吸血鬼手里都掌握着杀伤力极大的武器,不说氢弹、原子弹这种,威力稍弱些的各种导弹、炮,弹、枪械,随便拿点出来,都能引发一场血案,甚至造成生灵涂炭。 如今大家共处同一个地球村,没必要扛起武器杀杀打打,毁了自己居住的地方嘛。不如握手言和,互相合作,大家一起发财发展。 定下合作的基石后,接下来的事儿,谢丽尔便交给安吉拉、兰斯他们负责处理。她和霍华德很不负责地两手一拍,只带上下面的吸血鬼孝敬他们的黑卡和金卡,挥一挥衣袖,坐上飞机,开始了环游世界之旅。 他们有时会坐飞机、火车、汽车和地铁,刚醒来的两个老古董,对这些交通工具很感兴趣。若是在晚上,他们有时会选择自己飞行或者瞬移,想去哪儿就去哪儿,随时都能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谢丽尔和霍华德这两个如今世界上年纪最大的吸血鬼,飞行和瞬移的速度,接近直升机的一般飞行速度,所以他们比普通人更早结束环球之旅。 半年后,游遍全球,带了几百张满满都是照片和小视频的储存卡回来的谢丽尔和霍华德,找族中小辈开后门,把他们送进了麻省理工,在里面待了五年,拿了一堆证书出来,又去哈佛、剑桥等大学旁听,前前后后游学二十年,凭借极佳的记忆和超强的领悟、理解能力,把他们感兴趣的东西都学了个遍,捧回的证书挂满了两人的书房。 至此,谢丽尔学习的热情总算降下来,她开始琢磨别的玩法。 谢丽尔最近对影视行业颇感兴趣。她还是很介怀市面上那些乱七八糟的关于她和霍华德的、传记、电影和电视剧,想自己操刀,挑一些她觉得有意思的场景写成剧本,然后亲自挑选演员、执导,拍一部真正的关于吸血鬼女王和王夫的电影。以此更正世人对他们的误解。 “甜心,你这个想法很好。我完全支持!”霍华德听了谢丽尔的话,对她道:“只是演员方面,我想给你提个建议。不如把那两个在猎人协会闲得生霉的伊凡和桃瑞丝叫回来,让他们担任男女主演。” “这两人平时就喜欢偷窥我们相处,算是最了解我们的存在。我们叫他们看了这么多年,让他们演我们,应该没问题。” 第二百八十章 天之骄女(三) 霍华德微微一笑,风华绝代,看得谢丽尔眼睛发红,心跳加速,忍不住将獠牙刺进他的脖子,满足地吸了口血,舔着嘴唇道:“亲爱的,这个提议我给你满分,不怕你骄傲。” 霍华德抬起谢丽尔的手,在手背上啵了下,“能让女王陛下满意,是在下的荣幸。” 他茶色的眸子一闪一闪的,心想:要是那两个家伙演不好,或者演得太好,都得叫他们泡几十年蒜池。演不好,说明他们平时观察得不仔细,只是拿他们夫妻娱乐;演太好,说明他们看的太多,知道了太多不该他们知道的东西。 总之,不管他们演成什么样,都得受惩罚。 可怜的伊凡和桃瑞丝还不知道,不管是隔了几个月、几年,还是相隔几十、几百年,哪怕他们已经受到了惩罚,吃足了教训。十分善于记仇的霍华德亲王,仍不打算就此放过他们。 在霍华德看来,他和妻子的闺房秘事,岂是伊凡和桃瑞丝这两个小辈可以随意窥探的!他们管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他便出手,教他们怎么做识趣本分的吸血鬼。 很没有长辈风范的霍华德亲王,根本不懂得反思自我,他要是平时办事时注意一下,设上结界,也不至于被人窥视。说白了,都怪他自己性子急,且随时对着谢丽尔都能动情。他良好的自制一对上谢丽尔,就成了笑话。 霍华德的这点小心机,连最了解他的谢丽尔都不知道。她还以为霍华德大发好心,想提前结束伊凡和桃瑞丝在猎人协会的苦逼卧底之旅。 …… 主演定下来了,谢丽尔的心事放下一大半,之前她还担心选人类演员演不出她想要的效果。她开始闭门琢磨剧本。 之前她在大学专门学过怎么写剧本和拍戏,简单的剧本还是会写的。可是问题出在她和霍华德都活了太久,有太多美好的回忆和不凡的经历。然而一部电影剧本承载的内容有限,谢丽尔一时难以抉择该放哪些回忆进去。 写剧本时,谢丽尔发现她居然对自己过去三千多年的回忆记忆犹新! 不像霍华德和伊凡他们,活太久,过去的记忆基本都模糊了。霍华德的记忆算吸血鬼中比较出众的了,但他也只大概记得近两三百年与她相关的一些事,再往前,基本都已模糊。 “我这个特例未免太特别。”谢丽尔抱着超薄笔记本电脑,陷入沉思:“为什么我的记忆这么出众?不可能是天生的吧。自创世神创世以来,还没有哪个吸血鬼觉醒过记忆异能。这到底是为什么呢?莫非我的身世有问题?可就我的记忆来看,完全正常啊。问题究竟出在哪儿?” 谢丽尔苦思冥想半天,没有头绪,但疑问和怀疑的种子已经埋下,只待以后开花结果。 暂且撇开疑问,谢丽尔专心琢磨怎么写剧本。她纠结半天,选取好需要艺术加工的记忆片段。她想写一部科普级别的最精彩的吸血鬼女王和王夫的故事,让它风靡全球,就不得不考虑普通大众的欣赏水平和喜好。 然而,不同年纪的人类,取向是有很大差别的。 谢丽尔打算把她的电影面向十五岁到三十岁的青少年。这个年龄段的人,大多喜欢新奇、有趣、浪漫、刺激和烧脑。谢丽尔已经决定把她的剧本弄成悬疑风格的爱情片。 当然,为了吸引男性观众,其中的打斗场面,一定要非常华丽出彩。这点谢丽尔并不担心。有伊凡和桃瑞丝两个真的吸血鬼贵族在,单独拍他们的戏份时,可以不用特效,让他们真打。 这样拍出来的效果,绝对真实而震撼,让人热血沸腾。 考虑到女性观众才是电影的主要消费群体,青少年的男性看电影,多半也是为了找女朋友,或者陪自己的女朋友、妻子。谢丽尔觉得还需要将一些比较血腥恐怖的打斗场面剔除,并给整部片子加上柔光,稍微调色,修饰一下场景,不能把爱情片给弄成恐怖片。 鉴于片子的主基调是谈情说爱,配料是悬疑,谢丽尔打算写她和霍华德从最初相识到订婚的那段。 最初和霍华德见面,那家伙就对她下死手,差点叫她没命。接着他们几经厮杀,你来我往,给彼此挖了不少坑,都想弄死对方。 可打着打着,发现对方怎么也弄不死,且似乎比自己更阴险奸诈不要脸。干架时,对方也总能预估到你下一步的攻击套路,并做好防备,给你反设陷阱。斗起来十分有意思,就好像是在和另一个自己打斗一般。 慢慢地,他们开始惺惺相惜,欣赏起对方来。 好感就这么渐渐累积。到后来,随着他们年岁越来越大,附庸他们的吸血鬼越来越多,每次开打,场面都十分壮观,死伤也更大。 直到有一次,他们两败俱伤,双双只留一口气,陷入沉睡。 接近死亡的那一刻,他们才明白:这么多年执着和对方干架是为了什么——打是亲骂是爱啊。 尤其是霍华德,谢丽尔还清楚地记得,他们在一个泥坑里同时醒来时,她还在犹豫是先打趴霍华德再表白,还是直接表白。那家伙就粗暴地对她上嘴开啃。说是过去的仇恨都算了,他也不介怀把她转变成吸血鬼的父亲当年弄死他母亲的事儿。反正她父亲也死了那么多年。 谢丽尔当时就怒了,觉得霍华德脑回路奇葩,居然为了一个在把她转化几十年后,就被他设计弄死了的父亲,和她作对了一千多年。真他么的蛇经病!她简直无辜死了,好吗!他母亲被她父亲弄死那会儿,她还没出生呢。 本来被他的一个吻打动的谢丽尔,当即决定踹了那个疯子。 可霍华德那种脑子有坑的偏执狂,不是你想踹就能踹的。加上那时候他的修为比谢丽尔稍高,麾下的势力也大于谢丽尔的。不论谢丽尔去哪儿,他都能定位她的所在,并出现她面前,各种缠着她不放。耍浪漫的手段,更一套一套的,叫谢丽尔无法招架。 谢丽尔在霍华德最初追求她的那会儿,就明白了,那个蛇精病当初之所以会和自己一起差点死在同一个泥坑,是因为他临到头不想真的灭了她,收招时被自己的力量反噬了,落得和她同一个坑一起睡了两百多年的下场。 不过,谢丽尔自觉自己不是那么容易被打动的人,这世上也不是只有霍华德一个男人喜欢她。她后来故意气霍华德,和几个实力强大的吸血鬼谈起了假恋爱,叫那个醋坛子到处发了不少疯。 唔,这么一想,霍华德后来结下的大部分仇家,都是拜她所赐。 便是事到如今,还有好些老怪物巴不得弄死霍华德,给她当王夫呢。嗯,自己的魅力就是这么大。[f] 谢丽尔一手拿装了鲜血的杯子喝血,一手敲着书桌上的键盘,自得地想:现在电影和里那些男主追女主的手段,可比不上霍华德追她的高明。 承包鱼塘算什么!现在她住的这座城堡,可是当年霍华德亲手为她建的。里面的所有家具,也都是他做的。楼下花园里的几亩红玫瑰,到现在也是霍华德亲自在修剪打理。当初种的时候,也是她在一边亲自监督他的。 嗯,那家伙非常有心机,没有用法力和异能,像个普通农夫一样,自己亲手除草、挖地、刨坑、撒种、下肥、除虫…… 如果不是他体能强悍,一双手挖了那么久的地,早就废了。 后来有段时间她有些厌血,觉得不管死人血、活人血还是动物血,都难喝死了。甚至连别的吸血鬼的血,都喝不下去。 霍华德割了自己手腕上的动脉,放血给她喝。丝毫不介意折损自己的修为,给她增加法力。像他们这种级别的吸血鬼,力量都在血液里。所以,他们的血和命一样重要而宝贵,从不轻易给人喝。 很奇怪的是,别的血她都喝不下去,只能喝那家伙的血,还为他的血着迷。 喝着喝着,谢丽尔的心就软了,再也没法对霍华德心硬。在他第一百一十一次求婚时,点头答应了他。 如今想想,那时霍华德完全是个阴险的心机boy,他没有让她做他的女朋友,直接求的婚。甚至没给她试婚的机会,等她同意他的求婚后,便各种软磨硬泡,糖衣炮弹,叫她稀里糊涂便跟他缔结了婚姻契约。而且还是灵魂契约,除非一方魂飞魄散,否则无法解除。 有了这个灵魂契约,他们能感应到对方的情绪,且不管对方在哪儿,都能实行精准的定位。这也是结婚后,她和霍华德那个控制狂几乎形影不离的原因。 不晓得是不是当初她的矜持和天生的非凡魅力,叫他很没有安全感,总是要粘着她。 刚想到这儿,霍华德就直接穿过墙壁,出现在了谢丽尔面前。他将一把刚刚剪下、还带着夜露的玫瑰,插在谢丽尔书桌上的玻璃瓶里,俯身给了她一个吻。 “甜心,你都闭关九个小时了,还没写好吗?”没有见到谢丽尔的这九个小时里,霍华德简直焦灼难安。不知多少次,他想拆了门或者推了墙壁进来,将谢丽尔扛回棺材。 可一想这里的一砖一瓦,都是自己亲手造的,是他和谢丽尔爱情的见证,他又舍不得。而且谢丽尔在进行创作,不能被打扰,否则她没了灵感,会不开心。 霍华德舍不得她皱眉,便一直忍耐着,直到现在,觉得谢丽尔应该完成剧本了,才穿墙进来。 谁知她还开着电脑在打字。霍华德有些歉疚:“我打扰到你了吗?”可他不想和她隔开。他想和她待在一个屋子里。 “没有。我正在收尾。” 谢丽尔手指飞舞,几分钟内打了上万个字,将剧本的初稿写好了。然后保存,关电脑,将霍华德拉下,让他坐在她的腿上,与他心贴心,唇靠唇,十指相交。 “刚才写剧本想起以前的事儿,突然觉得你好可爱。”谢丽尔轻轻一拉,将霍华德扣到领口的衬衣撕碎,丢到地上,去尝他胸口的小红豆,“唔,还很甜。” “呃……甜心。”霍华德被她吸、咬得尾椎骨发麻,眼尾泛红,他向后仰着脖子,上身往前,将自己完全送进谢丽尔口中,“嗯~轻点……啊……” 谢丽尔咬破了他的小红豆,开始吸他的血,一手抓着他的下面,轻.揉.慢.捻。她一会儿轻,一会儿重,叫霍华德幸福地喘着粗气,甚至流出了一滴快乐的眼泪。他红色的眼睛水汪汪的,脸色暖红,软化了他的冷硬,使他整个人看上去很甜蜜可口,别有一番风情。 谢丽尔抬头,按下他的脖子,略带凶狠地吻住他薄薄的唇,恨不得将他吞吃下腹。 霍华德眼睛里,除了情.yu,就是柔和的笑意,还有一丝丝后悔。早知道让她写关于他们的剧本,能勾起她对他的热情,过去就该让她天天写的。 不过现在发现了也不迟。他们有那么多故事,那么多过去,够她写几千个剧本了。嗯,以后让她每隔两天写一本。这样既不会累到她,也能让他们都享受到。 “亲爱的,和我接吻,你都能走神。这可不是个好习惯。”谢丽尔察觉到霍华德不专心,伸出獠牙,刺破了他的唇。 “甜心,我一直在想你。这不算走神。”霍华德也放出自己的尖牙,和谢丽尔的牙磨贴在一起,麻麻痒痒的,别有一番趣味。 “我想去看看你为我种的玫瑰。” “桌子上一直都有啊。”只要他们在家,他每天都会为她换新的。 “我们去花园。”谢丽尔抱着霍华德瞬移到玫瑰园中,撑起一个防窥视和窃听的结界,两人在玫瑰上翻滚,染了一身玫瑰汁,一场恩爱下来,都快成花仙子了。 “我身上有刺,不疼,可是很痒。”谢丽尔躺在霍华德臂弯里,“亲爱的,我想你给我拔。” 霍华德当然不会说出“你自己用法力把刺弹出来更省事”这种不解风情的话。他低低的笑:“好。”然后给爱人清理一身的玫瑰刺。 清理过程中,两人再次情.动,又滚到了一起。 谢丽尔想:那些和电影关于吸血鬼有一点是对的,他们的情、欲确实旺盛。