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工在魔界！》 第一章 缘起 楚楚小心地拧着手中一块黑色的布，清澈的水渗出，从指缝间流下。楚楚不由得咧开嘴笑了起来—— 这布看着不起眼，实则是价值一千魔币的黑云锦缎所制，入手丝滑细腻，有淡淡的灵雾环绕。一千魔币，足够魔界一户普通人家过4年的了，喵的，就这样当成了抹布，真是可惜呀。再说这桶水，灵气充沛，千金难求，可这魔宫有好几池子这样灵气充沛的灵池。不过，也只有在擦魔宫大殿时能沾上些了。就那么几次手就白嫩了不少，不枉我孝敬了白大总管两千魔币，才得了这殿前杂役的活。 楚楚来魔界有两年了，干这殿前杂役的活儿也有两个月了，可从未见过魔王一面，楚楚有些着急了，自己正事儿可一件都没干，不是不想干，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楚楚是妖，已修行了五千五百十一年，雷劫已过，照理说可晋升为仙。可当她去仙界报到时，却被告知自己因缘未了，不可登仙。楚楚思来想去，觉得就是那倒霉书生了。 那天，楚楚正在遭受登仙前最后一道雷劫，妖力已经临界，早已化为了本体，那是一只毛色漆黑的九尾猫，原本油亮的的猫毛如今已是焦黑，可是那碧绿的猫眼有着捕兽般的凛冽，小小的身躯肌肉紧绷，蓄势待发。 我已修炼了五千四百零九年，数千年修行，我怎甘心毁于这最后一道雷劫。 轰隆——轰隆隆—— 风起云涌，天空一片乌黑，天雷散发出逼人威压，方圆十里早已是了无生机，突然，一道明晃晃的粗如百年大树的天雷劈下，楚楚正要迎头向上、一跃而起，以肉身硬扛天雷，一个黑影扑了过来，将楚楚压在身下，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待楚楚从那黑影的身下挣扎而出，雷劫已是过去了，那道黑影也已成了一具焦尸。要说那时，楚楚真是百感交集。 自己这五千多年来，勤奋修行，虽说不是好妖，也算不得坏妖，这一次是上天可怜见，妖品大爆发了吗？竟有如此好心人助我渡过此劫。不过，等等，楚楚用力嗅了嗅。啧，这气味是人啊！一个人类，是怎么不受天雷威压来到此处，仅仅只用肉身便抵过第九道雷劫的？再说了，我从未闻过他的气味，他为何无缘无故地用自己的性命助我渡过此劫？唉，算了，怎么说也是我的恩人。 待妖气回复了些，楚楚变回了人型，将自己恩人的尸体装进了储物袋中，在附近找了个山青水秀的地儿埋了，郑重地磕了三个响头，念念有词。 放心吧恩人，我已经记住了你的气味，等你转世了，我会一定会尽我所能报答你的。 要说楚楚是如何知道自己恩人是一个文弱书生的？还要多亏了楚楚的贪吃本性。 话说当楚楚埋好恩人后，就决定去附近的城南镇上买壶青梅酒庆祝自己不日即将登仙。正在镇上转悠时，便见一书童打扮的少年人一脸焦急，四处打听他家少爷的行踪，楚楚凭借自己灵敏的听觉，听得那少年人如此说来： “我家少爷着一身白色衣衫，瘦瘦高高的，相貌十分俊逸，二十岁上下。就在两个时辰前，我家少爷不知怎么的，也不说一声，就骑上马飞奔向镇子的西边，我没有马，也追不上，就在原地等，可这已经过了两个时辰了，少爷还没回来，这可怎么是好啊！” 镇子的西边？那不就是我渡劫的地方吗？ 楚楚对着那少年人的方向，用力嗅了嗅。呀！真有我那恩人的气味，喵的，原来我那恩人竟是个文弱书生！ 楚楚喝完青梅酒，便迫不及待地入了妖界，回到洞府，调息打坐。修炼无岁月，转眼之间百年已过。楚楚一番梳妆打扮后，出了洞府，花了一百妖币，进入妖界传送阵，前往天界妖仙报到处。 第二章 喵的 什么？因缘未了 当楚楚听到那长着长长的白胡子的仙界登记员说道：“九尾灵猫楚楚，因缘未了，不可登仙。“时，楚楚的内心是拒绝的，她从未听说过只因因缘未了，便不可登仙的规定。于是，楚楚用行动诚实地反映了内心的疑惑与拒绝。 楚楚乖乖地举手提问，眨巴着眼睛，问道：“前辈，我从未听过这项规定，为什么因缘未了，便不可登仙？不是只要过了九天雷劫，便可以了吗？” 楚楚是个美人儿，她有美人儿的基本标配——纤腰、长腿、大胸、肤白。可美人儿和美人儿之间也是不同的，楚楚个子中等，长着一张童颜，是传说中的童颜****，纯真中透着一丝抚媚，不知不觉中便会落入她织下的陷阱之中。 那仙界登记员看了楚楚一眼，捋了捋长到脚边的白胡子，咽了口唾沫，干脆闭上了眼，慢悠悠地说道：“这是神界新下达的规定。” 楚楚还是眨巴着大眼睛，用糯糯的声音问道：“前辈，真的吗？我只是一个小妖，初来乍到的也不懂规矩。” “本仙已是六万余岁了，岂会骗你一个五千余岁的小妖不成？”那仙界登记员不着痕迹地再次咽了口唾沫，依旧闭着眼睛慢悠悠地说道。 “不敢不敢。”楚楚说道，“前辈，可否为我寻一下我那位因缘的踪迹？“ “看你如此恭敬有礼的份儿上，本仙便助你一臂之力。“说完，那仙界登记员睁开眼睛，广袖一挥，一面古朴的镜子出现在他的手中。一炷香过后，仙界登记员一脸淡定：“小妖，你的因缘在魔界，他是魔王司音。” 楚楚不淡定了，内心深处简直是奔溃的。她呆呆地走出了报到室。 报到室外，还有两只小妖。 一只是柴鸡妖，穿得花枝招展，媚色十足，名叫颦颦。另一只是海棠兔妖，一身白衣，面目俊朗，名叫海棠，两妖在妖界中小有名气，因修的是合欢大法，又行事狠辣，被称为雌雄双煞。这两位自然也是来妖仙报到处报到的。 只听得那颦颦说道：“我的因缘呀，是一位俊俏公子，海棠，你说我是以身相许好呢？还是以身相许好呢？哎呀，真是好羞人啊。” “颦颦，你是好的，我的因缘是一位老伯，你以身相许，便能了却因缘，我却是要花一番心思，没准啊，咱们说话的这会子功夫，他已是咽了气了，我还要等下一世。唉！”那海棠说道。 楚楚慢慢地走着，灵敏的听觉让这两妖的话一字不落地落入她的耳中。 看来那新规定是真的了，若想登仙，必了却因缘。 喵的，那可是魔王司音啊！！！ 魔王司音已掌管魔界几十万年，谁也说不清他是何时开始掌管魔界的，似乎从魔界诞生起，司音便已是魔王了。是啊，司音不是魔仙，而是魔神。 人界、妖界、魔界是三个相同等级的位面，再高一级的是仙界，人、妖、魔皆可为仙，一旦冠上仙字，便说明他已脱胎换骨，寿元成几倍增长，境界更高一层。人仙、妖仙、魔仙也不全住在仙界，虽说仙界灵力更加充沛，但仙可开辟出灵力不逊于仙界的洞天，再说仙界也太过狭小了，挤不下呀！仙界，只有人界的三分之一大小。 最高级别的便是神界了，没有谁上过神界，除了神本身。谁也不知道，神界的入口在哪里，神界到底有多少神，只知道如今有三位神分别在人界、妖界、魔界，分别是人界的天帝昊天、妖界的妖皇帝俊、魔界的魔王司音。实力深不可测，妖皇帝俊只是动了动手指，妖界就震荡了两天。天帝和魔王倒从未出过手，只是，从妖皇的实力来看，一定也是深不可测的。 楚楚摸着下巴一脸沉思状，怪不得那文弱书生可以只凭肉身抵掉第九道天雷，他竟是魔王司音的化身。可是，我又该如何报答神的恩情呢？ 正当楚楚苦思冥想该如何了却因缘之际，一只骨节修长的手搭上了楚楚的肩膀…… 第三章 那可爱的青梅酒 “喵的，阳钰，多大了，每次都玩这种恶作剧。”楚楚转过头笑着埋怨道。 “唉，你的鼻子还真灵，每次都被你识破，亏我这次还特的收敛了气息。”说话的是一个阳光俊朗的男子，红色的短发蓬蓬的，穿着黑色的劲装，手里还提着一瓶酒，瓶身洁白如玉，光滑细腻，有淡淡的灵气环绕。 这名男子名叫阳钰，是楚楚为数不多的好友之一，两人因一壶青梅酒而结缘，不过，这又是另一个故事了。 “喵的，这次的青梅酒闻起来不错呀！”楚楚夸张地用力嗅了嗅，然后，从阳钰手中一把夺过酒瓶，啵的一声，拔出塞子，浓郁的酒香和灵力涌出，楚楚陶醉地深吸了一口气。 阳钰笑着，无奈地摇了摇头，在楚楚边上坐了下来。然后变魔术似的掏出了两个小巧的酒杯，那是由淡绿的寒灵玉所制，正如其名，散发着淡淡的寒气与灵力。阳钰轻轻松开手，两只酒杯便从他手中离开，悬浮在了空中，再从楚楚手中拿回酒瓶，优雅地倒出清亮透明的酒液，醇香而清亮的酒液在淡绿的酒杯中轻轻荡漾，散发出陈年的酒香、淡淡的果香以及浓郁灵气，在寒灵玉的作用下，灵气隐隐雾化，酒液渐渐冰凉，青梅酒的口感逐渐达至顶峰。 “好了，楚楚，可以喝了。”阳钰心情愉悦地欣赏完楚楚想喝又不能喝的纠结表情后，笑着说道。 楚楚咽了口唾沫，小心地捧起酒杯，再次陶醉地嗅了嗅酒香，然后小口喝了起来。 酸甜适口、醇厚纯净。 “喵的，太好喝了！阳钰，你酿酒的技艺越来越好了！”楚楚开心地对阳钰说道。 阳钰只是笑了笑，别无他话，目光转向远处的一株桃花。 正是初春，颤风中桃李花似怯春寒，惹人怜爱。 “阳钰啊！”楚楚如同往常，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的速度，将整瓶酒喝了个干干净净，然后拍了拍阳钰的肩膀，一脸的语重心长，“说了多少次了，好好的一个阳光俊男装什么温润如玉的贵公子，这和你的外在完全不搭啊！” 突然，远处那株桃花不知受了什么攻击，竟然轰然倒地。 “呀！说了多少次了！这是气质！气质！由内而外，与生俱来的气质！绝对不是装出来的！”阳钰一下子站了起来，大声喊道。 楚楚笑得极为开心；“喵的，阳钰，你一下子活色生香起来了！” “这不是活色生香，这是怒不可遏！不学无术的人不要乱用成语。都五千多岁的妖了，还长着一张小孩子的脸，却偏偏穿着把整个肩膀都露出来的成年女妖的衣服，真是幼稚。” 楚楚整张脸都涨红了：“说什么呢！喵的，这叫童颜。童颜，懂不懂！” “呀，楚楚，你一下子活色生香起来了。”阳钰笑了起来，又在楚楚边上坐下。 “这不是活色生香，这是怒不可遏！不学无术的人不要乱用成语。”楚楚鼓起了腮帮子。 “哈哈，哈哈哈。”阳钰大声笑了起来。 楚楚瞪起了眼睛，一拳向阳钰面门挥去，阳钰像是早就料到般，向右灵巧一闪，便躲了过去。 “你怎么总是这一招！哈哈，来打我呀！”阳钰跑得飞快。 两人打闹了一阵，又坐了下来。 “说吧，这么急找我来有什么事？”阳钰笑着问。 为了了结因缘，楚楚发了传音符给阳钰，让他来人间界的桃花谷中的桃花溪边会和。 之所以找阳钰，是因为他是魔界中人，据他所说，魔界四大魔将中的阳烟是他亲娘，而阳烟精通药理，阳钰得其真传，有几分本事。为了了结因缘，楚楚决定先接近魔王，可魔王常年居于魔殿，而只有魔可入魔殿。 “阳钰，有没有可以将妖伪装成魔的灵药？” “有倒是有。可你要来做什么？” “自是有我的道理。” “这么多年老朋友了，跟我说说，我一定保密。不然，这药……” 楚楚叹了口气，想了想，觉得这事告诉他也无妨，便向阳钰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阳钰听完，大惊失色，而后感叹道：“楚楚啊，你这是倒了几辈子的霉，又是积了几辈子的福啊！” 第四章 繁忙的准备时间（一） 楚楚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是啊，这世间又有哪个生灵曾经得到过神如此大的恩赐，可这世间又有哪个生灵欠过神如此大的债！ “楚楚，船到桥头自然直，你有了第一步计划，就是一个很好的开始。”阳钰开朗地笑着，充分展现了他阳光型男的气质，拍了拍楚楚的肩膀，安慰道。 “我是一定要冠上仙字称号的，强大的实力才是我的终极追求，因为这样，才能活下来，才能活得更好！没有了强大的实力，等同于死亡，而死了，就什么都没了。”楚楚看着远方，语气坚定，“所以，阳钰，你不用担心我，即使我要还的是神天大的债，我也不会放弃，毕竟，这有关我下辈子的生死荣辱。” “你明白就好。”阳钰露出了一个阳光的笑容，“那药我会尽快用符鸟送到你的洞府，你要好好保重。” 符鸟是三界修者用来运送东西的鸟，各界都有得卖，价格适中、飞行速度极快，三界有过明文规定，不得截拦符鸟，一旦被发现，由各界执法机构废除一层修为，所以说，安全系数是比较高的。 “喵的，我怎么会亏待自己！你才要好好保重自己！还有啊，下次多带些青梅酒，这些怎么够喝嘛！”楚楚咧开嘴笑着说。 天色渐晚，相聚的时光总是过得那么快。 阳钰御着他的魔玉葫芦，越飞越远，楚楚望着他的身影望了好久，直到再也看不见他那头标志性的火似的红发，才转身离去。 御着飞毯，楚楚来到了两颗茂密的大树中间，手中结印，面前起了蓝色涟漪，凭空出现了一个洞口，楚楚大步走了进去。 洞府里十分宽敞明亮，那是因为楚楚曾取了鹅卵石大小的月亮石三三两两嵌在了洞府上方。月亮石是妖界的独特矿石，会散发出宛如月光般柔和的光芒，故取名为月亮石。月亮石价格低廉，在妖界一妖币便可买到两大把月亮石。还有一种妖界特有矿石名为太阳石，只沙粒大小的一块，便可照亮整个洞府，不过价格便要贵上许多，十妖币才沙粒大小的一块。楚楚觉得月亮石价廉物美，为了照亮整个洞府，便不怕麻烦地将月亮石一块一块地嵌入洞府上方。这也许就是所谓的宁可麻烦一些，也不愿多花一分。 洞府被分为六块——待客室、修炼室、洗浴室、卧室、储藏室和练丹室。 楚楚径直走入了储藏室。要入魔界，要准备的还有很多。首先最重要的，便是魔币。随着妖界、魔界和人界和平共处已近有五十万年，三界的贸易往来愈发密切，于是有了需求便有了商机，在三界交界处，在三位神的协商下，各开了一间货币兑换处，将三界货币按汇率兑换，经营至今已有数万年，童叟无欺，口碑良好。楚楚便是要将自己三分之一的妖币兑换成魔币，以便在魔界行事。 到底也是五千多年的妖了，好好理了一遍储藏室，楚楚发现自己的身家也算是丰厚的。虽说珍贵的药材、法器什么的也不过几件，但杂七杂八的东西还是很多的，虽然楚楚平时用大不上，但拿出去卖，还是能卖不少妖币的。 不过，我是怎么积攒了这么多东西的？ 楚楚摸了摸鼻子，喵的，她想起来了，这些东西大抵都是她杀了的人、妖、魔留下的。 喵的，自己有杀过这么多嘛！不过也是，想想这五千多年，自己活得还真是跌宕起伏啊！ 不管在哪个位面，从来都是弱肉强食、优胜劣汰。即使在和平时期，为了活下来，楚楚一只没有部落依靠的小妖只得学着狠辣一些。 楚楚天生九尾，无父无母，一睁开眼，就在这苍翠山上，苍翠山灵气充沛，有许多妖在此修行，为了抢占更好的资源，免不了明争暗斗，楚楚作为新生的幼崽，没有强劲的实力又无依靠，自然是众矢之的。而如今，这苍翠山，却是楚楚的领地，这一切，都是楚楚用鲜血换来的，自己的和其他伤害她的。 待将自己的储物袋整理好，已是第二天天明了。 “啾啾”一只符鸟在楚楚的洞府外盘旋，爪子上还抓着一个小纸包。 楚楚听见了符鸟的叫声，立即出了洞府，喂了给符鸟特制的糖丸后，符鸟松开了爪子，小纸包准确地落到了楚楚的手中，而后符鸟盘旋了两圈，便“啾啾”地叫着飞走了。 楚楚回到洞府，迫不及待地拆开了纸包。永远不要低估快递包裹对雌性的吸引力。 纸包里是一个专门用来保存灵药的玉瓶和一张纸条，纸条上是阳钰的字迹，洒脱不羁，上面写着： 一粒转魔丹，药效一年。可将五分之一妖力转化为魔力，一旦动用妖力超过五分之一，此药失效，需立即再次服用一粒。 第五章 繁忙的准备时间（二） 五分之一的妖力，也就是一千多年的修为。遇上一般的魔，也算是有一战之力的了，再高级些儿的，也算能自保，比我原先预想的要好上许多了。阳钰真是个神队友！ 楚楚美滋滋地将装药的玉瓶小心地放入储物袋中后，就又开始了繁忙的准备工作。 除了钱币，还有丹药要多准备一些。魔界的炼丹师极少，筑器师也极少，法器什么的楚楚倒不大担心。法器贵在精，而不在多。有了飞毯作为代步法器，金刚灵玉所制的可任意变换形状的雾灵作为战斗法器，又有自己坚实的肉身和一些防御法器，楚楚觉得自己暂时是不缺法器的。可丹药就不是这样的了，丹药在魔界价格极高，多备些丹药，若是自己到时候钱不够了，还可以换钱，而且正因为魔界丹药极贵，楚楚又会炼些丹药，况且此去魔界前途未知，才要多备些以防不测。 虽说正因为魔界气候特殊才有许多人界和妖界都无法生长的灵草，可是有利必有弊，正因为魔界特殊的气候，炼制的丹药总是无法成型，只有在魔仙开辟的洞天之中才可正常炼丹，这就造成了魔界丹药极贵的情况。虽说三界有贸易往来，可是妖界和人界的炼丹师在魔界是无法炼丹的，只能交易已经成型了的丹药，这就形成了垄断，虽说魔界以灵草的交易要挟，可架不住人家有技术，于是丹药的价格自会上升。这就造成了魔小伤基本靠自愈，而大伤生吃灵药的习惯，虽然这样灵气的转化不完全，可总比吃丹药便宜多了。 楚楚是中级炼丹师，会炼制好些儿丹药，成功率也不低，中级丹药成功率一般在八九成左右，而初级丹药的成功率是十成，这一次炼丹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楚楚必然是要拿出自己的看家本领的。 待楚楚将丹药全部炼完，已经是三个月后的事了。 正是个阳光明媚的午后，楚楚在洞府的洞口下了严密的禁制后，便乘上了飞毯，开始了自己的还债之旅。 第一站便是货币兑换处。 楚楚是第一次来这里，按着手中的地图所示，货币兑换处就应该是这儿了。 眼前是一处村落，歪歪斜斜的篱笆围着整个村子，简陋的小木屋零零散散地分布在里面，不过倒是人来人往的，十分热闹。 楚楚收起地图，走进了村子。 原来，那些小木屋就是货币兑换处，就如楚楚眼前的这一间门上就挂着一个玉牌，上面写着—— 魔币兑换妖币。 楚楚四处寻找，很快就找到了妖币兑换魔币的兑换处，兑换处的门前还有三只妖在排队，楚楚站到最后一只浑身上下罩得严严实实的妖的后面，也开始排队。 等待的时间总是漫长的，看着前面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的妖，楚楚叹了口气。玩着自己的手指，等啊等，当左手扮演的蟒蛇快要被右手扮演的兔妖打死时，终于轮到了楚楚。 推开那扇看起来摇摇欲坠的木门后，楚楚看见里面只有一张木桌和两把木椅子，一张椅子上坐着的是一个老者，头发已是全白了，不过整整齐齐地梳着冠，穿着蓝色衣衫，看起来慈眉善目的。 楚楚可爱地笑着，乖巧地坐下，在从储物戒指中拿出装着妖币的储物袋，递给老者时，问道：“前辈，这货币兑换处怎么这样简陋，不怕有人来偷钱吗？” 老者接过储物袋，随手从旁边一划，就凭空出现了一道口子，将楚楚的储物袋扔了进去后，又从另一处划了一道口子，从里面又拿出了一个储物袋，然后放在桌子上，说道“小姑娘，这座村子是下过神禁的，不许偷盗，不许打斗，否则修为全失。还有，这是你的魔币，点一下吧。” 楚楚笑着说道：“多谢前辈提醒。”储物袋会自动显示魔币的数量，楚楚只是看了看储物袋里显示的金额，再按汇率算了一下，确定数目无误之后，便将储物袋收回了空间戒指中。 这空间戒指通体雪白，泛着淡淡的莹润光泽，是楚楚从那一堆储藏室中杂七杂八的东西中翻出来的。空间戒指是比较昂贵的，楚楚得了这意外之喜，很是开心，便同自己的空间手镯一起佩戴在身上了。 待出了这满是货币兑换处的村子后，楚楚就乘上飞毯，喝着存贮的青梅酒，出发前往自己还债之旅的第二站——魔界。 第六章 嵌着太阳石的烛台 油腻腻的灶头上一锅肉汤正咕嘟咕嘟的熬着，白色的雾气弥漫了整个房间，肉香气散发出来，越来越浓。 一只细白秀美的手握着一只大汤勺在乳白色的浓汤里轻轻搅动，然后轻巧地舀出了满满一勺的浓汤，缓缓地倒入了一只白色的大瓷碗中。 “楚楚，喝汤了。”一位温婉端庄的女子，双手捧着一只白色的大瓷碗，笑着说道。 楚楚早已按耐不住，迫不及待地坐到了屋子中央的木桌旁，两只眼睛紧紧地盯着那只大瓷碗，笑着说道：“闻着这味道就知道，灼华，大牛一定很疼你啊！” “楚楚是怎么知道的？”灼华将碗放在楚楚面前，带着盈盈笑意。 “一闻这味道就知道啊，灼华的手艺这么好，大牛的胃啊心啊的定是被你抓得牢牢的！”楚楚拿起勺子就开始大口大口喝了起来。 “这么久不见，这嘴怎么这么甜！”灼华微垂眼帘，双颊微微带粉，娇艳胜似桃花。 灼华是一只桃花妖，长了楚楚一千多岁，在楚楚还是幼崽时照顾过她一段时间。楚楚同灼华之间虽非同族却远胜于同族。 一个时辰过后…… “楚楚，你的胃口还是这么好，还要不要，我再给你煮一锅。” 楚楚摸了摸自己微微鼓起的肚子，打了个饱嗝，说道：“不用了，灼华，我已经饱了，而且整个身体都已经暖起来了。” “都这么大了，做事还这么毛毛糙糙的！这几十天，魔界是暴风雪季节，一般的魔都不出门的。你还挑这么个时候来，冻不死你哦！”灼华一边收拾着灶头一边唠叨，表演着瞬间变脸的特技。 “又没有什么魔界旅游指南什么的，我怎么知道嘛！再说了，我已经吃了避魔丹了，谁知道会有暴风雪嘛！”楚楚低下头，小声嘟囔着。 避魔丹是人妖两界用来抵挡魔界特殊环境影响的丹药。 “楚楚，你说什么！做错了事还不承认！”灼华一扔抹布，双手叉腰，先前温婉端庄的气质荡然无存。 楚楚连忙摇了摇头，咋吧着大眼睛，说道：“灼华，是我错了，我不该这么毛毛糙糙，不该惹你生气。” “这才像点样子。”灼华转过了身子，洗了洗手，然后拿起旁边的烛台，再次露出了温婉端庄的笑容，“楚楚，我带你去房间，今天晚上你跟我睡，大牛跟孩子睡。” “哦。”楚楚看着嵌着的太阳石的烛台，开心地笑着，“灼华，我送你的新婚礼物，你还留着！” “楚楚，你也太小气了！新婚礼物，就送我这个！” “喵的，这烛台是我亲手做的，太阳石我都舍不得用咧，再说了烛台很实用！” “你哪是用不起太阳石！就是一个字——抠！” 楚楚摸了摸鼻子。 “不过，既然这烛台是你亲手做的，那就勉勉强强算你过关吧。” 楚楚咧开嘴笑了笑。 “都怪你和大牛，结婚结得那么仓促，我都没有时间好好准备礼物。” “都一千多年了，这么长时间，总够你准备礼物了吧！”灼华推开门，佯装怒道。 “灼华，这次来，我就是要补送你和大牛的新婚礼物的。” 不待灼华回答，楚楚就将一个储物袋塞进了灼华手里，挂着灿烂的笑容，说道：“灼华，魔界的条件艰苦，我也不能帮到你什么，这些是常用的丹药，是我的一份心意，你一定要收下。” 灼华微笑着放下烛台，将储物袋放在枕下，什么也没说，只是招了招手，轻声道：“睡吧。” 楚楚松了一口气，她知道，灼华这是收了。灼华看似温婉，实则最是倔强，有了难处也从不向别人开口，总是一个人熬着。 落下了一桩心事，楚楚很快进入了梦乡。 而应该早已睡着的灼华，却慢慢地转过身来。 她轻轻地为楚楚将被子盖严实一些，然后就这样看着楚楚，目光里有慈爱，有感激，有愧疚，也有无奈。 傻楚楚，我知道，你来魔界肯定不是单纯地来看看我。可是，既然你不愿说，我也不多问。我知道，我现在这个样子，也不可能多帮你一些，甚至，我需要你为我操心。傻楚楚，几千年了，你还是什么都没变，看起来傻呼呼的，可是内里却是热烘烘的，将我整颗心都快融化了。 房间里，太阳石将整间屋子照得亮亮堂堂。 两行清泪从灼华脸上划下。 时间几乎停顿在了这温暖的一刻，只余下了屋外肆虐凌厉的暴风雪毫无顾忌、浑然不觉地呼呼作响。 第七章 娇媚的赵掌事 楚楚在灼华家里住了两日。 魔界的暴风雪刚刚停下，到处是银装素裹，雪积得有五尺厚，正好把楚楚整个人没顶。（楚楚：喵的，老娘这叫娇小！！！） 楚楚用妖力托着自己，稳稳地站在雪地上，抱着软乎乎的粥粥，转过身对灼华和大牛说：“我要走了，你们好好过日子，不用送了。”然后，将怀里的粥粥递给灼华。 “姑姑，你什么时候再来看我？”粥粥软乎乎地问道。 “很快的，粥粥要好好听话。”楚楚捏了捏粥粥肉肉的小脸，笑意融融地答道。 “粥粥一定会好好听话的。姑姑，下一次来，一定要多带点好吃的，特别是那种香香的、脆脆的小鱼。” 楚楚一脸血，喵的，这熊孩子，把老娘一半的存货都吃了，竟然还想坑我。 “好呀，粥粥，下次姑姑给你带妖界特产——冰果。比小鱼还好吃哦！”楚楚笑得一脸温柔可亲。冰果刚刚入口时的确甜滋滋、冰凉凉的很好吃，不过冰果的独特之处在于——它有余味。要说它的余味，先酸后苦，最后是辣味，所以说冰果又有一个别称——五味果。喜欢的人欲罢不能，不喜欢的人欲哭无泪。 灼华抱着粥粥，微微笑了笑。 魔宫内 历经千辛万苦的楚楚穿着低级杂役宫女的淡粉色服装，在一排宫女中显得特别娇小。（楚楚：哈哈，娇小！终于是娇小了！一条垂泪的蛇：娇小是矮的委婉说法。楚楚一拳挥出，直中鼻梁。一条垂泪的蛇呈大字形倒地，鼻血冲天。系统提示：一条垂泪的蛇已离线。） 魔界的魔一般身材高挑，不分男女。 面前是一个穿着淡绿色低级女官服的掌事宫女，面目可亲，形容娇美，只听得她说道：“各位来了魔宫，就要遵守魔宫的规矩，这里有十个玉筒，里面是魔宫的规矩，好好记下来，到时候要是不小心冲撞了哪位贵人，可就生死由命了。”一番话说得十分威严。 杂役宫女们低着头，战战兢兢，楚楚也装着低下了头。 “我叫夏玉，平常叫我夏姑姑就可以了。”夏玉又恢复了温柔可亲。 这时候，远远地走来了一个穿着大红中级女官服的魔，身段柔媚，走起来像一条蛇一样，妩媚迷人。 夏玉行了个屈膝礼，不亢不卑地说：“赵掌事，您怎么来了？” “哟～夏姑姑，这地儿我不能来吗？” “赵掌事，下属不敢。”夏玉再次行了个屈膝礼。 “我来看看新来的宫女。”赵掌事瞟了夏玉一眼，就径直来到了杂役宫女们面前。 “抬起头来，让我好好瞧瞧。” 杂役宫女们战战兢兢地抬起了头。 赵掌事迈着小步子，扭着柔若无骨的小腰，像模像样地巡视了起来。 步子迈到了楚楚身前就停下了，一只涂着艳红蔻丹的手抚上了楚楚的脸。 “这小脸蛋儿真鲜嫩啊～” 然后，上下打量了楚楚一下，柔媚地一笑，便扭身离去，留下了浓浓的香气。 “下属恭送赵掌事。”夏玉行了个屈膝礼。 楚楚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夏玉看了楚楚一眼，没有说话，只是右手一挥，十个储物袋出现在了杂役宫女们的手里。 “储物袋里是玉筒和你们各自房间的玉牌，还有一套换洗衣服和魔宫地图，你们身后的一排房子就是你们的房间。明天卯时在这里集合，我给你们分配任务。好了，散了吧。” 夏玉说完就转身离去了，待她走远了，这些杂役宫女们就开始三五成群地叽叽喳喳了起来，没有一个魔和楚楚攀谈。 “赵掌事是谁啊？一个中级女官就这么趾高气扬的！”问话的是一个相貌普通的女魔，名叫李茶儿。 “你呀～赵掌事都不知道，早晚得死在这魔宫里。赵掌事是魔将莫罗大人的侍妾，哦，连侍妾都算不上，只是陪莫罗大人睡了几次，就捞了个中级女官，连名份都没有。不过，最近莫罗大人召了她一次，所以，要给她几份薄面。”回话的是一个容颜秀丽的女魔，名叫馨云。 “切，给赵掌事几分薄面，就凭你？无权无势的一个杂役宫女！一口一个莫罗大人、莫罗大人的，你连见都没见过魔将吧！”说话的是一个名叫红云的女魔，生得一双丹凤眼，看起来好生英武。 “红云，在家时你就处处与我作对，来了魔宫，姐妹间更应该团结互爱，你就这么对待你的姐姐吗？”说着说着馨云就呜呜呜地哭了起来，哭得梨花带雨，娇弱不堪。 在魔界，同一个家族的魔在名字里都有一个相同的字。 红云翻了翻白眼，没有理她。 其他杂役宫女各做各的事儿，各说各的话儿，一个也没有理她。 馨云哭了一会儿，见没人理她，便瞪了一眼红云，转过身走了。 楚楚在一旁看了一场好戏，心下唏嘘—— 这魔宫还真是同传闻中的一样，尔虞我诈、凶残无比。 第八章 喵的 这种嗜好 简直是…… 楚楚按着玉牌上的号码来到了自己的房间。把玉牌放入门上的凹槽后，嗡的一声，一个隔音罩升了起来，门上也下了禁制，禁制上浮现出一行字—— 将血滴在玉牌上，便可自由出入房间。 喵的，真高级！！！怪不得即使魔宫的死亡率那么高，还有那么多魔都想来魔宫，相比之下，魔界的条件实在太差了！这种魔界普通贵族才有的旅馆安全待遇，在魔宫里一个小小的低等杂役宫女就能免费拥有，想想就觉得很有干劲啊！ 楚楚利索地割开手指，一滴鲜红的血浮在空中，飘向了凹槽中的玉牌，吸收了鲜血的玉牌闪了闪红光，禁制就自动打开了，到底是经受过九天雷劫的妖，手指上的伤口自动痊愈，很快光洁如初。楚楚满怀期待地推开了门，走进了房间，然后像被浇了盆冷水—— 喵的，这房间还真小！ 房间一丈长半丈宽，只一张床就占了大半的空间，床的前头是一个澡桶，床的旁边是一把椅子和一张桌子，桌子上有笔墨纸砚和一个嵌着月亮石的烛台，正散发着柔和的光，照亮了整个房间。墙壁是用玉石做的，上面还有两个玉石做的钩子，大概是用来放东西的。床上有用赤兔毛做成的毯子和温灵玉做成的枕头。 楚楚的眼睛亮了亮，这两样可是好东西！赤兔毛最是保暖，就这样薄薄的一层，就算你在大雪天里光着身子，也能温暖如春，而这温灵玉虽说是玉的一种，但触感温热，最重要的是能散发出淡淡灵气，不论什么东西，只要和灵气挂上钩，就值大钱了！这可是只有魔界普通贵族才有的待遇啊！ 先不说了结因缘，便可登仙什么的，单单是这魔宫的待遇，就让楚楚整个人都燃了起来！ 一夜很快就过去了。 楚楚睁开了眼睛，结束了一夜的打坐修炼，神清气爽。楚楚很少睡觉，妖生有限，再说了为了生存，不是我活就是我死，为了增加实力，楚楚早就用修炼代替了睡觉。 卯时已到， 杂役宫女的房前站着九个浅绿色的宫女，还有淡粉色的夏玉。 “卯时已到，怎么还有一个没来？”夏玉一脸温柔可亲，“红云，你去馨云房里瞧瞧。” “是。”红云行了一个标准的屈膝礼，看来昨天夜里是好好学过了。 很快红云领来了一脸惺忪的馨云。 “馨云，卯时已到，你怎么还没来集合？”夏玉一脸温柔地问道。 馨云连礼都没行，直接站着回话道：“夏姑姑，我不知怎么的，困得很，不小心起晚了。请姑姑原谅。” “原谅？”夏玉笑得更加温柔了，“馨云卯时未到，念其初犯，鞭刑十下，不懂礼仪，不守规矩，念其初犯，鞭刑十下。” 馨云一下子就清醒了，直接跪倒在地。 “求夏玉姑姑宽恕，求夏玉姑姑宽恕啊！” 声嘶力竭，形容凄惨。 夏玉不为所动，右手一握，一条粗大的鞭子出现在手中，上面还有倒钩闪着寒光，她一步一步走向了馨云，脸上挂着温柔的笑容。 “宽恕？在魔宫里没有宽恕这两个字。” 馨云浑身颤抖，大睁着眼睛，呆呆地看着夏玉慢慢地靠近，似乎一动也不能动了。 夏玉几近优雅地举起了鞭子，然后狠狠地抽了下去。 “啊～”是馨云凄惨的叫声。一鞭下去，馨云由高级锦缎织成的宫女服便破了大半，然后鲜血涌出，皮开肉绽，触目惊心。 一鞭、两鞭、三鞭……夏玉的神情愈发温柔，像是在看自己的爱人一般。 而馨云呢，一开始还能叫出声，后来就渐渐没声儿了。 站在一旁的九个杂役宫女脸色煞白，楚楚除外。 喵的，这夏姑姑真是变态，不过够带劲！这馨云还真弱，才三鞭就没声儿了，太不过瘾了。要是我，一定会一边给她施治愈术，一边再打，有惨叫声才好玩儿，这都昏过去了，打她不是白费力气嘛！不过，啧啧，看不出来啊，这夏姑姑还是个魔界一般高手！ 楚楚四处瞄了瞄，身旁的宫女都脸色煞白，不过，红云竟然嘴角微微勾起，这是在笑吗？喵的，莫非，红云也有这种嗜好！ 这下，事情就好玩了，楚楚低下头，偷偷笑了笑。 二十鞭，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在九个杂役宫女的注视下结束了。 夏玉收起了鞭子，看着血人儿似的馨云，温柔地笑着，然后，转过头，说道：“看到了吗？这就是下场。” 大部分杂役宫女的内心受到了深深的震撼—— 魔宫比她们想像得还要凶残，每一天都会是如履薄冰。可她们又能怎么办呢？规则不会因她们而改变，不会为任何生灵而改变！ 夏玉蹲下身，右手一捏，一根闪着寒光的针出现在她的手中，然后，狠狠地扎了下去。 “啊～”一声微弱的呻吟从馨云口中溢出，馨云没死，她醒了过来。 “那杯茶，是红云，红云，是红云那个贱人！”像是回光返照，馨云用嘶哑的嗓子喊了出来。 夏玉没有理她，只是站起身，笑着吩咐道：“红云，你和馨云是同族，好好照顾她，三天后，若她还不能干活，就丢到蛇园里，当作饲料，也算为魔宫尽了最后一点职责。” “是，夏姑姑。”红云带着笑行了个屈膝礼，便走向了馨云。 “不，不要啊！”馨云如同看到了地狱中的恶鬼，拼命用染满了鲜血的手臂支撑起自己的身体，想要向后退去，好似这样就能逃离这只恶鬼，逃离这个魔宫。 可是，此时此刻，到底谁才是来自地狱的恶鬼…… 第九章 连一滴酒都见不到 红云施了个束缚术。 还在挣扎的馨云被定格了，一双眼瞪得大大的，眼里有惊恐还有怨恨，配上满脸的鲜血和狰狞的表情，渗人得紧。 大部分的杂役宫女不是闭上了眼就是别过了脸。 接着红云施了一个悬浮术，馨云随着红云的手悬浮了起来，慢慢地飘向了杂役宫女的住所。 很快，两魔消失在了杂役宫女们的视线之中，只留下了一路的斑驳血迹和空气中令大部分的生灵都不大愉快的血腥味儿，似乎在提醒着些什么。 而夏玉笑了笑，随手施了个清洁术。 这下子，一路上的斑驳血迹和弥漫在空气中的血腥味儿消失得无影无踪，只有魔宫中盛开着的蓝雪花散发出的清冽的香气无知无觉地弥漫开来。 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夏玉依旧温柔地笑着，开始分配任务。 楚楚被分配到了掌酒司打扫。 所谓打扫，并不是施个清洁术那么简单，而是用未修炼的人族的打扫方式。这是魔宫的传统，或者说是显示尊贵的一种方式，所有被冠上杂役两字的宫女负责身体力行的打扫，虽说这种打扫方式既费时又费力，可是加上尊贵这两个字，就不同了。这种打扫方式被称为贵族专享清洁服务，在魔界中还有专门的商行提供这种服务，那商行的名字是——莲花堂。据他们所说，莲花具有高洁的品质，隐喻着他们提供的贵族专享清洁服务。在楚楚看来，冠上莲花二字，只不过是在提升他们的逼格罢了。莲花堂在大大小小的贵族中风靡一时，贵族们以在莲花堂中定过贵族专享清洁服务为傲。也许，莲花堂的兴起并太不出人意料。毕竟，三界已和平共处多年了，而贵族们也已养尊处优多年了。 话说，当楚楚听到自己被分到掌酒司打扫后，内心还是有些小激动的。楚楚，是爱酒之妖。 按着夏玉所指的方向，楚楚很快找到了掌酒司。 见宫门并没有关，里面也没有人，楚楚便走了进去。 掌酒司占地不大，一间不大不小的主殿，旁边有两座偏殿，周边是四四方方的宫墙，整体构成一个回字型。楚楚不禁疑惑起来——这么小的地儿，那么多的酒该放在哪儿呢？ 这个时侯，有个身穿浅绿色衣服的宫女从偏殿中向楚楚走来。楚楚转向她，行了个屈膝礼。 “真是个有规矩的好孩子。是新来的低级杂役宫女吧！”那个宫女在楚楚面前站定，微笑着说道，“我叫甜纹，甜是甜蜜的甜，纹是花纹的纹，你就叫我纹姑姑吧。” 楚楚又行了个屈膝礼，一副乖巧的样子，甜甜地笑着，回话道：“好的，纹姑姑，我叫楚楚。” “跟我来。”甜纹转过身，在前面领路。 真是个清丽可人的美人啊，就是胸小了点，屁股也不够翘，不穿这身女装还以为是个男魔呢！真是太可惜了！ 楚楚一边在心中叹道，一边跟上了甜纹的步伐，走入了左边的偏殿。 在偏殿里左拐右拐，甜纹走入了一个小房间，里面挂着不少的抹布，放着不少的水桶。甜纹指着这些东西，说道：“这是你打扫用的工具，至于水，在偏殿后面的水井里，那里的水含有微量的灵气。你要打扫的地方就是地面上的三间宫殿，还有宫墙和宫墙内的地面。” “纹姑姑，我知道了，我会好好干的。可是，纹姑姑，我还有一个问题，想请纹姑姑解答。”楚楚乖巧地说道。 “说吧，什么问题？”甜纹笑着说。 “纹姑姑，这里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而魔宫里一定有很多酒，可是那么多的酒要放在哪里呢？”楚楚一脸疑惑地问道。 “掌酒司不只有地面上的一层，地面下还有九十九层，越底下的酒就越珍贵，都用专门的禁制保存着。而且，每一层都有专门禁制，一层比一层复杂，只有拥有专门禁制玉筒的魔才可进入。而我现在只能进入地下二层。” 楚楚做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对着甜纹一脸崇拜。 “纹姑姑，你好厉害啊！我连地下一层都还没进去过。” 甜纹不知怎么的，也许是楚楚的语气太过真诚，表情太过到位，内心竟然涌现出一股名为自豪的情绪，还十分受用。 而此时楚楚的内心深处是十分懊恼的—— 喵的，还亏我如此期待，竟然连酒的样子都不能见上一面。妖生是如此的跌宕起伏啊！ 于是，在懊恼中楚楚正式地开始了她的低级杂役宫女生涯。 第十章 工作量又要增加了 楚楚施着悬浮术控制着木桶，很快就从水井中打出一桶水来，用力嗅了嗅，再用力嗅了嗅，喵的，还真是微量灵气啊！凭着老娘如此灵敏的嗅觉都差点没闻出来！ 楚楚扁了扁嘴，开始认真地打扫起来。魔宫规矩那么严，一来就给个下马威，楚楚可不想出师未捷身先死，在这种杂役工作上栽跟头。 当楚楚勤奋地履行着本职工作时，在魔宫的主殿中，传说中的司音大魔王睁开了眼。 “你来做什么？”司音开了口，语气淡淡的。 “我来看看你，顺便看看那只小妖。”说话的是一只浑身上下罩得严严实实的妖，听声音，是一只男妖。 “是吗？”司音淡淡地说，然后，霎那间，威压向四周逼去。 男妖伸出右手想挡住威压，一阵气血上涌，不由一惊，向后连退了两步。 “你的神力见长，怕是我和昊天联手才可与你有一战之力。”原来，那男妖竟是妖皇帝俊，帝俊不动声色地压下体内躁动的神力，说道。 “那么，就不要打她的主意。”司音看向了帝俊，眸色由墨黑转变为了金色，流光溢彩，威仪浑然天成。 “这是她的命运。而且，时间不多了。”帝俊的声音带着笑意，然后，化为了一股黑烟，消失得无影无踪。 司音合上了眼，喃喃自语：“五十万年了，我又一次将你带到了我的身边。” 魔宫主殿外，白大总管听着里面的动静，扶着额头叹了口气。 主上又乱发威压了，主殿里一定又是一片狼籍，今天的工作量又要增加了！话说，什么时侯才能涨工资啊！ 掌酒司内， 已是巳时了，楚楚从偏殿后打扫到了偏殿前，原本冷冷清清的掌酒司如今已是热热闹闹的了。 楚楚一边低着头，一边偷听着周围的谈话。又有谁会注意到一个小小的低级杂役宫女呢？ “一壶百年的竹叶青，快一些，莫罗大人回魔宫了。”说话的是一个穿着浅绿色低级女官服的宫女。 “好的，请稍等一下。”一个掌酒司内的低级女官听了，神色有些惊慌，立马转身去取酒。 不过半盏茶的功夫，竹叶青就取来了，来取酒的女官小心翼翼地捧了酒，匆匆忙忙地离去了。 看来这个莫罗大人脾气不大好。楚楚心道。 半个时辰后，楚楚正卖力地擦着偏殿的玉石地板，忽然，有一股熟悉的香味飘来，楚楚好奇地抬起头来，远远地便睹见一抹红色，细细一看，竟然是娇媚的赵掌事！ 楚楚连忙低下头，心下祈祷：千万不要让赵掌事发现我。 娇媚的赵掌事身后跟着两名低级女官，其中一个手里捧着一壶酒。待迈着小步子，步入主殿，站定之后，赵掌事举起原本叠在身前的右手，向外缓缓一摊，那个捧着酒的低级女官立刻把手中的酒壶交到了赵掌事手上，赵掌事慢慢握住酒壶，然后，狠狠地向地上一摔，酒壶碎了一地，酒液溢出，缓缓地浸润了玉石制成的地板，看起来亮晶晶的，漂亮极了。 在偏殿的楚楚陶醉地嗅了嗅，心下叹息—— 百年的竹叶青啊，真是太可惜了！ “刚才给莫罗大人拿酒的是谁？”赵掌事掏出手帕，慢悠悠地擦着手。 “赵掌事，是下属。”一个低级女官站了出来，然后直直地跪下，将头低垂。 “莫罗大人要的是冰镇的竹叶青，你触犯了莫罗大人，按莫罗大人的意思，就鞭刑二十，小小责罚一下。”赵掌事将擦过手的手帕向后一扔，她身后的一个低级女官立马接住。 “可是，赵掌事，青萝传话时并未说明要冰镇的呀！”那个低级女官抬起头来，眼中满是乞求。 “哦，是吗？”赵掌事看着自己莹白的手指，有些漫不经心地说，“莫罗大人，临时改主意了，而且，青萝已经被处死了。” 那个低级女官眼中已是一片死灰，她垂下了头，平静地说：“谢莫罗大人仁慈。” “好了，拖下去行刑。”赵掌事打了个哈欠，挥了挥手，向身后的两个低级女官吩咐道，“我就先回去歇息了。” 说完，便扭着小腰款款地走远了。 很快，传来了熟悉的惨叫声。掌酒司里的宫女和女官们干着自己的活儿，一个都没有说话，宫殿里一片寂静，衬得那惨叫更加凄厉。 楚楚擦完了偏殿，来到了主殿，默默地收拾起了那一地的狼藉。 喵的，今天自己的工作量也要增加了。 （楚楚：哎，等等，奇怪了，我为什么要说也？） 第十一章 白大总管的奸情 魔宫 浮生殿 月上中天，紫纱飘动，香雾缭绕。 一个戴着紫色面纱，穿着紫色丝裙，有着一头红色长发的女魔斜倚在榻上，前方是一张小案几，上面放着个紫檀木所制的盒子，方方正正，无一点累赘的装饰，看起来却很是精致。 女魔的对面端端正正地跪坐着一个低级女官。 “事情办得如何了？”女魔问道。 “回阳烟大人，属下已是楚楚的直接掌事女官。”那低级女官恭敬地回话。 “差事办得不错，夏玉。” 原来那女魔正是四大魔将之一——阳烟，而那低级女官正是夏玉。 “多谢阳烟大人夸奖。”夏玉面上并无半点喜色。 “我还有件差事。” “听凭阳烟大人吩咐。”夏玉恭敬地半低着头。 “把这盒子交给楚楚，就说是我给她的。还有，继续向我汇报楚楚的一举一动。毕竟是我儿子的朋友，而我是多么爱我的儿子啊！”说到这儿，阳烟露出了一个慈爱的笑容，可慈爱中却透着一丝诡异。 “是。”夏玉从小案几上捧起盒子，然后站起身来，恭恭敬敬地退下。 阳烟看了看窗外的一轮满月，手中一握，一杯酒出现在了手中，酒液澄澈，酒香四溢，阳烟一饮而尽。 “这青梅酒还真是好喝。可是，我的好儿子酿得太少了。要是他回来，发现所有的酒都没了，还不得气急败坏呀！” 阳烟笑了起来，如二八少女般娇俏。 “娘，我的青梅酒呢？是不是又被你偷喝了！”说曹操曹操到，浮生殿的大门被推开了，进来的竟是阳钰。 阳烟一下子僵在了那儿，然后右手一挥，酒杯和酒香霎时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的乖儿子，娘亲怎么会偷喝你的酒呢？”阳烟笑得一脸纯良。 “哦，是吗？可我怎么听见有人说‘这青梅酒还真是好喝。可是，我的好儿子酿得太少了。要是他回来，发现所有的酒都没了，还不得气急败坏呀！’”阳钰板着脸，将阳烟的话学得绘声绘色、一字不差。 “这个，这个……”阳烟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低下头，眼神飘忽不定。 “哈哈哈～”阳钰突然笑了起来，然后打了个响指，全身银色光华一闪，阳钰竟变成了个穿着黑色衣服，有着一头白发的青年男子。 “白大总管，你怎么来了？”阳烟松了一口气，并无半点被戏虐后的羞恼，反而一脸喜悦。 “都七十万岁的魔了，怎么还干这么幼稚的事。”白大总管笑着说道。 “这叫芳华依旧，童心未泯，怎么能说是幼稚呢！”阳烟站了起来，勾住了白大总管的脖子，“来找我什么事？” “你订的那套紫晶首饰太贵了，是我一年的工资啊～能不能换一套？”白大总管抱住了阳烟，在她耳畔轻语。 阳烟一听，一把推开了白大总管，扭过头，突然就低声抽泣起来。 白大总管一看，叹了口气，轻轻环住了阳烟，低声哄道：“我买，一定买，明天就去给你催单。我的好烟烟，不要哭了，你一哭，我的心肝都疼了。” “那，那，我还要那件紫云织的石榴裙。”阳烟一边抽泣一边说。 白大总管的心一阵一阵地疼。 早知道就不提那套首饰了，还能省半年工资，这下子一年半的工资都打水漂儿了！ “好，好，都买。” 阳烟一下子破涕为笑，紧紧地抱住了白大总管。 一夜的被翻红浪。 （白大总管挂着两条宽面条，面目狰狞：一年半的工资啊～一定要干回来！阳烟一脸喜色：好的呀～快一点～一条垂泪的蛇：有点矜持好不好！） 东方的天际露出了鱼肚白。 鸳鸯被下，两魔窃窃私语。 “烟烟，楚楚是主上心尖上的人，我们能帮是一定要帮的，不过，不能太明显，这是主上的意思。” “可是，小白白，我将那块留影石以我的名义送过去了。” 白大总管扶额，然后，安慰道：“没事的，我的好烟烟，阳钰和楚楚是好友，楚楚不会起疑心的。”大概吧。也不想想阳钰有多久没回来了。还有，要是楚楚和阳钰一联系不就全部穿帮了嘛！ “我的小白白，我也是这样想的。你说我聪不聪明？” “聪明极了，我的好烟烟。”白大总管悖着良心说道。 现在，只希望楚楚像以前一样，智商不要太高！ （白大总管再次挂着两条宽面条：我真是太不容易了！一条垂泪的蛇一脸深沉：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第十二章 意外的礼物和彤彤红的脸庞 “你听说了吗？莫罗大人回来了。不知道这一次又有多少魔会死？” “哎！在魔宫里，像我们这种魔，没有实力也没有后台更没有美貌，只不过是早死晚死的差别。被赵掌事选中，去莫罗大人那儿，还有可能被莫罗大人看中，有个出人头地的机会。” “我可不愿意。到现在为止，死在莫罗大人手下的女魔也有上万个了，只有赵掌事一个活到了现在，这机率实在是太小了。还有啊，据说成为炉鼎而死，死相特别恐怖。” “早晚是个死，成为炉鼎而死至少死前还能享受一回，总比被鞭打致死好多了。这一天可是已经过去了，馨云可还没醒呢！” “唉～怕是活不成了。还有那个叫楚楚的女魔，被赵掌事看上了，怕是死期也将近了。进魔宫才过了多久啊！死亡率实在是太高了！” “真是被富贵迷了眼，当初怎么就进魔宫了呢！” “现在说什么都来不及了，能捱过一天是一天吧！” “说得也是。可是，如果能睹见一眼魔王的风姿该多好。” “做你的白日梦去吧！” “说什么呢你！敢取笑我！看我不挠死你！” “哎呀！饶命啊～哈哈～哈哈哈～” 两魔嬉闹着渐渐走远了…… 这个时候，正是月上中天，月光柔和地撒下，树影婆娑，一派静谧美好的景象。 而在一个月光所无法到达的黑暗角落里，楚楚皱着眉头，正一脸沉思状。 怪不得呢！我长得这么可爱、这么有魅力，可谓男女老少通通秒杀，九个魔竟然没有一个魔和我搭话！我还以为自己的魅力值下降了呢！原来竟是这个原因！也是，在这个魔宫里，又有谁会白费力气去和一个将死之魔搭话呢？ 不过，赵掌事的眼光倒是不错，果断地选了老娘，真是慧眼识英雄，千里马遇伯乐啊～ 但是啊，作为炉鼎而死就太憋屈了！五千多年的修为就这样白白便宜了别的魔，都不能反抗，这叫我怎么甘心！要死也要让害我的魔给我垫背，就算杀不死他，也要伤了他，总之，就是不能让他好过。除了我自己，谁也无法选择我的生死，不过，不管怎么想自己都会选择努力地活下来的。可是，既然选择了活下去，这个局我又该怎么破呢？ 要不，杀了赵掌事？ 既然莫罗我是一定杀不死的，倒还不如杀了赵掌事，若她还未将名单报上去，我还可以拖延一点时间。若是已成定局了，也算杀了一个帮凶。看赵掌事那个样子，还蛮得宠的，若是她死了，说不准莫罗会消停一段时间，我正好逃出魔宫，大不了等这阵风头过了，我再回来了结因缘。 楚楚打定了主意，决定今晚就开始行动。 从那个阴暗的角落走出来后，楚楚就快步走向了自己的房间。 “楚楚，你过来。”一个温柔的声音从楚楚身后传来。 楚楚一愣，这不是夏姑姑的声音嘛，她找我做什么？ 楚楚转过身来，向夏玉走了过去，然后行了一个屈膝礼，笑着说道：“夏姑姑找我有什么事？” “跟我来，我有东西给你。”夏玉笑着回答。 楚楚心下疑惑，却还是跟着夏玉走了。（楚楚一脸鄙视：废话，难道我还有别的选择吗？） 夏玉带着楚楚来到了自己的房间。低级女官的房间比低级杂役宫女的房间大了许多，里面的摆设也精致贵重了许多，看得楚楚好生羡慕。 “坐下吧。”夏玉坐在了一张玉桌前，说道。 “谢夏姑姑。”楚楚行了个屈膝礼后就坐下了。 夏玉从储物袋中拿出了一个方方正正的盒子，楚楚仔细一看，哟，还是紫檀木做成的，很漂亮啊，选这盒子的魔一定很有品味。（阳烟一脸娇羞：哦呀！你是在说奴家吗？一条垂泪的蛇：搞不懂，为毛要娇羞！白大总管扶额，悄声说道：烟烟这是蛇精病又犯了呢！） “这盒子和盒子里的东西是阳烟大人托我给你的。阳烟大人说，你是阳钰大人的好友，她自然也要帮村着些。”夏玉温柔地笑着说。 楚楚满心欢喜，阳钰他娘亲还真是客气，不过，喵的，老娘喜欢！ “多谢阳烟大人，多谢夏姑姑。”说完，楚楚就迫不及待地将盒子放入了夏玉发放的储物袋中，好像有谁会抢她的一样。 “好了，你退下吧。”夏玉看着楚楚窃喜又猴急的模样笑着讲道。 楚楚几乎是飞奔回了自己的房间，一回到房间，就从储物袋中掏出了盒子，然后，笑呵呵地打开了盒子，一看盒子里的东西，楚楚的笑容一下子凝固了—— 盒子里只有一块留影石。 楚楚好奇地在留影石里输入魔力，接着，抬头看留影石录下的影像，看着看着，楚楚的整张脸都涨得彤彤红…… 第十三章 所谓的无奸不商 留影石里的影像场景简单，人员配置也简单，只有两个人，而剧情也是十分简单粗暴的。 楚楚涨红着脸，一下子闭上了眼睛。 真是天雷勾地火，干柴引烈火啊！ 楚楚偷偷地睁开了一只眼睛，然后，干脆把两只眼睛全部睁开，好奇地观摩起来，最后，脸红得像是要滴血似的。 虽然内心是羞赧的，可是身体却诚实得不要不要的。 终于，影像播完了，楚楚如释重负却好似意犹未尽地松了一口气。 然后，楚楚开心地笑了起来，拍了拍红扑扑的小脸，利落地将留影石复制了两块，分别装在了储物戒指和储物手镯中，然后把原先的留影石装在了一个小袋子里放入了腰间的储物袋中，最后，摸了摸紫檀木的盒子，笑呵呵地把它放入了储物戒指中。 打开房门，楚楚深吸了一口夜间冰凉的空气，就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 正是夜深人静，没有几只魔在外晃荡。 楚楚按着魔宫地图走到了中级女官的住所。 中级女官住的是带有一个小院子的两居室，不同于低级杂役女官的房间只有数字标记，这里是按名字标记各自的住所的。 楚楚转了一圈，发现只有眼前这间的名字标记里有个赵字。 原来，赵掌事的全名是赵如是啊～还真是蛮好听的。 楚楚在周围布了个隔音罩，然后祭出雾灵，将其化作了一个巨大的锤子，灵巧地向前一跃，抓住了捶柄，接着高高举起了有她两人高的锤子，用力向上一跃，狠狠地砸了下去，带起了一股强劲的风裹挟着凌厉的魔气。 咔嚓 禁制应声而碎。 楚楚将雾灵缩小，化为了一个朴素的簪子，插在了自己的发髻上，然后，迈着轻快的步子，穿过了小院子，来到了房门前。 推开房门的霎那，有一股杀气扑面而来，随之而来的是数十根银针，针尖上泛着幽绿色的光，看样子是萃过毒了。 楚楚嗅了嗅，然后勾唇一笑，左手中凭空出现了一颗凝露丸，轻轻一弹，微微张嘴，入口即化。就在这当口，楚楚的右手已是夹住了两根银针，然后微微侧身，又闪过了几根银针，只不过两个呼吸间，所有的银针都已被楚楚挡下。 房中的赵掌事一身红衣，脸色苍白。 “楚楚，你夜闯中级女官住所，意图不轨，你可知，该当何罪！”一反平常娇媚、慵懒的姿态，这一番话赵掌事说得十分威严。 “别怕，赵掌事。”楚楚笑得一脸可爱，“顺便说一句，你说的话一句都没在重点上，这周围被我张了隔音罩，没有魔会来救你的，别虚张声势了。不过，我是来做交易的，并没有恶意。” “你半夜三更，不请自来，自说自话地打破了我的禁制，不由分说地闯入我的房中，这是来诚心诚意做交易的？”赵掌事怒气冲冲地说道。 “喵的，赵掌事，你真是个文化人！成语都是一打一打地用的。”楚楚一脸崇拜地看向赵掌事。 赵掌事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了，深吸了一口气，坐了下来，平静地说道：“说吧，是什么交易，反正我也打不过你。” 楚楚笑了笑，坐在了赵掌事的对面，从储物袋中拿出装着留影石的小袋子，放在了赵掌事面前，说：“你先看看吧。” 赵掌事打开了小袋子，从里面拿出了留影石，然后，输入魔力，影像就放了出来，一下子，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立马关上了影像。 “你要什么？” “我只是想要把我的名字从你的炉鼎名单里消去，并且永远都不要再出现。”楚楚一本正经地讲道。 “好的，我答应你。” “那这块留影石就给你吧。”楚楚爽快地说道。 “没有其他的留影石了吧？” “当然没有了，做交易我可是很诚信的。”楚楚端着一张严肃脸。 “那就好。”赵掌事似乎恢复了平静，然后，提起桌上的茶壶，倒了两杯茶，做了个请的姿势。 楚楚举起茶杯，放在鼻子下嗅了嗅，笑着说：“我可不喜欢加料的茶，还是不喝了。” 赵掌事只是笑了笑，将她手中那杯茶一饮而尽，然后画风突变，娇声问道：“楚楚，可否告诉奴家，那块留影石你是从哪儿来的？” “这个……”楚楚听着赵掌事的娇声软语，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转了转眼睛，挠了挠头，“我也不知道啊～今天早上出门，运气太好，随手就捡到了。”说完之后，还一脸无奈地笑了笑，喃喃自语：“运气来了，真是挡都挡不住啊！” 赵掌事闭上了眼睛，深吸了一口气，似乎再次慢慢平静了下来。 “既然交易达成了，我就先告辞了。”楚楚站了起来，转身就要走。 “等等。”赵掌事立马说道。 “还等什么？莫非赵掌事还等着我毒发吗？”楚楚转过头，笑得一脸可爱。 “怎么会这样？你明明沾了我银针上的毒，又吸了我的毒雾，你怎么……”赵掌事脸色苍白。 “你在银针上下了毒，我看见了，可我还是故意沾上了，为的是先让你冷静下来，和你先谈交易，你又在茶里下了毒，我故意没喝，主要是因为老娘真的不大喜欢喝加了料的茶，为了保险起见，你一开始就在房间里下了毒雾，这种毒比起你前面两种毒要高级多了，是中级上品，可是啊，赵掌事，老娘还是没有中毒。你知道是为什么吗？”楚楚可爱地笑着。 “为什么？”赵掌事疑惑中带着恐惧。 “喵的，这还用问！当然是因为老娘百毒不侵啊！哈哈～哈哈哈～” “名单已经报上去了。”赵掌事一脸狠戾，一把抓住桌上的留影石，留影石瞬间化为了粉末，“证据已经被我毁了，你杀了我也没用！” 楚楚突然笑了起来：“既然你死都不怕，为何要毁了那块留影石？看来你在乎的是那个魔兵啊～” “那又怎么样？证据已经被我毁了！”赵掌事冷冷一笑。 “谁说留影石只有一块？”楚楚从储物手镯中拿出另一块留影石，嘚瑟地在赵掌事面前晃了晃。 “你！你！”赵掌事气得说不出话来了，伸手就想把那块留影石抢过来。 楚楚一把收回留影石，笑着说道：“你抢了也没用，我还有好多块呢！正所谓无奸不商嘛！” 第十四章 有着小强般顽强毅力的赵掌事 赵掌事像是认命了一般，垂下眼眸，低低叹了口气：“我答应你的要求。” “不过千万不要把留影石曝光。他是我这辈子唯一的爱人。”赵掌事突然抬起眼眸，直直地看向楚楚，满是哀求。 “放心好了，我做交易最讲诚信了。”楚楚拍着胸脯，好像很可靠似的保证道。 赵掌事一脸血，这样说才感觉更加不可靠了好不好。 “我说到做到的，再说了，曝光留影石对我不但没什么好处，还会惹来一身麻烦。”再说了如此劲爆的影像，里面还有那么多的姿势，看起来真的很有教学意义而且很爽，这种好东西，一只妖独占才更爽呢！ 想着想着，就猥琐地笑了起来。 赵掌事看起来更加萎靡不振了。 楚楚从浮想联翩中回过神来，看着赵掌事低落的样子，不由得伸出猫爪，摸了摸她的脑袋，可爱地说：“乖啦乖啦～小如如，有什么大不了的嘛！不就做个交易嘛，又不是活不下去了，开心一点啦～世界是很美好的！” 小如如！！！ 赵掌事像被当头一击。 非但没有被治愈到，反而有种羞耻感隐隐而生。 正在赵掌事愣神的时候，楚楚就在房间里东看看西看看，东摸摸西摸摸。 “小如如啊，这花瓶材料不错啊～是紫荆灵石做的吧！” “小如如啊，这笔的毛也很不错啊～是剑暴虎的毛吧！” “小如如啊，这个屏风也不错啊～上面的雪灵花画得惟妙惟肖的，而且还能闻到花香呢！” “小如如啊……” …… “喵的，小如如，你房间真不错，有那么多好东西。大家也算是做过交易的魔了，有些交情。亲兄弟还明算帐呢！我拿走几件，就算是你对我下毒的精神损失费，从此我们就两清了。好了，我就先走了，下次有空我请你喝酒。” 待赵掌事回过神来，楚楚已是无影无踪了，同她一起无影无踪的还有房间所有能搬动的东西，除了屁股底下坐着的椅子，就只剩下同地板连在一起的床了，连毯子都没给她留一条。 呼—— 秋风扫落叶。 “去他娘的精神损失费！”赵掌事忍无可忍地爆了粗口，在空荡的房间里久久回荡。 从椅子上站起来，坐到了冰凉凉的玉石床上，赵掌事顿时有种生无可念的感觉。 第二天卯时，赵掌事就来了，那时九个杂役宫女正在聆听夏玉的教诲。 赵掌事凭着她小强般的顽强毅力，终于恢复了她娇媚的姿态，可是，当她一眼扫过楚楚的时候，见到楚楚正朝她可爱地笑，差一点儿就端不住她娇媚天成的姿态了。 “红云，你跟我来，先好好准备一下，到了午时莫罗大人就要召你了。” 红云一听，整只魔都不好了，一下子瘫在了地上，然后，像是反应过来什么一样，用怨毒的眼神狠狠地瞪着楚楚。 楚楚表示很无辜，喵的，怨我干什么！要怨也要怨莫罗啊～他才是罪魁祸首，或者怨小如如啊，她也算帮凶，怨她也算合情合理。而老娘，只能算个无辜的受害者。 于是楚楚做着无辜的表情，眨巴着大眼睛，看着红云。 “楚楚，你暗地里做了什么勾当？！竟让我给你做替罪羊！”红云指着楚楚怒气冲冲地喊道。 楚楚摊了摊手，一脸纯良：“我哪有什么本事做这种勾当？我要有这种本事，在这儿做什么低级杂役宫女！我觉得啊，红云你是走了大运了，被莫罗大人召幸是多么得荣耀啊～这不但是对你美貌的肯定，而且，说不定啊，还能出人头地呢！”一番颠倒是非的话被她说得绘声绘色，好似有理有据，做炉鼎似乎真是件荣耀的事。 “哎～说得真有道理！赵掌事，我也可以去吗？”一脸纯真的李茶儿跃跃欲试。 然后，在众人鄙视的眼光中，弱弱地问道：“我做错什么了吗？大家为什么都这样看着我？” 红云像是受了什么天大的刺激，一下子昏了过去。 而娇媚的赵掌事一脸鄙视加嫌弃地看着红云。 才这么点刺激就受不了？真没用！想本掌事昨晚受楚楚如此欺凌，现在还好好地站在这儿，还能如此优雅从容，本掌事真是太不容易了！唉～不想了，再想下去就要流泪了。 “把她抬起来，带走。”赵掌事下巴高傲地一抬，身后的两个低级女官便走了过去，一前一后，一魔抬头一魔抬腿，以一种极不雅观的姿态抬起了红云。 赵掌事看了看红云，娇媚一笑。 本掌事正好有一肚子火没处发泄，就拿你来降降火吧～ 接着，扭着小腰，款款离去。 楚楚目送着赵掌事一行魔渐渐远去，用她仅存的一点良知，默默地为红云注定悲惨的过程和结局哀悼。 两个呼吸过去后，楚楚睁开了眼睛，欢快地走向了掌酒司，开始了一天辛勤的工作。 第十五章 喵的 真是天壤之别啊 楚楚发现，魔宫里竟然是有食堂的！ 已渡过九天雷劫的楚楚也算是半个妖仙了，天地灵气可以自由转换为自身的能量，自然是不需要进食的，只要灵气充足也感觉不到饥饿，而魔宫里大部分的魔都未达到魔仙的境界，还是需要食物来提供能量的，于是，便有了魔宫食堂——饕餮宫。 楚楚很喜欢这个名字，她认为这名字虽然没有雅的感觉，但是听起来着实霸气，很符合大众认为的魔的粗犷而霸气侧漏的形象。而且，饕餮是一种贪吃的兽，也从侧面衬托出了魔宫食堂里饭菜的美味，不论何种生灵，一入饕餮宫，便是饕餮。 在魔宫里孤陋寡闻的楚楚被甜纹带着来到了饕餮宫，着实开了一番眼界。 饕餮宫很大而且相对意义上很高，地面上四十五层，地底下四十五层，一共九十层。 地上的四十五层里，第一层占地极大，可以容下魔宫里所有从低级到高级的杂役宫女，当然也是各级杂役宫女用餐的地方。第二层就小一些，也相对精致一些，是给低级女官用餐的地方。由下而上，占地面积一一变小，而用餐的魔在魔宫的地位却一一变大，不管从哪方面来说都是呈金字塔型。 而地下的四十五层是包间，一层就是一个包间，要订下包间，不但要有钱财，还要有权利。据说，里面的景色别有洞天，而菜品更是道道精美绝伦，更重要的是魔王司音曾经也来过几次，这就是饕餮宫质量与品质最大的保证啊。 楚楚看着眼前一个个标着菜品名字和价格的赤金檀木所制成的木牌子，心下叹息。 脆皮烤鸭500魔币 秘制烤鱼500魔币 蜜汁烧肉500魔币 …… 云吞100魔币 素馅馄饨60魔币 …… 一个低级杂役宫女一个月的工资才五十魔币，连一碗素馅馄饨都买不起，楚楚感受到了这个世界深深的恶意。 甜纹见楚楚呆呆地看着菜品木牌，嘴角耷拉着，一脸的悲伤，便笑着说道：“楚楚，你再看看右边的菜牌。” 楚楚闻言便向右边看去，同样的赤金檀木所制成的木牌子，上面标着的同左边的牌子却有着天壤之别。 白面馒头1魔珠 秘制酱菜2魔珠 醋溜土豆丝1魔珠 …… 魔界中，一魔币等值于一千魔珠。 楚楚找到了些安慰，这些食物虽然有些小贵，但是在承受范围之内，然后疑惑油然而生。 “纹姑姑，为什么左边菜品的价格和右边菜品的价格相差这么多？” “这是因为左边的菜品是含有灵气的，而右边的菜品只是普通的食物，只能充饥而已。”甜纹一脸微笑着解答。 楚楚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然后像是解决了什么大难题一样，笑得一脸灿烂：“纹姑姑，你懂得真多。” 甜纹不知怎么的，只要一听到楚楚“真诚”的夸奖便有一股久违的自豪感在心中升起，于是，不管楚楚问什么，她都会忍不住知无不言，甚至想让楚楚再多问一些，她甚至觉得再多来几次，她的自信心就要爆棚了，也许，能走向魔生新高度。 而事实上，楚楚只是对她使用了精神暗示，让她有这种倾向的想法而已。 精神暗示的适用对象是有限制的，不但要修为比使用者低，而且内心意志要薄弱。 甜纹只是个不受重用的低级女官，是凭资历混上来的，修为又不大高，虽说修炼了一千多年，可是资质受限，一千多年的修为还比不过一百多岁时的楚楚，再想想同是低级女官的夏玉，不但是魔界一般高手，还搭上了魔将阳烟这条线，真是可悲可叹，天壤之别。 楚楚对魔宫的了解还比不上魔界一般的普通民众，恰好甜纹是精神暗示的适用对象，于是遇见甜纹的第一天就向她下手了。 “可是，这里不是低级杂役宫女的用餐场所吗？就算是高级杂役宫女也承受不起左边的的价格呀！”楚楚继续问道。 “杂役宫女里也是有后台的，有了家族的支撑，五百魔币算什么！她们只需要熬几年的资历，职位就蹭蹭蹭地上去了。” “要是没有后台呢？” “要是没有后台，就只能熬资历了，当杂役宫女时，熬个一百年，就升一级，不过这期间能不能活下来，就要听天由命了。” “要是很想升级，可是又没有后台呢？” “这可就难了，要找白大总管。白大总管是这魔宫里除魔王以外权力最大的魔，四大魔将都比不上，而且，他直接掌管魔宫事务，想要升官，就送钱给白大总管，白大总管最爱的就是钱了，只不过，要见到白大总管是需要运气的，我在魔宫里呆了五百多年都从来没有见过，就算见到了，也没有那么多的钱去买一个官。” 第十六章 傻姑娘与猎人 了解到魔宫上位的各种途径后，楚楚确立了下一个攻克目标——白大总管。 买了一个白面馒头和一盘醋溜土豆丝后，楚楚环视了一圈，见魔山魔海的，便随便挑了个位子，坐下来享受她的午餐。而甜纹则去了第二层用餐，毕竟她是低级女官，而楚楚是杂役宫女，根本不在同一层用餐，也不被允许在同一层用餐。 楚楚嗅着看起来十分简单的食物散发出来的诱人香气，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口白面馒头，入口松软，质地细腻，吃口香甜，不由得赞叹，不错～不错～再来一口醋溜土豆丝，脆生生的，酸溜溜的，很是开胃，咸淡也十分适中，太好吃了！ 突然觉得这3颗魔珠花得很值！这水平绝对抵得上凡人界一流的大厨啊！ 除了在桃夭那儿吃了几顿，楚楚已经不知道多久没有吃上一顿热乎乎的正餐了。在丹药并不昂贵的妖界，通常都是吃避谷丹来解决一日三餐的，而避谷丹并不好吃。 楚楚吃得细嚼慢咽，一边吃一边开始期待那秘制烧肉的味道了。 只有一个白面馒头和一盘醋溜土豆丝，吃得再细嚼慢咽，也是很快就吃完了。 看着窗外照入的柔和的阳光，楚楚靠在椅子上，舒服得眯起了眼睛，恨不得变回原型，就这样吃完一顿可口的午餐后趴在柔软的椅子上，舒舒服服地睡个午觉，没有杀戮，没有暗算，不会担心睡着了会有杀生之祸。话说，这才是一只猫的生活正确的打开方式吧。 可是，楚楚是猫妖，不是一只普通的猫，也没有会永远爱护她的主人。所以楚楚的世界是不一样的，也不能说是注定不一样的，所有的一切，不仅是命运的安排，也是她自己的选择。 从椅子上坐起来，楚楚按了按餐桌边上的红色晶石，桌上的餐盘就自动消失了。餐桌上有一个小型的传送阵，会把这些餐盘传送到厨房的清洁室里，由专门的杂役宫女清理。 出饕餮宫大门时，楚楚遇见了李茶儿。 李茶儿提着一个食盒，步履匆匆。 “李茶儿。”楚楚叫住了她。 “楚楚啊，有什么事吗？”自从知道了炉鼎真相后，李茶儿对楚楚开始敬而远之，虽然一开始也并没有什么交际。 “你提着个食盒做什么？是要给谁送去吗？” “红云走了，大概也不会再回来了，夏姑姑让我抽空照顾一下馨云，食盒里是馨云的午餐。”李茶儿的视线一直盯着地面，好似地面上有什么很有趣的东西。 “你买了什么？闻起来真香啊！”楚楚笑着看着李茶儿。 “是猪骨汤，馨云刚刚醒来，又受了那么重的伤，要好好补补。”李茶儿脸上浮现出担忧的神情。 猪骨汤可是500魔珠一盅，楚楚不由一惊。 “你待馨云可真好。” “她是我在魔宫里的第一个朋友，要不是一开始红云看得死死的，我早就想办法救醒馨云了。” “馨云伤得这么重，你怎么救馨云啊？” “我有回魂丹，给馨云服下，她立刻就醒了。” 回魂丹是中级上品丹药，在魔界是不易得的，李茶儿一个低级杂役宫女怎么会有？而且，她竟把它用在了馨云身上，难道，这是真爱？！楚楚不由一惊。 李茶儿不知怎么的，对着楚楚，竟是有问必答。 各位看官，没错，楚楚见李茶儿对自己敬而远之，于是很不厚道地对她用了精神暗示。 “好了，你先走吧，不要太担心，馨云会好起来的。”楚楚可爱地说道。 李茶儿点了点头，转身便走了，小心翼翼地提着食盒，依旧的步履匆匆。 看着李茶儿渐行渐远，消失在白色的雪地里，不知道是不是今天的阳光有些太强了，还是雪地反射的光太过强烈了，楚楚觉得有些刺眼，她从未遇见过这么傻的姑娘。 楚楚回到了掌酒司，依旧干劲十足地干着自己的本职工作，同时继续收集魔宫情报，等待着那个也许永远都不会到来，也许明天就会到来的白大总管。 除此之外，还有什么更好的方法吗？ 毕竟，优秀的猎人必须学会等待，等待猎物出现的那一瞬间，给予它最致命的一击。 第十七章 白发黑衣，袅袅炊烟 这一等就是两个月。 在一个月朗星稀的夜晚，正在修炼的楚楚突然闻到了一股香气，这股香气十分诱人，掏心掏肺般的诱人。 楚楚皱起了眉头。 一炷香之后，香味不但没有变淡，反而越来越浓郁。 喵的，忍不住了！ 楚楚夺门而出、循香而去，不知不觉间就穿过了大半个魔宫。待找到香味的源头，楚楚看着眼前的景象，停下了脚步，心中既是诧异又是恐惧。 要说这楚楚眼前的景象，那是既有雅致幽静的感觉，又有袅袅炊烟的烟火之气。 在楚楚的面前是一个方形的池子，池子不算大，但池水不时有涟漪波动，看样子里面有不少鱼。池壁是碧绿的灵玉，通透澄净，似乎是整整一大块所筑，看起来并没有缝隙。池水分不清到底是什么颜色，也许本来就是碧绿，又或许是被碧绿的池壁或是池子周围苍劲的松柏渲染成了碧绿。 而池子的对面，一团黄色的火焰悬浮在空中，正细细地烤着飘在它上方的那一条已呈金黄色的鱼。烤鱼的是一只魔，盘腿而坐，发丝雪白，长长地垂下，一身黑衣，上面暗绣着的饕餮花纹泛着幽黑的光芒。 那只男魔转过头来，面容白净，白发黑衣，有一种阴柔的美感。 “前辈，请问这里是哪里？我不小心迷路了。”楚楚故作轻松地笑着问道。她可以感觉得到，那男魔修为极高，至少是魔仙级别的。自己不小心闯入人家的地盘，也不知道会不会打扰他烤鱼的兴致，要是一不小心惹恼了他，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命回去！还是先离开的好。于是，楚楚就编了这样一个拙劣的借口。 “迷路了？”那男魔突然就笑了起来。 楚楚惊出了一身冷汗，好好的为什么要笑？难道是怒极而笑！今天小命不会就交待在这儿了吧！ 半盏茶后，男魔终于停下了笑声，而此时楚楚已是冷汗淋漓，不过面上一直保持着乖巧的笑容。 “这里是酒池，而这条鱼是醉鱼，我名为白钰，钰轩的钰。你叫什么名字？”男魔一脸的温和，语气也十分温柔。 楚楚渐渐放松下来，回话道：“前辈，晚辈名叫楚楚。” “楚楚动人的楚楚？” “是的。” “那还真是名副其实。” 楚楚一愣，前辈这是在调戏自己吗？再看看白钰一脸温和、气定神闲的模样，楚楚立刻否定自己，一定是单纯的赞美啦～ “楚楚，你过来。”白钰向楚楚招了招手。 楚楚立刻就走了过去，来到了白钰身前。 这个时候，白钰打了个响指，原本燃得欢快的火焰突然熄灭了，而那条金黄色的烤鱼被旁边直射而来的松枝一下子贯穿了，接着，稳稳地被握在了白钰修长的手中。 “楚楚，你可知醉鱼？”白钰笑得一脸高深莫测。 楚楚乖乖地摇了摇头。 “醉鱼生活在万年琼酿中，从头到尾，由里至外都得到了琼酿的滋养，它的肉质鲜美，入口即化，带有恰到好处的酒香，经过烤制之后，更是外脆里嫩，能飘香万里，经久不散。” 楚楚不着痕迹地咽了咽口水，然后偷偷瞄了一眼那碧绿的池子，里面竟然全都是万年琼酿！要是能喝着这万年琼酿，再来一口烤制好的醉鱼，妖生该多么美妙啊！ 白钰仔细地看了看手中的烤鱼，皱起了眉头：“这条醉鱼烤制时间太久了，真是无法入口，不如就扔了吧！” 真是刚想睡觉，就送来一个枕头。 楚楚做出了一脸惋惜的表情，说道：“前辈，这醉鱼可谓是有价无市，不过，您见多识广，一条小小的醉鱼自然不在您的眼中。可是，晚辈就孤陋寡闻了，从未尝过这醉鱼的滋味，不知……”楚楚挠了挠头，朝白钰羞涩地笑了笑。 “既然如此，那这条醉鱼就给你吧。”白钰大方地一挥手，那条金黄色的诱人的烤鱼就浮在了楚楚面前。 楚楚开心地抓住串着烤鱼的松枝，说道：“多谢前辈。”然后就走到了池子边上，一边吃着烤鱼，一边偷偷地凝起一个小酒团朝自己口中送去，然后幸福地眯起了眼睛。 而在楚楚后面的白钰像一只狐狸一样无声地笑了起来。 很快，楚楚幸福地吃完了烤鱼，转过身来，看着白钰已经恢复温柔的笑容，顿时觉得白钰前辈是真正担得上前辈二字的，他不但出手大方，又有气度，对晚辈又十分和蔼可亲，心里下定决心，自己一定要再次好好感谢他。 就在楚楚想要表达自己的谢意的时候，白钰开口了，语气如同刚刚的温柔：“楚楚，醉鱼吃完了，琼酿也喝了，就该付钱了，一共是一百亿魔币。” 楚楚瞬间石化，一阵凄厉的寒风吹过，石像化为点点尘屑，悲凉地归于天地之中。 第十八章 今夜实在是一个大收获 “前辈，这醉鱼不是你给我吃的吗？怎么还要我付钱？”楚楚眨巴着眼睛，有些哀怨地看着白钰。 “楚楚，我并没有说过我是免费把醉鱼给你的，再说了，如今这世道，天下间哪还有白吃的午餐？”白钰露出了奸诈的笑容。 楚楚觉得世界一下子天旋地转。原本还以为自己遇到了一个好心人，还吃到了那么好吃的东西，喝到了那么好喝的酒，结果…… 真是遇人不淑！ “就算是这样，一百亿魔币也太贵了！”楚楚连敬语都省了，瞪着眼睛直视着白钰。 “楚楚，醉鱼是主上从神界带来的，这万年琼酿也是主上从神界带来的，都只有魔宫才有，是真正的有价无市，再加上是白钰我亲自烤制的，算上我的劳务费，一百亿魔币真的不算贵。”白钰一脸无辜外加真诚地看着楚楚的眼睛，还露出了好像自己已经亏了很多的表情。 “可是你明明说过那条醉鱼是你烤制失败的，既然是失败品，总要打个折，再赔上我的精神损失费，毕竟我可是冒着生命危险吃下了你的失败品。” “有吗？我怎么不记得我说过那条醉鱼是我的失败品？明明是我最完美的杰作啊！你吃了我最完美的杰作，一百亿魔币是不是太少了？要不要再加点？”白钰单手撑着下巴，笑眯眯地看着楚楚，原先风淡云轻、温润如玉的形象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由内而外散发着无耻气息的奸诈小人的形象。 喵的，老娘还从未遇见过如此无耻之魔！自己修为那么高，还要设下陷阱为难我这样一只纯良的小妖！（一条垂泪的蛇：纯良，你确定？楚楚：那当然，我是天下间最纯洁善良的妖。白钰：狂笑中。） “不不不，一百亿魔币对我来说已经是天文数字了，足够让我了解到你高超的烤鱼水准。不过，虽然我很想还，可是我真的没有那么多魔币。”楚楚楚楚可怜地说道。 她想着自己打不过他，而他既然叫白钰，又称魔王为主上，大半夜的又在魔宫中央烤鱼，如此肆无忌惮，必然有恃无恐，权力很大，极有可能就是白大总管。自己若是能搭上这条线，就离成仙又近了一步了。 “现在没钱不要紧，魔的寿命是很长的，不过，总要有利息的，一年一百万魔币，你说怎么样？很厚道吧！” 喵的，厚道你个老母！ “一年一百万的利息，我还到老死也还不完啊！再说了，魔宫的死亡率很高的，我又是个低级杂役宫女，一个月的工资也不过五十魔币。”楚楚继续可怜兮兮地说道。 “那你说说，该怎么办？” “不如你给我升职吧！”楚楚期待地说道，然后挠了挠头装出一副羞涩的模样，“其实，你就是白大总管吧！如此的英俊潇洒、气度不凡、实力超群，一看就不是一般的魔。只要你动动嘴皮子，我就可以升职了，如果我升职了，我就不那么容易死了，而且欠你的钱不也能尽快还清嘛！你的损失也可以最大程度地降低。” 白钰做出了一副为难的表情。 “你猜的不错，魔宫里的魔大部分都叫我白大总管。可是，权力越大，责任也就越大，我不能因为个人私欲就破坏魔宫规矩，升你的职。不过……” 说到这儿，白钰突然停了下来，然后上下打量着楚楚。 “不过什么？”楚楚觉得有戏，焦急而疑惑地问道。 “我看你修为还不错，我就勉为其难地让你进我的魔堂吧～进了我的魔堂，就有任务可以接，通常魔堂的任务报酬不少于一百亿魔币。不过，相应的，难度也是很高的。” 白大总管的魔堂？虽然没有听说过，但是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而且，既然是他的组织，只要进了，总有机会再次见到他。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我愿意进魔堂。”楚楚坚定地回答。 “那好，这块玉牌你拿着，有任务我会联系你。”白钰拿出了一块玉牌，玉牌是墨青色的，上面浮雕着一只饕餮，栩栩如生。 楚楚接过玉牌，放入储物袋中，不由感叹，这白大总管还真是喜欢饕餮啊！ “还有这张欠债凭证，你滴一滴血在上面。”白钰又掏出了一张黄色的纸。 楚楚接过那张纸，感觉质地粗糙，仔细看了看，发现上面用黑色的颜料写着一句话—— 楚楚欠白钰一百亿魔币。 待楚楚乖乖地把一滴血滴在这上面后，白钰也在上面滴了一滴血，黄色的纸上黑色的光华一闪，白钰笑了笑：“凭证生效了。这可是货币交易所新推出的欠债凭证，五魔币一张，只要滴血即可生效，若是违反契约，修为全失。” 楚楚点了点头，然后问道：“既然我加入了魔堂，那么，平常我要去哪里工作？” “你依旧在魔宫里干好你现在的本职工作就行了，只要有任务，我会通知你的。” “如果有事情，我怎么联系你？” “一般都是单向联系的，只能我联系你，不过，平常我都在魔殿里。” 魔殿？喵的，根本就进不去嘛！ “如果我想升职呢？” “既然你进了魔组，我就明人不说暗话了。先要两年的底层资历，接着嘛，就是明码标价的了。” “殿前杂役宫女呢？” “两千魔币。毕竟是最高等级的杂役宫女嘛～” “多谢白大总管提点，我先告退了。” 白钰摆了摆手：“去吧。” 楚楚欢快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觉得今夜实在是一个大收获，自己终于搭上了白大总管这条线。 而白大总管又捉了一条醉鱼，正用黄色的火焰细细地烤着。 我的小烟烟，等着我，醉鱼很快就烤好了。 话说回来，今夜实在是一个大收获，楚楚还是和以前一样，抵挡不住醉鱼的诱惑。对于像我这样的上古凶兽，打开空间链接是轻而易举的事，让醉鱼的香味只让楚楚一只妖闻到自然也是轻而易举的事。一旦猫儿上了钩，怎么还能逃出我的手掌心呢！ 第十九章 欢迎再次光临 每个月中旬里的三天是魔宫里的交易日。 楚楚正站在交易街上，心情愉悦地逛着街，购着物。 交易街在魔宫的外围，很长，走完整条街也需要一个时辰。街的两旁是一个个摊位，魔宫里的魔都可以租，一口价五百魔币一天，连租三天就打个折，一共一千四百魔币。交易街只对魔宫里的魔免费开放，要是魔宫外的魔要入交易街，进一次就一百魔币。不过，交易街上卖的不是一般魔界的商铺里可以买到的，所以，每当交易街开放，总有不少魔愿意花钱进交易街。 街上熙熙攘攘的，有的摊主内敛些，只是安静地守着摊子，等待主顾的光顾，而有些摊主则活泼些，大声吆喝着招揽生意。 “本店新来了一批货，都是上等的货色，进来瞧一瞧，看一看，本店灵茶免费供应……” 吆喝的是一只男魔，八百多岁，修为一般，看上去是个蛮清秀的少年。 楚楚走进了这家店，寻了一个空座，要了一杯灵茶，慢慢地细品。 这家店外面看起来不大，可是里面却是比外面看着大了五倍不止，这是空间法器的作用，每家摊子都有。 也许是免费灵茶的诱惑，店里的顾客还是有很多的，不过，一半都像楚楚那样坐在了椅子上细品着灵茶，一副悠闲的模样。 那个招揽生意的少年倒是不急，吩咐侍者好生招呼着客人，就算只是来蹭杯灵茶的，也不会受到冷遇。 楚楚喝完了灵茶就在店里逛了起来。 “楚楚姐，您又来光顾小店了，真是蓬荜生辉啊，您仔细挑挑，看看有什么称意的，我给您打九折。”那清秀少年见楚楚起来了，立刻满面笑容地招呼了起来。 “上次我来这儿买的窃听符不错，有没有同类的东西？”楚楚背着双手，一本正经地说。 楚楚来过这小店一次，买了一打窃听符，这窃听符只要贴在想窃听的人附近，就算是有了隔音罩，也可以听得一清二楚。而且，只要是魔仙以下的修为，都是无法发现的，是高级下品的符箓。只是这功能虽然强大，但是太过鸡肋而且猥琐，都没有什么魔买，于是就让楚楚捡了个便宜，以一半的价格买了去。 那清秀少年听了楚楚的话，眼珠子一转，领着楚楚来到了一个小房间，看起来像是间仓库。 “楚楚姐，这儿可全都是高级的丹药，高级的符箓，高级的法器，高级的功法，您慢慢挑、细细挑，这些东西一定会满足您的要求。”清秀少年的笑容更加真诚了些。 “我怎么觉得这儿像是间仓库？”楚楚四处打量着，摸了摸一个梨花木盒子上积的灰尘。 “楚楚姐，我怎么会带您来仓库呢！这儿是我们店里的贵宾才可以进的，保证是件件精品！只是最近这店里的客人都够不上贵宾的要求，这贵宾室才闲置了那么久，我这就给您打扫一下。”清秀少年一边真诚地打着忽悠，一边立马施了个清洁术，房间里一下子明朗干净了起来，像是揭开了一层蒙着的纱布。 楚楚点了点头，不管是不是忽悠，好吧，这一定是忽悠，不过这少年确实很会说话。 “还没问过你名字呢～你叫什么？” “我叫元宝。”少年有些羞涩地挠了挠头。 楚楚笑了笑：“这名字很吉祥啊～” “哪里哪里～这是家父给我取的，说是招财进宝的寓意，咱这开小店的不就是图个广进财源嘛！来来来，楚楚姐，您看看这件法器，配合窃听符使用，不但能听到声音，还能看到影像……”少年岔开了话题，回到了正轨，开始一件件地为楚楚讲解起来。 半个时辰后，楚楚见识了也许是世上所有最猥琐、最鸡肋的法器、丹药、符箓还有功法。也不知道是怎么收集的，竟然如此有闲情逸致！ “就要这个五谷轮回散的丹方和这本千面决的功法吧。” 这五谷轮回散名字听起来很高级的样子，其实只是一种泻药，不过不是普通的泻药，而是高级下品的泻药，既然是高级下品，自然需要高级下品的解毒丹才能解开。泻药嘛，不会死人，最严重的也只不过是虚脱而已，不过当中药者发现要耗费一粒高级下品的解毒丹才能止泻时，那表情，哈哈，想想就好笑。 不过最重要的是，它是高级下品丹方，只要楚楚炼成了这种丹药，就可以成为高级炼丹师了。 而那本千面决是高级中品的功法，炼了它就可以任意变换容貌，连一品魔仙都发现不出来。不过，谁又会整天没事花时间炼这种功法，就为了改变一下相貌呢？就算是女魔为了得到更美的容貌，只要一千魔币，改容师就可以给她修整相貌，一夜之间改头换面。 楚楚买这本千面决是给自己留条后路，要是自己的身份被发现了，逃起来也会容易很多，再说了，要是以后缺钱了，干一些抢劫之类的事，也不容易影响名声。 “一共九千魔币，给您打个九折，八千一百魔币。”元宝乐呵呵地说道。 “八千一百魔币？太贵了吧！”楚楚皱着眉头，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元宝。 “楚楚姐，都是按市价算的，还给您打了九折，这是实打实的高级下品丹方和高级中品功法，咱这也是小本生意，您看～”元宝一脸真诚，为难地看着楚楚，脸皱得像个包子似的。 “虽然是高级的丹方和功法，但是十分鸡肋，要不是我慧眼识珠，怕还是要在这里积灰吧！你楚楚姐我虽然手里有些余钱，但也只是个低级杂役宫女罢了！八千一百魔币没有，一口价，四千魔币。”楚楚一番话从晓之以理到动之以情，最后是斩钉截铁，见元宝还是一脸为难纠结的样子，干脆摆了摆手，有些遗憾地说道：“罢了罢了，我也不是非要这两样，再去别的店逛逛吧！”说完，就转身想要离去。 元宝一咬牙，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一样：“楚楚姐，您别走，就四千魔币！” 楚楚一拍手，嘴角微扬：“好，爽快！” 一妖一魔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双方都很愉快。 看着楚楚转身离去的背影，元宝发自内心地喊道：“楚楚姐，下次再来啊～” 元宝的娘亲是魔宫里的高级女官，爹爹是高级魔将，魔宫里每天都有不少死尸，元宝的爹娘就负责处理这些死尸的储物袋，魔宫里下发的东西自然是统一上交的，可是，每只魔都有自己的小金库，而这些小金库就是大油水了，同上面的魔****分帐，让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能来捞到不少。店里大部分的货源就是这样来的。 不过，也不是所有的货都能卖出去，刚刚带楚楚进的那个仓库里，就放着那些虽然很高级但是很鸡肋的东西。可是，这些东西是不需要成本的，所以说，四千魔币是净赚的。 想到这儿，元宝不由得真诚地期待楚楚的再次光临。 第二十章 那么，就杀了他吧 交易街上有一家卖点心的，很有特色，而它的旁边就是首饰、胭脂的专卖店，口碑很好，两家店是同一个店主，在这条交易街上，专卖点心和胭脂首饰的只有这两家店铺，所以，总有许多的女魔或是小情侣聚集在这里。 轮到楚楚干活的时辰快到了，逛了那么久，虽然不会累，但是总想坐下来吃些点心，自从上次尝过这里的点心后，楚楚的味蕾着实被惊艳了一把，于是就开始朝思暮想起来。 点心店十分好认，整家店铺像是一朵软绵绵的云，通体雪白，里面的桌椅也是像云一样，触感软绵绵的，但又不会有闷热的感觉，只感觉十分舒适又有安全感。 楚楚走了进去，挑了个没有魔的座位坐下，看着眼前五彩斑斓的点心单子，恨不得把上面所有的东西都点一遍。 当然，这是不大现实的。 单子上所有的点心和饮品都是含有灵气的，这就意味着它的价格不会便宜。 纠结地点了一份金乳酥，一杯蓝雪花茶，一共是四百一十魔币，将魔币投入桌子边上的付款洞后，香喷喷的金乳酥和蓝雪花茶立刻就被传送到了桌子上。楚楚开心地搓了搓手，正要开吃时，两个不速之客来到了楚楚的边上。 “楚楚，我们可以坐在你边上吗？”说话的是馨云，面色红润，看来伤势是完全好了，她旁边站着的是李茶儿，两魔竟都笑着看着楚楚，眼神中透着隐隐的期待。 “好啊，你们坐吧。”楚楚有些惊讶，自己同这两魔说不上有交情，只是点头之交罢了，而李茶儿原先是敬而远之的态度，如今怎么对我笑脸相待了？莫非，喵的，老娘的魅力又上升了！ 楚楚慢悠悠地喝着茶，看着李茶儿和馨云各自点了两盏最便宜的灵茶，茶上来后，两魔小心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楚楚夹起了一块金乳酥，一口咬了下去，露出了十分享受的表情。 李茶儿和馨云不由自主地默默咽了口口水，楚楚看了她们一眼，没有半分想要分享的意思，依旧自顾自地享受着这难得的快乐时光。 馨云放下茶盏，打破了这对她们来说有些尴尬的情状。 “楚楚，自从我伤好以来，我便看清了许多从前没有看清的事，我早就想同你结识了，可是这两个月以来，你早出晚归的，也没有个好好谈话的机会，没想到，今天竟会在这里遇见你，这真是意外之喜啊！” “你们想和我结识？”楚楚放下筷子，可爱地笑着。 两魔快速地点了点头，一脸的期待。 “好啊。”楚楚爽快地答应了。 “这真是太好了，楚楚。”馨云满脸喜色，笑着同李茶儿对视了一下，又捧起茶盏抿了一口。 接着，两魔就同楚楚攀谈起来，话题从胭脂首饰到八卦传闻，又从八卦传闻到功法丹药。 不知不觉间，楚楚咽下了最后一口金乳酥，喝下了最后一口蓝雪花茶。 “时间不早了，我就先走了。”楚楚可爱地笑着。 “正好我们也喝完了，一起走吧。”馨云喝下了最后一口已经冷掉了的灵茶，笑着说道。 “好啊～” 两魔一妖一起站起身来，朝店门口走去。 “楚楚，明天中午我们一起来逛街，好不好？”馨云看着楚楚，笑意盈盈。 “好啊～” “太好了，明天……”馨云的话还未说完，就被一声粗犷的男声打断了。 “李茶儿，你站住！”一个穿着黑色魔官服，配着中级魔官的弯刀的男魔拦在了李茶儿面前。 李茶儿一瞬间脸色惨白，紧紧地拽住了馨云的衣袖。 “我是看得起你，才给你四天时间考虑要不要做我的侍妾，如今两天已过，你考虑好没有？”那男魔不但声音粗犷，长相也十分粗犷，不但粗犷，看起来还十分威猛，有一个半李茶儿那么高，同这间软绵绵的点心店十分不搭，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来点心店！ 馨云一个挺身，护住了李茶儿，仰头直视着那个男魔，目光中却带着乞求：“高离大人，离四天时限还剩下两天，求您高抬贵手。” “好吧，我向来一诺千金，后天我就来接李茶儿。”高离说完，就摆了摆手。 馨云拉着李茶儿给高离让了路，高离就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 楚楚在一旁摸了摸下巴，可爱地笑了笑。 “对不住啊，楚楚。”馨云走了过来，歉意地笑了笑。 楚楚摆了摆手，爽快地说道：“没事没事～谁没有本难念的经呢！” “楚楚，原本想明天再说的，我有件事……”馨云咬了咬嘴唇，垂下眼帘，然后看了看一旁惊魂未定的李茶儿，接着，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一样，“我们先找个僻静的地方，我有件事想和你说。” “好的。”楚楚爽快地答应了。 两魔一妖一路无话，来到了馨云的房间。 馨云解下了腰间的一只储物袋，递给了楚楚，接着用乞求的语气说道：“楚楚，你能够让红云替了你做炉鼎，我就知道你一定不是普通的杂役宫女，这里是四百魔币，虽然还不够你刚刚的一顿点心，但这是我和李茶儿所有的积蓄，我们无权无势，只能来求你，求你帮帮李茶儿！” 楚楚打开储物袋，见果真是四百魔币，摸了摸下巴，没有答话。 馨云见状，拉着李茶儿直直跪了下来。 “楚楚，帮帮李茶儿吧！” 楚楚目光一转，笑着说道：“四百魔币太少了，至少五千魔币。” 馨云一愣，接着立刻说道：“好的，好的，不过我们可不可以先欠着，现在我们身上只有十魔币了。” “可以，把欠债凭证签了。” 自从从白大总管那儿得知有欠债凭证这种方便可靠的新产品，楚楚就通过符鸟订购了一些。 两魔一妖爽快地签好了欠债凭证。债务由两魔共同承担。 楚楚大致上已经了解了事情的大概经过。只是，有一个疑问。 “李茶儿，你说，高离怎么会找上你？一没容貌，二没身材的，怎么就没选馨云呢？” 李茶儿更加萎靡了一些。 馨云安慰地看了李茶儿一眼，说道：“每只魔的品味不同，高离喜欢的就是像李茶儿那样朴素的女魔，一旦成为他的侍妾，就会被他虐打而死，就还剩一天的时间了。”说着说着，馨云低下了头，满脸愁容。 楚楚恍然大悟般的点了点头。 “那高离有没有什么明面上的靠山？” “高离修为很高，而且他是魔宫里的老人了，是凭实力和资历当上中级魔官的，没有听说过他有什么靠山。” 既然明面上没有什么靠山，而我和他又没有什么冲突，那就好办了，只要干净利落一些。 “那么，就杀了他吧。” 馨云和李茶儿张大了嘴巴。 楚楚看了她们一眼，可爱地笑了笑。 “魔宫里中级魔官那么多，消失一个，也没有魔会在意的。毕竟，这里是魔宫啊～” 两魔没有说话，似是瞬间有什么感悟一样，哀哀地叹了口气。 楚楚收好了魔币和欠债凭证，笑着说道：“好了，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说完，便慢悠悠地走出了房间，接着，像是被火烧着了屁股似的，飞快地冲向了掌酒司。 喵的，快迟到了！！！ 第二十一章 白大总管的怨念 每到将近午间休息的时候，掌酒司里就会送出各级魔官份例里的酒，一来，可以让魔官一回来就能喝到酒，二来，也可避免魔官和女官的过多接触，带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同往常一样，将近午时，一个个淡粉色的低级女官捧着各个中级魔官的酒送向他们的住所。 “勤快”地擦着地板的楚楚盯着掌酒司内的动静，见份例里的酒开始分发了，便偷偷地溜回了偏殿里属于她的那间放满了水桶和抹布的清洁屋，变回了原型，将九尾化作一尾，释放出一只中级魔猫程度的魔气后，便偷偷地跟上了那一个个低级女官。 楚楚在一旁的花丛中穿梭，小心地尾随着她们，待她们走到中级魔官住所的入口处，楚楚便加快了速度，找到了高离的住所，在附近隐藏好。 魔官们还在回来的路上，所以，女官将酒放在了各个魔官住所的门前，接着，便离开了。 见女官们走远了，楚楚从一旁的花丛中走了出来，一只猫爪从身边的空气中一划，便掏出了一枚淡黄色的丹药，接着使用悬浮术掀开酒壶上的酒盖，将丹药投入了酒中，丹药遇酒即化，无色无味。将酒盖合上后，楚楚便躲入了一旁的花丛中，收敛气息，安静等待。 一旦妖化为原型，它身上的储物法器便会隐于虚空，伴随在妖的身边，妖能感受到它们的存在，并且可以通过划破虚空拿到里面的东西。 而楚楚从虚空中拿出的那枚丹药正是五谷轮回散，就在前一个夜晚，楚楚成功炼制出了它，成为了高级炼丹师。 这是楚楚身上唯一的高级丹药，依照高离的修为，他是绝对无法发现的。原本是想下毒药的，来个一击毙命，方便省事，可是细细一想，自己身上最高阶的毒药也不过是中级上品，而高离是魔界高手，他有将近魔仙的修为，中级上品的毒药太冒险了，一旦被他发现，就会有所警惕，到时候再下手就难上加难了。 一炷香后，高离远远地走了过来，拿了房门口的酒后，打开盖子闻了闻，接着仰起头来就是一大口，一边喝一边就走了进去。楚楚看着房门口禁制泛起的涟漪，继续蹲守，全神贯注。 就一盏茶的功夫，脸色涨红的高离就捂着肚子冲了出来，看样子，是茅厕的方向。 看着高离的仓皇的背影，楚楚踩着优雅的猫步，欢快地抖了抖猫耳，愉悦地走了回去。 这下子，就等着晚上他拉得虚脱的时候了，最好是拉得正酣畅淋漓的时候。 入夜了，魔宫里一片寂静，月色明亮而柔和，魔宫的茅厕里，不时传出了压抑而痛苦的闷哼声，同这月夜里静谧优美的气氛一点儿也不相符。 高离蹲在了已是臭气熏天的茅厕里，脸色惨白，虚汗早已浸湿了衣衫，腹中的绞痛让他咬紧了牙关，当稀水拉出来的时候，菊花处真是疼得紧。 哎呦～ 也不知道是吃了什么！今天都拉了几百次了！解毒丹也吃了，也没有什么效果！最近也没有得罪谁，再说了，谁会用下泻药的法子报仇呢！真是太幼稚了！娘的，几百年吃的东西都拉出来了！ 高离扶着茅厕边上的墙，抖着双腿，慢慢站了起来，正想提起裤子，突然腹中又是一阵疼痛。 哎呦喂，又来了！ 高离攥紧了裤子，立即又蹲了下去。 伴随着腹中的疼痛，湿热的鲜血溅到了高离的脸上，木木地低头，左胸处已是破了个大洞，左胸前的墙上也破了个大洞。 喵呜～ 一只黑猫出现在洞的面前，黑猫的身前是一把巨大的、黑漆漆的锤子，正飘在了半空中。 难道，是一只猫杀了我？！ 高离立即元神离体，落荒而逃。 先不管这些，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等我找只魔夺舍了，一定要揪出那只害我的魔，将他碎尸万段、形神俱灭也不足以泄我的杀身之仇！ 正当高离的元神愤怒而迅速地冲出茅厕，以为逃出生天时，一张可爱的的猫脸突然出现在了他的面前，然后猫的脸，笑了，露出了森森的利齿，两只猫爪捏住了他的元神。 嘭—— 一声轻响，高离没有了意识。 娘的，我真的只是来拉个屎啊！ 楚楚稳稳地落了地，来到了高离的尸体前，猫爪虚空一划，一些白色的粉末星星点点落在了尸身上，骨肉融化，红红白白的，不过两个呼吸间，高离的尸身就被消融得干干净净。 再施了个清洁术，将墙上的血迹除去，茅厕里的粪便清掉，创造出一个良好的施工环境后，楚楚开始补起了墙上的洞，很快，一个时辰就过去了，善后工作也已是完成了。 楚楚拖着疲惫的本体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化为了人型，摊在了床上，一动也不想动了。 为了避免被怀疑到楚楚这个杂役宫女身上，全程的工作楚楚都是用猫型完成。 喵的，用猫型补墙真是太累了！ 如果有谁在那个月夜里路过中级魔官的茅厕，他就会有幸见到一个诡异的场景——一只猫用它短小的猫爪修补着茅厕的墙，黑乎乎的猫脸上竟能看出暴躁的表情。 今夜就有这样一只幸运的魔，他就是魔王司音。透过创世镜，看着这样诡异而又有莫名萌感的场景，司音叫来了白大总管。 “白钰，好久没看见你的原型了。”司音淡然地笑着。 “主上，属下原型太大了，在这里化出原型，不大好吧～”白大总管一脸的为难，心中有不好的预感。 “化得小一些，就一尺半的长度。”司音看向了白大总管的眼睛，笑意更深了一些。 “是。”白大总管苦着脸，化为了原型，那是一只缩小版的饕餮，看起来像一只脑袋比较大的狗。 司音指了指宫殿的墙壁，墙壁上就破了个脑袋般大的洞。 “用原型把那个洞补好。”司音笑着说道。 白大总管无奈地走向了那个洞，施着悬浮术，用短小的爪子将碎石一块一块地修补起来。 司音在一旁观察了好一阵儿，然后回到了自己的寝宫，施了个隔音罩，哈哈大笑起来。 果然，用爪子补墙真的好好笑！ 而正在补墙的白大总管，浑身上下笼罩着深深的怨念。 第二十二章 三只魔的奋起 高离的失踪如同投入汪洋的一颗沙砾，注定无法泛起什么涟漪。 馨云和李茶儿在高离死去的第二天敲响了楚楚的房门。 狭小的房间内，二魔一妖坐在了占了房间大半空间的玉石床上。 “楚楚，谢谢你救了我。”李茶儿带着感激对楚楚甜甜地笑着，“我好羡慕你，能拥有这么强大的力量。”她有些崇拜楚楚了，不管过去怎么样，楚楚帮了自己，虽然不是无偿的，可是，她冒着那么大的风险去杀一只有将近魔仙修为的魔，而且杀得悄无声息，单是这一点，就已经很强大了。 馨云在一旁带着笑，她是真心感激楚楚的。五千魔币，买一只将近魔仙修为的魔的命确实不贵，甚至是太过廉价了。而且，在那种情况下，楚楚能答应救李茶儿就已经很难得了，她完全可以不管不顾，毕竟，五千魔币对她来说，一定不算什么。不过，她并不认为楚楚能无声无息地杀死高离，她觉得一定是楚楚身后的势力在帮助她。 正在两魔思量间，楚楚突然伸出了手，放在李茶儿的天灵盖上，然后魔气瞬间涌出，细细地感受她的脑中灵识，接着游走全身筋络，楚楚满意地笑了下：“你的资质还不错，是中上，只要努力修炼，就会有很大长进的。” 馨云在一旁吓了一跳，哪有魔会不打一声招呼就把手放在别的魔的天灵盖上！当楚楚魔气涌出时，馨云真的是一下子懵了，以为刚出狼窝就入虎穴了，幸好只是测一下资质，可是为毛要用这么古老的方法测资质啊！用测灵石不就好了嘛！ 李茶儿却浑然不觉，面上浮现出了喜色，但很快整只魔都萎靡了下去：“可是，我一整天都在干活，哪有时间修炼呀！” “有晚上的时间啊，不睡觉就可以修炼了。”楚楚看着李茶儿，一本正经地说道。 “不睡觉怎么行？”李茶儿瞪圆了眼睛。 “怎么不行，你不是想要强大的力量吗？总要付出些代价，再说了不睡觉也算不上什么代价。”楚楚摆出了一张严肃脸。 “嗯！楚楚你说得对！以后，我就不睡觉了！”李茶儿元气满满，用坚定的眼神看着楚楚。 楚楚点了点头，然后看向了馨云：“你要不要也测一下资质？” 馨云摇了摇头：“楚楚，不用了。” 楚楚可爱地笑了：“可是，我好好奇啊～” “我以前在家里测过的，资质低下，就不劳烦你了。”馨云低下了头，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我用这种方法测资质，还可以测一下你的根骨，这是测灵石测不出来的。”楚楚诱惑着馨云。 馨云抬起了头，看了看楚楚，又垂下了眼帘，有些期待又有些紧张：“好吧，楚楚，麻烦你了。” 楚楚将手放在了馨云的天灵盖上，魔气涌出，五个呼吸后，楚楚将手放下，一脸笑容：“你的资质的确低下，不过，你的根骨是上佳的。你可以试试修体的功法。” 馨云有些激动，可是，激动中难掩失落。自己的功法是法术方向的，低级上品，还是自己家族下发的，而修体的功法，没有钱，自己又从哪里找呢？ 楚楚像是看出了馨云失落的原因，笑着说道：“我这儿有一本修体的功法，高级下品，五千魔币，不过，钱你可以先欠着，再写一张欠债凭证就好了。” “好的，楚楚，我签。”馨云有些难以置信，不过，错过了这个机会，也许，自己一生也没有机会翻身了，那可是高级上品的功法啊，要紧紧抓住，不能放手，不管楚楚有什么目的。况且，现在我只是个小小的低级杂役宫女，对她来说是没有什么价值的，而以后的事，要是不变强大，也不知道，我能不能有以后？ 馨云爽快地签了欠债凭证，楚楚将一本名叫十炼决的功法交给了馨云。 “这十炼决吧，有十层，一层比一层难练，而练起来一层比一层痛苦，这第一层就有嗜骨之痛，你坚持得住吧？”楚楚笑得可爱，可在馨云看来，却是狰狞无比。 五千魔币的欠债凭证都签了，这十炼决再怎么痛也得练下去呀！ 馨云一脸悲壮地点了点头。 “不过，虽然练起来很痛，可是练得好了，是能越境战斗的。” 听到这话，馨云捏紧了十炼决的玉简，觉得楚楚有句话说得很对——想要强大的力量总要付出些代价。她下了决心，自己一定要带着李茶儿在这魔宫里好好活下去。 “楚楚，谢谢你。”馨云低声说。 “不用谢～”楚楚摆了摆手，可爱地笑着，“谢字最不值钱了，你们要好好修炼，变得强大一点，可不要没有还完债就死了，特别是你，还欠我将近一万魔币呢！”楚楚指着馨云，嘟着嘴唇，看起来十分可爱。 馨云笑了，然后用力地点了点头。 李茶儿在一旁笑着，突然觉得前所未有的轻松与快乐，像是又回到了家中同父母兄弟一起生活的日子。 而同楚楚房中的气氛完全不同的，是已经死去的高离的房中。 一个瘦弱的男子正哀哀地痛哭着。 要说这魔宫里唯一会为高离的死亡而痛哭的只有他的弟弟离诺了。 离诺的修为不如高离，所以是低级魔将。 从小到大都是哥哥挡在自己的身前，而现在哥哥死了，自己只有一只魔了，所以，每月四只女魔的担子也落在了自己的肩上。 当他和哥哥还是低级魔兵的时候，那时候的日子相比这些年来多么阳光灿烂！而打破这一切的是一个自称是毒幽教教主的老头子。在他们外出任务时，他抓住了他和哥哥，给他们喂了毒药，那种每月都会毒发的毒药，与此同时，他也给了他们高级上品的功法，条件是接近魔王，汇报消息，同时每月四只女魔用以换取每月的解药。 他和哥哥多年来试过很多解毒丸，但都没有效果，毒发的时候很痛，是那种恨不得立即死掉的痛。而有了那功法，他们的修为突飞猛进，当上了魔将，每月的女魔就好抓了许多，他们也就渐渐习惯了这样的日子。哥哥于心不忍，总会给每只女魔四天的时间，对外说是做侍妾，可是每月四个四个地娶，又每月四个四个地消失，很快就传出了哥哥虐杀侍妾的传闻。他说他要分担一些，可他哥哥说坏名声就让他自己一个人承担，他只要好好修炼，好好活下去就够了。 可是这样的哥哥死了，说是失踪了，但哥哥的命牌已经碎了，连元神都被灭了！ 我要报仇！杀了那只杀了我哥哥的魔，也要杀了这一切的开始——毒幽教教主！ 哥哥，我会好好活下去的，要把自己的命捏在自己的手里！ 离诺泪流满面，心痛如绞，空荡荡的屋子里再也不会有哥哥宽实的肩膀。 第二十三章 招仙大会 太一派是人间界第一修仙大派，位于太一群峰上，太一群峰外围的山脚下此刻人山人海，熙熙攘攘，不过大部分都是凡人，是来参加五十年一次的招仙大会的。 此时此刻，要在这里住上一间客栈是十分困难的事，好比在一间一丈见方的小木屋里塞上五百个人。幸好，招仙大会的初选要开始了，初选过后，一般会有五分之四的人淘汰，这些淘汰的人将会被强制撤离山脚，到了这时，就会宽敞许多了。 楚楚正坐在了太一峰外围山脚下的一个小摊子里，咔嚓咔嚓地大嚼着冰块，眯着眼睛看了看外头毒辣辣的太阳，闻着周围人挤人的腌臢味儿，感觉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此刻魔界正是寒冷的时候，楚楚从未像这般想念过魔界的冰天雪地。 要说楚楚此刻为什么在这边，那是因为魔堂的任务下发了，这个任务是强制性的，要是完不成，按任务奖励双倍赔偿，一共两百亿魔币，赔偿还是其次的，因为完不成任务很大程度上意味着生命危险。 了解了任务后，楚楚深刻地体会到了什么是风险与收益的正比关系，什么是妖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什么是压榨所有的剩余价值。 楚楚的主要任务是拿到太一派护山大阵的基石送回魔界，那是一把金色的钥匙，名叫护天匙，是超越了法器的存在，也是超越了仙器的存在，那是一把神器。太一派多年来屹立不倒，有它大半的功劳。 楚楚只是粗通阵法，要她进入太一派护山大阵拿到护天匙无疑是自寻死路。所以，这种技术性的活儿有其他魔代劳，魔堂的魔已经渗透入了太一派，也攻破了技术性难题，可以安全进入护山大阵拿到护天匙，不过，一旦护天匙被取走，护山大阵就会立刻消失，到时候必然引起轩然大波，你把人家的护山大阵都毁了，人家能不找你拼命嘛！所以能不能保住护天匙很难说。 因此，楚楚要面对的是太一派，以一妖之力正面太一派全派之力，并且从他们手中保全护天匙，送回魔界。 喵的，这绝对是炼狱级别的难度！就不能从easy模式开始嘛！妖生如此跌宕起伏，直叫楚楚大嚼冰块！ “老板，再来一桶冰！”楚楚一拍桌子，大声喊道。这也是没有办法啊～人这么多，不大声一些，根本引不起老板的注意！ “好勒，冰来喽～”老板的声音效率很高，可那桶冰像是走过千山万水一般才堪堪挤过人群，来到楚楚面前。 楚楚一把抱住冰桶，整个头都埋了进去，然后深吸一口气，感受冰凉的气息流过整个身体，舒服地叹了口气。 不情愿地抬起头来，摸出一个元珠有些不舍地扔给老板，然后又一头载进了冰桶里，引来了一阵侧目。 这里的冰可真贵，一个元珠才一桶，明明这些冰都是冬天的时候收集的，也不需要什么成本，就算是保存吧，一张五十魔珠的低级静态符就能保存几百桶冰，真是暴利啊！ 离初选还有一个时辰了，人们陆陆续续地离开了小摊子，向潮水一般涌向了登仙台，有些甚者在三个时辰前就已经等在了那边，顶着毒辣辣的太阳，汗流浃背，满脸通红，十分诚心。 要说这初选，只是测一下资质，看看有没有修仙的资格，并不是去得早了就能通得过的，要是有了资质，有没有诚心只是锦上添花，要是没有资质，任你在登仙台上跪个百年，也是无用。 可是修仙对于大部分凡人来说是个很大的诱惑，谁不想拥有长生，拥有力量！于是，每五十年，从五岁孩童到五十岁老者都会来登仙大会碰碰运气，有些满怀期望，有些孤注一掷，有些只是来凑凑热闹、涨涨见识。 最后，有的选上了，一步登天，却不知道前路漫漫，一切只是另一个的噩梦的开始，也许今生就是所有轮回的终结；有的没有被选上，心情失落，郁郁而归，也许，只是平凡地娶妻生子或是相夫教子，却也是度过了完整的一生，幸运地开始下一个轮回，存在于这个悲喜交集的世界之中。 楚楚也是来参加初选的，离开魔宫前，白大总管给了她五粒转元丹，转元丹同转魔丹一样，可以将妖气或是魔气的三分之一转化为人族的元气，楚楚服下了转元丹，将一千多年的魔气转变为了三百多年的元气，相当于人族筑基初期的修为，再将修为压制到练气三层，准备名正言顺地混入太一派。 三个时辰后，登仙台上的人少了许多，通过初试的拿了号码牌，等在一旁，而没有通过的，则是收拾行李即可返家，于是山脚下也宽敞了许多。 楚楚将剩余的冰块包到一个布袋子里，敷在了额头上，看了看死死不肯落下的散发着余热的夕阳，不甘不愿地走出了小摊子。 老板看着楚楚的背影，感叹道：“这姑娘，是我见过心最宽的姑娘，也是我见过的最怕热的姑娘。” 楚楚来到了登仙台上，她的前面只有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了。 年轻人看上去很紧张，他把颤抖的右手放在了测灵石上，两个呼吸后，测灵石并没有什么反应。 “你没有修仙的资质，下一个。”站在测灵石对面的一个筑基初期的修仙者摸了摸灰色的山羊胡冷冰冰地说道。 年轻人像是整个世界都崩塌了一样，被晒得通红的脸颊上两行清泪就这样流了下来，接着，失魂落魄地离开了。 楚楚拿着冰袋，对那年轻人报以同情的一睹，然后，走上前去，伸出白嫩嫩、湿漉漉的右手放在了测灵石上。 山羊胡看着楚楚湿漉漉的右手，皱了皱眉头。 半个呼吸后，紫色的光芒充满了整个测灵石，山羊胡张大了眼睛，面上是掩饰不住的喜悦。 这，这，这可是纯正的雷灵根啊！ 楚楚将手拿开，眨巴着大眼睛，可爱地看向了山羊胡。 “好啊！纯正的雷灵根！姑娘，这是你的号码牌，拿好了。”山羊胡笑眯眯地将玉牌递给了楚楚。 雷灵根，竟然被我碰到了！这姑娘虽然娇气了些，年龄也大了些，不过十几岁就已经是练气三层的修为了，前途无量啊！而我嘛！终于可以在金丹长老面前露露脸了！ 第二十四章 半残障人士 楚楚接过玉牌，看了看，发现正好是一百号。 “谢谢前辈。”楚楚甜甜地说道，接着走到了一旁的队伍里，将玉牌挂在了腰带上，把冰袋敷在了额头上，继续待机中。 楚楚是最后一个来登仙台的，也是最后一个通过初选的。山羊胡背着手，慢慢地走到了通过初选的队伍面前，捏了个扩音术，声音听起来中气十足。 “能够站在这里的都是万里挑一的，通过我太一派初选代表修仙的大门已经向你们敞开了。不过，要入我太一派还有一个测试，看到那座山峰了吗？” 山羊胡指着太一派的主峰太一峰，众人看了过去，太一峰是群峰中最高的一座山，从这里看过去根本看不到它的顶峰，只能看到云雾缭绕的山腰和环绕着它的层层叠叠的群峰。 “你们所要做的就是登上太一峰峰顶，取前五十名入我太一派，后五十名就另择他处吧。明早卯时在登仙台集合，我会领你们到太一峰山脚，过时不候。好了，今夜就好好休息吧。” 说完，山羊胡祭出长剑，御剑而去，动作很有仙家高人的风范。 留下的几个炼气期弟子带着这一百人来到了最好的几家客栈，免费入住，算是通过初选的一种福利。 折腾了一天，大家都累坏了，早早的都歇下了。 楚楚叫了一桶热水，在边上放上冰镇的桃花酒，美美地泡上了热水浴。 嘭—— 突然，门被撞开了。 “房间怎么锁上了？”是一个好听的男声，带着困惑与疲惫。 楚楚立马从浴桶里爬了出来，抓起旁边的浴巾，把自己裹严实后，从屏风后走了出来，一连串动作一气呵成，不过是一个呼吸间，就来到了男子的面前。 “你是谁？怎么在我的房间里！还衣衫不整的！“男子一身白衫，剑眉星目，一脸正气，皱着眉头，上下打量了一下楚楚，右手已握住了身后的长剑，蓄势待发。 楚楚瞪圆了眼睛，感觉自己的怒气值快要满值了。 “喵的！老娘好好地在洗澡，你撞开了我的门，突然闯进来，幸好有屏风挡着，不然我让你好看！现在你不道歉，还想拔剑伤人吗！”楚楚直接怒吼了出来。 “胡说八道！这里明明是我的房间，你衣衫不整在我的房间里，意欲何为！”男子向前一步，握紧了身后的长剑，咄咄逼人。 “你！”楚楚的怒气值已经爆表了，她还从未见过如此蛮不讲理又厚脸皮的人。 于是，撩起浴巾，高高抬起大腿，狠狠地一脚踢出。 嘭—— 白衫男子向后飞出了三丈，撞碎了栏杆，直接摔到了一楼，一楼的地板陷下去了一个大洞。 噗—— 一口鲜血从男子口中喷出，染红了雪白的衣衫，与此同时，两行鼻血流了下来。 他，刚刚看到了什么！？ “哎呀～这，这是怎么回事！”客栈老板看着眼前的一片狼籍，肉疼而又惊恐。 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几乎整个客栈的人都从房间里走了出来，顺应着八卦的天性，看起热闹来，早已没有了睡意。 人群中冲出了一个白衫女子，明眸皓齿。 她冲到了白衫男子身边，蹲了下去，从储物袋中拿出了一个白色的丹药瓶，倒出了一粒低级中品的复伤丸，给男子喂了下去。 缓了一会儿，低声问道：“表哥，没事儿了吧。” “没事了，秀雅。”白衫男子慢慢站了起来，“有个力气很大的姑娘占了我的房间。” “表哥，你又走错房间了吧。”名叫秀雅的白衫女子无奈地摇了摇头。 “不会，这次我记得很清楚，是天字二号房。”男子一脸认真。 秀雅叹了口气：“是天字三号房啦！” “是吗！”男子擦了擦有些凝固了的鼻血，眼神有些飘忽不定。 “老板，真实对不起啊～这里是五元币，就当作是赔偿。”秀雅将五元币递给客栈老板，客栈老板笑呵呵地接下了。 算起来，我还赚了！还是这位姑娘大方懂事啊！ “走吧，表哥，我们去向那位姑娘道歉。”说完，秀雅就向前走去。 男子没有回话，只是默默地跟上了秀雅。 楚楚早已关上了门，用雾灵代替已经碎裂的门拴，将门锁了起来，也没有心情泡热水澡了，草草收拾了一下，就打算开始调息修炼了。 这个时候，敲门声响了起来，接着传来一个甜美的女声。 “姑娘，对不起啊，我带我表哥来赔礼道歉了，可以开一下门吗？” 还算是有个知礼的，既然是来赔礼道歉的，我也已经出过气了，不开门的话，好像有点小气。 于是，楚楚收回了雾灵，打开了门。 一盏茶后，围观群众见没有什么动静，就各自回房了，客栈中又恢复了安静的氛围。 楚楚房内，白衫男子红了红白净的面皮，扯出了一个僵硬的笑容。 “姑娘，对不起，是我的错。” 楚楚已经通过叫张秀雅的姑娘大致了解了原因。 白衫男子是秀雅的表哥，叫司徒珝，情商低下，路痴一个，不过资质绝佳，是纯正的冰灵根，现今已是练气五层。 楚楚觉得她不该和一个半残障人士过多计较，于是，她拍了拍司徒珝的肩膀，笑着说道：“我原谅你了，你的伤没事吧。” 司徒珝的面皮似乎更加红了点：“吃了丹药，已经好了。” “那就好。”楚楚拿出了冰镇的桃花酒，倒了三杯，“喝点桃花酒吧，算是化干戈为玉帛了。” 两人一妖喝完了一整壶桃花酒，开心地聊了许久。 其实，主要是楚楚和秀雅在聊，司徒珝只是像一块木头一样坐在了一边，板着一张脸，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待楚楚将两人送走时，已是半夜了。 秀雅这姑娘还真是健谈，也不知道怎么会跟司徒珝这块木头有血缘关系！ 一夜很快就过去了，第二天卯时，一百人都准时来到了登仙台。 山羊胡祭着长剑，翩翩而来，广袖一挥，一艘中级下品的灵船出现在大家面前。 喵的，太一派好大手笔，竟然派了灵船来，还是中级下品，至少得一百万元币吧，就算是来回一次，也要一百元币的消耗啊～ 不过，效果真是不错，一百人里大部分都露出了艳羡向往的表情。 山羊胡看着众人的情状，笑着摸了摸胡子。这一次招仙大会，旻天师叔特地交代用灵船来接送通过初选的人，说是要增加太一派的威望，自己倒是没有什么意见，不过，能驾驶灵船倒是一件美事，顺便沾沾威风。 一旁的练气期弟子引着众人上了灵船，待坐定后，便缓缓驶向了太一峰山脚。 第二十五章 老娘，可不好这口啊～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太一峰山脚就到了。 众人陆续下了船，见青山如黛，花木如洗，钟灵毓秀，一下子神清气爽，浑身上下轻松了许多。 楚楚四周环视，上下打量，深吸了一口气，不由感叹—— 到底是太一派主峰，只是山脚就已经这样灵气浓郁了。要是到了顶峰，怕是已经灵气已经可以凝成灵水了，还有这半山腰的浓雾，怕都是灵雾吧！ 山羊胡收起灵船，笑着说道：“这里修为最高的是练气五层，最低的连引气入体都还未达到，为了公平起见，我会压制你们所有的修为。” 其实，基础的练气功法连三岁小孩都人手一本，这里的一百人最小的也已经八九岁了，要是连引气入体都还未做到，那就一定是资质极差的。 而只要是经过引气入体这一阶段的，一定是淬炼过身体的，体质比常人都要好，就算压制了所有的修为，体质是无法改变的。所以压制所有修为测试，看起来是人人公平，其实，那些资质极差的就已经被直接淘汰了，当然，也不排除那些毅力极强者，毕竟，修仙是一条要耐得住寂寞与挫折的路，资质无法决定一切，而大神通者里也有资质极差的。 山羊胡给众人一一压制了修为，楚楚的真实修为毕竟比他高出许多，所以，山羊胡并没有发现不妥。 接着，山羊胡指着一个个灵玉砌成的、根本望不见尽头的石阶，草率地开始了测试。 测试比想象中的简单，没有灵兽攻击，没有阵法埋伏，只要沿着这一个个整齐的石阶到达顶峰便可。 大家都很卖力，爬得极快，有几个更是三阶三阶地一迈。 楚楚走在众人的后面，一边欣赏着周围的风景，一边脸不红气不喘地登着石阶，像是来郊游的，而不是来参加测试的。 一个时辰过去了，渐渐地众人出现了明显的差距，走在前面的后面的已看不到他们的踪影，只有仿佛永远没有尽头的石阶和周围千篇一律的景色。 两个时辰过去了，楚楚路过了一个面红耳赤、气喘吁吁、不顾形象地倒在了石阶上的姑娘，而楚楚继续着她的仿佛郊游一般的测试，不快不慢地匀速行驶着。 三个时辰过去了，周围的雾气越来越浓，大概是到了半山腰了，楚楚开心地呼吸着灵气，感觉身体更加轻盈了。 四个时辰过去了，楚楚遇见了秀雅，秀雅的脸有些红，不过气息平稳，步子不大不小，不快不慢，十分稳健。 秀雅是土木双灵根，未压制修为以前是练气三层，体质相对来说还是很不错的。 “楚楚，你有没有感觉到，越走到上面身体就越轻盈一些。”秀雅转过头，露出了甜美可人的笑容。 “是啊，灵气越来越浓了，我还从来没有来过灵气这么浓郁的地方。”楚楚笑着答道。 “不过，灵气太浓也不是好事，要是承受不住这么浓的灵气，后果也是蛮严重的。”秀雅依旧甜美地笑着。 楚楚笑着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每只生灵对灵气的承受都有上限，这是先天的，很难改变，不过，随着修为的提高，这种上限会慢慢变高。要是灵气的浓郁程度超过了生灵的上限，那只生灵的经脉很大可能会爆裂，一旦经脉爆裂，承载灵力的容器就没有了，他一生都无法修仙了。也不知道太一派在想些什么。 “楚楚，你有没有看见前面有一个传送门？”秀雅突然问道。 楚楚仔细看了看前方，发现前面除了石阶什么也没有。 “没有啊。” 突然，秀雅的身体像是不受控制了一般，被什么东西向前吸去，不过半个呼吸间，都没来得及惨叫，像是被吞噬了似的，整个人消失得无影无踪。 楚楚瞪大了眼睛，警觉地向四周看去，细细感受灵气的波动，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东西。 转念一想，这里是太一派的测试，所有人在测试前被压制了所有的修为，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再说，秀雅消失前说是传送门，也许，是她触发了什么其他的测试，被传送了过去了也说不准。 楚楚提高了警惕，继续向前走去。 五个时辰过去了，雾气浓得伸手不见五指，她记得走在秀雅前的还有好几个人，可是一路上谁都没有碰到，真是太奇怪了！这里修为最高、体质最好的也不过是练气五层，走了那么久了，速度一定会有所减慢，而自己一直是匀速前进，按理说，不应该一个人都碰不到！这其中一定有什么古怪！ 六个时辰过去了，灵雾已经隐隐有化水的倾向了，视线也就渐渐清晰了一些，终于，楚楚见到了一个白色的背影，就在自己两步前，看上去好像是司徒珝，正要招呼一声，司徒珝突然消失了，同秀雅一样，就像是被什么一下子吞噬了一般。 楚楚大惊。 也许同秀雅一样是触发了什么测试吧。 楚楚自我安慰了起来。 可是，本来身处如此浓郁的灵雾，应该如入天堂一般，可如今总觉得渗得慌，脖子后面痒痒的，像是被什么盯上了一样。转头一看，却什么都没有，只有白色而浓郁的灵雾，像是一个无底洞，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它吞噬，最终尸骨无存。 七个时辰过去了，大部分的灵雾已经化为了灵水，四周的景致清晰了许多。 同山脚下和山腰处千篇一律的绿色不同，这里百花齐放，姹紫嫣红，有五彩的蝴蝶四处飞舞，真如同仙境一般。 楚楚被这里的景色惊艳了，不由自主地放松了许多。 然后，她从储物手镯中拿出了一个可以装下一池糖水的空间瓶子，开始采集起路旁花草树木上挂着的灵水，心情越来越愉悦了起来。 喵的，这可是好东西呀！ 还没采集一盏茶的功夫，突然，眼前出现了一道传送门，身体不由自主地被它吸了过去。 传说中的传送门啊！喵的，我终于触发了什么测试吗？！ 楚楚利索地把瓶盖紧紧地盖牢，接着将瓶子塞进了储物手镯中。 喵的，要是传送过程中一不小心打翻了可就不好了～ 眼前一黑，楚楚被传送到了太一峰山脚处，已经有百人中的十人等在了那里，楚楚顿悟，原来自己已经通过了测试。正想找个地方好好歇歇，山羊胡突然向楚楚奔来。 喵的，怎么回事！就算老娘魅力值爆表，也不用这么明显吧！老娘，可不好这口啊～ 第二十六章 魔人不可貌相 “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山羊胡冲到楚楚面前，用热切的眼神看着楚楚。 楚楚被这突如其来的热情吓到了，咽了口唾沫，答道：“我叫楚楚，楚楚动人的楚楚。” “是楚楚姑娘啊～”山羊胡搓了搓手，热情洋溢地笑了起来，挤出了眼角的鱼尾纹，“我姓李，名子恭，恭敬的恭，你可以叫我李师叔。” “李师叔好。”楚楚小小地后退了一步，默默地将山羊胡喷到自己脸上的唾沫星子抹匀。 “楚楚啊～你是这次五十名新弟子里资质最好的，不，是这一千多年来资质最好的弟子了！”山羊胡继续笑眯眯地说道。 “子恭，不要啰嗦。”一个浑厚的声音打断了山羊胡。 楚楚看向声音的源头，这才发现还有一个元婴后期的长老站在这里。 他有一个锃亮的光脑袋，相貌普通，看起来是个忠厚人，穿着黑蓝相间的劲装，手中托着一个看起来很复杂的罗盘。 一妖一人的视线相交，似有火光闪现。 “这是炽阳长老。”山羊胡笑着向楚楚介绍道。 楚楚的视线更加炽热了。 “楚楚拜见炽阳长老。”楚楚躬身作辑。 炽阳点了点头，说道：“楚楚，你跟我来。”说完，便祭出了罗盘，飞身而上，等着楚楚。 楚楚立刻走了过去，轻盈地一跃，便乘上了罗盘。 一盏茶的功夫后，楚楚来到了炽阳的洞府之中。 “随便坐。”炽阳笑着对楚楚说道，然后，自己坐在了洞府中唯一的一把椅子上。 楚楚挑了挑眉，接着左右打量着这个洞府，发现这里十分凌乱，不要说坐了，连找个站着的地儿都十分困难。 于是，楚楚祭出了飞毯，将它悬在空中，坐了上去。 “是魔堂楚楚吧？”炽阳看着坐在飞毯上的楚楚，笑着问道。 “是的。你就是那个精通阵法的炽阳吧？”楚楚见炽阳开门见山，便也直接问道。 “你灵力的上限很大，可我接到的消息说你的修为只有一千多年，这座太一峰最大的灵力上限是太一派创始人太一仙君先天所能承受的最大灵力上限，五十亿年来从未有初选者可以走上顶峰，甚至是一般的化神期修士都无法走到顶峰，而你再走两个时辰就要到太一峰顶峰了，是我强制开启了传送门将你传送了出来，若是你真的走上顶峰，轰动的可不只是太一派，而是整个三界了。”炽阳盯着楚楚，严肃地说道。 楚楚笑了笑：“这可能是先天的吧，我也不能控制啊～话说回来，这个传送门到底是什么？” “这是一个安全措施，只要灵气浓度超过了上限，那个人就会被强制传送回山脚附近，在测试里，他就需要接着向上爬，直到爬的全程长度同山脚到顶峰的长度相等，才会被传送回山脚，算是完成测试。不告诉测试者，是为了测试他们的心理素质和意志坚定程度。” 楚楚恍然大悟般地点了点头，怪不得秀雅和司徒珝会突然消失，原来是灵力上限到了，所以就被强制传送了。 “这次是我没有考虑周到，虽然提前关注着这次的招仙大会，但是没有想到你的灵力上限居然那么高，所以入侵控制安全措施的阵法花费了一些时间。现在你太显眼了，会招来许多麻烦。在拜师大会上我会尽力争取你，不过，我在太一派的修为不算高，你的资质又是极品，可行性不高。”炽阳皱起了眉头，看起来十分苦恼的样子。 楚楚觉得炽阳虽然邋遢了一些，看起来还是十分可靠的，是个谨慎小心的魔。他服了转元丹后的修为是看起来是元婴后期，那么原先至少是将近魔仙修为的，是个很好的助力。 “对了，你原来什么修为？”楚楚问道。 “我是魔人。”炽阳淡淡地答道，接着继续沉思。 楚楚一下子泄气了。 魔人是魔族和人族的混血儿，不需要服用转元丹就可以将魔力完全转化为元气，反之亦可。所以，炽阳是实打实的元婴后期修为。 可是，面对整个太一派，一个元婴后期又有什么用！ 只能智取了。 “炽阳，现在的我既然已经十分显眼了，拜师大会上，我一定会很抢手，到时候，拜个修为高的师傅，有利于我们的行事，也能知道更多的东西。就凭我们两个的修为，抢走护天匙是没有可能的，所以，我们要制造混乱。了解更多，制造大混乱也就更容易。”楚楚认真地分析着。 炽阳想了想，接着点了点头：“那好，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不过，在拜师大会上，我也会争取你，不然，我无法解释为何要带你来我的洞府。” “你对太一派有什么了解？”楚楚看着炽阳问道。 “我了解不多，只知道太一派和飘渺派近年来斗争更加激烈了。” “飘渺派是人间界第二修仙大派，和太一派竞争激烈很正常，不过，近几年发生了什么？两派竞争怎么更加激烈了，不怕被渔翁得利吗？”楚楚疑惑地问道。 “冬月秘境开了，太一派陨落了两个三品人仙，而飘渺派却有一个三品人仙得了大机缘，要晋级为四品人仙了。” “怪不得呢～”楚楚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修炼到了仙的境界，每进一品都要大机缘，而每一品之间的差距是很大的，几乎没有什么可能越级挑战。太一派折了两个三品人仙，可谓是损失惨重，而此时飘渺派又要多一个四品人仙了，被太一派压在身下这么久，这一次机会，对飘渺派来说可是很难得的。 一妖一魔人谈了将近一个时辰后，回到了太一峰山脚。 此时，太一峰山脚处参加测试的九十九人都已经回来了，有一大半都瘫在了地上，气喘吁吁的。 楚楚躬身作辑：“恭送炽阳长老。” 炽阳装出一副惋惜的表情：“楚楚，你再好好考虑一下。”说完，叹了一口气，又看了楚楚一眼，这才祭着他的罗盘离去。 楚楚看着炽阳离去的背影，可爱地笑了。 喵的，演得还真像一个求才未得的前辈，真是魔人不可貌相啊～ 接着，楚楚就转过了身子，走向了那九十九人。 山羊胡摸了摸胡子，更加热切地看向了楚楚。 楚楚不由自主地起了层鸡皮疙瘩。 第二十七章 极限傻甜白 “一号，五号，十一号，……，一百号。恭喜你们，已经成为了我太一派的弟子。先休息一夜，明日辰时来此处集合，我领你们参加拜师大会，同样，过时不候。”山羊胡说完就走了。 留在原地的三个炼气期弟子其中两个带着通过初选的五十人来到了暂时住宿的地方，剩下的一个便带着未通过测试的五十人经由传送阵离开太一派。 住宿的地方叫竹院，十分雅致清幽，房子是用竹子搭建的，是两层楼，每间竹屋之间错落着一些青竹，巧妙而又雅致地增加了私密性又点缀了景色。 每间竹屋住四人，秀雅拉着司徒珝和楚楚占了一间竹屋里的三间房，还有一间房住着的是一个小家碧玉的姑娘，叫左颖，水火土三灵根，练气一层的修为，看起来不过十二三岁。 带众人来的炼气期弟子给了每个人一瓶低级中品的避谷丹，可以抵上一周的饥饱而且没有五谷轮回的烦恼。楚楚把玩着装着避谷丹的玉瓶，叹了一口气。 据楚楚了解，太一派每个弟子一开始都会领到一些避谷丹，待第一个月的修仙资源发放之后，就不会免费下发避谷丹了，要自己到去丹堂买，不过也不算很贵。总而言之，太一派规定门下弟子不食五谷杂粮，荤腥油腻，要吃也就吃些灵果、喝些灵酒。据他们所说，这样有助于排出体内杂质，能更好地修行。 楚楚的存货不多了，想到日后又要回到靠避谷丹过活的日子，总有些伤心。 夜幕很快就降临了，正在修炼的楚楚被敲门声打断了，打开门一看，原来是秀雅。 “秀雅，你有什么事吗？”楚楚问。 “楚楚，你有没有听见哭声？从左颖房里传来的，已经有一个多时辰了。我们去看看吧。” 其实，楚楚也听到了，觉得那哭声扰人得紧，只是不想招惹麻烦，就没有去理会。现在秀雅提出去看看，楚楚也有些好奇，就顺势答应了。 左颖和楚楚同在二层，楚楚跟在秀雅后面，来到了左颖房门前。 “左颖，你怎么了？我和楚楚在门口，方便进来吗？”秀雅敲响了左颖的房门，柔声问道。 房间里传来有些哽咽的声音：“进，嗬，进来吧。我，我给你们开门。” 蹬蹬蹬——脚步声传来，紧接着，房门开了，门后的左颖双眼红肿，依旧不住地抽泣着，袖口处湿了一大片。 秀雅和楚楚走进了房间，左颖坐了下来，看起来失魂落魄的。 “秀雅，楚楚，我该怎么办啊！”说完这一句话，左颖又开始嚎啕大哭了起来。 楚楚站在一旁，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倒是秀雅像哄小孩一样，哄了好一阵儿，左颖的情绪才渐渐平静下来。 “你们知道左家吗？”左颖问。 楚楚摇了摇头，秀雅却是瞪大了眼睛：“难道是那个修仙界第一大修仙家族？” 左颖点了点头：“我爹爹是左家家主，我是他唯一的女儿，他原本很宠爱我的，可是，两周前，他竟然要把我许配给一个我不喜欢的人！我自然不答应，因为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他在太一派，是太一派的一心长老，自从见过他一面，我觉得我的整颗心都沉沦了。我整整哭了一天一夜，终于爹爹同意我来太一派参加招仙大会，他说给我两年的时间，要是两年后我不能让一心长老对我有好感，就把我绑回去成亲。我原本以为我的资质很高，人又长得这么漂亮，一定是很容易让一心长老对我有好感的，可是，可是，我是第五十名，我是垫底的，我差点儿连太一派弟子都当不上了，我该怎么办！我不要嫁给我不喜欢的人！呜呜呜～”说着说着，又哭了起来。 楚楚听得愣住了，不过大致上听懂了，就是老爹逼婚，小姐拒婚，老爹无奈，将计就计。 但是资质高！人漂亮！分分钟勾搭上元婴长老？！ 喵的，这姑娘哪来的自信！完全是养在深闺中的娇小姐吧！还是被宠坏了的！还有，竟然能哭一天一夜！这绝对是个槽点！严重怀疑连这第五十名都可能看在她爹的面子上给她的。突然好同情第五十一名啊～ 秀雅看了一眼楚楚，满脸的无奈。 楚楚摊了摊手，表示无能为力。 “那个，左颖啊～我突然肚子有些不舒服。可能是我的避谷丹过期了，你不要多想，早点睡觉啊～我先走了。”楚楚闪得很快。 秀雅满脸震惊，这借口也太拙劣了吧！太一派，第一修仙大派，怎么会发给弟子过期的避谷丹！再说了，练气三层的人了，吃粒过期的丹药根本不会有问题的，好不好！ “秀雅，你说我的避谷丹会不会也是过期的，幸好我还没有吃。”左颖用袖子擦了擦满脸的泪水，红肿的眼睛天真地看向了秀雅。 秀雅张大了嘴巴。 更可怕的是左颖竟然还信了！！！她爹怎么会放心她来太一派的！！！连基本的常识都没有啊！ “你怎么了？秀雅。” 秀雅回过神来，合上了张得大大的嘴巴：“没事，我的避谷丹好像也过期了，我也先走了。”说完，捂着肚子，痛苦地呻吟了一声，接着，飞快地跑出了左颖的屋子。 虽然无耻了一些，不过很好用啊～ 于是，善良而又知礼的秀雅在不知不觉中逐渐向黑化的道路迈进了一步。 左颖看着秀雅离去的背影，不受控制地抽泣了几下，接着站起身来，关上房门，突然破涕为笑了。 原来我这么聪明啊！楚楚和秀雅资质那么好都没有看出来避谷丹过期了，只有我用我的智慧完美地预测到了这一点，没有吃避谷丹。虽然我资质不好，不对，其实也不是不好，一定是我发挥失误了，而且我这么漂亮，这么聪明，太一长老一定很快会对我有好感的！ 于是，有着迷之自信的左颖很快进入了甜美的梦乡。 一身黑衣的男子突然出现在左颖的房中，看着左颖红肿的眼睛，弯下腰，手掌轻轻抚了上去，一个呼吸后，眼睛的红肿消失了。 男子俊美的脸上绽开了一个温柔的笑容，低沉的声音喃喃自语：“我的大小姐，你怎么就不肯嫁给我呢？真是个麻烦啊～” 第二十八章 拜师大会 若水峰是太一群峰中的一座山峰，灵气充沛，山峰上没有一处积水之处，可是奇特的是山峰处处有瀑布，大的气势磅礴，小的玲珑别致。若水殿在若水峰峰顶最大的一处瀑布上方，由水晶和青玉所建，水雾缭绕、晶莹剔透，精致中带着缥缈的仙家气派。 拜师大会就在这儿举行。 五十人按名次高低依次排列在偌大的若水殿中。 楚楚的综合成绩排第二，第一的是司徒珝，排在楚楚的前面。 楚楚看着司徒珝的白色的背影，又看了看自己身后的黑衣男子，有些郁闷。 真是的，怎么都长得这么高！喵的，老娘夹在中间，不管从前面看还是从后面看，都没有存在感～ 太一派中有资格收弟子的都要金丹以上的修为，就在昨天夜里，五十名新晋弟子的资料都已经到了他们的手里。就在若水殿的里面，坐着这次有意向收弟子的长老们。 按着修为的高低，坐得满满当当的。 坐在最高处穿着蓝色道袍的化神期长老率先开了口：“这一届拜师大会倒是前所未有的盛况啊～不过这次的新晋弟子资质都不错，特别是那个叫楚楚的女娃娃，炽阳师弟，你觉得如何啊？”说完，就笑眯眯地看向了炽阳。 “楚楚姑娘资质极品，师弟我本想着先下手为强，可没想到，楚楚姑娘识破了我的计策，倒真是可惜得很呐！不过，也是件幸事，要是真做了我的徒弟，怕是会误人子弟吧！”炽阳叹了口气，摸了摸光脑袋，憨厚地笑了笑。 “师弟还是如此自谦，你的阵法造诣在这整个太一派中是数一数二的，也许是楚楚这女娃还不大了解，所以……”没有说完，只是哈哈地笑了几声。 前面说阵法造诣数一数二，后面又说名不转经，分明是拐弯抹角地讽刺炽阳嘛！太虚伪了！楚楚偷偷翻了个大白眼，腹诽道。 炽阳只是又憨厚地笑了笑，别无他话。 “司徒珝这孩子也不错。”坐在蓝色道袍右手下方的一个化神期女修说道，她梳着高高的男子梳的冠，穿着月牙色道袍，衣着严谨规矩，看起来一丝不苟，面容维持在三十岁上下，秀美中透着一丝威严。 “严月师妹说得不错，这一批新晋弟子里有些好苗子。”蓝色道袍笑眯眯地说道。 五十人被长老们用神识扫来扫去，都十分紧张。 楚楚总觉得有些不舒服，有种被当成货物的感觉，十分不爽。 一番暗潮汹涌后，长老们决定从中间开始选。 金丹、元婴长老们知道是争不过化神长老的，所以各自选了比较称心的弟子，然后就在一旁看起了热闹，就算是抢不到资质极品的弟子，也要看看他们最终名落谁家。 结果，挑到最后，只剩下了四人。其中三人是前三名的司徒珝、楚楚和一个黑衣男子，剩下的一人是左颖。 左颖三灵根，况且其中水火两灵根相冲突，于是这三灵根连四灵根都不如了，本来有一个金丹长老愿意收她的，可是，她竟然十分坚决地拒绝了。那金丹长老热脸贴了冷屁股，黑着脸退回了原地，暗暗腹诽—— 要不是你是左家独女，你怎么能得这五十名，我又怎么会看上你这种资质，不就是投了个好胎嘛！况且就算是左家独女，这种性格，这种资质，以后的日子一定不会好过，等着吧。 “墨轩，你单系风灵根，同我的灵根相同，可愿做我弟子？”严月开口对那黑衣男子说道。 墨轩向旁迈了一步，拱手作辑：“多谢严月长老，墨轩求之不得。” “好。”严月微微抬手，用元力将墨轩扶了起来。 墨轩却再次作辑：“严月长老，弟子有个不情之请。” “说。” “可否让左颖拜入长老门下，弟子同左颖已有婚约，弟子放心不下左颖。” “不，我才没有和你有什么婚约呢！”还没待严月回答，左颖就朝墨轩大喊，十足的小姐脾气。 严月皱了皱眉，看了左颖一眼，左颖一下子闭了嘴，低下头，一副害怕的模样，竟是外强中干。 “好。”严月淡淡地答道。 “多谢严月长老。”墨轩的声音里带着喜色，他回头看了左颖一眼，露出了温柔的笑容，像是深沉地爱着左颖一般。 左颖见到墨轩温柔的笑容，眼中却是更加浓重的战栗。 “师妹不是原先中意司徒珝吗？怎么却选了墨轩呢？”蓝色道袍笑着问。 “司徒珝单系冰灵根，我细细想了想，我对这个灵根研究并不透彻，怕误了这个好苗子。” “原来如此，我倒是对冰灵根颇有研究，对雷灵根的研究也还不错。” 喵的，这老头儿是想照单全收吗！？也太贪心了吧！ 楚楚从内心深处深深地鄙视着蓝色道袍。 “青峰师弟，老夫对冰灵根和雷灵根也都颇有研究啊～”从殿外走进了一个青年，从他身上感受不到任何威压，穿着大红的缎子衣袍，容色妖妍，看起来不过二十几岁的年纪，却自称着老夫。 殿上的长老们纷纷站起身来，十分恭敬地立着。 “绯雨仙君，您怎么来了。”蓝色道袍也就是青峰恭敬地说道。 “听说这次新晋弟子资质很好，就来看看，顺便收上一两个弟子。”绯雨看起来亲切温和，不客气地占了青峰的位子，然后摆摆手，示意大家坐下。 众长老明里暗里用幸灾乐祸的表情看向了青峰。 人仙境界的仙君已经有几万年没有收徒弟了，不过看绯雨仙君的样子，青峰的如意算盘怕是要翻了。青峰在化神期算是中上的水平，不过也不知道使了什么手段，竟然在太一派掌教的位子上坐了五万年，这五万年里，光他一个人吃香喝辣的了，有什么好处大半都被他占了，虽然现在自己也得不到什么好处，不过看青峰吃瘪还是件很爽快的事。 青峰尴尬地立在那里，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就剩两个了，我来得还真巧，就全收了吧。”绯雨摸了摸下巴，笑着说道。 “可是……”青峰才刚开了个头，绯雨扫了他一眼，就乖乖闭嘴了，脸色像个调色盘似的，精彩纷呈。 “楚楚，司徒珝，从今以后，你们就是我绯雨的徒弟了。”绯雨看着一人一妖，笑容从他妖妍的脸上泛开，线条好看的眼眸流光溢彩。 第二十九章 我可以娶你吗 绯雨带着楚楚和司徒珝来到了茶语峰峰顶，那里有一座洞府，掩映在各色的茶树之中，由灰色的岩石砌成，看起来十分朴素。可是，当走进大门，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绯红，绯红的毯子，绯红的器具，绯红的桌椅，绯红的晶石散发着绯红的光，而且，里面比外面看起来大了许多，大概是用了空间法器。而这一片绯红的海洋中唯一的一抹绿，是在房间中央的一株茶树，看起来幼嫩而又可爱，散发着绿色晶莹的光芒，一看就不是凡物。 红配绿！ 楚楚表示——亮瞎眼！ 绯雨斜躺在了榻上，没有示意楚楚和司徒珝坐下，一妖一人便只能站着。 静默了一会儿，一妖一人的滋味并不好受，只感觉有一道神识将自己由内而外看得透透彻彻，好比自己的身体和灵魂完全****地展现在这个男人面前，毫无保留，无从掩饰，让人羞恼而无奈。 “既然从今以后就是师徒了，为师必须要了解一下我的徒儿们。刚刚已经大致了解了你们的基本情况，现在有一个问题，楚楚，你真实修为是筑基中期，为何要压制到练气三层？”绯雨看着楚楚，笑得迷人而又妖妍。 “仙君，弟子看通过初选的都是练气期的，而最高的是练气五层，弟子无权无势，不想太过出挑，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烦，要是真的遇到麻烦，也可以出其不意。弟子并不是有意欺瞒，还望仙君恕罪。”楚楚垂头跪下，语气恭敬而又诚恳。 “这倒可以理解，为师不会怪罪于你，只是还有一个问题，你筑基中期的修为为何青峰他们看不出来？”绯雨摸了摸下巴，低头注视着楚楚。 “弟子身上有一件法器，专门隐藏修为。” “原来如此，你这么害怕做什么？起来吧。”绯雨抬了抬手，一股仙力将楚楚托起。 楚楚暗暗松了口气。阳钰给的转魔弹和白大总管给的转元丹可是好东西，也不知道是不是传说中的仙品丹药，但楚楚知道绝对不只是高级丹药那么简单，只要吃了它，一般的仙是看不出来的。重点是楚楚自己压制的修为，她没有想到，竟然会有人仙来拜师大会，她也算是半个妖仙了，那些化神期的人自然是看不出她压制的修为的，可是人仙一来，她就原形毕露了，毕竟，境界的差距摆在那里。这样在人仙看来她就很可疑了，压制修为并不可疑，可疑的是明明是筑基中期的修为，为何化神期修士竟然看不穿她压制了修为？ 楚楚自然是没有隐藏修为的法器的，这是她编的，要是绯雨让她拿出这件不存在的法器，可就要漏馅了，幸好，绯雨并没有这样做。不过都已经是人仙了，见识自然就广，眼界自然就宽，当然是看不上这样的小法器的。 “那么，按修为，楚楚你就是师姐了，司徒珝就是师弟了，还有，既然已经是师徒了，便不要称为师仙君了，就叫师父吧！” “多谢师父。”楚楚和司徒珝齐声答道。 “司徒珝，你可要好好努力了，你和你师姐差不多的资质，差不多的年纪，怎么修为差你师姐那么多？楚楚，你作为师姐，要好好督促你的师弟。你已经筑基中期了，到了这种境界，修行也就要慢慢来，多增长阅历知识，说不定会比一昧苦修好得多。”绯雨一边妖妍地笑着一边像个称职的师父那样教导着徒弟。 “多谢师父指点。” “我这儿还有一本功法，可以修炼神识，有七层机率可以在筑基期拥有神识，你们好好练着，就算是我给你们的拜师礼了。” 说完，绯雨给了一妖一人两个玉简。 司徒珝像是面部神经瘫痪了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名为喜悦的细微表情。 毕竟，神识是只有仙才可以拥有的东西，而神识是件强大而方便的东西。有了神识，你可以不知不觉地勘测、不知不觉地暗杀。实属居家旅行、杀人放火必备神器。 楚楚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竟然在筑基期就有七层可能拥有神识！不愧是人仙，出手就是大方！ 绯雨看着一妖一人惊喜的模样，妖妍的笑容更深了。 “你们在洞府中随意挑个地方修炼，为师先回洞天修炼，一个月后再来看看你们进展如何？” 说完，绯雨就消失不见了。 “楚楚，原来你是筑基中期。“司徒珝收好了玉简，看着楚楚，脸上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 “要叫师姐。”楚楚抬头看着司徒珝，摆起了架子。 “师姐。”司徒珝皱了皱眉，用极小的声音的说道。 “乖啦～”楚楚踮脚摸了摸司徒珝的脑袋，可爱地笑着。 司徒珝的脸红了起来，不过，并没有反抗，依旧保持着那个僵硬的笑容，一动也没有动。 楚楚看着司徒珝的红脸，有种莫名的爽感，继续揉了揉他的脑袋，觉得手感不错。 “我可以娶你吗？”司徒珝认真地看着楚楚，语气诚恳。 楚楚一愣，接着笑着说道：“你这木头怎么也会开玩笑了？” “我没有开玩笑。”司徒珝继续认真地盯着楚楚。 楚楚避开了司徒珝的视线，依旧笑着：“为什么要娶我？” “你踢我的时候我看到了你的身体，秀雅说，一个男人看到了女人的身体就要对她负责。” 楚楚叹了口气，迎上了司徒珝的视线：“木头，秀雅说的不全对，它有一个前提——那个女人要愿意那个男人对她负责，而那个男人也要愿意对那个女人负责。很抱歉，我不愿意。” “为什么？”司徒珝僵硬的表情有了变化，他皱起了眉头，看着楚楚，而楚楚似乎从他的眼中看到了一丝受伤的感情，明明是一块木头，怎么会真的懂呢？ “没有为什么！”楚楚无奈地说。 “为什么？”司徒珝不依不饶。 “好吧，你修为比我低，我要的是可以征服我的男人。”楚楚一本正经地说道，既然他想要一个理由，那她就给他一个理由，不然，也许他会一直问下去，不，是一定会的！ “我明白了。”司徒珝又扯出一个僵硬的笑，然后，转身便走了。 楚楚看着司徒珝的背影，又叹了一口气，接着，寻了一间房间，开始修炼起来。 第三十章 美人儿 第二天一早，一个內门弟子送来了两套精英弟子服。 太一派只要是金丹修为以下的都要穿统一的弟子服，外门弟子服是全灰的，內门弟子服总体是白色的，镶着蓝色的边，而精英弟子服总体也是白色的，不过镶着的是紫色的边。 楚楚看着这两套弟子服，一套款式简练一些，应该是男弟子的，另一套款式繁复一些，应该是女弟子的，料子摸起来不错，不过只是凡物，并没有什么灵气，而且穿起来一点都不透气，一定是被裹得严严实实的，真是太无趣了。 楚楚拿着男弟子服来到司徒珝的房间前，房间自带的结界还张着，楚楚叫了几声也没有回应，于是，就把弟子服放在了门口。 “木头，弟子服放在门口了，我先走了。” 说完之后，楚楚就离开了。 直到月上中天，司徒珝的房门才打开了，拿起地上的衣服，司徒珝看了很久，然后点了点头，转身回房。 好吧，他终于反应过来了，原来这是弟子服。 楚楚在房间里修炼了一整天，主要是修炼那本绯雨给的功法，功法名字很直接也很霸气，叫炼神诀。炼神诀只有一重，楚楚运行完五个周天后，五个时辰已经过去了。楚楚觉得，自己的精神的确抖擞了许多，元神也强了一些，至少比原先大了一点。这师父拜得还真值，楚楚这样想道。 第二天一早，楚楚就出了洞府，决定四处转悠转悠，全方位了解太一派的情况。而司徒珝，房间的结界依旧张着，没有什么动静。 楚楚找了几个蓝白內门弟子询问了一下，发现化神期长老们的议事处就在若水殿，原本想在若水殿周围贴张窃听符的，可是若水峰顶峰没有传唤谁都没有办法上去，除了化神期以上的长老。 