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习生是肉食系gl》 第1章 .面试 坐在办公桌前,钱琼没什么好脸色。她本来不该负责面试这类工作的,但人资那边几个顶事的恰巧请假,人手不足。 最近手头上项目进展顺利,钱琼今天本打算趁清闲摸鱼产粮的,可惜人算不如天算,谁叫她以前在人资待过一阵时间,这不,被老板抓了苦力。 好在预定面试的人不多,八十几个,实际来的肯定比这个数少,估计下午就能搞定。理了理手中的简历,手圌机时间九点整,咚咚咚敲门声响起,钱琼一天的工作开始了。 推门而进的第一个面试者自信满满,对答流畅,履历也很体面,社圌会实践那栏写了密密麻麻一大堆。这类求职者钱琼见过不少,大多是嘴皮功夫厉害又很会来事儿的,属于业圌务型人才,但她们工作室招的不是那种管培生。 五分钟很快过去,又是下一个面试者,一个接一个的稚圌嫩面孔,紧张的,讨好的,安静的,张扬的。给这些年轻的脸孔下定义做判圌决,手里掌控生死大圌权似的,有趣,还能勾起过去的回忆。 面试到二十几个的时候,杨融进来了。 “老板难得这么清闲啊?”一个同事打趣。 “出来瞅瞅小鲜肉,调整下心情嘛。”杨融笑着拎把折叠椅坐到边角,“你们继续啊。”位置正是钱琼旁边。 “怎么样?”杨融轻轻问。 “有几个不错,自己单独搞过作品的。再看吧,还有五十多个呢。”钱琼回道。 这时又进来一个面试的女生,衬衫牛仔裤洗得发白,长发披肩笑容羞涩,有点跟时代脱节的味道。 女孩儿叫陈权,二十一岁,高中文圌凭。听到这里钱琼不由抬头仔细打量了一眼那孩子。 女生注意到众人的眼神,不好意思地并了并腿,脚上的板鞋有点脏了。 害羞归害羞,她讲起话来倒不磕绊,语速不紧不慢,声音又柔又软,被问到问题时会停下来思索几秒再回答。 气质虽好,奈何学历不够,这人专圌业知识根本不行,实践经验也不够,前几份工作都是天南地北地给人打零工,真不明白为什么会找到她们这种传媒工作室来。也许待在什么大饭店混工龄比较适合她?钱琼想。但是其他几个同事还是接连问了这个妹子不少问题,面试时间多拖了三四分钟才结束。 中午休息,同事聊天。 “那个叫陈权的女孩不错啊,性格多好,人也养眼,哪怕招她来当茶水小妹也行呐,安抚治愈我们疲惫的小心灵,剪片效率保证唰唰上涨!你说是不是,老板?”搞剪辑的阿健在那儿开玩笑。 “盒饭还堵不上你们的嘴!今天的菜可是两荤一素加鸡腿圌儿呢。”杨融笑道,“非要雇她的话也不是不行,你们负责工圌资就成。” “嘿你看这人。我讲真的,那种小白兔没法搞业圌务,不如放到我们后期组来内部消化,保她风调雨顺。”阿健回嘴。 “说得跟她明天就来上班似的!你录用电圌话打过去,人家还不一定肯来。”另一个搞人资的家伙接口说。 …… 钱琼跟他们坐一起吃饭但没插话。他们讨论起那妹子就像讨论什么物件,看她如何摆放才合人心意。迅速解决盒饭后钱琼借口抽烟连忙脱身,在阳台拿手圌机连续发几条微博大肆吐槽一番,心头闷气才算稍有纾解。好在她是姬佬,不然跟这些男人捆绑一生简直与活地狱无异。想到这里又发条微博:可爱的女孩子到底在哪里哎哎哎。 不一会儿有评论:太太要脱单?找个本地les群呗w 钱琼看了眼id,是个新粉丝,回圌复:全是语圌音爆照约夜宵的,太乱。 不一会儿这个新粉继续回圌复:给xx主页投稿如何?同是一个圈子比较有共同话题吧o(n_n)o 钱琼回圌复:那个主页我知道,投稿的大都是京圈名媛,来来去去那么几个人,换马甲也不嫌累。 新粉再没回圌复,倒是一个熟悉的姬友来了句:日常发圌春(1/1) 钱琼笑了,烟屁圌股扔了,再发一条:也不是没有遇到过心动的妹子,大概我这人太难应付,懒得主动,处久了又觉得心烦,对方一文艺我就犯恶心,我自己文艺起来她又闹不懂。真的渴望身边有个体温,又怕脾气莫名上来伤了人。想想都怕,只好作罢,趁早不必交往,省得那些麻烦。综上所述,想要女票又嫌麻烦_(:3ゝ∠)_ 关了手圌机,脑子里突然想起那个姓陈的应聘姑娘,软妹子真可爱啊,可惜打扮土气了点。 两天后这个打扮土气的妹子再次造访工作室,以实习生的身份。 杨融笑着把妹子介绍给所有同事,说小陈以后就是工作室一员了,实习期三个月,问谁先带着。阿健立刻抓圌住机会毛遂自荐,事情就这么定了,杨融又说了几句场面话以示鼓励就走开了,留下妹子一人被众人盘圌问不停。 钱琼有点惊讶,没想到这女孩能通圌过面试,更没想到她会是那个最先来上班的人,其他几个招进来的还不见踪影呢。 手头上打着急需的文件,钱琼耳朵支楞起来听听风声,万一妹子坚持不住自己还可以摆架子赶人。 我是搞特效处理的,今后有什么需要的尽管来问,我保证教圌会! 好,谢谢。 你是哪里人来的? 我家很偏远的,反正是西北那边。 一个人来北圌京很辛苦吧? 还行,上圌京一星期不到。 你在哪上学啊? 这么小就出来工作了,毕业了吗? 什么专圌业的? …… 钱琼站起来:“阿健,赶紧带人熟悉环境啊,看你们如圌饥圌似圌渴的劲儿,恨不得把小姑娘生吞活剥了,吓坏了人家,小心第二天不来上班了。” 钱琼的身份在那儿摆着,众人很快见好就收一哄而散了。 小姑娘转头远远地看向钱琼,甜甜一笑,还跟上次面试的时候一样,面飞红云捎着点小羞涩。钱琼也报以一笑,坐下继续工作。 妹子实在太软圌了点,没什么意思,当观赏花瓶也不错。 接着钱琼没在意那边的情况,抓紧处理自己手头工作了。 三四月正是百废俱兴的时候,不少电影节都开始搞竞赛征片了,钱琼现在正查看工作室预计参加的几个竞赛官网,仔细把参赛要求核对了一遍。 看着看着,她把声音提起来道:“文文,这份征片要求的表格是你整理的?” 不远处一个戴眼镜的女孩站起来:“……对啊。怎么了钱姐?” “你自己过来看。”钱琼伸手招小姑娘过来,“人家官网上写的截止日期是多少,你自己出声念给我听。” “3月24号。” “这边是你给我的表格,你看你写的是几号?” “……4月24。钱姐对不起,我、我记得上次它给的时间明明是3月份啊……” “我不管中间什么情况,我要的只是结果。”钱琼淡淡道,“啪”一声把装着表格的文件夹合上了,“今天是多少号?” “3月24……” “所以?” “那个,钱、钱姐我现在就给那边组委会打电圌话——” “问他们能不能为咱们这一部片子推迟截止日期吗?”钱琼打断文文的话。 “……” 小姑娘不吱声了,垂着脑袋,肩头一颤一颤的,好像快哭出来。 钱琼有点不耐:“行了。你重新把这张表核对一遍,明天再给我,回去吧。” 文文抱着文件夹慢慢走开,又突然扭头弱弱地:“钱姐,杨姐叫我做的文案还没写好,晚上要交的……” “哦。那,你该干啥干啥吧,这个事以后也不用你负责了。阿健!那个xx电影节的片子你做好没?” 阿健正跟小实习生谈笑风生,被钱琼一叫才回过神来:“xx电影节?那不是下个月才要吗?没导出来呢。” “文文弄错时间了。你现在手头上有没有能直接刻录的成片?” “我找找啊……” 阿健连忙去开机。 趁着空隙时间钱琼又把官网上的要求看了一遍,补充道:“要加xx电影节指定片头的,双语字幕30分钟版本。” “哦,有个工程文件直接能用,但片头没加,现在做吗?” “对,两小时能弄好吧。” “两小时半。”阿健边开剪辑软件边回话。 “行,你抓紧,我再问问组委会。” 说完钱琼给电影节那边的熟人去了个电,搞明白了人家六点下班,接着又打电圌话给快递,问同城送货需要多长时间。 听过对方的回应,钱琼挂了手圌机,“谁今天下午有空出去?” 问了两遍没人应。 “权权她行不行?”阿健加好片头等着渲染,随口说。 “你以前给电影节投过稿吗?”钱琼转头问。 小实习生陈权正在茶水间给众人冲茶水泡咖啡,听完她摇摇头。 “算了,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陈权你过来听我详细说。”钱琼有点头疼,“这几张报名表发到你自己邮箱里,填好印三份,格式的话我再给你附一份以前的当参考。收到了就去填,有什么不懂的地方直接问我。” 钱琼一把拽过小实习生,拉到自己电脑前边演示边说明,“完了再从阿健那儿拿两张刻好的数据光圌盘,连着报名表装信封一起送到这个地方,就是xx电影节的组委会,那边六点下班,所以赶六点前送到就行,过去以后找一个叫余子世的,把东西给她……记住了没?你给我重复一遍。” 钱琼又听小实习生重新讲了一遍刚刚的嘱咐,给她强调了几个重点,看着她把要求一行行记在纸上,这才顾得上歇一口气。 偏偏在此刻,手圌机铃圌声催命般响起,杨融临时叫她赶另一个发布会。钱琼只好给小实习生留了手圌机号:“我出去一趟,估计要忙到晚上,你有什么不确定的一定要打我电圌话,问清楚再填。东西六点前送到,总之你尽量吧。”钱琼急急忙忙拎包穿外套。 “好。”钱琼简单应道,坐在钱琼电脑前很快把指定的几个文件发了邮箱,然后当着钱琼的面把电脑关了。 “高峰期堵车的话,你打的也行,发圌票回来我给你报销。”钱琼临走前又回过头补上一句,看见陈权坐在隔间里侧了侧身冲她微微一笑:“我知道了,你路上小心。” 第2章 .入职 钱琼陪人签了合同又吃饭,走出地铁站已经是晚上九点半。其实这人还算客气的,没拽着她继续喝酒打牌闹通宵,算是仁至义尽。大概因为她是女人吧,如果派个男的过来,唱k找公主什么的也方便许多,再陪上去洗浴城转悠一圈…… 走进小区,钱琼就把脚上的高跟鞋脱了,穿着丝圌袜直接踏在地上一步两步往家走。她从学圌生时代圌开始就不喜欢穿高跟鞋,外人看着漂亮,自己肉圌体受罪。真想天天脚踩匡威上班,不,索性辞掉工作开个小店,天天大裤衩加人字拖,爽。 边瞎想边走,不一会儿到公寓楼下了,防盗门附近的吊灯坏了,看不见钥匙口,翻出手圌机来点光亮。进楼才想起那个小实习生,连忙查看来电记录,没有。糟糕,该不会小实习生没搞定?又打电圌话给阿健问小姑娘手圌机号,赶紧打过去,小实习生柔柔的声音传出来:“钱姐?” “啊,对。就是那个今早交代你的事……” “哦,已经办妥了,下午五点左右送到的,直接交到那个余小圌姐手里了,她说报名成功,不用担心。” “哦!”钱琼松了一口气,“太好了,辛苦你。” “没啊,也不是什么难事,跑腿嘛。我也真糊涂,弄完应该给您打电圌话说一声的。” “这次干得不错。”钱琼说,想了想,又加上句,“慢慢加油,以后会学到更多东西。” “嗯。钱姐今天辛苦了,早点休息,记得用热水泡泡脚,您那高跟鞋不好驾驭呢。”小实习生说着笑了,“钱姐晚安。” “嗯,拜拜。” 钱琼挂了电圌话,心中有点嘀咕,跟她的关系也没有多熟,怎么一下子口吻这么亲圌密,又是叮咛又是晚安的,这姑娘是自来熟?有点轻佻。再不多想,累得不行,给猫喂了东西,卸了妆冲个澡就躺倒在床圌上睡死了。钱琼这个人生物钟有点特别,非睡够八小时不可,八小时一过,眼睛就自动睁开了,少一分钟都不行。于是,早晨六点半,钱琼就瞪大眼睛在洁白的天花板上找蚊子了。翻来覆去再无困意,干脆起床圌上班,早点搞定工作,早点画画更新。 钱琼的公寓离办公室很近,步行十分钟左右就到,途中绕去必胜客吃早点,总不能天天空着肚子上班,偶尔也要善待一下自己可怜的肠胃。店里没有可爱妹子供钱琼观赏,干脆拿手圌机刷微博,不出意外被催更了。迟了一天就有这么多人惦记,说实话,有点开心。 “老圌子昨天累成狗,今圌晚七点准时更,妮姬或热包,cp你们选,五点挑票数高的画条漫_(:3ゝ∠)_” 发完这条微博又喝了一大口热牛奶,好甜。 工作室防盗门紧锁,没关系,钱琼有钥匙。屋内阴沉沉的很安静,厚重的窗帘把清晨的阳光统统阻挡在玻璃窗外。走向阳台准备开窗透气,“沙沙”,右手边似乎有什么声音。钱琼愣了愣,余光往右边溜去——沙发上似乎有东西。很大的一条,它慢慢蠕圌动着,过了几秒竟缓缓竖圌立起来:“钱姐……?” “唰啦”一声,钱琼把窗帘拉开了,晨曦轻柔地洒在眼前这个人的身圌体上,白色吊带睡裙质地很薄,像朝雾一样笼罩在白圌皙的皮肤上,美好优雅的曲线若隐若现。那姑娘一步步走近钱琼,笔直的长发慵懒地垂落肩头,一双大眼睛,含混不清的,聚焦都很吃力似的,初醒的迷糊又掺进几丝性圌感。 “你……”钱琼知道这是昨天刚来的小实习生,正要开口叫她,无奈把人名字给忘了。嘴巴张圌开又合上,最后结结巴巴吐出一句:“你怎么在这儿?” “杨姐叫我暂时睡在公圌司里,租好房子再搬出去。”小姑娘揉了揉眼睛,句尾的调子稍微拖长,听上去好像撒娇的味道。说着,她又朝钱琼走了几步,来到离钱琼很近的位置,温热的呼吸轻轻敲上钱琼的脸颊。“钱姐你,忘了我的名字吧……?真是的,该不会故意刁圌难我吧?” “没、没有啊……”钱琼对二人间过于亲圌昵的距离十分不适,退后几步,却碰上了墙根,逃无可逃。看着眼前逐渐逼近的家伙,钱琼突然发现小实习生个子不低,甚至比她要高上那么两三分。 “我叫陈权啦,钱姐真笨。”湿圌润性圌感的唇圌瓣,一开一合吐露圌出暧昧的声音,听在钱琼耳朵里,仿佛回音一样,反而激起了自己逐步激烈的心跳。咚,咚,咚,又急又重的,像锤子一样砸在心口,有点闷,更有点怕。脖颈上突然有触电的感觉,是陈权的手不知何时探了过来,不痛不痒地挨着她脖子上敏圌感的皮肤,旋即又转移到领口一带漫不经心的摩挲。钱琼不由得屏住呼吸,感觉脸上一片火圌辣,眼前有点看不清楚。耳畔传来陈权的声音,像故意压低的喑哑,语气缓慢,气息不稳,入耳后的味道平静而诱圌惑。“领口的扣子忘系了。” 钱琼猛地睁开眼睛。眼前空无一人。 “我去洗漱啦。”陈权的声音从楼道远远传来,语调轻快,像恶作剧得逞后的愉悦。 钱琼下意识回了声“好”,却发现自己的声音又涩又糙。“陈权,你好样的。”钱琼脸上发红,一边开窗透气一边在心中暗骂,“胆敢耍你顶头上司,你给我等着。” 十几分钟后,钱琼还在反省自己刚才的羞耻表现,穿戴整齐的陈权却已经跟其他同事一起认真上班了。 不过一天时间,陈权似乎就已经跟办公室同事混得很熟。大家看见小实习生跑来跑去端茶送水的,都要跟这小姑娘搭讪两句。小实习生依旧是那身叫钱琼看着十分不爽的穷酸打扮,但是温言软语间自动散发的治愈光芒却为她着实增加不少亲和力。 一整天下来干这干那的,陈权被人指使得马不停蹄,但没喊过一次累。钱琼也不好意思立即报复,看小实习生那一脸公事公办的礼貌克制,想了想,还是秋后算账吧。 陈权正式上工的日子是星期三,周末很快就到了。鉴于陈权在同事之间迅速收获了大批人气(尤其是在男同事当中),不少人都嚷嚷着要周末聚餐庆祝陈权入职。对这类活动,钱琼一向是大方拨款但极少出面的,因为她得抓紧空闲时间画画产粮。但是,星期五下班时,钱琼却被小实习生拦住了。“钱姐,周末大家说要给我开庆祝会,你也一起来吧?”钱琼这时正在穿外套,她稍微顿了一下,正要习惯性拒绝,“领口,今天扣得整整齐齐呢。”一句话低低扔在钱琼耳边,陈权便直接走掉了。 “什么?”钱琼一时没反应过来,等她记起几天前清晨的小闹剧后,“碰”的一声,无辜的桌子被迁怒着敲了一记板栗。好哇,小实习生,姐姐我还怕了你不成? 聚餐地点定在离公圌司两站处的自助餐厅。除了忙得脚不沾地的老板杨融,工作室里其他同事几乎都过去了,当然,也包括钱琼。这家自助餐厅是中档消费,装修不错,食物种类也多,尤其是酒水饮料,全部开放畅饮。现在的时代早已不是填饱肚子算就完圌事的,大家一起聚餐,为的也不是吃得多好,主要是享受聚在一起嬉闹逗趣的热闹气氛。 半小时过去了,桌上拿过来的小碟食物没有明显减少,啤酒却反反复复接了好多杯。一帮年轻人凑在一起,除了聊八卦玩游戏之外也没什么正经事儿做,不一会儿就划起拳拼起酒来。酒过三巡,大家都渐渐放开了,阿健他们更是逮住小实习生闹着玩真心话大冒险。陈权手气不错,连赢几场,但她好像没什么八卦想要打听,因而提的问题也仅限于搞笑范畴。小学里最糗的事是什么?中学里最糗的事是什么?工作里最糗的事是什么?……听听,毫无创意。即使人家选了大冒险,陈权提的要求也不过罚酒三杯。大家暗暗冒着点想法:跟过于温顺的孩子玩真心话大冒险,还是太天真,无趣了。 终于,阿健险胜一回,便毫不客气问陈权道:“现在有交往的男票吗?”问题一出口,大家纷纷叫好。 “这个……啊呀,怎么会有呢,我还没跟男生交往过。”陈权特别不好意思道,两只手紧紧圌握住杯子,整张脸都往下埋了埋,胆怯怕人的样子有点萌。 “不是吧!权权你这么可爱,一定很多男孩追呀!”搞人资的阿周也张大了嘴。 “那种事……我不清楚啦。”陈权声音小小嗫嚅着,说完,好像突然发现了什么,兀地拔高声音道:“不对呀,一次一个问题,我都答了两个了!” “好好好,继续继续!”众人哄笑。 下一回却还是陈权背运,她又选了真心话。果不其然,之后的问题便全部围绕她的情感生活展开了,而且越发有尺度不妙的倾向,搞得她只得朝钱琼频频发送求救信号。 第3章 .欢迎会 钱琼坐在中间有点后悔。也不是讨厌热闹,主要是跟这帮同事私底下交往不深,又要注意端住管事儿的架子,聊天玩闹都放不开,不如回家逗猫画画。说起来,同城的几个姬友也好久不见了,改天约出来面个姬,顺便商量一下合作出本的事……不知觉就捧着酒杯发了会儿呆,直到她被一阵似有若无的视线纠缠得心烦意乱。放下杯子直直瞪回去,这才收到陈权的sos。二人目光交汇,那天清晨的场面再次闪现在脑海。说不定,这妹子也是弯的?她为什么要撩我?我是不是前几天做了事儿暴圌露了取向?钱琼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端起酒杯凑过去坐在陈权身边,笑着对大家说:“来来来,真心话大冒险是吧,加圌我一个,今天用不着跟姐姐我客气!” 上司的意外加圌盟叫众人的热情度瞬间上飙几个百分点,一个个摩拳擦掌的,誓要抓紧机会从钱琼身上挖出些惊天消息不可。岂料造化弄人,钱琼手气极佳,大伙儿八卦没听到,反而被钱琼搞得一个个自曝黑历圌史,只能叫苦不迭。陈权也是倒霉鬼中的一员。她依旧选了真心话。钱琼抿一口杯中的啤酒,笑盈盈看过去:“陈权,你说从没交过男友,该不会对女生也可以吧?” 钱琼玩笑般的话刚出口,其他人就都笑了,有的还帮腔逗趣道:“对啊权权,喜欢女生也挺好的,只不过我们中的某人要伤心了!”同圌性在传媒界并不是什么谈之色变的话题,因为圈内人中lgbt的比例相当之高,十个人里面就有五个同四个双,剩下一个才是直的。所以大部分搞影视文娱的人对同圌性话题的接受度都蛮高。但是陈权没有跟着一起笑,等其他人乐够了,她才缓缓说:“我对男生好像真没有什么感觉。”众人一愣,没想到她还把一句玩笑话当真了,这才记起来小实习生入职不过一周,过去也不熟悉传媒界的气氛。 “没事啦权权,我们只是随便说说而已,这种事情也没办法的,等你遇到心动的男生就自然好了。”做文案的文文轻声道,“钱姐也是看你可爱才想逗逗你。” “是啊是啊。”权权只得顺着台阶下。 “文文谢谢你,你好温柔哦,我要是男生的话一定会追你的!”陈权着笑了,搂过文文在她脸颊上响亮地亲了一下,现场气氛又活跃起来,阿健他们也跟着起起哄“权权也来亲我一下,说不定亲过就爱上我了!”陈权和文文她们则结成了女生同盟,说说笑笑地黏在一起跟男孩子打趣,不久又窃窃私圌语聊起什么小秘密,说了一阵子又突然发笑——女人之间的感情就是这么蹊跷,好像无须几小时就可以迅速亲圌密得宛若姐妹——至少看上去如此。钱琼边喝酒边跟男同事聊起下个月的奖金计划,余光偶尔在陈权和文文亲圌密无间的身影上略作停留,然后又不着痕迹地移开。 酒饱饭足后众人两三结伴鸟兽状散去,剩下同住在公圌司附近的陈权和钱琼并肩往来时的方向走。微凉的夜风掠过晕沉的脑袋,留下清爽的感觉。“今圌晚还是住公圌司?有钥匙吗?”钱琼突然想起。 “是啊,房子还没找到……而且工圌资没发,手头有点紧。”陈权说完嘿嘿一笑,好像把困窘的境遇展示给上级叫她不免尴尬。“不过杨老板人很好,说可以住到我找到房子为止。她今圌晚好像在公圌司加班,我不用钥匙直接进去就行。” “嗯。”钱琼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过会儿又开口,“文文好像是一个人住,不妨问下她能不能合租?你们俩关系又挺好。” “她呀,跟男友同圌居呢,不好意思啦。” “是吗?我都不知道。” “她男友就是阿周啊,你看他俩刚刚不是手牵手一起回去的吗?” “我还真没注意——”钱琼有点惊讶,她是不是太不关心员工的情感状况了,连公圌司里的这对儿鸳鸯都没发现。突然想起,“对了,那你刚才岂不是当着人男友的面调圌戏文文吗?” “啊?”陈权顿了一下,继续道,“你是说亲文文那一口?算不上什么调圌戏吧,女生间这么玩玩很普通啊。” ……说来也是,上学时候周围女生也是这样摸来摸去地玩亲圌亲,自己可能对这类举动太敏圌感了。这么说来,那天早上在公圌司的事情,也是同样性质,只是闹着玩而已? 看钱琼一直没说话,陈权试着开口:“钱姐,你是不是在生气啊,是不是上次在办公室我跟你闹,搞得你不高兴了?” “算了,是我误会。”钱琼回道,说完心中不知怎么微微一抽,好像被流浪猫蹭了裤脚,看它撒娇的模样很可爱,正要伸手去摸,猫却在这时转头走掉。 “那就好。不过钱姐,你以后出门之前应该叫男友看一眼的,扣子什么忘了系好的话也能早一步发现。” “我没有男友啦……不过倒是可以叫另一个同圌居人看一眼。”钱琼说着就笑了。 “是住在一起的朋友?” “是会在沙发上磨爪子的朋友。”钱琼笑出来。 “哈哈,钱姐有养猫啊?多大了?” “一岁多的花猫,叫qb。” “好洋气的名字……钱姐这么忙还养猫,真辛苦。” “还行吧,养猫不费事,把吃的东西备好给它放着就行,一点不用操心。每晚回家清理一下猫砂,家里垃圌圾桶收拾干净别叫它乱刨,玻璃杯花瓶啥的收好。” “现在养猫的女生真多,我认识一对拉拉朋友家里养了三只猫呢。” “对啊,拉拉好像普遍喜欢猫。”钱琼随口一接,说完才发现这话有点不打自招的意思,捂着嘴笑了。 “是吧。”陈权注意地看着钱琼又短又干净的指甲,笑着回道。 话题既然转到养猫上面,陈权便很感兴趣地连连提了好些问题,然后听钱琼一五一十地仔细解释,又在回答里抓出几个感兴趣的地方继续追问。钱琼本身就爱猫,有人虚心请教更是话匣子大开,从养猫的注意事项说到猫咪的习性,又从后者聊到自家qb的小习惯,不知觉间说到嘴巴都干了,心里却很欢喜能跟别人多聊聊qb的事情。她家从小就有养猫了,自己从家中搬出来自立后又养了一只,还是跟当时的女友一起。几年过去了,女友早已分手,qb却一直安静地陪伴左右,跟别人聊起qb就像是聊起自己的家人一样,一个个小故事很暖人,也很温馨。小实习生又听得那么仔细,安静聆听时会认真注视着自己的眼睛,还会在适当的时候插话提问,让人觉得跟她聊天实在是舒心愉悦,被尊重、被理解的感觉特别好。仔细想来,自己又有多长时间没有跟现实生活中认识的人聊这么久了?每天都是三圌点一线地为事业来回奔波,休息时间也是上网追番画画混姬圈。现在一下子跟别人说这么多话,脑袋有点兴圌奋发圌热。小实习生对猫咪这么有兴趣,也算是同道中人,讲起话来也很贴心,真是难得。 不过——瞅一眼陈权穿的那身行头,“衣服,只带了这么一套吗?” “嗯,一直想买一件的,但是最近上班忙一点,明天周末就去转转看。”陈权又露圌出那种青涩的笑。 “自己去买吗?叫个人陪着挑吧,不然以你自己的品位……”钱琼不由噗嗤一笑。 “什么嘛!姐是在嫌弃我眼光太差吗?——虽然我也有自知之明啦……不然,姐你陪我去吧,我在北圌京没有其他认识的人了……”小实习生哭丧个脸,可怜兮兮的小声音挠得圌人圌心圌痒,不由想欺负她多一点。 “哦?这是拜托人的语气咯?”钱琼故意说。 “不是不是!姐,我求求你帮我挑衣服好不好,拜托拜托!”陈权双手合圌十放在嘴边,音调近乎哀求了,小狗似的特别可爱。 “可以是可以,不过你要一切服圌从上级指示。”钱琼笑道。 “一定一定!”小实习生捣蒜似的点头。 “好吧,那就明天下午三圌点我打你电圌话,早上睡个懒觉好好休息——但可别一觉睡到下午三圌点才起。” “我在姐心中就是这么个形象啊……”陈权哀嚎。 “我看就像。”钱琼故意道。 “太过分了……啊、姐,已经到公圌司了,估计杨姐还在加班吧,我就抓紧上去了。” 聊着聊着两人已经走到写字楼下了。 “嗯,去吧。”钱琼站在一边向她摆摆手,齐肩的短发被夜风撩圌拨起来,带动着风衣领子翩翩起舞,平日里一丝不苟的脸上挂着难得的微笑,眉眼间透出的温情有些勾人。小实习生看了钱琼一会儿,突然凑过来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随即笑着跑开,“姐你也赶紧回家啊,明天见。” “这个小东西。”钱琼反应过来,拿手背蹭了蹭被亲到的地方,突然觉得今圌晚的气温比平常高了几度。 第4章 .约会(伪) 第二天钱琼一觉睡到太阳晒屁圌股,整夜无梦,醒来时qb正蹲在床头,看她睁开眼睛便喵喵叫起来。“哦,忘了给你弄早饭。这不是周末嘛,叫我多睡一会儿也没什么,辛苦赚圌钱还不是为了养你,小没良心的。”钱琼自得其乐跟qb说道,qb看这人赖在那里半天没有起床的意思,也懒得继续催她,轻圌盈起身跳下地——扒拉厨房的垃圌圾桶去也。钱琼又在床圌上躺了会儿,感受着棉被治愈的触感。昨天晚上也不知怎么的,鬼迷心窍答应陪小实习生去逛街。陪小朋友逛街,不是约会,小姑娘一个人离开家乡外出打拼,叫人有点心疼,也想把她从头到脚好好捯饬一番看看效果,否则可惜了那么个美圌人坯子。安慰完自己,钱琼才慢悠悠起了床。 随便吃了午饭给小实习生发短信,很快收到回圌复,约定到时候地铁站门口见。打开衣柜,钱琼翻出几套喜欢的衣服穿在身上试了一遍,最后挑出一件铅笔裤和宽版嘻哈t恤套圌上了,许久不圌穿的帆布鞋也找了出来,短发在脑后扎起小小一束,再扣上顶鸭舌帽。站到镜子前边一看,挺有几年圌前校园帅t的昔日风采。看着看着就想起初入职场时,自己被领圌导叫去旁敲侧击叫她把板寸留长的情景。好像近在昨日,又似乎已经离现实很远。青圌春圌期连口红都不会凃的家伙,现在已经是个动辄以千元为单位往化妆包里买瓶瓶罐罐的成熟圌女人了……呵呵。 不想化妆,但临出门前还是涂了粉画了眉。 和小实习生汇合后边马不停蹄赶往目的地——一处她在学圌生时代逛得烂熟于心的大卖场。五六年没来了,挑货砍价的本领依旧还在,趁早不必问陈权的意见,看上眼的立刻叫小姑娘试穿,合身就直接买下拎走速战速决。一小时后两人已经完成采购任务坐在小吃店里等着上菜了。 “姐你好速度啊,我跟朋友逛街都得墨迹一整天,直到店家准备关门才能下定主意。”陈权坐在对面笑意盈盈,细看之下钱琼才发现她笑起来左右两边各有一个小小的梨涡。那一头长发打理得很好,柔顺黑亮的,摸起来也又硬又韧,发质特别好。 “姐?” “嗯?”钱琼回过神来,这才发现自己的手已经先于意识直接摸上去了,一缕秀发乖顺地垂在手心,末梢也没有分叉,手圌感很好。“你头发留了多久?”索性捉着不放手。 “以前是短发来的,一年没剪就长得疯快。” “发量也很大,洗起来不方便吧。” “是啊,想着什么时候剪了比较好。姐你呢,以前也是长发?” “没有,我上大学时候头发可短了,留了好久才蓄到现在这么长。”钱琼随口答着。 小实习生眼眸一沉,笑容忽的褪了几分,伸手把钱琼正把圌玩她长发的右手捉进掌心。 “姐你的手很好看,怎么没去做个指甲?” 陈权的手心干燥而炽圌热,乍一触圌摸之下烫得令人心惊。 “我啊……我平时不是经常打字吗,留太长不方便做事。”钱琼边说边想把手往回收,却被陈权反手抓得更紧。 “没法留长也可以涂指甲油做美甲嘛。”陈权垂下视线,像是在认真打量钱琼的手,更准确地说,是在打量大拇指以外的那几根手指。“不过……要是有更重要的事需要亲自动手去做的话,还是多做保养少涂指甲油比较好。说起来姐,我会看手相哦,帮你算上一算怎么样?”语气里带了撒娇的调子,又软又糯,很难叫人说不。 虽然觉得手拉手的有点亲圌密,但直女间的肌肤接圌触一向很开放,这点事情应该算不了什么。语言上这样安慰了自己,却无法平息逐渐急促的呼吸。陈权将钱琼的掌心朝上,一只手衬在钱琼手背下方托着,另一只手伸出一根食指在她掌心轻轻滑圌动,有点痒。 “先从命运线看起……”陈权的声音忽然之间沉下来,与平日截然相反的语调仿佛拉近了二人之间的物理距离,明明中间还隔着一张桌子,钱琼却感觉那人的声音近在耳畔。右手被人松松握住,指腹和手掌肌肤相亲的触感像是落在人心尖上,那种轻轻圌颤圌动的痒意好像顺着血管直击体圌内,整个胸腔都焦灼躁动起来。 “姐的命运线刻得很清楚呢,事业一帆风顺,大有作为。生命线……捎带红晕,说明精力充沛,能成大事。还有婚姻线……”陈权顿了顿,过了几秒后接着说,“前段向上延伸,有不易成婚的独身倾向,日常生活中不很容易接圌触到理想的对象。” 说到这里陈权突然抬头向钱琼直直看去,二人的视线在空中碰撞,激得钱琼莫名发窘,想要移开目光,却被陈权黑得发亮的眼睛磁铁一样吸住不放。 “——不过婚姻线的主线很深,命中注定会有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恋。” 说完,陈权用指甲似有若无地在钱琼的婚姻线上浅浅一划,脸上表情从一潭深水转而换成个略带拘谨的笑,“我这也是随口一说,有什么不合适的还请姐见谅。” 说完这句话,她仿佛又变回那个勤恳温婉的小实习生了。 晚上回家后,钱琼喂了qb又陪它玩了会儿,然后开电脑拿板子涂了今天份的更新——肖根二人由塔罗牌算命引发的甜圌蜜y。发完微博又开评论打字:“我承认这次的梗是三次元亲身经历w”。时间正是晚上十点,一天之中首页最活跃的时候,肖根条漫刚发出去就有亲友转发点赞,一个叫“z”的粉丝在下面问:“太太这是要脱团了?”这个叫“z”的妹子,就是上次建议她加本地les群脱单的那个。 余戈_回圌复:并没有……只是感觉被一个妹子撩了(捂脸 “余戈_”就是钱琼的微博id,把“钱”字拆开得的。 z回圌复余戈_:yy求详情! 余戈_回圌复:不,也许人家本意不在撩我,是我自己想太多,这tm就很尴尬了[笑cry] 我女票还在娘胎里:日常发圌情(1/1) 余戈_回圌复我女票还在娘胎里:我也希望是自己发圌情了,毕竟春天到了。全怪我自己太饥圌渴,把直女间纯洁的肌肤接圌触当做调圌戏…… 我女票还在娘胎里回圌复余戈_:直会撩 z回圌复余戈_:直会撩+1 余戈太太今天更新了吗:直会撩+2 过一会儿后面亲友的评论全部保持队形“直会撩”。 四十几条转发,二三十条评论,三四十个赞,这就是钱琼更新一次条漫所收获的价值。 接着钱琼又刷了会儿微博,读了几条“拯救二次元lgbt”的脱单po。几条征友贴写得颇具格式,追的番、混的圈、推的偶像,细细碎碎一条条说下来。一般都是有点小嗜好小心思的,末了再掰几句星座了事。似乎大家讲话语气大同小异,性格爱好也无大分别,着实宜于内部解决个人问题,一起摸鱼一起飞,共筑我们姬圈式的爱情。想着想着,白天的好心情大江东去冲了马桶,因为想起了前女友。 qb窝在猫树上打哈欠,被钱琼揪住后颈拎下来,凹了几个姿圌势拍照片,拍完不忘美颜一下再发微博:日常晒猫。没等别人评论,自己先赞一个。毛圌茸圌茸的萌死个人,漂亮听话好养活,既有猫,何须有女票? 周日,死鱼样宅在家里,吃饭基本靠外卖。除了取快递上厕所以外,连床都不必起,边吃薯片边掉渣,平板支在床圌上放《战士公主西娜》,窗外从白亮变昏黑,一天就这样过去。 八小时后一觉起来又成了那个干练可靠的一姐钱琼。 周一中午就来了棘手事,一个新举办的电影比赛多了条奇葩要求,需要随参赛表格提圌供参赛影片的字幕文本一份,并标注有所有时间码。钱琼打电圌话跟人家确定了下,结果依旧。钱琼明天要去应酬一个同行工作室的五周圌年庆典,后天开始要出趟差,和拍摄组对接文案选角。所以字幕文件这码事非得今天搞定不可。 “姐,你叫我?”小实习生过来了,身上穿的都是前天钱琼陪着买的衣服,亚麻披肩,蕾丝衬衣,棕色百褶裙,深色条纹打底圌裤还有黑色小皮鞋。“果然合适。”钱琼默默在心中说。叫陈权在自己桌前坐下,自己先示范了前几条对话字幕的操作方式,然后叫她一个人往后做。看着小姑娘差不多上手了,钱琼就坐在她后侧方看起手里的资料文件。四月,天气已经有点热了,小实习生从手腕上解下来两条发圈,黑圌黑圌的长发一挑一绕,盘成只高高发髻顶在脑袋上,又细又碎的短发轻轻散在后颈,欲圌盖圌弥圌彰地要去遮掩那处美好的曲线。午后的阳光斜斜撒进办公室里,屋内明亮而温暖,小实习生认真工作的侧脸专注又可爱,惹得坐在后边的钱琼好几次从文件里抬起头偷看,最后总算忍住没取出手圌机偷圌拍。 陈权第一次接圌触这类工作不太熟练,直到傍晚下班还没有把东西做完。不过这也正在钱琼意料之中。她自己手头的文件也处理好了,便叫陈权把写好的东西印出来给她核查。一查之后肯定摆脱不了新发现的问题,钱琼跟陈权说了声,叫她后头注意点别犯同样的错误,然后就重开一台电脑帮陈权直接把原稿改了,边改边想世上竟然有我这种中圌国好上司,要知道她自己当年刚入行时被老板天天骂天天损,加班到凌晨一两点都不敢有半句怨言,换个承受力差一点的早甩手不干了。过了一会儿有人敲门,是外卖小哥,钱琼提早叫的。等两人完全把这档子破事搞掂,已经是十一点半了。钱琼打算回家。 “这么晚了女生一个人走路上不安全,要不姐你也住在办公室里吧?”陈权劝道。 “没那么夸张,走十分钟我就到家了。” “那我送姐回家吧。” “送完我你自己回公圌司时候不还是一个人?” “……” 第5章 .共枕 一来二去,最终钱琼决定睡公圌司,早上放的猫粮也够qb吃的,明天去参加那个什么典礼之前再回家一趟看看它吧。因为以前也经常过夜加班,所以早早买了折叠床在办公室放着,再加床厚毛毯就足够;陈权则是照旧把铺盖往长沙发上一铺。 两人拿着毛巾牙刷啥的一起往楼层里的公共盥洗室走。 钱琼卸完妆抬起头,发现陈权嘴里含圌着牙刷正一动不动看着她。 “怎么?” “姐,我前阵子都不敢半夜起床圌上厕所的,洗脸刷牙也是尽量趁早解决,弄完就躺回去锁好门再也不出来……今天有你陪我真好。” “哦?”钱琼瞥她一眼,“这个楼里保安系统不赖的,大家经常加班过夜,没啥担心的。” “不是害怕那个啦……”陈权把嘴巴里的牙膏沫子漱干净,抬起脸来,“我是怕厕所里有……” “有?” “就是……那个……” “哦!”钱琼恍然,大彻大悟状,“说起来,半夜里第一个隔间不知怎么就会上锁,十二点看镜子的话就能看到——” “我不听我不听!”小实习生捂住耳朵吓得大叫。 钱琼觉得好玩,她自己从小就对鬼怪神灵不感冒,住宿时舍友开卧谈会讲鬼故事,往往是其他人都吓得鬼哭狼嚎了,她还能面不改色地催别人继续往下讲。 “行了行了不吓唬你了,看你那小模样,以后出去一个人住还不给吓破胆。” “……姐你太坏了。”陈权这才松手放开耳朵,眼泪汪汪看过来,像求主人抚圌摸的小狗。惊慌中弄乱圌了她身上的衬衫,扣子半开不开地展览着陈权纤细脆弱的锁骨,胸前几颗扣子也没有系好,隐约可见淡蓝的胸圌罩从布料间隙中透出来。借着镜子的反射,钱琼悄无声息地把眼前春色尽收眼底。半露不露才是真性圌感,这句话对极了。 洗漱完回工作室,钱琼换了在公圌司常备的睡衣躺在折叠床圌上敷面膜,用手圌机涂画把今圌晚的条漫搞定,内容是卡黄熬夜练舞然后在练习室恩恩爱圌爱……发完微博已经十二点多了,困得不行,钱琼关了手圌机拉上毯子准备入睡。 “姐……”办公室那头传来陈权小小的呼唤声,“你睡了吗?” “快了,怎么了?” “我能不能过去跟你说会儿话啊……” 钱琼稍微一想:“跟你说,北圌京写字楼吃圌人电梯很有名哦。” “呀别说了姐!” “好好好,别闹,赶紧睡。”钱琼笑道。 啪啪啪的脚步声走近。钱琼翻身一看,陈权抱着枕头站在旁边,手里攥着手圌机照明,眼睛红红的,要哭不哭的脸似乎比鬼更吓人。 “姐……”陈权声音很干涩,好像刚才大哭一场似的,“我、我能不能跟你一起睡?” “……” “这怎么可能?我可是个姬佬啊妹子你不怕一觉起来贞操全失吗?不怕睡到半夜起来内圌裤也跟贞操一起湿圌了吗?请广大直女群众善待姬佬,没有撩妹就没有伤害,谢谢。”如果现在能发微博的话,钱琼一定会这么写,还要在句尾一直加感叹号,直到字数塞不下为止。可惜此刻她是ol一姐钱琼而不是姬圈大大余戈,于是她僵硬道:“这个,不太好吧。” “我知道,这么跟姐说话太唐突了。但是刚才我睡在沙发上,一闭眼脑子里全是乱七八糟的东西,总觉得身边有什么人一直盯着我似的……” “那,把大灯开开睡?” “太亮我睡不着……” “——只开台灯?” “昏昏糊糊的,阴影很怕人。” “……” 钱琼极度后悔之前为什么欺负人小实习生怕鬼就嘴欠讲了几句怪谈呢?这下可好,自食其果。 “姐是不是觉得我身上……?也对,昨天虽然洗了澡,今天忙到这么晚没顾上。那我就不打搅姐了——” “不、不是,我绝对没那意思!”钱琼结结巴巴的,绞尽脑汁,终于抓到一个借口,“我这个人吧,睡觉特别不老实,不光蹬被子,还蹬人。我以前跟舍友挤床时还把人踹飞过,很危险的。”说完钱琼有点后悔,踹飞啥的太夸张了,自己真是不擅长扯谎。 “那……我把姐的折叠床和我睡的那张长沙发拼一下,我睡沙发上有靠背就不会掉下去。” “呃——我偶尔还会说梦话,梦见被人追杀,三更半夜突然嚎几声,怪吓人的。”钱琼觉得自己此刻逗比附身,越编越离谱。 “没关系的姐,我睡觉很死,外头地圌震都吓不起来。” “……” 钱琼犹豫中觉得陈权那双又大又亮的眼睛正一动不动盯住她看,不免心下更慌,一咬牙,不要面子了,索性破罐子破摔:“我睡觉打鼾、磨牙、梦游,还盗汗。” “……” 这回轮到陈权沉默了。 她安静许久才淡淡开口:“我懂姐的意思了,说的也是,我一个外地来的小实习生,进公圌司不到半个月,跟姐的关系也没那么好,是我逾距了。打搅姐了,晚安。”带着鼻音的话,听上去按捺着心中委屈,多撑一会儿就要哭出来的样子。 听着陈权慢慢走远,钱琼终于松了口气,但那份放心很快转变为了不安。该不会叫小姑娘误以为自己很讨厌她吧?但是自己睡觉时候又无法自控,万一对妹子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怎么办?可是,看人家小实习生可怜兮兮的样子,好像真的很怕鬼,全当帮人驱邪吧,也没什么。再说了,闺蜜间同睡一张床,即使一不小心搂上了,也无伤大雅吧?可我跟小姑娘也的确没熟到闺蜜的地步啊…… 钱琼心里翻江倒海,小实习生那边状况也不容乐观,轻微的啜泣声很轻很小,过了一会儿又被强圌硬地忍住,努力哽咽着,细细碎碎的,搞得像被主人抛弃的小动物似的。想到自家qb还是只小奶猫的时候也是这么可怜巴巴的,这个,钱琼受不了。终于。“陈权。”钱琼绷着脸故作镇定,“你跟我一起睡吧。” 接下来小实习生自然是又惊又喜谢天谢地,又蹦又跳满血复活。开了大灯,把钱琼的折叠床欢天喜地搬去长沙发那边。看小姑娘那个热情劲头,钱琼真想添一句“现在心情好了吧?不用我陪了吧?”想想又把话咽回去,既然答应就不好轻易反悔了。妈圌的,想姐姐我纵横沙场打拼五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还怕跟一小实习生睡一晚上?笑话! 就这样,钱琼带着莫名其妙的战意跟陈权一起躺下了。沙发和折叠床的高度正好,就算不小心越过三八线也不必担心摔着碰着。关上灯,陈权侧过身圌子面朝钱琼躺着,双眼在黑圌暗中好像玻璃一样微微反光。 “姐?” “……什么?”白天忙一天,晚上折腾半宿,钱琼只觉得自己全身的魂儿要被招走了。 “真的谢谢你,我在外面打工这么多年了,你是我遇到的人里……” 不行了,意识像镜头虚焦一样慢慢模糊成一片,陈权后头说的话钱琼一概听不清了,只好嘟嘟囔囔地随便回她一句:“别瞎想了,我……”我只是个又麻烦又矫情的死姬佬而已。一句话才说了开头几个字,钱琼便已经蒙主召唤——会周公去也。 “姐?”陈权又问一声。回应她的只有钱琼平稳的呼吸声,一进一出,很和缓,很安心。陈权眨眨眼,那双大眼睛在黑圌暗中似乎更亮了些。 钱琼这一觉睡得不甚踏实。梦中似乎有灼圌热而狡猾的东西紧追她不放,先是在她脖颈和脸颊来回游走,不时又蹿到胸口纠缠逗圌弄。令人燃圌烧起来的温度反复撩圌拨着身圌体,即使在睡梦中都会丢失理智似的,无法自控地被挑圌逗起来,扬起脖子迎接更加火圌辣的触感。 很快地,她就对这位灼圌热狡猾的对手上瘾了,将胸圌部挺送出去追逐它的抚圌弄,美好的快圌感从肌肤发散开来,一直深入到骨髓里。热意被源源不断输送过来,积累得越来越多,不晓得自己能够承受的程度,非常害怕下一秒积攒的快圌意从胸腔中爆裂开来。带电的痕迹一路潜向下腹,毫不客气便翻越禁区直冲要害,关键领域被人掌控,与方才截然不同的刺圌激使脑后都麻痹了。 被魔物纠缠着,神圌智昏沉,无法脱身,甚至从内部被打开,被开垦,被深入。已经损失了全部的抵圌抗意志,沉溺在炙热的内外夹击中无法自拔。体圌内禁忌而深邃的地方被灵活地钻探着来回戏圌弄,发圌热,发圌痒,发烫。 明明已经放弃抵圌抗,却莫名其妙地绷紧身圌体,好像是在用圌力做一件很费劲的事情,一阵儿很乏力,过一会儿又特别激动。翻来覆去地被刺圌激着,连快圌感的定义都变得模糊,夹在空虚和绝顶间来回徘徊。 已经不明白到底是享受或是折磨了,只是隐隐约约看清了自己的处境——她是在劫圌难逃了。 第6章 .美梦 手圌机闹钟响起,屋内却无人理睬,直到它孜孜不倦响到第三遍,钱琼才骂骂咧咧地从被窝里伸长手臂在枕边摸索。一定是因为她没有睡够八小时,怎么感觉这么累啊。 手圌机没摸圌到,反而摸圌到一个又嫩又热的东西,滑滑的手圌感特别好,忍不住多摸几把。那东西也很温顺,一动不动的,乖乖任她揉来捏去,直到闹钟不厌其烦地响到第五遍,钱琼才懒洋洋睁开眼睛。 眼前是一张清秀的脸,眉毛和唇色都很淡,鼻子又挺又直,眼睫毛不长却蛮翘的,浅色的唇圌瓣也很秀气,薄薄的两片贴得不很紧。年轻的皮肤白圌皙而光滑,几缕长发在额前随意耷下来,整张面孔显得又慵懒又柔圌软。 好幸福啊,刚起床就能看到这么动人的脸……刚起床? 钱琼混沌的脑袋一懵。 昨晚她在干嘛?公圌司加班,没有回家。睡在哪里?跟小实习生一起…… 钱琼唰地清圌醒了。 仔细一看,上天,自己真的和小实习生睡到了一起,而且还姿圌势极为不雅地八爪鱼状缠在小姑娘身上,一只脚翘在人家小圌腿上搁着,另一只潜进人家膝盖间夹圌着,左手揉圌着人家的脸蛋儿,右手摸圌着人家的胸! 明明是很温馨的场景,钱琼却惊出了一身冷汗。她不会真的饥圌渴过圌度,化身饿狼,把小姑娘生吞活剥了吧? 连忙伸手去摸自己下圌身,还好,内圌裤依旧在。 那妹子的呢? 钱琼又去摸陈权的,太棒了,吊带睡裙好好地穿着。 内圌裤呢?钱琼的手继续下探…… 摸圌到了,内圌裤!没有被脱圌下来! 钱琼此刻激动得要掉泪!天地良心,她没有乘人之危夺人清圌白! 就在这值得撒花欢庆的重大时刻,钱琼身旁的小实习生突然动了一下,发出一声嘤咛,湿圌润的大眼睛缓缓睁开,眼睫毛还颤了两下,刚睡醒还不甚清圌醒的样子。 钱琼的脑内撒花活动顿时定格了。 眨了眨眼,终于看清身边的钱琼,小实习生用又软又懒的语气问:“姐,你在干嘛?” 钱琼真希望此刻自己能晕过去。 小实习生好像发现什么似的,犹豫许久才缓缓开口:“姐……你的手可以拿开吗?我有点不好意思……” 钱琼火速收回摸圌着妹子内圌裤的罪恶之手! “姐,你缠我这么紧,我没法起床……” 钱琼火速收回缠着人家大圌腿的罪恶双脚! “姐……你是不是该回到自己那边去……?” “啊?”钱琼愣了一下,低头去看,靠!怪不得身圌子底下这么软呢,原来是挤到人家小实习生的被窝里去了! “姐……昨天晚上……”小实习生面带桃花看过来,有点困惑地,又暗含羞涩。 “等下。”钱琼觉得自己要是听清小姑娘的话,老脸都要丢到太平洋了。正准备自我澄清分辩说“我什么都没做”,出口前又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觉得不太对劲。直女思维!要用直女思维回答! “对不住啊,你看我昨晚跟你提前说过我睡姿不好吧?被我这么压着,昨晚该做噩梦了吧?”钱琼觉得自己把一辈子的厚脸皮都在这一刻了,生怕小姑娘看出什么不对。 只见陈权肩头微微一颤,垂下视线,像是不敢直视这个大清晨就对她动手动脚的上级:“没关系的姐,我昨晚睡得很好,一点没觉得不舒服。这么挤的地方还硬是叫你陪我,晚上一定不好受吧。” 说到这里又停下来,像是酝酿勇气似的,慢慢抬起脑袋道,“姐你呢?昨晚有做噩梦吗?” “昨晚的梦?”钱琼挂着堡垒似的生硬微笑略作回想,思索片刻,表面波澜不惊内心波澜万丈:昨晚我特么好像做了个春梦啊! “昨晚好像做了个好梦。”钱琼面不改色地说。 “是吗?”陈权看着她僵硬的表情,嘴角微微勾起,诱人的小酒窝又冒出来了。 早晨九点,忙碌工作的一天又开始了。 虽然明白自己昨晚没有对小实习生做什么禽圌兽不如的事情,但钱琼知道自己的城府还没有深到那种地步,能够心平气和地跟吃了人家嫩豆腐的妹子寻常相处。 陈权好像也有点避着她的意思,平日里总是主动把咖啡亲手送到她手里,再附赠一个甜甜的笑,“姐,工作辛苦了。”但是今天的咖啡却是一声不响搁在桌边。 好吧,可能直女之间也不会大清早地搂成一团。笔记笔记。 那么,小实习生是有点怕她了么? 都是些什么事啊,昨晚明明是担心妹子伤心才答应□□的,怎么到头来反而搞得人家小姑娘对她避而不见? 想着想着,钱琼觉得办公室里有点闷。 幸好她今天要出去参加个什么典礼后天起要出差去横店…… 飞速检圌查了众人的工作进度后,钱琼就拎包逃掉了。 余戈_:昨晚睡了公圌司的小实习生怎么办( 余戈太太今天更新了吗:哦哦求详情! 我女票还在娘胎里:日常发圌情……等等怎么回事?! z:好圌棒 余戈_回圌复余戈太太今天更新了吗:就是这样,反正我已经逃离作案现场了。 余戈_回圌复我女票还在娘胎里:而且早上去厕所发现内圌裤上全是oo 余戈_回圌复:捂脸 卡黄迷妹编号五:oo是什么? 余戈太太今天更新了吗回圌复余戈_:同问 …… 过一会儿钱琼手圌机响了,显示来电是“余子世”。 钱琼接电圌话前先调低了音量。 “喂?” “喂你大圌爷!oo是什么鬼啊?小实习生怎么跟你勾搭上的?就是上次赶下班前跑来送参赛资料的那个吧?挺清纯一小姑娘呢干嘛祸圌害人家?记得你以前不玩419啊?要是合心合意干脆认真交往吧?这么多年了你也该定下来了呗?下次见面记得把她带来聊聊啊——” 一连串问号把钱琼都打晕了。 “我靠你能不能消停点先听我说!算了,不想说了,自己猜去吧。” “哎呦别别别这不是太激动了嘛!我这边正拍片子呢,休息时候见你微博那么劲爆,转发五六十条的,估计今天还要涨,担心你祸圌害良家少圌女,这不放下工作赶紧关心你!” “哦,记得帮我报警,我先挂了。” “得了不跟你瞎闹,赶紧讲讲过程,大魔王在那边瞪我呢。” 因为坐在车上不方便详谈,钱琼只把事情简略说了一遍,这就惊得电圌话那边连连“握草”了。 “下回闲了当面详说。” “行,大魔王也快发飙了,回聊。” 关了手圌机,钱琼拿屏幕照照自己,发型妆容统统满分。跟老朋友讲过这件事,心里确实平静不少。小实习生又怎样呢,也不过是跟朋友闲聊时谈资中较新的一个罢了。 她还是那个钱琼,27岁的单身姬佬,生活中的任何一点亲圌昵接圌触都能叫她心动不已,即使对方根本没有那一层意思。 不断提醒自己那些不过是错觉,告诫自己表现要得体,警示自己行圌事要小心,却依旧在私底下为这些琐碎的小玩意儿呼吸加速。 很清楚自己是渴求恋爱的,但却总是难以把持立场果断作出决定。 是追求还是放弃,是示好还是退却? 什么时候应该穷追不舍,什么场合又该欲拒还迎? 人心太过复杂,攻防战太过艰难,她不是天生的恋爱能手,甚至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称职的情场猎人,她没法在工作之外还分出多余的心思仔细揣摩,反复试探。 她从来不复杂,有的只是任性,甚至加上一点幼稚。 为什么喜欢百合?因为百合cp的两人能够被一眼看清,贴上标签,下好定义;属性显眼,攻受分明。 更坦白地说,因为方便,因为事不关己,不用负担任何风险而可以尽情享受恋情的甜圌蜜。 这些甜圌蜜都是别人的,都是虚构的,怎么幻想都可以,因为自圌由而宽容,因为宽容而完美。 是啊,她渴求爱情又懒于经营,是胆怯,是笨拙,是狡猾,是安全,再过几年说不定要变成悔恨。 到底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眼瞅着周围的朋友一个个脱单,过去的同学一对对结婚,她不明白自己究竟走错了哪一步。 论外貌,她虽不是国色天香,却也属于中等偏上;论性格,她虽不是温柔贤良,却也懂得人情世故;论工作,她虽不是高薪总裁,却也能养家糊口买车买房…… 谁来告诉她为什么? 为什么二十出头的时候,她还是众人交口称赞的优秀姑娘,五六年后却要因为单身原因被人频频议论? 为什么那些不遵守规则的女人反倒成了胜利者,就因为她们可以为了伴侣放弃升学,丢下工作,抛开尊严? 明明一切都在按照规矩稳步发展,为什么二十五三十岁后却被命运彻底翻转了棋盘? 她真不懂了这个世界。 好在她还有工作。 工作中的她成熟自信,从未有过任何不安,一切尽在自己掌控。 下了的士,踏进酒店,走进庆典包场,摸了摸包中事先准备好的红包,迎着第一个碰面的业内熟人面带微笑迎了过去。 没错,好在她还能工作。 第7章 .安慰 钱琼刚下飞机就收到了老板杨融的催命短信:“怎么还不开机?我在停车场等到五点半,过时不候。”钱琼苦笑,估计老板是送完别人才顺道接她回去。看看时间,五点十五,拖起行李箱就往外赶。 时光飞逝,自那天的同床|事故发生后已经过了半个月,这半个月时间里她一直在外边出差,正好给自己和小实习生留点缓冲距离。 现在办公室里的新人应该全部入职了,不知道陈权过得怎么样?工作上有遇到困难吗?租到合心合意的房子了吗?泡的咖啡会不会还是原来的味道?…… 不该在意那么多,那姑娘是笔直的直女,忘了上次同床|事故发生后人家冷漠疏离的态度吗?跟回避什么脏东西似的…… 打住,哪来那么多乱七八糟的念头。哎,还是工作起来忙一点好,没有多余的精力想七想八。 走到停车场给杨融打电话,杨融问了她具体|位置,不一会儿一辆出租停在她面前。 进车后发现小实习生也在里面。她身上的衣服换了套新的,但整体风格依旧是钱琼上次帮着选的类型,长发斜斜扎个马尾在耳畔,看上去清纯而安静。 但是老板杨融没法安静。 “好了,钱琼回来了。你以后就跟着钱琼混,不要随便自作主张!真不知道你怎么回事,白上了四年大学是不是,你们老师拿了工资就甩手不管叫你们自生自灭了吗?那你自己呢,长点脑子没有?不是宅在宿舍就是伴游约炮,专业能力空空如也,这种学上跟不上还有什么区别?不如多陪几个金主提前攒点退休金,也给你爹妈省点棺材本!……” 钱琼在一旁听了半天,没能从杨融对小实习生的谩骂里发现任何实质性的东西。看来小实习生没犯什么错,是杨融自己工作不顺心揪住人家乱骂着出气呢。 这种情况她见太多了,公司里隔三差五地就有人闹辞职,全是因为受不住杨融这一张嘴。 杨融这人吧,平时脾气极好,看谁都是眉梢带笑的,插科打诨也是一把好手,无论什么话茬都能接上,就算你当面损她都能打个哈哈敷衍过去,一双桃花眼长期眯着,像是永远睡不够,也像是什么都不放在心上。 但是一旦她写好计划接下单子进入工作状态,全公司都得跟着拉响敌袭|警报,做事说话务必端出十二分精气神。 即使如此,杨老板若是一个皱眉心态不佳了,照旧逮着你就是一顿臭骂;不准还嘴,否则只有更难听得在后头等着。的亏杨融不是北京人,损人境界不够高端,骂人大多直来直往,否则照着老北京那功力,只需上下嘴唇随便一碰,就能把人整得边哭边飞回姥姥家去。 不过,杨融也自知脾气不好,事过之后总记得给受害者塞些肥差,被骂哭者当月加薪,被骂跑者隔日升职,要是从此跑掉再不来上班也照发当月工资——当然,人家来不来领就是另一回事了。 靠着这么打一鞭子喂一颗糖的,杨融的工作室才得以维持了这么五六年。 钱琼心里明白,任杨融坐在前座噼里啪啦口不择言发泄|了十几分钟,这才趁人喘气歇息时插话进去:“杨融,余子世她们那边有个新片融资会,我看了下条件不错,前几天把资料发你邮箱了。” 杨老板听了,半天没说话,过了好一阵子才“哦”了一声道:“我看见了,那个邮件。时间是今晚对吧。”说完又是好久的沉默,末了才跟司机说了声会场的位置,叫师傅先往那边开。 接着杨融就再没说话,车内保持着诡异而平和的沉默。 十几分钟后,杨融下车了,似乎心情不错,临走塞了陈权五百大洋叫她帮忙付车钱——意思是多出的钱归她自己。 杨融前脚刚走,小实习生好像就支持不住了,身子一斜靠上了钱琼的肩头,头也垂下来,看不清表情。 司机搭讪着开口:“刚才那位是你们老板呐?说话也太糙了些,我一开车的都听不太下去,哪有这么讲话的,亏她还长得人模狗样……” 钱琼随便笑了一下,应了:“是啊,做老板的嘛,脾气再大也没办法,谁叫我们混她一口饭吃呢。这些话左耳进右耳出就行了,没必要往心里去。” 虽然这话是跟司机讲的,但实际上也有安慰陈权的意思。说完钱琼的手慢慢搂了搂陈权单薄的肩。 正好快到晚餐时候,钱琼叫司机在一条美食街停下。 “今天姐请你,想吃什么尽管说!” 陈权不好意思地推脱几番,最后还是应了下来。 “姐,谢谢你安慰我。其实也没什么的,以前打工的时候都习惯了,老板脾气上来就是这样的,我也没那么玻璃心啦。”说完挠了挠脸颊冲钱琼腼腆一笑。 “那就好哇。” 钱琼的心情也缓和不少,两人似乎又回到之前的相处状态似的,你一言我一语的,就着杨融的事聊开了。 钱琼把杨老板的脾气习性跟小姑娘讲了,陈权笑道:“但我觉得这个规矩也不是适用于任何人吧,刚才我看姐你跟老板说话的时候就很自然啊,老板也很快消了气。” “那是因为我们在一起时间很长了。”而且我还是这个工作室的投资人之一。 后面这句话钱琼没说出口,可能是怕小姑娘听了后用对待杨融的那种公事公办态度跟自己相处。 “我感觉你们俩关系不错呢。”小实习生听了,过了几秒才继续问,“记得我最初面试的时候你们就坐在一起。” “记忆力真好。”钱琼没想到小姑娘这么有心,“最开始的时候工作室里只有我跟她两个人,后来才慢慢融资扩张的。” “杨姐虽然性格特别,但人长得确实漂亮,又高又瘦的,最开始见了还以为是模特呢。她男友也一定不矮吧?” “小姑娘还挺八卦。”钱琼勾起嘴角,“她啊,跟我一样是单身狗,那副鬼脾气有哪个男人受得住。” “单身狗啥的,可别这么说呀,没人追姐是那些家伙的损失,姐值得更好的。” 钱琼听了这话,挖一勺冰淇淋含|着。现在小年轻嘴巴真甜,虽然有点场面话的味道,但依旧叫人喜欢。 杨老板的话题就到此结束了,陈权又问起钱琼这趟出差的状况。钱琼正攒了一肚子气无处宣泄,又抓|住小实习生说了整整三小时。 传媒影视这一行很微妙,同时拥有最好的前景与最乱的规矩,只要头脑清醒,机遇遍地都是,就看你明不明白其中的门道,能不能确定自己到底想要什么。 她自己大学里念的就是艺术院影视系,直到毕业还是愣头青一个。看着同班的杨融拿毕业作品和大学里写的几个剧本一口气连赢五六个学生电影节小奖,自己却大不明白大学四年到底学到了什么本事。 先是家里托关系进了北京市电视台当实习生,电视台财大气粗的,根本不缺她们几个跑腿小弟,正式员工对她更是多一句话都不愿搭理。 后来父母掏钱请台里一个编导吃饭,聊聊业界□□,这才知道连首都电视台都有严重的超编现象。人家跟她婉言相劝还是换个路子走比较容易,哪怕跟个靠谱剧组混工龄呢。 接着钱琼经人介绍进了个大剧组,整天忙得昼夜颠倒生物钟混乱,八小时的固定睡眠总是得不到满足,感觉要折寿,似乎已经少掉了几个月活头,到头来却只是拍些智商堪忧的都市情感剧,每天顶着那些个智障剧名奔来跑去的,钱琼觉得自己跟其他那些乡村出来的廉价劳力没多大区别。 这时候老同学杨融给她挂了个电话,问她要不要一起创业。钱琼想了想大学时杨融写的剧本,反正比现在这些情感剧好上百倍。 见了几次面又找业内人士问了问行情,然后跟家里借了不少创业基|金,这才跟杨融慢慢打拼出一片小天地,个中辛酸苦楚血风腥雨,随便拽出几件来都能跟人聊上个五六小时。 不过钱琼不想跟小实习生讲那些故事,怕自己说着说着控制不住掉眼泪,只是随便把以前经历的一些有关性骚扰潜规则的事情讲了出来,为的是担心陈权以后在圈子里不小心被人占了便宜。 无论钱琼讲什么,陈权还是那副最佳倾听者的样子,大眼睛诚恳又温和地注视着你。 随着你讲话的节奏,她还会不时轻轻点头,或者“嗯嗯”几声。待你说到忘情处忘记之前讲到哪里了,她还会及时提醒。 仔细想来,小实习生跟其他的孩子的确不一样,很不一样。 也许是很早就开始打工赚|钱的原因,钱琼总觉得陈权比同龄人要沉稳,无论说话办事,或是与人相处的态度。 跟自己相处时,她偶尔流露出了与年龄相符的活泼童真,这些,只会使她这个人更生动更可亲。 柔软的声线,治愈的笑容,温暖的眼神,叫人觉得面对这个女孩可以放下心中一切防备与戒心,言辞激烈一些都不成问题,恨不得把全部身心剖开给她看个清楚明白。讲着讲着,明明只喝了几罐啤酒,钱琼却隐隐约约有些醉了…… 总之,两人一直呆到店家打烊才离开。 小实习生打了车,固执地要先送钱琼回公寓。 奇怪,这孩子平时性子都是软|绵绵的,偏偏在这种时候强硬得不行,刚刚在店里也趁着自己去厕所的时候偷偷把账给结了。小姑娘真不懂事,说了姐请客还敢来抢单…… 晕乎乎坐在出租车后座里,陈权把窗户开了点,叫外头微凉的空气溜进来,又把钱琼的肩膀扳过来靠在自己身上。 钱琼突然觉得好笑。 从机场回来的时候就是这个姿势,现在二人姿势没变,角色倒颠了个儿。 说起来,自己这幅尊容似乎有点不像样,明明最初在安慰小实习生来着,现在反而像是被小实习生给安慰了。 醉醺醺的上司和颠三倒四的抱怨话,真是再麻烦不过的应酬。 但陈权近在咫尺的体温又是那么火热,像暖宝宝一样,揣在手里就不舍得松手,一旦习惯那种温暖就难以离开;陈权的性格又那么包容,似乎说了多么不堪的东西都能被接纳,轻搂着自己肩膀的手柔软而温柔,温度穿过皮肤传进骨头里,引出一阵莫名的悸动。 反正自己也有点醉了,稍微放纵一下偷偷撒个娇应该也不是什么大事吧。 这么想着,钱琼靠在陈权肩上闭上了眼。 第8章 .坦白取向 陈权把钱琼一直送回公寓。 走到楼道里的时候,钱琼突然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她平常工作时忙起来就不吃饭,结果现在落下了胃病。刚刚又是喝酒又是吃冰激凌的,现在觉得喉|咙里有东西一波一波涌上来。 忍耐着赶紧开了家门,立刻冲到厕所大吐特吐,真想把整个胃囊都挖出来倾个干净。那双在出租车中一直扶着她肩膀的手,现在又一下一下拍在自己后背。 吐了几下觉得稍微舒服一点,但是脚软得站不起来,脑袋发昏眼前发黑,索性趴在马桶边上不起来。 过一会儿一张纸巾递过来,钱琼接过随便擦了擦污浊的嘴角,然后是一杯温热的水。钱琼漱了几遍嘴巴,这才觉得那股子胃液的味道在口腔中稍微淡下去了。 陈权又使劲抱着她的腰扶她站起来往客厅走,中途帮她把风衣外套脱掉,又伸手过来解|开几颗领口的扣子。 靠在沙发上,钱琼歇了一会儿就恢复精神了,她太习惯这种感觉了,每次应酬时候一旦吃点不对劲的东西就要闹上这么一场,是不是下次休息去医院看看比较好?不行,挂号就要等上半天,医生看你用了医保卡就会可着劲给你开一大堆莫名其妙的药片儿,遇上个心狠的,说不定还要软性威胁你住院,小问题也会被诊成大毛病。 “喵……”qb跳上沙发蹲在她手边,原来余子世已经把它送回家了,看它精神不错的样子,自己出差的半个月应该被照顾得很好。摸了摸白猫的小脑袋,毛感依旧治愈,但和小实习生的体温|相比还是低了几度。 听见厨房传来哗啦啦的水声,过一会儿又是开天然气打火的声音。 陈权从厨房走出来,双手湿|淋|淋的。 “姐,擅自进了你家里不好意思啊,还动了你的炉灶锅碗……我给你煮了点小米粥,拿那个小砂锅煮的,估计还要一个小时。吃不下的话当做明天早餐——哎?这是姐你养的猫吗?” “对啊,就是那只qb。”钱琼把小猫抱起来举给小实习生看,“很乖的,不抓人,要不要抱抱?” “可以吗?我没抱过猫耶……”小姑娘好像有点激动,把沾了水的手在裙摆上反复擦了擦才接过小猫抱在怀里,“它耳朵里是粉色的哎。” “很可爱吧,你坐过来好了。”钱琼拍了拍身边的沙发,“先跟它玩一会儿,我去找点药。” 等钱琼吃了胃药顺便刷了牙洗完脸走出来,正看见陈权拿食指绕来绕去地逗qb来抓。厨房的门没有关,淡淡的蒸气搀着小米的香味飘出来。客厅的大台灯有橘红色的光,映在陈权侧脸上,像夕阳。 有点明白为什么言情小说那么喜欢写人|妻属性了,想想看,每天下班都能看到那个人在家做好晚饭等你回来,用家常菜和爱意填满你的身|体和心灵,真是叫人向往啊。 前几年还觉得一个人呆家里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现在却对空荡荡的空气害怕起来。年龄到了,真的会影响一个人的想法。 “qb平时很怕生的,你看刚刚进门时候,它见了不认识的人都没敢露面。” 钱琼走过去坐在陈权身边。 “是吗?”陈权笑了。 qb见钱琼回来就抛下陈权不管,咪|咪叫着往钱琼这边。钱琼反手将它拨进怀里。 “你速度很快啊,淘米架锅的,这么利索就收拾好了。” “我经常做饭。” “手艺很好?” 陈权腼腆道:“反正家里人说味道不错,估计是为了哄我高兴叫我长期做饭吧。” “有你这样的女友会很幸福。”钱琼一不小心脱口而出,反应过来,又连忙加上句“你男友一定很幸福。” “是吗……”陈权低了低头,“只是我也不晓得自己怎么回事,对男生没感觉。人家经常说恋爱就是呼吸加速,但我跟他们在一起时感觉很平淡……对了,说起来,那一次跟姐你倒是——”说到这,陈权忽地捂住嘴巴。 “我?我怎么了?”钱琼奇怪怎么突然扯到了自己。 “没、没什么。”陈权眼神开始乱飘。 本来也觉得无关紧要,但陈权的掩饰反倒勾起了钱琼的好奇心。“你倒是说啊。” “对了,姐你晚上有没有记得喂猫啊?你看它一直叫唤是不是饿了?” “陈权。”钱琼这个直性子讨厌这样遮遮掩掩,有什么事不能明明白白摊开讲啊,话说一半停住最讨厌了。 “好吧……”看钱琼有点恼,陈权只好声音小小:“……” “听不清,大点声。” “就是说!上次跟姐一起睡觉,早上起来有点脸红心跳!”小实习生鼓足勇气闭上眼睛大声喊道。 “……”钱琼愣了。 陈权睁开眼偷偷瞥她一眼,嗫嚅道:“就是早上姐又是摸裤——” “停停停!……我不是跟你道过歉了吗。”钱琼不由脸上一烧。 “我自己也知道啊,但是……后来上班时候看到姐的脸就会特别不好意思,说个话都没法开口。” 小实习生脸颊红红,不敢看钱琼的眼睛。 “呃……”钱琼嘴巴张了张半天没挤出一句话。 一半是窘的,这年头小孩子讲话怎么这么直接,想法怎么这么单纯,这种话对当事人讲真的好吗? 另一半则是吓的,万万没想到陈权是因为这个才一直避开她。 小姑娘抬眼悄悄瞥她一眼,沉默。 钱琼只好撑出上司姐姐的范儿出来,正襟危坐道:“这个,我想,可能是因为你太久没有跟其他人亲|密接|触,所以,有点误会了。” “不会吧……我现在也经常和文文她们搂搂|抱抱的,怎么没有那种感觉呢……”陈权困惑地看过来。 钱琼只好硬着头皮道:“人刚睡醒的时候,本能上会比较兴|奋。” “为什么?” “因为……你看,当时沙发很软,睡着很舒服,人一舒服就会放松,一旦放松|下来就很容易,那个,怎么说来的?容易对外界刺|激感到兴|奋。” 陈权没说话,将信将疑地定定坐着,搞得钱琼一阵紧张。非要她解释到这种地步吗? “……我、会不会是拉拉?” 小姑娘迟疑着抛出一枚重磅炸|弹,轰得钱琼脑袋一嗡。 稳了稳心神她才缓缓道:“别想太多了,这么容易就变成同|性恋的话,世上岂不是没有直男直女了。” “但是……” “好了。”钱琼正色,“这种话不是能轻易出口的。性取向是很沉重的话题,你不要乱讲了。”因为同|性话题流行就能随便怀疑自己是拉拉吗?这样子跟那些看了几部les片就连连感慨自己被掰弯的丫头片子有什么区别?这种轻率的态度不是在拿lgbt当做谈资、视为消遣吗?平时开开玩笑也就算了,正经讲话还来这一套,就叫人怀疑用心何|在了。 “啊,是,对不起。” 小实习生连忙道歉,像是被她突如其来的严肃吓到,没敢继续讲话。 钱琼心中不爽,对小实习生有点失望,但没有继续给人脸色看。也许现在年轻人只是随大流瞎说说吧,何必跟个小姑娘较真?要怪就怪陈权平时表现得太沉稳了,叫人不由得提高了对她的期望值。 “不好意思,我话讲得有点重,你不要在意,随便聊聊而已。” “嗯。”小实习生没有多说,像是害怕自己不小心又讲错话。 qb从钱琼的臂弯里钻出来跳到茶几上蹲着,一副担心被低气压波及的坐观虎斗模样。 钱琼长长出了一口气,站起身来,“行了,时间也不早了,今天谢谢你送我回家,我陪你下去打车吧。” 言下之意是要赶人了。 陈权察觉到这点,揪了揪衣角:“我是认真的。” “嗯?” “我没有跟姐开玩笑,我是真的觉得自己可能是拉拉,已经怀疑很长时间了。” 钱琼没有出声,只是默默坐回去。 “其实,有时候在办公室看见其他女孩穿得单薄一点,我会有反应。”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陈权耳朵都通红了,双手放在膝盖上攥成拳头,好像嫌疑犯表白犯罪动机似的。 钱琼深深看了陈权一眼,明白她是要来真的了。 “还有更夸张的,我睡前明明没有多想什么,但是晚上做梦都会——” “行了,不用多说了,我晓得了。”钱琼打断道,“你先不要心理压力过大,有时候越是否定越会在意。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钱琼的口吻像是循循善诱的心理医生。 “……初中。” 钱琼听了暗暗吃惊,跟自己的情况一样。 “当时你身边有没有很喜欢的女生?也不算多么喜欢,就是对她很有好感。” “嗯。” 钱琼听后敛了敛神色,不想把心中的惊讶表现出来。 看小姑娘低头思过似的苦恼模样,要不要干脆对她出柜算了,索性敞开天窗说亮话。 ……不行,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消息泄|露的话,自己麻烦就大了,很多时候都是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拿出职场上的工作效率,钱琼很快把这件事在心中过了一遍,最终选定了一个自以为合适的处理角度。 “这种程度其实也不算什么,很多女孩在青|春|期都会对同|性产生好感的。你有没有试过跟追你的男孩接|吻什么的?快|感比这些小打小闹的强烈多了。” 这条路实在太艰难,趁小姑娘年纪还小,赶紧劝她回头吧。 “这是姐的经验之谈吗?” “是啊。”钱琼说完才觉得自己的回答有问题。 “姐觉得接|吻更舒服吗?” “对啊,你去试试好了。”不,好像这段对话的进展方向也有问题。 “如果和男生试完发现没感觉呢?” “就换成女生好了。不,换个男生再试试看。”气氛好像慢慢变了。 “谁肯跟我试呢?亲完再说对他没感觉的话,会不会太伤人?” “熟一点的吧,比较好说话。” “可是。”陈权一只手探过来覆在钱琼手臂上—— “在北|京我最熟的就是姐你了。” 什么? 钱琼心脏像给人抽|了一下似的,不可置信地看向陈权。小实习生的眼睛依旧那么水润清澈,好像能从里面看到自己惊慌失措的倒影。 第9章 .乱套 “怎么了姐?”陈权一脸无辜,见钱琼不说话,歪着脑袋想了想,连忙慌张道,“不是的姐,我没有叫你误会吧,我不是要跟姐接|吻的意思——哎,怎么越说越乱……” ……也是,刚刚陈权并没有直接说“跟你接|吻”这种话。 那么,是因为自己一直对人家心术不正,才会下意识曲解了人家的意思? 顿时钱琼心中有股说不出的滋味儿。就跟上回同床风|波后,被小实习生连连回避的感觉一样。有点羞愧,有点庆幸,最后涌起的是失落。 “你别慌,我知道你的意思了。”钱琼淡淡道,“这样吧,我认识一个拉拉,性格很不错,是个热心肠的家伙,你跟她聊聊你的想法吧,毕竟我也不清楚les圈是怎么回事。” 既然你没有那个意思,我也没必要跟你走得太近。钱琼这样想着,颇有点置身度外看好戏的味道。 “是姐的熟人的话,我就放心了。谢谢姐。”小实习生笑着。 明明是和往常无异的天真笑容,看在钱琼眼里却有些可憎了。 把人送走后,钱琼抱着qb在床|上发呆,来来回|回想了很久都没睡着。 小实习生靠得太近,自己会有危|机感,担心性向泄|露之余,却隐隐有些期待的心动;小实习生调头走开,自己又觉得莫名被背叛,自我意识过剩的羞耻蒸发掉了,随后而来的是空落落的失望,甚至是怒其不争的厌恶…… “真讨厌自己的性格,被人随便一撩就要胡思乱想、担惊受怕,最后发现人家撩的不是我,却更要生气。我怎么这么麻烦,这么难搞,活该沦为单身狗。” 发了微博无人回应,尴尬得不行想把这条删掉,瞥一眼时间才发现三更半夜的大伙都睡觉呢。 呵呵,说来也挺奇怪的,那么多人在微博上发|泄心情卸下伪装,却还是摆脱不了孤寂的心情。就是这么可悲的性格,敏|感,胆怯,别扭,自以为是,只有在毫不讲|理的地方显得强|势。 qb困得晕晕乎乎,却还要被钱琼抱在怀里摸来揉去,忍无可忍,无需再忍,直接给了钱琼一爪子,逃掉了。 钱琼都没觉出疼痛,随便冲了冲抓痕就关灯挺尸了。 早就明白自己是这样的性格,从八岁到十八岁,马上又要到二十八岁。外人看来她的确是随着年龄增长变成熟了,只有她心里明白,自己在恋爱上依旧是个长不大的小姑娘。 事到如今觉得悲哀还有什么意义?止增笑耳。 第二天钱琼休息,睡够八小时后,边吃陈权昨晚煮的小米粥,边给余子世拨了个电|话,把约见小实习生的事情跟她说了。 “哦,就是那个跟你同床共枕的小姑娘啊?终于舍得叫我见她了?这是准备跟她交往的节奏?” “别瞎扯。” 钱琼觉得自己提不起精神跟她斗嘴,听着好友戏谑的口吻甚至觉得讽刺。 “今天晚上下班后的时间给我留着,确定了地点就消息你。” 晚上,钱琼陈权余子世三人在一家慢摇酒吧餐厅碰面。 事实证明陈权的确有很好的记忆力:“你就是那天电影节的……” “余子世。”钱琼介绍道。 “小姑娘记性不错。”余子世笑嘻嘻地说,依旧是浓妆艳抹的标准装备。“听钱琼说你突然发现自己喜欢女人?” 钱琼听了,不动声色瞥余子世一眼,这家伙,一点说话技巧都没有。 “不是喜欢女人,是我对自己性向不确定,真是麻烦您过来一趟给我建议。” 陈权一副乖乖学|生样子,就差给余老|师鞠个躬了。 然而,事实证明余子世这二货根本没法担起人生导师的重任。 “说起我家那口子,只有一个词能总结——闷骚。她是典型处|女座,洁癖又龟毛,平时安安静静不善言谈的,脑子里闹得天翻地覆了都不会叫你知道,看着冰清玉洁冰山禁欲的模样,私底下完全一副——哎呦!不好意思,对小孩子影响不好,不说了……” “你问为啥叫她大魔王?嗨,还不是因为强|迫症晚期,后期一遍一遍修呀改呀,一会儿说这个字体有问题,过几天又拽着你要改版面位置,搞得大家跟苦逼设计师似的,一稿接一稿苦海无涯啊——钱琼你又踢我!这个话题我觉得挺好啊,多有职业素养!” “哦,你叫我聊点恋爱,那就把我压箱底的出柜战役讲给你听,保证闻者伤心见者落泪,听完准叫你恨不得立刻变直结婚嫁人,省得父母跟你闹起来活像倒了八辈子血霉似的……” 钱琼丢给余子世一个嫌弃的眼神。 叫她开导小实习生不要往les圈混,听她扯得都是些什么呀。 陈权也忘了此行目的似的,一个劲儿打听余子世跟钱琼的辉煌友谊历|史,闹到最后钱琼都无力挽回局面了,被热烈的氛围煽|动着,索性跟余子世互扒对方黑历|史,小实习生在一旁又是捧场又是叫好,空气中充满了轻浮的愉快。 光顾着说话,陈权的牛扒都凉了,没法,只好服|务员拿去微波一下。 “是不是不好吃?”钱琼问,因为这道菜是她推荐的。 “很好吃。”陈权笑着说,“因为刚端到桌子上时已经趁新鲜吃过一口了,所以剩下的可以慢慢吃,不着急,就算凉了也能再加热回来。” 说完,陈权没有收回目光,反而静静盯着钱琼看了好一阵儿。这时候餐厅里灯光一暗,中|央舞池的旋转彩灯亮了起来,或绿或红的光点从陈权脸上快速掠过去,显得那张清秀带笑的脸有些诡异。 射灯直直打在舞台上,鼓手举起鼓棒啪啪啪击了三下,轻柔迷幻的电子乐奏起来。 “哇,这里不是餐厅吗?怎么还有乐队?” 陈权听到演奏立刻扭过头往台上看去,那抹微妙的笑意很快从脸上褪去了。 “这里每晚九点会开启酒吧模式,你看中|央大厅的桌椅不是全撤走了吗?等下就有人过去跳舞了。”余子世应道。 “什么舞啊?我也能去玩玩吗?” “可以啊,你最好现在就去,不然等下人多了会挤得转不过身|子。这里很受欢迎的。”余子世说。 “姐,你去吗?” “我不会,你去玩吧。”钱琼回神。 “余姐呢?” “不行不行,大魔王本来都不许我来这种地方的,再陪你跳会儿舞,我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余子世连连摆手。 “这有什么啊,钱姐又不会给你老婆打小报告。”陈权打趣道,说完蹿下座位就跑掉了。 钱琼和余子世看着小姑娘一溜烟跑进舞池,一个转身面朝她俩灿烂一笑,身|体跟随节奏摇曳起来,臀|部轻轻划着圈扭|动,脚尖踏地,脑袋微微晃着,胸膛一挺一缩,整个身|体像是演奏音乐的乐器,每一个节拍都是从举手投足间的动作发出的。 “她还会跳舞啊。”余子世笑着收回目光,看向钱琼说。 “我也蛮意外的。”钱琼接道,“看她平时柔柔|软|软的,不像泡舞厅的姑娘……哎,话说回来,刚刚你给我在那儿瞎整什么呢,跟你都提前打好招呼了,要劝她找个男友去好好谈恋爱,怎么净扯些跟你老婆的恩爱史。” “哪有,明明还聊到你的黑历|史呢……不是,你知道我这个人心思不太灵敏,万事跟着感觉走。我伟大的第六感告诉我——她绝对是弯的,而且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 “是不简单,耍得我团团转呢。”钱琼冷笑了下,举起杯子一饮而尽。 “她对你有|意思吧,刚才也是,净追着我打听你的事情。” “我也隐约有这种感觉,但是……”钱琼啧了一声,“好像是我太敏|感了。小姑娘还要找|人做实验呢,试完男的试女的,看自己真正喜欢哪种。你瞧。”说着抬了抬下巴。 余子世顺着钱琼的目光追过去,看见一个男人正跟陈权面对面跳舞呢。 “她说过这种话?跟那张清纯的脸完全不符啊。”余子世疑惑。 “……”钱琼仔细回想了一下,陈权的确没有直接这样讲,而且“找|人实验”的方案也是自己先提出的。 但是为什么自己会产生这样的错觉呢?觉得这些过分的话好像是……是陈权诱导她先说出口的。 “喂,要不要过去?”这时余子世出声提醒,“那个男人对你家小实习生动手动脚的。” 钱琼一下子从座位上站起来,过了几秒又坐下。 “算了,不是想让她变直吗?就随她去吧。也许看对了眼直接跟人家出去开房呢。” “我靠,钱琼,不像你风格啊,毒舌得跟你们杨大老板有得一拼。就算人家小姑娘成心撩|拨你,你也没必要这么损吧。”余子世斜着眼睛瞥她一眼。 “操,老|娘昨晚就看她不爽,一会儿说什么跟我在一起脸红心跳,一会儿又怀疑自己是不是拉拉。老|娘信了,正要开导她,她又转头说什么男男女|女都试一遍的,该不是逗着我玩呢?” “老|娘对她好,是喜欢她体贴能干性格好。小姑娘孤零零出来闯荡首都,怪可怜的,所以才好心陪她买衣服压马路。看她背井离乡连住的地方都找不着,所以才慈悲为怀,陪她一起在公|司住一晚,家里的猫都没顾上管。又怕她混影视圈子防不胜防,所以才苦口婆心地,跟她讲讲老|娘当年跌的跤……” “我这哪里是她上司啊,简直比亲妈还操心!” “然后呢,她是骂你了还是骗你了?” “——倒没有。” 余子世没多说,拍拍钱琼的肩,递给她一个理解的眼神,心中明白老朋友算是陷进去了。 “不早了,我家门禁时间快到了,你把小实习生叫过来也准备一起走吧,太晚了路上不安全。” “嗯。” 钱琼闷闷回了声,站起来往舞池那边走。 果然现在店里的人变多了,一眼看不见陈权在什么地方,伸长手臂拨|开人群仔细寻找。 找了半天,终于见到人了。看清状况后,钱琼直接冲上去,一把拽过陈权的胳膊,把人护在身后:“你干什么呢?” 第10章 .英雄救美 “嗯?我们正跳舞呢,怎么啦?你谁呀?” 那人一双手还没来得及收回去,趁着说话时才慢慢放下。 “跳舞?别是吃小姑娘豆腐吧,要出|台就找小蜜蜂去呀,没看见人家不乐意吗?” 那人被钱琼的尖刻搞得有点尴尬,反唇相激道:“你是她什么人啊,该不会是女朋友吧?我去,第一次见现成的拉拉,够带劲呀。” 钱琼听了,原本就心情欠佳,这下更是火气噌地膨|胀:“是又怎么样?我现在就在这儿站着了,正好叫你开开狗眼!” 男人本来只是随口一呛,没想到钱琼不仅没有反驳,反而大有承认的意思,没从遇上过这种情况,愣在那里不知如何反击。 “姐,你别气了,何必跟这种家伙一般见识。”陈权从钱琼身后靠过来,“我没事的,你别心疼了,嗯?”说着从背后搂住钱琼的肩膀,伸手捏住她下巴,凑上去在嘴唇上飞快地亲了一下。 钱琼正在那儿气着呢,情绪一时转换不过来,被亲了一口后,脸上的怒意还没来得急消退。 “怎么着,还嫌不够?”陈权轻轻笑了,把钱琼整个人搂进怀里,侧着身|子再次吻上去。 这一回跟方才玩笑似的亲|吻截然不同,舌|尖探出来细细舔shi着她嘴唇的轮廓,濡|湿不已的唇|瓣贴合着摩挲。偶尔分开一点细微的距离,感觉到陈权的气息吹拂在水润的嘴唇上,有点凉意,更多的是勾人。 齿间轻易地被舌|头软|软抵着撬开,那舌激深入口腔。先是在敏|感的上颚来回蹭弄,那种意想不到的骚|痒激得钱琼整个身|体都弹跳起来,又被陈权紧紧拘束在怀里,无处可逃。 终于被放过那个倍感煎熬的地方,舌|头被强|硬地勾住纠缠,来回交迭几个回合,不知觉就被带动着失去了防备,舌|尖被咬住吮|吸不放,松开时候发出“啾”的小小声音,随即又被勾引着继续这场激烈的唇|舌交|缠。 好久没有跟人如此亲|昵了,钱琼为这突如其来的吻搞得心慌意乱,被对方的技巧挑|拨着身不由己,一时发晕就沉溺在身|体的愉悦里。 待二人吻了许久微微分开缓和喘息时,钱琼才突然记起这里是公|众场合,连忙别过头去。 这个动作却惹恼了那人似的,被捏住下巴又是一个深|吻,最后离开时还坏心地在她唇边咬了一口才退出去。 待两人难分难舍终于结束,身边的起哄声已经喧闹得跟菜市场似的。 “谢谢大家,我们会一直恩爱下去的。” 陈权的脸色也有点泛红,但还是面带微笑,语调平静地跟如此众人回应。说完,她拽起又惊又羞的钱琼,拨|开人群直接从舞池走了出去。 被人群的动静吸引过来的余子世眼睁睁看着好友跟小实习生大庭广众之下舌吻了半天,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眼见两人走掉,她摸|摸鼻头想了想,还是别追去当那电灯泡了吧。得,回家后有精彩故事跟老婆汇报了。 这边厢,陈权拉着钱琼的胳膊往厕所那边走,刚迈进女洗手间的门,钱琼就把手甩开站定不动了。 “姐?”陈权一副没事人的样子转过身来。 “你到底怎么回事。”钱琼冷冷道。 对小姑娘生气,更对自己生气,色令智昏说的就是她这种人。 “对不起啊姐,你生气了?”陈权才反应过来似的,对钱琼连连道歉,“刚才看你那么生气,就亲上去索性叫那个男的开开眼界……” “是吗,你为的就是吓吓他?本钱下得够大呀!”钱琼听了火头更盛。 “……姐,你别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嘛,很吓人的。刚才,谢谢你来救我,不然我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哦?见我过来就胆子肥了,是不是?还玩到我头上了,嗯?” “不是的……” “那是什么?我自认为对你不错吧,至少,在公|司里,我是对你最上心的那个。你呢?除了复读机一样,说些口不对心的‘谢谢’,还会干什么?拿我当小丑耍吗?” “你怎么会这么想?” “好哇,那你叫我怎么想?我就站在这里听你解释!” 钱琼说完,反手把门啪地一声摔上了。 “……我是真的对姐有感觉。” 小实习生憋了半天吐出这么一句。 “很好,这句话你上次也说过,然后呢?” 钱琼双手抱臂,口气咄咄逼人,冷漠尖刻的模样好像深深刺痛了小实习生的心。 只见陈权眉头紧皱,眼睛闭了闭,下定决心似的直直看向钱琼,结结巴巴道:“我知道你是直的,姐。你一定觉得我很恶心吧。但是你对我一向都很好,不忍心看我一直纠结下去,所以那天才忍住反胃帮我出主意。但是,我没办法控|制住自己。” “那天晚上,你误会我的意思,以为我想跟你接|吻。当时,我没觉得有什么,后来,却突然冒出了类似的荒唐念头……” “刚才在舞池里,见到你为了维护我,不惜谎称自己是拉拉的时候,我、我真的很感动。心里觉得,姐特别迷人,很有魅力,不由得就想亲上去……” “我自己也知道,这种心思太不正常了,姐是我来京后最照顾我的那个人,我却对姐抱有这种不堪的心思——” “我也没有多余的话可辩解了。我可能,真的变成同|性恋了吧。玷污了你对我的好意,我很抱歉。你要揍我的话就来吧,我不会反|抗的。” 说完就眼睛一闭,一副英雄就义的样子。 钱琼听完这长长一段话,脸上表情变化极为精彩。 听到陈权说,她是直女,对拉拉一定很恶心的时候,有点负罪感。一个小小的谎|言就骗得小实习生如此自我厌恶,自己也真是造孽。火气有点消了。 知道陈权是因为听了自己话后,才隐约产生亲她的想法,钱琼后悔当时怎么那样自作多|情,不知觉间惹上这么个桃色麻烦。气得想自抽嘴巴。 又听陈权说到,自己出面帮她时显得很有魅力。这孩子从来都不懂得遮掩一下,讲话怎么这么直白。脸上有点烧。 听到最后,陈权要她出手揍人的时候,钱琼先是生气,然后又觉得好笑。这种事是挨顿揍就能了结的?脑回路单纯到呆傻。 不过…… 陈权一直是这样的姑娘不是吗? 看上去平和稳重,可靠得有点成熟。但是,私底下她的单纯稚|嫩,自己不是最清楚的吗?怎么就怀疑人小姑娘是成心撩|拨,耍她玩呢? 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因为自己是发|情姬佬,就随便揣测别人的心思,还臆想人家小姑娘城府很深,是不是阴|谋论看多了? 陈权没问题,她是个好孩子,只不过脑子里一根筋,不懂得遮掩自己的心思而已。 再说了,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能有多少心计啊?自己当年不也是傻傻地任人揉|捏吗? 心中给此事下了结论,笼罩在钱琼心头的乌云不消片刻就全部消散开了。但是小姑娘大庭广众地抱上来,又咬又啃,实在不合时宜,需要让她长点记性。 脸上故意保持住刚才的阴沉,钱琼冰冷地开口:“好,这可是你自己说的,等会儿可不要嫌我下手太重。” 小实习生“嗯”了一声,豁出去似的,把眼睛闭得更紧,手上也攥起了拳头,好像做好了忍耐疼痛的准备。 钱琼本打算真给她那么点苦头吃,这会儿见了小姑娘这么副可怜样子,手还没伸出去,心就已经软|了。 干什么呢这是,陈权一个人漂泊在外已经够辛苦了,现在还被性取向困扰着,又要挨她最亲近的上司的巴掌。 陈权僵硬地站在那儿,身|体像死鱼一样一动不动,觉得脸边有风袭来,下一秒就会被揍。那人却硬生生停了下来,犹豫许久,最后,不痛不痒在她脸颊上拍了一下。 等了半天都没有进一步动作。 “……姐?” 陈权犹豫着睁开眼睛,对上钱琼咬牙切齿的笑。 “你早就晓得我没法下手对不对?”钱琼狠狠说。 “什么……?”小实习生歪了歪头。 妈|的,还给我卖萌。 “行了,我就当被狗咬了,你再别提这件事了。” 钱琼说完扭过头就走了。 陈权追上来,真跟小狗似的:“没骗我?姐你不生气了?也不揍我了吗?” “告诉你,别高兴太早啊!再有下次——”说着钱琼在脖子上比了比,“咔嚓。明白没?” “好好好。不过,姐你刚刚生气的样子好恐怖,没想到你也会那么凶……” “怎么,以为我平时对你和颜悦色的,像只软柿子可以随便捏吗?” “嘻嘻……好啦,姐是宠我的,我最清楚了。” “……” 钱琼被她这句像是示软,又像是撒娇的话噎住了,半天没接上话,末了只好“哼”了一声,哼完又觉得自己有点傲娇。 靠了,怎么每次跟陈权在一起,就会搞得自己迷途颠倒立场不稳,怎么说都不得劲。上辈子大约欠她不少钱,这辈子专门追过来讨债的。 接着两个人一前一后出了酒吧打的走了。余子世目送二人走了出去,心里暗骂钱琼有了老婆忘了老友,随即便回家找老婆哭诉去也。 第11章 .小泰迪 最近,钱琼的工作比往前明显轻|松不少。上次面试招来的几个新人都正式入职了,工作量一下子被分摊出去。 工作室又搞了一次大扫除,把大家的位置格局重新分配了一遍,积攒的旧物和器材该扔的扔,一下子空出几间来。钱琼作为公|司的二把手,终于有了一间独|立办公室,那条长沙发也放到她领域范围内了,中午睡觉也不担心被吵醒。 每天晚上八小时中午一小时的睡眠需求得到很好的满足,三餐规律,工作适量,钱琼的气色比起出差前好了许多。 一切似乎都变得舒心而惬意,除了…… 某个小|鬼动辄会跟她索吻。 “啪嗒。”办公室的门被推开,说曹操曹操到。 “姐,这个申请表怎么填?” “你拿来我看。” “嗯。”来人把办公室的门关上,又偷偷反|锁了。 钱琼接过表格给人一一说明,“行了,还有什么地方不懂?”没其他事就滚吧。 “这个……”小实习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想亲——” “不行。”钱琼直截了当,头也不抬,继续打字。 “姐——” “别给我姐来姐去的,你根本没把我当姐看。我也要不起你这种妹妹。” “别这么说嘛。”陈权小声道,“就亲一下,一下就好。” “半下都不行。” “我这次保证不把舌|头伸进去,真的!” “……又想挨揍是不是?”说着举起手就要抽她。 “好啦好啦。”陈权抱着文件夹溜了,临走回头道:“姐你今天一天都在打字呢,肩膀酸不酸?晚上下班了我帮你按|摩一下吧。” 钱琼听了下意识要拒绝。在这儿对着电脑坐了一天,的确有些难受。但是就这么接受下来好像太好说话了。 “少废话,先去工作。”最后选了这么一句不咸不淡的回应。 “姐你答应了哦!不要爽约!”陈权笑着丢下这句话就带上|门走了,有点计谋得逞的味道。 这小东西,给她点阳光就灿烂,下次应该干脆拒绝掉。 刚才说到哪里?对了,一切顺利,除了陈权。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上次没舍得下手揍人,小姑娘跟她不但没有疏离,反而越蹭越近,随时求抚|摸求亲|亲,跟发|情的小泰迪似的。 刚开始钱琼对她的突然请求很是震|惊,严词拒绝后,心中暗想小姑娘该不会是喜欢上自己了吧。为此她还很严肃地考虑着要不要跟陈权交往。 后来陈权求亲|亲的次数多了,钱琼也逐渐松懈下来。看出小家伙只是嘴上说说,跟她闹着玩呢,根本没有上次酒吧那样的越界行为,心中这才松|下一口气,隐隐又有些失落。 就这么斗着嘴开玩笑,钱琼反而觉得跟陈权的关系比以前更亲近了,说起话来也不用时时端住长辈架子,讲话刻薄一点也不必担心伤了人家的心。 看着陈权轻快的身影每天来回在办公室里端茶送水,一点心事都没有的样子,酒吧里的那场闹剧似乎就这样被轻易翻过去了。 但是那时唇|舌交接的鲜明触感却沉淀在钱琼心底,偶尔晚上做梦时候,那些记忆还会漂浮上来,叫人重温一遍又一遍。真想拿五指山给它狠狠镇|压下去,叫这些荒唐事永世不得翻身。 想到这里,钱琼气得把键盘打得噼啪直响。 这时候从办公室外传来了模糊的争论声。这里头隔音太好,非得走出去才能听清外头说些什么。估计是阿健他们又在为采用谁的剪辑方案大闹不已。 钱琼习以为常地活动一下脑袋,继续检|查电脑里的合同书。 五六分钟后,那争论声不仅没停,反倒有愈演愈烈之势。 该不会打起来了吧? 钱琼脑子里浮现出众人面红耳赤的群殴局面,立刻起身开门。 “你滚!现在就给我滚出去!我这里留不住你这尊大神!慢走不送!” 尖声说完这句话,又低声加了句国骂,杨融自己反而摔门离去。 “你不是很拽吗?当时呢?除了一走了之外,你还会干什么?太差劲了!算什么老板!” 被杨融留在原地的小姑娘也不甘示弱,气势汹汹朝着工作室大门吼了这么一句。说完最后一个字,眼泪也掉了出来。 围观众人连忙凑上去安慰。 “怎么回事?”钱琼低声问离她最近的文文。 “陆枫是跟杨姐一起进门的……然后杨姐叫她一起进办公室,过了一会儿里面就吵起来了。陆枫先跑出来坐回座位上,杨姐紧跟着追出来直接叫她走人,陆枫就跟着呛起来了……” 钱琼听了皱着眉道,接着大声说:“好了,大家各自归位继续工作,我来处理。陆枫,你跟我来办公室一趟。” 陆枫此时已经跌坐在椅子上泣不成声。 陈权听到钱琼的话,扶着陆枫站起来,跟着钱琼一起进了办公室。 “行了,陈权你去给她冲杯咖啡。” 钱琼把陈权支出去,这种情况下她的柔声安慰只会叫陆枫更觉委屈,哭起来绝对没完没了。 坐回老板椅上,钱琼打量着眼前的陆枫。 这个陆枫是面试时她自己很喜欢的一个,讲话干脆利索,既不怯场也不自负,专|业能力也蛮扎实,就是过于要强了。 “咚咚”两声敲门,陈权端着托盘进来,一杯放在钱琼面前,还趁机对她抛个媚眼,另一杯亲手递到陆枫手中,“给你里面加了牛奶和糖。”轻声说完后,拍了拍陆枫的肩膀就出去了。 陈权跟陆枫是完全两种女孩,职业能力不高,性格随和而柔|软,仿佛放在哪里都能立刻融入环境,是不论男女都会喜欢的类型。 等陆枫平静下来,钱琼仔细问了一遍事情经过。 原来是杨融跟人签合同时把她带上了,却被甲方发现了合同里故意遗漏的灰色问题。如果甲方没有看到的话,杨融这边能省下好大一笔开支,谁料还是被当面揭|穿。 倍感尴尬的杨融只好顺口骂了陆枫两句,“你这个合同是怎么写的?出了这么大问题都没有发现?” 谁料陆枫脑筋转不过弯,“明明是你叫我写成这样的!” 这下可好,当面拆台,气得杨融合同也不拿当场走人。 陆枫讲完了,硬是忍住眼眶中的泪水,眼神里满是期待,希望钱琼给自己主持公|道。 发生这种事,员工可能会觉得是老板硬性甩锅,自己没理由做替|罪|羊。 但钱琼明白,把责任推到小实习生身上,总比自己承担责任来得便宜。两人身份差异摆在那里呢,职场新人犯错总比她一个工作室老板犯错轻巧得多。 再说了,有什么不满陆枫可以私下解决。人家甲方还在呢,硬撑着忍过去不就得了? 可是钱琼没法直接跟陆枫这么解释,只好随便敷衍些场面话聊以安慰,“放心,过些时候会给你补偿的。” 打一鞭|子给一颗糖,不用她出面,杨融消气之后自会给她福利。 陆枫似乎对这个解决方式很不满意,抿着嘴什么也没多说。 钱琼只好给她放了一天假,叫她不要着急先回去休息。 傍晚下班时间,众人陆陆续续都走了。 钱琼稍微加了十几分钟班,把手头工作告一段落,关了电脑才发现陈权站在旁边正笑吟吟看着她。 “你什么时候过来的,我都没发现。” “刚下班就来了。” 陈权走到她身后,双手抚上钱琼额头两边的太阳穴。 “太投入了吧,我敲门进来你都没发现。” “说明我专注力好。” 钱琼顺着陈权的动作后仰,把脑袋放在老板椅的靠背上,看到陈权那张温和清纯的脸。 怪不得办公室里男同事那么喜欢她呢,谁不喜欢娶这样一个绵|软的姑娘放在家里。每天回家后,只消被她那双含笑的眼睛轻轻一扫,工作的疲惫和不堪就好像被全部清洁掉了。什么叫温柔乡,这就是。 忽然觉得两人的对话有些老夫老妻,这么一想竟不敢再看她,逃避似地闭上眼睛。 “姐你眼睛没有近视吗?刚才离电脑那么近……” 炙热有力的手指在太阳穴附近按|压起来,有点涨。 “五十多度。” “那算好的呢,我近视到两百度了,等车时候会看不清远处的公交。” …… 就这样随便聊些有的没的,陈权帮钱琼做了眼部按|摩,双手又缓缓滑|到她肩膀,用了力气使劲揉|捏。 “疼。” “疼了才有效果。我以前上过中医推拿班的。” “真假?……啊,就是那里,稍微往上一点,呃啊……” 不一会儿钱琼就被弄得频频呻|吟起来,有时是痛的,有时是爽的。 “这样?”陈权的声音有点不稳。 “对,嗯、嗯……啊……” 陈权的劲儿突然特别大,弄得钱琼不受控|制叫出声来。 “姐你太没防备了——”陈权轻叹道,“再叫我就湿|了。” “……什么?” 钱琼睁开眼睛,看到陈权苦笑的脸。 “要我再重复一遍吗?” “不用了。”钱琼忙说。 “好啦,别紧张,虽然很想直接亲上去,但是害怕被姐揍。” 陈权的笑容堵得钱琼说不出话。有点想翻|脸,但人家又没只是口头说说而已,没有跟她来真的。算了,最近一段时间也适应了这小家伙的口无遮拦。 “我以前高中打架可是很猛的。” 真是那样就好了,高中她全顾着念书了,对了,还在暗恋同桌的她。 “姐好厉害啊,怕怕。”陈权笑着,把手劲放小了一点,“可怜我睡觉前又要换内|裤了。” “……” 钱琼从没跟人正儿八经谈论过这种题目,只好鸵鸟似的又把眼睛阖上了。 “说起来,姐现在也是单身吧。” 眼睛闭上看不见陈权的脸,耳朵却没法堵上,还听得见陈权的声音。 “姐是怎么解决欲|望的?不会是跟人419吧?” 第12章 .推拿 “你在想什么啊笨|蛋,怎么可能。” “嘿嘿,我想也是。” 陈权的手又转移到钱琼脖颈后用拇指摁揉,不时还会用其他几根手指轻轻磨蹭。 钱琼被这么按|摩得很受用,微微刺痛的感觉过后是解|放般的舒畅释然,接着又点倦倦的。 “这里很舒服吧,叫天柱穴,对久坐的人效果很好。” “哦……” 钱琼已经惬意得不想多说话了。 “其实背部按|摩效果更好,不然姐趴到沙发上我给你推拿吧。” “嗯。” 钱琼站起来伸了个懒腰。陈权把自己平时睡觉用的被褥取出来铺在沙发上,还特意拿了干净床单再铺上一层,然后拉上窗帘打开空调,把室温调高了些。 “姐把外套和裙袜脱掉吧,穿衬衣就行。” 说这句话时陈权隐约有点脸红,看吧,小家伙还是会害羞的,平时也不过占些口头便宜罢了。 钱琼这么想着就隐约有些得意,随口调|戏起来:“怎么觉得你跟按|摩师似的,还是刚入行的小新人。怎么样,要不要姐姐把衣服都脱掉啊。” “姐!” 小实习生嗔怒道,眼角吊起来瞪人的样子比平时厚着脸皮求亲|吻的时候可爱多了。 最后还是把胸|罩脱了,只剩衬衣和内|裤趴在长条沙发上。 陈权说她上过培训班,大概不是谎|言。忽轻忽重地摁压在不同的穴体上的累赘和疲惫都被慢慢揉散了,一下一下地越来越稀薄,最后从身|体上完全蒸发掉了。 夕阳经过窗帘的过滤淌进办公室里,显得有些黯淡,跟室内暖热的温度融化在一起,变成什么暧昧的东西在空气中缓缓流动。 陈权那双柔|软有力的手在钱琼脊椎两侧来回揉|弄,接着停在腰部偏下的那片区域,用拇指一边旋转一边按摁。 随着那一连串的指压动作,钱琼居然轻轻经一样,慢慢地竟然起了生理反应。 想叫陈权就此打住,那双带着魔力的手却一路向上,经过平时系内|衣扣的那处地方稍作逗留,接着便碾转起来,偶尔用指间轻轻滑过那里。 钱琼觉得以那一处为辐射源,自己的身|体慢慢烫了起来,好像发烧一样。脑袋里面捣成了浆糊,脸上发红身|体发|热,对任何细微的触|碰都很敏|感。 “这几个穴位按完,配合着在身|体正面的相应部分按|摩,对增强免疫很有效果的。” 说着陈权便扶着钱琼翻了个面儿。 说来也奇怪,这么瘦瘦弱弱的小姑娘,怎么力气那么大? 陈权的双手又来到她肩膀附近,像揉面那样从肩窝那边一直上推到锁骨,又用拇指来回揉|搓。 钱琼觉着自己真的变成了一坨面团,任陈权又擀又抻的,浑身的筋骨都软|了,毫无反|抗之力。 “说起来我高中读的是寄宿制学校,女生宿舍里玩得很开哦。” 陈权的声音好像在很远的地方响起,有些空灵。 她的双手又贴着肌肤游走到钱琼肚脐两侧,力道一会儿轻柔一会儿沉重。 ……为什么明明没有碰|触到重点部位,身|体却莫名其妙进入状况了。 钱琼尴尬地并了并腿。因为害怕自己又像之前那样呻|吟出来,都不敢张嘴回应陈权的话。 “真的,随便压倒在床|上啃来啃去也就算了,还有的时候,会在睡觉时掀被子摸你下面,超夸张。” 说着陈权把钱琼的一条腿抬起来支着,伸手去按起处的顶端。 那里被重重推压的感觉非常微妙,神|经好像直接与性|器建立了链接,一摁一捏的刺|激甚至从前面一直传导到后|穴。 糟糕,真的要叫出来了,钱琼连忙伸手捣住嘴巴,但依旧有细碎的喘出来。 很害怕听到陈权嘲笑自己,甚至连她是什么表情都不敢睁眼去看。 但陈权好像根本没看见她的反应,自顾自地继续说下去:“虽然不像男生那样直接互撸,但我们会借用别人的跳|蛋,隔着内|裤当面试用,然后比较哪一种比较好。” 正是心烦意乱的时候,却还要听陈权说这些莫名羞|耻的东西,隐约觉得被人从语言上歪打正着地挑触,钱琼却明显感觉自己的乳|尖隔着衬衫挺|立起来,与布料轻微摩擦的感觉令人心|痒难耐。 “说起来,如果只在外面用的话,手|机的震动效果比跳|蛋好很多。随便打开个应用市场,用‘按|摩’‘震动’当关键词搜索,就会出来一大堆呢。” 陈权边说边把钱琼的腿放平了,又支起另一条腿按|摩另一边。 钱琼的腿已经微微颤|抖起来,内|裤重点部位的布料已经被打湿|了,颜色慢慢变深。 “不过我个人感觉,比起外界玩具,还是人的舌|头最舒服。姐你觉得呢?” 说完这句话,陈权突然抽手出来握在钱琼的腰部两侧,使劲往下一拽,把钱琼的身|子拖到靠近沙发扶手的地方。 “不然,我帮姐来解决一下吧?” 左右两|腿被很快架在肩上,钱琼只觉得身下一热,舌面在阴|唇上细细碾压的快|感雷劈似的射|入脊髓。 “等……” 钱琼松开捂住嘴巴的手,连忙去推下面那人的头,只是手臂软弱的地方被又软又热的舌|头隔着内|裤重重舔shi,惊慌之中根本没法放松,两条腿反而下意识地夹|住了陈权的后背。 “怎么会——嗯嗯……” 钱琼完全慌了,想要松开那个人摆脱这个羞侧咬上一口,之后又安抚地舔shi咬出浅浅的牙印,末了索性在那里吮出一个红|印。 钱琼彻底混乱|了,不晓得自己怎么就落到这种局面。窗外的夕阳还没有落下,书桌上依旧放着处理完的文件。在下班后空荡的办公室里,她这个公|司二把手怎么就被实习生压在沙发上咬起来? 自己身上还穿着工作时的白衬衫,领结松松垮垮地垂散在一边,往下瞥去,能清楚地看见自己的两条腿无力地架在陈权肩上,那个长发飘飘的脑袋正在她腿|间一起一伏地活动。 看到这一幕,钱琼觉得下|身有一股邪气咻地直窜脑袋,仰起脖子不由打了个激灵。 内|裤被牙齿咬着往旁边一勒,两片阴|唇便失去遮蔽地暴|露在空气中。感觉有一呼一吸的气流打在上面。 “别、别吹——” 钱琼都快要哭出来了,羞|耻和快|感激得她一时难以控|制泪腺,好像连最后的防御都被人剥下来,成了失去贝壳的蜗牛,脆弱敏|感的,已经无法掩饰任何反应了。 陈权也不再难为她,贴心地用整个舌面从下往上大面积地舔|弄。那种两三秒重复一次的奢侈触感叫人又畅快又难耐,不得不用悠长的呻|吟来缓解爆|炸似的快|意。 过了一会儿,舌蒂,接着便毫不客气地用舌侧左右挑|拨。 “啊……” 钱琼难以自持地叫出声来。 妈|的!她从来没享受过如此淋漓的性|爱,不晓得咬的快|感会如此猛烈。手里下意识地抓紧了陈权的长发。 过一阵后,那灵活得宛若存在自我意识的舌口的位置,在那个许久没有使用过的小小|洞|口稍作逗留,然后集中攻击入口下方的粉|嫩突起。 钱琼觉得自己要疯了,一口气提到了心尖尖,整副心力都集中在陈权的下一个动作上。 果不其然,陈权的舌滑,一点点往里面探索。 “慢一点,呃嗯——” 几年没有尝试插|入的入口非常脆弱,稍微进去一些就感到细微的不适。 陈权的舌|头竖着卷起来减少进入的压力,那点不适便很快消散了,只剩下来回抽|动的刺|激摩擦在内|壁,陈权的嘴唇也随着进出的动作一下一下触在穴|口和阴|唇上。 多方面的快了,逐渐变得欲求不满,腰部甚至配合着陈权缓缓蠕|动起来。 “这可是……陈权的舌|头和嘴唇啊……”隐约的理智默默冒出头。 “她平时就是用这张嘴微笑着,帮办公室每一个人端茶送水……但是现在却饥|渴万分地埋在自己身下……” 有点背德的刺|激,更有点被人背叛的辛酸。 第一次希望高|潮降临得迟一些,以便自己能够更多享受脑袋空空只想发|情的疯狂,放纵自己沉溺在无边的欲海中上下荡漾。 …… 过了一会儿,钱琼还是无法抑制地迎来了久违的高|潮。 双|腿和腰部一起微微抽|搐,灭顶的快|感冲刷得脑海一片空白。 陈权把钱琼的两条腿放下来,沉默着伸手擦了擦被淫|液沾湿的鼻尖,指尖也在细微地颤|抖。 钱琼拿小臂遮住自己的眼睛,躺在沙发上闭着眼,等待高|潮的后劲褪去。 过了许久,才用沙哑的嗓音说:“趁着我还没反悔,滚吧。” 第13章 .摊牌 陈权定定站住没动。 “怎么?非要我把你请出去?” 钱琼发出一声嗤笑,本能地想对人爆粗口,却突然觉得心里累得很。 这一次跟上回在酒吧里接|吻的性质截然不同,她完全没法提起精神跟陈权当面对峙,像满盘皆输的败家犬。 “姐……刚刚、不舒服吗?” 陈权还在那里愣愣道。 真的没有力气跟她多说一句话,只想要陈权立刻离开留她一个人呆着。 平日的强|势已经被全部击溃了,钱琼难得用了示弱的语气:“算我求你,现在就走,行吗?” “……” 陈权欲言又止,又在原地站了会儿,这才慢慢走了出去。 听着她在外间穿衣服收拾的声音,脚步渐行渐远,工作室的防盗门被轻轻绊上。 终于走了。 钱琼长出一口气,慢慢挪开手臂睁开眼睛。 刚才,虽然只是口|交,但也算是性|爱的一种了。 所以,就这么和陈权做了? 高|潮叫人有点困乏,但脑子却异常清|醒。 刚刚她的确爽到了,无论按|摩或是咬,陈权的技巧都很棒。 所以呢? 她不算受|害|者? 非自愿的性|行|为算不算强|奸? 不,人家没有动用暴|力。 那么,诱|奸?和奸? 这个“奸”字真难听,无论如何都没法把它和小实习生建立联|系。 到底该如何定义刚才的事情? 反正从头到尾自己都很爽,小鲜肉主动口|交,没花一分钱的,是不是自己赚到了? 人家419都要花顿饭钱外加房费呢,她们俩倒好,就地取材,刚下班就直接在办公室搞上了,多么经济实惠。 这样想着竟笑了出来。 撑起身|体一鼓气坐起身,蹬上高跟鞋站起来,扯了抽纸慢慢做清理。 刚刚爽得一个劲出|水,淫|液一直从会|阴淌到后|庭,然后顺着股|沟继续流向后边,沙发上铺着的被褥都被弄|湿一大片。 内|裤湿成这样也不能穿了,但是办公室有没有放预备的内|衣,只好将就着用,又湿又冰的感觉很不舒服。 铅笔裙和打底|裤重新穿好,领带拽下来系一个漂亮的结。 对着电脑的黑屏打量一下倒影中的自己,很好,看不出任何问题,破碎的意志好像也随着衣服被慢慢拼凑起来。 拉开窗帘,光线依旧很好,虽然已日薄西山。 打开窗户把房间里的欢|爱味道散了散,深吸一口新鲜空气,对着窗外发了会儿呆,脑子里什么都不想。 不知过了多久,钱琼才回过神来,突然发现办公室的空调还没关。放下空调遥控器,瞥见沙发上的铺盖。 陈权晚上还要用的吧。 干脆拖来两把椅子放在有阳光的地方,然后把褥子架上去晾晒,顺便拿纸随便擦了擦那片水渍。 环顾办公室一圈,把所有窗户关紧了,锁门离开。 照旧步行十分钟,途中去超市买了点吃的。 开门回家,qb远远“喵”了一声,一眼看不到它藏在哪儿。 换下衣服穿上家居服,给qb喂了猫粮,给自己喂了速食加泡面,收拾了垃|圾,开电视窝在沙发上。qb也跳了上来。 电视里还是那些泡沫偶像剧。 看着看着傻笑起来,笑着笑着就开始流泪。 不想跟人理论孰是孰非,单纯想要发|泄感情。 为什么难过? 委屈?受伤? 或者……高兴? “别开玩笑了,有什么好开心的,因为独守空窗五六年,发现自己风韵犹存?还是因为春梦成真,终于跟陈权来了一发?” 钱琼对着电视机里的偶像自言自语起来。 “该不会纯粹是被弄得太爽?阴|道是通往女人心灵的最短路径?我还真他|妈贱。” 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奇怪,最近一段时间里,她睡前的所有胡思乱想好像都被陈权占据了。 睡意逐渐漫上来,一切反应都变得诚实,只觉得被窝又软又滑,就像那个人的手和舌|头,包裹|住她全身,将她拖拽进深沉的迷梦里。 微博可以不更新,班还是照常要上的。 因为晚上入睡早,睡够八小时后醒来才五点半。 很舒服,从内到外都焕然一新似的,从来没有过这样美好的清晨。 难道是因为昨晚做了按|摩?—— 钱琼皱眉,用战士穿戴盔甲的心境洗漱、化妆、穿衣,武|装完备。 坐在办公室打字,陈权端来咖啡。 “姐,早上好,工作辛苦了。” “放桌子上吧。” 钱琼头也不抬。 “……” 陈权没说话,就那么端着托盘站在一边。 钱琼叹了口气,抬头看过去,陈权脸上写满了不安和胆怯。 钱琼没多说,伸手接过杯子放在桌上:“谢谢,你回去吧。” 陈权迟疑道:“姐,昨天……” “嗯?” 钱琼看她一眼,平淡道:“有什么事下班再说,先去工作。” 听了这句貌似安慰的话,陈权终于放松|下来,往日的笑容也浮现在脸上,小酒窝一边一个挂着,就差在那儿摇尾巴求抚|摸了。 钱琼瞥一眼她的笑颜,仔细看了一会儿才收回视线。 以后怕是再也没法看到她这种可爱表情了。 六点刚到,钱琼的办公室就被敲响了。 “你进来稍等一会儿吧,我马上就好。” “哦。”陈权顿了一下,“那我在外面等吧。” 五分钟后,钱琼把门打开,看见陈权弃犬一样蹲在门口,见她出来了,抬起脑袋,眼睛亮亮的:“姐。” “进来吧,坐沙发上慢慢说。”钱琼对她微微一笑。 “好……” 似乎发现钱琼态度和蔼得不对头,陈权硬生生把笑意又收回去了。 拘束地坐在昨天的案发现场,陈权咽了口唾沫。 坐在老板椅上的钱琼,手里随便转着钢笔,不知在想什么东西。 陈权试探着开口:“姐,昨天、是我弄痛你了吗?” “没有,你伺候得我很舒服,从来没有那么爽过。” 钱琼笑了,说着说着,终于有点控|制不住情绪:“所以?我该夸奖你技术高超?” “……我是不是叫你生气了?” 钱琼听了陈权无辜的口气,真想给她一巴掌抽过去。 “又给我来这套是吧?你是真糊涂还是假清纯?平时怎么没见你情商这么低?” 陈权听了她尖刻的话语,很怕她似的往边上挪了挪。 “行,就算你在这档子事上脑袋缺根弦吧,忘了上次我怎么跟你说的?你是拉拉,我没有|意见。你说对我有感觉,难道就可以随便给我口|交?那你街上遇见哪个所谓‘有感觉’的,是不是要不管不顾脱了裤子直接上?” “怎么可能!”陈权难以置信地站了起来,“我是因为姐对我一直很好,所以才会想要姐舒服!” “那你爸妈对你更好,你怎么不贴上去求|操|啊!” 陈权愣了。 钱琼也愣住了,自己怎么说出这种混账话来。 “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 小实习生呆呆站在那里望向她,一滴眼泪从眼角滚下来。 “我的意思是说,你既然把我当姐,那也跟家人差不多了,对家人,你能做这种事吗,对不对?……唉你别哭啊……” 明明自己占据了正当理由,怎么说出来就跟欺负小孩一样呢? 小实习生也不说话,就那么边掉眼泪边静静看她。 豆大的眼泪一颗颗的,洗得那双黑眸子更加发亮。 “我知道了,姐。”小姑娘忍住泪水,“我以后再也不会对你做这种恶心事儿了。谢谢你还允许我叫你一声姐。” 不住抽噎一声,继续道,“我脑子笨得很,全是因为姐的帮忙,才、才能——” 说到这里还是忍不住哭了起来:“我对不起你,姐,我明天就去辞职……” 说着便泣不成声了。 钱琼在一边看得心中抽痛,手足无措。 怎么回事啊这是? 明明一切都照计划进行了,只不过,没等她先跟人说出“你不用来上班了”,人家陈权就主动提出辞职了。 按理讲,这是一次成功的谈话,提前达到了谈话目的。 但是看着陈权捂嘴流泪硬是不出声音的样子,钱琼觉得自己才是输掉的那个。 记得小姑娘刚来面试的时候穿的那身旧衣服,想必之前手头一直不宽裕吧? 这边实习期没过就辞职的话,找下一份工作时,这件事会不会成为减分项? 再说了,小姑娘连住的地方都没有,现在还是天天睡沙发的,这份工作一丢,还不得跑去睡大马路啊? 加上这个月工|资还没下来,要是就这么一声不吭地去辞职,杨融肯定也给不了她多少钱。 …… “这样吧……”钱琼讷讷开口,“你也别说辞职什么的了,在这儿干得挺好的,大家都很喜欢你。所以,我再安排一下,换个人继续带你。以后……注意点我们的距离就够了。” 陈权已经泪流满面,捂住嘴巴拼命摇头。 钱琼无法,只好走过去坐在陈权旁边,硬着头皮道:“我都决定好了,你就别怄气了,嗯?” 草他大|爷的,觉得委屈的人应该是她钱琼吧,怎么现在反过来要她来劝陈权? 真是好气又好笑。 陈权肩膀又颤|抖了一会儿,才苦涩开口问:“真的可以吗?继续呆在这里?” “嗯。”钱琼无奈应道。 “姐!” 陈权感动得想要一把扑上去,又硬生生停了下来。 “不好意思姐,我差点又犯了错……我会记住你的大恩大德,来世衔草结环,做牛做马!” “好好好。”钱琼苦笑,也伸出手去,正想帮陈权擦干脸上的泪水。中途突然想到自己的决定,只好扯张纸巾递给她。 后来钱琼又看着陈权哭了十几分钟才停下来整理好情绪,中途少不了说些软话哄哄人家小姑娘。 哎,照自己的苦逼程度来看,上辈子不是欠她钱,绝对是欠人一条命啊。 说起来,自己在家掉眼泪的时候,怎么就不见有人这么心疼她呢? 同样是女人,同样是拉拉,难道22岁就比27岁更惹人怜爱吗? 是啊。 27岁,已经不再是女孩子了,摔倒的话只能自己爬起来,然后不动声色收拾好残局,回家一个人偷偷哭。 虽然不是容易顾镜自怜的人,钱琼此时却隐约感受到,和小实习生相处时,总是一味退让溺爱的自己,也许真的有点可悲吧。 第15章 .三方会谈 休息日把余子世和她老婆叫出来逛街,一口气买了不少东西。 开始的时候余子世还笑她土豪,心情不好也能拿买买买发|泄。 但是眼见她买了一件貂皮大衣又要一套lo裙装的时候感觉不对头了,连忙拦下来拖到顶层的火锅店把人摁住了,就这样钱琼已经刷了一万多块。 “我的妈,钱土豪,虽然咱们现在已经脱离工薪一族了,但花钱也不是这么个花法!眼瞅着夏天都要来了,你买大衣要给谁穿呢?更别提那个lolita装了,我知道你从来没穿过那种风格。”余子世一边大呼小叫的,一边在菜单上唰唰勾菜,“哎,我记得你吃辣吧,锅子选特辣,怎么样?” “不行,要鸳鸯锅。” 杵在旁边一直没插话的大魔王终于开口。她今天照旧是从头到尾的黑色哥特风,跟身旁浓妆艳抹的余子世形成鲜明对比。 “咋了老婆,你不是前几天还叫着要出去吃麻辣烫?”余子世心直口快道,没注意当自己说出“麻辣烫”几个字后被老婆连翻了几个白眼。 “谁吃那种玩意儿了?我前几天快来亲戚,所以嘴里淡,现在正第二天呢,你居然不知道?” “是是是,早上还在厕所见卫生巾了呢,怪我。”余子世一点没注意到在餐桌上讲这种事有多不合适。 还好在座诸位都是交往多年的朋友,谁都明白她口无遮拦的个性,又给余子世免|费赠送几个卫生球,大魔王蔡晓才开口问钱琼:“是不是跟你家小实习生吹了?” 一语中的。 钱琼默了,不愧是大魔王。 “什么什么?怎么就吹了?上回在酒吧里当众激吻啥的,不是玩得挺火|辣?哦我知道了,是不是你觉得脸上挂不住,回头把小姑娘甩了?” 余子世这二货,哪壶不开提哪壶! 钱琼也跟蔡晓一起加入了白眼儿派送队,狠狠瞪她一眼,靠,伤感气氛全被破|坏了。 举起一扎冰啤酒猛灌一口,“竖|起耳朵都给姐听好了。那天从酒吧出来后……” …… “喔!原来是小实习生强吻你!小丫头片子挺有胆!” “别吵,钱琼没说完呢。” …… “握草!她还叫你可着劲揍她!这姑娘我喜欢!” “你敢?” …… “哈哈!我就知道你丫下不去手,当年宿舍里拍蟑螂都不敢!” “意料之中。” …… “小姑娘够可以啊,得了口头便宜还能继续粘着你,有点意思!” “这叫以退为进。” …… “那个叫陈权的,还真玄乎,上手怎么那么熟练啊。” “这倒没什么吧,不是说了人家前几年都是四处打工?会按|摩也不奇怪。” “是吗?可我总觉得哪里不对——” …… “靠!这么猛!直接在办公室就干上了?!” “余子世,注意音量!” …… “你丫够狠啊,还想把小姑娘开掉?” “也有道理,实习生如果是男的,绝对能构成性骚扰。” …… “我刚说什么来着,对了,就知道你下不去手,当年宿舍里拍蟑螂你都不敢。” “……”这次蔡晓却没继续做评价。 她单手捧着下巴做思考者状,过一会儿缓缓说:“总结一下目前的情况,小实习生的情况是——她八成喜欢女的,对你有情|欲,却只把你当姐看。你的情况是——姐姐一个姬佬伪装成直女也很辛苦啊……对吧?” 一语中的。 钱琼再次默了,不愧是大魔王,三言两语就把她混乱的思绪整理清楚了。 “好了,下菜吧。” 蔡晓一个眼神过去,示意仆人余子世赶紧动手服|务大众。 吃了两片羊肉,一筷子茼蒿,三勺鱼滑,蔡晓才慢悠悠地重开贵口:“所以呢,你现在还允许留她在公|司,是不是也多少有点私心,觉得自己跟她还是有很大发展可能的?” 钱琼听了,觉得自己再不说点什么的话,真的要被大魔王一条一条分析透了。 “没有的事。小实习生的突然袭|击那么吓人,八成要给我留下心理阴影了,纯粹是看她一个人背井离乡的太可怜——” “这些话你刚刚不是说过一遍了么。” 余子世毫无眼力见地打断了钱琼的辩解。 “涮你的肉去,给钱琼碗里多夹几片。”蔡晓冲余子世发布命令。 “怎么了嘛,我又没有说错……”余子世嘟嘟囔囔专心涮菜去了。 “我的看法,第一,你太饥|渴了,不如找|人打几炮。”蔡晓说着,跟喝红酒似的在啤酒杯边上轻轻抿一口。 “老婆你怎么可以说话这么粗俗!”余子世边说边把烫好的鱼片夹给钱琼。 “不行啦,我从不跟人419的。” 说了那么多话也有点饿,钱琼搅了搅油碗开始动筷子。 “那么,第二,开始追求小实习生。” 蔡晓说完皱了皱眉,还是嫌啤酒太凉,“喂,给我打碗三鲜汤。” “嗯好。对啊钱琼,都做到这程度了干脆主动出击!说不定是小姑娘追你追累了!”余子世边说十分狗腿地给蔡晓舀汤。 “狗屁,哪有这样的追人方法。”说完钱琼又加了点蚝油。 “那你去追她嘛,跟她说,‘我不想|做你的姐,我想跟你处对象。’”余子世终于夹了一片肉给自己碗里。 “万一被发卡怎么办?”钱琼反问。 “滴,姐姐卡。” “我一直把你当姐,你居然想上我!” “余子世你丫欠抽!” “哈哈哈!”…… 边吃边拌嘴,酒足饭饱后心情也愉快许多。 接着余子世又说要拎她去les吧找艳遇。 “别再每天下班回家就画画刷微博的,偶尔也要出来玩玩嘛,看你胸大|腿长的,放哪里都是高水准美|女一个,别净被周边的小姑娘搅乱心情啦。”余子世边开车边说,“不赶紧趁现在好好放松的话,等有了家室就不方便出来疯了。” “余子世,你这是在暗示我什么吗?”后座的蔡晓冷冷道。 “哈哈,哪里哪里,今天就当陪钱琼保驾护航嘛,她之前没去过les吧的,万一被人打包带走怎么办?” “呵呵,你什么时候这么会说话了。说,是不是有什么阴|谋?刚才听你对钱琼那个小实习生喜欢得很,是不是后悔那天在酒吧没跟她跳上几段儿?” “不敢不敢,朋友|妻不可欺嘛,哈哈哈。” 钱琼坐在副驾驶上听她们两人你来我往说个不停,笑着侧过头去看路上的风景。 余子世、蔡晓、杨融和她都是同所大学的舍友。 当时一共六个人呢,其中三个已经是姬佬了,瞧瞧传媒专|业这可怕的同|性恋比例。 别看余子世和蔡晓现在是和和美美同|居了,之前没在一起的时候也是闹得分分合合,从学|生时代|开始连续纠缠了五六年,直到去年底才算安稳下来过起了小日子。 其实也挺羡慕她们俩的,至少能有可供纠缠的对象。 把其中任何一个换成自己的话,大概过不了几个月就没法忍受对方的出尔反尔了。 “话说回来,钱琼啊,你这个人什么都好,又坦率又能干,就是在恋爱这码事上比较追求完美。” 余子世不知怎么就把话头转回了钱琼身上。 “还记得你跟你前任交往的时候,说什么交往之后才慢慢发现对方的不堪和苟且。我觉得也没你说得那么夸张。你是学|生,她是搞房地产的,又大你五岁,曾经跟男的交往过也无可奈何,何况她早早就讲过她是双。我们都是二十七八的女人,眼瞅着就要奔三了,找个有缘的在一起凑合一下,也是不错了,何必要求那么多呢。” 钱琼从后视镜看到后座的蔡晓一下子变了脸色,糟糕。 余子世这个脑子不带转弯的,怎么能当着蔡晓的面这么讲话呢,不是变相说蔡晓跟她契合度不高吗。可别因为自己的话题搞得这对别扭鸳鸯又要开闹。 钱琼连忙说:“哎,你说得轻巧,我要是有你那么好命,也不至于现在还单着了。不说这个,你看前边是不是你说的那家les吧?可别开过了,车往哪里停?” “放心,我以前可是这家店的常客。”余子世非常没有神|经地说,搞得钱琼都不忍心听下去了。 能跟这种家伙在一起忍耐五六年,蔡晓真心无愧于大魔王的称号。 余子世正在往路面上停车,这时一抹熟悉的人影从车窗外走过。 “……”钱琼没有想到竟然会在这里遇见她。 “嗨,刚刚走过去的不是那个谁嘛。巧了,刚刚还聊到她来的。”余子世也看见了那个人,兴|奋道,“怎么样钱琼,要不要下去跟你前任搭个讪?怪事,那家伙看着怎么跟五年|前没多大差别,别是我老眼昏花认错了人吧。” “余子世,少说两句行不行,没人把你当哑巴。” 蔡晓面色不善道。 “嘿,你瞧,她还走进去了,估计又来勾搭未成年少|女了。钱琼,怎么办,还去泡吧吗?” 余子世终于想到询问当事人意见了。 “麻烦你送我回家吧,今|晚更新还没画呢。”钱琼扭过头不去看窗外。 “哎,说错了,她在那儿等人呢。哟,来了,看着是个清纯大学动,索性现场直播起来,“等等,怎么感觉两位主角都是熟人啊,今|晚真是撞了邪了。钱琼你快看,那边站着的,是不是你家小实习生啊?” 第16章 .目击现场 钱琼愣了,连忙转头去看。 真的是陈权,穿着自己帮着挑的那套衣服。 “看,人家还搂着小姑娘胳膊往里带呢,这两只什么时候搭上的啊。”余子世继续兴|奋地直播。 “钱琼,要去吗?”蔡晓冷静地问。 “……还是回去吧。”钱琼沉默半天憋出一句。 “也对,眼下这情况跟上次不一样,小姑娘是自愿的。”余子世说着就调转方向盘,“你不是叫她离你远一些吗,现在人家来les吧找|人也没什么。” 车子又开上马路。 “看来是有缘无分,索性快刀斩乱麻,就这么断了吧。”蔡晓轻声说。 钱琼没说话。 是啊,陈权这不是按照自己的建议出去找|人做“实验”了吗?先找|女的再找|男的,看看到底对哪种更有感觉。 那么清纯温柔的女孩子,不论是男是女都很容易对她产生好感,确实是一块白肉,谁都想来一口。 更别提遇到了那个萝莉控,怎么可能轻易放过她。 难道真的缘尽于此? 那样治愈的笑容,动人的嗓音,炙热的双手,柔|软的舌|头……全部要变成别人的东西吗? 想到这里,钱琼突然觉得难以呼吸。 不,别这么想,自己并没有失去她啊。每天早上小实习生依旧会用甜甜的语调叫她“姐”,冲泡的咖啡又香又浓,真不知道她对咖啡机动了什么手脚—— 没错,小实习生依旧对她很好。 不过,那些会叫人从深处燃|烧起来的亲|吻,那些能使人舒|爽到痴迷的快|感,从此再也与她无关。 怎么了呢,这样不是最好的结果吗? 把她视作乖|巧能干的下属悉心培养,自己则是对她百般照顾的好上司,多么健全的关系。 这不正是她想要的吗? 那又是为什么,自己感到心脏被血|淋|淋地绞痛了? 余子世她们说得没错,也许,只要自己提起勇气先试着踏出那一步,一切都会不一样。 但是她在这方面从来都是胆小|鬼,实在害怕被拒绝。 “不好意思啊姐……我的确对姐有感觉,但并不想|做你的女朋友……” 万一陈权这么说,自己该如何自处? 或者换一种回应,“虽然不知道喜欢不喜欢,但我们可以试着交往。” 这样的回答会使自己高兴吗? 不。 避开陈权的原因之一,就是不希望看到这样的发展,不想这么暧昧地继续下去。 余子世一直把车开到了钱琼的公寓楼下。 下了车,钱琼看见蔡晓换到副驾驶上,两人又拌了几句,好在没有吵起来。 也许,你爱一个人越深,就越能容忍她的种种不如意吧。 给两人挥挥手,一直目送余子世的吉普开出视野范围。 自己想要的,也不过是类似如此的,爱情一样的东西。 ……也许,真的已经喜欢上了小实习生。、 是比好感更进一步的喜欢。 虽然没有达到“爱”的程度,却已经对她产生了难以忽视的迷恋。 想要她继续只跟自己一个人撒娇,想要她只在自己面前流露稚气,想要她贴心的笑,柔|软的话语和温情的怀抱,还有更多亲|吻和…… 这个世界真不讲|理,谁先动心谁就先输。自己已经输了吗? 是啊,已经输了。 从来没有这么惨过,比上次失恋还要痛苦,因为一颗心已经送出去了,任她随便揉|捏了。 第二天是星期六。时间过得依旧很快,刷刷美剧画画条漫撸撸猫就过去了。 “我也是失过恋的人了,科科” 余戈太太今天更新了吗回|复余戈_:怎么回事啊大大 余戈_回|复余戈太太今天更新了吗:还没有开始就已经结束[笑cry] 我女票还在娘胎里:日常发|情(1/1) 余戈_回|复我女票还在娘胎里:发|情期已正式结束√ 我女票还在娘胎里回|复余戈_:[蜡烛] 卡黄迷妹编号五回|复余戈_:那我能不能借机会跟大大表白【别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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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跟我套近乎,那个检|查的事情,是你自己的工作吧,你知道那天晚上陈权她一直加班到几点吗?我们虽然是实习生,却也不是廉价劳动力。” 陆枫根本不吃他那套。 不过这话,说得有点重了。 “小枫。”陈权还是那样子笑着,“别这样啦,我知道你对杨姐有气,可也不能乱迁怒别人嘛。健哥那天的确有要紧事,实在没办法了才拜托我的。我想,以后那种特殊情况也不会很多了,对吧?” 阿健只好顺着说对。 这下子他也算默认了,以后不会再把自己的工作加到陈权头上。 “不过,健哥如果需要小妹帮忙的话,小妹依旧义不容辞。再说了,我什么都不懂,正好需要多一些的学习机会呀。”陈权一番话说得特别漂亮。 阿健也笑着打趣:“权权乖啊,以前上学时候老|师是不是常常给你发小红花?” 陆枫还想说些什么,却被陈权在背后轻轻捏住了手。 从钱琼那个角度能一眼看清陆枫和陈权二人交叠的双手。 好了,陈权一开始就不是属于她一个人的。她在哪里都是香饽饽。 六点了,手头的东西差一点就能搞定,但钱琼却没有了加班的心情。 “姐今天不加班呢,早点回去乖乖吃饭哦。”陈权笑着跟她说。 钱琼不热不冷应了一声,跟陈权还有另外几个同事一起等电梯。 到了一楼大厅,想着晚上干些什么好呢,干脆一个人去自助餐大吃一顿吧。去哪里吃比较好?……想着想着,忽然看见门边的沙发上坐着一个昨天才见过的家伙。 “方芬……”下意识叫出了她的名字。 这人换了身风衣加长靴,手指还不时拨|弄着那头棕色卷发。 下意识想避开,但唯一出口就在方芬那个方向,钱琼只好硬着头皮走过去。 方芬好像也注意到什么,站起身来微笑着看过来,还微微冲她摆手,那殷勤的微笑搞得钱琼头皮都发|麻了。 装什么正人君子呢,还不是骚|货一个。她来这里做什么? “方姐!” 一声又脆又甜的声音从自己背后传来。 钱琼愣住了。 陈权从钱琼身后快步走向方芬,“对不起啊方姐,等了很久了吗?” “没有,我也五点半才下班,刚到不久。” 方芬笑着迎过去。 “真是不好意思,按理说应该是我去等方姐的。那我们走吧。”说着便很自然地跟方芬肩并肩走出去了。 不论是陈权或者方芬,都没有对钱琼多看一眼。 钱琼就呆呆看着那两个人曾经跟自己有过亲|密关系的女人慢慢走掉,心中乱麻一团。 机械地往家的方向走。 现在,陈权是不是正跟那女人约会?晚上呢,是不是吃了饭就直奔宾馆? 第17章 .前女友 钱琼跟方芬的事情,说雅也雅,说俗也俗。 第一次跟方芬见面,是钱琼大一的时候。那时她已经开始萌百合了,自己也有随便写些同人文,但终究只算个小透|明。 一次漫展上钱琼帮别人卖本子,身旁的摊位上坐的就是方芬。 方芬那时还是职场新人,在一家不大不小的房地产公|司做实习。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方芬是百合圈内的知名大大。 当时还没有“产粮”这类词汇,不过方芬每年都能写十几二十万字不同原作的百合同人,其中,她的《圣母在上》同人最为出名,这次参展贩售的就是她自印的《圣母在上》同人系列合|集。 钱琼一开始并不清楚这个人有多么牛逼,只是礼貌起见互相交换了各自贩售的本子。拿回宿舍后也没有立刻翻开,直到某天整理书架发现还有这么一本,无聊之下随便看了几页,权当打发时间。 刚开始也没觉得写得多么惊天动地,但是里面的肉,写得很……煽情。 “居然还能这样啊……” 小处|女钱琼真是大开眼界。 过去她自以为清水系才是百合的至高境界,连《花吻在上》之类的著名游戏都没有接|触过。 默默把那本不|厚不薄的小册子一字不落看完。 “好厉害。” 大一的钱琼感慨道。 官能的刺|激,加上有点颓败又不失清爽的文风,叫人难以忘怀。 后来在网上一查,钱琼才知道那天隔壁摊上坐的人是个什么身份。 后来钱琼成了这个大神的小透|明粉丝。 不敢跟大大勾搭,偶尔发个不短不长的评论,似乎也没什么人注意到。 但是在钱琼的世界里,那个人已经成为了唯一。 “都怪高中时候净顾着念书考学暗恋同桌了,现在上了大学才知道,网上有才的文手这么多。” 钱琼跟几个舍友安利失败后,自言自语说了句。 “不过我能理解,就跟我看书一样,越看越觉得作者简直把我的想法完美表达出来了,而且他还告诉了我更多东西。有种被人点拨的感动。把那些部分抄下来做读书笔记,写完后还是没法抑制内心的冲动,恨不得穿越时空站在他面前去,好好给他一个拥|抱。” 大一的文学少|女蔡晓轻声说,说着说着眼神不知道飘去了哪里,估计又沉浸到她最爱的老舍文集里了。 另一个头发挑染得跟杀马特似的姑娘大笑:“我说晓晓,你这种状况别是魔怔了吧,舒老头都死了多少年了,阿琼倒还有见面的希望。不过,写摘抄做读书笔记什么的,也太过了吧,我初中毕业就再没写过那玩意儿了。” “你懂什么。”蔡晓不屑地看了杀马特余子一眼,“不信你问阿琼啊,你也有的吧?专门买一个很好看的本子,用最工整的字把喜欢的话抄下来,对吧?” 钱琼一脸崇拜地点点头。太神奇了,蔡晓真是行内人啊! “唉,你们文人就是喜欢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也不知道抄完拿给谁看。我说晓晓,你不如写完一本就放火烧掉,说不定舒老头的在天之灵能得以慰藉呢?” “哼。” 对余子世的鄙视已经叫蔡晓不愿意跟这个杀马特多说一句话了,扭头爬上|床铺继续啃那些大部头。 “阿琼倒好,不如拿着本子找你家大大签|名呀,人家看到一定很感动的。”余子世信口胡诌。 “这个……不太好意思吧,好像自己是跟|踪狂似的。”钱琼挠了挠后脑勺。 “说不准她一感动就会答应跟你交往哦。”余子世极不负责地说。 事实证明,余子世说话虽然不经大脑,在这种事情上却有着超乎常人的第六感。 大三时候,钱琼有点羞涩又有些骄傲地告诉舍友自己脱单了,对方正是方芬大大。 “看吧,我之前怎么说?告诉过你会顺利的。” 大三的余子世又把头发烫了大|波浪。 “她跟你?两个女的?……” 另一个直女舍友瞪大眼睛。 “就是这样。”钱琼笑,“其实真的只是意外。我上回漫展后请她稍微留步,然后把本子给她看。她问我是不是喜欢她,我点头,她问要不要交往,我点头。就是这样啦!幸福来得太快!” “这都特么可以啊……” 众人感慨道。 后来方芬又请钱琼全宿舍的人一起吃了饭。 大家一看,居然是年长大姐姐一枚。 虽然并不是什么一眼惊艳的绝世美|人,但举手投足间既大度又包容,满满都是成熟|女人的独特风韵,蔡晓跟余子世都被迷得眼前发晕。 “跟社|会人交往真好!” 吃过一顿饭后,无论直弯,几乎所有人都沦为方芬的俘虏了。 钱琼自然很得意,很满足。 小透|明和大神的故事居然真的在她自己身上上演了,简直是上辈子积攒的福|分! 为了维持住这第一次的珍贵恋情,当年还是个傻白甜的钱琼自然拼上了所有努力。不光是上课考|试更加认真,私下写文也充满动力。 不想每次约会都是方芬掏钱,钱琼一口气增加了两三项打工,校内旅游、招|聘代|理什么的就身兼二职,外加周末家教连着跑两家。 那段日子虽然短暂而劳累,对当时的钱琼而言却是最美好的时光。 但是,幸福总是那么短暂,方芬很快向钱琼提出了性需求。 当时两人正待在校园的食堂里吃快餐。 “今天晚上……吗?” 钱琼一下子红了脸,低下头去拨拉盘子里的菜。 “现在就跟你舍友打电|话说今|晚不回去了吧。”方芬笑着,衣袖不经意蹭过桌子,她微微皱眉。 “怎么了?害怕吗?我会很温柔的。” “就是觉得,进展有点快。”钱琼食不知味。 “不快吧,我们已经交往一周了。”方芬依旧挂着笑,“实在害怕的话,我们只用手指做也可以。” “这……”从方芬口|中说出这么直白的话,钱琼一时还是有点接受不能。 虽然早就知道方芬很喜欢写肉,原来是艺术来源生活。 “还是怕?你想上我也行啊。” 方芬放下筷子索性不吃了,看着钱琼说。 感觉到年长的女友有点生气,钱琼连忙让步:“不用不用,就按你的意思办。” 那天晚上,钱琼给自己买了一大瓶青岛啤酒咕咚咚灌了下去,才觉得心里有点踏实。 二人69一会儿后|进入正题。本来方芬是要给她破|处的,但是刚进去一根手指钱琼就直喊痛。女人之间做又从来不会带润|滑液,搞得方芬脸色极差,只好躺平叫钱琼上她。 可怜钱琼是个连自|慰都没有过的纯种处|女,第一步就在选择手指上犹豫了半天。食指?中指?无名指? 她没有剪指甲,方芬叫她从自己的拎包里找套子。 钱琼赤|裸|着下床翻包,刚拉开拉链就看见一串拉珠。 她脸上白了白,随后找出五六只连在一起的安|全|套撕一枚下来,但是扯半天都扯不开。 “给我。” 方芬接过去唰地就把包装撕|开了,动作那叫一个干脆利落,竟叫钱琼有点害怕。 套子的味道很不好,橡胶味混着油腻腻的东西,套在中指和无名指上,有点恶心。 翻身覆在方芬身上亲|吻,两根手指很容易便插了进去。 这下钱琼才知道女人内部的结构是微微朝着肚脐那边上卷的。 技术性的东西一无所知,除了插|入抽|出什么也不会做,只是带点讨好地亲|吻方芬。 方芬的快|感来得非常快,不一会儿就呻|吟起来,嘴里嚷嚷着“干|我”“再深点”什么的。那场面刺|激实在过大,放纵的荡|妇模样在过于纯洁的钱琼心里留下了难以磨灭的伤痕。 没想到,这只是个开始而已。 过了一会儿方芬似乎仍嫌不够过瘾,玩了会儿拉珠后,居然叫钱琼拿桌子上喝完的啤酒瓶口搞她。 “赶紧,我快高|潮了。”方芬催她。 “等下。”钱琼没想到方芬已经连卫生都不顾了,笨手笨脚在瓶口上重新套了个套子,才慢慢往方芬下面插去。 “啊啊,快点,我要。”方芬淫|叫道。 钱琼已经不知道怎么回应她了,连跟她亲|吻的意愿都退缩回去,只是趴在方芬下面来来回|回地用瓶子戳弄。 “嗯,对,再来,顶口——啊,我真骚……”方芬叫着。 钱琼这一晚已经经历太多刺|激,现在都有点麻木了,手上机械运|动着,脑子里面宣告死机。 “啊——” 方芬高|潮了。 钱琼听了没有任何想法,只想着自己酸痛的手腕终于可以休息了。 淡淡看着瘫在床体和傲人的双|峰本应是很性|感的,映在钱琼眼中却只是白花花的,颇像菜市场里案板上的猪肉,肥,腥。 这还不算完。 方芬又把钱琼压在身下问:“前面不能玩,后面怎么样?” 钱琼不懂她什么意思,只是茫然地看着她。 “好,姐姐带你|爽一下。” 说着就在手指上套了套子慢慢开拓钱琼的后|庭。 钱琼已经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了,目光呆滞地任芳芳随便玩|弄,觉得后面一进一出的,顶在外面的时候有点刺|激,但探得太深又有些难受。 最后钱琼还是没有高|潮。 芳芳压着她弄了好久都不见她叫唤,悻悻地扔了套子点了根烟。 “你是不是性|冷|感啊?” 方芬把烟灰缸从桌子上拿过来放在床头柜上,吐出一口悠长的烟雾。 “我也不知道。” 钱琼赤身裸|体躺在一边,借着昏黄的台灯看向方芬。 这个女人是大一开始自己的向往,为什么亲身|体会后却觉得如此难吃? “你自己从来没做过?跟男人也没有?” 方芬问话的口气像是在跟她聊晚上吃了什么。 钱琼呆呆摇头。 “哎……”芳芳不知为何叹了口气,把烟掐灭,“很晚了,睡吧。” 说着就打了个哈欠躺下了。 哈欠像是会传染似的,勾得钱琼也多少有些困意。 大概已经两三|点了吧? 关了灯,钱琼和方芬各据一侧,面朝天花板直|挺|挺躺着。 钱琼本以为自己会失眠,至少也要辗转反侧一阵子,却很快就睡了过去。 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感谢自己一口气连睡八小时的习性。 真的。 第18章 .麻木 结果第二天起床又是一场。 这次是玩磨镜,快|感很强烈,但位置稍微一错开就没那么舒服了。 钱琼洗完澡出来,方芬正对着落地镜化妆。 看着摆在桌子上的瓶瓶罐罐,钱琼随口问:“要用这么多啊?” 方芬笑了一下:“等你长到二十五六岁也会跟我一样的。” “是吗。”钱琼不觉得。 她皮肤虽然不是特别光滑,但因为作息规律三餐到位,高中毕业后就再没出过粉刺青春痘了,偶尔只有来姨|妈前会稍微冒几个小红点。 穿好衣服躺在床|上等方芬,打开某百论坛看到方芬前几天的更新。 点进去随便看了几眼,还是写得那么棒。 这就是阅历的原因吗? 为什么自己不管怎么写,到头来都会变成发|泄自我欲|望的,乱七八糟的中二散文? 说起来,方芬的粉丝那么多…… 她们会不会知道自己已经跟方大大做过了? 会不会想象得到方芬做起来这么重口? 这么想着,觉得自己还是占了大|便宜的。 不管如何,自己已经独占了最爱的大大,还管她重不重口? 说不定以后还有更厉害的等着她呢。 又逛了会儿贴吧(当时微博还不算很红),方芬在凑过来跟她说准备退房。 跟在方芬身后,踏在铺着红地毯的快捷宾馆走廊,突然发现屋内说话声音在外面也能听得七七八八。 昨晚方芬叫得那么厉害,会不会被外头的人听了去? 走到大厅,有点不敢面对前台的接待员,只是远远站在一旁看方芬刷卡签字。 “我有会员卡,现在可以用吗?”方芬说着就去翻钱包。 “可以的。”前台小姑娘回道。 钱琼在一边听了,心想:为什么她会有这里的会员卡?她不跟自己一样是本地人吗? 傻傻想了一会儿,钱琼明白了。昨晚的反胃感又涌上喉头。 “走吧。”方芬开了发|票朝她走过来,“中午想吃什么?” “家常一点吧。” 刚刚宾馆费也是方芬交的,钱琼不想她再花钱。 之前从没住过快捷酒店,现在也想不清楚为什么仅仅住一个晚上就要花两三百块钱。 “别呀,好不容易是星期天。”方芬笑了,“干脆去王|府|井吧?那儿吃的店多。完了再陪我逛个街,给你买几件新衣服。” “不好吧,那样,太破费了……” 钱琼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的意思。 跟女友说这种话,是不是有点见外? 但是平时大部分情况都是方芬出钱请客,她真的过意不去。 “瞎想什么,你一个穷学|生能赚多少啊。”方芬的笑容好像不似之前那般简单,“再说了,赚了钱就是要花的,既然要花,就要花得开心。不然平时工作净是给人装孙|子,周末再不放松一下,太难受了吧?” 钱琼听了,不知说什么好。 她家在北|京也算是中上阶层,不过家里管得比较严,从初中开始,每个月给她的零花钱都控|制得蛮严格,爸爸还要她每天记账,把一项项收支记得清清楚楚。 上了大学后,她在吃穿用度上也不似余子世她们那样讲究,又从来不买化妆品,偶尔花钱大手笔一些也是用在买bd周边同人本上,打工赚的钱也用来请方芬吃饭了。 不过方芬每次挑的地方都是中档偏上的地方,一顿午饭想要吃饱的话,少不得五百块。 这还是不开洋酒的情况。 这么一进一出的,钱琼的零花钱和工|资也消费得差不多了。 不过,方芬说得也有道理。 花自己的钱为什么要在意那么多?自己开心就好。 大人的世界跟学|生到底不一样啊。 于是钱琼便什么都没多说,跟着方芬打了个的士乖乖走了。 方芬说自己饿得慌,下车随便走到最近的咖啡店要了海鲜盖饭。钱琼也点了一样的。 吃完方芬拉着钱琼走进百货大厦挑衣服。 “以前不是总跟你说换一套衣服吗,你又自己不买,这次我就帮你挑了吧。”方芬很兴|奋似的。 “哦……” 其实钱琼觉得自己这身很好啊,t恤牛仔裤滑板鞋,多么轻巧利落。 不过,看着商场里闪闪发亮的橱窗和时尚光鲜的衣服,再瞥一眼走在自己前面,一身套装蛇皮包包的方芬,钱琼突然有了深切的自卑感。 现在这个样子走在方芬身边,任谁看来都像是方芬的乡下小妹吧? 路过一处橱窗的时候,借着玻璃的反射照了照自己那头乱糟糟的短发,心中的卑微更加强烈,于是挑衣服时候只能乖乖听话,方芬叫她试穿哪件就穿哪件,来回换上五六次也没有抱怨。 最后方芬给她足足买了一整套衣服,当场就叫钱琼换上了。 钱琼看着镜中的那个人,马丁靴,紧身低腰裤,黑色背心加牛仔短打,真是佛靠金装人靠衣装啊。 方芬看了也很满意,笑得非常可亲:“走,再带你去理发店做个新造型。” 于是又乖乖跟着任她指挥。 店里很安静,前台是个满头卷发的高挑女人,见方芬进来很挑|逗地勾了一下嘴角,正要开口,却看见身后跟着的钱琼。 “呦,这是给谁做造型呀,小姑娘怪心疼的。” “少废话,阿香在不在?” 方芬仿佛跟人很熟似的,说话很不客气。 “稍等下吧,她给一个老男人做定型呢。” “切。” 方芬拉过钱琼坐在等候区沙发上,随手拿起一本发型册翻看起来。 “方芬,我觉得我头发已经挺短了。”看方芬只顾着翻册子不理她,钱琼不住问道。 “哦,可以更短的,更短更帅。”方芬给她抛一个媚眼。 “还要怎么短?”钱琼不解。上次去理发人家还提醒她,再剪短的话就要发翘了。 “等下你就知道了。” 方芬说完就不再理她,换了一本册子继续翻看。 钱琼坐在一旁无事可干,听着店里轻柔的音乐,隐隐有些累了。 昨晚睡下一定是三|点了,不然今早十点方芬把她闹起来接|吻的时候怎么那么累? 方才又陪方芬在商场里走来走去,不但一件又一件地换衣服试穿,更要回答方芬的一连串提问:“刚刚那家店带黄边的那件,和现在身上的这件,哪件更好?” 钱琼真没看出前后有什么分别。 现在终于坐下了,困意便一阵阵泛上来,脑袋慢慢耷|拉在沙发靠背上打起盹来。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身旁的方芬站起身来。 “赵总您好!真巧啊,周末在这儿都能碰见您!” 声音热情洋溢,仿佛跟那人是许久未见的多年挚友。 “呵呵,小方也在呢,来做头发呀?你旁边那是?” “我亲戚家的孩子,过来给她打理打理。快跟赵总打招呼。”说着便推了一把迷迷糊糊的钱琼。 钱琼一下子站起来:“赵总好。” “嗯,小姑娘身|体不行啊,大下午的就打起瞌睡了。我先走了,上次那事我再考虑考虑。”说着那大腹便便的男人笑眯眯道。 “哎呀那可太棒了,谢谢您呐!下回再好好招待您!”方芬满面笑容目送那人离开。 “怎么,你上司?” 一个身穿背带装的黑长直从里间走出来。 “一个客户。”方芬脸上立刻换上一副厌恶的神情,“大好周末还要面对那张老脸,真他|妈倒霉。” “今天给这孩子做吗?”黑长直看了看钱琼。 “嗯,发型我都挑好了,你看这个合适不。” 说着方芬就凑到黑长直身边去给她指着册子上的某页。 “嗯……”黑长直抬头打量一眼钱琼,又看回那一页,“可以,效果应该不错。” “怎么样!就说我有眼光吧!” 方芬面对黑长直笑得特别天真,好像一个十几岁的孩子。 “好好好,你最能行。”黑长直无奈道,“要是当年你选我这行,一定二十五出头就能自己当店长了。怎么样,开心了?” “嘻嘻。”方芬咧开嘴巴露|出一口白牙,很是受用的样子。 “注意形象。”黑长直淡淡说了声,冲钱琼招手,“小姑娘你过来里边吧,我先叫人给你洗头。” 洗了头出来坐在靠背椅上,钱琼还是撑不住地打瞌睡。 那个叫阿香的黑长直也没多说什么,只是温和地把她的头倾来斜去的,一边动剪刀一边跟坐在旁边的方芬低声聊着天。 偶尔方芬声音稍微大了些,阿香会立刻提醒她压低音量。 钱琼坐在那里迷迷糊糊的,什么东西都听不清楚,隐约好像有“小孩子”“收手”之类的词频频出现。 终于睡够那剩下的一个小时,钱琼被近在耳畔的嗡嗡声吵醒了,这才发现阿香手持电推剪正在她头发侧边缓缓运|动。 “巧了,我刚给你弄好。”阿香说,又关了电推剪取出电吹风一阵晃,最后拿海绵在她脖子附近打掉碎发。 “好了。” “不错嘛。我就说肯定好看。”方芬走过来摸|着钱琼那头扎手的小草坪。 阿香帮她取下理发围布,“行了,出去慢慢欣赏吧,下一个客人要到了。” 钱琼看向面前镜中的自己,一头板寸,登时愣得说不出话。 当天晚上回宿舍,大家见了钱琼的新造型都张大了嘴。 “呦,大姐姐给你买的?这是要包|养的节奏?” 余子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怎么回事啊钱琼?你……” 蔡晓也放下手里的原装书,从上铺下来围着她转了个圈。 忍了一天的委屈和不安终于在此刻爆发,钱琼一把抱住蔡晓,浑身发|颤。 第19章 .第一次分手 当时钱琼没有跟蔡晓余子世把具体情况说清楚,只是跟她们讲自己发现方芬私生活很乱。 “你这处|女卖得也不亏本,又是品牌衣服又是高档餐厅的,援|交价也不过如此吧。”余子世话说得很糙。 这样想来,钱琼发现,方芬真的没有跟她说过一句“喜欢你”之类的话,都是自己一头热地凑上去。 “我看过类似的报道,说有些女的心理不太对劲。在那种竞争激烈潜规则又多的行业里,她们平时被人折磨惯了,压力很大,就会花钱找鸭子把怒气发|泄|出去……”蔡晓慢慢说,“那个方芬,是做房地产的吧?一定很辛苦吧?” 钱琼听了,联想到那天方芬的表现,心中更加苦涩。 原来自己也不过是一个供方芬发|泄的工具? “话不能这么说,你们两个都是女的,哪来谁占便宜一说?非要这么算账的话,也算是钱琼你赚到了,平白得了一段交往期不说,第一次的经验也到手了。说起来,怎么样啊?大姐姐技术一定不错吧?”余子世笑得不太纯洁。 “余子!你说话非得这么难听啊!”蔡晓不爽道。 “大家都是拉拉,说话没必要那么遮掩啦,装什么正人君子。”余子世嬉皮笑脸,“实在不能接受的话分手就好啦,如果对方要你把买的东西退回去,也别不好意思。” “嗯,实在不喜欢的话,不要委屈自己。”蔡晓难得赞成了余子世的建议。 钱琼本来也觉得方芬非常不堪,但被两个舍友这么直白地一说,钱琼反而起了逆反心理,不由想要为方芬说话。而且,第一任交往的女友就这么不堪,显得自己全无眼光似的,有点丢脸。 “但是她也不容易……”钱琼辩解道。 看她这副样子,余子世和蔡晓也明白,这人还是心存留恋的。所以也不再劝她,只是抱了抱她就各自做事去了。 不想就这么闪电式分手,更不想见到方芬那张脸。想起那天晚上的事,心里更是反胃恶心。 怎么就跟这么脏的女人上|床了呢? 不敢回忆当时的细节,最近看到大胸且丰|满的女生,胃里甚至会有些不舒服的感觉。 那之后,方芬再约钱琼出去,钱琼都借口复习打工什么的推脱掉了。 像鸵鸟一样埋着脑袋,不敢去想,不敢回应,后来连方芬打来的电|话也不敢接,只是在短信里用三言两语打发对方。 大概不久后就会分开吧。但是,现在还没有面对方芬直言分手的胆量。 一个星期后。 “出来吧,我在你们宿舍楼下,有话跟你说。” 方芬发来短信。 逃不掉了。 钱琼发个“好”。 坐在校园附近的茶座里,方芬开门见山地说:“你要是没有继续的意思,我们也不要再联|系了。” 钱琼低着头,不知说什么好。 方芬看她低头思过的样子突然一笑:“你是不是觉得,我挺乱的?” 钱琼依旧没敢抬头。 “是不是觉得我是大松|货,公交车,万|人骑?” 方芬说起这几个词的时候一脸事不关己。 “没有!”钱琼不得不否定了,过了一会儿才继续说:“是我觉得我太没有经验了……配不上你,对不起。” “你真委婉。”方芬又给自己的杯子沏了茶,“也许你现在的心情,就跟十一二岁的小孩似的。刚从生理卫生课上知道自己是怎么被父母生下来的,觉得很恶心吧。” 喝了一口茶,方芬继续说:“但是等到十七八岁有过性冲动后,就不会觉得性|交很肮|脏了。一切对他人的不屑,都是建立在自己的纯洁上。一旦自己也有过同样的经历,就不会——呵呵。” “……对不起。” 钱琼觉得,除了这句话,她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方芬放下杯子看了钱琼一会儿。 “你家教真好,以前还有小姑娘直接冲我泼热咖啡呢,指着鼻子骂我臭婊|子的也不少。其实咱们敞开天窗说亮话,你觉得自己受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了吗?” 钱琼摇头。 “是啊,我既没有使用暴奸,还陪你玩了不少地方,自以为是很贴心的女友啊。”方芬好像对这个话题很有感触似的,“但为什么你们一旦跟我上|床就会深恶痛绝?我只不过喜欢追逐快乐而已,表现得随极吧?” 钱琼却根本没有细心听下去的意志力,只好胡乱敷衍着点头。 仿佛也发现了钱琼的心不在焉,方芬自嘲似的撇撇嘴:“我也是糊涂了,跟你讲这么多有什么用?等你长到我这个岁数,自然就明白了。” 钱琼平时最讨厌听年长的家伙说这句话了,好像自己将来的一切发展都能被人一眼看穿似的。 凭什么这样自以为是? 愤火不受控|制地蹿上脑袋:“我就算长到二十七八,也不会明白你说的话,因为我根本不会变成你这样的人。” “哦?终于肯说实话了?”方芬被她蔑视地一瞪,反倒很开心似的,“很有自信嘛,那你要当怎样的家伙?随便找个男人结婚生子?” “怎么可能!我会找一个又纯粹又温柔,最爱我的的人!我们会过得比你幸福百倍!” “最爱你|的|人啊……呵呵,你还是太嫩了。”方芬扬起胜利者的笑容,“当你觉得一个人很爱你的时候,说不定陷得更深的那个反倒是你自己。” “够了,我不想听你高高在上地扯些大道理。”钱琼怒极,猛地站起身来,“结账!最后一次让我来出吧,虽然不多,但却是我仅有的!” “好哇。” 方芬坐在那里,安然不动。 看钱琼付了钱正要走,她兀地开口:“不过这款发型和衣服真的很适合你。趁着大学毕业之前,多尝试一下这种风格吧。” 钱琼听了,脚下一顿,没有回应,头也不回地永远离开了这个茶馆和那个女人。 晚上跟蔡晓和余子世说起这件事。 “分得好,最讨厌那种拖泥带水的了!”余子世笑道,“好姑娘多得是,她那种老家伙算什么啊,你的好年头还在后面等着呢!”说着大力拍拍她的肩。 “其实……能干脆地分开也是一种幸福。”蔡晓轻声道,“从此跟她一刀两断,老死不相往来,真好。” 余子世看了蔡晓一眼,不以为意道:“晓晓又犯文艺病了。” 蔡晓没顶回去,抬起眼皮很快地看了余子世一眼,“我也觉得自己像个傻|逼。” 说完就拿脸盆洗漱去了。 当时钱琼还不知道这两人的情况,心里什么也没多想,熄灯后依旧沉浸在分手的伤感气氛里—— 不,比起伤感,更觉得畅快。 “一定会找到的,纯粹而温柔的爱人。” 然而,五年过去了,钱琼都没有跟其他人交往过。 现在的人似乎都比较含蓄内向,尤其是那些教育背景好一些的,更是不擅长主动出击。 钱琼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典例。 不知是不是宅得太久,偶尔工作时遇到长发妹子过来搭讪都特别紧张。 后来板寸头被领|导勒令禁止,蓄了长发。 又被看上去就是短发t的姑娘问,要不要晚上一起去喝酒。 “喝酒吗?晚上?……我跟你好像是第一次见啊……” 别人看她三杆子打不出一个屁的,也就不多纠缠了。 钱琼心里感叹,现在拉拉都好开放啊。原来当年的方芬已经足够温和,约会一周多才叫她出去过夜。 三次元的邀约不敢去赴,更别提主动搭话。勇气最大的时候拿手|机做过几次不道|德的偷怕,照了照片放到微博上说“啊啊啊地铁对面坐的姑娘好可爱w”。 于是又把目光转向二次元同好。 跟同城几个姬圈妹子倒有过几次面姬,却只是坐在一起大谈cp妄想。 “受了!小真姬实在可爱得不要不要的!妮姬大|法好好好!” “果姬才是真爱好么!听我细细跟你们分析一番……” 众人痴|汉气氛太过浓烈,似乎根本没人往恋爱方向考虑。 偶尔也会在拯救二次元lgbt的主页投稿里看到不错的妹子,但戳进主页一看,多多少少都有不如人意的遗憾。就算碰上那些完美无缺的,反而觉得是自己配不上,完全望而却步了。 再加上从大学开始玩的信手涂鸦逐渐成了气候,休息时间不是追番就是产粮,工作稳定后更是忙得马不停蹄—— 不知觉就单身到了27岁。 钱琼一步一挪往家走。 今天天气很阴,走到一半就下起了雨。还好包里有遮阳伞。 停下脚步从包里拿伞的时候,感觉身后好像有个影子也停了下来。转头去看,什么也没有。 撑开伞继续往小区方向走。 不知觉间就把大学以来的恋爱生活回顾了一遍,颇有走马灯的感觉。 现在算算,18岁到27岁,中间近十年了,方芬也要三十四五岁了吧?真有精力,一把岁数还到处泡吧勾引小姑娘玩,这种恶劣喜好真是一点没变过。 陈权怎么会看上这种家伙? 不,那孩子在恋爱方面一向脑子缺根弦,可能也没对方芬抱有太多感情。 不然呢?陈权是被方芬从身|体上被俘虏了? 脑海里浮现出方芬把陈权压倒在床声,陈权空洞的眼神…… 钱琼胃里像喝多了一样翻江倒海。 回家后抱着马桶干呕了好一阵,什么东西都没吐,眼泪反倒先涌了出来。 第20章 .险情 第二天早上醒来,十分不想上班。 请假吧。失恋的人需要静静养伤。 拿被子捂住脑袋装死,装了五分钟就受不住内心的煎熬。还是那个理由,除了工作她已经一无所有。快点去办公室吧,让大批量的工作挤|压掉所有的精力。 十点刚到,小实习生就敲门进来送咖啡了。十分不想见到她。 “姐,早上好,工作辛苦了。” 听声音好像跟往常一样,又甜又润的。昨晚方芬是不是也听到陈权用这样的嗓音呻|吟,甚至哭泣……? 想到这里,钱琼心里更沉。 “姐?今天心情不好吗?”陈权凑过来用食指揉了揉她的眉头,“这里皱得好厉害。” 突如其来的接|触惊得钱琼猛地往后一闪,手臂正好打翻了陈权托盘里的咖啡。 “啪——” 纯白的马克杯在地板上摔了个稀巴烂,深棕色的咖啡洒作一滩,有点像杯子的血液,汩|汩渗出来。 “对不起……”钱琼知道自己反应过激了,连忙道歉。 “衣服弄脏了……”陈权遗憾地自言自语,“这可是姐陪我挑的衣服……” 钱琼这才发现陈权那件蕾丝衬衣上也被咖啡染脏了一下片,在袖口的位置。 “我很喜欢这件衬衫的。”陈权遗憾道。 “……我出干洗费吧。” 钱琼尴尬得不行,讷讷开口。 “没关系啦,是我的错,忘记姐说过的话。不能有亲|密接|触,对吧?但我觉得刚刚的动作,家人之间也可以的啊。” 陈权总是有办法把话说得不动声色,听得钱琼更过意不去了。 “抱歉,你多给我一些时间,好吗?我最近心情不太好。” 钱琼苦涩地开口。 “嗯……怎么办呢……”陈权做出一副深思熟虑的表情,食指贴着脸颊故意卖萌,过一会儿换上狡黠的笑,“这样吧!想要我原谅姐的话,今天晚一些的时候就陪我一下,怎么样?” “嗯?”钱琼没想到陈权会这样说。 “因为有件事差不多要定下来了,想先让姐过目一下,帮我参考参考。毕竟姐是我在北|京最熟的人了。” 陈权边说边观察钱琼的脸色,看到她眉头又慢慢皱起来,连忙改用撒娇的语气道:“姐,拜托你!这是最后一件想麻烦你的事情!求求你帮帮我吧,我一个人实在拿不定主意!” 边说边双手合|十,眼神可怜巴巴地看过来,配上她姣好的面容,实在叫人无法抗拒。 真是完蛋,即使已经心死如灰,却依旧抵挡不住这个人的刻意讨好。 “姐?”陈权看钱琼不知在想什么,出声提醒道。 “哦,我出去抽根烟考虑一下。麻烦你帮我把这里收拾了吧。” “好的。” 钱琼从抽屉里翻出打火机和烟盒,临走前瞥一眼陈权的颈子,那里依旧白|皙光洁。 很好,没有任何肉|眼可见的痕迹。 不,说不定是陈权特意拜托方芬不要留在脖子上,就像刚刚她拜托自己那样。 想到这里,钱琼不由得冷笑一声。 倚着阳台的栏杆向下眺望,几点人,几排车,几团绿色,几片水泥灰。 商量事情?一个人拿不定主意?最后一件需要麻烦她的事情? 钱琼长长吐出一口烟雾。 是方芬。 方芬向陈权告白了。 陈权需要找|人参考意见。 刚刚陈权说什么来的,“过目一下”?哦,是要一起去见方芬吧?就像当年自己跟方芬交往后带舍友去见她一样。没想到啊,十年过去了,相同的事情还要在陈权身上重演一遍。 如果就这样答应下陈权的话,三人相见时,会是怎样的场景? “方姐,这位是我的上司钱琼,从上班第一天起就一直很照顾我。钱姐,这位是方芬,我新交往的女友。” “钱琼是吧,久仰久仰,陈权一直提起你呢。过去她有什么不懂事的地方冒犯了你的话,还请宽宏谅解,小孩子嘛,什么都不懂的。” 然后呢?自己也要陪着方芬装作互不相识? “陈权以后就拜托你了。她是很温柔体贴的姑娘,有时也许脱线,但本性还是善良的。” 这样? 靠,温良恭俭让的,真恶心。 那该怎么办? 笑着跟陈权说:“哎呦好巧啊,这不是我大学时候交往两个星期就光速分手的前女友吗?怎么,现在还在到处找小姑娘玩援y呢?算你好运,碰上我家陈权,她这么温和的性子,分手时候绝对不会冲泼你咖啡的,放心吧?” 听上去真够过瘾,不过,略损。 也许方芬已经金盆洗手隐退江湖?那她这么一闹,不是棒打鸳鸯么?…… 不过,命运的安排真是比电视剧还要狗血,单恋对象跟前任在一起了怎么破?方芬也是艳福不浅,搞完老的搞小的—— 靠,凭什么只有方芬总是赢家? 上次用胜利者的姿态对自己大肆说教一番后,十年过去了,现在又来抢她最宠的小实习生? 她钱琼呢?到头来一无所获! 她又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会沦落到这样的处境? 从来都是她为别人打算,甚至刚才,自己还担心会破|坏了方芬跟陈权的真心相恋。 那又有谁来替她着想? 她就像个被人用过即抛的隐|形眼镜,需要的时候宝贝得不得了,期限一到毫不留情就扔掉。这不,连小实习生也说了,这是“最后一件”拜托她的事情。 陈权真的要彻底离她而去了。 早知如此,当场为什么要心软留她在公|司里? 不知不觉已经连着抽|了五根烟,心里的一团乱麻却依旧没有整理清楚。 “钱姐,有电|话找!” 陆枫的声音从办公室里传出来。 “来了!”钱琼连忙掐了烟走回去,一时间将这件事抛到脑后。 处理好一天的工作,已经到七点了。 不知觉又加了一小时班。 脚下在办公桌的横梁上一蹬,老板椅向后滑去。 拿起手|机发现有一条邮件:“姐,下班时看你在忙,就没有进去打扰。我先陪阿健晚饭看电影,他昨天就说过的,今天实在推不掉。散场后大概九点,到时候我去你家小区门口等你,随便找个安静地方聊会儿,好吗?” 钱琼这才想起陈权拜托的事情,盯着那条短信看了好久,迟迟想不出怎么回|复。 要不然,假装没看到? 手指百无聊赖在屏幕上滑来滑去,往上一挑,竟发现刚才那条消息的下面还有有别的东西。 一大段空白后面写着:“姐你已经考虑了一整天了,都没给我回应,权当默许,不接受任何异|议,退堂<(-v-)/威~~武~~” “这小|鬼,先斩后奏啊。” 钱琼笑了,接着很快收住了笑意。 算了,去就去吧,头掉了不过碗大个疤,干|她丫的! ——不过还是先喝点酒壮壮胆。 叫了外卖,半打啤酒连盒饭一起送过来。 边吃饭边看今日头条里的搞笑视|频,“哈哈,太逗了,这傻x!” 饭吃完了,笑声往外蹦,啤酒往里灌,一出一进,十分和谐。 “呀,八点四十了。怎么这么快?靠。”酒量不好,喝了一听就有点晕乎。“怎么每次做不想干的事情都要喝酒啊?”钱琼穿着外套大着舌|头,“简单——酒壮怂人胆呗!哈哈……” 跌跌撞撞坐上电梯。 其实没有醉到那种程度,纯粹是借题发挥,故意而为之。 对,钱琼,就仗着这股子劲儿,非把方芬骂个狗血喷头!别扯什么和平分手、平等交往,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过去十年了都,有什么火早发|泄完了,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但是,你现在还想抢我的小实习生?怎么咽得下这口气!其他统统靠边站! 于是乎,钱琼一身酒气,两分怒意,气势汹汹,往公寓方向奔赴鸿门宴去也! 只是—— “靠,路灯怎么还没开,天都暗下来了,区政|府干什么吃的……哎?这到哪儿了?看不清楚!” 钱琼自言自语。好像拐到另一条路上了,这里是条老胡同,曲里拐弯的,跟迷宫似的,半天走不出去。 手|机响起来。 “喂?!” “姐?你还在办公室吗?我已经到你们小区门口了。” “陈权?”钱琼瞬间清|醒了几分。 对,这里右拐就能出去。 “对啊,你在家里吗?要不我上去找你?” “我还在路上呢。” 没错,从巷子里出来了,只是出去后到了一个不太熟悉的地方,但离自己的小区很近,抬头就能看到那片居民区。 “你怎么加班到现在?”陈权还在那里连连发问。 钱琼本身忙着认路,已经足够烦躁,又被陈权在耳朵边上吵吵嚷嚷的,张口就喊:“嚷什么!姐不就过来了吗?托我做事还催命似的问,等着!” 走这边应该没错。 “对,已经回到主干道上了,估计再走五六分钟就到。” “啊?姐?你说什么?主干道?” “别吵,快了。” 已经能看到陈权了,小小一个点儿,在小区门口的,对不? 索性把电|话挂了。这小家伙,等了多久似的,急什么呢。 “喂。”一个人突然从身后拍她。 “嗯?”钱琼下意识回头。 “我想跟你问个路。” 那人一身黑,穿得像蔡晓一样,刚从墨汁里打捞上来似的。 “你要去哪?” “好像就在附近,说是一个四合院……” “哦,掉头往回,有个小巷道,里头四合院多了,你要找哪个?” “不好意思,我是外地的,对这边不太熟,能不能麻烦你帮我带个路?” “就在后头啊,往回走,一眼就能看见。” 这人怎么这么啰嗦,她还忙着要去找小实习生呢。 “拜托拜托。”那人竟伸手抓|住了她的胳膊,硬生生把她往后边拽去。 钱琼心中一惊,那点儿酒劲霎时间全醒了。 “不太好吧,我还有朋友等着呢。”钱琼强作镇定,“她就在前面不远处,喏,正往我这边迎呢。” 边说边使劲把那人的手拨|开。不行,力气不够! “麻烦她稍微等下。”男人说着伸出空余的另一只手在裤兜里掏着什么。 糟了! 第21章 .挣扎 钱琼挣扎得更加激烈,但男人的手却像捕兽夹一样死死咬住不放。 “你放开——” “姐!!!!!” 一声大喊从不远处传来。 “姐!!你还在这儿墨迹什么呢?!”来人冲过来一把搂住自己,“哥他都等急了,大舅二叔早都到了!!这边这位是在干什么呢?” 钳住自己胳膊的手一下子松了,“误会,误会。” 男人把兜里的东西又塞回去。 “我走了半天都没遇到一个过路的,所以只好抓|住你问清楚。” “哦,请你去找别人,我们赶时间。”陈权瞪了那个男的一眼,“姐我们走吧,等下我先给二叔打个电|话……喂?叔?我把姐接上了!你的车多久到?哦,我看到了,冲你招手呢——” 陈权打着电|话,冲着往这边开来的一辆车不住挥手。 男人转身走了。 “快!”陈权一拉钱琼,二人健步如飞,一分钟不到便跑到小区门口了。 “姐你没事吧?!有没有哪里受伤??” 陈权急得话都说不清楚了,声音又尖又吵,边说边把钱琼从头到尾检|查了一遍。 “怎么回事?”小区门口的保安出来问。陈权没搭理,又把刚刚的话冲钱琼问了一遍。 “没……” “太好了!!” 陈权一把把她抱在怀里,很用劲地,勒得钱琼有点痛。 “陈权……你哭了?”钱琼有点反应不及。 “你这个傻痴!!” 陈权边哭边骂,音量极大,惹得周边遛狗夜跑的都凑过来看热闹。 “我都没哭呢……”你哭什么啊……钱琼突然觉得有点好笑。 “你乐什么啊!傻x!!” 陈权将她一把推开,竟“啪”地扇了她一巴掌,力道之大,震得钱琼耳朵都嗡嗡作响。 “你是嫌命不够大吗?那种情况下为什么不喊救命!” 陈权转悲为怒,厉声诘问。 钱琼捂着半边脸懵了,心想:“小实习生居然会爆粗口……而且还打人……” 看钱琼那副缓不过神的样子,陈权跟个精神分|裂一样,又把人拽进怀中,在刚才打红的脸颊上连连吻着,眼泪又决堤般一包包滚出来:“你真傻……” 围观群众看到陈权打人的时候,还准备出手把人拉住的,没想到几秒后两姑娘又亲上了,都是些什么事儿啊。 遛狗的继续遛狗去,夜跑的继续夜跑去,只剩一个老|爷爷推着轮椅慢悠悠往前走,不时咧嘴冲陈权钱琼嘿嘿地笑。 陈权又疯了一阵才缓过来,恢复了小实习生平时的柔和脆弱,倚在钱琼肩上低声嘤嘤啜泣。 “好了好了,这不是没事了吗?我没问题的。” 钱琼伸手从腰后把陈权抱住,也被气氛感染,在她脸颊上印下几个安慰的吻。 “姐……” 陈权的眼泪还是流个不停,钱琼觉得自己衣领都湿|了一大片。 “乖了,不哭,我最不会哄女孩了。” 钱琼只好放开陈权,用手背帮她擦去泪水。 “你还这么淡定,装什么帅气啊,我都要被你急死了……” 陈权抬起头,眼泪婆娑地看过来,那小眼神,天啊,好想直接亲上去—— 不不不现在不是想这种事的时候。 “我哪里装了,刚才怕得不行,现在腿还有点抖呢。” 陈权听了,伸手摸了摸钱琼的大|腿,“哪有。” “真的,要不是你刚才冲过来,还不知道我会怎么样。”钱琼苦笑。 至于为什么哭不出来,大概是最近在家几天哭得太厉害,把存货都用完了吧。 “姐——!” 钱琼又把她揉进怀里,不时伸出粉拳在她肩上砸几下,不痛不痒的,刚刚枯竭之势的泪水又不要钱似的涌了出来。 “怎么了这孩子,刚刚不是哄好了吗?” 钱琼莫名其妙,又被陈权连骂带损地教训了好一阵,这还不算完,反过头还得好言软语地再把小实习生安慰上好几遍,如此拉拉扯扯下来,过路人瞅向她俩的眼神颇像看行为艺术。 一小时后,钱琼终于把人哄到自己家。 “qb~不好意思回家晚了,肚子饿了吧?这就给你拿吃的。”钱琼对着不断缠在脚边打转的白色|猫咪说。 “哼,你个小东西。”陈权伸手一揽把qb捉进怀里,“你家主人差点都回不来了,知道不?又不能看家又不能护院的,养你有什么用?” qb无辜地喵喵叫着,很是不解,这个才来过家里一回的陌生人为什么对自己这样不满。 “好啦,别欺负它了。” 钱琼把倒好猫粮的食盆端过来放下,qb从陈权怀里灵活地跳下来,安慰起自己咕咕作响的肚子。 钱琼脱了外套,还没来得及换家居服,就被陈权拉扯着倒在沙发上。 “再让我抱你一会儿。”陈权的声音从自己背后闷闷传来。 “还没抱够啊。”钱琼无语,qb都没她这么会撒娇。 “不够嘛。” 说着又在那里蹭着,闹了一会儿,突然换了一副严肃口气:“姐,你现在就该检讨。” “怎么还要检讨啊——” “刚刚是排练,现在才算正式上场。” “好——我一不该经常深夜回家,二|不该被可疑人|士盯梢也毫无觉察,三|不该独自喝酒,四不该搭错线走错路,五不该——五不该……” “五不该跟陌生人说话,六不该忘记大声呼救。”陈权正经地补充道,“姐平时记性那么好,怎么区区六句话就记不住呢,干脆罚抄好了。” 钱琼哀嚎,“我从小就最怕罚抄了。” 看着钱琼终于哭丧着脸,陈权心情才稍微好一点似的,又把钱琼扶起来翻了个身,换个姿|势重新压倒,这次像只大猫赖在钱琼怀里。 她体重很轻,压在身上也不难受。 两人一时都没有说话,沉浸在惊险过后的安逸中,有些涣散。 “姐?” “干嘛。” “你在想什么?” “你抽我那一巴掌好疼。” “姐!”陈权脸红了,“不跟你瞎扯,你说我们要不要去报警啊?” “报警干嘛,这种未遂的事情他们才不管。再说了,还不清楚到底那人到底怎么回事呢。” “哪有他那样子问路的,绝对有问题……不然咱们发个微博吧,叫大家帮忙转发,弄出舆|论效应什么的。” “女生走夜路出事的多了,人家肯定要问你为什么大晚上的还在外面乱晃,为什么正经女孩子家要晚上一个人喝酒,是不是穿得太暴|露太挑|逗……都是这样的,我已经看过不少例子了。” “怎么会——”陈权露|出受伤的表情,看得钱琼不由伸出手指在她鼻尖上刮一下。 “没事的,我以后多注意就好,今天是特殊情况。” “姐怎么不跟家人一起住呢?” “后来跟杨融一起创业嘛。最开始没有办公的地方,就是用这里暂时凑合的。后来赚了钱,工作室就搬到现在的写字楼了。但我在这边住惯了,就没再回去了。杨融倒是还跟家人住在一起吧。” “你这套房子多大啊?租金多少?” “七十多坪,是直接买的。”有点奇怪陈权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哦……” 陈权嗯了一声,不知在想什么,过了一会突然想起钱琼上一句说的那个“特殊状况”:“姐,不是跟你说了今|晚要来找你吗?为什么突然想喝酒了?是不是遇到什么揪心事了?” “……” 钱琼经陈权提醒才想起这码子事。 对,小实习生已经是别人的女友了。 那还这么关心她做什么?害她白白感动一番。 也许,真的把她当成亲人关系的那种“姐”? 想到这儿,钱琼支起身|子把陈权推开坐好。 “姐?” “什么时候去?” “嗯?” “就是你说的那个。” “哦!跟方姐约了明天傍晚。姐你怎么猜到的?我都没跟你仔细说呢,料事如神啊。”陈权兴|奋道。 钱琼本来还怀着一丝希望,这下子连最后那点烛|光都熄灭了。 “我会陪你一起的。”钱琼忍住苦涩,缓缓道。 “真的?还以为我又得求姐求半天呢,太好啦。”说着陈权一把抱上来,突然又停住了,“糟糕,忘了姐说过的话了,亲|密接|触是不行的。”说着又要松开。 “等等。”钱琼拉住陈权的胳膊,“没关系了。” 反正以后你抱着的人就会换成方芬了。 好奇怪,刚才遇到那么惊险的事都没哭,现在听了陈权疏离的话却眼角发酸。 “今|晚就住在我家吧。” 钱琼站起来背对着陈权,不想让她看到从自己脸颊滑落的泪水。 “可以吗?太感谢了姐!我睡沙发就行的!姐家里的沙发比办公室的大好多呢。” 傻孩子,沙发睡起来毕竟没有宾馆的双人|大床舒服。 “我先去冲澡,你去看会儿电视吧。” 说着便急匆匆往浴|室走,随手把衣服扔在卧室里。 热水把脸上的泪冲下去,却没有办法洗去心中的寒意。 小实习生已经是别人的东西了。 脑子里不断重复着这句话,眼泪又溢满了视野。 刚刚被小实习生在院子里搂住不放的时候,那种被人珍惜的感觉,好像陈权是真的倾尽所有力气在爱她。 太幸福了,就连被陈权抽的那一巴掌也觉得甜|蜜。她在陈权心里居然这么重要。 当时的感动和现在的空虚相比,落差实在太大。彻底跌落在绝望的深渊里。 可能是酒力重新泛起来了,醉意涌上脑袋,鬼使神差地,突然冒出一个疯狂的想法。 既然注定要失去…… 不如趁最后尽可能努力占有。 哪怕只是一晚上。 第22章 .最后一次 钱琼仔细洗过全身,披着大浴巾出来。 “你也去冲冲吧,水温刚好。也有浴帽。”故作镇定冲客厅说到。 那边“喵”了一声,估计陈权正在逗qb,然后她说了一声好。 “毛巾的话,挂在栏杆上的都能用。我再给你拿一件睡衣。” 说完就冲进卧室扑在床|上。 真的要这么做?从来没这样大胆过…… 但是,过了这个村没了这个店。最后的机会,为何不试她一试? 陈权冲得很快,过一会儿就在浴|室里冲她嚷:“姐,麻烦你把睡衣给我。” “哦!”钱琼这才起身找出一套新睡裙递过去。 不一会儿陈权就出来了。 “姐,麻烦给我一床被子盖吧。” 钱琼纠结许久,还是不敢贸然开口,打开衣柜抱出一团被子。 “谢谢姐。”陈权接过被子就往客厅走,“姐晚安,做个好梦。” 关了灯躺在床|上,钱琼辗转反侧,最后还是试探着轻声问:“陈权?” “怎么了姐?” “还没睡吗?” “嗯,快了。” “想问你个问题。” 隔着这么远的距离,不用当面看到陈权的脸,胆量又增加不少。 “你说过对我有感觉,现在还是一样吗?” “对啊。怎么了姐,突然这么问?” 钱琼一颗在水深火|热中煎熬的心终于得到些许救赎。 “你能过来一下吗?我有话想当面对你说。” “嗯。” 过一会儿陈权就拖拉着拖鞋走到钱琼床边,“怎么了?是不是想到刚才的事情很后怕,要向我好好道谢啊?” “也算。” 黑|暗中看不清陈权的脸,钱琼便一口气讲了出来:“你能陪我睡一晚吗?就今天这一次,以后不会再缠着你了。” 说完,钱琼紧张地注视着昏暗中那人的轮廓。 “……姐原来胆子也这么小?好啦,姐的话我怎么能不听呢。我去把被子抱过来——” “……嗯。” 知道自己的意思被陈权误会了,钱琼脸上发臊。她对着一个小姑娘说什么混账话啊! “好啦!”陈权把枕头和被子铺在钱琼身旁,“这个场面好熟悉啊……上次在公|司里加班太晚,好像也是跟姐睡在一起。不过,当时是我怕鬼,今天害怕的人却换成姐了。” 被陈权这么一说,钱琼的脸更烧了。上回那次,自己跟陈权实在是再纯洁不过的上下级关系,今天却…… 好在暗中看不清对方的脸,也不担心自己脸上发烫的样子被人看去。 “不过,那晚过后的早晨,却是我第一次发现自己对姐有感觉的时候。主要怪姐早上缠得太紧了……话说,姐你睡觉不用抱枕之类吗?我那天都被你当做人形抱枕了。” 陈权像是咬定这个话题不放口,弄得钱琼脸色一阵一变,不知是尴尬还是窘迫。 “要是今|晚还有需要的话,我还可以充当姐的抱枕哦。不过,要收费的,不能光被姐吃尽豆腐,我却什么好处都捞不到……” 钱琼听了这句,觉得自己终于找到一个合适的行动时机,凑过去伸手把陈权搂进怀里。陈权的睡衣毛|茸|茸的,和皮肤接|触的感觉又绵又痒。 “姐?” 觉得比起说话,还是直接行动耻度低一些。钱琼索性不去解释,把陈权搂得更紧了些,大|腿也贴上去紧紧蹭着那人的身|体。 “真要拿我当抱枕啊……” 陈权此时却突然纯洁得不行,以前明明是帮人按|摩都能突然发|情的小泰迪,现在却不解风情地像只做过绝育的猫。 “……”钱琼咬牙,翻身坐上陈权的腰,她今|晚非得手不可。 “哎?怎么了姐——”陈权还在那里叽叽歪歪不停,搅得钱琼更是心烦意乱,俯下吻住那张喋喋不休的嘴。 这么近的距离下她终于看清了,陈权那双瞪得大大的眼睛。 瞪什么瞪啊,只许你撩妹不许我发|情? 恨恨地闭上眼睛仔细吻她。 舌|头试探地伸进去,回忆着上次陈权的动作,勾住对方的舌|头一起缠绕。 “唔嗯……” 陈权发出细碎的呻|吟,很可爱,勾得钱琼吻得更深。没什么技巧性,但一点即着的热情却飞快席卷上二人的身|体,唇|舌之间激烈交锋着。明明不过是接|吻,却勾得钱琼下|体也渐渐有了感觉,腰|肢不由得轻微摆|动起来。 直到自己觉得有点喘不过气,才恋恋不舍结束了这个吻,顺着那脆弱的脖颈亲|吻着,想要像水蛭一样,从这个人的身|体里得到些什么踏踏实实的东西。 陈权的皮肤的确很嫩,年轻的触感像是水豆腐。 只是用嘴唇接|触还嫌不够,直接在那里咬了一口,可惜不能撕下一块肉来。 解|开陈权的睡衣扣子。 手指还有点颤|抖,但不妨碍她继续动作下去。 刚解|开两三颗,就像被磁铁吸引过去一样,一口|含在那小小的乳|尖上,在口|中使劲吸|吮。 “嗯……呃,不行、啊——” 陈权这里似乎很敏|感,声音一下子变得又绵长又脆弱,整个人都软任人宰割。 陈权的胸尖都非常精致,叫人尝一口就不想放开,不由得想欺负她更多,听听从她口出怎样的婉转呻|吟。 手指捏住另一侧的乳|头来回揉|捏。 陈权的呻|吟真的很好听,又甜又腻,一会儿是低声喑哑,一会儿又是轻轻低吟,有时会“嗯、嗯”地发出很有节奏的声音,有时又顾不得理智似叹息出声,蛊惑人心的淫体下面,光是听着都快要高|潮了。 拉起陈权的睡裙下摆,伸手摸|向那片三角的薄薄布料。 “唔嗯……” 陈权不由得叫出来,那点声音又被钱琼用吻堵回去。 陈权的内|裤款式也很简洁,低腰,包臀,又薄又轻,很容易就被钱琼剥下去一些,从留出的空隙探进去。 食指沾了一点唾液,用指腹在那里来回摩擦,只是不知道怎么进去。 陈权的形状跟方芬不一样,连私|处都是小巧秀气的,薄薄的阴|毛掩饰着中|央那一条细缝,一时间不晓得从哪里进入。 开始犹豫了。 万一这是陈权的第一次怎么办? 就要这样被她拿走吗? 钱琼正在犹豫,突然,有东西从钱琼跪着的大|腿侧边游弋上去,一直摸|到她腰间,随即而来,重点部位被顶|住了,是陈权的膝盖,忽重忽轻地来回碾压,硬是把她碾出了水。 只好向上弓起身|体逃避这种犯规的进攻。 稍不留神,嘴上吮|吸乳|尖的动作就停了。 下一秒天旋地转,自己反倒被陈权逆推在床|上。 “姐……” 陈权的表情有点困惑,像是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 钱琼伸长手臂,拉过陈权的后颈再度吻上去,害怕从那张诱人的嘴里听到无情的拒绝。 “就一次……” 唇齿相接的间隙,钱琼终于丢弃脸面恳求道,“以后不会再发生的,求求你……” 气息交换之间,低声下气的恳求反而带着挑|逗的味道。 陈权没有多说,悉悉索索地把自己的内|裤迅速脱掉,抬起钱琼的一条腿,便就这跪坐的姿|势嵌了进去。 一股直达脊椎的感觉从下|体直冲到脑袋。 两人的下|体都是又湿又热,紧紧相抵、来回研磨的触感,好像那一瞬间二人的身|体完全联通了似的,密密摩擦着互相感受。 身|体开始无师自通地耸|动。开始是有些混乱的撞击,后来又被陈权按住,一边缓缓滑|动,一边细细碾压。 身|体又焦躁又渴望地簸动着,不知要追寻什么东西,却还要被陈权抑制着。无法得到瞬间的解|放,只好苦苦感受那漫长的攀升过程。 凌迟一样的快|感,想要直接来个爽|快,却根本无法挣扎而出,反倒是陷在泥泞中愈来愈沉。 那人的呻了。 到了后来,意志也变得模糊,纯粹放任自流,失去任何力气,被动着卷入,已经没法考虑其他事情,沉沦在持续不断的快|感中,下|体都有些麻木了。 最后总算是高|潮了,解脱了,灭顶的快|感席卷而至,剩下的只有无尽的疲倦。 钱琼发出一声低吟,随后便不知所然了。 第二天早上,钱琼睡够八小时后醒来,身旁的陈权还在沉睡。 又是像那天早上一样的场景,看在钱琼眼中却不胜悲哀。 小实习生的睡颜还是跟以前一样,清秀的脸,浅淡的眉,挺|直的鼻梁,浅色的唇|瓣,几缕长发在额前随意耷下来,显得慵懒而柔|软。 不过这回,自己的四肢没有缠在人家身上了。 是因为已经吃干抹净了吗?所以就不再惦记了? 昨晚的具体记忆有点模糊,但那份快|感却深刻地留存在脑海。 腰有点酸,下侧残留有干涸的体|液痕迹,那应该是属于陈权的东西。 “这样一来,也算曾经拥有了。”钱琼想,“感到满足了?可以就此罢手了?晚上就该履行诺言,乖乖陪陈权去见她女友了吧?然后祝福陈权和方芬恩恩爱|爱,白头偕老?” 不。 尝过味道后,反倒没法轻易放手了。 还想跟小实习生在一起。 想和她去看电影,去旅行,去亲|吻,去开房,窝在沙发上看无聊的电视节目,用一个平板打对战游戏…… 可是已经迟了。那些陪伴都将成为别人的回忆。即使不想放手,也没有其他周旋的余地。 窗外的朝|阳蓬勃而耀眼,床笫间的□□气味还没有散尽,钱琼心中却空虚一片。跟昨晚的绝望不同,现在剩下的只有冷冷的不甘。 第23章 .直面 钱琼不敢面对陈权,洗漱完,喂了猫,妆都没化就跑了。 早饭也不想吃,跑到街心公园看阿姨们跳广|场舞,看看表差不多要上班了,才掐着时间走去公|司。 十点整,心惊肉跳等着陈权端咖啡进来。 没人敲门。 等到十点十分,走出去看了一眼,没见到陈权。 “陈权人呢?”钱琼问坐在陈权座位旁边的陆枫。 “她还没到呢,给她打电|话也关机。” 钱琼点点头,板着脸回办公室里,走来走去像热锅上的蚂蚁。 怎么回事?睡太久了?家里又没有座机—— 没法静心工作。 终于听到门外有什么声音,直直走过去打开门。 “抱歉我迟到了!” 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再熟悉不过的人。 “对不起,姐,我睡过头了……”看见钱琼从办公室里出来,陈权愧疚道。 但这话听在钱琼耳中就是另一番意思了,连忙转过身去掩饰自己的慌乱:“怎么搞的,手|机一直关机。” “昨晚忘记充电了,充电器忘在公|司——啊。” 突然意识到自己这么说无异于自曝行程,陈权赶紧住口。 “你昨晚哪去了,都没回公|司休息……”陆枫什么也没多想,直接问,“昨晚不是跟阿健去看电影了吗?难道——”说着看向阿健。 “误会误会!我可是把权权一直送到公|司楼下才走的,当时才九点不到。”阿健连忙辩解。说着说着,他也缓过神来,“权权,你昨晚——” “昨晚住在一个姐姐家里了,你们乱想什么呢。”陈权赤着脸连忙解释。 “呀,脸红了脸红了——” “没关系权权,我相信你不是那种随便的女孩!” “我没说|谎啊,拜托!真的住在我亲姐家里!” 钱琼听了,脸上一辣,关了门,把那些闲言碎语阻挡在外头,心里却荡起难言的甜|蜜。但是不出一会儿,甜|蜜又慢慢掺进了苦涩。 “住在我亲姐家里”,亲姐……到头来还是难以摆脱这种身份限|制? 悲哀之余又有些好笑,你会跟你亲姐做|爱? 钱琼脸上浮起一个复杂的表情。 现在她好像已经分不清喜与悲的分别。两者的界线不很分明,笑的时候眼角含泪,哭的时候嘴角上扬。再这样下去,自己不是痴就是傻。 感情实在太可怕,把人揉|捏在掌心,玩|弄得像个呆|子。 下午五点半,钱琼就提前结束了今天的工作。效率那么低,与其在那儿半死不活地拖着,还不如干脆放弃。 突然发现这句话也适用于跟陈权的事情。 也要干脆放弃吗? ——不行了,这两天已经想了太多东西,眼泪也流干净了,所有情绪都宣|泄见底,成了空壳一具。 算了,见机行|事吧,把一切交给本能,多么方便直接,善后之类的留给明天去思考。 六点整,钱琼准点走出来瞟一眼陈权,她也收拾好了。 递给她一个眼神,跟其他人打过招呼,自己先从公|司出去,陈权紧随其后,二人间保持着一定距离,不远,不近。 走出写字楼,陈权才加快两步走到钱琼身边:“我跟方姐约在附近的一家茶楼。” 钱琼低低“嗯”了一声,没有多说,跟着陈权走了,二人一路无言。 钱琼表面波澜不惊,内心演起小剧场。 也许,自己应该直截了当:“你是不是觉得我很贱,之前对你百般推拒,现在又死皮赖脸地贴过去……你是不是在觉得我欲拒还迎?” “没错!眼看着我要跟方芬姐交往了,你又觉得我是块白肉了,才想凑过来咬一口!” 不对,陈权不可能这么泼辣。柔|弱点的话…… “姐,我没有觉得你不好,贱的人是我,我没有把持住自己。明明已经跟方姐在一起了,昨晚却还是跟你睡了……我知道我这个人一直没什么神|经,但是,既然发生这样的事,我是没办法再在公|司里继续待下去了。我会辞职的,方姐也会帮我找工作。如果你对我还有一点心疼的话,请你不要跟方姐提起这件事,好吗?这是我最后的请求。” ……可怜兮兮的,和陈权之前的作风极为相似。 没错,就是这一条。陈权现在一定正在考虑怎样才能把这段话说委婉出口。 多善良的妹子。 使她陷入这种不义处境的人,却是一个她口口声声叫着“姐”的家伙。 钱琼一时间无法控|制地自我厌恶。 “你喜欢陈权吗?那为什么还要对她做这种过分的事情?如果真心喜欢的话,还是放手让她去追求自己的幸福吧。”一个声音在心中低语不已。 “何况她又这么年轻,有的是大好年华在恋爱上随意挥霍,那个方芬又能陪她多久?瞅准时机把她抢回来不就行啦。”另一个声音又在耳畔邪|恶地诱|惑。 自己像被两股截然相反的力量使劲拽扯,脑子都要裂成两半。 “到了。” 钱琼抬头。 幸好这里不是当年自己跟方芬分手的地方。 被服|务员领着往里走,不久就看到了那个十年|前的女友。 方芬看见陈权,笑得很媚人,虽然保养得很好,眼角的细纹却难以遮掩。法|令纹也明显深了。 下一眼看见钱琼,方芬还是笑着。好像盯了许久才发现来人是钱琼,笑容一下子僵了。 “方姐,这位是我的上司钱琼,对我一直很照顾的。” 听听,这句话跟自己当时猜测的几乎一模一样。 “你好。”方芬对她很快笑了一下,随后又不动声色地细细打量。 陈权随即转头看向钱琼,“姐,这位是方芬,在这次的事情上帮了我不少忙,人很好的。” 钱琼僵硬着脸,正要按照之前自己脑内构思的剧本接一句“陈权以后就拜托你了”。 这时突然听到陈权说的话没按剧本走,脱口而出:“怎么回事?” “姐?” 钱琼好像终于抓|住什么重点,单刀直入道:“你找我来干什么。” 陈权微微歪头:“之前不是跟你说过吗?就是找房子的事啊。” “房子?!!” 钱琼拍案而起,惹得全店人怒目相视。 “什么找房子?!” “姐你是怎么了?别冲动。”陈权把她拉回座位,“听你昨天一口答应下来,还以为你早早猜到了呢。我这个月工|资也发了,就赶紧从公|司搬出来自己住啊,所以一直在找房子。偶尔认识了方姐,聊到这个事,她说有几处房子挺符合我的条件,等下我们就一起去看啊……” 陈权说着,有点不可思议地看着她。 钱琼登时宕机。 所以? 她之前担心方芬和陈权交往——都是自己无有,脑洞大开?! “别闹我啊,你不是在恶作剧吧……” 钱琼哭笑不得看着陈权,脸蛋有点扭曲。 “……姐,你今天不太对劲啊,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陈权皱着眉头打量她,说着伸出手在她额头上试一试温度。 “没有没有,我不能再好了。” 要不是方芬在场,钱琼早就一把抱住小实习生狂亲一百下了,现在只好抑制着心中的狂喜表面淡定状。 “你这位姐可真够有趣。学|生时代一定也挺可爱吧。” 方芬喝了一口茶,不咸不淡来了一句。 “也许吧……” 陈权不安地又看钱琼一眼,这才跟方芬谈起租房的事。 坐在一边的钱琼已经化身为大型摆设了,脑子根本不在现场,只是在内心激动地喃喃着:“对啊,方芬她是搞房地产的……之前真的没往这方面想过。怪不得昨晚陈权问她房子租金多少呢!” 嗨!真是闹了个大乌龙!! 接着钱琼陪陈权一起看了两套房子,但也没给出什么实质性建议,因为她全程都沉浸在中了头奖一般的痴傻状况里,根本没有多余精力陪着小实习生货比三家,一路上都是方芬在跟陈权聊正事。 一小时后,陈权跟方芬道别:“谢谢方姐,真是辛苦你了,前几天开始就在帮我忙这个事情。都怪我自己,钱没有多少,还硬是要找个最合心意的。前天就麻烦您跑了一趟,今天又教您这么晚还在外面忙,真是太过意不去了。” “是吗?那就多请我吃几顿饭好了。” 方芬眯起眼睛笑,那种笑,钱琼真是再熟悉不过,正跟自己当年拿着笔记本找她签|名时一模一样的。 “这是必须的,等一切定下来会请好好招待方姐的,尽我最大的努力!”陈权热情道。 “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怎么样?”方芬笑。 “可以啊!不过我身上没带多少钱……”陈权说着带点羞赧,好像是为自己的拮据感到尴尬。 “没关系,就那家吧。” 说着方芬随手指了个方向,也不晓得那边到底是不是餐厅。 “那……姐也一起?”陈权试探着问钱琼。 “你姐今天有点不在状况吧,是不是早点回去休息比较好?再说了,等下咱们聊房子的事情,她也不太清楚。又上了一天班了,就不要再陪着挨时间了,你说呢?”方芬对陈权说道,目光却直直朝陈权看了过来。有点挑衅,有点狡猾的笑,却是钱琼十年|前从未见过的。 钱琼不由得一滞。 第24章 .也是三角 “我没关系!”钱琼连忙插话。 “也对。”陈权若有所思,“姐,我也觉得你赶紧回去比较好,是不是昨晚没休息好?”说着递给她一个自有深意的眼神,使钱琼很快想到昨晚的那场缠|绵。 既然与方芬交往的事情终是误会一场,那么,小实习生果然是对自己有|意的? 想到这里,钱琼终于掩饰不住脸上的笑,直接抱住陈权,轻声在她耳边说:“好,我听你的,你也要早一点忙完,知道吗?” 差一点就想叫陈权直接去她家,硬生生还是忍了下去。不行,这样进展太快了,也许会叫小实习生不适应,只好努力把握住讲话的口气,末了加上一句“到公|司了给我发短信。” “没事的姐,我可不像某人昨天那样迷路。”陈权放开钱琼,打趣道。钱琼看了她那张含笑的脸,一颗心真是要化成一滩水了,想把人直接打包带回家,去他的距离感。 “咱们抓紧时间?” 正在这时,一旁的方芬半笑不笑催促。 “好,那姐你路上小心,直接打的到楼底下,知道吗?” 陈权又叮咛了句,跟着方芬走远了。 看着这两人越来越远的背影,像极了前几天自己臆测中的悲惨结局—— 方芬跟陈权双宿双|飞结伴走开。 幸|运的是,现实中两人并没有在一起。 “太好啦——!!!” 钱琼忍不住大吼一声,惊得路人频频侧目。身|体里好像一下子积攒了使不完的劲儿,恨不得跑去|操场狂奔十圈! 打的回家,一路上都笑得合不拢嘴,好不容易安静一会儿,又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嘻嘻笑出声来。 司机一边开车一边心中感慨:这年头,年轻人生活压力太大了,北漂不容易啊。 开门到家,满房间疯狂寻找qb的身影:“qb!!你在哪呢?!我有个惊天好消息告诉你!!” 估计被她疯狂的语气吓到,qb藏起来迟迟不现身。 钱琼跟它较上了劲,“再不出来今|晚就没小鱼干吃哦——” qb蹲在窗台上,借着窗帘的遮掩偷偷探头,正在犹豫,刚伸出爪子要从阳台上跳下去,又被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吓得缩回去。 “喂?” 陌生号码,该不会是诈骗? “钱琼?”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 十年|前她就不想接到这人的电|话,现在也一样。 钱琼的笑容全褪|下去。 “方芬。” “记忆力这么好?看来对我印象很深嘛。这都过去多久了……九年?十年?”方芬说话还是那种调子,不轻不重,听了却叫人生气。 “你怎么知道我手|机号的。”钱琼冷冷道。 “当然是从你家小实习生那里打听的。”方芬轻笑,“我说你啊,口味也变了不少嘛。当年不是还追在我后面一脸懵懂的,现在却换了个小|鬼做你的跟屁虫了。” “你不是在和陈权吃饭吗。” “别担心,我说自己要去洗手间,她还好好地在座位上等着呢。”说到这里,方芬又笑了,“刚才第一眼见你还真没认出来,头发不是板寸了啊,是不是上班以后老板勒令留长的?” “……你到底有什么事。”钱琼握紧拳头。 “别这么心急啊,你从前就是个藏不住情绪的家伙,现在也没什么长进。我这不是难得遇到旧友,稍微聊聊天嘛。” “我不想跟你聊,再见。”说着就要挂电|话。 “你跟陈权还没有交往吧?” 方芬的一句话,却叫钱琼停住了。 “果然。”方芬轻佻道,“看来只是炮|友关系?” “……不要用你的道|德观衡量我。” “哦,看来是做过了。” “……”陈权恨自己怎么就轻而易举被人套了话。 “这样的话我就不用顾忌了,以后你们做的时候,加|我一个,怎么样?” 方芬的口气依旧很平淡,就像她当年用点餐的语气问钱琼跟男人有没有性|经|验一样。 “你还是这么恶心。”钱琼毫不掩饰地狠狠道。 “哦,本以为你二十七八的人了,性观念多少也会开放一点,怎么还跟当年小姑娘一个样?该不会是跟我分手后没有和别人交往过?” “我是什么观念,用不着你操心。” 还是跟以前一样,自己在这个女人面前没有一点口头便宜可占。 “别生气啊,不行就算了,何必呢,都是成年人了,没必要这么锱铢必较吧,嗯?” “如果你打电|话来就是为了惹火我,很好,你做到了。高兴了?”钱琼的指尖紧攥在掌心,“陈权她是很好的孩子。虽然我们还没交往,但那已经不会太远了。我会跟她在一起,到时候你会明白,我当年不是嘴上说说就了事的。” “好孩子?没错。”方芬发出“噗嗤”一声笑,“我看你才更像好孩子吧,十年来都没跟别人交往过啥的,亏你憋得住——” “挑|拨离间对我没用。”钱琼打断,“我跟她已经认识一个半月了,她是怎样的人,我比你清楚得多,不劳驾你费心,再见。” 说完直接把电|话挂了。 好心情全被这通电|话破|坏了。 “喵……”qb从窗帘后踱步出来走向钱琼。 “乖。”钱琼捞起qb搂在怀里。“qb你说,要是我主动追她的话,成功的可能性有多大?” qb喵喵叫着,它好饿了,想吃东西! “不行,你先回答我,才有晚饭吃。” 刚刚不是说了主动出来就有小鱼干吃嘛?这个坏主人,出尔反尔! 但是又舍不得伸爪子挠她…… 最后只好应付性地喵了几声。 “哦,你是说我一定可以?近水楼台先得月?” qb连忙赞同地喵了一声,随便主人怎么解读吧,它现在只想吃小鱼干。 “说得好!qb我信你!今|晚给你加餐哦!不过,到时候要是你预|测不准确的话,哼哼……” 威胁完qb,钱琼就放下它转身准备猫粮去了。 反正到时候你也记不得这回事了,谁怕呀,还跟我哼哼呢。 qb十分不屑地舔|起自己的爪子。 余戈_:决定了,我要追公|司的小实习生——求出招o(* ̄▽ ̄*)o z:终于决定要在一起了吗? 我女票还在娘胎里:日常发|情……不,以后要改成日常秀恩爱了么[doge] 余戈太太今天更新了吗:目前是什么情况?小实习生应该对你也有好感吧。 余戈_回|复余戈太太今天更新了吗:她说过对我有感觉,但其他的话就没有了 我女票还在娘胎里回|复余戈_:不然看些小说学学姿|势?百合的有《熟|女时代》,*的有《老板,让我上》。不过*里小职员是攻老板是受[doge]百合是互攻 z回|复我女票还在娘胎里:意外!两本我都看过! 余戈_回|复我女票还在娘胎里:能不能追上都是问题,惆怅 我女票还在娘胎里回|复:难得啊,百腐双|修,握爪 余戈_回|复:我想要跟她在一起 z回|复我女票还在娘胎里:你也是重庆的? 余戈_:我的个人问题还没解决,你们两个倒先聊上了我女票还在娘胎里你俩同城的话要不要面姬? 余戈太太今天更新了吗回|复余戈_:不要担心啊太太,既然都睡到一起了,起码不会讨厌你的,拿出年长大姐姐的气势,用成熟魅力俘虏她![心]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多接|触~ 卡黄迷妹编号五:上面两个可以相亲试试 z回|复卡黄迷妹编号五:好啊 我女票还在娘胎里回|复:但是我女票还在娘胎里…… 余戈_回|复余戈太太今天更新了吗:多接|触?可是人家不是说距离产生美? 余戈_回|复我女票还在娘胎里:手动滑稽评论已歪,鉴定完毕[doge] 钱琼晚上煮了砂锅吃,洗完碗,刷着微博,突然手|机一震,小实习生发短信过来:“姐,我已经回公|司了,身|体好点没有?” 钱琼打字:“误会,我今天没有不舒服……”打到一半,干脆拨电|话过去,实在想听到陈权的声音。 “喂。姐?” 越听越喜欢,陈权的嗓音真是一股清泉。 “到公|司里了?洗漱完把门锁好啊。”钱琼说着忍不住就咧嘴笑了。 “嗯。姐感觉好点了?” “好多了。”钱琼干脆不去解释这桩乌龙,“你聊得如何?” “最后那套房子挺好的,可惜就是离公|司远了点,而且没有另外的合租人。估计还要多看看吧……” “还是要找方芬弄?” “对啊,方姐已经帮我到现在了。” “是吗。”也就是说,还要继续跟方芬碰面?“不能换个人吗。” “怎么了姐,她挺好的。” 更加不爽,听见陈权夸那家伙。 “你对房子什么要求啊?不然我另托人再帮你问问。” “也没什么,就是离公|司近一点,水电不愁,有天然气,带家具,稍微有点装修,采光好一些……最好能跟人合租,价钱便宜一些,住着也更安全——哦,好像要求也挺多的,难怪找不到,嘿嘿。” 钱琼听着,脑袋里突然冒出个想法。 刚刚微博上不是有人说要多接|触? 不然—— “陈权,你对合租的人有什么要求?” “女的比较好吧,别有不良嗜好,跟我作息时间差不多……” “那这样吧。”钱琼吞了口唾沫,“要不要跟我一起住?” 第25章 .邀请 “嗯?” “跟我一起住,你考虑一下。”钱琼沉住气又说了一遍。 “……可以吗?” 很好,小实习生动心了。 “因为……昨天晚上被人纠缠,我也挺后怕的。平时我又经常会加班,总是晚上一个人回家,跟别人住一起的话,应该心里踏实点。” 钱琼突然佩服起自己,居然能随口扯出这么完美的理由。 “……可是,姐的房子那么好,我怕没有那么多钱,也许等我成正式员工才能——” “没关系。”钱琼很快打断,“是我需要有人陪我住。” “这样不太好吧,本来就很麻烦姐了……” 糟糕,非得想个借口稳住小实习生才行。 对了,那什么,小说里不是经常写,让人家搞家务做晚饭来抵租费吗?拿出工作时的效率,飞快把这个想法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能行。 “你会不会做饭?” “做饭?经常在家做啊。” “收拾家务呢?” “也一样……姐怎么突然这么问?” “你看,是这么个情况。我工作清闲时候就待办公室里,稍微加个班,晚上回家也是七八点了,自己又不会下厨,上班也累,懒得自己动手,只好随便吃点方便面凑和着。偶尔出差的时候,qb只能托给余子世帮忙养着,家里也没人看门。”钱琼不紧不慢循循善诱,“所以,你要是愿意的话,住过来陪我一起住,有空时再帮我搞点家务做做饭什么的,那就太好了。” 说完,又生怕陈权不答应,又加上一句:“我胃一直不好,你也知道的,平时应酬喝酒都会吐,也需要吃点家常饭多养养。” “……”电|话那头没有声音,大概是小实习生正在考虑。 “姐太为我|操心了,我知道你的意思。” 过了许久,陈权的声音才闷闷传过来,反而听不出什么开心的意思。 怎么了这是?这么不愿意跟自己一起住? 钱琼觉得自己热脸贴了个冷屁|股,语气又僵硬|起来:“实在想自己找的话也挺好,锻炼一下自理能力什么的,哈哈。”顺便给自己找个台阶下。 “不是,就是觉得姐对我太好了,有点受宠若惊。”陈权终于开朗起来,“昨晚姐不是说‘这是最后一次’吗,所以以为姐不会再跟我亲近了,今天也一直有点失落……” “哦——”想到昨晚因为误会对小实习生霸王硬上弓的事,钱琼的脸唰地像只煮熟的虾子,“那个事情,你忘掉吧……” “嗯?姐这算不算吃了就跑?” 钱琼轻笑,钱琼大窘。 “不是——” “好啦好啦。昨天姐遇到那种事情后,心情不稳定吧。可能就会下意识地想跟人亲|昵,这是很正常的现象。放心,直女不会做一次就变成同|性恋的。”说到这里,陈权的声音有点苦涩。 “我不是这个意思。”钱琼被憋得,什么辩解的话都说不出来,只好苍白地否定着。 哎,当时干嘛要骗小实习生说自己是直的? “呦,害羞了对不对。不提这个事了,那我明天晚上就把行李拿过去?” “嗯。”钱琼简短道,怎么感觉刚才被小实习生调|戏了呢? “东西多吗,要不要我问朋友借车?” “没关系,只有一个铺盖和小行李箱。我一个人就行的。” “好,那……” “那就明天见了。”陈权忍着笑说。 “明天见。”钱琼简单回了一句,率先把电|话挂了。 这是真的吗?陈权明晚就要住过来了?这是不是胜利的预兆?! 在沙发上连蹦几下,又把正在吃小鱼干的qb抓过来狠狠亲了几口,搞得qb极为不满地喵喵乱叫。 下意识想发个微博跟大家汇报战绩,再给余子世打个电|话报个喜…… “不行,成熟一点,冷静一些,这也不算什么同|居,不过是你趁陈权找房子的机会趁虚而入了。要是住在一起就能发生点什么的话,天底下那么多合租男女岂不统统终成眷属了?”一个声音又在耳边响起,“再说了,不是有这样的观点吗?原来互有好感的人,住在一起后反而发现对方的不堪,之前的好印象全部被同|居破|坏了。” “不是吧……” 陈权苦着脸自言自语。 “但是看陈权的性子,居家又人|妻,应该不会多么超过。”另一个轻柔的声音反驳道,“别想那些有的没的了。第一,陈权没有跟方芬交往;第二,陈权没有讨厌你;第三,陈权要跟你同|居了!皆大欢喜!先狂欢一阵再说吧!” “没错,是这个理!”钱琼大声赞同道,又爬上沙发蹦了几蹦,动静之大,惹得qb吃饱后打了个嗝,极为高冷地瞥了她一眼。 愚蠢的人类,又发巢摘除了多好,每天吃饱喝好就很高兴了,哼。 第二天十点整,陈权照常送咖啡进办公室来。