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养成计划》 第一章 我是皇太子 肖逸璇从昏睡中醒来,睁开眼睛,入眼的是一片明黄色的天花板,上面一盏硕大的水晶吊顶,看起来异常华丽,吊顶四周的墙面上处处精工细琢,刻满了繁复奢华的雕花壁画,在那精细之中,竟是散发着一种隐隐的大气磅礴之感。 将目光从天花板上移开,肖逸璇又探头望了望周围,发现这里像是一处卧房的模样---那种经常在古代宫廷剧中出现过的,古朴华丽的宫殿式卧房,面积足有三百多平,在内陈列着的屏风,玉柱,太师椅,均是以一种他根本不认得但看起来就极为珍贵的木材所造,地上铺满了各种各样的动物皮毛,珍品古玩更是不计其数,同为明黄色的绸布纱帘随着木雕窗外吹进的屡屡微风轻轻摆动着,似乎在一摆一摆地轻轻敲打着肖逸璇此刻有些脆弱的心灵。 肖逸璇有些苦恼地揉了揉额头,他深深地清楚,眼前的华丽景象和自己的小出租屋到底隔了几个希尔顿总统套房的距离。 “这回可真是回不去了。” 轻声自语一声之后,肖逸璇缓缓坐了起来,这一动之下,他便感觉浑身上下传来一股犹如撕裂般的痛楚,脑袋也是忽地一晕,他下意识地伸手抓住了枕边的床靠,晃动之下,床靠上摆放着的一个花瓶悄然跌落,‘砰’地一声掉在了床边的地毯上。 “太子醒了!” “快进去看看!” 下一刻,两道清丽的声音出现在门外,接着房间正门忽地打开,两道人影便急匆匆闪了进来。 那眩晕的感觉只不过是一瞬而已,肖逸璇清楚地看到,进来的是两名身着清凉宫装、相貌秀丽的少女,这两个少女均不过是十四五岁上下,淡紫色的衣裙,微敞前襟,露出一丝诱人的浅沟,盘发成髻,俏脸好似因为焦急而显得有些微红,只见她们急急两部走到肖逸璇的近前,在发现后者已经坐起身来,正在打量她们的时候,竟是齐齐地愣了一下,接着捂住了自己的小嘴,径直跪了下去。 “奴婢红月、清秋叩见太子殿下!” 只听两位宫女脑袋一低,脆生生说到,听得肖逸璇一阵头大---没错,在这之前,他其实也是醒来过几次的,但那几次只能说是意识上的情形,身体却大都是停留在动掸不得的状态,连睁下眼皮都难,可即便如此,却还是不能阻碍他对外界的感知,从之前听到的那些身边人断断续续的对话之中,他也是差不多将现在的情况大致给弄了个清楚。 肖逸璇知道,自己现在所身处的世界,已经不是原先那个世界了,而此时的这个自己,虽说名字未变,但准确地说来却也不完全就是过去的那个自己了,此时在他的脑海之中,早就多出了许多原本不属于他的记忆,而这份记忆在这几天来正逐渐地变得明朗,直到刚刚听到这两个小宫女的一声呼唤,这记忆才彻底地清晰起来。 此时他所在的这个地方,可以说是古代,却又不是他所记忆当中的那个古代,如果按照他所知道的历史知识来看,现在差不多就是明末清初的那个时候,可不一样的是,在这个世界里,虽然明末皇帝崇祯依旧是吊死在了煤山的那棵老歪脖子树上,但满清却并没有入关,取而代之的则是一个名叫肖天靖的人,这肖天靖原本乃是大明朝时有名的‘恐怖组织’名楼会的总舵主,后来起兵造反夺了这天下,建立了现在的大越,年号天靖,现在正是天靖十九年,而现在的肖逸璇,正是这肖天靖的长子,更是当朝太子! 这些信息走马灯般在肖逸璇脑海中闪过,他只觉得双眼一阵阵泛花,不由地又扶了扶额头,两位不明就里的宫女见状,还以为他身体不适,便慌忙站起身来围到了肖逸璇左右两边搀扶,服侍其起身坐好后又取了热毛巾和汤药来,待其不情不愿地喝下后,其中那个叫做红月的宫女便转身出了卧房,像是去叫人的样子。 经过儿女的一番服侍,肖逸璇的身体终于感觉好了一些,晕眩的感觉彻底地消失不见,他挥挥手将战战兢兢地守在床头的清秋赶了出去,把脑袋靠在宽厚柔软的靠垫上,再度陷入了沉思之中。 其实经历过无数小说电影熏陶的肖逸璇此时已经接受了自己穿越的事实,反着前世的他也没什么朋友亲人,至于爱情对他来说也只是存在于春梦中的过场,自己在出了车祸之后,能改换另外一段人生,甚至是如此高贵显赫的身份,对他来说已经是莫大的恩赐和幸运了,根本没有任何的怨言可表。 他现在思考着的,是这幅身体为何会搞成现在这番模样,以至于让自己的灵魂‘有机可乘’夺舍进来,毕竟这跟他日后的人身安全也有着莫大的关系,因为他知道,‘自己’并不是因为意外才搞成这副样子,而是有人刻意陷害他! 肖逸璇记得,现在这个‘自己’,在大约一周之前协同自己的四个弟弟出宫游玩打猎,这本是一件极为平常的事情,但那天自己的马匹开始还好,在狩猎开始后却突然发狂,不听使唤,直在狂奔十数里之后将他甩落马下,还拖行了近百米之远,也幸好有随行侍卫及时将他的马匹射杀才没让他丧命当场,却还是使得他在那之后重伤不醒,最终命归九泉,这才让本该命陨的肖逸璇附身其上! 现在想来,那匹马是他自己的专属坐骑,西域宝马,性情温和,可通人性,自他拥有其数年以来,都从未发生过发疯发狂的事件,由此可见那日里所发生的事情绝对不是偶然,但究竟是谁暗下毒手,肖逸璇却始终摸不着头脑。 “那天狩猎,是老二提出来的,让侍卫退到百米之外,是老三提出来的,中途我们曾离开马匹,在林间小坐了一会儿,老四又无故离开了一段时间,老幺与我一向不和,野心又是最大,却最有下手害我的嫌疑。。。” 肖逸璇喃喃念着,只觉得思来想去都不得其果,竟是每个皇子都有作案嫌疑,毕竟自己身为太子,同为皇子的他们想要谋害自己,还真不需要过多的理由。 “皇儿!皇儿!为娘来看你了!” 正在此时,一道带着些急切的柔和女声在门外隐隐传来,伴随着的还有零零碎碎的脚步声,肖逸璇被这声音从沉思中拉出,他刚刚抬头看去,就见原本闭合的大门再次被打开,一个衣着华丽的风韵少妇当头而入,肖逸璇看到,这妇人身形高挑丰韵,相貌娇美,气质高雅,除了眼角处难以避免地被岁月留下了些许印记以外,看起来简直就和双十年华的少女无异。 只见这少妇径直来到了肖逸璇的床前,紧紧地将他的手握住,眼含泪水地定睛将其打量一番后,更是忍不住热泪盈眶,将他一把抱在了怀里! 肖逸璇没有挣扎,他知道,这妇人便是婵素儿,当朝皇后,他的生母,性情温和慈爱,虽贵为后宫之首,却从不行仗势欺人之事,且心胸宽广,从不猜忌于人,在整个后宫甚至朝野中都素有威望,尤其对他这个亲生儿子,是真的疼爱到了骨子里,这副担忧焦急的模样,竟是叫肖逸璇心底生出一丝哽咽感。 “我的皇儿!你没事便好,没事便好!谢天谢地,谢天谢地!” 满怀的温香软玉并没有让肖逸璇体会到意想中的暧昧与畅快,反而只叫他体会到一种体贴的安心,他转头偷偷瞄了婵素儿一眼,只觉得心底有一种血浓于水的踏实感缓缓浮起,这是前世里他从未体会到过的,即便今天是他真正意义上第一次与婵素儿相见。 “母后,孩儿没事。” 短暂的停顿之后,肖逸璇照着记忆中的称呼呼喊了一声,这才让婵素儿松开了怀抱,只不过依旧是不肯罢手,抓着他的胳膊上下左右地看,一边不时地皱鼻点头,仿佛要将他看出个花儿来一般。 被对方这么看着,肖逸璇感觉有些难挨,毕竟自己现在已经算不上是对方的儿子了,被这么‘关怀’着总有些做贼心虚的感觉,当下便咳了咳主动开口问道:“母后,孩儿睡了多久了?” “足足七天了!” 只听婵素儿说到:“可让为娘担心死了!也怪那群天杀的太医,说什么皇儿你恐怕撑不过几天,可叫为娘食不下咽了好久,只恨这辈子没学成个医术。。。不过你现在既然醒了,那就一些都好了!一切都好了!” 只见婵素儿一脸慈爱地帮他捋了捋额前的碎发,说着说着,言语间又生出了些哽咽,见不得这场面的肖逸璇急忙转了话题,说了些安慰的话,又听对方叮嘱唠叨了老半天,最后搬出身体没有完全恢复、需要静养的理由,这才终于让婵素儿肯暂且回去。 等到大门关上,肖逸璇才终于舒了口气,等听着门外的细碎声音彻底散去之后,才蹑手蹑脚地从床上摸了下来---虽然身体还是阵阵发软,但短暂的下地行走却好像是无妨了。 窗外阳光明媚,看婵素儿与一众宫女们的穿着打扮,现在也该是盛夏时节,但此时身着单层睡衣的肖逸璇却依旧觉得显冷,下床后从床边的小桌上抓起一件衣服披上,这才向着屏风后面的桌案上走去。 桌案上摆放着一面半人高的铜镜,肖逸璇来到镜前,有些心怀忐忑地将目光置于其上,缓缓地坐了下去。 只见铜镜当中,出现了一张因为病痛而显得有些憔悴的脸,十六七岁上下,体态修长,长发披散在两肩上,刀刻的脸颊,深邃的眸子,笔挺的鼻梁,以及那略薄的嘴唇,这一切俊俏堪比女子的五官俱在少年的脸上,却奇异地组合出一种极为特别的、带着一丝妖异的阳刚之气,肖逸璇发誓,如果要两相比较的话,这副皮囊绝对要比他这太子的身份更能让他满意! “皇兄!皇兄醒着吗?皇弟来看你了!” 正当肖逸璇自恋不已地对着铜镜仔细端详着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咋咋呼呼的喊声,那声线动静,听起来就犹如夏日里烤火架子上的公鸭,刺得他耳朵生疼。。。 第二章 老三一根筋 听到门外的呼喊声,肖逸璇第一时间便分辨出了门外是何方人也,这种独特的声音,也只有他的三弟、当朝三皇子肖逸廉能发得出来。 果不其然,不过两秒之后,大门就‘砰’地一声被生生撞开,肖逸廉那足足有一米九还多的宽厚身影便瞬间冲了进来,这家伙壮得犹如一个移动的黑色铁塔,虽然穿着一身深红色华袍,腰带玉佩各种配饰也是一应俱全,但怎么看都还是不能将其和一堂堂皇子联系到一起去,反而像足了个大头兵,等看清了他的样貌,绕是肖逸璇心里有所印象和准备,却也不由得怒赞一声:从来没见过长得这么方正的人! 说这肖逸廉长得方正,绝没有任何形容和夸赞的意思,就是他那模样是单纯地又方又正,整个大脸盘子就是个方块,嘴巴是方的,鼻子是方的,眼睛是方的,眉毛是方的。。。就连那鼻孔在肖逸璇眼里,都特么是方的! 有问题!要么我不是亲生的,要么你不是亲生的,反正咱俩总有一个不是那皇帝老子亲生的! 肖逸璇在心底断定一声,接着急忙将仰天狂笑的冲动压了下去,佯装咳嗽一阵,这才按照记忆中的样子开口佯怒道:“莽莽撞撞的,成什么体统!” “皇兄!” 只见肖逸廉哈哈一声,接着憨笑说到:“臣弟我一听你醒了,就仿佛火烧屁股一般飞也而来,真是一刻都等不得了,哪里还顾得上那些许礼数!话说皇兄你还真是福大命大,这样都没被弄死,说实话,还真是出乎我的意料,臣弟我就连孝服都准备好啦。。。” 眼见肖逸廉摇头晃脑地开始讨论起自己的‘丧事’,肖逸璇也不知是该怒还是该笑,最后只得摇头长叹一声,也不搭理这厮,自顾自地抓起那套只有自己够资格穿着的明黄色蟒袍走向了屏风后面,反正在他的记忆当中,自己这个三弟打小以来就是这副德行,他那个皇帝老爹也是不止因为这件事修理过他多少回了,就是改不掉。 见状,肖逸廉不解道:“皇兄,你不是需要静养的吗?现在更衣作甚?” 肖逸璇:“躺了好几天了,憋得慌,出去溜溜。” 肖逸廉:“哦,那臣弟这就去帮你招呼宫人。。。” “不用,就你陪我走走便是。”虽然之前的记忆已经差不多完全都融合进了肖逸璇的脑海里,但他毕竟还是一个初来乍到的现代人,只要一想到出门溜个弯屁股后面都得跟上那么一大票人,心里就很是变扭,故而阻止了肖逸廉的动作,只见他麻利地将衣服换好,把那披肩长发随手在脑后绑了一个马尾就算是收拾停当了,出来一照铜镜,发现脸好还真是方便,只这么随便一收拾,就能搞出一种俊逸潇洒的味道,再别提这身太子蟒袍了,那可是要多威风有多威风,反正肖逸璇觉得自己比起前世里那些宫廷剧里的太子阿哥们是霸气潇洒到不知哪里去了。 出了卧房,嘱咐红月清秋两个宫女不要声张之后,肖逸璇便叫肖逸廉领着转悠开了,不得不说,自打他跨出房门的第一刻起,就发现古代和现代还真是有着明显的不同,不说别的,光那蓝天白云,在前世里他只从自己的那台‘插屁’电脑桌面上见识过。 肖逸璇的卧房外是一面足有五百多平大小的人工湖,湖面上荷花莲叶影影绰绰,院内假山植被林立,四周尽是红漆青瓦的亭台楼阁、水桥走廊,却是从这皇宫内院打造出了一片如江南小筑般的景园,肖逸璇看到,这宽大的院中,时不时有宫女太监结队走过,看见他时均是远远地便跪下请安,对于这些,他都点头应过,再往外走,穿过一条长长的走廊、又绕过一座雕龙画壁,这就彻底算是出了他的住处,肖逸璇回头望去,只见头顶的牌匾上书着硕大的‘东宫’二字,而从外面看去,这东宫也就全然没了刚才的精致舒逸之感,余下的只有方正宏伟的红墙金瓦,体现着紫禁城内的无尽威严。 此时正午已过,早朝早已散去,宫内自然是不会有朝廷大臣们出没,又因为天气炎热,皇帝妃子们也大都不会选择在此时出行,所以肖逸璇一路上碰到的除了宫女太监,便是一队队鲜衣亮甲地巡逻着的皇宫侍卫们了,而此时的肖逸璇已经发现,不管是宫女太监、还是皇宫侍卫,他们的衣着习惯均与自己所熟知的那段历史不同,太监们均着墨色太监服,头戴巧士冠,侍卫则是大红内衬,银色亮甲,两肩处均有虎爪型护肩,后披披风,手执银枪,看起来颇具美感,最后宫女们穿着着的宫服则大多是淡紫色的纱质长裙,其样式有些接近唐代的仕女服,胸前微敞,往往结队走过就是白花花的一片,可叫人大饱了眼福,总之肖逸廉这货一路走来眼睛就没离过那些部位。 见他这副模样,肖逸璇不禁摇头向他揶揄到:“都是有皇子妃的人了,举止还是这么轻佻,小心我叫刘仙蛾听了去,回去又叫你跪搓板。” “可别!” 听肖逸璇这么说,肖逸廉立即将他那色迷迷的目光收了回来,讪笑道:“我的好哥哥,你可就饶了臣弟我吧,上次你喝醉把我去醉仙楼的事儿给那母老虎捅了去,可是害得我睡了一个月的柴房啊!我这大热天头一个来看你纯属好心,你可不能恩将仇报欸!” 见他这副样子,肖逸璇也是哈哈笑了两声,这肖逸廉虽是排行老三,但却是一众皇子当中成婚最早、也是唯一的一个,老婆是当朝兵部尚书刘一水的宝贝闺女刘仙蛾,说起这刘仙蛾,虽然听起来、看起来都是一副大家闺秀的模样,但和肖逸廉关系甚好的肖逸璇却是知道,这刘仙蛾在背地里是个名副其实的母老虎,不仅脾气耿直暴躁,还跟着她老爹习了一身好武艺,自打进了老三的家门,就将这个往日里风流成性的三皇子收拾得服服帖帖的,就是之前肖逸廉说的去醉仙楼的那一次,都还是肖逸璇自己闲着没事想去‘见识见识’,这才拉了他垫背,这货实则是什么都没干,就替他背了个黑锅,最后还被他不小心给卖了。 说起来,那日里几个皇子最不可能下手害他肖逸璇的,也就只有这个三弟肖逸廉了,不仅是因为他和肖逸璇关系甚好,重要的是任谁都知道,三皇子肖逸廉自小开始就不务正业,胸无大志,相比荣登九五,更喜欢做一些打打杀杀的勾当,也是他在两年前就向皇帝肖天靖表过态,说是自己无心争位,叫前者给他早早封个王,说要带兵为大越打江山,为这事儿,皇帝还龙颜大怒地操起了老手艺,在金銮殿里将这货打了个半死,还告诉他自己只要有一口气在,这货就别想离开京城,身为皇子想封个王跑路反而还被皇帝锁住的,这货估计真的是史上第一个了。 这么想着,肖逸璇看着肖逸廉的目光也越发柔和了几分,人说皇家无亲情,但从记忆中来看,这个三弟,却是叫他体会到了前世里从未体会过的兄弟之情,虽然他们并不是一个娘生的,但那种从小开始就光着屁股在一块打转、一转就是十几年的兄弟情谊,可是怎么样也抹不掉的。 “这不知不觉的,又走到静心苑来了。” 正想着,就听走在前头的肖逸廉回头说到,肖逸璇顺着他所指的地方看去,就见道路一边,一座宫殿正坐落在那里,虽然不如他的东宫气派,却奇异地散发出一种清雅冷淡的感觉,静心苑这个名字肖逸璇自然是知道的,虽然叫的好听,却是一处宫中众人都不怎么愿意踏足其中的地方,因为这静心苑还有一个名字,那就是众人俗称的冷宫,里面住着的都是些因各种各样原因触怒皇帝而被软禁起来的妃子,就连里面的宫女太监,都是在宫中混不下去的那种,不提前朝,就说在大越建国十九年以来,这静心苑中因赐死、暗害、自杀的妃子就已经有了十数个,这还不算那些枉死的宫人,若是两两相加起来,就说是有数百冤魂也不为过,有了这层原因,再加上这静心苑设计的本就阴暗冷清,使得人们每每踏足其中,就能不自觉地感动一股阴气,叫人不舒服地很。 当然,这些人自然不包括肖逸璇和肖逸廉两人,这两人一个是当朝太子,一个是脑子秀逗的主,整个皇宫甚至整个京城里,还真没他俩去不得的地儿。 果然,肖逸璇刚从记忆里搜出有关的信息,就见肖逸廉一脸鬼祟地低声道:“皇兄,臣弟我见今日里四下无人,你要不要再去。。。嘿嘿,有臣弟替你把风,你大可放心游乐一番。。。” 第三章 古尔别速 听到这里,肖逸璇不自觉地打心里升起一股异样的期待,已经完全融合了‘前任’记忆的他知道,虽然肖逸廉这话说得猥琐,就好像他肖逸璇有着偷窥那些妃子们洗澡的爱好似的,但事实却并不如此。 他这个‘前任’自打出生至今,虽然谋略武功都属泛泛,能坐上太子之位,也不过是凭着他长子的身份,以及父皇对他以及其母的过度宠爱而已,但光在作风品德一点上,却还是可圈可点的,尤其是在男女之事上,不说别的,身为一国太子,十八岁还保持着童子之身的,在众兄弟之中、甚至在整个华夏历史当中都可算是独一个了。 而肖逸廉之所以这么说,也只是开口调笑他而已,只因在那冷宫之中,有一个让肖逸璇魂牵梦绕的女子。 想到这里,肖逸璇的嘴角竟是不自觉地翘了一翘,他知道,虽然自己不可能任由这副身体原主人的喜好来左右自己的行动,但既然是自己占了人家的身体,那么受上那么一点儿影响也是在所难免的。 “那就进去看看。” 略一思索之后,肖逸璇还是提出要进去看看的想法,记忆中的人物总归是记忆中的人物,他还是想亲眼看看让这个女子究竟是副什么模样。 “好嘞!” 只见肖逸廉笑应一声,转头便走,肖逸璇紧随其后,两人大摇大摆地跨进了静心苑的大门,门口的侍卫见到他们急忙请安,根本没有丝毫敢于阻拦的意思,而再往里走,他们遇到的那些宫女太监们也都是匆匆一礼便赶紧离去,看来他肖逸璇不仅是这里的常客,而且时间长了,这里的太监宫女好似也都知道他是来干什么的,大多都不愿在这里与其扯上什么关系,否则的话,这些混不开的家伙还不知道得怎么巴结他这个太子呢。 “皇兄,那臣弟就在这里等你了。” 肖逸廉领着肖逸璇一路走来,穿过众多院落楼阁,最终才停留在一座有些偏僻的院落外,停下脚步说到,肖逸璇点了点头,就要抬步而入,却见肖逸廉犹豫了一瞬,最后却还是开口道:“那个。。。皇兄,臣弟思来想去,觉得还是得嘱咐你一句。” 见他头一回露出这副样子,肖逸璇有些意外道:“什么?” 只见肖逸廉压低了声音说道:“皇兄,那历妃虽然实际上算不得是父皇的妃子,又是个蛮夷,但好歹也是父皇当年亲自纳入,造了册的!你身为太子,若是真和这种人扯上那层关系。。。就算父皇再怎么宠你,也都是忍不了的啊!就算父皇能忍,那些王公大臣们也是忍不了的,所以你可得跟咱俩当初说好的一样,看看就得了,可别生出什么别的想法!咱就当个娱乐,可好?” “放心,我省得!” 肖逸璇点头应是。 其实就算是没有肖逸廉在门口‘把风’,肖逸璇也没什么可怕的,只不过既然都一起来了,有个人放哨总归放心些,毕竟干的不是什么正经事儿,肖逸璇步入院中,见这院落虽然在外面看起来很不起眼,里面却是别有一番洞天---这里的装修设计,可全然没有皇宫中那副大气磅礴的样子,也没有自己院中那副江南小筑一样的风格,每座院中本该标配的小湖假山、亭台楼阁,这里一应没有,有的只是遍地的青草,大片的花朵,就连那四周的院墙上,都爬满了茂密的爬山虎,绿意盎然,没有一丝烟火气。 也不知是晨间刚下过雨还是怎的,绿油油的草坪上晶晶点点,反射着烈日里的阳光,院落正中,立着孤零零的三栋房子,三座房子呈品字形排列,当中一套石桌石凳,肖逸璇几乎是习惯性地便朝着那石凳走去,接着缓缓坐下,也不说话,就那么静静候着,眼睛注视着不远处正中间的主屋,仿佛在等候着什么。 在这之间,肖逸璇隐隐闻到一股异味,那味道极淡,还带着阵阵香气,很是熟悉,但他一时间却又想不出那是什么,就在这时,那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从中步出了一个高挑窈窕的身影,肖逸璇定眼望去,就见那女子定定地站在门前,一脸冷漠地望着他。 小麦色肌肤,水灵灵的眼睛透着八分飒爽、二分慵懒,琼鼻挺翘,朱唇粉滑,精致的五官组成一幅可堪倾城的美貌,在她的脸上,肖逸璇根本找不到任何一分的瑕疵,若光从相貌上来说,他认为就算自己那身为绝代美人的母后就算再年轻上二十岁,也都只能在这女子面前输上一筹。 这女子很美,而衣着打扮更是特别,居然没有穿着宫中嫔妃们该穿的华服,反而是一副蒙人打败,一头飘逸的长发被银色丝带编成一束束的小辫,额前戴一副小巧的七彩珠帘,身着修身短袍,腰间牛皮坠玉腰带,脚踏粘钉长靴,她就这样沐浴在午后的阳光之下,犹如画中走出来的人儿一般。 古尔别速。 肖逸璇在心中念出了女子的名字,她不是前世历史上那个乃蛮部汉王的宠妃,成吉思汗的皇后,却同样是蒙古人,而且身份比之前世里那个同名同姓的女人更加高贵,她是克烈部汉王的王女,在五年之前,也就是她仅仅十三岁的时候,克烈部被蔑儿乞灭族,畏于当初大越的强大势力,蔑儿乞汗将这个他刚刚掳来,准备收入帐下的少女献给了当时的大越皇帝肖天靖。 对于这个自小便展现出惊人美貌的少女,当时的肖天靖自然是却之不恭,从容收下,还直接将其破例提为妃子,但就在古尔别速来到皇宫中的第一个晚上,她便趁着宫人不备,夺下了一名大内侍卫的佩刀,疯也似的砍伤了两名太监、三名侍卫,紧接着被擒之后,还意图咬舌自尽,也辛亏在场的一个宫女足够机灵,扯下一块帘布塞在她的嘴里,否则她可能当时就已死在储秀宫内了。 而对于这件事,当时的肖天靖起先虽然不快,却因为古尔别速的美貌,也曾再度破例召见于她,想要好言相劝安抚一番,但却被古尔别速出言不逊,怒骂当场,直说其是个见色起意、不顾常伦的残暴昏君,这才终于将肖天靖彻底惹毛,甚至一度想要将其斩于午门之前。 也幸亏,这古尔别速是蔑儿乞汗专门送上的‘大礼’,她不仅仅是一个美貌的妃子,也是蔑儿乞部向大越示好结盟的桥梁,作为皇帝的肖天靖若是就那么将她斩了,就代表着大越将蔑儿乞部的诚意碾在了脚下,蒙人本就桀骜不驯,虽然蔑儿乞汗当时畏惧他肖天靖,但这种‘侮辱’,却是任何一个蒙人都接受不了的,所以当时的肖天靖只得下令,将只有十四岁的古尔别速打入冷宫,终生不得外出,还给她起了个‘厉妃’的名号,以示侮辱。 “你又来了。” 将视线转到现实,时过半晌之后,居然是古尔别速率先开了口,一脸冷漠道:“我说过很多次了,你不该来的,我不想见你。” 闻言,肖逸璇洒然一笑,道:“这是最后一次了。” “哦?” 这句话貌似引起了古尔别速的兴致,只见她柳眉一弯,接着颇有兴趣地开口道:“怎么,是被你那皇帝老子察觉到了吗?不对啊,在你们汉人这里,父占子妻,子夺父妾的事情不是常有吗,我看他并不会为此生气呢。” 肖逸璇自然是听得出古尔别速这是在故意嘲弄于他,不过对于这种嘲讽,他却是感觉不到任何的不快,反而只觉得古尔别速的声音空灵慵懒,十分动听罢了,当下便仿佛是没听到一般,随手拿起石桌上的茶杯,又掂了掂一旁的茶壶,说到:“壶里没水了。” 古尔别速冷笑:“我这没有下人。” “嗯。” 肖逸璇随口应了一声,这才想起,除了刚开始的那一年以外,古尔别速这院里就再没调来过一个宫人,最开始的两个小太监也早已跑去了别处,这院内的一草一木,全都是她亲手种下的,就连平日里的吃穿用度,都是内务房每月扔在门口,由她自己搬进来的。 想到这里,肖逸璇下意识地朝古尔别速的一双素手上看去,就见那双本该光滑细腻的双手上,早已是布上了处处伤痕老茧,与她这惊为天人的样貌完全不符,反而像是一个常常务农的农家妇人的手掌一般。 好像是注意到了肖逸璇的视线一般,古尔别速有些自卑地将自己的双手缩了缩,接着冷声呛到:“你此来究竟何事?” “没什么,就是路过进来看看,以后嘛。。。也真的不会再来了。” 只听肖逸璇笑了笑说道:“对了,你这院里没个下人,终归不怎么好,这收拾院子、劈柴做饭的,总不能全靠你自己一个人来做,回头我去内务房说一声,叫他们调几个宫人过来。” “不需要。” 话落,就听古尔别速拒绝道:“寻常人家能做得的,我也能做得,况且我也不需要你的任何帮助,只求你往后别来烦我就好!” 闻言,肖逸璇站起身来,说道:“笑话,若不是我这些年来暗中帮你,你以为你还能像现在这般吃好的,穿好的?你以为,光凭你这个‘历妃’的名号,就能从内务房要来你身上的七彩珠帘,翡翠玉带?若是没有我的帮忙,你恐怕早就活活饿死在这静心苑内了!” 这番话出口,向来不饶人的古尔别速却是默不作声,虽有满腔怨怒,却也只能狠咬着嘴唇,低头注视着桌上的茶具,双手攥得发白,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等那些宫人来了,你也别逞强赶他们出去了,你这辈子大概都得独自困于这小院中,有几个说话的人儿,总是好的。。。往后,你的各项用度也会加上一些,这也算。。。是我为‘自己’能做的最后一点事儿了吧。” 看着她这副模样,肖逸璇也没多大感触,撂下这句话后转头便走,他才不管古尔别速听不听的懂这句话,反正这辈子自己是大概再也见不到她了。 “砰!” 正在这时,一声异响传来,肖逸璇看到,远处的院落正门猛地被人从外面关住,接着还没等他有所反应,就听‘咻’‘咻’两声,两支火箭便从院落一侧的院墙外飞了过来,直直地扎在肖逸璇脚边不远处的草坪上,紧接着又听‘忽!’地一声,那两支火箭落脚之处,竟然是立时间燃起了两团烈火,接着在瞬息之间蔓延起来,刚刚还绿意盎然的院内,一下子便变成了一片火海! “火油!” 肖逸璇几乎是瞬间便明白了过来,之前他所闻到的味道以及草坪上的亮点究竟是些什么东西! 第四章 火烧静心苑 仅仅几息时间,大火遍铺满了整个院落,目所可及之处,已经是被堵得严严实实,唯有正中那三座厢房还没有燃起,没有选择的肖逸璇向着内院跑去,一把拉过好像一时间被吓得没了魂儿的古儿别速怒吼道:“怎么回事!?” “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突来的大火早已将古儿别速之前那冷漠淡然的气质冲刷了个干净,她现在的表现,和一个普通少女无异,毕竟她还只是个刚到十八岁的女子罢了,何况整整五年不见天日,窝在这座狭小院内,哪里还会有什么处乱不惊的本事。 见她这副模样,肖逸璇恨恨一叹,其实他大概也清楚,古儿别速只不过是一个被打入冷宫的弃妃罢了,甚至从实际上来说,就连个‘妃’子都算不上,又哪里来的仇家,这场大火,十有八九就是朝着他而来的。 坠马不成,又用火攻,有人贼心不死啊! 在心中暗骂一声,肖逸璇只好拉着惊婚未定的古儿别速奔向一侧房内,找到了其平时做饭用的水缸,扯下一截衣袖分成两段,整个沾湿后捂在口鼻之上,湿气入鼻,这才感觉稍微好了一些,光这一会儿时间,院内就已是浓烟四起,若是他动作再慢一点,他俩绝对就要被呛晕了去。 看着外面越发强烈的火势,肖逸璇急道:“有没有可以避火的地方?地窖,水井,有没有水井!?” “冷宫之内,哪来的这些!” 只听古儿别速急道,为了防止妃子投井自杀,肖天靖在三年之前便下令将静心苑内的水井全部填了,而这里的妃子用度又均十分拮据,压根用不着地窖之类的东西,所以打开始就没有建过。 其实这些东西,在肖逸璇的记忆里都是有的,刚才不过是急晕头才开口相问,只不过这一问之下肖逸璇却是发现,古儿别速虽然说得断定,但言语之间眼神躲闪,像是有些犹豫,内心便断定她必然有所隐瞒,当下便抓住她的肩膀喝道:“古儿别速!现在你我命在旦夕,你绝不能再对我行隐瞒之事!不然等那大火烧进屋来,你我都只能化作一摊焦土了!” 说话间,又有‘笃笃’几声异响传来,却是暗地里那人又放了数支火箭在屋檐上,其中一支破窗而入,十分精准地从二人面前钻了过去,直插入后方的地板上,箭头燃火,历时就将那木质地板点燃,直将二人惊出了一身冷汗! “好吧!” 在足足愣了三秒过后,古儿别速才勉强镇定下来,盯着肖逸璇的眼睛说到:“我是知道一个避火的地方,但你必须得答应我,你今日里所见之事,出去后必不能向任何人提起,否则,否则。。。” “否则我就给你当一辈子马骑!行了吧!这都什么时候了!” 不等古儿别速说完,肖逸璇便大声将其打断道,闻言,古儿别速俏脸一红,美目圆睁,似是对肖逸璇的这个誓言极不满意,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径自挣脱了肖逸璇的双手,快速几步来到房间最里侧,接着扒开胡乱堆砌在地板上的柴火米袋,伸手在那满是灰尘和污垢的地板上摸来摸去,最后竟是摸到了一个小钩,接着使劲一拉,一个狭小阴暗的密道便露了出来! “快进去!” 事已至此,肖逸璇自然不会质问她这密道是怎么来的,当下便急忙催促着和其一前一后地钻了进去,就这么一点儿时间,火势已经是布满整个房间,还不等肖逸璇的身子完全进入密道之内,就听‘吱呀’一声响起,那房梁竟是生生烧断,狠狠地砸在了密道开口之上,这一砸之下,肖逸璇首当其冲,背部受创,直接被砸了下来,这密道直直向下,连带着古儿别速也被肖逸璇撞上,二人抱作一团摔落了下去。 肖逸璇只觉得先是背后一阵剧痛,紧接着眼睛犯花,再然后便是周身不断传来的持续痛楚,直过了好一会儿才彻底清醒过来,等他探头向来路望去,入眼的确是黑乎乎的一片,想必是那恰好砸下的房梁将入口堵住了。 “唔!。。。” 下一刻,就听古儿别速的声音在他耳边传来,肖逸璇下意识地向一边摸去,就感觉指尖触到了一处冰凉滑腻的所在,紧接着就听‘啪’地,一声,却是他无意间触到了古儿别速的脸颊,被对方一巴掌打开了。 危难时刻,肖逸璇自然不会太过在意于这些,只关心地开口问道:“你怎么样?” “死不了!” 听到肖逸璇的问话,古儿别速没好气地回了一声,接着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过后,一团火苗便出现在了她的手里,却是她在身上带了火折子。 有了火折子的亮光,肖逸璇才终于看清了这里的模样,除了刚刚垂直向下大越两三米深的入口处,从此处开始向前,还有一段差不多接近十米距离的狭小空间,在这地洞地上,撒着满地的勺子、筷子、水舀,大多都已经受力变形,不能使用,而且其中一些看起来都有些年头了。 几乎是一瞬之间,肖逸璇便明白这密道是怎么来的了,这丫头,居然偷偷一个人在静心苑下挖着地道! “你发过誓,不会向外人说的!” 好像是注意到了肖逸璇的目光,古儿别速有些紧张地出声道,同时她闲着的右手还偷偷向一边摸去,肖逸璇看到,那里的图层下方,半藏着一把尖锐的匕首。 “如果杀了我的话,你的秘密恐怕才难以保住呢。” 只见肖逸璇轻声一笑,接着还想张口说些什么,下一刻却止不住胸口的难受,弯腰‘哇’地一声吐了一口鲜血,却是之前被房梁砸到后背的时候,受了内伤。 见状,古儿别速连忙丢手,上来扶住肖逸璇的肩膀,关心道:“你、你没事吧?” 肖逸璇:“被你家大梁砸了,幸亏那玩意儿倒下来的时候大概被什么东西挡了一下,不然我这条命,嘿嘿。。。” 见他还笑得出来,古儿别速才微微放下心来,不过紧接着便貌似想起了什么似的,急忙板起脸来,质问道:“没死就行了!你刚才说,我如果杀了你秘密才保不住,这是为何?” “。。。你是不是傻。” 闻言,肖逸璇摆出一副看傻子的表情,抹了抹嘴边的鲜血,背靠在墙壁之上,仰头慢慢道:“我要是死这儿了,难道你觉得不会有人将这里挖地三尺,来找我的尸身?而且这班人明显是冲我来的,我死了,他们也需要找一个替死鬼来被这口锅,你就是个不错的人选,虽然情理上有些说不过去,但那帮人既然敢在这儿动手,就一定做好了相应的准备,指不定你的某些‘罪证’,哪个‘证人’就在宫里的某处窝着呢。。。咳咳,说到这儿,我还想问你呢,怎么有人都在你家院里泼尿了,你还一点儿都没有察觉呢?” 古儿别速自然是明白肖逸璇所说的‘泼尿’指的是什么,但见他这副伤重的样子,竟也是一时间不忍心再顶嘴,当下犹豫了两下才喃喃道:“我。。。这里又没有下人,我夜里睡得又死些。。。而且那火油必定是经人特殊调配过、去了气味的,不然怎么地我都该闻到了!” 说着,古儿别速又抬起头来,恨恨道:“再说了,连你都知道这帮人是冲你来的,我可是遭了你的无妄之灾了,若不是你,我哪能这么惨?” “也对。” 闻言,肖逸璇轻笑一声,继续道:“不如这样,若是你我能过活这一劫的话,我就答应你,到时候找个由头把你放出去,到时候你想回草原,我就派人护送你回去,你想在中原过日子,我就赏你房屋田地,你觉得如何?省得你在这费尽心思挖这劳什子密道,就算挖一辈子都过不了紫禁城的墙角。” 听了肖逸璇的话,古儿别速倒是惊得睁圆了眼,足足愣了数秒之后才堪堪反应过来,支吾道:“你。。。你真的不说出去,还愿意。。。愿意放我走?” 话落,她又仿佛想到了什么似的,急忙又加了一句:“不对,你有什么本事,说放我走就放我走?这可是皇宫诶!” 肖逸璇闻言翻了翻白眼:“我是太子!你是不是傻?” “哦!” 古儿别速闻言,这才反映过来,对啊,这家伙是太子,下一任的皇帝!身为皇帝,哪还有做不成的事儿,虽然不知道肖天靖那老家伙不知还有多少年才能升天,让这家伙有机会登位,但这个过程,至少要比自己把密道挖通要来得快得多了。 这么想着,古儿别速的心里竟是陡然升起一丝不真实感,想着想着,竟是不自觉地流下了泪来,手中的火折子都差点把持不住掉在地上。 发现她异常的肖逸璇急忙伸手将她手中的火折子接过,开口问道:“怎么了你?我可还没说这一劫熬不过去呢?” 话落,就见古儿别速再也掩饰不住心中的脆弱,一边耸动着肩膀一边颤声道:“我。。。我自打十四岁开始,就开始挖这个密道,挖了五年,五年。。。这皇宫地下的土,又臭又硬,整整五年来,才挖了不到十米远。。。我没有办法,就打算着,就这么挖着,挖着。。。说不定等到我七老八十了,密道就挖通了,或者是指不定哪一天,我就死在这宫里,死在这密道里了。。。” 第五章 地下密室 在肖逸璇那算不得太真实的记忆当中,还真没见过古儿别速如此软弱过,在他的回忆当中,这个正在自己面前抽泣的人儿,从来都只会摆着一副冷漠的面孔,从那座厢房门中踏出,说上两句冷冰冰的话语,顶多就是与他并肩坐上一会儿,不多时便不留情地开始驱赶罢了,甚至就连任何的感情都没有流露过。 所以当他看到古儿别速如此哭诉的时候,肖逸璇的心中难免地浮起阵阵心疼,仿佛心底的一块坚冰被融化,让他辨不清回忆与现实,虽然此刻这洞穴内因为上方的大火而变得越来越闷热,几乎都要让他难以忍受,但他现在的感觉却只有对眼前人的深深疼爱,顾不得其它。 正当他伸出一只手,准备落在古儿别速那断续耸动着的肩膀上的时候,却听一阵异乡传来,接着不等肖逸璇有所反应,就见古儿别速窝在土壁上的纤细身子瞬间消失了去! “啊----” 古儿别速的尖叫声依稀可闻,但很快便没了声响。 “我草!。。。” 肖逸璇下意识地惊叹一句,再定睛一看,却见原先古儿别速身子所在的地方,此刻已经变成了一个黑漆漆的洞口,这洞口内透着一股沁凉,在闷热的洞内可谓是一道曙光,却让肖逸璇觉得心中发寒,仿佛那不只是一个土洞,反而是一张吃人的魔口一般。 这突然的变故也将肖逸璇心中的触动猛地抹去,到了这时他才猛地反映过来,刚才自己心中涌出的那些情感都只不过是属于这具身体的前主人的而已,和现在的自己可谓没半毛钱的关系,正当他犹豫着要不要顺着这个洞口下去的时候,就听身后‘呼啦啦’一阵响声,转头看去,却是那薄薄的暗门门板终于是禁不住大火的烘烤,彻底地塌陷了下来,随之而来的还有大片的碎木火团,几乎是一瞬之间就铺满了整个隧道,来到了他的脚下! “可恶!” 没有别的办法,肖逸璇只好撑起自己已经饱受创伤的身子,一头扎进了漆黑的洞里! “呼----” “扑通---” 一阵强烈的风声在肖逸璇耳边掠过,紧接着便是一阵入水的声音和刺骨的冰凉! 肖逸璇伤后初愈,又刚刚被火柱砸伤,此刻猛地掉进水中,早已没了任何挣扎的可能,他只能尽可能地闭住自己的口鼻防止呛水,但越来越沉的身子却正在清楚地告诉他,用不了多久,他就会彻底死在这个不知是哪的鬼地方。 就在这时,肖逸璇感觉背后的衣物一紧,接着又有一只小手扒在了自己的脖颈之间,然后不出数秒,他的脑袋便重新出现在了水面之上。 “咳咳、咳咳!” 最终还是灌了几大口冰水的肖逸璇刚一浮出水面便大口咳嗽起来,直过了好一会儿才堪堪缓过了劲儿,回过神来的他首先看到的便是一张带着几分慌乱的俏脸,却是之前摔下来的古儿别速正关切地看着他,双手还死死地抓着他的衣服,再向着四周望去,就见他身下的水才深不过两米,他和古儿别速二人垫着脚尖便能勉强站住。 