于是楚楚决定另寻出路，她去了任务堂看看有没有若水峰顶峰的任务。结果，任务倒是有，不过，已经被接了。 若水峰峰顶有一群活水兽，存在于最大的瀑布之中，活水兽性子温和，是稀有的高阶灵兽，每日午时便会游到瀑布最上方也就是若水殿下方排泄，若水兽的排泄物是制作定颜丹的主要材料之一，任务嘛，就是每日午时采集若水兽的排泄物，然后上交。 上帝为你关上了一扇门，你以为他会给你打开一扇窗，可是上帝说这间房只有门没有窗，这时候又该怎么办呢？楚楚表示，那就挖地道呗！盗墓的都这么干！ 在任务堂管事怀疑的目光中，楚楚详细地问了接受任务的人的相貌特征以及任务的详细操作过程。 接任务的人叫刘松，內门弟子，筑基初期，个子中等，相貌平凡，最大的特点是，明明是青年人的相貌，头发却已是半白了。 看了看天色，将近午时了，楚楚离开任务堂，飞快地奔向了若水峰，来到了半山腰后，楚楚找了个隐蔽的地方，埋伏了起来。 若水峰上树不多，可是长着许多一人高的不知名的草，形成茂密的草丛，楚楚就躲在草丛里。草很刺，弄得楚楚裸露出来的部位又痒又痛，这时候，楚楚要赞叹一下太一派的弟子服了，把自己包得严严实实的，要是能配套个头套、手套什么的就更好了。 刘松很快就来了，虽然看起来实在是很普通，不过那头半白的头发还是很惹眼的。 楚楚轻巧而迅捷地冲到刘松的背后，一个手刀起落，将刘松打昏，这一连串动作不过一个呼吸间就已经完成了。 将刘松拖到草丛里后，楚楚利索地把他的外袍扒掉，换到自己身上后，又给他吸入了迷药，防止他突然醒来。接着，在他的周围张了个结界，谁知道周围有什么灵兽，要是他被分尸了可就不好了。 把这一切都安置好后，楚楚拿着刘松腰间的任务玉牌走向了若水殿。 自从被绯雨识破后，楚楚早就解除了修为压制，毕竟，筑基中期的修为每个月能拿到的资源也更多，修仙资源什么的当然是多多易善啦。现在，为了冒充刘松，楚楚又将修为压制到了筑基初期。 “站住，干什么的？”蓝白的守卫甲问。 “师兄，我是来做任务的。”说着，楚楚将手中的任务玉牌递给了守卫甲。 守卫甲接过玉牌仔细看了看，然后将自己腰间的一个玉牌放入了大门上的凹陷处，大门自动打开了。 “进来吧。” “多谢师兄。”楚楚接过守卫甲递来的玉牌，走进了若水殿。 在大门关上之际，楚楚听到那守卫乙对守卫甲说道：“师兄，这就是那个承包若水殿拾粪的刘松吧。” “是啊，这任务奖励又不多，还麻烦，真是不知道刘松是怎么想的？” 大门合上了，两人的对话也就此结束了。 楚楚表示刘松不但头发有个性，爱好也是个性十足。 按照任务堂管事所说的任务操作，楚楚走到了若水殿中央，将任务玉牌放入地上的一块凹槽处后，一块一丈见方的地板消失了，出现了向下的台阶，楚楚沿着台阶向下走去，下面是一处像港湾一样的平静水面，蔚蓝清澈，周围有蓝色的晶石散发出柔和的光，就像是一个温暖的梦一样。若水兽都会来这边排泄，楚楚只需要将排泄物装入玉瓶中就可以了。 离午时还有一段时间，若水兽还没有来，楚楚觉得这是个好地方，一般不会有什么人来，于是，拿出了窃听符，飞到半空中，找了个阴暗偏僻的角落，想将窃听符粘上去，角落里长了厚厚的青苔，楚楚用灵雾变成铲子的形状，将青苔铲去了一块，接着，把窃听符粘了上去，然后，又把青苔糊了上去。停在半空中，欣赏了一会儿自己的杰作，楚楚觉得简直是天衣无缝。而窃听符表示不想活了。 午时已到，若水兽一只只来了，闪着蓝色光芒的粪便浮在了水面上，楚楚在水边洗去了手上的青苔后，便施了个悬浮术，开始收集粪便。 楚楚数了数，发现一共有十只若水兽，奇怪了，明明说有十一只的，难道那第十一只今天便秘？！ 正打算离开时，一声深情的呼唤让楚楚停住了脚步。 “刘郎～” 楚楚转身，看到了一个美人儿，好吧，准确来说，并不完全是人。 第三十一章 两妖交易 其实，那是一种上身是人，下身是活水兽的生物。 上身很美，那是一种会让老人肃然起敬的美，蓝色的长发像海藻一样漂浮在水面上，赤、裸的身体在长发下若隐若现，大大的眼睛含情脉脉，好似下一刻就能滴出水来，而下半身是活水兽蓝色的尾巴，上面没有鳞片，看起来柔软而又滑腻。 刘郎？看来这种生物认识刘松，好像关系也不一般。 楚楚走了过去，努力装出深情的样子，看着那个生物。 “不，你不是刘郎，刘郎的气味不是这样的。”不知名的生物尾巴一摆，水花四起，瞬间后退了两丈。 “好吧，我不是刘松，不过，刘松现在很安全。你是什么？”楚楚叹了口气，笑着温和地说。 “我是活水兽。” “活水兽化为人型了？”楚楚从未见过化为人型的活水兽，也从未听说过有化为人型的活水兽。 “我是灵兽，所有的灵兽都可以化为人型。活水兽也不例外。你是谁？” “我叫楚楚，我没有恶意，你叫什么？” “若水，刘郎说此山名为若水峰，而我诞生于此山，便为我取名为若水。”若水缓缓游向楚楚，蓝色的水面起了涟漪，蓝色的长发随涟漪而动，她的声音悦耳，好似在歌唱一般，让人沉醉。 “这名字真好听，你的声音也好听。”楚楚笑着说道。 “刘郎还会来看我吗？你又怎么会变做刘郎的模样？”若水的眉头轻皱，让人心生怜惜。 “刘松明天就会来看你了。至于我为什么会变做刘郎的模样嘛，那是因为我想要进若水殿办点事，而你的刘郎却承包了若水殿的任务。” “你的气息混杂，不过，似曾相识。”若水依旧眉头轻皱，一副沉思的样子。 楚楚表示，喵的，到底是鱼还是狗啊！ “是吗？也许我的气息比较大众化吧！”楚楚憨憨地笑着。 “我们活水兽每五十万年只有一只能够化形，一旦化形便会接受记忆传承，五十万年前，我的先祖曾见过你。”若水很认真地说道。 喵的，五十万年前我还没出生呢！这记忆传承真不靠谱！ “既然我同你有些渊源，你把这里的事保密，好不好？” “可以，我有一个请求，求你将我和刘郎带出太一派，若能成功，不但这里的事保密，我给你我的一滴眼泪，化形的活水兽的眼泪是延寿丹的主要材料，就算直接服用也能延寿百年。” 楚楚眼前一亮。 “说实话，我修为浅薄，怕是有心无力啊。要不你先说说如何带你们出去？” 若水点了点头。 “世人皆知，太一派的护山大阵坚不可摧，可是很少有人知道，太一派三十六峰就是大阵本身，每座山峰皆由阵灵所化，我的先祖是阵灵之一，化为若水峰，守护着活水兽世世代代，只是，世世代代的活水兽亦被大阵所束缚，所以，你只要让护山大阵有一瞬间的松懈就可以了。” 喵的，这和我的目的完全不冲突啊～倒是笔好买卖！ “看来这护山大阵竟以天地造势，不过，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我倒是可以豁出命来一试，但是这报酬要多一些。” “那就两滴泪水。” “不。”楚楚很坚决。 “三滴。” “再多一些。” “五滴。” “不好。” “再多我也流不出来了。”若水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这倒是方便，你我约定，我能让你流出多少泪水，就给我多少泪水。”楚楚可爱地笑了，顶着刘松的脸，让若水不忍直视。 “好吧，不过半个时辰以内。”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两妖愉快地定下了交易。 已经耽搁了不少时间，楚楚匆匆离去，守卫并未怀疑什么，看来，刘松每次来也都会耽搁不少时间，真不知道这一人一妖在做些什么！楚楚可爱地笑着，开始无限联想起来。 到半山腰时，刘松还好好地躺在结界中，美美地睡着，不时砸吧砸吧嘴唇，看样子是做了个美梦。 楚楚动作利索地换好衣服，将任务玉牌挂到他腰间，接着将他拖到道路中央，把收集了活水兽粪便的玉瓶放在他手里，给他吸了解药后，楚楚飞快地奔向了山脚。五个呼吸后，刘松悠悠转醒，接着，一下子坐起身来，一脸的焦急，然后，他感受到了手中的玉瓶，打开一看，皱起了眉头，脸上是大写的困惑。 虽然最近精神不大好，但也不至于睡在路上，还有，自己是失忆了吗？明明还没有去若水殿，怎么粪便却已经收拾好了？唉，不管怎么说，今天都见不到若水了。 想到这儿，刘松有些失魂落魄地往回走去。 楚楚心情愉悦地走向了任务堂，接了几个可以靠近化神期长老住所的任务，打算在那里贴几张窃听符。 任务大部分都是第二天早上的，楚楚还有空闲的时间，于是就漫山遍野地转悠，在一些适合谈话的地方贴窃听符，比如临水而建的小亭子，如刀削一般的悬崖，环境清幽的小道等等。不得不说，这太一派三十六峰各有特色，美不胜收，五行俱全，阴阳平衡，灵气充沛，这地儿真真是好地儿，这阵也真真是好阵儿。 转悠了一天，楚楚身心俱疲，回了洞府，烧了一桶热水，泡起了热水浴。 而司徒珝房间的结界依旧张着，也不知他到底有没有出来过。 一夜修炼，楚楚一大早就出了洞府。五个任务排得很紧，楚楚每做完一个，就不得不飞奔向另外一个任务地点，开始飞快地完成另一个任务。忙了一个上午，虽然有些累，但是收获不错，所有最有权势的化神期长老住所楚楚都已经贴上了窃听符。这一圈折腾下来，楚楚手上的窃听符就不剩几张了，不过，东西用在了刀刃上，也就不大心疼了。 楚楚回了洞府，专心地听着窃听符传来的对话，半天下来倒是了解了不少八卦，可是有用的信息倒是一条都没有。 直到深夜，楚楚听到了一条劲霸而十分有用的信息…… 第三十二章 真是太没有卧底的专业精神了！ “墨轩，二十年了，你竟然只有练气三层，真叫我失望。” “师父，这二十年我要做的有很多，不仅仅只有修炼。” “师父？墨轩，我是你母亲。” “我从未忘记过您是我母亲。” “这么多年，你做得很好。” “这是儿子应尽的孝道。” “墨轩，不要讽刺我了。你我都很清楚。左震天如何了？” “左家家主大部分意识已被我控制。只是，一碰到左颖的事，他就会清醒很多，这一次允许左颖来太一派就是他下的命令。” “哼！左震天，你到如今还是那么护着你和那个女人的孩子！墨轩，和左颖的婚事尽快办了，一个小丫头你还治不了吗！” “母亲，要让她心甘情愿地嫁给我有些困难，她对我有恐惧，明明每次见她，我都那么温柔，真是麻烦啊～” “再麻烦也要让她心甘情愿地嫁给你，至少，看起来要心甘情愿，不然，可过不去左家长老这一关，左家的家业也就夺不走了！” “母亲，我一定尽力。” “不单单是尽力，而是一定要成功。还有，修炼也要勤快一些，毕竟，实力才是一切的基础。” “是的，母亲。” “飘渺派的事怎么样了？” “华居掌教说只要护山大阵可开，他同意合作。” “告诉他，护山大阵的事我已经有了眉目，最多一个月，我就能办成，让他定个好日子。” “好的，母亲。” “回去吧。我累了。” “儿子退下了。” …… 一片静默。 喵的，没有了！老娘正听得爽快呢！不过，信息量还真有点儿大呢～ 楚楚理了理思路—— 总而言之，就是严月不是单纯的化神期长老，墨轩也不是单纯的內门弟子，两人之间也不是单纯的师徒关系，当然，也不算是单纯的母子关系。不过，重点在于，墨轩和严月是可利用之人，他们，是即将到来的大混乱的导火索。 有时候，事情就是巧得很，让人难以置信。楚楚原先想从墨轩入手，同他们合作，还没来得及行动，就在第二天一早，楚楚收到了来自炽阳的传音符。听了传音符后，楚楚恍然大悟，怪不得严月说护山大阵的事儿已经有了眉目。 根据传音符中所言，严月已经找过炽阳了，为的就是护山大阵的事，两人已经确定了合作关系，炽阳负责在飘渺派攻打太一派那天打开护山大阵，至于报酬是什么，传音符中并未多言。不过，想想就很丰厚啊～毕竟这也算是背叛门派的大罪，报酬不丰厚一些，日子过得好好的，谁会愿意啊！除非，她有把柄在手，不过，像炽阳这样深藏不露的魔人一定不会这样的！有个靠谱的和自己站在同一阵线的感觉真是不错啊～ 这个时候，又来了一张传音符，还是炽阳的。 “楚楚，我仔细想了想，觉得还是跟你说一下。其实，严月之所以找我，不但是因为我精通阵法，还有一个比较次要的原因，我吧，有一个道侣，是严月的徒弟，也就是说啊，在严月的手上。你知道，我也老大不小了，而且，我是个传统的魔人，因为公事，我在太一派潜伏了五百年了，好不容易遇到个称心的，就把事给办了，有了好机遇总要抓住的。不过，这也不全是坏事，至少，我们已经是这场大混乱中重要一员了。” 楚楚重重地趴在了桌子上，有种窒息的感觉。 喵的，原本以为遇到个靠谱的了，结果……一言难尽啊！还说什么老大不小了！让老娘这五千多岁的妖颜面何存！到时候，混乱之下，又多了一个麻烦。真是太没有卧底的专业精神了！ 平复了一下心情，楚楚出了洞府，又开始做起了任务。接的五件任务里有两件任务是要连做两天的。小半天后，楚楚做完了所有的任务，拿着所有的任务玉牌，来到了任务堂，兑换任务积分。 任务积分是个好东西，只要你有足够的任务积分，就可以兑换太一派库存里的所有东西。而太一派是什么地方啊！人间界第一大派！第一的名头可不是白担的，据说，太一派库存里可有着好些仙品丹药、仙品法器什么的，注意，不是几件，而是好些！ 楚楚低头看了看自己的任务积分，叹了口气。 这些积分，连一件低级下品的法器都兑换不到，更不用提什么仙品法器了！ 路漫漫其修远兮啊～ 要是自己能有一件仙品法器该有多好！现在也不至于这么没有底气了。 雾灵是自己的本命法器，高级下品，虽说本命法器是能升级的，可是，要升到仙品，首先，得有仙界的矿石，而这仙界的矿石还要和金刚灵玉不排斥，可真是难啊！ 金刚灵玉也算是三界中极稀有的矿石了，不但极其坚硬，还能任意变换形状，楚楚也是在机缘巧合之下才得到的。炼制本命法器时楚楚原本是想加入其他矿石的，可是，千种矿石都试过了，却没有一种不和金刚灵玉不排斥。据阳钰所说，除非能找到墨竹石，否则，三界之中，甚至是仙界之中，都不一定能找到与金刚灵玉相匹配的矿石。 墨竹石据说是从神界落下的，在五十万年前曾出现过一次，接着，就不知所踪了。 当时，楚楚垂涎金刚灵玉能任意变换形状的特性，于是，脑子一抽，就用它制作了自己的本命法器。而本命法器一旦制成，就不能反悔了，一旦被毁，必然修为损失大半。 如此，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回洞府的路上，楚楚遇上了秀雅，秀雅穿上了蓝白的內门弟子服，秀美中添了点仙气。 她被一个叫青水的元婴长老收做了徒弟，面色红润，修为竟然还进了一阶，看样子过得不错。 一妖一人寒暄了几句，秀雅对楚楚筑基中期的修为表示了惊讶，楚楚对秀雅的进阶表示了祝贺后，一妖一人的话题不知不觉转到了司徒珝身上。 “表哥没给你添麻烦吧？” “没有，这几天他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应该是在修炼吧，我们一面都没有见到，谈何添麻烦呢？” “那就好，既然他在专心修炼，我就不去打扰他了。从小到大，我们都在一起，虽说他比我大几天，可是一直都像个孩子一样，我和他还从来没有分开过这么久。” “没关系，既然他是我师弟了，我就会好好照顾他的，你不用太担心了。再说了，你们都在太一派，又不是永远都见不到了。” “说得也是啊～又不是永远都见不到了！” 一妖一人边走边聊，不知不觉间秀雅住的青木峰到了，于是就互相道别，各回各洞府了。 楚楚回到了洞府，看着司徒珝依旧张着结界的房间，叹了口气，接着，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开始了日常的修炼。 各人有各人的缘法，也许，真的是强求不得。 第三十三章 口音不同 楚楚已经有五天没有出过洞府了，这五天里她一直在修炼炼神诀。 既然已经摸到了大混乱的导火索，而自己的修为在短时间内也无法有大长进，还不如修炼炼神诀，既然连筑基期都能有七层的成功率，那么，作为将近妖仙修为的自己成功率不就将近百分之百了！于是，楚楚就像是打了鸡血一般。 经过五天毫无停歇的修炼，楚楚的元神明显大了一圈，可是她怎么觉得这元神只是虚胖呢！一开始的确是感觉强大了一些，但是越到后来元神就光变大不变强了！准确来说，是从第四天起元神就没有变强的感觉了。楚楚决定先停下来，到时候请教一下自己新拜的师父，也许是自己哪里练错了也说不准。不过，有师父的感觉还真是好啊～喵的，有种莫名的归属感和安全感。楚楚不由得咧开嘴开心地笑了起来。 楚楚正高兴着，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突然出现在楚楚的脑海里，“真是个笨蛋～” 虽然声音软软的、糯糯的很可爱，可是说出来的话可就太气人了。楚楚脸上的笑容一下子消失了，她怒气冲冲地朝四周扫视了一圈，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东西，接着，她生气地喊道：“你是谁家的小屁孩！？怎么能随便说别人是笨蛋呢！有没有礼貌！” “果然是个笨蛋啊～不用喊那么大声，只要在脑海中默念想说的话我就可以听见了。而且，我不是小屁孩，本大爷是茶语峰的精灵，可是高于三界生灵的，叫本大爷茶爷。” “喵的，明明就是个小屁孩，还叫什么茶爷，就叫你茶茶吧，这才是小孩子该叫的名字。”楚楚按照茶茶所说的方法在脑海中默念想说的话，果然得到了回应，虽然这回应并不那么中听。 “笨蛋！笨蛋！笨蛋！笨蛋！都说了叫本大爷茶爷！茶爷！茶爷！……” 楚楚的脑海里茶茶的声音久久回荡，无法停歇…… 一炷香后， “还有完没完了！小屁孩给我闭嘴！！！”楚楚在脑海里怒气冲冲地喊道。 “笨蛋！笨蛋！笨蛋！……”声音不但没有停反而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你再不停，信不信我把你灭了。”楚楚冲出房间，来到洞府的中央，看着那株绿色的植物，可爱地笑着。 “你怎么知道我的本体在这儿！”声音终于停了，楚楚松了一口气。 喵的，小屁孩一个，老娘还治不了你了！ “你说你是茶语山的精灵，而茶语山上只有这一株茶树灵气最为充沛，所以这不是显而易见嘛！”楚楚扁了扁嘴巴，得意地抬了抬下巴。 “倒有些小聪明，不过还是笨蛋一个。” “小屁孩，说谁笨蛋呢！小心祸从口出，招惹了杀生之祸！”楚楚眯起了眼睛，杀机立现。 面前的小茶树的绿叶原本悠悠然地抖动着，这下子立马僵住了。 “你、你太笨了！本、本大爷是好心才、才来提醒你。你干嘛这么凶巴巴的，以后会嫁不出去的。” 喵的，敢说老娘凶巴巴，嫁不出去！！！老娘这么有魅力，不论是嫁出去还是娶一个回来那是分分钟的事，好不好！等等，重点好像不在这里！ “你说你要提醒我，提醒我什么？”楚楚收回了杀意。 “你修炼的炼神诀不是真正的炼神诀。” “那是什么？！” “你先回房，这样太显眼了。真是个笨蛋，炼神诀有问题，你那师傅定也是有问题的，你说，他现在会不会正在看着你？” 这下子，楚楚也不在意茶茶说她是笨蛋了，装出平静的样子，转身像平常一样走到房间中，然后盘腿而坐，做出了修炼的样子。 “茶茶，快告诉我。” “都说了要叫茶爷！要说起你修炼的法诀，这三界之中只怕也只有寥寥数人才知道一二了。这法诀是神品丹方中的一部分。” “丹方中又怎会有法诀，这可是闻所未闻啊～” “这丹方名叫三升丹，若炼成便可逆天改命，这三升，一升灵力上限，二升资质，三升根骨，夺他人造化，阴毒无比，已失传多年。你这师父是从冬月秘境中得来的，他私扣下这个丹方，收你和司徒珝为徒，让你们修炼三升诀，最终神思涣散，为的就是夺走你们的灵根资质。他在三品人仙的境界中已困了万年，寿元无多，也难怪出此下策。”茶茶用软糯糯的声音一本正经地说道，最后还老气横秋地感叹着。 “茶茶，你懂得真多～”楚楚面上微笑着，内心却已是惊涛骇浪。 喵的，难道说老娘这一生中永远也遇不到一个让我有归属感和安全感的生灵了吗！ “那当然，我也是活了三十万岁的精灵了。还有，再说一遍，叫我茶爷！” “好的，好的，茶叶。” “是爷，不是叶。” “对啊，是叶。” “我怎么觉得怪怪的。” “我们诞生的地方不同，生长的地方不同，口音自然也不同啦～” “是吗？” “我都叫你茶叶了，你也不要叫我笨蛋了，就叫我楚楚，楚楚动人的楚楚。” “好吧，本大爷也是讲理的。还有，楚楚，你长得倒也算是楚楚动人，嗯，配得上这个名字。” “喵的，茶叶，你真会说话。” “本大爷讲的是实话。” “喵的，茶叶，我太开心了！” 这雌性还真是好哄，他在这茶语峰上也有三十万年的时间了，也见过不少情侣的分分合合了，哄雌性的手段他也学了不少，没想到只是动了动嘴皮子，就哄高兴了楚楚。这雌性还真是可怜啊，一定从来没有雄性追求过她，不过她长得这么漂亮，虽然口音怪怪的，但也不至于啊，真奇怪。对了，那个叫司徒珝的男修说要娶她，不过那个人像木头一样，想必也不会说好听的哄她，难怪呢，要是身边的追求者都是这个货色，还真是太可怜了。 “对了，茶叶，我练了这个三升诀，该怎么办？” “不要紧，你炼得不深，只是元神虚化了一些，不要炼下去再静心修炼几天就可以恢复了。” “那就好，我还以为这绯雨是个好师父，结果不但不是好师父，连人都称不上，真是太倒霉了，幸好有你啊，茶叶。不过，说起来你在茶语峰上活了三十万年，怎么还没有修成人型？” “还不是因为这护山大阵，这大阵虽然保护着我不受人族的侵害，可是它也阻挡着我化为人型，离开这茶语峰。” 楚楚听了，心下大惊。 喵的，怎么又是这护山大阵？茶叶是这样，若水也是这样，护山大阵既是他们的屏障，又是他们的牢笼，莫不是这三十六个阵灵所化的三十六座山峰没有那么简单。 第三十四章 太刺激了 正是蓝天白云，风和日丽。 周围看起来软绵绵的云朵似乎触手可及。 “楚师姐，那朵云好大，可不可以从中间穿过去。”左颖坐在飞毯上兴奋地指着前方一朵巨大的云，洁白如絮，诱人得紧。 楚楚御着屁股底下的飞毯可爱地笑着：“想不想摸到它？” 左颖对着楚楚用力地点了点头，像是个即将得到梦寐以求的糖果的孩子。同坐在飞毯上的三人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楚楚便突然加速，猝不及防地冲进了那朵白呼呼的云中。 本来这倒是没什么，不过是突兀了些，而重点是楚楚将飞毯上的防护罩给关上了，于是，一瞬间如狂风过境，众人衣衫散乱，浑身上下如同刚被暴雨淋过般湿湿哒哒的。 两个呼吸后，云层终于穿过了，防护罩也终于打开了，飞毯上的五人形容狼狈不堪。 墨轩无奈地施了个清洁术，将五人身上的灰尘和水滴清理干净后，大家该理发髻的理发髻，该整理衣襟的整理衣襟，默默无言，似乎一时之间都还没有从震惊中反应过来。 而这时，左颖终于喘匀了气。 “楚师姐，太刺激了，可不可以再来一次！” 还没等楚楚回答，墨轩就笑着开了口。 “颖妹，莫要调皮，楚师姐正忙着呢，要是跟丢了赵师兄耽误了行程就不大好了。” 左颖不知怎么的，突然十分听墨轩的话，她像霜打了的茄子一般瘪了下去，默默地低下了头，失望地说：“好吧。” 这下子，楚楚倒不好接话了，其实，她也十分想再来一次，因为正如左颖刚刚偶然说出的大实话——太刺激了！ 好吧，这是原因之一，还有一个比较次要的理由—— 楚楚有些不高兴，这五人全挤在这一张飞毯上，那可真是摩肩接踵，挤死妖也！看看他们狼狈的样子有助于舒解心结，虽然，这一招是同归于尽。 “快些跟上。”前面御着一把细剑的赵师兄朝楚楚他们大声喊道，经过这个小小插曲，楚楚他们同赵师兄的距离拉得有些大了。 于是，楚楚加快了速度，紧紧跟在了赵师兄的后面，继续赶路。 要说这六人为何在此处，还要从两个时辰前说起。 就在两个时辰前，领了任务堂团队任务的秀雅兴冲冲地跑到了茶语峰，她来找楚楚邀请她组队打妖兽，正好司徒珝出关了，秀雅觉得他再不出门转转就会从一块木头变成一块长着蘑菇的木头了，于是司徒珝也加入了这个队伍。 要说这妖兽在何方？原本楚楚以为就在这太一派的群峰中，结果，却是在千里之外的一个小镇子里，小镇子遭受了妖兽袭击，于是镇长发了传音符要求支援。毕竟，虽然三界和平多年，这和平也仅仅表示没有大的种族战争发生，就像是人族为了妖族身上的皮毛骨血而残忍地杀害妖族，扒皮拆骨，妖族也会为了人族的资源或是魂魄元神而屠杀人族，这本没有对错之分，也没有善恶之分，只是各取所需，不择手段罢了，毕竟就连同族之间亦是如此。 秀雅接的是丙级团队任务，需要六人参加，不过至少要有两个筑基修士保驾卫航，楚楚算一个，秀雅又拉了她同一个师父的赵师兄，筑基后期，经验丰富，也算一个。在去青木峰找赵师兄时，半路上遇到了墨轩，楚楚想多了解一些这场即将到来的大混乱的导火索，于是主动邀请了墨轩一起，墨轩又带了左颖这个拖油瓶，于是六人战队算是凑齐了，虽然战力参差不齐。 任务地点在千里之外，以筑基修士的飞行速度也要半天的时间。于是，面对赵师兄细细的只能勉强站着的飞剑和楚楚柔软而又宽敞的飞毯，四人果断选择了后者，虽然五个人坐上去后就不大宽敞了，不过，至少能坐着，毕竟有半天的时间呢～ 小镇子终于到了，下了飞毯，四人觉得有些疲惫，再看那御了半天飞剑也就是在细细的飞剑上站了半天的赵师兄，依旧精神抖擞，站姿如松，不觉心生敬佩，觉得不愧是筑基修士。 再看向同是筑基修士的楚楚，却是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皱着眉头，耷拉着嘴角，丧气极了。 于是，众人表示筑基修士之间也是有差别的，而且这差别，有时也不是一般的大。 而楚楚看了看大大的太阳，心中一阵烦躁，喵的，实在是太热了！不情不愿地跟着众人向前挪动着。 镇长就在镇门前望眼欲穿、心急火燎地等着，一见六人从天而降，立马迎了上去。 这小镇子名字很吉祥，就叫吉祥镇，可能是妖兽也想来沾些吉祥吧，这妖兽袭击不是第一次了，这一月里就来了三次，每次搬来救兵打了回去，过不了几天，又回来了。每次来总要死伤几十个人，这一来一去的，镇子里就不剩下几户人家了。 镇长名叫黄田，是个修士，不过只有练气一层，须发皆白，人倒是精神不错，只是眼圈发黑，可能是这妖兽袭击让他太过操劳了。 小镇子上有一家富户，老爷姓齐，据说和人间的宁王爷有些关系，为了躲避朝堂纷争，就到了这个偏僻的小镇子里生活。虽说这家富户也算是有权有势的，不过从不仗势欺人，口碑很好，每到逢年过节时就挨家挨户分发糕饼点心，待人也亲和。每次修士来支援，都是这齐老爷招呼的，所以，黄镇长带着六人向齐府走去，在妖兽没来之前，就在那儿歇息。 齐府在镇子的中央，大门是红漆的，看起来很是气派。黄镇长扣了扣门环，不多久，就有人来开门了。 开门的是齐府管家，看起来和黄镇长差不多年纪，同样是练气一层的修为。 “各位仙师请进。” 六人跨过高高的门槛儿走进了齐府。 管家在前面引路，走得不急不缓。 齐府很大，很富丽，看起来和这个小镇子有些格格不入。 弯弯绕绕了一炷香的时间，终于来到了六人住的房间。 第三十五章 关于肉的战争 五人一妖，六间房。 每间房格局相同，但摆饰不尽相同，只是稍稍改变了摆饰的位置和种类，这六间房的风格就迥然相异了，想必布置房屋的定是个心思细巧、懂得生活的人。最重要的是，每间房四个角上都摆了一盆冰块儿，一走进房间只觉得暑热顿消，甚得楚楚欢心。 黄田就送到了这儿，五人一妖选好各自的房间后，他就急急离去了，也不知这么急做什么，楚楚觉得按他这个年龄推测，也许是老婆孩子热炕头的诱惑力太大了吧～ 到了傍晚的时候，侍女们提着一个个饭盒来了。 看着一个容颜秀丽的侍女用纤细洁白的手将四盘精美的小菜端上桌，另一个同样美丽的侍女将一盅汤摆在一旁，再掀开精致的小盖子，顿时浓浓的肉香四溢，最后是一小碗晶莹剔透的米饭。 楚楚咽了口口水，向两个侍女道了声谢，正要开吃时，突然传来了赵师兄低沉而又严厉的声音。 “修仙之人不食五谷杂粮，还请姑娘把所有人的饭食都撤下去。” 楚楚听了，想也不想，拿起筷子就伸向了那油腻腻的小炒猪肉，就在那一筷子小炒猪肉离楚楚的嘴只有六分之一尺时，一个脱手镖直直射来，将那一筷子猪肉来了个对穿，在楚楚饱含着惊讶、惋惜与渴求的复杂眼神下，直直地插入了旁边的墙壁里，接着黄色的火焰突然窜起，在转瞬间，猪肉化为了黑灰，而那只脱手镖“噌”的一下从墙壁中脱身，继而转了个身，回到了立在门口在楚楚看来极其多事的赵师兄手中。 “楚师妹，你是筑基期修士，更应该以身作则。”赵师兄皱着眉头转向了一旁似乎被吓呆了的两个侍女，“姑娘，请把楚师妹的饭食撤下去。” 两个可怜的侍女回过神来，战战兢兢地用也许是平生最快的速度将楚楚面前散发着诱人香味的饭菜收拾回饭盒里，接着像逃荒一样地离开了房间，楚楚发现其中一个的手抖得真是厉害。 “楚师妹，不食凡间五谷杂粮是太一派门规，切记不可再犯。” “我是新晋弟子，不大熟悉门规。”楚楚用无辜的眼神看着赵师兄，内心深处却已是咬牙切齿，可偏偏这赵师兄说得句句在理，自己又不能暴露，于是，喵的，我忍！ “那就多熟悉熟悉，楚师妹好好歇息。” 楚楚向着赵师兄离开的背影做了个鬼脸，贪婪地嗅了嗅空气中残余着的饭菜香气，接着，起身将角落里的一盆冰“碰”的一声放到桌子上，开始嚼起冰块来，聊以慰藉。 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楚楚打开房门，蹑手蹑脚地走出了院子。 闭上眼，深吸一口气，突然，像是悟到了些什么，坚定地朝着北边走去。 喵的，老娘的鼻子可不是摆设，只要是薪火味最重的地方，一定就是厨房了！等等，怎么还有香味！一定是厨房里还剩下些什么！真是天助妖也！ 没错，楚楚还没死心。 所谓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既然当着你赵师兄的面儿不能吃肉，那么我就只能自己觅食了～喵的，想吃多少就吃多少，管不着我～哼！ 香味越来越浓了，闻着像是大骨汤的鲜味儿。 眼前就是厨房，里面亮着橘黄色的光，在这凉爽的夜里，伴着蝉鸣，嗅着肉香，透露出一丝温馨的感觉。 楚楚推开半掩着的门，在灶台浓浓的白雾里，一身蓝衫的少年唇红齿白，一手握着长长的汤勺，一手半掀着木质的锅盖，朝着楚楚绽开了一个温馨而柔软的笑。 “你就是那个没有吃到小炒猪肉的仙师吧。” 虽然一开始就含蓄地揭了楚楚的伤疤，只是这少年不论语气还是神态都给楚楚一种温暖而治愈的感觉，即使只是一个普通的凡人，却让她生不起气来。 “你怎么知道？” 楚楚淡淡问了一句，眼睛四下搜索，见除了这锅汤，没有其他可以直接吃的了，便找了张长椅，坐了下来。 “侍女告诉我的，这整个府中都传遍了。原来，仙师也可以这样可爱。” 楚楚老脸一红：“你叫什么？” “真是失礼了，都忘了介绍自己，我叫齐蓝，蓝色的蓝。”少年将汤勺放在一边，合上了锅盖，白雾散了一些，少年的身形更加真切了一些。 “齐蓝？怪不得你穿了一件蓝色的衣衫。”楚楚目不转睛地盯着齐蓝合上的锅盖。 齐蓝轻笑一声，坐到了楚楚的对面，接着说道：“仙师，你说是不是每个人都有既定的命运？蓝色，是啊，我最爱蓝色了。我父亲姓齐，我母亲姓蓝，所以，我就叫齐蓝。仙师，到底是因为我叫齐蓝，所以喜欢蓝色，还是因为我喜欢蓝色，所以名蓝？” 终于，楚楚的视线从锅盖上转开，她认真思考了起来。 “你叫齐蓝，是你爹娘的意愿，你喜欢蓝色，是你自己的意愿，两者并没有什么因果关系。少年，不要胡思乱想了，大口喝酒，大口吃肉，才是你这个年纪该做的事嘛～”楚楚觉得自己的暗示已经够明显了，这齐家少爷再不开窍可就是第二个木头司徒珝了。 “仙师好胸襟，齐蓝敬佩。这大骨汤也熬得差不多了，若仙师不嫌弃，齐蓝便给您盛一碗，可好？” 楚楚眼镜一亮，可爱地笑了起来：“好，来一碗尝尝。” 齐蓝从一旁桌子上的盒子里取出一只和田玉薄胎碧玉碗，很快，就捧着一碗大骨汤来了。 面前的大骨汤像牛乳一般雪白，通透的绿配着极致的白，滚烫着滑下喉头，有种温暖的感觉。骨头熬得酥烂了，汤里还有些碎肉，白色的油脂，嫩红的瘦肉，意外地嚼到，便是无上的美味。 齐蓝见楚楚吃得香，在一旁温暖地笑了。 楚楚一抬头便见这笑，都快融化了。 “仙师胃口真好。要不要再来一碗？” “好啊～” 一锅汤全进了楚楚的肚子里。 “齐蓝，你不喝吗？” “仙师，齐蓝爱在这灶头上忙碌，只可惜，我的体质不好，每日不可多食，故而每次做了许多菜，也只能略尝一尝。” “这样啊，真是可惜了。” “可是，齐蓝今日遇到了仙师，也算是遇到了知己。” “知己？不错，不错，你我的确是知己。” 不知不觉间，天已微微亮了。 “我叫楚楚，你就叫我楚楚吧。天快亮了，我也该走了，齐蓝，好好休息。” “楚楚，也不知下一次该何时见面？” “我会来找你的。我已经记住了你的气味。” 齐蓝看着楚楚远去身影，转身收拾起灶台来，喃喃自语：“气味？凭气味怎么找得到我呢？楚楚真会开玩笑。” 夏季，天总是亮得特别快。太阳迫不及待地撒下光芒，于是，世间一切阴暗与污垢隐于黑夜。 第三十六章 妖兽袭击 楚楚刚刚合上房门，就听见跑得气喘吁吁的黄田在门外大声疾呼：“仙师，妖、妖兽来了。” “在哪里？快带我们去！” 还没等楚楚打开房门，就听见赵师兄用他低沉的声音问道，可以想象得到，他的眉头一定是皱着的，他的脸色一定是严肃的。也不知道他的反应怎么会这么快！看来是一夜都保持着警惕，真是个严谨认真的人！ 楚楚打开房门，走到院子中间，这时候，其余的四人也陆续出了房间。 “远远看着有五六只，已经快到镇子门口了！仙师快些随我来！” 黄田面色焦急，脸色苍白，昨天还蛮精神的一个人，今天却好似下一个呼吸就会倒下去的样子。 “跑过去太慢了。楚师妹，祭出你的飞毯，大家快上去。” 楚楚撇了撇嘴，手上却是不慢，立即祭出了飞毯，依旧是四人一妖挤在了一张飞毯上，跟着赵师兄飞速向镇口赶去。 赶到镇口时，妖兽离镇子只有半里了。 “一共六只妖兽，有两只筑基期修为，其中一只有筑基后期的修为，另一只筑基初期，剩下的四只修为最低的一只也有练气五层，楚师妹你对付筑基初期的和练气七层的，其余四人对付练气期的三只，那只筑基后期的我来对付。不要慌，冷静应敌。” 赵师兄有条不絮地分配着每个人的任务，自己将飞剑祭在半空中，目光坚定地注视着前方。 一瞬间，很静，旁边秀雅因紧张而急促的呼吸声被无限放大了，每个人似乎都被这种紧张的气氛感染了，紧紧地抓着手中的武器，楚楚也祭出雾灵，化为大锤的模样，锤头朝下，握着捶柄，一副严阵以待的模样。 五人见楚楚这比她还高的武器，不由心中惊异。 这锤子看起来好重，话说回来，一般的女修会用锤子作为法器吗！ 很快，六头妖兽来到了五人一妖的面前。 都是未化形的狼妖，其中两头筑基期的有两人高，余下的四头也有一人多高，光光是站在那里，就有一种想要落荒而逃的冲动。 赵师兄率先冲出，剑随人动，直指向那狼妖的面门，势如破竹一般，只见那狼妖不退反进，迎头直上，用看似笨拙的身躯灵巧地避开了那一剑，亮出了闪着寒光的爪子想要把赵师兄生生撕裂，赵师兄不慌不忙，立即召回飞剑，硬生生挡住了那一爪。 一人一妖就此缠斗了起来，似是势均力敌。 就在赵师兄同狼妖打斗之时，另外的四人一妖也加入了战局。 练气四层的墨轩和练气一层的左颖一同对付一只练气五层的狼妖，左颖躲在墨轩的后面，时不时土豪地扔出一把高级烈火符，看上去还算镇定，除了不时有一两张烈火符燃起墨轩的衣袍，让墨轩不得不分神灭了身上的火，于是，一把高级烈火符争取来的时间就被白白浪费了，真是败家。不过墨轩看起来倒是游刃有余，有些真本事。 练气四层的秀雅面对的是练气五层的狼妖，秀雅的手在发抖，面对着狼妖的步步紧逼，有些招架不住了。 闭关修炼多天，如今已是练气六层的司徒珝面对的是两只练气七层的狼妖中的一只，他剑势凌冽，每一招都十分果断，不拖泥带水，那只狼妖已显出颓势。 而楚楚拖着大锤朝着那只筑基初期的狼妖冲了过去，就在狼妖右爪子拍下的瞬间，楚楚一抡大锤，生生将狼妖的左前腿打折了，白森森的骨头穿透皮肉暴露在空气中，血腥味弥漫开来。 嗷～ 狼妖痛苦低嚎，楚楚没有给它反击的机会，抡起大锤，向上跃起，砸向了狼妖最柔软的腹部，大锤上尖锐的突起残忍地撕裂了它的腹腔，受不住这一锤的冲力，它腹部朝上飞起，重重地砸在了地上，已是半死不活的了。 楚楚毫不留情，看着狼妖那不甘而暴戾的金色瞳孔，一锤砸向了它的脑袋，一瞬间，血肉横飞，脑浆崩裂，溅了楚楚一身，而楚楚毫不在意，眼中有隐隐的兴奋，可爱地笑了起来，却像是来自地狱的阿修罗。 喵的，想逃！ 楚楚望向那只妄图趁乱进入镇子的练气期七层的狼妖，原地抡着大锤打转，接着手一松，大锤像是回旋镖一般却比回旋镖威力大了数百倍击向了那只狼妖，空气似乎都要断裂了，狼妖的脑袋被狠狠地砸爆了。雾灵随楚楚心意而动，从那一堆红白之物中飞回到了她的手中。 啊！ 楚楚转头一看—— 是秀雅！ 鲜血瞬间染红了她的大半个身子，是那狼妖的利爪！ 眼看着那狼妖又是一爪子将要拍下，楚楚想也未想，双手举起手里的大锤用力扔了过去。 碰—— 狼妖侧面被大锤击中，瞬间凹陷下去一大块，侧倒在地上，不死也半残了。 秀雅挣扎着施了一个地刺术，将那狼妖送去归西，接着用颤抖的右手解开腰间的储物袋，掏出一个玉瓶，左手已经完全不能动了，就用牙齿咬开瓶塞，将两粒复伤丸倒进嘴里吞了下去，然后，软软地倒了下去。 楚楚冲到秀雅旁边，开始给她检查伤势。 这时候，司徒珝已经斩杀了他那只狼妖，奔到秀雅旁边。 “秀雅她怎么样！” 楚楚第一次在司徒珝的脸上看到了那种正常人的焦急与担忧，看来，秀雅对他真的是很重要。 “没有大碍，只是皮外伤，她自己服了两粒复伤丸，好好修养几天就没事了。你看着秀雅，我去帮赵师兄。” 楚楚给秀雅施了一个清洁术，防止伤口恶化，又用悬浮术将秀雅小心地搬到飞毯上，接着，打开防护罩，就拖着她的大锤冲向了那只筑基后期的狼妖。 司徒珝看了一眼楚楚离去的方向，就在原地守着秀雅。 赵师兄那边，那只筑基后期的狼妖已显了颓势，楚楚直入正题，一跃而起，抡起大锤，直直地砸向那狼妖的脑袋。狼妖举起爪子想挡住这一击，可是它低估了楚楚的力道，这一击倒是挡住了，可是代价也是十分惨痛的，挡住这一击的爪子里面的骨头已被震得粉碎，狼妖痛苦地哀嚎，赵师兄趁此找到了它的空隙，只一剑就贯穿了它的脑袋，它几乎是没有反应过来，就已经死了。 “楚师妹，多谢。” 楚楚朝他可爱地笑了笑，从储物袋中掏出一把长刀，剖开了那刚刚死去的狼妖的腹腔。 第三十七章 老泪纵横的黄田 掏啊掏，很快，楚楚掏出了一个沾满了鲜血的圆形物体，然后春光满面地用衣袖用力擦了擦，衣袖上都是脑浆和血肉的混合物，结果越擦越脏了。 战斗结束的墨轩和左颖从远处走来，恰好看到了这一幕。 呕—— 左颖右手掩遮着嘴巴，弯下腰，干呕了起来，幸好吃的是避谷丹，未食五谷杂粮、鸡鸭鱼肉，所以并未吐出些什么来，要不这里的味道可就更加奇特难耐了。 楚楚专注着眼前的圆形物体，见衣袖越擦越脏，干脆施了个清洁术，一下子圆形物体变得干干净净，里面似乎是雾状的，透着绿色的光芒，静谧而美丽，无法想象它竟是存在于暴戾而丑陋的狼妖体内。 “轩哥哥，那是什么？好漂亮。” 左颖瞳孔放大，也不干呕了，只是直直地盯着楚楚手中的圆形物体。 而楚楚不由一阵恶寒，轩哥哥！前不久还对墨轩那么讨厌，甚至可以说是恐惧，如今连轩哥哥都叫上了，真是女人心，海底针啊～这变得也太快了吧！ “这是未成形的妖丹，看来这只狼妖是快要结丹了。”墨轩看向了左颖，柔和地答道，“若是颖妹想要，我让族人给你挑颗朱红的，你不是最爱朱红了吗？” 左颖点了点头，笑得眉眼弯弯，灿烂如斯，是少女独有的娇憨，竟让人一时移不开眼。 墨轩看着左颖，温柔地笑着，似是爱到深处，眼中再也容不下他人一般。 俊秀青年，娇憨少女，竟有那么几分登对。 那边在秀着恩爱，这边却是嗅觉与视觉的地狱，妖丹倒是干净了，楚楚身上却依旧是红红白白，气味奇特让人难耐，更不用说是如此盛暑之下，着四周还摆着六具狼尸，更是销魂。 楚楚可爱地笑着，一手握着妖丹，凑向了赵师兄：“赵师兄，这妖兽虽然是你杀的，不过我也有功劳，再说了，你不过是杀了一头，我却是杀了两头，又重创了两头，我的功劳算是最大的，不论在哪里，按功劳分酬劳，都是不容置疑的。再说了，赵师兄你可是堂堂筑基后期修士，在太一派修炼多年，太一派福利那么好，赵师兄定是不差钱的。而我呢，哎，只是个刚刚进入太一派的小修，这穷的是叮当响，就连这唯一的法器都是省吃俭用多年，出生入死数次才堪堪换来的……” 楚楚边说，边哀叹着向赵师兄靠了过去，眼见着一只红红白白的手要摸上赵师兄整洁干净的蓝白弟子服了，赵师兄猛然向后退了一步，于是，那只罪恶的爪子落了空。 “楚师妹，妖丹是你的，请先整理一下自己的仪容。”赵师兄皱着眉头，嘴巴微张，看样子是受不住了，改用嘴巴呼吸了。 楚楚将手中的妖丹一把塞进了储物袋中，然后，给自己施了个清洁术，笑眯眯地对着赵师兄说道：“赵师兄真是爽快又大度。” 赵师兄依旧皱着眉头，四周的六具狼尸突的一下着起火来，不过是两个呼吸间，就化为了黑灰，消散于天地间，也算是尘归尘，土归土了。 接着，直接一个转身，淡淡留下句话：“回去了。” 一个瞬间，跃上了飞剑，化为了天际的一道虹光。 楚楚看着那一道虹光，咧开嘴开心地笑了起来。 “楚师姐，我同颖妹就走回去吧，毕竟张师妹受着伤。”墨轩笑着看向了楚楚。 “那好，对不住了。” “不会，不会，那就齐府见了。” “好的，墨师弟。” 墨轩带着左颖走向了镇子，楚楚则走向了飞毯，司徒珝依旧守在那里，脸上的焦急和担忧没了，同平常一样依旧木着一张脸。 “木头，我们走。” 上了飞毯，楚楚稳稳地御着屁股底下的飞毯在半空中飞行，秀雅依旧昏迷着，而司徒珝沉默着。 “木头，你修为进展很快啊。师父给的那本炼神诀你练了吗？” “还没有。” “师父说这炼神诀在筑基期练才有七层机会可以得到神识，所以我认为你现在不要练炼神诀，就应该好好修炼，把基础打牢，这样到了筑基期，要是练炼神诀也能事半功倍，你觉得呢？” “嗯，我会变强大的。” 喵的，这木头还没死心！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 于是，楚楚认真地看向了司徒珝：“这是作为一个友人的忠告，木头，你记住了吗？” 看着难得认真起来的楚楚，司徒珝同样认真地看向了楚楚：“我记住了，我会变强，早日进入筑基期，然后再修炼炼神诀。” 呼～总算是听进去了。 到了齐府，将飞毯落在了院子里，楚楚施着悬浮术，把秀雅小心地运进了她的房间，司徒珝也跟了进来。 看着秀雅已经结痂的伤口和破碎的衣服，楚楚把司徒珝赶了出去。 “木头，在门外守着，我给秀雅换件衣服。” 司徒珝乖乖地出了门，在门口立着，冷着一张脸，倒是吓跑了不少探头探脑来看热闹的侍女，一下子清净了许多。 房间里没有秀雅的换洗衣服，贸然打开别人的储物袋也不大好，楚楚就从自己的储物袋里拿出了一件蓝色而宽大的丝绸外袍，将秀雅身上里三层外三层繁复的蓝白弟子服脱掉，直到一丝不挂，接着，站在床边仔细端详了一会儿。 突然，楚楚可爱地笑了起来—— 喵的，看不出来啊，秀雅还是很有料的～ 把外袍给秀雅穿上，系好腰间的带子后，把一旁的丝绸薄被给秀雅盖上，又在四个角里的冰桶上贴上了低级静态符后，楚楚就出了门，在秀雅房间周围布了个基础阵法灵防阵后，就让司徒珝回房，自己也回房修炼了。 不多时，黄田来了。 首先，他向楚楚他们成功击退妖兽表示感谢和崇敬，接着，他提出请他们多留几天，妖兽三番两次的入侵，已经让这个镇子残破不堪了，他想请他们找出妖兽侵袭的原因，这一次，他倾家荡产发了丙级任务，为的就是这个目的。 楚楚是不愿意的，明明说好就只是击退妖兽袭击的，没有报酬为什么要淌这趟浑水！再说，秀雅受着伤，早一日回太一派，就好得快些，毕竟太一派灵气充足，也更安全些。 结果，黄田一下子就跪了下来，老泪纵横，不号啕大哭，只是眼泪像流不完似的一个劲儿的默默地滴下来，浑身上下弥漫着浓重的悲哀和绝望。 这是他的家啊～祖祖辈辈的故乡啊～ 左颖受不住了，赵师兄也受不住了。 “好吧，你先起来。”赵师兄叹了口气，说道。 第三十八章 聚灵阵和避毒丹 “不行，我不同意。”楚楚冷着一张脸，看向了赵师兄。 原本已经站起来的黄田又“啪嗒”一声跪了下去，带着泪痕的浑浊双眼哀求般的看向了楚楚。 楚楚不为所动，连看都没有看黄田一眼，只是直直地看着赵师兄。 “楚师妹，且不论黄镇长如此哀求，我们是接了驱逐妖兽的任务的，要是妖兽再次来犯，这就说明我们的任务完成得不够完美，太一派开设任务堂不但是为了锻炼弟子能力，也是为了尽我们所能帮助别人、救济世人。” 楚楚撇了撇嘴：“如今妖兽来袭的原因我们一点头绪都没有，来袭的妖兽最高修为的已经快要结丹了，要是真来一只结丹期的妖兽，自身都难保，谈什么救济世人！再说，秀雅还受着伤，还是先回太一派比较安全，木头，你说是不是？”喵的，说得倒好听，太一派要是真想救济世人，就不会给任务标价收费了，真是道貌岸然。 司徒珝在一旁安静地听着，见楚楚看向了他，便点了点头：“我同意回太一派。” 楚楚转向了赵师兄，目光坚定而认真，其中似乎还带着一丝，好吧，小得意。 “楚师妹，你说得有道理，我会先告知师父这里的情况，不过现在，我们要留在这里继续探查，太一派离这里不过一千多里，元婴修士的话只要几个呼吸就可以到达，至于秀雅师妹，我会为她布一个聚灵阵，加速她的治愈，再加上你的灵防阵，她在这个小镇子上是比较安全的。你说如何？楚师妹。” “好吧。”犹豫了一会儿，楚楚皱着眉头答应了。 黄田感恩戴德地离开了。 众人正要回屋各自调息修炼，楚楚突然开了口：“要小心，还记得昨晚送来的的饭菜吗？里面有毒。” 赵师兄停下了脚步，转过身子面对着楚楚：“楚师妹，既然有毒，你又为何要吃呢？” 一提起这件事楚楚就火大，不过还是语气平静地答道：“因为只有其他四人的饭菜里有毒，而我和你的饭菜里没有毒。” “楚师妹是如何知晓的？而且，为何单单我和你的饭菜里没有毒？”赵师兄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我略懂丹药，就在饭菜撤下去的时候，我恰好闻到了。至于为何我们两个的饭菜里没有被下毒，我想是因为这毒药最多只是中级下品，而我俩儿是筑基期，中级下品的毒药很容易就被发现，下毒者大抵是为了不打草惊蛇，所以没有给我和你下毒，而且，在饭菜里的毒，并不会一击毙命，练气期的死了，剩下两个筑基期的定会发现情况不妙，依旧会打草惊蛇。如今，下毒者没有成功，定会再次寻找机会下手，所以，大家要多加小心。” “这么一个偏僻的小镇上竟然有中级下品的丹药！” “是啊，很诡异不是吗？赵师兄，我劝也劝过了，警告也警告过了，言尽于此，大家好好休息，就不打扰了。还有，赵师兄不要忘了聚灵阵，最好把这整个院子都布上，让大家也沾沾光嘛～” 说完，楚楚就可爱地笑着，转身回房了。 留下目瞪口呆的四人面面相觑，哦，不，是三人，因为司徒珝面无表情地回房了。 “轩哥哥，楚师姐好厉害。可是，这里听起来好危险，轩哥哥，我害怕～”左颖紧紧握住了墨轩的手，惊慌地看了看周围，总觉得不寒而栗。 墨轩回握住了左颖的手，柔声安慰：“不怕，颖妹，我会保护你的。” 听了这话，左颖像是吃了定心丸似的，松了口气。 “我送你回房。” 墨轩拉着左颖向房间走去。 赵师兄依旧站在原地，皱着眉头沉思了好一阵。 到了傍晚时分，赵师兄叩响了楚楚的房门。 “楚师妹，可否出来一下？” 楚楚心中诧异，但还是出了房门。 “整个院子我都布上了聚灵阵。” 怪不得呢，楚楚在房间里时就感到了灵气的明显增长，原来，这赵师兄竟然真的把整个院子都布上了聚灵阵，这也算是个中型聚灵阵了，对于楚楚这个阵法渣渣来说，单独完成也要三个时辰的时间，而如今，这赵师兄只半个时辰就完成了。 而阵法不是凭空就能变出来的，越大越复杂的阵法，消耗的材料就越多越高级，这赵师兄能随随便便布置出一个中型聚灵阵，一定是小有积蓄了。 正在楚楚赞叹之时，赵师兄继续说道：“这里只有我们两个筑基修士，所以我们要对师弟师妹们负起责任，我略通阵法，故而尽绵薄之力为大家布置了聚灵阵，而楚师妹你既然略通丹药，不巧，我身上的避毒丹只有一枚，可不可以发给每人一枚避毒丹，以防不测？” 喵的，原来重点在这儿！可是，人家都很有诚意地布置了聚灵阵，楚楚也不好不答应，可是，喵的，怎么可能身上恰好只有一枚避毒丹，这赵师兄一定是要拉上老娘一起出血！ “当然，义不容辞。”楚楚笑得可爱。 “好，我去叫他们出来，楚师妹先准备一下避毒丹。”说着，赵师兄就去敲门了。 很快，三人站在了楚楚面前，楚楚拿出四个玉瓶分发到每个人的手上，每发一瓶，心都像是在滴血一般。 “每个玉瓶里是两粒中级中品的避毒丹，每粒药效是十二个时辰，现在，先服下一粒，以防不测。” 三人乖乖打开瓶塞吞服了一粒，楚楚也服了一粒，赵师兄站在一旁没有动作。 楚楚才不会傻到问他为什么不服避毒丹呢！要是他说自己只有一粒，再向楚楚要一粒，大庭广众之下，有理有据、合情合理，楚楚也不好拒绝。 喵的，就这样一粒避毒丹，市价也要三百元币！不过，既然注定要给，那就显得大方一点，而且，不能做无用功，所以药效要足，时效要长，思来想去，只有中级中品的避毒丹最为合适了，不但恰好可以避中级下品的毒，而且时效也还可以，就算是两粒，也比一粒中级上品的避毒丹便宜多了。 “明天这个时辰记得按时服用，好了，我去给秀雅送药了。”楚楚正要转身，突然像是想起了些什么，扭回半个身子继续说道，“对了，给你们进出秀雅房间灵防阵的玉牌，要是出了事，记得把秀雅带上再逃。”说完，从储物袋中拿出四块玉牌，抛给了四人后，就转身去了秀雅的房间。 第三十九章 我爹有个爱好 秀雅还没有醒过来，不但没有醒过来，还紧皱着眉头，明明房间里很凉快，额头上却挂着大滴的汗珠，睡得很不安稳。 见状，楚楚叹了口气，又给秀雅施了个清洁术，将汗水弄干，让她睡得舒服一些。见秀雅无法吞服避毒丸，楚楚拿出了可吸入的中级中品的避毒粉让秀雅吸入，接着又拿出安神的药粉给她吸入一些，想让她睡得安稳一些，不过，这也是治标不治本，这个关卡还要她自己闯过去，不然，对她以后的修行不利，甚至还会滋生心魔，那样可就麻烦了。 做完了这一切，楚楚就出了房门，转身只见一行四人都立在院子里，还有一个侍女站在院门口。 “楚师妹，我们正想去叫你，你就出来了。齐老爷要宴请我们，说是要答谢我们击退妖兽。”赵师兄皱着眉头，对楚楚说道。 楚楚可爱地笑了起来：“好呀，咱们走吧，话说，到现在我还没见过齐府当家的呢～正好去见一见，好好答谢一下招待我们的恩情。”边说边走，很快走到了院门口，停下脚步，转头对立在一旁的侍女说道：“姑娘，你不带路，我们可不知道该去哪里吃这宴席～” 原本四位仙师还犹犹豫豫的，这位仙师一来就如此果断，情况转变的太快，让这侍女有些反应不过来。 “五位仙师请随我来。”侍女行了一礼，就在前侧方领起路来。 宴席设在饭厅中，进了门只觉得清凉无比，身后的侍女将门轻轻关上，四人一妖打量四周，这房里门窗紧闭，依旧是四个角上放了四桶冰，中间是一张大圆桌，圆桌中央用荷叶边的玉盆盛了冰，周围摆了些瓜果蔬菜，不过是凡间之物，倒是桌上的一壶酒，虽只是低级灵酒，在这种地方倒也是难得了。 齐家老爷见仙师来了，立马起身相迎。 “诸位仙师来了，请快入座，快入座，齐某府上也只有这些凡俗之物，怕是入不得仙师的口，仙师能来，已赏了齐某很大的脸面了。” 清瘦的脸上淡淡的笑纹显现了出来，看上去很是谦卑，虽已有了齐蓝这么大的一个孩子，看上去倒是而立之年一般，颇有几分清俊。 四人一妖入了座，齐老爷也入了座。 “这一次还多亏了六位仙师鼎力相助才保得这吉祥镇安然无恙啊，听说这没来的一位还受了伤，齐某也无甚感谢之物，也是怕仙师看不上眼，只有这酒，是我从都城中带来的，据说是仙家之物，齐某就借花献福了。” 说着就站起身来拿起酒壶给众人斟酒。 楚楚嗅了嗅，这酒倒是没什么问题，只是这齐家老爷身上的味道怪怪的，也不是毒药的味儿，也许……也许……喵的，是因为这齐家老爷不爱洗澡吧～这近近一看，脖子那边倒似乎真有一层黑黑的泥没有搓掉。 倒完了酒，齐老爷举起酒杯：“众位仙师请吧。”说完之后，便先干为敬了。 四人看向了楚楚，虽然这齐老爷喝了，但不排除他先服了解药，要是真有毒，而这毒又是中级中品以上的，可就不好办了。楚楚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见楚楚喝了，四人也端起了酒杯，或浅浅抿了一些，或像楚楚那样一饮而尽。 见四人放下酒杯，齐老爷微微一笑：“众仙师再用些新鲜瓜果吧。” 众人不敢吃，赵师兄也不让吃这些不含灵气的东西，于是，楚楚只能咽了咽口水，看着这些摆盘精致、新鲜香甜的瓜果，心里却想着晚上来偷一些尝尝味道，要是味道好的话，也可以补充一下自己的存货。 这齐老爷虽是个凡人，见识阅历却是不少，竟同墨轩和赵师兄谈得火热，左颖在一旁听着，崇拜地看着墨轩，两人时不时秀着恩爱。而楚楚就当听话本子了，将一酒壶的酒全包圆了。 回到各自房间时已过了戌时了，月色明亮，看着让人心情舒畅，只是月本无情，看的人心思各有不同罢了。 见四人都已回了房间，楚楚便偷偷地出了门。 依旧是橘黄色的烛光，依旧是唇红齿白的少年。 “楚楚，你来了。”齐蓝温暖地笑着。 桌子上是各色的鲜果，用一个个小盘子装着，玲琅满目，散发出诱人的甜美香气。 “齐蓝，你真好。”楚楚坐了下来，抓起一个红色的果子，嗅了嗅，接着一口咬了下去，皮很薄，汁水鲜甜，口感软糯。 齐蓝坐在一旁见楚楚吃得起劲，笑着说道：“今天我爹宴请了众位仙师，而只有酒是灵酒，我猜赵仙师是不会允许你们吃那满满一桌的新鲜蔬果的，所以，我为你准备了这些。” 楚楚从百忙之中回了一句：“是啊，赵师兄太守规矩了。” 很快，楚楚尝完了所有的果子，每盘果子也只有两个，对于楚楚来说，两个果子只是品尝的阶段而已。 “这个，这个，还有这个。”楚楚指了指唯一留下的三个果子，“这三种最好吃，还有没有，我想多装一些，你也知道，回了太一派，可就什么好吃的都没了。” “还有的，跟我来。”齐蓝起身向门口走去。 走了十几步路，齐蓝从身上摸出了一把钥匙，打开了面前的大门，阶梯是向下的，走了大约有六米左右，周围越来越冷。 终于到底了，面前是冰的天地。 “原来，这就是你家的冰窖啊，真大。”楚楚东看看西看看，觉得很新奇，她还从来没有见过现实中的冰窖呢～只在书上看过。 “你要的果子在这里。”齐蓝走到一大块冰的后面，说道。 楚楚走了过去，看着这一篓篓冰镇的果子，开心地笑了起来，找到了她要的三种果子，分别拿了三篓，塞进了储物袋中。 “楚楚，仙家法宝真神奇，这么大的篓子，这么小的口袋竟然就塞进去了。” “这是空间法器，只可惜你没有元力，没法使用，不然我就送你一个了。” “能否修行得到元力是天生的，我只不过是走上了另一条道路罢了，没有什么可惜不可惜的。” “齐蓝，你是个通透人。” “通透一些，能过得舒心一些，只是太过通透了，也是不好的。楚楚，这是驱虫的香囊，你拿着。” 楚楚接过香囊，是凡间上好的锦缎制成，上面绣着洁白的梨花，煞是美丽。 “府中有很多虫子吗？” “不是的，只是我爹有个爱好。” “什么爱好？” “养些奇怪的虫子，他说是蛊虫。” 第四十章 小乖乖，要听姐姐的话哦～ 蛊虫！！！ 楚楚心下一沉，看事情太过通透了，果然不好！ “齐蓝，我先回去了。” “怎么这么快就要走？” “突然想起来有一件急事。” 说完，楚楚就头也不回地冲出了冰窖。 留在原地的齐蓝叹了口气，喃喃自语：“看来，这驱虫香囊是给晚了。” 回到房间的楚楚盘腿而坐，沉下心来，开始内视。 果然，自己的筋脉之中有红色的虫卵，一共六粒，极其微小，不仔细查看根本感觉不到异样。 楚楚对蛊只是略有耳闻，从未见过实物，不过，倒是心向往之。 如今这种情况，除了待蛊虫孵化后，下蛊者亲自将蛊虫引出，只有一种方法了，那就是，将虫卵扼杀在摇篮之中。 可问题是，虫卵在经脉之中，经脉脆弱，一旦被毁，修行之路基本上是中断了。 这可是兵行险招，这过程中心念要是一抖，后果，唉，十之八九怕是看不到了。 前有狼，后有虎，该怎么是好？ 楚楚看向了一旁的香囊。 这香囊应该是齐老爷防止蛊虫伤害自己儿子所制的，那就是说里面的成分自然是蛊虫所厌恶、甚至惧怕的东西。 拆开香囊，仔细地将香料的成分去除后，按照成分与比例，又重新配了一些，原材料都是凡间的东西，楚楚存货不多，成品是黑色的粉末状，轻轻嗅了嗅，楚楚闻到了一股奇怪而又熟悉的味道。 喵的，那不就是齐老爷身上泥垢的味道吗？！ 楚楚可爱地笑了起来。 到底是亲儿子呢～用的都是真材实料啊！ 第二天夜里， 嘭—— 楚楚一脚踹开了齐老爷卧室的大门，里面空无一人。 四人一妖前面的幼狼急不可耐地冲了进去，对着一面墙，一边“嗷呜，嗷呜”地叫着，一边用爪子用力地刨着。 “看来就在墙的后面了。找找有没有机关。”墨轩用御兽决召回幼狼，在御兽决的控制下，幼狼依旧躁动不安。刚刚把幼狼塞回妖兽袋中，墨轩突然一惊，手一抖，差点把妖兽袋掉在地上。 哐啷—— 面前的墙轰然倒塌，楚楚握着雾灵的捶柄，立在碎石烟尘之中，笑得可爱。 “楚师妹，有时候可以温和一点。”赵师兄皱着眉头说了一句。 楚楚收回雾灵，头也未回，只淡淡回了一句：“我喜欢简单直接。” 是简单粗暴吧！赵师兄在心里默默吐槽。 墙的后面是一间密室，密室里依旧空无一人。 “要不要再放出小云？”墨轩看了眼四周，只有四堵黑墙，整个房间空无一物。 楚楚嗅了嗅，走到房间中央，蹲下身，敲了敲地上的石砖，回话道：“不用，他在下面。” 接着，又祭出雾灵，一锤砸了下去。 石砖下是空的，只有窄窄的石梯向下延伸入无尽的黑暗，仅容一人通过。 楚楚又一次收回了雾灵，沿着石梯向下走去，四人跟在了她的后面。 “这通道又黑又不好走，真想不明白干嘛要建这种东西。”左颖抱怨道。 “也许是怕蛊虫跑出来吧，颖妹，再忍一会儿就好了。”是墨轩温柔的声音。 “可是，轩哥哥，我怕。” “大家都陪着你呢。来，我握着你的手，有我在呢。” “嗯。” 向下走了有十米左右，终于出现了亮光。 亮光里，齐老爷沐浴在一团黑雾之中，向上舒展着两臂，闭着眼睛，脸上是那种既痛苦又享受的表情。 唰—— 这一次，也许是为了显得不那么粗暴，赵师兄率先祭出了飞剑，直指着齐老爷的心脏。 “诸位仙师怎么来了？是齐某招待不周吗？怎么拿剑指着齐某啊？”齐老爷睁开双眼，虽被剑直指着心脏，却是一派淡定神情。 “齐老爷，你的问题真多，喵的，我都不知道该从哪一个开始解释了。”楚楚掏了掏耳朵，做出一副可爱的样子。 “就从第一个开始吧。你们怎么找到这儿来的？” “我只是客气一下，怎么会真的给你解释呢？真是太笨了！你的性命可是在我赵师兄手里呢！” “你们不敢要我的命！我死了，蛊虫立刻失控，大不了同归于尽！”齐老爷笑了起来，只是这笑让他原本清俊的面容变得有些扭曲。 “喵的，这我还真不知道呢～看来，只能先解释一下了，缓解缓解气氛嘛～同归于尽什么的，太暴力了，我不提倡。墨师弟，就劳烦你了。” 你不提倡暴力，还有谁敢提倡暴力，在一旁御着飞剑的赵师兄又一次默默吐槽了起来。 墨轩笑了笑，说道：“这还多亏了小云。” “是啊，小云是轩哥哥送我的雪狼幼崽。”一旁的左颖握着墨轩的手，满脸甜蜜。 “颖妹说得没错，小云一来这吉祥镇就开始焦躁不安，用御兽决也无法完全控制，为了颖妹的安全，就交给我暂且保管。” “轩哥哥对我最好了。” 墨轩朝着左颖温柔一笑，继续说道：“再加上来袭的是狼妖，我们问过黄镇长，他说，所有来袭击镇子的妖兽都是狼妖，昨夜里我把这个情况告诉大家，最后决定让小云来试一试，说不定能找到吸引狼妖的源头。” “小云好厉害的，一下子就找到了！不愧是轩哥哥送给我的妖宠～” 两人散发出甜甜的气氛，同现下这种情况相差了十万八千里。 “够了！我最讨厌别人在我的面前唧唧我我了！”齐老爷向后退去，用仿佛不是一个普通凡人的速度，一边退，一边从腰间取下一只通体碧绿的笛子，放到唇边，开始吹奏了起来。 原本御得好好的飞剑“哐啷”一下掉在了地上，如一块凡铁一般，一动不动。 啊—— 四人一妖痛苦地叫了起来。 是蛊虫孵化了！ 不过是一盏茶的功夫，齐老爷突然停下了笛声。 不是因为那四人一妖没有了动静，而是那白呼呼的蛊虫，从他们的口鼻中爬了出来！！！ “怎么会这样！”齐老爷满脸惊愕，他无法相信他所看到的一切，明明是命令蛊虫啃食他们的经脉，怎么会从他们的体内爬出来！ “一，二，三，四，五，六。一条不少。”楚楚可爱地笑了起来，从储物袋中拿出了一个红色的果子，塞进了嘴里，毕竟，刚刚蛊虫可是从嘴巴里爬出来的，总要换换味儿嘛～ 接着，又掏出了一个玉瓶，蹲下身子，拔出塞子，将蛊虫装了进去。 “小乖乖哦，小乖乖，要听姐姐的话哦～” 这可是难得的研究素材，可不能错过了！回去了，定要好好研究一下，这可是无声无息的杀人利器啊！ “楚师姐，也给我一个果子！”左颖在一旁干呕着，眼角都有泪花涌现，看样子，是有点受不住了。 “这儿有灵果，不要食凡间的果子。”还没等楚楚掏出果子，赵师兄就扔给了左颖一个灵果。 喵的，都这个时候了，还讲究那么多！赵师兄真是守规矩守到骨子里了 第四十一章 既定的命运 地上死气沉沉的飞剑重新拥有了灵气，它又一次指向了齐老爷的心脏。 “不，你们不能杀我！我死了，蛊虫会失控，你们知道这里有多少蛊虫吗！”齐老爷镇定了下来，看样子是经历过不少大场面，似乎想要告诫楚楚他们，一瞬间，密密麻麻的蛊虫从他身后的黑色圆球里爬了出来。 喵的，明明那黑色圆球只有手掌大小，却能装进去如此多的蛊虫，应该是件空间法器吧。这齐老爷藏得很深嘛，连空间法器都有！ “这蛊虫再厉害，也只有在我们经脉中才能为所欲为，毕竟只是凡物，你还是小看了修士。等等，喵的，我为什么要给你解释？来来来，大家随便施点儿小法术，咱们把蛊虫团灭了哦～” 说完，楚楚一个引雷术下去，大半的蛊虫一下子变成了焦炭状。 霎那间，各色的法术轰炸了上去，像是一场迷你版的烟火，绚烂璀璨，不过是一个呼吸间，蛊虫大军如愿以偿地被团灭了。 齐老爷像是认命了一般，哀哀地叹了口气，他转身拿起了那颗圆球，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飞剑随着他移动，依旧指着他的心脏。 “你手上的是什么？”赵师兄问。 “我也不知道，是一个黑袍老者给我的。”齐老爷将黑色圆球伸向赵师兄的方向，“你看看吧。” 现在的齐老爷只是一个普通的凡人，让人生不起多大的戒心，赵师兄走了过去，刚刚想要接过那颗黑色圆球，没想到齐老爷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赵师兄立即挣脱，可是，这样一个普通凡人的力气竟然让一个筑基修士无法挣脱！ 淡淡的黑雾从齐老爷周身弥漫开来，众人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黑雾又突然消失了。 齐老爷松开了赵师兄的手腕，他看向了手中的黑色圆球，如今这圆球已不再是黑色的了，看起来只是个普通的水晶球。 “我早该想到的，我已经输了，他怎么还会给我第二次机会。”声音嘶哑而苍老，齐老爷似乎一下子老去了几十岁，不，是的的确确一下子从而立之年的清俊男人变成了一个白发苍苍、腰背佝偻的古稀老人。 “仙师，我的孩儿，齐蓝，他不知晓的，莫要怪罪于他。”老人的眼睛是浑浊的，也是复杂的，最后的最后，只剩下了爱怜与留恋。 他死了，目光定格，向着楚楚他们的身后，那里站着他唯一的孩儿，齐蓝，此刻，泪流满面、无声无息。 “楚楚，我爹死了，他该死，可是，我不舍得他死。” “我知道，谢谢你，齐蓝。”楚楚的声音里带着从未有过的温柔与疼惜。 要不是齐蓝的香囊，楚楚这一行人可就性命堪忧了！ 将通过香囊里的成分所配出的大量驱虫药通过内服、外用渗入身体里的每一个角落，这样一来，当蛊虫孵化的时候，它就会忍受不了驱虫药的药力从而逃出身体，一旦它离开了经脉，那么它的死期就到了。至于药材嘛，要知道左颖可是左家的独生女儿，要多少药材，可不是张张口的事儿，再通过左家研制的号称史上最快的符鸟快递，当天订单、当天送达，配些驱虫药就是分分钟的事儿了。 只是，虫卵迟迟不肯孵化，于是，楚楚决定先发制人，这虫卵定是通过某种控制才会孵化的，就这样，通过小云找到了齐老爷，发生了后面的事。 第二天一早，四人一妖带着依旧昏睡着的秀雅走到了齐府大门，他们将要离开吉祥镇，回到太一派。 “楚楚，也不知道下一次见面该是何时了？”齐蓝的声音依旧温和，给人的感觉依旧暖洋洋的，大抵真是个通透人，把什么都看透了，也就不悲伤了，还是，那只是渗透进骨子里的温柔。 “我说过，我记住了你的味道，不管你在哪里，我都能找得到你。”楚楚可爱地笑着，从储物袋中掏出了一壶酒，“这是我最爱的青梅酒，送你一壶。” 齐蓝接过了酒壶，笑着说道：“楚楚给的定是好酒，再会了。”有生之年，愿再次相会。 每个人果真都有既定的命运，楚楚，你注定翱翔于这广袤的天空，而我，注定守在这空荡荡的屋子里，也许是赎罪，也许是等待，也许只是过完我作为一个凡人的一生。 望着楚楚远去的身影，齐蓝又一次笑了，这一次，笑得明媚而忧伤。 …… 秀雅昏睡着，故而只能躺着，于是，飞毯上就挤不下五个人了，墨轩主动要求乘赵师兄那柄细细的飞剑，墨轩去了，左颖自然也是跟着了。 于是，赵师兄在前面目不斜视地御着剑，左颖在后面紧紧抱着墨轩，两人又一次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 飞了一个时辰，左颖有些受不了了，于是就降落在了一片林子里休整一下。 “轩哥哥，我还是不大明白，那齐老爷身上的黑雾是怎么回事？还有，为什么他会突然变老啊？” “颖妹，待我慢慢同你解释。齐老爷身上的黑雾是死去的人的怨气，怨气也是一种能量，齐老爷是通过吸收这种能量来延续生命，甚至返老还童，同修士有一战之力的，这是一种十分偏门的法决，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同修士的修行有异曲同工之处。齐老爷死前说的那个‘他’应该就是给他法决的那个人，不知道通过什么方法，‘他’对当时的情况了如指掌。那个圆球是个空间法器，不过，它的里面有一个阵法，已经被毁了，从剩余的法纹来看十分复杂，不过，我猜它的功能应该是将怨气转移的同时自我毁灭，将线索断得干干净净。现在，我们要回师门复命，将圆球上交，深究起来，这件事关系重大。” “哦，轩哥哥，虽然我听不大懂，但是，你讲的听起来好厉害啊！我的轩哥哥真棒！” 两人散发出粉色的氛围，一时之间，没有人能进入他们的世界。 赵师兄看向了楚楚，皱着眉头问道：“楚师妹，你是如何认得那齐老爷的儿子的？看上去交情还挺深的样子。” 在一旁呆坐着的司徒珝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什么似的，转头也看向了楚楚，目光灼灼。 楚楚摸了摸鼻子，讪笑着说道：“爱好相同，因此结缘。” “楚师妹，怎么一下子变得文诌诌了起来？再冒昧问一句，是什么爱好？” “同是爱酒之人嘛～” 喵的，知道冒昧，就不要问了嘛！可不能把喝大骨汤的事儿告诉他，不然，这后果，嘶，想想就毛骨悚然。这可是一个用脱手镖插飞猪肉的男人啊～ 第四十二章 太阳和露珠 回到太一派之后的日子很平静，五天后，秀雅也醒了，青水长老给她服下了中级上品的破障丹，她的魔障总算是被压制住了，只是要彻底根除还需要她自己的领悟。 一个月很快就过去了，已是十月了，暑热消减了些。 茶语峰上资历最老的茶树是茶叶，可是长得最高大的却不是他，就在绯雨的洞府后方，那里长着这茶语峰上最高大的茶树，躺在它的下面，地是绿的，天也是绿的，楚楚最爱的就是这里了。 那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早晨，露水未消，天际才刚刚露出鱼肚白。 “好美。”秀雅望着远处，那时东方的天际越来越红，仿佛生命的萌芽在下一刻就会突然蹦出。 “是很美。”楚楚在一旁附和着，她凝视着远方那一条生机勃勃的红线，微微地笑着，静谧而祥和。 司徒珝在一旁打坐吐息，这日出的景象在他幼时晨起练功时天天都能看到，一开始的确是很惊艳，只是看的时间久了，美则美矣，也不会过多注意了。这一次，秀雅突发奇想，想在茶语峰上看一次日出，她拉了楚楚，顺带着拉上了他，他觉得，有这闲情逸致倒不如打坐修炼。不过也是，秀雅倒是从未好好见过日出，她小时候是个贪睡鬼，后来也不知怎么的，竟然勤奋了起来。是什么时候呢？好像是她八岁那年，不过，她开始勤奋的时候，课程已进展到了打坐吐息，大多数是在屋子里的，同日出也是无缘。 那天际的红色加深了，范围也越来越大，把邻近的云也照得发亮，在重重叠叠的峰峦的最东端，红的最浓、最艳，仿佛正燃烧着大火，汹涌得无限蔓延。太阳出来了，只是小小的一边，却让人莫名地激动与感慨。 “原来在这儿呢。日出很美，那种蓬勃的生命力就像是生命诞生的初始，让所有生灵都憧憬着，你们觉得呢？” 一个妖妍的声音打破了那一刻的静谧，司徒珝停止了打坐，三人转过头来，连忙行礼，齐声说道：“拜见师父（仙君）” “都起来吧。”绯雨望着天际，带着妖妍的笑，似乎是看着那将出未出的太阳，又似乎着眼点并不在那里。 “你叫秀雅吧。”终于，绯雨看向了秀雅。 “回仙君，弟子姓张，名秀雅。” “你先回吧，青水最护弟子了，你要在我这儿出了什么闪失，怕是要找我拼命了。”说这话时，绯雨的眼中闪烁着戏谑的火光，挂着妖妍的笑，用一张妖妍的脸对着秀雅，不知不觉，她有些晃神了。几个呼吸后，才说道： “仙君，弟子告退。” 她迈着不大不小的步子走下了茶语峰。 于是，绯雨的目光转向了楚楚和司徒珝，那种同样妖妍而又带点审视的目光。 “司徒珝，你倒是进步了，不过，看样子，没有练炼神诀。” 司徒珝看了楚楚一眼，楚楚只是看向了绯雨的方向，目光却未落在他的身上，神色如常。 “弟子认为到筑基期练定能事半功倍，所以现在正在努力提升修为。” 楚楚看了司徒珝一眼，微微笑了笑。 “年轻人有自己的主张，不错，倒是师父我老了，那就先提升修为吧。”绯雨摆了摆手，用一张青年人的脸庞说着暮年人才会说的话。 “师父怎么会老呢？师父乃仙君，寿数以万为计数，对于弟子来说，已是寿与天齐了。” “楚楚，你的嘴倒是甜，只是这修为倒是没长，就连这炼神诀也只是粗粗练过。”绯雨的视线扫向了楚楚，然后，定格在了楚楚身上。 “弟子顽劣，辜负了师父。”楚楚垂头，端正着认错的姿态。 “你呀，是辜负了你自己。你的灵力上限可以受住我洞天外缘的灵力，即日起，随我同往洞天，直至修出神识，也算是给我涨涨脸，你自己也多一项保命的东西。”绯雨严肃着一张妖妍的脸，倒有几分严师的样子。 “可不可以明日？”楚楚为难地看了一眼绯雨，头垂得更低了。 “哦～为何？” “弟子东西太多了，要好好收拾一下。” “收拾些东西也要一天的时间。” 楚楚叹了口气，很无奈地说道：“师父，你不懂女孩子，女孩子收拾东西总要慢一些的。”说最后一句的时候，声音娇柔，像是在撒娇一般。 一旁的两人不约而同地起了层鸡皮疙瘩，不管是活了几万岁的老怪物，还是初出茅庐的纯情少男。 “好吧，那就明日早上。”