一句再普通不过的“姐,早上好,工作辛苦了”,却硬是让钱琼听出了家的味道。 今|晚就要把小实习生娶回家了,好荡漾…… 在发|春的力量下,钱琼效率飞快地搞定了今天的所有项目,又拿着小镜子修了半天的眉毛。 哎,眼袋好像有点重,是不是前些天哭太多?家里还放着瓶雅诗兰黛的眼霜没开封。仔细一瞧,皮肤也有点糙了,晚上睡前非得做个面膜不可!…… 都说女人面对镜子看上一天都不嫌腻,钱琼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了。 晚上下班,等办公室同事都走得差不多了,陈权才把行李箱和装着铺盖的包包取出来。 “走吧?”陈权对钱琼微微一笑。 “好。” 钱琼觉得自己真成了发|情的母猫,看着小实习生的笑容,内心仿佛有樱花雨阵阵洒落,如梦似幻。 陈权把大包放在行李箱上面拖着走,很轻|松的样子。 “你的行李怎么这么少?” 钱琼自己大学毕业的时候,从宿舍里搬出去的东西装了整整五个大箱子。 “不精简一点的话就太不方便了。我以前在餐厅打工的时候住的是员工宿舍,连被褥都不用自己准备。现在这一套铺盖还是来北|京后自己买的。” 餐厅打工?端盘子吗? 钱琼想起最初面试时见到陈权的时候,她不太好意思地说自己只有高中学历。 “这孩子现在有二十出头了,从高中毕业的十七岁,到现在的二十几,中间的三四年到底是怎么过来的?就是待在什么饭馆里打工吗?”钱琼心里问自己,“看她个子比自己要高,面相又好,是不是站在门口做迎宾小|姐?踩着高跟鞋一整天鞠躬含笑的,很辛苦吧?有没有被客人为难?”…… 钱琼这才发现,自己对陈权这类年纪轻轻就出门打工的孩子很不熟悉,要不是陈权幸|运被公|司录取,她们两人的生活根本不会产生任何交集。 说得更直白一些,她们不是同一阶层的人。 但陈权的性格又是那么温润,讲话办事都是那么得体,跟自己印象中,一下班就跑去逛夜市泡酒吧唱ktv的打工妹却是截然不同。 “真是不可思议,这样的姑娘能在社|会的大染缸中|出淤泥而不染。”钱琼在心中感慨不已。 “——姐?” “嗯?” “晚上吃什么呢?” “你想吃什么?” “嗯,家里有菜吗?” “……有很多泡面,各种口味。还有卤蛋火腿肠。对了,上回买的鸭脖子也留了点儿。”钱琼有点尴尬。 “哈哈。姐平时都是吃泡面?早上呢?” “忙的话就不吃了,有空会去附近早餐店买点豆浆油条。” “照姐这么个吃法,没有胃病才怪了。”陈权有点不开心,稍微板起了脸。 钱琼却暗自开心起来。 这是在担心自己? “姐你平时工作那么累,应酬又多,平时不好好规律饮食的话,以后身|体会很容易出毛病的。” 钱琼听了这话,怎么想怎么觉得,小实习生的口吻颇像心疼老公又不肯直说的傲娇妻子。 “好好好,这不是你终于过来了吗?我以后的身家性命就交到你手上了。” 一句话出了口,钱琼心里突然有点嘀咕。以后的身家性命?这种话是不是太沉重了?太早对小实习生表明|心意,说不定会把小姑娘吓跑。 “姐真是的。”陈权却轻笑着接道,“那我们现在去买点菜回家做饭吧。附近有没有超市?或者菜市场?” “有,不远,稍微绕个路就到了,我带你去。” 钱琼心中悸|动,表面拼命维持淡定——小实习生要给她做饭了? 第一天就要做饭? 上回她煮的小米粥很好喝,不知道炒菜的手艺如何? 到了超市,先把小实习生的两包行李存在前台,然后推了购物车往生鲜区走。 “上次我看见家里有米,应该刚买不久吧?” “嗯。” 那一袋子还是上回老妈过来的时候带来的。 “电饭锅炒菜锅什么的,都有吧?” “有。” 不过几乎没用过,仅有几次也是老妈过来给自己做了几顿。 “调料和碗筷也有?” “有……等等,你真当我家厨房是装饰啊!” “现在才反应过来,太迟钝了吧!” 陈权捂着嘴笑了,又问钱琼喜欢吃什么菜,口味偏辣还是清淡,有没有什么忌口和过敏,钱琼一一答了。 在蔬菜区挑菜,钱琼根本不知道选哪种卖相比较好,只好呆立在一边看着陈权细细择挑。 “这样子,两个人一起来超市买菜,真的跟普通夫|妻有点像啊。自己什么都不会,只能跟在陈权旁边推车子,跟四体不勤五谷不分老公似的。” 这么想着,钱琼移开目光偷偷笑了。 第26章 .柴米油盐酱醋茶 一起回到家,小实习生衣服都没换,洗了手就匆匆在厨房里忙活开了。 “要我帮忙吗?虽然我不懂炒菜啥的,打个下手还是没问题的。” 钱琼喂了猫,冲厨房的方向问了一句。 “不用了姐,晚上吃素一点可以吧?我就做几道|家常菜,很快的,你再等一刻钟就好。”厨房的水声停下来,陈权又加上一句,“不然姐帮着把餐桌收拾一下?” “啊,好。”钱琼这才想起,自己家里的餐桌,因为长期闲置不用,上面堆了杂七杂八的玩意儿,从网购来未拆封的虎穴同人本,到用了一半敞在那里的润肤露,满满堆了一桌子,收拾起来也是个大工程。 钱琼先把两张椅子和桌面上四分之一的东西拾掇清楚,再拿抹布把上面的灰尘擦净。 刚把抹布拧干,厨房里油烟机的声音也停了。 “姐,吃饭了。” “来了——” 一问一答之间,似乎跟在家时候没什么区别,那么自然,那么舒服。 “姐先舀饭吧,等菜的味道稍微散一下,我再端出去。”说着陈权往炒菜锅里倒了一碗水,铲子也泡在里头,转身又把切菜板和菜刀洗了,动作很是娴熟。 菜,饭,筷全部上桌,她也顺顺当当落座了。 三道菜分别是凉拌黄瓜,西红柿炒蛋加醋溜番瓜。 “不好意思啊姐,逛完超市,时间也有点晚了,菜做得随意了些,你凑活着吃啊。不过这个醋溜西葫芦是我的拿手菜,尝过一定要评价的哦。”说完陈权便往钱琼碗里夹了一筷子。 “哪有啊,我一个人好久没开伙了,辛苦你了。” 钱琼不想跟她这么客套,夹了几片往嘴里送去。 “挺好吃的,咸淡合适。我不会形容啊,反正挺好吃的。”钱琼又夹了几筷子,“西葫芦?你们那边这么个叫法?” “是啊,你们都叫番瓜是吧。我们新|疆统|一叫西葫芦,青海陕西那边也是这么说。”陈权又把每样菜都给钱琼夹了点,这才顾上自己碗里的。 “真没听说过。” “还有洋葱,我们叫它皮牙子。” 钱琼觉得挺新奇:“挺好玩啊,原来你是新|疆人?不是少数吧?” “不是啦,我住阿克苏那边,汉|人比维|族要多。” “没听过……你们那边瓜果很不错?你家……” 钱琼说着又不好意思继续,觉得这么问会不会唐突。 “我家不是务农啦,是做生意的。”陈权接道,“不过我爷爷那一辈种过棉花。” “哦……”钱琼边吃边点头,心中有点茫然,她除了工作出差以外,基本上是个死宅,不爱旅游也不喜欢地理,就连这个生她养她的北|京|城,她都没有转透呢。 “我们新|疆有不少好吃的呢,抓饭,这个最有名了,姐应该吃过吧?” “这个有!”钱琼终于找到一个话题切入点,“当时我还小,九、十岁的样子,吃了一碗又一碗,肚子撑得不行,还去看了医生。” “那个吃多了很顶胃的。”陈权笑道,顺着美食的话题聊开去,一筷子一筷子地,饭就全下去了。难怪中|国纪录片一向冷清,《舌|尖上的中|国》却收视那么好呢,在中|国,只要谈起吃,便没有无法继续下去的对话。 一顿饭就这么轻|松愉快地过去了,顺便两人还约定了周末去一家风味店吃手抓羊肉。 “洗碗让我来吧。” 把碗筷收进厨房,钱琼不得不开口。 “姐以前在家会洗碗吗?” “……”的确不洗。 高|考|前老妈都是叫她抓紧时间学习,哪会叫她干家务。大学后一个月回一次家,还都是参加家庭聚会什么的,姥姥奶奶一大家子的,一齐下馆子。就算是放假在家吧,也基本不考虑这些家务事,顶多在厨房里陪老妈唠唠嗑。 “没事啊,姐工作要紧,不应该在这些事上费心。我|干这些很快的,在家里也做熟了,十分钟就能搞定。”说完便拧开天然气,直接加热炒锅里的水,把锅碗筷子全部丢进去温着。 钱琼站在一边有点尴尬,感觉自己跟小实习生的差距一下子显现出来。自己这样四体不勤的样子,莫非要怪家里人太哄着惯着?不过,真心讨厌家务活,又重复又繁杂,收拾干净了,隔几天又乱|了,简直毫无意义。上班受了一天累,回家还要洗洗刷刷,多烦。陈权难道不烦? 钱琼倚在门边看陈权的动作。炒锅架在水池上,撸起袖子打出泡沫,麻利娴熟的动作,手起碗落的敏捷,竟硬生生叫钱琼看出几分美|感。小实习生嘴里还哼起了小调,一双白|皙纤手在洗涤精和油渍里来回游曳,有种柴米油盐酱醋茶的踏实,连稀疏庸俗的市井也变得活跃灵动起来。 钱琼真有些痴了。 从没见过能把洗碗这种琐事做得这么叫人移不开眼的。陈权这个姑娘,真是不同凡响啊……每天都能看到她在家中这么悠然地做家事,简直可以说是一项享受了。 这么想着,有点嫉妒陈权的家人。说来,陈权居然是新|疆人,那里真的有沙漠吗?人们骑骆驼上学?…… 十分钟不到,陈权就把厨房收拾好了,流理台也干干净净的,看过去就叫人特别舒服。陈权这才用香皂细细洗了手,一屁|股坐到沙发上去,正好贴着钱琼和qb。 “姐,那个,我们先把房租算一下吧。” 钱琼本想说不急,但那样小实习生可能会不安心,上网查了一下,索性拿出纸笔,按市价把租金列出来,又按家政公|司的时薪把一部分钱免去,最后加加减减算出个数给陈权看。 “这个太便宜了,我岂不是在占姐的便宜。”陈权看了连忙摆手。 “别啊,我还没说完呢,平时买菜啊添置日用|品也要麻烦你,咱们今天买的够吃两天,按这个算下来——喏,你花的钱是这个数。” 陈权看了一下,皱皱眉头。 “你不要急,我自己是做影视生意的,不会连这点账也算不清,还有其他消耗品呢,今天都没买,我们慢慢算,这只是个起步价。” 钱琼这番话终于把陈权的眉头抚平了。 “好,姐,我不懂这些事情,咱们慢慢来。”陈权像是终于放松|下来,解着领口衬衫的扣子。 这一句“慢慢来”很是合钱琼的心思。对了,来日方长,她们的小日子这才开始呢。 “对了,要不要换家居服?” 钱琼看着陈权解扣子,衬衫这玩意,看着好看,穿着却不够舒服。她自己一回家就换睡衣了,家里人都是这么个习惯。 “也行啊,但我只有一件睡裙,有点薄,会冷。” 钱琼被她这么一说也想起了,小实习生刚来公|司的第二天早上,她就穿着那件白色吊带睡裙,薄得有点透了,像朝雾一样笼罩在白|皙的皮肤上,美好优雅的曲线若隐若现……当时就觉得她很性|感了。 不对!打住!怎么又想歪了! “那,我给你拿一件?” “行啊,昨天姐你借我的那件就挺好的,毛|茸|茸的很舒服。”陈权笑。 “那件啊,好像就在我卧室——里……” 说到这里,钱琼脸上唰地一烧,昨天晚上!她不是跟陈权滚床单了吗! 陈权却仿佛没看见似的:“那我自己去取啦。”说着就径直跑过去,留下钱琼一个人在沙发上尴尬得要命。 呃,当时是以为小实习生要跟方芬交往,想着最后索性豁出去做一次。 现在知道之前的事情都是误会了,又该怎么跟小实习生解释? 哎,怎么觉得自己最近净是东想西想的?以前她也不是这么踌躇的人啊。反反复复地开脑内剧场,想了一遍又一遍,剧场的女主角却总是那个人—— “姐。” 陈权换好睡衣走出来,坐在钱琼身旁,一时没有出声,酝酿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开口:“姐,昨天的事,我刚才不是在电|话里问你了吗。你说,让我把它忘了。” 钱琼觉得自己被她从身后搂住了腰。 “你一直是这样,叫我忘了跟你一起在公|司加班睡到天亮,叫我忘了在酒吧吻了你,叫我忘了给你做推拿时……” 随着陈权轻柔的声音,过去的事情一件件浮现在钱琼脑海,只觉脸上的火一直烧到后脑勺。幸好这个姿|势不会被陈权看到笑话。 “结果到了今天,你还是叫我忘了昨晚的事。是不是只有忘掉这些跟姐在一起的快乐,我才能一直受到姐的疼爱呢。” 钱琼定定坐在那里,心里被陈权的几句话搅得翻来覆去不知什么滋味。 以前,的确是如此。 自己很早就被陈权撩|拨了心弦,却不敢面对真|实的心意。 害怕。害怕被拒绝。害怕被辜负。害怕自己失望。 陈权一直没有对她说过一句“喜欢”,即使上了床,依旧还是叫她“姐”,看来,自己在她心中的位置,也是止步于此了。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她下定决心要追陈权,至少,把陈权从方芬的手中夺过来。 只是…… 这话,该怎么开口呢? 她从来都没有主动追人的经验啊! 见钱琼一直不回应,陈权轻轻叹一口气,继续道:“姐,无论如何,你不是讨厌我的,对不对?我什么都听你的,只要你不要再拿出那种冷漠尖锐的态度疏远我,好不好?”说着说着,陈权的脑袋靠上了钱琼的肩头,在那里一呼一吸,“我很喜欢跟姐待在一起。” 钱琼呼吸一顿,旋即又长长地呼出去。 “只是喜欢待在一起而已。但这,也算喜欢。很好,跟之前相比,这种进展已经很好了。”钱琼心想。 有点喜悦,又隐隐泛着酸涩。 向后伸手抚|摸|着陈权的侧脸,钱琼说:“好。我不会再对你用那种态度了。” 像安抚宠物那样一下一下摸|着。陈权也很受用似的,主动用下巴去蹭钱琼的掌心:“谢谢姐。姐对我真好。” 钱琼听了微微苦笑。 不,我只是对自己好罢了。 对自己好到什么程度? 不敢冒一点点险,不敢受一点点伤。 第27章 .同居开始 “姐,起床了。” 一个好听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 钱琼翻了个身抱住被子,不满地嘟囔了一声:“闹钟都没响呢……” “可是姐吃早饭还要花时间的啊。” “……” 不管了,八小时没有睡够,谁都别想叫她起来。钱琼用被子捂住脑袋。 “真是的。”那人轻叹一声,随后压低声音,“再不起来,我就要亲你了哦……” 钱琼闷在被子里,更不想动了。 那就快来亲我啊,还在这里犹豫什么。 可惜钱琼没能如愿,床边的人直接走掉了,过了一会儿,一股鸡蛋羹的香味萦绕在钱琼床头。 好香啊。钱琼挣扎了一下。 “我放了酱油,虾皮和小葱,中火清蒸十分钟,鸡蛋是早上出去买的新鲜货,还有小区里的纯净直饮水……” 那人喋喋不休道,说着说着竟坐在床边端碗吃了起来。 “嗯,好香啊,蒸到这个火候刚合适。一口下去,老抽的醇厚和鸡蛋的鲜|嫩,真是享受啊。”那人边吃边解说起来,美食鉴定家似的,说得钱琼不由得咽了咽口水。“小葱配上虾皮,青青白白的很漂亮,配着鸡蛋羹一起吃,口感好奢侈……呃,可惜,几口就要吃光了,是不是一个鸡蛋有点少?——” “给我留一口啊!”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钱琼一掀被子唰地坐了起来,去抢陈权手里的东西。 陈权轻巧躲过,站起身往外走:“算了,我把姐的那份也吃掉好了。” “不行啊——” 钱琼一个鲤鱼打挺翻身下床,连忙往厨房跑去,却被陈权锁在了外头。 “先洗漱才有的吃。” “嘿小家伙你是不是胆儿肥了,怎么跟你姐说话呢!现在快开门,真以为我没钥匙吗?”钱琼扯出boss气场,以权压人。 小实习生却对上司的威胁充耳不闻:“十分钟后姐的那份就蒸好了,你再不快点我就要下手咯。” “十分钟!二十分钟好不好!” 钱琼无语,她可没有陈权那样行动迅速。 “十五分钟。”陈权妥协。 “十八分钟?”钱琼得寸进尺。 “十三分钟。”陈权毫不客气。“还要继续讨价还价吗姐?你已经浪费两分钟了,我这边可要记时的。” “行行行!十三分钟算什么!我面膜不做了还不行吗。” 钱琼无奈地去洗手间急匆匆洗漱了,紧赶慢赶的才算守卫住了自己那一份早餐。桌子上放着两碗蛋羹,一碟凉拌三丝,两个素包子,还有一截昨晚蒸好的水果苞谷。 “这,有点多了吧……”吃完蛋羹又啃了一个包子,钱琼觉得自己已经差不多了。 “早饭要吃好,午饭要吃饱,晚饭要吃少。每天的早饭是最重要的一顿,我觉得量也不算很大,多吃几样比较好。”说着陈权又夹了一筷子凉菜。 “但你晚饭也做得很多。我最近都吃胖了。”钱琼提起这个就头疼。 “因为晚上要把第二天中午的份也做好嘛,姐一份,我一份,五六个菜量也不大,我还觉得不太够呢。”陈权啃起苞谷。 “你是成长期还没过吧……”钱琼无语,现在陈权已经比她高了,她自己都是164,陈权一定是165左右,已经算蛮高了,这再继续长下去,怕是连杨融的身高都能追得上。 “人家不是说女孩发|育期一直到22岁才会停吗。” “到时候可以做模特了。”钱琼打趣。 “我哪有那种气质啦……”陈权笑着掰下几排玉米粒放到钱琼碗里。 吃完饭后,陈权又给钱琼泡了一杯花茶,转身就进厨房洗碗。 这套茶具还是参加银|行基|金活动送的呢。钱琼打量着手中的陶瓷。说是什么骨瓷,反正很薄很白就是了。茶杯精致小巧,花茶的味道很是清香。 厨房里,陈权开了手|机的某音乐软件,调到音乐电台频道,放在桌子上。时间是早晨八点,女主持的声音干净清澈,厨房的水声亲切温馨,qb蹲在脚边喵喵叫着撒娇,窗外鸟啼也很有精神,早晨的阳光铺了满地。 这才是人生啊…… 钱琼感叹道,整个人都要被幸福感溺死了。 钱琼和陈权的同|居生活已经持续了一周多。陈权融入家中的速度很快,一周不到就把厨房客厅卫浴什么的都摸清楚了,钱琼又对她完全没有防备,不仅仅是无防备,恨不得陈权对这个房子知道得更多一些才好,只有这样,房子才会变成“家”,一个她们两人共同生活的归宿。 说是归宿,其实两人也没有从此过上一夜七次没羞没臊的生活—— 虽是同|居,她们却没睡在一起。 钱琼把那间留给老妈|的房间腾空给陈权住了,反正老妈也很少会过来这边,更不会在这儿过夜。 其实想叫陈权直接跟自己睡在一起,但是又觉得那样太过心急。 慢慢来,钱琼对自己说,一步一步脚踏实地,一定能把小实习生拿下。 只是…… 钱琼又抿一口杯中的花茶。 自己好像已经先被小实习生拿下了。 仅是吃饭这一项,钱琼这一周被伺候得那叫一个爽。 陈权手艺太好了,做饭配料只有葱姜蒜和花椒酱油盐,却把一道道|家常菜做得特别顺口,虽然样式比不上饭店,味道确是实打实的。菜品咸淡甜辣,搭配合适,有时晚上还会加汤,搞得钱琼吃完一碗还想要,午餐时候还会嫌便当盒太小。 食量上去了,体重也一样,腰间都要出游泳圈了。真是奢侈的苦恼。 时间还早,钱琼敷了面膜又细细化着妆,陈权也散步回来了。真是健康的生活方式,年轻真好。 “姐也起早点跟我一起不就得了,我们可以晨跑完再吃早饭,然后一起上班啊。” 陈权当着钱琼的面把运|动衣换下来,宽松的裤子就从腰间掉落,露|出一大片白|嫩的肤色,晃眼得很。 钱琼不由把视线移开:“那我得六点起床吧,太早了。我每天要睡够八小时——” “早点睡不就好啦?” 陈权打断道,边说边很快把裙子穿好,运|动t恤也脱掉。 “昨晚姐是不是又熬夜了?明明十点我们一起熄灯的。” “呃……” 因为我又肝图了。钱琼心里道。 “算了,我这样子是不是有点鸡婆?对着姐管这管那的,早上还硬把姐闹起来。” 陈权背过身衣脱掉,看不到她的表情。 “没有没有。”钱琼赶紧澄清,“有人监|督的感觉挺好,生活规律一点总不是坏事啊。上次出去应酬喝酒也没有吐,说明胃好多了。” 陈权换上那件钱琼帮着买的蕾丝衬衫,长长的头发披散在肩头,声音有点小委屈。“是吗……” “真的啦。” 钱琼心情更好了,方才被小实习生管束着起床吃饭,多少叫她觉得自己有点废柴。现在小实习生颇有点向她撒娇的意思,叫她一下子找回了被人依赖的感觉,受用得很。 走过去把陈权翻过来面对面,手掌摩挲着她下巴和脸颊。 “以后也这么督促我啊。” “嗯。” 陈权舒服得眯起眼睛。 这是钱琼最近才发现的,陈权很喜欢被人摸这里。 “就是,又舒服又荡漾,软|绵绵的感觉。”陈权跟她这么形容过。 钱琼回想着,又往陈权脖子那边缓缓抚|摸|着。 陈权轻轻从嗓子里发出一些细碎的声音,很可爱。如果她是一只猫,一定会咕噜噜地叫起来。 两人又在这么温馨了一会儿,陈权就穿鞋拎包先一步出门上班了。她到公|司要先去准备给每个人的茶水。虽然没人要求她这么做,但她却从入职以来一直坚持到现在。 每个人的口味偏好她都知道。治愈的笑容,轻柔的言语,温和的笑容,灵活的人际,这些东西多么蛊惑人心,钱琼是最清楚不过的。 即使陈权只是一个茶水小妹,公|司也会用她,因为这样的存在一旦深入人心就很难轻易被忘怀。 又嫉妒起陈权的同事,尤其是位置在她旁边的陆枫阿健他们。干脆在自己办公室再放一个小桌子,叫陈权待在自己身边办公算了。 “那,我走了,姐。” 陈权推开防盗门。 “钥匙带好没?晚上买菜不要太多,你一个人别提那么重的东西。”钱琼叮嘱道。 “好好好,姐真可爱。”陈权说着,竟伸手在钱琼脸上掐了一把。 “走啦,拜拜。” 门关上了。 钱琼捂着被捏的那边脸颊一路走回卧室。 继续描起眉毛。 然后是眼线。 小实习生跟她的关系已经恢复到以前的亲近了,无论开玩笑或者互相抱怨,都是平稳而顺利的。 但是,陈权不再主动跟她亲|昵了。 就像早上那样,“你再不起来我就要亲你了”,如此这般的话也只是口头上开开玩笑,根本不会付诸实际行动。 也许上次真的把小实习生吓到了,不敢再轻易跨过那条看不见的线。 “这样不是很好吗?多安心啊,偶尔摸|摸小实习生吃个豆腐啥的,一切尽在掌控啊。”一个声音响起。 但是…… “但是会失落。会想念。会饥|渴。得不到的东西永远最好。”另一个声音冷冷补充道。 不是得不到。钱琼心里否定道。我们只是需要时间。仅此而已。 上班,开电脑,审合同,批文件。 十点整,熟悉的敲门声响起。 “姐,早上好,工作辛苦了。” 递进手中的咖啡杯。那只手的温度,灼|热得叫人心焦。 钱琼接过杯子,怅然若失地放在桌上。 “昨晚没有做便当,中午一起去吃那家手抓吧。” 柔而低的声音敲在耳畔。抬头去看,陈权只留给她一个俏皮的笑,“我买单哦!”说完便抱着托盘出去了。 没错。钱琼轻笑,端起咖啡,还是熟悉的味道。不,已经从熟悉变成了习惯。 从熟悉到习惯,需要的是时间的魔力。我们之间需要的,不过是时间而已。 第28章 .只想回家见你 晚上钱琼又稍微加了会儿班,正要关电脑的时候,叮咚响起了提示音。 原来是上次参加的那个电影节发来的邀请函,点开随便看了个大概,影展十几天后在那边开始举办,给他们公|司分了一个名额,香|港那边提|供五天活动期间的食宿。 “又要开始订票了……派谁去啊,杨融刚接了个单子忙得不行……还得办通行证吧。” 钱琼自言自语道。 不想多考虑工作上的事情,家里还有小实习生等着她呢,直接关上电脑走了。 “应该能赶上,她现在大概刚出超市。” 瞥一眼腕表,钱琼脚步匆匆。 这么着急回家的心情,好像很久都没有过了。 即使学|生时代也没有这样着急,毕竟回去还要面对各种作业。 因为陈权在家。 陈权。 反复琢磨着这两个字,像花圃里的花洒那样不厌其烦,左一遍右一遍的,干涸的心被里里外外滋|润个透;又像细细品味一道甜点,咀嚼着她的名字,齿颊留香;把“家”和“陈权”两个字联|系在一起,像化学课做反应实验那样,滴一滴进去试管里,眼也不眨地望着里面里涌动起迷幻的颜色。 陈权。 “姐你回来了,今天下班好早啊。” 推开门,陈权正坐在沙发上边看电视边择菜,见她推门进来,连忙拿手边的毛巾擦了手,这才小狗般迎上来,帮钱琼把外套挂在衣架上。 “今天事情少,正下班又有新邮件发过来,不想看了,只想回家见你。”钱琼厚着脸皮道。 换作一星期前,她是绝对不可能说这种话的。 这不是下决心要追小实习生吗,为此专门制定了详细计划,拿出工作的认真劲,按照实施难度从低到高依次排了序,势必要在计划范围内把陈权彻底拿下。 其中排在第一和第二位的任务即是“增加接|触”和“口头调|戏”。 增加接|触,她已经做得很熟练了,今天早上还摸她脸玩呢,毕竟是第一项任务,难度不高。 至于这第二项,就很有挑战性了,“口头调|戏”。 钱琼只好把平时在网上跟大家开玩笑时撩妹的那一套拿出来,再加上以前看百合小说时积攒的肉麻情话,勉强凑合着用吧。 什么?都不靠谱?派不上实战用途? 那能怎么办啊,她钱琼完全没有实战经验,找谁去取经呢? 余子世和蔡晓…… 得了吧,那两只最近又闹脾气呢,床头吵架床尾和的,钱琼根本懒得去管。 “回家见我?我有什么好见的,又不会卷铺盖跑了,姐这么不相信我啊。” 陈权露|出一副尴尬神情。 “不,不是这意思。” 钱琼无语。陈权这人吧,啥都挺好,就是情商和脑回路有些异于常人,怎么好好的情话到她耳朵里就成了这种意思? “好啦,我才不跟你闹。白天上班不是一直见着呢么,还嫌没看够啊。” 说着陈权就转身往客厅走,却被反应过来的钱琼一把扯住:“小丫头,怎么跟你姐说话呢。” 陈权被|迫转过脸来,脸上果然带了羞涩:“……姐最近是怎么了,净说这些乱七八糟的话,真是的。” “怎么乱七八糟了?” 钱琼被她这么一说,脸上不由也有点发|热,说完这句,干脆不多反驳,只是把人抱在怀里,下巴垫在陈权肩头。这件毛|茸|茸的睡衣真是买对了,穿在陈权身上治愈度翻倍。 “看吧,三五不着调的。那姐就来陪我吧,择木耳很费时间来的,我正好把别的几道菜切好先炒了。”说着,陈权拿手指戳了戳钱琼的脸颊,一个小小的动作,却惹得钱琼心中一动,反而把陈权抱得更紧。 “怎么,不想帮忙干活啊,吃了就玩,玩了就睡,跟人家qb一个样。” 陈权带着人一起往客厅走,钱琼在后面亦步亦趋的,硬是不松手,最后两人一齐倒在沙发上,惊得窝在扶手上的qb“喵”地一声跳开好远。 这一倒,突然叫钱琼想起很多事来。 那次在小区附近“劫后余生”,自己也是跟陈权这样拉拉扯扯地滚在沙发上。 最近是怎么了,脑袋了装了个走马灯似的,随时随地都会想起来跟陈权一起度过的时间。 “姐会择木耳吗?” 一道不解风情的话打断了钱琼的小情怀。 “这有啥难的啊,还需要多少技术含量?” “那好,姐你休息一下就去洗手吧,记得把大片儿的撕小一点啊。我正好去浇个花。”陈权说着毫不留情站起身,端起茶几上一盆淘米水去阳台那边了。 “浇什么花啊,我又没养。” 钱琼有点奇怪,伸长了脖子去看。 “从超市回来,看见小区外头有老|爷|子支个小板凳卖些花花草草的,绿得怪可爱的,就买了两盆回家。” “回家”,这个词钱琼很喜欢。小实习生也终于开始往家里带东西了。一个小姑娘家,行李怎么那么少。平时逛街时也是,陈权除了买日用|品和生鲜食物,对其他东西都是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那些一般女孩子都会喜欢的小摆设没法惹她多看几眼,叫钱琼奇怪得很。她自己二十出头的时候可喜欢买买买了,今天头饰明天小手链的。好吧,虽然现在也一样喜欢买…… “喜欢植物吗?” 钱琼索性走过去看个究竟。 只见两盆绿油油并排摆在阳台飘窗上。 “也不是喜欢,就是看它小小一盆却能长出那么多叶子,挺有趣的。” “是吗……”钱琼蹬着那两盆东西研究了半天,也没看出来究竟是什么植物——原谅她这个死宅没有生活情调吧。 发觉了钱琼的视线,陈权侧过脸,从下往上柔柔看了钱琼一眼,露|出一个叫钱琼看着有点奇怪的笑容:“我也不提前揭晓答|案了,等这两只开花了,姐自然就知道了。” 钱琼换了睡衣洗了手,坐在沙发上乖乖择起了木耳。 厨房里切菜的声音很清晰,菜刀和案板的声音很有节奏,刀工真好,但钱琼却无心欣赏。 比起两人一个在客厅一个在厨房隔得远远,还不如刚刚说自己不会择木耳呢,说不定陈权会坐在自己旁边教她呢。陈权那白|皙的手,碗中黑得透亮的木耳,一黑一白的,绝对比洗碗还好看,要是陈权能温柔地手把手教她,就更好了…… 开了一会儿脑内小剧场,钱琼才感觉自己刚才被小实习生莫名冷落的失望感被掩盖过去了。 才注意到电视调到了一个清晰度不高的地方卫视,上面正播着一档民生类栏目,新闻加脱口秀那类,现在播报的是某笨贼偷盗得手后意外被卡在电梯里不得脱身,最后只好自己求救的小新闻,过一会儿又是某男约炮被女方偷了钱包。 原来陈权喜欢看这种节目啊…… 口味跟自家大婶没什么差别。 不过,小姑娘哪能面面俱到完美得不行呢?有点令人意外的小癖好,挺可爱。 茶足饭饱后,钱琼翻出一个移动硬盘往电视上一插,检|查一遍,播放ok。 陈权出来了。 “今|晚姐还要忙着画图吗?” 钱琼没跟她说自己是百合控,只是告诉她,自己晚上喜欢随手涂鸦。 “今天不用了,你呢?” “我晚上一直没事啊,平时也就看看电视。”陈权洗完手走过来,“姐打算看什么?” “疑犯追踪,一个悬疑美剧。” “哦,姐喜欢的啊,那我也想看。” 陈权把qb抱过来放在膝盖上揉。 “你没听说过吗?平时不看美剧?” 钱琼也坐了过来,也伸出手去摸qb,不是想摸qb,是想摸陈权的大|腿。 “我没接|触过这类东西……”说着陈权好像有点腼腆,“不好意思啊姐,我没什么文化……” “好啦好啦,跟那些没关系的,咱们先看一集,这部剧很有人气的。” 就是可惜第一季里肖根戏份不多,根妹才出了个场。 怎么办呢,直接跳到第二季? 不,先看看陈权什么反应,不然换成《大势的百合》也行,甜甜|蜜蜜的撒糖韩剧,多好。 把客厅灯关了,窗帘也拉上,只剩电视的光亮和落地灯的昏黄。 qb也很有眼色地踱步离开。 五分钟后。 钱琼按耐不住,开始跟陈权讲里面的诸多设定。再加上她对主角组也颇有好感,聊起剧情更是越讲越high。陈权呢,依旧是那副年度最佳聆听者的神态,安静而认真地听着,后来索性身|子一歪,倚在钱琼身上听她大坦阔论。 “啊,我是不是剧透了啊,咱们还是好好看片子吧……” 钱琼不知觉讲得嘴巴有点干了,才发现自己根本把电视上的正片抛在一边,自顾自演起了百家讲坛。 “没关系,比起看电视,我更喜欢听姐讲。” 陈权说着又往钱琼身上靠了靠,毛烘的体温,暖得钱琼舒服得不行。 “还挺会话啊你,小马屁精。” 说着钱琼伸手在陈权鼻子上刮了一下。 “君子动口不动手。” 陈权不甘示弱又在钱琼鼻子上刮回去:“继续说啊,然后他们遇见谁了?” “然后啊……” 索性把电视音量关小,只剩下钱琼一个人兴致勃勃的声音回荡在客厅里,qb则趴在窝里卷成一团。跟喜欢的人一起聊喜欢的东西,兴|奋得肆无忌惮之余,不知怎么,钱琼竟从这平稳安和的空气中感到些许缱绻的情调。 跟陈权在一起,即使只是窝在家里沙发上,也像出门约会一样开心,美好。 现在都这么幸福了,要是能一起出去旅游的话,岂不是要膨|胀|得飘起来? 脑子里闪过下班前的那封邮件。 香|港?好像对大|陆人不甚欢迎的样子。 但听上去很棒。 第29章 .家世 两人窝在沙发上一直聊到九点多,一直叨叨讲个不停的钱琼终于涌起困意打了个哈欠。 “啊,不知不觉都到这时候了,该洗洗睡了。”陈权站起来伸伸懒腰,“明天晚上再一起看片子吧,我还想继续听姐讲。” “好。” 说话太多也会累,钱琼觉得脑后一阵疲乏,想站起来,腿居然有点麻了。 “是刚才我一直枕着姐……?”陈权蹲下来,伸手在钱琼大|腿面上揉了揉,“没想到我这么重。” “不是啦,是我太久没换姿|势。” 钱琼觉得那双手揉在自己腿上的动作对她而言有点刺|激,边说边要把陈权的手挪走。 陈权对钱琼的干扰不作理会,继续一下一下摁压着钱琼腿上的几个穴位:“下次不舒服要跟我说。” “这不是觉得你身上暖烘烘的特别喜欢嘛。” 钱琼也不再坚持,感受到腿上的僵硬酸麻一点点消退。 “姐把我当暖手炉呢?怪不得对我这么好。” “暖手炉哪会说话呀。” “什么啊。我在家里地位这么低吗,连qb都不如,它好歹还是生物范围内的。” “qb是镇宅神|兽,段位最高的那种。”看着陈权小委屈模样,钱琼不由得就想欺负一下。 “那我跟家具有什么差别嘛。” 陈权嘟起嘴。 “家具不会做饭呀。”钱琼笑。 “姐!” 就这样胡乱斗嘴,俩幼稚小|鬼似的,钱琼心中欢喜加倍,顺口道:“要不要陪姐一起去出差?” “出差?去哪?我吗?” 陈权愣了一下,困惑地看着她。 钱琼也觉得自己把话说早了,这件事还没跟杨融商量呢。 但是按照以往情况来看,这种电影节大都是自己一个人去出席的,这次带上一个小实习生,应该也没什么问题吧。 “香|港的一个电影节,就是你刚进公|司时候帮着我报名的那一个。” “哦……好厉害啊,香|港呢。”陈权露|出憧憬的神情,随即犹豫起来,“不过我也能跟着去吗?我不像陆枫她们那么能干……” 的确,论专|业素养,绝对是陆枫比较好,人家毕竟是电影专|业出身。 但是,很想跟陈权一起。 “没事啊,权当见见世面了。” “这个电影节,范围大吗?” “嗯,名义上说是全球的,但其实也不怎么阔气,我们工作室去年参加过一次,内地港台外国都有参赛的人,但也不算特别正式。”钱琼回忆着说,“主要是港台那边电影气质跟咱们这边不一样,过去交流一下也长长见识。” “那已经很大型了好不好……” 陈权苦笑。 “别紧张啊,比起大|陆那些财大气粗的,它场面很小。” 说到这里,钱琼顿了一下,想了想,换了个话题:“说来陈权,你当初怎么想到要来我们公|司的?是对影视传媒有兴趣?” 陈权抓抓头发:“也不是特别——就是挺好奇的。你知道,我以前一直打工来的,也想换个行业试试。” “什么啊,因为猎奇心吗。” 钱琼心下稍微有点失落。 “这么说也没错。我喜欢尝试不一样的生活,算是探索心比较强。” 钱琼听了,胸腔中不知怎么,漂起了淡淡的落寞,勉强对陈权笑道:“小姑娘心还挺野。” “什么啊,说得我好像很花|心似的,我不信姐你没有经历过这种时候,好奇心超强,觉得自己无论什么事都能做成。”陈权打趣。 “我啊,大学没毕业的时候倒真是这种心态。”钱琼说着就移开了目光,但是毕业后她就完全失去了这种盲目自大的勇气。 “是吧,我就说嘛。我今年二十二,如果上大学的话,也是毕业前的年纪。是大三?还是大四?” 陈权满不在意的样子。 “对了,你怎么当初没上大学?”钱琼突然想起,这个问题她好奇了很久。 陈权心虚地摸|摸脖子:“我学习不好嘛……” “学习不好?”钱琼不解。 一般来说,不管成绩差到什么程度,家里都会鼓励小孩升学吧,自己身边就有好些高中同学,高|考|后家里花了好多钱供着上三本了,一学期几万学费的。要么就是出国。 “——其实,高|考都没参加。”陈权很不好意思道。 “啊?怎么这样?我看你八成是厌学吧,小丫头年纪轻轻怎么不学好呢?该不会是不良少|女?”陈权的回答实在超乎钱琼意料。 “没到不良的程度吧,就是经常逃课,老被请家长。” 说着陈权俏皮地吐了下舌|头。 “不是吧,没看出来啊陈权,你家里人一定为你操了不少心。” “才没有,我家里很宽松的,再说了,我还有个大哥和二姐呢,他们念书比我好多了。” “对哦,你们那边计划生育挺宽松的。” 这么一番话下来,钱琼发现自己还很不了解小实习生的事情,明明一起相处两个月有余了,陈权的过去她还真不大清楚。 说来陈权高中时候还算是不良型?意外,明明看起来温文尔雅的,性子又这么贤惠。 “横竖天塌下来有我大哥二姐顶着。我二姐嫁到湖南了,大哥在兰区当兵,混得也不错。父母就不太管我了。” “这样啊。” 钱琼听着还有点羡慕,独生子女就是这点不好,多些个兄弟姐妹,家里的关注度就会分散开,平均下来对每个人的压力也就变小了。 “姐你呢?家里只有一个?” “对,我们这边限|制比较严。当时我妈都怀了一个小的呢,叫她单位知道后,硬是打掉了。” 钱琼随意聊着,发觉两人的对话有点像相亲,互相查户口什么的。 心情又好转起来。 跟陈权互道晚安,钱琼躺在床|上刷起微博。 前一阵子晚上一直在肝图,为了和姬友一起出lovelive的本子,参加一个百合only同人展。钱琼感觉自己已经把大半年的图力用光了。 好在姬友们行动也很迅速,一本多人合志已经全部交齐了稿子,接下来的事情全部扔给主催那边就好。 把首页全部刷完,钱琼才开始慢慢回|复自己微博的评论。 其中大多是朋友的转发,帮忙宣|传之前的合志的,其中有一个评论引起了她的注意。 z:太太,好久没见你家小实习生的状况更新了,现在进展如何? 钱琼笑了,开始打字。 余戈_回|复:已经同|居了[心] 戳进这个z的主页一瞧,原来是一个童颜coser,看上去年龄很小。看她近期几条动态,好像也要参加这次的百合only展,出矢泽妮可。再往下翻了几条,姬佬属性鉴定完毕。姬圈似乎很小,一个人的po只要跟百合有关就会被转发好几十次,转发的id中来来回|回总能看见几个眼熟的名字。 正在视奸人家微博呢,突然消息提示,有一条新转发,是z把她那条“已经同|居了[心]”的回|复单独转了出来,还加了句评论:幸福来得好突然,余戈太太居然脱单了! 什么嘛,有那么值得大惊小怪? 凡是姬佬,谁没有几个意|淫对象啊,每天在微博上汇报一下亲|密指数,显得自己不至于只有猫咪陪伴。 接着,几个平时相熟的妹子自娱自乐地做了转发。 卡黄迷妹编号五:万万没想到这对儿要成! 我女票还在娘胎里:日常发|情从此要改为日常秀恩爱了吗……对单身狗一百万暴击(捂心口 余戈太太今天更新了吗:不!余戈太太明明只属于我一个233 z:此处应有鲍照(严肃脸)可以预热百合only的我港真 这句话之后z又了几个平时和钱琼挺熟的大大,其中包括她这次合志的主催。主催也转发了这条,还开心地添了一句:恭喜余戈太太正式脱团,十二点前转发里抽一位赠这次参展合志的成刊一册,而且是全员签|名版本,珍贵收藏,你值得拥有。 好吧,居然趁机会做宣|传,够狠。 好死不死的是,这条主催的转发又被展会官方转了一下…… 之后,钱琼这条微博就被疯狂轮了起来。 眼睁睁瞅着转发数从十位数飙到百位数了,依旧没有停下来的势头,她自己主页的评论区也有不少平时相熟的小伙伴前来求真|相求爆照求黑箱。 主催给她发来私信:恭喜太太,喜结良缘,早生贵子! 余戈_:……看热闹不嫌事大( 主催:不要这么说嘛~太太的终身幸福就这样托付出去,我们大家也想为你们做个见证w 余戈_:直说吧,要我|干嘛[doge] 主催:爆照啊~[喵喵]实在不行打码嘛!你看大家渴望的小眼神 余戈_:那是渴望中奖的眼神,蟹蟹 钱琼笑得有点无奈,也有些幸福。 既然到这一步,干脆豁出去娱乐大家好了,一起开心开心嘛。 于是走出卧室把门关上,又轻手轻脚推开了陈权虚掩着的房间门,里面一片漆黑。 正想问她睡着了没有,突然,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引起了她的注意。 不会是家里进小偷了吧? 钱琼屏住呼吸仔细听了一会儿,好像——有被单摩擦的声音,偶尔的翻身声响,急促的喘息…… 钱琼反应了大半天,又重新听了好一阵儿,脸一直红到脖子根。 更加小心翼翼地,把门掩上,退了出去。伫在空荡的走廊愣了大半天。 qb三更半夜也没有睡,事不关己地从她脚边蹭过去,不知又走去了哪里。 被qb蹭得浑身一抖,钱琼才僵硬地走回自己的卧室。 主催又发私信催促:太太,好不好嘛,拜托啦 钱琼呼吸不稳地打字,写了又删,删了又写,最后留下一句:下次吧 发完这句,钱琼浑身无力地倒在床|上。脑子里不由自主回忆着刚才的声响。 想着想着,双|腿不由自主并紧,磨蹭。 糟糕,好像又要做春|梦了。 第30章 .番外一:前传 唐临随人流涌进地铁口,一个头有两个大。 跟高飞一起来到这座沿海发达城市已经三个月有余,她却依旧对这里很陌生,尤其是对于这里的交通。她平时很少外出,偶尔出门也是跟高飞一起。 左边是排起长龙的人工售票厅,右边是人潮汹涌的自动售票机,如此繁忙复杂的交通,在故乡的小县城是从未看见过的。必须找|人问个明白。 但几个月没跟陌生人说话,开口似乎变得相当困难。 一番心理建设后,唐临终于拦下一位志愿者,一问之下才知道,从这里到目的地非得换乘三次地铁再搭巴士才行。 如此兜兜转转一小时,唐临才勉强抵达那个高飞打工的酒吧。 这段车程对唐临来讲无异于短途旅行,原本灵感缺乏拖稿五天的脑袋愈加昏沉。 开场秀还未正式开始,但店子里已坐得满满当当。 一个身穿酒吧制|服的高挑身影在门边伫立,不时抬起手腕看看表。 见唐临来了,立刻大狗一样奔迎过来:“唐唐,路上挤不挤?晚饭吃了么?要不要再来点东西?” 眼瞅着高飞满面笑容跃跃欲试的兴|奋,唐临也暂时忘了方才的不快:“蛋糕有么?奶昔有么?水果拼盘也要。” “好。” 高飞帮唐临把外套脱|下来挂在手臂上,将她引到场子里t形台斜对面的一处座位,桌边坐了个短发女人。 “我介绍一下,这位是钱琼,我同事的女友。” 高飞说完,短发女人对唐临点头微笑。 “我身边的这只未成年少|女是唐临,我老婆。怎么样,跟你说过她看起来特别小吧,打大学以来唐唐这张萝莉脸就没变过。”说着高飞笑嘻嘻在唐临脸上掐了一把,“看这小|脸嫩得。”说完又在刚刚掐红的地方响亮地亲了一口。 “喂。” 唐临不好意思得很,直把高飞往外边搡,奈何力气不如人,反过来被高飞整个搂进了怀里。 “钱琼,你别见外啊,小东西又害羞呢。唐唐,你刚刚说想吃什么口味的蛋糕来的?”高飞边说边拿来一片平板塞|进唐临手里,下巴靠在唐临肩膀上,手把手教着她操作点单。 唐临脸颊挨着高飞的e罩杯胸|部,嘴上懒洋洋地应和着,余光却把高飞的酒吧制|服看了个仔细明白。这身制|服蛮养眼,白衬衫小马甲的,衬得高飞少了些玩世不恭,多了几分俊朗禁欲。 单还没点完,店内广播就开始频频呼叫高飞,架不住催,高飞匆匆勾了唐临选好的甜品走掉,剩下唐临和钱琼两个大眼瞪小眼。 “感情真好,你们是大学认识的?” 钱琼受不住,率先开口搭讪着聊开。 “嗯。” 唐临不太擅长跟陌生人聊天,嗯完觉得自己这么说可能叫人觉得敷衍,又加了句“五年|前了。” “真够长的。” 钱琼顺着说。 “你跟你女友……?” 唐临问,觉得好像不得不问这么一句。 “她也在这里打工。”钱琼说着把话题偷梁换柱了,“这还是我第一次进les吧,环境跟其他地方也差别不大。” “对啊。”唐临这才想起来环顾四周,她很少来这种地方,也说不上这里跟其他酒吧什么区别,只觉得到处都是女人,tp组合为主,也有两三个t结伴跟其他p搭话。 正在此时,咔嚓一声,全场灯光变暗,音乐全部停歇,聚光灯打上舞台,吸引了全场注意。 鼓点起,脚步声。 一个女人踱上舞台,高挑,利落,短发,西装,皮鞋,手套,踏在伸展台上的步伐像是巡视领地的豹。 她开始舞动,全身似乎比旁人多出许多关节,否则怎么会那么柔韧有力,傲慢的,敏捷的,禁欲又严厉,煞气与压|迫感扑面而来。 背景乐进入,鼓点逐渐激烈,舞步咄咄逼人—— 唰! 急刹车的静,女人背对观众,双|腿分立,岿然不动。 下一秒,西装外套跟萨克斯声一齐弹射而出。 全场哗地炸开锅。 西装剥离后,紧衣一件。 女人转身,轻佻一笑,朝台下做出勾引手势。 脱峰被黑色皮|带那么一束,绷紧而柔|软的触感挑|逗着所有人的感官,一些大胆的姑娘开始尖|叫。 音乐重新响起,换上了激烈情|色的电子舞曲,正如全场被点爆的气氛。 伴着电子乐曲的节奏,她又重新跳了一遍之前的动作,舞动身|体的风格却与前者截然不同,只见她邪魅地勾着嘴角直视前方,傲气有增无减,双手不断抚|弄腰间裤边的小动作为整段舞蹈增添了浓郁的暧昧诱|惑。 人群逐渐安静下来,屏息期待着下一个激|情时刻。 果然! 伴着最后一个节拍,她抽|出裤腰的皮|带,直筒西装裤堪堪滑落在地。 空气再次沸腾。 脱身只剩一件漆皮短裤,修|长有力的双|腿,窄平狭小的臀|部,更衬托出她上围的鼓|胀。足尖一勾,地上的外裤和外套一齐被踢到后|台,只剩那条皮|带留在手里,猛地拽拉,在空气中发出响亮的撕|裂声。 细细一看,这才发现那条皮|带实则是散鞭一条。 她捏住柄部将它在腰间缠绕,然后夹进双|腿|间来回抽蹭,扭|腰送胯间净是荷尔蒙气息。 舔舔唇角,又将散鞭顺着身|体曲线一寸寸向上滑|动,末端细长柔|软的流苏拂过光洁健康的麦色肌肤,动作缓慢得叫人心焦,终于跋涉至胸口,她却将手柄朝下伸|入胸|罩中间的空隙,复而两手一上一下各持一端,在乳|沟间来回抽|动散鞭,极尽挑|逗之能事。 场内尖|叫|声此起彼伏,连室温都在不知觉间上窜了个三四度,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高飞身上。 这时,一双手臂从高飞身后冒出。 “咔”一声在高飞脖颈卡上一枚项圈。 高飞愣住,一动不动。 新的背景音乐冒出头来,诡异幽魅,一个纤细身形从高飞背后闪身出来。 唐临听到桌对面的钱琼深吸了一口气。 那是一个长发飘飘的美|人儿,笑容宜人,眼神温润,透|视蕾丝纱裙下,白色比基尼清晰可见。 她一边微笑一边把散鞭从高飞的乳乳上轻轻抽下,微痒的刺|激使高飞浑身一颤。 美|人儿收回鞭|子,踩着高跟鞋一步步踏近观众,向台下抛去几个媚眼,转身回来伸长手臂将高飞一搡,直接把人推到不知何时安放在身后的靠背椅上,散鞭在空中甩出几个华丽的花样。 美|人背对观众朝高飞走去,突然抬腿,“啪”踩在高飞两|腿之间的凳子上,鞭尾像细小的触手在高飞身上游走。 高飞做出享受的神情,舔舔嘴唇,仿佛对接下来发生的事充满渴望,电流在二人视线碰撞时擦出火花。 此时,白裙美|人又从胸口乳|沟处“沙”地抽|出条长长的红绸带,一抖一绕,将高飞的双手轻巧地束缚在头顶。 高飞这才如梦惊醒,不见了之前的悠然挑|逗,脸上全是惊恐,全身痉|挛般猛烈地挣扎起来。 美|人侧身抬腿跨|坐在高飞大|腿上,纤细单薄的身躯像无骨的水蛇,随着音乐节奏过电般挺动。一撩长发,伸手拉住高飞的项圈借力起身,像是巡视囚犯似的绕着高飞踱步一周,复又来到高飞身后,双手摸过高飞的项圈一路下行,脖颈,锁骨,胸|部。 一只手在高飞的乳|沟中捣乱,中指伸进去左右搅拌,随后又缓缓加入食指和无名指一起抽|插,暗示性不言而喻。 另一只手不知何时已经悄悄探到高飞背后,胳膊一动,高飞的胸|罩立马松懈了几分。 觉察到自己的处境,高飞手上的挣扎更加剧烈,不屈与受|辱的神情非常动人。 眼看高飞就要挣开丝绸的束缚时,黑色的胸|罩掉落在地。 像是计算好了时间,高飞立即用重获自部。 人群的尖|叫简直掀了屋顶。 美|人把下巴放在高飞肩头轻笑,作乱的双手继续向下抹去,手指捏着短裤的拉链上下拉合,又转而在高飞大捏。 一些心急的女生在台下叫着催促起来,进一步煽|动了场下众人情绪,观众乱七八糟的呐喊尖|叫混为一片,空气中到处弥漫着焦躁和欲|望。 长发女人咧嘴笑,露|出一口白牙和两个小酒窝,终于,罪恶的手将拉链径直拽到底部,皮裤的裤腰边缘被拽扯着向下拉,一根细细的带子脱离皮裤的遮掩暴|露在灯光下,顺着高飞的左右耻骨向下延伸。 裤子被不断拉扯着下滑,本应随即登场的内|裤布料却迟迟不出现——除了那几条细细的带子,叫人不得不怀疑皮裤下是否只残留有几条带子做成的“内|裤”…… 裤腰不断下滑,终于接近那个万众期待的位置。 还差一点。 对,继续,马上就能…… 舞台射灯兀地熄灭,全场哗然。 两三秒后聚光灯忽然开启,照在舞台那把孤零零的靠背椅上。 一只手臂从后|台右侧幕布伸出来,手上是几根带子勉强编成的性|感内|裤。 振臂一扔,内|裤飞往转惊为喜反应不及的人群方向,引得大家哄笑着争抢。 待场子气氛大好之时,大灯再度亮起,高飞与刚刚那位长发姑娘双双立在舞台向观众挥手致谢。唐临注意看去,高飞又穿回了方才那套比基尼配热裤的打扮。 dj终于开口主持,谢过两位舞者后又煽|动大家给舞者塞小费。 轻快性|感的音乐响起,高飞和长发女孩笑着在小型伸展台上来回走动,不消一会儿,裤边和乳|沟便塞满了或红或绿的票子。 十分钟后二人再度谢幕下场,换了私|服向唐临这桌走来。 “唐唐,我刚才跳得怎么样?没看够的话,要不要回家再给你跳一遍,嗯?” 高飞一身运|动背心加牛仔热裤,挂着痞笑逗|弄唐临。 “就为这什么艳|舞叫我跑大老远的过来,幼稚,我稿子还没写完呢。” 唐临红着脸嗔怒,手上一下一下搅动着桌上的果汁。 “糟糕,我老婆吃醋了,你瞅她这小脾气。” 高飞笑着跟方才的舞伴打趣,说完转头跟唐临介绍:“唐唐,这是陈权,跟我同期进店打工的。” 唐临朝她点点头。 刚才在台下看跳舞的时候只觉得这人清纯妩媚,现在近处一看,却是眉眼弯弯的秀丽女孩,天然治愈,让人不由得想亲近。 陈权也朝唐临投以一笑:“高飞老是跟我们聊天,说自己跟她老婆恩爱得不行,现在见到真人,果然甜美可爱。”说着她一把将钱琼拽入怀里,“这是我姐钱琼,刚刚你们认识过吧,论恩爱我们倒不会输。” 说着抬起钱琼下巴凑上去就是一个深|吻。 十几秒后都不见放手,周围人很快开始起哄,四方的气氛迅速火|辣起来。 趁众人目光集中在陈钱二人身上时,高飞拉起唐临偷偷溜了。 酒吧内部装修无愧于高昂的酒水费,厕所设计得非常微妙,灯光暧昧的长方形单间简直过于宽敞,封闭隔音的,叫人不由多想。 锁了门,高飞拉着唐临一个转身壁咚成功:“现在没人看你了,别害羞,告诉我,我跳得好不好?迷死你了吧,这可是我第一次上台。” “别烦。” 唐临有点发生什么的预感,不从,奈何搡不动高飞。 “我要听你好好说清楚。” 高飞捏住唐临下巴强|迫她直视过来,后者涨红了脸,耳际和脖子红云遍布,但嘴巴依旧很顽强地闭住,打定主意不叫高飞得逞。 高飞非要听个所以然不可,也就跟她一起僵着,脸色严肃,直到一只手挑开唐临的裙摆往上磨蹭。 “你——” 唐临一触即发跳起来,却被高飞挤在门板上压|制得很紧,潮|湿的那一处被摸|到了。 “你自己尝尝这是什么。” 高飞没笑,拿濡|湿的指尖在唐临唇边摩挲,“好色啊,唐唐你。什么时候变成这种坏女孩了,不过看个脱衣秀,下面居然湿成这样?啧啧,也不知是谁说幼稚无聊浪费人生?” “我没说无聊,也没说浪费人生……唔呜。” 唐临连忙辩解,上一秒牙关打开,下一秒高飞的手指就入侵了口腔,食指和中指夹|着无处躲闪的舌|头来回玩|弄,硬是叫唐临丧失了清晰言语的功能。 “装吧你就,说什么不如回家写稿子,饥|渴两个字都在你脸上写着呢,恨不得找个桌角蹭一蹭解痒,跟发|情的狗似的,是不是?” 高飞声音低沉磁性,响在耳际阵阵发|麻。 膝盖挤进唐临双|腿|间,抵在重点部位上下顶|弄。 “不行……我前几天才刚完|事……” 又一个缠|绵的舌吻结束,唐临抓紧空隙抗|议道。 “有什么关系,你自己小心点不要高|潮就行了。” 高飞不满,腿上更起劲地逗身,唐临心中叫苦不迭。 记得上次跟高飞做的时候也是月|经刚走没两天,结果那之后下一个月来姨|妈时痛得她浑身冷汗,又是拉肚子又是呕吐,着实丢|了半条命,这回说什么都不能让悲剧重演。 下过决心,唐临的手从高飞的背心下摆滑摸,脑袋往前一凑,刚好把下巴垫在高飞耸立的胸|部上。 高飞不乐意,把唐临的手往外拽。 刚拎出来又钻进去了,两次三番的。 高飞才明白今天是没法搞唐唐了,非要做的话只能换自己挨|操。 今儿个煞费苦心把场面弄这么大,不就是为了把唐唐从工作里拖出来从头到尾吃个干净吗?……这段时间为了满足生理需求她也没少自|慰,但自己做和跟唐临做的感觉相差太多,自我发电达到高|潮不是什么难事,但一个人孤零零的高|潮褪后难免空虚。 得得得,千算万算,算不到唐唐会拿身|体不适来拒绝她。 前几天自|慰那么多次,也不知道今天还能不能顺利高|潮…… “去镜子那边好不好。” 唐临的声音从胸口传来,闷闷的,难以拒绝。 背靠洗手间的盥洗台,高飞居高临下|注视着唐临跪在自己腿|间拉开自己的牛仔短裤拉链。 里面没有内|裤。 “……好色。” 唐临憋出一句感想。 “谢谢夸奖。” 高飞有点不爽。 虽然平时也是她被唐临插的次数更多,但那都是建立在自己主动的基础上,哪里像今天这样狼狈。 说起来,计划用在唐临身上的指套都备好了搁在裤兜里…… “这是什么?” 说曹操曹操到,唐临从高飞口袋里摸出两三只连在一起的粉紫色塑料小袋。 高飞没说话。 “这样吧,我从来没见过你自|慰呢,今天不如也来做个现场表演?就像你刚刚在台上那样。做得好我会给小费。” 高飞咬牙:“你确定要看?” 唐临笑眯眯点头。 “好!告诉你,我高飞从来没有不敢做的事!” 高飞莫名上了火,一把抢过唐临手里的东西咬开包装,衔出套子用嘴巴套在中指上。 “只用一只就够吗?” 唐临轻轻说。 “……三只全用上也没有问题,只要你想看。” 高飞挑衅道,食指无名指也穿上了薄薄的雨衣。 ——1000字河|蟹爬过—— 唐临站起身舔舔嘴角:“没事吧?” 高飞又缓了一会儿才把裤子穿上,一句话没说把唐临推出门外自己锁在里头。 唐临愣了一下,乖乖站在走廊里靠近墙边的地方,用口袋的湿巾一点点清理唇边和鼻尖的黏|腻,手指和小|腿也在微微发|颤。 几分钟后高飞从厕所出来。 没有对视也没有交谈,高飞一把拽过唐临大步走出去。 舞池里跳得正嗨,灯光迷幻宛如梦境。 高飞唐临找到钱琼陈权打了招呼走出酒吧,二人间一直保持着微妙的沉默,直到唐临坐上高飞的摩托后座,机车在微凉的风中飞驰。 “你答应我不会再去吧?” 唐临迟疑着开口。 “什么?声音大点我听不见!” 唐临便又大声重复一遍。 “去哪里?”高飞问。 “酒吧啊!” “为什么?” “你刚刚不是答应过我了吗?” “什么时候?” “你还主动跟我道歉了!” “呃!?……原来你说的是这个事啊!嗳,搞半天,原因在这儿呢!小呆|子,回去跟你慢慢解释——哎哎哎开车呢别挠我!” …… 空荡荡的午夜大街,冰凉凉的三更冷月,摩托一路远去,把引擎声和笑骂声甩开很远。 后来,唐临又痛经了。 连发烧带过敏的,足够声势浩大,甚至搞进了小诊所挂瓶子。 奇怪,按理说上次在酒吧也没搞成,怎么还闹得这么严重? 在高飞的再三追问下,唐临终于不情愿地道出实情,听完高飞当场大笑不止,气得唐临又给高飞强|制禁欲了三星期,个中辛酸,此话暂且不表。 第31章 .老同学 第二天上班,居然遇到杨融在公|司,抓紧把赴港参赛的事情跟她说了。谈到随行人员的时候,杨融果然提出了异|议。 “带陆枫去比较好,好苗子应该早点培养。” “我也清楚,不过陆枫以前就参加过学|生电影节,相关经验比陈权丰富得多,不如叫陈权去开开眼界。” 钱琼搬出早早想好的借口。 唉,说起来,自己这种行为也算得上是以公谋私|了,亏自己以前对这种行为还很是鄙视。 杨融听了,一时没有多说话。 过了一会儿才开口问道:“钱琼,你觉得陈权这个人怎么样?” 钱琼觉得杨融这个问题来得有些突兀:“挺好的啊,她跟办公室所有人关系都很好,性格也温柔大方,做事麻利又勤快。” 杨融没有接口,又换了个话题:“以前这种电影节不都是你一个人去参加吗,那边的食宿免|费名额也只给了一个。这次如果要多带一个人的话,咱们这边最多只能把她路费报销了……陈权她,前段时间还是住办公室的,最近好像找到房子了,经济上有些拮据;陆枫家庭情况不错,一起去的话,对她来说经济负担比较小。” 钱琼明白杨融的意思了,是觉得陈权手头紧,不好给她增添负担。 但陈权现在跟自己一起住,房租这方面的支出并不算多,实在不行的话,自己也可以帮陈权把不够的部分添上。杨融是自己的老同学了,把这件事告诉她应该没什么。 “陈权现在跟我合租,经济上不会有问题。” 杨融听了,很是吃惊地抬头看她:“合租?你不是有房子吗?咱们最开始拿来当工作室的那个……” “嗯,她就跟我一起住那套房子里。” 钱琼觉得也没必要遮掩。 没料到,杨融听后竟然抛出一句:“她是你女友吗?” “啊?” 钱琼没想到杨融会这么想。 她跟余子世还有蔡晓倒是在大学时就早早跟舍友们出柜了,但杨融怎么知道陈权也是……? 难道她跟陈权平时在公|司里表现得太过亲|密了? “你们在交往?” 杨融又扔出一枚炸|弹。 “算是吧。” 索性大方承认了,反正自己现在跟小实习生进展不错,总有一天会叫她变成自己的人。 杨融听了钱琼坦诚的回答,突然沉默下来。 “怎么了?” 办公室恋情曝光,惹得杨老板不开心了? 如果要杀鸡儆猴的话,请先从文文和阿周那对狗男女算起。尤其是文文,最近工作效率越来越低,连陆枫这个入职不到一个月的实习生都比她强。 “你跟她是认真的?” 杨融站起来走到钱琼身边,垂下头,用很复杂的眼神望着她。 “对啊,怎么了?” 突然被杨融这样高挑利落的短发美|人靠近,钱琼没法抑制住生理反应,脸上红了红。 这样在近处一看,杨融的颜值果然很高,不去做模特真是可惜。 “钱琼,你不是自从大学里跟那个人分手后,就再也没找别人了吗?现在怎么了,突然跟陈权……” “这个……” 钱琼有点尴尬,往后退了几步。 离一个美|人儿这么近,呼吸都要急促了。 “这种事也不是我自己能决定的。” “是吗。” 杨融撇开目光,想了想,又一把抓|住钱琼的手腕。 “不管怎样,我一直会在这里,你遇到任何困难的话,一定要告诉我,好吗?” 钱琼被她抓得有些痛,不懂杨融怎么突然这么大反应,但还是笑道:“好啊,咱们认识这么久了,老同学了嘛,我不把你当外人看的。” 杨融神色复杂地深深看了钱琼一眼,想说什么,终于还是挣扎着咽回了,只剩一句“——那就好。” “你今天这是怎么了,情绪起伏这么大。”钱琼笑着说,“那咱们言归正传,这次去香|港的事……” “我再考虑一下,下午给你回|复。” 杨融像是在极力克制着什么似的,把钱琼的手腕放开了,接着头也不回又坐到办公桌后面看电脑去了。 早已习惯杨融这样一惊一乍的怪脾气,钱琼不以为意。看来是前几天接的那笔单子出了问题,搞得杨融心情不佳,就算逮住谁大骂一顿也不奇怪。 “对了,帮我把陈权叫进来。” 杨融叫住钱琼说。 “哦。” 钱琼心中一沉,完了,自家小实习生要当炮灰了。 走到陈权座位边上。 “杨融找你,她说什么你都别应,更不要顶嘴,忍一忍就过去了,记住了?” “别担心。” 陈权起身对她微笑,走进杨融的办公室。 即使办公室隔音很好,外面的人还是听见了里面模糊而愤怒的叫嚷声。 “钱姐,杨姐她是不是又——” 一边的陆枫也听见了里面的动静,很担心地问钱琼。 钱琼心情也不算好,对陆枫嗯了一句,再没有多说话。 就算陈权脾气好,忍受得住杨融的泄愤,她自己却听着很是心疼。说不定就是因为陈权性格太软|了,不像陆枫那样说一句顶五句,所以才会被杨融…… 陈权终于出来了,脸色稍微有点发青。 “没事吧?” 陆枫急忙问。 “跟平时一样啦。 ”陈权说完还偷偷冲钱琼挤挤眼。 钱琼听了,也松了口气。杨融骂也骂完了,按那人的性格来说,过一阵子会给陈权发福利做抚|慰的,说不定这次去香|港就能带陈权一起过去了。 结局好一切就好。 只是,自己刚跟杨融说完同|居的事情,陈权就被叫进去挨训,这其中,似乎有点不对劲的地方。 中午休息,正跟陈权一起坐在楼顶咖啡厅吃昨晚做好的便当,钱琼就收到了杨融发来的短信。 “你带上陈权和陆枫一起过去吧,收好各种发|票,回头所有费用找财务部报销。” 陈权能一起去,这算是好消息。 但还要带上个电灯泡陆枫,钱琼不太畅快。 “怎么了姐?饭要凉了哦。” 陈权看钱琼一直盯着手|机,问道。 “哦,是杨融的短信。”钱琼合上手|机,想到早上陈权被杨融呵斥的事情,又无中生又接上一句“她叫我对你说声抱歉,早上是她情绪冲动了。” “我完全ok啊,真的没什么的。”陈权无所谓地笑道,“不过,姐跟杨老板的关系可真好啊,她还托你给我带话。” “跟你说过我们是老同学了嘛。” 陈权是不是吃醋了?有点开心。 “而且还邀姐一起创业,说明很信任姐啊。”陈权继续咬住这个话题不放,“你们大学里关系一定很好,对不?” “也就那样吧,当时杨融不像现在,性格有点阴沉,不太跟人说话,总是一个人孤零零的。”钱琼回忆着,“我跟她的关系还行,起码碰见会打招呼。比起杨融,我还是跟余子世关系更近。” “姐不要谦虚啦,肯定是因为姐性格善良经常帮杨姐的缘故。” 陈权笑着说。 “那是,我都把你收留在家了,能不善良吗?” 钱琼也跟着开玩笑。 “姐是大慈大悲观世音再世呀!” 陈权继续逗她。 两人又这么甜甜|蜜蜜瞎扯了会儿,钱琼才想起刚才短信的正事。 “那个电影节的事,咱们三个一起去香|港,你我,还有陆枫。” “哦,三个人啊,到时候怎么住呢。” 钱琼想了想,对啊,她比陈权陆枫身份高,一定是单独住一间,然后陆枫陈权住双人房…… 这样的话,自己不就没法跟陈权同|房了吗?! “什么时候开始啊,那个电影节。” 陈权继续问。 “两周后。” “那不是得赶紧订票订宾馆了?” “嗯……还要办港澳通行证,得去查查相关手续。” “还挺复杂的,那这些事交给我来办吧。” “你下午有空?” “阿健哥让我帮他核对一下字幕,估计一小时就能弄完,然后我就订票吧。” 陈权把最后一口饭送进嘴巴。 “好,有什么不清楚的就过来问我。” 钱琼也快吃完了。 那个影展只需要用四天时间就能搞定,港澳通行证有效期是七天,还能在附近逛一会儿再回大|陆。 去什么地方好呢? 买买买? 不,那样岂不太浪费大好机会了。 不如…… 钱琼想着想着就乐了,心中对这次旅途充满期待。 下午在办公室里待着,太阳晒进来,有点犯困。 昨晚没睡好,陈权低沉而清晰的喘息在耳畔挥之不去,搞得钱琼春梦没做成,反而失眠了几小时。 正迷迷糊糊呢,陈权推门进来了。 “姐,那个港澳通行证有点麻烦。” “啊?怎么?” “我打电|话问了一下,外地户口在能在北|京直接办|理这个证,必须符合两项要求,但是我都不行。” “你说详细一点。”钱琼不困了。 “一种是来京读书的学|生,另一种要求在京工作满一年。” “拿来我看。” 钱琼仔细读了一遍出去递来的文件,问道:“陆枫呢?” “她大学是在北|京读的,再过半个月才毕业。” “……行,你先去订票吧,这件事我来处理。” “实在不行,我要不就回趟新|疆?” 陈权试探着问。 “不用。”钱琼一挥手,“你继续去弄机票和宾馆。机票别订太早的,宾馆订一间双人房就行,我有主办方安排食宿。”说着在便签上写下一串号码,“我的身|份|证号,拿去订票用。” 陈权看她志在必得的样子,也不多嘴,说了声好,就乖乖退出去了。 等陈权把办公室门关上,钱琼才开始抓耳挠腮。 其实她一时也想不出什么主意来,刚刚那么说,纯粹是自己下意识不想放小实习生回老家。 笑话,本来就是为了多跟陈权培养感情,才扯上这个电影节的,要是为了办|证的事情却把陈权放走了,还怎么跟人谈恋爱呢?岂不是本末倒置! 站起身在办公室里走来走去,转得脑袋发晕。 这时候开始后悔自己平时太宅,除了客户和同行外,简直没有其他的社|会关系可以动用。现在遇上事了,不知道找谁才好。 再说了,政|府办|证之类的事情,是找个关系就能搞定的事么?她钱琼从来没干过这种走|后|门的勾当,心中发虚,热锅上的蚂蚁一样,颠来倒去找不出一条生路来。 社保连续缴一年?这还得问问人资处的。 在京读书学|生?她也不认识什么大学里搞行政的老|师啊。 等下,学|生? 钱琼停下脚步,走到桌前把那张资料又看了一遍。 ……原来大专高职也可以。 好了,这下有法子了。 钱琼拿起手|机,从通讯录里找到一个人拨号出去。 那人很快接了电|话。 “喂?” 钱琼舔舔下唇,轻轻说:“妈?” 第32章 .预备 “嗯?怎么突然想起给我打电|话了。” 那个声音带上了笑意。 “哎呀,这不是最近每天都忙的不行嘛,你就别找我茬了。” 钱琼说这话的时候也有些心虚。 好像真是这样,最近已经几个月没回家看看了。 “知道就好,周末回家吃饭吧,给你炖最喜欢的土豆烧牛肉。” “这个,我再看吧,可能还要加个班……” 钱琼随口扯了个小谎,这个周末可能要跟陈权一起逛个商场,帮她拾掇一套参展的行头。 “不愧是大老板了,亲娘想见你一面都这么难,下次是不是还得先找秘|书预约啊?” “呦,听听,这话怎么这么酸呐,是不是羡慕我工作能力高超?” 钱琼笑了。 “羡慕死了,横竖比我这个死教书的好上百倍。” “教书怎么不好啦?你女儿这不就来求您办事了吗?” “你不是大老板吗?怎么还要找我一介草民帮忙?” “大老板都搞不定的事情,还得您出马呀,这才能显出您老的水准啊!” “我怎么老了?我还年轻着呢!” “得,您说什么就什么吧。扯淡差不多就收了啊,我要跟你说正事呢。” “臭丫头!” …… 待钱琼把事情前前后后地交代清楚了,她才有点忐忑地等待电|话那头的回|复。 以前从未求家人办过这一类不大光彩的事情,上一次厚着脸皮跟家里开口,还是跟杨融一起创业时候的事儿呢。 “反正就是要我给这个小姑娘搞一张在我们学校的就读证明是吧。” “嗯,具体需要的手续我再问问清楚,但大方向就是这样。” “这个叫陈权的,是你们公|司的实习生?” “对。”钱琼说完,又特意加上句,“小姑娘人不错,挺有发展潜力。” “行,反正也不是什么难事,我去打听打听情况,有消息了再随时跟你联|系。” “那太好了,还以为你不同意呢。” 钱琼松了一口气。 “为什么?我是那么难说话的人?当年你要跟大学同学一起创业,张口就跟我和你爸要十几万,我不是照样给你了吗?” “说明你决策果断,很有投资眼光啊,现在不仅钱都还上了,你女儿一个月几万块工|资也有着落了。” “因为那个杨融,看着就很可靠啊,小小年纪的,就有这种气度和胆识,现在人家混成真正的大老板了,哪里稀罕你几万的工|资钱。” “行啦,知道你对杨融特有好感了,下次回家我把她一起捎上,成吧?”钱琼无奈,自己到底是不是老妈|的亲生闺女啊。 “她一个人要管整个公|司呢,怎么会有那闲工夫。” “所以我就有闲工夫了?” 钱琼故意道。 “回家见你爸妈呢,怎么能说是闲工夫?” 接着那人就絮絮叨叨起来,钱琼听了一会儿,觉得寒暄得差不多了,就适时掐住了话头:“好了,妈,我要出去开例会了,回头再打电|话给你。” “回头?你的‘回头’就跟你爸的‘马上’是一样的。” “嘻嘻,那你先把他教训好了,再来教训你女儿吧。拜拜。” 说着就挂了电|话。 这还没退休呢,老妈就这么闲了,换做以前,工作期间打电|话谈私事,她是绝对不肯多浪费一分钟时间的。 可能真是感到寂寞了。 下次回家时候,不如把小实习生也一起带上? “妈,这是陈权,我老婆。怎么样,出得厅堂下得厨房。不信?尝尝她手艺!” “……啊,陈权是吧?坐,坐。先喝|茶,不急,不急。钱琼这孩子,就是喜欢瞎开玩笑,女孩子家家的,什么老婆不老婆,你说是吧?” 幻想破灭。 没错,老妈不会那么轻易就接受的。 自己跟家里一直没出柜。 倒不是害怕,爸妈都是很温和的人,两人都是教书老|师,观念也比寻常家庭开放。 本来打算事业定下来,自己能养活自己之后,就跟家里出柜的。 可是被余子世拦住了。 “我妈平时也是贤妻良母一个,温言软玉的,可和气了,但是一听我认真说自己这辈子没法跟男人结婚了,当即就挥着菜刀从厨房杀出来,那副模样,啧啧,我爸都差点拦不住。” “后来跟蔡晓的事定下来后,家里虽然还是梗着脖子不同意,但态度比着之前的,已经算是安分了许多。” “所以啊,据我的经验之谈,还是有了稳定对象后,再跟家里出柜,这样比较稳妥。” 可是钱琼毕业后直到27岁都没跟别人交往过,出柜这个想法也就逐渐淡下去了。 “算了,擒贼先擒王,还是得先把小实习生攻略下来才好。” 钱琼转了转手中的钢笔,脑袋里噼里啪啦打起算盘。 先打听清楚办|证的手续,然后跟老妈那边一交代,一切顺利的话,周末就可以跟陈权约会啦,先去哪儿吃饭呢,要不要顺路看个电影?…… 钱琼想得出神,“啪”,钢笔一个不稳,掉到了地上。 周末。 “真不用了姐,我又不会上台,你光买自己穿的就行啦。” “不行,那边还会办欢迎酒会,你也是要一起去,不买件正式一点的,不是丢我们公|司的脸么?” “好好好,我是怕了你了,全听您安排。只是姐也要为我的钱包考虑一下,我还得掏钱订酒店呢。” “怕什么,杨融不是说了全额报销吗,少给我来这套。乖,去把这件试一下。”说着钱琼拿起一件连衣裙塞到陈权怀里。 “这件销量很好的,平时夏天也能穿,特别显气质。” 一旁的销|售员也连连说着。 “可是……裙子太短了吧?” 陈权犹犹豫豫的。 “哎呀,短一点才好啊,不然岂不是浪费了你这双美|腿吗?” 销|售员紧接着道。 “先试穿一下,出来再看效果,又不是叫你现在就买。” 钱琼劝了几句,就把人搡进试衣间了。 “那个,我问一下,她是哪里的模特吗?”销|售的妹子忍不住好奇,抱着八卦之心问钱琼。 钱琼听了很得意:“我也建议过她改行做模特,可惜她不听。” “我跟你说实话啊,在店里呆了两三年,我还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客人。”销|售妹子毫不吝啬地继续狠夸陈权。偏偏钱琼就吃这套,当即就想帮小实习生把这件衣服买下。 她是那种不太在意服饰细节的人,平时一个人逛商场的时候,都是以销|售姑娘的意见为主,往往试穿一件出来照镜子,被人夸了几句真好看特合适后,就开开心心买下了,也不管什么打折活动。反正她下班休息时偏爱休闲风格,样子货对她而言更像是束缚,紧腿牛仔裤加宽松t恤就已足够。 不大喜欢把整个商场都逛遍,还在几套备选方案里挑来拣去的购衣风格,如果有这份细心,不如用在工作里会更有效率? 就在销|售妹子一句句狠夸小实习生气质出众的当口儿,陈权从试衣间出来了。 “这不是挺合适的吗。” 钱琼绕着陈权走了一圈。 “是吗……” 陈权扯了扯领口,那里有些松垮垮的。 “哎呀,上身效果真不错,这套裙子跟你特别配!款式也是今年流行的样子,花式也经典。不如再配一件小披肩?这件就挺好,你穿上看看。” 销|售妹子又很勤快地取来一件小披肩给陈权套|上了。 看出来掌握决定权的人不是陈权,于是她转向钱琼问道:“姐,你看,我就说特别称她肤色吧!” “挺好挺好。” 钱琼点点头。 她对服饰不是那么敏|感,只是觉得小实习生穿什么都好看。 “这两件多少钱?” 销|售妹子听了,想起今天店里还有一项优惠活动:“姐你先别急,我们这儿还有卖手包,过去看一下吧,正好帮着把一套给配齐全了。今天我们店里搞活动,买两千送五百……” “我看这套裙子太宽敞了吧。” 一直保持沉默的陈权突然发言。 “嗯?” 钱琼回头看她。 “我本身就瘦,屁|股也比较平,后头撑不起来样子,穿着也不舒服。” 销|售妹子仔细将陈权打量了一番,歪了歪脑袋说:“不然换个小一号的再试试?” “刚才我们也把你店里的款式都看过了,不然麻烦你先收一下,我们再多转转看。” 陈权说着就掀开试衣间的帘子走了进去。 “不然拿件小号?” 钱琼赞同售货姑娘的意见。 “不行,这件的肩膀都有点嫌紧了。” 陈权的声音隔着帘子传出来,不一会儿,帘子掀开一个缝儿,那套裙子被陈权递出来:“麻烦你收一下吧,谢谢。” “不喜欢吗?我看你穿着挺合身啊。” 钱琼对陈权说,实际上这话是说给销|售妹子听的。 稍微有点不好意思,刚才人家都跟在身边服|务半天了,态度又挺热情。 销|售妹子听了,也没立刻摆出脸色,只是笑着说:“没事的,这种正装就得多试试,不然钱花出去了,自己又不喜欢,那就太可惜了。裙子我先给留着,等会儿你们要是觉得还想再试试,跟其他店的款式比较一下,你们就过来找我啊。” “好,谢谢。” 钱琼很喜欢这种导购,进退有度的玲珑人,说起话来很舒服。 导购笑了一下,正好有其他客人来,就先过去迎客了。 “吴女士,你来了啊,今天不用加班吗?” “说了别跟我那么客气,叫我名字就行啊。今天你几点下班?” …… “刚才怎么了,突然就不高兴了。” 钱琼跟陈权继续往其他店铺进发。 陈权犹豫了下,才低声道:“——那个人我不喜欢,一口一个‘姐’啊‘姐’啊的,只有我才能这么叫你嘛。再说了,她也比你小不了几岁,献什么殷勤啊。” “原来就为这事啊。”钱琼笑了,“没什么的,做销|售的,嘴就是要甜一点,不然还要客人主动跟她去套近乎吗?”说着借机去牵陈权的手,却被躲开了。 “我不管。” 陈权扭过头,眼睛随便往外一瞥,突然亮了一下。 “哎,姐,你看那套怎么样?” “别问我了,我觉得你穿什么都一样好看。”钱琼因为刚才被陈权拒绝了,精神一下子萎靡不少,“那就过去试一下吧。” 叫店员把陈权看上的那一套取了件合适的尺码拿去试穿,钱琼在外头等着。 这时,试衣间的门开了个缝。 “姐,你能不能进来一下?” “怎么了?” “这个带子我不大|会系……” “哦,我看看。” 钱琼跟着一起进了试衣间,把门带上了。 “就是背后这里。” 陈权说着便转过身|子。 这条裙子的背后是交叉丝带的设计,穿起来比较麻烦,钱琼就帮陈权一点点往上系。 把陈权的一头长发拨到身前,手指不时地划过陈权白|皙细腻的皮肤,被丝滑柔顺的衣料一点点遮掩起来,叫人不知道先|摸哪一个比较好。 如玉美|人和上好的布料,光是看着就叫人整个身心都柔|软起来,更不用提用指尖缓缓抚|摸得到的快|意。 不由想起几天前的夜晚,眼前这个人深陷在床褥和情|欲中的模样。 夜太黑,只能听到些许细微的声响。 但这些支离破碎的细节,却真切无比地将当时的震撼烙印在心口。 ……为什么陈权要一个人干那种事呢? 明明以前动辄就会对她摇着尾巴求亲|亲求扑倒的,现在为什么又表现得如此疏离,连日常生活中的轻微亲|昵都很少赏赐给她? 刚才自己主动去牵她的手,也是被她不动声色躲开了。 莫非自己真的被冷处理了? 思绪及此,钱琼心中一沉。 不知怎么的回事,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一口咬住了眼前的白|皙脖颈。 第33章 .爆发 “啊!——姐?” 钱琼这一口咬得蛮重,陈权的脖子上居然见了浅红的印子。 “怎么了啊突然这是……姐?” 陈权说着就要挣脱出去,好像对钱琼避之不及似的。这个,惹恼了钱琼。 左手扣住她的腰|际,右手扳住她的肩膀,形成一个怀抱的姿|势。松开嘴,转而伸出舌|头在齿痕上轻轻|舔shi,品尝着陈权肌肤的滑|嫩,呼吸间净是陈权身|体的味道。 对,就是种感觉。 每天看着这块美食却一直吞不到嘴里,浅尝辄止都变成了一种折磨。 “姐?” 陈权压低声音。 钱琼没有回答,只是把下巴垫在陈权的肩膀上。 “怎么了?”陈权柔声唤她。 被那温热的嗓音蛊惑了,心中的委屈竟被这短短三个字全部打捞起来。 两人住在一起,三餐都一起享用,早晨被陈权叫醒,晚上睡前互道晚安。一切都发展得太顺畅了,顺畅到了奇怪的地步。 如果只是这种程度的和睦相处,岂不是跟普通闺蜜并无差别? 怀里是自己渴望的体温,心中是自己喜欢的女人,如此简单的心意,却被长久地闷在胸腔里横冲直撞,找不到宣|泄的出口。氧气稀薄得快要窒|息,却依旧看不到一点点新的希望。汹涌的感情一下子从身|体里爆发出来,在这样一个不合时宜的时间地点场所。 “刚刚,你为什么甩开我的手。” 钱琼沙哑地质问。 “这不是在外面吗?这么多人都看着呢,回去再说。” 陈权犹豫了一下,轻声说。 “看着又怎么了?”钱琼死缠烂打起来,“为什么要在意别人的眼光,我不是你姐吗?跟姐牵个手而已,就叫你那么丢脸吗?”钱琼说着说着,语气简直是在厉声质问了。 “嘘——声音小点。有什么事我们出去再说,好吗?” 陈权顾忌着试衣间外面的人,出声提醒。 “出去再说?说什么?解决一下姐妹口角?”钱琼被陈权一味逃避的态度彻底惹恼,“没关系,我们可以在这里解决清楚。” 说着掰过陈权的下巴眼看着就要吻上去。 这时—— “你别他|妈再撩|拨我了!!” 一声音调极高的怒骂从陈权口|中迸发出来! 外面导购姑娘走过来,轻轻敲了敲试衣间的门:“女士,您需要帮忙吗?” “不需要!”陈权大声回应道,挣脱出钱琼的桎梏,反过头一把将人推|倒在试衣间里的方凳上。 钱琼避之不及,哐当一声倒坐在上面。 “女士?” 外面的导购又着急地敲了敲门。 “姐,你不要欺人太甚了。”陈权居高临下,两只白如嫩藕的胳膊一左一右撑在钱琼脑袋两侧,“既然自己把界限划分得那么清楚,为什么还要对我再三玩|弄?” “……什么玩|弄?我没有——” 钱琼被这几秒之间的情势逆转弄得反应不及。 陈权怎么这样生气?该发飙的那个明明应该是自己才对啊。 陈权的脸一下子凑了过来,两只浅褐色的眸子一动不动死死盯着陈权,两人间隐隐流动着危险的气氛。 “好,你够狠。”陈权眯了眯眼睛,“不愧是姐,算我输了。今|晚我就搬走,你不必担心。” 说完竟拉开试衣间的门锁,拎上自己原来穿的那套衣服走出去了。 “这件裙子多少钱,我买了。” 导购连忙跟上去:“原价九百八十三,今天我们有优惠活动,满两千送五百——” “不需要了,刷卡可以吗,结账在哪边?” 陈权冷冷道。 “出门右拐,一直往前走就能看到。” 导购姑娘也不晓得这人为啥突然冷若冰霜。 把穿着晚礼裙的陈权目送出去,导购这才有功夫关注被撇在试衣间里的钱琼。 “女士,刚才你们……” “我……” 钱琼还是保持着之前的姿|势懵了一会儿。 没想到陈权居然会对她冷嘲热讽。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 刚才她说什么——今|晚搬走? 怎么了这是?之前还不好好的吗,怎么说翻|脸就翻|脸啊。 陈权付|款的速度很快,把单子递给销|售妹子,又叫她帮忙剪了吊牌,找了纸袋装原来穿的衣服,看也不看钱琼一眼,直接走掉了。 “还愣着干啥,快去追她啊。” 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导购还是对痴傻状态的钱琼善意提醒道。 “追她?——我追她做什么,她都要从我家搬出去了……” 钱琼迷迷糊糊地站起身来,像午后小憩之后刚醒来那样,慢慢走了出去。 原来陈权对自己的吻已经抗拒到这种地步了吗? 说的也是,假如真对自己有|意的话,照着陈权之前那股子发|情小泰迪的劲头,怎么会宁可自己单独自|慰,也不过来撩|拨她呢? 以前的时候,是自己不愿意,却硬要被陈权勾着玩各种花|招。 现在呢,陈权不来主动招惹,自己却对前后的落差感觉得不适,硬要凑上去犯贱。 这下可好,惹得陈权一言不发,直接把自己撂下了,还说要从家里搬出去…… 真可笑啊,钱琼。 说什么势必把小实习生追到手? 竹篮打水一场空,人家根本没有和再自己亲近的想法,一丁点儿都没有,全部是自己单方面的行动。 一厢情愿去调|戏她,一厢情愿去跟她撒娇。 只有自己主动而收不到任何积极回应。 想起前些日子里的清早,被陈权用鸡蛋羹的香味叫醒,晚饭过后,又一起窝在沙发上看《疑犯追踪》。 所有的所有,都是那么静谧美好,竟然带给她能如此这般幸福一辈子的幻觉。 这是怎么了呢? 本来一起出门逛街开开心心的,过些天还要一起去香|港参加电影节来的,怎么就突然变成这么个破败不堪的结果? 事情的起因,是自己不满陈权避开了自己主动的牵手。 真可笑呵,千里之堤,溃于蚁穴。 硬要解释的话,就是命中注定。 上天该你这么一劫,躲也躲不了。 模模糊糊看到四周有不少手牵手的情|侣。 真幸福啊,能跟喜欢的人光|明正大地牵手,自己要是跟陈权也这样拖着手走在街上,周围的人怕是都要觉得这是俩关系不错的闺蜜或者姐妹吧。异性恋主导的世界,真是好不公平…… 蓦然停下脚步。 等等。 刚才好像忽略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是什么? 牵手? 归根到底,事情的起因,是陈权不想跟自己牵手。 陈权刚才怎么回应来的? ——“这不是在外面吗?这么多人都看着呢,回去再说。” 钱琼反复琢磨了一会儿,终于发现哪里不对头了。 陈权不想跟自己牵手,因为觉得这里是外面。 为什么外面不能牵手?因为害怕被别人看见。 为什么怕被别人看见?因为不想引起误会,泄|露|出两人不同寻常的关系。 好了,问题就在这里。 陈权之前也说过,女生之间搂搂|抱抱是很普遍的,当初在公|司给陈权举办的欢迎会上,陈权当众亲了文文,大家都没有产生误会。 为什么? 因为陈权把文文当普通朋友看。 那么,陈权为什么不肯跟自己牵手? 因为在潜意识里,陈权已经把她钱琼视作了—— 钱琼恍然大悟。 没来得及多品味一下发现事实的喜悦,心中就被误解陈权的自责染黑了。 手忙脚乱翻腾起手包,找出手|机匆忙给陈权拨去电|话。 “嘟——嘟——” 手|机一时没有接通,钱琼沉下心静静等着,心里盘算起陈权可能在哪里。 之前跟陈权说好的约会计划,是吃完午饭就去逛街,买完衣服再去看电影。陈权会在影院吗? 这样想着,钱琼边听手|机边往商场顶层的影院走去。 正在钱琼打算挂了电|话再拨一遍的时候,电|话接通了。 那边没有声音。 “喂,陈权?你在哪儿呢?我有话想跟你说。” 钱琼焦躁得不行,想立即赶过去解决二人之间可笑又可爱的误会。 “——你不用再多说了,我已经清楚你的意思了。” 那边淡淡道。 “我什么意思?咱们把话说清楚啊。” 钱琼索性挑明。 “什么意思,不就是吊着我玩的意思吗。” 那边的声音更加冷淡。 “我?吊着你玩?!” 钱琼万万没想到。 “你自己做的事,自己清楚。” “我不清楚啊!” 钱琼都快要急死了,直梯怎么迟迟不下来,算了,换用扶梯一层层往上爬吧。 “不知道是谁,再三跟我强调,叫我安分守己一点,别整天拿你意|淫来的?” “我说过这种话?!” 钱琼瞪大眼睛。 “……反正你就是这个意思,还叫我把以前跟你亲|热的事情都忘了,否则你只会拿冷漠尖锐的态度疏远我。” “呃……” 钱琼被陈权的话噎住了,这个好像的确有过,虽然不是自己亲口说的,但也跟默认差不多。 “但这些话,跟今天你闹脾气有什么关系?” “有什么关系?”那边好像也气得不轻,“你又不拿我当女朋友看,又要动辄拿那些乱七八糟的话撩|拨我,你说你存的是什么心思?” “我?!” 钱琼一句话卡在喉头,半天说不出来。 “你怎样?是不是就为了看我被你耍得心烦意乱,又没法挑明了说的样子很好玩?” 那边像是故意激她似的,语气更加严苛。 “——不行,我要当面跟你说。你现在在哪里?” 终于来到顶楼的那一层影院,钱琼慌忙在人群中寻找着陈权的身影。 “……我在观光电梯上。” 那边犹豫了一会儿,才不情不愿道。 “观光电梯?” 钱琼仰起头,远远看到了那扇紧闭的电梯门。 “我在顶楼,你快上来。” 钱琼顾不上解释了,火急火燎地往直梯那边赶,甚至不知觉间用上了命令的口气。 “我不想见你,我要回去收拾行李。” 那边故意说。 “不行!!” 钱琼一下子攥紧了拳头。 “……不行,你不能搬走。” 话筒那边没有继续说话,像是无声的质疑。 但电梯门右侧的显示器上清楚标出了一个向上的箭头,说明电梯正在上行。 钱琼闭上眼睛,咬了咬牙,嘴唇微微发|颤,双拳紧|握。 电梯上到楼顶。 因为太过用劲,指甲甚至在钱琼手心刺出一个个小月牙形的红痕。 电梯门打开,一身纯白晚礼裙的陈权出现在眼前。 钱琼放下手|机,睁开双眼,用尽全力地看过去。 “因为,我喜欢你……” 第34章 .当众告白 “因为,我喜欢你……” 明明只是简简单单的几个字,说出来却像是把一生的勇气都耗费完了。不敢去看陈权的表情,但还是强行压抑着想要逃避的心态,努力望过去。 陈权的脸上先是惊讶,随即又变成了不可置信。 “什么——姐,你是认真的吗?没有在耍我……?” “不是开玩笑,我、我是喜欢你,我是认真的。所以,做我女朋友吧!!” 说到最后一句时,钱琼已经几乎是吼出声来。 如此大庭广众之下的同|性告白,瞬间吸引了周边不少人的目光。 “怎么回事?” “我靠,是告白啊。” “两个女的?拉拉?” “那个白裙子的,好漂亮啊,是艺人吗。” 议论纷纷。 钱琼也感受到周边投来的热切视线,浑身都不大舒服,但她还是强作镇定,坚持着直视向陈权。 陈权也定定地望着她,两人的眼神交汇在一起,像是进行着一场无声的角力,不晓得那一边会率先败下阵来。 “快点接受啊!” 不远处一个女孩心急道。 这一句话,瞬间引发了周边群众的起哄。 “对啊对啊,电梯里的姑娘,你快答应啊!” “在一起,在一起!” “一定要幸福啊,支持你们!” 周末的下午,影院里大都是些年轻人,本来就对这种现场告白的戏码喜闻乐见,加上北|京这边对同|性的接受度比较高了,众人都是一副喜闻乐见的态度。即使如此,也能从起哄声中听到些“不想答应就算了,跟哥|哥我在一起更好”之类的声音。 陈权还是没说话,只是大步流星走过来,落落大方地牵起钱琼的手,两个人一起进了观光电梯,什么都没解释,摁住关门按钮,把众人投来密密麻麻的视线全部隔绝在外。 电梯开始下降。 “姐。” 陈权这才微微垂下脑袋,用委屈的语气说:“干嘛要在外面说啊,只要讲给我一个人听就好,凭什么要叫那些人听见姐对我的告白,真是的。” 虽然语气是委屈的,但陈权脸上已经露|出了难以掩饰的笑意。 看着小实习生这样温和可爱的模样,钱琼一颗悬在空中的心这才堪堪落地。刚才电|话中那个语气疏远而冷淡的人实在太可怕了,还是习惯这样的陈权。 一旦安心下来,勇气也增长不少。 “没关系啊,你想听多少次,我随时都可以说。” “又拿情话来骗我这种小姑娘。” 陈权不满地噘了噘嘴。 “我哪有?要不要我现在重新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钱琼无奈而宠溺地笑了,她也是今天才明白,假如真的对一个人有这样强烈的感情,说出的每一句话都会是发自内心的,哪里还轮得上用那些套路。 陈权听了,很不自然地撇开视线,表情有些微妙,脸颊慢慢红起来。 “行了,不用。” “那你的回答呢?” 钱琼笑着逼问,握紧了陈权的右手。 陈权脸上又发烫了好一阵子,这才抬起左手,稳稳落在钱琼的后颈上,往她那边带过去。 微微颤|抖的吻,轻|盈地落在钱琼唇上,只那么似有若无的一下,随即又离开了,停留在近在咫尺的距离,樱|唇轻启,炙热的气息洒在钱琼的皮肤上。 “这个,就是我的回答。” 刻意低哑的嗓音,带着与往日截然不同的诱|惑。 说完这句话,柔|软的嘴唇再一次贴了上来。很自然地就张|开了嘴,顺从生理天性一般,让那只灵活温柔的舌|头钻了进来。 与上次在酒吧里强|势入侵的亲|吻不同,这次的吻,充满了温情与包容。 嘴唇变换着角度,或轻或重地来回碾压着,似乎怎么品味都尝不够。舌|头迫不及待地缠|绵在一起,响起啧啧的轻微水声,光是听声音就叫人更加情|动。 那每一次试探和深入的动作,温馨而诱人,每一个细小的辗转,无不饱含|着二人心意相通的暖心。 这样一个吻,好像能够治愈先前所有的哀伤和痛楚,那些曾经的煎熬,还有焦灼,都被轻柔地安抚下去,所有的沟壑和低洼都被填平了,心上仿佛是一片广袤无垠的草原,春风拂过,净是生机勃勃的绿意。 但是,这种舒畅与感动不久却被另一种感觉慢慢替代了。 唇齿交|缠之间,缓缓变得心|痒难耐,好像是脑海深处的什么东西被悄悄挖掘出来,方才平静下来的心里,像被投入一块石子一样,涟漪阵阵,一步错,步步错,浮想联翩,饥|渴难耐…… 一颗心彻底乱|了。 这才发觉陈权的手正慢慢揉|捏着自己脖子后面的什么地方,魔术似的,让整个身|体不由得煽情起来,另一只手则别有深意地在大|腿内|侧似有若无地滑|动。 就这样被点起一把火。 偏偏那个人不给她浇水,动作还是那么温吞,放任钱琼一点点自燃而不做任何灭火措施。 不够,根本不够。 想要更多。 更加激烈的,彻底的…… “小两口麻烦换个地方再卿卿我我好不好,我们还要用电梯耶。” 突然,一个陌生的声音打断了钱琼的遐想。 电梯? 对了,她们还在电梯里! 火烧屁|股似的立刻放开陈权。 天啊,她俩已经到一楼了,电梯门已经开了,外面满满一堆群众正在电梯外定定看着她们! 有人满脸通红,有人看得津津有味,也有人毫不在意,继续说:“好啦,快点出来吧,我们还要搬东西。” “好好。” 钱琼一时不知是羞还是恼,拽起小实习生就匆忙往电梯外走,经过那堆人时,理所当然地被围观了,还听见谁吹了声口哨。 “看什么看!没见过情|侣亲|热啊!” 钱琼恼怒,狠狠瞪回去,接着再也不敢关注那些人的反应,拉着陈权的手便逃之夭夭了。 慌忙中,她完全没注意到陈权脸上是怎样的表情。 “刚才你干嘛不提醒我啊!”钱琼脸上通红,“你不是面朝外面吗?应该很快就能发现外面什么动静啊!” “干嘛怪我……” 陈权很是委屈,脸上也红彤彤。 “我也是闭着眼睛的,哪里能注意到其他地方的动静啊。姐你自己还不是一副很享受的样子,接|吻被别人看见都不自知。” “我哪有!” 钱琼瞪大了眼睛,厉声反驳。 虽然她的确很享受!但是能不能不要这么直接地说出来! 陈权被吼了,小脑袋垂下来,有点沮丧。 “刚刚亲完就凶人家,姐真是好霸道,刚刚那些人要是听见,一定会怪姐|爽完就跑……” “我、我——” 钱琼又被重新提起刚才遭遇的窘迫,登时被噎得一句话都说不完整,害羞得只想把脑袋埋在地底下。 冷静下来想想,真的好羞耻啊——! 大庭广众的,先是告白,又是接|吻,全部被路人看去了! 被别人看着也就算了,自己还自顾自陶醉得不行…… 下|体有黏糊糊的不适感。呃,天啊,她居然搞到内|裤都湿|了—— 好想死啊!! 说起来,这还是她近年来第一次跟人表白心意,怎么就沦落成现在的羞耻局面?! 归根到底,她还是个挺传统的家伙来的,原先还打算像小说里那样,在一天的浪漫约会过后,在某家高雅的餐厅里吃烛|光晚餐,大大的落地窗前只坐着她和陈权两个人,葡萄美酒加西餐,再互相说些隔靴搔|痒的挑|逗话,然后请小提琴手过来拉一曲缠|绵情歌,趁此气氛大好之时,自己顺势拿出一大捧玫瑰花,深情款款道:“我喜欢你,能跟我交往吗?” 但是,现在的发展完全脱离控|制,超乎想象! 越想越脱力,恨不得直接蹲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姐?” 陈权看她脸色不对,拍她肩膀,在她耳畔轻声道:“要不要现在就打的回家?” 钱琼听了,一时没反应过来。 回家? 现在才五点多啊,干嘛急着赶回去? “或者,”陈权的语气带上了笑意,“你想在附近找宾馆开房,我也没有|意见。” 轰! 钱琼脑袋彻底炸了。 原来,小实习生是要跟她…… 不行不行,从告白到接|吻,步调已经太快了,要是就这么顺势做了——也太超乎预料了吧! “怎么,姐不想吗?我是无所谓啦。”陈权在她耳边微微吹气,“但是刚才,姐不是已经没法忍耐了吗?下面,都湿|了吧。” “你、你怎么知道!” 钱琼下意识地在裤子上摸了一把,不会那么明显吧? 还好,裤子是干的。 “呵呵……姐真可爱。” 陈权笑着站起身,伸长胳膊,招来一辆出租车。 “走吧?” 说着递给钱琼一个眼神。从下往上看的样子充满了风情,浅褐色的眸子里闪着诱|惑的微光。 钱琼几乎是立即被这个眼神勾引了。 陈权拉开后座的车门,先把钱琼塞了进去,然后自己才紧挨着坐过去,跟司机报了钱琼家小区的名字。 “麻烦您开快点,因为我们很急。” 说完,陈权又扭过头看了钱琼一眼,粉|嫩的舌|尖在唇边很缓慢地一舔。 钱琼见了这个充满暗示的小动作,浑身过电似的打了个寒噤。 “等我回去再收拾你。” 发觉自己真的重新被陈权勾起了生理反应,钱琼不甘地威胁。 “好啊,我等着。” 陈权笑得更可爱,两边的酒窝都现出来,小小的,浅浅的,看得钱琼只想当场狠狠吻上去,多一刻也不想等待。 第35章 .心意 这一段回家路,对钱琼而言格外漫长。 陈权虽然跟她一起坐在后座,二人之间却离得很远,足足隔了一个人的空位。 陈权笑吟吟地看向钱琼,另一只手则慢慢越过二人间的大片空位,悄悄摸在了钱琼的大|腿面上。 “别闹!” 钱琼不敢出声,只好用口型冲陈权说道。 “我、偏、不。” 陈权也用口型无声回应,越界的手更加不安分起来。 钱琼忍无可忍,只好“啪”地打掉那只肆无忌惮的手,引得前座的出租车司机扭头问了几句。 “没事儿。” 钱琼僵硬地回了句,随后干脆转过头看窗外风景,根本不想理会陈权。这样待了不一会儿,没等到陈权再恶作剧。 偷偷转过头,发现陈权把窗户打开了,胳膊架在车窗上,支着脑袋望着窗外,眼神放空,不知在想些什么。 忽然转头,正好对上钱琼的视线。 “被我逮住了吧。” 陈权笑吟吟地眼神似乎在这样说。 “才没偷看你。” 钱琼被抓了个现行,心中闷闷地想,胳膊却主动伸了过去,把那个人牢牢地牵住。 陈权楞了一下,接着用相同的力度回握过去,安分不一会儿,纤细的指尖又开始在钱琼的掌心里捣蛋。 剪得很短的指甲一下一下不轻不重地在手心划弄,那种似有若无的痒意,挠得钱琼心尖尖都要颤|抖了,很奇怪的冲动开始涌上脑海。 接着陈权又和她十指交叉,用柔|软的指腹去摩挲钱琼的手背。 “再忍一会儿,拐过这个路口,就到家了,马上就到了……” 钱琼做了几个深呼吸,压抑着令她汗毛直立的陌生感觉。 从来没有想过,仅仅是两人双手相叠,也会被玩出这么多花样……压抑着身|体的反应,不能被司机发现,这种禁忌感似乎又使身|体的敏|感度更上一层楼。 其实,钱琼本可以就此抽手离开,但是又不想就此放弃陈权指尖那炙热的温度,就这样再次陷入一轮忍耐快|感的甜|蜜折磨。 终于,出租开到了钱琼家的小区门口。 陈权依旧用那副稀疏平常的态度,悠闲地付了钱,还是张百元大钞。磨磨蹭蹭地数了数找回的零钱,还叫司机开张发|票。 “走!” 钱琼再也不想忍耐,拉着陈权的胳膊就朝小区里冲。 “等下啊姐,发|票还没给我呢,可以报销的——” 陈权还在那里故意叫嚷着。 “我给你报销!” 钱琼已经被完全撩烧,根本不想跟陈权多说一句废话,脚步匆匆地拉着人就走回了家。 进居民楼的时候,正好遇到两三位阿姨买菜回来同乘电梯,钱琼咬咬牙,只好再多忍一会儿。 电梯一层层升高,过几楼就有人下去,走走停停的,足足三分钟才算到达了钱琼所住的楼层。 钱琼握着陈权的手腕大步踏出电梯走进楼道,听那边的电梯关上了,这才难耐地一把将陈权摁压在墙上,欺身吻了上去。 笨拙却急切的亲|吻,章法乱套,但那种*的情绪却瞬间点燃了二人间的空气。 “嗯、不进去吗?……” 陈权口齿不清道。 钱琼不高兴她的分心,在她唇上使劲咬了一口,有点出|血,又用舌|头把血丝舔|去。 “快找钥匙开门。” 钱琼发令。 陈权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应和的呻|吟,手在拎包里胡乱翻找一阵,把钥匙捏在左手里,右手搂着钱琼的腰往门口移动,“咔噔”,防盗门开了,二人搂作一团闪身进去,暧昧的喘息很快从空荡的楼道消失了,无限春光都被紧紧关在那扇房门背后,再也不轻易泄|露给旁人看去。 刚把门锁上,钱琼就伸手去扯陈权的披肩。 “不要这么粗|暴啊,姐。” 陈权呼吸不稳,但还是维持着那份调侃的笑。 “你在车上不是主动得很吗,现在又给我装哪门子纯情。”钱琼语气不善,把披肩从陈权身上扯下来随手一扔,“抬手。” “我好怕啊。” 陈权故意娇|喘一声,伸直胳膊乖乖由着钱琼把她刚刚在商场新买的坎肩连衣裙扒掉了。 “闭嘴。” 钱琼又抬头咬住陈权的喉|咙,在那里印出一圈牙印。 “疼——姐你原来有这种嗜好,还咬人呢,谁敢当你女票啊,我要后悔了。” 陈权任由裙子滑落在地,白|皙的身上只剩上下两件内|衣。下意识地护住了胸前。 “想后悔?迟了。”钱琼声音都粗了,有点像面对美色把持不住的色|狼,“手放开,别挡。” “客厅很冷耶,我们去卧室继续嘛。” 用撒娇的语气软|软说着这句话,陈权长臂一伸,笑着衔|住钱琼那两片抿得紧紧的唇,含在嘴里细心暖化了,又转移去钱琼的脖子和锁骨连连吻着,脚下带着钱琼一起进了卧室,双双倒在大床|上。 钱琼翻过身来压在陈权身上,轻轻|松松就把那点仅剩的布料剥了个干净。 陈权白|皙滑|嫩的肌肤,就像豆腐脑一样又鲜又软,白花花的一片全部坦诚地呈现在眼前,带来了奢侈的感官冲击。摸上去是暖的,陷在柔|软的被子里,更是烫手的。 “来吧,姐。你也一起。” 一人儿巧笑嫣然,一个用劲,不知怎么,倒在床|上的人就换成了钱琼。 美好的身|体隔着一层衣料紧紧压着钱琼,那种近在眼前却无法彻底感知的触觉,直教人更加心|痒难耐。 又是一个缠|绵悱恻的深|吻。 陈权觉得自己脑袋都要膨|胀起来。 身|体上的感觉不知是迟钝还是敏|感,不知觉就被陈权脱|光了衣服,这是迟钝;从锁骨开始一路向下,烙印在身上的浅吻,却使她激动得整个人都要弹跳起来,这,又是敏|感。 没法再操心自己感官反应速度的问题,索性放弃了仅剩的理性思维,扔下最后的矜持,任凭自己在快|感中颠簸起来。 “姐,可以吗?” 陈权的手指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下部,从指根到指尖都磨蹭着湿漉地抵着穴|口,在浅滩处缓缓揉|弄。 钱琼嘴里胡乱应了一声,那里被蹭得有些发烫,内部也隐约渴望起未知的快|感。 “不要紧的姐,以前不是试过一次吗,两根手指都能绰绰有余的。” 陈权说着,又趴低身|体在她唇上安抚性地吻了几下,手上的动作极其温柔,一根修|长灵活的中指很顺利就滑了进去,一点点试探着内部的深浅和结构。在肉|壁上轻轻摩擦的感觉,是钱琼形容不出来的奇怪,仿佛在此之前,自己的下|身只是极为一个平面的东西,现在却被陈权慢慢拓展出了立体的深度。 这么深入的地方,对钱琼来说,真的是第一次被人碰|触—— 不,就连她自己,也从未这样做过。 体|内的手指非常有经验,行动自如地在里面肆意伸展勾摁,很快就将内血,渴望着更加淋漓尽致的接|触。 “姐,可以继续吧?” 陈权不轻不重地啃|咬着钱琼的腰侧,在那里留下一个个红痕。 “嗯……快、快点。” 钱琼迷迷糊糊地催促,好像这具身带到要害处,全部被陈权掌握在掌心,自己唯一能做的只有随波逐流。 无名指进去的时候,钱琼不受控|制地将腰部悬了起来。 真是恰到好处的爱|抚。 除了刚开始进入的那一点不适之外,钱琼再也没有感到任何不快,身|体被人以最谨慎的方式彻底打开了,轻|松而愉悦的刺|激,随着陈权手腕的动作,波浪一样一股股拍打上脑海。 起初的感觉并不是很强烈,但是那样简单而反复的动作来回重复几次后,钱琼明显感到自己内部又什么地方逐步火|热起来。 陈权转而在她腿处。外部和内部共同刺|激着钱琼的神|经,被这样挑|逗着里外夹击,钱琼的意识都快模糊了。 这一次跟过去陈权带给她的咬和磨镜都不一样,只觉得更加深入的地方突然渴望起陈权的爱|抚,深彻骨髓。 “可以再深一点吗?” 陈权像是计算好时间似的,掐准机会温声询问。 “啊、啊呃——好……” 如果陈权再不进一步行动的话,钱琼十分肯定自己会彻底丢掉面子,主动出声哀求她这么做。 陈权听了,腕部调整了一下角度,十分轻巧地将钱琼体|内的手指又插深了许多,指尖堪堪与宫颈接|触。 那种贯通到底的舒|爽与畅快,引得钱琼一时间无法自控,脑袋像要摆脱什么似的,忽左忽右地摇晃起来。 “还有更爽的呢。” 陈权轻笑,手指缓缓抽|出,手指根|部以及相连的掌心都被钱琼的东西染湿|了。 “我来好好服侍姐吧。” 话刚说完,那湿腻的手指就一下子重新滑了进去。 钱琼从嗓子里发出一声支离破碎的呻|吟。 “姐的里面,真的好|紧呢。” 陈权笑着,那张动人的脸上浮现的温柔与挑|逗如此和谐地混合在一起,竟暗暗显出几分勾|魂摄魄的魔性。 “……别说了,啊,啊——” 钱琼觉得这个本应是享受的过程实在太过磨人,就这样眼睁睁地感受着自己一步步跌落下去的过程,毫无还手之力。 “不行了,你别再动,嗯嗯……” 钱琼一把勾住陈权的脖子将她拉过来。 “别动了啊,我求求你,马上我、就要到——” 天啊,攀升的过程明明那么温和平缓,从制高点一口气跌落的瞬间却那么突然。 狠狠咬上陈权的脖颈,将自己几欲脱口而出的失控呻|吟全部堵在里面。 怀抱着最喜欢的女人,感受着她的体温,为她在自己体|内的动作达到高|潮…… 紧紧与她相拥,只想把她整个撕碎了一口口吞下去,以此填补过去十几年无法与她相遇的空虚。 这种感觉,就是久违的“爱”吗? 第36章 .相爱后动物伤感 两人又那么紧紧|贴着温存了一会儿,等钱琼完全平缓下来,陈权才从里面撤出手指。 “好疼……流|血了啊。” 陈权用另一只手摸了摸刚才被钱琼咬住的脖子。 “对不起对不起——我看看,还好,破了层皮。” 钱琼连忙坐起来查看,又是愧疚又是担忧。 “姐原来喜欢这种调调的玩法啊。”陈权笑道。 “说什么傻话。”钱琼脸红了,“等着,我去给你找创可贴。” “好。” 陈权说着翻身倒在软|绵绵的床|上。毫无防备的模样,叫钱琼不由得弯下腰,在她额头印下一吻。 陈权笑着勾住钱琼的脖子:“姐也要来吗?还有力气吗?” 钱琼一开始没听懂,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过来,就手在陈权屁|股上轻轻抽|了一下:“下次就轮到你了。” “好啊我等着。” 陈权笑意暖暖,把钱琼的手抓过来放在唇边又亲了一口。 钱琼心中一动,什么也没说,翻身下床。 脚下有点发虚,好像方才那种沉溺本能的感觉还残留在整具身侧。 脸上更烧起来。 不知是为了遮掩什么,钱琼从旁边衣柜取出一件睡衣匆匆套|上,这才连忙逃出了卧室。 关上卧室门,钱琼站在走廊里没动,心里则万丈波澜。 真的就这么跟陈权……? 这么轻易就——? 这时,一个声音在脑海中响起:“真够丢人的,钱琼。大庭广众朗朗乾坤,又是告白又是热|吻。哦,众目睽睽下接y嘛。” “我才没有!这不是确定心意后就赶紧回家了么!” 钱琼连忙在心中辩解。 “回家不是为了滚床单吗?没看出来啊钱琼,你年纪也不小了,也不知道把持一下自己的身份,她说上|床就上|床,就这么被牵着鼻子走?进展飞速就一定是好事吗?要不要我举几个交往一周就分手的例子给你?” 钱琼被这接二连三的问号敲懵了。 “好吧,的确有点心虚……” “心虚什么?这不是皆大欢喜的事吗。终于跟小实习生修成正果了,多好啊!”另一个声音欣欣道,“女朋友也有了,床单也滚了,这全是你努力付出的成果!果然,只要鼓足勇气,无论什么事都能办到!” “……也对,我还专门为了追她做了一份计划书呢。”钱琼迷迷糊糊点了点头,心里想,“有付出就有回报,天不负我也。” “姐,快七点了,我去做饭?” 屋内陈权的声音传了出来。 “啊,等等,我还没找到创可贴。” 钱琼这才从自己的世界中脱身出来,端正了心态去找医药箱。 过了几分钟。 “来,别动,先消毒。” 钱琼拿着棉签向陈权靠近。 “嗯。” 陈权很温顺地任她搂在怀里,乖乖上药。 “疼不?” 钱琼尽量放轻了动作,担忧地看向陈权。 自己是怎么回事啊,平时在生活中也从来没有暴|力倾向,怎么一滚床单就跟属狗似的净咬人呢? “不会。”陈权摇头,任人宰割的样子特别可爱。 “好了。” 把手中的创可贴贴在陈权白|皙脆弱的脖颈上,钱琼身|子后倾打量着陈权。 好好的治愈系美|人儿,脖子上却被涂了一团紫药水,心疼。 陈权看着她怜惜的表情,压低声音:“姐真疼我。不如……晚上我们吃过饭,再继续吧。” “……先吃饭。” 钱琼不自然地撇过头,心里还是不太自在。 现在好像又回到了情窦初开的大学时光,自己像个未经风雨的纯情小姑娘似的,很不习惯完|事后跟女友继续打情骂俏。 “害羞什么呢?明明连更害羞的事情都做过了。” 陈权看她这样,不会白白放过逗她的机会,整个身|子都缠上来,隔着一层睡衣,白蛇一样贴在钱琼身上,声调磁性。 “我哪有。” 钱琼老脸一红,硬是把想要夺门而出的羞耻感忍住了。 其实,这算是她各种意义上的第一次。 第一次被别人进入身|体,更是第一次主动告白。 之前在商场里找下去的时候,心中除了陈权以外,其他的任何东西都没法考虑。 “就是她,我苦苦寻找这么久的人,就是她。没有任何人能够代替。绝对不能放她离开。”第一次体会到这么强烈执着的情感,几乎要为那个人献上所有东西;金钱、自尊、脸面、立场。除爱人以外的,全部可以置之不理,何况几个路人的围观? “怎么了姐?” 见钱琼迟迟不回应,陈权的语气有点着急了:“事已至此,你要对我负责哦,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把我吃干抹净了,转身又翻|脸不认人,把我扔开到很远。” 说着说着,陈权像是想起了这些伤心往事,眼角竟隐隐有泪光闪现。 “不是的,怎么可能!” 钱琼匆忙否认,又把陈权往怀里搂紧了些。 真的没有想到,自己过去的所作所为竟对陈权留下如此恶劣的影响。 “都是我不好,对不起。” 都怪我是个胆小|鬼,不敢直面自己对你的好感,除了用谎|言逃避以外,什么也不懂。 “你刚搬进来的时候,我不就向你承诺过吗?再也不会用那种冷漠的态度对你,我发誓。”钱琼说着,低下头去看怀中缩成一团好不可怜的陈权,“怎么,不相信你姐吗?” “不,相信的。” 陈权眨了眨眼,一滴晶莹剔透的泪珠从睫毛上跌落,砸在钱琼的睡衣上,染开一小滩水痕。 “可能心里有点不踏实,居然这么顺利就跟姐在一起了,太过幸福,所以……有点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傻|瓜。” 钱琼笑了,原来,小实习生跟自己的心情何其相似。 轻柔地吻着陈权被她咬伤的脖子。 “我们可以一点点熟悉这种感觉。” 我们还有很多时间,足够我们互相熟悉一辈子。 把陈权安抚好,钱琼觉得自己很快从做|爱后那阵莫名的伤感中恢复出来了。 也许人就是这样子,身边有个比自己更脆弱的存在,自己就会从照顾别人的行为中获得主动行动的勇气。 虽然时间已经不早,陈权却把一顿晚饭做得异常丰盛,除了钱琼平时喜欢的菜色,更是把冷藏在冰柜里的大虾和前几天刚买的鲜鱼取了出来。 餐桌上摆满了大大小小的碟子,钱琼数了数,竟然有十三道之多。 “还要做什么?咱们两个人根本吃不完!” 钱琼把脑袋探进厨房,焦急地劝道。 “没关系,吃不完明天继续吃嘛。” 小实习生心情特别好,在油烟机嘈杂的声响中继续哼着小调,手里的铲子飞舞得格外自在。 “明天我们也吃不完!” 钱琼苦笑。 “实在不行可以送朋友嘛,比如余姐杨姐还有陆枫她们啊。” 陈权毫不在意。 “……她们倒是白捡个大|便宜。” 钱琼闷闷不乐。 “那就这样吧,姐你帮我拨一半菜出来单独找饭盒放着,咱们可以直接给人带去。” 陈权想了想。 钱琼更不愿意了:“你就这么关心她们的饮食问题?” “我最关心的当然是姐啦!”陈权说着走过来,“张嘴。”给钱琼嘴里递了一片刚刚出锅的薄肉片。 “出去再等一下吧,马上就炒好了,这里油烟大熏得很。” 钱琼就这么被一片肉片打发出去了。 “好像家里有葡萄酒?” 脑袋里突然想起。 九点整,忙忙碌碌的两个人才算是在餐桌前正式落座了。 “来。” 钱琼朝陈权举杯碰了一下,接着就要喝下去。 “等下啊姐,你不打算表示一下?来两句?” 陈权笑着阻止。 “说什么啊。”钱琼知道陈权又在故意逗她,“都这么熟了,别搞那官|场上的一套。” “姐真是的,那我就不强求了,不过……”陈权说着,端着酒杯的手腕绕住了钱琼的,“交杯酒总是可以的吧?” 钱琼沉默着点点头,就着这个别有含义的姿|势喝了下去,一齐饮干。 酒过三巡。 陈权喝酒很上脸,几杯葡萄酒下肚,脸蛋儿就红扑扑的。 “别是醉了吧?” 钱琼担忧道。 “不会不会。” 陈权说着又要去给自己满上。 “你这哪是喝红酒啊,饮骡子饮马呢。” 钱琼看着小实习生这副小模样很是好笑。知道这瓶酒在市场上什么价位吗,平时都是托人办事才会拿出来送礼的。 “这个很好喝。”陈权说着,又是一口。 “好喝也架不住你这么灌啊。”钱琼笑着把酒杯从陈权手里抢过来放在远处,“不许再喝了,饭还没吃几口呢,这么一大桌子菜呢。” “嘿嘿,这个,我开心嘛。”陈权被抢了杯子也不恼,依旧是笑嘻嘻的,“终于和姐在一起了,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怎么又来了,你这小傻|瓜。”钱琼扯扯嘴角,“是真的,比珍珠还真,喏。”说着就亲了陈权一口。 “怎么样?相信了吗?” “……” 陈权没说话,过了一阵儿才反应过来似的,用十足的撒娇语气继续求亲|亲,“我还要嘛。” “拿你没办法。 钱琼笑着又给了她一个吻,然后逐渐加深。 吻着吻着,两人不约而同站起来。 一秒都不想分开,深|吻着抱在一起,跌跌撞撞朝卧室走去。 可惜那一桌陈权精心炮制的饕餮盛宴,就这样被热情似火的二人抛在脑后。 终于,饿着肚子的qb跳上餐桌,轻巧地叼起一只小鲳鱼,滋味十足地享用了个够。 第37章 .名副其实 那天之后,二人的同|居生活终于称得上“名副其实”了。 钱琼好像初尝性|爱滋味的小年轻一样,肆意挥霍着下班后的所有私人时间,有时甚至连上班时候都会开小差,比如眼下。 “姐,今|晚我们在厨房里做,好不好?” 陈权十点钟送咖啡进来,却搂着她脖子一直不放手。 “不好吧,要一直站着,很累人。” 钱琼听着陈权露骨的话,还是不由自主地脸红了。虽然最近已经有些适应了跟陈权一起在床|上这样那样的生活,但是对于换地点欢y,段位对她而言还是太高了。请给她这个脱处不久的慢热宅女一点适应的时间好么? “没关系啊,姐,我们要勇于尝试新鲜事物嘛。” 陈权不依不饶,故作可爱地撒娇道。看在钱琼眼里,只觉得好可爱。 她明明不喜欢女生动辄发|嗲的,但不知怎么的,却特别吃陈权的这一套。 “实在不行的话,姐可以坐在流理台上面啊。” “坐在上面?——不行。” 钱琼脑补一下陈权描述的姿|势,顿时脸上火|辣辣烧起来。 “来嘛姐,我会把你伺候得很舒服的。” 陈权不死心地继续诱|惑。 “什么伺候啊,我又不是你的主人。” 钱琼无语。 “主仆游戏吗?好像也很有趣!” 陈权更加兴致勃勃|起来。 “什么啊。” 钱琼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暗暗脑补起了所谓“主仆游戏”。 怎么个玩法呢? 平时都是小实习生干家务,玩的时候,不如叫她当主人? 但是,自己又没有她那样的高超技术,很怕不小心把人搞出|血。 陈权好像一眼看穿钱琼的脑内剧场,轻声笑道:“姐,你要是‘操劳’过|度的话,要不要换个位置啊?你来做攻?” “我——” 钱琼面对这个诱|惑犹豫了。 一直很想这么办,凭什么一直都是她挨插! 但是…… “我还是多看点什么的补补专|业知识吧。” 钱琼终于挤出这么一句。 “姐是在为我着想吗?好贴心!”说着陈权直接转过身坐到了钱琼大|腿上,“那我就拭目以待咯。” “闹什么呢,赶紧下去。” 对于在办公场合这样亲|密接|触,钱琼还是不太习惯。 “我有那么重吗?”陈权不高兴。 “没有,就是觉得,不太合适。” “是不是很像那些色|情小说?总裁在办公室里跟小秘|书乱搞,什么的。” 说着陈权还嫌不够似的,伸出爪子就摸上了钱琼的胸。 “要是真雇你当秘|书,我就成天都没法专心干活了。” 钱琼无奈,边说边拍掉了陈权上下乱|摸的手。 “嘻嘻,看来我还是很有魅力的。”陈权说完,不死心地从钱琼腿上滑|下来,跪蹲在钱琼膝盖下方,“要不要现在就来玩一下?”边说边打开了钱琼的双|腿。 “别闹,这才早上十点。” 钱琼被陈权弄得很痒,笑着把她推开。 “这么说,晚上就可以咯?”陈权见缝插针道。 “——如果办公室里没人加班的话。” 钱琼终于还是妥协了。 “耶!”陈权原地蹦起来,“姐对我真好,今|晚加餐!” “别别别,上次那一顿就够我受的了。” 钱琼想起跟小实习生表白那天晚上,陈权一鼓作气炒了十几盘菜。第二天送了一半给朋友,但剩下的那些还是够她们吃一两天的。 “没关系,我可以陪姐运|动,不担心长胖。” “你还跟我提这个!” 钱琼更头疼了,自从跟陈权住在一起后,天天吃着陈权做的饭,她已经顺利增肥两公斤了!公斤!! “所以说我会陪姐运、动、啊。” 陈权又笑嘻嘻地重复了一遍,这才叫钱琼从她的语气里听出弦外之音。 “那能算运|动?”钱琼瞪她一眼。 小不正经的,三|句|话不离做。 “怎么不能啊,姐明明流了那么多汗。”陈权笑得更开心了。 “……”钱琼彻底无语。 以前只觉得小实习生特清爽特懂事,现在呢? 能这么坦坦荡荡地谈论床笫之事,也算另一种意义上的清爽。 至于懂事嘛……没错,懂得不少那档子方面的事! 谈恋爱后才能发现陈权这些不为人知的一面。比起陈权认识的其他人,自己还是最了解陈权的。 这么想着,有点高兴。 “姐又想什么呢,我也要听!”陈权不依不饶地扑了上来。 就在这时,钱琼的办公室门被敲响了。得得得三下。 “快下来。” 钱琼连忙把陈权推开,整理了一下刚才被陈权弄乱的衣服,才去开门。 是杨融。 “怎么回事啊,没事干嘛锁门。”杨融随口说道,把手里的文件递给钱琼,“你看一下这几条,我觉得有些问题……” 突然,杨融不继续说了,因为看到了办公室里的陈权。 “大清早的就这么恩爱啊。” 杨老板语气微妙,脸色也由晴转阴。 “说什么呢。” 钱琼赶紧把她拽进来关上|门,免得被外面的人听见。 “呦,脖子是怎么了。”看到陈权脖子上那个被钱琼咬出来还没有愈合的伤痕,杨融故意说,“怎么这么不小心,你钱姐还不心疼死。” 陈权没吱声,随手从口袋里翻出一个创可贴,把那个痕迹遮上了。 “你先出去吧,我跟杨融有事要谈。”钱琼看杨融这副口气,又是预备发脾气的先兆,赶紧把陈权支出去了。 陈权很听话地走掉了。 关上|门,钱琼转过身看杨融:“怎么了,逮住个人就要损两句,是不是什么事不太顺利?” 杨融把手上的文件放到钱琼桌上,掩饰性地说:“没有。” “那是怎么了,脾气这么冲。” 钱琼笑着把杨融按坐在自己的位子上。 “怎么,心疼起你家小女朋友了?” 杨融语气平缓了点,但内容还是不怎么顺耳。 “当然啊,陈权可是我第一个真心喜欢的人。” 钱琼拿起桌上的文件正要看,却被杨融打断了思路:“怎么是第一个喜欢的?你第一任不是那个姓方的吗?” “别提那女人了。”钱琼不太高兴。这个叫她倒净胃口前女友给她留下的心理阴影面积不小,很长一段时间她都以为自己要性|冷|淡了。还好,从这几天跟小实习生性|福交往的情况来看,自己情况很好。 “那就不说了。”杨融很快换了话题,“最近你跟陈权发展得怎么样?顺利吗?” “挺好的。”钱琼应了,同时有些奇怪,一向放任主|义的杨融怎么突然对自己私生活开始感兴趣。 “各种方面?” 杨融直视着钱琼的眼睛,格外认真地追问。 “……嗯。” 钱琼答得有点忐忑。这几天跟陈权混在一起玩久了,听人说话总是不由自主会往其他意思上考虑。 “是吗。” 杨融若有所思说了一句,然后就没再继续这个话题,从钱琼那里听了些文件相关意见,就拍拍屁|股走人了。 不知怎么的,钱琼看着杨融转身离开的背影,竟从中品味出些许别样的情绪。 杨融她看上去,似乎很累? 杨融自创业期开始就特别拼命,中途还出现过压力过大而胃痛住院的事情,当时还是她一个人把杨融送去医院看|护了整整两周。 最近杨融是不是又在透支自己了? 心里压着这件事,钱琼晚上下班后拒绝了陈权的“办公室游戏”,心事重重地跟小实习生一路走回家了。 这么一说还真是,自从跟陈权住在一起后,她对工作的心思明显淡了许多,每天六点一到就急着下班。即使不得已稍微加班,也是火急火燎地匆忙处理掉。这不,连老同学杨融的状态不好都没有发现。 再次确认,色令智昏,说的就是她这种人。 钱琼本来就对身边朋友的事情格外容易上心,一路都没跟陈权说话,一心一意思索着杨融的事情。是不是上回那个网络剧的事情?不会啊,昨天文文不是跟她说最后一笔尾款终于要回来了吗?怪了…… 想东想西的,不知觉已经到了自家楼底下。 “姐,你这是怎么了?心情不好?” 陈权终于忍不住出声问道。 “我?没有啊?……哦,我是看杨融今天有点不对头。”钱琼说着,打开拎包准备掏钥匙,却被陈权抢先把楼底的防盗门开了。 “杨姐不是经常那样吗?可能是工作上又有烦心事吧。” 陈权不以为意。 “不是吧,她要是工作不顺,早就开口吼人了,但今天直到下班为止,她都没叫人进她办公室,一直埋头在里面处理文件。” 钱琼边说边摁下电梯按钮。 “那,是不是工作以外的事情?比如说,私生活方面?” 陈权提出自己的看法。 “私生活?没什么吧,也没听说她最近恋爱了啊。” 钱琼满头迷雾。 “那就奇怪了。” 陈权把话说得点到为止,这时,电梯来了,两人并肩走进去。 “她家也没有逼着相亲吧。” 钱琼还在那里猜测。 “姐!”陈权终于受了,酸溜溜道,“到底谁才是你女朋友啊!” “……杨融的醋你也要吃!她是我的老同学加创业伙伴,而且还是你的顶头上司。人家一个不高兴,就能叫你这个小实习生拎包走人。” 钱琼笑着捏住陈权的脸,看她闹小脾气的样子,也是有趣。 “好吧,横竖她比我认识姐的时间更长,谁叫我没来北|京读大学呢。” 陈权被钱琼捏住脸,不甘心道。 电梯门开了。 “走吧,不是说要在厨房玩吗?我舍命奉陪。” 钱琼笑着牵住陈权的手,一起出了电梯,取钥匙开门。 “你自己说好了,可不要反悔啊。”陈权连忙说。 “好好好,都依你。”钱琼笑着进屋,朝里面说了声,“qb,我们回来了。” 屋内应声而响,飘出几声猫叫,还有一句“你们回来了?” 钱琼听着那再熟悉不过的声音,登时愣住了。 第38章 .婆婆 一个五十岁上下的女人从厨房里探出身。 “妈?”钱琼瞪大了眼睛,“你怎么来了?” “我怎么不能来吗,看你说的。”钱母笑道,一眼看见钱琼身后的陈权,“你就是陈权吧,赶紧进来吧,我做了土豆烧牛肉,你也来评价评价。” 钱琼回过头,跟陈权交换了一个眼神,很快就镇定下来,照常脱鞋脱外套。 “你来了也不提前说一声,咱们到外面吃呗。” 钱琼边说边把老妈往客厅拽。 “我这不是害怕你窝在家里又是几个月不开伙,好心好意来慰劳你吗?没想到——”钱母说到这里停顿一下,对陈权温和笑道,“是小陈在家里帮你做饭洗碗、拾掇家务了,对不?” “行了吧,说得跟我虐|待她一样。是她自己亲口答应的,做家务抵一部分租金。” 钱琼把老妈拉着在沙发坐下,连忙道。 “你这不是压榨人小姑娘么。伺候你吃饭穿衣的,你不倒贴钱就算了,还要收人家租金啊。” 钱母听了事情的因果,像是松了口气,脸上的褶子也舒展不少。 “陈权,你跟我妈说。” 钱琼无奈。 “就是这么一回事,阿姨。钱姐她心地善良人又好,看我一个人漂在北|京找不到房子,才提出合租这码事。”陈权也脱了外套坐在单人沙发那边,“钱姐同意我用做饭洗衣这类家务抵消一些租金,我真是再感激不过。否则,靠着我现在这点实习工|资,不可能租得起钱姐这么一套黄金地段的好房子。” 钱母听了,很是受用:“这套房子的确不错,当时琼琼要买的时候,我跟他爸反复考察了好多次呢,采光朝向地段什么的,着实费了一番功夫。” “妈!我下属还在场呢,能不能别叫我小名?” 钱琼有些不好意思。 “什么下属啊,那副大老板架子还是回你公|司自个儿摆吧。都跟人小女孩住在一起了,总是关系比普通上下级好吧。”钱母说着说着就笑了,“小陈啊,除了琼琼这个小名,你知道她爸是怎么叫她的?猜猜,很容易想到的。” “哎呦,厨房里面什么味道啊,是不是牛肉炖土豆烧糊了?” 钱琼故意岔开话题。 “不会吧,我刚刚把火开得很小啊。” 钱母有点奇怪,但还是起身进厨房查看。 趁着这个当儿,钱琼对陈权低声道:“别慌,我妈大概是看见洗手间里有你的牙刷毛巾了。我什么都没跟她说。” “嗯,姐你也是。”陈权听话地眨眨眼,“不过,厨房这一场,记得以后补给我啊。” “小家伙!”钱琼往她后颈上使劲捏了一下,“别再想这些有的没的,快去换睡衣!” “嗻。”陈权笑着跑回卧室里。 还好,这些天她们虽然闹得很凶,但陈权的行李和衣物依旧放在原本她睡的那间屋子。只不过,那间屋子的被褥是叠好的。毕竟最近陈权一直跟自己一起睡。 如果老妈问起来,就说是陈权生活习惯好,睡觉起来就把被子叠好了。 洗过手也换好睡衣,钱琼走向客厅,意料之中地,听到了陈权跟老妈一起在厨房里忙活的声响。 “要不要我帮忙啊?” 钱琼往厨房里探进个脑袋。 “乖乖搁外头等着吧你,好吃懒做。”钱母半笑半骂,“你看人家小陈,刀工可真不错,跟琼琼她爸一样,切得又快又薄,练过啊?” “嗯,以前一直打工嘛。现在我工作没有钱姐那么累,而且也没钱姐那么聪明能干,所以只好在其他方面多下功夫咯。” 陈权一边咚咚咚切菜一边回道,案板上的大白萝卜很快变成服帖而薄亮的片儿。 “对啊,我是脑力劳动。” 钱琼笑嘻嘻地接道。 “不错,不错,你家里有你这么能干的姑娘,一定很幸福吧。”钱母对陈权赞不绝口,“琼琼从小就怕溅到油,怕切到手,直到现在还没下厨做过一顿饭,真愁人啊。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以后可怎么往外嫁啊。” “……”钱琼不说话了。 “你看你看,说她一句还不高兴了。”钱母像是在自言自语,“是不是也该给你联络些相亲什么的。否则啊,单独一个人习惯了,更是不想找|人一起过日子。” 钱琼终于找到一个插话的地方:“谁说的,我很喜欢跟人安定下来,踏踏实实地生活。” “那还不快找个身边人?” “这个嘛。”钱琼偷偷往陈权那边瞥了一眼,“就要看合适不合适了。” “嗨!哪有那么好的买卖,天上掉下来一个从头到尾都合乎心意的对象,做梦呢?全要靠时间,靠磨合。” 钱母对钱琼的态度很是不满。 “说不定也有人美梦成真呢。” 钱琼别有所指地说。 果然,这句话说完,陈权手上的动作停了一下,过了几秒才继续下去。 “你就继续白日做梦吧,如果真有这么完美的人选,我倒想看看呢。”说完,钱母打开抽油烟机,“行了,你快出去吧,里面油烟呛。” 钱琼笑着走出厨房,把门带上了,心里想:妈,那个完美的老婆,就在你眼前切菜呢。你女儿就是这么运气,天上掉下个陈妹妹,恰巧掉在她钱琼怀里。 越想越开心,抱着qb去沙发上待着,一人一猫坐等开饭。 “妈,你是不是酱油又放多了,连西红柿鸡蛋颜色都这么深。” 钱琼嫌弃地戳了戳碟子里的菜。 看菜色,今天这顿是钱母掌勺,陈权打下手。 “这样多有滋味。”钱母夹了一块烧牛肉给钱琼,又给陈权也来了一筷子,“来来来,年轻人,吃多一点。” 不一会儿,二人碗里就堆起了两座小山。 这可苦了钱琼,说好的减肥|大计又要化为乌有。 陈权没什么可说的,只是吃。 钱琼知道她食量不错,想把碗里的东西分过去给她,却碍于老妈在场,不敢做得太过。 “钱姐,是不是吃不动?” 陈权很有眼色道。 “嗯,太多了。中午又吃得饱。” 钱琼顺着说。 “哪里多了,琼琼以前晚上九、十点还能吃下一大碗炒米饭呢。” “那都是我高中时候的事儿啦!”钱琼苦笑。 “行了,我好不容易过来一趟,你就不能给我点面子吗。来,这个菜也多尝尝。”钱母说着,作势又要给钱琼夹菜。那副劝食的热情劲儿,好像打明儿起钱琼就要奔赴战场似的,生怕她一个不小心就成了饿死鬼。 陈权只是笑着,但把自己的碗往钱琼这边挪了挪。 “陈权,你好好享用我妈|的手艺,帮姐把吃不完的部分解决一下啊。” 钱琼说着就把碗中的那座小山往陈权碗里拨拉去不少分量。 “钱姐中午太拼了吧,连吃两碗。”陈权微微笑着,实际上这话是说给钱母听的。 “哎,这孩子。” 钱母叹了口气,眼神却在钱琼与陈权二人之间停留了一阵儿。 吃过晚饭,三人先在沙发上暂时歇着。 钱母长期锁定《我是歌手》,小实习生的民生新闻脱口秀也没得看了。 但是…… “这个歌手我很喜欢,上次她那首歌,给人印象超深刻。” 陈权跟钱母聊起来。 “是吧!我也挺喜欢她,不过上回不是爆出什么黑幕了吗,说她是靠关系爬上来的——” 钱母兴致勃勃回道,两人一言一语,居然说得很投机,看上去一副母女和谐的温馨图景。一边的亲生女儿钱琼倒是被冷落在一边,拿着手|机埋头玩ll手游。 没办法,她这种宅对什么内地娱乐节目都提不起兴趣,明星大牌也不认识几个。 不过,自己倒是很享受陈权跟老妈这样其乐融融的氛围。 “很懂得讨你婆婆喜欢嘛,小丫头。”钱琼心道。 看样子,老妈对陈权印象不错,出柜大业似乎很有希望。 坐了一会儿,陈权就站起来了:“我先去把碗洗了吧,放得越久越懒得动弹。” “还是我洗吧。” 钱母说着也要站起来,却被陈权拦住了:“那怎么行呢阿姨,本来你炒菜就够辛苦了。再说了,这也是我的份内事。我洗碗很快的,十几分钟就好了,待会儿再过来看电视。” 钱琼听了很开心,份内事,老婆的份内事,你主内来我主外。 钱母又客套了一会儿,终于还是由着陈权去了。 “不用跟陈权那么客气的,我跟她交情还不错。”钱琼笑着说。 钱母也扯了一下嘴角,把扶手上一个文件袋拿过来了:“这是你上次问我要的手续,都办好了。” “噢!对,谢谢啊!” 钱琼惊喜地接过来。 上次不是要给陈权在北|京办港澳通行证吗,钱琼委托在某大专当老|师的老妈帮着办了相关证|件。 不过,这次钱母专门过来,主要是借着送文件的名头见女儿一面。 这种为人母的柔|软心情,钱琼暂时体会不了。 打开袋子查了一遍。 “没错,都齐全着呢。这下可帮了大忙,太感谢老妈了!”钱琼笑得灿烂,伸手就把钱母搂住了。 “就这样掏心掏肺地帮你了,你还是不肯多吃一点我做的饭,你说说看,自己不觉得羞愧吗?” 钱母边说边转头,看着陈权把碗筷都收拾进厨房关上了门,这才换上一脸严肃表情,低声对钱琼道:“这个陈权,跟你到底是什么关系?” 第39章 .称呼 “还能是什么关系?妈你这话说得好奇怪。” 钱琼强作镇定。 “你上班这么多年了,除了杨融,我从来没有见过你把同事往这儿领的,更何况是叫她跟你住在一起了。”钱母皱起眉头,“该不会是——” 钱琼心跳加速。 “不会是你看她孤身寡人的,把她带在身边做廉价劳动力吧。” “哦,怎么会。”钱琼一口气长长呼出来,“我每个月只收她这点钱。” 说着钱琼跟钱母比了个手势。 “这么少!”钱母很惊讶。 “所以妈你不用担心啦。”钱琼轻|松地笑起来。 “哎,还有呢。你跟她才认识多久,她是实习生吧,入职还没超过三个月。你就这么放心跟她住在一个屋子里面?平时出门也要把重要的抽屉锁好才对。”钱母担忧道。 “哦,这个我清楚。” “真的?我回来时看见你床底下的抽屉都没合上。虽然我看小陈也不像什么坏孩子,但是防人之心不可无啊,何况你们认识时间又这么短。”钱母皱着眉头道,“你这个人啊,从小时候起就心地善良,所以更要多长个心眼,别在阴|沟里翻了船。” 钱琼听了,本想为陈权辩解一番,最后还是作罢了。算了,跟她争这些做什么。 “放心吧,妈,我们都住在一起快一个月了,这期间陈权手脚都很干净,否则我也不会这么无防备。不过你说得也是,我会注意一些,以防万一。” 钱琼的态度表明出来,钱母反而觉得自己是不是说得有点过分了:“我也不是对小陈有什么偏见,那孩子挺不错,做事说话都蛮到位,我也知道你喜欢她。只是……先小人后君子嘛。是不是?” 钱琼听见“喜欢”这个词时差点破功。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啊,但还是镇定着“嗯”了一声。 不一会儿,陈权就从厨房出来了。 三人又窝在沙发上扯了会儿家常里短,比如陈权家里什么情况啊,今后打算怎么发展啊,有没有交男朋友啊…… 九点左右,钱母就起身准备走了。陈权很主动地要把人送到门口。 钱琼本来没有这么孝顺的想法,被陈权一说,自己不陪着一起去,难道还能叫陈权这个“外人”全权包揽吗? 把钱母送到的士上,陈权很快掏出五十块塞给司机。 这样一来,又少不了跟钱母一番客气推脱。 钱琼最怕这种除了浪费时间外毫无意义的事情,赶紧跟司机报了目的地,这才目送着老妈回家。 “没想到你连长辈也敷衍得这么好,真是个香饽饽啊。” 钱琼等那辆的士从视野中消失,便牵起陈权的手双双往家里走。 “什么叫敷衍啊,我很紧张的好不好,生怕给她留下什么坏印象。”小实习生把钱琼的一条胳膊抱在怀里,来回摇晃着撒娇,“怎么样,我刚才的表现还可以吧?” “很好。” 钱琼听见陈权这么在意自己的老妈,心里涌起一股暖流,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 “那,有没有奖励啊?”陈权见好就收。 “嗯,给你再买套衣服?” “那算什么啊,不行,换一个。”陈权嘟嘴。 “明天出去外头吃午饭?” “你这才叫敷衍呢!”陈权抗|议。 “那你自己说呗,卖什么关子。” “厨房……” “不行,这个改天再说,今天这么晚了。”钱琼很快反应过来。 “我根本没有选择权嘛!” “好了,明天再说,我好累了。” “姐!”陈权不依。 简单的称呼,却叫钱琼心动。 “再叫一声来听听。”钱琼站住,很严肃地看过去。 “姐?” “嗯。” 钱琼心情大好,在陈权嘴上香了一个。 这一声“姐”果然比“钱姐”好听得多。 “以后别再叫我钱姐了。” “可是刚才你|妈妈不是——” “没关系,以后不管见了谁,都别带着姓称呼我,记住了?” 陈权满脸问号,但还是乖乖点了点头。 “好了,再过几天就要动身去香|港了,咱们也该把冰箱里的东西清一清了。” “对了,姐!我的通行证还没……” “已经帮你搞掂了,手续什么的我妈刚才已经全部给我了。”钱琼得意道。 “原来阿姨突然过来,是要送这个东西啊。”陈权恍然大悟。 “怎么能叫我妈阿姨呢。”钱琼不满,“仔细想想,到底该怎么称呼。” “钱妈妈?” “笨!”钱琼在陈权脑门上敲了一记,“叫婆婆啊。” “婆婆?她挺年轻的啊……”陈权没转过弯来。 “媳妇和婆婆。懂?” “……”陈权没再说话,脸一直红到耳朵根,任钱琼怎么挑|拨都硬是没有开口。 钱琼笑得更开心,把面飞红云的小实习生拖回家里,索性一起洗了个鸳鸯浴。 “会着凉的。” 钱琼被人抵在浴|室的墙上时,有点好笑地看着低处的陈权。 “那就一直开着浴霸好了,电费姐来掏。” 陈权边说边在钱琼的腰部吮出一个个红印子。 “好好好,我来掏。你别这么急啊,嘶——” “疼吗?姐我慢一点啊。”陈权一下子放轻手上的动作。 “怎么了,心情不好?”钱琼一边感受着体|内被缓缓撑开的感觉,随便说着。 “因为,被婆婆这么一搅,我跟姐做这些事的时间,就少了很多啊。” 甜腻如往昔的情话,带着炙热的气息轰炸在耳畔。 抓|住陈权的头发把她拎到自己眼前,又是怜爱又是冲动地吻上去。 很快就感觉到,自己从里到外都被强烈的感情充满了。 受恋的喜悦,充实和安全,叫人觉得好像第一次活出了真正的生命。 与此同时,路上的的士里,钱母看着窗外,心里对这个唯一的女儿充满了不舍。要不是陈权住在那里的话,她今|晚就能跟女儿睡在一个屋檐下了。 想了想,干脆拿出手|机拨个电|话出去:“喂,小杨吗?我是琼琼妈,有个事想跟你打听一下……” 几天后,北|京首都国际机场。 钱琼、陈权、陆枫三人把行李从后备箱搬到行李手推车上。 “还有两小时,上天保佑你们那班飞机不会延误吧。” 一个戴着蛤|蟆镜的女人从驾驶座下来,是余子世。 “要不要我进去送你们?” “不用了,谢谢你送我们到这边啊。”钱琼叫陈权跟陆枫先去排队取票,自己跟余子世聊了起来,“对了,要不要给你代|购。” “不用了,最近没心情。”余子世摆摆手。 “怎么,不像你啊?” “我又不是那种狂|热分|子。”余子世把眼镜摘下来,露|出庐山真面目。 “靠!烟熏妆啊!”钱琼被吓了一大跳。 “失眠。吃多少药都不管用。”余子世无精打采。 “干嘛不早说!”钱琼捶她一拳,“你这是疲劳驾驶,很危险啊!” “还好吧,我工作时候也这样,没出过什么差错。” “怪不得你这次不去参展,你不是工作人员嘛。”钱琼恍然大悟。 “我这种状态,上了飞机说不准就下不来了。”余子世苦笑。 “怎么回事啊,去看医生吧。”钱琼皱眉。 余子世一向是最有精神的那一个,怎么现在成了这副模样。 “跟医生没关系。”余子世点了根烟,“蔡晓搬走了。” “什么?” 钱琼大惊失色。 “而且回湖南老家了。”余子世继续补充。 “……”钱琼说不出话了,过了一会儿才试探道,“前阵子,我也知道你们在闹,但没想到会搞成这样。” “可能,这次是真的要分了。”余子世吐出长长一口烟雾。 “说什么呢,怎么可能那么容易,不然你们大学毕业后早就分道扬镳了。” “嗯……我也觉得。我们这样牵牵绊绊也不错。但是,感情什么的,没法勉强啊。” “少扯这些文绉绉的!”钱琼连忙打断,“你给我好好的啊,千万别跟蔡晓主动提分手,她要跟你分,你也别答应。等我回来,嗯?”钱琼焦急道。 “阿琼,这个事你帮不上忙的……”余子世叹了口气,“算了,我就听你的吧,反正现在我跟蔡晓也完全没有联络。” “姐!咱们该安检了!” 陈权的声音远远从候机厅里传来。 “快去吧,别叫你家小实习生等急了,这次出去一定要把她追到手啊。” 余子世把手里的烟掐灭在垃|圾桶盖儿上。 “……嗯。” 钱琼想了想,之前没有告诉余子世自己已经跟陈权在一起是聪明的决定。 不然要人家苦着脸祝她跟陈权百年好合吗? 太心酸了。 “那我走了,你一定照顾好自己,否则看我回来怎么收拾你。” “好啦,什么时候这么啰嗦。” 余子世又把墨镜戴上了,黑眼圈被遮住,整个人似乎恢复了凛凛的气场,至少表面如此。 “怎么了姐?”陈权遥遥地问,“要我过来吗?” “不用。” 钱琼说着,回头看了一眼余子世钻进她那辆东风日产里,发动|车子开走了。 “唉,这是怎么了,一个杨融还不够,连余子世都……”钱琼自言自语道。突然觉得,只有自己这么幸福,有点负罪感。 第40章 .赴港 飞机上三人的座位刚好连在一起,陈权最瘦,所以坐在最里面,钱琼肯定要挨着陈权坐,陆枫只好坐在最外。 飞机起航,陆枫脸色有点黑。 “怎么了,晕机吗?”钱琼问。 “不是,昨晚收拾行李花了太久时间,没睡够。”陆枫不好意思道。 “你拿的东西太多啦,我只背了一个小包,放了一套换洗衣服和洗漱用|品。”陈权探过头来。 “对啊。我也只拿了一个小行李箱。”钱琼接着说,“你怎么除了箱子还有背包?” “我把电脑和单反也带上了,还有到宾馆后用的床单被套医药包……” “我搬家都没你这么费事呢。”陈权笑道。 “这不是以防万一吗。对了,你现在住哪里了,上次搬家的时候怎么不叫我,多一个人多一份力啊。”陆枫突然想起。 “我现在跟一个姐姐合租。情况挺好的,不用担心。” 陈权笑着,面不改色地说|谎,听得二人中间的钱琼有点忐忑。 “姐姐?好吧,我本来还跟同学说,实在不行就叫你到我们那边去挤挤。” “那太麻烦你了。”陈权笑。 “什么麻烦不麻烦的,你这人真虚。” 说着陆枫好像突然就不高兴了,跟空|姐要了小毯子来,趴在小桌板上埋头睡下了,不一会儿就发出匀称的呼吸声。 “看来是真累了。” 钱琼压低声音跟陈权咬耳朵。 陈权没接话,反而换了个话题:“姐,这是我们俩第一次一起出远门。” 说着偷偷在下面握住了钱琼的手。 “嗯,开心吗。” 钱琼紧紧回握住陈权。 “你说呢。” 陈权把钱琼的手很快放在自己唇边亲了一口,发出清脆的一声。 “喂。”钱琼低声警告,但也没有多加禁止。反正陆枫睡着了,干脆任由陈权去闹。 “为了赶飞机,昨晚都没有玩尽兴……” 陈权可怜巴巴的小眼神。 “还要怎样,我不是都给你——” “什么……?”陈权眼睛不眨地看钱琼。 “就是、那个什么嘛。别逼我说出来啊。” 钱琼实在没有那种耻度,能够大庭广众聊这么超过的话题,于是把头一歪,装作在看窗外的蓝天白云。 “嗯,以姐的水平来说,算是不错啦。”陈权轻声调笑,“下巴有没有很酸?” “反正我不像你,在这种不正经的方面悟性那么高。”钱琼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好嘛,所以说姐要多加练习才是。” 陈权搂住钱琼的胳膊,像是故意用胸|部去挤|压钱琼的手臂。 “怎么练啊,吃完饭舔盘子?” 钱琼想把胳膊从陈权怀里抽|出来,未遂。 “这个想法很不错耶。不愧是姐,好聪明。”陈权笑眼弯弯,“别光说不练,不如现在咱们一起去厕所……?” “瞎闹,也不嫌脏。” 钱琼最近很是了解陈权的脑回路,当机立断就把那点小萌芽掐灭在摇篮里了。 “姐真是不纯洁,我只是想叫你陪我上个厕所罢了。” 谁知陈权反倒一脸无辜地看她。 “多大岁数了,还结伴上厕所,你是小学|生吗。” 说着就在陈权的大|腿上捏了一把。 “呀,色|狼。”陈权低声笑着。 这时候,一旁的陆枫好像不很踏实地动了动,吓得两人再没敢做出什么特殊动作,只是把脑袋凑到一起轻轻聊起这些天的行程。 到了深圳,过了关口,又坐地铁一路向香|港。 看着地铁上穿着制|服短裙的学|生们那么可爱,钱琼真想跟陈权说上几句。但却不知怎么的,总感觉对面座位的几位大叔大妈似有若无地看过来,弄得钱琼很拘束。 车载电视里的新闻都是繁体字,其他乘客聊天用的全是粤语。虽然钱琼平时习惯于出差,但这时却明确感到自己外来人的身份。 瞅了瞅身旁的陆枫,也是抱着大包小包的一脸僵硬。 又见一个小拖车里装满奶粉罐子的婶|婶。 “等下咱们一直坐到终点站。”唯有陈权,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态度,“我跟影展那边已经联|系过了,说是晚上有一个欢迎酒会。姐你可能需要换身衣服。” 看她这样平淡无奇的态度,仿佛非常习惯游走在不熟悉的外地似的,钱琼的情绪也跟着缓和下来。 “但我和陆枫的宾馆跟姐还有些距离,陆枫东西又多。不如咱们分头行动,我先陪陆枫把酒店的事情弄好,然后再去影展安排的酒店找姐?” “没事陈权,咱们先去影展那边吧。” 陆枫很不好意思,因为自己把别人的行程耽搁了。 陈权没回话,只是看向钱琼。 “就按照陈权说的吧。”钱琼想了想,“你们俩在宾馆把礼服穿好再打的过来,直接去酒会见我。” “这是那边安排的酒店地址,姐你直接把这张拿给司机看就好。”陈权从包里取出一张打印卡片,“港币零钱已经放在姐钱包里了,等下我们一起去的士站等车。” “好。” 钱琼觉得陈权真是把体贴当成了一种生活态度,无时无刻,无微不至,自己什么心都不必操,真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人。 晚宴上。 钱琼一身黑色裙装,正在跟熟人谈笑风声。这是她大学时代的编剧老|师,这次受邀出席影展的特别嘉宾。 “钱姐。” 转过头来,是陆枫。 陆枫穿了一件湖绿色短裙,长发挽了个发髻盘在脑后。 “来,王老|师,跟您介绍一下。”钱琼把陆枫拉过来,“这是我们工作室的新人,陆枫,实习编剧。以后也要在圈子里面混了,请您多关照。” “王老|师好。”陆枫说。 “没问题啊,陆枫是吧,什么时候进的公|司?” “一个多月前。” “好好干,跟着钱琼杨融她们两个,能学到不少东西。”王老|师挺着略略发福的肚子,很是和蔼可亲。 “她现在就是杨融的助理。”钱琼笑着补充。 “是吗,那你必须能忍得住啊,哈哈。”王老|师明显也很清楚杨融的性格特点。 “陈权哪去了?”钱琼问陆枫。 “她在糕点那边吃东西——啊,过来了。” 钱琼扭头一看,就望见了陈权白色的身影。越是走近,越觉得小实习生养眼。这套裙子太衬她了,从款式到气质都是纯洁而不倨傲,只是不晓得裙子的颜色和她的皮肤到底哪一个更白|皙。一头秀发全部放下来披在肩上,整个人更在清纯的基础上增添一丝妩媚。 “钱琼,你们公|司怎么也开始签艺人了?” 王老|师见了陈权,眼神就一直停留在她身上没有离开。 钱琼不动声色地把陈权掩在自己身后。 “不是的老|师,她是我的助理。” “助理?你这是暴殄天物啊。”王老|师大笑出声,“不然我拿我的助理跟你换吧,绝对是一桩公平买卖。” “那可不行,我现在离了这个小助理,怕是连机票都不会定了。” 钱琼脸上笑着,心里已经不愉快起来。 “别这么说啊,你等下,我把她叫过来。天天——伫那边干嘛呢,快过来。” “来啦来啦。” 被唤作天天的女孩蹬着又细又长的高跟鞋走过来,从化妆到穿戴都是典型的网红风格。 “来见见你钱琼师|姐。”王老|师笑着说。 “师|姐好!师|姐也是过来做嘉宾的吗?” 天天的声音不太悦耳,说话快且音调重,火急火燎的感觉。 “我是来参赛的。”钱琼脸上挂着笑。 “你看看你师|姐的小助理多气质。”王老|师说。 “哇,好漂亮的人啊!——做过演员吗?感觉很眼熟啊!” “你认错了吧。” 陈权不动声色。 “我刚才跟你师|姐说呢,拿你去换这位助理,是不是一笔好买卖?” “我?我——” 天天正想说自己哪能跟这个人比,话出口前却稍微在脑子里拐了个弯:等下,如果这么说了,言下之意不就是王老|师身边的人比不上师|姐身边人吗?靠,这个死肥猪,又给我挖了个坑等我跳呢。于是一番话说出来就变成了“我也觉得自己跟师|姐的助理不相上下,不过好像我更性|感咯。再说了,人家胸大活好啊,对不对,王老|师?” “呵呵,就你最能掰扯。跟你师|姐说正经事呢,怎么就聊到床|上了?”王老|师笑着摇头,但脸上却不见责怪的神色,反而是沾沾自喜的嬉笑。他又转头对陈权道:“哎,这个小姑娘,你要不要考虑做艺人啊,我自己的公|司里正缺人呢,比助理的待遇高多了。我还能帮你亲自指点指点,啊?” 这个“亲自”还特意加重了语气。 陈权没说话,只是笑。 钱琼学|生时期就知道这个老|师的作风问题,刚才跟他聊天也不过是恰巧碰上了,不得不说上几句。本来就讨厌业内这种拿骚扰当玩笑的风气,这人还苍蝇屎一样黏着不走了。妈|的,要不是身份摆在这儿,真想痛痛快快骂两句! 陆枫再也受不住这种低级的谈话氛围,毫不客气道:“恕我直言,假如她真的跳槽去了您的公|司,不消多久,一定会变成跟这位天天姐差不多的货色了。” 第41章 .开幕典礼 陆枫这句话一出口,在场几个人都愣住了。 钱琼很快反应过来,接口道:“所以说,我家助理都是死脑筋,你看看,真是不懂事啊,去了老|师公|司也没法派上用场。所以,还请老|师高抬贵手吧。” 说完,钱琼也不想再继续纠缠下去,不管对方什么脸色,一声“告辞”后就带着陆枫和陈权走开了。 “什么玩意儿啊,以为自己很了不起吗?” 陆枫还是怒火未消,嘴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 “好了,别气了,我都没说什么呢,真是皇上不急太监急。” 陈权笑着拽住陆枫的胳膊。 “我是在为你说话好不好!” 陆枫把陈权的手甩开,却又被再一次抓|住手腕。 “我知道啊,你是在帮我。没想到你胆子这么大,好高兴啊。” “……切,你清楚就好。” 陆枫把头一扭,故意不去看她,但手上却再没挣脱。 “只不过……姐,会不会得罪人?”陈权担忧地看向钱琼。 “没关系,那个老东西跟我们也没有什么业|务联|系,我们井水不犯河水。再说了,大不了再叫他指着鼻子骂回来,有什么。”钱琼也好不上心。 “我真走运,遇到这么好的同事和上司。”陈权也放下心来,“走吧,咱们再去吃点东西,我刚才发现有一种小蛋糕很好吃。” 看着陈权跟平常一样的自然表现,陆枫跟钱琼才算放下心来。 尝了尝美食,跟熟人聊了聊近况,又认识了几个今后可能一起开展业|务的新朋友,这个酒会的意义就算达成了。 出了会场,趁着陆枫去洗手间的时候,钱琼把陈权拉住了。 “那个人的事情,你别放在心上。就算陆枫不开口,我也会拐着弯儿骂他的。” “我真的没事啦,姐。” 陈权把手放到钱琼肩膀上,炙热的体温和包容的柔情好像也顺着这个动作流淌到钱琼心里。 “以前还有说话更难听的,我又不是没遇到过。” “你该不会在说杨融吧。” 钱琼也跟着笑了。 “不是,杨姐那只是单纯的泄愤而已,没有什么恶意啦。”陈权解释道,“好了,别说这个了,明天早上酒店有提|供你的早餐,我跟陆枫吃过饭直接在开幕式上跟姐碰头。晚上早点睡,不要太想我哦。” 说着陈权朝钱琼眨眨眼。 “想你?太自恋了吧。”钱琼笑着回嘴。 等陆枫出来后,陈权就跟着陆枫一起离开了。 晚上洗漱过后躺在空荡荡的宾馆房间里,不知道陈权在干什么呢?发条微信语|音过去也迟迟不见回|复。 “估计是冲澡呢。”钱琼想。 昨天晚上在浴|室里玩得有些刺|激,刚才冲澡的都会想起那些脸红心跳的场景。怀里少了个人,睡起来真不习惯…… 一边抱怨着,一边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晨九点,开幕典礼会场。 “昨晚去了星光大道,钱姐你看我们拍的照片!” 陆枫很兴|奋地给钱琼看手|机。 “你跟陈权一起?” 钱琼心里有些微妙。 “对啊,反正回去后时间还早,我们就在附近走走逛逛,才发现星光大道离我们定的宾馆很近!” “是挺意外。”陈权跟钱琼说道,“姐昨天晚上休息得怎么样?精力恢复了的话,晚上我们一起去中环看看吧。” “好啊。” 钱琼说完这两个字就不再开口了,只是坐在那里看陈权跟陆枫翻着昨晚的照片。 这也没什么,小姑娘嘛,总是喜欢到处玩的。再说,陈权也不可能总是跟她腻在一起,难道真的要把陆枫扔在一边自己约会去? 唉,杨融也真是的,现在参加电影节的机会这么多,这次干嘛非要叫陆枫跟着过来。 “姐,咱们来自|拍吧?” 陈权拿着自|拍杆凑过来。 “我就不用了,你们俩拍吧。” 钱琼承认,这句话里多少有些赌气的意味。 “别这样嘛!”陈权不依不饶地凑了过来,胳膊环住钱琼的,“啪”就抢拍了一张。 “我还没准备好呢!” 钱琼要去抢陈权的手|机。 “很好看的!”陈权把手|机举过来给她瞧。 只见自己一脸不情愿地望向镜头,但嘴角却是翘|起的。陈权跟她脸贴脸手挽手,笑容灿烂可爱。 “这个表情太怪了!” 钱琼抗|议,怎么看自己都像傲娇。 “我觉得很生动啊。”陆枫也拿着手|机看了一眼。 “好了,咱们三个一起来吧?”陈权笑着说。 “咔嚓”的快门声响起,钱琼露|出一个无奈而宠溺的笑,陆枫眼中是满满的兴|奋,被二人夹在中间的陈权则是风轻云淡。 “陈权,你这张表情太淡定了吧。不如刚才你跟钱姐合照的那张好看。” 陆枫看着照片点评道。 “我平时一直这样啦。”陈权笑着回应,取过手|机点了几下。 钱琼听见手|机提示音,取出一看,陈权把刚才二人合照发了微信过来。 看着手|机里自己跟陈权亲|密无间的合影,又跟刚才那张三人一起拍的做了对比,钱琼觉得昨晚被排除在外的小郁闷被一扫而空了。 开幕典礼拖延了半小时才开始。 主持人全程讲粤语,好在陆枫能听懂,正好充当即时翻译。 “你原来会粤语啊。” 趁着观众鼓掌的空儿,钱琼问身边的陆枫。 “比较喜欢粤语歌还有香|港电影,只能听懂但不会说。” 陆枫说完,影展主|席就上台了,不过这人说的是英文,钱琼听起来没什么困难。内容无外乎是这个影展已经有多少年历|史啦,此次展会收到了哪些区域的多少件作品啦,最后还感谢了到场选手与嘉宾。 钱琼听得有点乏味,扭头去看陈权,却意外发现陈权已经不在自己右边坐着了。 “陈权去哪儿了?”钱琼问陆枫。 “不在了吗?”陆枫身|子前倾,视线越过钱琼往那边看了一眼,“可能是去厕所?” “怎么也没说一声?” 钱琼有点奇怪,但也没多想,继续听陆枫给她翻译几位香|港导演的粤语发言。 与此同时,场外某个僻静的角落。 “叫我出来干什么。” 陈权看着对面的人,淡淡问。 “我昨天在酒会上看见你,就觉得有点眼熟。这个人是不是你啊?” 说着那人取出手|机,调出什么东西给陈权看了。 “所以,找我什么事。” 陈权没有直接回应。 “呦呵,还挺敬业啊。不如跟我一起吧,待遇绝对比你现在好。” “我看中的不是这个。” 陈权不想谈下去,转身要走,却被人一把拽住:“好了,我跟你说正经的,你还打算在那边呆多久,给我一个档期。” “什么档期不档期的,我又不是什么——” “得啦,你突然被孤零零扔在北|京,身上的钱又被全部拿走,能混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了,难道还嫌没有受够苦头吗?” 陈权机警地猛一抬头:“你怎么知道。” “呵呵,知道这件事的可不止我一个。”那人笑起来,“别瞪我啊,我也是从别人那儿听说的,跟某人没有任何关系。” “……算了,就算你认识那贱人也没关系,我自己认栽了。”陈权把那人的手拉开,接着回答了那人的问题,“现在还不晓得要呆到什么时候,至少三四个月?” “怎么,不确定吗?这么暧昧的事情,你也干得出来,不像你们的风格。” 那人摸了摸下巴。 “被人孤零零扔在北|京也不像我的风格。”陈权自嘲地笑,继而很认真道,“在这么孤立无援的时候,遇到善良的人给我工作和住所,我当然也要知恩图报。” “只是报恩?” 陈权听了,没有说话,似笑非笑看那人一眼。 “好吧,不管怎样,我这里的大门随时为你敞开。” 说着那人从口袋取出名片夹,抽|了一张递在陈权眼前。 陈权双手接了。 “教养真好,越来越喜欢你了。”那人笑道,“行了,也该回去了,不然你那个老板会生气吧。” “谢谢提醒。”陈权温润地说,“抱歉先行一步了。” “我们会再见的。” 那人笑着对她摆摆手,转个身走了。 陈权脸上带笑,心里却也开始躁动不安。 怎么会在这儿遇上认识自己的人,真够背运的,但愿不要搞出麻烦来。 往来时的路上走,刚走到一半就碰上了钱琼和陆枫。 “陈权!”钱琼一步冲上前抱住了她,“你去哪里了!怎么打电|话也不接?!” “别冲动啊姐,我手|机静音了,没听见。”陈权说着,在陆枫看不到的角度轻轻掐了钱琼一下。 钱琼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表现得有点超过,连忙放手。 “你出去怎么也不跟我们打声招呼?这儿人生地不熟的,假如遇到个万一该怎么办?!” 陆枫根本没注意到钱琼过于冲动的态度,因为她自己也一样情绪激动,拳头攥得紧紧,一个控|制不住就会朝陈权揍过去似的。 “我们去了厕所也没见你,问了十几个人,才有一个看见你往这边走了。” 钱琼强|迫着压下心里的冲动。 “嗯,我上完厕所正打算回会场,遇到一个人说有事想跟我聊聊,结果问我要不要跟他们公|司签约。” 陈权一左一右把两个人一齐搂在怀里,刻意低沉的声音有种安抚人心的魔力。 “什么啊,星探吗!你是不是傻,人家叫你你就过去,万一是坏人怎么办!” 陆枫挣扎了几下,非常不满陈权敷衍了事的态度。 “对啊!我们一直等到开幕典礼结束,都不见你回来,差点都要打电|话报警!” 钱琼紧紧捏住陈权的肩膀。 “好了,我忏悔,我该死,我再也不敢了。等会儿想吃什么?我早上预约了一家海鲜店,去不去?我请客。” 陈权苦着脸,一副肉痛的表情。 “当然去!走,钱姐!非要把这家伙吃到分文不剩!” 陆枫气冲冲地拉过钱琼和陈权冲了出去。 陈权对钱琼悄悄递过去一个眼神,那里面有歉意,有安心,有温情,更有一些钱琼看不透的东西—— 第42章 .番外二:坏导购无熟客 坏导购其实不坏,她姓淮。 淮小|姐做导购这一行已经有两年了。自从她辞掉办公室文员的工作,也有两年了。 这两年间她过得很舒服,不用成天面对着无趣的文件资料和电脑屏幕,取而代之的是每季换新的漂亮衣服和形形色|色的客人。装潢时尚的店面,节奏动感的音乐,快节奏的消费,这些都是她喜欢的。 再加上她向来嘴甜,服|务热情,懂得看人脸色,而且会根据客人的类型采取不同的攻略措施,所以她的业|务量一直稳居店子第一位,可以说,她是这家店当之无愧的金牌销|售员。 众所周知,每名金牌销|售员的背后,都站着少则一二位、多则五六位的熟客。 淮导购的熟客很多,其中有女高中生、年轻ol、成熟人|妻和犀利人母,她的狩猎范围已经囊括了所有潜在的服饰消费人群。淮导购对自己这种老少通吃的手腕非常自信,自以为已经到达了战无不胜的境界,甚至有点孤独求败的意思了。 直到她遇到了吴女士。 其实,按照吴女士的实际年龄来讲,称她为吴小|姐才更合适,但淮导购没法从她身上找到哪怕是一丝一毫的青春活力。 第一次见到吴小|姐的时候,她那一身白中泛灰,灰中透黑,黑中发亮的大褂子就叫全店的人|大吃一惊。只见那人脚底下踩着一双大头拖,白大褂里面是运|动t恤和家居裤。 淮导购脸上依旧挂着职业性笑容,慢慢把视线从下往上移。 运|动t恤上面是蓬乱的头发和厚重的刘海,而脸上那剩余不多的地盘也被啤酒瓶底一样笨重的黑框眼镜遮盖得结结实实。 “您好,欢迎光临xx。”淮导购很有职业精神地不动声色,“今天店里进了很多新品,也有打折优惠,请进来看看吧。” 吴小|姐听了,却像是被吓到似的后退一步:“我是来帮别人取衣服的。” “请跟我到柜台这边来。请问您朋友的名字是?” 淮导购边说边上下打量起这个怪人。 吴小|姐对淮导购探究的目光毫无反应,一字一顿地把那人的手|机和姓名报出来。 “这是换好的衣服,165码的,请您查收一下。” 吴小|姐很随便地翻了一下衣服包装,就走掉了。 “我靠,从来没见过这幅样子出来逛商场的人,好厉害啊。” 同事见那人走了,笑着议论起来。 “她心里承受力真强。” “对啊,换成我,打死都不敢这么出门的。” “那是什么情况啊,好像与世隔绝了几个月。” 说着小姑娘们笑成一片。 淮导购也是小姑娘中的一个,她跟着笑了一会儿,除了那身超脱世俗的装扮,那人对此毫不在意的性格,还挺有趣的。 过了几周,淮导购又见到了吴小|姐。 这一次,吴小|姐的打扮普通了许多,t恤和牛仔裤洗得干干净净,头发也打理光滑了,只是整个人照旧显得阴气沉沉。 淮导购主动迎上去,一句“欢迎光临”还没说出来,陪着吴小|姐一起的另一个ol姑娘就率先开口了:“你好,我又来你们店了。” “哦,是那次换尺码的……你们是朋友吧!”淮导购这方面的记忆力一向很好。 “嗯!”那姑娘也很高兴,“这次是过来给她买衣服的。” 说着推了推身边的吴小|姐。 “这样啊,您喜欢休闲款吗?不过我觉得您身材苗条,也可以尝试一下|流行款式。”淮导购说着随手取出一件展示给她们看,“这件销量很好,觉得不错的话,可以上身看看啊。” “我觉得可以耶。”身边的姑娘点了点头,“你去试试嘛!我打赌一定好看。” “我不喜欢这么幼稚的衣服。”吴小|姐皱了皱眉。 “怎么幼稚了?有些衣服上身效果才好呢。” 那姑娘连连催着她,终于很强|硬地把她推到试衣间里面了。 “唉,这个人脾气就是硬,今天肯跟我一起过来,都是我絮絮叨叨劝了她一上午的成果。”ol打扮的妹子对淮导购苦笑道,“不过还好她终于换了一身衣服出来,不然又会被人看笑话了。” 淮导购听了,附和地笑了几声,然后问:“你朋友是做什么工作的啊,感觉很辛苦。” “她是科学院的。xx科学院,你知道?地|下有个实验室,天天埋在里面做反应实验。” ol姑娘貌作神秘。 “这么玄乎?” 淮导购惊了,她从来没碰见过这种职业的女人。 “很厉害吧,偷偷跟你说啊,她可是大博士呢,那些实验啊计划啊,都是她牵头的。总之很牛逼就对啦。” ol妹子自己也搞不太清楚的样子。 淮导购听了,更是怀疑。 这时,店里有个女孩问她要170码的某件衣服,其他顾客要试穿。 但是仓库就在吴小|姐进去的那个试衣间里头。 “我去吧。” 淮导购走过去敲了敲门,问了一声得到回应后就进去了。 “不好意思,我取个货,马上就好。”淮导购抱歉道。 “没事。”吴小|姐毫不在意,继续把上衣也脱掉了。 淮导购进了仓库,很快就找到了需要的那件,正要往外走,脚下却动不了了。 只见吴小|姐把长裤和t恤全部脱干净,正在把淮导购帮她挑的那件背带裤往身上穿。 淮导购出于职业意识,只消轻扫一眼,很快就得出了吴小|姐三围数据:83,61,89。 靠!这是难得一遇的魔鬼身材啊!! 淮导购一下子激动了,冲上去握住吴小|姐的手:“等下,我再拿一件更适合你的裙子,等着我啊!”说着连从仓库里找到的衣服也不要了,一股脑儿冲出了试衣间,很快又马不停蹄奔了回来,手里拿着一套贴身连衣裙:“女士,相信我的眼光,这件衣服简直就是为您的身材量身定做的!除了你,我最近再没见过有谁能达到这个标准!” “啊?”吴小|姐厚厚的眼镜下有些不解,但也没有被淮导购的突然行动吓到,只是随意说,“算了,放这里吧。” “好好好,你一定要穿啊!!” 淮导购激动不已地退出去,这才慢慢回|复平静跟ol妹子聊起来。 里面这位科学家的身材居然这么好,为什么要叫t恤牛仔裤把它掩盖起来啊,真是暴殄天物。 “哎呦,你是不知道劝说阿吴有多困难,就这套t恤牛仔裤,是我拼尽全力才叫她换上的。” “不会吧,那么夸张啊……” “你是没跟阿吴|相处过,这人的脾气比驴子老牛都要倔,凡是认定的事情,不到黄河不死心。” “那也太浪费她一副好身材——” 说到这儿,试衣间的门开了。 淮导购觉得自己此刻的心情不亚于期待高|考成绩出榜。 吴小|姐从试衣间走出来。 淮导购的眼睛睁得大大,满怀憧憬地望向那人身上的—— 牛仔背带裤。 淮导购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塌了。 “阿吴,那件裙子呢?导购小|姐刚才拿进去给你的……”ol妹子奇怪道。 “我不喜欢裙子。”吴小|姐无视了淮导购满脸的失落,站在镜子前打量着身上的这套,“就这件吧,我也懒得继续逛了。” “吴女士,你真的不要试刚才那件裙子吗?有的人想要穿这件裙子都没法衬出样式来,你不试穿一下真的太可惜了。”淮导购沉稳下来,循循善诱。 她是真心喜欢做这一行,喜欢为每一位客人搭配上最适合的衣服。眼前放着一位条件极其难得的家伙,就这么放她走了,这件裙子岂不是太可怜了? “真的不用,我从来没穿过裙子。” 吴小|姐很平静地回绝了,然后干净利索地把试穿的这件牛仔背带裤买下来,没有多讲价,付过钱带着ol就走掉了,一如之前那一次的果决。 淮导购看着吴小|姐毫无留恋的背影,不自觉地咬了咬牙。 那件牛仔背带裤还是新品,一件就上千了,不便宜的。按理说,这么快就把东西卖出去,她这个导购应该是很开心的。 但是,淮导购现在的心情,就好像强|迫症患者一样,眼睁睁看着一处疏漏从自己手中溜走而没有修正它的力量,这个,叫淮导购很糟心。 下次这个姓吴的女人再敢出现在她眼前,她就算豁出金牌销|售员的名誉,也要把合乎那人身材的完美服饰推销给她! 这之后又发生了诸多事情。 不过从结果上来讲,淮导购的熟客名单里总算是添进了吴小|姐的名字。坏(淮)导购,无(吴)熟客,真逗。 这天,淮导购刚跟两个顾客推荐了一套裙子。其中稍微年长一点的那个女人很喜欢这一身,但稍小的那个好像不大喜欢。淮导购已经在她们身边服|务半天了,听出来这个意思,也没摆出什么脸色来,只是笑着说:“没事的,这种正装就得多试试,不然钱花出去了,自己又不喜欢,那就太可惜了。裙子我先给留着,等会儿你们要是觉得还想再试试,跟其他店的款式比较一下,你们就过来找我啊。” “好,谢谢。” 那个稍微成熟一些的顾客有点不好意思地说。 导购笑了一下,正好见吴小|姐踏进店里,就先过去迎客了。 “吴女士,你来了啊,今天不用加班吗?” “说了别跟我那么客气,叫我名字就行。今天你几点下班?” …… 除去导购和熟客的身份,淮小|姐和吴小|姐的故事,下班后才正式开始。 第43章 .放映 中午,钱琼和陆枫如愿以偿地把陈权的钱包吃瘪了。 吃过饭,就是影展这边的观影活动。所有入围影片都会在这里放送,每放完一部片子,主办方就会邀请影片主创上台,简要谈谈片子的构想,然后回答观众提问。 放映地点定在附近某大学的影视放映厅里,里面很是宽敞。钱陆陈三人选了第五排中间的位置坐下,陆枫从座位上拿起主办方发放的影展宣|传册子翻看起来。 “钱姐,你看,咱们工作室的片子今天就会放,第五个就是!” 钱琼也翻到了那一页:“还挺靠前的。” “姐的发言稿准备了吗?”陈权歪了歪头。 “别紧张,这个展子不是那么正式的,随意说几句就行了。”钱琼笑。 过了一会儿,厅里灯光变暗。 钱琼打量四周,厅里大概坐了三十几人,而且都坐到了她们前面几排,人数远没有开幕式的时候多。 全场都黑下来,大银幕上放映开始。第一个片子钱琼就很喜欢,内敛又丰富的格调,不愧是打头阵的片子。 二十分钟后片子放完,陆枫也特别激动:“不愧是香|港啊,入围作品质量好高!” “是啊,光是剧本就比咱们大|陆的强多了,很踏实,很朴素,又很感人。”钱琼擦着眼泪,居然被这么一部小短片感动到掉泪,太久违了。 “演技也够出色,结尾时公路上的那一幕爆发力很强!” …… 钱琼跟陆枫很快就这样兴|奋不已地窃窃私|语起来,又是长镜头又是色调构图的,讨论得特别起劲。 为了叫来自大|陆港台以及外国的观众都能听懂,导演上台讲话时用的是英语,陆枫很积极地第一个举手发言,用流利的口语问了几个专|业问题,当场就跟导演你来我往了十分钟。 钱琼在旁边很认真地听着,心中感叹:带陆枫过来的确是明智之举。这孩子潜力很不错,专|业知识扎实,附加技能很实用,审美也不错。遇事态度又主动积极,如果能长期在公|司发展下去,绝对前途大好。这一批招进来的实习生里,陆枫绝对是最有培养价值的那一个。 想着想着,钱琼脸上不由微笑。 这时候,陈权凑了过来:“姐,陆枫在说什么呢?” 钱琼这才想起身边还有一个小实习生,转过头去轻声给陈权做了简单翻译。 “好像也听不大懂。”陈权露|出苦笑,“不过,感觉陆枫很厉害啊。” 钱琼想了想,觉得跟陈权可以实话实说,于是轻声道:“是啊,陆枫这姑娘很不错。” “呀,姐要始乱终弃了吗?”陈权笑着说。 “又瞎想。”钱琼在她额头弹了一下,“对了,你觉得这部片子怎么样?” “嗯……平淡?反正看得我有点瞌睡。”陈权不太好意思,“感觉姐跟陆枫聊的东西我也听不大懂。” 说完,陈权再没说话,把脑袋转回去了。 钱琼心里咯噔一下。 陈权跟陆枫在专|业素养上本来就有差距,陆枫是科班出身,踏踏实实四年大学读出来的,而且对自己的职业规划也很清晰,明确知道自己是要吃影视这碗饭的;陈权呢,高中毕业就离家四处打工,现在在公|司里上班也是平平淡淡,好像这份工作不过也是打工之一种。 钱琼能说这两个人孰优孰劣吗? 不能。 世上搞影视的人多了,莫非每一个都是奔着理想一路追下去?其中也有不少只是为了混口饭吃,辞职改行去其他领域工作的几率很高。 再说了,陈权这类员工,在每一个公|司都是不可或缺的,她性格随和又柔|软,不论放在哪里都能跟其他人相处融洽。这类人的存在,在职场里更多地充当了缓冲区的作用。 何况,陈权也不是单纯的花瓶,她做事踏实、认真负责,交给她办的事情很少出现纰漏——这些能力是任何工作所必须的。 否则,公|司里全是陆枫那类家伙,遇到个小坎坷就拍案而起,吵上一架再说,还不把公|司屋顶给掀翻啊。 不过,钱琼作为陈权的女友,并不想用这样职业化的说法劝她。 “怎么了,看我跟陆枫聊得很热烈,吃醋吗?” 钱琼说着,伸手过去揉了揉她的脑袋。 这时候,陆枫跟导演交流完了,坐下对钱琼说:“钱姐,咱们前边的人脑袋太大,遮得我看不全屏幕,咱们要不要去第一排坐?” “第一排?太前面了吧,脖子会痛。” 钱琼看着她一脸未尽的兴|奋,有点好笑。 “陈权你呢?”陆枫又去看陈权。 “反正我也看不懂啦,坐后面压力小一点。”陈权摆摆手。 “好,那我就先去前面了,你们如果也要过来的话,我就在左侧那边。”陆枫自顾自下了决定,拿着手包大大方方走到第一排坐下了。 全场变暗,第二部影片开始放映。 “以后两天也要看电影吗?感觉会很无聊。”见陆枫那个电灯泡走了,陈权一把搂住钱琼撒娇道。 “是谁以前说过,只要有我陪着,做什么都可以。”钱琼说着,想起了刚跟陈权住在一起时,两人窝在沙发上看《疑犯追踪》的场景。 “那是因为有姐跟我说话嘛。刚才看电影的时候,姐一直盯着屏幕,都不会在意我,好寂寞。”陈权说着又在钱琼怀里蹭了蹭。 “你还真是娇气。”钱琼捏了捏陈权的脸。抬头看了看大银幕,这是部印度片,字幕只配了英文的。 “那我给你做现场翻译?”钱琼转头问陈权。 “姐可以吗?遇到哪句话翻不出来,我也不会笑话你的。”陈权睁大了眼睛,很认真地说。 “呵呵!我大学里可是考过雅思的,上班后也出过国,你真是太小看你姐了。”钱琼不屑道,瞥了一眼屏幕上的字,随口就把中文翻译出来。 陈权这才消停下来。 终于播到第五部片子,她们公|司的作品。 十分钟后,影片放完,钱琼跟着四周响起的掌声站起来,走上舞台,胸有成竹地用英语讲了讲拍片过程,又答了几个观众提问,这才款款走下来。 “姐好帅气!”陈权还在那儿拼命鼓掌。 “有那么夸张吗。”钱琼笑。 等到厅子的灯光再度昏暗下来,陈权才朝钱琼那边凑过去:“突然发现姐特别厉害,很有风度,又自信又沉稳。” 说完就在钱琼脸颊上亲了一下。 “什么叫突然发现啊,我以前就一直很厉害好不好。”钱琼把陈权从身上剥下来,揉了揉她的后颈。 “呀,好迷人!” “迷的就是你。” “彻底被姐俘虏了。” 陈权笑着做了一个被射中心脏的姿|势,逗得钱琼轻声笑起来。 “得了,片子要开始了。” “我屁|股都坐痛了。”陈权不依不饶。 “要不要把你抱到我膝盖上坐着啊。”钱琼逗她。 陈权被她这句话堵住了,过了一会儿嗫嚅道:“好色啊姐你……” “又想到什么地方去了!”钱琼说着就要动手挠她痒痒,却被陈权反手挡住了。 “这是最后一场了,再忍忍吧。”钱琼不跟她闹,说完这句,松开手又坐回去。 安静了一会儿后,钱琼突然觉得有什么东西正从自己大|腿上往裙子里面钻。 想要一把捉住那作乱的手,却被陈权咬住了耳朵:“动作不要这么大哦,小心被别人注意到。” 说着就在耳边吹了一口热气,把耳弄。 “回去再弄。”钱琼低声警告。 “没关系,我自有分寸。” 说着陈权又把整个身|子往钱琼这边倒过来,左手顺着腿部的线条一直滑|进去,指尖隔着布料触到了突起的地方。 钱琼脑袋一涨,好像有什么东西从后脑勺里脱离身|体飞出去似的。 “这样子,很刺|激吧……不会有人注意到我们的。” 低沉悦耳的嗓音勾起潜藏的欲|望,钱琼觉得自己已经对那声音产生了条件反射,魅惑的话语一旦传入耳里,就会勾起不一样的心思。 很不安,前几排坐得都是参赛的选手们,在这样一个高雅知性的艺术殿堂,自己却被轻易地挑|逗起来,双|腿不由自主地想要合紧。 那声音又在耳畔诱|惑:“放松,姐,我保证,这次会比以前那些都爽。” …… 银幕上出现第六部片子的演职员表,下午的放映伴着观众们的掌声结束了,与此同时,钱琼也在陈权手中攀到了顶峰。 陆枫从放映厅里走出来,却没有看到陈权跟钱琼两人的身影。从手包中取出手|机,这才看到陈权发给她的微信:我跟钱姐先去一趟厕所,麻烦你稍微等我们一下。 陆枫打字:知道,你能不能说话随便点,我又不是你的上司。 打到这里,想了想,又把后面的话删掉了,只剩下一个“知道”。 过了一会儿,陆枫见那两人出来了。 “不好意思啊,叫你久等了。等下咱们去中环吧?要不要回宾馆换身衣服?”陈权笑着,边说边用纸巾擦漉的双手。 “嗯。”陆枫随口应道。比起旅游,她显然是对影展的事情更上心。她转头去问钱琼:“钱姐,刚才第六个片子也很棒啊!高|潮时的那个镜头特别有感觉。” 钱琼听了其中的某个词,竟是浑身一抖,紧接着却很快反应过来,勉强笑道:“最后一部片子我看得不很仔细,大概没注意到。” “是吗?”陆枫很意外,“没关系,我有录像,咱们回头可以再看一遍。” 这时,陈权笑着把话头接过来:“我跟姐一样,饿得连片子都不想看了。所以,咱们晚上吃什么?” “你怎么老想着吃啊。”陆枫笑了,“怎么看你也不像大胃王。” “那你就猜错了,我很能吃的。”陈权说着走在二人前头,一马当先去打的。 “能不能有点追求啊。”陆枫笑,丝毫没有注意到钱琼那不寻常的,微妙的沉默。 第44章 .夜游 吃过晚饭,三人按照陈权的安排,在码头搭了小游艇,去中环转了一圈。 “感觉好像也不是那么繁华,路好窄。”陆枫喝着奶茶说。 “不过居民的素质都挺高,咱们搭电梯的时候,人家很谦让啊。”钱琼感叹。 陈权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只是在一边拿着手|机看地图,带着钱琼跟陆枫两个人把附近的标志性地点都转了个遍。 最后,一行人一直玩到晚上十点,正好赶上最后一班的公交回宾馆了。 坐在双层巴士的上层最前排,三人慢慢涌起了困意。 “困死我了,晚上还要写观影笔记。”陆枫边打哈欠边说。 “看都看了,还要写笔记吗?是不是杨姐叫你回去写报告?”陈权很好奇。 “你懂什么。” 陆枫看了陈权一眼,半是玩笑半是嘲弄道:“能到这种地方来参加影视交流活动,是多么珍贵的机会。” “那你加油写啊。不过,现在都已经这么晚了,明天早上九点还有放映活动。熬夜写的话,会不会睡不够?回去还要洗个澡……” 陈权轻描淡写地换了个话题。 “唉,那还能怎么办,能写多少是多少咯。” “不用太累,这次出来就是为了让你们两多见见世面,以后类似的机会还有不少。”钱琼劝道。 “我们俩?……” 陆枫从鼻子里面哼出一声。这姑娘,最近越来越放肆了。 陈权很快把话头接过来:“要不然,姐明天多休息一会儿吧,展映由陆枫跟我一起去。今天忙了一整天,一定很累了。” “比起累,我只觉得晚上吃太多了,尤其是海鲜。”钱琼笑。 晚上。 陈权看了一眼另一张床|上睡着的陆枫,出门给钱琼打了电|话:“姐,我现在从这边出发,大概十几分钟到你那边,记得给我开门哦。” “……把门锁好。” 钱琼的声音从电|话那边传来,听不出情绪。 挂了电|话,钱琼继续把头发吹干。 澡已经洗过了,从上到下、从里到外。 下午在从放映厅仓皇地逃出来,在厕所用湿巾做了清理,还是不敢相信自己就这么被小实习生在昏黑的影院里弄到释放。 仅仅是一天没有跟陈权亲|昵,自己就变得这么饥|渴,连一句斩钉截铁的拒绝都无法说出口。 这还不算够,在厕所里冲手的时候,陈权还跟自己说了,今|晚等她的电|话。 钱琼自然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只是,二人明明是认真交往的状态,也不得不在背地里偷偷约会。这个,叫钱琼有点不高兴,随即却觉得有些刺|激——虽然不大对得起陆枫。 自己似乎突然变了一个人,对情|欲和爱意肆意挥霍。就好像是从来没有接|触过酒精的人,突然被一瓶陈年美酒引|诱了,连续喝了好几杯,自|制力早就被剥夺了,只是一杯接一杯地醉下去,整个人都飘飘然地浮在云端上,不知道该怎么落地。 “咚咚。” 敲门声响起,钱琼突然有点脸红心跳。 这样的事情,交往以来也做过不少次了,今天换在外地宾馆这么个陌生的地方,更加像是……偷|情。 “姐。” 陈权笑着闪进来,转身就把防盗锁挂上了。 “洗了澡吗,好香。” 说着就把钱琼紧紧抱在怀里。 “你不也是?”钱琼嗅着陈权发间的清香,“我买了葡萄酒放在冰柜里,你取出来吧。” “好有情调哦!”陈权在她锁骨的位置亲了一口,“杯子也有吗?” “嗯。” 钱琼抬手把大灯关了,只剩一顶昏黄的落地灯摆在窗边。 淅沥沥把葡萄酒倒进酒杯的声音,呼啦啦晚风吹过的声音,窸窸窣窣把衣服脱掉的声音。 “姐,来,庆祝我们第一次在外地约会。” 陈权端着两杯葡萄酒走过来,身上只剩一件半透|明的吊带睡裙,黑色的蕾丝衬得她肌肤更是雪白,滑|嫩的乳|沟顺着v领一路深陷进去,透过裙摆可以看见里面粉色的内|裤。 钱琼从来没见过这种阵仗,好像忽然就进入了某种状态,神|经被刺|激着微微发胀。 火苗一下子从身|体里冲撞而出。 瞬间爆|炸的热情,是以往渐入佳境的节奏所不能有的。 明明还没有过多的身|体接|触,仅仅是用眼神抚|摸过陈权身|体的每一处,从胸口的蕾丝,到透|明裙摆下隐约可见的内|裤边缘,都能叫人心跳疯狂。 “怎么了,姐?” 陈权笑起来,像是甜美又有些魅惑。 那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看得钱琼更是恍惚。 “来,拿好了。”陈权把高脚杯塞|进钱琼手里,“干杯。” 两只玻璃杯轻轻碰撞,透|明的容器中深紫色的液|体摇晃着,光是看着,便觉心旌摇曳,连手中的酒都忘了喝。 “我来喂姐吧。” 蛊惑的轻笑响起,温热的唇很快就贴了上来,一股带着体温|的酒从那人口|中渡进来,别有一番滋味。而那舌|头却并不老实,伸进来纠缠了一会儿才依依不舍地放开,然后,又是一口。 陈权还是原先那样,喝了没几杯,醉意很快就涨上脸颊,两边脸蛋白红。 空酒杯放在了桌上,拉上窗帘,二人相倚着倒在大床|上,双|腿热情纠缠在一起,上身却被刻意拉开了距离。 钱琼想要拉下陈权的脑袋吻上去,却总是抓不住那个人,半羞半恼道:“快点过来!” “别急啊,姐,你先说,我今天的打扮,你满意吗?” 陈权笑着支身在钱琼上方,唇角含笑。 “……满意。” 钱琼说着,喉头咽了咽。 “还有东西要送给姐。”陈权得逞地笑了,拎起内|衣的裙摆,用下面去磨蹭钱琼的腰间。 什么东西,硬|硬的。 钱琼伸手去摸,却只摸|到几根带子样的东西。 “来,姐,从这边解|开。” 陈权循循善诱。 钱琼红着脸感受着丝带和陈权胯间的细腻触感,终于拽住一个蝴蝶结的带子,轻轻一拽,一个小小的东西从陈权内|裤里掉出来。 “口红?” 钱琼拿起那支娇|小玲珑的东西看了看。 “打开看看啊。” 陈权款款骑在钱琼身上,居高临下地微笑。 钱琼把盖子拧开,却是一个usb接口。 “u盘吗?” 钱琼不解,又把盖子扣上,突然发现盖子下面有两个小小的按钮,轻轻一摁,那支口红却突然震动起来。 “现在猜到了吗?” 陈权笑着俯下|身|子,用嘴巴含|住那支震颤不已的小玩具,双手掀起钱琼的浴袍下摆便钻了进去。 钱琼随即用身|体明白了那支口红的实际用途…… 窗户没有关上,晚风卷起飘逸的纱窗,摇曳生姿,缱绻缠|绵。 夜还长。 第二天早晨,陆枫醒来,意外发现陈权还赖在床|上。 平时这人都是不到七点就爬起来跑步锻炼,今天怎么……? “可能昨天跑东跑西的,还帮着操心交通地图什么的,太累了吧。”陆枫心想,也没去打搅她,放轻了动作在盥洗室洗漱完,就出了宾馆去买早餐。 吃完回来,连陈权那一份帮着买了,床|上的人却依旧没起。 “怎么搞的啊,有那么困吗?” 陆枫边说边把早餐放到桌子上,然后坐在自己床头给钱琼发了个微信。钱琼也没有立即回|复。 “奇怪。” 陆枫索性扔开手|机,又上|床躺着。 天花板白花花的没什么好看,于是翻了个身,正好跟陈权面对面。 阳光照在陈权纯洁无暇的侧脸上,睫毛微微颤|动,一呼一吸间,整个身|子都随着那频率慢慢一起一伏,安逸而甜|蜜。 好吧,陆枫承认,眼前这个女的,的确能凭借这副好皮囊混吃等死。 也许实习期一过,能留在公|司的人只有她们两个。 有点不平。 她陆枫可是实打实靠能力与学历撑住场子的。 昨天的放映会里,她自认为所有言行都十分优秀,没人能轻易挑出一点毛病。 这个陈权呢? 平时干的工作,统统毫无技术水准,似乎称她为专职文员也不过分。 对了,还有茶水小妹——简直是专门献殷勤。 假如光靠端茶送水就能跟自己拿同样的待遇,自己是绝对受不下这口气的。你瞧,这次来香|港参赛,不就是完全没有带她一起的必要吗? 陆枫的眉毛皱起来。 哦,有了她倒是不用继续操心行程问题,定宾馆餐厅车票啊,搞掂旅游|行程啊,这些倒是处理得不错。 一口气平缓下来,又不十分甘心。 但那能怎样呢,叫自己来做这些工作的话,绝对不会输给她的。 反反复复想着这些东西,陆枫觉得心里翻来覆去,不是滋味。 这时候,陈权突然动了一下,被子从胸前滑落下来,露|出大片白|皙的肌肤,以及胸前那道存在感极强的乳|沟。 “睡个觉还不老实。” 陆枫嘴里嘀咕了一声,想要转过头去玩会手|机,却又懒得动弹。就这么定定地躺着,刚才脑子里琢磨的东西都被定格了似的,突然觉得心中很是安静。 不知什么时候反应过来,这才发现自己很久都没有从陈权身上挪开视线。 第45章 .第二个人 一直等到离放映会还剩半小时的时候,陆枫实在等不住,把陈权从床|上轰了起来。草草洗漱,吃了冷掉的早餐,二人急急忙忙往会场赶去。 今天的安排是从早晨九点一直排到晚上八点的观影活动,陆枫对此很是期待,专门准备好纸笔预计着当场做好会|议记录。 只是,身旁的陈权不到一刻钟就又睡过去了。至于钱琼,直到放映会结束也没有出现。 “怎么了这是,一个两个的,体力这么差,逛个街都要累成这样。” 陆枫细心把写满了观影感想的酒店便签纸叠好收进手包,又给钱琼打了个电|话。 “喂?” 那边的很快接了,但声音不大有精神。 “钱姐?早上的放映会已经结束了,你休息好了吗?” 陆枫故意问。 “哦,好了,中午想吃什么跟陈权说吧,我收拾一下再跟你们联|系。” 钱琼说着又打了一个哈欠。 “算了,你是老板,想抛开影展活动整天出去购物都没问题。谁叫你是老板呢。” 陆枫心里道,对这种懒散的作风很是看不上,于是也不想跟钱琼多聊,说了句“知道”就把电|话挂了。 陈权这时也醒了过来,迷迷糊糊朝陆枫问:“怎么了?” “钱姐说让我们先确定在哪吃饭。”陆枫想了想,“附近有什么特色餐馆,我们去尝尝。” “中餐可以吗?我已经预定好了,走几分钟就能到。” 陈权很快进入了工作状态,取出手|机确认了一下预定状态。 这时,钱琼的电|话打过来了。 陈权接起来,没说太多话,只是嗯了几句,最后说:“好好保重身|体,我跟陆枫给你带饭。” “怎么了?”等陈权把电|话挂掉,陆枫开口问。 “钱姐好像生理期突然提前了。”陈权皱了皱眉。 “啊?那情况怎么样,会不会痛?” 陆枫没想到,原来早上是因为这回事,钱琼才没有过来。为什么不直接告诉自己呢? “捂着被子热|乎|乎睡久一点就没问题。”陈权说完,又补充了道,“这是我自己的经验之谈啊,不知道对钱姐适不适用。” “可是明天晚上有颁奖典礼,她会不会……” 陆枫突然想到这一点,顿时慌了起来。 “没关系,发言稿在我这里,中英文都有,实在不行的话,你也可以顶替。” 陈权划着手|机,还是那么淡定,似乎所有的事情都逃脱不了她的预料。 “那我们换一家吃吧,这家离药妆店比较近,吃过咱们可以帮钱姐买一点止痛药,发|热贴和卫生用|品。” 说着把手|机递过来,指了指上面的某个点。 “喏,就是这里,地方比较远,我们坐小巴去,三四站就到。” “哦,好。”陆枫只能乖乖听着陈权的安排走。 吃饱喝足,给钱琼的东西也全部买好。 乘巴士往钱琼所住宾馆去,陆枫看着陈权手中的超商塑料袋,觉得这个陈权果然很有一套,在照顾别人方面。或者,巴结上司方面? 不,不止是上司。 还记得自己刚进公|司的时候,因为在谈判场上拆了杨融的台,回公|司后被杨融厉声责骂的事情。 自己所作所为没有任何可以指摘的,为什么要被老板随意谩骂? 她陆枫可不是任人捏的软柿子,于是当机立断反驳回去。 最后杨融摔门而出,留自己一个被其他人看笑话。 当时自己真是一腔怒火无处发|泄,又怒又恼,而且非常|委屈。本以为钱琼能给自己一个公|正的交代,谁知哪人只是轻飘飘说了几句和稀泥的话,就放她回去了。 这是什么解决态度? 出去以后,周围人又跟她讲了杨融的习惯。 原来这个看谁都是眉梢带笑的杨老板,有点性格分|裂。风平浪静的时候,哪怕是拐着弯儿损她,都会被她笑吟吟接过去;狂风暴雨的时候,就算是揣着小心做事,一个看你不顺眼,也会抓你过来骂得头流。 “是不是精神上有点……”陆枫试探地问。 当然,她不敢直接在公|司里就这么问,而是私下里约出了跟自己同期的实习生陈权。 “这个——性格问题吧。”陈权喝了口热茶,笑着道。 “那你也被骂过?”陆枫咬着可乐的吸管。 “当然啦,骂得比你还惨呢,说我与其来这里上班,不如多陪几个金主提前攒点退休金,也给我爹妈省点棺|材本……” “我靠!”陆枫惊了,“这是人身伤害!性骚扰!你可以告她!” “没什么啦,过了就过了。”陈权好脾气地笑。 “你也太能忍了吧!”陆枫狠狠地吃了一口汉堡。 “我以前打工的时候,还有更过分的呢。”陈权也拿起了盒子里的烤鸡翅,“所以这些都不算什么,老板嘛,总是压力很大的。” “……” 陆枫没说话,心中觉得陈权这样豁达,到底比自己社|会经验丰富。 但是,一味忍耐是唯一的解决方法吗? 这个,她不能接受。 “再说,杨姐骂过人后一定会给点福利的,比如说我那次被她在出租车里骂,临走时她就甩了我五百块。”陈权笑着说。 陆枫不知该回什么才好。她自己家里也算小康阶层,为了区区五百块,就要低声下气,忍辱负重至此? “不过,杨姐真的很有才,毕业不久就辞了工作,自己创业开了这家工作室。我是没办法做到她这么厉害。”陈权话锋一转,佩服地说。 陆枫听了,不情愿道:“反正我是看到公|司官网上有一个小短片,叫我特别喜欢,所以才拒绝了其他公|司的offer,心甘情愿在这里从实习生做起的。” “所以,杨姐还是有资本的吧。”陈权笑着把鸡骨头啃得干干净净。 “姑且先看看情况好了,反正她要是再当众吼我,对我不客气的话,这个公|司我也不想呆了。” 陆枫最终下了结论。 那之后,陆枫跟陈权的交际也开始频繁起来。 说实话,陆枫对陈权这样软趴趴又没什么专|业能力的家伙,不太看得上眼。但是比起其他几个实习生,陈权对她直来直往的脾气很能包容,不像其他人那样,跟她相处过一段时间后,就对她的锋芒毕露不大喜欢,相互之间也变成了点头之交。 综上所述,要是让陆枫来说陈权有什么特殊之处,大概就是那副绵羊一般温和驯顺的性格。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能保持笑脸相待,任人怎样指使都不会有丝毫怨言,而且很少跟人嚼舌根。 陆枫又是个藏不住心事的,平时工作中遇到什么不顺心的,就会扯着陈权一起去快餐店彻底倾诉一番,顺便大快朵颐一顿。 陈权嘴巴很紧,跟自己待遇相同,又能陪着听她抱怨,听多久都不会露|出不耐的表情。 这样的人,叫陆枫很是放心。 但是,这次一起来香|港后,陆枫的心思开始变了。 “到了。” 陈权摁住电梯按钮,示意陆枫先出去。 走到钱琼的住房门口,先是轻轻敲了三下门,然后就静静等在那里,也不多做催促。 钱琼不一会儿出来开门,脸色有点苍白。 “怎么了姐,是不是没有吃早餐?”陈权进门,把手里的袋子放下,语气很是关心。 “嗯,不想下去。”钱琼沙哑着嗓子。 “该不会也没喝水吧!” 陈权连忙走过去,拿起水壶接了水烧上。 “钱姐,要不要再躺一会儿啊。” 陆枫没有照顾病人的经验,只好顺着情形说。 “还是先喝点水吃东西吧。”陈权接口,“都睡了整整一个上午了。” 这还真是。陆枫听了,有点小尴尬,索性不再说话,免得又出错。 “就算不想出门,也可以打电|话给前台,叫他们把早餐送上来啊。” 陈权边说边利落地把带过来的午饭在桌子上摆好,那都是些清淡滋|润的菜色,还附了杯小米粥。“姐你稍微穿点衣服,我开点窗户透个气。”陈权说着,又把椅子搬过来放在桌前,筷子什么的也准备好了,真是贴心之至。 钱琼什么都没多说,乖乖顺着陈权的指挥加了几件衣服,就坐在桌前慢慢吃了起来。 这时水烧开了,陈权又拿买来的矿泉水跟它一兑,温了。 陆枫在一旁看着,隐隐觉得哪里不对。 陈权实在太会照顾人了。 看钱琼的样子,也很享受陈权的各项服|务,不然怎么一句多的话也不说呢? 以前只是知道陈权这人善良可欺,丝毫没有威胁力。但是,先不谈这次跟着一起来香|港参加电影节的事情,瞧瞧眼下这一幕,她原来是在巴结上司方面很有一手。 往这方面想想,难怪她会在办公室里给所有人端茶送水呢。 今天早晨的想法又浮现在陆枫脑海。 之前杨姐说过,赴港全程从车票到食宿,所用费用全部报销。 那陈权也是跟自己一样待遇吧。 看着陈权把温下来的白水放在钱琼手头,陆枫觉得自己心头慢慢涌现出了不大光彩的情绪。 那是丑恶而可耻的嫉妒。 第46章 .勤务主管 上司身|体不适待宾馆,陆枫跟陈权也只能一起陪着。 陈权倒没什么,陪在旁边等钱琼把饭吃完了,又冲了一杯红糖水给她,问她要不要吃点止痛药,又把发|热贴的包装拆开。 陆枫站在一边看着,心情复杂。 重新躺进被窝里,钱琼精神好了很多,这才顾得上跟陆枫交代:“下午的活动你跟陈权照样过去,我睡一下午也许就好了,晚上你们照常活动吧。” 陆枫眼睁睁看着下午放映的时间快到了,本身心里就有点着急,被钱琼这样一说,不能同意更多。本来嘛,老板派她过来,为的就是叫她多看多学,她可不想跟病人耗一下午。 “好。”陆枫努力不想把自己的开心表现得太过明显。 这时陈权用空了的矿泉水瓶灌了热水拧紧,又在外面包裹上钱琼的毛巾,本想直接放进钱琼的被子里,犹豫一下,还是递到钱琼手里。 “姐,要不然我就不去了?”陈权用眼神向钱琼询问。 “行了,总不能让陆枫一个人去吧。”钱琼也回望向陈权,暗暗在心里说。 “那姐你好好休息,我跟陆枫先去了,下午活动结束后,我们给你打电|话。”陈权了然,站起身说道。 仅仅是依靠那种眼神交接的默契,陈权就晓得了钱琼的意思。 “嗯,去吧,多表现,知道吗?” 钱琼又对陆枫多叮嘱了一句。 “放心吧钱姐,你好好休息。” 陆枫也跟着陈权站起来。 陈权收拾了一下钱琼吃过的饭盒之类,拎在手里,跟陆枫一起走了。 被一个人留在房子里的钱琼终于叹了口气。 昨天晚上跟陈权闹得太凶,自己直到凌晨三四点才彻底睡下,陈权则是洗了个澡就赶回陆枫那边的宾馆了。否则陆枫醒来发现陈权不在房间里,又该如何交代?与其大清早再往那边走,不如直接过去睡个彻底。只好叫陈权打车回去,到了陆枫那边及时跟自己说一声。 昨晚放陈权走也就算了,就连刚才,也没法开口把陈权留在身边。 陈权跑来跑去照顾她这个上司,本来就已经比较亲|昵了,要是再特意为自己留下,一定会叫陆枫看出什么不对头来。 这种碍于情势,不得已而为之的事情,钱琼很不喜欢。 昨晚做过就走,连一起过夜都不行,真是够煎熬的。刚才呢,正是女人一个月里最煎熬的时候,却不能叫心爱的人陪在身边,再可怜不过了。 算了,等这趟香|港之旅结束,她们一起回家,不就又可以每天恩恩爱|爱腻在一起了吗? 那支重新洗干净的“口红”还压在枕头底下。钱琼把它取出来攥在手心里握着,似乎这样做就能感觉到陈权陪伴在身边似的。 下腹的胀痛和药效的困意一齐涌上来,不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这边厢,陈权跟陆枫走在返回会场的路上。 “太好了,姐让我们先去影展了。不然看刚刚那个情况,我还以为得一直陪在她床边照料呢。”陈权笑着对陆枫说,讲到这里顿了顿,又补充上一句,“呃,我不是那个意思啊,就是觉得好不容易来了一趟香|港,最好不要缺席影展活动比较好吧,否则不是浪费了杨姐给我们争取来的报销福利吗?” 陆枫听了,觉得陈权这番话更是说到了自己心坎里:“对啊。” “我去不去还在其次,要是陆枫因为这件事不能去参加展映活动,那就太可惜了,毕竟你是咱们公|司的重点培养对象啊。”陈权笑道。 “啊?哪有……” 陆枫随便推脱了一下,心里觉得,陈权还是很看得清眼下发展局势的嘛。 “肯定的啊,我觉得杨姐对你很不错唉,这次给你参展名额,就是上次呵斥你的致歉?” 陈权提出一个想法。 陆枫点点头,然后心直口快地问了:“钱姐对你也很好啊。” “她对我好?是我对她好才对。”陈权笑着纠正,“可能因为我跟在钱姐身边的时间比较长,一直以来都是她带着我。再说了,虽然我没有痛经过,但我知道有些人来姨|妈总是很难熬。刚才钱姐的脸色,你也看到了吧。惨白惨白的。” 陆枫听了,点点头。 “现在她身边又没有其他人照顾,除了我们帮着打点些,也没有其他办法啊。” 陆枫听陈权这么说,反倒对自己之前的猜测感到羞耻。的确如此,陈权说得在理。以陈权的性格,那个突然来月|经躺在床|上的人换成了自己,这个热心肠一定也会帮着跑前跑后吧。 “再说了,我也没有你那样厉害,能跟那些主创聊得滔滔不绝。我这次跟着一起来,就是为了包办所有杂务,好叫你们不用操心食宿之类的闲事。处理这些意外情况本来就是我的分内事。”陈权继续说。 陆枫听了,心里更加舒坦。 真要叫自己去做那些服侍人的工作,自己不仅不喜欢,更是做不来。 术业有专攻嘛,世上本来就是这样。陈权再怎么受欢迎也不过是个“勤务主管”,跟自己走的道路完全不一样,更何谈威胁一说。 想到这里,陆枫心中敞亮起来。 下午的活动依旧顺利,陆枫活跃的表现给在场的人们留下了不错的印象。 散场后,陈权给钱琼打了个电|话。 一觉起来,钱琼的精神恢复不少,但腰部还是有点酸痛,晚饭照旧要拜托她们带过来。 “要不然你也帮我带饭好了,我刚刚说了那么多话,脑子一直在转,现在累得很。”陆枫靠在一楼大厅的沙发上不想动。 “要睡一会儿吗?不然,你直接回宾馆?但是我还要给姐带饭来的……” 陈权有点发愁。 “没关系,你先去钱姐那边,再回这边宾馆,应该也不迟吧?” 陆枫故意说。 其实,换作过去她是不会这样指使陈权的。 但是今天她要试一试,陈权究竟能听话到何种地步。 除了对钱琼这个上司,陈权会不会对陆枫这个同事依旧热心体贴。 “可以啊,你饿的话先吃点面包,我估计七点前可以回来。” 现在是五点。晚上的放映从七点半开始。 “好,那我在这儿等你。”陆枫说着摆了摆手,目送陈权走了出去,又低下头开始研究手上的笔记。 一小时后,钱琼的宾馆里,陈钱二人已经一起在屋内吃过晚饭。 “你确定陆枫她只是担心自己的待遇不如你?” 钱琼怀里抱着陈权新灌的热水瓶,坐在床角。 “绝对是这样,她还顾不上怀疑我们的关系,顶多就是觉得我巴结你咯。她脸上都这么写着呢。” 陈权正躺在钱琼腿上,享受难得的悠闲时光。 “我也觉得你在巴结我,否则中午干嘛对我那么体贴?真怕叫人看出问题。” 钱琼说着,捏住陈权的鼻子。 “所以我就跟她说,我是勤务股长嘛,打杂伺候各位姑奶奶,嘻嘻。” 陈权才不理钱琼,改用嘴巴呼吸了。 “说,你是不是要抱上司大|腿?”钱琼依旧不放手。 “哎呦不行我要窒|息啦,你这是谋杀老婆……” 钱琼连忙松手。 陈权却朝她吐吐舌|头:“骗你的。我对姐这么好,当然是求潜规则求上|位啊。怎么样姐,干脆聘我当你的小秘吧?有事秘|书干,没事干秘|书。” “别以为我真不敢干|你!” 钱琼笑着就翻身压到陈权身上。 “姐要反攻了?我好怕怕。”陈权故作瑟缩。 “姐要临幸你,是你这小丫头的福|分。” 钱琼说着就捏住陈权的下巴。 “臣妾求之不得!只是臣妾也马上就要来亲戚了,皇上莫不是要浴血奋战?”陈权故意说。 “去你的!” 钱琼演不下去了,大笑着从陈权身上滚下去。 陈权在旁边看她笑了一会儿,才默默来了一句:“早上听说你难受,我还以为是昨天晚上——” “估计有点关系吧,之前都没预兆的,突然就来了,早上我也吓了一跳。” 钱琼在陈权的小脑袋上呼噜呼噜毛。 “是不是我害的姐。不然按照姐正常的规律,等到回去才会来姨|妈,也不会耽搁影展的活动。” 陈权说着就抱了上来。 “你思想包袱还挺重啊。我说你什么了?”钱琼很喜欢陈权这副招人疼的样子,又在她唇上亲了一下,“乖,不是还要给陆枫买饭吗,快去吧,明天我就会好的。” “真的?”陈权抬起脸来,一双眼睛水汪汪的,激得钱琼又抱住人吻了半天。 这边厢,陆枫正在估算公|司作品获奖的可能性。 影展活动进行到现在,她已经把大部分的参赛作品都看过了。跟公|司的作品比较下来,无论是技巧还是剧本或者表演,公|司作品都能排得上前五的位置。 取出来影展主办方发放的小册子仔细看了一遍,从剩下的未放映作品中挑了几个目测质量较高的。明天的颁奖典礼上一共有十二个奖项,由此看来,公|司的作品无论如何都能拿一个奖杯回去。 假如这么个小工作室能在香|港拿个奖回去,横竖也证明了公|司的创作能力,自己也算没有来错地方。 这时陈权带着盒饭回来了。 “我好饿了!怎么这么磨叽?”陆枫半恼半撒娇道。 “对不起啊,钱姐那边拖得久了些。不过我买了你最喜欢的鱿鱼盖饭!” 陈权说着,晃了晃手中的袋子。 陆枫听了,心情大好。 陈权干净利落地把盒饭从袋子里取出来,依次摆放在桌子上,盖子掀开,免洗筷也掰好放下。 吃着热|乎|乎的晚饭,看着陈权与中午照顾钱琼无异的殷勤服侍,陆枫更有了胜者的自满。 第47章 .颁奖晚会 第二天傍晚五点,颁奖晚会开始。 钱琼、陆枫跟陈权又换上了之前在欢迎酒会上穿过的晚礼服。其他参赛者也穿得很正式,电视台摄影师跟当地明星也纷纷亮相——可惜钱琼并不认识他们。 男女主持上台,又请了几个名人发言,半个小时后,才终于挨到了钱琼跟陆枫最期待的环节——颁奖环节。 开始的几个奖项都是动画类和纪录片类,陆枫看着大银幕上的提名片花,果不其然,在其中看到了自己心目中的几部佳作。 “我肯定这三部片子一定会拿奖。” 陆枫兴高采烈地对钱琼道。 “我也觉得。”钱琼点点头。她今天的身|体已经完全恢复状态了。 “我的眼光不会错的!” 陆枫又把影展册子翻到她特别标注的那几页递给钱琼看。那种意气风发、自信张扬的样子,叫钱琼有点感慨。 记得自己第一次参加这种电影节,也是在陆枫的年纪,当时还是借杨融的光。 接到通知的时候,杨融正在搞她自己的毕业作品,就叫钱琼替她拿着邀请函去厦门了。 当时的自己,也是跟陆枫一样,为眼前更加开阔宽广的世界所惊艳,深信自己能够在这条路上闯出一条路来。 现在呢? 虽然没有像白日梦里那样一鸣惊人夺下奥斯卡什么的,但也算是做出了一些成绩,何况她跟杨融还是白手起家。 不过,等待在陆枫面前的,大约是比她们当年更加宽广敞亮的星光大路。 颁完最佳外语片,终于轮到这场电影节的重头戏码——剧情片单元。 第一个奖项是最佳剧本奖。 钱琼跟陆枫屏住呼吸,看见大银幕上的提名片子里出现了公|司的那部微电影。 “太棒了!”陆枫兴|奋不已。 “别急,花落谁家还不一定呢。”钱琼笑着劝住她。 果不其然,最佳剧本奖最终被另一部片子拿走了。 “没关系,还有最佳剪辑,最佳导演,最佳男女主角……” 陈权在一边劝慰。 “对啊,再加上金银铜奖,奖项不少的,再耐心等等吧。” 钱琼含笑安慰。 但这笑容等到最后一项年度金像奖颁发给别人的时候,终于没有维持下去。 年度金像奖颁发出去,今|晚的颁奖晚会也算是告一段落了,主持人叫各位领奖者上台合影留念,然后一起去参加七点的交流酒会。 陆枫的脸色已经沉到极点,终于忍受不住,站起身第一个走出了会场。 钱琼跟陈权只好跟着追出去,终于在场外的人工湖边把人拦住了。 “胜败乃兵家常事啊,还有其他电影节可以去参加,以后的机会多着呢。” 钱琼坐在陆枫身边的木板长椅上,是安慰陆枫,也是安慰自己。 这次失利对她而言也是一个打击。公|司的这部作品,是去年她们投入不少人力物力搞出来的。 尤其是杨融,在其中花费了大量心血,那段时间她真的是一心扑在这个项目上,连家都没有回过几次。 今年一月底拍摄完毕,正月初三就立刻投入了剪辑工作,紧赶慢赶,这才在四月底把片子搞定了。 第一个参加的比赛就是香|港的这个,真是出师不利。 “那部金奖的片子真的看不出有什么好!剧本乏善可陈,全是港台青春片的套路!” 陆枫愤愤不平。 “可是人家片子整体非常成熟,技术方面也很厉害,投入资金也很有分量。” 钱琼实话实说。 “好吧,不管这个金奖了,但我觉得咱们至少能拿到一个吧!最佳剧本或者最佳剪辑什么的。” 陆枫追问。 “嗯……怎么说呢,这种电影节,不是你想象中那么——。” 钱琼斟酌着用词。 “——这个影展,不是号称全球性的吗?” 陆枫瞪大了眼睛。 “别说全球了,就连那些最简单的学|生影展,里面的也有很多事情的。”钱琼尽量委婉地说,“本来我认识一个影展委|员会的人,可惜她这次没有跟着一起过来,不然我们也可以努力一下。” 陈权在一旁听着,联想起自己刚来上班第一天,被钱琼拜托把参赛资料送给余子世的事情,心中了然。 “为什么钱姐还要找|人托关系呢?——我觉得我们公|司片子的质量已经在那儿摆着了,主办方再怎么过分,也不会连这点差别都看不出来吧!” 陆枫没想到钱琼也早早做了走|后|门的准备,说话有点表意不清。 “现在这个圈子,就是这样的。”钱琼说着,无奈地叹了口气,“兼具好作品和硬关系,拿奖就是一定的;只有好作品没有硬关系,能否拿得上奖项就看个人运气了。”钱琼说着,突然有点想抽烟,“再说了,咱们这次参加的影展还算是艺术性比较强的。同样的影展开在内地,估计更要乌烟瘴气了。再往深处想想,艺术片领域都能竞争激烈成这个样子,商业短片那边又是什么个景象?院线电影呢?电视剧呢?” 钱琼说着,自己突然也觉到一些悲哀。 “这、太不——” “参加比赛就是这么个情况。杨融这次叫你过来,一方面是为了叫你开开眼界,跟其他地区的独|立导演们做个交流,因为她说你一直很想|做类似的事情;再来就是想叫你了解一下影展的内|情……”钱琼说到这里,突然苦笑起来,“怎么样,跟参加影展相比,是不是平日里接广告拍微电影更脚踏实地?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无须什么人情关系,多么安全稳妥。” 说完,钱琼就不再继续了,陆枫也是一直垂着头。 一时间,周边的气氛好似被阴雨完全笼罩了。 回宾馆的时候,陆枫一直状态不佳。 陈权问她明天要不要一起出去散心,却被陆枫很不客气地嘲讽回去:“你心可真大啊,反正你从一开始就是过来香|港旅游购物的,对不对?能不能拿到奖,对你而言根本无足轻重,反正拿了奖也不会给你发奖金,干脆趁港澳通行证没有失效的时候玩个痛快。” 面对陆枫过激的态度,陈权几乎是无衷,只是轻轻说:“……我没有这么想过。” “你当然没有这么想过,因为你根本不在乎。刚才上电梯的时候,我碰上了前几天观影时一直坐在我身边的女生。你知道她手里拎着什么吗?评委会特别奖的奖杯。当时我还得按捺住失落向她道喜!你懂那种感觉吗?其他几个经常提问的人,全部拿了奖,只有我,两手空空!” 说到最后,陆枫的声音几乎有点嘶哑了。 “可是,这个片子又不是你拍的,何必这么……” 陈权说着,竟隐隐有些微笑的意思。 这个,更是惹火了陆枫。听这意思,是说自己太玻璃心?好管闲事? 眼看两人就要吵起来,钱琼赶紧插到二人中间劝住了:“得了,怎么的,还要当着上司的面打一架不成?我看你们俩胆子越来越大了,是不是觉得我平时对你们太宽松,以为我这个上司很好打发,啊?” “……” 陆枫又不说话了,以沉默抗衡。 