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我老师》 001.我姐跳楼了 那天是黑色星期五，是我一辈子的噩梦。 夏舶洋告诉我，有人在四号楼跳楼了，然后他拉着我一起去围观。 一路上我的心都在惶惶的跳，不详的感觉越来越浓重，夏舶洋在前面拨开人群，我紧跟在他的后面赶了过去，在拨开人群的站到最前面的那一刹那，我见到了此生都无法忘记的景象。 那倒在血泊中，还在痛苦挣扎的人，竟是我姐。 “救护车！叫救护车啊！” 我拉着我姐软趴趴的手，哭的撕心裂肺，哭到浑身无力的昏倒在地。 医生说我姐还能活着已经是奇迹，但再也不可能和正常人一样活着，她那么爱漂亮，却再也漂亮不起来。 我和我妈天天以泪洗面，但从不在我姐面前哭，怕她心里负担重，再度轻生，我们在医院没日没夜的照顾了她三个月，换来的却是她再也不会说话，再也站不起来。 她最好的朋友告诉我，那天，我姐的班主任曾跟我姐在楼道边谈话，她隐约的听到班主任对我姐说了一声‘请你自重‘，之后没多久，我姐就跳楼了。 “她班主任叫什么？” “陈霄奇。” 无罪的人遭遇不幸，戴罪的人何其有幸。 他以为，他能逃的掉吗？ 我跟夏舶洋打了通电话，告诉他我们分手了。 “郑惜，你他妈疯了吧？老子兴高采烈的接你电话，等了三个月，等到的就是这句话？” “开学我们就要上高三了，我不想因为谈恋爱耽误学习，你知道我家里的情况，我现在是家里唯一的希望，希望你能理解我的决定。” “我他妈不理解！你站你家别动，我现在就去找你。” “我说的是真的，你别来找我了。” 我挂了电话，格外的平静，一滴眼泪都没有掉，大概是这些日子让我把眼泪哭干了吧。 夏舶洋对我是真的好，掏心掏肺的好，可我最初和他在一起的目的，就是找个人保护我，让我不再受欺负。 我已经对不起他一次了，不想再对不起他第二次，感情是需要培养的，我现在已经，慢慢喜欢上了夏舶洋。 但我不能自私，既然要拉陈霄奇下水，我就不能拖泥带水。 反正到了毕业那天，我跟夏舶洋也会分道扬镳，早一点跟晚一点，没什么区别。 我锁上房门，关了手机，搬到医院旁边的旅社，和外界断了一切的联系，等待着姐姐的康复，与新学期的来临…… 开学那天，姐姐也终于出院，这些日子刮风下雨，就像我跟我妈的心情。 这学期我选择了住校，表面上是为了高考做最后的冲刺，实则是为了能跟陈霄奇有更多的接触，也为这个负担累累的家，减少些麻烦。 这次的期末考，我终以年纪十六名的成绩，考上了陈霄奇的班。 我站在镜子前，将自己打扮的光鲜，从今天开始，从遇见陈霄奇的那一刻开始，我便不再是以前的那个我。 就算是毁掉自己，我也要把他欠我姐的一一讨回来！ 002.初见陈霄奇 新学期见到陈霄奇的第一眼时，他穿着白色的v领t恤，烟灰色的休闲裤，手腕上带着枪灰色的腕表。 他个子很高，双手撑在讲台上，俯视这我们。 我坐在最后一排，将凳子翘起，脚尖勾着抽屉，手臂在胸前交差，怒视着他。 我无法掩盖自己的愤怒，尤其当我亲眼看到这个道貌岸然的凶手时。 他不经意的抬头，和我目光接触，神情里有些厌恶。 他在黑板上写了什么，我全然不知，直到他有些低沉的声音响起，我才把我怨恨的目光短暂的离开他。 “新来的同学做下自我介绍吧。“ 这个班的人都认识，只有我和另外两个男生是从别的班调进来的，那男生做完自我介绍之后，就轮到了我。 我站了起来，并没有急着自我介绍，而是和陈霄奇对视了几秒。 “我叫郑惜，将来，是要做你们师母的人。“ 此言一出，全班先是哇了一声，随即哄堂大笑，嘲笑加鄙视纷纷向我投来。 