察觉到这一点的肖逸璇老脸一红,也幸亏这里十分昏暗,这才没叫古儿别速察觉出什么不妥来。 经过一番大致观察,肖逸璇发现此处像是一处地下湖泊,四周漆黑一片,能看到的只有水面上的片片鳞光,但空间仿佛很是宽广,在他头顶正上方十米处有一圆孔,圆孔中阵阵火光,应该是他掉下来的位置了。 “快走,上面可能要塌!” 看清之后,肖逸璇急忙掰开古儿别速依旧攥着的小手,率先拉着对方半游半走着离开了原地,果不其然,就在他们移开不过数秒之后,上方的洞口便‘哗啦啦’地塌陷了下来,大量的火团、泥土入水,带起一阵怪异的响声。 “这、这里到头了,好像有什么东西。。。” 没过一会儿,就听古儿别速开口说道,肖逸璇闻言伸手向前摸去,果然摸到一处坚硬的物体,摸索之下,却是一个类似平台的东西,高于水面半米不到。 “是地面,你先上去,再拉我上去。” 肖逸璇开口说道,古儿别速依言而行,而等她费去九牛二虎之力将前者拉上来之后,二人已经是累得爬不起来了。 至此,响声尽去,宽阔空旷的空间之内,只余下两人粗细不一的喘息之声。 “。。。多谢,又欠了你一回。” 半晌之后,肖逸璇才咽了口唾沫说道,古儿别速闻言犹豫了两下,最后才堪堪回到:“别忘了你承诺过我的事情。” “死都忘不了!” 肖逸璇哈哈笑了一声回到,紧接着,他便在古儿别速的主动搀扶下站了起来,二人就这么互相搀扶着在黑暗中摸索开来,走得心惊胆颤,生怕一不留神再掉回水里去,凭借二人现在的体力,若是再下水走上一遭,可就不见得还能爬得上来了。 终于,肖逸璇探在前方的手触到了什么东西,探查之下,却像是座冰冷的雕塑,他细细在上面摸索一番,抓到一个类似拉环的东西,当下不假思索用力一拉,就听一阵锁链、机关转动的声音响起,这漆黑的空间之中,竟是立马洒下了无数团亮光! “啊!” 突来的变故惊了古儿别速一跳,而他们很快就看清了那光源是来源何处,同时也终于看清了此地样貌,几乎是同时都愣在了原地。 在他们的头顶上方,是一座巨大的圆顶,仿佛一个倒扣的大碗,上面分散镶嵌着不下数百颗硕大的夜明珠,那些珠子也不知是用什么材料铸成,散发出的光源与灯泡相比起来竟然毫不逊色,能将整个空间照得透亮! 肖逸璇看到,那圆顶之上,雕刻着密密麻麻的雕塑,雕刻着蛇虫鼠象、熊马虎豹,只要是能够想得到的动物,几乎全都有了,而在那圆顶正中,却是一条形神毕现的五爪金龙,金龙口中衔着一只猛虎,摆出一副以万物为食的姿态,而那些身为食物的动物们,却好似丝毫没有作为食物的觉悟,依旧诚惶诚恐地朝着金龙朝拜、聚拢着,犹死不退,心甘情愿。 圆顶下方,就是肖逸璇和古儿别速所在的高台了,这高台成方形,足有千米平方,十分宽阔,而肖逸璇二人所处,正恰好在这平台正中,他们身边,立着一座圆形祭坛,这祭坛和上方繁复华丽的雕纹不同,显得十分朴素,只是一座简单的方形祭坛,犹如一张大床,祭坛下方九层台阶,台阶四角各立着一个雕塑烛台,而肖逸璇刚才拉动的铁环,便是位于其中一个烛台之上,看来那开启夜明珠的机关便是由这铁环牵动,恰巧被肖逸璇找到而已。 而这片空间里除了这些以外,便再无它物了,肖逸璇向四周环顾一番,只能看到远处坚硬的岩壁以及湖水,没有任何出口,就连刚才他掉下来的洞口都已经堵死,也不知建造这地方的人是如何进来,又如何出去的。 没有再多可以去的地方,肖逸璇和古儿别速走上台阶,来到祭坛身前,伸手将桌面上那厚厚的灰尘抹去,这才发现,这上面也是刻满了东西,整体来看就好像是一个硕大的八卦阵图,阵圆外围绕着密密麻麻的文字,那刻字年代久远,早已经显得有些腐化不清了,但肖逸璇还是清楚地分辨出一部分,乾清宫、养心殿、紫宸殿、重华宫。。。那竟是紫禁城内各个宫殿的名字! “那里。。。好像有个什么东西!” 正在这时,古儿别速突然出声说了一句,肖逸璇随着她所指的方向看去,就见这阵图正中处,有一个小小的凸起,他伸手摸去,却是轻而易举地将那东西拔了出来,拿到手里一看,却是一枚九边形的玉佩,这玉佩有巴掌长,两指宽,九个长面上均刻着一条栩栩如生、神态颜色各不相同的小龙,两段则是分刻烈日皎月,入手冰凉沉重,也不知是用什么玉材做成的。 几乎是第一眼,肖逸璇便对这枚玉佩生出了喜爱之情,而他心中自然也明白,这东西虽然来历暂且不明,但却一定不是凡物! 将玉佩稍微观摩一番之后,肖逸璇便将注意力重新转移到了祭坛上的阵图之上,这一看之下他才发现,那上面的圆形阵环,还真是可以移动的,在那阵环下方,一个小小的三角指标,可像极了一个大型多盘。 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肖逸璇将那三角转到了标注着‘东宫’的位置,接着将手中玉佩原插进中间的凹槽之中,手腕一转,果然听到‘咔嚓’一声,下一刻,就见祭坛前方的空地突然一阵巨动,然后一个地道凭空出现,竟是一段十分公整的青石台阶! 见到这副阵势,肖逸璇立马便反映了过来,这个阵图,这把‘钥匙’,可能真的掌控着通往皇宫内各个要地的密道! 第六章 逃出升天 看着那漆黑深邃的密道,肖逸璇和古儿别速均是惊喜不已,前者喜的是凭着这个密道,自己不但能逃出生天,或许还能在日后的皇权争斗中取得一些好处,而后者却是觉得自己终于找到了逃出皇宫的方法! 下一刻,就见古儿别速有些欢喜地轻呼一声,再次转身来到了祭坛旁边,用袖子将上面余下的灰尘尽数抹去,接着细细查找起来,想要找到看有没有直通宫外的标记,肖逸璇知道她心中所想,也不阻止,眼见她在寻摸半晌之后,终于找到一处标着‘西市’的地方,当下大喜,就要着手转动转盘,却在此时被肖逸璇抓住了手腕。 “你做什么!?” 终于找到希望的古儿别速突遭阻止,止不住心中急躁地大喊,却听肖逸璇冷冷开口道:“冷静一点!不说我们现在尚不可知这‘西市’是否说的就是皇宫外的那个京城西市,就算你成功通过密道出去,没有外人接应,就凭你这副打扮,我确定你在大街上走上不到一刻钟就会被五城兵马司的衙役请回去喝茶!到时候你会是个什么下场,想清楚了!” 这番话对于古儿别速来说无疑是一盆冷水,她也不是愚笨的人,刚才只是一时激动才如此急躁,经肖逸璇这么一说后也是冷静了下来,双手微松,但不到一瞬却又紧了一紧,不甘心地说道:“你不是当朝太子么?找几个人接应我对你来说不是轻而易举?你可是答应过我,要把我送出宫去的。。。” “你还真是傻啊!” 不等古儿别速说完,肖逸璇便苦笑一声,将其打断道:“你能不能用脑袋想想,凭你我现在的处境,叫我去哪里找接应你的人?况且你的别院刚刚被烧,宫里的人一定会翻找废墟,那里面没有尸体,他们一定会认为你私下跑了,就算是发现这个密道也不一定,到时候说不定会严加追捕于你。。。所以还是再等等吧,送你出宫这事儿,还是从长计议的好。” 肖逸璇说罢,就见古儿别速面色犹豫地咬了咬嘴唇,半晌之后才终于服软,轻轻点了点头,松开了紧紧按着轮盘的双手。 “咦?这是。。。” 就在这时,肖逸璇突然注意到古儿别速双手撤离的地方,就在那标注着‘西市’的字串旁边,有一个怎么看都不像地名,同时也在肖逸璇的记忆当中从来没有见过的名字,他将脑袋向前凑了凑,才终于看清,上面写着的原来是‘潜龙决’三字,前世里阅文无数的肖逸璇在看清这三个小字之后,几乎是立刻便反映过来这可能是个什么东西,当下便按捺不住心中欣喜,将轮盘指针指到了上面,接着再次转动玉佩,果然就听‘咔哒’一声,一个暗格在祭坛一侧打开,掉出一本书籍样的东西,肖逸璇将其捡在手中,抹去灰尘,见封面上书‘潜龙决’三个大字,果然是一本秘籍! “穿越必有福利,我这下是捡到宝了。。。” 肖逸璇大喜出声,可还不等他好好将这潜龙决翻阅一番,就听古儿别速猛地惊呼道:“水!水!来了!” “你说谁来了?” 肖逸璇闻声抬头,却见平台周围的湖水不知为何竟是呈现出了急速上涨的姿态,说话间便已经漫上了平台,果然是水来了。 “走!” 来不及多想,肖逸璇急忙拉着古儿别速一头扎进了不远处的密道之中,说来奇妙,这密道本来还是昏昏暗暗一片漆黑,但待他二人刚一进来,密道两侧便接连亮起了一串火把,肖逸璇四顾一番,找到一边墙上的一个拉环,上前一拉,身后的暗门果然‘喀拉拉’地闭合了起来,堪堪将漫起的湖水挡在了外面。 “我们现在怎么办?” 古儿别速看着那长得看不到尽头的密道,有些担忧。 “还能怎么办?顺着这里出去再说!” 肖逸璇撇了撇嘴,摸了摸揣在怀中的潜龙决,心中竟是担忧小过期待。 密道很长,但路却并不难走,且光线充足,密道两边的火把也不知是经由何种机关操控,当二人快要走到时便会点燃,走过十米后又会熄灭,这让肖逸璇不得不感叹古人智慧的伟大。 足足小半个时辰之后,角度平缓的密道才开始呈现出上升的趋势,看来要到尽头,又走了半刻钟时间,肖逸璇二人才终于来到了出口处。 这是一扇看起来十分平常的暗门,肖逸璇上手敲了一敲,发现还是木质的,当下和古儿别速对视一眼,轻轻将门打开。 阳光从门缝中透了进来,等了几息,发现门外并没有任何人声,肖逸璇这才将门缝开大,与古儿别速一前一后走了出去。 刚一出来,肖逸璇便恍然大悟,这里,居然正是自己早上才刚刚呆过的卧房! 而这道暗室的门,正是自己床头的一个书柜伪装而成的,书柜上陈列着的书没多少,多的是些古玩珍藏,平时除了洒扫的宫女太监,也没什么人会刻意去摆弄移动它,居然就这么摆着,历经不知多少年都没人发现! “这是何处?” 在房中站定,古儿别速出言问道,一双美目流连与房中各处,这里华丽的装饰以及摆放实在是让她惊叹不已,说来也是,她一个人在那破旧的院落当中被困五年之久,再没见过院外的光景,像如此华丽的装饰,就算她曾见过,那也是五年之前的事了。 “我的卧房。” 听到古儿别速的问话,肖逸璇开口回了一声,接着不等对方继续开口提问,紧接着便说道:“你在这呆着,我去换身衣裳。。。静心苑的事情,还没完。” 肖逸璇来到卧房侧厢,先是把身上的衣物脱下藏好,接着草草替自己擦洗一番,又换上一套和之前一模一样的衣服,最后才重新走了出来,在叮嘱好古儿别速不要出声乱走,乖乖藏在屏风后面之后,他才轻咳一声,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可能是因为肖逸璇之前和肖逸廉外出的缘故,本该守在这里的红月和清秋早已不在了,这对于肖逸璇来说倒是好事,不然他还真的说不清楚,自己是怎么从她们眼皮子底下进到房里来的。 “红月!” “清秋!” 肖逸璇佯装成一副没事人的样子,站在庭院内的小湖边叫了两声,话音刚落,就见远处供两位宫女居住的厢房门猛地打开,两个小宫女一脸失措地跑了过来,来到近前请安道:“太、太子殿下,奴婢,奴婢。。。” 两个小宫女的声音颤颤巍巍的,好像是没想到肖逸璇会这么快回来,也找不到什么好些的措辞来解释自己两人的偷懒,还好肖逸璇根本不可能在这件事上与她们多做纠缠,只见其摆手道:“记住,从现在开始,没我的允许,任何人都不得踏入这房中一步!包括你们两个,以及东宫中所有的太监宫女!” 说罢,肖逸璇揉了揉有些发胀的额头,又道:“去叫刘文贵他们几个过来,我要出去转转。” “啊?太子殿下不是刚才回来。。。” 闻言,红月抬头不解道,可话没说完,见肖逸璇眉头一皱,接下来的话便生生咽了回去,怯生生答道:“是。。。” 第七章 皇帝召见 在肖逸璇的东宫之中,除去宫中常设的太子太师、太傅、太保、太子少师、少傅、少保及零总东宫宫吏及众多侍卫之外,光是负责侍候肖逸璇饮食起居的宫女太监就有足足近百人,也多亏肖逸璇向来喜静,这才只留下红月、清秋两位小宫女一直在其常住的别院内伺候,其余的宫人们,则尽数打发到了别处。 刘文贵便是东宫众多宫人中最得肖逸璇赏识的小太监一名,平日里肖逸璇除了往静心苑跑的时候之外,出门大都是要带上一票人的,而这票人往往就是由刘文贵带头组织,毕竟在外人眼中,肖逸璇身为皇太子,出门若是连些侍从都不带的话,那实在就太过于‘大逆不道’了。 红月小宫女的身影刚刚消失在廊桥那头不过一会儿,肖逸璇便听到一阵鬼哭狼嚎由远而近地传来,下一刻,就见一个身着墨色太监服,长相清秀干净、此刻却挂着一脸鼻涕一把泪的小太监连滚带爬地冲了过来,待来到肖逸璇身前十米之内,就已经彻底变成了匍匐前进,径直抱住了肖逸璇的大腿,开口就哀嚎道:“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啊!您可是把奴才急死了,担心死了啊!奴才都想好了,若是您再不醒来,奴才我就现行一步,去那边给太子殿下您铺床叠被了啊!奴才我连那十八尺白绫都准备好了。。。” 刘文贵话未说完,就被肖逸璇一脚踢开,骨碌碌翻出一个跟头去,只听后者口中骂道:“你这混货!” 只是嘴上虽然这么骂着,肖逸璇的脸上却是没有丝毫的怒色,只听他继续按着回忆之中习惯的那般说道:“嘴里尽会放屁,是咒我早早就死吗?还十八尺白绫,你是要做床被子咋地?” 貌似是主仆之间早有默契,刘文贵挨了肖逸璇一脚,也是没有任何的惊恐之色,反而是极快地将脸上的泪水抹去,换上一脸谄媚的嬉笑,卖乖道:“太子殿下也知道,小的我没读过什么书,知识浅薄得很,这不还指望着跟在您身边多多学习几年吗?奴才想着,只要再跟着太子殿下那么一两年时间,奴才的学问怎么地也能和个内阁大学士拼个平手,太子殿下有所不知,奴才对您的崇拜有如滔滔江水之连绵不绝,海枯石烂,天崩地裂,永不变心,天佑我大越国,沧海桑田一万年,中华神州平地一声雷,飞沙走石,大舞迷天。。。” 眼见这货口若悬河,大有以马屁成仙的趋势,肖逸璇急忙又是抬起一脚,正中这货脑门,叫他又滚了个咕噜,当下显得有些不耐烦地说道:“废话少说,人都齐了没?我急着出门!” 两度滚地的刘文贵自然是不敢丝毫恼怒,当下使出一个极不标准甚至称得上有些丑陋的鲤鱼打滚立起了身子应道:“都齐了!太子殿下今儿想到哪里去?” “看热闹去!” 只见肖逸璇如此回了一句,接着便率先踏出了步子。 有肖逸廉带过一次路,再加上脑海中愈加清晰的回忆,肖逸璇对一路上的路线已经是熟悉得很了,不多时,他便已经踏出了东宫的范围,刚一出大门,就见那金砖道上,一个二十余人的队伍正静静等在那里,六个太监,六个宫女,八个侍卫,这些人见到肖逸璇出来,急忙齐齐请安,肖逸璇见状点头应过,领着众人便直奔静心苑而去。 也是等到众人已经来到静心苑前,看到那冲天的火光的时候,刘文贵等一种宫人才感叹起肖逸璇的神通广大,这边着火的事儿,他们可是一丁点儿都不知道的,也不知太子殿下是如何知晓的---肖逸璇之前曾来过一趟又偷偷回东宫的事儿,他们可没本事知道,因为皇后娘娘怕宫人们打扰肖逸璇安睡,甚至都不让除两个小宫女外的任何人靠近太子卧房,这也使得刘文贵他们就连肖逸璇之前曾经出过门都不太清楚。 此时的静心苑门口,正有密密麻麻一片人影来回进出着,几乎每个人的手里都提着水桶、水盆等物,一片喧哗的紧张景象,肖逸璇不顾刘文贵等随从的阻拦,快速步入其中,见到肖逸璇过来,门口的几名侍卫均是一愣,奇怪之下却也是心中宽慰---对于肖逸璇经常光顾冷宫的事情,他们这些个侍卫也是讳莫如深,基本能装得看不见就装得看不见,就在之前火起的时候,他们还因此狠狠揪心了一把呢,虽然不知这货是如何出去的,但总归他没事就好,不然这帮人说不定还得被拉上垫背。 刚刚跨入宫门,就听见远处肖逸廉那撕心裂肺的吼声:“动作快!动作快啊!再给你们一刻钟时间,若是灭不了火,我要了你们的脑袋!” “老三!” 只见肖逸璇顺着声音寻去,果然发现此刻已经被熏成一块黑炭的肖逸廉,看起来也是一副刚刚从火场出来的样子,后者见到肖逸璇出现,先是一愣,接着便大喜喊道:“皇兄!你可算是。。。” 肖逸璇快速上前将其嘴巴捂住,接着低声耳语道:“莫要声张,有事回去再说!” 说完,肖逸璇才松开手掌,装模作样地教训其道:“走着走着就没人影了,我说你跑哪儿去了呢,还呆在这儿作甚?瞧你这副模样,灭火这种事是你该去做的么?” “额,我屎憋,拉了一泡就看见着火了。。。” 肖逸廉用十分适合他气质的谎言蒙混一句,接着还未等他编完,肖逸璇便赶紧拉上他往出走去,心中暗道侥幸,辛亏自己来的快,不然这夯货绝对就会憋不住性子把事情捅到皇帝那边去了。 静心苑着火,古儿别速失踪,这件事儿要说大它也大,说小却也能小,毕竟近些年来这冷宫之中发生过的这种程度的命案悬案,不说上百也有数十了,后续的处理,全看那些内务房的人如何上报,肖逸璇注意到,此刻这静心苑里虽然人多,却全都是宫女太监以及侍卫之流,别说皇帝后妃了,就连个品级高些的大太监都没有,心想自己那便宜老爹看来还真把古儿别速给抛之脑后了,居然连看不都来看一眼。 “皇兄莫急,这边的事情,臣弟会打好招呼,绝不会泄露咱俩半点风声。” 眼见肖逸璇皱眉四顾,肖逸廉还以为他是在担心自己进出冷宫的事情被皇帝知道,当下便悄悄出生安慰了一句,至于古儿别速的生死,他才不会在乎,或者说死了才好,这样一来,他皇兄也就没了闯祸的理由了,现在他想问清楚的,只有之前院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以及肖逸璇是如何从他眼皮下不知不觉逃出来的而已。 二人刚刚跨出静心苑大门,远远就瞧见门外一队人马走过,零零总总十余号人,只比肖逸璇身后的队伍逊色一点点而已,在这皇宫大内之中,出行有这种阵仗的,不是后妃便是皇子了。 果然,在两方人走进些的时候,肖逸璇便看清了对方带头那人,一个和自己差不多年岁的少年,身形高挑,眉目清秀,俊雅中带着几分轻狂,当真算得上是一表人才,身着一身与肖逸廉同样样式的赤色锦袍,也同样是腰间一抹琼玉佩带,脚踏金榈靴,只不过这人这般打扮起来却是比肖逸廉这货要像模像样的多了。 二皇子肖逸泉,肖逸璇在一瞬之后便认出了那人,而且印象当中,这货貌似还和自己很不对路,果然,还没等走到近前,那人便率先拱手招呼道:“皇兄,没想到多日不见,你不但驾鹤失败,还如此一副生龙活虎的模样,真是让臣弟欣慰不已。” 这货虽然说的是好话,但不论是神态表情还是用词言语中,都找不到丝毫欣慰的模样,这让肖逸璇心中不爽得很,只不过经肖逸泉这么一说,他才反应过来,自己还是副旧伤未愈,又添新伤的资深伤员,刚才因为怕肖逸廉一时情急把自己失踪于静心苑的事情抖出去而急慌慌地过来,居然暂时连身上的疼痛都忘了。 好像是为了呼应他的想法一般,背上那火辣辣的疼痛感适时地传来,肖逸璇不禁痛得皱了皱眉头,这副模样看在肖逸泉眼里自然是爽快的很,但肖逸廉却是不干了,当即便大声喝道:“老二!你丫那么多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会不会说人话?” “老三,不会说人话的该是你才对,身为皇子,怎地能出口成脏?我真怀疑,父皇当初是不是抱错了婴孩儿,把个屠夫家的娃儿错抱了回来!” “大胆!你敢妄议皇子出身!?” “你才大胆!我是你兄长,你敢对我不敬?” 这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吵着,看似激烈,而且言语中多有大逆不道的言论,但周围人等却是一副视而不见的样子,看来众人都已经对这等场面习以为常了。 这也和肖逸璇的印象相符,他也不出口与对方出言相驳,反而注意到,这二皇子肖逸泉带着的全是太监侍卫,一个宫女的影子都没,且多数身上都粘着灰尘泥土,就好像是打仗归来的模样,当下便起了疑心,开口质问道:“老二,你之前干什么去了,你的这些随从,怎么一个个弄得这般狼狈?” 闻言,肖逸泉翻了白眼,回到:“踢球去了,难道这等事也要向太子汇报吗?反倒是老三跟个黑煤球似的,是刚从煤堆里打滚出来么?” “你眼瞎!看不出来里头着火了吗!?。。。” 肖逸廉那暴脾气是一点就着,当下便抡起了袖管,颇有要就此大干一仗的意思,老二见状冷笑一声,自然是不肯示弱,而就当肖逸璇准备出声阻止的时候,却听不远处一个叫声传来:“太子殿下!太子殿下!诶?恰好二皇子殿下和三皇子殿下也在,可找坏老奴我啦!” 众人循声望去,却见是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太监一路小跑了过来,这老太监身着一身藏蓝色带花边太监服,手持一柄狼尾拂尘,明显和其他的太监身份不同,肖逸璇第一眼便将其认出,知道这老太监名叫吴德,虽然这名字起得不咋地,而且也仅仅是个正六品的御前太监而已,但却算的上是皇帝肖天靖身边的红人,皇帝一般若是找他们这些个皇子有事儿,大多都是由他代传。 果然,等到吴德来到三人近前,先是匆匆一跪,接着便赶忙起身催促道:“太子殿下,二位皇子殿下,还请速随老奴前往御书房去一趟吧,皇上可在那儿等了你们一早上啦!” 第八章 太子婚事 御书房外,两名身着暗黄色劲装的大内侍卫分侧而立,在他们面前不远处的台阶下方,五道身影静静地等候着,宽阔的院中安安静静地,仿佛处处都充满着一种无形的压力。 肖逸璇此时正立在这五道身影正中,在他的左右两侧,分别是肖逸泉与刚刚梳洗好的肖逸廉二人,另外那两端的人影,则是另外的两名皇子,肖逸璇注意到,这二人均是一副相貌刚正,仪表堂堂的模样,只是一个皮肤黝黑,一个白皙异常,颇有一种黑白双煞的感觉,他知道,皮肤白皙的那个,便是四皇子肖逸隆,平日里与他关系最浅,除非宫中有什么重大事项,否则他基本上都只会窝在自己的房中,十足的宅男一个,而肤色显黑的那个,便是五皇子肖逸宁了,这货在五位皇子中年龄最小,却是最大的刺头儿,其对皇位的觊觎之意简直比老二肖逸泉还要强烈明显,甚至还多次在公开场合请求皇帝换储,只不过无一例外地都被皇帝肖天靖喝退了去,虽然皇帝对这个年龄最小的老幺颇为宽容,没对他进行过什么严厉的处罚,但关关紧闭、扣扣月俸却是常有的事,只不过这货不知进退,每每受罚之后还是不知悔改,直至今时。 皇帝召见,在任何时候都不是一件小时,对于皇子们来说也是亦然,所以当听闻此事之后,身处皇宫各处的五位皇子立马便急急赶来,直到现在为止,天色已经渐暗,他们已经在这儿等候了快要一个时辰了,可是即便如此,就连兄弟几人中脾气最暴躁的老三和老幺都不敢嘟囔一句不是。 “皇上有旨,宣五位皇子觐见!” 终于,御前公公克尽荣那独特的嗓音由御书房内传出,肖逸璇与其他四人相互对视一眼,接着便抬头跨入了御书房内。 此时天色虽然已经变暗,但这御书房内却是灯火通明,只见殿内的巨大空间之中,几乎每隔五步便立着一座大型烛台,将那六根蟠龙玉柱照得金光熠熠,穿过大厅,再往后走,就见里殿门前,一个面容枯槁的年迈大太监立在那里,随着肖逸璇在他身前站定,才不慌不忙地向其施了一礼,伸手指向房内,轻声道:“老奴克尽荣参见太子殿下、各位皇子殿下,皇上刚刚练完了功,正等着几位殿下呢。” 闻言,肖逸璇点了点头,带头掀开那鎏金门帘,垮了进去,身后几位皇子也随他进入,刚一进来,就看见一个被巨型紫金纱帘重重包裹着的金銮宝座,那宝座上隐约正坐着一道身影,肖逸璇和几位皇子都知道,那便是他们的父皇肖天靖了,当下来到宝座前的台阶下站定,接着齐齐跪了下去,齐声说道:“儿臣拜见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吧。” 话音落下,就听肖天靖淡淡出声,那声音沙哑,仿佛包含着说不出的疲惫。 闻言,肖逸璇等五位皇子依言恭敬起身,其中肖逸廉却是不耐地撇了撇嘴,注意到他的动作,肖逸璇也是心中有数---十年了,就在十年之前,肖天靖还可称得上是励精图治的一代明君,但自从十年前一个自称白霞道人的牛鼻子老道入宫以来,他却开始变得沉迷于修道炼丹之中,仿佛无时无刻都在追求着那所谓的长生,朝中大事,几乎九成九都被他委派给了几位大臣打理,还听信那白霞道人的妄言,以什么‘贵人不露相’之名,再也不再他人面前露面,时刻躲在那纱帘之后,以至于连他的这些亲生儿子们,都很难见到其真容一面了。 这样想着,肖逸璇将目光重新定位于帘后那模糊的人影之上,就听肖天靖接着缓缓开口道:“九月初十,便是外国使臣进京朝见的日子,礼部来报,说是外使们初一过后便会陆续到达。” 说着,肖天靖稍稍顿了顿,仿佛光是这么短短两句话都能耗去他不少的元气一般:“朕想着,这朝会虽说也不是什么大事,但好歹也是三年一遇,你们几个也都大了,却都从未在朝中诸事上施些手脚,这次前来的共蒙古、高丽、琉球、大理、东瀛五国,恰好就由你们五人接待吧,一来能叫你们锻炼一番,二来,也能显我大越对他们的重视,你们几个。。。觉得如何啊?” “儿臣尊旨。” 闻言,肖逸璇等人自是领命遵从。 肖天靖:“甚好,具体事宜,克尽荣会交予你们,现在就先下去吧。。。逸璇,你且留下。” “儿臣尊旨,儿臣告退。” 只听身后四人齐齐应了一声,接着便恭恭敬敬地退了出去,只余下肖逸璇一个人孤零零地立在了原地,随着身后门帘声的静止,肖逸璇的心也稍稍提了起来。 果然,还未等过去那么几息时间,就听肖天靖开口问道:“逸璇,朕听闻你今日去了趟静心苑,是也不是?” “父皇明察。” 只见肖逸璇微微躬身道:“儿臣今日确是去静心苑转了一圈。” “你大伤初愈,没事跑去那里做什么?” 肖天靖紧接着说道,话语间明显有些不快。 肖逸璇很好地察觉到了这一点,但却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惶恐,压住性子回到:“啊,说来也没什么大事,只是儿臣今日刚醒,闲得发慌,就打算出门逛逛,偶然间听到几个宫人闲聊,说是蒙古刀造型奇特,且锋利无比,就想见识见识。。。” 说着,肖逸璇貌似是不好意思地笑了一笑,继续道:“只是儿臣想来想去,都想不出一个能有那蒙古刀存放的地方,后来又想到那静心苑里,不是就有一个蒙古来的妃子吗,这就想去那边看看,若是有了,就借来把玩把玩,却不曾想,儿臣刚到了那儿,还琢磨着怎么进去呢,那妃子的院里就着火了,烧得那叫一个干净,可惜啊可惜。。。” “有什么好可惜的。” 在肖天靖的印象当中,自己这个大儿子好像从来不会、也不敢对他说谎,再看他说得真切,一副轻松自如的模样,当下心中的疑虑也就稍稍少了一些,笑道:“且不说那历妃五年前进宫的时候身无长物,根本不可能有你要的东西,就算有,那蒙古劣刀,又哪有我大越的刀剑来得锋利?那些偷偷议论的宫人实在该罚!” 说罢,他停顿了一下,好像是喝了一口茶水,接着才继续说道:“赐坐。” “谢父皇。” 肖逸璇刚刚坐下,就听肖天靖道:“逸璇啊,你今年多大啦?” “启禀父皇,儿臣八月十一生日,今年刚过十八。” 肖逸璇起身回到,心想这话咋地就那么耳熟。 “十八了,也不小了。” 果然,就听肖天靖笑了一声,继续说道:“男儿成年,若是没个妻妾长伴身侧,总不像话,叫外人说道,富贵人家亦是如此,何况皇家?朕琢磨着,择日着礼部给你安排一门亲事,你意下如何?” 肖逸璇闻言一惊,心想自己重生还没过二十四个小时呢,这就开始包办婚姻了?皇室子弟的婚嫁情况他也知道,大多都是和政治挂钩的,能娶的不是这个大臣的女儿,就是那个王爷的孙女,万一这便宜老爹给自己找个奇丑无比的女子,那自己还不找块豆腐一头撞死去? 想到这里,肖逸璇心中焦急,当下便急忙起身说道:“父皇三思!儿臣年龄尚轻,近年间又忙于研学习武,无心女色,关于太子妃的事情,能不能再等两年。。。” “谁说朕要给你立太子妃了?” 肖逸璇话未说完,就被肖天靖笑着开口打断道:“就算朕想立,朝中那些大臣能同意吗?你可知道,朝中多少王公大臣都盯着这太子妃的位子呢?朕敢说,朕只要今日里把将立太子妃的消息放出去,明日里那些大臣们就能给我争个你死我活!国丈爷这个名头,可是一块十足的香饽饽呢,朕还想安稳一些时日,没心思搞这些破事儿。。。朕的意思,是给你先找上那么两三个知书达理的侧室,男儿先成家后立业的道理,是古来训诫,也免得你成天往那冷宫里跑,成天叫人笑话!” 说到最后一句,肖天靖的语气里明显是带上了调笑的意思,听得肖逸璇简直老脸一红,同时也是心中一松,看来肖天靖对于古儿别速,还真是没怎么上心,用其调笑自己且不说,从头到尾连其生死都没过问一句。 同时,肖逸璇也看得出来,这皇帝对自己,还真是有着非一般的宠爱,不过一想到自己即将出现的那几名‘侧室’,一颗心又是忽上忽下,不知如何言喻。。。 第九章 危言耸听 当肖逸璇回到东宫时,天色已经彻底地黑了下来,招呼红月去准备饭菜之后,便独自一人进了卧房,因为提前打过招呼,所以此刻这屋内并没有点灯,只有星星点点的月光从纸窗****来,十分昏暗。 肖逸璇摸着黑走到内屋,拾起一根炭烛将桌上的油灯点亮,这才看到那蜷缩在床边的纤细影子。 只见古儿别速将她修长的身子蜷成小小的一团,脑袋斜在床侧,已是睡得熟了,这少女经过一天的奔波曲折、担惊受怕,又油米未进,想来是累得很了。 看着她熟睡的模样,又想起前些时候她在地道中哭泣的样子,肖逸璇的心中不禁生出一股怜爱之情,男人这种生物,果然对漂亮的女人是没有多大的抵抗力的。 肖逸璇上前轻手轻脚地将其拦腰抱起,发现古儿别速虽然体态极为高挑,却并没有多重,整个人轻飘飘、软乎乎的,抱起来手感居然颇好。 将古儿别速轻轻放在床上,肖逸璇转身出去,恰好等到红月将早已提前准备好的饭菜端来,他将饭菜接过,转身回到屋内,却发现古儿别速已经从床上坐了起来。 “吃饭了。” 见状,肖逸璇微微一笑,将饭菜放在桌上,接着也不再招呼于她,自顾自地吃了起来。 劳累一天的古儿别速闻言,起先还稍微犹豫了一下,但在闻到那很快便四溢而出的饭菜香气时,才终于忍耐不住,一声不吭地从床上下来,径直坐到了肖逸璇对面,拾起碗筷吃了起来。 也不知是因为古儿别速饿过了头,还是在蒙女的字典里,根本就没有‘淑雅’二字,古儿别速吃起饭来的阵势居然比肖逸璇还要猛上几分,不一会儿时间,那满满一叠的饭菜便被二人一扫而空了,期间被肖逸璇吃掉的,就连三成都不到。 “要不。。。我再去要些过来?” 看着对方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肖逸璇略微迟疑了一下后说到,却见古儿别速俏脸一红,低下脑袋轻声回到:“不、不用了,我饱了。” 说这话的时候,古儿别速可真想一脚踢死自己---她虽然身为蒙人、又被困深宫整整五年,但女儿家害羞的天性却还是有的,一想到多年以来在肖逸璇面前保持的高冷形象一日间荡然无存,自己就有一种想要钻到地缝里的冲动。 “冷宫那边。。。情况如何?关于我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办,别忘了,你可答应过我的。。。” 直过半晌之后,古儿别速才斟酌着低声说道,虽然她已经很努力地想摆出一种高冷的姿态,但声音却是又轻又弱,就像一个犯了错的小女孩儿一样。 “外面的事情你不必操心,至于你,你先委屈一下,在我这东宫之内呆上一段时间,有机会了再送你出去。。。放心,我既然已经答应过你,便绝对不会食言。” 肖逸璇说道,接着又看了看古儿别速此时的模样,原先光鲜亮丽的精巧装束早已变得破破烂烂,有如一团团的破布,隐隐还有被火灼烧的痕迹,期间还黏乎乎地粘在一起,他这才想起,古儿别速与自己一样在水中泡了半天,至今还没换过衣裳呢,当下便斟酌着开口说道:“夜深了,我们也该睡了,你去换身衣服吧,侧房里有几件我没穿过的。。。恩,还有些清水,你可以略微梳洗一下,放心,我发誓,我绝不偷看!” 话落,古儿别速出乎预料地没有发出任何反对,居然就那么乖乖应了一声,自顾自地向侧房走了过去,肖逸璇意外之下也是恍然,这古儿别速再怎么说也都被困在深宫足足五年,什么人伦纲常、男女之别之类的东西根本没人教授,而蒙女又生来直爽,对这种事情看得定然是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重要。 看到古儿别速消失在屏风之后,肖逸璇才慢腾腾地换起了衣裳,顺便又在镜前检查了一番伤势,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自己灵魂穿越而使得这副身体变得强大的缘故,他发现除了背上又新添了一块伤疤之外,居然再没感觉到有任何的不适,当下便也不想再去深究,转身慢慢悠悠地躺在了自己的床上---经过一天的奔波劳累、伤势叠加,肖逸璇此刻已经是筋疲力尽了,能一直撑到现在,已经是一种极限。 不一会儿,肖逸璇的呼吸便已渐渐平稳,沉沉睡了过去。 又是大约半刻钟后,洗漱完毕的古儿别速重新出现在屏风之后,此刻的她穿着一身为肖逸璇量身定做的明黄色睡袍,这袍子虽然宽大,却好似掩盖不住她玲珑有致的身躯,尤其那双修长至极的笔直双腿,更是在睡袍分叉处若隐若现,美妙动人。 古儿别速那一头的小辫已经被她解去,此刻正湿淋淋地披在肩上,一张倾城绝世的俏脸在灯火的照耀下愈发地动人,只怕此刻若是有他人在场,就算是一个经历过无数风月的情场大拿,也必将会被她迷得五迷三道,灵魂出窍,就算当场丧命也都值了。 只可惜,已经与周公碰头的肖逸璇是无福享用眼前这一幕画作了。 看着倒在床上呼呼大睡的肖逸璇,古儿别速犹豫几下,最终咬了咬嘴唇,什么都没说地找出一床备用被褥,铺在地上躺下。 对于这个仇人的儿子,一直以来的追求者,逃出皇宫的最后希望,此时此地的唯一依靠。。。她一时间,还真地找不出一个准确的心态去面对呢。 一夜无话。 事实证明,肖逸璇的灵魂附身与其体制并没有半毛钱关系,当日还好,从他次日上午醒来开始,身体便弱得一发不可收拾了,竟是足足卧床一个星期都没能再下地,在这期间,他那不准任何人进入房内的命令终于不再管用,前有太医院众太医定期诊断,后有皇后和几位兄弟时不时轮番探望,直将他惊得一炸一炸地---那古儿别速在来人的时候,可都是藏在他的床下的,甚至好几次都差点被人发现,也多亏肖逸璇足够机灵,才一一将这些危机化解,不然那麻烦怎就一个大字了得! 终于,不堪忍受的肖逸璇在自己的身体终于痊愈之后,立刻就以自己想吃荔枝为名,借这个由头将红月和清秋支出了宫去---宫里虽然应有尽有,但像这荔枝种难以长时间保存的水果还是比较稀缺的,况且肖逸璇点名要吃山东丹荔,这就得派人快马前去采买,接着连夜将荔枝以冰块包裹驱车赶回,别的不说,这可是将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红月和清秋两个小宫女委屈坏了。 没了近身伺候的宫女,肖逸璇的事情也就好办得多了,从内务房找来几套宫女的衣服,大致教教古儿别速必须注意的事项,再半诱半骗加威胁地堵住东宫宫吏的嘴巴,为古儿别速编造了个身份造册,一切便就宣告搞定---下人们才不想搞清楚太子是怎么搞进来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的呢。 至于静心苑那边,肖逸廉倒是打点得十分妥当,宫人们的嘴巴被彻底堵死,再加上那日里古儿别速院落的火烧得极大,不论是木材家具、墙面砖瓦,都烧成了一团团的焦炭,最后内务府也只是以‘历妃已成焦炭、尸首难寻’为由将那事草草抹了去,免去了肖逸璇的后顾之忧。 另一边,好像是因为在床底过的那一个星期太过憋屈,古儿别速很自然地便接受了肖逸璇的这个安排,什么高冷孤傲,那是全然顾不上了,能早日摆脱那种担惊受怕的生活才是正理。 将头发重新梳理一番,照着宫女们的样式扎成两朵小巧的发髻,用水粉将小麦色的肤色微微盖住,再巧妙地用妆笔点上几画,原先那个桀骜不驯的古儿别速便一摇身,变成了一个秀色可餐的美丽宫女。 这天早上,肖逸璇正百无聊赖地躺在院中池塘边的摇椅上---现下正是八月初一,离外使进京还有一个月的时间,而给自己选妾的日子,也还定在十一号自己生辰那天,就连他记忆中每天都要去练武听课的安排,都因为皇后心疼自己儿子给暂时取消了,所以最近肖逸璇还真是无所事事,每天醒来除了吃就是睡,在这个既没有电话又没有电脑的时代,如此安逸的日子对他来说无疑是一种变相的折磨。 “小素,小素!” 只听肖逸璇仰头叫到,小素便是他为古儿别速起的新名字,虽然对方很不喜欢这个名字,但经肖逸璇简直不懈地叫唤了足足三四天之后,却也无奈接受了。 听到肖逸璇的呼喊,古儿别速不情不愿地从一侧的厢房内走了出来,阳光之下,那摇曳的身姿,看得肖逸璇心生荡漾,但等到对方来到面前时,却还是装模作样地板起了脸,说道:“今天我打算出宫一趟,你在这儿看着,说不定红月和清秋那两个丫头就该回来了,到时候你可别漏了马脚,哦,你有什么需要的东西可以交待给我,我可以帮你买来。” 话落,就见古儿别速的眉毛好看地一拧,美目死死盯在肖逸璇脸上,仿佛要从上面看出个花儿一般,直将后者瞪得一愣,不由问道:“你看我干啥?” “你是在逗我?” 