可她转而一想,没有和霍华德互诉衷情的那些年,他们两个也没和别人滚过床单,成天就忙着怎么弄死对方了。这样好像和吸血鬼的本能有别。这一点,也是很奇怪。10 第二百八十一章 天之骄女(四) 次日傍晚,桃瑞丝和伊凡风尘仆仆地赶回了城堡。 两人十分真诚地向谢丽尔和霍华德表示了歉意和感谢,又问谢丽尔:“不知道女王陛下说要我们拍的电影,是什么类型的电影?剧本已经写好了吗?” 伊凡风度翩翩地朝谢丽尔鞠了个躬:“不管是什么电影,我都会好好表现,保证让女王满意。” “嗯。”谢丽尔进餐完毕,站起来,低头吻了吻霍华德的额头,消失在原地,她去书房修改剧本了。 之前她给霍华德看过剧本,霍华德问她怎么会想着写一部无厘头的吸血鬼喜剧片? 谢丽尔当时的笑脸顿时僵硬了,她写的可是悬疑风格的爱情片!怎么在霍华德看来,是无厘头喜剧。霍华德的欣赏水平还是很不错的,那么一定是她写剧本的方式有问题。 修!必须要从头到尾大修! 霍华德看着得意的伊凡,心里冷笑:蠢货!面上却一派温和,“剧本也是女王陛下亲自写的,刚完成初稿,还在修改中。我的意思是,你们虽然活了这么多年,却没有进修过正经的演技班。” “女王可是对这部戏寄予了厚望。万一你们的表现,不能让她满意,可别怪我不讲情面。我给你们俩报了高级演技进修班,为期三个月。等你们学完归来,剧本应该也完成得差不多,可以正式开拍了。” “桃瑞丝,伊凡,你们可一定要好好学。知道吗?”霍华德言笑晏晏,英俊深刻的五官在灯光下仿佛在发光,看得桃瑞丝和伊凡心中战战,莫名有些忐忑,两人赶紧表态:“是。谨遵王夫教诲。” 霍华德吃下最后一口三分熟的牛排,喝完红酒杯中的血,飞身坐上花园里正对谢丽尔书房的月桂树,透过枝叶,观察着书房里专心伏案创作的谢丽尔。 今天上午,谢丽尔听完他对剧本的评价后,表情很奇怪,仿佛受到了巨击,让霍华德颇为挂心:是他说错了话惹得她不开心?还是剧本创作遇到了什么问题?她什么都不说,叫他如何帮助她? 霍华德凭借极好的目力,连谢丽尔皱眉的表情都看得一清二楚:怎么又皱眉?这都是她第十六次皱眉了,肯定遇上了什么问题。好想进去帮她想办法…… “你还想偷看多久?进来吧。”谢丽尔将屏幕按下,她今天的创作很不顺利,不如昨天灵感如泉涌。写了删,删了写,最后出来的成品寡淡无味,叫她失望又头疼。她见霍华德在外面树上磨磨蹭蹭了半天,想靠近她又有顾虑,干脆叫他进来。 “我觉得,我好像写不好悬疑风格的爱情片……”谢丽尔让霍华德坐在长沙发上,她把头枕在他的膝盖上。 霍华德不用她说,便轻柔而手法专业地给她按摩头部,缓解疲劳。 “悬疑风格的爱情片?”霍华德挑眉:“为什么想写这个?昨天的剧本就很有趣啊。我看的时候,一直忍不住发笑呢。托那个剧本的福,激起了我许多美好的回忆。” “我昨天写剧本时,想的就是写成悬疑风格的爱情片。因为我做过大数据,筛选电影里观众最感兴趣的因素,交叉对比,进行统计,最后得出的结果是:有俊男美女的、打斗戏精彩的悬疑爱情片,最受观众欢迎……” “哈?!”霍华德难得很没形象地张大了嘴,仿佛下巴要被惊掉了:“甜心,先别管大数据。就说昨天那个初稿,你自己满意不满意?想不想拍?” “当然满意,想拍了。”谢丽尔抓着霍华德的手把玩:“可我怕拍出来观众不喜欢,达不到我想要的效果。” “甜心,听我说,我们不管效果,也不管观众的喜好。只要你喜好,你写得开心,拍得开心就好。”霍华德非常任性非常土豪地道:“反正拍戏是为了你高兴。如果你不高兴,还拍来做什么?我们又不是外面那些指望拍戏赚钱的人。为什么要在乎观众喜好不喜欢?不是吗?” “可是我想更正他们对我们的误解……”谢丽尔非常执着。如果拍来都没什么人看,那岂不是违背了她的初衷。 “甜心,咱们都活了三千多年了,你还不明白吗?这世上最难的,就是左右别人的想法。连巫术和我们的法力、异能,都做不到的事儿,你能指望一部电影做到吗?” 霍华德把谢丽尔抱起来,让她坐在他的腿上,抬起她的双腿,让她勾着他的腰,吮.吸着她的唇,勾.缠她的舌.头。 深深一吻后,他眼里仿佛闪着璀璨的星光,看向表情迷茫的谢丽尔的眼神,比月光还温柔:“按照你自己的喜好来,别去管别人。我们就照着初稿拍,明白了吗?” “嗯。”谢丽尔把脸贴着霍华德的脖子,手脚并用,用力抱着他,像只树袋熊挂他的身上:“可我还是不想放弃。亲爱的,要不你写一个悬疑风格的爱情片,我替你拍。咱们两部电影都拍。不然我的大数据岂不是白费功夫做了。” “好。你说什么都好。”霍华德起身,让谢丽尔缠着他,瞬移到花园里,笑容有些邪魅:“甜心,你让我写剧本,可得要给出让我满意的报酬。” “亲爱的,昨天在这里滚了那么久,你还不满足?”谢丽尔幻化出结界,笼罩住他们,就那么抱着霍华德,慢悠悠用嘴解他的扣子,半天解不开一颗。 眼见霍华德眼睛越来越红,鼻子呼出的气愈发沉重,表情十分的不耐,浑身更是烫得惊人,仿佛要着火。她却丝毫不着急,动作也不见快。 “亲爱的,你这是在玩火。”霍华德激动得快控制不住自己的火系异能,某个早就跃跃欲试的地方,简直快要燃烧了。 “受不了,就自己来。”谢丽尔十分光棍。 霍华德冷笑着将她扒拉下来,按到玫瑰花丛里,三两下撕掉彼此的衣物,将满腔火热浇.灌到谢丽尔身上。 在屋顶抱着亲吻,庆祝新生的桃瑞丝和伊凡,看到霍华德和谢丽尔相拥着出现在花园,很快又消失不见,他们消失的地方,周围的玫瑰花丛无风自动,一看就知道这两人在玩露天y。 “女王和王夫真是有情趣。在玫瑰花丛里做,一定别有一番风味。”桃瑞丝眼里闪过赞赏、羡慕和遗憾,“可惜那花是王夫的心头爱,我们碰不得。” 伊凡白她一眼:“你就只能想到这些,真是肤浅。你怎么不想想,女王怎么会弄这种能完全屏蔽声音和画面的结界?而且持续时间这么久?我倒是很想向女王请教一下,怎么弄这个?学会了,咱们以后办事,还不想怎么来就怎么来?反正别人也看不见听不着。” 桃瑞丝:“……我并不觉得你比我高尚到哪儿去。”学布结界,还不是为了那事儿!亏他还好意思说她肤浅!完全是王八笑绿豆。 “也不知道女王究竟想让我们演什么戏?”桃瑞丝将头靠在伊凡肩上。 “管他的。总之他们怎么说,我们怎么做。务必要让女王和王夫满意。我可不想回猎人协会受罪了。” “我也是。那里简直不是吸血鬼呆的地方!无趣又麻烦。”桃瑞丝不悦地嘟了嘟嘴:“老娘不就是玩了几个男人吗,居然关我禁闭,还让我写一万字的反省报告!” “亲爱的,你玩男人是没错,可你挑拨得人家为你争风吃醋,把猎人协会搞得乌烟瘴气,还不该罚?” 伊凡眉飞色舞地耸耸肩:“我早就叫你跟我学,玩归玩,注意把握度,别玩脱了。我也睡女人,可她们都听话得很,我说什么是什么。不仅不给我添麻烦,还主动替我做事儿。多轻松!” “如果不是里面争权夺利、勾心斗角的老头子多,还总是到我面前现眼,天天想着塞女儿、塞侄女、塞情.人给我,一个个戏多得很,装道貌岸然装得比演员还真,规矩又多得一卡车都载不完,我倒是不介意在里面多玩玩。” “或许我该向你学学。”桃瑞丝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然后满怀期待道:“听说娱乐圈俊男美女多,演技班的人,身材和脸应该都不差。这次进去,咱们有的玩儿了。” “宾果!”伊凡笑着打了个响指,“亲爱的,咱们不愧是战友,想法总是一样。真是很期待呢。桃瑞丝,你说,要不咱们趁这次机会,以后混娱乐圈好了。” “正有此意。”桃瑞丝抬手和伊凡击掌三下,舔了舔嘴唇,眼里都是贼光:“进了娱乐圈,以后我想睡小鲜肉,就睡小鲜肉,想睡影帝就睡影帝,多么美好的生活啊!” “哈哈哈。”伊凡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也呵呵笑了起来。 这两个天真单蠢的家伙,还不知道他们的对话,都叫谢丽尔和霍华德听了个全。两人缠.绵之际,霍华德更加坚定了等拍完谢丽尔想拍的两部戏,就把他们打包送去蒜池,洗一洗那两人满脑子的黄.色废料。 谢丽尔和他的想法一致,为了了和.谐.社.会,还是把那两只关在家栓好吧,免得他们出去祸害人。今天不凑巧听到他们的谈话,她还不知桃瑞丝和伊凡在猎人协会过得那么有滋有味。 他们居然好意思天天给她发短信,说什么日子过不下去了,求她放他们回来。原来是玩够了,想换个地方。呵呵,就送他们去蒜池泡着,慢慢玩儿自己吧。 …… 听说谢丽尔女王要拍一部关于吸血鬼的戏,许多千岁以下的吸血鬼小辈在谢丽尔选角色时,纷纷跑到城堡毛遂自荐。难得有机会可以和女王多多相处,把谢丽尔当女神崇拜的他们,自然不会错过机会。 甚至许多实力强悍的吸血鬼贵族和王族(一千五百岁到三千岁之间的吸血鬼),都跑到谢丽尔面前,说他们想参演。哪怕是群众演员都行。 这些人里,有好几个都是霍华德亲王的情敌,全都是为谢丽尔神魂颠倒的老不修(霍华德语)。 谢丽尔没想到他们这么积极,干脆息了选人族演员的念头。本来讲吸血鬼的戏,就该吸血鬼来演嘛。之前她还担心请人类演,演不出她想要的效果。刚好剧本里的许多角色,都是以他们为原型创造的。那些吸血鬼只需要本色出演即可。 几个两千多岁的吸血鬼王族,看了谢丽尔的那个无厘头喜剧的剧本,发现里面有好几分钟的情节,是他们分别“和谢丽尔谈恋爱”以及“殴打霍华德”的,兴奋得差点手舞足蹈:没想到有生之年居然能重演这些他们每次入睡做梦都会梦到的场景。感谢谢丽尔女王!不愧是他们的女神,就是懂得为他们着想! 霍华德冷眼瞧着那几个呵呵傻笑的“老不修”,他忘了自己比那些“老不修”年纪还大,“你们别高兴得太早。这只是演戏,而且主角还不是我和甜心。收起你们脑子里的妄想,马上滚出我的城堡!” “什么?!主角不是你和女王!这怎么行?!” “我们就是冲着女王来的。女王不演,可不成!” “女王,霍华德那个阴险的家伙说的都是真的?您真不出演?那我们怎么办?” “女王,霍华德那个家伙演不演都无所谓,请您一定要出演。” “我等都是为了您而来,您不出演,岂不是叫我们空欢喜一场!” “女王,我们已经一百年没见了,同我们演一场戏,真的有那么难?” …… “好啦,都闭嘴!我演还不成吗!”谢丽尔叫他们吵得头疼,看着霍华德冲过去,和人打了起来,她厉喝一声:“都给我住手!谁要是毁了我的城堡,看我不把他剥皮拆骨。要打也给我憋着,等到拍戏时再打。” “您愿意出演就好。那我们便回去琢磨剧本,等候您的通知。”和霍华德交手,打得难分上下的那个金发俊男斯坦利冲谢丽尔温雅一笑,飞了个飞吻给她,“再会,亲爱的女王陛下。”在霍华德的黑脸下,施施然带着人走了。 其他人走之前,也学斯坦利,给谢丽尔送飞吻,抛媚.眼什么的。看得谢丽尔发笑,霍华德气得几乎咬碎了一口银牙。 等他们走后,谢丽尔为了哄霍华德开心,叫他按着折腾了三天三夜,老腰差点被他折断。89 第二百八十二章 天之骄女(五) 得知谢丽尔要亲自参演,最失望的还是桃瑞丝和伊凡。他们刚在演技班上了半个月的课,很是享受了一把众星拱月的待遇。 班上的俊男美女都为他们倾心,这都是吸血鬼天然的魅.惑能力的功劳啊。 桃瑞丝和伊凡在演技班里,过上了夜夜春.宵的理想生活。两人都是爱出风头的,十分喜欢站在摄像头前表演。 作为活了两千年,曾经深陷吸血鬼权力斗争旋涡中的“祖宗辈”,桃瑞丝和伊凡的演技,经过时间的检验,完全禁得起考验,可以说是浑然天成。他们只需要学习如何走位,怎么在镜头前表现自己的魅力就行。 进入了全日制的演技班后,桃瑞丝和伊凡每天做祷告时,必要感谢女王和王夫,是他们帮助自己找到了人生理想和奋斗目标。两人由衷地觉得:他们这样的人,就该进娱乐圈。 就在两人一半心思投入演戏,一半心思用来追美,每天都乐不思蜀时,噩耗突然而至。女王和王夫竟然亲自到影视大学表演班,告诉他们:从现在起,他们俩不用学了。因为不需要他们演戏了。为什么呢?女王和王夫准备自己上。而悲催的他们,得回城堡泡蒜池洗涤身心。 神他么泡蒜池洗涤身心!女王和王夫怎么可以出尔反尔?他们怎么能如此冷酷无情、无事生非、无理取闹?桃瑞丝和伊凡仿佛受到了晴天霹雳。 可惜实力不如人,只有被差遣的份儿。谢丽尔和霍华德将桃瑞丝和伊凡的哭诉、跪求和咒骂置若罔闻,直接武力镇压他们,三两下封印了他们的法力和异能,将他们丢进城堡内地下室中十米深的蒜池中反省。 本来演技班的年轻学生们,对桃瑞丝和伊凡的离开深表遗憾。有好几个对他们情根深种的,甚至开始茶不思饭不想。可当他们见识到谢丽尔和霍华德这对颜值逆天、气质清冷、魅力非凡、气场更是无比强大的男女,马上转变了暗恋、明恋对象。 叫人失望和绝望的是,谢丽尔和霍华德两人伉俪情深,夫妻情比金坚,完全不为他们的追求和告白所动,一点儿都没有桃瑞丝和伊凡的怜香惜玉。 