绯雨走了，留下了一个绯红色的背影。这时，太阳完全升起了，放射出灼目的亮光，只是，无人再有心思去欣赏、去赞叹它的美丽与神圣。 楚楚靠着茶树饱经沧桑的树干，半干的露水渐渐打湿了她的裙子，她只是可爱地笑着，看着司徒珝说道：“木头，今天晚上，就在这茶树下，我们聚一聚，记得叫上秀雅，明天开始，我们三个会有好长一段时间不能见面了呢～” “可你不是还要收拾东西吗？”司徒珝单纯地问道。 “也不差这一个晚上，你先回去吧，这里景色很好，我再呆一会儿。” “你是不是不想去洞天，我去找师父给你说情。” “喵的，真是个木头，师父回洞天了，你找得到师父吗？从来都是师父找我们的。再说了，洞天里灵气充沛，傻子才不想去呢！我求之不得啊～”楚楚摆了摆手，可爱地笑着。 “说得也是，我也好想去，也不知道我的灵力上限够不够得着？楚楚，我一定会变强的。”司徒珝笑了，冷峻得甚至有些呆滞的少年露出了明媚的笑容，仿佛冰山融化，漫山遍野的花儿都在一瞬间盛开了。 “我先回去了。” 司徒珝走了，楚楚看着已经有些刺目的太阳，喃喃自语：“木头，好好的，怎么还说这话。” 只是一转眼，原本只是鱼肚白的天际就出现了刺目的阳光，原本饱满晶莹的露珠从人间消失回到了天上，总有一天，是会物是人非的，只是那一天，能不能来得慢一些，再慢一些。 时间的齿轮只是默默地转着，从恒古至今，一如既往的冰冷无情。 第四十三章 璀璨烟花 32　　黑夜如瀑，繁星点缀其间，如同妖界最美丽耀眼的极晶石。 树盖之下，席地而坐，小酒两三壶。 楚楚举起酒杯，琥珀色的液体轻颤，真是良辰美景。 “再来一杯。” “好，喝，这酒真好喝。” 秀雅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哎呀，表哥怎么睡着了。” 她用力推了推倒在一旁的司徒珝，后者没有一点反应，脸上带着淡淡的红晕，嘴唇红润晶莹，月光下，更添了朦胧而柔和的美感。 “表哥，你睡着的样子好可爱。楚楚，你说呢？”秀雅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手舞足蹈。 啪嗒—— 还没待楚楚回答，就直直地倒了下去。 楚楚看了她一眼，自顾自地又拿起了酒壶，看着琥珀色的酒液慢慢注满手中的酒杯，又看着琥珀色的酒液浸润了这山上的落叶。 夜风凉爽，蝉鸣动人。 真是良辰美景。 “是啊，可爱极了。” 只是，这夜将尽了。 起了身，左手司徒珝，右手秀雅，两人的脸都泛着红晕，睡得正熟呢，从这方面想，这两人还真是绝配，喝酒都会上脸，酒量也不大好，这木头竟然连秀雅都比不过，才三壶而已，就醉趴下了。 这一左一右的，真像是抱着两个火炉，楚楚加快了脚步，将司徒珝扔回了他房间的床铺，又将秀雅安置在了自己房里。 合上房门，楚楚来到了洞府的中央…… 第二天一早，绯雨就来了，他看着站在洞府中央，对着他可爱地笑着的楚楚，回报以妖妍的笑容。 “师父，你来了。” “起得倒早，走了。” 绯雨袖口一挥，面前出现了一个泛着绯红色旋螺状雾气的洞，继而就走了进去，楚楚跟在了他的身后，在即将迈入洞口的时候，她回头看了一眼—— 茶叶依旧泛着绿色的、晶莹的光，叶子微微颤动着，一派悠闲的模样。 …… 直至日上三竿，秀雅睁开了朦胧的眼睛，她揉了揉有些疼痛的太阳穴，从床上坐了起来，四下打量着。 “这是……楚楚的房间。昨天晚上……哎呀，楚楚呢！？” 里里外外找了一遍，也没发现楚楚的踪影。 “看来是走了，不过也是，都这么晚了。唉，也没好好跟她道别，这下子，要有一段时间见不到了。对了，表哥，表哥不会还没起吧！” 司徒珝的房间没有张开结界，秀雅轻手轻脚地推开了房门，里面，她的表哥睡得正熟，脸上的红晕已经消了，不复昨夜的柔和。 冷峻的线条，冷峻的人。 可是，秀雅爱他，八岁那年就爱了他。 那一年，她的爹娘被狼妖杀了，就剩了她一人，孤零零地呆在了空荡荡的房子里。 再也没有人会真正怜惜她、保护她了。 那个从小就眉眼冷峻的男孩默默地坐在了她的身边，抱着那把他从不离身的宽剑，从瑰丽的黄昏到清冷的黎明。那一日，她第一次看到了日出，如同前天那般迷人震撼的日出，可又比前一天她所看到的温暖许多，即使是在寒冷的黎明却如同置身于百花初绽的春日午后。 很俗套的剧情，不是吗？ 可是，她爱了他，即使那时候她还无法完全理解爱情。 他的娘找了他一夜，她还记得他被训斥时那微微皱起的眉头。 只是，这是一场长达八年却只是默默璀璨着的烟火，从点燃到熄灭，只有她一个人知道，不论是浓浓的爱念还是微微的埋怨，所有的痛苦与欢喜，一个人咽下，一个人分享。 她知道，他爱上了楚楚。 她也知道，楚楚救了她。 可是，楚楚爱他吗？ 不知道，她不知道，即使知道了，她又能如何？她又该如何？ 烟花依旧璀璨着，这样陪在他身边，很好。 沉默就沉默着，她知道就可以了。 白衣的少女轻轻跪坐了下来，趴在了她爱着的少年的身侧，就那样看着他冷峻的睡颜，就那样甜蜜地、满怀希翼地笑着，明眸皓齿。 …… 洞天如同另一个世界，有蓝天，有白云，有草地，有溪流，也有阳光，只是不知道有没有大如圆盘的月亮和闪烁的繁星。 绯雨指着前面的一条溪流，对楚楚说道：“不要越过这条小溪，否则，你的经脉怕是会受不住。以后，你就在这里修炼。” 楚楚看着眼前空旷旷的草地，嘟起了嘴唇：“喵的，师父，这儿都没有屋子，你就让你亲爱的徒儿在这里修行吗？！要是着凉了怎么办？要是被雨淋了怎么办？再说了，夜里黑漆漆的多恐怖呀～” 绯雨睹了楚楚一眼，嘴角泛起了妖妍美丽的笑容：“那楚楚你说该怎么办呢？” 楚楚的眼睛亮了亮，可爱地笑了起来：“至少也要有个竹屋，配这里的环境多好啊，至于竹屋里面嘛，要有个大大的浴室，里面要有个大大的浴桶，还有，要一个卧室，里面的床一定要又大又软，师父，你看怎么样？” “徒儿倒会享受，只是，为师觉得修士要亲近自然才好。为师的洞天里只有白日晴天，没有黑夜暴雨，徒儿不必担心怕黑的问题，也不用担心淋湿着凉的问题。” “可是……” “好了，我的乖徒儿，就在这儿修炼吧。为师每日都会来检查你修练炼神诀的进度，莫要偷懒哦～” 绯雨眯起了细长的眼睛，里面闪烁着妖妍却又危险的光芒。 “是的，师父。”楚楚乖乖应道。 “嗯，这才是我的乖徒儿。” 绯雨走了，留下了楚楚一人在原地。 还有十二天，十二天后，是太一派掌教青峰的寿辰，到时候会宴请人界各派到来，势力错综复杂，也是在那一天，飘渺派会攻打太一派。不得不说，这日子选得真好，到时候想要渔翁得利的人可多着呢，势必混乱不堪。 而越混乱，对楚楚就越有利。 盘腿而坐，闭目修炼。 楚楚已练过一次炼神诀，现在她所要做的就是控制好修炼的进度，就在第十二天，她要让自己的元神处于可以被炼制三升丹的最佳状态，而那个时候，考验才真正开始。 未来的日子，可以阳光明媚，也可以乌云密布。 导火索已被点燃，每一分每一秒，都让人心惊胆战。 第四十四章 你是我的药 十二日的时间如流水般逝去。 楚楚很虚弱。当初才练了五日的炼神诀就已经使她元神虚化，如今练了足足十二日，楚楚的元神已经完全虚化了，现在，她甚至无法从草地上站起来，就连说句话都要耗费很大的力气。 绯雨又来了，他每日都来，正如他所承诺的那般。 “楚楚，我的乖徒儿，没想到你练得如此之快，真是天纵奇才！不过，时辰到了。” 楚楚吃力地半睁着眼，用断断续续的声音说道：“师父，你……不是说……可以练出神识吗？怎么……怎么……” 绯雨走到楚楚跟前，弯下腰，一只手环住她的腿，另一只手环住她的腰，继而将她抱了起来。 楚楚没有挣扎的力气了，只能任绯雨就这样用暧昧的姿势抱着她，黑色的发丝扫过她的脸庞，痒痒的，带着浓烈如火的香气。 喵的，我记住你的味道了。 可是，记住了又有什么用？ 被抱着走了有半盏茶的功夫，楚楚被平放在了一张台子上，绯红的晶石嵌在它的四周，色彩浓烈而诡异。 “上好的灵根，上好的根骨，还有几乎可以和太一仙君媲美的灵力上限，我的乖徒儿，你是上天的宠儿，只是，蠢了点儿，哦，不，是单纯了点。” 绯雨的手摸到了楚楚的腰带，妖妍的眉眼带着似乎无法抑制的狂热。 手指灵巧翻飞间，一件件衣物被飞快地剥去。 终于，实现了单方面的坦诚相见。 看着楚楚镇定的表情，绯雨妖妍地笑了起来。 “你倒是镇定，可你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吗？一个男人和一个****的女人。” 妖妍而又魅惑的语气，带着危险的味道。 楚楚觉得她此刻应该做出惊慌失措的样子来，可是，她为什么要这么配合呢？那样只会让眼前的人更加得意甚至兴奋。再说了，现在她动一下都十分困难，能表现出惊慌的样子的只有眼神了，可是，喵的，完全用眼神演戏这种高深的表演技巧她还没练出来呢！ 绯雨俯下身子，又一次将楚楚抱了起来，转过身，走了几步，他抬起手中的赤条条的楚楚，将她置于一个冒着热气的巨大的炼丹炉上方。 “你是我的药，乖徒儿，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楚楚感受着身下骇人的热气，依旧是镇定的表情，她吃力地看向了绯雨的眼睛，又吃力地开了口：“喵的，倒是给老娘留件衣服啊！还能隔隔热什么的！” 气若游丝的声音，听起来却感觉中气十足。 “呵呵～”绯雨笑了笑，紧接着，他的手松了，于是，楚楚落了下去。 洁白而晶莹的皮肤，绯红而滚烫的液体，两者还未接触的时候，从绯雨的视角来看是一种凄美的画面。而当两者接触的一霎那，他所期待的那种可以更添凄美的叫声没有出现，雪白的身子只是默默地沉了下去，似乎无知无觉一般。 “我的药，楚楚，你是我的药。”绯雨眯了眯线条优美的眼睛，负手而立，看着绯红色的液体不断地冒出绯红色的泡泡，接着，他右手一挥，炉盖被盖了起来。 沉在炉底的楚楚并不好受，身上似油煎火灼一般，她努力地张开眼睛，看着炉盖被缓缓地盖起，光亮越来越小，最后归于黑暗。 黑暗，是会让人感到绝望的。 眼睛真疼。 即使经过了雷劫，眼睛还是比其他的地方薄弱许多，她想浮到水面上去，上层的温度总是比下层低的，可是，她不行，她一动也不能动，她只能闭上眼睛，让自己的眼睛少受些痛楚。然后，依旧在黑暗中等待着。 这炉子里有什么？ 灵气好浓郁！ 楚楚开始试着吸收这些灵气，可是，元神太虚弱了，细若游丝的灵气根本无法帮到她什么。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炉鼎里的温度越来越高了，沸腾的液体冒出突突的声音，像是打着死亡的节拍。高温开始腐蚀身体，像一个耐心而残忍的执刑者拿着一把钝锈的刀一下一下地割着她的皮和肉。 喵的，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她需要灵气，大量的灵气，让她虚弱的元神回复一些，让她能够动起来。 不管了！ 楚楚张开嘴巴，大口大口地吞咽着充斥在周围滚烫的液体。 从口腔到喉头再到肠道，那都是些脆弱的东西，就像咽下一块烙红了的铁，一路向下，带来了让人忍不住颤抖的疼痛。 这下子，是内外煎熬。 喵的，会不会熟得快一些，还从来没有一种药能同时内外炼制，老娘也算是开了先河！ 疼，除了疼还是疼！ 可随之而来的，是汹涌而澎湃的灵气！ 楚楚的元神贪婪地吸收着、吞咽着，像一只六月不见荤腥的豺狼虎豹。 喵的，吃饱了，就有力气了！ 动静自然也要闹得大一些！ 楚楚从炉底浮了上来，上面也不大好受，虽说温度低一些，但是烟雾缭绕，呛鼻得很。 从空间戒指里掏出了一把法器，楚楚对着炉盖开始砸了起来。 一下，两下，三下！ 到了第三下的时候，一股力量从炉盖上反弹了出来，将楚楚一下子重重地撞到了炉底。 喵的，这身子骨现在可经不起折腾啊！ 楚楚又一次浮了上来，再次砸起了炉盖，不出所料，她又一次被重重地弹回了炉底。 这一过程无限循环着…… 外面的绯雨盘腿而坐，专心致志地控制着炉鼎，不时镇压着楚楚的反抗，已然满头大汗。这三升丹是仙品丹药，对火候、对神识的控制达到了极高的要求，再加上楚楚迟迟无法被炼化，绯雨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自己这个徒儿怎么这么能闹腾！能不能消停一会儿，刚刚入炉的时候多乖巧！ 他没有发现，祭坛边上，一片绿叶长成了一株树苗，他越来越大、越来越高，眨眼之间，已有两尺高、一尺宽。 绿色的枝条像贪婪的蟒蛇，迅猛地缠上了绯雨。 红颜变做枯骨，有时候，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绯雨死了，堂堂的三品仙君，连反抗都没有，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死了。多么讽刺啊！ 大树开始缩小，扎入泥土的根部变成了白嫩的双脚，繁杂的枝条变成了肉乎乎的双手，棕色的枝干变成了胖嘟嘟的身体，绿色的树叶化作了绿色的头发和绿色的长袍。 这是一个八九岁的可爱孩童！ 他走向了前面的炉鼎，伸出右手，柔软却坚韧的枝条长出，它们飞快地缠绕在了炉盖之上。 噗嗤—— 炉鼎被打开了！ 楚楚看到光明从眼前一点一点地出现，她笑了起来。 大阵已破！ 茶叶终于来了！ 她从炉鼎中吃力地爬了出来，看着已变做枯骨的绯雨，笑得更开心了。 记住了你的味道又有什么用！因为这三界之中再也没有地方可以找到你。 你注定形神俱灭，从这世间完完全全地消失！直至时间的尽头。 第四十五章 一定是亲生的 绯雨注定了他的死期，就在他急功近利地要求楚楚进入他的洞天修炼炼神诀的时候，他就注定要死！ 因为楚楚不能拒绝他，也没有实力拒绝他，可是一旦进入洞天，除非他死，否则，楚楚永远也无法逃出洞天，她注定成为他的药、他的垫脚石！ 杀一个三品人仙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儿。 茶叶已修炼三十万年，据他所说，他有相当于五品人仙的修为，只不过，他无法离开茶语峰，更妄论进入绯雨的洞天了。 不过，只要大阵一破，万事都好说。 楚楚同茶叶做了个交易，她让他自由，而他救她一命。 于是，茶叶给了楚楚他的一片叶子，他可以通过这片叶子作为媒介进入洞天，杀死绯雨，救出楚楚。可是还有一个问题，即使大阵可破，茶叶脱离茶语峰还有一层禁制，那是太一仙君亲自布下的，挣脱起来要元气大伤，他的修为会降落到人仙二层的境界。 人仙二层对上人仙三层，那是一道几乎无法逾越的鸿沟。 所以，只能偷袭。 三升丹这种仙品丹药，即使是像绯雨那般的三品人仙也要用上全副身心，况且那是在他自己的洞天之中，他的警惕定会放松。而楚楚所要做的，就是成为一株三界之中最不听话的药，她闹的动静越大，茶叶的胜算就越大，她活下去的可能也就越大！ 轰隆隆—— 茶叶一把拉住楚楚，绯雨已死，洞天开始坍塌，若不及时出去，就会如这洞天中所有的物件一般，永远迷失在虚空之中。 “快走！” “等一下。” 浑身上下通通红如熟透了的虾子一般的楚楚挣脱了茶叶的手，一手抓住绯雨的尸骨和落在一旁的储物袋，一手抓住那绯红的炉鼎，灵巧而迅猛地紧随着茶叶跳出了洞天。 碰—— 巨大而绯红的炉鼎稳稳地落在了地上，与此同时，楚楚也倒了下去，不过是正面朝地地倒了下去，手一松，另一只手上的枯骨落在了一旁。 “快给我敷药！”楚楚从空间手镯里掏出了一瓶药粉一把扔给了茶叶，茶叶一手接住，向楚楚走来。 “好歹也是个女人，怎么这么不害臊！我可是雄性！” 楚楚没有回答，她痛极了，咬住牙，太阳穴处青筋暴起。 茶叶看向了楚楚的背部，没有一块地方是完好的，受到撞击最多的背部甚至有白森森的骨头露出，其余的地方，不是大片的红肿，就是大片的水泡，触目惊心。 他眉头一皱，厌恶地看向了一旁已成为枯骨的绯雨，该给他点儿教训的，就这么死了，便宜他了！怎么能对漂亮的女人下此重手！ 拔开瓶塞，他凝起里面碧绿的药水，胖乎乎的手指一弹，那团碧绿的水像雨雾一般均匀地洒在了楚楚的背部，红肿消了些，水泡也瘪了，只不过露出的骨头依旧是露出的白森森的骨头。 而楚楚舒服地长叹了一口气，继而像满血复活了一般蹦了起来，看着茶叶惊讶的表情，楚楚一把夺回他手中已经空了的药瓶放回储物手镯中，一个玉瓶也要十元币呢！接着，她掏出了另一套太一派精英弟子服，开始飞快地套了起来，一边套一边笑着对茶叶说道：“怎么样！我秘制的专治烫伤的药水不错吧！” 茶叶看着楚楚仿佛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的笑容，咽了咽口水，这女人真是个强悍的女人！ 很快，楚楚穿好了衣服，她打开洞府大门，向外看去。 大战已然爆发！ 天空中的各种法术一个个绽开，像一场盛世烟花，举世无双，但伴随着的却是血肉甭坏，你死我活。 打斗声、惨叫声、惊叫声不绝于耳。 仿若是一场梦，转眼间，原本祥和而美丽的太一群峰变做了人间的炼狱，每一个呼吸间，不知有多少人形神俱灭！ 也不知秀雅和司徒珝还活着吗！ 楚楚垂下眼帘，头也未回地说了一句：“茶叶，你自由了，走吧。” 接着她跑下山去，就在半山腰处，她找到了一具和自己身形差不多的女尸，她是被割喉而死的，瞪着大大的眼睛，没有焦距，但是有些瘆人。楚楚叹了口气，将其放入储物袋后，又飞快地奔上了山，冲进洞府。 洞府里，一身绿袍的茶叶盘腿而坐，他没有走，楚楚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时间很紧，容不得一丝一毫的浪费。 她利落地将女尸身上的內门弟子服外袍扒了下来，又将自己的外袍给她换上，自己则穿上了她的外袍，接着，一把将她扔入炉鼎中，又一脸肉疼地掏出一件高级下品的法器，外形同她用雾灵化作的拿把锤子一般无二。 “你要做什么？”茶叶在一旁好奇地看着，忍不住问道。 楚楚把那把锤子扔在了炉鼎边上，继而一个引雷诀准确地落在了绯雨身上，接着拿出两把中级烈火符，一把扔到绯雨身上，另一把扔到炉鼎中的女尸身上。 哄—— 两边都一下子烧了起来，茶叶立刻闪到了一边，他的本体是茶树，草木精灵，最怕火了！ 橙红的火光映在楚楚通通红的脸上，有那么点诡异的味道，她勾起了嘴角，注视着这愈演愈烈的火渐渐蔓延至这绯红的洞府四处，渐渐吞噬着绯红，又渐渐同绯红融为一体。 “当然是，毁尸灭迹，假造凶案现场喽～” 茶叶打了个哆嗦，这样楚楚有些可怕，他看着越来越大的火势，跑出了洞府。 “楚楚，再不走就要被烤熟了！” 楚楚听到了茶叶的呼喊，她走出了洞府，。 炽阳已拿到了护天匙，他收拾了所有的家当同他的妻子在太一派百里外的小树林等楚楚。 待楚楚和茶叶辛辛苦苦杀出重围，来到约定地点时，他们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 一只烤得金黄滴油的肥鸡，一块有着柔软长毛的地毯，两杯冒着寒气的饮料。 这哪是在逃亡啊！简直就是豪华露营嘛！ 楚楚嘟起了嘴唇，一屁股坐了下来。 炽阳看着楚楚通通红的脸、通通红的脖子、通通红的双手，诧异地问道：“你这是干什么去了？” “在炉鼎里游了一遭，护天匙怎么样？” “在特制的盒子里，不会被探测到。” “那就好。”楚楚看向了正在滴油的肥鸡，而炽阳看向了楚楚一旁八九岁大的男童。 “这不会是你儿子吧！” “胡说！” “胡说！” 楚楚同茶叶异口同声，然后互相嫌弃地看了一眼。 接着，一妖一精灵，同时看向了金黄而诱人的烤鸡，不约而同地咽了咽口水，又热切地看向了炽阳。 忍受不住这种热切得仿佛会将他融化的目光的炽阳分别给了他们一个鸡腿，一拿到鸡腿，这一妖一精灵就开始大口撕咬了起来，吃相同样的不堪入目，表情同样的欲死欲仙，仿佛这一路的厮杀跟这根鸡腿比起来都算不了什么了。 在一旁看着的炽阳一脸汗颜。 他暗暗下了定论，这孩子一定是楚楚亲生的！ 第四十六章 美丽的误会 炽阳的妻子是个温柔贤淑的女人，端庄大方的外貌，筑基后期的修为，还有一个朦胧而美丽的名字——许烟雨。她看着狼狈不堪的楚楚和茶叶狼吞虎咽地撕咬着两只小小的鸡腿，不由得心生怜惜，她看向了自己的丈夫，说道：“相公，再给他们一些吧，他们好像是饿急了。” 炽阳看着自己某种意义上来说单纯无知的妻子，拿出一把长刀将这只烤鸡分为了四份，两只完整的鸡翅和一分为二的鸡全架，将鸡全架扔给了楚楚和茶叶，继而拿出一个盘子，将其中的的一个鸡翅用长刀切成适口的均匀小块后，拿出一双筷子，连同盘子一起递给了自己的妻子，烟雨一脸幸福地接过盘子，开始优雅地吃了起来。 炽阳看着自己美丽的妻子，摸了摸光脑袋，憨憨地笑着，拿起剩下的一个鸡翅大口吃了起来。 这一人一魔人一妖一精灵，好吧，不得不说是种族的大杂烩啊～吃得正开心的时候，突然听见远处传来嘈杂的声音，越来越近。 抬头一看，天呀！黑压压的一群人啊！从远处的半空中向他们飞快地逼近着。 追兵！快逃！ 这是他们的第一个反应。 于是，也不收拾了，扔下了还没啃完的鸡骨头，楚楚祭出飞毯，炽阳祭出罗盘，一妖载上茶叶，一魔人载上烟雨，像火烧了屁股似的冲了出去，都用尽了全身的力量，渐渐的，竟然同后面黑压压的一片距离越拉越远。 事实上，那黑压压的一片并不是追兵，他们同样也在逃亡着。 看着前方突然冒出来的修士用比他们还快的速度飞快地驶向远方，转眼间就只能看到两个小黑点了，他们的内心是崩溃的，甚至隐隐升起了一丝崇敬感。 天啦噜，这才叫真正的逃亡嘛！简直是在燃烧着生命啊！ 不知不觉，他们加快了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快，直到一个倒霉的修士透支了元力，从高空中落了下去，悲惨地摔断了脖子，他们这才反应过来，已经离太一峰有万里的距离了。 而站在太一峰顶峰的太一仙君看着这些修士用超越正常修为的速度飞快地远离太一派，心中莫名。 难道是自己的威慑力变强了？还是，现今的修士都十分擅长御器飞行，甚至超越了远古时期的修士？那还真是后生可畏啊～ 不得不说，这是个美丽的误会。 站在太一仙君一旁的黑衣男子恭敬地说道：“太一仙君，严月已被搜魂，偷走护天匙的是一个叫炽阳的元婴长老，要不要……” 太一仙君是少年人的样貌，一头长长的墨发及腰，没有任何束缚，穿着纯白色的宽松道袍，随风而动，遗世独立，仿佛下一刻便会乘风而去。 “不用了，本就不是我的东西。” 那黑衣男子虽心下疑虑，却也不再多言，沉默了半晌，他又道：“青峰如何处置？” “他是我最小的师弟，因资质受限，止步于化神期，我原本以为至少他心里是有太一派的，便让他担任掌教，没想到，关键时刻竟然弃太一派不顾。在其位，不谋其职，又同严月一样背叛了太一派。”说到这儿，太一仙君皱了皱眉，继而继续说道，“就在太一峰下压上一千年，思过。” “是。”黑衣男子恭声应道，青峰的寿元不到一千年了，看来，是死路一条了。连最宠爱的小师弟都没有活路，这一次，太一仙君是真的动怒了！ “绯雨也陨落了。”黑衣男子继续说道，头低得更低了。 “我知道，他呀，是轻敌了。就算是练成了三升丹，不，他永远都不可能练成，因为，他选错了药，那是神的药。” 黑衣男子并没有听懂，他只是沉默而恭敬地立在一旁。 “乌衣，你也有人仙六层的修为了吧，还记得自己活了多久吗？” “八万多岁，具体的岁数，记不清了。” “你瞧，修仙修仙，追求的不就是长生嘛，可到最后连自己的年岁都记不清了，真是可笑。” 乌衣立在一旁，没有回话，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幸而太一仙君也没有指望他回答，他继续说道：“我活了五十多万岁了。我追求的不再是长生了。” 那追求的是什么？ 乌衣没有问下去，因为他从没见过太一仙君这样的样子，带着极度的渴望又带着深深的讽刺，他不敢问，他怕，如果他问下去，他所坚信的、所追求的一切将会被击得粉碎，他宁愿坚信自己所坚信的，即使那是错误的。 …… 绯雨死了，消息传得很快。 毕竟，是一个三品人仙陨落了。 赶到茶语峰上的，有很多人，可是有资格进入绯雨洞府的只有寥寥数人。 洞府里已是面目全非，大火吞噬了一切，再吐出的只有尘埃。 最先赶到的是秀雅和司徒珝。 在一片尘埃中，那个绯红的炉鼎极其惹眼，接着，就是它旁边那把样式熟悉的银色大锤了。 隐约能看得出有两具已烧成焦炭的尸骨，一具是绯雨的，那另一具是谁的！？ 两人不由得联想到了楚楚，十分不情愿，但是，没有别的可能了！ 司徒珝失魂落魄地跌坐了下来，他看着那把银色的大锤，想着那个可爱而强势的人儿，十二天，只是十二天，十二天前还畅快地喝着酒、对着他笑的人儿就这样没了！他无法接受，那个生命力顽强得似乎天塌下来都不会死去的女孩已经成为了那两堆焦炭中的一堆。到底发生了什么！三品仙君的洞天，又有谁能闯得进去呢！ 他要复仇！为楚楚和师父报仇雪恨！ 秀雅看着司徒珝已有些疯魔的样子，想着已经死去的楚楚，失声痛哭。她没了最好的朋友，连最爱的人都要失去了！ 而在茶语峰山腰处，聚集着一群看热闹的围观群众，其中有一个长着山羊胡的筑基修士，没错，就是那个好久都没有出场的李子恭，李师叔。 他摸了摸山羊胡，抬头看着山上的洞府，一脸肉痛！ 自己这个祖祖父，怎么还没有给自己清灵丹就死了呢！那可是能提高结丹几率的高级下品丹药啊！明明说好的，把每年新晋弟子的资料第一时间给他，要是有他中意的，就给自己一粒的啊！唉！到嘴的东西，就这样让我吐出来，真是倒霉又憋屈！ 第四十七章 你竟然是魔 待楚楚和炽阳停下的时候，这一妖一魔人都累得瘫在了地上。 为了追上元婴后期的炽阳，楚楚使用了超过筑基中期的元力，于是，转元丹失效了，她成了一只元婴初期的女魔。 茶叶有些惊讶地看着楚楚：“你是魔？” 楚楚翻了个大白眼，做出一副显而易见的表情。 茶叶从上到下细细打量了一下楚楚，带着狐疑的表情继续说道：“女魔都是身材高挑的，再看看你，就连最矮小的女魔站在你身边都比你高将近半尺。”再说了，当初会同楚楚主动交流，就是感觉到楚楚的气息亲近而熟悉，她怎么会是魔呢！魔的气息是汹涌而热烈的，可楚楚的不是，也许，就像她不是人族一般，她亦不是魔族吧！ 嘣—— 茶叶被用力地弹了一下脑门，他终于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捂着额头，整张小脸都皱了起来，像一个胖嘟嘟、白呼呼的包子一样。而一旁的烟雨冒起了星星眼，伟大的母性情怀开始泛滥成灾。 “哎呀，怎么可以对一个孩子下这么重的手！”她立马起身护住了茶叶，飞快地从储物袋中拿出中级中品的消肿膏开始小心地朝茶叶肿起了一个大红包的脑门上涂抹起来。 茶叶享受着烟雨轻柔而周到的服务，眯起了眼，眼中一道精光闪过。他似乎发现了一个新大陆，原来，雌性的母性情怀这么容易泛滥，这具因为修为降低而缩小了的身体倒是因祸得福了。 擦完药膏后，烟雨还轻轻呼了呼茶叶的额头，柔声细语地问道：“疼不疼？” 茶叶将圆鼓鼓的眼睛睁得更大了些，可怜兮兮地答道：“姐姐，茶叶不疼，呼呼就不疼了。” 烟雨看着茶叶这种懂事又可爱的样子，心花怒放，这孩子的嘴真甜，竟然叫我姐姐。 虽说烟雨是二十几岁的样子，可她的实际年龄却已是过百了，如今被这看起来不过是八九岁的孩子叫起了姐姐，只要是女人，都会心花怒放的！ 而一旁的楚楚看着这一人一精灵其乐融融的样子，更加怒火中烧了！ 喵的，都几十万岁的老怪物了，仗着自己的一副皮囊竟然在那里装可爱！而烟雨竟然吃那套！重点是，他竟然说自己矮！也不看看他现在的这幅样子，到底谁比谁更矮！ 不能忍！不能忍！！不能忍！！！ 就弹他一下脑门实在是太便宜他了！！！ 于是，楚楚一把从烟雨的怀里拖出了茶叶，还没待烟雨反应过来，就不见了踪影。 她很担忧，楚楚会不会对那个可爱的孩子做出更加粗鲁的举动？！可她没有办法找到楚楚和茶叶，于是用求助的眼光看向了坐在一旁淡定打坐的相公。 炽阳似是感觉到了妻子的担忧，他睁开眼，憨厚地笑了笑：“娘子莫要担忧，楚楚是茶叶的娘亲，不会对茶叶做出过分的事情的。” 烟雨惊讶地张大了眼睛：“可楚楚是魔啊，而茶叶，咦，我也不大清楚他是什么种族的了，不过，他一定不是魔族啊！” “楚楚有变成人族的方法，那她的儿子自然也有秘法了，好了，我的娘子，先休息一会儿，咱们还有好长的路要赶呢。”炽阳宽慰地握住了烟雨的手，烟雨便顺势躺在了他的怀里。 炽阳的怀抱温暖而宽厚，烟雨安稳地闭上了眼，嗅着这个男人的气息，不知不觉间进入了梦乡。 而在五里之外的山间小涧里，楚楚正对茶叶做着惨绝人寰的事情。通过绯雨洞府的经历，她发现茶叶作为草木精灵特别怕火，于是从储物袋里拿出了一大把低级烈火符。此时此刻，她正向着落荒而逃的茶叶掷去第六十一张烈火符，看着茶叶跳脚的模样，让她心头大爽。 有人仙二层修为的男孩被元婴初期的姑娘追得四处逃窜，却也不反击，只是灵巧地闪着身子，一副惊慌失措的表情，每一张被用力掷过来的烈火符眼看着就要燃在他身上了，却又被他堪堪错过，一下子落入水中，火苗熄灭，消失得干干净净。 低级烈火符被楚楚扔完了，却也没伤到茶叶一丝半毫，中级烈火符又不舍得用，看了一个多时辰茶叶跳脚的模样，楚楚觉得心中这口气也算是出来了。 于是，这一妖一精灵和和睦睦地回到了原先的地方。 烟雨睡得正熟，炽阳不忍心摇醒她，就让她靠在自己的怀里，悄声示意楚楚和茶叶低声说话。 于是，这白日晴天之下，空旷无人之处，这一妖一精灵一魔人像是秘密接头的线人一般，悄声低语。 炽阳低声道：“全速飞行的话，还有七天的时间就可以到达魔界了。” 楚楚低声道：“不，先不回魔界，我要去见一只妖。” 炽阳低声道：“不行，现在最要紧的是赶紧回到魔界将护天匙上交，完成任务，再说了，要是追兵再追上来怎么办？” 楚楚低声道：“这只妖很重要。” 炽阳不为所动，依旧低声道：“再重要有护天匙重要吗？！” 楚楚看着炽阳，继续低声道：“就是不让我去，对不对！？” 炽阳点了点头。 楚楚嘟起了嘴唇，低声道：“那我自己去，你先走，我会跟上你的。” 炽阳摇了摇头，低声道：“护天匙在我这儿，我可以说你没有完成任务，保险起见，一起回魔界。” 楚楚咬了咬牙，低声道：“如果去，我就能得到延寿丹的主材料，练成之后，我分你一粒，如何？” “延寿丹！”炽阳大惊，就算是低级下品的延寿丹也能增加两百年的寿命，只是，延寿丹的丹方失传已久，最近一次出现也是在五十万年以前，就连那时候，这种延寿丹也极其稀有，据说是它的主材料极其难得，也不知是什么，精贵成这样！ “当真？” “当着！” 炽阳看着怀中的妻子，她不过筑基后期的修为，资质中等，要突破元婴期除非有大机缘，否则是极其困难的。可是，如果这样，她就不可能陪他走完一生了，这是个抛下一切跟随着他的女人，他如何舍得！要是有了延寿丹…… 炽阳沉思了起来，虽然不大靠谱，但是去一去又没有多大的损失，要是错过了这一次，怕是…… “好，干！” 炽阳压低了声音，但语气却极其坚定。 第四十八章 自产自销 人界的南方气候温润宜人，若水约楚楚在那里见面。 新月楼，凡间界中文人雅客最爱的地方，畅快地喝酒，雅致地小酌，清幽的琴声、美丽却有才气的女人，在这里，什么都可以得到，只要你有才名、权利或是金钱中任意一样。 若水依旧美丽，只不过她长出了双腿，着一身白色的长裙，微微露出洁白如玉的长腿，引人遐思。 只有楚楚一妖同若水见面。烟雨到了这南方繁华之地，新奇不已，拉着炽阳去逛街购物了，顺带着拐上了茶叶，这个在同一处地方扎根了几十万年的老怪物自然欣然接受，不但欣然接受还欢呼雀跃，惹得楚楚对他翻了好几个白眼。 他们都走了，正好若水发来传音要求在新月楼会面，于是楚楚就单刀赴会了，其实，她也是求之不得的，毕竟接下来要做的事儿不但伤敌又伤己，还有些不大体面。 “我来兑现我的承诺。”若水拿出一个透明的小瓶子，里面是少许蓝色的液体，泛着幽幽的光芒，一看便不是凡物，她继续说道，“这里面是我的五滴泪水，这是我的极限了，能不能让我再流下眼泪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楚楚拿起了瓶子，发现这瓶子的材料只是普通的水晶，她看向了若水，晃了晃手中的小瓶子，问道：“这种普通的瓶子就能保存你的眼泪吗？你不会是图省钱吧！” 若水笑了笑，说道：“我又不是你。活水一族的眼泪任何容器都能放置保存，不会药性流失。” 楚楚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喵的，这种东西来得倒是精贵，这保存的方法真是太随意了，真是自降逼格啊～ “你和刘松过得如何？”楚楚随口问了一句，当初若水的交易条件是和刘松一起离开太一派，看她这光彩照人的模样，这一妖一人的小日子定是极其滋润的。 没成想，若水脸部柔美的笑容一下子僵硬了起来：“他死了。” 楚楚转了转眼珠子，心中的惊讶与喜悦参半，喵的，要是能勾起她的伤心往事，也许就能多得到几滴眼泪了。 于是，楚楚做出了一副哀痛的表情。 “怎么会死呢？” “你看我的腿，我一直都想要的腿，他用性命给我换了一双腿。” 若水说这话时，带着淡淡的笑容，不复那一瞬的僵硬，那双美丽的眼中，没有悲伤，没有泪水，像是在述说着与她毫不相关的一件事。 楚楚还想再问下去，一方面是八卦的心理在作祟，另一方面，她觉得一定是不够深入，若水才没有伤心的感觉、流泪的冲动。 还没待楚楚开口，若水就开了口，像是知道楚楚打的什么算盘一般：“你只有半个时辰。” 楚楚心下一紧，喵的，如果改变计划的话太过冒险了，这流逝的一分一秒都是一粒粒价值连城的延寿丹啊！ 于是，楚楚便不打算深究下去了。 她开始干起了正事儿。 从储物袋中，楚楚掏出了一个个洋葱，很快摆满了整个桌子。 若水看着这一桌子的洋葱，有种不好的预感。 将雾灵化作一个巨大的锤子之后，楚楚抡起大锤砸向了摆满了洋葱的桌子。 碰嗒—— 桌子应声而碎，幸好若水张开了隔音罩，否则，定会招来一大群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 随着桌子的破碎，桌子上的洋葱也被砸得粉碎，随之而来的，是呛鼻辣眼的气味。 若水只吸了一口气，就感觉自己不受控制地流下了泪水，活水一族极其精贵的泪水就像是开了闸的水龙头一般不要钱地滴了下来，楚楚红着一双眼，同样的泪流满面，也顾不得擦面上的眼泪，只见她飞速地掏出一个开口很大的储水法宝放在若水的脸下，目不转睛的盯着若水眼中淌下的泪水，那叫一接一个准啊！ 若水哭笑不得，难怪她当初那么有自信，自己竟然没有想到世上还有洋葱这一种会让人身不由己地淌下泪水的东西，不但是自己，怕是这三界中最厉害的炼丹师也想不到。 半个时辰过去了，这两妖默不作声地流了半个时辰的泪水，只觉得把自己一辈子的泪都流干了。通红着两双眼睛，若水和楚楚不约而同地冲出了房间。像是和这里的老板很熟的样子，若水很容易就要到了另一件房间，同样的雅致而整洁。 两妖相对而坐，看着各自狼狈的模样，一下子笑了出来。 楚楚感受着洋葱巨大的威力，心里琢磨着以后在烟雾丸中加入十足十的洋葱的成分，想着中了洋葱烟雾丸后那些人泪流满面、狼狈不堪的模样，楚楚笑得更欢了。 “对了，太一派怎么样了？”楚楚想打听一下太一派的情况，想起那天身后一大片黑压压的追兵，心里头总有些发毛。 “太一仙君出关了。” “就是那个人界唯一的九品人仙吗？” “是的，一出手就是七件高级上品的仙器，四件五行仙器补缺护天匙的空缺，虽有些差距，却是五行齐聚，互为补助，三界难得。” “另外两件呢？” “一件融于茶语峰，一件融于若水峰，大阵重铸，太一派虽折损了些弟子却未动摇到根基。其实，只要太一仙君不死，太一派就永远不会倒。” “折损了多少弟子？” “五分之一。” “那么多？！”楚楚心下一沉。 “是啊，那一天各门派都来祝寿，谁不想浑水摸鱼捞些好处或是报点私仇呢！只是这太一仙君一来，各门派都作鸟兽状散，你大抵是没有看到那黑压压的一群修士落荒而逃的模样。”若水露出了讽刺的笑容。 楚楚：…… 喵的，自己一定是看到了，还把那一堆修士看做了追兵。真是的，害老娘白白提心吊胆了好几天！ “好了，时候不早了，你也该回去了。” 楚楚知道若水这是下了逐客令，不过，得了那一大盆泪水，楚楚已经很满意了。 “嗯，我走了。对了，还有一个问题，你们活水一族是不是都寿命很长？” “不是的，我们的寿命同世间所有生灵一般，是同先天寿元和修为挂钩的，你怎么会这样想？” 楚楚看向了若水的眼睛，笑嘻嘻地答道：“自产自销嘛～” 若水白了她一眼：“哪有这么便宜的事儿，未化形的活水一族是不会流泪的。” 楚楚点了点头，笑嘻嘻地走了，这美人儿翻白眼也别有一番风情嘛～ 第四十九章 飞蛾扑火 楚楚走后，若水一只妖出了房间，一旁的侍从立忙行礼，口中尊敬地喊道：“仙师。” 若水对他微微点头，说道：“告诉你们老板，我要去地下。” “请随我来。” 侍从在若水的前侧方带路，步子不急不缓，始终都微微领先若水半步。 “老板交代了，若仙师想要去地下，必要有他的随身玉佩作为钥匙，可是老板现在不在楼里，您先去老板房里小坐片刻，老板即刻就来。” 新月楼老板的房间简朴至极，只一张待客的小几、两块藤草编的坐垫和一张用来小憩的床。 若水进了房，跪坐在了坐垫上，姿态柔美优雅，让人无法挑剔，侍从只是低垂着头，半弯着腰，轻轻关上了房门。 不多时，房门被推开了，进来的是新月楼的老板，四十岁上下的样子，穿着一身藏青色的常服，面上蓄了胡须，把大半张脸都遮掉了。高大而壮实的身材应该给人一种压迫感，配上那络腮胡子更应该是有些凶神恶煞的，可是在他的身上只有一种平易近人的感觉，他总是笑眯眯的，明明是壮年时期，却像一个和蔼的老者。 他步子轻快，跪坐在房里另一张坐垫上，同若水相对而坐，解下腰间的玉佩，放在中间的案几上，将它推到若水那一边。 “这是玉佩，老规矩，一块玉佩只能使用一次，将其嵌入机关后会立即销毁。仙师，您请。” 若水轻挽衣袖，拿起桌上的玉佩，将其放入储物戒指中，接着起身告辞。 “知道，先走了。” 继而，轻柔的裙摆翩翩然出了房门。 新月楼的老板依旧跪坐在原地，侍从送来一壶浓茶，他倒了一杯，悠悠然地呷一口。 若水驾轻就熟地来到了地下，用手中的玉佩开了用巨石砌成的机关门，门开的那一瞬间，玉佩化为了粉末。 她走了进去，里面是用机关制成的小型瀑布，四周摆着照明用的夜明珠，亮如白昼。 解了长裙，她跳入水中，十只蓝色的活水兽接二连三地冒出头来，围在她的身边，若水修长的双腿变做了同样美丽的蓝色长尾，在水中轻柔地摇摆着。 她温柔地抚摸着他们蓝色滑腻的皮肤，同他们嬉戏在了一起。 像是一个母亲一般温柔快乐，又带着一丝对孩子的淡淡忧愁。 嬉闹了一阵后，她趴在了水池边上，默默地看着眼前一颗触手可及的夜明珠，又看着那颗夜明珠发出的柔柔的光，呆呆地看了好久，回忆就这样趁虚而入，猝不及防。 那个有着一头乌发的少年撞见了刚刚化形的她，一见钟情。他向她讲述外面的世界，事无巨细、不厌其烦。他每天都来看她，偷偷带着各色的果子、各色的糕点让她尝到了那种熟悉而又陌生的味道，那个时候，她的记忆传承已经完全开启了。 她承认，她是想利用少年的深情换取一双腿，没有腿，她只能生活在活水之中，没有腿，她只能拥有筑基后期的修为，没有腿，她如何保护她的同族！？ 她也承认，那些相处的点点滴滴一点一点地渗透进她的内心深处，有过心动的时刻，有过甜蜜的时刻，可是，他的爱真的可以直至永恒吗？就像他自己说的那样，他会爱自己一生一世，直至海枯石烂。很没有新意的情话，可是不管旁人看来如何没有新意，听的那个人心里总会有些触动的。 活水一族，也不知道天地为何孕育出这样一种生灵，一种似乎注定要被永远圈养的生灵。 修为低下，浑身上下都是天材地宝，永远保持在十一这个数量，就算死掉了，百年之内还会从剩下的活水兽中孕育出来。但就算是不完全的化形也要五十万年之久，所有的活水兽都是雌性，一旦化形三界美貌再无出其右。 可是，想要完全化形需要一个深爱她的男子的全部精气，男子的精气没了，不死也成废物一个了。 在若水之前，也有先祖曾经化形，只是没有一位先祖是完全化形的，因为没有一位先祖愿意杀了深爱她的男子，愿意看着深爱她的男子生生地变成一个废物。 可是，到了最后，男子终究厌了，因为无法完全化形的活水一族，修为最高也就筑基后期，可男子的修为越来越高，他们的差距越来越大，而活水一族年纪渐长，修为却停滞不前，那蛊惑人心的美貌也就渐渐衰败了，她成了那个男子的累赘，而不是甜蜜的负担，遇上心狠一些的，甚至会将她拆筋拨骨，那种死法痛彻心扉。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心爱的人手持着利刃一步步向自己走来，怎么会不痛呢！ 可是就算这样，还是一个一个地往火坑里跳，就算有了记忆传承，有了前车之鉴。 也许，他真的爱我，爱我一生一世。 我就依附着他吧，也许，他是个例外。 就算是那么多的也许也无法阻止活水一族那种飞蛾扑火般的爱。 若水也爱刘郎，是啊，是爱的吧。怎么会不爱呢！ 可是，她杀了他，为了一双腿。 因为那不仅仅只是一双腿，那是活水一族的希望。 那一夜，她看着他的半头乌发渐渐变白，饱满的皮肤渐渐松弛，她依旧深深地吻着他，紧紧地抱着他，可是后来，当她长出了一双完美的腿想要紧紧缠住他的时候，他只剩了一把枯骨和一张皱巴巴的皮。 她依旧吻着他，吻着他那张不复温暖的皮。 他会永远陪着她的。 黑夜如魅，吞噬一切。 后来，她很快修炼到了结丹初期，可是带着那一群人人惦记着的活水兽，又没有足够强大的实力，在修仙界，她无法立足。 所以，她来到了凡间界。 在这里，她遇见了新月楼的老板。他是宁王，凡间的王爷。 当一个人对权力的欲望达到顶峰的时候，对其他的一切都会没有欲望，就算是有，也是为他所谓的权力所铺路的。宁王就是这样一个人。 可是，终究还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凡人。 这一道区区的机关门如何挡得住一个结丹期的妖修！ 若水从水中缓缓走出，优雅高傲得像一个女王。 第五十章 女人间的决斗 楚楚回了魔界，一个多月过去了，魔界的冰雪消融，特有的百蜜花和鹫尾花争相盛开，春天来了。 一行人走在通向魔宫的大街上，看着周遭的男男女女打扮得花枝招展，笑得眉梢飞扬，女的也就算了，连男的都穿起了鼻环，套上了色彩鲜艳的衣服，那叫一个辣眼睛啊，偏偏还一脸自豪骄傲的样子，真是不忍直视。 “相公，原来魔界是这样的啊，没有传说的那样偏僻荒芜。”烟雨好奇而兴奋地打量着周遭的一切，亲昵地挽着炽阳的胳膊。 炽阳看着自己单纯的妻子，憨憨地笑了笑。 这时候，一个高挑热辣的女魔在炽阳的前面停住了脚步，她眉眼深邃，笑语嫣嫣，将手中一朵紫色的鹫尾花递到炽阳的面前。 “强壮的勇士，依萝愿意同你共度今夜。” 一旁的烟雨一下子傻眼了，她从未见过如此明目张胆的示爱，还有，那女魔难道看不见相公旁边的自己吗！ “他是我相公。”温柔的烟雨开了口，语气里带着一丝占有欲，还有一丝火药味儿。 那女魔却是看也未看烟雨，在她眼中，如此弱小的人族女性是配不上这个元婴后期的男魔的，而自己已是金丹后期了，再说了，凭着自己的美貌，这男魔定是会抛下他身边那个干瘪的人族女性的。 楚楚和茶叶席地而坐，在一旁当着吃瓜的围观群众，这不是某种修辞手法，楚楚真的拿出了一个碧绿的大西瓜，劈成两半露出红红的果肉，拿着大勺子，和茶叶一边挖着吃，一边吐着瓜子，一边津津有味地看着这两女争一男的狗血好戏。 这世上最不能忍受的是什么？是看着一个比自己漂亮的女人明目张胆地勾搭自己的男人，而这个女人华丽丽地无视了自己。 于是，烟雨炸毛了。 她呼吸粗重，瞪圆了眼睛，正要上前一步指着那女魔的鼻子破口大骂时，炽阳拍了拍她的手背，继而他接过了那朵紫色的鹫尾花，还没待女魔荡漾出幸福喜悦的表情，炽阳手中那朵鲜艳的鹫尾花一下子干枯殆尽了，就像是在一瞬间被抽干了生命力。 剧情反转太快，楚楚和茶叶看得很爽，西瓜早吃完了，这下子换成了甘蔗，楚楚一边嚼着甘蔗，一边含糊地说道：“茶叶，炽阳那招是什么？跟你对付绯雨的手法好像。” 茶叶正在同甘蔗奋战，吃得衣襟全湿了，两只手上粘糊糊的，可是还在奋力地啃咬着。只听得他同样含糊不清地答道：“看起来是很像。不过我那个是先天法术，他这个是阵法。” 楚楚点了点头，又咬了一口多汁的甘蔗，鼓着腮帮子不断地嚼着。 喵的，瞬间在掌中筑阵！不愧是能解开太一派护山大阵的魔人！ 一向憨厚的炽阳冷下了脸，他再次拍了拍烟雨的手背，严肃地说道：“我已经有了妻子，请你尊重她。” 女魔涨红了脸，自己从未受到过如此大的羞辱，他竟然毁了自己求爱的花。 “我要和你决斗。” 她指着烟雨，高抬着头，骄傲地说道。 “好。”烟雨向前走了一步，虽然只到她下巴那里，不过气势却是不输的。 炽阳没有阻止烟雨，他带着憨憨的笑，摸了摸自己的光脑袋。 “明日辰时，荒芜草原北部。” “不见不散。” 女魔走了，挺直着脊背，步子不急不缓。 烟雨长呼了一口气，软软地靠在了炽阳的怀里，事实上，周围已经聚集了许多围观群众，见那女魔走了，也就渐渐散开了。 最后只剩下了楚楚和茶叶，这一妖一精灵剥着手里的小柑橘，慢悠悠地站了起来，朝旁边一看，已经堆了一堆的果皮，再看看手中的橘子皮，不约而同地又随手丢在了那一堆果皮中。 人群散开了，那一堆果皮就很显眼了。 于是，果不其然地被穿着蓝色短衫的保洁大爷眼尖地发现了。 于是，涵养一向很好的保洁大爷爆了粗口。 “哪个龟孙子干的！？” 楚楚和茶叶对视了一眼，远远地对着保洁大爷可爱一笑，继而就不约而同地撒开了脚丫子向前跑去，只留下了那一堆各式的果皮，那一位暴躁的大爷和那一对甜到发腻的小夫妻。 因为要决斗的关系，这一行人投宿在了客栈里。 炽阳点了满满的一桌菜，有荤有素，有茶有酒，有汤有点心。其实，这主要是烟雨的功劳，好吧，也不算是烟雨的功劳，事实上这是茶叶卖萌的功劳，这个老怪物，真把卖萌练成了蹭饭的利器。楚楚表示只要有她的一份，其他的，管那么多做什么！？ 饭桌上，狼吞虎咽着的楚楚从百忙之中抬起了头，她看向了炽阳，努力地将口中的肉咽下去后，她说道：“都已经到了魔界了，护天匙给我看看吧～” 炽阳拈了一筷子炒素给烟雨，随意地答道：“人多，不方便。到了魔宫，你自会见到了。” 吃人家的嘴软，既然终究还是能见的，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于是，楚楚瞄准了色泽最鲜亮的鸡翅一筷子插了上去，像是数年不曾吃得一顿饱饭一样，同茶叶将这满满的一桌吃了个干干净净。 …… 荒芜草原就算是在春天也是一毛不长的，只是一片光秃秃的黄土。 依萝早早地等在了那里，还有一个元婴后期的男魔，同样的眉眼深邃。 “我是依萝的兄长，依兹。为了使决斗公平，我将依萝的修为压制到了筑基后期。” “可以查看一下吗？”炽阳问。 “可以。”依兹微微一笑，大方地让依萝上前。 炽阳将手虚扶在依萝的肩膀上，片刻后，他点了点头，表示没有问题。 众人站在一旁，留下一大块空地，烟雨和依萝相对而立。 荒芜辽远的背景，剑拔弩张的气氛，这不是男人的战场，这是一场女人间的决斗。 一个是为了自己的荣誉，一个是为了自己的爱情。 都会拼尽全力，这毫无疑问。 第五十一章 才不想理他呢 太一派这人间界第一修仙大派的名头可不是盖的，这烟雨使得一手好剑法，就是欠缺了些实战经验，只是见招拆招，花架子过多了些。 依萝使的是鞭子，倒是鞭鞭狠辣，直冲烟雨的门面，可是又太过直接，毫无技巧性。 如今，修为相同，这一人一魔倒是半斤八两，谁胜谁负只是运气的问题。 就这样缠斗着，直到元力和魔力用尽。 楚楚打了个哈欠，将肉感很好的茶叶抱在了怀里，下巴枕着他的肩膀，当做舒服的软枕。 喵的，真是越看越无聊了。 而茶叶已经蜷在楚楚的怀里，睡熟了，不时砸吧着嘴，像是梦见什么好吃的了。 炽阳和依兹倒是认真地看着，面色沉静，没有过多的情绪展现。 最后，这场修士间的斗法完全变成了肉搏战。 依萝身材高挑，力气也大，看样子是占据了优势，可是烟雨十分灵巧，步法巧妙，见招拆招。 又是一场胜负难定的战斗！ 从白天打到黑夜，这一人一魔终于筋疲力尽，瘫倒在地了。 炽阳冲了上去，抱起了烟雨。 烟雨把头埋进了炽阳的怀里，炽阳抱紧了她，只感到胸前一阵湿热，心下一疼，柔声安慰：“娘子，我爱你，最爱的就是你了。”我想要永远护着你，让你永远的快乐单纯，可是，这世上没有永远，只有许多个万一，万一我不在了……所以，我的娘子，你要强大起来，即使褪去了你的善良单纯，我最爱的善良单纯，也要活下去。 另一边，依兹扶起了依萝，依萝倚靠在兄长的身上，目中满是不甘，她没有想到那个看起来瘦瘦小小的人族女子竟能和她打成平手，是她轻敌了，不过，不得不承认，那个女人的技巧性很强，要是我能有她的剑法和步法……这就是人族的优势，魔界太过贫穷，好的功法太过昂贵，她的家族也算是魔界中等的家族了，可就算是她的家族中也没有一部功法可以同这个人族女人功法的技巧性相媲美。 可是这又如何，世界本就不是公平的，没有好的功法，她只能在一次次的实战中磨砺，在生死边缘处挣扎，以求提高自己的实力。就像她的哥哥那样，终有一天，她也会成为一个元婴期修士的。 这场爱情和荣誉的战争以平局结束了。 星空很美，炽阳抱着烟雨一步步走回了客栈。 而楚楚和茶叶表示精神上睡饱了，但肉体上却睡饿了，于是就去了街上的夜市，想找些好吃的打打牙祭、填填肚子。 于是，糕点店的老板笑得很开心，包子店的老板也笑得很开心，烧饼店的老板娘笑得露出了两排大黄牙，卖糖葫芦的小哥拍拍手回家了，因为所有的糖葫芦都已经卖完了。 楚楚一边大口咬着牛肉馅儿的烧饼，一边翻着自己的储物戒指，这一路扫荡过来，存货又多了许多。 逛到了尽头，又一路返回。 坐在了馄饨摊上，楚楚手一挥，叫了四碗馄饨。 “客官，是还有两位要来吗？要不要先叫两碗，另两碗等他们到了，立马给您现煮。这馄饨放久了，口感会不大好。” 楚楚瞄了一眼老板，看样子是个忠厚魔，四十岁上下的样子，不过只是个没有魔力的普通魔。 这一条街上是不允许打斗的，所以即使是没有魔力的魔也是比较安全的。 “就四碗吧，最近动得多，吃得少，肚子里没货。” 老板虽还有些疑惑却是点头称是，虽说是不允许打斗的，但是得罪了修士总还是不大好的。 很快，热气腾腾的馄饨就端了上来，荠菜肉馅儿的馄饨，满口生鲜。 “老板，来一碗馄饨。” 楚楚和茶叶正吃得稀里哗啦的，一个男魔突然坐到了楚楚的对面，于是楚楚在百忙之中抬头看了他一眼。 一个眉眼深邃的男魔，笑意盈盈。 楚楚咽下了嘴里的馄饨，笑得一派天真可爱：“你是谁？” 坐在一旁的依兹突然有种深深的挫败感，自己相貌英俊，又是元婴后期的修为，怎么着也不会完全没有印象吧！莫不是最近姑娘们的口味变了？！ 虽说内心是辗转起伏的，不过，面上还是保持着笑容：“我叫依兹，今天我们见过，还记得吗？” “不记得了。”楚楚转了转眼珠子，表示自己已经严肃地考虑过了。 喵的，才不会不记得呢～那个女魔的兄长嘛～让自己虚度一天光阴，他也算是罪魁祸首之一。再说了，自己这种吃相，就算是有一面之缘，是个男性就会退避三舍的，（一条垂泪的蛇：原来有自知之明啊～）他竟然主动打招呼，太奇怪了！最重要的是，有茶叶这个老怪物在身边，很容易就知道这个依兹一路尾随着他们，定是不怀好意的。 要知道，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善意。 这种魔，才不想理他呢！ “那重新认识一下可以吗？当交个朋友了。”依兹的脸皮很厚，他依旧笑眯眯地对着楚楚。 楚楚把手里的碗放下，抹了抹嘴巴：“有缘自会再次相逢的，好了，我们还有些事，就先走了。” 说完，拉着茶叶站了起来，迈着大步走了。 徒留下了依兹一魔坐在了桌子旁边。 这时候，老板默默地上了馄饨，又默默地收拾了桌子上四张空碗，又默默地回到了灶头旁，目不斜视。 依兹咬了一口馄饨，细细地咀嚼，待咽下去后，留下了馄饨的钱，便扬长而去了。 看来，是被发现了自己的踪迹，不简单啊～ 楚楚和茶叶回到了客栈，一夜修炼。 到第二天天明，一行人就出发去了魔宫。 通过一条暗道，七拐八拐来到了一间地下室，主要以黑色的装扮为主，大气又奢华的感觉。 白钰坐在了里面，依旧的白发黑衣。 “护天匙已经拿到了。”炽阳掏出一个黑色的方形盒子，双手捧着向前一步。 白钰的手微抬，盒子就飞到了他的手上，从黑色变做透明，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里面的情况。 第五十二章 流水般的日子 盒子里面是一个金色的光球，安静地悬浮在里面，看起来并没有想象中神器的那种厉害模样。 白钰微微一笑，看起来很满意的样子。 “不错，护天匙确实拿回来了。” 接着他打了个响指，面前装着护天匙的盒子就消失了，大概是装到什么储物的法宝里去了。 “楚楚，任务完成得不错，你的债务还清了。暂时还没有适合你的任务，先回你原来的地方找到夏玉，她会给你安排好一切的。” 楚楚点头称是。 “先回去吧。”白钰对楚楚摆了摆手，笑得温柔。 楚楚打了个寒战，凭着记忆七拐八拐地出了暗道。 暗室里，白钰示意炽阳坐了下来。 “阵法的事儿办得如何了？” “人族阵法果真精妙，不过经我百年钻研，基本上已经融会贯通了。” “好。我召了些有阵法天赋的孩子，要倾你所学好好教导他们，他们是魔界的未来，也是魔界的希望。” “是。” “还有……”说到这儿，白钰温柔一笑，“听说你娶妻了？” 炽阳憨憨地笑着，摸了摸光脑袋：“您消息真灵通，她叫许烟雨。” 白钰点了点头，继而做出了犹豫的模样。 “你也知道，你姑姑她……” “姑姑……是要见……” “是啊。”白钰抬起眼帘，笑得有些苦涩而又无奈：“烟烟说作为你这世上唯一一个有血缘关系的长辈，总是要见一见你的妻子，也就是她的侄媳妇的。” “只是……见一见？” “你也知晓烟烟的性子。”白钰无奈地扶额，有些话就不必明说了，烟烟是出了名的不靠谱性子。 “总归是要见的。”炽阳叹了口气，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白钰松了口气，要是自己这半个侄子不答应，自己回去可有得受了。 …… 魔宫里一如既往，一个多月的时间，似乎什么都没有变，又似乎什么都已经变了，至少蓝雪花已经全谢了，而春日里的百蜜花和鹫尾花却开得正盛。 楚楚去了夏玉的住处，夏玉恰好就在房里。 她的模样依旧娇美，轻挽袖口，泡了一壶茶，为自己和楚楚各斟了一杯。 是新鲜的百蜜花花瓣配上掌酒司里那口井的井水，不算太好的茶，却是香甜可口，在这初春的微醺午后最是怡人。 “夏姑姑，我是依旧在掌酒司吗？” 夏玉放下手中的茶杯，笑着答道：“是的，依旧在掌酒司，依旧是原来的工作。至于这一个多月的空缺，就说是病了。” “那住所呢？” “还是原来的那间，一直给你留着。” “嗯，好的，多谢夏姑姑。我先退下了。” “再坐会儿吧，才刚回来呢，若是不嫌弃，就在我这儿先歇口气。”说着，夏玉又给楚楚倒了一杯茶，茶色金黄，诱人得紧。 楚楚顺势坐下了，拿起茶杯又喝了一口，等着夏玉的下文。 喵的，自己同夏玉无多大的交情，她好端端地让自己留下，必定是有事相谈。 未料想，这夏玉却不按常理出牌，就这样静静地端坐了一个下午，面上带着笑，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到了寅时，窗外飘进了凉丝丝的雨，那是初春的小雨，和着初春的微风，惬意极了。 那根紧绷着的弦就这样慢慢松了下来，也不急着走了，楚楚同夏玉默默地端坐了一个下午。 “天色不早了，你先回吧。” “嗯，好的，多谢夏姑姑的款待。” “不用谢的，你也陪我呆了一个下午了。” 楚楚起身走了，留下了夏玉一魔独自呆在这空荡荡的屋子里。她又喝了一口香甜的茶水，甜香缠绵，却浮于表层，入不了深处。 天道轮回，终究会到的，她知道，自己的娘亲终究是逃不过的，不论是再珍贵的丹药，也不能将她从既定的轮回中夺回。可当这一刻来临，却那么猝不及防，总是会有些不甘，有些痛苦，因为娘亲走了，这世上就再也没有同她的血浓于水的人了。此时此刻，她只想有个人能静静地陪着她，只是这样坐着，让她感觉这三界之中不是只剩她一个了。 无论什么生灵，都是会害怕孤独的。 …… 日子过得如流水一般，甚至可以说是静谧祥和，楚楚在掌酒司里依旧干着杂役的活儿，不去招惹无端的是非，也不去招惹会引起无端是非的魔。 于是，一切安好，只是……回魔宫到现在，快十天过去了，却从未见过李茶儿的踪影，连馨云也没有提起过她。 这一日，阳光极好，楚楚和馨云坐在了院子里，一边嗑着瓜子仁儿，一边晒着这难得的极好阳光。 “我回来快十天了吧，难得今日能一起坐在这儿。喵的，这瓜子仁儿真香，从哪儿买的？” “是饕餮宫的手艺。” “怪不得呢。哦，对了，最近几天怎么见不到李茶儿啊？她去了哪儿？不会是高升了吧？” “茶儿她……她出嫁了。” “出嫁了！“楚楚被呛着了，猛力咳嗽了几下，方才继续说道，”我才病了两个月，又不是两百年，怎么觉着这世事变迁如此之快，莫非，我当真是老了。“ “我也觉着惊讶呢。“馨云轻蹙着眉，“她倒是一点声色不露，不声不响地嫁了魔宫外的贵族，连我都瞒着。出嫁后，她倒是回来过一次，看上去过得很好，她也说自己过得很好，我见着那贵族也对她十分体贴。虽说不是正室，可像我和茶儿那般的魔族女子，一没有实力，二没有背景，三没有姿色，能找到这样的归宿，已经是魔神护佑了。“ 楚楚没有说话，低着头，似乎很专注地研究着手里一颗饱满的瓜子儿。 馨云看了楚楚一眼，又继续说着：“只是，我总有些担心。茶儿那般纯真，又不是正室，这男魔天性里总是喜新厌旧的，若是……唉，若是茶儿受了欺负可怎么办？可咱们又被困在这魔宫里，出也不得啊！“ 馨云望着这四方的天，有些懊恼，又有些无奈。 第五十三章 吃饱了才有力气 楚楚回到房里，想着馨云的话，开始有些担忧了。 要是李茶儿离开了魔宫，那她的债务怎么办！馨云絮絮叨叨说了那么多，也没有提到债务问题，可她现在这么担心李茶儿，倒是不好再问她。 这几天过得还真是平静啊，楚楚仰躺在床上，双臂枕在脑后，似是在闭目养神。 第二天一早，楚楚照常出门，照常打杂，照常吃饭，照常回房。可到了晚上，万籁俱寂之时，楚楚打开了房门 拨开长得茂盛的草丛，楚楚拿出魔堂玉牌，对着草丛后石块上的凹槽按了下去，一个容一魔通过的洞口便无声无息地出现了，楚楚走了进去，接住了悬浮在面前的魔堂玉牌，小心收好。 这里是上次交接护天匙的暗道，上次来的时候，楚楚嗅到了很多复杂的气味，细细辨别，可以发现混杂着魔宫外面的气息，也就是说，这条暗道可以通向魔宫之外。 只是，不管怎么走总会经过那间地下室，所有的暗道都经过那里，就像是这巨大的地下巢穴的中心。 楚楚小心地走着，离那间地下室越来越近了，地道里一片漆黑，楚楚握着月亮石，小心地照着脚下的道路。 地下室里黑漆漆的，看起来没有什么人，楚楚吞了吞口水，继续小心地前进着。 就在只剩最后一步就要离开这间心惊胆战的地下室时，一个声音叫楚楚浑身一僵，生生止住了通往自由的最后一个步伐。 “楚楚，好久不见。” 地下室一下子亮堂了起来，楚楚转过身来，白色的长发，黑色的长袍，多么显目啊，自己怎么就没有发现呢！而且，竟然连他的气味都没有闻到！ “好久不见。”楚楚露出了傻乎乎的笑容，慢慢地挪着步子往回走，“这么晚了，大人还在这儿修炼，真是辛劳啊，属下先行退下，就不打扰您的清修了。” “这么晚了，楚楚是要去哪里呢？” 白钰一个闪身，拦在了楚楚面前。 “只是随意走走，没想到遇上了大人，真是不胜荣幸啊。” 楚楚抬头看着白钰温柔的笑容，一本正经地打着马虎眼儿。 “这里有许多暗道，通往许多地方，楚楚是想选哪一条呢？” “大人说哪一条，属下就选哪一条。” “这可不像楚楚会说的话呢～” “……” 白钰飞身而起，稳稳地落在了一张黑色的柔软座椅上。 “魔堂有个棘手的任务，我正烦恼着，楚楚你说，这魔堂之中，有谁能担此重任呢？” “既然是棘手的任务自然是需要魔堂精英来执行的，属下认为炽阳是很好的人选，精通阵法，性格沉稳，修为又高，很是适合。” 白钰摇了摇头。 “不可，炽阳最近有些忙。” 楚楚目光一转，继续笑着说道：“夏玉姑姑也是很好的人选，心思缜密，行事果断，身手也很不错。” 白钰再次摇了摇头。 “不可，夏玉不是魔堂的魔。” “大人，属下进入魔堂时日尚浅，尚未全面地了解魔堂，这种重大的决定还是大人您的抉择更加明智。” “那好，就我来抉择吧。” 楚楚松了一口气。 “让我好好想想，那就……楚楚你吧。” 叹了口气，楚楚笑着说道：“属下遵命。” 偷偷出魔宫，被白钰抓到，绝对没那么容易逃过，如今看来是要强制任务了。 “嗯，这是任务玉筒，接好了。”白钰手上凭空出现了一只玉筒，轻轻一抛，玉筒向楚楚飞来。 楚楚接住玉筒，没有急着看，笑着问道：“大人，这任务的报酬是多少？” “哦～楚楚还想要报酬？”白钰笑得温柔极了，反而不那么真实了。 “不敢奢求，属下告退。”楚楚打了个寒战，面上却端着恭敬的笑容。 “先回去吧，好好休息，明日大抵就可以出宫了。” 楚楚溜得极快。 白钰瞧着楚楚转瞬既逝的背影，喃喃自语：“本座有那么可怕嘛～大半夜的离开温柔乡，在这里守株待兔，还不都是为了你嘛～” 第二天一早，赵掌事来了。 集合了八院的杂役宫女，扭着水蛇似的腰，一身大红的女官服，端着柔媚的笑容。 “莫罗大人今日午时出发，好好准备着。” 八院是楚楚住着的院子，一共十个低级杂役宫女，红云死了之后，又补了一位进来，名字叫豆子，黑黑瘦瘦的，一直沉默寡言。 至于莫罗大人，每年都会去魔界边境巡视，每年都会带走十个宫女，而这十个宫女一般情况下是回不来了，除非魔神垂怜，才可能有奇迹发生。 这十个宫女每年都是精挑细选的，像今年这般随意点了一个院子的情况是不曾出现的，也许，是想换换口味吧—— 个屁哦！ 喵的，一定是白钰的手笔！ “明日大抵就可以出宫了。” 原来指的是这个啊！真是太不负责任了！要成为他的下属上辈子到底要是做多少丧尽天良的事儿啊！ 午时已到，十名宫女似是待宰的羔羊般乖顺地立在了莫罗的魔车一旁。 莫罗的魔车由两头元婴初期的高阶魔焰狼拉着，气势汹汹，一旁的宫女吓得不轻，可只能勉强撑着，安慰着自己只要撑着走过魔城就好了，只要离开魔城就可以乘上后面为她们准备的魔车了。 至于离开魔城前为什么不能乘上魔车？ 这就关乎一个深奥而复杂的词语——排场！ 馨云走在楚楚的后面，看着楚楚娇小的、挺得笔直的背影，心下安定了起来。 在魔城城民的注目下走了两个多时辰，终于走出了魔城。宫女们上了魔车，一个个像霜打了的茄子一般。 在坐下来的那一瞬，楚楚发出了一声舒服的谓叹，紧接着从储物袋里拿出了两个牛肉馅的烧饼儿，还热乎乎的，一边右手拿着烧饼一口咬了下去，一边将左手的烧饼递给了一旁的馨云，含糊不清地说：“馨云，快吃，吃饱了才有力气。” 馨云接过烧饼，点了点头，小口小口地吃了起来。 不管前路如何艰险，不管希望如何渺茫，吃饱了才有力气！ 第五十四章 由奢入俭难 出了魔城便是荒芜草原了，荒芜草原很大，速度最快的符鸟也要连续不断地飞上个三天三夜才能出了这里。没有植物，没有生灵，一片荒芜和死寂，对于没有辟谷丹的魔来说，如果没有准备充足的食物和水，这片荒芜草原就是他们最后的长眠之地。 被牛肉烧饼的香气勾出了食欲，宫女们都拿出了干粮聊以慰藉。 之所以说是聊以慰藉，是因为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因为资金问题，时间问题，要准备大半年的食物和水，首选的当然是大白馒头！ 于是，一边是香喷喷的、油滋滋的牛肉烧饼，一边是香喷喷、干巴巴的大白馒头，一边吃得心满意足，一边原本可以心满意足，现在却是满腹怨气。 天渐渐地黑了，车队停了下来，在原地安营扎寨，说是安营扎寨，其实只有一个营帐，专供莫罗休憩，至于其他魔，自然是在各自的魔车上将就。 身为低级杂役宫女，本职工作自然就是干杂役了。打扫营帐这种活儿，自然是全包了，九魔一妖通力合作，不一会儿便将营帐打扫得干干净净。待十魔全部退出营帐后，莫罗从魔车上下来，身边跟着两个美艳的女魔，大步迈进了营帐。 楚楚光顾着盯着美人儿看，却没看清莫罗的样貌，只知道是个十分高大魁梧的男魔。 荒芜草原的夜晚十分寒冷，呵出来的水汽转眼就变成了冰渣子，哗啦啦地往地上掉。 魔车上有防护罩，抵御了大部分的风寒，里面的温度倒还可以忍受，只是从魔车到营帐的那一段路着实是生生的煎熬。 九魔一妖轮流于莫罗营帐守夜，每魔半个时辰，随时等候莫罗的召唤，这怕是一路上最凶险的时候了。 楚楚轮到最后半个时辰，除了豆子，其它魔都全须全尾地回来了，豆子从营帐里出来的时候恰好是楚楚去接馨云的班的时候。 豆子的脸色潮红，双腿虚浮，一看就是被消耗过头儿了，馨云搀扶住豆子，脸蛋红扑扑的，见楚楚来了，给了个安心的笑容，楚楚朝她点了点头，接替了她的位置，立在角落里，看起来很是专心地守着夜。 就这样风平浪静地守了小半个时辰，以为今夜就这样可以全须全尾地安稳度过时，内帐里传来了一个男声，听起来有些闷闷不乐。 “外帐守夜的，进来。” 楚楚朝四下打量，见外帐除了自己再无别的什么生灵，叹了口气，不情不愿地进了内帐。 里头摆着一张很大的床，能容三四人在其上翻来覆去地折腾，此时，这张看起来很大，而且很是舒适的床上盘腿坐着一个男魔，着着红色的内衫，披散着黑色的长发，明明很是成熟稳重的长相，却偏偏透出一股子肆意潇洒。 楚楚朝四周看了看，内帐里也并无旁魔，于是心下有些许的紧张。 “不知莫罗大人召奴婢前来有何事吩咐？”楚楚行了个礼，低着头，用恭谨的语气问道。 前边沉默了半响，方才说道：“把其他九个宫女叫来。” 楚楚恭声称是，总觉着那莫罗的语气比方才更加闷闷不乐了，甚至于有些许的……哀怨。 回到魔车上，除了馨云和豆子两魔，其余的七魔皆睡得正香，于是，楚楚用尽量柔和的声线说道：“快些起来，莫罗大人要我们去他的内帐。” 许是声线太过柔和了，楚楚等了一会儿，却是没有什么动静，只馨云小声问道：“楚楚，是什么事儿啊？” 楚楚摇了摇头，做了个无奈的表情，紧接着将防护罩打开了些，风寒借着缝隙如狼似虎地扑了进来，毫无疑问地惊醒了尚在睡梦中的七魔。 楚楚不动声色地将防护罩恢复原状，苦着一张脸，说道：“我刚守夜回来，莫罗大人喚我们去他的内帐。” 一听这话，七魔立马起身，也没时间追究那莫名的寒风是从何处而来的了，穿戴整齐后，九魔一妖排着整齐的队伍来到了莫罗的内帐，排成一排站定了，一齐行了个礼，听候莫罗差遣。 依旧盘腿而坐的莫罗看向了豆子，冷着一张脸，无悲无喜。 “你是一。” 没待豆子反应过来，又对着紫荷说道：“你是二。” 接着又指向了另一个：“你是三。” …… 指着馨云说：“你是九。”后，他默了默，叹了口气，指向了楚楚，说道：“你是十。” 又默了默，他继续说道：“往后就按这个顺序守夜，退下吧。” 像是驱赶什么避之不及的秽物的一般，莫罗摆了摆手，九魔一妖行了一礼，正待退下，他又说道：“一留下。” 豆子黝黑的脸上明显红了一红，莫罗看了她一眼，又叹了口气：“退下吧。” 情窦初开的豆子把摸不住莫罗的心思，一颗有些羞涩又有些期许的心提起又放下，终是乖顺地退下了。 回到魔车里，楚楚细细打量着九魔的面容，发现从一到九，皆是按样貌从次到佳排序的。于是，毫无疑问的，自己自然就是十了，楚楚这样十分无耻，却又十分中肯地想到。 不过，话说回来，这莫罗的口味还真是重啊，连豆子都下得去口。 楚楚一本正经地沉思了起来，莫不是吹了蜡烛？也不对啊，若是吹了蜡烛，他怎看得见黝黑的豆子呢？ 等等，我在想些什么啊～ 楚楚的嘴角微微勾起。 喵的，就算看不见，还可以凭着感觉做嘛！ 第二夜、第三夜，连带着第四、第五夜，都是豆子担当着被压榨的大任。 看着豆子一天天虚弱下来的身子和一天天娇艳起来的颜色，莫罗赐了她一粒中级上品的辟谷丹和一瓶子高级上品的固元丹。 固元丹是对于筑基期修士最好的补药，这莫罗出手倒是大方，不过也是，终归是他自己得益，给自己用的，总不能亏待了。 楚楚瞧这那粒被豆子当作稀世佳肴慢慢咽下的中级上品辟谷丹，心下有了定论，自己和馨云至少是有八个多月不必发愁了。 因为一粒中级上品的辟谷丹可抵上一月的饥饱。 而此时营帐中的莫罗大人吹熄了蜡烛，对着床上一丝不挂的豆子无奈地俯身而下，心中不由感叹—— 由奢入俭难。 而后，又自我安慰—— 由俭入奢易。 最后，开始诅咒起远在魔宫的白钰来…… 第五十五章 文弱书生似的手 到了五月里，窗外的景致不再是荒凉的黄土风沙，大红的扶桑花如同层层烟霞，由远而近地铺陈而来。 魔车向前飞快地驶着，八魔一妖静默着坐在里面。虽说相处已有大半年，且于这魔车里同吃同住也有一个多月了，互相之间也不多言语。 到了午时，一行魔于这扶桑花海中暂行歇息。 豆子上了魔车，虽每日服食固元丹，但脸色依旧有些苍白，即使肤色黝黑，还是看得出来，不过这两相中和，肤色倒是正常了不少，倒不知是福是祸～ 辟谷丹的效力已经没了，但莫罗并没有再给她一枚，所以每日休整的时候，豆子就会从莫罗的魔车回到宫女的魔车，借机吃些东西，再找个地方解决些生理问题，最后，乖乖地回到莫罗的魔车上，任他施为。好在固元丹是不少的，否则这天天压榨，豆子怕是连爬都爬不起来，离一命呜呼也是不远了。不过，看眼下这情形，不管这固元丹数量多少，品阶多少，豆子离一命呜呼怕也是只有一步之遥了，全看这莫罗的兴致如何。 离了荒芜草原，渐渐有了生机，不止是这烟霞似的扶桑花，还有虫鸣鸟叫，飞禽走兽追逐嬉闹。 楚楚欢快地下了魔车，朝着那瘦弱的男魔飞奔而去，这一大片花海，有数十个男魔在其上忙这忙那的，楚楚只觉着那瘦弱的男魔最是有品味。 “阿诺，在忙什么呢？”楚楚欢喜着一张白玉似的脸，在阿诺身边坐下，很是自来熟。 这叫阿诺的瘦弱男魔，少年模样，清秀文弱，转着手里的烤架，转头见着楚楚如此热情的模样，不禁抖了三抖。 “是楚楚啊，这是上次打的妖兽肉，吃了这么多天干粮，大家决定换换口味，正好我比较擅长，就由我来烤炙了。” 楚楚盯着那头滴油的烤山刺猪，瞧着阿诺恰到好处地刷上蜂蜜，再看着那双文弱书生似的手，想起了这双文弱书生似的手拿着大刀的样子，又想起了这双文弱书生似的手溅上鲜血的样子。 “馨云，这边。”楚楚朝不远处东张西望的馨云招了招手，笑得春花烂漫。 馨云坐在了楚楚边上，望着这漫山花海，闻着烤肉的香气，心下放松了许多。 “阿诺，你这一手好手艺是从哪儿学的呢？”楚楚打破了静谧的氛围。 “我也不大清楚，从这儿学一些，从那儿学一些，不知不觉就会了。”阿诺神色专注地烤着肉，语气淡淡的。 “这肉真香啊，烤得差不多了吧。” “嗯，烤好了。”说着，阿诺提起手中的烤架，手起刀落，转眼之间，这整只山刺猪骨肉分离，大块的肉整齐地码在一旁的大盘子里，看起来煞是诱人。又挥手罩了个结界，防止热气散发，再瞧瞧一旁滴水欲穿的眼神，便又加了个结界，防止香气四溢。 又拿出一具冰爆虎的尸体，将皮剥下，开膛破肚，处理干净后，穿上烤架，又开始烤炙了起来。 