只听古儿别速冷冷出声,这货跟着肖逸璇生活了没几天,居然也学到了他几分说话的精髓。 “何出此言?” “你说过要带我出宫的,你现在既然能出去,为什么就不能带上我?直接把我放了得了,我为何还得给你看家?” “嘿嘿,我看你还是没搞清情况啊。” 只见肖逸璇笑了一声回道:“想我带你出去没问题,问题就在于出去之后,你能去哪?你以为这京城是你们蒙古大草原?一人一匹马,一顶帐篷,去哪都没人管?你当五城兵马司那票人是吃白饭的?京城户口三天一小查,半月一大查,你没有身份令牌,户籍文书,少一样,你都寸步难行!京城东西南北四大门,守备森严、日夜不休,没有通关文书,又有哪个敢放你出去?” “再者说了,就你一个弱女子,出去那滚滚红尘之中,也不怕被人劫了骗了,此去蒙古千里迢迢,没人护送、没人一路安排打点妥当,你去得到吗?更别提还有我大越那绵延千里不歇的边防哨所了。。。对了,指不定你出宫路上,就能被某些认识你的宫人识了去,到时候不仅是你,连我也得跟着你遭殃。。。” 只听肖逸璇洋洋洒洒说了一大堆,只说得古儿别速头晕脑胀,最后不得不缴械投降,这才心满意足、一步三晃地招呼了刘文贵及一票下人,准备出宫去了---其实京城里的真实情况,哪里有他说得那么夸张,百姓出门哪要文书,人口普查更是一年都见不得能查上一次,他不带古儿别速出宫,纯粹就是因为对方太养眼,想将其多留在身边一段时日罢了。。。 第十章 听风阁上 身为太子,肖逸璇想出宫转转还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此行出宫,他足足带上了三十号人,其中除了小太监刘文贵以外,全都是东宫中身手上乘的大内侍卫,毕竟想下手暗害自己的人还没查清,肖逸璇才没傻到独自一人出去当活靶子。 从皇宫东门出来,穿过一片园林,再经金水桥过筒子河,接着继续行上五里路,肖逸璇这才算是真正到了京城市区之内,一进坊门,那鼎沸的人声便迎面而来,肖逸璇放眼望去,见此处道路宽广,均为上乘青石铺设而成,道路两侧尽是数不清的亭台楼阁,各种商铺酒肆林立,街边还有无数的商贩小摊,其间行人擦肩并肘,不时有各色马车轿子穿行而过,怎一个热闹繁华了得。 这样的环境仿佛让肖逸璇找到了前世的感觉,不由得连心情也美妙了几分,他一路上走走停停,无论见了什么都要驻足观察一番,像足了一个好奇宝宝。 在他身侧,身着一身便装的刘文贵不时恭维谄媚着,赞美洋溢之词不绝于耳,叫肖逸璇觉得这货当真有说相声的潜质,捧哏逗哏一人全包,说了一路还不带重样的,而在他周围,三十名大内侍卫隐隐围城一个大圆,只要是长得壮的,穿得脏的,形迹可疑的,骂骂咧咧的,甚至醉的和长得丑的,都不能突破他们的防线,但偏偏却叫人看不出任何异常来---这些大内侍卫,可和宫里的普通侍卫们不同,他们各个身怀高绝武功,大多都是从军营将校中挑选出来的,且全是些官家子弟,可谓素质超群,那偌大的皇宫之中,也只有皇帝、皇后以及他这个太子三人有被大内侍卫守护的资格。 肖逸璇就这么一路走着看着,不知不觉便到了中午,他的肚子也开始抗议了,这时他恰好来到一处十字路口,一边一座酒楼引起了他的注意,这酒楼红砖绿瓦,造型奢华,且足有六层之高,要知道所谓七层公,八层王,九层皇,按照大越的规定,民间的建筑最高也就只能建到六层高了,能在京城这种寸土寸金的地方建成一座这么大、这么高的建筑,其主人的财力当真可见一般。 见肖逸璇在此间驻足,刘文贵适时地凑上前来介绍道:“少爷,此处名为******,虽然还比不得咱们常去的‘金凤翔’,但也算得上是京城内数一数二的酒楼了,要不,咱们中午就在此用膳了?” 闻言,肖逸璇点了点头,带头迈上了门前的雕花台阶,来到门口,几位热情洋溢的美女接待立马笑颜如花地迎了上来,这些侍女可都是些久经风沙的人物,只一眼就看得出肖逸璇的不凡来,就算不是王公贵族,也该出身在极富之家。 其实这也难怪,肖逸璇今日出宫虽然自认打扮低调,但那皇宫之中又哪有真正低调的东西?只看他一身鎏锦白衣,腰间别一枚血玉玉佩,脚上穿着一双镀金流云靴,就连绑头发的绳子都是镶了宝石的,除此之外,刚刚淹没在人群之中不见踪迹的三十名大内侍卫此时也是再难掩其形,清一色地站在了他的身后,另加上一个看起来几乎想要立马趴下为他舔鞋尖儿的刘文贵,如此的阵势排场,恐怕就在京城这么个随便吐口痰都能吐出一个王爷的鬼地方,也能算得上出类拔萃! 肖逸璇并未理会笑脸艳艳的一众侍女,反而是抬头望了一眼门前两侧的金字对联,端详一阵之后,才扑哧笑出声来,笑道:“这家主人什么来历,好大的口气。” 原来,这酒楼门前正写着:“挹东海以为觞,三楚云山浮海里;酿长江而做醴,四方豪杰聚楼头。” 只一座酒楼而已,却写出了一股豪气千里的气魄。 听闻肖逸璇不屑的话语,周围那前一刻还笑脸相对的侍女们均是脸色一僵,接着讪讪地退了开去,反倒是一边的刘文贵凑上前来伏在他耳边悄声说道:“殿下不知,这******,是我大越势力最大的‘聚才商行’所开,这聚才商行生意遍布大江南北,甚至都开到了高丽、大理那边去,光是在京城一处,便有酒楼、青楼、茶肆、布坊之类产业数十家,据说商行主人的财力富可敌国,还跟朝廷中人十分熟稔,甚至就连皇家都有几分交集呢。。。这不?你看咱头顶上这块牌匾,便是皇后娘娘亲笔赐下的呢!” 说着,刘文贵还伸出一只手向上指去,肖逸璇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发现那‘******’三个大字是金底黑字,照规矩,明间写字儿,用金色的字儿倒没关系,但金底黑字却是皇家的特权,谁也逾越不得。 “果然是母后真迹。” 肖逸璇回忆着应了一声,接着便迈步从正门走了进去,身后众人紧紧跟上。 一进大厅,肖逸璇便看到,这******内里的奢华,却是比外面看起来要厉害得多了,这里一楼大厅极为宽阔,处处摆满了古玩奇珍,地上尽是名贵绒毯,上百位姿色俏丽的侍女穿梭其中,大厅两侧的红木雕花楼梯盘旋而上,每过一层便设一座黄花梨木拱门,各色的雅座、包间设计别样新颖,只怕就算是前世里他进过的最高档的酒店都无法比拟了,当下便赞了一句:“这酒家主人,还当真有些本事。” “这位公子,您是要雅座还是包间?用膳还是品茶?” 还没走上两步,肖逸璇便见一个年约三十的丰韵少妇迎了上来,言语间甚是恭敬,却没有显出半点阿谀奉承之色,明明是一个酒店经理,却好似有着大家贵妇的风范似的,叫人感觉十分舒服。 肖逸璇:“用膳,去你们这儿最好的包间。” “就依公子。” 说罢,那少妇做了个‘请’的手势,接着便扭动着她的款款纤腰,带头走上了楼梯。 肖逸璇吩咐手下人留在下面,自己只带着刘文贵和四名大内侍卫一路上了六楼,这一上来他才发现,这里在楼梯处另设了一道大门,进门之后,楼下那喧喧扰扰的声音立马被隔在了身后,再看此处摆设,却是四处通透,每隔十几步设一副桌椅用具,中间隔着人造浅池、根雕假山,大厅正中十几名手持各色乐器的美貌女子半圆而坐,中间六个舞女伴随着她们的奏乐款款起舞,十足一个人间雅境。 这层楼虽然够大,但坐席却只有寥寥四个,分处东南西北四角,距离很远,不怕彼此谈话被人偷听,且均有着极好的视野,透过宽大的窗子,足以俯视大半个京城,此时除了风景相对最差的西面那桌以外,另外三桌已是有人落座了,肖逸璇也不挑剔,径直走到了桌前坐下。 刘文贵和余下四名侍卫自然不敢与其同坐,好在此处考虑周全,不远处便有专门为随从设的桌席,四名侍卫去那里坐下,只余下刘文贵依旧站在肖逸璇身后听候使唤。 这时,就听那少妇轻笑着开口说道:“此处名为‘听风阁’,可是我******最好的地方了,公子可还满意?” “尚可。” 肖逸璇点了点头,说到,此时,又有早已等候在一旁的小厮恭敬地将菜单呈上,同时,一排打扮清凉的侍女成队走出,人人手中呈着清水、毛巾等物上来,伺候肖逸璇用膳。 正当肖逸璇新奇这个年代居然就已经有菜单存在的时候,旁边桌却突然爆发出一阵争吵声,那争吵的声音极大,听起来是一男一女,直将大厅中间仕女们弹奏乐器的声音盖了过去,听闻此变的少妇眉头一皱,立即开口说道:“对不住公子,可能是旁桌客人有一些误会,还待我去处理一二,金燕,照顾好贵客。” 向一边的美貌侍女招呼一声,少妇便告歉退下,而饭桌上吵架的事情在肖逸璇看来却是是再自然不过了,当然不会因此动怒,他也不管那边持续传来的争吵之声,直将这一品楼内几乎所有的饭菜都点了一遍,最后还要了两壶颇为金贵的‘秋露白’,准备常常这个时代的酿酒工艺,是不是和前世里喝的是一个味道。 菜式虽繁,但上菜速度却是不弱,不一会儿,那样式精致的各色美味佳肴便如流水般地端了上来,一旁的小厮还抑扬顿挫地报着菜名儿:燕窝鸡丝汤、海参烩猪筋、鲜蛏萝卜丝羹、海带猪肚丝羹、鲍鱼烩珍珠菜、淡菜虾子汤。。。 看着这些色香味俱全的菜肴,早已饥肠辘辘的肖逸璇自然是毫不客气,抡起膀子大快朵颐,一边吃一边是赞不绝口,听得周围的小厮侍女眉开眼笑,同时也将刘文贵馋得眼泛绿光---旁边那四个侍卫早就在肖逸璇的招呼下吃开了,下面守着的,估计也有饭菜送到,也就自己闲巴巴地非要跟这儿守着,搞得何其惨哉。。。 肖逸璇吃起饭来犹如风卷残云,全然没有什么贵族般的气质,只是即便如此,这桌上的菜也有数十道之多,每个菜吃上两口,他也饱了,酒足饭饱之后,他又接过一杯刘文贵为自己倒好的‘秋白露’,浅浅品了一口,发现这酒喝起来香醇浓郁,却全然没有那种剌喉呛鼻的感觉,正要开口感叹,却听隔壁坐上一声女性的怒喊声传来,紧接着便是一阵杂响,最后又是‘咻’地一声,居然凌空飞来一截断掉的椅子腿儿! 第十一章 少女刁蛮 眼看着那半截椅子腿儿就要飞到肖逸璇的脸上,刘文贵尖叫一声,接着便作势要扑上前去以身护主,只是还没等他有所动作,一旁桌上的其中一名大内护卫便拍桌而起,如同一只盘旋的大鸟,眨眼之间便出现在了肖逸璇的桌对面,将那椅子腿稳稳接住,然后手腕轻抖,又将其径直扔了回去---这凳腿儿回去的威势,可比来时要强烈得多了,竟是带上了一丝破空之声,狠狠砸进了隔间的帘幕之中。 “哇!!” 下一刻,就听那边传来一声惨烈的痛苦,紧接着之前的争吵声也瞬间停息了下来。 “谁的板凳腿!?哪个这么大胆!?” 不一会儿,就听那边一道女声传来,肖逸璇听出,这女声正是之前争吵中的其中一个主力,声音主人大概也就是个少女,听起来软绵绵的,带着几分空灵,虽然那是怒喝之声,却仿佛唱歌一般。 听到对方如此不敬的话语,几名大内侍卫勃然变色,齐齐地站了起来,其中两个作势就要掀开帘子去教训对方一番,却见肖逸璇一掌微抬,将他们阻止了下来。 “就跟这呆着。” 闻言,四名大内侍卫自是领命,分别站立在肖逸璇的身后四方,如同四座钢铸的铁塔,前者仍旧自顾自地吃着,小太监刘文贵则是继续发挥着其马屁不断的天赋技能,直夸肖逸璇处变不惊、气魄盖世云云。 果然,不一会儿,就听‘咚咚咚’一阵脚步声传来,几道人影就这么出现在肖逸璇的帘幕之内,带头的是一名少女,她一把推开上前劝阻的小二,将此处环绕一圈,最终将目光定格在肖逸璇的身上,美目圆睁,喝道:“刚才你是扔的板凳腿!?” 闻言,肖逸璇嗤笑一声,饶有兴趣地抬头打量,就见这少女不似平常人家那般长裙飘飘,却是穿了一身火红的短褂,款式十分前卫,腰间别着一柄镶满宝石的精致短剑,她的身材异常纤细,但却是该突的突、该翘的翘。 再看面容,少女长着一张鹅蛋脸,皓齿明眸,双眉剪水,琼鼻精巧挺翘,圆唇粉润,却是一个不可多得的美女,尤其是她的皮肤,白皙得不可思议,整个人就犹如一块光滑雪白的羊脂玉。 若不是这少女看起年龄还小,尚未长开,否则必能与古儿别速一争高下。 就是脾气太燥,神态嚣张,让人不太喜欢,肖逸璇这样想着。 眼见对方只是抬头瞟了自己一眼,连句话都不肯说,少女本就汹汹的怒火一瞬间更盛了,刚想踏步上前,就被身后跟进来的一道人影拉住,只听那人劝道:“小妹!小妹啊!你就别给大哥我惹事了吧,乔夫人那边都走了啊!” 肖逸璇注意到,后来的这人个头不高,身着一身青色锦袍,长相四方端正,本该是一副阳刚十足的样子,但却因为他和这少女也是一样的白皙,却平添了几分怪异的阴柔气,显得有些不伦不类,再看其身上衣物的用料及各种挂饰,却也该是个富贵子弟---也是了,能在这听风阁内吃饭的,又哪有寻常人了。 “走就对了,难道还非等着我和她干仗不成?” 下一刻,就听少女对着这人喝道,接着一摆手将其挣脱,上前两步指着肖逸璇说到:“你!本姑娘问你呢!刚才那椅子腿儿,是不是你扔的!?” 闻言,还不等肖逸璇这边有所反应,就见少女身后那人急忙忙上前将少女挡在了身后,同时拱手道:“这位兄台,这位兄台!在下萧天穆,是都指挥使府的,这位是我家小妹,我这小妹脾气暴躁,从小疏于管教,无意冲撞了兄台,还请兄台原谅则个。。。” 这萧天穆倒是好眼力,一眼便看出肖逸璇不似凡人,也清楚在京城这个地方,最忌惹是生非的道理,当下便是道歉连连,同时也搬出了自己都指挥使府的身份,希望能让对方知难而退、或是看在自家背景的面子上将这一幕揭过去。 只是他这么想,她妹却不这么想,只见那少女一把将萧天穆扯了回去,接着又大声喝道:“别听他瞎掰掰!我就问你呢,你咋不吭声呢!?” 闻言,肖逸璇眉头一皱,心想我不理你你还上头了,接着便开口哼道:“嚷嚷什么呢,你靠近点,我听不见。” 一见肖逸璇的语气态度,少女心中怒气更盛,当下就不管自家哥哥的阻拦,想要冲上前去拽肖逸璇的衣领。 只不过,她还没等走上两步,就觉得一道黑影在自己眼前闪过,紧接着就是一阵天旋地转,最后便是臀部一阵剧痛---原来是一名大内侍卫上前一把将其扔了出去,此时的她,已经端坐于肖逸璇的坐席之外,被周围一众侍女小二强势围观着。 少女一时间懵了,她只隐约听到自己哥哥的声音在帷幔中传来:“兄台!在下都报出名号了,你为何还如此无礼。。。啊!” “扑通!” 下一刻,兄妹二人便并肩而坐,角度位置丝毫不差,足见那大内侍卫的身手之高明。 不得不说,这一幕可是相当滑稽,看得众位众人忍不住嗤笑不已,兄妹二人先是面面相觑一番,接着便齐声大吼:“给我打他们!” 原来,在帷幔之外还守着七八名他们带来的随从打手,这些人一听这话,立马便吆喝着冲了进去,里面顿时传来一阵喧杂,只是不过十息时间,这些人便一个接一个地横飞了出来,和兄妹二人组成了一排家庭影院,那座位当真是端正的很! “小。。。小妹,这帮人。。。不好惹啊!” 只见萧天穆颤颤巍巍地转头说道,少女却是眼含泪水,刺溜一声站了起来,大喊道:“里面的混蛋!你给我等着!今天我不打得你叫奶奶,我就不叫萧燕芸!” 说罢,她便转身跑下了楼梯,萧天穆见状,带着余下随从们紧紧跟上,看起来是回家搬救兵去了。 帷幔之内,肖逸璇被逗得哈哈笑了两声,自语道:“这小辣椒原来叫萧燕芸,都指挥使府。。。” “殿下,估计是都指挥使萧龙的子女,据说那萧龙膝下一男两女,他们该就是其中之二。” 只见刘文贵适时地凑上来说到:“那个。。。殿下,要不要奴才去五城兵马司叫点人过来,等会儿万一若是。。。” 话未说完,肖逸璇便摆手打断道:“叫什么叫?她让我等着,我就得等着吗?况且就算他们把救兵搬来了,也该是有来无回才对。” 说着,肖逸璇朝四名大内侍卫歪了歪头,后者见状齐齐地挺了挺胸脯---太子殿下这是夸着他们呢! 听风阁之事,对于肖逸璇来说只不过是一支小插曲,他甚至都没放在心上,反倒是刘文贵在出******之后碎碎叨叨念了一路,只说太子殿下出宫受委屈了云云。 京城内的喧嚣好像永远都不会停歇似的,肖逸璇在出了******之后这边逛逛、那边转转,顺手买了一大堆东西,过了足足一个多时辰,他连五条街都没有逛完,心中不禁感叹,这北京城,居然从古代开始就已经这么大啦! 至此,肖逸璇已经是有些疲了,他此次出来,其实也就是抱着散个心的态度,顺便将当代环境考察一下,毕竟一直困在那深宫之中,实在是有些茫然憋屈,眼看着时间不早,他便做了打道回府的准备。 众人就这么向着皇宫的方向走去,走着走着,却听前方一阵喧哗传来,抬头一看,就见到了一圈挤得密密麻麻的围观群众,圈内杂物飞舞,貌似是一群人正在打群架。 “上去看看。” 肖逸璇饶有兴趣地说了一声,带头朝那边走去,周围的三十名大内侍卫急忙缩小警戒圈,将其护送在当中,顺便挤开挡道的人群,谁曾想刚一冒头,就遇到一块迎面飞来的石头,恰好又被之前听风阁上那位大内侍卫抓在手中,歪头望去,却是那萧天穆、萧燕芸兄妹正领着之前的那帮手下与另外一群人打着群架! 肖逸璇这三十来号人挤进来的动作可不小,当时便引起了场中许多人的注意,其中正包括了萧燕芸,萧燕芸一见肖逸璇出现,立马便气道:“又是你!?” 第十二章 街头殴斗 “又是我。” 闻言,肖逸璇撇了撇嘴回到:“怎么,刚才那一架没打尽兴,这又找软柿子捏来了?” 说着,他朝另外那一拨人努了努嘴。 与萧燕芸和萧天穆对打着的,看起来也是一帮官家子弟,这票人除了十几名打手随从之外,领头的则是一个相貌丑陋的锦袍少年,此刻正与萧天穆抱团滚落一地,好像是因为那些随从们也清楚,对方不是自己能动得的,所以只挑随从下手,少爷的事便由少爷亲自解决了,再看这二人打起架来毫无章法,什么头槌、牙咬、撩阴之类的招式一个不拉地全用上了,惨叫之声从两人口中不停传出、不绝于耳,看得肖逸璇阵阵肉疼,感同身受。 好像是觉得哥哥的表现折了自己的面子,萧燕芸居然被肖逸璇这一问羞红了脸,想要继续冲肖逸璇发火,却听自家哥哥猛地传来一阵惨叫,循声望去,却见萧天穆终于是在厮打中落了下风,被那丑陋小子按在身下一顿狂捶,自家余下的随从们也是因为人数差距而溃不成军,整个场上,也就只有她自己一人还尚处完好了,哦,还有一个半爬在后面的小子,那小子虽然心急自家少爷,却捂着腰爬不起来,看来便是之前听风阁上被板凳腿砸到的那个倒霉鬼了。 见此情景,萧燕芸犹豫几下,脸上露出十分为难的表情,却最终还是转头向肖逸璇急道:“帮帮我!” 闻言,肖逸璇几乎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嗤笑道:“你说什么?” “帮帮我!” 只见萧燕芸急道:“你手下这帮人不是很厉害吗?你帮我把那姓殷的小子揍一顿,我不仅能对先前的事既往不咎,还会再给你一千两银子!” “你觉得我会缺钱?” 闻言,肖逸璇挑了挑眉毛,顺道还拎起腰间的血玉在她眼前晃了一晃,继续道:“况且之前的事,该是我已经对你既往不咎了才对,不说你根本斗不过我,就连那板凳腿儿,都本就是从你们那边飞过来的,差点砸我脸上,我只是原物奉还而已。。。道理和拳头都不占,你凭什么叫我帮你?” 话落,就见萧燕芸的俏脸更红了,其实在出了******之后,他的一个随从便讪讪告知,是自己把砸断的板凳腿不小心扔到隔壁的,人家再扔回来,还真没做错什么,再加上肖逸璇打败得富贵十足,手下人又各个精悍,看起来比自己这些打手都不知要强上几何,所以也就淡了再搬救兵回去的念头,这对于性情泼辣嚣张惯了的萧燕芸来说,实在已是难能可贵了。 当然,这若是在肖逸璇看来,也只不过是这妮子怂了而已,但对方却不会这么想,眼见自家哥哥被揍得开始叫妈,又联想到听风阁上‘坐地为佛’的屈辱,性情高傲的萧燕芸居然是鼻子一酸,当场哭了起来! 眼见这闭月羞花的小美女当众痛哭、梨花带雨,在场诸多男性都升起了恻隐之心,甚至有不少人都挽起袖子跃跃欲试,妄图挺身而出,换得美女青睐,但肖逸璇却不这么想,在他心中,只要对他好的,他必会涌泉相报,而与他有怨的,就算是生的跟嫦娥一样,他不会动半点怜悯,当下也不动作,嘴带轻笑,双手环抱,就打算跟这儿看萧燕芸的洋相。 几息过后,萧燕芸见肖逸璇这副不为所动,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心中知晓想叫对方帮忙在无可能,气苦之下,竟是怒意大起,一把抽出腰间短剑,作势就要冲进战团,解救自家哥哥于乱拳之中。 也是在这时,肖逸璇才终于发现,这妮子腰间别着的,居然是一把略带弧度的蒙古短刀而不是短剑,这短刀约两指来宽,寒光熠熠,上面刻满了繁复雕文,居然是一把难得一见的珍品! 这一瞬间,肖逸璇便想到了此刻正呆在自己东宫之中的古儿别速,当下便出生喝止道:“等一下!” “干嘛!” 闻言,萧燕芸身子一顿,转身问道,那语气不像仇敌,却像是和男友置气的小女孩一般,颇有一丝异样的可爱。 只是这份可爱,肖逸璇是压根感受不到的了,只见他在侍卫的护送下上前两步,指着萧燕芸手中的短刀开口说道:“想让我救你哥哥也不是不成,把你手里的刀给我,我帮你干翻他们。” 闻言,萧燕芸先是愣了一下,接着握紧手中短刀,急急考量---这短刀是自己父亲在今年她生日的时候送给她的,可谓是价值不菲,叫她十分喜爱,几乎每次出门都要带上,就这么拱手让人,实在叫她心有不忍,但与之相比起来,自己的哥哥肯定要更加重要一点,当下便将心一横,把刀插回刀鞘之中递出道:“好!给你!” “多谢。” 肖逸璇笑着将短刀接过,接着朝那萧天穆惨叫的方向歪了歪头,在他身边便分出二十多位大内侍卫瞬间发动,如一群猛虎一般冲进了战团之中。 那丑陋小子手下的随从打手们,顶多也就是个地痞流氓的身手,哪里比得上武功高强的大内侍卫?就在肖逸璇对萧燕芸说完谢谢的十息之后,那十几名打手便飞天的飞天,入地的入地,最后尽数变成了地上的死狗,生死不知,而那个丑陋小子,则一脸惶恐地被一名大内侍卫提在了手中,他那本就不高的个子此时身在别人手中,犹如一只待宰的弱鸡,全然没了前一刻嚣张狂放的态度。 萧燕芸来不及欢呼,急忙上前去查看自己哥哥的伤势。 也就是在这时,人群外围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围观群众被层层驱散,数十名身着银甲的官兵护送着一顶轿子出现在肖逸璇不远处,那顶轿子停下,从中走出一个两鬓斑白的威武男子,这男子身穿紫色朝服,上绣赤鲮飞鱼,头戴燕墨官纱帽,腰间一字打满裥,赫然是一名二品大员! “殿下,此人便是都指挥使萧龙,您曾经见过。” 这时,刘文贵凑上前来在肖逸璇耳边说道,道破了来人的身份。 “恩。” 肖逸璇点了点头,招手将场中的大内侍卫叫了回来,静观场中变化。 萧龙来到场中,看出那些大内侍卫是帮自己儿女的一方,便没有阻止他们离去,反正这周围已被手下兵丁团团围住,不怕对方逃跑,当下还是查看自己儿子伤势为重。 “爹!” 眼见萧龙来到,萧燕芸只觉得终于有了依靠,当下先可怜兮兮叫了一声,接着眼泪便留得更加凶猛了,而前者却来不及哄自己这个向来宠爱的女儿,快步来到萧天穆身前,眼见自己儿子被打得鼻青脸肿,鲜血糊了一脸,就连意识都有些不清了,顿时就被气得七窍生烟,再回头瞪了刚刚被扔在地上,茫然无措的丑陋小子一眼,一时间心头火起,恨不得立刻将其生扒活吞了才好。 只不过,萧龙还是在短暂的暴怒之后,将自己的怒焰强压了下去,因为他看到,就在不远处,他刚刚过来的方向,另一顶轿子也是快速赶来,只见那轿子停下,从中走出一个大腹便便的官员,这官员的相貌倒是和那丑陋小子十分相似,直看得令人生厌,却是那丑陋小子殷无忧的亲爹,同时也是他萧龙名义上的副手,都指挥同知殷剑! 殷无忧见殷剑到来,先是‘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接着连滚带爬地就窜进了他老爹的怀里,那父子二人凑在一起也不知说了些什么,小的便摸了摸鼻子、重新换上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退到了一边,而那殷剑却是一脸阴沉地向萧龙父女三人走来,一副要兴师问罪的样子。 “萧大人!” “殷大人!” 殷剑来到近前,先一步拱手问道,萧龙随即应了一声,两人的语气甚是冰冷,一副水火不容的模样,这两人一个是都指挥使,一个是都指挥同知,身为同一个衙门的正副手,本该关系密切才对,也不知缘何会是这般模样。 “萧大人,本来,小孩家的事情,我们这家大人是不该多管的,但我儿下月便要陪同二皇子殿下接待琉球大使,贵公子小姐本事不小,居然把犬子打得满脸伤痕,这样一来,恐怕叫下官不好交差啊!” 殷剑在打完招呼后率先开口,听得萧龙的脸狠狠抽抽,怒道:“殷大人,你看清楚一点,我儿子已经是这副模样了,你儿子却还在那边生龙活虎呢!究竟是谁打了谁,殷大人难道还看不出来吗?殷大人在朝堂上习惯扭曲乾坤便罢,缘何从朝堂出来,依旧是这般德行?” “嘿嘿!下官是哪般德行,下官心里清楚的很!不过既然萧大人说了,那就请看我这一地的仆从,难道萧大人还能找得出一个喘气的吗?” “。。。。。。” 只见那二人在那边你一言我一语地吵着,言语冷淡处处带刺,却又绕来绕去谨慎至极,看得周围群众大为不爽,只觉得这场面远没有之前那番混战来得爽快,尤其是那些后冲进去的大汉,怎一个威猛了得呢。 “二狗子,你说,那俩大官都是咋回事啊,这么能忍呢?尤其是先到那个,咋地自家儿子都被揍成条死狗了,还光叨叨不动手,那么蔫巴?” 这时,肖逸璇已经从刘文贵那里知道了来者身份,又听到自己右侧几名百姓的悄声议论,不禁侧耳听去,就听另有一人答话道:“嘿嘿!不懂了吧?这些当官的啊,寻里寻外也就是爱做个面子上的活,现在这众目睽睽之下,你叫他们打他们也不敢啊!你别看这俩货现在看起来蔫巴,回去之后,还不知道怎么背地里下狠手呢,官老爷们寻仇,可不像咱们寻常百姓家,你打我一顿,我揍你一场就完啦,那可都是要人命的活,狠辣着呢!” 话落,又听第三人横插进来,说到:“二狗子说的对,这俩官儿我认得,那先到的,是萧老爷,后到的,是殷老爷,这俩老爷都是在都指挥使里当差的,萧老爷是一把手,殷老爷是二把手,只不过那殷老爷有个妹妹在宫里当娘娘,背景可大着呐,才不怕那萧老爷,这二人平日里关系就不好,住这一带的街坊大多都知道一点!” 第十三章 一并送来 听到这些,肖逸璇才知晓,大概就是因为父辈的原因,那萧家兄妹才与那姓殷小子不和,这偶然在街头遇上,都是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又都带了随从,难免就会有一些冲突,打一架也就见怪不怪了。 另外,这番话也叫肖逸璇记起,这殷剑便是老二肖逸泉的亲舅舅,而除了这个都指挥同知殷剑,朝中还有两个官员同样是老二的舅舅,一个是督察院左督察御使殷策,另外一个,便是当朝户部尚书殷克了。 在整个大越国中,一家人在朝中担任三方大吏的情况,估计也就殷家这独一份了,由此可见其家族势力庞大,要知道当今皇帝肖天靖对外戚当权的事情是极为抵触的,这殷家能够坐到这个份上,已是极为难得了。 这么想着,肖逸璇便打算离开此地,他也不管场中争论不休的两位大员,径直便朝着皇宫的方向走去,而此时,萧龙和殷剑正吵到是谁打趴殷家这群家丁的时候,正想叫那帮人过来对质,就见对方竟主动走过来了。 见肖逸璇等人远远走来,殷剑先是冷冷喊道:“你们几个!速给本官过来,说说是哪个有这么大胆子,胆敢。。。胆敢。。。胆敢。。。。。噫!!!” 这殷剑一连说了三个胆敢,后来的话却怎样也接不下去了,最后只发出一阵冷到骨子里的惊叹,在他身边,萧龙也是同样地惊诧不已,一张嘴巴张得老大,和前者一同呆立当场,直看得一旁的萧燕芸纳闷不已---这二位,一个正二品,一个从二品,都是有着入宫上朝的资格的,进出皇宫那么多次,自然也是见过身为皇太子的肖逸璇的,此刻这位爷冷不丁地出现在京城集市,其中一个还有对他出言不逊的嫌疑,又怎能不让人震惊? 只见肖逸璇来到二人近前,缓缓站定,背负双手,一脸的不屑和厌恶,其实看着他俩这副紧张模样,尤其是殷剑那状若筛糠的糗样,他的心里倒是觉得十分有趣的,只不过面子上当然是不能表现出来的。 就这样,一人站,一人抖,一人懵,三人组成了一道奇特的风景。 “你刚才说什么?” 良久之后,肖逸璇才淡淡开口,此言一出,在殷剑的耳朵里无异于一道惊雷,后者立马原地跪了下去,颤声道:“下官都指挥同知殷剑。。。拜见太子殿下!” “都指挥使萧龙,拜见太子殿下!” 另一边,萧龙也是终于反映了过来,急忙跪下说道。 此时场中极静,再加上两位大员下跪,萧龙拜见的声音又甚是浑厚,场中几乎所有围观的士兵、百姓便都听到了他的声音,当下先是‘哄’地一声乱了起来,接着便是成片成片如麦子一样地跪倒了下去,“拜见”“殿下”之声连绵不绝,甚至还有几个没文化的冒了几声‘万岁’,倒是将肖逸璇听得惊吓不已。 不得不说,肖家皇室在寻常百姓之中,还是有着极大的震慑力和威名的,至少此时此地,肖逸璇所见到的每一张脸上,都写满了敬畏和崇拜。 不一会儿,除了极远处一些不明真相的外围围观群众,方圆一里之内没有下跪的,就只剩下了反映弧略长、正半跪着抱着萧天穆的萧燕芸一人了,好像是感觉到了女儿的动作,萧龙居然在跪下的同时狠狠地踹了萧燕芸的大腿一脚,这才让前者堪堪反映了过来。 “民、民女萧燕芸拜、拜见太子殿下!” 只见萧燕芸经爹爹一踢,竟是立马将前一刻还视若珍宝的哥哥撇在了一边,叫其后脑着地发出‘砰’地一声,接着便死死地跪伏在地,同时浑身上下冷汗齐出,心中后悔自己为何从不听爹爹的告诫,在这京城之内嚣张跋扈,还从来没出过大事,这下倒好,一回事故直接到位了,敢冲上去揪太子领子的,除了皇帝估计也就她萧燕芸独一个了。 注意到萧燕芸的紧张模样,肖逸璇差些没憋住笑出声来,幸好他忍功超强,这才化解一场尴尬,只见他沉默一会儿后才开口说道: “平日里在宫里相见,也不见你们这般客气,起来吧。” “谢太子殿下!” “谢太子殿下!” 萧龙和殷剑闻言,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只是看他俩那副双膝微弯的模样,仿佛还是做着时刻跪下的准备。 “大家都起来吧,该忙什么忙什么去!” 紧接着,肖逸璇又朝着四周这么喊了一声,百姓们倒再没像萧龙和殷剑那般紧张,陆陆续续爬起来之后,吵吵闹闹地,类似什么‘我撞大运啦’‘穿的好看啊’‘你好帅’‘免费给您办卡啊’之类种种,反正喊什么的都有,像极了前世里那些见了偶像明星的疯狂粉丝们。 对于这种待遇,肖逸璇还是很享受的,直到他又听见哪个该死不死的家伙冒出几声‘万岁’,这才叫惊得他搞清一件事情---此地不宜久留啊! 这么想着,肖逸璇便要马上离开,却见那恭恭敬敬站在对面的萧龙和殷剑身后,小辣椒萧燕芸却依旧跪伏在那里,抖得比殷剑还要厉害,再看其面部之下的地面一坨水渍,这妮子居然被生生给吓哭了! 将目光在萧龙和殷剑之间流连一番,再想想那舅舅众多的老二肖逸泉,一个邪恶的想法突然涌现在肖逸璇的脑袋里。 只见他上前两步来到萧燕芸的身前蹲下,屈指轻轻敲了敲少女的脑袋。 瞄了肖逸璇一眼,又看了看自家闺女的样子,最后又注意到肖逸璇腰间别着的,那本该在自家闺女手上的短刀,萧龙头痛地邹了邹眉,心想完蛋,这丫头可别真给老子我惹出什么大乱子来! 萧燕芸该受到来自头顶的敲击,犹犹豫豫地抬头一看,便看到了肖逸璇那张英俊得让人想揍一顿的帅脸,只不过这一次,她却连在心里暗暗咒骂对方的心思都没有了,当朝太子,对她一个十六岁的小姑娘来说,还是太遥远的存在,此刻,萧燕芸只觉得自己脑袋犯晕,双腿发软,小肚子犯憷,只希望自己能够立时晕过去才好! 好在,这令人如鲠在喉的难挨时刻并没有持续多久。 半晌之后,就见肖逸璇伸出一只手搭在萧燕芸肩上,居然是亲手将其扶了起来,在将其美貌细细打量一番之后,一边扶着站立不稳的萧燕芸,一边转头向她老爹萧龙说到:“萧指挥使。” 闻言,萧龙立马拱手相应:“下官在!” “再过几日,便是我的生辰了,父皇前两天找过我,说是在我生辰当天,准备给我选上几名侧室,恩。。。这件事情,你可知道?” “下官。。。下官知道!皇上在几日之前,便已在朝上宣读此事!” 萧龙觉得自己的双腿有些颤抖,但这却不是因为害怕,相反,那是因为极度的期待和喜悦带来的颤抖,巨大的希冀感在他心中浮起,仿佛诱惑着他的魔鬼,但不等到肖逸璇说出下一句那他几乎可以断定的话语之前,一颗心却又是飘飘荡荡的,生怕对方一个变卦,将自己的这份希望抹去了。 只是还好,对方并没有辜负于他,只听肖逸璇笑了两声,接着说道:“甚好,甚好,既然如此,我便明说了吧,我对燕芸,还是非常喜欢的。” 闻言,萧龙一佛升天、二佛出世,高兴地简直连魂都要没了,他一时间甚至都说不出什么话来,只得将身子弓得更低,以显自己的敬畏,就听肖逸璇接着说道:“不过我虽然心里喜欢,却也得依着父皇为我定下的规矩,这样吧,待到八月十一那天,还请萧指挥使记得,让燕芸入宫参加选秀,届时,我必将她留下。” “谢太子殿下!” 一切尘埃落定,萧龙欣喜不已地跪了下去,同时心中又浮起一丝更大的念想,心思急转一轮之后,趁着肖逸璇想要伸手扶他起来的瞬间,装作很为难地开口说到:“太子殿下,下官还有一言相询!还请太子殿下应允!” 肖逸璇笑了笑:“讲。” “太子殿下,其实就在昨天早上,下官便着手将家中女儿的名册呈进了宫里。。。” “哦?那不是正好?萧指挥使真是想我心中所想。” “太子殿下,问题是。。。下官的那个女儿,并不是燕芸。。。” “额?” 闻言,肖逸璇愣了一愣,这才想起之前听群众所说,萧家确实是有着一男两女三个孩子的,只是他心里清楚,且不说十一才是选秀之日,那皇帝老爹在前天早上才将自己将要纳妾的消息公于朝堂,这家伙怎么可能有这么快的速度? 想到这里,肖逸璇又看了看萧龙那副肌肉紧绷,额头冒汗的样子,心下顿然明了,这家伙,却是贪心不足蛇吞象,想要把自己两个女儿全都嫁给自己罢了! 不过这也正好,他要娶萧燕芸的理由,原本就是为了拉拢萧龙为自己办事,否则老二那么多助力,再怎么说对自己也是一个麻烦,多一份保障,这份关系也就更牢靠一些,当下便想也不想地开口笑道:“无妨,那便两个一块儿送来,恰好往后在宫中能互相有个照应。” 第十四章 萧府议事 是夜,京城之内依旧是一副喧嚣遍地,商铺林立,人群川流不息的模样,只有少数几处地方,已经恢复了夜晚应有的安静,例如城北靖平街就是其中之一,靖平街宽广平整的大道上空无一人,足过好一会儿时间才偶尔会有一队人马静静走过,在那道路两旁,无一不是奢华肃穆的深宫大院,几乎每一块门前匾额上的名头都大得吓人---几乎朝中每一个三品以上的官员都居住在这里,而都指挥使萧龙的萧府,也正坐落在这条街上。 此时,萧燕芸刚刚跟着爹爹萧龙回到了萧府,在他们身后,被揍至昏迷的萧天穆还被几名萧府家丁抬着,时不时呻吟两声,可萧龙的脸上却是没有半点的担忧,相反地,萧龙的脸上正绽放着让萧燕芸好几年都再不曾见过的灿烂笑容,在她的映像当中,爹爹上一次露出这种笑容,还是在四年之前,他荣升都指挥使的那天。 萧龙回来之后,第一时间便赶去了内院,貌似是想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的妻子,急匆匆地就像个得了奖状的孩童,毕竟,若是此事没有差错的话,他萧家日后在朝中便就有了一个极硬的靠山,而且不仅会势力暴涨,将来更会成为国丈! 这种极大的好事,你叫他憋在心里不说,着实也是有点为难了。 不同于父亲的喜不自胜,萧燕芸却是一副麻木呆滞的样子,她几乎是脑袋空白地亲眼将哥哥目送进了房中,接着也不回自己后院的绣楼,就那么呆呆愣愣地坐在前厅的椅子上,一双美目盯着地上的绒毯,神游天外。 不得不说,今日里所发生的事情,对于萧燕芸这样一个刚刚年满十六岁的少女来说,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了,对她来说,今日绝对是她一生当中最惊险的一日,也是变数最大的一日,她从没想过,只一个心血来潮跟着自家哥哥出去谈判的举动,居然会改变她的一生。 而当她一想到自己不日便会被送进宫去,会变成那个人的妾室,萧燕芸在心里又生出一股五味混杂的感觉,有失落,有憋屈,有迷惘。。。也有些许的自豪与期待。 “妾。。。只是一个妾而已,是了,人家是太子,给他做妾,已经是我高攀了。。。” “爹爹这么高兴,却连问都不问一下我的感受,嗯。。。还有姐姐的。。。” “还好,往后在宫里,能有姐姐和我做伴。” “是不是入了宫后,我就再也不能回这个家了?也不能去外面玩,见不到爹娘和哥哥。。。” “不过话说回来,那家伙,长得可真是好看啊。。。就是脾气好怪,入宫以后,他会不会打我呢。。。?” 只见萧燕芸独自坐在那里面容呆滞地喃喃念叨着,接着一会儿面生希冀,一会儿泫然欲泣,神神秘秘地,直将一旁的丫鬟吓得够呛,还以为自家小姐在外面受了什么打击得了失心疯,恨不得就此躲得远远的才好。 