连续一周被演技班的二十几个同学花样表白和追求的谢丽尔与霍华德神烦无比,他们是来学习的,不是来应付痴缠追求者的。两人忍住抽人的冲动,收敛了吸血鬼与生俱来的魅.惑能力,又在脸上用了障眼法,叫普通人看他们和路人甲没区别,这才让那群学生冷静下来,专心学习。 “人类的抗美能力真是太差了。这些年轻人更是肤浅,完全就是网上说的‘颜狗’。”谢丽尔白天上完课,晚上和霍华德窝在高级公寓里看新闻时,这么向他吐槽:“看见长得漂亮的,自控和理智就岌岌可危。‘颜狗’这个词也不知是谁发明的,简直太生动贴切了。” “亲爱的,客观宽容点。那些孩子比我们曾曾曾曾曾孙辈还年轻,年纪只够我们的零头。他们还小,崇尚美好的事物是人的天性。再说,我们吸血鬼年纪越大,迷惑人的能力也就越强……” “啰嗦鬼,当谁不知道吗?”谢丽尔睨了给她做美甲的霍华德一眼:“专心点,别给我涂坏了。” “遵命,我的女王。” “没想到我们的魅.惑能力,对人类吸引力这么大!幸好当初没选人类演员,不然他们肯定没法在我们面前好好演戏。”谢丽尔忽然笑得粲然:“这下,我对我的电影信心更足了。” “亲爱的,咱们的演技课也上得差不多,演戏完全没问题了,不如明天便退学吧。不用画左手了,我自己来。你给兰斯、安吉拉打个电话,让他们分别和影视城、族人那边联系,叫人做好准备。我想三天后举行开机仪式。” “这么急?”霍华德有些顾虑:“三天足够影视城那边给我们清场,反正影视城是族里后辈开的,我们想怎么用都成。可我担心斯坦利和年轻一代的吸血鬼不会演戏,他们恐怕连镜头都不会捕捉……” “没问题。我们都学得这么快。等开始拍戏了,让他们一边拍一边学。大家都不是蠢笨的,相信他们很快就能学会。大不了一开始我放慢进度,给他们时间学习。” 谢丽尔干劲十足,兴致勃勃:“亲爱的,我现在的状态简直完美!凭我们吸血鬼的天然魅力、无敌美貌和强悍实力,就算我的剧本写得很一般,拍出来的效果也能震撼人!一想到史上颜值最高的吸血鬼电影,就要诞生在我手里,我真是太激动了!一天也不想等。你别愣着,快打电话啊。” 霍华德看着打了鸡血一般激动得挥手蹬脚的谢丽尔,浑身的气息都变得温柔暖融起来:好多年没见到这么有活力、有激.情的谢丽尔了。 就算他很厌恶那些老小吸血鬼,也忍了吧。作为谢丽尔的王夫,他应该宽容大方一些。反正那些家伙只能过过眼瘾,谢丽尔是属于他的,她也只喜欢他。他们看得见,摸不着! 斯坦利那群废物和手下败将,还在为能和谢丽尔就近接触而沾沾自喜。干脆他也利用这次拍戏的机会,好好和谢丽尔秀一秀恩爱,叫那些家伙眼红嫉妒死他。 一想到斯坦利他们会如何烧心抓肝地难受,霍华德觉得空气都清新了许多。看什么都想笑,哈哈哈! 和霍华德谈正事,谈着谈着,就听到他莫名大笑的声音,兰斯的冰山脸都被他笑裂了,莫名觉得有些冷,比他用冰系异能把自己冻住修炼时还冷。 “王夫,想到什么高兴的事儿了?”兰斯忍不住问道。 “没什么,就是觉得看某些蠢货自掘陷阱而不知,很有意思。影视城那边,你负责和他们沟通。” “好的。”兰斯听霍华德的语气便知,那些觊觎女王的贵族和王族们这次有的罪受了。幸好他对女王没有非分之想。这次跟在王夫后面,静静看戏就好。 霍华德叮嘱完兰斯,又通知安吉拉负责联系族人,告诉他们三天后晚上七点到影视城集合。一部电影的开机仪式十分重要,霍华德希望所有“演员”都能准时到场。 “虽然开机仪式只是一种形式。但还是要通知那些混影视和传媒行业的小辈们,给我多找点记者来,把场面搞得热闹浩大些。唔,亲爱的,你替我记一下,等开机仪式结束了,让他们记得一定要给我买热搜,什么诸如sns的门户网站……还有各大娱乐新闻的头条……” “甜心,除了这些,还有什么需要的?一并告诉我,我好提前联系人给你准备。”霍华德为表示郑重,打开了手机备忘录,一条一条地记下。 等谢丽尔说完,又自己重复了一遍,确定没有要补充的了,霍华德开始联系小辈做事。 那些接到霍华德电话的人,还以为自己在做噩梦。以威廉为首的小辈们,听到又要花钱请媒体,买热搜,心都在滴血。可还不能哭穷,不能抱怨。因为为女王和王夫服务,是他们的荣幸。 像他们这种五百岁以下,混迹在吸血鬼金字塔底层的小啰啰,法力一般,异能更是还没觉醒,就是纯打工的仆人。平时负责赚钱维持顶层祖宗们奢侈的开销。若是能哄得那些祖宗高兴,给他们一点血喝,助他们增强法力,就算是万幸了。 虽然知道女王和王夫花钱一向大手大脚,没想到他们可以这么丧心病狂。一部电影还没开拍,就已经花了好几个亿。且不说面积那么大的影视城出租一天就能挣上千万。女王要拍戏,王夫张嘴就要他们准备最好的配套设备、服装、道具等,这些都要钱啊。 因为要拍摄许多宏大精彩的打斗戏,女王开口就要一千台航拍机,还说这数目可能还不够,叫他们多备些,以后她还需要。 叫威廉他们心更累的是:这些祖宗们拍戏是要玩真打的!以他们的法力和本事,真打起来,分分钟把影视夷为平地不用说。 一想到当初建影视城费的那些心血和金钱,已经做了两百多年世界二十强公司总裁的威廉,壮着胆子在电话里哭求霍华德:“王夫,别的不说,我能求您和女王放过我的影视城吗?开机仪式那天咱们不炫技,不打架,就纯粹和媒体聊聊天,成不?我建影视城多不容易啊!没了影视城,咱们一天都要少赚一千多万美金……” “行了。瞧你小气的。一个影视城算什么?”霍华德听到电话那头的小辈哭嚎出声,皱眉道:“闭嘴!你吵得我头疼。我们不动你的影视城,行了吧?记住我刚才给你说的事儿,好好办。办好了,影视城才能好。要是让女王哪儿有一丝不满,我就亲自平了它,再烧了你。” “小的一定肝脑涂地,保证叫女王和您满意……” 那头油嘴滑舌的威廉,还想再说点什么表忠心。霍华德没给他机会,直接掐断了电话,心情美美地接着给谢丽尔涂脚趾甲。这项工作他已经做了几百年,十分熟练。他在谢丽尔两只脚的大拇指指甲盖上,分别画了一朵栩栩如生的红色玫瑰,代表他对谢丽尔一心一意,爱恋一生一世不变。 画好指甲,霍华德小心控制火系异能,烘干了谢丽尔双手双脚上的指甲油。随后将谢丽尔抱在怀里,安静地听她说话,适时应和,提建议,让谢丽尔谈性更浓。两人都不需要睡觉养精神,就那么靠着彼此谈了一整夜。 …… 三天后,下午七点半,上百家网站和电台的记者,扛着摄像机,带着笔记本电脑和录音笔,齐聚在群星影视城的千人大会议室里。 他们的座位围着会议室中间空出来的一百平米大小的中心台,被布置成两个半圆形的圆弧,前后两排的座位交叉着,以确保后面的人不会被前面的人挡住视线。座位上还准备了精美的甜点和香槟,供他们消磨时间。 可惜大家对点心和香槟都不感兴趣,三五成群地坐在一起,聊八卦,交换情报,询问彼此是否听说过今天开机仪式会有哪些演员出现?知不知道官方发布的导演皆主演谢丽尔是什么人?有没有她和演员们的照片?知不知道谢丽尔和sa公司有什么关系?为什么sa公司舍得下这么大的血本捧她和她的电影等。 被记者们众星拱月的中心台正中央,放了二十几把黑松木椅子。椅子的主人们还在后台喝血,打嘴仗,背一会儿记者们可能会问到的问题和答案。 谢丽尔对这次开机仪式十分重视,还给电影里戏份超过五分钟的“重要群演”斯坦利等人,准备了记者们可能会问到的一百问以及标准答案。要求所有吸血鬼统一答案,不要乱说话。 “还有五分钟便要进场,问题和答案都记好了?”谢丽尔看到众人点头,紧皱的眉心稍微松动,“如果待会儿遇到不好回答的问题,就微笑,别说话。若是有刻意刁难我们的记者出来挑事,不准动怒,禁止动手!非常时候,允许你们使用魅.惑技能,用魅力堵住他们的嘴。但是非必要时刻,都给我控制好的自己的魅力,让记者们把重点集中到我们的电影和角色上,而不是盯着我们的脸发呆、发花痴。明白吗?” “明白。”本来大家都觉得没什么,被谢丽尔这么一说,莫名开始紧张。纷纷施展法术封印了自己的魅.惑能力,勾起礼貌的微笑,跟在谢丽尔和霍华德身后,有序进入了会议室。 虽然谢丽尔他们刻意收敛了自己的魅力,可他们身上那种经过岁月沉淀出来的优雅气质,受上天钟爱、格外英俊美丽的脸庞,完美的身材,以及强大的气场,还是叫在场的一百多位见惯了娱乐圈帅哥美女的记者们看呆了。 此时,所有人都无意识地屏住了呼吸,表情仿佛是一个流水线生产出来的“目瞪口呆”,思维也神同步:这些一举手一投足都美得像一幅画的演员,都他妈从哪儿突然冒出来的? 最叫人不敢置信的是,他们的脸一看就是天生的,没有动过刀子的痕迹。这简直不科学!10 第二百八十三章 天之骄女(六) 谢丽尔等人姿态优美地坐上中心台,见记者们还看着他们发呆,会议室里安静得有些尴尬了。谢丽尔扫了兰斯一眼,兰斯放出一阵寒气,刮起一阵冷风,叫那些记者打了个冷战,瞬间回神。 众人想起今天邀请他们来参加公司年度大片《女王的爱情》开机仪式的sa影视公司,不约而同地想道:sa公司的高层和经纪人都有病吧。有这么多顶级美貌与气质并重的演员,居然藏到现在才拿出来。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 sa这次不惜暂停整个群星影视城,倾斜公司最优资源,注入重金,翻拍吸血鬼的大动作,本来业界都不看好。 如今市面上吸血鬼题材的电影、电视剧多了去,什么类型、什么面孔和什么肤色的吸血鬼都有。关于吸血鬼的电影,剧情要么暗.黑血.腥,要么惊悚悬疑,要么就是披着吸血鬼外衣的无脑爱情片。观众们基本上都审美疲劳了,近几年有统计公司做过市场调研,米国,甚至世界观众,都对吸血鬼题材的影片累觉不爱。 近两年,吸血鬼题材电影的出产率,几乎是在呈直线下降的趋势。已经被市场冷藏了。 他们这些收了sa公司好处,只打算来走个过场的记者,谁也没想到,sa竟藏了这么年轻貌美、气质各异的优秀苗子做底牌?这群人站在那里,仿佛自带聚光效果,叫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追随他们,移不开眼。 现场的记者们突然激动了:感觉今天过来捞外快、消磨时间的自己,很可能将带一个亮闪闪的、真正的头条新闻回去! 不说别的,只消拍个几百张中心台上那群演员的照片回去,在自家门户网站上一个小时上传一张,就够引起观众的注目、聚焦和议论了。 现在可是全民崇尚美貌的时代!尤其是泡在网上的青少年,基本上都是颜狗。 只是,sa为什么这么想不开,什么片子不好拍,非要拍吸血鬼的?这个下来一定要好好问问。 …… 谢丽尔等吸血鬼一直等着那群记者提问,谁知他们回神后的第一件事,竟然是打开闪光灯,无数长短镜头对着他们闪闪闪、拍拍拍,一阵阵刺目的白光叫人头晕眼花。 更晕的是,那些记者开始发招了。有的边闪照片,边语气狂热地请他们变换姿势,仿佛自己是专业摄影师。有的直接把话筒和录音笔举到他们面前,大声问他们的来历:姓名、学历、家庭背景、社会关系,是否全都是sa公司旗下的演员,又是什么时间加入sa的,为什么想拍这部《女王的爱情》,以及出演片酬是多少…… 谢丽尔这个导演皆主演更是被二十多个记者围着问话,那些记者仿佛见着血的饿狼,一个比一个声音大,一个比一个问题多,问得以谢丽尔为首的一票吸血鬼高层头晕脑胀,火气直冲。 可他们都记着之前谢丽尔的叮嘱,苦苦压抑着怒火,试图让那些记者退回自己的位置,一个个有序提问。不要全部一窝蜂涌上来,还一个比一个吼得大声,叫人头疼。 这都怪威廉为了制造话题,让谢丽尔他们今晚一炮打响名声,之前一直奉行饥饿营销的策略,全面封锁了谢丽尔等吸血鬼贵族和王族的信息。至于宣传剧照什么的,更是连影儿都没有。 外界只知道sa找了个不知哪儿冒出的新人女导演,要拍一部关于吸血鬼女王的爱情故事,以及这部片子全部启用的是新人。 至于谢丽尔的个人资料,以及这次露面的斯坦利等人的资料,外界一无所知。这些记者来之前,甚至连谢丽尔他们的照片都没见过。 今天陡然一见,深受刺激。加上彼此间要抢发头条,所以也不能怪他们反应这么大。 只能说威廉的宣传策略十分成功。 拿一群不配合宣传,深居简出的祖宗没办法的威廉总裁,事后被媒体朋友们质问:为何有这么优秀的苗子不早拿出用,藏着捏着有什么意思?内心的苦水逆流成河,脸上却还要强装微笑,维持总裁形象。 威廉心道:他要是拿那群祖宗有法子,早把人拖出来混娱乐圈,逼着他们一年拍三四部戏给公司赚钱了。 谢丽尔灵光一闪,在声音里加了精神暗示,总算控制场面,让那些记者乖乖撤退。 不知道她还有这技能的霍华德和其他吸血鬼,奇怪地瞥了她一眼,又瞧瞧那群忽然听话的记者?心中疑惑:这群人怎么这么听女王的话? 