馨云看着那已看不出本来面目的冰爆虎，开口说道：“那日，就是这只冰爆虎吧。” 阿诺一愣，转瞬反应过来，笑着答道：“是啊，那日的妖兽群里只有这一只冰爆虎。” “也不知这冰爆虎怎么想不开了，竟直直往阿诺的刀口上撞。”楚楚笑着接口。 馨云也笑了，本就容颜秀丽，映着这春日阳光、漫山花海，更添几分丽色。 “那日，多谢了。” 她对着阿诺这样说道。 “职责所在，不必言谢。”阿诺一本正经地答道，目光注视着手里的烤冰爆虎，十分专注。 有片刻的静默。 楚楚打量着这一左一右的两魔，觉着自己再不扯些什么，会有不大好的事情发生。 “阿诺，你这么擅长烤肉，一定很爱吃吧。” “其实……”阿诺的手顿了顿，“也不是很爱吃。” “那为什么要那么认真学烤炙的法子呢？” “是我的哥哥爱吃。” “你和你哥哥感情真好。”楚楚笑着拖着腮，望着阿诺。 “是啊。”阿诺带着笑，语气却是淡淡的。 楚楚继续没话找话：“你哥哥最爱吃烤肉，那你最爱吃什么呢？” “甜食，只要是甜的，我都爱吃。” 阿诺目光微沉，突然眼前出现了一串冰糖葫芦，一个个山楂圆滚滚红彤彤，外面裹了一层亮晶晶的糖衣，可以想象，一口咬下去，定是酸甜软糯到心底。 “给你。”楚楚的目光真挚，面目纯良。 阿诺下意识接过了糖葫芦。 “啊，哦，谢谢。” 好半天，憋出了这么几个字。 “你快尝尝。”楚楚一脸期待的模样，眼睛亮晶晶地瞧着阿诺。 在这种目光的注视下，阿诺咬了一口，又咬了一口，再咬了一口，最后把整串糖葫芦都咽下了肚子。 楚楚笑眯眯的，瞧着阿诺扔在一旁的糖葫芦签子，说道：“阿诺，我看你这冰爆虎也快烤好了。” 阿诺点了点头。 “刚刚你吃了我一串糖葫芦，要礼尚往来。” “你是想要烤肉？”阿诺明白了过来。 “要冰爆虎肉。” “其实，烤肉宫女也是有份的。” “我要一整头。” “你！”阿诺的脸有些扭曲。 “我要一整头。” “可我只是个负责烤肉的。” “我要一整头。” 楚楚不依不挠。 阿诺转头看了看四周，手起刀落，将冰爆虎骨肉分离，码在了一个大盘子里，又细致地瞧了瞧四周，见没有魔注意这里，便将大盘子飞速塞进了楚楚老早张着的储物袋里。 楚楚满足地笑了笑，扔给了阿诺一个袋子。 “就算是报酬了。” 接着，蹦蹦跳跳地拉着目瞪口呆的馨云走了。 阿诺打开了袋子，瞧了瞧里面，是一袋子的冰糖，顿时有些哭笑不得，从里面拿了一块放进嘴里，继续烤起了魔兽肉。 快启程时，送来了一大盘魔兽肉，虽不够九魔一妖吃个饱，却都有份，魔车里的氛围轻快了许多，楚楚采了一大把扶桑花放在了里面，花香伴着肉香，一派盛世。 第五十六章 逃，只会死得更快 豆子是一。 青青是二。 二排在一的后面，可是一没了，二便首当其冲了。 那一夜，一番缠｜绵，青青狼狈地趴在豆子旁边，她感受着莫罗缓缓抽离她的身体，看着莫罗复又趴在了豆子的身上，听着莫罗粗粗的喘息和豆子细碎的呻｜吟，觉着脸烫得惊人，心里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受。 那呻｜吟声由深至浅，委实婉转得紧。 青青不由得就闭上了眼。 再睁开眼时，莫罗捂上了她的眼，透过指缝，她看见豆子僵直地仰躺在一边，皮肤枯槁，宛若皮革，已绝生机。 “不想看就别看了。” 莫罗俯身而下，用有些粗哑的声音在她耳边低语，温热的气息缭绕着她的耳廓，很是暧｜昧。感受着身上的男魔缓缓挺进自己的身体，青青细细地呻｜吟起来，到了高｜潮时，眼眶中湿热的液体忍不住流了下来。 “怎么哭了。” 青青看着莫罗舔吻着她的泪水，很是温柔的模样。她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笑来，伸出双臂环住了莫罗的脖颈。 …… 出了内帐，青青抬眼见了楚楚，扯出一个苦涩的笑，虚弱道：“烦请扶我一把。” 楚楚上前来，扶住了青青，后者倒在了前者的怀里，昏了过去。 饶是楚楚见过不少大场面，也不由得呆了一呆，随后，无奈地叹了口气，将比自己高了一个半头的青青打横抱起，迈着矫健的步子向魔车走去，这一路上，引起了不少侧目。 昏睡了两个多时辰，青青终于醒了，醒来说的第一句话是“豆子死了。”，因醒来见的第一个是楚楚，故而拉着楚楚哭得泣不成声。 她这一哭就是半个时辰，连带着其余七魔都伤感了起来。 “逃吧。” 不知是谁说了这么一句。 “对，逃。” 不知是谁应和了这么一句。 “不逃，就是死路一条。” 青青用那双红肿的眼看向了楚楚，其余的七魔也看向了楚楚。 八魔一妖，楚楚的修为最高，若是楚楚同她们一起逃，胜算会大上许多。 楚楚的目光转向了魔车里那把将谢未谢的扶桑花，淡淡地说了一句：“逃，只会死得更快。” 拉着楚楚的那只手紧了一紧，而后又松了一松，终是完全放开了。 过了不久，莫罗身边的美艳女魔来了，将青青唤了去，剩下的七魔一妖静默地坐着，谁也没有开口。 到了傍晚，魔车停了。 今日，恰好进了一座小城，莫罗便吩咐寻了最好的一间客栈住下。 虽是睡的大通铺，楚楚却已是很满足了，这是她一个多月来第一次舒坦地躺下，舒坦地躺在一张不怎么舒适的床上。 守夜还是要守的，自从换了青青服侍，莫罗似乎更有了些兴致，从前只折腾到馨云守夜，此时，楚楚同馨云换班后好久，那房内消｜魂｜蚀｜骨的呻｜吟声还未消停。于是，楚楚听了足足半个时辰的活春｜宫，听得……还挺兴致盎然的。 待楚楚走的时候，莫罗还未停止，于是，楚楚不由有些怜惜起莫罗来，看来，豆子带给他的刺激还是蛮大的。 楚楚不知道最后豆子的尸身是如何处置的，大抵是火化了吧，被吸尽阴元而死，死相怕是不怎么好看，火化了倒也干净。 依着人间的习俗，楚楚将就着用纸折了些元宝，找了个清静的地方，掐了个诀，将元宝点着，一阵风吹来，黑色的灰烬就乘风而去了。 今生不得好死，愿来世投个好胎。 回去的路上，楚楚遇到了馨云。 “见你过了时辰还未回来，有些担心。”馨云抓了楚楚的手，握在手心里，“怎么这样冷？” “无妨。”楚楚顺从地任馨云拉着往回走。 “她们……在商量逃跑的事儿。”馨云低了头，有些低落：“可是，有莫罗在，我们是逃不出去的，对吗？楚楚。” 楚楚瞧着馨云低落的神色，没有回答，待行至房门前，她停下脚步。 “我若安稳，必护你安稳。” …… 三日后的夜里，青青在内帐，馨云在外帐，楚楚同六魔在魔车上。 六魔蓄谋已久，准备丢下青青，打包逃走，临走时拉了楚楚一起。 楚楚十分坚决，不走。 六魔无奈，自顾自逃了。 逃跑的路线十分分散，却在一早，被同时拎了回来。 这天夜里，三——锱铢，同青青一起开始被迫服侍起了莫罗。 青青吓了好大一跳，以为要提早魂归故里了，幸好，莫罗只是玩起了双飞，兴致不减。 这是个很明显也很直接的警告——若是再偷偷溜走，那就提早死期。 可五魔死心未减，这一次，计划周详，分批逃走，互打掩护。 待最后一魔逃走后一个时辰，五魔又被同时拎了回来。 于是，这天夜里，四——时雨，同青青、锱铢一起被迫服侍起了莫罗。 莫罗一夜里连御三女，兴致盎然。 四魔终于死了心，整日里吃好喝好睡好，突然间看得极为超脱。 甚至于六号佳丽——萝莆自荐枕席，美名其曰早日体会鱼｜水之欢，莫罗自然来者不拒，更不用说，萝莆姿色尚可且十分放得开。 于是乎，莫罗一夜大战四女，精气旺盛。 …… 魔车里只剩下了三魔一妖，少了大半的魔，往好处想，魔车宽敞了许多，至少夜里可以伸直了腿，安安稳稳地睡个好觉了。 安稳地度过了半个月，这期间，阿诺来找过馨云几次，馨云也找过阿诺几次，要说这次数具体是多少，楚楚粗粗数了数，不多不少，恰好十五次，至于阿诺找了馨云几次，馨云又找了阿诺几次，楚楚是无力数了，暂且认为阿诺八次，馨云七次吧。 这两魔在不知不觉间就腻在了一起，最锋利的锯子也锯不开。 每次启程，两魔都像是生离死别那般，故而总要提早半个时辰在魔车前话别，待到不得不暂别时，馨云上了魔车，两魔的手却还拉在一起，待到魔车开始行驶，阿诺在魔车下拉着馨云的手跟在魔车旁跑，待实在跟不上时才藕断丝连般黏糊地放手。 原本这是很感人的场景，可是一天两次，一共十五天，楚楚看得腻味儿得紧。她本不看好这两魔的事儿，为此还劝过馨云，可热恋中的女魔哪听得半句情郎的不是！？ 故而，楚楚只得感叹——女大不中留！ 第五十七章 无魔不欲入万魔窟 七月了，天气渐渐转至闷热，流火一般，却带着咸湿的味道。 楚楚从储物袋的旮旯角里翻出了两大块从齐蓝家冰窖里顺走的冰，霎时间如获至宝，也不拿来降温，细细地制成冰沙，再淋上果酱，于是，这两大块冰足够她捱过两个盛夏的了。 魔车向前驶着，这一路上，排开潜在的生命危险，日子倒是过得有趣，一天天的，转眼飞逝。别的不说，就凭莫罗专门朝繁华之处驶去，各地风俗不同，景致不同，吃食也不同，倒是让楚楚好好涨了涨见识，顺带着丰富了一下存货。 繁华之处不少，莫罗从未遗漏，却是有一处，特地绕了道。此时，魔车摇摇晃晃地驶着，舍了宽敞平直的大道，行着崎岖不平的山路。 那一处，据阿诺说，是万魔窟。 万魔窟是一座城，繁华似锦，比之魔城也差不离多少。 只有一点，不是所有的魔都可入万魔窟的。 若不是修为高深，在魔仙以上，也不是家财万贯，可交上一亿魔币的入城费，更不是杀戮极重，周身可成煞气，也就只能在一里外远远地望一眼万魔窟了。 故而，无魔不欲入万魔窟，而其中敢入万魔窟者却是凤毛麟角。 这一夜，莫罗宿在了山上的林子里。 安营扎寨的时候，晚风徐徐地吹来，吹得心头的火都半眯起了眼，顺当极了。 众魔忙里忙外的，不一会儿炊烟便起了，袅袅婷婷地浮在了晚风上。有魔将打了野味，这一回却不打算烤炙，直接架起了大锅，扔在沸水里咕噜噜地煮着，很快，香气散了开来。恰是金乌归巢，楚楚懒散地靠在山石上，衔了根草，瞧着那烟那霞，许是染上了金色的余辉，目光比往日要深沉些。 有了火系魔修的助力，那锅子肉很快煮透了，魔兵、魔将们都围了上去，打算大快朵颐。 楚楚没上前凑热闹，往腰间的储物袋里摸了摸，摸出了一大块香喷喷、油滋滋的烤肉，徒手抓着，直接撕咬了起来。 一边撕咬，一边眼珠子朝四面八方转着。 当一大群魔都聚集在一起共进晚餐的时候，楚楚左前方那个直立着啃大饼的初级魔将就显得十分特立独行了。 楚楚朝大锅方向看去，见阿诺双手捧着一个大碗走来，碗里盛着肉汤，升腾起白色的雾气。 走到那初级魔将跟前，他开口道：“幼株，你的汤。” 因右手拿着饼，故左手接过了汤碗。 阿诺之前分发过几次食物，不疑有他，幼株喝了口汤，满足地发出一声谓叹。 “多谢。” 阿诺笑了起来 “不谢。” 说完便转身走了，来到大锅周边一圈魔的外面，不知使了什么法子，竟灵巧地挤了进去，不过一会儿，又灵巧地挤了出来，出来的时候手上又端了一碗汤，也不知要送到哪处。 那幼株盘坐在地上，一口肉汤，一口烧饼的，吃得十分香甜，到了最后，汤喝完了，饼也吃完了，就把碗放在了地上，啃起了里面的肉骨头，他啃肉骨头很有一套法子，先把其上的肉啃个干净，再撕下其上的筋膜细细咀嚼，最后啧啧地吸起骨髓来。 楚楚见着幼株吃得豪放中带着细腻，香甜无比，于是，看着幼株的目光里赞赏中带着一丝同情。 幼株啃完了骨头，对自己施了个清洁术，拿起了地上的碗，想要站起来，可立到一半，手中的碗啪嗒一声落在了地上，幸而是木制的，这才得了个齐全。他的面色扭曲起来，双手捂着肚子，正想抬步就走，却又犹豫起来，转头望向了楚楚的方向，见她双目紧闭，微微打着鼾，想着自己离开一会儿也不打紧，便小跑着去寻个隐秘之处。 楚楚耳朵尖动了动，她听力好，连幼株离了她多远都能听得出来，眼下，离得够远了，便睁开眼来，小心地起身，躲在石头后罩了件黑色的袍子，戴上兜帽，天色渐暗，粉色的宫女服实在太亮眼了。 半步登仙的修士总有些手段，不过转眼就来到一里开外，拿出了玉制的阵牌，走进预先设好的阵中，眼前一晃，立在了万魔窟一里外的小溪旁。 等了一刻，阵中走出两魔来，淡粉的馨云和黑色的阿诺。 一见了这两魔，楚楚扔了两件黑色的袍子给他们，示意快些裹上，阿诺接了袍子，先掐了诀将阵毁了，才同馨云一起裹上了袍子。 嫌阿诺御器飞行太过缓慢，楚楚一手拎了一个，瞬移到了万魔窟的城门前。 守城门的是个化神后期的男魔，见了这三个凭空出现的魔修，便扬声问了句：“欲入万魔窟？” 楚楚朝他抱拳行了一礼，带着和煦的笑意说道：“这位前辈，小辈同二位好友仰慕万魔窟盛况已久，平生所愿便是入万魔窟观上一观，若能实现，虽死也无憾了，还望前辈通融。” 男魔细细打量楚楚，又瞧了瞧立在一边的另两个魔修，方才说道：“你们可是知晓万魔窟的规矩？就算是魔神降临，也不得给你们通融。方才我仔细观了一观，你倒是有资格入万魔窟。”这话是对着楚楚说的。 说完之后还顿了顿，又上下打量了一下，继续说道：“这周身的煞气极正，怕是要凝实了，实在难得啊。” 楚楚复又行了一礼，道：“前辈谬赞了，不过是不得已，杀孽造得多了些。我这两位好友别看衣着朴素，也是有些许家资的。” 于是，那男魔的目光转向了馨云和阿诺。 见状，阿诺立时掏出了一个储物袋，恭恭敬敬地递给男魔，后者接了，朝里瞧了瞧，皱起了眉头，说道：“这里只有一亿魔币，你们两个是哪个要入万魔窟？” 阿诺立马说道：“这位是我的妻子，我倆儿是一道的。” “一道儿的也不行，你们同这位小友还是一道儿的呢，莫不是她能进，就因是一道儿的，你们也能进了！如此，万魔窟如何还能清净了！” “是、是，前辈教训的是，是小辈糊涂了。”说着，又掏出一个储物袋来恭敬地递上，兜帽遮住了脸，看不大清楚，不过，依着他的做派，楚楚觉着那脸上的神情定是肉痛极了，明明是很值得幸灾乐祸的事儿，却不自觉的心里一堵。 那男魔接过储物袋，敲了一瞧，见又是一亿魔币，便掐诀打开了城门。 于是，楚楚、馨云同阿诺顺顺当当地入了万魔窟。 而此刻，莫罗的帐子里却没有那么顺当了…… 第五十八章 这姑娘，总算是没忘了正事 帐子里两个初级魔将单膝跪着，其中一个抱着拳低着头说道：“莫罗大人，属下无能，叫那个楚楚的宫女逃了。” 莫罗倚在榻上，瞧着下面满头大汗的下属，很是大方地摆了摆手：“不怪你，你们修为相近，一个宫女而已，逃便逃了。” 另一个初级魔将瞧着大方的莫罗大人，心下松了口气，说道：“禀告莫罗大人，叫馨云的宫女也逃了。” “嗯～”语调拐了两个弯儿，莫罗眯起了眼，瞧着下面两个满头大汗、腿肚子打颤儿的下属，怒极反笑。 两个初级魔将立时双膝跪下，扶首贴地，承受着莫罗的怒气和威压，忍受着腹中的剧痛和轰鸣，真真是生不如死。 “怎的这么窝囊，本座还未说些什么，就做出这幅模样？大汗淋漓、浑身打颤的，像什么样子！” 两魔对视一眼，有些心心相惜之感。 “属下……属下腹痛难耐，怕是吃坏了肚子。” “属下也是，跑肚拉稀了好几回，担心是中了毒，服了解毒丹，却没有效果。” 莫罗放出神识扫了两魔一眼，又笑了起来：“好久没见到了，这是五谷轮回散，至少是高阶下品的解毒丹才可解了它。” 两魔一听，同时抬起头来，用两双希冀的眼望着莫罗。 莫罗一阵恶寒，又不是美娇娘，两个糙汉子罢了，竟这样没骨气！自己要这样的下属做什么？！若是强敌袭来，还不是分分钟临阵倒戈。 “这五谷轮回散药力霸道，只需一小撮，足够一个元婴初期的魔修腹泻两月，也不知这下毒的有没有轻重。嗯——本座想了想，怕是没有。”这语气淡淡的，却令两魔如遭万丈雷击，菊花一紧，差一些就碰涌而出。 “话说回来，还有漏禀报的吗？” “还有……还有一个叫阿诺的初级魔将也溜了。” 莫罗神色无多大变化，他挥了挥手，道：“下去吧。” 两魔冒着虚汗，飞快地出了帐子。 独留了莫罗一个，神色郁悴。 …… 万魔窟是一座城池，城池里很热闹，意外的，没有杀戮，没有鲜血，一切都明码标价。 一入城门就是各种商铺，各种叫卖声，各种砍价声，熙熙攘攘的魔修在街上走着，在商铺里进进出出。 楚楚凑热闹，又嫌弃太过拥挤的地方，便走进了一家冷冷清清的叫明玉阁的商铺。上来殷勤招呼的是一个筑基期的魔修，看起来普普通通，周身既无煞气，穿戴也朴素得紧。 “三位客人，请随意瞧瞧，本店有高阶丹药、高阶丹方、高级法器、高级符箓还有各种矿石、灵草，三位客人，随意挑选。”他笑着招呼，殷勤而周到。 楚楚朝四周瞧了瞧，见这可以称得上琳琅满目的高阶商品，和煦地笑道：“这店铺是小友的吧，如此年纪轻轻，不容易啊。” “客人怕是头一回来万魔窟吧，小的只是店主从城主府聘来的，哪有这个能耐搜罗来这些高阶器物啊～” 楚楚这就不解了，疑惑道：“这……莫不是只要入了城主府，就算不是魔仙修为、煞气环绕、家财万贯也能入万魔窟了？” “客人说得是，入城主府倒也不难，只要将自己的元神分出一丝，交给城主保管即可。” 分出元神交给别人？喵的，这下子要是惹怒了那人，那可就是神魂俱灭了！实在是太想不开了～将自己的生杀大权系于一魔，如何活得自由？ “请教小友，城主，名讳是什么？修为又是什么？” “客人，这两个问题，不是小的不肯作答，只是小的入城主府已过百年都不知晓答案，只一件，城主的规矩从未有魔敢破。” “哦，这样啊。不知店里可有仙界的矿石？”楚楚转了个话题，随意地问道。 “客人，店里并没有仙界的矿石，不但小店没有，其他店铺也没有。” “那要何处才可寻到？” “城里每过七天，便有一次拍卖会，拍卖的都是些珍奇的东西，大抵会有客人要的仙界矿石。” 楚楚点了点头，瞧着四周琳琅满目的东西，不由得被激起了购物的欲望。 挑挑拣拣地买了一打高级上品的烈火符后，购物的欲望就没了。 怪道这商铺如此冷清，虽说都是高级的货物，但都是外面买得到的东西，这里可是万魔窟，在一条商铺林立的街上，这样一家没有多大特色的商铺，注定了生意冷清。 馨云倒是兴奋得紧，看中了一把精巧的小匕首，阿诺花了八千魔币为她买了，于是，馨云更是爱不释手了。 到了夜里，两魔一妖进了一家客栈，楚楚问了问价格，下等的客房一百魔币一晚，中等的客房一千魔币一晚，上等的客房一万魔币一晚。 楚楚突然有些理解城主的规矩了，若不是魔仙修为者、家财万贯者、煞气环绕者，怕是承受不了万魔窟的消费水准。 楚楚要了一间下等的房间，拉着馨云一起睡，这还没成婚呢，可不能被占了便宜！ 阿诺倒是无所谓的样子，同样要了一间下等的房间，同馨云肉麻地说了好一会子话，才依依不舍地回了房。 楚楚在一旁站着，听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却不能走，据说热恋中的女魔智商会下降许多，她要在一旁看着，总不能叫馨云吃了亏。 到了深夜，楚楚在床上打坐修炼，荒废了几个月，终于能有个清静的地方了。在魔车上是万万不能静心修炼的，那么多魔，又要守夜，要是修炼到一半有个不长眼的来打扰，万一岔了气，可就不大好了。 到了卯时，楚楚吐出一口浊气，睁开眼来，见馨云在自己一旁盘坐修炼，不由欣慰地笑了笑，喵的，这姑娘，总算是没忘了正事。 又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萝莆那几魔，说起来，还多亏了她们那两次逃亡，才让楚楚发现每个宫女都有个初级魔将监视，于是，就便利了楚楚的行动。事实上，那几魔的逃亡计策也不算太坏，可就是修为差了些，修为差了，速度就不够快，敛息也很容易被发现，故而就很容易被捉住了，再说，有莫罗在，一个拥有神识的魔仙，哪那么容易逃！？ 至于自己，也许是迫于白大总管的淫威，怕是莫罗故意放走的，又也许是自己太过貌美，放走自己让他很不痛快，所以，收了神识。要不然，馨云没那么容易逃出来。 不过，喵的，不管有多少个也许，馨云终归逃了，原本只要少一个，如今却要少两个，莫说这馨云的姿色可是秀丽得紧，如今这莫罗大人定是万分郁悴。 想到这儿，楚楚打量着馨云的面容，越看越是欢喜。 第五十九章 他答得很痛快 楚楚下了楼，要了一杯热茶，一碟点心，上楼时，叫住了店小二。 “小二，离拍卖会还有几天？” 小二笑嘻嘻地道：“还有六天，客人是要去拍卖会吗？” “是啊，刚来万魔窟，还不大熟悉。” “客人刚来，自是不大熟悉。”小二眼珠子一转，道：“拍卖会的位子，不知客人定好了没？” 楚楚一顿，这才知晓，要去这拍卖会还需预定位子。 “哦，还没，不是还有六天吗？急什么？” “客人有所不知，每次拍卖会都只有一百个位子，如今已过了一天，怕是位子所剩无几了。”说着，摇了摇头，一副惋惜的样子，活像他自己要错过这次拍卖会了。 “这样啊，那……”楚楚皱起了眉。 “客人，小的认识一个拍卖会里的人，若是客人想要预定，小的可以帮您联络联络。”说这话时，他放低了声音，笑得灿烂极了。 “要多少魔币？”楚楚把点心和茶放在一边的栏杆上，带着和煦的笑，呷了一口热茶。 “原本一个座位一万魔币，如今不是需要些联络联络嘛～总要加上一加。” “多少？” “不多，也就每人一千魔币。” 楚楚放下茶杯，摸了摸下巴，道：“确实不多，可我在这儿住六天，也不过花六百魔币，大不了等下一场。” “原来您不急着去拍卖会啊，那小的先去忙了，您慢用，如果有需要再联络小的，小的定万死不辞。”说着，就笑嘻嘻地离开了。 还万死不辞呢？真是个可爱的魔修。 楚楚拿起点心和茶，转身上楼。 用脚推开房门，将手上的东西放到了茶几上，转头看见阿诺坐在床沿上，握着馨云的手。 淡定地坐下，淡定地拿起了一块点心，淡定地带着和煦而可爱的笑容开口道：“阿诺，你怎么来了？这是我和馨云的房间，男女授受不亲，就算馨云是你的红颜知己，可以不在意，但也要顾及一下我这个闺中女子的名节吧～” 阿诺依旧握着馨云的手，有些羞涩地笑了笑：“楚楚，是我没有考虑周到，只是……一夜未见馨云，实在是太过思念，今早恰好见你出了房门，这才借此机会来见一见我的红颜知己。”说最后一句时，目光望着馨云，带着有些甜蜜、有些哀怨的笑。 楚楚狠狠咬了一口点心，气不打一处来儿。喵的，这不是明里暗里说老娘棒打鸳鸯嘛！ “知道你们感情好，阿诺要见馨云，我什么时候说过不行了？只是，这些天，阿诺可霸了馨云大半的时辰了，我也想伴着馨云说些体己话，阿诺可不会有意见吧？”楚楚弯着眼，嘴角带着俏皮的笑意。 “当然不会，只是，我来你们房里，不单单因为是思念馨云，还有一事，想找楚楚商量。”阿诺抚了抚馨云的手，站起身来，坐到了楚楚的对面，笑着瞧着她。 楚楚从储物袋里掏出了一根油条，用油纸包着，又掏出了一个竹筒杯，站起来，绕过阿诺，来到馨云面前。 “还没吃早饭吧，这是油条和豆浆，据说是哪处早饭的传统标配，还热乎着。” 馨云接过了吃食，笑道：“在楚楚身边有一大好处，是在别处求都求不来的。” “是什么？”楚楚弯起眼睛。 “那就是啊——不论何时何地，总有好吃好喝的。” “那还用说！这是一个美食家的专业素养！”楚楚骄傲着一张脸，见馨云吃起了早饭，便转身回到了阿诺面前，坐下。 “阿诺，吃过早饭没？” “吃……” 没待阿诺说完，楚楚立刻说道：“定是还没有吧，不然也不会忘给馨云带一份。” 于是，阿诺的话就生生地咽了下去。 楚楚热情地将各种吃食摆满了整个茶几，有油腻腻的烤肉、新鲜的水果、各色的点心，她笑意融融地说道：“阿诺，不要客气，快些吃早饭吧。” 阿诺讪讪地笑着，拿起了一个果子，咬了一口，接着说道：“前几年，我意外得到了一枚玉简，上面记载着一个前辈的洞府遗迹，就在这万魔窟的附近。那个前辈有化神后期的修为了，后来不幸殒落，就留下了这个玉简交给后人，机缘巧合之下，我得到了它。化神后期魔修的洞府，定有很多好东西，你我同是元婴初期的修为，多个同伴多份保障，故而想和你结伴同去。” 楚楚安静地听着，见阿诺说完了，可爱地笑着，说道：“食不言，寝不语。阿诺先吃完早饭吧。” “楚楚，我已经吃饱了。” “才一个果子而已，怎么能饱了？莫不是嫌弃我招待不周，真真让我伤心得紧，阿诺你先走吧，今天不想再见到你了。”楚楚皱起了一张脸，作势就要赶魔。 阿诺连忙摆手，扯出一个笑来，道：“不是的，楚楚，你招待得很周到，我没有嫌弃的意思，馨云，你快劝劝楚楚。”见楚楚真的伸手过来拖自己，顿时有些慌了，开始搬起了救兵。 馨云瞧着这场闹剧，拿出手绢擦了擦嘴，笑着说道：“楚楚，阿诺开玩笑呢！你别当真。” 楚楚放开了阿诺，板着一张小脸，道：“那你吃完，吃完才有诚意。” 阿诺瞧着满满的一桌吃食，吞了吞口水，转过头，用可怜兮兮的目光瞧着馨云，文弱清秀的少年模样，很引人怜爱。 馨云瞧着阿诺，带着浅浅的笑意说道：“阿诺，楚楚说得对，你早饭吃得太少了，得全部吃完才行，这也是为了你好。” 见唯一的救星都不相帮自己，阿诺苦着一张脸，面色变幻，最终下定了决心，拿起面前的一大块烤肉吃了起来。 阿诺在一边吃着，楚楚来到了榻上同馨云聊起了闲话，一妖一魔笑语嫣嫣，很有些家常的温馨氛围。 过了一个时辰，传来了阿诺虚弱的声音：“吃完了，多谢楚楚的招待的。”虽是虚弱不堪的声音和模样，楚楚却听出了一丝咬牙切齿的意味来。 瞧着案几上一片狼籍，楚楚拍了拍掌，可爱地笑着，说道：“这下子阿诺一定吃饱了，吃饱了就去睡吧，你是客人，这里我来收拾。” 阿诺深呼吸了几口，一是实在太撑了，压一压翻滚的、绞痛的胃，二是实在太气了，压一压情绪，吃饱了就睡，当自己是猪嘛！ “楚楚，方才我说的，你觉得怎么样？”他挤出一丝笑来，对着楚楚说道。 楚楚施了个清洁术，正将盘子碟子塞进储物袋中，听见阿诺的话，手中不停，却是抬头对他说道：“好是好，可咱们怎么分？” “五五分，如何？” “不，你四我六，我活了一千多岁，走过不少地方，经验比你足多了。” “好。”阿诺一拍桌子，一扫阴霾。 他答得很痛快。 第六十章 说这话时，他目光灼灼 第二日一早，阿诺苍白着一张脸，敲响了楚楚和馨云的房门。 楚楚给馨云交了半月的房费，馨云只是筑基后期的修为，而让筑基后期的修为去闯化神后期的洞府，不是一般的勉强。 “你安心在这里住着，我和阿诺最多半月就回来了，万魔窟的城主定下了规矩，城里是不允许打斗、杀戮的，所以你在万魔窟算是比较安全的。” 楚楚换了一身魔族女子惯常的打扮，着着斑斓的兽皮裙，兽皮裙下摆宽大，上身却十分窄小，紧紧包裹着胸脯和腰部，露出精巧的锁骨和雪白的脖颈。却依旧在外面披上黑袍，戴着兜帽。 阿诺换上了青色的长衫，没有穿上黑袍，文弱书生似的，极有书卷气，衬着一张苍白的脸，若不是腰间和这身装扮不搭调的黑色大刀，便很有欺骗性。 “馨云，等我回来，等我回来后，若你愿意嫁给我，我便娶你。”他抚上了馨云的脸，眼中的深情似乎怎么也化不开，凝滞在一起，固定住了他牵起的唇角。 馨云的张大着眼睛，放大的瞳孔里满是这个情深意重的清秀少年，她甜蜜地笑着，握住了抚在她脸上的那只文弱书生似的手，重重地点了点头。 楚楚瞧了瞧渐渐高升的日头，想着大太阳底下赶路的苦楚，不由得催促道：“又不是一辈子都见不到了，不过半个月而已，快些走吧，早去才能早回啊。” 两魔松开了手，楚楚拉着阿诺的袖子转身走了。 “你们都要平安归来啊，我在这里等着。”馨云用力挥了挥手，走出五步远的楚楚和阿诺不约而同地回了头，看着阳光下秀丽的女子，和她那双饱含着依恋和担忧的眼，心上像是开出了一朵花。 …… 密林里，阿诺用腰间的那把大刀劈砍着前方杂乱无章的茂密枝叶，给一魔一妖一边引路一边开着路。 楚楚跟在阿诺身后，瞧着眼前似乎漫无尽头的绿色，伸手拍了拍阿诺的肩。 “我们行了一个上午，该歇息歇息了。” 阿诺继续挥舞着大刀，汗水湿透了他的青衫。 “嗯，我先找个落脚的地方。” 楚楚看着四周茂密的枝叶和杂草，道了声好。 于是，又走了一刻，竟然出现了一个湖泊，翡翠似的，瞧着就沁人心脾。 楚楚俯身掬起一捧水，扑在了脸上，清亮的水珠带走了一路的燥热，她朝阿诺招了招手。 “这湖水很清凉，瞧你满身大汗的，洗个澡吧。” 阿诺眨了眨眼睛，把大刀插回了刀鞘，看上去有些为难。 “洗个澡就会舒畅许多。”楚楚指了指眼前的湖泊，“你瞧，这湖水多好啊。” 阿诺面上还是有些犹豫，看了看湖水，又看了看楚楚。 “堂堂男子汉大丈夫，你在担心些什么，我又不会偷看你，你洗澡的时候，我背过身去，给你守着，定不会叫其他的什么东西瞧了你娇贵的身子，误了你给馨云守身如玉的愿望。”楚楚调笑着道，双手在黑袍底下插着腰，一派磊落的模样。 也许是提到了馨云，阿诺的面皮红了红。 “你先转身，等我洗完了，会叫你的。” 楚楚歪着脑袋，咧着嘴笑，走到一边的大石头上，背对着湖泊坐了下来。 于是，听到了衣料摩擦的声音，听到了水花四溅的声音。 过了半刻，身后的水声还未停歇，楚楚背着身朝湖泊里的阿诺摆摆手。 “喂，阿诺，我有些内急，要去解决一下，放心，我会离得远远的。” 言毕，也不等回应，就起身跳下石头走了。 湖泊里的阿诺见楚楚的身影渐渐消失在一片碧色之中，哗啦啦地立即起身，不过几个呼吸间便穿戴齐整，偷偷摸摸地朝着楚楚离去的方向走去，走了不一会儿，便看到楚楚站在一棵大树，她脱下了黑袍，往四周看了看，鬼鬼祟祟的样子，阿诺立马躲在了一片灌木的后面，露出一双眼，专注地盯着楚楚的一举一动。 然后，他看到楚楚撩起了裙摆，接着，开始解起了裤腰带…… 他立马蹲了下去，然后猫着身子转身离开，像是身后有什么猛兽在追赶似的。 树下的楚楚系好腰带，放下裙摆，朝着灌木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愉快地笑了起来。 回来的时候，阿诺生了火，把干粮烤得喷喷香，见楚楚来了，递给了她一个，楚楚接了过来，坐在了他身边，一边吃着干粮，一边看着忽明忽暗的火光。 “这里离洞府还有两个时辰的路程，洞府的禁制在辰时最弱，现在过去一定来不及，而且在那里过夜也不大安全，今天就在这个湖泊过夜，明天寅时出发。” 阿诺用长木条拨弄着火堆，有条有理地分析着。 楚楚觉着在这一片碧色里过夜很有诗情画意，于是没有反对。 一妖一魔离了两丈远，皆盘腿而坐。 参天大树遮盖了差不多大半的湖泊，天色渐暗，碧色的一片幽深黯淡起来，周围是低低的虫鸣，间或传来几声咆哮。阿诺又去拾了些干燥的枝条，将火光弄得更加明亮了些。 “阿诺，离开了魔宫，有什么打算？”这样的夜晚，幽深怖人，很适合月下低语，躲避一些寒冷，拉开一些幕布。 阿诺沉默了一会儿，像是在认真思考，他摩挲着腰间大刀刀柄上凹凸不平的花纹。 “没有想得很长远，你呢？” 楚楚换了个舒服的坐姿，夜里的风很凉，她裹紧了袍子，笑着说道：“随便去哪儿，只要能够自由地活着。” “很好的愿望呢，我哥哥以前也经常这样说。” “以前？那现在呢？” “他死了。”说这话时，他目光灼灼，盯着楚楚的双眼，那种炙热的感觉似是要把楚楚灼伤一般。 楚楚对着阿诺，抱歉地笑了笑：“啊，说到伤心事，不好意思。” 阿诺没有作声，他转开目光来。一妖一魔静默着，谁都没有打破这个僵局，夜凉如水，橘色的火堆是这个巨大密林里唯一的光明，而这种光明总是代表着希望，也不完全是希望，对于密林里蛰伏着的猛兽，那是一种威吓。 突然，火堆里不知烧到了什么，“噼叭”一声巨响。 “柴有些潮，我再去拾一些。”说着，阿诺起身，默不作声地消失在夜色中。 …… 寅时，夜与日的交替之际，阿诺扑灭了火堆，抽出大刀，他一马当先，接连不断地劈砍了两个时辰，比昨日还卖力了许多，于是，楚楚跟在他的后面，走得很顺当。 阿诺的时间算得很准，到了辰时，他停在了一片灌木面前，普普通通的一片灌木，同四周的景致浑然天成。 第六十一章 特制的镇痛药水 阿诺拿出玉简，细细查看了一番，接着，默念起了繁复的口诀配合着繁复的手势，十指翻飞，只见重影。 灌木自动向两边分开，露出了一条由黑青玉铺就的小径，笔直地通向一扇紧闭的黑漆大门。 一旁的楚楚默默从地上捡起一个小泥块儿，正要扔出去，试探试探这条低调而奢华的小径有无陷阱时，阿诺捉住了她的手。 “不要轻举妄动，接下来的一切都要听我的。” 楚楚把手腕从阿诺的手里挣脱开来，松开手心，让手中的小泥块儿顺其自然地落在了泥地儿上。 “知道啦，从现在开始一切都听你的，我不会惹麻烦的。” 楚楚一本正经地信誓旦旦，一张总是笑嘻嘻的小脸严肃着，看起来还真有些可信度。 阿诺抿起了嘴，向前迈了一步，落在了黑青玉小径的正中。 “跟着我，一步都不能错。” 他的每一步都没有章法可循，有时只是原地挪移，有时却要腾空一跃，落在几步开外的地方，这是性命攸关的事儿，楚楚跟在阿诺的身后，一步不差。 终于，那扇黑漆的大门到了阿诺触手可及的地方，又是繁复的口诀和手势，楚楚细细听着，和刚刚的有些不一样。 门无声地打开了，阿诺迈步走了进去。 楚楚站到了阿诺刚刚的位置，严肃地问道：“接下来的步子还需要和你一摸一样吗？” 阿诺又向前迈了一步，这一次是很正常的步子，不大也不小。 “不需要了，不过还是走在我后面吧，安全一些，也不要随便乱动东西，触动机关阵法就不好了。” 于是，楚楚向前一跃，落在了阿诺的后右方，身后的黑漆大门无声地关上，熄灭了这洞府之中唯一的光源。 眼前漆黑一团，甚至连伸手都不见五指，很压抑的感觉。不露出原形，没有一双可以在黑夜的放光的眼，楚楚寸步难行。 突然，一只手拉住了她，楚楚正要唤出雾灵，旁边传来了阿诺的声音。 “差点忘了，这洞府里是不能有光亮的，玉简里标记着具体的走法，我拉着你的手，你跟着我。” 很沉稳的声音，不过，喵的，“差点忘了”，这是什么鬼！ 感受着那只手的牵拉，楚楚向前走着，因为看不见地上有什么东西，故而走得步步惊心。 周围总有些奇怪的响动，楚楚耳朵尖动了动，她听到有什么东西缓缓移动的声音，在一团漆黑中，很是骇人，刺激着楚楚此刻脆弱的神经，像是个执刀者，带着深刻的恶意，步步逼近。 嘶～ 黑暗中带着腥风，雾灵随心而动，化为一把白色的长剑，楚楚握住它，向右上方狠狠一挑，于是，有什么东西似乎被砍成了两段，落在了地上。 “阿诺！有什么东西在袭击我们！” “是蛇，洞府的主人生前是个炼丹师，这些是他的蛊蛇，不要大意，这些蛊蛇就算是被砍成了两半还会复生。” 楚楚皱起了眉头，她听见刚刚落地的两端，正同时向自己跃来。 挣开阿诺的手，雾灵随心化为了两把锤子，每把锤子都有楚楚半人高，她抬起双手，朝着声音的来源，重重砸下。 既然不管砍成多少段都会复生，那不如砸成肉酱的好。 刚刚的动静很大，阿诺有些急了，他听到四周奇特的响动越来越大，楚楚挣开了他的手，四周一片漆黑，他又无法确认楚楚的位置，于是，急急地喊道：“楚楚，你在哪？刚刚是你发出的动静吗？” “我在这儿。”楚楚右手拿着化为一人高的大锤，左手拉住了阿诺的衣袖。 “跟我走。”说着，阿诺反手握住了楚楚的手，飞奔了起来。 “为什么洞府里不能有光亮？是不是因为这些蛊蛇！”楚楚听着周围的动静，挥舞着手中的大锤，想要抵挡不断跃来的蛊蛇。 “是，光会刺激蛊蛇，会让它们发狂。”阿诺在黑暗中奔跑，却好似如履平地一般，“再坚持一下，快到出口了。” “如今这般还不算发狂吗！”楚楚将雾灵化为长剑，将咬住自己小腿的蛊蛇一分为二，可是并不怎么管用，蛇头还牢牢地咬在小腿上，誓死不肯松口。 于是，收回雾灵，一边飞奔，一边弯腰，用手快速地扯下那只可以称得上是坚贞不屈的蛇头。滑腻的手感，真是不大舒服呢，楚楚用力一捏，于是，满手的鲜血，用力甩了甩手，碎骨是甩掉了，肉泥却牢固地粘在手上，也没有什么可以擦拭的地方，楚楚有些为难地伸手，摸到了一片宽大的衣袖，用力蹭了蹭，终是勉强干净了些。 左挥右砍，不知过了多久，鼻子好似习惯了蛇的腥味，麻木起来，差点让几条漏网之蛇又一次扑咬上来。 “到了。”是阿诺的声音，声音里带着一丝兴奋。 一团漆黑的世界终于有了光明，拼命朝那里奔去，蛊蛇四面八方地涌过来，楚楚掏出一大把高级上品的烈火符，输入魔力后一下子扔到身后。 嗷—— 从门后传来凄厉的嚎叫声，群蛇乱舞，借着火光，楚楚看清了那蛊蛇的模样，三角扁头，浑身赤红，即使前边是会灼伤它们的火，依旧奋不顾身地向他们扑来，真像是疯魔了一般。楚楚掏了掏耳朵，看着眼前的石门一点点关上，挣开了阿诺的手，然后撩开宽大的裙摆，瞧着自己破洞的裤子。 “果然被咬下来了。” 阿诺好奇地看了一眼，见覆盖着楚楚小腿的裤子破了一个小洞，这本没有什么的，只是小洞的下面不是雪白的皮肤却是白森森的骨头，上面还带着零星的碎肉，他皱起了眉头，似是有些担忧。 “喵的，阿诺你真狼狈。”说着，楚楚指着阿诺笑了起来。 他的一身青衫破破烂烂，上面还被蹭了不少褐色的东西，手里的大刀满是血污。 “不比你狼狈。”说着，他给自己施了个清洁术，换了一件外袍，于是，又变回了那个清秀干净的文弱少年。 阿诺露出了一个无辜的笑容，对着楚楚道：“蛊蛇有毒，这种毒不是一般的毒，而是蛊毒，不好意思，我又忘记说了。” 喵的，真的是好不靠谱。 楚楚服了一枚高阶上品的解毒丹，然后，拿出一个玉瓶，里面是有着奇怪气味的绿色液体，她凝起液体，化为水雾，均匀地敷到了伤口上，伤口没什么变化，楚楚却一点都不介意，她站起身来，裙摆自然垂下来就盖住了伤口。 “解毒丹就算是高阶上品也是没有用的。”阿诺皱着眉头，好心提醒道。 “这不是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嘛～再说了，也不知道蛊蛇毒液除了蛊毒还有没有别的毒性，防患于未然嘛。”楚楚无奈一笑，将手中玉瓶里剩余的绿色液体一饮而尽。 “那是什么？”阿诺指了指楚楚手里的玉瓶。 “本魔特制的镇痛药水，要不要来一点？”楚楚砸了砸嘴，继续说道，“就是味道怪了点，不过效果还是不错的。” “不用了。”阿诺瞧着楚楚活蹦乱跳的样子，讪笑道。 第六十二章 整个苍翠山遍无敌手 这个洞窟宽敞明亮，摆着一张床塌，两张小几。一张小几上摆着一副棋盘，上面黑白分明，硝烟四起，却是一局残局；另一张小几上是一套茶具，釉面光润，薄如纸，白如玉。 像是个起居室，楚楚往四周打量了一番，扁了扁嘴巴。 品味倒是还行，不过，喵的，根本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嘛！ 阿诺似乎瞧出了楚楚的心思，笑道：“洞府还很大，咱们过了前面的两关，这里应该是起居室，没有什么危险，按玉简记载，再深入一些便是那化神后期修士的仓库了。” “那还等什么？走吧！”楚楚生机勃勃的模样，满心欢喜地瞧着阿诺。 阿诺点头，向前走去，来到一扇石门面前，念起口诀，打起手势，石门就“轰隆隆”地开了。 “里面就是仓库了。” 楚楚瞧着石门的背后，里面的光线有些黯淡，不过，还是能够看见里面一个个方正的箱子，整整齐齐地码着，在楚楚的眼中散发出金灿灿的光芒。 “阿诺，你怎么不进去？” “我瞧着起居室里那套茶具不错，我先去收着，你先进去吧。” “我们一起进吧，我等你。”楚楚歪着脑袋，对着阿诺可爱地笑着。 阿诺回身，将小几上那套茶具小心地收好，然后朝楚楚走来，猝不及防地，他猛然伸手向楚楚用力一推，楚楚未料到这招，踉跄一步，进了石门。 心念一动，唤出雾灵，正欲向阿诺击去，阿诺却是阴诡一笑，手中玉简一晃，竟是消失得无影无踪。 楚楚立时迈出石门，却已是来不及了。 铺天盖地的赤色蛊蛇从方才合上的门后飞扑而来，一眼望去，令人头皮一阵发麻。 又是一大把烈火符扔出，赤色的蛇群只是一滞，却也给楚楚争取过来一瞬，这一瞬，楚楚转身飞速退回石门里，念起口诀，打起手势，石门便“轰隆隆”地关上了。 喵的，幸好老子留了个心眼，将这阿诺的口诀和手势记了，不然，这葬身蛇口的感觉定是不大好的！ 仓库的大门是很坚固的，要知道，谁家金库不是整个房子里最保险的地方？不然，也不会把珍贵的东西放在里面了。 蛇群被阻挡在外面，连嘶吼的声音都听不到了。 四周寂静而黯淡，楚楚打开离自己最近的一个箱子，里面是一个个玉盒，将整个箱子塞得满满当当的，拿起一个玉盒，打开，一股浓郁的灵气扑面而来。 里面竟是一株仙品灵药！ 楚楚立马连药带盒揣进储物戒指里。 又迫不及待地打开了其他的盒子，无一例外，全都是保存完好的仙品灵药！ 难掩激动的心情，楚楚咧嘴笑着，像是怕有谁会跟她抢似的，连箱子带药迅速收了起来。 还没来得及打开第二个箱子，石门却突然打开了。 楚楚听见了声响，手一顿，立马转头。 石门外没有预料中的赤色大军，刚刚的狂暴一幕好似从来没有发生过一般，起居室里依旧宽敞明亮，两张小几，一张床塌，连位置都没移动过半分。 只是，在那张摆着棋子的小几旁，端坐着一个黑袍老者，此刻，他正摩挲着一颗白棋，见楚楚从石门里出来，也不过是抬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 “老夫的洞府，好久没有客人拜访了。”说着，他落下白子儿，一瞬间就将白棋的劣势掰了回来，“陪我下一局吧。” 楚楚坐到了他的对面，执起黑子，细细看起了棋盘局势。 她粗通棋艺，所谓的粗通仅仅指懂得规则，再则闲暇时分同苍翠山上的小妖斗过几局，虽说一开始输过一些，不过当她暴打了那个赢过她的小妖后，就从未再输过了，从此以后，整个苍翠山遍无敌手，除了灼华那个她不敢下手的家伙。 楚楚摸了摸鼻子，仔细分析过局势后，落下了黑子。 于是……很快，楚楚的黑子便被白子逼得走投无路了。 “不下了。”楚楚委委屈屈地看着自己一败涂地的黑子，委委屈屈地撅着小嘴说道。 黑袍老者一挥衣袖，棋盘上的棋子又变回了原先残局的模样，一子不差。 “你是魔？”他开口问道，声音沙哑而沧桑，像是越过了万年时光。 “是。”楚楚一愣，随机答道，自己这浑身的魔气，莫非这黑袍老者竟分辩不出？ “不，你不是魔。” “怎么会不是魔呢？你瞧这可是魔力。”似是为了佐证自己话的可信度，楚楚摊开手掌，用魔力在掌中聚起了一道小闪电，金色中带着紫色的光华，乍看之下，竟是美丽明艳。 “你是妖。” “前辈，我父亲是魔，母亲是魔，生下一个我来，定也是魔，绝对是纯种的魔，零添加，零污染。怎么能说我是那兽性未泯的妖呢？”楚楚信誓旦旦，带着一丝小委屈，分辨道。 “是转魔丹吧。” 楚楚可爱地笑笑，用好奇的口吻问道：“什么是转魔丹？我也算是练过几年的丹药，为何闻所未闻？还请前辈赐教。” “你这女娃真是镇定得很。”黑袍老者笑了笑，竟有几分慈爱的感觉，“转魔丹是我年轻的时候制成的，那时侯，我是个人族。” 这老头儿好生奇怪，那时候是个人族，现在还能是什么族？莫不是还能改变种族不成！ 不过，他周身上下，既无灵气、又无魔气、也无妖气，连修为都看不出来，这是个厉害人物，楚楚这样想道。 见楚楚没有回应，黑袍老者继续说道：“这转魔丹的制法，三界之中除了我知晓，也就只有阳烟了。女娃，你服过转魔丹，定是认得阳烟，她过得怎么样？” 楚楚见黑袍老者说这话时，眼中有追忆之色，觉得阳钰的娘亲定和他有些交情。 “小辈只有缘见得阳烟大人一面，观得她容光焕发，神采斐然，想来定是过得很滋润。” “她有个儿子吧，是叫阳钰，对吗？”黑袍老者缓缓说道。 阳钰？喵的，这老子熟！编瞎话太难了，实在是为难自己这种实诚的妖。 “是的，前辈，阳烟大人的儿子阳钰大人惊才艳艳，常常游历四方，不但修为高超而且见多识广，魔宫里的宫人们都常常称颂呢～” “他长什么模样了？爱吃什么？”黑袍老者又迫不及待地问道。 于是，楚楚笑嘻嘻地答：“阳钰大人阳光俊朗，有着一头红色的短发，他爱喝酒，一壶青梅酒酿得万里飘香。” 黑袍老者听得入神，楚楚便又滔滔不绝地说着。 这一说便是一夜。 第六十三章 水珠落地的声音 这一夜，相谈甚欢。 至第二天天明，相安无事。 黑袍老者不知从哪儿掏出一套茶具来，替了那套阿诺拿走的茶具，摆在了另一张小几上。楚楚看着他缓缓地烹茶、沏茶、端茶，一套动作行云流水，竟生出一种闲适优雅的感觉来。 “难得有客，也没有什么好东西，请你喝一杯茶吧。”说着，他吹了吹手中茶杯散发的袅袅热气，细细品了起来。 楚楚瞧着眼前这杯茶，普普通通的，也没有什么灵气，心中暗道这老头儿的小气劲儿，却还是端起茶来，微笑着喝了一口。 喵的，这茶！真是格老子的好喝！ 那是一种说不上来的好喝，好喝得恨不得将自己的舌头吞下去。从来没有这样一种东西，能心细如发地熨贴自己的每一个味蕾，她似乎能明白自己所有的品位爱好，然后在这一杯茶中将之运用自如。 有一种飘飘然的感觉，楚楚仔仔细细地喝完茶杯中的每一滴茶水，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然后用一种期待的目光看着黑袍老者。 “你是阳钰的朋友，我就不留客了，把不该留的东西留下，就走吧。”黑袍老者笑着说道。 楚楚知道这是放她一马了，她爽快地将一大箱的仙品灵药拿出，放在地上，端正着坐姿，恭谨地说道：“前辈，此次前来，是有一事相求，此事乃阳烟大人所托。” “哦～说说看。”黑袍老者扫了扫地上的箱子一眼，又瞧了她一眼。 “阳烟大人想问您讨一盒仙神草。” 他默了默，这一默便是半刻，真是半刻，因为楚楚满头的大汗浸湿了身上的黑袍，这半刻对楚楚来说像是百八十年儿般漫长。 “是白钰叫你来的。”这句话不是疑问的语气，而是肯定的语气，带着浓浓的沧桑。 楚楚觉着这时候还是诚恳一些为好，于是说道：“前辈洞察高明，的确是阳钰大人遣小辈来的，还请前辈切莫怪罪。” “你这女娃难得实诚一回，不容易啊～”黑袍老者哈哈大笑了起来，刚刚的沧桑一扫而光。 喵的，这老头儿变脸还真快！他倒是畅快了，老子心脏快承受不住了！喵喵的，他到底给不给啊！痛快一点不好嘛！ 黑袍老者看着楚楚纠结而哀怨的表情，掏出了一个乌黑的盒子，放在了楚楚的面前，笑道：“这是一盒仙神草，拿去吧。” 楚楚生怕他反悔似的，立马拿起盒子，放进了储物袋中，一脸喜色地道：“多谢前辈，不知这仙神草有何作用？小辈炼丹多年，闻所未闻，还请前辈赐教。” “没什么效果，只是好喝罢了。你刚刚不是喝过嘛！” 楚楚瞧着面前的空茶杯，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这里一共十根，可不要偷吃了，白钰是知道有几根的。”黑袍老者瞧着楚楚的馋样，难得好心提醒。 楚楚讪笑，道：“怎么会呢？白钰大人要的东西，小辈怎敢动呢？” “好了，走吧，顺便把我那小徒弟叫进来，他在门口。”黑袍老者摆了摆手，一副不耐烦的模样。 大门开了，里面却是灯火通明，先前的蛊蛇无影无踪。 于是，楚楚一路通畅地走了出来，走上那条黑青玉小道时，也没触动什么机关阵法。 顺利地到了入口的灌木丛前，却没有见到阿诺的踪影，于是楚楚大喊了起来：“阿诺，你在哪？你师傅找你！”这两句话加了魔力，顿时飞鸟惊起，绿叶落下，撼天动地。 “刷”地一下，冲出一道黑影，一把黑色大刀闪着冷冽的刀锋犀利地朝楚楚劈来，楚楚的反应极快，以一种匪夷所思的角度躲过了这刁钻的一刀，曲起胳膊肘，用力击向那黑影的腰椎，竟是一击便倒。 黑影着着青衫，那是阿诺，他面朝地倒着，曲起手臂想要支撑起身体，却是像遭受了千刀万剐一般，面目扭曲，疼得直抽气儿，可他手中还紧紧握着大刀，用力得手指都发白了。 楚楚蹲下身子，摸了摸阿诺的头，哀怨着一张脸，道：“为什么要杀我呢？阿诺。你瞧你这张脸，原本多好看啊，现在呢，被恨意扭曲成什么样儿了？” 阿诺依旧挣扎着，却怎么都立不起来，挥动手中的大刀想要砍楚楚，却又被她灵巧闪过，额上的青筋暴起，像是下一刻便要疯魔了一般。 楚楚叹了一口气，道：“我用了全力，你的腰椎断了。” 阿诺霎时间停止了挣扎，他瘫在地上，双唇控制不住地抖动着，握着大刀的右手慢慢松弛了下来。 “还记得高离吗？”他的声线出乎意料地平稳。 “我杀了他。”楚楚淡淡道。 “他是我哥。”阿诺转头背过楚楚，平静地说道。 那一瞬，楚楚听到了水珠落地的声音。 她站在原地，没有不依不挠地去看阿诺的正脸，神色淡漠。 “他若不死，李茶儿就死了。” 阿诺没有回应。 于是，楚楚继续道：“你恨我，是对的；你杀我，也是对的。” “既然是对的，为什么不让我杀了你！” 楚楚“噗嗤”一声笑了。 “怎么问这么孩子气的问题呢？你会乖乖让人把刀架在你的脖子上吗？” 又是静默。 “你技不如人，杀不了我。可是，你对我来说终究是个隐患。” “那为什么不现在杀了我！”阿诺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激动，他的肩膀微微颤抖，很有些弱柳扶风的味道。 “因为馨云。”楚楚迈动步子，走到了阿诺面前，她蹲下身子，直视着他通红的双眼，严肃道：“你爱她吗？” “爱。”阿诺爽快地答道，闭上眼睛，皱起了眉头，很痛苦的模样。 “她很爱你，你却不够爱她。” 阿诺睁开眼睛，楚楚依旧看着他，他更加痛苦了。 “那是因为她对我的爱永远都比不上对你的爱！” 楚楚轻笑，再次摸了摸阿诺的脑袋，道：“傻孩子，除了算计好的英雄救美和脱口而出的甜言蜜语，你又为她做过些什么呢？” 第六十四章 败了 楚楚的语气温柔，却像是一把利刃一下子剖来阿诺的心来，那些精心粉饰的篱墙一片片剥落，斑驳不堪。 “阿诺，你有两个选择。”楚楚微微笑着，看向阿诺的眼。 阿诺嗤笑：“如今我还能有选择吗？命都在你的手里。” “正因为命在我手里，你才有选择啊～要知道，不是每个魔都像我那样善良美丽的，比我善良的不如我美丽，比我美丽的……哼！怎么会有魔比我还美丽呢。”楚楚歪着脑袋，笑得可爱。 重伤倒地的阿诺默默抽了抽嘴角，一阵无语。 “怎么不说话呢～”楚楚瞧着阿诺苍白的脸，戳了戳他的手臂，见阿诺没有反应，便接着说道，“那先说说你的第一个选择——首先呢～你要对魔神发誓，永不以任何方式伤害我、杀害我，然后我会把你的腰椎接起来，去见你师父后，咱们一起回万魔窟，皆大欢喜，如何？” “我不可能放弃复仇。”阿诺直视着前方的灌木，淡淡道。 楚楚微微一笑，说：“那就是第二个选择了——我杀了你，以绝后患。” “你不怕洞府里的那个找你报仇吗？” “你说的是你的师父？”楚楚转动着眼珠子，一副考量的模样。 “他算哪门子师父。” “你都不承认人家是你的师父，他又凭什么为你报仇？再说了，我能从他洞府中完好无损地走出来，你好好思量思量，我同他之间的关系。” 阿诺默了，半晌又开口道：“那馨云呢！你要同她怎么交代？” 楚楚轻笑，像是听到了一件很好笑的事情。 “这还不容易嘛！就说你不幸遇难而死，馨云会伤心一阵子，不过，她会活下去，活很久，而时光最是无情，终会冲淡一切，更何况这种虚伪的爱情，她是心知肚明的。” 阿诺用一只手捂着脸，可泪水还是不断地从指缝里渗出。 “杀了我吧。”他哽咽道。 “好。”头顶上传来楚楚冷漠的声音。 他感到自己的大刀抵在自己的心口，寒意渗骨，他又听到了楚楚的声音，带着无限的嘲讽和怜惜。 “到底还是个孩子，懦夫一个。” 他猛然睁开了眼，看向了楚楚那张雪白的脸，脸上挂着笑，美人的笑，总是好看的，只是这笑却让他这个心如死灰的将死之魔内心燃起了滔天怒火。 大刀从他的心口移到了他的脸上，锋利的刀锋触着他的脸，他知道自己的刀有多快，只要楚楚再用一分力，鲜血便会破开皮肤汹涌而出。 “你不服气吗？选择放弃自己的生命就不是懦夫了？你害怕面对馨云，害怕面对你的师父，害怕自己报不了仇，所以，就想逃避了，是不是？”楚楚语气平缓，却是咄咄逼人。 “我能有什么办法！命在你的手里，我报不了仇。”阿诺颓丧地垂下眼来。 “仇！你的心里只有你哥哥的仇吗！馨云算什么呢？”楚楚嗤笑。 阿诺愣愣，皱起眉来，盯着绿色的灌木，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她……她……我爱她！” “那就像个男人一样，去爱她。” 阿诺的神态哀伤，语气也十分伤情：“只要我放弃报仇是不是？” “是的，只要你放弃报仇。” “不！”他很是坚决地道。 楚楚叹了口气，用刀抬起了他的脸颊，迫使他对着自己的眼：“你口口声声说爱她，可她在你心里的份量却还不如你的哥哥，一个鲜鲜活活地站在你的面前，你们有着无限的未来，一个却是归于尘土，已成过去。想要得到爱情，总要付出些代价，这个代价，你付不起吗？” “你不懂，我的哥哥是我的一切。”阿诺的睫毛颤动，同上一句话一样十分坚决。 “他曾经是你的一切，现在不是了。你若想着报仇，就不会全心全意地投入到爱情里，你若报仇血恨了，你还能每天坦然面对馨云吗？”楚楚循循善诱。 “这么说来，我只有放弃报仇这一条路了？” “放弃报仇是你最好的出路。” 阿诺笑了起来，像一条蛇一般阴诡。 “蛊毒，你中了蛊毒，莫非不想要解药了？” 楚楚嗤笑一声，把大刀扔在一旁，伸出手来摸上了阿诺的腰椎，用魔力将他腰椎的碎片一片片粘了起来，整个过程，行云流水，阿诺却痛不欲生，想着在仇人面前叫出声来，太过丢脸，愣是一声不吭。 刚刚接好，便提起阿诺的后领，将他向洞府扔去，十分粗暴，不过很有效，阿诺直直地飞过黑青玉小道，在即将撞上黑漆大门的时候门及时地开了，然后又贴心地关上了。 真是眼不见为净！ 楚楚拍了拍手，长呼一口气。 还蛊毒呢！喵的，老娘早就把蛊毒解了！ 还真以为那是镇痛药水呢！那可是老娘特制的珠玉水，齐老爷蛊虫的亏可不是白吃的！这种珠玉水内服外用，可以杀死蛊虫。再说了，只咬了一口，那蛊蛇的毒又不是最烈的，只是看门蛇而已，自然很快就可以解了。 这几个月来，老娘也不是一事无成，至少对蛊毒的研究很有些进展。至于为什么要给这种药水取名为珠玉水呢？楚楚表示，珠圆玉润，很符合蛊虫的形象。 楚楚朝四周警惕地打量着。 这阿诺明显在拖延时间，他是在等什么？ 藏在暗处的黑影默默离去，真是个煞星，元婴初期的魔修竟然就被她一招制胜了！ 楚楚等了好久，没有等到藏匿在暗处的黑影，只等到了一脸灰败的阿诺从石门中缓缓走出。 待他看到完好无损地站在他面前的楚楚时，脸色更加灰败了。 他知道，他败了，败得彻彻底底。 带着认命般的神情，他对着楚楚道：“我会对魔神发誓，永不以任何方式伤害你、杀害你。只是，我不能和馨云在一起了。” “为什么？”楚楚挑着眉，问。 “我要回魔宫。” “回去做什么？” “我中了几百年的蛊毒，而现在有了解毒的希望，即使很渺小，但总要争取一下，这是我哥哥的愿望——自由地活着。能实现哥哥的愿望，比什么都重要。” 楚楚什么都没有说，她知道，这个男人不会回头了。 爱情里面要是搀杂了和它本身无关的算计，那就不是真的爱情。而有时候，爱情对于男人不过是身外之物，对于女人却是整个生命。 第六十五章 天现异象 阿诺划开指尖，渗出一滴血来，血滴浮在身前，又结了复杂的法印，单膝跪下，仰着头，看向半空，虔诚地说道：“离诺向魔神起誓——永不以任何方式伤害楚楚、杀害楚楚。” 待要结印时，一旁的楚楚转了转眼珠子，立马说道：“连一根头发丝儿都不行。” 于是，半跪着的离诺无奈地加了一句：“一根头发丝儿都不会。” 接着结了印，一道金光从半空直射下来，正中那滴半空中的血，血滴一分为二，印在了一魔一妖的手臂内侧，形成了一个芝麻大小的金色小圆点。 魔神已经见证了这个誓言，若有违背，魂飞魄散。 离诺从地上起来，给自己施了个清洁术，理了理衣冠，便又是一枚翩翩少年。 楚楚猝不及防地凑到他面前来，还未开口，他就被吓得退了好几步。 “你不要靠我太近，要是因为我你磕着碰着或是头发丝儿掉了一根，我可就魂飞魄散了。” 见他一副惊恐万状的模样，楚楚好心地向后退了一步。 “我应该也会回魔宫的，到时候，我们会常常见面吧。” 离诺一听，立刻一脸惊恐而哀怨的模样，连连摆手，道：“不不不，怎么会呢！魔宫这么大，一年到头也不一定见得着一面。再说了，我的住所又没有什么好吃好玩的，莫要特地来找我！” 楚楚可爱一笑，道：“那可不一定，走了。”说着，摆了摆手，御起飞毯，扬长而去，徒留下一脸悲愤的离诺。 楚楚回了万魔窟，进了客栈，打开房门，房里的馨云朝楚楚身后看了看，见没有阿诺的身影，便问：“楚楚，阿诺呢？他是不是先回房了？” 又见楚楚只是沉着脸，不答话，便又问：“阿诺怎么了？莫不是出事了？” 楚楚径直走进房里，提起茶壶，倒了一杯水，慢慢饮下，方才说道：“阿诺原名是离诺，他有个哥哥叫高离。” 馨云皱眉，跌坐在榻上，难以置信地喃喃道：“高离！” 转瞬之间，她便明白了，这一切从一开始就是骗局，只是这一场骗局，到底错付了几颗真心。 “他去了哪里？” “魔宫。” “他现在在哪里！” “你要找他？” “我要当面问清楚！” 楚楚长叹一口气，看着馨云那张泫然欲泣的脸，道：“你要问什么？问他为什么弃你而去？问他当初为什么要招惹你？还是……问他到底爱过你没有？馨云，这一切，你都有答案。” 她放声大哭起来，哭得像个跌了跤的孩子一样，抽抽噎噎。 活了四百多年，第一次喜欢上一个男魔，可他却从头到尾都在欺骗自己，多么可悲。 楚楚说她知道一切的答案，可是…… 原本一切都应该明明白白的，现在她却糊里糊涂了。 她不知道他有没有爱过她，她不知道那么多甜言蜜语里到底有没有一句真心话，她不知道当他看到自己时是想着复仇多一点还是爱她多一点。 阿诺？离诺！阿诺为什么是离诺！ 终究，有一件事是确定的，阿诺舍弃了他和她的爱情，转而选择了一些他认为更加重要的东西。 残酷的事实摆在了她的眼前，馨云哭了一夜，她哭得声音嘶哑，双目红肿，将那些甜甜蜜蜜的点点滴滴化为泪水消散在天地之间，于是，整颗心似乎都空了。 后来便困倦了，撑不住昏睡了过去，醒来的时候，脑子异常得清醒，她倚着床榻，呆坐着，想了很多很多。 楚楚守了她一夜，陪她静默地坐着，没有一丝不耐，似乎能这样静坐到天荒地老。 房间里的窗子开着，微微的几丝风拂在脸庞上，很舒爽。 “楚楚，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馨云看向楚楚，声音暗哑，神色黯然。 楚楚微笑着道：“回魔宫，我还有事要办。” “这样啊，我不回魔宫了，好不容易逃了出来，而且，就算我回去了，也要改头换面了吧，不然，莫罗是不会放过我的。” 楚楚点了点头。 “倒也是。再过几天，拍卖会就开始了，我要去看看，你呢？” “是拍卖会结束后就回魔宫吗？” “是啊。” “那咱们一起去拍卖会吧。”馨云笑着说道，“也算是涨涨见识了。” 楚楚见了馨云的笑，心下松了一口气。 这一日，楚楚同馨云出了门，采购了许多灵药。 到了夜里，馨云赤着身子呆在热气腾腾的浴桶里，楚楚在其身后，将手中用灵药浓缩提炼而成的灵液倒入水中，澎湃的灵气瞬时汹涌而出。 馨云盘腿而坐，宁心静气地运起十炼诀来。 明明其下没有柴火，浴桶里的水却像是在被慢慢加热似的，一点一点地升温，最后竟咕噜咕噜地冒起了大泡，这是被煮沸了！ 其中的馨云浑身上下红肿了起来，很快起了密密麻麻的小水泡，惨不忍睹，但仔细地看，竟有丝丝搂搂的灵气细线在其中穿梭，渐渐交织成网。 血肉承受不住灵力的负荷，原本碧绿的浴汤渐渐被染成黑色，那是馨云的血肉活生生地被从里到外地剥离了下来，又被融在了浴汤里。 整整六个时辰，从金乌归巢到从东方升起，浴桶里只剩下了一具骨架，不是普通的白色骨架，那是一具散发着银色光辉的骨架，里面一团莹白的元神安静地跳跃着，却有着勃勃生机。 浴桶里没有浴汤了，只有一团黑色的黏糊糊的东西沉在桶底，将银白的骨架覆了小半。 见没有动静了，楚楚又倒了一瓶灵液进去，于是，那团黑色的东西像是有了生命一般开始缓缓蠕动起来，顺着银白的骨架竟向上攀爬了起来，从黑色变做碧绿，又渐渐有了血色。 两个时辰后，馨云从浴桶里站起来，仿若浴火重生般脱胎换骨，那是真正的冰肌玉骨，洁白晶莹，浑身上下没有一丝的瑕疵，光照过来，似乎能隐隐看见其下的血脉流动。 天现异象，竟是桃源仙境，溪水潺潺，鸟语花香，无半分杀伐之气。 这是在魔界少有的结丹异象。 “恭喜，结丹了。” 第六十六章 我倒是略通医术 拍卖会的场子看起来是露天的，一张张玉石的小圆椅围着一个圆台，各**修不论修为深浅、身份如何皆在小圆椅上入座，随意得紧，偏偏小圆椅的间距又较为狭窄，故而遇上些身型异常的魔修，便真真是魔挤魔了。正如楚楚同馨云左前方那个两魔宽的壮汉，拼命想将整只魔缩得同鹌鹑般大小，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于是，他两旁的两位魔修即便缩手缩脚却还被迫紧贴在壮汉两臂上，从他们较为扭曲的表情上，楚楚猜测，那位壮汉定是有些浓重的体味。 幸运的是，楚楚和馨云买到了第四排的位置，而这位置左右前后又无什么异常身型的魔修，故而一妖一魔安静地坐着，好奇地静待拍卖会的开场。 一个身段优美的女魔上了圆台，她带着笑容击了一下掌，周围一下子暗了下来，只暗了一瞬，中央的圆台和屁股底下的小圆椅就亮了起来，放出的光芒足够充满整个容纳几百个魔修的拍卖会场。借着柔和的光，楚楚朝四周瞧了瞧，原先露天的拍卖会场被半球型的黑色结界包裹得严严实实，周围的魔修大都波澜不惊，看来是见惯了这种场面。恰好，那壮汉也在东张西望，视线同楚楚对上，一魔一妖相视一笑，继而又转开视线来。看来都是第一次来啊。 圆台上的女魔金丹修为，无半分煞气，看来又是城主府的了。楚楚一边转着眼珠子瞧着那女魔的优美身段，一边思量着。 台上拍卖的皆不是寻常物件，价格也不是寻常魔修能负担得起的，虽说在此处坐着的大多皆不是寻常魔修，但到现在为止依旧只有寥寥数魔开口竞价。 楚楚瞧着台上那根碧绿而繁复的簪子，那是下品仙器，就算楚楚把身家全花上了也买不起那簪子的二分之一。这个现实楚楚接受得很坦然，而在楚楚所谓的坦然中不可避免地带着一丝酸楚。 “墨竹石的粉末，神界矿石，能完美融合所有矿石，起拍价——龙须草十根、凤羽花十朵。” 顿时，原本寂静无声的拍卖会场开始有了窃窃私语。 龙须草和凤羽花，一个是只生长在有龙的地方，一个是只生长在有凤的地方，而不论是龙还是凤，就连是仙界都是极为罕见的。 不过，一个是有价无市，一个是有市无价，价格也算合理。 “我这边龙须草倒是有十根，那凤羽花却是没有，可否用灵石来代替？” 女魔含着笑，对着那说话的魔仙道：“这位前辈，卖主坚持定要现货，允儿也没有什么办法。” “那行，我再看看别的。”那魔仙也不为难那女魔，径自坐下，却皱紧了眉头。 这可是有价无市的墨竹石啊！有这机缘碰上了，却没这资本买下！如何不懊恼！ 过了一刻，却再无魔出价。 于是那女魔收回了墨竹石的粉末，开始拍卖起了一枚仙品丹药。 拍卖会很快便结束了，众魔起身，怀着或是懊恼、或是喜悦、或是淡然的心情陆陆续续地离开，此时黑色的结界撤了，外头的日光亮亮堂堂。 楚楚不急着离开，她让馨云先回客栈，自己却悄悄找了方才台上的女魔把一个储物袋塞了过去，那女魔接过，打开瞧了一瞧，便收着了，面上却还是得体的笑。 “不知前辈是有何事？” 楚楚嘿嘿一笑，笑得淳朴又美丽：“就想打听个事儿，不知这墨竹石粉末的卖主身处何处？” “前辈，您这可就为难允儿了。我们是不能透露卖主的信息的。允儿见您是对这墨竹石粉末感兴趣，有一事倒可告知前辈，墨竹石粉末下一回还会拍卖，看这卖主的意思，如果下一回还是拍卖不出去，那下下回还要拍卖。” “这样啊……那墨竹石粉末存放在哪儿？他就不怕被人偷去了吗？” “所有拍卖的东西都存放在城主府的仓库中，城主威名在外，自无人敢行偷盗之举。”允儿瞧着楚楚魔仙修为也不到，半分煞气也没有，出手倒是挺阔绰，看来是有些家底的魔，不过，只要修为不够就不足为惧，元婴初期的修为总不至于蠢到夜闯城主府什么的，那不是送死嘛～ 楚楚得了消息，回到客栈，躺倒在床上，闭起双眼，就开始琢磨了起来…… 第二日，楚楚同馨云又上了街。 万魔窟虽然高消费，但万魔窟的灵草、丹药什么的相比外面十分齐全，馨云总是要离开万魔窟的，而她的功法所需要的灵草的种类和数量非常多，所以就打算多多采购，特别是寻找那些比较罕见的灵草。 一妖一魔大肆采购了一个上午，到了午间便找了一家清幽的馆子吃些东西。 好巧不巧，正要点菜时遇见了拍卖会上的那位壮汉，壮汉名叫黑子，他身边带着一个娇弱的女魔，蒙着面纱，浑身上下裹得严严实实，据黑子说这是他的妹妹，名叫燕子，身体虚弱，是胎里带来的病，吹不得一丝风。 两行人要了个包间，黑子待菜都上齐后，将窗户、房门关得严严实实，又给燕子布下了个密不透风的结界，这才示意她把面纱摘下。 面纱后的女魔让楚楚看直了眼，楚楚自认是见过世面的，再如何的美色在她眼中不过是一张皮相，但这燕子的美不是一般的美，美人都是有特色的，燕子的美没有特色，与其说没有特色，不如说她一厘一毫都是美，美得挑不出什么特色，美得不分伯仲，美得……不怎么真实。 黑子见了楚楚和馨云的模样，叹了一口气，带着一丝无奈和一丝骄傲道：“燕子的模样挑不出一丝毛病，可也许所有的气运都到长相上去了。从燕子出生到现在四百多年，修为还停留在炼气期，燕子的命都靠延寿丹吊着。” “延寿丹！那可是极难得的丹药啊！”楚楚惊叹。 “再难得哪有燕子的命重要！只是身外之物而已。只是！哎！”说到这儿，黑子一脸悲哀。 “是……出什么事了吗？不会是延寿丹不够了吧！不过延寿丹本就极为难得，还要看机缘。”楚楚大胆猜测，小心安慰。 “延寿丹倒还有几粒，不过我所拥有的延寿丹丹毒太多，燕子的身体本就虚弱，如今差不多到了极限了。我来万魔窟所求的便是能治愈燕子的天材地宝。” 黑子元婴初期的修为，瞧他话里话外的模样，定是家族势力不小、家族底蕴不浅，而楚楚所展现出来的实力同他相差不多，煞气又被楚楚藏得很好，故而黑子定是觉得楚楚同他一样是大家族的魔，而黑子这开门见山样子，怕也是想碰碰运气，同时交个朋友。 楚楚可爱一笑，道：“我倒是略通医术……” 第六十七章 有一种饭叫断头饭 黑子将燕子周身的结界解开，本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看着楚楚洁白的手指搭上了燕子的皓腕。 楚楚用魔力顺着燕子的筋脉运行了一个大周天，因为燕子是炼气期的缘故，这一个大周天足足运行了半个时辰，看起来五大三粗的黑子却耐心十足地在旁边盯了半个时辰。 经细细检查，楚楚断定只是丹毒积累过多，而本身体质又太过虚弱，故而可以说是……油尽灯枯了。 “丹毒过多，怕是……” 黑子叹了口气，专心为燕子布起了结界。 楚楚瞧着燕子那完全看不出油尽灯枯的唇红齿白的动人模样，又开口道：“我有一法。” 黑子手下一顿，加快了布置结界的速度，不过一瞬便完成了结界，然后立马转身问道：“是什么法子？可否说来听听？” “只是这法子治标不治本。”楚楚随手布下隔音结界，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看向黑子，后者的眼中盛满了光芒，那是希望。 “到如今这地步了，能延一时是一时。”黑子眼中多了几分悲哀，光芒却不减半分。 “想必黑子定是知晓你所拥有的延寿丹为何丹毒甚多？” “据家中长辈所说是缺少了延寿丹的主材料，只是这主材料于五十万年前便已不知所踪，至今也不知到底是什么？” “我曾游历四方，踏遍三界，机缘巧合之下于一古墓之中觅得那延寿丹的主材料。”说着，楚楚拿出一个瓷白的小瓶，拔开瓶塞，里面浮出一小滴晶莹的泪水，真真是极小的一滴，不仔细看还真瞧不出。 黑子盯着那极小的一滴泪，郑重其事。 “只要服下它，便可抵去燕子体内的丹毒，接下来好好调养，再健健康康活一个百年是没有问题的。” “你开个价。”黑子爽快道。 “这是不出世的宝物，稀有程度可同那墨竹石相较，只是量少，故而也不必那十根龙须草、十朵凤羽花的价儿，便两亿魔币。” 两亿魔币连一颗下品仙丹都买不着，虽说自己手里这延寿丹只是高阶上品的丹药，但加了主材料的延寿丹价值必定可以抵上仙丹，不，不仅仅是仙丹那么简单。 “我是个爽快魔，楚楚是只要这两亿的魔币吗？” “倒还有一事，我对这城主府好奇得很，想进去瞧一瞧，不知黑子可有法子？”楚楚可爱地笑着，黑子是真正大家族的魔，这万魔窟又是块沾满了毒液的肥肉，她可不信那种大家族不会在里面安插几个眼线。 “城主府是趟浑水，楚楚真要进去？”黑子一脸严肃。 “只是瞧一瞧，又不是真的进去了就赖在那儿了～”楚楚笑。 黑子见楚楚坚决，也就不再相劝，毕竟是楚楚自己开出的价码。他从自己的储物戒指里拿出两个储物袋，从一个储物袋里分出两亿魔币后装入另一个储物袋，接着把那个装了两亿魔币的储物袋交给楚楚，又拿出第三个储物袋在里面摸索了一阵才摸出一块朱红色牌子。 “这是我的家族令牌，明天午时就在这个包厢，拿着令牌给接应你的魔就可以了。” 楚楚接过黑子递过来的令牌，在手里摩挲着，冰凉滑腻。 银货两讫，这顿饭吃得宾主尽欢。 回了客栈，用过晚饭，回了房间，一妖一魔各自闲坐。 楚楚看着烛光下馨云秀丽的脸庞，发现她的脸庞不知从何时开始变得越来越柔和了。 “我要走了，也许就不再回来了。”楚楚开口。 “我知道，楚楚要去干一件大事。”馨云笑着答道。 “也不算什么大事，只是看到了一件自己不得不要的东西。你有什么打算？是打算去哪里？”楚楚起身坐到馨云身旁坐下。 “我还能去哪？你走了，万魔窟也快住不起了，等灵草采购完我就离开，不过还是在魔界。。” “魔界太大了，若有一天我想你了，该从何找起？”楚楚托着腮，可爱地笑着。 “楚楚，这话该是情人间说的，我居无定所，不过只要你在魔宫我总能写信给你，我给你写了信你不就能回信了吗？”馨云笑弯了眉眼。 “倒也是，你给我寄了信，符鸟就知道你的所在了。不过也不要常常给我写信，你写了信我还要回信，而本魔一般没有什么文采，写信什么的很头疼。但你要是不介意每次都受到短小精悍的回信，你也可以常常写。”楚楚说了一长串，一副傲傲娇娇的小模样。 “楚楚，你回去后要去看看茶儿，经历了这遭，我愈发担心她了。” “我会的。你可要一切安好，还欠着我钱呢～可不能让我最终人财两空了！” “是是是，我的好楚楚，咱们三个定会平安康健、福缘绵长。” 馨云握住了楚楚的手。 窗外皓月当空，繁星点点，淡雅如画。 第二日，楚楚提前了半个时辰到了昨日的包间，点了昨日没点过的菜，摆了满满一桌，美美地吃了起来。 接头的是个中年模样的男魔，元婴初期的修为，看起来很普通。他来的时候，楚楚正在啃一只不知名的妖兽的大腿，故而说话的时候有些含糊不清。 “腻（你）庆（请）凿（坐）。” 那男魔虽然听不懂楚楚在说什么，但依着她的手势在楚楚对面坐了下来。 这时候楚楚终于把嘴里的肉咽了下去，她用手背抹了抹嘴巴，笑着说道：“你用过午饭了吗？” 男魔看着桌上的一片狼藉，道：“用过了。还请姑娘拿出信物。” 楚楚放下手中的烤腿肉，给自己施了个清洁术，从储物戒指里拿出了那块朱红色的牌子交给面前的男魔。 男魔接过牌子，细细端详，然后将其收了起来。 “姑娘接下来可称呼我为吴总管，我在城主府是个小管事，接一两个新人进去还是可以的，不过每个新人都要在三天后举行仪式，也就是奉上自己的一缕元神，你若要在城主府一些地方自由行走，这个身份是最好不过的，但只有三天，城主府每隔三天会通过元神检查，到时候我也保不住你。” 楚楚点头，笑道：“我只是进去玩一圈，吴总管莫要如此紧张。” 而吴总管看着楚楚那极不文雅，甚至可以说是饿死鬼般的吃相，不由得想起了在人界凡间有一种饭叫断头饭，那是给死刑犯吃的最后一餐。 他心中默默祈求这可不要是那姑娘最后的午餐，就算是了，也不要连累到勤勤恳恳、安安稳稳了这么些年的可怜的自己嘞～ 世人皆求平安，可平安是福，福气总有耗尽的那天。 第六十八章 她是第一次跟雄性离得这样近 城主府的黑色大门常年紧闭，吴总管领着楚楚从偏门进去。 偏门常年把守着两个魔修，黑色面罩，黑色软甲，立得如两颗劲松。 吴总管和楚楚走到偏门面前时，其中一个开口，声音冰冷，不带一丝情绪。 “吴立，你身后是谁？” 吴总管面上挂着笑，半弯着腰。吴总管半弯着腰，跟在他身后的楚楚自然也装模作样地半弯着腰，顺着视线她见到那两个魔修靴子上暗绣的繁复花纹，又听得前面的吴总管十分低姿态地道：“两位大人，这是新人，小的先带她入府住着。” “进去吧。”说着偏门就自己开了。 “多谢大人。”吴总管半弯着腰跨过门槛，待身后的门一关上便立马挺直了腰杆儿，楚楚也直起了腰，打量起了这城主府的风光。 乍一眼望去，郁郁葱葱、清新自然，再仔细瞧瞧，那些不过是普通的绿植，半丝灵气都无，不过都算得上是参天大树，也不知道在这城主府里长了多少年，将头顶的日光遮蔽得零零散散，楚楚感觉自己进入了一座原始森林。 唯一可以证明有人烟的地方是脚下的碎石小路，蜿蜿蜒蜒通向黝黝黑黑的深处，宛如一只巨兽的食道。 喵的，这城主的嗜好还真独特啊～ 楚楚跟在吴总管的身后，四处张望。 “吴总管，不枉我来这里一遭，城主府的风光十分难得啊～” 吴总管斜睨楚楚一眼，肃着一张脸，道：“城主府分外围和内围，你只能在外围走动，内围有结界而且机关重重，即便是我也不被允许进入。” “那外围和内围如何分辨？”楚楚好奇着一张小脸。 “这些绿植所覆盖到的地方是外围，而覆盖不到的地方是内围。” “吴总管，那内围有些什么？外围又有些什么？” “外围是我们的住所和议事处，内围我至今不大清楚。” “吴总管在城主府呆的时日定是蛮长了，据您的观察，内围是大致有些什么？”楚楚不依不饶。 “总归是重要的地方，仓库定是在那里，我们的元神就存放在仓库里。我先带你认认路，以免走进不该进的地方。” 碎石小路还未走完，周遭依旧是茂密的树林，光线暗淡，楚楚接着开口道：“刚刚进来时那两个黑色的魔修是什么身份啊？总觉得怪厉害的。” “他们是城主的人，实力所强是我们无法企及的，平时不是在门口守着就是每三天检查元神，在城主府里地位超然。” “这样地位超然的魔想必不会天天都守在门口吧。” “这我不大清楚，不过每次我出入偏门都能见到那两位。”碎石小路终于走完了，眼前是几座木屋，朴实无华，甚至可以说是简陋，吴总管转了话头，“这是你要住的地方，虽然住不了两天，但还是可以好好选选。” 楚楚嘴角一抽，喵的，清一色的简陋屋子，还说可以好好选选！ “吴总管不必为我准备居住的地方，我呆个一两天便离开了，期间正好有打算欣赏一下夜色下城主府的风光。” 吴总管点了点头，心道——也好，你不住屋子，正好少了些痕迹，日后出了事，我也更好推脱。等等，我为什么要想会出事呢！呸呸呸！这张乌鸦嘴！ 楚楚看着面前的中年男魔不断变换的脸色，可爱地笑了笑，道：“吴总管是住在什么地方？可以带我去认一认吗？” 楚楚的话将吴总管拉回了现实，想起刚刚的失态，觉得给自己家族丢了脸，便打起了十二万分精神，领着楚楚继续转悠…… 到了夜里，楚楚独自一妖，隐了身形，在城主府里四处奔波。 她沿着城主府的内围藏了好些窃听符，又在窃听符上贴了张烈火符，方便她即时销毁。 这一切都干完后，朝着离内围最近的那棵树轻盈地跃过去，满心以为会平稳着陆，却不料想迎面而来的不是清新自然的空气而是什么飞速驶来的东西，于是楚楚悲哀地摔了个四脚朝天，口中还丢人地溢出一丝惊叫。 楚楚从出生到现在，除却学走路那一个时辰，还从未出过如此大丑，虽说隐着身形，周遭又没有旁人，却还是一时气不过，唤出雾灵，变作张巨大的网想拦住那撞到自己的东西。 “莫要冲动！” 声音是从自己身后传来的，雾灵随心而动，转瞬变作大锤被握在楚楚手中，一个灵巧转身，楚楚将身体折叠到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朝着眼前那害自己出丑的罪魁祸首一锤子砸下。 而那罪魁祸首却是轻轻巧巧接下了楚楚那怒气冲冲、气势逼人的一锤。 见一锤不中，楚楚眯起了双眼，使出了十成十的力气，从侧面袭击，却不成想对方速度极快，在她还没反应过来之前便已绕到了她的身后，制住了她的双手。 楚楚自然极力挣扎，却也挣脱不过，她的身形早已显露，这隐身的法子只要发动魔力便会失效。 “冷静一下，我不会伤害你。”身后的罪魁祸首开口了，声音还蛮好听，带着磁性，可明明是很平淡的语气，楚楚却从中听出了一丝调笑。 “你放开我。”楚楚没好气地说，虽说面对的是一个能压制她的魔修，而面对一个能压制自己的魔，依楚楚一般的做法不是装傻充愣就是溜之大吉，此时她却失了理智，破罐子破摔。 “你看你现在的模样，要是我放开你，还不得挠我？你先冷静一下，这里是城主府，闹开了对我们两个都没有好处。”男魔好声好气，循循开导。 楚楚的胸脯气得起起伏伏，而这一妖一魔的姿势又有些尴尬，可以说楚楚整个儿被半抱在那男魔的怀里，于是不可避免的一些柔软的东西在男魔的长臂上磨磨擦擦，。 “冷静下来了吗？”男魔居高临下，于是又不可避免地看到了一些不该看到的东西。 楚楚没有答话，于是他接着道：“冷静下来了就点点头，我把你松开。”他现在心情蛮好，看到楚楚乖乖点头，便松开了双手。 没有了钳制，楚楚立马后退几步，虽说这几步的距离不足以保障她的安全，但至少可以给她些许的安全感，她依旧紧握着雾灵，一张小脸不知怎么的涨得通红。 她这是第一次跟雄性离得这样近。 第六十九章 其实我两个都不想面对 “你叫什么名字？”那男魔嘴角噙着笑，瞧着楚楚那张红红的小脸。 “楚楚，楚楚动人的楚楚。”楚楚无奈，老实答道。 “是个好名字。”男魔笑意更深了，又道，“我在家中排行老二，你年纪比我小得多，便唤我二哥，如何？” 楚楚点了点头，不点头又能怎么样，打又打不过他，喵的！ “这里不方便说话，随我来。”男魔向前走去，示意楚楚跟上。 楚楚只得跟上，心中却在腹诽——喵的，这里不方便说话就不要说话了，各自隐了身干各自的事儿多好嘛～ 也不知这男魔在城主府呆了多久，竟找得一个树洞，里面被空间法器拓宽，俨然是一间很好的起居室。 楚楚稳住了心神，一边打量着这间起居室，一边顺带仔细瞧了瞧那男魔。 不得不说，他的相貌是难得的，楚楚从未见过如此好看的雄性，他的好看不分性别，只随意一站便可入画，墨黑的长发束着黑色的高冠，墨黑的眸子笑吟吟地打量着……自己。 楚楚又红了红脸，转瞬，又自我唾弃——喵的，我一代半仙竟然一天之内脸红两次，罪过！罪过啊！ 于是，她一边念着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一边努力收回视线，低下头去，将雾灵收回，变作一根簪子拿在手里把玩。 “楚楚，你来城主府是为了什么？”男魔不绕圈子，直截了当。 楚楚沉默不语，一脸非打死不配合的悲壮表情。 “是为了墨竹石吗？”于是，男魔继续问。 楚楚手里的动作明显一僵。 男魔的视线瞟向楚楚手里那根用雾灵变作的簪子，接着道：“这是金刚灵玉制的吧，也就只有墨竹石能驯服金刚灵玉了。” 喵的～驯服？这男魔说话还真有意思啊～等等！思路跑偏了！他竟然一眼看出了我本命法器的底细！太不简单了！楚楚浑身打颤儿，自己在男魔的眼中不过随手可以捏死的一只蝼蚁，为何对我一再忍让？是在想什么变态法子要折磨我吗？听说像这种老怪物，就算是这么好看的老怪物，也总有那么一两种奇特的嗜好…… 正值楚楚胡思乱想之际，男魔弯腰捏住楚楚手中的簪子，楚楚哪敢不给，立马松手，这时候只要能放她一条小命，什么舍不得！原以为，那男魔要她的簪子不过是想要仔细瞧瞧，然后顺便收入囊中，未曾想，他竟绕到她身后，将手中的簪子温柔地插入她的发间，然后温柔呢喃：“好看～”接着，又有一下没一下地抚着她的长发。 楚楚僵着身子，此时此刻，她只求一个痛快！喵的～不带这样钝刀子割肉的！你要干什么你就说啊，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要干什么！就算不说也快点做啊！这样像对待宠物一样给老娘顺毛算个怎么回事啊！ 终于，男魔开了金口：“楚楚要墨竹石不算什么，二哥给你取来，正好二哥也要去一趟仓库，不过……” “不过什么？”天降大饼，楚楚一下子兴奋起来，她转过身，一双亮晶晶的眸子对着男魔，煞是可爱。 男魔的嘴角牵起，露出个诱人的笑来，这一笑，楚楚便有些迷醉了，如坠云雾之中，浑身软软绵绵，只听得好听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不过，先叫声二哥来听听。” 仿若被迷了心窍，楚楚一边在心底鄙视着自己的不争气，一边用着软糯的声音缓缓开口：“二哥。” 男魔的笑容加深，伸手揉了揉楚楚的脑袋，宠溺道：“乖～” 然后，那所谓的二哥便心情很好地拉着羞愤欲死的楚楚的手，隐着身形，如入无人之境般在城主府内围走来走去，那股子悠闲劲儿宛如在逛自家的后花园，一旁的楚楚被刷新了三观，决定暂时好好抱住这条大腿，为何说是暂时呢？喵的，自然是因为世上大腿何处都有，可最粗的大腿永远都是下一条！要做好随时撒手的准备嘛～ 楚楚看着所谓的二哥单手化了结界，对着玲琅满目的天材地宝熟若无睹，径直走向了一个墨色的盒子，然后打开，里面是墨竹石的粉末，整整一大盒！ 楚楚咽了咽口水，两只眼睛亮晶晶地瞧了瞧盒子，又亮晶晶地瞧了瞧身旁所谓的二哥。 便宜二哥却将装着墨竹石粉末的盒子装到了自己的储物空间里，又打开了盒子旁边的袋子，从里面取出个冒着寒气的果子递给楚楚，笑眯眯地道：“吃吗？这种寒果还蛮好吃的。” 楚楚见着这种闻所未闻的果子，欢快地接过，又欢快地咬下，果真好吃，外面是冰凉的、脆脆的一层，里面是酸酸甜甜的软糯。 便宜二哥见她吃得欢快，便把一整袋果子都给了她。 楚楚又拿出个寒果啃着，一边啃着，一边还想要是这便宜二哥给墨竹石粉末也这么爽快就好了。 接下来的两天，一妖一魔就在树洞里度过，倒也不无聊，便宜二哥总能寻来一些楚楚闻所未闻的食物，一个投食投得欢快，一个被投食投得欢快，不过被投食的那个欢快中总带着一丝焦虑，而这一丝焦虑与日俱增。 三天很快就要到了，楚楚很快就要暴露了，而便宜二哥看她看得很牢，再说了墨竹石的粉末还在便宜二哥手上，楚楚总不能就这样走了。 于是，当楚楚又一次被迫枕在便宜二哥膝上，被他有一下没一下顺毛时，她开口道：“二哥，咱们什么时候走啊？今天就要检查元神了。” “时候还不到。”便宜二哥的声音从头顶上传来，有种运筹帷幄的感觉。 “那什么时候才算？”楚楚从便宜二哥膝上起来，单手撑着身子，半坐着正对他，一头长发未及束缚，凌乱地散着，长及纤腰，很有几丝风情。 便宜二哥伸手理着楚楚的长发，将几丝调皮的发丝别到她的耳后，温柔一笑。楚楚对他的笑容免疫了许多，故而此时不过是红了红脸，神智还算清醒，她听他说道：“离开城主府，楚楚是想面对一道结界，还是两个九品魔仙呢？” 楚楚恍然大悟，她记得吴总管曾经说过，那两个魔仙会主持检查元神，既然如此，只要等到他们检查元神离开偏门之时，城主府就是防御最弱之时！ 于是乎，楚楚答道：“其实我两个都不想面对，既不能一击打破结界，又不能打过九品魔仙。” “那倒也是，若是不能一击打破，引来那两个魔仙就不妙了。所以，来，楚楚先坐好，我给你理理头发。”便宜二哥依旧一幅云淡风轻的模样。 楚楚无奈，端正了坐姿，任其施为。 此时，她终于能肯定一件事儿了——喵的，这便宜二哥定是个有恋发癖的老怪物！ 第七十章 了无痕迹 便宜二哥也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手艺，一个垂鬟分肖髻梳得又快又好。 他将披散下来的发丝拢到楚楚背后，然后拿出一面镜子放在她面前。楚楚左右摆动着脑袋，仔细瞧着自己的新发型，十分满意，他瞧着楚楚满意的样子也露出了满意的笑来。两个脸庞印在同一面镜子里，如烟霞般美丽。 …… 咚—— 听得钟声，允儿拿起眼前的黑匣，快速从仓库里出来。钟声响起，又到了检查元神的日子了。 她面色如常，却是心跳如鼓。 从两天前开始，仓库里就开始莫名其妙地接二连三地丢东西，她主管仓库事物，不论丢什么都是她的责任。 她已经加派人手，增强防御，又把整个城主府都搜查了几遍，却连一丝蛛丝马迹都未曾发现。 仓库里丢的大多是一些稀有的食材，要是只丢些食材还好，她担得起这个责任，可好巧不巧墨竹石的粉末没了！这下子，她不死也得脱一层皮了！ 议事处，两个黑衣魔仙立在高处，底下黑压压跪了一群魔。 允儿弯着腰，恭敬地呈上手中的黑匣，其中一个黑衣魔仙接住，拿出一把钥匙，打开了它。 一缕缕七彩的光线从黑匣中争先恐后地飞出，那是众魔的元神。黑衣魔仙伸出一只手，将其聚拢在上空。 他保持着伸手的姿态，似是在感受些什么。议事处一片静默，即使有几百个魔挤在这里，却连呼吸声也极其细微，过了一刻，他将所有的元神收回黑匣仔细锁上，接着开口：“允言，仓库失窃，所失之物非汝力可担，当以死相抵。” 允儿本就跪在地上，此刻身子俯得更低了。 “大人，允儿任仓库总管一职已一百二十一年零三天，除了此次，未有差错，还望大人开恩，饶允儿一命！允儿定当铭记在心，加倍偿还！” 一番话说得掷地有声，丝毫没有那种面对被判死刑后的慌乱。 “汝无可偿还，以死谢罪罢。”黑衣魔仙一手捧着黑匣，一手伸向允儿，语气中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上来。” 允儿两手平附在地面上，此刻指骨泛白，她僵硬着身体缓慢站起——她不得不站，若她此刻不站，上一刻她便魂魄散尽、不得轮回。 她双手交叉，半弯着腰，行了也许是此生最后一次礼。 “遵命，大人。” 然后，她直起腰，高昂着头颅，仿佛迈向的不是刑场而是王座。 希望的火花总在一瞬间迸发，正如此刻城主府内围那一圈的灼灼火光。 “大人，待我将功赎罪！” 允儿双目灼灼，不待立在高台之上的两个魔仙同意，便转身飞跃而去。 终于有动静了，我要让你碎尸万段、魂飞魄散！ 依允儿的修为，她本会在转身的那一刹被制住，可黑衣魔仙此刻却也顾不得她了，两魔同样飞身而起，直冲门外，可是他们所向却是城主府的偏门。 结界被触动了！虽只有短短一瞬，且有引发那一圈火光的魔力作掩护，可他们还是感受到了，因为从某种方面来讲，那个结界就是他们的生命，他们的生命同结界融为了一体。 而待他们行至偏门，结界的波动已完全消散，放眼望去，空无一魔。转瞬，神识散开，整个万魔窟尽在眼底，他们看得到每一个魔修的细微表情，听得到每一个魔修的窃窃私语，可他们却察不觉丝毫的蛛丝马迹，整个万魔窟干净得让他们不敢相信。 看来，这不是他们所能插手的事。 只是，规矩总是规矩！ 允儿冲向了内围，她只见得火舌缠绕着巨树，吐出阵阵浓烟，她恨不得掘地三尺，翻遍每一片树叶！ 可是…… 洁白的裙摆铺陈在泥地上，却依旧一尘不染，那是修士的法衣，价值不菲，不染纤尘，而那不该是一个金丹期魔修所能拥有的。 “允管事，两位大人请管事回去。” 该来的终究来了。 允儿推开两双想要架起她的手，优雅地从泥地上站起，转眼，仿佛又成了那个进退有度的允管事，可她知道不再是了。 众魔依旧跪在地上，两个魔仙依旧立在高台之上，允儿依旧高昂着头颅朝高台走去，她伸出右手搭在了面前黑衣魔仙伸出的宽大手掌上。刚刚的一切仿佛就是一场闹剧，无疾而终，时间的针脚无缝相接。 她很清楚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也很清楚自己接下来该做什么，她看过上千遍了，终于轮到了自己。 黑衣魔仙打开了黑匣，一丝金色元神从中飘出，元神飘到了允儿的头顶，迫切地想和她融为一体，却受到了严酷的阻碍，只能在她头顶盘旋。 “愿魔神宽恕。” 允儿优雅下跪，虔诚而又美丽，她低下了高昂的头颅，闭上双目，双臂交叉。 死亡离自己这么近，此刻却只有平静。 黑衣魔仙拢住那丝金色元神，黑色面罩下的神色谁都无法看见。 元神于他指尖消散，于是，允儿软软倒下。 “吴立，汝之新人于何处？” 也不管倒下的允言，黑衣魔仙再次开口。 被点名的吴总管浑身一个激灵，他按耐下心中的恐惧，用平静的语气开口：“小的不知，三天前带她入城主府后便不知所踪，大概是闯入内围遇上了里面的机关陷阱，怕是活不成了。” “吴立，汝失职，降职一等。” 吴总管松了一口气，元神在他们手中，他们可以通过元神判断自己是否说谎，故而只能实话实说，幸而那个姑娘同自己接触不多，虽说自己猜想她定和仓库失窃事件有关联，可猜测终究是猜测，算不得实话。 …… 此时，万魔窟十里开外，楚楚站在便宜二哥身旁，一边吃着手里的糖串儿，一边看着便宜二哥快速而精准地布置着阵法。 要说他们能这么顺利地出了这万魔窟，便宜二哥出神入化的阵法技术当居首功。 当行至偏门阵法前，楚楚本以为需要花费一番动静才可打破结界，故而当便宜二哥触向那结界时，她引燃了附在窃听符上的烈火符，一来毁尸灭迹，二来声东击西，可未曾想到，这个在楚楚看来密不可破的结界在便宜二哥面前形同虚设，他就这样拉着楚楚的手同在城主府内围一样轻轻松松地穿了过去，而且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就在结界外布置了一个传送阵，故而当他们一踏出结界便被这个传送阵传到了万魔窟十里外。 传送阵用完即销，了无痕迹。 丝毫蛛丝马迹都未曾留下。 第七十一章 共眠 便宜二哥决定在这里过夜，据他所说，只要这个阵法布好，今夜住的地方也就不愁了。 楚楚不明白，区区一个阵法，顶多防点蛇蚁鼠虫什么的，怎么能无中生有呢？ 不过她也不管，自顾自走向了黑黝黝的丛里，便宜二哥看一眼她离开的方向，也不怕她偷偷跑掉，依旧干着手中的事。 等楚楚拖着一只山刺猪回来的时候，便宜二哥已经布好了阵法，连火堆都架了起来。 他抬头看见楚楚过来，便起身，极其自然地接过她手中那头头部血肉模糊的山刺猪，然后清洗、剥皮、分块，一连串动作做得行云流水。 楚楚就坐在一边，看着便宜二哥处理山刺猪。他又多加了一个火堆，在上面架了口锅，配上些楚楚没见过的香料和灵草，再把山刺猪肉块扔进去，便咕噜噜地煮起来。另一个火堆上架着一条山刺猪腿，上面刷了一层灵蜜，还撒了一些调料，此刻油汪汪的。 楚楚一边咽着口水，一边暗叹便宜二哥的奢侈之举——什么吃的用的都带着灵气，而且是她未曾见过的东西。不过能进得她自己的肚子，那可真好。于是，她一边咽着口水，一边乐呵呵地笑了起来。 山刺猪腿已经烤好了，便宜二哥制止了楚楚伸向它的罪恶爪子，将其一片片片好，整齐地叠在一个白色的大盘子里，又盛了一碗熬好的汤，都递给楚楚。 楚楚自然欣然接受，而后不顾吃相地狼吞虎咽，反正自己在这便宜二哥面前早已没有了形象。 而便宜二哥，一边优雅地喝着汤，一边笑眯眯地看着胃口极佳的楚楚，他心情蛮好，于是陪着楚楚破天荒多喝了两碗在他看来对他毫无用处的汤。 吃完了饭，稍微收拾了一下，便宜二哥就带着楚楚进了阵法，原本楚楚以为至多是像他在城主府里造的那种起居室，没想到……金碧辉煌！ 楚楚都觉得自己穿着这身衣服站在里面有些自行惭愧了。 便宜二哥却一脸淡然地如前几天一样拉着楚楚穿过门厅，进入卧房。卧房里铺着柔软的毯子，楚楚赤脚踩上去，绒毛没过脚背，她不由得蜷起脚趾，十分受用。卧房里只有一张床，不过很大，可以容四五个魔在其上打滚，床上铺着好些柔软的毯子，放着许多松软的抱枕。 楚楚几乎是连蹦带跳地上了床，然后摸着身下触感极好的毯子，抱着松软馨香的抱枕，滚来滚去，滚来滚去…… 而便宜二哥走向了一边，打开熏香炉的盖子，燃起炭火，撒上香料。 楚楚闻着这香，感觉清清甜甜，十分好闻，她耸动鼻尖，深吸了几口。 “二哥，这是什么香啊？” 便宜二哥也上了床，他把楚楚从床上捞起，抱在自己怀里。 “这香凝神，是我自己配的，有位故友很喜欢，便给她起了个名字，叫神音。” 楚楚靠在便宜二哥的胸膛上，便宜二哥的胸膛很结实，靠起来很舒服。她脑袋拱了又拱，躺不安分。 “神鹰？为什么取个动物的名字？” “是声音的音，意味天神的天籁之音。”便宜二哥轻笑，摸了摸她不安分的脑袋。 “这样啊，那还蛮好听的。”就是其中带着音字，让她不由自主想起了司音大魔王，于是又想起了自己的未卜前途，她又加了一句，“只是，声音跟味道又有什么关系呢？” 便宜二哥没有答话，他把下巴枕在楚楚脖颈那边，温热的鼻息痒痒的，楚楚便没再动了，她感到自己的脸庞燎烧燎烧的。 除却在灼华那边，楚楚已有数千年未曾入眠，而这一夜，她靠着温热的胸膛，听着有力的心跳，闻着清甜的神音，一夜甜梦。 梦里重纱幔帐，轻歌曼舞，满宴佳肴，她隐约看见一把金色的长发，流光溢彩，惊世艳艳。 第二日醒来时，神思清明，楚楚将环绕着自己的两条手臂轻轻挪开，便宜二哥紧闭着双目，鼻息平缓，看来还没醒。 于是，楚楚大胆地伸出了自己的爪子，她摸了摸他的头发，又摸了摸自己的，嘟起了小嘴。 喵的，明明发质比我好，还要摸我的头发，摸自己的不就好了嘛～多省事！还有！他一个男魔竟然发质比老娘还好！真是不可饶恕！ 动静也不敢太大，怕吵醒他，楚楚染指了他的头发便心满意足了，她轻手轻脚地下了床，出了房门便径直走向了外面。 昨夜里的火堆明明已经灭了，此刻却燃烧得正旺，火堆旁边是两个男魔，一个元婴后期的修为，一个筑基初期的修为，看起来都是少年人模样，此刻他们一脸惊讶地看着凭空出现的楚楚，见她只有一人，又只是元婴初期的修为，还是个姑娘，于是在这荒郊野岭不由恶念顿起。 那个元婴后期的魔修起身，露出了笑来：“道友，昨夜里我师徒二魔见此处有熄灭的火堆，觉得露宿安全，便在此处打坐，原不知这里是你的住所，多有得罪，若道友不嫌，便请坐下，我此处有好酒一壶。” 楚楚听得有好酒便顺势坐下，嘴里还客套着：“这样好的美酒同我共享，真是有些不好意思啊。”嘴上这样说着，手上却快速接过递过来的酒壶，在鼻尖嗅了嗅，表情陶醉。 这样的姿势保持了好一会儿也不动，在那师徒二魔火热的眼神中，她终是开口：“这酒是顶好的酒，总要好好闻闻，不过你们这样看着我做什么？莫不是也想尝尝？罢了，这酒本就是你们的，给你们先喝。” 说着，楚楚将酒递回。 对面的师徒二魔谁也不接，于是楚楚可爱一笑，将酒壶用力掷向那个师父，而后左手唤出雾灵化为一把匕首瞬间刺向了他的丹田之处，却是一击不中，那师父一把拎起徒弟，向后飞速退去。 两方撕破了脸皮，都不再惺惺作态，那徒弟躲了老远，转瞬不见了踪影。 而那师父向楚楚扔出一个法术，借着一片火海又放出了一连片的土刺，逼得楚楚向上跃起，抬头一看，一张火网从天而降！ 第七十二章 不能吃的东西大抵也不怎么值钱 楚楚却也不慌，雾灵于手中化为大锤，锤上有蓝色的雷光闪现，直冲头顶火焰编织的大网，她双手握锤旋转将大网缠绕于大锤之上，然后狠狠地将大锤扔向火海，这带有火与雷之势的锤子砸向对面的魔修，他也想躲开，只是他主修法术，虽有魔修天生的身体优势，此刻意料不到，只堪堪闪过，半边的身子受了重创，想着有火海阻挡，对方一时半会儿过不来，他掏出了些治伤的丹药正要吞下，抬头却见到一张白玉似的脸，他心中惊惧，一口吞下丹药，防御的法器像不要钱似的一股脑扔了出来。 可楚楚哪会让他逃走，这种主修法术的魔修只要被近身了，他们脆弱的身体很容易就被摧毁了，楚楚的一锤之力，即便现在是元婴初期的修为，一般的元婴后期也是受不住的，那魔修的肉体很容易就血肉模糊了。 楚楚一把揪住妄想逃窜的元神，然后残忍地用带着紫色雷光的左手捏碎。 转身看了看还在燃烧的那一片火海，楚楚御起飞毯，掏出个储水的盆，从半空中将水倾泻而下。 为了以备不时之需，楚楚存了蛮多的水，单单这个盆就有一整个湖泊的水。这片火海是一定要浇灭的，周围这么多树，烧起来就不大好了。她一边灭火，一边在半空中四处搜寻那徒弟的踪迹，可是直到下面连一粒小火星都找不到了，她还没发现那徒弟的踪影。虽说斩草要除根，可这根如此之脆弱，楚楚觉得就算不斩也会断的，说不定此刻便已经断了。 等楚楚从空中下来时，便宜二哥已经站在外面了，他向楚楚招手示意她到自己身边来，楚楚擦了擦脸上的血便过去了，他拿出一条黑色的手帕为楚楚抹去脸上剩余的血迹，又把她的爪子擦干净，然后那条黑色的触感很好的手帕就被焚成了灰烬，消散于天地之间。 “去换身衣服吧，等换完衣服我再给你理理头发，这么好的头发被火烧坏了就不好了。” 虽说穿过那片火海对楚楚的身体没多大威胁，可衣服扛不住如此高温，此刻长裙被烧做短裙，一双鞋子也毁了，她赤着一双莹白的足，露着两条纤长的腿，入了结界，进了房间。 幸好买衣服的时候多买了几套魔族的服装，楚楚为自己套上棕黑色皮毛制成的上衣和长裙，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了小臂和脖颈，又穿上了一双配套的鞋。 刚刚穿完，便宜二哥便进来了，楚楚开始怀疑他是否动用了神识。 便宜二哥却面上一片坦然，同往常一样示意她坐下，楚楚便乖乖坐到他身前。 他先顺了顺她的发丝，然后拿出一把剪子，小心地修整着发尾的焦发。头发总比皮肤脆弱，那片火海也吞噬了一些她的及腰长发，她还蛮心疼的，毕竟养了这么多年了，此刻有魔为她修整头发，还是看起来如此有经验的魔，她正是求之不得。 坐着有些无聊，楚楚便掏出了从那男魔身上顺走的储物戒指，探察了一番，里面都是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毕竟是元婴后期了，也有两件高级法器，楚楚依次分门别类，放入自己的储物空间里。东西类别很多，故而楚楚掏出了蛮多的储物袋，摆了满满一床。 动静蛮大，便宜二哥瞧着楚楚不安分的脑袋，倒也不恼，时间还有，日子很长，一切都要慢慢来，他这样想着，便温暖地笑了。 …… 一妖一魔离了结界时，外面的日头已经老大了。楚楚是要回魔宫的，而便宜二哥说他自己顺路要去魔城，于是便结伴同行了。 一路上楚楚还是蛮开心的，除却一点，她暗示了不下十次想要墨竹石粉末，便宜二哥却总是一脸无辜的样子，还道：“楚楚是在说些什么？二哥怎么听不明白。” 既然说听不明白，楚楚也不是薄脸皮的小妖，便直话直说，向他伸手讨要，而此时便宜二哥却还是一脸无辜相，不过话里倒是换了几个字，道：“楚楚是在说什么？二哥怎么听不清啊～” 这叫楚楚气得！真是装傻充愣的一把好手！ 于是，楚楚化悲愤为食欲，原本食量就大，此刻更大了，誓要将这便宜二哥的库存清空！ 谁知这便宜二哥稀奇古怪的食材和调料像无底洞似的，怎么也吃不完！ 于是乎，楚楚半是喜悦半是忧伤地行了一路。 等到了魔城已是秋天了，气温下降得很快，万物渐渐凋零。魔界的秋天本就很短，魔城里没有修为的魔都忙着储存食物准备过冬。 一妖一魔找了家客栈住下，便宜二哥要了一间，于是楚楚也想要一间，却被便宜二哥拦下。 “能省一些就省一些吧，没多少钱了。” 他一脸愁苦地当着客栈老板的面这样说道。 “我自己出钱，给我来一间。”楚楚视若无睹，继续道。 “这一路上都还好好的跟我一道睡，如今这是怎么了？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这便宜二哥一脸苦大仇深，端得一手好演技。 这客栈老板见过形形色色的客人，如今见这场景，也未深想，便认定是小夫妻两个吵架了，便劝道：“夫人，这位少爷也是为您着想。要不就一间房吧，本店的天字一号房就只剩一间了，保证舒适温馨、服务周到。” 楚楚正要争辩，却又被便宜二哥堵住了嘴。 “夫人，为夫给你赔罪了，昨夜里是我过分了，原谅为夫可好？” 楚楚气得说不出话来，她还真没见过脸皮这样厚的魔，说这种引人误会的话做什么！ “既然不说话，那便是原谅为夫了。”这样自顾自说着，也不给楚楚反驳的机会，“老板，一间天字一号房，不用找了。” 老板接过魔币，喜笑颜开，亲自招呼他们进了房。 楚楚还在生闷气，也不理便宜二哥，坐到一边，打量着这天字一号房的陈设。 古朴典雅，还有结界保护，还不错，不算花了冤枉钱，唯一美中不足的是——竟然只有一张床！楚楚这样傲娇地想道。 便宜二哥坐在床上，拍了拍他身边的空着的一大片，带着微微的笑意，道“过来，楚楚。” 楚楚不理，虽说两个都一同睡了两个月了，这也是没办法，一路上所行之处不知怎么的都是荒郊野岭，便宜二哥的阵法里又只有一张床，只好凑合着。只是，床明明那么大，便宜二哥却总要抱着她睡，一开始倒还好，蛮舒服的，只是时间一长，楚楚便有了罪恶感，只要她跟这便宜二哥呆在一起，被他抱着睡觉，不出一刻便会进入梦乡，比最好的安眠剂还好用。这本也没什么，可是睡了觉，便无法修炼了，楚楚勤奋了五千多年，而今被迫荒废了两个月，内心的罪恶感日渐加深。 到了这魔城，有了客栈，楚楚终于有了正当的理由分居而眠，回归自己那规律的修炼生涯，如今却被这便宜二哥生生搅乱，怎么不气！ 正这样想着，她渐渐闻到了一股诱人的香气，朝那味道的来源看过去——是烤鱼！ 再顺着那烤鱼向下看去，是一双修长的手，而那双手的主人正诱人地笑着。 “楚楚，过来。”他轻柔道。 楚楚转过头去，努力不受诱惑，可那条鱼是醉鱼，烤制的时候又加了万年琼酿，那是只有魔宫深处才有的东西，也不知这便宜二哥是如何搞到这样的好东西！ 她忍了又忍，口水吞了又吞，一双爪子松了又紧。 喵的，吃了再说，面子这种东西又不能吃，不能吃的东西大抵也不怎么值钱。她这样安慰着自己，便迈动着两条不受控制的双腿走了过去。 第七十三章 我怕我会不习惯 楚楚又怎么斗得过这便宜二哥呢？ 到了夜里，一妖一魔又相拥而眠。 神音清甜，半梦半醒间，楚楚缩在便宜二哥怀里，她轻轻呢喃：“二哥，以后不要让我睡在你怀里了，好不好？” “为什么呀？”头顶传来了轻柔的声音。 “你耽误我夜里修炼了。”楚楚抽了抽鼻子，一幅可怜兮兮的模样。 头顶传来一声轻笑。 “这些天你吃下去的可足够弥补了。” 楚楚一想倒也是，便不说话了，脑袋里迷迷糊糊的。 “如果你不在了，我怕我会不习惯。” 她又轻轻说了这么一句。 便宜二哥把楚楚抱得更紧了些，怀中的人儿，呼吸平稳，已是入睡了。 不会的，我的小猫。 他在心中轻轻道，眼中溢满了温柔与心疼。 …… 第二日，楚楚同往常那般起了个大早，算算日子，她也该回去了，只不过她回魔宫前还有一件事要做，她要去看看李茶儿，也不知这李茶儿现在是死是活？ 话说，也该和这便宜二哥分道扬镳了，他不知道什么来历，神通广大的。虽说很可靠，对自己也蛮好，可他也不会永远陪着自己，太过依赖他就不大好了。 于是，早饭的时候，楚楚同便宜二哥说起了分开的事。 “二哥，今天我就要回魔宫了，多谢这两个月来的照顾。”楚楚一本正经道。 “好啊。”便宜二哥笑眯眯的，答得很干脆。 “那墨竹石粉末……”楚楚两眼亮晶晶的。 “哦～墨竹石粉末啊～楚楚不说二哥倒差点儿忘了。” “这么说，你是要给我了！” “楚楚的本命法器不是自己炼的吧。”他话头一转，笑眯眯地看着楚楚。 楚楚愣了愣，她不知道这便宜二哥问这个问题做什么，不过还是点了点头。 她的炼器水平很糟糕，连初级下品的法器成功率都不足两成，所以她的本命法器是拜托灼华炼制的， “也就是说，即使我把墨竹石粉末给你了，你也无法炼制。”这语句是肯定句。 楚楚不甘心地反驳：“我可以找别人帮我炼制嘛～” “本命法器还是自己炼制为好。” 楚楚一想，也对，本命法器自己炼制才能更加心意相通，只是凭自己的炼器水平，这喵的得到猴年马月啊！ 于是，她又开始挣扎：“二哥可以把墨竹石粉末先给我，我保证一定自己炼制本命法器。况且东西放在二哥这里，等到我有资格得到时还得麻烦你送过来，这多不好意思啊～而且我常年都在魔宫，也不方便和魔宫外面的魔接触。”楚楚的语气诚恳极了，一脸纯良，像是百八十年儿都没撒过谎的实诚魔一样。 “楚楚不必担心，二哥不会给你添麻烦的。”便宜二哥依旧笑眯眯的，像打太极一般堵住了楚楚的嘴。 楚楚自然知道，依这便宜二哥的神通广大自然不会给自己添麻烦，楚楚也知道，这是一锤子定音了，再怎么挣扎也不能从这便宜二哥手里抠出一点儿墨竹石粉末了。 她两三口喝完面前的小米粥，嘴巴一抹，拍拍屁股便头也不回地出了客栈，只轻飘飘留下两个字：“走了。” 真是潇洒极了。 只是头昂得太高，出门时被门槛绊了一下，她一个踉跄又很快立稳了身子，接着像个没事人儿似的，用更加大摇大摆的姿势走了出去。 便宜二哥自然看见了，他轻笑一声，吩咐小二上了一壶茶，然后呷了一口。这儿的茶倒是不错，他可以考虑收集一些，也不知楚楚会不会喜欢呢？不过，她似乎更爱喝酒呢～ …… 李茶儿的踪迹该如何寻起？ 楚楚好好思考了一下。要知道李茶儿在哪儿，最直接的是问夏玉，可是要问夏玉，定是要进魔宫的，而进了魔宫就不大方便出来了，故而楚楚决定曲线救国。 炽阳的府邸立在离魔宫蛮近的地方，楚楚扣了扣门环，很快便有魔来开门了。 “你是？”开门的是一个八九岁的小童，堪堪练气三层的修为，大大的眼珠子瞧着楚楚，小小的眉头微微皱着。 “我来找炽阳。”楚楚可爱地笑着，对着那小童亲切地说道。 “我家主人不在。” “那许烟雨呢？” “夫人倒是在府上，不过……嗯……不大方便见客。” “没什么不方便的，我同你家夫人和主人蛮熟。”说着，楚楚也不顾那小童的阻拦一把推开了大门，那小童闪避不及，一个踉跄，眼看要和大地来个亲密接触，却被楚楚一把拎了起来。 “小心些儿，这小身板连站都站不稳。” 那小童气鼓鼓的，这姑娘不但粗鲁还蛮横无理！这梁子算是结下了！ 楚楚一路畅通无阻，这炽阳府邸不大，魔也没几个，修为也不高，大都在忙些杂事。 院子中央是一株茶树，楚楚走过去摸了摸他的叶子，灵气充沛。看来茶叶在这里修养得不错。当初楚楚要回魔宫，又不方便带着茶叶，而烟雨又很喜爱茶叶，于是茶叶便在炽阳家暂住了。楚楚回了魔宫后，收到一封茶叶的传信，他说，自己损伤太大，故而要沉睡，炽阳家离魔宫挺近，灵气浓郁，就在他家休养了，至于什么时候醒？他也不知道，不过等他伤好了自然就醒了。要是烟雨出事了，他让她看顾着些自己，别让魔把他给砍了。 楚楚进了主屋，东找西找，终于找到了烟雨。 她睡得很沉，面色憔悴，楚楚便轻轻退了出去。 她在外面找了把椅子，把椅子搬在茶树下，安静地坐下。 那小童守在门边，扁着嘴巴，一双大眼睛哀怨地盯着楚楚。被这样一种炽热的视线盯着，楚楚却泰然自若地坐了一天。 到了傍晚，炽阳终于回来了。他见到楚楚也不是很惊讶，招呼她进屋坐下，很快便张罗了一大桌子菜。他拿了个小碗，挑了些菜，又盛了碗汤，便去了烟雨那边。他还是熟知楚楚的秉性，走之前留了一句：“记得给我剩几口菜。” 楚楚也不知听没听进去，炽阳走之前她就开吃了，胡吃海塞的。不过还是留了两个鸡翅和一盘子炒菜。 炽阳去了蛮久，回来时见到桌上的剩菜，很是欣慰。去厨房填了点饭，便就着桌上的菜吃了。 第七十四章 九转回肠 吃完饭，炽阳招呼一众仆役收拾残局，把楚楚带到大厅里坐下。 “茶叶在这边很好，你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倒也没什么大事。我看烟雨脸色不大好，是患了什么病吗？” “没什么大碍，只是有些累了。”炽阳的脸色不知怎么的，突然沉了下来。 那种虚弱的模样可不是累了两字可以导致的，可炽阳明显不愿多说，楚楚倒也不勉强，只是又道：“累了是该好好歇息，我这里有调理的丹药，也算是一片心意。”说着，掏出个瓷白的瓶子递给炽阳。 炽阳接过一瞧，是高阶下品的丹药，便收下，面色缓了缓，又道：“多谢。” 楚楚摆了摆手，爽朗地笑着，道：“应该的。其实，我来这边还有一件小事要麻烦你一下。” 这时候，有魔奉上茶来，楚楚笑着接过。 奉茶的魔是守门的小童，他低着头做完自己的事，便低着头离开，临走时又用那双圆溜溜的眼珠子瞪了楚楚一眼。 这魔修明明有求于主人，还一副粗鲁无礼的模样，主人又怎么会答应她的请求呢！哼！等着吧，很快会自食其果的！ 小童的举动楚楚看在眼里，却也是一笑而过。 而炽阳见这一妖一魔的互动，觉着有趣，便八卦地问道：“你同青弥是怎么了？他从来都是个很知礼的孩子。“ “原来那孩子叫青弥啊～好名字。也没怎么，只是我要进门时，这孩子太守规矩了。“楚楚可爱地笑着，朝着小童离开的方向望去，他放了托盘，又守在了门边，规规矩矩地站着，知道自己同他家主人在谈话，也没再用火热的视线盯着自己。 炽阳大致就明白了，这青弥敢拦楚楚的门怕是要受点磨难了，不过小孩子嘛～哪有不受点教训的～这么一想，也就不再关注了，只等着看好戏。 只是苦了这青弥小童，他要是知道了他家主人的想法，怕是要两眼汪汪了。 话题有点偏了，楚楚理了下思路，还没待开口，便听炽阳问道：“方才你说有件小事，是什么小事？“ “我从前有个朋友，她叫李茶儿，她和我在一个院里，同在夏玉手下，后来她嫁给了一个魔界贵族，我想知道她现在在哪里？确认一下她的近况。而我的身份进了魔宫又不方便出来“ 炽阳深吟了一会儿，在楚楚望眼欲穿的目光下，他终于开口道：“可以。“ 楚楚刚要道谢，他却又道：“只是，你答应我的延寿丹何时给我？“ 楚楚讪笑，摸了摸鼻子，搓着手道：“你也知道魔界的环境本身就不适合炼丹，而且最近事情也比较多，丹药还没开始炼。不过你放心，待我回了魔宫我便有法子了，一个月之内丹药必成！“ 她说得信誓旦旦，炽阳也不管她用什么法子，丹药能到手就好。 “那好，我先去打听打听，等消息有了，我去哪里找你？“ 楚楚可爱一笑，道：“住在你家好不好？也不用为我准备房间，我在茶叶下面打坐就好，而且白日里我还可以看顾烟雨。“顺便好好同那青弥小童玩玩～ 看顾烟雨？倒也不错。不过是多做些饭菜而已，无妨！ 炽阳便点头了。 于是乎，青弥小童那无忧无虑的日子终是迈向了末尾。 …… 小童爱吃糖糕，厨房里的吕大娘怜其幼小可爱，便每日为他做一盘。 这一日，楚楚恰好路过厨房，又恰好进去打了趟秋风，再恰好看到了那盘黄澄澄的糖糕，又恰好一个不小心在上面撒落了些棕黄色的粉末。 小童很快便进了厨房，吕大娘一见了这小童便眉开眼笑的，她把糖糕端给小童。 “青弥啊，糖糕要趁热乎着吃。可怜见的，这孩子好像又瘦了点。” 小童礼貌道谢，接过糖糕坐在了灶头边上的小矮凳上，吃相文雅。 吃完了，又帮厨房干了些杂事，收获了一连串的吕大娘的夸奖后，他一脸淡定地回去守门。 守着守着，他的上眼皮和下眼皮开始打架，两只小手用力揉了揉眼睛，却还是觉得困倦，于是又捶了捶脑袋，却终是抵不住汹涌的睡意。 他靠着墙脚便沉沉入睡了。 醒来时，身上痒痒的，他便挠了挠，触感有点软，然后挠痒痒的那只小手像被什么蛰了一下，又肿又痛！ 他一下子清醒过来，睁大两只眼低头看去。 啊—— 一声惨叫惊天动地。 周围在打扫的魔修都围了过来，一看这情形，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青弥小童的身上爬着密密麻麻的青虫，有大有小，正奋力向上蠕动着。 众魔呆住了，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而这时，青弥小童已经快要哭断气了。 众魔七手八脚把小童的外衣脱了下来，又给他里里外外检查了一遍，幸好除了手上蛰的那一下，其他地方都没什么事。 吕大娘也被这动静引了过来，一看哭得都喘不过气来的青弥小童，心疼极了，一把抱起，又见了他红肿的小手，心疼地“哎哟”一声，嘴里哄着小童，脚步不停，走向自己房里，想找些药给敷上。 众魔烧了那件外衣，虫子被火烧得噼里啪啦的，鸡皮疙瘩又掉了一地。 这是谁如此丧心病狂，又如此无聊透顶！竟然如此对待一个孩子！ 院子里空空荡荡，只有茶树下的楚楚一脸安详地打着坐，似乎外间的一切纷纷扰扰都无法干扰她一丝心神。 于是众魔又排除了楚楚。 这位前辈除了饭量大了点，接人待物一直都很亲切，不像是干这种恶作剧的魔。 看来要不是外面的魔，就是青弥身上沾染了吸引虫子的东西。 接下来几日，炽阳的府邸自发加强了防御，青弥好好养着伤，再没发生过这样的恶作剧。 楚楚去看过青弥，一张小脸惨白惨白的，手上敷着药，被纱布裹得严严实实，像个大白萝卜。 她给了他一瓶复伤丸，看着他吃下去一粒。吕大娘修为不高，没有什么好药，若是不服丹药，他还要多受几天罪。 她给他解开手上的纱布，上面的红肿果然都消了。 楚楚难得这么温柔，青弥小童却瞪大着眼睛，他扁着小嘴，哭唧唧地说：“是你干的！” 这语气是肯定的，带着凄楚的哀怨，九转回肠。 楚楚便可爱地笑了。 第七十五章 炽阳府邸的日常 她拿出一盘上面印着精致花纹的糕点，放在青弥床头，自顾自拿起一块吃了，边嚼边说：“怎么会是我干的呢？那一日我在打坐修炼，虽说你只有练气二层，应该也知道修炼的时候是容不得一丝分神的。” 青弥说不过她，抽抽噎噎的。 楚楚递给他一块糕点，他不接，楚楚便又塞到自己嘴里。 盘子里的糕点被楚楚消灭了大半，整个屋子都是楚楚吧唧吧唧吃糕点的声音，又不时传来几声青弥的抽噎。 看了看剩下的两块糕点，楚楚拍了拍手，把糕点屑抖落在地板上。 “这糕点蛮好吃的，你尝尝。还有，男孩子就不要哭哭啼啼的，又没有少块肉，你说是不是？” 也没等青弥回应，楚楚便走了，她给他关上门，转身又去了厨房。 吕大娘做了一辈子的菜了，手艺不错，可也只能算不错而已。日复一日，一日三餐，她没系统地学习过，可在日积月累的经验中，她掌握了火候、刀工一系列烹饪有关的技艺，只可惜她没有好好地出去看看，墨守陈规，这也就将她技艺上升的道路限制住了。 楚楚虽说不擅长烹饪，可她见多识广，特别是在便宜二哥身边那段时间，可以说她吃过了这个世上大部分的珍稀食材。 而此刻，她正捧着个大瓷碗，一碗油汪汪的腊肉饭吃得喷香。十分家常的味道，咸淡适宜、朴实无华。她记得小时候灼华给自己做的饭也是这样的味道。 吕大娘看楚楚吃得很香，在她看来这就是对自己手艺的最大肯定，于是在一边笑眯眯的。 面前这个姑娘，他们说是个修为高强的修士，可是修为高强的修士不都是冷冰冰的嘛～就算是这家的主人对他们这些仆役也没个笑脸。可这姑娘就不一样，生得这样标志，又总是带着笑的，自己活了这么些年了，看得出来，她的眼神是真的。这样好的姑娘，不能用对待修士的那套法子待她，这心啊是要相互捂热的。 这样想着，她又乐呵呵地揉起面来，待楚楚扒完碗里的饭粒一盘黄澄澄的糖糕出炉了，她夹了两块放到楚楚碗里，笑眯眯地说：“姑娘，多吃些，能吃是福啊～” 楚楚脑袋都埋进碗里了，她含糊着点了点头，开始专心同面前的糖糕奋战。 吕大娘又招呼了厨房里打杂的魔，一起分食了这盘子糖糕。 这就算是下午茶了。楚楚满足地擦擦嘴巴。 “大娘，烟雨的汤熬好了没？” “好了，我给你盛起来，你再端过去。” 为了烟雨的身体早日康复，炽阳买了高阶魔兽肉，每日里细细煨汤给她进补。楚楚虽说眼馋，却也不碰一口。每日里准点送汤送水，就算是照顾烟雨了。 此时，她端了汤水来到烟雨房门前，用脚踹开房门，又用脚关上房门。也不知是疏忽还是故意的，烟雨房里一个照顾的魔都没有。 楚楚把托盘放到一边，轻轻把烟雨扶起，柔声细语：“来，烟雨，喝汤了。” 这两天，她发现烟雨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不下十几道，更别提青紫的地方了，原本这些伤口一粒丹药便可恢复得七七八八了，却不知为什么没有用药。只是简单包扎了，因为护理得很好，所以没有红肿发炎的迹象。 烟雨的意识迷迷糊糊的，此时下意识张开嘴，楚楚边喂她喝汤，边给她擦嘴，一碗汤喝了小半个时辰。 她送完汤水，又回了厨房，把托盘放下。此时，厨房里已经开始准备晚饭了，热火朝天的。 照例，晚饭是炽阳做的，不过他只做一魔一人一妖的份例，仆役们的晚饭是要自己做的，不但要做自己的晚饭，还要给炽阳准备好做饭的原材料，到时候，他只要翻炒、调味、装盘就可以了。 楚楚在厨房里呆着，偶尔也干些杂活。一开始众魔还拦着，不过看她干得蛮开心便也不再劝了，毕竟她刀法极好，豆腐能切成头发丝儿那般细的，众魔都乐意看她切菜。 于是，每到下午开始做菜的时候，厨房里就会呼啦啦拥进一群魔，有一日，炽阳下午回来了一趟，见这奇景，便也挤了进去。众魔看得聚精会神，连主人来了都不知道。 炽阳掂脚朝里一瞧，一把菜刀被楚楚舞得虎虎生威，一个土豆，在她刀下，转瞬便被削了皮、切了片、剁了丝，然后扫到旁边的水盆里，土豆丝一下子散开，丝丝透亮，根根均匀，漂亮极了。 炽阳汗颜。 堂堂一个修士，怎么总不干些正经事呢！ 他用力咳了咳，旁边的魔转头，发现是他，立马心虚地碰了碰自己旁边的魔。 很快，众魔恋恋不舍地散了，走之前还眼红地看了眼那些在厨房干事的魔。 …… 临近傍晚的时候，楚楚又去看了眼青弥。地上的糕点屑被清扫得干干净净，盘子里的糕点也不翼而飞了，楚楚勾了勾嘴角，又拿出盘糕点，这一次上面没有精致的花纹，不过却是小鸭子形状的糕点。 青弥立刻就被吸引住了。 楚楚拿了一个递给他，这一次，他干脆利落地接了过去，没有急着咬，而是细细打量着手中的糕点，大大的眼睛里满是好奇与喜悦。 楚楚又伸手拿了一块，送到自己嘴边，对着小鸭子的头生生咬了下去，然后满不在乎地咀嚼着。 这一妖一魔静默着分食了一整盘糕点，青弥小口咬着最后一只小鸭子，圆溜溜的眼珠子专心致志地盯着它。 楚楚上前揉了揉他的脑袋，他没反抗，只抬头看了楚楚一眼，便又将注意力转移到手中的糕点上了。 喵的，还真是小孩子，好了伤疤忘了疼——不长记性啊！ 到了晚上，炽阳给烟雨喂完饭，他招呼楚楚到厅里谈话，大概是李茶儿的事有了消息。 果不其然，他开口便道：“你朋友的事有了消息。她在依家，是依家一个叫伊兹的魔修的侍妾。” 伊兹？这名字还蛮熟悉的～ “她过得好吗？” “这可不好判断。不过当初伊兹能看上她还是因为她的体质。” “还有这回事儿？那是什么体质值得他大费周章？” “难得的纯阴之体，若是双修可事半功倍，若是单单只作为炉鼎，节制着用，也可让他那样一个元婴后期的魔修提升一个小境界了” 楚楚心里一慌，她急忙又问：“如果只作为炉鼎，那炉鼎的下场是什么？” “干枯而亡。” 第七十六章 阿九，阿九 李茶儿总是像食草动物那样柔弱，楚楚不知道在那样一个不算小的家族里她有何种手段可以安稳度日，思来想去，也只有依萍依兹了。楚楚想起了依兹是谁，他不算个好魔，只希望他能看在李茶儿的纯阴之体上，多多看顾她一些。只是这总不是长久之计，楚楚觉得自己很有必要去依家一趟，给馨云一个交代，也给自己一个交代。 炽阳见她神色变换，还蛮稀奇的。 “你是要去依家看看吗？”他问。 楚楚点头。 “那我帮你。”他道。 楚楚又点头，然后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了似的，上上下下满眼惊讶地打量着炽阳。今日，他怎么如此好心，莫非我一直看错了他，真是罪孽啊。 炽阳被楚楚看得有些不自在，他摸了摸光脑袋，又说道：“我正好要安插一批眼线，你就随这批眼线进依家。”他可从未见过这样有心有肺的楚楚，也不知这李茶儿是何方神圣？自己倒要好好见识见识。 楚楚临走前给青弥送了一盘果子，这一次，青弥大大方方地接过，又大大方方地道谢。 他说：“你还是很好心的，谢谢。” 楚楚捏捏他的小脸蛋儿，报以可爱一笑。 这青弥小童还真是个真正意义上的好孩子。难得啊，难得～ 可是好孩子总要吃一些亏的，不是吗？ 那盘子果子各式各样，其中有一粒珍珠大小的晶莹剔透的果子，触感冰冰凉凉。小孩子贪凉，他很喜欢这一颗果子，便留在了最后吃。 怀着很大的期待他将那枚果子放进嘴里，入口甜丝丝冰凉凉的，果子很快在他口腔里消融了，他咂巴了下嘴巴，意犹未尽。 要是能再来一个多好啊～ 可他很快没有了这样的想法。突然，一种揪心的酸味充斥了整个口腔，一张小脸皱巴巴的，他跑向茶壶，打开茶盖，也不顾什么形象，直接大口大口喝了下去，一边喝水，一边漏水，衣襟湿了一大片。 好不容易酸味下去了，嘴里又泛起了淡淡的苦味，苦味越来越浓，此时水也喝完了，他没了法子，跌跌撞撞地跑向厨房，嘴巴里苦味到了一个顶点，他差点昏厥过去，翻了个白眼又挺了过来，坚持到了厨房，嘴里的苦味已经消散了，他松了口气，以为终于结束了。未曾料想，舌头开始火辣辣地疼起来，冲天的辣意直冲他的脑门，他张大了嘴巴，吐着舌头不停地哈气，两只圆溜溜的大眼不停搜寻着水缸的位置。 他每日都进厨房，虽然不敢说厨房里一针一线都清清楚楚，可水缸那么大个物件他总不会注意不到放在哪里，可现在怎么就找不到呢！ 吕大娘看见形容狼狈的青弥，连忙将他抱起，问他怎么了。 青弥很想说话，可一闭嘴汹涌的辣意就更加刺痛，他只好张着嘴说话，说得模模糊糊，吕大娘听不懂，只一个劲拍着他的背，为他顺气。 青弥急得眼泪汪汪的。 “青弥是在问楚楚在哪里吗？”吕大娘笑了，自认为猜中了这孩子的心思，自言自语，“也是啊，楚楚这姑娘待咱们青弥就是好，又是送药又是送吃的，难怪咱们的青弥舍不得她。她是个好姑娘啊，昨天晚上还帮忙把水缸移到了门那边，还说这样对风水好，咱们哪懂这些啊～不过也不管风水有没有变，取水倒是方便了许多。” 青弥听得前面一句，心中焦急万分，自己明明说的是“水，水”，为何会被听成了“楚楚”！他奋力扭动着身躯，想让吕大娘把自己放下来，他要自力更生，寻找水源！ 再听得后面一段，急火攻心，原来楚楚早就算好了这一切！再然后，小小年纪万念俱灰，小脑袋一歪，昏了过去。 亏我还说你是个好魔，我真是瞎了一双狗眼！ 青弥小童在心里爆了此生第一句粗口，也不知是不是学艺不精，还是脑袋里乱糟糟的，这人生中第一句粗口，骂的还是自己！ …… 依家最近要新进一批仆役，这魔城里最大的奴隶交易市场里，这依家的二少爷依炎正在里面兜兜转转。 他一头火焰般橘色的长发，柔顺地束着，瞳孔也是橘色的，面容有一种阴柔之美，倒同他那发色、眸色不大相符。 他金丹大圆满的修为，却是事事亲为，依家要进仆役，他便亲自来奴隶市场挑选。 眼前这一排奴隶倒是姿色不错，他细细瞧了瞧，最后走到最末尾那个娇小的女魔面前。 “抬起头来。” 那女魔很顺从，抬起脸庞，对他讨好地笑着。 面容消瘦，一双眼睛妩媚细长，有一把细腰。若是好好将养，待她丰腴了些，定是个尤｜物。 他又上下打量了一下，就是有些矮了，不过，娇小玲珑，也算是特色。 而她全身上下自己最爱的便是她眼神里的光，就算是呆在这样的地方，连身体都不属于自己，还是那样的生机勃勃。 “就她了。叫什么名字？” “阿九。”那女魔脆生生答道，笑得灿烂极了。 于是，阿九便成了依家二少爷的贴身侍女，他去哪儿都带着她。他给她好吃好喝的，又给她华服玉饰，只让她干些端茶送水的轻松活计。 阿九却总是夜里偷偷出去，在府上东逛逛，西逛逛，身法很好，时机也抓得很巧，从未给依炎发现过。 阿九觉得她最痛苦的时候便是单独呆在依炎身边时候，他总会问自己些奇怪的问题，比如现在—— 这二少爷好好吃着饭，吃饭就要好好吃饭，食不言寝不语，阿九都明白的道理，可他偏偏就要打破传统礼数的束缚，他放下筷子，看着面前精美的食物，叹了口气：“阿九，我吃不下，你说为什么我连自己的四妹都快比不过了。” 阿九知晓他为何而郁闷，今日他的四妹妹依萝从金丹后期进阶到金丹大圆满了，而他自己却丝毫进益都没有。 阿九觉得是他白日里被各种琐事缠身，故而只有夜晚的时候才可专心修炼，他本来天赋就不好，如今修炼时间又少，自然不得进益。 可是他是少爷，自己是侍女，自然要捡好听的说了，此时最好避而不谈，装傻充愣是为上策。 “少爷多用些，昨日里就没吃多少东西，阿九会担心的。” 他轻笑一声，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又道：“阿九，阿九，你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阿九，阿九，你又为什么叫阿九呢？这样一个奇怪的名字。” 又是两个奇怪的问题，阿九无奈地想道。可少爷问话又不得不回答，于是她选择性地忽视了第一个问题。 “我爹是一个酒鬼，我娘生下我的时候，他正好没钱买酒，便给我取名阿酒，可是酒字太复杂，他不会写，便改为了九。” 他听了，给她倒了杯酒，阿九欢快地接过。 这酒不错，这魔好哄，她又这样欢快地想道。 第七十七章 我的茶姬是我心中的唯一 依家的府邸蛮大，可再大也架不住魔多，依家家主有三儿两女，一个妻子七八个姬妾，而他三个儿子虽未成婚，却每个也有数个姬妾。两个女儿也没有出嫁，加上服侍的众多仆役，数量也是很可观了。故而，不论是主子还是仆役，住得都有些拥挤。 阿九有一间自己独立的住所，这是很大的优待了，虽说这间居所不过五步长，七步宽。不但小，隔音还差，隔壁翻个身的动静她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这样的住所其实是姬妾的住所，家主的姬妾和少爷的姬妾混住在一起，闲得无聊了便在一起叽叽喳喳说些闲话。 阿九有时候也会被她们拉着话些家常。 她们说，阿九是有好福气的，二少爷这样宠爱她，她很快会成为二少爷的宠妾。做了宠妾，就不用挤在这样狭小的屋子里了，她会有三个仆役，一个小院子，锦衣玉食，绫罗绸缎，夜夜恩泽。 她们说这些时，目光里流露出憧憬和嫉妒。 阿九是明白的，她不小了，也经历了蛮多事情。 可她不想当二少爷的宠妾，谁的宠妾也不想当，现在的日子蛮好，干什么要改变呢？变来变去的，也许还不如现在的日子好过。 那些姬妾们谈论最多的话题还是那几个宠妾，每当她们谈起三少爷的宠妾时，阿九总会竖起耳朵仔细听。 那是个很幸运的宠妾，姿色平平，可自从她来了，三少爷像是被迷了心窍一般，除了她那儿便从未再去过其他姬妾那儿。 也不知使了什么狐媚法子！她们这样说道，有的嫉愤，有的艳羡。 阿九就想，女魔何苦为难女魔。阿九明白，光鲜的表象总是不值得深究。 不过她对三少爷的宠妾还是蛮感兴趣的。 她第一次见到她，是在花园里采摘鲜花的时候，二少爷是个娇贵的少爷，却闻不得昂贵的熏香，故而每日里作为少爷的贴身侍女，她都要采摘些鲜花摆到房里。 “人比花娇，楚楚动人。” 阿九正捧着一捧雁来红，养了这么些日子，她丰腴了些，丽色更盛，妩媚动人，不得不说，二少爷的眼光还是不错的。 她听到这声轻柔的夸赞，转过头去，见到一个盛装打扮的女魔。 头发乌黑油亮，脸颊处薄施胭脂，泛着桃色，眼角处带魅。簪饰虽不多几件，然珠光宝气，晔晔照人。 同阿九原先脑子里构想的不一样，第一眼看到她便被她周身韵味、满身宝气晃了眼，不会注意到她的平平姿容。 “你是阿九？”她笑着问。 阿九便点头。 “这花是给二少爷的吧？” 阿九又点头。 “阿九待二少爷可真好。”她调笑。 她变得可真多，阿九想。 “你是谁？我从未见过你。”她这样道。 “我是三少爷的宠妾，茶姬。远远看着你很像我的一个故人，可这样近看却是有些不像了。” 阿九后退一步，行了个礼，微微笑着：“能与茶姬的故人有几分相似，还真是阿九的荣幸。” “你若得空，常来我这边坐坐，我那边有好多好吃的。”许是这话太像哄骗小孩子的了，她顿了顿，又柔和笑笑，“你先忙吧，不打搅了。” 阿九看着那团繁华的身影离去，伸手摘下一朵桂花，吸吮着里面的花蜜。 今年桂花不错，正好可以酿些桂花酒，做些桂花糕。 桂花糖也不错，阿九这样想着，便摘了蛮多的桂花。 于是一连三天，依炎房里飘散着桂花的香气，桌上每道菜都撒着桂花，纵使他对食物没什么太高的要求，一闻三天，一吃三天，他对桂花深恶痛绝，于是他就派人把院子里那棵桂花树移走了。 阿九很伤心，她时不时就在依炎面前念念叨叨：“桂花多好，可泡茶，可酿酒，可制膏，可入药，散寒止痛，温肺化饮……” 依炎不耐烦地看了她好几眼，她全当没看见，依旧自顾自地念叨。 他终于受不住了，差魔把桂花树移了回来。 阿九很开心，抱着桂花树摇啊摇，花瓣纷飞间，衣抉翩翩，随风飘摆。桂花落了满头。 依炎在房里执着笔，却瞧着窗外。 他笑着摇头，自己怎么就这么宠她呢？ …… 茶姬住在一个叫茶园的小院子里，阿九抽空就去了那里。 她见她来了，便摆了满桌的糕饼点心。 阿九随意挑了一个便啃了起来，味道不错，就是有点过于甜腻了。 “阿九是爱喝茶还是爱喝酒？”茶姬笑着问。 “阿九阿九，自然是爱喝酒了。” “小翠，快拿酒来，要最好的。”茶姬笑得更开心了，鬓边一只步摇晃啊晃的，发出微微脆响。 酒很快就上来了，阿九是识酒之魔，这杯中物颜色自然，香气和谐，余味绵长，算是凡俗间的好酒。 她喝了一杯，眉开眼笑。 “听她们说，二少爷很宠爱你。” 阿九想了想，道：“算是吧。” “那很好。但你要知道，男人的宠爱只是一时的，宠不是爱，这不是长久之计，你要为自己打算打算。” 阿九又塞了一块糕点，这一番话，倒确实该是一个宠妾的肺腑之言。 要是自己在这依家待下去，自己也会成为宠妾吧，倒也不一定是依炎的宠妾，到时候会被称为什么呢？九姬？不要，太简单了。一定要叫酒姬。那该多有韵味啊～ “茶姬，三少爷来了。”小翠匆匆忙忙地跑来，向她禀告。 茶姬有些慌乱，她理了理自己的衣饰，偏头吩咐小翠上几盘子少爷爱吃的果子来。 阿九见茶姬顾不得自己，又见她身边的侍女都是样貌普通之魔，便自觉道：“阿九先告退了，多谢茶姬的款待。”说完，她便匆匆离去。 离开时，不可避免地同三少爷擦肩而过，依兹见到她，皱了皱眉，这小小侍女见到自己连礼都不行一个，真是不懂规矩，不过嘛，他偏头打量了她一下，倒是身段玲珑～就是低着头，瞧不见脸，可惜了～ 他远远就看见茶姬了，这半年她变了不少。 在桌旁坐下，他貌似随意地提了一句：“刚刚的侍女是哪个？怎么这么不懂规矩。” 茶姬给他倒了杯酒，微微笑着：“是阿九，二少爷身边的贴身侍女。她福气倒好，很得二少爷宠爱，怕是不久就会是二少爷的枕边人了。” “二哥这样的性子也会有中意的女魔，倒是稀奇。不过嘛～身段当真不错。细细想想，还有点熟悉。”依兹仔细回想，阿九的身段和某魔意外得相似，不过，怎么可能？她这样的性子怎么会甘心做我二哥的贴身侍女？ 茶姬见依兹不说话了，心里有点慌，于是半嗔半怨道：“少爷，茶姬是比不得阿九吗？” 依兹一听便笑了，他打横抱起茶姬，径直走向内室。 “我的茶姬是我心中的唯一，哪是那个阿九可以比的？” 茶姬娇笑，伸出灵巧的手向他身下探去…… 海棠银烛度春宵。 又是一个不眠夜。 第七十八章 所以说，又有什么差别 阿九发现，最近二少爷看自己的眼神越来越可怕了！像是要拆她入腹一般。 阿九有些不安，便开始躲着二少爷了。 于是每当二少爷要茶时，阿九总会第一个冲上去，很快茶便上来了，不过，却不是阿九端上来的。每当这时，二少爷总会问阿九到哪儿去了。 端茶的魔总有很多理由。 “阿九肚子有些不舒服……” “阿九牙有些疼……” “阿九的头有些昏沉沉的……” …… 二少爷便不再要茶了。 于是阿九又在二少爷身边不得已立了几天，她的脑筋又开始活泛起来。 “少爷，您渴了没？阿九去给您看茶。” “不渴。” “少爷，您饿了没？阿九去给您传菜。” “不饿。” “少爷，阿九肚子有点疼，想去方便一下。” “不许。” 阿九没了法子，二少爷将她看得更牢了，他让她和她一同用餐，每次都给她夹了满满一碗荤菜，阿九碗里的菜都冒了一个小尖。 阿九更加丰腴了。 瓜熟蒂落，水到渠成。 二少爷最近乐呵呵的，依府里的魔见了二少爷都像是见了鬼似的，他们的二少爷不应该是阴沉而又闷骚的魔设吗？如今是怎么了？整只魔都朝着阳光积极的风格发展！二少爷难道是被夺舍了吗？ 不过，这样蛮好，二少爷掌管俗物，同他们息息相关，这样子的二少爷同他回禀事情时如沐春风，连带着一整天的心情都会不错，比以前那张阴沉脸好多了。 依炎看得牢，阿九去茶园的次数便少了许多，不过每次去，几乎都能碰到依兹。茶姬不愧是宠姬，她有宠姬的手段，花样百出，依兹只要无事每日都来。她有时看得很开，有时却握得很紧，她像每个恋爱中的女魔，患得患失，可她又知道自己不能这样，宠姬的身份，她只能做个进退有度、两面三刀的魔，无奈而又卑微。 阿九去得次数少了，茶姬便调笑：“到底是年轻，阿九同二少爷这样浓情蜜意，连我这边都不常来了，亏得我每日里都留了好些好吃的点心给你。” 这时，阿九便抬头，她一脸认真：“茶姬，做宠姬的日子开心吗？” 茶姬只当她是在担忧日后的前程，便指了指她的杯中酒，道：“阿九是爱酒的，自然知晓这杯中物的来由。它是由谷物发酵制成的。一般的谷物，不过是蒸成米饭，或是碾成面粉，价值低廉，而能被选为酿酒的谷物，定是精品，它默默蛰伏，同酒曲融合，便成这杯中物。而一壶好酒，往往是千金难求。千金难求的东西，怎么不会被人好好对待呢？”只是虽然千金难求，可最终也不过是腹中物罢了。 阿九不置可否地一笑：“茶姬，阿九明白，可阿九所问不为自己的前程，阿九只想知道，茶姬是否快乐？” “阿九既然明白我说的话，当知我是甘之若饴的。” “茶姬可是真心话？” “阿九怎的这样认真？阿九忘了吗？我是茶姬，一颗真心早给了三少爷。”茶姬掩嘴而笑。 “茶姬曾说过，阿九很像你的一位故人，若是那位故人来了，茶姬还会以茶姬的身份说话吗？” “自然会的。茶姬已然是茶姬，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她的眼神晦暗不明，她瞧着阿九一本正经的模样，又饮下一杯酒，酒火辣辣地入口，她有些倦了。 …… 入夜了，月光皎白，今日是十六，都说十五的月亮十六圆，阿九抬头，月亮圆盘似的，又大又圆，又近又亮，可阿九不记得昨日的月亮是什么模样，故而月亮到底是十五圆还是十六圆，阿九觉得不可考证。 不过此时这都不是重点，阿九坐在往日依炎坐着的书桌前，她面前摊着一张上好的纸，手上拿着一支上好的笔，她咬着笔杆子，苦思冥想…… 她该写些什么？依炎待自己还是不错的，虽说居心不良，可最近的表现还是可圈可点。既然这样，那阿九便实话实说好了。 她弄笔挥毫，很快一封信便写完了。 她又溜进依炎的卧房，偷偷拿了他的出门玉牌，依炎在房里打坐修炼，没有发现。 …… 依兹出门去了，明日才回来，茶姬独守空房，她卸下厚重的妆容，沉重的钗环。 寂寞深闺总是冷，那柔肠一寸寸，绕起了愁绪千千缕。 咚咚咚—— “茶姬开门，我是阿九。” 茶姬回过神来。 这么晚了阿九来做什么？ 虽说有点困惑，但她还是开了门。 阿九进了门，拿出一个包袱，就开始脱起了衣服。 “阿九，你做什么？” 茶姬背过身，捂着眼睛。 阿九言简意赅：“换衣服。” 过了一会儿，她又道：“好了，转过来吧。” 茶姬转过身，她慢慢睁开眼，她看到阿九换了一身厨房杂役的衣服，又抬头看去，她瞪大了双眼——阿九不是阿九！ 阿九的容貌变了，她曾说过，阿九的身形很像她的一位故人，而如今阿九的容貌也很像她的那位故人。 “李茶儿，好久不见。” “楚楚，你是阿九！” “我是为你来的，要不要离开？我带你走。” 茶姬平复了下心情，然后像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她拿出一个储物袋交到楚楚手上。 “这里面是我和馨云欠的一万魔币，我一直存着，只是没有找到机会送出去。楚楚，你拿着快些离开，这样子太危险了！” 楚楚接下她递过来的储物袋，又道：“李茶儿，馨云离开魔宫了，她会四处云游，你离开了依家可以和她一起。” 茶姬神色有些松动，她摇了摇头，道：“馨云能离开魔宫，我真为她高兴，是她让你来看我的吧。你就说，我一切安好，过得很幸福。” “李茶儿，依兹当初看上你，你知道是因为什么吗？” 茶姬惨然一笑，她道：“我知道，是因为我的纯阴之体。” “你知道啊！那你知不知道你在依兹眼里是什么？宠妾？不！比宠妾更低贱！你只是个炉鼎！” 茶姬淡然看了楚楚一眼，她的语气毫无波澜：“宠妾同炉鼎有什么差别吗？” “宠妾还可能活着，可炉鼎却是死路一条！你的皮肤会像皮革一样枯萎，你会干枯而死！” “可在他们眼里，宠妾也是可以随时变成炉鼎的，既然这样，炉鼎同宠妾又有什么差别呢？谁又比谁高一等呢？” “你是可以不做炉鼎，也可以不做宠妾的。外面的世界很大，自由、光明！你不想去看看吗？” “哪有什么自由光明？都是一样的，外面和这里都是一样的——我是没有立足之力的。没有立足之力的我，如何看得到光明，如何能拥有自由？楚楚我和你不一样。” 茶姬说这番话时很平静，楚楚却看到了她的恐惧，她抱住她，抚着她的背。 “没有什么不一样的。我带你走，不会没有立足之力的，只是需要一段时间的蛰伏，不就像是你所说的杯中酒那样吗？而蛰伏的那一段时间你也会活得很好，就像在依府里做宠姬一样，你会适应得很好。跟我走吧，离开这里，你不会想要干枯而死的结局的，不是吗？” “可终究会死的不是吗？不管在哪里？所以说，又有什么差别呢？” 第七十九章 我的阿九在哪？ “所以说，楚楚你走吧。” “我已经适应了宠姬的位置。” “我会在宠姬这条路上勇敢走下去，我知道该怎么走。” “既然我是纯阴之体，那这便是我既定的命运，但我不会轻易死去。” 茶姬一脸坚定地说了这一长串话，她挣开楚楚的怀抱，转而握着她的手，楚楚的手心火热，她汲取着她的温暖，有些不舍得放开了。 “但在可见的利益面前，任何魔都不会放手，何况是依兹，这种利益他唾手可得。” 茶姬放开了紧握着楚楚的手，卸了外在的修饰，她似乎又变成了那个单纯的、姿色平平的李茶儿，可这个李茶儿她却又有些不同了。 “我会让他看到更长远的利益。”她这样自信地说道。 楚楚又轻轻抱了抱她，她的肩膀很单薄，身上有浓烈的香气，她从前就不会这样，李茶儿终究不是李茶儿了。 “我走了，你若是想要联系馨云便联系我，我总在魔宫，而她居无定所，不大好找。”走了一半又回头，“还有，若是不想走下去了，不要联系我，若是……真的走到尽头了，给我写一封信，让我知晓，我好告诉馨云，让她不要再挂心了。” 说完，便融入了无边夜色之中。 茶姬合上房门，将无边寂寥关在一屋，她盘腿而坐，点燃了浓重的香料，烟雾缭绕一室，憔悴凋落了谁…… 楚楚凭着依炎的出门玉牌很容易就出了依府，她连夜回了魔宫，经过那条秘密通道时，没有见到白钰，她便回了自己的小隔间。 第二日，那块墨青色的饕餮玉牌亮了亮，楚楚把魔力输入玉牌，里面传来白钰清清浅浅一句话：“来魔堂。” 楚楚愣愣，又仔细想想。 魔堂是在哪？ 然后又反应过来——大概就是密道中央的地下室。 喵的，多说一句话会死啊！真是的，大家都认识这么久了，从来都没有魔给我提过魔堂！ 楚楚一边生着气，一边偷偷摸摸地入了密道。 白钰依旧是那副正人君子的翩翩皮相，他坐在镂空雕着饕餮花纹的黑色宽椅上，一派怡然。 “东西带来了？” 楚楚拿出装着仙神草的乌黑盒子，白钰的手微抬，盒子就从楚楚手上到了他手上。 “正好十根，不错。”他收了盒子，又道，“过了这个冬天，你入宫就满两年了，我记得你说过想做殿前杂役宫女。” 楚楚眉目灵动，微微笑着。 “大人，我身无长技，只是个做杂活儿的命。” “殿前杂役宫女一职正好有个空缺。不过，还是要老规矩。” 楚楚自然知晓这老规矩指的是什么，她爽快地拿出两千万魔币来。 白钰收了，便吩咐道：“去收拾下东西，把房间玉牌还给夏玉，再去魔殿找沙岚，她会给你安排妥当。” 楚楚便乐呵呵地走了。 …… 白钰回了自己房间，他将仙神草放在掌心火上细细烘烤，水分脱去，渐渐干燥，又将其碾成细细的粉末，用小碟子盛在一边。 又拿出数种仙品药草，一一处理好后放在一旁。 他来到一个精致的炼丹炉旁，盘腿而坐。 世人皆说，魔界是炼丹师永恒的绝境，他们却不知，魔宫是炼丹师向往的圣地。 而他们亦不知，魔界无法炼丹的真正缘由。 这一切皆是神的旨意。 而神受到了一只猫妖的蛊惑。 白钰动作娴熟，这仙神丹他每百年就要炼制一次。 仙神丹，仙神丹，只要一粒，快活似神赛仙。 这样的丹药，足够诱人，足够邪恶，也只有那个怪物会研制这种东西，而它的主药材仙神草也只有那个怪物能够培育。他试了很多年了，不得不承认，他没有这方面的天赋，即使他连神品丹药都可炼制。 而他的烟烟，却只能依靠这样的东西才不至于筋脉逆行，爆体而亡！ 每每想到这些，他恨不得将那个怪物拆骨剔肉，他对烟烟做了那样残忍的事情，可他不能，他不能杀了他，烟烟还要依靠他的仙神草活下去，而更可恨的是，他杀不了他！ 堂堂神界上古凶兽，他竟杀不了一个下界不人不鬼的怪物！ 真是可悲可恨，又可怕！ …… 太阳如往常一般升起，露珠同往常一般晶莹，依府二少爷同往常一般找着他的阿九。 他的阿九在哪儿？不要同他捉迷藏了，快些出来。他为她买了鲜红的嫁衣，他为她贴了鲜红的喜字，他像个得了糖果的孩子，想寻个亲密的人分享他的甜蜜。 阿九，阿九，我的阿九在哪？你快来看看，爱不爱这嫁衣上繁复的花纹？ 阿九，阿九，我的阿九在哪儿？你快来看看，看看这两个喜字贴得妥不妥贴？ 阿九，阿九，我的阿九在哪儿？ 我为什么走遍了整个依府寻不到你的踪迹？ 却只看到你的字迹印在我的纸上？ …… 二少爷 阿九走了。 阿九的酒鬼老爹来寻阿九了，他说会带阿九到各处看看，他会好好弥补、好好照顾阿九。令阿九意外的是，酒鬼老爹已经半步登仙了，所以少爷放心，我会过得很好。 少爷一直待阿九很好，阿九在这里过得很开心。容德昨日里对我说，少爷要了两张红纸，剪成了两个喜字。少爷这样细致的魔剪的喜字一定很好看，只可惜阿九看不到了。阿九虽然糊涂，可也知晓喜字代表着什么。阿九是要成为少爷的姬妾了。或许更好一些，是宠姬，可对阿九来说，是没有什么区别的，不过是从小隔间换到了小院子，连出门买一串糖葫芦都不方便。可阿九想要蓝蓝的天，广袤的地，阿九很贪婪，阿九也很现实。阿九想要的少爷给不了，可酒鬼老爹能给，所以，阿九要跟酒鬼老爹走。 这样看来，阿九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所以少爷不用为了一只白眼狼而生气，更不用为了一只白眼狼而迁怒容德。 其实，阿九是喜欢少爷的，可阿九喜欢的是少爷待阿九的好，而不是少爷本身这个魔。少爷总是不大高兴，明明有着那样好看的橘色头发和橘色眼眸，却总是做出同它们不相配的阴沉表情。阿九观察了很久，阿九想自己已经知道少爷为什么不开心了。每次少爷去见少爷的爹爹，少爷这一整天总会更加阴沉，阿九在你身边都不敢说话。 阿九记得自己小时候邻居家有一个男孩子，他斗蛐蛐斗得特别好，整个镇上的小孩子都赢不过他，可是他木工做得很糟。他家是凭木工手艺吃饭的，所以不论他斗蛐蛐斗得再好，他爹爹都会每天板着脸揍他。 少爷是贵族，阿九知晓，连我们修仙的平民都以实力分高下，更不要说是像少爷这样的贵族人家了。 阿九记得自己的酒鬼老爹说过这样一句话——真本事都是在摔打里练出来的，真修为都是在生死间突破的。虽然阿九觉得他说得有点绝对，可从他的修为来看，倒有点道理。 阿九知晓，少爷是真汉子。少爷沐浴的时候，阿九在一旁服侍，阿九看到少爷的肌肉线条很好，阿九也练过，所以知晓少爷从未松懈过。 可是这样是不够的，少爷一定明白阿九在说些什么。 我那酒鬼老爹都可半步登仙，少爷这样好的魔又怎么会止步于此呢！ 别让阿九看不起你！ 阿九 …… 字迹很端正，看得出是认真写的，只是写字的魔能力有限，字迹不大好看，依炎却上上下下看了好几遍。 手中的宣纸触感很好，他却想撕裂它，然后揉成一团，扔得越远越好。 容德在一旁小心看着依炎的脸色，他服侍少爷两百多年了，对少爷的情绪把摸得很准，他知道少爷这表情绝对是生气了，于是，他道：“少爷，咱们去厨房看看吧，说不定一找就找着了，阿九没事总爱呆在那里，到时候再给她看看咱们少爷亲手挑的新娘服，保管那阿九能乐开了花。”