幸好,这样的情况并没有持续多久,就见萧龙从大厅照壁之后绕了出来,在他身后还跟着一个身穿华袍的中年妇人,那边是他的发妻张氏,也是萧家三兄妹的生母。 “小环,去请大小姐过来!” 这夫妻二人均是一副喜气洋洋的样子,看见呆坐在大厅之内的萧燕芸,他们也不打扰,只以为是女儿太过喜悦,一时适应不了,转而向一旁立着的丫鬟吩咐一句,接着便分坐在主坐上,品茶交谈,那其乐融融的样子和呆坐的萧燕芸倒是形成了一副鲜明对比。 不多时,便见一名身着白色长裙的美丽女子从门外进来,这女子素颜洁面,不施妆粉,面容与萧燕芸有七分相似,却因为年龄的原因更显娟秀妩媚,尤其是一对柳眉倾斜入鬓,之一面便能叫人过目不忘,身材更是比萧燕芸还要火辣几分,只是与其外表不同的是,其神情举止温润优雅、落落大方,看起来却是和萧燕芸的性子完全不同,真乃一个绝代美女也。 此女便是萧燕芸的亲生姐姐萧燕怡了。 “燕怡给爹爹、娘亲请安。” 萧燕怡一进来,便向父母恭敬行了一礼,动作神态十分到位,一看便有着一种大家闺秀独有的风范。 “燕怡,起来吧。” 见到大女儿进来,萧龙笑呵呵地说了一句,让对方坐下,接着又细细品了口茶,这才说到:“燕怡啊,为父今日叫你过来,是有件事情要与你商量一下。” “爹爹请讲。” 闻言,萧燕怡面无他色,心中却是猛地一跳。 刚才在进门的时候,她便已经发现妹妹的神情不对,她这个妹妹的性子她是清楚的,除非天大的事,否则很少会露出如此神情,甚至连此刻她进来都没太大反映,心中立时便有了一种不详的预感。 果然,还未等萧燕怡心中的猜想成型,就听萧龙开口说道:“今日早些时候,为父为你备下了一门亲事。” 还是来了。 萧燕怡心中哀叹。 近几年来,随着自己年龄的增长,萧龙便不断地为她寻着亲事,为了这事,父亲几乎给她寻遍了小半个朝廷,什么国子监祭酒的公子、都察院佥都御史的公子、詹事府詹少詹事的小儿子、甚至兵部尚书刘大人的私生子,全都被萧龙拿来给萧燕怡说亲,美其名曰是女大当嫁,着急她萧燕怡的婚事,但萧燕怡却明白,萧龙这么做,实际上却是为了巩固他的政治地位,也多亏了萧燕怡在这个过程中屡施手段,才一次又一次地侥幸逃过,否则现在的她,可能早已沦为人妇,被锁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大院之中了。 而从另一方面说来,这萧龙也确实可怜,虽然他踏实苦干、身怀经略之才,凭借自己的本事被那时的宰相杨公看重,最终爬上了都指挥使的位子,却在这京城官场之中犹如另类,仿若孤家寡人,没有任何的圈子背景,尤其是在年迈的老宰相因病逝去之后,这种情况更是严重,说重一点,就算过年过节的时候,他家的大门都没有一个四品以上的官员曾经踏进来过。 而就算是这样也罢,他素来无甚野心,从不参与官场争斗,能稳稳当当地做好这个都指挥使便也满足了,只是他不惹别人,别人却会撩他,自己的好日子还没过上一年,那殷剑便被调成了自己的副手,这殷剑有两个哥哥,一个是当朝督察院左督察御使殷策,另外一个,更是高居当朝户部尚书的殷克,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妹妹是宫中的贵妃,再加上一个皇子外甥,在朝中更是朋党无数,其势力不可谓不大! 这殷剑自打第一天来到都指挥使司,便和他萧龙不对路,事事唱反调,什么权都要争,说话句句带刺,做事十分嚣张,几乎就是明摆着在告诉他萧龙:‘老子就是来抢你的位子的。’ 也多亏了萧龙这几年来竭精殚虑,让人抓不到丝毫的把柄,这才没叫殷剑得逞,只不过即便如此,他在京城官场内还是举步维艰,否则也不必沦落到将自己的女儿许配给那些区区三、四品官员家中的地步! 自小懂事的萧燕怡自然知道父亲的难处,但她虽然性情温和,知书达理,却向来接受不了自己的婚姻被他人掌控,每每父亲为她说亲,她都会表面上答应,接着背地里施展手段,以各种方式将亲事破坏,只是每一次在成功之后,她心中除了庆幸,也存下了对父亲的愧疚之情,这种愧疚之情一次次累计加重,她又说服不了自己顺从命运,以至于她已经无止尽地沦于这样的痛苦之中。 “女儿谨遵爹爹的意思。” 下一刻,就听萧燕怡点头说道,心里却想:这一次说不得又得叫爹爹失落一次了。 只是,萧龙的下一句话却打破了她的愿想。 只听萧龙哈哈笑了两声说道:“好!好!你们姐妹这就开始着手准备,十一那天随我入宫选秀!夫人啊,咱们这几天也得好好准备准备了。。。” 第十五章 几家欢喜几家愁 “入。。。入宫、选秀??” 萧燕怡张口结舌道,随即反映过来父亲话中意思,忙问道:“爹爹,您刚才说要我入宫。。。燕芸也去?” 说罢,萧燕怡只觉得心中一阵巨颤,心中仅存的一点希望荡然无存:“爹要将我们姐妹嫁给皇上?” 说到这里,一旁呆坐的萧燕芸终于是有了反应,只见她张口欲要说些什么,却被萧龙抢先了一步道:“非也,当今皇上已是年过半百,近十年来都再未行选妃之事,又怎么可能有这等好事呢!” 话落,萧燕怡心中稍定,聪颖伶俐的她立即猜出:“那爹爹就是要我们姐妹嫁给一位皇子了?” “没错!” 只听萧龙笑道:“而且还不是普通的皇子!爹要你们嫁的,乃是当今太子殿下!不对不对,与其说是爹要你们嫁,却不如说是太子殿下亲点了这门婚事,哈哈哈,女儿啊,你们真是三生有幸啊,我萧家,也终于该名震京城了!” 紧接着,萧龙便将今日发生之事事无巨细地告诉了萧燕怡,萧燕怡听罢心中气苦,只想着那太子要不就是觊觎妹妹美貌、又贪心不足,所以才将自己姐妹二人都要回宫去,要不就是纯粹为了拉拢父亲才出此计策,总而言之,都不可能是真心喜欢妹妹和自己这个脸见都没见过的人,更不要谈什么感情了。 眼见萧燕怡脸色恹恹,萧龙心中疑虑,这才开口问道:“乖女儿,这天大的好事摆在眼前,你却为何这副表情?难道你还有什么不愿意的不成?” 闻言,萧燕怡强撑面孔,笑道:“爹爹,女儿并无不愿,只是。。。只是女儿从未见过太子殿下,也不知他长什么模样,年龄几何,又是什么性子。。。毕竟是女儿将来的夫君,心里没底,这才。。。这才苦恼了些。” “原来如此!” 萧龙舒了口气,笑道:“燕怡,爹不骗你,若是光论相貌,咱们这位太子殿下,还真是面如冠玉、俊朗不凡,自爹爹我第一面见他起,便觉其乃人中之龙,绝对配得上他太子的身份,况且太子殿下他性情温和,品性绝佳,况且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他到了十一选秀那天,才恰好十八!说实话,爹之前还怕人家嫌你年龄太大,不愿意娶你你,没想到他连问都没问,就直接主动提出来了,哈哈哈。。。” “长得好看是真的,但是性情温和嘛。。。我觉得才不是,他就是个怪人!” 萧龙正放声笑着,就听一旁的萧燕芸嘟囔一句,然后立马便被萧龙喝止:“燕芸,不得出言不逊!你可得记得,这是大忌!” 往后这一家人的谈话暂且不论,萧龙和夫人张氏可是真的高兴坏了,萧府难得地夜摆酒席,竟是召集府中上下连同众多家丁仆人们开了一场别开生面的宴席,除了萧燕怡姐妹二人,几乎人人脸上都笑开了花,等到华灯初散,却已到了凌晨时分。 也直等到姐妹二人回到属于她们共同居住的绣楼之后,萧燕怡才再也忍耐不住,伏在桌面上哭了起来。 “姐姐!” 见萧燕怡这副模样,萧燕芸心知她心中所想,颇为不忍地唤了一声,接着才想起自己即将面对的也是同样的命运,她虽是想陪着姐姐一同哭一场,只是一想起肖逸璇那张俊逸的面孔,却是怎么样也哭不出来了,当下只好藏好自己的心事,默默相陪。 直过半晌之后,萧燕怡的情绪才稍稍稳定,她抚了抚妹妹的头发,望着窗外明月,低吟道:“辟寒金小髻鬟松,醒时空对烛花红。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 话落,就见萧燕芸抬起头来,贴在萧燕怡身边低声道:“姐姐,不然我们还像以前一样,想个办法,叫爹把这门亲事推了去吧!” “想办法?又有什么办法呢。” 只见萧燕怡凄然一笑,说到:“尽是不同往日,这次的对象,可是那位深宫中的太子,我们就连面都见不到,又如何施计于他?难道像以前一样,编故事、造谣言?还是自毁名声、或是雇个青楼女子前去勾引呢?” “况且,爹爹已经亲口应下这门亲事,往后成与不成,已全在太子一人之口,他推翻了还好,可若是爹爹这边变了卦。。。那就不算是欺君之罪,也不远了,到时候,我们整个萧家都要遭殃。。。” 说着,萧燕怡攥紧双手,居然是控制不住地将桌上的物品一应扫到了地下,传出‘乒呤乓啷’一阵声响,看着那一地的狼藉,就好像在昭示着自己往后的人生,怎一个惨字了得。 另一边,萧燕芸却定定地盯着萧燕怡的俏脸,直看得后者脸皮一热,佯骂道:“臭丫头,你看什么?” “有办法了!” 下一刻,就见萧燕芸原地跳了起来,指着萧燕怡的脸颊一侧说到,在那块光洁白皙的皮肤上,正粘着几滴漆黑的墨迹。。。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就在萧氏姐妹在绣楼中苦恼人生大事的时候,这边东宫里,却是一片安谧温情。 红月和清秋两个小宫女在下午时就回来了,和她们一同到来的,还有足足两百斤上好的山东丹荔。 此刻,肖逸璇刚刚剥开一颗荔枝放在嘴里,感受着炎炎夏日里难得的一丝清爽---这些丹荔都是以冰块盛放着运来的,个个冰凉无比,绝对是夏日精品。 肖逸璇半靠在一张宽敞舒适的太师椅上,在他身旁,古儿别速也同样坐着,只不过她没有像肖逸璇一样吃得这么带劲,却是拿着一把造型华丽的短刀翻来覆去地看着,脸上也露着少有的笑意,看来对这柄短刀十分喜爱。 这一把,正是肖逸璇从萧燕芸手中要过来的那柄。 “我记得小时候,我就有过这样的一把短刀,那是父汗送给我的,父汗说,草原上的女儿家,不管贫穷还是富有,每个人都会有一把相伴一生的短刀,陪着她长大成人,直到遇到一个如意郎君,才会把短刀送给他,而一把短刀,一生也只能有两个主人。” 也不知过了多久,古儿别速突然默默出声道,言语间是说不出的向往与回忆,接着有些不好意思地抬头看了肖逸璇一眼,犹豫了一下后低声道:“谢谢你。” “没什么好谢的。” 只听肖逸璇嘿嘿一笑:“反着你到时候还得送还给我。” 古儿别速自然是听出了这货话里带的是什么意思,心中对他刚刚涌起的那丝好感霎时间归为虚无,脸上的笑意也是荡然无存,又一次变成了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太子殿下该歇息了。” “好啊。” 见状,肖逸璇也不在意,装模作样地从椅上站起,敞开双手道:“更衣,侍寝。” “去你的,自己玩儿去!” 古儿别速自然是不会理他,自顾自地将短刀揣在怀里,从桌上果盘里抓起几颗荔枝,接着便向外屋去了。 肖逸璇先是对着古儿别速窈窕的背景意淫了一阵,接着等听到一声关门的轻响,这才转身回到自己的卧房内,从床头的夹缝内掏出一本古籍,接着盘膝在床上坐下,借着床头的烛光,聚精会神地看了起来。 直到今天,他才觉得自己的身体已经彻底痊愈,准备着手练习这本从地下密宫中得到的‘潜龙决’了。 第十六章 一瞬的躁动 “天下武功以练气为正,浩然正气,原为天授,然一人独创新法,位列诸侯,携戾聚能,其名为政,以杀正道,定鼎天下,命其功为潜龙。。。” 翻开扉页,肖逸璇先是看到这么一段繁复的介绍,虽然是以古文撰写,但纵然是以肖逸璇浅薄的文言文功底,却也能大略地读懂其中的意思。 与他之前世里听说过的什么‘九阳神功’‘太极拳’之类的武功不同,这潜龙决貌似是一本以杀生为主的功法,不过这里的杀生,指的倒也不是滥杀,却是一种专属上位者的杀伐之功,以杀气伴生皇气,再由二者合力增加修炼者本身的功力,总之是一种专为帝皇王侯所造的牛逼功法,说得是玄之又玄! 肖逸璇可没心思去探究此事的真假,确切的来说,他还并不知道这个世界上究竟有没有所谓真正的‘武功高手’,现在修炼这本潜龙决,也只不过是一个现代人对于神奇未知的好奇试探而已---就算这本书上所说都已夸大,那么就算能够强身健体也好。 开章过后,便是修炼内容了,肖逸璇大概翻了一下,发现这潜龙决修炼起来共被分成了三大阶段,分别是锤体、练气、汇神,颇有一种修仙功法的意味,就是境界太少。 往后的先不去管,肖逸璇发现在第一段锤体境界的修炼标注中,往往就是零星几幅人体绘图,配上几段简短说明,大意便是叫他一边做出那般诡异动作,一边将呼吸调整成书上所写模样,也不知会不会有效果。 不过虽然这么想着,但化身武林高手,高来高去的诱惑力却不能被这丁点的疑惑所阻挡,当下便照着书上所写练了起来,摆出一个极为诡异的姿势,极力控制起自己的呼吸吐纳---要保持这副样子虽然想来是简易得很,但实际试起来却痛苦的很,也多亏了肖逸璇对武功的一心向往才咬牙坚持了下来。。。 一夜无话,待到肖逸璇翌日里醒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居然是保持着那诡异的姿势生生睡了过去,直至此刻的感受,可真是不能以一个酸爽可言,微微一动之下,只觉得浑身上下都要散架了一般,只不过相反的是,他的精神却是好得很,原来这潜龙决还真是有些效果的。 在红月清秋两位小宫女的服侍下更衣休息一阵,又用过了早饭,肖逸璇刚刚开始考虑今天自己要去干些什么的时候,肖逸廉就找上门来了。 “皇兄,臣弟来看你啦!” 只见肖逸廉急大大咧咧地站在门庭外喊了一声,接着便不请自入地窜进了肖逸璇的卧房之内,又开口将小宫女们打发出去,凑上来就开口问道:“皇兄,这都过去多久了?该把事情都告诉臣弟我了吧?” 肖逸璇知道他指的是静心苑大火的事情,这肖逸廉近几天来都忙着为那件事情善后,又怕皇帝肖天靖察觉,这才一直忍着没来问他,直至今天,看来是实在憋不下去了。 其实按理来说,在那件事上,肖逸璇首先该怀疑的便是他肖逸廉,因为当天知道、同时有能力预知他肖逸璇会去静心苑的人,在几位皇子之中便只有肖逸廉一个了,接下来的嫌疑人选,才是带着一群风尘仆仆的宫人的老二肖逸泉,只不过在之后看到肖逸廉那着急救火、颇有几分奋不顾身感觉的模样之后,肖逸璇却又觉得不像,且不说在肖逸璇的心底,他这个莽莽撞撞的三弟,是决计不会干出加害于自己的事情的。 不过即便如此,肖逸璇还是决定将古儿别速的事情隐瞒下去,只见他听闻肖逸廉话语之后故作沉吟,摆出一副情绪低落的样子,说到:“事情过都过去了,还有什么好说的。” “皇兄何出此言!” 闻言,就听肖逸廉诧异道:“难道就这么让那帮人逍遥法外?皇兄!依我看,那天就属那混账老二的嫌疑最大,你还记不记得,他领着一票宫人脏兮兮的模样?” “那又如何?没有证据,嫌疑终归就只能是嫌疑而已,况且我那日里去静心苑的原因本就不足为外人道,若是叫父皇知道,我还能有什么好果子吃?暗地里那人,估计也就是看中了这一点,心知我们不敢将事情公之于众,才会行宫中防火这么冒险的事。” 这一番话说得肖逸廉哑口无言,脸皮不停跳动,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可在几番犹豫之后,最终还是信了肖逸璇所说,垂下了头来,喃喃两句问道:“。。。真是气煞人也,不过皇兄,臣弟还有一事不解。。。你那日里。。。究竟是如何逃出来的?我后来听人说,你可以是直接从东宫直接去静心苑的,还有那历妃。。。” “依人已逝。” 肖逸廉话未说完,就听肖逸璇长叹一声,接着继续道:“其实我那天之所以能逃出来,还是多亏了历妃的帮忙的。” “皇兄,你是说。。。?” 眼见肖逸廉一脸八卦的模样,肖逸璇心中好笑,却还是将事先想好的说辞淡淡说与他听,在他的描述中,自己在这几年间,已经和古儿别速生出了十分深刻的情谊,只不过他们的这份情谊发乎情、止乎礼,始终都没有做出什么逾越的事,直至那天大火,古儿别速才终于对他诉说长情,并在危难关头,将他送进了自己用尽五年时间挖出的一通密道之内,这通密道恰好是古儿别速想要挖入东宫地下,想用来与肖逸璇相会的,而肖逸璇也正是凭着那密道逃出了火场,去到了东宫外的一处园间逃过一难,而至于古儿别速,却是来不及逃走,被一截燃火的房梁生生压下烧死了。 这一段肖逸璇说得可真是一个声情并茂,直将肖逸廉这个热血少年感动得无以复加,只见他伸手紧紧握住肖逸璇的手,仿佛是在安慰他一般,憋了许久才终于开口赞道:“没想到,这历妃居然是一个如此爽直的奇女子。。。皇兄,你有福啊!” 说着,这兄弟二人又互相勉励一番,最后肖逸廉才突然说道:“皇兄,那臣弟我就不再与你多说了,趁着这几日静心苑的清理工作还未开始,臣弟得想办法把那片地方彻底平了去,免得让人发现那密道,只不过这样一来。。。历妃的尸首却是会被一趟平了,你看?”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历妃身死本就是为我,若是我光因为此时就将自己重新置于危难之中,岂不是辜负了她的一番心意?你且去做吧,切记要不留痕迹!” “臣弟明白!” 说罢,肖逸廉便抹了抹那眼眶中感动的泪水,出门办事去了,肖逸璇本就打算这几天里去一趟静心苑,把密道的痕迹抹除,现在肖逸廉主动提出,恰好免去了他一道麻烦,肖天靖已经知道自己去静心苑的事情,现在他还是尽量少出现在那里为好。 看着肖逸廉的身影急匆匆消失在门外,肖逸璇哈哈一笑,准备出门去晒晒太阳,刚刚跨出门槛,却恰好碰上一双冷冷清清的眸子。 只见古儿别速手捧一盘糕点,不知何时已经悄悄地站在了那里,眼神冷冰冰地,嘴角也噙着一丝冷笑,看这模样,方才他与肖逸廉的谈话十有八九是被她听了去。 此时院里四下无人,肖逸璇只觉尴尬,古儿别速却是冷笑一声开口道:“你的故事倒是编得挺好。” 肖逸璇摆出一副正经脸:“有关你还活着的事,还是知道的人越好越好。” “恩。” 闻言,古儿别速也不反驳,将他轻瞥一眼之后说到:“你告诉我,若你之前说的事有天当真发生了,你还会不会像方才一样,真的置我的尸首于不顾?” 这句话问得肖逸璇一愣,心中竟是难得地打起了小鼓,可还不等他猜透古儿别速究竟是什么意思的时候,就见对方轻笑一声,抬脚几步将手中托盘置于屋内,接着便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开。 原来廊桥那头,红月清秋两位小宫女已经拐了过来,只见古儿别速步履偏偏地迎了上去,携着二女向他远远请了一安,最终再度消失在假山之后,只留下心思躁动的肖逸璇独自立在门前,久久无言。。。 第十七章 人非草木 话说这古儿别速虽然久困深宫,但演技却是不错,自打两位小宫女回宫以来,她不仅愣是没叫人看出破绽,而且还和她们相处得颇为不错,更是私下里分好的各自的工作,平日里侍候肖逸璇的活,大都还是由红月清秋做着,而古儿别速则是负责一些院内的杂物,比如修剪花草、擦洗屋子之类、洗切水果之类,另外,也不知是不是古儿别速故意回避着与肖逸璇独处的机会,接下来这几天中,后者都再没能问清楚,她那天说的话是个什么意思。 就算偶尔能逮着一个四下无人的机会,肖逸璇和古儿别速答话时,对方也不甚言语,就连以往每每都能把对方挑得火冒三丈的放肆玩笑都失去了作用,古儿别速,似乎又变成了冷宫中那个时刻被冰霜坏绕的历妃。 就这样,肖逸璇白天里过着无所事事、游手好闲的日子,晚上却是坚忍耐劳,持续修炼着潜龙决,每天身体上的极度疲惫和精神上的极度充裕,时刻刷新着肖逸璇的感官极限,只觉得这潜龙决修炼起来犹如毒品,十天下来,几乎都有了一种上瘾的感觉。 日子就这样过去,转眼之间,时间便到了初十的晚上,再过一夜,就要到肖逸璇纳妾的日子,而各位待选秀女的名册画卷,也终于在今日被人送到了肖逸璇的手上。 此时,夜色已深,刚刚用过晚膳的肖逸璇却并未像往常那样练习潜龙决,反而是极为难得地来到了位于东宫主殿一侧的太子书房内,左右两手中各拾着一份名册、一张画卷,而在他面前的桌上,同样版式的画卷,整整摞起了厚厚一沓。 储秀宫送来这些画卷名册,用意本是叫肖逸璇提前了解一番秀女们的大略情况,毕竟皇帝肖天靖这次并没有钦点人选,选择权全部都在肖逸璇的手上,但其实要肖逸璇说,这些个画卷送到自己手里,简直就是毫无意义,只因为这些个画卷上画着的女子,几乎都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那种古人画画专有的笔风,压根就刻画不出任何一个女子的真实样貌,肖逸璇一张张地看去,感觉简直就像是在观赏敦煌莫高窟的飞天壁画一般,根本毫无收获。 所以他只得退而求其次,着重看起了这些秀女们的背景身家,想要从中挑选出一些可以为自己所用的官家女子,先行将她们的名字记住,明日再考核筛选,若是长得实在太丑的,就算背景再大,他也不打算要,毕竟都是要长伴自己身边的伴侣,在这一点上,他自认思想觉悟还是不够合格的。 肖逸璇看着看着,就听远处的珠帘一阵轻响,心知是小宫女送茶来了,便轻道一声:“放桌上吧。” 话落,就听那人来到他的身侧,将手中茶盏置于桌上,接着却没有依着他的意思放下便走,反而是定定站在了那里。 肖逸璇抬头看去,发现来人并不是红月或者清秋,却是一脸冷漠的古儿别速,她见到肖逸璇疑惑的眼神,也不说话,就那么静静地盯着他,就仿佛肖逸璇做了什么错事一般,想要从他脸上看出个花儿来。 “来啦!” 也不知怎么地,肖逸璇见到她这副模样,竟然也有一种做贼心虚的感觉,当下讪笑两声,作势就要将手中画卷扣于桌上,却见古儿别速状似漫不经心地拾起一副画卷,便看边说道:“你们中原人的画技真是差劲,就这水平,能看出个什么东西?” 原来这妮子早就知道自己选妾的事了。 肖逸璇心中恍然,随即又突然想到,自己将要纳妾的消息,在这东宫内却是算不得什么秘密,红月清秋都是知道的,难道说,古儿别速这几日跟自己怄气,并不是因为那日里听到了自己与肖逸廉的对话,反而是从红月清秋那边听到了自己要纳妾的消息,所以才吃醋了? 这么想着,肖逸璇故意道:“来的正好,速速帮我选选,看看哪一个比较适合我!” 说着,他还将那堆画卷向古儿别速推了推,后者闻言神情一滞,看似想要发火,却是不知怎么地硬硬忍了下来。 “都说了看不出什么东西了!” 只见古儿别速口中说着,手上却还是翻起一张画卷,又将肖逸璇手中那介绍秀女背景概况的名册抢了去,一边端详着,一边说道:“这个生得尖嘴猴腮的,一副克夫相,不成!” “这个长相倒是可以,但他爹官太大了,脾气肯定不好,算了。” “这个女的腰宽臀窄,生不了儿子!不成!” “不是吧!这女的脸上生得就剩下胎记了,居然还能入选?” 古儿别速几乎只用了一刻钟不到时间便将那堆画卷全数阅完,结论自然是一个适合的都没有,而那理由更是千奇百怪,听得肖逸璇膛目结舌,心想这妮子果然是一副吃了干醋的模样,只觉得好笑不已,但面子上却是连连点头,一副十分赞同的模样。 看着肖逸璇这副模样,古儿别速却是有些不自在了,只见她放下手中书卷,讪讪问道:“你。。。你觉得怎样?” “说的在理!只不过父皇要我纳妾,我总不能一个不要吧?那岂不是折了我父皇的面子?在群臣那里也说不过去啊!” 说着,肖逸璇站起身来,绕着桌案转了两圈,做出一副冥思苦想的模样,最后停在古儿别速身边,一手搭上了她的肩膀,说道:“不如这样!我等会儿去储秀宫那边打个招呼,给你造个名册,你到时候乔装打扮一下,我直接把你要了得了!这一来嘛,我能娶得个绝代美人,二来,也方便你日后脱逃,你说我这点子怎么样?” 话落,就见古儿别速身子一僵,接着一把将肖逸璇的手掌拍开了去,背过身去说到:“我。。。我警告你,你莫再调戏于我!说好的,待过上一段时间,你就把我送出宫去。。。你可别以为,咱们两个能有什么孺慕之情,等我出了宫,你就继续做你的太子、登你的皇位,我回我的草原,最好今生都再别相见!” 闻言,肖逸璇脸上的笑意一消,顿了一阵儿后叹道:“好,是我多想了。” 说罢,他又转回自己的坐前坐下,低沉道:“你且去吧,再过上一些时日,便会有外国使臣来朝,届时蒙古也会派些人来,到时候我会想些办法。。。把你送出去的。” 话落,古儿别速狠狠抿了抿嘴唇,双手攥紧,眼中竟是难得地闪过一丝慌乱,但犹豫良久之后,她还是一句话都没能说得出来,最后只得暗自哀叹一声,猛地转身走出了书房。 只不过她没看到的是,待她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门外之后,肖逸璇脸上的寂寥落寞便立马消失不见,转而换上了一副得意洋洋的表情---肖逸璇是何等人也,怎么看不出来她女儿家的那一点点小心思?刚才之所以说出那番话来,纯粹就是逗她而已,顺道也能在纳妾的时候不引起这妮子太大的过激情绪,就算到时候蒙古使臣亲自向他要人他也不会给,身为一个正常男人,又怎么可能把身边一个大有机会得逞的绝世美女拱手放走? “前任兄,没曾想你坚持了几年都没得逞的事情,让我短短十几天就办成了,真是惭愧惭愧,原来魅力果然是源自灵魂的。。。” 想到这里,肖逸璇得意地自语两句,接着又重新拾起名册,一页页地翻看起来,只是还没等他翻上几页,目光便被之前让古儿别速翻乱的一张画卷所吸引。 只见那画卷上绘着的女子,素衣长裙,长发飘飘,身材更是********,高挑纤细,只是那张原本该是秀美异常的脸上,却印着一块大大的胎记,就好像是在画好的画卷上刻意滴上了一坨浓墨一般,极为违和。 肖逸璇将这画卷拾起,发现那画卷一侧赫然标着:‘萧燕怡,都指挥使萧龙长女’。。。 另一边,在肖逸璇研究萧燕怡画像的时候,古儿别速已经气呼呼地回到了小院侧厢房内,今日里古儿别速刻意将守夜的差事揽下,闲来无事的红月清秋已经睡得熟了。 房内昏昏暗暗地,只有些许的月光从窗外探进头来,星星点点地洒在地上,仿佛在描绘着她的心事。 古儿别速轻手轻脚地走到自己的床头坐下,伸手从枕头下面摸出肖逸璇送给她的那柄短刀,来回抚摸着,心中戚戚。 人非草木,其实肖逸璇这几年间无数次的探望与关照,早就在她的心里埋下了一道深深的影子。 作为古儿别速五年间唯一能够见到的人,肖逸璇实在是太过出色了,他英挺俊雅,高贵不凡,他手掌天大的权利,却对她礼待有加,从不逾越。 也只是因为自己心中那份被这座深宫紧紧束缚住的固执、以及对肖逸璇父亲的憎恨与惧怕,古儿别速才会在一直以来保持着那份冷冷清清的态度,尤如冰霜。 而到了现在,二人又一同经历了静心苑的那场大火,人们都说,只要男女之间一同经历过一场生死,那么难免就会有感情增生,在古儿别速这里也不例外。 她古儿别速,毕竟还是一个少女。 第十八章 暗疾 八月十一,选秀之期如约到来。 储秀宫,原本是专供皇帝甄选嫔妃的地方,但本朝皇帝肖天靖却在登基之初就下了圣旨,往后未封王的皇子们的婚事,也将在此处进行,再加上皇帝近十年来都再未纳妃,所以肖逸璇这个太子的纳妾仪式,也就成了储秀宫十年以来最为盛大的典礼。 天还没亮,无数的太监宫女便已忙碌起来,礼部的众多官员也同样穿梭其中,紧锣密鼓地准备着即将到来的典礼,与此同时,足足上百号秀女也在礼部郎中的带领下早早进了储秀宫,统一由司礼监的大太监们检查身体,接着再更换衣裙,教授利益,免得在选秀中出错。 作为今次典礼的主角,肖逸璇一早便来到了储秀宫内,身后跟着三十名大内侍卫,五十宫女,七十太监,除了不愿前来守在东宫的古儿别速等极少数宫人外,几乎是将东宫内的所有人都带来了,可谓是摆足了太子的排场,同时也能从此事看出皇帝对他的宠爱。 只不过,今天的典礼,皇帝肖天靖却是不会前来,按照他的说法,今日乃是聚阳之日,极其适合修炼,这倒是挺符合他近些年来的一贯作风,而另一边,皇后婵素儿虽说是提出过要前来观礼的想法,却被肖逸璇婉言拒绝了,毕竟是自己选媳妇儿,那当娘的难免会管这管那,叫他徒生不自在。 这样一来,今日这储秀宫内,便是肖逸璇一手遮天了。 按照礼部的安排,选秀自正午时分才会开始,而肖逸璇此刻端坐殿内,自然是叫他无聊得紧,幸好不久之后肖逸廉便赶了来凑热闹,有了对方作陪,才稍稍好了一些,这个老三,除了为他擦屁股是一把好手以外,作为聊天打屁的对象倒也不错。 。。。。。。 就在肖逸璇兄弟二人在主殿说话的时候,储秀宫后殿内,一众秀女们的准备工作也是到了最后的阶段。 此刻,萧燕芸身着着统一的青色纱裙,****微露,绸带盘腰,全然褪去了平日里那份骄横泼辣,站在众多秀女之中,脑袋垂得极低,看样子是十分拘束,还时不时地转头向一边偷偷瞄上一眼,仿佛正在担心着什么似的。 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在她身边,一身同样装扮的萧燕怡也悄然立着,平日里稳重大方的她看起来却是比萧燕芸更加紧张,端于胸前的双手微微颤抖,细细看去,在她的素手之中,竟是偷偷攥着一个黑色小瓶。 这时,有关秀女礼部郎中张合喜正站在队伍前端大声地重复着选秀过程中的注意事项,同时叮嘱秀女们如何应答太子殿下的问话等等,而众多的宫女太监们也都在各忙各的,准备依仗、分类名册,姐妹二人身周除了几个同样紧张到不行,正聚精会神地听着台上郎中讲话的秀女之外,再无他人。 眼见如此情况,萧燕怡的手颤抖得更加厉害了。 “姐姐,现在没人了,你还不。。。” 这时,就听萧燕芸低声向着萧燕怡催促一声,后者闻言,脸色猛地一紧,接着犹豫两下,最终还是狠狠点了点头,悄悄将手中小瓶打开,接着迅速将其中液体涂在了脸上! “啊!!” 下一刻,就见萧燕怡口中发出一阵尖叫,接着整个人原地倒了下去,周围秀女不明所以,全都吓得急忙避开,萧燕芸见状,也是急急忙忙地上前将萧燕怡扶住,同时放声大叫道:“姐姐,你怎么了?姐姐!救命啊,来人啊!我姐姐病发了!” 如此大的动静,自然是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正在讲着话的郎中张合喜一马当先地冲了过来,扒开人群,他立马就看见一名秀女一脸乌黑,正躺在地上抽搐不已,而另一名秀女则是紧抱前者肩膀,一副慌乱不已的模样。 “这。。。这是怎么了?她为何这般模样?” “这位大人!我姐姐。。。我姐姐患有突发之症。。。” “什么病症!?” “我。。。我不知道,只是此病一发,先会面部发黑,浑身痉挛,接着这乌黑会遍及全身,病毒侵入四肢八脉,每次姐姐病发时,都痛不欲生,若不及时救治,恐怕凶多吉少的!郎中大人,求你救救我姐姐。。。” “荒唐!荒唐!” 只见张合喜闻言当即便暴跳如雷,怒道:“既然身有暗疾,又为何隐瞒不报!?” “郎中大人,我姐姐她足有好几年都再没发病了,我们。。。我们也未料想得到啊!” 只见萧燕芸一时间声泪俱下,面对着张合喜的暴跳如雷和姐姐的痉挛抽搐,竟好似是一时间被急得再说不出话来。 “混账!混账!简直混账!” 张合喜才不会担心萧燕怡是否会出什么事情,他担心的,只有再过半个时辰就要开始的选秀典礼---此次参选秀女的名册和人数都是早早就上报过的,根本容不得半点差错,尤其是在秀女们入宫之后,只要发生任何的差错意外,责任都会被归结到他张合喜的头上,这怎能叫他不气不急? “大人稍安勿躁,依咱家看,还是先将这个秀女移至侧殿,叫太医院来人速速查探一下,说不定还有转机!” 这时,就见一旁的一名年迈太监凑了上来在张合喜耳边说道,这太监估计也是见惯了许多大风大浪,表现得比张合喜这正五品的官员可要镇定得多了。 “没错,没错!” 闻言,就听张合喜急忙说道:“来人!速速将这秀女带走---刘公公,此间事杂,我实在是脱不开身,太医院那边,还得劳烦公公你一趟了!” “大人放心,咱家这便去了。” “多谢公公!” 眼见刘公公匆匆远去,张合喜心中的急躁微微缓解了些,但当他看到依旧呆在原处战战兢兢的萧燕芸时,心中的怒气却又抑制不住地爆发了出来,怒喝道:“说!你们是哪家女儿!待此间事了,我一定要把你老爹狠狠参上一本!” “回大人,我爹。。。我爹是都指挥使萧龙。” 闻言,就听萧燕芸怯怯回到,而前者一听,之前那蓬勃的怒气却又猛地僵了一僵,那萧龙虽然在朝中人脉不济,但其身为都指挥使,可是名副其实的二品大员,可不是他一个区区五品的小小郎中可以招惹的。 无奈,张合喜只好又悻悻训斥了萧燕芸一阵,接着便急慌慌自语道:“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对了,三皇子,找三皇子!” 张合喜虽然官阶不高,但也是有一些人脉的,尤其是他身为礼部郎中,曾经帮忙主持过三皇子肖逸廉娶皇子妃的仪式,而且还和这位性格直爽的皇子相处得还算不错,当下便第一个想到了他。 定下主意,张合喜便匆匆叫来一个太监,在其耳边低语几句,叫其速速去了。 “三皇子啊三皇子,您可一定得帮了我这个忙啊。。。” 看着那太监迅速远去的身影,张合喜在心中默念着,脸上一片踌躇。 第十九章 粗黑大汉 储秀宫正殿内,肖逸璇正跟肖逸廉并肩坐着,就见侧门处突然进来一个小太监,那小太监进来之后也不说话,就那么悄悄走到肖逸廉身后几步,向前者的一名随从太监耳语了几句。 那随从太监在听了前者的低语之后,仿佛是有些不情愿的样子,开始想要拒绝,却待前者急急又说了两句,他才勉强答应了下来,看来是张合喜已经提前许诺好会给些好处了。 等到肖逸璇兄弟二人的谈话告一段落,那随从太监便凑上前去,悄悄将后殿所发生的时候告诉了肖逸廉,同时也将张合喜的话转达,大意便是求三皇子殿下在太子殿下面前说说好话,别太过追究,往后下官必有厚报云云。 说实话,对于肖逸廉堂堂三皇子来说,张合喜拜托他的事情,根本就是一句话的事儿,听完之后挥手将那太监打发下去,也不照着张合喜所拜托的那样迂回隐瞒,直接就转头向肖逸璇开口说道:“皇兄,后头好像出事儿啦!” 此言一出,直将那被张合喜拜托前来传话的太监惊得一个趔趄,心想这位三皇子殿下,不想帮忙也就罢了,怎的还主动喊出来了? “出事?这地方还能出什么事?” 只见肖逸璇抿了口茶,浑不在意地问道。 “说是一个秀女发了急症,整张脸黑得跟煤球似的,像是要死了。” “哦,找人叫个太医去给她瞧瞧吧,别闹出人命才好。。。对了,那犯病的是哪家女儿?” “这我还不知道。” 闻言,肖逸廉大大咧咧转头一叫:“那个谁谁谁,去后面问问,犯病的是哪家女儿?” 话落,就见之前传话的太监应了声是,接着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接着不过一会儿,他便又原路折返了回来,径直来到二人坐前的台阶下方跪下,禀道:“禀太子殿下,三皇子殿下,那发病的秀女乃是都指挥使萧龙萧大人的长女,名字叫萧燕怡。” “萧燕。。。怡?” 肖逸璇闻言默念,接着马上便想起了前些日里萧龙所言以及昨天夜里自己发现的那张粘墨的画卷。 下一刻,就见肖逸璇便朝着身后不远处的礼部右侍郎说道:“把那萧燕怡的名册和画卷拿来我看。” 这位侍郎闻言立即将手中册卷呈上,他先前一听出事,可真是心底慌慌---虽然那后殿的事情大都交由礼部郎中张合喜主管,但若是万一出了岔子,他这个顶头上司也是讨不了好的,也幸好,这位太子好像对此事毫不在意,这才微微放下了心来,此时见对方又要观摩名册,一颗心却是再度被提了上来。 只是肖逸璇的心理活动才没有他想得那么复杂,前者翻开那张粘墨的画卷与名册进行比对,发现名册上压根就没提过其身患暗疾的话,当下心中便泛起了嘀咕。 这萧龙身为二品大员,按理说不会做出这种欺瞒于他的事情,况且这门亲事,也是他一力与肖逸璇对面许下的,若是这萧燕怡的病症是真的,对方就不可能不向自己提起,否则的话,肖逸璇就不得不重新估量一番他的胆子,恩,还有他的智商。 想到这里,肖逸璇又细细将那粘墨的画卷看了看,果然发现,那墨迹竟是像极了有人在画卷完成之后涂上去的,伪造手法那叫一个拙略,也亏了这个时代没有点灯,晚上室内的灯光不够充裕,才叫肖逸璇没有当场发现。 “这个时代,居然还有不想嫁给皇太子的女人?” 只见肖逸璇自语一声,觉得有些匪夷所思,当下更是对这个傻得可爱的女子起了好奇之心,转向肖逸廉说到:“老三,交给你个任务。” “啊,皇兄你说。” “你去代我看看这个萧燕怡,不论如何,都务必叫她参与这次的选秀,不得缺席!” “哦!” 闻言,肖逸廉应了一声,站起身来就往外走,走了一半才反应过来,回头问道:“皇兄,那要是她半道死了咋整?” “化成灰也得来!” “好嘞!” 。。。。。。 储秀宫东殿一处厢房内,萧燕怡正独自躺着,就在方才,已经有太医为她把过了脉,实际上她的身体健康得很,太医自然是得不出什么结论的,忙活半天之后,只能推说是她身患‘奇症’,暂无解决之法,只不过今日这选秀,却是万万都不得再行参加的,免得冒犯了太子殿下。 