有几个大胆的女记者,甚至在退回座位之前,偷摸了兰斯等几个吸血鬼贵族一把。因为霍华德和斯坦利这些王族,气场太吓人,目光冷得能把人冻死,她们不敢下手,便转而调.戏兰斯一行较为年轻,相比之下不那么吓人的吸血鬼。 有两三个贪.色.的男记者,想吃安吉拉等女吸血鬼的豆腐,结果还没伸出手,就被人差点扭断手摔地上了。采访还没开始,他们就叫威廉事先安排的保安强行带出了场。 这就是男吸血鬼和女吸血鬼的差别了。男的吸血鬼被女人调.戏,他们觉得是荣耀,这是他们魅力的体现。而女的吸血鬼被男人调.戏,尤其是长得不怎么样的男的,只会觉得自己被侮辱了,想要杀人。 今天要不是有谢丽尔震场子,那三个男记者只怕要血溅当场。当然他们后来也被狠狠收拾了一顿,差点没被打残。 谢丽尔见识了这些记者疯狂的一面后,有意地释放出一部分威压,让他们不敢造次,全都按着她的节奏挨个儿提问。 这场开机仪式的新闻发布会进行了足足三个小时,最终宾主尽欢,圆满结束。期间也有记者问得比较刁专和犀利,被吸血鬼们释放天然魅力加迷人微笑糊弄过去了。 等那些记者迷瞪瞪走出影视城,离开吸血鬼们的魅力笼罩范围,清醒后,都要懊悔死了:怎么当初就没坚持一下呢?说不定能问出些有价值的东西来呢。美.色真是误事啊! 他们完全可以想象,这么一群集万千光芒于一身的人,拍出的片子,将如何受人关注了。 不说别的,就那颜值,完全足以征服年轻观众。如今米国年轻的一代,可基本上都是外貌协会的成员。 送走那群记者,谢丽尔留住那些想要离开的吸血鬼,刚才那些记者问起剧照来,她才想起自己居然忘了拍些精美的剧照出来炒热度。干脆趁今天时间还早,人又齐全,刚好又在各种设备和场景齐全的影视城,谢丽尔打算拍个千八百张剧照,叫sa的网络公关部员工,每天传一张到网上,总能引起那些泡在网上的年轻人的注意。 谢丽尔写剧本的水平有待提高,摄影水平却是专业大师级别的。在她的镜头下,所有吸血鬼的魅力得到了百分百的释放,并且每张照片都被她拍得好像有故事一般,十分吸人眼球。 拍好剧照都天亮了,折腾了一晚上,所有的吸血鬼难得都感到疲惫。 谢丽尔见大家不太适应演员生活,拍完剧照,给一众新人放了三天假,让他们全部回自己的城堡躺棺材养神。三天后到影视城报到,先拍室内的戏份。 至于室外的,之前选的拍戏地点,她不是很满意。想和霍华德再多走几个地方,看看还有没有更适合的、风景优美又安静的地方。 威廉听说谢丽尔他们这一行老祖宗,单单开了个记者招待会,被拍了些照片,都累得要回家休息三天再开工,气得差点咬碎獠牙:麻蛋!感情影视城不是那些家伙走关系跑断腿后掏钱建的,他们不知道旷工一天,他要损失多少钱吗?! 再这样下去,小心他撂担子不干了。 不过,威廉可舍不得他总裁的位置,也不敢冲那群祖宗发火,憋了一肚子火气和郁气,每天白天开视频会议时,分公司和总公司的高层,都不敢看他的脸,连说话都小心翼翼拿捏着度,就怕自己被迁怒。 …… 《女王的爱情》未拍先火!米国的网民们表示,最近几天,感觉自己的眼睛都不够用了。他们的欣赏水平,被网上疯传的谢丽尔等吸血鬼的照片拔高了一大截。 二十多款相貌气质不一,颜值却能和珠穆朗玛峰比高的帅哥美女,要在一起拍一部电影!喔,上帝!这简直是视觉的盛宴! 就冲演员的这颜值,许多人表示:哪怕《女王的爱情》是一部超级玛丽苏脑残后宫片,他们也要去电影院买票看!不用管剧情,光是对着那些演员的脸,他们都可以自己脑补出一部戏。 有网民发现,sa的官网上,已经连续十天,每天放出不同的《女王的爱情》的精美剧照了。颜党天天都在狂欢,忙着截图狂舔屏。这阵子sns上最热的话题就是——#今天你跪舔《女王的爱情》的剧照了吗?# 最开心的是威廉,网民们的反应这么给力,都不用他花钱天天买热搜了。 网上已经有网民自发地组成《女王》剧组粉,还有人每天乐此不疲地看着剧照,写《女王》的同人,脑补某某和某某不得不说的故事。 这些bg向和bl向的都有。 bg向的里,cp最火的是霍华德和谢丽尔这对巅峰颜值的强强组合。当然,这里面有他们是男女主角要演情侣的关系。 而bl向的里,最受追捧的居然是霍华德和斯坦利这对cp。因为谢丽尔把他们两人单独在一起对视的那张剧照,拍得十分带感。将两人看向彼此憎恶又不屑的眼神,用镜头清晰地记录了下来,完全拍出了两人之间那种水火不容的对峙。 有不少腐男腐女看了那张剧照,觉得霍华德和斯坦利就是一对相爱相杀的情侣。只是两人的气势都很强很攻,让cp党们为了谁攻谁受吵得不可开交,两败俱伤。后来互攻党取得了胜利。 …… 安吉拉这个网瘾吸血鬼,暗搓搓围观了网上这一场关于霍华德和斯坦利的争论,接连几天拍戏时,看向霍华德和斯坦利的眼神都不太对劲。让敏感的霍华德十分不悦:安吉拉那眼神,仿佛他和斯坦利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似的。 这天半夜,在深山里拍完和斯坦利这个情敌争锋相对的戏份后,霍华德沉着脸,提着一脸古怪的安吉拉的衣领,将她单独拎到一边,“你一直贼眉鼠眼地看我和斯坦利做什么?” 被网民们洗脑了的安吉拉缩了缩脖子,“没、没什么。” “还不说!”霍华德掌心升起一团炽烈的火焰,那温度叫站在他几步远开外的安吉拉胆战心惊,差点跪下求饶。她直接拿出手机,点开那部写霍华德和斯坦利爱情故事的,让他看:“我不好说。您先看这个,看完就知道了。” 说完,安吉拉飞身回了拍摄场地,亦步亦趋地跟在谢丽尔屁股后面,很是殷勤地给谢丽尔打杂跑腿,叫谢丽尔颇为疑惑:“安吉拉,你今天怎么了?犯什么事儿了?” “女王,我给王夫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可是,大门那头的世界……王夫应该不会喜欢。”安吉拉挤出两滴泪,冲谢丽尔双手合十求救:“一会儿王夫回来发火,您一定要救我。写同人的又不是我,让王夫不要拿我出气啊。” “什么同人?”谢丽尔有点好奇。 安吉拉正要回答她,看到拿着剧本来找谢丽尔,想让谢丽尔给他增加戏份的斯坦利,没敢把真相说出口。 斯坦利见安吉拉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扬了扬眉毛,“这是怎么了?” 安吉拉欲言又止地看着他。 突然,浑身笼罩在火焰里的霍华德出现在他们面前。 安吉拉见他愤怒得都无法控制异能了,很怂地躲到谢丽尔背后,哭着向霍华德告饶:“王夫,不关我的事儿啊!我知道错了,以后我一定少上那些不正经的网站!您千万要息怒啊。” 王夫的火系异能不仅能烧人,还能烧吸血鬼。要是被他烧没了腿或者手,很长时间都没法恢复,叫她怎么见人?现在她好歹也是个小明星,在网上也有粉丝的。 第二百八十四章 天之骄女(七) “亲爱的,突然发什么火?安吉拉怎么惹你了?”谢丽尔点了点安吉拉:“瞧你把这孩子吓得!她一向乖巧,既然已经认错,便饶了她这次吧。她后面还要拍戏,你可别给她烧得灰头土脑。” 安吉拉:……女王这意思是,如果她后面没戏,就活该被王夫烧吗?天啊!没想到谢丽尔是这样无耻的女王! 斯坦利眸光一转,靠近谢丽尔,煽风点火:“我的女王,瞧霍华德这凶神恶煞的样子,多么伤眼,多么危险啊。你和他在一起,说不定哪天不小心被他烧了。不如……” 斯坦利总是乐此不疲地给霍华德上眼药,挖他的墙角。因为一直念而不得,他对谢丽尔的执念一天天加深,现在他也搞不懂自己到底爱的是谢丽尔,还是他过去的一个求而不得的梦。 “蠢货!你自己拿去看!”霍华德将安吉拉的手机砸向斯坦利的脸,可惜没砸中。 他深吸一口气,狠瞪了安吉拉一眼:“你既然看了,怎么不早告诉我?任凭那样荒谬的东西在网上流传,叫人败坏我的名声……”一想到自己居然被人和斯坦利这种恶心的东西扯上关系,霍华德就暴躁得想杀人。 “什么意思?”谢丽尔侧头轻飘飘扫了安吉拉一眼。谁敢辱她王夫的名声,还把她家亲爱的气成这样。不想活了吧。 “就、就是……有人写了本,把王夫和、和斯坦利亲王凑、凑成了一对儿……”安吉拉说得磕磕绊绊。 谢丽尔似懂非懂:“霍华德和斯坦利,凑一对儿?怎么个一对法?谁写的?”现在这年代已经这么流行断袖了吗?谢丽尔觉得自己落伍了。 不过谁这么有才,竟把霍华德和斯坦利凑成了一对儿!如果霍华德不那么生气,她现在就能哈哈笑上一小时。忍笑好辛苦的。 “一个网站的耽美大神作者,耽美就是……” “闭嘴!别说那些话污了女王的耳。”霍华德右手一抬,一阵飓风将安吉拉吹出谢丽尔百步远。安吉拉趴地吃了一嘴泥,郁闷死了。 霍华德瞬移到谢丽尔身边,忍住怒意,强扯出一个难看的笑:“亲爱的,那些污糟事儿你不听也罢。网上那些言论,你也不用担心。我马上联系威廉,让他叫人处理。” 说完,霍华德拿出手机给威廉打电话。 日理万机的威廉总裁无端被霍华德一番责骂,然后被丢下一堆sa公关部随便一个助理都能干的杂事儿,都要气死了。如果不是法力不够,他真想弑祖。 那篇名为《风月录》的只有几万字,不长,但十分香.艳。斯坦利一目十行,没多久就看完了,气得砸碎了安吉拉的手机,“该死的吉可!谁给他的胆子,竟然非议本王!”他一阵风掠到安吉拉面前,恶狠狠问她:“那个叫吉可的作者住哪儿?本王非要撕了他不可!” 那部《风月录》中百分之八十的内容,都是他和霍华德不知羞地这样那样的场面,看得他差点没吐出来!真是好多年都没这么生气了。 “我不、不知道……”安吉拉被斯坦利散发的杀气吓得抖成风中柳条儿。 “废物,连这个都不知道。你还知道什么?”斯坦利白了安吉拉一眼,摸出手机,给sa的副总裁打电话,叫他尽快查出吉可的身份和住址,发邮件给他。他要和这个脑残作者聊聊人生。 同样事务繁忙的副总裁接到斯坦利的电话,也想骂爷。斯坦利这祖宗真是想一出是一出,他昨儿才被斯坦利叫着给女王空定了九百九十九朵黑美人,前天斯坦利让他找全米国最有气氛、食物最美味的西餐厅…… 想到拍戏的这两个月被斯坦利天天差使,烦得额头上的皱纹都多了一条,副总裁就想杀人。他明明给那祖宗配了能干的鹰国管家,为什么还要被他这样奴役? 副总裁嘴上唯唯诺诺地应了,心里却幻想着肢解斯坦利的画面。 斯坦利和霍华德都不知道,他们一直信赖并重用的小辈,都想弄死他们。两人打完电话,被谢丽尔叫着进简陋服装间换了服装,又开始新一轮的打斗。 这次两人看到彼此就想起那篇见鬼的《风月录》,出手毫不留情,都想弄死对方。 斯坦利实力稍逊,被霍华德烧了一头他引以为豪的漂亮金发,气得他放水差点把剧组淹了。 后来还是谢丽尔提前发现不对,叫其他在一旁待命的吸血鬼及时将高昂的器材、仿真道具和昂贵的服装转移了,这才没使剧组蒙受巨大的损失。 因为谢丽尔的英明决定,拍摄进度才没有拖慢。要是被斯坦利淹了摄像机,最近一周拍的室外戏份都得重新再拍。 兰斯等人十分敬佩谢丽尔有先见之明。他们很好奇谢丽尔是怎么察觉到斯坦利会那么做的?明明斯坦利爆发之前一点迹象都没有。 “我也说不上来,就是一种直觉。”谢丽尔没有告诉那些后辈,她能看清斯坦利、霍华德和其他吸血鬼的能量场,不仅能预知他们攻击路线和招式,还能量化他们施加在招式之上的法力,预估出招后造成的后果。 这项神奇的本事,是最近几天突然出现的。半个月前,谢丽尔透过摄像机,第一次看到了安吉拉的进攻和能量场,她以为自己眼花了,眼睛一闭再一睁,看到的世界都不一样了。 从此,每只吸血鬼在她面前都没了秘密,她清楚他们的实力。 这事儿太离奇又至关重要,谢丽尔本能地守住了秘密,连霍华德都没有和他说。夫妻再亲密,有些事,也不可能全告诉对方。 叫谢丽尔迷惑的是,她无法看清自己身上法力的深浅,以及能量场辐射的范围。而且最近她的胃口变得奇大,每天喝的血量,是从前的两倍。也不知道是不是拍戏太累,精神也不如从前,常常想要睡觉。 谢丽尔没把自己身体的这些变化联系到怀孕上。因为吸血鬼无法孕育后代,这是众所周知的常识。至少谢丽尔活了三千多年,还从没听说过哪个女吸血鬼怀孕的。 谢丽尔就这么迷迷糊糊坚持把《女王的爱情》拍完了,某天在剪辑室里晕了过去,吓得在一旁给她提意见的霍华德差点没跟着晕倒。 霍华德太过惊慌,没控制好火系异能,让剪辑室里的温度陡然飙升到四十三度,一脸惊慌地抱着谢丽尔消失在了原地。 屋内其他工作人员差点没被霍华德吓死。后来还是威廉花了巨额封口费,又控制了他们的家人,还请谢丽尔对他们用了精神暗示,才威逼利诱着那几个工作人员没有对外爆料。 吸血鬼的存在历来只被极少数的人类知道,这其中有吸血鬼数目极少的原因,而最主要的原因,是他们族人行事都十分小心。这才没有暴露身份,引起民众恐慌。 谢丽尔陡然失去意识,怎么也唤不醒。