容德发现，少爷再大的气碰上阿九总会消得很快，他一边说，一边盯着他的脸，等着他的少爷露出个笑来。 而依炎越听越气，他瞪了他一眼，嘴里蹦出一个字：“滚！” 容德苦着一张脸，立马溜得远远的。 少爷这是要炸了！ 第八十章 五个带着深深怨念的洞 最近，魔城贵族圈里传着一条不大不小的八卦。 “听说了吗？依家二少爷离开依家了！” “就是那个只能干些杂务，五百多岁了还只有金丹大圆满的依家废柴？” “对的，对的。听说啊，是因为一个逃妾，所以要跟依家断绝关系。” “就因为一个逃妾？这其中有什么关联？” “还不是因为那逃妾的美色！父子相争了。” “这废柴就是废柴。一个女魔罢了，舍就舍了。说不得还能向他父亲讨些丹药，提提修为，好多活些日子，你们说是也不是？” 于是，众魔大笑。 觥筹交错，众宾欢也。 一时之间，流言纷飞，版本众多。但过得久了，也就淡了，原本就只是茶余饭后的无聊谈资。 依家二少爷渐渐淡出了魔城贵族的视线。 …… 其实，依炎并未同依家断绝关系，也没有什么父子相争的戏码，他只是放弃了他手上的一切，独身一魔出门历练。依家家主本也不重视这个儿子，虽说杂务打理得很好，可天资不高，修为上不去，再如何也不过是锦上添花，难成大器。如今他要出门历练，倒也省了在眼前添堵，他便同意了。只是，杂务方面要再找个信得过的倒是有些麻烦，不过那样简单的杂务，定是很容易，他想了想，就打算交给小女儿打理，她也是个天资不高的孩子，也该找些事情做了。 依炎走遍了整个魔界，每到一个地方，他都会去那里最好的酒肆瞧瞧，也不买酒，只一碗水，从日出坐到日落，酒肆小二的眼刀子很锋利，可依炎的脸皮子很厚实，小二奈何不得他，只能在背地里嘀咕—— 妈的，不买酒只喝水，来什么酒肆，真是脑子有问题！ 得罪遍了魔界所有酒肆小二，依炎决定去感受一下妖界的风土人情。 …… 魔殿气势恢宏，以黑色为主色调，辅以金色，真正意义上的金碧辉煌。 楚楚去夏玉那儿还了房间玉牌后，便来到了这里。 夏玉还是老样子，形容娇美，她总爱泡些花茶。楚楚去的时候，她正一只魔呆着，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多添了几分沉静。 魔殿里有些空荡，只有几只魔在里面低着头做事。楚楚走了进去，她随意逮了一只，便笑眯眯地问道：“我是新来的魔殿杂役宫女，想问一下，沙岚在哪里？” 那魔随意指了一处。 “走到底，朝东边的最后一间房。” 楚楚朝那里看去，很小的一个通道，漆黑幽深。 她向那魔道谢后，便径直走了过去。地面很平整，不过她感到通道是向下的，这样慢慢走了有一刻，她终于到了尽头。 前面一排红漆房门，每个房门前都挂着两盏红色的灯笼，把周围照得朦朦胧胧。 她朝东走去，脚步轻盈，到了最后一间房门前。 咚咚咚—— 她敲了三下。 “进来。” 里面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像个垂暮之年的老妇人。 楚楚便推门进了。 这一进门便像是闯入了另外一个世界，门后烟雾缭绕，青灰色的烟像是筑起了一面厚重的墙，楚楚就像是蒙着眼直直地撞了上去，都不带一点儿缓冲的，脑袋“嗡——“的一下断线了。 待楚楚醒来，她依旧躺在冰冷的地板上，眼前依旧是缭绕厚重的烟雾。 喵的，一不小心又吸了一口，她翻了个白眼，又差点昏倒过去。喵的，不知道老娘是猫妖嘛！就算是人型，嗅觉也是一般魔比不上的！再说了，老娘对烟味可是深恶痛绝啊！深恶痛绝！ 她立马闭了气，从地上起来，她只想找到罪魁祸首，然后一拳头揍上去，把她打得她祖宗十八辈都认不出！ 可是烟雾太厚，她什么都看不清，只好在房里横冲直撞，是真正的横冲直撞，房间里东西不多，楚楚摸了摸，大多是纸质的书。 等等！这软软的物体是什么？温热的，还有气息！ 楚楚露出了可爱的笑容。 这一定就是那罪魁祸首了！ 她握紧拳头，重重地捶了下去，用了十足十的力气。 一下又一下！ 可身下的那坨东西没有什么反应，依然气息平缓，四平八稳地躺在那里。 还没有什么东西能在楚楚十足十的拳头下完好无损过！ 楚楚好久没有这样充分地活动筋骨了，她消了气，用脚踢踢那坨东西，还是没有反应。她便作罢，摸索着打开房门，用了几张御风符，好不容易才将房里的烟雾清出去了些。 视线终于清晰了点。 楚楚仔细瞧了瞧那坨顽强不屈的东西，是个女魔，此刻脸朝地，睡得正香。 手边滚落了一个长杆烟斗，此时已经熄灭了。 楚楚正在盘算着要不要偷偷毁了那烟斗，那女魔突然立了起来。 是直接立起来的！ 从头颈到脚尖都绷得直直的，像是根杠杆一样，无声无息地直立了起来。 她揉了揉眼，打了个哈气，瞥眼睹到了楚楚的存在。 “房间里的烟怎么没了？是你干的？” 声音沙哑，语气阴沉。 楚楚打了个寒颤儿，她避重就轻，直入主题。 “我叫楚楚，白大总管让我来这里找沙岚。” 女魔弯腰拾起了烟斗，一抬手，房门就关上了，她一屁股坐在房间里唯一一张椅子上，从旁边的案几上拿了些烟草，慢慢填进烟斗，又慢慢点上，接着享受地深吸一口，含了一会儿，七窍中吐出浓浓的烟来。楚楚便默默闭了气。 “我就是沙岚。想起来了，你是来补空位的。”说着，浓烟中飞出一块玉牌来，“拿好房间玉牌，西边最里面一间。明日辰时去魔殿里，其他魔会带你的。走吧。” 楚楚转身便走。 “等等。”她又道，“你力气蛮大，方才捶得我很舒服，明天干完活来我房里，再给我捶捶，若是表现得像刚才那样好，后日的活便不用干了。好了，走吧。” 楚楚再次转身便走。 她几乎是冲出房门。 喵的，老娘这两年不是遇到无赖便是遇到变态！本以为算是见多识广了，没想到今天却遇到一个受虐狂！也算是新品种了。就当是涨涨见识，涨涨见识～妖生在世，谁能不遇见几个受虐狂呢？ 她这样安慰自己。 然后，五根爪子深深地嵌入旁边的石砖里，留下了五个带着深深怨念的洞。 去他妈的受虐狂！看老娘明天不把你揍得哭爹喊娘，后悔来这世上走一遭！ 你给我走着瞧！ 楚楚笑得呲牙咧嘴～ 第八十一章 很容易的 新房间大了许多，里面还有个大浴桶，楚楚很满意。 玉石床上放了两套粉色的宫女服，楚楚仔细瞧了瞧，比身上的那套精致了许多，粉色里带着淡金色，她换上，然后臭美地转了好几圈。 第二日，楚楚穿着新的宫女服到了魔殿。 同她共事的是一个叫沙湖的女魔，她元婴后期的修为，性格豪爽，不拘小节，而做事却是同性格大相庭径——一丝不苟，死抠细节。 楚楚被她折腾得有些神经衰弱。 “楚楚，这里有个手指印，快来擦掉。” “楚楚，这里有根头发丝，快来拿掉。” “楚楚，这里有点儿灰尘，快来扫掉。” …… 一整个魔殿里，负责擦地的就只有她和楚楚两个。 魔殿那么大，平常也没什么魔来，楚楚觉得只要早中晚抹一遍就了事了，沙湖却觉得，要时时刻刻巡视，时时刻刻保证它的一尘不染。 不过，幸好，到了傍晚，沙湖便走了，也不知去干嘛。 管她去做什么，反正，楚楚解放了。 刚松下一口气来，她又悲痛地想到自己还要去沙岚房里，她不能不去，还有一腔怒火无处发泄。 沙湖，沙岚，这是俩姐妹，一个资历比自己老，一个职位比自己高。楚楚觉得自己此生最大的错误就是选了殿前杂役宫女这个图省事儿的职位，如果她不犯这个错误，再多花些钱，她就不会遇见这两姐妹，她就不会这般的脾气暴躁、神经衰弱，从而苦不堪言。 她真诚地认为她的上一任就是在这两姐妹的奴役下，日渐衰弱，从而愤而离职或是含恨而终。不过，还是含恨而终的可能性比较大些，她这样默默地想道。然后，为自己的悲惨未来而默默哀悼。 这一次她做好了充分的准备，一粒清凉丸下去防止再次晕厥，又去饕餮宫吃了顿好的，再用大浴桶好好洗了个澡。 整只妖满血复活，浑身上下都充满了力量。 她有些兴致勃勃地来到沙岚房门前，这一次，她提前闭了气，再慢慢推开房门。 令她意外的是，房门后没有昨日里那般的厚如城墙的烟雾，视野清晰可见，只有袅袅青烟少许从沙岚的长杆烟斗里盘旋而出。 她微微有些惊讶，不过还是没有停止闭气，她真心讨厌烟味。 “来了便走近些。” 昨日里烟雾太过厚重，楚楚并未看清沙岚的样貌，也没有留意她的修为。她本以为有着如此沙哑嗓音的沙岚定是个老妪，此刻细细一看，竟是相貌清纯的少女模样，冷着一张脸，黑眼圈很重，像是十多天没有休息好的样子，身量在女魔里算是十分娇小的。具体修为，楚楚看不清，不过定是魔仙修为。 沙岚站起身来，她的身高竟同楚楚相差无几。 这一妖一魔相互打量了一下，俱都十分满意。 她一边抽着烟，一边慢慢趴在一张榻上，十分慵懒的模样。 “过来，给我捶背。记得用点力。” 楚楚走了过去，她有些担忧地看着这张榻。 喵的，要是这张榻被自己捶坏了要不要赔啊？ 她有些犹豫，迟迟没有下手。 沙岚有些不耐，她催促：“怎么还不动手？” 楚楚摸了摸鼻子，她笑着问：“前辈，这张榻牢不牢固？” 一听这话，沙岚冷笑一声，她用长杆烟斗敲敲身下的榻，烟灰落了些下来。 “你若能把这张榻捶坏了，我给你一枚仙品丹药。还有，莫叫我前辈，我不喜这一套，就叫我沙岚既可。” 沙岚如此自信满满，楚楚便充满了干劲，她又多了一个动力，要是能把这张榻毁了，可是值一枚仙品丹药！ 她眯了眯眼，握紧双拳，朝着沙岚背上最容易感到疼痛的几个地方打去，她使出了吃奶劲儿，几拳下去，也未见沙岚有什么反应，倒是手里的长杆烟斗掉在地上，再细细一看，竟是睡着了！ 楚楚汗颜。 她连续不断捶了小半个时辰，纵使是楚楚这样专修体术的妖，也是汗流浃背了。她见沙岚睡得很沉，便打算偷会儿懒。 谁知她才刚刚停下两个呼吸，沙岚便醒了，她拿起长杆烟斗，快速而准确地敲向楚楚的手，楚楚没料到这招，等反应过来，已是中了招。 这魔仙的随意一击，竟叫她整只手都麻了，她暗暗心惊，又迅速抬起另一只完好的手，重重捶向沙岚的背部，于是，楚楚保住了她的另一只手。 沙岚又沉沉睡去。 楚楚不敢大意，迅速服了一粒复伤丸，保持均匀的、超出她极限的力道不断敲击着沙岚的背。 一个时辰过去了。 楚楚早已忘了闭气这回事儿，她大口吞吐着气息，就连其中夹带着的烟草味儿都不管不顾了。 沙岚悠悠转醒，她拾起地上的长杆烟斗，里面的烟丝已经熄灭了。 “好了，停下吧。” 楚楚如获重释，她垂下两条麻木的胳膊，静静立在一旁。 沙岚依旧在榻上趴着，她在重新点燃烟丝。 “你力道不错，明日就不必去干活了。”烟丝被重新燃起，发出细微的声响，“还是这个时候，明天再来。好了，去休息吧。” 楚楚转身便走，她实在没有力道说话了。 也不泡澡，她就给自己施了一个清洁术，好受了一些，她便喝了一壶酒，在床上打坐。 她是有选择的，昨日里沙岚就给了自己两个选择，那时候她是不屑的，只是凭着一腔怒火，今日里初次体验了第二种选择，这第二种选择大汗淋漓，需她用尽全身力气。可她如今却毫不犹豫地选了第二种。 比起终日里被迫吹毛求疵地琐碎活着，楚楚倒觉得还不如每日里强身健体一回儿，虽说会有自己讨厌的烟味，可不过一个时辰而已，楚楚觉得还是可以接受的。 沙岚每七日里便有一日要把自己关在有着厚重烟雾的房间里，那一日，楚楚是不用去的，就算沙岚想让楚楚去，楚楚也是绝对会拼死抗争的。只是那一日，不能去强身健体，楚楚便只得遭受沙湖的精神折磨。 沙湖对沙岚的夺妖之举倒没有什么意见，事实上，她更喜欢一只魔做事，她说这样更加称心如意。楚楚表示理解，毕竟很少有魔可以达到沙湖的标准。 有一回，楚楚八卦地问她自己的前一任是去了哪里。 她一脸无奈，用十分困惑的语气道：“她在这里干了两个月，就每日里消极怠工，一只魔在房里自言自语，还披头散发，我妹妹说是精神失常了。我就纳闷了，好好的怎么会精神失常呢？月俸也没苛刻她呀！” 沙岚是沙湖的妹妹，两魔相差了五百岁，却是妹妹先一步登仙，沙湖对此没什么感觉，她觉得很正常——妹妹比自己功法好，资质高，自然是修为比自己强。而资质是天定，功法当初是自己选择的，其实沙湖也有机会修炼沙岚的功法，只是她自己放弃了。 “那她后来怎么样了？” “后来，我妹妹说精神失常就表示没有用处了，没有用处的魔不及时清理那有用处的魔就不会来顶替她。所以，我就把她清理了。” “是……怎么清理的？”楚楚又问了一句。 “我在她喝的水里放了些毒，她没动静后就撒了些化骨粉，又把她元神打散。很容易的。” 楚楚一脸赞同的表情，她点点头。 妖生在世，做个有用处的妖很有必要。而喝水前，嗅嗅杯中物有没有异样的气味也同样重要。 若是做不到这两件事，或许会迈向同一个结局。 第八十二章 她的水准平常的魔是达不到的 在不需要擦地的日子里，白日里空出了不少时间，楚楚便开始着手炼制延寿丹。 魔界的确无法炼丹，可魔宫却不一样，楚楚试验过。她在魔界待了蛮长的一段日子，带过来的丹药一日日减少，看得她心疼。于是，她就不死心地拿出了她的炼丹炉。魔界灵草便宜，楚楚想即便不能凝结成丹，制成灵液也可以提高些灵草利用率，未曾想在魔宫外怎么都不肯凝结成丹的调皮灵液，到了魔宫里竟然十分听话。 延寿丹是高阶上品丹药，它之所以珍贵是因为它的主材料有五十万年未曾出现过了。楚楚是新晋的高阶炼丹师，按理说，她的高阶上品丹药的成功率只有三层，如今却变作了六层。楚楚即使自恋了些，也不会无脑地把这种堪称奇迹的成功率当作是自己的天赋秉异。而这种奇异的成功率一定不只有自己知晓。 若是公之于众，那魔宫无疑是三界甚至仙界所有炼丹师向往的圣地。 而这个消息却至今密不透风。楚楚想，一定是始作俑者故意为之，说不定便是魔神司音，这其中定有许多考量。 要知道，当魔界丹药可以自行炼制，魔界的实力会大大上升，定会在人妖两界掀起惊涛骇浪，打破了三界实力平衡，说不定这五十万年的和平便会就此破裂。 而反过来想，也许魔神早有战争的打算，而这一秘密正是一个大杀器，说不定，自己脚下正有一个巨大无比的炼丹场，正时时刻刻吞下灵草，吐出丹药。 楚楚是傻了才会将这个秘密宣之于众，反之，她会把自己的嘴巴闭得牢牢的，自己已经从中得益，就不能过于贪心。什么能贪，什么不能贪，楚楚分得很清楚。 至于那些在极度匮乏丹药的条件下苦苦挣扎的魔修们，楚楚表示，你们当权者都不管你们的死活，自己一个妖界的小妖手伸得这么长，是找死吗？ 魔宫里如此得天独厚的炼丹条件，不好好利用实在是天诛地灭啊！ 于是，楚楚将自己一半的空余时间都交给了丹药。至于另一半，她不情不愿地分给了魔宫里的炼器场。 她还惦记着墨竹石粉末，她也相信只要自己提高炼器水平直到可以炼制高级上品的法器时，便宜二哥定会及时发觉，然后把墨竹石粉末给自己的。 可自己这炼器水平…… 魔币一大把一大把地花出去，废弃的奇异混合物一堆一堆地被丢掉，楚楚也才堪堪把初级下品的法器的成功率提高到了三成。 看守炼器场的老头已经跟楚楚很熟了，他每日都给楚楚留一个最好的位置，而楚楚的入场费已经从一开始的一天一交，变作了一月一交，老头还给楚楚打了个九点九折。他还蛮欣赏楚楚这样的毅力的，已经一连四个月了，楚楚每日都来，风雨无阻。要是为了打造高级法器也就罢了，可老头每日里打扫炼器场，就数她丢下的废弃物最多，而这些废弃的合成物，老头仔细分辨过，都是些低级材料，怎么看都不像是制高级法器的模样。 一妖一魔再熟了些，老头就想看看楚楚到底是怎么炼器的，她的水准平常的魔是达不到的，要知道平常的魔像她这样连续不断地炼了四个月的器，再如何，低级材料的废弃也会少很多，而且也该是时候出现中级材料的废弃物了，可楚楚却依旧是一堆的低级材料废弃物，数量也几乎不见减少。 楚楚答应得很爽快，她有自知之明，大街上随意抓一只魔修来都比自己炼器有天赋。而这老头在这炼器场中很受尊敬，怎么说也该是炼器方面有所成就的魔。不管自己身上那一点吸引了他，要是他愿意指点自己一二，想必一定会少走许多弯路啊！说不定，再过几个月，自己就能炼制中级法器了！ 她怀着这种美好的愿想，在老头的注视下，脸不红心不跳地开始了日常烧钱之举——炼器！ 果不其然，今日的第一件法器还是废的。 她不气馁，又开始炼制第二件，手法熟练，一板一眼，却还是失败了。 如是，失败了第十五次，楚楚将要炼制第十六次初级下品法器时，站在一旁的老头终于看不下去了。 “先停下，楚楚，你可否告诉我，你是如何学习炼器的？” 楚楚从储物戒指里掏出一大堆书放到地上，俱都半新不旧。 “都是通过书里说的来摸索着炼器。” 老头凑近了些，一本本拿起来看。 《大师级炼器师的成神之路》、《如何快速成为一个合格的炼器师》、《炼器师入门指南》、《细数炼器小窍门一二三》…… 老头粗略翻过，每本书里都有楚楚仔细阅读的痕迹，有些地方还写下了自己的心得。 “你很认真，但炼器光光认真是不够的，还需要一个师父给你打下正确的基础。”凭着老头多年的经验，他认为楚楚这种情况光光正确的基础还是不够的，可见楚楚一颗对炼器的赤诚之心，后一句话便没有说出口。 他给楚楚耐心指正起她的一些小错误。 楚楚正求之不得，书上说的炼器法子总有些地方意见相左，自己只能一个个试过去，慢慢摸索，此刻有了看起来很有把握、很有经验的老头来指导，她觉得自己在炼器这条道路上也许能走得快一些了。 老头也不是毎日里来指导，楚楚有一些错误的细节已经成了习惯，要改过来需要不断地重复练习，就算再密集的练习也总要花上几天。 自从老头开始指导楚楚，楚楚每日里都给他捎上一壶酒。老头好酒，越烈的酒越爱。 日子一天天过去，楚楚把毎日里炼丹的时间也花在了炼器上。 功夫不负有心人，老头终于把楚楚所有错误的习惯给纠正了过来，楚楚也掌握了所有初级矿石的相性。可天不遂人愿，就算楚楚按照极其标准的流程操作，她炼制初级下品的法器的成功率也不过五成。 楚楚叹气，然后坦然接受，看来炼器这种技能一定是要看天赋的，而自己的所有天赋大抵都给了炼丹这一块儿。 老头最近总是皱着眉头，他也不指导楚楚了，只偶尔在楚楚炼器时看她一会儿。 楚楚表示理解，任谁教导自己这样的炼器渣渣都会大受挫折，为了安慰老头脆弱的心灵，即使老头不再指导自己了，楚楚每日里一壶酒还是不少的。 这一日，楚楚从炼器场中出来，她是最后一个，她走了，老头就可以收拾收拾回房了。 “楚楚，要不要拜我为师？” 楚楚停下脚步，她转头望着一脸严肃认真的老头，眼睛瞪得老大，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有一套很适合你的炼器法子，不过这套炼器法子是我师门核心机密，非本门弟子，一律不可外传。” 楚楚抑制不住自己狂喜的心情，她冲过去一把抱住老头，蹦蹦跳跳。 “好了，停下，我这一把老骨头可经不住你的折腾。”老头咳嗽了一声，声音里带着微微笑意，像是给楚楚这样孩子气的举动给逗乐了。 楚楚点头，她立马松开老头，双膝跪地，端端正正地磕了三个响头，又从储物戒指里掏出一壶她所拥有的最烈的酒，双手奉上。 老头笑眯眯地接了，陶醉地嗅了嗅，又不忘摆出师长的威严。 “从今往后，你便在我万象门第一百十三代掌门千器的门下，谨记炼器之路非一帆风顺之路，需时时刻刻认真修行、勤奋练习，不得松懈。” 楚楚乐呵呵的，她脆生生道：“是，谨遵师父教导。” 这是她此生拜的第二位师父，没有第一位师父那样好看强大，满脸的褶子，看起来邋里邋遢。 可他从未说过那句话——“炼器是需要天赋的。” 即使，楚楚觉得那是不容置疑的事实。 第八十三章 这怎么运动啊 楚楚一脸严肃。 这是她拜师后的第一堂课。 老头赤着上身，随着动作的起伏，鼓起精壮的肌肉。 她全程都把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老头用一把灰色的锤子，依着凡间打铁的法子，只用了一刻便用一些很普通的初级材料制成了一件初级上品的法器，整个过程行云流水，竟有一种独特的美感。 “普遍所传的炼器法子分四步——下料、融合、塑形、注气。其中又以注气最为重要也最为困难。我观你前几次炼器也是在注气一步上失败最多。而我万象门祖师爷却独创了一门可以将注气失败率降到最低的法子，他依照凡间打铁的方式，使法器在塑形的过程中不断吸收灵气，将塑形同注气合为一体，使灵气融入法器的过程更为漫长，更为均匀，也更为稳定。” 楚楚听得认真，把老头说的信息消化掉后，她又指指老头手上的锤子，问：“师父，这锤子是什么材质？我用祖师爷的法子炼器，是一定要用这样材质的锤子吗？” 老头看向手里的锤子，一脸崇敬：“要通过打铁的法子炼器，有两个前提，其一是力量，其二便是一把世间最坚硬的锤子。只有比世间所有材料都坚硬，它才有塑形的资格。我手中的这把锤子是祖师爷留下的，据说是天外之石所筑。我炼器炼了差不多一辈子了，还从没见过它降服不了的材料。” 楚楚恍然，她仔细瞧了瞧他手中的那把锤子，却没看出什么特别的地方来，连它的品阶都感受不到，意外的质朴无华。她道：“也就是说，只要比想要炼制的法器的材料坚硬就可以了，也不一定非要师父你手中的这把锤子，对不对？” 老头一脸孺子可教的赞赏表情，他点了点头。 楚楚却皱起了眉头，她摸了摸鼻子，又道；“师父，我可以提供材料，只是你也知道我的炼器水平，我想要炼制初级下品的法器，如果没有很坚硬的材料，至少需要一把初级中品的锤子，可我连初级下品的法器都炼制不好，更别提初级中品的法器了。所以，师父，能不能帮帮徒儿？”如果实在不行，她可就只好委屈雾灵了。 老头笑笑，道：“师父有说过要你自己炼制锤子吗？虽说我万象门如今势微，可吃饭的家伙还是有的，在这方面是不会委屈你的。” 说着，他从储物袋里掏出一把黑色的锤子，除却颜色外，同他手上原先那把锤子无论形状还是大小都一般无二，他把它递给楚楚。 “这把锤子同我手中这把重量是一样的，我的每个弟子都有机会接任我的掌门之位，继任了掌门之位就会同时继任这把锤子，它可不轻，要提前好好适应。我给你的这把黑色锤子，炼制高级下品的法器也是绰绰有余的。” 楚楚乐呵呵地接过，这一掂量，好家伙，竟比雾灵还重上好几倍。 幸而她在沙岚处强身健体了好几个月，天天都在挑战力量上的极限，她的力量比之原来强了不止一倍，故而此时拿着这黑锤也不算太吃力。 重点好，重点的锤子更称手～ 她这样愉悦地想着，便舞起了手里的黑锤，打算试试手感。 老头有些许惊讶，他知晓楚楚的力气大，不然他也不会想到教她祖师爷的法子，可他未曾料到，楚楚的力气竟然这般大！要知道，即使是自己，同楚楚那般修为时，也无法将这样重的锤子舞得这般潇洒自如！更别提她还是个姑娘了！ 不过这样也好，那炼器法子就是给她这样力大无穷又粗中有细的魔量身定做的。 自己没有选错魔。 他更加坚信了这一点。 楚楚很享受这样的感觉，她喜欢看着一堆混沌的混合物在自己手中慢慢成形，她喜欢感受周围灵气在自己慢慢牵引下缓缓同锤下法器融合，她享受着这样挥汗如雨又聚精会神的时刻。 她还是常常失败，要把握好引入灵气的时机还有引入灵气的数量都是不容易的事情，不过比起原来好了许多，用原来的方法注气，楚楚总觉得已经成形了的法器像块又硬又臭的石头，油盐不进，光光要把灵气引入就要费好大的劲儿，更别提好好考量时机和数量了。 她依旧每日里都来炼器场，风雨无阻。这样的炼器法子不可免俗地也是需要大量经验的积累。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为了她朝思暮想的墨竹石粉末，她要好好努力。毕竟，现在离高阶炼器师不再是个遥不可及的梦幻泡沫了。 炼器是件体力活，穿着宫女服炼器实在太过累赘，楚楚便打算去交易街买身简便些的衣服，顺便再将这几个月零星炼得的几件初级下品的法器给卖了，虽说比之花出去的魔币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不能止损，不过也聊胜于无。 恰是交易日，交易街一如每月那般熙熙攘攘。 楚楚去了街上唯一一家成衣店，说是成衣店其实卖得最好的还是内衣，毕竟魔宫里的魔都有专门的制服，而魔宫外的魔花钱进交易街当然不是为了买衣服。 店里的生意有些冷清，楚楚要了几件简便的衣服样品看看，但不是太累赘就是太紧身，汗湿了之后都会很难受，楚楚不满意。 “姑娘，有没有更加简便些的衣服？我要那种可以剧烈运动，而且汗湿之后不会不舒服的衣服。” 那姑娘面上红了红，拿出一件款式简单的肚兜，色泽光丽灿烂。 楚楚就忍不住摸了摸，触感很好，她觉得穿起来一定很舒服。 那姑娘觉着有戏，便笑眯眯地推销道：“这件肚兜别看样式简单，面料绝对舒适，我看客人你胸型很好，肩背匀称，穿上它啊，定能更添风韵，剧烈运动的时候也更有情趣。” 楚楚把手里的肚兜还给那姑娘，脸不红心不跳道：“就用这肚兜的料子，给我做一身简便的衣服，要短袖的衣服，长袖的裤子，一定要方便剧烈运动。” 那姑娘有些困惑：“啊？衣服和裤子？这怎么运动啊？”转念一想，又问：“是什么样的剧烈运动？” “打铁。”楚楚一脸纯良。 那姑娘霎时间满心满肺的尴尬。 楚楚留下了一百魔币，她看着面前的姑娘道：“明天我来取，可以吗？” 姑娘看了看桌上的魔币，她的脸上堆起了笑来：“可以可以，客人还有什么需要吗？” 这位客人倒是大方啊，虽说有些小尴尬，可是能做成一笔生意，这样的小尴尬又算得了什么。她很快调整好了心态。 楚楚摇头，又补了一句：“给我做两套。” 虽说可以用清洁术清理，可是出这么多汗，不用水洗洗，心里总有些隔应。 出了成衣店的门，楚楚走向元宝的店面，她打算把这些低级法器卖给元宝，像这样的交易街上，低级下品的法器除却很有特色的那些，一般是看不到的，因为太过低级了，完全没有市场。 不过买给元宝，应该能买个市场价。 第八十四章 破财免灾 元宝的店里依旧有免费的灵茶喝，楚楚坐在里面喝了两杯。店里的生意很好，元宝带着小伙计乐呵呵地忙着。 待到店里的魔少些了，楚楚朝元宝招了招手。 元宝走过来，脸上堆着笑，他瞧了瞧楚楚的打扮，笑意便更浓了些：“楚楚姐啊，咱们也有两年未见了，这才两年您便高升了啊，恭喜恭喜！” “你也不错啊，都有小伙计了，生意做得是有声有色。”楚楚端着笑，看着元宝清清秀秀的脸。 元宝挠了挠头，露出一副憨厚的模样来：“哪里哪里，这还多亏了像楚楚姐这样的贵客啊，您多来光顾光顾咱的小店，小店才能多沾沾福气。不知，楚楚姐这次光顾是想要买些什么类型的？我好给您推荐推荐。” 楚楚喝了口杯中的灵茶，慢慢说道：“主要是想来补充些窃听符。”又顿了顿，神神秘秘地轻声道：“不过，我手里有几样法器，你要不要看看？” 元宝小眼神一亮，欢喜地笑着：“楚楚姐，贵宾室请，咱们细细谈。” 贵宾室如今也有些贵宾室的样儿了，楚楚舒坦地坐到一张有着柔软坐垫的椅子上，又尝了尝元宝奉上的点心，在元宝期待的小眼神里掏出了她亲手炼制的九件法器，无一例外都是初级下品。 元宝一件件拿起都细细瞧了，脸上的笑意有些僵了。 “楚楚姐，这些……就是您想要卖的法器？” 楚楚微笑点头。 元宝的笑容淡了些：“这些法器都是初级下品的法器，而且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功用，小店一向口碑良好，要是把这些放在小店里，怕是不妥啊。” 楚楚又拿起一个小点心，她放在鼻尖嗅嗅，很香甜，她看向元宝，可爱地笑着：“元宝，你也知道我才进魔宫两年，便从低级杂役宫女升到了殿前杂役宫女，这样快的晋升，你说会不会只是运气呢？” 少年的脸上没有了笑容，他知道答案，当然不会只有运气，即使是自己的父母也不能让一个新入宫的女魔这样快地晋升，楚楚的身后一定有比他父母更强大的魔。 只是井水不犯河水，她背后的魔一定不会只为了几件低级法器来针对他的小店。楚楚只是殿前杂役宫女，若她身后的魔真的很重视她，为何不给她个更轻松、更有油水的职位？而站得越高，他们所关心的也就越远，这样子的鸡毛蒜皮的小事他们连听都不会听。 楚楚只是狐假虎罢了。 他这样确定，于是面上又堆起了笑容：“说不定真是楚楚姐的运气好呢？楚楚姐是要窃听符吧，咱立马给您拿。”说着便要转身去向货架那边。 “元宝，你觉得你要拿的那打窃听符是从哪具死尸身上搜刮来的？” 元宝即将迈出的步子一僵，他转身，笑得有些勉强：“楚楚姐是什么意思？” 楚楚将手中的那块糕点放进嘴里，细细咀嚼，慢慢咽下，这才悠悠说道：“你以为我是靠哪位大人才得到了这个位子？我可是同他常常见面，若是我一不小心在他耳边说了你一家子那么几句坏话，也不知道结果是什么？好想试一试啊～” 元宝吞了口口水，他努力露出灿烂的笑容：“楚楚姐的这九件法器都很别具匠心，小店很愿意接纳，以市场价格来算，一共是六百魔币，咱这就给您现钱。” 不过六百魔币而已，她还要买窃听符，自己还是不亏的。 楚楚却摆了摆手，她依旧可爱地笑着：“莫急，咱们来好好算算这笔账。一打窃听符两千魔币，而上次我来你这边买东西九千魔币算了四千，差不多是四五折，没道理这次也不打四五折。打了折扣，这一打窃听符就是九百魔币。而你刚刚也说了，我的这九件法器都别具匠心，别具匠心的法器依着一般的市场价，我这不是亏了吗？按一件法器一百魔币来算，正好九百魔币。九百魔币买得这样九件别具匠心的法器，元宝，你可是不亏啊～所以说，你给我拿一打窃听符，我留下这九件宝贵的法器，咱们两个就银货两讫了！如何？” 元宝的笑容保持不下去了，他呆站在原地，被楚楚这一番话搅得头昏脑胀。若是依她这个算法，自己的小店怕是不出三天就没得赚头了！ 楚楚见元宝迟迟没有动作，便又说道：“你说我要在那位大人面前编排些什么呢？要不你给我出出主意？你一向都蛮机灵的。” 元宝暗暗咬牙，他转身拿了一打窃听符，恭敬地递上，又满脸笑容地送楚楚出了店面。 她怎样都可以，而自己总不能在明面上撕破了脸。 回到贵宾室，他打量着桌上的九件法器，开始考虑该如何处理？ 交易街上定是卖不出去的，只能托人去外面的市面上卖了，虽说要费些周折，可也总比什么都捞不着好。 唉，这算什么事儿啊！ 元宝苦着一张脸，赌气似的重重坐下，默默嚼着楚楚吃剩下的那一盘子点心。 …… 楚楚心情很好，她哼着不知名的小调，走路蹦蹦跳跳的。 点心店里推出了新款的点心，楚楚看看价格，犹豫再三，终是咬咬牙买了。 店里魔坐得满满的，楚楚排了一会儿的队才得了这个位子。 她看到了一个熟魔，于是热情地朝他招手，对方明显看见了，却立刻生硬地将目光移向别处，朝着离楚楚最远的一个位子走去。 楚楚却笑眯眯的，她自己端了盘子，坐到了那男魔同一张桌子上。 “好久不见啊，离诺。” 离诺不自觉地向边上挪了挪，努力离楚楚远了一些，他扯着生硬的笑：“好久不见。” 楚楚拿起勺子，挖了一勺手中的甜品，吃到嘴里时一脸幸福的表情。 “这里的新款不错，你要不要也来一份？” 离诺仔细看了看菜单，又看了看楚楚盘子里的点心，他点了一份。 楚楚很快便吃完了，吃完了也不走，只笑眯眯地盯着离诺盘子里的那一份。 而离诺目不斜视，安静而快速地吃完了自己的那一份，然后小心地起身，又小心地绕过楚楚，接着快步朝门口走去。 楚楚也跟上，离诺无奈，他停下脚步，道：“你跟着我做什么？要是你不小心磕着碰着了，我可就遭殃了！你就行行好，离我远一些。” “我跟着你走，才能知道你住在哪里。这样才能时时去拜访你，毕竟我们也共患难过，总有些情谊在的。” 离诺扶额，他往回走，小心地绕过楚楚，走到刚刚那张桌子面前坐下，点了满满一桌子的点心，楚楚也跟来，她看着桌上的点心两眼放光。 “我请你，你在这里好好吃，我先走了，千万不要再跟着我了！” 而楚楚看都没看他一眼，草草点了点头，就开始埋头同满桌的点心奋战。 离诺叹了口气，他飞快地走出点心店，离了好远才放缓脚步。 就当是破财免灾，破财免灾了！ 他这样安慰自己。 第八十五章 这不是一个普通的夏天 第二日，楚楚去成衣店领了衣服，当场试穿，很合身。 就是裤管子长了些，店主便当场修了修，手脚利落，针线细密。 店主是一个中年男魔，长得很儒雅，看起来和和善善。 “姑娘，这样的长度合不合适？” 楚楚低头看看，裤子的长度刚好到脚踝。 “很好，就这样。” 楚楚高高兴兴地拿着两包衣服出了店面。 店主收拾起桌上的工具，他转头对着店里的姑娘感慨：“要是魔界的女魔都像刚刚那位那样娇小该多好，我便可以多赚些魔币了。” 店里的姑娘一脸困惑。 和善的店主便继续解释道：“那位客人的衣服可是比普通女魔省了将近一半的布料啊～” 姑娘恍然。 原来矮也有矮的好处。 若是楚楚听到这和善店主的感慨，怕是会立马炸毛吧～也不知会干出些什么偏激的事来～ 这么一看，这和善店主运气还蛮好。 …… 楚楚沉迷于炼器之术，日子便如同流水般过去了，充盈却又了无痕迹。 魔界的夏天如期而至，如同往年一般闷热烦躁。 这样闷热的夏天里，魔宫里却魔来魔往，比往日忙得更加热火朝天。 这不是一个普通的夏天。 正如同十万年前的那个夏天一般。 楚楚两耳不闻窗外事很久了，魔宫里有了如此大动作，她竟迟迟未曾发现。 其实她是有很多机会的，只可惜……炼器害魔不浅哉！ 比如在饕餮宫吃饭时，她只心心念念着矿石的各种相性，却忽略了旁边一群叽叽喳喳的女魔。 又比如，在回房间的路上，她满脑子都想着好好泡个热水澡，却忽略了身旁经过的面色憔悴却两眼晶亮的魔修。 …… 直到那一日，那一日，楚楚见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魔。 那一天，魔殿里魔满为患，众魔都一副忙忙碌碌的样子，虽说魔修很多，但大殿里却一直很干净。 有的魔在擦扶手，有的魔在擦柱子，有的魔帮着抹地，而实在找不到可擦的东西的魔爬上了房梁。 魔殿里的房梁也要定时清扫啊，要是上面的灰尘不小心落下，迷了眼，可怎么办！ 他们这样义正严辞地堵住了那些没能及时爬上房梁而被迫离开魔殿之魔的悠悠众口。 楚楚那一日很省心，不仅仅是因为来了这么多免费的劳动力，还因为那一天沙湖心不在焉的，眼睛总是往大殿门口瞟去，像是在等什么魔似的，故而，楚楚很幸运地脱离了沙湖对她的精神折磨。 “来了，来了！” 不知是谁这么低声说了一句。 众魔立马放下手里的活，端端正正地跪下，俯首投地。 楚楚也照着他们的样子跪下，心里却十分困惑。 就算白大总管来了，也没见他们这样积极而又虔诚，来的会是谁？ 她又转念一想——比白大总管地位更高的魔，不会……不会是魔神吧！ 不知为什么，她的心立马跳得很快。 她朝大殿入口瞧去，瞟见了一抹黑金色的袍角，其上有暗光浮现，十分美丽。 大殿里鸦雀无声，只有细微的脚步声渐渐靠近。 楚楚缓缓吞了口口水，鼓起勇气，以一种极其小心的姿态缓缓抬头。 他可真高，楚楚保持着俯低的身子，艰难地昂起脑袋，脖子酸疼，此时她的脑子里只有那样一种念头。 比白大总管还高半个头，看不清面容，脸上带着一个黑金色的面具，明明只遮了上半张脸，下半张脸却模模糊糊的，像是隔了一层雾障，怎么也看不清。 他渐渐走远了，脱离了楚楚的视线，楚楚便低下头去。 啪塔—— 是门打开又关上的声音。 魔神进了内殿。 众魔轻轻起身，然后三三两两地结伴静静出了魔殿，满脸激动。 楚楚瞧着他们这样毫不留念、转身就走的模样，默默扶额。 喵的，能不能高抬贵首，瞧瞧你们剩下的活计，就算是不想干了，也把抹布、水桶什么的带走，好不好！ 真是一群负心魔！提起裤子就走，也不处理一下后续的事！ 楚楚越想越怨愤。 瞧了瞧四周，魔殿里恢复了往日空空荡荡的模样，只剩下了几个原本就负责打扫大殿的魔，还有红光满面的沙湖以及默默扶额的自己。 “走！楚楚，咱们去好好搓一顿！”沙湖扯着楚楚的臂膀，兴冲冲地朝殿外走去，也不管这一地的清扫工具，一点也不像她平时的作风。 “可……可地上的东西怎么办？” 沙湖大手一挥，指着剩下的那些魔，道：“不是还有他们嘛～放心，魔神在内殿，他们一定会好好打扫的。” 楚楚憨笑点头。 有这样难得的没有后顾之忧的好吃懒做的机会，怎么能不好好抓住呢？ 饕餮宫里，沙湖要了一大壶酒，又点了几碟子下酒菜。 她喝酒不是一杯一杯地喝，而是一碗一碗地灌。 楚楚酒量好，也就陪着她用大碗喝，既然是蹭吃蹭喝，总要随了主人的愿。 “楚楚，我活了四千多岁了，在魔宫里干了三千多年，今天终于见到了魔神！那可是神啊！我们魔界的守护者，我们所终身信奉的神祇！”沙湖面色坨红，她又大口灌了一碗酒。 “只可惜，还是没有瞻仰到魔神的面目，我太过弱小，在魔神的威压下，我连抬头的勇气都没有！那样强大的威压，不愧是我魔界的神祇！” 原先有些低落的情绪，说到最后，又激动起来。 楚楚笑眯眯地又陪她干了一碗酒，这可是难得的灵酒！至少有千年的沉淀！甘醇而厚重。 不过，威压强大？楚楚仔细回想，倒的确有些威压，可也不至于让沙湖这样元婴后期的魔修连头都抬不起来！莫非，是因为自己不是魔而是妖吗？所以魔神对自己的威压打了个折扣？ 楚楚自己都不信！ 有些想不通缘由，可一点线索都没有，怎么推理！楚楚就暂时放下了。 “沙湖姐，魔神不是就在魔宫吗？为什么你在魔宫里呆了这么久都没有见到？” 沙湖看了楚楚一眼，她“啪塔”一声放下手中的大碗，摇了摇头：“楚楚，你在魔宫里呆的时间不久，自然不知晓。魔神每十万年才会在魔宫里高调走动一次，准备去往魔妖人三界交汇处大祭祀的各种事宜，平时，你是见不到魔神的，就算见到了，也不会知晓。除了四大魔将和白大总管，从未有魔见过魔神的真面目。而世上有多少魔能活过十万年！他们在魔宫里蹉跎一生，他们离他们所信奉的神祇距离最近，却也没有机缘见上一面，多么可惜而又可悲。” 沙湖突然又生了无限感慨。 楚楚的脑筋开始活泛起来。 每十万年一次的机会，她可要好好抓牢了！ “沙湖姐，大祭祀是什么时候开始的？魔神又是要什么时候出发？” “就在今年夏天。听我妹妹说，大概还有两三天便出发了。” 第八十六章 她为什么要把自己逼到这一步 离魔神出发只有两天了，事态紧急。 为了伴同魔神前往祭坛，楚楚选了最直接、迅速的一条路——她去找了白大总管。 “稀客啊，楚楚怎么今日来主动找我了？” 进门时，白钰正在翻看账本，见她来了便合上，整齐地放在一边的一大摞书上。 “坐下吧。”他见楚楚傻站在门口，便指着一张坐垫道。 楚楚便慢慢坐下。 坐垫有些硬，散发着淡淡的草药气味。 “白大总管，我想随行去祭坛。” 楚楚开门见山。 “哦，为什么？” “因为魔神也会去祭坛，我信奉魔神，我想离我信奉的神祇更近一些。”楚楚一本正经道。 白钰轻笑：“这倒是个很普遍的理由。不过，我问的是我为什么要选你随行？” “我两年来尽忠职守，两次任务都保质保量地完成，可见是有一定实力，不但不会给你们添麻烦，在必要的时刻还可以提供帮助。我外形条件也不错，这次是人妖魔三界的大祭祀，对于魔界的门面工程有一定帮助。再者，我对魔神的信仰不比任何魔小，这可以保证我的忠诚。总而言之，我一有实力，二有外形，三有忠诚，我相信像大人那样英明的大总管是一定不会错过我这颗明珠的。” 这一大串话，楚楚脱口而出，自信满满的样子。 白钰微笑：“倒也有些道理。那你去吧。到时候，我也会随行，你跟在我身边做些杂事就可以了。一路上也不会有什么危险，你管好自己，莫给我惹麻烦。” “多谢大人。” 楚楚高兴地离开白钰的房间，她没有想到这样容易就可以说服白钰让自己随行了，还以为一定要给他白干件任务呢！ …… 两日后，楚楚在沙湖为首的一众殿前魔修羡慕或是嫉妒的目光下，跟在白大总管的身后默默上了黑色的仙品灵船。 上了船，楚楚每一步都踩得小心翼翼，生怕踩得重一点都是对脚下仙品法器的亵渎。 喵的，仙品灵船，这么大的仙品灵船，自己一辈子都没有见过，现在竟然踩在它身上，真是做梦都不敢想啊！ 白钰见身后的楚楚走得怪模怪样的，便轻轻咳了咳，见她还没有收敛，便用神识给她传音：“走路便好好走，周围这么多魔在，收敛一些。” 楚楚朝四周瞧了瞧，果然有许多魔修来来往往，而且修为还不低，竟没有一个是化神初期以下的。在这样一堆魔修里，自己一个元婴初期的便很扎眼了，再说自己还跟在白大总管身后，便更扎眼了，要是自己还不好好走路，那……大抵会很瞩目吧～还会扫了白大总管的面子！ 楚楚打了个哆嗦。 然后，挺起胸膛，走出了此生她所能走出的最优美的仪态。 魔神的房间在灵船的最深处，白大总管的房间挨得离魔神的房间最近，楚楚本来有自己的房间，可她死皮赖脸非要睡在白钰房间的一个小隔间里，美名其曰更好地为白大总管效力。 除了每日里两个时辰的定时打坐，楚楚还从没见过他懈怠的时刻。 他总有许多账目要处理，还有许多楚楚看不懂的消息每天都会从他房间里的一个传送阵里送过来，他也不避讳楚楚，每次都让她去帮他拿过来，然后细细看了，又很快下笔给了回复，都没见他皱过一次眉头。写了回复的纸条又让楚楚放回传送阵，他说阵法会把它们带到它们该去的地方。 除了魔宫里的事项，这条船也由他管理，每天都会有一个魔修来回禀船上的各种事项，他就静静听着，有问题便解决问题，没问题便吩咐明日的事宜。 他有时也会向楚楚采纳一些意见，可楚楚向来直线型思维，粗暴直接，思维同白大总管根本不在一条线上。 有一回，白钰问楚楚：“紫家的大儿子想任高级魔官，他有了资历修为却不够，他家家主便求到了我这边，你说我该如何？” 楚楚便从书堆里挣扎地探出脑袋来，迷迷糊糊地答：“紫家虽说是大家族，可魔宫也不必怕他，任是谁家的大儿子，修为不够，怎么能让他任高级魔官呢！这不是拉低魔宫里高级魔官的整体素质嘛！” 白钰却摇头：“紫家近百年发展很快。可魔界的饼就那么大，紫家的发展不可避免会侵害其他几大家族的势力。魔宫谁都不能轻易得罪，我会答应紫家家主的请求。也难怪，其他的几个大家族都有子弟在魔宫任高级魔官，可惜紫家的那位前几年死了，怪不得这么心急。只是站不站得稳脚跟，就要看紫家长子的实力了。” 楚楚便明白了，一个修为不高的魔被丢进一堆高修为的魔中间，本就不好过，如果恰巧高修为的魔同低修为的魔有些仇怨，那低修为的魔怕是会被生吞活剥了。 这一招，兵不血刃。 有仇的报仇，有怨的报怨，既打压了紫家的气焰，又把自己撇得干干净净。 白大总管总爱绕些弯子，怪不得头发都白透了。 这样想着，楚楚又钻进书堆里沉沉睡去。 这几天因为白大总管的弯弯绕绕，脑子用得太多了，要是不好好休息，怕是会同他那般满头华发了。 …… 楚楚自觉同魔神离得很近了，可她除了登船那天，就再也没有见过魔神了。白大总管也整天待在自己房间里，他不去见魔神，自己就更加没有理由去了。 楚楚便小心翼翼地串掇白钰。 “白大总管，这上船都五天了，要不要去问问魔神有什么需要？” “不用，主上若有需要会自行传唤。” “白大总管，今天外面风景很不错，经过了一大片花田，这样美的景色，要不要请魔神出来一观？” “不用，主上不喜这些。” …… 次数多了，白大总管便很认真地对她说：“你若实在很想见主上，便自己去敲主上的门。路上的时间，照惯例主上是不会传唤我的。” “可是……” “去试试吧。主上一向待魔很温和。”见她还在犹豫，他又道，“你不是想离你信奉的神祇更近一些所以才上了这艘灵船吗？莫非你的信仰还不足以支撑你去敲开一扇门吗？” 楚楚更加纠结了。 她为什么要把自己逼到这一步呢！ 第八十七章 她突然便有些悲伤 出门左转五步，向下十步阶梯，再右转五步，面前便是一扇房门了。 楚楚半握着右手，举在自己的面前。 迟迟没有敲下。 这可是魔神的房门。 自己有什么理由敲下！ 若是他开门了，自己要先迈哪只脚，该说哪些话，要不要给他跪拜，他会不会直接赶走自己或是只是动动手指便带走自己的生命，那样的话自己算不算是还清了债…… 这些问题的答案，她都没有头绪。 她还有机会，她可以选择不敲这扇门，她可以原路走回去，然后默认自己的懦弱，最后……在无人的角落里狠狠地唾弃自己。 这扇门的背后是自己成为真正妖仙的唯一途径，是自己这两年多来累死累活的最终目的。 难道就不能在没有任何保护或是伪装的情况下，独自面对他吗？毫无疑问，那样他会把他的焦点完全放在自己身上，而自己又做好承担这一切的准备了吗？ 她最终还是没有选择。 面前的门自己开了。 里面亮如白昼，到处都摆着月亮石，她喜欢月亮石，特别是那么多的月亮石到处摆着，这让她想起了自己苍翠山上的洞府。 “进来吧。傻愣着做什么？” 魔神的声音带着柔软的笑意，像是牛乳在口腔里滑过的味道。 楚楚便走了进来，她把身后的门关上，瞪大着眼睛瞧着眼前这张魔神的脸，她很熟悉，再熟悉不过了。 “二哥！” “好久不见啊，楚楚。” 楚楚朝四周张望着，再三确认了这间大屋子里再没有了其他生灵。 她又纠结着道：“二哥，可以闻一下你身上的味道吗？” 便宜二哥便起身，他张开双手抱住了楚楚，那种熟悉的味道铺天盖地地压来。 他解开了周身的结界，敞开了自己的怀抱，将自己的气味毫无保留地缠绕在她的周身。 于是，便宜二哥的身影毫无疑问同那倒霉书生的背影重合了。 楚楚便瘫在便宜二哥怀里叹气。 自己从他那里坑了那么多天材地宝级别的吃食，自己的债是不是又加重了！那么多自己见都没见过的东西，该要多少魔币啊！ 她欠了他一条命，又欠了他那么多魔币，喵的，以她现在的实力和收入情况，自己的债怕是要还个几万年了！ 可若是做不成妖仙，自己也就两万年的寿命。 这样一想，其实还与不还差别不大，都是死路一条！ 楚楚有些萎靡不振了。 她不死心地问：“二哥，你有什么愿望吗？” 若是实现他的几个愿望，会不会债就能还得快一些？ “我的愿望啊～呵～自然是三界安宁。” 楚楚更加萎靡不振了，她早该想到的，魔神的愿望，她这样一个无权无势的小妖如何能够实现？ 还是从端茶倒水开始做起吧！ 能还一点是一点！ 于是，她从便宜二哥怀里挣脱出来，笑得神采奕奕：“二哥，你想喝水吗？我给你倒。” 便宜二哥便指了指身后的茶壶。 楚楚手脚麻利地去倒茶。 等她倒完茶，便宜二哥已经坐下了，她便在地上跪坐下来，双手捧着茶杯，笑眯眯地奉上。 便宜二哥从她手里接过茶杯，一饮而尽，自顾自把杯子放到一边，又自顾自一把抱起楚楚，放到自己腿上。 “可真轻。” 楚楚倒是习惯了便宜二哥这样亲昵的举动，她没有挣扎，可转念一想，抱起自己的可是魔神！这样劳动他，自己欠他的债会不会更重了！ 于是，她就扭动着身子，想要下来。 “不要动，我喜欢这样抱着你，靠在我身上不舒服吗？” 喵的，舒服倒是挺舒服，可总不能劳动了您老啊！ “可是，二哥，你是魔神，这样不大好。” “不要叫我二哥了，叫我司音。” 不过是个称谓，楚楚改口很快。 “司音，放我下来，不论二哥还是司音都是魔神，我是不能劳动魔神的。” “这怎么能是劳动呢？这是享受～”见楚楚还是一脸别扭的样子，他又道，“抱着你会让我开心，会让自己开心的事做多久都不会累的。这是我的一个小愿望，楚楚，你会帮我实现它吗？” 楚楚点头如捣蒜，只要是魔神的愿望，她都会不遗余力地去完成，这样，她身上背负的债便会轻减些，离自己成为妖仙的遥远目标也会更近些。 司音燃了楚楚喜爱的神音，为过多时，她便在他怀里沉沉睡去。 她睡着的样子很安静，像个孩童，眉眼纯净，同她醒时的样子很不一样。 那一刻终会到来，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 …… 接下来几天，楚楚一直呆在司音的屋子里，她很听他的话，他也不会提出什么超过她底线的要求。 这一妖一神相处得意外和谐。 楚楚发觉，明明司音才是魔界握有实权的王，可他过的日子却像是个太上皇一般，比之白大总管不知清闲自在了多少倍！ 每日里不过抚琴烹茶，作息时间比打鸣的公鸡还要规律！ 连带着楚楚也被迫每日里准时睡下，准时醒来。她想提早起来，给他准备洗漱，顺便还还债都无法如愿。 她睡得很沉很沉，每天晚上都会做同一个梦，梦里一把金色的长发飘逸，她突然便有些悲伤。 第八十八章 这么大的一股灵力波动 仙品灵船的速度很快，楚楚要连续不停御器飞行三月的路程如今半月便到了。 大祭坛在一个山谷里，在一个人妖魔三界交汇处的山谷里，它是这三个相同等级的位面的中心，整体由灵玉所筑，上面雕铸着复杂的阵法刻印，恢弘而又神秘。 司音到达的时候，天帝昊天和妖皇帝俊都已经站在祭坛之上了。 司音便从灵船上下来，缓缓落在他们中间。 山谷里风很大，可三位神祇的发丝衣角都纹丝不动，昊天和帝俊见司音到了，便示意半空中的人族和妖族退出山谷，司音也是一样。 灵船很快便出了山谷，停得远远的，离大祭坛有二十里远。人族和妖族的灵船也是这样。 三族的灵船并排停着，不一会儿便人来人往。 三界和平已有五十万年，而三界之中能活过五十万年的很少，故而即便是这样高修为的人妖魔之间也一般并无大仇怨，借此机会能互相结交一下也是件幸事。 楚楚却缩在司音的房间里不敢出去。 这艘船上不但有白大总管，还有三大魔将，只有阳烟留守在魔宫之中，这也意味着莫罗也在这艘船上，虽说楚楚知道他顾忌着白大总管不会对自己怎样，但船就这么大，一不小心碰见了，总是互相心里隔应。 这还不是主要原因，要知道，楚楚本就是妖界的高阶妖修，妖族的船上就算不是全部也总有一两个妖族会认得楚楚，到时候就不好解释了，她不愿冒这个险。 其实还有一个次要原因，她听见白大总管接见太一仙君的动静了。自己在太一派卧底过，要是人族的船上有见过自己模样的该如何？不过，她也奇怪，明明魔界偷了太一派的护天匙，可听上面这一魔一人的动静，关系竟然还不错。 楚楚这样一想，便觉得自己魔不是魔，妖不是妖，人不是人，代表三界最强大力量的三条灵船之上竟都讨不得好果子吃。 她窝在司音的柔软大床里，周身围绕着浓重的怨气。 还是做一只宅妖最安全啊！ 司音不在船上，白大总管便会定期来打扫他的房间。 每次他来，楚楚都会提前从床上溜下来，乖乖地跪坐在地上。 而白钰见了那凌乱的床铺，便立马看向乖乖跪坐着的罪魁祸首。 楚楚却视若无睹，一动也不动。 白钰便悠悠道：“楚楚，别忘了，我是魔宫的总管，魔堂的堂主，你再如何总要在我手下做事。” 见楚楚还是不动，便又道：“主上再宠你，也不会让你终日无所事事。而主上祭祀一完成便会回魔宫，你也会回去的，不是吗？” 楚楚便起身，在白大总管的监督之下任劳任怨地打扫了一整个套间，而她光光擦地便擦了小半个时辰，等全部打扫完，已经差不多两个时辰过去了。 她看着在一边悠然的白大总管，怨气又加深了，她不由得在心中抱怨起来。 喵的，司音干什么要住这么大的套间！自己又为什么要宅在他的套间里！ 她便决定要换个地方宅着，摆脱这件打扫的辛苦事。 可是白大总管的房间里会有人来往，不方便她躲人。于是她又想起了原本在这艘灵船上属于自己的房间。 她试探着问：“白大总管，我思来想去，总觉得这样占着魔神的套间十分不好，所以……我想回自己的房间住。” 白大总管便微笑：“你自己的房间？是我房间的那个小隔间吗？” 楚楚连连摆手：“总是打搅白大总管也不好，原先便是属下的不是，属下想回自己原本的房间里呆着，好好静思这几天里的过错。” “哦～你原本的房间啊～我以为你不住了，便放了杂物，现在那里怕是没有你的容身之处了。” “不要紧，杂物什么的，搬一搬就好了。” “我看你住在这里很开心，主上宠你，不会介意的，你就在这里住着，记得三天打扫一次就可以了。” 楚楚刚要争辩，却突然整个船身都开始剧烈晃荡，一个踉跄竟然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喵的，怎么回事！这么大的一股灵力波动！ 白大总管皱眉，他立马向控制室那边传音，灵船开动起来，又驶离了祭坛二十里。 从来没有过这样大的灵力波动，看来地下的东西是要呆不住了。 他又转头看见楚楚皱眉揉屁股的样子，他眉头皱得更深了。 “好好在这里呆着。” 他丢下一句话，便匆忙走了。 楚楚看向船舱外面，心里有些不安。 这一定是祭祀时的动静，不知道司音还好不好？要是受伤了还好，自己可以照顾他，顺便还些债，要是他死了……那自己可怎么办！ 她又冷静了些。 司音是神，他的力量是超越仙界位面的力量，况且还有妖界和人界两位神祇在，他一定不会出事！ 她这样安慰着自己，心情便渐渐平静下来。 …… 司音回来的时候，已经一个月过去了。 他回房了便直接睡下，睡着前还不忘顺便搂住床上的楚楚。 楚楚从没见过他这样嗜睡的模样，他搂得很紧，楚楚也不敢挣扎得很剧烈，怕吵醒他，便静静在他怀里呆着。 这一睡便是两天两夜。 他转醒的时候恰是傍晚，橘色的夕阳照进来，染上了一种瑰丽的色彩。 “终于醒了。”楚楚长呼一口气。 她用力挣开他的臂膀，笑得眉眼弯弯：“要不要喝水，我去给你倒。” 司音笑着看她，点头。 楚楚把盛着白水的茶杯递到他的面前，他有些吃力地半撑起身子，想接过茶杯，却不曾想手一抖，水洒了一床。 “你好好躺下，别乱动。”楚楚皱着眉头道。 司音便又躺下了，她看着楚楚用法术烘干被褥，又小心地捧来一杯水，她扶起他，慢慢喂给他喝。 “还想要什么吗？” 司音摇头，他的眸子墨黑，里面不再是风雪万千，而是春光融融，溪水潺潺。 “你好好休息，我不打搅你，先出去了。” “我没事，睡个几天就好了，你陪我，好不好？” 楚楚便爬上床，坐在他旁边，一本正经道：“你好好睡，我在旁边陪你。” 司音却摇头，他张开双臂，明明方才连一杯水都拿不稳，如今却力气大得出奇，他紧紧抱住她，在她颈边蹭蹭，很快便入眠了。 楚楚小脸纠结。 喵的，这到底是有事还是没事啊！ 第八十九章 无妄之灾 “魔将阳烟急报——魔城遇袭，数万魔修，兵临城下，请主上速速回宫。” 看到这条消息的时候，白钰正拿着个茶杯。 他倒是不慌不忙，一边神识传音令控制室用最大速度赶往魔宫，一边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而后提笔在纸上写下这样几句话—— “全城守而不出，坚持三日，小心内贼。” 然后，他去了主上的房里。 主上身体还未完全复原，这三日里总是在沉睡。 只是出了这样的事，他不得不去打搅他了。 他敲门，过了好一会儿，才听到一个沙哑的男声：“进来。” 他便推门而入，看到主上半躺在床上，身后垫着厚厚的垫子，而楚楚正乖巧地跪坐在一边，见他来了，对他露出个灿烂的笑容。 他给了她个眼神便当作招呼了。 半跪在地上，他沉声道：“主上，魔城遇袭，属下已命阳烟死守城池。灵船最快三日才可到达。” “知晓了，消息传下去了吗？” “还没有。” “那就传令全船，严阵以待。他们也好久没有活动筋骨了，该尝尝血腥了。” 司音语气平淡，带着微微的笑意，闲适得仿佛只是茶余饭后的闲谈，而不是面对十万火急的军情。 “是。”白钰沉声应道，嘴角忍不住牵起，他又见到了他主上的风采，一如当年，不曾改变。 白钰走后，司音让楚楚扶他躺下，他又一把搂住楚楚牌抱枕，沉沉睡去。 …… 魔城周边一道灰色的结界不断闪现着光华，忽明忽暗。 孙柏很兴奋，三天三夜连续不断的奋战，魔城结界将破，他将杀入城池，作为逆教教徒的一员沐浴鲜血，献上亡魂，供奉给他超越神祇的伟大教主！ 是至高无上的教主给了他如今的一切！ 他本是个毫无灵根的凡魔，注定平凡的庸碌一生，而教主给了他另一种选择！杀戮！杀戮！不断杀戮！他渐渐有了力量，他渐渐拥有了能与修士一战的力量！ 温热的鲜血让他兴奋无比，他热爱哀嚎的冤魂围绕着他歌颂着那美妙的亡灵之歌，他从它们那里汲取一种奇异的力量，那种力量让他强大，甚至能让他永享生命的恩泽！ 哈哈！哈哈哈！逆教将占领魔城，一统魔界！一统三界！开创一个崭新的纪元！ 砰—— 结界已破！ 数万嗜血魔修将涌入魔城！ 一场屠杀不可避免！ 而魔城的士兵们也将誓死保卫他们的家园！毫无疑问！ 魔城兵力充足，但高阶魔修很缺乏。 阳烟让普通的民众锁好门窗，能躲地窖的躲地窖，她将兵力分散躲在街道、小巷，只待敌方入网。 敌兵入城，没有想到面前的街道空空荡荡，整个魔城寂静无声，像是一座空城一般。 领头的魔修止步，他双手掐诀，便有数百冤魂出现，阴风阵阵。魂魄分散到魔城里，形容狰狞，行动迅速。 暗处的魔兵大气都不敢喘，可也总有一两个胆小的，看到这样的畸形狰狞的魂魄，不由得两股战战。 啪嗒—— 不知是谁碰倒了一片瓦片。 冤魂便一下子停住了，然后如狼似虎一般迅猛地扑向了暗处的魔兵。 各种各样的符箓和法器一股脑地袭来，却不过是像穿透幻影一般未对其造成任何伤害。 领头的魔修狞笑，他高举右手，而后重重挥下。 “杀——” 身后的魔修如汹涌的海浪般奔腾，势如破竹，长驱直入。 一场乱斗于昔日里繁华似锦的魔城曲折街道里展开。 细细看来，敌军的普遍修为不高，同魔城里的兵力相差不大，只是他们有冤魂相助，招式古怪，杀伤力意外强大。 魔兵虽拼力战斗，却渐渐呈现颓势。 阳烟却顾不得底下的战况，那领头的魔修古怪得紧，他似乎对自己很了解，甚至能预测自己的下一个招式。加上他周身密密麻麻的冤魂，她已经没有心神去顾及那么多了。 她只盼着主上快些归来，领着那一船身经百战的主要战力，将这一群乱党碎尸万段！ 沙岚也加入了战局，她的法术同那一群冤魂之术同样古怪，一般的法术伤不得她分毫，她宛如一缕轻烟，鬼魅般穿梭在敌军之中，防不胜防。魔城一方依靠着她渐渐竟褪了些颓势。 只是，依旧是毫无胜算。 敌军已经攻到了魔宫门前，这是最后一道防线，若是守不住，魔城便会彻底沦陷。 可是，撑不住了。 敌军的攻势集中到一点，铺天盖地的黑色冤魂，就算是最勇敢的魔兵看到这样的情形也会头皮发麻。 宗岳是低级魔官，元婴后期的修为，他已是浑身浴血。 这些魔修不知道从哪里来，战斗力竟然这样强！他一时冲动想单挑一个元婴后期的，竟然被死死压制，幸而擎岳救了自己一命，却是以命换命。 他暗暗咬牙，抬头看着冤魂构筑的黑色天空，心底一片绝望，他很快会见到擎岳了吧，只是，要是能再看一眼金色的太阳该多好。 也许是因为这是他最后一个愿望，魔神在上，他看到了什么！ 黑色的屏障猛的凭空破开，金色的阳光照了进来，他看到一把巨大的锤子，其上缠绕着蓝紫色的雷光，宛如斩灭一切的雷霆，却莫名地让他觉得安心。 恰好三天，司音带着魔城的主力赶到，看到城中一片狼籍，战得热火朝天，楚楚突然便热血沸腾，她向下跃去，一锤破开这冤魂之障。她冲得毫无顾忌，因为她知晓，司音他们定会紧随其后，那是她的强力后援！ 眼看着胜利将至，魔宫的结界却突然破裂，敌军像疯魔了一般朝魔宫深处冲去。劲头虽猛，却不过是苟延残喘。倒像是飞蛾扑火一般。 敌军全军覆没，白钰控制住首领的元神想要严刑拷打，却未曾料想，明明被他制得一动也不能动的首领元神就这样突然自爆在他的面前。 他的脸突然变得很臭，好歹是魔仙级别的魔自爆，白钰对自己太过自信了，除了一层结界外，他什么都没有布置。于是，以他为圆心，方圆五里霎时间寸草不生。连带着他的一头飘逸白发，此时像个鸡窝头一般乱糟糟的。 站得离他近些的也好不到哪里去。 楚楚张开嘴巴，一团黑烟从她嘴里慢慢释放。 喵的，自己到底是为什么要受这种无妄之灾！ 第九十章 她说的每一句都是实话 此役惨烈。 魔城里完好的建筑所剩无几，活下来的普通平民不过十之一二。 原本留守在魔城里的魔兵有五万的数量，如今却不过百魔。 风里夹着腥味，雨点带着鲜血，幸存下来的魔为死去的魔架起火葬的木堆，他们站在一起，静默地看着从前的家人、从前的朋友被火舌渐渐吞噬，不时有几声呜咽却被火花的燃烧声吞没。数十个火堆齐齐燃起，火光持续了五天五夜。 逝者已逝。 也只能说一句逝者已逝，然后把悲痛与怨憎埋藏深处。 白钰很快组织起战后重建，魔界各地的大小家族都派遣了魔来作为新生力量，同时捐赠来不少物资。 他同时在全魔界散出消息，任何想来魔城定居的魔都可以参与重建，只是魔城容量有限，故而先到先得。 霎时间，几乎整个魔界的魔都涌向魔城。 魔力充足，物资充沛，魔城重建很快，不过月余便恢复成了那个繁华似锦的魔界中心。 日子开始安稳起来，仿佛一切如初。 只是还有两个问题。 “第一，据邻近的几个城池上报，他们未曾发现任何有大批魔修前往魔城的迹象，这数万魔修仿佛是凭空出现在魔城外围。第二，魔宫的结界为何会突然打开，我派炽阳查看过，结界不是被破开而是被魔从内部打开。”白钰跪坐在魔殿后的一个房间里，对着司音一脸严肃地分析着。 “楚楚，你怎么看？” 在一旁神游的楚楚被点了名。 她一脸无奈，白钰同司音就是有一点不大好，总喜欢问自己一些需要动脑子的问题。 她突然想起自己以前看过的一本探案小说里有一个叫狄公的人，每当发生了案子，他总喜欢问自己的副手李元芳一个问题——“元芳，你怎么看？” 而李元芳总会巴拉巴拉说出一些显而易见的事实，楚楚认为这种固定套路有两点用处，第一，推动剧情发展，通过李元芳的视角带读者观摩案发现场，第二，自然是衬托狄公的智慧过人。 不过，一个固定套路总有固定的标准答案接着。 于是，楚楚道：“司音，我觉得此事有蹊跷，背后一定有一个天大的秘密。” 她把两句固定答案合成了一句。 “哦～楚楚具体说说看。”司音笑眯眯的，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楚楚一脸血。 喵的！接下去不是应该你来分析案情，开启装逼模式了吗！老娘的绿叶角色不是已经扮演完了嘛！怎么还有我的戏份啊！二哥啊，咋不按套路走咧！自己还等着你装完逼，说一句“司音，你真乃也！”等等，他好像本来就是魔神。 早知道，就不把固定答案合起来说了。 “司音，我觉得此事有蹊跷。” “哦～楚楚具体说说看。” “此事背后有一个天大的秘密。司音是魔神，定然已是知晓一切。” 喵的！这样该有多顺啊！ 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楚楚也没有法子回到过去，她只能苦哈哈地绞尽脑汁，然后开始胡扯起来：“首先，第一个问题，数万大军为何凭空出现？经过我谨慎而全面的思考，我认为是传送阵，有人在魔城外布置了一个巨大的传送阵，足够使数万大军传送至此。你想一想，敢在魔城大门口堂而皇之地布阵，且未被察觉，其背后一定有大人物。其次，第二个问题，魔宫结界为何会突然打开？原因很简单，一定有内贼。能买通魔宫内部懂得阵法的魔来给他做这样一件事，这个大人物一定给了他丰厚的好处或是拿捏到了他的痛楚，可见大人物的财力丰厚、实力强大。这样的一个大人物，举兵攻打魔城，背后怎么没有大秘密！” 一番长篇大论下来她终是论证完了主旨。 司音听得津津有味的样子，楚楚说得自信，其实心里虚得要命，此时胡扯完了，两魔却都没给答复，心里就更虚了。 “倒是不算太笨。”司音终于开口说话。他顺手摸了摸楚楚的发，楚楚倒也习惯了，眯起眼睛，还一脸享受的模样。 白钰轻咳一声，他又道：“楚楚说得大致准确。我派炽阳检查过了魔城的周围，是有阵法的迹象，我调查过，魔城把守的魔兵都有被收买的痕迹。内贼也已经确定了，不过在大战的时候被他逃了。主上，打算怎么做？他这次太过份了！” “你心急了？” “不是的。只是他这一次同时突袭人妖魔三界主城。主上不觉得他的力量、他的野心已经构成威胁了吗？” “他是少有的奇才，数万年前便可撕破这片天空，他的力量早已对我们构成了威胁，不过我并不在意。只是，我很好奇，他一直都不曾有过这样的大动作，而这样损耗力量的动作，我想不出对他有什么好处？偏偏是在这样的时刻。” “主上，要不要……” “不，不能打草惊蛇。他可以是很可怕的敌人，也可以是很强大的帮手。” “可是他已经举兵进攻三界了！” “他的性格，你还不了解吗？说不定只是一时兴起，也是有可能的。这件事，我亲自处理。你去看看阳烟吧，多陪陪她。” “是。属下先退下了。” 白钰走了，楚楚听得意犹未尽，看得津津有味。她从未见过白大总管这样丰富多彩的表情，有不甘，有愤怒，有憋屈，有心疼，她以为他永远是那一副装得很好的风淡云轻的翩翩公子形象。 好像谈起那个“他”，白大总管就不淡定了，楚楚十分好奇。 “司音，你们刚刚说的那个‘他’是哪个大人物？” “他是阳烟的哥哥，叫阳雾，不过他们没有血缘关系，不是亲兄妹。” 无论楚楚如何死缠烂打、撒娇卖萌，司音再不肯吐露更多的消息了，他就再提了一句：“那个内贼倒同你有些关系。” “是谁？”楚楚追问。 这一回，司音没有再卖关子，他答得很干脆，就两个字：“离诺。” 楚楚便恍然。 大抵那个“他”就是离诺的师父了。 也不知道离诺是真的得到自由了吗？除却馨云的事，其实她蛮希望他能够实现自己的愿望的，毕竟是花了那么大的代价，而这个愿望也是自己的愿望。 那个夜晚，火光之下，月下低语，她说的每一句都是实话。 第九十一章 义务打工 回了魔宫后，司音给楚楚开创了一个史无前例的职位——魔神贴身宫女。 职责如下：陪发呆，陪吃饭，陪睡觉，简称三陪。 福利如下：每月三万魔币，另有节日慰问礼品。 休假如下：全年无休。 楚楚抗议——三陪可以，但不能全年无休，要留自己修炼和“打铁”的时间，还有福利什么的，不用那么实质性，魔币不需要，礼品不需要，偶尔口头奖励就可以了。 司音采纳了楚楚部分意见，他让楚楚陪他用晚膳，然后整个夜晚的时间都由他支配，至于白天的时间，随便楚楚去哪儿。但是福利的问题，他是无法让步的，他说，这是楚楚应得的。想要马儿跑得快，只有马儿多吃草。他坚持着这样的理念。 按理说，遇上这样有良心的主上，楚楚该大吃大喝好好庆祝，可是，楚楚的目的不是这样的蝇头小利，好吧，这不算是蝇头小利，但自己为他消耗的时间和精力得到这样合理的回报，她又该如何还给他她欠他的那笔债！ 楚楚死活不同意。 他们讨价还价的时候，白钰也在旁边，他看得津津有味。真是长了见识，他只见过下属想方设法要从主子那里要好处，还从没见过想方设法义务打工的魔。 楚楚摆出了前所未有的坚定的态度。 她表示，要是给自己一粒魔珠，自己就罢工不干，她坚持为魔神全身心地义务劳动。 司音便叹气：“那好吧，看来我们缘分未到，你离开魔宫吧。” 楚楚就立马转了态度，她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说自己上有宏大理想未能实现，下有茶叶小儿嗷嗷待哺，不管如何都不能把自己赶出魔宫，那样自己就没有活路了。她说得声泪俱下，就差没有撒泼打滚了。 司音无动于衷：“你说的这些同你离开魔宫没有任何关系，我相信依你的能力一定会过得很好。” 楚楚一脸血，这不是标准套路吗！遇到这种赶妖的时刻，难道不是一定要把自己说得越惨越好吗！ 代沟啊！巨大的代沟！自己同司音之间怕是有着一条横跨三界的巨型代沟！ 司音让白钰退下，他觉得自己很有必要纠正一下楚楚的某些错误观念了。 “你为何不想要报酬？”他一脸正色。 “能在魔神身边服侍已经是我很大的福分了，不敢再奢求更多。”楚楚温顺地低下头颅，像是个虔诚的朝圣者，沐浴着神灵的圣光，由心而发的卑微感慨。 “除了这个，还有什么原因？”他柔声问。 “再没有了。”楚楚依旧低头，声音平和。 “我是神祇，你可以向我打开你的内心。”司音把声音放得更柔了些，他第一次以神祇的身份对楚楚自称。 “我没有说谎话。” “我可以感受得到你说的都遵从你内心的声音。只是，楚楚，可以把心门再敞开一些吗？我不会伤害你，不会嘲笑你，我只会帮助你。你愿意接受一位神祇的帮助吗？” 楚楚摇头，她很坚定。 “神祇的存在就是为了帮助世人，这是我的义务，我的职责。”司音继续劝说。 “那神祇索要报酬吗？”她突然问了这么一句。 “神祇的报酬不需要你付出任何实质性的代价。” “那还是有代价的不是吗？我付不起这个代价。” “只是说出你的祈愿，你可以选择不实现它。而且，楚楚，我保证你的祈愿我不会收取任何代价。”况且我也无法收取你的代价。 “绝对免费的？绝对无偿的？”楚楚张大眼睛，一脸认真。 “是的。你可以信任我，楚楚。”司音露出柔和的笑来，柔软而圣洁，此刻他真像一位称职的神祇，而一位称职的神祇同一位精明的销售员其实无多大差别。 楚楚落入了他的网中，却笑得欢乐：“我的愿望是——登仙！” “好，我便为你真正实现这个祈愿。” 他拿出一个半透明的玉瓶来，里面盛满了奶白色的液体。 “这里面是登仙池的水。” 楚楚的瞳孔不自觉地放大，她的鼻翼轻扇，努力克制住自己不要伸出徒劳的爪子。 “可是，你不能喝。” “为什么？你说过要助我登仙的，不会是因为……”她说道这儿，顿了顿，咬住自己的嘴唇，不再说下去。 “是因为你的因缘未了吗？”他笑道。 楚楚便叹气，果然啊，自己还是要还了债，才可登仙。 她有些颓然。 司音却笑着摇头：“除却了结因缘，还有一种方法，可以让你直接登仙，连这登仙水都不用沾一滴。” 楚楚一下子激动起来，她立马问：“是什么？” “我会为你引下真正的雷劫。若你能成功度过，那便为真正仙者，若你失败了，那便魂飞魄散。你可愿意？” 楚楚毫不犹豫，她眼里闪着坚定的光芒：“无怨无悔！” 喵的，有这样一条清清爽爽的通天大路总比憋屈地还这永远都还不清债好！她正求之不得！ 只是……真正的雷劫？那她之前的雷劫又算什么？又为什么这样一条路都不被世人知晓呢？ 她问司音，司音却只是神秘地笑着，怎么都不愿回答。 他们又谈起了福利问题，这一次，楚楚要求福利翻倍，自己被困在魔宫里，无处历练，却又要渡这真正雷劫，要知道，上次那个冒牌雷劫都差点劈得她半死，遇上这正牌雷劫自己还不知道会怎样！她厚着脸皮强烈要求物质上的弥补。 司音拒绝。 楚楚抗议。 司音再拒绝。 楚楚再抗议。 司音坚决：“抗议无效。”见楚楚垂头丧气的模样，他又道：“不过，我倒是有一个历练的好去处。只是，你要吃些苦头。” 楚楚便精神了：“苦头不怕的，只要能历练，都是好去处。” “先为我泡一壶好茶。”他对历练的好去处避而不谈，悠悠然地吩咐。 楚楚一脸狗腿地模样，自从跟在司音身边，她耳濡目染也对茶艺有了些研究，不过她还是不爱喝茶。此时她手脚麻利，不一会儿便奉上一杯青茶。 司音尝了一口，满意点头。 “你去找阳烟，她会带你去的。” 楚楚便一溜烟儿小跑，不带一丝留念地离开了司音。 第九十二章 魔生百态 浮生殿空旷，垂挂的紫纱无风而动，楚楚走进去的时候，里面静悄悄的，只有一位掌事在悬挂掉落的紫纱，楚楚见大殿里有三扇房门，便走到那掌事身旁，很有礼地询问：“掌事，烦请通报阳烟大人一声，楚楚有事寻她。” 掌事停下手里的活计，她笑眯眯的：“大人有要事处理，现在怕是有些不方便。” 楚楚点头：“那我就在此处等候，待大人处理完手头要事，再麻烦掌事通报。” 那掌事依旧笑容满面：“大人的要事有些繁杂，怕是要处理到明天早上。” “那我明日再来，麻烦掌事了。”楚楚干脆利落地出了殿门，走到拐角隐蔽处，变作一只魔猫，四只肉垫无声无息，转眼便上了房顶。 喵的，她倒要看看是什么要事需要处理那么久！ 事情很反常，那么大的宫殿里只有掌事一魔，宁愿连悬挂掉落紫纱这样的小事都亲自做却不愿招来一些宫女，虽然不排除一些极其和蔼可亲的掌事，可是掌事这种生物一般都是很高傲的，这样的几率可太小了。 一定在做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 楚楚的心里痒痒的，她想悄悄探个究竟，就算被发现了，也可以喵喵叫，自己本来就是一只猫嘛～ 被一只没有开启灵智的猫撞见这样那样不可告人的情状，一般魔都不屑于动手的。 楚楚伸出前爪，小心地把瓦片抬起，又用嘴咬住，轻轻地移开，接着两只猫爪子一趴，一颗猫脑袋一探，她看见了半透明的结界里两道交缠在一起的影子，有结界隔着，她听不见声音，只好默默把瓦片移回原处，又靠着四只软乎乎的肉垫，悄无声息地落到一片草丛里。 她迈着优雅的猫步，移步到了大殿门口的草丛处，从这里可以清楚地看到浮生殿里面的状况。草丛里飞虫蛮多，楚楚便摇动着长尾巴，一边驱赶飞虫，一边安静盯梢。 