听到这话的萧燕怡心中是松了口气,同时也是再一次地因自己爹爹暗自愧疚起来,心想这一回,爹爹所要承受的压力定是不小了,不仅如此,待自己回府之后,肯定也免不了一番极其严厉的责罚,自己有无病症,别人不知道,那萧龙可是清楚的很! 想到这里,萧燕怡心中难过,竟是难得地开始思考,自己这般一意孤行,也不知悄悄害了萧龙多少次,只为自己心中那一份坚持,又究竟是值或不值呢? “还有燕芸,我是脱身了,可她却大抵得留在这里,受那深宫之苦。。。” 摸着自己用特制染料涂黑的俏脸,萧燕怡悄悄自语道,双眼无神地望着窗外,愣愣出神。 就在这时,萧燕怡却听到门外一阵喧哗,好像那还留在门外未走的太监和太医在向什么人问好,不等她反映过来,就听大门轻响,一个高大魁梧的身影便就此窜了进来。 来者正是肖逸廉,这货进门看见半躺在床上的萧燕怡,也不罗嗦,开口就问:“能下地否?” “这位、这位。。。大人,民女。。。” 萧燕怡被对方问得一愣,眼看这人身着一身赤色锦袍,未着官服,正在暗自猜测其身份,就见对方快速上前两步,接着竟是伸出一只大手,‘砰’地一声砸在了床板之上! “啊!” 这可将萧燕怡吓得不轻,她只觉得巨响之下,床板巨震,接着竟是条件反射一般从床上跳了起来,而待她双脚刚一落地,心中便道一声糟糕。 “这不挺好的吗?” 幸好,肖逸廉就仿佛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一点的一样,咧嘴一笑,大大咧咧道:“你这脸,咋黑得跟碳似的?” “回大人,民女身患暗疾,这是病症所致!” 见对方行为言语之间如此无礼,萧燕怡也是心中暗暗来火,但在还不清楚对方身份的情况下,却也不敢说得太过,只是言语之中,便是再也带不上什么算是不错的态度了。 “哦。” 好在神经粗大的肖逸廉根本没有在意对方的语气,径自背着手绕着萧燕怡绕走了两圈,口中念道:“不对呀?我听人说,你这病一犯起来,脸上的乌黑就会遍及全身,而且抽搐痛苦不已,生不如死诶!可我见你怎的这般完好,全然看不出什么得病的样子?” “民女这病发起来时好时坏,想这墨毒遍及全身,有时只需一刻,有时却要一天!若是大人嫌它发的慢了,民女也无甚办法!” 说着,萧燕怡又转而反问道:“另外,在此皇宫禁地,大人又不着官服,敢问又是哪个衙门的,非得要来一直管着民女?大人知不知道,民女虽无官阶品位在身,却也是官家女儿,当朝都指挥使萧龙,便是民女的生父!” 说到这里,萧燕怡心中的底气也就稍足了些,他爹的名头放在哪里都不算小,好歹一个二品大员,主管一方衙门,再看这来人虽然穿得精致,生的却犹如一个黑铁塔似的,十足一副莽汉模样,怎么看都不像是什么太大的官儿,却像是个武夫,撑死也就是个宫里的守门将军之类的家伙了。 只是她的这个想法刚刚从心底冒出来,就听肖逸廉扯开嘴巴哈哈两声,说到:“哈哈哈,我倒不是哪个衙门的,只是这地儿就是我家,我在自己家里管个人儿,难道还有何不对吗?” 萧燕怡闻言一惊,再仔细想想,立即便猜出了对方的大概身份,只希望自己耳朵是出了毛病才好。 “殿下!殿下!” 就在这时,门外一名太监一边叫唤着一边进来,来到肖逸廉身边说到:“殿下,礼部郎中张合喜在外面找您呢,说有要事相求。。。” 话落,萧燕怡只觉自己的脑袋‘轰’地一声---这回该是听不错了,原来面前这个又黑又粗的大汉。。。就是那个自己要嫁的太子?? 第二十章 选秀 萧燕怡虽然平日里机智聪颖,但毕竟是个久居深闺的女儿家,介于她爹的身份,对于官场中的常识是不少,但对于皇宫内的诸多事宜却就不大了解了,什么太子着明黄衣袍的规矩更是压根不懂,眼见那太监叫肖逸廉殿下,又在这储秀宫内,再加上今天是太子选妾的日子,当下便理所当然地以为对方便是当朝太子了。 当然了,就在几刻钟之前,那礼部郎中张合喜也是专门向她们这帮秀女们讲过相关事宜的,只不过那时萧燕怡攥着个染料瓶子,紧张得简直要命,哪还能听到那番讲解? “他急个屁!叫他回去候着!” 下一刻,就听肖逸廉向那太监喝了一声,接着又朝萧燕芸说道:“别的不说,我且问你,是真不打算参加选秀了?” 闻言,萧燕怡勉强回道:“回殿下,民女并非不想参加选秀,只是。。。只是民女这般相貌,实在是。。。” 话声未落,却被肖逸廉打断道:“无妨!我才不管你长甚模样,只要能参加选秀就成!嘿嘿,你可切莫担心,我保证你此去不仅啥事儿没有,还十有八九能够入选!” 说罢,他才想起肖逸璇只是叮嘱他将对方带去参加选秀,可没说就一定会选上她,当下便立马改口道:“当然,这可就得看你的表现啦,嗯。。。说起来你现在这般卖相,确实是糟蹋了点,这样吧,你去取个面纱戴上,免得太过招摇,我们兄弟怎么看不重要,主要是堵一堵那些官吏宫人的嘴,免得他们到处乱说。” 说着,他见萧燕怡面露难色,还以为对方心中没底,便继续劝道:“对了,这届选秀,除了品别秀女们的身家相貌,还会考核琴棋书画四艺,其中各种乐器都涵括其中,我看过你的卷册,说你吹的一手好箫,不如你就此便将那造诣展露一番如何?” 说罢,肖逸廉还习惯性地挺了挺腰,一副你看我多为你着想的样子,只不过这副模样看在萧燕怡眼里,却完全变成了另外一番风景。 先入为主,这肖逸廉之前那一巴掌床板拍下来,其形象在萧燕怡心中已经是差到不行,此刻再看他一脸猥琐地说起她的‘箫技’,又挺着个跨,竟是极为诡异地想到了歪处去! 关于这男女之‘箫’,她在入宫之前便已被专业人士悉心教导过了,当初学的时候,她还觉得此事粗俗恶心,叫人羞愤不已,却没想到这才每过几天,自己居然就要学以致用了,而且还是用在这样一个浑人的身上! 心念此处,萧燕怡心知自己已经再没有了退路,没想到自己居然弄巧成拙,引起了这无耻太子的注意,导致自己即将失节,那俏脸上顿时便不可自抑地流下了两行清泪,整张脸除了被燃料涂黑的地方,全都变得一片血红,那羞愤和后悔掺杂在心里,直恨不得自己就当场死去才好。 有那么一瞬间,萧燕怡甚至想以头撞柱,就此死了才好,只不过想起那曾被自己悄悄坑过无数次的爹爹,却又实在狠不下这份心,纠结良久之后,最终还是无奈地准备妥协了。 “那。。。那便。。。依殿下的意思!” 只听萧燕怡带着哭腔应了一声上前两步,作势便要跪下,为其行那苟且之事。 不过就在这时,却听肖逸廉大声说道:“那就好!小桂子,你去礼乐司取一支好箫过来,顺便跟外面人要块面纱。。。诶诶?你跪下干啥?” 这话倒是将萧燕怡问得一愣,痴痴道:“不是太子殿下要民女。。。啊!” 话说一半,萧燕怡才猛地反映了过来,心中大石顿时移去了一半,但那脸却是愈发地红了,急忙站起身来,弥补到:“太子殿下见谅,民女因病在身,一时无力,身子不慎软了一软。。。” “呸!你乱叫个毛啊!” 下一刻,就见肖逸廉原地跳了起来,将其打断道:“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你这秀女,怎的没有丁点常识!你看我这副样子,哪里像我皇兄了!?” “皇兄?乱说?” 闻言萧燕怡一愣:“您。。。您不是太子?” “废话!” 只见肖逸廉无奈捂脸道:“都不知怎么说你。。。听好了!我是三皇子肖逸廉,当今太子是我皇兄,名字叫肖逸璇!等会儿选秀开始了,坐在主坐,身穿明黄锦袍的那个便是,记清楚了,可别待会儿闹出笑话来!诶!亏我对你如此有耐心,还以为你能成为我未来嫂子呢,现在看来,希望渺茫啊!傻愣愣的。。。” 撇开萧燕怡复杂的心情不谈,不过一会儿时间,她便取了小桂子送来的面纱长箫,在肖逸廉的亲自‘护送’之下遣回了秀女的队伍之中,萧燕芸看到姐姐去而复返,旁边还跟着一个又黑又壮的大汉,直以为是自家事情暴露了,差点一头晕倒,好在她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萧燕怡依旧是来到了她的身边站定,而那大汉,却是扭头便走了。 “姐姐,发生何事?你怎么又回来了?” 萧燕怡刚刚站定,就听萧燕芸急不可耐地开口问道,可之前发生那些,她又怎好意思说得出口,只得含糊其辞了一番,大意乃自己的伪装不到家,差点被人识破,为免生事,只好掉头回来云云。 “全都听着,排好队伍,入殿了!” 就在这时,前方刚刚了却一桩心事的张合喜大声喊了一句,随着他的声音落下,队伍周边的周多宫女太监们便端着各样物什齐齐启动,足足一百三十二名秀女们怀着忐忑而又期待的心情,排着整齐的队伍,开始向储秀宫正殿进发。 穿过一片园林,几座宫殿,眼看着储秀宫正殿的大门越来越近,萧燕怡的一颗心也是彻底地沉到了海底,她知道,既然太子能专门叫那三皇子去叫她参加选秀,那便说明对方是已经注意到了自己,再加上父亲之前与对方的约定,想要完好脱身,基本上便已是不可能了。 她们姐妹想出来的计策,终究是一轮小小的闹剧。 “启禀殿下,秀女们已在门外等候,典礼该开始了。” 这时,正殿大厅内,礼部右侍郎躬身向肖逸璇说道,后者闻言,微微点了点头,应到:“开始吧。” “是。” 那右侍郎应声,接着双手呈着秀女们的名册,走下台阶,来到了正殿门槛一边,大声道:“选秀开始!秀女入殿觐见!” 话音刚落,就听包括正殿在内的整座大院内鼓乐声起,由礼乐司数十女官组成的乐队在各处奏起了同样的曲子,声声相伴,丝毫不显杂乱,而随着这乐声的响起,正殿前方的大门也被缓缓打开,秀女们六人一排,成一纵队缓缓地走了进来,接着再由礼部一名主事领着,经右侍郎一一点名之后,全数领进了正殿之中。 正殿之中空间虽然极大,但一下子进来一百三十二名秀女,也是瞬间被挤得满满当当了,肖逸璇看着这些容貌姿态各不相同的秀女,一时间几乎被晃瞎了眼睛,心下也是激动不已---如此盛会,简直就是每个男人心中梦寐以求的天堂啊! 肖逸璇心中乐着,表面上却是不露声色,不得不说,他的这副俊皮囊配上那一身长久以来养成的举止习惯,更有众人拱卫、蟒袍加身,在外人看来,还真有一副人中之龙的模样,足以叫在场官吏宫人敬畏,更有足了叫这百多号秀女一见倾心的资本! 等到所有人都到了属于自己的位置上,这选秀仪式便算是正式开始了。 首先,自然是有大太监宣读皇帝圣旨,包括肖逸璇在内的在场所有人都跪下听旨,毕竟这场典礼从根本上来说,便是皇帝肖天靖一手操办的,听罢了圣旨,大家各归其位,由礼部右侍郎一一宣读到场所有秀女的名字身世,包括其父是何职位、有无爵位,自身有何特长,均都介绍得详详细细,光是宣读这份名册,便就用去了足足大半个时辰的时间,听得肖逸璇目光呆滞,肖逸廉神游天外。 而在这个过程当中,一众秀女们则是乖乖按照礼部郎中之前所讲的那样低头立着,偶尔有几个胆子大些的偷偷向殿上瞄上一眼,看到那名身穿蟒袍、端坐于众人环绕之中的俊逸太子,都无不是一望倾心,然后面红耳赤地急忙低下头去,心中小鹿乱撞,直向菩萨祈愿,只要此次能被选中,不论付出什么代价都好。 终于,等到礼部右侍郎那中气十足的声音终于落下,秀女们表现的机会才终于来了。 “着,督察院都给事中之女,柳倩儿!” 随着右侍郎的宣声响起,队伍最前方的一名秀女莲步迈出,来到肖逸璇坐下十步处翩翩一礼,娇声道:“民女柳倩儿,拜见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这少女十五六岁上下,鹅蛋脸、柳叶眉、丹凤眼,两边脸蛋带着些鼓鼓的婴儿肥,笑起来有两个深深的酒窝,倒是十分可爱,肖逸璇看着可人,微微笑道:“好,起吧。” “谢太子殿下。” 闻言,这少女应声而起,举止之间竟是十分地标准有度,和其年龄完全不怎么搭调。 接下来,便是照着惯例,由肖逸璇考校她几个问题,若是答得好了,那便留名晋级,若是不满意了,便直接打发回家了---对于这种做法,其实肖逸璇是极为不屑的,选老婆又不是选臣子,又何必搞得这般繁复?对方学问再好,难道还能入朝为官不成? 不过想虽然是这样想,但他还是照着事先演练好的说辞,象征性地问了几句,这少女答得倒也得体,各种诗词粘手就来---只不过这并没有什么卵用,肖逸璇此次选秀,志在拉拢一些大臣到自己身边,而这个柳倩儿老爹的官却实在是小了些,一个正七品的都给事中而已,着实给不了他什么太大的帮助。 最终,待几轮问题回答完毕,肖逸璇便拿起案上朱笔,将置于其桌上的另一幅名册上少女的名字划了去。 在肖逸璇身边,小太监刘文贵可是等候多时了,一见太子将这秀女名字划去,他立马拉起了那长长细细的口音,大声宣道:“着,退!” 这个‘退’字刚一出口,那名叫柳倩儿的少女便身子一僵,脸上灿烂的笑意立时消失无踪,转而在眼中带上了一抹湿意,一言不发地跪在地上扣了一礼,接着便由一旁的小太监领着退出了正殿。 见状,肖逸璇竟是在心底生出一丝不忍,但很快便重新忍住了---这事关乎自己日后的朝中势力、后宫幸福,可是心软不得啊! 待那柳倩儿带着几分凄凉的背影彻底消失在正殿门外,便听右侍郎的声音再度响起:“着,太常寺寺卿之女,张小小!” 话落,又是一名少女移步而出。 就这样,那右侍郎每宣读一个名字,便有一名秀女走出队伍,由肖逸璇问话,对方答得好了,肖逸璇便夸奖两句,答得差了,他也不多说什么,只是连着见过二十多人,他都无一例外地将其名字划了去---这些秀女,不是容貌不好,便是身家不厚,唯一一个容貌背景都算上佳的,还是督察院左督察御使的小女儿,恩,这个左督察御使名叫殷策,乃是老二肖逸泉的亲舅舅。 第二十一章 安沐澜 时间缓缓过去,肖逸璇已经是连续看过了四十多名秀女,竟是没有一个能够叫他满意的,尤其是在容貌一项上,越到后来就越是差劲,其中一个甚至生如凤姐,笑起来跟个猛张飞似的,直将肖逸璇看得一身冷汗。 夏日炎炎,看惯了这诸多面孔,肖逸璇也是难免困乏,有些昏昏欲睡了起来,直至轮到第四十六名秀女之时,他的精神才被猛地提了起来。 只见那前面一个被淘汰的秀女还未走出门外,就听右侍郎那依旧浑厚的声音叫到:“着,礼部右侍郎安大充之女安沐澜!” “噗!” 对方说这句话的时候,肖逸璇正喝着一口茶水,闻言直接喷了出来,心想这礼部右侍郎不正好就是老兄你吗?而且你宣别人家女儿的时候就只说官职,到你自己这里咋就叫的这么全活呢? 再说了,虽然你官是不小,恩,正三品的,可光看你那肥头大耳的模样,又能生出个什么样的女儿来?身为礼部大员,还想在众目睽睽之下搞个暗箱操作。。。事前连个礼都不知道送点儿,还指望我能答应? 好不容易将咳嗽止住,肖逸璇向这位仁兄看去,就见对方正一脸不好意思地向他笑着,一副想要告诉他:“咱们来个官方作弊吧,好歹都一起跟这儿忙活大半天”了的意思,全然没有该有的觉悟。 “民女安沐澜拜见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千岁。” 下一刻,就听下方一道慵慵懒懒的女声传来,听起来倒是诱人得紧,肖逸璇定睛看去,却是立马将前一句心中所想的话给彻底推翻了。 原来,基因突变这种事情,还真是存在的。 只见这个安沐澜大约十六七岁上下,生得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凤眸狭长、微微上挑,朱唇圆润,似水梨花,整个人只是站在那里,便从内而外地散发出一股极端的妩媚之意,竟是生得一身媚骨! 肖逸璇定定地盯着这安沐澜看着一会儿,接着便回头对一旁得意洋洋的右侍郎安大充比了一个干得好的手势,直将后者乐的将嘴巴撇到了耳根子上,怎么地都再合不拢了。 “你走近些,叫我看看。” 接着,就听肖逸璇开口向那安沐澜说了一句,然后竟是径自从桌案后面站起了身来,同时向对方迎了过去。 这个举动可谓是在场中引起了一阵不小的骚动,一众秀女们纷纷瞩目,虽然从上面看去,她们都还是一副乖乖巧巧的老实模样,但那细碎的议论之声却还是传得异常明显,而就在这阵议论之中,自然也有着萧燕芸的一份贡献。 起先,这妮子见肖逸璇问过那么多秀女都均不满意,还以为是等着自己呢,没想到这会儿出来一个长相好的,立马就变了德性,居然还亲自起身迎接起来了,当下便在心中暗暗骂道:“这个混蛋!果然是个三心二意的主儿,原本还以为他专门等着我的。。。哼,我才不管!等我进了东宫,看我不找机会狠狠收拾你丫的!这个叫什么木篮子的,也一定别想好过!” 女儿家的心思,果然是一种不可理喻的存在,萧燕芸好像是忘了这儿不是寻常人家娶亲,而是太子选妾,同时也忘了就在前几天的京城大街上,自己还被肖逸璇吓得魂不附体呢。 在她的心里,好像就是因为她与肖逸璇有过一段平平常常的相逢过往,就理所当然地该比在场的其他秀女们高上一截一样,此刻她的心理活动若是叫肖逸璇知道了,肯定会大喊一声:大姐,我跟你的过往那算是过往吗?若是我脾气在差一点,很可能就要削你了啊! 只不过,肖逸璇那绝对会有的反映,她是无论如何也考虑不到的了。 跟这儿一动不动地站了许久,她是腿也木了,腰也困了,再加上肖逸璇来的这么一出,心中委屈真是无限放大,一时间竟是差点哭出声来,只不过这种感觉刚刚一涌上心头,她便立时觉得不对:奇怪啊!我什么时候对他有这种想法了?我明明是被他强逼着进来的啊? 心中如此念叨着,萧燕芸却是又想到,好像自从月初那一夜起,自己姐姐在闺房内哭泣的时候,自己就怎么哭都没哭出来,就算姐姐一心想要搞砸这桩婚事的时候,她也没提出丁点要对方带上自己的想法,就好像自己已经在心底默认了这件事情一般,若说自己对他真没半点喜欢,那又为何会如此? 萧燕芸想着想着,就感觉自己心头多出了一只小兔,左撞一下,右撞一下地,刚才心中的那番豪言壮语竟是没一会儿便消失无踪了,一张俏脸愈发地红润,竟是将往后的种种在自己心中脑补了起来。 眼见萧燕芸脸色一阵晴一阵阴地,最后又红得夸张,站在她旁边的萧燕怡不由担心地悄声问道:“燕芸,你怎么了?” “没、没怎么,就是天气太热,有点不适。” 只听萧燕芸急忙掩饰了一声,萧燕怡闻言点了点头,偷偷向前方望了一眼---虽然此刻她的脸上已经覆了轻纱,而且此时已有太子和三皇子的首肯,但为了影响协调美观,张合喜还是将她安排在了队伍最后,以至于直至现在,萧燕怡都没能真正看清肖逸璇的样子,至多也只能观到一个大致轮廓而已,眼看着前方排着的秀女人数渐渐减少,心中也是惴惴。 不提那台下一对姐妹的各自心思,大殿前方,肖逸璇已是走到了那安沐澜的身前,绕着其走了两圈,发现此女果真是天生尤物,远处看还不觉得,走近一看,这宽大的裙子下面却是藏着一副玲珑无比的身子,尤其是胸前一对丰满,堪称人间凶器,其身上传着一阵淡淡体香,配着她那副娇媚面容,直叫人有一种立时将她拥入怀中的冲动。 只不过肖逸璇别的没有,定力还是有一些的---反正只要是在这大殿里的,不管是人是物,那都是自己家的,自己想要就要,又没人能抢了去。 “你,年方几许?” 最终,在沉默良久后,肖逸璇才开口问道,这安沐澜被他绕得心虚,手心里早就浮上了一层冷汗,被猛地这么一问,竟是不由得惊疑了一声:“恩,啊?” 这个举动可是不怎么得体,看得不远处的安大充脸色一青,急急向着自己女儿挤眉弄眼,好像是注意到了老爹的举动,安沐澜才堪堪反映了过来,急忙道:“啊,回太子殿下,民女今年刚刚十六!” “恩,沉鱼落雁,媚骨天生,不错!” 肖逸璇才不会怪罪她的失礼,反而是开口赞了她一句,直将她说得俏脸羞红,前者见状又是笑了一笑,转而开口说道:“多余的话我不再说,我只问你一句,你此来,是自愿,还是你爹逼你的?” 肖逸璇的声音并没有刻意压低,在其身后不远处的安大充自是听得一清二楚,当下便死命地朝着女儿挤眉弄眼了起来,仿佛是要把自己的五官全部拧在一起似的,可奈何安沐澜早就羞得抬不起头,他爹的努力是根本没有看到一星半点,就那么低头怯怯说到:“回太子殿下,民女。。。民女不敢说。。。” 此言一出,肖逸璇心中的热火便去了一半---他毕竟是个来自现代的人,强人所难的事,尤其是在男女之事上,他还是做不出来的,若是这少女不愿与他成婚,他也自是不会勉强的。 下一刻,就见肖逸璇强笑两声,说到:“无妨,既然你不愿意,那我也不强人所难。” 说罢,他又转头向安大充安慰似地低声说了一句:“安大人,你也看到了,实在是令嫒不愿,我也没有办法,我看你还是将她许给那个真正中意的人,免得一生凄苦。。。” “太、太子殿下,民女还没说什么呢!?” 话未说完,就听安沐澜惊叫一声,肖逸璇转头看去,却见前者脸颊通红,一副焦急模样,当下便明白自己会错了意,心中的那份失落好似荡然无存,果然,还没等他继续出声,就听安沐澜急急说到:“民女起先是不愿来的,可是就在方才,方才。。。” “方才如何了?” “就在方才。。。偷看了太子殿下一眼后,就没有原先那么不愿意了。。。” 安沐澜的声音越说越低,到最后,一颗脑袋已是差些垂进了胸里,配上那副妩媚到极致的面容,怎一个美艳了得。 至此,肖逸璇也是心中微微一热,上前牵起安沐澜的手,引得后者轻哼一声,入手冰凉滑腻,只觉手感甚好,当下便回头向紧随在其身后的刘文贵笑道:“文贵儿,你代我圈上吧。” “得令!” 刘文贵自然是明白肖逸璇说的是什么意思,立马笑应一声,接着快走两步去到那桌案后面,拾起桌上的朱笔,在那‘安沐澜’三个字上,重重地画上了一个圈儿。。。 第二十二章 秦晓晓 安沐澜的成功,好像给这气氛凝重的大殿之中增添了一抹生气,除了一些自知条件实在不佳、已准备放弃的,其余秀女们均是暗暗振作,出列上前之时也更加卖力了些,一举一动,一瞥一笑,都摆着自认为最为动人的姿态,可是奈何,如同安沐澜那般的人间极品还是甚少,又过了不到一个时辰,肖逸璇便又看过了五十多人,至此,他面前的名册上,已经画满了一个个鲜红的叉,次次参选的秀女共一百三十二名,至此也已经淘汰去了大半,而那原先满满当当的厅中,也只剩下了零星不到四十号人。 另一边,经过大半天枯燥的问答、遴选,肖逸璇也是渐感无趣---如同安沐澜那般的女子,实在只是极少数的,眼见殿外天色渐晚,他也是心中暗暗不耐,每每有秀女出列,他的问题也是越发地精炼,大有一种应付交差的感觉。 而他的这种变化,却也被一旁的礼部右侍郎安大充及时发现了,在肖逸璇一连不假思索地淘汰掉七八名秀女之后,已经憋了许久的安大充终于是按耐不住,悄悄上前在其耳边道:“殿下,还请殿下适当挑选出一些来吧!皇上在颁旨的时候就向臣等提过,殿下此次拟定需纳的妾侍人数,得在五位或者以上,如此一来,第二轮遴选,少说也得有个三十人啊。。。” 五位妾侍,放在平常的大户人家,恐怕已是足够叫人好好说道一番了,但若放在这皇宫之中、堂堂太子身上,这个人数却已算是要求得十分宽松了。 要知道,大越朝对于太子后宫的人数可是有着一套非常明确且严格的规定的,除了在太子登记之后便化身皇后的太子妃以外,依照由高至低的品级,东宫还另设良娣三人,良媛六人,承徽十人,昭训十八人,奉仪二十四人,这零零总总下来,算上那个不知还得空置许久的太子妃,肖逸璇只在太子时期,便有着整整六十二名后宫佳丽的名额! 想到这里,肖逸璇只觉得又幸福又无助,他可不是那种把人家姑娘娶进门来就能放着不管的人,既然叫人家过了自己的门儿,那最基本的美满幸福还是要给人家的,这可是他作为一个现代人的基本准则,只不过若有一天,自己真的凑足了这后宫六十一员大将,那他又该如何调理?就算每天专门宠上一个,轮上一轮也得整两个月,那日日夜夜笙歌不休,还不得把他活活累死? 一边想着,肖逸璇一边口干地灌了几大口茶水,却听一旁的安大充假意咳嗽两声,又示意似的向着大厅下方撇了一眼,只见那里,恰恰便只是剩下了三十一二名秀女,这些秀女端端站立了大半天,虽然一个个都早已疲累不堪,却还是强打精神,不想叫肖逸璇看到自己的些微缺陷,眼见肖逸璇的眼神望来,也是个个挺胸收腹,犹如待斗的公鸡一般。 只不过即便如此,她们之中的很多人却是依旧难掩疲态,甚至有几个身体弱些的,那身子已是摇摇欲坠,接近晕倒边缘了,直看得边上的礼部郎中张合喜心中发慌,生怕那些个秀女撑不住,徒生出什么乱子。 而经过安大充的提醒,肖逸璇也是终于注意到了这点,叫这些年经普遍才十五六七岁的少女如此难受,也是心中暗暗惭愧,想了想,他才开口向安大充问道:“安大人,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后者躬身恭敬一礼:“回殿下,此刻已是酉时了。” “哦,不知不觉,都这么迟了。” 闻言,肖逸璇装模作样地哑然一笑,又道:“这样下来,恐怕选秀是完不成了啊!” “回殿下,今次选秀之礼,本就不是一夕之间就可做完的,只需殿下在亥时之前将这第一轮遴选做完即可。” 只听安大充笑道,反正他姑娘已经入选,在后院里歇着去了,他才不会心疼场中那些秀女是否疲累:“若是殿下觉得乏了,大可先去后殿用膳品茶、歇息一番,等到精神好些,再来继续选秀不迟。” “乏是乏了,但休息不必。” 闻言,肖逸璇只觉心中好笑,心想自己若是按照他说的做了,等会儿给自己端茶作陪的绝对是她女儿安沐澜,只是这个提议虽然叫他觉得不错,但看了看场中那些可怜兮兮的秀女,肖逸璇还是出言将其拒绝,说道:“这样吧,叫她们上前来些,站的开些。。。我亲自下去看看,也好节省些时间。” 说着,肖逸璇便径自站了起来,引得早已在一旁呼呼大睡了半晌的肖逸廉猛地惊醒抬头道:“唔!啊!皇兄选完了!来啊,回府啊!” “回你个头!就住皇宫里,有个哪门子的府?” 见状,肖逸璇将其轻踢了一脚,接着便走下了高台,安大充见状也不阻拦,大声下令叫秀女们分散上前站好,站了一天的秀女们闻言如获大赦,不等其话声完全落下便动了起来,借着这个机会活动着僵硬的四肢---这保持着一个动作呆呆站了好几个时辰,对这些清一色的娇生惯养大小姐来说,简直就是种非人的折磨。 下一刻,就在肖逸璇走下台阶,刚刚迎上两步的时候,就听前方一声惊呼传来,却是队伍前端一位秀女因为站立时间实在太长,双腿已经彻底麻木,徒然一动之下,竟是控制不住地软倒,眼看着就要摔倒在地! “当心!” 也幸亏肖逸璇眼疾手快,见状急忙上前两步,双臂展开,恰好在其倒地之前将其揽在了怀中。 娇躯入怀,肖逸璇只觉得这幅被轻纱裹着的身子轻盈无比,低头看去,恰好便对上了一双含情脉脉的眼睛。 这是一个黛眉开娇的可人儿,正可谓风髻露鬓,淡扫娥眉眼含春,琼鼻娇挺,朱唇轻启动心弦!之前一直坐在台上,肖逸璇还没注意得到,现在看来,这人儿光论美貌,却是几可与故而别速睥睨一二了。 “谢。。。谢殿下,这。。。这全因民女双腿发麻,一时不慎,还请殿下见谅。。。” 下一刻,就见这少女惊叫一声,然后慌慌张张从肖逸璇怀中挣脱而出,最后跪在地上怯生生开口说道,其音颤抖娇嫩,如同一只受了惊的兔子,琼鼻微红,美眸泛泪,看着更是叫人不想怜爱都难。 此时,就连周边的一些宫人们都在心里可怜起了这个少女,就好像这少女天生带着一股叫人可怜的气质似的,只不过看着惊慌无措的少女,肖逸璇却是隐隐地察觉到了一丝不妥,仿佛是哪里出了什么差错似的,只是微微思索之下,却又找不出什么问题,接着便摇了摇头,摆出笑脸道:“无妨,起吧,你叫什么名字?” “回殿下,民女秦晓晓,乃是国子监司业秦子弦之女。。。” 第二十三章 弄巧成拙 第二十三章弄巧成拙 国子监主管天下教学,同时也是大越最高学府,许多王公贵族家的公子与怀大才者均在其中受学,如果能在这块地界上插上手脚,倒是个拉拢人才的好办法,只不过这秦晓晓的爹仅仅也就是个司业,正六品的官儿而已,在那偌大的衙门里,着实是说不上什么话的。 想到这里,肖逸璇不禁觉得有些遗憾,回头想想,这次选秀除了都指挥使萧龙家送来了两个女儿之外,其余家世官品最高也就是安大充的女儿安沐澜了,再剩下的多就是四品以下官员家的女儿,那些或身居高位、或手握重权的大臣们,看来还是不愿将自己的女儿嫁给太子做妾的。 其实想想也对,毕竟肖逸璇再怎么说也还仅仅是个太子,他只要一日没有登上皇位,就有被罢缀的可能---二皇子肖逸泉娘家势大,手段颇多,一直在旁虎视眈眈;五皇子肖逸宁野心勃勃,多次当众索要太子之位,而皇帝却偏偏不向这两位皇子发难,甚至就连一次稍显狠历的责罚都没有过,这可是有目众睹的事情,难免叫大臣们心存疑虑。 再者说,肖逸璇这回也只是纳妾而已,不是纳太子妃,没有叫众大臣们放手一搏的诱惑力。 只不过,肖逸璇却是并不会因此而感到灰心,毕竟任何势力,都是由小而大逐步建立起来的,只要能够把握住当前机会,那么就算他营造出来的效果多么微小也都是值当的,反正这次选秀乃是皇帝钦提,他是无论如何也拒绝不了的。 “圈上吧。” 下一刻,就见肖逸璇轻轻说了一声,其身后的刘文贵闻言也是直接将丹笔名册拿在了手上,一边划着一边跟在了肖逸璇的身后,那秦晓晓闻言自是喜不自胜,先是含羞带怯地望了肖逸璇一眼,然后才被人领去了后殿之中。 余下的秀女们排成三列,恭恭敬敬地等候着肖逸璇的遴选,每当后者走到一位秀女身前时,那秀女必展尽自身手段以博取他的欢心,而叫肖逸璇意外的是,余下这些秀女们的素质相较于前面那些,却是高了不少,一个个均是相貌俏美,身材婀娜的尤物,肖逸璇略微一想,便知是安大充搞的事情,这货叫自己女儿排在队伍中间,前后全安排一些相貌平平或是身家低微的秀女,故意为安沐澜营造出一种鹤立鸡群的气势,倒是耍得一手好心机,反正他的官职地位在这里也算是数一数二,并不害怕得罪什么人的。 就这么看着走着,肖逸璇也不说是圈是划,不一会儿便将余下的秀女们观了个遍,最后终于是来到了萧家两姐妹的身前。 干干站了一天、心中早已不满得很的萧燕芸见到肖逸璇走来,暗自哼了一声,脑袋撇到了别处,一脸变扭的模样,却是终于叫脾气盖过了对肖逸璇的敬畏,而另一边,直至此时,萧燕怡也才终于看清了肖逸璇的相貌,眼见这位太子俊逸中带着一分妖异,气度举止卓尔不凡的模样,心中竟是出奇地纠结了起来---说实话,若是单论相貌来讲,这位太子殿下,实是她生平所见之最,徒一见到,竟是叫她在心中打起了小鼓,这种悸动,与她那种不甘叫人掌控自己人生的固执在心中当即冲撞纠缠来,一时间叫她天人交战、好一个复杂了得。 “站了一天,累了吧?” 下一刻,就见肖逸璇来到姐妹二人身前站定,开口却并不像询问其余秀女那般,语气间反倒是充满了亲切之意,仿佛在问候一位相识多年的老友。 而这份细微的亲切听在萧燕芸耳中,却是被无限地放大了起来,这性情直爽泼辣的少女竟是心中猛地一酸,当即便流下了泪来,闷声道:“你既然晓得,那还。。。还要我们等这么久!” “恩,就算做是我的不对。” 闻言肖逸璇也不生气,笑了一笑说道:“只是这么多双眼睛看着,我也不好逾越行事,如此按着规矩做事,也好叫你们姐妹日后在我宫中不受她人排挤,是说是吗?” 话落,就见萧燕芸俏脸一红,羞得将脑袋垂了下去点了一点。 见这少女一会儿别扭、一会儿害羞,又想起初见时那副小辣椒的模样,肖逸璇心中只觉得有趣之极,再看其现在这副羞怯模样,顿时心中一热,伸手将她的下巴缓缓挑了起来,感受到肖逸璇的动作,萧燕芸的身子徒然一颤,却也不加闪躲,仍由其施为,一张娇艳的俏脸通红通红地,双眼迷离得几要溢出水来。 “这么说来,你便是萧燕怡了?” 没有再继续逗弄萧燕芸,肖逸璇转而向一旁的萧燕怡问道,后者闻言身子一僵,接着才怯怯回道:“民女萧燕怡,拜见太子殿下。” 说着,她便准备跪下行礼,却被肖逸璇伸手扶住了手腕,轻声道:“免礼。” 这还是萧燕怡平生头一次被除父亲以外的男性接触身体,当下不禁颤了一颤,但心中却是出奇地没有生出任何一丝反感,相反地,她心中甚至还不自觉地涌出一丝淡淡的舒畅,这可叫这位久居深闺的大小姐羞愧不已,俏脸上的颜色立时间便追上了自家妹妹,与那涂在脸上的黑色染料交相辉映,好一个精彩了得。 在这份几近尴尬的情绪冲击之下,她直想找个地缝儿钻进去。 然而肖逸璇的下一句话,却无疑是火上浇油,猛猛地给了她最后一击,只听他轻笑两声之后说到:“以后没事干别往脸上涂这种东西,可对皮肤不好。” 闻言,就见萧燕怡猛地一惊,颤声道:“殿下,你。。。你已经知道了?” “废话。” 话落,就见肖逸璇浑不在意地微微一笑,回到:“即是许久不曾发病,那为何又在呈给储秀宫的画卷上刻意雕琢出来?你们爹爹一心想你们入我的东宫,难道还会自毁其路吗?” 说着,他又伸手点了点萧燕芸的脸颊,叹道:“你这丫头,不仅心计堪忧,就连画技都有待提高啊。。。” 这番话说完,萧燕怡便全然明白了过来,她转头向自己妹妹看去,却见后者先是一愣,接着又猛地反映了过来,赶忙将脑袋低了下去,一副做错事的模样,原来还真是这个丫头私自在送入宫里的画卷上动了手脚,想要叫肖逸璇知难而退,却没想是瞻前不顾后,搞得弄巧成了拙。 就当两姐妹你瞪我,我瞪你的时候,肖逸璇已是将在场所有秀女都看过了一遍,依着安大充之前的提示,他也是再没了划掉哪一个的心思,当下便向刘文贵说到:“时辰不早了,剩下的这些,就都留着吧。” 刘文贵自然照做,而听到肖逸璇此言,在场秀女们均是大喜,齐齐转身向其行礼谢过,接着便由专人向着后殿领去了。 第二十四章 名臣踪迹 第二阶段的选秀被定在翌日正午继续进行,那些秀女们今夜里也将被安置在储秀宫后殿的侧厢房内暂歇,而闲来无事的肖逸璇也便回到了自己的东宫,刚一踏进东宫大门,遣散了众多宫人侍卫,他便径直走向了自己常住的那座别院---要说自己能继续住在这边的机会也是不多了,等到那萧氏姐妹等人最后入选、行过大婚之礼之后,便会一同搬来东宫常住,这个小院,却是住不下那么多人的,届时连带着肖逸璇,也都要搬往后殿,那里才是他这个太子真正应该住着的地方,设有主殿一座,侧殿数十,其格局便犹如一座微型后宫一般,也方便日后他宠幸那些个妾室,否则这‘一家人’难免也离的太远。 在红月、清秋两位小宫女的陪同之下,肖逸璇一踏进别院大门,就见到远远端立于小湖一边的古儿别速,月光之下,那佳人傍水而立,光是什么都不做,便是一副如诗如画的风景。 将两位小宫女打发去准备晚膳,肖逸璇便准备迈步向古儿别速那边走去,却见对方也在此时注意到了自己,只遥遥一望之后,便扭头头也不回地走开了。 看来这妮子心中憋屈,还生自己气呢,肖逸璇心中好笑,也不去管他,转头向着自己卧房处走去,而没走几步,他却见一道陌生的身影在半道上等着,走近一看,才发现是一名身着官袍、面容精干的中年男子。 对方好像已经在此等候许久了,见到肖逸璇过来,立马趋前两步,躬身一礼道:“下官刘波,拜见太子殿下!” “恩,这么晚了,有事?” 肖逸璇知道,这个刘波是詹事府少詹事,乃是他灵魂穿越之前,为数不多和自己有着较多来往的一名官员,只因其主管东宫官吏及政事,算得上是自己的半个直系下属。 下一刻,就听这刘波恭敬说到:“前几日因太子殿下身体不适,下官不便打扰,下官此来,还是为了有关东宫宾客人选一事,太子殿下,这若放在以前也就罢了,可眼看太子殿下将要成家,宾客一事却还是迟迟没有着落,难免有别于规矩啊!” 他说话时的语气虽然沉稳,但肖逸璇却还是从中听出了焦急之意。 要说这也难怪,自己这副身体的前任主人,一直以来都秉承着继位之前不沾政事的原则,成天到晚除去考学听课、狩猎游玩之外,便是往静心苑里面跑,以至于堂堂一位太子,在朝中却无任何势力亲信,搞得在二皇子肖逸泉面前积弱,而就连东宫宾客都没招揽上一个,对于此事一拖再拖,转眼便拖了好多年,想来主管此事的刘波,也没少遭人非议,叫上司责骂,这货在这等候这么久,看来也是眼看自己大婚将近,急得很了。 而说到这东宫宾客,却是大越官场中的一桩另类,这所谓的东宫宾客虽贵为三品,却不食官禄,不在朝野,无具体执掌,更不需有什么功名在身,直接由太子的东宫养着,由太子一人去决定其去留,与其说它是一份官职,还不如说是太子家的门前宾客,倒也是配极了这两个字的称谓。 “进去说。” 下一刻,就听肖逸璇回了一句,接着便率先向卧房处走去,前者一听此言,自是心中长出了一口气---太子殿下没有如往常那般当场拒绝,看来是终于有戏了,却殊不知此时的肖逸璇是正瞌睡呢便有人送来了枕头,求之不得呢。 二人就这么一前一后地进了卧房,肖逸璇来到正房一桌案后坐下,刘波怕其变卦,立马便从怀中掏出一份名册呈上,匆匆道:“太子殿下,这便是本次东宫宾客的待选名单,还请殿下过目。” “恩。” 肖逸璇轻轻应了一声,从其手中将那名单接过,随意翻看了起来,同时又听刘波说到:“太子殿下,下官听闻,这选秀明日里便能结束,那大婚之日,大概在三天之内也便能落下帷幕,再看各国使臣来越,也就是九月初的事了,下官就想着,若是太子殿下觉得可以,那这遴选宾客的日子,最好还是不要再延后了,就定在二十之前为好,否则。。。” 只听对方滔滔不绝地说着,话语中全是急切,可肖逸璇却是再也听不到对方在说些什么了。 只因为,他在这份名册之中,发现了两个很不得了的名字! “曾国藩!