霍华德六神无主,条件反射地把谢丽尔抱去了族里的后辈开的私人医院,叫人给谢丽尔做全身检查。 还没开始检查,谢丽尔就醒了,她一醒来,就嚷嚷着喊饿,霍华德进入医院的血库,给谢丽尔拿了几代她最喜欢的o型血,让谢丽尔喝。 “亲爱的,喝慢点,小心呛到。”霍华德动作轻柔地给谢丽尔顺背,“不急,血库里的血还多,你想喝多少就有多少。” “王夫,女王醒了,看起来精神不错,那这检查,还做不做?”洛克问道。 “要!”霍华德现在心还砰砰跳,一想到谢丽尔的身体不知出了什么问题,也不知后果严重不严重,会不会有生命危险?他就坐立不安。 他把谢丽尔看得比自己的命还珍贵,不容许她有半点闪失:“等女王填饱肚子,接着做全身检查。一定要把问题找出来!找不出问题,治不好女王,你这医院也别开了!” 洛克:……真是飞来横祸! “我哪儿有什么问题?”谢丽尔一口气喝了三袋血,握了握霍华德的手:“你别吓唬洛克。做什么全身检查?我还要回去盯着后期制作呢……” “甜心,这次恐怕由不得你。你知不知道,刚才你在剪辑室里昏迷了?我差点被你吓死。听话,咱们做个全身检查,也好叫我安心。” “好吧。”谢丽尔坐在病床上,抱着霍华德的腰:“抱歉,亲爱的,叫你担心了。” 洛克:这对夫妻也是够了。他们眼里没有他吗?女王待霍华德未免太好,真叫人嫉妒! “洛克,我最近胃口变大了,休眠的时间也变长了。精神不如从前充沛,额,今天还饿晕了。你说,这是什么症状?”谢丽尔既然决定就医,便向洛克坦明自己的症状。她也觉得自己的身体有些不对劲。 “女王,您说的这症状,怎么好像孕期反应?”洛克“孕期反应”四个字一出,自己忍不住先笑了,“抱歉,女王,请原谅我的失言。我这就下去安排人带您去做检查。”他也是给人类看病看多了,都忘了吸血鬼不可能有孕。 谢丽尔和霍华德却是凛然一惊,尤其是谢丽尔,她竟有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叫住洛克:“你先别走,带我去妇产科,找专家给我仔细检查……” “亲爱的……”霍华德的声音在颤抖,他叫谢丽尔和洛克惊吓了,内心深处却涌起一阵隐秘的欢喜:如果是真的呢,如果谢丽尔真的有了他们的孩子…… “女王……”洛克失笑:“您何必如此?我刚才也是……” “闭嘴,叫你做什么照做就是。”谢丽尔煞气腾腾睨了洛克一眼,叫洛克脖子发凉,立刻拿出手机往妇产科打电话,给谢丽尔安排检查。他很庆幸,妇产科的专家也是一个新生代吸血鬼,也不用怕被人发现谢丽尔和普通人类的不同。 “亲爱的,我陪你去。”霍华德亲自抱着谢丽尔,让洛克在前面带路,慢慢走向了妇产科。他的步子缓慢而沉稳,抱着谢丽尔的手微微颤抖。 “干嘛不瞬移过去?这样走多麻烦。”谢丽尔抱怨。 “万一,万一你真的……有孕,瞬移可能会伤胎气。噢!天啊,刚才我抱着你瞬移到了医院,还穿过了几十栋大楼,会不会……”霍华德战战兢兢,患得患失。 “胡说什么呢。八字还没一撇呢。”谢丽尔捶了他几下。 洛克在前面无声冷哼:这王夫,真是蠢透了。女王连胎儿都不可能有,又怎么会伤胎气? 女王也是,怎么会以为自己真的有孕?哎,都怪他嘴快乱说话,误导了女王。希望一会儿做完检查,女王不要生气才好。不然他的叔父斯坦利可饶不了他。 就在洛克胡思乱想之际,三人来到了妇产科。之前在妇产科检查的两位贵妇已经被送走,妇产科内的人类医生和护士也被暂时调离岗位。 洛克把人带到后,便被一个紧急电话催走了。妇产科的这一层楼,只留谢丽尔、霍华德和妇产科内唯一一位吸血鬼专家劳拉在。 劳拉按捺住满心的激动和欢欣,小心翼翼地给女王做检查。虽然她觉得这个孕期检查都是白做,可女王既然吩咐了,她当然不能等闲视之,必须要专业认真,务必让女王满意。 劳拉先给女王做彩色b超,她本来没怎么留意,忽然看到女王子宫内有一个红色的小点在跳动,“咦!很奇怪,照理说女王的子宫应该没有生命机能,怎么……” 谢丽尔和霍华德同时开口问她:“怎么回事?我(她)真的怀孕了?” “从彩超图像来看,应该……是的。”劳拉的眼珠子缩了缩,用仪器放大那个小红点,竟然真的看出了一个隐约的人型!声音里满是不可置信:“不可能!这有违常理!吸血鬼怎么会怀孕呢?一定是我看错了!劳拉,睁大你的眼睛,冷静再看一遍……” “亲爱的……你掐我一把,我不是在做梦吧?”霍华德的视线,停留在显示屏上,他看到了劳拉看到的景象。谢丽尔也是,她恍恍惚惚伸手,在霍华德手背上使劲拧了他一把,疼痛让霍华德清醒,而他眼里的那个欢快在子宫里跳动的小红点依然没有消失。 霍华德着迷一般看着它,眼珠子都不会转了。 劳拉仍陷入自我怀疑中,不停地闭眼睁眼再闭眼……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画面。 谢丽尔心里却有一种尘埃落定的轻松感:她的猜测是对的。她这段时间的异常,全是那个小不点带来的。真是个了不起的孩子,她的“透视”能力,不会也是它带来的吧?. 第二百八十五章 天之骄女(八) “它真可爱,还很健康,瞧它动得多有劲!”霍华德痴痴地看着小红点,脸上的笑温柔又慈祥,坚硬的内心都被那个突然出现的神奇小家伙变得更柔软。 他原本以为,这世上除了谢丽尔,不会有人能让他心软。没想到会突然这么一个美好的奇迹宝贝,叫他顿生一腔似水柔情。 “是啊。它的胃口还很好,我就说这段时间,我怎么那么能吃。都是它闹的。呵呵。”谢丽尔笑道。 劳拉终于说服了自己,她强做镇定地问谢丽尔:“女王,我能对您的肚子再做进一步地检查和观察吗?”天啦!她刚才看到了什么?一个女王的孩子,一个即将震惊整个吸血鬼种族的孩子! 既然女王能有孕,是不是意味着其他女吸血鬼也可以?不知道女王是如何怀孕的?真想把女王绑在实验室剖开检查…… “劳拉!不管你在想什么,都给我停止!还有,管好你的嘴巴,不要乱说话。否则我亲自处决你。”谢丽尔从劳拉发光的眼神和狂热的神情就能猜到她在想什么,立刻给她下了闭嘴的精神暗示。 劳拉才三百多岁,完全无法抵抗谢丽尔的命令,谢丽尔为了保护好不容易才降临到自己身上的奇迹宝贝,甚至无师自通,运用法力给劳拉洗脑了,把她完全变成了自己的傀儡。 这样,以后她才能放心找劳拉为她检查。 霍华德本想杀了劳拉以绝后患,谢丽尔拦住了他:“冷静,亲爱的,我已经完全控制了她。不用担心。” “可是……” “相信我。我比你更不想它有半点损伤。我刚怀孕,也不知道以后会不会有什么妊娠反应?生产时有没有危险?劳拉是妇产科专家,留着她比杀了她好。” “那咱们把她弄回城堡……” “不用这样。”谢丽尔笑道:“真把她弄回去,才会引起关注和各方的窥探。就让她继续留在这里。有需要时,我们再悄悄请她去城堡做客。” “有了这个小宝贝,咱们的城堡需要改建,兰斯他们一直对我们忠心不二,这事儿不用瞒着他们。就让他和安吉拉几个给我们布置婴儿室,还得让他们学习怎么带孩子……嗯,妇产科的这些医疗设备,咱们城堡也需要一套。我想想,城堡血库里的血,也得增加。我现在胃口越来越好,饿得也快……” “好。你说什么都好。”霍华德给谢丽尔整理好衣衫,问劳拉要了车钥匙,又对她一番严词威胁,叫她守好秘密,不管谁问起,就说什么都没检查出来。并要了一张劳拉的名片,揣进衣兜。这才抱着谢丽尔到地下车库,开了劳拉的车送她回城堡。 之前霍华德也学过医,妇产科稍有涉猎,知道人类女子孕妇初期身子很脆弱,年龄越大越危险,需要精细温柔地照看。 纵观整个吸血鬼历史,族内不曾出现过有孕的女子,霍华德只能拿普通人类做参考对象,都说高龄孕妇容易出事。谢丽尔都三千多岁了,霍华德恨不得建一个温室,把谢丽尔藏里面,精心呵护。他不准谢丽尔用法术和异能,自己也不用。就怕两人动作大了,万一伤到那个奇迹宝贝,他恐怕要心疼自责死。 谢丽尔对于霍华德的这些夸张举动一笑置之,只是霍华德难得有如此慈父的一面,谢丽尔也不忍给他泼冷水,还是尽力配合他。 谢丽尔虽然放弃参与影片后期的剪辑,但她每天还是会让霍华德开车载她去sa公司的剪辑室,督促后期团队工作,偶尔给他们提点意见。 霍华德不想她太劳累,也觉得剪辑室里辐射大,让谢丽尔全天穿着防辐射的衣服,只允许她在剪辑室待三个小时。时间一到,便带她回城堡,在林子、花园里散步,呼吸新鲜空气。 然后两人会在城堡内的影音室,放婴幼儿启蒙益智的视频,以及其他学术、科教类的视频看,和孩子一起学习。 谢丽尔和霍华德都觉得奇迹宝贝作为他们两人爱情的结晶,智商绝对非同一般,毕竟他们都是iq超过两百的人。两人觉着孩子的学习,应该从未出世前抓起。虽然它现在只是个白豆大小的小红点,连身型都才开始出现轮廓,离出生还早。 有了奇迹宝贝后,谢丽尔对霍华德身体的迷恋和欲.望,骤然降低了不少。好比一支长期处于涨巅峰的股票,突然暴跌,并且随着时间的推移,一步步低往谷底。 对此,霍华德和谢丽尔心知肚明。 霍华德非常不适应,也无法接受谢丽尔看他的眼神一天天清明冷淡起来,少了以往的热情。她甚至都不会主动吻他,被他亲吻时,也不会热烈地回吻他。有时他吻得稍微久一点,她都会推开他,说是她不能情绪太激动,怕影响孩子。而且两人亲热,对胎教也不好。 发现谢丽尔怀孕的第三个月,霍华德被她一再冷待,再一次亲她时被她侧头避开,终于忍无可忍地爆发了。 “甜心,你到底怎么回事?最近你的种种举动,叫我很伤心!我都快感觉不到你对我的爱了。你是不是变心了?还是有了孩子,你就不爱我了?” 霍华德哪怕对谢丽尔发火,动作也很克制,声音只比平时说话稍微大了些。他颇为自怜自艾地想:自己真是没救了,哪怕心里怒火滔天,气得想毁山填海,对着怀了他孩子的谢丽尔,连张椅子都不敢摔,脾气也不舍得发。一口气吐到一半,又被自己生生咽回肚子,真是憋屈的很。 “亲爱的,咱们不是说好,要以身作则,给孩子良好的胎教。而且每天我们除了早晚安吻,至少都会亲吻三次,每次都不曾低于三分钟。我不认为这种亲密程度是我不爱你的表现。你最近怎么了?怎么我怀孕,反而你的脾气变差?我现在被你这么质疑,心都要碎了……” “甜心,抱歉。你就当我更年期,情绪不稳,不要放在心上。”霍华德见谢丽尔粉面含泪,泪眼朦胧,十分自责,“你别哭啊。哈尼,都是我的错。你想怎么罚我都可以。你哭得我心疼死了。” “哼!”谢丽尔本来没想哭,只是做样子吓吓霍华德,好叫他知道,不是只有他有脾气。结果看着霍华德手忙脚乱笨拙地安慰她,急得上火,她也装不下去,索性抹去眼泪,回棺材躺着修炼了。 自从怀了奇迹宝贝,她感觉自己的法力增加了,灵魂和身体更加强悍,对念力的使用也更得心应手。谢丽尔把她随心所欲弄结界、催眠暗示人、甚至控制人的大脑将之变成傀儡的那种神奇的力量,称为念力。 劳拉是她第一个完全控制的傀儡。她现在每天都神清气爽,不像之前那么嗜睡。然而还是和以前一样,每天至少一半的时间躺在配置豪华舒适的棺材里,假装睡觉,其实暗中锻炼自己的念力。她能用念力观察劳拉的生活,控制劳拉的想法,让劳拉按照她的意愿行动、说话,甚至能左右劳拉的生死。 这种掌控一切的感觉,让谢丽尔十分沉迷。她已经有了劳拉一个成功的案例在前,并通过控制劳拉,念力得到了很大的提高。 当感觉自己的念力强到一定的水准后,谢丽尔决定要在别的吸血鬼和人类身上试验。她想看自己能不能控制他们?如果可以,一次最多能控制多少吸血鬼?多少人?时间最多能持续多久?会像劳拉那样永久控制吗?除了控制人,还有没有别的法子提高念力…… 谢丽尔第一次发现修炼这么新奇有趣,比和爱人恩爱更让她沉迷。这三个月来,她通过控制劳拉修炼念力,发现自己对鲜血的渴望都没那么深了。 谢丽尔喝血的量逐渐减少,霍华德和兰斯他们也是过了一阵子,发现谢丽尔个人专用的血库里的血袋剩了不少,才发现她的异常,都很担心她。以为她的身体出现了什么问题。 霍华德第一时间把劳拉抓到城堡,给谢丽尔做检查。 谢丽尔也想知道,减少对鲜血的渴望,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会不会影响肚里孩子的成长?便没有用念力控制劳拉,配合劳拉做了检查。 劳拉在城堡待了三天,关于谢丽尔全身检查的结果终于全部出来。谢丽尔的身体并没有任何问题,反而更加健康,孩子也很健壮,个头是第一次检查时看到的三倍大小。长得比人类婴儿稍慢一些。 “虽然我不清楚女王不爱喝血的原因,但就结果来看,女王少喝血完全不影响她的健康和孩子的成长。”劳拉这么对霍华德、谢丽尔等吸血鬼说道。 “那女王现在可以到外出席活动吗?”安吉拉被威廉求了十几次,许了许多好处,趁此机会问劳拉:“只是去电影院坐几个小时,应该没问题吧?