不是想用沉默抗衡,是害怕自己一旦开口又说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 她这个人,一说话就要把情绪发|泄|出来,否则宁可不开口。 “对不起啊陆枫,我是不是说得不太合适啊。你看,我这个人,一向没什么神|经,哪里得罪你了,麻烦你不要放在心上啊。”陈权很诚恳道,“如果你不想去的话,不如就在宾馆休息一下?” 这番话,搞得陆枫像是一拳头砸在了棉花上,骂也不是,合也不是,一腔无名火窝在心头,不知如何发|泄。 “就这样吧。”钱琼把话头接过来,“陆枫你先回去吧。杨融那边我跟她汇报。” 陆枫听了,只好坐上陈权帮忙打好的的士走了。 看着载着陆枫的出租车一路远行,钱琼苦恼地说:“等陆枫下次进了这种项目,要是做出来的片子没有荣誉,还不得闹得天翻地覆啊。” 这话听上去像是自言自语,实际上却是说给陈权听的,颇有帮着陈权的味道。 “她就是脾气直了点,心比较高吧。”陈权在一边附和,“要不要我跟着一起去,劝劝她?” “得了,叫她一个人冷静冷静。前些时候对她太宠了。” 钱琼说着从手袋里抽|出一盒烟,刚摸出打火机要点上,就被陈权抢走了。 “但我觉得陆枫很有才能啊。” 陈权把钱琼的打火机塞|进自己手包里。 “心高气傲,眼高手低,都是应届生的坏毛病,早晚要治一治。” 钱琼边说边伸手去拿陈权的手包,却被轻|松闪了过去。 “别闹,给我。” “不行,经|期禁止吸烟!” 陈权义正言辞。 “你还管得住我了?” 钱琼不服,动手去抢,两人就这么在夜景中嬉戏打闹起来,方才沉重的气氛很快就一扫而空了。 考虑到钱琼活动不大方便,陈权提议二人去坐大巴士夜游香|港。 看着从两边楼层延伸到马路中|央的霓虹招牌,吹着湿|润温和的晚风,最后在维多利亚港湾下车。 听着细细滑滑的海水声拥|吻,钱琼觉得自己是世上最幸福的人。 与此同时,孤身一人在宾馆中的陆枫,却已哭湿|了枕头。 第48章 .年度最佳伴游 钱琼给杨融汇报了影展的结果。 “算了,既然余子世没有过去,这么个结果也是意料之中。”杨融疲惫的声音从话筒那边传来,“叫陆枫先回来吧,你跟陈权再在那边待几天,有个客户要见,我到时候给你们提前联络。” “嗯,好,我叫陈权去给陆枫订票。” 钱琼说着,心中有些高兴——终于能自|由地跟小实习生待在一块儿了。 “对了,钱琼。”杨融突然换了个话题,“突然想起,你|妈上次给我打电|话来着,跟我打听那个陈权。怎么回事?” “啊?我妈?什么时候?” 钱琼莫名其妙。 “好像是你们去香|港之前的时候。她问我,陈权跟你什么关系。” “那时候……好像她刚来过我家,看见了我跟陈权一起进门——你没说什么吧?” 钱琼有点紧张。 “放心,我说陈权是你带着的实习生,跟你关系一向很好。” 杨融的声音有点焦躁。 “谢了!麻烦你以后也帮我多担待着点。” 钱琼长出一口气。 “嗯。你|妈还叫我下次跟你一起去她家里吃饭。” 杨融不咸不淡地补充了一句。 “行啊,我回北|京就去她那儿一趟。倒是你呢,最近这么忙,怕是没时间吧。” “我可以的。阿姨也算是在最艰难的时候帮过我的忙。” “行,那就到时候再具体安排,我跟陈权在这边等你消息。” “好。” 第二天早上,陈权就跟钱琼发来微信,说是已经订好了从深圳到北|京的航班,时间定在今早十点,由她送陆枫过去就行了,钱琼可以再多休息一会儿。 真贴心啊,昨天是经|期第二天,钱琼坐了几小时旅游巴士,又跟着陈权闹到凌晨,现在睡眠真有点不大够。 “好,交给你了,回来后直接来我这边。” 把这条信息发送出去,钱琼握着手复没有等着,自己反而又睡了过去。 深圳机场。 陈权把取好的机票递给陆枫。 行李|刚才已经托运了,陆枫现在只剩一个书包在身上。 “记得回去搭机场巴士的车票也不要扔掉,一起跟机票留着找杨姐报销啊。” 陈权把陆枫往安检处送,稍微叮嘱了几句。 陆枫的状态已经比昨天恢复不少,心满意足地享受着陈权的服|务。跟这人在一起真的很舒服,自己什么心都不用操,只需要等在一边静静待着,这人就能把一切收拾利落。遇上这么个勤快贴心又毫无威胁力的同事,陆枫觉得很不错。也许有些天生就喜欢服|务别人也说不定? 心情大好之余,放低态度也就变得容易许多。 “那个,昨天晚上的事,对不起。” 陆枫直视着陈权的眼睛,认真道。 “啊……这没什么啦。也怪我,没有觉察到你的心情,还在那儿问东问西地要去玩,你生气也是理所应当的。” 陈权脸上的表情轻|松而真诚。 陆枫对陈权的反应也是相当满意:“好,那就让这些事情全部过去吧,等你回北|京了,下班后还要继续听我发牢骚啊,别再一下班就急急忙忙回去了。” 说着,陆枫笑着拍了陈权的肩膀一下。 “好啊,实习期也剩下不到一个月了。”陈权对陆枫鼓励似的一笑,“杨姐叫你回去,一定是有事情要拜托你,你加油坚持,转正后待遇也会好很多。” “嗯,你也会一起转正吧?” 陆枫觉得剩下几个实习生留下的几率不大。 “我?如果一切顺利的话……”陈权笑。 “怎么可能会不顺利!你这么能干,继续保持下去,没问题啦。”陆枫理所当然。 陈权对陆枫笑着点了点头。 钱琼在床|上睡着回笼觉,梦中隐约有痒乎乎的东西在耳边骚扰个不停。 蚊子吗? 钱琼挥了挥手,不一会儿那东西却又不依不饶地凑过来,先是在她脖颈和脸颊来回游走,不时又蹿到胸口纠缠逗|弄。 身|体不自觉地火摸,从皮肤泛起的阵阵电流,麻酥|酥的直钻心窝…… 这种感觉好像似曾相识。 是什么时候有过这样的体验?为什么同样的梦境会重复第二次? 钱琼闭着眼睛,混混沌沌地思考着,却找不到一个完整的答|案。 在生理的欢|愉中微微皱起了眉头,却被一个温柔的吻安抚了。 挣扎着从迷梦中逃脱,刺眼的感觉过后,钱琼看清了眼前的人。 “陈权……?” 钱琼眯着眼睛。 “是我,姐,我回来了。” 轻柔温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依旧那么治愈人心,连听觉都被这嗓音滋|润。 “怎么样,休息得还好吗?” 炙热的掌心贴了上来,抚|摸在脸颊上的触感,暖得人都快融化了。 “嗯……刚刚在做梦。” 钱琼握住那只纤手,充满眷恋地握紧。 “什么梦?” 陈权轻笑,低下头在她耳边故作低沉道,火|热的呼吸敲打在耳廓,撩|拨心弦。 “有点怕人。好像我的身|体不受控|制,被什么东西纠缠着,没办法自|由。” 钱琼实话实说。 “不舒服吗?” 陈权反倒提了另一个问题。 “舒服什么——啊,很刺|激,就像喝多了酒那样,迷迷糊糊的,但也很沉醉……哎,我不会形容了,反正就是很奇怪的感觉。” 钱琼说着说着,眼睛又要慢慢合上了。 “还要睡啊,快醒醒。大懒虫。”陈权连忙晃了晃她肩头,“早饭还没吃呢。不对,现在这个时候都可以吃午饭了。” “我想睡觉——” 钱琼索性把被子往上一拽盖住了脑袋。 “姐都睡了多少小时了,八小时不止了吧!” 陈权扑上去跟她抢被子,又是挠痒痒又是玩亲|亲,最终结果,理所当然是钱琼投降了。 “再别撩我了好不好,明知道我现在来姨|妈!” 钱琼坐在床边,不情不愿地穿着衣服。 “所以呢?有什么关系吗?” 陈权带着胜者的笑容,在旁边玩着钱琼的发梢,另一只手又在钱琼光|裸的大|腿面上来回磨蹭。 “非要我说出来!万一那什么了,听说对身|体很不好的!” 钱琼把陈权的手拨|开,反而被陈权一把抓|住了。 “姐你在说什么啊,我怎么听不懂。”陈权笑意吟吟,“反正我又不会进去,姐你自己小心一点不要太激动就好啦。” 钱琼听了,反倒闹一个大红脸,索性不跟陈权继续说话了。 “别生气啊姐,咱们说正事嘛。”陈权赶紧换了个话题,“杨姐叫我们在这儿呆着,是要待到什么时候?” “她说到时候提前通知。” 钱琼换上一身牛仔裤。 影展结束了,她终于可以回归日常穿衣风格了。 “那……”陈权眼珠子咕噜噜转,“咱们去澳|门和台|湾玩一圈?” 于是当天中午,陈权跟钱琼就已经在香|港通往澳|门的船上坐着了。 “直接去香|港不好吗?澳|门赌场什么的……” 钱琼兴致缺缺。 “因为从澳|门去台|湾的机票比较便宜……这部分钱杨姐又不会给我们报销,对吧?”陈权精打细算,“澳|门住宿也很贵,我们可以玩个半天就走,正好晚上去机场坐飞机……” “不用这么省啦,是不是卡里的钱不够用了?” 钱琼看着陈权一笔笔算账的样子,不由得有点辛酸。 这次来香|港前,钱琼就把自己的一张卡给陈权了,里面大概有几万块,叫陈权打点三人的一切费用。 “还有剩的。”陈权说着,低声给钱琼报了一个数目。 “那就绰绰有余啊。”钱琼笑,“没关系,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就直接去预定,不用问我。” 既然已经在一起了,钱琼认为,在消费这方面也不需要分得那么精细。何况二人交往后,钱琼就再也没收陈权房租了。自己的条件跟陈权比起来又很不错,陈权平时劳心费神规划行程什么的,自己能做的也只有在钱财方面多出力了。 “但是,能省则省啊,何况我用的还是姐的钱……”陈权辩护道。 “我的钱怎么了?你的钱还都用来买菜买油买大米了呢。” 钱琼不喜欢陈权跟她这么生分。 “但是……”陈权还想说什么。 “再跟我闹,信不信我现在亲你了啊。”钱琼不客气地威胁。 “——好吧,不过我会把每一笔消费和发|票记好的。”陈权只好退步了。 “嗯,记好账,到时候跟杨融那边交待清楚。” 钱琼说完,又转头去看窗外的海面。 “姐,喜欢海吗?” 陈权看她那么出神,出声问道。 “算是吧,我除了平时出差,很少到外地去。”钱琼说着,也有点跃跃欲试起来,“以前以为自己是典型宅女,对旅游之类的活动完全提不起兴趣,即使出差到外地去,也是干完工作就一直趴在宾馆床|上玩手|机。” “那现在呢?” “现在,觉得还不错吧。” 钱琼知道陈权想要什么答|案,故意不叫她得逞。 “难道不是因为有我陪在姐身边嘛!”陈权撒娇道。 “是是是,都亏你,你真是年度最佳伴游。”钱琼笑着勾了勾她的鼻尖。 浪漫双人行,现在才算正式开始。 第49章 .二人之旅 到达澳|门后,陈权找了一家半日游的包车,二人跟着导游看了看几处有名地标和大赌场,到处拍了一点风景照—— 钱琼还是不习惯狂拍合影,比起时时刻刻凹造型,不如用心享受眼下的每一刻。 所以这么半日游下来,手|机里照片并不算多,而且全部都是景物照。 深夜十点,车子开往澳|门机场,二人又要去赴台|湾的飞机。不过因为这半天的游玩中走路的部分比较少,钱琼也没觉得多累,再飞一次也没什么问题。 飞机起飞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早晨美美睡了个回笼觉的钱琼精神依旧很好,从早到晚忙碌一天的陈权就有点支撑不住,上下眼皮打起架来。 钱琼把外套脱|下来给她盖上,轻轻把她的脑袋挪着枕在自己肩头。 外面是沉沉的夜色,里面是昏暗的机舱。钱琼侧脸打量陈权的睡颜,看那淡淡的眉毛和浅浅的唇。美|人儿就是百看不厌,何况这个美|人已经是属于自己的了。 趁杨融那边还没有联|系,最好能多在外边玩几天。 对了,今天晚上怎么住呢,睡大床房? 那是很好啦,但是…… 钱琼想到这里,忍不住伸手在陈权的唇上点了点,却被陈权开玩笑地咬了一口。 其实,头两天最难熬的时间过去,后面几天经|期的感觉已经很平常了,出|血量变小,也不会有其他疼痛与不适。只是,会很想…… 钱琼默默地脸红了。 换作以前的话,自己本来就很少想这类事情,更何况是特殊时期了。但是,她现在的情况就好像熟透了的苹果,只消啃上一口就会不断溢出汁|液,更像是多年枯井恢复了供水,从深处源源不断涌起一*水声。 一旦品尝过那种滋味,真的叫人想得不行,何况前些日子还一直保持着一天两三次的频率。现在却因为生理问题突然中断,她只觉得浑身上下都很焦躁不安,好像都出现禁断症状了。比如说今|晚,身旁就睡着最喜欢的女人,却不能上去摸她,不能跟她一起——真是最大的煎熬。 以前听到“浴血奋战”这类话,还能把它当做笑话看待。但是,现在她设身处地地明白了,那种生死只在一念间的感觉,实在是对意志力的最大考验。 她偷偷查了相关资料,得到的答爱”。健康问题,真是个大问题,但是比起自己那份焦渴难耐的欲求,似乎也不算什么特大问题了。 “真的不想再忍耐了,干脆今|晚就跟陈权……” 钱琼用眼神在陈权那两片淡粉色的唇|瓣上来回扫视,回忆着这张嘴给自己带来的至高欢|愉,一时间竟忘了为自己的沉溺欲|望而感到羞耻。 没错,她已经变了,变得越来越依赖陈权,不仅是日常方面,亦或是…… 凌晨时分,机场宾馆的大床房上。 “不行。” 陈权用那张带给钱琼至高欢|愉的嘴说。 声音还是那么温润,语气却是斩钉截铁。 钱琼不想跟她废话,把人拽过来,深深|吻了上去。 难道陈权就不知道,这种时期正是激素刺|激最高的时候吗? 陈权细碎的声音被这个吻堵进嘴里,终于还是把钱琼推开了。 “姐,不要这么急啊,我们再等几天吧?” 陈权笑着,却不再接受她的亲近。 “没关系,我身|体一向很好——我想要。” 说到最后这三个字时,钱琼感觉自己已经可以什么都不在乎了。面子、架子、自尊感、羞耻心,为了得到陈权,她可以统统抛弃。 “姐,你冷静一下。那样真的对你不好,下次再来月|经会特别疼的。” 陈权把她摁在床|上,语气也带上了一丝焦躁。 “我能忍住,到时候再说!” 钱琼边说边用双|腿勾住了陈权的腰,不让她离开。 “不行,我必须对你的身|体负责。” 陈权的态度却丝毫没有软化的迹象,稍微使了个巧劲,就从钱琼的桎梏中脱身而出,下地进了厕所。 “我先去冲个澡,姐你先睡吧。” 话刚说完,厕所的门就砰地一声关上了。 被那响动吓了一跳,钱琼这才找回一点理智。 陈权说得很有道理,但是,终归是被拒绝了,令人失落。想来,这还是陈权第一次拒绝她。 为什么不能偶尔过界一次呢?为什么这个人自控力这么好?或者是自己的吻对她而言毫无吸引力?钱琼被这种自怨自艾的情绪带动着,脑海里接连冒出一串串问题。 上一秒明明还在热烈地接|吻,下一秒却已经被冰冷的空气分割开来,这个,她不能忍。 莫不是陈权已经不再喜欢她了? 钱琼浑身一颤,被自己的猜测吓得不轻。 过了十分钟,陈权从浴|室里出来了。 “坐在那儿干什么呢,姐?”陈权奇怪道,过了几秒才想起来,“起码要过一周吧,嗯?一周后,你想怎么玩,我都陪你,好不好?” 说完就扑到钱琼身边使劲朝钱琼卖萌做鬼脸。 “——怎么玩都行?” 钱琼被她逗得,终于一个忍不住,笑了出来。 “对啊对啊,姐想要拿其他东西弄我都可以,黄瓜、鸡蛋、火腿肠……” “什么啊,怎么都是吃的,听得我肚子都饿了。” 钱琼在她脸上一拧,不舍得使劲。 “嘿嘿,好啦,姐快陪我睡觉吧,我好困了,明天还要查旅游攻略呢。” 陈权鱼儿一样哧溜一下钻进被子里,用炙热的手牵住了钱琼的。 “睡吧,好吗?” 陈权的眼睛水汪汪的。 “好。” 被陈权稀疏平常的态度感染,钱琼也跟着安了心,就这么跟陈权手牵手躺在被子里,腻乎得不行。 陈权好像是真困了,熄灯后不一会儿就发出了匀称的呼吸声。 一旁的钱琼却还没有入眠。 看着白花花的天花板,整个人都冷静下来了。 奇怪,刚才自己是怎么了,突然竟开始担心陈权移情别恋。 只不过是被拒绝了一个有碍健康的请求,自己居然就变得脆弱无比,一鼓作气地胡思乱想起来。陈权这样做不是为了她钱琼考虑吗? 看陈权还去浴|室冲澡,不就是为了平静心情吗? 所以,陈权对自己并不是没有感觉的。 想到这里,钱琼心里好像雨后的天空,一下子晴朗起来。 以前还觉得有些女生一到姨闹的表现,今天自己却突然明白了,这种激素上头的失控和空虚感。 陈权就在身边,牵着手跟自己躺在一张床|上。她们过得很好,明天还要一起出去旅游。这是真|实的幸福。 钱琼想着,不自觉竟笑了出来,翻个身|子,离陈权更近一些,感受着咫尺之间她的呼吸、她的心跳、她的味道。 好香啊,是自己洗漱包里香波的味道,自己也最喜欢这个牌子这个香型。陈权用的洗漱用|品,跟自己总是一套的。好像陈权已经被她钱琼的味道包围了,多好。 钱琼又凑得更近,心满意足地看着眼前的恋人,心中充满了温情与爱怜。 只是,闻着那人身上熟悉的味道,感受着掌心传来的炙热体温,脑袋逐渐开始昏沉,腿|间发|热发腻,得不到满足的欲|望开始进一步膨|胀。 钱琼呼吸不由得急促,两条腿并了又并,开始缓缓摩擦起来…… 第二天,钱琼地跟陈权报了三日游无购物团,一路上神清气爽,心情舒畅。到底是昨晚发|泄|了一番,效果就是不一样,接下去的三天里都没有再出现抵台第一天晚上那种欲求不满的状况。 三天后,二人在垦丁落脚。 “海洋生物博物馆?”钱琼看着眼前的建筑,有点莫名其妙,“该不是看海豚表演什么的?我不是很喜欢。” “除了表演还有很多其他好玩的啊……走吧走吧,我预定了位置。” 陈权很开心地拉着钱琼往里面走。 “位置?什么的位置?” 钱琼搞不清楚,直到陈权从服|务处领来两把钥匙。 吃过海洋馆里的晚饭,二人跟随馆内工作人员参观了海生馆后场,看到了饲育区里面的各式大灯和装置,然后又回到展示馆内听了讲解。这时,时间已经接近晚上八点。 两人在团队活动结束后,又单独去了海底隧道。 那边动植物种类最多,视觉效果特别好,所以留宿的人不少,其中带着小孩来的家长最为多数。 陈权挽着钱琼的胳膊一路走过来,聊着讲解员刚才讲解过的几种昼夜外貌相差极大的海洋动物,再看看从身边及头顶悠哉略过的各种鱼群,只觉得眼花缭乱,生趣盎然。 那些体型较大的鱼,比如鳐鱼和鲨鱼,表情凶猛而滑稽,隔着厚厚的亚克力板抚|摸过去,又似乎近在眼前。 各式各样的鱼在水中以不同的速度和方式游|动,如果在白天,会叫人觉得场面殊胜,换在晚上,似乎有种不急不忙的原始力量,茂|盛而沉着,混而不杂,杂而不乱,叫人不由得沉溺于其中。 “怎么样,姐,很不错吧,跟白天的时候气氛都不一样。” 陈权沉醉地抱着钱琼的胳膊。 “对啊……以前我也来过海洋世界,总是人满为患,不舒服。”钱琼也特别惊讶,“晚上真的能睡在这里面?” 第50章 .白鲸馆 “当然,我在去澳|门的时候就预定了位置,在白鲸馆那边,等会儿转完这个隧道和珊瑚馆,再回去睡吧。”陈权笑道。 她总是这样,能够提前做好一切准备,只等你跟着她的脚步一路向前。 接连参观完所有生物馆后,二人来到了今夜入眠的地方。 这里除了她们两个外,只有一个生物系的大学|生。比起海底隧道那边亲子游的喧闹和欢腾,这里的气氛显得更加冷清静谧。 这时,一个巨大身影从钱琼眼前的展示窗前略过,惊得钱琼连连退步—— 那是一头体长四米的白鲸,庞大的身躯贴着亚克力板缓慢游下来,在这种近在咫尺的距离下,可以清晰地看到那白|皙腹部上的肚脐、生|殖孔,以及每一道细小的痕迹。肌肉被包裹在又厚又滑的皮肤下面,似有若无的线条中蕴蓄着不可思议的力量。 更令人惊诧的是,这样庞大的造物却有敏捷而优雅的动作,从远处缓缓游曳过来的样子,好像悠闲自在的漫步。 它的眼睛透过亚克力板看向你时,竟透出一种温情而莫测的神秘气质,叫人的呼吸都要停滞了。 钱琼站在宽大的展示窗前定定看了很久。 “好像有灵性一样。” 陈权也站在钱琼身边,从侧边伸出手搂在钱琼腰|际。 “是啊,你看,那三只的关系似乎很好。” 钱琼把陈权的脑袋往怀里带。 馆内一共有三只白鲸,它们齐头并进地游曳过来,偶尔交|缠着互换位置,嬉戏打闹的样子,看在钱琼眼里,却捎上了性|感的味道。 就这样依偎在一起,静静地看着水中的天地。不知过了多久,馆内的灯灭了。 “该休息了。” 陈权拍拍钱琼的肩膀,把床铺铺好了,率先钻进被窝里暖着。 钱琼也合衣躺下了。 那边的大学|生选在了另一面的展示窗前躺着,于是这间房间里只剩下了钱琼跟陈权两个人。 虽然是熄灯了,但水族箱上方还有隐约的光亮投下来,隐隐绰绰地浮在水光中,如梦似幻。那些白鲸似乎也睡了,借着光亮能只能看到一点模糊的身影缓慢地游|动。 钱琼觉得自己要被这幅光影蛊惑了,躺在柔|软的被铺中,跟身旁的陈权手足相抵,好像进入了另一种不真切的世界里,周边都是深邃的海水,铺天盖地倾轧过来,却没有窒|息的逼仄,反倒令人安心——因为怀中熟悉的体温和味道牵绊住了自己的心神。 整个人像回归了母体那样安心,饱满,期待着一场新生。 直到钱琼被轻轻摇醒。 “早上好。” 一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就是爱人温柔的笑颜。 “早。” 钱琼迷迷糊糊中觉得幸福无比,搂过陈权的脖子就吻了上去。一个很清淡的早安吻,没有欲|望和激|情,只是祥和与温情。 不过,毕竟还是在外面,二人没有多做纠缠就乖乖起床了。 对面的白鲸也醒了,在阳光的照射下轻|松地游曳着,比起昨晚的魔性,却是一派活力与欢乐。 “昨晚睡得怎么样?”陈权便叠被子边问。 “昨晚上看着鲸鱼不知觉就睡着了,没做梦。”钱琼在一边把洗漱用|品翻出来。 “感觉怎么样?晚上睡在海洋馆里。” 陈权说着,把一杯热水递给钱琼,也不知是什么时候接的。 “真是生平第一次。从没想过能跟鲸鱼共同安眠。” 钱琼很受用地接过了那杯温度适宜的水,咕咚咚灌了下去。因为自己胃不好,跟陈权交往不久,就被陈权勒令,每天早上起床后必须要喝掉一整杯温水。 “我最开始在网上查到的时候也很吃惊,因为在大|陆里从来没听过这样的业供夜宿。” 陈权把钱琼喝了一大半的杯子接过来,再自然不过地把剩下那些水喝掉了。 这个普通的小动作,却叫钱琼的心暖暖的。 吃过早餐,喂了几种热带鱼,结束了这段夜宿海洋馆之旅,陈权跟钱琼就拎着行李往高|雄去了。早晨收到了杨融的短信,说是那边的人已经到了,需要她们过去谈笔生意。 “姐,我没做过这种事儿,不会给你拖后腿吧。” 坐在快线客运上,陈权有点担心。 “没关系的,说是谈生意,不过是互相聊个大概,又不是带着合同过去谈条件,干嘛这么紧张。” 钱琼说完,又咬了一块陈权削好的苹果块。 “那,人家会不会问我什么问题——” 陈权又削下一块喂到钱琼嘴里。 “嗯,你乖乖待在我身边就行,叫你吃饭就跟着一起。放心,有姐在,还会吃了你不成啊?” 钱琼嚼着苹果,口齿不清道。 “姐好帅气,又帅气又可靠。” 陈权笑着恭维道,用刀子扎了一块苹果在钱琼面前晃晃,待钱琼伸长脖子正要咬下时,又眼疾手快地撤回手臂,自己吃掉了。 钱琼被小实习生这么耍了,贴到她耳边,故意说:“信不信我直接从你嘴里抢过来?” “我的上司对我性骚扰,潜规则啦!” 陈权做小白兔惊恐状,那副胆小怕事的小模样,看得钱琼哈哈笑起来。 要是以前的出差也能像这次一样,把小实习生带在身边,连工作带约会一趟子解决了——哎!恨不得陈权能早五年来公|司面试,两人不就能恩恩爱|爱五六年了么? 至于那些御宅爱好,只要有了陈权待在身边,哪里还有时间去追新番出本子?天天黏在一起都不嫌腻歪! 对啊,说起来,自己好像已经大半个月没有上微博了。 怪不得江湖上流传着这么一句话:“脱团已经来了,脱宅还会远吗?” 越想越高兴,钱琼扭过头对陈权道:“不如,这次回去北|京,我叫杨融升你做我的个人助理吧。” “那不就是我之前说过的小秘y了?” 陈权笑得好不正经。 “去,跟你说正经的。”钱琼认真地注视着陈权淡褐色的眼眸,“行不行,一句话的事。” “我当然求之不得啦!不过……” 陈权欲言又止。 “不过?”钱琼皱起眉头。 “不过,我实习期还没到呢。”陈权笑道。 “没关系,三个月嘛,一下子就过去了啊。”钱琼想了想,又添一句,“对了,你为什么是实习生?陆枫在实习,是因为她还是在校生,没有拿到毕业证。但是她可以跳过试用期,一毕业就直接转正。那你……” “我也不大清楚,大概因为我本身能力就不够,所以给我开的工|资跟别人的标准不一样。” 陈权脸色一如往常。 “……” 钱琼一时没说话。 其实,陈权最开始进公|司的时候,自己也不大认可。毕竟最基础的教育背景和专|业能力摆在那里,能录用陈权已经是出乎意料,杨融给她开实习生待遇也不稀奇。 但是,陈权的身份跟最初时候相比已经不一样了。 钱琼就像世上所有陷入热恋的人们一样,总是想要竭尽所能,把一切最好的东西献给深爱的她。 “陈权的待遇一定要解决。”钱琼暗自下了决定。 自己竟然跟那些往日最看不过眼的人一样,为了私情而滥用私权。换做过去的她,一定不会相信。 “就这么一次,以后再也不会了。”钱琼在心中为自己开脱。 到了杨融交代的酒店一楼,在前台领了房卡,二人先到房间里拾掇一番。 “哇,真大。” 陈权一边感慨,一边把两人公用的拉杆箱放在台子上。 “这间房子是客户提|供的,免|费呦。” 钱琼笑着往脸上扑粉。等下晚饭时候要去见客户,不得不化个妆,把牛仔裤换成裙子。 “哇,大手笔哦。”陈权一下子往后躺倒在软|绵绵的大床|上,登时弹了几弹,“好软的床!” “这就大手笔了啊,在香|港的时候,我的酒店不也一样是包吃包住吗?再说,这次要见的是这家酒店的关系户,住上几晚的房费,对那人而言不痛不痒的。”钱琼笑着画了眼线,又把口红涂好,“你也换一身正式的,再过一刻钟咱们一起下去。” 五点,酒店一楼自助餐厅。 二人出示了房卡,就被侍者引进去了。 拿了一点餐前水果和沙拉,两人坐在一个小隔断里面,心平气和地等待对方的出现。 “我只在旁边负责吃就行了?”陈权用叉子插了一块白兰瓜。 “快吃你的吧,这么一盘东西都堵不上你的嘴。”钱琼笑。 这时,一个身影从过道里缓缓走来:“对不起啊,我迟到了。” “哪里哪里,我们也刚到。”钱琼连忙站起身来,陈权也跟着一起。 “别客气,坐。好久不见了啊,钱导。”那胖子很坦率地坐下来。 “我哪是什么导啊。”钱琼笑笑,“跟您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们公|司的小实习生,陈权,什么都不懂,跟着过来开开眼界的。” 陈权礼貌地微笑,点了点头。 “哦,实习生啊。”那胖子看了看陈权,跟着咧开了嘴角。 第51章 .张女士 陈权不动声色,只是低头吃着盘子里的东西。 钱琼不想跟这个女人多谈陈权的事情,换了个话题道:“张总,您最近怎么样?小亮呢,最近有没有接什么新片子?” “他呀,一直不好好学习,尤其是英语,换了几个老师都教不会,害得我都快头痛死了。而且跟保姆一直合不来,一天就要换一个。” 这位姓张的丰腴妇人声调间港台腔很重,说完,她还轻轻耸了耸肩膀,一个小小的动作,却叫整个身体的脂肪都颤抖了几下,那裙子的布料撑在她的e杯胸脯上勉强得不行,绷得紧紧,好像下一秒就会绷断开来。只有脖子上的钻石项链安然不动地躺在脖颈,嫩白的胳膊上,金链子的存在感极强。 “怎么会呢,小亮那么可爱,一定是老师的问题,不如找个外教试试?”钱琼建议道。 “唉,我看这孩子的心思根本不在学习上,还是喜欢演戏,可能就要咬定这一行了。”张女士的语气中,半是苦恼,半是炫耀,“你看这一次,硬是要跟着去戛纳凑热闹耶,拦都拦不住。” “说明这孩子有天赋。”钱琼脸部红心不跳地恭维,“杨融最近又接了一个项目,主题是留守儿童,我看过一遍剧本,觉得小亮去演主角特别合适。” “是嘛,杨融也跟我聊了。只不过,我听说要去湘西的一个小村子呃……这个环境对孩子来说会不会艰难了点?” 张女士说着,叫来服务生单独上了一份牛排。 “这个您可以放心,因为我们跟剧组会特别在后勤上注意,尤其是在小亮这边。”钱琼赶紧说。 这时候,陈权站了起来,“姐,我去那点吃的。” 陈权端起盘子。 “嗯。” 钱琼看了她一眼,很快又把目光转移到张女士身上。 就这样,由陈权扮演了钱琼个人服务生的角色,一小时后,这顿晚饭很快就结束了。 “行,先这样吧,我等下还有事情,就先走了啦。”张女士拿着奢侈品牌包包站起来,“我回去再给小亮说说,毕竟咱们上次就合作过,小亮应该会动心。” “那我这边就静候佳音了。”钱琼跟着站起来,一边说着,一边跟人出了酒店大厅,目送着张女士上了一辆保时捷绝尘而去。 钱琼这才长长出了一口气。 “唉,害得我晚饭都没吃好,白白浪费了那么多好东西。” “为什么啊,姐紧张吗?” “也不是紧张,跟人聊生意,总是不大舒服,硬是要撑着那个场子。” 钱琼说着就把衬衫的前两颗扣子解开了,透透气。 “但是姐应付她还是得心应手嘛,好成熟。好喜欢。”说着就拽住钱琼的胳膊搂在怀里,正好挤压着胸前柔软的两团。 “那是当然。” 钱琼很坦率地接受,转头问陈权道:“你猜出来了没有,这个女的是干什么的?” “是不是她的儿子……”陈权尝试着开口。 “没错。”钱琼欣慰地点点头,“现在有钱人也喜欢往演艺方向培养自己的孩子,所以会很主动地支持一些小导演拍微电影——当然,要用他们的孩子做主角。所以只要有个差不多的本子和导演,这桩买卖就能稳赚不赔。” “然后,如果成片效果好,也能拿去参加其他电影节?”陈权尝试着补充。 “真聪敏,不愧是我家权权!”钱琼特别高兴,也不顾还是在外头,抓过陈权的肩膀就往她脸颊上啵了一口。 “……” 陈权听了,有点不好意思,继续拽着钱琼的胳膊往电梯那边走,脸上在害羞之余还有掩饰不住的喜悦。以前钱琼称呼陈权都是直呼其名,偶尔叫个“小东西”“小家伙”之类,还从没试过叫这种叠音名字,听着怪腻歪的——但也叫人心动。 进了酒店的房间,二人互相纠缠着,一件件衣服从身上被对方剥落下来。 钱琼的经期已经过了,眼看着她们就要*来一发,手机却响了。 “别管了。” 钱琼继续吻着陈权的脖颈,呼吸不稳。 但那铃声却坚持不懈地继续响个不停,大有对峙之势。 “妈的,谁啊,催命呢!” 钱琼骂了一句,拾起放在桌上的拎包,把里面的手机取出来。 “喂?!”钱琼口气不善。 “钱导?”一个挥别不久的声音从话筒里响起。 “张女士?”钱琼一下子站直了,脸上的焦躁不耐也即刻消失不见了,“不好意思啊张女士,我刚才稍微有点事。您说。” “哦,其实也没什么,只是想拜托你一件事。”那人又粗又厚的声音说,“能不能把你身边的小实习生借我几天呢?” “啊?”钱琼愣了。 “就是今天跟在你身边的那一位,给我的印象特别好。” “哦,你是说……”钱琼故意把陈权的名字咽回去,“她还是个小姑娘呢,大学都没有念过,怕是没法满足张姐的愿望了。” “学历什么的,我也不是那么看重,因为我自己就没念过几天书嘛,呵呵。”那人轻轻笑了出声。 “不是,张姐,我没有那个意思。只是……实习生嘛,资历和能力都远远不够,况且她还特别迟钝,反应不够快,手脚也不利索。”钱琼故意说,“您看,今天吃饭的时候,这小姑娘一言不吭地只顾吃东西,没眼色。还需要我们好好教育。” 钱琼随口扯谎,边说边用手轻轻抚摸着陈权的头发。 陈权此时正依偎在钱琼腿边等着钱琼讲完电话,一点也没察觉到电话的内容是关于她的工作安排。 “听你说的,什么叫只顾吃东西啊,她不是一直忙着伺候你吗?又是帮着取餐,又是端茶送水,连大虾和螃蟹都会先把壳子去掉,再放到你盘子里。多贴心啊。” 那人回忆得准确无比,叫钱琼竟有些警惕——这人是从什么时候把注意力放到陈权身上的? “哎,就这点小礼节,已经是我教了她两个月才学会的。”钱琼跟她不急不缓地打太极,“如果张姐这边急着要人的话,不如我帮您推荐个更能干的?” “行啦,我也不想继续跟你搬扯下去。跟你直说吧,我想要这个小姑娘帮我照顾小亮。新招的保姆还没过来,家里小亮没人看着,整天寂寞得不行。看她都能把你照顾得这么好,看个孩子应该也不算什么大事吧。” 这个姓张的终于把话说敞亮了。 “哎呀,张姐,我都跟您说清楚了,我家的实习生压根干不来伺候小少爷的活计,您就别跟我开玩笑了。您家里那样的条件,难道连一个保姆都没法随叫随到?再别想方设法玩咱了行不?”钱琼故意用了很亲热的口吻。 电话那边短暂地沉默一下,随即便笑了起来,“行,这件事你看着办吧,我等你回话,然后再安心考虑那个片子的事情。” 还是那副商量家常的语气,说完,电话就被直接挂了。 钱琼有点莫名其妙。 保姆? 找保姆居然把主意打量到她家陈权的身上? 好吧,自己也明白陈权自带的那身治愈气息是多么吸引人心,这不,把土豪客户都引过来了。 “怎么了姐,心情不好?” 陈权看她终于打完电话,这才挂在钱琼身上跟人亲热起来。 钱琼暂时没搭话,只是心不在焉地跟陈权耳鬓厮磨。 听这个姓张的意思,似乎是不把陈权借出去的话,这笔生意也算完蛋。 这是何必呢? 就为了叫陈权过去做保姆? 代价未免也太大了吧。 “姐,怎么不说话啊,快理理我……”陈权趴在一边撒娇。 “行了,还不是怪你,男女通杀,见一个勾一个。”钱琼一把捏住陈权的下巴。 “啊?什么?”陈权莫名其妙。 钱琼把刚才姓张的意思给陈权说了。 “所以,这胖女人想找我去当保姆?”陈权不可置信,“我跟她根本不认识啊?” “谁知道,也许人家有钱任性呢。”钱琼也搞不明白。 “那是不是一旦我不过去,她就要跟咱们公司断绝生意往来?”陈权想了想。 “也没到断绝关系那么严重啦……”钱琼挠了挠脸颊,“只是说合作的事情有可能推后。” “那不就是威胁嘛!”陈权一针见血。 “……没关系,延期就延期,咱们又不是只有这一笔生意可以做,工作室也不会全靠这个项目养着。”钱琼口头安慰道。 “但是,为了见这个女的,杨姐特意叫咱们俩在港澳台这边逗留了五六天呢,一定是很重要的客户吧,” 陈权在这方面的感觉一向敏锐。 “陈权……”钱琼为难地看着陈权。正如她所说,这笔钱虽然不是必要的,但对杨融以及整间公司来说却是极为重要的。 但是,抛开工作去给土豪家的小少爷当保姆? 太扯淡了。 “没事,我去就是了,反正又不会被吃掉。”似乎是觉察了钱琼的难堪,陈权轻松地开口,“就是不晓得要待到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第52章 .归途 “不用做到这种地步。”钱琼皱着眉头,“咱们没必要一一满足她的要求,把我们当什么了,劳力派遣吗?” “真的没事,姐,保姆这行我虽然没有接|触过,但也不是什么难事。”陈权握住钱琼的手,安抚道,“再说了,我打工的时候干过的事情多了,这类的意外状况也应付得不少,你就放心交给我吧。” “……”钱琼想了想,直接给杨融打了个电|话,把情况说明了一遍。 “行啊,就叫陈权过去吧,大概是看上她了。”杨融直接了当。 “你能不能认真点,姓张的那边不会出什么岔子吧。”钱琼担心道。 “怕你小女友失踪啊?张姐那边应该不会这么夸张,互相都知根知底的,还能搞出人口买卖啊。” 杨融说到这里的时候,声调间竟隐约带上一丝笑意。 “行,到时候我就跟你要人,对了,还要给陈权包个大红包,不得少于五千,懂?” 钱琼听了觉得也有道理,但是必须为陈权争取一笔福利才行。 “狮子大张口啊。”杨融心情似乎特别好,“行行行,算是给你家小实习生的劳务费。还有什么要求,索性一趟提出来吧。” “陈权回来后要升成我的个人助理,然后给她转正。”钱琼索性把心里的想法全部倒出来。 “呀,你还真是不客气。那啥,电|话费贵,我先挂了啊,等你回来咱们面谈。”杨融开着玩笑道,没等钱琼回应一句话,那边就把电|话挂断了。 “一个两个的,都不听人把话说完!”钱琼把手|机愤愤丢到床|上。 “怎么样姐,杨姐那边是不是顺利放行啊?”陈权在一边笑吟吟地看过来。 “没事,我帮你搞到了一笔奖金,事成之后一定发到你手里。”钱琼说着摸了摸陈权的小脑袋。 “好啊,拿奖金给家里添一个跑步机吧,这样子的话,姐每天早上不用像我一样起个大早,也能随时在家里锻炼身|体了。” 陈权抱住钱琼的腰,伸手在那里掐出一层游泳圈。 “哎呀,我是老人家了,能不能多点理解,多点关爱?” 钱琼被陈权提到这个话题就发晕,她真的只是一只安静的死宅,如果不用上班的话,她宁愿每天都窝在家里,干嘛还气喘吁吁地做那些劳什子的运|动?还嫌平时上班不够累么? “你看看,这圈肉,都这么一坨了,还不赶紧减掉,真想着游泳时候当漂浮物啊。” 陈权笑着又揉了揉那块。 “我的任务是享受你的身材,所以只要你一个人保持苗条就行了。”钱琼嬉皮笑脸地说。 “姐这么懒,信不信我这就把你扔到一边,转头另寻新欢,嗯?”陈权笑着威胁。 “你去嘛。”钱琼不为所动,笑容灿烂地跟陈权打趣,“去找一个比我勤快善良的,每天陪你一起健身,晚上陪你一起洗碗,最后还能窝在沙发上一起看民生小新闻的家伙。” “姐,原来你这么不稀罕我!就这么想把我一把推开?始乱终弃!” 陈权小|嘴一嘟,索性放开了钱琼的腰,溜进盥洗室去了。 “你干嘛去?”钱琼笑问。 “扯纸巾擦擦我的眼泪啊,怎么跟了姐这样一个负心女!”陈权故意用抽噎的声音说。 “怎么就哭了,怪心疼的,来让姐看看。” 钱琼边笑边跟着一起进了盥洗室,刚开门就被陈权一把拽了进去,方才进门时脱到一半的衣服很快被剥光,两人嬉闹着一起钻到花洒下面,把水开到最大。 “太烫了!”钱琼跳着就要跑出去。 “怎么,我还觉得凉呢。”陈权说着就要再开一点热水。 “你敢!” 钱琼握住陈权纤细的手腕,把两只一起捏在手心里高高举到墙壁上,笑着吻了上去…… 第二天,钱琼就要收拾行李回北|京了——台|湾通行证只有一周的有效期。 “你在这里等一下,张说她会跟你联络——我把你的手|机直接给她了。出入关口的事情,张也会给你办妥手续。中途出了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或者直接报警,记住了?” 钱琼在机场对陈权不住叮嘱。 “没那么夸张啦姐,这又不是要奔赴战场。”陈权苦笑,“行了,我会每天都跟姐联络的。实在想我想得不行,就用我上次送你的那支口红……” 陈权说到这里,露|出一个贼贼的笑。 “去去去,真以为我离了你就没法混啊。”钱琼在她脸颊上拍了拍,“我再不进去就要误机了,你快回去酒店吧。” “嗯,一路顺风,到家了给我发微信啊。我们可以视|频。”陈权边说边把钱琼目送进安检口了。 钱琼跟随着队伍一点点往前挪,突然对陈权很是不舍。 她这是在做什么? 把一个小姑娘孤零零地留在人生地不熟的台|湾,美其名曰是为了工作? 想到这里,钱琼觉得胸腔里突然一抽,脑海里闪过一些模糊的预感,旋即就扭过脑袋回头看去。 陈权没走,就站在之前的位置远远看着她,见她回头找自己,便伸长了胳膊向她挥手。 钱琼觉得一股暖流涌上心头。 那人一直等着自己,注视着自己,只要回头就能看到她的身影。 有这样一个人永远为你守候,感觉真的很棒。 “我爱你。” 钱琼没有出声,只是用口型对着陈权无声告白。 陈权那边自然是看不清楚的,只是蹦蹦跳跳地对着她摆手。 钱琼看她那活泼的动作,又是一阵安心。 这么完美可靠的爱人,却只对着自己流露|出撒娇稚气的一面,好可爱。 “我在北|京等你回来加薪。”钱琼打起了小算盘,“先去找杨融把给她的奖金定下来,然后再是转正的事……” 四小时后。 到达北|京时,杨融亲自开车来接她。 “呀,怎么劳驾杨总屈尊纡贵来接机啊。” 钱琼看杨融笑意隐隐,一双总是半眯着的桃花眼中,净是明媚又清爽的风情。 “咱家钱副总在外头又谈妥一笔大单子,我暂时是饿不死了,怎么能不开心?” 杨融走下车来打开后备箱,正要帮钱琼把箱子抬进去,仔细一看,这才发现钱琼只是随身带了一个小包。 “你行李呢?”杨融问。 “哦,我跟陈权一共只拎了一个箱子,就留在她那边了。”钱琼随口说。 杨融听到这句话后,眼神一沉。 “我说,你带陈权去见你家人了?”杨融发动了车子,慢慢出了停车场。 “唉……我正发愁呢,什么时候带她过去比较好啊。干脆过节时候一起去,先当做朋友介绍给他们。”陈权坐在副驾驶上系好安全带。 “哦?看来你是打算定下来了?家那边怎么办,不然先找个男人结婚?”杨融在一边笑嘻嘻道。 “什么啊,我要是想结婚的话还用等到现在?”钱琼半恼半笑。 “哈哈,看来你家里的压力不算大嘛。”杨融很轻快道,“那呢,是打算出柜?跟你|妈你爸说后半辈子要跟陈权在一起?” “是有这个想法啦……”钱琼被提到这个话题,一下子泄|了气,“但是以前我只有开玩笑时会跟妈说,我不喜欢男生。正经表白自己的性向啥的,总觉得很难开口。” “出柜这个事,急不得,就像谈判一样,要按照计谋一步步走。”杨融扬起嘴角,“对了,那个谁,余子世,她不是跟家里出柜了?跟她取经嘛。” “得了吧,她最近心情不好,好像跟蔡晓闹得很厉害,蔡晓一气之下跑回湖南老家了。” 钱琼说着,这才想起余子世的事情。 临走前自己跟她叮嘱过,叫她不要主动找蔡晓分手,不知道她有没有乖乖听话? “哦,怪不得啊,她好像前些天辞职了。”杨融不咸不淡道。 “啊?!”钱琼被吓了一跳,“那她现在去哪儿了?” “这个我不清楚,她跟你关系比跟我好,我还以为她给你说过了呢。”杨融耸耸肩。 “我靠,这二货,一冲动又干这些傻事。” 钱琼说着就翻出手|机给余子世打了个电|话,一直占线。连续打了好几次,提示音都不一样,一会儿不在服|务区,一会儿又说是线路繁忙。 “操,不会把我拉黑了吧。”钱琼恨不得把手|机捏碎,“杨融,你电|话借我。” “我之前试过找她,就是为那个香|港电影节的事情,想问问她内|情来着,那时候好像就被她拉黑了。”杨融又眯起了她那双桃花眼。 “怪了,莫非她从那时候起就计划着——等下,她不会是失联?!” 钱琼突然有些害怕。 “应该不会,听她公|司里老板说,偶尔还会跟人微信聊天来的。”杨融说着,把前面一辆卡车超了过去,“再说了,她以前干过的荒唐事也不少,比这更吓人的也不是没试过。” 钱琼知道杨融说得是她们大四时候的那个事。 “好吧,这也的确,她那个性格……就差抢银|行了。”钱琼赞同道。 “好了,余子世的话题先到告一段落。” 杨融换了个口吻,阳光照射在她的侧脸,将那张眉梢带笑的俊美|容颜衬托得熠熠生辉。 “你|妈之前不是叫我跟你一起去家里么,后天怎么样?” 第53章 .婚礼请柬 钱琼从台|湾回来后,只在家里休息了半天,第二天就回到工作岗位上了。 倒不是她这个人多么工作狂,只是一个人孤零零呆在家里,也不知道做什么好。屋子里几周都没有人在,感觉空气中全是冷清的味道。懒洋洋地把床扫了一遍,就再也不想|做其他的家务。 晚上肚子饿了,分外想念陈权的手艺,想吃她炖的茄子豆角,想喝她熬的老鸭高汤。 给陈权发了微信过去,却迟迟没有收到回应,估计是在忙?仔细一想,好像最近陈权回|复信息总是有延迟。是不是手|机网络不好? 最后只好打电|话叫了外卖,吃得食不知味。 这是何苦呢,陈权再怎么为公|司利益着想,也不应该抛下女友一个人走掉。 钱琼一边机械地往嘴里填充米饭,一边这么埋怨着,好像叫陈权留在台|湾的那个人不是她钱琼似的。 孤单寂寞地把晚饭解决了,连上网刷微博的心情都没有,索性冲澡钻进被窝,那个跟陈权同床共枕了一个多星期的被窝。 嗅着被子上陈权的味道,实在受不住这么煎熬的时光,第二天一早钱琼就去上班了。忙起来就忘了其他的事,真好。 周六,杨融开车跟钱琼一起到了钱琼家。 “啊呀,小杨,好久没见你了,快进来快进来。嗨,你人过来就好,还买什么东西呀。这个水果礼盒,很不便宜吧。” 钱母连忙把杨融邀进来。 钱琼在鞋柜那里看了半天:“妈,我的拖鞋在哪儿啊?” “不就是青色的那双?到底是半年十个月不回家一趟的,连自己的拖鞋都认不出来了。”钱母在厨房里高声道。 “呵呵,我记性不好嘛。”钱琼讪讪。 钱母从厨房里端出一盘切好的瓜。 “来来来,正愁着没法解决呢,我跟琼琼他爸战斗力不够,就指着你们年轻的大展身手了。” “好啊,交给我吧阿姨。” 杨融笑着把盘子接过来,问钱琼借了一个橡皮筋把长发束在脑后,双手捧着一大牙子西瓜不顾形象地啃了起来。 “够甜吧?我一个人挑了半天呢。” 钱母又拿来一半西瓜,放在一个大盆子里,瓜上面插了一只铁勺。 “来,你的份。知道你从小就爱挖着吃。”钱母把这盆瓜递给钱琼怀里。 “哈哈,对,这样多过瘾。”钱琼抓起勺子大快朵颐。 “行了,你们俩先在这儿享受着,我去炒菜啊。”钱母笑着在旁边坐了一会儿,就要起身走掉。 “别啊阿姨,我们帮你择菜吧。”杨融连忙说。 “得了,我早早就把东西准备好了,现在只剩下锅炒,你们俩哪个会炒菜?”钱母打趣走了,不一会儿厨房就传出油烟机的声音。 事实证明,钱母动作的确够快,钱杨二人刚把西瓜解决完毕,那边就已经饭菜上桌了。 杨融就去帮着端盘子舀饭什么的,钱琼在一边乐得清闲——她从小就没做过多少家务,对此一贯采取“不主动,不积极,不负责”的三|不态度。 这时,门口传来钥匙开门的声音。 “老爸回来了。”钱琼说。 防盗门被绊上,玄关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过了一会儿,头发花白一身运|动装的中年人出现在三人视野中。 “叔叔好。”杨融放下饭碗,站起来跟钱父问好。 “坐坐坐,不要这么拘束,认识多少年了。最近头发又长长了?”钱父慈祥道。 “你这个老头|子可真够能力,也不看看现在几点了,戴着手表是装饰啊,还以为你午饭不回来吃了。”钱母埋怨道。 “逛悠的时候遇见老李,跟他站着聊了几句。”钱父不紧不慢道。 “你还有理了是不?”钱母提起一口气。 “算了算了,老爸赶紧过来吃饭,杨融还在这儿呢,咱们就别闹了。”钱琼劝下来。 “他就是不想干活,我都清楚着呢……” 钱母还在那儿喋喋不休,钱父则很快跟杨融聊开了,最近接了什么项目啊,今年还有什么计划啊…… “你问那些有什么用,怎么不想想孩子们上班累不累?对了,钱琼,这次去香|港怎么样啊?路上没遇到什么问题吧?听说那边对咱们大|陆不很友好。”钱母突然想起。 钱琼把从香|港到澳|门再去台|湾的事情跟她说了。 “这个小陈还挺能干,换了你一个人过去,怕是又要整天窝在宾馆床|上上网度日了吧?”钱母很是了解钱琼的生活习性。 “是吧,陈权很厉害的。”钱琼也顾不上为自己辩解了,只是趁机向父母推荐起小实习生。 “我听杨融说你们工作上关系也不错。”钱母说。 “是啊,陈权这姑娘,我很喜欢。”钱琼随口就说了出来,也是借此试探家里的反应。 “哦,喜欢,再喜欢也没用,多跟人家学着点,你比她大五六岁呢,怎么就没法|像她那么利落能干。干脆叫她教你做饭好了。”钱母说,“这样吧,下次叫她来家里吃个饭,我跟她套套关系,拜托她平时教你搞家务。” “这个……叫她来咱家是没问题,但教我做家务啥的就不必了。”钱琼半是欢喜半是为难。 “你倒悠闲,周围人一个个都要结婚了,男朋友的影子还没见一个。”钱父附和说,“前些天你大学舍友的结婚请柬都寄过来了,我看你敢不敢一个人去参加。” “大学舍友?谁啊?” 钱琼心中一惊,该不会是蔡晓吧?!别啊,她跟余子世不就是闹个矛盾吗?也不至于搞到结婚的地步啊! “是贺丹瑶。” 此时,在一旁许久都没有发言的杨融开口了。 钱琼听了,表情全变了。 “贺丹瑶?”钱琼艰难地又问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眼角余光偷偷去看杨融的脸色。 还好,杨融依旧很淡定地往自己碗里夹菜。 “对对对,就是这个姓贺的姑娘。”钱父点头,“你当时给她留的是咱们家地址吧?怎么,没跟她说你翅膀已经硬了,自立门户去了?” “行了行了,别编排我了。”钱琼不想在这个时候跟他们开玩笑,转头试探着问杨融:“那,你也收到了,请柬?” “嗯,也是寄给我家里的,然后家里又告诉了我。毕竟跟她毕业后再没有联|系了嘛。”杨融又夹了一块红烧肉。 钱琼听着她那平淡无奇的语调,心里别扭得很,很想立刻问杨融几句,但又碍于爸妈还在身边,开不了这个口。 于是只能在一边听着老爸问杨融工作的事情,自己也被老妈追着打听自己的恋爱问题。 钱琼真想直接跟老妈回一句:”实话告诉你吧,我是恋爱了,我们虽然在一起不到一个月,但我很爱她。她是个女孩,就是那个陈权。没错,我们已经同|居了。不仅是同|居,我还要跟她在一起一辈子。” 这么长一句话,现在说显然不是时机,只能往后等着。 等到什么时候才能说呢? 一想到这个问题,钱琼就突然觉得有点无望。 她一直都是父母眼中值得骄傲的女儿。虽然跟陈权在一起不是什么不光彩的事情,但钱琼总是下意识觉得,这种关系,一旦跟父母说明,一定会变成他们眼中的丑|闻一桩。 唉,算了,先按老妈说的,把陈权带到家里来,后面的再说吧。饭要一口口吃,路要一步步走嘛,反正她们还有的是时间。 “那个谁的婚礼,你要去吗?” 从钱家出来,钱琼坐在杨融的副驾驶席上,小心翼翼开了口。 “贺丹瑶的?去啊,说不定还能抢到花捧呢,多好的兆头啊。”杨融把着方向盘微笑。 那个笑意,叫钱琼觉得陌生而熟悉。 “你真的变了。”钱琼感慨道,“跟大学时期相比,变得太多了。” “什么呀,你这是夸我还是贬我呢。”杨融打趣。 “夸你毕业后活泼不少,性格也圆|滑了,虽然生气骂人的时候很恐怖。”钱琼想了想,总结道,“但是,大学里你沉默寡言的样子,也怪叫人心疼的。” “心疼啥啊,不觉得特别不合群吗?既不跟你们一起上课,吃饭洗澡啥的也总是一个人。”杨融顺着钱琼的话回忆道。 “还行,就是觉得你特别神秘。”钱琼笑,“而且大四那年,你一鼓作气拿了好多奖,真是一鸣惊人。那之后我和余子世她们才知道,你平时从宿舍消失不见的时候干嘛去了——原来是去拍自己的片子。” “也不是每天都在拍片子,那个是大四才开始的。”杨融补充,“前几年我到处乱逛,有时去图书馆,有时去爬山。” “总之就是不想待在宿舍,对吗?”钱琼敏|感地抓|住重点。 “……”杨融没接口。 “这事也怪我们,没注意到你那时候就被姓贺的——”钱琼歉意满满道。 “没关系,多少年|前的事儿了,我都忘得差不多了。”杨融挑了挑嘴角。 一阵沉默。 过了几分钟,钱琼艰难地问:“杨融,你现在还恨她吗?” “恨?怎么会。”杨融赶在绿灯熄灭前几秒开过斑马线,“现在想起来,我还应该感谢她呢。” 在她们经过后,交通灯一下子转成红色了。 第54章 .舍友关系 贺丹瑶也是钱琼大学时期的舍友之一,当时宿舍是六人间,但是大二起就只住五个人了,还有一个在大一学期末的时候转专|业去了其他院系。 这五个人中,算是钱琼、余子世和蔡晓三个人关系最好。 至于杨融,从大一刚入学起就是彻头彻尾的独行侠,从不参与任何集体活动,平时也很少待在宿舍里,甚至每学期出勤率都维持得非常艰辛——所以她也经常挂科。她的生活好像是个谜:每天早上六点起床,晚上十一点赶宿舍锁楼前回来,没有人知道她剩下的时间在干什么。 大学时期,朋友们的交情大多数是建立在一起吃饭上课这些日程的基础上,大家都习惯了以宿舍为单位分成一个个小团体。由于杨融很少出现在大家视线中,跟各位的交情也就自然而然地淡薄下来。 对此,在某个周末的卧谈会上,钱琼说:“杨融说不定真|实身份是大明星大作家之类?太神秘了。” 蔡晓说:“岂止是神秘,她的反侦探工作做得太好了。你看她的桌子上边,空空如也,柜子和抽屉也总是挂着锁,说句不好听的,这是防舍友还是防贼呢?” 余子世说:“嘿嘿,我倒觉得她有不少隐情……记得咱们学校西侧那条路上的夜|总|会吗?里面倒有不少咱们学校表演系的学|生呢。说不定,杨融也——哈哈。” “怎么可能,就凭她那副尊容?吓到客人可要倒贴钱的。”一个声音从杨融的上铺传来,“不过,看她好像也没有那么多钱,光是赔客人精神损失费就要花不少银子吧?” “尊容……这个,瑶瑶,我觉得杨融也没有你说得那么……”钱琼斟酌着开口。 “好吧,我不该用这个词形容她,但我也不算言过其实啊?你自己想想,她刘海像是几千年没有打理过,我真想干脆帮她剪个干净算了!衣服也是一样。我猜她衣柜里的衣服一定不超过三套——反正我就没见过她穿那三套以外的衣服。而且件件都是t恤和运|动裤。” 说话的女生从上铺支起身|子来,显出一张瘦弱的脸。眼睛很小,几乎是眯着,眼袋和嘴唇的颜色透露|出她亚健康的生活状态。穿了一身黑色吊带睡衣,长长的头发披散在肩头,颜色是染过的黄褐色,发梢有点分叉。 她就是贺丹瑶。 “可能是她家情况不大好?”蔡晓猜测道。 “不可能,那些衣服虽然卖相不好,但都是牌子货。”贺丹瑶说到这个她最擅长的领域,脸上很是兴|奋,又跟其余三个人仔细分析了一遍杨融的衣服品牌。 “哇,你观察这么仔细,该不会是暗恋她吧?”余子世打趣。 “滚滚滚,老|娘是有男朋友的人!我这方面的眼光一向很准,信不信我扫一眼你们的化妆品就能说出大概价钱?”贺丹瑶笑得很开心。 于是接下来的话题走向就从杨融的真|实身份转变成了美妆讲|座。 不少|女生都是从大学时代起开始接|触护肤品化妆品的,贺丹瑶也是其中的一个,而且是比较狂|热的一个。狂|热具体表现在她在化妆品上的砸钱力度。同是普通家庭的女孩,蔡晓每月在这方面的花费是五百,贺丹瑶就要花到两千——她又是不缺|钱的。 “化妆就像魔法一样,化妆能使你变成另一个截然不同的人。既然有这种神奇的效果,那么在魔法道具上的花费,再多也不为过吧?”对此,贺丹瑶这样解释。 事实如此,不论是上课吃饭或者洗澡跑步,只要出门,贺丹瑶就一定要化妆。 钱琼有点理解贺丹瑶的狂|热,化妆使得贺丹瑶平淡无奇的脸一下子变得光彩四射,所有斑点和痘印都被遮掩了,只剩下白|皙的脸蛋和滋|润的腮红,原先不健康的脸色一下子变得神采飞扬。 不过,当贺丹瑶推荐钱琼也加入宿舍的美妆小分队时,钱琼拒绝了。 这种过于魔法的东西,对她来说,总有点不踏实。 而且,钱琼也仔细观察了贺丹瑶的情况。因为作息不规律,化妆品混用得太厉害,她的皮肤已经有点毛病了,对几种化妆品会过敏、发炎。再看她的头发,因为隔一个月就要烫染一次,所以她的发质也不大好,摸在手里,有点像植物干枯的气根。 不过,正如不少|女生都能维持着在外光鲜在家邋遢的假象一样,对于卸妆后素颜是什么情况,贺丹瑶也不大在意。 “女为悦己者容嘛,我只要收拾得漂漂亮亮去见我亲爱的,这不就够了嘛?”一次聊起这个话题时,贺丹瑶这么说,“对了,跟你们说讲,我男友给我买了超级贵的粉底液!你看这个牌子!,怎么样,很棒吧?最爱他啦,等下他还要找我去xx酒店吃饭!就是那个旋转餐厅,你去过吗?晚上我朋友圈会发跟他的甜|蜜合照!” ……由此可知,除了美妆,贺丹瑶第二喜欢的就是她男友。 虽然钱琼她们几个看过她男友的照片后,都对她的审美不敢苟同——中年发福的大叔一只,还有个一年级的儿子。 另外,这人已婚。 跟其他谨小慎微的女生不一样,对于给人做小三这件事,贺丹瑶一向是自以为荣的,似乎战胜原配抢人老公是一种能力的象征。 既然有如此的辉煌战绩,焉有憋在心里不说之理?这个,贺丹瑶受不了。 于是,跟那位已婚人|士交往一个月后,她的忍耐终于到达极限,把这件事儿很“涨面子”地跟舍友一五一十说了。 “不过,你们可不能告诉别人啊。”贺丹瑶说完,突然想起保密的问题。 “一定一定。” 钱琼、余子世跟蔡晓在那儿听热闹。 下铺的杨融照旧是沉默,好像已经睡熟了,只有轻微的呼吸声。 “哎呀,没看出来啊瑶瑶,你还挺有手腕的嘛!改天我也要试试人|妻的滋味啊!你这倒好,搭上个有钱的,先敲他几笔再说,你这个月的化妆品钱不用跟家里伸手要了!” 余子世大大咧咧笑道,话说得照旧很爽|快。 “什么叫搭上个有钱的?我又不是什么随便的女孩子,求来个金主包|养我——我是真的喜欢他嘛。”贺丹瑶说着,竟有点羞涩了,“再说了,他很不喜欢我乱花钱,天天叫我省着点花钱。” “哈哈,毕竟是他的钱嘛,要是转眼就花完了,继续掏钱的人不还是他?”余子世大笑,“所以他叫你节俭,实际上是叫你替他省钱啦。这人也真是穷酸,勾到年轻女大学|生还这么小气,你跟他可有的磨咯!” 贺丹瑶听了这话,觉得自己的女性魅力受到质疑,不大高兴,没有接口。 这时候蔡晓忍不住了,在谈笑的语气间暗暗夹杂了讥讽的深意:“其实这人给你再添多少钱都合情合理,你又是给他解决性|欲,又是帮他接送孩子的,简直是女友和保姆的结合|体,复合型人才!” 蔡晓说到“女友”二字时故意加重了语气。 贺丹瑶听了,笑着点了点头,承认自己能力出众,但又从蔡晓的话中听出一丝其他的味道。她从不工于心计,于是也没有想出蔡晓的话到底哪里不对。 见贺丹瑶听不出来言外之意,蔡晓对钱琼笑着递了个眼色。钱琼也是心思细腻的,当然明白蔡晓什么意思。 她同样不喜欢贺丹瑶的做法,年纪轻轻的,干什么不好呢,非要毁人婚姻,真够下作的。但是,她却做不来这种拐弯抹角损人的事情。 于是,她只好善意地劝道:“瑶瑶,这种事情,你还是自己多考虑一下吧。他答应要跟你结婚吗?” 但是贺丹瑶不领情。 “他跟我说了,绝对不会抛弃现在的妻子和孩子。但是,我还是喜欢他。” 说罢做情痴状陶醉了一阵子,好像真的陷入恋爱一样。 钱琼跟蔡晓互相看了一眼,摇摇头。 “哇靠,超级浪漫耶!加油瑶瑶,凭你这份心意,一定可以成功上|位的!” 余子世则在一边真心祝福道。 “什么上|位不上|位的,跟你说过,我不是小三啦!”贺丹瑶又跟余子世斗起嘴来。 这件事之后,钱琼蔡晓二人对贺丹瑶就慢慢疏远起来了。 以前的时候,虽然觉得贺丹瑶凡事喜欢炫耀,却也不是勾|心|斗|角的角儿,于是对这个舍友还是比较亲和的。 这次出了这么一|码子事情,蔡晓对她的好感已经降低到冰点,从此再也没有主动跟她讲过话。 钱琼性格一向温和,虽然打心底里对这个同学瞧不上眼,但是舍友之间嘛,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也不好就这么僵硬下去,打个招呼聊几句日常还是没问题的。 只有神|经最粗的余子世,对待贺丹瑶的态度一如既往,经常会跟她一起吃饭上课什么的。为这,蔡晓跟余子世生过不少气,但也没见余子世对贺丹瑶的态度有任何转变。 直到一个周日的晚上,贺丹瑶把踩着熄灯时间归来的杨融堵在墙角。 “是你说出去的吧?!” 第55章 .打扮 “什么?” 杨融被她这么狠狠拽着衣领,不得不把脑袋低下来,厚重的刘海偏到一边,微微露|出了遮掩下那双好看的桃花眼 。“什么事?当然是我男朋友的事!现在全班都知道了,我跟一个有妇之夫在一起!” 贺丹瑶说到“有妇之夫”四个字时,有点口气不稳。 “我什么都没做,为什么只怀疑我?”杨融莫名其妙。 “那天晚上你根本没有睡着,我们说的话你全部都听到了,是不是?” “我的确没有睡着,毕竟你们聊得那么热烈。”杨融不以为意道,“再说了,你敢确定,只跟我们宿舍的人说了这件事?而且你发誓跟那个男的在一起的时候,没有被其他认识的人看见过?” 杨融的逼问不乏道理,但是听在贺丹瑶耳朵里就是另一番意思了—— “你是说,这全怪我自己不小心咯?世上的事情就会这么巧?” “很有可能。”杨融不咸不淡道。 “呵!” 贺丹瑶把杨融往墙上一推,眼看着二人就动起手来。 “瑶瑶,别这样!”钱琼是第一个冲上去劝架的,“这个事我们大家可以帮你一起想办法,你先别急着问杨融!” “对啊,说不定是你那个大叔自己散布的消息也不一定。” 余子世像是嫌场面不够热闹,煽风点火道。 听了这话,贺丹瑶更是气不过,但这气又不能冲着余子世发,毕竟这个宿舍里跟她自己关系最好的就是余子世。 如此一来,为了泄气,只好更用|力地推搡起杨融。 杨融当时个子就已经很高,一米七左右,但她空有一副高个儿,只是被身材娇|小的贺丹瑶来回拉拽着,只是自卫,也不反击。 床|上的蔡晓探出个脑袋,发现事态并不严重,一句劝解的话也没有,只是把在旁边乱说话的余子世叫上|床一起用手|机看电影。 余子世这几天跟蔡晓正黏糊得紧,听到大魔王的召唤,忠犬样摇着尾巴就爬上蔡晓的床铺。 看余子世这个没头脑被主人收束住,钱琼才心平气和地劝着:“瑶瑶,你何必这样,大家都是舍友,你看杨融也不想跟你动手,咱们有什么事坐下来好好说,不行吗?” “舍友?你说这么个阴阳怪气的家伙?吓!” 贺丹瑶平时对杨融这个唯一不买她账的家伙本身就没好感,现在正是激动,一气之下,什么话都说出来了。 钱琼听了,脸色沉了下来:“哎哎,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就没意思了啊。” 说完便索性不管这人,转头往床|上躺下了。 贺丹瑶就是太矫情了。平时杨融招她惹她了? 要不是看杨融平时不大跟人说话,看上去就一副好欺负的样子,估计贺丹瑶也不会这么过分。 那边被揪住领子的杨融也不恼,就那么不卑不亢地望着贺丹瑶,双眸中波光流转,身|体两侧的拳头捏得很紧。 贺丹瑶看到钱琼一副爱搭不理的样子,也晓得较好就收的道理。又垂着头看了看坐在地上的杨融,那人整件上衣都被她拽得乱七八糟,一头茂|盛而厚重的头发也被揉得杂草一样,心中竟莫名升起了点成就感。 “算了,我再去打听打听,到底是谁嘴巴这么碎。你先起来吧。” 贺丹瑶说完也不去拉杨融,只是站在那儿居高临下地看着杨融慢慢站起来。 这个高个儿的人,却被瘦小的自己欺负得毫无还手之力。 想到这里,她胳膊上就突然冒了一层鸡皮疙瘩,脊椎里似乎有轻微的电流通到脑袋顶。 钱琼见她站在那儿袖手旁观的样子,心里对贺丹瑶的评价又下跌不少。她走过来把杨融扶在怀里,温和地帮人把衣服整理齐顺了,又拿起自己的梳子把杨融一路拽到盥洗室去。 现在已经是十一点四十了,盥洗室里空无一人。 钱琼拧开水龙头,用梳子蘸了些,帮杨融打理那头乱糟糟的头发。 “刚才是贺丹瑶有问题,等下回去我帮你说她,一定要她跟你道歉。” 钱琼先把杨融脑后的皮筋解下来,那是款式很老的黑色头绳。 “不过你也不能就呆呆在那儿任她闹啊,适当还个手,否则她那种人消停不下来,只会得寸进尺。” 钱琼用木梳细细解着杨融头发打结的地方。 “还有啊,我觉得你的眼睛很好看,为什么要留这么长的刘海?又拖沓又不好打理,要是剪短或者直接扎到后面,一定很清爽。你要是不想一个人去理发店的话,我可以陪你一起啊。” 钱琼摆|弄着杨融额头的刘海。 “算了,喜欢怎么样收拾自己,都是你的自|由嘛,我只是建议……总之你随时可以找我,我会跟你一起的,嗯?” 钱琼给杨融扎起了又高又精神的马尾辫。 “你看。”钱琼扶着杨融的肩膀转向镜子那侧,“这样子,把马尾的位置扎高一点,是不是更清爽?碎头发可以用卡子别住,你要的话,就来找我。”说到这里,钱琼顿了顿,然后苦笑道:“怎么只有我一个说话?我难不成是在自言自语?” “不是。谢谢你。” 杨融脸上难得带上了笑意。 唇边那抹似有若无的弧度,叫钱琼竟一时看痴了。 “你——你以后就这么梳头吧,真的很衬。” 钱琼本想说你笑起来很好看,但是这话太过亲|昵,她没法说出口。 “让你费心了。” 杨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手臂扬起来探到了脑后,轻轻一拽,那束马尾辫就被|拆散了。 “只不过,我现在不适合这种打扮。” 钱琼看着杨融那双桃花眼微微眯起来的风情,似是神秘,似是哀愁,竟使人心脏不由得重重跳动起来。 “这人,长了一张很俊的脸。” 钱琼恍然在心中感叹道。 二人一起回了宿舍。还没等钱琼开口,贺丹瑶就过来跟杨融说话了:“不好意思,刚才是我情绪激动,冒犯你了,你不要放在心上啊。” 话是这么说,贺丹瑶却是没法拉下脸低声下气地道歉,只是笑着敷衍。 “没关系。” 杨融似乎很不在意,也没为难贺丹瑶,端起洗漱的盆子就拉开门走出去了。 “你看,这人真不好对付。” 贺丹瑶觉得自己像是被撂下了,有点尴尬地跟钱琼搭讪。 钱琼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随便说了句:“她就是这样的性格啦。”然后又跟贺丹瑶讲了几句轻飘飘的话,也换了睡衣上|床了。 后来,贺丹瑶发现,同学的议论很快就过去了,偶尔才有几个暗暗跟她试探口风的。这个,对她来说,更像自己的能力被众人认可了,惊讶之余还带着点得意。 宿舍其他几个看她整天容光焕发的,也知道没引发什么严重后果,于是这件事儿就算翻过去了。 但是,对贺丹瑶而言,更加令人惊讶的事情才刚刚开始。 钱琼第一次发现情况变化时,是在这次冲|突的一个多月后。 那天她来大姨|妈,疼得直在床|上打滚,索性请了假不去上课,窝在被子里昏睡了一上午。 迷迷糊糊间,听到帘子外边似乎有什么声响。 门开了。 “天,热死我了。”贺丹瑶的声音传出来,“红茶呢?快给我拧开。” “瑶瑶?”钱琼听出来了,“你回来了?没去上课?” 说着便随手拉开了罩着床铺的帘子。 贺丹瑶愣了一下,没想到钱琼还在宿舍。“哦、对,今天没去。” “杨融?” 看清贺丹瑶身边的人时,钱琼吃了一惊。 只见杨融手里正握着一瓶直冒冷气的饮料瓶,刚刚把盖子拧开。 杨融见了她,身|体下意识地往后一闪,但很快就镇定下来:“钱琼,你脸上好苍白,今天怎么了?” 难得杨融嘘寒问暖,但钱琼却没有跟她把手话家常的心情。 “你怎么跟瑶瑶一起……?” “哦,我们进门的时候碰上了。”贺丹瑶连忙说。 “碰上了?” 钱琼喃喃重复了一遍,心想,刚才听贺丹瑶的口气,似乎跟杨融的关系很不一般。 能用这种口气聊天的,要不就是关系很亲近可以随便互相开玩笑,要不就是…… 钱琼越想越乱,现在的身|体状况不允许她进行这种脑力活动。 “那我就去上课了,现在应该能赶上后半节。” 贺丹瑶匆匆忙忙说完,像被什么东西追赶似的,很快走掉了。只剩下杨融手里攥着那瓶开了盖子的红茶,不知道该如何处置。 “杨融。”钱琼借着贺丹瑶走掉,把心中的猜测问出来,“你该不会,在跟贺丹瑶交往吧?” 杨融听了,很吃惊地抬头看她。 “呃,猜错的话别怪我啊,我不是对拉拉有什么意见,只是觉得你不该跟她在一起,不适合,她不是有男友的人了么。” 钱琼敢这么扔直球,是因为自觉跟杨融关系不错。 “我不喜欢她,怎么可能跟她交往,你忘了上个月她是怎么对我的?”杨融的眉头舒展开。 “哦——但我看你跟她关系不错,还帮她拧盖子……” “她力气小,你不是不知道,刚好碰上我,我就随手给她弄开了,免得她晚上又要因为这事儿跟男友大煲电|话粥。” 说着杨融就笑了。 钱琼也跟着咧了咧嘴:“这倒是,她的电|话粥功|力已经闻名全楼道了,隔着个门板在走廊,都能听到她跟男友骂架的声音。” “是啊,这种甜|蜜的折磨,还是让她那个大叔金主慢慢享用吧。我可消受不起。” 杨融觉得好笑。 “哎,你这人说话还挺损的啊,我以前怎么没发现?” 钱琼像是突然发现奇珍异宝似的。 “没关系,你以后会慢慢发现的。”杨融嘴角上挑。 时间证明,杨融的话没错,她们俩毕业后过了几年就一起创业开起了公|司,钱琼这才在工作中逐渐摸清楚杨融那有点分|裂的性格特色。 但是,当时在大学宿舍闷热的四伏天里,躺在床|上的钱琼还没有发现,杨融跟贺丹瑶之间,不是恋人关系,而是校园欺凌。 第56章 .番外三:coser学姐是肉食系 张习站在用宽胶带贴在宿舍门后的落地镜前,来来回|回打量着自己身上的衣服,左转转,右看看,最后还是不顺眼,把深红色衬衫换成了黑色。 “拜托,你已经看了二十多分钟了!”旁边的舍友终于受不住,开口调侃道,“光是上面的衬衫你就换了四五件了!该不是要去约会吧?” “怎么可能。”张习立即反驳,“不是跟你说了要去见一个同城的coser吗?” “我说要陪你一起,你又不让,肯定有猫腻。学|姐给你布置的报告写完了吗?她在微信群里催你呢。” 另一个躺在床|上看手|机的舍友抬起头。 “我才不想写,大好周末不出去逛逛太可惜。再说那个学|姐对人很宽松,拖上几天再交也没问题。” 张习说着,又换了一件白色t恤。 “……习习,你该不会跟那些玩cos的学坏了吧,对待学业这么敷衍。偷偷摸|摸的,是不是要去拍私房照?” 旁边的舍友故作忧国忧民貌。 “什么啊!我是女生,怎么会干那种事情。该不会是你们嫉妒我这个名摄影?” 张习笑着跟舍友斗嘴,边说边从衣柜里翻出一顶鸭舌帽扣上。 嗯,不错,就这样吧,再磨蹭下去就要迟到了。 钥匙钱包一起揣牛仔裤口袋里,张习冲舍友们挥挥手:“同志们辛苦了,我去跟美|人儿coser约会啦。” “快滚啦!回来时候记得帮我们带晚饭!” “我要关东煮。” “还有八宝粥。” “自己去买!” 张习很不客气地关上|门,心情微妙地出了学校。 等下要面姬的这个coser,身份比较特殊。 跟她最初认识还是在一个姬圈大大的微博评论里。 那个大大决定要追她公|司里的实习生妹子,叫首页们帮她出出主意。 张习把自己看过的两本情景类似的小说祭出来,建议大大做个参考,没想到评论里另一个人回|复她说,这两本小说她也看过。 张习登时有点激动。点进那个人的主页看了看,发现仅有的几条原创微博都是lovelive的cos,其他大多是各种转发。仔细一看,转发中的各种都是很眼熟的姬圈妹子。更加确定这叫“z”的也是百合控。 约定地点是在上|海某区一家重庆火锅店。 第一次面姬就选这种热火朝天的地方,合适吗? 再合适不多了。 张习熟练地在菜单上勾划了几道最喜欢的菜品:“给我们特辣锅,先上这几道菜,等人来了我再添啊。” 没错,张习是重庆人。 来上|海上学的重庆人可真够苦逼的。上|海爱甜,重庆嗜辣;上|海风味偏淡,重庆最爱重口。那个“z”的微博上也写了,出身地“重庆”,这家店还是她给推荐的。 把这家店的地图链接发给张习,那人又问她接不接私活,张习应了,那人说见面详谈吧,然后就下线了,搞得张习有点失落。本来还想逮住人好好谈论一下最近的姬番来的。 不过回头想想,见面聊不是更好吗? 毕竟她很少跟人在线下面对面地聊过百合话题。 大学里参加了动漫社,里面十个妹子九个腐,还剩一个是bg。虽然她张习也能聊几句腐向话题,但长期压抑的百合心实在寂寞难耐。 这不,什么多的了解都没有,仅仅是遇到一个同样来自重庆的姬圈小|姐姐,她就饥|渴得不行,想也没想,就答应了对方的见面邀约。 张习搅了搅杯中的红茶,心道:看她主页里的微博,照骗的ps痕迹也挺重的。那人化的妆也很浓,假睫毛红嘴唇。我也不求她是多么惊天动地的美|女,只愿不要吓到路人就好。 忐忑不安地等了一会儿,望着落地玻璃窗外神色匆匆的行人,张习眼尖地从其中发现一只水手服jk。 那人上身是一件纯白色的水手短袖,下面则是灰底白条纹的百褶裙。 “是的校服!” 张习思索了好一阵才反应过来。 她没有很关心这部续章作品,最美的小|姐姐永远只能是那九个人,所以刚才即使看到的校服也没有一下子认出来。 jk走到店子门口张望了一下,居然走进了这家火锅店里。 “该不会……” 张习心脏开始激烈跳动起来。 “你就是那个‘女票还在娘胎里’吧?”一个声音在身后响起。 张习猛地站起来。 那个jk走到她桌子对面坐下了,抬头对她甜甜一笑:“坐啊,那么紧张干什么。” “你、你就是那个,e、e……” 张习不敢直视那灿烂的笑容,低下头在那儿“e”了半天,也不知道这个昵称到底该怎么发音。 “哈哈,我也不知道怎么读,自己随便挑了几个字母拼凑的。”那人分外自来熟地喝了口桌上的茶水,“哎,你点菜了吗?” “嗯。” 张习到底是第一次单独见姬圈妹子,紧张得说不出一个长句子。 真是怂货,平时在网上撩妹明明那么得心应手。 jk也不勉强她,叫来服|务生又加了几道菜,催锅子快点架过来。 张习趁这个当口儿偷偷打量对面的人。 这个人只随便化了个淡妆,什么首饰都没戴,比起微博上的cos照,更叫张习喜欢。 最重要的是,这人到底几岁啊,说话很成熟的样子,却有张可爱的娃娃脸,胸也很平的样子。 该不会是…… 初中生? “第一次见面就盯住人家胸前看,真不礼貌。” 突然,那人很防范地看她。 “呃——”张习被当场抓包,登时尴尬得要死,硬生生换了话题,“那个,你多大了?初三?高一?” “因为我太矮吗?”那jk很正式地问。 张习被她这句话弄得摸不着头脑。 “一米五四。好像比你低哦。”jk严肃地盯着她,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还是没认出来吗?” “什么?”张习已经晕乎了。 那人把披肩发梳起来,刘海别上去,又从双肩小背包里取出一副眼镜:“这样呢?” 张习不解地看了一会儿,忽地福至心灵,将眼前的人同微信上那个头像重叠起来。 “学|姐?!” “真迟钝。” 那人笑着把眼镜取掉,头发恢复黑直长状态。 “学|姐,你怎么——?!” 张习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报告写完了吗?催你多少次了,觉得我好脾气就能一直拖延下去?” “没有没有……学|姐你怎么?那个啥,原来你也是姬佬?不对,你早就知道是我?” “是谁在微博里狂刷日常?说得那么具体,稍微一查就猜到了。”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就是那个e、e——” “你笨啊,在学校里用微博客户端打开附近的人,里面不就躺着我的id名吗。还以为你也猜到我的身份,所以才那么痛快答应出来的。真是,小姑娘不要随随便便跟陌生网友出来见面,还任由对方指定见面地点。” “……” 张习彻底哑口无言了。 这时,火锅端上桌了。 “好啦,有什么话,边吃边讲吧。” 学|姐笑着举起了筷子。 菜肉不一会儿就下了锅,张习从学|姐的吃势中再度确认了她重庆人的身份。特辣火锅还不算什么,单独要的汤料也是小尖椒老干妈一齐上阵。 “学|姐,你比我还能吃辣啊。”张习甘拜下风。 “这算什么,我还很能吃蒜呢。”学|姐又往嘴里塞了一片牛舌。 两个辣妹子吃起火锅,又快又利索,下菜,涮菜,出锅,蘸酱,入口,不一会儿就把满桌子肉和菜统统搞定了。 “消消食,一起走走?三四站远的地方有一家周边店。” “好啊!” 两人结伴去了店里,在满目acg商品的环境中,宅属性很快就表现出来,张习先提起了疑犯追踪第五季,学|姐很快提起肖根发糖,张习又说起上低音号的几个名场面。 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的,革|命的姬情飞快地建立起来。 一边买买买,一边刷兴|奋值,等到晚上六点从店里出来时,二人已经是“你我携手,共建美好姬圈”的好感度50%状态。 消耗的体力当然要补回来。两人又顺理成章大包小包地拐去附近某家川菜馆填充空荡荡的肚子。 学|姐啃着一条虎皮辣子:“好了,说正事吧,七月的百合only,你去吗?” “当然!”张习含|着一块滚|烫的水煮鱼,口齿不清道。 “那天你有拍摄计划吗?不然陪我做全程录像吧,最后一次了,我想给自己留个好的回忆。” “怎么了?以后不能继续参加了?”张习想了想,“对了,学|姐是大四对吧?” “对,马上就要毕业典礼了。” “……以后的事,确定了吗?” “都弄好了,现在在学校里就等着答辩。” 张习沉默了,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实话讲,之前她跟这个学|姐的关系并不亲近,平时都是靠微信联络,一起做老|师分配下来的调研计划。 现在自己进入大学才不到一个学年,学|姐就要毕业了。 如果能早一些知道|学|姐也是百合控的话,一定能像今天这样玩得开心舒畅—— “对了学|姐,你怎么没加入动漫社,不然我们早就玩得很熟了。” 把嘴巴里的鱼滑吞下去,张习踌躇着开口。 “因为我不止是百合控嘛。”那人笑道。 “还是腐女?”张习自以为抓|住了重点。 “还是拉拉。”学|姐轻笑。 一句轻飘飘的话,却勾得张习心脏猛地一颤。 “所以,要拒绝我吗?摄影的事情。” “不会不会。”张习连忙说。 “后期也要麻烦你了,你会弄剪辑软件吗?”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张习抬起头来,很认真地看着对面那人的眼睛,“绝对会给学|姐一个满意的参展回忆。 漫展当天。会场外。 “学|姐,你cos妮可超级还原啊!”张习双手捧脸花痴状,“实在太衬了!一百分!” “是吗?其实我是真姬推啦……不过身高不达标。” 学|姐站在建筑物的阴影里遮阳,边说边拿粉色蝴蝶结梳起了双马尾。 “小前辈最棒了……”张习是百分百的妮可推,“这样吧学|姐,能不能请你完成我的一个愿望?” “嗯?” “朝镜头来个壁咚。”张习恳求道。 “好啊。” 学|姐直接把她搡倒墙边,顺利完成了一个壁咚·仰视版。 张习赶紧举起相机,用取景器细细观察着学|姐的正脸。 学|姐好像带美瞳了,眼睛真大啊,睫毛不长,但是又弯又翘,微微颤嫩的颜色,轻轻开启,好像看到一点洁白的牙齿…… 张习本来就比较高,168左右,从上往下看去,学|姐掩在ll校服下平坦的胸|部,短而俏的百褶裙,所有的美景,尽收眼底。 “姿|势不对吗?” 学|姐见她迟迟不摁快门,催促道。 “啊、马上就好!”张习连忙回神。 “是不是看到入迷了?” 学|姐靠的更近了一些,那坦率的眼神仿佛能穿透镜头直达张习心里。 “是。学|姐很可爱。” 张习心悸不已,坦率答道,边说边举着单反“啪啪”连拍。 “可爱?” 学|姐皱了皱眉,对这个回答不甚满意,索性揪住张习的衣领把她拉得更近,在她耳边沉沉道:“难道不应该是漂亮吗?” “嗯、嗯——又可爱,又漂亮,又性|感。” 张习被那声音蛊惑,直白地说出心中所想。 “这就性|感了?”学|姐失笑,热气吹得张习耳畔发烫,“晚上还要叫你帮我拍私房照呢。” “什、什么?……学|姐,你认真的?” 张习被吓住了。 “怎么,不愿意?放心,不会把你吃掉的。” 学唇离得更近。 学|姐调|戏的话语,把张习的脑子狠狠搅成了浆糊一团—— 自从出来跟学|姐面姬、认识学|姐后,这些日子都过得很开心不是吗? 私房什么的,虽然没有拍过,但也不会多难吧?这是学|姐对我信任的表现啊。 再说了,平时网上看见一个漂亮小|姐姐就要prpr的人是谁啊?你的痴|汉力都去哪儿了?大好机会不抓|住,难道要等学|姐毕业后才后悔莫及吗?! “……求之不得!” 张习闭上眼睛,大声回应。 “好,这是你亲口说的。” 学|姐笑了,童稚的脸居然笑出一些艳|丽的风情,这才高抬贵手把张习放开。 这时,旁边一个等候多时的妹子凑了过来,半羞涩半兴|奋地冲学|姐说:“你好,我是一个纯天然无添加的妮可推,刚刚看到你跟摄影妹子的姿|势实在太棒了,能不能,也对我壁咚一下?拜托拜托!”说着便双手合|十。 “……” 张习看着学|姐笑意吟吟地接受了妹子的请求,两人亲|密无间地靠在一起,心情突然变得有些微妙。 跟刚才的妹子道别后,学|姐才转过头来对张习道:“在哪里愣着做什么?刚才的精彩一幕有没有拍下来?看来我魅力挺大嘛,这还是第一次有妹子找我要壁咚呢。” “……学|姐你,跟别人合影,一向都是ok的吗。” 张习有点沮丧,大狗一样耷|拉着脑袋。 “对啊。说明我cos水平不错嘛。”学|姐沾沾自喜,“所以,之前说好的,今天一整天你都得做我的专属摄影师,懂?” “这是不公平条约!”张习握拳。 “嗯?”学|姐笑。 张习很怂地缩回去了。 “走吧,我的毕业纪|念就托付给你了。” 学|姐说着,很自然地牵起张习的手,一起往入场处走去。 张习心里还在闷闷不乐:凭什么学|姐都可以跟别人合影,自己却只能给学|姐一个人拍照啊…… 想着想着,突然后知后觉—— 等等,我在跟学|姐牵手?! 几天后z的微博短短几天涨了好多粉,这个要归功于一套矢泽妮可的神似cos正片。po照片时她了摄影师加后期“我女票还在娘胎里”,于是后者也跟着涨了十几个新粉。 几周后z发了一条素颜日常自|拍:今天起我就是研究生咯!不过还是在以前的大学里呆着,有点可惜…… 我女票还在娘胎里回|复:等等学|姐你原来留校保研!!那你上次怎么说毕业纪|念啊啊啊 z回|复我女票还在娘胎里:本科纪|念。有问题? 几个月后z发了一条脱团声明:正式宣布我跟我女票还在娘胎里已经交往了,调|戏ok,请勿勾搭呦w 评论里,当事人中的另一位很苦逼地说:完了,我得改id了。女票比我大怎么办,愧对萝莉控的荣誉称号((( z回|复我女票还在娘胎里:改成“女票比我大三岁”好了[微笑] 这个傻白甜小故事到这里就愉快地结束了。 你问我那套私房照怎么没发出来? 哦,修好了后期留在张习的电脑里呢,文件还加了密。 其实张习很想拿这些片子做个电脑桌面什么的,但又实在不肯跟别人分享学|姐的性|感一面,只好把这些照片都拖进手|机里,等夜深人静之时,偷偷藏在被窝里。 藏在被窝里干嘛? 舔、屏…… 第57章 .线索 钱琼发现这件事的时候,已经是大三的期末。 那时她已经知道了余子世跟蔡晓之间的事情,正在为这两个好友间纠结的感情而干着急。蔡晓心高气傲又害怕寂寞,余子世神|经粗犷却容易喜新厌旧。这么两个风牛马不相及的家伙,居然硬是搬扯到一起,这个,叫钱琼百思不得其解。 期末考|试过去,宿舍的大家都在为回家做准备,只有住在北|京本地的钱琼乐得清闲。 收拾行李的过程中,余子世开了个头,问大家实习打算找什么工作。 “我呀,估计要去电视台吧。”钱琼第一个接口。 “电视台?北tv?好厉害啊琼琼!”余子世很惊讶。 “什么啦,是家里帮我找的,我又不想去那里挤破头凑热闹。再说了,现在电视台超编那么严重,我可不想在里头熬日子,只要求个实习盖章就行了。”钱琼郁闷道。 “不管怎么样,过去涨涨见识嘛。”余子世笑。 “那余子你呢?” “我当然是要跟晓晓一起啦!晓晓去哪里,我就跟着去哪里!” 余子世说完,扬起一个傻|逼般的微笑。 “跟屁虫。” 蔡晓在一旁埋头收拾床铺,头也不回就丢下这么一句。但是钱琼觉得她脸上带笑。 “那晓晓呢?”钱琼故意逗蔡晓。 “我?我要去上|海。那边的商业广告似乎做得不错,我已经联|系好三家公|司了,先过去面试看看。”蔡晓很给钱琼面子,停下手里的活计,转过身来看着钱琼道,“再说了,上|海的公共设施和交通都比北|京好,感觉再在北|京待下去,这雾霾,折寿。” “上|海不错啊,我觉得一定很适合你。”钱琼笑了,觉得蔡晓一定能在那儿有很好的发展。 说完她又转头问杨融:“融融,你呢?” 这么几年相处下来,她跟蔡晓余子世已经习惯了杨融的沉默寡言,但是有什么事情还是会跟杨融说一声。 杨融把一学期没用的行李箱搬出来擦干净:“我要去西|藏。” “啊?” “西|藏?” 几个人都吃了一惊。 “那儿有什么好,破破烂烂的,一股子酥油和牛粪味儿!” 这时,一直坐在电脑前追剧的贺丹瑶开口了,语气不善。 杨融沉默以对。 “算了,那地方乡里土气的,跟你倒是恰好相衬!”贺丹瑶不知为什么,突然生气起来,越说越离谱,“不然干脆定居再那儿吧,完了整个天|葬什么的,多刺|激,你绝对喜欢!” “好啦,瑶瑶,你这又是闹哪一出。”钱琼在一旁看得莫名其妙。 “瑶瑶你实习要去哪里啊。”余子世这个不会看气氛的,好死不死地在这个气氛微妙的时候开口。 “我哪儿也不去,回家!” 贺丹瑶说完,又把耳|机戴上,继续看韩剧去了。 余子世对杨融耸耸肩。 “好了好了,咱们去洗澡吧,干干净净上路。”钱琼说。 她想要换个话题,却把杨融逗笑了。 “干干净净上路,来世重新做人吗。”杨融难得掩嘴笑道,“这下子,就算我真的在西|藏挂了,也不愁忘记净身呢。” “行了,是我不会说话。”钱琼笑,试着邀请道,“一起吗?” “行啊。” 前所未有地,杨融接受了。 这一举动又引起了宿舍其他二人的诧异。 “融融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临行前突然觉得舍不得我们,想要趁最后的机会好好亲|密接|触一下?” 余子世在说到“亲|密接|触”几个字的时候,笑容猥琐。 蔡晓白了她一眼,接着说道:“那咱们就赶紧收拾着走吧,不然人要多了。” 于是乎,钱琼、余子世跟蔡晓的三人组合首次迎来第四个人的加|盟,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奔赴澡堂子去也。 进了更|衣室,余子世还想偷看一番杨融的身材,却被蔡晓拽着耳朵往另一边去了,只剩下钱琼跟杨融两个人默默脱着衣服。 钱琼自从跟方芬分手过后,算是一点点彻底了解了自己的性取向问题。但是她对女生的裸|体并没有太多想法,顶多会对那些脱了衣服气质也很好的妹子多看几眼。 不过,她那头被方芬剪了的短发实在是自带拉拉气质,搞得周边的姑娘脱衣服的时候多少要避让一点。 这个叫钱琼有点尴尬。 拜托,拉拉也不是见个女的就想处对象的啊! 不过,杨融完全没有躲闪的意思,相反,她还把胸|罩内|裤全部脱掉,大大方方给钱琼看似的。 “你身材真好。”钱琼很快扫了一眼,就觉得她前翘的,以前真是没发现。 “有吗?反正我个子很高,最近好像还在长个。”杨融不以为意。 “不是吧,你成长期这么久……” 钱琼笑,跟着杨融一起进了澡堂,在她隔壁放下了篮子。 洗着洗着,杨融那边突然说:“钱琼,能把你洗发液借我一下吗?我的用完了。” “行啊,你过来拿吧。” “我的眼睛进了点泡沫,睁不开,看不清楚,你能帮我拿过来吗?” “好,你等一下。” 钱琼从篮子里找到洗发液,往隔壁走了几步,就看到杨融裸|露在花洒中的后背,上面是纵横交错的红色痕迹。 钱琼看着那些红痕,不由得愣住了,瞬间心中闪过千万思绪。 “杨融?”钱琼迟疑着叫了一声。 那人这才转过身来,努力睁开被泡沫涩住的眼睛,用湿|润的眼神望向钱琼。 “哦,谢谢你啊。” 杨融说着就要从钱琼手里拿过洗发液,却被钱琼闪过了。 “杨融,你背上那些东西,到底是怎么回事?”钱琼隐约觉得自己发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啊,那个……”杨融脸上突然慌乱|了起来,“是我自己不小心挂到的。” “挂到那里了?怎么弄出这么多道子?”钱琼问。 杨融沉默了,过了一会儿才继续说:“钱琼,我不想跟你撒谎,算我求你,不要再继续问了。” “是家暴?”钱琼脑海中闪现出这么一个词语,紧接着又自己否定掉,“不对,那些印子不深,好像是最近才……再说你也没有在这学期中途回过家啊。”钱琼自言自语道,“难道,是学校里——” “没有没有!” 杨融慌忙否认,看在钱琼眼中却更加可疑了。 “你这么害怕那个人吗?”钱琼在脑海里筛选起来。 杨融略微垂下脑袋。 “你别害怕,我不是早就说过吗,不论什么事情,我都会帮你的。” 钱琼安抚性地说着,眼神扫过杨融的脖颈,竟发现那里也有一圈痕迹,顿时怒火中烧。 “到底是谁,干这么过分的事情!” 火速冲完澡,钱琼抓|住余子世跟蔡晓,愤愤不平地将这件事跟她们俩说了。 “我靠,这就是传说中的校园欺凌吗?好带感啊!”余子世竟有点兴|奋。 “别在这种时候发挥你的猎奇心,成不成!”蔡晓在余子世后脑勺上狠拍一下,“所以呢,一定是学校里的人吗?杨融经常旷课,会不会是在外面——?” “当我提到学校的时候,她的反应很大。所以,很可能是学校里的人,而且是她很害怕的人。”钱琼分析道。“ 她在学校的交际圈不是仅限于宿舍嘛……会不会是贺丹瑶?”余子世揉|着被打痛的后脑勺,莫名其妙冒出这么一句。 “怎么可能!”蔡晓又给她脑勺上敲了一记。 “痛!晓晓,你不要仗着我喜欢你,就可以随便欺负我啊!”余子世眼角都有泪水渗出来了。 “打的就是你,没眼色!” 正在蔡晓跟余子世两个人打情骂俏之时,钱琼却把贺丹瑶这个名字翻来覆去咀嚼了好几遍。 不应该啊? 贺丹瑶虽然一向跟杨融不对头,但她俩之间的关系好像也没有发展到动手打架的地步啊? 何况钱琼自己好几次都在校园里看见杨融跟在贺丹瑶身后走着,当时两人也没有那种剑拔弩张的气氛。 这时候,杨融从浴|室里出来了,走到镜子跟前吹头发。 她穿的是高领毛衣,怪不得之前没有发现她脖子上的痕迹。 注意到这个细节,钱琼跟蔡晓交换了一个眼神,在心中下了决定。 回到宿舍,钱琼一进门就对贺丹瑶说:“瑶瑶,你知道吗,杨融被人欺负了!” “什么?”贺丹瑶取下耳|机,皱着眉头不耐地转过头来。 “她背上有很多痕迹,细细长长的,织得很密。” 钱琼边说边观察贺丹瑶的反应。 只见她轻哼一声:“我不晓得。干嘛来问我。” “细细长长……是用鞭|子之类的东西抽的?别的东西没法抽那么长的印子。”余子世突然开口。 没有人接话,她接着说:“可能是数据线?或者很细的皮|带?” 此话一出,屋内几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在了贺丹瑶挂在梯子上的细皮|带上。 贺丹瑶的表情变得很难看,这时,杨融却出声了:“对不起,这都是我的错,是我自己去s部的时候留下的痕迹,你们别再问下去了。” 大伙都愣了很久才缓过神。 “开什么玩笑!”蔡晓对这个荒唐的借口无法接受。 “原来你逃课的时候都出去玩sm了啊,怎么样,刺|激吗,下次带我一起呗?”余子世很没神|经地追问。 钱琼则是神情复杂地看向杨融。 为了袒护贺丹瑶,你连这种谎|言也不惜说出口吗? 第58章 .毕业 从这以后,虽然大家没有继续追究下去,但是几个人心里都清楚,凌霸杨融的家伙就是贺丹瑶。 钱琼跟蔡晓讨论了一下,暂时把这件事压着,但是等到临近毕业的时候,两个人联|名将这件事捅到教务处去了。 因为欺凌情况不算严重,杨融又不太合作,所以最后校方只是给了贺丹瑶一个处分就算完|事。 而杨融,整个大四都没有回过学校,直到五月的毕业答辩,她的身影才再一次出现在了众人眼中。与她一起回来的,还有三四份电影节最佳影片的荣誉。 那些电影节,虽然只是普普通通的学|生影展,但是已经足以证明杨融的才华了。 无论是老|师还是同学,都被这个沉默孤僻的杨融震|惊了。 最惊讶的非钱琼莫属。 她从前一向是将杨融放在一个弱者的位置,觉得这人需要别人来袒护和关照。但是,杨融竟然潜藏着如此的实力,好像将她这个昔日的袒护者远远抛开了。 自己的工作还没有签下来,学业上也没有什么特长和奖项,前途似乎一片迷茫。反观上学期间频频翘课的杨融,却已经拿着三四份极为耀眼的荣誉了。要知道,她钱琼却是踏踏实实上足了每一堂课程啊! 这样的反差,叫钱琼不由得难过起来。 为自己难过,也为自己这点微弱的嫉妒感到内疚。 答辩当晚,班里所有同学一起吃了散伙饭,钱琼她们宿舍的五人坐在一桌——当然也包括贺丹瑶。 被教|导处记过后,她跟其他几人的关系不再那么友好,即使如此,选择座位的时候,贺丹瑶还是坐在了杨融身边。 等着上菜之前,余子世跟男生一起吵闹着要玩游戏,输的罚酒。 第一次输的就是贺丹瑶。 大家伙笑着起哄,贺丹瑶很享受这种欢欢喜喜又受人瞩目的气氛,爽|快地就把满满一杯啤酒干掉了,众人纷纷夸奖她好酒量。 如此一来,大家的隔膜很快就在一杯一杯复一杯间暂时消退了。 现在的人聚在餐桌前,为的不是吃那些大鱼大|肉,都是活在好年头的,平时也不缺那点荤菜硬菜,图的不过一个热闹。桌上的饭菜没有动几筷子,酒呢,不过一阵子就空了好几瓶。 杨融拿着一瓶新开的啤酒站在钱琼身边:“来,必须要跟你来一下。” “呦,我是不是第一个被你敬酒的人啊?你好像连老|师都没去敬酒吧?”钱琼笑着端起自己的空杯子。 “对啊,你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杨融给钱琼倒了半杯,“你别喝太多,刚才已经喝过满满两杯了吧?我|干了,你随意。” “这么体贴!放心,我不会晕过去的。”钱琼笑着接过那半杯酒,跟杨融的杯子轻轻碰了一下。 “毕业快乐。” “同乐同乐。” 两人笑着望向对方。 也许是喝了酒的缘故,晚宴之前那种愧疚又自卑的心情完全放飞了,现在心下只有激动和愉快。 余子世跟蔡晓也一起过来跟钱琼举杯。 “钱琼,祝你毕业后工作顺利,早日到达理想的彼岸。”蔡晓的表情有点严肃。 “嗨,晓晓,你这是致哀还是敬酒啊!还是我来说吧。”余子世把话头抢了过来,“琼琼,放心,三|条腿的蛤|蟆难找,两条腿的女人多得是,何必为了那个姓方的断绝了所有恋情?一定有你命中注定的爱人,在不久的将来等待着你。” “拜托!我又不是要入尼姑庵!只不过最近真的没有遇到特别动心的女生嘛。”钱琼哭笑不得,但还是举杯相庆,“我也祝余子你能跟晓晓一起安安稳稳地过下去,不要再叫她为你操心,她没你那么精神大条,你的无意之举总是伤她的心——但我一直相信你们会好好的。你看,转眼间都要毕业了,你们不还是分分合合纠缠在一起吗?” 钱琼说到这里,又转头去看蔡晓。 “晓晓,你是我们几个人中最厉害的那个,漂亮又能干,你有傲气倔强的资本,你也一定会得到你想要的东西。” 说完,钱琼先干为敬。 余子世跟蔡晓听了,心中各有想法,眼眶也有点潮|湿|了,就这样举着酒杯灌下去。 班里的大家也都醉了,相互敬着酒划着拳,吵吵嚷嚷的,到最后蔡晓和几个女生甚至哭了出来。 祝福吧,为我们的前程和未来。 反正还年轻,有什么可害怕的? 我们能做的,只是向前冲。 这次的毕业晚宴上,好多女生都是第一次喝酒,没法掌握度量。喝了两杯就趴在桌上睡着的,少说也有三四个。贺丹瑶就是其中之一。 不过,男生那边情况更糟,不少人当场喝到吐,直接晕过去的也不少。 这样一来,护送这些醉鬼的重要任务就落在了剩下的同学肩上。 余子世嚷嚷着要送蔡晓,但是她自己的情况也不怎么好。钱琼无奈,只好搀扶着把这一对小鸳鸯上计程车。 “杨融,你要送贺丹瑶吗?” 钱琼看到杨融把贺丹瑶拉起来背在背上。 “嗯,没人送她了。” 杨融说着看了一眼场子里剩下的人,都是醉得晕晕乎乎的男生。 “那……” 钱琼本想说,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但是计程车最多只能坐下四个人。自己总不能把余子世跟蔡晓也交给杨融照顾吧? “没事的,我叫了车过来,马上就会到了。”杨融善解人意道。 “可是……”钱琼欲言又止。 杨融一定很不想跟贺丹瑶接|触,毕竟是曾经欺负过自己的人。 “好啦,一年|前的事情了,我自己都忘得差不多了。都是舍友嘛,没什么的。”杨融很大度地笑了,好像真的对之前的事情毫不上心。 看到她轻|松的表情,钱琼也放心了:“那我先走一步,在宿舍等你。” “好,快去吧。”杨融朝她点点头。 钱琼钻进了出租车,走了。 但是,那天晚上,杨融跟贺丹瑶没有回来。 她们宿舍的门锁得很早,十一点整就不准进入了。管理员性格也很火爆,遇上她心情不好的时候,根本不会出来开门。 钱琼扶着余子世跟蔡晓回到宿舍的时候,已经是十点五十。给杨融发了个短信,却没有收到回|复,打电|话也是关机状态。 “但愿别出什么事情吧。”钱琼暗想。 第二天早上十点多,钱琼她们还在睡梦,杨融就打开了宿舍的门,很快收拾了一下行李,拉着就往外走。 “杨融?”钱琼被行李箱轮|子的声音惊醒,迷迷糊糊地拉开床铺的帘子。 “钱琼……我要走了,中午十二点的飞机。”杨融轻声道。 “哦,这么快?去哪?”钱琼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继续拍我的一个片子,毕业典礼我就不参加了。”杨融很快说,“到时候我再跟你联络,可能要麻烦你帮我把毕业证寄过来。” “好。”钱琼听了,知道她赶时间,也不多询问,叫她一路顺风,两人就拜拜了。 等到重新躺进被窝里,钱琼才恍惚想起一个问题:贺丹瑶哪去了? 贺丹瑶是下午回宿舍的。 她的精神很不好,两个眼睛又红又肿,还挂着黑眼圈。 “瑶瑶,你去哪里了?”余子世被她的样子吓了一跳。 同样是宿醉未消,怎么贺丹瑶的样子这么怕人? “昨晚宿舍锁门了,我跟那谁就住到外面招待所了。”贺丹瑶声音沙哑,说到这里又顿了一下,“她走了吧。” “杨融?早上十点就跑过来拿行李走了。是吧琼琼?”余子世看向钱琼。 “大概是十点吧,房子里已经很亮了,肯定是九点往后。当时我还没清|醒,也没看表。”钱琼想了想,回道。 “我就知道。” 贺丹瑶说完,往自己的铺位走去,拖曳着那具瘦小的身|体爬上了梯子:“我再睡一会儿。” 声音闷闷地从被子里传来,帘子也拉上了。 “她这是怎么了,酒精过敏比较厉害?”余子世问钱琼。 “大概吧,你看蔡晓不也一样,睡到现在还没醒。”钱琼低声说,“对了,你跟蔡晓不急着走吧。我可不想一个人孤零零地去拍毕业照。” “我们下个月毕业典礼后才走呢,你放心好啦。学士服我都领好了。”余子世笑。 下一秒,这笑容被定格在镜头里。 “怎么样,角度好看不?” 余子世问钱琼追要自|拍杆上的手|机。 “去去去,照你这么拍一张看一张的,我们都要磨蹭到太阳下山了!每次多照两张不就得了?传给你自己慢慢挑去。” 蔡晓也穿着黑色的学士服,很不耐烦地催促道。 “行,那咱们现在去图书馆拍?”钱琼把自|拍杆收起来,笑着问。 “好哇好哇,我一定要去自习室!还记得复习的时候咱们仨大清早跑来占位的事情吗!”余子世兴高采烈。 “六点就来占位,结果趴在桌子上就睡着了。”蔡晓翻了个白眼,“不过我是一定要去文学馆的,那里装着我大学的全部恋爱。” “什么恋爱!晓晓你劈腿!琼琼你看这个人,好|恶心的!”余子世做出一副大受打击的样子。 “笨,晓晓说的是恋爱是神交,跟那些文豪的神交,嗯?”钱琼把余子世从身上剥下来。 “神交?听上去好淫|荡的玩法……” 余子世把话撂下就立刻跑远了。 “余、子、世!”蔡晓咬牙切齿道,撒腿就追了上去。 “嘿!你们等等我啊!” 钱琼把宽大的学士服下摆一卷,朝前面两个好友跑去。 最后,还留在学校的同学们在校门前一跳,学士帽一扔——就这么毕业了。 当时的钱琼还不晓得,很多感情的纠葛,从这一刻算起,才刚刚开始。 第59章 .一通来电 红灯闪烁了一阵子,终于变绿了。 钱琼艰难地开口:“感谢?你说你还要感谢她?” “是啊,多亏了她,我才有了奋进的动力。” 杨融轻点油门,车子压过斑马线继续向前。 “我不懂,什么意思?” “钱琼,你有没有过这样的感觉。当你越是被一个人瞧不起时,你内心的力量就会越攒越大。”杨融嘴角依旧挂着轻笑,“类似卧薪尝胆吧。尤其当对方是你看不起的人时,那种刺|激会更强烈。” “是吗?”钱琼品味着杨融话中的深意,“所以,你觉得那是一种考验?” “苦难是人生的馈赠啊。” 杨融说完,只是笑,然后换了个话题:“你家里有礼服吧?到时候要不要一起去做个头发?” “好吧。”钱琼长出一口气,似乎杨融是真的不再介意过去的事情,“下个周天是婚宴,咱们周天上午一起走吧。” “行啊,那你周六晚上睡早点,我周天早上八点过去接你。” “八点?太早了吧。” “行了,你不知道现在理发店多能折腾,光是剪个头发都要你两三个小时呢。” 钱琼听到这里,眼睛眯了起来:“杨融,我记得,当年你找我创业的时候,形象还是很朴素的。怎么,现在变成美妆大师咯?” “还不是工作所迫,我倒希望能跟大学时候那样披头散发的,不用操心打理,多省事。可惜这样邋里邋遢的老板是没办法上谈判桌的。” “所以你还是喜欢以前的造型啊!”钱琼笑出声。 “当然。连你竭力推荐的马尾辫,我都不喜欢。” “你还记得这么久远的小事啊。我都快忘了。”钱琼惊讶。 “那还是学校里我第一次被别人袒护,当时又感动又暖心,所以记得很清楚。” “不是吧,还暖心咧!你当时明明一副爱理不理的表情,我还以为是我自作多|情呢。” “我不是对你笑了一下嘛。”杨融故意扯皮。 “笑了一下?是嘴角扯动了几毫米吧!”钱琼毫不留情。 “起码是毫米,不是微米啊!”杨融笑。 “你以为你是机器人?” 不消一会儿,钱琼就到家了。 “晚上真的不要一起吃饭吗?”杨融打开车窗。 “不用,中午在我家里吃得太扎实,晚上随便喝点粥就够我消化的了。”钱琼摆摆手。 “行,那你明天好好休息。我记得你从台|湾回来后,只在家里歇了半天就上班了。”杨融把墨镜摘下来。 “在家没事嘛,成天只能逗逗qb。”钱琼苦笑。 “你没继续画画了?” 杨融不清楚acg的事情,只以为钱琼平时喜欢画画,但不晓得钱琼画的是什么东西。 “咳,别提了。我都好久没上微博了。原来还很喜欢追剧,现在趴在床|上打开|平板,看了几分钟就提不起精神。” “那你觉得干什么有趣?跟陈权在一起吗?” 杨融的那双桃花眼突然显出凌厉的目光。 “呃……大概是这样。” 钱琼被这么一说,突然觉得有点尴尬。她这样算不算秀恩爱? “——我觉得,除了恋爱,我们的生活还应该有点别的东西来充实。” 说完这句话,杨融就把车开走了,留下钱琼一人在原地。 杨融说得太对了,她竟无法反驳。 自己是真的陷进去了。 有点失|魂落魄趴在床|上。 qb跳上来舔|了舔她的手背,但钱琼没有心情跟它玩闹。 这么大的一张床,现在却只有她一个人睡在这里,实在太过宽敞了。 被子里陈权的味道也慢慢消散了,只有放在次卧的行李和铺盖是她存在的证明。 好想被那人炙热的体温所环绕,听着那人用糯软的声音撒娇,两人披着同一条大毛毯窝在沙发上,或者在床|上…… 想着想着,委屈的心情竟慢慢涌现出来。这种酸辛的爱意也是恋爱的味道之一? 正在这时,电|话响了。 钱琼还沉浸在酸楚的气氛中无法自拔,懒懒的不想动。 但那电|话依旧催命似的响个不停。 “谁啊,赶着投胎呐!”钱琼怒了,把手|机滑|动到接听键上:“喂?!” “姐。” 电|话那头却是温润如水的语气,这正是她朝思暮想的声音。 “陈权!”钱琼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是你吗?” “当然是我啦姐,你接电|话前都不看来电显示吗。”那边轻笑。 钱琼这才注意到屏幕上的名字。 “我前些天给你发消息你怎么不回?”钱琼直愣愣道,“你一个小姑娘在台|湾待着,知道我有多担心吗?” “啊?我应该给杨姐说过了啊,她说会转达给你的。你没从她那里听到吗?”陈权疑惑。 “她没跟我说啊……算了,总之你平安就好。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一切顺利吗?” “我做事,你放心,不就是个毛头小子吗。有什么难搞的,轻轻|松松啦。” “看把你能的,什么时候完|事啊。”这才是钱琼最关心的问题。 “嗯……估计还要一阵子,确认时间后我就给你发消息。” “真是的,这都已经五六天了吧……我现在就给杨融发短信,叫她给你加薪发奖金。”钱琼心情不爽。 “嘻嘻,姐这么想我?没了我的陪伴,日子过得很枯燥很难熬?” 陈权的笑声从话筒的那边传过来,贴在钱琼的耳边,叫人心|痒。 “怎么可能,我天天跟qb恩恩爱|爱,下班就躺在床|上刷微博,既没有人拽着我晨跑,又没有人催我早上起床,可滋|润了。”钱琼故意说。 “是吗?那姐多等我几天也不是问题咯?”陈权忍着笑。 “不行,你在那边多待一天,公|司给你的奖金就要多开几百块,再这么拖下去,还不把这家小小的工作室掏空啊。”钱琼正经道。 “呦,刚才说要给我加薪的是谁啊。”陈权笑,“好啦,不跟你闹,我等下还要去教他作文,现在抓紧时间给你打个电|话。最近过得怎么样?” “还能怎样,就是上班下班老一套。对了,下周要去参加一个老同学的婚礼。” “唉?姐会穿什么礼服过去?好想看啊,求照片!” “没照片,除非你本人过来。” “这么严苛!呜呜,好想亲手把礼服脱|下来。” “……” 就这样聊着些没营养的话,时间好像过得很快。 “姐,我先挂了,那边叫我了。” “啊……好吧,你争取早点回来吧。”钱琼恋恋不舍道。 “我回来有什么奖励嘛。”那边的人狡黠道。 “你想要什么,我就给什么。”钱琼大度地说,话语间也带上了些挑|逗的意思。 “我想吃姐给我做的饭。” “啊?”万万没想到陈权会提这种要求。 “不行?对哦,姐是家政白|痴嘛。” “这有什么!我之前只是没时间,认真去做的话,这点小事能难倒我?”钱琼逞能。 “好,那我就满心期待,等着姐的爱心早餐咯。” 那边笑嘻嘻说完就挂线了。 ……好吧,先上网买本烹饪书。 钱琼硬着头皮打开浏览器。 这本怎么样,《新手下厨房》?《最容易上手的一百道|家常菜》?《烹饪基本功训练教程》? 接下来的一周时间,钱琼的磨难生活开始了。 择菜,这个不难,剥好洗干净就行。 切菜,呃,切宽一些也没事吧,菜刀好重。 炒菜——油烟味好呛!菜一放进去就噼里啪啦乱响,好怕人!干脆戴着手套拿铲子。 放调料……半勺?多大的勺子?些许白糖……“些许”到底是多少?! 出锅摆盘。 看着面前卖相极差的东西,钱琼不情不愿地夹了一筷子。 好难吃。这种东西给小实习生吃了,绝对会拉肚子。 钱琼有点沮丧,继而拍案而起。 不就是炒菜么?我钱琼什么风浪没经受过,这点小事都搞不掂,以后还怎么混? 于是钱琼搬出终极救兵——钱妈妈。 下班就跟着老妈厨艺特训,很快就到周末了。 周六早上八点,杨融开车到钱琼家楼下。 “你先上来,我给你尝个东西。”钱琼给杨融打电|话。 上了楼,发现桌子上摆了几盘菜。 “我做的早餐,快给个评价。”钱琼兴高采烈。 “你什么时候会做饭了?”杨融笑着坐下,夹了一筷子到嘴里,“不错,有模有样的。” “是吧!我跟我妈学了好些天呢!”钱琼也坐到杨融对面。 “可以出师了吧。怎么突然想起学做饭了?”杨融笑。 “还不是因为陈权那小|鬼,闹着要吃我做的饭。”钱琼语气中带着宠溺。 “啪。” 杨融把筷子放下了。 “怎么?”钱琼奇怪。 “再吃就撑了。”杨融说得很快。 “你才吃了几口啊。”钱琼不解,“算了,你随意吧,稍微等我一下,我吃完就走。” 杨融点头,起身去盥洗室洗手,途中路过放着陈权行李和铺盖的次卧,看了眼那整整齐齐的床铺。右侧的主卧里是钱琼的大床,两只枕头并排放着,一张大被子凌|乱地堆在床|上。 杨融站在原地看了一会儿,终于安静地走开。 第60章 .结婚典礼 周天中午十一点,钱琼跟杨融准时出现在婚礼现场。 等杨融把车停好,钱琼跟杨融一齐走到酒店大厅,就看到了新郎新娘站在那里跟宾客谈笑风生。 贺丹瑶很快走过来握住她的手:“钱琼!你真的来啦!” “当然咯,我们都是北|京本地的,哪有不来的道理呢?”钱琼笑,将来人从头到脚仔细打量一番。贺丹瑶比上学时候更会收拾自己了。无论是发型、妆容抑或婚纱都很有格调,只是这么华美的纱裙覆在她瘦弱的身|体上,似乎有些沉重。 “你比上学时候更漂亮了。”钱琼客套道。 “嘻嘻,必须的啊,第一次婚礼,一定要容光焕发才行!”贺丹瑶兴高采烈,“你也比那时候成熟多了,不,应该说,化妆技术更高超了。” “人在江湖飘,哪能不化妆。”钱琼无奈。 “比起化妆,还有其他东西更能叫女人变漂亮啊。从实招来,是不是热恋中,嗯?”贺丹瑶揶揄道。 对她这种自来熟的性格很苦手,钱琼只好有些被动地说:“是啊,你眼神真好,一下子就看出来了。” “那是!怎样啊,对方性格如何?”贺丹瑶八卦道。 钱琼看她闪闪发亮的眼睛,觉得这个人的性格还是跟上学时候一样天真,便实话实说了:“她很好,长得很像艺人,很会照顾我,平时家里都是她做饭搞家务。” “天啊!”贺丹瑶张大嘴巴,“绝对赚到了嘛!高颜值暖男耶!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可能去国外。”钱琼随口把自己心中未成形的计划透露|出来。 “哇塞,好浪漫啊钱琼!你真幸福,好羡慕你啊!”贺丹瑶捂住嘴巴,似乎被感动得不行。 “差不多就行啦,今天要结婚的人不是你吗?新郎官怎么样啊?” 说着钱琼往旁边看瞥一眼新郎的相貌——很普通的上班族,戴着一副眼镜,文质彬彬的模样,略瘦。“看来贺丹瑶这是换人了。没有继续跟以前那个有妇之夫交往,也算有点脑子。”钱琼心想。 “我跟他是同事,觉得他人很可爱,处久了就自然而然在一起了。”贺丹瑶说着,之前的狂|热好像消退了不少。 “很不错啊,办公室恋情。” 钱琼笑眯眯,自己跟小实习生也是办公室恋情啊。 “嗯,我们都要幸福啊!”贺丹瑶笑。 “那是当然。好了,只顾着跟我聊,你都把这边的美|人儿忽略了。”钱琼把站在一旁沉默良久的杨融推到身前,“记得这是谁吗?” “蔡晓?”贺丹瑶打量着眼前的人,“不对啊,比蔡晓高多了。这是咱们班同学?” “不止是同学。”钱琼笑容加深。 “……杨融。” 思索了一阵子,贺丹瑶终于开口念出了这个名字。 “对啦!怎么样,比起大学时候,是不是变化超大?世上没有丑女人,只有懒女人啊。”钱琼想要缓和一下两人中间的微妙气氛。 “没错,我也把自己捯饬了一下。怎么样,还看得过去吧?”杨融浅笑,微卷的头发别在耳后,上了粉色|眼影的桃花眼显得细长而妖|媚。 “……”贺丹瑶没说话,过了一阵子,才仰视着这个高出自己不少的成熟|女人,“没想到你会来。” “我当然要来咯,老同学嘛,何况当时我还受你那么多关照。”杨融微微低下脑袋,俯视着眼前瘦小的人。 “呵,你现在是发达了,这个外套,是的吧。”贺丹瑶表情有些微妙。 “是吗?我还是不大清楚服装的牌子。充门面嘛,不要取笑我啊。”杨融耸耸肩。 “喔,大老板哦。”贺丹瑶用眼神询问钱琼。 “她现在就是我的老板。”钱琼解释。 “得了,明明你自己就是二把手。”杨融亲|昵地搭上钱琼的肩膀。 “我们毕业后是一起创业的。”钱琼补充。 “原来如此……很厉害啊。我自己还是个小ol呢,以后失业的话还要请你们救济我哦。”贺丹瑶终于调整好心情似的,笑了起来。 “你哪里用得上救济?安安心心相夫教子,做个全职妈妈,可是不少|女人的幸福归宿啊。”杨融很诚恳地直视着贺丹瑶,“看你家老公是个很踏实的人,嫁这样的男人准没错。” “那是当然,他是表里如一的好人,忠厚又诚实,对我一心一意。”贺丹瑶不甘服输似的瞪回去。 “那是再好不过的。”杨融温柔道,“一定跟你很衬。” “瑶瑶,跟你们舍友聊得如何了?我朋友在那边等着呢。” 这时,新郎走了过来。 “你好,不好意思,把你的新娘子借用了这么久。”杨融别有所指道,脸上还是那种似有若无的笑。 “——好的。” 那人看了一眼杨融,就被她的脸吸引住了,愣了几秒才回答。 “那咱们等下婚礼见。” 贺丹瑶说着,转身就要跟新郎离开,这时,她突然站住脚步,回头问杨融:“你平时在家都负责做饭和家务?” “是啊。”杨融很清楚她的意思,边说边抬了抬下巴。 贺丹瑶什么都没说,走了。 钱琼没听出来这两人的意思,但也不是很在意,拉着杨融就往宴会大厅去了。 “那个新郎,挺老实的,有点可爱。”钱琼随口谈起。 “哦,你喜欢这种类型啊。”杨融揶揄道。 “哈哈,怎么会,就是觉得,这样简简单单一辈子,多好。” “是吗?真的那么无欲无求的话,还要跟人出国结婚吗?”杨融笑。 “呃……这个,顺口就说出来了,其实我还没认真考虑。”钱琼有点不好意思。 “就这么认定那个小实习生?国内没法结婚,就去国外?”杨融还是抓着这个话题不放。 “哎呀,你这么正经地问我,我还有点害羞。”钱琼不好意思地说,“反正现在我要努力挣钱养家,这点你可以放心。” “我没担心这个。” 杨融不继续笑了,跟着钱琼落座后就拿起手|机开始加班。 “唉,这个开机典礼的事,咱们俩谁去?”杨融问。 “几号来的?我都不记得了。”钱琼也立刻切换到了工作状态。直到十二点半婚礼主持人上场,钱琼跟杨融才消停下来。 这是一家中档酒店,贺丹瑶大约包了二十桌。跟她俩同桌的都是当年大学的同学,很快就互相聊了起来。大家都对杨融的大变身惊诧不已,纷纷嚷着要抱杨总大|腿。 甚至,有个男同学很直接地问杨融有没有男朋友。 “我现在还是单身,不过目前以事业为重。”杨融摆出营业微笑。 余子世跟蔡晓一直没来,钱琼发短信去问,蔡晓说她人还在湖南,余子世那边只是一句“在忙”就挂了电|话。 主持人开始煽|动气氛,台上的两位新人很快就进入状态,现场一片喜庆热闹的气氛。夫|妻对拜后,二人交换了结婚戒指,又在台上吻了一下。 钱琼坐在那儿看着,心中却悄悄勾勒起陈权穿婚纱的美好模样。 到时候要两个人都穿婚纱吗? 或者一人西装一人婚纱? 说起来,还没看过陈权穿西装的样子,说不定会有种俊秀的美|感? 不管哪种都好期待…… 后来贺丹瑶又跟新郎一起挨桌敬酒,到了钱琼这边,贺丹瑶已经喝得有点发昏。 钱琼听她话都说不清楚,也就没有为难她,轻飘飘说了几句,喝了几口,就这样而已了。 杨融也采取跟她相同的策略,只是贺丹瑶不听新郎的劝,仰头把整整一小杯白酒都灌下去了。同桌的同学们都知道贺丹瑶过去欺负过杨融的旧事,只是把这举动当做贺丹瑶的道歉。 钱琼看着满桌同学跟贺丹瑶敬酒的场面,不由得想起当年毕业晚宴的事情。一杯酒,倒进杯子里时,大家都还是二十出头的愣头青,一杯酒下肚,大家却已经经历了五六年的磨砺。 仅仅五年的时光,在大家身上就已经产生了这么大的变化,结婚生子者有,出国留学者有,打拼奋斗者有,安逸享乐者有。现在大家还在互相吹嘘事业,再过十几二|十|年,绝对是互相攀比孩子和老公吧。 不管现在聚会时怎么一套说辞,生活这件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没有别的可说,继续各走各的路吧。 喝过喜酒,又跟大家稍微聊了一会儿,钱琼跟杨融就动身告辞了。 看到贺丹瑶没有继续跟之前的那个大叔在一起,钱琼也算心中踏实了——虽然跟贺没什么好交情,但是好歹同学一场,不能眼睁睁看着人误途。 说起来,跟陈权结婚的话,选在什么地方好呢?荷兰?加拿大? 等等,考虑这些都太早了,先要买个订婚戒指才行…… 心里想着这些有的没的,钱琼拿钥匙开门。 哎?记得出门时反|锁了啊。 推开虚掩着的木门,钱琼现实听到啪嗒啪嗒的脚步声,下一秒,一个朝思暮想的人抱着qb出现在眼前。 那人捏着猫咪的爪子朝她摆了摆:“主人,欢迎回家喵~” 第61章 .回家(重写新内容) 钱琼的拎包掉在地上,下一秒就一把拽过那人搂进怀里。 不想说话,就这么把人紧紧搂在胸前。 qb从两人中间跳下来,免得做了电灯泡。 陈权悄悄把大门关上,炙热而温情的唇就这样落了下来。钱琼仰头去咬她的唇,舌|头很快热切地交|缠在一起,传递着二人之间重逢的热情。久违的快|感很快传递到全身,脑后都有些麻痹了,只想把整个人揉进她的身|体。 不知何时,陈权的手慢慢拉开了钱琼连衣裙的拉链,带点挑|逗地向上逃窜。钱琼睁开眼睛,看见了陈权充满诱|惑的眼神,红色的舌|尖从唇上缓缓舔shi过去的模样,叫人光是看着就喘不过气。 她还能怎样反|抗呢? 只好加深这个吻,直到自己都喘不过气。 不知觉间,自己居然被推辣的吻从大部开始缓缓上行。钱琼难耐地发出喘息,就这样飞速地被陈权勾引了。 “你回来之前,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在喘息的间隙,钱琼发问。 “姐不给我发照片,我又实在太想看姐穿礼服的样子,所以,只好飞回来咯。”陈权用鼻尖蹭了钱琼一下,“现在这件,我以前都没见过呢。” “你没见过的衣服多了去了,我的衣柜那么大,够你慢慢探索发现的。”钱琼笑,“所以呢,看也看了,接着还有什么想法?” “当然是亲手把它脱掉啊。”陈权故意压低声音,稍微有点沙哑的调子在钱琼耳际响起。 吱的一声,裙子侧边的拉链被彻底拉开,从下摆一直到腰|际。 钱琼很配合地抬起胳膊把裙子脱掉,桌子跟皮肤直接接|触的地方,有点冰凉。 “然后呢?”钱琼呼吸急促。 “然后……就看姐想要我怎么做了。”陈权故意把人吊在那里,停下了一切动作。 第一次被陈权这样对待,钱琼有点困窘,羞耻感夹杂着新鲜的刺|激升腾起来。 “姐来亲口告诉我吧,想要我怎么做?是要用手指,还是玩具?或者——舌|头?” 说完,这人又暗示性十足地微微张|开嘴巴,让钱琼看到齿间滑来滑去的灵活舌|头。 “什么都不要的话,我就去做晚饭咯?”看钱琼还在那里扭扭|捏|捏放不下面子,陈权威胁道。 “要!”钱琼真是豁出去了。 “要什么?”陈权似笑非笑看着她。 “要你的舌|头。”钱琼闭上眼睛,发狠地说。 “要我的舌|头怎样?跟姐玩亲|亲吗?”陈权轻笑着吻她的脸颊。 如此美|人,近在咫尺。 她的声音,她的笑貌,她身上的味道,无疑是那个叫自己好生盼望的爱人,一举一动间都散发着潜移默化的吸引。 “对,就是这个人。”全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似乎都在如此叫嚣,好像被花香吸引的蜜蜂一样,毫无抵|抗的余地,简直为她的全部心迷神醉。 “要你好好舔|我。” 钱琼着魔似的说出这么一句,说完就直直注视着陈权的眼睛,一刻也不想移开视线。 知道钱琼已经进入状态,陈权不再继续吊人胃口,把几缕头发别再耳后,隔着布料就舔shi上了那处亟待爱|抚的地方。 钱琼三分钟不到就高|潮了。 “这么快,真的那么舒服吗?看来姐最近很乖,没有自己自|慰哦。” 陈权站起来,笑着去吻钱琼的唇,舌|头将方才的分|泌物渡进钱琼的嘴里。 “尝尝自己的味道吧,怎么样?”陈权口齿不清地说着,唾液和粘绵发出煽情的声响。 “有点咸,有点腥。”钱琼用手搂住陈权的脖子,诚实地评论道。 能这么爽|快地回答,也许是因为高|潮后脑袋有点晕乎,理智还来不及上线。 嫌餐桌太冷太硬,闹完这回后,钱琼又跟陈权一起滚到沙发上。 这次是实打实的插|入,从一根手指开始,被爱人缓缓开拓的感觉特别清晰,深处的体|液随着拓展的动作被挖掘出来,慢慢沾湿|了整个甬道,连外部都开始泥泞不堪。 两根手指将内部打开的一瞬间,钱琼无法自|制地颤|抖了。 没办法,这人太熟悉她的所有敏|感点,喜欢的深度,频率,位置……统统被陈权掌控了,只有天翻地覆的快|感一*翻涌上来,浪花似的,拍得人脑袋都懵了。 这次的高|潮,来得比上一次要彻底得多,厚积薄发的那一秒,似乎整副身|体都漂悬起来,感受不到重量。 钱琼视线也涣散了,大开的时间太长,再闭合起来的时候有点酸胀。 陈权的亲|吻又落在了微微抖动的腿侧,等钱琼把那一阵子缓过来了,才用撒娇的口气问道:“要不要去洗澡?” 看着花洒下那人洁白纤细的身|体,钱琼觉得,热水带走了疲惫的同时,也带来了欲|望。 就这么扶着那人的腰跪在了湿弄陈权的下|体。 这人的体唇显得楚楚可怜,不由得带着怜爱的心情努力舔shi。 好喜欢这个人,从温体……喜欢到心甘情愿跪在她身下,活动着笨拙的口舌,尽可能地为她带去愉悦。 淅沥沥的水声遮掩不住陈权细碎的喘息,那种柔|弱又甜腻的声响,光是听着都叫人兴|奋。 直到钱琼觉得下巴都有点酸痛的时候,陈权终于捉紧她的头发,双|腿开始微微抖动。 拉着钱琼的胳膊把人拽上来,陈权在钱琼锁骨上啃了一口。 “是不是我技术太差。”钱琼盯着眼前美|人通红的脸,有点忐忑地问。 “不会……” 像是舒心,又像是叹息,陈权笑着搂住钱琼的腰,两人又在花洒下缠|绵起来。 最后一直闹到床|上才算结束。 厚重的窗帘遮挡了外界所有的声响,昏黄而闷热的卧室里,钱琼跟陈权翻滚在大床|上,用一些莫名其妙的闲聊和情话填充着性|爱的中场休息时间,又因为一个嬉闹的吻再度开始交迭身|体。偶尔因为体力过支而昏睡过去,却又被另一个先醒来的人吻醒。 世界似乎缩小了,小得只能容下两个人,还有一张床;世界似乎安静了,静得只能听到爱人的低语,还有呻|吟;世界似乎简单了,简单得只能想到一件事——那就是相爱。 等钱琼在绵长的睡眠后睁开眼睛时,窗口已经由黑转明。站到窗边偷偷从缝隙里往外瞅,阳光洒满大地,视界一片通透。 原来又是第二天了。 拖着酸|软的身躯又躺回床|上,看着身旁熟睡的人,心中满是充实,一只胳膊搭上陈权的腰|际,用身|体感受这人一起一伏的呼吸,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陈权的脸,用视线缓缓描摹那淡色的眉与唇。 这个人是她的,彻头彻尾,谁也没法抢走。 想着想着,钱琼没法压抑住脸上的笑意。 突然想起什么,从床头柜上翻找出从没用过的针线盒,扯出一段红线,小心翼翼量了陈权无名指的尺寸,做好标记后,好像谈妥一件生意似的浑身舒畅,笑眯眯把东西|藏在枕头下面,等着陈权从睡梦中苏醒。 陈权好像正在做梦,嘴巴里不清不楚地嘟囔着什么东西,眉头不安地皱起来,脚也开始踢来踢去。 钱琼猜不出梦境的内容,只好用手指试图去抚平她眉间的皱起。 安抚无效,看陈权很煎熬的样子,钱琼不忍心,只好将她搡醒了。 “……姐?” 慢慢睁开眼睛,缓和了好一阵子,陈权才试探着开口。 “对啊,不是我还能是谁呢?”钱琼笑,“你刚才是不是做噩梦?看你难受得很,就把你叫起来了。” “噩梦……” 陈权的眼神没法聚焦似的,说话也是迷迷糊糊。 钱琼知道这人还没彻底清着她乌黑发亮的长发。 终于,陈权从床|上坐起来:“现在几点了?该不会要吃午饭了吧。” “急什么,又不用上班。”钱琼觉得好笑。 “不吃早饭对健康很不好的……姐,我不在家的时候,你是不是又没按时吃三餐?”陈权突然想起。 “呃……你等下想吃什么,我给你做!这周我狠狠补习了厨艺。”钱琼试着转换话题,“你不知道,我为了达成你的愿望,特地去请教我老妈给我开小灶。” “哇,你真的去学做菜了?”陈权不可置信。 “嘿嘿,等下就叫你见识一下我特训的成果。起床吧,去洗澡。”钱琼也坐起身来。 “还要洗澡吗……姐精神真好。” 陈权看着钱琼身上斑斑点点的吻痕,笑着从背后把人抱住,舔|了舔她的耳|垂。 “……单纯的洗澡而已!” 想起昨天的疯狂,钱琼突然有点不好意思,不敢回头去看陈权的脸。 “好啦,一起去洗吧。”陈权笑着。 话是这么说,一进浴|室,她们却又似有若如地吻了起来,直到一声突兀的“咕噜”打断了难分难舍的二人。 “我的肚子好饿……”陈权不好意思地说,脑袋垂了下来。 钱琼笑痛了肚子。 第62章 .兼职 钱琼把人拉进水里很快洗利索了,又拿着吹风机帮陈权吹头发。 风机的噪音喋喋不休,但钱琼的动作却异常轻柔,手指在柔顺黑亮的发|丝间翻飞,又担心动作太大弄痛陈权,只是放慢了速度一点点吹干。 “姐好温柔哦。” 陈权索性往后一靠,倚进了钱琼的怀抱里。 “别撒娇,这样我怎么给你吹干。”钱琼抱怨了一句,但也没有把人推开,依旧耐着性子摆|弄着陈权的头发。 “好啦。你去找套衣服换上,我去弄饭。” 钱琼关掉吹风机,又在陈权的发间深深一嗅,好香。 “好期待!对了,我想穿姐的衬衫,可以吗?”陈权转过身来,把下巴垫在钱琼的胸上。 “行呀,你去我衣柜找吧。等我做饭喂你。” 钱琼又给陈权梳顺了头发,这才满意地放人走掉。 把昨天煮好的八宝粥重新热了,昨天切好的萝卜丝海带丝豆腐丝还在冰箱里放着,取出来加调料拌成三丝,搁在阳台上面晒一晒加温。又拿起流理台上的紫甘蓝,剥了几片下来,洗了拍扁又切丝,倒点橄榄油,行了。 端着早餐走出厨房,看见陈权喂了qb,静静蹲在一边看它吃猫粮。 “怎么,你也想尝尝?猫粮的味道。”钱琼把碗筷放在餐桌上。 “我只想吃姐做的饭。” 陈权又蹦又跳地往这边走,身上只穿了一件钱琼的衬衣,下面是光溜溜的两条长|腿。衬衣有点宽松,毕竟陈权身材更纤细,罩杯也比钱琼要小。加上陈权脖颈和腿侧星星点点的红痕,使得陈权身上透出一股欢|爱过后的性|感。 “怎么样?” 钱琼看着陈权尝了一口凉菜,有点紧张地问。 “很棒耶!姐你短短几天能练出这样的刀工,真是不简单。”陈权又惊讶又高兴,“最初切菜的时候没有伤到手指吧?” “太小看你姐了,这种家常事儿,只要稍微认真学几天,根本没什么大不了。”钱琼鼻子都要翘到天上——反正手上切出的伤口已经愈合了。 “不愧是姐,好厉害哦!”陈权很懂事地捧场道,“这个粥,是拿自动档煮的吧?” “这你都能发现?”钱琼眨眨眼。 “毕竟跟砂锅煮出来的味道差别很大呀。”陈权笑眯眯。 “嗯,我也觉得。前些天用电饭煲煮小米粥,总觉得没有你弄的好吃。”钱琼点点头。 “我煮的小米粥?”陈权眼睛转了一圈,“是不是那次姐喝酒回来,我给姐煮的?” “对啊,就是你突然跟我表白性取向的那天晚上。”钱琼的记性也不差,“时间过得好快,那时候我看你还是个神|经大条的小姑娘呢,一转眼,都变成我女朋友了。” “女朋友……” 陈权把这个称呼跟八宝粥一起咀嚼了许久,突然就没再说话了。 “对了,我妈还叫你去家里做客呢,我爸也想见见你。怎么样,最近什么时候有空?杨融那边你放心,我已经跟她谈好了,先给你一周的假期,然后还有这个数的奖金……陈权?” 钱琼突然发现了身边人在跑毛。 “姐,这个事情不着急吧,我想先在家里缓上几天。”陈权扯出一个笑。 “对哦,你刚回来,应该挺累的,昨天还……”钱琼说到这里,脸上不由红了红,却又硬生生把害羞压抑下去,接着说,“还那么辛苦,最近好好休息吧。对了,忘了问你,在香|港那边过得怎么样?那个姓张的是不是很会剥削人?搞得你都没时间给我打电|话。” 说着说着,钱琼觉得自己的口吻有点发酸。 “还好,就是帮着照看她儿子嘛,都是些日常家务事儿,没什么为难的,她也很快就找到新的保姆,我就赶紧回来了。”陈权顿了顿,继续道,“姐真的很想我啊,好幸福。” “行了,你怎么说话这么腻,不提这个了,赶紧吃饭,粥都凉了。”钱琼脸上一烧,觉得自己被人小姑娘看了笑话,只是埋头吃饭。 “喵……” qb吃完猫粮黏了过来,来来回|回扯着钱琼的裤脚,想跟主人讨一点餐桌上的美味。 钱琼被缠得没办法,只好给了一条小鱼干。 “喵!”qb对主人敷衍了事的态度十分不满,转而又跳上了陈权的膝头,睁大眼睛卖萌撒娇,跟陈权讨要更多的好处。 “嘿,这只小色|猫。那个地儿是你该待的吗?给我下来!”钱琼看不过眼了。 qb赶紧蹿到陈权脚边,怯生生窝着。这个主人简直无|耻,连一只猫的醋都要吃。 唉,自从家里来了这个长发飘飘的小姑娘,自己的待遇是一年不如一年了,主人在家的时候都不追着自己拍照了,更别提跟自己玩闹了。但见新人笑,那闻旧人哭? 陈权看着眼前的一大一小,“噗”地笑出了声。 正午的阳光|明媚又敞亮,从落地窗里洒进室内,铺了满地。桌子上是特意为自己做的早餐,身边是眼中洋溢着爱意的女人,哦,还有一只撒娇未遂的小白猫。 这样的生活,就是所谓的幸福吗? “怎么了?” 钱琼看到陈权支起手臂揉了揉眼睛。 “没什么,脏东西进去了而已。” 陈权放下手,用湿|润的眼神望过来,只是微笑。 吃过饭,陈权洗了碗,又跟钱琼窝在沙发上,看着钱琼唯一喜欢的纪录频道。 昨天闹得太厉害,钱琼觉得自己有点虚,下|体还残留着被反复进入的感觉,躺在沙发上,有些犯困。扭过头看陈权,发现她很难得地在玩手|机。 “看什么呢。”钱琼凑过去抱住她,“嗯?兼|职?” “对啊,想找个兼|职做,不知道有没有合适的。”陈权划拉着手|机屏幕。 “怎么突然想去打工?”钱琼奇怪道,“不是说杨融会给你加薪吗?” “不是钱的问题啦。”陈权笑,“只是突然想到,除此之外,我能不能以其他工作为生。” “你想|做什么?”钱琼在陈权耳朵后面亲了一口,“不想上班?我可以养你啊。” “不行!”陈权突然大声道,过了几秒才缓下来,柔柔道,“这样不好的。” “不好么?多少人求之不得呢。”钱琼看她情绪那么激烈,换了个角度继续说,“有些人喜欢上班,有些人则不,我觉得无论哪种都不是错事。” “姐,已经喜欢我到想要包|养我的地步了么?”陈权忽地璀璨一笑,“包|养我很费钱的,姐能承受得住?” “嘿!就你那一个月都不逛街买衣服的节俭作风,怕是给你一张卡随便刷,都全部贡献给超市和菜市场吧。”钱琼说着,伸手摸上了陈权的大|腿,那里手|感特别好,又滑又嫩的。 “哈哈,姐说得也是,不过买烤箱和锅子还是蛮费钱的。”陈权干脆靠进了钱琼怀里,任她把手滑|进衬衫下摆。 “真是我的好老婆,厨艺好,会过日子。来香一个。”说着就又要往唇上吻。 “死鬼,还想来呀,先问你的肾答应不答应吧。”陈权斗嘴道,空出来的手在钱琼腰间什么部位掐了一下,顿时弄得钱琼大声喊痛。 “姐真的要补肾了,晚上我去买点海参吧,还有枸杞和山药。” “啊呦,你找穴位怎么找这么准……”钱琼还在那里喊痛。 “好啦,我给姐按|摩一下吧。” 陈权站起来,把钱琼扶着趴在沙发上。类似的场景唤|醒了不好的回忆,钱琼连忙问:“这次还会有那种效果吗?” “哪种?”陈权装傻。 “就是……特别想……那个……”钱琼磕磕绊绊道。 “放心。”陈权不为难她了,扬起嘴角补充道,“这次只是普通的按|摩,不带颜色的那种。” “这次是普通的,什么意思?难道上次在办公室你是故意的——疼!”钱琼受不了地大叫出声。 “经络疏通的时候会有点痛,忍耐一下,这阵子过了就好了。”陈权自顾自动起手来,将钱琼的疑问全部堵回了脑袋里。 几天后。 陈权还是去兼|职了。 周末两天,从下午到晚上十一点。 知道陈权的时间安排后,钱琼大马金刀坐在沙发,手指交叉垫在下巴:“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陈权坚持道:“只是普通的服|务生!” “这样诡异的时间段,绝对不是什么正经服|务生!” “只是酒吧而已。” 陈权的气势一下子弱了下来。 “酒吧而已?!” 钱琼“啪”地重重一拍桌子。 “……不会有事的姐,是les吧,没有男人的,很安全。” 陈权看她是真生气了,连忙凑上去给她捏肩。 “les吧才更有问题!” 钱琼不知道怎么说她好。这小东西,防范心太低! “说,一个月多少?我还不信开不过她!” 钱琼再度“啪”地把钱包往桌上重重一拍。 “姐,我跟你说过,不是钱的问题啦。”陈权又在钱琼后颈上亲了一口,“你看,你这不是晚上要拉片子吗,那些东西我又看不大懂,不如出来活动活动,顺便赚点小钱给姐你买礼物嘛……” 钱琼哼了一声,没说话。 最近公|司要新做一个家庭伦|理剧,她得找点同类型片子看看,方便审核编剧们交的的故事大纲。最近几天,都是叫陈权陪自己看的。 只是,自从上次在香|港参加电影节,钱琼就发现了陈权对影视兴致缺缺,真的没法欣赏这些东西。 怎么办呢,硬叫人陪着自己也不好。 虽然陈权回来后,自己就巴不得分分秒秒跟她待在一起,但是越是亲|昵的情|侣间,越是要注意保持私人空间吧。 “所以姐,我先去试它几天,看看情况再说,对不?”陈权发现钱琼有松动的迹象,抓紧机会道,“即使长期在那边做,我也会先问姐的意见,怎么样?” 钱琼听了这些话,突然觉得自己很理亏,有点奇怪。女友去les吧打工,自己才时该生气的那个啊。 算了,偶尔也给陈权一点自|由。 “好吧,你先去试试,有任何风吹草动,都要第一时间向组|织汇报,明白吗?”钱琼拿出长官的威严。 “随时接受组|织检阅!”陈权严肃地敬了个军礼。 第63章 .特殊服务 一周后,钱琼去陈权打工的酒吧试探消息。 那间酒吧离钱琼住的地方比较远,所以钱琼趁高峰期没开始的时候早早出发了,顺便在路上把今天上班时候没解决的参考电影看完。 哎,这么经典的片子,真想窝在家里安静欣赏,开着落地灯,喝点小酒,怀里再搂着陈权。可惜,本应陪伴在身边的小实习生非去打工不可,搞得钱琼孤单一人坐在沙发里,竟有点落寞了。 上网搜|查过“女友跟我兴趣不同怎么办”,回答都是千篇一律,互相包容,理解万|岁啦……但是,最爱的人不在自己身边,这种感觉实在太糟心,不是安慰自己放宽心境就可以解决的问题。 经过整整一周的煎熬后,钱琼终于无法忍受,开口跟陈权提出,要去她打工的酒吧看看。 假如发现有别的妹子试图勾引小实习生的话,不是正好能以此为借口劝陈权辞职吗? 简直机智。 下了地铁,望向目标地点,钱琼握拳,燃起了熊熊斗志。 往那家酒吧走的时候,钱琼突然发现这个地方有点眼熟—— 等等,这里不就是上次余子世开车带她来过的酒吧吗? 正是在这家酒吧的门口,她在余子世的车子上远远望见了陈权跟那个姓方的在一起…… 想起这码子事,心情瞬间糟糕许多,一张脸都阴沉下来。 不耐烦地给陈权打了个电|话。 那边没有接,却看到酒吧门口有个人拼命冲她招手,走近了,才发现那人竟是陈权。 她穿着白衬衫配黑背心的酒吧制|服,严谨和禁欲的气质一下子被这身打扮勾勒出来,一头长发被织成个蝎子辫,又利落,又精致。 “姐!”陈权快步走过来,将钱琼一把抱进怀中,“姐,你来得好早!想死你啦!” “想我?如果真想我的话,还会跑来打工?”钱琼心里酸溜溜地想,但嘴上还是平和地说:“这不是担心你忙起来顾不上招待我吗?” “只要是姐来看我,无论多忙都会立即奔出来!”陈权笑着在钱琼脸上啵一口,“姐今天打扮得好不一样,迷死我了!” “是吗?出门前还仔细看了镜子,担心有装嫩的嫌疑。”钱琼故作漫不经心。 “很好看!头发这样低低扎在脑袋后面,再压上棒球帽,超帅气!不过,这个裤子的轮廓太清晰了点,显得姐的屁|股好色|情耶——” 陈权说着就在钱琼屁|股上拍了一下。 “……你脑子里成天都在想什么呢。” “姐这样打扮,跟平时的精英职场范儿很不一样……总觉得今天把姐放在场子里不管,自己去忙的话,姐会被别人搭讪的。” 陈权不满地嘟起嘴巴。 “搭讪不好吗?说明你姐我宝刀未老。”钱琼终于被陈权滑稽的表情逗乐。 “嗯~人家不要嘛~姐是我一个人的~” 陈权索性拉着钱琼的手来回摆起来,一句话的声调能拐七八个弯儿。 换作以前的情况,钱琼对这种小女生撒娇的把戏是全无好感的,但是做这种事的人换成了陈权,心里只觉得可爱到不行。 “放心,如果来搭讪的人没你漂亮的话,我是不会轻易答应的。” 钱琼拿手指在陈权的鼻尖点了点。 “即使比我漂亮也不行!姐绝对不能跟别人走!”陈权牵起钱琼的手,“还好我早有准备,哼哼。我同事的女友正好今天也要过来,就安排你们俩坐在一桌咯。” “不是吧!还要搞人际交往!”钱琼无语。 她今天来这里就是抱着劝说陈权放弃打工的目的,根本不想跟她同事的女友谈天说地!照这么个情况互相介绍了同事的朋友,陈权岂不是真的会长期兼|职下去? “放心啦,我同事说她女友很内向的,不会拉着姐说东说西,姐只要好好享受这个夜晚就行了!” 说到这,陈权转头跟身旁另一个路过的服|务生打了个招呼:“高飞,这就是我女友钱琼。怎么样,我姐是不是很可爱?” 那人停下脚步,看了钱琼一眼,露|出一个玩世不恭的笑:“气质很利落嘛!嘿,我是陈权的同事高飞。” “你好。” 钱琼打量一下|身前的人,是短发高个的中性外表,有点痞痞的,但是声音很清爽。 “你女友还没来?”陈权问。 “嗯,正要去接呢,等下见。” 说完高飞匆匆走掉了。 陈权带着她来到场子里t形台斜对面的一处座位。 “这里地形最好了,看台上表演很清楚,又不会像前排那么闹腾。不过,姐要是想换位置也可以。” “就这儿吧。” 钱琼朝周围打量一番。开场秀还未正式开始,但店子里已坐得满满当当。 “想吃点什么?我请客哦。”陈权把一个平板放在钱琼面前。 “我看看……你们这里酒水蛮多的嘛,是不是客人点的酒水越高价,你们的提成越多?”钱琼滑|动着平板的屏幕。 “对啊,所以平时大家都要努力劝说客人多点高价酒。” “哦?那点了高价酒的客人,会跟你提特殊要求吗?比如……呃,你懂我意思。” 钱琼想到新闻里报道过的相关信息,不无担忧地询问。 “哈哈,放心啦姐,我们这里可是正经酒吧,除非服|务员自愿,否则客人是没法动手动脚的。不过——”陈权说到这里,突然俯下|身|子,在钱琼耳边低沉吐息,“不过,姐如果要点酒的话,不管是什么价位,我都可以提|供特殊服|务呦。” 钱琼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 突然听到对面传来窃窃私|语的声音,那里坐着两个妹子一脸八卦地望过来。 店里的灯光已经暗下来,空气中的氛围忽地暧昧了。 “是什么特殊服|务?” 钱琼压抑住自己狂跳不已的心脏,对峙似的望回去,完成了首次在众目睽睽下与服|务员调|情的撩妹成就。 “服|务有很多种的,就看您能喝多少瓶了。” 陈权笑眼弯弯,手指轻轻摸上了钱琼的手背,在那里来回抚|弄,似有若无的感触相当挑|逗。 钱琼脸红心跳着,很快在脑子里估算出一个自己可以接受的分量,跟陈权比了个手势。 “哎,就这么几瓶而已?未免太少了吧,客人,这样算下来我是会倒贴的。”陈权蹙眉,仿佛很苦恼的样子,“不过,看在客人你这样帅气的份上,即使倒贴赔钱,我也愿意——客人是要现金支付?” “——嗯。” 钱琼突然意识到什么,一时竟不太敢正眼看她。 “那么……”陈权款款微笑,解|开了胸前的几颗扣子,弯腰将乳|沟露了出来,“那就请客人先付|款吧。” “呃——” 钱琼一下子慌了,手忙脚乱地从钱夹子里掏出一张红色票子对折起来,拿在手里,却不晓得该怎么塞|进去。 “呵呵,要竖着折才行。”陈权在一边不紧不慢地笑着提醒。 “笑什么!我从来没做过这种事嘛!”钱琼觉得脸上发起了高烧,好不容易把票子折好,一点一点塞|进了那双|峰间的沟壑。 陈权解扣子的时候,只解|开了从上往下数的第二个和第三个,于是只有胸口那一小片的皮肤裸露的样子,才是性|感的极致。 钱琼眼睛都要看直了,努力往乳|沟里塞钞票的手甚至有点颤|抖。 “谢谢惠顾,您的酒等下就来。” 陈权笑着直起身出来收好,若无其事地重新把扣子扣上。 “哎……”周围发出惋惜的哀叹。 “我也要这种服|务!”右侧边一个短发t嬉笑着冲陈权喊道。 “对不起,这是私人项目,仅限我女友享用。”陈权收起点单用的平板,笑着对那个t回道。 “嗨,太可惜了!”那人捶了一下桌子。 陈权只是笑,抬起钱琼的右手,在手背落下虔诚的一吻。 “等我,马上回来。”陈权直视着钱琼的眼睛,含情脉脉。 “哦、好……” 钱琼被这个眼神电晕了,连吃醋都顾不上想了,就那么直愣愣地盯着陈权的背影远去,过了些时候才回神。 不要怪她花痴,刚才那个时候的陈权实在是太有魅力了!就像会走路的荷尔蒙! 平时温柔治愈,私下懂得情|趣的美|人儿,居然是她钱琼的女友! 感受到周围频频递过来的热切视线,钱琼第一次产生了自己是人生赢家的错觉。 正在那儿开心得冒泡泡呢,一个小姑娘走来在她桌子对面坐下了。 “我介绍一下,这位是钱琼,我同事的女友。”高飞冲那小姑娘笑着说,然后又跟钱琼介绍道,“我身边的这只未成年少|女是唐临,我老婆。怎么样,跟你说过她看起来特别小吧,打大学以来唐唐这张萝莉脸就没变过。”说着高飞笑嘻嘻在那小姑娘脸上掐了一把,“看这小|脸嫩得。” 说完又在刚刚掐红的地方响亮地亲了一口。 小姑娘不好意思得很,直把高飞往外边搡,奈何力气不如人,反过来被高飞整个搂进了怀里。 看着眼前两人如此腻腻歪歪大秀恩爱,钱琼突然有点害羞—— 刚才她跟陈权也是像这样黏糊成一团吗? 直到店内广播就开始频频呼叫高飞的名字,高个子女孩儿才恋恋不舍地走开,留下小姑娘跟钱琼大眼瞪小眼。 仔细一看,这孩子真漂亮,大大的眼睛,嫣红的嘴唇,整齐的刘海,精致得像个娃娃。 小姑娘的确很内向,久久都不开口说话。这么害臊的孩子居然跟那个有些轻浮的高飞是一对儿,世界真奇妙。 最终是钱琼受不住尴尬的气氛,率先开口,搭讪着聊开了。 两人才刚谈了几句,咔嚓一声,全场灯光变暗,音乐全部停歇,聚光灯打上舞台,吸引了全场注意。 第64章 .保持距离 (艳|舞部分请看第30章的番外一:前传。 我在这里就不重发了,请大家自行联|系上下文。) 十分钟后陈权跟高飞再度谢幕下场,换了私|服向钱琼这桌走来。 “唐唐,我刚才跳得怎么样?没看够的话,要不要回家再给你跳一遍,嗯?” 高飞一身运|动背心加牛仔热裤,挂着痞笑逗|弄唐临。 “就为这什么艳|舞叫我跑大老远的过来,幼稚,我稿子还没写完呢。” 唐临红着脸嗔怒,手上一下一下搅动着桌上的果汁。 “糟糕,我老婆吃醋了,你瞅她这小脾气。” 高飞笑着跟方才的舞伴打趣,说完转头跟唐临介绍:“唐唐,这是陈权,跟我同期进店打工的。” 唐临朝陈权点点头。 陈权也向唐临投以一笑:“高飞老是跟我们聊天,说自己跟她老婆恩爱得不行,现在见到真人,果然甜美可爱。”说着她一把将钱琼拽入怀里,“这是我姐钱琼,刚刚你们认识过吧,论恩爱我们倒不会输。” 说着抬起钱琼下巴凑上去就是一个深|吻。十几秒都不见放手,周围人很快开始起哄,四方的气氛迅速火|辣起来。 钱琼对此的第一反应是挣扎,开什么玩笑,她才不想这么惹人注目! 但是,随着亲|吻的加深,好像是被那深情的动作所安抚,不由自主就迎合起陈权。 去它什么大庭广众!即使这个人刚才在舞台上多么煽情诱|惑,现在却只能跟她在一起! 想到这里,钱琼双手搂上陈权的细|腰,发狠地往自己怀里禁|锢。 越来越多的人往这边看过来,有几个甚至开始吹口哨。 最后,钱琼觉得自己实在头晕,这才把怀里的爱人放开。 “姐好热情啊。” 陈权搂着钱琼的脖子微微喘息,白|皙的脸颊上飞起两朵红云,浅棕色的眼眸饱含情|欲。一张粉唇被啃噬得通红,接着店里昏暗的灯光看过去,唇上微弱的反光更是水润无比。 “这样可爱的姑娘才是我的小实习生嘛。”钱琼看了,心中十分满意,“虽然刚才在台上也很性|感,但陈权果然最适合这种软糯的气质,多么惹人怜爱。” 钱琼把下巴架在陈权肩膀上,贴在她耳边轻笑道:“你还是这样的表情最讨我喜欢。” “对不起,姐不喜欢刚才的表演吗?” 陈权一下子抱住了钱琼的肩膀,有点害怕的语调。 “是啊,我很不高兴,看见你跟那个短发高个儿爷t一起上台。” 钱琼将人推开,在位子上坐下来,优哉游哉地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可是,高飞她有女朋友了,没关系吧……” 陈权嗫嚅道。 “你没看到刚才她女友也不高兴么?” 钱琼又给陈权倒了一杯。坐下后才发现,高飞跟唐临不知何时已经偷溜了,桌子上只剩下她跟陈权两人。 “不是吧,我刚才上台的时候,有偷偷朝你们的位置看一眼,发现你们都很兴|奋的样子。” 陈权拿出可怜兮兮的语气,妄图推脱责任。 “……” 钱琼被这句话噎住了,但很快反应过来,恼怒道:“还不是因为你们俩个跳得太过火!” “过火?”陈权坐在钱琼身边,小脑袋直往钱琼怀里蹭,“所以姐是说我跳得很性|感?会叫你有感觉吗?” 说着一只手就从桌下探了过来,直接摸在钱琼大|腿上。 “是个女的都会有感觉吧!”钱琼边说边打掉陈权的手。 “哼哼,说明我对姐还是很有吸引力的吧?”陈权依旧笑嘻嘻的,举起杯子跟钱琼碰了一下,“来,这杯为了姐第一次来拉吧而庆祝。” “有什么好庆祝的。”钱琼心想,很敷衍地碰了杯后抿下一口酒。 “怎么样,味道不错吧,虽然入口特别清淡,但是回味悠长,甚至有点辣舌|头。”陈权笑着,把酒杯放下来,“好啦,接下来是姐的发问时间。对了,我提前说啊,平时真的只是做服|务员而已,今天台上那场秀,纯粹是为了姐才做的。” “……是吗,但我看你动作很自然熟练啊。” 又提起这茬子事情,钱琼语气不善。 “当然是做过彩排的缘故!跟高飞一起。她的女友最近也是心情不佳,我看姐你似乎也存着什么心事不跟我说。所以,高飞跟我一商量,这才打算特别开一场表演,给你们转换一下心情。” 陈权把手伸过来握住钱琼的,眼神清澈见底。 “我……” 钱琼没想到陈权竟拿出这么个理由。 “可惜,感觉姐并没有很惊喜——也许因为我跟高飞的表现不够精彩吧。”陈权苦笑。 “不是的!”钱琼脱口而出,“你跳得很好,特别带劲,我很惊讶!只是……” “只是,因为我跟别人在一起?”陈权笑眯眯地帮她把后半句话补上。 钱琼闭上嘴巴。 真是的,她的所思所想从来瞒不过眼前这个人。 “那,等下回家里,我给姐单独跳一段,怎么样?”陈权笑道,“只是,姐还没告诉我,最近到底为什么闷闷不乐?” 钱琼短暂地沉默了一下,才接着说:“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了。不过天天晚上你吃过饭就出门打工——” “所以,姐是寂寞了?”陈权打断。 “——不,我是担心你在酒吧遇上什么不好的事情。” 钱琼选择用这个借口掩盖了自己的脆弱。 “原来如此。” 陈权一下子松了口气似的,全身软|绵绵地靠在了钱琼肩上。 “我还以为姐是嫌弃我艺术鉴赏力跟不上呢。” “你想多了。” 钱琼僵硬地回应,心中却想起那几部叫自己沉醉不已的电影。 的确,一个人坐在沙发上默默被感动到流泪的时候,也会觉得陈权没法|理解这种艺术着实可惜。 但是,爱好这种事情,真的没法勉强。 比如陈权,似乎就很喜欢跳舞。 刚刚她人出现在舞台上的那一瞬间,全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过去了。虽然只是一场不入流的夜店表演,但从陈权身上散发出的那种张|力和魄力,甚至叫人产生了魂魄被夺走的震撼。 再说了,陈权一向是个好女孩,平时除了上班就是做家事,从来没有什么明显的爱好。现在既然知道了她喜欢跳舞,自己还能继续勉强她陪自己看电影么? “钱琼呀钱琼,你真的被小实习生惯坏了。再亲|密的恋人之间,都要留有彼此的私人空间。”钱琼心头一个声音如此说道,“陈权要出来做兼|职,自然是有她自己的考量,身为她的恋人,你难道连这点信任都不给她?” “姐?”间钱琼一直不说话,陈权疑惑。 “好吧,不谈这些了,咱们继续喝吧,来干了!” 钱琼心中下了决定,端起酒杯,豪迈地一仰脖子全部灌下肚。 “哇,姐真是海量,不过咱俩可以慢慢喝嘛,反正我也下班了。” 陈权露|出两边的酒窝,举起酒瓶,只在钱琼的空杯子里倾了一点。 紫色液|体轻轻在玻璃容器中晃动,迎着闪烁迷离的霓虹,更衬得陈权笑容魅惑。 不知是这笑容的缘故或是酒精上头,钱琼被弄得有点恍惚。 陈权还是那个陈权,嘴角上扬的弧度跟平时相比都无甚差别,只是突然觉得,这人跟酒吧的奢靡气息非常融洽。 几杯葡萄酒下肚,钱琼觉得更昏沉了,所有感官都变得迟钝了,但又在某些地方灵活起来。 “去跳舞吧?” 陈权站起来,居高临下地望向钱琼。 那种距离感,突然叫钱琼有些不安。 所以她立刻跟着站起来,牵住陈权的手。 那人向来灼|热的体温通|过掌心汩|汩流来,心头莫名的躁动才被安抚下来。 “我不会跳——”钱琼突然想起。 “没关系,你看大家都是这样,没有几个专|业的。”陈权搂住钱琼的腰,把人带进舞池里,随着轻柔的节奏慢慢摇晃起来。 一个轻佻的旋转,就将钱琼拉进了怀抱里。 因之前的深唇,缓缓吐出诱人的话语:“别再操心别人的事情,你只要看着我就好。” 这么近的距离,两张脸差点就要贴在一起,却没有接|吻。 那人眸中又是眼波流转,恍恍惚惚,有种失真的暧昧。 “好……” 钱琼被蛊惑了,毫无逃跑的余地,立刻就被陈权带领着,沉溺在这迷幻的夜场里。 周围的人和景似乎都在晃,隐隐绰绰的,看不清轮廓,唯一清晰的,只有陈权。 这种筛选过的视界,好像减轻了大脑的负担,身|体轻|盈得要飞起来,脚步却因醉意而拖沓得不行。这种偏差的体会,叫钱琼很快沦陷了。 所谓醉生梦死,大概就是类似的快|感吧? 不久,两个身影从洗手间的方向闪进来。是高飞跟唐临。 她俩表情不大自然,二人间甚至保持着微妙的距离。 高飞很快找到陈权,见她正跟钱琼跳舞,便止步在那边没有过来,朝她打了个手势,意思是她们俩要先撤了。 陈权遥遥地冲那边点了点头,但目光依旧追随着高飞没有离开。 高飞也察觉到这点,定定看着她,摇了摇头。 陈权轻叹一声,随便冲高飞点了点脑袋,眼睁睁目送二人出门。 叹息过后,陈权有点失落,同时却也有点塌心。 她皱了皱眉,突然觉得不懂了自己。 第65章 .实习转试用 陈权回公|司上班后,杨融给她还有陆枫一起从实习转成了试用,然后签了一年合同。 当钱琼向杨融问起给陈权发放奖金的事情时,却被杨融含糊带过去了。 “我之前已经把钱打到她的卡上了,不信去问你家小实习生。” 接着,钱琼从陈权那里得到了肯定的回|复。 “是啊,杨姐已经把事情都交接好了,姐你不用担心,我吃不了亏的。”陈权笑意吟吟。 “是吗?”钱琼不信任地看向她,“我怎么觉得你似乎被人欺负了?” “我?被谁?”陈权边说边把茶水一杯杯端到托盘里放好。 这时,办公室的方向突然传来一个声响:“陈权,我要的果汁怎么还没好?” “马上马上!” 陈权连忙加快了速度,端起托盘,从茶水间走出去。 “姐,等下再聊,我先去工作了。”陈权冲钱琼抛了个媚眼。 钱琼没说话,心情不大好。 陈权先把办公室其他前辈的一饮料一一端过去放好,然后立刻走到陆枫的座位旁边。 “来,你的橙汁,久等了。” 陈权照旧挂着浅浅的微笑,礼貌,生疏。 陆枫有些粗|鲁地一把接过玻璃杯,咚地一下放在桌子上,发出不小的声响。 “为什么不先给我端过来?”陆枫压低声音诘问。 “不好意思。”陈权无意在这个小问题上与她争执。 收好托盘,就在陆枫旁边的位置坐下,开始处理手头的工作。 陆枫很不爽这种被忽视的感觉:“喂,你什么时候回北|京的,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 “也就四五天吧,休息了一下。” “今天下班后一起去吃饭?”陆枫突然提议。 “我还有事。”陈权侧过头。 “又要忙?我倒要问了,自从你搬出公|司后,到底住去了哪里?怎么每天下班都急着走?”陆枫直言直语,丝毫没有考虑到,以她们二人的关系,问这种私人问题是否合适。 “我的舍友晚上休息得很早,所以我也只能配合她了。”陈权面不改色心不跳。 “那你今|晚不要回去了,住我那边吧,我有事跟你说。”陆枫皱了皱眉,独断地|下了命令,“反正我那里还有多余的被子和拖鞋。” “怎么了,还要跟我商量?很严重的样子。” “总之发生了很多事!你在香|港待着的时候,我跟……哎呀,下班后跟你详谈。” 陆枫声音不由得提高了。 “等我先问一下舍友啊。” 陈权说着,拿出手|机发了几条微信,然后才跟陆枫说道:“她同意了。” “什么啊,连这都要率先报备,她又不是你老婆,管的事情这么多!”陆枫不耐道,“对了,我那套房子的主卧要空下来了,你要有|意的话,我帮你给房东说说,算你优惠点。那间主卧很大的,我们一起住也可以平摊房租。” 这时,杨融从办公室里走出来,把陆枫叫起来:“文件准备好了没有?现在走吧。” “好。”陆枫连忙收敛了刚才闲谈的神情,拿起桌前的文件夹,跟着杨融走掉了。 下班前半小时,陈权收到了陆枫发来的微信。 “我刚跟杨忙完,现在往回走,咱们老地方见。” 所谓老地方,指的就是公|司楼下附近的一处小咖啡厅,这里消费水平比较适合陆枫这种职场新鲜人。 “累死我了……跟着杨融就是遭罪。” 陆枫趴在桌上往嘴里塞薯条。 陈权在一旁没说话,等着陆枫先提起正事。 陆枫抬头看了陈权一眼:“哎,我怎么总觉得,自从你打香|港回来后,一下子就变得话少了。之前咱们出来吃东西,不是能聊很久吗?” “可能是我最近工作比较忙?”陈权笑。 “算了,不扯这些了。跟你说啊,上次杨融不是先把我从香|港叫回来了吗?天下老板一般扣,还不是怕我在那边住久了,得多报销食宿费。这不,一回来就把我指挥得团团转,九点上班,直到下午六点才能歇口气。”陆枫大吐苦水,“有一周还跟着摄制组出去拍戏,你知道去哪里吗?北|京的通州垃|圾场!我打出生来从没去过那么恶心的地方,以前只在纪录片上见过那种景象。” “去那儿做什么?”陈权顺着问。 “有一个环保电影节的征片活动,杨融说要拍一个故事片参赛,顺便往央|视投稿。” 陆枫说到这里,突然换了一副腔调。 “不过,以前我觉得杨融就是一傻缺,没教养又德行欠缺,动辄就耍大老板脾气,阴晴不定的精分一个。现在嘛……觉得她还挺厉害的。”陆枫一手支着下巴,“换成我经营这种广告公|司,一定没那个闲情逸致,跑到这么恶劣的地方取景。管它什么格调和艺术,统统听甲方的意思照章办事就好。她呢,除了拍摄本行广告之外,依旧很重视剧本创作。即使没法上院线,照旧想在网络大电影方面做出成果。这一点,我觉得很难得。” 陈权坐在对面,一副认真倾听的模样,时不时还顺应着谈话的节奏轻轻点头。 陆枫仿佛受到鼓励,继续往下滔滔不绝:“所以,前些天我仔细考虑了一下,觉得杨融这个人的性格很糟糕,但心底还是有所坚守的嘛。这么一想,好像对她乱发脾气的事情也能容许。” “是啊。”陈权点点头,“做老板的,一方面要平衡好商业活动和原创影视,还要对全公|司的职员负责。” “没错。再说,她那张脸也长得不错。对美|人我还是很宽容的。”陆枫笑起来,“你呢,以后什么打算?” “先这里干着,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吧。”陈权漫不经心。 “说起这个,我一直挺好奇的,你为什么选了这一行呢?对影视有兴趣?”陆枫问。 “事出偶然,以后估计要换工作。”陈权喝了口煲汤。 “你是新|疆人吧?大老远一个人跑来首都打拼,不会害怕吗?”陆枫很直接地问。 “这没什么,我高中毕业就到处打工了啊。” 陈权依旧柔柔地笑着,那种治愈温和的气质,总是在引|诱着对面的人放下一切戒备,畅所欲言。 “你呢,为什么想要来北|京工作?” 陆枫听了陈权的提问,低头搅了搅桌前的咖啡,缓缓开口:“我是南京人,从小就喜欢电影。本来高|考时候不想走艺考,觉得艺考似乎是一种逃避……但最后还是提前批招生进了传媒大学。” 讲到这里,陆枫端起杯子抿一口咖啡。 “开始的一两年,我被周围同学打击得不行。大一我才发现,全国喜欢电影的学|生那么多,他们对影视的爱比我深,学识和天赋也远在我之上。我……我不知道自己的价值在哪里。” 陈权在一旁只是听着,不说话,一双眼睛却充满了关切之情,似乎是鼓励着陆枫继续说下去。 “然后大三分科,我才正式确立了导演的进|修方向。和同学们做了好几个联合作业,跟着导师也跑了不少剧组,但是做出来的东西却不尽如人意。” 陆枫说着,手里将一只塑料吸管在手指上绕来绕去地蹂|躏。 “大四了,老|师给我介绍工作,跟着一个青年导演做导演助理。说白了,就是打杂。跟了他大半年,拿着他拍出来的片子去参赛——学|生比赛,只能套用我的名字。拿了奖,学校得了荣誉,证|书上是我的名字,我却开心不起来。” “的确,心里会不踏实吧。” 陈权面带微笑,轻柔的嗓音,听在耳里,有种春风拂面的感觉。 “是啊……不知觉就毕业了,父母却叫我回去学会计,将来方便帮家里算账。我才不要。成天跟钱打交道,太市侩。最后,家里只给我五千块,叫我先在北聘启事,去官网看了上面的短片,觉得靠谱,就过来了。” 陆枫说到这里,长出一口气。 陈权等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很厉害啊,有自己明确的目标。杨姐人很不错,能力又强,对你也很看重,一定没问题。” “嗯……上周领到了毕业证|书,今天又签了试用期合同,好像一切都要步入正轨了。”陆枫不好意思地笑。 “这是值得高兴的事啊,这顿我请你吧。”陈权笑着说,“其实刚才我上厕所的时候已经把单买了。” “啊?”陆枫没想到,陈权居然行动这么快。不愧是擅长照顾别人的勤务主管。 “咱们俩都签了试用期,要庆祝也是一块儿。不然我再要点啤酒?” 陆枫想到一个好点子。 “行呀。”陈权笑眯眯。 陆枫喝酒不上脸,上手。两只胳膊醉得通红,够奇怪的。 不过她酒量不错,连着灌了两个易拉罐,说话依旧很清晰。 “碰”的一声,陆枫把易拉罐立在桌上,认真地直视着陈权的眼睛。 “不然你还是跟我合租吧。” 第66章 .单身保平安 “……算了吧,我已经跟那边签了一年合同。”陈权轻巧地回避。 “但你舍友不是特别事逼么?每天都要你一下班就立刻回去。” “还好吧,那边条件比较优惠。”陈权避重就轻。 “你的房租是多少一个月?”陆枫紧追不舍。 “七百一个月包水电网,不交物业费,120平三室一厅精装。”陈权索性详细说给她听。 “不会吧!这么好的条件,还不用跟人share?该不会是那种地铁不覆盖的地方?”陆枫大吃一惊。 “嗯……步行十几分钟就能到公|司。”陈权实话实说。 “……但是,舍友性格麻烦,平时行动多不方便?偶尔加个班,晚回家,岂不是要被她骂?”陆枫不死心。 陈权没有立刻回话,先是喝了一口啤酒,然后抬眼慢慢问:“为什么想要我住过去啊?大家不都说,同事之间关系不能过于亲|昵的么?” “这个不一样。”陆枫坦白地说,“我没有拿你当朋友,就是觉得你人好。跟你说话,我舒服。” “哎呀,你这是寂寞了吧,跟别人聊天也一样啊。”陈权轻声笑起来。 “不一样。比如说办公室里另外那些实习的,干了一个月不到就跑掉,说实习工|资太低,进步空间太小。跟他们混在一起,成天听到的只有抱怨,他们甚至会劝你一起辞职,搅得|人|心境好差。但是其他的圈子又是能轻易混进去的么?——再说了,无论哪一个小团体都有办公室政来私下诋|毁某人,这种事不是高中生才干的么?八卦,无聊……” 陆枫说到这个话题就语调犀利起来。 “这个……女人嘛,都喜欢八卦。休息时候讲点刺|激的,总好过继续探讨工作问题啊。”陈权不以为意。 “算了,你不懂!我没有你那么有手腕,随随便便就能攀上钱琼那种二把手……”陆枫猛灌一口啤酒。 “讨厌,我才不是攀附钱姐呢。”陈权毫不在意,玩笑似的接口,“毕竟刚进来的时候,钱姐一直带我嘛。” “怎么不见她带其他实习生,偏偏是你这个茶水小妹。” 陆枫见陈权没有翻|脸,索性把心底的话全部说出来。 “茶水小妹怎么了,其实记住每个人的口味也是很难的,最开始那周我搞错了好几次啊。”陈权嘟起嘴巴。 “哼……就算你这么卖力,也没什么效果。文文就老是跟我讲,陈权对钱琼巴结得很,甚至连午饭也要单独跑去外边吃。” “还有这么一回事。”陈权苦笑,“还以为我在办公室没有树敌呢。” “你呀,要不是我处处帮你说话,恐怕那些家伙派给你的差事会更多。”陆枫恨铁不成钢地叹了口气,但又觉得有些高兴—— 陈权毕竟没法做到面面俱到,终究还是要她来帮着收场。 就像上次阿健那回事一样。 想到这个,陆枫突然开口:“对了,阿健再没有烦你吧?我记得以前他还总是约你出去吃饭看电影什么的。” “哈哈,这个没问题啦,我跟他说我性|冷|淡,然后就没有然后了。”陈权笑。 “呵,这种话你都敢说出口,不错啊。我原先还怀疑他性骚扰呢——话说你真的是性|冷|淡?”陆枫眼中闪出精光。 “看吧,还说讨厌别人背后说人闲话,你这不也很八卦吗?”陈权把她那罐啤酒喝完了。 “叫你说你就赶紧的,别废话。”陆枫态度硬|起来。 “得了,你醉了,要不我送你回去吧。”陈权站起来。 “我没醉!” “好啦,我不是性|冷|淡,我有性瘾症。怎么样,够八卦吗?”陈权取出手|机打开地图,“你住哪里?我查查路线。” “我是不会这么轻易叫你忽悠过去的,还跟我扯性瘾,那是什么鬼……” 陆枫嘴里嘟嘟囔囔的,眼瞅着桌上酒瓶子都空了,便也跟着站起来,背上双肩包,给陈权报了个地铁站名。 “真不用你送,我什么酒量自己清楚,不用你担心,只是脑袋有点发昏——” 一句话没说完,陆枫就差点在桌子边上绊一跤。 陈权连忙把人扶起来。 “好,你没醉,是我八婆,非要护送您老回家,这样行了吗?” “哼,算你识相……” 华灯初下,陈权从腰上搂住陆枫,防止她走着走着出溜到地上摔着。 “喂,好热。”陆枫扯了扯领口。 “是我体温偏高吧。”陈权稍微松了松手。 不行,刚一卸力,陆枫就有往下掉的趋势。只好又把人扶紧了。 “你是不是洒了香水?” “没有啊?可能是洗发精的味道。我说,你好歹也稍微用点力气走路啊,我这小身板哪能承受得住您老的体重。”陈权笑着抱怨。 “切,还嫌我重,我可是从下到大没超出过一百斤的……”陆枫嘴里黏糊道,“喂喂,老实说,你该不会是跟男友同|居吧?” “怎么这么想。”陈权很感兴趣地反问。 “大家都这么猜,看你就属于下班回家就忙着给男友做晚餐的类型。其实,以你这种软|绵绵的性格,凡是男人都会喜欢。娶回家相夫教子,多省心。”陆枫说着,演讲似的一摆手。 “只是男人喜欢吗?我倒觉得,现在很多女人也会喜欢。上班那么累,刚进门就被人好吃好喝地伺候着,不也很好?”陈权笑笑。 陆枫听了,却没有立刻回应,过了一会儿,才慢慢说了句“也是。” 陈权把陆枫送到地铁口:“好了,剩下的路途,你自己回去没问题吧?” 陆枫看了她一眼,刚才还总是逞强说自己不需要护送,现在却莫名其妙不想放陈权走。 “我肚子有点难受。”陆枫吞吞吐吐道。 “不是吧,我扶你去洗手间待一会儿?”陈权皱眉。 “不用……你送我回家。”陆枫半是请求半是命令道。 自陈权从外地回来后,她就越来越习惯用这种口气跟陈权说话。 又问过“舍友”,陈权才对陆枫说了声“好”。 坐在地铁上,空调吹得人有些头疼,陆枫很自然地把脑袋靠在陈权肩上,整个身|子又往她那边挪过去。 “你身上好暖和。” “是吗?” 一阵沉默。 “嗳,你喜欢哪种男生?”陆枫突然重开了一个话题。 “——这个问题好难回答。我还没有交过男朋友,可能是一直忙着打工赚|钱吧。”陈权困扰地笑着,“陆枫你呢?” “我也没有。”陆枫又嫌冷地往陈权那边缩了缩,“说实话,我一直很讨厌男人。” “你今天谈兴很高啊。”陈权弯弯嘴角,“为什么讨厌他们?” “你不觉得男人很低级吗?”陆枫臭着脸,“我挺关注女权话题,经常在网上看见各种新闻,结婚后被男人家暴的,不生二胎被|逼离|婚的,甚至还有离|婚后莫名还得替男人还债的。新|婚姻法根本不会保护女性权益,综上所述,单身保平安。” “的确有很多这类新闻。”陈权点头,“但个案不代|表全体啊,难道全国女人都不打算结婚吗?” “至少我现在就不想结婚。别说结婚了,连跟男的谈恋爱都嫌难受。”陆枫阴沉道。 “跟男的不行,难道还要跟女的谈?”陈权笑了。 “不是这个意思……十个男人,五个娘炮三个gay,剩下那两个的道|德人品还有待鉴定,弄不好就是恋|童癖。”陆枫嘴巴讲得很快,“这么一想,跟女生在一起也不错。” “哦?你会喜欢女生?”陈权睁大眼睛。 “我不是拉拉!不过……平时看电影小说的话,也会看les那方面的。比如《阿黛尔的生活》《爱在泉城》之类。”陆枫慌忙辩解。 “能接受故事讲拉拉,不等于自己是拉拉。”陈权帮着下了结论。 “没错。再说了,就算要喜欢女生,也得是性格独|立,自信成熟的那种吧!看看办公室里其他人,统统太幼稚。”陆枫下了定论。 “我懂,帅气的女生蛮少的。”陈权附和。 “可是我又不喜欢t。” “t多酷呀,钱姐大学时候好像就是平头。”陈权八卦道。 “我还是喜欢外表女性化一些的……怎么说的来着,娘t?”陆枫思索着。 “你知道的真多,不愧是圈内人|士哦。”陈权揶揄地用胳膊肘顶了顶她。 “跟你说过我是直女啦!” …… 终于把陆枫送到家里。 她住的是地铁站附近小区的高层次卧。十几平米的地方,塞的东西倒不少。东西拉扯出来也不收拾,索性全部摆在外头,显得乱糟糟的。 “最近上班累,回家就不想收拾了。” 即使是陆枫,也有点不好意思。 “这算什么,我家里乱起来也很有看头。”陈权笑。 等水壶烧开,陈权帮着把买来的罐装八宝粥放到壶里温热,又看着陆枫把粥一口口喝完,这才告辞回家。 “这么晚了,就住在这儿吧。”陆枫开口挽留,“我柜子里还有条毛巾被。” “不了,我舍友说她会来地铁站接我。”陈权笑着摆摆手,“明天早上还是不舒服的话,就跟杨姐请个假吧。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你可是将来要做大导演的人!是吧,陆导?” 陆枫被逗笑了,很快向她妥协。 过了一分钟,陆枫打开窗户往下看,盯着陈权的身影慢慢从楼底往小区门口走去。 一口气说完这么多话,脑袋发胀,心中的兴|奋好像还没有消退。 夜风从大开的窗户里灌进来,吹在皮肤上,惹起一阵寒颤。 “那家伙身上真的好暖和。” 陆枫默默地想,站在窗前看了很久,直到那个身穿白裙的身影消失在视野中。 第67章 .小暑 由于陈权跟钱琼的地|下工作做得很好,所以,当办公室的众人提起陈权时,最先想到的不会是她上司钱琼,而是陆枫。 陆枫跟陈权什么关系? 拿这个问题问做剪辑的阿健,阿健说:“朋友吧?陆枫那小姑娘脾气很冲,能受得住她的只剩下权权咯。” 做文案的文文说:“我倒不觉得。虽然刚上班那一阵子,陆枫天天约陈权一起吃饭,但最近陈权一下班就不见人影,这就是婉拒呀。” 文文的男友,做人资的阿周说:“是吗?我还以为她俩关系很好。你看,陆枫跟陈权说话时候,语气不是特别随意?只有至亲还有才能做到这种程度吧。” 公|司二把手钱琼没能听到下属的午休八卦,但她对陆枫的好感已经越降越低。 “你干嘛不反驳?任她对你呼来喝去?”钱琼有点恼。 “嗨,这有什么。姐该不会想说,我只能被姐使唤?”陈权不为所动。 钱琼点点头:“没错。你是我的人,当然要我罩着咯。” “哈哈,真没事,都是同事嘛,能帮一点是一点咯。” 陈权走过去把人抱住亲了一口,公|司二把手就这么简简单单消气了。 那么公|司的大老总杨融呢? 她正跟文文阿健他们一起坐在外面的长桌上吃外卖。 对于这个话题,杨老板眯了眯她那双桃花眼,蛮不正经地发表意见:“听你们描述,感觉有点像职场欺凌。” 此话一出,举座皆惊。 “杨姐,话可不能这么说……”阿周扶了扶眼镜。 “嘿,我觉得很有可能!以权权那种温柔|软弱的性格,即使被欺负了,也不懂得说出来。”阿健突然很兴|奋。 文文没想到,自己提出的八卦话题居然发展到这个地步,迟疑着说:“这样吧,找陆枫或者陈权问问?” “歇着吧你们,这事我来处理。本来陆小枫就是个心理脆弱的孩子,万一被你们的围|攻架势吓到,再跟上次那么哭起来,谁收拾场子?”杨融慢悠悠道。 “拜托!也不想想那次是谁骂人在先。” 趁着杨融状态正常,阿健肆无忌惮跟她调侃起来。 “谁骂人啦?我那是教育。良药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知道不。” 杨融笑嘻嘻地,又啃一口鸡大|腿。 “哎呦,那我们全办公室的人无一不经历过您的言传身教呐,真是三生有幸。”阿周也毫不客气地揶揄道。 “一个个都怎么呢,要造|反啦?小心奖金不保啊。” 杨融擦了擦嘴,动作散漫,语气也毫无威慑力。 “切,谁信……”众人一脸嫌弃。 “得,我先去睡个午觉,等下两点叫陆枫进我办公室啊。”杨融收拾了一下饭盒,走了。 “杨姐,记得给我发奖金,那个线下活动的!”文文在身后喊。 “晓得,你直接找财务的敏姐!” 杨融爽|快地扬扬手,办公室的门关上了。 “杨姐不生气的时候,性格多好啊。”文文感叹。 “是吧,随和又大方,还是个美|人儿。”阿健三下两下把饭盒里的米饭扒干净,豪放地打了个饱嗝。 下午两点,陆枫走进杨融办公室。 “来了啊,坐。”杨融中午睡了个好觉,心情清爽。 “找我怎么?”陆枫做好了心里准备。 “你喜欢陈权?”杨融开门见山。 “……”陆枫被突如其来的问题打懵了,一下子愣在原地。 “啊,不好意思,你自己可能还没有察觉?”杨融歉意地笑笑。 “我不是同|性恋。”陆枫终于憋出一句话。 “哦,那你有喜欢的男生?”杨融不以为意。 “即使现在没有,也不代|表——再说,我怎么可能会喜欢她?那种任人揉|捏的性子,傻白甜,软脚虾……要喜欢,也得换个帅气利落的人吧!” “比如?” “……钱姐那种。” “哦?你对钱琼还挺有好感。为什么不是我?我也很帅气啊。”杨融很有兴趣地支起下巴看她。 “瞎扯!”陆枫搞不懂这人在想什么,“你性格要是能抵得上钱姐一半,我也不会对你说话这么不客气!” “哈哈,好吧,我承认,我还有很多需要改进的地方,我也愿意接受任何人的建议。”杨融笑得很轻|松。 “那就先把你人格分|裂的毛病治一治吧。”陆枫毫不客气。 “我哪里是人格分|裂……不过压力太大而已。”杨融漫不经心地说,“不过,你要是想要我改正,我也不是做不到。” “你今天这是怎么了。”陆枫终于觉得情况不对头。 杨融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开口。 “前些天我的一个大学舍友结婚了。” “啊?”陆枫摸不着头脑。 “她跟你很像,不信的话,可以去问钱琼。”杨融自顾自道。 “所以?” 杨融却没有接着说下去,反而跳了一个话题:“嗳,跟我说说吧,你跟陈权的事情。比如,你一般会怎么使唤她?” …… “哦,那你会骂她吗?” …… “考虑过打她吗?” …… 说着说着,杨融脸上的笑容竟越加越深。 半小时后,陆枫面色苍白地从杨融的办公室里走出来。 “怎么回事?被杨姐骂了?”陈权关心道。 陆枫抬起头,眼神复杂地看她一眼:”我没想到——” “陈权。”这时,钱琼推门出来,“上午发给你的邮件怎么回了?” 陈权应声站起:“都弄好了,姐,我进去跟你详说吗?” “嗯。” “那我先走了,有什么事发我微信吧。”陈权冲陆枫眨眨眼。 陆枫只好把刚才打算向她倾诉的话统统咽回去,点点头,眼睁睁看着陈权走掉了。 陆枫喝了一口陈权帮忙买的橙汁,一身鸡皮疙瘩还是不断往外冒。 不敢想象,那个性格分|裂的杨融居然在大学时候…… 回想起刚才在办公室听到的事情,陆枫浑身一颤,心跳更快。 谁说上帝都是公平的? 他给了杨融只身创业的气魄和能力,却剥夺了她身上最重要的东西。 那是身为人类所不可或缺的…… 刚才在办公室里面的时候光顾着发愣,现在缓冲期一过,后知后觉地,有点想哭。又觉得反胃,不知是该怜悯她,或者唾弃她,或者—— “轰隆”,窗外惊起一声闷雷。 抬头看去,窗外|阴云遍布,厚实而沉重,似乎无法支撑自身的重量,下一秒就要从空中跌落下来。 一道闪电刮裂而过,霎时照亮了全北|京的上空,看见的人都会不由地恍惚。电闪雷鸣,交错在黑云压城的世界,声势浩大,却不见落雨。只好煎熬地听着楼外的声响,忍耐着自然的要挟。 对了,是小暑了。 天气已经很热,但还不到最热的时候。何况,这还是暴雨前的苦闷。 办公室里,钱琼跟陈权彻底敲定了下一步网络电影的最终大纲。 “编剧那边可是下了大工夫,这都改了十几稿了。”陈权走到钱琼背后,帮她按|摩肩膀。 “大纲改起来有什么难的,真正麻烦的是剧本。还好,具体的剧本撰写不用我负责,编剧组那边定下来后直接跟杨融对接就行。” 钱琼放松了全身的肌肉,享受爱人的体贴。 “那姐最近终于不用彻夜看片子了,真好。”陈权说。 “是啊。虽然挺喜欢那些电影,但是拿工作的眼光筛选下来,没法感受到什么娱乐。”钱琼顿了顿,继续道,“我也好久没画画了,晚上去微博看看吧。” “对啊姐,说起来,我还从来没有见过你画画呢。到底是什么类型,素描?水彩?” “呃……算是漫画吧。” 钱琼这才想起自己从没跟陈权讲过自己的小爱好。 “漫画?挺有童趣的。”陈权不是很懂。 “不是你理解的那个意思。日本动漫,你看过吗?” 陈权摇了摇头。 “好吧,晚上回家给你瞧瞧。”钱琼说。 “哦,所以,画的是人,对吗?”陈权试探地问。 钱琼稍微愣住,这才害羞起来。 没错,画的都是些可爱的女孩子,而且还是亲热的百合条漫哦! 可恶,耻度好高…… 见钱琼一直不说话,陈权笑着接话道:“那我就期待一下今天晚上咯,打工也可以请假。” 晚上,打开电脑,登录许久没上的微博,十几条消息唰唰唰冒出头来。 钱琼没管,点开自己的主页,挑了几幅单页人物给陈权看。 “很可爱的女生,眼睛真大。” 陈权看了半天,评论道。 “真人的也有,你看这张卡黄的。” 钱琼又点开一张四格,画面滑呀滑,显示屏上出现了二人接|吻的画面。 “哇。”陈权轻声感叹。 “呃,没错,就是在画这样的东西。”钱琼窘得不行,“随你怎么说吧,幼稚也好无聊也罢……” “怎么会。我觉得很可爱。姐真的好厉害,不仅工作雷厉风行,私下里的爱好也很可爱。越来越喜欢姐了。” 陈权却一把将钱琼的腰搂住,一张脸贴了上去。 “姐是最棒的。” “……” 钱琼开始考虑,下次线下面姬的时候,要不要把陈权也带上? 第68章 .百合展会 心中这么盘算着,钱琼随手点开了微博消息,第一条就是主催的私信:“余戈太太,最近怎么一直不见你活动,大家都好寂寞(っi`)っ还一直盼着你跟女票的曝照呢……本子已经出好啦,展会要不要一起去?” “什么展会?”陈权歪着脑袋看她。 “就是一个动漫的展会,百合,你知道吗?呃,就是形容两个女孩子关系很好……”钱琼不晓得该怎么跟陈权解释。 “也跟其他展会一样,有很多摊位的那种?”陈权想了想问。 “没错。大家会自己做一些百合相关的小册子,有漫画,也有小说,然后放到展会上摆摊贩卖。” “哦……所以大家都是拉拉?”陈权好奇道。 “这个,也不一定。喜欢看女孩子在一起,并不等于自己就是拉拉。”钱琼斟酌着语气。 “我明白了,就是爱好者的交流集|会嘛。”陈权点点头,“那姐也参加?” “我有跟朋友一起出本子——就是漫画册子,一本里面有好几个人的作品。我们把画稿交给一个负责人,由她处理排版印刷贩卖之类的事。”钱琼见陈权对这件事蛮感兴趣,便跟她详细讲了一遍。 “哇,那姐就像漫画家一样,自己出书?”陈权眼睛闪闪发亮。 “只是同人漫画啦,没有那么厉害。”钱琼有点害羞。 “那,这个曝照,是怎么一回事?”陈权继续做好奇宝宝。 “……” 钱琼考虑该怎样把真|相说出来。 “是这样的。我以前习惯在微博上写点日记,然后就写了有关你的事情。”钱琼没有抬头,眼睛盯着脚底的拖鞋,“最后一次写到我跟你交往,其他家伙就借此起哄,非要我发跟你的合照,顺便给展会做宣|传……” “我晓得了,姐,你干嘛害羞,咱们都是一家人了,何必这么生分呢。”陈权轻笑,“但是,曝照的事,一定要做吗?” “你放心,我会用后期软件遮住脸。”钱琼觉得,陈权在担心*问题。 陈权却迟疑起来。 钱琼没有注意到陈权的表情,自顾自说下去:“对了,上次咱们去港澳的照片还没有整理,我记得有几张咱俩的合照,一定很适合——” “姐,不要了吧,我觉得这样不大好。”陈权打断了钱琼的话。 “……” 从陈权的语气中嗅出了严肃的味道,钱琼不安地停下来。 “以前我在网上发过照片,后来却被一个自称是星探的人骚扰,又是发消息又是打电|话的,硬是要拉我去他们那边做模特。”陈权缓缓道。 “这么可怕?你没有被跟|踪吧?”钱琼倒吸一口气。 “最后总算摆脱了那人,但我再也不想在网上发照片了。”陈权下了结论。 “——居然会惹出这么多麻烦,是我想得太少。”钱琼长出一口气,继而将怀里的陈权搂得更紧,“你放心吧,我会好好保护你的,不会有人再伤害你。” 陈权很驯顺地依靠在钱琼怀中,眨眨眼睛,不说话。 一时间,被涌上心头的保护欲所激荡着,钱琼竟忘记去问,陈权为什么会在网上发布照片呢? 二人腻乎了一阵子后,钱琼开了ps,照着二人在港旅游的合影,用板子画了一副自己跟陈权的速写。 陈权站在旁边,看得安静又认真,直到最后钱琼落下最后一笔,她才轻声发问。 “好厉害,姐学过画画吗?” “对啊,小学时候就在上兴趣班,不过高中集中心思搞学业,就没继续学了。”钱琼把图传到微博上,“你说,要写什么话比较好?” “我来决定吗?”陈权笑笑,“就写新|婚快乐好了。” “什么新|婚,都已经蜜月回来了……” 最终,微博上写的是“新|婚快乐!不,已经度完蜜月回家啦”。 沉寂已久的余戈大大回归后,第一条微博就如此虐|狗。想当然地,这条微博被几个好姬友来回轮了起来。 钱琼跟陈权洗了澡窝在床|上,拿着平板看评论。 卡黄迷妹编号五:这狗粮,甜到掉牙了! z:大大许久不见,原来是去度蜜月,目瞪口|交[doge]我女票还在娘胎里 余戈太太今天更新了吗:不!余戈太太是我的,憋跟我抢! 大锤是受√:说好的鲍照在哪里,骗子,仗着自己是画手,就可以用速写来蒙混过关吗 女票比我大三岁:恭喜大大,从此由日常发|情转为日常虐|狗……学|姐你也想去蜜月? 等等,发现某两个人之间似乎有奸|情。 钱琼点开z的主页,果然,置顶里写着:正式宣布我跟我女票还在娘胎里已经交往了,调|戏ok,请勿勾搭呦w 评论里,当事人中的另一位很苦逼地说:完了,我得改id了。女票比我大怎么办,愧对萝莉控的荣誉称号((( z回|复我女票还在娘胎里:改成“女票比我大三岁”好了[微笑] 钱琼看了,大吃一惊。 “怎么了?”陈权问。 “我记得,这两只还是在我的微博评论里互相勾搭上的,没想到居然真的交往了。” 钱琼捂嘴笑,回到自己那条微博的页面,开始回|复。 余戈_回|复:不是吧你俩居然在一起了,我算不算是你们的红娘? z开了私信跟钱琼聊起来。 z:当然算ww要不要参展后面姬?我陪大大去商场买鞋子! 余戈_:为什么是鞋子? z:哈哈,是我们老家的习俗,说红娘有帮忙跑腿的,所以要买鞋子送红娘 余戈_:然而我并没有跑腿_(:3ゝ∠)_ z:但是好期待跟大大一起逛展子呀~最喜欢余戈大大啦! 余戈_:这么痴|汉真的好么?小心我截图给某人哟 z:没关系,她不敢管我啦[微笑] 余戈_:御夫有方,拇指 z:大大你把攻受站错了[微笑] 钱琼放下手|机,侧过脸问陈权:“怎么样,要去吗?” “姐想去的话,我也可以。”陈权温顺道,脸上是甜甜的笑。 但是,到了会展现场,陈权就笑不出来了。 “人太多了吧……好热。” 陈权拿着小折扇拼命摇。 “哈哈,现在还算人少,已经是下午了,各个摊位的东西都卖得差不多了。早晨排长龙的景象才叫可怕。”钱琼拆开一份湿巾,帮陈权擦后颈上的汗,“等下我去认识的摊子找|人聊几句,再随便转转,咱们就走。” “姐不去买几本吗?”陈权把两侧的头发拨到耳后。 “想买的本子,我早在预售期就买好了,不然现在才去摊位,一本都买不到啦。” “好抢手耶。”陈权不可思议道,像条小狗一样,乖乖跟在钱琼身后,听着她跟其他几个认识的姬佬谈天说地。 一阵寒暄后,几人又交流了一下最近追的新番,又互相打听了这一年的出本计划,这才把视线转移到陈权身上。 “好可爱的妹子,余戈大大怎么不介绍一下?”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的姑娘惊艳地说。 “没错,她就是我女友。”钱琼言简意赅。 “哇,就是你在微博上一直报道的小实习生?” “真人比你画的速写好看多了!” “妹子对古风感兴趣吗?要不要加入我们的古风cos社?” “咳咳,当着我的面挖墙脚?胆儿够肥的啊。”钱琼毫不客气打断,占有欲十足地揽住了陈权的肩膀。 “护妻狂魔!” “又在虐|狗!” “好恩爱啊……” “谢谢各位抬爱,姐她前段时间由于工作原因中断了微博更新,但最近已经重拾画笔继续创作了,还请大家多多关照。”说完,陈权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鞠了一躬。 “哈哈,这种事没什么的。”另一个短发女仆装的妹子笑着搭话,“我们跟钱琼,都是大学时候一起办展出本的那批。现在,三次元里慢慢忙起来,这边的爱好也逐渐淡下去,都是正常现象啦。” “没错。”另一个coser接着说,“就算余戈哪天退圈,我们也不会太惊讶。因为余戈好像是影视公|司的,将来一定会越来越忙,是吧?” “是啊,现在又有了女朋友,说不定干完这票就退圈。”钱琼笑了。 “哎,俗话说得好,脱团已经来了,脱宅还会远吗?”短发妹子调侃道。 “现充的世界,就是这么残|忍。” “我现在倒是没有脱宅的打算……下一场snh48的live我已经订票了。”眼镜妹子说着,无所谓耸了耸肩,此举又招来大家纷纷吐槽。 “再怎么喜欢偶像,也不可能跟你结婚的!”“ 演唱会的事情怎样都好,赶紧去找个女朋友才是正事啦!” 眼镜妹子抗|议道:“别拦我,我爱赵o敏一辈子!” …… 跟朋友聊完,又远远围观了一下|台上的宅舞活动,钱琼陈权才往外走。 “大家好热情啊,在下面喊得那么激烈,跟小型演唱会差不多。”陈权感慨道。 “我当年也是那样子,青春热血,一看到喜欢的cp就走不动道。”钱琼说着,好像沉浸在往昔的回忆中。 “现在呢,不再喜欢了?”陈权很谨慎地问。 “还不是因为你,害我连最爱的cp都抛弃掉。”钱琼捏了捏陈权的鼻子。 “别推卸责任,是姐自己移情别恋。”陈权挣扎起来。 “……其实,我一直不想被你知道,我喜欢百合这种事。”钱琼突然放了手。 “为什么?” “这下子,连最后的秘密也没守住。”钱琼故意用伤感的口吻说。 “最后的秘密,应该是姐的直女身份才对吧?”陈权转了转眼珠子。 “……我真的是直女,至少以前是。” 钱琼只好强词夺理。 又想起自己跟陈权交往前,信誓旦旦说自己是直女的事情。 原来,这个谎|言早就被陈权看穿了啊…… “好好好,你是公|司第一直女,宁折不弯!”陈权都要笑死了。 突然,身后传来一个脆生生的声音:“余戈?” 第69章 .家宴 钱琼回头去看,只见不远处站着一个身穿水手服,cos成矢泽妮可的萌妹子。 “果然是余戈大大吧!”那人开心地蹦过来,“我就猜是你,看着跟速写上蛮像的。” 这孩子一张娃娃脸,身高小珑,怎么看都是未成年。 钱琼仔细打量她一遍,依旧没有认出来。 “请问你是……” “我前天晚上跟你私|聊过,微博id是大写e开头的那个。”小姑娘一边说一边从单肩包里翻找着,终于挑出一本册子递到钱琼眼前。“今天过来参展,就是因为想要大大的签|名,但是上午贩售的时候,摊子上没有见到你。” “早上人太多了,我的战斗力不够啦。”钱琼笑着接过了那个册子,“要我签在哪儿呢?怎么写?” 小姑娘递过一支马克笔:“签在第一页就行。我叫唐栗,唐朝的唐,板栗的栗。请大大签|名后加一句给我的话,好吗?” “没问题。” 钱琼接过笔,坐到附近的长凳上,唰唰唰地写起来,边写边跟小姑娘聊着:“你有什么喜欢的cp吗?” “我最喜欢真姬了,cp的话推妮姬。” “真姬是吧……” “是的,国内的妮姬大手里,我最喜欢你的风格,文艺纤细,气氛很特别。对了,这位就是……”小姑娘转头看了一眼陈权。 “嗯,就是你想的那样。”钱琼有点骄傲。 “真漂亮啊!” 小姑娘抬着头,欣赏地仰望着陈权,看了一会儿,她突然换了个位置站着,将陈权的侧脸细细打量一番,然后轻轻说了一句:“我是不是在什么地方见过你?” “可能吧,我来北|京也有几个月了。”陈权不动声色。 “是吗……“小姑娘绕着陈权转了一圈,没有继续说话,但眼神还是围绕陈权一直打转。 “好了。”钱琼把册子递给她,“先晾一会儿,油墨没干。” “好的,谢谢!”小姑娘接过册子,刚看一眼,就开心地笑起来:“哇,大大好暖心,居然帮我画了真姬!” “时间紧张,没有画得很精细,你凑合着看啊。”钱琼不太好意思。 “已经很感激了,谢谢!不过……为什么是‘祝学业顺利’?” “你不是高中生吗?”钱琼反问。 “我都大四毕业了。”妹子噗嗤一下笑出声。 “不是吧!”钱琼瞪大眼睛,“你没驴我?” “我学|生证还带在身上,要不要看?” “世界真是不可思议……”钱琼感慨。 “学|姐——你在哪儿——”远处传来呼唤声。 “啊,我女友在找我,先走了啊,谢谢大大,今后你要是还出本子,我会一如既往支持你的!”小姑娘踏前一步,很快抱了钱琼一下,跑掉了。 “那副样子,明显是未成年嘛,居然大四毕业了?” 钱琼难以消化地回头看陈权。 “跟我差不多大吧,好厉害,童颜贫乳。”陈权笑着说。 “她说以前见过你?”钱琼问。 “我还觉得她眼熟呢……算了,可能是坐过同一个车厢的地铁。”陈权搀起钱琼的胳膊,“等下要去你家是吧。你家附近有什么菜市场吗?” 下午五点钟,钱琼摁响了家里的门铃。 “来啦!” 一个声音很快应门,门内响起啪嗒啪嗒的声音,不一会儿,防盗门开了。 “哎呀,小陈来啦,快进快进。呦,还买菜啦?这孩子真是的。” “阿姨好。” 陈权笑着冲钱母点点头,进门,换鞋。 “来吃西瓜啊小陈,我叫琼琼她爸刚杀的,特别甜。” 钱母笑眯眯的,特意穿了衬衫加裙子,脖子上还挂着珍珠项链。 这么正式,是为了迎接陈权? 钱父也从厨房里钻出来:“小陈来了啊,多文静漂亮的闺女。” 钱父居然换掉了往日那身灰不溜秋的运|动装,改穿一套衬衫西裤,衬衫的袖口绾起,两只手湿|淋|淋的。 “叔叔好。”陈权冲钱父笑。 “就跟你说过,小陈特别招人喜欢嘛!”钱母笑吟吟,拿了一块西瓜递进陈权手里,“来,多吃点,别客气,家里西瓜多得是,不够了再切。” “好,谢谢阿姨。” 陈权很乖地接过那牙西瓜,安安静静啃起来。 “妈,你只顾着招待陈权,我呢?”钱琼故意问。 “你?成天不知道在忙什么,周末叫你回家也不来,成天呆那边叫小陈伺候你,啊?”钱母毫不留情。 “哪有!我前几天才忙完一个项目的前期审核,不信,你问陈权!”钱琼为自己鸣不平。 “没错,姐她前些日子,每天都要看电影材料到十一点才洗漱,很辛苦。”陈权把瓜皮扔进垃|圾箱,应道,“不过叔叔阿姨可以放心,我都有监|督姐十二点前上|床休息,三餐也吃得很好。” “听吧!我是在忙正事!”钱琼满意地点头。看她俩夫唱妇随,配合多好。 “瞧你能的!全公|司就你一个人啊,小杨也不多划点人手给你,真是的。”钱母不满道。 “好了,这不是有小陈帮琼琼吗?” 钱父从厨房端出来一半西瓜,放在一个大盆子里,瓜上面插了一只铁勺。钱琼抓起勺子就剜了一大块瓜瓤送进嘴里。 钱父看着钱琼大口吃瓜的模样,慈祥地笑,嘴上却继续说着:“但是你也不能一直依靠人家小陈啊,别把家务全部推到人家头上。” “你还别说,我这两天都开始搞家务了。”钱琼嘴巴里嚼着西瓜,口齿不清道。 “是啊,姐昨天晚上帮我晾衣服,还拖了地。”陈权又啃完一牙西瓜,“上次我从外地出差回家,姐还给我做了早餐,很好吃。” “是吧!还是我给琼琼教的!她难得跑过来求我教她做饭,最终原来是为了你啊。”钱母语气微妙。 “妈,记得我出师后做的第一顿晚餐吗?那不是专门做给您吃的?”钱琼听出老妈有点吃醋。 嗨,婆媳关系就是麻烦。 “但我没吃过你做的早饭。”钱母一本正经。 “妈!非要这个时候跟我撒娇啊。”钱琼笑着说。 “本来就是嘛,你也不向小陈多学习,回家帮我多做饭……” 这可是胡搅蛮缠了。钱琼索性不去理会,转而跟钱父聊起来。 “爸,晚饭想吃什么,我跟陈权做。” “吃面吧。要做的菜我都洗净择好了,你们一切一炒就行。”钱父拿着毛巾擦擦手,“我跟你|妈出门一趟,半小时回来。” “啊?怎么了,非得现在出门?” 钱琼有点奇怪,明明昨晚打电|话的时候没听爸妈说起这回事啊。 “出去取个东西,就在附近,很快的。”钱母补充了一句,“你实在做不来的话,就让小陈帮着拾掇啊。比如说切胡萝卜丝,你就叫小陈接手,不然又跟上次一样切到手指,疼得你吱呀乱叫。” “我才没切着手呢!”钱琼连忙反驳。 “好,那小陈,一切拜托你了。” 钱父穿好鞋子,跟钱母关上|门走了。 陈权把茼蒿放进开水锅里焯了一遍。 “姐,你切菜伤着过手?” “没有啦,不严重,听我妈瞎扯……”钱琼不自然地搪塞。 “可是我回来的时候,问你学做菜的时候有没有受伤,你说没有。”陈权把茼蒿捞出来放在盆子里,走到钱琼身后,伸手搂住钱琼的腰,下巴垫在钱琼肩上。 “就是没有啊!烦死了别一直揪着这个破事儿。”钱琼脸上发烫。 之前那么说,一方面是为了避免陈权担心,但主要是为了在陈权面前挣面子。想要在陈权面前展现出最棒的一面,想要叫自己变得更好。 “原来姐是在耍酷。”陈权低低笑起来,倾过脑袋在钱琼脖子上啄着,“没关系,无论如何,姐在我心里都是最帅的。” “……”钱琼没说话。 最近这两天是怎么了?各种之前跟陈权撒过的小谎|言统统被|拆穿。 之前跟陈权说自己是直女,结果,从大学起就在参加百合会展;跟陈权说自己学做饭毫发无伤,结果,被老妈当场拆台。 “也许,在陈权面前,我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她的视线。”钱琼心想。 “好啦,不浪费时间了,咱们抓紧吧,半小时过得很快,别叫阿姨叔叔回来后再等。”说着,陈权就放开了钱琼,从她手中接过菜刀,在案板上与胡萝卜做斗|争,“姐先去温一温油,帮忙把凉菜泼了拌好。” “……哦。” 钱琼听话地走开,却对身后灼|热的体温念念不忘。 其实,还想被陈权那样多抱一会儿。 不用太久,十分钟就好。 最终,厨房的战力安排如下:钱琼负责掌勺,陈权负责切菜和配料,以及监|督钱琼掌勺。 半小时很快过去,刚把面条捞出来浇上汤汁,门铃就响了。 “我来端菜,姐你去开门吧,那个门锁我不会弄。”陈权说。 “好。” 钱琼边往玄关走,边解|开围裙,心里有点奇怪:为什么爸妈要摁门铃?没带钥匙吗? 打开门,迎接钱琼的是一束花篮。 “送你的!” 钱母笑意吟吟,把花篮直往钱琼怀里塞。 “什么……花?送我?”钱琼摸不着头脑。 “还有这个。” 钱父跟着进门,把一个方盒子放在餐桌上。 “蛋糕?你们单位送的吗?”钱琼随口问了一句。 这时候,陈权已经把所有的饭菜摆上桌了。钱父换了鞋洗了手,又从酒柜里取出一瓶葡萄酒,旋开木塞子,倒进四个高脚杯里。 “是要庆祝陈权来家里?”钱琼心想,喜上眉梢。还是自家爸妈给面子! 于是四人落座,钱琼举杯:“感谢老爸老妈,为陈权这次来家里花了这么多心思,我特别感动,因为陈权不仅是我的下属,更和我住在一个屋子里,成天帮我|操心——” “你在说什么啊,还不清楚情况吗?”钱母打断道,转头跟钱父交换了一个眼神。 “琼琼,你仔细想想,今天是什么日子啊?”钱父和蔼地笑着。 “什么日子?今天过节吗?”钱琼开始回忆。 陈权却在这时举杯了,她站起来,笑意盈盈,温柔而治愈的声线令人着迷。 “姐,生日快乐。” 第70章 .二十八岁(加标题) “啊?”钱琼懵了。 “傻孩子,今天是你生日啊!”钱母都要急死了。 “是吗?今天几月几号?”钱琼准备去拿自己的手|机。 “六|月十七。”陈权把手|机里的日历调出来给钱琼看。 “还真是——原来如此,我就说你们怎么一个个收拾得这么正式。”钱琼大悟。 “你工作是有多忙啊,居然连自己生日都不记得。”钱父有点心疼。 “怪不得今天要做面条……” “长寿面嘛。”陈权笑眯眯道,“叔叔阿姨还给你准备了礼物。” “不是已经给我买花了吗?”钱琼问。 “你觉得我是那么抠门的人?”钱母从身后的柜子里取出一个大礼盒,“来,28岁生日快乐。” “谢谢老妈……祝我生日快乐就够了,干嘛还要提年龄啊。”钱琼无奈地接过盒子,还挺沉。 “我回去再打开?” 钱琼看了看桌上冒着热气的菜肴跟面条,决定还是先吃饭。 “行啊,我送你的是这个。” 钱父递来一个精致的小纸袋,里面装着包装好的小盒子,一眼就能看出是首饰。 “谢谢老爸!”钱琼开开心心接下。 虽然不太信任老爸的审美,但毕竟是老人的一份心意。 “我送姐的礼物在家里放着,回去给你啊。” 陈权说着,别有深意地看了钱琼一眼,脚底下似乎被什么东西轻轻摩擦。 钱琼很快反应过来,严肃地看了陈权一眼,“好,我很期待。” 开始吃饭。钱父尝了几口,对钱琼的手艺挑三拣四。 “炒茄辣西怎么能放酱油呢?我从没吃过这种做法。” “啊呀,女儿给你做了饭送到嘴边,还这么挑三拣四的,毛病真多。”这回反倒是钱母帮忙说话了。 “不好意思啊叔叔,姐有问我加什么配料,是我给姐建议的。”陈权歉意道。 “好了好了,不喜欢吃的话,来尝尝你最喜欢的土豆烧牛肉。” 钱琼索性把钱父面前的碟子端走,然后换上另一盘菜。 “琼琼在小陈的影响下,也懂事多了。”钱母看了一眼钱父。 钱父不好意思地干咳了几声,连忙换了话题:“小陈,你爸妈一定很喜欢你吧?有这么个乖|巧懂事的女儿。” “我家对我很宽松的,上面还有一个大哥和二姐。二姐嫁到湖南了,大哥在兰区当兵。”陈权帮钱琼夹了一筷子凉拌茼蒿。 “三个孩子都不在身边,你父母不会寂寞?对了,你家是……”钱父突然想到。 “新|疆。我家是做小生意的。”陈权有问有答。 “嗬,可真够远的。听琼琼说,你到北|京时间也不长。怎么,孤身一个就跑到外地来,家里不担心?”钱父皱眉。 “我高中毕业就离开新|疆了,全国各地到处跑,打零工。” “没有上大学吗?”钱父语气沉下来。 “没有,我不喜欢上学,不是那块料。”陈权很坦率地说。 钱父叹了口气,本想多说几句,但又念及是钱琼生日,只好把话咽回去。 “差不多就行了啊,这可不是教室,别拿那副审问学|生的口气跟小陈说话。” 钱母吃面的速度很快,不一会儿碗就空了,她一抹嘴,转头对陈权娓娓道:“小陈啊,你看,我们两个都是做老|师的,在这方面认识的人也不少。你现在不是在琼琼她们公|司干文案吗,如果想要继续读个文|凭念个夜大的话,就提前跟我们说啊。” 讲到这里,钱母又看向钱父:“你知道吧,上次琼琼托我搞就读证明的事,就就是为了小陈出差用的。” “这个……我需要的话,提前跟姐打招呼,好吗?”陈权没有正面拒绝。 “啊呀行了,不说这个话题了,今天是我生日,怎么只顾着陈权聊天,你们还是不是我亲爹亲妈?” 钱琼担心陈权把她在夜店打工的事情讲出来,连忙掉转话头。 “你啊,28岁的女人了,还不赶紧找个男朋友结婚?” 果然,又是这个话题。 “我这是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啊。”钱琼无奈地想,任钱母怎么说,都是沉默以对。 “小陈你呢,有男友了吧?这么漂亮,追你的男生一定很多吧?”钱父接口。 “我的确是在热恋中。”陈权轻|松回应。 “啊?上次跟你聊的时候,你不是说,还是单身?”钱母八卦地问,兴致勃勃。 “已经跟她交往一个多月了。”陈权也吃完了,放下筷子,慢慢说道,“她很好,工作认真帅气,凡是她负责的事情一定会付出全力;私下又有点懒散,比较粘人,休息时候赖在家里不想出门,忙一点自己的小爱好。” 陈权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全是恋爱的风姿。 “听上去是个好男人。”钱母支楞着下巴,“琼琼,你看,小陈都找到男友啦,人家比你小五六岁呢,你怎么能不着急?” “我着急什么啊……”钱琼满脸通红,真想跟老妈大喊一句:“拜托!陈权说的那个‘男友’就是我!” “呵,你就慢慢等吧,等小陈结婚时候给你发请柬好啦。”钱母故意说。 “才不会呢。”钱琼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不着急结婚的话,就说说你30岁前的计划?我倒要听听,有什么比找对象更要紧的。”钱父以柔克刚。 “我们月底就要走新一轮融资了!然后再招些人手,向院线电影进发。”钱琼想了想,继续道,“上次杨融来的时候,不是跟你聊了很久吗?” “噢,想起来了。所以,明年是事业关键期?”钱父问。 “没错。” “可是你的关键期已经维持了五年多。”钱母调侃。 “哎呀……我们创业公|司不容易嘛——你不知道杨融她还款压力很大——”钱琼又开始东拉西扯。 “得了,我们只要你过得好好的,吃饱睡好开心快乐,除此之外,没什么期待。”钱父举杯,“28岁了,凡事自己心中要有谱,很多事是躲不掉的,你自己要多掂量。” “看你讲得,那么严肃干什么……琼琼,你要永远记得,无论发生什么事,我们会一直站在你身后。”钱母也举起酒杯,“你的努力和付出,我们一直看在眼里,从小到大。你能把事业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真的不容易。记得,你是我们的骄傲,生日快乐!” “爸、妈……” 钱琼看着他们的皱纹和白发,听到他们与往昔无异的鼓励和支持,一股酸辛的冲动涌上脑海。 是啊,她就这么笔直地朝前走,将深爱的父母留在身后,却难得回头递给他们一个关怀的眼神。 三支高脚杯在空中轻轻相击,一切尽在不言中。 吃过饭,陈权帮着把碗筷收进厨房,然后才拆开蛋糕盒子。 里面是长条形水果蛋糕,精致小巧,即使刚吃完晚饭也可以做甜点。 蜡烛象征性地插了八根,用打火机点上,熄灯。 “来唱生日快乐歌吧。”陈权提议。 “不用吧,我都好久没有过生日了,今天这样已经很足够。我又不是七岁小孩——” “不管姐是几岁,生日还是该认真过,一个流程都不能少。”陈权说完,率先起唱。 似乎是第一次听她唱歌,就跟她的嗓音一样婉转动人。 “好了,许个愿吧。”钱母也笑着建议。 “什么啊,你们联来对付我,对不对?”钱琼恍然大悟。 “你才发现?这个蛋糕也是小陈帮忙订的。”钱父笑。 “……妈,你跟陈权的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钱琼突然有种被家人坑了的感觉。 “回归正题,姐快闭上眼睛许愿吧。”陈权打断道。 “好吧……” 钱琼屈服地闭上眼睛,心中暗念:“事业名利双收,爱情白头偕老。” 睁开眼睛,恰巧对上陈权那双会说话的眼睛,似乎已经将她心中所想全部看穿。 这样想来,今天算是第一个跟女友一起度过的生日。 “吹蜡烛吧?” 陈权的笑在烛|光中显得异常妩媚,有种与年龄不符合的成熟。 温和又可爱的恋人,真好。 呼—— 一片漆黑。 灯再度亮起。 二人已经回到了钱琼的公寓。 “所以,上周末你没去打工,反而跟我妈一起商量着怎么给我过生日?”钱琼脱掉鞋子。 “是啊,阿姨挺费心思的,你没发现今天准备的菜都是你喜欢的?” 陈权帮着钱琼脱掉外套,挂在衣架上。 “你们俩什么时候勾搭上的?”钱琼用上审问的语气。 “去香|港前,阿姨不是来过家里吗?那次我俩就交换了电|话号。对了,还互相加了微信呢。你看。” 说着陈权从包里掏出手|机,点了几下,举到钱琼面前。 果然,好友圈里有老妈|的号,最新一条状态是:“女大不中留,琼琼28啦,各位朋友家中可有适龄成功男士相配?” 下面还配了一张钱琼切蛋糕的图。 “我靠,什么时候偷|拍我,我都不知道!”钱琼瞪大眼睛。 “嘻嘻,这样才有趣嘛。”陈权笑道。 “好,有趣是吧,现在该我们俩算算账了。说好的生日礼物呢,哪儿?”钱琼一把将陈权搂进怀里,捏住她的下巴,做调|戏状。 “就在卧室床头,等你去拆。”陈权说着,竟露|出几分羞涩。 “好,朕很满意。爱妃快快带路!” “是~”陈权做千娇百媚状。 