陈霄奇说了一声安静，然后看着我说：“你跟我来办公室，其他人上自习。“ 我听到身后的人都在窃窃私语，说，这个女生怎么这么不要脸啊，太丢人了吧。 我笑笑，不以为然。 既然选择龌龊，我就不会把自己装成一朵白莲花。 我靠在办公室的门框上，吊儿郎当的对陈霄奇笑着：“老师找我有什么事吗？“ 他指了一下对面的椅子，让我坐，我二话不说就走了过去，毫不拘谨的坐在了椅子上。 “这次期末考，你从原先的一百多名考到了十六名，进步很大，说明你是个很聪明的学生。“他手里拿着名次表“既然这样，我希望你不要因为一时兴起，而自毁前程，你和班里的同学都是第一次见面，应该留个好印象。“ “哦，这样啊，不过我会给同学留下什么样的印象，就不用您操心了。“我笑了一下，不以为然的看着他：“不过老师你可能误会了，我说的那个老师，并不是你。“ 他挑了一下眉梢，说：“那最好。“ 我拿眼角瞥了他一眼，然后起身出了办公室，看到陈霄奇眼里对我更深的厌恶，几个月以来，我第一次感到心情舒畅。[] 回到班里，我发现所有人对我的眼神都带着想入非非，我没有生气，因为我没那个空闲，我所有的精力，都会放在陈霄奇那里。 陈霄奇在黑板上公开了他的手机号，刚好省的我再去问他要。 我加了他的微信，没想到他竟然没有拒绝。 ‘你为什么还加我。‘ ‘你是我的学生。‘ ‘我会做很多令你厌恶的事。‘ ‘我可以把你拉黑。‘ ‘陈霄奇，你一定会不舍得。‘ 我发完这句话之后，发现对方已经不是我好友了，我抱着手机，勾起了一个微笑，他越生气，我就越开心，他越是讨厌主动的女生，我越是要当块狗皮膏药粘着他。 第二天一大早，我在宿舍第一个起来，轻手轻脚的收拾完了之后，到校外一个特别好吃的早点店，买了两份早点。 然后我就一直站在陈霄奇的办公室外等他，他的办公室比较偏，来往的人很少，安静的让我想睡觉。 我低着头一直等，足足等了半个小时。 我打了个哈欠，视线里出现了一双皮鞋，我抬头，只见来人正是他。 “你终于来了。“我笑的一脸甜，像是和他很熟一样。 他的语气冷冰冰，和我的语气有着极大的反差：“你找我有事？“ “当然有事，十分重要的事。“ 他开了门，我闪身进去，他打开电脑，在那吧嗒吧嗒点着键盘，没空理会我，然后我就东翻翻西找找，却一无所获。 他被我发出的噪音吵的不耐烦了：“你找什么。“ “饭盒。“ “没有。“ 我嘁了一声，分明就是有，不给我拿，我笑了笑说：“没事，我有。“ 我把粥放到饭盒里，把包子装在盘子里递给他：“吃吧，爱心早餐。“ 我端着个脸，坐在一旁，看着他。 他终于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抬眼看了一眼，然后端起我的早餐倒进了垃圾桶里。 “以后别再来了，走吧。“ “我辛辛苦苦给你买的早餐，你不吃也别倒掉啊，你这个人怎么这个样子。“我委屈着脸，一副快要哭的样子，维持不到三秒，又重新挂上了笑脸：“你以为我会这样子吧？错，没关系，我还有一份早餐。“ 我从书包里拿出来，给他摆好。 他好像忙完了，把电脑合了起来，转过身，这才正式的看我一眼。 “马上上课了。“ “没事，我就说我在跟你一起吃早餐，相信语文老师是不会怪我的。“ 他不耐烦的瞥了我一眼，舀了一口粥，放进嘴里：“你现在可以走了？“ “嗯嗯，可以，不过……“我的手向他的脖子伸了过去，他抵触的往后退，却没我的手快，我认认真真的帮他重新整理了一下领带，满意的说：“这样就更好看了。“ “我走了，请别想我。“ 我话音刚落，身后的门，就砰的一声响。 003.