三天后就是《女王的爱情》的首映礼……”她想只要劳拉说没问题,王夫便没有理由拦着女王,不让她出席活动。 “当然没问题,以女王现在的状态,哪怕和人对打都没……问题……”劳拉叫霍华德看得后背发凉,赶紧收拾东西跑路:“我三天没去上班了,医院那边应该堆积了许多事儿要我回去处理。诸位,我先告辞了。” 谢丽尔叫安吉拉一提醒,才想起这阵子自己一心修炼,忘了过问电影的事儿,“原来片子都剪好了。三天后就上映,那消息公开没有?网上网民反映如何?有多少人会去支持《女王》的首映?” “这些我不太清楚,女王,您要想知道,还得打电话问威廉。” 谢丽尔按了按霍华德的手臂,“亲爱的,我想和威廉视频,问问他电影的情况。应该不会谈太久,你不要皱眉。”谢丽尔微笑着点了点霍华德的眉心。 “真拿你没办法。这阵子你没过问电影的事儿,我还以为你完全不关心影片的进展呢。”霍华德拿出平板电脑,联系威廉。 威廉一直在等候女王和王夫的通知,他一看到霍华德找他,立刻接通**电话,毕恭毕敬地同霍华德与谢丽尔打招呼。 霍华德把平板电脑放在茶几的支架上,搂着谢丽尔,背靠沙发悠闲地坐着。 威廉一本正经地向谢丽尔汇报情况:“女王,三天后就是情.人节,公司经研究决定,在情.人节那天晚上七点半安排《女王的爱情》全球同步上映。我已经和各国的大影院沟通好,您不用担心排片率……” “威廉,这些先不说。”谢丽尔问他:“这么快安排《女王》上映,会不会太仓促?影片后期制作出来的成片,我还没看过。也不知效果如何?一会儿你把片子给我发过来,我先看看再说。” “陛下,您完全不用担心影片的质量问题。这可是您亲自执导拍的,后期制作也是您盯着人弄的。这样精心制作出来的影片,还能不好?今天我们公司在sa旗下一家电影院安排了内部首映式,请了业内知名导演、影评家、编剧、制片人和二十多家记者前去观看,大家看后都觉得影片出乎意料的甜蜜有趣,打斗戏十分精彩,剧情紧凑,跌宕起伏,尤其是演员的颜值极高,非常吸人眼球。作为一部商业片,它毫无疑问是成功的。” 威廉满脸兴奋,唾沫横飞,“大家都说,在同类吸血鬼题材的电影里,咱们《女王的爱情》题材新颖,制作精良,场景唯美,所有参演的演员颜值与演技都出众,完全可以排进近年来最好看的吸血鬼电影前三。业内观众们的总体反应很不错,褒奖赞美的居多。” “不少影评人看了电影后,回去三小时内就出影评了。现在米国电影影评榜上,《女王的爱情》好评率达百分之九十二,蹿上了最新影片好评棒第二。我已经安排职业影评家给咱们《女王的爱情》刷评论,保证今晚十二点之前,将好评率刷到第一。并安排媒体将这个消息传遍全网,引起网民的关注和好奇。我们公司的网络公关部正在加班工作,用各种手段保证《女王的爱情》以及其相关消息一直位居sns热搜榜上前三……” “这样三天后,肯定会吸引不少观众去电影院观看。就在十分钟前,公关部给我发了简报,说是现在网上大家都在谈论《女王的爱情》,我们之前放到官网上的宣传片,点击率再一次暴增,快接近1.5亿次。许多网民表示一定会去电影院支持《女王》的全球首映。全球网民中,米国、鹰国、华国、扶桑国的观众,反响最为热烈。明天早上九点,公司的官网会面对全球开启网上订票渠道……” 第二百八十六章 天之骄女(完) “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谢丽尔赞赏地对威廉道:“辛苦了。明晚九点之前,你抽空到城堡来一趟,我让霍华德给你放半杯血,算是对你这阵子卖力工作的奖赏。” 威廉兴奋得一下蹦起来,将办公室的天花板撞出一个洞。 谢丽尔和霍华德一时间只看到视频那头唰唰地往下落的尘土泥灰,两人面面相觑。 一分钟后,威廉穿着手工定制、全球独一无二的高档西装,顶着一头灰尘,感激涕零地拜谢霍华德和谢丽尔,“谢谢女王和王夫,以后您二位若有需要,只管差遣小的。” “行了。就这样。”霍华德嫌弃地看了威廉一眼,挂断电话。他和谢丽尔吐槽威廉:“本以为他是个难得沉稳能干的小辈,没想到这么沉不住气。” “他还不到五百岁,沉不住气也正常。亲爱的,你的血可是万金难求一滴,威廉激动失态也是因为崇拜你啊,你该高兴才是。”谢丽尔扯了扯霍华德脸颊,“来,给本女王笑一个。” 霍华德眸色明亮,嘴角高高挂起,笑容明朗:“遵命,我的陛下。” 谢丽尔看了看霍华德身上的能量场,自她会“透视”的这段时间,就没看到霍华德的能量场有什么变化,说明这段时间他没有修炼,或者说遇上了修炼瓶颈。 “亲爱的,你最近有修炼吗?”谢丽尔可爱地冲霍华德挤眼睛:“你可不要这样一直惰于修行,停滞不前,给咱们宝贝做坏榜样。不然把你打入冷宫喔。” “谢丽尔!”霍华德恶狠狠瞥她:“不要乱说话!你要是敢不要我……”后面的话霍华德没有说,可他眼里燃烧的熊熊怒火,和那副谢丽尔多年不曾见到的凶狠嗜血的表情,已经足以让谢丽尔明白后果会有多可怕。 谢丽尔却一点都不害怕,不是她自大,现在的霍华德还真不是她对手。但谢丽尔并不想和霍华德对上。在幼小还不懂事的孩子面前,家.暴可不好。 等生下孩子,谢丽尔觉得可以霍华德打上一架,他们已经好多年不曾相斗,谢丽尔有些怀念从前和霍华德对掐的日子。 “亲爱的,你何必动怒。我可不怕和你对上,现在咱谁胜谁负,还不一定呢?我可不是几百年前那个需要你手下留情的谢丽尔了。不信?等我生完孩子,咱们可以较量一番。” “随时恭候女王的指教。”霍华德气势汹汹地扔下这句话,第一次没有抱谢丽尔回棺材,而是自己拂袖而去。 “脾气真是大,都被我宠坏了。”谢丽尔看着霍华德快走几步后便脚步慢下来的背影,忍不住低低笑出声,“现在还会恃宠而骄了。” “闭嘴,谢丽尔!信不信我真的丢下你不管?”霍华德恼羞成怒。 “来了。撒什么娇啊。”谢丽尔的声音低不可闻,说完,她自己捂着嘴呵呵笑开。霍华德懒得等她,自己掉回头,抱着她走了。 …… 《女王的爱情》全球首映这天,谢丽尔和威廉,以及整个sa公司的员工,都熬夜了,等着统计部门出数据。 威廉很紧张。前期因为一群骄奢淫逸的吸血鬼祖宗,什么都想要最好的,让他不得不掏腰包,加上后期的制作费、宣传费……零零总总的算下来,他在这部电影上投了将近五十亿。要是首映这天的数据反馈不理想,全球各大影院也不会再卖他的面子,肯定会调档,甚至让《女王的爱情》下架冷藏。 一向以赚钱为基准、从不做亏本买卖的威廉总裁,难得忐忑起来,等待第一天票房结果的他,整个人仿佛一个炮仗,处于极度紧绷焦急的状态,随时可能暴走。 谢丽尔和霍华德倒没有威廉那么紧张,他们纯粹是好奇观众们的反响,是不是真有威廉之前吹的那么好。反正吸血鬼本就是夜猫子,也不需要睡觉。 霍华德看着焦躁不安的威廉,心里冷笑:要是这家伙骗他和谢丽尔,诳了他的血喝却把事儿办砸了,他会把他全身的骨头打断再重组,教他重新做吸血鬼。 二月十五日,凌晨两点四十二分,被威廉暴喝狂催了十几次的sa总公司的统计部门,终于整合了全球五十多家分公司反馈回来的数据做出了最新的统计表,发到了威廉的邮箱。 威廉捧着平板电脑在办公室里来回踱了两个多小时,期间刷新了邮箱一百多次,终于看到了最新的数据。他点开统计表,先看最下面的二月十四日当天票房总数据。 咦?!!!威廉的眼珠子一下就外凸,定格在无比震惊的那瞬,整个人也化作木头人,仿佛不会动了。 谢丽尔左手食指轻轻一勾,将威廉手上的平板隔空“拿”到自己手上,她看到情人节这天《女王的爱情》的总票房,竟然高达十八亿七千多万! 谢丽尔当即大笑出声,她扯着霍华德的袖子,叫他看:“亲爱的,你瞧!我拍的电影的首映票房破了吉尼斯记录了!哈哈,我就说嘛,《女王的爱情》一定会大火。大家果然喜欢我拍的电影……”以下省略一千多字的自夸与自恋。 霍华德满脸带笑地听谢丽尔自吹自擂,还深以为然地点头附和,叫呆了整整两分钟才回神的威廉总裁看了,肚子里酸水直冒,想吐,还想弄死那对虐狗夫妇。 可惜实力不如人,只得忍了。 威廉心想:女王和王夫也是够不要脸的,也不看看这个票房冠军的背后,谁出力最多?他可是砸了几亿的宣传公关费,欠了许多业内大佬的人情,让他们帮忙安排影院最好的院次和档期,这才让《女王的爱情》脱颖而出。 最大的功臣,明明是他! 威廉立刻打电话给秘书,让人安排庆功宴,说是今晚他出钱请公司所有加班的员工吃饭,大家尽情狂欢。 谢丽尔和霍华德不想和威廉他们一起闹腾,相拥着回城堡喝血庆祝了。 有总裁请客,许多累得想回家躺尸的员工都兴奋了,再度焕发了活力,欢呼簇拥着威廉去了市区内一家华人开的火锅店,热热闹闹吃到天亮。 论庆祝,还是吃火锅,喝啤酒来劲! 威廉心情好,给员工们集体放了半天假,自己回公司,到公关部,把《女王的爱情》首日票房置顶sa官网,并联系多家媒体帮忙转载,再次在网上掀起一股《女王》热潮。 许多本来对吸血鬼题材的电影不感兴趣的人,也被激发好奇心,想去电影院一观。想知道究竟是什么样的吸血鬼电影,居然能创下吉尼斯新纪录! 看的人多了,影片的好评率有所降低,有竞争对手甚至请水军专门给《女王的爱情》刷恶评打低分。 威廉对此表示:你们都lo爆了,请水军、用水军这种事儿,谁有他在行?当即撸袖子让人反击。 因为谢丽尔那一群祖宗拍戏时经常搞出大动静,甚至引发事故,威廉不得已自己聘请了一支极为优秀的专业水军,负责引导舆论。现在sa公司网络公关部的员工人数,可是比从前扩大了整整三倍!办公室比从前大了五倍!成了公司和总裁接触最多的部门。 之后一周,《女王的爱情》票房基本维持首日的数据,波动不大。后来一天天开始下跌,但每日最少也有四五亿的票房打底。 威廉这些天逢人就笑,吃到了甜头的他,最近常联系谢丽尔和霍华德,想请他们再拍一部。 当他知道霍华德还写了一个吸血鬼题材的剧本,厚颜求来看了,当即大为赞赏,跪求谢丽尔和霍华德出山,带着拍摄《女王的爱情》的原班人马,趁热打铁,把霍华德写的那部《王者的较量》拍了。 以威廉的眼光来看,《王者的较量》比《女王的爱情》更加精彩!若还是那群祖宗本色出演,肯定还能再给公司大赚一笔! 想不到有一天他也能让那些只会大手笔花花花的祖宗,给他赚钱。这滋味,这感觉,美妙极了!威廉觉得他可以回味一百年。 “不行。”霍华德断然拒绝,“剧本你拿走,想找谁拍都成,别来找我们。” “为什么?!”威廉委屈又不解。要是不想自己拍,你写什么剧本啊?他敢找别人拍吗?且不说他根本请不动那群祖宗,万一拍出来的效果女王和王夫不满意,那他还怎么活? “以后你就知道了。现在马上拿着剧本滚!”霍华德怒而逐客。 威廉抵不住金钱的诱.惑,以三寸不烂之舌,腆着脸求爷爷告奶奶,许下许多好处,终于请动了拍完一部戏,对演戏有点兴趣的斯坦利等人出山,并请了大导演克尔斯执导。 在克尔斯拍《王者的较量》之前,威廉和他签了一份高额赔偿的保密协议,并给出业界难以企及的佣金和福利。 克尔斯一开始不明白这是为什么。后来看到那群吸血鬼在他面前“真打”,说放火就防火,说结冰就结冰,说发电就发电,还能死而复生……被吓晕几次又醒转过来坚强拍戏的克尔斯,抵不住力量和永生的诱.惑,哪怕知道成为吸血鬼会付出极大的代价,他也求斯坦利将他转化了。 其实威廉最初找上克尔斯时,就有把他变成同类的念头。因为克尔斯本人十分优秀,拍的片子部部叫好又叫座,完全就是会生金蛋的鹅。 威廉叫那群祖宗敲诈了许多利益,还想绑着他们多拍几部戏,因为斯坦利等吸血鬼很会搞事,他们的异常瞒也瞒不住,威廉便想着为他们打造一支吸血鬼拍摄团队,这样就不用担心泄密问题。 有了这支全吸血鬼拍摄团队,以后也不一定非拍吸血鬼题材的电影,也可拍别的。总之他投资了那么多钱,必须要从斯坦利他们身上赚更多回来才行! 一心想着赚钱的威廉都忘了,他赚再多的钱,最后还不是要便宜斯坦利、谢丽尔他们。 就在威廉他们热火朝天地忙着拍《王者的较量》时,谢丽尔在城堡里生下了一个棕发碧眼的小吸血鬼公主梅丽莎。梅丽莎这个奇迹宝贝,出生后没有獠牙,从外表来看,就像普通人类婴儿。 和人类婴儿不同的是,她一出手就美得不像话,而且成长速度十分惊人,出生后才一个月,就有三岁的小孩子那么大。梅丽莎平时很少喝血,也不吃别的食物,她成天和谢丽尔一起坐在林子里修炼,仿佛吃空气就能饱腹。 等她半岁时,就有十岁的小孩儿那么大,并且具有叫许多吸血鬼惊恐的强大能力,她不止会瞬移、“透视”、有雷电异能,还像谢丽尔和霍华德一样不怕所有吸血鬼惧怕的东西——阳光、蒜、十字架和银。 半岁的梅丽莎,能和霍华德、谢丽尔对战一天而不露败迹,将兰斯、安吉拉等两千岁的吸血鬼打得跪地求饶。 被梅丽莎刺激了的谢丽尔、霍华德等吸血鬼,都沉浸到了静心修炼中。