纪昀、纪晓岚?” 这两个名字,放在前世的华夏历史当中,可谓是如雷贯耳,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前者作为满清晚期的唯一支柱,力压太平天国,将晚清那腐朽不堪的王朝统治生生向后延伸几十年,身怀惊滔伟略,与张之洞、李鸿章、左宗棠并称“四大名臣”,后者更是学宗汉儒、身韵大才,在历史上传下诸多佳谈美话,被嘉庆帝御赐碑文‘敏而好学可为文,授之以政无不达’。。。而就是这样两个人,居然正出现在自己的宾客名单上? 只见肖逸璇愣愣地将这两个名字念了一遍,心中先是大喜,接着又变成了忐忑---毕竟世上重名重姓的人实在太多了。 再者说,这两个人在前世里,虽然都在满清为官,但又分别生于不同年代,却是不大可能出现在这个完全不相干的大越朝内的。 只不过,话虽是这样说的,但肖逸璇却是不敢放弃任何一点的机会,当下便打断了依旧在滔滔不绝相劝着的刘波,说道:“刘大人,名单上这些人,现在可都在京城之内?” “回太子殿下,只要在名册之上的,此刻都是已在京城安置妥当的。” “好!” 闻言,肖逸璇心中欢喜,拍板道:“你可得把这些人给我看好了,七天之后。。。不,等到我大婚一完,立刻便安排这些人入宫!” “下官听命。” 拖了许久的事情终于有了着落,刘波自然是喜不自胜,眼看天色已迟,他在继续留了一会之后便主动请辞离去了,肖逸璇看着他消失在院外的身影,心中是满满的期待,若那名单上的两人真的就是自己记忆中的那两个,自己可真就要赚大发了! 这么想着,肖逸璇又猛地想到了一个可能性,当即出了别院,来到了东宫偏殿的太子书房内,这里摆着几列高大的红木书架,上面陈列着的史书典籍不下数百,他也不挑,随意拿起一本就翻看起来,速速翻过一遍之后便就扔下,接着拿起下一本。。。 “哈哈哈哈!” 过了良久,当肖逸璇脚边已经散落了不下数十本典籍之后,他便再也难以压抑地放声大笑起来----他的猜想果然成真,就在这数十卷典籍上,除了前朝过往那些历朝君王的名字依旧没变,其余那些历史名臣猛将们的姓名,却是一个都没有出现过! 而既然连曾国藩和纪晓岚都能同框出现,那么是不是也就说明,那些前世里历史名臣,也极有可能共同出现在这个朝代内呢?房玄龄、张居正、岳飞、狄仁杰、包拯、王阳明、戚继光、刘墉。。。就连肖逸璇自己都想不到,若是这些名臣猛将齐齐出现在同一个朝代内,那将是一副什么样的景象! ---虽然目前来说,这副景象只是肖逸璇心中一个美妙的幻想,但他却隐隐觉得,自己的这个猜想,极有可能成真! 第二十五章 册良媛 八月十二的正午如约来临,练了一夜潜龙决的肖逸璇带着一身的酸痛及满脑袋的清明按时来到了储秀宫内---这种练完功后痛畅交加的感觉至今都没能叫人习惯,自打开始练习这潜龙决以来,从身体上倒是感觉不到什么变化,只不过精神却是比以前好了太多,这让肖逸璇意识到这潜龙决还是多少有些效果的,就是不知道继续练下去之后,会不会有上面所说的那般能耐罢了,毕竟在武道一途上,他就是个彻彻底底的门外汉,况且还没人教授,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今日的储秀宫比之昨日里那副盛大严肃的气氛又多了些温馨,第二阶段的选秀被定在储秀宫的后花园内进行,这偌大的花园内假山遍布,湖水粼粼,各式各样的奇花异草数不胜数,真可算得上是一片人间美境,花园正中处被大片的帷幔围出了一块不小的场地,周围除了零散几名侍卫,剩下的便多是正演奏着舒缓鼓乐的礼乐司乐官们,以及端着果盘糕点,来回穿梭的宫女了。 肖逸璇刚刚到达这里,就见主坐上一道雍容华贵的人影,却是其母婵素儿已经率先到达了这里,昨日里他已经将其前来观礼的要求婉言拒绝了一遍,却想不到对方今天还是放心不下,径直过来了。 见状,肖逸璇也不显恼,心想昨日里自己看中的那些女子,无一不是相貌背景上佳之辈,想必母后也不会挑出什么毛病,当即便上前规矩行了一礼,恭敬道:“儿臣拜见母后。” “起吧。” 皇后婵素儿今日的心情看起来是格外的好,这倒难怪,换成另外任何一个当妈的在自己儿子即将成婚的时候,那心情也都该是不错的:“皇儿,你选中的那几个秀女,为娘方才也是悄悄看过了,还当真是有几个不错的,娘心甚慰啊!” “儿臣就在这儿替她们谢过母后的夸奖了。” 闻言,肖逸璇呵呵一笑回道,换来婵素儿一阵嗔怪:“你这小子,这还没成亲呢,就开始替她们说话了,也不知叫你这么早就成家到底是对是错!” 撇开这母子二人的闲话家常不说,看眼主角到齐,早就在一旁恭候多时的礼部右侍郎安大充在请示过前者二人之后站回了看台一边,高声唱道:“选秀开始!着众秀女觐见!” 这一嗓子下去,场中的鼓乐之声顿消,接着就听一阵由近而远的声音陆续响着:“着众秀女觐见!”“着众秀女觐见!” 如此没过多久,就见花园那头,一队莺莺苑苑的身影出现在了众人眼中,正是昨日脱颖而出的那三十二名秀女,她们今日却是再没如同昨天那般穿得朴素统一,反而是个个都打扮得花枝招展、粉状上阵,尽着最大的努力展示着她们的优点特色,有的清纯、有的妖艳、有的妩媚、有的高贵,排在一起远远走来,就犹如一道雨后的彩虹,百花争艳,叫人目不暇接。 见状,肖逸璇自是心中发热,而婵素儿也是满意点头,似乎对这些个秀女的素质十分满意,待到众秀女们在场中站定,齐齐向皇后和太子行过大礼之后,本次的选秀便正式开始了。 今次的遴选所要比的,除了秀女们的琴棋书画四大艺之外,还有歌舞、射箭、骑马等项目可选,这也是全赖当今皇上肖天靖乃是平民出身,又是在马背上得的天下,对于凡俗技艺、武功拳脚不仅没有抵制,反而还有些推崇的缘故。 随着礼官的传唱,第一个出场的便是安大充的女儿安沐澜,这安沐澜今日里身着一身深紫色纱裙,头戴银钗,耳悬晶坠,又略施薄粉,看起来却是比昨日里更加妩媚动人了几分,甚至美得还隐隐地带上了些许妖气,当真是有着叫天下男人魂不守舍的本钱。 “民女安沐澜,拜见皇后娘娘,拜见太子殿下。” 只见安沐澜排众而出,上前向着看台轻盈一礼,皇后见她虽是外观妖艳妩媚得很,但举止言语间却甚是规矩大方,当下对她的好感也就多了几分,微笑点头道:“安大充,若是我没记错,她便是你家女儿了吧?” 不远处,听到问话的安大充急忙上前恭敬回道:“回皇后娘娘,沐澜正是小女,叫您见笑了!” 闻言,婵素儿轻笑一声说道:“你家女儿天生丽质,又落落大方,如此出色的女儿家,又何来见笑一说呢。” 话落,就见安大充连出谦言,但即便如此,脸上却是一副眉开眼笑的样子,心想连皇后娘娘都对自己女儿亲睐有加,等到女儿进了东宫,最少也该获封个承徽了。 “好,沐澜啊,你有什么才艺,这便开始吧。” 下一刻,就听婵素儿开口向着安沐澜说到,那语气之间,竟是已经带上了一丝自家人的意思,听得安沐澜俏脸通红,赶忙低头道:“回皇后娘娘,沐澜别无所长,唯有琵琶射箭二艺略有涉猎,这便当众献丑了。” “武艺双全?好!” 婵素儿欣慰点头,话落,就有一旁守着的宫女将琵琶送上,安沐澜将其接过,坐在紧接着送上的小凳上,双眸微闭,酝酿半晌,接着那修长十指微动,一段美妙的弦音便悠悠传了出来。 此音一出,原本就落针可闻的场中更是安静无比,那弦音由小而大,渐渐传遍全场,当真是一个清脆悦耳,玉走珠盘,也不知她是从哪里选的曲子,配上那纯熟华丽的弹奏手法,叫人听得如痴如醉,神往不已。 至此,肖逸璇也是惊讶无比,没想到这安沐澜不仅人儿美,还弹得如此一手好琵琶,同时也是渐渐沉醉于对方的弦音之中,直至半晌之后,安沐澜的一曲才算奏罢,还不待那最后一声弦音彻底消散,首座上的婵素儿便练练鼓掌道:“好!好!沐澜啊,你还说什么微有涉猎,依本宫看来,这话可是谦虚过头了啊!” 说着,她又转头向肖逸璇问道:“皇儿啊,你看如何?” 闻言,肖逸璇笑着点了点头,接着将目光转向安沐澜,不假思索地朗声道:“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沐澜的弦艺,实在是叫人惊叹!” 话落,就见安沐澜微微一怔,接着脸上的羞红便迅速漫开,当下连忙低下了头去,只是那通红的耳根却还是出卖了她此刻的心情,强压着心中激动道:“沐澜谢太子殿下赞赏!” 而另一边,婵素儿也是被肖逸璇的出口成章给生生怔了怔,半晌后才眉开眼笑道:“沐澜的琵琶弹得好,皇儿的诗做得更好!皇儿啊,为娘以往怎么从没听你做过诗词?明明身怀这般文采,居然在自己娘亲面前都深藏不露,可算是为娘小看你啦!” “母后缪惨了,只不过是有感而发而已。” 闻言,肖逸璇朗声笑道:“只不过这首诗还未做完,待我回去将其好生完善润色,回头再赠与沐澜,就当作我的见面礼了。” 说罢,肖逸璇心中窃笑,心想反正这个世界上,那些个名臣猛将、大诗人之流一个都没有,自己不扒来两首用用,岂不是吃了大亏吗?白居易老先生啊,若你真在这个世上,那还真是对不住了。。。 安沐澜的这一首曲子弹奏下来,着实是将现场的气氛炒得热络了起来,接下来,她又弃弦弯弓,表演起了射箭---几名太监将早已准备好的三个靶子放在五十米开外,安沐澜剪随心走,接连二十几剪无一脱靶,且都大都是八九环内,还有小半是正中靶心,虽然称不上是百步穿杨,却也算得上是箭无虚发了,这可叫婵素儿和肖逸璇母子再次惊喜了一把,喜得前者当即就替自己儿子拍了板,道:“好!好!来人啊,着,礼部右侍郎之女安沐澜入东宫,册封良媛,赐黄金百两,绸布千匹,翡翠如意一块!” 闻言,肖逸璇也没有说话,只是笑着点了点头,对于母后的这个安排,他还是觉得比较合理的,而安沐澜自是大喜,当即跪下谢旨道:“谢皇后娘娘懿旨!” “谢皇后娘娘!” 另一边,候在一旁的安大充也是及时出声,他原本想着,女儿得个承徽的封号就很好了,却没想到直接提了一个等级,得了个良媛之位,这可不得不叫他惊喜异常! 第二十六章 弱女不弱 按理说,秀女选入东宫,一般情况下都是该从最低品的奉仪做起的,安沐澜被直接封为正四品的良媛,着实是给了在场秀女们一番震撼,不过她们虽是在接下来的才艺表演中买足了力气,却还是没有一人能够达到安沐澜的那种惊艳效果,再加上家世相貌也都不算绝佳,以至于直至十几名秀女表演过后,都再也没有一人能够入选。 这种情况,直到萧燕怡出场后才被终结,萧燕怡表演的正是她拿手的箫技,其在箫上的造诣,甚至还隐隐胜过安沐澜半筹,一首曲子下来,直听得在场众人如痴如醉,皇后对这个安静大方、如一株清莲般的美貌女子也甚是喜欢,当即便点头同意其入东宫,再由肖逸璇拍板将其同样册封为了良媛,而在萧燕怡之后,紧跟着便是她的亲妹妹萧燕芸上场,这丫头可就没有她姐姐的那般才华了,琴棋书画那是一窍不通,还好在骑马射箭上还有几把刷子,勉强算是有着一门功艺,婵素儿虽然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但见这萧燕芸活泼可爱,自己皇儿又仿佛对其钟情有加,便也没有出言说些什么,仍由肖逸璇点头,将其册封为了奉仪。 对于安沐澜和自己姐姐都被封为良媛,只有自己是最低品的奉仪,萧燕芸在心中还是极为不爽的,但碍于此刻众目睽睽之下,又有皇后在场,萧燕芸也是强忍着压下了性子,一言不吭地随着专人去寻自己的姐姐诉委屈去了,而等到她下场之后,下一个便是昨日里那个曾摔倒在肖逸璇怀中的秦晓晓了。 话说这秦晓晓今次和昨日里那副娇俏可怜的模样不同,反而是穿着一身精炼女式练武服,一副英姿飒爽的模样,站在长裙飘飘的一众秀女当中十分显眼,只见其在听到礼官传唱之后大步上前,竟是向婵素儿与肖逸璇行了一个武人礼:“民女秦晓晓,拜见皇后娘娘,拜见太子殿下。” 虽说当今皇上对于武功杂事比较推崇,但还从未听说过有人选秀女还穿武服行武人礼的,婵素儿对她的这番表现自然很是不满,但碍于肖逸璇的面子,她却也只得暗暗忍耐下来,语气有些冷淡地说道:“国子监司业秦子弦的女儿?你爹明明是个文官,参管天下儒生教学,本该是书香门第,你却为何这般打扮?” 闻言,就见那秦晓晓垂头应道:“回皇后娘娘,民女的爹爹虽是文官,但娘舅家里却多是军中出身,民女爹爹向来公务繁忙,平时多是受娘亲舅舅教授,这不知不觉十几年下来,诗词文采没学成,倒是练就了一身好武功,今次选秀,民女自知才疏浅薄,便只能硬着头皮将武功施展一番,以博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的欢心了。” 这番话倒是说得耿直,婵素儿当即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就那么背过身去吃起了水果,肖逸璇见状暗骂一声这秦晓晓不懂事,主动开口向不远处的礼官说道:“开始吧。” 话落,那礼官自然是依言传唱一声,场下便有专人牵马送弓,这秦晓晓要表演的,居然还是骑射。 只见那秦晓晓将长弓箭桶接过背上,接着双脚一蹬,整个人便利落无比地翻上了马背,接着一手持缰,一手取弓,‘驾’地一声就把坐下马儿驱动了起来,由场地两侧左右绕行,期间弯弓搭箭,接连射出三支箭矢,‘笃’‘笃’几声,竟是全部命中靶心,且箭矢入靶后颤动不已,那使出的力道竟是极大! 这还不算完,在秦晓晓这三箭射中之后,她又是调转马头回去,再度射出了三箭,这三箭更是直追那前面三支,最后竟是生生将之前的三支箭矢从中劈开,牢牢地嵌进了靶心之内! 见状,在场众人无不在心中暗暗叫好,尤其是那些个喜好练武的侍卫,若不是此刻还有皇后和太子在场,他们说不得就要赶忙上去好好崇拜一番了。 而撇开场中的一片热络不提,再看台这边,上坐的皇后婵素儿对于武功之事一窍不通,也看不出秦晓晓的这门箭技有多么厉害,自是没有多大感觉的,而一边的肖逸璇却是看得眉头一皱,心说这女子昨日里明明还是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缘何能拥有这般好武艺,摇身一变便成了一个骑射高手? 这么想着,肖逸璇又记起昨日里她揽住秦晓晓的那副情景---她明明前一刻还瘫软不已,后一刻便能极其利落地从自己怀中弹开,而且自己触碰其身子的时候,也能隐隐感到这女子身子轻盈、皮肤紧致、仿佛极富弹性力度,根本就不该是那般弱不惊风的样子!想到这里,肖逸璇的心中诡异地升起一丝异样。 再看那场中,秦晓晓正来回调转着马头,似乎是在找一个合适的角度施展自身箭技,引得下面众人屏息以待,不愿错过精彩,而正在此时,那秦晓晓居然是猛地将马头调转向了看台,接着扬弓搭箭---那瞄准的地方,竟是看台上的肖逸璇本人! “咻---” “都躲开!!” 下一秒,凄厉无比的箭矢破空声响起,同时传来的,还有肖逸璇的一声怒喝,只见他眼看着箭矢射来,情急之下一把掀翻了面前的矮桌,接着还不等他一声躲字落下,那支箭矢便‘笃’地一声嵌进了矮桌之中,接着竟是直接穿其而过,不作丝毫停留地贴着肖逸璇的鼻尖飞了过去! “啊!” 有人惨叫一声,却是立在肖逸璇身后,还未来得及反应过来的一名小太监横遭毒手,被那箭矢射了个透心凉,当场毙命---也幸好肖逸璇近些日子以来将潜龙决勤练不缀,光在精神力上有了极大提升,不然的话,他这次可不一定就能及时反映得过来! “大胆女贼!” “护驾!” “护驾!” 直到此时,场中众人才终于反应了过来,宫女太监、以及那些礼乐司的乐官们有的惊慌逃窜,有的围聚到了婵素儿和肖逸璇身边,想要护着这二人离去,其余的护卫们则是齐齐怒喝一声,刀剑出鞘,朝着马背上的秦晓晓如饿虎扑食般杀去。 另一边,眼看自己一箭未果的秦晓晓也是心中暗恼,又见众多侍卫朝着自己扑来,她也不显慌乱,竟是从腰间抽出一柄软剑,娇喝一声道:“一群废物,也想拦我!” 话未说完,便有一名侍卫横刀而上,雪亮的刀锋径直迎上了她的脖颈,眼看就要血溅五步,却见秦晓晓猛地一仰身子,堪堪将这一刀躲过,接着手中软剑如灵蛇轻舞,瞬间划上了那侍卫的喉咙,猩红的鲜血喷溅而出,那动作当真是飘逸麻利得很,原来她不仅是一名箭术高手,这剑术也是厉害得紧! “老张!?” “杀!” 眼见战友剑下殒命,余下的侍卫们也是瞬间红了眼睛,那来势更是凶猛,半息不到之后,便有五把长刀同时向秦晓晓袭来,而后者却是猛地一个挺身,凭空从马背上窜了起来,接着一脚轻点马头,居然是直接凌空飞起,犹如一只低空盘旋的大鸟一般,径直向着肖逸璇所在的方向扑了过来! “越朝狗贼!纳命来!!!” 秦晓晓口中怒斥着,瞬息之间便飞过了数十米之远,顷刻间便来到了高台之上,那软件更是极其生猛地一下子将横在肖逸璇身前的矮桌劈开,惊得肖逸璇一身冷汗,不远处的婵素儿也是惊怒出声:“贼子!你敢!!” “有何不敢!下一个就轮到你!” 只听秦晓晓冷冷回了婵素儿一句,接着作势便要向半躺在地的肖逸璇挥动手中软剑,只是就在这时,一道黑影却倏地出现在了她的身前,接着只听‘锵啷’一声,那软剑却是被人硬生生地卡在了半道之中! 由此变故,秦晓晓猛地一愣,接着定睛望去,却见这黑影是一个两鬓皆白,长眉及颊的苍老太监,而自己手中的软剑,此刻正被这太监凭一张铁掌死死卡在半空,看那手掌丝毫无损的模样,其硬度竟是堪比金铁! ---这太监自选秀开始以来,便一直静静候在皇后婵素儿身边,一副苍老朽木的样子,而谁又可能知道,这家伙居然还是个深藏不露的大内高手? 另一边,肖逸璇也是被这突然出现的老太监大吃了一惊,只不过一愣之间,一颗刚刚悬起来的心也是终于放了下去,也是,这堂堂大越朝皇宫之内,又怎么能没有几个震得住场面的大内高手呢? 这么想着,肖逸璇又想起那秦晓晓刚刚凌空飞渡的模样以及这老太监空手接白刃的本事,当下也是兴趣大增,急忙起身两步之后便站定在了婵素儿身边,一边出言安慰着后者,一边定睛看着二者对决了起来。 再看秦晓晓这边,她此时已是深知这老太监武功高强,但箭在弦上,也容不得她临阵退却了,当下用力扯了扯手中软剑,发现那老太监的手掌居然真将铁打的一般,自己根本不能将软剑移动分毫,当即便大怒出声道:“老贼,滚开!” 闻言,那老太监却是丝毫没有动怒,依旧是保持着一副波澜不惊的表情,开口缓缓说道:“姑娘的轻功倒是不错,但想在这紫禁城中闹事,却还是稍显稚嫩了点。” 说着,就见他那抓剑的手掌轻轻一扭,就听‘当’地一声,那软剑居然是被他生生掰断了去! 于此同时,老太监的另一只手也没闲着,径直便是一掌向秦晓晓的肩头拍去,后者只觉这一掌的掌风如同劲风割面,立即便知这一掌自己是无论如何也接不下的,当即便弃了已经断成两截的软剑,急急向后退去,但奈何对方却是如影相随,任她如何急退都无法拉开半点距离,避无可避之下,终于是生生被其一掌打在了肩膀上! “噗!!” 下一刻,就见秦晓晓的身子犹如断了线的风筝般向后飞去,同时从口中喷出一大股鲜血,最终重重摔落在地! 至此,其余的侍卫们也是终于赶了过来,同时赶来的,还有无数听到风声从储秀宫外围过来的持枪侍卫,其中不乏数十名身着橙黄铠衣的大内侍卫,前有这些侍卫云集,后有老太监步步紧逼,秦晓晓略一环顾之后,便知自己再无逃出生天的希望,当下便目光一黯,咬唇从怀中掏出一粒药丸,作势便要吞下。 “还想服毒自尽?” 见状,老太监轻笑一声,只凌空一挥衣袖,便是一道劲风袭去,生生将秦晓晓手中丹药打落,至此,秦晓晓眼中的绝望顿时变为了恐惧---她可是深深地明白,若是自己就这么活生生地落入敌手,刺杀太子皇后的罪名,会给她带来何样的非人惩罚! 只不过她正这么想着,就见老太监前进的脚步猛地一顿,接着皱眉大喝道:“谁?出来!” 场中众人还在为他这一声爆喝不解,就见花园围墙的一头,三道黑影接连飞出,其中一道人影一边飞着一边还扬声大笑道:“哈哈哈,端木老贼!几十年不见,老夫还以为你早已死在了沧浪山上,却没想到你居然自己切了那话儿,低头进宫做了奴才!” 第二十七章 此间凶险 这道声音嘶哑阴冷,却偏偏叫人感觉洪亮无比,仿佛带着一丝特殊的魔力,震得在场众人耳朵微微发鸣,老太监好似对这个声音极为熟悉似的,一瞬间便听出了对方的身份,直接拔地而起,挥掌便向那人影飞去:“林天明!你居然还敢在我眼前出现!” 这老太监刚才还在夸赞那秦晓晓的轻功,却不想他的轻功比之前者已经不知高了多少个等级,也没见他如何用力,整个人便瞬间拔高了近十米之高,重重地与那先前喊话的黑影撞在了一起。 “砰!” “砰!” 紧接着,就听一阵厚重的巨响传来,却是这二人就那么在半空之中战了起来,老太监用掌,来人用拳,拳掌碰撞间竟是能传出如此如雷贯耳的巨响,也确实是叫人匪夷所思! 只不过还好,这二人终究是没有达到虚空漫步的境界,以再次刷新肖逸璇的三观,他们在匆匆对了数击之后便又重新落于地上,看来是打了个不相上下,谁也没沾到什么便宜。 肖逸璇定睛看去,发现那三人均是黑衣蒙面,为首那名刚才喊话的男子从黑色头罩下露出一抹苍白银发,明显是个老者。 而除了这名叫做林天明的老者,余下的两人倒也是身手极其高明之辈,竟是在落地后数息之间便击退了一波来自诸多侍卫们的攻击,更有两名侍卫直接死在了那二人手下,使得后者一时间再不敢贸然上前,只得将这三人团团围在了当中,防止对方就此逃跑。 “紫筱,你可还好?” 就在这时,其中一名黑衣人急急来到秦晓晓身边,一边将其肩膀扶起一边唤道,同时还从怀中掏出一枚丹药为其喂下,听那声音,倒是和肖逸璇差不多大的年纪,而见到这三人赶来,秦晓晓眼中的恐惧绝望也是尽去,丹药入腹,之前的痛苦也是减轻了许多,咳了两声后才虚弱道:“师兄。。。师父!紫筱擅自动手,实在是愧对你们。。。” “蠢货!” 闻言,那年轻些的黑衣人还未说话,不远处的林天明却是率先开口道:“等这次脱身之后,看我怎么收拾你!” 话落,就见那‘秦晓晓’的身子一震,仿佛对这位师父极为惧怕,眼神低垂,一时间竟是再不敢出声了。 下一刻,就见老太监脸色阴沉地缓步向那四人走了过去,一边冷冷道:“林贼,事到如今,你居然还想着脱身?” “有何不可?” 闻言,那林天明哈哈一笑,回道:“端木老贼,你以为就凭你和这些个虾兵蟹将,还真能挡得我师徒去路不成?” “笑话!” 只见老太监阴笑一声,应道:“暂不提这紫禁城内七千八百名官兵,难道你以为,我大越历朝二十年,这偌大的紫禁城中,武功直至化境的,只会有我一个吗?” “你不过越朝奴狗一个,还真以为自己能当家做主人了?” 话落,就见林天明呸了一声,接着复又笑了起来,从怀中掏出一枚精致的银色小球,说到:“这鬼地方高手众多,我自然是知道,不过你看。。。这是何物?” 见到那银色小球,其他人还没觉得什么,但老太监却是面色巨变,骇道:“冥火魔阎!你从何处得来此物!?” “那你就不要管了!” 只见林天明阴恻恻一笑,进而威胁道:“实话告诉你,这冥火魔阎,我身上还揣着二十余颗!你若不想此处生灵涂炭,便乖乖放我等离去,否则。。。” 说着,他露在外面的的双眼闪过一丝寒光,厉声道:“我便叫这园中所有人先我们一步归西!当然,这其中自然包括你身后那两位!” 话落,老太监的脸色越发地阴沉了,他深知那‘冥火魔阎’的厉害,也心知林天明并非虚张声势,其余人他倒是不管,可皇后和太子的安全,他却是无论如何都要考虑周全的,只不过,要将这个数十年的仇敌放走,他又实在是心有不甘! 正当老太监犹豫的时候,林天明急急向身后三人使了个眼色,其中那一直都未张口说话的黑衣人立时会意,由怀中掏出一枚圆球,接着狠狠地砸在了地上! “砰!!” 下一刻,就见一片极浓的赤色烟雾在那圆球落地处蔓延开来,几乎是数息之间便充满了整个花园。 “贼子想逃!” “围住他们!别叫人跑了!” 见状,周遭侍卫们急忙缩紧了包围圈,想要将几人擒在当中,奈何这烟雾实在太浓,叫人根本不能视物,只听接连几道惨叫声传来之后,却是有几名侍卫被几个黑衣人杀死,但己方却是根本摸不到对方的影子。 “所有人聚在一起,切勿轻举妄动!保护好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 闻声,老太监大声喝止了众人,接着自己也是飞身赶回了高台之上,警惕着四周的动静,直过半晌之后,充斥园中的烟雾才终于渐渐散去,再看场中,还哪里有林天明一行人的踪迹? 至此,老太监深深叹息一声,终究还是叫他们跑了,只不过皇后和太子没事,便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这样想着,他又来到婵素儿和肖逸璇的身前,急急跪下后说道:“老奴护驾不利,让娘娘和殿下受惊了,请娘娘和殿下责罚!” “平身吧,你已经做得足够,我们母女安然无恙,也都是多亏了你的。” 闻言,就见婵素儿长叹一声说道,只不过前言一落,那张常年温婉慈祥的脸上便又多出了一丝罕见的寒意,紧接着厉声说道:“只不过这皇宫大内,居然会有贼人潜入,还能叫他们在秀女当中安插卧底,这着实是滑天下之大稽!来人!将御林军大将军霍浅泽给我叫来!还有你,安大充,去把你顶头上司梁安禄叫来,此时你们必须得给我一个解释!” 撇开状若筛糠的安大充不提,肖逸璇也是在这之后才知道,这老太监原名端木源,乃是正三品的掌事公公,常年跟随在自己母后身边,这老太监平日里每每都是一副行将朽木的样子,却不曾想是个深藏不漏的顶级高手,当下也在心中打起了心思---若是由这端木源来帮助教授自己的潜龙决,必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不过这个念头也只是在肖逸璇的心底闪了一闪罢了,毕竟那潜龙决来历实在是不足为外人道也,在不确定对方会死心塌地地跟在自己麾下之前,他还是不打算轻举妄动的。 闲话不提,事已至此,这场选秀是再也难继续进行下去了,有些气急败坏的婵素儿当下便拉着肖逸璇回了慈宁宫,同时那些个秀女们,也是被下令逐一筛查,以防有漏网之鱼。 婵素儿不管肖逸璇的几番推辞,执意将其留在了慈宁宫内,这里加上刚刚从东宫赶来的五十名大内侍卫,守备人数已是达到了数百之多,暂且应该是没有多大问题了,而在这之后,她便立即传驾去御书房找皇帝去了。 婵素儿这一去,那效果可是显而易见的,肖逸璇在慈宁宫等待了不到一个时辰,就听外头人声大作,却是紫禁城内御林军倾巢而出,由宫中开始了地毯式搜索。 这之后没过一会儿,御书房那边又派人过来请肖逸璇去了一趟,皇帝肖天靖倒是秉承着他一贯那处事不惊的原则,‘好生’将其与婵素儿安抚了一番,继而又问了问遴选秀女的情况,接着便将他打发出来了---等他从御书房出来的时候,安大充和足足十几名官员都还在御书房外面跪着,其中当头一文一武两位大臣,正是礼部尚书梁安禄及御林军大将军霍浅泽,倒是叫肖逸璇认了个脸熟。 天色渐晚,等到肖逸璇回到东宫的时候,已经是日落时分,刚一进了大门,就见古儿别速急急迎了上来,也不说话,就那么定定地盯着他看了半晌之后才冷哼一声转过了头去,一副气急败坏的模样。 见状,肖逸璇心中不觉好笑,出言笑道:“怎么,怕你家郎君有恙,担心坏了吧?” 闻言,古儿别速俏脸一红,心说这厮那天夜里明明还惆怅绝情得很,今日里怎地就突然变了一番模样,说起话来还更加没谱了?只不过心中这样想着,嘴里却也不会落了下乘,只听她冷冷说道:“管好你的嘴!我只是怕你万一毙了,便没人送我出宫,要我在这宫里做一辈子的小宫女,我才不干!” “切,我就知道!” 肖逸璇早就清楚对方会说出何种话语,也不辩驳,一边说着便一边往里面走:“你可是没看见啊,今天那几个刺客,武功可真是高强,还没等我反映过来,就连杀了好几名侍卫!啊啊,当时那支箭,距离我的鼻尖还不到一指之宽,再若是那端木源慢来上一秒,我的小命也就该被那假秀女一剑夺了去了,诶,今天可真是惊险刺激,此生仅有。。。” 肖逸璇边走边说,古儿别速就在一旁听着,虽然对方说得杂乱无章,左一句右一句地,但她还是听出了白日里究竟是多么危险,不由地在心底为其悄悄捏了一把冷汗,这般想着,就连手底下都乖巧了许多,竟是极为难得地侍候着前者更了衣,递了毛巾,直至对方将所有事情全部细细说完,她才终于长长出了口气,而之前暗地里准备好的那些责厉说辞,却是一个也说不出来了。。。 第二十八章 女儿心思 或许是因为今日白天里所发生的事情有些太过惊险,肖逸璇这天晚上居然是难得地没有修炼潜龙决,反倒是美美地睡了一觉,直到他翌日早晨醒来之后,便接到了礼部来人的通知---原定于今日举行的大婚典礼被改在明日举行,这倒是将肖逸璇的计划微微打乱了些,他原本还以为本次典礼必会被延后许多时日,准备在这间隙内召见那些太子宾客们呢。 只不过想想也是,以皇帝肖天靖的性子,怎么可能会因一两个贼人而妥协上哪怕一星半点呢,光是延后一天,对他来说便可能已是极大的屈辱了。 而对于昨日的刺杀,肖逸璇也是摸不着半点头脑,在他的记忆当中,自己这副身体的前任主人可是从不参与政事的,相对的,也就更不可能会招惹上什么政治仇敌了,如此一来唯一的解释便是之前对自己两次暗下杀手的某位皇子的行动,只是前两次还好说,一次是暗地里行事,一次又是在他不能向皇帝言明状况的情况下下的手,而这一次却是动静颇大,颇有些无所顾忌的味道了,不大符合对方的作风,毕竟在这众目睽睽之下派人入宫行刺太子,甚至还直接牵连到了当朝皇后,这种行为,已经达到了一种罪无可恕的程度,就算那幕后主使也同样是一名皇子,但不论是皇帝或是朝中群臣,也都是不会对那幕后主使做出一丝宽容的,只要事情一旦败露,那对方便只有被处死一个下场。 试问一个志在抹杀太子,从而能让自己登上太子之位的皇子,又怎么可能会冒起这么大的风险呢?但若这幕后主使不是那之前两次加害于自己的人,又是何人如此想要置自己于死地呢?肖逸璇一时间也是找不到一个准确的方向来梳理此事,直头疼了一早上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只得暂且作罢,毕竟以他现在的情况来说,能做的只有提高自己身边的安全警备而已,余下的事情,就交给皇帝去做就好。 另外,他在早些时候已经收到消息,那国子监司业秦子弦实际上已经抱病在家一月有余,根本不知道朝中有为太子遴选侧妃一说,家中更是没有一儿半女,就连唯一的儿子都在前些年间意外身亡了,也不知那叫做‘紫筱’的女刺客是如何成功骗过了层层官员,将名册伪造谎报上来还没有被人发现的,只不过不论如何,那些负责参与征集秀女们的官员,一个个地都是难以避免地倒了大霉,停职的停职,下狱的下狱,搞得朝野动荡,严密审问之下,也没查出任何有用的线索,至多也就是其中一部分人收了点钱而已,其余事情一概不明。 最后关于御林军这一天一夜的搜查,贼人们的影子是没搜到一星半点,倒是把宫中太监聚众赌博,私养对食,盗取宫中财物等破事查出来一大堆,甚至还连带着查明了几期人口失踪案,搞得宫中鸡犬不宁,那几个贼人也便成了宫中上下所有人的不共戴天之敌。 用过早膳,洗漱更衣之后,肖逸璇闲来无事,便打算去储秀宫将安沐澜及萧氏姐妹看望一番,毕竟明日之后,她们便是自己的妻子了,不好好关心一下总是说不过去。 照例叫上小太监刘文贵,又带上几个大内侍卫,肖逸璇便往储秀宫赶去,待他赶到储秀宫之后,正赶上三女在一众宫人和礼部官员的陪同下演练着明日婚礼上的流程---按肖天靖定下的规矩,太子大婚,不论是纳太子妃还是侧妃妾室,都将是在太和殿中举行的,届时将有皇帝亲临,百官观礼,可容不得半点马虎的,另外今日还是议早朝的日子,太和殿那边是不可能借给她们排练了,只得在这储秀宫内事先演练一遍,所以这场排练更是麻烦无比,要记的东西又杂又多,直搞得三女焦头烂额的。 见到肖逸璇过来,在场众人齐齐停下了动作,围过来向其行礼:“拜见太子殿下!” “起吧。” 肖逸璇轻笑着点了点头说道:“我瞧你们三个演练了许久,也该是累了,还没用过午膳吧?文贵儿,你去通知御膳房,叫他们准备一桌酒菜送来,我们今日就在那后花园里吃了。” 话落,刘文贵便领命去了,而一听肖逸璇这么说,负责演礼的礼部官员也不好继续下去,当即便叫停休息,肖逸璇领着神情各异的三女径直来到后花园中的凉亭内坐下,其实他说是叫刘文贵去着人准备午膳,但在御膳房毫无准备之下,那午膳要送来少说也得一个时辰,他们还是有大把时间可呆的。 再看这三女,那萧燕芸貌似见到肖逸璇来探是显得十分高兴,两天的宫中生活,仿佛也将这妮子的敬畏紧张之心打消了不少,此刻正端着一杯参茶有滋有味地喝着,一双长腿还有一搭没一搭地踢踏两下,东张西望地,时不时再瞄上肖逸璇两眼,显得活泼劲儿十足;在她身边,萧燕怡却依旧是一副纠结不已的模样,虽然有肖逸璇在侧,她还是时而皱眉,时而苦笑---虽然这些小动作她都掩饰得极好,但还是被肖逸璇敏锐地感知到了,看来这丫头施计不成,还是持着几分怨念的,只不过再想起她先前那脸红耳赤的模样,以及昨日第二轮遴选当中那卖力的表现,想来对自己也是喜欢着的,也不知现在又在这里纠结个什么,估计也是个强迫症加选择性困难症患者。 相比之下,那安沐澜的表现便要正常得多了,今日的她还是昨天那副打扮,妖艳妩媚至极,看得人心生摇曳,此刻正端着茶壶,为肖逸璇小心翼翼地斟着茶水,偶然抬头间和肖逸璇的眼神对上,一张俏脸便被羞得通红,这害羞的性子,倒是和她的外观完全不符,只不过这种反差,却是更加增强了肖逸璇对她的好感。 肖逸璇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安沐澜,接着不由地心中一热,竟是伸手将对方握着茶壶的纤手握了住,惊得前者猛地一颤,差点没将那茶壶端稳,当下便娇羞道:“殿下。。。” “你都是我的人了,还怕什么。” 不等她话出口,肖逸璇便出言打断道,将其纤手放在掌中细细摩擦着,又撇见一旁的萧燕芸小脸通红,一副敢怒而不敢言的模样,便又伸出另外一只手,将萧燕芸的小手也抓在其中,开口说道:“还有你,我清楚你在想些什么,只是我身份不比寻常人家,你想我只宠你一个,那是不大可能了,只太子东宫便设六十二名佳丽,待我登基之后,更会后宫三千---这都是历朝各代传下来的规矩,为君者,传宗接嗣,光大香火也是一门责任,这是谁也改变不了的,你与其在心中藏匿不满,还不如主动接受事实的好,毕竟往后,我身边的人儿只会越来越多的。” 被肖逸璇道破心事,萧燕芸也是俏脸一黯,同时手下挣扎,奈何其劲道太小,挣扎几番后都没能挣脱出肖逸璇的魔掌,刚想抬头说些什么,又被肖逸璇抢先一步道:“不过你放心,至少当下你们三人当中,你年龄最小,我肯定是会多疼你一些的,至于你的封号嘛。。。呵呵,谁叫你这丫头平日里不好好精研德艺,搞得只能用骑马射箭撑场面!等着吧,等过上一段时间,我就做主将你提上两品,免得你心里不平衡,每天哭丧个小脸。” 说着,肖逸璇又松开她的小手,伸手在其脑袋上摸了一摸,转头向安沐澜发问道:“沐澜,我这么打算,你又觉得如何?” 闻言,安沐澜倒是十分大度,点头微笑道:“回殿下,燕芸妹妹活泼可爱,燕怡姐姐沉稳大方,沐澜虽然和她们两姐妹相处不久,但也觉得她们都是极好的人儿,燕芸妹妹年龄小,多受些宠爱自是应当的。” 说着,她还笑着为萧燕芸喝尽的茶杯里添满了茶水,继续开口道:“只希望妹妹不要跟沐澜见外才好,毕竟大家以后都是姐妹,殿下繁忙的时候,也就只有我们相互是个伴儿了,在这紫禁城中,有个说话玩耍的伴儿,总比孤零零地好些呢。” 眼见安沐澜说得情真意切,萧燕芸也是自觉惭愧,犹豫了一会儿后才怯怯说到:“安姐姐说得哪里话,我、我才没有对你不满,只不过。。。只不过一想到这个坏。。。额,殿下身边将来会聚起那么多女子,心里就难免不舒服,再说了,身陷这深宫之中,我连玩都没地方玩去,估计就算不吃醋齁死,也得无聊死的。。。” “你这妮子,原来还想着这出。” 闻言,就见肖逸璇哈哈一笑,接着开口道:“放心,我这东宫可没别家那般规矩,更不会将你们锁在宫中做那金丝雀儿,再忍忍吧,等到咱们大婚结束,你们平日里想去哪玩就去哪儿玩,就算哪天想你哥哥爹娘了,也都能随时去看---当然了,不论去哪儿,你也得带上我才行。。。你们看,这样如何?” 闻言,萧燕芸和安沐澜自然是在心中欣喜不已,他们虽然喜欢肖逸璇,也向往做太子侧妃,甚至做上皇妃、贵妃的生活,但同时也对外面的大千世界留恋得很,毕竟都是才十几岁的少女,又有谁甘愿一辈子守在这宫中寸步不离呢? 有了这份承诺,萧燕芸心中的怨气便立马去了一半,肖逸璇见状乘势追击,竟是一手挽住她的后脑,将其脑袋掰了过来,在其樱唇上狠狠亲了一口! ‘叭’地一声轻响过后,就见萧燕芸尖叫一声,俏脸瞬间变红得仿若要滴出水来一般,当下便捂着脸趴在了石桌之上,那心中不满,已是去得干干净净了。 有些好笑地摸了摸萧燕芸的脑袋,肖逸璇又回味了一番那温软冰凉的口感,这才转头向一直不曾出声的萧燕怡说道:“燕怡,过来坐。” 