正当二人双双倒在床|上,正要吻在一起时,钱琼的手|机响了。 “别管。” 钱琼远远听着玄关传来的铃|声,又要亲上去。 “接吧,万一有什么要紧事?”陈权在钱琼唇上啄一下,“放心,臣妾就待在皇上龙床|上,哪儿也不会去的,等下非要把皇上榨干不可。” “小妖精,看我怎么收拾你。” 钱琼被逗笑了,就那么衣整地跑去玄关接那该死的电|话。 该死,催什么催,扰我好事……是谁这么没眼色? 钱琼心情不佳地掏出手|机,屏幕上显示的名字是“杨融”。 第71章 .生日礼物 “喂?钱琼?是我。今天你生日吧?不好意思,原先你爸妈叫我过去给你庆生,可惜我今天加班,最终还是没能去成。” “没关系,咱们俩谁跟谁啊,用不着这么客气啦。”钱琼笑笑说,心中却没想到爸妈也邀请了杨融。“你家小实习生真有心,不仅提前一共礼拜就跟你爸妈商量好这件事,而且居然请客到我头上……呵呵,真够胆的。” 语气却毫无笑意。 “现在你正跟她在一起吧?” “对啊,怎么了?”钱琼突然觉得今天杨融不大对头。 电|话那头略作沉默,接着才缓缓开口。 “对不起,你不要怪我。” “什么?” “这件事,是我错在先,没有早早断绝一切可能性……”电|话那头很沉重地说,“我已经做过补救了。但是,我能做的只有这么多。接下来就要看你自己了。” “我听不懂!你走到信号好一点的地方!” 钱琼以为是信号的问题。 “对不起。我原先想用强|硬手段帮你,但是我很快就明白,人的心是不会说|谎的。我思前想后,还是决定把这些话说给你听,也算是送你的生日礼物。可能你现在还不明白,但是,哪天也许会派上用场……也许。当然,我更希望那一天永远不要来临。” “杨融,你是不是搞不定甲方,压力太大?”钱琼试探着问。 “我很好,这些天来我从没有像今天这样勇敢过。”杨融的声音很冷静,“我的话说完了,就这样了,你快去跟你家小实习生恩恩爱|爱吧。” 说完,不等钱琼反应过来,那边就把电|话挂了。 “是杨姐打来的吗?” 陈权披着钱琼的衬衫,不知何时已经站在钱琼身边。 “对啊,说了一大堆莫名其妙的……什么她对不起我,强|硬手段不起效果……颠三倒四的,我也记不清楚。”钱琼头痛地说。 “是不是杨姐她又在闹脾气?” 陈权用这种猜测的语调,隐隐地引导着钱琼的思路。 “我也觉得。”钱琼点了点头。她对这种潜移默化的暗示毫不自知,只能乖乖跟着陈权引导的方向走去。 “要不要找个时间跟她聊聊?”陈权以退为进。 “算了吧,这种时候再逼她,只会叫事情变得更糟。”钱琼走过去把陈权抱在怀里,“叫她一个人静静吧……对了,你送我的生日礼物在哪里?” “这不是等着姐亲自来拆包装吗?”陈权轻浅一笑,“这次我给姐准备了很不一样的东西,想玩玩吗?” “感觉似乎很危险?”钱琼也很快进入了角色,“但我胆子够大,不怕。” “这种话,等你试过以后再说吧。” 陈权搂住钱琼的脖子,用故作低沉的嗓音,诱|惑力十足地在耳畔低沉道。 钱琼抬眼看去,只见陈权眼中晃动的全是*的挑|逗,诱|惑力十足。 没错,她就是这样,对陈权的一切都毫无防备。也许,从几个月前的那场面试起,她就已经被陈权隐隐散发出的气质所吸引。 懂事沉稳,但又稚气天真;温柔治愈,却总在关键时刻散发出致命的魔性,令人无法自拔。 “能遇到你,就是上天给我最好的生日礼物。” 双双倒在床|上的那一刻,钱琼直视着陈权的双眸,沦陷地喃喃道。 陈权对此的回应,只是一个落在钱琼额头的浅吻。 接着,这个吻缓缓转移到钱琼的耳后与脖颈,温情脉脉的气氛很快再度升温…… 此时此刻,一间宽敞空旷的房间里。 电|话从杨融的手心滑落,摔在光滑透亮的大理石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一个人影站在落地窗前,俯视着窗外的万家灯火。 “什么嘛,本以为你会跟她把一切解释清楚,没想到还是用含糊不清的借口敷衍过去……”那个人轻笑出声。“亏她把你当做老同学、好朋友。当初你要创业的时候,拉她入伙,她对你贡献了多少?从金钱到精力,她已经付出了她的所有。而你呢?” “不、不是这样的,我对她也……”杨融形容狼狈。 “你对她怎样?你的肮|脏和软弱,胆怯和欺|骗,就是你送她的生日礼物?”那人毫不留情。 “不……求你,不要这样说……” 杨融用双手捂住眼睛,泪水从手指的缝隙中渗出来。 “你?”那人不屑地冷笑一声,“你就是这么称呼我的?” “您!我恳求您,不要用这种话来伤害我……” “你觉得这是伤害?”那人转身过来,逆着光,看不清她的正脸,那双眼睛似乎在黑|暗中微微发亮。 “我很痛苦,求您不要继续下去了……”杨融拿开双手,已是泪流满面。 “这难道不是你应得的吗?背弃唯一的朋友,却不敢告诉她真|相。美其名曰是期待她得到幸福,但是你自己很清楚,越是拖延下去,等到真|相大白的那一刻,越会伤她更深。”那人似乎将杨融的心思挖掘得通透,每一句话都能切中杨融最不堪的内心。 “不会的,钱琼一定可以获得幸福的,我——” “说这句话之前,先问问能不能说服你自己吧。就凭陈权那种人?幸福?你是在痴人说梦?” 那人对杨融自欺欺人的回答,驳斥得毫不留情。 “对不起、对不起……”杨融再也支撑不住,双|腿一软,跪倒在地。 “你应该向谁说对不起?在这儿自言自语有什么意义,不过自我满足罢了。”那人冷笑。 似乎连最后一丝支撑的力量也被抽|离了,杨融浑身瘫|软,匍匐在那人脚下,除了低声抽泣,再也没有其他方式可以发|泄自己的软弱和无力。 一时间,整个屋子里只剩杨融的抽噎声,还有地板冰冷的触感,从杨融的皮肤上蔓延开来,一直渗透到她的骨头里。 落地窗外,华灯初上,一片暖意。 而在这扇宽敞透亮的落地窗内,却只剩一个蠕虫样匍匐在地的可怜女人。 这人是影视公|司的老板,积极强|势,从不服软。 但在此刻,她只是一个满嘴谎|言的骗子,甘愿接受所有人的侮辱和唾弃。 她哭得那么伤悲,从低泣转为哀嚎,从恸哭转为咳嗽,最后甚至干呕个不停,随时都要支撑不住昏|厥过去似的。 房间内一处突然动了动,“咔嚓”,落地灯亮了。 橙色的灯光照亮了陆枫的脸。 “你……” 陆枫迟疑着开口。 “不要来管我!!” 杨融突然尖|叫起来,声音好像被人扼住喉|咙,嘶哑,破碎。 陆枫的嘴唇无声地蠕|动了几下,终于还是将喉|咙里的话咽了回去,又把落地灯拉灭了。 黑|暗重新笼罩了这间家具少得可怜的屋子。 好像是被归来的黑|暗安抚了,杨融再度安静下来。 她立起上半身,直愣愣地跪坐在原地。没有哭泣,没有抽|搐,只是静悄悄地坐在那儿。 陆枫揉了揉酸涩的眼睛,顺着杨融的视线,望向那扇大大的落地窗。 窗户还是掩得紧紧,不过那里空无一人。 彻夜难眠的夜晚过去了。 有人发|泄|了所有的绝望和压力,有人被沉重的秘密压|迫得喘不过气,也有人因淫|靡却甜|蜜的爱事无法歇息。比如钱琼。 生物钟催促着她在早上七点就睁开了眼睛,睡眠不足的痛苦压|迫得眼皮发酸,眼珠发胀。 “今天好像是星期一耶……算了,翘班。反正我是二把手,应该没人会说我。”钱琼心想,“至于陈权,就说是我直接准了她的假。” 想着想着,钱琼丝毫没有滥用职权的自觉。 下了决心后,钱琼翻了个身,把陈权从被窝里捞出来,让她枕在自己的胳膊上。 看着陈权淡色的眉毛淡色的唇,细细的睫毛小巧的鼻子。不管跟陈权在一起做过多少次,起床后看到陈权的脸,总是难以想象这么个宛若精灵的人,会跟自己…… 想起昨天晚上的翻云覆雨,钱琼脸上一烧。 的确是从未有过的感觉。 各种玩法,只要是陈权提出的,钱琼都被气氛蛊惑着,一一尝试了。 有些y还蛮重口的,不过钱琼依旧不理解所谓潮|吹跟失禁的区别到底在哪里…… 总之自己的全部身|体都被打开了,湿|漉|漉的,可以含|住许多东西,却丝毫不觉费事。 与身|体相对应地,心中也彻底放下了一切束缚,完全舍弃了羞耻,就那样摇摆着腰|肢感受体|内的律动,主动追逐快|感,不断贪求更多,沦为欲|望的奴仆…… 回忆到这里,钱琼觉得头皮发|麻,将脑袋埋进被子里做鸵鸟。 但是,那是跟陈权在一起啊。 反正这些失态只会展示给陈权看,两人世界里,不论做什么都是安全的,踏实的。 也许恋爱就是这样,在爱情中,会逐渐发掘自己截然不同的一面。 发现未知的自己,似乎也不错? 二人一直磨蹭到下午才起床,慢吞吞地叫了外卖,又腻在沙发上看鬼片。 陈权吓得一直往钱琼怀里钻,钱琼笑得不行,正要找遥控器关电视,却摸|到一个硬|梆|梆的玩意儿。 是钱母送的礼品盒。 顺手拿起来拆了,发现是一套淑女系长裙,里面还放着一封信。 信封拆开后,看着上面的话,钱琼眉头皱了起来。 第72章 .相亲 “我妈要叫我去相亲……” 钱琼长叹一声,倒在沙发上充尸体。 “相亲?” 陈权腻过来,侧过脑袋看向钱琼手里的信。 “原来这就是他们送我的生日礼物,就这么迫不及待想给我找下家吗?” 钱琼觉得有点好笑,继而又有点悲哀。 陈权在那边仔仔细细把信看了一遍,问:“阿姨说,相亲对象是姐的高中同学啊。我觉得阿姨也是精挑细选过的,不是随便找个男人就——” “管他是谁,我不想去。”钱琼打断陈权的话,突然有点奇怪,“你怎么帮着我妈说话?我去相亲,你不会吃醋?” “因为,之前挑首饰和衣服的时候,是叔叔阿姨找我一起去的。”陈权慢悠悠地说,“当时他们问我,相亲的话,挑什么款式比较好。” “所以,你早就知道他们要叫我去相亲?” 钱琼敏|感地捉到了其中的关键。 “对。”陈权垂了垂脑袋,“他们说之前想要叫杨姐去陪着挑,但是杨姐太忙了,余子世余姐也不在北|京,只剩我跟你走得比较近,所以就找到了我。” “那你就乖乖陪着去?” 钱琼为陈权的过于听话而头痛。 “我、我也想跟叔叔阿姨搞好关系啊,他们还一直夸我有眼光,耐心好……” “你啊,真是太懂事了,懂事得叫我心疼。”钱琼感慨地将陈权揽入怀里,“那如果他们叫你去陪我相亲呢?你也一样会答应吗?” “……” 陈权沉默以对,左手却悄悄地攥紧了钱琼的衣角。 钱琼被她这个小动作弄得辛酸不已。 陈权应该是很没有安全感的,却要强忍着这种不安,陪自己爸妈一起去商场,挑选给自己相亲用的行头。 但是,除此之外,陈权还能如何反应呢? 直截了当地跟自己爸妈实话实说? “原来,陈权这样沉默,实际上是为了减少对我的压力。”钱琼想到这里,搂着陈权肩膀的胳膊紧了紧,“即使现在我还没有勇气跟家人出柜,但是,总有一天……” 总有一天? 什么时候?在哪儿?怎么说?他们是什么反应? 无法想象。 活到28岁,从未跟家中有过激烈的争执,更何来吵架? 想到父母怒气中烧的脸,钱琼竟有点害怕。 自认为跟家人吵架的人都是幼稚病,自己一向跟家人和谐共处,父母也很能跟得上她的想法,甚至聊微信的时候还会用表情包。 这样和谐的一家,会因为陈权的出现而分崩离析吗? 什么叫分崩离析?陈权是她钱琼的恋人,是家庭的一份|子,她的加入是理所应当的。 只是,假使她们两个不是同样性别,父母一定会很高兴吧。 可惜…… 这时,电视里突然传出一声惨叫,某个好奇心过重的龙套被杀|人狂魔拗断了脖子。 钱琼心中一惊。 “可惜什么?”那个熟悉的声音又在她心底发问,“可惜陈权不是男生吗?可笑,到底是谁信誓旦旦地自称拉拉?” 电视里,龙套被碎尸。 “是谁在微博上天天叫|春,为找不到合心意的女友发愁?现在你找到了,却不敢率先站出来为自己的爱情负责吗?” 电视里的女主角被杀|人狂魔堵在死角,无处可逃。 “对不起,我不知道。” 钱琼闭上眼睛,突然觉得之前跟陈权的种种甜|蜜全部建立在一个虚幻的基础上,这是一段随时可以被外人否定的感情。 恐怖片女主角彻底贯穿了小强声过后,终于趁机举枪,给了杀|人狂致命一击。 “她真勇敢。” 钱琼睁开眼,看了看怀里的依旧沉默的陈权。 陈权是很怕鬼怪的,最开始在办公室一起加班的那个晚上,陈权就因为害怕有鬼,硬是要她挤在同一个被窝里。 但是,今天放恐怖片的时候,陈权虽然照旧边尖|叫边捂眼睛,却从没跟自己说过一句退缩的软话。 “你们都很勇敢。”钱琼在心中轻叹,“我也想跟你们一样。” 但是,拒绝的话,很难出口。 周一的晚上,权权穿着钱母送的长裙,戴着钱父送的项链和耳坠,表情僵硬地上了一辆轿车。 开车的人是钱父。 “你就这么打扮着去上班了?” 钱父笑盈盈,打着方向盘,往院子的大门缓缓开去。 “嗯。”钱琼心情不佳,但不想影响到父母,所以只是尽量避免多言。 “怎么这么沉默,吊着个脸,一点都不美丽啦。”钱母试图缓解气氛,“该不会是紧张吧?” “没有。” 钱琼转头去看窗外,陈权正巧从他们车边经过。 钱父把车停下来:“小陈?” “啊,叔叔好。”陈权点了点头,“祝你们今天顺利啊,姐也打扮得很漂亮。” “还是多亏你,陪着我们俩,东挑西选了一上午。今天上身一看,效果果然出彩。眼光真好!” 钱母也降下车窗,笑眯眯对陈权道。 “哪里,我跟姐也是好朋友,只要她能幸福,我在所不辞。”陈权礼貌道。 “呵呵,小陈的嘴巴真甜,我家琼琼没有白疼你。”钱母听了这话,很是受用,“到时候琼琼结婚,一定会找你当伴娘!” “好啊,我就等姐的好消息了。” 陈权笑道,云淡风轻,听在钱琼耳中,却像刀子一样尖锐锋利。 车子出了院子,朝目的地驶去。 “小陈人真是不错。她不是也有男友了吗,看你俩关系这么好,不如凑个日子,一起办结婚典礼好了。”钱母兴致勃勃,继续对钱琼说。 一起结婚?钱琼心里想到了二人共穿婚纱的模样。 陈权本来就很适合白色,再披上精致的婚纱,一定更加迷人。 这样的场面,是钱琼不久前畅想过的。出国结婚,双人婚纱,多好。 但是,在现实生活中,却被钱母以“好友婚礼”的方式提出来,倍感讽刺。 “那孩子很靠谱,将来让她做你孩子的干妈,怎么样?”钱父已经考虑到了孩子的问题,“或许等小陈的孩子出生,你们还能结一个娃娃亲?” “喂,你个老糊涂,光记着小陈啦?杨融怎么办?”钱母接道,“哎,但是杨融那孩子,家里情况太复杂,不晓得三十岁之前能不能嫁出去。真是的,明明跟琼琼一起去参加大学舍友的婚礼了,怎么对这件事还是不上心呢。琼琼,你想想,最近杨融有没有跟谁交往?” 后座的钱琼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她如坐针毡。 父母每一句认真的讨论和戏谑的玩笑,对她而言,统统变成了最严苛的诘问。 这就是对她软弱的惩罚吗? 钱琼心中波澜万丈,一句话都没有应。 钱母钱父互相对视一眼,各自在心中想着些对策。 车子很快开到一家酒店,档次不错,但又不会太华丽,走轻奢路线。 “快去吧,我们在外边等你。”钱母又帮钱琼整理了一下头发,“不要有心理负担,他是你同学,互相都知根知底的,就当老朋友叙叙旧也行啊。” “好。” 钱琼知道自己的表现叫父母担心了,但是此时此刻,实在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关注这些事情。 跟侍者报了预定的名字,很快就被带去一处窗边的座位。 看见坐在那里的男人,钱琼先是一愣,继而才试探地唤了一声:“学长。” “钱琼?” 那人猛地站起来,盯了她一阵子,才慢慢说道:“真是女大十八变,刚才我远远看你走过来,还没认出是你。”男人笑着,“坐吧,想吃点什么?” 钱琼下意识就想说“随便”,但是礼貌起见,还是调整好心态,跟侍者道:“今天有什么推荐?” 听了侍者报的菜名后,钱琼点头,随手一指菜单:“就按照你刚才说的这个来吧。学长你呢,想吃点什么?” “我跟你一样。”男人说完,又要了一瓶葡萄酒。 玻璃杯子轻轻相撞。 这种清脆又简洁的声音,最近似乎听了很多遍。跟陈权在酒吧,在家里过生日,都是喝酒。 也许微醺的状态下,对话比较容易进行。 “咱们有几年没见过了?我算算,大学四年,毕业后又是六年……接近十年了吧。没想到你变化这么大,一点也不像当年跟我聊动漫的小姑娘了。” “学长才是,比高三的时候瘦了很多。”钱琼也想起了当年的往事,心情也跟着轻快起来,“当年多亏了学长的鼓励,不然我可能会放弃考传媒类大学。” “这是你的实力,我知道你一定可以。”男人清淡地笑着,眼镜下的神态,跟十年|前那个青涩的少年没有多大差异,叫钱琼有点感慨。 两人回忆了一会儿青春往事,又聊了聊十年来的情况。 钱琼了解到,这人毕业后保研保博又出国,现在在北|京某大学做讲|师。 学识渊博,书生气浓重,果然是爸妈会喜欢的类型。 “我听叔叔阿姨说,你上大学以后没谈过恋爱?”钱琼无奈地笑了,她的喜好真的那么容易被人猜中? 吃正餐的时候,男人终于聊到这个话题。 “也不算,谈了一段,很快就分手了,没跟家里说。”钱琼心中考量着,要跟学长讲多少实话。 “是吗?那人一定也是喜欢动漫的,对不对?该不会是漫展认识的吧。” “……差不多。” “那你现在呢,还有关注新番吗?我倒是依旧很喜欢,最近在玩舰娘。”学长笑道,“最近还入了一套《魔法少|女小圆》的蓝光,有空一起去我家看看?” 第73章 .戒指 “没想到啊,学长都是做讲|师的人了,还这么喜欢动漫呢?” 钱琼不想把话题带到那个方向去。 “反正都是放松啦。”男人随意笑着,采取迂回政|策道,“或者,你最近有看美漫吗?周末有部改编的片子……” 不行了,看这架势,学长是来真的。 怎么办? “学长你以前也是这样约别人的吗?”钱琼决定转移话题。 “没有啦……我跟其他人说话比较少,今天这么问,也是觉得跟你熟,喜欢的东西又差不多。” 男人羞涩地笑笑,了解到钱琼闪避的态度,进攻的势头一下子消退了,转而认真对付起盘子里的菜肴。 “所以,学长是怎么追到前任的?” “我一直没谈。”男人坦白地笑,“我的性格你也晓得,一直比较平淡,太老实了,现在女生不喜欢啦。” “哪有啊,学长,你这样的男人才会是好丈夫!”钱琼不得不说。 “——大家都是这么说的。” 男人欲言又止,其中的潜台词,钱琼很清楚。 虽然十年不见,学长却依旧保持着高中时代的性格,谦逊温和,待人真诚,工作负责。再加上家世和教育背景,难怪会被爸妈指定为第一相亲对象。 可是,正因为学长是好人,所以才不该有所隐瞒。 钱琼把盘子里的东西全部吃光了,心中下定决心,终于对男人说:“学长对不起,我不能跟你交往。” “……” 男人没有说话,只是扶了扶眼镜框,等着钱琼的下一句话。 “其实我已经有交往的人了。但是,她的情况比较特殊,所以我没法跟家里说。” “哦——是有妇之夫?” 男人思索了一会儿,恍然大悟。 “不是不是!不是那种情况特殊。”钱琼连忙摆手。 “那就是没确定工作?”男人继续猜测。 “也不是……总之不太好跟家里人说。”钱琼眼看学长还有继续揣测下去的意思,连忙打断,“所以,我爸我妈叫我来相亲,我也没办法。” “总觉得叫人放心不下……没办法带他去见你父母吗?”学长热心地追问。 “我想,跟家人坦白这件事,还是需要勇气吧。”钱琼尴尬。 “如果是他拖着不结婚,不想见你父母的话,我劝你早点分手吧。”男人摸了摸下巴,“如果他是真心喜欢你的话,一定想早早把你定下来,怎么可能放任你跟别人相亲?” “你的意思是……”钱琼突然发现了什么。 “拖延着不去见家长,一定是对你不诚心,玩玩而已。”男人说到这里,突然反应过来,“不好意思啊,我明明自己也没有什么经验,却在这儿跟你说三道四的。” “不,你提醒了我。”钱琼暗暗捏紧了拳。 吃过晚饭,钱琼没有去找父母,悄悄从侧门打的溜走了。 “去哪儿?”司机问。 钱琼想了想:“最近的百货商场。” 公寓中,陈权打工归来,正坐在沙发上,边听新闻边看手|机。 平时跟钱琼在一起的时候,她极少用手|机,就是担心被钱琼发现什么蛛丝马迹。她的这种谨小慎微简直成了职业病。 手|机信息音响个不停,陈权的手指很快在屏幕上滑|动。 这时,公寓的门铃响了。 陈权一下子把手|机|关掉,塞|进沙发缝隙里面。 “来了——姐你没带钥匙吗?” 打开门,却见钱琼气喘吁吁站在外头,钱母精心收拾的发型都散了,长裙也净是皱褶。 “怎么了,这么急?” 陈权看得奇怪,拉住这人的手,刚拽她进门,就被钱琼挣脱开了。 “姐?”陈权歪了歪脑袋。 没想到,钱琼突然单膝跪下了。 陈权瞪大眼睛。 “陈权,对不起,我太渣了,居然能干出这种恶劣的事,叫你伤心了。” 由于裙子的限|制,钱琼没办法跪得很到位,只好把裙子网上卷一点。 “我知道我是个很懦弱的人,但是,为了跟你在一起,我愿意改。我愿意变得更勇敢,直到我可以自信地对周围所有人说出我们的关系。” 说着,钱琼从包里掏出一个蓝色天鹅绒的小盒子。 “所以,你愿意一直陪着我吗?” 盒子打开,里面安静地躺着一枚戒指。 “这是怎么了姐,这么突然……对了,你不是在相亲吗?怎么不到十点就回来了?” 陈权捂着胸口,似乎很吃惊。 “别管那些!我只要你现在告诉我,你愿不愿意陪我一直走下去?”钱琼执拗地问。 “当然愿意啊,我最喜欢姐了。” 陈权脸色变了变,好像终于从震|惊中平缓下来心情,笑容重新挂回脸上。 “你要说‘我愿意’才行。”钱琼坚持。 “好,我愿意。” 陈权笑着,向那个小盒子伸出手,却被钱琼握在掌心。 “这个,是我吃完饭在商场买的,没有仔细挑,一眼看中了这个,就急急忙忙叫店员装起来了——” 钱琼站起身,把那枚戒指取出来,轻轻戴到陈权的无名指上。 “刚合适。”陈权笑道,“姐好会挑。” “因为你刚从台|湾回来的那天晚上,我量了一下你的无名指尺寸,跟我的正好一样。” 说完,钱琼把陈权抱在怀里,在她耳畔低声道:“出柜的事情,你能帮我吗?有你陪着我,我就觉得自己一下子胆大起来……” “好啊。”陈权轻声,没有多言。 在钱琼听来,这却是最好的承诺。 是的,这个人会跟自己一起面对将来的风雨阴晴,只要有她在自己身边,一切困难都能克服。 越想越开心,握着陈权的手,打量着无名指上的戒指,被心中的波澜激荡着,忍不住在那小小的银色上连连亲|吻。 “我真傻,应该早点买戒指给你,把你捆在我身边的。”钱琼喃喃,“你不知道,今天早上听到你说的那些话,似乎跟我只是同一个屋檐下的朋友,离我很远似的。我讨厌这样……” “我以后再也不要逞强了,我要把所有烦恼的都跟你倾诉,所有的困惑都跟你商量。我们俩一起面对今后的日子,好吗?” “姐,别担心,一切都会好的。” 陈权被那一次次落在手指上的吻搅乱心神,安抚性地说了这么一句后,只好用接|吻来填充自己不知所措的内心。 相拥,接|吻,做|爱。 重复了上百次的过程,从来都是用心投入,唯独这次,对陈权来说,却仿佛流水线作业。 钱琼照旧很快高|潮,接着困意袭来,来不及跟陈权道声晚安,就沉沉陷入了梦乡。 另一边的陈权却清|醒得很。 等钱琼睡熟后,她从床|上爬起来,舔|了舔沾满粘|液的中指和无名指。陈权的唾液和钱琼的爱了那枚精致的戒指。 陈权悄悄拉开窗帘,借着月光把那个小玩意儿取下来,胡乱擦了擦,举到眼前细细观察。 不是没有见过这个首饰,但是,被人珍重又诚恳地戴在自己手上,到底是从未有过的经历。 “你愿不愿意陪我一直走下去?” 陈权嗫嚅着,向星空发问。 当然,无人回应。 第二天,钱琼果真开始在网络请教出柜问题。 大致建议都是温水煮青蛙政|策,先跟父母多提些同志新闻观察反应,然后再跟他们推荐点三观健康的同志电影,最后,多叫同为les的朋友跟家人接|触,提升拉拉在父母心中的形象。 钱琼做事从来认真负责,当初追陈权的时候就曾经拟定了一个方案,从口头调触,一步一个脚印地,总算把人追到了手。 现在打算出柜,照旧写了个详细步骤,预计在两个月内达成初级目标——叫父母不反感拉拉。 饭要一口一口吃嘛,先从最基本的做起。 于是乎,中午吃过陈权做的爱妻便当,钱琼就把自己关到办公室里,跟钱母你来我往煲起电|话粥——美其名曰,亲情攻势。 结果呢,理所当然地,被质问了那一晚相亲的事。 “我倒要听听,这次你能挑出人家什么毛病。”钱母似乎也是有备而来。 “没什么毛病,学长人很好,性格学历职业都不错。只是我不喜欢。” 钱琼昨晚亲手把戒指给陈权戴上后,心情一直保持着阳光|明媚。 “喜欢有个diǎo用哦!我跟你爸还是相亲认识的呢,也没爱得死去活来,不是照样安安分分过了三十多年的日子?”钱母忍不住爆粗。 “哎呀,妈,你消消气,感情的事不能勉强嘛。当时你们大环境就是相亲,现在呢,自|由恋爱。咱们俩的情况不适合搁到一块儿比。”钱琼不紧不慢道,“说到这个,你晓得不,今早你们小区附近的广|场有个lgbt活动。那儿发小风扇呢,你要不要过去领一个?” “是吗,小风扇?好,我去看看——喂,钱琼,我跟你说,这件事儿你别以为这样就能了结啊,非得我去找红娘婚介所吗?” “哈哈,妈你快去吧,人家发的赠品数量有限,去晚一步就会被人抢光啦。” 此时,公|司楼下的咖啡厅里,陈权又跟陆枫坐到了一起。 “怎么了,这两天你状态很不对头啊。”陈权打量着陆枫的脸色。 “我没被吓死,是我命大。”陆枫垂下眼睛,默默喝了口奶茶。 “怎么回事啊,上次你从杨姐办公室出来,情况就不大对头。” 陆枫听到这里突然坐直了身|子,两只黑眼圈衬得她阴沉苍白。 “没错,是不对劲,我早就该明白的。”陆枫一字一顿地说,“告诉你,我发现了杨融的秘密。” 第74章 .分裂/泄压 “什么?”陈权眉头皱起。 陆枫认真地看向陈权:“你记得上次她叫我进办公室吗?” “怎么了?” “她说她的一个大学舍友结婚了,好像姓贺。”陆枫回忆道。 “嗯,然后?” “然后她说我跟那人很像。” “哦?”陈权支起下巴,颇有兴趣地望向陆枫。 “然后她又问我,我是不是喜欢你,跟你在一起会聊些什么,还有……” 陆枫说到这里,抬眼望了望陈权。 “哦,你喜欢我?”陈权逗趣道。 “怎么可能!我喜欢钱姐那种性格啦——”陆枫不满地否定道,“最后,杨融问我,会不会骂你,打你,抽你。” “杨姐说话也真好笑,怎么可能。”陈权漫不经心地笑了,“再说了,我只喜欢比我大的人。” “谁跟你扯这个,接着听我说。”陆枫轻咳一声,“怎么样,你是不是也觉得杨融说话不太对劲?你猜接下来怎样,她居然叫我把她当做你,命令她给我端茶!” “等下,我听不大懂。”陈权打断道,“杨融叫你把她当做我对待?” “是啊。她的原话是,‘平时你怎么对陈权下命令,现在也怎么跟我下命令’。” “什么啊,还下命令呢,我们俩可是纯洁的同事关系!”陈权噗地笑了出声。 “对啊,我当场就懵了,只好跟她说,‘给我冲杯果汁来’。” 陆枫说到这里,有点不好意思。 “不是吧!你居然真的顺着她的意思走了!” 陈权笑了。 “我也不晓得怎么回事……可能平时她骂我比较狠,那个时候却突然提出这么个怪要求,我觉得,这个便宜,不占白不占。”陆枫挠了挠脑袋。 “瞧你嘴硬,应该是觉得杨姐说话气势压人,不得不从吧。”陈权笑眯眯。 陆枫白了她一眼,显出不想跟她计较的样子:“然后她就真的跑出去公|司,给我买了一瓶冰镇红茶。” “大热天的,跑到院子外面的小卖部?” 陈权突然严肃起来。 “没错!很奇怪吧,居然做到这个地步!”陆枫摊开双手,无措道。 “于是你就心安理得地喝了?” “不,盖子太紧,我拧不开。”陆枫呆呆道。 “……”陈权愣了几秒,“我挺佩服你这点的。” “杨融就帮我拧开了,双手把瓶子捧给我,还问我会不会太冰,嫌凉的话,她把瓶子在怀里捂一阵,就不那么凉了。”陆枫说着,一脸难以置信。 “好吧,可能是她很喜欢那个结婚的同学?”陈权一副揣测的表情。 “不大可能。我去问了钱姐,她说那个姓贺的跟杨融关系不大好。” “嗯——这种事还是得问本人,钱姐说的不一定全面啊。”陈权谨慎道。 “这已经够我吃惊的了,但是,更奇怪的还在后面。”陆枫咬了口三明治,“我上周末去她家里了。她……好像真的不大对劲。一进门,她就跪下来给我换拖鞋,然后问我想吃什么——她家好大,就在xx家园,你知道这个小区吧?院子里就像园林一样,红花绿树的,侍弄得特别漂亮,那些树都好粗,树冠能遮住人行道。” 陆枫说着说着就跑题了。 “房子里也很宽敞,大理石地板挺漂亮,就是家具少了点,桌子上没摆任何东西,好像没什么人气。家具都是黑白色,没贴墙纸也没搞精装,有点诡异。” “喂,你这样说,感觉好怕人。”陈权缓和了一下气氛,“然后你就坐在沙发里等开饭?” “对。她家的音响效果很棒,屏幕又大,好像家庭影院。然后我看了一部影|碟机里的片子,讲的是一栋大房子里,女昆虫学家在欺负她的小女仆。叫她趴在地上擦地板,还故意把茶倒在地上什么的……但是摄影很漂亮,光影美到窒|息。可惜没看完,哎。看这种文艺片,就是得在家庭影院……” 陆枫说着说着又偏题了。 但是陈权很认真地听她讲完全部,才接着问道:“晚饭好吃吗?” “晚饭还不错,凉面。卷卷的那种,是叫意大利面?我跟她聊起那个片子,她说可以把碟借给我。吃完饭她就去洗碗了。”陆枫回忆道。 “哇,叫顶头上司给你洗碗?陆枫,你也真够可以的。”陈权赞叹。 “你还别说,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不,晚餐。”陆枫叹了口气,“弄完家事她的手|机响了一声,微信消息。她过来看了一眼,脸色瞬间变了,问她怎么回事,也不回话,走来走去一阵子,拿起遥控器把家里的灯全关了。我一下子慌了,不知道她要干嘛。” “好稀罕啊,你接着说。”陈权摸了摸下巴。 “然后她突然把窗帘拉开。那扇地窗很大,她站在那儿拨了个电|话。你猜她是打给谁的?”陆枫卖了个关子。 “谁?” “钱琼。”陆枫面色凝重道。 “哦?怎么?” “她跟钱姐道歉。好像那天是钱姐的生日,杨融却没过去。她还撒谎说在加班。” “怎么这么复杂。”陈权揉了揉太阳穴。 “是啊!我也觉得纳闷,就开口唤了她一声。她这才发现家里还有我这么个大活人,走到卧室里把门锁上了。”陆枫闷闷地咬着吸管。 “杨姐跟钱姐关系挺好的,可能是要商量工作上的事情吧。”陈权劝道。 “我也这么想,正准备先行一步告辞。刚穿好鞋,就听见“咚”的一声,好像是杨融的手|机摔到地上了。我回头一看,发现她已经从屋子里出来了,正站在落地窗前,看着外面,不说话……这时候我心里开始发毛了。杨融是不是真的有点精神问题?” 陆枫说着用手指了指脑袋。 “这种话可不能乱说。”陈权沉稳道,“她是公|司的老板,不可能神|经错乱。” “那可不一定,精英上司其实是变|态杀|人犯……这种电影我看得还少吗?”陆枫有点后怕,“然后她突然开始自言自语。” “说了什么?”陈权把上半身探过去,很注意地听。 “——她好像在扮演两个人。”陆枫迟疑道。 “你说详细点。” “她好像在跟另一个自己对话。其中一个人口气很尖锐,一直在骂她忘恩负义,背叛挚友什么的。” “背叛挚友?” 陈权听到这里,竟低声笑起来。 陆枫没有注意到这点,拍拍胸口继续。 “我当时真的被吓到了,有些话没听清楚,但大致就是这些意思。”陆枫努力回想着,“对了,好像还提到了钱姐跟你的名字。” “怎么回事啊,听着好怕人。”陈权不以为意,偷偷换了个话题,“你刚才说杨姐在扮演两个人。其中一个口吻尖锐,另一个呢?” “另一个人好像很弱势,一句辩解也没有,只是不停地道歉,请求惩罚什么的,最后慢慢在窗前跪下去了。” 陆枫说到这里,突然觉得心底发凉。 “杨融她不会是人格分|裂吧?” “你电影看多了吧,人格分|裂的真|实案例在国内很少的,几乎没有,怎么可能偏偏被你碰上了?”陈权不急不慢地劝着,诱导着陆枫透露更多信息,“她只是跪在那儿哭,没有伤害你吧?” “那倒没有……”陆枫倒吸一口气,“但是她哭得很痛苦,整个人都瘫在那儿,匍匐在地板上,最开始是声音低低地啜泣,然后就大声哀嚎起来,最后都有点噎住了,断断续续地咳嗽,连连干呕着,随时都要支撑不住昏|厥过去似的。” 陆枫说到这里,脸上的表情都变了,那是她自己也没注意到的心痛。 “是挺叫人担心的,你怎么办了?” “嗯,这时候我终于缓过神来,也不再那么害怕,就把灯打开了。落地灯,正好在我手边。” “你跟杨姐说话了吗?” “我才刚说一个字,就被她呵斥了,叫我不要管她。”陆枫眉头皱起,“她的声音很痛苦似的,好像被人扼住喉|咙,特别嘶哑,特别破碎。” 说完,陆枫似乎沉浸在当时的场景里,一时没有继续说下去。 耐心等了一会儿,觉得时机差不多了,陈权才适时提醒:“然后呢?” “我听她的话,把灯关了……” “接着?” “接着,我发现我哭了。” 陆枫慢慢说,一字一顿。又是一阵沉默。 “是因为害怕吗?”陈权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 “听到她叫我别管她的时候,我哭出来了。现在回想,也觉得不可思议。为什么要哭?” “是被气氛感染了?” “也许吧……当时听见她的声音,突然就觉得很悲伤,很孤独,等发现的时候,眼泪已经流|到我颈窝里了。” 陈权听了,无言地站起来,拍了拍陆枫的肩膀。 陆枫抬起头来仰望她:“你说,我是不是也被杨融感染了,变得神|经质了?” 陈权体贴地坐到陆枫身旁:“别瞎想,你们搞艺术的人就是心思脆弱。钱姐在改剧本的时候,也会自言自语呢。看电影的时候,还会莫名其妙嚎啕大哭。” “你的意思是……”陆枫看向陈权。 “中|国人都是很顽强的,即使遭受过什么磨难,最后也不会像外国人那样,随随便便就要闹精神病。”陈权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因为我们每一个人都有两副面孔嘛,我们是最擅长忍耐和敷衍的民|族。” “什么意思?”陆枫听不大懂。 陈权笑了笑,换了个话题:“就是说,杨姐没有问题,只是压力过大。我们心情不好的时候,也会搞一些破|坏,不过杨姐的发|泄方式跟我们普通人不大一样罢了。” 第75章 .责之切 “按你这么说,杨融在破|坏什么?” 陆枫似懂非懂。 “也许是作践自己?”陈权云淡风轻道,说着就站起身,一把将陆枫拉起来:“走吧,两点了,该上班了。” 陆枫跟着站起来:“陈权,我怎么觉得你挺懂杨融的?” “是吗?”陈权笑着看她一眼,偷偷换了个话题,“总之,你别害怕,杨姐她很看重你的才华,跟着她好好干吧。” “看重我?要是真的看重我,干嘛还要天天对我呼来喝去的。” 陆枫郁闷地跟着陈权往写字楼的方向走。 “爱之深,责之切嘛……这不,杨姐前些天叫你单独负责的那个活动剧本,你搞得怎么样?” 陈权把喝空的杯子扔进垃|圾桶。 “我已经按照她上次的意见修改好了,但是,一直没有拿给她看。” 说到这个,陆枫就有点丧气。 “怎么,觉得尴尬吗?”陈权玩味道。 “肯定啊!你都不知道,那天晚上我从她家偷偷溜出来后,心脏就扑通扑通跳个不停。”陆枫摁了摁胸口,“糟了,现在想到等下回办公室,说不定又会见到杨融,好|紧张!” “做贼心虚哦。”陈权调侃道,“这大概就是恋爱的感觉吧。” “拜托,是遭遇变|态的感觉才对吧!”陆枫毫不客气地吐槽,伸手摁下电梯的上行按钮。 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什么变|态?” “还能是什么,精神分|裂,受|虐狂!” 陆枫头也不回地说,突然手臂上被人掐了一下。 “杨姐好,早上合同的事情顺利吗?” 陈权收回掐住陆枫的手,脸上带笑地看向身后。 陆枫兔子烧尾巴似的蹦起来。 电梯门开了,陆枫连忙走了进去,站在最后,垂着头,假装在观察电梯地板的纹路。 “嗯,挺顺的。”杨融似乎心情不错,跟着走了进去,笑意吟吟地问,“怎么不继续说了,谁是精神分|裂,受|虐狂?我们公|司居然会有这种家伙,真该早日逐出师门。” “杨姐,你什么时候变成我们的师傅了,还逐出师门呢。”陈权似乎毫不尴尬,顺着杨融的玩笑接了下去,“我倒觉得,这种精神状态有利于艺术创作啊。那个词怎么说的来着?张|力?对,这样的性格很有张|力。” “哟,还跟我拽起专|业词汇啦?”杨融笑眯眯对陈权道,“正好我朋友在做影视类考研培训班,要不要帮你报个名,权当提升职业素养,嗯?” “不要了吧,我下班后蛮忙的,赶紧回家炒菜做饭,要喂饱家里的人啊。”陈权微笑着回应。 “还真辛苦……怎么不继续做以前的打工了?”杨融瞥了她一眼。 “暂时不做了。”陈权别有深意道。 “暂时?现在还不确定吗?”杨融神情复杂。 “走一步看一步吧。” 电梯停了,陈权摁住开门按钮,做了个“请”的手势。 杨融抿抿嘴,没说话,大步流星走开了。 陆枫听着高跟鞋蹬蹬的声音逐渐远去,这才安心跟陈权搭话:“吓死我了,幸好有你在,帮我转移了注意力——对了,听你们刚才说的话,你在打工吗?” “以前是,现在只是兼|职,稍微补贴一下家用。” 陈权轻声说着,跟陆枫一起踏进了办公室。 “好吧,感觉你跟杨姐挺熟的。”陆枫挠了挠脑袋。 “怎么,吃醋啦?”陈权笑着拍了拍陆枫的后背,“她性格就那样,心情好的时候,逮着谁都能开玩笑,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当然知道。”陆枫在自己的位子上坐下,“干嘛要吃她的醋,笑话……” 结果,屁|股还没把凳子焐热,杨融就在办公室里间叫她进去。 “加油。”陈权朝她握拳。 “记得给我收|尸啊。” 陆枫苦笑一声,拿起手|机,走了。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不复返。 “杨姐,我把改好的大纲发给你了。”陆枫调整好心态,“上午看你不在,觉得你可能在忙,就没把东西给你。” “哦,坐。”杨融毫不在意,“我现在看。” 陆枫忐忑不安地坐了下来,有种不祥的预感。 杨融安安静静把大纲看完,沉默了一会儿,才慢慢开口:“这不是我想要的感觉。” “什么感觉?”陆枫不甘地追问。 不过,听到杨融的语气,陆枫心中早已明白,这次肯定还是不予通|过。 “毫无吸引力。”杨融把手|机放下,双手摊开,“我觉得这种大纲的水平,就像大一新生。你有好好按照我上次建议的方向写吗?那本参考材料,你真的仔细读过?” “我——我都读过了。” 陆枫勉强自己,打起精神面对苛刻的老板。 “光是读过就够了?它的内容,你到底吃透没有?就凭这种策划水准,想要当导演?”杨融嘲讽地笑了,“我怀疑你在学校是怎么听课的。我叫你看的参考资料,肯定有值得学习的地方。你呢,一句‘读过了’就算完|事?你是在敷衍我,还是在敷衍你自己?这就是你对待工作的态度?” 陆枫双手放在膝盖上,暗暗攥紧了拳头。 “我知道我的能力不够,所以我会重新修改——” “修改?你以为天下有那么宽裕的时间,专为你一个人等待?真以为我杨融手下没人了吗?”杨融冷冷道,“之前跟你讲过,这么大型的策划案,按理说,是不会交给新人单独负责的。是谁跟我拍着胸|脯保证,一定做出精彩绝伦的计划给我看?算是白白浪费了两周时间。” “两周!什么概念?整整两周时间里,我都得腾出时间来看你写的破烂玩意儿,而且还得一步步教你怎么修改!同样的时间和精力,我能用它做多少有用的事情?现在呢?我前期的投入全进了垃|圾堆!成了一堆废物!” 杨融越说越气,语调不断提高,跟刚才电梯中谈笑风生的亲切模样相比,简直完全换了一个人。 陆枫硬生生承受,听着这人将自己两周来的付出贬得一文不值,心中被愤懑填满,横冲直撞,搅得内心不得安宁。 最终,这股子怒气终于寻到一个发|泄之地,眼泪就这么吧嗒吧嗒掉下来。 “妈|的,又哭,我还没说你几句呢,倒先给我哭上了。”杨融眉头一皱,爆了粗口,“呵呵,好,受不住打击是吧?觉得我糟蹋你的创意是吧?想要人天天捧着夸着,不如回学校再读几年研究生啊。” “我不是做不好,只是不喜欢这种太商业的策划……” 陆枫难掩地辩解起来。 她知道这种哀求的口气很丢人,但却无法自控地哽咽了。 “太商业?拜托,你在跟我开玩笑吗。” 杨融哼了一声,毫不客气地说:“想|做文艺片,可以啊,回去读个导演系,找几个意气相投的文艺青年组个团。只要肯砸钱,还怕拍不出东西吗?再拿着你们所谓的的艺术电影去投电影节,国内国外都轮着投一遍。” “哎呀,入围了,皆大欢喜,千里迢迢跑去主办地参加影展,拿不拿奖都无所谓,在那儿吃好玩好就得了。顺便收几张名片,跟那些影展专|业户交换下微信,互相吹捧几句。晚上再喝个酒,畅谈电影梦想,痛斥主流电影界的浑浊庸俗——第二天宿醉到下午才起床,不必着急,吃过晚饭再观光……这就是你要的生活,对吗?” “不!!” 陆枫大声反驳,不争气的眼泪,却流得更汹涌。 “所以,别跟我说你擅长这个不擅长那个,我管你那么多?这点适应能力都没有,趁早别出来混社|会,以为我钱多得花不出去吗?拿来养你这种米虫!”杨融翻了个白眼,不屑道,“自从你拿工|资的那天起,就是为我工作的。我要什么,你就得给什么。如果有不会的,就去学。返工几次算什么?被老板呵斥算什么?陆枫,你要是真以为自己能混出点名堂,就给我硬气点,别整天耍你的大小|姐脾气。这里不是你家,就算你哭到破喉|咙也没人管。” “我怎么耍大小|姐脾气了!” 陆枫不甘地反驳。 “人贵在自知之明,我们先从工作说起。这份策划,我上周就跟你交代过了,你呢,一直给我拖延到今天。我猜,要是今天下午我不来公|司,你还准备往明天继续拖,对吗?你不晓得什么叫主动性吗?再来,人际方面。刚才在电梯前头,你说了什么话,我可都听清了。假如你老板不是我,我敢保证,分分钟请你拎包滚蛋。” “今天,我就把话给你说明白了,别以为别人对你一再忍让,你就能用同样的态度对待其他同事。你进公|司后,我就跟陈权交代过,让她帮着照应你。否则,凭你这副口无遮拦的样子,早就不知道被其他人坑了多少次了!包括一个月前去香|港,也是陈权跟钱琼处处包容你。” “你别给脸不|要|脸,以为天下人都得为你服|务,怎么的,欠你钱啊?真以为四海之内皆你|妈啊?” 第76章 .两副面孔 杨融的毒舌功|力真不是盖的,噼里啪啦一顿下来,速度之快,语气之辣,直叫陆枫哑口无言。 “怎么不继续反驳了?刚才的气势都去哪儿了?原来你就这么脆弱,被人稍微说几句,就毫无抵|抗之力?”杨融的语气近乎挑衅,“来啊,有种就冲我拍桌子,说你一定能搞定这个策划。可惜,你没有这个胆量。” 陆枫的呼吸开始加速,身|体微微颤|抖。 “行了,看你那怂样子。收拾一下,我叫刘哥接手吧。你可以走了,帮我把刘哥叫来。” 杨融无趣地倒进在老板椅里,打发苍蝇似的,冲陆枫挥了挥手。 陆枫没有动。 “怎么,还要我请你出去啊。” 杨融说完,干脆不去管她,打开桌上的另一份文件看起来。 “——你是不是觉得,这样骂别人,叫你很有成就感。” 陆枫沉默许久,终于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嗯?” 杨融轻佻地应了一声。 “你是不是觉得,只有驳倒其他人,才能叫你获得安全感。” 陆枫声音破碎得不成样子。 杨融听了,却没有继续嘲讽她,只是放下了手里的文件。 “说得好像你没有任何缺点似的,你自己不也一样?”陆枫发现自己越说越有底气。 “我怎样呢,你不是已经在电梯那里给我下好定义了吗,变虐狂什么的。” 杨融双手|交织,垫着下巴。 “你是——”陆枫一时着急,干脆把中午跟陈权聊天时,陈权发表的意见复述了出来,“你是压力太大!” “哦,所以?” 杨融的语气竟有些愉悦。 “所以你在自我作践。”陆枫沉了口气道。 没错,刚才陈权用的就是这个词,自我作践。 “呵呵,怎么会。我好得很。”杨融笑出声。 “不!你一点也不好。”陆枫严肃地打断,“即使我只见过一次,我也发现了,你的状态很有问题。” “什么问题?” 杨融安静地问,似乎在期待一个答|案。 “你需要发|泄压力,但却没办法做到,你很痛苦,你不知道该怎么办。你需要去伤害一些东西,比如,自己。” 陆枫说着说着,连自己也开始相信这一套说辞。 “这样啊,那你觉得我该怎么办呢?”杨融轻声道。 “你期待被另一个人责备,被她控|制。” 陆枫大胆揣测。 “……” 杨融没说话,一个深呼吸。 “真好笑啊,明明生气起来六亲不认,嘴巴又贱又毒,私下里却甘愿屈服人下。”陆枫突然笑出声,“不,不是甘愿屈服人下,是期待,是渴望。所以你那天才会表现得像个疯|子,莫非正是要等着我骂你?这样看来,在电梯前听到我对你的评价,你一定内心暗喜吧?” 杨融依旧保持沉默。 由于她弱势的表现,整个办公室的气氛一下子扭转了。 方才被批起来。 “我虽然不晓得上次你在家里闹什么乌龙,但是,假如你只是想要被人当做垃|圾看待,我可以随时满足你。” 说到这里,陆枫已经是成竹在胸。 没错,这样解释的话,一切都变得合情合理。 由此联|系到杨融之前的表现,陆枫挑高了声音,不屑道:“那么,上周在办公室里,你问我跟陈权相处得如何,会不会骂她打她,其实是想暗示我用这样的方式对你,是吗?” 一句话刚说完,下一句便紧随其后。 “所以,你说那个结了婚的舍友跟我很像——这就是说,她也可以指着你的鼻子骂你,呵斥你,辱|骂你?” 杨融沉默以对,脸上显出脆弱的难堪。 “真贱啊,杨融。十分钟前,是谁叫我滚回学校重学四年?是谁把我从头到尾批判得一文不值?” 陆枫说到这里,突然感受到一种力量。 之前一直被压抑着的自负心迅速膨|胀起来,她像气球似的,浑身轻飘飘。 “不是很看不起我吗?为什么,又要向我索取侮辱?被你看不起的小职员踩在脚下,难道会更叫你兴|奋起来?” 说到“兴|奋”这个词的时候,杨融过电似的,浑身一颤。 “不是吧,居然真的有人会因为被骂而兴|奋?” 陆枫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冷笑,一下子站起身来,仰视着老板椅里的杨融。 “喂,跟我说说吧,你到底是怎么回事,脑回路跟常人不一样吗?或者是有童年阴影?为什么不根据这个拍一部情影?这种剧本总可以写得文艺一点,不如交给我吧?正如你说的,写商业片,我就是一坨狗屎,但是搞这种故作深沉的玩意儿,我可是分外在行。” 杨融听了,嘴唇微微翕动,好像出|水的鱼,缺氧。 “所以,跟我详细说说呗,受|虐狂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喜欢被我这样逼问吗?” 陆枫单手撑住办公桌,起身坐在上面,居高临下。 “……喜欢。” 杨融忏悔似地坦白道。 “我很喜欢。” “喜欢什么?我听不清。你完整地说一遍啊?” 陆枫得寸进尺。 “我喜欢被你这样逼问,责骂……” 杨融闭上眼睛,浑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 “真变|态。” 陆枫恶作剧似的笑了,语气更加恶劣。 “杨姐别这样嘛,振作点,你可是公|司上下无人敢惹的杨总啊。被人发现是个受|虐狂的话,岂不是很糟糕?” “……你别说了。” 杨融忍受不住地别过头去。 “装什么纯。”陆枫直接伸手把杨融的下巴挑|起来,“看着我,跟我讲讲,外面的大家知道你是这种受|虐狂吗?” “没有的,不可能有啊。” 杨融几乎是哀求了。 不是哀求停下,而是哀求更多。 “也对,照杨老板的臭脾气,只要心情不好,随时揪人过来一顿痛骂。大不了之后给人加薪,权当精神损失费。”陆枫用拇指和食指在杨融的下巴上轻轻描摹起来,“但是,大家不会晓得,杨老板骂人的原因,并非单纯的心情不好,而是需要别人的痛骂。太出人意料了。” 陆枫越说越顺畅,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痛快过,可以毫无顾忌地用言语的利刃刺伤他人,而不必承担任何责任。 更何况,有人还很享受被讥讽。 看吧,杨融那双生机勃勃的眼睛,毫不掩饰地看过来,充满了期待和渴求。 即使语气多么卑微,声势多么弱小,还是没法掩盖她沉溺又享受的目光。 陆枫轻声笑了。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她陆枫早就晓得这个道理。 有人天生就是为了服侍他人,有人天生就是为了享受服侍。 而她,则是后者。 “咚咚咚”,敲门声。 “杨融,我跟你聊一下上次的企划。” 是钱琼。 杨融的表情很快变了,迅速收拾好了情绪,后背挺|立坐了起来,脊梁骨像一棵树那样笔直。 “你先出去吧,到时候再联络你。” 杨融看都没看陆枫一眼。 陆枫没有回应,无言地从办工桌上下来,开门。 “陆枫?原来你在里面。” 钱琼见了她,很谨慎地打量着陆枫的面庞,观察上面是否残存着泪痕。 果然,陆枫双眼通红。 她抬眼看了钱琼一下,低声道:“没关系。”然后便出去了。 “怎么回事?” 钱琼边问边把办公室门关上。 “没什么,稍微说了她几句,就受不住了,眼泪一个劲儿往下掉。” 杨融似乎瞬间找回了普通的心态,笑容戏谑地跟钱琼说道。 “陈权跟我讲,你最近这些天专挑陆枫下手,隔三差五就把小姑娘叫进来训一顿。如果真的想培养她,何必这么严厉呢。”钱琼皱眉说着,把文件夹往杨融的方向丢去。 “哎呀,我是看她心理太脆弱嘛,年轻气盛的,随口一说就要掉眼泪,以后遇到更厉害的,怎么办?” 杨融笑眯眯把文件夹接住。 “大不了你多帮她捋捋毛。偷偷跟你讲,陆枫可喜欢你啦,别看她平时跟陈权玩得最好。上次我开玩笑问她,是不是喜欢陈权。你猜她怎么回答的?她说,她喜欢利落自强的人,比如你这样的。” “我?好吧。”钱琼苦笑,“我怎么没发现自己这么受欢迎呢。” “你不知道的事多了,还差这一件吗?”杨融笑着调侃道。 “得啦,我不像你,从大学到现在一直搞神秘主|义,动辄还要闹艺术家脾气。”钱琼别有所指。 “哦,你说生日时候给你打电|话的事?哈哈,吓到你啦?”杨融面不改色。 “当然!我还以为什么要紧事儿呢,真是的。这不,听陈权说,下午上班的时候,看见你过来公|司了。我就放下手头的事情过来找你,确认一下你的情况。”钱琼说着,有点生气,但更多的是担心,“喂,实在太累的话,干脆休个假吧。” “放心,最好的释压方法,对我来说,不是休假。”杨融一双桃花眼习惯性眯起来,“苦难是人生的馈赠。这句话我跟你讲过吧?” 说完,杨融不知想到什么,下意识舔|了舔嘴唇。 第77章 .四方会谈 余子世终于跟蔡晓一起回北|京了。 钱琼收到消息后,立刻订了酒店宴席,准备给这二人接风洗尘。 “能带家属吗?”钱琼笑着问余子世。 “当然欢迎啦,是你家小实习生吧?”意料之中。 “没错,我最近正策划着出柜呢。” “这么劲爆!行,咱们见面详聊啊!”电|话那边,余子世的八卦之火熊熊燃|烧。 “好,周五见。” 周五,北|京xx大酒店。 “干杯——!” 四只酒杯在空中清脆相击。 “好酒!钱琼,这酒是不是从你老爸那儿挖过来的?够味儿!” 余子世把头发拉直了,重新染了酒红色,配上复古风格的口红,奔放热情。 “我老爸可是老实人,哪像你这么嗜酒……”钱琼兴致很高,“这是杨融托我带的。她跟陆枫出差去了,今天没法过来。” “陆枫?谁?” 蔡晓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不由得出声问道。 她今天穿了比较低调的暗花旗袍,头发高高在脑后挽起一个发髻,冷艳高贵。 “是我的同事,比我晚几星期进公|司的,最近跟杨姐关系很好。” 陈权在一旁适时说明道。 “这样啊……” 蔡晓微笑着看向陈权,打量的眼神很直接地投射在陈权身上。 “晓晓,这是你第一次见陈权吧?我倒是早早就跟她聊过天。当时还是在酒吧里,陈权跟我咨询性向问题来着——她不晓得自己到底算不算拉拉。”余子世热心介绍道。 “我记得,当时钱琼跟你还没在一起,对吧?” 蔡晓看着陈权的眼睛,直愣愣地问。 “是的。” 陈权也不多言,温和地点点头,目光垂了下去。 “哈哈,这么一说,我都想起来了。当时钱琼看见你被人骚扰,二话没有,直接冲上去开骂。晓晓你不知道,陈权直接搂住钱琼在舞池里啃了起来,足足舌吻了三分钟。三分钟!” 余子世八卦地冲蔡晓说。 “我知道啊,当众激吻嘛,过了几天她俩就在办公室里……拜托,这些事儿,钱琼不是早就跟我们讲过了吗?” 蔡晓无奈地翻了翻眼睛。 “有吗?”余子世脑袋转悠不过来了。 “你忘了?那天钱琼失恋似的,拽着我们吃火锅……” “对对对!完|事儿后我还撺掇她去les吧泡妹,结果在门口恰巧撞见小实习生跟那个姓方的——” “余子世!” 钱琼从椅子上一下子蹿起来,要去捂住余子世的嘴巴。 “你少说几句会死啊!” 钱琼满脸通红地低吼。 “原来我跟姐的事情,你们都知道啊。” 陈权脸上没有什么太明显的表情。 “不是不是,我没有跟她们说得太详细,就是随便一提——”钱琼连忙辩解,“我真的有注意保护*!” “是吗?”陈权心不在焉地夹了一片橙汁木瓜,递到唇边,轻柔地咬了下去,“那还真的蛮巧,居然在酒吧门口碰上我跟方姐。怎么没下来打个招呼?” “我靠,当时钱琼都快气死了,她后半辈子都不想再见那个姓方的——啊痛!” 蔡晓在余子世大|腿上狠狠一捏,终于止住了这个口无遮拦的。 “啊?姐,你之前就认识方姐吗?” 陈权敏|感地捕捉到了重要细节。 “呃,哪个方姐?我都没印象了。” 钱琼无法,只好随口敷衍过去。 陈权听了这个回答,眉头轻蹙,但没有当场追问,只是轻轻撇开脑袋:“……先喝汤吧,再聊下去就要凉了。” “……” 其余三人面面相觑,只好无言地喝汤。 “叫你多嘴!这才刚回北|京呢,就给钱琼整出这么一遭!” 蔡晓用眼神无言地向余子世攻击。 “我怎么知道,钱琼还没把方芬的事情告诉陈权啊!” 余子世无辜地用眼神表达出这个意思,又可怜巴巴望向钱琼。 “咳咳。”钱琼整理一下情绪,尴尬地转移了话题,“你们两个,怎么回事?消失的这几个月,究竟干什么去了?” “还能怎样,回老家呗。”蔡晓用纸巾擦擦嘴,“身边少了个碍眼的晃来晃去,那段日子过得好轻|松啊。” “晓晓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你不知道,没有你的日子,我是怎样彻夜难眠!” 余子世被提起伤心事,口气一下子委屈起来,还装哭。 “钱琼,你快跟蔡晓说说,那段时间我是不是情况特别差!开车送钱琼她们去香|港的时候,两个眼睛全是黑眼眶!” 余子世故意装得委屈非常。 钱琼在心底翻了个白眼,多大年纪了,还卖萌,可耻。 “我管你?反正我在家里自在得很,爸妈还给我找了相亲对象。” 蔡晓不以为意。 “钱琼,你看她!居然背着我跟男人相亲!呜呜呜,这日子不能过了,离|婚!” 余子世假哭起来。 “离就离,谁怕谁!” 蔡晓不屑道,拿定了余子世不敢越雷池一步。 “是是是,你们感情真好啊,什么时候去结婚,我还等着吃喜酒呢。” 钱琼在一旁打哈哈。 这时,沉默许久的陈权突然发话了:“看来相亲是大家都要经历的过程啊。” 钱琼听了这句,心中一愣。 看来,陈权虽然嘴上不说,但对上次自己去相亲的事情,还是很在意的。 “倒也不是,自从我出柜后,我家就再没管过我。”余子世扭过头来对陈权说,“过年时候我都不敢回家呢,怕被我老爸打断腿,嘿嘿。” “打断腿?太夸张了吧。”陈权忍不住笑了。 “可没跟你开玩笑,我家是东北的嘛,民风淳朴剽悍。”余子世笑嘻嘻地,“不过,我出柜那天,他们已经揍过我了。我也不会傻傻挨着,还手不行的话,逃走总可以嘛!” “于是你就窝到学校宿舍不回家了。”蔡晓瞪了余子世一眼,“叫你去我家也不肯。” “哎呀,我虽然皮糙肉厚经得住揍,但是对你爸你|妈那种艺术分|子,还是招惹不得。”余子世苦笑。 “所以,余子你是直接去湖南把蔡晓哄回来咯?”钱琼笑道。 “她哪里有那个胆子。”蔡晓冷哼一声。 “算了,不论如何,咱们今天能聚在一起,也是缘分。我是看着你们俩从大学开始谈的。现在我们都二十八|九了,奔三的女人了,没那么多闲情逸致瞎折腾。趁现在,好好的。” 钱琼笑着,语气却非常认真。 “我虽然不晓得两位的感情纠葛,但今天见了,总觉得你们特别般配。”陈权也夫唱妇随道,“就像姐刚才提到的,哪天结婚的话,我跟姐一定会第一个过去喝喜酒。” “我们结婚?怕是没你们俩动作那么快!”余子世笑出声,“看看,无名指上面,亮闪闪的,什么东西呀?真是闪瞎个人。” “还真是。”蔡晓也跟着戏谑道,“钱琼,没看出来啊,你倒是闷声发大财,定情戒指都给小实习生戴上啦?” “算你们俩眼尖,现在才发现啊。” 钱琼有点不好意思。 “害羞了,害羞了!”余子世起哄,“我看,先要出国结婚的是你们俩吧!怎么样,跟家里出柜了没?” “嗨,说到这个,我最近正头疼呢。”钱琼突然想起这个话题,“最近我给我爸妈看了些同志新闻。小区周边的lgbt骄傲活动,也用发放赠品做由头,叫他们过去看了几眼。他们现在的看法是,虽然不歧|视,但是不接受。” “哎呀,长痛不如短痛,你干脆把陈权叫到家里,对你爸妈说,‘这是我老婆,以后要跟我一起过日子的,你们俩看着办吧’。”余子世跃跃欲试道,“就算他们老人家不接受,生气也好,暴怒也好,或者把你们俩痛骂一顿,指着鼻子叫你滚出家门,从此没有你这个女儿——这么冷战几个月,只要你的态度坚定些,别动|摇,老人家一定会妥协的啦。” “简单粗|暴!”蔡晓轻轻在余子世脸上拍了一下,“钱琼家跟你家不一样,爸妈都是教书育人的老|师,多少懂些道理。” “哎,正因为懂些道理,所以这种事真正发生在他们自己家里的时候,才会更加反|对。面子啦,声誉啦……再说,钱琼从小到大,就没在北|京以外的地方长待过,跟爸妈关系很亲|密的。越是黏糊得紧,越是不好分开,懂不?” 钱琼听了,不得不承认,余子世的直觉一向敏锐。她就是害怕这个。 “放心,我会帮你啦,包在我身上!”余子世拍拍胸|脯,“过些天我跟蔡晓去你家一趟,跟叔叔阿姨出个柜,看看他们什么态度。顺便给两位留下个好印象,别以为拉拉都是剃寸头穿束胸的非主流。” “喂,你看你这头红发,还不够非主流的?”蔡晓毒舌道。 大家的视线全部集中在余子世身上。 的确,除了染发,余子世还纹了一条花臂。 “总觉得,说服力很低啊……”陈权实在憋不住,即使吐槽也语气温柔。四个人都被逗笑了。 吃完饭,余子世开车,先送钱琼跟陈权回家。 挥别了余子世跟蔡晓,钱琼陈权两个人在小区院子里散步消食。 钱琼谈兴未减,又跟陈权聊起大学时蔡余二人的纠葛情史。 陈权依旧是最佳倾听者的模样,不时点头着应和,却很少提问。 终于,钱琼发现不对劲:“怎么了,有什么心事,我不能帮你?” 陈权抬眼看了看她,欲言又止:“我知道问这种事儿很幼稚——” “说,没事。” 钱琼隐隐猜到陈权要问什么。 果然,陈权侧过脸,路灯暗哑的光线在她清秀的脸上丝绸般滑过。 她踟蹰着开口:“姐,你跟方芬,是什么关系?” 第78章 .前/现女友(含入v公告及剧透) 钱琼倒吸一口冷气。 “这么一想,难怪上次叫姐陪我见方芬的时候,姐的表现那么奇怪,又是拍桌子,又是大吵大嚷的。” 陈权似乎也不想逼问她,声音放得很低,好像自言自语。 “我当时还以为,是姐身|体不舒服,现在想来,是我太单纯了……” 说着居然微微哽咽起来。 钱琼一下子心慌了:“不是的,陈权,你别想太多,我跟她早就分手了!” “分手?所以,方芬是姐的前女友?”陈权咬了咬下嘴唇,“果然是这样。” “我、我不是故意瞒着你的——当时的情况,蛮复杂的,我也不好立即跟你说清楚——” “可是,之前姐不是跟我讲,你对女人没兴趣吗?” 陈权的口气特别委屈。 “呃……” 这么久远的谎|言都被牵扯出来,钱琼头皮发|麻,忽然觉得自己像个渣男,猝不及防被人掀了老底。 “算了,都过去了,姐不想告诉我的话,我也不勉强。” 说完,陈权就把钱琼丢在原地,自己朝家的方向走去。 “等等,陈权!” 钱琼连忙把人拉住。 “你听我解释,我真的不是有|意的!” 陈权被钱琼拉拽住胳膊,没有回应,只是抬起脑袋,静静地望向钱琼,过了一会儿,才慢慢开口:“姐,你该不会从一开始,就在耍我玩吧?” “……最开始的时候,我明明都跟你说过,我对你有感觉。你严词拒绝后,却照旧把我留在身边,甚至叫我搬过去跟你一起住。” “当时,我真的很纠结,不晓得你对我究竟是什么态度。喜欢?讨厌?或者只是吊着我?” “不是,不是这样的……”钱琼一时语塞。 “好吧,既然姐不想跟我亲近,为什么最后又要跟我告白?因为方便吗?因为我喜欢跟你上|床吗?因为同样都是拉拉,所以可以轻易地交往同|居吗?——” “你怎么会这样想!” 钱琼赶紧打断陈权的猜测。 “的确,我隐瞒了性向和前女友的事,但——等下,你是在怀疑我吗?你怀疑我只是跟你玩玩?你以为我一开始就策划好了这个陷阱,等着你跳进来?” 陈权没说话。 钱琼看着她的复杂的神情,一时竟有些怒气。 “我在你心里,居然是这么有心计的人,不值得相信吗?!” 说着说着,突然觉得,有些受伤。 也许是因为交往以来从未跟陈权起过冲|突,所以即使是一点小误解,也会使她心痛不已。 陈权被她严厉的口气吓住了,呆呆看着她,一颗眼泪顺着脸颊滑落。 钱琼心中一紧,连忙放柔了语气:“我不是冲你发火,我只是——唉。” 深深叹了口气,差点就跟小实习生吵起来了。 何必呢,几句话就能说清楚的事,干嘛要像被感情冲昏头脑的小年轻一样,一言不合就要闹脾气。 “之前,一直不告诉你我的性向,是因为害怕。你看,当时你不是跟我讲,虽然对我有感觉,但却不喜欢我吗?我很怕。怕我向你坦白后,以你那种神|经大条的性格,直接向我求交往——我会不知所措。” 陈权认真地听着,很快抓|住了重点:“所以,姐是怕自己先陷进去了,我却不喜欢你?” “差不多。” 钱琼突然感到一阵羞耻。 连前些天向陈权坦白自己喜欢百合漫画的时候,都不如现在这样羞耻。 这是在将过去的心情全部解剖给爱人展览啊。 “所以,姐在那时候已经喜欢上我了?”陈权巧妙地诱导着。 钱琼咬牙。 算了,既然说到这个地步—— 有点赌气地破罐子破摔,索性把心底的想法全部讲出来。 “对,在你住进我家之前,我就已经喜欢上你了。” “好难得啊,姐这么坦诚。”陈权心情瞬间好转,含|着泪笑起来,“我真的魅力这么大?” “……也许从面试那天起,我就被你吸引了。”钱琼伸手帮陈权擦去眼角的泪水,“喏,现在开心了吗?还要跟我闹脾气吗?” 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的宠溺。 “开心,特别开心!”陈权见好就收,笑眯眯抱住了钱琼的腰,“最喜欢姐了!” “真是的……以后不许再哭了,多大点事啊。”钱琼说到这里,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也不许怀疑我。” “姐……我没法控|制自己胡思乱想。你不会有这种感觉吗,越是踏踏实实地握在手里的东西,一旦出现什么风吹草动,越会觉得不安……” 陈权把脸埋在钱琼胸口,声音闷闷的。 钱琼听了,心旌动|摇。 “我懂。” 原来,陈权跟自己一样,非常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感情。 格外幸福的同时,也会草兵。 二人心情如此相近,大概就是爱情的魔力? 回家后,钱琼把自己跟方芬的事情讲了一遍,彻头彻尾,毫无隐瞒。 陈权听了,满是心酸地靠了过来,依偎在钱琼的臂弯里。 “姐,一定很伤心吧。” “伤心倒在其次,主要跟方芬理念不合。” 钱琼如释重负地点了根烟。 “她觉得交往就是吃喝玩乐加上|床,一味追逐欲|望。这个,我受不了。” “嗯……而且她性|经|历好像也蛮复杂的。”陈权试探着问。 “是啊,那个晚上真是恶心死我了,搞得我现在见了稍微丰|腴一点的女人,都有心理阴影。”钱琼坦白道,“尤其是胸很大的那种微胖体型,在我看来,就像菜市场里案板上的猪肉,肥,腥。虽然这么说很对不起那些无辜的女人,但是——我就是会无法自控地反胃。” “姐真不容易。” 陈权安抚性地在钱琼手背上亲了一口,接着取过打火机帮钱琼点烟。 “而且她还有宾馆的会员卡。光是想到她以前拿着那张卡坑了多少小姑娘,我就——” 讲到这里,钱琼不再多言,深深吸了一口烟。 “好了好了,姐不喜欢的话,就不要再提了。” “*的人,真的很恶心。” 钱琼脸色阴沉,一口烟雾缓缓吐出。 陈权听了,神色微变,没说话。 “我最讨厌她那种人了,被欲|望驱使着生活,根本没有感情世界可言。若是连爱人的心都失去了,还能指望这个世界去爱你吗?” “没错,就是这样。”陈权敷衍道,想要扭转沉重的气氛,于是换了个话题,“不过,姐那之后就一直是寸头?从来不|穿裙子?好帅啊。” “这个……也许是因为刚跟方芬分手,一时间很讨厌那种女性化的气质。再加上我想张扬一下自己的性取向,所以就那么剃着寸头过了一两年,直到工作后被领|导勒令蓄了长发。性格因素吧,我不喜欢把头发留得太长,可能本身就欠缺女人温柔的气质。” “不管姐是哪种发型,我都喜欢啦!不过,还是想看一眼姐帅t时期的样子。” 陈权柔柔地撒娇。 “好啦,我记得毕业照还放在抽屉里,去给你找找看。” 钱琼笑着摸了摸陈权脸颊,陈权像宠物一样满脸享受,抓|住钱琼的手贴在自己脸侧,还嫌不够似的。 “乖啦。”钱琼心情大好,“其实,一直很讨厌重新想起这段事儿,不过,今天跟你讲完后,似乎也没那么深恶痛绝了。” “因为我是治愈小能手嘛,无论什么创伤都能安抚!”陈权故意卖萌。 “好,以后我们就该这样,有什么话就说出来,一起解决问题,不要埋在心里一个人担心。”钱琼认真地说,“我就是太容易胡思乱想了,更忽略了你也像我一样患得患失。现在,我已经彻底把所有秘密告诉你了,以后不要再说我有事瞒着你了,嗯?” “好!”陈权开开心心道,头摇尾巴晃的。 “很好。”钱琼满意,把烟熄了,“那我去找毕业照片了。” “嗯嗯,期待!”陈权笑眯眯,目送钱琼走进卧室里。 直到听见那边传来翻腾抽屉的声响,陈权才悄悄拿起自己的手|机。 只见上面已经有七八条聊天记录了。 第一条:“你跟钱琼交往过?” ——“你才知道啊” ——“别担心,我不会告诉她的” “操” ——“有没有很刺|激?” “你就喜欢看热闹是吧” “就算你告诉她,我也无所谓” ——“不,我会等着,等你们的结果,所以你放心吧” ——“兼|职做得怎么样?你怎么再没去跳舞了,那天那场看得我意犹未尽呢,要不要我帮你介绍打工?” “你想多了,我不会再跳了,也先不打工了” ——“可惜” “我还在考虑” ——“想好了跟我说” 陈权捏着手|机想了好久,才打下一个“好”。 这时,钱琼拿着相册走过来,一眼看见陈权拿着手|机,顺口问:“怎么了?” “跟一个朋友聊微信呢。”陈权也不惊慌,还是保持着原来的姿|势。 “什么朋友,我怎么没听你讲过。”钱琼坐过来。 “你看。” 陈权把手|机支到钱琼面前。 钱琼看到了几条聊天记录,从“兼|职做得怎么样?”那句开始。 “哦,这姑娘那天也去酒吧了啊。她也是拉拉?” “可能吧,我也没料到,那天她也在场。”陈权淡淡说。 钱琼看到最后那句陈权发的“好”,就把眼神移开了,转而去翻自己手中的相册,随意问了一句:“所以,她是给你介绍打工?” “对啊,不过我暂时不去了。” 陈权笑着说,很快收好了手|机,往钱琼这边凑过来:“我看看,姐站在第几排?” 第79章 .出柜与被出柜 钱琼身穿学士服,站在第一排,余子世跟蔡晓在钱琼身侧站着,把钱琼夹在中间,三人的手紧紧|握在一起。 钱琼笑得天真,余子世笑得傻气,蔡晓笑得沉稳。 “看看,我就说嘛,小于的样子变了很多。当时还是卷发呢,现在留长拉直了,还染了红色。” 钱母认真地对比着手中的照片和眼前的真人。 “哈哈,那都是五年|前的事儿了,我几乎半年就要换一次发型的。” 余子世笑嘻嘻地解释。 “还好你发质不错,经得起来回折腾。”钱母担忧地摸了摸余子世的发梢,“小蔡的样子倒没怎么变,只是头发留长了。” “对啊,我可不像余子世,动辄就换个新花样,喜新厌旧的。” 蔡晓说完,瞪了余子世一眼。 “年轻就是好哇。”钱父感慨,“对了,杨融在哪儿?怎么没找到她?” “老花镜没戴吧你。”钱母把眼镜盒递给钱父。 钱父接过,戴上镜子,仔细眯起眼睛:“还是找不到。” “小杨站在哪一排啊?”钱母也觉得好奇,转头问余子世。 “嘻嘻,阿姨,你肯定认不出她的。”余子世用手指在第二排的角落点了点,“喏,这个就是。” “啊?不可能吧!” 钱父钱母大吃一惊。 “是真的,杨融在大学里不太注重收拾打扮。”蔡晓委婉解释道,“再加上她毕业后又蹿了个头,所以跟现在的差距比较大。” “太夸张了。”钱母连连感慨,“真像麻雀变凤凰!” “杨融这家伙,大学时候沉默寡言得很,上课时候也不见人影,每天赶着锁门熄灯前才回宿舍。” 余子世抓紧机会开始八卦。 钱母点点头:“我晓得,琼琼跟我提到过。只是我从没想到,小杨当时是这个模样。” “她连毕业典礼都没参加,还是钱琼帮着把毕业证|书寄给她的。是不是,钱琼?” 钱琼正端了一盘切好的水果,从厨房出来。 “对啊,杨融当时是最神秘的那个。直到现在,我也不大清楚那些日子里她跑哪儿去了。”钱琼边说边把盘子放在茶几上,“好了,边吃边说吧。” “哇,钱琼,到底不一样了啊,居然学会招待客人啦!” 余子世瞪大眼睛,故作惊诧。 “得了,好像我以前没招待过你似的。” 钱琼笑着递给她一牙子苹果。 “倒茶请客算什么招待啊,亲手切水果摆拼盘才够诚意。”余子世边啃边说,“谁把你教|导得这么好?我猜猜,一定是你家小实习生吧?” “对,就是小陈。那孩子性格真不错,天天给琼琼收拾房子洗衣做饭的,这不,把琼琼也带动起来,学着炒菜做饭,整理家务了。”钱母很满意。 “妈,瞧你都要把陈权夸上天了,谁才是你亲闺女啊!” 钱琼口气嗔怒,心中却特别开心。 “哦哦……小陈真是好孩子啊,模范带头作用,杠杠的!” 余子世不怀好意地瞅了钱琼一眼。 “是啊,陈权多可爱呢,假如我是个男的,一定把她娶了!” 钱琼说完,暗暗观察钱母的反应。 “你要是个男生,陈权还不愿意嫁你呢!” 钱母笑着把这个玩笑开下去。 “谁说的?票子和房子我都有,还差个车子。如果她有驾照,大不了我现在就买它一辆!” 钱琼故意说。 “行了,你上次相亲的事儿,我们还没跟你算账呢。”钱父笑着打岔。 “呃,求不提!我大学同学还在这儿坐着呢,给我留点面子呗!” 钱琼无奈,边说边跟余子世和蔡晓交换了一个眼神。 看来,出柜这件事,还是得从长计议啊。 今天是休息日。 下午四点,余子世跟蔡晓便如约来到了钱家,打算帮钱琼探探父母的口风。 一进门,钱母没认出来余子世跟蔡晓,钱琼简单介绍了一下,拿出早早准备好的相册,帮老爸老妈回忆。 然后,就是刚才那一幕了。 钱母又把手上的相册往后翻了一页,正到毕业典礼后那张合照。 她们三个拿着学位证,一起冲镜头跳忠字舞。 “没记错的话,这张是我帮你们拍的?” 钱母被照片中的动作逗乐了,抬头问蔡晓。 “没错。”蔡晓凑过去看了一眼,跟着笑了出来。 “这个姿|势还是我提议的!”余子世连忙邀功。 “就你鬼点子最多。”钱琼笑着。 钱母留恋地看了好一阵,像是想起了自己年轻时候的模样,过了一会儿才翻到下一页。 钱琼跟杨融双双穿着脏兮兮的牛仔裤,蹲在一间毛坯房里玩自|拍。 “这张照片我没见过耶!”余子世靠着钱母的肩膀,兴致勃勃。 “这是小杨跟琼琼创业时候的吧?”钱父问。 “对,当时办公室正在装修,我们两个在拾掇家具。”钱琼感慨,“一晃眼都五六年了,公|司也搬进写字楼了。” “对了,小余和小杨也在做影视方面的工作吧?”钱父想到。 “蔡晓算是业内人|士,我只是个打杂的,平时到处跑跑,做影展策划之类的。”余子世回道。 “嗯,我在做监制。”蔡晓点点头,“不过上次回湖南时间比较久,把这边工作辞掉了。这次回来,才要慢慢找工作。” “没问题,你有经验和人脉在,不管走到哪儿都很抢手啦。”钱琼笑劝,“干脆来我们公|司吧,杨融一定很赏识你。” “我对她那种忽冷忽热的性子吃不消。”蔡晓用食指卷着自己耳际的碎发。 “没关系啦,待在家里也不错,反正有我在工作挣钱。” 余子世笑着把头靠到蔡晓肩上。 “得了吧,靠你那点钱养我,还不够我买衣服呢。” 蔡晓冷淡拒绝,嘴角却挂着一丝笑。 “是哦,蔡晓谈成一笔就百八十万的,够你慢慢赚了。”钱琼啃了口梨子。 “关系真好啊。”钱母笑吟吟。 “那是,晓晓是我老婆嘛!” 说着,余子世便在蔡晓脸颊上亲了一口。 “你们两个,都没找|男朋友吗?”钱母照旧以为她们在开玩笑。 “蔡晓就是我女友啊。”余子世毫不在意道。 “——终于要到这一步了。”钱琼心想。 “什么?”果然,钱母眉头一皱。 “我跟蔡晓是一对儿,我俩在谈恋爱,搞对象。”余子世直白道。 “你……是同|性恋吗?”钱父艰涩地开口。 “没错,余子世跟我都是,我们已经在一起六七年了。”蔡晓坦白。 钱父钱母二人不语,空气中一阵难言的沉默。 钱琼艰难地咽了咽唾沫。明明是别人对自家父母出柜,却搞得她自己压力颇大。 唉,到底是心里建设不够充分。 “喂……”钱母高深莫测地推了推钱父的肩膀,“喂,你去给孩子买点挂面,晚上咱们做饭。” 钱父得令,站起身来,一边往卧室走,一边向余子世与蔡晓说:“你们先聊啊,我出去一下。” “好,叔叔你记得撑伞啊,外面估计要下雨。” 余子世毫不尴尬地招呼了一声。 “好好好。” 几分钟后,“咣当”一声,防盗门关上了。 钱母斟酌着开口:“我对你们没什么意见啊……只不过,跟女生在一起的话,以后孩子的事情怎么办呢?” “我跟晓晓考虑过人工授精。不过现在,我们还想多享受一下双人世界。” 余子世难得正经。 “那,你家里那边知道吗?” 钱母见余子世是个爽|快人,也就直接问了。 “我早早就在家里出柜了,但是父母不接受,还要跟我断绝亲子关系。不过,我猜再过几年,他们会求着我回家看看的。毕竟是亲生女儿嘛,不会那么绝情的。” 余子世快人快语。 “小蔡,你家呢?”钱母似乎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 “我家父母都是做艺术的,对这方面一向宽松,已经同意了。”蔡晓说着,看了余子世一眼,“不过这家伙怂得很,一直不敢跟我回家见我爸妈。” “嘿嘿,别在阿姨面前直接拆台嘛。”余子世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我想先带你回我家来着,就是担心被我爸打出来。上次在我背上抽的痕迹,现在还没消掉呢。阿姨你看。” 说着余子世便转过身去,手拽着裙子的拉链往下一滑,几道可怖的伤疤赫然在目。 “天啊,一定很疼吧……”钱母一下子心软|了,不敢去摸,“你家里也太严苛了,何必呢?” “是吧?我一没杀|人犯事儿,二没跟野男人生娃娃,怎么气我气到这个地步?”余子世噼里啪啦说到,“再说,不就是结婚嫁人生孩子的事儿吗?我跟晓晓一起,照旧能去国外扯证,大不了再搞个孩子出来嘛!” 蔡晓在一边默不作声,抬手帮余子世把后背的拉链拉上了,动作却是难得的温柔。 “我余子世照样是余家的人,赚了钱就寄家里,亲戚过来北|京也照旧招呼着,究竟是哪一点值得他们这么大动肝火?您说是不是?” 余子世虽然嘴巴上说得很严重,语气却依旧是戏谑调侃的,好像在为别人评理。 “的确,毕竟是自家的孩子,再怎么心狠,骂几句也就算了。”钱母点点头。 “阿姨你也觉得在理?”余子世别有居心地追问。 “对啊,换作是我,绝对没法下这种重手。”钱母心有戚戚。 “那太好了阿姨。”余子世似乎就在等她这句话,“我趁早跟您讲了吧,钱琼也是拉拉,她跟家里那个小实习生谈恋爱呢。” 第80章 .缓兵之计 钱琼万万没想到,余子世会整这么一出,下巴都快掉到地上。 蔡晓也被吓了一跳,这跟说好的不一样!今天过来,不是为了帮钱琼打探口风吗?怎么顺便还帮钱琼出了柜? 钱母也被吓得不行,瞪大眼睛死死看着余子世,一时反应不过来。 “不过我看阿姨您对陈权印象挺好,又反|对使用暴|力,性格不错。钱琼,你干脆跟你|妈实话实说了吧。” 余子世没事儿人一样,根本不晓得自己说了多么严重的事情。 “琼琼?”钱母不可置信地看向钱琼。 钱琼喉头一动,鬼使神差地应了下来:“对,妈。我在跟陈权交往。她是我女朋友。我们在同|居。” 不说还好,一开口,居然连同|居的事也讲了出来。 钱母的眼珠子都要弹出来了。 “你、你……” 一个“你”字来来回|回在嘴里嚼来嚼去。 家里的老猫突然悠长地喵了一声,嘶哑又慵懒,给客厅中四人面面相觑的场景充当了滑稽的背景音。 “你是同|性恋?” 钱母那个“你”字终于有了后续。 “我是。”钱琼很快答应。 “你确定你喜欢女生?”钱母不死心。 “我大学时就交过一个女朋友,只是没跟你讲过。”钱琼机械性地很快作答。 “陈权也是同|性恋?” “她是。” “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她入职后不久。” “所以那天我去你家,你俩就已经——?” “那时候还没有,最开始真的只是合租。” “她确定她喜欢女生?” “我觉得她很喜欢我。” 电视里放着《喜羊羊与灰太狼》的片头曲,“别看我只是一只羊,绿草因为我变得更香,天空因为我变得更蓝,白云因为我变得柔|软~”。 搭配着钱家母女的对话,又滑稽又搞笑,好像出柜这个话题相当轻|松逗趣。 罪魁祸首余子世跟蔡晓就站在钱家母女中间,听着两人一问一答。 钱母提问时,余蔡二人的脑袋就转向钱母那边;钱琼回答时,余蔡二人的脑袋又转去钱琼那边——好像提线木偶。 电视里继续唱:“天再高心情一样奔放,每天都追赶太阳~” 反观钱家母女,她们的对话中,逻辑线已经被剪断,钱母逮到什么就问什么。钱琼更是机器人似的,有问必答,毫不遮掩。 “你是不是在跟我开玩笑?” “我没有。” “你怎么会变成同|性恋?” “我也不晓得。” “我只有你这么一个女儿。” “我知道。” “所以你才拒绝你学长?” “我本来就对他没兴趣。” “你确定你喜欢女生?” ——瞧瞧,又回归了最开始的那个问题。 单调重复的对话你来我往,熬得家中老猫大张嘴巴,懒懒打了个哈欠,走掉了。 电视里终于唱到最后一句:“虽然我只是羊~”,钱母也终于败下阵来,只是瞪着钱琼,呼吸一出一进,像中场休息的斗牛。 钱琼硬生生顶|住视线攻击,头皮发|麻,像因为中场休息捡回一条命的女斗牛士。 二人僵持不下,互相打量着对手,虽然已将脑袋里的所有言辞用空,依旧显出不肯服输的气势。 观众席上的余蔡二人喉头动了动,只是喘。 “咔嚓”一声打破了屋内的僵局。 防盗门开了,钱父提着几个装菜的塑料袋走进来。 “你们站在那儿干啥?” 钱父不明所以,屋内的四人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 做饭。 钱母是厨房里的最高掌|权人,钱琼只好打下手。 客厅里,钱父跟余子世蔡晓聊起工作上的事,也算把话题进行了下去。 “把这个剥了。”钱母递过一把芹菜。 钱琼默默接过,心中一再鼓励自己——坚持就是胜利,不争馒头争口气! 芹菜有点老了,把菜帮子根|部的那一小截掐掉,再将长长一条老筋抽|出来。 钱母站在一旁,手里择着菜,两人都没再说话。 一根择好后,钱琼抬头看了钱母一眼,钱母立刻端过来一个不锈钢盆,钱琼把择好的那根放进去。 无言地忙活了一会儿后,钱琼觉得方前那种莫名的剑拔弩张已经消退下去,脉脉温情在厨房|中流动着。 或许,家中女人的感情总是在一齐做家事的时候培养起来。 “这件事,你先不要跟你爸说。” 钱母忽然开口。 “嗯。” 钱琼手中的刀顿了顿,又继续在案板上剁姜丝。 “我好像之前就有预感……上次我去给你们送通行证的时候,在家里转悠了一圈。正要搞卫生,却发现各处都很整洁。看见了陈权住的那间房子,里面被子叠得整整齐齐,好像——好像没人在上面睡过一样。” 钱母用筷子把锅里的西红柿翻了个面儿。 “然后|进了你的卧室,床头有两个枕头,都有压过的痕迹。” 钱琼听了不说话,只将手中的姜丝拨进调料盘。 “当时我还想,琼琼睡觉越来越不老实了,连枕头也要用两份。但是,晚上一起吃饭的时候,陈权还主动帮你把吃不动的菜饭搞定了,我心里就有点嘀咕。” 钱母把烫过一遍的西红柿放到凉水里冷却。 “毕竟除了杨融,你很少跟别人关系这么亲近。担心你被人家骗了,一觉睡醒,发现家里被洗劫一空。” “那不可能。”钱琼被逗笑了。 “唉……”钱母叹了一口气,“难怪上次你生日的时候,陈权会主动联|系我们,问我们打算怎么给你庆祝。也是辛苦她了。” 钱琼听了这话,不知该作何反应。 “你呢,当时过来跟我学做菜,也是为了她吧?我就说嘛,你以前还口口声声‘君子远庖厨’来着,怎么突然就换了心态。我还以为是你突然开窍了,懂得孝顺了,想要独|立了。原来……” “妈。” 钱琼不知怎么,突然有点酸心。 “不过也好,这样一来,你到家里的次数也变多了,换作以前,两三个月都不过来一趟呢。”钱母动手剥着西红柿的皮。 钱琼彻底无话可说了,只好看着她慢慢将西红柿表面那层薄薄的皮往下拉扯,一大片果皮被整片撕扯下来,露|出底下殷|红而粗糙的柔|软。红彤彤的映在钱琼眸中,竟有点刺眼。 “你们都是很好的孩子,怎么就非要往这条窄路上走?跟个合乎心意的男人,生了孩子,眼看小婴儿一点点长大——不也很好吗?” “的确很好,但是,我没法跟男人结婚。” 钱琼低声道,很轻,却很坚定。 “你不打算先试试吗?跟男人到底行不行。” 钱母把剥好的西红柿递给她。 钱琼接过来放在案板上,一刀刀切下去:“万一不行的话,岂不是耽搁了人家?竹篮打水一场空。” 钱母听出些意思:“就算跟陈权在一起吧,你也该多了解人家,看她究竟是不是能一起过日子的人。这种事,就像挑衣服一样,必须在商场关门前做决定。三十岁之前,把能接|触到的对象都过滤一遍,哪种是华而不实,哪种是正品减价,哪种包退包换……我当年就是这样,在相亲市场里兜兜转转,最终才选定你爸。” “妈,人不是商品,不能货比三家,要走心。” 钱琼把切好的西红柿片儿整整齐齐放在盘子里。 “哎,你还是太年轻,太天真。婚姻不是恋爱,光靠所谓的‘感觉’,就能相伴一生?”钱母说到这里,又放缓了语气,“假使你真的喜欢女人,你们之间有什么能做法|律上的保|障?你知道,同|性恋在中|国是没法结婚的。” 钱琼听出来了,老妈说着叫她多加考虑,其实不过缓兵之计。 但是,今天本来就没有出柜的打算,意外被余子世爆出这个消息,家里也需要一些时间慢慢消化。 饭要一口口吃,路要一步步走。 “好。”钱琼说。 钱母听了,点了点头。 炉子开始呜呜叫唤,水开了。 吃饭。 又是吃饭。 餐桌文化即生活。 钱母寡言起来,筷子动得很勤,钱父就变成了主要聊天的那一个。 似乎凡是男人都爱扯新闻,就国|家大事发表意见,互相争论几句,好像参透了其中深意,把局势分析讲得头头是道。 钱父就是这样的男人,何况他还是历|史老|师。 钱琼跟余子世都不清楚这个领域的事情,只有蔡晓陪在一边,偶尔插|进去几句,也算拯救了尴尬局势。 最终诸位又就今|晚的菜式点评一番,聊着聊着,扯到蔡晓家乡湖南的糖油粑粑,又跳到余子世家乡山东的九转大肠,气氛才算热烈起来。“吃”真是最好的闲聊话题,放之四海皆准啊。 洗了碗,钱琼携余子世蔡晓跟父母告别。 坐在车上。 “你|妈现在一定在跟你爸聊天,聊我跟蔡晓的事。”余子世边开车边说,“想问的话,直接跟我讲就好啦。” “我爸是很正统的,讲究阴阳调和,信|仰儒释道。你不知道,大学时候我剃了寸头,不小心被他看见,就是一顿说教。你要是不听,好家伙,说你没有文化,趁早别做影视行业,糟蹋上层建筑。”钱琼打开车窗吹夜风,“喂,你还有脸提啊,干嘛跟我妈说陈权是我女朋友,当时都快被吓死了。” “哈哈,看你性格犹豫不决的,想要帮你一把嘛。”余子世嬉皮笑脸,“再说,你自己的出柜计划是什么?一直这么不温不火地,跟他们科普lgbt电影跟活动,你就有勇气出柜?” 一个刹车,余子世从后视镜中直直盯住钱琼的双眼。 “别开玩笑了,那只不过是缓兵之计。或者说得直接点,那是逃避。” 第81章 .出谋划策 “——我只是想慢慢来。”钱琼语塞。 “温水煮青蛙是吧?但是,你确定自己有那么持久的火力和耐心?” 余子世慢慢打着方向盘。 “余子世,你别把话说得那么满。钱琼也许有她自己的考量。”蔡晓接口,转过脑袋看向身边的钱琼。 钱琼想了想,坦率道:“算了,这样也好,余子说得有道理,如果不被人推一把,我只会不断给自己找借口,往后退缩。” “是吧,我就知道。这么些年相处下来,你什么性格,我跟晓晓最清楚啦。” 余子世笑了。 “也许,有时候,我们需要的只是一个契机。”蔡晓有些感慨,“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嗯……我妈可能会私底下跟我爸讨论,估计他们最近几天不会主动联络我。” 钱琼有点沮丧。 “没关系,给他们一点时间。再来,你得告诉他们,他们的认可对你而言很重要。你希望被家里接受,因为你希望你爱的人也能得到他们的认可。”蔡晓摸|摸下巴,“总之,就是要打亲情牌,记住了?” 钱琼忙不迭点头。 “晓晓好阴险啊——”余子世笑道。 “你懂什么,这叫计谋。”蔡晓白了余子世一眼,“等你父母那边态度和缓一些,再跟他们讲讲你和陈权未来的打算。你是事业有成了,她呢?一直在你们公|司做文员,还是会有更好的发展?出国结婚的话,选在哪里?要不要叫陈权入你家户口?孩子的事怎么办?这些问题,不要等着他们问你的时候再考虑,必须做到心中有数。这样,你父母才会放心,觉得你出柜后依旧能够幸福生活。” “哇——”钱琼不由得鼓掌,“好厉害!蔡晓你不去搞心理咨询实在太屈才了!” “这有什么难的,我也是经常上谈判桌的人。” 蔡晓不无得意地撩了撩头发。 “再说,人遇到和自己关系紧密的事情,都会丧失思考能力。我们是旁观者清啦。”余子世笑着在驾驶座补充,“比如晓晓,一旦讲起自己的事情,还不是方寸大乱。” “余子世,你非要拆台才开心?” 蔡晓伸手就在余子世后脑勺上敲了一记。 “疼!干嘛,人家还在开车呢!” “打的就是你!” …… 钱琼在后座看着她们俩个打情骂俏,不由得跟着笑起来。 真好啊,能有这么好的朋友,在关键时刻帮你向前迈步。不论是余子世粗中有细的莽撞,或者蔡晓循序渐进的建议,都是仅凭钱琼一人之力无法达到的。 有朋友在身边出谋划策,再加上陈权始终如一的陪伴,只要稍微坚定住立场,一定能守得云开见月明! 等余子世把车开到钱琼公寓楼下的时候,钱琼已经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立即就想把这件事告诉家中的小实习生。 眼看她打个招呼就一溜烟跑进楼道,余子世却莫名叹了口气。 “走吧。”蔡晓从后座换到副驾驶席上,系上安全带,“怎么了?” “你上次见了陈权,对她印象如何?” 余子世趴到方向盘上,侧过脸看着蔡晓。 “她上次话很少,一直待在钱琼身旁,不是点头微笑,就是给钱琼夹菜,看上去很文静贤惠。” 蔡晓回忆着。 “是吧!我第一次见她,还是她刚在钱琼那边上班的时候。那天是xx电影节征片最后一天,钱琼赶不上寄快递,就叫陈权直接把碟片和资料给我送来了。当时我也觉得这孩子特别懂事,做事利落,嘴巴也甜。” 余子世挠了挠额头。 “但是,几个月前,我们三个一起去酒吧的时候,气氛完全不一样。我跟钱琼在那儿斗嘴,陈权在一旁又是捧场又是叫好,表现特别活泼。后来还问我要不要一起去跳舞——” “你跟她去了?” 蔡晓打断道,暗中磨了磨牙。 “没有没有!看你这个人,醋劲儿这么大!”余子世无语,“反正,那天我觉得,她挺像那种经常混夜店的女孩儿,整个人状态很放松,而且还挺兴|奋。” “钱琼不是说,陈权最近也在酒吧打工吗?好像对跳舞很感兴趣。” 蔡晓回忆着。 “嗯……但是你看,这不是很矛盾吗?时而居家,时而豪放——总觉得有点邪气。” 余子世摸了摸自己的耳环。 “邪气?你怎么不说妖气呢!”蔡晓无奈,“不这样的话,你以为钱琼怎么会喜欢上她?” “哦?你的意思是……” “钱琼这个人,性格温柔,对人亲善,即使工作的时候比较严格,但从本质上来讲,还是个平和类型的人,对吧?” 蔡晓跟余子世分析起来。 “没错,所以呢?” “你来说说,这样的人,会喜欢哪种类型?”蔡晓反问。 “嗯……跟她性格互补的?” “对。”蔡晓点头,“再加上钱琼平时很沉迷于动漫小说那些虚拟的东西,内心活动特别丰富,可以发现,她其实是想要追求刺|激的。陈权性格中奔放洒脱的部分,就特别对钱琼的胃口。” “原来如此。”余子世大彻大悟状,“但是,陈权平时又——” “那样乖|巧体贴,叫钱琼很有安全感吧。”蔡晓轻巧道,“我猜,还是跟方芬事情有关。从那以后,她就把自己武|装起来了,从发型到穿着都向男性靠拢。她这样做,就是为了暗示自己——我很坚强。我有能力去拼搏。后来跟杨融一起创业,也是出于这种心态。” “我懂了,欲|望和性格间的矛盾,对吧?陈权正好同时符合这两方面的标准。但是……”余子世噘了噘嘴,“我总觉得,这件事没这么简单。” “得了,皇上不急太监急,人家钱琼跟陈权朝夕相处的,比你更了解她,就别瞎操心了。”蔡晓说到这里,突然倾身过来,“听我解释这么多,你安心了吗?” “呃……还好吧,反正有我们陪着,钱琼出柜是没问题的。” 余子世精神大条道。 “白|痴,还没聊够她的话题吗——这么担心她,干脆下车跟她一起住算了!” 蔡晓故意说,作势要把余子世从车上推下去。 “哇别别别!你这人真是的,连钱琼的醋也要吃。” 余子世连忙抓紧蔡晓的胳膊。 “怎么?我已经帮她把一切分析清楚了,剩下的事,我们烦恼再多也帮不上忙。”蔡晓有点暴躁,长臂一伸,将余子世堵到车窗角落,“我有正经事问你,你刚刚说,上次在酒吧里,陈权邀你去跳舞?” “呃,晓晓,你别生气,我真的拒绝她了……” 余子世气势一下子弱了。 蔡晓爆了句粗口,继而威胁道:“下次见陈权,我会好好跟她算这笔账。” “人家小姑娘真的是无辜的……”余子世哭笑不得。 蔡晓眉头一皱,用吻把余子世剩下的话堵回去了。 一时间,昏暗的车内只剩唇|舌相交的啧啧水声。 世界终于安静了。 这边厢,钱琼兴高采烈回了家,进门就冲着里头喊:“陈权,我跟家里出柜了!!” 大门“碰”地关上了,屋内一片漆黑。 “陈权?” 钱琼摁开玄关的廊灯,又冲里面喊了声。 “喵……” qb从黑|暗中慢慢踱步出来,绕着钱琼的脚边蹭了又蹭,长长的尾巴竖|起来,在钱琼小|腿上撒娇地绕着。 “qb,怎么只有你一个在家,陈权呢?” 钱琼弯下腰把qb抱起来。 qb委屈地叫了一声。 一回家就找陈权,你究竟把我放在什么位置! 要知道,衣不如新,人不如故嘛! 钱琼自顾自想了想,对了,今天周末,陈权去兼|职了。 哎,兼|职有什么好的,大不了我给她发工|资。工作内容很简单,在家里陪着自己就行—— 另一个声音在脑海反|对道:“不行,钱琼,不要这么自私,真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宅啊!互相尊重,私人空间!”…… 但是,真的好想时时刻刻跟陈权在一起,不管在干什么,身处何时何地。 唉,自己这样,太粘人了吧。 找点事去做。 钱琼不无寂寞地冲澡换睡衣,倒在床|上跟qb玩了会儿,只觉得意味索然。 开手|机刷微博,好无趣。 追剧?似乎又打不起精神。 煎锅贴一样在床|上翻来覆去,发了一会儿呆,又开始畅想自己跟陈权的未来。 结婚的话去哪个国|家? 不,在这之前,先得跟陈权去重新挑一对钻戒,上次送出去的那一只买得太仓促了。 好,明天不上班了,跟陈权去逛珠宝店! 不,在这之前,先要跟陈权说一下自己出柜的事。 思绪及此,钱琼给陈权发消息:“你今天几点回来?我有事跟你商量。” 不,这样好像太正式了,加个表情? 嗯,发送。 几秒后,陈权工作的酒吧里,手|机颤|动了一下。 陈权把它拿出来看了一眼,回|复:“今天客人比较少,十二点就能到家,么么~” “谁啊?”桌子对面的人问。 “没什么。”陈权笑笑,看向那人,“哎,是我的错觉吗?怎么觉得你这一趟回来,气质变了好多?” 第82章 .了不起/看不起 “有吗?”那人拨了拨披肩的长发,“不过把头发放下来了而已。” “是杨姐叫你这么打扮的吗?”钱琼好奇地八卦。 “嗯,她说去见客户,一定要打扮得体。为此我还特意去买了连衣裙。”那人说着并了并腿,“还有高跟鞋。” “一定很不舒服吧?前面的指头,还有脚后跟的地方。记得贴创可贴啊。”陈权关切道。 “倒也没有那么疼。最近,突然觉得对疼痛的忍耐度变高了。” “哦?是因为杨姐的关系?”陈权笑问。 “有点……她是很坚强的人。” “怎么突然改口了?上个月末,你不是还跟我说,杨姐她精神分|裂吗?”陈权笑起来,又给面前的啤酒杯里加了一块冰,“是不是杨姐把你叫去办公室的那段训|话,叫你豁然开朗啊?” “才不是啦。”桌子对面的人——陆枫——含蓄地笑了,“不过也有点关系。” “怎么?在那间办公室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啊,居然叫你开始采取保密主|义?”陈权很有兴趣地问。 “你别问了,我不会告诉你的。”陆枫小恶|魔似的笑了,“这是商业机|密。” 陈权也回以一笑:“好,总之你们相处愉快就行了。这次回来,不光是你讲话口吻温润多了,感觉杨姐的脾气也平稳不少,最近几天都没有发飙骂人呢。莫非,被她训斥的对象,固定在你一个人的身上了?” “怎么会?她最近和我处得不错。” 说到这里,陆枫似乎想到了什么场面,扬起意味深长的笑容。 “不,应该说,我们处得非常愉快。杨融本身就不是那么暴躁的人。她其实不喜欢骂人。” “哦?你的意思是,她本身性格很好?” 陈权挑眉。 “她对自己要求很高。” 陆枫支起下巴,把酒杯放在吧台上。 “这些天我一直跟着她东奔西走,发现她对自己特别苛责。比如说,第二天十点有拍摄任务,她会第一天下午就抽空去踩点。一个镜头拍不好,或者是光影,或者是神态……她会一直喊卡,直到满意为止。” “一天拍摄结束后,大家都回宾馆休息了,她却还在本子上做记录,再根据这一天的进程修改第二天的拍摄任务。有时候她可以一整天不睡觉,连续三天都这样。” “天啊。”陈权捂住嘴巴,“那她身|体能受得住吗?” “身|体倒是其次,主要是精神方面。” 陆枫暗有所指。 “对啊,连续三天不睡觉,怎么保持大脑活跃度?” “那就是我的工作啦,我现在是她的助理嘛。” 陆枫不无得意道。 “哦?助理……” 陈权咀嚼这两个字,目光暧昧地在陆枫身上来回扫视。 “干嘛!” 陆枫被陈权看得浑身不自在。 “杨姐好像从来没带过随身助理哦?” 陈权促狭地笑。 “是吗?” 陆枫这么一听,也被勾起了好奇心。 “她以前外出拍摄的时候,都是一个人呆着吗?” “没错。钱姐告诉我,她一个人就能把导演跟主摄影的工作全部包揽了,很厉害的。晚上她也不跟剧组的人一起住宾馆。” 陈权八卦道。 “真的?那也太拼了。” 陆枫不自觉地流露|出担忧的神情。 “对啊,好在杨姐平时有锻炼身|体,否则真不晓得怎么撑下来。但是,最近这些日子,她好像再没跑步了?看她朋友圈都不分享慢跑里程的截图了。” “……” 陆枫沉默了一下,接着很快说:“是应该恢复锻炼了。” “对啊,杨姐做老板,真是再合适不过。钱姐告诉我,最开始这个公|司成|立的时候,日子很辛苦的。有时候钱姐都忍不住压力回家歇几天,杨姐却依旧坚持着。好多态度强|硬的甲方都被杨姐的拼劲打动了,后来就成了我们公|司的第一批固定客户。” 陈权边说边观察陆枫的脸色。 果然,陆枫的手攥紧了啤酒杯的把柄:“原来如此……我这次跟她出去,以为她已经使出全力了。” “不然为什么偏偏是她做老板呢?北|京有才能的人多了,肯吃苦的也不少。杨姐两样优势都沾了,所以才能在这个地价狂飙的工商区租房子呀。”陈权继续说,“所以,从来不用助理的杨姐,突然指定了你跟在她身边,一定是对你委以重任。加油啊,说不定再发展几年,你就是次于钱姐的公|司二把手啦。” “哼——你真的觉得她是看重我的才能?” 陆枫突然冷笑一声。 “对啊,不然怎么对你那么重视?杨姐待你真的不错。再跟你说个小秘密吧,上次去香|港的时候,杨姐还特意叫我去谈话,让我多照应点你——哈哈,我跟你本来就关系不错,还用得着她多操心吗?不过,从这件小事中,足以发现杨姐对你的偏爱了。”陈权笑道。 陆枫听了,表情有些复杂:“我其实心里明白。这次出去拍摄,她虽然很忙,但也会尽量抽空给我讲几句,还分配给我不少任务……” 讲到这里,陆枫停下来,喝了一大口啤酒,才继续说下去。 “说实话,之前我还以为她是在故意整我。” “整你?怎么可能?”陈权失笑,“上次那个微电影的策划,不也是交给你一个人去做?那个项目的资金不少呢。” “我知道,她也跟我讲过了,这样级别的企划,本来不该交给我一个新人单独负责的。我一没有经验,二没有功底,写了几次企划案,都被她否定下来了。上次她叫我进办公室,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臭骂。当时我真的哭了。” 陆枫说着说着,似乎回想起当时的场面,脸色很差。 “不过,你讲得有道理,挑战也意味着机遇吧。我失败了几次就轻易放弃,岂不是太怂了,连杨融的尾巴梢儿都比不上。” “不是吧陆枫……”陈权睁大眼睛,“听你的口气,似乎要跟杨姐竞争?是不是被她骂多了,特别想看她向你屈服的模样?” “屈服……真正的屈服,应该是拜倒在实力差距之下吧?” 陆枫突然说。 “对啊,为什么这么问?”陈权身|体往后一靠。 “那么,假如一个人主动向你臣服,但是你却比不过那人的实力——这算什么?” 陆枫认真地直视陈权。 “哈哈,怎么会有这种情况。”陈权笑,“大概是闹着玩吧,不当真的。” “闹着玩——是吗。” 陆枫迟疑着。 “你别给我跑题,继续刚才说的,你想比过杨姐吗?很有胆量嘛!我看好你。”说着陈权拍了拍陆枫的肩膀。 “倒不是完全胜过她……她那么厉害,我才刚毕业,她吃的盐比我吃的饭还多呢。我只是……”陆枫有点沮丧,“我只是想要她承认我。” “承认你?简单啊,把她交代给你的项目做好不就行了?”陈权不解。 “哎,你不懂啦。”陆枫突然有点焦躁,“我觉得杨融很厉害,但又很看不起她,所以想要更接近她一点。” “接近?可是你已经是杨姐的助理了,和她的关系已经很不错了啊?”陈权轻笑起来,“好啦,不论如何,做自己想|做的。你年纪轻轻就才华横溢,钱姐前些天还跟我说,要派你去深圳一个影展做交流呢。” “是吗?杨融怎么没提前跟我说?”陆枫受宠若惊。 “大概不想叫你飘得太高吧。”陈权偷笑,“加油,你一定可以的,我以后可要抱你大|腿咯。” “呵呵,好啊。” 听着陈权驯顺体贴的话语,陆枫心情一下子变好了,随口跟陈权开起了空头支票。 “放心,再等些日子,咱们就转正了,我会帮你加薪的。” “那我就期待那一天了。”陈权笑着点点头,“等下我也要下班了,咱们一起走吧。” “我回来了——”陈权把门关上,放包,换鞋。 “姐?你睡了吗?” 玄关和走廊的灯亮着,但是没人回应。 “估计是睡着了。”陈权自言自语道,蹑手蹑脚地走到卧室门口。 卧室的大灯也没有关掉,钱琼却窝在床|上睡着了,手里还堪堪捏着手|机,屏幕还亮着。 “姐?”陈权又轻轻唤了声。 钱琼照旧没醒,嘴里泄|露|出一点迷糊的呻|吟。 “帮你把被子盖上啊,不然会着凉的。” 陈权柔声哄道,将被子的一角掀起来,再把钱琼往那个空位推。 钱琼挣扎了几下,却还是顺着陈权的指引乖乖就位。 软和的被子铺在身上,真像陈权温柔的拥|抱。钱琼在睡梦中露|出一个满足的笑。 陈权观察着钱琼发出均匀的呼吸,这才拿过钱琼的手|机,看了一眼上面的东西,便默默地把手|机安置在床头柜上充电。 洗漱完毕,陈权放轻动作在钱琼身侧躺下。 钱琼似乎感应到身边多了一个人,很快就靠了过来,双手松松地握着拳放在胸前,身|体轻微蜷缩着,好像沉睡婴儿的姿|势。 陈权一声不吭地打量起钱琼的睡颜。 这个人,即使是睡着了,脸上也依旧是一派平和纯粹,对周遭发生一切毫无察觉。 但是,总有一天,自己会把这份信任彻底撕碎吧…… 陈权想起刚才在钱琼手|机上看到的东西。 手|机上是一条编辑到一半的短信,上面写着:“十一点了,你晚上能赶得上地铁吗,要不要我——” 后面的字,好像没打完,钱琼就睡着了。 再简单不过的一条短信,却叫陈权产生了从未有过的感觉。胸腔深处好像一波池水迎接着淅沥小雨,波纹一圈圈扩散开,涟漪互相冲撞,又各自为政,躁动不已。 这种心情,叫陈权觉得新鲜。新鲜之余,却隐约嗅到了酸楚的味道。 这到底是什么感情呢? 第83章 .对戒 第二天早上,钱琼是被早餐的香气引|诱着起床的。 “鸡蛋羹的味道……”钱琼鼻头一动,揉了揉眼睛,“陈权?” “来啦来啦,姐,我正要叫你起床呢。” 拖鞋吧嗒吧嗒响起,陈权穿着粉红格子的可爱围裙,扒在门框边上往里看瞅。 “我还蒸了毛豆在锅里,你快起来,先别洗脸了,刷个牙就行。对了,小菜你想吃什么?凉拌三丝还是紫甘蓝?” “能不能都选啊……”钱琼耍赖。 “嗯——倒也不是不可以。但是,我有要求哦。”陈权想了想。 “什么?” “你来亲我一下。”陈权笑眯眯走到床边坐下来,“来吧来吧。” “……我还没刷牙耶。”钱琼慵懒地笑。 “你想哪里去了,可以亲脸颊嘛。”陈权用食指点了点自己的右脸,“快,再过三秒就不算数了。” “真以为我不敢啊。” 钱琼伸长手臂,把陈权的脖子勾下来,蜻蜓点水地一吻。 “不够,这边也要。” 陈权把左脸也凑过去。 钱琼看着她调皮的小模样,心里就像被小猫用爪子轻轻挠似的,好|痒,痒得想原地蹦高三尺,再把她紧紧搂在怀里,好好吻上一通。 “好了,不逗姐了,我去做小菜,姐快点换衣服啊。”这时陈权却突然站起来了,“放心,两种都做,好好期待吧。” 说完就走掉了。 “……既然都亲上了,干嘛不继续多腻歪一会儿啊。” 钱琼有点失落,但是转念想起昨天的出柜大事|件,顿时浑身蓄满电力,砰地从床|上坐起来。 “床头柜上有茶,小心点别打翻了,趁热喝啊。”陈权的声音从厨房远远传来。 钱琼扭过头,很自然地拿起杯子一饮而尽。 不用陈权提醒,这已经是她们日常生活的一部分了。 同|居刚开始的时候,陈权就一直教育钱琼说,早晨起床必须喝一杯水。 钱琼用“白开水没滋味”来敷衍她。最终,陈权只好在准备早餐之余,再给她泡杯蜂蜜柠檬茶。 钱琼双手捧着杯子,温和的蒸气升腾上来,呼吸间尽是沁鼻的方向。倾斜杯子边沿,缓缓品了一口,蜂蜜的甜腻跟柠檬的清酸缠绕在一起,相互渗透着彼此的气息——好缠|绵的滋味。 温度也是最适宜的,入口微热,把整个口腔都捂暖了,从喉体里,柔|软而熨帖。 美好的事情,倘若天天都有,其珍贵程度似乎会降低。但是,对钱琼而言,无论是美味的每日三餐,或者贴心的饮品甜点,都已经把她的胃口养刁了。 外面饭店的东西再怎样玲琅满目,吃多了只会难受;陈权给她做的食物,却可以一直吃到撑不下为止。 被陈权这样日复一日地投喂,好像从头到尾都蜕变一番似的,血液骨肉都是她提|供的营养。 这下子,从身|体到心灵,都离不开陈权了。真是甜|蜜的烦恼啊。 早餐时光,钱琼迫不及待跟陈权讲了昨天在父母家发生的一切。 “所以我觉得,父母那边,就按照蔡晓的建议,一步一步攻略下来。趁这段时候,咱们好好商量一下未来的事情,怎么样?”钱琼兴致勃勃。 “……”陈权半天没有反应过来。 从钱琼讲第一句话的时候,她手里的动作就全部停止了。 “陈权?”钱琼用手指戳了戳她脸颊,“怎么,是不是被余子世吓到了?” “……是啊,没想到她会突然跟阿姨讲我们的事情,我以为——”陈权慢慢地说。 “你以为怎么?” 钱琼突然觉得,小实习生这副措不及防的模样也挺可爱。 “我以为姐说出柜,只是敷衍我而已……”陈权呆呆道。 “敷衍?怎么会?”钱琼笑了,“是不是觉得幸福来得很突然?我这个人,虽然在人际上欠缺勇气,但出柜这种大事,还是能说到做到的。” “哦……好,好。”陈权有点懵,还是反应不过来。 “放心啦,我妈那边应该不难,问题主要在我爸,他可是个老学究,古板得很。”钱琼笑道,“今天干脆别去上班了,咱们一起去商场挑戒指,嗯?” “……姐,你这样好吗,仗着二老板的位置就随意旷工,杨姐知道的话,一定会哭吧。”陈权被逗乐了。 “放心,杨融的情况我还不清楚吗,她最近逮到陆枫做贴身苦力,狠劲儿锻炼她呢。上次的项目忙完之后,我手头暂时没什么要紧事了,摸鱼一天,完全没问题。” 钱琼笑容灿烂,向陈权比了个v字。 “姐,你要是在古代做皇上,一定会被人骂作昏|君的。” 陈权的笑容恢复了活力,剜了一口鸡蛋羹往嘴里送。 “*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钱琼笑着把陈权搂过来,“爱妃,你说对不对?” “哎呀,皇上真是的,大臣们会骂我惑|乱君心呢……” 陈权也很配合,入戏超快。 “难道不是吗?你都要把我迷死了,小妖精。”钱琼说着捏住了陈权的鼻尖,“莫不是狐狸精变了,专门吸人精气?” “皇上真是高估臣妾了,臣妾服侍皇上还来不及呢。” 陈权索性放下汤勺,推开椅子,侧身坐到钱琼大|腿面上。 “再说了,臣妾昨晚安分得很,根本没把皇上榨干啊……” 略微低头,陈权的红|唇就凑到钱琼面前,淡淡的粉色,又薄又嫩。钱琼不想多说,直接扣住陈权的脑袋,唇|舌交|缠,互相勾引。 吻了不一会儿,钱琼就憋不住笑出声了。 “怎么?”陈权松开她。 “有鸡蛋羹的味道。”钱琼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 “还有凉菜的醋味儿。”陈权补充道。 说完,二人对视片刻,哈哈大笑起来,方才的情|欲氛围一扫而空。 大笑不止,肚子都笑痛了,好不容易笑得告一段落,看到对方的脸,又是一阵狂笑。 终于消停下来,两人回归原位继续吃着有点冷了的早餐,嘴角依旧泛着未褪的笑意。 也许,真正喜欢一个人,即使跟她在家里的餐桌前讲些毫无营养的玩笑,也照旧觉得幸福无比。 吃过饭,钱琼化好妆,陈权也收拾好厨房,换了衣服,挽着钱琼的胳膊往外走。 “去哪个商场呢?”陈权问。 “xx百货吧,珠宝店铺比较多,可以慢慢挑。”钱琼早就考虑好了。 “姐不是讨厌把时间浪费在挑东西上吗?上次咱们一起去买衣服,你试了几家,觉得不错就直接付钱拿走了。”陈权用手|机叫车。 “你不也说我穿着合适吗?那我还磨叽什么,相信你的眼光嘛。”钱琼笑,“再说了,戒指是挺重要的东西,我不想轻率决定。上次送你的那枚,是我匆匆忙忙买的,款式和成色都没有细选,你不喜欢的话——” “我喜欢!”陈权连忙打断,“我很喜欢,就算你问我要,我也不会还给你。” “是哦?”钱琼揉了揉她脑袋,“咱们今天还要买对戒呢,不然,你换着戴?” “不用,我就要这一个。”陈权难得执着。 “好好好,先过去看看,再做决定。”钱琼宠溺道。 “嗯!” 陈权再自然不过地往钱琼脸颊上亲了一口,索性牵起钱琼的手,大大方方往小区门口走。 “喂,不是说在外面不牵手的吗?”钱琼有点好笑。 她还记得,几个月前,她们刚同|居的时候,陈权因为自己牵了她的手,当即就在商场闹情绪了。 “管她呢。”陈权继续迈步向前,毫不在乎。 短短三个字,却说得很坚决。 钱琼沉默了一会儿,慢慢回了声好。 真希望能这样跟陈权一辈子,牵着手,往下走,不回头。 珠宝区的人不多,钱琼被陈权拉着,这个试一试,那个看一看,反反复复地,搞得钱琼有点头大。 “姐,给点耐心,毕竟是大件,一定要谨慎。” 陈权捏了捏钱琼的手,柔声道。 “我晓得。”钱琼无奈,突然觉得自己像是陪老婆逛商场的男人,不耐烦站在一边听陈权跟售货员比较款式,又没法直接甩手走人。 两个小时过去了,钱琼却觉得天都要黑了。 实在需要放松以下,钱琼选择了尿遁:“我去上厕所。” “嗯好,你再看一眼,这个款怎么样?”陈权抓|住她不撒手。 钱琼无奈地凑过去扫了一眼:“不就是刚才试了好几遍的那款么?挺简洁的。” “是吗?但我觉得有点男性化——” 眼看陈权还要发表意见,钱琼连忙对售货员说:“你陪她慢慢参考啊,拜托了。” 说完立刻闪人。 有点口渴,买了杯冰咖啡,直接在店里喝完,顺便拿手|机草草处理了工作。 看看手|机,快到十一点了,帮陈权点了冰红茶,这才慢悠悠往回走。但是—— 环顾四周,怎么都找不到陈权的身影。 打电|话给陈权。 “姐!” “你在哪儿呢?” “你往顶楼走吧,我在最上层的影院。” “怎么跑去那边了?戒指挑好了吗?”钱琼觉得奇怪。 “你不在,我怎么能一个人决定呢?猜你刚才也挑花了眼,就放你出去喘口气,我也上女装区买了件衣服。然后商场有活动,在顶楼可以凭小票抽|奖,我就上来了。奖没有抽中,但看见旁边的影院有放映会。怎么样,要不要来看看?那个周x导演似乎也在?” “周x?” 钱琼激动了,那可是她最喜欢的纪录片导演啊! “我去我去!”钱琼就差原地打滚了。 “好,我等你哦。” 挂了电|话,陈权摸了摸包里的首饰盒子:“但愿她会喜欢吧。” 第84章 .换位思考 影厅正好在放映周导最新的一部片子。钱琼对他可谓仰慕已久,去年在广州xx电影节上恰巧见过一面。当时很想抓|住导演大谈特谈一番,可惜排队等在后面的人太多,钱琼只好让位。 上次没有尽兴,这次倒意外遇见了他,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这回一定要跟他好好聊聊—— 等等,陈权怎么办? 钱琼困惑地望向女友:“你不喜欢看电影的吧?……不然咱们继续下去挑戒指。” “没关系,好不容易碰上这么好的机会,你也很惊喜吧?不用管我啦。” “可是……” “好了好了,我叫你上来,就是为了让你开心的。刚才挑戒指的时候,姐勉强自己陪了我那么久,现在换我陪你了。”陈权很懂事,“来,票都给你买好了,还有十分钟入场,你先去一下厕所?” 五分钟后,二人入场。 展映主办方在银幕下面讲了几句客套话,全场就熄了灯,正式开始放映。 钱琼看了一眼身边的陈权:“你实在撑不住的话,睡觉也可以。” “姐不用在意我的。”陈权笑。 果然,片子放了一阵儿,钱琼已经彻底沉浸其中,所有感情都随着电影剧情起起伏伏,哪里还顾得上身边坐着什么人呢? 最终银幕上打起演职员表的时候,钱琼情不自禁,热泪盈眶,跟着其他观众一起鼓掌,一时难以从片子的氛围中脱身出来。 自己真的是深爱着电影,能从事这一行,此生无愧。 放映结束,厅内亮起大灯,导演从观众席中起身,泰然自若地往银幕下方走去。 钱琼心生感慨,忽然,一张纸巾递到她的面前。 “姐,擦擦吧,眼睛红红的,好可怜。”陈权歪着脑袋看她。 “你——你没睡着吗?” 钱琼这才意识到自己把女友忽略了。 “还好吧,女主角很有气质,一直顾着看她,所以没瞌睡。”陈权说着,抬起钱琼的下巴,帮她把眼泪拭去了。 “……”钱琼一时不晓得说什么好。 “吃醋啦?”陈权笑笑,“好了,你的周导要开始演讲了。” “那个不叫演讲的。”钱琼刚回了一句,前面就开始接受提问了。在心中稍微规整了一下思路,钱琼举手,终于把上回没说完的话巴拉巴拉讲了一大通。 陈权在身旁看着钱琼的侧脸,听着钱琼嘴里讲些自己听不懂的专|业术语,心中微微冒着泡—— 她们二人的差距,此时此刻再明显不过了。从教育背景,到兴趣爱好。 但是—— 这是她遇到的第一个,愿意为她跟家人出柜的人。 她是被承认的。 想到这里,陈权突然很踏实。 怎么样?这人能够是自己安心停留的港湾吗? 干脆试一试吧。 或许…… 陈权抿了抿嘴唇,心中有了决定。 钱琼兴高采烈跟陈权从影院出来,就近去了顶楼的餐饮店吃午饭。 “陈权,不好意思啊,刚才在那儿坐了两个多小时,你一定早就饿了。” 钱琼觉得自己真是失败,好不容易跟陈权专程出来买东西,到头来却变成了自己一人高兴。 “姐才更饿吧?聚精会神盯着屏幕两小时,还跟别人聊了那么长时间。”陈权微笑道。 陈权的体贴,更是反衬出自己的自私。 钱琼内疚得不行,默默扒饭,内心反省。 唉,习惯了陈权的乖|巧伶俐,突然发现自己是多么幼稚小气。 陈权可以牺牲自己的时间,陪自己看她不喜欢的电影,为什么自己却不能为她让步,陪着一起把戒指试个遍呢? 明明自己比陈权大五六岁,实际上却要她处处宠溺。 为什么平时会自以为是地觉得陈权只有可爱而已? 在这段关系中,究竟谁才是付出更多的那个? 没错,房子和日常开销是由她钱琼来承担的,但是陈权呢?她日复一日地做着家务,真的是她心甘情愿吗?开玩笑,世界上除了洁癖狂,会有人真心喜欢做家务? 撇开这一点不谈,不止是做饭和卫生,陈权对她的照顾和宽容,几乎无处不在。上次去香|港时,陈权全程负责操心行程,预定酒店机票,全部一人包揽;前些天自己生日的时候,陈权即使知道她要去相亲,却还是陪着老爸老妈帮自己挑相亲行头。 对她钱琼呢?一句苛责也没有。 反观自己,对陈权做过什么? 买个戒指就想把人打发了? 再次醒|悟这个事实,钱琼不由得长叹一声。 “真的没关系啦,姐。”陈权毫不在意,“我在这种方面很随意的,天生适合陪着别人。别人开心的话,我也很高兴啊。” “……你这样说,有点夸张吧?怎么那么圣母?” 钱琼方才的忧郁心情一下子被破|坏了。 “哈哈,等下要不要去创意产业园?那边有摄影展。” “……坦白从宽,你是不是早有预|谋?” 钱琼终于发现,事情不对头。 “冤枉啊姐,刚才这个放映的事情,我真的是恰巧碰上!”陈权无辜地眨眨眼,小白兔似的。 “产业园的呢?也是恰巧?”钱琼逼问。 “呃……好吧,刚才我用手|机查了一下豆瓣同城,发现今天下午只有产业园那边搞活动。”陈权只好承认。 “豆瓣?你什么时候上豆瓣的?”钱琼惊讶了。 据她所知,陈权对上网逛悠毫无兴趣,手|机里连个浏览器都没装,除了自带的应用程序,就只剩微信了。 “我查了查,好像豆瓣比较符合姐的胃口,所以就稍微研究了一下。”陈权的口气依旧云淡风轻。 “……”钱琼再一次哑口无言。 说起来,平时陈权喜欢看什么? 对了,那种地方台的民生小新闻,主持人插科打诨,讲一些笨贼自投罗网、约炮不成反被仙人跳之类的玩意儿。 说实话,钱琼对那种节目十分看不上,觉得技术含量太低,内容市侩恶俗。 既然如此,陈权对她钱琼喜欢的电影,又是什么感觉呢? 装腔作势?故作深沉? 天啊——钱琼,你的气量就是这么狭窄!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为什么不能试着理解陈权呢?这不公平! “陈权,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我陪你吧。”终于,钱琼艰难地开口。 “我?我陪姐就好了。”陈权笑吟吟的。 “……咱们上次有过约定,无论是谁,心中有想法,一定要立刻说出来,不要藏着掖着,以免造成误会,对吗?”钱琼忽然严肃道。 “是啊。”陈权有点莫名其妙。 “好,那我想跟你说说,关于爱好这回事。我很内疚。你对我这么体贴关心,凡是我喜欢的,你会试着去接|触,然后对我讲你的看法。从你上次陪我去百合展会,到今天陪我看电影展会,还有刚才帮我查活动消息。我觉得,我对你的关注不够……我对你不够好。你喜欢的小新闻,我却从来不会多看一眼,更何况去主动了解了。我不晓得那档节目的名字,更不知道它的播出时间……” “姐,别说了。”陈权打断了钱琼的喃喃低语,“你真有心,但是,我对现状很满意啊。” “我觉得我自己很差劲,只考虑自己,从来不肯为你多做一件事……”钱琼继续低头认错状。 “姐!”陈权有点恼,“你对自己太苛刻了吧。我们之间的事,何必分得那么清楚呢?” “我觉得我配不上你。”钱琼说完,突然觉得这句话幼稚得不行,别过脸,不敢看她。 “姐……”陈权有点困扰地笑了,“这样吧,既然姐想翻旧账,我也跟你举个例子。当时我跟你说我要去酒吧兼|职的时候,你是不是很反|对?” 钱琼点头。 “为什么?” “因为……担心你被污染,被带坏。”钱琼犹犹豫豫地。 “再没有其他原因?”陈权追问。 “——好吧,我想要你一直陪在我身边,陪我看电影刷美剧画条漫。”钱琼像是斗败的公鸡。 “那你为什么不让我辞职?” 陈权直直望过来的眼神,清澈见底。 被那样漂亮的眼睛看着,钱琼毫无抵|抗之力。 “那次去你们酒吧看了表演后,我必须承认,你……很适合舞台。你站在上面的时候,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好像所有人的目光都会被你吸引。我觉得,那样的你很美。我、我想要给你自|由的空间。” “所以,你不是已经在为我着想了吗?别把自己想得那么弱势,你也给了我很多。”说着陈权冲钱琼秀了秀手上那枚钱琼送的戒指。 “……” “对吧!”陈权笑眯眯地搂住钱琼一边的胳膊,“没关系,姐跟我说这些,是因为在乎我!” 钱琼没说话,胳膊,抵到陈权的胸了。 默默移开,却被搂得更紧。 “不过,这样子好有恋爱的感觉啊。掌控不住合适的距离,思前想后的,似乎也蛮可爱。”陈权笑着在钱琼脖子上亲了一口。 “喂!这可是外边!”钱琼唰地捂住脖子。 “我知道。”陈权笑,“那就游乐园吧。” “什么?”钱琼反应不过来。 “刚才你不是问我想要去哪里吗?那就游乐园好了。既然姐这么渴望赎罪的机会,我又这么善良,一定要满足姐的要求才行。”陈权站起来,“事不宜迟,咱们赶紧走吧。” 说着就拉起钱琼搭电梯。 “游乐园?等下,你该不会在说,那种有云霄飞车的……” “对。”陈权似笑非笑看着她,故意道,“怎么了,姐恐高吗?” 第85章 .游乐园 下午,xx欢乐谷。 一架过山车悬在轨道的顶端龟速爬行,攀升到某个定点时,踟蹰一会儿,下一秒便跳楼似的飞速下跌。车上所有人都像待宰的鸡,叫得异常惨烈。又连续转了几个大圈子,尖|叫|声此起彼伏,好不热闹。 终于,过山车再度放缓脚步,慢慢将一车惊魂未定的短途游客送回人|世|间。 脚重新踏上地面的那一刻,好像死里逃生似的,总算重拾活着的感觉。 “走吧?”钱琼站起来,面带笑容。 “姐——好可怕啊——”陈权眼泪都出来了,“我不行了,以后再也不想坐这个东西了——” “好好好,再不坐了,啊?乖,咱们先下去,工作人员在催了。”钱琼没想到陈权会是这种反应,连忙放柔了语气去哄她。 “可是,我脚都软|了……” 陈权哭得更厉害了,眼泪不要钱似的哗啦啦流不停。 “哎呦,之前听你把话讲得那么满,以为你肯定很喜欢玩这个来的……好啦好啦,我扶你,咱们走,去吃你想吃的东西,嗯?” 钱琼一只手搂着陈权的腰,另一只把陈权的胳膊架在自己肩膀上。好在陈权不重,钱琼不用费太多力气,就把人半拽半抱折腾下来了。 放陈权在附近的长椅上坐着,钱琼哄了几句,最后拿出对待小朋友的态度,跑到边上的零食店给陈权买了个大大的棉花糖。想了想,又多要了一支冷饮。 陈权坐着的长椅那头是一个九、十岁的小姑娘,小姑娘好奇地看着陈权:“为什么姐姐你要哭鼻子?你刚才不是坐在我们前排吗?我都没有哭,你比我大,却哭了,真胆小。” “我不过第一次坐罢了!” 钱琼没料到,陈权居然跟人小妹妹顶嘴了。 “我也是第一次坐啊,一点都不怕的,哼哼。” 小孩特别臭屁,鼻孔冲天,牛气十足。 “我、我——啊,姐,你来了!”陈权看见钱琼,站起来就冲过去,“姐,她欺负我!” “……” 钱琼无语,虽然知道陈权有时会特别幼稚,但—— “这个棉花糖是姐买给我的?好|棒!最喜欢棉花糖了!” 陈权开心地接过钱琼手上的东西,一口扯下软|绵绵一大团。 “嗯,好甜哦……” 陈权一脸享受,边说边偷瞥小姑娘的表情。 果然,小孩垂涎三尺地望着她。 “还有冰红茶!”陈权得寸进尺。 “好好好,都是你的。”钱琼说着笑了,陈权跟小孩子还要斤斤计较。 “最喜欢姐了!”陈权开开心心接过来灌了一口,依偎在钱琼的怀里走开了,留下那小孩在背后孤零零坐着,想起自己最喜欢的妈妈怎么还不回来,小|嘴一咧,哭了。 “现在好点了吗?会不会反胃?”钱琼担忧道。 她知道不少人坐完过山车会吐。 “还好,只是腿软|了一小会儿,现在已经好啦。”陈权笑得尴尬。 “也不知道是谁以为我恐高,故意拉着我要坐过山车。”钱琼挑眉。 “我以为姐你会被吓哭嘛……”陈权气馁道。 “我连鬼故事都不怕,区区一个过山车算什么?”钱琼恶作剧地笑了,“再告诉你个好消息吧,其实,我特别喜欢这种尖|叫系的设施。比如蹦极啊,飞毯啊,海盗船啊,以前上学的时候,跟余子世一起,能把这些项目玩个遍。有时候兴致高了,还会连着玩三四次。最近好像又出了不少新设施,刚才我看见了,好想过去挨个试试。” “姐,你的心脏也太强大了,”陈权惊呆。 “嘿嘿,就你还想算计我?趁早打消那些小阴|谋。”钱琼笑得有些自负,“然后呢?你还想玩什么?姐带你一一尝试啊?” 陈权终于意识到自己处境危险,连忙示软:“姐,我错了,不该消遣你的,咱们坐个摩天轮就回家吧。” “别这样嘛,几百块的门票虽然是小事,但咱们难得来一次,当然要尽兴咯。”钱琼不怀好意搂住陈权,“你觉得,鬼屋怎么样? ”陈权脑袋摇得好似拨浪鼓。 “哈哈,知道你最害怕妖魔鬼怪。那,4d影院,总可以吧?”钱琼早有后路。 “嗯……”陈权在脑袋里仔细盘算了一下,看电影好像没什么危险,不过—— “会不会像刚才看那个周导的电影一样,弄得人很困?”陈权迟疑道。 “我保证你不会睡着的。”钱琼爽朗大笑。 由于今天是工作日的缘故,每个项目排队的人都不多,钱陈二人稍微等了几分钟就入场了。 “这个椅子好宽敞哦。”陈权被钱琼带着,在正对银幕的位置落座。 “你以前没看过4d电影?”钱琼问。 “嗯,就连电影院,我也不大常去。”陈权把眼镜戴上。 “哦……那你一定会喜欢,很有趣的。”钱琼心中偷笑。 电影开始后。 “咦?这个椅子在晃?” “水?!哪来的?” “好近!太近了,我会被刺中——” …… 钱琼担忧地扭头望向叫个不停的陈权:“实在难受的话,就把眼镜摘了吧?” “没、没关系,视觉错觉而已,不过还真逼真……啊——!!” 走出电影院的时候,陈权又是掉了半条命。 钱琼从包里抽|出张湿巾帮她把脸上的水雾擦干净:“跟你说了不要逞强嘛。” “还好,比起之前的过山车,这个已经很温和了。”陈权抚着胸口,“不过,画面跟椅子的配合,很厉害,叫人身临其境啊。” “对吧!我觉得冒险题材跟4d是最搭的!真希望将来4d跟院线电影结合起来,一定会掀起新一番技术浪潮,就像当时3d刚出来的时候……呃,抱歉,又跑偏了。”钱琼职业病发作。 “没事……虽然刚才有点可怕,但是这个很好玩。” “是吧!那咱们再去试试别的?”钱琼试探道。 “好啊,不要像过山车那么刺|激,我都可以接受。”陈权也是个勇于尝试新事物的。 “好啊,咱们往南边走吧——对了,你之前没有来过游乐园吗?”钱琼刚才就觉得好奇了。 “我家那边不算发达,这种大型游乐设施,肯定是没有的。我也不大跟同学一起跑着旅游,所以……”陈权回忆着。 “哦?我一直以为你学|生时候跟别人关系不错的。”钱琼更感兴趣了。 未成年的小实习生,不晓得是什么模样?萝莉时期一定更可爱! “我之前跟姐稍微聊过一点吧……初中时候还行,每天按部就班上课,放学后就回家里的小卖部帮忙,偶尔跟别的小孩玩跳皮筋什么的。后来升高中,一下子觉得自己不是学习的料,上课听不懂,所以就会经常睡着。睡得多了,老|师嫌烦,我也烦,索性溜掉了,无所事事瞎转悠。” “哦……你家对你要求不严啊。” 钱琼想起,自己当时上学时候,班里很少见到这样的学|生,毕竟她从小到大上的都是重点学校。 “他们很宽松的,跟我说实在不想继续读下去的话,回家帮着干活也很好。我在的时候,客人会变多。”陈权一脸无辜。 “哇,你小时候一定很可爱,特别招人喜欢,豆腐西施?不对,小卖部西施?” 钱琼走出树荫,站到外边。本身就是阴天,现在又婆婆妈妈洒起了小雨。 陈权见了,很快从包里取出一柄折叠伞,帮钱琼撑起来。 “毕竟是小卖部,生意再怎么好,也不会太夸张的。但是我哥一定要我把高中读完,所以就那么半死不活地混了三年。现在想起来,真是浪费时间。” “怎么这样讲?……”钱琼不赞成这个观点。 “因为我觉得,当时上课学的东西,现在根本用不上嘛。也就语文有点用?”陈权坦率道,说到这里,似乎顾忌到钱琼的“书香门第”,转口道,“这种东西还是分人吧。假如我也像姐这么能干,说不定也会一路念下去。” “我也没有那么喜欢上学,不过家里要求比较高,自己呢,除了看漫画也没什么爱好,就一直这样了。”钱琼补充道,“还有很多人读完本科继续升学,硕士,博士……大家都有各自的选择。” “对!”陈权很认同,“只是不晓得你家里会不会也这样开明呢?” “我家啊……”钱琼想了想老爸老妈两个教书育人的园丁,“可以慢慢来。” “实在不行的话,我就去读个夜大吧?或者弄个成|人高|考?”陈权很认真地看着钱琼。 “你不怕上课再睡着?”钱琼失笑。 “不怕。” 钱琼不笑了,定定望着陈权:“你不用做到这一步的。” “可是,如果这样就能叫叔叔阿姨开心的话……” “傻|瓜。”钱琼接过陈权撑着的伞,把人搂进怀里,在她脑门上亲了一口。 “为什么只亲那里?我不开心。”陈权呆了一下,很快就地起价。 “小东西,见好就收,不要太贪,晓得?” “呜呜,姐太抠门了,我要嘛,姐~~” “行了行了别扯我衣服,晚上再说。” “晚上就可以吗?”双眼闪亮。 “回家就可以。” “唉……” 随后,二人又试了几项刺|激度低一点的,最后看了会儿游|行花车跟烟花,天很快就黑了。 “晚上想吃什么?”钱琼打算往出口走。 “等下,还有一个我最想玩的。”陈权拉住钱琼的手,“就是那个。” 顺着陈权的目光看去,一轮巨大的圆盘竖着耸立在夜色下,由霓虹灯勾勒出整洁和谐的轮廓,缓缓转动。 第86章 .摩天轮 “摩天轮?慢吞吞的,有什么好。”钱琼不能理解。 “可是,摩天轮不是情|侣必备的游玩项目吗?”陈权一脸天真。 “从众而已。”钱琼很不屑,“我从小到大都没坐过一次摩天轮,太磨叽了,在旁边看着我都着急。” “既然没试过,今天就来试试嘛,凡事总要有第一次,你看我刚才多勇敢——”陈权边说边拉住钱琼的胳膊晃来晃去。 钱琼看着她那副撒娇卖萌的小模样,还能怎样?只好认命。 果不其然,排队的人情|侣为主,其次就是带孩子的父母,像钱琼陈权这样两个女性一起排队的,几乎没有。 钱琼很敏锐地感受到周边投射过来的好奇视线,有点头皮发|麻。 这时候,一只灼|热的手伸过来,稳稳牵住了她。 钱琼扭头去看,只见陈权脸上挂着标志性的淡笑,像是安慰,也像是无奈。 钱琼突然生出坚持的勇气。有陈权陪着她,自己没有原因不去努力。 思绪及此,钱琼反把陈权的手牵紧,身|体一斜,从二人并肩的位置换成了一前一后面对面,跟其他情|侣的站位一样。陈权很自然地搂住了钱琼的腰,顺便依偎在钱琼怀里。 “你看……是不是拉拉?”窃窃私|语从身后传来。 “拜托,就算站在别人身后说闲话,音量起码放小一点啊,我这里听得一清二楚好吗!”钱琼心想。 这时候,陈权从钱琼怀中抬起头,直勾勾看着身后的小情|侣:“是哦,我俩就是一对儿。” “呃——”后的小情|侣顿感尴尬,只好随口说了句,“你们很配。” “谢谢,我跟我女友感情很好的。”钱琼也转过头说,语气坚定。 又跟身后的两只敷衍了几句,就轮到她俩上摩天轮了。 二人上了车厢,紧紧挨着一边坐下,脚底渐渐升高,窗外的景色也逐渐缩小。 两人的手依旧牵在一起,但是经过方才那么一下,钱琼心情不大舒服。 北|京的拉拉那么多,少见多怪! “怎么了姐,生气呢?”陈权抱过来,在她唇上亲了一口。 “没有。” “嘿嘿,好啦,这种事情很常见的。你看那边,可以望到河耶!”陈权拽着她站起来。 还好吧,普通的楼宇、星空和霓虹灯,不晓得陈权为什么会这么开心。人们都变得蚂蚁般渺小,稀稀疏疏的散在地上,好像打翻的花盆漏了泥土。摩天轮还在慢吞吞地往上攀,不紧不缓的,跟时针一样耐心十足。 钱琼看倦了,转身倚在栏杆上,歪着头看身边的陈权。 她似乎很喜欢这种舒缓的上升节奏,眼睛盯在窗玻璃上,时而远眺,时而俯瞰。睫毛长长的,随着眨眼一颤一颤……还有那淡色的嘴唇与清秀的轮廓,无论何时都那么赏心悦目。 是了,夜景有什么吸引力,可以跟陈权相比呢?只要她陪在自己身边,无论去哪里也甘之若饴…… “姐,又偷看我?”陈权笑着扭过头来,钱琼被抓了个现行。 “哦,你脸上有东西。”钱琼故作镇定,伸手在陈权脸上蹭了一下,“好了,没了。” 手收回来的时候,却被陈权一把抓|住手腕。 “姐,没关系,这里只有我们两个,就算你盯我多长时间,也不会有人冒出来跟你收观赏费的。”说着,陈权把钱琼的掌心贴在自己脸颊,“今天我好开心。” “嗯……是吗……”钱琼眼神更柔和了。 “要不是姐,我估计不会有机会来游乐场。”陈权闭上眼睛。 “没那么夸张吧。”钱琼轻笑起来。 “是真的。或许,只要跟姐在一起……” 后面的话,陈权再没有继续往下说。 钱琼却被她难得脆弱的语气打动了。陈权低头垂眸的侧脸,似乎也更楚楚可怜。 没有多余的话语,二人的唇就交叠在一起,先是辗转着角度来回碾压,接着唇齿微张,嫣红的舌|头试探着碰|触,继而便纠缠起来。 不像以往那样,上来就是火逗,这一回的吻带着点温情,有安抚,还有点像小雨飘飘,细无声地滋|润着互相的唇|瓣。 钱琼偷偷睁开眼睛看陈权,只见陈权眼睛紧紧闭着,不知怎么的,眉眼间带着点决绝的味道。 钱琼一下子心疼了,双手把陈权在怀中搂得更紧,好像要把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最终,这个吻是在工作人员敲击玻璃的声响中匆匆结束的。 那人看着舱内两个人拥|吻做一团,早已见怪不怪了,语气也很公事公办:“不好意思,你们该下来了,或者还想要再转一圈?” “不、不用!” 钱琼脸红得跟章鱼烧似的,拽起陈权一溜烟跑掉了。 到底是好久没锻炼身|体,跑了三分钟不到,钱琼就停下来扶着膝盖喘粗气。 “姐,没事吧,要不要喝点水?” 陈权身上一滴汗都没出,语气平缓地从包里掏出方前买的矿泉水。 “年轻就是好啊——”钱琼心中感慨不已,接过水边咕咚咚灌了好几口,不小心又呛到了,陈权连忙拍背。 扶着钱琼在旁边坐下来,陈权才笑着调侃:“姐,不用这么害羞嘛,之前咱们不也有几次接|吻被大家看见吗?我以为你都习惯了。” “这种事,我根本不想习惯!”钱琼涨红了脸。 “可是,之前在酒吧,还有在百货大厦的电梯里,我们俩被十几二十个人围观,姐不是照样挺过来了?”陈权故意问。 “——你不要讲得我很开放一样!那还不是情势所迫!” “嗯哼,就暂时相信你吧,不然,我还以为姐比较喜欢这种玩法呢。”陈权不以为意。 “……这个话题,可以等回家再说吗?我快要饿死了。” “不要回家了吧,我定了酒店。连带晚餐一起。”陈权朝出口方向指了指。 “……” “你果然早有预|谋,对不对。” 钱琼一把将叉子插|进牛排里,带动这张桌子都抖了抖。 “中午一起看电影时订好的,只能说是临时起意吧。”陈权不为所动,淡定地接过钱琼手中的刀叉,“姐要是不想切的话,我来代劳就好,何必要跟牛肉过不去呢。” 说着就挪过钱琼那份牛扒,不徐不慢地切起来。 远处的一桌响起了小提琴声。 “姐想听吗?等下我叫琴手过来?” “不用,有人在旁边拉琴,我会吃不下去东西。” 钱琼说着,突然觉得陈权对这里很熟悉。更准确地说,对这种生活方式很熟悉。 “你以前经常在这种档次的酒店吃饭?” 陈权没有直接回答,转而说道:哎呀,我的钱包哪里负担得起。仅仅今天这顿,就够我啃三个月白菜梆子了。” “说得那么可怜,我上次给你的卡呢?里面应该有几万块,怎么,已经用完了吗?”钱琼疑惑。 “不,那个卡是我平时去超市采购才会用。”陈权把分好的牛排重新推到钱琼面前。 钱琼这才注意到,陈权刚才手头的动作利落而优雅,一点大幅度的动作都没有,很快就把一整块牛排分好了,切痕整齐规矩。 “刀工不错。”钱琼理所应当享受起陈权的劳动果实。 “这个跟平时在案板上切肉差不多。”陈权笑道,“市里买来的冻肉,稍微化一会儿我都能切薄片,何况是熟透的牛肉呢。” 说到这个居家话题,钱琼很快把刚才讲到一半的东西拾起来:“我说啊,你我之间不要分得这么清楚,给你的钱,你就拿去用嘛。这顿晚餐不便宜吧,就靠你平时那点试用期工|资……” “放心,姐忘了上次从香|港回来,杨姐给我发的红包了?” 陈权笑着擦擦嘴,把餐巾叠好放在一边,冲不远处的侍者使了个眼色。 吃过主餐,就是甜点。 “再这么吃下去,我绝对会发胖。”钱琼抱怨道,手中的勺子却停不下来。 “没关系啊,我就是喜欢把姐喂得饱一点,大不了早上我叫姐一起晨跑嘛。” 陈权支着脑袋,很有兴致地望着桌对面的钱琼。 这时,侍者端来一个大盘子,上面严严实实扣着盖儿。 “怎么还有一道?我肚子都撑圆了!”钱琼苦了脸。 “没关系,你打开看看嘛。”陈权只是笑。 “该不会是水果拼盘吧,我真的吃不下了。”钱琼无奈地揭开盖子,接着,愣了。 盘中最显眼的是两支香水百合,根茎轻轻搭在一起,周边衬着许多钱琼叫不出名字的小花小草,色彩淡雅却不单调,很是清新。 两支百合下方似乎是一只蓝色的小盒子。 钱琼见了,唇边的笑意荡漾开来。 “真是套路,从看电影,到游乐园,接着是旋转餐厅,最后又……陈权,你从电视剧学的这一招?” 虽然语气是调笑的,但钱琼湿|润的眼角却出卖了她真正的心情。 “嗯——我有做过参考。”陈权换了种笑法,语气不稳,似乎有点紧张。 她从盘中取出那只小盒子,轻轻打开,一枚简约大方的钻戒静静躺在里面,正是早上叫钱琼试了又试的那一款。 “姐,现在轮到我对你说这句话了。”陈权抬起眼睛,面带羞涩道,“今后的日子里,你愿意一直陪着我吗?” 第87章 .夜 钱琼没说话,眼眶中热|乎|乎的。 “嗯……是不是需要我跪下来?”陈权试着平缓空气中紧张的氛围,说着就要从椅子上站起来。 “不用!”钱琼连忙制止,生怕陈权要反悔,立即从那人手中拿走了盒子。 “好好好,姐你别急。”陈权坐下来,试探道,“我帮姐戴上,好吗?” “……好。” 钱琼近乎虔诚地注视着陈权,把那枚戒指从首饰盒中取出来。陈权的掌心轻轻托住她的左手,将触感有点冰凉的戒指慢慢滑|进无名指根。 “可惜,我们两个的戒指样式不一样。” 陈权说着,将自己的左手也叠了上去,握住。 “没关系,对戒可以等结婚的时候再买。” 钱琼含泪微笑,一个不小心,泪珠从眼角滑|下来。 “怎么了?不愿意吗?”陈权乱|了手脚。 “太开心了,所以,有点激动。”钱琼眼泪继续往下掉,嘴角却翘|起来。 陈权见了,突然不晓得该怎么办才好。往常情况下,她一张嘴就能迅速讲出安抚人心的话语,但是现在,她不懂什么应对方式才是最恰当的。因为她从来没有送给别人戒指的经历。 最终,陈权只好困扰地说了一句:“姐真奇怪,边笑边哭。” “是啊,真奇怪。”钱琼用另一只手擦去眼泪,自己也觉得有点傻气。 陈权更迷惑了,不安地攥紧了钱琼戴着戒指的手,好像再也不要松开。 这种无措,对陈权来讲,也是久违的心情。 “姐,不去屋顶的空中花园看夜景吗?听说这边的视野很好。” 陈权被钱琼拉着,在走廊上快步前行。 “不了,刚才在旋转餐厅,不是已经把北|京|城看了一遍?” 钱琼走在前面,步履匆匆。 刚才在餐厅里,虽然两人已经极力避免引人注意,但钱琼的抽泣声还是吸引了周围人好奇的目光。 无法,二人只好转移战地。 “就是这间。”陈权从手包里抽|出房卡。 “……好。” 钱琼想到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情,不知怎么的,有点害羞。都是老妇老妻了,还这么少|女心?淡定啊钱琼! 房间很宽敞,装修走轻奢路线,那扇落地窗很得钱琼的喜欢。 陈权只开了床头灯,一时间,窗外只见星罗棋布的街道和楼宇,配上澄澈的夜空和皎洁的满月,跟搭摩天轮时的氛围完全不同。 “你真的很有心。”钱琼轻叹。 “姐不喜欢吗?”陈权听到她的叹息,有点不安。 “喜欢,太喜欢了,高兴得要死掉。”钱琼转过头,觉得今天过得如梦似幻。 “不会死掉的。”陈权笑了。 “——突然觉得,从一开始,你就在不断带给我惊喜。”钱琼直视着陈权的眼睛,“感谢上天叫我碰上了你,否则,我一辈子也不会明白真爱的滋味。” “……姐这么温柔,我才是应该感到庆幸的那个。” 陈权慢慢说,没有微笑,表情认真。 “你太谦虚了。”钱琼眯起眼睛,打量眼前年下的恋人。这个人,就是这么可爱,明明她带给自己的关照和爱意更多,却总是一副谦卑的态度。这样的她,魅力更加无可阻挡。一直以来温柔付出的人,其实是你啊。相较之下,钱琼她又算得了什么?不过是一味享用陈权带来的宠爱罢了。 想到这里,一个很早之前就埋在心底的念头,抽|出萌芽。 “很累了,先冲澡吧。” 钱琼按捺着兴|奋,故作疲惫。 “哎?姐,好不容易专门订了酒店……”陈权慌了。 “怎么,我没按照你心目中的剧本走?”钱琼觉得,陈权吃瘪的模样也好可爱,“东奔西跑一整天,我腿都酸了,毕竟比不上你们年轻人。” “怎么这样……”陈权很失落,“白天的时候,你不是跟我说好了,晚上就可以的么?” “我也没想到今天行程排得这么满啊。”钱琼故意说,很快往盥洗室走去,“算了,看你磨磨唧唧的,我先去洗了。” 说完,也不听陈权怎么回应,就把门关上了。 目光迅速搜集着洗手池下方的抽屉。 很好,发现一盒套子,杜蕾斯的超薄无味。动手拆了包装,从里面取出连成一串的扁平小袋子。 时隔多年,第二次用这玩意儿,有点感慨…… 不过,这是自己第一次直接从酒店拿套子。之后退房的时候,前台会跟她核对套子的费用吧?想想就觉得超尴尬! 好了,别慌,今|晚一定可以的,之前亲身|体验过那么多次,偶尔也该主动点嘛! 钱琼对着镜子做了会儿心理建设,终于下定决心,脱了衣服冲澡去。 洗了头发匆匆吹干,钱琼穿上浴袍,把套子的盒子放到梳妆台下层暗屉里,那串套子直接揣进浴袍的口袋。 出了盥洗室,陈权正趴在床|上看电视,电视里传来一阵嗯嗯啊啊的声响。 “……你在看什么啊!” 钱琼冲上去摁掉了电视开关。 “色|情小视|频呀。”陈权满不在意地贴过来,凑在钱琼脖颈边深深嗅了一口,“姐身上好香哦。” 说着右手便顺着浴袍的前襟探进去。 “喂喂!”钱琼可不想被陈权掌握节奏,连忙把人摁住,“说好不闹的,你快去洗洗。” “洗完的话,可以吗……?” 陈权的食指在钱琼胸膛上划圈圈。 “——快去。”钱琼忍不住要破功,连忙把人往盥洗室里推。 “等下,我还没脱衣服呢。” 陈权伸手绕到颈后,把裙子的拉链拉开了,很快连内|衣内|裤也脱掉,随意堆在沙发上,这才大大咧咧进了浴|室。 钱琼捂住烧红的脸。 陈权的身材,真的很养眼,长胳膊长|腿的,看似纤细,却蕴蓄着远远超过外表的力量。突然想到上次在办公室被陈权按|摩的时候,她的手劲可不小呢…… 得得得,不能强来,必须智取。 但是,怎么个智取法? 钱琼在屋子里连连转悠,也想不出个好方法。 算了,直接跟陈权说,“今天我想上你”,不就行了? 但是,自己技术这么差,万一被嫌弃怎么办? 被嫌弃还算好的,万一陈权没能高|潮,却为了不叫她钱琼受挫,反而装作很享受的样子—— 简直可怕! 钱琼被吓得一屁|股坐在床|上。 哎,好像坐到什么硬|邦|邦的东西。 这时候,电视开了,嗯嗯啊啊的声音再次响彻房间,屏幕上有两个女人赤|裸|着纠缠在一起。 钱琼受到二度惊吓,当即从床|上蹦起来,屁|股底下的遥控器也跟着摔到地板上。 呃,仔细一看,那个蓝色头发的女人有点面熟——对了,这不是《阿黛尔的生活》吗? “怎么样,要不要参考一下,稍微看一会儿?”一个声音在脑海中善意地提醒。 另一个声音立刻暴躁起来:“看个屁啊!你自己是没实战经验还是怎么的,非要用这种色|情电影自我激励?钱琼,敢不敢硬气点,活该你被小实习生压在身下这么久!你这个纯p!” “我不是p!我可攻可受的!”钱琼赶紧为自己鸣不平。 “什么可攻可守?” 好死不死地,这时候,陈权擦着头发从浴|室出来了。 钱琼条件反射把电视再次关掉,慌张地看向陈权,却发现这人身上一点布料都没有! “你、你……” “反正等下还要脱嘛。”陈权笑嘻嘻地把毛巾扔到一边,动作迅速地爬上大床,向钱琼逼近。 “姐,你不是说今|晚很累,要早早休息吗?为什么却趁我不在的时候偷偷看色影呢,嗯?” 粉|嫩的唇贴在耳边,低声喃喃。 钱琼只觉得耳边刹那间点起一把火,心跳也跟着整个身|子狠狠颤了一下。 可恶,即使相处这么,她还是对陈权的引|诱毫无免疫。 “我——”钱琼狠了狠心,终于一口气讲出来,“这次我想主动!” “主动——做什么?”陈权愣了。 钱琼咬牙,索性把人推到在床|上。“我想要你。” 钱琼居高临下,把陈权摁倒在身下的气势,颇像什么肉食动物。她死死盯着陈权的眼睛,像是瞪着到手的猎物,呼吸急促地等待着一个回应。 陈权眨眨眼:“哦,好啊。” 钱琼瞪大眼:“你确定?我、我弄痛你的话——” 说到这里,方才好不容易攒起来的气势自然消退不少。 “没关系。只要是姐,就算弄痛我,我也喜欢。”陈权鼓励地笑,白玉般的胳膊堪堪搂住钱琼的脖子,“放心吧,姐,我会教你的。别紧张,好吗?” 带着清新牙膏味道的喘息,刺|激着钱琼的感官。 “语气够大啊,真以为你姐毫无经验,还用得着你来教我怎么吃掉你?” 钱琼很自然地低头,啃上陈权雪白的锁骨。 “啊……姐说得是,嗯呃……姐一冲动就喜欢咬人,真是改不掉了。” “为什么要改?我很喜欢这样。”说着,钱琼在陈权脖子上吮出一个吻痕,“好像在你身上做了标记一样,很有成就感。怎么,你不乐意?”钱琼明显感觉自己身|体在渐渐发|热。 “没有……姐喜欢就好……” 陈权还是那样乖乖地应着,两个小酒窝也现了出来,眼神柔情款款。 钱琼被她的神态击中了心脏,双手不由自主地抚上了陈权的身|体,从唇|瓣开始一路向下,脖子,锁骨,双|乳,肚脐—— 突然发现,面前的人,比起以往魔性十足的魅惑,现在这副任人宰割的模样,也是别有风情。柔|软而温情,纯洁而爱怜,即使是同为女性的自己,注视着这样一个美好的造物,也不由得为之沦陷。 ……自己的确是同|性恋啊。 被阴柔的景色引|诱,进攻的冲动油然而生,似乎想去跟深入地感受这种美好,不晓得怎样才能宣裂的罪恶念头…… 第一次发自内心感受到这种正反煎熬的复杂心情 ——这,就是爱吗? 脑子里乱哄哄的,容不得钱琼多做它想,将自己完全交付给内心的欲|望,即使这种欲|望叫她觉得陌生,却还是很快沉溺在前所未有的快|感中,无法挣脱。 夜还长。 第88章 .反攻 陈泉的湿滑一下,再往手指上戴套子。 刚开始钱琼只用了中指在里面缓慢开拓,但是,紧致而干涩的内部很难敞开。钱琼试着动了一会儿手指,觉得进出不够liu畅,想要抽|出来再做一会儿前|戏。 “没关系……姐,你稍微往深点的地方——过一会儿就好了。”陈泉轻|喘着给钱琼做技术指导。 “这样?” 钱琼手腕用|力,将手指送进内部,xué|口一直hán到指根。 “对,稍微往左边些……”陈泉突然扬起脖子,汗水从耳后沁出来,滚成一颗晶莹的珠子,一直滑落到锁骨里。 钱琼勾勾手指,果然,左侧的湿体从出口渗出来。 钱琼这才晓得,除去外|阴的形状,每一个女人的内部构造原来也各有差别,比如陈泉,就是宫|口偏左的。这个跟自己就很不一样……陈泉宫颈的位置也很浅,指头不必费力就能轻易碰到。而且,比起玩|nong阴|蒂和小阴|唇,陈泉似乎更喜欢内部高|潮?她钱琼是更喜欢多方的刺|激一齐上场,可能是敏|感度比较高? 相比之下,陈泉对这些小手段的反应就不大强烈了,只有当钱琼在内部执着抠|挖的时候,那人才会受不了地勾起身|体,绷直了脚面,状若qiu饶。身|体很快变得躁动不安,似乎在做一件需要很用|力的事情。 钱琼感到那人的内部在逐渐绞紧,进出的动作变得艰涩,于是只在宫|口轻微揉压,次次都摁在关键点上,手指又带动着肉|壁来回摩擦。 双重刺|激之下,陈泉最终不清不楚地hán混一声,双|tui赫然夹|紧,双手也用|力抱住钱琼,里面的肠道一下一下地收缩着,屏住呼xi,双眼紧闭,似乎在忍受着高感。 钱琼没有继续动,等到陈泉过一阵睁开眼睛后,才在她唇上轻轻一wěn,同时慢慢将手指抽|出来。 高|潮过后的阴邦的,好像被哪里的软骨支撑着,内|壁完全不似之前那般柔|软厚实,xuè脉烹张。 下了床,把套子丢进垃滑油,索性去卫生间洗了手。 甩了甩手上的水珠往床边走,发现陈泉已经从高|潮后的懵懂中缓解过来,不过眼神依旧是迷离的。 “怎么样,姐早就跟你说过,我的技术也不赖。” 钱琼似乎完全忘记刚开始的时候,被陈泉指导的事情。 “嗯,姐好|棒,我腰都软|了。” 陈泉把钱琼拉回床|上,慵懒地轻笑着,整张脸庞带着性|事后的红晕与潮热,抓起钱琼的手指放在鼻尖轻轻一嗅:“还能闻到味道……” 说着索性伸出红舌在钱琼手指上tiǎn|nong起来,从指尖到指根,一处不落。那个tiǎnfǎ,很明显带着勾人的调调,灵活的动作,湿|漉|漉的声响,叫钱琼不受控|制地联想到另一个动作上—— “姐,手腕酸不酸?”陈泉在钱琼手背上wěn了一下,终于放过脸sèbào红的钱琼。 “嗯……还好。” 其实蛮累的,一直保持那个动作十几分钟,还好陈泉主动把腰抬高来配合她的动作。由己及人,想想平时陈泉主动的时候,她俩试过那么多|姿|势,对陈泉来说,胳膊一定也蛮累的? “所以,姐知道我平时为什么经常锻炼了吧?” 陈泉轻笑,戴着戒指的手指滑落在钱琼唇上,中指与食指分开钱琼的唇|瓣,堪堪夹|住钱琼的舌|头。 “接下来,就用这里来玩吧……” 陈泉的笑容一下子变了味,那种清纯的魔性,暗liu涌动的诱|惑,霎时化作一道电liu击中钱琼的脊髓,一直贯穿到尾椎的位置。 无须过多的言语,两人很快倒在大床|上面,头尾颠倒,互相抱住对方的大,口舌侍nong。 说是互相口|交,但钱琼坚持了不到几分钟,就只剩下喘息的份儿。没办fǎ,陈泉对她的身|体实在太熟悉,她晓得怎样用最快的速度使钱琼冲顶。 眼看就要达到巅峰了,陈泉却在这刻停了下来。 “怎么……” 钱琼有些焦躁,脑子里已经没fǎ考虑其他东西,像被炙热灼烧的饥|渴游民,心心念念着眼前的泉水,却发现那只是海市蜃楼。 “别着急,还有更好玩的。” 陈泉笑着从钱琼身上的浴袍口袋里掏出一个套子,很快将什么嗡嗡作响的东西塞了进去,还将套子打了个结。 “什么?”钱琼觉得眼前都看不大清楚。 “是我之前送你的‘口红’哦。” 陈泉笑着把钱琼拉起来,变成两人面对面的姿|势,二人的双|tui交叠穿|擦在一起,阴|部黏答答抵作一处。 “好好感受吧。” 陈泉wěn了wěn钱琼的耳朵,将那个被套子包裹好的口红型跳|弹缓缓擦|进钱琼的xué|口,只剩一半露在外边。 钱琼一下子挺立起来。 陈泉wēn柔地将它咬在口|中,又轻巧地扭着腰,用下面的嘴将跳|弹的另外一端hán了进去,把套子的开口留在二人侧边的缝隙处,防止一不小心跳|弹滑|进里面取不出来。 钱琼哪里能注意到这个小细节。她完全受不住这般刺g,似乎连魂魄都会被人xi出体外。下g着,xué|口内部的跳|弹震颤不已,频率很不固定,不明白下一秒又是怎样的huā样,有些心惊胆战地迎合着快蒂又跟陈泉的那处紧紧砥砺,扭|腰摆|动的时候,从交|合处发出啪啪的水声,过了一阵子,又来回变换着角度碾压,似乎那一片地方都湿|透了,又滑又热的。快|感仿佛没了界限,只是一个劲儿地向上积攒。 勉强睁开眼睛看向陈泉,她也一样双眸失焦,神sè沉溺又恍惚,配上一眨一眨的眼睛,纤细的身|体彻底沉醉在情|欲中。 那副模样,简直……简直—— ——! 钱琼经受不住刺|激,终于颤汩而出,浸|湿|了身下的床单。 过了好一阵子,钱琼才缓过神来,困意随着理性一齐涌上脑海。 “困了?那可不行。” 陈泉调整了一下呼xi,就着二人连接在一起的姿上。 “今天晚上不会放过你的。” 陈泉喘息着勉强地笑,稍微一个巧劲,便将钱琼的一条tui抬起来,折叠到钱琼的胸前,腰部也缓缓动起来,带着跳|弹不懈地进出。 “我真的不行了……” 钱琼根本招架不住,下|体一阵酸麻,似乎是刚才摩擦过|度了。 “没关系,大不了明天继续请假嘛。” 陈泉粉出xié|è的话语,bi得钱琼只能缴qiāng投降,将人搂下来深深激wěn,继续跟她一起越陷越深。 一wěn结束,陈泉也达到了二度高|潮。 稍微缓了一会儿,陈泉将滑弹拎出来,抬眼看向陈泉,意犹未尽道:“……姐,去窗边做吧?” 第二天早上,钱琼被浴|室哗啦啦的水声吵醒。钱琼揉了揉眼睛,发现太阳都晒屁|股了。糟糕! 立刻翻身下床去找手|机,居然已经十一点多! 手|机里有一条未读短信。哦,是yáng融发来的? ——“我知道了,你注意休息,吃点山yào补一补啊。” 怎么回事? 又看到上一条自己这边发过去的历|史消息:“yáng融,我昨晚跟陈泉在一起,今天就不去公|司了。” 时间是十五分钟前。 好吧,大概是陈泉帮着请了假。 心里踏实下来,走到盥洗室前,正要开门进去找小实xi生,突然,门铃响了。 钱琼被冷不防吓了一跳:“谁啊?!” “您定的早餐送过来了,请问需要推进去吗?”外边一个女声响起。 “早餐?”钱琼奇怪了,她才刚起床啊。 “姐,是我跟前台订的,麻烦你收一下!”浴|室中的陈泉听见了门外的响动。 “好、好,麻烦你等一下啊!” 钱琼惊慌地抓起床|上的浴巾,暂时将自己裹严实了,拿手指爬了爬头发,稍微理得整齐些,这才平息着心境开了门。 “打搅您了。”女侍者抬头看见钱琼,先是目光一滞,接着很有职业道|德地垂下头去,将餐车的前面推进房间,自己却留在门外没有进去。 “那么,麻烦客人你自己往里推一下餐车,好吗?” 言下之意即是不便涉足他人*。 “啊,好,谢谢!”钱琼把车子轻轻一拽,就拉进了房间。 关上|门,从来没有像现在一样感激别人的细心体贴,否则…… 钱琼回头看了看那张凌|乱的大床。 哎……自己也真是冲动。 现在站起来,腰部和后背还有些酸痛,尤其是大|tui|根,因为长时间打开,韧带有些隐隐泛软。想起昨晚跟陈泉在窗边,借着纱窗的遮掩,毫无顾忌地肆意欢|爱,钱琼的耳根就开始发烧。 “姐,我洗好了。”陈泉穿着宽宽松松的浴袍从盥洗室出来,“你也抓紧冲冲,别把早餐放凉了。” “哦、哦……” 钱琼看着陈泉脖颈上的激|情wěn痕和咬痕,想到那些都是自己的杰作,心中便被什么东西撑得满满,身|体又有发|热的嫌疑。 “姐?”陈泉见她不回应,好奇地凑过来。 “那我去洗了!” 钱琼逃命似的冲进浴|室,反|锁了门,给自己一点平缓心跳的空间。 手指上有什么东西,白sè透|明的,一片一片黏在指头上,硬|硬的。 钱琼抿了抿嘴,打开水龙头开始洗手。 洗着洗着,小白片儿化成了白|浊的体|液,顺着冲下管道。 水liu冲到了左手的无名指,上面的戒指熠熠生辉。那种安抚人心的质感和重量,不消一会儿,便叫心中的bào躁羞涩退了潮,剩下款款wēn情洗涤在胸腔。 钱琼笑着wěn了一下陈泉送给自己的戒指,抬头看向镜中的自己。 一切都在慢慢变好,不是么? ——等等。 自己的脖子上面,也是星星点点的殷|红wěn痕! 所以,刚才自己出去开门的时候,那个女服|务生岂不是一眼就看出来—— 浴|室中传来钱琼的惨叫。 第89章 .磨合 回家后,钱琼一头栽进沙发。 “从来没有这么羞耻过……”呻|吟从沙发里闷闷传出来。 “好啦姐,不就是多买了一盒套子么?也不贵的。”陈权不紧不慢地换了衣服,看了一眼qb的食盆,里面还有猫粮没吃完。 “当时我们去退房的时候,你没看见那个前台的眼神吗?她一定心想——” “想什么?”陈权转过脸,直直地看向钱琼,语气是少见的严肃,“虽然开房的还是男女占多数,但酒店不就是这样的地方吗?” 钱琼听着陈权的口气有点不对,仔细想想,也是,这么几个月交往下来,自己容易害臊的毛病也该改一改,不要再大惊小怪了。 “是我脸皮太薄,你知道的,以后我努力适应,好吧?”钱琼语气带着安慰的意思。 “好。”陈权也晓得自己刚才反应过大,连忙换了个话题,“说起来,昨天今天连续旷工,明天可一定得去上班了。” “哈哈,是啊。”钱琼也笑了,“否则杨融真的会扣我股份。早上她还叫我多吃山药补一补呢,够损。” “是该补一补,家里也有山药,再择点木耳炒个肉片?”陈权调笑道。 “好啊,期待!我都快饿扁了。”钱琼哀嚎。 “刚才问你要不要在附近解决,你又不要。” “因为外面的菜没法跟你的手艺比嘛。”钱琼从沙发上坐起来,抱着靠枕笑嘻嘻。 “姐真是越来越油嘴滑舌。”陈权无奈,换了衣服,钻进厨房。 “要不要我帮忙?”钱琼高声问。 “不用了,姐昨晚也很累吧,见你一直扶着腰呢。”陈权故意说。 “嘿!你还拆我的台?” 钱琼正要起身为自己鸣不平,“噗”的一声,一团毛|茸|茸的东西跳进她怀里。 “qb……”钱琼给自家猫咪呼噜毛,“哎呀,是不是很想我?昨晚我跟陈权没回家,一定孤单了吧?” qb委屈地在钱琼怀中翻了个身,露|出白而柔|软的肚子。 “摸|摸,不伤心了啊……对了,你看这个,是陈权给我买的戒指!嘿嘿,有点像婚戒对吧?”钱琼冲qb秀了秀无名指上亮闪闪的东西。 qb极为不爽,伸手就要去挠。 “不行不行,这个可不能给你玩。”钱琼连忙收回手,继续撸猫大业。摸了一会儿,索性拿出手|机拍了张照片发微博。 “什么什么?”qb凑过去看,希望在屏幕上看到自己的脸。 但是——钱琼拍的是她的钻戒! 钱琼单手打字:“小实习生送了戒指给我,顺带附赠一个套路满满的约会行程,从商场到电影院到游乐园到大酒店……也是心疼她[doge]” 虽然是单手打字,钱琼另一只摸在qb身上的手却动也不动,彻底将qb遗忘了。 又看了遍有没有错别字,ok,发送。 qb那颗玻璃心碎了一地。 手|机响了,第一个评论来自一个猫奴旧友。“怎么不见你再晒qb了?连常用表情都从[喵喵]变成[doge]了。” 钱琼咧了咧嘴角,回|复:“在那之前,你难道不应该先对我的幸福姬情表示一下祝福吗?[喵喵]” 接下来微博又热闹不断,连连有人转发送祝福,有求爆照求福利的,也有担心她会不会就此退圈的。 “估计是要退了,出柜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钱琼回|复。 “出柜?!”那个叫z的姑娘像是被吓到了,“已经确定下来了?好顺畅啊,这么快!” “是吧,我希望能在年内举办婚礼。”钱琼跟那个小姑娘私|聊。 没记错的话,她就是上次在百合会展上追着找自己签|名的童颜贫乳coser,似乎叫唐栗。 “真棒啊,大大,要不然把你们的相处生活画成条漫嘛,多好的纪|念啊,一定有很多人喜欢!”z建议道,”这样也不用退圈了。” “你说的是不是微博上,那个叫二o子布的画手?” “对啊对啊,所以我想,余戈大大你可以考虑一下,虽然你家小实习生不混二次圈,但谁不喜欢这么有心意的温情记录呢?”z继续诱拐。 “听上去好|棒o(≧v≦)o~但我要跟她商量一下。她对这方面蛮敏|感的,上次想发自|拍,都被她拒绝了。”钱琼没有把话说绝。 “好,等大大的好消息,期待结婚~” 这时,qb终于无法忍受被主人忽视的痛苦,跳起来在钱琼手背上一抓,逃了。 “啊!”钱琼连忙收手,只见上面是三道浅浅的抓痕。 “qb!你干嘛呢!我没陪你是我不对,你乱发脾气就是你的错了!”钱琼厉声道,“今|晚没有小鱼干吃!” qb没理她,高冷地踩着猫步走开了。 “真是的!不知被谁宠出毛病了!”钱琼抱怨着,一点没考虑到,qb这种爱撒娇的性格,完全是被自己惯出来的。 在没有认识陈权之前,钱琼的娱乐生活就是画画追番撸猫。但是,陈权的到来打破了过去的习性,从习惯熬夜变成早睡早起,从不吃早餐变成三餐固定,从家务苦手开始学着做菜——陈权一点一滴地改变了她的生活。 听着厨房里哗啦啦的水声,钱琼抖擞精神,把头发束起来,撸起袖子向厨房走去:“你再教教我怎么炒菜吧?” 第二天,钱琼跟陈权同时出现在办公室。 陈权刚在自己的隔间坐下,陆枫就探过头来:“怎么回事,你跟钱姐出差了吗?” “对啊。” 出差是钱琼跟陈权商量后,决定的一致对外口供。 “这么突然?你也真辛苦。” “哪里,比不上你。”陈权笑,“怎么样,跟杨融这么些日子,有点不一样的感觉吗?” “哈哈,她对我一直很严厉就对啦,似乎真的把对其他人的火气全部转移在我身上了。”陆枫难得开了个玩笑。 “是吗?那你不会讨厌她?实在撑不住,就看看其他地方的……?”陈权委婉建议。 “那倒不必,被她骂也只是白天的事情而已……再说了,我最近觉得,这样也不赖。毕竟——” “陆枫!怎么又聊天呢!给你派的稿子写完了吗?” 杨融恰巧从盥洗室出来,见了陈陆二人一副进入开聊模式的样子,当即发飙。 “抱歉……稿子我写好了,现在您有空看吗?” 陆枫的回应叫陈权大感意外。 “嗯。”杨融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好的。”陆枫拿起手|机,“已经发到你微信里了。” “进来跟我详细说说。”杨融瞥她一眼,率先走了。 “有空再聊吧。”陆枫跟陈权做了个口型,跟着杨融进了办公室,关了门。 坐在老板椅里,杨融随意地躺着看手|机。 “哦,这次标题写得很详细嘛,项目名称,第几版,修改原因,修改时间,全部列上了。” “对,后面那几个是我觉得应该附加的,方便之后查阅。”陆枫一板一眼道。 “嗯。”杨融继续往下看,“上次的修改意见,你也列上去了?” “对,上次开|会,大家给我提了很多建议,我整理了一下,按照重要次序做了排列。” “不错。我看看……这些黄|色的——” “是重点修改的地方,你看这些标出来的地方就好,有什么理不顺的,我再跟你解释。” “嗯……” 杨融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滑|动,不消一会儿工夫,就把短短两页的新大纲看完了。 陆枫有点紧张地绞了绞手指。 这次她真的很努力,除了刚才杨融提到的格式细节,在内容上,从人物小传到节奏发展,她都反复推整了好几遍,确认逻辑顺畅才拿出手。 “编剧组的人,都看了吗?”杨融抛出另一个问题。 “主要是刘姐帮我审了一遍,说完整度可以保证。其他的编剧,也没说太多问题。” “哦,别人也都看了?他们不是正在赶稿子吗,怎么有空帮你看大纲?” 杨融把手|机放到桌子上,双手|交织,目光犀利。 “他们一开始是想拒绝,但是我连着求了好几遍,中午吃饭也跟他们一起聊这个大纲。估计架不住我一遍遍催,最后还是帮我审了。”陆枫只好实话实说。 “哦?你是不是觉得,很丢脸,很屈辱?”杨融玩味地问。 “……其实,周末回家,我仔细想了好久,觉得他们的建议还是有根据的。我试着改了一遍,的确比上一版流畅很多。”陆枫有点脸红。 “这样啊。”杨融端起杯子啜了一口,“看你上周五开讨|论|会的那副样子,还以为你会就此提出辞职呢。毕竟他们也是有来,想挫挫你的锐气。” “联、联合?”陆枫瞪大眼睛。 “是啊,不然你以为呢,平时大家都是挺平和的性格,怎么那天针对你的策划提问时,措辞突然那么严苛?一个说完,另一个赶紧接上,轮番轰炸啊。”杨融随手把空调调高几度,“你当时没哭出来,真是难得。换作前些日子,我稍微骂你几句,你就要跟我拍桌子吵起来了。” 陆枫听了杨融调侃嘲弄的语调,几乎立刻就想发脾气,但是,这样不是正中杨融下怀? 不行,她是可以控|制自己的,努力到这一步,为的不就是证明自己的能力吗? 想到这里,陆枫咬咬牙,索性讲了心底的想法:“你说的没错,星期五下班后,我到楼下的女厕里大喊大叫地哭了一场,把那些人轮流骂了个遍。” 第90章 .第三类接触 杨融听了,愣了几秒,继而噗嗤笑出声:“哈哈,真像你的风格。然后呢?发|泄过后,理智回来了?” “——也不算,就是想到你,一定会笑话我这点小事都忍不住,索性改好给你看。”陆枫嘟囔道。 “给我看?就这么在意我?”杨融故意逗她。 “因为我最讨厌你了。”陆枫皱着眉,反正跟杨融单独相处,她不需要任何戒心,“被你看不起,就太丢人了。” “怎么,因为我晚上对你是另一副卑微态度,所以……你会觉得没面子?” “开始是有点,觉得你这种表里不一的骗子,根本没资格指责我。后来……觉得你对工作还蛮拼的。”陆枫说到最后一句话时,不知怎么,脸上突然有点烧。察觉到自己的反应,她连忙缀了一句:“我可不是夸你!就是佩服你工作的干劲,仅此而已。” “好好好,我还什么都没说呢。”杨融笑吟吟地,“我晓得你的意思,工作是工作,跟私下的娱乐要分开,对吧?” 陆枫点头:“可是,除此之外,觉得你这个人,有点假。即使在工作中,还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平时喜欢跟人开玩笑,但是一旦触及到利益的事情,下一秒就会跟人翻|脸,态度大变——太圆|滑了吧。” “没办法,我是老板啊,我不圆|滑点,谁来给你们发工|资呢?”杨融耸耸肩。 “但是、但是……”陆枫结巴起来,“总之我讨厌你这样,私底下一套,表面上一套。” 杨融没生气,半是认真,半是嬉笑道:“好,既然讨厌我的性格,你就保持现在这样吧,我倒挺喜欢的。” 陆枫听了这句话,只觉得哪里怪怪的,胸腔里猛地被人挠了一下似的,有点痒,有点疼,又好像硬拳捶到软棉花上。 “这个大纲,我认可了,你做的不错。”杨融将话题转回来,“不过,后期的删改,照旧是写完一稿先给其他编剧审核,他们那边通|过后,你再交给我最终稿。没问题吧?” “意思就是说,我要被他们——”陆枫脸色一下子变了。 “是谁刚才说,他们的建议是有根有据的?修改下来,比之前的版本流畅很多?”杨融边说边握着鼠标,眼睛盯着屏幕,“莫非,你不敢?害怕他们继续整你?” “这没什么难的,我能搞定!”陆枫最受不得别人激她,当即反驳。 “哦,口头上说说,谁都会啊……”杨融把文件规整好,关了机。 “假如我能办到呢?”陆枫不甘心地反问道。 “好吧,你想要什么?加薪?升职?已经是我的私人助理了耶,这个速度已经够快了,你野心真不小。”杨融站起来伸了个懒腰,“不过,有野心是好事,我当年——” “我不要升职!”陆枫打断了杨融的回忆,“我要你……变得正常一点。” “正常?”杨融挑了挑眉,拎起一边的包包,“你详细说说。” “就是、就是在晚上,别再那么……”陆枫说得很艰难。 “怎么了,你不喜欢?”杨融眯起眼睛。 陆枫一下子沉默了,自己也搞不清楚自己的心情。 “好啦,不急,等你整理好思路。”杨融说着,大大方方将陆枫一把揽进怀里,涂着深嫣色口红的唇|瓣在陆枫耳边轻启道,“出去收拾下,马上下班了,想去哪里吃饭?” 陆枫揉|着发红的耳朵,从杨融办公室里走出来。 “怎么样?”陈权发微信问她。陆枫回了个ok的表情。很快收拾了东西,提着包,打了卡,正要走出去,却想起什么事,回来跟周边的同事一一道了别。 坐电梯的到负一层,杨融已经在停车场里等她了。 拉开副驾驶席的车门坐进去,不必杨融提醒,就习惯性系好了安全带。 “想吃什么?”杨融边倒车边问。 “安静点,远一点的餐厅就行了。”陆枫很随意。 “怎么了,以前不是会在网上查好美食攻略,一家一家试吃过去的吗?”杨融戴上墨镜。 “我也不过好奇而已……倒是你,没什么想吃的吗?”陆枫边说边打开cd机,一曲民|族气息浓重的异域女声从喇叭中倾泻而出。 “我只要服侍好你就够了啊。”杨融语气丝毫未变,嬉皮笑脸道。 “咯噔”,陆枫把音乐关了。 “现在还是白天。” “是吗?已经过了六点了,应该没问题吧?”杨融不以为意,“吃完饭,去我家?” 陆枫听了,握起拳头:“你……还想继续玩下去吗。” “当然,最好每天都可以。所以我问你,要不要把你那个合租房退了,直接住到我家去。”杨融注意着周边的车况,嘴里说得很轻|松。 “住进你家?为的是方便随时叫我陪你玩主仆游戏?”陆枫的语气冷起来,“你对那个叫贺丹瑶的,也是这种态度吗?你也会邀她住到你家里?” “会。”杨融干脆利落。 “不可理喻!”陆枫扭过头,看向窗外飞速流逝的街景,努力叫自己镇定下来,“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会有这种癖好——平时虽然嘴巴坏了一点,但也是个合格的老板。好不容易争取到现在的事业和能力,为什么非要叫别人随意糟蹋你?” “所以,这种娱乐只限于晚上啊。刚才在办公室,你不也跟我讲了,工作跟娱乐必须分开吗?我觉得我遵守了这个规则。”杨融轻|松地绕过问题的核心。 “我的意思是……”陆枫抿抿嘴,转过头去,认真地注视着杨融的脸,“这对你来讲,就跟唱歌打球一样,不过是娱乐的一种?” “没错。再说了,你不也是喜欢的么?刚开始的时候,你看着我匍匐在你面前的模样,表情很享受啊。我们是各取所需,再公平不过,就不要互相埋汰了吧?”杨融不急不慢地打着方向盘,中途还转过脸,冲陆枫很快笑了一下。 陆枫哑口无言,愣了一会儿,只好换了个方向继续追问:“那个贺丹瑶呢,她也很享受吗?” 杨融看了眼后视镜:“我之前讲过吧,她跟你性格有点像,不过比你恶劣多了。后来她心态不对劲,我就不想跟她继续下去了。” 一个左拐弯。 “再说了,她跟她男朋友一直没断过,我觉得自己占用了她太多时间。” 换道。 “虽然最后结婚的时候,新郎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大叔——” “好了别说了,我不想听。”陆枫突然觉得有些烦躁。 “怎么,吃醋啦?哈哈,她都已经是人|妻了,以前的事情,估计早都忘了。”杨融毫不在意,“行,都听你的,不说就不说。哎,看看右边那家海鲜店,想不想吃螃蟹?” 结果,吃晚餐的时候,还是被杨融照顾了。 二人坐的位置是大厅靠窗,人们来来往往的,不方便做得太过。但是,杨融还是尽职尽责的帮陆枫夹开蟹壳,剔好蟹肉,大钳子跟躯壳这两处肉最多的地方都给了陆枫,自己却只吃一点小胳膊小|腿。 “喂,你不饿吗,别一直给我剥,自己也吃啊。”陆枫终于看不过去了。 “没关系,我正好减肥。”杨融用湿巾把双手擦干净了,又端起茶壶帮陆枫添水。 “你尝尝,会不会太烫?” 陆枫油乎乎的指头不好端杯子,杨融见了,笑眯眯将茶杯双手送到她唇边:“请用。” 陆枫一下子两颊通红,盯着眼前的杯子。 这个动作在外人看来,会不会误以为她们俩是情|侣? 真是的,大庭广众之下,杨融也不知道收敛一点…… 端着茶杯的手微微有点颤|动,陆枫才回过神来,意识到杨融没法坚持这个姿|势太久,胳膊会酸,只好凑过去啜了一口。 “温度可以吗?”杨融笑着收回双手。 “很好。”陆枫点点头。 “这么两只就足够了吗?要不要再加份蒜蓉扇贝?”杨融关切道。 “刚才已经吃了四只了,不行,再吃下去,又要撑了。跟你在一起,我总会吃撑。”陆枫随口抱怨。 “是吗?”杨融支住一边的侧脸,歪着脑袋看向陆枫,过了一会儿,又扭头望向窗外的风景行人。 惬意的沉默。 陆枫吃着吃着,抬眼偷偷望向杨融,只见她一双桃花眼中盛满潋滟水光。 浓而黑的长眉,高|挺的鼻梁,嫣红的唇,在餐厅的灯光下,显得更加深邃,坐在那儿就是一幅巾帼仕女图。 偷偷瞅着桌对面这个俊美高挑的大美|人,陆枫慢慢不自在起来,嘴巴和手指都动得越来越慢。 怎么搞的,杨融这个人,好像有种非同寻常的气质,工作的时候英气勃|发,虽然生起气来嘴下不饶人;闲聊的时候幽默随和,虽然有点嬉皮笑脸;沉默的时候寡言神秘,似乎在看着很远的地方,又好像什么都没看……此时此刻呢,明明坐在自己面前,却有种随时会失去这个人的错觉。 即使通|过这个月的“深入交往”,陆枫自以为已经掌握了杨融不少为人不知的秘密,但是,这些不堪的娱乐,真的是杨融内心的渴望吗? 陆枫觉得,以自己直|肠子的性格,没法想到更深一步了。只好将目光投向杨融盯着的方向,试图寻找那里的答|案。 然而,窗外只是人来人往,行色匆匆,不知从哪里来,要向哪里去。 附近大学的钟声敲响了十二下。 再向窗外望去,街上的行人稀疏了不少,形单影只的,奔赴向自己今夜的容身之所。 陆枫从窗外收回视线,目光重新落回杨融身上。 杨融躺在床|上,身上寸缕不着。小麦色的肌肤上,留下的只有深红的痕迹。 “睡着了吗?” 陆枫轻声唤道,杨融以匀称的呼吸声回应。 “太累了吧。” 陆枫心想,倾身过去,撩|开粘在她额头的发|丝。 好在这人最近没黑眼圈了,说明这种扭曲的娱乐对她还是有释压效果的? 莫名其妙轻叹一声,陆枫拿来惯用的药膏,挑出一点来,涂在杨融的后背上。至于手腕上的勒痕,只好用手指来回揉|捏着化开淤血。 最开始的时候,陆枫是不会操心这些善后问题的。算起来,今天还是第一次。 算了,偶尔帮个忙,也没什么大不了。 跟杨融面对面躺着,将她的手腕抱在怀中揉|捏。弄着弄着,陆枫自己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不一会儿,也睡着了。 窗户没关严实,夜风吹起薄薄的纱窗帘子,好像水母的裙摆,为这个黑|暗的房间增添了一点梦幻色彩。但是,房内凌诉着那些美好梦幻下的丑陋真|实。 第91章 .妈妈的百合史 钱母那边终于发话,叫钱琼带着陈权再回一趟家。 “姐,要做什么准备吗?”陈权不乏紧张地问,“不然我去买点补品吧,脑白金什么的。” “也好,哪怕只是走个形式。”钱琼仔细考虑,“一起去超市看看。” 结果,二人站在钱家大门口时,手中已经拎着大包小包的水果跟补品了。 “别紧张,有我在。”钱琼又安慰了一下陈权,这才摁响大门的门铃。 钱母来应门,表情不悲不喜,淡淡地说了声“进来吧”,就闪身出去了。 钱琼陈权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什么也没说,见机行|事。 要炒的菜,钱母已经择好切好放在盘子里面了,米饭也在锅里蒸好,只剩来人下锅一炒。 “我去炒菜吧。”陈权主动请缨。 钱母“嗯”了一声,摆摆手,叫她去了,自己则拽着钱琼的胳膊进了卧室。 钱琼心里有点不舒服。 怎么说陈权也是自己的恋人,刚来家里,就被指使着下厨做事,是不是太苛刻了点? 钱琼心中预感不好,但还是放软|了口气,希望能争取到母亲的认可:“妈,今天陈权给您买了好多东西,您看见了吗,还给我爸买了深海鱼油胶囊——对了,我爸去哪了?” “他今天参加学校里的教职工合唱活动,下午才回家。”钱母拉着钱琼在床边坐下来,蹬了拖鞋盘腿坐在床|上,一副要跟钱琼拉家常的姿|势。 “我跟陈权的事……您还没跟他说?”钱琼心中一动。 “当然没说了,你还记得上次你大学舍友在他面前出柜的场面?就是上次你带回家里的那两个,小余跟小蔡。你们走后,他连连跟我说,现在的年轻人,连阴阳相和的伦|理都不顾了,两个女孩子乱搞在一起,一定会遭天谴。” 钱琼听了,脸色微变,打了个哈哈道:“老爸就是这么个性子,十足的书生气。” “是吗,我倒觉得他讲得蛮有道理。”钱母扫了一眼钱琼,毫不客气。 “……”钱琼不知怎么接口。 “我这些天想了很多,觉得一切还是要从根源查起——你是什么时候喜欢上女生的?跟陈权又是怎么认识的?” 钱母不自觉地带上了质问的口气。 “你上次说,上大学时就交过一个女朋友……到底怎么回事?” 钱琼垂下脑袋,明白今天必须迎接老妈|的种种质问,索性坦诚相告,先从方芬的事情开始讲起。当然,省略了那一晚上的开房风|波。 “你们做|爱了?”钱母注意到很关键的问题。 “呃……” 钱琼词穷,没想到老妈|的性格这么豪放。本想拿另外的话题搪塞过去,却无法忽视钱母火|辣辣的视线,只好硬着头皮应下了。 “哦,你跟陈权也——” “也做过了,而且做了很多次。”钱满脸通红。 “很舒服?” “——对。”钱琼简直想羞耻地把脑袋埋进被褥里。 老妈!跟女儿探讨这种话题真的不要紧吗! “哦……”钱母深深叹一口气,“那你真的是喜欢女人啊……” 钱琼苦笑,觉得老妈|的思考回路诡异得可怕:“我上次就跟你讲过啊,我喜欢女生。” “不一样,很多时候,嘴巴上说说,身|体却不接受,算不得同|性恋的。”钱母很有经验道。 “怎么,老妈很清楚嘛,是不是上次去参加同志平权活动的时候,听志愿者说的?” “不是,因为以前也有女孩对我告白。” 钱母揉了揉脑袋,雪白的短发柔柔垂散下来。 “啊?!” 钱琼眼珠子要蹦出来了。 难怪老妈听到自己跟陈权的事情后,反应那么镇定!! “怎么回事啊老妈!我从来没听你讲过这种事!”钱琼揉了揉眼睛,好像要把外突的眼珠子往眼眶里塞。 “当时这种情况还蛮普遍的。上职高的时候,女生们关系都很好,相互之间,老公老婆宝贝儿爱你什么的,说得可顺口了。” 钱母很坦率地说,方才严肃压抑的谈话氛围一下子变了。 “当时有个女生跟我关系不错,她很喜欢给大家写信,每次都拿‘吻你吾爱’做结尾,怪肉麻的。” 钱琼吃惊地点头:“看来,不管在什么时候,女生都是这种相处模式——历|史真是惊人的相似哎!” “对啊,当时还流行写交换日记,绣手帕,寄贺卡……花样可多了。” 钱母说着,像是回忆起年轻时候的青涩,嘴角翘了起来。 “那,你说那个跟你告白的——”钱琼八卦地追问。 “对啦,那个人就是她。高二的时候,我们班里搞假面舞会,我扮小先生,她扮小公主。跳完舞,她就约我出去,说她很喜欢我。” “哇,老妈,你们那年代可真会玩!然后呢然后呢?” 钱琼几乎是迫不及待了,这么带劲的旧闻,她居然从来没有听说过! “我回答她说,我也蛮喜欢她。她说她不是那种朋友的喜欢,而是想跟我像男女之间那样处对象。” 钱母想到这里,自己没忍住,率先笑起来。 “喂老妈,你干嘛笑话她啊,人家说不定很认真的。”钱琼为那女生鸣不平。 “你听我说完嘛……我跟她讲,我也不晓得女生能不能处对象。但我愿意试试。然后,我们就先从朋友开始了。” 钱母笑着,左边嘴角翘|起的幅度,跟钱琼的笑容有九分相似。 “于是你们——” “想多了。”钱母掩嘴笑:“最后一年的时候,家里给她安排了相亲对象,两人一拍即合,甜|蜜得不行,刚毕业就结婚了,我还去喝喜酒了呢。” “呃,居然这么简单就……”钱琼扶额。 “还好,挺正常的,当时这么玩玩的女生不少,我们班上就有三对儿。”钱母扳着指头数,“不过也没那么亲|密,就是经常出双入对,牵个手,亲个嘴儿,没人会再进一步。” “还会有这种事啊。”钱琼感慨。 “对咯,所以我以为你们也是这种情况。”原来钱母是依据自己之前的经验做判断,“另外一个就是,我担心你从来没有交过男朋友,所以才会对女性有好感。好像这种情况蛮多的,未经世事的小姑娘会特别憧憬成熟的女星——” “我觉得,感情的事情,不是试一试就能得出结论的。”钱琼接口,“我喜欢她,这已经是事实了。这跟我之前与谁交往没有关系吧……我希望家里能接受我们,因为我希望我爱的人也能得到你们的认可。” 说到这里,钱琼的语气回归到方前的严肃认真。 “哎,我是主张你多作尝试的,跟你那个学长多谈一阵子,互相了解下,不好吗?”钱母有点头疼,但也不跟钱琼吵嘴,“这样吧,我还是那句话,你们慢慢来,叫我观察一段时间。等我觉得你们真的可以一起过日子了,我再彻底放行。届时再跟你爸讲,也不迟。” “嗯……” 钱琼也不知道老妈这个态度是认可还是婉拒。 想起上次蔡晓告诉她的建议,又扯了个话题跟钱母继续道:“这样也行,我再仔细问问陈权的意思。至于工作上面,我是打算一直跟杨融干下去。还有出国结婚,可以等你跟老爸这边通|过后,再办也不迟。” “出国结婚?”钱母咧开嘴笑了,一把将钱琼的左手握在手里,“那这是什么?订婚戒指?” “呀,你眼光真好,我进门好一会儿了,现在才发现。”钱琼故意道。 “早就发现了!”钱母笑嘻嘻地,将钱琼无名指上的钻戒翻来覆去打量许久,“多少钱啊?你们什么时候去买的?该不会私底下瞒着我们搞了个订婚仪式?” “瞧你说的,真要办仪式,还能不叫上你们二老?戒指多少钱,我也不清楚,她叫我去商场试了好几支,最后趁我走开的时候买了这一枚。”钱琼被老妈揶揄着,有点害羞。 “我看她手指上也有一个,啧啧,好甜|蜜啊。”钱母用手肘捣了捣钱琼,“话说,你们两怎么分配的?你扮男的?或者她扮男的?” “这个——”钱琼觉得老妈|的好奇心坦率得难以应对,“我们都是女的。” “哦……?” 钱母的目光绕着钱琼滴溜溜打转。 “老妈!”钱琼又羞又恼地扑上去,跟老妈扭作一团。 坐在餐桌前,钱琼脸上依旧泛着笑意。 从刚才的谈话气氛看来,老妈虽然没有明确表态,但是中立态度起码比当场拒绝好得多。 也许,她的确有点着急了吧。 这才跟小实习生认识多久?三个月? 三个月能确定下自己的心意,剩下的只需等时间去检验。 没错,一切都会越变越好…… 吃饭时,钱母没对陈权摆脸色。不过,比起跟钱琼单独相处时的嬉闹诙谐,和陈权聊天时,她的神色一直都是淡淡的,不十分热情,但也不会冷淡。 钱母主要跟陈权聊了聊对未来的想法。陈权说她打算辞掉兼|职,专心在现在的公|司发展。必要的话,影视类的短期培训班,也会去参加。 钱母听了点点头。 钱琼感觉老妈对陈权的回答挺满意,毕竟做老|师的,谁不喜欢勤奋上进的孩子? 吃过饭,钱母说要睡午觉,陈权很快把厨房收拾好,就跟钱琼一起告别了。 大门关上,钱母走到沙发边坐下,看了看茶几上钱琼陈权买来的礼品。 “真是的,又乱花钱,来就来嘛,何必带什么东西,太见外了……” 说着说着,钱母的声音突然沙哑了。 她呆了一会儿,身|子往沙发里一歪,看着苍白的天花板,发出长长一声哀叹。 第92章 .舞室 “听你刚才跟我妈说,你要辞掉兼|职?” 地铁里,钱琼刚问完,就打了个喷嚏。 “对啊,昨天去跟老板结了工钱。”陈权边说边把钱琼往冷气弱一点的地方带。 “怎么突然决定了?以前我叫你在家陪我,你都不答应的。”钱琼揉了揉鼻子。 “因为,现在我是有家室的人了,不能再去那种地方乱溜达。”陈权轻笑,用戴着戒指的左手捏了捏钱琼的耳|垂。 “不然,你喜欢跳舞的话,直接报个舞蹈班?”钱琼想了想。 “舞蹈班?不是小孩子才去的吗?” “不是啊,现在有很多类型的舞室,面向成|人的也不少。等下咱们不是要去逛798吗?那边就有,等下咱们去看看。” 钱琼边说边在心里脑补了一下陈权适合的风格——果然还是硬派点比较好,像2ne1那样。 “姐,不怕我被别人拐走吗?” 陈权没有笑,抬起下巴,自有风情地睨了她一眼。 钱琼听了,做出一副很担心的样子,脸上尽是担忧被抛弃的可怜样:“对哦,舞室里那么多美|人儿,爬墙变得好容易!不过——”说到这里,钱琼顿了顿,眼神指向陈权无名指上的戒指,“劈腿之前,记得把戒指取下来哦。” “谨遵叮嘱。”陈权将错就错地接口。 说完,二人对视一眼,同时笑了出来。 798到了。 钱琼以前上学的时候,跟朋友来过这边。艺术气息够浓郁,拿来当拍照背景墙再适合不过。 今天跟陈权过来,是为了看一场女性摄影展。 本来陈权在上周末买好戒指后,就提议来798看展子了,但是那天下午二人终于去了游乐园。 展厅非常宽敞,甚至有些空荡荡的,纯白的墙面一尘不染,跟墙上挂着的黑白照片交相辉映。大概是暑假来临的缘故,看展子的人中,大多是高中生和大学|生,偶尔掺杂着几个蓄胡子穿马甲的大叔,光看收拾打扮就很有艺术家范儿。 至于展出的摄影作品,钱琼自己看得很津津有味,但是旁边的陈权就兴致缺缺了。逛了半小时左右,陈权就开始左顾右盼,得到钱琼的允许后,像是脱了缰绳的狗狗,开心地随处溜达去了。 不过,比起撒手没的狗狗,陈权的起码会自己发短信。 “姐,我在b区的xx舞室,要过来看看吗╰(*°▽°*)╯” “你先在那边呆一会儿,我到了给你短信。” 钱琼打完字,收回手|机,继续跟身旁几个新认识的朋友聊天,互相交流了各自比较欣赏的作品。发现有几个也是做影视的,正好互换名片,顺便拓展人脉。 等到钱琼按照陈权说的地址找到那个舞室时,已经是傍晚了。 大门处站着三四个男孩女孩,扒在门框处往里看。 钱琼没看见陈权,心想这人一定在里面,边说“借过”边往里挤。 舞室里正在放节奏动感的hippop,年轻男女或站或坐,盘踞在房间的各个角落,不时为舞室中|央跳舞的人们吆喝几声。 屋子中|央是五六个长发披肩的女生,脑袋上扣了顶鸭舌帽,身穿宽松上衣和紧身裤,动作洒脱有力,帅气逼人。 唯有一个长裙曳地的女生显得格格不入,她的舞蹈动作比起别人明显生疏了,脚上的凉鞋也使她行动不便。即使如此,那人还是学得很快,不到一会儿就跟上了别人的节拍,模仿得像模像样。 比起舞蹈动作,她身上的气场似乎更令人瞩目——身|体的舒张|开阖得相当自在,从头部到四肢,从胸膛到腰|臀,仿佛对自己身|体的每一处都能随心控|制,一收一放间,力量在各处流动,就像水泵似的,从躯壳深处不断抽涌|出更多张|力,如同洪水淹没大地,使人向上漂悬,逐渐窒|息。 这种魄力与服饰无关,即使她身上穿着轻飘飘的白色纱裙,但是她动作传递出的力度,以及直指人心的眼神,似乎显示出她内部灵魂的绚烂色彩。通|过舞蹈散发出来的,是她对自己身|体的自信,张扬得近乎嚣张了,无形的压|迫力叫所有人都只能顺从她的指引,神魂全部为她掌握,又因为无法接近她而心痛得发狂—— 她的指尖,她的发梢,一切细枝末节,都变成了神的旨意,无往不胜,碾压一切。 钱琼直勾勾地盯着她,只觉浑身一颤,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没错,那人就是陈权。 等了几分钟,随着背景音划上终止符,几位女生的练舞也告一段落,浑身大汗地停了下来,四散走开。 一两人在陈权身边讲了几句话。陈权抬眼望见钱琼在远处站着,长话短说,很快跟那些女生挥别,从角落里拿起自己的包包,冲钱琼走来。 “姐,你什么时候到的?”陈权从包里翻出湿巾,“咱们到外边说吧,这里面人太多,空气不好。” 钱琼跟着陈权往外走:“也没多长时间,十几分钟吧。你呢,跳了多久了?” “我在附近逛悠了一会儿,发现楼下挂着舞室的牌子,就先上来探路。他们正练舞呢,我站在旁边看了一会儿,觉得蛮有趣。他们问我要不要进来跟着试一段儿,我就上去了。大概半小时?” 陈权捏着湿巾擦汗,但是够不到后背的地方。 钱琼见了,将陈权拽进洗手间里,把纱裙的拉链拉开,接过湿巾帮陈权细细擦|拭后背的汗水。 “你跳得好|棒。”钱琼喃喃道。 “我没跳过这种舞,前面花了不少时间才适应,感觉她们好厉害,动作那么快,却不会影响幅度,而且还有腹肌耶!” 陈权兴|奋道,白|皙的肌肤上微微泛红,两颊发烫。 “你也很厉害啊,这么快就适应了。”钱琼把湿巾丢掉,重新将裙子整理好,“怎么样,去上课吧?你有这个才能,你会跳得越来越好。”说罢,将下巴放在陈权肩头,在她耳|垂上咬了一口,“想不想走这一行?我觉得你可以。” “可以怎样?我不喜欢做专|业的舞者。”陈权倾过脑袋,跟她浅浅接了个吻。 “那做演员呢?长相,身材,特长,你都有。”钱琼突发奇想。 “我性格内向,不适合抛头露面啦。”陈权口齿不清地咬住钱琼的下唇。 “真的不考虑一下?” 钱琼边说边在脑内剧场放映起陈权变成小明星的未来。不说别的,就凭陈权这张脸,直接秒杀诸多三线女艺人,妥妥的! “听你这么说,好像我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出路了。”陈权笑笑,“不能继续在姐的公|司里待着,做一个贴心小秘|书吗?” “只做我的秘|书就行了?刚才在餐桌上,你还跟我妈说,会去参加影视类的短期培训班?” “我当时说的是必、要、情、况——”陈权强调,“再来,那不是在阿姨面前吗,我当然要多卖乖咯。” “你真诈!”钱琼在陈权脖子上咬了一口。 这时,有人推门而进,看见陈权跟钱琼二人亲|密状搂在一起,眉头一皱。 “出去说。”陈权敛了敛神色。 “阿姨叫你单独进屋里,怎么说的?”坐在甜品店,陈权点了一份冰激凌。 “她的态度还是那样,既不明确反|对,也看不出有几分支持。她的意思是,观望我们俩的情况如何,等到交往时间长了,她才会仔细考虑。” 钱琼坐在对面,被冷气弄得连续打了好几个喷嚏,感觉喉头有点发涩,糟糕,该不是感冒了吧…… 只好放弃冰淇淋,点了提拉米苏。 陈权听了,心中明白:“她觉得我们现在只是玩玩?不会长久?” “……对。”钱琼索性挑明事态,“我爸那边,她还没说。估计要先压着这事儿,再给我找几个相亲的差事。” “又要去相亲啊……”陈权语气一下子软|了,可怜巴巴的小眼神递过来,“我不要姐戴着我送的戒指去见别的男人嘛……” 钱琼直接上手摸头,给陈权呼噜呼噜毛:“乖啊,我不会去的。这也是我妈考验我意志坚定与否的实验嘛,我按照自己的想法行动就行了。大不了打持久|战,看看一年后是谁先着急。不过……”钱琼舀了一勺提拉米苏,朝陈权递过去,“咱们的婚礼怕是要往后推了。” 陈权一口咬住递过来的勺子,舌|尖勾出里面的香酥,甜甜的味道顺着舌|尖传到心里:“婚礼?” “对啊,说起来不怕你笑话,我早早就在考虑,在哪个国|家结婚比较好。你喜欢荷兰还是美国?”钱琼见她不松口,索性把勺子留在陈权嘴巴里,掠夺了陈权的勺子,自己接着用。 “结婚……真的吗,姐?你跟我?去外国?那种政|府认可的?……” 陈权呆呆地说,牙关一松,勺子从嘴巴里掉到地上。 “还有孩子的事情,你有考虑过吗?当然,这个不急——”钱琼说到这个话题,脸上也有点尴尬,“毕竟我们可以慢慢来,反正我是还没做好心理准备。” 陈权还是那副呆愣的表情,过了好一阵,才傻傻笑出来:“姐你想要孩子吗?要领养还是——?” “好了别说了,这个话题跳过,我还没有心理准备。”钱琼被陈权的笑法弄得发窘,扭头不想看她。 “我才是那个没有心理准备的人好不好!突然就说要出国结婚什么的……”陈权虽然说着抱怨的话,但语气却甜的不行,“在那之前,先在国内弄个订婚仪式比较好吧?” 钱琼听了,把脑袋转回来:“对耶,我怎么没想到!” “没关系。”陈权只觉得心底跟嘴巴里,好像泡芙一样,又甜又醇香,幸福的心情慢慢涨起来发酵。 “不着急,我们还有很多时间,可以一步一步来。” 二人相视一笑,两条腿在桌下勾缠在一起。 但是,在这两个热恋中的人兴|奋规划着未来的当口,钱琼却突然住院了。 一切都源于那个小小的感冒。 ... 第93章 .住院 最开始只是有点打喷嚏,钱琼没太当真,照常上下班,只是在办公室坐着的时候会在肩上披一层纱巾。 到了晚上,不仅喷嚏没有止住,鼻水开始流个不停,嗓子也哑得不行,晚饭时候也没有胃口,第二天早上,赖在床|上起不来。 陈权连续叫了三四次,都没把人从床|上拽起来,看她脸色红得不正常,这才翻出温度计一量——38度5,高烧。 陈权本来打算请假,钱琼觉得最近陈权跟自己成双入对的,有些引人注目,再继续这么发展下去,不晓得公|司的人私底下会说什么闲话,于是坚持叫陈权去上班。 陈权只好把煮好的八宝粥端到钱琼床边,给人喂着一口一口喝掉了,又把感冒药给钱琼塞了几粒,这才一步三回头地走掉了。 中午休息时候,钱琼从昏沉中隐约听到手|机响,接起来后,发现自己说话声音沙哑得很。 这样一来二去折腾了两三天,钱琼才被陈权绑去了附近的诊所吊瓶子。 但是,钱琼突然觉得自己腰侧的位置有些发|痒,一片儿泛着红色。最开始没把它放在心上,退烧后回家,腰侧的瘙|痒逐渐往皮肤下面蔓延进去,深处开始隐隐发痛。 陈权撩|开衣服一看:“怎么开始出|水泡了?” 钱琼一听,以为是什么皮肤病,叫陈权离远些别碰,万一感染怎么办?当即去医院挂了号。 “带状疱疹。”大夫很快确诊。 “那是什么?”钱琼跟陈权面面相觑。 “这个病一般中老年人比较受折磨,你这种小年轻,疼上一两周就完|事了。准备住院吧。”大夫很淡定。 “住院?!”钱琼被吓住了。 她虽然身|体不算好,但自出生后就再没进过医院了,何况是住院? 陈权在一旁问了下病因跟忌口,很快就拉着钱琼退出来。 “现在的医院真是不得了,我前些天要是来这里输液,一个小感冒也能被他们忽悠着住院!”钱琼愤愤不平。 “这样吧姐,咱们换家医院看看,如果那边也是这个说法,那就八|九不离十了。”陈权安抚地拍了拍钱琼的肩膀。 结果,钱琼就在第二家住院了。 钱母钱父接到陈权的电|话后,当即赶了过来。 “怎么回事?假如是胃病还情有可原,毕竟你经常喝酒应酬。怎么闹出一个蛇缠腰?” 钱母看着床|上钱琼病怏怏的模样,喉头一酸,差点就哭出来。 “好了妈,你别这么夸张,医生说了,一两周就好。”钱琼无力地惨笑,她已经开始感到后腰的刺痛了。 “怎么这么突然?”钱父摘下眼镜,擦去上面的汗水。 “之前姐感冒了,发烧流鼻涕。”陈权站在一边解释道,“医生说,以前病毒就潜伏|在身|体里面,不会发作,但是遇到免疫力低下的时候,就会……” “权当是倒霉吧。”钱琼无奈。 “非得住院不可?咱们买些药回去吃,不行吗?”钱母对医院非常没有好感。 “至少现在不行,医生说病毒还没有全部散出来,得先逼一逼,等它彻底排|出体外,才能慢慢好转。”陈权帮着回答。 “是吗……那辛苦小陈你了,专门请假陪琼琼出来。以后的事,就由我们来照顾吧。”钱父诚恳道。 “没关系,我已经跟杨姐请了三周的假期。”陈权先发制人。 “三周,那不就是一个月了?不行不行,太麻烦你了。知道你担心琼琼,但是别耽搁你的工作啊。”钱父连忙摆手。 “没关系的叔叔,姐是我在这个城市里最亲近的人,平时我们都在一起出行生活,现在突然缺了姐在身边,我也不适应啊。”陈权面带笑意,坦诚、亲和、友善,“姐平时对我又那么体贴,我一定得在姐难受的时候陪在身边才行。” 钱父被陈权的语气打动,终于让步了:“那就要多多麻烦小陈你了。哎,琼琼碰上你这么个善良能干的下属,是她的福气啊。” 钱母在一旁听着钱父不明真|相的夸赞,心中百感交集。 晚上四人去附近的医院食堂吃了饭,商议决定——陈权全天陪床,钱父钱母下班后过来替换。 又聊到洗漱用|品,陈权说:“我直接去楼下超市买就行了,到时候出院就直接扔掉,不要再往家里带了。” “那你今|晚——”钱母犹豫着问。 “阿姨你刚才不是给姐转到单人病房了么,我可以跟医院加陪护床,晚上跟姐一起睡在这边,等明天叔叔阿姨过来的时候,我再回家拿替换的衣物。” “好,好。” 钱母点头,心想这个陈权不愧是做事利落的,什么都提前想到了,作为媳妇真是再优秀不过,可惜自家没有儿子,只有一个女儿啊…… 护|士来给钱琼挂液|体,钱父钱母又跟主治大夫聊了一会儿钱琼的情况,看外边天色黑得差不多,在钱琼的催促下,先一步回家了。 病房木门刚关上,钱琼自觉已经忍受不住腰部的酸楚,脸色苍白。 “姐!”陈权连忙握住钱琼没扎针的那支手,“是不是很痛?” 换作过去,这点小疼小痛的,对钱琼而言简直不在话下。但是,最近这些日子三餐规律又营养,胃上的小病早已不治而愈,导致钱琼对疼痛的忍耐度下降不少。所以,眼下这点难过劲儿,居然叫钱琼止不住呻唤|起来。 “没事,这有什么。”钱琼把呻|吟声吞回肚子里,不想叫小实习生担心。 “刚才叔叔阿姨在的时候,你都不让大夫告诉他们,这个病会特别疼——你是害怕他们担心吧。”说到这里,陈权将钱琼的手握得更紧了,“姐,你不要在我面前逞强,好吗?” “但是假如我现在就喊痛的话,以后的一周里,真正痛起来,还能怎么办?”钱琼心想,只是咬了咬牙,对陈权笑道,“真的没事,咱们不是说好了,不隐瞒对方任何想法吗?放心,等到我真的觉得痛,我会把你的手捏青的,到时候可不要喊疼哦。” 陈权听了没回答,只是双手暖着钱琼的手,把脑袋枕在钱琼的身旁,静静看着嫣红而冰冷的液|体一点点流进钱琼的血管。 钱琼抽|出手,摸|摸陈权的脑袋。 别看陈权一向是成熟懂事的孩子,她其实胆子很小,连鬼故事都会害怕。刚才护|士给自己扎针的时候,她都别过脑袋不敢看。 唉,遇上这种病因都说不清楚的什么鬼疱疹,算是她钱琼倒霉,但是能不能不要把小实习生也拉进来?陪在自己身边干巴巴熬着,也是难为她。 这时,陈权把脑袋转过来,拽下钱琼抚|摸|着自己脑袋的左手,在上面的钻戒上连连亲|吻。 “姐,要快点好起来,我们还要出国结婚的。” 钱琼被逗笑了:“拜托,别讲得那么严重……在电影里,一旦说了这种话,主角可是很容易挂掉的。” 小实习生赶紧跟钱琼连连道歉。看着陈权抿着下唇满脸慌张的小模样,自己身|体上的不适也缓解了许多。 也许,爱人就是你最好的止痛药。 第二天早上,迎接钱琼的是一项接一项的治疗项目,从中药到输液,从药敷到烤灯,直叫钱琼感叹现代医学治疗手段是何等的花样繁多。 好不容易逮了午休的空当,钱琼才有时间给杨融打电|话。 听了钱琼的情况,杨融愧疚万分——她跟陆枫正在外地。 “没啥的,又不是什么绝症,再等一周我就能生龙活虎回公|司赚|钱了。”钱琼笑道。 “赚命的本钱。这事儿了结后,你一定要跟陈权去晨跑,听见没有?”杨融义正言辞。 “行,一个个都恨不得变成我的管家婆。”钱琼无奈应了。 “好好配合医生治疗,知道吗?”杨融叮嘱。 “是是是。”钱琼心中发笑,这人,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唠叨? 事实证明,杨融的话很有道理。 因为住院第三天,钱琼发现,真正受罪的人是陈权。 就拿钱琼做针灸的事来讲。陈权分明不敢朝这边看,但是为了帮着护|士数清扎针的个数,只得眼睁睁盯着指头那么长的细针一寸一寸刺进钱琼的身|体。为了扎准穴位,偶尔还要来回晃两下。 这一幕,在陈权的眼中,简直算得上恐怖片了。 医生走开后,陈权用手|机记下时间跟针数,估计好几点去叫护|士拔针,然后就惨白着小|脸躲到卫生间里去了,惹得钱琼又是心疼,又是好笑。 过了五六分钟,陈权才浑身脱力地从厕所出来。 钱琼问她做什么去了,她回道:“唱《两只老虎》。” 要不是害怕影响到针灸效果,钱琼真想捧腹大笑:“干嘛要唱儿歌?” 陈权脸色不善地瞅了钱琼一眼,不想理她。 钱琼见了她故作淡定的表情,活活憋到内伤。 医院里还有不少实习护|士,像钱琼她们这种年轻力壮的病人,最适合被当做练习对象。 当小护|士第三次把钱琼的手背扎到滚针的时候,陈权更是拼命忍耐着出口骂人的冲动,等人走了,才跟钱琼喋喋不休骂几句。 钱琼倒觉得小实习生生气的模样有点可爱,浅棕色的眼睛瞪得老大,鼻翼一张一合,随时都能喷|出火来,小怪兽似的。 其实她早就发现了,那个小护|士每次巡房的时候都要故意跟陈权搭讪几句,撩头发之类的小动作也特别多,明显是对陈权有好感。 刚才好不容易把针头固定好,小护|士第一眼还是往陈权的方向看,结果却被陈权冷处理。 哎,这种被人觊觎女朋友的感觉,也是新鲜。 但是,钱琼这种散漫轻|松的心情还是没能维持到五天后。 ... 第94章 .诘问 五天后,腰背部的疱疹已经彻底发出来了,钱琼深刻体会到了什么叫做痛生。 那种游离在皮肤表层与骨头之间的刺痛,好像被千万银针碾压着神|经似的,恨不得谁来给自己一刀,一了百了!但是,几分钟后,那痛苦就像龙|卷|风过境,很快便烟消云散了,钱琼这才有了喘息的机会。 可怕的是,晚上睡觉的时候也会被活生生痛醒,只好睡前吃三片止痛药,再请医生过来做一次针灸。 从此之后,钱琼就开始婉拒父母过来探望了。 但是这种敏|感时刻,越是掩藏,越是叫人怀疑。 再加上钱父钱母拿着病症去问朋友,彻底了解到他们心爱|女儿在怎样受罪,怎么可能窝在家里看电视? 钱母进门时,钱琼还以为是陈权回来了,呻|吟道:“帮我叫下医生,又开始了。” 说着,豆大的汗珠从脸颊和脊背上滑落下去。 钱母听了女儿充满痛苦的声音,立刻丢下手中的水果跟牛奶冲到床前:“琼琼,你很痛吗?是不是疼得想哭?我全都知道了,你这孩子真是的,瞒着我们不说,更叫我们担心啊!真是、真是……” 钱母说着说着,自己反而先呜呜哭了起来。 钱父站在旁边,看着女儿被汗水浸|湿的脸,目光闪烁。 钱琼很想应付两句,但是实在痛得没那份心情,只是用全力止住嘴边的呻|吟。 这时,陈权带着针灸大夫进来了。 “姐,已经开始疼了吗?”陈权步伐匆匆进来,见了钱父钱母,只是轻轻点头,径直向钱琼床边走去。 “今天已经做了两次了,现在再扎的话,晚上就不能做针灸了,否则效果会越来越淡。”大夫跟陈权确定道。 “没问题,晚上姐可以吃止痛片,现在就扎吧。”陈权很快决定,把窗帘拉好,“叔叔阿姨,麻烦你们在外面等一下。” “我留在这里。”钱母擦了把眼泪,抽抽噎噎地说。 眼看陈权就要去掀钱琼的衣摆,钱父便退出去带上了门。 扎针时,钱母一直注意着陈权的一举一动。 “好了。现在几点?”医生很习惯地问陈权。 “三|点四十,我四点十分去找您拔针,一共二十一针。”陈权对答如流。 “好,我先走了。” “好的,谢谢您!” 陈权把医生送出门,再进屋时,钱父钱母已经回到了钱琼的床边。 “现在感觉怎么样?”钱母眼泪汪汪。 “没事了妈,针灸很有效的。”钱琼终于得空,勉强挣扎出一个苦笑。 “哎,这受的是什么罪啊,看看,你身上全是汗,我给你打把毛巾擦擦……” 这时,一捧温热的毛巾递了过去。 “我刚才淘好的,别放凉了。”陈权叮嘱道,“脸盆在这边。” 说完就提起暖水壶出去了,给这一家三口留下足够的相处空间。 钱母一时顾不上感谢陈权,接过毛巾便帮钱琼细心擦着脸上的汗水。擦着擦着,手收了回来。 “琼琼,明天开始,换妈妈来照顾你吧?” “怎么又说回这件事了,你刚才也看见了,陈权把一切都打理得很顺。”钱琼安慰道。 “但是,我没法眼睁睁看着你难受……这样吧,我去问问朋友,有什么好一点的医生,咱们转院——” “妈,淡定点。”钱琼打断了钱母的话,“两家的医生都说过了,两周之内绝对康复,现在这个过程是必要的,熬过去就好了。” “……要是我能替你分担一半疼痛就好了。”钱母眼看着又要掉眼泪。 “喂,你怎么了,琼琼这不是好好的吗,干嘛弄得这么晦气。”钱父半责备半劝慰地说,“琼琼配合疗程就行了,小陈又照应得很好。” “可是、可是……” 钱琼看着老妈脆弱的样子,心想自己跟这个人不愧是母女啊,平时看上去很要强的样子,实际上泪腺却很发达,一旦陷入那种情绪,就很容易多愁善感。 “陈权陪着我呢,妈。下周你就能重新看到我生龙活虎地跑去上班咯。”钱琼勉强笑笑。 “好了,没看见孩子很累吗,不要再吵她了。”钱父劝阻道。 “嗯,的确有点。”钱琼抓紧机会道。 “好,你歇会儿,我给你剥香蕉。”钱母这才想起买来的水果。 吱嘎,门开了,陈权提着水壶进来,给柜子上的杯子里掺了一股开水,尝了口,温度刚好。插上吸管送到钱琼嘴边。 钱琼刚才疼得一身汗,又跟父母说了会儿话,嗓子都要冒烟了,赶紧咕嘟咕嘟喝起来。 吸了几口,陈权就把杯子拿开了:“慢点喝,扎针呢,还得保持这个姿|势半小时。润润嗓子就行了,过会儿再喝。” “好。”钱琼乖乖答应。 二人间再自然不过的神情,朝夕相处产生的默契溢于言表。 陈权又拿纸杯给钱父钱母倒了凉开水,很自家人地取出钱母买来的水果洗了切好,一盘给钱父钱母,一盘送给值班的医生护|士。 “我的份呢?”钱琼抗|议。 “放心吧,少不了,否则阿姨会比你先抗|议的!”陈权笑道。 四人又随便聊了会儿钱琼的疗程,陈权看了下手|机,便去找医生拔针了。 “真能干啊。”钱父感慨。 “那是当然!”钱琼得意地说,巴不得老爸多夸几句。 “我夸的是小陈,又不是你这个病号!”钱父开玩笑。 “没关系,夸陈权就是在夸我!”钱琼说到这,又加了一句,“说明我教|导有方!” “得了吧,我看是小陈照顾你比较多啊!”钱母已经恢复了精神。 临走前,钱母把陈权单独叫去走廊。 “这些天,麻烦你了……” “怎么会,这是我的分内事。”陈权不卑不亢。 “我说,你是不是害怕打|针?”钱母突然问,“我看医生过来扎针的时候,你都特别紧张。” “我是担心护|士紧张,手一抖,又要滚针了。”陈权撒了个善意的谎|言。 “那你手上的伤,怎么回事?”钱母看向陈权手腕上的淤青。 “这个……”陈权把手往身后藏,“没事。” “快说吧,我等下就要走了。”钱母口气很直。 “呃……姐有时候会疼得很,我就让她、捏我的胳膊——” 钱母听了,突然长叹一声:“你这个样子,钱琼怎么可能不喜欢你。虽然你还小,但是你太懂事了,无论是人情世故,或者讲话时的敷衍进退……再加上你这张脸。无论是男是女,都没法抵|抗吧。” “——阿姨,我不大懂你的意思。”陈权垂下眼。 “钱琼跟你不一样,她对人很信任,戒心又不强,看上去似乎很独|立,但并不懂得照顾自己。她没法满足你的。你们两根本不相配。”钱母认真而缓慢地劝道,“我说这话也不是想逼你们分开,我觉得你这孩子,对钱琼还是有感情的,否则也不会为了她做这么多事。现在,我只是站在中立的角度,帮你们分析将来的路。问题是,你们不是一路人,钱琼与你并不相配。我很担心,我只有她一个女儿,我也不是非要她结婚不可,她自己幸福就够了,但是我又——”钱母发现自己越说越乱,无奈地摇摇头,“算了,我可能是对你有偏见,你不要放在心上啊,我还需要调整心态。总之,我希望她开开心心的,你明白吧?” 陈权安静地听着,没有回应。 “喂,你会让她幸福吧?”看陈权不回应,钱母有点慌了,连忙追问道,连自己主张她们二人分手的立场都遗忘了。 “其实,我也不敢确定。” 陈权不去看钱母,垂着脑袋说道。 她声音很轻,担心惊动什么人似的。 “我也不敢确定,能跟姐走到什么时候——” “你什么意思?”钱母厉声打断,“你们的感情就这么脆弱吗?琼琼可是信誓旦旦跟我说,总有一天要带你去国外结婚的!” 陈权似乎被钱母的语气敲醒,嘴角一勾,不久便恢复了方才的平稳:“阿姨,你不是不想要我们在一起吗?怎么现在反倒成了积极劝和的那个?” “我、我还不是担心——”钱母这才发现自己的立场问题,一下子慌了。陈权看了钱母慌张的模样,觉得跟钱琼十分相像,不由得笑出声来,空气中充满了轻|松愉悦的味道。 晚上。陈权把追加的床推过来,并在钱琼身边,关了灯,躺上去。 钱琼已经吃了止痛药,脑袋微微泛着困意,好像水面上的落叶那样晃晃悠悠。 “哎,今天我爸夸了你好多,恨不得你才是她姑娘呢。”钱琼慢悠悠道。 “真的?我希望下次叔叔夸我时,能当着我的面说,那样我还能客气地推辞一下,更能体现出我的谦虚有礼嘛。”陈权笑着,手伸过去,牵住钱琼的,“再说了,我跟姐在一起了,不就相当于他的女儿吗?” “真会说话。哎,我妈叫你出去,讲了些什么?” “她叫我要好好珍惜你,一定要让你幸福。”陈权语气肉麻。 “呃,说得好像我要出嫁一样。要嫁也该是你嫁到我们钱家才对。”钱琼口头上不服输。 “好好好,要不要我随夫姓啊?从此以后我就叫钱权咯。” “钱权?有钱又有权,这名字天下无敌了。” “不然换姐跟我的姓,叫陈琼?多好听呢。” “是你的名字太怪吧,哪有父母给女孩子起名叫权|利的权?对了,你家哥|哥姐姐叫什么啊。” “陈钱,陈色(shai)。” “色(shai)?是那个颜色的色吗?” “对啊。” “真佩服你爹娘的脑回路,钱权色都齐了。” “然后我姨姨家也是三个孩子,单名分别叫真、善、美。” “我看就差叫假丑恶了。”钱琼忍不住笑出来。 “嘘……大半夜的,护|士要来查房的。” 虽然这么说,但是陈权自己也跟着笑起来。 聊了一会儿,两人很快就睡着了,虽然分别睡在两张床|上,但是二人的手却牵在一起,似乎永远不会分离。 熬着熬着,苦难而漫长的两周终于过去,钱琼准备出院了! ... 第95章 .康复 出院当天,余子世也来了,再加上钱父钱母,小小一间单人病房被挤得水泄不通。<し “钱琼,我怎么才知道你住院的事情!晓晓一直没告诉我,直到昨天晚上才跟我报了这里的地址!”余子世眼泪汪汪地,“我听晓晓说,这个病特别痛,特别难熬,你这些天一定很疼吧?” “谁说不是呢。”钱母被余子世感染了,眼眶也开始泛红,“最厉害的那几天,琼琼害怕我跟她爸心里难受,都不让我们往医院来了!” “天啊,阿姨,怎么会这么严重?”余子世捂住嘴巴,一副世日来临的神情。 “唉,只要我想起琼琼躺在床|上,痛苦地不住呻唤,我就、我就……” 说到动|情处,钱母干脆低低啜泣起来。 “阿姨!”余子世很自来熟地搂住钱母的肩膀,“听你这么说,钱琼真的好可怜啊。我真该早点来看她的,可惜已经……呜呜呜——” 说着说着,两人居然哭作一团。 钱琼坐在床|上满脸黑首吗。” 话刚出口,那两人似乎这才记起钱琼的存在,反而冲钱琼扑过来:“琼琼!”“钱琼!”—— 双双扑到她身上。 “好啦,那些事儿都已经过去了,我自己都忘得差不多了。”钱琼无奈地哄道。拜托,她是病人啊,怎么反过来叫病人安慰家属跟朋友? 钱父终于看不下去,把钱母拽起来:“行了,今天孩子都要出院了,能不能说点好听的,成天就晓得哭哭啼啼。” 陈权也把余子世拉到一边:“余姐,你淡定些,姐现在已经康复了,她更需要的是你的祝福啊。” “呃,你这么一说也是。”余子世收拾了情绪,擦擦眼角的泪水,“钱琼,祝贺你出院,辛苦你了!” “真正辛苦的不是我。”钱琼笑。 “我晓得,你家小实习生嘛!怎么样,在医院里相处,是不是别有滋味?跟平时吃喝玩乐的感觉很不一样吧?” 余子世轻快笑道,说出的话却叫钱琼一颗心脏提到了嗓子眼里,生怕这个二货一不小心把自己跟陈权的关系在老爸跟前抖出来。 “医院究竟是医院,姐待着毕竟不舒服,何况那些治疗也挺麻烦的。”陈权笑着接道,“帮姐做一点力所能及的事,我很开心。” “好贴心!我也想要培养出这么棒的下属啊!”余子世感慨道。 “对啊,小陈,我们一定得请你吃饭,这些天你辛苦了。”钱父也跟着提议,“不然我现在就打电|话订家餐厅?” “看你老糊涂的,琼琼刚出院,一定想先回家洗个澡,好好收拾一下嘛!”这回轮到钱母来说教钱父了,“琼琼,你也别着急回家,要不要在医院多待几天,等身上好彻底了,再去洗澡也不迟啊?” “妈,我已经好得不能再彻底了,本来前天就可以出院的,硬是被你拖延到今天。”钱琼无奈,“我腰上你也看了,真的什么伤疤都没留。再在这儿待下去,不过是给医院送钱。” “我这不是担心你嘛……”钱母一下子心虚。 “再说了……陈权再不去上班的话,万一被炒了,我可要负责的。” 钱琼扭头看向陈权,二人隐秘地交换了一个眼神,不约而同地笑了。 晚上,家中。 “终于能洗澡了!感觉自己重新活了一次!”钱琼披着浴巾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红光满面,双臂豪迈地搭上了沙发靠背,“啤酒!” “来了来了。”陈权贤惠地递过来一个小杯子。 “只有这么点?”钱琼不满地将那点啤酒一饮而尽,“凭什么你就能喝一听?” 陈权笑吟吟地晃了晃手中的易拉罐:“我决定,先观察姐一周,如果真的没有什么后遗症,再给姐恢复饮食。” “怎么连你也这样小气!”钱琼抓狂,“医生不是说了吗,痊愈,痊愈!意思就是我已经完全好了!我想吃火锅!想吃麻辣烫!想吃大闸蟹!!” “大闸蟹似乎可以……你等等。”陈权说着翻起手|机,仔细看了看,“嗯,忌口里没有提到海鲜,这个可以吃。” “麻辣烫呢?烧烤呢?火锅呢?”钱琼要奔溃了。 “辛辣的东西一律禁止。”陈权双手手臂打了个大叉。 “天啊,怎么还要忍耐……我觉得我这些天已经很努力了,连这点奖励都没有吗?”钱琼觉得心好|痛。 “……我知道姐很厉害,这两周能忍受下来很了不起。”陈权突然靠过来,吐息中带着微微的酒气,“呆在姐身边,我恨不得能把那些难过和病痛分一半在自己身上。” “傻|瓜,叫你那么痛,我还舍不得呢。”钱琼将陈权搂进怀里,在她额头吻了一下,“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假如没有你在我身边,我一定会继续跟父母撒娇,疼得受不了也会向他们哭诉——” “但是,有你在,我觉得我变成了一个充满力量的人,即使痛的不行,一想到有你陪着我,我就什么都不怕了。因为我知道,一切过去后,我还要跟你在一起,两个人好好的。” “姐……”陈权把脑袋又往钱琼颈间埋了埋,小动物似的。 钱琼一下一下抚|摸|着陈权的秀发:“再说了,我其实很能耐痛的,比起之前喝酒到胃痛打滚呕吐什么的,这点小伤,完全没事啦。” “姐!”陈权很不满地锤了钱琼一下,“我不许你再这么折磨自己!有我在,一定叫你三餐都吃得饱饱,叫胃病彻底滚蛋。” “好好好……”钱琼轻笑着,任陈权在那儿折腾,“就是觉得,我最近被你养得太健康了,对疼痛的忍耐度又变低了,有点担心。” “为什么非要痛苦不可?有我在,一定叫姐跟这个词彻底断绝关系。” 陈权壮志满怀地握紧拳头。 “嗯,好。”钱琼嘴角上扬,“感觉……在医院呆了一周,你更有魅力了。” “已经这么喜欢我了吗?”陈权笑着抬起脑袋,慢慢吻上钱琼的唇,嗫嚅道,“我宁愿魅力少一点,也不希望姐住院。” 钱琼幸没有回应,无言地把这个吻逐渐加深了,舌|头伸出去跟那人的搅在一起,由安慰性质的清淡,逐渐发展成动|情的火|辣。 那句话怎么说来的? 无论贫穷或富有,无论疾病或健康…… 我都会爱你,珍惜你,直到死亡。 直到二人拉拉拽拽倒在床|上时,似乎是终于吻够了,陈权从背后抱着钱琼,炙热的手掌顺着臀蒂。一边在钱琼脖颈和耳后舔shi,一边忽轻忽重地活动着手指,不一会儿那里便湿|润一片。 钱琼很喜欢这个姿峰相贴的感觉非常勾人,陈权呢,也不必费太多力气,可谓两全其美。 挑开内|裤边缘,纤长的手指来回磨蹭着前方,从指尖到根滑了,来回挑|逗着入口跟唇|瓣,很轻易就探了进去。 大概是一周多没有做的关系,钱琼里面很紧,陈权只是将中指插||入,钱琼就觉得内部已经被涨满。 但是,实在太渴望久违的亲体自发地将手指吸吞进去,不一会儿就重新感受到那种销|魂蚀|骨的快乐,很快就失掉理智,除了纵情之外,什么也不晓得了。 第二天,钱琼从床|上爬起来,精神烁烁地洗漱化妆。 昨天晚上,陈权顾忌着她出院不久,没有向她索要得太过分,只是用一根手指叫她高|潮了两次,就放过钱琼任她昏睡了。 其实,钱琼很想跟陈权缠|绵得更久一些,最好一整晚都不要停——但是两人的精力实在不够支撑彻夜的床|上运|动。 好可惜啊。两周都没做了,下次养足了精神,一定要…… 想到这里,钱琼贼兮兮地笑了,差点把筷子咬出一个洞。 “还是在家吃早餐舒服啊……你做的饭,比医院的食堂好吃百倍!” 钱琼品尝着久违的美食,满足得冒泡泡。 经历了之前的那一场后,街上仿佛人人带笑,连灼|热的高温也影响不了明媚的心情。 重归公|司,大伙儿纷纷热情慰问,还一齐送了个大花篮给她。 钱琼正要婉拒,却被文文笑着回道:“放心吧钱姐,钱是杨老板出的,我们就是随了个心意。” “是吗?”钱琼意外了,杨融平素一向是比较冷淡的,几乎没给她送过什么礼物,这回居然这么有心了? 花篮里附着一张卡片:“恭喜出院,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里面写了什么啊?”阿健很八卦地凑过来看。 “还能是什么,叫我回归岗位后立即投入工作嘛!”钱琼咧嘴,把卡片给大家。 这时,陆枫也到办公室了。 “钱姐!”陆枫冲过来,居然一把将钱琼抱住了。 “钱姐,你不要紧吧!感觉你比以前瘦了?”很快松开钱琼,陆枫双手摁着钱琼的肩膀,仔细打量着钱琼。 “没问题,多吃几顿就养回来了。”钱琼没想到陆枫这么热情,“你呢,最近怎么样?上次跟杨融一起出差,感想如何啊?”钱琼边说边把陆枫带进自己的办公室。 “我啊?我……”陆枫突然犹豫起来。 “没事,你放心跟我商量。”钱琼安抚道。 陆枫想了又想,终于磕磕巴巴道:“其实很不顺利——我想请钱姐帮忙。” ... 第96章 .舞蹈指导 “怎么了,你上次不是在写一个微电影大纲吗?”钱琼想了想。樂文小说| “没错,就是那个。大纲跟剧本都没问题了,编剧组的大家也都通|过了……” 钱琼在长沙发上坐下来,鼓励地注视着陆枫。 “杨姐叫我直接负责导演。”陆枫皱眉。 “哦,导演……这不是很好吗?你之前不一直想往这方面发展吗?” “但是,我根本没有拍下去的欲|望。那个女主角,实在太难选了。” “演员还没敲定?”钱琼笑了,“你也别要求太高,微电影而已。” “但是,这是我进公|司以来第一部作品,我不想敷衍了事。”陆枫认真道。 “你是觉得她们演技不够?”钱琼支起下巴,“咱们平时拍东西,也就是找些相熟的艺人,从来没有特例哦。” “可是我跟她们交流了一下,觉得……缺乏气质。” “气质?”钱琼笑起来,“这可是个大难题了。什么样的人才算有气质?谈吐?或者你自己的感觉?” “起码我要有拍她的兴致吧,不然,完全没有开机动力。” 陆枫也自知心态太苛刻,但还是没法跟自己妥协。 “好吧,我再帮你找几个女艺人。”钱琼叹了口气,“不过,这是因为杨融对你的要求比较高,你明白吗?既然成本上去了,你能承诺拍出来的东西对得起所有的花费吗?” “我很有信心。”陆枫仰起脑袋,坚定却不傲慢。 “很好,你最近说话痛快很多,我就等着看结果了。”钱琼挺满意,挥挥手叫陆枫出去了。 在陆枫的要求下,钱琼帮着找了七八位女艺人重新试镜。为了符合陆枫对所谓“气质”的要求,这些女生也算是各具特色,从高冷型到文艺系,从清纯女到夜店范,可谓一应俱全。 陆枫却还是挑挑捡捡,最终不情愿地定下了一个影视学院的女学|生——因为她态度随和恳切,似乎经得起一次次ng。 带上摄影师跟场记,又出于私心叫上了陈权,陆枫这才忐忑地独自挑|起大梁,向拍摄基|地进发了。 先将那些对时间天气有要求的外景全部拍完,然后又是室内剧情。 跟普通学|生初次导演不同,陆枫自己用了一台机子做主机位,拍摄加指引双管齐下。加上她最近对同事态度客气很多,平时唱歌吃饭也跟着一起,大家对她的态度也变得亲近了,工作调度上很是配合。 这样一场场拍下来,ng次数少,大家工作效率也高。加上陈权把后勤工作搞得适时又贴心,拍摄进度竟提前不少。 放在最后的一场,则是全片的重点——独舞。 陆枫觉得自己的电影病又发作了,拍了三四遍都找不到想要的感觉,索性先叫大家休息一会儿,让舞蹈老|师重新跟女主角指导一会儿。 “辛苦了,喝点饮料吧。” 陈权递过一瓶冰花茶,陆枫拧开便咕咚咕咚往下灌,动作看上去很爽|快,但心中的烦躁却久久不能排解。 “这么热的天气,真不容易啊,她可能有点中暑?也许休息一会儿就好了。”陈权边说边开了小电风扇。 “不是天气的问题。”陆枫又猛灌一口,“我早就知道,拍到这一场肯定会卡。陈权,也许你觉得我莫名其妙,但是我挺迷|信第六感的,不对头就是不对头,再怎么解释也不会有解决办法,除非叫我看到更好的——你懂我这种心情吗?” 陈权摇摇头:“虽然我不明白,但是……如果问题出在舞蹈方面,我也许能给帮帮你?” “是吗?”陆枫不大信任地瞅了陈权一眼。 “我平时挺喜欢跳舞的,但我也不是专|业人|士……”陈权想到这一层,自己也打消了念头。 陆枫把瓶盖拧上:“你去把那女的叫过来,不开机子,我先看看。” “好。” 陈权走过去跟女主角讲了几句,那姑娘便满脸忐忑地走过来了。 “导演,我……” “找到感觉没有?”陆枫有些急躁,态度也不像之前那么温柔了。 “我觉得一切动作都挺到位的啊。”妹子也有点情绪低落。 “好,你再跳一遍我看看。”陆枫摆了摆手。 不到十秒,陆枫的眉毛便皱起来了。 哎,果然没法勉强吗?可惜了前期这么好的气氛…… 算了,已经因为自己的任性拖延了不少时间,就这样吧。 “那个,叫她的头部的动作稍微灵活点,怎么样?现在有点僵硬啊。”陈权看不下去了。 “你去跟她说吧。”陆枫有点心灰意冷,不想再耗费心力。 陈权、直接走过去跟妹子聊了几句,不一会儿就把妹子逗笑了,继而照着陈权的意思,又重新来了一遍。 陆枫见了,抬了抬眼,好像真的比之前活泛不少。 接着陈权又跟妹子说了些话,妹子似乎不大理解,陈权干脆做了个局部动作给她看,顺便将一整套|动作都跳了下来,边跳边解释给她听。 陆枫愣住了——举手投足间,陈权很快就将陆枫期待的东西展示出来了。那种灵活和青涩,野性和束缚…… 这时,陈权跟妹子演示着面部表情,下颌轻抬,双眼直视前方,纯粹而迷茫,似乎心头有万般纠葛。挣扎,苦楚,不知所措。 陆枫当场就激动地拍案而起。正要开口叫好,却被身旁另一个人抢白道:“太棒了,要的就是这个感觉!!”说着竟啪啪鼓|起掌来。 陈权浑身一抖,瞬间从方才的气氛中脱身出来。 “你谁啊?”陆枫扭头看着身旁的大叔。 扎了个小辫的啤酒肚大叔没有理会,他情绪高涨,继续冲陈权喊道:“就是这样!再来一遍!把刚才的情绪继续放大!” 陈权不晓得来者何人,只是愣在那儿,不知所措。 “你是导演?快点开机啊,还坐在这儿摸什么鱼!”大叔终于发现陆枫的存在,不满地冲陆枫吼。 “开什么机,她又不是主演。”陆枫莫名其妙,继而稍微把口气放软|了些,“请问您是……” “杨融不在吗?”大叔没回答,反而摇头晃脑地扫视全场。 “我是她的助理,您找她有事的话,我可以帮忙传达。”陆枫觉得不大对劲。 “哦,你就是她说的那个小新人?”来者一拍大|腿,“你叫我达哥吧,我是来给杨融帮忙的。” “不好意思,我对您的情况不大了解,我先问问其他人,好吗?”陆枫将信将疑。 “没问题。”说完,这人就冲陈权过去了。 “哦,达哥来了啊。”场务恰好走来。 “他是……?”陆枫疑惑地看向场务。 “他算是杨姐的朋友吧?给工作室投了不少钱,也算是股东之一。”场务跟陆枫科普道。 “他来这边干什么?” “咳,还能干什么,瞎指挥呗。记得之前离职的那个小导演不?就是被他逼走的——受不了他在一边说东说西的。”场务压低声音,“而且这人手头宽裕,冲着这个原因,杨姐平时都不敢得罪他。” “这么大来头,家里是个富二代吗?” “也不算,就是特别喜欢电影,平时都忙着做生意,一得空才过来逛悠逛悠。得,被你撞上了。”场务耸耸肩。 “呃,那我也得一切听他安排啊……”陆枫撇嘴。 “喂喂,怎么回事,你过来!”达哥开始冲陆枫吼。 “来了来了。”不过一个空降金主,拽什么拽。 “怎么回事啊,女主角不是她吗?刚才跳舞的这个?”达哥拍了一把陈权的肩膀,陈权整个人被震得抖了抖。 “不是的,她是我们的后勤人员,刚才给主角一点建议而已。”陆枫连忙解释。 “奇怪了,我以为她是公|司新签的小艺人呢。”达哥看了看陈权,又看了看预定的女主角,“那换你跳一遍。” 陆枫头痛地摁了摁太阳穴,对女主角道;“麻烦你按照他说的,再跳一遍。” 无辜的女主角刚跳了不到半分钟,就被达哥喊停了。 “开什么玩笑,明显是刚才那小姑娘跳得更好啊!”达哥摊开手,扭头跟陆枫说,“你是专|业人|士,你来发表下看法啊?” “这个……”陆枫不晓得该站在什么立场,只好实话实说,“的确是陈权更有镜头感。” “对吧!”达哥一扬手,“明明最好的女主角就在公|司里,干嘛还要叫外边的演员进来?化妆师呢?赶紧给那个白衣服的姑娘上妆换衣服,拍一段试试!” “这样不合适吧。”陆枫下意识地说。 但是在这里,权力最大的是达哥,其他人只好乖乖听令。 “怎么回事?我为什么要换衣服?”陈权很警惕,站定在原地不肯动,“我不想演戏,不用给我化妆了,我只是过来做后勤的。” “别这样嘛。”达哥笑着劝道,“你也看到了,这一段必须用替身演员不可。这种突发事|件,你就配合一下。再说了,试拍而已,剪辑的时候不一定用呢。何况替身又不露脸,你担心什么?” “这……”碰上这么个嘴皮子利索的,陈权一时也找不到什么理由反驳。 “帮帮忙咯,回头叫杨融给你发红包!不,你想要的话,我现在就可以直接发一个给你。”说着达哥摸出手|机,“你的手|机号多少?我支付宝转给你。真的,你很有可塑性,从来没考虑过签约吗?——” “不用不用。”陈权赶紧拒绝,“替身是吧?我可以帮忙,红包就不用了。” “很好!”达哥喜形于色,又很豪迈地拍了陈权一下,脖子里的金项链抖了抖,“快去吧,我很期待!” 陆枫无奈地看了眼陈权,但是她不能否认,自己对陈权的表现同样非常期待。 这下子,更没有人为陈权说话了。 “替身……就这么一次,应该没关系吧。”陈权被化妆师拉走,喃喃自语道。 但是,此刻她不会料到,仅仅一次的不谨慎,将会给她的生活带来多大的灾|难。 ... 第97章 .替身 右脚落地,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陈权将这个收尾动作固定了五六秒,还没有听到陆枫的声音,只好保持那个姿|势定定不变。 “啪啦啪啦——”掌声响起,竟是之前那个女主角。 “好厉害……”感叹地摇晃着脑袋,那姑娘几乎要落泪了。 紧接着,四周的大家也被气氛煽|动着,不由自主鼓|起掌来。 “刚才那一场拍下来了吧!” 达哥激动不已地对陆枫嚷嚷。 “当然!”陆枫也非常兴|奋,转而问剩下三个机位的摄影师,“你们那边呢?” “没问题!” “ok!” “太棒了!”陆枫简直要从座位上蹦起来,“我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现在你明白,究竟谁才是最佳女主角了吧。”达哥别有深意地对陆枫说,“她的神情那么吸人,你舍得就白白剪掉吗?” “你的意思是——”陆枫喉头一动。 “仅仅是拿她当替身,不觉得太浪费了吗。”达哥轻笑,从兜中挑出一根烟。 “但是……”陆枫有些犹豫。 “没关系,我去跟她说说。”达哥点燃了烟,深深吸了一口,冲陈权走去。 “刚才的,怎么样,可以吗?”陈权有些紧张。 “完美,一遍过!”达哥叼着烟,冲陈权翘|起大拇指,“不过——” “怎么?”陈权歪了歪脑袋。 “前面几场,可能也需要你出场配合一下。”达哥歉意道。 “怎么回事?不是只替这么一场吗?”陈权不情愿了。 这时候,陆枫过来接道:“你知道,虽然这一场算是精华部分,但是前面几段也有舞蹈部分。你跟原来那个演员的气质很不一样,不彻底弥补一下的话,落差太大了。” 陈权被陆枫这些话弄得有些发晕:“所以,我还得把前面的拍一遍?” “你放心,补拍的场景不多的。而且,照你这种一遍过的镜头感,很快就能搞定!” 陆枫说着说着,有点口干舌燥。 经过方才那一场拍摄,她是彻底明白了,陈权就是她想要的女主角。 并不是说陈权身上的哪些地方符合了陆枫的要求——陈权所表现出来的东西,完全出乎了陆枫的预想,进而激发了她更多的灵感。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梦寐以求的女主角就近在身边,陆枫还有什么理由敷衍了事呢? 管不得什么合同了,大不了先斩后奏,何况还有达哥帮着分摊责任——一定要把陈权哄过来! “真的不用多久吗?”陈权困惑了,“我的脸不用拍吧,为什么还要补妆呢。” “放心,远景的时候看不清脸的,反正不会拍特写,保持妆容完整性嘛。”达哥笑着解释,“好啦,那咱们就别啰嗦,赶紧重新走一遍之前的场景。” “现在?”陈权在聚光灯下浑身冒汗,理智似乎也随着汗水蒸发掉不少。 “没错,就是现在。”陆枫不容拒绝地重复一遍。 虽然只加班了一天,但是陈权觉得,最后这天比之前都麻烦得多,简直丢|了半条命。虽然大部分场景都是一遍过,但两天就换了三四个地方,拍摄节奏之紧张可想而知。 一回家,陈权就倒在床|上睡死了。 于是,当钱琼下班回家后,进卧室看到的就是一只脏兮兮的陈权窝在柔|软的大床|上,四肢都蜷缩在一起,特别可爱。 钱琼凑上去摸|摸脑袋捏|捏脸蛋,没有把陈权闹醒来,自己反倒先被逗笑了。换了衣服,穿上围裙,便进厨房做饭去也。 陈权睡得好好的,突然感到呼吸困难,以为是鬼压床,睁眼一看,钱琼还捏着她鼻子呢。 “想一觉睡到大天亮啊,吃晚饭咯。”钱琼笑眯眯,觉得睡眼惺忪的陈权好像一只小奶狗,特别招人疼。 “再睡一会儿,昨晚没合眼……” 陈权说着,上下眼皮又打架了。 钱琼耸耸肩,只好把陈权直接公主抱起来,一直走到餐厅里。 这下子陈权彻底清|醒了,一路上吓得嗷嗷直叫,直到屁|股挨上椅子才消停下来。 “姐,你胳膊没事吧……”陈权给自己平缓呼吸。 “这有什么,你体重不到一百斤吧?我最近有锻炼的。”钱琼逞强道,在陈权看不见的桌子底下悄悄揉了揉胳膊。 “是吗?”陈权说着,手里已经开始动筷子,“这个鱼香肉丝真不错,姐,手艺见长啊!” “得了,先填饱肚子再闲聊吧。” 钱琼一咧嘴,满心欢喜地看着陈权拼命扒饭,好像秋季忙着储藏食物的小松鼠,两颊被食物填充得鼓囊囊。 茶余饭饱,两人碗都没洗,瘫在沙发上腻作一团,不想动。先是调调|情聊聊天玩亲|亲,然后才交换起最近的情况。 “我这星期一直跑步来着,早上太晒,晚上九点在小区里跑,没问题吧?” “放心,以后我陪姐一起!” 陈权把脑袋钻进钱琼怀里撒娇,继而把自己这次跟组的事情讲了。 “替身?达哥叫你去的吗?”钱琼没想到居然闹出这么一场。 “是啊,陆枫也一直煽|动我,我只好帮了忙。”陈权嘟起嘴,“是我太逞能,凑什么热闹指导舞蹈啊,搞得自己也搭了进去。再也没有下次了,做演员太累!” “怎么,这么反感啊。”钱琼揉了揉她的小脑袋,“我本来还想把你签成咱们公|司的艺人呢。” “我可不要!”陈权连连摇头,“这么一次就够我受的了,还要签约?想想就后怕!” “真的不要?”钱琼逗宠物似的吻她,“你这么好的条件,不想去更大的舞台上跳舞吗?” “我跳舞是为了叫自己高兴,不会想那么多。”陈权很坚定。 “不想穿更多漂亮衣服,演各种电影?”钱琼索性逗她。 “那些艺人,私生活都要被狗仔追踪。我不喜欢这样。我想自|由自在做想|做的事。”陈权答得很认真。 看她那副较劲的小模样,越瞅越疼人,索性摁倒在沙发上啃起来。 啃着啃着,松手了。 “怎么了?”陈权故意问她。 “先去洗澡!”钱琼脸色不善,一把揪起人来往浴|室拖。 “哈哈,姐,干嘛扒我衣服,色|狼,流氓——” 剩下的话全被浴|室木门挡在在里面。 本以为生活还能这样继续下去,平凡而美好。 直到一个月后,陆枫负责的广告微电影剪辑完成。 杨融怒气冲冲摔门而入:“陆枫!陆枫在不在!” “我在。”陆枫唰地站起来,心中擂鼓似的。 怎么了这是?本来以为杨融看到成片后,一定会大呼惊艳—— “谁叫你自作主张!主角怎么换人了!”杨融一巴掌拍在陆枫身旁的桌子上,气势惊人。 陆枫看了看周围同事,轻轻拉着杨融的胳膊,柔声劝道:“咱们进里面说吧。” 杨融胳膊一挣,把陆枫的手甩开,哒哒哒进了办公室。 陆枫也没恼,乖乖跟在后头。 “原先不是说陈权做替身吗?怎么最后剪辑的时候,把她换成主角了?!”杨融声色凌厉。 “因为我觉得陈权的气质更好。”陆枫不卑不亢,“我给你送了两个版本,一个主角是陈权,另一个是原先的女生,你比较一下,结果很明显的,大家也都这么觉得。” “我看了,效果是很吸人,但是!”杨融有些激动,胸膛不住地起伏,“就算你现场没法违逆达哥的意思,剪辑的时候,总没人逼你用陈权吧?” “所以我才剪了两个版本给你看。”陆枫察觉到杨融有点失控,把语气放得更柔顺了。 “跟这些都没有关系——陈权有气质,镜头感好,这些我都知道。但是,她优秀,不意味着她能演片子,你懂吗?”杨融竭力叫自己冷静下来,别光冲着陆枫撒气。 “我不懂……因为陈权不是艺人,所以不能上镜?没关系吧,她是我们的员工啊……”陆枫喃喃道。 “不是这个意思——算了,现在没空解释了,你赶紧把陈权这一版删掉,用回原先那个姑娘的,快去。杨融很疲惫地挥了挥手。 “这个——”陆枫结结巴巴起来,“达哥他、他也看了两个版本,而且——” “而且?!”杨融仰起脑袋,有种不好的预感。 陆枫硬着头皮道:“而且我们已经把陈权那版送到客户那边了。” “你没有跟我确认,就把片子送走了?”杨融不可置信。 陆枫皱眉,本想跟她理论一番,说这次的项目从头到尾都是交给她陆枫一个人负责的,最后跟客户交接当然也是她的责任。 但是,杨融现在的状态,实在不适合讲道理。 陆枫只好暂时服软:“那我现在跟客户那边打电|话。” “快去!现在就打!”杨融急躁不已,在办公室里踱来踱去。 “好。”陆枫也不多说,带上|门走了。 此时此刻,有人打开了某视|频平台,百无聊赖地看着首页上的东西,随便点了一个进去。她没有买会员,只好把声音关掉,等着一分多钟的广告播完。 端起桌上的杯子抿了一口,抬眼随意往屏幕上一瞟。这一瞟,便叫她定住了。 “陈权……?!” 双手紧张地扒住屏幕,甚至忘记去点暂停,任凭那张清秀的脸在眼前一晃而过,最终消失在广告标识里。 广告播完了,正片开始,但是她已经没有心情去关心正片内容了,只是坐在那里发愣。 空调有点太凉了,冻得她浑身一抖,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原来你还在北|京……” 突然听到这么一句声音,过了许久,才发现这句话是自己说的。 第98章 .撤片 陈权目送着陆枫被杨融叫进办公室,一颗心扑通扑通乱跳。 换主角? 杨融说的究竟是—— 待陆枫从办公室里出来,陈权迫不及待就要凑上去问个清楚,但陆枫压根没有看她,直接拿起手|机往门外走。 “怎么回事,陆枫好久没被杨姐骂了,好突然啊……”文文隔着挡板跟陈权八卦,“权权你觉得呢?” “什么?”陈权猛地回神。 “偶尔骂一骂也好,前些天,陆枫还跟我们聊天,说什么这次她一定会一炮而红,从此升腾为微电影界一颗闪耀的巨星——拜托,不就是个广告微电影吗,哪有那么玄乎。”文文随意道。 “微电影?”陈权很快想起一个月前那场小闹剧,“该不会是那个去xx影视城拍过的短片吧?” “我也记不大清楚了。不过,听剪辑那边说,好像还有你的镜头哦。”文文努力回想着。 “不是吧!我当时只拍了替身的几场戏,怎么可能变成主角?!”陈权大吃一惊。 “主角?你原先是替身吗?”文文也懵了,“不然,去问阿健吧?他是剪辑那边的,应该比较清楚。” “好。”陈权立刻去隔壁办公室找阿健,将这件事问清楚了,原来总共有两个成片版本,分别对应两个女主角,而她陈权,就是其中之一。 “这不可能吧!我拍的部分根本没有原来那姑娘多啊,戏份都合不上,怎么可能单独成一版?”陈权难得这么惊慌。 “你是不懂剪辑的魔力啦,很多场景都是不需要正脸的,你俩本身|体型就差不多。在她做主角的那版中,你的镜头可以弥补她的不足,反过来也一样,她的不少镜头也可以剪切到你这一版里。” 阿健侃侃而谈,讲得陈权一头雾水。 “总之,从技术上来说,仅凭我拍的那些镜头,也可以拼接出一部完整的成片?”陈权单刀直入。 “没错。”阿健自豪道。 陈权听了,浑身一颤,仿佛被什么近在咫尺的东西挟持了,双脚钉在原地不能动。 “权权?” 脑海中很多东西台风般冲她砸来,嘲讽,唾骂,警惕,恸哭—— “权权!!”阿健晃了晃陈权的肩膀,这才把她从往日的梦魇中打捞出来。 “哦,哥,我没事,放心。” 陈权讷讷道,语调僵硬。说完,也不管阿健什么反应,就自顾自走掉了。 意识仿佛暂时脱离她的身|体,双脚好像发条娃娃一样刻板地移动着。 千算万算,还是被钻了漏子吗? 不,这不是自己的错,等等,别想得那么悲观,这只是一个小小的坎儿,绊了一跤,没什么的,何况还没有摔倒—— 真的没有摔倒吗? 陈权突然呼吸不稳,几乎是踉跄着脚步往办公室走,继而从走变成小跑。 她要问清楚,事态究竟严重到什么地步。 “嘶!”陈权跟什么人撞到了。 “陆枫!”陈权连忙逮住来人,“阿健说的事,是真的吗?片子该不会已经在播了吧?!” “……你先别急,我跟杨融正在处理这件事。”陆枫想要敷衍过去,正要绕过陈权往里面走,却被陈权一把扣住了手腕。 “陆枫,我告诉你,我千万不能做主角的,正脸都不能露一下,你知道吗?!”陈权索性放弃追问原因,语气严肃异常。 “我知道,你别着急,我已经在联|系那边往下撤了。” 陆枫心情也很糟。达哥不让回收成片,她自己夹在杨融跟达哥中间,搞得里外不是人。 “陆枫,我跟你说认真的!必须把它撤回来,否则我会完蛋的!万一闹大了,不止是我,甚至连这个公|司都会被牵扯进去,你明白吗?!” 陈权手上使劲,弄得陆枫心中冒火,当场发飙了:“陈权!你是怎么了!不过叫你演个微电影,至于闹这么大动静吗!你是什么金贵的身份,换作别人上赶着求我做女主角,我还不愿意呢!你没看过片子,就不要轻易否定我的努力!” “陆枫!” “怎样!你现在可以跟我来看成片啊,我敢打包票,这部广告一定火!你就不能就将就一下,放弃你那莫名其妙的坚守吗?!” “那就更不能播了,会被更多人看到的!” “当然会被更多人看到!”陆枫怒极反笑,“你难道不渴望吗?更大的舞台,更多的名气,更耀眼的未来——难道你真的想要一辈子做个小文员,什么专|业知识都不懂,兢兢业业多少年,只为混口饭吃?” “……好了,你冷静点,我不想跟你说这个话题。”陈权遇上个更加激动的,心中的理智回落不少。 “不想说?是你自己从来没考虑过吧?你什么都不懂!” 陆枫越说越大声,甚至把楼道办公室里的人们都吸引出来了。 “我给你这么好的机会,你却不去主动争取,还一直跟我讲什么撤片撤片!我告诉你,我是不会撤的!这是我的心血!我的处|女作!你懂吗!!” “陆枫!” 突然,一声利喝从后方传出。 全场都愣住了。 是杨融。 “你过来。” 杨融轻声道,但那柔|软的声音仿佛带着无限的震慑力,叫陆枫不由自主乖乖过去了。 “你别急,我们慢慢来,一定把事情处理好,嗯?” 杨融低头,淡淡地望向陆枫。 陆枫没有说话,垂下脑袋,好像被驯服的猎犬,很快便跟杨融走掉了。 “怎么了?”钱琼也被二人的争吵声吸引出来。 陈权看向那人担忧又温和的表情,一时不知该怎样面对。 “好了,热闹看够了,回去工作咯。”钱琼拍拍手,疏散了围观群众,然后把陈权带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怎么回事啊,陆枫最近不是成熟很多吗,怎么突然就吵起来了。”钱琼把陈权抱着,坐到自己大|腿上。 “姐……”陈权内心满是忐忑,却只能挑表面上的东西说,“陆枫把女主角换成我了,就是上个月我帮忙做替身的那个微电影……” “哦。”钱琼扬了扬下巴,“然后呢?” “好像已经上线播放了。” “这样啊,那,我叫杨融赶紧跟你算账?”钱琼第一时间想到了酬金问题。 陈权叹气:“不是这个原因,姐。我跟你说过,我不想|做艺人,不想上镜头,不想被别人看到。” “怎么这么多‘不想’啊。”钱琼被逗笑了,“好,不要就算了,你依旧安心去跳你的舞,好吧?” 最近这个月,陈权已经去舞室学舞了。 “——这周先不去了吧。我还不晓得片子什么时候撤下来。”陈权欲言又止。 “就这么讨厌上镜吗?”钱琼有点纳闷。 “也不算……这个,是以防万一。”陈权只好含糊地解释。 “防止什么,被狂|热粉丝跟|踪吗?”钱琼开玩笑。 陈权看着钱琼毫无防备的笑脸,心中一软,不想再纠缠下去,索性随着钱琼的话头接下去:“很有可能哦,那种变|态痴|汉之类。” “哈哈,没关系,我会保护你的。” 钱琼笑着把陈权搂得更紧,再自然不过地,两人接起吻来。 交往四个月来,接|吻这种事情已经做过无数次了,比接|吻还要激烈的事情也非常谙熟。但是,此时此刻,这个再平常不过的吻,却缓缓抚平了陈权波澜万丈的内心。 跟人这样平和而热烈地相拥,带来的触感好像能永远持续下去似的,叫人变得苟且,变得胆怯。在这种柔情款款的气氛里,陈权隐约生出了乐观的萌芽。 “也许,姐不会在意我过去的事情,她会牵着我的手,跟我一起走下去。” 如果说陈权钱琼那边是偏安一隅的安详,陆枫杨融这边则是暴风雨前的寂静。 “达哥说,不能撤。他已经追加了不少播放平台,现在违约的话,后果很严重。”陆枫低语。 杨融沉默了一会儿:“听你的口气,好像对此不以为意?” 语气照旧是那样淡淡的,但是,在陆枫听来,这却比之前的怒吼爆喝更有压|迫感。 “没关系,达哥那边,我去联|系,你忙你的去吧,记得叫剪辑那边不要外传。” 杨融说着,把手上的烟熄掉了。 “——非要做到这一步吗?”陆枫没忍住,终于问了出来。 “你以为我想跟达哥闹这么不愉快?”杨融很快笑了一下,“算了,追根溯源,是我自己惹的祸,如果我当时不把陈权带进来,也不会搞成现在这样,做点小改动也要胆战心惊的。” 陆枫似懂非懂:“真的那么严重?” “不怕一万,只怕万一。”杨融长叹一口气,转过身去,冲陆枫摆摆手,“你走吧。” 此刻,电脑前,那人愣了好久,才反应过来,想要把刚才那条广告再看一遍,于是退出后重新进入。 但是,广告的播送规律是她不能掌握的,重新开了好几个视|频,都没有看到刚才陈权主演的那条。 是什么东西的广告来着…… 女人抓乱|了头发,不一会儿就找到头绪,打开搜索页面,往上面敲了几个字,接着进了那家官网。 不行,上面没有挂陈权主演的广告。 怎么办? 不,后退一步考虑一下,找到了又能如何? 真的要去见陈权吗? 虽然她性格很好,但是一定会记恨的吧? 五个月前,自己把她一个人丢在北|京,冰天雪地的……她一定恨透了自己。 本来是该远远避开的,可是,刚才在屏幕上见到她的那一瞬间,对她的迷恋似乎从沉眠中苏醒了。陈权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那纯粹中的魔性,朴素下的热情——似乎从来没有发生改变。 想见她。 去见她。 就是现在。 第99章 .跟我一样 “好吧,既然你非要撤片——我也没法说服你。”达哥无奈地叹了口气,“但是,我这边的损失怎么办?这些事你都要考虑好。” “我自有主张。”杨融抿了抿唇。 “你不要逞强了,跟你也是三四年的朋友了,我也不想你赔一大笔钱给我——否则你们工作室会垮掉吧?”达哥摸了摸颈子上的金项链,“最近经济不景气,好多小型影视公|司都撑不住了,你也该好好规划一下将来啊。” 杨融听了,下意识摸了摸手|机,一时没有回应。 达哥见了,知道她心中纠结:“这样吧,我再给你一天时间,你好好考虑一下。一天后,我听你的回|复。这段时间里,片子先不撤了,没问题吧?” “这个……”杨融犯难。 “说话前掂量一下钱包的厚度。要知道,撤片的话,我的损失……”达哥搓了搓手指,走了,留下杨融一人站在原地,眉头紧皱。 办公室里。 陆枫跟陈权被杨融钱琼二人劝开后,双方都憋了口气。明明座位紧挨在一起,却一句话也没有说过。最终是陆枫先受不住尴尬的气氛,提前收拾东西先撤了。 走到楼下,遇到一个女人问路:“打搅一下,请问xx传媒是在这栋楼上吗?” “对啊,五楼。”陆枫随口道。 “就是拍那个xx广告的公|司,对吧?”来人紧接着问了一句。 她提到的广告,正是今天引起种种事端的那一支。 陆枫很奇怪地抬头看她一眼,是个打扮很朴素的女人,穿着长裙戴着眼镜,头发梳成个马尾垂在脑后,额头上垂落了一些散发,嗯,算是森女风? “没错,请问你是哪位?” “啊,你就是xx传媒的员工是吗?请问陈权在不在办公室?”女人脸上生机焕发。 “在啊,你是?”陆枫更加好奇了。 “我是……我是她的表姐。” 说道这里,电梯门正好要关上,女人抢先一步进了电梯,将陆枫八卦的目光挡在门外。 “陈权的表姐?”陆枫心道,“没听说过她还有个表姐啊?再说了,她表姐干嘛要问那支广告的事……算了,今天已经够烦了,别没事找事。” 思绪及此,陆枫干脆利落走掉了。 楼上,陈权跟钱琼已经收拾好东西,准备按时下班了。 “陈权,有人找哦。”门口打卡处传来文文的声音。 “找你?”钱琼有点意外。三四个月了,从来没见有人单独找过陈权。 陈权没有立即回话,站在原地呆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可能是什么朋友吧……姐,要不然你先走?” “陈权!” 这时,一个人影已经闯入办公室内部。 上午还坐在电脑前对着微电影广告发呆的那个人,出现在陈权面前。 “陈权,真的是你!”那人也不管周围环境,直接冲上来将陈权一把抱住,“太好了,你过得好吗?——我真的很担心你!你最近怎么样?”那人语无伦次地说着,竟带上哭腔了。 周围的同事从未见过这种场面,站在一旁看热闹。 “陈权,这是……”钱琼满头问号。 “你怎么回事啊。”陈权冷淡地把来人甩开,堤防地看着她。 “我是孙维啊!你不记得了吗?!”来人很受伤地望向她。 “这里是公|司,咱们有话私下说,好吧。”钱琼看出有些不对头。 听了这话,孙维才收敛了情绪:“不好意思,陈权,我有些话想跟你说,能不能跟我吃顿饭?” 陈权不理会,只是拉着钱琼往外面走。 孙维踉跄着脚步追在后边。 “陈权,拜托了,我只耽搁你十分钟,好吗?看在我是你姐的份上!” 陈权面色苍白,索性拽着钱琼往楼梯道方向去。 钱琼见这人的打扮很朴素老实,应该不是什么坏人,又听她自称是陈权的姐姐,按捺不住好奇开口了:“你是陈权的亲姐吗?” 但是她记得,陈权的亲姐应该叫陈钱才对啊? 孙维看了钱琼一眼,反而有些戒备了:“不,我是她表姐。你是谁?” “我?”钱琼愣了,“我是——” “她是我女朋友。” 陈权抢白道,别有深意地看了孙维一眼。 “女朋友?” 孙维脚下停住了。 “陈权?”钱琼没想到小实习生会突然跟别人出柜。 “别开玩笑了,你会需要女朋友?” 孙维突然嗤笑一声,尽是不屑。 陈权听了,牵着钱琼的手霎时收紧,转过身来站定了,眼神笔直地射过去。 “你要说什么,现在说吧。” “你……”孙维被她这么一怼,反而不知怎么开口,“咱们还是单独去——” “不用,你说吧,我不怕。” 陈权毫无畏惧地看过去。 那种神态,比起捍卫领地的强|势,更像是等待一场审判。 孙维后退几步,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我不是过来跟你吵架的,我只是……” “只是什么?该不会只想再见我一眼吧。孙维,这么幼稚的借口,你也说得出来?”陈权勾了勾嘴角,“以前的那些钱,我不要了,你全部拿去吧。我不想跟你再有任何瓜葛。” “我不是为了钱!” 孙维突然激动起来。 “是吗,那我们就没有什么好说了。”陈权说着又要迈步走开。 这时,孙维换了一种语气,破罐子破摔道:“很好啊,硬气了,是不是?摊上新的金主了,打算洗白过去?你想得真美啊,金盆洗手呢?” “金主?”钱琼突然抓|住一个关键词,“陈权,她在说什么?” 陈权没有理会钱琼的质问,只是歪着头看向孙维,好像在等待她把所有恶|毒的话语全部倾倒出来。 “怎么,不说话了?”孙维哼了一声,“你可真够行的,该不会连你自己什么来历都没告诉你女朋友吧?说的也是,她要是知道你过去做的那些龌龊事,怎么可能跟你在一起?” 说着,孙维索性转头向钱琼问道:“喂,你肯定比陈权岁数大吧。二十七八?我没猜错的话。” “没错。” 楼道里没有空调,又热又闷,钱琼却在此刻突然感到一阵寒意。 “果然,我也跟你差不多岁数,虚岁29。然后……你家里情况也不错吧?” 孙维胸有成竹道,用眼角余光瞥了一眼站在一旁的陈权。 陈权没有说话,静静伫在旁边。 “差不多,我是本地人。” 钱琼也不晓得,自己为什么乖乖回答了这个陌生人的问题,只是觉得一股冷意顺着脊椎往脑子里蹿。 “这点也跟我一样。你工作怎么样?看刚才在办公室里的架势,你多少是个小头头吧?”孙维几乎是恶意地追问了。 “我是。” 钱琼回答的语句越来越短,胸膛中的不安却爆|炸般增殖。 “跟我一样。”孙维眯了眯眼,“最后一个问题,你很喜欢陈权,在她身上花费了不少,从金钱到感情,对不对?” “……”钱琼被人扼住喉|咙般沉默了,心脏却像机|关枪突突直响。 “跟我一样。”孙维第四次说出这四个字。 站在上方的楼梯上,低头俯视着钱琼,她轻笑出声:“你知道吗,陈权最喜欢的,就是我们这一款。” “……你什么意思。” 钱琼好不容易将这几个字吐出来,突然发现自己的声音干涩得怕人。 “很简单,你跟我一样,都被陈权骗了。”孙维如释重负,从兜里掏出一盒烟,点上,缓缓吸了一口,突然想到,“对了,你该不会也吸烟吧?” 钱琼机械般点头,没有发觉自己后背全是冷汗。 孙维听了,没有继续说话。慢慢吐出的一口烟雾,很快跟闷热的空气混浊在一起。 钱琼微微仰着头,瞪着她的一举一动。明明只是站在比孙维低了几层台阶的位置,却好像整个人都被孙维看扁了。 “没什么的,我知道,陈权这家伙,天生就是干这行的,跟那些牛郎没什么两样。一样骗人钱财,跟人上|床,说些甜言蜜语,叫你喜欢得不行……对了,还很会在床|上伺候。”孙维漫不经心道,“我当时也很喜欢她,为了她,差点就要跟家里出柜了。” 钱琼听到“出柜”二字,浑身鸡皮疙瘩都冒起来。 “你该不会也在考虑出柜吧!”孙维见钱琼反应不对,登时笑出来,“还真是一说一个准。真该把咱们这样的人聚起来开个会,相互之间一定很有话题。可惜啊,我们都太天真了。” 孙维弹弹烟灰。 “其实仔细想想也是,世上怎么可能有这么完美的女友呢?长得一脸清纯相,温柔居家,善解人意,但是到了晚上又会魅惑诱人,火|辣刺|激……太不切实际了。” 钱琼听了,好像突然被人从一场漫长的迷梦中唤|醒,一时间只想逃避:“你不要说了,我要走了。”说着就牵起陈权继续下楼梯。 短短五层的楼梯似乎变得很漫长,一圈一圈绕下去,好像被吸|入了无限的漩涡。 孙维的声音从楼上飘下来,散落在空气中,似乎有了实体,追在钱琼身后步步紧逼:“她就是个婊|子!只要给钱,谁都能上,你懂吗?!” 第100章 .真相 太热了,不管是潮|湿的空气,或者昏沉的脑袋。脚下机械地踏着步子,一个台阶,两个台阶…… 蝉鸣喋喋不休地聒噪着,声响密密交织成一张罗网,似乎永远走不出去这个迷局。衣服被汗水浸|湿|了,贴在身上,潮潮的,很难受。 好热,好晕,好想吐。 钱琼脚下踉跄了一下,差点跌倒,被陈权眼疾手快地拦住腰:“姐,小心!” 陈权的体温,还是那样炙热,却烫得钱琼心惊肉跳。 “你——”你不要碰我。 “姐,没事吗,是不是中暑了?”陈权担忧地问。 “我、我要回去了。”钱琼不敢看她,将她随手推开。 “好,咱们打车回去吧?”陈权抿了抿下嘴唇。 “不要,我一个人就行了……”钱琼喃喃说着,目光不知飘向哪里,踉踉跄跄地走到街边拦了车。 陈权知道这一切总算要来了,也不去催促,只是默默递了三十块给司机,说了小区地址,又帮钱琼把车门关上。 在这个过程中,钱琼根本没有正眼瞧过陈权。 目送着出租车远去,陈权肩膀微微起伏着,做了几个深呼吸。 身后的脚步声近了。 “你今|晚回不去了,没地方住吧?”孙维关切道,从背后将陈权拥住了,“去我家怎么样,我们好好谈谈。” 陈权站在原地,没有吭声。 “怎么,心疼了?”孙维双手扣在陈权腰|际,“你这个人,就是吃硬不吃软。我刚才好心好意叫你私下跟我谈,你不听,非要故意激我,叫我把话说得那么难听——现在又反悔了?” “我没有反悔。迟早她都会知道的。”陈权没有挣扎,任凭孙维那么抱着。 “是吗?那你现在为什么不推开我?”孙维放软|了语气,“你到底是害怕了,对不对?” “你找我什么事,现在总可以说了吧。”陈权转过身,面无表情盯着孙维。 “我有很多话要说啊。”孙维轻轻放手,“但是这么大庭广众的,不方便说话吧。” “……你说吧,要去哪里。”陈权轻描淡写道,“真的去你家?你男朋友不会生气吗?” “没关系,他最近出差。” 孙维看着陈权的侧脸,下意识舔|了舔嘴唇。 钱琼回到家里,理智却还没回归躯壳。 刚才那人是谁,陈权的前女友? 还是……前客人? 一瞬间,种种疑惑倾泻进钱琼的脑海。 为什么陈权年纪轻轻,却能那么成熟懂事?为什么陈权发现自己喜欢女生,却在床|上表现得那么有技巧?为什么陈权几乎没什么朋友,从来不会当着自己的面联络家人? 无力地倒进沙发,四肢瘫|软。 这些事情,她曾经隐隐察觉过,却从来没有深究。突然发现,这个跟自己夜夜共枕的人是多么陌生。 陈权是怎么说她过去的经历的?天南地北地四处打工,对吗? 如果那人说的是真的,这个“打工”的意思,岂不就是……做三|陪? 钱琼想到这里,眼前一阵天旋地转。 不,那么可怕的词,千万不要随意说出口。 “冷静,钱琼,现在必须稳住心态。”一个熟悉的声音唤|醒了钱琼的理智,“刚才那人说的话,就一定是对的吗?” “但是,陈权没有反驳啊,而且看陈权的反应,大有默认的意思。”另一个声音反驳道。 “好吧,假设那人说的都是对的,陈权以前的工作不大光彩,那又如何?” “你忘了吗,那人说的那四个字——” “跟我一样。”钱琼又重复了一遍。 什么意思?陈权专门挑她这种类型的女人下手么? “没错,你也不过是恩客中的一员罢了。” 脑海中的这句话丧钟般轰鸣,震得人头痛欲裂。拳头也紧紧攥起来,戒指被挤|压|进肉里。 怎么可能呢,一般的小|姐会给客人送戒指吗?会到客人家里做饭吗?会跟客人同|居吗?会和客人谈论出国结婚的国|家吗?——每天早晨起床时轻柔的早安吻,厨房里安静切菜的背影,激|情后缠|绵悱恻的情话,这些,都是假的吗? 钱琼觉得自己的脑子好像过|度负荷的机器,实在处理不了这么庞大的信息,突的一下,崩溃了。靠在沙发背上,看着空荡荡的天花板,心中一片惨白。 不知这样过了多久,窗外太阳都落山了,没有开灯的屋内被黑夜侵蚀。qb实在饿得不行,跳上沙发冲钱琼喵喵叫唤。 钱琼呆呆地看着qb,摸了摸猫咪的脊背,突然将qb捉在眼前,愣愣盯着猫咪的眼睛:“陈权怎么还没回来?” 一小时前,陈权跟着孙维走进房子里。 “想喝点什么,茉|莉茶可以吗?”孙维在玄关翻翻找找。 “别整这些虚的,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你还想怎么办?”陈权毫不客气,一屁|股在沙发上坐下。 “……我是在今天早上的xx视|频广告里看到你的。”孙维揽揽裙摆,跟在陈权身边坐下,“看到你出镜的那一刻,我就想来见你了。” “见我?说这句话前,不应该把那些从我这里拿走的钱还回来吗?”陈权笑了,“你刚才说我是婊|子,好吧,婊|子也是要生活的,总不能让我做白工吧?” 孙维揪住自己的衣摆:“权权,你别难过,我刚才说那些话,不是为了把那女的吓走吗?我没有贬低你的意思——” 陈权没有管她,接着说:“那天早上,我一个人从北|京的宾馆醒来,发现所有的行李都不见了,钱包也空空如也。要不是身|份|证压在前台,估计我连银|行卡都没法补办。” 陈权把火气忍耐到现在,总算发|泄|了出来。 “你倒是一走了之,找你青梅竹马的男朋友去了,我呢?你有没有想过,身无分文的我,要怎么在陌生的北|京活下来?” “不是这样的,陈权,我也是被|逼无奈。“孙维面露苦色,“当时我男友已经在宾馆楼下等着了,大清早就给我打电|话,问我房间号是多少。我难道能叫他上来吗?只好匆匆忙忙收拾好东西,连忙走掉了。坐到车里,我才想起来,没有把行李箱里你的东西取出来。” 陈权皱眉,似乎在分辨她讲的是真是假。 “当天晚上我就找借口溜出来了,到了那家宾馆一问,才知道你已经走掉了,什么东西都没留下。我打电|话给你,也一直打不通,你一定把我拉黑了。” 陈权双手抱臂,静静看着她。 “至于钱的事情……后来我整理行李的时候,发现你的钱包就放在行李箱里没拿出来。那张卡还是我在上|海的时候帮你办的,不知道你会不会继续用,所以没往那张卡上打钱。你现在新办的卡账户是多少?有用支付宝吗?我现在转账给你。” 陈权看了她一会儿,慢慢说:“好啊,当时你直接把自己的卡给我刷,现在你打算给我多少钱?” 孙维听了,满脸苦涩:“权权,你不要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好吗?这样很不像你……” “不像我?”陈权转过脑袋,朝孙维的耳畔凑过去,压低了嗓音,缓缓吐息:“那,现在的语气,像不像我?” 孙维霎时涨红了脸:“权权,你不要耍我了……就像我刚才说的,二月份的时候,真的不是故意丢下你。” 说到这里,孙维忽然将陈权的左手牵起来,捧在双手里捂着:“一切都是误会,我很喜欢你,我们不能继续下去吗?” “哦,孙老|师还想继续照顾我生意呢。”陈权轻声笑,“这次打算怎么玩,出|台过夜还是按月包|养?” “在我能力范围内,你可以随便提要求。” 孙维在陈权手背上亲|吻,却发现一枚戒指在陈权无名指上闪着光芒。 “可是,就像你刚才看到的,我还有女朋友呢,你也有男朋友,怎么办?”陈权慢悠悠地问。 孙维的动作僵硬住了。 “哦,我想起来了,这都不碍事的,反正孙老|师之前也是有男朋友的人嘛,双性恋终究还是要结婚的,对不对?” 陈权的语气柔情款款,听在孙维耳中,却像锋利的玻璃一样,轻易就把柔|软的内脏割出|血口。 “可是,我记得最开始跟孙老|师在一起的时候,孙老|师告诉我,自己是纯同,没法跟男人交往,不是吗?”陈权抬起胳膊,亲|昵地摸了摸孙维的耳|垂,“这样看来,究竟是谁骗了谁?” 孙维一把捏住陈权的后颈,将人带到自己面前,谆谆教|导道:“陈权,不要说这么天真的话,咱俩之间,就不要装纯了,好吗?” 陈权也不怯,反而凑得更近,似乎是要贴上孙维的唇:“是,我是不干净,我是不纯洁,但是我跟你在一起后,就再也没跟别人上|床了。孙老|师,你呢?” “你是要跟我翻旧账翻到底了。” 孙维搂过陈权的脖子,正要欺身吻上去,却被陈权闪开了。 陈权站起身来,笑意盈盈地往门口走:“孙老|师,咱们叙旧也叙够了,就此打住吧,我要回家了。” “回家?”孙维也跟着站起来,手臂撑住墙壁,将陈权困在自己胸前,“你以为你还有家可回吗?现在这个时候,估计你女友已经把你的东西全部扔出来了吧?” “不会的,她跟你不一样,她很好。”陈权毫无惧色。 “跟我不一样?”孙维居高临下地俯视她,神色竟有些怜悯,“你跟过的所有女人,不都是我们的这样吗?” 第101章 .真相2 “当然不一样,她已经跟家里出柜了,为了我。而且我们还打算去国外结婚。”陈权不卑不亢地迎上孙维的目光。 “哦,她对你这么好?但是你们俩的关系被她家里人承认了吗?我当时也跟我妈说我要跟你在一起了,结果不是照样不被接受吗?”孙维好像早就知道陈权会这样讲,“再说了,出国结婚什么的……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幼稚了?空头支票罢了。你们行程确定下来了吗?” 陈权喉头一动,接道:“我跟姐的事情,不用你来操心。” “姐?半年|前你在我面前一口一个姐,叫得那么甜。现在呢,改叫我孙老|师了?所以‘姐’这个称呼,是你对所有金主的统|一昵称吗?” 陈权扭过头:“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我不想多说。” “你是因为从来没谈过恋爱,所以才会轻易被别人的甜言蜜语骗到。”孙维捏住陈权的下巴,迫使陈权直视她,“你跟她在一起有多久呢,三四个月?这么点时间,你就轻易接受了她,把她当做一生的伴侣?太天真了。” 孙维说着,用指腹轻轻摩擦陈权的脸颊。 “再说了,你当时是怎么跟她在一起的?看她的性格,好像比我还要被动,是你先去诱|惑她的?” 陈权没说话,有点倔强又愤懑地瞪着孙维。这种好像小孩子赌气的模样,叫孙维心动得不行。陈权成熟得太快了,以至于有些细节上还保留着孩子的脾气。 孙维连这一点也爱,不由得再度放柔了声调:“陈权,我是很喜欢你的,真的。跟男友在一起,纯粹是为了以后结婚生孩子,我对他一点感觉都没有。今天上午在广告里看见你的身影时,我的心跳都停了,血液也凝固在脑子里了。”见陈权沉默以对,孙维觉得自己趁虚而入的机会更大了,索性以退为进,“我不会强|迫你留下来,你回去吧,看看你的女友对你是什么态度。毕竟,关于你的事情,知道的人不止我一个。”食指点上陈权的淡唇,“只要你记得,我会在这里等你,不论何时。” 说完,孙维冲陈权温和地笑,主动把大门打开了,做了一个送客的动作。 陈权深吸一口气,把肩上的挎包往上揽了揽:“孙老|师,你的甜言蜜语比我女友还多,岂不是更加靠不住么?”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此时此刻,钱琼正在担心陈权的去向,手|机响了。 下意识以为是陈权打来的,心中纠结着接还是不接,听着手|机震动个不停。 捞过手|机挣扎着,却发现来电显示是张女士。就是那个她跟陈权去台|湾时见过一面的,后来还把陈权借过去使唤了一星期的阔太太张女士。 怎么回事,这么晚干嘛给自己打电|话?钱琼莫名其妙地接通电|话。 “你好,是xx影视的钱琼对吧?”电|话对面照旧是那个港台腔浓重的声音,“我本来打给杨融来着,但是她的电|话一直不通,只好问问你这边啦。” “是工作上的事情吗。”钱琼挑眉。 “哈哈,也算是啦。今天我看见了,你们公|司的陈权开始接广告啦?怎么没跟我告诉一声,我可以帮她活动活动嘛。”张女士慢悠悠地笑,钱琼能想象出她浑身肥肉抖动的模样。 “不是的,这是个意外,陈权她不想|做艺人的。”钱琼不解这人怎么突然打电|话来就为说这件事。 “行了吧,我看是你们自己对她宝贝得很,舍不得把人送进圈里吧!”张女士吃吃笑起来,“这点你们可以放心,陈权是个忠心的孩子,上次陪了我一星期,就在这边待不住,闹着要回去了。” “这不是忠心与否的问题——”钱琼觉得自己跟对方之间似乎存在什么误解。 “我晓得了,你们是要把她藏起来慢慢培养?钱琼啊,这种事是迟早的,即使你们那边攥在手心不愿意放开,一旦她进了娱乐圈,总是要往人多的地方钻啦。所谓肥水不流外人田,与其叫别人捧她,不如咱们几个互相熟悉的先上……晓得吗?” 钱琼眉头皱起:“我不大懂您的意思。” “——看吧,我就说要找杨融才讲得通,你非要我打电|话给她。”张女士似乎在跟身旁的人讲话。 “不可能啊,上回我见陈权就是跟在这个钱琼身后的啊……”那头传来另一个娇|媚的女声,听上去很年轻。 “那换你跟她讲好啦。”张女士似乎将电|话递给了另一个人。 “喂,钱姐你好,我是天天呀,还记得吗?” 那声音嗲声嗲气的,钱琼听出了一身鸡皮疙瘩:“天天?不好意思,您是?” “真是的,在香|港xx电影节的开幕酒会上,我们不是见过一次嘛!当时我是陪王老|师一起去的呀。”那边笑出声音。 “王老|师?”钱琼在脑子里飞速闪过一个人名,“是xx影视学院的王编剧?”那人是她学|生时代的老|师。 “对啊,我当时跟他一起呢,还见到您领着陈权跟另一个小姑娘。” “对,我想起来了。”这个女孩就是当时待在王老|师身边的网红,陆枫还因为她的事情跟对方起了冲|突。 “对啊,我最近在陪张姐呢,又听说陈权拍了广告,所以跟张姐聊到了陈权的事情。”天天软|绵绵道,说到后来,声音有点变调,“哎呀,张姐,别弄我,人家讲电|话呢。” 说完那边就是一段窸窸窣窣的动响,听在钱琼耳中,很快便引起了不好的预感。 “不好意思啊钱姐,我当时看见陈权是陪您一块的啊?怎么,您不负责她的活动吗?”天天回|复了语调。 “什么活动,她是我的助理,平时帮我收发文件而已,再没什么业|务了。” “看吧,就说她不晓得了。”张女士的声音从电|话那头隐隐传来。 “不应该吧,当时我问陈权什么时候能空出时间接活,她说三四个月后就有空了啊……?”天天疑惑起来,“您这边,还是打算叫陈权陪您一个,对吗?” 钱琼再一次听到这个“陪”字,耳蜗深处莫名生疼。陪…… 突然,脑子里嗡地一声,什么东西通了。 “你是说,陈权在陪我?我花钱包她?!” “呃——难道不是吗?”天天没料到会被钱琼反问。 “我包|养陈权?!我、我跟她,你怎么能……不是,我——”钱琼语无伦次了。 “可是,您不是她的老板吗?”天天奇怪地问。 “我是啊!”钱琼彻底乱|了,几乎是下意识回答道。 “既然如此,现在陈权是归谁管呢?”天天自己也糊涂了。 “算了,挂了吧,我还是去问杨融吧。”电|话那头,张女士催促道。 “诶?不应该啊——好吧,可能是我们这边找错人了,不好意思,打搅你了啊,再见。” “等等!我还有话要问!” 钱琼连忙大吼,可是听筒里回应她的只剩滴滴的忙音。 握着电|话,混乱与无措铺天盖地涌过来,巨大的压强使人濒临窒|息。不知愣了多久,双|腿一软,钱琼直接跪在地板上,手|机滑落到一旁,整个人好像被抽去骨头似的,瘫痪在地。 不对啊,她明明是陈权的女朋友,两人约好要一起出国结婚,戒指也戴着无名指上。即使陈权的过去如何不堪,她也可以试着接受,但是—— 迅速调出了陈权上次跟自己在港澳台见天天跟张女士的情形。 当时她们已经私下里有这么多接|触了吗? 如果陈权真的是在提|供那种服|务的话,她被张女士留在台|湾的那一周里,莫非已经……? 钱琼想到这里便一阵反胃,连忙捂住嘴巴,大口呼吸。 现在想起来,陈权送她离开台|湾的时候,明明约好会跟她每天视|频联络的,结果呢,从头到尾只主动打来过一次电|话,自己发的信息也从来没得到回|复。 当时自己还以为是陈权被张家小少爷缠得脱不开身,原来是在…… 钱琼再也受不了,跌跌撞撞冲厕所跑去,趴在马桶边上,呜地一声呕出来。 又腥又酸的味道充斥了整个厕所跟鼻腔。 只呕出些酸水,没有什么食物,对了,今天晚上还没有吃饭呢。 为什么?当然是在等陈权回家做饭啊。 陈权是她最疼爱的女朋友,纯情乖|巧,温柔体贴,各个方面都无可挑剔,偶尔的孩子气也叫人心|痒不已。 但是,这些都是假的,纯情是假的,也不晓得她陪过多少|女人,甚至男人;温柔也是假的,她对谁都是那样温和的态度,因为她的职业就是讨人喜欢……甚至在别人看来,她跟陈权之间也是包|养关系了。 包|养。 从来没想过这样肮|脏的词会跟自己产生联|系。 她真的是在包|养陈权吗? 陈权的吃穿住行,她全部负责,毕竟陈权赚|钱不多,工|资也全部贴补家用了。恋人之间何必分那么清楚呢? 至于自己给陈权的银|行卡,也是看陈权节约得紧,从不给自己乱买东西,所以才希望她对自己更好些。而且,除了上次在港澳台旅游、买戒指、定酒店,陈权也从来没有乱花钱啊? 这样的财产关系,在任何情|侣间,都是再正常不过的吧?为什么会被人说成是包|养呢? 她们真的是从相识到相恋,一步步走下来的恋人啊? 到底是哪一步出了差错呢? 吐到脑髓都要被榨干了,钱琼才停下来,开了水龙头,冲去脸上的脏污跟眼泪。 之前跟陈权说好了,一定要互相信任。不能只听别人的一面之辞,就随便怀疑陈权对自己的感情。无论是下班时候遇到的那个姓孙的,或者是刚才那姓张的,都只是未经陈权确认的只言片语。 哪里有第三个人出面作证,证明这些事是真|实发生的呢? ——你跟陈权再在那边待几天,有个客户要见,我到时候给你们提前联络。 突然想起了这句话。 是杨融。 能够为刚才听说的那些事情作证的第三个人,就是杨融。 钱琼瞪大眼睛看着镜中的自己,呆了几秒,迅速冲出去拿手|机,很快给杨融拨通了电|话。 “喂?” 第102章 .真相3 杨融正在家里应付熟识的记者。 “连名字都不能透露一下吗?”那人遗憾地追问。 “抱歉,我们这边消息还不能开放,请等待后续情报。”杨融公事公办道。 “阿融,你可别给我打官腔。你不知道,现在在贴吧跟天涯上,已经有不少人在问那条xx广告的女主角是谁了。我们认识这么久了,你还不帮我争取个头条?”对面的男声急促道,“再说了,这种曝光对你们工作室也是难得的宣|传啊。” “我懂你的意思。这样吧,我们这边一旦决定好,立刻跟你联络,你看好不好?”杨融只好这样回应。 “行吧,你这边再不松口的话,我就要直接去问达哥了啊。”那个记者开玩笑道,总算开门走了。 杨融长出一口气,一头栽进沙发里。 她也没有想到,那条广告居然会在短短一天时间里引发出这么多事情。到了傍晚,她的手|机几乎是一刻都没有休息,不断有各方人|士打进来询问那支片子。 在多方势力的轰炸下,她也有些动|摇了。 其实在影视圈里,人人都有黑历|史,非要推陈权上娱乐界,也不是什么难事。何况刚才又接到那么多合作电|话,自己的小公|司很可能会因为这么一部意外的广告而扬名全国。 这样的运气,岂不是她盼望多年的么? 微信里不断有人发来消息,杨融简直眼花缭乱|了,那一个个未读消息的红色圆点汇集成了鲜赤的海洋,在眼前汹涌地翻滚,似乎预示着她事业巅峰的到来。 机遇就在眼前了,她也自觉拥有把握机遇的勇气与实力。为什么不去试试呢? 只要说服陈权就足够了,慢慢跟她谈条件,总有办法解决…… 正当杨融开始琢磨应当给陈权开怎样的条件时,手|机又响了。 兴|奋地接起来,却听到了钱琼的干涩的声音。 “杨融,我有事要问你。” 陆枫正在合租房里上网。 她对自己的商业处|女作很上心,发现天涯里出现相关讨论贴时,直接从座位上跳起来了。 虽然大家都在打听女主角的身份来历,但是,倘若没有她陆枫的剧本跟导演,陈权怎么可能获得这么多的关注呢? 得意洋洋地滑|动鼠标,偶尔看到一条比较内行的,夸镜头设计,夸后期剪辑,陆枫尾巴都要翘上天。边啃西瓜边截图,分类存入文件夹,打算明天上班拿给杨融看,说不定能叫杨融改变主意。 陈权正在地铁上沉默地等待到站。 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能瞒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了。既然决定要跟钱琼在一起,就把所有的往事告诉她吧。 这时,地铁冲出了地|下隧道。瓢泼大雨猛烈地敲击在玻璃窗上,发出不容忽视的声响。 陈权仰头向座位对面的窗户,阴沉的天空中,跑马云流动得又低又快,好像什么巨大的怪物在楼宇间逃窜,只飞奔。 杨融拿着手|机,走到窗边,听着雨水好像子弹一样噼里啪啦乱溅。 “陈权的前女友……不对,是前客人,今天下班时候来找她了。”钱琼极力稳住语气。 “哦。”杨融不冷不淡。 “——刚才张女士跟天天打电|话给我,叫我把陈权给她们送过去‘培养’。” “天天?谁啊。”杨融打开窗户,单手抓来一根烟,叼在嘴里,点燃了。 电|话那头的钱琼奔溃似的,嘶哑着嗓子吼道:“她们还问,是不是我包|养了陈权!而且还说,陈权根本就是出来卖的!!……” 接着,钱琼似乎终于找到一个发|泄对象,一口气接连下去说个不停,不一会儿声音就带上了啜泣,紧接着又是痛苦到极致的哽咽。 杨融在电|话这边默默听着,烟雾缭绕,有点焦躁。索性推开窗户,任由外边潮|湿而闷热的空气涌进室内。雨水顺着风向袭向她的上半身,不一会儿衣襟就被弄得湿|透。 一根烟都抽完了,钱琼已经是痛涕了,嘴里依旧嘟嘟囔囔着“是假的”“不可能”之类含义模糊的话。 杨融把烟掐灭在掌心,那种焦灼的刺痛抚|慰了她的心上的焦灼。 “钱琼,你冷静下来听我说。” 杨融喉头一动,深吸一口气,脸上的雨水顺着脸颊款款流下来。 “我跟陈权,早在她进公|司之前就认识了。” 那还是三月底四月初的事情。 这天,杨融在宾馆提出自己的特殊请求后,直接被对方扇了巴掌。 “变|态吧你!居然叫我拿皮|带抽你?神|经病!” 说完,那个胖t很快穿上衣服,头也不回地走了。 杨融躺倒在床|上,拿宾馆提|供的瓶装矿泉水敷着发胀的脸颊。 她这样的请求很变|态吗? 既然如此,那些喜欢弄痛别人控|制别人的s岂不是更变|态? 如果可以的话,她也想改掉自己的这种嗜好。她也尝试过普通的交往,但是,那种温吞无力的气氛,完全没法使人兴|奋,更别提得到高|潮了。 也许人是没法选择自己的性癖的。 躺在床友软件。 她平时找|女孩子的话,一个是通|过朋友介绍,再来就是刷社交软件。 朋友介绍的,往往江湖气息太重,无论是说话或者调|教,难免会套路化。而且这些女孩大多是兼|职做这行的,取向不一定是同|性。 相较而言,交|友软件上的女孩,虽然也混杂着男人、伪娘和双性恋,但是les比例比较高。然而,很多人都是不约的,如何筛选就成了个大工作。 在杨融看来,这种工作倒是蛮有乐趣的。 一般而言,只要用自|拍做头像,搭讪成功的几率就提高许多。再加上她的身材气质都是一等一的,以她这样的自身条件,完全不愁见光死。 唯一叫人发愁的是,约来的女孩中,没几个能理解她的小癖好,一次过后就不大联|系得上。这个,叫杨融很烦恼。 比如刚才吧,好不容易降低了自己的要求水准,约来一个胖t。心里想着被这种讨厌的类型凌|辱,也许会更刺|激,结果居然被打了,真是分外郁闷。 她也进过一些les向的sm群,但是本地的女孩少之又少,属性相合的更加难找。况且,杨融自己也不能像大学时候那么疯了,多少也是个小老板,隐私保护也得上心。 种种因素,导致杨融长年积攒了压力无处发|泄,只好拼命维系着紧张的神|经,告诉自己——一定要撑下去,万事开头难。 “真是的,房费还得我自己掏,真是浪费资源。” 杨融长叹一声,继续在屏幕上划拉着。 这时,看到“附近的人”里面有个跟她距离一百米以内的。 那人的头像很清纯,眉毛跟唇色都很淡,脸部的轮廓柔和而精致,一双大眼睛水润可人,气质宜人,是那种无论男女都会喜欢的温柔系女生。 但是,点进她的主页,风格却完全不同了。 普通女孩在“自我介绍”一栏里,总会写些兴趣爱好之类的。但是这个姑娘的自我介绍里,却全是身高体重三围年龄之类的数据。最后一句写着“近期不接”。 杨融稍微思索一会儿,便明白这人|大概是个出来卖的。 但是,她的签|名里写着“不接男性”。这是什么情况?纯拉拉吗? 杨融又退出来看了看周围其他的妹子,似乎没有什么约的欲|望,于是又回到刚才那位职业姑娘的页面。突然发现她的自我介绍改了,从“近期不接”改成了“求带走”。 真是巧了。 杨融趴在被窝里跟她搭话。 嗨 ——您好,照片是您本人吗? 对,你也是本人? ——是的。 怎么突然接活了? ——被坑了,现在身无分文…… 离得这么近,先见一面吧?我在xx酒店 ——我也是,那就楼下咖啡厅见 于是杨融迅速穿戴好,结果在电梯前面遇到了那个人。那女孩长得跟照片上差不多,甚至比照片更白|皙一些。 女孩也很快认出了杨融:“您是刚才的……” “看来我们就在隔壁啊。”杨融眯着那双桃花眼,满意地笑起来。 虽然在同一层楼里碰上了,但是咖啡厅还是要去的。 杨融随便点了杯花茶,那姑娘要了杯果汁,两人随便聊了十几分钟,互相说了说过去的经验。杨融问姑娘上一个跟的人是谁,姑娘说是一个姓孙的大学老|师。 杨融一拍膝盖:“我知道,是不是xx影视学院的那个?戴眼镜,中长发,经常穿长裙子的?” 那女孩会心一笑:“没错,原来都是熟人。” 杨融抿唇,很欣赏她温和轻快的性格:“北|京这边,拉拉圈虽然大,但是经常晃悠的人无外乎那么几个,大家都认识嘛。” “无论在哪都是这样的。“女孩轻笑。 半小时后,杨融便带人上楼进屋了。 “我的癖好比较特殊,你做得来吗?” 杨融把人堵在浴|室里,贴在她耳边絮絮叨叨一阵。 “没问题。”姑娘神色如常,非常有职业素养。 杨融更开心了,索性说了一大串渴望已久的项目,全部被姑娘点头答应了。 “只不过……蒙眼睛这个,你担心我录像或者偷东西的话,咱们把包包放到保险柜?”女孩贴心问道。 杨融看了她一眼,在她唇上亲|吻一下:“你真可爱。对了,还没问你叫什么名字呢。” 女孩驯顺地迎合着杨融的动作,带着点挑|逗地回应道:“我叫陈权,耳东陈,权|利的权。” 第103章 .真相4 杨融对陈权非常满意。无论是身材长相,或者性格语气,简直完美无缺。 陈权把杨融身上的绳子解|开,又帮她做了个小按|摩,弄得杨融浑身酸|软,又舒畅得不行,好像积累了几年的压力全部释放了。 陈权做完这些事,又撕|开湿巾包装,帮杨融清理下|体,轻轻抬起杨融的大|腿,在上面温柔地吻着,跟方才的冷淡严厉相比,完全是另一副神态。 杨融不大习惯被人温柔对待,伸手把陈权捞起来,想跟她说说话:“真厉害啊,你做这行多久了?” “我想想啊……”陈权乖乖躺在杨融身旁,“从高中开始吧?” “高中?那么早?当时你就知道自己喜欢女生?”杨融有些惊讶。 “嗯,当时很喜欢学校的一个女老|师。等注意到后,已经跟她上|床了。”陈权老老实实答道。 “那你是怎么……”杨融非常感兴趣。 “很俗套的故事啦。”陈权笑笑,“后来被她老公发现了,我在学校待不下去,索性一个人出来了,一路从家乡走到这边。” 杨融听她讲得模糊,知道她不愿意多说,也不再问下去,换了个话题道:“之前,也遇见过我这样的人吗?” “有的。当时我在江苏,跟着一个三十几的姐姐,她很喜欢玩这个,教了我很多。” “所以,你接受长期吗?”杨融不想再聊陈权的前金主,一双桃花眼饱含笑意,“我很喜欢你,你开个价,跟我在一起吧?” “试用一次就够了吗?”陈权也跟着扬起嘴角,伸手抚|摸上杨融胸前,“我真正擅长的,你还没有体验呢。” “不用了。”杨融脸色稍变,把陈权的手拂下来,“我比较喜欢疼痛跟凌|辱,对普通的性|爱没感觉。” “这样啊,你跟那个江苏的姐姐不大一样。”陈权听话地把手收回来。 “大家的癖好不同嘛。”杨融恢复了之前的神态,“我会慢慢教你,教你怎样伺候我。” 说到这里,杨融似乎回忆起什么,嘴角的虎牙露|出来,尖尖的。 之后,杨融就把陈权带到自己家里了。 不得不承认,陈权是她见过的人中,最完美的伴侣。她能满足你任何的愿望,只要你想,她就会努力去学。她的体贴,她的可爱,她的诱|惑……三种不同的性格完美融进她的骨头里,深入骨髓,似乎是生而如此的本能。 杨融自认为是个挑剔的家伙,却也没法在陈权身上拣出一丝破绽——无论生活起居,或者床|上调|教,陈权都做得无懈可击。 对于长期难以找到合适伴侣的杨融来讲,还有什么比这更幸福的? 最开始的那段时间里,杨融每天都心情舒畅,工作时候也极少训人。 但是,她很快就发现不对劲了。 陈权太完美了。对陈权这种聪明懂事的女孩,杨融没法在她身上找到值得厌恶的地方。被陈权居高临下地谩骂时,也很难产生起初那样强烈的感觉。 杨融把问题跟陈权讲了。 “那么,杨姐你以前喜欢哪种类型的s?”陈权帮她整理思路。 “我以前喜欢——”杨融脑海中|出现一个瘦削的身影,“我完全瞧不起的那类人。” “瞧不起?”陈权诧异地重复了一遍。 “对。平时生活中,我最看不起那类女生了,毫无独|立性可言,脑子里除了荷尔蒙外没有其他东西,虚荣,多嘴,尖酸,脆弱,没脑子,做事不计后果……” “这么多形容词,看来是有确定的人选吧?”陈权抿了抿唇。 “没错,那人是我大学的舍友。”杨融皱起眉头,“所有女人的讨厌之处,她身上都有。她就是最碍眼的那一个,我打心底鄙视她。” 陈权见杨融说起这个人便喋喋不休起来,心中了然:“杨姐最讨厌她了?” “最讨厌。”杨融几乎是咬牙切齿了。 “但是,被这种人凌|辱,却最叫你兴|奋?” 陈权慢悠悠的话语,瞬间击中杨融的胸膛。 “是这样吗……”杨融困惑地皱眉。 “是不是因为,被最瞧不起的人踩在脚下,不得不逢迎那人的指令,有种反差的快|感?”陈权循循善诱。 “……”杨融沉默了。 也许,她心中早有这个答|案,今天,终于被陈权讲了出来。 为什么有这种扭曲的心态? 也许,这样才能叫她安心,觉得自己从未屈服过任何人? 所以,自视甚高的那个人,终究还是自己吗? 察觉到自己的真心后,杨融对陈权的兴趣很快就淡了下来。这种反应是没法掩盖的。杨融有点害怕真|实的自己,于是只用工作来逃避。 陈权也很拎得清状况,明白自己即将面|临又一次的抛弃,即使她什么也没做错。她就像一只等待被丢掉的野猫,窝在家中安静极了,那种沉默和卑微,缩成一小团,再褪成一个点,只为了在容身之所偷取最后一点可能的安心。这就是她所求的全部了。 杨融自认为不是容易心软的人,见了陈权这样的态度,也终于忍受不住。 “陈权,我知道你想要什么。但是我没法给你。” 杨融有点焦躁地揉乱|了头发。 “我呢,就是这么一个神|经兮兮的受|虐狂,不喜欢跟人亲|昵,更别提什么温柔……我没法的。” “嗯,我知道。” 陈权坐在沙发上,后背挺得笔直,好像乖乖受训的三好学|生。 杨融看着她,一种对待弱者的同情油然而生:“这样吧,在你找到下一任之前,都可以住在这里。” “真的吗?”陈权抬起脑袋。 “但是,除了日常生活花销,我没法给你钱了。”杨融话锋一转,“你也知道,我开小公|司的,最近还要找|人投资新片子。” “哪里,能给我一个住的地方,我已经很感激了。”陈权见好就收。 “行吧,你需要的话,我也会在朋友那边帮你打听,有什么你能干的活。”杨融又点了一支烟。 “我能干的活……我除了伺候女人之外,什么都不会干的。” 陈权垂着脑袋,声音很低,很低。 “行了,可别哭出来,我不会安慰人。事情已经到这一步,想想接下来怎么办。”杨融架起二郎腿,有点头疼道,“你说不想伺候女人吗……其实你年轻又聪明,干什么不好,何必死守着这一行呢?” 陈权听了,抬起头来,咬住嘴唇。 “我感觉啊,这一行到底是以色侍人,吃年轻饭,维持不了多久的,除非转行。娱乐圈你不想进,模特也没兴趣?”杨融帮陈权分析起来。 “那些行业,还不是要跟人上|床。”陈权扭过头。 “哦,原来你想换个清职啊。”杨融弹弹烟灰,“那太容易了,遍地都是啊。不然这样吧。” 杨融把烟摁灭在烟灰缸里。 “我们公|司最近在招实习生,你要来吗?” 面试当天,早晨,杨融家里。 “我穿这样可以吗?”陈权紧张地问杨融。 杨融抬眼一看,陈权身上的衬衫牛仔裤洗得发白,脚下的板鞋有点脏了,长发披肩笑容羞涩,有点跟时代脱节的味道。 “这套衣服是从我旧衣柜里翻出来的吧,这么老气!”杨融忍不住笑了。 “会吗?”陈权原地转了一圈,打量着自己,“现在的学|生不都这么穿吗?” 杨融被她难得的稚气逗乐了:“你对学|生的印象还停留在高中时候吧!现在大学|生都是花枝招展的。” “啊?那我换一套吧。”陈权有点沮丧。 “行了行了,再换下去,面试要来不及了。”杨融笑着拦住她,“赶紧走吧,到早一点,给面试官留个好印象。” “不行,你越说我越紧张……会不会被人问很多刁|难的问题?”陈权压着胸口,呼吸急促。 “这还没上场呢,你就怕成这样。当时在宾馆第一次见我的时候,也不见你这么怂啊。”杨融站起来穿外套。 “这跟那个不一样,我从来没面试过啊!”陈权也抓紧时间穿鞋。 “放心吧,负责面试的人里面,有个我的好朋友,她性格很好的,不会为难你。”杨融拎包,“我先去了,你记得准时啊。” “好、好吧……”陈权还是紧张得不行。 杨融觉得她这副模样有些可爱:“这样吧,你面试的时候,我会进去陪你,好吧?” “真的?”陈权眼睛发亮。 “你该不会专门等我这句话吧!”杨融笑着调侃道,挥了挥手,走了。 面试开始了,杨融瞅了眼排队的人数,陈权大概排在二十几个。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杨融便进了正在面试的那间会|议室。 “老板难得这么清闲啊?”一个同事打趣。 “出来瞅瞅小鲜肉,调整下心情嘛。”杨融笑着拎把折叠椅坐到边角,“你们继续啊。”接着坐在好友钱琼身边。 “怎么样?”杨融轻轻问。如果大家的素质都很好的话,把陈权选进来就比较勉强了。 “有几个不错,自己单独搞过作品的。再看吧,还有五十多个呢。”钱琼回道,神情认真。这个人,真是从学|生时期开始就没变过。 这时,陈权进来了。杨融递给她一个鼓励的眼神。 陈权收到鼓励,脸上露|出微笑,开始自我介绍。 第104章 .真相5 果然,公|司里的男同事一致对陈权好感度满分。这下入职就容易多了。 杨融回了家,陈权很快凑上来帮她脱外套:“怎么样?我今天的表现?” “我还以为你会吓得不敢来,或者拖到最后一个才进去。心理素质不错嘛,到底是做高危职业的。”杨融调侃道。 陈权也跟着笑了:“我当时很紧张的,你旁边那个人还一直盯着我看,我特怕被她骂出去。” “那人叫钱琼,个性比较认真,但是很温柔,你不用担心。”杨融换了鞋往里走,“明天——不,后天,你就去上班吧。” “我真的可以吗?”陈权一脸惊喜。 “嗯,但是你跟我一起出入的话,被谁看见就不好了。”杨融想了想。 “我看公|司里那张沙发挺大的,不如我搬过去……?”陈权试探着提议。 “你去住公|司吗?也行。反正你没什么行李。”杨融晓得陈权这是彻底下决心了,“那,以后你就要漂白了,我跟你就是普通上下级关系。工作的时候,我的要求很严格,经常骂人,你要有心理准备。” “好,我会努力的。”陈权两只眼睛闪闪发光。 “但是,实习生的工|资跟你之前的收入没法比的,你能接受吗?”杨融坐在餐桌前。 陈权给她递筷子:“没问题,以前的钱我都是寄给家里,自己开销不多。” 杨融夹了一口菜送进嘴里:“还有一点,你千万不能告诉别人,你以前是干什么的,知道吧。” “……”陈权没说话,只是笑,又往杨融碗里夹了一筷子茼蒿。 “怎么,回答啊。”杨融被她笑得浑身不自在。 “杨姐虽然老是说自己自私,但是你还是很担心我吧?” “狗屁,我是担心你的身份暴|露,对我们公|司影响不好。”杨融毫不客气。 “好好好,杨姐能跟我叮嘱这么多话,我已经很开心了。”陈权淡淡笑着。 杨融长叹一声:“你这明显是缺爱啊,我稍微说几句,你就开心成这样,小心被人骗。我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是吗。”陈权拌了拌桌上的凉菜,“我觉得吧,活人活到我这个份儿上,不论以后遇到什么情况,都不会轻易被骗的。” “小姑娘。”杨融摇了摇头,“我说的骗,不是被人骗财骗色——” 而是被人骗了真心。 杨融顿了顿,端起碗来扒拉米饭:“算了,吃饭吧,也算咱们两人间最后的晚餐了。” 本来杨融以为事情发展到这里就告一段落了。 陈权住在公|司里,杨融也没什么担心的,不加班的时候,她会直接把钥匙给陈权。陈权要是真的手脚不干净,还不趁住在她家的时候翻箱倒柜么? 工作时候,她对陈权也是该夸夸,该骂骂,说到怒火冲天的时候,也会忘记陈权是个没上过大学的,照旧拿衡量别人的标准要求她。 好在陈权说到做到,即使从没接|触过这类工作,也在脚踏实地地慢慢学习,看上去跟普通职工没什么区别,甚至比同期实习生做得更好。这样持续下去,陈权说不定可以从之前那种糜烂生活中解脱出来。 但是,杨融万万没想到,这才是灾|难的开始。 一两个月后,钱琼来问她赴港参加影展的事情。不晓得为什么,钱琼一直强调要带陈权一起过去。 陈权好像找到了新的住处,已经从公|司搬出去了。仅靠她那点实习工|资,去香|港玩的话,经济负担比较重吧? 结果,钱琼告诉她:“陈权现在跟我合租,经济压力不大。我们在交往。” 杨融当即就愣住了,脑子里翻江倒海的,竟然找不到一句话可讲。 钱琼是她大学时期的好朋友,四年以来对她都十分照顾。不仅在大学期间因为贺丹瑶的事情出手相助,甚至毕业后还帮自己投资创业开公|司—— 一个标准的老好人,对吧? 杨融自觉已经利|用过她一次,不想再叫她牵扯上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于是,她确认了一下钱琼跟陈权的发展情况。 “钱琼,你不是自从大学里跟那个人分手后,就再也没找别人了吗?现在怎么了,突然跟陈权……?”杨融站起来走到钱琼身边,垂下头,用很复杂的眼神望着她。 “这种事也不是我自己能决定的。”钱琼脸上莫名红了红。 杨融当即就明白了,钱琼真的陷进去了。 不过,看这个样子,陈权没有告诉她过去的事情。 杨融想了想,一把抓|住钱琼的手腕:“不管怎样,我一直会在这里,你遇到任何困难的话,一定要告诉我,好吗?” 钱琼笑道:“好啊,咱们认识这么久了,老同学了嘛,我不把你当外人看的。” 杨融神色复杂地深深看了钱琼一眼,负罪感好似火烧般蹿上心头。 对不起,钱琼。这下子,除了大学时候跟贺丹瑶的那一次,我又多隐瞒了你一件事。 终于还是把上面那些话挣扎着咽回了,只剩一句“——那就好。” “你今天这是怎么了,情绪起伏这么大。”钱琼笑着说,“那咱们言归正传,这次去香|港的事……” “我再考虑一下,下午给你回|复。” 杨融极力克制着心中的波澜,把钱琼的手腕放开了,接着头也不回又坐到办公桌后面,佯作看电脑。等钱琼出门时候,理智好像突然回归了,这才想起让钱琼叫陈权进来。 “手速够快啊,是谁跟我信誓旦旦地讲,从此不想再靠伺候女人过日子?” 杨融一拍桌子,将方才的不安与愧疚用怒火发|泄|出来。 “是我,没错。”陈权不卑不亢。 “好,你告诉我,跟钱琼是什么时候搞上的。”杨融气不打一处来。 “自然而然就在一起了。”陈权耸耸肩。 “是吗?我看你该不是重操旧业了吧?”杨融冷嘲热讽。 “没有,我没有收她的钱。”陈权一屁|股坐在老板桌对面,有些困扰地抓了抓头发,“——好吧,其实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等发觉的时候,已经被她告白了。” “笑话!”杨融往椅子里一躺,“要是你不去诱|惑她,她能主动跟你牵扯上?” “我诱|惑她了?”陈权反过来问自己,“可能在我发现之前,我已经主动凑上去了吧。” 杨融从鼻子里冷哼一声:“狗改不了吃|屎。” 陈权没有反驳,脸上却挂起了微笑,过了一会儿,才一字一顿道:“你说的很有道理。” “嗯?”杨融点了根烟,皱着眉抬头看她。 “你也抽烟,她也抽烟。” “谁?钱琼?” “钱琼是这样,你是这样,我陪过的所有女人都是这样。” “是哦,你高中的语文老|师也一样?”杨融喷|出一口烟,“跟我说这些是想怎样?” “我没办法自控的。杨融。我真的很喜欢女人。特别是遇到这你们这类气质成熟的。我没法保持距离。” 陈权用叹息般的语气喃喃道。 “所以,你丫就是犯贱,对不?真该提早警告你,离钱琼远一点,信不信我现在就叫你滚蛋。”杨融越说越气,讲到后面,音调不由得又扬起来。 “怎么,你要告诉钱琼,我是你以前包过的二|手货?你敢吗?” 陈权笑着望向杨融,后者愣了愣,闷头抽烟不说话。 陈权这才放柔了语气:“你也别反应过激了,钱琼人很好,我很喜欢,不会随便叫她知道以前那些破事的。我们现在进展良好,所有该做的事情都做过了。”说到这里,陈权的语气带了点挑衅的味道,“虽然现在说这话有点早,但是,钱琼已经迷上我了。” 杨融一声不吭地吞云吐雾,她知道这件事已经完全脱轨了,局面不是她一人就能收拾的。 陈权又搭讪着开口:“杨姐,你也别担心,在我走投无路的时候,是你帮了我一把,我不会恩将仇报的。” “是吗?怎么听着那么不靠谱呢?话说到现在,你也没有一句承诺啊?”杨融翻了个白眼。 “什么承诺?承诺我会一直陪着钱琼吗?”陈权自己也觉得好笑,“以后会怎么发展,我自己都不知道。” 听了陈权轻浮的话语,杨融扯出一个苦笑:“她从来没谈过什么正经恋爱,你不要太欺负人了。” “我也没有谈过正经恋爱啊。”陈权觉得言尽于此,从靠背椅上站起来,脸色不大好,“不止是我,你不也一样么?” 说完便甩手走了。 居然被一个小姑娘摆了一道,这个,杨融不能忍。 冲着陈权堕|落的过去,杨融也不可能叫陈权长久跟钱琼处下去。何况,陈权还是她杨融带进来的祸根,她必须尽快斩除。 但是,就像陈权说的,杨融没法直接出面,于是她开始考虑借刀杀|人。 正好,台|湾有个张太太,出手阔绰,财大气粗,还对年轻小姑娘有特殊爱好,在两|岸四地的les圈算是比较有名。再加上以前跟她合作过,很快就联络上了。 “叫陈权,是吗?看照片倒挺可爱的。”港台腔浓重的声嗓不急不慢,“我什么时候能见到她?” “她现在已经在香|港了,大约一周内能到台|湾。”杨融看了眼办公桌上的日历。 “好哇,那我就期待一下咯。她一个人吗?” “不是,我的同事钱琼会带她一起。您可以先看看,看着喜欢的话,再做决定也不迟。” 杨融又跟张女士扯了些工作上的事情,挂了电|话,立即给陈权发了短信。 “我给你找好下家了。让钱琼一人回来,你留在台|湾。” 第105章 .真相6 估摸|着张女士跟那两人碰面了,杨融也接到了钱琼打来的电|话。 “亏她讲得出来,陈权又没有义务去伺候她家的小少爷!”钱琼很愤慨。 “行啊,就叫陈权过去吧,大概是看上她了。”杨融直接了当。 “你能不能认真点,姓张的那边不会出什么岔子吧。”钱琼以为杨融在开玩笑。 “怕你小女友失踪啊?张姐那边应该不会这么夸张,互相都知根知底的,还能搞出人口买卖啊。” 杨融说到这里的时候,忍不住笑了。 张女士也真是婉转,本以为能借她之口把陈权的真|实身份抖出来,结果她居然找了个保姆的由头。 算了,结果好一切就好。 钱琼依旧毫不知情:“到时候我就跟你要人,对了,还要给陈权包个大红包,不得少于五千,懂?” “狮子大张口啊。”杨融漫不经心地说,心想:我给她介绍金主,没收介绍费已经够善良了,还给她发红包? 但是,杨融嘴上还是应付道:“行行行,算是给你家小实习生的劳务费。还有什么要求,索性一趟提出来吧。” “陈权回来后要升成我的个人助理,然后给她转正。” “呀,你还真是不客气。那啥,电|话费贵,我先挂了啊,等你回来咱们面谈。”杨融开着玩笑,没等钱琼回应一句话,率先把电|话挂了。 给陈权转正?别说笑了,这个小小的公|司哪里容得下她? 张女士多金而大方,陈权这次留在那边了,几时会回大|陆,还是个未知数。 杨融站起来,从百叶窗的间隙俯视窗外的车水马龙。 “你帮我一次,我还你一次,这样一来,我们也算扯平了。”她轻声说。 可是,陈权在钱琼生活中留下的印记,实在太多了。 那天是贺丹瑶的婚礼,杨融开车去钱琼小区。钱琼叫她上去家里尝尝早餐。 印象中钱琼从来不喜欢这种繁琐的家务事,怎么突然开始学做饭了? “还不是因为陈权那小|鬼,闹着要吃我做的饭。”钱琼语气中带着宠溺。 “啪。” 杨融把筷子放下了。 “怎么?” “再吃就撑了。”杨融用语速掩饰心中的百味陈杂。 去盥洗室洗手,途中路过放着陈权行李和铺盖的次卧,杨融看了眼那整整齐齐的床铺。 右侧的主卧里是钱琼的大床,两只枕头并排放着,一张大被子凌|乱地堆在床|上。 杨融站在原地看了一会儿。 也许钱琼真的很喜欢陈权吧。 陈权一定没有告诉钱琼留在台|湾的真正原因,只剩钱琼一人傻傻地等着,甚至连双人床也维持着之前的样子。 钱琼甚至还因为陈权一句话就去钻研之前最讨厌的烹饪。 杨融自认为不算什么好人,但是此刻,面对着眼前的一切,却突然有种悲伤的感觉。 一周后。 这种微妙的悲伤很快被陈权回来的消息冲淡了。 “怎么,张女士那边的待遇,你还不满意啊。”杨融口气很冲。 “很满意。”陈权移开视线。 “那呢?你可别跟我说,舍不得钱琼?”杨融语气轻佻地问,胸膛中却咚咚咚跳个不停。 陈权索性把整张脸都转向另一边:“我也不明白自己怎么想的。” 杨融见了陈权的反应,知道她也心虚得不行,不由提了一口气到胸口:如果钱琼陈权两人互相有|意的话,自己把陈权指使到姓张的那边,岂不是在棒打鸳鸯? “我再试试吧,也许张女士不是我喜欢的类型。”这时,陈权飘飘悠悠来了一句。 “试?怎么试?” “这个嘛……”陈权总算把脑袋转回来,面无表情对杨融道,“我最近在一家les酒吧打工。” “你该不会是——”杨融觉得有些头疼,“你还在寻找新客人?” “不止是客人,我还找了自己喜欢的类型,试试会不会心动。”陈权毫无遮掩的意思,“其实我挺喜欢一个同事的,她比我大,也很帅气,平时和我一起当服|务员,跳舞也很辣。” 杨融一颗悬着的心又重重跌落,真不该对陈权抱有希望:“所以你就跟那个同事搞上了?” “不,她已经有女朋友了。”陈权支起下巴,“她拒绝了我。其实,看见她冲我摇头,我倒松了一口气……” “喂,你怎么回事啊。”杨融再也受了,“你回来不是为了钱琼吗?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这就是你的职业道|德?” “你问我,我也不清楚啊!”陈权也突然火了,难得提高了声音,大声呵斥回去,“我还没问你呢,突然就给我发短信,叫我去找下家,你什么意思?我有我自己的意志,不是被人随意遣|送的物品!” “你自己的意志?”杨融冷笑一声,“你自己都不明白自己在做什么,我是好心给你指明前路!在张女士那边大捞一笔,跟着她进入中上流圈子,把自己卖出更高的价钱,提早攒好退休金——多好的安排!你还不知足?” 陈权沉默了一会儿,逐渐冷静下来,恢复了之前彬彬有礼的态度。 “谢谢杨姐替我考虑这么多。这样吧,给我一点时间,让我试试。就算我离开,也会把所有事情处理好。当然,钱琼那边,我不会叫她知道以前的事情。” “我看悬。”杨融咄咄逼人,“就算你这边不出差错,钱琼万一碰上你的老主顾,怎么办?” “不会的,她平时不喜欢出门,休息时候大多在家上网。我也不让她把我俩的合照往网上发。”陈权早有准备。 杨融定定看了陈权一会儿,终于松口。 “好,我倒要看看,你打算怎么收拾现在的局面。” “没关系,杨姐也会帮我的,对吧。”陈权突然笑了,“毕竟钱琼是你最好的朋友了,当初创业的时候,要不是她出钱出力拉你一把,就没有现在这个工作室,是不是?” “——消息打听得挺快啊。” 杨融把指关节捏得啪啪响。 “还没跟钱琼住在一起的时候,我就已经问出来你俩以前的事了。”陈权轻笑,“杨姐你也不要对自己要求太严格,即使没有把握,也可以尝试一下。” 杨融一时没听出陈权话中的深意。 尝试?跟谁? 这时,陈权把手上的合同递过去,抬眼笑看杨融:“这是我跟陆枫的试用期合同,麻烦您签字。” 一纸合同递过来。 杨融想来想去,还是签字了。 她已经尽力了。剩下的,就看那两人的造化吧。 签完陈权那份,还有陆枫的。 对了,陆枫。 不久后,钱琼跟她说,陆枫在欺负陈权。 欺负?职场欺凌?好耳熟的词语。 午餐时间,杨融跟同事聊了聊陆枫跟陈权的关系,又把陆枫叫进办公室,各个角度地试探一番。 结果证明,两人关系清|白,大家因为陆枫的性格原因误会了她。 杨融虚惊一场。 之前听说陈权跟陆枫走得很近,差点以为陈权连陆枫也搭上了。 不过…… 陆枫身材瘦小,性格倔强,自视甚高,傲慢虚荣。但是防备心很弱,特别容易得寸进尺,没法掌握人际交往中合适的距离。 看上去浑身带刺,一言不合就会毒舌的样子,实际上却胆小得很,轻易就会被别人刺痛。 用虚有其表来武|装自己的软弱,真可爱。 ——和贺丹瑶好像。 陈权暗示她去大胆尝试,说的就是陆枫这回事吗? 陆枫还在那儿骂她人格分|裂呢。杨融觉得好笑,接口道:“我不过是压力太大而已。不过,你要是想要我改正,我也不是做不到。” “你今天这是怎么了。”陆枫终于觉得情况不对头。 杨融沉默了一会儿,心中下了决定。 “前些天我的一个大学舍友结婚了。” “啊?”陆枫摸不着头脑。 “她跟你很像,不信的话,可以去问钱琼。”杨融自顾自道。 “所以?” 杨融却没有接着说下去,反而跳了一个话题:“嗳,跟我说说吧,你跟陈权的事情。比如,你一般会怎么使唤她?” …… “哦,那你会骂她吗?” …… “考虑过打她吗?” …… 杨融看着陆枫惊慌失措的神情,很是满意。 反正很久没有娱乐过了,可以一试。 但是,事实证明,同样是尝试,陈权却进展飞速。 “没错,钱琼打算出柜呢。虽然还没付诸行动,但她已经带我去她家里见父母了。” “哦,我该恭喜你吗?”杨融冷冷道。 “不用客气杨姐,你还是去恭喜钱琼吧。下周周末是她的生日,我打算在她父母家办一个生日宴会,你来不来?”陈权发出邀请。 “在她家?你一个外人,她爸妈能同意吗?”杨融很诧异。 “当然啊,我还陪她爸妈一起去商店,给她挑礼物订蛋糕。”陈权说着,脸上有些自豪。 “……”什么时候她已经冲着钱琼父母大开火力了? 陈权露齿一笑,整张脸都活泼起来,竟有种孩童恶作剧的模样。 “既然要试,就要试到最后一步,不是吗?” 第106章 .真相7 看到陈权笑着说出这些残|忍的话,杨融恍然大悟自己的愚蠢。为了掩藏一个污点,却不得不用更多的杂色叠加上去,眼见着脏污处越盖越厚,越涂越大。 这就是你的友情,你的勇气,你的尊严。 何等轻贱。 连自己也要看不起自己了。 谁快来厉声责骂她,羞辱她,让她解脱—— 陆枫可以吗? 姑且带陆枫回家尝试。 不行,陆枫被吓到了,根本派不上用场。 焦躁。 收到陈权发来的微信。是钱琼对着蛋糕许愿的照片。 家人跟恋人一起陪伴的生日,晚上的活动一定是甜|蜜幸福的。 考虑许久,还是打了电|话。 “喂?钱琼?是我。今天你生日吧?不好意思,原先你爸妈叫我过去给你庆生,可惜我今天加班,最终还是没能去成。” “没关系,咱们俩谁跟谁啊,用不着这么客气啦。” 杨融被她的笑声刺痛了,说出来的话语却麻木了:“你家小实习生真有心,不仅提前一共礼拜就跟你爸妈商量好这件事,而且居然请客到我头上……呵呵,真够胆的……现在你正跟她在一起吧?” “对啊,怎么了?” 听着钱琼的声音,就能想象到那人一脸无防备的模样。 杨融觉得自己的语气变得苦涩。 “对不起,你不要怪我。” “什么?” “这件事,是我错在先,没有早早断绝一切可能性……”杨融赎罪般地忏悔,“我已经做过补救了。” 所谓补救,就是把陈权塞给张女士。 “但是,我能做的只有这么多。接下来就要看你自己了。”更准确地说,看你跟陈权的发展。 “我听不懂!你走到信号好一点的地方!”钱琼还以为是信号的问题。 “对不起,我思前想后,还是决定把这些话说给你听,也算是送你的生日礼物。可能你现在还不明白,但是,哪天也许会派上用场……也许。”也许等到你知晓全部真|相的那天,你就会明白我说的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当然,我更希望那一天永远不要来临。”我也希望陈权能试出一个好的结果。 钱琼好像被她吓到了,试探着问:“杨融,你是不是搞不定甲方,压力太大?” “我很好,这些天来我从没有像今天这样勇敢过。”杨融觉得心中的负担轻了一点,“我的话说完了,就这样了,你快去跟你家小实习生恩恩爱|爱吧。” 说完,不等钱琼反应过来,杨融就把电|话挂了。 ……结果还是像以前那样,把所有责任都推卸给别人,自己装成被害者的模样,只拿“身不由己”做借口。 快来一个人责备这样丑陋的她吧。 “什么嘛,本以为你会跟她把一切解释清楚,没想到还是用含糊不清的借口敷衍过去……” 来了。 那个人来了。 她想象中的主人,审判一切的神。 “亏她把你当做老同学、好朋友。当初你要创业的时候,拉她入伙,她对你贡献了多少?从金钱到精力,她已经付出了她的所有。而你呢?” “不、不是这样的,我对她也……” 杨融形容狼狈,却感到一股幸福。 一股解脱的幸福。 “背弃唯一的朋友,却不敢告诉她真|相。美其名曰是期待她得到幸福,但是你自己很清楚,越是拖延下去,等到真|相大白的那一刻,越会伤她更深。” …… 似乎连最后一丝支撑的力量也被抽|离了,杨融浑身瘫|软,匍匐在地,除了低声抽泣,再也没有其他方式可以发|泄自己的软弱和无力。 一时间,整个屋子里只剩杨融的抽噎声,还有地板冰冷的触感,从杨融的皮肤上蔓延开来,一直渗透到她的骨头里。 用自责来灌醉理智,很有效。 一觉过后,杨融觉得自己恢复了很多,可以把这件事抛诸脑后,活力满满地继续工作,好像上了润|滑油的齿轮,咔哒咔哒地有序运转。 反正钱琼跟陈权进展不错,姑且维持住这种和平,能瞒多久是多久吧。 几天后上班时,在一楼电梯前碰上一个公开说自己闲话的小|鬼头。 “……拜托,是遭遇变|态的感觉才对吧!” 是陆枫。 杨融站在二人背后,笑着插话:“什么变|态?” “还能是什么,精神分|裂,受|虐狂!” 陆枫头也不回地说。 一旁的陈权见了她,无奈地掐了陆枫一下。 “杨姐好,早上合同的事情顺利吗?” 陆枫这才意识到自己身后站着杨融,兔子烧尾巴似的蹦起来。 杨融见了陆枫的滑稽样子,不由得轻|松起来,跟陈权讲话的语气也平缓许多:“嗯,挺好的,一切顺利。” 电梯门开了,陆枫连忙走了进去,站在最后,低头思过状。 杨融跟着走进去,笑意吟吟地逼问:“怎么不继续说了,谁是精神分|裂,受|虐狂?我们公|司居然会有这种家伙,真该早日逐出师门。” “杨姐,你什么时候变成我们的师傅了,还逐出师门呢。”陈权毫不尴尬,顺着杨融的玩笑接了下去,“我倒觉得,这种精神状态有利于艺术创作啊。那个词怎么说的来着?张|力?对,这样的性格很有张|力。” “哟,还跟我拽起专|业词汇啦?”杨融笑眯眯地看着陈权,“正好我朋友在做影视类考研培训班,要不要帮你报个名,权当提升职业素养,嗯?” “不要了吧,我下班后蛮忙的,赶紧回家炒菜做饭,要喂饱家里的人啊。”陈权微笑,用左手把零碎的头发别到耳后。 杨融眼尖地注意到她无名指上的戒指,心脏猛地一跳。 “还真辛苦……怎么不继续做以前的打工了?”钱琼送你戒指了?你不打算继续找客人了? “暂时不做了。”陈权别有深意地强调了“暂时”两字。 “暂时?现在还不确定吗?”你都接受了钱琼的戒指,却不接受她的真心? “走一步看一步吧。” 电梯停了,陈权摁住开门按钮,做了个“请”的手势。 杨融抿抿嘴,没说话,大步流星走开了。 后来一切似乎又恢复了风平浪静。 陈权跟钱琼发展顺利,自己跟陆枫这边也在渐入佳境——游戏时分,陆枫已经越来越熟练。 不过,这个陆枫,似乎跟贺丹瑶不大一样。 不知为什么,陆枫变得越来越能忍。 最开始进公|司的时候,明明是稍微骂几句就要掉眼泪骂回来的性格,最近却成熟很多,工作时被指派多么刁|难的任务也能咬牙坚持下来,稿子被打回去无数次,也没跟自己说过一句软话。 跟陆枫吃晚饭的时候,问了她这个问题。 “因为我最讨厌你了。”陆枫皱着眉,“被你看不起,就太丢人了。” 杨融没想到会是这么个原因,但也没有生气。这样很好,她不需要陆枫的喜欢。更准确地说,陆枫越讨厌她越好,就像她俩之前那种相处模式,针锋相对,多棒。 继续试探:“怎么,因为我晚上对你是另一副卑微态度,所以……你会觉得没面子?” “开始是有点,你这种表里不一的骗子,根本没资格指责我。后来……觉得你对工作还蛮拼的。”陆枫说到最后一句话时,脸红了。察觉到自己的反应,她连忙缀了一句:“我可不是夸你!就是佩服你工作的干劲,仅此而已。” 杨融看着陆枫红透的脸颊,半是认真,半是嬉笑道:“好,既然讨厌我的性格,你就保持现在这样吧,我倒挺喜欢的。” 但是,你最好不要再为我脸红了。这会叫人想起不好的回忆。 接着,杨融敏|感地把话题转移到工作领域,有点坏心地怀疑陆枫的能力,激着陆枫把手头的项目跟进到底。 “假如我能办到呢?”果然,陆枫上钩了。 “好吧,你想要什么?加薪?升职?已经是我的私人助理了耶,这个速度已经够快了,你野心真不小。”杨融站起来伸了个懒腰,“不过,有野心是好事,我当年——” “我不要升职!”陆枫打断了杨融的回忆,“我要你……变得正常一点。” “正常?” 杨融不喜欢这个词。 “就是、是在晚上,别再那么……”陆枫说得很艰难。 “怎么了,你不喜欢?”杨融眯起眼睛。 陆枫沉默了。 “好啦,不急,等你整理好思路。”杨融说着,大大方方将陆枫一把揽进怀里,涂着深嫣色口红的唇|瓣在陆枫耳边轻启道,“出去收拾下,马上下班了,想去哪里吃饭?” “哪里都行……”陆枫不自然地转过脑袋,却没有拒绝她的拥|抱。 杨融悄悄眯起那双桃花眼。 怎么,你也不想跟我继续玩下去了吗?我们愉悦的性|虐游戏? 前言撤回,陆枫跟贺丹瑶,终归是一样的。不论她们之前有多么讨厌自己——那种讨厌,最终还是变成了喜欢。 这太遗憾了。 杨融似乎已经能算清游戏结束的时间了,就像当年读大学的时候一样。 结果,是陈权的游戏先结束了。 上班时候,杨融终于在钱琼的左手无名指上看到了一枚戒指。 “是我送给她的。”被问起这点时,陈权的表情异常柔|软,“我要收手了。” “定下来,要跟她在一起了?”杨融很意外,“该不会难得遇到一个真心对你的,你就沦陷了?”“又来了,你总是要问个原因,好像不联|系一下前因后果,心里就不踏实。告诉过你,我自己也不清楚的。”陈权苦笑,“不过,她跟父母出柜了。” “什么?!”杨融没法掩饰脸上的惊讶。 “我也很意外,以她的性格,算是惊人之举了。” 陈权原地转了个圈,白色的裙摆在阳光下,显得特别爽朗。 “然后她妈妈说,会给我们一段考察期。只要我们能长期走下去,她点头也是迟早的事。” “……”杨融觉得喉头被哽住了。 “酒吧的打工,我也辞掉了。既然找到答|案,就不想再找|人尝试了。” 一阵热浪袭来,将陈权的裙子悠扬荡起。 陈权转过身,笑着看向杨融。 “杨姐,你也算是我们的红娘了。姐说要带我去国外结婚,你要参加吗?” 不知道是不是气温太高的缘故,杨融看着陈权的笑容,一时竟有些恍惚。 好耀眼。 第107章 .分手 好大的风,好猛的雨,窗户发出呼哧呼哧的声音,好像胖子跑步的大喘气。 钱琼觉得有点吵,想站起来把窗户关好,却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现在在哪儿呢? 脑袋似乎有些缺氧,她花了一阵子时间才了解到,自己正陷在客厅的沙发里。 除了风声跟雨声,其余什么声音也没有;除了电闪雷鸣,其余什么光亮也看不见。 怎么回事,刚才在干什么来着? 只觉得好累,好饿,好困。 这时,屋内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下一秒,世界光|明了。 陈权把灯打开,一眼就看见窝在沙发里的钱琼。 “怎么了姐,连灯都不开。”陈权的语气稀疏平常,边说边换了鞋,“外面雨下得好大,我浑身都湿|透了,冻死我了。” 等了一会儿,钱琼依旧没有回应。 陈权吸着拖鞋走过来,不小心踢到什么东西。 是钱琼的手|机。 陈权默不作声,把手|机拾起来。屏幕已经被摔碎了,但是还能显示东西。 陈权熟练地输了密码解锁,一眼看见通话记录,第一条赫然写着杨融的名字。 陈权抿了抿唇,什么也没说,手指在破碎的屏幕上滑|动,发现紧跟其后的那条来电号码极其眼熟—— 没错,是张女士。 陈权倒吸一口冷气,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把手|机放到餐桌上,她朝钱琼走去,途中打了几个冷战。 “姐?”陈权站在沙发前,弯下腰看着钱琼,异常冷静道,“怎么了,脸色这么差,哪里不舒服吗?” 钱琼压根没抬头,似乎根本没发现她这个人。 陈权又唤了她一声,见她照旧没反应,缓缓开口:“她们跟你说了什么?杨融,还有那个姓张的。” 这两个人名就像尖刺一样,立即扎得钱琼浑身一颤。 “……没、没什么。” 钱琼把头埋得更低了,好像乌龟缩进自己的壳里。 “姐。”陈权伸手将钱琼的下巴抬起来,一双漆黑而深邃的眼睛闪闪发亮,“你必须告诉我。” 钱琼被|迫看向陈权,只觉得面前这个俯视自己的人,很可怕。 “她们说了多少?你又相信多少?” 陈权毫不掩饰地望着钱琼,那种炙热而严厉的眼神,已经近乎于怒瞪了。 “我、我不知道的,你不要问我了。” 钱琼毫无作用地抵|抗着,想要挣脱陈权的桎梏,却反而引起了那人的不满,下巴被捏得生疼。 “我跟杨融早就认识的事情,你知道吗?” 客厅的吊灯被陈权遮在背后,大片阴影投射在钱琼身上,使钱琼莫名发冷,只能机械地点头。 “我在台|湾陪张女士的事,你知道吗?”陈权问得咬牙切齿,仿佛生气的人应当是她。 被那种气势吓到,钱琼下意识缩了缩脖子,很小声地“嗯”了一句。 陈权几乎是残|忍地追问:“那么,直到你跟家里出柜后,我才真心对你的事,你也知道吗?” 钱琼眼睛都忘记眨了,傻傻看着那张最爱的脸慢慢扭曲,呆愣地自言自语—— “原来她们说的都是真的。” 陈权小|腿撞到了茶几上,发出一声闷响。 “你,还有什么想问的。”陈权咬咬下唇。 钱琼的声音好像梦呓:“没有了,就这样吧。这样就好了。” “不,姐,我们一定要解决所有问题。”陈权的语气带着病态的执念,“你来问我吧,不管是什么问题,我都回答你。” “我没有——” “不行!”陈权突然高声叫道,那尖利的声音很快被潮|湿的空气吸收了,不留痕迹。 “不行!你来问我啊!问我是不是在骗你!”陈权的手握成拳头,在空中激烈地挥动,“这不是你最关心的问题吗?你问我啊,你快问啊!!” 钱琼被陈权的暴躁的举止惊呆了,一时间,除了逃避似的轻轻摇头,再也没有其他的反应。 陈权冷眼看着她呆滞的神情,做了几个深呼吸,重新挂上那副温和的脸孔,柔声对钱琼重复道:“来,姐,你问我吧?问我是不是在骗你,好吗?” 陈权的嘴角职业性上扬,一双大眼睛款款柔情,秋波似水。 钱琼看着那人淡色的眉眼和嘴唇,柔和的轮廓和气质……好像是剔透而梦幻的水母,美好得宛若天界的精灵,被吸引着伸手去碰了,才发现那是剧毒的深海杀手,毒性足以致命。 但是钱琼还是被蛊惑了,一而再再而三地,从来没办法幸免于难。 “好,好……我问你,你——你之前都在骗我吗?” 钱琼被引|诱着,将那人要求自己说的话,忠实地重复了一遍。 似乎在说完这句话之后,意识才跟上身|体的动作,一丝绝望前的希望,好像微弱的荧光,在眼前闪闪烁烁。 陈权傲慢而安心地笑了,对钱琼的身不由己的反应很满意。这个人,从始至终都没有脱离她的预期,只要她在附近稍作引导,钱琼总能乖乖顺着她指定的方向走下去。从最初的接|触,到中途的冷战,直至最终的告白和同|居——她陈权都是最高的领|导者。 向钱琼那边走了几步,贴在她耳边,陈权温柔而甜|蜜地说:“没错,就是骗你的。” 钱琼愣住了。 不消一会儿,新鲜的泪水汩|汩而出,顺流而下,覆盖了之前干涸的泪痕。 如果说年轻时候的泪水是成长的佐证,奔三的泪水只能是幼稚的写照。明明已经是二十八|九的女人,还会这样像个孩子似的掉眼泪,把整张脸弄得乱七八糟,天真得近乎愚蠢了。 但是,不知怎么的,钱琼哭泣的脸,跟钱琼微笑的脸一样。陈权看在眼中,痒在心头。 “没关系,姐。虽然我是骗你的,但是送你戒指的时候,我开始认真了。”陈权伸出手,居高临下抚漉的。“其实,听到姐跟家里出柜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了,我一直在找的那个人,就是你。我会向你坦白一切,让我们重新开始,好吗?” 陈权笑着欺身下去,牵起钱琼的左手,正要亲|吻无名指上的戒指——却发现戒指不见了。 陈权动作一滞,又去看钱琼的右手,依旧空空如也。 陈权脸上的笑容褪色了。 “戒指呢?” 钱琼没有回应,觉得身|体中的全部水分都要被哭尽了。 “姐,你看着我!”陈权捧住钱琼的脸,“戒指去哪了?我送你的戒指?!” 钱琼依旧不说话,整个人好像坏掉的人偶,任凭陈权怎么摆|弄都没有反应。 陈权胸膛激烈地起伏了几下,冷静片刻,再度拿出之前的春风柔情哄劝她:“姐,怎么了,你生气了对吧。我知道错了,我现在就改,你惩罚我吧,好不好?告诉我,戒指哪去了,嗯?” 陈权好像小孩子似的,双|腿跨|坐在钱琼身上,树袋熊似的抱住人撒娇。 “你不要不理我啊,我真的喜欢你,我想跟你在一起,不是说还要一起出国结婚的吗……” 眼见钱琼依旧没有任何回应,陈权终于压抑不住心底的不安,搂着钱琼的脖子就要吻上去。 那一刻,钱琼突然敏捷起来,脑袋一侧,堪堪躲过陈权的突袭。 陈权皱眉。 把钱琼一把推|倒在沙发上,用身|体的重量压|制她。 眼看二人的唇一点点缩短着暧昧的距离,陈权隐约听到什么呻|吟。 钱琼模模糊糊说了一句话。 ”姐,你大声一点?” 陈权惊喜地睁大了眼,把耳朵贴近钱琼翕张的嘴唇。 陈权总算听清了,钱琼说的是—— “好脏……” “什——” “好脏,不要碰我……” 钱琼微弱地挣扎起来。 虚有其表的动作,对陈权来讲根本不算什么。 但是,不知怎么的,陈权好像被抽去了全身的力气,轻而易举地被钱琼掀翻,甩到地上。 陈权抬起胳膊,伸向钱琼的方向。 刚才摔倒地上的时候,胳膊被擦破了皮,血滴很快渗出来。 钱琼颤颤巍巍坐起身来,双臂环抱着自己,不断往角落里退缩。 那只举在空中的胳膊僵硬了。 但是陈权依旧保持着那个动作,直到臂膀酸痛不已,才无力地垂下来,好像枯死的枝叶,枯黄着耗尽了生命。 “我知道了。” 陈权站起来,俯视着蜷缩在沙发角落的那个女人。 “我你说得对,我不配跟你在一起。” 陈权身上的裙子,依旧湿哒哒地贴在身上,此刻更显得她狼狈不堪。 “因为我就是一个烂货,一个贱人。” “骗了你这么久,我很抱歉。” 陈权把乱糟糟的头发拨到耳后,眼中静静燃|烧着疯狂的神色。 “但是你也骗了我,你骗走了我的真心。” 冷冷说完这句话,陈权走到玄关处,把自己的钱包翻出来,抽|出所有现金,还有两张钱琼给她的银|行卡。 “你给我的东西,我都不要了,我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 说着说着,陈权肩膀开始激烈地耸|动,讲到最后一个字的时候,声调突然破碎了。 连鞋也顾不上穿,陈权拿包就走。 在她身后,沉重而冰冷的防盗门“咣”一声锁上。 出了电梯后,一头扎进暴雨里,赤脚走在满是积水的水泥地上,陈权终于忍耐不住,仰头啕号大哭。 完全没法支撑之前苦苦维持的形象,毫无底气,毫无力量,毫无立场。 钱琼送她的戒指,依旧在她的左手发亮。 可是她已经失去了所有。 到头来,这场自以为是恋爱的关系,还是跟以前落得同样的下场。 哪里都没有她的容身之处。 抽抽噎噎走在小区里,边哭边哽咽,好像随时都可能一口气上不来。 漆黑的夜里,突然射|进了一束强光。 陈权抬起手臂遮挡那刺眼的光。 一辆车缓缓停在她面前。 车窗降下来,显出方芬的脸。 “瞧瞧,我们可爱的权权居然这么凄惨,太叫人心疼了。”方芬啧啧嘴巴。 副驾驶的车门开了,孙维撑着伞走出来,把外套给陈权披上,将人搂进车里。 车开走了,打着氙气大灯,照亮了行车前方的路,只把无尽的黑|暗留在身后。 第108章 .黄雀在后 车灯劈|开黑|暗,一路向前。 孙维抱着怀里的陈权,感受到她的身|体瑟瑟发|抖。 “喂,你把冷气关小一点。”孙维冲着驾驶座上的方芬说。 “关冷气?那还不得热死啊。”方芬不满,“外面雨这么大,也没法开窗户。” “那就把温度调高一点,这总可以吧?”孙维说着,双臂拉住衣服一勾,把身上的短袖脱|下来,当做毛巾给陈权擦头发。 “要求还真多。”方芬随手调了一下空调温度,“走之前记得帮我把座位弄干净啊。” “你能不能有点爱心!”孙维很不爽方芬的刻薄。 “怎样,我在狂风暴雨里给你带路,帮你把陈权接回来,你还没跟我道谢呢。”方芬缓缓打着方向盘,漫不经心,“再说了,我跟陈权的关系又不像你那样,好歹处了三四个月。” “是吗?”孙维把陈权擦干了,让她靠在自己的大|腿上躺着,“那你怎么知道陈权的事情。” “她也算是名人了吧,前些日子不是还在xx酒吧打工吗?”方芬轻点刹车,等着红灯变绿,“最开始见她,她还叫我帮忙找房子住呢。那时候正好是你把她甩掉的时候?” “你别乱说啊。”孙维有点顾虑,低头看看躺在腿上的陈权。 陈权两眼紧闭,似乎睡着了,怕冷地搂住孙维的腰。 孙维担忧地摸了摸陈权的额头,还好,没有发烧。 “她睡着了?”方芬问。 “嗯,我们声音小点吧。”孙维把陈权潮|湿的头发从额头上拨到一边,“那你跟她睡过几次?” “怎么,很在意吗?”方芬轻笑,“也就一阵子而已。那会儿她好像被钱琼冷处理,寂寞得很,我就趁虚而入啦。”说到这里,方芬笑出声来,“话说陈权也真可怜,总是持续不断被各种人甩掉,苦命的孩子。” “是她自己太较真了。”孙维叹息,把陈权的手握在掌心暖着,很轻易地摸|到了无名指上那枚冰冷的戒指。 孙维沉默了。 “你们这些人,真是不懂得珍惜耶。我可是很喜欢她的。”方芬讲着为陈权鸣不平的话,语气却轻快得近乎调侃,“可惜她又被钱琼叫回去了。那之后,不管我怎么逗她出来,她都不愿意了。这个钱琼,从过去到现在,总是给我找茬。” “钱琼,就是陈权现在的女朋友?”孙维想起今天早上那个短发齐肩的高管。 “对啦,说来也巧,我跟钱琼也有过一段。”方芬咂咂嘴。 “都是什么事儿啊……”孙维听了,很是头疼,“你们北|京太乱|了。” “那你还要往北|京凑,待在上|海不好吗?”方芬手指在方向盘上轻轻敲击。 “上|海拉拉太多了,我认识的也不少。但是,我打算结婚了,害怕被男朋友知道我以前的事,就来他这边发展了。”孙维实话实说。 “呦,准新娘啊,这么晚还在外面乱逛,你老公都不操心?”方芬出言讥讽。 “他在学校做实验,带着学|生一起。”孙维把头扭开,看向窗外,“他很信任我。” “哦……”方芬从后视镜里睨她一眼,“双性恋就是方便啊,玩够女人了,再逮住个老实人结婚生子,两方面都不耽搁!” “你自己也没比我好到哪里去。”孙维瞪她一眼,“连前女友的现女友都不放过,真够恶劣的。” “哈哈,没错,咱们半斤八俩嘛。” 方芬大笑,借机换了个话题。 “那我算是你在北|京认识的少数拉拉之一?” “算是吧。”孙维焦躁地拨了拨刘海,“本来只是跟你随口聊天,没想到你居然知道陈权的事。” “因为有次我送陈权回家,她让我送到这个小区里。”方芬耸耸肩,“否则我也不晓得她住在哪儿,你今|晚就找不到她咯。” 孙维长叹一声:“这个圈子真的太小了。” “没关系啦,大家都认识,消息才流通嘛。”方芬不以为意地嬉笑着,把车停下了,“好了,今|晚怎么办?我陪你耗神又耗油地,跑了这么一大圈,你打算怎么谢我?” 孙维考虑了一下,说出一个数。 “甭总提钱啊,多俗呢。”方芬摆摆手,“我倒有个好想法……” 说着,方芬指了指面前的车窗。 雨刷滑过,将雨水刮到两旁,露|出窗前的酒店字样。 孙维犹豫了,沉默一阵,开口道:“——用谁的身|份|证?” “哈哈,你是怕被男友查出来吧?没关系,我有熟人,不用登记就能开房。” “你确定?”孙维摸了摸陈权的肩膀,“她也一起?” “当然了。”方芬爽|快地说,“等下先叫陈权去冲澡。也不知道她淋了多久的雨,别冻感冒了。” 孙维抬头看向方芬含笑的脸,终于点了点头。 陈权是被晃醒的。 “什么……” 陈权不满地挥了挥手,想要逃避那人的骚扰。 为什么不让她一直睡下去,她永远都不想醒来了。 “权权,你身上都湿|透了,一定得洗澡。方芬,你过来帮我一把。” “唉,等我把裙子脱了,这套衣服很贵的。” ……方芬? 怎么回事? “孙维你的衣服要不要送去干洗?否则明天没穿的。” ……孙维? 继而,一阵温热流淌着,包裹了陈权的身|体。 “这个浴缸真的干净吗?” “放心,我经常用的。哇,你还帮她洗头发啊,真贴心。” “你也过来,给她涂一遍香皂。” “好吧……” 等陈权挣扎着睁开眼,发现自己已经躺在床|上了。 头好晕沉,这是哪里? 孙维递给她一杯水,陈权正觉得口干舌燥,一仰头就咕嘟嘟喝净了。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孙维又摸了摸她的额头。 “我怎么……”陈权揉|着眼睛。 “你被人丢在大雨里到处乱走,我就好心把你捡回来了。”方芬走过来,把手中的碘酒跟棉签放在桌上,“现在涂药,还是等会儿?” “现在吧。”孙维帮陈权把浴衣袖子卷起来。 “擦干净了么?”方芬用棉签蘸了药水。 “嗯,你下手轻点。”孙维把陈权的胳膊支楞着。 “怎么回事——啊疼!”陈权叫出声。 “忍一下。”方芬很快用|药水把擦伤处涂了一遍,“行了,稍微晾一会儿。” “我在哪儿?你们怎么也——”陈权支撑着坐起身,环顾四周,“这是宾馆?!我怎么会…… 孙维看着她手足无措的模样,一阵心疼:“你被雨淋了,一定得冲澡,我们就带你过来了。” “是吗,我刚才在雨里……” 脑海里突然涌进大片支离破碎的画面。 那人的泪水跟反|抗,厌弃与嫌恶,好像下水上泛,堵得陈权心口处一阵窒|息。 “别想了。”孙维牵起她的手,与她十指相扣,“你需要好好调整一下心态。我之前就告诉过你,她没法接受的。” “我……” “没关系,我会陪着你。”孙维趁机将人紧紧搂进怀里,“以前的事情是我不对,给我一个机会,好吗?” “别这样。”陈权不喜欢这个拥|抱。 “你看,就像你女友不愿意接谅解你曾经的错误,你自己呢,还不是跟她一样,不愿意原谅我以前犯过的错。”孙维抓紧机会,“所以,你要做跟她一样的人吗?” 陈权神情一怔。 孙维知道现在是陈权心底最脆弱的时候,趁热打铁道:“我不在乎的你过去。真的。” “你当然不在乎了,因为你自己也不是什么好鸟。” 这时,一个大煞风景的声音冒出来。 方芬用浴巾擦着身上的水滴。 “你别花言巧语地哄她了,有话直说吧。”方芬在床翘的好身材,“陈权,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你要住哪里?行李呢?工作呢?” “……”陈权被方芬一连串问话唬住了。 “你还没考虑吧。就这样净身出户,一走了之,你也真单纯。”方芬轻叹一声。 “你别问她了。”孙维出言相劝。 “好吧,既然你不想考虑以后的事,就彻底放松一下,怎么样?” 方芬凑到陈权耳旁,暧昧地吹了口热气。 “什么……”陈权觉得自己的脑子昏沉沉的,没法运转。 孙维叹了口气,把陈权左手的戒指取下来,放到床头柜上,然后解|开了身上浴袍的带子。 “要做什么?”陈权讷讷地。 “你不想吗?我们不会强|迫你的。”方芬压低声音,将脑袋埋进陈权的脖颈深深嗅着,脸上是沉醉而压抑的期待,“但是你会很开心的,爽得把所有痛苦都忘掉。我保证。” 陈权下意识地要往后退,后背却撞上两团柔|软的东西。 孙维伸手搂住陈权的细|腰:“就当做是发|泄压力吧?” 方芬压过来,情难自禁地伸出舌|头,一下一下舔shi着陈权的锁骨。官能的刺|激,瞬间叫陈权浑身绷紧了,好似一张弓。 “没关系,我们都是同类,只会互相取暖,不会互相伤害。”方芬轻笑出声,“你不是最喜欢大姐姐吗?”说完,不顾陈权作何反应,方芬支起身|子,捏住陈权的下巴,一点点凑上去。 “一起来做点快乐的事吧……” 窗外,暴雨不止。 第109章 .付诸东流 狂风骤雨的一夜过去了,但是天空依旧没有出太阳。 早晨六点开始,各处的人们从住宅区拎包走出来,好像是大迁徙的动物,四面八方汇成一流,向地铁站方向移动。安检,刷卡,排队,人们类似工业流水线上的商品,一个挨一个,低头看手|机,神色麻木。北|京已经醒了,但是依旧有很多人沉在睡梦中,不肯面对第二天的世界。 陆枫今天起了个大早,先去小区周边的早餐店吃了顿好的,豆花煮鸡蛋加小笼包,心满意足。在地铁上用手|机把昨晚整理的资料浏览了一遍,脑海里重温了预备的说辞。陆枫信心十足地握拳——一定要说服杨融放弃撤片! 一路脚步轻快。输了密码开门,今天她应该是最早到的那个吧? 先搞一下卫生好了,虽然一向不喜欢做多余的事情。但是,会|议桌乱成这样,不得不收拾一下,不然看着心烦。把纸笔都归位,窗户打开透气,地上还有些纸屑,索性扫个地。公共区域打扫完毕,还剩杨融跟钱琼的办公室。不知道锁了没有? 陆枫拎着扫帚走过去,轻轻一推,门开了。 “杨融?”陆枫唤了一声,没有回应。 轻手轻脚走过去。杨融趴在办公桌上,后背一起一伏,呼吸不畅,睡得不很舒服。 奇怪,这人昨天加班了吗? 杨融的电脑也没关,晃晃鼠标,屏幕亮了,上面显示出一份文件。 陆枫下意识就把脑袋扭开了,万一是商业机|密怎么办?但是…… 刚才似乎看到了在意的东西。 是自己编导的那部微电影! 顾不上避嫌,陆枫扭回头,一字一句读下去,心跳越来越快。还没把文件念完,陆枫就受了,伸手摇晃着杨融的肩膀。 “杨融,这个合同怎么回事!你该不会打算要签吧!!” 杨融本来就没睡几小时,挂着黑眼圈迷迷瞪瞪醒了:“嗯……?” “这个!”陆枫指向电脑屏幕,“你要叫达哥撤资吗?” “哦——”杨融眨眨眼,有气无力地,“对。” ”怎么会这样?!” 杨融打了个哈欠,发了会儿呆,慢悠悠回道:“因为要撤片,他叫我赔偿损失,我赔不起,他就要撤资。” “怎么这么突然?”陆枫不可置信。 “不止是达哥,钱琼也要撤资了。”杨融满脸倦意,好像经历了一场抢|劫,往日骄傲自信的神态全部消失了,像只斗败的公鸡,散落了一地鸡毛。 “钱姐?怎么会?”陆枫惊呆了,“片子跟她有什么关系?” “片子跟她没关系,但是跟陈权有关系……反正钱琼不干了。”杨融皱眉,摁压着太阳穴,“你小点声,我已经头痛一晚上了。” “你们——要散伙吗?”陆枫瞪大眼睛,“怎么会这样,才过了一个晚上,怎么……?” “不止是散伙。”杨融摸出一根烟,左左右右找不见打火机,懊恼地将烟丢开,“我得申请破产了。” “怎么会……?!”陆枫彻底慌了,手里的笤帚掉到地上,发出“咯噔”一声。 “等等,不会这么突然的——杨融,你冷静一点,好歹也是四五年的公|司,怎么能说倒就倒。”陆枫拼命冷静下来,“这个合同,还没发给他们签吧?我们再想想办法,你别急,我有认识的老|师也是自己开工作室的,我们可以去问问他,好吗?” 杨融没回话,只是静静看着陆枫,突然有点欣慰。 “你比起最开始进来的时候,已经成长不少了。”杨融居然笑了。 “现在是说这种话的时候吗!”陆枫对杨融怒目而视,“不要说得好像一切都已经结束了!这个公|司有二三十个员工,你拟出这么草率的合同,有为我们大家着想吗?!” “我哪里顾得上。”杨融长出一口气,“光是昨天晚上,已经耗费了我半条命。” 见杨融已经开始自暴自弃,陆枫连忙哄她振作:“别这样,杨融,我是站在你这边的。有我陪你一起,好不好?” “不行,这次真的玩完了。”杨融垂下眼,“钱琼跟达哥,我已经彻底得罪了。我对不起他们。” 陆枫不解:“不就是个片子吗?怎么……” “这里面的原因太多了,我一时没法解释清楚。”杨融摇摇头,“好了,不说这些闲话了,你去给大家打电|话吧,告诉他们今明两天休假。再把财务叫过来,我们对账,看看能不能把最后一笔工|资发出去。”说着杨融就拿起手|机。 “等一下!”陆枫把杨融的手摁住了,“好吧,就算达哥跟钱姐撤资,公|司就一定要倒吗?我们不能缓一会儿精神,重新找|人投资吗?” 杨融沉默了,过了一会儿,才沙哑着嗓子开口。 “怎么,你以为我愿意啊?眼睁睁看着血汗付诸东流……” 杨融把陆枫的手甩开,实在被|逼到极限,终于怒吼出声:“我也没想到会闹成这样啊!!” 陆枫从来没见过杨融这么暴怒,一时被吓呆了。 “一个小小的疏漏而已,最后居然——”杨融再也忍耐不住,彻夜的超负荷工作与巨大的心理压力在一瞬间爆发出来。她横手一扫,办公桌上的东西乒乒乓乓掉了一地。“我x!” 陆枫听见杨融爆粗,明白这人真的是气急了,咬牙默默走出去,给杨融留下发|泄的时间。 陆枫在走廊给钱琼打了个电|话。 “钱姐应该会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吧……” 但是钱琼没有接。 “奇怪了,她应该起床了啊?”陆枫皱眉,“算了,跟陈权商量一下。” 于是又拨电|话给陈权。同样无人接听。 “怪了,一个个都怎么回事。” 想要发短信跟陈权商量,编辑好了内容,终于还是存进草稿箱,没有发出去。 她跟陈权已经不是那么亲|密无间的关系了。杨融的优先级别更高,自己应当为杨融保密。 办公室里又传来一阵杂物倒地的声响,是杨融在里边摔摔打打。 陆枫隔着玻璃看向那人,即使处于暴怒状态,那人的样子还是非常勾人,甚至有种妖|艳的嚣张。暴怒……又是一面她未曾见过的神色。 杨融到底还有多少她陆枫不曾知晓的面貌? 想要知道她的全部。 想要跟她在一起更久。 但是—— 陆枫用脚尖在地板上划圈。 假如杨融要离开,自己呢,跟着她一起吗? 杨融那么强|硬的人,一定会厚积薄发,重头再战吧?那么,自己还是有机会跟着她吗? 听陈权说,这家公|司是钱姐陪杨融一起创业的。假如杨融打算另辟山头,自己能不能从一开始就陪在她身边呢? 想到这里,陆枫绞了绞手指,开始在脑海中模拟自己跟家里借钱创业的场景。 爸妈都是公|务员,能从他们那边借到多少? 实在不行的话,就去银|行贷|款吧,也不知道以自己现在的条件,能贷到多少万? 等到屋内的声响终于停下来,陆枫才走进办公室,目光所及之处,一片狼藉。 轻易发现了瘫倒在会|议桌上的杨融。 那人已经完全不顾形象了,直接躺倒在桌上,呼哧呼哧地发狠抽烟,两只眼睛被血丝染得通红。见了这副可怕的场面,陆枫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脑子搭错线了,居然觉得这样脆弱的杨融好可爱。 陆枫支着下巴看着那人吞云吐雾,等着杨融一根烟快要燃尽的时候,还帮忙拿来了烟灰缸。 “你怎么还没走?”杨融终于注意到她了。 “我在等你啊。”陆枫理所应当|道,“以前出差的时候,你生气发火了,也会到处搞破|坏。我一直待在旁边等你。” “是吗,我都没注意到。”杨融随口敷衍。 “那,你以后打算怎么办?”陆枫暗搓搓建设了心理,终于舍得开口问她。 “以后?” 杨融翻了个白眼,。 “我都不知道工|资能不能发完,银|行的账能不能还清,还有——唉,太多了,还得一件件来,哪能想到以后的事。” 陆枫看着她的侧脸,突然发现刚才的烟灰落到她的头发上,烧出一丝焦味。心疼地将那束头发顺在手心。 “我会帮你的。”陆枫突然开口。 “什么?”杨融没听清。 “我会陪你一起,钱的事情,我也想好了。”陆枫把|玩着手中的发|丝,“我家情况还可以,跟钱姐家里差不多吧,我去跟他们说说。爸妈一直很疼我,一定会答应的。再说了,银|行那边——唔。” 一只手捂住了她的嘴。 “行了,别说了。”杨融低沉道,“你别做多余的事。” 陆枫皱眉,把杨融的手反扣在掌心:“什么叫多余的事,我想帮你,就像当年钱姐帮你一样,不行吗?” “别提她了。”杨融挪开目光,“……你挺有才华的,陆枫。只要脾气稍微收敛点,你应该能更上一层楼。这个片子的事情,你不要再深究了。工|资我会如实发给你,你快去找别的地方应聘吧。” “你是在赶我走吗?” 陆枫一下子明白了,但她很坚持。 “为什么我不能陪你?跟你一起工作的这几个月,我学到了很多。”陆枫握紧杨融的手,“我还想跟你一起打拼。” “傻|瓜。”杨融眯起那双桃花眼,“你根本不知道,我这人有多烂。跟我在一起,只会被背叛。” “我不怕!”陆枫急忙忙站起来,“我已经长大了,我有能力保护自己。” “……你们都一样笨。”杨融斜眼看她,苦笑不已,“以后多长点心吧,别再遇到我这种贱人了。” 说完,自嘲似的闭上眼,直|挺|挺躺在那里。 “为什么这么说……”陆枫站起来,“好吧,就算你脾气暴了点,表里不一,喜欢骂人……” 杨融根本不想理会,任陆枫在耳边自言自语。 这种目中无人的态度,惹恼了陆枫。 不甘心被她忽视,想要她一直看着自己。 陆枫手臂撑在杨融身旁,很快俯下|身|子,吻住杨融的唇。 第110章 .真心错付 还没等陆枫把舌|头伸进去,就被杨融狠狠推开了。 “别闹!”杨融支起身|子,紧蹙着眉。 陆枫也有些困惑,不晓得刚才自己怎么就吻上去了。 “你是同|性恋吗?我以前怎么没发现?”杨融见她一脸茫然,立即抓紧机会大加嘲讽,将隐患消灭在萌芽之中。 “不是,我不喜欢女人!”陆枫连忙否认。 “那就记着你自己的身份,我们的身份是老板跟员工,请自重!”杨融毫不客气,语气尖刻。 陆枫双手下意识揪紧了裙摆,咬住下唇,没有说话。 “好了,你走吧,我自己跟财务核账。”杨融摆摆手,疲惫而困倦,又叼起一根烟。 陆枫提起一口气,直直看向杨融:“我不走。” “随你。”杨融点了烟,深深吸了一口,夹在指尖,往办公室走。 “我在你眼中,只是员工而已吗?” 杨融回头,懒懒瞥她一眼:“不然呢?” “我跟其他人,没有任何区别吗?”陆枫一脸受伤。 杨融知道了,今天不把话说狠一点,陆枫是不会放弃的。 她转过身来,低头看着陆枫,不带任何感情地:“你觉得有什么区别?” “我跟你……我是你的助理啊,别人跟我说,你以前从来没有带过助理,一直是一个人单打独斗。”陆枫抬头,眼中满满的都是期盼。 “你想多了吧,升你做助理,不是说好的交换条件吗。”杨融面无表情道。 “什么条件?”陆枫早已不记得了。 杨融冷哼一声:“就是你陪我玩游戏的酬劳,当初还是你自己提出这个条件的,忘了?” “——只是因为这个吗?” 陆枫仰着头看她,眼眶开始湿|润。 杨融心中长长叹息,万事都是由她起,最终也要由她收尾才是。 “好吧,其实不止这一个原因。”杨融温柔地摸了摸陆枫的脑袋,“只有助理才能随时陪我玩游戏,知道了吧?” 陆枫听了,浑身一震。 杨融恶劣地笑了:“你看,我们在外面不也玩过很多次吗?假如你不是我的私人助理,只是个办公室的小小职员——我们就会失去很多一起玩耍的美好时光,不是吗?” “怎么会……” 陆枫脚下一软,差点跌倒,被杨融眼疾手快搂进怀中。 定了定心神,这次轮到陆枫把杨融狠狠推开。 “你的意思是,我不过是个玩物,摆在你身边,不过为了满足你的欲|望?” 陆枫恶狠狠地看向杨融。那种受伤后故意做出来的凶狠,对杨融没有任何威胁。 “别把话说得这么难听嘛。”杨融笑出声来,“咱们这叫互利互惠,你不是也得到了你想要的吗?” “我、我……” “你要的是高薪,你要的是认可,你要的是被我训斥后,反过头来能够凌|辱我的机会,不是吗?”杨融步步紧逼。 “不是的,我想要——”陆枫被人堵到墙根,逃无可逃。 “说啊,你想要什么?”杨融伸展双臂,将陆枫困在自己与墙面之间,“是不是看我表面风光无限,实则性癖扭曲,觉得我很可怜?觉得你可以站在道|德高位上怜悯我?” 说着,杨融喷了一口烟雾在陆枫脸上,呛得她扭头咳嗽起来。 “现在呢?看我连合伙人都挽留不住,更是自信心膨|胀,想来充当正义使者?或者——” “别再说了!” 陆枫再也无法忍受,大声打断杨融的逼问。 杨融被她这么一吼,安静片刻,桃花眼中水波流转,好像在等待一场审判。 “你不愧是为人老板的,看人眼光真准……你说得很对,我承认,我是这么想过。”陆枫抬起眼眸,“但是,假如你真的觉得这些都不算什么,全是公平交易,为什么要用这么刻薄的语气控|诉我?” 杨融一愣,没想到陆枫会怼她这么一句,一时不知如何回应。 陆枫乘胜追击:“所以,你很在意我的事,对不对?你也很难过,很受伤……” “瞎扯什么。”杨融慌忙打断,“你懂我什么?少一副很了解我的样子,真恶心!” “你心虚了,对吗?”陆枫不卑不亢,直直迎上杨融尖锐的目光,“在你认识的人当中,我难道不是最了解你|的|人吗?” 陆枫伸手环住杨融的腰。 “虽然我这人,待人接物什么的,一向迟钝得很。但是跟你相处了这么久,天天都待在一起……” “少来这套,滚开!” 杨融只能用粗|暴掩饰自己的动|摇。 但是陆枫死死捉住她不放。 “随你怎么说,反正这几个月来,我已经被你骂习惯了!”陆枫拿出自己的全部勇气,却是抵不过杨融的力量,“不管你拿我当什么,我都要陪你在一起!” 说完这句话,杨融已经从陆枫手中挣脱出来。两人都闹得气喘吁吁,一时间什么话也说不出,只是互相瞪。 “陪我?”杨融挺|起腰板,“好啊,你口气蛮大的嘛。你打算怎么陪?” “当然是陪你一起打拼!”陆枫毫不犹豫。 “只是工作方面?”杨融逐渐找回自己的步调,嘲讽的笑容重新挂上面庞,“那样可满足不了我——你不是说很了解我吗?” 陆枫愣了愣,很快反应过来,脸上一烧:“那、那种事情,也可以继续陪你……” “你人真好。”杨融伸手一拉,将陆枫拉扯到会|议桌上,就手一推,将人压倒在桌上。 “但是,你想要的只有这些吗?那你刚才为什么要亲我?” “我、我也不知道……” 陆枫被她猛地压在桌上,心跳当即加快,咚咚咚地擂鼓,每一下都会带动整个身|体血脉贲张。 “你心跳声音好大。我都听到了。” 杨融俯下|身来,压低声音故意挑|逗。 “要不要继续?试一试之后会怎么发展?” 白齿红|唇,分外妖|娆。 陆枫觉得自己好像被猎豹摁在爪下,毫无反|抗之力,眼睁睁看着杨融的脸越来越近,二人的唇贴在一起。 但是,跟之前的浅尝辄止不同,杨融很快就撬开了陆枫的牙关,湿头探了进去。 其实杨融对接|吻兴趣不大,这种表达爱意的行为,跟她的受|虐癖好极其不搭。 跟杨融的心不在焉相比,陆枫却像打了鸡血似的激动。 这是她的初吻。 唇|舌交叠的滋味实在销|魂,啧啧水声躁动着,叫人听起来耳廓都要发烫。 还想品味更多。 陆枫自发地扣住杨融的后脑勺,加深这个吻。饥|渴的舌|尖主动探进杨融的口腔,勾住那人的舌|头一起缠|绵。不时又吮|吸着那人的唇|瓣,松开时发出“啾”的一声。自己的身|体好像变成了什么易燃品,轻轻一撩,就灼烧似的发烫。 杨融被陆枫的积极进攻搅乱|了节奏,索性做个彻底,伸手向陆枫的裙摆下方探去,摸|向那个秘密之处。 陆枫浑身一僵。这是…… “既然亲都亲了,要不要深入发展一下?”杨融舔舔被唾液沾湿的唇角,“你还是处|女吧,第一次会有点疼,忍着点吧。” 说着,便用手指挑开内|裤边缘,悄悄探|入,指尖来回拨|弄着唇口,随时都会插|进去似的。 “等——!”陆枫猛地夹|紧腿,“等下,你怎么……” “我怎么了?”杨融毫无停手之意,指尖已经分开了那里的两瓣唇口。 “我不是同|性恋……” 陆枫艰难地往后面蹭了蹭,想要离杨融远一点,眼角隐隐有泪花闪烁。 “哦?你现在才知道?”杨融调侃地笑出声,“刚才接|吻的时候还热情似火的?” “不是,我说错了,不是那个意思。”陆枫迟钝地反应过来,结结巴巴道,“你、你给我一点反应的时间。” “这样啊。你信誓旦旦说,要陪我在一起的时候,怎么没找个时间思索一下?”杨融冷笑着起身,居高临下看着陆枫呆滞而惊恐的神情,知道自己威慑的目的已经达到。 “回去吧,别缠着我了。” “——别走!”陆枫下意识拉住杨融的胳膊。 杨融站住了,回头淡淡睨她一眼。 “你的手,在发|抖呢。”杨融轻描淡写道。 陆枫胸膛激烈地起伏着,情绪太过激动,泪水已经顺着脸颊滑落了。 “我不要你走。” 陆枫的声音有点哽咽,她抽噎了几下,断断续续道:“你想要的话,就来吧,我准备好了。” “是吗?哭得这么凶,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强|奸你呢。”杨融不为所动。 “没办法啊,我也控|制不住自己!”陆枫眼泪一颗颗往下砸,说话的气势像是要跟人拼命,“你来吧,不用管我!反正以前都是我弄哭你,你想要交换位置,我一定奉陪到底!” 一句话说完,杨融还没回话,陆枫自己却已经抖得不行了,像个预备英勇就义的胆小|鬼。 明明没有那样的气魄,却要硬撑出一副坚强能耐,再狼狈也没有了。 何必做到这一步呢? 自己这样的人,根本不配被别人如此重视。 这小姑娘就是太傻了。刚出象牙塔,大小|姐脾气都没有蜕变完全,就要为一个相识不过几月的人|渣献上全部? 大白|痴一个,总有一天会被人骗得分文不剩。 杨融暗自痛骂陆枫是低能智障,与此同时,心坎的某处却不自觉柔|软起来。 “我还没动手,你就这么害怕了?” 杨融轻声抚上陆枫的脸颊,感受到她的泪水从自己指缝滑过。 “可是,你、你不是要用以前我对你的那些手段,嗝,在我身上再来一遍吗……我准备好了,就当做一报还一报吧。”陆枫哭得太猛,有点打嗝。 “什么一报还一报……成语不是你这样用的。”杨融无奈,“你跟我不一样,又不是受|虐狂,我|干嘛故意折磨你。” 说着,杨融用拇指粗|暴地抹去陆枫眼角的泪水。 “但是我喜欢疼痛,你对我再好,也没用的。我喜欢的,是被人伤害。” “没关系!”陆枫好像抓到一根救命稻草,双手迅速捏住杨融的手腕,“你想要受伤,我也可以帮你,就像以前那样!” 说完了,陆枫在杨融手背上仓促印下一吻。 “所以,别丢下我,好吗?” 陆枫抬起头,泪眼朦胧,却又闪闪发亮。 被泪水冲刷过的眸子,分外纯洁,而且神圣,令人倾倒。 杨融喉头滚动,第一次产生了与人亲近的冲动。 陆枫无言地望着她,似乎读出了她的想法,笨拙地凑上去,缓缓含|住杨融的嘴唇。 杨融也放弃似的闭上眼睛。 这个吻,咸|咸的,有泪水的味道。 第111章 .崩塌 结果杨融还是没叫陆枫留下来。 “我跟财务两个人就足够,你少添乱|了。”杨融毫不客气地说。 “我帮你们跑腿都不行嘛……”陆枫很是委屈,“亲都亲过了,你要负责啊。” “又在瞎扯。”杨融扭过头去,“再磨叽的话,我要反悔了。” “不行不行!”陆枫连忙站起来,“我乖乖听话,现在就走!” “嗯。”杨融继续敲电脑。 “诶,我今|晚去你家吧?”陆枫走到门口,又转头回来。 “今天忙得很,估计还是得睡在公|司。”杨融头也不抬地应道,手下的动作没停。 “好吧……”陆枫丧气地垂下头,“忙不过来的话,随时叫我,我一定立刻赶过来!” “行啊。”杨融面无表情。 “说定咯!”陆枫凑过来在杨融脸颊上亲了一口,笑着跑远了。 等办公室的门关上,杨融才停下手上的动作。屏幕上是一堆乱码,她刚才一个字也没打。 好了,杨融,别祸|害小孩子了。想想吧,你已经伤了多少人的心。 最好的朋友没了,信任的合作伙伴走了,辛苦操劳的公|司也要破产了。混到这个地步,实在太过凄惨。要不是当初遇见陈权,也许不会惹出这么多是非。 所以,应当恨陈权吗? 不,自己本可以阻止惨|剧的爆发,假如早一些坦荡面对钱琼,把所有原委告诉她……也许能减小损失,起码不会叫自己的公|司陪|葬。 呵,到头来,还不是因为自己利益受损,所以才痛苦至此?真是自私到了极点。 即使走投无路,还打算把陆枫哄骗到手,换个人继续压榨? 够了。 把刚才敲进去的乱码一个个删除。自己的存在,就像这些乱码一样,还是从别人的生活里删除掉比较好。 看着空空的页面,杨融向后一倒,瘫在椅子里,什么也说不出。 与此同时,北|京某酒店的房间里,一只手终于将床头柜上的戒指拾走了。 陆枫坐在空荡荡的地铁里,开心得一直傻笑。 明明即将失业,陆枫脑中却充满了对未来的美好设想。杨融是从不服输的,自己能陪在这样的人身边,简直是天大的福|分。 但是,假如只是把杨融当做憧憬的老板看待,为什么想跟她接|吻? 比接|吻情|色百倍的事情,她们俩都做过了。仅仅是二人双|唇交叠,为什么叫人呼吸发|颤?莫非自己真的变成了同|性恋? 从未谈过恋爱的陆枫,百思不得其解。 待在家中闲极无聊,一直等不来杨融的差遣。担心错过杨融的半夜来电,陆枫临睡前还把手|机开成震动模式放在枕边。 结果直到第二天早晨,杨融依旧没有任何消息。 给她打电|话,一直占线;给她发短信,无人回应。可能杨融真的很忙吧…… 陆枫有些丧气,脑海里的美好设想黯淡了几分。 最终,急性子的她实在等不住了,索性冲到公|司去一探究竟。 财务正忙着给大家解释情况,结算工|资,办|理手续,办公室里一片热闹。 陆枫四处瞅瞅,硬是不见杨融的身影。不止杨融,钱琼跟陈权也没有出现。 财务忙得焦头烂额,也没空搭理陆枫。跟其他同事打听情况,也问不出这三人的状况。 陆枫觉得情况不对头了。 不应该啊?昨天早晨杨融才答应了自己,可以陪她一起发展的,莫非要反悔吗。 硬生生按捺着心中的不安,陆枫总算熬到了财务清闲下来的时候。 “杨融?我也不知道她去哪了。”财务边说边翻|动着手下的账本,“昨天她把剩下的事情跟我交接完毕,就走掉了。” “那你知道她去哪儿了吗?我打她电|话也不通。”陆枫急着追问。 “我怎么知道。大概是公|司倒闭,心情太差,跑什么地方疗伤去了吧。” 财务心不在焉,看着手里的文件,突然叫住陆枫。 “对了,她给你发了一笔奖金,我等下往你账户里打。” “奖金?”陆枫喃喃念着这两个字,心中有不好的预感。 “对,她说是工伤补偿。怪了,你什么时候受伤了,我怎么不知道?”财务好奇地问。 “……工伤?” 陆枫艰难地重复了一遍,呆呆想了想,似懂非懂。 没有继续理会财务的追问,跑去杨融家里敲门,出来的却是个不认识的男人。 “杨融?不认识啊。我搬进来三天了,怎么?” …… 天上的阴云渐渐散去,陆枫的心头却乌云密布。 杨融不在了,钱琼跟陈权也不在了,三人是约好了一齐消失吗?或者是跟自己开玩笑? 怪不得昨天杨融硬要赶自己走,原来是为了趁机跑路吗? 那杨融昨天为什么跟自己说那些话? 如果要拒绝的话,为什么不直接告诉她呢? ——“当然是为了彻底甩掉你啊。” 理智这样告诉她。 不对,杨融不会那样做的。昨天早上,她明明接受了自己的恳求和亲|吻。 但是,杨融似乎也没有直接答应她,要跟她在一起…… 陆枫越想越头痛。不止是脑袋,胸腔里也一样焦灼炽|热。 好像猝不及防踩上一片地雷,当即就被炸得血肉模糊,神|经却在十几秒之后才感受到撕心裂肺的痛。 原来如此,工伤……指的就是这个吗? 全怪她迟钝,太后知后觉了。 那三个人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她现在都不了解,杨融怎么可能允许她陪伴在身边呢? 茫然,迷惑,手足无措。 她没有做错任何事,却被所有人抛在身后了。 酷暑跟心寒将她夹在中间反复折磨,她脚下一绊,跌倒在地。 暴雨洗刷过的天空,澄澈而高远。太阳出来了,彩虹也缓缓架起来。 陆枫的眼前却一片昏暗。 再睁开眼时,面前是遥远又苍白的天花板。 陆枫揉了揉眼睛,摸过枕边的手|机一看,2026年7月26日8:00。该起床了,九点半还有拍摄任务。迷迷糊糊坐起来,进了浴|室冲澡。 又梦见那一天了。 算算时间,正好是十年|前的今天。 当时自己才多大? 今年是31岁,十年|前……21岁,刚毕业吧。 花洒的热水冲刷着业已成熟的女性躯体。那种热度只是表面的,很快就从皮肤上流走了。 但是,想起十年|前跟那人在一起的夜晚,焦灼的燥热却会从内而外升腾起来——当年的她迟钝又晚熟,现在却已经是个知晓欲|望滋味的女人了。 唇边泄|露|出一丝呻|吟。 回忆着那些淫|靡而禁忌的游戏,还有那人通红的皮肤与隐忍的呻|吟,一双桃花眼微眯着,不知是痛苦还是享受,浓烈而窒|息的官能感涌上胸腔,灭顶的快|感阵阵袭来。 几乎不用抚|慰自己身上的任何部位,仅靠回忆就能达到精神高|潮。 而那些回忆,就像是珍惜多年的古董花瓶,越是摩挲,越是光鲜,连上面的纹路也栩栩如生,甚至因为历|史价值更加熠熠生辉。 等快|感完全过去后,陆枫才磨磨蹭蹭打了浴液,正式开始洗漱。 用吹风机吹头发的同时,又给那人的号码拨了一通电|话。照旧是空号。 其实没指望能打通,每天早上的习惯性动作而已。一直把手|机放在枕边,也是为了能随时接到那人的来电。 说来也好笑,为什么要这么在乎她,甚至十年也忘不了? 要知道,这些年来,她也做过各种尝试,却再也没有当年那么令人热血燃|烧。 大约是二十出头的自己太过年轻,正是一张白纸。那人在自己身上落下了第一笔。之后,即使那人已经不在了,自己却已经染上了她的颜色,无法重来。 有人敲门。是她的助理。更准确地说,导演助理。 “陆导,早餐。”小姑娘手中端着一个托盘。 “哦,放桌子上吧。”陆枫敞开门,把浴袍的带子系紧。 小姑娘又从包里取出一罐茶叶,帮陆枫又是烧水又是泡茶。 陆枫也不管她,坐在床沿翻看今天的拍摄计划。 “其他人都起来了吗。”陆枫漫不经心地问。 “好像还没有。昨晚睡得太晚了。” “三|点罢了,哪有那么夸张。”陆枫翘|起二郎腿,“我比你们睡得还晚呢。”现在的00后年轻人,真是太娇贵。 小姑娘听了,没说话。 陆枫也看见了她的黑眼圈,也没慰问几句。 没办法,她性格就这样,不会跟人说软话,从二十几到现在的三十几,从来没变过。现在好不容易凭着几部独|立影片混成了“陆导”,更是懒得装孙|子。有人看不惯,也拿她没辙,搞艺术的嘛,多少有点臭脾气。何况还能出作品,差不多就得了。 不过,细细想来,自己还是说过软话的。 也就只对那个人讲过,真心恳求她把自己带走。但是那人食言了。 现在想起来,还是为这件事可惜。 当时,网上却已经有不少帖子在八卦陈权的身份了,甚至连她跟钱琼交往的事也有人爆出来。但是毕竟后期宣|传没跟上,片子也撤掉了,这件事的热度也就一燃即散了。 杨融不该走的,应该趁着那次风|波扶摇直上才对。 离开的原因,大概是与陈权和钱琼有关。 知道这一层关系后,陆枫对陈权和钱琼的好感一下子消|亡了。如果不是她们俩,杨融就不会走。 可是,倘若不是自己将陈权主演的那一版本私自交给达哥,事情也不会发展至此。 所以这件事究竟要怪谁? 陆枫从21岁想到31岁,依旧搞不懂。 与此同时,一个小女孩从车里钻出来。孩子九、十岁的模样,一头披肩发,小小年纪就架上了眼镜,很文静的样子。 “妈妈再见。” “写字时候离远点,小近视眼!” 女人冲孩子摆摆手,侧过身|子将车门关严实。 手|机突然响了。女人接起电|话:“喂?” 电|话里传来一个清澈温柔的女声:“姐?” 第112章 .十年后 女人皱眉,纠正她:“叫钱姐。” “啊,钱姐!一不小心就说错了……” “什么事?” “昨晚我睡觉着凉了,今天早上没法去开店……”电话那头的人打了个喷嚏。 “是吗,那今天就请假吧。” “谢谢姐,明天我争取调整好状态!” “没关系,你好好休息。” 挂了电话,女人在副驾驶的抽屉里翻翻找找,终于挑出一包烟。她的戒烟大业已经进行了十年,但是这烟呢,还是断断续续地抽着。 在鼻尖喉头感受着烟草的刺|激,似乎能把心头的焦躁麻|醉了。 一手夹烟,一手把着方向盘,慢悠悠往店子的方向开。 孩子的学校离店里比较远,钱琼调转车头,进入地下一级隧道。随手打开广播,关注堵车资讯,导航目的地是文化产业园。 说来好笑,直到现在,首都的堵车状况还是没有缓解多少。这不,出发十分钟不到,又要排队等待进入高速区,跟过去上高速路差不多。 等到钱琼抵达目的地,已经是一小时之后了。 开|锁时,对面的咖啡店主正好从门内出来。 “小钱,今天你来开店啊。”太太提着水壶,在店门口的花盆浇水。 “是啊,王姐。今天天气真热,你跟大哥要注意防暑啊。”钱琼很自然地跟这位打扮端庄的半百太太聊起来。 “小柚呢,怎么没一起过来?” “我给她报了兴趣班,画画去了。”钱琼进门,依次开了空调和照明。 “暑假才放了没几天,你就给她报班啦。”王太太咋舌,“现在念书也越来越难,听说没读出个博士学历,毕业根本找不到工作呢!” “我给小柚报的是绘画班,她自己主动要求的,我可没强迫她。”钱琼笑起来,“再说了,房价跟学历一样,早都跌下来了,已经不值钱咯。” “哎,时间过得太快了。”王太太似乎很谈兴很高,开启了回忆模式,“想当年,我还存钱给我儿子买婚房呢。现在呢?房子,他自己买得起,但是物业费却高得离谱。得,到底我还是要继续挣钱给他。” “哈哈,这就是买房容易养房难啊,就像以前咱们买车一样。什么停车费,维护费,保险金……乱七八糟一大堆。”钱琼敷衍了几句,有意结束话题,“行,王姐,那我就去忙了,店里的鱼还没喂呢。” “哎呀,不好意思,耽搁你了吧!”王姐这才反应过来,“你看,年纪大了,就是没有时间观念——” “没事,主要等下要来客人呢。”钱琼冲她摆摆手,“有空再聊啊!” 说罢,就进门了。 玄关射灯,吧台射灯,木盒射灯,小环灯带。展示柜十一点再亮,地灯晚班负责。休闲区往里走是陶艺区,落地窗采光好,一架大灯足够。至此,店内照明就绪。咖啡机要预热,开水要烧好,音响要调开,决定今天听哪张专辑。 对了,还有鱼。 钱琼走到入墙式鱼缸前,仔细观察一番。很好,目前没有发现尸体,看来这次换的净水器不错。 十点整,一切整备完毕,门口的招牌亮起来,“余戈陶艺”才算正式开店。 今天迎来的第一个客人是带着孩子的单身妈妈。这人也算是熟客了。 “早上好。”来人笑眯眯道,“好难得啊,今天是钱老板站前台?来,阿维,快跟阿姨问好。” “钱阿姨好。”小男孩爽朗地笑。 “阿维早。”钱琼笑笑,蹲下|身来,平视着孩子,“早上吃的什么呀?” “鸡蛋羹和小菜!”阿维答得很有朝气,“最喜欢吃鸡蛋羹了,妈妈做的鸡蛋羹,世界第一好吃!” “哦……我也很喜欢吃,鸡蛋羹。”钱琼站起来,突然放软了声音,“以前很喜欢。” “现在不喜欢了吗?”阿维单纯地问。 “对,现在再也不吃了。”钱琼轻笑。 “为什么?” “嗯……这个问题问得好,我想想啊。”钱琼故作深沉地思索了几秒,“对了,是因为有次吃鸡蛋羹,结果食物中毒了。” “哦,会拉肚子吧。”阿维很理解地点头,“我也是,有次吃了过期的火腿肠,吐了好几次!” “对对,就是那样。所以我后来再也不吃鸡蛋羹了。”钱琼点头。 “那你可以来我家吃啊,我妈妈做的鸡蛋羹,绝对不会吃坏肚子!”阿维诚恳地邀请。 “这个嘛……”钱琼苦笑,求救似的望向孩子的母亲。 那女人笑了,拍了拍孩子的脑袋,“阿维,给钱阿姨一些时间考虑,好不好?” “不是吧,你说真的……”钱琼无奈。 “这是阿维的邀请,去不去随你。”女人笑着低头问孩子,“你说对不对?” “没错!”阿维接口。 “行了行了,你们俩个,一唱一和的,我根本挡不住。”钱琼挥挥手,“走吧,我帮你们开机子。” 带着母子二人往里间走,两排拉坯机整齐码放在落地窗边。 “哇,今天我们是第一个来的?还以为暑假人很多呢。”女人很开心。 “下午人才多呢,排队的也不少。” 钱琼边答边从壁橱取出一大一小两件围裙,帮着两人穿上。黑底白字的围裙,防止泥水溅到衣服上,围裙上印着“余戈陶艺”的logo。 掀开塑料布,取了两块素坯,端端正正放在拉坯机的转盘上。打了一盆水,搁在两台机子中间,开动电源,将素坯定位在转盘中央。 “行了。”钱琼在盆中洗了洗沾满瓷泥的手,起身让位。 “谢谢钱阿姨!”阿维兴奋地一屁|股坐在小板凳上,“今天我要做个小花瓶!” “那我就做一只碟子好咯。”女人跟着坐下。 本想跟女人聊会儿,外面又来客人了。 店内只剩她一人,钱琼秋风扫落叶地旋起来,前台跟拉坯区都是她一人跑,直到一小时后马老师进来。有他帮忙看着拉坯区,钱琼总算清闲一点,只是调调饮料收收钱。中午时候,打工的另一个男孩也来了。钱琼这才完全摆脱了琐事,跑去外头吃午饭去也。 店子虽小,但是生意红火,钱琼考虑着要不要开分店。 这家店也开了六七年,算是口碑不错。本来就是消费时代,不论大人小孩,消费欲|望都很高,店子的地理位置好,做好的器形也能进窑烧制,人气自然高。 后来,店里换了电窑,能上的釉种越来越多,客流量也一直上蹿。这样算下来,仅靠收益也能找个地方开家分店了吧…… 钱琼边想边翻看菜单,没那份精力细心挑选,索性叫服务生上一份推荐套餐。 拿叉子搅拌着沙拉,隔着窗户,看见路过的王太太跟自己打招呼,也冲她挥挥手。 不知道王太太的收益怎么样,她是一年前才盘下对面那家咖啡店的。店里装修也是复古风格,里面弥漫着回忆的味道。 可能人上年纪了,就是容易沉溺于回忆吧。 钱琼端起咖啡抿了一口。 自己其实也差不多了,跟小朋友聊个鸡蛋羹,都能联想到以前的黑历史。现在算算,已经是十年前的事了。 十年…… 是啊,转眼之间,已经过去这么久了。 十年前的自己,能想到十年后的状况吗? 当时自己还年轻,别说是十年了,两三年后的发展会变成什么样,都搞不清楚,觉得未来的路充满了未知和挑战。 但是,有了孩子后,生活似乎被架上一路铁轨,行进的方向明明白白显在眼前——抚养孩子长大成人,这就是一切的目标。 这样看来,孩子似乎变成了衡量时间的尺标,她的成长等同于自己身上逝去的岁月,真是一目了然。 十年后的日子,跟之前的生活没什么太大区别。高科技方便了人们的生活,但也没发生什么质的飞跃。拿通信设备来说,就好像是当年的|b|b机大哥大到触屏智能机之间的进步。 国际形势跟金融状况呢,钱琼又没什么兴趣关注,这就说明没有什么大事发生——除了人民币又贬值了。 老龄化越发严重,政|府彻底开放了生育政策,甚至鼓励多生多育,为此还指定了奖励机制。但是现在的年轻人连结婚率都低得惊人,何况是生育呢? 似乎发现了女性教育水平与生育意愿之间的反比关系,“女子无才便是德”的封|建口号居然重见天日。当然,这种倒行逆施的丑恶行径,女权组织是不会放任自|由的…… 总而言之,十年之后,这个世界既没有变得更好,也没有变得更坏。 起码在钱琼眼中是这样的。 服务员上菜了,居然是铁板牛排。 好吧,但愿自己的牙齿能胜任进餐任务。切了一块送入嘴里。还好,肉很嫩,能嚼动。 你看,十年的区别并不算大,留在身体上的痕迹也不是特别明显嘛。 在刻意保养之下,钱琼自认为保持了健康和容貌,理由无他——必须找点什么事来占据工作之余的闲暇时间。 虽然并不十分享受现在的工作。 陶艺店,跟之前的影视行业差了十万八千里,但是好歹还停留在文化圈。这也许是自己最后的坚守了吧。 拿出手机重新确认了下午的行程,就在隔壁的产业园区,有一场实验话剧。算一下时间,走过去也来得及,正好消消食。 正打算叫人结账,最后一道菜却上来了。 “鸡蛋羹?”钱琼深深皱眉,捂住鼻子。 “是的。有些烫,请您晾凉再吃。” “我不吃这个。”钱琼把那东西推远了点。 “好的……您是觉得恶心吗?”服务员担心地看着她。 “我要买单,你去拿一下发|票。”钱琼不想多说。 不行,即使盖上盖子,鸡蛋的味道混着香油和小葱的气息,存在感好强。 钱琼索性站起来,往前台去付|款。 不是觉得那种味道恶心,而是担心自己再闻下去,会忍不住把那碗十年不碰的美味一口吞掉。 第113章 .安全感 小剧场的位置在青年旅馆旁边,空间不大,坐了百来人就满满当当了。 实验话剧嘛,剧情总是逻辑不畅。演员也很业余,表演的时候用力过猛。台词呢,煽情有余深沉不足,太浮夸。这样的表演,与其说是实验探索,不如说是自我陶醉。 但是,钱琼对这些不大关心。 坐在昏暗的剧场一隅,看着舞台上的人在灯光下演戏,头脑似乎变得很清晰。 不止看戏,看电影也一样。 从前看表演,银幕和台上的故事总是搅得人心口发痛;现在看表演,感情同样会随着剧情起伏,但是她很清楚,这些都是假的,都是演戏。表演落幕后,一切都不会跟现实发生任何联系——所以她是安全的。 也许是因为过去被人狠狠骗惨了,钱琼很需要反复确认自己的安全感。 观众席就是她的□□,她的庇护所,待在里面,叫她感到幸福。 这时,背景音乐突然响起来,拉扯回钱琼的思路。 几个舞者上台了,故事好像进展到最后一段,打算拿现代舞收场。 几个舞者的脸上都画着面谱,一眼扫过去,视觉冲击力很强。一个纤细的女人是主舞,身上是宽大的白袍子。那片白色随着她的动作飘逸在空中,似乎能听到风声顺着呼吸在那人身体里流动。 看了一会儿,钱琼懂了,这是一幕祭祀场景,领舞的女人扮演的是招魂神婆,现在正在施法。 真是奇怪,以往钱琼见过的神婆形象,总是收拾得花花绿绿,叮叮当当,神神叨叨。今天这个舞美设定,倒像是谪仙下凡。 过一会儿,魂魄招来,附身在了神婆身上,那女人的姿态一下子变了,一颦一笑都是癫狂,一举一动都是怨恨。虽然衣服还是那身衣服,面谱还是那张面谱,气质却截然不同。配上诡异的暴雨背景音,氛围更是渗人。 钱琼喉头滚动,彻底被领舞的表演吸引了。 不一会儿,那人随着背景的战鼓声,从舞台一跃而下,竟跳进了观众席中,顺着走廊一路上冲。 众人发出一阵喧哗声。 钱琼也被吓住了,眼睁睁看着那人往自己这边翻飞而来——自己就坐在后方走廊旁边的座位。 “唰”,舞者在她面前刹住脚步。 一张涂抹着油彩的狰狞面谱离得极近,钱琼甚至能嗅到那人身上淡淡的汗水味。 那人盯了她一眼,就快步退回前方,一个翻身重新上台,继续回到伴舞之间。 虽然只是那么一眼,带来的压迫感却非同寻常,钱琼觉得自己呼吸都要停止了。 没有继续欣赏表演的兴致,钱琼匆匆离场,好像一个逃难者。 走到门口,遇到了这场剧的导演。 钱琼慌乱中捉住这人,气冲冲道:“你是怎么导戏的啊!万一观众里有心脏不好的,你负得起责任吗?!” “不好意思,刚才没吓到您吧……”导演很快反应过来,连忙道歉。 “我只是想问问,这就是你们剧团的专业素质?”钱琼难得跟人犯冲。 “不是不是,跳舞的人是外援。”导演赶紧解释。 “外援?” “是啊,跳得很不错吧?”导演提到这个话题,居然有些开心。 “我不管她跳得怎么样,这种惊喜根本就是惊吓。”钱琼抗议,“我要是想找刺|激,干嘛要来看戏?不如去游乐园!” 撇下这句话,钱琼就走了,留下导演跟其他人面面相觑。 钱琼很生气,撑着伞到处乱逛,大好的心情全没了。 演员走上观众席,对别的观众来讲,可能很有趣,但对钱琼来说,却觉得自己的安全范围被侵犯了。 别怪她心理素质不好,这么几年来,她每天的生活都淡如流水,按部就班,几乎没出过什么岔子。这种安详生活造成的结果就是,钱琼凡是遇到一点风吹草动,就会有很强烈的反应——好像柔软的蜗牛,随时都准备缩进壳里。 园区内的人突然多起来,似乎是刚才那场话剧散场了。看看时间,离小柚放学还早。 她给小柚报的兴趣班,是托管制的,早上画画,午饭在那边解决,下午可以和小朋友一起写作业。就算有什么事情,那边也有认识的朋友帮忙照应。 小柚这孩子太文静了,搞得钱琼总是担心她跟别人玩不到一起,千方百计地把她往人堆里凑。但是,在喧闹的孩子中间,安安静静看书的小柚,似乎更叫人心疼。 唉……也是难为孩子了。这样特殊的家庭环境,多少还是对她有影响吧。 为了孩子,自己也该振作起来。 钱琼打起精神拨了个电话,跟人商量了新店选址的事,开车过去实地考察了。 一个女人站在“余戈陶艺”门口,仔细打量了店子的招牌,这才深吸一口气,提脚走进去。 “欢迎光临。”站在前台的打工小妹灿烂一笑,将她往内引,“您好,是第一次来这里吗?感兴趣的话,进来看看吧?” “好啊,谢谢你。”女人跟着往里走,“这家店……是卖陶瓷的吗?” “也不全是。”小妹和善地笑,“我家算是陶艺体验馆吧,客人可以在老师的指导下自己做瓷器,做出来的器形也可以烧制出来。” “这样啊……” 女人在心中来回咀嚼着“我家”这两个字,慢慢开口:“这个店,是你们家族经营吗?” “啊?”小妹没反应过来,“不是的,我是假期在这里打工的。” “哦,很厉害啊,也算社会实践了。你工作多久了?”女人挂上营业性微笑。 “刚上工两周。” 小妹被来人的笑容打动了,这个人,真漂亮啊。 “那你家老板在吗?” “老板——钱姐吗?她中午就出去了。”小妹钝钝地说。 “哦?”女人眼前一亮,“是叫钱琼,对吧?” “我不大清楚耶。”小妹挠挠脸颊,“反正我们都叫她钱姐的。请问你是……” “我是她的老朋友。跟她挺久不见了。”女人轻描淡写。 “这样啊。”小妹不疑有他,“店里马老师跟钱姐最熟了,要不然去问问他吧?” “好啊,拜托你了。”来人礼貌笑笑。 小妹也报以一笑,走去拉坯区,拍了拍其中一个胖子的肩膀。 胖子听了,帮身边的顾客重新把素坯定在转盘中央,洗洗手,朝女人走来。 “您好,我是钱姐的老朋友。”女人朝胖子点点头,“我也跟着叫您马老师吧。” “你是……”胖子打量着眼前这位不请自来的客人。 女人扬眉一笑,报出自己的名字。 晚上,钱琼连续跑了三四个地方,忙得脚不落地。跟中介一起走出最后一间毛坯房时,钱琼才发现天已经黑了。 “糟了!” 钱琼立刻掏出手机,果然,五六个未接来电。 立刻拨了回去。 “喂?” “啊,钱琼,你怎么没来接小柚啊,我们早都下班了。” 电话那边的人边说边开启了视频,一面半透明的光屏凭空出现在钱琼面前。 “怪我怪我,忙起来就什么都忘了!”钱琼恨不得揍自己,“小柚呢,带到你家了吗?” “哪敢啊,我家小魔王要闹脾气的!”那人边低头洗菜,边跟钱琼聊着,“小柚被你的一个老朋友接走了。” “老朋友?你是说老马?” 钱琼打开车门,一挥手,把光屏挪到右边,不然会影响视线。 “老马给我打了电话,说他晚上要去约会,就叫你那个朋友来接小柚了。”那人很利落地切土豆丝。 “不会吧?我那朋友叫什么名字?”钱琼奇怪了。 “叫什么呢……嗨,看我这记性。反正是个女的,挺秀气的,二十五六的样子。” “是我店里打工的小姑娘?”钱琼觉得有些不对头。 “不是。我没见过那人。”电话那边听钱琼语气不对,连忙安慰,“你别担心,老马让她来的,绝对没问题。” “算了,我问老马吧。” 钱琼有点急了,立刻挂了电话拨号给老马,火急火燎往店里赶。 “那女孩是下午过来店里的,说是你好几年前的老朋友。我跟她聊了会儿,说到你父母的情况,她也都清楚。” 又是红灯,钱琼咬牙,索性闯过去,扣分就扣分吧! “提到你以前的事情,这女孩也很了解。她说近几年一直在外地,没能跟你联络上,最近才回北京。偶尔听说你在这边开店,就立刻过来了。” 钱琼把车子停下来,在产业园区内一路小跑。 “她说她以前还在你家里借宿过。” 高跟鞋很碍事,钱琼脱了鞋子提在手里。 “她说她叫……” “小柚——!!” 钱琼冲进陶艺店,高声叫着孩子的名字。 “钱姐?”前台小妹看见她形容狼狈,愣了愣。 钱琼大踏步冲上去,捉住小妹的肩膀:“小柚呢!那人把小柚带去哪里了?!” 小妹吓了一跳,磕磕绊绊道:“小柚说肚子饿,陈小姐带她去xx餐厅吃晚饭……” 钱琼一言不发,掉头就跑。 给小柚打|手机,依旧无人接听。简直想把手机摔了! 终于跑到那家餐厅,隔着玻璃就看见小柚坐在窗边的位置。 不顾侍者阻拦,钱琼冲进去就抱住小柚。 “妈妈?” “小柚!!” 钱琼紧紧把孩子搂在怀里。 瞬间的安心,叫她的眼泪不受控制流下来。 “妈妈……好难受。”小柚拍了拍钱琼的胳膊。 “啊,对不起!没事吧!”钱琼连忙松开她。 小柚放下手中的勺子,咳嗽不止。钱琼心疼地拍着她的后背,总算松了口气。 过了一会儿,终于整理好心情,板起脸质问道:“小柚,你怎么能随便跟陌生人走呢!” “是马叔叔说的,我可以跟权权姐姐回来。”小柚声音低下去。 “——谁叫你这么叫她的!” “……”小柚不说话了,无言而无辜地望着她。 钱琼知道是自己反应过度了,只好安抚地摸|摸孩子的头:“对不起,是妈妈太着急了。你理解妈妈,好不好?” “——权权姐姐很好的。她一直在陪我玩。”小柚沉默一会儿,突然开口。 “……”这回轮到钱琼哑口无言了。 “对了,她让我把这个给你。”小柚小心翼翼地把桌上一包餐巾纸推过来。 钱琼屏住呼吸,打开了那个小小的纸包。 里面安静躺着两枚钥匙。一枚是防盗门的,一枚是小区的感应id钥匙扣。 钱琼的手颤抖起来。 那是十年前,自己家里的第三把钥匙。 一把是自己的,一把给了父母,最后这把则是…… 给了当年的陈权。 第114章 .故人归来 钱琼不敢再想下去了。 “姐姐说突然有事,刚刚走了。”小柚指了指门口。 “走了? ”钱琼看看门外,终于放下心来,觉得自己躲过了一劫。 “怎么了妈妈,你很怕她吗?”小柚担忧地望着她。 “我……”钱琼不知该怎么回答孩子天真的问题,只好换了个话题,“下一次,再也不能跟这个人走,记住了吗?” “权权姐是坏人?”小柚继续问。 “总之不是什么好人。”钱琼咬牙,“以后不要跟她说话了。” 小柚扶了扶晃悠悠的眼镜框,盯着钱琼复杂的神色,终于应了一句“好”。 最后还是跟小柚一起在这家餐厅吃饭了。 结账时,却被告知已经付过款了。钱琼听了,面如土色。 “走吧。”钱琼牵起小柚的手。 “妈妈,这个东西不要了吗?”小柚指着桌子上那串老旧的钥匙。 “不要了,那玩意太旧了,没法再用了。”钱琼淡淡说。 “那是什么东西啊,我没见过。”小柚掩饰不住好奇。 “那个叫钥匙。”钱琼低下|身子,把小柚抱起来,“以前我们用钥匙开门。但是安全性不如现在的电子锁。” “所以钥匙被淘汰了吗?就像藏羚羊一样?”小柚小小的身体蜷缩在钱琼怀中。 “对啊,你还知道藏羚羊哦?” “我跟你一起看了藏羚羊的电影,你不记得了吗?” “是哦……” 母女二人逐渐走远了,两人相互依偎的背影,远远看去,很是温情,似乎世间仅剩下这两人,也能生活得很好。 回家吧,家是唯一令人安心的地方。 钱琼家中很宽敞,装修也很温情,各处都是整洁光鲜,因为定时会雇人过来打扫。 钱琼叫小柚先去冲澡,自己则坐在书桌前继续琢磨分店的事情。但是工作效率很低,想了不一会儿就开始走神,十年前的往事潮水一样翻涌上心头。 “妈妈……” 钱琼盯着屏幕苦思冥想。 “妈妈?”小柚的声音提高了。 “什么?” 钱琼这才反应过来,扭过头看到小柚站在门口,穿着咖啡色的小泰迪睡衣。 “头发吹干了吗?”钱琼冲孩子招手。 小柚乖乖走过来,眼镜片儿上雾气朦胧的。 “妈妈,还要忙吗?” “嗯,马上就好,怎么了?”钱琼把小柚抱到自己腿上坐着。 “我今天画的画,想给你看。”小柚眨眨眼。 “好啊,拿来吧。”钱琼跟她鼻子贴鼻子。 “就在桌子上,你往下翻翻。” 钱琼把桌上摊开的文件扫开,果然在最下面找到了一个画夹。 “今天是速写课啊。”钱琼仔细看了看,“很棒,比上次的进步不少。” 小柚听了,咧嘴笑,将钱琼的脖子搂得更紧。 “今天下午呢,有写作业吗?”钱琼在小柚脸上亲了一下。 “没有。我去看书了。” 小柚似乎有点心虚,从钱琼的膝头跳下来。 “不是给你订《儿童文学》了嘛,还不够你看的?”钱琼无奈。 “学校的书好多,我想都看完。”小柚眨巴着眼睛,“但是很多字不认识。” “好厉害啊,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一看字就头晕。”钱琼感叹。 “那……妈妈今晚能给我念书吗?”小柚捏着睡衣的衣角。 “没问题啊。”小柚难得这么粘人,钱琼肯定要满足孩子的小小愿望。 “今晚一起睡?” “嗯。” 小柚微微笑了,露出牙齿上的一个豁——她最近正在换牙。 双双躺在床上,打开四周墙壁的全系投影,似乎身处海岸沙滩,浪花反反复复拍打上岸,空中的星星一闪一闪。 “妈妈,今天是不是心情不好。” 安安静静地,小柚突然开口。 “……还不是担心你被坏人拐走。”钱琼转移话题。 “是因为权——因为那个姐姐吗?” 钱琼一时间不知说什么好。 她是个不称职的大人吧,居然被孩子轻而易举地猜到心事。今天自己的表现,是不是太过敏感了? “没关系,我会陪着妈妈。”小柚搂住钱琼的胳膊。 小小的身体,暖暖的温度,又柔软又治愈。 “你啊……”钱琼揉揉她的脑袋。 小柚很懂事,懂事得叫她有些心酸。 平时她对小柚说话,也会充分尊重孩子的意愿。表面上说是防止孩子被溺爱、被宠坏,实际上,可能是因为自己心有余力不足。 不论如何,她们的关系都不会被切断,这叫钱琼很欣慰。 生活的所有温暖,所有盼头,都是小柚带来的。 她们的小世界,很稳固,很安全。 第二天,钱琼跟小柚吃了麦片牛奶,照常奔赴学校。 “杜老师!” 小柚刚下车,就碰上了学校里教她画画的老师。 “小柚!今天来得好早。” 那个短发女人很惊喜地冲小柚挥手,继而看到了一旁的钱琼,连忙凑过来:“昨天到底怎么回事啊,吓得我,还以为是……” “是恶作剧,被我以前的死对头整了。”钱琼思索着措辞。 “死对头?哇,听上去江湖气息好重。”女人吐吐舌头,“那人看着清清秀秀的,不会对小柚做什么吧?” “这次倒没事,我及时赶到了。但是,说不定下次就——”钱琼故意斜着眼睛看向那人,“杜凡,要是我女儿出了事,就要拿你是问。” “哇哇,别这么吓人!”杜凡龇牙乱叫,一把将小柚抱在怀里,“没事,小柚会保护我的,对吧小柚!” “嗯……小可会帮你吧。” 小柚默默看了眼杜凡腿边的孩子。 陆枫这才反应过来,看见自家孩子已经板起一张小|脸,心中暗暗叫苦。 “小可,你刚才不是去了卫生间吗……” “我已经上完了。手也洗了。” 被叫做小可的孩子打扮得像个小公主,一头黑发绑作两个发髻,又扎了嫩黄的丝带,配上黄白的纱裙,特别心疼。 “你还要抱她抱多久。”小可努力地仰起头,冷冷瞪着杜凡。 “呃……”杜凡知道自家小孩又要闹嫉妒,赶紧把小柚放下,伸手要去牵小可的手,却被她直接无视了。 “钱阿姨好。”小可绕过杜凡,跟钱琼认真问好。 “早啊小可。” 钱琼笑着,知道这孩子又要开始跟杜凡赌气了。 “那我们就去上课了。”小可牵住小柚的手,一起往学校大楼走了。 “唉……这孩子,嫉妒心还是这么强。”杜凡很头疼。 “我觉得挺好啊,起码会跟你表达她自己的情绪。”钱琼感慨,“我家小柚要是能像小可那样,稍微闹一点,也叫人安心。” “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杜凡摇摇头,“我做梦都希望小可像小柚那么乖巧懂事。” “行了,互相吹捧就到此为止。”钱琼摆摆手,“说点正经的吧。” “什么呀,我还想听你多夸夸小可呢。”杜凡嬉笑道。 钱琼听了,瞅她一眼,也跟着笑了。 看吧,为人母亲就是这样,嘴上说着别人家的小孩如何如何好,但是心底还是最疼自己的孩子。 “小柚最近表现如何?” 钱琼好不容易止住笑。 “跟以前差不多,一个人画画,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看书写作业。”杜凡摸了摸下巴,“但是感觉她自己也很开心,不用别人陪。” “这怎么行,她才九岁啊!”钱琼有点急,“你说,再这么下去,我要不要带她去看心理医生?” “哪有那么严重,不过性格比较内向嘛。”杜凡轻叹一声,一只胳膊搭上了钱琼的肩膀,“实在担心的话,叫小可多陪陪她,怎么样?” “行了吧,小可不欺负小柚,我就谢天谢地了。” 钱琼还记得小可对那些小男生颖指气使的女王模样。 “哎呀,不会不会,小可对女孩子很温柔的。”杜凡大笑,拍拍钱琼的肩,“交给我吧!” 钱琼看着杜凡爽朗大方的笑脸,怎么也想不出这人会养出小可那样的女儿。 此刻,小可把小柚拉进厕所。 “我警告你,离杜凡远一点!” 小可礼貌认真的样子全变了,伸手就把小柚壁咚在墙。 “……”小柚很疑惑地扶了扶眼镜。 “听到没有!不许她再抱你了!”小可怒气冲冲,“否则我咬你!”龇牙。 “是她自己要抱我的。”小柚莫名其妙。 这时候,几个小女孩进来厕所,看见小可满脸不善,立即冲出去打小报告。 “杜老师——小可她又欺负人啦——” “唉?!” 经过一个乱糟糟的早晨,钱琼才算收拾好心态,开车去店里,考虑开分店的事情。 最开始的几天,钱琼还有点后怕,不知道陈权会在什么时候突然冒出来,对小柚做什么可怕的事——陈权为什么找自己?她究竟想要什么?…… 担惊受怕过了一周多,陈权却再也没出现在她的视野中。 那天的事故,好像是一场白日梦似的,没有在生活中留下任何痕迹。时间久了,一汪池水再度恢复平静,钱琼的生活波澜不惊地继续。 一个月后,钱琼在陶艺吧里等着来人面试。 新店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培养一批长期员工成为了当务之急。因为有老马负责入职培训,钱琼并不要求新人的资历,只要性格开朗,外在情况看得过去就行。要是对手工艺有点小嗜好,那就再好不过。 自以为已经给出了不错的待遇,前来应聘的人却寥寥无几。没办法,现在的社会老龄化严重,就业变得很轻松,她这种小店便很难招到人了。就算遇到个瞅着顺眼的,人家待几天尝了鲜也就走了。后来钱琼索性把自己的联系方式挂在网上,来一个就当场面试一个。 眼下跟她约好时间,要来面试的女人,已经是三十出头的年纪了。 这样的岁数,放着正经工作不做,却要来她家的陶艺店,也是有点怪。钱琼打算好好问问。 店里的钟表走到了九点整。 店面的玻璃门被拉开,一个人走进来。 她的衬衫牛仔裤洗得发白,长发披肩笑容羞涩,有点跟时代脱节的味道。 钱琼怔住,浑身过电似的一抖。 周围的场景迅速倒退到十年前,在那间影视工作室的小小办公室,也曾有这样一个人,坐在她面前,有点紧张,又有些忐忑地,开始了自我介绍—— “你好,我叫陈权,现在可以面试吗?” 第115章 .讨债 钱琼浑身僵硬,发愣地看着眼前的人。 “怎么了?”陈权笑笑,很自然地在钱琼对面坐下了。 “你——” “我来应聘贵店的陶艺学徒。啊,服务生也可以。”陈权想了想,补充了一句,“我看招|聘启事上没有对学历的要求……因为我是高中毕业。应该没问题吧?” “……” 钱琼好像没听见那些话似的,呆呆地看着对面的人。 那人依旧是眉清目秀,不带一点脂粉气的清纯,淡色的唇和柔和的轮廓,跟十年前相比,几乎毫无变化。不过,这人似乎又长高了,又细又长的双|腿叠在一起,再朴素不过的牛仔裤也变成了奢侈的着装——时间似乎在这人身上停止了流逝,将她变成一枚美丽的琥珀。 钱琼面对这个人,连给出评价的宽裕都没有,只想立刻逃跑。但是,一股无形的压力将她死死禁锢在原地,鬼压床似的,整副身体都僵硬不能动。 这时,老马从里间走出来,见了陈权,惊喜道:“嘿,你不是上次那个……” “陈权。” “对,陈权。”老马拍了拍脑袋,“上次你没见到钱琼,这次倒是刚好碰上。你不知道,钱琼最近忙得不行。” “忙着开新店对吧,我就是过来应聘的。” 陈权挂上职业性的微笑,那种天生的亲和力,配上一张清纯的脸蛋,似乎对老马非常有杀伤力,搞得这个憨厚的胖子脸上发热。 “应聘?你跟钱琼不是老朋友吗,还用得着走流程?” “嗯,姐是很认真的人。” 陈权脸上发笑,边说边有意无意瞥了钱琼一眼。这一眼,好像点燃了导火线,叫钱琼心中炸翻了天。 “唰”地站起身,钱琼一句话没有,甩手走出去。 “哎?钱琼?”老马在身后搞不清情况。 钱琼一声不吭,好像身后有猛兽追赶,根本不敢回头。 “姐!”陈权匆忙追出来,“怎么了,面试不继续了吗?” 这句再平常不过的话,却激得钱琼寒毛直竖。 下一秒,胳膊就被紧紧拽住了。 “你跑不掉的。” 陈权的手好像钳子一样,勒得钱琼骨头发疼。 钱琼咬紧下嘴唇,拒绝跟她说话,只是使出全身的力气挣脱。 陈权双手一扭,轻易将人压在墙上。 “十年不见,姐。”陈权的声音还是那么温柔,“你就是这样迎接我的?” “放手!你究竟想干什么!”钱琼忍耐不住,终于开口。她激烈地晃动着身体,好像被捞上岸的鱼。 “我想做的事情?很简单。” 陈权轻声道。 “请你把欠我的东西还回来。” “我欠你东西?——别开玩笑了!”钱琼瞪大眼睛,怒不可遏。 “就在这里……” 陈权脱出一只手,轻轻按上钱琼的胸膛。 “!”钱琼像是被火烧到,“啪”! 陈权白|皙的脸上显出一片红印。 钱琼还觉得不解气,扬起酸痛的右手,又要扇下来。 陈权很快回神,没有躲闪,反而将另一边脸颊也凑上去。 “来吧,使劲点。” 钱琼的手在空中抖了抖,屏息凝神,终于又抽了陈权一巴掌。但是这次的火力明显不及上一次。 “如你所愿。”钱琼定住心神,狠狠道。 “嘶——好疼——”陈权揉了揉脸颊,“该不会肿起来吧。” “你少犯贱了。”钱琼厉声呵斥,“我们井水不犯河水,别来招惹我。” “我犯贱?……”陈权喃喃,垂下眼,嘴角上扬,“也许吧,你孩子都有了,我还要死皮赖脸缠上来。” “知道就好。”钱琼冷言冷语,“没有你,我过得很幸福。” 陈权听了,愣了一会儿,居然笑出声音:“就这么讨厌我吗?” “你……”钱琼气结。 “既然如此,你一定没法忘记我吧?”陈权笑了,“我也算在你心中,占据了一席之地。” 钱琼无言地看着面前的人,觉得自己没法跟她沟通,索性转身离开。 “讨厌我也没关系。”陈权在钱琼身后幽幽道,“反正我是回来讨债的。” 钱琼猛地回头。 “你再说一遍?!” 钱琼揪住陈权的衬衫衣领,近距离瞪视着陈权,气氛剑拔弩张。 “我说,是来讨债的。” 陈权嚣张地笑了,说完这句话,又莫名带了点羞涩,顺着钱琼的动作,略微低头,含|住钱琼的嘴唇。 “你——!!” 钱琼大惊失色,立即将人一把搡开。 太可怕了。 虽然十年前就知道这人荤素不忌,贞操观念淡薄,但也没料到,她会在这种气氛下…… 唇上烫得发烧,心里一阵咚咚乱响,什么也顾不上了,跌跌撞撞,仓皇而逃。 陈权坐在地上,定定看着钱琼远去的背影,喃喃自语。 “这一次,我不会失手。” 等钱琼停下脚步的时候,发现自己逃到了一个与自家陶艺店方向完全相反的地方。 天气这么热,她又难得激烈运动,弯下腰来,扶住双膝不断喘息,汗水染湿了衣服。 开什么玩笑,陈权为什么会…… 讨债? 什么意思 如果非要清算十年前那笔账的话,她钱琼才该是受害者…… 靠着墙角,无力地跌坐在地。 陈权的脑回路,真的叫她无从揣测。 脸上湿湿的,钱琼用手背擦干汗水。 这没什么奇怪的,因为从一开始,她就不了解陈权。以前的那些驯顺乖巧,完全是陈权的营业面具。 真实的陈权,叫人害怕。 墙角有些荫冷,钱琼逐渐觉得身上发凉。 记忆的水库开了闸,回忆卷席着泥沙奔涌而出。 十年前。 知道一切真相后,她就开始了浑浑噩噩的生活,仅靠着家中一箱方便面活下去。 脑子没法运转,身体也成了一句空壳,似乎是度日如年地煎熬着,偶尔回头一算,并没有什么值得记忆起来的东西。 生活不再以日期计算,而是被睡眠划分成一段一段。困了,倒头就睡;醒了,爬起来随便塞点东西,继续上网。看了很多东西,又好像什么都没记住。 不晓得这样的日子过了多久,总之,某个时刻,家里的防盗门终于被人打开了。 “钱琼!你在家吗?” 什么人在说话,走了几步,见到她窝在床上,倒吸一口冷气。 “你怎么成了这样!……蔡晓,快过来!” “天啊——!钱琼,你多久没吃东西了?钱琼,听得见我说话吗?!” 钱琼根本不知道她们在嚷嚷些什么,只觉得脑子被吵得发胀,又有点困。接着便眼前一黑,不知所以。 再次醒来,是在医院的病房。 蔡晓见她醒来,哭着抱住她:“笨蛋啊你!出了这种事,为什么不跟我们商量!” 什,么…… 钱琼脑海里混沌一片。 护士把蔡晓拦住:“请安静一些,病人需要静养。” …… 营养不良,不是什么大问题,调理一个月,也就彻底好了。 出院那天,钱琼跟认识的医生护士道谢。踏步在院子里,呼吸着久违的清新空气,抬头看了看蓝天。 钱琼想,是时候走出来了。 余子世跟蔡晓接钱琼出院,劝钱琼先去她们的屋子住一段时间。 一路上,蔡晓净拿些开心话哄她,余子世却直接问开了:“你跟陈权的事,被网上扒出来了,知道吗?好在没有闹太大,事情很快就消下去了。所以,为什么突然分手?” 终归到了这一步。 钱琼沉默地看向窗外。 “还有,你跟杨融怎么回事啊?我听到风声说,你们公司倒了。打电话给你,你一直不接,公司里又人去楼空,杨融也联络不上……好在我过来找你,不然,你死在里面都没人知道!”余子世很气愤。 “余子,你别问钱琼了,她肯定有自己的道理。”蔡晓为钱琼说话。 “不行,今天我一定要问清楚。之前在医院,顾忌着她的病情,我才一直没开口。”余子世生气道,“无论恋爱或者工作,你出了这么大的岔子,还使劲糟蹋自己的身体,我怎么能坐视不理!” “这倒也是。”蔡晓搂了搂钱琼的肩膀,好言相劝,“这一个月,你家里打了几个电话,都是我们帮你糊弄过去的。这事闹这么大,你总得给我们一个交代,我们也好帮你想对策。” 钱琼转过头来,看着两个好友。 在她最绝望的时候,是这两人时刻陪伴在自己身边,帮助自己度过了难熬的日子。跟她们没什么好隐瞒的。 知道事情的真相后,余子世拍案而起! “妈|的,这只白眼狼,卖|身卖色也就算了,交往后还跟别人瞎搞,什么意思?婊人!” “杨融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亏你在大学里处处照料她,创业时候又尽心帮她——”蔡晓也气得半死。 “亏她们卷铺盖滚了,否则我非把她俩弄死不可!”余子世攥紧拳头,“哪天叫我在街上碰见——” “好了好了,我都不在意了,你们这么生气干嘛。” 钱琼反倒有些好笑。 有些事,憋在心里,只会越发酵越苦楚;说出来了,那种深彻骨髓的痛,好像也被别人分走不少。 被人骗了,就是骗了。 回头想想,也能从那段看似风平浪静的回忆里挖掘出不少可疑之处。 这些纰漏,自己当初怎么没发现,没深究呢? 现在一切都晚了,什么东西都被骗走了。钱财,事业,朋友,恋人,还有尊严。 她成了一副空壳,再也压榨不出任何油水,肇事的那两个人就扔下她走了。大概在她们眼中,自己已经没有剩余价值了吧。 事已至此,除了怪自己太蠢太傻,还能怎么办呢? 第116章 .敲诈 吃一堑长一智。 过去的事,钱琼认了。现在再叫她掉进陈权的陷阱,她做不到。 刚才陈权说她是来讨债的——可笑,十年前,她已经从自己这里夺取了太多东西,难道还不满足吗? 钱琼烦躁得很,给老马打了个电话。一问之下,果然陈权又跑去店里了。 “把她赶走,我跟她有过节。”钱琼毫不客气。 “但是……” 电话那头传来簌簌的声音,接着一个女声笑道:“姐,我们怎么会有过节呢?你难道忘了以前的事?要不要我给马老师科普一下啊?对了,还有可爱的小柚——” “闭嘴!”钱琼利喝,“你在威胁我?” “怎么会,不过想跟你叙叙旧。看你那么抗拒,只好找别人谈谈陈年旧事咯。”陈权满不在乎。 “十年不见,你的手段越来越厉害了。”钱琼咬牙切齿。 “不敢当。要是我真有那么厉害,当年也不会走漏风声,被你发现我以前的事情呐……” 钱琼觉得一腔热血直往上涌:“好,很好,你在那边等着,别以为我怕你。” “好。”陈权乖巧点头,挂了电话,把手机还给老马。 “谢谢你哦。”陈权冲老马甜甜一笑。 “没、没事。”这个老实人被陈权的笑熏得发晕。 钱琼气势汹汹冲到陶艺店,发现陈权坐在窗边的位置,手里端着一杯咖啡,惬意得很。 “姐回来了?”陈权放下杯子,抽|出一张湿巾递给钱琼,“外面很热,快擦擦吧。” 钱琼把她的手打掉。 “少来这套。”钱琼冷冷道,“到里面再说。” “好啊。”陈权跟在钱琼身后,走进地下室。 “咖啡好苦,不知道你为什么那么喜欢。以前每天早上十点,你都要我给你冲咖啡呐……”陈权慢慢说。 钱琼不予理会,一屁|股坐在沙发上。 “姐好冷淡哦。”陈权自说自话,“头发好像更短了?有点可惜。” “别废话了,说吧,你想要怎样。” 钱琼正襟危坐,谈判气场全开。 “别这样嘛,我们先聊聊天?姐这十年来是怎么过的呢,我很关心啊。”陈权看见钱琼脸色不对,立刻换了话题,“或者,姐想做点其他的事也可以哦。”陈权说着,伸出舌头,舔舔嘴唇。 “谢谢关心,不必了。” 钱琼无视掉陈权的挑逗,反击道:“我十年当然做了很多事,否则哪来的小柚呢。” 陈权眯了眯眼,继续用刚才那副语气说:“小柚真可爱,一看就是很懂事的孩子。只是,太成熟了点。不觉得她很孤独吗?” “哦?你又懂她多少。不过见了一面而已。”钱琼不屑。 “错了错了。”陈权伸出食指晃了晃,“应该是一个月吧?” “……你什么意思。”钱琼有种不祥的预感。 “小柚总是一个人待着吧?一个人画画,一个人看书,一个人吃饭……她才九岁,就这么孤僻,你不担心吗?”陈权从兜里摸出一块酸梅糖。 “还有,她很喜欢吃这个吧?” 陈权剥开糖纸,把糖果送进嘴巴。 “你怎么——”钱琼彻底震惊了。 “嗨嗨,别看我这样,前期调查还是会仔细去做。”陈权抿嘴一笑,像个期待得到老师表扬的小学生,“我是不是很努力?” “——你跟踪小柚?!”钱琼的声音颤抖了。 “哪会。那样的话,岂不是成了犯罪?”陈权轻松地耸耸肩,“上次帮你接她回店里,就觉得她很需要人陪……我只好发挥善心咯。” “你——!”钱琼一把掀翻二人之间的玻璃茶几,“你把小柚怎么了?!” “别冲动啊姐。一个月前,小柚读的那家兴趣学校在招老师,你晓得吗?” 陈权看见钱琼如此失态,满意地把嘴里的糖果换到另一边含|着。 “你该不会——这不可能!那家学校很正规,不会随随便便就——” “就录用一个没有教师资格证的人?”陈权帮钱琼补上下半句,“姐就这么确定,我十年来没做过老师?” “……”陈权满意而嘲弄的笑警醒了钱琼。 不行,不能这样被她牵着鼻子走。 “我会叫小柚转学的。”钱琼定了定心神,努力回击。 “转学啊……转学的话,杜老师就没法帮你照顾小柚了吧?” 陈权等的就是她这句话。 陈权居然连杜凡跟她之间的事情也——?! 不行,钱琼,一定要冷静,冷静! “没关系,下课后我就接小柚回家,不会再给你任何接近她的机会。” “这样啊,一天中没多少时间接触别人,小柚会不会更自闭呢?”陈权步步紧逼。 “——我把她接到店里!” “店里?这么闹的地方?”陈权知道钱琼被自己讲中了心思,语速越来越快,“小柚如果喜欢的话,你也不会把她寄托在兴趣学校里吧?” 钱琼哑口无言了。 小柚这孩子,的确对外界环境很敏感。 “而且,杜老师的孩子,小可,是小柚为数不多的朋友吧。就这样夺走她,对小柚真的好吗?”陈权抓紧机会,势必要击溃钱琼的心理防线。 果然,钱琼沉默了。 没有想到,陈权已经在短短一个月里,跟小柚有了这样深入的接触。 为什么自己没发现? 因为忙着开分店,忽略了孩子的感受? 不,以小柚懂事的性格,很可能是看自己太忙碌,故意不给自己添乱…… 小柚啊小柚,你就是因为太善良,所以才会被人利用! “那么,姐,你打算怎么做呢?”陈权站起身,坐在钱琼身旁,摆出了十年前略微撒娇的态度,“要向学校投诉我吗?也对,姐要是存心给我找茬,幼师的职业又这么敏感,我一定扛不住的。” 对啊,投诉! 钱琼眼中闪过一道精光。 “但是,我被辞退的话,又要居无定所了呀。”陈权故作担忧地叹了口气,“所以,惶惶不可终日的我,一直在寻找其他的工作机会。” 钱琼倒吸一口冷气,她好像依稀知道陈权在打什么主意了。 “没错,要是姐能录用我的话……”陈权猫咪似的搂过钱琼的胳膊,乖乖靠在她肩膀,“我,说不定会辞掉老师的工作哦。” 明明是亲密情人一样互相依偎的动作,却叫钱琼出了一身冷汗。 十几分钟前,被梦魇压制住的感觉重新冒出来,看不见的压迫感沉甸甸搁在她的胸口,叫她呼吸艰难。 反观一旁的陈权,她依偎在钱琼的肩头,很幸福地笑了。 暌违十年的这个人,给她的感觉还是如此温柔天真,叫她爱不释手。 虽然只是靠着肩膀,没有更深一步的接触,叫陈权有点不满。但是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她也不能太心急了。 重要的是,她终于找到了这个人。 这一次,说什么也要把丢掉的东西找回来。 “喂,姐。”陈权将钱琼的胳膊搂得更紧,“刚才你扇我那一下,有点疼。不帮我冷敷一下吗?或者,你亲我一口也可以哦。” 钱琼僵硬地扭头看向陈权。 只见她清秀的脸庞上泛起春风般的笑意,双眸更是一汪春水,摇摇曳曳。 但是,钱琼却觉得自己如坠冰窟。 “我考虑一下……” 钱琼面色苍白地上楼,回到陶艺店里。 老马正奇怪她俩在下面呆那么久干什么呢,现在看见钱琼出来了,立刻凑过来问:“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钱琼抬头看了老马一眼:“陈权要在新店工作。” “哦……行啊,你定呗。”老马有点莫名其妙。这个陈权跟钱琼的关系,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嗯,下个星期——不,明天入职。你带她吧。”钱琼似乎很疲惫。 “是学徒还是?” “不行!”钱琼立刻否定,“服务生就够了!” “行啊——不过,服务生的话,就不必找全职了吧,打工的小姑娘也能搞掂。”老马不知道钱琼怎么想的。 “——没关系,学徒我另外找人。”钱琼烦得很。 “那新店开业,要延迟吗?”老马犹犹豫豫,“原定最近就开始要培训新人的。” “……”钱琼觉得脑袋要爆炸,“这些事等会儿再跟你详说。” “你不要紧吧。”老马看她状况不对。 “嗯,你替我把楼下那女的赶走吧,我不想见她。”钱琼无力地瘫在沙发里。 “好,你休息一会儿。”老马关心了她几句,就下楼去地下室了。 几分钟后,两人有说有笑走出来。到了门口,陈权远远冲钱琼挥手。钱琼压根不想理。 陈权也没有很失落,开开心心走了。 钱琼压抑着怒火,直接冲到小柚的学校。 满心愤懑地在门口转来转去,总算等到杜凡下课。 “你认识陈权吗?”钱琼开门见山。 “哦,新来的老师啊。”杜凡了然,“是小柚跟你说的吧?她跟陈权关系不错哦。” ……原来陈权说的都是真的。 钱琼一阵脱力,但下一秒就告诉自己要坚强。 “你们怎么会招那种人进来?”钱琼质问,“她之前擅自接走小柚,我还没跟她算账!” “啊?”杜凡想了想,“不是吧……那天接小柚的人,是金色短发来的,说话声音也不一样。” 钱琼张了张嘴,没话了。 原来,陈权早早就考虑到这个问题,早在借走小柚的那天就做了伪装。 真是太会算计了。 “我要投诉。”钱琼定了定心神,一字一顿道,“她拿小柚做筹码,想要敲诈我。” 第117章 .拉钩 “小柚,你告诉我,陈权有没有对你做一些讨厌的事。” 这天晚上,钱琼把小柚接回来,决心开始一次认真的母女交流。 “权权姐?没有啊……”小柚扶了扶眼镜,“不过她今天没来上班。” “……以后千万要离她远点,知道吗?”钱琼抓|住小柚的肩膀,神情严肃。 小柚不解地抬头:“为什么?” “我跟她关系很差。她也许会做一些对我们不好的事。”钱琼只能这样解释。 “不会的,权权对我很好。”小柚说“权权”的时候,听上去很像“圈圈”。 “小柚,听我说,世界上坏人很多的。”钱琼皱眉,“她们很狡猾,一开始的时候会对你很好,但是等她们从你身上骗到想要的东西后,就会立刻伤害你。” “妈妈就被权权害过吗?”小柚很敏感,担忧地望着钱琼。 钱琼顿了顿,觉得自己刚才那番话说得有点过,不该让小柚背负多余的心理负担,于是话头一转:“总之要做好防范。后天开始,陈权就不会再去你的学校了,平时你要是见到她,也不要和她多说话——” 说到这里,发现小柚一脸失落。 小柚很少露出这种表情。但是,只有这件事,不能跟小柚妥协。 “答应我,好吗?”钱琼伸出小指,“我们打勾勾?” 小柚不情不愿地拉了拉钱琼的小指。 “好了,小柚好乖。”钱琼补偿性地摸|摸小柚的脑袋,“想要什么新书?或者玩具?妈妈买给你。” 小柚摇摇头,沉默。 “那就去洗澡吧?洗完澡,妈妈陪你一起睡觉,再试用一下新的投影程序,好不好?”钱琼试图驱散刚才不愉快的气氛。 小柚没说话,什么反应都没有,一个人往浴|室走去了。 关门声很轻。但是钱琼觉得,小柚关上的,仿佛是她们母女二人之间的心门。 长出一口气,坐在沙发上。 一切都怎么了?不过冒出一个陈权,为什么原本平淡幸福的生活,会变得这么乏力? 第二天,小柚去上学,眼睛红红的。钱琼很担心,却问不出个所以然。 乖巧的小柚,终于到了叛逆期? “这是怎么啦?”杜凡也被吓了一跳。 “唉……你帮我多顾着点吧。”钱琼不知从何说起。 杜凡看钱琼眼中也全是红血丝,知趣地打住好奇心,没有继续追问。 早晨的课程照旧是画画。 “喂,你怎么啦。”小可坐在小柚身边,低声问她。 “没什么。”小柚画夹的白纸上一片空白。 “啊,有人交作业了。”小可看了眼讲台,“以前不都是你第一个画完吗。” “嗯。”小柚拿起笔,在纸上顿了顿,留下一团又一团的笔迹。 “这是毛线球吗?”小可看了看,“我们今天画的是书包呀。” “嗯。”小柚撅起嘴,把笔丢开。 “你怎么不说话,真无聊。”小可晃了晃脑袋,“是杜凡要我问你的。” “嗯。”小柚重新换了一张纸。 “真是的,你什么都不说,我怎么跟杜凡打小报告?”小可显然没弄懂“打小报告”的真实含义。 “小可,下课再聊天,先认真画画!”老师终于发现了窃窃私语的来源。 “哼。”小可索性不理小柚,把小板凳往旁边搬了搬,自己画画去了。小柚没什么反应,照旧看着面前的画夹子发呆。 