生平第一次对变强有了执念。 梅丽莎生而知道如何修炼,她自己脑中有一套独特的修炼念力,并借助念力的增长带动其他法力增长的功法。她把这套法子和谢丽尔、霍华德、兰斯、安吉拉等吸血鬼亲人分享。还手把手教领悟力低下的霍华德、兰斯、安吉拉几个修炼,让他们称呼她为“小师父”。 谢丽尔之前有自己摸索过修炼念力的法子,但她琢磨的那些办法,都没有梅丽莎教的有效。 当梅丽莎把她的那套功法说给谢丽尔听时,谢丽尔茅塞顿开,甚至有种这套功法是为她量身打造的错觉。她学得最快最好。 再次将了天道一军的菩提道祖不说话,深藏功与名。 修炼新功法的第一个月,谢丽尔便获得了显著的成效。她的法力和念力是现在所有吸血鬼中最高的,连梅丽莎都比不上她。 如今,谢丽尔已经可以使用念力控制城堡内所有吸血鬼一个小时,让他们听她的指挥。她甚至还无师自通,学会了用念力改变人的记忆。 用念力改变人的记忆这点太匪夷所思,谢丽尔将这消息隐瞒下来,只偷偷问过念力仅次于她的梅丽莎能否这样。 梅丽莎告诉她自己做不到,还问谢丽尔是怎么做到的,想让谢丽尔教她。可惜梅丽莎似乎没有这方面的天赋,怎么也学不会。 谢丽尔也不勉强她,只让她为自己保守秘密,不要把这消息告诉别人。 梅丽莎一向最亲谢丽尔,也最听她的话,虽然梅丽莎人还很小,但她的智商和成人没有区别,甚至比许多普通成人更高。她本能地觉得谢丽尔让她保守这个秘密叫她不安,“母亲,我可以和父亲说吗?您为什么不想叫别人知道?” “没有为什么,就是不想。”谢丽尔摸着梅丽莎的头发:“我希望这事儿只有我们母女知道。记住了吗?” “好的。”梅丽莎乖巧地抱着谢丽尔的腰,亲昵地依偎着她。 谢丽尔在梅丽莎一周岁时,学会了用念力控制人和吸血鬼的情感。 那天是梅丽莎一周岁的生日聚会,谢丽尔发帖子请了全族吸血鬼到城堡聚会,向族人公布梅丽莎的存在,并让他们做见证,她想让把女王之位让给梅丽莎。 梅丽莎虽然还小,但经过一年的培养和训练,不论是能力、学识和远见、谋略,都足以胜任吸血鬼女王之位。 于是,这一天到城堡赴宴的所有吸血鬼,都经历了惊呆——狂喜——不满——贪心——愤怒等情绪。谁都想有自己的子嗣,延续自己的能力和血脉,都恨不得将谢丽尔抓去族里自己开的研究所,找出她怀孕的原因。 而且大家对梅丽莎的能力一无所知。谢丽尔想叫一个一岁女娃娃当女王,好吧,梅丽莎看上去不像才一岁,完全就是个十五六岁的青葱鲜妍的少女。可就算她看起来像少女,也无法掩饰她稚嫩不懂事的事实。这样的她,何以胜任吸血鬼女王的位置! 斯坦利等老牌王族都在想,谢丽尔和霍华德简直是拿全族的前途当玩笑,愤怒的同时也滋生了贪婪和野心,让梅丽莎当女王,还不如他们自己上。 谢丽尔将大厅内两百多个吸血鬼的表情收在眼底,斯坦利等人想带头造反的念头她也知道,为了避免破坏女儿的生日宴,谢丽尔本想调动念力,安抚斯坦利等人的情绪。可她在用念力控制他们的想法时,念头一转,突然学会了用念力消除他们过激的情绪,让他们恢复理智和冷静。 这无心之举,为谢丽尔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也给她提供了一个全新的利用念力的方向。 在梅丽莎的生日宴上,谢丽尔不动声色用念力将两百多个吸血鬼稳住,又提出大家可以和梅丽莎比试,赢了她,就能成为吸血鬼的王。反正历来吸血鬼王者的竞选,都是以实力为尊,胜者为王。 谢丽尔这个提议,让所有心有不满的吸血鬼都跃跃欲试,斯坦利最先站出来,和梅丽莎比试。 谢丽尔在花园上空弄出一个大的透明结界,让斯坦利和梅丽莎进去比试。花园里坐满了观看比武的吸血鬼。其他吸血鬼没有见过谢丽尔做结界,蓦然见谢丽尔出手,弄出一个不论斯坦利和梅丽莎怎么打斗发招,都无法弄破的透明结界,都十分震惊且崇拜:谢丽尔不愧是他们的女王,就是厉害!也不知道女王怎么弄的那结界?用的是什么异能? 有好奇心重的吸血鬼,跑来问谢丽尔结界的原理,和施布方法。 谢丽尔笑而不语,说了他们也不懂,学不会,何必浪费唇舌。毕竟这结界的布置,连梅丽莎这个延续了她血脉的女儿都还没学会。霍华德、兰斯、安吉拉他们更是怎么也学不会。更遑论这些吸血鬼呢。 这结界是她从前和霍华德恩爱用的避人耳目的结界的高配版,比从前的结界牢固百倍不止。只要法力低于她的人,被她放进结界,没有她的允许,都无法挣破结界出来。之前她已经让城堡里的霍华德、梅丽莎、兰斯、安吉拉等人都挨着试过了。 谢丽尔让那些好新奇重的吸血鬼好好看比试,说这是她的秘法,不便外传。 那些吸血鬼虽心痒痒,可谢丽尔不愿说,他们也没办法。一个个的,都专心看起上方的比试来。 谁知越看越心惊胆颤!梅丽莎那个一岁的小公主,居然和斯坦利这个快三千岁的老吸血鬼对战多时而游刃有余!这是多么恐怖的实力啊!难怪谢丽尔放心让她和斯坦利对打。 斯坦利没想到梅丽莎的法力如此高强,越和梅丽莎打,他越感觉到梅丽莎的恐怖之处。她总是能在他发招时避开他的攻击,并从他防守最薄弱处反击他,给予他重击。 斯坦利觉得,如果不是他活的时间久,打的架多了去,实战经验非常丰富,恐怕早就叫梅丽莎找准弱点打败了。 这个小公主简直太恐怖了! 斯坦利越打,越受掣肘,他觉得自己继续下去,多半会被梅丽莎当众打败,那他的老脸往哪儿搁? 老奸巨猾、能屈能伸的斯坦利几乎不用犹豫,就高声对梅丽莎道:“亲爱的小公主,我申请停战。你的实力如此强悍,我完全认同你做新一任的女王。” 梅丽莎心中暗自冷笑:狡猾的老鬼!依言停止攻击,微笑着对斯坦利道:“您没意见就好。”她俯视花园里那些不服她的其他吸血鬼:“你们呢?谁还想上来和我一战?” “我等已经见识了小公主的厉害,自认不及,不用再比。请女王为小公主加冕。”其他吸血鬼见斯坦利都自认不如,哪儿还敢上去和梅丽莎比,万一叫小公主当众打趴,那以后可没脸出来行走了。 谢丽尔撤去结界,飞身到悬浮在半空的梅丽莎身边,抬手摘下自己头上的王冠,戴在梅丽莎头上,一脸骄傲地看着自己的女儿:“宝贝,你是最棒的!母亲以你为荣。” 霍华德见状,也飞身过去,伸手抱住这对让他无比骄傲满足的母女,“我以你们为荣。”他想,自己今生最大的幸福,就是遇上谢丽尔,并和她生下了梅丽莎这个心头宝。 …… 梅丽莎成为女王后,谢丽尔让霍华德、兰斯、安吉拉他们辅佐她,让她尽快熟悉女王的工作,并和属臣一一见面,尽快了解整个吸血鬼种族的现状,和错综复杂的利益关系。 她自己迷上了修炼,每天不是蹲小树林里的山洞,就是窝在棺材里修炼。修为进益颇大,并打算今后一心修炼,不问世事。 三年后,她使用念力消除了霍华德对她狂热的迷恋和爱慕,并删除了他脑中许多关于他们两人的甜蜜记忆,解除了和霍华德的灵魂契约,让他无法找到自己。还施术抹去了女儿对她的依恋和孺慕,留下一封信,说是自己要出去历练,让霍华德他们不用再找她,便消失不见了。 梅丽莎和霍华德后来虽然也有派人找寻谢丽尔,但世界那么大,谢丽尔又有心隐瞒行踪,经常往她觉得气息亲和、灵力充足的深山老林一隐居就是几十年。她不用吃喝拉撒,随身携带的都是品质极好的衣物,一穿几十年完全没问题,根本就不用入世,霍华德他们想找也找不到。 时间久了,与谢丽尔感情淡薄的他们,便不再浪费人力和物力找她,都有了自己的生活,渐渐忘了谢丽尔这个人。 五百年过去,在一座深山里隐修的谢丽尔,修为再次突破桎梏,达到一个全新的高度,然后被天降神雷劈了。叫雷轰击的几个小时里,她渐渐觉醒了以前的记忆,破除心魔,融合了被天道封印在道心深处的最后那缕魂丝,飞升回了仙界。 …… 一直在南天门屏息观看景寂渡劫的菩提道祖,看到她成功渡劫回来,难得情绪失控,流下一滴热泪。这个天赋最好也最叫他操心的小徒弟,最终没叫他失望,没让他白发人送黑发人。 经此一劫,想必往后景寂的修炼,将更加畅通,万年内有望再次进阶。以后他这老人家,总算可以放心了。 (全文完) 第二百八十六章 天之骄女(完) “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谢丽尔赞赏地对威廉道:“辛苦了。明晚九点之前,你抽空到城堡来一趟,我让霍华德给你放半杯血,算是对你这阵子卖力工作的奖赏。” 威廉兴奋得一下蹦起来,将办公室的天花板撞出一个洞。 谢丽尔和霍华德一时间只看到视频那头唰唰地往下落的尘土泥灰,两人面面相觑。 一分钟后,威廉穿着手工定制、全球独一无二的高档西装,顶着一头灰尘,感激涕零地拜谢霍华德和谢丽尔,“谢谢女王和王夫,以后您二位若有需要,只管差遣小的。” “行了。就这样。”霍华德嫌弃地看了威廉一眼,挂断电话。他和谢丽尔吐槽威廉:“本以为他是个难得沉稳能干的小辈,没想到这么沉不住气。” “他还不到五百岁,沉不住气也正常。亲爱的,你的血可是万金难求一滴,威廉激动失态也是因为崇拜你啊,你该高兴才是。”谢丽尔扯了扯霍华德脸颊,“来,给本女王笑一个。” 霍华德眸色明亮,嘴角高高挂起,笑容明朗:“遵命,我的陛下。” 谢丽尔看了看霍华德身上的能量场,自她会“透视”的这段时间,就没看到霍华德的能量场有什么变化,说明这段时间他没有修炼,或者说遇上了修炼瓶颈。 “亲爱的,你最近有修炼吗?”谢丽尔可爱地冲霍华德挤眼睛:“你可不要这样一直惰于修行,停滞不前,给咱们宝贝做坏榜样。不然把你打入冷宫喔。” “谢丽尔!”霍华德恶狠狠瞥她:“不要乱说话!你要是敢不要我……”后面的话霍华德没有说,可他眼里燃烧的熊熊怒火,和那副谢丽尔多年不曾见到的凶狠嗜血的表情,已经足以让谢丽尔明白后果会有多可怕。 谢丽尔却一点都不害怕,不是她自大,现在的霍华德还真不是她对手。但谢丽尔并不想和霍华德对上。在幼小还不懂事的孩子面前,家.暴可不好。 等生下孩子,谢丽尔觉得可以霍华德打上一架,他们已经好多年不曾相斗,谢丽尔有些怀念从前和霍华德对掐的日子。 “亲爱的,你何必动怒。我可不怕和你对上,现在咱谁胜谁负,还不一定呢?我可不是几百年前那个需要你手下留情的谢丽尔了。不信?等我生完孩子,咱们可以较量一番。” “随时恭候女王的指教。”霍华德气势汹汹地扔下这句话,第一次没有抱谢丽尔回棺材,而是自己拂袖而去。 “脾气真是大,都被我宠坏了。”谢丽尔看着霍华德快走几步后便脚步慢下来的背影,忍不住低低笑出声,“现在还会恃宠而骄了。” “闭嘴,谢丽尔!信不信我真的丢下你不管?”霍华德恼羞成怒。 “来了。撒什么娇啊。”谢丽尔的声音低不可闻,说完,她自己捂着嘴呵呵笑开。霍华德懒得等她,自己掉回头,抱着她走了。 …… 《女王的爱情》全球首映这天,谢丽尔和威廉,以及整个sa公司的员工,都熬夜了,等着统计部门出数据。 威廉很紧张。前期因为一群骄奢淫逸的吸血鬼祖宗,什么都想要最好的,让他不得不掏腰包,加上后期的制作费、宣传费……零零总总的算下来,他在这部电影上投了将近五十亿。要是首映这天的数据反馈不理想,全球各大影院也不会再卖他的面子,肯定会调档,甚至让《女王的爱情》下架冷藏。 一向以赚钱为基准、从不做亏本买卖的威廉总裁,难得忐忑起来,等待第一天票房结果的他,整个人仿佛一个炮仗,处于极度紧绷焦急的状态,随时可能暴走。 谢丽尔和霍华德倒没有威廉那么紧张,他们纯粹是好奇观众们的反响,是不是真有威廉之前吹的那么好。反正吸血鬼本就是夜猫子,也不需要睡觉。 霍华德看着焦躁不安的威廉,心里冷笑:要是这家伙骗他和谢丽尔,诳了他的血喝却把事儿办砸了,他会把他全身的骨头打断再重组,教他重新做吸血鬼。 二月十五日,凌晨两点四十二分,被威廉暴喝狂催了十几次的sa总公司的统计部门,终于整合了全球五十多家分公司反馈回来的数据做出了最新的统计表,发到了威廉的邮箱。 威廉捧着平板电脑在办公室里来回踱了两个多小时,期间刷新了邮箱一百多次,终于看到了最新的数据。他点开统计表,先看最下面的二月十四日当天票房总数据。 咦?!!!威廉的眼珠子一下就外凸,定格在无比震惊的那瞬,整个人也化作木头人,仿佛不会动了。 谢丽尔左手食指轻轻一勾,将威廉手上的平板隔空“拿”到自己手上,她看到情人节这天《女王的爱情》的总票房,竟然高达十八亿七千多万! 谢丽尔当即大笑出声,她扯着霍华德的袖子,叫他看:“亲爱的,你瞧!我拍的电影的首映票房破了吉尼斯记录了!哈哈,我就说嘛,《女王的爱情》一定会大火。大家果然喜欢我拍的电影……”以下省略一千多字的自夸与自恋。 霍华德满脸带笑地听谢丽尔自吹自擂,还深以为然地点头附和,叫呆了整整两分钟才回神的威廉总裁看了,肚子里酸水直冒,想吐,还想弄死那对虐狗夫妇。 可惜实力不如人,只得忍了。 