天色渐晚，是时候该用晚膳了，楚楚想着司音那处，便打算放弃盯守。恰好此时，一个低级女官拿着一个大大的食盒过来了，楚楚立马趴好，专注地盯着那个女官。只见她走进浮生殿里，到了掌事的身前，行了一个礼后，便把食盒给了她，掌事笑眯眯地给了她一个储物袋，她便欢天喜地地离开了。 看来，阳烟和她房里的魔是不出来用晚膳了，继续盯梢也没多大意义，楚楚便长尾巴一甩，从草丛里慢慢起身，她小跑到僻静的拐角又恢复了魔身。 她赶紧飞奔去了魔殿，司音早摆了一桌饭食，他静坐在桌前，露出温柔的笑来。 “你今日迟到了。” 楚楚抹了抹额头上根本不存在的汗滴，讪笑着道：“我去找阳烟了，在她浮生殿里呆了好久，等啊等的都不见出来。没想到一回过神来，这天色就这样暗了。” “下次不要再这样了。” 楚楚连连点头，又看了看这一桌精美的饭食，搓了搓手掌，道：“那个……可以开动了吗？” 司音颔首，他举起自己面前的茶杯垂下眼帘，吹了吹浮腾的热气，再悠悠然喝了一口。 楚楚趁他喝茶的时刻，举箸迅猛伸向桌子中央的大菜。 她幸福地眯起眼睛，啊呜一口，全放进嘴里。 不过一个呼吸，她就皱起了眉头。 喵的，明明是烤肉，怎么会这样酸！喵呜～本猫的牙快不行了！ 她吐出嘴里东西，四下张望，没有水，没有茶，没有酒，没有汤。她便立马从储物袋里掏出个水壶来，咕噜噜喝了好几口。 她又不死心地举箸伸向周围精美的小菜。 呸呸呸！ 凉拌菜是剧苦的，白灼菜是剧辣的，小炒素是剧甜的，油爆菜是剧咸的。 酸甜苦辣咸，魔生百态，楚楚一一品味了过去。 妖生顿时无所可恋，她再吃什么都觉得心里有阴影。 “明日里准时来。”司音撂下一句话，一挥袖，整桌的饭食就无影无踪了。 楚楚苦哈哈地跟在司音后面去了内殿。回到魔宫里，司音依旧很清闲，至少在楚楚看得到的时候是这样的。 他房里摆着一盘棋，棋子黑白分明乖乖堆在两个草编的棋盒里。 “你会下棋吗？” 楚楚挠头，再摇头。 “过来坐，我教你。” 这一妖一魔对弈直至月上中天。 喵的，一局都没赢过他！ 楚楚扁着嘴巴，两颗黑亮的眼珠子委屈兮兮地盯着司音。 “你不是说教人家嘛！怎么都不让我赢一局！太打击我学习的激情了！” 司音执着白子，毫不留情地落下，将楚楚杀得丢盔卸甲。 “我下棋从不让，落子无悔，怎可儿戏？” 他说得很认真，笑容里带着杀伐的凌厉。 “该就寝了。” 他一挥袖黑白棋子便各自分明，再把楚楚一把抱起，便躺在了柔软的大床上。 神音清甜。 楚楚的意识便模糊起来。 迷迷糊糊间，她看到了一把琴，一看便觉得很有韵味的琴身，她忍不住想触碰一下它，琴却在她眼前化为乌有。 第二日，楚楚又去了浮生殿，这一次见到了阳烟。 第一次见她是在大战的时候，那时候她有些狼狈，不是外在的那种肤浅狼狈，而是整个魔像是遭受了巨大打击一样，精神气儿都没了。 今日一看，却是神采奕奕。 楚楚细细观她眉眼，同阳钰长得很相似，她便多了几分亲近。 阳烟说那个很好的试炼之地是她一个芥子境界，里面魔兽繁殖得很好，从低阶到高阶甚至于仙品魔兽都有，只是碍于芥子境界的特殊环境并未化为魔形。 魔兽是一种魔界独有的兽，他们寿命比妖兽更强，体格比妖兽更壮，只是他们的化形更为苛刻，需要经受雷劫才可化为魔身，也就是说只有仙品魔兽才可以化形，不像妖兽那般，只要到了元婴期便可化形。化了形的魔兽便挣脱了魔宠契约，是被三界和仙界所承认的自由魔仙。 听了这话，楚楚崇拜地看着阳烟，不愧为四大魔将之一，就是真土豪啊！ “不过，这个芥子境界有一点特殊。” “是什么？” “在里面受的伤，丹药是不起作用的，不论什么样的伤势，就算是心脏破了一个大洞，你也只能自愈。你可想好了？” “这里面一定很有趣！”楚楚可爱地笑了。 她喜欢这样有挑战性的历练，越是临界于死亡，她越是兴奋 第九十三章 会酿酒的魔兽 楚楚同司音打了个招呼，定了三个月的历练之期。 此时她正蹲守在草丛里，背上是一道长长的伤痕，而寒冰泛着淡蓝的色泽正“灼烧”着那道伤痕。 也不知道阳烟是不是故意的，她一被传送入这芥子中就落到了一只正在打鼾的仙品魔兽的头上。 那头魔兽浑身长着许多剧刺，楚楚很幸运，落在两根粗刺中间。 她自我感觉身体轻盈，却没想到这个有着硬壳粗刺的魔兽触觉竟然如此灵敏，她刚刚站稳，就感到了一阵剧烈的震动。 脚下的魔兽醒了，他摇晃着身子想把身上的两脚虫给甩下来。 楚楚死死抱住最近的那根剧刺。 喵的，要是被它甩下去，这样的仙品魔兽，自己可不会有好果子吃。 于是魔兽怎么甩都甩不掉自己背上的两脚虫，它有些烦躁了，周身魔气涌现，每根粗刺上瞬间结起了冰晶。 楚楚一感到它的魔气，便立马放开了刺，而后向后一跃，朝魔兽屁股的方向飞快飞去，一边飞一边掏出了飞毯。 只是就算是高阶法器的速度也比不上仙品魔兽，楚楚花了好大代价才逃过一劫。她所有防御法器全部碎裂，大把的高阶符箓像不要钱一样撒出去，却还是躲闪不及，被它的寒冰之气在背上划出了一道大大的口子。 后来，她化为原型冲进一群魔兽之中，又在魔兽的粪便里滚了几圈，才堪堪躲过了那头魔兽的追击。 此刻，她给自己清洗了一下，便开始蹲守，疼痛使她兴奋，她想见点鲜血，才算完满。 而蹲守了这么久，却没有魔兽靠近，她思来想去，觉得一定是自己身上还有仙品魔兽的气息，一般的魔兽都不敢靠近。 她便决定主动出击，好好利用这仙品魔兽的威慑气息。 她东奔西跑终于让她逮住了一个兽群，全部都是高阶魔兽。 这一大群在楚楚靠近的时候，便灵敏地开始逃走，楚楚追了好久才追上。 待她出现在它们面前的时候，这一大群魔兽心里也是很崩溃的，它们从来没有见过可以化形的仙品魔兽，今天不但遇到了仙品魔兽，还遇到了一个化了形的仙品魔兽，他们是造了什么孽啊！碰到了这样的煞星！ 看着自己的同族在身旁被砸得血肉模糊，这一群食草魔兽顿时红了眼，开始拼死反击。 楚楚便更加热血沸腾了，她挥舞着大锤，依旧血肉横飞。 这一大群魔兽，她就留了两只，一雄一雌。 她可爱地笑着，温柔地摸摸那两只染血的皮毛：“你们找个安全的地方，好好繁衍族群，记住我的气味，下次见了我，一定要来找我报仇。” 接着，又哈哈笑着离去了。 两只食草魔兽惊惧地看着楚楚离开的背影，楚楚身上仙品魔兽的气息越来越淡，它们意识到她并不是魔兽，而是它们很少会遇到的两脚兽。它们不明白，为什么两脚兽会那样丧心病狂。它们见过自己同族在它们面前被慢慢吞噬，它们见过很多残暴的死法，可那都算不上丧心病狂，这简直单纯是为了取乐而杀戮。而魔兽之间弱肉强食不过为了饱腹，除了那些未开启灵智的魔兽，很少会这样漫无目的地大开杀戒。 没有了族群，它们很难活下去。如果能顺利繁衍，它们不会去报仇，它们会让它们的后代牢牢记住——一定要远远地躲开两脚兽，两脚兽是比豺狼虎豹、毒虫蟒蛇更加凶恶的可怕怪物。 斩杀这一大群妖兽，楚楚的伤势更加严重了，就算是那一群妖兽的伤害微乎其微，可这么一大群打下来，楚楚也是够呛。她找了一处洞穴，斩杀了其中的魔兽，又把血腥清理干净，找了些树枝藤蔓把洞口掩映其后。她这才简单布了一个结界，开始调息打坐。魔宫的灵气是魔界最浓郁的一处，而这芥子里面竟然比外界的灵气还浓郁几倍。 果然，背上的伤势和周身的各种小伤口根本无法依靠丹药治愈，丹药一入肚便化作灵气被丹田吸收，但药力却无法被吸收半分。 她把寒冰之气先慢慢驱除，然后拿出刚刚斩杀的魔兽，没有干柴火，楚楚只好把魔兽肉切得薄薄的，平铺在一个大盘子里，又撒了些盐粒，再拿出低阶烈火符，在其下一烤，薄薄的肉片很快发出了滋滋声。如法炮制，楚楚得了三盘肉，她就着干粮和水开始了她丰盛的一餐。 经过几日的静养，周身的小伤口好得七七八八，而背上的口子也终于结了痂。 “又来！” 在洞穴里几日，总有一只高阶魔兽来骚扰。他是一只白狐，开了灵智，如今已是化神期大圆满。 受了伤的楚楚只好恢复了妖族身份，白狐打不过她，只好逃，偏偏又逃得很快，楚楚追不上也不愿离洞穴太远，就放过了他。 可这一放，便是后患无穷，这白狐每日里都要来，而且还不定点地偷袭，楚楚不胜其扰，却又不得不应付。这样子她都能在几日里伤势好得七七八八也是奇迹了。 这一次，她没有唤出雾灵，而是一张紫色雷电的巨网朝那白狐直直罩去。 白狐却灵巧躲过，一双狐狸眼弯成了两个月牙，嘴里还提着一个白玉壶，用网兜兜着，一张狐狸嘴就咬在网兜的绳上。此时，狐狸嘴一松，白玉壶便落在地上。 “莫打莫打，我这里有好酒。” 楚楚便真的停下了手。 这么多日来，这是白狐开口说的第一句人话。 只见他又用狐狸嘴提起白玉壶，走到一丈外便不走了，楚楚的结界挡住了他。 楚楚便撤了结界让白狐近身。 她接过白玉壶，打开壶盖嗅了嗅，竟然是很好的灵酒，泛着紫色的光泽，闻起来酸酸甜甜。 她喝了一口，味道很不错。 又把酒壶递给白狐，想让他也喝一口。 白狐却不接：“有没有扁平一些的容器？” 楚楚一想倒也是，狐狸怎么用爪子捧着酒壶喝酒。于是她拿出个白玉碗来，把酒倒进去，再摆到白狐面前。 白狐低头，舔食着美酒。 “你送我酒做什么？” 白狐抬头，露出粉粉的舌头舔了一圈嘴巴：“你身手很好，我想同你结交一番。” 楚楚砸了砸嘴巴，她细品了一番酒的滋味，觉得很新奇，她从没喝过这种滋味的酒。 “这酒是从哪里来的？我从来都没尝过这样的滋味。” “这是一位前辈所酿，我也不过是意外所得。” 还有会酿酒的魔兽？楚楚一下子就来了兴趣。 第九十四章 撕破这片天 白狐领着楚楚去找那个会酿酒的仙品魔兽。 他说他很好相处，对外面来的两脚兽也很感兴趣。 “两脚兽？” “哦，就是可以直立行走的魔兽。自从有这样的兽来过，仙者们便搜寻了整个大陆、整片海洋，却都没有发现这两脚兽的族群，他们就猜两脚兽是从另外一个世界来的。你说，另外的世界是怎么样的？” 楚楚没有回答白狐的问题，她态度坚定道：“不要称我为两脚兽，我叫楚楚。你叫什么？” “楚楚？好听的名字。我叫白一，是狐族族长的大儿子。”白狐的声音听起来很愉快。 “会酿酒的仙者是什么族群的？”楚楚又问。 白狐很耐心：“前辈是猿族。我们这个世界里就数前辈酿的酒最是美味。你看，前面就到了。” 穿过茂盛的果树林，一座洞窟展现在眼前。 高大的洞窟被一块巨石封得严严实实，周遭很安静。 白一发出几声短促的叫声，巨石便轰隆隆开始移动。 楚楚还以为是白一的叫声起了作用，这巨石自动移开了，没想到却是一头雪白色的巨猿手动移开的。白一领着楚楚进了那巨大的洞窟，洞窟里意外很明亮，每十步就有两团火焰漂浮在道路两旁。楚楚就想，要是有人想要闯进或者逃出洞窟，这些火焰一下子密密麻麻地轰上去怕是会不怎么好受。白猿在前面带路，没走多远就到了一个铺着柔软皮毛的大房间。 白猿的声音浑厚：“坐吧。” 白狐直接蹲坐在地上，楚楚朝周遭看看，没有一张椅子，她便盘腿席地而坐。 白猿也坐下，只是他身形高大，就算坐下来，楚楚也只得仰着头看他。 “你身上的力量同以前来的两脚兽不同。” 楚楚有些抵触“两脚兽”这三个字，它太片面、太自大了。 “仙者，您的称谓是什么？” “猿族族长，猿大。现在回答我的困惑。” “猿大仙者，我的称谓是楚楚，这很重要，请记住它。” “我可以记住它，只是我为什么要记住它？你在我眼中不过是一个比较特别一些的两脚兽罢了。” “我来自外面的世界，那里很辽阔……” 猿大突然打断了楚楚的话：“比这里广袤的陆地，深邃的海洋还辽阔吗？” “虽然我没有丈量过这里的土地，但我可以肯定——是的，我的故乡比这里辽阔。事实上，在您眼中的两脚兽分很多种，人、妖、魔，甚至还有许许多多像您这样的仙者。但如您所见，所有的两脚兽都开启了灵智，那便不该称我们为兽，请您一定牢记。” “你是什么？” 楚楚皱眉。 “我说，你是人，是妖，还是魔？” “妖界妖族苍翠山山主楚楚是也。” “楚楚，你对兽的定义狭隘了。对于我们来说，不论有没有开启灵智，都只是兽罢了。我们有欲望，会为了自己的欲望而争斗。你是两脚兽，我同白一便是四脚兽，其实都没有什么差别。” 楚楚依旧不这么认为，妖是妖，兽是兽，泾渭分明。妖同兽是不一样的，就算只是多了那一点灵智。兽知晓什么灵草可以治伤，妖不但知道还把灵草炼丹，制成可以更快愈合伤口的丹药。就是那么一点灵智，妖可以更强大，可以感受更多，可以知晓自己更深层次的欲望，甚至于控制自己的欲望。 楚楚自认是只兽性未泯的妖，她无法遏制自己对杀戮的渴望。她在杀戮中成长，在杀戮中变强，这对她来说宛如呼吸那般自然。她很享受，但她知道这样不好。她知晓不好，这是灵智的体现，但她不能控制，不能说她没有灵智，只能说她的境界还未达到那个层次。 但她没有争辩下去，她知道自己无法说服猿大，他看起来很固执，而且从未体验过作为真正的魔的生活。 猿大把楚楚留在了他的洞窟。他酿了很多酒，在洞窟底下保存着。每一坛酒都处在不同的深度，不同的酒有着不同的保存方法，不同的保存方式造就酒的不同口感，同猿大的粗犷外表不一样，在这一方面他保持着非常敏锐的神经。 在这里住了几日，楚楚便想要离开了，虽然此处美酒甚佳却不符合她历练的初衷。 猿大却拒绝了，他说明日里会带她去见另一位仙者，他有些事想要需要通过楚楚来了解一下。 楚楚没有资本拒绝，她又打不过他，只好又答应了。 不过她还是有些底气的，进入芥子时阳烟给了她一块玉牌，只要她捏碎它，她便会立刻离开这里。 说是一位仙者，实际见的时候却是另一番情形。 他们在树冠上建了一座巨大的房屋，里面立着十位仙者，都缩成了常人大小。 楚楚被他们围在中间，像是审判一样，气氛严肃。 她被盯得有些不自在，周围的十个原身可都是猛兽啊，喵的，自己一只可爱的小猫妖被十双仙者猛兽原身的眼睛盯着，总是不大好受。 她手里握着玉牌，随时准备捏碎它。 “那是很久很久以前了，魔兽的修为到了一定的境界，它可以从四脚兽转化为两脚兽。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不论修为达到何种境界，我们都无法完成化形。我可以感受到那道界限，是那片天空，天空的外面还有另一个世界。” 说话的是一条蟒蛇，它的金黄竖瞳紧盯着楚楚的双眼，很美丽的色泽，却令楚楚忍不住颤栗。 “你们……是想要做什么？”她问。 “我们的力量是这个世界所不该承载的，我们触摸到了这个世界的顶点。而很快，我可以感受到再过几年这片天空便会降下雷罚，我们是它的负担，而我将会是我们十个里第一个被毁灭在这场雷罚中的负担。” “说不定这是雷劫，过了这场劫数，你们就可以去往另一个世界。”楚楚小心翼翼地说道。 “先祖之书记载过，真正的雷劫不是这样的。你没有看到过，如果你亲身经历过，就不会这样天真了。” “你们到底想要做什么？”楚楚鼓起勇气再次问道。 “撕破这片天！”蟒蛇扭动着金黄的身躯，吐着鲜红细长的信子，从那张蛇脸上楚楚可以轻易感受得到他狂躁的气息。 “那么，我需要做什么？” “你手里那块玉牌，我们需要你在合适的时机捏碎那块玉牌。” 第九十五章 先后退了 楚楚下意识握紧手中玉牌，她目光微转，而后凌厉起来。 “玉牌在我手里，我可以现在立刻马上捏碎它。” 蟒蛇却不慌不忙，扁平的蛇头微微昂起，闪烁着阴冷的目光。 “在我们漫长的生命里遇到过许多次两脚兽，我们了解这块玉牌，比你所想象的还要了解它。我们计算过，玉牌带你回去的整个过程需要三分之一的一个呼吸，很快。可是你要清楚你现在所站的位置，十个这个世界的顶级仙者围绕着你，你觉得可以活着回去吗？” 楚楚咬紧了下唇，她脑子转得飞快。 “我有什么好处？要是你们成功了，我有什么好处？你们要知道我是要背叛我的世界来帮助你们。如果没有足够让我动心的好处，我依旧可以现在捏碎它，我很清楚我会因此付出的代价。” 楚楚完全镇定了下来，玉牌就在自己手中，他们完全可以强抢而去自己使用，但他们并没有这么做，而只是威胁自己，说明玉牌只能由芥子外面的生灵使用，自己的存在是很有价值的。而外面有三尊神存在，他们的力量根本无法掀起什么波浪。在这种情况下，楚楚认为为自己谋求最大化的福祉还是目前最重要的一件事。 “你活着，不就是最大的好处吗？” “不，我说过，你们需要我，你们不会杀我。这不是好处，这是我现在就可以得到的保障。” 金黄色的蟒蛇吐着蛇信子发出“嘶嘶”的声音，令人恐惧。 “我指的是，到了你的世界让你活着。” 楚楚可爱一笑，这小蟒蛇的野心还蛮大，他这样说是把她的世界看作什么了。 “这是个很诱人的好处，不过，我一向喜欢刺激。” “你不是我们唯一的选择。” “可是你的时间不多了，不是吗？” 蟒蛇沉默了，他扭动着身躯，似乎在思考些什么。 “你想要什么？” 楚楚便笑得灿烂：“三个愿望。” 蛇头像弹簧一样一下子弹到楚楚面前，他离她只有半尺远，她可以很清楚地闻到他蛇嘴里溢出的腥气和那两颗闪着寒光的锋利尖牙。 “贪心的两脚兽，下场可不怎么样。” 楚楚又向前走了一步，她离他几乎面贴面。 “贪心的何止是两脚兽。” 她的眼神锐利，笑容温暖。 这一妖一魔对峙了有一会儿，蟒蛇竟然先后退了。 “我有条件，三个愿望不可侵害我们的利益。” “好。可空口无凭，你们有什么违背契约就会天打五雷轰之类的预防措施吗？” 九位仙者突然就离开了这个房间。 蟒蛇面前出现了一本残破的书，泛着金黄的光芒静静飘在半空中。 “这是先祖之书，向先祖之书起誓若有违背誓言者元神会被禁锢其中直至消泯，你把手放在上面。” 楚楚依言照做，动作很轻，这本所谓的先祖之书看起来很脆弱，好像一翻页脆弱泛黄的纸张就会化为尘埃。 蟒蛇的尾巴尖也放到了书上。 一妖一魔郑重起誓，面前的先祖之书光芒更盛。 誓言立下，蟒蛇收回先祖之书，他用尾巴尖背对着楚楚。 “你先在这里住下，不得离开这间屋子十里之外。” “要等多久？我同外面的魔说过最多三个月就会回去。” “很快的，我的时间不多。你的房间出门左转第一间。” 蟒蛇的语气有些不耐烦了，楚楚便识趣地离开，她来到自己的房里。 房里铺着柔软的皮毛，除此之外，空空荡荡。 喵的，她果然不应该对魔兽形态的仙者奢望太多。 楚楚就在这里住下了。 白一会时不时来拜访她，每次来都带一壶好酒，楚楚便很欢迎他。 她有一个疑问：“为什么是我？而不是其他的魔。这个世界总不会只有自己最近来过。” 白一抬起醉醺醺的脑袋：“因为你很特别啊～” 在楚楚狐疑的目光下，他又继续说道：“来这里的两脚兽不是躲着我们，就是一照面就对我们赶尽杀绝，根本无法交流。只有你让我近了身。” 喵的，要不是那壶酒，老娘会让你近身吗！ 这一系列的麻烦事，归根结底，都是一壶酒惹的祸。 于是，楚楚问心无愧地把所有的锅都甩到了那壶无辜的酒身上。 她也时不时去骚扰那条金黄色的蟒蛇，蟒蛇总是不大耐烦，可又不能对她做什么，时间长了，就练就了充耳不闻、视而不见的禅功。 “呐，你叫什么名字？” “呐，你看起来很有权利，那九位仙者都听你的话，连先祖之书都在你这里，你在这里活了多久了？” “先祖之书看起来很脆弱，这么厉害的书怎么会这样破旧？” 蟒蛇终于开口：“时间，任何伟大的力量都抵不过时间的消逝。” “伟大的力量？是什么留下了这样伟大的力量？” 可是不论楚楚再问什么，蟒蛇再也没有开口，他盘成一团，紧闭着眼睛，像是在小憩一般。 喵的，远远看过去真像一坨金黄色的屎。 楚楚这样恶趣味地想道。 除了偶尔逗逗蟒蛇，再同白一喝喝小酒，她还想方设法同这方圆十里所有化神期大圆满的魔都交过了手。 有的魔不好战，楚楚就锲而不舍，白天夜里都缠着他，大部分魔都受不了这种骚扰，宁愿同她一战换得清净。 而少部分魔硬的不吃吃软的，楚楚就拿出一些这个世界没有的东西，投其所好。他们没有法器、符箓、丹药，甚至没有多种多样的烹调方式。 这是个原始落后的世界，徒有充沛的灵气，却不知加以充分利用。 这方圆十里住着密集的仙者，他们大多是自己族群的族长，被蟒蛇召集到这边来，为到达另一个世界做着积极的准备。 他们很团结，特别是见到了楚楚拿出来的东西后，决心更加坚定了。 去往另一个世界是魔心所向，楚楚从没想过阻止。 只是到了这里而这里很可能在三月后会面目全非，自己却没有好好探索一番，总有些遗憾。 深邃的海洋，楚楚很想去看一眼。 她会是什么样子的？跳跃不停的？熠熠生辉的？还是平静深沉的？ 楚楚从来都没有亲眼见过。 第九十六章 族长嫁给族长 熊二不敢置信地看看自己的拳头，他已经连续第三次击败楚楚了。 这个两脚兽是一个月前来的，她十分好战，虽然看起来很弱小，但意外的力量十分强大，而且身法灵活，是个强劲的对手。熊二很乐意同她一战，虽然直到三天前他从未赢过她。 而这三天里，三战三胜！ 楚楚每输一战，心情就暴躁一分，下一局就输得更惨烈一些。 她一拳狠狠捶向面前粗壮的大树，绿叶纷纷而下。 咔嚓——嘭—— 被击中的大树发出一阵哀嚎，颓废地向后倒去，卡在了其后的树上，霎时间飞鸟惊起，绿叶横飞。 看着这样值得一战的对手如此沉不住气，他有些可惜，一颗熊心忠厚老实，便忍不住劝道：“你不要这样，不就是输了三场吗？你看看我，除了这三场，前面的十几场都没赢过。要沉住气，作为一个战士，就算连败数次，心态也要稳住。” 楚楚揉着熊二毛茸茸的爪子，还是摆着一张苦瓜脸。 “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总是输多赢少，我还没有这样丢脸过。熊二，我该什么办？” 她把一张小脸埋进熊二厚实的熊掌里，哭唧唧的，两个小肩膀还不时抖动着，谁见都尤怜。 熊掌里温热的气息像是在心上挠痒痒一般，粗犷的声音不由自主地更加柔和了：“我们再来一局，这一次你一定赢。” 楚楚却抬起脸来，抽了抽鼻子，又揉了揉有些发红的眼睛，她轻轻道：“不了，我要回去闭关修炼。等我闭关出来，咱们再战一回！” 熊二见她又有了斗志，心里那颗悬着的心就放下了。 “好，我随时恭候。” 楚楚觉着铺垫得很好，动静也闹得蛮大。她回了房布置了一个简单的结界，便服下了一粒转魔丹，又变作一只魔猫偷偷溜进了密林，兜兜转转着竟然顺利出了十里之外。 她几天前就向白一要了这个芥子的地图。芥子的陆地和海洋的分布就像是一个荷包蛋，蛋黄是大陆，周围环绕着的蛋白便是海洋。 她随便往哪里走都能看到海洋。 她一直保持着魔猫的形态，修为不过是元婴初期，除非有一击必杀的信心，她不能露出雾灵这件法器，限制很大，她不得不小心翼翼。况且密林之中，大大小小的魔兽何其之多，蟒蛇的眼线分布甚广，自己绝不能露出一丝端倪。 她出来之前吃了辟谷丹，可以一月不吃不喝、不拉不撒。昼夜不停地赶路，她终于在第十天的黎明看到了黑色的海洋。 太阳将升未升，柔软的沙滩包裹着楚楚四只疲惫的肉垫，听着海浪的沙沙声，吹着咸腥的海风，她把身体蜷成一个毛团，半阖着一双猫眼，很惬意、很激动。 她要等着太阳升起，看看掀开黑色帷幕的海洋是何种风情！ 可是这才舒舒服服蜷了一会儿，就有一群细小的声音在耳畔吵闹。 “祖母，不要去。” “青灰儿，祖母拼了这条老命也要让我的小孙女吉吉祥祥地出嫁。” “不要紧的，祖母，等前辈醒来咱们再入洞，总不能死守老规矩。” “老规矩总有道理，青灰儿你在轿子上好好坐着，千万不能沾地。祖母去去就回。” “不行，祖母，你不能去！不值当的！” “……” 后面还在絮絮叨叨地争辩些什么，楚楚不想再去听了，她转过猫头，一双碧绿的眼睛在黑暗里闪着幽幽的光。 一长溜的青灰壳的螃蟹，还有一个挂着彩色贝壳的螃蟹坐在一个轿子上，那轿子不过是两根木条、一张海藻，再些许贝壳组合而成。 见了这一双闪着光的猫眼，这一溜青灰色的壳子更灰了些。 猫嘴又一咧，露出白白的尖牙：“你们是要嫁女吗？我……艾？别倒啊！” 她刚一开口，大半的螃蟹都软了腿，“啪嗒”一声倒了地。 还是那轿子旁边的一只黄壳的螃蟹颤巍巍说道：“前辈，老身一脉只青灰儿一个孙女，今日是她大婚之日，还请手下留情。” “嫁女是大喜事啊，我同你们没有仇怨，不会做什么的。快些走吧，误了吉时就不好了。” 见这一溜青灰壳的螃蟹还是一动不动，楚楚便又好奇地问道：“你们怎么还不走啊？莫非在这里停留是你们的习俗吗？” 黄壳螃蟹鼓足了勇气，她道：“前辈，孙女婿的洞窟入口在您腹部下面。” 猫爪子挠了挠毛茸茸的猫脑袋，又一甩身上乌黑油亮的短毛，四只小短腿伸直，绕了个小圈子，猫脑袋又探向方才身下压着小洞，里面黑黢黢的。 “早说嘛～你们早点说我就早点让了。我还没见过螃蟹娶亲，可以参加婚宴吗？我到时变个戏法助兴，可好？” 黄壳螃蟹的声音带着喜色：“前辈能来，真是天大的喜事啊。只是这洞口这样小，怕是……” “这不用担心的。”说着，她就把猫身缩成了螃蟹大小，“走吧。” 黄壳螃蟹便挥舞着两只大钳子，一改原先颤颤巍巍的模样，中气十足地道：“起轿——” 抬轿的两只螃蟹站了起来，稳稳当当地前进着。其余的一长溜青灰壳螃蟹有节奏地撞击着两只大钳子里的贝壳，霎时间热热闹闹。 很顺利便进了洞，只是沙子湿软，楚楚走得一脚深一脚浅，这螃蟹洞越走到里面越是明亮，很快就出现了一条彩色贝壳铺就的道路。楚楚走在黄壳螃蟹旁边，贝壳路比沙子路好走了许多，她终于有心思好奇地问：“这么一长溜的螃蟹，都是你家雇来的？” 黄壳螃蟹便用带着点自豪的语气道：“都是我儿子辈和孙子辈，您瞧瞧多强健多活泛啊！” 楚楚点头：“倒是兴旺啊～”就是雌雄比例十分不对称。 “是的嘞～咱们青灰家是这片海域里第二大的螃蟹家族。青灰儿要嫁的夫婿是第一大螃蟹家族的族长，举族送亲，排场越大，才能让咱们的青灰儿在娘家越有底气。” “你孙女婿是什么修为？” “同您一样元婴初期，不过咱们青灰儿再加把劲儿也快了。” “这么重要的亲事，你家族长也来了吧，他在哪里？我去拜会拜会。” 黄壳螃蟹垂下了两只挥舞的大钳子，她声音沙哑：“青灰族族长已故去，青灰儿是继任族长。” “族长嫁给族长？倒是有趣。”楚楚可爱一笑，猫嘴里露出闪着光的锋利尖 第九十七章 好酒配好螃蟹 黑壳螃蟹排成两列，用两只大钳子有节奏地敲打着脚下的贝壳，节奏同青灰壳螃蟹相应和，一时之间仿佛锣鼓喧天。 “落轿——”一旁的红壳螃蟹又一次中气十足地喊道。 坐在前方的华丽贝壳座椅上的黑壳螃蟹慢悠悠地下来，他走到轿前伸出右边的大钳子，周围一下子静了，黑壳螃蟹和青灰壳螃蟹一齐停下演奏。 轿上的青灰儿将自己左边的大钳子搭了上去。 黑壳携青灰儿向前走去，一同坐上了那张华丽座椅。 “从今天起，青灰家同黑家不分彼此、互相协助。青灰儿是我的妻，尊她如同尊我。” 黑壳浑厚的声音响彻大殿。 嘭！嘭！嘭！ 回应他的是气势十足的三次敲击。 “宴会开始！” 随着一声令下，装饰着彩色贝壳的黑壳螃蟹井然有序地端出一盆盆食物，周围的黑壳同青灰壳一拥而上。 楚楚也凑上前去，发现不过是些小鱼小虾，但不得不承认十分新鲜，新鲜得都带着血丝，一点都没有用火烤过或是煮过的痕迹。 “菜肴还满意吗？” 楚楚回头，是一只黑壳螃蟹，她又感受了一下他的修为才发现是黑壳族长。毕竟在她眼里除了壳的颜色她真心分不清哪只螃蟹是哪只。 她思考了一个呼吸，努力使自己的语气变得真诚一些：“摆盘很漂亮，材料也很新鲜。” “满意就好。如何称呼？” “楚楚。魔猫族。” “我听说那是个很美丽的族群。我叫砚。” “这名字很不错。”楚楚是真心赞美，来了这芥子这么久她还是头一次听到这样有点内涵的名字。 “我父亲给我起的。他不知从哪里捡到了一本书，就从里面选了一个字。” 楚楚看着那一群螃蟹吃得很欢，突然就馋了，不知道烤螃蟹是什么滋味？自己好久没有尝到了。 “我不请自来，给你们添了麻烦。不过我带来了礼物——一个小小戏法，不知可不可以？” “荣幸之至。” 待到盘子里的东西快要吃完，楚楚开始了她的戏法。 不过是装神弄鬼了一番，而后从虚空中拿出一条新鲜的大鱼来。 周围的螃蟹欢呼雀跃，他们从未吃过这样肥美而巨大的鱼，就算是在海里看见也只会远远躲开，避免反而成为那些大鱼的食物。 螃蟹们执意要楚楚尝第一口，楚楚不常吃生鱼片，但偶尔为之也算新意。她用爪子把鱼的鳞片剥去两片，而后撕了一条鱼肉抛向空中，再张开猫嘴稳稳接住。吃得随性又狂野。 盛宴还未结束，这么一条大鱼足够螃蟹们分食好久了。 楚楚看着这样热闹的场景，独自一猫蜷在角落里，觉得有些困倦了。 在一片祥和欢闹的背景里，青灰儿走出来，她身上的贝壳叮叮当当，看起来很美丽。 “前辈，你快些走。” 楚楚摸不着头脑，好好的怎么要赶自己走了？ “青灰儿，你不去同砚好好洞房，来这儿做什么？我有些困倦，今天睡就在这儿了。” 说着就打了个大大的哈气，猫尾巴安静地蜷在一边，半眯着眼睛，一副即将入睡的模样。 “不能睡，要快点离开！”青灰儿的声音有些急切。 “为什么？”楚楚漫不经心地问，眼睛完全合上了。 她犹豫再三，八只爪子动来动去，最后还是开口了：“砚要害你！” “没有理由啊？”楚楚勉强睁开眼睛，声音困惑。 “是你的戏法，他坚信你身上一定藏着什么宝贝。他要谋财害命！你快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楚楚身法灵巧，她飞快冲向出口。 她当然没有走，只是隐了身形，又转了回来。 这一切都太奇怪了！ 盛大的联姻，莫名的善意，还有……胃口很小的青灰壳螃蟹。 哦～猝不及防的，又是一场战争！ 吃得昏昏欲睡的黑壳螃蟹很容易被青灰壳螃蟹控制住了，原本热闹的宴席如今安静异常。 “青灰儿，你这是做什么！”砚坐在华丽座椅上，大声质问着立在下面的青灰儿，她身上的贝壳已经卸下，铅华洗尽，青灰色的外壳上竟然闪着锋利的光芒。 “夺回青灰家该有的一切！”青灰儿示意她的部族向后退去，一时之间整个洞窟里只有螃蟹爬动的沙沙声，在这样一种声音的掩护下，楚楚看见黄壳螃蟹正悄悄绕到座椅旁边。 很近了，只剩下一步。 青灰儿还在说着些什么，努力吸引砚的注意力。 眼看着那致命的一击即将落下，砚却举起大钳子轻松挡住。 “没有用的，实力的差距在这儿摆着。你乖乖做我的妻，我既往不咎。”如果楚楚能看懂螃蟹的表情，她觉得砚的脸上一定是那种邪魅娟狂的欠揍的表情。 狂风突起，青灰儿的实力突然开始暴涨，从金丹大圆满渐渐上升直至元婴初期。 “禁术！你可知这样燃烧生命得来的修为是无法同我这个实打实的元婴初期的修士相比？” “我自然知晓，举族之力，自然不会只有我一个！” 被青灰儿提升修为的动静所掩盖，黄壳螃蟹也悄悄从金丹大圆满提升到了元婴初期。 砚突然原地消失。突然出现了两个元婴初期的青灰壳，虽然单个来看实力肯定比不上他，但两个加起来，他输的比例就很大了，好吧，不是很大，是必输无疑，连禁术都用上了，这可是以命相博，还是逃为上策。 “屠戮全族！一个不留！”青灰儿下令，螃蟹脸上楚楚看不出什么表情，只是听她的声音感到如寒冬般凛冽。 螃蟹杀螃蟹没什么好看，只是捡点漏还是不错的。 她隐着身，挑了几只肥美的黑壳螃蟹同一壶好酒搅和在一起，好酒配好螃蟹，极品。 不多时，青灰儿同她的祖母回来了，她们抬着砚的尸体凯旋归来。 “从今日起，南海再无黑壳一族！大仇已报，我族亦不可懈怠！黑青一族定繁荣昌盛、绵延不断！” 下面密密麻麻的青灰壳高声大呼。 此刻，青灰家乃是南海第一螃蟹家族！ 楚楚在入口显了身形，迈着四条小短腿，慢悠悠地走到了一群青灰壳螃蟹中间。 她用困惑的语气问：“我才出去逛了一圈，砚怎么死了？” 第九十八章 你见过螃蟹流泪吗 黄壳螃蟹领楚楚到了后殿，依照黄壳螃蟹的版本，砚是个贪婪的螃蟹，他对自己的确有谋财害命之心，而他们这次举族送亲实则是倾举族之力报血海深仇。 原族长也就是黄壳的丈夫，是被砚所谋害，他计划侵吞青灰家，逼迫新族长下嫁，谋划着不费一兵一卒将青灰家收入他的囊中。 整个青灰家只有她和青灰儿是金丹大圆满的修为，为了杀死砚，她们不惜使用自断根基的禁术将修为强行提升至元婴初期。 她还说，自己本就寿元将近，没有什么可惜的，只是可惜了青灰儿，她是他们一族千年来天资最好的孩子，如今却再无进一步的可能了。用了禁术，她和她都没有几天好活了。她希望楚楚等到祭典结束再走，在此期间守护青灰家的安全。她有大礼相赠。 楚楚便有些好奇了：“是什么大礼？” “砚的父亲不知从哪里得来一本书，这本书有着神奇的力量，可是我们都没有驾驭它的境界。老身以此书为礼，望前辈护青灰一族十日。” “那本书在哪里？我要先验货。” 黄壳便示意楚楚随她过去，兜兜转转了好久才出现了一个小房间，书的周围意外有一个结界，看起来很简单，但出现在这样一个原始的世界里就不简单了。 楚楚感受不到书的气息，若不是黄壳的大钳子指着它，她甚至会直接忽视它的存在。 她仔细研究了一会儿，结界虽然很精巧可是很容易强行打破。她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决定不破坏结界。 那是本散发着淡淡蓝色光芒的书，看起来很残破。 你知道楚楚想到了什么吗？她想到了蟒蛇的那本先祖之书。她总觉得这本淡蓝的书同先祖之书有着不小的关联。她要是莽撞打破了结界，只为了验验货，而她这样一个阵法渣渣也不能复原那结界，书的气息就藏不住了，那样的话，她如今的修为又怎么保得住这样的一本书？ 于是，她伸出猫爪，将书连同结界一同塞进了虚空之中。 青灰族的祭典在十日后进行，青灰壳螃蟹忙忙碌碌地搭建祭坛，而青灰儿和黄壳各自闭关，不问世事。她们倒也放心楚楚一猫守着这一窝螃蟹，也不怕她监守自盗。楚楚倒也的确没有动什么歪心思，前几日，她每天在各个螃蟹洞处巡逻一番，留下她元婴初期修士的气息，其余空闲时候，都趴在一旁看青灰壳螃蟹爬来爬去地搬东西。 这十天里倒也的确有不长眼的生物来袭击螃蟹洞。水鸟的袭击最为频繁，楚楚很厌恶这种东西，虽然打得过他，可是人家有翅膀，溜得贼快，再趁你不注意，回来偷袭叼走一两只螃蟹，你也没有什么办法。 楚楚秉着受螃蟹之托，忠螃蟹之事的原则，她在每个螃蟹洞都布下了一个小小结界，没有楚楚带着，螃蟹们不能出，也不能进。 她开始实行军事化管理。每天早上准时起来，去外面搜集食物和材料，楚楚跟在他们后面保驾护航，然后再回去，接下来一天的时间里哪只螃蟹都不准出去，有结界拦着，想出也出不了。 这样严防死守，便轮到飞鸟苦恼了。 “喂！魔猫族也很爱吃螃蟹，你为什么要站在你的口粮那边！” 楚楚猫脸专注，没有理他们，一副高傲圣洁的骑士姿态。 飞鸟便开始挖螃蟹的墙角了。 “我们是你们的天敌，魔猫也是你们的天敌，她这样保护你们，居心叵测，是在养肥她的口粮！说不定哪一天本性就露了出来。与其这样担惊受怕地活着，不如到我这边来，我给你个痛快！” 螃蟹当然不理他们，楚楚实行军事化管理后，他们的伤亡率低到零点，才不会傻乎乎出去送死呢！ 飞鸟还不死心，他们决定展开拉锯战，这只魔猫总有一天会离开的，到时候，便是他们饱餐一顿的时刻了！ 十天的时光随着潮汐起伏悠悠度过。 青灰儿同黄壳终于出关了。 可是闭关修炼了十天，她们的气色却更加不堪了，至于螃蟹的气色从何看起？楚楚表示她也不知道，只是发觉青灰儿原本光泽亮丽的壳如今却是黯淡粗糙。 青灰儿作为族长登上高高的祭坛。 为了建造这个祭坛，螃蟹们把整个洞窟都朝下扩延了，高达六米的祭坛伫立在洞窟中央，雍容肃穆。 “经黑壳一役，我族元气大伤。故开此祭坛，选继任族长。青石，顽石，木石，你们上来。” 底下的黑压压的青灰壳螃蟹里走出了三只健壮的青灰壳，他们一齐登上祭坛，乖顺地立在青灰儿身前。 “噬吾神魂，啖吾肉身，方可不灭生息。” 青灰儿大钳挥舞，一颗闪着金色光芒的圆球从她体内汇聚，再一分为三，变作三颗金球静静飘浮在青石、顽石、木石的面前。 “谁能噬此神魂，便为青灰族族长。” 三个青灰壳上了前，舞着大钳子把圆球聚拢到身前，开始吞噬。青灰壳上金光闪烁不停，这样过了一刻，顽石突然倒下了，他生机已绝，金球从他体内出来，比原先大了一些。 他吞噬未成反倒搭上了自己的元神。 青石先行融合了自己的金球，他走向顽石尸身前的金球，再次吞噬起来。 但很快，青石也倒下了，两具尸身前徒留下一个巨大的金球。 木石坚定地向前，他开始吞噬起那个巨大的金球来。 全族的目光汇聚在他的身上，仿佛凝为实质，重有千斤。 金色光华拢其全身，变幻莫测，经过长久的挣扎，最后又隐于其身。 “青灰族第一百二十二任族长青灰儿在此宣告全族，木石乃青灰族第一百二十三任族长！” 地下黑压压一片青灰壳螃蟹伏地，虔诚而又肃穆。 说完了这句话，青灰儿油尽灯枯，她沉重地倒在了祭坛之上。 不知从哪里出现了四只青灰壳螃蟹，他们抬着不知何时已绝生息的黄壳和死了十天依旧完好如初的黑壳上了祭坛。 “噬神魂，啖肉身，方可不灭生息。”他们一齐用低沉的声音朝着年轻的族长说道，仿佛是警示，仿佛又是哀叹。 木石终是走向了青灰儿的尸身。 楚楚不忍再看下去了，原来所谓的祭典竟是这样的。 噬神魂，啖肉身，方可修为传承，以此护佑全族，不灭生息。 底下一片俯首的青灰壳发出了低沉的呜咽。 你见过螃蟹流泪吗？ 我见过。 朦胧而又冰冷。 第九十九章 君子魔兽 木石就任的第二天，楚楚把洞口结界的出入玉牌交给他之后就离开了螃蟹洞。 南海这一片高阶的魔兽很少，据青灰壳螃蟹里几个长者所说，北海是仙者的居住地，那里的灵气最为浓稠，而东海和西海虽然比不上北海的灵气浓郁，但也比南海这个疙瘩强，不过那里的高阶魔兽多如牛毛，他们轻易不敢踏足。 楚楚一只陆地猫妖，突然下水潜海还是有诸多不便。 比如，四肢短小，游不快，再比如，她需要一天换一次气，潜得不能太深。周围的水压倒没什么，楚楚承受得住，只是在水里她无法开口说话，一开口就是一连串泡泡，咸腥的海水咕噜咕噜进来，连那口气也会溢出。 她就用魔力做了个泡泡，把猫头塞进去，这样子既不用吃水，也不用频繁换气。只要多做几个泡泡存在虚空里，等没了空气，再换一个就好。 楚楚下去游了一遭，发现南海虽然水产丰富，但没多大搞头，她便在东海和西海之间点小鸡。然后用力滑动着四只小短腿开始向西海进发。 同南海相比，西海就显得有些空旷。也许是修为高了些，每只魔所占的魔均平方也多了些。 而且食物都有南海的小族群定期上供，至于多少的问题，就要看你手下奴隶了多少个小族群了。 西海的斗争比南海少些，大家都是高阶魔兽，动起手来动静太大。这里资源充沛，除了个别极有野心和血性的魔兽之外，大家能动口便不动手。这样看来，这还是一群君子魔兽。 楚楚凭着手里一些新奇的玩意儿，在一头白鲸的地盘里安居乐业。 这头白鲸叫白金，他很有来头，祖父住在北海，在那里占了一大块地盘。逢年过节，白金的祖父就会派手下的魔接他过去，他们感情很好。白金那一脉一脉单传，幸而每一个子孙都天赋很好，白金已经化神期大圆满了，据他所说，再过个几百年，他就可以成为真正的仙者了。 楚楚待白金很好，什么好吃的好喝的好玩的都不吝啬，哄得白金每天都乐呵呵的。 再过三天就是中秋了，楚楚准备了一盒肉馅的月饼。白金看着这样黄澄澄的满月似的点心很是新奇，这一尝又觉得味道很不错。他便向楚楚讨要，想要进献给他的祖父。 楚楚就趁机提出了和他一起去北海的要求。白金犹豫再三，北海那样的地方灵气浓稠，自己这样的修为都觉得喘不过气来，更妄论楚楚了。而楚楚仗着这几天来同白金的酒肉交情，软磨硬泡。白金终是答应了，他再三叮嘱，要是觉得身体受不住那里的灵力，就说出来，自己会派魔送她回去。 楚楚达到了自己的目的，不管白金说什么，她都一副认真的模样，不住点头。 圆月还未升起，白金祖父就派魔来接自己的孙儿来，他派来的魔魔仙一品，对白金很和蔼的模样，就像是叔叔伯伯对待自己外甥的态度，和蔼又不失威严。 而他对待楚楚的态度就像是对待诱拐自己外甥误入歧途的不安好心的魔，冷淡中带着审视，审视中又带着警告的意味。 楚楚才不管，她露出锋利的尖牙露出自认为很憨厚的笑容。 入到北海，这儿的灵气浓度果真不同凡响，楚楚感觉自己好像浸泡在一锅浓稠的汤里，浑身毛孔不由自主地张大，贪婪地吸收着此地无比浓郁的灵气，她觉得舒畅无比。 为了让自己的孙儿能够承受北海的浓稠灵气，白金的祖父把宴席设在靠近北海同西海交界处的一座小宫殿里。 这样光彩夺目的宫殿在这样一个原始的世界里看到，楚楚都不由得发出一声惊叹。整座宫殿以珊瑚为骨架，其间镶嵌着五彩缤纷的贝壳、晶莹剔透的水晶和数不胜数的珍珠，浑然天成，却又夺人眼球。 中秋家宴，该是一家团圆的日子。除了白金的祖父，他的父母也到了场，来接白金的魔是不入席的，他同另外的白鲸一起在一个偏殿里吃吃喝喝。 在这样一群光滑白色的鲸鱼里突兀地杵着一个毛茸茸的黑色猫妖，饶是楚楚这样厚脸皮的也受不住那样多的奇异眼光了。 她就在宫殿里随处转转，偏殿和大殿都热闹非凡，愈发衬出楚楚这边的寂寥清冷来。也不知白鲸们施了什么法术，原本在深海里看不见一丝光芒的圆月，此刻却透过宫殿透明的穹顶看得分分明明。 楚楚仰着脖子看了会儿月亮，又拿出一个黄澄澄的月饼来啃着。她默默啃完了十个月饼，喝完了两壶桂花酿，还是没有魔来理她。 她是最会自娱自乐的了，见周遭无魔，圆润光滑的珍珠又触手可及，她心里便痒痒的。伸出罪恶的黑色小爪，挑了一颗最大的珍珠，默默抠了起来。 珍珠多好啊～可以磨成珍珠粉，内服外敷，美容又养颜，还可以嵌在头饰上、耳坠上，串起来做珍珠项链也不错！ 里面的宴席终于结束了，白金来找楚楚，他说他祖父对那盒月饼很满意，想见见她。 楚楚慌忙藏起辛苦得来的圆润珍珠，露出个憨厚的笑来。 “就来就来！” 白金领着楚楚去找他祖父，走到一半总觉得有些不对。 “奇怪！怎么刚刚那边的光线比这里暗了许多？” “没有啊～我觉得差不多，一样亮堂。”楚楚回过头，打量着身后的杰作。她已经挖得很小心，很分散了，就是一件事不该！她不该把嵌在穹顶上那颗西瓜大小的珍珠给挖下来，不过挖都挖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楚楚觉得心还是要放宽些。 白金的祖父同白金长得差不多，只是白金身上有金色的微小斑点，而他身上是黑色的微小斑点。 楚楚恭恭敬敬：“前辈，小辈陆上魔猫一族，在此打搅，万望海涵。” “我见过几次魔猫族的族人，你是她们里毛色最纯净的。我听白金说，你有很多新奇的玩意儿，不要说白金了，连我都闻所未闻，魔猫一族发展得这样快了吗？”白金祖父的声音是个和蔼老人的声音，明明是仙者，却没有半点威压，叫人听起来如沐春风。 “不知前辈有没有听说过两脚兽？” 楚楚依旧一副恭恭敬敬的模样。 第一百章 食材与座上宾 白金的祖父依旧是平静如水。 “据说是来自其它的世界，他们大都在陆地上出现，海洋里从未有过。” “陆地上最近出现了一只两脚兽。我的东西都是从她那里得来的。” “那只两脚兽死在了你手上？” “她还活着，最近在闭关修炼。” “在这里闭关修炼？她同蟒是达成了什么交易吗？” 蟒？大概就是那条蟒蛇的名字了～喵的，取名什么的还真是草率！这白金的祖父到底活了十几万岁了，脑袋里的弯弯绕绕就是多！转得也快！ “我也不清楚。不过她的确在这里定居了，而且她常常去蟒大人的房里，据说同蟒大人的关系不错。” “你一只魔猫怎么到了海里来？”他又转了话头。 “听族长说我们最近会有一次大迁徙，如果迁徙不成功那这整个世界都会天翻地覆。我从来没到过海里，想着也许时日无多，来看看也是好的，就偷偷溜了出来。” “你最近见过蟒吗？他近日可好？” 这白金的祖父竟然跳过了迁徙这样的关键词，而且这样关切地问候蟒蛇的情况？看来这两魔之间交情定然不浅，他也一定知晓蟒蛇的即将要有的大动作。自己现在的身份是魔猫族的元婴初期修士，而这样的身份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见到陆地之主蟒呢？ 于是，她便道：“我的身份低微，无缘觐见蟒大人。” 他举起一边的鳍，桌上一盘黄灿灿的烤螃蟹就到了楚楚面前。 也不知他们是怎么办到的？竟然在海水之中烤炙螃蟹，味道还这样好！同楚楚以前吃的口味不同，这里的烤螃蟹是酸甜口味，更加衬出了那股子鲜味。 “我常年于四海之中搜寻美食，这北海之中，就数我这边的东西最好吃。可是，就算再如何探索，四海美味也有尝尽的一日。你族长说的大迁徙我没有什么兴趣，可尝了两脚兽带来的东西，我觉得我浅薄了。” 楚楚正专心致志地细细啃着螃蟹，似乎对他的话充耳未闻，只有两只耳朵微微颤动着。 白金见楚楚吃得这样香，也向祖父讨要了一盘螃蟹，他大嘴一张，一盘子螃蟹连肉带壳就进入了腹中。 老人家看着年轻人胃口这样好，心里很高兴。 “明天我会去拜访虎鲸族长，白金和楚楚都跟着来吧。” 白金抬头，他心里不大情愿，虎鲸住的地方灵气更加浓稠，自己如今的修为过去，怕是会很不好受。 祖父却似乎看透了白金的心思，他摸了摸白金的额隆，道：“你也该锻炼锻炼了，祖父不能护你一辈子。” 白金便点头，自己不能辜负了祖父的期待。 他又转头瞧楚楚，见她还是一副没心没肺的高兴模样，就微微叹了口气。 第二日，白金祖父带着白金同楚楚游了半天，到了虎鲸的地盘。 路上是白金载的楚楚，这次拜访只两魔一妖，楚楚小短腿游不快，不能耽搁行程，总不能叫祖父背，白金就首当其冲了。 “呼——楚楚，你爪子可真尖利。”他让楚楚从背上下来的时候说了这么一句话。 楚楚也有点不好意思了，她看着白金背上的十道红痕，从虚空里拿出了一个月饼送到白金嘴边：“你速度太快了，我怕掉下去。有没有弄疼你啊？你快吃点东西补补。” 白金一口吞下嘴边的月饼，自己只不过就是说说而已，他皮糙肉厚的，这点抓痕不放在心上。 虎鲸的族长是雌性的，身体背面黑色，腹面白色，纺锤形的体形，很漂亮的形状，只是一开口就露出一口尖利的大牙齿。要说白鲸是和蔼随性的老者，虎鲸就是杀戮果断的武士。 “今年的礼物很有新意啊！就是看起来太瘦了。阿黑，把魔猫带到厨房，好好喂养，记得养肥了再宰。” 她旁边的阿黑就朝楚楚游来，一口大牙闪着冰冷的光泽，就如同此刻楚楚冰冷的心脏，她吓得尾巴都直了，两只眼睛滴溜溜地转，大门有守卫，窗外刚刚游过巡逻的虎鲸，防守严密，修为差距悬殊，原本玉牌是她最后的退路，可是同蟒定下了契约，她若在此时捏碎玉牌，违背契约，会死得更加凄惨。喵的，难道本妖一生就在此终结了吗？ 白金的祖父却在此时挡住了那条叫阿黑的虎鲸。 “即墨又开玩笑了，我怎么会带这样没有诚意的礼物过来？”说着，他从虚空里拿出了许多美食，一盘接一盘，盘盘香气四溢，精美绝伦，“这是最新研发的菜式，即墨可要尝尝？” 座上叫即墨的虎鲸便让阿黑回去，她吩咐大摆筵席，又同白鲸的祖父称兄道弟，亲亲热热，说要一醉方休才罢。 楚楚便逃过了一劫。 席上竟有她的座位，她看着面前的美酒佳肴，心下唏嘘——自己刚刚还是没有诚意的食材，如今却成了座上宾了。 她喝了一口面前的美酒，觉得多想无益，便只顾了眼前，欢快享乐起来。 第一百零一章 螳臂当车 白金的祖父叫白臻，他比即墨小几万岁，故而同她称弟道姐。 这北海有三大霸主，即墨、张生和白臻，张生是一条粉红的大章鱼，这三魔关系很好，逢年过节总会聚一聚。他们里面即墨的修为最高，而白臻修为最低。 此时，筵席之上，三魔同坐。 白臻到了后不久，张生也来了，拜访大姐头，他自然不会空手而来，他随行的两只章鱼能歌善舞，鼓声气势十足，歌声幽远古朴，舞姿……嗯……群魔乱舞。至少楚楚是看不懂她们的舞蹈，两只粉色的大章鱼在那里游啊游、扭啊扭的，她看不出丝毫的美感。而旁边的白金、白臻和即墨却看得津津有味，末了，还大声喝彩。 “好歌！好酒！好舞！”举办筵席的厅外蹦来这六个响亮的大字，楚楚很熟悉这种音调，就算此时这声音欢快愉悦，她还是从中捕捉到了一丝无法掩饰的阴沉。 这不速之客没有受到这座守卫严密的建筑的丝毫阻拦，他大大方方地进来，又大大方方地坐下，恰巧落座在楚楚的对面。那一双金黄色的竖瞳扫过楚楚，后者不由自主地垂下眼帘。 幸而没有多做停留，楚楚松了一口气，但还是浑身僵在那里，不复方才大吃大喝的欢快架势。 “蟒，等你好久了，咱们有上千年没见了吧？”开口的是白臻，他的语气感慨，看样子同蟒的确是熟识。 蟒用蛇尾巴灵巧地卷起酒杯，朝三魔敬了一杯。 “总是不大适应在海里游动，来得迟了些。” 这四魔寒暄了一会儿，就当着楚楚和白金的面讲起了正事，仿佛他们是透明魔一般，无所保留，无所顾忌。 楚楚虽然好奇，但她是不愿意听的。有一句话说得还是有些道理的，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白金是白臻的孙儿，未来的白鲸族族长，他在这儿还情有可原，可是自己一只无权无势的魔猫又以什么立场在这里旁听呢？难道就仅仅凭着自己是白臻带过来的客人这一层单薄关系吗？ 楚楚听得入神却又坐立不安。 她在椅子上扭来扭去，像是长了痱子一般。 而这种不安并没有持续很久，因为她很快知道了自己的立场，她是绝对有资格在这边同他们讨论的。 “楚楚，你的世界有海洋吗？”蟒对着楚楚那张黑猫脸一本正经地问道。 而另外四魔也都一脸淡定地瞧着楚楚，只除了白金十分震惊，他不由自主脱口问道：“为什么要问楚楚这样的问题，刚刚不是在讨论大迁徙的可行性吗？楚楚怎么会知道那个世界的情形？难道……”他瞪大了眼睛，满脸不敢置信。 楚楚同他差不多的反应，这个世界从来都没有魔见过自己的原身，他们是如何发现的？ “你们早就知道了？怎么会这样？”楚楚如同苦情剧里知晓自己带了绿帽的男主角，一张猫脸苦大仇深。 蟒便细心地解释：“你一离开我便知晓了。我在你身上种下了我的气息，我可以通过神识追踪你的所在，就算你的外形和周身气息都变了，我还是可以找到你的。” “那你们怎么一副老早就知道的样子？这不可能啊！”楚楚又看向了三位淡定的海中霸主。 白臻也耐心地解释起来：“你身上有蟒的气息，我一见到你就知晓了，你是对蟒很重要的魔。你又拿得出这样多稀奇古怪的东西，对两脚兽的情况还这样了解，不是蟒的心腹便就是两脚兽了。可你说你从未见过蟒，蟒的心腹是不会撒这样拙劣的谎言，况且你的修为也是够不上蟒对心腹的要求，我便断定你就是两脚兽了。我来了这边就对着即墨和张生神识传音，你自是不知晓。” 楚楚便颓然，自己自认为如此完满的逃生计划竟然在一开始就被识破了，这多少让她感到了一丝挫折。 “可是，你既然知道我逃了，为什么不阻止我？”她心中又升起一丝疑问，于是困惑着一张猫脸对着蟒问道。 蟒吐着红信子，避而不谈，只继续问：“你的世界里有没有海洋？”自己当然不能告诉楚楚，他是想过几天清净日子才把她故意放生的，这样太没有陆地之主的霸气了。 楚楚见他此时不回答，知道再软磨硬泡他也不会告诉自己答案了，便乖乖回答他的问题：“有是有，人界和妖界都有海域，不过我没有去过，具体情况也不大清楚。” 蟒点头，看向即墨：“只要能过去，大家都能有个新的开始和更加有希望的未来，你们好好考虑一下，帮还是不帮。不过即使没有你们帮忙，我也会执行我的计划，可我不知道我的计划会对这个世界造成什么影响？也许只是少了我们陆上的魔，世界还是原来的模样，又也许山崩地裂，海枯石烂也是说不准的。” 即墨沉默了一会儿，而后道：“我们也想有一个充满希望的未来，可是我们没有先祖之书，海洋里的先祖之书早在几十万年前就丢失了，没有先祖之书的力量，我们无疑螳臂当车。” 蟒也沉默了。 他自己也没有把握，如果能有完整的先祖之书，他会更有信心许多。可是，海洋里的先祖之书到底在哪里？他们遍寻每一寸海域，却都一无所获。 莫非，真的只有去那里这一条路了吗？ 第一百零二章 十死无生 四海之中，南海之下，有一深渊，亘古至今，无一魔得还。 此刻，海中三霸主和陆地之主，正浮在那深渊之上。 而细细一瞧，除却四位仙者，还有一黑色毛团缩在他们之间。 “哇，陆上和咱们海里的顶级仙者都来了，你们说，那条深沟有那么可怕吗？” “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你胆子这么小，都不敢去那里看看吧！这条沟啊，够邪乎！你就算站在边上朝底下看都会心里发虚，这看久了还会有一种想要跳下去的冲动，明明下面黑黢黢的，什么都看不清，还是总觉得有一双眼睛在底下死盯着你！” “站得高了朝底下看心里发怵不是很正常嘛！我看啊，也没这么邪乎！” “以前也有几个仙者不信邪，他们结伴下去，到现在死不见尸，活不见人。” “你说的是真的吗？仙者都不能全乎着回来！” “是我祖爷爷和我说的，那是几千年前的事了。那一天，他在附近收集些海草打算修补屋子，说来也奇怪，这深沟附近的海草格外有韧劲，他正挖得起劲，突然看到一只大白鲨过来，他便躲在海草丛中，躲了一会儿，又看到来了一只章鱼和一只白鲸，他亲眼看着他们下去，却再也没见他们上来过。” “说不定是那三个仙者上来过，可你祖爷爷没看到。” “如果是这样，那你说说为什么几千年前这条沟方圆十里都不准进去了？” “你说的有些道理，话说你刚刚说得这样活泛，是不是去那条沟那里看过啊？” “小时候不懂事，听了祖爷爷讲的故事，就偷偷去看过，差点死在那里。” “哎哟哟，厉害了！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 “……” 且不论底下的海洋生物如何议论，深渊上面的几个魔却寂寂无声。 “三千年前，我的族人和张生的族人下去过一趟，神魂俱灭。他们皆是魔仙十二品的仙者，预感时日无多，故而想下去一探究竟。”白臻突然道。 “还有白鲨族的一位前辈，他是我的恩师，也死在了下面。”即墨接着道。 “咱们不能全部下去。”蟒又道。 “这样，我先下去看看，你们在上面用铁链拉着我。”张生毅然道。 众魔赞同，各拉了铁链的一头，看着张生粉红色的身躯隐没在黑暗之中。 不过一刻，铁链就剧烈颤动。 三魔立马向上拉，铁链哗啦啦巨响，他们拉得很吃力，像是张生被下面的什么东西死命拽着，不过，还是成功拉了上来。 只是下去的时候是一只全须全尾的章鱼，拉上来却是个光溜溜的粉红萝卜。张生原本密密麻麻的触须此刻零零落落的，残肢微微颤动抽搐着，还不断溢出汁液。 即墨一边为其输送着灵力，一边急迫地问：“出了什么事？你在下面遇到了什么？” 张生虚弱得说话断断续续：“有……有东西，下面……有东西。” “什么东西？” “看……看不……不清，他们……咬……咬我。” “有多少？” “很多。” 张生彻底昏死过去，怎么叫都叫不醒。 这里是海里，烈火符的威力会被削弱很多，楚楚就运了魔力，从手心发出一道粗大的蓝紫色雷电，直直劈向那深渊。 这一道声势浩大的雷电却只照亮了裂口一丈深的情况，然后，就像是从未存在过那般被这巨大的深渊悄无声息地吞噬了。 她又丢了块大石头进去，站在边上等了好久都听不到石头落地的声音。 楚楚一筹莫展了，这沟很邪乎，触不到底，又胃口很大，底下还有吃肉的怪物，看来只有魔亲自下去才能一探究竟，而这一趟大抵是十死无生。 她默默等着身边三魔说出“回去”这两字。 蟒却道：“楚楚，你同我一起下去。” 第一百零三章 掌控这片大海的力量 周围无边寂静，黑暗一片。 楚楚感受着水流的波动，找准位置轻轻勾了勾蟒的尾巴尖，蟒不自在地灵活一甩，打了楚楚的爪子一下。 楚楚摸了摸自己无辜的爪子，最终她还是同蟒下了这道海沟，如今已过了一刻，她记得张生就是在下面过了一刻就被袭击了，那样魔仙十一品的修为，半死不活地上来，她虽然神经大条，此刻也不由得有些害怕了。 “咱们停下来吧。” “好。”水流波动稳定了些，楚楚看不见蟒的身影，她连自己的爪子都看不见。这片深渊吞噬了所有的光，她现在仿佛就是被一块严实的黑布蒙上眼睛一般，同一只瞎眼的猫无异。 “这里就是张生被袭击的地方了。” “不是这里，还要再下去一些，我们同张生行进的速度不一样。你怕了？”蟒的声音沉稳，带着微微的笑意。 “当然会怕，你拉我下来做什么？咱们是送死！”这里只有他们一妖一魔，楚楚说话无所顾忌起来，周围压抑的环境让她心绪不宁。 “不是送死，楚楚，是赌博，九死一生的赌博。” “喵的，你真是个疯子！” “把先祖之书拿出来吧。只有靠先祖之书咱们才能有一线生机。” “什么先祖之书！先祖之书不是只有你有吗！”楚楚没好气地道。 “你在青灰家拿到的那本蓝色的书就是先祖之书。没想到，他们找了那么多年竟然被你给得了。” 楚楚听他把具体地点都说了出来，自知瞒不住了，自己的一举一动竟然都在他眼皮子底下，有神识就是好！她不由得感叹。 “你是想独占吗？”楚楚一边掏出先祖之书，一边像拉家常一样随意问道。 “我也想啊～可是两本先祖之书是不会认同一个生灵为主的。所以……你试试看。” 楚楚面前的先祖之书泛着淡蓝的光芒，这是深渊里唯一的光源了，她试过月亮石，也试过太阳石，可都会被这无边黑暗吞噬。 有意思～ 蟒蛇的尾巴尖“呼哧”一下挥过来，楚楚下意识朝后一躲，可这莫名的一击却不是针对她的。 结界碎裂，淡蓝光芒大盛，一股沉重的威压如山一般朝楚楚直直压来。 她看到一只巨大的手从天而降，大地碎裂，天空分崩离析，孩童号啕大哭，却无人理睬。 她心神大震，耳畔传来一个沧桑而沙哑的声音。 “孩子，你愿意守护这个世界直至生命的尽头吗？” 整个世界在楚楚面前被连根拔起，她还未缓过神来，那声音得不到回复，便又问了一遍：“孩子，你愿意用你的一生来守护这个世界吗？” 楚楚回神，她笑：“我没有力量如何守护？” “只要你愿意，就有掌控这片大海的力量。” …… 楚楚被淡蓝的光芒所包裹已有了一个时辰，蟒在一边尽心守着，底下噬肉的怪物离他们很近，因着先祖之书的威慑，他们暂时没有上来，只是总有一两只不长眼的，仗着自己生着钢铁般倒刺的长舌时不时偷袭。也不知在底下蛰伏了多少年，他们都是魔仙十二品的修为。蟒的蛇皮有了几处破裂，就算他同他们是同样的修为，可是数量如此之多，他根本没有办法顾得周全。 张生这样都能活着回来，不得不说真是福大命大。他一边掏出自己的先祖之书，一边在心里感叹。 可他那是陆上的先祖之书，在这海里顶多就是水火不侵的一堆废纸。他无法给他们造成什么有力的伤害，而光靠这还未完全解封的海洋先祖之书的威慑，这群嗜血的怪物迟早会把他们生吞活剥的。底下的攻势越来越激烈了，他焦急地看向被淡蓝光芒包裹着的楚楚那边。 快一些，再快一些啊！ 许是他的祈愿被先祖听到了，楚楚猛地睁开双眼，光芒由淡蓝快速加深，最后竟然夹杂着紫色的光华。 第一百零四章 如临大敌 有了海洋先祖之书，这个深渊就不再可怕了。 那些噬肉的怪物像是做错了事的小狗一般，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刚刚还恨不得将他们全宰了的蟒，此刻却起了爱才之心，他可以通过楚楚掌控他们，又为什么要费这个力气去除去可以为自己所用之物呢？ 怪物们在黑暗里呆得太久了，视力已经完全退化，他们只凭着嗅觉和听觉来捕猎与活动。又也许黑暗里谁都看不见谁，怪物们对自己的长相毫无底线，不过他们长得都不负怪物之名，很有怪物的特色，奇形怪状，姿态各异，没有你看不到，只有你想不到。 你见过一条在脑袋上长着一只青灰色手的鱼吗？ 楚楚看了一眼就不想看第二眼了。 她默默扶额，对着一旁正在仔细研究怪物的蟒道：“喂，咱们快点下去。” 蟒给了她一个表示没出息的鄙视眼，楚楚便在心里诅咒他早日长针眼。现在，她可是一个掌握了海洋之力的猫妖，只要蟒还在海洋里，她就没有必要对他言听计从了。 她控制着水流，一妖一魔游得平稳而快速。 他们很快便到了这个可怕深渊的底部。 踩上去像是胶状物的感觉，很有弹性，而且韧性很足。 再朝下看去，漆黑一团，就算是先祖之书也不能照亮其下分毫。 完全想不到，上面空间那么大，底部却不过是一丈大小的方寸之地，蟒很快仔细地里里外外查看了一遍。 “这里就是海洋里的薄弱之处了。”他振振有词，声音里带着极大的喜悦之情。 “唔，什么是薄弱之处？”楚楚有些听不大懂。 蟒又丢给她一个鄙视的小眼神，接着解释道：“就是这个世界同其他世界的链接最薄弱的地方，陆地上也有一个，到时候两处同时破开，再加上你捏碎玉牌时那一瞬的牵引，我们就可以有很大的把握离开这个世界了。你有空好好翻翻你的先祖之书，里面有记载。” 楚楚便嘟囔：“我可不像你这个老怪物都不知道摩挲了你的先祖之书多少遍！” 魔仙的听力何其好，蟒自然听见了楚楚的嘟囔，他不是会在这种小细节上纠结的魔，也就过耳即忘了。只要不在大方向上同他作对，他还是很有容人之量的。 “好了，回去吧。” 楚楚却摇头，她在富有弹性的底部跳来跳去。 “我才不要回去呢！我有了先祖之书，外面的仙者难免不会害我，我的修为太低，还无法完全掌控海洋之力，要是上面的仙者联合起来，他们一魔一拳就够我好受的了。你的目的就是打破这里的壁垒，我和先祖之书都在这里，不正随了你的愿吗？” 蟒便好好思考了一番，最后他道：“我先上去一趟，你好好同先祖之书磨合，再过几日，我会回来的，你到时候要接应我。” 楚楚便满口答应：“好的好的，我身上还有你的气息，其实说是你的气息不就是你的一丝元神嘛！我一举一动都在你眼皮子底下，又敢有什么异动呢？” 蟒又道：“你不能永远这样逃避，你既然得到了先祖之书的承认，那便是答应过先祖之书要守护这片海洋，你要做到，否则小心他的反噬。” 楚楚郑重点头：“我自然知晓，你快走吧，还有一堆烂摊子等你处理呢～“ 蟒便走了，楚楚用先祖之书的力量一路护送，他很顺利就到了上面。 这几日，楚楚在底下过得挺自在，吃吃东西，再翻翻手里头的先祖之书。 书里记载了这个世界过去的样貌，同蟒说得差不多，那时候，魔兽修炼到了仙者境界便可以化形，而且，过去的世界比现在的世界大得多了。 据编写这两本书的仙者所说，过去的世界是没有边界的，灵气比之现在还要充沛浓郁，种族也要丰富得多。可自从天空分崩离析之后，过去的记忆在他们脑海之中竟一天天淡化，周围的魔都渐渐认为现在的世界就是亘古以来的世界，而他们的力量也在一天天流逝。 他们很害怕，其中的几个曾试过撕裂这片天空，却被这片天空吐出的雷电所吞噬。而剩下的仙者几经摸索，终于找到了这个世界的薄弱之处，可那时，他们的力量和寿元也快到尽头了，只好倾注全身修为留下这两本书，将希望和传承留给下一辈。 “楚楚，护送我下来。”正看得入神，蟒的声音传入了她的耳中。 楚楚便将力量传到了深渊之上。 而下来的魔却不止蟒一魔，他将即墨同白臻都带了下来。 楚楚如临大敌，将淡蓝的先祖之书紧紧抓在手心。 第一百零五章 力量与束缚 楚楚知道，蟒是一定会站在自己这边的。 他设计让自己同他单独进入深渊，就是为了让她这个好掌控的局外人拥有先祖之书，一方面让她把这趟浑水搅得更浑些，而另一方面是压制海洋的力量，她总会离开的，她离开了，海洋先祖之书也会离开，他就成为了唯一一个拥有先祖之书的魔。 而这时候，他就是这个世界的王。 即墨同白臻绝对不会是拥有先祖之书的自己和蟒的对手，可楚楚还是要仔细防范着，自己同他们之间隔着修为这一道大坎儿，说不定他们存着什么坏心眼儿，要是打算鱼死网破，自己一不小心中了招，也没地儿申冤去。 “楚楚，即墨同白臻会在这里陪你住一阵子。” “那你呢？”楚楚惊恐着一张猫脸，两只爪子一下子捉住蟒的尾巴尖。 蟒竟然没有甩开，只是轻轻抽了出去，然后以堪称温柔的幅度抚了抚楚楚毛茸茸的脑袋。 “我还有些事需要处理，你放心即墨同白臻是来同你商量事情的。” 他说完就走了，楚楚方才用力量打开的通道还没关闭，他便头也不回地钻了进去。 徒留下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的楚楚一脸呆滞。 她还是死死抓住先祖之书，一脸警惕地看着即墨同白臻。 “楚楚，白金让我同你问好，他很想你。”许是想打破这样尴尬的氛围，白臻来了这样一句温情的开场白。 楚楚没有答话。 即墨便道：“我们此次前来并无恶意，相反，我们是想好好拉拢你，我一向直白，你也是个聪明魔，就不绕弯子了。你是想要站在蟒那边，还是站在我们这边？” 楚楚便放下了些警惕，既然是来谈判的，那就好办了。 “站在蟒那边，我可以全身而退。而站在你们这边，就不一定了。”她一改原先惊恐的模样，气定神闲。 “你可要好好想想，楚楚。站在蟒的那边，你真的可以全身而退吗？他完全可以在功成之后，换一个他信得过的魔来夺走你的先祖之书。况且，先祖之书于你说是一种力量，还不如说是一种束缚，你不是这个世界的魔，却要守护这片海洋直至你生命的尽头，不是吗？” “实话同你们说了，蟒允了我三个愿望，我们向先祖之书起过誓，这是无法违背的誓言。所以，如果我站在蟒的那一边，我是一定可以全身而退的。至于先祖之书于我是力量还是束缚？我告诉你们，他既不是力量也不是束缚，他是我的一部分。除非我死去，否则我是无法割离他的。所以说，不管是束缚还是力量，我都会守护这片海洋直至我生命的尽头。” “也就是说，楚楚，你是要守护这片海洋，那你为什么要站在陆地那边，却不站在海洋这边？” “你们就代表了这片海洋吗？真是可笑！如今难道不是同仇敌忾的时候吗？你却还在为自己的利益而各自为政！” “不是你这样的说法。我们自然会全力支持蟒的计划，不过在这之前还是要保障整个海洋的利益。陆地的势力同海洋的势力要保持平衡，否则就算到了另一个世界，战争还是会发生的。而这个平衡点就是楚楚你的立场。若你站在蟒那边，海洋会一败涂地。而站在我们这边，平衡会继续维持，同样，和平也会继续维持。” “到了另一个世界，就不只有陆地同海洋之争了。” 楚楚重重叹气。 她被卷进了这一趟浑水，无法挣脱，而这浑水只会越来越浑浊，她就只能越陷越深。 她不想要这样的，其实他们说的对，这于她的确是一种束缚。 只是，谁能来拉她一把呢？ 第一百零六章 天无绝妖之路 而最终，为了现在的平衡以及未来的一致，楚楚对着先祖之书起了誓--她永不使用先祖之书的力量以间接或直接的方式帮助大陆侵害海洋的利益。 而相对的，即墨同白臻也起了誓--自身及其族群永不为先祖之书而以任何方式伤害楚楚。 双方各退一步。 至此，海陆盟约正式成立。 而最终的时刻也锣鼓喧天地浩荡而至。 在这最终的时刻，楚楚既是先祖之书的拥有者又是连接着两个世界的玉牌的唯一使用者，不可谓关键人物。 只可惜这位关键人物未修得分身的法术。 先祖之书的力量爆发同玉牌捏碎的时机最为关键，就算楚楚捏碎玉牌后，再冒险进来，玉牌的牵引早已消失，最好的时机也早已错过，本就微小的机率便更为渺小。 蟒为此刻谋划将近一生，做足了准备，之前就想到了这个问题。先祖之书拥有者虽然不可变更，但其力量却可通过拥有者脱离其控制，故而在他的指导下楚楚从先祖之书中顺利分离出所需要的力量，而这团力量差不多是先祖之书所蕴含的所有力量，只余一丝力量稳定着这看起来残破不堪的先祖之书勉强不分崩离析。 “会成功吗？“她看着面前暗淡的先祖之书心里突然有些不安。 “不知道。“蟒的声音依旧冰冷，这样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她依旧看不出他的心思。她突然有些好奇了，好奇化形后的蟒会是怎样一番模样。 她把这团璀璨的蓝色力量交给了他，他会将它交给即墨。 明日，她只需要捏碎玉牌，在那边等待他们的降临。 蟒选在了破晓时分。 楚楚站在深渊之底，旁边浮着即墨同白臻，以及海洋里所有仙者，连重伤未愈的张生也来了，这深渊之底虽不过一丈方寸大小，却仿若可以任意收缩，竟容纳了将近百魔，且每魔皆可相距一丈之宽尚余。 蟒不在此处，他领着陆上的所有仙者聚集在了陆地的薄弱之处。 海陆众魔积蓄着力量，只等着蟒的一声令下。 “捏碎玉牌。“终于，耳畔传来了蟒的声音。 楚楚按着他的指示立时捏碎了手中紧握着的玉牌，眼前顿时一黑，不过两个呼吸，光亮便又重新出现。 只是，喵的！ 眼前的景致不是紫纱叠叠的浮生殿，而依旧是单调冰冷的深渊之底！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她依旧在原地？可玉牌已碎……她……是回不去了吗！ 还未来得及多做思索，眼前突然出现一片白色，身下的触感滑腻腻的，耳畔突然响起了白臻的声音：“第一个愿望，活着。“ 是蟒！ 楚楚下意识用力抓紧白臻的背，他们正用一种极快的速度离开此处深渊，她回头向下看去，却见蓝色光华大盛，一下子便吞噬了底下立着的百余位仙者。 她仿佛隐隐听见底下的怒吼，不由得打了个冷颤，随即转头向上看去。 他们已经出了此处深渊，正向海面方向快速游去。 “蟒在哪？“ “很快会见到他了，抓紧！“ 说着，白臻用力向上一跃，蓝色的水珠便隐入蔚蓝天空。 海面之上，已是天翻地覆。 巨大的黑色球形岩石浮于半空之上，可谓遮天蔽日亦不为过。楚楚从白臻的背上跳下，立在这坚硬的黑色岩石之上。 她小心地探头向下望去，只见海水正贪婪地吞噬着剩余的宛如流沙一般的陆地，由蔚蓝逐渐变得浑浊。不时有一些海中生物从水中跃出，想要同白臻一样登上这块黑色岩石，却离岩石还差两丈之处仿佛遇上了一个透明的屏障被狠狠地弹了回去。 见此，楚楚心里突然涌出一股冲动，她想要破开这屏障，正要动手却猛然发觉自己四肢竟无法动弹，浑身上下一丝妖力都无法运转。她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曾起誓守护着的海之一族在她的面前垂死挣扎，而自己却只能随着这块黑色岩石逐渐远离海面。 她是守护者！ 明明是守护者，却什么都做不了！ 她张大着双目，竟目眦尽裂，鲜血淋漓。 蟒不知何时立在她的身后，冰凉的尾巴尖触上毛茸茸的猫脸，轻轻拭去那满脸的鲜血。鲜红的血液很快凝固，同黑色的绒毛凝结在一起，于是原本可爱的猫脸上像是长了一张狰狞而僵硬的面具。 周遭的环境变化得很快，底下蔚蓝而混浊的海洋被白色的云雾重重掩盖，一点都看不清了。 尾巴尖从猫脸上移了下来，在她脑袋上轻轻一拍，楚楚突然就心情平静了下来，四肢也能动弹，妖力也能运转了。 四周的白雾逐渐散去，而白雾之后却什么也没有，只有看似无边无尽的一片黑暗。 “进去了。“蟒淡淡说了一句，语气竟有几丝轻快。 楚楚没有应声，前爪无声着地，跟在蟒的身后走进了这块黑色圆石。 这黑色圆石虽然外表朴实无华，内里却是别有乾坤。 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光源，里面竟如白昼一般明亮。长长的通道曲折弯绕，连接着一扇扇黑色的石门，如同一个黑色的蜂巢一般。 楚楚感受着脚掌下黑色岩石光滑的触感，有些新奇，她从未见过这种材质，在光的折射下，它闪耀着星星般的光辉，浑然一体，美丽妖异。 蟒瞧见她探究而新奇的目光，一改往常阴沉的性子，主动讲解起来：“陆上先祖之书有记载，此乃陆上先祖所寻所筑，花数百光阴融筑于陆地，因是天陨之石，又可遨游天外，故取名为苍穹。楚楚，我们在苍穹之上，而苍穹正遨游于天外，楚楚，我们在天外，你看，我们在天外！“ 他的声音有些激动。 此时，他们又出了这名为苍穹的黑色圆石，她顺着他的尾巴尖看去，依旧一片黑暗，无边无尽。 黑暗，黑暗，她无法理解，看起来那么危险可怖的黑暗，这样阴冷的蟒为何会因此而激动，谁知晓那黑暗之后不会是巨兽的利齿、恶鬼的肚腹呢？ 霎时，她瞳孔猛然一缩，那时什么？虽然很远，但她还是可以看到，她不由得再次向前几步，那是无边黑暗中唯一的光点，宛如流星一般拖着一条的明亮的尾巴。他们离它越来越近，于是那条明亮的尾巴越来越清晰。 “真美！“楚楚咧开毛茸茸的嘴，露出白森森的利齿，她高兴地笑了起来。 天无绝妖之路。 她可以感受到，那是玉牌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