这圆桌有四张凳子,此时肖逸璇左手安沐澜,右手萧燕芸,萧燕怡正坐在他的对面,却是再没多余的位置可供坐人了,听肖逸璇这么一说,她也是顿时不解,出声道:“殿下。。。” 只是下一刻,还不等她疑问出声,就见肖逸璇拍了拍自己的大腿,居然是要他直接坐在自己的腿上! 立即会意的萧燕怡见状,自是又惊又羞又怯,若此刻换做别人,她绝对一个大耳刮子便招呼上去了,但面前这人不仅是当朝太子,而且还是自己名分已定的夫君,虽然对方所求轻浮,自己却是实在没有拒绝的理由了。 萧燕怡想向妹妹求救,可奈何对方还依旧死死趴在桌上,仿佛还未从刚才那突然疑吻中回过神来,无奈,她只好在安沐澜那似笑非笑的注视之下四肢僵硬地站了起来,来到肖逸璇身边,怯怯出声:“殿下。。。呀!” 只不过她话未成型,便化成了一声尖叫,却是肖逸璇主动伸手揽上了她的纤腰,直接将她拉进了自己怀中,接着也不管萧燕怡那副惊魂未定的模样,俯身下去便是一个狼吻,只觉萧燕怡的香唇滑腻柔软无比,尝起来竟是比之其妹妹还要好上几分,又觉对方挣扎,更是得寸进尺,直接用舌头撬开了对方的银牙,长驱直入,如一条灵蛇一般侵入了其中! 至此,萧燕怡的反抗挣扎便彻底宣告失败,而随着肖逸璇的持续进攻,她手脚上的动作也是越来越小,直至瘫软,待到肖逸璇的动作终于停下的时候,她已是化身一滩烂泥,双眼迷离、含羞带怯地粘在了肖逸璇的怀里。 “搞定。” 见状,肖逸璇在心中得意地想到,心说对付女人最好的办法就是强吻她,果然是恒古不变的真理。 第二十九章 清白之身 正当肖逸璇在亭中与自己的三名侧妃嬉戏打闹之时,京城某处,一座阴暗的房间之内,几道身影正围坐着,在他们当中,一道看似娇弱的身影正跪在那里,衣衫半解,露出着大半个脊背,细看之下,正是之前乔装成秦晓晓的那名叫做紫筱的女子。 而在这紫筱身边,还有一人,正一下下地挥舞着手中的皮鞭,狠狠地抽打在前者的背上,手上用的劲道极大,每每挥下,便会在其背上留下一道血印。 紫筱口中咬着一块软木,纤细的身子每随着一次皮鞭的落下便会猛地打个颤子,可是她的骨头却是硬的很,自受刑开始到现在,愣是没有吭出一声,就那么硬硬挺着,待到那挥鞭的人最终退下时,她的后背已是被鲜血糊满,惨不忍睹,整个人也浸成了一个汗人。 “这七十七鞭,就叫你长个记性!下次若还再犯,我必容不得你!” 下一刻,就见那周遭围坐的黑衣人当中,一名须发皆白的健硕老者开口说道,却正是刚刚从宫中逃出不久的林天明,只见这林天明长相方正,面容精干,有着与其年龄不大相符的伟岸感,只是其鼻梁处横贯整个脸颊的一道狰狞伤疤却是将这份伟岸毁去了几分,转而叫其带上了一抹狰狞,在这昏暗的烛光之下,这份狰狞更是分外明显,叫人不寒而栗。 “谢师父宽宏!” 话落,就见紫筱咬牙闷声回道,接着竟是不顾后背伤口撕裂的疼痛,重重地给林天明叩上了一礼。 此时,坐在林天明下首的一名年轻男子看着勉励强撑着的紫筱,心中不忍,为自己打了打气后起身说道:“师父,其实紫筱也是为了我们的大业着想,我等潜伏宫中十几天,主人那边却迟迟不来音讯,她必是害怕日后秦子弦那边事情败露,叫人再难寻到机会,这才耐不住性子出手,而她既然胆敢选在那时出手,便说明她已经是抱了必死之心的,还请师父就不要再责怪于她了!” “笑话!” 话落,就见林天明冷笑一声,开口讥讽道:“寻不着机会?如果按照计划行事,她又怎么会寻不着机会?你我潜伏宫中,她顺势成为太子侧妃,等到九月初一外国使臣们一到,便与我们里应外合,将那太子和蒙古王子一同杀死!等那二人一死,便通报蒙古那边的人,叫他们在那边散播消息,挑起两国猜忌,最后再将蒙古使臣队伍半路截杀,毁尸灭迹,如此便大事可成---可是你,你的心里是怎么想的,以为我会不知道么!?” 说着,就见林天明心中火气,一脚踹在紫筱肩膀,将其踢翻在地,继而怒道:“你不就是怕那狗太子在这段时间之内霸了你的身子,所以才赶在选秀的时候出手?再者说了,光杀掉那个狗太子有个屁用?你说是为大事捐躯,难道真就没有抱着一死了之,继而从我手中脱身的心思?” “徒儿不敢!徒儿不敢!” 闻言,紫筱当即大惊,颤颤巍巍地由地上爬起,重重地向林天明扣了一头,颤声道:“徒儿真是怕朝廷将那秦子弦其实并无女儿的事查出,以至于我潜伏不成,再加上选秀时恰好有弓箭在手,皇后也突然到场,这才起了就此行事的心思,徒儿的人和徒儿的心都是师父的,绝不敢生起半点异心,还请师父明察!” “你究竟忠心与否,老夫心中自有定数!” 看着紫筱凄惨的模样,林天明的眼中却是没有半点怜悯,只听他冷笑一声,缓缓道:“此役不成,朝廷那边必会提高警惕,想要从这边下手,估计是不太可能了。” 说着,就见他渡步两圈,继而开口道:“听我号令!即日起立即赶往河东,在那里截杀蒙古使臣!既然这边大事不成,我们便从那边下手!” 话落,就见周围那些黑衣人们应声而起,齐齐向着林天明行礼道:“谨遵堂主号令!” 见状,林天明满意地点了点头,脸上也是露出一丝阴险的笑意,只不过这份笑意在他的目光重新落于紫筱身上时却又恢复成了一片冰冷:“至于你,也别想得偿所愿!你既然想要个清白身,我就偏不会给你!过两日,你就打入我埋下的另外一条线,替代娆姬去参加东宫宾客遴选,等待时机,届时及时为我们接应,记着,我要你在入选东宫宾客之后,全力将那太子勾引到手,若是事毕之后,叫我发现你还是个处子之身。。。嘿嘿!不仅你那娘亲会死无丧身之地,我还会将你炼成炉顶,供我堂中三百名弟子轮番享用!听到了吗?” 闻言,那紫筱俏脸一黯,她虽是在心底恨极了面前这个‘师父’,却是丝毫都发作不得,只得将血泪全部咽进肚里,颤抖着回道:“徒儿省得,徒儿听到了。” “不要叫我失望!” 说完这句,林天明便领着其余众人鱼贯而出,之前那名年轻人见状,有些不忍地望了地上的紫筱一眼,悄悄扔给其一瓶治伤的丹药,便也叹息一声,尾随着出去了。 身后的大门缓缓关上,在这四下无人的环境当中,紫筱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痛楚,低低哭泣了起来。 良久之后,她才勉强发泄完毕,撑起自己残破的身子,一瘸一拐地出了这间屋子,走过空无一人的小院,来到属于自己的卧室之内。 将身上残破的衣物脱下,紫筱也不去清理自己的伤口,反而先是坐到了梳妆台前,对着镜子在自己的脸上细细摸索起来,没过多久,就见她自脸颊下方掀起一块近乎透明的胶皮,再如此缓缓揭开,最终竟是从脸上掀下了一块人皮面具! 而重新暴露在外的这副面孔,也已然变换成了另外一副样子,这副模样不仅不丑,反而还要比‘秦晓晓’要美上不知几畴,一种异样的美---剑眉入鬓、星眸泛彩,琼鼻挺翘,嘴唇娇敏,配上其小麦色的皮肤,其左侧脸颊上,印着一道小小的赤色火焰纹章,带着些奇异的野性,一眼望去,当真是一个英姿飒爽的美女子。 “清白。。。之身。。。” 望着镜中自己,紫筱喃喃出声,伸手抚着脸颊上哪小小的火焰纹章,眸子里的泪水,便再一次控制不住地涌落了下来。。。 第三十章 替你做主 八月十四,太子纳侧妃大典正式在太和殿开始,这天早上,整座皇宫早早便忙碌了起来,皇帝肖天靖、皇后婵素儿,加上各殿嫔妃,也都难得地齐聚一堂,在辰时之前便来到了太和殿坐定,巳时不到,文武百官也便到齐,先是拜过皇帝,便按着礼部安排守在了太和殿前的雕龙大道两侧,而在群臣之外,便是数不清的太监宫女,手捧各类婚庆中所需的物件,水果糕点,参茶酒水,还有礼乐司的数百乐官,摆着所能摆出的最大阵仗,琴瑟和鸣、锣鼓震天。 另外,或许是因为前天的刺杀案刺痛了皇帝肖天靖的神经,此刻除了太和殿之前的这块区域,其余地方全都密密麻麻地排满了鲜衣亮甲的御林军与大内侍卫,五步一人,十步一哨,就算相比于军中大营也毫不逊色。 东宫这边,肖逸璇起得比所有人都早,卯时的时候,他便已经穿戴齐整,早早守候在太和殿内了,只不过此次大典,他要做的事情着实不多,等到拜见过皇帝皇后、各路嫔妃之后,便只需等着自己的三名侧妃上殿,然后随着礼官指引,接受百官朝拜,祭祀宗祖,便典礼可成。 安沐澜和萧氏姐妹在早些时候已经提前被送至了太和门外,直至临近午时才会由侧门而入,直至太和殿前,在那里,还会有一些宫人临时扮演其家人,将其府上为其准备的嫁妆随队运来,虽说皇家才不会稀罕这些个嫁妆,但毕竟还是有一些形式要走的。 再看太和殿这边,等到群臣都到齐后,便到了宫人们忙碌的时候了,今日可不比上朝,既是个大喜的日子,那么各项规矩也便没那么严了,只见一面面矮桌坐垫被陆续送到群臣面前,待他们刚一坐下,便有瓜果糕点甚至各类酒水送上,如此一来,之前那稍显严肃的气氛便荡然无存,等到百官全部坐定,他们便齐齐向着太和殿上的皇帝起身敬酒,接着由御前公公克尽荣替皇帝谢过一声,整个太和殿便变成了一片欢声笑语的超大型聚会现场。 太和殿内,自然是皇帝坐在主位,大越朝以左为尊,皇后便是坐在他的左手侧,其右手侧乃是祁贵妃王芊儿,四皇子肖逸隆的生母,在皇后与祁贵妃的两侧,其余嫔妃一字排开,呈半圆形落座,正对太和殿大门。 而肖逸璇作为太子,又是今日里的主角,自然是坐在皇帝下首正中,在他两侧,其余四位皇子也是分侧而坐,而因为皇帝肖天靖在坐江山之前便父母早逝,故而至此大越皇家所有人,便算是全部倒齐了。 一家人聚在一起,难免会聊些家长里短,就算皇家也不例外,当殿中众人坐齐没一会儿,大家便叽叽喳喳地聊起了天来,平日里素来沉默的肖天靖今日心情貌似也是很好,虽然依旧被厚厚的纱帘挡着,却也不由地多说了几句,当下诸多嫔妃和几名皇子自然是拍马奉承,那气氛当真是好不热烈。 肖逸廉和肖逸璇关系最好,自然是坐在他的左手边,此时这家伙已经是连续喝了好几杯,已然有些飘飘然的感觉了,眼见此时肖逸璇身穿华丽礼服,正襟危坐的模样,还以为对方正在紧张,故而出言安慰道:“皇兄,你为何如此紧张?你可知今日一过,皇兄你便可夜夜笙歌,享尽人间美事啦!臣弟看那几位皇嫂,可无一不是惊天绝艳之美色啊,嘿嘿,说不定要不了多久,父皇就能抱上他的皇孙儿了,臣弟真是羡慕你还来不及的!” 闻言,肖逸璇心中苦笑,自己倒是想放松一点,只不过这一身衣服实在是累赘繁复至极,只要微微一动,便会全乱了套,他如此正襟危坐,其实也是身不由己,只不过这种话他自然是不会说出来的,当下便嗤笑一声,回应道:“你在这干羡慕我作甚,要说你好歹也是堂堂一个皇子,想要夜夜笙歌不重样,就回去跟你家仙蛾说说,多纳几名侧皇子妃不就得了?” “皇兄你这是笑话我呐!” 话落,就见肖逸廉脸色一黯,接着压低声音在其耳旁道:“就我家那母老虎的性子,你觉得她能同意叫我纳妾?我敢说,只要我前脚把人娶进门儿,她后脚就能把我和那女的一起打出门去,想哭都没地儿哭!” 肖逸璇闻言心中暗笑,对方说的倒也是事实,那刘仙蛾究竟有多么悍勇,在场五位皇子是全都一清二楚的,这也怪那肖天靖,自立朝以来便定下规矩,皇子没有封王以前,须得住在宫内,而除了肖逸璇外,其余的四名皇子便都住在御花园边的东五所内,大家离得颇近,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对各自家的情况自然是个个门儿清的。 看到肖逸璇嘴角微翘,仿佛在笑话自己一般,肖逸廉也是心中郁闷,当下眼珠子转了一转,接着便赶忙转移话题道:“诶,皇兄,你看老二,他怎么自打今天一来,便是一副吃了苍蝇的模样?那脸青得都赶上我手里这葡萄了,难道你又惹着他了?” “我没事干惹他作甚?” 闻言,肖逸璇不屑出声道,只不过还是转头向着自己右手边的肖逸泉看去,这一看之下,恰巧就和对方的目光对上,然后便见那肖逸泉冷哼一声,重重地将手中酒杯顿在桌上,酒水溅了一身也不在意,其神态简直可以用愤恨来形容。 见状,肖逸璇也是不由觉得奇怪,当下便开口问道:“老二,你这是闹哪般?” “皇兄何必明知故问!” 话落,就见肖逸泉冷哼一声,接着便扭过了头去,再不转回来看他一眼,任由他再如何询问,也是不肯在多说一句了。 对此,肖逸璇虽然心中奇怪,但也没多放在心上,毕竟看着老二吃瘪,对他来说还是一件很愉快的事情。 正在这时,礼部尚书梁安禄由殿外赶来,向肖天靖叩头行礼说道:“启禀皇上,午时已到,是否请五位太子侧妃入殿?” “这便开始吧。” 话落,就听上首的肖天靖开口说道,只不过这一下子,却是将肖逸璇听得一愣。 五位?安沐澜加上萧氏姐妹,怎么算也到不了五个啊?难道是这梁安禄老眼昏花,在这个当头犯这低级错误? 这么想着,肖逸璇一脸不解地向着身后望去,却见自己母后婵素儿听闻此言后也并未有任何异样,反而是向他笑着眨了眨眼睛,仿佛很是得意的样子。 好像是注意到了肖逸璇的异常,下一刻,就听肖天靖开口笑道:“逸璇啊,朕早就知会过你,此次选妃,至少要在五人以上,可你到头来还是只选了三个出来,恩。。。虽说那日里你突遭行刺,选秀中断实乃无奈,但总归还有些秀女没有上场不是?如此,朕便替你做主,又亲自选了两个出来,现在提前知会你一声,等会儿可别闹出什么笑话来了。” 第三十一章 大婚当日 此言一出,肖逸璇立即呆立当场,对于皇帝的所作所为,他自然是没有资格也没有理由去推却质疑的,当下只得假惺惺地行礼谢恩,只道自己最终还是没有逃过被包办婚姻的命运,而后他也是从皇帝的口中知晓了那两名侧妃的姓名背景---其一为钦天监监副陆晋平之女陆夏晗,另一个,却是督察院左督察御使殷策的女儿殷无双! 其实这也便解释了,那老二肖逸泉为何今日里会是那般模样,话说肖逸泉对于自己这位表姐,可谓是情有独钟的,两人打小便开始认识,作为儿时玩伴一直至今,就算算不上两情相悦,也该是青梅竹马了,也就是碍于自己舅舅的面子,肖逸泉一直以来才没有将这门婚事提上日程,却不想自己舅舅是哪根筋出了差错,居然在前几天将殷无双的名册送进了储秀宫去,为了这事儿,肖逸泉还在前几天和他舅舅大吵了一架,几乎闹到了当场动手的地步,幸好有其母德妃拦着,这才没打起来,在那之后,德妃还专门劝过肖逸泉,说是殷无双不一定就会入选,可天不遂人愿,这下倒好,最后果然是被肖逸璇抢了先,还是皇帝钦赐,却是他肖逸泉无论如何都无法挽回,无力回天了。 另一边,肖逸璇却是顾不得肖逸泉此刻心中所想的,那个陆夏晗还好,而那殷无双,却是叫他觉得一阵头大,也不知皇帝是真不知道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竟然将老二这死对头的娘家人塞进了自己的东宫! 正当皇家老大老二各自发愁的时候,随着太和殿前的礼乐声愈加响亮,五支长长的队伍已经由远方的昭德门内缓缓走来,这五支队伍的最前端,自然便是肖逸璇的五位侧妃,她们今日里均是一席盛装,不说内里绝对是浓妆艳抹,头上也是全都盖着又厚又长的盖头,外人根本无从看清她们的相貌,只不过这五位侧妃却拥有共同的一点,那便是身材一个比一个好,纵然是她们身上的礼服臃肿无比,也依旧掩饰不住她们那傲人的身段,摇曳妖娆间,晃晕了在场百官的眼睛。 不一会儿,五位侧妃便走完了长长的盘龙大道,来到了太和殿前的台阶之下,无奈,纵是肖逸璇此时心中有再多不满,也只得按着事前说好的流程,先是起身拜谢皇帝皇后,再走出太和殿大门相迎。 而等到肖逸璇一在殿前站定,就听一大太监手持圣旨越众而出,立于肖逸璇身侧将圣旨展开,扬声宣读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太子年已弱冠,适婚娶之时,当择贤女与配。兹闻京中五女,娴熟大方、温良敦厚、品貌出众,朕躬闻之甚悦,又值其待宇闺中,与太子堪称天设地造,为成佳人之美,特将五女许配太子为太子侧妃,另封都指挥使司都指挥使萧龙之女萧燕怡、礼部右侍郎安大充之女安沐澜、督察院左督察御使殷策之女殷无双为良媛,都指挥使司都指挥使萧龙之女萧燕芸、钦天监监副陆晋平之女陆夏晗为奉仪,望汝等夫妻恩爱,早生贵子,钦此!” “臣等恭贺皇上,恭贺太子殿下,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长长一段圣旨读完,就见下方群臣齐齐起身,向着太和殿处齐声叩礼,紧接着,五位侧妃便在几位宫人的引导之下迈上了殿前的白玉台阶,接着来到肖逸璇身前向他齐齐行礼,肖逸璇还了一礼之后,便携着她们回身拜见皇帝皇后,再由皇帝开口将他们嘱咐勉励一番之后,便另有一支仪仗伴着他们前往太庙祭祀先祖,而到了这里,皇帝和百官便都留在太和殿饮酒作乐,自然是不再继续跟着了,唯有礼部及翰林院的几位官员伴同随行。 话说大越皇室至今才是第一代,肖天靖又是平民起家,太庙之中基本上也没什么可供肖逸璇他们朝拜的,这偌大的太庙之中,只有肖天靖起事之时所穿的一套盔甲宝剑置于正中,而在这副盔甲上首,则摆着两块孤零零的灵牌,那是肖天靖父母的牌位,肖逸璇领着五位侧妃,在太常寺卿的监督指引之下按着流程祭拜完毕之后,便再次传驾回了太和殿,再一次拜过皇帝之后,就被送回了东宫。 至此,肖逸璇的纳妃大典也算是圆满结束了,这不由得不叫他感叹,自己作为这场婚礼的主角,不仅累得要死不说,就连一粒米都吃不上,反倒是那些文武百官们借此机会开了一场大型宴会,好不快乐,也不知究竟是谁家办喜事儿,这个形式走得实在辛苦。 在回东宫的路上,一边众多随从看着,又有礼部及翰林院官员紧紧盯着,肖逸璇愣是没找着机会跟自己的几位侧妃说话,直到进了东宫大门,旁人才终于散去,到了肖逸璇一手遮天的时候。 此刻,东宫中的宫人们自然也是早已准备妥当,等候着正主们的归来,数百太监宫女在主殿前方排成了两条长长的队伍,只见礼部及翰林院的人刚刚消失在东宫大门之外,肖逸璇立马便扬声一喊:“刘文贵呢?赶紧过来!” 话落,就见队伍前首,小太监刘文贵急急越众而出,跑到了肖逸璇身前,跪下道:“奴才刘文贵,拜见太子殿下!拜见各位太子妃!恭喜太子殿下,贺喜太子殿下!祝太子殿下和几位太子妃夫妻恩爱,早生贵子!” 说罢,在他的身后,那数百宫人也是齐齐下跪,齐声道:“祝太子殿下和几位太子妃夫妻恩爱,早生贵子!” “少废话!” 余音未落,就见肖逸璇不耐烦地大叫一声,同时一边朝着正殿处走着一边说到:“赶紧过来几个人,帮我把这身皮给去了,大热天的,可热死我了!” “哎!哎!” 闻言,刘文贵急忙点头,招呼着同时赶来的红月、清秋等一众宫女围到了肖逸璇身边,在肖逸璇行走之间便替他将那繁复沉重的礼服去了,他这身行头,少说也得有个几斤重,而且穿得环环相扣,想要一个人脱下来,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 好在红月清秋几个小宫女手脚麻利,不一会儿,肖逸璇那身沉重的行头便已尽去,只余下一身蟒袍,肖逸璇随手将头发扎了个马尾,顿时感觉清爽了不少,正值此时他也恰好跨进正殿大门,一屁股便坐在了主坐之上,端过宫女及时送上的茶水猛灌一口,终于长长出了口闷气,只不过绕是如此,他却也是浑身是汗,被浸得透了。 “都下去吧,让我跟太子妃们说说话。” 直到此时,肖逸璇才注意到五位侧妃此时依旧全副武装地站在自己身前,这才猛地一拍脑门,向殿中宫人们吩咐一声,等到宫人们领命退去,他便立即开口道:“你们几个,也赶紧把这身行头去了,这大热天的,可别捂坏了身子。” “你也不早说!” 话音刚落,就见最右手那女子一把将头上的盖头掀去,露出一张已经流满了汗水的俏脸,却是萧燕芸第一个忍不住了,叫到:“天啦!闷死我啦!” 见状,肖逸璇还没说话,在其身旁的另一道人影却是伸手捣了萧燕芸一下,出声斥责道:“燕芸,你怎可自揭盖头!” “姐姐可别太过苛责燕芸了,殿下宽宏,又对我们疼爱有加,想必才不会管这些有的没的规矩,揭了就揭了吧。” 下一刻,就见另外一道人影出生说道,同时也是陪着萧燕芸一起伸手取下了自己的盖头,露出安沐澜那副妩媚妖娆的面容,这妮子情商倒是颇高,这一出下来,萧燕芸自然是满怀感激地望了她一眼,这二女相视一笑,看起来关系倒是显得颇为不错。 “沐澜说的是,在这东宫之中,可没有那么多的规矩。” 等到安沐澜说完,肖逸璇便适时笑了一句,不过他还是拾起了桌上的秤杆走上前去,轻轻将萧燕怡的盖头挑了去,露出后者那副绝美的俏脸。 至此,三名侧妃均已露出身份,余下那两名默不作声的,自然便是陆夏晗和殷无双了,这二女之前并未与肖逸璇私下相处,也没有经历过那日储秀宫后花园凉亭内的洗礼,不知肖逸璇性格为人,貌似颇为紧张,就连端在胸前的双手,都有些微微的颤抖,肖逸璇见状觉得好笑,对于那殷无双的抵制感也略微减了几分,两步上前,分别用秤杆将她们的盖头挑去,接着就见这二女身子一颤,然后齐齐跪下道:“臣妾陆夏晗、殷无双,拜见殿下。” “平身,都是一家人了,何需这般客气。” 见状,肖逸璇伸出双手,将她们分别扶了起来,这才有机会将她们好好打量起来。 自然是皇帝钦选,那这二女的相貌自然是美艳无比,殷无双生就一副童颜,白璧无瑕、楚楚可人,犹如一尊精工雕琢出来的瓷娃娃,整个脸上找不出一丝瑕疵,朱唇殷红,嵌在这张白玉般的脸上极为诱人显眼,但就是这样一张面孔,却偏偏配着一具火爆异常的身子,即便有宽大臃肿的礼服盖着,那该凸的地方还是凸得汹涌异常,直教人觉得高山仰止,壮观不已。 另一边,那陆夏晗则是眉角锐利,美眸清冷,鼻梁挺直如同刀刻,嘴唇微薄,如一尊冰山美女,就算此时她正紧张得发颤,浑身上下却都依旧透着一股孤冷高傲的气质。 第三十二章 妃入东宫 肖逸璇这五位侧妃可都算得上是万里挑一的美女,而且神态特色各有不同,虽是仅仅只有五人,却给人一种百花争艳的错觉,她们此刻均是一副大汗淋漓的模样,原本梳得整齐的秀发也是多少粘在了额角,由美艳之中更添一丝慵懒,看得肖逸璇心生怜爱,在叫她们坐下休息一会之后,立即便着人进来带她们去往了各自的住处,并吩咐宫人去准备午膳。 就在昨天晚上之前,东宫内的各项准备工作便已全部做好,这里虽然比不上皇帝后宫,但好歹也是紫禁城内,太子居所,地域也是十分庞大的,故而这五位侧妃均是分到了一座偏殿,立于肖逸璇居住的主殿前方两侧,而说是偏殿,其实也就是一座座独立的小院,其中各项摆设构造,内院风貌往后都是可以由几位侧妃自己谋划的,而就此刻,还有数十宫人们在奔走忙碌着,几位侧妃们由家中带来的诸多嫁妆及由内务房批下的各项家具物什,还需由他们一一搬进几位侧妃的殿中。 另外,肖逸璇这边,他也是再住不回自己的那座小院了,那卧房里的一切物事,也都被人提前搬来了这主殿之中,当然了,自己原先那个卧房,他还是没有起做其他用途,反而是直接叫人锁了去,毕竟书柜后面还有一个密道存在,他可不想要别人知道。 绕过正殿的照壁,来到后面的卧房之内,肖逸璇懒洋洋地躺在一张红木躺椅上,望着窗外中来去穿梭的宫人们,心中顿时感触良多,心想自己居然就这么成了家,而且一下子便有了这么五位如花似玉、万里挑一的美貌妻子,肩上不自觉地就仿佛多出了一柄担子,也不知这担子上的佳人们,往后会是如他所愿,成为自己的知心人儿,还是会在这东宫中互相争斗、结党营私,变成他身边的祸害,毕竟人心险恶,无论再美的面容都不能代表心灵。 尤其是殷无双,身为二皇子肖逸泉的表姐,殷氏族权的女儿,在这之前一直都算是站在肖逸璇的对立面上,她这猛地一入东宫,也不知是抱着如何的心思,不知其父殷策又抱着什么样的想法,更不知皇帝是怎么想的,居然会把她塞到自己身边来,种种疑虑,都不禁叫他浮想联翩,一时间想得脑袋生疼。 正当他沉思之间,就听大门处的珠帘一阵轻响,抬头望去,却是一身宫装的古儿别速走了进来,手上还托着一盘茶点,她在进来之后,便随手将那盘茶点扔在一边,接着快走两步,去将那打开的窗子关上,最后便一言不发地坐在了肖逸璇的对面,一双美眸冷冷盯着肖逸璇,就仿佛一个进来教训自家孩子的家长一般。 “怎么又是一副要吃人的样子?我惹着你了?” 见状,肖逸璇不禁坐起身来问道,说话间,还从对方端来的盘中拾起一块糕点塞进了嘴里,完全没有任何该有的觉悟。 看着对方这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古儿别速当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冷冷开口道:“没什么,就是来恭贺太子殿下娶得五位绝色美女,顺道再提醒提醒你,再要不了多久,就该到你兑现诺言的日子了。” 肖逸璇一听便知,这妮子肯定是见那五位侧妃进门,又开始吃起干醋来了,心中自是得意得很,但面子上却是丝毫没有表露,反而是微微一愣之后佯装怒道:“你不必如此迫不及待,我早就说过,既然是承诺过你的事情,我自是不会食言!” “不是我迫不及待。” 闻言,古儿别速也是冷笑一声,说到:“若是往常,那还算好,只不过如今你这东宫之内多出五个不知根底的美人儿,若是我在她们眼下露出什么马脚,可就不好了,我听说,这几个侧妃之中,还有个你死对头的表姐呢,呵,也不知那老皇帝是怎么想的。” “你担心的倒是挺多,放心,她们几个虽是官宦人家,却自小生活在宫外,可不会认得你这个‘历妃’的样貌!至于那殷无双。。。” 话落,就见肖逸璇重新靠进了躺椅之中,喃喃道:“那个殷策是不大可能将自己的女儿送给我做妾的,这件事,只能是父皇的旨意,可能他是想要借此来缓解我和老二之间的关系,也可能是我在他心中失宠,故而替老二安插个耳目在我身边。。。谁知道呢,皇帝钦封御旨,又怎能是我反抗得了的,就连这场婚事。。。” 说着,肖逸璇话音渐低,最终发出一声长叹,神态低落地摇了摇头,再止住不言。 眼见肖逸璇这副低落的模样,古儿别速心中居然是微微刺痛了一下,脸上那冰冷的神色也是把持不住,露出一丝软意,只是还不等她出言说些什么,就见肖逸璇复而又从躺椅中猛地坐了起来,一手抓住了她的手掌,正色道:“别速,你老老实实告诉我,让你呆在我的身边,你是不是真的很不喜欢?你难道。。。真就感觉不到我心中对你的情意?” 猛地被对方抓主手掌,古儿别速先是身子一颤,但眼见对方这副严肃认真的模样,居然是一时间不忍将手掌抽出来,然后心中纠结一阵,最后只得羞不自抑地轻轻摇了摇头,接着一张娇媚的俏脸当即便红成了熟透的苹果。 见状,肖逸璇心中暗笑,接着手上猛然用力,竟是将古儿别速一把拉进了自己怀中,引得其‘啊’地尖叫一声,接着还不等对方有所反应,俯身便是一个狼吻! 古儿别速突遭袭击,只觉得自己的嘴唇被一处温热之处占去,只愣了一刻便反映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心思颤动之下,闺怒顿起,当下却是狠狠一咬,尖利的牙齿瞬间便刺破了肖逸璇的嘴唇,叫其沁出了血来。 遭逢此变,肖逸璇却完全没有松口的意思,反而是忍着疼痛乘胜追击,使尽全力用舌尖将对方的贝齿撬开,大肆侵略了起来,至此,古儿别速却是脑袋一懵,瞬间失去了全身力道,只得由其肆虐。 直过半晌之后,当古儿别速已经瘫软成泥,双眼迷离的不行的时候,肖逸璇才心满意足地移开了嘴唇,饶有兴致地盯了对方半晌,而到此时,对方却是再没了出言讥讽的念头和力气,只能就那么含羞带怯地望着他,无论喉间如何动弹,却是怎么都出不了声了。 看着古儿别速这副少见的娇怯模样,肖逸璇只觉心中怜爱,不自觉地便伸手抚上了她的脸颊,对方见状,心中的羞意却是更盛,不动声色地将脸撇到了一边,而正当这二人就要情难自禁之时,小太监刘文贵的声音却突然由门外响起:“启禀殿下,詹事府少詹事刘波在外求见!” 听闻此声,肖逸璇心知刘波此来何事,自己曾经答应过他,在大婚之后便立即着手开始太子宾客的遴选,他必是按捺不住,提前过来与他商量相关适宜来了,只不过这家伙挑的时机实在是不怎么好,气得他当即便向外头叫道:“叫他候着!” “别,你只管去忙你的。。。我、我们的事情,还是迟些再说的好些。。。” 下一刻,就见古儿别速突然出声劝道,肖逸璇见其慌张模样,也明白凡事不得操之过急的道理,当下便轻笑应道:“好,我就给你点时间消化消化,只不过下一次。。。你可真就逃不出我的手掌心了!” 话落,他便移开了身子,顺道在对方****上‘啪’地打了一巴掌,而对方却是丝毫没有怒骂反抗的打算和样子,就那么借着这一巴掌的力道,急急向门外走了。 “文贵儿,叫那刘波进来吧!我现在闲了!” 看着古儿别速的身影消失在门外,肖逸璇便又向外头叫道,而门外候着的刘文贵看到古儿别速满面通红、呼吸急促地从房中走出,自然是心中门清,在应命向外头传过命令之后,便一脸坏笑地走了进来,又是端茶又是送水,同时狠狠地拍了一番马屁,好像生怕肖逸璇责怪他打断了自家好事似的。 见其一副蔫坏的模样,肖逸璇也是心中好笑,一边品着对方递来的茶水一边出声提醒道:“文贵儿,有关素儿的事情,你可得把你那张嘴巴给我把严了!” “奴才晓得!殿下难道还信不过奴才我吗?” 话落,就见刘文贵立即表忠心道:“奴才这张嘴巴可是精铁打的,那唯一的钥匙可就在殿下您的手里啊!” “恩。” 闻言肖逸璇微微点头,接着想了一想又道:“还有,现如今咱这东宫的五位侧妃,虽说都是柔顺温和之辈,但几个女人呆在一起,却难免会有些争斗,你可得替我看好了,只要有大小异常,都得及时向我禀报,免得叫个别人无风起浪,闹得我这地儿鸡犬不宁!” 第三十三章 玩个游戏 打发走了刘文贵,肖逸璇又将刘波接见一番,敲定宾客遴选在明日正午举行,接着便来到了主殿侧房,此时御膳房已经备好了酒菜着人送来,大大小小数十道菜肴正摆在宽大的长桌上,肖逸璇在上座坐下,接着不一会儿,五位侧妃便接连到来,分坐于长桌两旁。 五位侧妃卸去了那累赘厚实的装扮,一个个更是显得美艳异常,且五人特色各不相同,萧燕芸活泼、萧燕怡大方、安沐澜妩媚、陆夏晗高冷、殷无双可人,当真叫人只略微望上一眼便有百花争艳之感,竟是让肖逸璇都自心底生出一丝不真实的感觉,遥想自己穿越之前,这五位美女中的任何一位都只能是他远远仰慕的对象,谁想此时却齐齐地成为了他的身边人,可任由自己采摘呢? “开始吧。” 眼见众人到齐,肖逸璇便开口吩咐一声,叫一旁侍候着的红月清秋等一众宫女们为席上之人斟上了酒水,同时举起手中酒杯道:“沐澜、燕怡、燕芸、夏晗、无双,既然今日大婚已成,那你们往后便是我肖逸璇的人了,之前我也说过,我这东宫没有太多规矩,往后你们若是在这儿呆的腻了,大可向我言明,京城之大,你们均可去得,就算想家中父母了,也可随时登门探望,当然,前提还是需得有我同行,这不是不放心你们,而是怕有外人说道。” 话落,那安沐澜和萧氏姐妹三人因为早就知晓这点,倒是没有太大反应,反观那陆夏晗和殷无双二女却是颇为动容,心道人都说一入皇宫深似海,上至贵妃下至宫女,按理只要进了这皇宫大门,就会被紫禁城的红墙牢牢锁死,与那大千世界再无干系,却不想这太子想得却如此宽松豁达,再看对方说话温文尔雅,温柔大方,心中胆怯紧张便又是少了两分,当下便齐齐开口谢道:“谢太子殿下恩宠。” 闻言,肖逸璇点了点头,接着与五女碰上一杯,接着才补充说道:“另则,你们要记着,不论你们容貌几何、身世何从,我都会对你们一视同仁,绝不会有半点偏袒,如今你们既然入了我东宫的大门,日后便要相互扶持、和睦相处,必不可因为争宠夺利而相互排挤,甚至行出那毒辣之事,这种事情,我在这皇宫之中已经见了太多,实在不想叫其也发生在我的身边!” 说罢,肖逸璇便又端起一杯示意,五位侧妃也是急忙端起身前酒杯,齐齐应道:“臣妾晓得,谨遵殿下旨意。” “这就好,好了,动筷吧。” 嘱咐过后,宴席便正式开始,席间肖逸璇不停嘘寒问暖,尽可能地放柔着自己说话的语气,以图化解几位侧妃心中的不适和紧张,可即便如此,除了安沐澜和萧氏姐妹会主动与他聊上几句之外,那殷无双和陆夏晗两人却还是显得拘束得很,尤其殷无双,可能是知晓自家与肖逸璇这边向来不睦,所以席间多是正襟危坐,连筷子都没动几下。 只不过绕是如此,这太子东宫第一次家宴的气氛还是很不错的,用过午膳,肖逸璇便领着这五位侧妃在东宫中四处转悠了起来,领着她们熟悉东宫设施,又分别去了她们的各自的院子一趟,亲自开口为每一座小院里都添了一些家什,然后又召集了东宫之中的上下所有太监宫女,叫五女自己挑选出了一些下人,等到这些事情全部做完,便已经到了日落时分,因为中午吃得晚,包括肖逸璇在内的几人都没什么胃口,这便叫人在后花园的小湖边上摆上了躺椅席子,又叫人去找了礼乐司的乐官舞女们过来表演助兴,就着一些糕点水果喝酒聊天。 烈日隐去、华灯初上,皇宫之内就又变了一种气氛,那层叠错落的殿宇楼角由月光和星星点点的灯光点缀着,远远看去就如一座座空中楼阁,飘渺静谧,湖边凉风阵阵、清爽无比,前方琴瑟和鸣、舞乐升平,手中有美酒,身边有美人,肖逸璇顿酒喝得却是畅快惬意的很,如此美妙的环境渲染之下,也叫他不自觉地忘却了些许烦恼,止不住地多喝了两杯,时间还未到戌时,便就有了些飘飘然的感觉了。 再看他环绕他身边而坐的五位侧妃,年纪最小的萧燕芸还是头一回如此开怀畅饮,此刻早已在躺椅上沉沉睡了过去,其姐萧燕怡和殷无双也是不胜酒力,喝得头重脚轻,眼神迷离,连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了,反倒是安沐澜和陆夏晗的酒量很好,直到还是一副笑脸艳艳的样子,酒到必干,除了俏脸有些泛红之外,毫无异常。 “殿下,燕芸妹妹都睡得熟了,依臣妾看,还是着人将她先送回去歇着好些,免得着了凉了。” 喝着喝着,就听安沐澜出声向肖逸璇开口说到,后者见那萧燕芸穿得清凉,心想也是,便开口着人将其送了回去,另一边,萧燕怡一边是喝得上头,一边也是不大放心,便主动开口要送自家妹妹回去,一见这二女要走了,殷无双自然也是请愿离去,虽然肖逸璇一天下来对她们几人都均是关爱有加,但因为家庭的缘故,其心中还是多少有些敬畏拘束,怕自己再喝下去万一酒后失态,难免叫肖逸璇不喜,肖逸璇心知其心中所想,也不勉强,当即便应了下来。 至此,五位侧妃走了三个,之余下安沐澜和陆夏晗两人,望着这两位如花似玉的美人,肖逸璇咧嘴一笑,将身侧那两张空余出来的躺椅往自己手边一拉,坏笑道:“沐澜,夏晗,过来坐!” 安沐澜一见其表情动作,便知道对方想做什么了,当即便是羞红了俏脸,端起一只酒壶莲步轻移过去,刚一去到肖逸璇身边,便被其一把拉进了怀里,径直坐在了他的左侧大腿之上,这安沐澜生的妩媚,也是个颇懂情趣之人,当下也不反抗,反而就那么顺势倒在了肖逸璇的怀中,抬起螓首在肖逸璇颈间轻吻一记,引得后者好不欢喜,摸索几下之后,两人的嘴唇便就迎到了一起,相互纠缠,碾转反侧起来。 而另一边,性子向来冷傲的陆夏晗却是没有安沐澜那么能放得开了,眼见对方两人如胶似漆,自己虽然心中又是发颤又是发热,却也只是慢步走到肖逸璇身侧的那张躺椅上老实坐下,眼睛死死地盯着自己的脚尖,尽可能地不去看一旁的羞人场景,以静自心,奈何一旁发出的动静越来越大,实在是羞人得很,使得她的俏脸是愈发地红润,到了最后,几近就要滴出血来一般。 良久之后,肖逸璇才将怀中的安沐澜放过,待其喘息着躺在自己怀中的间隙,才向着一旁的陆夏晗看去,见其红着脸一副受惊兔子的模样不觉好笑,伸手便将其手掌握住,引得她身子一颤。 “夏晗,你也坐到这里来,我与你们玩个游戏。” 第三十四章 宾客遴选 待翌日肖逸璇醒来的时候,已是日上三竿之时了,还是被古儿别速用冰水给生生泼醒的---昨天夜里,他与安沐澜和陆夏晗在湖边玩那‘皮杯儿’的游戏可是玩了个不亦乐乎,只是这家伙在占足了便宜的同时却没想到安沐澜和陆夏晗二女均都是千杯不醉的主,到最后两位美妃还没怎么着呢,他却首先醉得一头仰倒昏睡了过去,无论怎么叫都叫不醒了,当然是非常‘遗憾’地错过了一夜的良辰美景。 在听小宫女红月说了这家伙昨夜里的表现之后,古儿别速自然是气愤不已,一大早便起来等候在主殿之外,想着等他醒来之后好好将他‘拾掇拾掇’,却不想这一等便等了一个早上,直等得准备好的热水也都晾得凉了,才终于寻了个四下无人的机会,进来用水将肖逸璇泼了一脸。 “混账!哪个用水泼我!” 被人泼醒的肖逸璇脾气很是不好,一个轱辘翻起身来就骂,只是一句话说完,便看见古儿别速那张冷淡的俏脸,也不知怎么地,他心中的怒气一下子就蔫巴了下去,立即改口道:“啊,别速,是你啊,这大清早地,还得麻烦你过来给我洗脸,真是辛苦辛苦!” 见他态度转变如此之快,古儿别速也是又好气又好笑,不禁开口骂道:“辛苦个屁!我问你,你昨天晚上干嘛去了?” “昨天晚上?” 经对方一提,肖逸璇才想起昨夜里自己的失态,居然只因多贪了几杯,就错过好一场风花雪月,这才捂头长叹一声:“我去。。。喝酒害人啊!” “害你个大头鬼!” 