威廉心想:女王和王夫也是够不要脸的,也不看看这个票房冠军的背后,谁出力最多?他可是砸了几亿的宣传公关费,欠了许多业内大佬的人情,让他们帮忙安排影院最好的院次和档期,这才让《女王的爱情》脱颖而出。 最大的功臣,明明是他! 威廉立刻打电话给秘书,让人安排庆功宴,说是今晚他出钱请公司所有加班的员工吃饭,大家尽情狂欢。 谢丽尔和霍华德不想和威廉他们一起闹腾,相拥着回城堡喝血庆祝了。 有总裁请客,许多累得想回家躺尸的员工都兴奋了,再度焕发了活力,欢呼簇拥着威廉去了市区内一家华人开的火锅店,热热闹闹吃到天亮。 论庆祝,还是吃火锅,喝啤酒来劲! 威廉心情好,给员工们集体放了半天假,自己回公司,到公关部,把《女王的爱情》首日票房置顶sa官网,并联系多家媒体帮忙转载,再次在网上掀起一股《女王》热潮。 许多本来对吸血鬼题材的电影不感兴趣的人,也被激发好奇心,想去电影院一观。想知道究竟是什么样的吸血鬼电影,居然能创下吉尼斯新纪录! 看的人多了,影片的好评率有所降低,有竞争对手甚至请水军专门给《女王的爱情》刷恶评打低分。 威廉对此表示:你们都low爆了,请水军、用水军这种事儿,谁有他在行?当即撸袖子让人反击。 因为谢丽尔那一群祖宗拍戏时经常搞出大动静,甚至引发事故,威廉不得已自己聘请了一支极为优秀的专业水军,负责引导舆论。现在sa公司网络公关部的员工人数,可是比从前扩大了整整三倍!办公室比从前大了五倍!成了公司和总裁接触最多的部门。 之后一周,《女王的爱情》票房基本维持首日的数据,波动不大。后来一天天开始下跌,但每日最少也有四五亿的票房打底。 威廉这些天逢人就笑,吃到了甜头的他,最近常联系谢丽尔和霍华德,想请他们再拍一部。 当他知道霍华德还写了一个吸血鬼题材的剧本,厚颜求来看了,当即大为赞赏,跪求谢丽尔和霍华德出山,带着拍摄《女王的爱情》的原班人马,趁热打铁,把霍华德写的那部《王者的较量》拍了。 以威廉的眼光来看,《王者的较量》比《女王的爱情》更加精彩!若还是那群祖宗本色出演,肯定还能再给公司大赚一笔! 想不到有一天他也能让那些只会大手笔花花花的祖宗,给他赚钱。这滋味,这感觉,美妙极了!威廉觉得他可以回味一百年。 “不行。”霍华德断然拒绝,“剧本你拿走,想找谁拍都成,别来找我们。” “为什么?!”威廉委屈又不解。要是不想自己拍,你写什么剧本啊?他敢找别人拍吗?且不说他根本请不动那群祖宗,万一拍出来的效果女王和王夫不满意,那他还怎么活? “以后你就知道了。现在马上拿着剧本滚!”霍华德怒而逐客。 威廉抵不住金钱的诱.惑,以三寸不烂之舌,腆着脸求爷爷告奶奶,许下许多好处,终于请动了拍完一部戏,对演戏有点兴趣的斯坦利等人出山,并请了大导演克尔斯执导。 在克尔斯拍《王者的较量》之前,威廉和他签了一份高额赔偿的保密协议,并给出业界难以企及的佣金和福利。 克尔斯一开始不明白这是为什么。后来看到那群吸血鬼在他面前“真打”,说放火就防火,说结冰就结冰,说发电就发电,还能死而复生……被吓晕几次又醒转过来坚强拍戏的克尔斯,抵不住力量和永生的诱.惑,哪怕知道成为吸血鬼会付出极大的代价,他也求斯坦利将他转化了。 其实威廉最初找上克尔斯时,就有把他变成同类的念头。因为克尔斯本人十分优秀,拍的片子部部叫好又叫座,完全就是会生金蛋的鹅。 威廉叫那群祖宗敲诈了许多利益,还想绑着他们多拍几部戏,因为斯坦利等吸血鬼很会搞事,他们的异常瞒也瞒不住,威廉便想着为他们打造一支吸血鬼拍摄团队,这样就不用担心泄密问题。 有了这支全吸血鬼拍摄团队,以后也不一定非拍吸血鬼题材的电影,也可拍别的。总之他投资了那么多钱,必须要从斯坦利他们身上赚更多回来才行! 一心想着赚钱的威廉都忘了,他赚再多的钱,最后还不是要便宜斯坦利、谢丽尔他们。 就在威廉他们热火朝天地忙着拍《王者的较量》时,谢丽尔在城堡里生下了一个棕发碧眼的小吸血鬼公主梅丽莎。梅丽莎这个奇迹宝贝,出生后没有獠牙,从外表来看,就像普通人类婴儿。 和人类婴儿不同的是,她一出手就美得不像话,而且成长速度十分惊人,出生后才一个月,就有三岁的小孩子那么大。梅丽莎平时很少喝血,也不吃别的食物,她成天和谢丽尔一起坐在林子里修炼,仿佛吃空气就能饱腹。 等她半岁时,就有十岁的小孩儿那么大,并且具有叫许多吸血鬼惊恐的强大能力,她不止会瞬移、“透视”、有雷电异能,还像谢丽尔和霍华德一样不怕所有吸血鬼惧怕的东西——阳光、蒜、十字架和银。 半岁的梅丽莎,能和霍华德、谢丽尔对战一天而不露败迹,将兰斯、安吉拉等两千岁的吸血鬼打得跪地求饶。 被梅丽莎刺激了的谢丽尔、霍华德等吸血鬼,都沉浸到了静心修炼中。生平第一次对变强有了执念。 梅丽莎生而知道如何修炼,她自己脑中有一套独特的修炼念力,并借助念力的增长带动其他法力增长的功法。她把这套法子和谢丽尔、霍华德、兰斯、安吉拉等吸血鬼亲人分享。还手把手教领悟力低下的霍华德、兰斯、安吉拉几个修炼,让他们称呼她为“小师父”。 谢丽尔之前有自己摸索过修炼念力的法子,但她琢磨的那些办法,都没有梅丽莎教的有效。 当梅丽莎把她的那套功法说给谢丽尔听时,谢丽尔茅塞顿开,甚至有种这套功法是为她量身打造的错觉。她学得最快最好。 再次将了天道一军的菩提道祖不说话,深藏功与名。 修炼新功法的第一个月,谢丽尔便获得了显著的成效。她的法力和念力是现在所有吸血鬼中最高的,连梅丽莎都比不上她。 如今,谢丽尔已经可以使用念力控制城堡内所有吸血鬼一个小时,让他们听她的指挥。她甚至还无师自通,学会了用念力改变人的记忆。 用念力改变人的记忆这点太匪夷所思,谢丽尔将这消息隐瞒下来,只偷偷问过念力仅次于她的梅丽莎能否这样。 梅丽莎告诉她自己做不到,还问谢丽尔是怎么做到的,想让谢丽尔教她。可惜梅丽莎似乎没有这方面的天赋,怎么也学不会。 谢丽尔也不勉强她,只让她为自己保守秘密,不要把这消息告诉别人。 梅丽莎一向最亲谢丽尔,也最听她的话,虽然梅丽莎人还很小,但她的智商和成人没有区别,甚至比许多普通成人更高。她本能地觉得谢丽尔让她保守这个秘密叫她不安,“母亲,我可以和父亲说吗?您为什么不想叫别人知道?” “没有为什么,就是不想。”谢丽尔摸着梅丽莎的头发:“我希望这事儿只有我们母女知道。记住了吗?” “好的。”梅丽莎乖巧地抱着谢丽尔的腰,亲昵地依偎着她。 谢丽尔在梅丽莎一周岁时,学会了用念力控制人和吸血鬼的情感。 那天是梅丽莎一周岁的生日聚会,谢丽尔发帖子请了全族吸血鬼到城堡聚会,向族人公布梅丽莎的存在,并让他们做见证,她想让把女王之位让给梅丽莎。 梅丽莎虽然还小,但经过一年的培养和训练,不论是能力、学识和远见、谋略,都足以胜任吸血鬼女王之位。 于是,这一天到城堡赴宴的所有吸血鬼,都经历了惊呆——狂喜——不满——贪心——愤怒等情绪。谁都想有自己的子嗣,延续自己的能力和血脉,都恨不得将谢丽尔抓去族里自己开的研究所,找出她怀孕的原因。 而且大家对梅丽莎的能力一无所知。谢丽尔想叫一个一岁女娃娃当女王,好吧,梅丽莎看上去不像才一岁,完全就是个十五六岁的青葱鲜妍的少女。可就算她看起来像少女,也无法掩饰她稚嫩不懂事的事实。这样的她,何以胜任吸血鬼女王的位置! 斯坦利等老牌王族都在想,谢丽尔和霍华德简直是拿全族的前途当玩笑,愤怒的同时也滋生了贪婪和野心,让梅丽莎当女王,还不如他们自己上。 谢丽尔将大厅内两百多个吸血鬼的表情收在眼底,斯坦利等人想带头造反的念头她也知道,为了避免破坏女儿的生日宴,谢丽尔本想调动念力,安抚斯坦利等人的情绪。可她在用念力控制他们的想法时,念头一转,突然学会了用念力消除他们过激的情绪,让他们恢复理智和冷静。 这无心之举,为谢丽尔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也给她提供了一个全新的利用念力的方向。 在梅丽莎的生日宴上,谢丽尔不动声色用念力将两百多个吸血鬼稳住,又提出大家可以和梅丽莎比试,赢了她,就能成为吸血鬼的王。反正历来吸血鬼王者的竞选,都是以实力为尊,胜者为王。 谢丽尔这个提议,让所有心有不满的吸血鬼都跃跃欲试,斯坦利最先站出来,和梅丽莎比试。 谢丽尔在花园上空弄出一个大的透明结界,让斯坦利和梅丽莎进去比试。花园里坐满了观看比武的吸血鬼。其他吸血鬼没有见过谢丽尔做结界,蓦然见谢丽尔出手,弄出一个不论斯坦利和梅丽莎怎么打斗发招,都无法弄破的透明结界,都十分震惊且崇拜:谢丽尔不愧是他们的女王,就是厉害!也不知道女王怎么弄的那结界?用的是什么异能? 有好奇心重的吸血鬼,跑来问谢丽尔结界的原理,和施布方法。 谢丽尔笑而不语,说了他们也不懂,学不会,何必浪费唇舌。毕竟这结界的布置,连梅丽莎这个延续了她血脉的女儿都还没学会。霍华德、兰斯、安吉拉他们更是怎么也学不会。更遑论这些吸血鬼呢。 这结界是她从前和霍华德恩爱用的避人耳目的结界的高配版,比从前的结界牢固百倍不止。只要法力低于她的人,被她放进结界,没有她的允许,都无法挣破结界出来。之前她已经让城堡里的霍华德、梅丽莎、兰斯、安吉拉等人都挨着试过了。 谢丽尔让那些好新奇重的吸血鬼好好看比试,说这是她的秘法,不便外传。 那些吸血鬼虽心痒痒,可谢丽尔不愿说,他们也没办法。一个个的,都专心看起上方的比试来。 谁知越看越心惊胆颤!梅丽莎那个一岁的小公主,居然和斯坦利这个快三千岁的老吸血鬼对战多时而游刃有余!这是多么恐怖的实力啊!难怪谢丽尔放心让她和斯坦利对打。 斯坦利没想到梅丽莎的法力如此高强,越和梅丽莎打,他越感觉到梅丽莎的恐怖之处。她总是能在他发招时避开他的攻击,并从他防守最薄弱处反击他,给予他重击。 斯坦利觉得,如果不是他活的时间久,打的架多了去,实战经验非常丰富,恐怕早就叫梅丽莎找准弱点打败了。 这个小公主简直太恐怖了! 斯坦利越打,越受掣肘,他觉得自己继续下去,多半会被梅丽莎当众打败,那他的老脸往哪儿搁? 老奸巨猾、能屈能伸的斯坦利几乎不用犹豫,就高声对梅丽莎道:“亲爱的小公主,我申请停战。你的实力如此强悍,我完全认同你做新一任的女王。” 梅丽莎心中暗自冷笑:狡猾的老鬼!依言停止攻击,微笑着对斯坦利道:“您没意见就好。”她俯视花园里那些不服她的其他吸血鬼:“你们呢?谁还想上来和我一战?” “我等已经见识了小公主的厉害,自认不及,不用再比。请女王为小公主加冕。”其他吸血鬼见斯坦利都自认不如,哪儿还敢上去和梅丽莎比,万一叫小公主当众打趴,那以后可没脸出来行走了。 谢丽尔撤去结界,飞身到悬浮在半空的梅丽莎身边,抬手摘下自己头上的王冠,戴在梅丽莎头上,一脸骄傲地看着自己的女儿:“宝贝,你是最棒的!母亲以你为荣。” 霍华德见状,也飞身过去,伸手抱住这对让他无比骄傲满足的母女,“我以你们为荣。”他想,自己今生最大的幸福,就是遇上谢丽尔,并和她生下了梅丽莎这个心头宝。 …… 梅丽莎成为女王后,谢丽尔让霍华德、兰斯、安吉拉他们辅佐她,让她尽快熟悉女王的工作,并和属臣一一见面,尽快了解整个吸血鬼种族的现状,和错综复杂的利益关系。 她自己迷上了修炼,每天不是蹲小树林里的山洞,就是窝在棺材里修炼。修为进益颇大,并打算今后一心修炼,不问世事。 三年后,她使用念力消除了霍华德对她狂热的迷恋和爱慕,并删除了他脑中许多关于他们两人的甜蜜记忆,解除了和霍华德的灵魂契约,让他无法找到自己。还施术抹去了女儿对她的依恋和孺慕,留下一封信,说是自己要出去历练,让霍华德他们不用再找她,便消失不见了。 梅丽莎和霍华德后来虽然也有派人找寻谢丽尔,但世界那么大,谢丽尔又有心隐瞒行踪,经常往她觉得气息亲和、灵力充足的深山老林一隐居就是几十年。她不用吃喝拉撒,随身携带的都是品质极好的衣物,一穿几十年完全没问题,根本就不用入世,霍华德他们想找也找不到。 时间久了,与谢丽尔感情淡薄的他们,便不再浪费人力和物力找她,都有了自己的生活,渐渐忘了谢丽尔这个人。 五百年过去,在一座深山里隐修的谢丽尔,修为再次突破桎梏,达到一个全新的高度,然后被天降神雷劈了。叫雷轰击的几个小时里,她渐渐觉醒了以前的记忆,破除心魔,融合了被天道封印在道心深处的最后那缕魂丝,飞升回了仙界。 …… 一直在南天门屏息观看景寂渡劫的菩提道祖,看到她成功渡劫回来,难得情绪失控,流下一滴热泪。这个天赋最好也最叫他操心的小徒弟,最终没叫他失望,没让他白发人送黑发人。 经此一劫,想必往后景寂的修炼,将更加畅通,万年内有望再次进阶。以后他这老人家,总算可以放心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