老师走过来关心了几句,看她不回话,又知道这孩子是个性格内向的,也不勉强她,丢下一句“有问题就举手找老师啊”,便转身去巡视其他小朋友了。 小柚把画夹子收起来,支起下巴,看着外面发呆。 这时,一个身影从窗前一闪而过。 小柚突然站起来。 “老师,我肚子疼,要去厕所!” “哦!”老师被她突如其来的一句吓了一跳,“去吧,要不要我陪你?” “不用!”小柚跳起来,直接冲出去。 果然,走廊的尽头,是那人的背影。 “权权!” 前面那个背影停下了。她转过身来,纯白的裙摆在空中翩翩翻飞。 “小柚?”陈权有些意外。 “权权!”小柚扑过去,抱住陈权的腿,“你要走了吗?” 陈权低下|身子,把小柚抱起来:“对呀,你从妈妈那边听说了?” “嗯。”小柚抱紧陈权的脖子不放,“你不管我了吗?” “怎么会?”陈权无奈地笑,“只是不能继续在学校陪你了。” “为什么要走。”小柚的声音闷闷的。 “嗯……原因很多啦。”陈权抱着小柚往花房走,那边人比较少,“因为你|妈妈投诉我了呀。” “投诉——妈妈跟你关系不好,是吗?” “也不能这么说。”陈权轻笑,“十年前,你还没出生的时候,我跟她非常要好,每天都住在一个屋子里。就像你现在跟妈妈一样。” “那妈妈为什么说你是坏人?”小柚委屈地撇嘴,“一定是你做错事,惹妈妈不开心了!” “哈哈,小柚好严厉啊。”陈权竟被孩子天真无邪的话讲得有些心虚了。 “那你去跟妈妈认错,道歉,好不好?”小柚一副小大人模样,反而劝说起陈权,“我以前犯错的时候,主动跟妈妈承认错误,妈妈就原谅我了。” “这个……我担心她不会那么简单就原谅我。”陈权把小柚放在长椅上,自己也跟着坐下来。 “为什么?”小柚站在凳子上,伸手在枝头摘了一朵白花,插在陈权耳畔。 “因为,当年你|妈妈赶我走后,一直很生气。我又没有及时跟她道歉。时间久了,她就更讨厌我了。”陈权笑着,任由小柚把|玩她的一头长发。 “那你以前,为什么不跟妈妈道歉?” 陈权犹豫了一下:“因为,我当时也很讨厌你|妈妈。” “啊……”小柚先是吃惊,后是难过,“为什么?” 陈权没说话,只是用温润的眼神看着小柚。 “不要这样……”小柚来回晃着陈权的胳膊,“我喜欢妈妈,也喜欢你,你们为什么不能做好朋友……” “嗯,我这次回来,就是为了跟你|妈妈重修旧好呀。”陈权揉揉小柚的脸蛋。 小柚想了想,还是弄不懂为什么妈妈这么讨厌权权,但是她也想不出个所以然。 过了十几秒,她突然冒出一句:“你们大人好麻烦,闹脾气还要牵扯到我们小孩。” 陈权被逗笑了:“对啊,我也觉得。” “太幼稚了。”小柚带了点说教的语气,“这么大的人了,还要我来帮你们讲和。” “所以我很感激小柚嘛!”陈权笑着把小柚搂在怀里,用侧脸在她柔软的脸颊上贴了贴,“之前,关于我的事,你一直没告诉你|妈妈,对吧?” “嗯。”小柚觉得自己是信守承诺的好孩子,“当时跟你拉钩了嘛。” 诶,但是自己好像也跟妈妈拉钩,说好不理权权的——怎么办? 小柚纠结了。 “好啦,等下杜老师见到我跟你待在一起,又要骂我了。”陈权站起身,“走吧,我送你回去。” 小柚下意识拽住陈权的裙角。 “你要走了吗?” “对啊。”陈权捏捏她的小鼻子,“放心,我们很快会再见的。” “你不骗我?”小柚很担心。 “我从不骗人。”陈权笑笑,“不然,来拉钩?” “不行!”小柚觉得拉钩已经不够可靠了。 “那我送你这个吧。”陈权塞了一颗话梅糖给小柚,“我要是再也不见你的话,这颗糖就归你了,怎么样?” 小柚研究着那颗糖:“跟以前的包装不一样。” “对啦,这种糖很贵的,和以前的味道没法比!要是就这样白白给了你,我可要伤心死了。”陈权故意做心碎状。 “好,那它就是我的人质了!你不来的话,小心我撕票!”小柚底气十足地威胁。 “好啊——”陈权笑笑,牵着小柚往回走。 心想:这孩子平时是不是警|匪片看多了? 小叛徒回家了,面对钱琼,有点不自信。 担心被钱琼看出来,任凭她怎么哄劝,都是吊着脸不说话。 最后钱琼烦了,明天就要去店里应付陈权,家里还有这么个不省心的,这是要翻天啊。索性丢开小柚不管。 窝在被窝里,小柚一直睡不着。第一次对妈妈撒谎,难免有些心虚。 她攥紧手中那颗糖。 希望权权能说到做到,和妈妈重新做好朋友…… 在主卧的大床上,钱琼也是心乱如麻。 陈权果然遵守约定,辞掉了在小柚学校的工作。 但是,自己又没跟她签合同,凭什么一定要录用她在店里工作? 不说这些,明天见到她的时候,又该用怎样的态度面对?把她当做陌生人?或者…… 母女二人,睡在两张床上,心中却牵挂着同一个人,辗转反侧。 “早上好,姐,来杯咖啡吗?” 陈权身穿余戈陶艺店的黑色围裙,笑得一脸贤惠温和。 钱琼瞪大眼睛。 “钱姐你来啦!”打工小妹拖着拖把从里间走出来,向钱琼介绍,“这姑娘大清早就到了,说是今天上工。” “呃,对。”钱琼没想到陈权行动这么迅速。 “ok,那我出去扔垃|圾啊。”小妹拎着塑料袋走了,偌大的店铺内只剩钱琼跟陈权两人。 “咔哒”,一杯咖啡放在钱琼经常坐的那个桌子上。 “请用。”陈权低眉顺眼道。 “……你来得这么早。”钱琼一时不知说什么才好。 “还好啦,因为很想见到姐嘛。”撒娇的情话,自然而然从陈权嘴里飘出来,轻快得好像一支歌。 “那么,咱们先开始签合同吧?” 下一秒,落在钱琼手中的薄薄几张纸,将她从发懵的状态中拉扯出来。 对啊,合同。 这张合同,才是陈权的最终目的。(.. ) 第118章 .双管齐下 钱琼草草看了一遍。 意外的是,这份合同跟普通的聘用合同相比,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 钱琼抬起眼暗暗瞥陈权一眼。 “怎么啦姐,该不会以为我要敲诈你吧?”陈权坦然地笑,“跟你说过,我不会犯罪的。但是——”陈权换了一种笑法,“如果是姐先违反约定的话……” 故意没有把话说完,留给钱琼思索的余地。谁都知道,这种将完未完的话,最有杀伤力。 钱琼怎么敢拿小柚的安全去冒险? 签过字,陈权接过来看了看:“怎么抖成这样,一点都不自然,不行,重签一份吧。”说完不知又从哪里取出一份。 钱琼好容易才稳住手里的笔,这才把名字签得流畅了些。 “好了。”陈权收起合同,“一式两份,喏,你的。” 陈权把自己那份装进文件袋里,开开心心把包包放到存物柜。 “那……”陈权眼珠子滴溜溜转,“今后还请姐多指教咯。” 听到陈权有些得意的语气,钱琼恨不得拿起手边的花瓶,砸得她头破血流。 不敢相信,十年之后,自己居然再一次被这个人把握了弱点。 是自己太傻,还是对手太高杆? 惹不起,躲得起。钱琼把陈权的事托付给老马。 “你先带她吧。”钱琼说得有气无力。 “我带她?是要教她做陶艺?”老马一阵困惑,上次钱琼不是说,叫陈权当服务员就行了吗?怎么又要……? “随便你。”钱琼心不在焉。 “好吧。”老马不多问了,反正钱琼是老板,他也别管那么多了。 钱琼点点头,拎包就要走。 “诶,姐,我给你冲的咖啡,你还没喝呢。”陈权在身后唤她。 钱琼更不敢在店里多留一刻,脚下的步伐更快了,一心只想快点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钱琼很快把自己埋进工作中。 拿工作逃避烦心事,这个习惯已经维持了十年。 分店开张,手续繁琐。装修也不满意,重新请了设计师来。进货方面倒是简单得多,联络相识的人就行。 但是,钱琼自己也明白,这只是一叶障目。自己看不见敌人,敌人看她倒是透彻得很。 跟老马商量事情的时候,也总是挑陈权中午出去吃饭的空档,或者直接把人叫出去,边吃边聊。 即使如此,偶尔还是会被陈权撞见。 陈权呢,一副宠辱不惊的模样,总是笑着冲她招手。 钱琼冷着脸,僵硬地把头扭开。 老马将这一幕尽收眼底,终于按捺不住好奇,开口问:“钱琼,你们到底怎么回事啊。” “呃……你怎么不去问她?”钱琼转移话题,“你现在是她的师傅吧。” “我问过她,她只说以前做错了事,被你臭骂一顿,然后你就不理她了。”老马有些困惑地挠头,“可是你看她态度那么好,伸手不打笑面人啊。” “她态度好?”钱琼受不住地冷哼一声,“当然了,她就是靠这个吃饭的,当然要有职业道德。” 老马误会了钱琼的意思,以为她提到的工作就是陈权现在在陶艺店的这一份。 “对啊,毕竟以后咱们要长期工作的,还是好好相处吧?” 钱琼没说话,她听到“长期”这两个字就头疼。陈权入职不到一星期,她就已经被吓得不敢踏足自家店铺一步。长此以往,难道要躲她一辈子? 等等,陈权呢,她是怎么打算的? “对了,马老师,你现在是陈权的师傅吧。感觉她怎么样?”钱琼试探地打听。 “……很好。” “哦,她打算长期做吗?上次我跟她才签了一年合同。”钱琼很关心这个问题。 “嗯,她挺认真的,学得蛮仔细,腿脚很勤快,性格也好……” “你教她多少东西了?拉坯学会了吗?”钱琼知道正面是打探不出什么消息了,索性换了个实际点的角度追问。 “会的。这一周,她已经把全套流程都跟了一遍。真空机也能单独操作。”真空机是回收瓷泥用的。 “也就是说,基本功学得差不多了?”钱琼心中盘算着。 “对,最近在教她修坯。”修坯就是打磨阴干完毕的器形。 “哦,那她学得挺快啊,辛苦你了。”钱琼嘴上客气道,心想:看来陈权是认真的。 “不会不会。” 钱琼抬起头,正想客气几句,却发现老马不知何时涨红了脸,好像一只大笨熊。 看着这个忠厚人害羞的样子,钱琼慢慢反应过来了。 “马老师,上次相亲结果如何啊?” 钱琼觉得自己的口气应当是调侃的,而不是酸溜溜的。 “还是老样子。”老马突然有些泄气。 “没关系,好女孩很多的。”钱琼敷衍,“不过陈权就……” “我觉得,她就很好。”老马顿了顿,继续道,“不瞒你说,我想追陈权。” “咳咳……” 钱琼被呛住了。 “啊,对不起,你也觉得,我配不上她吧。”老马递给钱琼一张纸巾。 钱琼接过,狼狈地擦了擦嘴。 “不,是她配不上你。”钱琼边咳嗽边说。 “哈哈,我也知道我是癞□□想吃天鹅肉。”老马把钱琼的劝阻当做了对自己的安慰,“但是她真的很可爱,又亲切,又体贴。” “她对谁都是那样吧。”钱琼忍不住戳穿。 “我也知道。”老马不以为意,“所以我才觉得她人很好。” “……”钱琼无言以对。 怪不得刚才老马难得八卦了一回,向自己打听陈权的过去,还帮着陈权说话,原来…… “她说她现在也是单身……我也不急,这种事要慢慢来吧。”老马有点语无伦次了。 钱琼看着这个老实人,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本应劝他离陈权远一点的,但是,自己为什么有点生气? 是气老马看上了陈权这个贱人?还是—— “你跟陈权不是以前认识吗,她喜欢吃什么?有什么爱好?”老马还在那里喋喋不休。 钱琼眼皮一跳,突然觉得有些厌烦。 “没什么特别喜欢吃的,她来者不拒。”钱琼打断老马,“她还喜欢看些八卦小新闻,奇人异事之类。” “哦,这样啊。”老马连忙开了录音,很谨慎地追问,“还有吗?” 一股无名的火苗从钱琼胸口烧起来。 “她很喜欢看电影、看话剧、看画展,反正文艺一点的东西她都喜欢。” 一句话出口,钱琼才意识到自己开始说反话——陈权明明最讨厌这些了。 “是吧,我猜也是,看她就挺有气质的。”老马不住点头。 “气质个屁!” 钱琼在心中爆粗,嘴上还在继续说谎:“她最喜欢文艺片了,越慢越好,尤其是那种意识流的片子,她会反复看好几遍。” “很深奥啊。”老马居然没被吓跑,“那她喜欢什么运动?” “她喜欢做|爱,她是个色|情狂!” 钱琼近乎在心中狂吼了,脸上却一派和气:“她是个很安静的人,不喜欢运动,休息时候宅在家里上网追剧。” “哦,很意外啊,看她力气还挺大的,和泥的时候很利索。”老马感叹。 “——基本上就这些了。”钱琼觉得再说下去,自己只会扯出更多的谎言。 “好,谢谢你啊,这些已经足够了。”老马把录音关掉,稍带羞涩地说,“等我追到她,一定请你吃饭!” “加油啊。”钱琼皮笑肉不笑。 老马没注意到。得到了陈权的爱好资料,他心情太好了。 “新店的事情,你随时跟我联系。”老马站起来,“那我就先回去了?”看来他是等不及去跟陈权说话了。 “好,祝你顺利。”钱琼随便摆了摆手,任由他去了。 饭后甜点送上来了,钱琼却没有心情吃。 老马的事情,陈权一定心中有数。既然如此,为什么还…… 她这次回来找自己,不是为了跟自己重新发展吗—— 等等! 钱琼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不对,陈权已经跟她没有关系了,她们之间,不过是老板跟雇员罢了。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可能性。 陈权愿意跟谁交往,她都无所谓。刚才对老马的那番话,不过是善意的谎言,防止他被陈权骗了。 没错,仅此而已。 钱琼不断说服自己。 回到家里,钱琼才发现,被陈权迷住的,不止老马一个。 小柚已经一周没见到陈权了,因为每天下午钱琼会直接把她接回家。 晚上钱琼陪她看她最喜欢的儿童特摄片,小柚却只是攥紧一颗话梅糖,一言不发。那糖的糖纸都被揉软了,里面的糖果也有些融化。 钱琼费了好大劲,才问出来了这颗糖的来源。 还没来得及训小柚,小柚却先哭了。 “妈妈,你说,权权她是不想再见我了吗?”小柚眨巴着眼睛,眼泪一颗颗掉下来。但她却拼命憋住气息,不想一口气哭出来。 钱琼看了,又心疼,又心恨。 陈权到底有什么魔力,把小柚哄得这么忠心耿耿。 “行了,我知道你的权权在哪,明天就带你去。”钱琼粗暴地说。 “真的?”小柚立刻抱住了她的脖子,“她真的没有骗我?” “她没有骗你。”钱琼压抑住心中的暴躁。 陈权没有骗小柚。因为陈权早就算到了,自己绝对架不住小柚的哭闹,一定会带小柚去见她。 陈权啊陈权,你到底算计了多少?连小孩子都要利用到底? 钱琼收敛心思,严肃了口气:“但是,你撒谎了,我要罚你三天不能开书柜。我会给书柜上密码。” 小柚垂下头,收敛眼泪,这才给钱琼道了歉。 锁书柜这种事,对小柚来说,就是最严厉的惩罚——柜子里有些书,她每天晚上睡觉前都要翻一遍的。 但是,钱琼觉得小柚并没有很沮丧,很快就振作起来,去浴|室洗澡了。 真的这么期待跟陈权见面吗? 钱琼头疼地扶额。 陈权才入职一周。但是自己平静的生活,已经彻底被她打乱了步伐。(.. ) 第119章 .一枚糖果 晚上九点,余戈陶艺店。 “权权!”小柚脱了钱琼的手,直直冲过去。 “小柚!”陈权惊喜地回头,接住了小柚,把她抱到空中转了好几个圈,“好久不见!” 陈权停下来,用侧脸一个劲地往小柚脸颊上蹭,逗得小柚咯咯直笑。 “这就痒啦?我还有大招没放出来呢。”陈权索性捉住小柚,开始挠她痒痒。 “哈哈,痒!” ……完全是一副好玩伴模样。 老马在一旁笑开了:“小柚叫陈权什么,圈圈?” “嗯。”钱琼无奈,找了个地理位置不错的地方待着,暗自观察那两只的动静。 “权权,你怎么不来找我!我等了你一个礼拜!” 闹够了,小柚终于想起问责这回事。 “我不知道你住在哪里呀。”陈权把小柚从背上放下来,“但是我周一就来你的店里上班咯。” 小柚被放在地上,依旧不肯松开陈权的手:“但妈妈没告诉我。” “她也有自己的想法吧?”陈权顺水推舟,把自己的责任撇得干干净净。 “嗯……今天来这边,我还被妈妈罚了,三天不能开书柜。好难受。”小柚开始诉苦。 “要等三天吗?”陈权也垂着眼睛,对小柚很感同身受似的。 “对啊……”小柚把双手背到身后,脚上踢踢踏踏的,有点小情绪。 “小柚昨天,叫妈妈生气了吧。” “……”小柚扭头不说话。 “有好好道歉吗?”陈权把她的脑袋扭回来。 “有啦。”小柚很敷衍,“她明明就知道你在这边,却不告诉我。” “哎呀,我送你的那枚话梅糖呢?”陈权笑着。 “被妈妈没收了。说是危险的东西,不能乱吃。”小柚更丧气了。 “哈哈。不过,我没有违反约定,要把人质还给我吧。”陈权轻描淡写道,“等等,我去找你|妈妈,帮你说好话。” “干嘛?”钱琼见陈权往自己这边走来,立刻进入警备状态。 “昨天你跟小柚吵架了?”陈权很自然地一屁|股坐下。 “还不是你做的好事。”钱琼讥讽道。 “不敢当。”陈权笑着,朝钱琼摊开手,“那就把糖还给我吧。” “莫名其妙。”钱琼瞪她一眼,从包里掏出那颗小玩意。 “哎呀,幸好小柚没吃掉。”陈权捏了捏,“都要化了。” “你买的质量不好吧。”钱琼没忍住,责备道,“别随便给小柚吃东西。” “哦,那你买的是什么样的。” “就是这种。”钱琼取出一个小小的糖盒子,递给陈权,“你看清楚了,以后要跟小柚玩,就买这个牌子。” 反正是躲不过了,索性叫陈权注意一下小柚的食全问题。 “好啊。”陈权接过那个盒子,在手里把|玩,接着手掌一翻,那盒子就消失了。 “小柚——”陈权开口,“过来吧,我跟你|妈妈说好啦。” 小柚咚咚咚跑过来。 啊?陈权跟她说什么了?钱琼反应不过来。 “小柚,你|妈妈说,昨天那么对你,她也有不对的地方。以后说话时,她不会那么凶的。”陈权把小柚牵过来,让她跟钱琼面对面,“既然妈妈认错了,小柚你呢?是不是也该退让一步?” 小柚抬头,望了眼钱琼。 钱琼喉头一动。 “妈妈,对不起,我不应该对你说谎。”小柚服服帖帖地认错,态度比昨天诚恳多了。 这时,陈权给钱琼使眼色。 “好,我接受你的道歉。”钱琼连忙对小柚说,“你呢,能接受我的道歉吗?” “可以。”小柚点点头。 “大家做得很好哦。”陈权在一旁鼓掌,好像这对母女的冲突与她毫无关系。不仅毫无关系,她还是将二人劝和的那个大好人。 她笑容灿烂道:“现在是奖励时间!” “什么什么?”小柚眼睛亮了。 “哼哼,猜猜看。”陈权翻翻口袋,突然变了脸色,“糟糕,怎么找不见了!小柚快帮我找找!” “找什么?”小柚被陈权的情绪带动了,跟着一起紧张。 “它该不是长翅膀逃走了吧?小柚,你在你衣服口袋里翻翻看。” “飞到我身上了?”小柚不相信,但还是伸手在自己口袋里探了探。 “咦,有了!”小柚摸出一枚糖果,“真的在我身上耶!” “对啦,糖果之神会奖励乖乖认错的好孩子。”陈权笑笑,摸|摸她的小脑袋。 “我才不信呢,是你变魔术!” 小柚虽然这么说,但还是笑得很灿烂。 “冤枉啊,我刚才可没碰你!” 陈权做出一副被拆台的滑稽样,逗得一旁的老马也忍不住笑出声。 “如果你说的是真的,神为什么不奖励妈妈?妈妈也乖乖认错了啊!”小柚很较真。 “说得也是。” 陈权笑了,走到钱琼椅子背后,在她脖颈上轻轻一划。 似有若无的触感,激得钱琼浑身一颤。 “你的糖藏在这边呢。”陈权掌心赫然躺着一枚糖果。 “给你。”陈权轻声道,把糖递给钱琼。 “哦!”钱琼被她突然的亲近吓了一跳,下意识就摊开手掌。 陈权把糖果放下。手指离开时,指腹在钱琼敏感的掌心浅浅拂过。那种又痒又麻的触感,电得钱琼手掌一抖,差点就把糖果抖掉了。 “怎么样,神是很公平的吧?”陈权牵起小柚的手。 “对!”小柚开心地笑了,“你也教我变魔术嘛!” “所以说不是魔术啦,是神的旨意……”陈权一脸“又被拆台了”的表情,被小柚拖去外边。 “等下,我要问你|妈妈,能不能现在就下班。” 陈权虽然是对小柚说话,眼睛却看着钱琼。 钱琼沉默地点头,两人便欢乐地出去耍了。 “陈权对付小孩真有一套啊。”老马在一旁感慨道。 “嗯。”钱琼摩挲着后颈处被陈权碰过的地方,那里一阵灼烧。 “以后一定是个好妈妈。”老马半开玩笑办认真地说。 “……” “应该有很多人追她吧……”老马想到这里,沉默了。钱琼也是。 说起来,陈权现在还是单身? 这十年中,她身上又发生了怎样的变化? 在做什么工作?跟以前那些人照旧混在一起吗? 或者找了新的女朋友?或者男朋友? 或者…… 不行,不能再想了。知道那些,又有什么用呢。 陈权跟她,注定是两个世界的人,即使十年前曾有过短暂的交汇,将来也绝不会流进同一条河流。 看向窗外,陈权把小柚背起来了,绕着花园中心的喷泉一阵乱跑。小柚信任地搂着陈权的脖子,张开嘴大声叫着什么,又举起了小拳头,做出冲锋的姿势。 陈权很疲惫似的,在长椅上坐下了。小柚也只好爬下来,在一边乖乖坐着。 这时,陈权却又突然跳起来,一溜烟跑了。 小柚反应不及,连忙追了上去。 …… 钱琼看着看着,竟然有些痴了。 小柚这么开心的笑脸,真是好久不见。 到底是陈权太会掌控人心。 这人太可怕了,从女人到男人,从大人到小孩,统统会被她轻松俘虏。 她就像一只蜘蛛,只要有人接近她周围,就会被缠上透明的蛛丝,然后被逐渐勒紧。可怕的是,被蜘蛛爬过来吃掉之前,自己却对踏入陷阱这件事毫无自觉。 十点钟,外面一大一小俩人已经换了许多游戏花样,甚至还有继续尝试下去的倾向。 钱琼把小柚叫回来。“该回家了。” “不嘛!”小柚抱住陈权的大|腿,“我还想跟权权玩。” “不行,都要关店了。你也该睡觉了。”钱琼很少溺爱小柚。 “我想跟权权一起睡。”小柚跑过来晃了晃钱琼的手。 “她也要回她自己的家里。”钱琼毫不动摇。 “你|妈妈说的对,该是小孩子**睡觉的时候了。”陈权笑着走过来,“没关系,我们明天还可以一起玩嘛。” 钱琼睨了她一眼,她这么一说,岂不是又给了小柚过来找她的理由。 “你一直在店里吗?”小柚好像得到了补偿。 “对啊,不过白天我要上班,晚上才比较有空。”陈权做为难状。 “没关系,我晚上来!” 小柚说完,才想起这件事不是她一个人说了算,又把可怜巴巴的眼光投向钱琼。 “妈妈……” “再说吧。”钱琼有点心烦意乱。 “好耶!”没拒绝就是还有余地,小柚也是个不甘轻言放弃的主儿。 陈权再没说话,把之前钱琼拿给她的糖盒子还回去,里面已经空空如也。 “不是吧!我给你的时候,里面还有五六颗,你全给小柚吃了?她会蛀牙的!” “不是不是,我也吃了不少。”陈权不好意思了,“听姐这么说,好像老婆在埋怨老公啊。” “——有病吧你。” 钱琼冷冷瞪她一眼,牵上小柚,跟老马打过招呼,头也不回地走了。 “唉,之前我还感觉你们关系恢复了,结果还是……?”老马问陈权。 “哪会那么容易就和好啦。”陈权苦笑,“不过,还是谢谢你帮我说话。” “没什么……”老马挠挠头,“等下一起走吗?” “抱歉哦,我想赶紧回家冲澡,刚才陪小柚,弄得满头大汗。”陈权用手扇了扇风,“那咱们明天再见吧,小马哥?” “哈哈,明天见。”老马被这个称呼弄得有点窘迫,却感受到了陈权的亲昵。 陈权走出店铺,慢悠悠往外逛。 到了一处偏僻的地方,把兜里的糖果拿出来。就是那枚一周前送给小柚的话梅糖。 陈权拆开包装,把糖果咬作两瓣,将糖果中空部分藏着的小仪器取出来。 “还好没被那小鬼吃掉……托你的福,知道了不少东西,谢谢啦。” 说完,陈权将那个小玩意儿丢在地上,一脚踏碎。(.. ) 第120章 .炸弹 “我觉得你需要去谈个恋爱了。”蔡晓说。 “什么?” 蔡晓又重复一遍。 钱琼无奈地嚷嚷:“我跟你讲了这么多,你就扔给我这么个破提议!” “嘘——”蔡晓紧张地看了看周围,“小心被余子听到,她要是知道陈权回来了,一定会飞回中国揍她。” “得了,你们俩倒是双宿双|飞,直接投奔美帝了,我还要在北京忍耐那个贱人的敲诈勒索。”钱琼调侃。 “行了吧,哪有那么夸张。”光屏上的蔡晓撇撇嘴,“你倒是说说,她敲诈了你多少钱?” “她没有敲我钱,还不是因为我答应了她的条件!”钱琼连忙反驳,“否则按照她那个疯|狗似的性格,把小柚绑架了,你叫我怎么办?” “你这个人,就是心太软。”蔡晓叹了口气,“她不过是威胁你罢了。” “……我不觉得。” 钱琼想起了那一天陈权的眼神。嘴里讲着这么可怕的事,脸上却能保持明媚的笑容,这样的人,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所以我建议你去找个伴儿嘛。”蔡晓翻了个身,“看见你已经有了新女友,说不定她就会死心了。” “别把话说得这么轻松,我还不知道她的真实目的是什么呢。”钱琼很头疼。 “她的目的?不就是把你追回来吗?” “别傻了,陈权怎么可能这么天真。我又不是不记得十年前她做过的事。”钱琼无奈地闭上眼。 “你发现她劈腿,而且身家不清净,就把她甩了。虽然情况特殊,但也算一次分手,不是吗?” “不对,还有杨融。她把我跟杨融之间的关系彻底搞烂了,公司也倒了……我现在都没见过杨融,你不觉得事情很可疑吗?”钱琼蹙眉。 “杨融对你做了那种事,假如还有脸面出现在你面前,那才很可疑吧。”蔡晓安慰道,“好了,钱琼,在我看来,你是有点杞人忧天了。抛开陈权的事情不说,我也觉得你应该找个伴了。” “不必,我觉得现在的生活很惬意,很轻松,很幸福。” “好吧,你自己觉得一切没问题,小柚呢?” 一语中的。蔡晓犀利的谈锋直到现在也没有改变。 “单亲家庭的孩子,本来就需要更多的关注和交流。我觉得小柚现在的情况,不是很好。”蔡晓斟酌着措辞。 “小柚只是性格内向。”钱琼反驳。 “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蔡晓支起下巴,“但是,很不容易啊。又要忙工作,又要看孩子。有没有想过,多一个人在身边,可以帮你分摊一些琐事?” 钱琼冷笑:“就是为了这种原因,才要去恋爱吗?” “不恋爱也可以,只是找个人一起生活。”蔡晓解释。 “那也太敷衍了吧。跟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生活在一起,只是为了自己方便?”钱琼用上了质问的口气。一句话说完,发现自己态度不大好,便接了一句“我不能认同”。 “哎,也对,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活法。”蔡晓感慨道,“像我吧,为什么跟余子世在一起,好像也不是爱得她多么死去活来。只和她纠缠久了,在她身上耗费了太多精力,没法移开目光了。” 钱琼觉察到蔡晓的声音有点疲惫,转而安慰起蔡晓:“你别这么说,余子世那么不安稳的人,都肯为你做手术生孩子,她一定是爱你的。” “没事的钱琼,不用安慰我。她什么德行,我还不清楚吗。”蔡晓轻叹一声,“这种事情,最先付出真心的那个人一定会输。我就是那个倒霉鬼。” “……”钱琼不晓得怎么回她。 “好啦,两个人聊天,最终都会互相攀比不幸,哈哈。”蔡晓故作轻松。 钱琼被她这句大实话整得,不知道是该赞同还是反对。 “那啥,余子世叫我呢,估计是要吃饭了,先走了啊。”蔡晓抬头看了看外边。 “行,你们什么时候回国,提前跟我联络啊。” “没问题。你还有什么烦恼的,可以随时跟我说,虽然我说话太直了点,你可能不太喜欢,哈哈。”蔡晓轻快笑道,“都是奔四的女人了,也不是说教什么的。上年纪了,偶尔管不住自己的嘴,你多体谅啊。” “哪里,我一定好好考虑你的建议。” 光屏消失。 钱琼突然生出点惆怅。 也许蔡晓说的没错,她是该找个伴了。 刚才在店里,陈权用暧昧的小动作稍微撩她一下,心里就乱了。 钱琼揉揉太阳**。 够了。 自己难道就那么轻贱,给根骨头就冲上去抢着叼?当她是什么? 那些脸红心跳,估计是因为太久没有跟人肌肤接触了,生理反射动作,没办法的。 改天去做个按摩好了。 结果第二天就真的躺在某会所的床上了。 “请保持这个姿势半小时哦。” 技师说完,便将帘子拉上了,留下屋内两个人躺在床上。 “好舒服啊……”钱琼伸展着全身。 “是吧,这边的按摩师都不错,手艺特别好。”另一张床上的杜凡笑着说,“我每周都会来做一次,反正办了年卡。” “真的不错。”钱琼扭过脑袋,冲着杜凡笑,“谢谢你邀我过来。” “哈哈,没啥的,看你最近很疲惫的样子,就试着问了一下。”杜凡有些拘谨地笑了,“还以为你不会答应呢。” “嗨,这有什么。最近嘛,的确好多烦心事,想想就头疼。”钱琼随意道。 “是要开新店,对吧?”杜凡试探着问。 “嗯……”其实最头痛的是陈权的事。 “现在进度怎么样?” “虽然小麻烦不断,总之还算顺利吧。”假如排除了陈权这个因素的话。 “要注意劳逸结合啊。”杜凡有些担忧,“都有黑眼圈了。” “是吗?”钱琼苦笑,“我已经涂了不少遮瑕了。” “不是化妆就能解决的。”杜凡温和地看着她,“应该找机会放松一下。” “我也想啊,可是白天一直工作,晚上还要陪小柚,分身乏术啊。”钱琼轻叹一声。 “哎,最近学校有个旅游计划,就是叫孩子们跟团,让老师带着去外边玩,我打算让小可去。”杜凡突然想起,“还能培养一下她的**性。这孩子,太粘我了。” 钱琼想起小可,就觉得一阵好笑:“说明你们关系很好啊。” “好什么,她都九岁了,还这么幼稚,一点不像你家小柚,那么成熟**。” “得了,再这么说下去,又会变成了自家小孩的夸耀大会。”钱琼打住这个话题,“这个旅游计划,做了多久了?第一次吗?” “算是学校响应政|府号召吧,做了两年了,还是能放心的。” “那我也叫小柚去锻炼锻炼吧……还有小可陪着一起——” “嗯啊……” 突然,隔间传来一阵销|魂的呻|吟。 钱琼把剩下的话咽回肚子里。 谁知那边的**声越演越烈,钱琼在一旁听着,尴尬得不行。 “这个,大概是很舒服吧,按摩……”杜凡默默道。 “……” 钱琼无言了,虽然她也知道按摩这种事,手法很好的话,的确会忍不住叫出来,她自己刚才也忍得很辛苦。但是,隔壁那个姑娘也叫得太妩媚了,跟叫|床似的…… 杜凡不安地动了动:“我去叫她小声点。” “哎,别了,不是说得保持这个姿势半小时么。”钱琼阻止她。 “但是……” “好了,继续聊那个旅游的事吧。”钱琼硬着头皮道。 “好吧……”杜凡双|腿并了并。 但是,那边的按摩师似乎又用了什么精油,拍在身上的声音,啪啪啪的,听上去别有深意。 钱琼额头沁出点汗来。 “放心,这里挺正规的,不会发生那种事。”杜凡似乎看出她的顾虑,连忙解释。 “是这样啊。”钱琼随口接道。 “是真的!”杜凡生怕她不相信似的,“好不容易约你出来,怎么会带你去乱七八糟的会所?” “真不好意思啊,我们会所不大正规。”一个凉凉的声音传来。 方才的按摩师掀开帘子,走了进来。 “但是我们的按摩师都是女性。女人之间,怎么弄个特殊服务呢?” “我不是这个意思……”杜凡慌忙否定,“我只是跟朋友闲聊,你看……” “我看客人您既然会往这方面想,该不会是同性恋吧?” 按摩师调侃道,半笑不笑的。 “……”杜凡却没回话了。 钱琼一看气氛不对,试图缓和一下:“好了好了,开玩笑到此为止吧。杜凡,你刚才说旅游的事情,是怎么收费——” “我的确是。” 杜凡打断了钱琼的话,眉头紧蹙,直直看着技师。 “我的确是同性恋。怎么,你们不接同性恋的生意么?” 两人从会所出来,杜凡却变了一副神色。 “不好意思,吓到你了吧……”杜凡拼命反省自己一时冲动。 “没事,那个人说话也不怎么好听。反正也投诉她了,咱们还是聊点开心事吧。”钱琼劝道。 “那个——”杜凡看了眼钱琼,又很快收回目光,“我是拉拉的事,对不起。” “这有什么好道歉的,我们还是朋友啊。” 钱琼嘴上这样说,心中却在琢磨小可的身世问题。 “谢谢!”杜凡很感激似的,直|挺|挺冲她鞠了一躬,“也请你不要告诉学校,不然我会被……” 钱琼很理解她,因为自己跟杜凡一样,也是隐藏着自己的性向问题不敢公之于众。虽然已经是2026年,但中国对同性恋的接受度依旧很低——本身年轻人的生育意愿就不高,倘若再支持同性恋,劳动力只会越来越昂贵。 “这是我|干的最长的一份工作,又能陪着小可,我不想再……” 钱琼拍了拍杜凡的肩膀:“我懂。” 这种性向的*,又因为孩子的存在,变得更加禁忌,难以轻易出口。潜藏的秘密,只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越变越重,沉甸甸地压在心头,憋得人喘不过气。 更可怕的是,压抑太久了,这炸|弹随时都有爆炸的风险。生活中一些再细微不过的东西,都能随时点燃炸|弹的引线。就像杜凡这样。 尤其是最近这些日子,钱琼经常在深夜惊醒,梦到陈权将过去的事情公之于众。老马,打工小妹,以及所有认识的人,都对她指指点点,评头论足。小柚则是哭泣着为自己辩解,除了“不要骂我妈妈”之外,小柚什么话也说不出。这种噩梦,再也不想经历第二遍。 “我懂……”钱琼叹息着,一句话鬼使神差地从嘴里蹦出来。 “因为我也是拉拉。”(.. ) 第121章 .也是试探 钱琼送小柚上车的时候,眼眶居然湿|润了。 “你在外边,一定不能单独一个人走,上厕所也要叫老师陪着一起,知道吗?”钱琼连连叮嘱,“遇到问题及时跟老师反映,感冒的话,包里装了药,还有晕车——” “钱琼你这么紧张干嘛,出去三天而已,不会怎样的。”杜凡好笑地看着她,“再说下去,车子都要开了。” “哦!那你赶紧上车!”钱琼这才肯松手。 小柚依旧很乖巧,默默地受着钱琼难得的唠叨:“妈妈,我走了,会随时跟你发消息的。” 钱琼眼巴巴看小柚上车。 小柚坐在窗边的位置冲她摆手。小可就在小柚旁边,臭着一张脸,看见杜凡在车外挥手,只是高冷地昂了昂脑袋,完全不把杜凡放在眼里。 车子开走了。 “唉……我哪是是在养女儿,分明是供着一个娘娘啊。”杜凡无力地垂下手。 逗趣的语气,叫钱琼那点伤感的小心思撑不下去了:“小可自立能力很好吧。” “我觉得应该没问题,虽然每天早上都叫我给她穿衣服。”杜凡很头疼。 “正好,趁这个机会,锻炼锻炼。”钱琼笑着对杜凡道。 “我看她就是故意整我,给我找事儿呢。”杜凡伸了个懒腰,“算了,别想了,等下咱们去看电影吧?” “行啊,最近也忙得告一段落了,必须放松放松。”钱琼思索了一下,“你喜欢哪种类型的片子?” “悬疑片!惊悚片!”杜凡毫不犹豫。 “哎?”钱琼意外,“我还以我你肯定喜欢喜剧呢。” “哈哈,人不可貌相啦。”杜凡笑着,跟钱琼举了几个片名。 “不错啊,知道挺多的嘛!”钱琼大感意外,又很惊喜,自己补充了几部。 “那些啊,也是久仰大名,但是一直忙着,没空补。”杜凡也听过这些片子。 钱琼打了个响指:“这个简单,我有认识一些开咖啡厅的朋友,他们店里会办小型放映会,我去跟他们讲讲呗。”说着就打电话了。 不论是工作或者娱乐,钱琼效率一向很快。早上送孩子出发,下午就在咖啡店里坐定了。 杜凡有些不好意思:“本来该是我请你才对,上次小柚被陈权接走的事……” 钱琼听见其中两个字就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了:“多久的事,我早都忘了。再说了,上次你还不是请我去spa吗?” “那次也很不顺啊,惹出那么多是非。而且,而且——” 杜凡不能说下去了,偷偷瞥钱琼一眼。 “而且什么?”钱琼觉得杜凡好有趣。 “而且你还说……我看你不像啊。”杜凡压低声音。 “为什么?”钱琼看着杜凡小心翼翼的样子,很稀罕。 “因为你跟我打扮完全不同嘛。你看我,短发配t恤,胸又平,又不会化妆,没什么女人味……”杜凡说着,竟掰着指头数起来。 钱琼被逗笑了:“所以呢?打扮是个人喜好的事,跟性取向有什么关系?” “倒是没有啦……”杜凡不好意思地笑笑,“就是觉得,冲击好大。” “你太夸张啦。”钱琼忍不住调侃了,“你平时上班挺精炼的,怎么现在呆呆的?” “这不是被你吓到了嘛……”杜凡讪讪道,端起咖啡装模作样抿一口,却被苦得直吐舌头。 “刚才问你要不要果汁来着。”钱琼笑着递给她几包白糖。 “看你那么喜欢咖啡,我也想挑战一下自己啊。” 杜凡接过糖包,指尖擦过钱琼的手掌。 钱琼心中一动。 “两包会不会太多?”杜凡想了想,又往里面加了一包。 钱琼看着她缓缓搅动咖啡的动作,心中的波澜平静不少;所以,不止是陈权,被杜凡碰到,自己也会有反应。 就说嘛,这种东西,都是生理反射而已。 店内传来轻柔的女声,说是放映会即将开始。 她俩坐的位置刚好,不用挪椅子,正对面就是大银幕。 “该不会只有咱们俩看吧?”杜凡打量着周围。 “对啊。”钱琼支着下巴,笑吟吟看她,“现在才反应过来?” “嗨——都怪我,太紧张了。”杜凡搓了搓手指。 “紧张什么?你以前没跟人约会过?”钱琼故意压低声音。 “你——!”杜凡瞬间涨红了脸,低声道,“你怎么突然用这种口气……” “哪种?”钱琼有意逗她玩,故意挑着眉瞅她。 “算了!”杜凡别过脸,“横竖我是没你那么经验丰富。我、我从来没找过人的。” “啊,不是吧,你这种帅t,很多女孩喜欢的。”钱琼索性开始打探杜凡的情史 。好久没这么八卦了,偶尔抓到个话题,还有点激动。 “跟这个没关系,反正我不想随随便便就——不然,我|干嘛要生小可!”杜凡好像很不擅长聊这种事,脸一直红到脖子根。 “那小可是……” “我去找了捐精机构。”杜凡有些烦恼,抓了抓头发,“但是,这事儿你别跟小可说啊,我不想她这么早就知道。她以为她爸爸早就因病去世了。” “原来如此。”钱琼点点头,“你是独身主义?” “也不算,就是觉得,这种事情,不能那样随便吧。认识的女生,都不大对胃口,挑挑拣拣的,等到自己发现的时候,已经二十八|九了。”杜凡摸着咖啡杯的耳朵,“不想三十以后还是一个人孤零零的。反正也不会结婚,索性要个孩子吧——” “结果,孩子生下来,发现自己也没空找人谈感情了?”钱琼笑着,帮她接上后面的话。 “对呗。”杜凡苦笑一下,“其实吧,还是有心找一个好姑娘的,但是,一般的女生,谁愿意拖着一个孩子过日子呢?” “也有不少离婚的拉拉,你接触过吗?”钱琼很了解地问。 “我认识几个,但只是在网上聊聊而已。”杜凡有点不好意思,“也许你会说我洁癖,但是,我不能接受跟男人处过的……你懂我的意思。” “嗯。”钱琼淡淡笑了,心中却拍着桌子大叫“我跟你观点一样!” “哎呀,别一直说我了,你呢?” 杜凡很少跟人聊这么深,心下有点不安。 “我的情况比较复杂了。”钱琼无奈地笑,“咱们还是等放映结束,慢慢聊吧?” “哦!”杜凡这才注意到店里的灯光已经慢慢暗下来了.随着片头开始,她的精力很快被屏幕吸过去。 这个片子钱琼看过,稍微调整了一下坐姿,就着放映的微亮,打量起杜凡的脸。 这个人,真的是个纯情派吗? 这年头,洁身自好的人已经是稀有动物了…… 但是,杜凡说的都是真的吗?没有任何欺骗跟隐瞒? 钱琼心沉了沉。 但是,她被杜凡的表情打动了。 这个人,平时就是个活泼好动的,现在安静|坐下来了,脸上的表情却随着剧情的发展变个不停。一会儿皱起眉头,哦,这个地方有个伏笔,开始看的时候的确不容易理解;嘴角也耷|拉下来,是因为主角总被现实击垮,惹她心情低落了吧;接着又咧开嘴巴,眼睛闪闪发光,腰板也更直了——没错,主角要开始他的第一项任务了…… 钱琼简直不必看屏幕,光是盯着杜凡的脸,就能回忆出电影的大致内容。 这样坦率的人,大概是可以信任的? 看完电影,杜凡一改之前的吞吞吐吐,兴致勃勃地跟钱琼探讨起来。钱琼一一笑着答了。 听到钱琼的深度分析,杜凡啧啧称奇:“我怎么没发现这一层意思呢!你好厉害啊,是发烧友吗?” “我以前就是做这一行的。” 钱琼看着她神采飞扬的脸,自己好像也被带动着,精神焕发起来。 杜凡听了,直率道:“我就觉得你很有文艺气质嘛!真是了不起!该不会是导演吧?不行,我非得要个签名才对,说不定你就是销声匿迹已久的国际巨星呢?我得找根签字笔来。不不不,先得找本子……哎呀,你直接签我t恤上得了!” 钱琼看着这人惊慌失措的模样,轻快地笑了:“行啊,你说吧,签哪里?” 看完电影,二人又去逛街。 还好杜凡也是个性子爽利的,瞅准一件,试过以后,一切合适,就直接买下。 “很少有人像你这样逛街的。”钱琼很稀奇地看着她。 “没关系,我陪你慢慢挑。”杜凡连忙解释,“我喜欢给别人选衣服,自己就不大注意了。” “可惜了,我也不喜欢慢慢挑。”钱琼一脸遗憾,“早知这样,就不叫你来逛街了。” “你是觉得我喜欢逛街?”杜凡忽然福至心灵,“即使你自己不喜欢,你也打算陪我?” “对啊。”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杜凡却不接口了,脸上又隐隐泛红。 钱琼后知后觉—— 我该不会是在撩她吧? 天南海北地聊了一天,钱琼的状态也慢慢从之前的拘束试探,发展到跟着杜凡一起放声大笑了。好像回到了学生时代,因为好吃的蛋糕捂着脸尖叫,因为一部电影聊得口沫纷飞,因为点哪道菜而争论不休…… 跟杜凡在一起,看着她直率爽朗的笑容,好像整个世界都被过滤了一遍,入眼的只剩那些美好。 “有没有人跟你讲过,你的性格很治愈?” 钱琼陷在餐厅的沙发里,笑着开口。 “我?治愈?什么意思?”杜凡摸不着头脑。 “就像治疗犬,专门温暖人心的那种。”钱琼半认真半玩笑道。 “为什么说我是狗啊!”杜凡才发现自己被耍了,“狗有我这么聪明,有我这么勤劳,有我这么会做饭吗?” “原来你会做饭?手艺很好?”钱琼斜着眼瞥她,“没看出来啊,以为你一定是顿顿吃便当的那种。” 经过一整天的相处,钱琼已经很习惯跟杜凡开玩笑了。 这个人吃瘪的样子,也很“治愈”。 “我说真的!”杜凡皱眉,“不然,你来我家尝尝啊?” “啊?” 钱琼突然反应过来,眨眨眼,认真地望向杜凡。 这一望,就把杜凡望虚了,匆忙移开视线,说话都结巴了。 “所、所以,我说,要不要明天来我家吃饭?” 第122章 .缓慢前进 杜凡家里意外的温馨。装修跟小摆设特别多,随便拿起一件就够钱琼把|玩一阵子。 “你很有心啊。”钱琼认真地盯着照片墙。 “是吗?”杜凡端着一个托盘过来,放在茶几上。两只精致的瓷器排开,茶壶也是小珑。 “你还喜欢这个?茶道?”钱琼睁大眼睛。 “对啊。我挺好这一口的。但是今天只是普通的玫瑰花茶,泡龙井的话我会用紫砂壶。” “真有生活情趣。”钱琼笑着看她忙活,“我自己就很少捯饬这些花样。你家里东西也很可爱。” “哈哈,都是小可喜欢啦。我还得跟在她屁|股后面收拾。”杜凡无奈地笑了,“那孩子看上什么东西,就一定要买回家。” “你对她很宠啊。”钱琼了然。 “唉,一定是上辈子欠她的,太溺爱了,搞得她现在都不大听我的话。她的房间都不让我进。” “这么夸张?”钱琼瞪大眼睛,“小秘密挺多啊。” “是吧!她抽屉什么的都会上锁,我根本没办法。” “这可真是……”钱琼有些无法认同。她觉得,孩子是一定要教育的,不能由着她的天性乱来。不过每个孩子性格不同。比如小柚,似乎从小就那么文文静静的,可能是一直跟着自己,安静惯了,很懂得自娱自乐。 两人品了会儿花茶,杜凡就招待钱琼上餐桌了。一盘盘菜肴端上来。 “哇,你之前就做好了?”钱琼很惊喜。 “对啊,天气这么热,刚出锅的会太烫。”杜凡又去舀饭,“你吃多少?满一碗?” “稍微少点……够了够了!” 杜凡的手艺不错,家常风味,口味淡而甜。值得一提的是,摆盘很精致可爱。最后杜凡端出甜点的时候,钱琼看着盘子里的小白兔,忍不住笑出声。 “哎呀,你知道,小可很挑剔的,不把吃的东西弄可爱一点,她根本不吃。”杜凡觉得不好意思了。 “没有没有,很可爱。。”钱琼笑着舀了一口冰糕,“好甜。” 吃过饭,杜凡开了洗碗机,带钱琼往飘窗上一坐,正好看日落。 这个飘窗好像是改造过的,弄成了一个日系风格,但是放在上面的坐垫却是带靠背的,陷在里面非常舒服。 “真会过日子啊,我突然感觉自己特别没有生活情趣。”钱琼舒服地伸了个懒腰,“可能是把捯饬家装的心思全部放到店里了。” “你家店很有艺术气息。”杜凡接口。 “怎么,你去过?”钱琼笑,“怎么不跟我说一声,我给你办贵宾卡啊。” “不用不用。”杜凡连忙摆手,“小可好奇心重,什么新鲜的都要玩一遍,三分钟热度。” “哈哈,有活力也不是什么坏事嘛。”钱琼笑着,望向远处的落日。今天的火烧云颜色蛮温馨,粉色和兰色混杂在一起,很是清新明快。那云的形状又是软|绵而舒展的,好想趴上去打个滚。 钱琼眨眨眼,又把目光投向桌子对面的杜凡。 杜凡正盯着她看呢,被她发现后,眼神都慌乱了。 “怎么?”钱琼勾起嘴角。 “没什么……”杜凡开始眺望远处。 “这样躺着,好舒服啊。”钱琼没有追问,换了了话题。她知道杜凡在等一个答案。 “嗯……” “要是能一直这样下去,也挺惬意的。” “是啊……” 钱琼没说话了,心里琢磨起来。 杜凡很好,就像桌上的花茶一样,温馨,暖手,淡而微甜,一目了然。她的节奏是舒缓的,居家的,安稳的。至于杜凡的背景,也找征信社调查过了。就像杜凡自己说的,一切清白。这个信息年代,只要肯花钱,简直没有什么事查不到的。 那么,要跟杜凡在一起吗? “再给你倒一杯?“杜凡见钱琼久久沉默,找了个由头搭话。 “好啊。”钱琼点头。 杜凡站起来,正要拿走钱琼手里的杯子,却被钱琼反过来捏住手。 飘窗的高度在那里放着,钱琼只要轻轻仰头,很容易就吻到了杜凡的唇。只是在唇面相贴,没有进一步深入,钱琼觉得这个吻就像杜凡的菜一样清淡。 但是杜凡却不这样想,她后退几步,用手背捂住嘴,脸上通红。 “你、你……” “不可以吗?”钱琼心中也有些忐忑。 “——吓了我一跳。”杜凡调整着呼吸,“太突然了。” “还好啊。”钱琼看着杜凡手足无措的模样,突然觉得她好可爱。 “不好意思,是我没经验。”杜凡突然开始忏悔,先前一步,又回到刚才的位置上,“好了,我做好心理准备了。” “你确定?”钱琼故意逗她,“舌头伸进去也可以吗?” “呃!”杜凡浑身一僵。 “哈哈,好啦,让我们慢慢来吧。”钱琼也跟着站起来,试探性地伸手,捞住杜凡的腰,“反正这三天我们都很闲……” 话没说完,两人的唇又贴在一起了。 怀中柔软的体温和触感,真是久违了。放松全身感受着对方的温暖,钱琼闭上眼睛,将人搂得更紧了些。 夕阳西下,落日余晖通过窗玻璃洒进屋内的矮桌上,也铺在相拥的两人身上,好像是为这一段新启程的恋情祝福。 钱琼要走了,杜凡也没有留她,而是一本正经地送她到车库。杜凡真是单纯啊。 钱琼坐在车里,降下窗户,跟杜凡交换了一个晚安吻。杜凡的脸还是热乎乎的,她紧张地往四周张望,担心刚才的动作被别人看见。 “明天来我们店里吧?”钱琼发出邀请,“正好请你体验一下我们新店的服务,给我提提意见。” “好啊!“杜凡笑起来,有种太阳的味道。 车子离开,钱琼从后视镜里依旧能看见杜凡不住地挥手。 “拜托,胳膊不会酸吗。” 钱琼觉得杜凡身上有种气质,是那种叫人忍不住撩|拨的笨拙。从吃饭开始,以浅吻为第一步。虽然步调缓慢,但是谁能说这不是恋爱呢? 有些兴奋。连洗澡都哼着小调。躺在床上思索明天要带杜凡玩什么…… 新的陶艺店。 陈权! 钱琼一下子坐起来。 是啊,她怎么没想到,新店里的常驻员工,可不就是陈权吗?! 等等,是陈权又如何?她钱琼带朋友来店里玩,再正常不过了。 钱琼给自己不断打定心针,但还是做了乱七八糟的梦。梦中似乎有灼热而狡猾的东西紧追她不放,先是在她脖颈和脸颊来回游走,不时又蹿到胸口纠缠逗弄。翻来覆去地被刺|激着,连快|感的定义都变得模糊,夹在空虚和绝顶间来回徘徊。已经不明白到底是享受或是折磨了。这个纠缠她十年的噩梦,还是不肯放过她吗? “早上好!”杜凡塞给钱琼一个阳光灿烂的笑。 “早安。”钱琼勉强打起精神。 “怎么了,昨晚没睡好吗,黑眼圈好严重。”杜凡伸手用拇指摸了摸钱琼的眼睑,但很快就发现这样的动作太过暧昧,连忙收手。 “做了噩梦。”钱琼嘴上答着,心中笑杜凡太天然。 杜凡立刻皱眉了:“那咱们把时间挪到下午也可以啊。” 钱琼打了个哈哈:“没事,可能是经常梦见,所以已经熟悉了,有点‘好久不见,分外想念’的感觉。” 这是实话。虽然是个诡异难受的梦,醒来后却奇异的舒畅。 “到底是什么梦,好奇怪啊。”杜凡笑着,跟随钱琼的脚步往里面走。 这次钱琼把陶艺店开到了某大型小区里。 新店的装潢延续了老店的风格,简约木质风。 钱琼带着杜凡进了店。陈权正在店里孤零零地修坯,见了她们俩,脸上立即挂上温柔活泼的笑:“钱姐!杜姐!” “陈权?”杜凡见了陈权,也很意外。 本想立即问她为什么会在这里,下一秒想起了钱琼跟陈权的关系,嘴巴硬生生闭上了。 “我先带你参观一圈吧。”钱琼没有理会陈权,直接揽着杜凡的肩膀往阴干架走去。 “所以,即使做好了,还是得放在这里阴干?然后再……”杜凡说不下去了。 钱琼帮她接上:“然后再喷釉,进窑。” 说着,钱琼随手拿起展示架上一个成品马克杯,跟她介绍起杯子的釉种。 杜凡边听边不住点头:“你知道的真多啊!” “笨,我是开店的老板,肯定要了解一些啊。”钱琼伸手揉了揉杜凡那头短发。 “行行行,你最厉害。但是我什么也不会,上次也是在旁边看着小可做……”杜凡有些沮丧。 “没关系,今天我教你好啦。”钱琼笑得温柔又宠溺,边说边帮杜凡系上围裙,姿态甚是亲昵。 二人在拉坯机旁坐定。钱琼巴拉巴拉讲了一堆,杜凡只是点头,却不照做。看不过杜凡笨手笨脚,索性拢着杜凡的手,手把手教她控制力度和幅度。 柔软的瓷泥被清水柔化了,指尖的泥浆变得很缠|绵。 陈权坐在不远处继续修坯,座位正对着钱琼跟杜凡。她一句话没说,胳膊一顿,不小心将手下的长颈花瓶砍了脑袋。 最后杜凡玩得很尽兴,连续做了三个不同模样的东西。看着店里人慢慢变多,杜凡这才罢手。 钱琼笑着问杜凡中午想吃什么。杜凡明显昨晚调查过,很快报了几个店名。钱琼随便挑了其中一个,叫杜凡先过去,自己帮她把做好的器形吸吸水,挪到阴干架上去。 但是,杜凡刚一出门,钱琼就后悔了。 因为陈权直接把她拽到更衣间里,方才虚假的笑意全部褪去。 陈权皱眉,冷冷问:“你跟她怎么回事?” 第123章 .过夜 “别碰我。”钱琼打开陈权的手。 “你是在报复我吗?”陈权盯着她的眼睛,“怪不得这几天你没在店里了,原来是跟那个姓杜的好上了?” 钱琼淡淡地:“我没有义务跟你解释。” “——也对,我只不过是你的员工而已,管不了你那么多。”陈权突然收敛了语气,“但是员工总可以问老板的八卦吧?” “没错,但也要看我愿不愿意说了。”钱琼推开陈权,“我该走了。”说着就拧开更衣室的门锁。 “你喜欢她哪一点?” 陈权突然开口。 “她那种软绵绵的性格,对你来说,太清淡了吧?你们做过了吗?谁上谁下呢?她的技术怎么样,能满足你——” “闭嘴!”钱琼没想到,这人居然越说越过火,“请你注意一下自己的言辞!” 陈权顿了顿,好像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闭上眼睛,深呼一口气:“我觉得你不喜欢她。” “你又懂我什么?”钱琼冷笑。 陈权好像是没听见似的,继续道:“你不过是想随便找个人,好叫你自己方便。你这样做,对得起杜老师吗?” “你——!”钱琼火气直冒,但又硬生生压下来。她不能比陈权先失控,那样岂不是正中陈权下怀? “你放心,我们进展很顺利,该做的事也都做过了。” 钱琼特意强调了“该做的事”这四个字。 陈权好像被她的回答噎住了,嘴巴抿得紧紧,一声不吭,竟是有点委屈的神色。 钱琼不想继续跟她纠缠,推开门就要走。 “有了新人,你就不要旧的了?” 陈权低声喃喃,好像一个被抛弃的孩子。 “我以为要给你一点接受的时间,没想到——” 钱琼居高临下看着她:“你以为一切都会按照你的剧本走吗?别把自己看得太高了。” 说完,钱琼直接走了,再也没有回头。 午饭是杜凡最喜欢的西餐牛排。她说她自己是肉食动物,吃饭无肉不欢。 “可惜我自己做饭味道太淡,做牛排总是不好吃。”说着,杜凡将黑胡椒酱汁淋在她面前的牛排上。 “肯自己做饭就已经很不错了,我家要么是速食便当,要么请人来做。”钱琼把自己盘子里的牛排切了一块,放到杜凡那边,“尝尝我的这份味道如何。” “你要的是八分熟吧?”杜凡叉起那一小块肉,很自然地送进嘴里。嚼了一会儿,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她们这样的动作好暧昧。 钱琼对杜凡的反应一目了然,笑着劝道:“没关系,普通朋友间,也经常这样。” “是哦。”杜凡心虚地眨眼,“我跟普通朋友,都是尽量避免肢体接触的。” “我也一样。”钱琼很理解。有些动作是直女间很轻易就能做的,但对她们拉拉而言,意义完全不同。 “我平时都会很谨慎的,但是一旦放松下来,就会出纰漏。”杜凡不好意思地切着牛排。 “没关系啦。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轻松一些也没关系。” 何况我们还是情侣呢。 杜凡好像也从钱琼的目光中读出了潜台词,低头不说话了,但脸上笑得很灿烂。 聊了些轻松话题,杜凡终于藏不住心里的事,直接开口:“陈权她,怎么在你家店里工作?你跟她不是……” “对,我跟她关系很糟。”钱琼知道杜凡一定会问这件事,心中早已准备好说辞,“但是她做这行很熟练,就叫她先在这边待着了。反正我跟她也不大说话,井水不犯河水。” “是吗……怪不得当时她被学校辞退的时候,二话没说就走了。”杜凡回忆着,“原来已经在你这边找到落脚处了。” 钱琼不喜欢这个话题,随便应了几句。 “当时小柚还很伤心呢,每天都要问我,权权什么时候回来……”杜凡没察觉到钱琼的冷漠,自顾自地继续说着,“现在她应该已经见过陈权了吧?” “别说这个了。”钱琼被杜凡这番话重新勾起了不快的回忆,只好生硬地打断。 短暂的沉默。 “不好意思,我这个人,太没神经了。”杜凡讷讷道。 “没事,我跟她真的交情很差,不要说她的事了。” 钱琼说完,也觉察到气氛被自己弄得有些尴尬,连忙换了一副口气:“等下去看哪里玩?” “嗯……动物园怎么样?” “动物园的话,带孩子一起去比较好。”钱琼想了想。 “也是啊,哈哈哈。”杜凡挠了挠头,“那听你的吧。” “去听歌剧怎么样?下午在国家大剧院有演《猫》。”钱琼说着,从包中夹出两张门票。 “原来你早就买好了!”杜凡惊喜地笑。 表演很精彩,位置也不错,可惜总有人盗摄,弄得探测仪一个劲地来回用激光扫人。杜凡虽然不大喜欢歌剧,但是起码会努力去看,跟某个看一阵子就闹瞌睡的人完全不同。 晚上又在附近的酒店吃了饭,钱琼开车把送杜凡送回去。车内播放着轻柔舒缓的音乐,杜凡在一边聊些看过的电影。这样恬静的生活,就是所谓的幸福吧。 “那你上去吧,我就回家了。明天还要接小柚。” 钱琼有点犯困,毕竟昨晚没睡好。 “那个……不然你上来坐坐吧?” 杜凡搓了搓手心,按捺着紧张,说出这句很大胆的话。 “你是说……”钱琼用探究的眼光打量着杜凡。 “嗯。”杜凡也是第一次跟人发出这种邀请,手指绞在一起,没法说出长句子。 “好。”钱琼有点紧张,果然,今晚是要…… “那个,毕竟明天开始,小可就回来了,所以——”杜凡断断续续地解释,脸上通红,“好吧,我也觉得有点快了,你要是不愿意的话……” 不知怎么的,钱琼脑中突然冒出一句话——“你们做过了吗?谁上谁下呢?” “可以的。”钱琼果断回应。 “呃,或者,我们可以尝试着慢慢来……”杜凡听钱琼回答得斩钉截铁,反而怂了。 “就算不……,也可以。”钱琼也觉得自己的声音也含糊不清了。 “哦。”杜凡愣愣地,不知道接什么话好。 钱琼把车停好,跟着杜凡上了楼,进了家门,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 “呃,那我先去洗澡?”终于还是钱琼打破了沉默。 “好,我去给你拿新毛巾和睡衣。”杜凡火烧屁股似的,从沙发上蹦起来,急匆匆逃掉了。 “真是的……” 钱琼觉得这人反应过度了,真够纯情的,又有些可爱。 接过杜凡手中的浴巾与睡裙,钱琼掩上浴室木门,深呼吸。 既然如此,那就做吧。 “妈妈!” 小柚刚下车,就一眼看见钱琼,笑着扑进她怀中。 “小柚!” 钱琼抱住孩子,亲了几口,来回打量着。三天不见,好像记不起小柚原先什么样了。 “妈妈,我给你买了礼物!”里掏出一个纪念品。 钱琼接过那个做工粗糙的小玩意儿,脸上笑得很灿烂:“谢谢你!” “我给姥爷姥姥也买啦!”小柚自鸣得意道。 钱琼很少见她这样开朗,只是夸她懂事大方。 “还有给权权的!” 钱琼的笑僵住了。 另一边,小可跟杜凡倒是不大顺利。 “你这些天干什么去了,给你发消息,怎么回得那么慢?”小可双手掐腰,活脱脱的小女王范儿。 “我……”杜凡飞快地瞥钱琼一眼,“我出去玩了。” “你去玩都不带我!讨厌!”小可莫名其妙开始发脾气。 “什么啊,你自己不也去玩了吗,我放松一下,没什么啊。”杜凡为自己辩解。 “可是我都有给你发消息!你都没主动给我发过!”小可盛气凌人。 “没关系吧……”钱琼担忧地看向杜凡。 “没事啦,小可其实很想她妈妈的,晚上还会偷偷哭,被我发现了,还死不承认。”小可悠闲地坐在钱琼膝盖上,荡着两条小细腿。 “是吗?”钱琼脑袋里想着那个场面,再跟眼前小可的高傲态度一对比,不由得笑出声来。 “要不要跟杜老师还有小可一起吃饭?”小柚突然问,“我肚子好饿了。” “呃,这个……咱们还是单独吃吧。” 钱琼心虚了,昨晚刚跟杜凡做过那种事,今天还要瞒着孩子一起上桌吃饭,这个心理压力,她受不住。 “好,我想吃妈妈亲手做的饭!”小柚提出一个难题。 “不是吧,你以为我多久没下过厨房了,能不能换一个?”钱琼垮下脸。 “不行吗?”小柚牵着钱琼的手,仰望钱琼的样子,叫人心疼得很。 “我做饭可是很难吃的。” “难吃也没关系!”小柚很坚持。 钱琼想了想,这次出游对小柚来说,也是第一次离开自己身边。虽然小柚没有直说,但应该还是很想自己的。这样一想,还是满足她小小的请求吧。 “行,今天你最大!”钱琼难得宽宏大量。 “耶!”小柚抱住钱琼大腿,像树袋熊一样拖着钱琼不放。 “喂,不是要回家吃饭嘛。”钱琼知道小柚在跟自己撒娇,索性陪她玩起来,“树袋熊不是只吃树叶就够了?”说着随手摘下路边的一片叶子递给她。 “呀,妈妈你破坏树木!” 临走前,钱琼远远看了杜凡一眼。杜凡没有掩饰,大大方方冲她挥手。 “笨蛋。”钱琼忍不住笑了,牵着小柚慢慢往车子的方向走。 “对了,小柚,你觉得杜老师怎么样啊?” 杜老师?很好啊。” “是吧。” “妈妈你觉得呢?” “我也觉得她很好。” …… 慢慢来吧,这次,一定能幸福的。 第124章 .擅闯民宅 午饭。钱琼好不容易搞定了切菜工序,接下来就差下锅了。 “你在外面待着吧。”钱琼把小柚往外推。 “不嘛,我好久没看过妈妈炒菜了。” “不行,油烟很呛的,你稍等一下,马上就能吃了!” “好吧。”小柚被“马上就能吃”劝退了。 钱琼将门锁上,面对眼前陌生的锅碗瓢盆,开始发愁—— “好吧,要怎么办?先倒油还是先点火?” 对比着手机上的菜谱步骤,钱琼总是掌握不好分量与火候。尝了一口锅里的茄子,好咸!钱琼满脸嫌弃。算了,换下一道吧。 这时,隐约听见外面有什么声音。钱琼把油烟机关了,原来是小柚在敲门。钱琼将门锁打开,小柚探进头:“妈妈,你做好了吗?” “嗯,马上就好,怎么了?” “那个,我……”小柚支支吾吾,手里拿着三份旅游的小纪|念品。 钱琼一下子懂了。 “小柚,不可以。” 钱琼严肃道:“上次是破例,我给陈权放了假,不然她没时间陪你的。你想啊,咱家的店是十点关门,她要从早上九点一直工作到关门打烊,是不是很辛苦?” “是。”小柚点头。 “所以,为了不要叫陈权那么辛苦,你是不是也要体谅她呢?比如说,一个月去见她一次?” 长期见不到的话,任凭陈权对小柚有多少吸引力,小柚也会慢慢忘记陈权的。小孩子都是这样,健忘。 “权权真的那么忙吗?比妈妈还忙?” 小柚天真的问题,弄得钱琼有点心虚。 为了自己方便,拿谎话去对付孩子……自己也变成了这种人。这就是大人的软弱吧。 “没错。”钱琼硬着头皮道,“她比妈妈还要忙。” “可是权权已经来咱们家了。”小柚歪了歪脑袋。 “啊?” “就坐在客厅里。” “什么?!” 钱琼一跃而起,锅铲都来不及放下,就匆匆跑出去。 果然,在客厅的沙发上,坐着一个不请自来的客人。 “你怎么进来的!我要报警了!” 钱琼戒备地后退一步,将小柚护在身后。 “哎呀,我不是非法入侵啦!”陈权连忙站起来,“小柚给我开的门,你问她。” “小柚?!”钱琼不可置信地看向自己的孩子。 “我刚才一直敲门问你,你都不回我……”小柚很委屈地说,“而且……” “而且我没有住的地方了,刚才被房东赶出来。”陈权说完,肚子又极其配合地响了一声,“对了,也没有吃午饭。” 钱琼要疯了:“你跟踪我们?” “跟踪?”小柚抓到一个她听不懂的词。 “哪有,别在孩子面前说这么可怕的事情啦。”陈权轻松地笑了,“有一次小柚上课,画了自家的小区大门,她把小区名字写在上面了。然后我找到保安,问他——” “够了!”钱琼脸色发青,双手捏成拳头。 “哎——”陈权闪过,“别在孩子面前动粗。” “你到底想怎样!?”钱琼双眼通红,脑中发胀,“不要再利用小柚了!离她远点!” “妈妈……”小柚从来没见过钱琼怒发冲冠的模样,害怕地缩了缩身子。 “好好好,你别激动。”陈权眨眨眼,“吓到孩子就不好了。” “你他|妈少来这套!”钱琼将陈权搡得倒退几步,“别以为我是那么好欺负的,我也有我自己的底线!” 陈权踉跄了一下,没说话,只是静静望着钱琼。 忽然,她鼻尖动了几下。 “什么东西焦了?” “少给我废话,出去!”钱琼根本不理她。 “不信你自己闻。”陈权又嗅了几下。 “妈妈,警报响了……”小柚怕怕地指了指厨房。 钱琼狐疑地回头—— “啊,我的锅子!” “烧起来了!天啊!” “呜哇哇哇……” “小柚别哭了,快去开窗户!姐你快关电源!” “关了关了——但是还,在烧啊!” “闭嘴,把锅盖给我!快!” “锅盖锅盖……给!” …… 不知不觉,已经是陈权在帮忙善后了。 小柚从来没见过这种阵势,被呛得咳嗽不止。 “你们出去,我来搞定。”陈权挥了挥手,钱琼也顾不上多话,直接拉着小柚到阳台上呼吸新鲜空气。 “小柚,没事吧?哪里不舒服?”钱琼担忧地搂着小柚,轻拍她的后背。 “水……” 旁边伸出一只手,端来一杯白开。 小柚咕咚咕咚一口气喝掉了。 “还有你的份。”另一杯出现在钱琼面前。 钱琼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了。 “锅底烧穿了。”陈权浑身大汗,跟房子的主人汇报战况,“炉子倒是没问题。” 说到这里,陈权很自然地把钱琼手中的杯子拿过来,自己喝了一口,严厉道:“离开厨房前一定要先关火,我以前就跟你讲过吧!” “对不起……”钱琼搂着怀里的小柚,愧疚不已。 “还有,锅子起火了,又不是房子被点了,那么激动干什么,把锅盖扣上就好。这些应急措施,我以前也说过很多遍啊!”陈权完全是一副教育的口吻了。 钱琼被陈权的话语诱导着思考方向,只能一个劲地自我反省。 “不过……”陈权话锋一转,“小柚很值得夸奖,执行命令的速度很快。要不是你开了窗户,我跟你|妈妈也没法那么快灭火的。” “是吗?”小柚脊背挺了挺。 “很棒哦!”陈权正要伸手摸|摸她的小脑袋,却发现自己手臂上沾染了不少灰烬。 “你先去冲个澡吧。”钱琼看她灰头土脸的,已经把这人擅闯民宅的罪过抛去爪哇国了。 “好。”陈权跟着钱琼站起来,进了浴|室。 听着哗啦啦的水声,钱琼跟小柚坐在沙发上默默啃着面包。 静下来后,钱琼才慢慢拎清楚了——自己匆匆忙忙从厨房出来,忘记关火,归根到底还不是因为陈权?何必去跟她道谢? “妈妈,这个不好吃。”小柚一脸苦相。 “……”好吧,的确不好吃。 陈权很快出来了,头发扎在脑后,钱琼的家居服在她身上有些宽大。 “你们干嘛吃这种东西?”陈权莫名其妙,“刚才姐不是切好菜了吗?你家该不会只有一个锅吧。” “……有是有的。” 但是钱琼被刚才那一下弄得后怕极了。 “那就简单了。你们等一下啊,十分钟就好。” 说完,陈权也不管钱琼什么反应,径直进了厨房。 “等等!不用你帮忙!”钱琼反应过来,连忙冲上去—— 厨房门被陈权反锁了。 “别这么心急嘛,油都没进锅呢!”陈权大笑,油烟机的声音很快响起,钱琼听不清她说话了,想必里面也一样听不见外边的动静。 “这都是什么事儿啊!”钱琼懊恼地抓抓头发,却碰上小柚可怜巴巴的眼神。 “妈妈,我不用吃面包了吗?”小柚小心翼翼地试探。 “不用了!” 钱琼一肚子火发不出来,憋得她快要眼冒金星,索性也去冲了个冷水澡,降降火气! 陈权的效率,跟十年前相比,又提高不少。看着桌上满目琳琅,钱琼无话可说。 “哇,好丰盛啊!权权好厉害!”小柚抓起筷子就要下手。 眼见着筷子尖马上要碰到青菜叶,动作却暂停了。 “妈妈,可以吃吗?”小柚怯生生地问。 “吃吧吃吧。”钱琼心烦意乱,又留了个心眼,“等等,先请客人夹菜,然后才轮到你,这是礼貌,怎么忘了呢?” “姐真是的,这么不信任我,只好我来试毒了。”陈权对钱琼戒备的眼神毫不在意,伸了筷子,把每道菜都尝了一遍。 “看,我没有口吐白沫,倒地身亡吧?”陈权温顺地笑。 钱琼瞪她一眼,这才允许小柚开吃。 小柚尝了一口,什么话都没有,只是埋头扒饭,看来是真饿了。 钱琼跟陈权大眼瞪小眼,只好嫌弃地夹了一筷子送进嘴里,熟悉又久违的味道在舌尖扩散开来。不知怎么,眼眶发酸。 不行,吃个饭而已,别想太多,快吃饱了,把陈权丢去派出所,告她私闯民宅。 陈权是吃得最悠闲的那个,主要精力都用来照顾桌上的一大一小了,给钱琼夹菜,给小柚添饭,根据这母女俩动筷子的频率,确定了她们的口味,然后调整了菜肴布局。 “味道怎么样?我也蛮久不做饭了。”陈权看这俩人吃得差不多了,这才笑意吟吟地开口。 “……”小柚已经撑得说不出话了,只是冲陈权拼命竖起大拇指。 “就那样吧。”钱琼也吃撑了,供血全跑去胃部了,脑子有点晕乎乎的。 “开心就好啦。你们歇着,我去洗碗咯。”陈权却很满足似的,说着就站起身收拾一桌厨余。 “等等。”钱琼晃晃脑袋,努力清醒,“你究竟来做什么?” “哎呀,我刚才不是说过了嘛。”陈权柔柔地笑,“我无家可归了。” “我不是给你发工资了吗?”钱琼觉得自己没法跟这个人讲道理。 “为了进小柚的学校,我给面试官塞了个大红包。当时是贷|款,现在要还债的。”陈权面不改色心不跳。 “面试为什么要送红包?又不是过年。”小柚发问。 钱琼没理小柚:“你直说吧,这一次想要什么。升职?加薪?餐宿补助?还是——” “不对不对。” 陈权轻快地摇摇食指。 “我想来你家做保姆,兼|职,可以吗?” 第125章 .心死 钱琼脑袋往后仰,半笑半恼看着她:“你以为我会同意吗?” “我总有办法叫你同意的。”陈权毫不让步,脸上继续挂着柔柔的笑。 “哦,那你洗完碗就走吧。”“钱琼有些倦倦的,无视陈权,扭头问孩子:“小柚,累不累?要不要睡觉?” 小柚打了个哈欠。 “那你先去吧。”钱琼挥挥手。 “但是……”小柚偷偷看向陈权。 陈权抓紧时间冲小柚笑道:“放心,你|妈妈跟我要讲悄悄话。” 小柚悄悄打量了一下钱琼的脸色,目测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凭着直觉,她明白了,以后怕是没有机会见到陈权了。 “那,这个送你。”小柚连忙把这次旅游买来的纪|念品发给陈权一份。 “哇,好漂亮,是你自己包装的?”陈权惊喜状,“谢谢哦,我会珍惜的。” 小柚点点头,跳下凳子,正要去盥洗室,又回头看了一眼陈权。陈权还没来得及问她怎么回事,小柚却扭头走了。 陈权听到小柚把她自己的房间门关上,这才缓缓跟钱琼开口。 “哎,小柚这么可爱,姐你等下别训她太厉害了。” “别扯这些有的没的,纠缠这么久,我就跟你打开天窗说亮话吧。”钱琼觉得自己的怒火已经被方才的闹剧消耗殆尽了,剩下的只有理智与冷静,“你给你一笔钱,你走吧。” “哦——?”陈权故意把调子拖得很长,“姐不愧是发达了,我要多少你就给多少吗?” “你刚才不是跟我哭穷吗?”钱琼懒懒地拨|弄着碟子里剩下的配料,“算起来,十年前我也欠你一笔服务费,不是吗?” “……”陈权紧紧抿住嘴巴,瞪着钱琼。 “还有,你真的喜欢小柚吗?你是不是觉得,可以一直用小柚威胁我?不要得寸进尺。”钱琼叹了口气,“看在我们好歹相识一场,我才没有采取强硬手段。但是,既然你已经闯道我家里来……”钱琼把筷子摔在碟子里,发出清脆的声响。“很遗憾,我不得不报警了。” “好啊,你去告我吧。”陈权扬起下巴,面无表情,“你以前那些事情,也会闹得人尽皆知。你做好心理准备了?” “呵。”钱琼笑出声,“你去说吧,我不在乎。” “是吗,那小柚会不会在乎?杜凡呢?”陈权紧紧逼问。 “没关系,我也想开了。”钱琼索性往椅背上一靠,“自己做过的事情,终究瞒不了别人。我打算跟她们好好沟通一下。小柚虽然还年幼,却很懂事,只要我跟她讲清道理,她一定会理解我。” “把这么沉重的*压在孩子心里,真的好吗?”陈权依旧不松口。 “她是我女儿,我尊重她的意志。”钱琼不为所动。 “好,好个母女情深啊。”陈权突然笑了,“杜老师那边,你又打算怎么解释?” “实话实说。”钱琼耸耸肩。 “刚开始交往,你就打算跟她坦诚到这种地步?不知道杜老师是什么个反应?她那样纯情的人——” 钱琼打断陈权的话,坚定道:“既然决定要在一起,当然要坦诚相待。” 陈权轻佻地笑了:“决定在一起?未免想得太远了吧。我们当时可是同|居好几个月了,结果呢,我不是照样被你赶出来?” “因为杜凡跟你不是一种人,懂么?”钱琼掀起眼皮睨陈权一眼,“对了,忘记告诉你,我们性|生|活很和谐,不用你担心。要是你想知道我们的体|位安排……” 陈权忍无可忍,拍案而起,眼睛红彤彤的:“你怎么能这么对我!我已经很努力了,你还想要我怎么办!” “什么?” “我已经抛下一切追到这么远了,你呢,一直对我不管不顾!”陈权的语气近乎控诉了,“我要是不用这些办法,要怎么接近你?” “你……脑子没问题吧。”钱琼奇怪地看着她,站起身来,“你不洗碗的话,我就去了啊。” “姐!”陈权抓|住钱琼的手腕,“你真的对我一点感觉都没有了吗?” “别那样叫我!”钱琼皱眉,“你走。” “我不信!”陈权的声音已经有点变调了,她扣住钱琼的后脑勺,眼看着就要强吻上去。 钱琼毫不留情把她搡开了。 “还想来这招?你有完没完!”钱琼冷冷道,“说不通道理就威胁别人,威胁失败就动手动脚——你怎么这么幼稚。” “我幼稚?”陈权不可置信,“我幼稚的话,怎么会死心塌地来找你!我幼稚的话,何必为了知道你的消息,故意去讨老马的欢心?我——” “陈权,你别闹了。”相较陈权的冲动,钱琼特别冷静,“我们都老大不小的,这样弄下去,就太难看了。” “怎样?反正你已经不要我了,我再怎么难看,也不关你的事!” 陈权说着,眼泪竟啪嗒啪嗒掉下来。她也不去擦,任由那张清秀的脸蛋被泪水弄得乱七八糟。 钱琼沉默了一会儿,看着陈权呜呜地哭泣,突然有种前所未有的释然。 “好了,别哭了。”钱琼抽|出一张纸巾,递给陈权,“你的眼泪太不值钱了吧。” “谁说的,我从来不会随便哭的!”陈权好像已经被击破了堡垒,自暴自弃得不行,接过用纸巾使劲擤鼻子。 “是啊,你不会随便哭,每次你掉眼泪,都是为了达到你的目的。” “……”陈权不说话了,又扯了一张纸巾擦眼泪。 钱琼边说边想起十年前的事情。在酒吧的舞池里,自己救下被男人骚扰的陈权,却被陈权当场吻了。自己气得不行,当即就要跟陈权撇清关系,却被陈权的示软与泪水骗回去,傻乎乎地被这人牵着鼻子,越陷越深。 现在想想,陈权当时应该是故意的。 “你这种人,我是消受不起的。”钱琼轻叹,“你还年轻,能做很多事情。陶艺什么的,你也不喜欢,别委屈自己了,你走吧。” “我不要这样!”陈权哽咽起来,“你不是最讨厌我了吗?那你来骂我啊!来打我啊!为什么能这么心平气和!” “都过去了。”钱琼只能这样回答。 “不对!你明明、明明没忘!你什么都记得!……”一句话说得磕磕绊绊,陈权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不重要了,我送你出去吧。”钱琼的语气礼貌而生疏。但是,在陈权眼中,这种淡漠的无视才最为可怕。 “你真的恨我到这种程度?”陈权不死心,努力做最后的挣扎。 钱琼摇摇头:“我不恨你了,但是也不会喜欢你。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就这样。” 陈权被钱琼事不关己的语气噎住了。好像钱琼的感情已经完全与她无关了,她们之间的联系,已经消失殆尽。 即使一个月前刚见面的时候,钱琼是怎样对她不屑,厌恶,藐视…… 这些,她都可以忍耐。 但是面对这样陌生人似的钱琼,陈权彻底失去了主意。 抽了抽鼻子,又发了一会儿呆,陈权明白,这里已经没有她的位置了。 十年前她失去了容身之所,十年后,一切都没有改变。 她依旧无人收留。 “我知道了。”陈权抹去眼角的泪水,“祝你们百年好合。” 钱琼没说话,静静帮她开了防盗门的锁。 陈权最后一丝幻想也破灭了,这个人,从来都不打算挽留她。 走吧,就像十年前一样,去一个遥远的地方,过一种居无定所的生活,不也很洒脱自|由? 对,用这样的说辞给自己一个台阶下,留住最后一点尊严。 陈权扁了扁嘴,但还是忍耐着没有哭出来,挺直腰椎,走了。 钱琼家里的那扇门,毫不留情地合上了。 不,那扇门,从来没有为她敞开过。 陈权想到这里,一股酸楚直冲泪腺。 “小柚,你在听吧?” 钱琼敲了敲小柚的房门,门没锁。 “我可以进来吗?” “嗯。”小柚低低应了一声。 “刚才那些话,你都听到了吧。”钱琼坐在床边,把小柚搂进怀里。 “对不起,一直瞒着你。” 钱琼轻叹,正准备跟她说出全部真相,却被小柚打断了。 小柚仰起头,双眼通红地说:“妈妈,权权在利用我吗?” 一阵震动。 陈权不想接。那人却很有耐心,打了一遍又一遍。 “谁啊!催命呐!”陈权毫不客气。 “我。”那边的女人语气严肃。 “哦,孙老师啊,找我什么事。”陈权稍微把语气放软了点,但是嗓子哑哑的。 “你不会是感冒了吧?” “没有,刚才吃面的时候,不小心呛了水。”陈权的谎言信手拈来。 “怎样都好,一个月了,你的假期也该结束了吧?他们都在催我了。” 凭空出现的光屏上,映出孙维的身影。 “你的计划进行得怎么样了?” 陈权不想正面回答:“他们那么急干嘛。” “……看来是失败了,早就劝你别那么激进。”孙维吐了口烟,“那你打算怎么办?再拖下去,人家又要怪我了。要知道,最开始是我把你介绍过去的。” “嗯……” “再说了,这么好的资源和环境,你该珍惜的。趁着年轻,赶紧攒够养老金,这活儿毕竟是青春饭啊。” 陈权长叹一口气。 “好吧,我知道了。” 陈权回头,最后一次望向钱琼住的地方。 “我这就回去。” 第126章 .坦白(含七夕小短篇) 钱琼沉下一口气。 “我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钱琼默默牵住小柚的手,“但是,在我看来,是的。” 小柚后退几步:“为什么?” “因为,她要威胁我。”总算把这件事讲出来,钱琼闭了闭眼,不知道是解脱还是负担,“小柚,你一直都是个很冷静懂事的孩子,所以,听了我的话后,你能保证不告诉任何人吗?” 小柚已经要哭出来了,但还是抽抽鼻子,点点头。 “因为陈权以前跟我交往过,她曾经是我的女朋友。”钱琼仔细地看着小柚的眼睛,“你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吗?” “她跟你……两个女生……”小柚困惑地眯眯眼睛,“同性恋?” “对。”钱琼咬住下唇。 “妈妈你是……?” “对的,我喜欢女生。”钱琼抱着小柚坐到床上,一鼓作气道,“但是我不能告诉别人这件事,因为你也是女生。”万一有人误会,那才是百口莫辩。 “是吗……”小柚想不懂其中有什么道理,但也没有继续问下去,而是转向那个她最在意的人,“权权呢,权权也喜欢妈妈?” “还是那句话,我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我从来都不了解她。”钱琼尽量放缓了语气,“她是个很难懂的人。我担心她会对你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或者告诉别人我喜欢女生——所以我答应了她的条件。” “她的条件?”小柚重复了一遍,半知半解。 “对,她要在我的店里工作。我只好答应了。”钱琼平铺直叙道。 “可是之前权权不是在我们学校当老师吗。怎么……”小柚还是想不懂。 钱琼虽然不忍心拆穿,但还是狠下心来:“她是为了接近你。” 小柚不说话了。 她的想法还是太单纯,虽然能接受这个结论,但却没法理顺其中的逻辑。 “所以,答应我,以后不管遇上什么事,也不要主动搭理她,给她开门这种事就更不行了。”这一句,才是最重要的。之前讲的那些话,都是为了叫小柚理解到堤防陈权的重要性。 “好……” 小柚终于没忍住,觉得自己做了很差劲的事,哭着跟钱琼道歉:“妈妈,对不起,我错了,不该跟权权开门。是我太贪玩了,以为权权能陪我——哇哇哇,对不起……” 最后小柚终于放声大哭起来。 钱琼只能将她拥入怀中,轻轻拍着她的背。 自己这个当妈|的才最差劲,口头上讲着要保护小柚,却迟迟不肯将真相告诉她,为的不过是自己可笑的*。 要是自己早点告诉小柚的话,小柚一定会一开始就离陈权远远的,现在也不至于这样伤心了。 说到底,自己还是个自私的女人。 这样的人,还配做小柚的母亲吗? “对不起……” 钱琼喉头一动,轻声道,眼泪无声地掉进小柚黝|黑的头发里。 “你跟小柚出柜了?!”杜凡大吃一惊。 “嘘——”钱琼连忙扫了周围人一眼。还好,没人注意。 “小柚什么反应?”杜凡很着急地问,“她有没有跟你冷战?” “怎么会!小柚很懂事的。”钱琼坐在秋千上晃了晃,“主要是陈权的事,把她吓到了。” “这样啊……”杜凡的神色有些暗淡。 不久前,她也从钱琼口中知道了陈权跟钱琼的往事。 “但是,都过去了,不是吗?”杜凡爽朗道,好像是为了鼓励钱琼,也是在鼓励自己。 “是啊,都过去了。她今天也跟老马辞职了,应该再也不会出现了。”钱琼知道杜凡有些勉强自己,想要牵住她的手,终于还是放弃了。这是学校,不能那么高调。 “这样啊。”杜凡笑了,“小柚这边,你也放心,我会多盯着她点的。不然就让小可多陪陪她。” 钱琼看着杜凡的侧脸,没说话。现任被前任纠缠,这种事情放到谁身上,一定不好受。 “周末咱们去动物园吧。”钱琼站起来,走到杜凡身边坐下了,膝盖轻轻碰着杜凡的,“带上小柚小可一起。你上次不就想去吗?” “好啊。”杜凡顺着钱琼的话题聊开,又讲起来小可这些天是怎么闹脾气的。两人之间的氛围,似乎又回归了之前的平和。 此时此刻,小可跟小柚正趴在窗边吹风。 小可远远看着学校中庭里的钱琼跟杜凡,语气很冲地对小柚说:“喂,能不能让你|妈妈离杜凡远一点?” 小柚没理她,自顾自想心事。 “她们俩关系怎么突然这么好了?……喂!我跟你说话呢!” 小可见小柚不理她,一伸手,将小柚的眼镜摘了下来。 “还我!”小柚连忙去抢。 “你在想什么?”小可把眼镜藏在自己身后。 “不还就算了。”小柚索性不去追了。 “好啦,还你就是。到底怎么了,你跟平时不一样。”小可把眼镜架回小可的鼻梁上。 “……我被人骗了。” 一句话终于从小柚嘴里溜出来。 “看你傻兮兮的,被人骗也不稀奇。”小可哼了一声,“所以,是谁骗你?” “我好难受。”小柚支着下巴往窗外看。 “难受有什么用啊,他骗你,你不会反过去骗他吗?困难像弹簧,你强它就弱,你弱它就强。”最后这句是小可昨晚读书刚学会的。 “我不想骗人。”小柚向远处眺望,“而且……我还想见她。” 小可听了,翻了个白眼:“你这不是犯贱吗?” “犯贱是什么意思?” 小可:“……” 周末,动物园。 “天气真好!”杜凡伸了个大大的懒腰,“不晒又凉快!” “是啊,不用打遮阳伞了!”钱琼同样兴致很高。 “有什么好兴奋的,又不是没来过。”小可把头扭到一边。 “哇,有老虎耶!”小柚是最开心的那个,刚进园,一溜烟就跑开了。 “……小柚该不会真的没来过动物园吧。”杜凡失笑地看向钱琼。小可也一脸复杂地望着她。 “这个,哈哈,小柚跟我一样,喜欢宅在家里嘛,哈哈哈。”钱琼干笑几声。 “没关系,一起开心嘛!”杜凡爽朗地笑,“那我们先去看老虎吧!” 周末加上暑假,动物园里的孩子特别多,情侣也不少。这个动物园又是露天的,没有笼子,只在动物领地附近绕一圈电网和沟渠,所以孩子能更仔细地观察动物。尤其是湖中心的小岛,上面的环尾狐猴跟人很亲密。只要手中拿着食物,猴子就会凑过来取。 小柚是第一次跟动物这么接近,连着喂了好几块饼干,弄得一大堆猴子围着小柚不走。 “好了好了,还有别的动物呢。”钱琼笑着。 “但是它们好可爱!”小柚舍不得走了,“尾巴好长,黑一圈白一圈的,好好玩!” 说着小柚就伸手去抓一只狐猴的尾巴,很快被猴子闪开了。 “这叫环尾狐猴。尾巴当然是一圈一圈的啦。”小可仰起头,仗着自己对这里很熟,得意地跟小柚科普。 “为什么叫狐猴呢?”小柚乖乖问。 “因为脸长得像狐狸!还有耳朵!” “那猴子不会从岛上跑走吗?”小柚一个问题接着一个。 “这个……”小可也犯难了,抬头看向杜凡。 杜凡冲她鼓励地点头,这个问题她以前跟小可解释过。 “对,那个桥!连接小岛跟陆地的桥,是可以从中间断开的!懂了吧?”小可顺畅地解释下去,“好了,别老在这里待着,那边还有更好玩的呢。”小可拉着小柚的手往另一个方向走。 小柚被“更好玩的”东西吸引了,乖乖跟着去了。 “小可很会照顾人啊。”钱琼看着两个小女孩牵着手往外走,一蹦一跳的,好可爱。 “她呀,很不服输的。因为画画总是没有小柚得分高,所以一直想在什么地方胜过小柚。”杜凡也笑着,挽起钱琼的手。 钱琼下意识地一颤。 “没关系,这里有不少女学生,也是这样逛园子的。”杜凡有点羞涩地解释。 “好啊。” 钱琼放松自己,回握住杜凡的手。 虽然进野生放养区要排队,但这点小事消磨不了孩子们的热情,何况还有机灵的小贩抓紧机会兜售小玩意儿。 钱琼买了一对猫耳朵给小柚小可戴上。小可很喜欢,硬是要钱琼帮自己跟杜凡合照,还一直揪住杜凡问自己是不是很可爱,钱琼跟小柚在一旁看得直乐。 …… 这样一天下来,钱琼觉得自己两条腿都要走直了。俩小孩照旧生机勃勃,也不知她们哪来和么多精力。杜凡更是气都不喘一下。 “在这儿歇会吧。”杜凡找了个树荫处,“我去给你买冷饮。” “好……”钱琼觉得自己真该锻炼了。 “你们要吃什么?”杜凡冲小可跟小柚喊。俩小孩正在纠缠吉祥物,没空理会杜凡。 钱琼看着孩子们脸上灿烂的笑,觉得这趟出行真是物超所值。小柚很久都没这么开心了,除了跟陈权在一起的时候—— 不,怎么又想到她了。 钱琼晃晃头,好像要把那人的名字从脑袋里赶走。 “怎么了,头晕吗?” 杜凡拿着冰水过来,凉凉的手心,很自然地覆在钱琼发烫的额头上。沁人心脾的凉爽,随着杜凡体贴的声音,一直钻到钱琼心里。 “好舒服。”钱琼笑了,抬起手臂,轻轻搭在杜凡的手腕上。 没有多余的言语,只是这样一个简单而克制的动作,就好像她们之间的关系。 “杜凡,快给我们拍照,杜凡——” 小可笑着冲杜凡喊,但是那笑容很快从脸上褪去了。 “怎么了?”小柚疑惑地看向她。 小可没说话,放开吉祥物的耳朵,冲杜凡与钱琼大步流星走过去。 “你们在干什么?!” 第127章 .领地意识 杜凡的手触电般收回去。 小可怒气冲冲的跑过去:“你们在干嘛?!” “不是,钱琼她好像有点中暑,我就……”杜凡慌了。 “是吗?”小可皱眉,很有敌意地望向钱琼。 杜凡给钱琼使眼色,钱琼没说话。 小可冷哼一声:“最好是这样。杜凡,我要吃冰淇淋,给我买。” “哦,好——”杜凡很心虚似的,点头哈腰跟在小可身后。 小可牵住杜凡的手,示|威性地瞪了钱琼一眼。 “喂,别这样!”杜凡连忙阻止。 “怎么,要打我吗?”小可很嚣张。 “好了好了,你快陪小可去吧,我跟小柚在这边等你。”钱琼连忙打圆场,却又被小可瞪了。 “我们之间的事,轮不到你插嘴!” “小可!”杜凡终于看不过去了,“你不该这样对钱阿姨说话!” “你倒有理了?”小可压根不把杜凡放在眼中,“我早就告诉你,不要跟别人那么亲近,你呢?” “不是的,小可,我……”杜凡还是屈服了,她态度软下来,“你别太任性了,回家里,随便你怎么闹,好吧?现在先跟钱琼道歉……” “不好!我不想看见你跟别人在一起!尤其是在我面前!”小可振振有词。 杜凡头疼道:“钱琼不是别人,她跟我关系很好的。” “关系好?!”这句话火上浇油了,“你什么时候跟她关系这么好的?说!是不是趁着我出去旅游的时候?” 钱琼在一旁听着,瞪大了眼睛。她怎么觉得,这种对话,不应该发生在母女之间……? “别以为你能撇开关系!”小可又扭头冲钱琼道,“你为什么勾引杜凡?” “我……”钱琼哑口无言。 “不好意思,这孩子言情片看多了。”杜凡满头大汗,“小可,你给我过来!” 钱琼眼睁睁看着杜凡把小可拖走了。 “她们,不太对头吧……”钱琼扭头,跟小柚交换意见。 “是吗?我倒是见多了。学校里也是这样,只要杜老师稍微跟别的孩子亲近一点,小可就会闹脾气。”小柚很淡定地玩着脑袋上的猫耳朵,然后伸手拽了拽钱琼的袖子。 “妈妈,我想……” 另一只手指了指刚才被小可小柚调戏了很久的吉祥玩偶。 “要跟它合影是吧,好啦好啦。”钱琼无奈地牵着小柚走过去。她以前怎么没发现小柚这么喜欢毛绒玩具? 等杜凡把小可带回来,小可已经完全平静下来了,规规矩矩跟钱琼道了歉。然后大家又一起去吃烧烤,玩得不亦乐乎,这段小小的插曲也就过去了。 直到第二天,杜凡专门把钱琼叫出来谈话。 “怎么非约在中午?我等下还要跟客户吃饭。”钱琼疑惑地拉开椅子。 “不好意思,突然叫你出来。”杜凡帮钱琼叫了咖啡,满脸愁容,“我这个人,没法把事情藏在心里。昨天的事……” “没事没事,说明小可很在乎你嘛。”钱琼完全没放在心上。 “不对!”杜凡突然大声反驳。“小可她不对头!” 声音太大,惹得周围人频频回头。 杜凡又压低了声音:“我感觉,小可对我太依赖了,这样发展下去,很糟糕。” “嗯……可能是从小就一直跟你待在一起,所以对你有占有欲?”钱琼一边搅拌咖啡,一边猜测,“你别看小柚总是很安静,但是她在屋子里看一会儿书,就要跑出来瞅我一眼。” “哎,小柚那种算是正常范围内了。”杜凡叹一口气,“但是你看小可昨天那副样子……我觉得太可怕了。” 钱琼回想了一下,的确,那种敌视的眼神,很刺人。 “我听小柚说,在学校里,她也是这样?” “对,不论大人小孩,她都会吃醋。”杜凡说到这里,停了一下,不很确定地问钱琼,“这种表现,算是吃醋吗?” “哈哈,算。那个词叫什么来着?……领地意识!”钱琼笑了,“实在担心的话,干脆带小可去看看医生?” “什么医生,心理医生吗?”杜凡发愁了,“她一定不肯的……” “我看她最听你的话,你想想办法呗。”钱琼突然想到,“昨天你不是照样把她哄得好好的吗?怎么回事,你把她骂了一顿?不对啊,我也没看见她眼睛发红。” “呃,不是骂她……”杜凡突然有点扭捏了,“总之,她是典型的吃软不吃硬。唉,这让我怎么跟她坦白……” “坦白什么?”钱琼一时脑子没转过弯。 “坦白跟你的事情啊!”杜凡很直接道。 “啊?!”这次换钱琼叫出声了,“你要跟她出柜吗?” “先从出柜开始,她要是能接受的话,我再告诉她,我跟你的关系。要是发展顺利,我想跟你住在一起——啊,不知道你会不会同意。我怎么一股脑都说出来了呢,真是的。”杜凡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钱琼没想到杜凡已经考虑到这么远的事情了,一时不知怎么接话。 “也是,我提得太突然了吧。“杜凡愈加羞涩了,低着头□□盘子里的提拉米苏。 “这个,给我点时间考虑。”钱琼终于结结巴巴挤出这句话。 “好,我们慢慢来。”杜凡很理解她,笑着把话题接回来,“这样看来,小可的事,一定得找个医生问一下了?” “那也不至于。”钱琼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打趣道,“不过,叫小可少看点肥皂剧吧。” 杜凡听了,噗嗤一声笑出来:“你别说,她还真的很喜欢言情片,从古代到现代,她都好喜欢。尤其是民国戏,谍战那类的。” “是哦,这样看来,我可以用这个话题跟她拉拢关系?”钱琼顺着说。 “好主意!她最近看的什么片子来着,我想想啊……” 晚上回家时,钱琼已经把杜凡的提议忘得差不多了。 陈权从店里辞职了,新店一下子失去了最核心的员工,新招来的员工,老马那边还没教熟,于是只能分散战斗力,老马在旧店打理一切,钱琼在新店亲身上阵。 说起来,老马好像跟陈权告白了。也不知道陈权跟老马讲了什么,老马虽然被拒绝,但依旧对陈权印象极好。这种事,真像陈权那种人能做出来的。留着老马这条关系,估计以后还想继续用吧?可惜,这一次,自己已经不会再让她趁虚而入了。因为她已经有杜凡了。 想起杜凡认真的脸,那个人,这么快就提出了同|居邀请。平时总是那么天然的人,有点遁钝的,在这方面倒是很积极。 钱琼搂着抱枕倒在床上,试着幻想自己带着小柚跟杜凡小可住在一起的样子。一家四口,两个妈妈,两个女儿,一定很热闹吧?一张餐桌上摆着四双筷子,这样的场面想想就觉得温馨异常。 是啊,自己带着小柚两个人,住在这个空荡荡的大房子里,也是太寂寞了。那么,先等等杜凡那边的消息,自己再跟小柚说明吧。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多陪在小柚身边,帮她忘记陈权对她的伤害。 ……但是,她跟杜凡才交往一两周,进展就这么快速,真的好吗? 钱琼翻了个身,把脸埋进抱枕里。 跟杜凡在一起,有种亲人一样的默契,好像她们从始至终就应该是这种相敬如宾的关系,任凭交往多久,都不会轻易改变。 这可能就是人与人之间的磁场效应? 所以啊,与其等着结果慢慢熬到那一步,不如按照杜凡说的,早点做准备。 这时,手机响起提示音。是最近的同城活动提醒,有场女同主题的合作放映,要在这边的产业园区进行。 钱琼默默预定了一张票。 现在自己还是很喜欢的电影,尤其是同性题材。 看电影的时候,总是会把自己代入其中,心跳跟随着主人公的经历而变化,时而欣喜,时而痛苦,时而哀伤,时而愤怒…… 电影散场了,就好像一场旅行结束了,自己的灵魂也随之从电影中飘离出来,回归了自己的身体。这种体验,总是叫钱琼为之着迷。 没错,生活中只要平淡安稳就好,那些令人心驰神往,悸动不已的东西,只能隔着一定距离,看看而已。否则,真要在现实中时刻揪着自己的心脏,将喜怒哀乐的权利统统交给命运捉弄的话……自己一定会沦陷的。 毕竟生活这码事,只有在死亡来临之际,才会散场。永远散场。 这样看来,杜凡,对自己而言,就是现实生活一样的存在,安宁稳定就好,除此之外,不需要任何东西。 但是小可不能安宁。 几天后的夜晚,钱琼接到了杜凡的电话。 “什么?小可失踪了?”钱琼一下子从床上跳起来。 “我也不知道,洗完澡出来,她就不见了——天啊,我问了门卫和保安,他们也没见过小可!” “怎么回事?!” 杜凡快要哭出来了:“我、我跟她说,我喜欢女人。她愣了一下,很快反问我,是不是在跟你交往,我承认了。没想到她却——” “你别急,我马上就到!” 钱琼说着,跟小柚交代了几句,匆忙朝杜凡家赶去。 第128章 .一朝被蛇咬 赶到杜凡住的小区的时候,杜凡已经跟民|警一起查监控了。 “怎么样?”钱琼急匆匆走过来。 杜凡见了她,眼眶变红,什么都没说,过来紧紧搂住她。 钱琼心里疼了一下,拍拍她的肩膀。 杜凡抱了她一会儿,很快收拾好心情,没掉一滴泪:“她没拿手机,我没法定位。只好慢慢看监控。” 钱琼知道她在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就事论事道:“她什么时候不见的?” “大概是吃完晚饭,趁我洗澡的时候,她溜出去了。” “没有留下什么消息吗?”钱琼觉得事情不对。 “留了!你看!” 杜凡问民|警要来了一张便签,上面写着“等你认清自己的错误,我再回来”。 “这……不是离家出走吗?”钱琼稍微舒了一口气,还以为是什么绑架呢。 “是离家出走……但是,我好担心,万一有什么——”杜凡不敢继续说下去了。 钱琼了然:“我能帮你什么吗?” “小可知道小柚的电话,她说不定会联系小柚!”杜凡着急道。 “我们人手不够,多一个人帮忙看监控,也是好事。”另一边的女民|警说话了。 “好。”钱琼二话不说,搬了折叠椅坐在杜凡身旁,也不管别人什么眼光,只将杜凡略微发抖的手攥进掌心。杜凡好像也从中得到了支持,振作精神,继续盯着显示屏。 监视虽然好用,但到底有死角,小可拐进小区附近一处胡同后,就不见了踪影。 民|警分配了任务,分给钱琼的那一部分监控录像,拍的是胡同附近的一处小广场。 钱琼很快就看见了小可的身影。 广场上面正在举办一个售楼活动,活动设置了不少互动小游戏,吸引了附近吃过晚饭的居民前来参加。有一个小男孩跟小可说话,然后就带着小可在小广场玩了起来。 “小可还在那里吗?我这就去找!”杜凡激动地站起来,就要冲出去。 “等等,有个女人,把他们俩领走了。”钱琼快进视频,很快,屏幕上出现了一个身穿长裙,长发披肩的女人。 “天啊!她带小可去了哪里?!”杜凡快急死了。 “我看看……好像走到另一个街区了。” “那个街区的录像在我这边!”女民|警很快拖动着时间轴,把带走小可的女人找了出来。“她们进了一家连|锁餐厅……然后再没出来。不知道那家餐厅有没有后门。”民|警又看看监控录像上面的时间,“应该已经在里面待了一个小时了。” 杜凡等不住了:“我现在就过去!有什么情况你打我电话!”说完头也不回地跑了。 “抱歉,麻烦您们多费心了!”钱琼跟民|警招呼了一声,连忙追上杜凡,开车载她到了那家餐厅。 “小可!”杜凡大声叫着,冲进餐厅。钱琼把车随便停在路边,就匆忙跟了进去。 等等……突然发现,这个场景,似曾相识…… 对了,那次小柚不也一样吗? 自己也急的要命到处找孩子,最后在餐厅里找到了孤零零吃饭的小柚…… 难道,陈权被拒绝后,仍不死心,这次盯上了杜凡的孩子? 天啊,这个陈权,简直就是恐怖分子! 不行,这次说什么都要把她告上法庭,让她好好吃些苦头! 钱琼急切地四处张望,终于在一个角落发现了杜凡的身影。她跟小柚紧紧抱作一团。 她的身边,坐着一个小男孩,还有一个穿着牛仔裤的卷发女人。 叫钱琼意外的是,那人并不是陈权。但是,却是一个比陈权还要棘手的危险人物。 “方芬——” 钱琼死死盯着那个长发女人,身体僵硬了。 方芬却没有察觉到钱琼的到来,只是兴致勃勃地看着杜凡跟小可母女相拥的场面。 杜凡搂住小可,猛地抬头望向方芬,眼神锐利而愤怒:“你为什么诱拐我的孩子?!” “诱拐?吓死我了,别随便栽赃好人吧。” 方芬的脸上有着明显的岁月痕迹,但是她说话的方式依旧跟钱琼认识的那个方芬所差无几。 “我准备带儿子回家,结果你家小鬼一直跟着不放,说是肚子饿了,让我请她吃饭。竟然敢跟大街上不认识的人随便开口提要求,你家女儿真是不得了。”方芬又是嘲讽又是好笑。 钱琼听了,却觉得有哪里不对头。 “是这样吗,小可!”杜凡愣了,晃着小可的肩膀。 小可扭过头,不说话。 “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吗!我甚至报警了!要不是钱琼帮忙,我都不知道要找你找到什么时候!!”杜凡难得对小可厉声呵斥,脸色铁青。 小可听到钱琼的名字,把下巴扬得更高了:“我不回去!” “你!”杜凡忍无可忍,一把将小可拽起来,“走!” “不要!”小可尖声叫起来。 杜凡把小可扛在肩上,狠狠打了她的屁|股。小可不叫了,眼睛里泪花在打转。 杜凡回头对方芬道:“不好意思,跟您添麻烦了,不介意的话,能否留个联系方式,届时我跟您上门致歉。” “好啊,免得你依旧怀疑我是诱拐犯。”方芬拿出一张名片递给杜凡。 “谢谢您。钱琼,走吧?”杜凡看向钱琼。 “我……”钱琼隐约感觉方芬在说谎,“我留下来,帮你向这位女士问问详情吧。” “也好,那就麻烦你了,我们电话联络。” 杜凡扛着小可走了。 钱琼目送她出门,这才缓缓坐了下来。 “你——” “好久不见。”方芬轻笑着打断,“先来互相认识一下吧。阿武,这是钱阿姨,是我的老相识。” “钱阿姨好。”小男孩冲钱琼点头。 钱琼只好应了。 “这是阿武,我的孩子。” “你的孩子?”钱琼皱眉,探究地望向方芬。 “哈哈,是阿香的孩子,我帮她带着。” “是吗。”阿香是谁? 算了,不要计较这些细枝末节了,钱琼直入主题:“你跟陈权还有接触吗?” “陈权?”方芬仰起头,摸|摸脸颊,“还好吧,不久前见过一面。” “……”钱琼一时说不出话,拳头握紧。 果然,陈权跟方芬,在这十年来,依旧保持着那种关系吗?! “喂喂,你可别多想,我现在已经退役了,是拖家带口的人啦。”方芬一眼看出钱琼的心思,晃了晃食指,“再说了,你跟她不是已经赶她走了吗?这应该是她第二次被赶走……结果你还这么在乎她啊?” 钱琼愣了一下,才开始反驳,“我是担心她又闹什么幺蛾子!” ……等等,方芬连陈权又来找她的事情都知道?! 她们究竟是—— “你俩真是藕断丝连。”方芬给阿武夹了一筷子藕片,“这么在乎的话,为什么不直接去找她?” “该死!”钱琼捶了一下桌子,“总而言之,要是再被我逮到,陈权做什么小动作的话,我绝对要她好看!” “火气真大。”方芬丝毫不放在心上,“要不要吃点凉面?” 钱琼气得快要爆炸。“不用了!”甩手就走。 妈|的!虽然陈权没有出面,但她就是有种感觉,这件事少不了陈权捣鬼! 但是她没有证据—— 等等,既然监控录像还在,为什么不倒回去查查那家餐厅的入口,看看陈权有没有进去? 赶回小区的时候,民|警已经走了。 “没有许可的话,我们不能随意让外人查看监控。”小区管理人员义正言辞。 也对。钱琼有些丧气。 已经束手无策了吗? ……不,还有小可! 钱琼给杜凡打电话,杜凡很快接了,电话那头还有小可的啜泣声。 “怎么样,小可还好吗?”钱琼放柔了声音。 “没事,我以前太惯着她了,把她宠的,越来越无法无天。”杜凡开了投影,钱琼面前显示出杜凡的影像,她已经走到阳台了。 “要我过来帮忙吗?”钱琼担心道。 “行啊,你来吧,正好,我们一起商量一下向小可正式坦白的事情——啊!” 钱琼看见小可不知从什么地方凑出来,扑进杜凡怀中。 “我认错,对不起……”小可两只眼睛都红彤彤的,“所以,不要叫别人来训我……” “钱琼不是来训你的,她是——”杜凡解释。 “不要!”小可急了,“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求你原谅我!不要叫她过来!求你了!”说着,小可眼睛睁得大大,眼泪一颗颗砸下来,渗进衣服里,好不可怜。 杜凡跟小可对峙着。电话这边的钱琼先屈服了。 “也对,你们母女俩好好谈谈吧,我明天再过去。” “好!”小可最先反应过来,抢过杜凡的手机就挂断了。 钱琼看着眼前的光屏消失,轻轻叹了口气。她似乎隐约察觉到,跟杜凡的同|居之路,并不如想象中那么顺遂。 转而又给小柚打了电话。小柚穿着睡衣躺在床上。 “妈妈,小可怎么样了?” “她回家了。是跟杜凡闹脾气。太危险了。”钱琼慢慢打着方向盘,“所以,这些天你也要小心,不要随便跟别人走,更不能给别人开门……” “是权权吗?”小柚突然来了一句。 “什么?”钱琼吓了一跳,差点把手机摔了。 “你是怕权权来找我吗?”小柚继续说,“我已经不会再她玩了。” “哦,那就好。”钱琼的心跳这才舒缓下来。 挂了电话,看着面前的茫茫夜景。陈权虽然走了,但是留给她和小柚的,却是望不见尽头的后怕。 第129章 .尘埃落定 一个月后,钱琼已经跟杜凡同|居了。只是这同|居生活,有点一言难尽。 最开始的时候,两人就为了谁搬去谁家纠结了半天。钱琼家宽敞,还有两个厕所;杜凡家离学校近,而且装修温馨。钱琼考虑到新店正在上轨道,估计自己没那么多精力每天早上开车送俩孩子一大人去学校,于是向杜凡妥协了。杜凡考虑到自家房子太小,钱琼跟小可搬过来,估计比较挤,于是向钱琼妥协了。 又是一番纠结。 最终决定,杜凡跟小可搬去钱琼家,接送孩子的任务落在杜凡身上——杜凡买了辆二|手车。 “有什么困难就跟我说。”钱琼考虑着杜凡的收入。 “没问题,我有存款!”杜凡得意道,“咱们都安安心心赚|钱,没问题啦!” 于是杜凡用那辆面包车一趟一趟搬了东西,正式跟小可一起入住钱家了。钱琼问她怎么不请搬家公司,杜凡说能省则省。钱琼哦了一声,扭头研究合同去了。 现在想想,从这一刻开始,有些东西,就已经不对头了。 交往两个半月,她们俩已然进入了老夫老妻模式。 早晨,杜凡准备早餐和便当,然后带着小可跟小柚上学。钱琼要么去店里忙活,要么在床上补眠。中午,各自午餐。晚上,杜凡回家做饭,其余三人坐等上菜。吃过饭,杜凡跟小可窝在沙发上看民国谍战片,小柚在书房看书,钱琼在卧室查账,然后各回各屋睡觉—— 等等,这不是完全没有交集吗?算什么同|居啊?! 那也没办法,孩子就在屋里睡觉,只能趁她们都睡熟了,再悄悄夜袭。 这样偷偷摸|摸的日子持续了几个星期,钱琼感到意味索然。 杜凡的技术并不好,说实在的,很糟糕。虽然说这件事可以慢慢学习,但是每次做的时候都没法高|潮,叫钱琼有些烦躁。那手指搅来搅去,弄得钱琼只是感觉奇怪,好像直|挺|挺的击中了某一点,弄得人很想失禁。除此之外,只是不断进出。内部的湿|润度一直不够,弄得钱琼有点疼了,一疼就会紧张,一紧张就更加放不开,结果只会更难受。 不过,钱琼也没有道理一味责怪杜凡。不知道是不是怀过小可的原因,杜凡的内部虽然宽敞,但是敏感度比较低,要手指用力往上勾弄,才能获得快|感。这样一场下来,两人手都酸了,都有些意兴阑珊。 没办法,只好口|交咯。偶尔心血来|潮,尝试磨镜,来回换了几个姿势,都怼不到位置上,尝试了半天,两人对视一眼,竟同时“噗”的一声笑出来。捂住肚子大笑不已,眼泪都笑出来了,担心吵醒孩子,还不能笑得太夸张,真是艰难的处境啊…… 那天之后,钱琼跟杜凡就慢慢断了夜生活。 其实也没什么要紧,她们俩个在一起,本身就不是为了性|爱。只要能有人相伴在身边,就已经很美好了。 新的陶艺师终于能独当一面了,老马跟钱琼肩上的担子总算轻了些。店里由员工统统接手,钱琼这个老板才算回归了悠闲自在的生活。 待在家里的时间多了,钱琼试着把精力放在小可身上。 这孩子,经过一个月前那一场乌龙,各方面都有些收敛,但是依旧对钱琼没有好感。也不知道杜凡是怎样说服她搬过来的。 “你喜欢看谍战片吗?我也看过一些,你最喜欢哪一部?” 趁着广告时候,钱琼跟小可套近乎。 小可轻飘飘看了一眼钱琼,报了一个剧名。 “那个啊,我也看过!”钱琼总算找到一个话题,巴拉巴拉聊开了。 小可虽然反应冷淡,但是比起平时的冷漠,这种态度已经算很不错了。睡觉前,小可还冲钱琼笑了一下。 钱琼很受鼓舞,默默下了决心,以后多抽时间陪小可一起看抗战剧! 与此同时,钱琼也观察到了杜凡更多的样子。比如,杜凡有收藏癖,具体表现在:收藏各种塑料袋,编织袋,纸袋,超市打折目录,传|单,商品包装……她还喜欢囤积消耗品,比如卫生纸,洗发液,洗衣粉,卫生棉…… “以前住那边的时候,你也习惯存这么多东西吗?”搞得好像过冬前的仓鼠,拼命往窝里塞橡果。 “对啊,在那边也一样。”杜凡说完,毫无自觉地对钱琼得意道,“很方便吧?不然的话,发现什么东西没有,再急急忙忙跑出去买,多麻烦呢。” “好吧。”钱琼耸耸肩,所谓一山不容二虎,家务事归一个人管就够了,没必要再插一脚。 但是—— 看着家中日益增多的杂物,钱琼还是有点烦躁。 “这是什么?”钱琼看见电视机柜边上放了一个小小的灯架。 “烛台!你看,从这边可以拆开……”杜凡兴致勃勃地演示起来,“是不是很可爱!” “嗯……”钱琼眯了眯眼,没看出来。 “小可很喜欢,被她缠得没办法,只好买下来了。但是不知道放在哪好。”杜凡有点头疼。 钱琼无奈,终于知道为什么杜凡家里那么有生活气息了——因为小玩意儿太多! 后来跟杜凡逛超市时,杜凡更是控制不住自己,一看见打折优惠,就要把所谓“物美价廉”的东西往购物车里丢。结算的时候多花了钱倒是其次,买回去往哪里塞才是问题所在。 钱琼无法,只好叫人在家里稍微改造了一下,加了几个壁橱和收纳柜,这才宽敞些许。 买衣服的时候更是夸张,杜凡对自己很节俭,但是给小可买衣服时,挑的那些牌子,跟她的收入,不大相符。杜凡能仅凭一己之力把小可拉扯长大,也真不容易。 话说回来,这家百货商厦,开的时间还挺长。十年前,自己就是在这里告白的,也不知道顶层的电影院还在不在? 但是,现在想这些也没用,跟杜凡在一起,已经是她的最好结局了。 陈权能把一切做到完美,也不过因为那是她锻炼出来的职业能力。生活本就没有完美,杜凡那些小癖好,也是需要自己逐渐接受的。同|居的意义,正在于此。 周末,钱琼照旧去参加了一场电影展映,就是上次预定了位置的那个女同题材。其余三个人对陶艺的兴趣更大,钱琼先载她们三个去店里,自己才慢悠悠过来。 这是合作展映,从早到晚,放一整天,一共八|九部,风格迥异。其中有一部片子叫钱琼印象深刻。某国公主被蜘蛛掠走了,皇帝昭告天下,寻找能将公主带回来的勇者。猎人的女儿接下任务,在深山老林中找到公主。公主爱上了猎户的女儿,用蛛网捕捉到她。于是猎手变成了俘虏,公主变成了蜘蛛。 这个片子的镜头跟配乐都特别精致,情|色的暗示也非常到位,荷尔蒙气息简直溢出屏幕。钱琼深深陶醉了。 放映告一段落,到了导演交流的环节。钱琼很注意地观察着,发现身旁的人站起来,走上台去。 灯光亮起,钱琼眨眨眼,一动不动看着台上的人。 那女人妆容精致,衣着典雅,笑容迷人。 “各位午安,我是《蜘蛛女之吻》的导演陆枫。” 钱琼张大嘴巴,呆了。 交流结束,钱琼找到陆枫,那人被不少影视公司团团围住,收了不少名片。 等陆枫准备离开时,钱琼叫住了她。 “钱姐!”陆枫很快认出她,一脸惊喜。 “好久不见。”钱琼欣慰地笑了。 两人简短交换了一下近况。钱琼这才知道,陆枫以独立导演的身份活动,已经超过五年了。 钱琼问她怎么没有跟大型影视公司合作。 “没办法,我性格就这样,不会跟人说软话,从二十几到现在的三十几,从来没变过。现在好不容易凭着几部独立影片混成了“陆导”,更是懒得装孙子。有人看不惯,也拿我没辙,搞艺术的嘛,多少有点臭脾气。何况还能出作品,差不多就得了。” 陆枫说话还是跟十年前一样,心直口快,而且,还捎上了杨融的毒舌。 陆枫对钱琼没有继续从事电影行业,很是遗憾。 “陶艺店哪有拍电影好玩呢?姐,以你的资历,完全可以做制片人,何必大材小用?” “得了,我已经退役了,乖乖养孩子吧!”钱琼苦笑。 “钱姐你有孩子了?!”陆枫很吃惊,“我以为你还是跟陈权在一起,怎么?” “早就分了。”钱琼笑得很勉强。 “也是。”陆枫本身就对她俩那段往事不大了解,也不便深究,只是匆忙跟钱琼交换了通讯方式。 “等下我得去跟一个投资人吃饭,有空咱们再好好聊!”陆枫很诚恳。 “啊,那你快去吧!不好意思,占用你这么多时间。”钱琼连忙说。 “这有啥,咱们是老交情了嘛!”陆枫笑笑,很快走了,留钱琼一人站在原地。 陆枫果然很有出息了,自己的眼光没错。 不知道她还有没有跟杨融联络? 应该没有了,不然她一定会知道自己跟陈权的事情。 陆枫算是完全从过去那件事中挣脱出来了,朝着她自己光辉的未来奋力前行。 看着陆枫的背影,有点耀眼。她的世界充满了可能性与波澜万丈,跟自己已经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了。 自己,只是一个看客。 电影散场,美梦消散后,只能回去养家糊口,跟苟且平庸的日常玩拉锯战。 想到这里,钱琼有点难受,转身走回影展现场,继续下一个短暂的梦境。 迷恋梦幻,却害怕风险;憎恶琐碎,却无法脱身…… 这就是她的ding? 第130章 .AB面 下一个片子非常精彩,荡气回肠的爱情,叫钱琼眼泪停不下来。坐在她另一边的女孩见她这样伤心,主动提供了一包餐巾纸。 “啊,谢谢……”钱琼接过,有点不好意思。 女孩摇摇头,冲她甜美一笑。钱琼没来得及仔细观察她,只是偷偷擤鼻涕。 中场休息,钱琼连忙跑去女厕,痛痛快快哭了一场,妆都哭花了,只好重新洗了个脸,随便上了点粉,这才重新回放映厅。 一罐常温的红茶被塞进她的手中。 “快补充一点水分吧!”女孩冲她眨眨眼。 “这……太不好意思了。”钱琼觉得自己脸上有点烧。 “我买了两罐呢,你如果不喝,难道要叫我退回去吗?”女孩调皮道。 “这个——好吧。谢谢。”钱琼羞涩之余,也隐约感到了什么…… 如果她没判断错的话,这个女生,应该也是…… 果然,放映结束后,女孩邀请钱琼一起去喝咖啡。 “姐姐你对电影很熟悉啊!感觉你跟导演互动的时候,偶尔提的问题,都很一针见血呢!”女孩兴奋道,蓬松的裙子一颤一颤,“能陪我继续聊聊吗?” “不好意思,已经这么晚了,我可以给你我的联系方式。”钱琼婉拒。 “哎呀,我还请你喝茶了呢,现在轮到你回礼啦!这点时间都不肯给我吗?”女孩笑道,有点撒娇,也带了点调情的意思。 这下钱琼肯定,她绝对是拉拉了。 可是,今天放映厅里拉拉那么多,这女孩为什么偏偏就缠上了自己?有点好奇。 女孩也发现钱琼有点犹豫,连忙趁热打铁道:“反正也该吃晚饭了,一起吧?我是话剧演员来的,但是对电影很感兴趣。姐姐你是专业人士吧?我有不少问题想要请教呢。” “那你就看错了,我只是个发烧友。” 钱琼嘴上这样说着,心里却对女孩产生了好奇心。话剧演员,她还从来没有接触过。 “好,不反对就是同意,咱们走吧,对面有家网咖,我早晨在里面吃了早饭,味道很不错的!” 就这样半拖半拽,被女孩拉进了网咖。 说是网咖,内部装修却很文艺范儿,电脑区跟休闲区做了分隔,氛围意外地静谧。 女孩率先点了简餐,钱琼连忙说这顿算她钱琼的,却被女孩告知,她已经办理了这边的充值卡。 “要你回礼什么的,只是借口而已啦。”女孩笑眯眯地吸着果汁,“我只想跟姐姐你多说一会儿话罢了。” “……”钱琼竟被这个直白的回答噎住了,惊愕之余,还有点……开心? “哈哈,开玩笑啦,来自我介绍一下。”女孩很轻松地带过了钱琼的尴尬,“我是xx学校的研究生,平时经常参加学校的话剧社。姐姐你呢?” “我?”钱琼匆忙跟上女孩的节奏,“我是做生意的,比较喜欢看电影,仅此而已。” “是吗?我倒觉得姐姐你很有专业范儿呢!今天的片子里,我最喜欢的就是《蜘蛛女之吻》了。气氛好梦幻!” “是啊!”钱琼开心地点头。“还有后面的那部外语片也很赞!” 女孩又举了几个经典场面出来。钱琼也慢慢被她带动着,谈兴大增,你一言我一语地,竟然聊得很热烈。 饭菜上桌,钱琼这才突然想到,小柚跟杜凡她们,怎么样了? 打开手机,看见杜凡发的消息,说是她们今天要走路回家,顺便去逛后海,叫钱琼自己解决晚饭。 钱琼这才松了一口气,回了两个字“好的”。 “是姐姐的老公吗?”女孩笑眯眯道。 “怎么会。”钱琼收起手机。 女孩似乎意识到自己冒进了,反口说起了自己的情况:“我今年也二十六了,家里都催着我相亲呢。” “是哦,你们这一辈人,单身率很高。”钱琼顺口接道。 “对啊,我也是独身主义!”女孩开心道,“我觉得,婚姻和恋爱都会束缚人性。也许再过十几二|十|年,家庭的概念就会消失不见吧?” “你怎么会这样想?”钱琼觉得她古灵精怪。 女孩涂着亮闪闪唇膏的嘴巴撅起来:“你想啊,不管再怎么喜欢一个人,一旦跟她相处久了,两人同|居后,不是只会越来越厌烦吗?” “哈哈,生活就是这样嘛,找一个能够互相容忍的人,待在一起,大家都是这样的。”钱琼笑出声。 “所以,为什么要互相容忍?”女孩的问题显得有些天真。 “也许……因为每个人都不是完美的,或多或少都有点小毛病,自己都没法管束住自己。这些小毛病只能展现在最亲近的人面前咯。” 钱琼说着,心中却想起了自己跟杜凡的事情。 “这样的话,最亲近的人,岂不是最受气吗?”女孩往嘴巴里塞了一口意面,“那样的话,为什么还要保持亲密关系?” “这种东西,都有两面性|吧。”钱琼也慢悠悠舀了一勺碗里的饭,“就像磁带一样,你喜欢的是她的a面,所以把她买回家。回家后,却发现不喜欢她的b面。怎么办?无法忍受b面的话,就把磁带退回去吧,连同喜欢的a面一起。” 钱琼说完,突然想起什么,补充道:“你应该没见过磁带吧?就是一种存储介质,像药盒子一样,有点扁,然后——” “大概能想象。”女孩笑着打断,“所以,为什么要把磁带买回家?既然只喜欢a面,那就在店里反反复复听a面就好啦。” “不想买回家吗?说明你对a面的喜欢也不过如此啦。”钱琼笑着抿了口茶。 “也对!”女孩轻快地笑起来,“不过,这种说法太沉重了吧……轻松一点嘛。” 钱琼苦笑:“可能是年纪大了,这么阴沉,真是不好意思。”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姐姐你很漂亮。”女孩说着,兴致勃勃地支起下巴。 “漂亮……怎么会,我长相很普通,不化妆的话,就更——” “不是这个意思。我觉得姐姐你,有种忧郁的气质。”女孩挑选着形容词,“刚才那段关于磁带ab面的理论也是,感觉有种抑的情绪?” 钱琼愣了一下,很快接口:“肯定有压力啊,工作上。” “是压抑,不是压力。”女孩挥挥手,“探讨这种东西,搞得像个哲学家。我只是觉得,偶尔放松一下,给自己一点喘息的时间,也挺好的。”女孩指了指她自己,“就像我,平时上课排练很累,尤其是背台词。有些时候真想揍编剧,逼叨叨写了这么多废话,但又不能自己改动。哎,想想以后真的要做专业话剧演员,成天为了三流剧本操劳奔波,就觉得很辛酸。” “……也是。”钱琼点点头。 “我的工作就是演戏啊,所以平时生活中,想要轻松一点,放纵一点。不过,真实的我,总是没有演戏的时候那么完美,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女孩很感慨。 钱琼听了,心中一动。为什么,她会想到那个人? “按照你的说法,工作时候的我,就是a面吧。其他时候,则是不受欢迎的b面。我很清楚自己是这种人,所以也不奢望能被谁爱上。”女孩顿了顿,“不过,假如天下真有那种笨蛋,愿意把我的ab面一齐买回家,估计我会被感动得不行,哈哈。” 钱琼沉默了,只觉得这个陌生女孩的每一句话,都叫她想起十年前的往事。 “好了,不说这些了。”女孩看钱琼沉默不语,耸了耸肩,转而眼波流转,璀璨一笑,“等下姐姐你怎么打算的?要不要跟我去放松一下?今天x酒吧有活动,我也有优惠券,一起去看看?” “……” 不知是被女孩的直率的邀约打动,或者被这种年轻的荷尔蒙诱|惑,或者很久没有感到心跳如此激烈…… 总之,钱琼答应了。 很快被灌了酒。 不,跟那女孩没关系,其实是自己想要喝醉。 承认吧钱琼,事情发生之前,自己已经隐约察觉到对方的想法,只是不去拆穿,不去点破,不去深究。这样一来,就能装作受害者的样子,撇开自己的一切责任。 不仔细打听对方的来历,不去关心对方的家庭,说到底,还是没有把对方放在心尖。十年前是这样,现在也照旧。 原来自己就是那个只要a面,不要b面的胆小鬼…… 迷离的电子乐,蠕动的人群,苦涩的啤酒,缥缈的意识。这些若即若离的东西,却使钱琼感到安心。 随手一抓,将一个人搂进怀中,拥|吻着,磕磕绊绊地走着,迷迷糊糊冲澡,一头栽倒在床上。 互相脱掉对方的衣服时,钱琼很理智。她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但是这样的罪恶感,竟叫她觉得心动不已。 看着床对面的镜子,里面映射|出两人赤|裸的身体。 虽然因为醉酒,视野有点模糊,但钱琼却觉得,这是她第一次看清了自己。 第131章 .补漏 第二天早上,钱琼是听着浴|室的水声醒来的。 “早上好。”一阵浴液的芳香扑面而来。 钱琼揉了揉眼睛,勉强睁开。 “还困吗?再睡一会儿吧。” 说完,被子的另一边被掀开了,一个微凉的身躯贴上来,又软又香。 是陈权吗?她今天体温怎么这么低…… “已经十二点了哦。”那个人小声提示了一句。 不对吧,这不是陈权的声音啊?钱琼努力睁开眼睛,对上了一张陌生的脸。 “怎么了,要吃什么吗?” “……我先去洗澡。” 钱琼脸色稍变,但还是很有修养地保持冷静。 “好,你想吃什么,我叫外卖吧。”女孩坐起来,薄薄的被子从胸口滑落,露出一片风情。 钱琼脸红地点了头,匆匆冲进浴|室里。 天啊,她昨晚做了什么,居然真的跟这个第一次见面的女生——!! 钱琼苍白了脸,试探性地伸手往下|身摸去…… 真的做了。 钱琼倒吸一口冷气。 “这样不行的吧,钱琼,你在干嘛?!”一个声音在钱琼脑海中尖叫起来。 “有什么啊,419而已,去问那女生有没有什么病,这才是最重要的。”另一个声音慢悠悠道。 “天啊,你连她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连她的身份证都没有看耶!” “那又怎样,她也不知道你的名字啊。昨天晚上,不是你先开好房间,才叫那个女生上来的吗。” “可是,她才26岁,年纪比你小了一轮!” “年龄不是问题。再说了,你不就喜欢这种年下系女孩吗?就像陈权——” “我没有!”钱琼终于受不住了。 “什么?”女孩在床上问。 “没事没事!”钱琼这才发现自己不知觉说出了心声,连忙把喷头打开。 淡定,钱琼,事已至此,先要考虑接下来怎么办。 首先叫她去检查一下|身体吧? 不,必须赶紧回家,昨晚自己没回去,小柚跟杜凡一定心急了吧?虽然以前也有过因为应酬不得已外宿的经验。 对了,杜凡! 怎么办,她这算不算出轨啊?! 钱琼大脑一片混乱,机械性地冲洗着自己的身体。水温被她调得很高,似乎高温就能杀菌似的。 虽然身上没有留下痕迹,钱琼依旧很慌张,担心回家后被孩子跟杜凡看出什么蛛丝马迹。 如何编造理由?这就是钱琼现在最关心的事。 等钱琼吹干头发,洗漱完毕后,匆忙跟女生吃了外卖。又是一番梳妆打扮,这才带着女孩一起退房走掉。 “昨晚很开心,下次有空再一起玩吧!”女孩很干脆地说,“号码昨天给你了,不要忘掉啊!”说完挥挥手,笑着走了。 钱琼来不及多想,立刻坐车回到昨天的展映大楼,把自己的爱车开出来—— 因为停了一晚上,果然被罚款了。 钱琼默默把罚单揉作一团,揣进兜里,一边倒车,一边给杜凡打电话。 “喂?”杜凡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有精神。 “杜凡啊,我昨天不是去看影展嘛……” “嗯,对啊,打你电话也不接,没事吧?”杜凡有些担心。 “没事,我——”钱琼本想说自己跟客户应酬去了,但是话到嘴边,怎么都说不出口。末了接上一句:“我在影展上遇到一个熟人。” 昨天的确是遇见了陆枫,这个不是谎话。 “哦!谁啊?” “是以前的一个下属。我就跟她吃饭去了,聊了一整晚,结果——”钱琼发觉自己越说越顺口。 “结果就忘了给我打电话,是吧?”杜凡有点埋怨,“这也太粗心了!” “对不起对不起!我这不是立刻给你打电话了?”钱琼决定转移话题,“小柚呢,没事吧?” 杜凡压低声音:“我蒙混过去了,不然她会担心得睡不着。” “太感谢你了。”钱琼长出一口气。 “什么啊,现在还说这种话,太生分啦。”杜凡笑道,“你什么时候到家?我正准备炒菜呢。” “还有……”钱琼瞥一眼导航仪,“二十分钟吧。” “好,那我等会儿再下锅。你聊了一整晚,肚子一定很饿了吧。”杜凡体贴道。 “还好,我去她住的宾馆聊天来着,吃了些东西。”钱琼说到“宾馆”两个字的时候,心跳加速。 “那就好,不然你又要闹胃痛了。”杜凡笑着,没有听出任何问题,“我先挂了,去跟小可小柚她们讲一声。” “好。” 钱琼挂了电话,做了一个深呼吸。 这是她第一次对杜凡说谎。 既然开了头,就一定要把这个谎说圆了,不能有丝毫纰漏。 “我回来了。” 钱琼刚踏进家门,就闻到了饭菜的香气。 “妈妈!”小柚扑过来,一把抱住她的大|腿。 “小柚,对不起,妈妈昨晚太忙了。”钱琼伸手将小柚捞起来。 乖乖,小柚最近又长高了,体重也增加不少,一定是被杜凡喂得太好了,抱着有点费劲了。 “嗯,杜老师告诉我了,你去忙了。”小柚抱住钱琼的脖子不放手。现在可以看出,虽然平时表现得比较淡然,但小柚对钱琼还是很依恋的。 “抱歉哦,我给你买一本新书,怎么样?买你最喜欢的画册!” “真的?!”小柚眼睛亮了。 最近印刷品的价格一路飙高,因为大家都习惯了电子有时候,一本印刷精良的画册,价格会很离谱。 “对啊,不管多厚,随便你挑。” “哇——!”小柚特别高兴,因为她知道钱琼从来不会出尔反尔。 这时,小可端着盘子从厨房出来:“吃饭了。” 把碟子放在桌上,小可抬头看了眼钱琼。 钱琼向她微笑。 小可没有搭理她,扭头又进了厨房。 “你不是说昨晚要陪小可看电视剧吗。”小柚简直就是小可的情绪分析机,“昨天她跟杜老师都在等你。” “……抱歉。” 浓重的负罪感涌上心头。况且这种责备还是被不知情的孩子说出口的。 她该怎么补偿小可跟杜凡呢…… 开饭了,钱琼故作轻松,跟杜凡聊起昨天的事情。杜凡也没有深究,草草提了一句,就过去了。 钱琼心中一块大石头才算落地,转而问小可想去什么地方玩。 “海洋馆!”小可似乎对动物有着无限的热情。 “好啊!”钱琼笑着,“还可以晚上住在里面呢,怎么样?” “住在海洋馆里?”小可从来没听说过。 “对,晚上可以看见鲸鱼在身边游来游去哦。”钱琼说着,不由得想起自己跟那人游玩的时候。 “这么好!”小可飞快地被蛊惑了。 “我也要去!”杜凡也很兴奋。 “……”小柚默默举手表示自己也要参加。 “好好好,大家一起吧!以前我去的是台湾的海洋馆,现在大陆应该也可以夜宿吧……等下去查查看。”钱琼笑道,终于有心情吃饭了。 “好棒啊!”杜凡小可跟小柚兴致勃勃地交换着眼神,看得出她们很期待。 钱琼笑着夹了一片木耳和山药,一齐送进嘴里。 “恶——”一阵反胃。 “怎么了?”杜凡奇怪地看向她。 钱琼摆摆手,但是却控制不住那种恶心感,索性冲到厕所,大吐特吐。 “没事吧!是不是昨天晚上喝酒太多?” 杜凡跟进来,一下一下拍着钱琼的后背。 钱琼摇摇头,还没来得及说话,又是一阵反胃。 十分钟后,钱琼才算消停下来,又坐回了餐桌。 “还吃吗?”杜凡问。 “放心。”钱琼面色有点白,再也没有动那道木耳山药。 山药滑腻的汁|液,跟木耳的味道混在一起,透明的粘|稠感,还有带酸的微腥,都叫钱琼无法自制地联想起昨天晚上…… 不行了,不能再想了。 饭后,杜凡在收拾衣物,钱琼在网上预订行程,小可在沙发上看书,小可在一边看电视剧。 很好,家中一派祥和。 晚上,钱琼心虚抱着枕头,想要跟小柚睡在一起,免得杜凡突然起意——不过,她也发现了,杜凡对这码子事看得很淡,而且也不像自己这样热衷。 走到走廊里,碰上了杜凡正从小可的卧室出来,手里捏着什么纸屑。 “今晚跟小柚睡?”杜凡很自然地笑。 “是啊,好好陪陪她。” “是啊,小柚很粘你的。”说完,杜凡就去厨房了。 “怎么了?”钱琼问了一句。 “扔垃|圾。”杜凡说,“晚安。” “晚安。” 钱琼看着杜凡那身朴素的家居服,默默想起昨晚,那女孩性|感的内衣,大胆的挑逗,诱|惑的红唇,暧昧的情话…… 这些,杜凡怕是永远不会了解吧。 吱拉,小可的卧室门开了。 杜凡把小可抱回床上。 “你为什么不问她?那个罚款单的事?”小可直直盯着杜凡。 “她们是在放映大楼附近住下的呀,忘记把车泊进停车场了呗。”杜凡轻松道。 “她是这样跟你说的?”小可狐疑地望着她。 “当然!怎么,你该不会是以为自己发现什么惊天线索了吧?”杜凡刮了一下小可的鼻子,“刑侦片看太多啦!” 说完,杜凡起身要走,却被小可拽住袖口。 “陪我睡。”小可很固执。 “不行。”杜凡冷冷,“松手。” “为什么她能跟你睡,我就不可以。” “你是我女儿,她是我女朋友,好不好?”杜凡失笑。 “我不能做你女朋友吗?”小可咬住下唇。 “开什么玩笑,你是我亲生女儿唉,小傻|瓜。”杜凡拍拍小可的脑袋,关了灯,“这么喜欢我的话,就好好跟钱琼还有小柚相处吧。晚安。” 说完,杜凡把门关上了。 夜晚屋内一阵冷清,走廊更是伸手不见五指。 杜凡放轻脚步走进自己的卧室,关门上床,把脸埋进枕头里,一动不动。 过了一会儿,枕头上湿了一片。 第132章 .贤者时光 生活似乎毫无变化,一切都是风平浪静。 钱琼需要时间自我反省,于是外出的时间愈来愈频繁,随便找个借口就出门了。在哪家咖啡店里待着都行,只是不敢窝在家里。 对自己非常失望,为什么一时冲动,跟个连姓名都不知道的女孩开房?这样一来,自己跟那些经不起诱|惑的出轨男有什么差别? 原先自己最看不起的就是滥交的人,比如方芬。每次想到她对自己做的那些事,就觉得非常恶心…… 等等,方芬做了什么? 钱琼努力回想了一下。 方芬很快带自己去开房,节奏太快了吧! 但是方芬是做房地产的,跟自己的见面时间都很短,想要加快步伐也没什么太大的问题…… 好吧,方芬床技太娴熟了,玩法也很重口,表现太放|荡! 可是,方芬没用弄痛自己,更没有强迫自己。方芬玩起来花样很多,但是那些花样大多被自己使用在她身上。至于放|荡——在床上,谁比谁纯洁呢?爽了就叫,不都是一样的吗? 钱琼想到这里,汗水慢慢沁在鼻尖。 那么,方芬劈腿了吗? 也没有啊,她当时已经是社会人员了,还照旧陪着自己在学生食堂里吃饭,在校园里散步……似乎也挺贴心? 钱琼喉头一动。为什么当年看来理所当然的事情,现在重新回头审视的时候,结论会完全相反? “一切对他人的不屑,都是建立在自己的纯洁上。” 这是方芬分手时对她说的话。 现在想想,似乎有些明白了。归根结底,都是两人之间经验的不对等。生活经验,情感经验,以及性|经|验。因为当时的自己是一张白纸,所以才有立场站在高处,指责他人过往的不纯。 想到这里,钱琼一阵脱力。 自己现在的状况,早就是方芬预想之中的吗?真可笑,自己还信誓旦旦地说什么“我根本不会变成你那样的人”,结果呢,真是笑话。 钱琼冷笑一声,把身体往沙发中埋了埋,慵懒而无聊地摆|弄起手机。 那个女生一直在跟她发消息,用一个les社交账号,内容无非就是各种闲聊,“吃了吗?”“周末什么安排?”“很喜欢你的身体~”,毫无营养。 不过,做都做过了,还要故作清高地谈什么话剧艺术,好像又有点怪异? 钱琼点进那女孩的主页逛了一圈。怎么说呢,品味很一般,妆容太浓了,穿衣风格也比较艳俗,又故作姿态凹些性|感造型。 换作那天晚上,钱琼是很兴奋的。看着她的身体,也能轻易感受到原始的刺|激。那么直观,一目了然,很快就能挑起官能的愉悦。 但是现在,她已经没有那种心情了。甚至觉得,这个女孩很庸俗,很劣质,很脏。怎么会头脑发昏跟这种人上床?杜凡比这种货色好上百倍! 但是,杜凡的纯净,杜凡的被动,都叫钱琼很不适应。 杜凡太圣洁了。白天是她是贤妻良母,到了夜晚都保持着跟平时一样的正经,叫人兴致全无。 杜凡又太唠叨了,每天自己回家后,杜凡都要不住地聊东聊西:小柚小可在学校的表现,今天做了哪些家务,炒每一道菜的时候调料的比重,网上看上了什么好玩的东西…… 但是自己跟陈权在一起的时候,每天不也是这些鸡毛蒜皮的东西吗? 为什么那个时候却能甘之如饴? 钱琼思来想去,归根结底,还是自己的问题。 跟陈权在一起,是因为那人太有心计了,无论白天或者夜晚,都把自己照顾得无微不至。陈权又非常懂得人察言观色,在自己面前,从来不会说一句多余的话。这样的生活,实在太便利了,自己不仅拥有单身时的自|由,而且还享受着陈权的体贴与关爱,简直赛过活神仙。 再加上陈权很懂情趣,撒娇的时候也特别可爱,自己身心沦陷,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吧。 不过…… 钱琼眉头紧蹙。 这些都是需要代价的,代价就是陈权的不忠。 又想起那个磁带ab面的例子。陈权的体贴和美好,就是她钱琼最喜欢的a面。买回家后很久都没有见到b面,并不是因为陈权这盒磁带只有一面,而是陈权把b面隐藏了起来。最后,发现b面的自己无法容忍,索性将磁带丢弃了。 这样想想,杜凡不也是一样吗?同|居前,自己只看到了她的a面,没有看见她的b面。 和陈权的不同之处在于,杜凡没有说谎。 而且,自己也并不是那么喜欢杜凡的a面…… 钱琼想到这里,突然笑出声。 事已至今,自己还有资格说这句话吗? 既然跟杜凡在一起,就要负起根本的责任吧? 一起过日子罢了,还扯什么爱不爱呢? 最初答应杜凡同|居的时候,难道没有做好这样的觉悟吗? 三十八的人了,在感情方面还是这么幼稚,真失望,对自己失望,太差劲了。 起码杜凡永远是坦诚的。自己呢,已经骗了她一次了。不要以为一次欺骗就能被原谅,现在的自己跟陈权一样,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 种种思绪在脑海中纠葛,好像混乱的菜市场,拥挤,荤腥,潮|湿,令人作呕。钱琼紧紧闭上眼睛,把头埋在双臂中,趴在桌上,压抑住自己反胃的冲动。 不过,跟以前想吐的原因不同,这次是觉得自己太恶心了。 就这样在咖啡馆消磨了一整天。 新店的生意已经上了正轨,自己不用操什么心,顺其自然就够了。小柚更是有杜凡照顾。 突然发现自己闲下来后,竟然不知干什么好。 再去看电影,看话剧吗?在那些虚拟的美好中沉溺吗? 是啊,也只有这样了。跟着电影走,脑袋里完全不必想自己的事情,多么自在呢。 去吧,钱琼,从小到大,你都是这样,很轻易就会被感官刺|激诱|惑,不然当初,为什么会被陈权用那种半色|诱半强迫的手段钓上钩? 咖啡杯中倒映出自己的脸。 仔细观察了一阵子,倒影中的人,有点陌生。 钱琼手腕一抖,马克杯摔烂在地。 “哎呀,你这孩子,真是不小心!” 钱母见钱琼把杯子摔碎,连忙走近了,帮钱琼把裙子上的咖啡渍擦干净。 “看你这么大人了,孩子都有了,还这么迷糊,怎么给小柚做榜样!”钱母碎碎念叨起来,“不就是聊到小陈吗,至于这么吃惊?该不是你没把小陈的事情告诉小杜?” “不是不是。杜凡也知道的。”钱琼仓皇解释。 刚才老妈突然提到陈权的名字,自己就吓了一跳,还以为陈权威胁自己的事情被家里知道了。 “不好意思,刚才发了会儿呆。”钱琼掩饰道。 杜凡已经拿来了垃|圾桶:“我来收拾吧,伯母你小心割到手。” 钱母立刻站起来,试图把笤帚抢过来:“那怎么行呢,你第一次来我们家,还让你做这种事……” “行了伯母,岁岁平安嘛,我收拾起来很快的。”杜凡笑着,不一会儿就把案发现场拾掇干净了。 钱琼也在旁边帮忙。小可想凑热闹,被杜凡打发到一边了。 “那你小心割破手啊。”小可叮嘱道。 “好好好,你们年轻人到底动作利索。”钱母欣慰地笑起来,“小可真疼你|妈妈啊。” “因为杜凡受伤的话,就没人给我们做饭了。”小可直接道。 “是吗?钱琼不做饭哦?”钱母趁机打探消息。 “钱琼很忙,要谈生意,搞应酬,在家呆的时间很短。” “听见没?小可都有意见了!”钱母笑着对钱琼道。 “我知道啦!”钱琼有点尴尬。 “但是妈妈不会做饭。”小柚为钱琼争辩。 “哈哈,她就是那样,一阵一阵的,哪天突发奇想了,才会下厨,不然任凭别人怎么劝她,都没用的。”钱母把小柚抱在膝盖上,“来,小柚,告诉姥姥,你想不想吃妈妈做的饭?” “我吃过……很难吃……”小柚一点都不给钱琼留脸面。 钱父听了,也被小柚逗笑了。杜凡扔了垃|圾进门,听到这么一句,也爽朗地笑出声。家中气氛一派欢乐。 钱琼无奈,算了,大家开心就好。这样全家团聚的气氛,也很温馨,叫她心情明快不少。 周末的时候,自己决定抛开所有心结,带杜凡和小可回家看看。老爸老妈见家里一下子多了一大一小两个人,开心得合不拢嘴。 杜凡的事情,之前只是通过电话跟他们报备过;领杜凡回家,倒是头一次。 看着父母的笑容,钱琼觉得,这个决定真是太正确了。 钱母今天心情特别好,大手一挥,就要请全家老小六口人见识一下她的拿手菜——茄汁肉片。 杜凡问了下钱琼的意思。钱琼说:“你第一次来家里,总不能让你做饭。我妈很喜欢做菜,你由她去吧。” 于是杜凡只好乖乖坐沙发上,接受钱父的检阅。 “小杜是幼师对吧?做这一行多久了?”钱父大马金刀地坐在沙发中央。 “我是生了小可之后才转行做幼师的,之前一直是体育老师。” “体育老师?”钱琼倒是第一个吃惊的,“你原来是干体育的?” 钱父看了钱琼一眼:“你跟小杜住了两个月,这都不知道?” “我只听她说一直做老师嘛!”钱琼心虚地笑。 “没事,因为我原先是运动员来着,中途受伤,就退役了。”杜凡坦率道。 “咦——?!”钱琼钱琼还有小可都吃惊了。 钱琼反应过来,看向小可:“你也不知道?” 小可睁大眼睛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哈哈,没什么好说的嘛,毕竟都是好久以前的事情了。”杜凡天然地挠挠头。 “你居然不告诉我!快说!怎么回事!”小可跳上跳下。 钱父跟小柚也是拿八卦的眼神静静注视着杜凡。 钱琼心里却咯噔了一下。 杜凡是她同|居两个月的女友,但是她居然不清楚女友的过去…… 钱琼抿唇,望向杜凡,杜凡也正好看向她,两人的目光在空中擦肩而过。 杜凡没什么反应,很快回应观众要求,讲起了自己的往事。 钱琼却觉得,杜凡这个人,似乎没那么简单。 第133章 .番外四:田螺姑娘(上) 有一位单身主|义的姑娘,姓钱名琼,平时喜欢|吟诗作画玩文艺。年纪三十多了,还是不想恋爱。不过她很有经济头脑,跟朋友杨融合伙开了个字画店,文人墨客,络绎不绝,又开心又赚|钱又体面。钱琼一门心思扑在事业上,更没有时间相亲了。 一天,杨融外出归来,送她一只大田螺。钱琼不善烹饪,打算先在家中养几天,届时送给什么熟客作顺水人情。 第二天,钱琼回家,发现桌子上竟摆满了热气腾腾的饭菜。钱琼正是饥肠辘辘,抓起筷子便大吃特吃起来,也不知道吃了些什么。 吃饱喝足,钱琼倒头便睡,早上起床后,竟发现昨晚的厨余剩菜都不见了,桌上又是几道清淡的早餐。连续三天,都是如此。 跟杨融谈起此事,杨融抚掌大笑:你怕是遇到神仙了!那日送你的田螺,状况可好? 钱琼恍然,决定将此事彻底查清。 一天,她象往常一样出去工作,提前一个时辰返家,躲在家门外,打算偷看个究竟。 水缸的盖子被慢慢掀开了,从里面爬出一位仙女般的姑娘,她身材纤长,肤白貌美,可谓人间绝色。接着,那姑娘擦干身上的水,宽宽披了钱琼的旧衣裳,很熟练地做起饭来。不久,桌上就摆满了一盘盘饭菜。 饭菜做好后,她四处张望一番,这一望,就望见了门外大惊失色的钱琼。 姑娘甜甜地笑了,将钱琼拖进门里,把筷子递给她,做出吃东西的手势。 “你、你……” 钱琼结结巴巴半天,本想夺门而逃,却见那姑娘面容清秀,笑意纯真,又不失异域风情的神秘,顿时心魂都要被吸去了。 “好,好,我吃就是了。” 姑娘笑着点点头,乖|巧地坐在一边,只是帮她夹菜添酒。 “你不吃吗?” 姑娘摇摇头。 “你,不会说话?——你是哪路的神仙啊?怎么会跑到都城来?要是遇到个奸诈小人,指不定将你献去皇宫,烹作一盘剁椒田螺,可就惨了!”钱琼一边往嘴里塞食物,一边喋喋不休。 那姑娘轻轻摇了摇头,再无其他动作了,只是笑着看向钱琼。 “你到底懂还是不懂啊……”钱琼无奈,“我叫钱琼,做字画生意的,平民百|姓一个。你呢?你有名字吗?” 姑娘稍微歪了歪头,思考许久,用指尖蘸了酒水,在桌上一笔一划写着什么。 等她写完,钱琼凑上去一看——这字可真够难看的,不过勉强能认出来“陈权”两个字。 “你叫陈权?” 姑娘很开心地点头。 “我看文章里的仙女下凡,都是专门找那种穷苦人家的读书郎,为他洗衣做饭,操持家务,红袖添香,颠凤。最终那书生定会高中状元……”钱琼说到这里,换了个口气,“我呢,只是个附庸风雅的女子,虽然懂些笔墨纸砚,终究不登大雅之堂。你,为什么要找上我?” 陈权听了,用袖子掩住嘴,只是吃吃地笑。 钱琼见她清纯可爱的模样,只觉心神一颤,酒盏都拿不稳了。陈权连忙伸手,帮她稳住手腕,细如青葱的手指覆在钱琼腕上,软|软的,凉凉的。 钱琼脑袋里嗡了一声。 那支手慢慢在钱琼腕上滑|动,终于同钱琼十指相扣。 钱琼脑中一炸—— 陈权又勾起指尖,在钱琼掌心细细描绘着,那种又凉又痒的感觉,叫钱琼浑身战栗起来。 陈权默默将钱琼的一切反应尽收眼底,她扬起一丝笑意,滑而绵的身|体贴了上去,胸前的酥|软隔着薄薄的衣服贴在钱琼身上。 “你、你别这样,仙女,你……”钱琼慌了。 陈权只是睁大眼睛,透亮清澈的绿色眸子,叫钱琼不好意思继续说下去。 陈权似乎不懂钱琼为何挣扎,不断换着方向扭头看她,好像天真无邪的小孩子,什么都不懂得。 钱琼对自己方才的旖思更是羞愧,慌忙之下,一把将陈权搡开了。 “咯噔”,凳子倒了,陈权也是。她慢慢爬起来,掸了掸身上的灰尘,手足无措。 “对不起……”钱琼万分纠结。 陈权摇摇头,复而把凳子扶起来,再度坐在钱琼身边,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似的,冲她甜甜一笑。 “这个神仙该不会是个智障吧……”钱琼内心偷偷想。 陈权见她没有防范,又把凳子偷偷往钱琼那边挪了挪,然后又抬起头,小心翼翼瞥钱琼一眼。 ……好吧,就算是智障,也是个可爱的智障。 钱琼无奈:“我算是猜到,你为什么会流落到我这种小商贩手里了。” 陈权似乎听不懂这句话,眼睛扑闪扑闪的。 钱琼扶额。感觉自己的生活要大变样了。 自从被钱琼发现真身后,陈权就再也没有变回田螺。 看着水缸里面的空壳子,钱琼不知怎么处理才好,最后还是听陈权的意见,任由它泡在缸内,定期换水。 壳子搞定了,陈权怎么办? 看着这个不知是神仙还是精怪的女孩,钱琼没了主意。 首先,要给陈权裁一身衣服吧?总是穿着自己的旧衣裳,对仙人而言,太可惜了。 但是陈权一步都不肯迈出门。 她的腿似乎不大好,没法走很长的路。 “因为田螺就是活在水里的,不会走路也很正常。”钱琼心想。 再说了,最近外面有点乱,似乎是西域的什么凶|犯蹿进来了,就不勉强她了。 话说回来,看着陈权穿着自己的衣服,心中也会升起别样的满足感。 陈权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肯定是没法买菜的。钱琼家中也没有种田。 看天黑得差不多,钱琼就去市场买菜了。 “呦呦,怎么,钱琼,金屋藏娇啊?”杨融笑着对钱琼说,“该不会真的是那只田螺……” “瞎说什么呢。”钱琼摆摆手,“我开始练厨艺了,仅此而已。” “哦——?”杨融把音调拉得很长。 “不跟你废话了,再磨蹭下去,天就黑了。”今天还要给陈权买鱼呢。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陈权是田螺的原因,她很喜欢吃海产品。好在这里是繁华的都城,否则还真不好办。 陈权做鱼也很利索,三下两下就刮鳞去脏,很快一盘清蒸鲤鱼就端上桌。 好鱼好酒,又有美|人相伴,钱琼觉得自己从来没这样幸福过。 不小心又喝醉了,对陈权大谈特谈自己的往事。 虽然琐碎,陈权却听得很认真,琥珀色的眼睛诚恳地盯着钱琼,偶尔点点头,像是鼓励钱琼继续往下说。在影影绰绰的烛|光下,陈权的侧脸更是精致动人,睫毛的阴影落在白|皙的皮肤上,叫人心|痒。 好奇怪。喝了酒,按理来说应该会烧胃,为什么自己的胸膛却像炉子一样炽|热? 不知何时,陈权软若无骨的手又伸了出来,慢慢拂在钱琼的脸颊。 钱琼突然就记不起刚才讲到哪里了。 跟陈权对上视线,目光像磁铁一样被她吸住了。艳|丽的红|唇似乎有蛊惑人心的魅力,一点点靠近了,叫人无法抗拒…… 一夜痴缠。 “钱琼,最近过得不错嘛,整天红光满面的。是不是练出了做菜手艺,捕捉到什么好男人啦?”杨融揶揄道。 “放心,到时候一定给你喜帖!” 钱琼大笑,又将衣领立起来,遮掩脖子上的痕迹。 陈权到底是田螺精,手段着实高超,破|处之夜都没叫她感到丝毫疼痛。她的身|体又是那样灵活,仿佛根本没有骨头似的。虽然有点冰凉,但吻起来香香甜甜的,也很舒服。每天晚上都被缠着翻云覆雨,两人的身腻,弄得她爽到不行…… 好了好了,君子好德如好色嘛。 这样简单轻|松的日子,一直继续下去,似乎也很幸福。 等下去银铺给她打一枚戒指吧? 或者,直接求婚? 哈哈,好主意。同是女子,结婚之后,谁是妻,谁是夫呢? 但是钱琼很快就发现不对头了。 一天凌晨,钱琼起夜,从茅房归来时,竟然在院中听见什么奇言怪语,那声音是从莲花池中传来的。钱琼睡眼朦胧地躲在树后,往池中看去,一下子被惊得睡意全无。 只见陈权披着轻薄的亵衣,半个身|子都浸在池水里,口|中喃喃自语些听不懂的话。 这是怎么回事?! 钱琼脚下一个踉跄。 陈权耳朵一动,迅速转过头来。 钱琼看见她唇边一抹红色。 那是鲜血的颜色!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晨了。 钱琼猛地坐起身来,看见陈权正把早餐摆上桌子。她脸上的笑容,依旧是那样清纯乖|巧。 钱琼有些迷惑了。怎么,刚才是自己在做梦吗? 吃饭,跟陈权道别,去店铺,回家,吃晚饭,熄灯…… 经过刚才那场激烈的□□,陈权已经睡着了。钱琼辗转反侧,总觉得有哪里不大对劲。 她抚|摸|着怀中人的头发,感受着她微凉的体温。在这样炎热的夏夜,倒正好用来消暑。因为自己身上已经热出汗了。 出汗—— 钱琼一惊! 陈权似乎一直都是这样的体温,而且,从来没有出汗。 不,她想起来了,陈权是田螺姑娘,田螺生来就是活在水中的。自己从来没见过田螺精,更没跟田螺精睡过觉,所以,体温什么的,是物种差别吧? 那么,半夜三更跑去水池中,也算物种差别? 那她嘴边的血,又是什么呢?莫非她平时吃饭只是为了装样子给自己看,实际上捕食的东西,却是…… 但,田螺不是只吃素么? 钱琼脊背一阵发凉,她不敢往下想了。 松开陈权,钱琼翻了个身,看着窗外的明月,久久难以入睡。 第134章 .番外四:田螺姑娘(下) 接下来的日子,对钱琼而言,堪比活地狱。 不知道这个面带微笑,不会讲话的东西,究竟是什么动物。在这种情况下,还要掩饰自己的恐惧,维持之前的亲昵关系,真是太难了。 钱琼开始慢慢疏远陈权。 又是一天早上,钱琼从噩梦中醒来。她梦到了一个潮|湿而黏|腻的生物,不断蠕动着,吸吮着…… 见钱琼醒了,陈权靠过来,作势要服侍她穿衣服。 钱琼立刻蹿起来,躲开陈权的动作。慌乱之中,左手碰到了台上的花瓶。 “啪——!”“嘶!” 花瓶碎了,陈权的手指被割出一道口子。 陈权立刻露出心疼的模样,一把将钱琼的手拽到唇边,含|住那个小小的伤口。 钱琼寒毛直竖,整个身体僵硬不能动。 含了一会儿,陈权才依依不舍用舌尖舔|了舔钱琼受伤的手指,乖乖退回桌边。 刚才的行动,看似疗伤,钱琼却觉得,陈权渴求的,正是人类的鲜血。 “你……是水蛭吧……” 钱琼听到自己的声音在颤抖。 “你不是什么神仙,你是水蛭,对不对!” 陈权没有说话。大概是预计到这场争吵会持续很久,便悄悄拿碗扣住了桌上的菜。 钱琼眼尖地看清了,盘中的菜肴,正是剁椒田螺! 同类怎么可能相食! 钱琼倒退几步,直着颤抖的双|腿,跌跌撞撞跑出宅子。 “水蛭精吃了你的大田螺?还变成美女给你洗衣做饭?“ 杨融听了,放下烟斗,懒懒瞥她一眼,摆明了不信。 “是真的!”钱琼快急死了,实在拿不出证据,索性一把扯下自己的衣襟,“你看!这些都是她咬的痕迹!” “……她咬你了?”杨融看钱琼的架势,好像是来真的。 “是……她每天晚上,同我行|房,然后……” 到了这种时刻,钱琼也顾不得什么脸面了,全部豁出去了。 “她还同你行|房?!”杨融一下子跳起来,“天下竟有这种怪事?” “而且,我还在半夜发现,她到宅里的水池子里,好像在吃什么东西,嘴边有血!” 钱琼越说越后怕,天啊,她究竟是跟什么怪物相处了这么久,而且还在床上……! “钱琼,你是处|女,对吧。”杨融突然说。 “对啊,怎么——” 钱琼突然捂住嘴巴。 “真是这样的话,难怪它会盯上你。你跟她第一次行|房的时候,她是不是……” 杨融斟酌着,不知道怎么详细描述。 “没错!我有流|血!而且她还……” 钱琼不敢说下去了。 一切都解释清楚了,那只田螺原先就被水蛭精寄生了,然后,为了接近自己,她就化作了人形…… 天啊!真相居然是这样! 杨融的脸色也是惨白:“走,我跟你去看一趟!” “啪!” 房门摔开,屋内却空无一人。 杨融跟钱琼不敢放松,慢慢将屋内所有地方审视了一遍,连院子的水池也没放过。 在这个过程中,杨融的表情也从原先的警惕慢慢松懈下来。 保险起见,二人又去问了邻居,他们说除了钱琼根本没有见过别人。 “钱琼,你说那个水蛭精住在你家,还有什么证据呢?” “……”钱琼哑口无言。 桌上的饭菜早已不见踪影,厨房也恢复了原先的整洁,卧室也一样,似乎从来没有人拜访过。 “该不会是你志怪小说看太多……”杨融又开始怀疑。 “怎么可能,我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吗?!……对了,我给她买了戒指!就在梳妆台上!” 杨融翻找一番:“没有啊?” “……” 不可能吧,难道之前那些旖旎风月,温馨时光,都是她一个人的妄想? “钱琼,你该找个婆家了。”杨融拍拍她的肩膀,“看你心神不宁,我这个做朋友的也放心不下。这样吧,你收拾几件衣服,来我家住段时间吧。” 说完,留钱琼一人在屋内静静,自己跑去外头抽烟了。 房门关上,钱琼一人在屋内发呆了许久。 不,那个水蛭精非常狡猾,一定是知道自己搬了救兵,故意躲起来了。 真是罪恶的妖物啊,要不是自己反应敏捷,绝对会被那玩意儿吃得只剩骨头。 想到一只成人大小的水蛭,吸在自己身体上面缓缓蠕动,纤长的身躯因为吸收了大量的血液而逐渐鼓|胀起来—— 不要!她不要再想象下去了! 钱琼一鼓作气站起来,拿包袱匆匆收拾了衣物,迈腿开门准备走。 正在此时,房梁上传出窸窸窣窣的声音,一个冰凉的东西覆在钱琼脖颈上,然后一口咬下去。 …… 摇摇晃晃。 怎么回事,死后都不给人安宁? 钱琼挣扎着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布。 钱琼支起身体打量四周,不,这里是马车内。 偷偷掀开窗帘,外面苍茫一片,不见绿意。 ……这是哪儿? 头又开始晕了。肚子也咕咕直叫。 马车很快停下来,钱琼瞬间警惕起来。 车门打开,钻进车厢的,正是那个水蛭精。 钱琼尖叫起来,很快被捂住了嘴巴。 完了完了,这下死定了!眼前又隐约浮现出乱七八糟的幻想,水蛭,吸血,黏|腻,肿|胀的——!! 但是,等了许久,也没有闻到血腥味。 钱琼睁开眼,发现陈权正用复杂的眼光望向她,然后嘴巴一张,又是一句钱琼听不懂的话。 钱琼皱眉,陈权又重复了一遍,这次语气有些急迫。 总之,是要自己放弃挣扎吧?死马当作活马医,钱琼点了点头。 陈权这才放了手,钳住她的手腕,将她带下车去。 “这是……” 看着眼前的景色,钱琼惊呆了。 无边无际的黄沙,被热浪卷席着,拍打在帐篷上,沙沙作响。 周围站着许多奇装异服的人,一个个都腰挎尖刀。回头一看,这才发现,陈权也是同样的装束。 钱琼从不关心政治,平日只爱研究字画,又不喜游玩走动,一时也认不出他们是哪个民|族。 “这里是玉门关。” 突然,一个声音传入钱琼的耳朵。 一个少女从人群中走出,身形有些瘦削,眼神却很锐利。 “你懂汉话?”钱琼好像抓到一根救命稻草,连忙扑上去,“一定是你们误会了,我不过是都城里一个小小的书画贩子,对军事政治一无所知,巫术通灵之类的,更是毫无天赋。我家也不是什么名门望族,不过市井小民罢了。所以没法帮到你们什么,对不起,请你们网开一面——” “你叫钱琼吗?”那少女似乎根本没注意听她说话。 “是的。”钱琼不晓得她们葫芦里卖什么药。 少女听了,抬头跟钱琼身边的陈权说了几句什么,又转身向身后的老者讲了几句。 一番交流后,少女才继续对钱琼道:“我的汉名叫陆枫,是族里唯一能讲汉话的人,我是陈权的表妹。” “……”钱琼有种不好的预感。 “我姐姐这些天来托你照料,伤势已经好转许多。你又在疗伤期间向她求婚,所以你会是姐姐的夫君,也是我族的首领。” 陆枫巴拉巴拉说了一大堆,钱琼却从她的第一句话起就听不懂了。 “你说,我、我照料陈权?”钱琼结结巴巴道,“不是的,是她自己突然出现在我家里——不对,等等,你们到底是不是人类?” 陆枫听了,很奇怪地瞥钱琼一眼,又跟陈权说了几句。能感受得出,陈权在很激烈地反驳。 她说的话似乎激怒了陆枫身后的老者。老者比划了一个手势,周围的男人突然涌过来。 “——!”陈权发出尖锐的吼叫,一把将钱琼护在身后,又伸出左手,很动情地讲着。 钱琼看见了,陈权的手上,戴着自己送她的那枚戒指。 “好吧,我问你,那个戒指,是不是你给她的?”陆枫突然冷冷问。 “是。” “你当时,是不是要向她求婚?” “……是。” 当时自己被美色迷惑,真心想跟这个脑袋不大好使的田螺精一辈子过下去。 “好了,没问题了。” 陆枫跟老者解释了几句,众人又平息下来,战士模样的男人也退了回去。 钱琼觉得自己似乎安全了? 陈权拥住她,突然在她脸颊上亲了一下,惊得钱琼立刻退开。 陈权呆了呆,眼神垂下来,似乎有点受伤。摸了摸手上的戒指,似乎又振作起来,微笑着看向钱琼,脸上浮起天真清纯的笑容。随后,稍嫌冰凉的手又敷上钱琼的脸颊,眼中全是似水柔情。 这种神情,钱琼已经在过去的一个月里,见了太多次。 换作以往,钱琼一定会立刻吻上去,然后将陈权扑倒在床大战三百回—— 陆枫跟众人解释清楚,回头却见两人深情对视,心中又痛又恨。为什么,姐姐不过出去了一次,就被一个汉人迷得五麻六道,甚至连婚姻大事都托付出去…… 为什么! 觉察到陆枫狠狠的眼光,钱琼连忙拂开陈权的手,问道:“我可以回去了吗?” “你还想回去?!” 天杀的汉人,掠夺了姐姐还不够,居然想把姐姐一辈子困在那边!陆枫眉头紧皱,像一只随时会咬人的兽。 ——不行,要冷静。 陆枫别过头,不带感情道:“等会儿追兵就要来了,我们稍作歇息,就继续上路吧。你也快吃点东西,毕竟已经昏迷了两天两夜了。” 说完扭头便走了。 钱琼惊愕地瞪着陆枫,又把眼光转移到陈权身上。 “追兵——?!” …… 等钱琼明白所有的事情时,已经是好多年以后了。 陈权那时已经学会了汉话,一五一十告诉她当年事情的真相—— 那时,陈权受了内伤,在城中逃窜。看见钱琼家中没人,就偷溜进来,把所有衣物都处理了。肚子饿了,这才想起做饭,结果却被钱琼先吃掉了。 后来尾随钱琼,发现她比较可靠,打算在此处长住养伤,所以故意在钱琼面前现身。 至于半夜在水池中打坐,是出于解毒需要。那天晚上她刚逼出体内的毒血,就被起夜的钱琼看见了。陈权不想暴露自己会武功的事实,所以才故意装傻。 但是陈权没想到,钱琼竟会带杨融来捉她。正好族人来接陈权,陈权舍不得钱琼,只好给钱琼下|药,这才将她带走…… “等等,那你为什么要躲在水缸里?”钱琼半信半疑。 “不是跟你说了,我排毒要长期待在水里吗?不然我也不会半夜跑去池子里打坐啊。”陈权无辜地眨眨眼。 “那你怎么会做汉人的饭菜?”钱琼还是想不通。 “我和妹妹不是跟汉人处了几年吗?但是我很快就回|族里了,所以生活上没问题,也能听懂汉话,只是不会说。”陈权仔细解释。 “好吧,最后一个问题……原来的那只田螺呢?怎么变成空壳了?”钱琼觉得头疼。 “第一天做饭的时候,我就把它炒成菜了啊。你不是也吃了吗?”陈权甜甜地笑。 “什么——?!!” 但是,现在的陈权,还无法将这些话直接传达给钱琼。钱琼也不知道,自己跟陈权的相遇,竟被自己阴差阳错误解成了一桩志怪故事。 她们很快就来不及思索这些琐事了,追兵就在身后。 沙漠暴风,狼烟四起。她们波澜壮阔的冒险,正要起程。 第135章 .跑者的愉悦 “脑袋不好,那就跑吧。” 第一次听到老师说这种话的时候,杜凡松了一口气。 对于学习这回事,她一向头痛得很。坐在课堂里,听着台上的人在那儿巴拉巴拉念咒,困意不断来袭。到底是老师的问题还是自己的问题?杜凡不想考虑。 于是她迈出脚,开始跑。 从逃课开始,为了不被老师逮住,她脚步飞快;后来为了从父母的棍棒教育中躲闪,她健步如飞。最后,所有人都拿她没辙,只好妥协道:“脑袋不好,那就跑吧。” 于是,被中学老师训练一阵后,参加了县里的选拔,然后便到了体校。 远离家人的生活,以及繁重艰辛的训练,对杜凡而言根本不算什么。她喜欢跑步时候,脑袋放空的感觉,双|腿不断交迭着大迈步,似乎可以一直跑下去,从来望不见终点,也不必去想任何事。这样简简单单的生活,叫杜凡舒心。 但是,体育生也并非光顾着跑步就足够了,文化课还是得继续上。高三时候,家里问她要不要继续考体育生,她一口答应了。 有个很喜欢她的赵老师劝她,还是走高考吧,体育生的出路很不好。最大众化的职业就是健身教练,但是这个也需要不错的交流能力;体育老师呢,工资待遇不好,而且不受学生重视;体校教练更是要跟人拼关系拼背景。 杜凡问,难道我不能做运动员吗? 老师高深莫测地瞥了杜凡一眼,说:“很难。” 结果,杜凡真的去做运动员了。 只是,还没跑几年,就在一次练习中受伤了。 “什么伤这么严重,不能继续跑了吗?”回县城看望赵老师时,赵老师皱着眉头。 “嗯……”杜凡抓乱一头短发,“从队友那边听说了很多……” “是不是——”赵老师做了一个在手臂注射的动作。 杜凡无声地点点头。 “还有雄性激素,对吧。” “嗯,我不想那样。”杜凡皱眉,双手悬在煤炉子上方上捂着。 “那就回来吧。”赵老师叹了口气,把炉子里面热好的馍馍取出来,递给杜凡。 杜凡接过来,默默啃了,肚子饱了,心里却空空的。 杜凡的情况,比起其他退役运动员好多了,毕竟她还年轻,跟同辈人的社会技能差距还不是很大,努力一把,没问题的。 暂时做了县城中学的体育老师,当然,没有编制,暂时代课而已。不过,跟一帮小孩子闹来闹去,无忧无虑的,也很开心。 工资呢,自己留一部分住宿吃饭,剩下的都寄给家里,对了,还要留一点,拿来买小玩意儿。 小巧精致的玻璃工艺品,有人偶在上面跳芭蕾的八音盒,漂亮的笔记本跟贺卡,色彩缤纷模样各异的橡皮擦……她的喜好,跟那些同龄的女学生没什么两样,虽然以她的外表来讲,这些小爱好,有点不符合她的气质。 但是杜凡觉得,这些小珑的东西太可爱了,可爱到必须买回家去,放在床头柜上,每天入睡前都看一眼,这样才安心。 但是,几年后,杜凡就被学校辞退了。有人比她关系更硬,要进学校去,她这个毫无背景的小年轻当然得乖乖退出。 杜凡只好搬出职工宿舍。收集的小玩意儿实在太多,杜凡便忍痛割爱,全部赠人了。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杜凡只能这样安慰自己。收拾好行李,她索性搭上了去西安的火车——为了收集更加精致的小玩意儿。 工作还是很好找的,尤其当你对一切没什么太高期待的时候。 杜凡的生活依旧那样简单,工作,赚|钱,租房,不断添置收藏。工作换了好几份,总是找不到自己想做的,毕竟西安不像自己的小县城,没有教师资格证也能随便进学校工作。杜凡也变得越来越迷惑——她的人生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人生这个词,太大了。但是,听着工作的同事在醉酒后一个个谈论着人生理想目标之类的东西,杜凡也跟着思索起来。 是结婚吗? 对着一个个向介绍她男友的人,杜凡摇了摇头。感情上没有跟男人在一起的冲动,生活中更没有需要用到男人的地方。也许自己是同性恋…… 那么,是事业吗? 至今为止,除了跑步,她从来没法坚持一个工作太长时间;拿跑步做职业,又是她早已主动放弃的道路。 好吧,这个问题对她而言太难了。 傍晚,照旧进了附近的大学操场跑步,脚下一步一步有节奏地踏着,身边的一切变得很模糊,人声,景色,全部被抛诸脑后,只有自己的呼吸和心跳。 田径比赛的时候,总是有目标的,一百米,八百米,三千米。但是那些目标对杜凡而言,从来都没什么意义。她只想一直这么跑下去,最好永远都不停。 不晓得在追逐什么东西,更不是想要逃离,那么,跑步便没有目标,变成了一个只剩过程而没有终点的事情。这样的生活,就这样继续下去,真的好吗? 如果很好的话,为什么身边没有人跟自己一样? 她是一个奇怪的人吗? 那么她应该怎么做才能回归正常呢? 杜凡只能迈开双|腿,不断向前。 忽然,视线的前方出现了一抹鹅黄。 杜凡的呼吸一乱。 小小的身体,短短的腿,蓬松的裙子…… 是一个小女孩。 杜凡慢慢停下脚步,调整着呼吸,把节奏放慢。 那个小女孩很快被一个女人抱起来,呵护在怀里。小女孩从她妈妈怀中探出脑袋,用天真的眼神望着杜凡。水汪汪的大眼睛,长而翘的睫毛,白|嫩的脸颊,樱红的小口,精致的手指,软|绵绵的身体…… 杜凡很快被这个造物吸引了。 这是一个启示。告诉了她跑步的终点在哪里。 打心底涌起的冲动,在胸腔中激荡着。 她忽然晓得了自己要做什么。 五年的时间中,杜凡拼命挣钱,极尽节俭。五年后,她的存款中总算攒出一大笔钱。 因为单身女子无法获得人工授精的许可,她又费尽心思找了男同形婚,给了那个gay一些好处费,授精成功就立刻离婚了。 杜凡也想过,要不要回家生孩子。但是她很害怕运动员时期残留下来的激素问题影响到孩子,所以还是一个人在西安待下来了,毕竟这边医疗条件更好。 “没什么可怕的,怀|孕而已,大不了自己死掉。”杜凡经常安慰自己,“至于忍耐痛苦,也已经很习惯了。” 就这样过了一年,杜凡怀中便多了一个小活物。 对于小家伙的长相,杜凡总是忍不住跟护士抱怨。 “真的是正常范围吗?为什么我总觉得她好丑,像个小老头?” “哈哈,孩子刚生下来都是这样的,长一长,就开了。” 护士都对她这个单身妈妈很好,也习惯她经常为孩子的一点琐事跑来医院。 “是吗……” 杜凡不大高兴,怎么从自己身体里面产出这么个小怪物。肉|乎|乎的,又不好看,索性蘸点酱油吃掉算了。 话是这么说,杜凡对孩子还是很上心的,成天跟小区里的妈妈们交流育儿知识,又找了个漂亮的锦囊装胎毛,还买了《宝宝成长记录》……反正全身心都放在孩子身上了。 “你家孩子叫什么?”一个年轻妈妈问杜凡。 “杜可。”这是杜凡怀|孕期间就想好的名字。 “怎么叫这个名字?” “因为,我希望她聪明点,开朗点,跟我不一样,能拥有各种各样的可能性。” 杜凡看着婴儿车里的小家伙,满怀憧憬地笑了。 五年后,杜凡终于如愿以偿,得到了一个漂亮又机灵的小女孩。 每天帮她穿漂亮的小裙子,尝试各式各样的发型,统统叫杜凡觉得愉快至极。 只是…… “妈妈!你看!”小可将手里的画纸拿给杜凡看。 “嗯,很棒!”杜凡笑着摸了摸她的脸颊。 “真的很棒吗?”小可眨眼。 “没错啊。” “杜老师!你刚才不是说,我也画得很棒吗?”另一个小女孩不甘示弱地挤过来。 “对呀,你画得也很好。”杜凡笑着,同样伸手揉了揉那孩子的脑袋。 “不行,你不能夸她!”小可在旁边急得跳脚,“我跟她谁更好,你说!” 杜凡无奈了,只好把这件事交给另一个老师接手,自己溜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是幼儿园老师的缘故,跟其他孩子的接触比较多,亲|亲抱抱都是常态。这些,全部叫同一班的小可看了去。 小可不能忍受,总是想跟别人宣告她对杜凡的所有权。 现在,全班孩子都知道杜可是杜凡的女儿了,但是孩子们亲昵杜凡的行动丝毫没有收敛。 或许从这时开始,嫉妒的种子就在小可的心灵中深深扎根了。 杜凡无法,只好在放学后努力满足小可各种愿望。 把小可抱进超市的手推车里坐着,给她买各种零食糖果。但是结账的时候,小可又摇摇脑袋,不要了。 杜凡也不恼,牵着小可的手,慢慢往家走。 小可还是很在意白天的事情,一个劲地问她到底谁画画更好看,杜凡笑着说你的最好。 小可还是不满意,问杜凡为什么不在学校这样讲。 杜凡只好把小可抱起来:“学校里那些话,是我作为老师说的。现在我是你的妈妈,我觉得你是所有孩子中最棒的。” 小可这才咯咯咯笑起来,趴在杜凡的肩头,两支嫩藕似的手臂紧紧环住杜凡的脖子。 杜凡深深在小可脑后嗅了一口。 没错,这就是她奔跑的意义,是她最怜爱的珍宝。 这个孩子的美丽,远远超过她个人收藏中的任何一件工艺品。 …… 杜凡说到这里,就没有继续讲下去了。 众人陷入了温情的沉默,只有小可跟钱母在厨房里面吵吵闹闹的。 “那……之后你来北京……”钱琼打破了沉默。 “小可说想要看升旗,带她过来旅游后,她不想走,就慢慢在这边安定下来了。”杜凡遥遥地望向厨房里面的小可,脸上的笑意非常温柔。 钱琼也不约而同地望了小柚一眼。小柚脸上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只是安静地坐在一旁。 “吃饭啦!”小可拉开厨房隔断,端着盘子走出来。 “好,吃饭吧!”杜凡也跟着站起来,摸了摸小可的脑袋,接过她手中的菜,“真乖。” 众人开始往餐桌转移。 杜凡的饭前故事就这样结束了,钱琼的内心却波澜未平。 第136章 .夜车 其实,跟杜凡在一起这么久,钱琼倒是很少跟杜凡聊过去的事情。也许是自己的问题,不想提及黑历史,所以对这个问题避而不谈。 钱琼漫不经心地往嘴里扒饭。 原来,她对杜凡的了解少之甚少,连人家以前的职业都不晓得……作为女友,太失职了。 也对,杜凡这样单纯的人,稍微有点小嗜好也没什么。刚才她不是说了吗,从小到大,除了跑步,第二喜欢的,就是攒东西。所以,家里那些越堆越多的东西,就任它们去吧。 小可呢,从小眼见着杜凡经常跟其他孩子亲昵,养成这样好妒的性格,也不奇怪。 不过,杜凡决定养育孩子的动机,跟自己真是差了十万八千里。是该说杜凡太天然呢,还是自己太市侩呢…… 这时,一筷子菜夹进她的碗里。 “怎么光吃米饭?”杜凡笑笑,“想什么呢,这么投入。” “想你啊。” 钱琼顺势道,说完了,才忽然发觉这句话多么不正经。 杜凡有些羞涩:“什么啊,真是的,好好吃饭吧。” “真恩爱啊……”钱母很大方地说,“这下子,我们算是放心了。来,小杜,快尝尝我特制的糖醋排骨。” “谢谢伯母。”杜凡连忙收敛了表情,又给钱琼夹了一块肉。 小可没说话,跟钱父一样,只是埋头吃饭。小柚却很开心地看着杜凡跟钱琼的互动。 “小杜啊,你这样能干,我家琼琼一定叫你很费心吧。”钱母打趣道。 “没有,钱琼很体贴,工作也特别努力。”杜凡正色,“能遇到她,我很幸|运。” “呀,真是会说话。”这番话正中钱母下怀,“她这孩子,家务啥的都比较弱,你就努力使唤着她赚|钱吧!” 杜凡没有听出钱母为自家女儿开脱的潜台词,以为钱母真的是对钱琼不做家务很愧疚,竟接口道:“没关系,她要是真的想尝试,我可以教她。刚才小可不是说,钱琼也是下过厨的人?” “哈哈,她呀,就是十分钟热度。当时特别着迷,恨不得一头钻进去再不出来,结果呢,半年都不到,就心灰意冷地放弃了。” 钱母看似无意,钱琼却听出了弦外之音—— 她是在暗示自己的上一段感情,跟陈权的那一段。 “你看,这就麻烦了。丢掉的东西,不容易拾起来吧?”钱母还在继续说。 “所以,我不会重蹈覆辙了。”钱琼生硬地打断。 钱母没继续说了,只是给小可和小柚夹菜。 杜凡一头雾水,不明白钱琼为什么突然变了态度:“这个,不喜欢做饭也没什么啊……我来做饭就行了啊……” “哈哈,也是。有些东西,强迫不来的。”钱母笑着接道,又换了个话题,问候起杜凡的家里人。随后,钱父又聊到小可的上学问题。 “放心,我跟琼琼妈都是做老师的,各方面都能照应你一些。”钱父表情终于轻松起来。 “哎呀,那太麻烦您了!”杜凡没想到钱父这么爽快。 “这没什么,都是一家人嘛。”钱母笑了,“这样一来,咱家只剩琼琼不是老师了。” “不对啊,妈妈是陶艺老师。”小柚突然来了这么一句。大家互相看看,都被逗乐了。 饭后,钱父钻进小屋子,安安静静看他的新闻联播,钱母则大大咧咧坐客厅,把频道切到央视三台。 大家随便聊了些家常话,看外边天黑得差不多了,钱琼一家便准备走了。 “小杜,下次再来啊,我还有不少拿手菜的。”钱母似乎很舍不得杜凡。 “好啊,下次我也会露一手,小可一直说我做饭好吃呢。”杜凡也挺开心的,这种阖家团圆的氛围,多少叫她有些怀念。 “好啊,我很期待。小可小柚,快开学了,暑假作业做完了吗?回去抓紧完成任务啊。”钱母对孩子们说。 “我早就写完了!”小可很得意地一扬头,头上的辫子甩来甩去。 “我……还没写完。”小柚沮丧道。 “没关系,我帮你。”小可突然很讲义气地拍了拍胸脯。 “哈哈,那就好啊,你们要互相帮助啊。”钱母见俩孩子关系这么好,心中很高兴,把四人送到电梯口,这才依依不舍地回去。 “你|妈妈好热情啊。”杜凡感慨道。 “因为她很喜欢你嘛。”钱琼硬撑着笑脸,“小可呢,觉得她怎么样?” “糖醋排骨很好吃。”小可坚定道。 “哈哈,真的?那我要好好研究一下菜谱了。”杜凡笑道,“小柚呢,最喜欢今天的哪道菜?” “都很好。”小柚有点困了,说话打不起精神。四人出了电梯,杜凡将小柚一把抱起:“瞌睡吗?那就睡一会儿吧。” “嗯。”小柚乖乖地揉揉眼睛。 “我也要嘛!”小可的反应很迅速,连忙抓|住杜凡的衣角撒娇。 “哇,我力气是有多大,一口气抱你们俩……” 钱琼看着杜凡跟俩孩子互动的笑脸。她的快乐,真是简单啊。有点羡慕,要是自己也能像她这么纯真就好了。 慢慢将车开上马路,钱琼打开导航。从这儿到家里要半小时。 钱琼比划了一个手势,车里便响起了轻柔的音乐,不一会儿,后座的俩孩子都睡着了,杜凡也一起。 红灯时分,钱琼从后视镜看着俩孩子一边一个靠在杜凡身边的模样,那么自然,那么平和,好像几只小动物。一股暖流从心中涌|出。 平和才是最大的幸福吧,为什么非要追求那些刺|激不可? 就算是用偶尔的刺|激来调和平淡的节奏,也是建立在生活安定的基础之上。这样的安逸,她决不能轻易失去。 有什么难的呢,这几年来,自己不也是独善其身,过得很充实吗? 上次那件事,绝对是一时迷惑。 因为从来没跟人正儿八经同|居过,所以出现一些不适应反应,是理所当然的。 自己必须调整心态,给孩子一个可靠的未来。 钱琼闭了闭眼,轻踏油门,将一切甩在身后。 做决定的时候,总是信心满满,真正实施起来的时候,才最艰难。 钱琼待在家中的时间一长,就越是难以忍受杜凡的那些小问题。道理她都懂,一遍一遍解释给自己听,但是只会让自己更烦躁。最后,钱琼想出一个解决的好方法——开车兜风。 九点左右,照顾着孩子们睡下后,跟杜凡互道晚安,钱琼便开始了夜晚之旅。 晚上的公路宽敞许多,似乎呼吸都顺畅了。比起平时接送孩子上下学的时候,钱琼将车速稍微提高了些,夜店的招牌和霓虹都稍纵即逝,艳俗的颜色连成了片,模模糊糊的,看上去很脏。将车窗降下来,任由夜风灌进来,呼啦啦的声音很有存在感。 耳畔是苍茫风声,眼前是迷幻夜色,钱琼有点理解杜凡为什么那么喜欢跑步了。这时的她,既不是坚强的母亲,也不是温柔的女友,她就是她自己。 车内一个温和的女声响起,快十一点了,导航提醒她准备回家。 钱琼慢慢打着方向盘,却在中途无奈地发现,又堵车了。真够倒霉的,大半夜还能遇到这种事。 跟旁边的司机一问,才知道前方出车祸了。似乎是一个老板带着小秘飙车,拐弯时候甩了出去,老板当场死亡,小秘正在抢救。 周围的司机,几乎都下车了,拿着手机拍个不停,想要靠近事故现场一些。 “真可惜啊,那姑娘蛮漂亮的……不过那老板似乎也是个女的?”司机们八卦道。 “女老板?” “对啊,胖胖的,头发也很短,一眼看上去,还以为是男人。” “哈哈,该不会是同性恋吧。”…… 钱琼听着听着,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该不会—— 钱琼一下子从座位上跳起来,拨开周围的人群,嘴里高声喊着:“让开!她是我朋友!” 围观群众更是激动地凑上去,好几个都把镜头对准钱琼,期待等下会拍到怎样的场面。 “白|痴啊你们!拍什么拍!滚开!” 钱琼又惊又怕,嗓音都嘶哑了。想到那人真的是陈权,血肉模糊地躺在地上,白|皙的皮肤被硬生生划开,殷|红的鲜血不断涌|出来……钱琼无法控制自己的颤抖。 看见救护车了,他们是要把陈权带去医院吗? 不!怎么可以就这样结束!不要把陈权带走! 钱琼挣扎得更厉害,好像受伤的兽那样嘶叫着,哭嚎着,狠狠挥动着双臂,摔了几个人的手机,用高跟鞋踩了好些人的脚背,这才从拥挤不堪的人群中挣脱出来。 “陈权——!!” 钱琼看见医护人员正在把担架往救护车上抬,在冲上去之前,先被交警拦住了。 “放手!” “你谁啊,不能随便闯进去!” “我是她爱人!松开!” 钱琼脱离交警的桎梏,立刻冲上救护车。抢救人员立刻要轰她下去。 “她是我爱人!我要陪着她!求求你们了!” 钱琼已经泣不成声了。 管事的那个医生很快反应过来:“好,你安静一点,我们要立刻去医院。” 钱琼狠狠掉着泪,竭力控制住自己不要吵闹,缩在车子的角落,眼睁睁看着那些人往陈权身上插各种各样的仪器。 救护车开了,车厢内的抢救更是刻不容缓。钱琼蜷在一旁,根本不敢睁眼去看那张血肉模糊的脸。 上天怎么这样残忍,陈权她只是个孩子,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对不起,陈权,我再也不会怪你了。无论是十年前的那些事,或者两个月前的那些事……只要你平安无事醒过来,我全部都原谅你! 钱琼泣不成声,却只能拼命压制着自己的情绪,担心自己的动静会影响抢救。 终于,救护车开到了医院。 钱琼眼睁睁看着那人被推进急诊室,终于脚下一软,在走廊的长椅上瘫坐下来。 很快有护士在走廊问:“病人的家属在吗?” “在!”钱琼跟一个男人异口同声道。 “两位都是吗?”护士问。 “你是……”钱琼疑惑地望着那个男人。 “我是她老公。”男人问,”你是谁?” 钱琼好似被雷劈一般,声音颤抖着:“你是陈权的老公——?” 男人皱眉:“陈权?那是谁?” …… 等钱琼开车回家,已经是十二点半了。屋中所有人都睡了。 钱琼颓废地草草洗漱一下,就一下子倒在床上。 认错人了,那个受伤的不是陈权。 自己也真是老糊涂了,怎么听到“小秘”“同性恋”这样的词,就不由自主地联想到陈权呢…… 不过,现在想想,那人不是陈权真的太好了,这样惨烈的车祸,说不定会留下多少后遗症。 钱琼侧了侧脑袋,看见窗外的星空。 陈权,你真的完全从我的生活中消失了吗。 现在你在哪里?跟谁在一起?在做什么工作?是不是已经离开了北京?…… ……我好想你。 第137章 .追溯 钱琼抵达这间光怪陆离的les吧时,六点钟都不到。店内只有服务员懒散地走来走去,烟与酒的味道挥之不去。 “嗨。”一个女孩儿坐在沙发上向她招手,“你来得好晚!” “这边太闷了,我们出去聊吧。”钱琼脸色不善地看着面前的浓妆艳抹的女孩儿。 “别这么拘束嘛,来,喝点!”这人很爽快地开了一扎啤酒递给她。 钱琼犹豫许久,终于还是接过那个易拉罐,缓缓坐下来。 “姐姐,今天场子里面有活动哦,说是情侣接吻超过一分钟,就可以获得神秘奖|品!”那女孩跃跃欲试道,“怎么样,要不要试试?” “不了,我今天出来,有事要问你。”否则她怎么可能出来跟这个一|夜|情对象见面。 “哦……原来是有事相求啊……”姑娘晃了晃瓶中的余酒,“那姐姐应该先表示一下吧?” 于是,上水烟。姑娘慢悠悠吸了一口。 “好啦,姐姐你说吧,小妹有问必答!” “你被人包养过吗?”钱琼单刀直入。 “有啊。”姑娘很直接地答道,“男的女的都有。” 钱琼压抑住内心的不快:“为什么要卖|身?你很缺钱?” “哈哈,这倒不是。”女孩吞云吐雾,“还不是为了往上爬吗?我们表演系的,大多都是这样。那些娱乐圈里的就更不用说了。” “那,遇到你讨厌的客人时,你不会很恶心吗?”钱琼斟酌着语气。 “会,但是没办法,必须保持微笑。实在忍不下去,也可以甩手不干,不过要考虑好后果。”女孩很淡定。 “什么后果?” “就是你想要的角色没有选上咯。这种事,都是有求于他人,所以才会贴上去的,没有人会清清白白,也算是一笔交易吧。”姑娘耸耸肩,唇彩在阴暗的光线下一闪一闪,“后来,我也腻了。横竖都是那么些不知名的小龙套,索性放弃了。现在我只想随心所欲地活。” “那……你在学校外,遇见过同行吗?”钱琼把这句话酝酿了好久。 “同行……有的。在交|友软件上,酒吧里见过。”姑娘抬头望着天花板,“外边的一般就是纯粹出来卖的。” “拉拉——有专门做拉拉生意的吗?”钱琼急促地问。 “这种就比较少了……不过也我认识一个,那是好几年前了吧。”姑娘想了想。 “你说,这种人不是影视学院的学生,为什么还要做这一行呢?而且专门挑女人?年纪轻轻的,何必要赚这种卖|身钱?”钱琼噼里啪啦说了一堆。 姑娘笑了:“我知道了,你是认识这种人,对吧?” 钱琼语塞。 “放心,我对别人的*问题不关心。不过你说的这种,界限很模糊啊。只接女客的话,说明她要么是胆小怕事不敢沾染男人,要么就是同性恋。”“姑娘跟钱琼分析开了,“前面这个原因,可能性很低。你想啊,既然都做到这一步了,怎么可能心理素质不够?至于这第二种情况,就像是基佬中的mb,开心赚|钱两不误。” “两不误……?”钱琼喉头一动。 “是啊,拉拉这边情况比较少,但是mb的话我倒蛮清楚的。他们也不见得全是缺钱花……有时候,mb会跟长期金主同|居,但是在别人看来,他们根本和其他情侣没什么差别,不过就是在花费这方面,mb全然不负责,仅此而已。”姑娘谈起这个话题很内行,“再来就是圈内名媛了,为了扩大名气,所以各种*……这种mb算是高端一点的,就像交际花一样,越多人捧,身价越高。” 说到这里,姑娘摇了摇头。 “这个现象,也是gay中多一点,拉拉这边我倒很少见。那么,你要打听的人,是哪种情况的?” “这个……”钱琼犹豫了。 陈权应该是在不断追求真爱吧,所以是前者? 但是,她似乎在圈内也蛮有名的,不然十年前的时候,也不会那么快就被人查出真实身份…… 见钱琼沉默了,姑娘又吸了一口水烟:“其实,姐姐你要是喜欢这么玩的话,我可以帮你介绍啊。反正看你也不差钱的样子,找个乖巧伶俐的年轻妹子侍候着,不也很好吗?” 钱琼听了,好似被毒蛇咬了一口:“不!” “哈哈,不想找别人的话,我也可以奉陪哦?”女孩笑起来,“姐姐这样温柔的人,对我们而言,很耀眼啊。” 场内的人慢慢多起来。 “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钱琼僵硬地拒绝。 “好了好了,开个玩笑而已。”女孩摆摆手,“不过,有个人跟你一样,也在四处打听圈内的事情呢。” “是吗?”钱琼不经意道,“她在打听谁?” “她找的方向跟你不一样,是找玩sm的人。” “sm?”钱琼喝了口啤酒,“这种东西,拉拉也会玩?” “当然啦,而且玩的人不少呢。她就是专门找|女m的。” “……真是什么人都有。”钱琼索性跟她闲聊起来,“被人欺负,留下的只会是痛苦。” “因人而异吧,受虐狂的世界,很难懂的。”姑娘在椅子上转了一圈。 “真的吗?我大学的时候,还帮了一个被同学欺凌的舍友。我觉得没人会喜欢被□□吧。”钱琼回忆起往事。 “那也说不定哦。”姑娘笑了,“看你这么感兴趣,要不要介绍你们认识一下?” “不用不用,我只是好奇。”钱琼连忙拒绝。 “别担心,她今天也来了,就在那边。喂——”姑娘说着便扭头冲某处招手。 一个背心加短裙的长发女人走过来:“怎么,找到了吗?” 钱琼看清那人的脸,大吃一惊:“你!”是陆枫! 陆枫这才看见一旁的钱琼,也被吓了一跳。 “看来你们是老相识。”坐在中间的姑娘很有眼色地站起身,“你们慢慢聊吧。”说完便走了。 “你……在找|女m?”钱琼觉得自己的价值观被颠覆了。 “你……没跟陈权在一起?” 二人面面相觑,尴尬了好一阵子,终于把话说开了。 圆圆的月亮越爬越高,钱琼跟陆枫换了个小酒馆坐着。 “所以,十年前,陈权跟你同|居的时候,还跟别人——”陆枫哑着嗓子,满脸不可置信。 钱琼没再说话,只是将十年前的旧伤疤重新剜出来给陆枫看。 “这是杨融的意思吗?是杨融陷害陈权的吧?那个女人绝对能做出这种事情来!”陆枫突然很冲动,胸膛激烈地起伏着,“钱姐,你放心,我一定会把杨融找出来,让她给你一个说法!” “不用了,十年前,她已经把全部的真相告诉我了。”钱琼有点颓败地笑了,“但是,她以前没跟我提过你的事情。所以,你们当时是在交往?” “……我不知道。不知道那算不算交往。”陆枫垂下头,“因为所有的控制权,都在她手里。她决定什么开始,她决定什么时候消失。直到现在,我也没有见过她。” “原来你也再没见过她……”钱琼叹了口气,“其实她没必要这么内疚的,十年了,我也不恨她了。” “她从来都是这样,自私又任性,从来不考虑别人的心情。利用我的轻狂,满足她自己的私欲,一点没想过我会受到怎样的影响。现在……搞得我养成了这种嗜好。”陆枫轻笑一声。 “等等,你的意思是……”钱琼联系起刚才在那个姑娘说过的sm话题,“难道你真的在找……” “没错。钱姐你还不知道吧。”陆枫将最后一滴啤酒灌进喉咙,把手中的啤酒罐捏扁,一字一顿道:“杨融她,是个受虐狂。” 外面下起了阵雨,电闪雷鸣,好不热闹。 “怎么可能……” 听了陆枫刚才的长篇大论,钱琼万万没想到,交情颇深的旧友居然有这种扭曲的性癖。 陆枫似乎没有听见似的,自顾自地继续往下说:“我陪她玩了那么多花样,知道她肯定会越走越深,所以一直在这个圈子里找她——”说到这里,陆枫耸耸肩,“可是一直没有收获。” “等等,你给我点反应时间。”钱琼觉得自己的脑子不够用了,“杨融跟你,在那个时候,已经……” “没错。”陆枫定定看着钱琼。 “……”钱琼觉得哪里不对头。 杨融之前不是跟陈权在一起吗?后来没有跟陈权继续下去,原来是跟陆枫在一起了。 那么,陈权陪杨融的时候,也是像陆枫一样用各种道具—— 钱琼突然打了个寒颤,不敢再继续往下想。外面大雨瓢泼,两人听着轰隆隆的雷雨声,不约而同地陷入沉默。 她们本以为自己是十年前那件事的知情者,互相交换情报后,才发现这件事还有自己不曾了解的地方。 过了好一会儿,陆枫才搭讪着又开了一个话题:“那,你现在还是单身吗?” 就这样不停聊下去,等到雨势稍小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了。 陆枫这才慌慌张张地准备叫车,但是因为暴雨的原因,很难叫招到车子。 钱琼拿出车钥匙:“你要去哪,我送你吧。” “那太谢谢了!今天有部舞剧邀我过去做嘉宾……似乎要改编电影,想要我接下来——我得去看看。”陆枫着急地收拾拎包。 “那你不是已经错过了吗?”钱琼站在店门口撑起伞。 “没关系,我露个面就行,去跟他们的负责人见一下。” 车子开到一家歌剧院门口。 “刚开始入场,应该来得及。”钱琼看了一眼海报角落的时间,“是现代舞啊。” “钱姐你有兴趣吗?要不要一起看看?”杜凡邀请。 “嗯……”钱琼想了想,自己好像没整理好心情,就这样回家,一定会被杜凡看出来的。 “那我跟你一起吧。” 五分钟后,一男一女相拥着从台前走过。 突然,女人脚下一顿。 “怎么了?”男人问。 女人定定望向观众席的一处,那里正是钱琼跟陆枫坐着的地方。 “怎么了,是认识的人?”男人顺着她的目光望去。 她这才收回视线:“不,我看错了。走吧。” 第138章 .耳光响亮 钱琼很少看舞剧,但是两小时下来,还觉得蛮享受。不止是主舞,其他几个配角也很出彩。 散场了,陆枫准备去后台见工作人员,问钱琼要不要一起去。钱琼一口答应了,她还没怎么观察过后台呢。 二人沿着员工通道往里走。不少舞者还没卸妆,只是披着外套往外边去,三两成伴地嬉笑着。钱琼侧过身子避让,很快跟陆枫来到了休息室的某一间。 “常导,辛苦啦,很精彩的演出。”陆枫笑着跟镜子前一个大胡子男人打招呼,“我是于先生介绍来的陆枫——啊,于先生也在!” 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走过来,拍了怕陆枫的肩膀:“陆导,你可算来了,本想开场前介绍你们认识的。”男人又转向那个大胡子道,“常导,这位是陆枫,蛮活跃的独立青年导演,在国外拿了不少奖。” “哪里哪里。”陆枫不喜欢客套,将这个话题匆匆带过,“这位是我的朋友钱琼,很喜欢这部舞剧,所以带她来参观参观。” “你好。”钱琼顺势点了点头。 大家互相介绍完,很快就开始聊正题。 一边的钱琼听了一阵子,注意力便转移到室内的摆设了。沙发,茶几,梳妆台,比钱琼想象中要朴素。 沙发上还坐着一个女人,懒洋洋地翘着二郎腿,一边抽烟,一边玩手机,过了一会儿她突然说:“收拾好了没?你现在过来吧。”她是在发语音消息。 钱琼看了看表,该回家了,于是准备跟陆枫告别。 这时,休息室的门开了。 “姐,我拾掇好了,你辛苦啦!” 一个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在钱琼背后响起。 钱琼愣在原地,一动不动,不敢回头。 “怎么这么慢。”沙发上的女人慢悠悠站起来,“过来帮我拿包,咱们出去吃饭。” “好啊,我等下想吃海鲜。”那人笑着关上门。 “陈权?”陆枫转过身,看见来人,不由呆住了。 “……陆枫?好巧啊,在这里遇见你!” 钱琼听见那人的语气变了一下,但照旧很平稳。 “你们认识哦?”常导停下来,问陆枫。 “嗯……很早前的同事……”陆枫表情复杂。 “好久不见,现在已经是小导演了吧?我有听说过你哦。”那人笑着绕过钱琼,直直往沙发的方向走。她的背影跟之前没什么差别,长发白裙,脊背挺得笔直,“你先跟常哥聊啊,我先去吃饭,饿死了。” 陈权稀松平常地说着,一只手拿起沙发上女人的挎包和阳伞,另一只托着女人的手,极有绅士风度地将她扶起来。 “光是吃饭吗?你倒想得轻松。” 女人别有深意道,说完,凑到陈权耳边,叽叽咕咕不知在讲什么。 陈权面飞红云:“又来调戏我……” “怎么样,好不好?”女人更得意了,索性搂住陈权的细|腰。 “喂喂,干什么呢,把我们当做不存在啊!”常导笑着调侃道,“要亲热也得看场合吧,没看见这儿还有俩客人呢!” “是哦,抱歉,我们这就走。”女人毫不在意,冲钱琼笑了笑。 陈权跟着女人的视线扭头,这才看见站在一边的钱琼。 “……” 陈权愣了一下,下一秒便移开了视线,笑着说:“不好意思,我们这就走。” 说完,就被那女人搂着出门了。 “钱姐——”陆枫讷讷扫了钱琼一眼。 钱琼没说话,脸色发青,拳头捏得紧紧。 刚才,陈权的态度,是怎么回事? 自己被无视了?或者要彻底划清界限? 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刚才那个女人是谁?她们吃完饭还要去哪里?…… 钱琼脑中炸开了花。 “我先走了。” 草草对陆枫扔下这句话,钱琼立刻转身,毫不犹豫地往外追去。 “陈权——!” 听到钱琼的互换,陈权的脚步顿了顿,但是没有停下来。 钱琼的高跟鞋在地上一下一下砸着,声音很响,脚尖很痛,但是钱琼依旧不肯放弃。终于,在一个拐弯处,一把扣住了陈权的肩膀。 “怎么了,你们认识?” 陈权身旁的女人停下来,颇有兴致地望向钱琼。 “以前她是我上级。” 陈权说这句话的时候,看都没有看钱琼一眼。这个,叫钱琼心底彻底凉透了。 但是,她被陈权身旁的女人激起了好胜心。不能逃避,一定要问清楚。 “我有话跟你说。”钱琼捉住陈权的手腕。 “这个……我还有事,改天吧……”陈权照旧躲避着钱琼的目光。 “对啊,这位女士,今晚她跟我有约了。凡事要讲究先来后到哦。” 女人笑眯眯地,将钱琼的手慢慢掰开。 钱琼吃痛,但是咬牙坚持住,没有放手。 “你跟陈权是什么关系?”钱琼质问道。 “我?我也是她的上司啊。”女人强调了“也”字。 那一瞬间,钱琼什么都明白了。 原来,她跟陈权真的是…… “好啦,我们要走了,叙旧的事情以后再说吧。” 女人笑眯眯地,重新搂住陈权的腰,把她往远带。 “……”陈权默默望了钱琼一眼,嘴唇轻轻开阖,终究什么话都没能说出口。 正要往远走,陈权却觉得手腕一紧,钱琼的力气又恢复了,将她紧拽着不放。 下一秒,一阵掌风袭来,“啪!” 陈权的右脸火|辣地烧起来。 “你以为这样就划清界限了?”钱琼拽起陈权胸口的衣服,将人拉扯到自己面前,“把我的生活搅得一团糟,然后一声不吭地逃掉,你以为我会轻易放过你吗?啊?” “怎么回事?”一旁的女人被钱琼的举动惊到了。 “……对不起。”陈权还是将头扭开,默默道。 “开什么玩笑啊!你看着我!看着我说话!” 嫉妒,恼怒,伤痛,全部纠结到一起,拧成一股力量,叫钱琼歇斯底里。 周围聚来了不少工作人员:“怎么了?” “陈权?你认识她吗?” “要不要帮忙?” “没关系。”陈权摆了摆手,垂着头,低声冲钱琼道:“我们去外边说。” “去外边?”钱琼狠狠道,“你担心以前的事情被别人知道?笑话,当初你骗我时,怎么不担心自己的名誉?” “姐,不要这样……”陈权似乎很疲惫,“都过去了,我不想再提起这件事。” “怎么,要当做从没发生过吗?那你也可以装作不认识我啊,那样岂不是更轻松吗?!” “姐!”陈权突然提高声音,“你别再说了!” “不要那样叫我——!”钱琼的声音更大,几乎是在叫喊了,“你对所有人都是这样的称呼!从以前,到现在!怎么,又勾搭上了新金主?” 钱琼豁出去了,话语失去了控制。如果语言可以伤人,她真希望自己的话可以变成尖刀,深深刺进陈权的心。 “很好,又是一个抽烟的熟|女,很符合你的偏好嘛!这次挣了多少钱?加油啊,再过几年,身体怕要先垮了吧?在年老色衰之前——” “你在说什么啊!”陈权真的急了,焦躁地看着钱琼的眼睛,反手一扭,挣开钱琼的手腕。 终于看过来了,很好,这招对陈权非常有效,钱琼更有底气了:“吓,难道不是吗?十年来,你还是在做同样的低贱营生呐!陪人睡觉就这么开心吗?贱货!!” “什么?!你以为——不,我没有!怎么可能!”陈权瞪大了眼睛,“在你眼中,我就是这样的人?!” 被人辱骂不是第一回了,但是被最爱的这个人,用如此狠毒的话谩骂,是她从来没有经历过的。 鼻腔一酸,眼泪唰地涌|出来。 “哭?又来这一套?呵,你的手段还是这么差劲。”钱琼不为所动,冷冷瞪视陈权的哭颜。 “我真的没有……”陈权哽咽着,泣不成声道,“不信的话,你看背后的海报啊……” “什么海报?”钱琼轻蔑地回头,背后只有一幅今晚演出的大型宣传板。 “你看右下角啊,就在演出时间的上面……”陈权抽抽搭搭的,好不可怜。 钱琼定睛一看。 在群舞的队伍中,一眼就看到了陈权的脸。 原来,陈权已经…… 难道真的是自己猜错了? 钱琼狠心,索性进一步挑衅:“所以呢?谁知道你有没有继续做副业?” “喂,陈权,要不要把这个女的轰出去?”一旁的女人已经忍耐到极点。 “对啊,你谁啊,怎么进后台的?” “陈权,要不要我叫保安?” 周围刚卸妆的舞者也纷纷帮陈权说话。 “不用了,我来解决,抱歉给大家添麻烦了。”陈权说着,向周边围观的同事鞠了一躬,“对不起。” 重新直起腰,陈权擦去泪水,对钱琼静静道:“好,我会把一切都告诉你。事已至今,我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了。” 看着陈权决绝的神情,钱琼感到心脏被揪痛了。 第139章 .随波逐流 十年前的夜晚,暴雨不止。 “你会很开心的,爽得把所有痛苦都忘掉。我保证。” 陈权下意识地要往后退,后背却撞上两团柔软的东西。 孙维伸手搂住陈权的细|腰:“就当做是发泄压力吧?” 方芬压过来,情难自禁地伸出舌头,一下一下舔shi着陈权的锁骨。官能的刺|激,瞬间叫陈权浑身绷紧了,好似一张弓。 “没关系,我们都是同类,只会互相取暖,不会互相伤害。”方芬轻笑出声,“你不是最喜欢大姐姐吗?”说完,不顾陈权作何反应,方芬支起身子,捏住陈权的下巴,一点点凑上去,“一起来做点快乐的事吧……” 成熟|女性的气质与体温,嗓音与肌肤,好舒服。被她们散发出的荷尔蒙前后夹击着,陈权不自觉地沦陷了。 顺从欲|望吧,有什么不好的?爱情有什么用,信誓旦旦的谎言,终究不如性|感来得坦率。 事实证明了,她从来没什么挑人的眼光,高中开始就是这样,从来没有改变过。也许,她这种狡猾却胆怯的人,本身就不配得到爱情。 还有什么好说的?只能随波逐流了。 她们三个的游戏时间开始了。 彼此都很熟悉了,体检也有按时进行,互相的口味也差不多,玩起来很契合,只是游戏地点全部在宾馆。 方芬家似乎有朋友寄宿在那边,孙维则是跟男友同|居。陈权没什么怨言,她早就习惯在宾馆过日子了,所以她身边从来没什么大件行李。 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只要给她足以维持生活的条件,她就可以生存下去。 而这,正是她全部的价值。 从简入奢易,从奢入俭难。 过去陈权习惯了这种生活,并且能将自己打理得很好,从身体到内心都是;但是,现在的陈权,完全是萎靡的状态,除了吃饭睡觉做|爱,生活似乎没有其他的内容。偶尔会做噩梦,千万双硕大的眼睛悬在半空中,一眨不眨地望着她,漆黑的空间内回荡着一句话“你好脏”——于是她开始失眠。直到身体实在支撑不住的时候,能连续睡两天。 孙维跟方芬对她这种状况都很忧心。但是方芬工作忙的要死,很少能挤出多余的时间照顾她;孙维虽然空余时间较多,却要花费不少精力应酬男友。 即使如此,方芬跟孙维依旧不肯对陈权放手。 以陈权现在这种精神状态,一个人呆在外边,实在太危险了;再说了,出于私欲,她们也不想把这么美味的东西让给别人。 于是,陈权在工作日里,经常会被手机铃|声吵醒——方芬跟孙维只能靠打电话来催她吃饭。 沉溺在这样的生活中,陈权只觉得时间对她而言,已经没了概念。日复一日重复着单调的生活,只用性|爱调剂其中的高|潮,感觉一切都不大真实。 可是,真实对她而言,又是什么呢? 跟钱琼在一起的生活,真实吗? 没有结果的真实,还不如一场无尽的美梦。 就在这样恍惚的日子里,陈权迎来了孙维的退出。 她已经结婚了,而且怀有身孕。 孙维邀请方芬跟陈权一起去她家里,以朋友的名义留宿,然后接着欢|爱。这个提议被方芬冷冷拒绝了。 “开玩笑,万一你出了什么问题,到时候不要怪在我们头上?” 方芬冷笑,冲孙维喷了一口烟。 “咳咳,你神经啊,不知道孕妇要远离烟草吗?” 孙维被呛得直咳嗽。 “是吗,原来你还知道自己怀着孩子啊……”方芬嘲讽地笑了,“但是之前那个提议,不像是身怀六甲的人能说出口的。”说到这里,方芬摸了摸陈权的脑袋,“你呢,结了婚怀了孕还要跟我们混,我没什么意见。但是陈权呢?亏她还在你身上栽过跟头呢,你就是这样对她的?” 陈权没什么反应,只是乖乖地躺在那儿,任方芬摸来摸去,好像单纯的宠物一样,又舒服地眯上了眼睛。 “何况你还是大学老师呢,背着老公孩子做这种事……只能说,叫我眼界大开。” 孙维听了,高高扬起下巴:“嘿,哪来的道德婊啊,开始损我了啊?你有什么资格?” “起码我还是单身。”方芬耸耸肩。 孙维从床上坐起来,开始穿衣服:“你单身?呵呵,以为我不知道你的那点事吗?在你家住的发型师阿香,真的只是你的朋友而已?” “当然了,她那种性|冷|淡,就算我想做什么,也没法施展身手。” 方芬毫不在意道,抚摸陈权的动作却停了下来。 “但愿吧!只是,你明明喜欢她,却继续跟我们混在一起,不是更人|渣吗?”孙维开始对着镜子化妆,红艳的双|唇抿了抿,将唇膏染开,“我呢,从来没喜欢过什么人,现在的老公也一样。我倒觉得自己比你更加问心无愧。” “……你很清楚的样子嘛。”方芬脸上笑容不减,只是将停留在陈权身上的手收了回去,“但是我从来没有用谎言欺骗过陈权,你呢?不愧是大学教师,怀|孕的消息瞒了我们这么久,真够厉害的。” “随你怎么说。” 孙维迅速画了个淡妆,拎起包,又返回床边,在陈权脸颊亲了一口。 “好好保重,这次我说的是真话。” 对于孙维的离开,陈权也没有表现出什么明显的动摇。 “真可怜,被她骗惯了吧?” 方芬看着陈权寡淡的神情,有点心疼。 但她从来不是擅长安慰他人的家伙。过去的几个月,这种安抚工作都是交给孙维来做的。那家伙甜言蜜语的,给陈权勾勒了许多美好未来,总能哄得陈权甜甜笑出来。结果?都是放屁。 “哎……算了,就当做在养宠物吧。” 方芬叹了口气,随后便将陈权带去了家里。 “这是我炮|友陈权。” 方芬向屋内的女人简单粗暴地解释道。 陈权细细打量着那人,头发长长地披在背后,个子也不高,脸上有些雀斑。 “哦,你好,叫我阿香就可以。”女人很平淡地接受了陈权的到来,“我做好饭了,先吃点东西吧?” 餐桌上,陈权几乎是狼吞虎咽了。 “慢点吃,别噎到了。”阿香帮陈权顺了顺背,“我做的饭真的那么好吃?” 陈权顾不上回应,只是拼命扒饭。好久没尝过这样的家常菜了,好感动。 “哈哈,喜欢就多吃点,还好我炒了很多。”阿香蛮高兴的,但是语气还是很平缓。 陈权吃着吃着,一滴眼泪砸进碗里。第二滴,第三滴…… “哎呀,怎么哭了?”阿香问,“吃到什么奇怪的味道了?” 陈权只是摇头。 说实话,阿香的手艺并不很好,但是那种稍微有些笨拙的味道,却叫她想起了钱琼的手艺。 “真是奇怪的孩子……” 阿香看着陈权边哭边吃饭,无奈地叹了口气,转头问方芬:“你从哪里找她来的?” “她的黑历史被女友知道了,然后她就被抛弃了。我刚好捡回来。”方芬坦率道,把手中的空碗递给阿香,“再来一碗。” “好。” 陈权看着二人极为默契的动作,突然觉得自己的存在很多余。 结果当天晚上就在卧室里跟方芬睡了。 “阿香呢?”陈权难得有点怯。 “她在隔壁。”方芬专心致志地吻她。 陈权被只好把她压在身下,疑惑地问:“可是……你跟她不是……” “没有,她是我青梅,仅此而已,瞎操什么心。” 第二天,陈权是被阿香叫醒的。 “方芬去上班了哦。早上吃豆腐脑,好吗?” 阿香还是跟昨天一样温和地笑。 豆腐脑很好吃,但是陈权却吃得很艰难。 “阿香,我很快就会走的,你……” 陈权自以为经历不少,但是遇见这样微妙的氛围,还是头一次。 “没事啊,你住着就好啦,别管我了。”阿香说着,伸手摸|摸陈权的脑袋。 “可是,你跟方芬——” “我以前跟她交往过,但是很快分手了,因为我们还是当朋友比较合适。”阿香直接说,“这下子,你能安心了吧?” 陈权没话说了。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她自己也没什么立场质疑别人。总之,阿香对她很温和,好像真的不在意她的存在。 有些扭曲,但又意外平缓的生活开始了。 方芬的家里又以木质家具为主,装潢摆设都很温馨,很符合阿香的气质。同时,在跟阿香的接触中,陈权觉得自己好像慢慢从之前那种淫|靡的生活中解放出来了。 在阿香面前,她是个普通人,可以跟阿香一起聊天逛街,一起做饭炒菜,一起做很多平凡而幸福的事。这让她多少找回了一点做人的尊严,似乎她不是方芬的床伴,只是这个家里再平凡不过的一份子。 即使这种尊严,是阿香向她施舍的。 再说说方芬。家里的方芬,也一改在外边的妖|娆性|感,头发随便卷成发髻,穿着宽松的棉质睡衣,叼着鸡爪子啃呀啃。 这样的方芬,陈权真是从没见过。 更叫陈权羡慕的是,方芬跟阿香之间那种长年累月形成的默契,无声的信任,真的好似老夫老妻一般。 尤其是方芬在外面工作受了挫折,阿香更会耐心倾听,提出建议。方芬很快便从低迷的情绪中挣脱出来了。 这些事情,陈权看在眼中,更是疑惑。 太奇怪了,这真的只是青梅竹马之间的交情吗? 终于有一天,陈权陪阿香从超市回来,发现方芬颓败地窝在摇椅里。 “方芬?”阿香唤她。 方芬慢慢抬起头,嗓音是满满的悲痛:“你……要结婚了?” 陈权默默把手中的袋子放在餐桌上。 她知道,这里也待不下去了。 不顾身上洁白的裙子,陈权直接坐在剧场前小广场的台阶上。这里很凉快,许多居民都在这边纳凉吹风。 钱琼站在一边,拳头攥得死紧,等着陈权继续说下去。 但是,陈权只是眺望远处,一声不吭。 终于,在这种酷刑般的沉默中,钱琼艰涩地开口了:“然后呢?” 第140章 .爱情动物 然后方芬走了。 阿香也没说什么,只是慢慢收拾了行李。 陈权手足无措。 “我没法带你走,方芬也一样。”阿香平和地看着她,“你打算去哪里?” 陈权摇摇头。 阿香叹了口气:“你也不是小孩子了,应该认真考虑一下自己的将来。” “我——”陈权语塞,“我不知道。除了这种事,我还能做什么……” “别傻了,你还有很多路可以走。”阿香怜惜地望着她,“别继续在这个小圈子里混日子了,你该多接触接触外边的世界。” 