夏舶洋要辍学 我所有的好心情都在出了陈霄奇办公室的那一刻收住，像他这样一个沉闷的人，是不会喜欢一个天天对他一脸幽怨的人，所以我强颜欢笑，却演的自然。 不知道语文老师听了什么闲话，上课时看我的眼神都是在拿眼角看，下课就把我叫到了办公室。 这语文老师我也是第一次见，叫刘芸，好像是什么全国优秀教师，不过我什么地方惹到她了，这才第一节课她就要给我个下马威。 我一进办公室，她就上下把我打量了一番，那不屑的眼神，把我看的一文不值。 “洋洋要辍学。” “洋洋？” “夏舶洋。”她语气不悦的说道，我这才迟钝的反应过来，原来语文老师，是夏舶洋他妈。 “他怎么了？干什么要辍学啊？” “干什么要辍学？还不是因为你在班里说的话传到他耳朵里了。洋洋他学习那么好，就是为了要跟你呆一个班，才每次考试故意不做题，我都跟他说了多少次，他就是不听，这下好了，你自己考到理尖班，却把他的前途都毁了！” 估计要不是所谓的师德在作祟，她早就把我骂的狗血淋头。 “我就是不想耽误他学习，才跟他分的手。” “那你为什么早不这么想？当初还跟他早恋，他现在变成这个样子，我的脸都要被丢光了”刘芸板着个脸，说：“我今天找你来，就是想让你跟他说说，让他回学校，不过我真是小瞧了你，以为你就是一个简单小女生，早知道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我说什么也不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她瞥了我一眼，意味深长。 对，在我姐出事之前，我确实是一个简单的小女生，只是那样的我，能派上什么用场。 我出了办公室，遇到了陈霄奇，他手里拿着备课本，我顿了一下，然后回了班级。 如果他听到了那段谈话，他一定会知道我和夏舶洋才分手，那他会怎么想？ 回到班里，我一心惦记着夏舶洋，心里像是长了一堆杂草，就跟刘芸说的一样，夏舶洋是个优秀的人，他明明可以上最好的班，却为了跟我呆在一起而在考试的时候不写试卷。 可如今我们面临的是高考，不能儿戏。 于是我翘了数学课，让同桌给陈霄奇撒谎说我肚子疼，上厕所去了。 我打了车去夏舶洋家，顺路买了两瓶白酒，门铃按到第十次，里面终于传来了动静，随后门被猛的拉开，夏舶洋红着眼睛一把抱住了我，下巴扎着我的颈窝，声音高兴到有些颤抖：“郑惜你他妈终于来看我了，老子都要死了。” 他说完，把我压到门上，狂热的吻我，我厌恶的扭开脸，他停了下来。 我不敢看他的眼睛，里面一定是心酸一片。 我坐到沙发上，说：“夏舶洋，你给我回去上课。” “我他妈不上。”他回想起了什么，恼怒的踹了一脚茶几。 “不上是吧。”我打开了买来的白酒“那我就喝到你上为止。” 我咕嘟咕嘟的把四十多度的白酒往肚里灌，辣的眼泪流了出来，胃里火烧火燎的，像是吞下一块木炭似得。 他让我停下，我置若罔闻，最后他急得吼了出来：“老子上行了吧！” 他一把夺过我手里的酒，将剩下的全部都灌倒了自己的肚子里：“郑惜你他妈有没有意思，我不想去上课还不是因为你，难道你要我眼睁睁看着你跟那个衣冠禽兽亲亲我我？” 我暗叹一口气，心知不能再给夏舶洋任何希望：“像我这种朝三暮四的女生根本不适合你，你为了不见到我要辍学就有意思了？我喜欢陈霄奇，是因为他比你成熟理智，如果今天把你换做他，他一定会变得更好让我后悔当初跟他分手。” 说完，我便离开了，该做的我已经做了，日后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他是好是坏，跟我无关。 等我刚走出夏舶洋家的小区，同桌就打来了电话。 “郑惜，你这下死定了，数学老师发现你逃课，脸黑的跟煤炭似得，直接课都不上，让我们自习，你赶紧回来，他要是想杀一儆百，给你个处分你就完了。” “嗯好，我知道了，我现在就赶回去。” 我匆匆的回到了学校，蹑手蹑脚的站在前门，往班里偷偷望了一眼，发现他们还真的在安安静静的上自习。 陈霄奇就坐在讲台上备课，连翻书的声音，都显得格外响。 我在门外跟他使劲招手，终于在他片刻休息的时候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他看了一眼班里的学生，然后走了出来。 004.他罚了我 我装的低眉顺眼，跟着他来到了他的办公室，他坐到办公椅上，沉默不语。 我笑的谄媚，在太阳穴旁边竖起三根手指，说：“老师，我发誓，我真的是在闹肚子，刚刚才好。” “闹肚子在厕所喝酒？” 他鼻子真灵，我尴尬的撒谎：“额，对，我喜欢在闹肚子的时候喝点酒，这样好的比较快。” 他修长的手指交叉在一起，扭过脸，冷漠的说：“我现在在跟你嬉皮笑脸？” 我立马收起了谄媚的笑，表情变得和他一样寡淡：“好吧，我确实是逃课了，你想怎么罚就怎么罚，我绝对不会说半个不字。” “绕操场跑十圈。” 我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脑子晕晕乎乎，现在唯一想做的就是找个地方躺着睡觉，四百米的操场跑十圈，看来我中午是别想吃饭了。 一圈，两圈……跑到第五圈的时候，我真的已经到了极限，身上的衣服已经完全湿透，勉勉强强又跑了一圈之后，我再也坚持不住倒在塑胶跑道上，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烈日当头，我是被烤醒的，大家都忙着去吃中午饭，偌大的操场就只剩我一个人，我口干舌燥，嘴巴起了好多的皮，腿酸的像是泡在了醋里。但想到陈霄奇罚我时的表情，我就咬着牙，坚持着跑了下去。 他一定觉得我做不到吧，那我就偏偏做给他看。 这一关必须要经受，只有这样，我才能招架的住他日后的其他刁难。 跑完以后，我回宿舍用脸盆接了水，把自己浑身上下冲了一下，换了身新衣服，叼了个饼子就去上课了，饶是这样，我还是光荣的迟到了。 物理老师是个嘴碎的秃头，巴拉巴拉，一有空就提我今天迟到的事，听的我耳朵都快被磨出茧子了，终于明白为什么老秃子的课就我一人迟到了。 结束了一天的课程之后，我已疲惫不堪，一下午没有见到陈霄奇反而觉得轻松，他，就像他外表给人的感觉一样，对女生，根本不会留情面。 我同桌蔡苗苗，跟我完全就是两种人，典型的性格爽朗，粗枝大叶，还有些中二。 她上晚自习前郑重其事的对我说：“郑惜，这个星期的晚自习我不能跟你讲话了，因为是咱们数学老师值班，他虽然长得帅，却归属于禁欲系，和我不对口，我看到他那张凶巴巴的脸就肝颤，不过下个星期的晚自习，我一定会天天跟你聊十块钱的。” 我被她逗的无奈的笑，心里盘算着下一次该怎么和陈霄奇见面。 可我还没想出来，他就穿着一件白t恤，走了进来，坐到了讲台上。 由于重新调了座位，我跟蔡苗苗坐到了第一排，就在讲台下面，蔡苗苗一见陈霄奇就坐在她面前，紧张的连字都不会写了。 其实这位置特别不好，不仅不能睡觉，还得接受老师的口水沐浴，当然也有好处，比如现在。 近水楼台，才能先得月。 我端着脸，就这么盯着他，眼睛一眨不眨，他似乎是感觉到了，看报纸的视线里转移到了我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