陈权垂下脑袋,非常羞耻地:“可是,我没有什么文化,文凭也是,只念到了高中,而且没拿到毕业证……” “这有什么,念书念得少,难道还没法活下去了?你又是手脚勤快,懂得看人眼色的,这就是你的优势。”阿香客观地劝道,“你对什么感兴趣呢,要是愿意的话,我可以帮你介绍。不然先来我们店里做发型学徒也可以。” 陈权连忙摆手:“不行,我就是个扫把星,上次难得有人把我放到她公司里做实习生,我却把一切都搞砸了,她的公司也因为我倒闭了。” 阿香没说话,只是默默盯着她。过了一会儿,才慢慢开口:“你要是愿意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什么?”陈权不解。 “我发现,你这孩子,虽然看上去既懂事又乖巧,但是内在却任性得不行。”阿香双手环胸,审视地望着她,“你根本没有仔细分析,事情为什么会发展到这一步,对吧?” “我明白的啊,全怪我,当初就不该随便对别人寄予希望……”陈权嗫嚅道。 “不对!”阿香厉声打断,“这些都是逃避!” 陈权从没见阿香这么凶过,当即被吓到了:“我、我没有逃避啊……我知道是我自己的问题……” “你以为,你的问题,就是随便付出了真心?那么,你有没有站在别人的立场想一想,你做的事情,对她们会有怎样的影响?”阿香忽然严苛起来,“你只觉得自己被嫌弃了,被辜负了,被抛弃了。那你有没有想过,她们为什么离开你?” “……”陈权愣住了,从来没有人问过她这样的问题。 阿香颇有对峙意味地盯着她,过了一会儿,还是软化了态度:“算了,你还是太幼稚了。所以我才叫你赶快离开这种乌烟瘴气的环境,进入社会,努力学习。” “……我不懂念书的。”陈权还是没有理解阿香的意思。 阿香无奈:“我说的学习,不是念书那样简单的事。” 陈权更疑惑了,有点怯怯地望着她。 阿香没再继续这个话题了:“也许,总有一天,会有人教你的。那个人一定会对你无法放手。” “不会有这种人的。就算有,也已经被我错过了。”陈权想起了什么,眼神更加暗淡了。 阿香话锋一转:“就算没有遇到,你能怎么办?从此不活了?” “可是,我很需要她的存在……这对我来说很重要。”陈权说这句话的时候,终于恢复了底气。 “好吧,你真是个爱情动物。我们的价值观不一样。”阿香苦笑,“总之,我言尽于此,你无视我的建议去找下家也好,进入社会找一份正经工作也罢,都不关我的事。你好自为之吧。我要先去我男友家了。”说完,便拎着行李箱走了。 站在电梯里,看着楼层的数字一点点减少,阿香突然叹了口气。 “唉,没忍住,还是迁怒她了……” 陈权什么都没拿,揣了方芬之前给她的一点现金,也走了。钥匙自然是没有的,门关上了,她也跟这座屋子失去了联系。 阿香的那番话,之前从来没听人讲过。反正也不知道应该做什么事,不如就按照她的建议,找个正经工作吧。 路过一家餐厅在招服务员,这个不要求学历,而且包吃包住,很好,就它了。 在这家餐厅,她升职很快,不消一年便当上了大堂经理。也许是她过去一直服侍别人成为习惯了吧,到头来,还是服务业最得心应手。 员工宿舍的女孩子,都是跟她差不多大的,有些甚至比她还小,这个不符合陈权的口味,唯一就是财务姐姐比较合适。 但是,陈权却提不起什么精神。 是喜欢她吗? 没有欲|望,何来喜欢。恋爱这种东西太缥缈了,不如欲|望来得直接。 那么,跟她做几次,就会喜欢上? 陈权不太确定。 那么,为什么会有欲|望?为什么她只会喜欢这一种类型的女人? 是从高中形成的条件反射?就像被训练过的狗? 想到这里,陈权不寒而栗。 不,她对别人的喜欢,不是那么肤浅的东西。 跟钱琼在一起的时候,她有时会感到一种令人心惊的安逸,那么平和,那么舒缓,似乎没有任何外力能破坏她们的家。 真可笑,明明掩藏着自己秘密的一面,不能被钱琼看见,这样提心吊胆的生活,却叫她感到安全。想要永远在她身边待下去,永远不必离开…… 陈权漫不经心地玩弄着手中点菜用的平板。 这种问题,对她而言太难了。果然,想要搞懂的话,还是得报个夜校补习吧? 这时,某个小服务员来找她,说是有客人对菜品意见很大,非要见大堂经理不可。 陈权这才收拾好心情,从财务姐姐的身旁走开。 原来是宗教忌口的问题。客人是佛教弟子,特意在点餐时说了不放葱蒜,结果端上来的铁板茄子里加了洋葱。 小事一桩。陈权摆出职业性的微笑,耐心地聆听着,不时点点头,然后用诚恳而柔和的声音道歉,并许诺重新做一份上来,又送了客人们一份大果盘。客人的情绪很快被安抚下来,一切皆大欢喜。 “陈姐好厉害啊。”包厢的小服务生一脸崇拜。 “哈哈,你是没见过耍酒疯的吧。”陈权不以为意。 结账时,为了表示诚意,陈权亲自把账单送过去。 “我来付。”一个熟悉的女声爽朗道。按照惯例,大家又开始象征性地抢单。 陈权在一边很耐心地等着。 那个主动付账的人是孙维。 孙维递给陈权一张卡,顺带一张小纸条。 孙维推开女厕的门,果然看见陈权站在里面。 “好久不见。”孙维笑眯眯摸上去,却被陈权躲开了。 “怎么?” “我……我还没考虑清楚。”陈权不知道怎么解释自己的意思。 “考虑什么?我已经坐完月子了。”孙维笑笑,又要去搂陈权。 “不行,我不能再做那种工作了。”陈权连忙闪开。 “哦,这是要金盆洗手啊。”孙维了然,“怎么,这次又找了谁做你的女朋友啊?餐厅的高管吗?” “……没有,我没有跟别人在一起。”陈权坦率道,“我想试试一个人的生活。” “哦?那就太可惜了。”孙维嘴上这么说,脸上却笑起来,“要不要去念个酒店管理?餐馆没什么更高的前途,去酒店试试吧。你这样的人,是他们想要的。” “有人推荐我去过。我在里面干了两个月。”陈权摇摇头,“不行,那个东西,把握不好尺度的话,很容易重蹈覆辙。” “哈哈,女公关嘛,都是这样的。”孙维点了烟,“看来你是真的下定决心了。那么,为什么还要留在服务业?” “其他的工作,门槛太高,我也没什么优势……这一份,还算是有点经验的。”陈权说着,自己也笑了,“看来还是没有摆脱之前的生活啊。” “小傻|瓜,过去的事情,没法改变的。”孙维笑道,“这样吧,我也认识不少人,给你开个介绍信,当做你开始新生活的礼物吧。” “什么的介绍信?”陈权皱眉,“酒吧我也不想去。” “放心,比那个正经些。”孙维缓缓吐出一口烟,“是舞团。” “然后,我加入了那个舞团。她们说我的素质还可以,就带着我一起练了。后来就跟着舞团接商演,全国各地跑。大家对我也很好,舞团就像个大家庭。” “入团的时候,我还只是个打杂的,只能趁休息时候跟别人多多请教。还好吧,慢慢来,就混到现在这样了。不想做领舞,也没有那份吃苦耐劳的心,跳群舞也足够了。” “其实,有些群舞的动作,我不喜欢。但是,我还可以在闲暇时间接私活。一切都很自|由。再说了,这跟餐饮业不一样,我不需要为此去特意讨好他人。” 说到这里,陈权扭头,堪堪望向钱琼。 “不过,有一点,阿香说错了。有些东西,不是进了社会、有了正经工作,就能学会的。我不知道你能不能告诉我这个答案。因为那时跟你在一起,我觉得自己好像在谈恋爱。” 钱琼喉头一动,却什么也说不出口。 “所以,在这十年来,我除了练舞和表演,一直在找你。你搬了家,我以为你去了外省。跟着舞团到处跑,每到一个新地方,我就会去那边的les吧,问这里有没有一个叫钱琼的,很喜欢电影的女人。结果,没有找到你,却有不少人冒充是你,跟我搭话。真是的。” “今年,舞团终于能在首都里正式一些的剧院演出了。北京的les吧也托孙维帮我盯着,却依旧找不到你。说实话,我已经不报什么希望了。” “休息日的时候,我接了北京一家小剧场的客串。那里的话剧演员告诉我,园区里有家气氛很好的陶艺店,店名叫‘余戈’。我想起来了,这是你十年前的网名。” 钱琼一惊,所以,那天话剧的舞者…… “就是我。”陈权静静地看着她,“我没想到,会在观众席上看见你。散场后,我立刻去了那家陶艺店。果然,店主真的是你。我终于找到你了。” “……”钱琼呼吸急促,短时间内丧失了语言的能力。 “但是,我发现,你居然有了女儿。” 第141章 .一时迷惑 “算了,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我也是三十几的人了,性格也很难改变了,就这样自|由自在地过日子吧,反正我喜欢跳舞。” 陈权长出一口气,站起来伸了个懒腰,仰头看着远处的落日余晖。 “没想到还会碰上你。最近过得好吗?” 钱琼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心中百感交集,最终喉头勉强滚出一句:“还好。” “是吗,那我就放心了。”陈权居然心平气和地笑了,“说明你现在需要的,就是一个能跟你安安稳稳过日子的人。” “……”钱琼没说话。 “那么,姐今天来找我,还有什么事?要骂我的话,刚才那一场有没有骂够?”陈权有些恶劣地说,“反正,这一次,我对你是毫无隐瞒了。你要打我也好,骂我也罢,我都问心无愧。” 听着这样划清界限的话,钱琼心中一阵冰凉。 陈权真的对她毫无感觉了吗?为什么要用这样平淡无奇的语调,跟她讲这些话? 不知为什么,钱琼的第一反应,竟是挽留。 不想就这样再次眼睁睁看她走掉,不想就这样和她分道扬镳。 “你已经不喜欢我了,是吗?” 抛弃了最后的尊严,钱琼颤抖着问。 “也许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你……”陈权困惑地回头,静静看着钱琼,“也许那只是一时迷惑。” “一时迷惑?” 钱琼一字一顿地问:“一时迷惑的话,为什么要用小柚和我的性向来威胁我,跟你复合?” “复合……?”陈权莫名地看她一眼,又扭过头去背对着她,“我当时没有想这么多。我只觉得,你从我身上夺走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十年前我丢了它,现在我要把它拿回来。” “但是,这就是爱情吗?十年来,我一直没有弄清楚,你也不会给我答案。所以,我觉得,也许真的只是一种错觉。” “弄错了,是吗?”钱琼淡淡问,“也是啊,对你来说,我跟其他人没什么差别吧,照旧供你吃喝,给你一个容身所。你在别人身上失望了,发现我又是个容易糊弄的,所以才对我格外|挂心?” “……也许真的是这样。”陈权低声道。 钱琼好似被雷劈一般。 在心中拼命告诉自己,千万不能哭,否则就太窝囊了。 “这算什么呢?”钱琼努力克制着情绪,盯着陈权的背影,“你擅自接近我,擅自伤害我,连我的孩子都不放过。结果到了现在,你才告诉我,之前的一切,都是你的错觉。” 说到这里,钱琼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只好虚张声势地大声道:“你为什么这么自私啊!” 这句话说完,眼泪决堤般哗啦啦流个不停。为了维持最后的尊严,钱琼死死咬住下唇,不想哭出声。 太丢脸了,自己就这样被一个小女孩彻底耍弄了。 十年前,自己对她的恨意只是停留在她的欺骗。回想起这件事的时候,自己还能自欺欺人地说,陈权也许爱过自己。 但是,这一刻,一切都真相大白了。陈权对自己的感情,也是假的,不过是一种执念而已,况且连这执念也已经消失不见了。 想到这里,钱琼觉得双|腿无力,似乎连站着的勇气也失去了。 “我自私吗,也许吧……”陈权也搞不懂了自己,“可是,我觉得我已经尽力了。上次离开你家里,我就告诉自己,再也不要去找你了。因为我已经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又来了,你总是用受伤者的口吻说话!”钱琼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大声哭道,“十年了,你为什么没有一点点长进?” “那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啊!”陈权忽然扭过头来,脸上居然已经挂上了两道泪痕,“我这个人很笨,当年接近你,用的不也是这种办法吗?除此之外,我还能做什么?之前我想要再次接近你,所以在舞团请了假,所以去小柚的学校应聘——我什么手段都用尽了!最后在你家里,我什么脸面都不要了,哭着求你不要赶我走,你呢?却当我是陌生人一样。不,是阻碍你美好生活的恐怖分子!我能怎么办呢?人活到这一步,已经连尊严都没有了,我只能远远滚开。还有什么办法?你倒是告诉我啊!” 说完,陈权再也压抑不住感情,小孩子似的呜咽起来,一抽一抽的,好不可怜。 钱琼见了,突然这个场面觉得有些好笑。怎么回事,两个三十以上的女人,面对面痛哭流涕? 十年前,她们之间的矛盾就已经存在了,十年后的今天,她才真正意识到二人之间的鸿沟有多么深邃。 人与人之间,为什么无法沟通? 一个人的性格,为什么难以改变? 都说爱情能够叫人变得更加美好,为什么她跟陈权之间却只能互相折磨? 难道,自己对陈权的感情,也不是爱情吗? 如果说这种刻骨铭心的迷恋都不是爱情,那爱情还能是什么样的? 如果跟杜凡的生活算是爱情,那自己为什么一见到陈权,就感到心脏被揪紧似的窒息…… 够了,钱琼。无法理解的东西实在太多了,脑子根本处理不过来。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已经没有任何回头的办法,一切都被摧毁了,所以也没有任何保留的余地。 不如抛开理智,把一切交给本能。 好了,擦去眼泪,看清了面前白裙长发的女人。她哭得很伤心,眼泪汪汪的样子,非常惹人怜爱。 去安慰她吧,去拥抱她吧,去亲吻她吧,这不是你一直想做的事吗? 陈权睁大眼睛,残留的泪水从眼角淌下来。 非常清淡的吻,唇面交叠着,贴合着,辗转着,离开了。 陈权的表情变得很奇怪,似乎还没从刚才的恸哭中缓和过来,又像是被钱琼意料之外的亲吻吓懵了。 这样的她,也非常可爱。 钱琼伸手将她的头发别在耳后。 是的,可爱,令人喜爱。 “姐……”陈权嗫嚅着,脸上慢慢变红了。 红|润的双|唇又靠了过来,钱琼闭上眼睛,和陈权慢慢接吻。舌头缓缓勾在一起,水润的声音啧啧作响,很快就带上了情|欲的味道。 好喜欢这种感觉,只想跟她一直深陷下去,其他什么都不顾了。 一吻结束,钱琼搂着陈权的腰不放。 陈权挣扎着:“姐,周围有人看。” “好啊。”钱琼的脑子已经彻底乱了,她轻佻一笑,“那就找个没人的地方吧?” 从离开广场,到开房冲澡,花费时间不过十分钟。两人牵着手,十指相扣,握得紧紧,再也不想松开。 热水从花洒中喷出,倾洒在二人的身上,只将空气中的温度煽动得更加火悦着对方的身体。耳|垂,锁骨,脊背,尾椎——一路向下。 这感觉太好了,契合而激烈,协调而火|辣,每一个步骤都节奏恰好。没有任何东西阻碍在她们之间,水乳|交融的快|感,消去了全部顾虑。 脑袋很快变得晕沉,连目光都有些对焦不清,最直接的官能娱乐,最原始的性|爱愉悦,在这间屋子中不断升腾。 好像两具蟒蛇一样纠缠着耸动,追逐快乐,享受眼下,目光短浅。 但是,此时此刻,钱琼却切切实实地感到了幸福。 第二天早上十点,钱琼睡够了八个小时,这才慢悠悠醒来。 看见床的另一边躺着那个人,困意飞速消散了。 陈权?! 对了,昨天她跟陈权——! 钱琼坐在床上,彻底呆滞了。过了好一阵,她才慢慢爬下床。 好吧,就当做是酒后乱|性|吧。 昨晚喝酒了吗?跟陆枫在酒吧喝了点啤酒…… 那就算作是一|夜|情吧。 这种事,还真是一回生两回熟啊…… 钱琼在偷偷摸|摸往浴|室里走。 不,还是别洗澡了,吵醒陈权怎么办? “等等,为什么害怕陈权醒来?”一个声音在脑海中回响,“既然喜欢陈权,跟她在一起好了。” “开什么玩笑,杜凡怎么办?”另一个声音毫不客气地反驳,“你昨晚都没有给杜凡打电话耶!小柚还在家里呢,你把孩子完全抛到九霄云外了?!” 钱琼被这句训斥吓到了,连忙穿好衣服,提上包包,就准备跑路。 “姐,你要走?” 突然,陈权在迷迷糊糊道。 钱琼僵硬地扭过头:“……是啊,今天早上约了别人谈工作。” 陈权看着她期期艾艾的表现,顿时知道了她的真实想法。 “你什么时候也学会骗人了呢。”陈权有些遗憾,又有些戏弄地看着她。 “……”钱琼觉得,自己在她面前,从来都是一眼就被看穿。 “没关系,姐你别生气啊。” 陈权站起来,赤|裸的身体上还残留着昨夜情爱的痕迹。 她毫不掩饰地走近钱琼,在她脸颊印下一吻:“不然这样吧,我来当你的情人,好吗?” 第142章 .旧友 “……你说什么?”钱琼脸色煞白。 “我知道姐不会接受我……没关系,我什么都不要,只要跟你在一起就行了。” 说完,陈权温和又忧伤地笑了,伸出双手,帮钱琼整理好领口。 “一路顺风。” 钱琼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几乎是落荒而逃。 发动|车子,开启导航,钱琼无力地趴在方向盘上。不行,根本没法用这样的状态面对杜凡。 好累,好想找个人,把心中所有的纠葛倾诉一番。这些心思太过繁琐,事态也太过沉重,压得钱琼喘不过气。 但是,没人陪在她身边 。真好笑,做|爱可以不拘对象,谈心却找不到一个可靠的家伙。女人之间果然没有纯粹的友谊。 钱琼疲惫地打开手机。总之,先找个借口蒙混过关,等调整好心情再回家。 很快给杜凡发了消息:“临时有事,跟穆总去外省谈生意。” 很拙劣的信息,但是钱琼实在没有那个心力多做考虑。 然后查看未接来电,一个久违的号码引起了钱琼的注意。 “余子世?” “好久不见!” 一个大力的熊抱,压得钱琼喘不过气来。 “哎呀,钱琼,这些年保养得不错嘛!也对,你好赖是个小老板嘛,是不是成天搁美容院spa按摩轮番上阵啊?嗬,怎么有黑眼圈呐,昨晚没睡好?是不是跟哪个妹子——嘿嘿嘿,可以嘛你,几年不见,也变得这么会玩!”说着,余子世用手肘捣了捣钱琼。 “去去去,没一句正经的。” 钱琼笑着瞪她一眼,照旧被她荤素不忌的口吻逗乐了。 十年过去了,这个人说起话来还是那么没心没肺,但是叫人听着心中轻快。 再看余子世,她剪了个干净利落的短发,然后挑染成火红色,□□镜,黑色吊带,铅笔裤,松糕鞋,完全没有四十岁女人的样子。 “天啊,你又捯饬这头乱毛啦!”钱琼笑着揉乱余子世的发型,“我太佩服蔡晓了,每天晚上跟你这种人睡一张床,换个记性不好的,还以为每天都在换床伴!” “嘿,你这是给我戴绿帽子啊!”余子世急了,“我警告你,饭可以乱吃,玩笑不能乱开!” “哦哦,你出轨就没问题,换作蔡晓花心,你就受不了啦?”钱琼大笑。 “切,随你怎么说……反正蔡晓不在,否则她乱吃飞醋,我又要受苦了。”余子世翘|起二郎腿,不屑道。 “好啦,怎么突然来北京了?”钱琼笑着,看花茶泡得差不多,便开始给自己倒茶。 “我是来游说你的!”余子世嘿嘿一笑,“听说啊,再过一段时间,出国移民就要很困难了。你知道的,现在国外华人太多,他们不开心嘛。所以要行动就趁早,毕竟外国承认同性婚姻。” “原来是为这个。”钱琼喝了口茶,“那就算了,我最近烦得要死,哪里顾得上结婚的事。” “烦什么啊,你都是有孩子的人了,更要为孩子着想才对!”余子世挥挥手。 “哇,真难得,你居然也会说这种话。”钱琼颇有兴致地望着她,“哎,上次听蔡晓说,你们打算要个孩子。怎么样啦?” “代|孕呗,还能怎么办。”余子世似乎不喜欢这个话题,使劲□□着手中的吸管。 “你最开始不是说,要自己生的吗?” “我都一把年纪了,还做高龄产妇啊。”余子世很直接地说,“那些话,也就是叫蔡晓开心开心罢了。” “……蔡晓什么反应?” “跟以前一样,大闹一顿,然后我又把她哄回来。我们之间一直是这种模式啦,互相都习惯了。”余子世不以为意。 “好吧。”这就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对了,说到这个,小柚呢?怎么不请我去你家坐坐?”余子世突然想起。 “我家啊……”钱琼这才想起自己的那堆破事,“别提了,我要烦死了。” “怎么?该不会是金屋藏娇吧?”余子世嗅到了八卦的味道,摸着下巴,大叔似的笑。 钱琼叹了口气,余子世是她最好的朋友,告诉她吧。 深呼吸,钱琼认真地对余子世道:“现在我跟别人同|居了。” …… “挺好啊!那个叫杜凡的很纯情嘛!” …… “没关系,小孩子嘛,又是单亲家庭,依赖妈妈,没什么问题。长大就好啦。” …… “419——钱琼,没想到你也变成这种人啦!算了算了,反正我也没什么资格说你,心随风动呗,偶尔一次,掩饰好了,别叫杜凡发现就好。” …… “什么!”余子世拍案而起,“陈权早就回来了?还拿小柚威胁你?!放心,我这就找人收拾她!” …… “做得好!就是应该这样!叫她滚远点!” …… “情人?不是吧——想跟陈权在一起的话,那就跟杜凡分手啊!” 听过事情的全程,余子世又是无奈又是心痛。 钱琼拿余光偷偷瞥她:“你不骂我吗?” “骂你?何必呢,恋爱就是犯贱,起码在我眼里是这样。”余子世从来都是没心没肺。 “哦……”钱琼出了一口气,“我还以为你会对我痛骂一顿。” “为什么?” “因为,十年前,我跟陈权分手后,你不是对她特别生气吗。” “那个啊,是因为你被她伤得很深,而且还闹进了医院。我作为你的朋友,当然看不过眼。现在我知道你对她还有留恋,那就另当别论了。”余子世耸肩。 “哎,跟你说话真轻松。” 钱琼有点释然,似乎从沉重的罪孽感中得到了些许喘息的空间。 “得了,我又不是蔡晓。换作是她坐在这儿,说不定会狠狠揍你。”余子世托着腮帮子看她,“那你现在是怎么想的?跟陈权在一起吗?” “我……”钱琼握紧手中的茶杯。 对啊,到底该怎么办? “现在我已经没有计较过去的精力了。陈权还是想要跟我生活的,而且近年来一直在为我守贞,这不是意料之外的好事吗?”钱琼把|玩着茶壶的盖子,“本来我还以为陈权又跟什么女人勾搭上了。还好我在看见陈权的时候,没有胆怯逃跑,而是紧|咬不放。所以,顺势跟陈权做了,陈权也主动向我讨好,这一局,是我赢了吧?” 余子世没有说话,只是抬了抬下巴,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钱琼舒了一口气,然后迟疑道:“可是,这么简单就能跟陈权幸福吗?我有点害怕。很多事情,我求了太久,却一直无法得到,所以更渴望;等一切都尘埃落定,踏实地拿到承诺了,我反而退却了……” “这就是所谓的求而不得,舍而不能,得而不惜。”余子世掉书袋道,“这句是我替晓晓说的。” 钱琼深以为然,点点头,疲惫异常:“再说了,陈权那种缺乏安全感的幼稚性格,跟过去相比,根本没有改变。但是我觉得,这已经是她能给出的全部了……也许,从头到尾,都只是我一个人在单恋她罢了。” 说完,钱琼有种哭泣的冲动,连忙扭过头,装作在看外边的风景。 余子世过了好一会儿,才轻声道:“你是真的喜欢她。” “嗯。”钱琼讷讷道,“但是她不喜欢我。” “你不能把事情想得这么绝对。”余子世难得一脸严肃,“总有一个人会陷得更深。” “太不公平了。”钱琼喃喃地说。 “你说的公平是什么意思?”余子世谨慎道,“是要她爱你,用你爱她的那种方式?” 钱琼自嘲地笑了:“不可能。” “我也觉得,世上的人这么多,同类却很少,即使遇见同类,也很难擦出火花。” 钱琼听着余子世的话,心中默默浮现出杜凡的身影。自己跟杜凡,算是同类吧。 “所以我想,我们只能要求对方用同样的态度对待这份感情。”余子世说着,好像也想起什么事情,目光垂下来。 “同样的态度吗。说得真简单。”钱琼眨眨眼,“也太狡猾了。” “没办法,事情就是这样。比如蔡晓吧,她也想要一段小说里那样轰轰烈烈的爱情,两个人都是彼此眼中的唯一,举案齐眉,同进同退,朝着同一个理想奋斗……”余子世摇摇头,“自己都做不到的事,还能奢求伴侣做到吗?异想天开前,先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吧。” “说得好残忍。”钱琼苦笑地望向余子世,“这种话,你敢当面对蔡晓说吗?” “我经常这样,所以她动辄就要和我怄气。”余子世坦率道,“但是我说的都是实话。她就是喜欢我这一点。总而言之,又爱又恨。女人就是这么奇怪的动物。” “哈哈,毕竟蔡晓大学时候就是个文学少女嘛。”钱琼感慨,“这一点我跟她有点像,多少都会被生活之外的东西吸引。对于她,是小说,对于我,是电影。” 余子世做了个厌弃的鬼脸:“搞不懂你们,那种虚拟的东西有什么好,还会跟着哭,傻死了。” “也许那种随着剧情心情起伏的感觉,跟谈恋爱差不多。而且还是理想的恋爱。”钱琼半认真半玩笑道。 “笑死人了,哪里有完美的恋爱,长期在一起后,能做到相看两不厌就已经是真爱了。”余子世摆摆手。 “不,世上真的有这样的人,我每次见到她,觉得一切情绪都被她牵着走。” 钱琼闭上眼,嘴角扬起轻笑。 对,她也许比蔡晓幸|运,因为她早就找到了,那个理想的人。 即使不完美,但是依旧是理想的恋人。 “看来你已经有决定了。”余子世笑着冲她举杯。 “对。”钱琼释然地笑了,“干杯。” 第143章 .闪电分手 “就是这样,非常抱歉,请跟我分手。” 钱琼说完这句话,低垂下头,不敢去看杜凡的反应。 一阵沉默。 “……果然还是不行吗?”杜凡苦涩地笑了,“我哪里不好,你说出来,我可以改的。” “对不起,你很好,都是我的问题。我这种人配不上你。”钱琼痛苦地闭上眼睛。 “是因为很久没有一起睡,对吗?”杜凡慢慢地问。 “……”钱琼不知道怎么回答。这里又是宽敞明亮的餐厅,探讨这种话题,只会叫钱琼尴尬。 “你的脖子上有痕迹。”杜凡指了指钱琼的后颈。 “啊!”钱琼一下子捂住了脖颈后,她太匆忙了,什么都没有顾上收拾,就直接把杜凡叫出来了。 “是跟上次那个人吗?”杜凡一脸平静,说出来的话却把钱琼吓得半死。 “什么上次?” “就是十几天前看放映会的时候。”杜凡的声音照旧没什么波澜。 钱琼被噎得半天说不出话,过了好久,才磕磕巴巴道:“你怎么……你是什么时候……” “我从你的衣服口袋里找到了延时停车的罚单,是在展映大楼的。你把车子放在那里,自己跟别人离开了吧。” “……对不起。”钱琼没有别的话可以说,只能将头压得更低。 原来杜凡早就知道这件事了,自己却在那里自欺欺人。 “你要是真的想要,我们还是可以努力一下,不是吗?”杜凡依旧很坚持。 “不单单是这件事而已。”钱琼摇摇头,“喜欢这种东西,没办法勉强。” “你喜欢上别人了?” “是——陈权。”钱琼勉强把这个名字说了出来。 “陈权?可是你跟她不是……”杜凡眉头皱起。 “没错,她做了很多过分的事情,我现在也不知道能不能原谅她,但我还是喜欢她。”钱琼无奈地将自己的心情在杜凡面前解剖了。 “所以你当初跟我在一起,是为了甩开陈权吗?你是在利用我吗?”杜凡突然变得很敏锐。 “不,不是的。”钱琼连忙否认,“当时我是真心的,想要跟你在一起。” 杜凡看着钱琼的眼睛:“已经没办法挽回了吗?” “对不起。”来来回|回,钱琼能说的只有这个词。 “那就分手吧。”杜凡扶住额头,爽快道,“再说多少也没用了。” “抱歉,要是有什么能补偿你的——”钱琼犹豫着。 “补偿?”杜凡很感兴趣地重复了一遍,“补偿什么?” “只要我能帮,你就尽管说。”钱琼担心这样的话会冒犯到杜凡。 “好啊,那这笔人情我就先记下了。”杜凡笑笑,“你先回家吧,我在这里多待一会儿。” 钱琼本不想走,但是想到家中的小柚,还是结账离开了。已经一整天没有见小柚了,她一定很着急。 倒车出来,钱琼看见杜凡坐在窗边的位置发呆,心中一紧,但是别无他法,只能转头走掉。 回家开门,小可第一个冲出来:“杜凡你怎么出去那么久,我肚子好饿——” 看见钱琼,她立即将那些话咽回去。 “杜凡呢?” 小可对钱琼昨天晚上的行踪不感兴趣,倒是小柚钻出来抱住她的腿,问她昨天怎么没回家。 “有很多原因。”钱琼不知道怎么跟孩子们解释,“总之先去吃晚饭吧,杜凡在外边散心。想来点什么?” 小可跟小柚异口同声报出了某炸鸡的牌子。 钱琼笑了:“难得想带你们去吃点好吃的,怎么要求这么低?” “杜凡平时都不让我吃炸鸡,说太油腻,会发胖。”小可抢先回答。 “嗯,杜老师很严格。”小柚慢吞吞地补充。 “带小可吃炸鸡,杜凡会不会生气?”钱琼犯了愁,结果还是扛不住小可跟小柚的一哭二闹三上吊,让孩子们如愿以偿了。 再次回到家已是傍晚,小可小柚拿着店里赠送的小玩具摆|弄个不停。 杜凡在家中收拾着行李。 “怎么了?”小可对杜凡的感情变化一向很敏感。 “咱们该走了。”杜凡故作轻松地对小可笑。 “杜老师要去哪?”小柚问钱琼。 钱琼不答,杜凡接口:“要回我跟小可原来住的地方啊。” “为什么要回去?”小柚讷讷地问,对这种突如其来的转变非常不适应。 “这还不简单吗?因为杜凡跟你|妈妈分手了!”小可心直口快地叫出来,居然有点幸灾乐祸的味道。 “分手?”小柚疑惑地看向钱琼求证。钱琼只好点头。 “为什么要分手?” 小柚简单的问话,却叫钱琼抬不起头。 “是你|妈妈移情别恋咯!早就有过这种事了,不过杜凡一直没——” “小可,别说了。”杜凡把小可抱起来,“进屋子去,收拾你自己的东西。” “好吧。”小可耸肩。 两人进了屋子,“砰”,门锁上了。 钱琼更加羞愧难当——那一次犯错居然连小可都看在眼里,自己真是个拙劣的演员。换作是陈权,一定能不留痕迹地瞒天过海。原来骗人也是有技术含量的。 “妈妈,这次又要换谁住进来?” 钱琼看了眼小柚,不知应该用怎样的语气:“是陈权。” “权权要来吗?”小柚的脸上瞬间换上惊喜的笑容,好像流星似的,很快又暗淡下来,“但是,权权不喜欢我,她利用我来接近你,对不对?” “……也不能这么讲。” 瞧瞧,家长对孩子的影响有多大。钱琼告诫自己今后要谨慎言行。这番说辞是钱琼下定决心赶走陈权时,特意教给小柚的,没想到小柚现在还记得。 小柚歪歪头,无法理解钱琼的话,太模糊了,她需要一个明确的好坏标准来判断身边的一切。 钱琼拉着她坐到沙发上:“小柚,妈妈跟你一样,被权权骗过,而且骗得很惨。但是权权告诉我,她还是想跟我在一起,而且以后都不会再骗我了。你说,我应该原谅她吗?” 这几句大白话,在小柚的理解范围内,她点点头:“杜老师说,知错就改,还是好孩子。” “我也这样想。”钱琼把小柚抱进怀中,“而且妈妈跟你一样,很喜欢她。” 跟小柚交代清楚陈权的事情,钱琼想跟杜凡多说几句。虽然她知道自己没有立场安慰杜凡,但却不能对她置之不理。 房门没关严,钱琼直接推门而入:“杜凡,我有话想对你——” 一句话没有讲完,钱琼便愣住了。 天啊,她看见了什么? 杜凡连忙把小可推开,心虚地用手背擦拭着唇上的水痕。 “你在干什么!”钱琼愕然。 杜凡脸颊上还挂着泪水,她慌忙解释道:“不是的钱琼,你看错了,小可眼睛进了沙子……” “我看得一清二楚!” 钱琼没想到杜凡会对小可做这种事。她戒备地盯着杜凡,将小可掩在自己身后:“小可,你别怕,有我在。杜凡这样对你是第一次?她强迫你了吗?她对你——” “你干什么,别来碍事。”小可毫不领情,将钱琼的手臂狠狠挡开,然后冲杜凡蹭去,“别管她。” 钱琼脸色惨白。 “小可,你别闹了!”面对小可的纠缠不休,杜凡也恼了,将人搡倒在床上,单手压制住小可的挣扎。 小可很快平静下来,冲钱琼切了一声:“好不容易能……都怪你。” “你、你们——”钱琼觉得嗓子都堵住了,手臂上一层鸡皮疙瘩。 “我喜欢杜凡,怎样?”小可虽然动作被禁锢住,嘴巴照旧很嚣张,“就知道你会伤害她,早分手早轻松,我跟杜凡也可以继续过二人世界。” “小可,你别说了!”杜凡急得满头大汗,伸手去捂她的嘴巴,却被小可咬了一口。 这时,小柚从门口探出头来:“怎么了?” 钱琼连忙把门关上。这种违背人伦的事情,千万不能被小柚看到。 “我们是两悦,你不要碍事。”小可趾高气昂道,“要不是为了我,你以为杜凡为什么会跟你交往?” “什么?!”钱琼被惊得倒退几步。 杜凡好似被击溃了最后的防线,手上卸了力气,双|腿一软,瘫在地上。 “杜凡,到底怎么回事?”钱琼不肯听信小可这个十岁孩童的谎言,转而去问杜凡。 杜凡双|唇翕动,低声吐出一句:“对不起……这件事,请你保密。” 钱琼双眼睁大:“小可说的是真的?!” “不是的,我只当她是女儿,但是她——”杜凡难言地望向小可。 小可从床上坐起来,挑衅地仰视着钱琼:“杜凡是害怕承担后果!” “不!小可,你不要再逼我了!”杜凡难以忍受地吼道,“我真的对你没有那种想法!” “你看,她还在嘴硬。”小可有些尴尬,但依旧不肯放弃,“总有一天,她会喜欢上我的。” 杜凡再也无法忍受,一拳砸在墙面:“给我闭嘴!你有病!我送你去医院!” “有本事你就送啊!”小可也激动起来,“你已经跟钱琼同|居了,跟送我进医院有什么差别!” 钱琼呆立在一旁,看着这一对亲母女争执不休,她们的对话却跟普通母女之间相去甚远。 “所以,杜凡你跟我在一起,是为了治好小可对你的依恋?” 一个声音淡淡道,使争吵中的二人突然安静下来。 钱琼愣了半天,才发现刚才那句话是她自己说的。 第144章 .正轨 杜凡就这样搬走了,带着小可一起。 临走前,杜凡又跟钱琼谈了一次话,说小可的这个毛病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 “很小的时候,她就喜欢跟我腻在一起,后来我在幼儿园当老师,她就更嫉妒了,每天都要我亲她。后来上小学了,她不知道从网上看了什么东西,有很多奇怪的举动……所以,上次你看见的那个场面,是我一时大意,没有防备,才被她——平时我一直都会厉声制止的。” “我真的希望她能健康成长,一直以来想了很多办法。但是当初跟你在一起,是因为我喜欢你。后来提出同|居,也是为了跟你缩短距离,绝对不是利用你。但是,在小可看来,似乎就变成……” “这是我第一次喜欢上一个人。跟你一起吃饭,一起看电影,一起带着孩子们去动物园,一起开开心心快快乐乐——但是,就像你说的,喜欢这种事情,是强求不来的。你不喜欢我,我只好离开。” “其实,最开始的时候,我就猜到陈权跟你不会这么简单结束。毕竟你们分手是十年前的事情,陈权在十年后依旧对你耿耿于怀,说明你们是相互牵挂的。我就是一个过客,一个龙套。但是,能跟你同在一个屋檐下生活……这段时间,我很珍惜。” “做朋友?别开玩笑了,别看我这样,其实心胸挺狭窄的。反正小可小柚也快开学了,我也不继续在那个兴趣班工作了,大家就各奔东西吧。” 这就是杜凡最后说的话。 钱琼听了将信将疑,又有些百感交集。 单身妈妈|的辛苦,钱琼自己也知道,何况小可又是那么不省心的孩子,心理上也很有问题。好在杜凡没有恋|童情节,否则钱琼当时真的差一点就要报警了。 是啊,杜凡一直以来都是很好的人,虽然性格有点天然,喜欢积攒各种杂物……所以她一定值得更好的人。 这样想着,似乎为自己开解了。所谓破锅配烂盖,就是这个理。 “什么叫破锅配烂盖?我是破锅,姐是烂盖吗?”陈权抗议道,“小柚,你说你|妈妈是不是很过分!” “这不是比喻吗?”小柚天真地抬头,咬着嘴里的勺子,“杜老师是这么说的。” “哦……杜老师教了你很多知识嘛……”陈权笑着说,眼睛却望向钱琼。 “杜凡本身就是小柚学校的老师啊,有什么不对的。”钱琼笑着带过这个敏感话题。 “我要不要去拜访她一次啊?当做是感谢她对姐跟小柚的悉心照顾?”陈权用温和的笑脸说出恶劣的话,“小柚你说好不好?有没有想杜老师?” “想吃她做的茄饼。”小柚乖乖点头。 “好,那就决定了,周末我们一起去拜访杜老师吧!” “等等啊你!又在吃哪门子醋?”钱琼无奈,“你放过她好不好?你的手段,她可消受不起。” “哦?姐对杜老师真了解啊!不愧是同|居几个月的前女友!”陈权照旧话中带刺。 “行了行了,能不能好好吃饭啊!”钱琼看她越说越离谱,终于严肃了语气。 “也对,杜老师那么伤心,也该好好调休下。”陈权耸耸肩。 “陈、权!” “好好好,吃饭。来,姐,尝尝你最喜欢的鸡蛋羹,啊——” 下意识就张开嘴。 “味道如何?这个牌子的酱油,我还是第一次用。”陈权期待地望着钱琼。 “很鲜。好吃。”钱琼比个大拇指。 “那就好。”陈权放心地笑了,一回头,发现小柚也张大了嘴巴。 “小柚也要我喂吗?好,我还真是抢手啊。”陈权笑着,又送一勺到小柚嘴里。小柚也学着钱琼的样子比个大拇指。 陈权跟钱琼对视一眼,突然就扑哧一声笑出来。放下筷子,捂住肚子,放声大笑,就差在地上打几个滚。小柚也被这种滑稽的氛围逗乐了,跟着钱琼和陈权一起哈哈哈。 最后钱琼笑得肚子痛,这才龇牙咧嘴地停下来,三人歇了一阵子,这才继续吃饭。 钱琼一边给小柚夹菜一边擦掉眼角笑出的眼泪。真奇怪,明明是很普通的事情,却比其他的笑料都有趣,有点莫名其妙,却很有家的感觉。 陈权搬进家中,也有三四天了。 她的东西照旧很少,一只行李箱就把全副家当挪过来了。小柚是最高兴的那个,绕在陈权腿边求她读睡前故事。 陈权搬进来后,第一件做的事,就是大扫除。 把很多不顺眼的东西全部丢掉了,其中包括杜凡买来堆砌在壁柜里的各种玩意儿。钱琼倚在门口看她撸起袖子拾掇东西,此时的陈权好像一个独占欲旺|盛的妻子。不过,这样的陈权也很可爱。 搬进来后第二件事,把钱琼房间的单人床换成双人床。 小柚问为什么。 “这样就能我们三个人一起在床上听睡前故事了啊。”陈权摆出招牌笑容。 小柚激动得不行,当晚就凑上床享受了一下睡前故事的现场话剧版——钱琼跟陈权各念一个角色,然后小柚负责旁白。 因为小柚读的大多是些侦探故事,所以在角色挑选上,钱琼跟陈权经常会起冲突,比如眼下的这本《福尔摩斯探案集(注音插图版)》。 “为什么现在连福尔摩斯都会变成儿童读物?”陈权被吓到了。 “因为前一阵子她一直在读童话故事,终于听腻了,隔一阵就要换一种口味。”钱琼笑着解释,侧躺在床上,单臂支着脑袋,另一只手翻动书页,“前些天她还在读圣经呢。” “哇,小柚,你真是非同寻常,将来一定会大有作为……”陈权感慨不已,趴在床的另一侧。 “嗯……那我演福尔摩斯,你演华生好了。”钱琼自顾自分配了角色。 “为什么,摆明了让我做配角嘛!”陈权不满,“我们换一下!” “不行,福尔摩斯博学多才,当然是我比较符合。”钱琼不知怎么的,就想故意欺负陈权,好像十年前那样。 “谁说的,侦探要的是脑筋好使!姐这样耿直的家伙还是乖乖去演受害者吧!”陈权不服。 “嘿,你是要造|反啊!”钱琼大马金刀地摆了个姿势,“说,你现在睡的是谁的床?” “……你的。” “你现在住的是谁的房子?” “……你的。好了好了,知道你是金主了,你演就你演!” 陈权说说完后,突然愣了一下。 钱琼也被其中某个敏感词戳中了,但还是掩饰过去:“这样才对嘛,你就乖乖当我的助理吧。” 小柚被两个人包围在中间,听着两人来回斗嘴,没有觉察到刚才微妙的气氛,只是咯吱咯吱笑。 开始读故事的时候,陈权虽然只是配角,却把语气拿捏得有模有样,偶尔压低声音故作神秘,在遇到危机的时候又会突然拍一下枕头,跟说书似的,完全把钱琼这个主角的风头抢去了。 在这样的气氛渲染下,小柚也很快进入了状态,聚精会神跟着陈权的指引走。 钱琼在旁边念着台词,不由感慨起来。怪不得小柚最开始那样黏陈权呢,原来是靠这招…… 陈权似乎对各种女人都很有一手,上至张女士等各种客人,下至小柚这种纯真萝莉,全部通杀,真是太厉害了。能把这样的人绑在身边,也算是自己最大的福分吧? 故事结束了,小柚也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钱琼抱小柚去她自己耳朵房间,跟她道了晚安,然后回到卧室。 刚关上门,就被人从身后拥住了。 “小柚睡着了吗?”陈权的声音还是那么悦耳,故意的低沉,显得性|感诱人。 “嗯,估计刚才太兴奋,累了。”钱琼不动声色。 “——姐,还是很在意我以前的事情,对吧。”陈权轻叹一声,嗅着钱琼脖颈的味道。 “没什么,只是需要一点时间习惯。”钱琼转过身来,双手捧住陈权的脸,“我会努力克服的,所以你也别太在意,好吗?” “我在想,以后说话还是要注意点……”陈权指的是刚才开玩笑提到“金主”这件事。 “不,我不想你再在我面前伪装了,任何一点伪装都不要。”钱琼严肃地盯着陈权的眼睛,“答应我。” “……姐不是觉得我幼稚吗?”陈权的手指攀上钱琼的手腕。 “原来你自己也有自觉啊?”钱琼笑道。 这一句话,轻易消散了二人间的紧张氛围。 陈权扑进钱琼怀中,整张脸埋进钱琼胸口乱蹭。 “放心啦,我也是做好了觉悟的。你在社会里没有学会的那些东西,我也会慢慢教你。”钱琼好笑地揉了揉陈权的脑袋。 “姐好厉害,要教我什么?”陈权调笑道,慢慢把人往床上带。 钱琼也笑了,半玩笑半认真道:“教你什么才是真正的喜欢。” 大人的夜晚拉开了序幕。 上一秒跟孩子讲述睡前故事的红唇,此刻却虔诚地吻在敏感的脊背上;惯于在射灯下起舞的纤长双|腿,跟爱人的身躯尽情缠|绵在一起。 幸好,经历这么多事情,我们还没有丧失爱的勇气。 第145章 .休息室 陈权把钱琼带去自家的舞团一一介绍,那么多人名,钱琼根本记不清楚,只对舞团的团长印象深刻一点。因为团长正是那天搂着陈权出去吃晚饭的慵懒女人。 “原来阿权喜欢女生啊,我就说嘛,要给她介绍男朋友,为什么一再推脱。”团长坐在沙发上边抽烟边抱怨。 “什么啊!你当时的口气明明跟拉皮条一样,不就是调|戏我么!”陈权有苦说不清,“结果可好,被我女友看到,跟我闹了好大的脾气!” “是哦?这个岁数了,还跟小姑娘似的恼怒,你女友也很可爱嘛。”团长笑着看了钱琼一眼,“当时我们大家都以为是你的哪个仇家找上|门来了。” “不好意思……”钱琼想起自己那天的失态,羞愧地想要死掉,“我当时喝了酒,脑子不清楚。” “呵呵,大家差点叫保安呢。”团长继续逗钱琼。 “行了吧团长,再调|戏我女友,我真要辞职了!”陈权笑着阻止。 “我看你是打定心思要跳槽,怎么,被哪家的老大看上眼了?”团长笑着吞云吐雾。 “就是被她看上了啊。”陈权笑了,直指一旁的钱琼,“老婆是小老板来的,我后半辈子有依靠了。” “我|操,原来你是攀上高枝要做老板娘啦!”团长大笑,“好,记得结婚时候请我们喝喜酒!” “一定一定,到时候记得带红包哦!” 陈权故作轻|松地笑了,国内同|性结婚哪有那么容易呢? “团长,有人找你!”一个女声在休息室外高声道。 “好!”团长站起来,回头对钱琼眨眨眼,“阿权很漂亮,多少男的都追不到,好好对她啊。”说罢便走了。 钱琼乐了:“我怎么觉得好像回到你|娘家了?” “团长像我妈妈?要是被她听见,非跟你怄气不可。”陈权边说边卸妆。 钱琼站在一边看着陈权的一举一动,心中充满了爱恋。对啊,这个人是她的了,做梦都没有想到,她们之间还会迎来这一天。 陈权从镜子里窥到钱琼痴缠的表情,轻声笑道:“姐,是看我看入迷了么?” “……嗯,刚才在台下,就已经被迷倒了。”钱琼索性大方承认。 今天陈权她们舞团接了一个俱|乐|部开业的单子,过来跳了一场hiphop,风格热辣,舞姿有力、钱琼跟其他冲上去录像的男男女|女挤在一起,扒在舞台边上犯花痴。 “这有什么,姐喜欢的话,我回家可以为你一个人跳。”陈权嘴角含笑,勾得钱琼立刻飘过去,从背后搂住她的腰。 “有汗味的。”陈权挣扎了一下。 “没事,我喜欢。”钱琼故意用胸着陈权精致的锁骨。 陈权把手上的卸妆棉丢掉:“不先去锁门吗?” “……我可没有这个意思。” 钱琼嘴上这样讲,还是乖乖去把休息室的门反|锁了。 这时突然响起了激烈的鼓点,吓了钱琼一大跳。 “没事,外边有乐队演出。”陈权站起来,将钱琼拉到自己怀里亲了一口,随后将她搡倒在刚才坐着的椅子上。 钱琼意识到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事情,喉头紧张地吞咽了几下。 今天由于表演需求,陈权跟舞团里其他女孩穿的一样,上身是五芒星束缚款的低胸白背心,下面是黑色短裙加绝对领域网袜。好吧,虽然是工作需求,但是真的好刺|激…… 可恶,真的要叫她快点把这份工作辞掉! 陈权看见钱琼紧皱的眉头,以吻抚平,支着钱琼的肩膀,一条腿跨上来,一边吻她,一边随着外边的音乐摆|动臀|部,一提一放,一送一收,胸口顺着动作波涛汹涌。 钱琼脸都红了,这种攻势简直是男女通杀,眼睛都不知道放哪里才好。 陈权笑着将一条腿抬起,膝盖顶在钱琼双|腿之间的椅子上,随着腰部的动作一点点逼近了钱琼牛仔裤的拉链处。 “啊、嗯……”钱琼仰起脖子,浑身酸麻。 “喜欢吗?”陈权在她耳边吹热气,“这样是不是比舞台上好玩多了?” “嗯……呃!” 陈权的膝盖紧紧抵住了重点部位,上下碾压起来。 陈权笑着用双手搂住钱琼的脖子:“姐还是跟以前一样,对欲|望很诚实——”陈权咬住钱琼的耳|垂扯了一下,“我好喜欢你这种坦诚。” 钱琼此刻哪里能分出心思回话,身|体的全部感官似乎都集中到下|体,浑身燥热,脑袋似乎承受不住似的摇晃起来。 “姐,看看镜子里面。” 陈权捏住钱琼的下巴,用甜|蜜的声线引|诱她。 钱琼睁开双眼,看到镜中陈权浮在自己身上的模样,好|性|感;自己则是双|腿大开,任由陈权在自己身上煽风点火,好羞耻—— 陈权轻笑出声,用指尖捏住钱琼的牛仔裤拉链,一点一点往下拽,从缝隙中能很快看见钱琼的白色内|裤。只是,那个款式,实在太过分了。 “姐,这么低的内|裤,你穿过吗?是不是随时都担心它滑|下来?”陈权故意问得很详细。 “还不是你……”钱琼埋怨道,一句话还没说完,突然“啊”地叫了一声。 “怎么啦?”陈权无辜地将手指从牛仔裤的开口处探进去。 “别,在这里……” “没关系,我有带|套子。”陈权不知从哪里摸出一个扁扁的小袋子,“姐来帮我撕|开吧,好吗?” 刻意压低的声音响在耳际,真是诱|惑度爆表,钱琼的手都有点抖,颤巍巍地接过那个小玩意儿,从锯齿边缘撕了好几次。好像是因为出汗比较多的原因,钱琼几次都没把它撕|开。 “真是的,要我帮你吗?”陈权责怪地啃噬着钱琼的脖颈。 “嗯……”钱琼觉得自己真是太蠢了,连个小包装袋都搞不定。 “你拿紧了。”陈权笑着凑到钱琼手边,细细的牙齿咬住套子一角,“呲”,很顺畅地撕|开了包装。 用犬齿叼|住薄薄的套子。“帮我。”陈权口齿不清道。 “……”钱琼红着脸把那只小小的东西抵在陈权指尖,慢慢捋下去,直到指根的位置。 外边的音乐声更大,天花板上边在微微颤|动。这种紧张的外部环境,叫钱琼更加紧张,直到感觉一个温温|的东西挑开内|裤边缘,灵巧地探了进去。钱琼深吸一口气,努力适应被进入的感觉。 “姐学得很快嘛……休息一下,再来一遍,调整呼吸。”陈权隔着t恤吮|吸钱琼的乳|尖。 “嗯——呃啊、你……” “真可爱。”陈权伸出嫣红的舌|尖舔|弄着钱琼立起来的乳|头,底下的手指也以相同的频率摁压起来。 这下子,钱琼除了嗯嗯啊啊地呻|吟,再也没有余暇考虑其他。 “要怎么做呢,深一点?还是——”陈权一改往日的柔情,近乎戏|弄地用语言挑|逗着钱琼。“不说的话,就在里面不动了哦。” “——就这样,慢一点……”钱琼连忙出声回应。 “那,是要在这边摁压?”陈权手腕用|力,“还是划着圈圈,多转几下?” 陈权现场直播似的,用清纯的脸讲出令人羞耻的话语。 钱琼不说话了,胸口激烈地起伏着。 “真的要停下来了哦。”陈权故意道,手指往外撤了一点。 “就、就刚才那样……”钱琼连忙挽回。 “这样吗?”陈权好笑地望着她,又是戏|弄,又是宠溺,“这样就够了吗?再来一根手指怎么样?” “不行吧——”坐在椅子上,钱琼觉得内部的涨满感比以往更强烈。 “可以的,你要相信你自己哦。”陈权甜腻地笑着,抽手出来,抵在钱琼唇边,“舔。” 这个干脆利落的字,叫钱琼的心脏突然狠狠跳了一下。羞耻与快|感一起涌|入脑海。 就这样,三根手指都被唾液润|滑了一遍。 陈权却依旧不放过钱琼,手指夹弄钱琼的舌|头玩|弄起来,直到钱琼发出呜呜的催促声才放她一马。 循序渐进地进入,在扩张之后慢慢滑|入,时刻注意着钱琼的表情,稍有不适就退出来汲取一点润润,指尖一点点砥砺着内部的宫|口,连内|壁也一起感受着来回的摩擦。 钱琼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了,咬住下唇,不想叫出来。 陈权带笑的红|唇凑过来,好似雪中送炭一般,很快被钱琼衔咬住深|吻,唇|舌交接,身心沉溺。 双手急切地在陈权的肌肤上滑腹。 呼吸变得急促,汗水从身|体中沁出来,好似雨水不断流淌,整个人都变得大汗淋漓。 不断向上攀登,界限就要来临。 脑中一片空白的瞬间—— “咚咚”,外边突然响起敲门声。 第146章 .十年后的女主角 钱琼差点从椅子上跌下来。 “别管他。”陈权稳了稳钱琼的身体,又亲她一下,手指在内部缓缓顶|弄着,高|潮的余韵像波澜一样一圈圈扩散开来。 “别弄了……”钱琼身体上很舒服,但是在这种隔墙有耳的情况下,实在进入不了状态。 这时,敲门声又响起来了。 “陈权在里面吗?”一个声音在外边叫。 “在在在!”陈权心情非常不好,“叫什么叫,催命啦!” 钱琼抓紧机会从陈权身下逃出来,连忙把裤子拉链拉回去。一照镜子——糟,t恤胸口前还有两个湿印子! “我是陆枫,有点事想找你聊聊。”那人在门外继续道。 “原来是你!”陈权一下子放松了,胳膊一揽,又把钱琼捞回来,“我正忙着呢,改日再说。” “大家都在外边等你呢,你们舞团的团长,还有我的投资人!”陆枫似乎真的非常着急,又在门上咚咚咚敲起来。 “什么东西这么着急啦——”陈权嘟嘟囔囔地抱怨,钱琼连忙把她手上的指套取下来,又用湿巾把她的手指揩干净。慌张地在镜子里看了看双人的仪容,这才拽着不情愿的陈权开了门。 “钱姐?”陆枫看见钱琼也在里面,不由得愣了,继而很快在脑中做了许多联想。 “啊——你们真会玩。”陆枫揶揄道,“怎么,到头来还是在一起了嘛!” “呃……”钱琼尴尬到了极点,只能狠狠拿眼神剜陈权。 “嘻嘻,既然知道,就别来打搅我们啦。”陈权笑眯眯道。 “瞎说什么!”钱琼连忙捂住陈权的嘴巴。 “没关系啦钱姐,我以前跟杨融也经常这么闹。很刺|激,对吧?”说完,陆枫还递给她一个“放心我都懂”的眼神。 钱琼知道自己只会越抹越黑,索性转换话题道:“你刚才不是急着找陈权吗,快去干正事吧。” “什么事这么要紧,居然劳驾陆导跑到这种夜|总|会来。”陈权也有点好奇。 “还不是你们舞团,净接这种乱七八糟的商演。”陆枫苦笑,“你被我的投资人看中了,他硬是要你来演女主角。” “我?女主角?”陈权二丈和尚摸不到头脑。 “记得上次我去剧院的事吗?跟钱姐一起?”陆枫接口,“不是要把那个舞剧改编成电影吗,于先生——就是我的一个主要投资人——把我介绍过来,跟你们舞团交接这件事。” “所以?”钱琼皱眉。 “所以请你赏脸去聊聊啊。”陆枫对陈权笑道,“说来也巧,十年前你就做过一次我的女主角,现在居然又遇到这种情景了。” “谢谢你的热心,但是……我还是不去了吧。”陈权很快答道,“我不会演戏,现在在舞团也没有达到领舞的水平,一定有比我更合适的人选。” “嗯——总之,看在我们十年前相识一场的份上,先去跟他们聊聊,好吗?”陆枫恳切道。 “现在?我穿这身合适吗?”陈权扫了一眼自己身上性|感的演出服。 “当然,给你十五分钟换衣服。我在楼下的车子里等你。”陆枫顺畅道,转头又看了一眼钱琼,“钱姐呢,也要一起吗?” “我是外人,就不过去了。”钱琼摆摆手。 “谁说的,姐是我的内人啊。”陈权调笑道。 “你是我内人才对吧!是谁赚|钱养家啊!”钱琼对攻受问题很执着。 “好好好,我是靠姐养活的小白脸。”陈权笑着反身,打开休息室的门,“那夫君来帮我换衣服吗?” 换作平时,钱琼肯定要进去的,但是现在身旁还多一个陆枫,钱琼只好推脱了。 “十五分钟,不要再玩什么花样了吧。”陆枫也看穿了陈权的潜台词,笑着调侃道,“真好啊,干柴烈火的,让人好羡慕。” “哈哈,是姐有度量,最终接受了我,否则我们俩真的要劳燕分飞了。”陈权扔下这句话,就进门换衣服去了。 陆枫感慨地望向钱琼:“真的是。钱姐,不知道我会不会跟你一样勇敢。” “我其实是个很胆小的人。”钱琼摇摇头,“跟陈权纠缠了好几个月,最后才这样定下来。” “能坚持这么久,也很厉害了。这就是真爱的力量吧。”陆枫羡慕道。 “什么真爱呐……”钱琼叹了口气,苦笑,“只是互相纠缠罢了。” “起码你们互相都很在意对方,没法放手。这样还不算真爱么?”陆枫痴痴地问。 “别想这些了。”钱琼拍了拍她的肩膀,“不管怎样,好好过日子。” 最后这句带了点安慰的意思,却勾起了陆枫的伤心往事。 她闭了闭眼,留下一句“我在楼下等陈权”,便走了。 钱琼困扰地扶额,看来陆枫也跟自己一样,现在也没能走出杨融的阴影。 可是,已经太迟了。杨融去了哪里,没有一个人知道。 “抱歉我们来晚了。” 陆枫带着陈权赶到酒店,连忙对里边的人致歉。 “没事,菜也刚上。” 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坐在主座上,脸上带笑,一双小小的眼睛眯起来。他的靠背上搭着一片黑色的女性流苏披肩 。陈权只是跟在陆枫身后,冲在座的人点点头,什么多余的动作都没有。 男人笑意更深,小眼睛几乎要被挤没了:“陈小姐,久仰久仰,我是于辉,陆枫的朋友。” 刚才在路上,陈权已经从陆枫口中了解了这个男人的背景。一个富二代,玩心很大,在影视圈混的时间不算长,包养小艺人的风流韵事也不少。 但是对陆枫,于辉出手总是很阔绰,似乎陆枫的第一笔商业作品就是靠他的关系拉来的。 “为什么他对你这么大方?”陈权用怀疑的眼光打量着陆枫。 “我呸!”陆枫一脸厌弃,“他那副尊容,还入不了老娘的眼!” “是哦,那他绝对是看上了你的才华。”陈权笑道。 “行了,不论他人品如何,反正算是我的恩|人了,我对他只有感谢的份儿。”陆枫严肃道。 “是吗……”陈权慢慢道,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时候,热菜开始上桌。 陈权回过神来,直接道:“抱歉,我怕是要辜负于先生的好意了。” “阿权。”团长连忙打断陈权,“咱们先吃饭,不谈这个先。”说完便冲陈权不断使眼色。 “可是,现在不说的话,人情债只会越欠越多,还不如开门见山。”陈权表情平静地对团长道,又转头去看于辉,“我这个人没什么大志向,对电影一向没兴趣,跳舞水平也上不了台面,实在难以胜任女主角的重担,于先生还是另请高明吧。” “哦?但是我觉得你的镜头感特别好啊。”于辉眨了眨那双小眼睛,“这样吧,我一个人说也不算数,还是请大家一起欣赏一下陈小姐的表演。” 说完,于辉挥挥手,餐桌上凭空投影出一片影像。 那段影像不长,一分钟内便播完了。但是在场的人们都是一脸惊艳。于辉带头开始鼓掌,其他人才后知后觉地拍手。 “阿权你什么时候接的这个广告?没看出来啊!”团长感慨万分。 陈权脸色却变得铁青,她扭头看向身旁的陆枫:“是你把这支广告给他们的?” “没有啊!”陆枫也是满脸困惑。十年前出了那件事后,她自己都没有留存这部短片。 “我自然有我的手段。”于辉笑道,“所以陈小姐,我觉得你是很有才华的,为什么不给你自己一个机会呢?” “……”陈权没有说话,只是细细打量着于辉。 “于先生已经结婚了吧?”陈权突然问。 “没错。”于辉摸了摸手上的结婚戒指。 “陆枫,你认识于先生的夫人吗?”陈权转头问陆枫。 “这倒没有——怎么了?” “我觉得,一切都太巧了。”陈权挑眉,继续对于辉说,“可以请问您夫人的名字吗?” “是叫于容对吧。”团长抢答道,“我听人说起过,是个高个子的美人儿,以前是模特吧?” “是吗?”陈权盯住于辉,再度确认,“敢问‘于融’的‘融’,究竟是哪一个融字?是不是孔融让梨的‘融’?” “抱歉,我内人不喜欢在公众场合被人谈论。”于辉面无表情地望着陈权。 “那么,您夫人一定是冠夫姓吧?”陈权没有理会于辉的不快,继续说道,“这样一切就清楚了,原来尊夫人跟我们是旧相识。” “这跟我们讨论的事无关。”于辉板起面孔。 “没猜错的话,尊夫人今天也在这里吧?”陈权突然站起来,“以她那种谨小慎微的性格,一定会时刻注意一切风吹草动。特别是这种关键场合。” “你在说什么啊陈权。”团长焦躁地问,非常担心她的态度会得罪于辉。 陆枫则是陷入了微妙的沉默。 “我曾经在这种酒店端过盘子,所以我知道,这个包厢跟另一间是连起来的,两个包厢中间藏着一个小隔间,供服务生打理餐品使用。”陈权走到一个暗门旁,“而且,为了让服务员能听清包厢内的声音,这面门会做得很薄。” 陈权边说边去拧那扇门的扶手。 纹丝不动。 “可惜被上锁了。”陈权耸耸肩,“看来尊夫人是不愿意露面了。” “陈权,你的意思是——”陆枫迟疑地望向陈权。 “没错。”陈权点点头,“我没猜错的话,这扇门后,应该就是我们十年前的公司老板,现在的于夫人,杨融。” 第147章 .偶像破灭 于辉脸色阴沉下来:“我夫人怎么样,跟现在谈论的事情毫无关系。” “怎么没有关系?”陈权笑笑,“她为陆枫做这么多,又把我牵扯进来,不就是为了弥补十年前的过失吗?” “什么过失?”于辉也搞不清楚了。 “看来杨融还没有跟你提起过。”陈权瞥他一眼,“十年前她还是一家影视公司的小老板呢,这个你也不知道?” 于辉皱眉,对陈权提到的问题非常在意,但是又没法直截了当地问出来。 “那么钱琼的事情你也不知道?”陈权却毫不在意脸面问题,一点点把过去的事情抖出来。 “砰!”包厢门突然开了,一个高挑的白裙美人儿走进来。 “嘴巴真快啊。” 那人看向陈权,习惯性地眯起眼睛。 这一个细微的动作,便叫陆枫惊呆了。 “好久不见,杨姐。”陈权看见杨融终于现身,便乖乖坐回位置上,只字不提刚才的话题。 杨融看陈权安稳下来,自己这才笑着上桌:“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没事没事。” 在座的众人不晓得情况怎么回事,只是说些客套话,好像刚才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似的。闲谈,吹牛,喝酒,碰杯,一桌酒席按部就班地进行下去。 陈权只是在一旁默默吃东西,发生了刚才那些事情,也没有人敢主动向她搭话。陆枫则是一口菜都吃不下去,只是死死盯着杨融。 杨融的外表变化很大,发型从原先的清爽短发变成了长披肩,衣服的贵妇感特别强烈,耳环项链什么的闪得人眼花。言行举止上,杨融变得非常擅长场面话,好像非常热衷于与人谈天,调侃与吹捧应用自如,但是却不显得手段高超,只叫人觉得她表演过度,很有些吃力似的。 她身上那种神秘莫测的气质都消失了,变成了一个市侩而聒噪的女人。 陆枫坐在一旁死死瞪着杨融,瞪着瞪着,一不小心,眼泪居然掉下来了。 这个女人真的是她追求了十年之久的杨融吗? 偶像破灭。 越想越难受,鼻子囔囔的,迷迷糊糊间望见面前的葡萄酒,举起来便一饮而尽,又自顾自地添了好几次。 陈权把这些都看在眼里,但却不劝阻。 吃过饭,大家闹着续摊,陈权跟陆枫主动退出。 “阿权,你可不能走啊!”团长连忙拽住陈权的手臂,“你是咱们这次的女主角,万事都是围绕着你进行的!” “嗯……但是我看陆枫似乎不大舒服。”陈权指了指趴在桌上面飞红云的陆枫。 “没关系,我叫个代驾吧。”杨融笑着说。 “代驾怎么行,毕竟陆枫小有名气,又是女士,这样做不合适吧。”陈权直直望着杨融。 杨融沉默了一下,眯起眼:“也是,那就让她坐我的车子回家吧。反正我也不去玩。” “怎么,于夫人不在,我们玩起来不是会损失很多趣味吗?”陈权话里藏刀。 “不用了,我一直不适应夜生活,十一点就得准时睡觉了。再说,家里还有小孩要照顾。”杨融歪过头,跟于辉道别,“亲爱的,你们玩得开心啊,努力把陈权争取下来。” “老婆有令,岂敢不从。”于辉笑笑,跟杨融交换了一个吻,场面十分恩爱,周围人都争相起哄。 陈权神情冷漠。 看着楼下的大队人马驱车离开,杨融这才轻声道:“喂,你没醉吧?” “……” “还醒着吧?再不起来,我就要走了。” “不行!”陆枫急了,一下子从座位上跳起来,“你别走!” “哦,很精神嘛。”杨融淡淡望她一眼,“既然如此,就请你自己回家吧。”说完,杨融拿起于辉椅子靠背上面的披肩,搭在她自己肩头,抬脚便走了出去。 “杨融!等等!”陆枫带着哭腔叫住她,“你为什么——” “……你也听见陈权说的话了,就是那样,为了补偿你们。”杨融不咸不淡地回答。 “那、那么,一直以来,于辉给我的投资——”陆枫磕磕绊绊道。 “对啊,是我叫他做的。”杨融利落承认。 “……你为什么要——” “因为我十年前毁了你的前程,所以想做点力所能及的事。这次叫陈权过来,也是重新给她一个机会。”杨融解释得很详细,甚至详细到有些冷漠。 “然后呢?”陆枫带了点希望看过去,“你难道对我没有期望吗?” “期望当然有,希望你能好好努力,多拿点奖,证明我没有看错人。”杨融很坦率地承认。 “果然你还是需要我的,对吗?”陆枫冲上去,从背后拥住杨融,“我等了这么久,终于等到你这句话了。” “你还真是容易满足。”杨融很随和地说,甚至转过身来摸了摸陆枫的脑袋。 那一瞬间,陆枫心都软了,只是拼命将脑袋往杨融怀里挤。 “为什么你一直不肯见我?” “见你做什么,我知道你过得好就行了。”杨融淡淡道。 “可是我一直都在牵挂你!”陆枫抬起头,双眼朦胧地望向杨融,“不止le圈子,我全部打听了一遍,但是从来都听不到关于你的消息!” “又瞎说话,我哪是那么随意的人。”杨融声音很轻,“我已经有丈夫了。” 听到这句话,陆枫突然将杨融狠狠甩开:“骗子!你当初不是说好了,要带我一起走吗?!” “我这种人说话就像放屁,何必这么较真。”杨融摇了摇头,“再说了,那么久远的事情,我早已经忘得差不多了。” 陆枫听到这句话,脑子呆滞了好久。 这才反应过来,杨融并没有跟她复合的念头。 她刚才那样温和地说话,只是因为她不在乎。 “……很好,你倒是潇洒甩手了,留我一个人傻|子似的心心念念了十年。”陆枫喃喃道。 “很遗憾,但这件事与我无关,这是你自己的选择,不要甩锅给我。”杨融语气还是那样波澜不惊。 “什么意思……不管我活得怎么样,跟你都没有任何关系,是吗……”陆枫突然不敢去看杨融,害怕再次从那双似曾相识的眼眸中看到冷漠的眼神。 “也不能完全这么说。”杨融慢吞吞道,“至少我对你的事业前景很看好。” “除此之外呢?”陆枫不甘心地追问。 “没有了。”杨融撩|拨了一下自己的长发。 “……”陆枫突然就不知道该怎么接口。 她曾经在脑中设想过千万种与杨融相逢的场面,要么是双方痛哭流涕,要么是*—— 但是,这样冷漠而现实的气氛,从来不在她的计划中。 “不行……你怎么可以自顾自地幸福。”陆枫突然冒出一句,“十年前,你对我做了那些事情,就这样说散就散?” “我很抱歉,但是过去那件事,我想我们是互利共赢的关系。我得到了我喜欢的游戏,你也得到了你想要的事业。”杨融毫无愧疚。 “又是这套说辞,跟那天一样。”陆枫嗤笑出声,“我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了,我想要跟你在一起,想要陪在你身边。你呢?来来去去只是用这些借口敷衍我。” “好啊,你说你想要陪我,现在,这个想法还没有变吗?”杨融忽然换了一副口气,“你看看现在的我,还想跟我保持什么关系?莫非是情人?这就麻烦了,我老公不允许我在外边乱玩的,不过你是女的,应该问题不大吧。”说到后边,杨融居然开始分析了。 陆枫则被她的假想吓得浑身僵硬。 抬头细细打量眼前这个人,哪里还有十年前的影子?使她迷恋的特质,在杨融身上已经全部消失不见了。现在的杨融,只是个再平凡不过的富家夫人,与她生活在两个不同的世界。 杨融将她的反应全部看在眼里,嘴里说得愈加露骨了:“跟女人做|爱,我没有尝试过,但是跟女人玩游戏,我倒很习惯。怎么样,你也是吗?这样一来,我们倒是能互相满足,也许做情人也不错,想想也蛮刺|激的——” “闭嘴!”陆枫再也忍耐不住,厉声道,“杨融,你刚才不是说已经有孩子了吗?怎么——” “有孩子跟我私下找乐子是两码事,互不干涉啊。”杨融面不改色心不跳,“再说了,我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这点你在十年前就很清楚吧。” “你……”陆枫咬牙,转念一想,却突然笑出来,“很好,这种刺棱棱的说话方式才像你。” 杨融没说话。 陆枫觉得自己获得了胜者的荣耀:“你别太小看我了,又想拿这些空话吓退我,嗯?这种手段也跟十年前一样嘛。那么,我告诉你,我还是想跟你多接触,我还是想多了解你。这些年,你过得怎么样?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一直不肯来见我跟钱姐?你又为什么要嫁给于辉?” “原先我已经对找到你不抱希望了,孤身一人熬着日子,这就是最坏的时刻。但是你却出现了。对我来说,我起码有了争取的机会,不是吗?” 杨融移开目光:“你心态真好……” “我已经坚持了十年,现在好不容易看见一丝光明,肯定要紧追不放了。”陆枫越说越有信心,“好了,不就是玩游戏吗?我可以继续陪你,就像以前那样。” “听你的口气,这些年来也练习了不少?”杨融好像在瞬间找回了之前的底气,从高往低俯视着陆枫:“可惜了,我现在已经有主人了,不能随便跟别人玩,抱歉。” “……是于辉?”陆枫深吸一口气。 “不,是一个我的大学同学,你大概不认识。”杨融居高临下睥睨着陆枫,“她叫贺丹瑶。” 第148章 .妥协的女人 陆枫认为,世界上的女人分为两种:可以妥协的女人,与做不到妥协的女人。陆枫自认为是后者。 从小到大,她一直按照自己的意志生活着,很少顾及他人的脸色。顶撞老师的事情,检举同学作弊的事情,嫌家长太唠叨直接进屋上锁的事情,陆枫都做过不少。她的世界是以自己为中心转动的。她自认为有能力单独做成很多事情,而且把它们做到最好,于是她习惯了独来独往。 事实证明,她或许不是最优秀的那批,至少也算是事业有成。 何况,做电影又是她毕生的爱好。自己做得开心,同时又能挣钱,何乐而不为? 自己做导演,对下边的人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全场人都要听她调遣,这个,对她而言更是享受。因为她知道该怎样把所有的人员安排在合适的位置上,她有这个自信。 陆枫,32岁,单身,从不妥协,按照自己的意志,独善其身,一切都很好。 可是,蜗牛的外壳再坚硬,还是有软弱的部位留在壳外。杜凡也一样。 面对杨融,她觉得自己已经从蜗牛变成了蛞蝓,毫无抵抗之力,只能顺着杨融的意志,一点点失去自己的原则。 沉默许久,陆枫才慢慢开口:“贺丹瑶,就是你那个大学舍友,对不对?她不是已经结婚了吗。” “是结婚了,但是这不影响我们之间的游戏。”杨融似乎说得很轻松,叫陆枫差点就要信以为真。 不,以杨融的性格,做出这种事情毫不稀奇。当年杨融主动勾搭自己之前,不是照旧跟陈权来往了好一阵子吗? 杨融这个人,从来与“贞洁”二字无缘。 杨融注意地观察着陆枫的神态,缓缓勾起嘴角:“怎样呢?要是愿意的话,不如我去跟主人请|命,问问她能不能带上你一起玩?” “你……”陆枫咬紧牙关,双拳握紧。 “我就是这样的人,百无禁忌。怎样?没法忍受么?那就快回家吧,你今天喝多了,我就当做这些事情都没发生。”杨融边说边转过身去,“当然,于辉给你的投资,以后还是照旧,这点你不用担心。” 陆枫终于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喉头不断滑动着,发出干枯的嘶嘶声。 “拜拜。” 杨融头也没回,留下这句话,关上门离开了。 陆枫想要哭。 因为痛心杨融的堕落吗? 杨融原先那种意气风发的斗志,已经彻底不见了,剩余的只有自暴自弃。 原先不是说过,玩这些游戏不过为了缓解压力吗?那么,现在又为什么要继续进行游戏? 同样的嗓音,同样的容颜,杨融留下的,只剩这些空壳了。那些曾经的气势和骄傲,都被时间的蛀虫咬成了稀巴烂。 这样想着,更想哭了。这次是因为自己的动摇。 苦苦追寻十年的东西,已经变成了往昔的残影。 也对,谁会永远保持过去的模样,留在原地等着她追赶上去呢? 不过是自我满足罢了。 想到这里,陆枫再也忍耐不住,跌坐在地,无声地啜泣起来。 包厢外,杨融贴着墙根站立,听到门内苦苦的哽咽声,取出一根烟,缓缓地吞吐。 一扇门的内外,就是她们二人之间的差异。 这种差异不是距离的问题,而是环境的问题。 也许,她们俩注定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既然如此,为什么要试图去跨越障碍呢? 都是徒劳,早点歇手比较好。 杨融熄灭了烟,放轻脚步,心中却是千斤般沉重。 陆枫元气大伤。 换作十年前,她一定要跟好朋友陈权仔细探讨这件事。 但是,现在的她早已不是当年的小白领。陈权跟钱琼已经十分不容易,不想用自己的烂摊子麻烦她们。 没有什么贴心朋友,跟家人商量更是不可能,陆枫必须自己熬过去。 一周后。 门铃|声响了好几次,一个打扮素颜朝天的女人这才终于开门。 “谁啊!周末大清早的!”女人十分不爽。 “您好,请问是贺丹瑶女士吗?”来人彬彬有礼道。 “你谁啊?”女人皱眉。 “我叫陆枫,有点事情想跟您商量。” “什么啊,有病吧你!”贺丹瑶不耐地就要关上门。 “等等,是关于杨融的。”陆枫连忙说。 “杨融?”贺丹瑶翻了个白眼,“她怎么了?” “这个……”陆枫觉得别人家大门口实在不是一个合适的谈话地点,“能让我进去跟您详说吗?” “不行,我家人还在休息。”贺丹瑶警戒道,“你是杨融的什么人?找我做什么?” 陆枫觉得这女人语气真冲,心情不爽起来。但是,为了套出杨融的消息,她必须努力尝试。 “杨融跟你,在大学时候就是关系吧。”陆枫语气强硬,虽然这个结论是她自己推理得出的,但她很有信心。 “怎么?”女人双手叉腰,作泼|妇状。 “不,我只是在想,这件事给你家人知道,是不是不大好?”陆枫说着从怀里取出一份文件袋。 “你想敲诈吗?”贺丹瑶怒目而视。 “这是我通过私探拿到的取证资料。里面显示你跟杨融的交集从大学就开始了,而且——”陆枫说到这里,略作停顿,“你结婚后依旧跟她有来往。” 贺丹瑶抿唇:“可笑,这种东西,随便一查就能拿到,换作任何人去调查,也会拿到同样的资料。我为什么要——” “放心,查到这种地步,我也花了不少钱。这笔数目,应该不是您丈夫能出得起的。”陆枫打消她的顾虑,“而且,您要是愿意跟我详细聊聊关于杨融的事,这个资料就是你的了,随你处置。没有备用电子数据。” 贺丹瑶恨恨看了陆枫半天,终于切齿道:“随便你怎么说,我跟杨融只是普通的同学,之后见面来往也不过……” “只是同学情谊?那为什么要开房?”陆枫早有准备。 “开房?不可能!我没有!”贺丹瑶突然笑了,“随你怎么查,我从来没有登记过宾馆。” “因为一直都是杨融用她自己的身份证登记的,对吧。或者她会直接接你去她家。”陆枫毫不让步,“这些事情,我清楚得很。她总是这样,把一切东西都准备好,专门等着你去□□她。” “……”贺丹瑶没说话了。 “她总能把人照顾得无微不至,从日常到床上,都是这样。”陆枫直直盯着贺丹瑶,“现在你明白了吧,我是她现任。” 附近的快餐店里,贺丹瑶终于肯跟陆枫单独聊几句,虽然她依旧是一张臭脸。 陆枫仔细打量着她。 非常普通的家庭妇女,已经过了每天都有心思化妆的年纪,仿佛对周边人的目光失去兴趣。头发是干枯的黄色,好像是染发褪色了,发根处是一圈黑色。瘦小的身体包裹在空荡荡的家居服下面,浑身散发着养育孩童的味道。对,那是尿布,奶粉,汗水,疲惫混杂在一起的味道。 陆枫打量着对面这个人,真的难以想象杨融会在这种人脚下屈服。 不,杨融的爱好不就是这样吗?被低于自己的人辱骂,叫她更加兴奋? 陆枫想到这里,居然对贺丹瑶起了几分杀意。 反观贺丹瑶,索性点了炸鸡汉堡大快朵颐。 陆枫的眉头皱得更紧。 这个人真的是杨融的主人吗?为什么自己对她宣称是“杨融的现任”,这人却一句反驳的话都没有? “好了,你问吧。”贺丹瑶擦擦嘴,“不过我有条件。除了那个文件袋,我还要钱。” “你要多少。” 贺丹瑶冲她比了个手势。 陆枫跟她讨价还价:“不行,我的全副身家都给侦探所交了取证费。最多这个数。” 贺丹瑶稍有动摇,收回了一个指头。 陆枫固执己见。最后二人取了中间值,陆枫当场给贺丹瑶转账过去。 “好,这下我有钱买衣服了!”贺丹瑶很开心似的,脸上瞬间灿烂了。 “那我们就开始正题吧。”陆枫敛了敛心思,“先从你跟杨融在大学的事情讲起。” “哇,你这是要刨根究底哇。”贺丹瑶翻了个白眼,“想起这事我就来气,她甩了我不说,还借刀杀人,把我告到了教导处,弄得我差点拿不到毕业证。” “什么?” “对了,她就是借了钱琼那三个人的嘴巴,到处散播消息,说我对杨融是校园凌霸,从大一开始就欺负她,这事儿还上了报纸。”贺丹瑶咂咂嘴,“现在想想,杨融那人的心思真是太深了,我敢肯定,直到现在,钱琼都不晓得自己被杨融拿去当枪使了。” “你说详细点,怎么跟钱琼有关系?”陆枫没想到这事越说越复杂。 “杨融她在大学总是形单影只的,找我玩,我觉得有趣就陪她了,反正多一个伺候,何乐而不为呢。但是毕业前,她想要甩掉我。”贺丹瑶突然狠狠将手中的汉堡纸盒捏扁了,“所以她故意跟钱琼她们一起去洗澡,身上的伤疤也‘不小心’被她们看见。跟她关系最差的人就是我,钱琼她们很快就怀疑到我身上了……” “从头到尾,她一直是个受害者,袖手旁观,扮演着可怜兮兮的角色。你说,这种手段,是一个学生能使出来的么?” 第149章 .纸皇冠 陆枫被吓出了一身冷汗,原来杨融对于失去兴趣的人,下手这么狠。 贺丹瑶瞥了她一眼,继续道:“我也是一时昏了头。也对,为什么要为了这个贱人跟我男友分手?然后我就跟杨融断了联系,自己又找了新男友。但是——” 陆枫喉头一动,等着听贺丹瑶的下文。 “毕业典礼那天晚上,我喝多了,她送我回去。结果还没走到一半,就被她带进了宾馆。” “……”陆枫呼吸粗重,全身血液都往脑袋里涌。 “接下来的事情,你也能猜到,我们继续保持了关系,直到她开始创业。”贺丹瑶耸耸肩。 陆枫干涩地开口:“……为什么?你不恨她吗?” “我的确讨厌她,我从来都没喜欢过她。”贺丹瑶说到这里,突然露出一副与打扮不相符的落寞模样,“也许我只是习惯了,习惯在她面前高高在上。那种感觉,叫人上瘾。” 陆枫硬生生将“我懂”两个字吞进肚子里。 “而她呢,对我也没有这么多要求,无论跟男人交往或者结婚,她都毫不在意,所以我很自|由。”贺丹瑶说着有点感慨了,“真奇怪,为什么当初我会为了她跟男友分手?” “可能是她把你照顾得太好了。”陆枫再也忍不住,一句话脱口而出。 “……对。”贺丹瑶凝重地望她一眼,“但是她对谁都是那样。这个,对杨融而言,也是游戏的一部分。无论她做得再贴心,说话再好听,都只是为了她自己的快|感。” “她对你也很好?” 陆枫觉得很奇怪,但还是用清淡的语气问道。 “当然了,她对每一个玩伴都很好,简直是最完美的仆人。”贺丹瑶似乎一时沉溺在往事中,“我从来挑不出她的错,所以总是烦恼着用什么借口惩罚她……” 陆枫心中一动。杨融对自己,虽然也有体贴,但更多的还是争锋相对。 只有游戏时间,陆枫能站在高处俯瞰她,能用各种手段玩弄她——但是这些都建立在杨融的引导之下。 即使拿着鞭子的人是陆枫,可是赋予陆枫这种权利的,却是杨融。杨融才是游戏的真正掌权者。 陆枫很清楚这点,所以才会不甘心。 所谓‘女王’,是杨融为她加冕的称谓。纸糊的皇冠,不过是脆弱的一次性用品。她们之间的差距,从来不曾因为几次游戏而改变。 只能一直仰望着杨融。杨融才是陆枫心中真正的女王。 “……但是杨融从没有怨言,不论我怎么对待她,她都开心得很,真是贱骨头。”贺丹瑶没有注意到陆枫的表情变化,自顾自地往下讲,“这就是贱人的逻辑。她只需要鞭子,不想要糖果。你要是对她好,她反而会害怕。” “……”陆枫很想问她为什么,但是又不想从贺丹瑶口中了解杨融真正的模样。 “也许杨融从来不需要别人对她好。所以,我跟男友分手后,她担心我开始玩真的,所以才闹出后面那一大串琐事——校园欺凌,哼,亏钱琼能想到这个方面。”陆枫听了,忽然有点明白了,但又好像差一点火候……” 贺丹瑶说着翻了个白眼,这才瞄见陆枫诡异的神情,连忙踩刹车:“好了,我说完了。” “什么?”陆枫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就这么点?毕业后的事情呢?” “你是要把我们之间玩过的花样都讲一遍吗。”贺丹瑶笑了,“好了,之前说定的……”贺丹瑶伸手就要拿走桌上的档案袋。 陆枫急忙一把抢过:“等等,最后一个问题。” “说。”贺丹瑶无奈地叹了口气,又坐回原来的位置。 “你结婚的时候,是六月初吗?” “一六年的六月七号。”贺丹瑶耸肩,“所以呢?” “你跟杨融断的时候,是在杨融刚创业时,也就时……”陆枫飞快地心算,“一一年,对吗。” 贺丹瑶点点头。 “好,我没什么要问的了。” 陆枫心意已定,把文件袋往贺丹瑶怀中一扔,脚步飞快地离开。 “有病啊这人。” 贺丹瑶抱怨一句,环视四周,这才偷偷摸|摸把文件袋打开,几秒后愤怒地爆出一堆粗口。 文件袋中是一沓报纸,当日的晨报。 “请你离婚,然后和我交往。” 杨融愣愣地看着面前的人。 陆枫只好又重复了一遍,只是脸颊有点肿了,说话不大利索。 “谁把她打成这样的?!”杨融没有理她,扭过头冲旁边的保安怒吼。 “是她硬闯进来……”保安很无辜。 “是你打了她,对吧?”杨融怒瞪着刚才搭话的保安,似乎要将这件事追查到底。 这时,陆枫将音量提高,大声喊道:“你快跟那个男的离婚吧!” “别瞎闹!先去上药!”杨融比她声音还大,直接从气势上压倒陆枫。 “好,你给我上药。”陆枫笑得很难看。 “白|痴吗你!不知道先给我打个电话?!”杨融一边噼里啪啦骂着,双臂使力,直接将瘦弱的陆枫打横抱起。周边保安都愣住了。 “看什么看,赶紧找药箱啊!”杨融又是一声呵斥,众人这才鸟兽状散开。 “嘶——”陆枫痛得直咧嘴。 “该!你这么细皮嫩|肉的,一点小伤小痛都忍不住!” 杨融说完还不解气,手上的动作更粗暴了。 陆枫只好咬牙忍着,忍不住就放声嚎起来。 好不容易弄完了,陆枫冲着镜子看自己脸上的紫色麻团:“唉,我果然跟你不一样,不喜欢这种痛法。” 杨融听她突然把话题转到这方面,没有接话,只是沉默地收拾药箱。 “杨融,我刚才说的都是认真的,你跟于辉离婚,然后和我在一起吧。”陆枫看着杨融的背影,稳稳地说,“我已经问过贺丹瑶了,她说她现在没有跟你继续来往。” “哦,她只告诉了你这么点事情?”杨融听上去对陆枫的行动了若指掌。 “当然,她还跟我讲了你们大学时候的事情。”陆枫明白杨融是什么意思,“我知道你在大四的时候是怎样陷害她的。而且,你还利用了钱姐的善意。” “没错,我就是这种人。”杨融背对陆枫,一动不动。 “可是你之前明明一直跟贺丹瑶相处得很好,为什么突然要闹这么一出?”陆枫认真道,“我听贺丹瑶说,那时她鬼迷心窍,为了你跟男友分手了——你是害怕她对你认真吗?” 杨融轻快答道:“没错,贺丹瑶的性格非常缠人,我跟她男友两个人应付她还绰绰有余,换作我一人,肯定心有余力不足。” “那么,你对我呢?”陆枫打蛇随棍上,“我没有男友,也不缠人,为什么你也会怕我?” “怕你?”杨融嗤笑一声,“别开玩笑了。” “那你现在为什么不敢转过来?”陆枫轻声问。 杨融沉默一下,果然被陆枫刚才的话激得转过身来,面无表情对陆枫道:“我当初是嫌你太烦,不想跟你耗下去。” “你要是嫌我烦,为什么早不走晚不走,偏偏在出事之后溜了?为什么不像对贺丹瑶那样,在我身上狠坑一笔?”陆枫一句句说着,越说越激动,“而且,当年你对贺丹瑶没有任何补偿,现在为什么又要借别人的手给我铺路?你跟贺丹瑶在一起的时候,无论玩不玩游戏,总是对她百依百顺。你对我呢?为什么那么严厉?在你眼中,我究竟是什么?” 杨融愣了一下,很快接道:“你跟她当然不一样,你是有才华的,值得我投资。” “除此之外,没有任何理由了?”陆枫的一腔热血越来越冰凉,“我对你有价值,仅此而已?” “没错,你很有自知之明。”杨融面不改色。 陆枫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重新睁眼时,又换了一副凛然的表情:“很好,既然你非要公事公办,我也只好奉陪到底。只要你跟我在一起,我的事业会更上一层楼……甚至可以帮你实现当年的梦想。” 杨融瞪大眼睛,突然大笑不已。 “好励志呵!这么有上进心,没看出来!” 陆枫一下子脸红了:“只要你跟于辉离婚,我会努力尝试!” “呵呵,你还真是什么话都说出来了。”杨融笑着望向她,“可惜,这么幼稚的借口,我不能接受。” “你应该给我个机会!我知道,你跟贺丹瑶一共才处了五年。但是你跟我呢?这么多日子过去了,你还一直想着我的事情。这证明了什么,你自己心中有数!” 杨融没答话,冲一边的保安使了个眼色,陆枫很快被架住胳膊。 “杨融!你问问你自己!”陆枫真的急了,大叫道,“你究竟在怕什么!你个胆小鬼!” 杨融没说话,挥手示意保安。 陆枫就这样被架走了。 过了好久,依旧能听见陆枫在外边大喊大叫。 杨融拉开窗帘,看见陆枫生机勃勃的不服输模样,嘴角很快勾起来,但终于抿得紧紧。 她这种人,不应该招惹陆枫这么单纯的家伙。一开始就错了,已经无法挽回了。 杨融拉上厚重窗帘,房间重新陷入了一片昏暗。 第150章 .第二次求婚 “杨融已经嫁人了?”钱琼惊愕不已,“你确定?” “嗯,她变化很大,姓氏也改了,就像那种富家太太。”陈权皱眉。 “所以,陆枫一直以来的投资人,其实是杨融的丈夫?”钱琼瞪大眼睛。 “我估计这也是杨融的意思,包括叫我去演女主角,都是为了模拟十年前的那件事。” 钱琼听了,心中一沉,没有继续说话。 陈权往钱琼怀中靠了靠,右手覆在钱琼手背上:“姐,你现在还是不能原谅她吗?” “倒也不是……”钱琼将怀中的陈权搂紧,“都过去了。只要有你在,别的我都不在乎。” “哇,姐好会说情话,我都害羞了。” 陈权笑着扭过头,跟钱琼接了个吻。 没错,虽然发生了诸多混乱的绝望的事情——但是她们已经扛过来了。能在一起就是最大的幸福。 这样想着,原本轻描淡写的吻变得缱绻起来,睡衣互相摩擦着,发出沙蚕啃噬桑叶一样的声音,细碎而熨帖,不急不缓地动着嘴,在双方的脖颈上吸吮着。手指挑开衣襟的纽扣,蛇一样轻巧地滑进去,指尖捏住小小的乳|尖来回撵动,不由自主发出些难耐的呻|吟。 “妈妈,你们还不睡吗……” 突然,一个稚|嫩的声音打断了二人的动作,踩着拖鞋的脚步声响起,小柚搂着大王具足虫的抱枕走出来。 客厅昏暗的灯光下,钱琼跟陈权正襟危坐,一脸慈祥望着小柚。 “怎么了,睡不着吗?” 钱琼尴尬得不行,脸上却要继续保持微笑。 “不是,想上厕所……你们还在看电影吗?再不睡的话,权妈妈明天又要赖床了。”小柚一本正经道。 “对对对,我们这就睡!” 钱琼被小柚天真无邪的话臊得不行,陈权倒是大大咧咧站起来:“走吧小柚,我陪你去厕所。” “不用,有大王陪着我。”小柚挥了挥手里的大王具足虫抱枕。这玩意儿是前些天买下来的,被小柚一眼看中,但是钱琼跟陈权都没看出来那个跳蚤似的大虫子有什么好玩的。算了,小柚喜欢就好。 陈权也无奈了:“好,那就大王陪你去厕所,我呢,陪你|妈妈去睡觉咯。” “好,权权晚安。”说完小柚又踩着毛绒拖鞋走开了。 “喂,你在孩子面前说什么呢!”钱琼狠狠瞪了陈权一眼,压低声音道。 “呜呜呜姐不要生气嘛,我错了!是姐陪我睡觉才对!”陈权连忙撒娇摇尾巴。 “嗯,这还差不多。”钱琼满意了,牵宠物似的把陈权带回主卧,又跟小柚道了晚安,这才把门锁上。 “安全了——”钱琼一下子倒在床上,“下次一定要注意防范!” “可是,一直在卧室里的话,姐不会腻吗?”陈权伏上去|舔钱琼的耳|垂。 “……小柚要开学了。” 钱琼半天憋出这么一句。 陈权听了,一下子被逗乐了:“姐,你现在说话怎么越来越委婉?” 说完便笑着吻住钱琼,却被一把推开。 “我胳膊扭了,你别动。”钱琼咧嘴,“刚才在客厅被小柚吓到了,动作太快,扭到了。” “交给我吧。”陈权把钱琼顺平在床上,温热而有力的纤手推了上来,“客人您是第一次来店里吗?” “你这家伙……” 钱琼哭笑不得,这人真是会找乐子,但还是很捧场地接口道:“对啊,看你长得清秀可人,就买你的钟了。这么高的价钱,一定要好好服侍我。” “……” 陈权突然被这句玩笑话感动了。 一汪眼泪在眼眶里面打转,滴在钱琼的脊背。 能够用这种涉及情|色服务业的话题开玩笑,说明钱琼真的很努力,在克服之前的阴影。 这能不能说明,钱琼已经能够坦然接受自己的过去? 陈权百感交集。 胸腔里酸酸的,似乎是被人彻底接纳后的委屈,还有庆幸,还有自卑…… 陈权没法准确说出自己的心情,只觉得各种滋味都交缠在一起,叫她无法平静。 但是,这种感觉又不似以往的纠葛痛苦。似乎一切污浊都被泥土包容了,萌动的新生命正在土壤中安静地成长。 从来没有这么安心过,浑身的重量都落了地,突然就来到了一片宽广辽阔的大草原。宽恕,博大,自|由。 “怎么回事?” 钱琼感觉背后凉凉的,转过身来,这才发现陈权双手捂脸,安静又肆意地哭个不停。 “你这小技师怎么搞的,刚才还好好的呢。”钱琼手足无措地扯了纸巾帮陈权擦泪。 陈权害怕吵醒小柚,只能死死捂着嘴巴,眼泪好似决堤洪水一样奔涌不停。明明是非常可怜的模样,钱琼见了,却觉得这样的陈权好可爱,好迷人。 “都过去了,真的。” 钱琼只能不断重复这句话,不时用手轻轻拍着陈权的后背,帮她缓和情绪。 陈权泪汪汪看着她,终于忍耐不住,埋在她胸口无声地落泪。 “是啊,都过去了……” 钱琼喃喃道,心情也跟着平和而静谧。 陈权的过去,全都过去了,杨融的也一样。 自己已经是三十八|九的女人了,再也没有心力计较以前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人生苦短,只能向前看。怀里抱着最爱的人,肩上负担着家庭的责任,这就是她最好的人生。 哄了好半天,陈权才抽抽搭搭停下来,等不及钱琼调侃几句,就跳下床一溜烟跑了,过一会儿又捧着个小盒子蹿上来。 “这是……” 钱琼若有所思地盯着那个丝绒首饰盒,怎么看怎么眼熟。 陈权对钱琼单膝跪下,把盒子打开。 里面静静躺着一枚简约大方的银戒指。 钱琼惊呆了:“这、这不是——” “嗯,是姐十年前买给我的那一枚。”陈权哭过的眼睛红红的,好像兔子一样惹人怜爱。 “这么廉价的款式……我以为你早就扔了。”钱琼抿抿唇。 “我一直保存得好好的,不敢轻易戴在手上,怕丢。” 听着陈权诚恳的话语,钱琼有点心酸——陈权买给自己的那一枚戒指,早就被自己抛弃了。 陈权似乎没有注意到钱琼的惭愧,继续回忆道:“当初姐买戒指给我,是因为姐去跟男人相亲。” “然后中途就开溜了,急匆匆去百货商场买了这个给你。”钱琼接道。她的记忆力一向很好,尤其是与陈权有关的事情,记得尤其清晰。 “当时我觉得,这辈子要在一起的人,就是你了。”陈权眨眨眼,将那枚戒指取出来,清了清嗓子,“钱琼,对不起,我知道我以前做错了很多事,我也知道我是个很懦弱的人……但是,为了跟你在一起,我愿意改。我愿意变得更勇敢,直到我能配得上你给我的爱。” “所以,你愿意一直陪着我吗?” 钱琼觉得视线有点模糊了:“怎么突然来这一招……” “我现在只需要你告诉我,愿不愿意陪我走下去?”陈权执拗地问。 “好,我愿意。” 钱琼笑着,向那个小盒子伸出手,却被陈权握在掌心。 陈权将那枚戒指戴到钱琼的无名指上。 钱琼握着陈权的手,打量无名指上的戒指,被心中的波澜激荡着,忍不住在那小小的银色上连连亲吻。 和过去相比,送戒指和收戒指的角色调换了,钱琼却一瞬间重新找回了当年那种燃烧的爱意。 十年前,自己对陈权只有幻想与憧憬,那种心情轻飘飘的,羽毛一样美丽又虚幻;现在,自己彻底接纳了陈权的全部,她可爱的部分,她丑恶的部分,她强大的部分,她卑微的部分……自己统统了若指掌。 诚然,喜欢磁带的a面,就要连不喜欢的b面一起买回来。无法强迫自己连b面一起喜欢,可是对a面的迷恋又那样热烈……于是,钱琼愿意连b面一起承担下来。 陈权将钱琼的手握紧:“我以后再也不会说谎了,我要把所有烦恼的都跟你倾诉,所有的困惑都跟你商量。我们俩一起面对今后的日子,好吗?” 钱琼看着面前的陈权,很用力地,很坚决地,很释然地,说了一个字。 “好。” 相拥,接吻,做|爱。 人类真是感性的动物,女人尤甚。 重复了上百次的过程,与平时相差无几的环境,却叫钱琼激动得快要叫出声来。 跟最爱的人做|爱,亲密无间,身心合一,恨不得将彼此永远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也许,这就是世人口中的真爱了。 照旧很快高|潮,接着困意袭来。钱琼来不及跟陈权道声晚安,就沉沉陷入了梦乡。 另一边的陈权却清醒得很。 上一次,她从钱琼手中收到这枚戒指的时候,受宠若惊。 不是没有见过这个首饰,但是,被人珍重又诚恳地戴在自己手上,到底是从未有过的经历。 这次,换作自己给钱琼承诺了。 陈权又往钱琼那边挪了挪,身体紧紧相依。 陈权低声问沉睡的钱琼:“你愿不愿意陪我一直走下去?” 陈权等了好久,也不见钱琼回应,翻身平躺,扭头望向窗外的夜空。 真是的,患得患失个什么劲儿啊,刚才不是已经从钱琼口中得到答案了吗? 突然,钱琼梦见什么似的,很清晰地“嗯”了一声。 “姐?” 陈权试探着唤她。 “嗯……” 钱琼梦呓着,嫌被子太热,翻了个身。 陈权愣了一会儿,然后笑了,自顾自的,像个傻|瓜。 第151章 .助攻 钱琼跟陈权好不容易才把陆枫约出来。她的状况很不好,黑眼圈重得跟大熊猫似的。 “你这样的状态可不行啊,不是还要接拍电影吗。”陈权担忧地问。 “没关系,做我们这行,最不缺的就是精力。”陆枫重新把墨镜戴上了,扭头望向钱琼,“钱姐,你说要去见杨融?” “对,我想跟她好好谈谈。”钱琼垂下眼。 “她应该不想见任何人……否则也不会躲着我们这么久。”陆枫感慨道,“何况她最对不起的人,就是钱姐你了。” “我已经原谅她了。”钱琼认真道,“我想亲口告诉她,我原谅她了。” “……”陆枫想了想,终于把贺丹瑶告诉她的那件事说出来。 “杨融利用我陷害贺丹瑶?”钱琼听了,脸上的表情依旧是淡淡的,“多早以前的事情了,我都忘得差不多了。” “你不生气吗?”陆枫纠结地望着她。 “过去的事情,怎样都好。我已经完全放下了。”钱琼喝了一口杯中的咖啡。 “真好,你跟陈权重新在一起了,所以才有勇气原谅杨融。”陆枫很感慨,“可是我却被她彻底甩了,再怎么努力,也只是徒劳。” “那倒不见得。”陈权突然插口,“你有去主动找她吗?” “有啊,我去她家里大闹一场,最后她叫保安把我架走了。”陆枫闭上眼睛,“也许,从头到尾,都是我对她一厢情愿。我还傻傻地以为,在她眼中,我总有什么地方能吸引她,也许我跟别人是不一样的。到头来,她为我铺路,帮我投资,不过是为了补偿,为了利益。” 说完,陆枫再次长长叹了一口气。 陈权没有被她的悲观影响,突然换了个话题:“你原先是拍独立小|电|影的,对吧?” “对啊。”陆枫不懂她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姐告诉我,这种东西商业性不强,只能参加影展拿点奖金,对吗?”陈权继续问。 “没错,基本上不赚|钱。”陆枫实话实说,“我也没想到自己能做这么久……要不是于辉的投资,我肯定早就转行——啊!” “你也想到了?”陈权循循善诱,“没错,这种只亏不赚的生意,对杨融来讲,有什么好处?” “可、可是,这次她叫我拍商业片……”陆枫磕磕巴巴道。 “难道不是为了跟我们舞团接触吗?她是故意把我们俩往一起凑,好营造出跟十年前一样的场景——叫我去当你的女主角。”陈权仔细分析,“所以,她这么支持你,到底是为了什么?” “不是利益的话——那就只能是补偿了。”陆枫更加沮丧了。 “不可能。陆枫,你仔细想想当时的状况,杨融亏欠最多的人,究竟是谁?”陈权义正言辞。 “是……”陆枫用余光扫视着钱琼。 “没错,是钱琼。既然如此,杨融为什么不去补偿钱琼?” 陆枫听了,一时呆住。是啊,她怎么从来没想到? “那么,一切都很清楚了——杨融在说谎。”陈权下了结论,“她对你是有感情的,” “可……她为什么要用那么无情的态度对我?”陆枫还是不大相信。 “这是人之常情。”钱琼插话道,“本来杨融就比你大五岁,又是那么胆小的人,怎么可能直接跟你表白心意?” “喜欢就是喜欢,讨厌就是讨厌,有什么好掩饰的?”陆枫照旧转不过弯来。 “你啊……”钱琼无奈地摇头。 陈权听了,扭过头冲钱琼笑了一下:“原来姐当初是这么想的。” “我是站在杨融的立场考虑问题!”钱琼连忙解释。 “嘻嘻,我明白啦。”陈权摆摆手。 “不跟你闹。陆枫,你现在是怎么想的?还是坚持要跟杨融在一起吗?”钱琼一本正经问陆枫。 “嗯,我想知道关于她的一切。” “那就好办了。”陈权接道,“这个时候,就要使用迂回战术。” “为什么?”陆枫皱眉,“我不喜欢拐弯抹角的,不能直接去找杨融吗?” “找她干嘛,质问她对你的真心?”陈权轻笑出声,“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逼|迫她。先缓冲几天,让她放松警惕,然后叫钱姐去探路。如果能先修复她们俩之间的友情,再往下走就顺畅多了……” 说到这里,陈权突然抬头:“你们俩干嘛呢?” 陆枫跟钱琼都瞪大了眼睛,傻傻望着陈权。 “陈权,你……好阴险啊……”陆枫语气弱弱的,“钱姐,你也真是厉害,这样的人也能拿下。 “……”钱琼也是第一次听陈权正经聊到这些小计谋。果然,陈权从来不是单纯的小白兔。 “怎么啦,我这叫策略呀。”陈权清秀的脸上挂着清浅的笑,“凡事都要讲究方法,这样才能事半功倍,不对吗?” 陆枫一边点头,一边冲钱琼递过去一个“你辛苦了”的眼神。 “没办法,自家老婆太心机,我认了。”钱琼默然。 “好啦,我敢保证,只要你们听我吩咐,绝对能把杨融搞定。”陈权自信满满。 此时此刻,远在家中的杨融突然打了个喷嚏。 周末,某街道外。 陆枫看了眼表,时间刚好。约定的见面地点处已经站着五六人了。 “你好,请问是北京xxx志愿者联盟吗?”陆枫努力堆起一脸笑容。 “对,你也是来参加活动的吧。”一个身材高挑的婶婶立刻接话,很热情对陆枫道,“你叫什么名字?昨天报名了吗?” “报名了,我叫陆枫。” “稍等啊,我确认一下。”婶婶拿出一个名单扫了一眼,在陆枫的名字后打了勾。 “您就是发起人李姐吧?”陆枫注意地打量她。嗯,只有个子很高这一点,跟杨融比较像。 “对,你是第一次参加志愿活动吧?”李婶很慈祥,“以前接触过自闭儿童吗?” “没有,这是第一次。”陆枫看了眼周围人手中的袋子,“我没有买水果,是不是需要……?” “没关系,那是我们以团体名义买的。”李婶笑道,“你是干什么工作的?” “我是搞艺术的。”陆枫笑笑,“电影方面。” “真巧啊,我女儿以前也是,自己开了家影视公司。”李婶立刻接话,“你是在公司还是?” “我自己单干。” 陆枫刚说完,李婶的手机突然震了一下。 “哦,时间到了,先不聊了。” 陆枫看着李婶点名,又跟大家交代着注意事项。 看上去,李婶是很普通的人,为什么跟杨融的母女关系那么差? “一周的时间,征信社只能调查到这种地步。”几天前,陈权把一个牛皮纸袋子递给陆枫,“具体情况还是得你自己调查。” 于是,陆枫便加入了这个杨融妈妈组织的志愿者群体。 好在这种义工类组织进出都非常宽松,陆枫很快就成了其中一份子。 李婶跟一个穿着蓝色工作服的女生聊了几句,便叫大家一起走进附近的自闭儿童康复中心。中心的工作人员讲解了与星孩交流的正确步骤,接着便带大伙一起去教室。 陆枫对这些事情兴趣不大,她的全部心思都放在观察李婶上。 李婶的热情和开朗叫所有人都喜欢,她就是那种典型的活跃分子,总是主动参加每一项互动游戏。不少义工年轻人一开始还有点羞怯,被李婶带动着,很快也放开了手脚,现场气氛一派和谐。 三小时后,活动结束,时间正是下午五点半,李婶又组织着大家去吃火锅,几个与她熟悉的人纷纷响应。陆枫也跟着去了。 没想到大家的娱乐活动特别丰富,直接去火吧边吃边唱。更叫人意外的是,李婶的唱功还不错,起码比其他几个人好多了。 喝了点啤酒,李婶似乎不大舒服,要去厕所。 陆枫看她晃晃悠悠的样子,眼疾手快扶着老人家走了。 李婶干呕了一会儿,洗了把脸,很快就恢复了方才的精神。 “不好意思,麻烦你了。” 李婶说着,拿出一个小梳子,仔细将斑白的短发梳理整齐,然后卡上发箍。 陆枫这才注意到,李婶从头到尾都收拾得很整洁,很体面。 “没关系,反正我也五音不全……”陆枫不好意思道,“您好点了吗?要不要出去吹吹风?” “也好。”李婶点头答应,跟着陆枫一起出了火吧,站在楼梯间的窗户前面透气。 “你今年多大了?感觉跟我女儿差不多岁数。”李婶突然冒出这么一句,“你们这个年纪,在影视圈混得怎么样?” “还好,横竖能养家糊口。”陆枫随口道。 “你结婚了吗?” “没有。” “哦,我姑娘已经结婚了。”李婶说到这里,很是惆怅,“但是她结婚之前从来没跟我讲过。” “怎么回事啊?是不是新郎不讨您欢心?” 陆枫终于等到了重点,努力压抑着焦躁的心情,不浅不深地问了一句。 “哎,她要是能有这份心……” 李婶没有再说下去。 陆枫快被急死了,她本来就不属于陈权那种擅长压抑感情的人,真想立刻跟李婶说:“我在追你女儿!快帮我支个招!” ——不行,陆枫,一定要冷静,成败在此一举。 做了几个深呼吸。 陈权之前不是叮嘱过自己吗?按照她的建议来。 陆枫努力把语调放温柔了:“可能是您女儿工作太忙?我也是这样,工作时候要全国各地跑,根本抽不出时间回家看看,只能跟家里打电话。” “那你已经很孝顺了。”李婶露出一个寂寞的笑,“你跟你|妈妈关系一定很好。” “我妈对我比较放任,随便我去哪里她都不管。”陆枫实话实说,“所以我们也不算特别亲密。” “这已经很好了。”李婶默默道,“我跟我女儿……” “不,哪里是养了个女儿啊,简直是养了个仇人。” 第152章 .套话 “这么说就太过了吧,母女之间,有什么深仇大恨的。”陆枫故意说。 “唉,我也搞不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李婶叹了口气,酒精刺|激着她的大脑,稍不留神就滔滔不绝起来。 “我自认为对女儿一直很好,供她吃穿上学,也没有强行要求她任何事情。不过对她要求比较高,期待她有个好的前景。高考的时候,好不容易考进了北京的大学。我也跟着搬过来,工作也换了,就是为了照顾她。她呢?索性天天住在宿舍里,连家都不回了!周末和节假日也不来见我,这……哎!” 陆枫不敢打断,只是在一旁静静点头。 “我一个人拉扯她长大也不容易,结果呢?——太心痛了。好不容易毕业吧,不去电视台上班,也不考公务员,脖子里挂着一个单反就要去北方。我拼死拼活把她拦住了。笑话,就这么一个女儿,她不在我身边,我心里发慌!” 陆枫有点明白了,李婶对杨融有点缠。杨融没法,只能忍着。 “接着呢,她又说要去创业。我没钱给她,她就去找同学借。四五年过去,规模还没多大,她同学莫名其妙突然撤资,你看,一下子就垮了。这都是些什么事儿啊。瞎胡闹。” 陆枫心里清楚,这些事情,归根到底都是因为她陆枫自作主张。要说补偿的话,应该是自己补偿杨融才对…… “我本以为这下子她会安分点,结果呢,连她的公寓租金都交不起了。房东打电话到我这边,一问之下,原来她已经消失一个多月啦!周围的人问遍了,没有一个知道她的去处!吓得我立刻报警了!” 陆枫的心一下子被揪起来:“她到底去哪了?!” “我也不知道。”李婶叹气,“反正,过了几天,我接到她的电话。她问我是不是报警了,我说你既然知道就快点回家。这丫头可好,直接塞给我一句‘我很好,不用管我了’,然后就把电话挂了!” “你可以再打过去啊!”陆枫又急又怕。 “我打了,一直占线。警|察那边更不管了,说这种情况不算失联。”李婶也纳闷得很。 “这肯定有问题!”陆枫急死了,“然后你怎么办了?” “我能怎么办!”李婶无奈地摇摇头,“她每周都会给我打一次电话,但是每次的电话号都不一样。” “太离谱了!”陆枫心中一团乱麻。 杨融会在哪儿呢?以她那种动辄就要“泄压”的纠结性格,该不会…… 陆枫屏住呼吸,被自己的猜测吓到了,一句话都不敢说。 “我问她究竟在什么地方,真的要眼睁睁看着我孤苦无依地,一个人过日子吗?”李婶说着说着,突然嘶哑了嗓子,做出一副悲痛欲绝的模样。 “你别担心,她后来回来了吧。”陆枫被她的情绪感染了,心情也非常沉重。 “那都是两年后的事情了。”李婶慢慢道,“她说她要结婚了。而且是奉子成婚。” “……”陆枫被打击得愣在原地。 原来杨融真的…… “她什么都没跟我商量,只是叫我去参加结婚典礼。我一看那个场面,就知道对方不是我们这种小市民能高攀得上的。” “她说的就是于辉吧……”陆枫有点麻木地想。 “其实也没什么不好,杨融怀着孩子,吃穿都不错,性格温和了许多,孕傻嘛。我也搬进了大房子。后来,儿子生下来,我帮忙一起带,一切都不错。女人能奋斗到这一步,算是很成功了。只是……” “只是?”陆枫已经被打击得神情恍惚了。 “只是,她的老公,似乎不大……”李婶换了个表述,“不大安分。” 陆枫看了李婶一眼,没有说话。也对,于辉那种人,本来就是很爱玩,风流桃花不知有多少。 “我还听说,我女儿跟他结婚,他家里也是不大赞同的。”李婶闭上眼,“那又有什么办法呢,已经八年了,日子还得继续。我呢,只要能待在女儿身边,帮着带带孙子,就没什么多余念头了。” “只要跟她在一起……吗。” 陆枫念叨着这句话,突然觉得非常熟悉。 “求求你,别丢下我,好吗?让我陪你一起走……” 一个声音在陆枫脑海中响起。那是她自己的声音。 “但是,生完孩子,她就又恢复了之前的臭脾气,对我很少有好脸色。你说,这么多年了,我是吃她的了,还是用她的了?我有退休金,不用她养我。这么寸步不离地守着她,还不是为她好?我就她这么一个孩子,一个人拉扯她长大……” “我对她掏心掏肺地好,她则对我摆张臭脸,好像我欠她多少钱似的——这哪是女儿呢?简直是冤家!” “……算了,好说歹说,起码养了孩子结了婚,在亲戚面前长了脸。要是那个男的敢提离婚,我非提着刀子找他去!……” 陆枫在旁边听着李婶翻来覆去的唠叨,好像看客一样冷漠。 脑海中又浮现出杨融的一句话:“我喜欢疼痛,你对我再好,也没用的。我喜欢的,是被人伤害。” 这样看来,杨融苛刻自己追求完美,同时又无法忍受她人关爱的性格,都是因为她的单亲妈妈? 世上的事从来都是这样,有因必有果。在没法选择自己父母的前提下,我们能做的,只有适应,而不是说服。泰山易改,本性难移,这就是人类。 接着,同样的心理压抑会在孩子身上显露出来,一代传一代—— 这太可怕了。 一旁的李婶似乎正在兴头上,叨叨个不停,那种演讲的神态,辅助的手势,简直像个天才演员。 从征信社给自己的资料来看,李婶年轻时候是纺织厂的工人,是厂里也是文艺骨干,性格非常争强好胜。怪不得,这样的人会允许杨融去考影视院校……因为她也喜欢表演吧。 陆枫又劝了李婶几句,听她豆腐三两三两豆腐地叨叨了好一阵,添油加醋地补充了很多催人泪下的细节……有点倦了,陆枫借口要回包厢帮她取纸巾擦眼泪,这才得以脱身。 刚进包厢,一个跟陆枫差不多大的女人就把陆枫拉住了。 “李婶是不是跟你聊她女儿呐?” “对。” “哎呀,我们都听习惯了。你要是忍不住的话,干脆先走吧。”女人笑着劝道,“把李姐叫过来,让她唱会儿歌,调解一下心情。” “没关系,我看她有点醉了,不如送她回家吧。”而且可以借机见到杨融。 “也好啊,那就拜托你了。”女人笑着。 “李姐不要紧吧?”正在k歌的男人也停下来,举着麦克风问陆枫,“要不要我们一起走?” “没事,我已经叫车了。你们接着玩,李姐的包我就带走了。” “好,拜拜!” 陆枫出门,拐到一个角落,迅速翻出李婶的手机,找到通讯录里“阿融”的名字,把号码记在自己手机里。退出通讯录,把包包整理成原状,陆枫这才拎包去找李婶。 她也是第一次做这种偷偷摸|摸的事情,心虚得不行。 “没关系,结果好一切都好。”鼓励着自己,调整心态,陆枫这才慢慢走回李婶身边。 坐上车后,听见李婶报出的地名,果然跟上次自己去的那个别墅区一样。 等下会不会见到杨融?见了她的话,要说些什么? 没想到今天的进展这么快,不仅知道了杨融性格的成因,而且连她的这些年发生的事情都—— 这些年发生的事情。 结婚。 孩子。 想到这里,陆枫觉得所有力气都从身体里抽离了。 “到这里就可以了。”李婶笑着对陆枫说,“今天谢谢你陪我。” “没什么。”陆枫还是想陪李婶一起进去,“不然我送你进屋?” “那就太麻烦了。天色不早,你赶紧回家吧。”说完,李婶便下车了。 “还是我送您吧!”陆枫连忙跟下车。 李婶狐疑地望她一眼,终于觉察到陆枫热情过头,脚下一步不停地继续走远。 似乎是着急回家,李婶没看见院子门口缓缓降下的道闸挡杆。 眼看李婶就要被砸到,陆枫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去将李婶拽住了。没想到李婶反应更快,拎包重重一挥,又快又准砸到了陆枫脸上,然后大声叫着保安跑进了小区。 “快跑啊!”出租司机连忙喊到。 陆枫也不知怎么了,看着冲自己涌过来的保安,竟有了做贼心虚的感觉,下意识地扭头就跑,一溜烟钻进车子。 司机也是个道上好手,打了几把方向盘,立刻调转方向,逍遥而去。 “大哥,谢谢你啊。”陆枫揩了一把汗。 “嗨,你还年轻,做事不熟练!多混几年就上手了!”大叔很洒脱地笑道。 陆枫嗯嗯应着,一边解扣子一边扇风。 等等,怎么有点不对头? 莫非她被人误认为——! 完了,她该怎么跟杨融解释! 可惜,刚才那一幕,已经被杨融尽收眼底。 她表情复杂地望着陆枫仓皇而去的背影,终究还是没说话。 “夫人,要不要追上去?”保安问她。 “算了,熟人而已。” 杨融下车前,又跟司机叮嘱了一句。 “刚才的事情,要是于辉问起来……” “请您放心。”司机点点头,“我知道,就按照以前的说法。” “很好。”杨融这才安心地下了车。 很好,一切顺利。 但是那个陆枫,又要搞什么名堂? 第153章 .旧友重逢 “杨融!” 听见背后有人唤她,杨融很自然就扭过头去,下一秒反应过来那人的身份时,已经太迟了。 “好久不见。”钱琼笑着走过来,再自然不过地挽住她的胳膊。 “……好久不见。”杨融很快移开目光,脸上挂着苍白的笑容,“我现在手头有点事,就先走一步了。” 钱琼很平和地笑着,对杨融的冷淡毫不在意:“你要去见律师对吧,我陪你一起啊。” “……”杨融一双桃花眼眯起来。 “怎么样,现在有空了吗?”钱琼随手指了个茶楼,“那就陪我这个老朋友叙叙旧吧?” 一壶龙井,两个女人,对峙。 “怎么一直不来找我?”钱琼慢悠悠品了一口热茶,“亏你还偷偷跟陆枫见面,也不挂念一下我这个十几年不见的老同学。” 杨融照旧没说话,只是不停地用指腹摩擦杯子的边缘。 “别这么拘束,我不是来兴师问罪的。无论是十五年前贺丹瑶的事情,或者是十年前陈权的事情。”说到“陈权”两个字的时候。钱琼到底掩饰不住内心的波澜,声音稍微有些变调。 杨融听在心中,却有点轻松了:“钱琼,别故作深沉了,咱们敞开天窗说亮话吧。我知道你对我没什么好感。” 钱琼扫她一眼:“亏你还有点自知之明。” “当然了,这些年来我不是一直躲着你走么。” 听到杨融这句略带调笑的话,钱琼似乎一瞬间回到了过去——那些她们之间坦诚相待,共同奋斗的日子。 那时候她们是从来不敢进这种高档茶楼的,随便在外边的饮品店买一杯果汁已经是很奢侈的事情了。 装修办公室的时候,因为请不起人手,她们俩个女生穿上工装服,跟装修大哥一起刷漆,弄得身上一股油漆味,洗都洗不掉。 但是,无论当时的日子多么困难,杨融都从来没有一句抱怨。 即使钱琼因为工作上陷入泥潭而心神不宁的时候,杨融也总是用这样贱贱的调笑语气,把钱琼的注意力转移到跟她斗嘴上面。 有几次遇到资金链续不上,钱琼急得团团转,到处找杨融都联系不上,直到杨融在关键时刻拉来了新的合作商。 “你明明就有来公司!为什么不跟我商量,总是自己一个人扛!” 钱琼一边盯着杨融挂瓶子,一边气得不行。 “我找不到投资商,没办法跟你交代,所以只好躲着你走。” 躺在病床上的杨融有些虚弱,但是说起话来还是以往不服输的劲儿,叫人觉得好像没有什么能将她彻底击溃—— 钱琼对杨融这种敢想敢闯的劲头,一直非常佩服。 跟这种人在一起,自己只需要做好辅助性工作,乖乖跟在杨融身后就行。 她们俩一个主外一个主内,公司才能从原先的两人慢慢发展到后面的二三十人…… 可惜。所有的成就,都被那件事彻底毁了。 杨融也一直保持着沉默,似乎跟钱琼一起陷入了往昔的回忆。 过了许久,钱琼才主动开口:“杨融,陈权那件事,你恨我吗?” 杨融一时没反应过来:“你怎么会这么想?” “陈权的事情……其实你之前也都拐弯抹角地提醒我了,是我自己不长心,没有理解到你的苦心。”钱琼慢慢说着,好像又把愈合的伤疤重新掀开了,“再说了,后来你叫陈权去台湾,又没有强迫她。那也是她自己的选择,跟你没有太大关系。再说,她从台湾回来,还想着在酒吧打工找艳遇——况且,我自己的心态也不端正,只是陶醉于陈权的完美,根本没有深究她的过去。是我太理所当然了,以为自己能够顺顺遂遂就找到理想的爱人——” “你别说了。”杨融打断,“别勉强自己。” “没关系,我已经走出来了。”钱琼有些自虐地笑,“当时头脑发热直接撤资,是我拿你撒气。” “可是,假如没有我的话,陈权一开始也不会进公司,更不会遇到你……而且,发现你跟她的关系后,我没有勇气直接告诉你真相。”杨融也跟着扯出一个苦笑,“再说了,假如不是陆枫偷偷拿陈权做女主角,把那一段剪辑当做正片交上去,又怎么会惹出这么多事端?” “所以,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不是我们四人中任何一人的问题——因为我们都有各自的问题。”钱琼总结道。 “……也许吧。”杨融模棱两可。 钱琼笑了:“所以,你不用觉得愧疚,我也一样。我们谁也不亏欠谁,你明白吗?” 杨融没说话。 “不然,你难道还想跟陈权有什么牵连?不行哦,她现在是我老婆了。” 钱琼故意逗她,想要舒缓一下沉重的气氛。 “饶了我吧。”杨融果然跟着笑了。 “那你是因为撤资的事,对我怀恨在心?”钱琼终于说到了她最想问的一个问题。 “怎么可能。”杨融摇摇头。 “不,你一定对这件事耿耿于怀。因为你是很注重事业的女人。”钱琼坚持道,“要是我没撤资,我们那家工作室,现在说不定能发展成大型影视公司吧……你敢说你从来没这么想过?” 杨融愣了一下,没有正面回答,反而故意笑道:“我现在做富家夫人岂不是更享受?什么事情都不用干,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真的那么容易吗?”钱琼索性顺着杨融的话题追问下去,“那个叫于辉的,虽然是本地人,但是你们结婚,却没有得到他家族的认可。就这样给他生了两个孩子,你到底图个什么?” “原来如此,上次陆枫找我妈套话,然后又把听到的东西原封不动跟你交代了一遍,对吧。” 杨融突然换了个语调,眼神也一瞬间变得尖锐。 “没错,所以我想问清楚,你这些年来到底在做什么?” 钱琼扛住杨融的高压视线,反倒觉得这样气场满满的模样,更像过去的杨融。 “问清楚……然后呢?方便给自己一个交代么?”杨融终于掩饰不住了,“你当时走得多潇洒啊,挥一挥衣袖,什么也不管了,给我留下一个烂摊子,任我自己怎么折腾。达哥是投资人,想走就走,我没法管;你是我的合伙人,但是前期资金全部是你跟家里借的,现在要抽身离开,我还能怎么说?哭着求你留下来吗?” “你自己想想,给我打电话说要撤资的时候,我是怎么苦苦相求的?我把大学跟创业时期的旧事全部翻了一遍,自己都被感动得不行,结果你是怎样对我的?” 杨融越说越激动,方才活泼平和的语调完全变了,气势咄咄逼人。 “挂了电话后,公司的卡上立刻缺了一大半!我连续几天都没睡觉,求爷爷告奶奶地到处找人,达哥又放话出来不给我活路,我除了破产还能怎么办?” “跟财务算账的时候,我真想一把火把办公室烧了!……发工资那天,我就在楼下看着大家搬了东西往外走。天黑了,我来办公室看了一眼,人去楼空。什么都完了,我五年的公司就这样毁于一旦!你懂吗?!” 钱琼被她突然的转变吓到了,过了好一阵才喃喃道:“……那你来报复我吧。” “报复你?我向你赔礼道歉还来不及!因为我知道,这件事是我有错在先!”杨融也很清楚一切的前因后果,“但是我就是搞不懂,为什么一定会闹成这种结果?我能怪谁呢?除了我自己,我谁也没法埋怨!” 钱琼沉默了。 她明白,十年前突然撤资的事情,给杨融造成了不小损失。但是她没想到,杨融竟然会心心念念至此。 毕竟,对自己而言,在那种混乱至极的时刻,公司的未来已经算不了什么了,陈权才是她心中最重要的事情。除此之外,她没法考虑太多。而且,她也不像杨融这样争强好胜…… 为什么人总是要互相折磨呢? 既然我们每个人都有错,为什么不能心平气和地面对这种错误,却只是冲动行|事,互相怨恨,自我憎恶? 钱琼心中感慨万千。 “杨融,你不要给自己这么大压力。”钱琼斟酌着开口,“其实,以你的实力,东山再起也不是什么难事。你有魄力,又有才华,无论做领导或者干实事,都是一把好手,你——” 钱琼突然不说了,因为她看见了杨融嘲弄的笑。 “钱琼,你真是太看得起我了。我也希望我能一直保持那种斗志昂扬的状态。”杨融露齿一笑,“可惜我做不到。” “陆枫应该告诉你了吧,我这个人,有点小毛病。这个毛病,从大学时候就开始了。你不是不晓得我整天不|上|课,又不待在宿舍,究竟跑哪里去了?那我现在可以告诉你——” “杨融,你别说了,那些都过去了。”钱琼下意识握住杨融放在桌上握成拳头的手。 “怎么了,现在不好奇了?看来你是猜到答案了,对不对?” 杨融居高临下地望着她。 “那么,再告诉你一件事吧。公司倒闭后,我去做的事情,就跟当年在大学里,独自跑出去做的那些事一样。” 第154章 .中场 “杨融,你别这样……”钱琼近乎哀求了,“就算你曾经迷失过……你还想这样过一辈子吗?我们都是三十八|九的人了——” “好了钱琼,轮不到你来说我。”杨融摆摆手,“我很清楚我在做什么。你也不要因为自己跟陈权在一起了,就闲极无聊管这管那的。你这种老好人的性格,真的很招人烦。” 杨融说完,迟疑了一下,又懊恼地换了一种口吻。 “抱歉,我不是故意这么说的……总之,你能幸福就够了,我的事情,你就不必多操心了。” “是吗。”钱琼黯然神伤。也许,过去的事情,真的在杨融心中留下了难以磨灭的伤痕。 说她老好人也罢,骂她多管闲事也没什么,钱琼仔细想了想,终于撑起精神道:“总之,你要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开口。我虽然不一定会帮你,但可以跟你商量。” 杨融挑眉,习惯性就要反驳,最后却淡淡吐出三个字:“也许吧。” “……”钱琼神情复杂地看着她,彻底失去了主意。 她已经把所有能够起到作用的言语都倾倒出来了,却依旧无法从旧友那边获得谅解。 “我还有事,不奉陪了。” 杨融站起身,扔下这句话就要走,被钱琼一把拽住:“杨融,你一定要对自己这么苛刻吗?” 杨融头也不回,甩开钱琼,走了。 “抱歉,我生而如此。” “她居然会这么说……” 陈权听了,脸色也跟着沉重起来。 钱琼知道陈权心中也不好受,伸长手臂将她搂进怀里:“我也很意外——因为我原先以为,她是对我感到愧疚,所以才一直不肯见我,没想到……我才是伤害她的那一个。” “别这么说。”陈权侧过头轻轻在她脸颊亲吻,“这种事情也许没有谁对谁错,我们能做的,只有尽力争取自己想要的东西。” “我想要跟她和好。”钱琼闷闷道,“但是我没争取到。” “也不完全是这样吧。”陈权笑了,“姐不是为了帮陆枫吗。” “嗯,也是。”钱琼想想,“怎么突然提到这个?叫我去找杨融,不是你的主意吗?” “我不说的话,姐也不会主动去见她吧。”陈权的语调突然变了。 “嗯……我觉得,既然以前的事情那么不堪回首,索性就不去碰它了。她是很骄傲的人,总能清楚自己想要什么。”钱琼思索着。 “所以,在重新遇见我之前,你对我也是这种想法吗?”陈权突然苦笑了一下。 “不然呢,生活总是要继续的。”钱琼有点感慨地摸了摸陈权的后颈。 “你这一点很残忍啊。”陈权默默道,“而且也很狡猾。” “怎么了这是。”钱琼觉得今天的陈权有点不对头,“是不是又陪小柚看什么言情剧了?” 小柚最近的口味又换了,从原先的侦探片换成现在的狗血言情,钱琼真搞不懂小柚的脑回路。 “因为你总会有退身之处。”陈权没理会钱琼的质疑,喃喃自语道,“但是杨融没有。她做过的错事已经太多了,自己已经沉溺进去,难以脱身了。” 钱琼这才反应过来陈权的意思,安静地听她继续分析。 “我们这种人,总是很难离开原来的圈子,不知道自己离开后,应该怎样过活。”陈权垂着眼眸,“我当初从阿香家离开时,也是这种忐忑的心态。不过杨融比我的状况好,她从大学时候就习惯在两边讨生活了。白天上学,晚上……她自己能调整好心态。这一点,我很佩服她。” 钱琼想起今天杨融告诉自己的话。的确,杨融从大学开始,就已经…… “这就是我们之间的差距吧,所以她才能跟你并肩而战,一起拼搏创业。我呢,只能做一个小文员。”陈权的神色又暗淡了几分。 “傻|瓜,你对我而言是最重要的。”钱琼忍不住劝道。 “我知道。但是,当年我很羡慕杨融。尤其是她跟你一起代表公司出席各种活动的时候。每次见了那种场面,我就在想,为什么站在你身边的那个人不是我?” 钱琼没想到陈权有过这种想法,一时愣住了。也对,陈权在根底上是一个自卑的孩子,所以会嫉妒杨融也无可厚非。 “而且,杨融叫我佩服的,不仅仅是她的能力。能够在两种生活中保持平衡,她一定是个内心强大的人。我做不到她那样坚定。” 钱琼听着陈权的话,句句属实,却叫她心痛不已。这些客观存在的东西,一旦架在解剖台上经络分明地抽丝剥茧,就会显得异常生猛。 比如现在的陈权。 她们在一起了,生活似乎只是柴米油盐酱醋茶,但是她们性格深处的东西从来没有改变。 想到这里,钱琼突然有种不安的预感。 “可是,听你刚才说到跟杨融的见面——我觉得她的精神状态并不算好。”陈权眨眨眼,抬起头来认真地看向钱琼,“前一秒还在谈笑风生,后一秒就突然翻脸……感觉她有点失控。” “我也觉得。”钱琼赞同,“当时我真有点害怕。” “害怕什么?她不会伤害你的。”陈权笑道,“或许是你那种友好淡定的态度激怒她了,也说不定。” “也是。”钱琼长叹一口气,埋进陈权的脖颈,”心累……” “好了姐,不要再操心这回事了,稍微休息一下吧。”陈权摩挲着她的手背,“现在着急也没办法,说不定过些日子会出现新转机。” “嗯。” 钱琼探过头去跟陈权接吻,但是心中还放不下杨融的事情。 “姐不够专心哦。”陈权轻笑,从哪里摸出一个小东西,突然就震动起来。 “喂!哪里来的这玩意儿!”钱琼警惕道,“你藏在沙发里的?要是被小柚找到了——啊……” 陈权清淡地笑着,把手中的跳|蛋塞进钱琼的双|腿之间,隔着裤子震动不停。 “我们来玩吧,上次买了不少好东西呢。” 这下子钱琼彻底没法考虑杨融的事情了,脑中很快变得一片空白…… 陈权把这些事情跟陆枫交代了一遍。 “是吗,我跟她妈妈接触的事情,也被她知道了……”陆枫叹气,“唉,我看还是放弃吧。” “所以我刚才不是建议你,先去把手头上的片子拍完?”陈权无奈地笑。 “哦对了,你跟我一起——” “想都别想。就算我们团长跟你单独签了什么合同,要把我卖出去,我也不会演的。”陈权义正言辞。 “什么嘛,你跟钱姐不是已经和好了吗,她也知道你的过去了。你有这种能力,为什么不试一试呢?”陆枫居然一派认真地劝道。 “得啦,不就是十年前那套老话嘛,你这人也太耿直了,想蒙我,起码也换点新鲜说辞吧。”陈权笑着打断,“跟钱姐没关系,是我自己不想演。就算真的如你所言,我能出名,能大红,到时候我又该怎么办?” “你可以演员出道啊!或者做偶像也不错!开始在演艺圈闯荡!在各大电影节拿奖!”陆枫信心满满。 “那之后呢?”陈权笑着看她。 “名利双收咯!”陆枫理所当然道,“黑历史这玩意,哪个艺人没有?这点你不用担心。总之呢,名利双收后,人生就圆满啦!” “可是我失去了陪伴钱姐的时间,这种人生还算得上圆满吗?”陈权淡淡问。 陆枫被噎着了,很快反应过来:“好啦好啦,又在我面前秀恩爱。不劝你就是啦。” 突然响起一阵音乐。陆枫抓起包包:“我助理来接我了,要不要顺带把你捎回去?” “不用,等下我接小柚回家。” 陈权笑着看她离开,心中百感交集。 也许,像她这样直|肠子的人,才能把杨融死死捆在身边? 毕竟,她们是可以并肩而立的人。 自己呢? 一杯茶的功夫,对面的小学就敲了下课铃,不一会儿穿着校服的小学生们就活蹦乱跳地跑出来。 陈权起身出门,站在台灯下面,不一会儿就看见了小柚的身影,冲她高高挥手—— 没关系,她的幸福,跟陆枫不同。 陆枫从杨融的事情中暂时走出来了。 她认真起来效率很高,不一会儿就组建好了剧组,找到了新的女主角,全体剧务一起进拍摄地了。 因为杨融的事情,多少耽搁了点时间,所以陆枫的行程格外拥挤。加上她对镜头的要求非常高,开机不到一两天,就开始通宵拍戏了。 小助理是第一个撑不住的。 她虽然是跟在陆枫身边时间最长的那一个,但是因为耐力不好,关键时刻派不上用场,所以几年来总是熬不出头,只能在场记的位置上来回徘徊。 听说她要请假,陆枫斜睨她一眼:“回宾馆躺着去吧。” 倒也没生气。 “找个人交接一下工作。” 后面这句话,叫小助理犯了难。 这种人人自危的紧要关头,自己手上的事情都做不完,谁还有闲心帮小助理顶替任务? 小助理求爷爷告奶奶,终于从道具组借来一个姐姐。 “杨姐,那就拜托你啦,我叫陆导给你开两倍工资!”小助理就差给这人跪下了。 “哈哈,好啊,一言为定。” 杨融扣上一顶鸭舌帽,冲她摆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第155章 .骗婚 机场里。 “权权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啊。”小柚依依不舍道。 陈权在小柚脸上亲了一口:“好哇,你也要好好督促妈妈早起做饭。”故作怀疑地瞥了钱琼一眼,“要是她又拖拖拉拉不起床,你就给我打电话。” “饶了我吧,天天做饭,我非烦死不可。”钱琼立即为自己争取偷懒的权利,“偶尔吃一下外卖也没什么啊。” “好啦,天高皇帝远的,我也管不住。你们就当放假吧。”陈权无奈地纵容道,把小柚从怀里放下来,“小柚想吃炸鸡的话,就趁这几天吧。给你个机会过过嘴瘾。” “真的?妈妈我们今晚就去吃吧!”小柚这个年纪的孩子,对肯德基之类的油炸食品还是很喜欢的。 “喂喂,我还没走呢,庆祝的事能不能私下跟你|妈妈讲啊。好受伤。”陈权故意嘟嘴。 “行了行了,怎么突然拉扯起来了,撒娇呢?”钱琼上前一步,搂住陈权的细|腰,“你们舞团的人已经在候机厅等了吧,赶紧进去啊。” “怎么连你也想赶我走。”陈权故意缠她,“要姐亲|亲才肯走。” “刚才在车里不是亲过了?”小柚突然插嘴。 “……”钱琼尴尬得不行,原来孩子都看到了,她还自以为做得很隐蔽呢。 “不对哦小柚,这个意义是不一样的。”陈权反而一本正经跟小柚讲,“车里的亲|亲,是因为你|妈妈舍不得我。现在的亲|亲,是希望我早点回来。懂?” “哦……”小柚似懂非懂,“想多亲几下就直说嘛。” “……”这次轮到陈权被小柚拆台。 钱琼跟陈权无语地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突然爆笑起来。 “好啦,我真的要走了。”陈权擦去眼角笑出的眼泪,拽起拉杆箱。 钱琼这时候才有点小伤感,跟陈权拥抱。 “外面漂亮大姐姐那么多,你别花心。”钱琼开玩笑道。 “这个……就看她肯出什么价了。”陈权故意笑道。 “去吧去吧,别再回来了!”钱琼也笑着将她推开。 “呜呜,姐好冷漠,都不挽留一下。”陈权嘴上扮可怜,脸上却是灿烂的笑,“拜拜,小柚也要记得想我!” “拜拜!” 钱琼跟小柚母女二人目送陈权通过安检。 十天……真是有点难熬啊。 回家的路上,钱琼收到了陈权的消息:“快起飞了,等下关机,落地跟你联系(心” 钱琼顺手回道:“下飞机多穿点,那边天气凉。” 消息刚发送出去,一通电话就打过来了。 钱琼看着联系人姓名,突然有点紧张,吞了吞唾沫,这才慢慢接通了。 “学长?” 一周后,那个温和的男人一身西装出现在钱琼跟小柚面前。 “爸爸!” “小柚。”男人把行李箱放在一边,摸了摸小柚的脑袋。 “飞机提前到达了啊。”钱琼跟男人寒暄,“路上顺利吧?工作怎么样?” “还行,就是那边太热了,到底是热带嘛。”男人说着拉开衬衫领口。 “感觉你又晒黑了。”小柚打量着男人的脸。 “你倒是长高了好多。”男人笑道,“来,跟我比比个头,看你长到哪儿了。” 钱琼看着男人跟小柚聊天,心想:幸好学长来的时候,陈权已经走了,不然…… 不,那也没什么,正好把这件事跟陈权讲清楚。 不过那样的话,一定会耽搁陈权的行程—— “你呢,最近怎么样?”男人把注意力转移回钱琼身上。 “发生了很多事。”钱琼半是苦恼半是欣慰,“学长,你在那边有遇到不错的女人吗?” “怎么又跟我说这个话题。”男人笑了,“我们不是小柚的父母吗?” “好吧,先送你回家吧。”钱琼知道这个话题不适合在小柚面前讨论,很快闭嘴。 钱琼开车,一家三口去游乐园玩了一圈,吃了晚饭,又将男人送到宾馆。 第二天,趁小柚上学去,钱琼才单独把男人约出来。 “我有伴了,抱歉。学长,请跟我离婚。”钱琼面带愧色。 男人有点诧异,但很快又恢复了:“是你的前任吧?” “对,就是她。” “我记得,他当年不是拖着不跟你结婚吗?还放任你出来跟我相亲。对你只是玩玩而已吧?”男人照旧是温顺的模样。 “当时情况不顺利……现在她在一个舞团里跳舞,过去的坏毛病也改掉了。我还没跟她说你的事情。” 男人听了,眉头皱起,似乎想控诉什么,但又很快平缓下来,淡淡道:“反正你跟我领证,只是为了领养小柚。离婚也没什么难的,再去办个手续就行了。” “对不起,学长,当初我真的以为,自己会跟小柚相依为命活下去……”钱琼很愧疚,“但是我没法放她走,我还是喜欢她。” “没关系,反正一直以来都是你照顾小柚比较多。我这个当爸爸的——名义上的爸爸——总是在外边到处乱窜……” “别这样说。”钱琼突然有点不忍心了,“最开始养小柚的时候,学长你帮了我很多。” “你现在还要叫我学长啊。”男人叹了口气,“我以为,我们还能一直这样下去。三个人平平淡淡的,也很好。” “不,我以为我们都是自|由的,你可以继续寻找喜欢的女性,不用被一纸证件束缚——给你造成这样的错觉,我很抱歉。”钱琼斩钉截铁道,“一个月前我跟她确定关系时,我就想把这件事告诉你,但是又怕打搅你工作。” “等我回来跟小柚见过面,再对我说这种话,不是更伤人么。”学长的声音似乎有些颤抖。 “……” 之所以拖到现在才讲,是担心学长一生气,索性不回国了,离婚的事更无从谈起。 “真的很抱歉。”钱琼难过地垂下头,闭上眼,“学长要提什么要求的话,我都会努力做到。” “……我以后还能见小柚吗?”男人沉默许久,突然问。 “这个……需要跟我女友商量一下。” “女友?”男人眼镜一闪,“是女的?” “对。”钱琼咬牙,索性把一切坦白了,“我一直喜欢女人……我,是同性恋。” “怎么可能?!”男人突然激动地站起来,“你穿戴都很正常啊?没有剃短发,也没有——” “学长,我大学里理过寸头。”钱琼不知是该生气还是该愧疚。 “——是不是你从来没遇见过能给你真爱的男人?”学长重新坐下来,异常认真地看着她。 “我交往的女友不少了,从大学到现在,起码三个。” “你这不是骗婚吗?”男人不可置信地看她。 “不,我们领证的时候,不是说好了吗?你不用对小柚负责,她的一切开支都由我承担。我们互相没有责任。”钱琼冷静以待。 “可是,可是……”男人嘴唇颤抖着,“除了你,我再也没有喜欢过的人。” “学长,你真的喜欢我吗?或者只是想找一个合眼的结婚对象?”钱琼在这一刻突然冷静无比,“诚然,我最开始也是抱着这样的心态,选择学长一起领证的。我甚至想过,能不能真正跟你在一起——但是我没法妥协。因为我只会对女人有感觉。” 男人结结巴巴道:“这、这不公平。” “学长,你是很内向的人,不喜欢接触陌生人。你跟我是高中同学,家长的关系也比较好,所以你对我有好感,也是无可厚非……你是个好人,一定能找到爱你的好姑娘……”钱琼诚心诚意道。 “好了,我是什么心情,用不着你跟我分析。”男人苦笑,“总之,我明白你的态度了。我尊重你的选择。不过……我愿意等你。” “学长——”钱琼不知说什么好,只能轻叹着摇头。 “我会等你。”男人执着地说,“假如你跟她分手,能不能第一个考虑我?” “你这不是咒我吗?”钱琼好气又好笑。 “那我能怎么办,祝福你们俩百年好合吗?” “我对我们之间的感情有信心。”钱琼自满道。 男人扶了扶眼镜:“既然有信心,答应我又何妨?我是一厢情愿,你也不用对我负责。” “怎么听怎么不对头。”钱琼无奈。 “我都说到这份上了,真要叫我扔掉面子求你吗?”男人定定看着她。 “好吧好吧,我算服了你了。”钱琼知道这个人一旦倔强起来,怎么都劝不住,“那就是学长你自己的事情了,用不着跟我讲,与我没关系。” “好。”男人莫名地露出胜利的笑容。钱琼虽然不解,但也随他去了。只要能离婚,一切都好说。 约定了一起去民政局的日子,男人又说想去接小柚放学,两人便一起朝小柚的学校走。 “爸爸!” 小柚走出校门,看见钱琼身边的男人,愣住了。 “钱柚的爸爸?” “原来你真有爸爸啊。” “人家爸爸是经常出国,很忙的好不好!” 旁边的同学八卦着。 “对啊,早就跟你们说过,我有爸爸!” 说完,小柚朝着男人的方向跑去。 难得三人一起走在这条放学路上,小柚很兴奋,左手牵男人,右手牵钱琼,蹦蹦跳跳的,开心得不行。路上遇见同学时,小柚还会主动打招呼,故意要跟同学们炫耀一下自己的爸爸。 钱琼在一旁看着,心中有些感慨。 是啊,说到底,同性恋在这个国家终究是不合理的存在…… 一个人影跟在这看似和谐的一家三口身后。 陈权尾随了一会儿,就果断放弃了,毕竟还拖着一只大箱子,毕竟刚下飞机一路赶过来,肚子好饿。 只是看着那三个人逐渐远去,然后变得模糊,继而黑暗一片。 第156章 .另一个自己 一周前,机场。 “陈权怎么还没来?给她打电话!”团长站在队伍里气急败坏。 “她说正在过安检呢。”一个男人把手机放下。 “这家伙!想退|团就早说啊,平时训练也老跟我请假……索性把她开掉算了!”团长拽着一个女孩叨叨起来,“这个迟到的家伙,还算有点底子,本来我打算让她带你的。” “团长我来啦!”一个人影拖着行李箱跑过来。 “抱歉抱歉,我家那位一直拉着我不放。”陈权气喘吁吁地停下脚步,“路上也没见到摆渡车,真是倒霉。” 这时候,队伍已经开始检票了。 “阿权,你别秀恩爱了。”刚才的男人笑着打趣,“团长刚才还说要把你开掉呢。” “也行啊,干完这一票,我就打算退休种田了。”陈权顺着说下去。 “你倒想得美!”团长怒气冲冲,“等下下飞机,你要请所有人喝饮料!” “哇,团长饶命!我身上没什么油水啦。” 陈权笑着把手中的登机牌递给工作人员,然后随着团长一起踏上登机廊桥。 “你没油水?是谁说自己被小老板包养啦?”团里玩得很好的女孩子插嘴,“听说孩子都有了,一定能给你一个好名分!” “去去去,我姐跟我可是纯洁的女|女关系,她是小老板,我当然是老板娘咯。” 陈权其实很喜欢听朋友拿钱琼的话题开她玩笑。 “老板娘求包养!” “陈姐也给我介绍个小老板嘛!” 朋友纷纷打趣。 “是啊,傍上个小老板,才有底气跟我提退休嘛!”团长皮笑肉不笑地落座,把陈权拽到她身边坐着。 “放心老板,只要不经常出差,我还是很喜欢咱们舞团的。”陈权微笑依旧,跟着坐下来。 “你忘了我们团是全国各地跑的吗?”团长翻了个白眼,“算了,本来还想叫你带一个新人的。就是她。”团长看向陈权右手边坐下来的姑娘。 “你是……”陈权莫名觉得这人有点眼熟,但似乎也没见过几面。 “嗨,你就是陈权吧。我叫吴天,你叫我天天就好。” 这个姑娘自带浓妆,打扮也比较夜店风。 “天天?” 陈权觉得这个名字似曾相识,不由得多打量她几眼。 “所以呢,你真要留在北京了?”团长继续问陈权。 “嗯,这次演出结束,我就打算辞职。”陈权坦诚道。 “你忘了我们之前签的合同?”团长只好拿这件事压她。 “没关系,我家老板会给我出钱赎身的。”陈权笑眯眯道。 “横竖我成了老|鸨?”团长好气又好笑,“算了,那还是叫别人带天天吧。她以前是演话剧的,跟你一样,半路出家,现在才转行,所以觉得你带她比较合适。” “是吗?底子怎么样?”陈权整理好表情,从头到脚扫视着天天。 “我本科的时候学过舞蹈,也单独在舞室练过。”天天说出了一个舞室的名字。 “啊,那家舞室,我也去过。”陈权意外地眨眨眼,“你是什么时候在那边学的?chity老师还在吗?” “她待到20|年就走了,我只见过她几面。” …… 一番话聊下来,陈权跟这个天天还算聊得来。天天的嗓音不大好,但是嘴巴很甜,跟她说话轻松且愉快。 看俩人讲得投机,团长笑道:“怎么样,为了可爱的后辈,有没有改变想法啊?” “你可别这么说,天天是直女,我不能玷污人家啦。”陈权摆摆手。 “我都可以的。”天天微笑,“而且,我也觉得阿权很漂亮。可惜已经有女友了,而且为了女友要退|团呢。” “是啊阿权,你看人家天天都这么说了,你不重新考虑一下吗?”后座的男团员唯恐天下不乱道。 “你这是在劝我出轨么?我家那位醋劲儿很大的。”陈权回头冲后座的人笑道。 “诶~” “不要这么冷淡嘛。” “天天来投入我的怀抱吧!” “行了行了,要起飞了,别吵了,你们是春游的小学生吗?” 团长镇住场子,飞机开始起跑。 这趟行程的目的地是杭州,两小时后就落地了。陈权依约给大家买了饮料。 舞团的众人一起上了预定的巴士,往下榻宾馆开去。 团长订的是两人间,分配房间的时候,天天主动要求跟陈权分在一起,而且很殷勤地帮着陈权取房卡拿行李。 晚上自|由活动时,天天叫陈权一起出门逛悠。 “不用了,你跟大家出去玩吧,我还有点事。”陈权笑着拒绝了,心中似乎有点熟悉的预感。 果然,洗澡的时候,天天在外边敲门。 “阿权,我的面膜落在洗手池的台子旁边了,能帮我拿一下吗?” 陈权很快答道:“我马上就冲完了,稍等一下。” “麻烦你帮我开一下门吧,我自己拿也行。” 陈权听了,只好随便用浴巾在身上一裹,给天天开了门。 天天进来,不动声色打量着陈权的后背。 陈权把隔断门关上,继续开龙头冲澡。透过毛玻璃,可以隐约看见洗手台前面的天天。 “我对着镜子贴一下面膜啊。”天天说。 陈权就由她去了,反正……这回事也要讲究个你情我愿吧。 几分钟后,天天开始敲隔断门。 陈权把水关掉,拉开隔断:“怎么了?” 只见天天浑身赤|裸,脸上根本没卸妆。 “我能跟你一起洗么?”天天边说边挤进洗澡间。 “不是吧……这么主动……”陈权有点好笑,“喂,你稍微矜持点好不好。” “晚上喝了酒,你不会很想做吗?”天天直接了当地问,伸手就要摸上陈权的胸口。 “抱歉,我已经有女友了,你也知道。”陈权不着痕迹地闪过。 “她不会知道的。”天天邪气地笑,又要去吻陈权,“你这么漂亮,为什么要在一棵树上吊死?” “因为我喜欢她啊。”陈权身子一侧,直接从隔间钻出来,很快扯了浴巾包住身体,“你别闹这些了,去找别人玩吧。” “稍微通融一下嘛。”天天不依不饶地从背后搂住陈权的腰,“我技术很好,会让你很舒服的。” 陈权见她这么缠人,只好语气严肃道:“放手。” “真的不行吗。”天天被严词拒绝,也没显出什么尴尬的样子。 “要玩就去外边找人。”陈权缓了缓语气。她对女人,尤其是拉拉,很难彻底撕破脸皮。 天天照旧嬉笑着对陈权道:“我晚上单独去了这里最大的les吧,没一个比得上你。” “什么啊,你当这是货比三家啊。”陈权擦干头发。 “算了,不做就不做吧。反正还有十天时间,我可以慢慢等。”天天耸耸肩,站在一边看陈权擦头发,等着她解下|身上的浴巾。 “干嘛,还不出去?”陈权瞥她一眼。 “你都把我看光了,还不允许我看看你?” 天天抗议,在陈权冰冷的眼光下,还是乖乖出去了。 等陈权收拾妥当走出去后,她扔来一罐啤酒。 陈权接住:“干嘛,卧谈会啊。” “来聊聊嘛,反正很无聊。这边的les吧人太少了,还是北京的氛围好。” 天天也穿着睡衣,自顾自开了手上的易拉罐。 “那你就回北京啊,想玩的话,干嘛跟着这个舞团东跑西跑。”陈权知道这人也是个玩家了。 “趁年轻,多尝试嘛。我在北京已经待太久了,认识的炮|友也都从良了。真是郁闷,索性换工作咯。”天天很随意道,”再说了,约炮而已,遇到那些跟我装清纯的,真是烦得要命。都是差不多的收入,仗着年纪小我几岁就跟我蹭吃蹭喝,有点讨厌。” “不想花钱的话,就去找人包养啊。”陈权打开易拉罐,想起了自己的过去,半玩笑半认真道。 “那个……其实不好的。面对讨厌的老男人和死肥婆,也要笑脸以待,更窝火。”天天索性直说了,“越有钱的越变|态,还有那些专门在影视学校找小姑娘的,都不是什么好鸟。学校里的教授就更不用说了。妈|的,想想就来气,当年我真是太嫩了。” 陈权听了,心中忽然一动。 “天天,你十年前是影视学校的学生?” “对啦!当时我还觉得这样的日子不错……”天天撇嘴,“本来就想读研的,结果还是往后拖了几年。” “当时我也在做跟影视沾边的工作,听说台湾有一个姓张的女人——”陈权试探着问。 “对啦,就是她!”天天气呼呼道,“别提了,我当时就是太天真,才会陪她那么久!比起她,之前那个编剧老头还算好的。” 陈权一下子想起来了。 没错,十年前,在香港xx电影节的开幕典礼上,就是这个叫天天的女孩来找自己‘合作’! 好在这人记性不怎么样,否则…… 陈权顿时出了一身冷汗。 她可不想十年前那桩丑闻再次被揭露出来! 想到这里,她连忙转换了话题:“所以你还不快找个好人家踏踏实实过日子?你今年多大?” “二十七岁。”天天仰躺在床上。 原来如此,十年前的时候,这孩子只有十七岁吗? ……跟自己当年一模一样。 “那你也该收心了,怎么没遇到一个对得上眼的?”陈权言谈间带上几分诚恳。 这孩子游戏人间的态度,自暴自弃的滥交,都像极了过去的自己。 “也不是没有啦……”天天从床上坐起来,两只脚在床边一晃一晃,闪亮的唇彩在灯光下熠熠生辉,“有一次约到了一个很不错的大姐姐。在看电影的时候,觉得她很有气质,有点忧郁,但又很温柔。就试着约出来,聊天吃饭。” “我懂,那种温和的人,很有吸引力啊。”陈权瞬间就想起了钱琼,不由得感慨。 现在想想,最初为什么要接近钱琼,也是因为被她的严肃外表下的温柔吸引了。果然,天天跟过去的自己很像啊…… “然后呢?” “然后去了酒吧,喝酒开房……虽然第二天她就走了。后来不管我怎么约她出来,她都不理我。”天天苦笑了一下,“有次她叫我去酒吧,我还以为机会来了,结果她只是跟我打听别人的消息。” “不是吧……这么惨。” “对啊,没看出来,她看上去很纯情的样子,却跟我打听包养女孩的事情。”天天无奈地灌了一口啤酒。 “那你赶紧毛遂自荐啊!”陈权笑。 “不行啦,她告诉我,她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天天叹了口气,“亏我还偷偷看了她的身份证,打算跟她长期走下去呢。” “没关系,温柔的人还是很多的。我现在的女友就是这样的人,她也是我找了好久才追回来的。”陈权前辈似的拍拍天天的肩膀,“我追我女友用了十年呢,要不然你也试着搞拉锯战?” “说的也是,我现在还没忘掉她的名字,说不定是上天的启示。”天天被陈权鼓舞了,“好,那我现在就发消息骚扰她!” “亏你记性好。”陈权笑道。 天天十年前明明跟自己见过,现在却忘得一干二净。这种马大哈能记住一个419对象的名字,这肯定是真爱啊。 “因为她的名字很特别嘛。”天天一边捯饬这手机一边跟陈权说,“她明明姓钱,但是名字却叫琼,那个王京琼。钱琼,钱穷,到底是有钱还是没钱啊?真想不通她父母怎么给孩子取名字的……” 天天还在那边唠叨个不停,陈权手里一颤,啤酒洒了满地。 第157章 .报复 “你说那人叫什么?” 陈权没有理会脚下的啤酒,一把揪起天天的领口。 “钱琼啊,怎么了?”天天不明所以,一脸无辜地望着陈权。 “你跟她做过?什么时候?”陈权双眼通红地逼问。 “不会是遇到熟人了吧……”天天心道不好,被陈权的气势唬住了,一句话都说不出。 陈权看着天天呆愣的神情,稍微找回了些理智:“抱歉,那人是我朋友,没想到你也认识她。” 天天再怎么迟钝,此刻也能想出陈权跟钱琼的关系,连忙答到:“我记得是八月份的事情。” 八月? 八月底的时候,钱琼不是已经跟自己交往了么? 陈权瞬间感到一阵窒息。 所以,钱琼在那个时候就已经跟天天做过了? 或者…… 陈权不敢继续想下去了,脸色一片苍白。 天天看这个气氛,知道自己今晚别想睡个好觉了。 “到底是什么时候?八月底还是八月初?”陈权抓|住这最后一丝希望,死死瞪着天天不放。 天天很努力地回忆着:“当时我是在一个展映上遇见她的……只要查一下那个展映的时间——” “够了,你别说了!”陈权突然厉声打断天天,拳头捏得紧紧,“具体情况我会查清楚的,你把这事忘了吧。” 天天看着陈权颓废地坐在床边,只是说了一声“好”,便立刻逃离此地,出门避难去也。 陈权听见关门声,只觉得脑袋更晕沉了。 不是说好要互相信任吗?钱琼不可能背着自己…… 而且,那一段时间,钱琼天天都跟自己呆在一起,不可能有机会出轨! 没错,陈权,一定要相信钱琼,相信她们之间的诺言! 她已经得到最完美的幸福了,生活中的一切都是如此美好,只要这次跟团长辞职,回去交点违约金,就能跟钱琼永远在一起了,不是吗? 是的,就像十年前一样,她规规矩矩在舞室上课,以为会跟钱琼一直幸福快乐下去—— 结果,钱琼将她甩掉了。 想到这里,陈权猛地抬头。 那么,这一次,会是钱琼的报复吗? 心脏狠狠跳了一下,几乎要蹦出胸膛。 报复! 这样一想,的确很奇怪…… 为什么钱琼明明对她说过那么无情的狠话,却在几周之后突然改变想法,甚至直接跟自己上床? 而且,她那时候明明在跟杜凡交往。为什么会甘愿为了自己,果断跟杜凡分手? …… 陈权越想越怕,冷汗一层层往外渗,甚至打湿了后背的浴巾。 难道说,钱琼对自己的恨意依旧未除,只是用温和的假象欺骗自己,私下里却早就计划着如何报复?! 陈权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就要拿起手机给钱琼打电话。 这种冲动很快被理智压下来。 不,陈权,你先冷静。假如钱琼真的是在算计自己,那么一定不会想到自己已经从天天这里知道了她出轨的情报。 也许,钱琼已经计划好了,趁着自己这次出门跟团,正在准备她最后的底牌。 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 是吗,一切都是计划之中的事情? 就是为了给自己最后一击? 钱琼,你的心为什么这么狠,不论是十年前说分就分,顺带撤资的狠辣,或者是现在的笑里藏刀—— 难道你从来都没有爱过么? ……想想也是,毕竟从过去到现在,积极行动的人,只是她陈权一个。 要是她不主动去找钱琼的话,那个女人怕是早就把自己从她的生活中抹去了吧。 是啊,她连孩子都有了,事业也很顺利,真是一帆风顺,幸福美满的人生啊。 也许她的生命中,从来没有为自己预留的位置。 不然的话,为什么钱琼对小柚的身世守口如瓶呢? 这么细细想了一番,不知不觉间,大|腿上有凉凉的感觉。低头一看,才知道是眼泪落在上面。 强制自己投入演出,用工作来逃避,用尽全力去跳舞。舞台上强烈又刺眼的灯光,好像能把人带到另一个世界—— 不必去猜疑,不必去算计,所有情绪都用身体动作表达出来。内外如一的真实感,叫陈权如坠梦境。 这是她最后的舞台,十天之后,她就不得不返回残酷的人世间了。 舞吧,舞吧! 令人意外的是,表演时间临时变动,原先十天内完成的演出,全部被压缩在了七天之内。 众人在庆功宴兼陈权欢送会上大闹特闹,每个成员都依依不舍地跟陈权告别,祝她跟女友百年好合。 陈权面上微笑依旧,但是眼中却是冰凉一片。 百年好合…… 呵呵,从来就不该有这种希望。 没有希望,便没有绝望。 “陈权,我说话不大在意,要是什么地方伤到你,我很抱歉……”天天也搭讪着跟陈权说了几句,“那件事,除了你,我还没跟别人说过。要是你想问当时的具体情形——” “没关系。”陈权三个字就将她堵了回去,“这样就够了。” 独自一人上了飞机,没有跟钱琼提前打招呼。 落地之时,才强迫自己重新考虑这个问题。 总之,先去小柚的学校吧。孩子到底是无辜的,不能让她卷入自己跟钱琼的纷争。 更何况,之前自己已经利用过小柚一次了。 但是,陈权没想到,自己看到的会是这样一幅景象。 小柚很兴奋,左手牵男人,右手牵钱琼,蹦蹦跳跳的,开心得不行。路上遇见同学时,小柚还会主动打招呼,故意要跟同学们炫耀一下自己的爸爸。 对钱琼来讲,这样才是真正的幸福吧? 陈权尾随了一会儿,就果断放弃了,毕竟还拖着一只大箱子,毕竟刚下飞机一路赶过来,肚子好饿。看着那三个人逐渐远去,陈权的脚步越来越慢,终于停下来了。 还好,自己的行李从来不多,只要有身边这只拉杆箱,她就可以去任何地方…… 肚子开始咕咕叫唤,可是却没有任何吃饭的欲|望。 呆立在街头,秋风刮过,稍微瑟缩了一下。脑袋里空空的,不知道在想什么,只好拉着仅有的行李往路边一伫,跟电线杆相看两相厌。 叶子落了下来,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大地就是它的归宿。那么自己的归宿在哪儿?今晚又该去哪里呢? 繁华的街道迅速褪色,两旁的商店都变作了小商铺,陈权的个子也往下缩了一大截,身上裹着蓝白色校服,站在车站牌旁边发呆。 “坐车的话,就没钱住招待所了。住招待所的话,就没钱吃饭了……” 陈权看着车站牌自言自语。 她的面庞是一种未开化的清秀单纯,背上是一个黑不溜——虽然里面一本书都没有,装的都是匆忙收拾的衣服裤子。 这时的她,只有17岁。 眼看就是中秋了,长途车站人来人往,有人在路边支起了摊子卖大馕。 陈权捏了捏口袋里邹巴巴的五块钱,走过去买了一个馕。这东西不容易坏,即使干掉了也不会很难吃,比较适合做干粮。 候车厅里有不少拉客的黄牛,空气中充斥着方便面与灰尘的味道,普通话跟新|疆方言交织在一起,好像什么奇怪的咒语。 陈权瞅准一个大叔起身的瞬间,成功占领了一个座位,默默啃着刚才买来的馕。 填饱肚子后,就去买票吧。 不知道身上的钱够不够走出新|疆省? 能出去的话,要去哪里好呢…… 想去南方。南方有不少les的。去了那边,是不是就能找到容身之所啊? 可是,到了那边之后,怎么养活自己呢……路上会不会遇到坏人啊…… 迷迷糊糊想着这些事,突然被人拉扯着背包拽了起来:“陈权!你果然在这里!” “啊,我的馕——” 陈权心疼地看着手里的干粮掉在地上,连忙把它拾起来拍了拍,这才抬头看向刚才的—— “周老师?” 一个短发戴眼镜的女人怒气冲冲:“原来你还认识我这个老师啊!好家伙,你知不知道,为了找你,我都把整个汽车站转了一圈!等着我回去怎么收拾你!” 说着女人便发狠地拽住陈权纤细的手腕,野蛮地将人往外边拉扯。 陈权被她弄得有点疼,但却一声不吭,任由女人把她塞进面包车的副驾驶席上。 女人把她压在座位上,调整了一下情绪,慢慢道:“陈权,你为什么要离家出走。” 陈权眨眨眼:“因为同学都欺负我。” “同学为什么欺负你。” “因为我抢了惠惠的男朋友。” “……惠惠的男朋友是谁。” “是可浩。” “你们这些小鬼头——”周老师突然笑了,“这么小就在玩三角恋啊。好吧,就为这个,你要离家出走?你知道你家里都急疯了么?” “……”陈权终于沉默了,低下脑袋,作出一副好孩子的模样。 “呀,认错态度这么好呢。”周老师终于恢复了往日的温柔,伸手摸|摸陈权的脑袋,“在我面前也要装模作样吗?我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三千字检|讨|书是没跑了。” “老师!”陈权立刻惊恐地叫出来,“我八百字的作文都写不够字数!” “你还有心思跟我讨价还价?” 周老师笑着发动|车子,那种处事不惊的贤良,叫陈权心里痒痒的。 “还好第二天就找到你了,昨晚呢,你该不会跑去招待所睡觉了吧。你身上到底带了多少钱。”周老师柔柔地问。 “我从家里拿了一些。”陈权含糊其辞。 “是偷的吧。”周老师毫不客气道,但是脸上依旧是温和浅淡的笑。 陈权偷偷用余光瞥着周老师,酝酿了好一阵,终于鼓足勇气:“老师,我能不能去你家住几天?” 第158章 .问题学生 “要去我家?”周颖扫了她一眼,微微一笑,“怎么,不敢回家啦?当初离家出走的时候,不是胆子大得很么?” “因为……老师,我喜欢你。”陈权嘟嘟嘴,手指缩进宽大的袖口里。 “怎么又来这套?”周颖轻笑,“你该不会要说,这次离家出走,是因为我拒绝了你吧。” “……”陈权没说话了,只是可怜兮兮地抓紧校服的下摆。 “糟糕了,我铁定会被学校开除的。勾引学生什么的……我可担待不起啊。”周颖半是玩笑半是认真道。 陈权没有听出周颖的意思,只是怯怯反驳道:“不会的老师,我不会害你丢了工作,所以我才打算离开这里。” “哦?看来你也认为是我的问题咯?” 周颖轻踏刹车,车子在一个僻静处停了下来。 “陈权,就算把这件事摊开了讲,也是你一厢情愿吧。” “……嗯。”陈权驯顺地点点头。 周颖纤长的手指在方向盘上一下一下轻轻敲击着:“诚然,平时在学校,我对你关照比较多。那是我的职责所在。我是你们班的班主任,你呢,又是我们班的问题学生。我在你身上花的心思,都是为了帮助你走回正轨。可是,你不仅没有乖乖上课,反而天天跑来粘着我,还跟我说什么喜欢不喜欢的。这次呢,因为我对你稍微冷淡一点,你又要闹离家出走。你说,就凭你这种表现,我还可能继续温和地对你吗?” “……起码,你肯来亲自找我。”陈权垂下脑袋,手指绞在一起。 “小小年纪,鬼点子不少。”周颖在陈权后脑勺不轻不重拍了一下,“你要是把这种劲头都用在学习上,还用为高考发愁吗?” “可是,我乖乖上课的话,老师又会对我不理不睬的。”陈权拉住周颖的手,放在自己脸侧。 周颖笑了,顺着陈权的意思在她脸颊上轻轻抚摸。 陈权像猫咪一样很舒服地闭上眼睛。 “全班那么多学生呢,我总不能光管你一个啊。”周颖轻声道。 “那我就继续翘课吧,反正也听不懂。”陈权故意说。 “呵,挺会讲条件的啊。”周颖掐着陈权的脸蛋儿,“这样吧,你好好表现,我会给你奖励。” “什么奖励?”陈权立刻睁开眼睛,神采奕奕地望向周颖。 周颖知道鱼儿上钩了:“这取决于你的表现如何了。” “什么嘛,说得这么模糊。”陈权撅嘴。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先不谈这个,你的悔|过|书记得下周一交上来,还有这段时间的作业也要乖乖补上。”周颖的政策一向是给一颗糖再抽一鞭子。 “怎么这样……”陈权苦了脸,“我都没去上课……题目看都看不懂!真是的,当初为什么选了理科啊——” “数学的话,你有什么地方不懂,都可以来问我。”周颖重新发动|车子。 “哎……好想早点毕业……然后立刻工作……”陈权长叹一声,侧着身子靠在周颖肩头。 “不上大学的话不行哦。”周颖感受到肩头小小的重量,“现在就业形势那么严峻,大学生遍地都是,高中学历根本拿不出手。” “没关系,我也不想做什么高端的工作,去跳舞也很好。”陈权认真地畅想未来,“我经常去的那个舞厅,大家都说我跳得不错,偶尔叫我去帮忙,还会给我报酬呢。” “你怎么又跑去那种不正经的地方。不是跟我约好,不会再去打工了吗?”周颖用余光削她一眼。 “嘿嘿,我想早点自立嘛。那样的话,跟老师的关系就可以更进一步!”陈权露出与年龄相符的天真,“老师,我喜欢你!” “又来了……”周颖苦笑着叹了口气,却意外地没有反驳的意思,索性顺着陈权的话头讲下去,“可是我不喜欢你——” “咦!”陈权当即蹦起来。 “——的头发。”周颖得逞地看她一眼,“花花绿绿的,太难看了。还有耳钉什么的,好扎眼。你校服背后那些涂鸦也不好看。” “老师你不懂啦,这样才帅气!”陈权极力反驳。 “我还是喜欢那种白裙飘飘的清纯女孩子。”周颖的语气依旧温柔。 “什么啊,那种款的,太老土了吧!”陈权皱眉,“那都是上个年代的审美了!” “反正我就是上个年代的人,成天听《白衣飘飘的年代》。”周颖毫不在意,“现在知道我们之间的差距了?那就早早放弃吧。” “……反正老师你就是故意找茬。就是不想直面我的心意。”陈权很委屈地望着她。 “随你怎么想。不过——”周颖停下车子,“你先好好跟家里人道歉吧。” “啊?” 陈权莫名其妙往窗外一瞄,下一秒就立刻萎了。 “老爸老妈……” 周颖把陈权拖下车来,陈权父母对周颖又是感激又是愧疚。回了家,对陈权又是一顿臭骂。 陈权已经被骂习惯了,只是口头上嗯嗯啊啊地应付着,心里却有了新的打算。 下课铃响起,周颖把放下粉笔,拍了拍手上的灰尘。 “下课吧,明天早上交这一课的习题册。” 因为不是什么升学学校,学生大都是懒洋洋的,只有课代表应了一声。 周颖收拾了课本就要走,却在走廊上被陈权叫住了。 “老师!” 周颖回头,发现眼前站了一个长发飘飘的小姑娘。 “我把头发染回去啦!怎么样,现在你喜欢了吗?”陈权眼睛里闪着期待的小星星。 周颖愣了一下,诚恳道:“很漂亮。” “真的吗?”陈权欢快地在原地转了个圈,身上的白色连衣裙张张扬扬。 “你的校服呢?小心被查风纪。”周颖嘴上这么说,眼神却定在陈权身上。 “校服也带了,裙子穿在校服下面,刚才脱掉的!” 周边投向陈权的目光更加热烈了,这其中,也包括周颖的。 “老师,你怎么了?”陈权看她反应不对头。 “没什么。”周颖连忙收拾起来自己的心情,“快去穿校服吧,马上要打上课铃了。” 说完,便一步不回头地走了。 “好奇怪啊……” 陈权自言自语,拿上校服去厕所。换好衣服后,却发现厕所门打不开了。 “怎么回事?”陈权使劲推了几下厕所门。 “你就一直关在里边吧。”一个女声在外边笑了。 “惠惠?”陈权耳尖地听出来,“你干嘛这么小心眼。我是看于浩总是跟在周老师身边转悠,才想警告他一下嘛!” “你明明就是嫉妒我!”惠惠在外边蛮不讲理道,“今天又穿裙子来上学,到底想勾引谁?前几天不是离家出走了吗?干嘛要回来!” “我也不想回来啊,要不是周老师——”陈权感到一阵无力,“算了算了,随便你怎么想吧。这种小木门……” 陈权往后退了几步,飞起一脚,“梆”的一声,厕所门直接被踹开了。 “该上课了,回去吧。” 陈权看都不看惠惠一眼。 “等等!”惠惠一把拽住陈权的胳膊。 “怎样?再闹下去,我会告诉周老师。”陈权也不跟她客气,“我也不想来上学,但是又非来不可。我们大家都忍耐一下吧,反正明年就要高考了。” 说完,陈权挣开惠惠的束缚,回|教室乖乖上课。 当天最后一节课是自习,陈权对着作业本便秘状呻|吟。 周颖本来打算直接走掉的,站在教室后门,透过窗户看见陈权绞尽脑汁的模样,不由想过去教教她。 结果真的就在陈权身旁讲解起来了。 陈权的反应并不算慢,但是基础知识很差劲,所以越是往后学,暴露出来的问题越多。 不知觉就放学了。 陈权跟在周颖身边慢慢走着:“对不起啊老师,我这么笨,耽搁了你一整节课的时间。” “不是笨不笨的问题,是你之前落下的东西太多了。你快趁着现在一轮复习的机会,抓紧补充基础知识。”周颖温和道。 “嘿嘿,只要能跟老师说话,让我做什么都可以。因为我喜欢老师嘛。”陈权傻傻道。 “是吗?”周颖看着她清秀的侧脸和又黑又直的秀发,忍不住多说了一句,“是怎样的喜欢?” “怎样的……” 陈权第一次被她问这种问题,不由呆了一呆。 “就是想要跟老师多接触。” “那不过是普通的好感。”周颖也想不通自己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个话题。 “……不是的,有些话,不能跟老师全部说出来。因为老师一定会讨厌我的。”陈权默默道。 “比如?” 陈权咬咬牙:“比如,我想跟老师接吻。” “……你该不会是同性恋吧?” 周颖故意道,说完这句话,仔细观察着陈权的反应。 果然,陈权胸膛不断起伏着,过了好久,才用喑哑的声音道:“我、我可能,真的是同性恋。老师,求求你,不要讨厌我……” “……”周颖没说话,打开车门,示意陈权先坐进去。 陈权下意识以为自己要被呵斥了,身体不由自主颤抖起来,泪水在眼眶里滴溜溜打转。 真是惹人怜爱啊。 周颖看着看着,不由把眼前的陈权跟过去的什么人重叠了。 嘴唇上传来柔软的触觉。 等到自己发觉时,面前是陈权惊讶的脸。 第159章 .□□人母 154 迈出第一步之后,剩下的事情都变得顺理成章,好像滴溜溜挨个倒下的骨牌,转眼间就一败涂地。 距离两人第一次接吻已经过去了好几个月,一切似乎已经尘埃落定。 但是,来到周颖的家,还是第一次。 陈权躺在双人床上,迟迟难以入睡。 身旁周颖的身体一起一伏,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难言的焦灼在空气中传递。 陈权终于坐起身,转过头,定定注视着床头墙上挂着的结婚照。 照片上的周颖似乎比现在活泼一点,洁白的婚纱,鲜艳的花捧,一切都是那么圣洁—— 陈权看着看着,眼角有些湿着身体下了床,打算去冲个澡。 双人床边上是一张小小的摇篮床,里面整齐地叠放着被单,尿布,以及小小的袜子和衣服。 陈权神情暗淡地走进客厅,书柜上摆着孩子的写|真相册,鞋架上搁着男人的大码皮鞋。积满尘土的廉价塑料假花,也许是被小孩子亲手缠在椅子后背上的。贴在墙上的集团内简报,歌颂了某工人的先进事迹,想必是这间屋子的男主人最引以为傲的东西。 陈权鼻尖耸动,甜腻的奶粉味,潮|湿的尿布味,陈旧的家具味…… 好焦躁。 踏进洗手间,拧开花洒开关,水温迟迟不上去。 陈权冲了冷水澡,近乎麻木地洗刷着身上的痕迹。尤其是双|腿之间,传来阵阵钝痛。 周颖从来没叫她舒服过,虽然从理论上来讲,周颖应该比她经验丰富得多。但是陈权除了异物感和酸楚,从未在周颖手中享受过快|感,更别说达到高|潮了。 从那个时候陈权就觉得奇怪了,假如周颖真的是les的话,动作不应该如此生涩啊? 关于这点,周颖告诉她,习惯后就好。但是陈权已经有点怕了,她不明白为什么一根手指就叫她痛得不行。后面周颖再要尝试时,陈权只好忍耐住内部的不适,拼命说服自己去相信周颖。 被周颖开拓身体的同时,陈权也被教导着学习了不少东西。在这方面她非常有天赋,只要周颖稍加提点,马上就能灵活运用。 于是,两人相约开房时,经常会变成陈权一人服侍周颖的状况。这样一来,陈权不必受苦,周颖也懒得出力,二人总算是达成了和谐状态。 不过,偶尔周颖来了兴致,也会造成现在这种情况。 陈权默默关上龙头,站在金子面前打量自己。 没关系,这些小问题,陈权都可以忍耐。 只是—— 陈权看向镜子旁边的电动剃须刀。 她从来没想过,周颖居然会把已婚的消息隐瞒得这么好。 陈权用自己的衣服擦干身体。 不想回到卧室里,不想再睡在那张双人床上,因为,在那张床上,周颖肯定也跟—— 不行,不敢想下去了。 觉得好难受,好反胃,好恶心。胃 酸似乎一直上泛到了心头,搞得胸腔中一团污浊。 随之而来的是,绝望。 想要哭出来,却只能从喉咙里不断发出干枯的呜咽声。 周颖手上从来没有戒指,学校里的学生都揣测着她是不是早有男友,老师们也经常给周颖介绍相亲。没想到,周颖不仅仅已为人|妻,而且已为人母…… 陈权蜷缩在沙发上,把脑袋深深埋进双膝中。 要不是今晚喝了不少酒,要不是周颖醉得七晕八素,要不是周颖受不了自己的纠缠,一定不会把自己带到这个房子来,这个属于她的一家三口的,温馨的家。 陈权从来没有这么悔恨过。 说什么要来老师家里住宿?好,现在她知道一切的真相了,还有那份心情待在这间屋子里吗? 想到这里,陈权觉得身上恢复了一丝力气。 走吧,陈权,趁老师还在睡觉,远远离开这个温馨的小屋。 墙上的钟表滴滴答答,已经凌晨四点了。虽然外边没有车,但是只要撑到五点之后,她就能走了! 走吧,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虽然不晓得明天应该用怎样的态度面对老师…… 只要再坚持一个小时,一个小时…… “陈权?陈权?” 一个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在耳畔呼唤。 缓缓睁开眼睛,看见的是周颖焦急的表情。 “你怎么没穿衣服就睡在沙发了?也不盖点东西,万一着凉怎么办?” 结果周颖率先担心的却是这种细小的东西。 陈权一时不知怎样回答。 周颖收敛了表情,恢复了往日清淡的状态。她站起身,往厨房走去:“我泡了咖啡,你也要喝吗?” “……不用。” 平时一起在外边开房的时候,一向都是陈权起个大早,出门买了早餐再回来烧水冲咖啡,勤勤恳恳地准备好一切,然后再叫周颖起床的。 以前,陈权自认为并不是擅长照顾他人的类型,但是被周颖手把手教导着,不知不觉就学会了很多东西,甚至慢慢了解到察言观色的技巧。 陈权穿上周颖拿来的衣服,偷偷用余光追随着周颖的身影。 周颖在电磁炉旁边搬弄了一阵子,边端着一杯咖啡出来了,斜斜倚在门框上,也不去看陈权,只是默默喝咖啡。 这一瞬间,陈权觉得周颖从来都没变过,依旧是她心目中那个成熟稳重,理性周全,温文尔雅的周老师。 “来吃早饭吧。”不消一会儿,一碟花卷端上桌子。“是我自己做的养生馒头,看上去奇怪了点,但是很有营养。” 陈权根本没有胃口,但又不知道怎么挑起话题,只好傻傻地看着周颖吃早饭。 等周颖慢吞吞抽完饭后那支烟,陈权的耐心也被|逼到了极限。 “我跟我先生结婚,是迫不得已。” 周颖呼出一口气,浅白色的烟雾迅速在空气中稀释了,然后荡然无形。 “我喜欢的是女人。或者说,比起男人,我更喜欢女人。” “……”陈权没说话,静静等着周颖的下一个举动。 周颖把烟掐灭在烟灰缸里。 “我先生长期在外地,孩子也送到爸妈那边帮忙带了。跟你交往的这段时间,我从来没有跟他同床过。” 听到周颖这么直接地讲到关键点,陈权原本积攒的勇气似乎被|逼退了。 “陈权,我本可以一直隐瞒下去的,你懂吗?”周颖的语气好像是在讲台上解析一道数学题,“但是,我选择了向你坦白。其中的用心,你应该清楚。但是……” 周颖叹了口气。 “现在你是不是觉得,我的形象破灭了?” 周颖站起身,一扬手:“我并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完美,我每天生活的屋子也没有多么高档——我就是一个普通的女人。” 陈权的所有心思都被周颖一一言中,除了发愣,再也没有其他思索余地。 周颖轻声叹息:“本来我以为,我们能一直走下去……也没什么,你还年轻,以后的路还很远,犯不得为我这种四十好几的女人纠结。” 陈权听了,却感到自己之前的心意被周颖否认了。 “说来好笑,我要是结婚早一点的话,孩子都有你这么大了——现在想想,这件事最开始就很荒唐吧,”周颖竟微微笑起来,“我最初就不应该跟一个小孩子认真,这也算是我的失误。归根结底,是我没有把握住尺度。” “……你、你是后悔了么?”陈权嘴唇颤抖着,“老师,之前你说你也喜欢我,都是骗我的吗?!” “没有骗你,我是真的很喜欢你,完全被你迷住了,连为人师表的职责也践踏了。”周颖第一次露出无可奈何的表情,“老实说,我也没想到,会跟你在一起这么长时间,而且你还是我的学生……一切都太疯狂了。” “老师,你现在才想反悔吗?”陈权固执地追问。 周颖微笑:“反悔的人不是你吗?” “……”陈权哑口无言。 “不过没关系,你还没成年,就当陪我这个寂寞空虚的老女人玩了一场游戏吧。” 周颖说到这里,突然有点哽咽,连忙转过身去。 “抱歉,你走吧。” “老师——” 陈权一瞬间就心痛了,罪恶感爆棚。 “老师,我也是认真的,不是玩玩而已……” 陈权嗫嚅道,自己也不懂自己的心情了。昨晚明明决定要离开周颖,现在怎么却觉得自己才是忘恩负义的那一个? “没事,青春期嘛,总是想尝试一些刺|激的东西……我懂的。因为我也经历过那种时候——” 这句话彻底点燃了陈权。 “不!我不是!”陈权大声喊道,“老师,我是真的喜欢你!” 说着,身体便不受控制地抱了上去。 周颖也不躲,就那么呆呆地任由陈权在背后搂住她的腰。 “陈权,这样狼狈的我……你也喜欢吗?” 周颖的声音似乎带着前所未有的弱势,这个,叫陈权更加坚定了。 “老师,你是我的初恋,第一次看见你的时候,我就被你吸引了。”陈权的手搂得更紧,豆大的泪珠一颗颗涌|出来,“所以,我不想就这样放弃。老师……我喜欢你。” “……”周颖没有说话,只是将手心轻轻覆在陈权的手背上。 接着,在陈权看不见的正面,她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 第160章 .第三者 一旦开始妥协,后面只会越来越糟。 周颖的老公回来了,又跟周颖一起把孩子接回来了。陈权的处境变得很尴尬—— 因为在那个男人面前,周颖是这样介绍她的:“这孩子是我们班上最听话的一个,我特别喜欢她,偶尔叫她来家里,给她辅导功课。” “……”陈权看了一眼周颖,默默垂下脑袋。 “你干嘛害羞啊。”周颖的语气波澜不惊。 周颖的丈夫笑了,把小孩递给陈权,让她抱抱看。 “这……”陈权瞬间慌乱了手脚。 “没关系,你抱抱吧。”周颖温柔地笑着。 “——哦。”陈权无法,只好把那个软|绵绵的造物抱在怀里。小小的,暖暖的身体,理论上说应该是很可爱的。但是,一想到这个玩意儿是周颖跟眼前这个男人…… 陈权脑子里便不受控制地生出些危险的念头,继而被自己残忍的想象吓得一个寒颤。 不行,这样不行,怀里的小孩就像一颗定时炸|弹,陈权连忙把它还给了周颖。可是,陈权没想到,那小鬼居然捏着她的手指不放。 “呵呵,他很喜欢你啊。”周颖笑吟吟地起身,“等下想吃点什么?” “你想吃什么?”男人回头问陈权。 “我不用了,老师,我先回去了,你忙吧。”陈权连忙站起来。 男人客套了一下。 “不了,真的。谢谢招待,我先走了,老师再见,叔叔再见。” 说着,陈权落荒而逃。直到跑上公交车,陈权才觉得压在胸口的大石头稍微松了点劲儿。 实在太恐怖了,周颖究竟在想什么,居然把自己介绍给她丈夫认识? 而且还留自己跟他们一家三口吃饭? 难道她不会觉得哪里不对劲吗?…… 自己刚才紧张得一直发抖啊! 陈权瑟缩一下,愈加感到自己无法理解周颖的想法。 本以为跟周颖暂时无法见面了,结果周末时候周颖便发来了短信:“明天我先生不在,要不要来我家?” “……” 陈权看着这条短信,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这就是所谓出轨吧!而且,自己似乎成了那个小三…… 意识到这点,陈权忽然感到一阵窒息。 结果呢,还是因为太想要跟周颖见面,乖乖过去了。 偶尔也会遇见周颖的丈夫在家。装模作样假扮好学生时,自己也觉得自己好恶心。不过呢,一来二去的,陈权跟他也熟悉不少。 周颖的丈夫是典型的闷油瓶,寡言而沉默,第一爱好是在车间捯饬各种器械,第二爱好是下象棋,第三爱好是看新闻联播。 “你觉得他怎么样?”突然有次听见周颖这么问自己。 “你老公吗?大概是个好人吧。”陈权不晓得周颖想要做什么,只好含糊其辞。 周颖突然笑了一下:“男人这种东西,刚认识的时候是什么样子,一辈子都不会变的,即使结婚,有了小孩……也不会叫他改变.” 陈权听了,皱起眉头。 最近这段时间,周颖越来越多提到她的丈夫,而且总是说些意味深长的话,这个,叫陈权觉得更不对劲了。 周颖似乎变得越来越陌生。 她真的是les吗? 或者只是在男人那边感情受挫,转而在女人之间寻找安慰呢? ……可是,她又不敢跟酒吧的朋友聊这件事,担心自己笨手笨脚的,不小心泄露了这个秘密。 或者说,她的恋爱问题,从来没办法对他人说出口。 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明明是第一次的恋情,以为一定能得到幸福的,所以努力去追求;结果,自己得到了想要的那个人,却发现很多事情都不像自己原先了解的那么简单。 她是怕了。性向的问题,道德的重担,隐瞒的压力,这些过于沉重的东西统统压在她瘦小的肩膀上,叫她难以支持。 好痛苦,好压抑,好想哭,该往哪里走? 解决的方法总是有的,最简单的一条,分手。 但是陈权舍不得。 她被周颖迷得死去活来。 那种被年长成熟|女性教导、掌控、宠溺的愉悦,叫人安心又舒服,懒洋洋地沉溺在里面,永远都不想清醒。 在这样纠结磨难的恋情中,高考的脚步近了。 二月,高三的学生都要提前开学。 陈权的数学成绩不错,毕竟有周颖在一旁保驾护航。但是,除了数学,陈权剩下的成绩都是惨不忍睹。 这个急坏了周颖。 虽然陈权并不上心。 本来读的这所高中就不是什么重点学校,家中对学历的要求也非常宽松,陈权自己对念书也没什么好感,考不考大学都一样。反正分数也只能念三本,三本的学费又普遍偏高。有那个闲钱的话,不如拿去外边闯荡,好歹能见见世面呢。 周颖对这件事却看得很重,她坚信好的教育能给人好的前景。 “要是这次月考没法提升成绩的话,我们就暂时分开一阵吧。等你成绩好转,我才会私下见你。” 周颖严肃地对陈权道。 陈权欲哭无泪,除了勉强自己,没有其他办法—— 毕竟每天上课跟周颖都是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就好像一块肉在面前吊着,自己只有拼命去努力才能够得着。 可是,陈权从小到大又是散漫成性的。她无拘无束,她贪玩享乐,她喜欢新鲜的事物,她对外界的一切充满好奇,唯独对课本知识毫无兴趣。 听着老师站在讲台上叨叨的,那些讲义变成了一柄长汤勺,伸进自己的脑子里搅来搅去的,弄得人没法思考,注意力越来越涣散,最终只好睡觉。 屈从本性还是顺应恋人,陈权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果然,做老师的人,本来就对学历比较在意吗? 但是,恋人之间也应该保有最起码的尊重吧? 仅仅因为周颖比自己大几轮,就这样居高临下地决定她的学业出路,是不是太独断专行了? 现在还只是高考而已,等到以后上了大学,周颖会不会继续替她决定就读的专业?甚至要她一路念上研究生博士……? 陈权想想那种整天坐在桌子跟前死读书的场面,就觉得好像在遭受□□一般,不寒而栗。 这样掌控全局的周颖,有点可怕。 煎熬,考试,熬夜,刷题。 陈权很快到了精神上的临界线。 终于,实在无法忍受了,校园里却忽然传出一个消息—— 陈权在跟已婚教师搞不伦。 诸如此类的八卦总是传得特别快,周颖很快就知道了这件事。 “老师,我没有把我们的事情告诉别人,相信我!”陈权急切地为自己辩解。 “是被人看见了吗?”周颖心中却有另一番考量,“果然,把地点固定在家里,还是太显眼了。但是,每次都出去开房的话,身份证一查便知……” “老师,我真的没有背叛你……”陈权还搞不清状况,见周颖沉默不语,一个劲哀求她的原谅。 “别乱想了。”周颖终于发话了,“陈权,最近你别来我家了。” “……”陈权愣住了。 过了好一阵子,才无助地喃喃道:“老师,我跟你这样,还算是谈恋爱吗?” 周颖倒也不慌,慢吞吞点了一根烟,缓缓吸了一口,才慢慢道:“怎么突然问起这个?现在才反悔,太迟了吧。” “我不是想反悔……”陈权迷茫地摇摇头,“但是,我觉得我最近过得很不开心。我好难受啊,老师。” “难受什么?这才是三月份,你还没坚持到一个月呢。”周颖毫不在意,“现在都受不住了,五月你还怎么过?天天都是考试,一诊二诊轮番上阵,你能撑得下去么?” “撑不下去啊!老师,我受不了了,我不想高考,不想升学。”陈权艰难地表达出自己的想法。 “……真有志气。不上去,去干嘛?真以为你能在酒吧里跳舞过一辈子么?”周颖幽幽道。 “——老师,我也有我自己的想法。”陈权难得回嘴了。 “好啊,也许我对你要求太严苛了,我也不该用自己的标准去规范你。” 意料之外地,周颖很快就接受了陈权的意见。 “那么,为什么来上高中?用你的话来说,不是浪费钱么?现在就去退学吧,我陪你一起。” 周颖的语气还是跟平时一样淡淡的,但是陈权却听出了弦外之音。跟周颖在一起这么久了,陈权能够分辨出什么时候周颖真的生气了。 她连忙改口道:“老师,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 “好了,你回家休息几天吧。最近睡觉不够吧,黑眼圈都出来了。” 周颖不想继续这个话题。结了账,跟陈权一起往外走。 今天为了避人眼目,特意跑到离学校很远的地方约会。 “我开车送你到车站?”周颖建议。 是送到车站啊…… 以前的话,周颖会直接把她送到家里的。 陈权读出了周颖的潜台词:你自己一个人回去吧。 “不用了,老师,我自己一个人回去就行了。”陈权按照周颖喜欢的方式回答。 “嗯,去吧。”周颖很闲适地坐进车子的驾驶席。 陈权看着她轻巧的动作,突然燃起一阵无名火。 是了,从来都是这样,周颖高兴她做什么,她就只能听从指令乖乖行|事,好像一条被训练的狗。 凭什么? 因为周颖没法对她的丈夫这样颖指气使吗? “当当”,陈权敲了敲周颖的车窗。 “嗯?” 周颖降下车玻璃。 陈权没说话,探进头去,按住周颖的肩膀,直接吻了上去。 突然,什么地方闪了一下。 第161章 .崩盘 陈权默默看着手中的照片。照片上面,自己正跟周颖在车窗处接吻。 “阿惠,你在玩整人游戏?”陈权装出一副很惊讶的样子,“我怎么可能跟周老师——” “我最开始也很吃惊。虽然周老师平时就很关照你,但我没想到你们居然是这种关系。你经常去她家里吧?”阿惠的语气是大权在握的慵懒。 “别开玩笑了,我请老师课外补习,当然要去她家里啦。”陈权想要敷衍过去。 “是吗?我怎么没看出你这么积极好学,补习也能补习一整夜?”阿惠不屑地笑了。 “……阿惠你看错了吧,一直跟踪人家的话,偶尔也会累得眼花。”陈权心中带着怒气,笑容也扭曲了,“说起来,你跟于浩怎么样了?他的成绩很好啊,你拿珍贵的学习时间,做这种无畏的调查,没关系吗?” “……”阿惠不说话了,过了一阵子,才突然开口,“我跟他早就分手了。” “我对你的恋爱问题没什么兴趣。”陈权焦躁道,“所以,为什么还要给我找茬?” 阿惠垂下头,缓缓道:“之前那件事——也是我说出去的。陈权,你别再跟周老师继续下去了。” “哦?”陈权挑眉,“没看出来,你这么关心我的名誉啊。” “不止是名誉问题。”阿惠很微妙地瞥她一眼,“你最近状态很差,没发现么?” “当然状态差了,又要拼命学习,又要努力避嫌,而且被同学拿子无虚有的照片威胁。”陈权毫不退让,“给我五十块,我叫照相馆的帮我ps一下,还能搞出我和你的艳|照呢,信不?” “陈权!”阿惠被针尖刺到似的叫嚷起来,手中挥舞着那张照片,“要是我把它交给学校,不仅是你,周老师也会跟着完蛋!” “你有本事就去啊!”陈权虚张声势,“故意拿到我面前,不就是想敲诈吗?好啊,你给我开个价!” “没错!我就是要敲诈!”阿惠不知为何也气得不行,“看在我们一直是邻居的份上,要不要给你打个八折啊?” 看着阿惠毫不退让的样子,陈权的假面也有点松动了,她的态度逐渐软下来:“阿惠,你……什么时候?” “这学期开始。”阿惠高深莫测地望过去。 陈权心中一紧。完了,听阿惠的口气,绝对知道一切真相。 怎么办? 心跳越来越快,眼前似乎地动山摇。 陈权没法硬撑下去了,妥协似的开口:“你想要什么?” “我要你立刻跟她分手。”阿惠不容置喙道。 “想都别想。”陈权冷笑一声,“我都肯为她牺牲到这个地步,怎么可能轻易放手。” “那就好办了,这张照片,明天绝对会出现在公告栏上。放大的照片,彩打好几份,绝对叫人过目不忘。”阿惠嗤笑一声,“或者,你要是做不了主的话,不如把照片直接拿给周老师?” “不行!”陈权惊慌地叫出声,“你不是冲着我来的吗?干嘛要把周老师一起卷进去!” “既然你想要一个人承担所有责任,那——”阿惠故意拖长了声音。 陈权咬住下唇:“给我一点时间考虑。” “好啊。”阿惠大大方方退后一步,“不过,只给你三天。三天后,要是还没有答复,你就直接去公告栏找这张照片吧。” 说完,阿惠便用胜利者的姿态离开了。 陈权双膝一软,沿着墙根不住下滑。 终于还是把这事跟周颖说了。 周颖皱着眉头:“所以都是她的造出来的事端?” “她家就在我家隔壁,所以很可能……告诉我家里。”陈权硬着头皮说。 “她跟你的过节,不是早就解决了吗?”周颖想不通,“算了,那就按照她说的,做做样子吧。” “不行!”陈权瞬间炸毛,“我好不容易才坚持到现在的,要是没法跟老师见面的话,我、我——” “你就坚持不下去了?”周颖帮她说完,“真没志气啊。” “我就是烂泥扶不上墙,不行吗?”陈权恨恨地咬牙切齿,“要是不能见面,我也不想上学了!” “你是在威胁我吗?”周颖抿了口杯中的咖啡:“你觉得我会跟你妥协?” 不会…… 陈权痛苦地垂下脑袋。 是了,周颖永远是掌握节奏的那一个,自己根本没有谈条件的权利。 但是,此时此刻,陈权却突然感到一阵空虚。 “老师,你难道不会想见我吗?”陈权慢慢问。 周颖瞥她一眼:“我觉得你的学业才是我应该优先考虑的。” “所以,要分手吗?”陈权觉得血气上涌,从前不敢说的话全部从心底翻涌上来,“反正我的想法永远都不重要,是不是?可以啊,分手就分手。不过,我不要表面上疏远——我要彻底分手。” 周颖一愣,但很快就回复了往日那种淡然自若的态度:“考虑了这么久,终于下定决心了?” 陈权从喉咙里挤出一声笑:“没错。老师你呢,很得意吧?终于能把我甩掉了,对不对?” “我从没这么想过。”周颖依旧很淡定。 陈权不再说话,她已经对这种互相揣测的对话彻底厌倦了。 她站起来,穿好衣服。 “老师,我最近一直在想,当初为什么会喜欢你。我想,我现在还是喜欢你的。但是我从来没法进入你的生活。” “我想跟你手牵手去逛街,去看电影,去游乐园,而不是趁你老公不在的时候偷偷摸|摸搞地下情。我想去学跳舞,我想毕业后立刻就业,而不是背这些乏味枯燥的破玩意儿。我想跟你畅聊未来的生活,去哪里旅游,在哪里定居,而不是窝在这个封闭落后的兵团过一辈子。” “可是,为了顺应老师的意思,我全部忍耐下来了。那么,老师又为我忍耐了什么?” “非要我为你做点牺牲,你才会觉得公平?” 周颖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 “好,你想知道的话,我就告诉你——我赌上了我的家庭,我的事业,我今后的人生!要是跟你在一起的事情被别人发现,你觉得我会沦落到什么地步?” “……”陈权再次被周颖的歪理说服了。 慌乱之中,她没有想到,为什么好端端谈个恋爱互牵扯到那么多东西?这样的恋爱还正常吗? “陈权,你总以为自己才是受害者?你自己的感受永远是第一位的?这就是你所谓的自|由?”周颖轻轻摇头,“这是追求自|由吗?不,你不过是任性,无法承担责任。” “……又要说教我了?”陈权下意识觉得周颖的话有漏洞,但却找不出来,只好用这种僵硬的话顶嘴。 周颖闭了闭眼:“算了,说什么也没用了。你走吧。” 说着便疲惫万分地冲陈权挥了挥手。 结果,陈权反倒不敢走了。 人就是这么贱,求之不得的时候最渴望,得到之后就会看轻,即将失去的时候又要死死纠缠。 对于阿惠的威胁,陈权听取了周颖的意见,做足了样子活,好歹是把阿惠暂时糊弄过去了。 但是,陈权在学业上已经是近乎放弃的状态了,半死不活地拖拉着一口气。上课照常会去,不过都睡成觉了。 这时,陈权已经隐隐预感到,她跟老师能够在一起的时间,已经所剩无几。 大概是毕业的时候吧? 要是能考上大学的话,估计还会更久一点…… 结果比陈权预想中来得快。 某天放学后,陈权遇见了周颖的丈夫。那个男人说,方便的话,一起去谈谈怎么样。 这是陈权第一次听男人讲这么多话。 这个沉默寡言的男人,语速飞快地巴拉巴拉说了一大串东西,随后留下一个信封,撇下陈权走了。 陈权看了眼表,十五分钟不到,真有效率。 打开手机,果不其然,一大堆未接来电和未读信息。陈权草草扫了几眼,家里打来的居多。短信呢,大多是不认识的号码发来的,戾气十足,什么难听骂什么。 陈权迟缓地给家里回了一个电话,刚接起来,就是一阵怒吼:“陈权!你怎么跟班主任的老公搞上了?!……” 陈权联想到男人之前的长篇大论,什么都懂了,立刻挂了电话。又是一通陌生来电,陈权想到那些短信里毒辣的人身攻击,吓得连忙关了手机。 所以,阿惠终于还是把自己跟周颖的事情告诉那男人了? 所以周颖才会立即决定搬家? 不,周颖今天请假没来学校上课,是不是被她丈夫—— 陈权想到这里,不由得冒出一身冷汗。 不会的,周颖那么聪明的人,怎么可能随便被算计? 打开男人留下的信封,陈权眼前一阵发昏。 那是周颖的信…… 春意盎然的五月,其他高三学生都在抓紧最后时刻紧张复习,陈权却揣着信封中的几百大洋,徘徊在纷乱的长途车站。 车站人来人往,有人在路边支起了摊子卖大馕。这东西不容易坏,即使干掉了也不会很难吃,比较适合做干粮。陈权机械地走过去买了一个捧在手里啃。候车厅里有不少拉客的黄牛,空气中充斥着方便面与灰尘的味道,普通话跟新|疆方言交织在一起,好像什么奇怪的咒语 。是啊,又回到了这个车站,跟上个秋天一模一样。 不同之处在于,上次她是为了引起周颖注意才离家出走。 这次,为了保护周颖,她必须离开新|疆。 第162章 .出奔 “我要搬家了,一切保重。” 这么简单的几个字,就是周颖给她最后的交代。 陈权闭了闭眼,缓缓随着检票队伍往前挪动。 “陈权!陈权!”一个声音来来回|回叫着。陈权听见这个女声,带了点最后的希望探出头去。 不是周颖。是阿惠。 陈权的心彻底冷了。 “已经把我逼到这种地步,你还是不满意吗?”陈权直接跳出来,隔着栏杆跟阿惠正面对峙。 那人看见陈权,却莫名摆出一副苦相:“陈权,我真的没有出卖你!我没把你跟周老师的事情告诉别人!” 陈权戚戚一笑:“是吗,那就是周颖老公自己查出来了这件事?然后还昭告天下,反说是我跟他有一腿?阿惠,你不要太过分。” 陈权把手中的车票冲她挥了挥。 “好了,一切都如你所愿,还有二十分钟,我就要走了。你开心么?” 眼前这个阿惠,是陈权从小玩到大的邻居,没想到最后竟然栽在她手里。 “你是白|痴吗!”阿惠忍无可忍,怒吼出声,“假如是我陷害你,我为什么要把你的出轨对象特地换成她老公啊!” “——”陈权一时愣住了。 “你想想,这样的谎言,究竟对谁有利?”阿惠愤怒地隔着栏杆一把揪住了陈权的领口,“你个傻x,被人耍了都不知道!” “什么……”陈权不可置信地望着阿惠,脑袋停止转动了。 这时,车站大厅内响起广播:“乘坐k1622次列车由阿克苏前往宝鸡的乘客请注意,离发车时间还有十五分钟,检票口即将关闭,请没有检票的乘客抓紧时间。” 陈权恍恍惚惚地回过神来:“我该走了。” “走个屁啊!赶紧出来,跟我一起回家!”阿惠又气又急。 “不行……我没法回去了。”陈权木然地摇头。 她作为第三者,插足周老师家庭的事情,已经在学校闹得沸沸扬扬。街坊邻居也对她指指点点,家门口天天都会被人泼油漆写脏话。直到现在,她都不敢开手机,害怕又接到各种辱骂与伤害的来电。 “你没做过的事,凭什么要为此受罪!”阿惠也清楚学校里对陈权是什么态度,只能这样劝阻。中国从来不缺正义之士,满口道德良|知,自以为对罪人掌握有审判权利,为的不过是满足自己的暴力宣泄 陈权愣愣道:“不,阿惠,不管跟谁出轨,我的确是破坏了别人的家庭。我无脸面对家人和朋友——我要走了。” 说着,陈权努力掰开阿惠揪住她衣领的手指。 周边几个巡视的警|察发现栏杆这边对峙的二人,远远走过来。 阿惠力气不及陈权大,她只好用语言刺|激陈权:“你个胆小鬼!平时在我面前不是张|狂得很么?有种就回去承担自己的过错啊!” 陈权挣脱出来,踉踉跄跄地倒退几步,哑着嗓子道:“我没你想象的那么厉害,我很怕。” “陈权!”阿惠隔着栏杆伸长胳膊,却再也够不着陈权。她气急了,索性双手撑住栏杆,就要翻过去。 这时,一左一右两个警|察钳住了她的胳膊。 “放手!”阿惠使劲挣扎着,却被两旁的警|察抓得更紧。 陈权远远瞥她一眼,转身走向站台。 “陈权!你给我回来!陈权——!!” 陈权在原地停了一会儿,终于没有回头,继续向前赶路。 上了火车,陈权才感到自己的理智在逐步回归正常。 骂她胆小鬼也没什么,说她又傻又笨也无妨,陷害她的是周颖也好是她老公也罢…… 学校,高考,家庭,性取向…… 她不想去追究了,她要把一切都撇在脑后。 她要去追求她想要的生活。 自|由,灿烂,幸福。 车窗外的景色迅速倒退着,好像液体一样从眼前流窜而过,坐在窗边的陈权,又从十七岁变成了三十一。 十几年过去了,现在的她,得到当年想要的东西了么? 两天后。 “奇怪了……”钱琼放下手机,一脸困惑。 “妈妈,找到权权了吗?”小柚在一旁,满脸焦急。 “她舞团的团长说,她辞职了……”钱琼皱眉看着小柚。 “权权不是原来就打算辞职么?”小柚问。 “是啊,而且都说好我给她付违约金的。”当时两人开玩笑,说这笔钱是钱琼给陈权出的赎身钱。 “但是她团长说,违约金她自己交掉了。就在昨天。”钱琼咬住下嘴唇,“而且,她们上次去杭州演出,时间缩短到七天了。陈权应该是两天前就到北京的。” “那权权怎么还没回来?”小柚有点担心了。 “打她手机也一直关机。真的有点不对劲。”钱琼说着,心中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就在这时,一个陌生号码来电。 钱琼立刻接上:“喂?”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阵子。 钱琼一口气提起来:“陈权?是你吗?你在哪儿?” “陈权不见了吗?”电话那边突然插口。 “……你是谁?”钱琼警惕起来。 “我是陈权的同事吴天,刚才听见你给我们团长打电话。”天天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添上一句,“八月份,在xx剧院的放映厅,还有酒吧,你跟我做过。” “……”这一回轮到钱琼沉默了。 她站起身,把小柚一个人留在客厅,自己进了卧室,将门反锁了,这才打开投影,冷冷地问:“你想干什么。” “我不是故意的!”天天连忙为自己辩解,“我也没想到,陈权居然会是你的女朋友。” 那一瞬间,钱琼似乎什么都懂了,她用颤抖的声音问:“你把那天的事情告诉陈权了?” “对……”天天弱弱地回应。 钱琼捏紧手机,一言不发。 天天看着投影中的钱琼,有点被她的气势吓到了,连连说道:“我跟她道歉了,她说具体情况她会查清楚,叫我把这件事忘掉。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好像很生气,很受伤。” 钱琼只是咬住下唇,不说话。 天天慌忙把所有事情都交代了:“但是,后来几天,她的工作状态很好啊。团长跟我说,这周的表演是她最用心的一次。七天后,我们大家开了庆功宴,又给陈权办欢送会,她也没什么反常表现。一个人就坐飞机去北京了。” 钱琼听了,强行按捺住内心的波澜,硬生生问道:“你确定她是来北京了?” “没错,机票上写的目的地就是北京,那天是我跟几个团里的女生一起送她的。因为时间比较赶,我还帮她取了登机牌。”天天认真道。 “……好,我知道了。”钱琼面色不善,“这个是你的手机号吧,之后我要是还有什么问题,就来问你。” “……嗯。”天天也没想到当时自己的多嘴居然造成这么严重的后果,心虚得不行。见了钱琼铁青的脸色,更是连句道歉都不敢多说,眼巴巴看着钱琼挂了电话。 钱琼发了一会儿呆,思来想去,不懂陈权为什么走掉。 假如陈权查清楚了那一次的事情,她应该知道,那时候自己还没跟她在一起,要说劈腿也只是对不起杜凡而已。那么,陈权生什么气? 看着梳妆台镜子里面自己的脸,嗯,好像神色不再那么吓人了,这才开了门走出去。 “怎么样,有消息了吗?”小柚急忙问。 “嗯,有消息了。”钱琼勉强笑笑,“我去把权权找回来。你在家好好学习。” “那——说好的婚礼呢,不办了吗?”小柚一脸失落。 “当然不是啦,给你买了小礼裙,要是不穿出来,岂不是太可惜啦?”钱琼强颜欢笑。 “要推迟吗?”小柚没有接钱琼的话头,“地方选好了,衣服买好了,日子也订好了,就等权权回家了,她为什么不回来呢……” 钱琼听着小柚的话,眼睛不禁湿|润了。 是啊,她已经办好了跟学长的离婚手续,和爸妈还有余子世那边也约好了,就等陈权回来,给她一个惊喜。 十年前就说好要带她举办婚礼,这一次,希望又要落空了吗? 想到这里,钱琼突然有种坠入深渊的绝望。 不行不行,自己是小柚的妈妈,必须振作一点。 钱琼深呼吸,摸了摸小柚的脸颊:“放心,权权会回来的,因为她最喜欢小柚了。” “才不是呢,权权最喜欢的不是妈妈么。”小柚根本不吃钱琼那套,继续用天真无邪的话语拷问着钱琼的心,“所以,为了跟妈妈结婚,权权也一定会回来吧?” “……”钱琼无法敷衍下去了。 她本来就不是擅长口头功夫的人,这下子更是束手无策。 话说回来,陈权真的喜欢自己吗? 上次在剧院的时候能把陈权追回来,还不是因为自己彻底豁出去了? ——振作一点! 钱琼往自己脸上啪啪拍了两下。 说好要互相信任,即使陈权动摇了,她钱琼也万万不能退缩! 一定要给陈权幸福! 又是一个星期过去了。 陈权却好像人间蒸发一样,再也没有了消息。 第163章 .杀青 与此同时,拍摄基地里,全场人都紧张地注视着导演椅上的陆枫。 陆枫看着显示器上的画面,薄唇紧抿,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最后终于说了一声“就这样吧。”。 于是,最后一条终于通过了。全场工作人员都歇了一口气。 虽然只是九十分钟的网络大电影,但是要集中在半个月里拍完,还是不容易,何况这又是陆枫第一次拍商业片。 进了剧组后,几乎每天都是加班加点,晚上四五点才睡,早上又要九点开拍,后面几天甚至连轴转,整整两天都没空休息。 “大家辛苦了,收拾好器材就回去休息吧!”一个女场记大声吆喝着。 陆枫也点了点头。 大家好像得到赦令似的,迅速散场了。 陆枫坐在导演椅上没动,浑身都失力了。 连续熬了三天没睡觉,她只觉得一阵昏沉,浑身上下都难受得很,索性瘫在那儿歇一口气。 商业片烧钱,被进度和预算追赶着,脑子都有点麻痹了,不知道自己拍了些什么玩意儿,更别说和摄影灯光之间的交流了。 拍到今天,她连周边工作人员的脸都没有认清楚,只是拿职务称呼大家,好像工头一样将人使唤来使唤去,丝毫没有交流的余暇。 这种感觉太糟糕了,陆枫还是更习惯用自己的那一班人马…… 躺着躺着,一不留神就睡着了。 她实在太困了,黑眼圈浓重得像眼影,眼袋也又厚又沉。 “陆导还在里面?” “……” “没事,我去叫她,你们先走吧。” 等到周围一个人都不剩了,杨融这才慢慢挪到陆枫身旁。 “陆导?”杨融压低了头上的鸭舌帽,轻声唤她。 陆枫睡得很沉,根本没察觉周边的动静。 杨融低头打量陆枫,手指不由自主地轻抚上她的脸颊。 这个人又瘦了。 也是理所当然的。半个月来,陆枫是怎样拼命熬夜,压力大到吃不下下东西,还得指挥全场继续拍摄…… 这些,作为场记的杨融再清楚不过。 不过,这种近乎燃烧殆尽的热情和执着,叫杨融心中生出一股不大一样的滋味。 “你很努力了。”杨融低头,在陆枫额头印下一吻,继而用双臂直接把陆枫抱起来。 陆枫的身体还是那样单薄,也不知道这样小小的身板是如何抵抗住多方压力的。 走到停车场,把人放进车里,细心系好安全带,这才稳稳当当地开车驶向剧组下榻的宾馆。 直到把陆枫放在双人床上时,陆枫也没有睁开眼睛,胸口一起一伏,睡得正香。 杨融也累坏了,她毕竟是三十七八的人,很久没有做过体力活,更何况熬夜。这么十五天下来,她也是拼上了半条命。 所有的精力都透支了,身体的状况已经逼近了极限,这种被压榨到最后一秒钟的感觉,却叫杨融异常地充实。这样极致的体验,似乎彻底实现了生命的价值,每一秒都变得十分有意义。 每天睡觉前,随便一想今天的努力,一切都历历在目,睡觉做梦也更踏实,胸口的重压也松懈不少。反过去思索做家庭主妇的日子,好像是悠长而浅薄的白雾,飘飘渺渺,迷幻不定,什么东西都记不住,似乎花费了很长的日子,又好像一直在原地踏步。 “果然,我这种人……” 杨融长叹一声,只觉得疲惫又痛快,索性倒在床上,跟陆枫头足相抵,很快睡了过去。 第二天下午三点,陆枫醒过来,眨巴着惺忪的睡眼,便看见面前睡着一个朝思暮想的人。 不是吧…… 陆枫懵住了,使劲眨巴几下眼睛。 没错,这人就是杨融。 本能地就伸出手去摸那人的脸,那人的眉眼,那人的红唇。 这么细细看下来,杨融的长相还是没变,那一双桃花眼眯起来的风情,跟十年前相比,并无二致。 只是眼角的细纹诉说了岁月的沧桑。 这些年里,她究竟过着怎样的生活? 稍微联想一下,陆枫就觉得心口被人掏了个大洞。 是啊,十年前,这人还是自己追逐的目标。现在终于见到了她,却被告知她已经放弃了过去的道路,过上了另一种为家庭牺牲的生活,整日享清福。 就此分道扬镳,应该是她们之间最好的未来。 可是…… 陆枫想着想着,眼泪一包包鼓出来。 不管用怎样的道理说服自己,还是想要和杨融在一起。 好想就这样带她远走高飞,把以前的事情全部忘掉,不管杨融如何抗议—— □□这种事情,自己做不来,但是,假如能用这种方法把杨融留在身边…… 就在此时,杨融好似察觉到陆枫的危险主意,身体不安地晃动了几下,不消一会儿就醒了。 两人大眼瞪小眼,一时竟然愣住了。 结果是杨融噗嗤一声笑出来,一把掐住陆枫的脸颊,手上用劲。 “痛痛痛——”陆枫直咧嘴。 “你不是在做梦啦。”杨融笑着松手,“陆导,怎么到了今天才肯正眼看我一眼?” “什么?”陆枫脑袋乱乱的。 杨融笑笑,声音提高了点:“大家辛苦了,收拾好器材就回去休息吧!” 陆枫这才反应过来,瞪着杨融:“你、你——” “我就是那个被你骂得团团转的小场记啊。”杨融笑意更深。 “你怎么会来这里!”陆枫反手攥住杨融的手腕,认真得有点可怕,“你不是彻底厌倦我了吗?!你不是叫我从你眼前滚开吗?!” “喂喂,后面那句可不是我说的。”杨融任由陆枫把她压在床上逼问,“比起这个……我有礼物送给你,就在我裤子口袋里。” 陆枫皱着眉狠狠看着她,最终还是伸手去她裤兜,探了一张信封出来。 “恭喜你新片顺利杀青啊。”杨融笑着补了一句。 陆枫莫名其妙瞪她一眼,手腕一抖,从信封里抖出一个红色的本子。 看清上面烫银的“离婚证”三个大字,陆枫愣住了。 “怎么,打开看看啊。”杨融翻身起来,撺掇着陆枫一探究竟。 陆枫的手颤抖着,只是拿着那个小本子不说话。 不一会儿,一滴眼泪砸在离婚证的国徽上。 杨融又辛酸又好笑:“怎么啦,不应该给我一个拥抱吗?” “……”陆枫不说话,眼泪却掉得更凶了,开始开始无声的哭泣,后来索性就鸭子坐在床上,放开嗓子大哭出声。 “行了,你怎么还跟以前似的,这么娇气,稍微遇到点事情就掉眼泪。”杨融有点不耐,又有点宠溺地把她搂进自己怀里,下巴垫在她的肩膀上,逗小狗似的抚摸着陆枫的脑袋。 “你、不是——什么时候……为什么!我、我不知道你——” 陆枫彻底乱了,说话颠三倒四的,还不住倒抽气。 杨融终于没了耐心,严肃命令道:“三秒之内,再哭我就走了。” “!”陆枫连忙收住泪水,一个没憋住,还硬生生打了个嗝。 杨融满意了,这才对嘛,陆枫就应该是这么听话的小鬼头。 “你可别多想了,我不是为了你才离婚的。” “啊——?”陆枫的眼泪又有决堤之势。 “我是为了赚大钱才离婚的。”杨融眼珠子悠悠转,“上次,你不是信誓旦旦跟我讲,要是我和于辉分手的话,你就肯在全身心扑在拍摄上……” “啊!”陆枫想起来了。 “……还说什么,可以帮我实现当年的梦想。”杨融接着说完,笑了一下,“喂,我当年的梦想是什么?我自己都不清楚,你倒是好大的口气。” 对此,陆枫只能给出和上次一样的回答。她红着一双兔子眼,眼泪一颗颗往下砸,说话的气势却像要跟人拼命:“只要你跟于辉离婚,我会努力尝试!” “我现在已经离婚了,而且从于辉那里搞到了不少资产。”杨融眨眨眼,“但是,给不给你投资,就是另一回事了。” “……一年!只要一年!一年回本,两年翻倍!只要你答应和我在一起,我——我跟你发毒誓!” 一句话说完,杨融还没回话,陆枫自己却已经抖得不行了,像个预备英勇就义的胆小鬼。 “傻瓜,算账都算不清楚,少夸海口了。”杨融轻笑,“不过,你考虑好了吗?我不是什么好人的,说不定什么时候又会害你伤心,抛下你一走了之,也不是不可能。” “我会好好对你,紧紧看着你,不给你拈花惹草的任何机会!”陆枫连忙表忠心,“就算你想要受伤,我也可以帮你,就像以前那样!”说完了,陆枫在杨融手背上仓促印下一吻。 “所以,别丢下我,好吗?” 陆枫抬起头,泪眼朦胧,却又闪闪发亮。 被泪水冲刷过的眸子,分外纯洁,而且神圣,令人倾倒。那晶莹剔透的泪水,好像能洗去人心中所有肮脏的尘埃;那充满憧憬的眼神,纯粹又灼热,仿佛一道电流,瞬间击中了心脏,叫那颗伤痕累累的内脏继续弹动起来。 见了这样的陆枫,杨融浑身一个激灵,好像瞬间回到了十年前公司的办公室。 “果然,我这种人……”杨融喉头滚动着。 “什么?” “果然,我这种人,当初就不该招惹你这么单纯的家伙。”杨融的笑容,似乎是幸福,又有点哀伤,“一开始就错了,已经无法挽回了。” “是吗……”陆枫一下子露出受伤的表情。 杨融认真望着陆枫。迟了这么久的回复,陆枫还肯接受么? “所以我只能将错就错了。你……”杨融说着,有点笨拙地凑上去,含住陆枫的唇,含糊地说了句:“跟我走吧,我会负起责任的。” 然后也不管陆枫什么表情,愣是吻了上去。 唇舌交叠的时刻,不知怎么的,杨融脸上居然有点发热。 比接吻更过分的事情,她也做过千百遍了。但是,仔细想来,这还是她主动送出的第一个吻,也是今生今世的第一次表白。 想到这里,杨融只觉脸颊更烧。 还好,这副窘迫的模样没有被陆枫看了去,否则,还不知道会被她怎么取笑呢。 第164章 .初|夜 159 结果这人就真的在笑了,嘴唇两边咧出好看的弧度。 “笑什么笑。”杨融有点恼羞成怒,在陆枫唇上咬了一下。 陆枫没说话,只是拖着她往浴|室走,留下一地衣服。 花洒下,温水冲得人睁不开眼,索性就那么闭着眼睛接吻,互相爱|抚。无须多余的言语,用动作释放出全部的热情,紊乱的呼吸,微微颤抖的手,慢慢从后侧探了进去,触到又湿又热的那一处,激得陆枫浑身一震。 杨融挑着眼角睨她一眼,似笑非笑,直接跪了下去,伸出舌头抚|弄外侧的肉埠。 “嗯、啊……啊、不行——” 陆枫腿都软了,双手不知道往哪里放才好,只能扶着杨融的肩膀,感受着舌头一下一下的舔shi。 开始的时候只是在外边游弋,后来舌尖居然拨开肉|瓣探了进去,在那个小口出来回逡巡,继而一点点深入。 陆枫肩膀耸起来,身体被那种快|感拎起来直往上引,一直从头盖骨穿出去了。 开始的时候陆枫只是无力地任杨融来回摆|弄,后面实在受不了那种深入骨髓的痒意,竟然跟随着杨融的节奏慢慢摆起腰|肢。 这么玩着,最终竟是杨融先败下阵来,在陆枫屁|股上掐了一把,陆枫这才松开了钳制杨融双肩的手。 杨融有点被呛到,咳嗽了好几声才慢慢站起来,鼻尖和嘴唇一片湿|润。 陆枫不好意思,想要帮她把脸洗干净,却被杨融直接吻住了。 “尝尝你自己的味道吧。” 头发还湿着,就相拥着倒在床上了。 前|戏,进入,抽|插,互磨,69…… 互相都是成熟知性的女人,都知道要怎么取|悦对方,娱乐自己。 可是,过去两人之间都是sm为主,从未有过这样肌肤相亲的体验,身体并不契合。 于是这种感官变得很奇妙了。 说是熟悉吧,没错,那些玩过的花样已经比单纯的性|交过分百倍;说是陌生呢,也不过是带着羞涩而已,一点一点探索的过程,好像又有点不好意思,简直跟初|夜没什么差别。 慢慢地进入节奏,身心都彻底打开了,脑子里都跟着变得湿漉漉的,除了迎合与索求再也不能思考其他的事情。不知道发出了怎样淫|乱的呻|吟,不知道身体折成了怎样的姿势。 一切,都失控了。 等陆枫再次被杨融叫醒时,已经是晚上十点了。 “我买了夜宵,来尝尝。”杨融笑眯眯地坐在床边,直接上手喂陆枫。 陆枫看着杨融脖子上的星星点点,只觉得害羞得很。 杨融也真是的,之前被自己弄得那么狠,又哭又求饶的,现在却麻溜地给自己喂夜宵,真不知道该说她太能干还是太耐操。 相较之下,自己虽然只被弄了两次,腰却酸得不行,内部也隐隐泛痛。果然是不适应吗? 杨融把手中的酒酿团子吹了又吹,这才将勺子递去陆枫唇边:“来,啊——” 陆枫很自然地啊呜一口。 “会不会太甜?”杨融问。 “刚合适。” 说完,又是一口。 真是奇怪了,仅仅一天时间,杨融就接受了自己,而且立刻滚了床单,而且还这么体贴地宠溺自己…… 幸福来得太突然。 “你也吃。”陆枫越想越害羞,眼神都不敢往杨融那边贴。 “我吃过了,才给你带过来的,趁热嘛。” 陆枫只好继续动嘴巴。 吃着吃着,抬眼偷偷望向杨融,只见她一双桃花眼中盛满潋滟水光。浓而黑的长眉,高|挺的鼻梁,嫣红的唇…… 这样瞧来,突然觉得十年前那种气质重新回到杨融身上了。 偷偷瞅着床边这个俊美高挑的大美人,联想到刚才自己跟她颠倒疯狂的□□,陆枫慢慢不自在起来,嘴巴和手指都动得越来越慢,最后终于扭过头去。 “怎么,不吃了吗?” 杨融拿湿巾帮她擦嘴,却被陆枫一把挥开。 “你不用这样对我,我不想做你的主人。” “主人?”杨融笑了,“你怎么会这么想,刚才我们俩又没玩——” “我知道刚才没玩,但是,你不是最喜欢这种调调了吗。”陆枫沉默了一下,继续别扭地说,“所以,我不想跟你是那种关系。” “那你想要什么关系呢。”杨融故意逗她,“我连离婚证都办了,你说我们应该是什么关系?” 陆枫眼睛很快亮了一下,但又灭下去:“你不是对这种事一向很随意吗,随便就跟玩过的男人结婚,随便就跟他生了孩子……” 陆枫知道这个时候不应该提这个话题,但是心里就是在意得不行。 “你这么一说,的确也是。”杨融摸|摸下巴,认真思考起来,“所以,我不离婚也可以跟你谈恋爱?你是这个意思?” “不是不是!”陆枫连忙反驳,但是她很快从杨融刚才的话里抓|住一个关键词。 “恋爱?” “嗯哼。”杨融轻松状耸耸肩。 “你……我……” 陆枫又支支吾吾起来,脸上红晕不褪。 杨融觉得陆枫这种反应很好笑,又有点可怜。 她放下手中的塑料碗,伸手覆上陆枫的手背:“要不要我把存款和离婚财产证明给你看?不然,都交给你好了,你来管家。” “啊,不行不行,我没那个本事。”陆枫晓得这人是认真的了,一脸受宠若惊。 “没本事?那我就不投资你啦?”杨融故意刁难她。 陆枫连忙改口:“我学,我学,这样总行了吧!” “可以。这样才有调|教的价值嘛。”杨融得意地在陆枫额头“啾”地亲了一口。 “说起来……“陆枫又扭扭捏捏看向杨融,“那个,游戏,也不再玩了吗?” “哦,那个啊。”杨融挑眉,“我已经戒了。” “戒了?”陆枫大惊失色。 “怎么,戒了你还不高兴啊。”杨融瞪她一眼,“因为感觉跟那谁结婚生子就是最大的耻辱,没有其他玩法比这个更令我羞耻。所以,玩了八年了,我已经彻底不想玩了。” “……”陆枫没说话,脸色有点难看。她真的不懂杨融的想法。 “不过,泰山易改本性难移,说不定再过一段时间,我又有兴致玩了,也说不定。”杨融恶劣地笑了。 她特别喜欢看陆枫一会儿沮丧一会儿激动的样子。 一想到这人的一举一动都是被自己的行为所掌控,心里就满足得不行。 这时,陆枫又突然想起什么:“那,你是从什么时候回心转意的?上次我去找你的时候,你明明对我那么冷漠……” 杨融抬头想了想:“上次,你被保安架出去。过了好久,我依旧能听见你在外边大喊大叫。” “拉开窗帘后,看见你生机勃勃不服输的样子,我就后悔了。” “后悔不应该赶我走?”陆枫期待地问。 “后悔当时把你招进公司。” 杨融说完,拍着膝盖大笑,就是不给陆枫一个痛快。 “怎么这样……”陆枫一张脸垮下来,“你啊,就喜欢欺负我。从头到尾,掌握主动权的人都是你。不过……” 陆枫苦笑。 “也许,我就是喜欢这样强势的你。” “怎么,重新迷上我了吗?”杨融笑着欺身压过去,“是谁上次跟我讲,我已经变成了一个乏味的女人?” “我认错。”陆枫伸长手臂,搂住杨融的脖子。两人的脸越贴越近,陆枫睁大眼睛注视着眼前的杨融,似乎害怕下一次眨眼,这人就要消失不见。 “我喜欢你,第一次见你,我就被你吸引了,着了魔似的,十年来只想着你一个。” “已经这么喜欢我了吗?” 杨融的呼吸挠得陆枫痒痒的。 “我一直都这么喜欢你。” 陆枫有点悲伤地笑了。 “所以,你不需要我的话,我真的无计可施。” “这么沉重啊。”杨融翻身上床,轻轻吻着她的脸颊,“你知道我最担心别人认真了。” “……还是不行吗?”陆枫被她这么一怼,立刻就露出难过的神情。 这么坦率地把所有情绪写在脸上,有点幼稚,有点傻气,可是又非常可爱。 “好了,不逗你了,非要我把话说得这么明白,你才肯放心吗?”杨融哄着她,“你也不想想,以我这种身价,何必要来你们剧组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活计?” “我不想听这些曲里拐弯的话。”陆枫不依不饶起来。 “放过我吧,这种甜言蜜语,我可讲不出来。”杨融无奈,“不然我们用行动来表示吧。” 说着杨融就要吻上去。 “你……该不会是害羞吧。” 陆枫突然冒出这么一句,弄得杨融心中一惊。 这小鬼,猜心的本事越来越高杆,叫人不得不防。 “怎么会?我杨融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几句情话而已,算什么?” “那你倒是说啊。”陆枫总算掌握了主导权,得意洋洋道。 杨融咬牙,哼哧哼哧半天,三杆子打不出一个屁,末了直接把陆枫压倒了,扑在床上凶狠地吻她。 “你别想蒙混过关——唔……” 终于陆枫也没有继续聊天的心情了,两人又在床上激烈地翻滚起来。 屋内,情正浓。 第二天,杀青宴上,杨融笑眯眯看着陆枫被众人灌酒,自己不去阻拦,反而起哄着叫陆枫多喝一点,大不了由她把陆枫扛回去。 众人哄闹,纷纷调笑着陆枫,问她有什么本事,居然能把于老板的老婆撬走。还有几个好事者趁着酒醉,故意跟杨融打听两人勾搭成奸的八卦。 杨融只是笑,一点风声都不透露,于是攻击火力全部集中到陆枫身上了。 坐在远处,盯着陆枫醉醺醺的样子,突然很好奇这人耍酒疯会是怎么样,一定很好玩吧? 包里的手机突然颤起来。 不认识的号码。 杨融迟疑了一下,还是接了。 谨慎地问:“谁?” “杨融,我是陈权。” 一个意想不到的声音从听筒传来。 第165章 .循环 杨融愣了一下:“你怎么知道我手机号的?” “上次钱琼去跟你见面,我偷看了她的手机。本来是想以防万一……”陈权的声音似乎很遥远,影影绰绰的,不是很清晰。 这时候,周围又传来一阵起哄声,杨融只好躲出去接电话:“找我什么事。” 她自以为她们俩个再也不会牵扯上了,毕竟,十年前,一切的起因都是她们。 “我……”陈权踟蹰了一下,继续道,“我想问问,你身边缺不缺人?” “什么意思。”杨融眉头皱起,“你不是跟钱琼在一起吗,怎么突然……” “她已经不需要我了。” 陈权的声音幽幽传来,随后便沉默了。 杨融远远望了一眼单手叉腰站在桌子上灌酒的陆枫。 “抱歉,我现在在陆枫的剧组。” “什么?” “我离婚了。”杨融爽快地说,“现在我跟陆枫在一起。” “……原来如此。抱歉打搅了。” 说完这句话,陈权就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 杨融拧着眉放下手机。 什么情况,钱琼跟陈权分手了? ……不,别想了,上次跟钱琼吵架,闹得不欢而散,这次最好不要插手。 “陆导吐了!”“快拿湿毛巾来!”场内突然喧闹起来。 杨融再也没心思考虑陈权的事情,连忙跑进去照看陆枫了。 一周后,陆枫搞定了后续工作,这才回到北京,忙不迭跟钱琼汇报这个大好消息。吧啦吧啦说了一堆秀恩爱的话,陆枫喝了口茶,这才想起:“钱姐,陈权怎么没来?” 钱琼觉得不该打扰陆枫的好心情,但是她心中的疲惫和无望已经积累到了一个极点,必须找人宣泄,于是将陈权失踪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诉了陆枫。 “好奇怪啊。”陆枫算了算日子,“上周我们刚杀青的时候,陈权还给杨融打了电话呢。” “什么?!”钱琼拍案而起,椅子“啪啦”仰摔在地上。 几天后,某小区公寓内。 敲门声。 杨融开门,她又剪回了短发。 “你来了。”杨融抬眼瞥了陈权一眼,“坐。” 陈权面容憔悴,两个眼窝陷得很深。 杨融给她倒茶,陈权捧着杯子慢慢喝,杨融又倒,陈权又喝,就这样循环了好几次,一阵无言。 最终是陈权受不住,率先开口了:“杨融,你说你跟陆枫分手了?” “嗯。”杨融不多言,端坐在桌子前,带着失意后的呆板。 陈权挣扎了一下,还是继续问下去:“你不是去她剧组了吗?而且还为了陆枫跟于辉离婚。” “我是离婚了,但不是为了陆枫。”杨融轻描淡写道,“之前看她一次又一次地上门找我,的确有点被打动。但是,我如果这么容易就能离婚,也太心软了吧?” “那你怎么……”陈权欲言又止。 “要是她不出现,我也准备离婚的。”杨融把|玩着耳侧的碎发,“现在不过把时间往前推了而已。不过,说我对陆枫不动心,那是假的。” 讲到这里,杨融抬起头直视陈权。 “即使你不索取,也会无条件向你献上爱情的,多管闲事的人……能遇到这种人,我们已经很幸|运了。” “可是,我清楚自己什么尿性。我这样的,配不上她。” 杨融露出一个伤感的笑。 陈权听了,低下头,沉闷道:“我懂,我也一直是这样想的。但是……钱姐不是那种人,她眼中并不是只有我一个。” 杨融若有所思地看着她,并不出声,等着她继续往下讲。 陈权深深闭上眼,做了几次深呼吸,这才缓缓说道:“她跟其他女人419过。” “呵,这也没什么奇怪的吧,难道你还指望她为你守身如玉?” “当然不是,她跟杜凡交往过。而且,她也是有过孩子的人了。我一直没敢问她小柚是从哪里来的——上次我也见到她老公了,我……” 陈权没法说下去了。 “等等,我没听懂。”杨融打了一个“停止”的手势,“这些话你跟钱琼讲过吗?” 陈权苦笑一下:“她都已经跟别人419了,事情不是已经很清楚了么,我何必自取其辱。” 杨融嗤笑:“你这不是自己吓自己么,没确定的事情都能搅得你大闹失踪,疑心生暗鬼。我看你跟钱琼根本没断清楚,你还是回去吧。” “……我也明白,自己是捕风捉影了。但是我没胆子去问清楚。”陈权垂着头,“就拿419的事情来说,不管她有没有出轨,我……我已经不想追问了。她本来就是一个很容易被诱|惑的人,否则她当初也不会被我拐上手。” 杨融皱眉,但没说话。 “我想,当年她看上我,也是因为我主动使了不少手段。要是我一开始就跟她打开天窗说亮话,她也不会跟我缠这么久。” “仔细一想就明白,她是喜欢幻想和刺|激的人。想要多尝试一些玩法,偶尔419一下,也可以理解。毕竟十年前我也是这样的。可是、可是——” 讲到这里,陈权终于压抑不住,声音哽咽起来。 “可是换作是她去外边乱玩,我就没法接受,我不想她去找别人……” “欠下别人的总归要还。”杨融淡淡道。 “我知道,当年的钱琼比我现在痛苦多了,又是绝|食又是进医院的,我都知道……但我就是没法忍受!”陈权绝望地叫嚷。 杨融往后倚,靠在椅背上,双手环胸:“你跟我讲这些有什么用。说到底,你的服务精神不是很专业吗?把钱琼看作你客人中的一个,不就好啦?反正她也供你吃穿呢,跟以前的那些人没什么两样。” 陈权听了,愣了一下,唰地站起来,直直瞪视着杨融,牙齿咬紧了。 “你对钱琼的态度,跟以前的女人差不了多少。” “我从来没有觉得自己在卖|身。” 陈权喉头滚动,终于冒出这么一句。 “哦?”杨融兴致勃勃望着她。 “我觉得,这些不过是分工差异而已。我不擅长赚|钱,所以在家事上面多操持点,再说点好听的话叫她们开心。她们生活很充裕,但是心底寂寞,想找人陪伴,所以我们是互补关系,跟寻常的恋人没什么差别。” “那我说的就没错了。”杨融露出笑容,“你对钱琼,不也是这种态度么?既然如此,她乐意做什么,喜欢在外边跟谁玩,你也管不着啊。再说了——”杨融语气一转,“你不是问我身边缺不缺人么?干嘛跟我喋喋不休讲钱琼的事?” “……” “你是不是又要说什么被她抛弃之类的软话?自以为是受害者,很轻松吧。把所有过错都推到别人身上。”杨融懒懒道,“你什么时候能学学我的谦卑?我倒觉得事情发展到这一步,都是我一个人的过错呢。” 看陈权没讲话,杨融招手唤她过来:“得啦,不说这些有的没的,我们俩都不是什么好人,正好能凑一对,相互祸害吧,别去糟蹋好人家了。” 说着便拽住陈权的胳膊,将她拉扯下来。 “我知道你需要人来安慰你,你不是一向都是这么做的么?” 杨融的红唇逐渐靠近了。 一秒,两秒,三秒。 陈权浑身僵硬,动弹不得。 没错,从周颖那里受了伤,便跑去外省寻求慰藉;从孙维那里受了伤,便跑去杨融身边求收留;从杨融那里受了伤,便跑去钱琼身边找温暖;从钱琼那里受了伤,便跑去方芬和阿香身边混日子…… 好像一个永远不会停止的循环。 从十七岁到二十二,从二十二到现在的三十二—— 这就是她的宿命吗? “不!” 陈权睁开眼,猛地从杨融手中挣脱了。 “不行,这样不行!” “什么?” “我不想一直这么软弱,我……我——!” “你这人还真难搞耶,服务业不能这么任性的。”杨融有点头疼,“所以,到底要不要做?” “不行,我不能再继续做这种事了……” “好了,我懂了,你滚吧,没用的东西。”杨融不耐烦地冲她摆手。 “杨融,对不起。” “干嘛这么酸?我单身又不是一年两年了。”杨融点了根烟,“所以你算是想通了么?” “我也说不清,跟钱琼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陈权立刻从包里翻出手机,就要给钱琼打电话,“但是,我不想再回到之前的生活了,我想改变自己,我想跟钱琼在一起。” “是哦,恭喜你找到真爱。搞了半天,我怎么好像成了炮灰?听你唠叨一堆恋爱烦恼什么的,啧。”杨融心情很不好,狠狠抽了几口烟,跟在陈权身后往门口走。 陈权已经没心情应付杨融了,着急地给钱琼打电话,拨了一遍又一遍,却始终无人接听。 “喂,你要找钱琼吧。”杨融撇撇嘴,“她啊,要结婚了。跟她那个高中时候的学长。” “啪!”陈权手中的手机跌落在地。 杨融似乎没发觉似的,一边开门送客一边絮絮叨叨:“她之前跟那个学长就领证了,然后收养了小柚,但是一直没有夫妻之实。一周前,钱琼把那个男人从国外叫回来,说要办离婚,好像是为了跟你出国结婚吧。结果,离婚证办了下来,那男的还是不死心,说什么也要一直等下去,直到钱琼回心转意。” “这不,你从她身边逃掉了,恰好被那个男的捡了漏子,趁虚而入了。钱琼也是彻底死了心,那男的对她又是百般体贴,小柚也需要人一起照顾,索性就答应复婚——” “她在哪?!”陈权再也听不下去了,一把扯住杨融的衣领,狠狠吼道,“你知道吧!钱琼要在哪里结婚?!” 杨融被她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xx酒店。” 陈权爆了一句粗口,扔下杨融就走。 “哎哎,我还收到了请柬,要不要开车送你去?”杨融还在门口喊起来了,唯恐天下不乱。 陈权咬牙,返回来拖了杨融就跑。 坐在车里,陈权一个劲逼杨融加速,就差拿刀抵在她脖子旁边了。 杨融还在那里苦苦抱怨,什么超速罚款啦,什么闯红灯要吊销执照啦。 陈权都快急疯了,直接把钱夹子甩给杨融。 “我的全副家当都在里面!全部赔给你!快开!” 杨融这才稍微有点干劲,闭上嘴巴一心飙车。 陈权望着窗外飞驰而过的景色,心中擂鼓不止。 钱琼,等我。( 就爱网) 第166章 .我愿意 161 踏进酒店大厅,陈权抓|住一个服务员问哪个厅在办婚礼。穿着高跟鞋就跑起来,鞋跟敲得大理石地面噔噔作响,随时都可能崴了脚。 终于跑到了一扇门前,陈权顾不上喘口气,想都没想,立刻推开那扇大门—— 新郎与新娘正从花环门下走向礼台。 “钱琼——!” 陈权声音都发颤了。 只见那个一席婚纱的女人愣了一下,停下脚步,缓缓回头。 是钱琼。 她今天打扮得格外漂亮,往日总是披散在肩头的长发盘成了发髻,精致地编了半圈碎花进去,显得高雅而妩媚。抹胸式的婚纱纯洁而典雅,手中的花束绽放得灿烂。 看见陈权的那一刻,她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顿时,全场的目光都汇集在陈权身上。 陈权什么也不顾了,大声喊道,“不要和他结婚!” 众座哗然。 钱琼的双|唇颤抖着,转过身来,面朝陈权,定定地望向她。 “对不起,钱琼,我什么都明白了。”陈权气喘吁吁地走向钱琼,“我不想再重复以前的生活了,我想跟你在一起。其他人都没法替代你,没有你……我不知道要怎么活下去。” 钱琼听了这些话,整个人都呆滞了。 以陈权的性格,从来不会说这么严重的情话,什么无可替代,什么没法生活……陈权从来没有对她讲过这些。钱琼也觉得这种话太深情了,深情得近乎哄骗。 但是,此时此刻,听见陈权亲口讲出这些话,竟然近乎于真情告白了。 这是真的么? 她可以相信吗? …… 望着陈权一步步走近,钱琼的双眸不由得湿|润起来。 陈权一把拉起她的手:“钱琼,我想留在你身边,我想跟你一块过日子,我想和你永远在一起——” 钱琼没说话,只是呆呆看着陈权,好像还没缓过神来。 陈权心中一动,有点明白了,她痛苦万分地低下头,在自卑与负罪感中挣扎着:“抱歉,我这样的人,到底不配跟你在一起……但是!” 陈权似乎终于冲破了内心的束缚,猛地抬起头,双眼闪闪发亮。 “但是,我想改变自己。我不想再这么幼稚,这么自私,这么目光短浅,这么脆弱胆怯——我想成为,能够与你并肩走下去的,完美的爱人。” 钱琼听了,眨眨眼,眼泪吧嗒掉下来,砸在陈权的手背上,叫陈权浑身一震。 周围人开始议论纷纷。 陈权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做了什么,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天啊,她是在抢婚? 慢慢把目光移到钱琼身旁的那个人身上—— 这回轮到陈权愣住了。 那个西装革履的人居然是钱爸爸。 “小姑娘,刚才你说的话,我可是从头到尾都听清了。”钱父染了头发,金边老花镜衬得他神情更加严肃,“要是你敢反悔,再叫琼琼伤心,我就——” 话说到一半,却被钱琼的一个拥抱打断了。 钱琼狠狠拽着陈权的手腕,将她拉进怀中,紧紧抱住了,再也不松手。 “我没想到,你真的会来。”钱琼因为过于激动,喘息也变得急促了,“你想好了吗?这次定下来,你要是再离开,我一定不会等你的。就算我孤独终老,也不会再见你一面。” 陈权一时没反应过来,过了好几秒,手臂才缓缓抬起来。 慢慢地,用力地,回抱住钱琼。 “好!好!好!” 坐在最前排的余子世带头鼓掌。 “哇哇,好恩爱的一对儿啊!” 坐在余子世身边的蔡晓也笑着叫嚷起来。 “快亲一个!亲一个!” 在座的众人被带动起来,跟着拍手起哄。 顿时,全场被掌声和叫好声淹没了。 这时,灯光熄灭,礼台前边降下来一个大银幕,上面开始播放婚礼vcr,开场画面居然是陈权钱琼还有小柚三人一起在游乐园玩自|拍的场景。 下一个画面是钱琼拍的。陈权陪小柚玩云霄飞车,下来后整个人都蔫巴巴的,一看见镜头,陈权嘴里撒娇般叫着“姐~”一边冲镜头扑过来,眼泪汪汪的,各种求抚摸求抱抱。 在场的亲朋好友一阵大笑。 陈权再度愣住:这不是上回三人去迪斯尼随便拍着玩的吗?怎么剪辑成vcr了? “傻|瓜。”钱琼笑着在陈权脸上轻轻抽了一下,“还愣着干嘛,赶紧去换衣服啊。” “——啊??” “余子!陆枫!”钱琼唤道。 “来啦来啦!” 黑暗中应声伸出两只手拽住陈权的胳膊,直接把她拉走。 梳妆室里,陈权被人换上了婚纱,一脸迷茫地坐在镜子前面,任由化妆师和发型师在那儿飞速忙活。 想要开口说话,却被化妆师狠狠瞪了一眼,于是只好用疑惑的目光向身后的陆枫求助。 谁知陆枫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扭过头去,摆明了不合作。 余子世也不理陈权,只是急匆匆地帮她拾掇婚纱那蓬松松的裙摆。 “麻烦两位老师快一点,vcr马上就要播完了,还剩五分钟。”陆枫看着表,很着急地催促。 “知道了知道了。真要命,十几分钟给人化新娘妆什么的——眼睛往上看!”化妆师对陈权凶巴巴道,“要不是陆导的面子,我才不接这种活儿呢。” “好啦好啦,知道您手速和技术京城一绝,下个月拍新片,一定找你们化妆队。”陆枫偷着笑,”等下再给您两位包个大红包。” 余子世总算放过了陈权的裙摆,拿出手机跟蔡晓打电话:“你们那边怎么样?” “一切顺利,各就各位!你们那边呢?”蔡晓的声音传出来。 “差不多快好了。”余子世看了一眼陈权,“那就按照之前排练的,直接把她带过去对吧。” “嗯,戒指在我这边。你们速度放快啊!”蔡晓又催了一声。 “搞定。”化妆师仔细端详着陈权的脸,“来,你自己看看镜子。” “我这边也好了。”发型师跟着说。 陈权睁开眼睛,站起来,这才看清了镜中的自己。 “哇,好漂亮!我要是钱琼,冲着你这张脸,都不会轻易放你走!”余子世大笑着夸赞道。 “……”手机那头的蔡晓听见了,一阵沉默,索性挂了线。 “真不错!”余子世没有发觉手机的事情,走上前去绕着陈权转了一圈,“简直完美!我就说这套婚纱一定衬你!不枉我跟晓晓阿琼挑了好久!” 陆枫跟老师们敷衍几句,连忙赶着她们往外走:“行了行了,赶紧的,时间来不及了!” 陈权被她们拉着,恍恍惚惚地,不消片刻就站到了婚礼大厅门外。 vcr正播到最后一点尾巴,钱琼在屏幕里一脸诚恳地告白。陈权正想仔细听听,却被身旁的一人捏住下巴。 钱琼捏着陈权的下巴,仔仔细细打量着陈权的面庞。 看了半天,钱琼才放手,对陈权邪气一笑:“嗯,真漂亮,不愧是我老婆。” “……”陈权被钱琼的笑容帅到了,不知怎么的,突然有点羞涩,继而又是期待,最后则是紧张。 她这是,要跟钱琼结婚了么? 真是意想不到,明明她是来抢婚的,结果居然变成自己结婚? 一切都太突然了…… 钱琼看她还是一副傻愣愣的模样,没由来地心中一跳:“喂,到了这个时刻,可不准你反悔。” “我……” 陈权还没来得及解释,突然场内一亮,聚光灯打在银幕下方,一个西装笔挺的女人站在台前,精神奕奕,笑容满面:“尊敬的各位来宾,各位亲友,大家好!我是新娘钱琼的好友杨融,也是这场婚礼的主持人。在此,我瑾代表新人及其家人,对在座各位的到来表示热烈的欢迎和衷心的感谢!祝在场的来宾的来宾工作顺利,万事如意!……” 陈权目瞪口呆了。原来,原来—— “公元2026年9月21日,我非常荣幸能和在座的各位一起见证钱琼小姐和陈权小姐‘钱权两得’的幸福时刻……” 众人哄笑。 “有什么话,晚上再说吧。”钱琼笑着捏捏陈权的胳膊,牵起陈权的手。 “……现在,这条通往幸福的温馨之路已经铺好,让我们掌声有请两位新娘登场——!” 一瞬间,全场的灯光都打开了,众人的目光再度汇聚在钱琼陈权二人身上。 “走吧。”钱琼牵着陈权,冲她微笑。 “……好。” 陈权被这笑容迷得心旌荡漾,跟着钱琼,慢慢走在红地毯上。 场内奏起了婚礼进行曲。地毯两边站着鼓掌的,都是熟悉的面孔。 舞团团长,吴天,陶艺店的老马,余子世,蔡晓,陆枫,小柚,钱父钱母,还有—— 周颖?! 陈权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但是,这种惊讶,很快被站上婚礼礼台的紧张替代了。 余子世跟蔡晓分别站在礼台两侧,手中托着一个小小的红盒子。 陈权紧张地咽了咽。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这是一个神圣的时刻。”杨融的声音突然严肃起来,“钱琼,你是否愿意娶陈权为妻,爱她、安慰她、尊重她、保护他。不论她生病或是健康、富有或贫穷,始终忠於她,直到离开世界?” “我愿意!”钱琼毫不犹豫,定定地望着陈权。 陈权被她深情款款的目光吸引住了。 是啊,这个人对她的感情,从来都是真切的。 从第一次被告白的时候开始,她就一直在用这样热烈的眼神看自己了。 过去,钱琼看她的眼神中,有怜惜,有宠溺,有情|欲,有独占。 此时此刻,陈权又从中看出了信任,责任,觉悟以及勇气。 “谢谢你能这么勇敢地爱我。” 陈权心中响起这样一个声音。 刹那间,一切都有了最好的安排。 “陈权,你是否愿意娶钱琼为妻,爱她、安慰她、尊重她、保护他。不论她生病或是健康、富有或贫穷,始终忠於她,直到离开世界?” 陈权缓缓牵起嘴角,露出一个最美丽的笑容。 “我愿意。” 第167章 正文完 结婚戒指缓缓滑进无名指,钱琼微笑着托起陈权的手,两人互相凝视着对方的眼睛。 是了,这就是恋人间完美的归宿。 喝过交杯酒,钱父钱母踏上礼台,跟钱琼陈权共同举杯,宣布婚宴正式开始。众人起立鼓掌,钱琼与陈权手牵手沿着来时的红地毯走出典礼现场,回到了休息室。 刚锁上门,钱琼便一把将陈权压在门上,重重亲吻起来。 后脑勺被钱琼发狠似的摁住,霸道又难舍地交叠着嘴唇,不可避免地尝到了口红的味道。陈权也被钱琼撩得冲动起来,一只手揽着钱琼的腰,另一只挑开钱琼婚纱的抹胸,向里面入侵。 钱琼呼吸急促,抬起头,深深望着眼前这个叫她寝食难安的恋人。清秀而柔嫩的脸庞,淡色的眉眼与嘴唇,以及款款深情的双眸。 也许,当年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就早已被她吸引了,好像苍白的飞蛾被蜘蛛网捕捉了……直到被拆吃入腹,也是心甘情愿。 可是,即使自己的模样凄惨到何种地步,对她的痴迷却从未停歇。 “你是我的了。”钱琼直|挺|挺地看着陈权的眼睛。 “嗯,我是你的。”陈权好似宣誓一样,眼中闪闪发亮。 “再也不会逃走?”钱琼追问。 “再也不会——啊……” 陈权突然呻|吟出声。 只见婚纱的下摆被钱琼掀起来,钱琼的膝盖挤进了陈权的双|腿之间,接着是软|绵绵的大|腿面压上来,非常露骨地磨蹭着陈权湿|润起来的地方。 “什么时候?”钱琼坏坏地问。 “……刚才入场的时候。”陈权结结巴巴道,却觉得双|腿之间被顶得更紧。 “不是吧,那么早?真是个坏孩子,这可是神圣的婚礼现场哦。”钱琼故意逗她。 “可是,姐捏住我下巴的时候,真的好帅气……”陈权双颊通红,不敢直视钱琼的眼睛。 “哦?像这样么?”钱琼又捏住陈权的下巴。 陈权躲躲闪闪的小眼神飘忽了很久,最终才不情不愿地落回钱琼脸上,这一看,便再也无法自持了,又凑上去连连吻着钱琼,手臂搂紧了钱琼的腰,两人双身也紧贴在一起耸动。 浑身都发着高热,裙摆膈在两人之间好难受。贴在化妆间门口,身穿婚纱,刚在众人面前证婚后,就一刻不肯等地纠缠起来。被爱的感动与官能的欲|望一齐涌上心头,翻滚,激荡,拍打,颠覆,最后凝结成一瞬间的空白—— 两人急促喘息着,一齐攀上了情|欲的巅峰。 几分钟后,钱琼帮陈权脱掉婚纱,在她白|皙的脊背上留下一串串亲吻。 这个人终于属于她钱琼了。 “我爱你。”钱琼虔诚地告白,一次又一次地,“谢天谢地,我终于等到你了。我爱你,很爱很爱。除了你,再也没有别人叫我这么沉迷。” 陈权的手温柔地覆上钱琼的手背,心中似乎感慨万千,又像是风雨过境后的宁静。 “即使你不索取,也会无条件向你献上爱情的,多管闲事的人……能遇到这种人,我们已经很幸|运了。” 是的,这就是她苦苦追寻的爱。 她终于得到了。 “钱琼,我也——” “不用讲了。”钱琼出声打断,慢慢拉上这套红色凤式旗袍的拉链,“不要勉强自己,我不想要敷衍的话语。等你什么时候真的产生了坦诚言爱的冲动,再讲也不迟。” “……”陈权沉默着,任由钱琼整理她的一身行头。 “不过,下一次你再跑掉的话,我不会再费这么多心思追你。”钱琼突然说。 “为什么?”陈权一惊。 “因为,人活在世上,要做的事情有很多。”钱琼一边说着,一边把陈权耳朵上的珍珠耳环换成了金耳环,“我已经是三十九的人了,再也没有那么多精力用来折腾这些情情爱|爱了。我必须好好抚养小柚长大,也要对父母尽孝,事业上还想更上一层楼——比起爱情,还有更多重要的事等着我去成就。” “这一次……我真的已经筋疲力尽了。如果我做到这种地步,依旧没法使你心安,我真的没有力气挽留你了。” 陈权听在心里,百般滋味都翻滚上来,默默帮钱琼换衣服。 “钱琼,这次的婚礼,果然是……吗?”陈权低声说着,帮钱琼脱下那身华美的婚纱。 “是杨融的提议。”钱琼轻声道,“本来,我是不肯的,因为我对你没有足够的自信。但是,到了这种地步,我也没有什么好失去的了,为什么不拼上一切赌一把呢?”钱琼说着,绽开一个有点悲伤的笑。 那种清醒的,冷漠的含义,叫陈权整颗心都绞痛了。 “我会来的,我一定要来的!”陈权吻了吻钱琼的发顶,“你是对的,我这不是来了么?” “嗯,所以我好意外。”钱琼笑出声,“收到杨融消息的那一刻,我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直到你出现在我眼前。” “怪不得杨融一路上拖拖拉拉的,原来是要配合你这边的时间!”陈权恍然,转念一想,不对啊。“婚礼这么复杂的事情,这么快就能准备妥当?婚纱,戒指,场地,请柬……?余子世跟蔡晓,她们不是住美国吗?还有……” “傻|瓜。这些事情,我已经预备很久了。”钱琼笑笑,站起身来,打量着镜中的两人,“早在你跟着舞团去杭州之前,我就私下准备好了。等你跟团长那边说好了辞职的事情,我给你赎了身,你回北京,就举办婚礼。” “……”陈权再次愣住了。原来这一场婚礼是早有预谋的!不,不能用预谋这个词—— “时间差不多了。”钱琼又仔细打量着陈权的脸蛋,“叫化妆师进来补补妆,咱们就该去挨桌子敬酒了。” “敬酒?”怪不得要换旗袍,陈权犯了难,“可是,我该怎么祝酒啊。” “放心,来的人里面也没几个参加过同性婚礼,应该比我们俩还要不自在呢。” 之前略微伤感的气氛一扫而空,钱琼轻快地勾起嘴角。 结果,上了酒席,陈权还是紧张得说话都结巴了。 钱父钱母还算比较平和,大约是钱琼之前做足了说服功夫吧。 “小陈啊,这一次,你们可要好好过日子。钱琼,你也要多多引导小陈,毕竟你比她年长。”钱妈妈只说了这么几句。钱父附和了一声。 钱琼跟陈权听出了这句话背后的深意,内心感慨不已,但表面上还是欢天喜地敬了酒,齐声叫了好几声爸妈,哄得两个老人喜笑颜开。 亲戚朋友这边没什么大问题,老马跟陆枫都比较好对付,说几句场面话就放人了。还有就是周颖这类不大清楚为什么来参加婚礼的,也是客客气气恭喜了两人,并没有什么为难。 但是—— “陈权,今天是你们俩大喜的日子,有些话我也不好说得太透。不过,十年前那场闹剧,我还是清楚的,当时送钱琼去医院的人就是我。所以,这第一杯……” 陈权哭笑不得,只好仰头灌下满满一蛊。 钱琼也没法阻止,毕竟之前余子世跟蔡晓作为伴娘,帮她们又是挡酒又是递烟的,功劳不少呢。 余子世满意地盯着陈权把酒盏覆过来,继续给她满上。 “这第二杯嘛……钱琼昨天晚上哭了好久,生怕计划不顺利。假如你灰心丧气,不来‘抢婚’,这一大场子亲朋好友的,怎么善后呢?” 陈权被她这样接二连三劝着,除了一口闷,简直没有其他办法。最后是蔡晓心软,看陈权不胜酒力,这才把人拦下来。 杨融是最后一个。 “钱琼,说起来,我也算是你们的红娘了。”杨融也喝了酒,脸上红彤彤的,很是喜气,“过去,是我疏忽大意,把你们一对儿鸳鸯打散了;这一回,我可是把陈权找回来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就原谅我吧?” 钱琼心想:杨融,上次你口口声声说没法原谅我,其实是没法原谅你自己吧? 凝凝神,钱琼认真地对杨融道:“杨融,过去的那些都不要再提了,现在,我还是拿你当朋友。” 简简单单一句话,杨融听了,先是一愣,继而居然红了眼眶。匆匆忙忙干了杯,陆枫便拉着她离席了。 “好啦,最后的小客人是谁呢——”陈权笑着看向桌子上的最后一位来宾,小柚。 “祝你们花好月圆,百年好合!天长地久,心心相印!”小柚背诵着现成的庆祝词。 三人喜气洋洋地碰杯,小柚喝完果汁,终于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问道:“妈妈,以后我怎么叫权权呢?也叫她妈妈么?” “这个……”钱琼一时犯了难。 “没关系呀,你继续叫我权权就好。” 陈权哈哈大笑,钱琼却不同意。 “还是要想个称呼……不然就乱了辈分。” “怎么会?” 钱琼突然抬眼瞥了陈权一眼:“对了,有件事一直没告诉你。” “怎么?偏偏要挑这个时候?”陈权把小柚抱起来,任她玩着自己的金耳环。 “你把小柚的柚字拆开。” “左边一个木,右边一个由啊,怎么了?”陈权莫名其妙。 一旁的钱母终于忍不住笑了:“小陈啊,你的名字左右拆开,不也是左边一个木,右边一个又吗?” 陈权愣了一下,瞪大眼睛望向钱琼。 钱琼递给她一个得意的眼神。 “姐,你你你,你占我便宜——!” 钱琼笑着搂过陈权:“所以,你早就是我们钱家的人了,知道吗?” 说完,就是一个甜蜜的吻。 咔咔几声,这精彩一幕被陆枫用单反记录下来。 好几年后,陈权整理相册时,重新翻到了这张照片。 看着照片中的自己一脸傻相,陈权十分不乐意:“太奇怪了,从来都是我骗你的,只有这次婚礼,我被你坑得好惨。” “风水轮流转嘛。再说了,你吃瘪的样子很可爱呀。”钱琼笑嘻嘻地搂上来,“我还要。” “真是的,姐被我养得越来越懒。”陈权嘴上虽然这样说着,手头还是叉了一块梨子喂到钱琼嘴里。 “陈权陈权!锅子的油溅出来了!怎么办!”初中生的钱柚围着围裙,从厨房慌张地探出头来。 “怎么会?是你下锅前没有把水滤干净吧!”陈权连忙赶过去。 钱琼也跟着站起来,伸了个懒腰。 说起来,直到今天,还是没有从陈权口中听到一句“我爱你”。 也许对陈权而言,爱的言语不是那么容易诉说。 或者,爱情的分量在二人之间总是存在不平等。 但是……诱|惑,浮夸,官能,甜蜜;绝望,纠葛,隐痛,淡漠——这糅合了这一切滋味的,叫人难以自拔的,忘乎所以的,千般滋味的—— 的确是她理想的恋情。 钱琼把相册合上。 无名指上的戒指,闪闪发亮。 【正文完】 第168章 番外五:猫咪要革命 qb觉得自己正处在猫生的边缘时刻—— 她就要饿死了。 已经两天都没有吃东西了,qb在钱琼门外喵喵直叫,又用爪子一阵猛挠,也不见钱琼出来开门。 qb担心极了,失恋而已,干嘛要闹到绝|食的地步?就算要绝|食吧,能不能先把她这只猫放走? qb有点绝望地跳上了阳台,用爪子一下一下拨拉着窗户的把手。 不行,不管她怎么弄,就是打不开。 看着窗外的春光大好,自己却再也没有欣赏的心情。就要这么饿死了吗? 可恶,还没有吃够小鱼干,怎么能就这么死掉? 来人啊,虐|猫啦,陈权你快回来管管她啊…… 这样乱七八糟想着,不自觉就睡了过去。更准确地说,饿晕了过去。 qb是被一阵敲打声吵醒的。 怎么回事,警|察来了么? 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只见一团黑乎乎的东西贴在眼前,吓得qb当场摔下阳台。 死神终于要来取她性命了? “喂,你没受伤吧!”几声猫叫在窗外响起。 是她! qb兴奋地眨眨眼,费劲地跳上阳台,终于看见了久违的她。 “我才出去一个礼拜,你怎么瘦了这么多?”窗外的黑猫不大高兴地问。 qb很乏力地回道:“我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哦,今天应该是第三天。” “什么!你想饿死吗!你家钱琼去哪了?”黑猫激愤起来。 “她把自己锁在房子里,好几天都没出来了。”qb凄惨道,“我怕是要跟她一起死在这个房子里了。” “呸呸呸,瞎说什么!”黑猫全身的毛都炸起来,“你等着!我去她的窗台旁边看看!”说着,黑猫拱起脊背,一跃而下。 很快她就带着坏消息回来了:“钱琼把窗帘都拉上了,叫她她也不理,我又在窗玻璃上挠了好久。” “她该不会……”qb吓得倒退一步。 “别担心她的事,我先把你救出来。”黑猫绕着阳台打转,看了半天,才冒出一句,“你家这个窗户锁,我好像见过。” “你知道怎么打开吗?”qb惊讶道。 “我想想……”黑猫甩甩尾巴,笃定道,“你把窗户中间那个半圆的东西拨下来。” qb按照她说的试了一下:“不行,这个好硬,我拨不动。。” “我看清了,它刚才动了一下!”黑猫急了,“你再努力试试!不然真的会被困在里面饿死的,到时候你连跳上窗台的力气都没有!” qb又试了一下,还是打不开,眼泪都要涌|出来了:“爪子好痛……不行,阿黑,我是真的出不去了。谢谢你给我出主意……” 说到这里,qb又隔着玻璃舔|了黑猫一下:“以前听你总是跟我我讲,你小时候流浪的事情,还有你在城市里的冒险。其实我还想听你说更多,但是,对不起,我已经不行了……” “闭嘴!”黑猫尖利地叫起来,“现在还是担心痛不痛的时候吗?赶紧给我利索地出来!!” qb被黑猫强硬的态度吓住了,她还从来没见过阿黑连爪子都亮出来。 “再试一次,快点!”黑猫命令道。 qb被吓到了,只好应着黑猫的话,拼尽全力去跟那个小小的铁片做斗争。 “咯哒”一声,那片月牙锁终于被拨|弄下来,黑猫伸出爪子使劲一推,沉沉的窗户竟慢慢开了条缝儿。黑猫的身子灵活地钻过来,不消一会儿,窗户的缝隙已经可以轻松通过了。 “走吧。”黑猫钻过来,叼|住qb后颈上的皮毛,直接把猫拎出了封闭的阳台。 “居然真的出来了……”qb不可置信地看看身后,四肢一软,居然跌坐在地,脑袋也跟着昏沉起来。 “太饿了吧,有喝水吗?”黑猫凑过来舔|着她的皮毛。 “喝过……” “那你在这边晒一会儿太阳,我马上回来。”说着,黑猫柔韧的身体一拱一收,迅速蹿上树梢,一溜烟跑走了。再回来的时候,她嘴里叼了一根长长的玩意儿。 qb着那粉色的长长的东西,鼻尖抽|动着。 “闻起来好香……”qb的胡须动了几下。 “你没见过吧,这个东西叫火腿肠。”黑猫把火腿放在qb面前,“快吃。” qb凑过去咬了一口,慢慢咀嚼着吞下肚。 好吃! 接着便狼吞虎咽起来。 黑猫蹲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qb。 不知道是不是这三天缺乏营养的缘故,qb的皮毛比起过去有点黯淡了,但是在阳光的照射下,洁白而柔软的毛发似乎更加漂亮,好想缠上去跟她…… 后面的事情,就是阿黑不能跟别人分享的了。 qb吃完了整整一根的火腿肠,这才觉得续上了一条命,满足地打了个小饱嗝儿。 舔舔嘴唇:“阿黑,你是从哪弄来这么好吃的东西?” “这个点正好是学生放学的时候,学生放学会买很多零嘴在路上吃,我去缠了她们一会儿,就要来了。” “这不是要饭么……” qb心里有点不舒服,但这就是阿黑她们的生活规则,跟自己这种家猫不一样,也无可厚非。 “总之,谢谢你救了我。” qb凑过去,亲昵地蹭着黑猫,尾巴也缠|绵地勾在一起。 黑猫却被吓了一跳,立刻跳远了,有点紧张,又有点羞涩:“你……你太心急了。我不是为了这个才救你的。” “什么?”qb歪着脑袋,没有听懂黑猫的意思。 黑猫害羞地用爪子擦了擦脸:“我这种流浪猫,你肯定看不上的。” “阿黑你在说什么啊。”qb心思不在这里,根本没仔细听黑猫的话,轻巧地跳到钱琼卧室的窗台上,费力地透过窗帘的间隙往房间内望去。 昏暗的房间内有一丝光亮,好像是显示器。 钱琼在看电影么? 啊,刚才她好像动了一下……下床了……去厕所了……什么都没吃,继续看电影…… “看来是被分手打击得不行。不过好在她没有做什么蠢事。”qb叹了口气,“阿黑,在外面有办法打开窗户的锁吗?” “不行。”黑猫跳过来,伸出爪子尝试性推了推玻璃,“锁上了。” “这下怎么办,我挠门她也听不见。哎,以后该找谁要猫粮啊。”qb烦恼得不行,垂头丧气蹲在那里。 黑猫在旁边叫了一声:“她这样对你不管不顾,差点把你饿死,为什么还想跟她在一起。” qb愣了一下,过了好久,才勉强答道:“她是我的主人啊,我还是一只小奶猫的时候,她就一直在养我了。” 黑猫不屑地哼了一声:“之前她不是也在虐|待你么?你都哭了。” “呃,那次啊……”qb有点尴尬,真是的,本想在阿黑面前永远漂漂亮亮的,为什么总是被她看见这种丢脸的样子。 “不是跟你解释过了吗?寂寞了,就会难受,难受了,就会哭。” “……那你跟我走吧,绝对不会寂寞的。”黑猫突然低低说了一句。 这一次qb可听清楚了,她惊讶地转过身来:“你要带我走?” 黑猫一向都是淡定从容,大权在握的,这下却突然露怯了:“不然,你在这里等她,也是要饿肚子。” qb没说话。 出去跟着阿黑一起流浪吗? 肚子饿了只能乞讨,天气冷了只能窝在角落硬抗,跟人抢地盘要气势凶狠,偷东西被发现要立刻逃命…… 这些,都是qb听阿黑说过的生活。 而且—— qb望向阿黑背上和腹部深深浅浅的伤痕。 这样的日子,太危险了。 黑猫看她一直注意着自己的伤疤,更加自卑了:“对不起……我又黑又大,身上还这么多伤,一定很难看吧。” “我不是这个意思!”qb连忙解释,“只是看你过得很不容易。我什么都不懂,跟你一起,一定会拖累你的。” “没关系!”黑猫一听有戏,连忙劝道,“我这次打赢了小区里的阿龙呢,有我在,一定没人敢欺负你!我也会帮你找吃的,保证你不会饿肚子!” qb犹豫起来。 黑猫更有信心了,进一步劝诱:“再说了,一直闷在家里,多无聊啊,成天只能绕着人类打转,一只猫也见不着,孤零零的,多难受。你不是一直很喜欢听我讲外面的事情吗?走吧!是猫就要去见见世面,出去闯荡厮杀,才能活个痛快!” “你又说这种话了!”qb突然发难,“阿黑,上次我们吵起来,就是因为你说这种话!什么打打杀杀的……你还嫌身上的伤不够多吗?跟你在一起,我替你收尸是迟早的事!” “……对不起。” 黑猫深深垂下头,两只耳朵一抖一抖的。 qb看着它这副模样,觉得心中的什么地方被填满了。 是啊,每次见到阿黑,跟阿黑说说话,猫粮好像都比以前美味两倍。她不知道自己憧憬的究竟是阿黑,还是所谓的自|由? 不过,阿黑刚才救了她的命,为什么不能试着和阿黑在一起呢? qb的性格虽然软了点,但从来都是想到就去做的。 于是qb站起来,活动了一下筋骨,踏前几步,舔|着阿黑的耳朵,压低声音,有点撒娇道:“阿黑,我什么都不会,是只又蠢又傻的家猫。要是做了你的伴侣,一定要护我周全呐。” 阿黑精神振奋,唰地蹦了起来:“包在我身上!我一定时时刻刻跟着你,不叫你受一点委屈!所以你一定要做我的——” 说到这里,阿黑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了什么,结结巴巴道:“伴、伴侣……” qb在她耳朵上咬了一口,率先跳上阳台:“走吧!” 走吧,她要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然后和阿黑一起…… 春风吹进窗户的缝隙里,带来阵阵暖意。阳光明媚,宛若新生。 第169章 .番外 六:母女关系(上) 北京某初中,初三5班门口。 下课铃声响起,杜可把试卷揣进书包就要走,却被班主任拦住了。 杜可暗暗咋舌,知道今天又要被念叨了。 “杜可,你妈妈呢,怎么还没到?”班主任知道杜可是惯犯,专门盯着她呢。 “她正在路上,堵车。”杜可随便敷衍了一句。 “那你也得先把试卷放桌子上吧。” “……” 杜可皱眉,把揉成一团的试卷往外拽,拽到一半,小脾气上来了,索性将书包往课桌上一摔,登时造出不小的动静。 “这下行了吧!”杜可一个没忍住,大声叫道。 周围家长跟同学都愣住了。 “杜可,你这是什么态度!”班主任也恼了,“家长会也不来,手机也打不通——” 杜可沉默了一下,她也知道自己刚才有点失态,只好挂上一副受害者的模样:“老师,对不起,我最近有点,有点难受……” 说着,眉毛一垂,嘴角一撇,几颗金豆子就掉下来。 “啊,你别哭啊……怎么难受了?” 班主任手忙脚乱。这么个娇嫩精致的小女孩哭起来,真是我见犹怜。 “我跟我妈妈……呜呜,断、断绝母女关系了……初三读完,我就要从家里搬出去自力更生——” 杜可结结巴巴讲着,似乎再也说不下去了,又觉察到自己失态的模样,匆匆抹了把眼泪。 “对不起,老师,我妈妈可能再也不会来学校了,我……” 说到这里,杜可露出一副无法压抑的样子,慌忙拎起书包带子,抽泣着跑掉了。 “这小姑娘怎么回事啊……”一旁的学生家长问起来了。 “哎……”班主任叹了口气,“她以前一直很不错的,最近突然有点情绪不稳定。估计还是家里的问题。” “杜可好像没有爸爸。”同桌同学心直口快道,“她妈妈还是个打工的,住的都是出租房。” “喂!”家长有点尴尬,“别这么说你同桌。” “我又不是在说她坏话。”那女生耸耸肩,“最近她跟她妈妈吵架,所以脾气比较冲。平时她跟大家感情很好的。” “为什么吵架?她跟她妈妈关系不好吗?”班主任索性多问了几句。 “哎呀,老师你不知道,杜可特别黏她妈妈,连手机桌面都是跟她妈妈的合照。”女孩平时就是个小喇叭,现在又滴滴答答开始广播,“平时我们出去玩,她也绝对要跟她妈妈打电话。一到晚上八点,绝对准时回家。” “她妈妈是很严厉的人?”另一个同学也搭讪道。 “这个……杜可从来没说过。不过看照片的话,就是挺帅气。跟杜可完全不像母女。” “帅气?” “嗯,她妈妈是短头发,很短的那种。笑起来也很阳光……” 听到这里,班主任心中有了点眉目,连忙拍拍手引开话题:“好了,等下就要开家长会了,只有家长留下,剩下的小鬼都出去!” 于是,一场八卦便硬生生被终止了。上课铃响起来,班主任站上讲台,开始开会。 正当他讲到中考复习的时候,教室门突然被急促地敲响了。 “谁啊。” 班主任走过去开了门,一个短发女人急冲冲道:“我是杜可的妈妈,抱歉啊老师,我迟到了。” “哦,您来了啊。”班主任连忙把人请进来,也不追究迟到问题了。 “谢谢老师。“女人进了教室,走向全班唯一空着的座位上。 “……总之,中考问题是大问题。为了孩子的中考,请各位家长做好支援准备。” 刚说完这句话,下课铃便响了,班主任做了一个“散会”的手势,几个急性子的家长便拿着孩子的卷子涌上去了。 大概半小时后,参与加时赛的家长们才心满意足地散去,教室里只剩下一个人—— “杜妈妈,这是我第一次见您来参加家长会啊。”班主任笑道。 女人似乎很愧疚:“怪我,每次都被小可忽悠过去。等我问起家长会的时候,她都说已经开完了。” “可是,入学的时候不是留了家长手机号?我打过好几次。” “那个啊,小可玩我手机玩得很顺,我也不知道她怎么弄的……”短发女人不好意思地垂下头。 “那您可以直接来学校找我啊。”班主任追根究底。 “唉,我家小可性格敏感得很,特别讨厌我去她学校。小学的时候,因为这个,闹了好久。好在她成绩一向不错,我就任他去了。”女人叹了口气,“小可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太黏我了,嫉妒心也特别强,我得让她慢慢自立才行。” “自立?”班主任皱起眉,“所以,你也想要她放弃中考?” “怎么可能!”女人瞪大眼睛。 “咳,她还说,你要跟她断绝母女关系,哭得很可怜。你们……”班主任欲言又止,“本来我们做老师的,不应该管学生的家务事。但是,孩子面临中考呢。就像我刚才在家长会上说的,家长最好保证她心情平稳,这样才有利于备考。” 女人听了,一时没说话,只是深深叹了口气:“老师,我会跟她好好沟通的。” …… 带着彻底的无力感,杜凡回了家。 杜可一直在客厅里看抗战片,见杜凡回家了,一个鲤鱼打挺蹦起来,噼里啪啦机关枪似的:“怎么才回来啊,我都快饿死了!你不要告诉我今天又加班,我打电话去你们学校了!打你电话,你也不接,又去哪里了浪?!是不是在les吧钓马子?啊?” 杜凡听着她一连串的质问,只觉得心中更疲惫,什么话都不说,只是默默地拖鞋换衣服。 杜可不开心了,拽住她袖子不让她走:“喂!干嘛啊!我拿了高分回家,你板着个死鱼脸给谁看啊!” 杜凡默默地俯视着这个言语暴躁的小家伙。 是了,她已经习惯了,杜可在外边的时候总是惹人怜爱的,就如同她的外表一样,精致动人。只有在自己面前,她才会展露出真实的恶劣的一面。 “……杜凡,你到底怎么了!”杜可心里有点打鼓,但表面还是气势汹汹,“该不会又被女人甩了吧!也是,像你这样男不男女不女的,也就只能给人当备胎!多少年了,你也该学乖一点了吧!” “……小可。”杜凡终于受不住了,“我没有去找女人,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你不要再揪住钱琼的那件事不放。” 听见这两个字,杜可好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咪,浑身的毛都炸起来:“你再敢提她试试!” 又是这样乏味的争吵。 杜凡闭上眼睛,她真的累了。反正也瞒不了多久,索性全盘托出吧。 “小可,我今天去了你学校。”杜凡慢慢说。 “……哦。怎样,第一次开家长会,有什么感想?老师一定说了我不少坏话吧。” “小可,你不要把人想得这么坏,班主任很关心你的学习状况。他说你最近状况不稳定,要我多关心你。” 杜凡看见杜可那冰冷的目光,不由得就想伸手揽她入怀,但硬生生克制住了这股冲动。 “呵!我当然状况不好了!”杜可尖利地笑起来,“你都要跟人相亲了,我的状况能好吗!” “小可,我是为了你好。”杜凡苦口婆心,“你成绩这么棒,一定能考上重点高中,以后也能升进985211。我一个人,赚钱不多,没法供你——” 杜可迅速打断杜凡的话:“没法养我?!杜凡,你胆子变大了啊,什么时候学会跟我耍心眼了?我念幼儿园的时候,学费比现在高得多呢!” “当时我还是做老师的啊。”杜凡咬咬牙,“老师来钱容易又稳定,跟我现在东奔西跑做销售不一样。要是我不辞职,养你到嫁人也没问题。但是你又不喜欢我做老师——” “借口!都是借口!杜凡,你就这么讨厌我吗!”杜可眼中冒火,“我知道了,你就是想把我甩掉!对不对!” 杜凡被她这么一吼,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有点怯。但是,想起今天班主任跟自己的谈话,她又不得不硬着头皮抗议:“小可,你是该自立一点了。但是这个读书,还是要继续往上升的。要不这样吧,那个xx附中是寄宿制的,条件也不错,我上周去看过,以你的成绩一定可以……” 结果,杜凡说着说着,看杜可保持沉默,自己倒先闸住了。 只见杜可紧紧抿着嘴巴,有点要掉眼泪的意思,却被她努力忍住了。 这个……又是小可的演技吧。 杜凡有点无奈。 可是,见了她这副模样,就是会无可奈何地心痛。 算了,归根到底还是个十五岁的孩子,不知觉就在哄她了:“小可,我们相依为命十多年,怎么会讨厌你呢?我恨不得整颗心都捧出来给你,让你看清我对你的感情。” 杜可听了,脸上是多云转晴。 “所以,不论你怎样闹腾,我始终是你的母亲,你也始终是我的孩子。” 听了这句,杜可脸色更阴沉了,怒气冲天地,索性放弃继续装可怜:“杜凡,你倒想得美!你对我做过的那些事,是普通母女之间该做的么?!” 第170章 番外六:母女关系(中) 杜凡被呛了一下,连忙为自己辩解:“我什么都没做好不好!还不是你——” “怎么,又要把所有问题推到我身上?”杜可不吃她这一套,“你要是不喜欢的话,不会直接把我推开吗?半推半就地接了吻,不就说明你自己心里也有那个意思?” 杜凡受了这无端的指责,立场全混乱|了,傻乎乎地愣在那里,又是心慌又是困惑,翻来覆去的,不知该怎么反驳。 杜可知道这人一向不擅辩论,刚才那一轮争执已经耗尽了杜凡所有心力,现在她好像被剥了壳子的虾,软|绵绵地蜷缩在那里,很轻|松就能吃进嘴里的样子。 杜可自己也不废话下去,她们之间的问题,从来就不是仅凭口头功夫就能说清楚的。索性拽住杜凡的手臂,将人一把搡倒在沙发上。 “杜凡,你喜欢我,对吧。” 说着杜可眨眨眼。湿|润的大眼睛,长而翘的睫毛,白|皙的肌肤与红嫩的唇|瓣——真的,好像洋娃娃一样精致可爱。 杜凡心里乱极了,埋藏在脑海深处的秘密欲|望很快被勾引起来。 “……喜欢。” 颤|抖着,被蛊惑着,吐露心声。 杜可对杜凡情不自禁的反应很满意。 没错,就是这样,一直看着我一个人,不许转移视线。因为,我才是你最珍贵的宝物。 杜可得意满满,抓起杜凡的左手,覆在自己脆弱的手腕上。“袖子又短了。” 一句无意的话,却叫杜凡心尖都要酥|麻了。 是啊,上初中后,小可的体态发生了很大变化。原先那种软乎的触感不见了,小小的身|体好像植物抽芽一样。短短的手指变得纤细,不堪一握的手腕也稍微增加了质感。 “昨天给你买了新衣服,换上吧。”很自然地,杜凡说出这句话。 “好啊,你来给我换。”杜可索性抱住杜凡的腰,整个身|体都压在杜凡身上。那种泛着暖意的体重,仿佛也压在杜凡心口,搅得胸膛一阵汹涌,甚至有点一抽一抽地泛着痛。 “我去给你拿。”杜凡很快说道,拉着杜可的手腕进了卧室。 “你怎么又自作主张,买了嫩黄|色?我说了我不喜欢!”杜可一看那件裙子,立刻拉下脸来。 “这个颜色很衬你的。”杜凡连连哄着她,“你穿上看看,不合适我就去换。” “哼,要是你连我的尺寸也不知道……”杜可冷笑着,站到床|上,张|开双臂,等着杜凡给她脱衣服。 杜凡一颗一颗解|开杜可的扣子,柔体,坦荡地呈现在杜凡面前。 胸|部稍有隆|起,一手就能包裹|住,颜色和形状都很可人。胳膊,小|腿,关节……四肢都延展开了,但是血肉却没有跟上发|育的速度。骨头上只是覆着一层肌肉,摸起来手|感有点坚|硬。 比起幼年期的圆|润,单薄得有点精干的意思,但是撑起百褶裙却更加高挑了,好像衣服架子一样,衬出一种含苞待放的味道。 像极了开始泛青的果实,虽然知道现在不能吃掉,味道一定很涩。每天都在一旁看着她一点点成长,这种心|痒难耐的感觉,真的很奇妙。 小心翼翼地守护着,灌溉着果园的农|民,一定也是这样的心情。 “怎么样?”杜凡帮杜可拉上拉链。 杜可随意瞥了眼镜中的自己:“嗯,就那样吧。肚子饿了,你快去做饭。” 杜凡却不依不饶起来,叫小可左转转,又转转,心里开心得不行,又要拿手|机来给小可拍照。 “烦死了!”小可才没有那个配合的耐心,手臂伸到背后就要把裙子脱掉,“都拍了那么多照片了,还没腻歪吗!” 小可的相片薄已经在家中积攒了厚厚好几沓。 被小可这样一凶,杜凡又软|下来了,怯怯顶嘴一句:“永远都不会腻的。” 小可瞪她一眼,但却心情好转不少,“算了,随你吧。” 接着还配合杜凡的要求摆了几个姿|势。 终于,杜凡满意了,心情大好,一把将小可抱起来。 “我的女儿真的超可爱!”说着又在小可额头连连吻着。 “还用得着你说?”小可翻了个白眼,双手却老老实实抱紧了杜凡。 一场风|波就这样莫名其妙过去了,两人坐在餐桌是开开心心吃饭。 “这个菜炒咸了,难吃。”小可说着就一筷子夹菜到杜凡碗里。 “是吗,那你别吃这个了。”杜凡毫不自知地把盘子调换了个位置。 小可又要气了,索性再拣一筷子给杜凡。 “这个菜也味道不对吗?”杜凡钝钝地说,尝了一口,“没有啊?” 小可闷闷不说话了。菜炒咸了,不过是她想给杜凡夹菜的借口罢了。她才不想被杜凡看出来呢。 “再尝尝这个?”杜凡又给小可盛了一碗汤。 “烫。”小可皱眉。 “我喂你吧。”杜凡连忙端起碗,用汤勺舀了一口,放在唇边小心吹凉了,这才端着汤勺送到小可唇边。 “来。” 看着杜凡诚恳而讨好的神情,小可这才多云转晴,脸上却还是不情不愿地,喝下一口后,鼓鼓嘴巴,“我还要。” 什么都没有解决,一切都没有改变,但是,杜凡跟杜可都觉得自己得到了些许的慰藉。 因为贪恋这一刻祥和的气氛,索性什么多余的话都不说,只是默默等待着下一次矛盾的爆发。 她们之间,从来如此。 吃过晚饭,杜可窝在沙发上看最喜欢的抗战片。杜凡叫她起来站一会儿,否则要长小肚子。 “瞎说!小孩儿都这样,肚子圆|滚滚的!” “那是十岁以下的小孩儿。你现在十四岁了,肚子还圆乎乎的——” “怎么,你嫌弃我么?” 杜可莫名就有点愤怒,却真的不敢在搁沙发上窝着了,连忙站起来运|动运|动。 等杜凡洗完碗坐在沙发上,杜可又缠着她给自己揉肚子。 “好啦,我就是那么一说,你不胖的。”杜凡无奈。 “不行不行,你快给我揉|揉。”小可说着就坐在杜凡双|腿中间,把杜凡的手拽过来放在自己小腹。 杜凡只好听从命令,把小可环在怀里揉啊揉,胸|部顶在小可单薄的脊背。 “真软啊。”小可想,“明明长着一副男人婆的模样,奶|子还是挺有料的嘛。” 突然,杜凡的动作僵硬了。 小可一愣,这才发现自己不小心把心里的话讲了出来。 “这种话,你跟谁学的。” 杜凡语气严肃,又有点慌张。 小可笑了:“班里很多人都这么说。” “女生之间也会聊这些?”杜凡觉察到了教育危|机。 “很正常啊,青|春|期咯,我也慢慢在发|育嘛。”小可不以为意,用臀|部往后磨蹭着,酥|麻的感觉一下子顺着下|体上蹿到脊椎。 杜凡连忙往后坐了坐。 “你们……” “你这个做妈妈|的也太不称职,对性教育根本不上心。”小可索性就顺着这个话题说下去了。 她从小就是跟杜凡亲|密无间、有一说一的,对这个话题根本没什么羞耻心。 “你天天给我手洗内漉的。白天起床的时候也是,莫名其妙就湿|了一大片,一两天都止不住。” 杜凡脸上飞速烧起来:“那是、那是——” “是什么啊?”小可索性转过身来,双|腿分开,骑在杜凡的大间的关键部位,弄得杜凡更是说不出一句话,两个耳朵都烧得通红。 小可歪了歪脑袋,细细打量她:“杜凡,我又没亲你,你怎么害羞呢。” “——你下来。”杜凡挣扎起来。 “别动!” 小可一声厉吼,直接拽着杜凡的t恤下摆往上一掀,一对饱满的双|乳便显在眼前了。 “我什么时候才会长到这么大啊?” 直率的话语,刺|激着杜凡所剩无几的理智。 “别看……” 双臂护住了胸口,小可扯都扯不动,她的力气究竟不如杜凡。尝试几次后,她终于恼了。 “杜凡!”杜可大声道,“你还遮遮掩掩个什么劲儿?我十几年都被你看光了,我说过什么话啦?现在轮到你给我装纯了?放开!” “不、不行。”杜凡咬紧牙关。 小可说的在理,母女之间,这种事也没什么。 但是,野生的直觉告诉杜凡,这个防线一旦失守,接下去就会发生很不得了的事情。 小可又努力了一会儿,像是赌气了,跳下沙发:“算了,真没劲!” 说着就踢踢踏踏地往卧室走去,把杜凡留在原地。 杜凡这才松了一口气,整理好衣服,在沙发上端端正正坐好。 但是……她最怕的,就是惹小可生气。不然,对待小可的态度也不会那么软弱。 作为一个母亲来讲,这是太过溺爱孩子了吧。 但是没办法,她只要一想到小可紧皱的眉头,胸口不知怎么的,就像灌铅似的不停下坠。 坐在沙发上发了好一阵呆,最后轻叹一声。 是了,终究要跟小可妥协。 骂她无|能也好,说她软弱也罢,她就是舍不得。 径直走向卧室,犹豫片刻,终于敲响门。 “小可,你别生气了,我……我让你弄就是了。” 第171章 番外六:母女关系(下) 门内安静了一会儿,然后不依不饶起来:“什么叫你让我弄?” 杜凡一张脸涨得通红,说出来这种话已经是她的极限了。 “那算了,我回去看电视了。”说着就要回去。 “喂!”卧室的门立刻开了,小可站在里面,一脸怒容:“我让你走了吗?”说着就敞开大门,双手叉腰,“进来!” 杜凡无奈,这人的脾气真是变化莫测,顺着她的心思走,她要生气,把她撇下呢,更要闹个不停。自己真是把她宠坏了,无天的。 杜凡在内心叹息着走进卧室,默默坐在床|上,什么都不想管了。 “咔哒”一声,卧室门锁上,杜凡喉头一动,这才重新紧张起来。 小可转过身,轻轻说了一个字—— “脱”。 杜凡觉得那人的视线有点灼|热,连带着卧室中的空气都升温了。 自己的手颤|抖着,慢慢掀起t恤的下摆,双臂往上一拽,脑袋钻出来。t恤皱成一团,杜凡却没有心思整理好,捏在手里穿也不是扔也不是,进退两难。 “还有短裤。”杜可命令道。 “啊?下面也要?”杜凡头皮发|麻。 “为什么不?刚才你给我换衣服的时候,我有说过什么吗?” “但是……” “少废话,又要我亲自动手吗?” “……这样好奇怪。”杜凡困惑地喃喃自语,却乖乖按照杜可说的脱了短裤。现在她浑身上下就剩内|衣内|裤了。 “这里,怎么回事?” 杜可穿着宽松的睡衣,把杜凡扑到在柔|软的大床|上,纤细的手指摸上了杜凡的底|裤。 “怎么湿|乎|乎的?” “这是、这是刚才……”杜凡支支吾吾起来。 “不是吧,我在客厅里也没把你怎么样啊。”小可恶作剧得逞似的笑起来,“对着自己的女儿都会发|情,你这也太没节操了吧。” 杜凡无从辩解,只好掩着脸转移视线。 “你可别跟我扯什么条件反射啥的。杜凡,你也该差不多确定自己的心意了吧。”杜可老神在在讲完这句话,捏住杜可的下巴,直接|吻了上去。 细细的牙齿咬着杜凡的唇,拉拽着,又松开,时轻时重地,叫人心|痒难耐。接着,舌|头伸进来了。好小的舌辣的热度。 杜凡本身对生理欲|望就有一种近乎动物的驯顺,不消一会儿,便主动揽着杜可那瘦弱的肩膀缠|绵起来。 跟杜可接|吻不是一次两次了。母女间这种方式的亲|昵,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逐渐过火的? 几年|前吧,跟钱琼在一起的时候,小可总要闹脾气。 还记得那次自己要跟钱琼同|居,小可知道这个消息后,当天就闹了一场离家出走。好不容易把人找回来,为了给小可一个教训,自己甚至出手揍了她的屁|股。 但是,小可的性格是典型的吃软不吃硬。被揍之后,彻底跟自己赌气了,甚至用绝|食威胁。 接着,杜凡这边威|逼利诱全都用上了,好话也说了个遍,还是不见小可的态度有丝毫软化。 最后,杜凡没了主意,彻底跟小可服软,小可这才提了条件—— 没错,就是接|吻。 开始的时候杜凡还天真得很,以为母女之间亲热的,挺温馨。再说了,被钱琼彻底甩掉的那一个晚上,小可的吻也给了她救赎的力量。 可是,随着小可越长越大,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自己已经在用另一种眼神注视着她了…… 想到这里,杜凡心中泛起一层层负罪的伤感,很自然地,眼泪流了出来。 小可正把人摁在床|上发狠了啃呢,突然感觉到脸颊上什么凉凉的东西。 “你干嘛哭啊!” 小可莫名其妙,觉得很败兴。 真是的,之前杜凡给自己换衣服的时候,就想把这人摁倒,生米煮成熟饭了。现在好不容易有点那种气氛,又被杜凡破|坏了。 “对不起,小可——我、我不配做你的母亲。” 杜凡乏力地仰躺在床|上,任凭眼泪一点点往下掉。 “靠,你神|经病啊!刚才不是好好的吗,怎么说哭就哭了!”小可说着粗|暴地抹去杜凡眼角的泪,“亲过多少次了,怎么现在才突然良心发现。你不是喜欢我吗,还装什么正经。” 说完,小可也懒得跟这人继续废话,直接扒了杜凡的底|裤。 “呃——”杜凡浑身打了个冷战,就要挣扎着起身。 “干嘛,难不成你还想上我?”杜可斜斜瞥她一眼。 “没有没有!”吓得杜凡连忙辩解。 “那不就得了。” 杜可把杜凡的胸|罩拨拉下来,露|出一侧的乳|头,往上边轻吹一口气:“就算你想搞我,也要等我到十八岁吧。” 说完,也不等杜凡如何反应,直接咬上那颗挺|立的果实。 被人衔咬住了要害部位,杜凡很快只剩喘气的份儿了,再被杜可用|力一吮,瞬间便难以自控地呻|吟出来。 发现自己的失态,杜凡立刻就想捂住自己的嘴巴。 “不许捂,叫出来。”杜可戏|弄地命令道。 “嗯、嗯……唔——”立刻便顺应欲|望,放纵声色了。 啧啧水声,自己听在耳朵里都觉得色气。怎么会发出这么甜腻的声音,好像一个贪得无厌的荡|妇。 这样想着,明明被玩|弄的地方是胸口,双|腿之间却盈盈泛起了水意,不由并拢了双膝。 这时,杜可终于松口:“说来,我是母乳喂养吗?” 杜凡听了,羞耻心爆棚,简直想把脑袋埋进枕头里面了。 杜可却紧追不放地继续问下去:“那我小时候一定没少吸你的奶咯。” 天呐! 杜凡觉得自己脸上都可以烤鸡蛋了! 本来就不大灵光的脑子,这下子也宣布彻底宕机。 “这样想想还挺神奇的啊。看你肚子上没有剖|腹产的疤痕,所以我是从这里生出来的么?” 杜可说着就伸手探进了杜凡的双|腿之间,指尖拨|开那条细细的缝隙,灵巧地钻了进去,搅出阵阵水声。 天啊,这是什么酷|刑啊,让我死了算了! 杜凡在内心泣号,硬是憋不出一个字,一辈子的羞耻感都在此刻耗尽了,没说的! “喂,别不理我啊。”始作俑者却对杜凡这样躺尸的偷懒反应很不满,“在想什么呢,来说说感想吧,被女儿重新回归体|内,一定很久违吧?” 杜可小恶|魔般嬉笑着。 这个! 绝对超过了哑口无言的范围,已经是变|态了! 杜凡呼吸急促,好像发烧一样头脑晕沉。 不行,必须制止这场闹剧:“小可,你不太对劲啊,这些话你都是从哪里——嗯!” 杜可的手指,毫不留情一探到底。 “闭嘴,想被我用内|衣塞嘴巴吗?” 其实已经这样做了。 杜凡这下子彻底被剥夺了说话的权|利,只能嗯嗯呜呜呻|吟不停。 “这个,就是子|宫|口吗?我是从这里出生的?” 杜可抬起杜凡的腿,在大|腿内|侧连连舔|吻,另一只手也活动个不停。 杜凡已经完全放弃了背德感,任凭官能将理智淹没了。 “跟书上讲的不一样啊……是这个位置吗?”杜可试探性活动着手腕,中指与无名指用|力朝肚脐的方向顶。 “唔!唔!”杜凡好像非常难以忍受似的,使劲甩动着脑袋。 “看来是很舒服咯?”杜可轻笑,“只要里面舒服就好了吗?外面不想要么?” 于是拇指又在入口附近的肉|瓣处来回拨|弄。 不行了。 这样内外交加,实在太厉害了…… 好|棒…… 再也无法忍耐了,好想紧紧搂住杜可,又怕伤了她,只好抱着被子拼命喘息。 “真的有这么舒服吗?书上不是说,女人高|潮很慢?要做足前|戏什么的?你真的这么饥|渴?”杜可倒有点奇怪了,“还是说,你真的这么喜欢我?” 杜可又抽掉了杜凡嘴巴里的内|衣。 只见杜凡两眼水汪汪的,有点泛红了,不断哽咽的模样,叫杜可心头一动。 是了,就是这样,一直看着我就对了,眼里只能有我一个。 “不许去相亲,听见没?”杜可趁机谈条件。 杜凡哪里还有心思想这些事情,想要抬起上身吻住杜可,却被杜可一把按在身下。 含|着笑的声音:“也不许叫我念寄宿学校,知道吗?” 杜凡欲|望亟待纾解,眼瞧着就要攀上高峰,什么都没听进去,只好一个劲点头,这才被杜可给予奖励. 一个浓情的深|吻。 一个如愿的高|潮。 ——这辈子似乎都圆|满了。 …… 结果,高|潮过后的贤者时间里。 杜凡后悔。 想要跳楼。 哎等下,不行,跳楼被杜可看见了,她会很伤心啊。 那换一种死法好了。 怎么死呢…… 杜可终于达成实战目标,心里得意满满,趴在杜凡身上玩着她的耳|垂:“喂,刚才答应我的,别忘了啊。我也会好好考|试的,不跟你闹了。” “你会参加高|考吧!上大学呢?考研呢??”杜凡瞬间激动了。 “嗯,放心,你想要我考去哪里,我就考上给你看。”杜可说到做到,“之前说断绝母女关系什么的,也全数收回。” “太好了!” 杜凡激动得一把搂紧了杜可,连连亲了她好几下。 但是…… “等下,所以,我们还是母女关系,可是,刚才,你——” 杜凡终于想到一件很重要的事。 “烦死了,总是念叨这个。我渴了,给我倒杯水去。”杜可懒得跟她较劲。 “要不要蜂蜜水啊?”杜凡很快翻身下床。 “都行啦。”杜可在床|上懒懒翻了个身。 好啦,这次算是顺利得手了。 下一次,杜凡这个神|经大条的,要是再说起母女不该在一起巴拉巴拉的,自己又该怎么糊弄过去呢? 没关系,大不了再摁倒嘛。 第172章 番外七:你是我的性运星(上) you''remysexstar★你是我的性运星 高中生卖肉网红x大学|生颜狗痴|女架空 钱琼,大学姬佬一枚,颜狗。要说她跟其他姬佬有什么差别,那就是她喜欢的风格不是冷傲帅比大姐姐,而是粉|嫩可人小萝莉。 “纯情系才是性|感的巅峰好么!”钱琼握拳,“所以快去支持我家的圈圈啊,她又要出写|真啦!” 圈圈,跟微博上的大多网红一样,依靠出卖色相被广大淫民群众所熟知,风格是清纯唯美,拿手技是720度托马斯全旋无死角自|拍。 “我圈圈天下第一可爱,今天也安定地美如画!什么时候来北|京签售我一定彻夜排长队支持啊啊啊!!”在圈圈晚安自|拍的评论里狂吼一通后,钱琼面带微笑,溘然长逝(不对 “怪了,那种不是宅男才会喜欢的卖肉网红么?”朋友余子世对钱琼的行为很是不解,“哇,居然有人每天在评论里跟她说早安晚安什么的,阿宅真恶心耶。” “为什么女生不能喜欢网红?你看她多可爱啊!”钱琼为圈圈鸣不平,“就算她是靠化妆技术和后期ps才这么可爱……但是她对粉丝一直很温柔,拍摄也很勤快,又努力又友善,我为什么不能喜欢她!” 余子世见钱琼的态度如此强|硬,开玩笑道:“我看你还是挺理智的嘛,不过,这种女的也只能看看照片而已。劝你还是别去见真人了,脸上粉厚得直掉渣……偶像破灭啊。” 钱琼听了,心中一颤:“不会的,圈圈是天然美|女无添加剂,一定比网络上更清纯可爱!” “好吧好吧,那我就期待你回来的消息咯。”余子世无奈地耸耸肩。 于是,钱琼真的请了三天假期,从北|京一路火车去杭州。 杭州最近有个什么网红节,请了不少微博网红出席,其中也有钱琼的性|感(清纯)女神圈圈,圈圈会跟另外两个卖肉系网红一起签售写|真集。 “这次一定要买五本,不,十本!圈圈等我,我明天就到杭州啦,好想见到你,然后跟你合影!虽然我没什么好看的衣服,但是我已经把衣柜里最喜欢的一件t恤带上了。没错,就是印着你照片的那件,上次众筹活动里拍下来的!……” 躺在火车硬卧上铺,钱琼激动不已地敲着手|机键盘。 “不知道现场能不能跟你合影呢?啊不行了想想就好激动我一定会因为兴|奋过头睡不着觉啦!” 发送出去后,几个同样是圈圈死忠的宅男回|复了她的评论: “好厉害,这个痴|汉力!” “这么热情,就是为了吸引圈圈的注意?大兄弟,真够拼的。” 那是当然咯,虽然我不壕,但也会竭尽全力支持圈圈的。 不过……照这样看来,现场的宅男一定很多——不,应该说,大多数都是宅男…… 钱琼心虚地把头上的棒球帽扣扣紧。 没关系反正她是短头发,牛仔裤双肩包,跟那些阿宅没什么两样。 杭州,展会现场。 钱琼激动地啪啪拍照。 没想到圈圈的照片居然印了这么大一张|海报挂在入口处!我家圈圈的魅力果然无人能敌! 进门后,钱琼直奔签售区域,远远就望见一条长龙排在展台下边。 看见啦!是圈圈!圈圈果然好可爱! 穿着蓝白的水手服,披着头发的样子超级清纯无敌可爱! 相较之下,旁边那两个简直就是爆款货色嘛—— 等等,那个搂着圈圈的男人是谁?? 钱琼瞬间有了杀|人的念头。 更要命的是,圈圈居然配合那个男人,用拇指和食指比了个桃心—— 啊啊啊不要啊圈圈! 快门声响起,宅男又跟圈圈握了手,这才恋恋不舍地拿着签售的写|真集滚下|台去。 “对哦。”钱琼心中有点酸酸的,“圈圈不是我一个人的偶像……” 钱琼默默扭过头去,看见了身后跟自己一样痴|汉的,背着大包小包,挂着笨重单反的诸多宅男。 大家看着台上鲜|嫩动人的圈圈,也是一副急色的兴|奋表情。自己,也是跟他们一样吗? 用汗津津的手摸上圈圈又细又软的掌心,用性|奋的目光贪婪地扫过圈圈清秀的眉,淡色的唇,白|皙的肌肤,饱|胀的胸|部…… 突然就有种发自内心的失落。 看啊,又是一个粉丝上台跟圈圈合影了,这次是个女粉,但是钱琼心中的不快却没有丝毫减少。 那个短发的朴素|女孩好像也很喜欢圈圈,买了写|真集后,又跟圈圈抱了一下,这才众人慕嫉妒恨的目光中窃喜着下|台。 就是说啊,圈圈性格真的很好,不管粉丝怎要求,都会努力满足大家的愿望。 啊,圈圈又对着那人笑了一下,真的好温柔,好可爱,但是这样的大众情人,注定不属于她钱琼一人。 想到这里就更加难过,这样的事情,不是早就明白了么? 正因为那人是公|众人物,所以自己才能通|过社交媒体,看见那么多圈圈的性|感瞬间。否则,自己在现实生活中,怕是从来都没法和圈圈这样可爱的人接|触。 “爱她就给她距离”,这是前人总结的追星格言。 都怪自己,陷得太深了。每天在圈圈的微博下面留言,写那么一大堆花痴般的发言,也不会叫圈圈多看一眼。 这样想着,心头突然涌上一阵说不出滋味的感觉。 最终,钱琼在远处默默注视着圈圈签售合影。 活动结束的广播在会场中响起来,钱琼什么都没买,就那样走掉了。 台上的圈圈却坐立不安起来。 那个叫余戈的死忠饭,今天怎么没来呢? 第173章 番外七:你是我的性运星(下) 就这样浑浑噩噩跑回去了。 为了凑车费,没钱订宾馆,只好在男女混杂的青年旅社中凑活一晚上。钱琼吸溜吸溜吃着泡面玩手|机,一脸生无可恋。实在没心情刷微博,只是挂在q|q上潜水。 登录后,发现一个陌生人给她发来消息。她瞪大眼睛—— “我是圈圈,你今天怎么没来签售现场?” 怎么回事,搞这种恶作剧。定睛一看,钱琼发现这条信息的发送时间正是签售结束后。 这样看来,一定是圈圈粉丝群的宅男披上小号来跟自己寻开心。也是啊,之前自己在评论里信誓旦旦说,要如何竭尽全力支持圈圈,结果…… 钱琼一阵心酸,嘴里叼着方便面的塑料叉子,慢慢在手|机上打字:“其实我去了现场,也看见圈圈了。她很可爱。” 那个陌生人回|复得很快:“那你怎么没去买签|名本?也没去合照?” “这个……很多原因吧。”钱琼也不知道该怎样委婉地表达自己。难不成要她直截了当地说“就是因为你们这些死宅!我家圈圈被玷污了!死宅滚粗!”…… “可能我要粉转路人吧。”最后,钱琼只好这样交代。 这一次,那人过了一阵子才回|复:“你是不是喜欢上糖栗了?” 钱琼满头问号,糖栗是谁?——啊,记起来了,是跟圈圈一起签售的网红之一,三人一起站在台上来着,似乎是个子很矮的贫乳童颜萝莉。 “不是,我最喜欢圈圈这款。”钱琼解释道,“也许是喜欢圈圈的人太多了。” 那边很快打了几句话:“什么意思?” “你也是圈圈的男粉吧。”钱琼索性揭|穿对方的真面目,“圈圈到底还是宅男偶像嘛。她做商业活动也是服|务宅男为主。本来女生喜欢她这种网红,就挺奇怪的。我也差不多该放弃了。” 那边飞快回|复道:“你觉得这样很贱?拍卖肉写|真给宅男?” 这句话说得有点混乱,钱琼觉出那人的不悦,连忙噼里啪啦打了一大堆:“那倒不是,圈圈身材好,性格又温柔,真人也很漂亮,以后肯定能大红大紫,说不定可以做模特。这样的人,注定是要远走高飞的。像我这种小人物,即使天天在她的微博下面犯花痴,她也不会看我一眼。我说这话不是为了博取存在感啥的,本来嘛,追星就是要跟偶像保持距离,这样对双方都好。所以,是我自己心态不正,跟圈圈没有关系。” 这下子,对面不说话了。 钱琼心下奇怪,进了圈圈应援群想跟大家聊一聊这件事,这才发现群里居然有很多人艾特她。 “找我|干嘛?”钱琼莫名其妙。 “你还不知道????圈圈在找你耶!!!” “……啊?” 钱琼被群里的人轮番炮轰,又细细看了一番聊天记录,最后颤|抖着登录微博点进圈圈的主页——那一瞬间,钱琼冷汗都出来了。 居然是真的。圈圈在微博上一直在找自己,指名道姓地。见她不在微博上,又去了后援团要她的q|q号,然后…… 钱琼连忙回到q|q,点开跟那个陌生人的对话,却发现那边已经下线了。钱琼彻底混乱|了,连忙打字:“圈圈,对不起,我不知道真的是你!” “我从会场回来后一直没上微博,q|q也是,群里的消息都没看见,我不是故意的!” “圈圈你在吗?” “圈圈” “对不起!” 正当钱琼一个劲儿虐|待手|机输入法的时候,那边突然上线了,发来三个再简单不过的字—— “你在哪” 终于上线了!钱琼顾不得思索圈圈的用意,直接把这个青年旅社的位置分享给圈圈。那边只回了一句“知道了”,接着就再也没有说话,任凭钱琼在那儿唱独角戏。 半小时后,那圈圈才突然冒出来,发了一句:“我在门口”。 钱琼心跳一万八! 天啊!圈圈居然真的来了!! 拿着手|机就冲了出去。在简陋狭小的青旅门口,站着一个纤细的身影。听见钱琼的脚步声,那人才缓缓转过头。清秀的容颜,淡色的唇与眉,又黑又直的长发,还有治愈的微笑。 “圈圈……” 钱琼着魔似的,轻声唤道。 “我等你好久了。”那个如梦似幻的人,声音也这么温婉可人。说着,她递过来一个纸袋。 “这是——?” “签售会上贩卖的写|真。你不是之前在我的评论里说,要买五本回家吗?”说完,又是一个略带羞涩的笑。 钱琼手忙脚乱地接过来,脑子里有点迷糊:“你怎么知道……” “我一直有看见你的留言。”那人红了脸,很不好意思似的,“我知道你支持我很久了,最开始我还不会化妆的时候,你就经常鼓励我,支持我……” “但是,你一直没有回|复我啊?”钱琼呆呆道。 “那个……因为我的粉丝一般都是男的,只有你是女生……而且你又认识我那么长时间,我、我会有点紧张。”说着,圈圈窘迫地用脚尖划地,“所以,我打算在这次见面活动结束后,好好跟你聊聊天。办活动的时候,一直在等你来。” 这一番话,惊得钱琼又喜又怕。原来她这个小透|明在女神的心中地位如此重要!而且,而且,女神还要跟自己私下会面耶!不,现在不已经是私下会面了么!?天啊,如果这是梦的话,千万别让她醒来!越想越激动,钱琼将圈圈给自己的纸袋紧紧抱在怀中,那种坚|硬的质感叫她回过神来。 “对了,这个写|真集,可以请你给我签|名么?” “我已经签过了,还有唇印。”圈圈局促地瞥她一眼,“这个请你保密,因为其他人问我要唇印,我都没有给。” “真的吗!!”钱琼打了鸡血似的兴|奋不已,心脏似乎快要蹦出胸膛! 原地又奔又跳好一阵,钱琼才找回了些许理智,手忙脚乱地翻出钱包:“那我该给你多少钱?五本的话,再加上签|名本——” 这时,一个声音打断了钱琼的动作。两人均是一愣。 几秒后,钱琼才反应过来,是自己的肚子在抗|议。 圈圈轻笑出声:“说起来,我也还没吃饭呢。这样吧,你不用给钱了,就请我吃一顿饭吧。” 钱琼痴痴地望着眼前这人的笑颜,彻底醉了。 “求、求之不得……” 于是两人坐在某家中档餐厅里。 钱琼看着圈圈温润的笑脸,听着她柔|软的嗓音,只觉得这人从内到外都是自己憧憬的模样,一颗少|女心砰砰直跳。圈圈的妈妈,感谢你把圈圈这样美丽的存在带到这个世界上!阿门! 这种高烧不退似的激动,直到吃完饭才少有缓解。 “怎么了,一句话都不说。果然,比起真人,还是照片比较好么?” 圈圈也吃光了盘子里的烩面,轻轻皱着眉问道。 “没有没有没有!是圈圈太可爱了!所以我不知道怎么回应才好!”钱琼连忙解释。 “那我就放心啦。”权权长出一口气,手指轻|抚胸口的样子也十分可爱,“话说,你跟网上的性格不大一样哦,我一直以为你是一个很热情的人。现在感觉,余戈你有点内向啊——诶,我能叫你余戈么?” “你叫我真名就好!我叫钱琼!”钱琼连忙道,“那个,主要是没想到,居然真的能见到圈圈你,而且还能跟你一起吃饭……真的像做梦一样。” “当做是做梦也可以。”圈圈闭上眼睛,“反正你也要退圈了,以后我们不会有交集的。写|真集的事情也一样,是我擅自拿给你的,也许你并不想要吧……” 钱琼立刻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蹦起来:“不是!圈圈,我真的很喜欢你!写|真集也一样,我一定会供在宿舍里,每天清晨顶礼膜拜的!” 圈圈掩着嘴,脸上终于恢复了笑意:“你说得太夸张了。话说,你住在宿舍的话——是大学|生么?” “嗯,我在北|京念大学,大三。” “那我还得叫你一声姐呢。” 圈圈甜甜一笑,瞬间迷得钱琼找不到北。啊,好想知道圈圈在哪里念大学……看上去似乎是大一? 谁知,下一刻,圈圈却又换了一副我见犹怜的神情:“也是啊,快毕业了,的确应该把心思全部放在工作学业上,退圈转路人,也很合理。” 这下子,钱琼被|逼得不得不说明自己的心意了。她深吸一口气,做好心理建设,这才慢慢道:“圈圈,我说要转路人,是因为我自己心态不好。我不配继续做你的粉丝。”我只有你一个,你却有那么多喜欢你|的|人——而且大家都能看到你的好。这个,太叫人嫉妒了。意识到这种心情的那一刻,自己已经丧失了粉丝的立场…… “没关系啊,不是粉丝的话,也可以做朋友吧?”圈圈伸手握住了钱琼的,神情认真,语调恳切,“再说了,就我自己的立场,我也希望你能留下来,继续陪我走下去。要是没有你的支持,我就、我就……” 这句话,竟是说不下去了。但是,掌心传来的温度,那么灼|热,那么吸人,叫钱琼只想再靠近一点,再近一点,再近一点…… 钱琼突然露|出苦笑。是了,从头到尾,自己都不是圈圈的对手。这样好的皮囊,这样温顺的性格,这样真诚的话语……她的魅力,无人能挡。 她注定能走得更远。 想要近距离欣赏她的魅力,也就只有现在。 想到这里,钱琼长叹一声:“我永远支持你。” 那人听了,惊喜地抬头,一双眸子里满是温情。 “不过,是有代价的。”钱琼故意卖了个关子,想要缓解略微沉重的气氛。 “什么?” 钱琼灿烂一笑。 “请你跟我合影。” 晚上,钱琼脚步轻飘飘地折回青旅,脸颊上赫然一枚红色唇印。拿出手|机,看着屏保上的自|拍,钱琼嘿嘿嘿傻笑了好久。 画面上,钱琼举着手|机,一脸惊愕,一旁的圈圈搂了上来,羞涩地在她脸侧亲了一口。 “嘿嘿嘿嘿……” 诡异的笑声持续了很久才消停下来。 可是,几分钟后,一声惊叫打破了静谧。 钱琼瞪大眼睛看着手中的学|生证。这个小玩意儿,就装在圈圈送给她的纸袋里面,跟那五本写|真集放在一起。 钱琼颤|抖着手,缓缓打开那个墨绿色的小册子。 居然真的是圈圈!哇,证|件照上面的圈圈好清纯好可爱!! 圈圈原来真名叫陈权?什么鬼啊一般来说会给女孩起这种名字?? 圈圈居然也在北|京上学?啊啊!那她们会不会是同一辆动|车! ——等下。 钱琼突然发现一个很重要的事情。 在学校那一栏里,写着“北|京四中”…… 所以圈圈居然是高!中!生! 所以她刚才被一个高中生强!吻!了! 钱琼双膝一软,跪在床|上,又强敛精神,去看生日那一栏。 不是吧,那么可爱清纯,性|感迷人的网红圈圈…… 掐指一算,圈圈似乎……未满十八岁…… 钱琼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第174章 .番外八:王冠之下(上) 钱琼跟陈权的婚礼结束了。 帮忙把所有宾客送走,又跟化妆师和服装师搞搞交情,陆枫的任务才算结束。 ——不,还没有结束。 陆枫皱眉看向瘫坐在沙发里的杨融。 怎么把这个醉鬼送回家呢? 陆枫走过去,捏住杨融的鼻子:“喂,死鬼,回家了。” 那人却只是从鼻子里嗯哼了几声,很聪明地张|开嘴巴继续呼吸。 “至于喝得这么醉?不就是结个婚么,还搞个劝诱计划……万一陈权答应被你包|养,这边却已经把婚礼搞起来了,板上钉钉的,我看你到时候怎么收场。”陆枫不满地嘟囔着。 她是最反|对这个计划的,实在太冒险。但是,除她之外,余子世跟蔡晓都是支持态度。最重要的是,婚礼的当事者人,钱琼,也默许了这个计划。 只能说钱姐对陈权还是很放心的,换作自己…… 陆枫无奈地叹了口气,试图把杨融从沙发上捞起来,可惜力气太小,杨融的身|子只是晃了一晃。 “要我们帮你吗?” 余子世刚打理好酒席的事情,正从酒店大堂经过。 “不用不用,这人睡一会儿就会酒醒了,我在这儿稍微等下。”陆枫叹了口气。 “也行,反正你可以随时叫酒店的人帮忙。” 说完余子世便走了。门外的蔡晓等了半天,脑袋从车窗探出来,见了余子世便是一顿好骂。余子世就像个惧内的丈夫,陪着笑脸,弓着身|子,低眉顺眼地讨好。 那个蔡晓倒是特别吃这一套,虽然脸上依旧是冷冷的,但却主动下车给了余子世一个拥|抱。不知道余子世在蔡晓耳边说了什么,那人的脸色一下子由阴转晴,两人轻快地接了个吻,高高兴兴开车走掉了。 看上去,这个叫蔡晓的,虽然脾气不好,但却被余子世吃得死死。钱姐被陈权迷得不行,自己也无法忍受失去杨融的日子。 这样看来,世上的爱情都是不公平的吧,总要有一个人付出得更多,忍受更高的风险,精心经营着,担惊受怕着,才能换取一段理想的恋情。 凡事都是这样的,更加投入的那方总会陷入劣势。 就像她跟杨融。 对于杨融,她是始终无法掌控的。十年|前,突然就爆出公|司破产的事情,要跟自己分道扬镳;十年后,突然就隐瞒身份潜入自己的剧组,要跟自己重|修就好。自己的所有努力就像是将石块投入沼泽一样,无法得到任何反馈的徒劳。在她们之间,所有的节奏都是由杨融把握的。 陆枫在杨融身侧坐下,将她的脑袋拨到自己肩膀上靠着。此时此刻,肩头的重量是安稳的,只是不知何时,自己又会失去它。反正,这个人从来都是来去自|由的,自己从来没法掌控她的全部…… “干嘛又在哭啊。”一个声音在耳畔响起,带着浓浓的酒味。 陆枫猛地抬头,杨融醒了,正颇有趣味地盯着她看。 “哦,原来没哭啊。”杨融伸出手指往陆枫眼角一揩,干的。“那怎么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谁又欺负你了?” 陆枫随口道:“不就是你欺负我么。” “嗨呦?还跟我撒娇了?”杨融醉意未消,捏着陆枫的下巴调笑,“说说看,我怎么欺负你呀?” “你……你要跟我分手,还要去包|养陈权。”陆枫憋了半天吐出一句。 “呀,你该不会装了监|听器吧,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杨融那一双丹凤眼笑眯眯的。 “我又不傻!”陆枫捏紧拳头,“你要激陈权来抢婚,肯定要有个由头。陈权又跟你有过一段,重拾旧情什么的,多便利啊!” “你还说你不傻,瞧瞧,假话也能当真?”杨融好笑,故意用哄骗小孩子的语气道,“好了,我知道你看着她们俩又是结婚又喜酒的,眼红得很。我也补你一个蜜月旅游,好不好?” “讲真?”陆枫瞬间来了精神。 “真是的,我很不擅长哄小孩啦。”杨融打了个哈哈,调转目光,脸颊泛红。 在重害羞的事上总是含糊地蒙混过去,这也算杨融的可爱之处? 心情忽然像晴空般明朗。陆枫凑过去,在这个醉鬼的脸颊上亲了一口。 结果,旅行计划是真的定下来了,能否称之为蜜月就不一定了…… 抵达机场后,陆枫心情复杂地看着从杨融车子上下来的三个人。 “哎呀,你就是小陆枫?……”李婶看着她,表情同样精彩纷呈。 “——伯母好。”陆枫惊呆了,缓缓垂下视线,看见一旁的小|鬼头。这个该不会是—— “阿辉,快问阿姨好。”李婶连忙催促。 “阿姨好。”小|鬼只顾着玩手上的游戏。 “你、你好。”陆枫听出自己的声音都僵硬了。 “有没有很惊喜?”杨融恶劣地笑着,再自然不过地搂上陆枫的腰,“妈,阿辉,跟你们正式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女朋友,陆枫。” 陆枫浑身一僵,没想到杨融会这么直接地把自己的身份标明给她家人看。 李婶听了,脸色一言难尽:“呵呵,我好像跟这个小姑娘见过一面呢,就是上次参加自闭症儿童活动……” 陆枫冷汗出得更厉害了。 “哎呀,我们当时在闹别扭嘛。陆枫为了讨我欢心,所以才潜伏到你那边套我过去的消息呢。到底是陆导,这么天才的主意。”杨融半是调笑半是调侃道。 “哎呀,年轻人真会玩。阿融你也真是的,一直都没跟我提过小陆枫的事情,害我以为她是什么别有居心的……”李婶面色不善,看了阿辉一眼,像是顾忌着小孩子在场,所以也没把这个话题继续追究下去,转而道:“啊呀,要聊天的话上飞机再说吧,咱们赶紧去过安检,你看排队的人那么多呢。” 进了候机室,陆枫还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 “怎么,怕了?”杨融故意逗她,“好啦,我这不是听取你的建议,试着跟家人搞好关系,脱离以往的病态心态吗?”说着,便主动牵住了陆枫的手。 这下子,陆枫简直是受宠若惊了。以杨融的个性,虽然对自己是百般照料,但两人之间却很少有这种温存的气氛。没错,温存。她从杨融身上感受到的,从来都是窒|息般的吸引力。沉重的诱|惑,纠结的性|感,相当于杨融的代名词。这人似乎从来与“温馨”二字绝缘…… 现在,杨融变了。变得更温情了。 反握住杨融的手,感受着那种冰凉而有力的触感,心中什么东西都没法处理清楚了,只觉得胸口暖暖的,好像钻进被窝那样安逸。 抬头去看杨融的脸,高|耸的鼻梁,浓而黑的长眉,嫣红的唇。桃花眼微微眯起,兀然一笑。 这一笑,叫陆枫如沐春风。 不去在意周围人的眼光,携手排在队伍里。明明只是再普通不过的动作,其中蕴含的暖意和温柔,却叫陆枫轻飘飘地快要飞起来。 上了飞机,陆枫跟杨融坐在一排,李婶跟阿辉与她们隔着一条走廊。起飞前,杨融照旧体贴地帮陆枫系好安全带。“对了,还有这个。”杨融突然想起,从包中翻出一个糖盒,“张嘴。”是一颗薄荷味的口香糖。陆枫很驯顺地咀嚼着嘴里的口香糖,同时也咀嚼着自己的心情。 飞机奔跑起来,届时一跳,很快扬上天空,划破天际。 但是,多了两个人,到底不是蜜月旅游的气氛。 阿辉在飞机上不能玩手|机,把他憋得不行。小男孩正是七八岁最喜欢玩闹的年纪。刚刚开始懂事的他,喜欢对万事发表自己的看法,学着大人的口气指指点点,咋咋呼呼的,有点讨厌。 一向严厉的李婶对阿辉似乎很放纵,任他在那儿吵吵闹闹,偶尔只是嘴上说他几句,于事无补。 陆枫在旁边听不下去,却不敢对阿辉讲什么。杨融正倒在她肩头睡觉,终于被阿辉吵起来了,横眉冷目剜过去:“吵死了!” 阿辉立刻闭了嘴。 这回轮到李婶唠叨了:“阿融,干嘛对你儿子这么凶,你瞧,都吓出眼泪了,哎哟。”看着阿辉粉|嫩的小|脸,李婶心疼得不行。 “再哭?等下落地了给他几巴掌就不哭了。”杨融冷冷道,眉头紧蹙,非常不快。 这个,惹恼了李婶。对待这个离|婚风|波中好不容易保下来的孙|子,她是放在心尖尖上疼爱的。 这不,也顾不上是公|众场合了,李婶直言道:“阿融,你别把离|婚的怨气发|泄在孩子身上。生了阿辉就要对他负起责任,你别以为自己可以不负责任,想走就走。” “我不负责任?”杨融被李婶这么一呛,登时拉下脸来:“我要是不负责任,怎么会忍辱负重跟那男人结婚?” …… 陆枫在一旁听得心惊胆战。 她家气氛一向和睦,从没见过这种子孙三代互相插刀的场面。 上天啊,这次旅游该不会变成家庭纷争调解大|会? 虽然这么讲有点失礼,但是,她只是想跟杨融甜甜|蜜蜜腻在一起。 电影上遇到这种情况,总是很容易就能化干戈为玉帛,达成全|家欢聚结局。 可是杨融的这个情况……自己这个外人,真的心有余而力不足。 陆枫疲惫地望向窗外。云卷云舒,很是浪漫。 可蜜月之旅,前程未卜……( 就爱网) 第175章 .番外八:王冠之下(中) 杨融跟她妈妈就这样,你一眼我一语地,隔着一条走廊吵起来,大有顺势骂仗的趋势。 陆枫立刻把杨融的手牵住了:“杨融,别说了,你看外面的云,一丛一丛的,好奇怪。” 经陆枫提醒,杨融这才发现了自己的失态,扭过头去,顺着陆枫的意思向窗外眺望。 李婶冷笑一声,拿出她最擅长的那套演讲口吻:“三四十岁的人了,还跟小孩子似的,把责任全部推在别人身上,自己落得一身轻|松。” 杨融听了,嘴角抽|动,漂亮的嘴唇一开一合,眼见就要说点难听话。 陆枫生怕这两个倔蹄子不依不饶起来,硬着头皮道:“伯母,您也少说两句,差不多就行了。” 话声刚落,空|姐开始发航空餐,李婶跟杨融这才消停下来,继而开始冷战。 陆枫都要头疼死了。 跟杨融交往,也是最近几周的事情。自己对这段感情都没什么信心,更别说在杨融的亲人之间周旋了。 可是,就这样放着不管,自己也看不过去。 陆枫想了又想,最后还是跟杨融开了口:“你跟你|妈妈,关系不好吗?” 杨融抬头,看陆枫神色怯怯的,不由好笑:“这么紧张做什么,我又不会甩了你——至于我跟我妈妈,你不是已经在之前的潜伏行动中,搜|查得很清楚了么?” 陆枫看这人似笑非笑,一时也摸不出她是生气还是在开玩笑。喉头吞咽几下,陆枫勇往直前:“她对你太强|势?又太粘糊?可是我觉得你们好像,都是死不服输的性格。” “没错,所谓同|性相斥嘛,我自然没法跟她处好关系咯。”杨融喜欢陆枫的直率,跟她讲起了悄悄话,“大概因为我家是单亲,我妈除了操心我,简直没有其他事情可做。其实呢,对孩子严格要求,我也赞成。但是,她太在乎我了。然后我才明白,被别人喜欢,其实很痛苦。” 陆枫听了,沉默不语。所以这就是杨融追求痛苦的原因? 假如真是这样的话,母爱简直溺死了这个人。 但是…… “但是,伯母也有她的苦衷吧?她是那么争强好胜的人,一定在你身上倾注了不少心血,然后希望你出人头地……很多家长都是这样的。”陆枫客观分析道。 杨融很意外地瞧她一眼:“道理谁都懂,能不能做到就是另一回事了。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这倒也是。 “不过——”杨融饶有兴趣地摸|着下巴,“你怎么会说出这么圣母的话?你不是天大地大唯我最大的性子吗?” “哪有那么夸张,我只是喜欢一个人做事。”陆枫为自己辩解,“再说了,换位思考是一种能力,又不是生活态度!多想一步是一步,这就是管理的智慧!”说到最后,陆枫也显出几份傲气。 “我就是喜欢你这种小骄傲,傻乎乎的。”杨融笑起来,在陆枫脸颊上掐了一把,“所以,别再给我摆出那副可怜兮兮的模样了。你是我内人,当然可以管我的家务事,懂?” 陆枫惊喜地眨眨眼。她可以认为,杨融真的承认自己了吗? 杨融一眼看出陆枫的小心思:“废话,不然干嘛把你介绍给我妈,也免得她继续把你当做抢|劫犯……” “那是误会!”陆枫涨红了脸,“好啊,既然你把话说到这一步,我要问你了,那个小男孩究竟是怎么回事!那个男的不就是叫于辉吗?为什么——” “哦……果然很在意哦。在心里憋了很久吧?”杨融坏笑道,“阿辉就是我儿子呀,之前他叫于君,离|婚后判给我,我就给他改名叫杨辉了。这样一来,我还能从名字上占于辉的便宜嘛。” “那你儿子什么反应?他会很难受吧。”陆枫觉得杨融这种思想有点危险。 “他呀,估计心理也不大健康吧。”杨融很干脆地说,“成天沉迷网络游戏,又被我妈宠上天,估计对社|会没什么用。也罢,反正最开始结婚生子,就是为了给我妈一个交代。现在两项任务都完成了,她也不会再念叨我什么了。” 陆枫听了,好一阵没缓过劲来。 李婶的说法是对的,杨融这样做,的确不负责任。 “你也别想太多了,每个人的命,都是上天注定的。”杨融见她一脸阴霾,知道陆枫被她的三观吓到了,便笑着放缓了语气,“这小|鬼要是真的有志气,不用我们操心,自己也能搞定一切。” “你这种想法有问题。”陆枫直截了当|道,“既然你觉得一切都是你|妈妈|的错,为什么还要把小孩往她那边推?打定心思要悲剧重演?” “也不一定吧,我妈很疼那小子的,比她当年对付我心软多了。”杨融受了指责也不驳斥,反而恶作剧得逞似的笑嘻嘻道,“再说了,你不是也对于辉跟我儿子怀恨在心么?他们抢了我十年的大好光阴耶,就拿小|鬼头报复一下,你不应该喜闻乐见么?” “小孩是无辜的啊。”憋了半天,陆枫只能说出这么一句。 “怎么,觉得他好可怜?”杨融就等她这句话,“这么在意的话,不如你来做他的妈妈。” “这怎么成!”陆枫连忙摆手。 “怎么不行,你是我内人,当然有责任抚养我的孩子咯。”杨融用上了陆枫之前的说法,“否则不也是逃避责任?” 陆枫瞪大眼睛。所以,杨融带孩子跟李婶一起出来,就是为了把小孩塞到自己这边?? “瞧瞧,把你吓得。”杨融的嘴角翘|起来,“看来你对扶养小孩也没什么热忱。我们是一类人啊。话说,这么十年来,你怎么也没想着养个小孩?” “我对小孩没什么特殊感觉,父母对我也是放养态度,反正家里还有哥|哥姐姐。”陆枫不以为意。 “所以,还是把小|鬼丢给我妈妈带,是最好选择吧?我上了大学后,她就空虚得不行,心里没了寄托……这样一来,他们刚好可以互通有无嘛。”杨融笑意更浓,“再说了,为什么非要叫小孩出人头地?我觉得,小孩能轻轻|松松地过日子,不也很好?世上有那么多种活法呢,人们照旧过得好好的,何必非要勉强小孩按照自己的想法过活?” 陆枫没话说了。 之前还觉得杨融的家庭观太可怕——现在想想,也不是什么大是大非的问题。世上本不是非善即恶的,拿普世道|德去判断别人,太无聊了。 不过…… “我也可以管阿辉,对吧?”陆枫问。 “当然,你是我女友嘛。要不要他也叫你|妈妈?”杨融笑。 “我才不想占他便宜呢。”陆枫用手臂环住杨融的腰|际,“再说了,我在乎的,只有你一个。”说着便收紧了手臂,也顾不上旁边有人在看了。 “唷,什么时候学会撒娇了?”杨融笑着,用温暖的掌心将陆枫的刘海撩|拨上去,在光洁的额头印下一吻。 像誓言。 抵达巴厘岛后,四人等导游。李婶兴致很高,说什么都要在机场合照先。 “这里光秃秃的有什么好,真正漂亮的还在后面呢。”杨融轻哼一声。 “意义不一样嘛!这是我们一家四口第一次出来旅游啊!”李婶坚持道。 一家四口…… 陆枫有点害羞。 “算了,你个木头脑袋懂什么情|趣。小陆枫,别理她,我们三个来照!”李婶独|裁地把相机递给杨融,自个儿拉着陆枫跟杨辉找背景去了。 “真是麻烦……” 杨融嘟着嘴,很不情愿的样子。但还是接过相机,指导着三人调整姿|势。连续照了几张后,又拜托路人给她们四个合影。 “你别看阿融那张死人脸,其实她也很开心呢。”李婶见杨融跟路人示范如何摁快门的样子,笑吟吟对陆枫道。 “我看也是,杨融挺容易害羞的。”陆枫赞同。杨融不擅长对人表露好感和爱意,即使她们两个在一起,也很少说那些甜甜|蜜蜜的情话。毕竟在过去,这人一直是拿羞辱当快|感的。在感情表述上有点错乱,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杨融教|会那人摁快门,连忙返身冲她们这边走来。 “这边这边!” 李婶连忙招呼,把杨融拽到自己身旁,阿辉站在三人前边。 陆枫了然地瞥了杨融一眼,笑着牵住她的手,两人从侧边一起把李婶搂住。 杨融被陆枫拽着,脱不了手,无奈斜她一眼,终于顺着陆枫的意思,保持住那个母女亲|昵的姿|势。 快门声响起。路人把相机还回来,四人凑上去瞅刚才拍的照片。四人都笑得很开心,乍一看过去,真是吉祥快乐的一家。这样想着,欢乐表象下的种种芥蒂,都像书页被翻过去了。 接下来的行程,就像这张合影一样,顺畅而愉快了。 在导游的带领下吃了中餐,马来风味,有点奇怪。精油按|摩倒很好,坐了八小时飞机的疲惫都清除干净了。夜晚很快降临,又到了分配住宿的时间。 “我们要渡蜜月,当然是我们俩住在一间咯。”杨融再自然不过道。 于是杨融陆枫跟李婶阿辉分道扬镳。 “这样好吗?”陆枫跟在杨融身后,担忧道。 “放心啦,我之前就给我妈和小|鬼报了跟团三日游。等三天后我们再汇合,然后自|由行。”杨融漫不经心道,终于在一栋小别墅跟前停了下来。和导游确认过之后的行程,两人才进了屋子。 “很漂亮啊。”陆枫几步跃进去,打量着灯光下的室内温泉池,又一眼望见桌上的礼盒。打开看来,是一枚精致的蛋糕,上面用果酱写着“”。陆枫开心地抱着小盒子转圈圈。 “陆导,不要这么穷酸吧。”杨融脱了防晒外套,从背后抱住陆枫。 “怎样!我就是一清二白的文艺片小导演,就是没见过你们资产阶|级奢侈作风……”陆枫用指尖挑|起一块奶油,飞快地点在杨融脸颊。 “那就让你大开眼界咯。”杨融笑着拖住陆枫,把人往温泉边上带。 氤氲灯光下,透|明的波澜搅得人呼吸不稳。水声影影绰绰的,细微的声响回荡在空旷的别墅里,惹人遐想。 甜腻的奶油,轻柔的温泉,最爱的人。 属于她们的蜜月之夜,开始了。( 就爱网) 第176章 .番外八:王冠之下(下) 王冠之下(下) 嗡嗡的声响回荡在空旷的别墅里。仔细听去,还有隐约的、压抑的呻|吟。 “不、不行了……”一个低沉的女声终于按捺不住,低低求饶起来。 无人回应她。 无奈之下,她只好继续忍耐。 “对啊,我看你还能坚持很久呢。”一个愉悦的嗓音响起,“真的湿透了哦。就这么有感觉吗?” “不是的……不是的……”那个成熟的声音受了这无端的指责,连忙为自己辩解,“时间太久了,已经麻木了……” “怎么会?这也就才半小时而已吧。以前你的战斗力比这个强多了,忘了吗?”另一个稍显嫩气的声音不满,“喂,你可别给我偷懒,要好好贴紧了——” 啪嗒。什么东西掉在地上了。 “怎么回事,想挨鞭|子嘛?”那人的声音有点恼。下一秒,就是“啪”的一声,紧接着便是突然高|亢起来的、悠长的呻感。 呻|吟过后,房间突然陷入了沉默。 过了十几秒,另一个人才轻轻笑出来:“杨老板,果然还是喜欢被打吗?这怎么跟你之前的说法完全不一样呢?” “……我真的戒掉了。”低沉的女声,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似乎用上了浑身的力气,非常艰难。 “哦?戒掉了?”那人又呵呵笑了。 “啪”! “啊……!” 销|魂的呻|吟,无法自控地溢出来。 水声更大了,温泉的波纹一圈圈扩散开,水面震荡不已。 灯光被调得宛若黄昏,比起暧昧,更显得温情,木质地板与粗麻窗帘也显示出装修的质朴。但是,活色生香的情|欲,正从温泉的池边,缓缓激荡开来。 “捡起来。”陆枫的声音突然不带感情了。 杨融抿了抿唇,终于还是伸手将一旁湿蛋拾起来,整条手臂都在不断颤|抖—— 刚才的快|感好像电流一样不断在身|体里面流窜。 不知何时,那根细细的鞭|子又会落下,那种由内及外的愉悦又将侵袭大脑…… 光是这样期待着,似乎连那枚小小的跳|蛋都无法拾起。 “继续呀。”陆枫坐在水池边沿,双脚在温泉里不住晃动。 杨融咬住下唇,终于将跳|蛋拿在手心,到这里,她的动作便停住了。 “怎么,接下来的事情,还要我教你?”陆枫突然一个抬脚,溅起的水花将杨融身上的衬衫弄得更湿。 杨融颤|抖着指尖,将跳|蛋重新放入双|腿之间。 结果,那跳|蛋滑溜溜的了,根本捏不住,又掉到用石子铺成的温泉水畔上。 “非要我亲自动手么?” 陆枫也不脱身上的裙子,扔掉手中充当鞭|子的数据线,跳下岸去,凑到杨融身边。 那一瞬间,杨融的脸更红了。 “你是不是就在等我下来服侍你?”陆枫故意道,将那跳|蛋在温水中轻轻一晃,又重新拿起来,贴在杨融的下|体。 两边的唇|瓣都软露|出来。 “……呃——” 跳|蛋不断改变着频率,刺|激着杨融的欲|望。 时间这么久了,对跳|蛋的接|触真的有点麻木,所有感官都没有最开始十分钟那么敏锐。可是,被那样坚持不懈地刺|激着,身|体里的某处似乎一下一下地收缩着,每次收缩都会溢出更滑腻的液间一塌糊涂。 “好厉害,这就是持续高|潮吗?”陆枫嬉笑着,换了个姿|势,打开杨融的双|腿,面对面地玩|弄。“再继续一个小时,不知道会是什么情况?” “你饶了我吧……”恳求的语气,对杨融来讲实在难得。 “别呀,现在只是外面而已,还没有伸进去玩呢。”陆枫笑眯眯的,“你也真是奇怪,十年过去了,怎么比以前更不耐玩了?真是越活越回去。” 说着陆枫手指稍微用|力,跳|蛋很快调转了个角度,堪堪抵在缝隙前方的肉|粒处。 “嗯——!”杨融受不住,“快、移开——” “为什么?你不是很喜欢这里吗?看你一副好|爽的样子。”陆枫整个手掌贴在跳|蛋上面,指尖跟着跳|蛋前端一起玩|弄那颗肉|粒,“好可惜哦,手里没有鞭|子。要是一边玩潮吧。” “不、不要再说了……”杨融受不了地胡乱摆头,伸手想要把陆枫推开。 “你敢动一下试试?” 陆枫的声音瞬间冰冷下来,僵得杨融再也不敢造次,只是老老实实地瘫在那里。 明明身|体没有被束缚住,为什么要这样听话? 陆枫的语言就是无形的绳索,缠绕着她的身|体,更勒紧了她的欲|望。 这样一来,唯一自|由的只剩一颗脑袋,在快|感冲刷得太强烈之时,还可以左右摇晃。 “你被乱动,头发扫到我了。” 却因为陆枫的一句话,连这最后一点自|由都被剥夺了。 只好眼睁睁等待着欲|望决堤的那一刻…… 终于,快|感逼到一个极限,杨融双|腿一软,持续不断的水声回荡在空气中,好像拧开了什么小笼头。 那水声最初是很凶猛的,刷拉拉的,憋足了劲儿,后面便慢慢平缓下来,声音也只是淅沥沥的。 整整一分钟后,这个水声才停止下来。 “……”杨融的意识全部涣散了,脑中一片空白。 “好厉害,真的是透|明的——”陆枫也吃了一惊,“有点腥,有点咸,像眼泪的味道。” “什么……?”杨融听陆枫说话迷迷糊糊的。 “这就是潮|吹吗?我还是第一次见耶。”陆枫自顾自地,越说越兴|奋。“我以前还以为潮|吹只是Аv的噱头,跟失禁没两样——没想到真的可以!杨融你很有天赋哟!” “什么乱七八糟的……”杨融嗓子嘶哑着,随便回了她一句。 “你尝尝!” 纤细的手指抵开唇|瓣,探了进来。舌|头上传递着微涩的滋味。 “这就是潮|吹液吧?真的好神奇!”陆枫发现新大|陆似的。 杨融这时也慢慢清|醒过来。 “不会吧……我还以为我……没想到……” “你好厉害!”陆枫笑吟吟地抱住杨融,“是第一次吗?” “是啊。”杨融也被自己身|体的潜力震|惊了。 “什么感觉?快说说看!”陆枫问个不停,“真的爽到极致吗?跟内部高|潮相比,哪个更爽?跟鞭打比呢?跟窒|息比呢?” “喂喂,怎么越说越离谱。”杨融打断陆枫,向年下的恋人坦诚自己的反应,“爽到后来我都觉得有点难受,出去的那一刻,好像解脱了似的,只是畅快,没那么玄乎,跟其他的快|感不是同一类。” “诶,听上去好高深啊……”陆枫眨眨眼,“说来,你的快|感到底分多少种?内|壁?宫颈?鞭打?捆绑?放置?灌肠?——” “你想知道?”杨融听不下去了,硬是换了个话题,“我来帮你上天堂吧……” 坏笑着,直接把陆枫推到在石子滩上,伸出嫣红的舌|头,别有暗示地舔|了舔唇。 陆枫默默咽了口唾沫。 杨融,真的好美。 做到这一步,连蜜月都渡了——自己应该是彻底把她追到手了吧? 最后,两人好不容易才折腾到大床|上。 “带来的绳子还没用呢……”陆枫不服气地叫唤。 “你还有力气绑我?”杨融冷笑。 “我没力气了,你可以自己绑自己啊。”陆枫的声音慢慢低下来 “我被你弄成这样,明天能不能赶上午饭都是问题呢。”杨融好笑地揉了揉腰|际,“估计会在高|潮前睡着吧。” 真是上了年纪啊,居然有点腰疼。不成,非得恢复锻炼才行。 “听你一副很期待的语气……所以你还是没戒掉嘛……sm……”陆枫眼睛都眯上了。 “戒掉了,真的戒掉了。” 杨融长臂一搂,将陆枫捞进自己怀里,连着软|绵绵的被子一起团住。 “但是跟你在一起,什么玩法我都有感觉。” 一句话说完,杨融先被自己臊得满脸通红。 呃,这可不是类似告白么? 真是的,最近口风越来越松,这么腻歪的话也能轻易出口…… 突然就对陆枫的回应在意得不行。 “……” 陆枫却迟迟没有回应。 仔细一听,匀称的呼吸声。 怀里的这个傻|瓜,睡得很安稳呢。 度了蜜月,又做了这么多次,才能安心下来吗? 下次是不是真的要出国结婚,这个傻|子才能彻底有安全感? 杨融轻笑出声,索性把之前的一切都抛开,搂进怀中的人,一同沉入甜|蜜梦乡。 是了,sm什么的,都可以努力戒掉。 可是,被你紧紧追着脚步,我却发现自己最戒不掉的,其实是你。 结果第二天一直睡到了下午五点。 起来吃了晚饭,又去海滩潜水,之后的行程也如约进行。 美景,美食,美|人,统统收入囊中,白天与夜晚都沉迷在幸福与性|福中,整个人好像变成了气球,被愉悦的心情吹得鼓囊囊,轻飘飘就飞上天,人间极乐不过如此。 五天后,已经玩了个痛快。跟李婶小辉见面,杨融的态度也软化不少,四个人好像真正的一家人,拍照嬉闹。 至少表面上毫无芥蒂。 吃过晚饭,陆枫牵着寡言的阿辉在海滩边吹风。 是啊,深究起来,大家之间还是有不少矛盾吧。 但是世上有哪样感情是完好如初的? 海浪拍打着沙滩,沙子从指缝中沉淀下去。 所有不愉快就像这些沙子一样,海浪拍打时,觉察到它们的粗糙磨砺,海水消退时,又安稳伏|在脚下了。 这种起伏与无奈,就像潮涨潮落,无法避免,却也生趣盎然吧? 何况—— “陆枫,快来,我妈又要合照!” 杨融的声音顺着海风远远传来。 “走吧。”陆枫对阿辉微笑,追溯着杨融的声音,逆风而上。 就像她一直坚持的那样。 第177章 .番外九:你我的等温差1 恋爱这回事,实际上还是生理冲动吧。 打个比方,男人看见女人的第一眼,就会明白自己想不想搞她。但对les来说,却完全不是这样。 至少,蔡晓第一眼看见余子世的时候,以为自己一定会讨厌她。 所以当她和余子世在同一张大床|上浑身赤|裸地醒来时…… 她的心情,很复杂。 要是自己做受的话,还可以说是酒后乱|性。但是,自己主动进攻…… 完全没有借口。 那么,只能溜了! 蔡晓洗过澡,穿了衣服,逃命似的从小旅馆溜回寝室。 钱琼正在床|上看电影,见她回来,连忙追问:“晓晓,你昨晚怎么没回来?电|话也不接?余子跟你在一起吧?她也没有消息。要不是知道你们都没男友,我还以为你们……” “喂喂,你什么时候也学会开荤段子了。”蔡晓故作镇静,面不改色说|谎道,“余子昨晚不是跟我一起看首映吗,看完片子,又喝了点酒,困得不行,就在外边睡了。” “是哦,余子真的很缠你耶。下次外宿,记得给我说一声,不然我会担心哦。” “好好好。” 蔡晓只能敷衍过去,随便拿了本六|级词汇,左看右看,一个个字母都像余子世的脸。 不行,这真有点魔怔了. 话说,等下余子世回来后怎么办? 昨晚的事,她该怎么敷衍过去?? 可恶!不过是个余子世罢了!昨晚还不是爽成那样,**|荡得不行……傻狗,蠢狗,色狗,笨狗…… 一边嘴上骂个不停,蔡晓又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到余子世的时候。 新生报道的那一天,余子世是最早到达寝室的,很利落地搞定了所有卫生工作。等蔡晓搬进来的时候,余子世已经把一切都收拾妥当了。 “真能干的孩子啊。”父母对余子世大加赞赏。 “我也买了垃|圾桶和撑衣杆,叔叔阿姨你们就不用买了。还有,学|生广|场那边正在做促销,洗漱用|品什么的,在那边很便宜哦。要买被子的话,去后市场买,质量比较好……” 这些热情的话,听在蔡晓心里却不大舒服。 怎样,故意在别人家长面前炫耀个什么劲儿啊。这人,真是表现欲过剩。 军训的时候,余子世就更张扬了,主动请缨要当班长,像只精力旺|盛的金毛似的,东南西北地蹦跶。对什么人都是傻乎乎的笑,自己吃了亏也不会找|人诉苦—— 这样一只傻白甜,按理说,应该很讨人喜欢吧? 可是…… “你都多大的人了,入学怎么还要家长送啊?套被套也不会吗?你该不会是哪儿来的大小|姐吧?” 蔡晓的假笑僵住了。 “你平时都看什么书啊?……哦,听都没听过。在听谁的歌?……咦,怎么都是外国歌,好奇怪的调调。话说,莫非你就是那种人,不管看完什么东西,都会第一时间在豆瓣评分?不是吧,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活生生的文艺青年耶!” 蔡晓的嘴角抽|动起来。 “怎么总是一个人呆着?是不是被同学排挤了?也对,要是班上还有一个跟你一样的家伙,我只会心里觉得她很厉害,但却绝对不会跟她搭话!……为什么?因为你这种闷骚型的很难相处嘛(笑)” 蔡晓的额头爆出青筋。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余!子!世!”蔡晓唰地站起来。 “……哇,你第一次用这么大嗓音说话耶。”那人依旧不知死活地蠢笑 。“你会不会说人话啊!”蔡晓愤怒地敲桌,“跟我找茬是吧?!我什么时候惹到你了!” “啊?”余子世傻了,“你没惹到我啊。”“ 哦,那就是看我不顺眼咯!”蔡晓气得不行,要不是没余子世个子高,她绝对撸起袖子跟她干一架,“反正我也讨厌你!走!现在就一起去教|导处!” 说着便一把将人拉起来。 “去干嘛?”余子世懵了。 “去换宿舍!”蔡晓气势汹汹。 “才不要。”余子世挣扎起来,“我可是班长耶,怎么能干这种排挤同学的事。” “那我一个人搬出去外边住,总行了吧!”蔡晓站住了,气得眼前发晕。 “哎呀,晓晓,你是不是生气了?”余子世后知后觉道。这是有多迟钝?已经远远超出正常人的范围了吧? 肯定是故意的。 蔡晓冷冷睨她一眼:“别叫我小名,我跟你很熟吗?你不就是想看我失控的样子吗?很好,你做到了,现在满意了?” “晓晓,我不是这个意思。”余子世连忙安慰。 “少给我摆出一副傻白甜的样子!装什么纯!”蔡晓看余子世也不恼,索性放开胆子痛骂起来,“没错,我就是孤僻,就是装|逼,就是没自理能力!我也不在你面前乱晃了,只求你不要打搅我的生活!明天我就去找房子,从此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懂吗?!” 余子世从没见她这样生气过。她愣了好久,居然噗嗤一声笑出来:“晓晓,你生气的样子也很好看。比你一脸冷漠的时候可爱多了。” 蔡晓听了,一口气别过去:“你到底听不听得懂人话!” “懂啦懂啦,晓晓是要跟我划清界限对吧。”余子世道涎着脸,“你的防线真弱啊,我才缠了你几天,你就这么快退缩了——” “你!”蔡晓瞪大眼睛。 余子世继续道:“可惜,咱们是同类。同为弱势群|体,我们还是好好相处吧?” “谁跟你是同类!嬉皮笑脸,真恶心!”蔡晓毫不客气。 余子世笑得更加白|痴了。 “蔡晓你,是拉拉吧?” 蔡晓脑中轰的一声。 余子世突然不说话了,只是抿着嘴,兴致勃勃看着她。 过了好一会儿,蔡晓才颤|抖着声音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第178章 .番外九:你我的等温差2 “咦,居然真的是?我只是随口一猜。”余子世惊讶地张大了嘴,“我看你对恋爱话题不感兴趣,大家讨论男生的时候你也不说话,所以……” 蔡晓恨不得扇自己一耳光! “好啦,反正我也一样,我们可以共享这个小秘密呀。”余子世不以为意地继续傻笑。 看着余子世那副欠揍的表情,蔡晓呼哧呼哧喘了好久,好不容易才平复了心情,努力镇静道:“你告诉别人吧,我就当是提前出柜了。” “你误会了!”余子世连忙辩解,“我是觉得啊,既然我们都是les,又都是单身,不如就交往试试?” “交往试试?”蔡晓咬牙,“你以为这是买衣服?” “哎呀,晓晓真是较真啊。这么沉重的话,很难脱单的哦?”余子世不知死活地笑道。 蔡晓唰的站起来,随手就把桌上的大部头丢过去——“关你屁事!” 余子世迅速接住那本又厚又重的《1q84》。 “别闹,我是真的喜欢你。”余子世叫道。 “可惜,我讨厌你!”蔡晓冷笑,“今天咱们就敞开天窗说亮话吧,我最讨厌的,就是你这种口无遮拦的笨|蛋!” “我这是心直口快好不好……”余子世无辜地把那本书放回原处。 “你这种轻浮的态度也叫人不爽!我在很认真地跟你说话,你满不在乎的语气是怎么回事?瞧不起我吗?还是想以此证明你很冷静?看着我一个人在这儿又吵又闹的,很开心吗?” 蔡晓怒气值冲顶,噼里啪啦讲了一大堆。 余子世似乎是被这一大通指责砸晕了,缓了好半天才重新开口。 但是说出的却是这样一番话。 “晓晓你生气的样子也很好看呀。” “……” 蔡晓明白,跟这种人讲道理,简直是白费口舌。 于是,她开始采取冷战政|策。 接着,蔡晓就开始了被余子世全程尾随的日子。 早上起床,余子世会等着蔡晓一起去水房洗漱;上课,余子世要跟蔡晓坐同桌。一起吃饭,一起自习,一起泡图书馆,甚至一起上厕所—— “够了,你到底想怎样!”蔡晓站住,回头狠狠瞪着余子世。 “去厕所啊。”余子世指了指女厕的标识。 “不是说这个!你干嘛一直跟着我?你是班长吧,难道不应该有很多事要忙?为什么天天跟我腻在一起!” 余子世愣了一会儿,缓缓道:“上次我——” “别再给我扯什么喜欢不喜欢的!”蔡晓提前打断。 余子世自顾自道:“上次我提议咱俩交往,被你否决了,所以我在追求你嘛。” “哦?”蔡晓眼珠子一转,“那你应该多帮我跑腿吧?正好,我有点口渴,去给我买瓶饮料。” 没想到,余子世一口应下,真的扭头去跑出去了。 不一会儿,她大汗淋漓地回来。一瓶结着冰霜的红茶递进蔡晓手中。 小卖部离图书馆有十分钟的路程。现在正是八月的北|京下午两点,一天中最热的时候,余子世的短袖都被汗水浸|湿|了,好像中暑的金毛趴在凳子上不住地喘。 “你……” 蔡晓看看自己手中的冰红茶。 不喝好像对不起余子世,就这样喝掉似乎也不大对头…… “算了算了,你随便吧。”蔡晓终于妥协了。 余子世本来累得不行,听见这句话,猛地来了精神。 “什么什么,终于答应跟我交往?” “不是!”蔡晓看着她脖颈上滑|下一滴汗珠,不知为何有点脸红,“我是答应你跟在我身边而已。” “哦。”余子世似懂非懂,“好像也没什么差别嘛。” “当然有差别,你这傻|子。我说过,不喜欢你这一款。”蔡晓怼她。 “没关系,我喜欢晓晓就够了!”余子世又憨憨笑起来,“比起被人喜欢,喜欢别人才比较幸福。” “随便你,不打搅到我就好。” 蔡晓别开视线,却觉得脸上的温度一直往上攀。 果然,是因为夏天太热了么? 一学年飞快过去了,她们迎来了大二。 开学时,余子世作死地染了个绿头发,被蔡晓骂了好久。众人都笑她们像一对小两口。 “蔡晓,你就把这个妖孽收了吧,这样她就不会祸|害别人了。” 因为余子世从不跟人生气,所以大家跟她开玩笑也很随意。 “怎么可能?我才不会看上她这种家伙!”蔡晓恼怒。 “别这样嘛晓晓,我永远是爱你的唷。”余子世故作花痴抱上来。 众人又是一阵哄笑。蔡晓脸很臭,但却没把余子世甩开。 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被她这样腻腻歪歪地缠着,时间久了,居然也不觉得讨厌。 而且,一个假期没见她,还觉得有点寂寞…… 怎么回事?该不会真的喜欢上余子世了吧? 蔡晓被自己的猜测吓住了。 熄灯后躺在床|上挺尸,两眼瞪着天花板,就这样瞪了足足两小时,也没理出个头绪来。 摁亮手|机一看,完了,已经一点多了,今天晚上要失眠了。 就在这时,上铺突然微弱地摇晃了一下,是余子世翻了个身。 “钱琼?” 余子世突然轻声唤。 钱琼这人每天必须睡够八小时,刚熄灯就进入梦乡了。 接着,余子世又唤了杨融跟贺丹瑶,那两人也睡着了。 怪了,余子世这是要干嘛? 最后,余子世果然又叫了声“晓晓”。 蔡晓犹豫了一下,正要开口回应,却被一阵轻微嗡嗡声打断了。 接着,上铺又传来窸窸窣窣的布料摩擦声。 蔡晓愣住了,脑中一片空白。 上铺的床铺开始发|颤。 这……这该不会是…… 蔡晓觉得自己浑身都僵硬了。 直到余子世用发|颤的嗓音轻声叫了一句充满情|欲味道的“晓晓”。 不知过了多久,余子世完|事后,下床|上了一趟厕所,蔡晓才从巨大的震|惊中缓过神来。 余子世从厕所洗手出来,却没有直接上|床,而是站在蔡晓的床边伫了好一会儿。 蔡晓紧闭着眼,觉得余子世一定看出了自己在装睡,毕竟自己心跳的声音实在太吵了,仿佛随时都会从胸口蹦出来似的。 余子世依旧没走。 这是要跟自己比耐力吗?可恶,谁怕谁,我绝对不会向你屈服的! 蔡晓在心中拼命为自己加油打气。 这时,一个柔|软的东西突然贴在蔡晓的唇上。 !! 这人该不会打算玩迷|奸吧! 还好,余子世很快就离开了,只是伸手抚|摸|着蔡晓的脸颊。 想到这双手刚才在上铺做过什么事,蔡晓心中就有点一言难尽。 几分钟后,眼看着余子世的手越摸越往下,差点就要探进领口的时候—— 外边突然打雷了。 余子世被吓了一跳,连忙收手趴回上铺了,剩下蔡晓一人在床|上心惊肉跳。 妈|的,要不是天公作美,她的清|白之躯就要被玷污了! 好样的,余子世! 越想越咽不下这口气。蔡晓索性坐起来,轻声道:“余子世,你丫给我下来。” 上铺一震,那人没有吭声。 “好呀,现在才觉得害羞了?刚才不是还要把我吃干抹净么?现在怎么孽种成这样?” 余子世不答,索性用被子把自己卷成一团,脑袋也蜷在里面,像个受惊的潮虫。 “好,你在上面等着。” 蔡晓说着就挽起袖子,抓|住栏杆就要往余子世的床|上爬。 “不行!”余子世慌了,连忙堵住梯子那端,“我不会让你上来的!” 这时,钱琼的床铺响了几声。 钱琼梦呓道:“你们闹什么呢……” “我们这就睡!”余子世连忙回道,说完就冲蔡晓一个劲儿使眼色。 蔡晓泄气地瞪她一眼,终于作罢,悻悻地躺回自己床|上去了。 说来也奇怪,经历了这么一场惊心动魄,蔡晓居然很快就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习惯性地要叫余子世跟自己一起洗漱,却发现上铺空无一人。 这家伙,逃走了吗? 胆小|鬼,敢做不敢当,明明都叫着我的名字高|潮了。 你就躲吧,不信你不来上课。 结果这人踩着点子,上课铃响才进门;下课铃刚打,这人又一溜烟跑走了。 蔡晓反应过来后,连忙去追,可惜刚跑了不到五百米就落败了,扶着膝盖呼哧呼哧喘气。余子世毕竟是运|动会常客,女子八百三千随便跑,体力不是盖的。 就这样挨到回宿舍熄灯,余子世也不见回来。 问了钱琼,才知道这人挤到别人宿舍去睡了。 “到底要怎样!”蔡晓狠狠一拍桌子。 之前像个牛皮糖似的,粘着人不放的是她;现在又是这副避之如蛇蝎的态度——你以为我真拿你没办法?! 于是,三天后的中秋活动结束后,蔡晓终于把人逮到了。 余子世三杆子打不出一个屁,翻来覆去就是一句“我不知道”! 蔡晓心里乐了——你以为你是革|命烈士英勇就义呢? 心里乐着,脸上却冷如北极。 “等下市里有电影首映会,你陪我。” 说完,也不等余子世反应,拽着她的胳膊就要往外走。 余子世脚下好像生了根,一动不动。 蔡晓硬拽,余子世依旧安稳如泰山。 武力值再次落败,蔡晓一跺脚,说了一句小孩子赌气似的话。 “不去的话,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余子世立刻慌了。蔡晓趁机拽了人就跑。 电影院中,两人坐在柔|软的座位里。 银幕上的画面很精彩,但两人都没有心情看,各自在心底琢磨着些东西。 散场了,蔡晓想说的话也都酝酿好了,正准备开口质问,却被余子世来了个先发制人。 余子世说:“要不要去开房?” 蔡晓,再次宕机。 第179章 .番外九:你我的等温差3 等蔡晓反应过来的时候,两人已经在学校附近的宾馆双人床 什么情况这是!! “晓晓……”余子世这时才懂得什么叫羞涩,“那个,我先去洗澡吗?” “呃,嗯!”蔡晓根本不知道这时候该怎么反应。 “那你等我哦,不能趁我洗澡的时候溜走。”余子世不放心道。 “哦……”原来还可以偷溜啊。蔡晓迟钝地想起来。 余子世最终还是放心不下,叫蔡晓换了酒店的一次性拖鞋,然后把蔡晓的鞋子一起带进卫生间搁着,防止她开溜。 很快浴|室里面就传来哗啦啦的水声。 “天啦,我是真的要跟人开房……” 蔡晓心中一阵迷茫,倒在床|上,却压到一个东西。 “什么玩意。” 蔡晓拿起来一看,是余子世的包包。 奇怪了,余子世平时从来不喜欢背包,为什么今天突然…… 该不会是! 蔡晓心中突然冒出一个很可怕的想法,于是她默默拉开包包的拉链。 一盒指套,一瓶润|滑液,还有一个灰色的小袋子,里面装着跳|蛋…… 蔡晓整个人都愣住了。 这个装备,实在完美到可怕。 不一会儿余子世从浴漉地往下滴水。 “晓晓,我洗好了,你要不要——?” 蔡晓没说话,只是坐在那堆情|趣用|品中不说话。 “晓晓?”余子世不安地凑过来,紧张道,“你是不是后悔了?” “后悔?没有啊。”蔡晓拼命压抑着自己的心情,故作镇静,“余子世,你好像很熟练嘛。这种事情,是不是已经跟别人做过很多次了?” 一句话刚出口,蔡晓就有点后悔。什么嘛,这不是明摆着自己吃醋了,要余子世快点来哄? 坐在那儿紧张地等着被余子嘲笑。可是,那人却迟迟没有回应。 又过了一阵子,蔡晓慢慢明白过来了,脸色变得惨白。 一言不发地站起来,就要往浴|室走。 “晓晓!”余子世把她拉住了,“那都是以前的事了,我上大学之后从来只有你一个!” 蔡晓抿了抿唇,想要说什么,却感觉自己很无力。 “晓晓,对不起。”余子世从背后把蔡晓抱住了,“我知道,我不是处|女了,你一定觉得我很恶心吧。所以我才只是粘着你,不敢跟你提出进一步要求。可是我从来没有隐瞒的意思,你要是想知道,我就把以前的全部事情都告诉你。我第一次做是在高三的时候,网上聊天的时候,遇到了一个做化妆品销|售员的妹妹,然后我们周末见了面——” “够了!”蔡晓尖声,“不要说了!我不想听!” 余子世却毫无眼色地继续讲下去:“因为我不确定自己的性向,她就说要帮我试一试,所以我们就去酒店——” “余子世!”蔡晓忍无可忍,也不知哪来的力气,一个反手,直接把人掀翻在床|上,自己也跟着攀上去。 “余子世,你是在炫耀吗?炫耀你的性|经|验比我丰富?”蔡晓咬牙切齿,“那我就来检验一下你的本事。” 说完,竟直接|吻了上去。 第一次接|吻,又没有酒精助兴,蔡晓也不晓得什么接|吻方法,只好硬着头皮把舌|头探进去。感觉似乎不大对,没什么特别舒服的,只是那样毫无章法地乱吻一气。 可是,这样的初吻,却叫余子世呼吸急促起来。 放开身下的人,看见她一张脸都涨红了,平时总是蹦出些奇葩言|论的红|唇也安安分分地沉默了,只像鱼儿一样开开合合。 看着大大咧咧的余子世突然露|出这副神情,蔡晓也也不由自主跟着害羞起来:“你脸红个什么劲啊……不陪你玩了。” 说完就要翻身下床,却被余子世拽住了一副袖子。 那人用犬类一样神情而潮|湿的眼神看过来: “晓晓,我还要。” 还没等蔡晓做出反应,余子世便扣住蔡晓的后脑勺把人摁下来,将方才那个试探的吻加深了。 接|吻的时候,蔡晓感觉到余子世的双手顺着自己的脖子滑|下来,从后颈一直到颈椎,然后挑开衣服下摆溜进去。 不知道是不是被余子世的热情带动,自己也不由得脸红心跳起来。 余子世没有把她的衣服脱掉,只是把手掌贴在皮肤上来回摩挲,似乎在爱|抚一件珍贵至极的宝物 蔡晓被她这种摸法弄得越来越痒,忍不住呻|吟起来。 衬衣的扣子被解出来,然后跟余子世的胸口来回挤弄。 自己倒是感觉不大,但是余子世却很受不了这种玩法似的,手上的动作都停下来,转而紧紧揪住床单。 “这么敏|感吗?”蔡晓一边含混不清道,一边用唇从余子世的脖颈一路吻下来。直到那双丰|硕的果实。 乳|尖已经挺|立起来,轻吹一口气,那小小的东西就很受不了似的颤|动几下。 蔡晓也不知怎么了,什么都没想,就直接弄小小的果实,偶尔用门牙轻|咬着拉拽。 说来也真奇怪呢,以前的时候,以为跟人上|床是件非常困难的事情,现在却很容易就上手了。 是因为身|体的本能反应? 还是因为跟自己做这件事的对象是余子世? 看着眼前赤|裸的身|体,很容易就知道自己该怎样挑|逗。用指尖探到余子世的双|腿之间,那里已经湿|润一片。 那人却以为她就要这样直接进来,立刻闭紧了双膝。 “现在怕了?”蔡晓有点小得意,“拉我来开房的时候,怎么不见你矜持一点?” “不是……”余子世双颊通红,“晓晓,你想攻我么?不要吧,你是第一次,还不知道怎么做,所以换我来——” “你是在看不起我吗?”蔡晓被激怒了,“告诉你,生理卫生什么的,基础理论我可是满分!”不过从未实践罢了。 “可是、可是……”余子世还在那里扭扭|捏|捏的。 “少废话,今天就拿你练手。” 蔡晓一撅嘴,拿起身旁的指套,一时着急,居然没撕|开。 蔡晓窘得不行,把那一串小小的包装袋递给余子世:“帮我撕。” 余子世愣了一下,接过袋子很快拆出一枚指套给蔡晓,然后笑了出来。 “反正你就是比我熟练啦!”蔡晓恼怒,“先别得意,我倒要看看,你下面是不是也那么熟练。” 说着就把指套戴好,在余子世下间逡巡,等到指尖足够湿|润了,才谨慎而缓慢地把第一个指节插|入。 那样柔着手指一吸一吸的。 “怎么样?会不会痛?”蔡晓顾忌着余子世的反应。 “嗯。”余子世羞得不想说话。 真是的,推人不成反被推,还要指导着人家上自己,没有比这更羞耻的了! 但是身|体却背叛了意识,很快就产生了快|感…… 结果,共度*的第二天早上,余子世发现蔡晓跑掉了。 蔡晓在宿舍中焦躁不安地等着。 终于,余子世回到了宿舍。 “我回来了。”余子世照旧跟寝室的大家打招呼。 “余子,你怎么没跟蔡晓一起回来?”钱琼一脸无辜地问。 蔡晓提起一口气,生怕余子世说出什么不该说的。 但是,那人只是轻描淡写一句“睡过头了”,就没了下文。 “是吗?也快十二点了,要不要一起吃饭?”钱琼也没有深究。 “对哦,我今天还没打水呢。”余子世转过头,对蔡晓道,“晓晓,你也跟我们一起吃饭?” 说话的神情和态度,跟平常别无二致。 这是被冷处理了?蔡晓心中直嘀咕。 不过,万一余子世吃饭时跟钱琼说什么怎么办? 自己也一起跟去算了。 结果,余子世似乎把昨晚的事忘记了,只字未提。 蔡晓是个直|肠子,根本忍不下去,又把余子世堵在墙角审讯了一遍。 原来这人是自卑心作祟,担心蔡晓拔手无情…… 蔡晓没话说了。 怎么解释呢? 自己喜欢余子世吗? 不,至今仍旧觉得她欠揍,说话不会看气氛,天天缠着自己也太腻歪。 但是,就这样跟余子世相处下去,似乎也不觉得讨厌。 开诚布公地把这些都跟余子世说清楚了,余子世却开心得不得了,抱住她就是一个深|吻。 “只要我喜欢你就够了。晓晓这么漂亮又聪明的人,肯让我待在身边,已经是天大的赏赐了。” 余子世笑得像个傻孩子。 蔡晓也无奈了,一个愿打一个愿挨,那就这样过着吧。 反正她们还年轻,还有很多时间可以挥霍。 两人就这样相安无事地过了两年。 情|侣之间应该做的事,她们都做过了。过年的时候也抽空去了对方的老家,余子世甚至跟家里出柜了。结果不作他想,被打进医院养了好久。 蔡晓大年初八跑去冰天雪地的东北,揣着暖宝宝裹|着厚毛裤,跟余子世窝在一张病床|上睡觉。 病房里的暖气很强,这个人的怀抱,也很温暖。 第180章 .番外九:你我的等温线4 大四,实习。 余子世先去了深圳,蔡晓在学校继续忙毕业设计。 也许是异地的缘故,双方的联络都减淡了。 蔡晓最初觉得没什么,两人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忙。可是周末的晚上,余子世的电|话依旧无人接听,这就有点奇怪了。 想多了吧,余子世那样的人,怎么可能……? 拍毕业照的五月,余子世终于回来了。蔡晓翻来覆去想了好久,还是去机场接她。 果然,余子世见到她,有的只是惊讶,而不是惊喜。 “蔡晓,我们分手吧。” 听见从余子世的嘴里说出这句话,也丝毫不觉得突兀。 蔡晓切着盘子里的牛扒。 “在深圳找了个新女友吗?”蔡晓问。 “不是,我还没跟别人在一起。”余子世说。 哦,看来是有人选了,只是还没正式交往。 蔡晓叉了一块牛排,放进嘴里。 “可是我对你没感觉了。”余子世索性破罐子破摔,“我觉得,人生在世,不同阶段会喜欢上不同的东西。不断探索新的世界,发现新的爱,不是一件很棒的事吗?” 余子世见蔡晓没反应,毫无眼色地继续说下去。 “反正蔡晓你本来也不喜欢我,我缠着你这么久,你一定也很烦我。现在咱们都要毕业了……你这么好的女孩,一定能找到真正的灵魂伴侣,能跟你一起聊文学看话剧——这样的文艺系拉拉也不少呢。” 蔡晓冷笑:“这都替我打算好了?真贴心啊。” “哎呀,好歹你也上了我三年呢,这点交情还是有的。”余子世居然不好意思了,“蔡晓你这样冰山款的娘t很受欢迎啊,毕业后——” “闭嘴。”蔡晓再也忍不住了,一甩手,叉子摔进盘子里发出聒噪的声响。 “余子世,你真洒脱啊。算得这么清楚了,还跟我在这儿讲什么废话。” “我们做不成恋人,还能做好友啊!”余子世竟灿烂一笑。 蔡晓额头青筋暴跳,差点就要掀桌骂人。 非常努力压抑下来:“也对,你原先就是这种随便的个性。喜欢呀,爱呀,永远在一起呀……这种甜言蜜语,对你来说就像放|屁。” 迟钝如余子世,看见蔡晓不断阴沉的脸色,也不敢贸然搭讪了。、 “蔡晓,你今天好像心情不大好,那咱们改天再聊?” 听听,称呼也换回蔡晓了。 “我脾气就是这么差,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蔡晓重新拿起刀叉切起牛排,金属跟瓷器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 “滚吧。” 结果余子世还真走了。 蔡晓把愤怒全部发|泄到盘子里的牛扒上,拼命用刀子撕扯那摊失去了生命力的肉块。 把桌子上面的东西全部吃下肚,又要了一份甜点,还是没有等到余子世回来找她。 这时才觉得自己真傻啊。 那个家伙本来就不是什么长情的人,凡事三分钟热度,容易喜新厌旧,所以才那么频繁地更换穿衣风格和发型…… 是啊,在她身边待了三年,再清楚不过了。 吃得肚子好撑,就这样回宿舍躺着,一定不舒服,还是稍微走一会儿消消食吧。 蔡晓沿着后海长长的湖畔走着,清凉的晚风,吹来旁边酒吧的酒精味,却叫人头脑清|醒得可怕。 其实也没什么的,不过被人甩了而已。 自己喜欢的款,依旧是成熟冷静的女孩子,跟余子世大相径庭。 现在这样难受,不过是惯性作用。 再来,就是丧失主导权的空虚了。 有点败者的落寞。 蔡晓轻叹一声,看着温热的呵气蹿进冰凉的空气中,变成白色而模糊的一团。 接着很快就消失了,不见一点踪迹。 答辩当天,蔡晓才看见了一年不见的杨融。与杨融一起回来的,还有三四份电影节最佳影片的荣誉。 那些电影节,虽然只是普普通通的学|生影展,但是已经足以证明杨融的才华了。 无论是老|师还是同学,都被这个沉默孤僻的杨融震|惊了。 蔡晓也不例外。 答辩的时候,站在台上的杨融,意气风发,跟之前那个窝囊又阴沉的家伙判若两人。 她这是找到了前行的方向么? 钱琼也完美通关了。她也算是从方芬的阴影中解脱出来了。 余子世的表现也不错。面对老|师的发问,虽然依旧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态度。不可否认,她的存在非常特殊,举手投足间都带着独有的洒脱。 这人,已经不是大一那个傻乎乎跟在自己屁|股后面告白的家伙了。 是啊,大家都成长了。 自己呢? 答辩当晚,全班吃了个散伙饭。 余子世端着酒杯过来。 “恭喜毕业。”蔡晓故作释然地与她碰杯。 “你也是。”余子世毫无芥蒂道,笑容真诚又大方。这样看来,两人的气氛,倒真像一对儿闺中密友。 “蔡晓,分手的事,别告诉钱琼了,好吧?”余子世建议道。 “好啊,我也没跟她说。”蔡晓应下,不想让最好的朋友为她们俩的事情烦恼。 于是两人一起过去跟钱琼碰杯。 蔡晓本想说点俏皮话,但是…… “钱琼,祝你毕业后工作顺利,早日到达理想的彼岸。” 实在没有开玩笑的余暇。 “嗨,蔡晓,你这是致哀还是敬酒啊!还是我来说吧。”余子世把话头抢了过来,“琼琼,放心,三|条腿的蛤|蟆难找,两条腿的女人多得是,何必为了那个姓方的断绝了所有恋情?一定有你命中注定的爱人,在不久的将来等待着你。” “拜托!我又不是要入尼姑庵!只不过最近真的没有遇到特别动心的女生嘛。”钱琼哭笑不得,但还是举杯相庆,“我也祝余子你能跟蔡晓一起安安稳稳地过下去,不要再叫她为你操心,她没你那么精神大条,你的无意之举总是伤她的心——但我一直相信你们会好好的。你看,转眼间都要毕业了,你们不还是分分合合纠缠在一起吗?” 蔡晓听了,心中苦笑。 之前那些分分合合,都是她们闹别扭玩儿,挥霍青春罢了。现在,真的要彻底分道扬镳了。 钱琼说完,又转头去看蔡晓。 “蔡晓,你是我们几个人中最厉害的那个,漂亮又能干,你有傲气倔强的资本,你也一定会得到你想要的东西。” 说完,钱琼先干为敬。 蔡晓眼泪都要笑出来了。 漂亮?能干?傲气?倔强? 这四者中,自己怕是只占了傲气这一项吧。 这种无聊的虚荣心,现在依旧捆着她的一举一动。 现在呢,全宿舍里面,只有自己不肯面对社|会,转而选择保研。但是,做那种纯理论的研究,真的是自己渴望的生活吗? 四年过去了,杨融跟余子世得到了事业丰收,钱琼也在失恋后成长,唯独自己,还在原地踏步。 不,自己已经被甩了。 不只是被余子世,而是被所有人甩了啊。 意料之内地喝醉了,被钱琼抬回宿舍。 余子世也喝多了,躺在上铺一阵阵地说痴话。 睡到半夜,蔡晓被憋醒了。睁开眼睛,仿佛看见床前站着谁,就像那个大一的深夜。定睛一看,什么人也没有。 下了床,望见上铺那人睡得正香,胸口一起一伏,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以后,余子世会在半夜偷吻谁?在谁的床潮时又会叫着谁的名字? 反正,都不是她蔡晓了。 蔡晓脑袋里缓缓地想着这种事,眼泪钝钝地从眼角淌出来。直到这一刻,才真正明白了分手的意义。 从今往后,这人不再是她的了。 九月,按理说是开学的季节,蔡晓却没回学校,而是去了深圳。 老|师打电|话到家中,问她这个保研生为什么不来上学。 “你知不知道这样做,对我们学院下一年争取保研名额有多么恶劣的影响!” 面对老|师的指控,蔡晓除了道歉,没有其他话可说。 虽然外面的世界对她而言,很陌生。 她不想继续待在象牙塔中了。她要去看看,余子世见过的世界。 十二月,雨。 工作比想象中简单,社|会也一样。或者说,在这个职位上接|触到的社|会还算简单。 蔡晓在深圳找到了合适的编剧工作。 接着,在一次画展上遇到了自己最喜欢的那种成熟冷静的女孩儿。说是女孩儿,实际比自己大两三岁。 那人家境良好,吃穿不愁,每个月都要出去旅游,脖子里挂着笨重的单反,喜欢麻布衬衫跟棉布长裙,偶尔穿lo装。 性格上,跟蔡晓一样,有点孤高掩饰下的别扭,虽然怕寂寞,但又不喜欢流露|出软弱的一面。情绪波动大,对人忽冷忽热,不放过生活中每一个微小的感情变化,一件件记录下来,恨不得挤爆微博140的字数限|制。但是工作起来也很干练,处理财务干净利落。 这样的女人,文艺又务实,脆弱又顽强,任何一项都符合蔡晓的幻想,相处起来也很融洽,就像跟另一个自己谈恋爱。她的每一个动作暗含的情绪,蔡晓都能理解。设身处地想一下,就能把那人彻底解码。 但是,彻底了解后,蔡晓对那人的兴趣却与日俱减。 很简单,因为自己也不想|做主动的那个。 比如说,那人扭过头去,不再说话,等着自己先开口。可自己也不想先开口…… 很无聊的原因,但也很切实。 局势僵持了。 谈话慢慢变得乏味。 肢床。 ——却不想分手。 因为这人是自己理想的对象啊。失去这个人的话,自己这辈子的恋爱都无法成就了。 好烦恼,好纠结,好|痛苦。 假如自己是个男人就好了。男人的话,看见女人的第一眼,就会明白自己想不想搞她。真是一目了然。 但对les来说,却完全不是这样。也许第一眼很讨厌,上|床速度却很快,比如余子世;也许第一眼就很喜欢,可完全没有肉|体的欲|望,比如现在这个女友。 上网查了资料,说世上的女人,有80%无法体会到性高侣间会降低,但依旧存在。 但是男人就不一样。他们可以直截了当地知道,自己到底对一个人有没有感觉。一个明确的答|案,总好过迷茫的敷衍。 这样想来,真嫉妒男人。 后来,蔡晓又认识了几对拉拉,知道了无性|关|系在拉拉中很普遍。 “本来中淡的女人,在中|国一抓一大把。所以拉拉中也有不少柏拉图。”一个t侃侃而谈,“跟有些异性恋家庭挺像的,只为一起过日子,爱情啥的不如亲情来得靠谱。” 蔡晓调换了个姿|势,看向床边那人的睡颜,突然觉得很害怕。 所以,自己要跟这个女人过下半辈子?就这样平平淡淡无欲无求?每天看看文艺片,喝喝咖啡,旅旅游? 这样活着,好像提前进入老年期。 也许这样完美的恋人和稳妥的关系,就是理想的恋情? 但在自己看来,不过是行尸走肉罢了…… 第181章 .番外九:你我的等温线5 很多人的说法是:“过日子嘛,双方差不多合适就行了。”好像有没有感情根本不重要。 但是,在漫长而疲惫的生活中,多少激|情和甜|蜜都会被琐碎消磨掉。对一个根本不喜欢的人,又能忍受多久? 简直像无期徒刑。 蔡晓的女友生病了,需要动个小手术。那人很不耐痛,却不肯坦率向蔡晓撒娇。 因为耽搁了工作,老板向女友施压,女友只好把这股气又撒到蔡晓身上。蔡晓跑前跑后忙着照顾女友,却得不到一句好话,心里不免有点胀气,又不能跟女友明着吵架,只好忍耐再忍耐。 吃过午饭,女友睡着了,蔡晓去扔饭盒,索性坐到庭院里发了一会儿呆。 终于理清一点思绪,她们两个算是俩作女撞到一块儿了,互相矫情,谁看谁别扭。怪不得都说谈恋爱两人要互补,大实话,否则就可着劲怼吧,看谁能怼过谁! 这种道理放之四海皆准,跟性向无关呐…… 等女友好不容易出院,疗养了一阵子,恢复正常工作后,蔡晓立刻跟她提出分手。那人也没有挽留,大约是早就猜想到这个结局了吧。 分手第二天,她就跑去一家les喝酒。 一向讨厌酒吧浮夸奢靡的气氛,更讨厌臭烘烘的烟酒味。不过能喝醉的话,也就达到目的了。 管它什么未来,先醉一场再说。 或者找个男朋友也不错? 旁边坐过来一个胖t,怎么样,要聊吗? 毫无兴致。 总是居于被动立场也不好,主动搭讪了几个看上去不错的。 第一个,指名道姓要娘t,只受不攻。 其实蔡晓符合条件,但听过这个要求,又觉得兴致缺缺。 第二个搭讪到的女孩也不错,可眼神自带风|流,一看就是老|江湖。蔡晓自觉啃不下来,主动放弃。 第三个最合眼缘,一眼看上去挺开朗的女孩,说话声音特别甜美,偶尔闹个小羞涩,又会主动撩人,进退得当,风趣得很,就这么直接去宾馆开房也不错? 蔡晓难得蠢动起来。 互相搂着腰跌跌撞撞要离开,却被人猛地甩开。 “欢欢!你在干嘛!?” 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响起。 “你谁啊,神|经病。”搭讪到的女孩子连忙把蔡晓扶起来。 “欢欢,你至于吗!我跟那人不过是一|夜|情,我真正喜欢的是你!”听听,多典型的渣男台词。 “不需要,我跟你已经分手了。”欢欢冷漠道。 蔡晓这才睁开迷蒙的双眼,隐约看见面前那张再熟悉不过的脸。 “欢欢,你不是这样随便的女生,我求你了,不要随便跟酒吧认识的人419,好不好?”来人恳求道,“酒吧里没什么好人!” “我是好人来着,不要随便诬陷我。”蔡晓哈哈一笑,大着舌|头道。 “我在跟欢欢说话,你可以走了。”来人不耐烦地瞪她一眼。 只一眼,就愣住了。 “你、你……” “既然分手了,就不要纠缠前女友了。”蔡晓笑道,伸手将欢欢搂住,冲余子世道,“你可以走了。” 说完两人离开,留下余子世一个人在原地发愣。 说是419,蔡晓可没那种胆量,不过在宾馆和那人聊了一晚上。喝着啤酒吃点零食,开了一场痛斥前任大|会。 从夜谈中,蔡晓才知道,这个昵称叫欢欢的女孩,跟余子世交往了三个月有左右,对余子世见一个爱一个的作风很受不了。前几天终于把余子世捉奸在床,两人正在赌气。 “她那个人口无遮拦的,说话很不讨喜。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跟她处了这么久……也许是她对我太好了?” “我懂我懂。”蔡晓笑着说,“开始会嫌她烦,后来习惯了,没她陪在旁边念念叨叨,反而有点寂寞。”人就是这么贱的生物,尤其是女人。 “没错,就是这样!”欢欢惊喜,“你很懂嘛!” “因为我是她初恋啊。”蔡晓心想,嘴上继续问,“那你是打算晾她一会儿?我看你也很舍不得她嘛。” “嗯,等她反省一阵子吧。”欢欢说,“今天跟你一起走,也是为了给她点刺|激,叫她以后再劈腿!” “这样啊……” 看来我可以趁虚而入啊。蔡晓很阴险地想。 接着,蔡晓先发制人,打扮得漂漂亮亮,直接找到了余子世的公|司。 “工作辛苦了,要不要一起吃点东西?” 蔡晓笑吟吟。 余子世一脸惊艳,但很快恢复了镇定。 “附近有家饭馆不错。” 饭馆里。 装模作样吃了会儿,余子世忍不住先开口了。 “蔡晓,你也来深圳了?……最近几年怎么样?” “工作挺顺利,恋爱就——”蔡晓笑着摇摇头。 “怎么?那天晚上跟欢欢玩得不尽兴吗?”余子世大条地问。 “倒是你,被她甩了,现在找到新目标了吗?”蔡晓故意岔开话题。 “没呢,我害怕又叫别人伤心。”余子世笑了,“也许,我这种人就像花|心的丈夫似的,非得找个能镇得住我的老婆,天天把我盯着,这样才能天长地久。” “有道理。”蔡晓被逗笑了。 “对吧。可惜找不到一个愿意管我的人。”余子世有点苦涩地笑。 “听你说的,好像你才是受|害|者……”蔡晓笑了,“不过,我觉得我能胜任。” 余子世看她一眼。 “你是认真的吗?” “对呀,我在很认真地追你。”蔡晓半玩笑半认真道。 “不是吧……”余子世突然脸红了,斜斜瞥了蔡晓一眼,“你越来越漂亮了,怎么会看上我?” “你是受宠若惊咯?”蔡晓侧了侧脸,用一个最完美的角度冲余子世微笑。 余子世不说话了。 蔡晓心中得意,这个角度是她对着镜子琢磨很久才练出来的,当然好看啦。 “不妙啊,蔡晓你现在好迷人。真的。”余子世把视线移开,喝了一口红酒来遮掩内心的起伏。 “怎么,又喜欢上我了吗?你的喜欢真肤浅啊。”蔡晓故意道。 “对不起,我就是这种人。”余子世很有自知之明。 “早就知道了,你大学时候跟我告白,估计也是哪根筋搭错。”蔡晓已经对余子世的节操不抱什么希望。 “对哦,嘿嘿。当时觉得你特别有气质,把你搞到手,带出去一定很有面子。” “你是直男么?!”蔡晓不敢置信地将杯子放下。 这人还真是什么都敢说啊! “我从不说|谎。”余子世往后缩了缩,“实话实说嘛。” 蔡晓压抑住自己的火气:“好啊,那你觉得现在我怎么样?当做女友带出去泡吧,也很有面子?” “对啊。”余子世耿直地点头,“你这么好看,要是只有我一个人欣赏,也太浪费了。” “你……”蔡晓不知自己是该笑还是该生气。 想来想去,决定膈她一下。 “但是我大四被你甩掉了,留下|阴影了,怎么办?” “这个……”余子世抓耳挠腮,“我让你上回来?” “……” 就这样奇妙地复合,很快同|居了。 从日常到上|床都很和谐,跟大学时候谈恋爱没什么两样。 相处模式也没变过,照旧是余子世各种白目,蔡晓各种嫌弃。 余子世拈花惹草的事情不少,但都被蔡晓早早扼|杀在摇篮里了。就这样打游击战似的,吵吵闹闹,居然很开心。 几个月后,蔡晓被挖到北|京,余子世很爽|快地辞职,跟她一起重返北|京。 安顿下来后,还跟钱琼见了几次面。 钱琼被公|司的小实习撩了,苦恼得不行。蔡晓帮她分析局势后,余子世又要拎钱琼去les吧找艳遇。 “别再每天下班回家就画画刷微博的,偶尔也要出来玩玩嘛,看你胸大|腿长的,放哪里都是高水准美|女一个,别净被周边的小姑娘搅乱心情啦。”余子世边开车边说,“不赶紧趁现在好好放松的话,等有了家室就不方便出来疯了。” “余子世,你这是在暗示我什么吗?”后座的蔡晓冷冷道。 “哈哈,哪里哪里,今天就当陪钱琼保驾护航嘛,她之前没去过les吧的,万一被人打包带走怎么办?” “呵呵,你什么时候这么会说话了。说,是不是有什么阴|谋?刚才听你对钱琼那个小实习生喜欢得很,是不是后悔那天在酒吧没跟她跳上几段儿?” “不敢不敢,朋友|妻不可欺嘛,哈哈哈。” 蔡晓听着余子世的油嘴滑舌,扭过头看向窗外。 她发现了,最近几周,余子世越来越喜欢聊这种话题了。 估计是有什么小心思。 这样一算,两人已经交往三年了。大学时,她们也是交往三年就分手的。 也许对余子世来说,三年就是最长的忍耐期限? 蔡晓突然觉得胸口闷闷地痛。 终于要走到这一步了吗? “话说回来,钱琼啊,你这个人什么都好,又坦率又能干,就是在恋爱这码事上比较追求完美。” 余子世不知怎么就把话头转回了钱琼身上。 “我们都是二十七八的女人,眼瞅着就要奔三了,找个有缘的在一起凑合一下,也是不错了,何必要求那么多呢。” 蔡晓一下子变了脸色。 第182章 .番外九:你我的等温差6 刚回家,蔡晓就开始默默收拾东西,装行李箱。 “怎么啦怎么啦,又生气啦?”余子世嬉皮笑脸凑过来,把蔡晓抱在怀里摇啊摇的,“我们都老夫老妻的了,随便开开玩笑,至于吗?还是说你故意想我哄你?” 蔡晓一把甩开余子世的手:“少给我装蒜,余子世,我早就看出来了,你想跟我分,是不是?有话直说,像大四那时候一样,直接告诉我啊!面对面地告诉我啊!” 余子世的笑容稍微收敛了:“晓晓别气,是我说错话了,惹你生气。你来打我吧?我绝对不还手。”余子世拉着蔡晓的手往自己脸上扇,“或者你用按|摩棒搞我,前面后面都行,我绝不反悔!” 这下子蔡晓不说话了,似笑非笑盯着余子世。 余子世无奈,只好拉下脸:“晓晓,既然你不让我哄,我就实话实说。现在我对你没什么不满,跟你在一起也蛮开心的,别人再怎么可爱性|感,看在我眼里也没什么差别。咱俩都是奔三的人了,别整天纠葛那些情情爱|爱的。你偶尔跟我闹一闹,玩玩小情绪,这可以。但你不要太过分了。每天下班我也会累,还要上赶着伺候你的心情。咱们有缘,又能凑到一起,为什么不好好过日子呢?” “好啊,你的意思是我太矫情?”蔡晓怒极反笑,“你觉得我跟你说的那些话,都是吃饱了撑得?” “看吧,你总是得理不饶人。”余子世闭上眼,瘫坐在沙发里,“你这个浑身是刺的态度,叫我怎么带回家?” “哦!原来你还想着带我回家呐?我还以为你看我不顺眼,巴不得我早点滚出去。”蔡晓毫不退让。 “……大三的时候,我跟家人出柜,还说了你的事情,然后就被我爸挥着鸡毛掸子赶出来了。这些年来,我也没领别人回去过,所以我妈以为咱俩谈了八年,要我带你一起回家看看。”余子世只好一五一十地解释。 “所以,要不是你|妈误会,你才不想带我回家呢!”蔡晓笑着讥讽道。 “蔡晓!”余子世板起脸,“你听你的说话态度!尖酸刻薄,跟个泼|妇一样!” 蔡晓眯起眼:“泼|妇?好,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要是不泼辣一点,岂不是对不起你的评价?” 说完,蔡晓随手掀翻了茶几,又一脚踹倒了收拾到一半的行李箱。 余子世脸都黑了,立刻捏住蔡晓的手腕:“给我适可而止!” 蔡晓挣扎:“怎么不继续说我是泼|妇了?来啊,你早就想这样骂我了吧!” “你到底想要我怎样!”余子世一把将她摁倒在沙发上,居高临下地瞪着她。 “我要你喜欢我。”蔡晓很清楚自己的心意。 “我喜欢你啊,一直喜欢你。”余子世无奈地放软|了语气,在她唇上很快亲了一下,“你闹什么疑心病?同|居三四年了,滚了几百次床单,还在怀疑我?” “你不过是找了比较有缘的家伙,凑合一下罢了。”蔡晓笑得有点悲伤,“要是四年|前我没有主动去你公|司找你,现在睡在你身边的人还不知道是谁呢。” “晓晓,你是小说看太多了……”余子世苦笑,“没发生的事情,干嘛要做假设?” “你心虚了,是吧。”蔡晓紧|咬不放,“因为你对我没多少感情,把我换成其他任何人都行。” 余子世被绕烦了,焦躁地挠了挠头发:“啊——你为什么非要纠结这种事?你平时不是这样的!你的冷静和理智呢?全部喂了狗么?” “因为跟你在一起,我才会变成这样!”蔡晓大声呵斥道,说着说着,眼泪随着音量的提高,一滴一滴掉下来,“我知道我这样很烦人!但我也没办法啊,我也想跟你一样,两袖清风,洒脱坦率的,无论恋人抱怨都不会放在心上!但是我做不到啊!——你倒是告诉我,我该怎么办啊!” 颠三倒四说了一大堆,蔡晓再也忍耐不住,摔门而去。 一边像个孩子似的嚎啕大哭,一边等余子世追上来,哭一会儿继续跑,跑累了重新哭,三步一回头,生怕余子世追岔了路。 不一会儿,那人果然跟出来了,手里拿了件大衣,连忙披在蔡晓肩头。 随后就被紧紧搂住了。 “晓晓……”余子世困惑地嘟囔着她的名字。 蔡晓一直等着她的后话。 余子世却一句虚伪的安慰也讲不出了,只是将蔡晓抱得更紧。 蔡晓感受着余子世的体温。 这个怀抱,跟六年|前医院里那个怀抱一样温暖。当时自己感受到了满满的爱意,现在却再清楚不过地明白了一个事实—— 自己已经被余子世甩了。 所以,不要追求什么恋爱了,她已经输了,彻头彻尾。 既然输了,就夹|着尾巴回老家吧。 于是就这样辞掉工作,灰溜溜回湖南当啃老族了。 宅在家里就是舒服,每天往床|上一躺,不用打扮不用上班,家里的饭又那么香,成天看电影都没问题。 无业阿宅真幸福啊…… 不过被父母逼着相亲,就不舒服了。 没关系,为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这点小问题,她可以忍耐。 总而言之,这种米虫般的日子,幸福且使人麻痹。好像把大脑从身|体里单独掏出去了,除了电脑里播放的电影外,再也感受不到时间的流动。 放弃思考什么的,说起来也有点可怕,但是只要能逃避讨厌的东西…… 就这样堕|落了好久,直到一天,妈妈来敲门,说有朋友来看望她。 “什么朋友啊,初中?高中?谁啊,不请自来的,好讨厌,不见不见。”蔡晓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可是……”蔡母为难地看向一边,门的背后突然冒出一个脑袋—— “晓晓!” 不顾蔡母的阻拦,余子世飞奔进门,下一秒就把蔡晓扑倒在床|上。 蔡晓目瞪口呆。 “我还没让你进来!你到底是谁啊!”蔡母惊慌道,警惕地看着余子世。 余子世嘿嘿傻笑,在蔡晓脸颊上亲了一口:“伯母,我叫余子世,是晓晓的女朋友,我们已经交往五年啦!” …… 这种出柜方式把蔡家老少吓得够呛。 看着家人手忙脚乱地跟余子世谈判,蔡晓却完全不担心。 也顾不上自己还穿着家居服,头发没洗邋里邋遢的,就那么坐在旁边,看余子世怎么被自己的家人拷|问。 按理说,这种场面的气氛应该很沉重,蔡晓却觉得一颗心被充满了氢气,轻飘飘升腾起来。 好久没见这个人了,现在要赶紧把前几个月没看到的份儿补回来! 接下来,两人索性在湖南住了一阵子,天天游山玩水,饮食女|女,有时欢笑,有时斗嘴,有时冷战,但也闹不出什么大乱子。直到余子世被公|司一而再再而三地催促,这才依依不舍收拾行李,准备回北|京。 余子世经过这一档子事儿,总算明白了自己的心意。 纠缠了太长时间,自己也分不清这种心情是爱情或者是执念—— 但她就是离不开这个蔡晓了。 这样说也许有点夸张,换作平时,她也讨厌这种爱情|动物似的的论调。 可是,见到蔡晓那么在意自己的一举一动,甜|蜜时恨不得跟连体婴儿似的,心乱时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担惊受怕……这种一惊一乍的反应,却叫余子世有了活着的真|实感。 “喜欢我的你,我很喜欢。”应该就是这种想法? 唯一的问题是,蔡晓的感情,跟她自己的感情,是有明显温差的…… 但是蔡晓只要紧紧绑住自己,就够了。 这样想来,明明很幸福,却有点悲哀吧。 回京后,又发生了很多事。 陈权跟钱琼交往了,陈权的过去暴|露了,钱琼状态崩溃了,送医院养了好久才恢复。 这样算来,比起黑历|史满载又到处勾搭的陈权,余子世还算是比较有节操的? ——不,这样想也太对不起钱琼了。 可蔡晓心中还是有点小庆幸。 女人真是阴暗的生物啊。 三十岁之后,时间似乎越过越快。 蔡晓工作很顺利,不久就升职了,在美国常驻。当然,带着余子世一起。 钱琼则领养了钱柚,自己开了一家陶瓷店。 蔡晓想,有余子世在身边,自己已经很满足了。但是钱琼呢?这样就足够幸福吗? 听钱琼说,陈权又要卷土重来,蔡晓连忙劝她再谈一个女友。 “不恋爱也可以,只是找个人一起生活。”蔡晓解释。 “那也太敷衍了吧。跟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生活在一起,只是为了自己方便?”钱琼用上了质问的口气。一句话说完,发现自己态度不大好,便接了一句“我不能认同”。 “哎,也对,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活法。”蔡晓感慨道,“像我吧,为什么跟余子世在一起,好像也不是爱得她多么死去活来。只和她纠缠久了,在她身上耗费了太多精力,没法移开目光了。” 钱琼觉察到蔡晓的声音有点疲惫,转而安慰起蔡晓:“你别这么说,余子世那么不安稳的人,都肯为你做手术生孩子,她一定是爱你的。” “没事的钱琼,不用安慰我。她什么德行,我还不清楚吗。”蔡晓轻叹一声,“这种事情,最先付出真心的那个人一定会输。我就是那个倒霉鬼。” “……”钱琼不晓得怎么回她。 “好啦,两个人聊天,最终都会互相攀比不幸,哈哈。”蔡晓故作轻|松。 钱琼被她这句大实话整得,不知道是该赞同还是反|对。 “那啥,余子世叫我呢,估计是要吃饭了,先走了啊。”蔡晓抬头看了看外边。 “行,你们什么时候回国,提前跟我联络啊。” …… 挂了电|话,蔡晓下楼,走向餐桌。菜肴已经摆在桌上了,但余子世却藏在厨房里没出来。 蔡晓心中一抽,快步上前,拉开厨房大门。 余子世正在打电|话,脸上的笑容非常刺眼。见蔡晓进来,连忙收线。 真是的,老套路了,以为我这么容易就会生气吗…… 蔡晓笑着握起拳头,然后,狠狠挥上去。 “你已经是孕妇了,还想着勾搭什么狐狸精!看来是昨晚没尝够苦头吧!” “等等,晓晓,你听我解释——!” (你我的等温差完) 第183章 .番外十:女儿收到情书怎么办(上) 女儿收到情书怎么办!(上) 钱琼x陈权 吃过饭后,陈权洗过碗,发现钱琼抱着平板窝在沙发上,紧张兮兮的,不知在看些什么。 “姐,吃过饭要站一会儿哦,我等下陪你出去散步吧。”陈权边洗手边说。 那边却没有声音。 “姐?” 陈权扑在沙发上,搂住钱琼的腰,就抬头去看平板。 钱琼把手一松,平板翻了个面扣在扶手上。 “没什么。”钱琼表情不自然道。 “哦?”陈权眼珠子转了转,瞬间换上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姐是不是出轨了!不要啊姐!你要抛弃我吗?没有你我会死掉的!——” “什么乱七八糟的。”钱琼不耐,索性把平板电源关掉了,“结婚多少年了,你还没有安全感?” “人家缺爱啦。”陈权紧紧环住钱琼,嘟起嘴吧,“只想一天到晚粘着你。” 钱琼沉重的表情终于松动了:“傻瓜,三十好几的人了,怎么越来越喜欢撒娇。” “不要讨厌我啦~”陈权脸颊在钱琼怀里蹭啊蹭,“小柚都讨厌我了,要是姐也不理我,我就彻底没人爱了。” “……小柚她是叛逆期,跟我也是天天板着个脸,动辄摔门敲桌子的。”钱琼的表情又开始不自然。 陈权心中有数,继续顺着这个话题说下去:“是啊,小柚也到了如花般的十四岁……我像她这个年纪的时候,脑子里全是色|色的东西呢。” “什么?!”钱琼大惊失色。 “啊,我是说我个人的情况啦,别人怎么样我不清楚。”陈权翻了个身|子,躺在钱琼大|腿上,仰面看着钱琼,“不过这个时候正是青春发|育期嘛,上生理卫生课的时候,看见书上出现性|器官什么的,很有冲击力啊。” “陈、陈权,现在的小孩很早熟的,不会好奇到那种程度吧?”钱琼结结巴巴道。 “正因为早熟才更麻烦!”陈权语气坚决道,“纸上得来终觉浅,有机会就想尝试一下,也是当然的。” “那你当年……”钱琼不敢问下去了。 “我们新|疆教育水平不高,民风也不开放,所以大家都是一知半解的,我甚至连阴|道口在哪里都找不到。”陈权滔滔不绝起来,“那时候,我从同桌男生那边看见了小黄书,实在很好奇,就趁他们体育课的时候偷到女厕所看。里面的泳装大姐姐都好间……咳咳,总之就是很吸引人。我看着看着,突然感觉内|裤里湿湿的,用手来回磨蹭会更舒服。那之后,我就迷上了自|慰,最夸张的时候一天能高期小孩的好奇心跟性|欲多可怕。” 听了陈权生动逼真的现身说法,钱琼明显被吓到了:“你这种是个例吧!我当年也没像你这么——” 陈权打断道:“姐,时代不同了,你看现在的新闻,初潮刚来的小女孩,十二三岁,就怀|孕当妈妈什么的,真的不在少数。” “不是吧!”钱琼吓得立刻从沙发上蹦起来。 “十二岁就打胎什么的,听上去就好恐怖。但是小孩子懂什么呢,也许就是闹着玩。事情闹到这一步,都怪家长没有好好疏通引导。” “那该怎么引导呢!”钱琼面色苍白地追问。 “这个嘛……”陈权不由得笑出来,“奇怪,姐怎么对这个话题这么好奇?” 钱琼愣了愣,这才反应过来,下一秒就把人压倒在沙发上。 “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 “姐你反应那么明显,想不知道也难。” 说着,陈权勾住钱琼的脖子,把人带下来,吻住。 钱琼的手臂很快卸了力气,带点恼怒地在陈权唇上咬一口。 “小柚收到情书了。” “哦,好意外,这个年代还有人写情书?”陈权舔|了舔唇。 “我今天整理房间发现的……就放在桌子上。”钱琼纠结起来,“要是不想让人看见的话,就放到抽屉里嘛。我没侵犯她的*吧?” 陈权支起上半身,把茶几上的平板拿过来打开,搜索栏里写着“女儿收到情书怎么办”。感兴趣地往下翻了几页,陈权笑道:“你别急,又不是发现保险套。” “陈权!”钱琼被保险套三个字彻底惹恼了,“小柚跟你不一样!” “我怎么了。”陈权不悦,“我又没跟人搞大肚子。” “我就知道你是这种态度,所以才不想跟你商量。”钱琼紧紧皱眉。 看她面色不善,陈权连忙改口:“姐,你别生气啊,我也是实话实话说,世上每个人的性观念都不一样。孩子真的想|做什么的话,我们也没法阻止,只能叫她做好防范措施……” 钱琼在脑内稍作想象,立刻觉得难以忍受。 “什么防范措施!小柚不是那种孩子!” 辛辛苦苦养了十几年的女儿就这样被猪拱了?她不能接受! “我也觉得,小柚以前那么安静乖|巧……但是她最近在叛逆期啊,还是要考虑周全点。”陈权谨慎道,“总之,姐你先把那封情书拿出来。” “这个。”钱琼从陈权身上爬起来,递给她一张信纸。陈权接过,上面写着: “钱柚同学,你好。 听说了你的事后,我一直想认识你。 也许你会觉得太唐突,但是我很想跟你单独见面,好好聊一聊,因为我不擅长写信。 如果可以的话,请你放学后在操场旁边的小花园见我。谢谢。 一个不愿透露姓名的好人。 好吧我就是今天给你送信的人。” 陈权噗地笑出声。 “这小男孩前面一本正经的,后面还挺逗。” “你到底知不知道情况啊!?”钱琼摁住她的肩膀来回摇晃,“这封信是昨晚小柚留下的!所以——” “所以俩小孩已经见过面了。”陈权笑着打断。 “怎么办!小柚那么单纯的孩子,万一被骗去做什么奇怪的事情——啊啊啊!”钱琼被自己的想象吓到了。 “姐,冷静一点啦。”陈权还是一派淡定,“吵到小柚学习就不好了。” “!”钱琼连忙捣住自己的嘴巴。 “再说了,你就这么把这封信拿出来……”陈权似笑非笑,“小柚发现信不见了,肯定要跟你闹。” “……”钱琼额头沁出冷汗。 对哦,她实在太震|惊了,根本没注意到这点。 “姐你真是的,明明工作上那么精干,一遇到自己的事就惊慌失措了。”陈权笑着把钱琼搂进怀里,拍拍她的后背。 “不行,小柚要是早早嫁人的话,我一定会、一定会——” 钱琼说到这里,居然有点哽咽了。 “没关系,姐,你不是还有我吗?”陈权轻轻道,“小柚总有一天要长大成|人,离开家庭的……” “不要啊……小柚……妈妈舍不得你……” 突然,一个声音插|进来。 “喂,你们俩别自说自话好不好,我还没嫁人呢。” 猛地回头,发现小柚站在走廊里,双手环胸,一脸冷漠地看着她俩。 “呃……小柚,你是什么时候出来的?”陈权微笑着搭讪。 “就在你们看那封信的时候。” 钱琼整个人都僵住了。 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候!这孩子的存在感是有多低啊! 小柚,妈妈不记得把你培养成了这样低调的孩子! 虽然低调是种美德,但是——!! “所以,你们看也看了,该把那封信给我了吧?” 小柚走来,面无表情地,冲钱琼伸出手。 钱琼,46岁,此刻,遭遇了人生最大的危|机。 第184章 .番外十:女儿收到情书怎么办2 “小柚,你听我说啊……”钱琼小心翼翼道,“我不是故意看见的,是打扫卫生的时候,这封信掉在地上,然后……” “信给我。”小柚重复道。 钱琼无法,只好把那封信双手奉上。 小柚拿回来,看也不看就捏成一个纸团,丢进垃圾桶。 钱琼跟陈权都被吓了一跳。 “我自己的事,我自己来处理,请你们不要多管闲事。” 说完,小柚唰唰唰走进自己的房间,把门一摔,留下钱琼跟陈权在客厅发愣。 “姐,你不要操心太多,小柚有她自己的想法。她一直都是个好孩子,应该不会犯错。” “正是这种好孩子,遇到危险才最容易出岔子啊!” “哎,姐你真的保护过度了。”陈权无奈,“做家长的,迟早都要放手。” “不行,我不允许!”钱琼握拳,热血激昂道,“我一定要全力守护女儿的贞操!否则我就不配做小柚的妈妈!” 陈权知道这人是劝不住了,只好顺着她的意思说:“好啦,那就索性找到那个小男生,警告他一顿,怎么样?” “好啊!”钱琼连连点头,“但是不知道那孩子是谁。” “嘿嘿,姐你放心,我自有妙招。”陈权冲钱琼抛了个媚眼,“明天放学,……” 屋内,小柚突然打了个喷嚏。 第二天放学,小柚谨慎地打量着周围。 “怎么了?在找人吗?”走在她身旁的好友王琳问。 “我还以为今天陈权要来接我呢。”小柚确认周边没有钱琼跟陈权的身影,这才长出一口气。 “啊,权权姐要来吗?”王琳同学眼冒爱心。 “喂,花痴也要换个对象吧,陈权是我妈的女朋友耶。”小柚笑了。 “可是权权姐那么漂亮,又很有气质,说话声音也好听,笑起来超级治愈!”王琳左摇右摆,“好羡慕你啊,有权权那么优秀的妈妈。” “陈权不是我妈啦。别看她人前一副成熟冷静的样子,闹起脾气来,我妈哄都哄不住,比小孩子还难缠。”小柚不大高兴地纠正,“再说了,我妈才是赚钱养家的那个——” “好啦,反正两个都是你的家人。我妈妈就没有权权姐那么漂亮,我爸也不像你妈妈那么能干。”王琳羡慕道。 “什么啊,你也想有两个妈妈?”小柚问。 “是啊,我爸连我上几年级了都不记得,回家后就知道打游戏。这样的老爸,不要也罢。假如把他换成权权姐,温柔又体贴……” 王琳十指交叉,憧憬得不行。 “是吗……”小柚垂下头,“我都已经忘了我爸爸的事情了。” “怎么回事?” “我九岁之后,就再没见过他了。他好像是出国了,跟妈妈离婚了,然后再也不会回来了。”小柚露出落寞的神情。 “……你别难受,大不了我把我爸让给你咯。”王琳很大度,“但你得用权权姐作交换。” “我才不要叻……” 两人走到车站,小柚要坐的那趟地铁先来了。 小柚走后,王琳正要转身,却被一个人拦住。 “王琳是吧?还记得我吗?” 王琳仔细地打量着面前的人:“你是——权权姐!” “答对了,加五分。”陈权笑着摘下墨镜,“刚放学吗?” “对啊,刚跟小柚分开。”、 “是哦,那我跟小柚刚好错过了呢。”陈权遗憾地耸肩,“可惜了,本来想跟她一起看电影的,朋友送了我两张电影票,再过半小时就开场了。” “什么电影?”王琳好奇道。 陈权笑眯眯报出一个在初中生中很有人气的电影名。 “那个!我想看很久了!”王琳激动道。 “那票送给你好了。”陈权爽快掏出两张电影券,“就在附近的王府井,你快去吧。” 王琳接过票,想了想,羞涩地开口:“权权姐,这个电影,你不去看吗?” “你这是在邀请我?”陈权轻轻一笑,“也好啊,我们去看电影,然后吃点蛋糕,最后我送你回家,怎么样?” 晚上九点,陈权把王琳送回家,一扭头,一辆深蓝色轿车停在陈权面前。 驾驶座上的车窗降下来,露出钱琼的脸。 “你还真是大小通吃啊。”钱琼脸色臭臭的。 陈权把脑袋探进窗去,偷亲一口:“我只喜欢姐一个!” “喂!”钱琼扭头,“别闹,在外边呢。” “好好好。”陈权蹿进副驾驶席,整个身子倚在钱琼怀里,“姐真是越活越回去了,连小孩子的醋也要吃。” 钱琼哼了一声:“小柚的事情,问出来了吗?” “当然咯!我都出马了,还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儿?”陈权得意洋洋,“但是,姐要是想知道的话,必须亲我一下。不然我不说。” “我看你才越活越回去吧……四十好几的人了,也不害臊。”钱琼嘴上这样说,脸上却慢慢红了。 “有些东西,永远不会变的。”陈权柔柔地笑,炙热的手指抚上钱琼的下巴,“比如说,姐还是这么容易脸红。” “还不是因为你太可爱了。”钱琼把陈权的手捉住,放在唇边,在无名指的结婚戒指上亲吻。 “姐现在还是这么喜欢我吗?”陈权低哑着声音,“我已经是个老女人了哦,这张脸也会越来越丑,总有一天上面会全是褶子哦……” “傻瓜。”钱琼双手捧住陈权的脸颊,“就算变成老太婆,你也是最爱臭美的老太婆。” “为什么不是最漂亮的老太婆啊。”陈权抗议。 “咦,老太婆不是都长得一样么?”钱琼装傻。 “不要!在姐眼里,我必须是最好看的老太婆!不然姐就不喜欢我了。” 陈权撅起嘴巴,悄悄把钱琼的座椅靠背放倒。 “喂,别乱来,这是小区里。” 钱琼猜到陈权要做什么,立刻惊慌起来。 陈权却突然收起之前的嬉笑,认真问道:“姐,活到咱们现在这个岁数,人生也要过去一半了。接下来还有后半辈子,你真的决定要跟我过下去……?” “你啊,莫名其妙瞎想什么,又缺安全感了吗。” 钱琼放弃抵抗,索性支起身子,跟陈权额头相抵:“你是我老婆,我们是办过酒席结过婚的,所以,你别想轻易溜走。” 说完,便含住了眼前的两瓣红唇。 “姐……” 陈权轻叹一声。 柔软的唇瓣交叠着,两人的动作慢慢从轻柔变得激烈。 “啪”,车里的灯熄灭了。 第185章 .番外十:女儿收到情书怎么办3 陈权的手都摸到钱琼的胸罩扣子了,却被一把打开了。 “亲都亲了,还不够啊?”钱琼别过脸,“等下小区保安拿着手电筒过来,我们俩就有的玩了。” “咦,怎么可以突然停下来,我都有感觉了!”陈权不依不饶地在钱琼身上磨蹭,“好啦,没人会来的嘛,我们继续~” “你从那个小女孩身上问出什么了?”钱琼却毫不留情地转移了话题。 “姐~”陈权一句话绕三个弯,声音嗲得能腻死人。 “系好安全带。”钱琼索性轻踩油门,开车上路。 这下子,陈权想做什么也没办法了。只好打开窗户,吹着冷风,长吁短叹:“哎,人老珠黄了,不受宠了……” “把窗户摇上,再吹你又感冒了。”钱琼毫无波动。 “呜呜呜……我真的对姐没有吸引力了?这就是传说中的七年之痒吗?换做以前,姐一定会爽快地跟我一起疯。比如在电影院,在更衣间,在化妆室,在——” “打住!”钱琼把车速慢慢提起来。 “哦哦?心慌了吗?”陈权揶揄道,拿食指在钱琼的胸口画圈圈,“我记得很清楚哦,当时姐的表情真的好美味……” 钱琼被她逗弄得不行,正好遇见红灯,索性拉下手刹,拽着陈权的领子,给了她一个绵长的深吻。 一分钟后,红灯边绿,钱琼神色如常地开车,陈权却有点脸红了,好久都没说话。 过了好一阵才,才突然憋出一句:“姐真是越来越熟练了……” 钱琼哼了一声,有点小得意。 “我把你教坏了,怎么办?小柚会怪我的。本来她就不大喜欢我了呢。”陈权得了好,终于愿意把话题扭回来。 “怎么回事?”钱琼也收敛了神色。 “王琳,就是小柚那个好朋友,跟我说小柚似乎很羡慕别人的爸爸。”陈权慢慢道。 “……别人是别人,咱家是咱家。”钱琼只能这么说。 “果然,小的时候还好糊弄,长大后就会不舒服呢,因为我们的事情。”陈权说着,一脸落寞,“小时候她明明那么喜欢我。” “是因为叛逆期啦叛逆期!你看她跟我讲话都不理不睬的!”钱琼连忙道。 “也许吧……但是,不管她怎么反对,我都不会离开你们的。”陈权苦笑道,“这么想来,大人也真是自私啊,明明是自己的决定,却要让孩子无条件接受。” “你看你,越来越多愁善感,跟小孩子似的。”钱琼毫不客气,“搁她在一边晾上几年,她自己就想清楚了。怎么可能事事顺她的心意啊。” 陈权听了,没说话,扭头静静盯着钱琼。 “干嘛?” “姐,你强硬的时候真的越来越帅……” “什么啊,还以为你心里难受呢。”钱琼无奈地笑,“情绪波动真大啊,该不会是更年期了吧?” “哪有!”陈权连忙反驳,“你看人家小朋友都很吃我这一款呢!” “是是是,知道你魅力依旧。”钱琼笑道,气氛一下子轻松起来。 “然后呢,情书的事,那个小姑娘知道吗?” “知道,的确是隔壁班上一个男生送来的。”陈权说到这儿,突然嘿嘿一笑,“重大消息,这个周六,小柚要跟那个男生出去约会!” “什么!”钱琼一惊,差点撞上护栏。 “你要是这么担心的话……”陈权看她一眼,小恶魔似的笑着,“要不要跟去看看?” 结果就真的跟踪小柚了。 地铁站,小柚时不时向周围张望。 “可恶,那个小鬼头,居然敢要小柚等他!今天可是下雨耶!”钱琼躲在广告牌后面,恨恨地握拳。 陈权在一旁,一手撑伞一手举手机:“姐,看这边~” “咔嚓” “哇,果然姐这样打扮好帅气!”陈权看着手机中二人的照片。 钱琼搞了一身街头风的迷彩外套,头发盘成丸子头。陈权则是森系打扮,鼻梁上架了一副金边眼镜。 “果然换个风格穿衣服,年轻好多呢!”陈权完全不管小柚的事儿了。 “来了来了!” 钱琼突然看见一个小男生举着伞匆匆忙忙跑到小柚跟前,递给小柚一杯奶茶。小柚接过,揣在怀里暖手。 “哇,小鬼头可以啊,撩妹这么熟练。”陈权啧啧感慨。 钱琼不做声,只是咬紧牙关。 “啊,他们要走了。去哪呢?”陈权兴致勃勃。 小柚去了游戏厅。 “啊……这下铁定是约会了嘛。”陈权板上钉钉道。 “不是吧,小柚,你怎么这么早熟?你才十四岁啊,不可以的,妈妈我好心痛啊……” “可是小柚不喜欢玩游戏吧?”陈权倒是很冷静,“诶,果然那个男生开始教她了。借此增加肢体接触吗?啧啧,套路真深啊。” “小柚……”钱琼在一旁继续碎碎念,彻底失去了观察的心情。 “喂,姐,这才第一个地方,你怎么现在就败下阵了。等下他们去看电影,去吃饭,去游乐园,你还怎么办?” “我已经不想管了……” “姐真是保护过度呢。”陈权无奈,“算了,你只要小心别被发现就好。” 再说小柚那边,玩了一会儿射击游戏,小柚就不耐烦了。 “你有话直说吧。” “呃?不再玩会儿吗?” “我更喜欢看书。” “那,就去书城吧!图书馆也好!”小男孩很懂随机应变。 “比起那些,你应该有话问我吧。”小柚坦言。 “那个……” 于是,十几分钟后,两人便坐在kfc里了。 过一几分钟,陈权拉着钱琼,偷偷溜到小柚旁边的座位上。 两桌之间隔了一条小小的绿化带。可惜店里人太多,几乎听不清那边的声音。 陈权发愁死了:“窃听器我倒是带了,但是这边杂音太大,装了也没用。姐,你说怎么办?” 钱琼毫无反应地瘫在座位上,双眼无神。 “姐,你振作一点啊!” “……” 这时,桌旁走来两个女生。“请问,这边有人吗?” “没事,你们坐吧。”陈权只好说。 “谢谢啊。你们是一起来的吗?”女生很有兴致地问。 “是啊……怎么了?”陈权十分不想继续搭话。 “正巧啊,我们打算参加那个xx活动,但是我们俩食量太小,没法全部吃完……可以的话,一起吃吗?” “不用了。”陈权无奈,她是猫薄荷吗?怎么这么吸引姬佬? 另一边,小柚突然站起来。 “我好像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啊?” “就在这边。” 小柚直直朝陈权和钱琼看过来。 ——完了! 第186章 .番外十:女儿收到情书怎么办4 眼看事情败露,陈权也没了办法,只好拽起钱琼就跑。 “等等!”小柚果断拽住陈权的手腕,“不跟我解释一下吗?” 这时,小柚身旁的小男孩也站起来:“咦,小柚,这就是是你|妈妈跟她——” “不要说了!”小柚怒气冲冲地打断,“你先走吧,我要跟她们好好聊聊。” “那个,我能不能也留下。”男生犹犹豫豫道。 “不行!” “我在外边等你,总可以吧?” “你好烦啊。”小柚脸色越来越黑。 陈权连忙递给小男生一个眼色,叫他一边凉快去。 小男生只好低头让出座位,啪嗒啪嗒走到一半,突然又冲回来,对着陈权激动道:“我真的很支持你们!请一定要永远幸福!” 说完,就跑了。 “什么???” 陈权懵了。 钱琼也宕机了,傻乎乎愣在那儿,三人相视无言。 “算了,这下你们知道了吧,”小柚冷静下来,自顾自地坐回位置上,“他就是个百合控。” “那是什么意思?”陈权不懂。 钱琼的智商开始慢慢上线:“啊……那他约你出来……” “就是要打听你们俩的事。”小柚一五一十道,默默咬了咬饮料的吸管。 “姐,什么叫百合控?”陈权好奇宝宝状。 “就是喜欢看两个姑娘卿卿我我。”钱琼只能这么解释。 “那他为什么……哦!”陈权一拍手心,这才明白过来。 “既然如此,你就叫他过来嘛,他想问什么,我们可以直接回答的。”钱琼冲小柚柔声道。 “我不喜欢跟他说。好像我家有多不正常似的。”小柚扭过脑袋。 “不正常”这三个字,听在钱琼耳中,有点尖锐。 “怎么不正常了?我跟陈权一起把你养到这么大,你倒反过来觉得我们不正常?”钱琼有点生气。 “怎样啊,又不是我求你们的。我也想跟其他人一样,跟爸爸妈妈住在一起。”小柚也被钱琼的态度惹急了。 “好了好了,大家有话慢慢说。“陈权连忙打圆场。 小柚低下头咬着吸管。 陈权看了她一眼,心中有数了,故意说道:“不过,在这点上,我的确对不起你。本来你跟你爸爸妈妈过得好好的,我非要过来插一脚……是我太任性了,没有考虑到你的感受,真的很抱歉。” 钱琼听了,立即要反驳,却被陈权在桌子底下暗暗攥紧了手。 “其实,我也挺有自知之明的。现在我就是在你|妈妈|的店里帮忙做事,吃穿都靠着她,你是不是觉得我有点没用?是啊,换作你爸爸的话,一定会帮着你|妈妈支撑起这个家吧。他一定做饭更好吃,给你更多的关爱呢。” 陈权顿了顿,突然擦去眼角的泪水,声音稍微变调了。 “事已至今,我真的很抱歉。这样吧,我今|晚就收拾东西,离开你们,然后出国把你爸爸找回来,让你们一家三口团聚。我、我——” 陈权说到这里,终于泣不成声。又像是意识到自己在孩子面前失控了,连忙抓起包包站起身来。 “不好意思,明明这么一把岁数了,我、我——” 陈权再也说不下去,紧紧捂着嘴,拼命不让自己哭出声音,抓着包,转身跑掉。 “陈权!不是的!你别走!”小柚连忙站起,慌张地看向一旁的钱琼,“妈,你快去追她啊!” 钱琼扭过头:“等她把你爸爸找回来吧。” “什么爸爸!”小柚不可置信道,“你不会打算放弃陈权吧?!” 钱琼沉默不语。 “妈!你怎么回事啊!”小柚又急又气,“陈权为我们家付出了这么多,你现在说不要就不要了?!” “你需要一个爸爸。”钱琼挪开眼神,低沉道。 “开什么玩笑!我不允许!!”小柚脸色彻底变了,再也没看钱琼一眼,直接跑出店去追陈权。 终于,在公园的长椅上,小柚看见了陈权。 那人一抽一抽地,哭得好惨。 小柚立刻冲上去:“权权!” 陈权听见,抬头看到小柚,吓了一跳。 “不要走!” 小柚扑进陈权怀中,一把搂住陈权的腰。那种熟悉的体温和香味,竟叫她的眼泪决了堤。 “——小柚?你怎么也哭了?” 陈权愣住,一双手不知放在哪里才好。 “权权,你别走,我不要你走!”小柚把脸埋进陈权的怀抱,“我们都需要你!我跟妈妈都是!” 说着,彻底放弃忍耐,嚎啕大哭起来。 陈权手足无措了一阵,终于回抱住小柚,炙热的手一下一下在小柚的头顶安抚。 “小柚,你现在还小,我离开的话,你也不会受到太大影响。你爸爸也很爱钱琼的,你们三个人一定会幸福。” “我不!他从来没管过我!我连他长什么样都忘了!” “没关系,毕竟七八年没见了,相处几年就好了。” “不!我不要他!我只要你!” “可是……小柚很羡慕别人的爸爸吧?对不起,我不能给你一个正常的家。”陈权低低道。 “那是因为我被那男生缠烦了,不想告诉他你跟妈妈|的事情,所以才那么抱怨的!” 小柚搂住陈权,生怕这个人真的就这么一去不复返了。 “我不想要别人用那种猎奇的眼神看你们。就算他支持你们,我也不想让他打搅你跟妈妈|的生活!” 陈权听了,愣了好一会儿,才张口结舌道:“所、所以,你是……” “他问来问去的打探个不停,好像我家多特殊似的……我不喜欢他这种态度!”小柚抽抽噎噎道,“我家是我家,只要我们自己幸福就够了,为什么要被别人当做谈资?所以,我今天才叫他出来,把话说清楚!” “那么,前天的那封信……” “也是他写的。我担心你们知道这件事后,一定会跟他聊很多……我不想你们跟他接|触。” 陈权再没说话,只是把小柚紧紧抱住。 “原来是这样啊。”钱琼站在附近的大树后头,彻底听明白了。 半小时后,陈权跟小柚握手言和,甚至开起了作战会|议。 “你说姐要抛弃我?” “对啊,你看她现在都没追出来!”小柚很严肃地分析,“没关系,就算我妈妈变心了,我也会永远站在你这边的!” “谢谢你……”陈权憋笑憋得很辛苦。 “不给她个教训的话……不如你今|晚别回家?先晾她一会儿,她急了,就会回心转意了?”小柚继续帮陈权出主意。 钱琼一听这不行啊,赶忙站出来,又跟陈权演了一场破镜重圆的八点档。 晚上回家,小柚给钱母打了个电|话,把钱琼狠狠告了一状。 “啊呀,那可不行,你|妈妈必须给权权道歉呢。”钱母听得乐呵呵。 “就是,所以我让她去背三从四德。”小柚同仇敌忾道。 “什么三从四德?” “等等啊,我叫我妈来背给你听。” 电|话那端换了一个声音。 “喂,妈?你别听小柚胡说,我们闹着玩呢。” “闹着玩?”钱母把电|话夹在肩膀上,动手捋了捋身上的白色羊毛长裙,“离|婚这种话可不能乱讲。” “我什么时候说要跟陈权离|婚啦!” “别吵,小柚说教你背了三从四德,是什么,来,背给我听听。” “妈!” “妈妈你快背!” 钱琼被这一大一小两边夹击,只好不情愿道:“老婆的生日要记得,老婆生气要忍得,老婆花钱要舍得,老婆心事要懂得;老婆的命令要服|从,老婆讲错要盲从,老婆逛街要做跟屁虫儿……” 钱母在电|话那边笑得合不拢嘴。正想多问几句,门铃响了。 “啊,我老同学来了,你们先闹吧,下次来这边详细讲给我听。” “不是吧……” 挂了电|话,钱母站起身,打开门,门外站着周颖,手中还拎着一包水果。 “怎么了,听你笑那么开心。”周颖走进门。 “哎呀,我女儿跟她老婆闹着玩啦。年轻人就是会折腾。”钱母笑着接过周颖手里的水果,“你也别提这么重的东西,叫你儿子送你来嘛。” “我不想他跟着。”周颖淡淡道,换了鞋,走进客厅,“你家老张呢?” “他出去散步了。真是的,每天快吃饭的时候就出去散步,故意不想|做饭……”钱母随口抱怨着。 “那我帮你吧。”周颖的脸上依旧看不出什么表情。 “好啊。”钱母取出围裙,挂在椅子靠背上,“一起做饭什么的,好像回到了职高的时候。” 周颖听了,看了钱母一眼:“那时候你就很喜欢白裙子了。” “对啊,可惜结婚后就不怎么穿了,容易脏。”钱母感慨起来,“这件还是陈权给我挑的呢。” “你穿着很好看的。”周颖听见“陈权”两个字,依旧是从从容容的。 “什么啊,现在我都是老太婆一个了。”钱母讪笑,“你从以前嘴巴就很甜。小心思也特别多。但是结婚后好像越来越内向了。” 周颖慢吞吞地洗菜:“还好吧。” 钱母开始切菜:“对了,我前天整理东西,找到那时候的老照片,冲洗了两张,你还要不?” “不用了,我的那张一直没丢。” 这时,门口传来开门的声音。 “啊,回来了。”钱母放下菜刀,出了厨房,“老头|子,你买生姜了没有?” 周颖回头,看着钱母的背影,跟多少年|前那个清秀的白裙女孩重叠起来。 她闭了闭眼,接着扭回头,继续洗菜。 第187章 .全文完 钱琼家里,小柚又在给陈权的老家打电|话。 “喂?”一个女声传出来。 “姨|妈!”小柚脆生生地叫。 “哎!小柚啊!吃晚饭了没?”电|话那边是陈权的姐姐,陈钱。 在陈家,她跟小柚的关系最好。上次钱琼一家三口去新|疆,就是她一路招待的。时不时还会寄来新|疆的红枣核桃跟棉花,很是热心。 “吃过了!姨|妈,我跟你说啊,今天我妈要跟陈权闹离|婚!……” “都说了不会离|婚的!”钱琼欲哭无泪。 “那让你|妈妈小心一点哦,你舅舅可是军|队的呢。要是真的闹出事情,下次过年时候……” “喂,你姐该不会是认真的吧?”钱琼冷汗。 “我哥过年应该也回不去,你放心。”陈权忍着笑,拍拍钱琼的肩膀。 “你|娘家那边民风太剽悍了吧!” “还好啦,我们那一片儿没有维|族,还算平和。” “喂不要越说越可怕啊!” 小柚则得意洋洋地跟陈钱邀功:“所以我把她劝回来了,她哭着跟陈权道歉呢。” 钱琼突然一阵心惊:“小柚这孩子,卖我卖得这么顺手……” 陈权看见钱琼苍白的脸色,笑道:“对啊,八年|前我跟你破镜重圆的时候,小柚棒了我很多忙呢。刚才在kfc也一样。小柚真的是很单纯的孩子啊,稍微引导一下,就会按照规划的路线走下去,跟姐一样天真,好危险呢。” “危险的人是你吧!”钱琼忍不住吐槽。 “没关系,结果好一切就好。”陈权笑着劝。 “啊,真是的!我到底是娶了个什么人回来啊!”钱琼烦躁地抓抓头发。 陈权游刃有余道:“反正已经没法退货了。”说着向钱琼秀了秀手指上的结婚戒指,“这个你可别想拿走,离|婚更没的说。” “都说了不会离|婚的!”越抹越黑啊这是! “妈妈,姨|妈叫你来背一遍三从四德。”小柚拿开话筒,冲钱琼招手。 “……” 等小柚把两边亲戚都折腾了一遍,这件事才算消停。钱琼能想象到,下次过年的时候,双方亲戚一定又会拿这事开玩笑,自己又要变成茶余饭后的谈资……啊啊啊!崩溃!为什么受伤的总是她! 晚上,小柚久违地跟两人凑在大床|上一起睡觉。白天闹腾得太厉害,很快就睡着了。陈权把小柚抱到她的小屋子里。 陈权刚踏进卧室,反|锁上|门,钱琼就一把将人推到在床|上了。 “怎么不继续演了?还跟小柚一起骂我始乱终弃……不愧是影|帝啊!” 陈权轻|松地笑,双臂环住钱琼的脖颈:“姐的反应也不慢啊,居然知道配合我演戏。我是影|帝的话,就封姐一个影后吧!” “攻受颠倒了!”钱琼抗|议,咬住陈权的脖子。 “呀,谋杀亲夫啦——” “呵呵,谁养家?谁是老公?说!”钱琼不知怎么,非要跟陈权较劲。 “好好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夫君君~老公公~!”陈权娇|笑。 “后面那个不要!”说完,钱琼索性封住了陈权的嘴。 陈权叫停了:“姐,我们去开车吧?” “大半晚上的,想干嘛?”钱琼瞪她一眼。 “嘻嘻,当然是把上次没做完的事……” 陈权轻轻在钱琼手心扣了一下,弄得痒难耐。 那人还在不断煽|动:“走嘛,姐,咱们开车去海边,好不好?” “你好矫情哦,闹了一天,还不够?” “姐你不是自称大总攻吗?不会已经累得想睡觉了吧?”陈权笑得十分可恶。 “走就走!” 钱琼咬牙,迅速穿戴好,又去小柚的屋子看了一眼情况,这才轻轻锁上|门。 尾声 “好舒服啊!” 陈权跳下车,摁住头上的帽子,飞快地跑到沙滩上。 “姐!这边!快来!” 陈权冲钱琼挥手,纯白的裙摆在海风中翻飞。 钱琼锁上车子,看向那个白群飘飘的人。 这么多年了,陈权似乎根本没变。平时总是聪明可靠,很轻易就能把人心掌握在手中把|玩。就像今天,她为了从小柚口|中套话,演了很漂亮的一出戏。 当初自己,也是被她这种手段钓上勾的。 可是,这人私下跟自己在一起的时候,却天真无邪得像个孩子,又是撒娇又是任性的,鬼主意不断。 不管是怎样的她,自己都着迷得不行。就算已经老夫老妻这么多年,心中的依恋却毫不缩减。 看吧,那人又脱了鞋子在海边踏浪了。 “等下着凉的话,我也不会照顾你的哦。” 钱琼走过去,却冷不防被她泼了一身海水。 “喂!很冷耶!” “我怎么能一个人感冒呢,肯定要拉上姐一起咯!” 陈权笑容璀璨。在月光的辉映下,那人的笑脸更是撩|拨人心。 “怎么又不说话啦?”陈权偷偷走过来,一把将她拽进海中,海水很快渗进鞋子里。 钱琼却没有发作,只是侧着头打量她。 “怎么?是不是觉得你老婆天下无敌第一可爱?”陈权故意眨眨眼,“喜欢我吗?” “嗯,真的,好喜欢你。”钱琼微笑,“实在太喜欢了,反而叫人有点难受。” “咦?怎么会难受啊!”陈权笑了,“姐好奇怪。” “因为害怕啊。”钱琼认真道,“要是你离开我身边,我,说不定真的会去死。” “说什么呢!”陈权连忙打断,“别扯这些不吉利的。” “我是说真的。”钱琼有点悲伤地笑,“还好我比你大六岁……不然,你要是死在我的前头,我也不想活了。” “真是的,姐好狡猾啊,突然说这么沉重的话。”陈权嘟嘴,“姐容易胡思乱想,真是一直没变啊。” “是啊,我容易胡思乱想。” 钱琼走近陈权,牵住她的手,用一种对待易碎品的态度柔声说。 “所以,来做点其他事吧,让我没空胡思乱想的事……” 车窗只开了一条缝,却依旧可以听见海浪拍打在沙滩上的声音。舒缓,澎湃,平静,充满冰冷的力度。 与之相反,车内的温度却烧得可怕。 啧啧的水声不绝于耳,上边的唇跟下边的唇一起被填满了,湿|润地搅动着,恍惚中有种被搅到融化的幻觉。 那人却还不放过自己,稍微变更了一下姿|势,两对赤胸乳便怼到了一起,乳|尖互相磨蹭着,情|色到不行。 赤|裸的双|腿被打开,一条纤长的腿挤进来,两个湿|润的地方抵住了,上下碾压着,快肢主动摆送起来,晃得整个车子开始微微发|颤。 这个姿|势实在过于刺|激,激得钱琼整个人都直不起来,脑袋一点一点地晃动,却不敢叫出声来。被快|感逼急了,索性揪住那人的长发,继续舌吻起来。 赤|裸的身|体紧紧纠缠着,一次一次冲锋伴随着海浪声,愈演愈烈。头脑都恍惚了,身心一齐发烫发胀,什么都不在乎了,连淫|靡的呻|吟也轻易出口。 铺天盖地的昏沉中,隐约听到一个细小的声音。 “……我爱你。” “什么……?” 钱琼视线里摇摇曳曳的,理智也一样。 不知为什么,想听那人再说一遍。 可是那人却没有重复,只是将红|唇凑上来,在自己脖颈上烙下一个个红印。 …… “姐……” “姐!” “姐,快醒醒!” 钱琼慢慢睁开眼睛。 “你看,是日出!” 钱琼用手遮住光亮,眯着眼,下意识抬头看去。 车窗外,一轮红日正从粉色的海平面上缓缓升起。 “刚才叫你的时候,海水还是深蓝的,转眼就变色了,好神奇……” 陈权披着钱琼的外套,双眼闪闪发亮。 钱琼把陈权揽进自己怀里。陈权愣了一下,乖|巧地依偎在钱琼的肩膀。 两人就那么静静地看着窗外。 “对了,昨晚你是不是跟我说什么来着?” “……没有啊,姐,你记错了吧。” “是吗?” “对啊对啊!是做梦吧!嗯!” “真小气,就说一次啊?我可是说了成百上千次了。” “我说太多的话,姐就不会对我说了。” “好心机啊你这人——” “我一直都这样。不喜欢?” “喜欢。你想听多少次,我都说给你听。” “那要一直说哦,我可是很没安全感的。” “不是吧你,明明都是奔四的女人了……” “怎么,姐嫌弃我?好呀,待会儿回家我就要跟小柚告|状,说你又要抛弃我。” “你去啊,小心我把你昨天演戏骗她的事儿抖出来。” “呃,姐,你真的学坏了!居然威胁人!” “没关系,反正只威胁你。” …… 戴着婚戒的手,握在一起。 车外,霞光漫天。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