古儿别速见肖逸璇话不对嘴,气得上前撩起一脚踢在肖逸璇小腿上,直将对方疼得呲牙蹦起,这才道:“肖逸璇!你跟你老婆亲热,我管不着!可是你。。。可是你能不能就别那么在众目睽睽之下行那放荡之事!?你知不知道,你昨夜左拥右抱饮皮杯的事儿一夜之间就已经在这东宫上下传遍了!你身为堂堂太子,难道就不知羞吗?” “我跟自己的妃子饮酒作乐而已,又有甚好羞的?” 闻言,肖逸璇反驳一声,再看古儿别速那副面红耳赤的模样,怎么看都是吃多了干醋的,当即便坏笑一声,接着道:“哦,我知道了,你是不是怪我没叫上你?你放心,等过上一段时间我跟五位侧妃处得熟了,一定将咱俩的事知会她们知道,到时候。。。” “知会个屁!不要脸!” 话没说完,就见古儿别速挥起一巴掌向肖逸璇打来,后者眼疾手快,一把将那纤细的胳膊抓在手里,接着猛力一拽,将其拉进了自己怀中,同时脚下刻意没使劲道,二人就这样环抱着倒在了床上! “放开我!起来!” 心中气愤不过的古儿别速见状连番挣扎,但几番努力之后,却终于还是抵不过肖逸璇的力道,被其牢牢地压在了身下,此刻正值盛夏,她身上只有一身单薄的纱衣,肖逸璇更是只穿着一身睡衣,摩擦紧压之下,古儿别速便感觉自己胸前的白兔被这冤家压得变了形状,却是浑身上下的便宜都被占尽了。 另一边,肖逸璇也是趁胜追击,一边体会着胸前腹间传来的美妙触感,一边俯身就是一个狼吻,正所谓一回生、二回熟,这次他很快便突破了古儿别速的两排贝齿,不一会儿便将其吻了个喘息连连,瘫软不起。 “别速,我知道你心里想的什么,只不过我身为太子,妻妾成群那是绝技避免不了的---当然了,我也承认,这般状况,我其实也是喜欢的,男人嘛,毕竟都是不会满足的动物。” 下一刻,就见肖逸璇抚上古儿别速的俏脸,低声说道:“只不过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我对你始终都是有一番情意的,不然也不可能任你打骂。。。我知道你现在身份敏感,对有些事情抵触的很,昨夜的事就算做是我不好,这便给你赔罪了,你就不要再生我气了好吗?” 肖逸璇这番话虽然没甚营养,也丝毫没有就此改正的意思,但好歹也算是难得地情真意切,再加上自己此刻正被对方死死压着,刚刚又经历一番狼吻,古儿别速自然是再没了反驳的力气,在狠狠瞪了对方一言之后,也只得长叹一声,接着弱弱回道:“你是太子,这三妻四妾的事情。。。我自然是没有办法,只是。。。只是你前两日还说要与我好好谈谈,转头就去左拥右抱,而我只能远远看着,我这心里。。。” “我懂。” 古儿别速话未说完,就见肖逸璇握住她的一只素手,紧接着道:“别速,你放心,我们再等等,等到我手上有了足够的资本,等到父皇不再将我看得这么严的时候,我必会娶你进宫!到时候,你我就能光明正大地呆在一起,览尽世间繁华。。。” “览个屁啊!你就会忽悠我!前端时间骗我不能出宫,现在又拿这个作谎,你父皇可是认得我的,就算你权势再大,只要他还在一天,你又怎么能娶我过门?难道我还得一直等到你登基那天不成?” 原来这妮子早就看出自己在忽悠她呢,肖逸璇闻言心中暗乐,嘴上却是继续劝道:“嘿嘿,还没去做,你又怎么知道就一定不行呢?我父皇他近年来一心修道,就连各大妃子们的偏殿都很少会去,每日里除了上朝,其他时间便都在御书房和养心殿里窝着,又哪会闲得往我这东宫中跑?到时候我们来一番偷天换日,请民间高人教授你一番易容之术,再将那静心苑中认得你的宫人们尽数打发出宫去,你还不怕进不了的东宫的门?你看你现在不就在这儿呆得好好地吗?我们现在缺的,只有一个由头,一个机会而已。” 说着,肖逸璇低头轻轻在古儿别速脸上吻了一记,转而调笑道:“当然,除非你还想着回蒙古去。。。” 话音落下,就见古儿别速摇头一叹,怯怯道:“草原虽然辽阔,但却没我古儿别速的容身之地,克烈部灭了,我举目无亲,还回去作什么。。。罢了,其实我的心思,该早就被你猜透了吧,就知道你肯定在心里笑话我,想我的不好!” “哪里会!” 接下来,肖逸璇又将古儿别速好生劝慰了一会儿,直过半晌之后,这妮子的心情才渐渐好转了些,之后又半推半就地与肖逸璇甜蜜一番,最后才猛地想起一件事情,开口催道:“呀!光记着与你胡闹,都忘了正事了,那个叫刘波的官儿在外面等了你一个早上了,我就是被他催着来叫你的,你快点洗漱一下出去见他吧,说是有要事相商呢!” 闻言,肖逸璇也是一拍脑门,今日便是约定好遴选东宫宾客的日子,他还真是给忘了。 无奈,肖逸璇只得恋恋不舍地将古儿别速火辣的身子放开,在她的服饰下更衣洗漱,接着连早饭都没来得及吃,便匆匆赶到了主殿大厅。 少詹事刘波已经在这里等候许久,眼见肖逸璇出现,立即便从座位上蹦了起来,径直小跑到期身前跪下行了一礼:“下官参见太子殿下!” “起来吧。” 见状,肖逸璇只应了一句便急忙问道:“遴选事宜都准备好了?那名册上的人都到齐了吗?事情在哪里举行?” “回太子殿下,人员都是齐整的,他们此刻已在詹事府内等候多时,准备万全,就差殿下亲临了!” “好,我们这便出发!” 这回肖逸璇算是轻装出行,随行的除了引路的刘波和小太监刘文贵以外,就只带了十名大内护卫,故而赶路的时间较之上次却是大大缩减了不少,那詹事府坐落在京城北市衙门街上,因为其衙门主管事项多于宫内杂物挂钩,所以也算是距离皇宫比较近的,但绕是如此,肖逸璇等人还是用了足足一个时辰才赶到此处。 今日不是上朝的日子,各大衙门的主管多是不在,詹事府也是同样,看起来甚是清闲,在经过一路官员杂役的大礼欢迎之后,肖逸璇便来到了一座正厅之中。 这厅子似乎是詹事府中官员平日里聚会饮宴的地方,面积倒是宽大,整个厅子呈长方形,肖逸璇便是坐在里侧主坐之上,刘文贵立在其身边侍候,十名大内侍卫分立两侧守护,刘波命人在其前方拉开一道纱质屏风,叫肖逸璇从里面可以清楚地看到外面的人,而外面的人透过屏风往里面看来,却只能模糊地看到他的影子,这也是向来遴选宾客的惯例,只有真正入了太子法眼的人,才有资格一睹他的真容,否则便是不敬。 等到将肖逸璇安排妥当,刘波才知会手下官吏,将早已候在侧房之内的一众宾客人员们领了进来,这些人虽然都已等候许久,但却没有一个敢表露出丝毫的不满,走进大厅的时候一个个地挺胸昂头,倒是和选秀时的那些秀女们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等到所有人都到齐了,刘波才站定在屏风前方,扬声一喝:“太子已至,还不上前参见?” 闻言,就见那众人齐齐聚在屏风前方十步之外,跪下行礼道:“草民(民女)拜见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起来吧,你们都有何能耐,尽管使出来给我瞧瞧吧,不要浪费时间。” 话落,就听肖逸璇淡淡出声道,同时在屏风之后静静观察打量着这些人,见他们倒是什么打扮的都有,而且形态鲜明,只一眼望去便能识得,武夫、文人、巧匠、甚至是江湖术士,一应俱全。 第三十五章 名臣入手 遴选宾客的流程与那选秀女的情况相仿,多是轮流上前接受肖逸璇的问话、施展各自本领,撇去那些本事平平、哗众取宠的家伙不谈,足看过十几号人,还真没有几个能够算的上是才艺出众的,说来也是,其实那些真正有本事的人,不是去参加朝廷科举、便是去从军报国了,太子宾客,终究是一道捷径,而既是捷径,除非有特殊情况,就从来不会被真有本事的人看在眼中。 难挨的时间终于过去,在看过第二十一人之后,肖逸璇心目中的人选才终于登场了。 “草民纪昀,拜见太子殿下。” 说话间,一名身穿素袍的青年便走了上来,肖逸璇定睛看去,见这纪昀年纪大概三十不到,身材不高,却异常挺拔,其面相清奇,一双眼睛极为有神,颚下蓄着一抹山羊胡子,身上的袍子虽然陈旧,却洗的非常干净,叫人看着很是舒服。 只从面相上来看,这人倒是和肖逸璇记忆中的那个纪晓岚有着几分相似,但毕竟是古人一个,谁也不知晓其准确样貌,故而肖逸璇便压下心中激动,耐心问道:“你便是纪昀?何方人士?” “回殿下,草民祖籍从应天府上元县,实乃直隶献县人。” 此言一出,肖逸璇心中对其的身份便又笃定了几分,心中畅快之下,却又出声说道:“好,我出几个对子,你若是能对得上,那便算你过了。” 纪昀闻言疑惑,心说之前那些人受太子考校,那问题都刁钻严厉得很,到了自己却又为何只出几个对子便罢?只不过心中如此想着,表现上又不好提出什么质疑,只得叩首回道:“谨遵殿下钧旨。” “听好了。” 下一刻,就听肖逸璇轻笑一声,复而说到:“我这上联便是:钟声磐声鼓声,声声自在。” 话落,就听厅内略微传起一阵喧哗,此处还是有许多文人的,此联一出,就见他们止不住地交头接耳起来,这上联肖逸璇倒是出得轻巧,但若要认真对起来还是颇有难度的。 只是这种难度对于纪昀来说,却是好像不算什么,只见他皱眉略一思索过后便扬声回道:“回殿下,草民这下联便是:山色水色物色,色色皆空!” 话落,厅中一阵骚动,有人止不住地大声叫好,屏风后的肖逸璇也是闻声大悦,其实这副对联,乃是前世里纪晓岚接了乾隆皇帝的一副联子,此联为‘斗母宫’当日,由宫中的了因师太所求,被悬挂于宫中一处佛堂之上,本就是其自己的手笔,既然两相对比之下一字不差,那此人不是那纪晓岚又能是谁呢? 这样想着,肖逸璇心中畅快地饮了一口茶水,紧接着又开口道:“对的不错,听下一联!因火为烟,若不撇开终是苦!” “舛木成桀,全无人道也称王!” 这一次纪昀就连犹豫都没有,略一思索便就脱口而出,引出众人一阵喝彩! 肖逸璇听得畅快,毫不停歇,紧接着又出一联道:“再听!八十君王,处处十八公道旁介寿!” “回殿下,九重天子,年年重九节塞上称觞!” “好!” 纪昀最后一联刚一对出,在场众人竟是再顾不上此地还有太子在场,当即便是齐声喝彩,肖逸璇也是心中大悦,彻底笃定了之前的猜测,伸手点了点刘文贵的胳膊,后者会意,从身后取出一物,当即便绕过屏风送到了那纪昀的手上。 纪昀下意识地从刘文贵手中接过此物,却发现这是一杆鎏金烟枪,这烟枪造型流畅优美,上雕盘蟒,后缀一块血玉,着实是件人间美物,恍惚之下,不觉出声疑道:“殿下,这。。。” “本太子送你的一件礼物而已,怎地,难道不合你的心意?” “草民不敢!” 闻言,纪昀立即跪下,接着仰头笑着回道:“草民只是心中疑惑,不知殿下从何处听来。。。听来草民有此嗜好,还劳烦殿下亲自准备此物,实在叫草民惭愧不已!” “没甚好惭愧的,等你日后进了我东宫,再好好尽职辅佐于我便是。” 此言一出,便是笃定纪昀的入选了,其自然是急忙叩首行礼,言语中也是改了称呼:“臣谢太子殿下隆恩!” 按理说,肖逸璇身为太子,做官的是不能向他自称为‘臣’的,只不过既为太子宾客,便是直接向太子负责,又与朝中事务无关,所以才是一介另类。 “先别忙着谢恩。” 闻言,肖逸璇摆手说道:“我还有一事不解,纪昀啊,你既有如此才华,为何不去参加科举,为官一方,反倒来竞选我这太子宾客?难道你不知晓,我这宾客虽为三品,却无衔无权,无具体执掌?” “回殿下,臣其实也不是没有想过入朝为官,只是人心险恶,臣只因在去年应试之时无意中得罪了一名考官,那考官便故意涂坏了臣的卷子,害得臣不能上榜,不仅如此,那考官还放话只要他在职一天,便不会叫臣有出头之日,无奈之下,臣这才。。。” “懂了。” 话未说完,就听肖逸璇长效一声,将其打断道:“如此说来,我还得多多谢谢那位考官才是了,哈哈,你且放心,我这东宫宾客,虽说它是个无权无实的位子,但这情况却不会持久,只要你用心替我做事,我将来必会给你一个满意的职位,而那个考官的气,我就不替你出了,等到哪一天你官居一品的时候,再自行解决去吧!” 这番话等于是给了纪昀一个天大的承诺,他自然是喜不自胜,当即便有些感激涕零地重重叩头道:“谢太子殿下隆恩,臣愿为殿下效死!” “得了,少说些漂亮话,往后做事才是正经,文贵儿,领他下去吧,下一个!” 闻言肖逸璇朗声回了一句,那纪昀便随着刘文贵千恩万谢地去了,他这前脚一走,后脚大厅之内便闹开了锅,都想着竞选太子宾客就是混个无权无阶的官职,谁又知道会有这般好处,竟能指望有一天官居一品?气氛热烈之下,往后上前应试的人们也都卖力了不知几分,尤其是那些武人,练起把式来几乎都叫把天花板捅个窟窿了,只是肖逸璇今日此来,志却并不在他们,故而仍由他们再如何表现都是没戏,等着又一一看去几人,便又轮到了肖逸璇的下一个目标,曾国藩了。 “草民曾国藩,拜见太子殿下!” 只见这曾国藩排众而出,规矩在屏风之前跪下行礼,他和前面的纪昀相比起来,给人却又是另外一种感觉了,只见他穿着一身修身精致的文人锦袍,身材高大厚实,肤色苍白,面容坚毅,眼神深邃,眉角略微下垂,人中两侧两道深深的法令纹,一看便知是个不好惹的主儿。 将其好生打量一番之后,肖逸璇没有过多废话,开口便道:“还是老办法,我出几个对子,你接着便是。” “遵殿下均旨!” “恩,你且听好了,我这上联是:丈夫当死中图生,祸中求福!”“回殿下,草民下联便是:古人有困而修德,穷而著书!” “不错,再来!虽贤哲难免过差,愿诸君谠论忠言,常攻吾短!” “凡堂属略同师弟,使寮友行修立名,方尽我心!” 肖逸璇就这么一连出了几个对子,这曾国藩均是一字不错且极为迅速地对了出来,就连一丁点的犹豫都没有,引得厅中众人满堂喝彩,再看其面色沉稳不变,一看便知其为人锋芒毕露,果敢异常,不论是内里外观,和那纪昀都是完全不同的类型,肖逸璇用来考校他的这些对子,也其实都是前世里曾国藩的自箴,如此几回考校下来,自然已是将他的身份确认无疑,当即便拍板笑道:“不错,不错!曾国藩,和那纪昀一样,我也有一样礼物给你!” 话落,就见刘文贵适时从屏风后面绕出,将一物呈至曾国藩的手中,后者捧起那物件一看,当下便喜欢得迷了眼睛,那却是一块墨绿色的雕花石头,虽然这玩意儿看起来平平无奇,甚至有些丑陋,但这曾国藩却是个识货之人,当即便失声叫道:“老坑洮砚!这。。。” 一看其表现,肖逸璇便知道自己选对了东西了,那纪昀在史上号称纪大烟袋,爱好自然好把握,可这曾国藩的爱好,却是为别人写挽联,说白了,就是爱写死人之后为逝者所写的文章,这个奇葩的爱好,肖逸璇是满足不了的,只好退而求其次,赐他一副顶级的砚台。 话说这‘老坑洮砚’的原料极为难得,储量极少,犹如砚中黄金,在诸多砚台当中都属极品,比端砚、歙砚更为难得,也难怪曾国藩会有这种表现了。 只不过心中虽然得意,但表面上肖逸璇还是很把持得主的,佯装疑惑道:“怎么?这东西不符你的心意?” 闻言,曾国藩急忙叩头回道:“草民不敢!此物珍贵无比,草民自然喜爱的很!多谢殿下操劳费心,草民无以为报!” “瞧你一副精干模样,却没有纪昀会说话呢,这称呼,可该改一改了。” 下一刻,就听肖逸璇呵呵一笑后说到,曾国藩闻言大喜,当即叩谢:“臣愚钝,臣谢殿下恩宠!” 第三十六章 大展身手 林紫筱静静隐没在众人当中,眼看着排在自己前面的人越来越少,她的心中也是愈发地纠结起来。 今日的她并没有做任何的乔装打扮,显露的正是自己本身的样貌,毕竟这一次的任务不比上回,既然她的师父林天明已经明摆着拿自己和娘亲的命运作为要挟,她便已是不得不妥协,到时候与肖逸璇必有肌肤之亲,她所掌握的易容之术虽然肉眼难辨,但多加触碰之下,却还是能叫人察觉出些许端倪的,若是和上次一样加以乔装,必会被肖逸璇半途发现。 “张大图落选!下一个,穆菁菁!” 不论林紫筱心中多么希望此刻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梦境,这一刻却终究是到来了,没过多时,随着一名文士垂头丧气地从屏风之前走下,少詹事刘波便叫起了她的‘名字’,林紫筱闻声在心中长叹一声,然后整了整复杂的心情,起身向前方迈步而去。 身在屏风之后的肖逸璇定睛打量着排众走出的那名女子,只见其一身短褂武人打扮,身材修长,双腿笔直,将长发扎至耳垂,其余尾梢在脑后盘成了一个精致的蜈蚣辫子,生着小麦色的皮肤,剑眉入鬓、星眸泛彩,左侧脸颊上印着一道小小的赤色火焰纹章,野性之中带着十足的美艳,只是单纯望去,便如同一只张狂的雌豹,身上不由自主地透露着强者的气息,直将身边众人都逼得为她主动让开一条出路,颇有气场。 这种打扮的女子在这个时代来说,无疑是一介另类,肖逸璇一眼看去,甚至有一种在前世里见到了时髦女郎一样的错觉,心中那原本在收了纪昀和曾国藩之后便减淡了的兴趣不由地便加大了几分,待对方来到屏风前方跪下之后便开口问道:“习武的?” 听到肖逸璇的声音从屏风后面传出,林紫筱脑海中立即就浮现出了对方那张俊逸的脸,只是在这张面孔浮现的同时,她的心中却是没有任何的悸动,反而只生出一种发自内心的厌恶和憎恨,只不过身负枷锁外加众目睽睽之下,她却是不可能将这份厌恶表露分毫的,当即便恭声回道:“回殿下,民女正是武人。” “哦,都有什么手段?若是和前面那几个一样,那便不必使出来了。” 话落,就听肖逸璇淡淡说道,就在这‘穆菁菁’上来之前,也有几名‘武功高手’献了技艺,只不过他们不是手劈砖块,喉顶长枪,就是打一番只是看起来漂亮的拳法腿脚,甚至还有一个家伙表演了胸口碎大石的,与其说是高手,还不如说是杂耍艺人,肖逸璇相信就这种货色,从东宫之内随便挑一个大内侍卫出来都能以一打十,故而才有此说法。 “殿下放心,民女的功夫,和那些三脚猫们不同,必不会叫殿下失望!” 下一刻,就见那穆菁菁抱拳说道,这句话可是引起了在场一众武人的大大不满---这些人在江湖上浪荡惯了,也没什么规矩,当即便齐齐吵嚷起来,其中还有一人甚至直接原地跃起,大叫道:“干你老娘!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片子,说谁三脚猫?信不信俺扭断你的腿!?” 此音刚落,刘波正想将其大声喝止,就见穆菁菁冷笑一声,由腰间掏出一块小小的石子,接着手腕轻抖,头也不回地便向着那出声的大汉抛去,接着众人便听‘啊’地一声惨叫,那小小石子竟是径直砸到了大汗的一只小腿之上,将其直接打得折了! “啊啊啊!!” 只见那大汉疼得满地打滚,惨叫连篇,其余前一刻还在叫嚣的众人却是齐齐地安静了下来,心道也不见这‘穆菁菁’有使多大力道,居然就能凭一石子在十步以外将一个大汉的小腿打折,还真是强悍得很! 而这一手自然也是引起了肖逸璇的兴趣,当下也不管那满地打滚的大汉,开口笑道:“我看你柔柔弱弱的,手劲倒是不小,如此甚好,你便使出些本事叫我瞧瞧吧。” “谨遵殿下均旨,只是民女看这家伙太过吵人,先将他扔出去再说!” 说着,穆菁菁便起身抱拳回了一声,接着身形一变,原地跃起,最后犹如地面流星一般重重落在那大汉身旁,竟是四肢齐齐落地,直将地面震地狠狠一颤,再看那大汉足有二百来斤的身子,居然是随着这阵震动而生生地弹了起来,紧接着,就见穆菁菁抬起一脚,径直踢在大汉身子一侧,尔后其整个人便犹如炮弹一般穿过了长长的地毯过道,直接飞到了大厅之外!也幸好大厅正门两侧还有肖逸璇带来的四名大内侍卫守着,眼疾手快地将那大汉接住,否则后者就算不死,也得落个残疾了! “殿下,民女看这房梁脏得不行,就这么顶在殿下头上实在不好,待民女将其清理一番!” 下一刻,还不等众人从这突然的变故当中缓过神来,就听穆菁菁再度抱拳说了一声,接着也不见其身上有何动作,整个人便猛地拔地而起,直勾勾地飞到了众人头顶房梁之上---这大厅虽不如皇宫殿宇那般高大宏伟,却至少也有个五米来高了,见这穆菁菁跳个房梁就如同常人上个台阶,众人又是惊叹出声,之前那些叫嚣不服的,甚至已经有人喝起了彩来! “果然肮脏得很,殿下最好靠后一些,免得被灰尘迷了眼睛!” 喝彩声中,房梁之上的穆菁菁再度出生,然后单脚撑地,身子急转,犹如一道人形龙卷,动作快得几乎顿出了残影,竟是带出了一股劲风,这股劲风将那房梁上的灰尘瞬间尽数吹起,沉沉滚滚,眼看着就要落在大厅下方。 见状,下方众人自然是下意识地躲避,只不过还不等他们的屁股离开座位,就见穆菁菁再度跃下,接着双手趟平,柳腰轻扭,施展出一套犹如太极的掌法,双手挥舞之下,那落下的灰尘竟是被生生扭成了漏斗状,然后急速向着穆菁菁的掌间凝聚而去,最后竟是极其神异地聚成了一个全由灰尘组成的小球! ‘噗!’ 一套掌法打完,穆菁菁才终于收了双手,随着她的动作,那由灰尘凝聚而成的小球便应声而落,听那声响,竟是凝得十分瓷实,落地而不碎,至此,厅中不论文人武者,均是齐声叫好,再不敢对这个看似娇弱的女子生出任何小觑之心了。 “好!文贵儿,写上!这穆菁菁我要了!” 见状,屏风之后的肖逸璇也是不禁叫好,心说自己正瞌睡呢便来了个枕头,自己修炼的潜龙决进度缓慢,却一直苦于找不到人教授,宫中的老太监他是不敢用的,反而这穆菁菁却是个不错的人选,毕竟即为东宫宾客,便是一切都在仰仗依靠着自己的,对于宫中之事也是一概不知,用起来不会有太大风险,待到往后相互熟悉一番,摸清对方底细的时候,自己的潜龙决便该由她来教导了! “臣谢殿下!” 另一边,‘穆菁菁’也是跪下行礼,同时悄悄将自己额角的汗珠擦了去,外人不知,她这套把式虽然精彩巧妙,使的也是一番巧劲,却也是已经费劲了她全部的内力,为她所能掌控的极限了,这还是怪她功力太过浅薄,若是这番把式由自己的师父林天明或是那日储秀宫后院里的老太监端木源使出的话,那声势必会翻上百倍不止。。。 第三十七章 蛇随棍上 在‘穆菁菁’献艺之后,便再没有一人能够入得了肖逸璇的眼睛,一个时辰不到,余下的数十人便已经全部落榜,宾客遴选也终告结束,只不过即便如此,既然已将纪昀、曾国藩和穆菁菁收入麾下,对于肖逸璇来说已是收获颇丰了。 照例来说,大越朝的太子宾客虽归太子直接管辖,平日里却是该住在詹事府中的,只在太子召唤之时才入宫觐见,就相当于前世里所说的外聘人员,只不过肖逸璇找来的这三人,两个是前世名臣,一个是可以教授自己武功的武功高手,却是不打算如此费事的了,直接拍板叫他们住进东宫,反正他的东宫占地甚大,完全可以独立开辟出一块地方供这些宾客们居住,且不用考虑到会打扰到侧妃们的生活起居。 三名新晋宾客均是由外地赶来的,在京中并无家眷住所,故而也说不上什么收拾行装之类的琐事,直接便跟肖逸璇一同随行,从詹事府内出来,肖逸璇见天色不早,就算现在立即回宫,再加上叫御膳房准备晚膳的时间,要吃到晚饭至少也得到未时了,当下便决定就在城中吃了,顺道还能逛一逛京城的夜景。 一群人就这么跟着肖逸璇出了衙门街,由北市坊门入主城,接着走走停停,直晃过好几条大街,最后还是走到了上次偶遇萧燕芸的醉仙楼下。 “便在此处用餐吧。” 肖逸璇抬头望了望这栋笙歌艳舞的六层大楼,转头向身后众人说道。 众人闻言自是领命跟随,在台阶上那一众侍女的热烈欢迎之下迈入了大门,这一楼大厅之中,依旧是人声鼎沸、热闹非凡,甚至比之白日里的生意还要好些,肖逸璇没走几步,就见一道丰腴人影款款迎了上来,正是上回负责接待于他的那名美貌少妇。 “这位姐姐,一别多日,别来无恙啊?” 见对方过来,今日里心情不错的肖逸璇首先上前两步拱了拱手说道,这倒是将对方搞得一愣,幸好肖逸璇也属仪表不凡之辈,那少妇只微微一愣之下便就想起了此来何人,又悄悄瞥了一眼其身后的一大票随从,当下便一脸惭愧地屈膝行礼道:“我道是谁呢,原来是公子来了,上回招呼不周,扰动了公子,都未曾给公子一个说法,妾甚惭愧,谁想今日逮到机会,一定叫公子载兴而归!” 闻言,肖逸璇轻笑着摆了摆手,说道:“姐姐不必惭愧,那都指挥使的儿女,是不怎么好惹,听风阁可还有位置?” “再厉害,不还是被公子收拾了?依妾看来,其实公子才是最不好惹的那类人呢。” 听对方一言点出萧氏兄妹身份,少妇知道对方是在说她惧于对方权势临阵脱逃,当下也是面皮微热,不过表面上却还是巧笑嫣然地道:“要说公子今日可算是来得巧了,今儿我们听风阁上正有一场盛会,京城之中诸多公子们都在上面聚着呢,依公子的家世,相比都有些熟识的,妾这便引您上去罢!” “好!” 一听此言,肖逸璇兴趣顿起,笑着向少妇回了一声,便吩咐众侍卫和刘文贵留下在一楼用餐,自己只带着纪昀、曾国藩、穆菁菁三人上了六楼听风阁---凭借穆菁菁的武功身手,想必还是可以护得自己周全的。 被那少妇引到听风阁上,肖逸璇便见到,原先那布满整个六层的重重纱帘已然不见,整层楼都被打通,数十张矮桌软垫呈原型面朝正中高台摆着,三人一桌、五人一团地坐满了锦衣华服的富家公子,而那正中高台之上,则是独独垂下四道帷幔,将内里中人捂得严严实实,透着灯光看去,就见一道曼妙人影正端坐其中,貌似正弹着一张古筝,珠圆玉落的琴音随着人影手臂的舞动悠扬而起,倒是十分好听,时不时地便会引起周遭公子们一阵喝彩,气氛当真是热烈异常! “公子,此处恰好还有一席空位,这边请!” 下一刻,就听少妇向肖逸璇摆手示意,在场众人见到肖逸璇一行人上来,也是齐齐瞩目,但这些家伙虽然都是京中权贵之子,却还真没一个有资格入宫面见肖逸璇的,自然是都不认识,只以为肖逸璇是哪个初到京城的官儿或是商贾之子,多数人只匆匆一瞥,就重新将目光放回了正中处的帷幔之上,其余也有少数人因为那穆菁菁的火辣模样多看了两眼,终究是没有引起什么骚动。 领着身后三人顺着少妇指引的地方坐下,肖逸璇先是开口点了一桌酒席,接着便开口问道:“姐姐说的盛会便是如此了?我怎么瞧着没甚意思呢?” 闻言,就见那少妇轻笑回道:“公子有所不知,妾说此处堪为盛会,却是因为这帷幔中人了。” “哦?也不知这帷幔之中是何许人也?” “公子可知京中四美?” “四美?” 闻言,肖逸璇面露疑惑之色,心想自己家里还摆着六个美到惨绝人寰的娇美人没来得及采摘,哪还有心思打听这所谓四美呢。 见对方模样,少妇脸上的笑容便是一滞,心想这小哥仪表不凡,随从众多,连都指挥使家的女儿都收拾得了,却不知京中四美,倒是实在不该,难道这家伙还是个清心寡欲的主儿? 心中这么想着,少妇有些勉强地笑了一声,接话道:“所谓京中四美,可还是从京城贵族圈子里传出来的名声,其实便是从京中诸多秦楼楚巷中选出的金花姑娘,那金花年一选,均是才貌双绝之人,识得众人无不推崇,而在这金花基础上,每逢年关都会再行盛会,从中选出四人,并称四美,此刻在这台上的,便是那四美之一了。” “哦。” 闻言,肖逸璇这才恍然,心说还以为这四美是个什么来头,原来就是四个人为炒作出来的青楼女子而已,当下便失了兴趣,只一微微点头之后便不再开口询问。 那少妇见他兴致怏怏,心中更是断定这货不是清心寡欲过了头,便是生理有问题,可亏了他身边这个火辣娇娇的美女了,在吩咐一旁侍候的小儿照单上菜之后便准备告退,却不想被肖逸璇一手拦了下来,说到:“下面嘈杂,姐姐不如就留下陪我罢。” 闻言少妇微微一怔,也不知这小子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只不过既是贵客挽留,她却也不好拒绝,当下只好留了下来,准备坐在最边上的纪昀身侧,却不想肖逸璇挪了挪屁股,在自己和曾国藩之间空出一个位置来,拍了拍那里的软垫,笑道:“叫你坐这儿。” 闻言,那少妇不知怎么地竟是心中一颤,总觉得有些别扭,只是望着肖逸璇的眼睛,却不由得在心中升起一种不容拒绝的感觉,犹豫再三之后,还是依言坐在了肖逸璇身侧,一旁的纪昀和曾国藩见状心领神会地相视一笑,心说原来殿下喜好这般口味,而坐在肖逸璇另一侧的穆菁菁却是在心中不屑骂了一句,对于肖逸璇的映像却是更差了。 下一刻,就见肖逸璇伸手为少妇斟上一杯酒水,递到了她的手中,开口问道:“话说都聊了这么久了,我还不知道姐姐芳名呢?” 将那酒杯接过,少妇娇笑一声道:“妾的贱名,还不足在公子面前提起。” “姐姐但说无妨。” 话落,就听乔悯悯笑笑说道:“妾姓乔名悯悯,其实也没大过公子几岁,公子唤我悯悯便是。” 她话虽是如此说,但其实也就是个活跃气氛的小玩笑,肖逸璇至多看来也就是十七八岁的年纪,还是一个纯正的少年,而她却已是三十有二,几乎要大过对方一轮,又怎么会是大不了多少? 只不过,肖逸璇却是好似没有这番觉悟,竟是在她话落之后蛇随棍上,开口笑道:“好!那我便唤你悯悯就是!” 第三十八章 如此盛会 说起来,这乔悯悯虽已是三十有二的年纪,但却是生得面若芙蓉,肤如凝脂,再加上这些年来保养得当,从外人看来,她的样子却是和二十出头的少女别无二致,唯有那经由岁月沉淀出的风情为其缀上了一抹少妇独有的风韵,却是在他人看来更有了些味道。 乔悯悯的出色外表,再加上其在醉仙楼中颇高的身份,以及其一向厉害的为人处世,不仅使得她仰慕者多多,人脉更是十分广博,只要是这醉仙楼中的常客,不论是平民百姓还是王公贵族,便多少都是和她有些交情的,这不,刚在肖逸璇身边坐下没有多久,便有人过来主动打起了招呼:“乔姐姐好啊!今天怎么这么有空,也不下去忙活?” “赵公子说笑了,妾哪能有空闲的时候?只不过贵客相留,妾身为醉仙楼管事,自然是得满足些许的。” “贵客!” 话落,就见那人重复一声,接着将肖逸璇上下打量一番,然后主动上前抱拳说道:“兄台有礼了!在下赵季之,不知兄台高姓大名,家从何处?” 肖逸璇闻言将其仔细打量一番,就见这人和他差不多年岁,身着一身淡青色华服,身材高大挺拔,相貌俊朗帅气,却是生得一副好皮囊,只不过这家伙看着自己的眼神,却好像是颇为不屑的样子,着实叫他觉得有些讨厌。 就这么打量了对方一会儿,肖逸璇也不说话,自顾自地端起一杯酒来与纪昀三人碰了,他心中知道,这家伙可能是将自己当作哪个初到京城的官儿家小子或是富商之子了,毕竟不论哪里都有圈子,不在这个圈中扬名,被看不起也是正常,他今天不想惹是生非,多做张扬,眼下不理这货,便等于将其放过了。 只不过太子殿下的这份宽容,那赵季之却是感觉不到了,眼见肖逸璇对自己不理不睬,又是在这众目睽睽之下,他只觉得面皮发热,原本还带着几分掩饰的不屑便是彻底漫了开,作势就要发作,却被乔悯悯突然开口打断道:“说来也是!公子,方才您自己都说我们聊了这么久了,您问过妾的名字,妾却还不知您的大名呢?这恰好赵公子也在相询。。。哦,对了,这位赵公子乃是西五城兵马指挥司指挥大人的公子。” 乔悯悯这么说,一是为了缓解气氛,免得双方闹得太过尴尬,二便是刻意向肖逸璇提醒提醒来人的身份---当然了,自己能做的便只能是提醒提醒对方罢了,也算是尽了自己的本分,而他到底管是不管,却不是自己需要负责的了,毕竟肖逸璇可是个连都指挥使的儿女都敢教训、完后还啥事儿没有的主儿! 果然,在此言落下之后,肖逸璇依旧是没有给那赵季之露个好脸,惹得那赵季之脸色终是沉到了极点,这家伙的老爹虽是主管京城西市一方治安,却天生便是个嚣张跋扈的主儿,老爹如此,当儿子的自然也是耳渲目染、不甘落后,脾气向来甚大,怎能忍得了如此‘屈辱’?当即便沉声讽刺道:“你这小子,我给你脸了?给我起来!” 说着,这家伙便作势将手伸向了肖逸璇,却见后者好整以暇地抠了抠耳朵,向一旁的穆菁菁佯装问道:“夏天一到,这苍蝇蚊子也是甚多,吵得我耳朵生疼!” “小的这便替公子赶了去。” 闻言,穆菁菁也是机灵,当即如此回了一声,将手边的空酒杯轻轻拾起,接着也不见其手腕上又如何动作,那酒杯便一边急速旋转着一边狠砸向了赵季之的脸上! 下一刻,就听‘噗’地一声闷响传来,赵季之随之惨叫一声,居然就这么被一个小小的酒杯砸得倒飞开去,整个人直旋了几个大圈儿之后才终于狠狠摔倒在地,这番动静不小,直引得听风阁中众人闻声侧目。 其实穆菁菁这一手虽然声势颇大,但赵季之却是实际上没遭多大痛楚,脑子自然是十分清醒的,他在落地之后一瞬便坐起了身子,脸上显出一道青印,竟是十分精巧地将那酒杯的底盘显了出来,他眼见被众人如此看着,脑子可是一片空白,只觉得丢人丢到了极致,正兀自尴尬着,就听正中帷幔之下‘噗嗤’一声,却是那美人儿瞧他窘样觉得滑稽,忍耐不住笑出了声! “啊啊啊!” 下一刻,就见赵季之满面通红地拔地而起,作势就要向肖逸璇这边扑来,后者倒是淡定,而穆菁菁见状却是缓缓从座位上站起,顺道卷了卷袖子,却不想赵季之扑到一半却戛然而止,居然是想到穆菁菁厉害,半道上怂了,当即大喊一声:“你给小爷等着”,接着便一扭头下了楼梯! 他的这番作为在外人看来可是滑稽无比,惹得听风阁中众人轰然大笑,那气氛竟然是比之方才都要热烈上几分。 “这位该是回去搬救兵了,公子可要小心了。” 见状,乔悯悯也是捂嘴轻笑,同时低声向肖逸璇玩笑似的耳语一句,他自然明白,肖逸璇连都指挥使家的儿女都能收拾得服帖,这区区一西五城兵马指挥使的儿子,自当是不在话下的。 果然,就见肖逸璇仿佛全然没听到她这番话一般,反而是扬声向在场众人说道:“诸位,本人初来乍到,虽然不懂此间规矩,但即为盛会,便不可能就只是听曲聊天而已罢?都等这么久了,那正主儿也该是时候露面了吧?” 说罢,就听众人之中有人出声迎合到:“这位公子说得是,诶,乔姐姐,既然你也在这儿,那便吩咐着开始罢!” “没错没错,早都等得不耐烦啦!” “那便遵各位公子的意思。” 有了开头的,便自然有跟风的,一时间,催促的声音便在阁中四处响起,乔悯悯见状,自是再也不好拖延,当下便起身应了一句,接着转头向一旁的一位侍女吩咐道:“翠儿,你下去叫梁姑姑上来,这边便开始了!” “是。” 只见那名叫翠儿的侍女应声由楼梯走了下去,不一会儿,便上来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中年妇人,想必便是那梁姑姑无疑了,其实说是姑姑,也就是乔悯悯叫的雅称,其真实身份大概便是青楼老鸨一类的了,这醉仙楼是正规的酒楼,此间将台上美人请来等于外包,自然得是有其所在青楼管事随行的。 “贱妾见过各位公子,在此祝各位公子仕途顺利、财源滚滚了!” 果然,这位梁姑姑刚一上来,便将其老鸨的作风显露无遗,只见其一路聊首弄姿地来到正中台前,朝着众人微微一礼,扬声道:“想必各位公子都知道,十月初一,便是秦淮河上选凤首的日子,各位心里头都清楚,这凤首便代表着咱大越千万美人们的头面,自是得从各地的金花之中选取,而咱们京城之内的金花朵儿们,自然是非四大美人莫属了!今个儿呢,我飘香阁受了聚才商行乔夫人的嘱托,特将四大美人齐齐聚了来,好叫在座各位公子们好生品鉴一番,也算是为到时候的凤首大会热个场子!” 说着,就见这梁姑姑伸手示意,接着便从一边走来十多位侍女,这些侍女手上均是托着一个托盘,上面均都整齐摆着许多玫瑰,另有几位账房打扮的男子,手持笔墨书册立在一边,等到这些人物到位,才听那梁姑姑继续说到:“自然了,既然这四大美人们赏脸前来,诸位公子们也不能太过吝啬不是?咱就按往常选美的规矩来,这里的一朵金花,便代表一百两银子,各位可凭这金花充作选票,待见哪个称您意了,便将那金花抛上台去,到时送出金花最多的金主儿,便可成为美人儿们的入幕之宾!诸位可注意了,咱今年的这四大美人儿可都还是处子之身,这笔买卖,可是划算得很呐!” 说罢,就听台下一阵欢呼,这边的肖逸璇也才终于明白这所谓‘盛会’究竟是个什么模样了,其中内容暂且不算,光一朵金花就要花去一百两白银,价格果然足够‘盛大’! 第三十九章 太子令 这听风阁正中帘幕后方隐藏着一个小楼梯,本来是为了方便在台上演出的乐姬们上下而设的,此间恰好派上用场,从现在的这位美人开始,待会儿其余三位,也将藉由那小楼梯进出,只因那姓梁的老鸨说了,没有一百支金花垫底,那是决计不会叫众人见到美人真容的。 一百支金花,折成银子便是整整一万两,这对于普通人来说,无疑是个天大的数目,可此时在场的,无不是京中权贵之子,最次的也得是一方巨富家的公子,可谓是聚拢着天下财富的一群人,对他们来说,这一万两银子可能便算不得是什么了。 不一会儿,在众人的齐声喝彩当中,此次‘金花大会’才终于拉开了序幕,肖逸璇看到,那帷幔后方的女子双臂轻抬,又是一曲妙曲奏出,只不过不同的是,这回她终于不再是单纯的演奏,反而是开口轻唱了起来。 “昨日兮昨日,昨日何其好!昨日过去了,今日徒烦恼。世人但知悔昨日,不觉今日又过了。水去汩汩流,花落日日少。。。” 只听这女子唱腔委婉悠长,嗓音清丽之中都带着些许的苍哑,当真是十分独特,一首在大越欢场之中久经传唱的昨日歌,愣是被她唱出了另外一种意境,听得众人心生向往,同时也有人在台下切耳私语:“绿姝小姐的唱腔果真独特动听,我只要一日不听,便总觉得少了些什么,今日一来,倒是偿得所愿了。” “嘿嘿,唱腔倒是其次,照我看,老兄你看重的还是绿姝小姐的长相身材罢了,咱们又不是什么文人,你装什么大尾巴狼呢!” “切!我所好的可是雅风情趣,少将我想得和你一般污秽!” “原来这女子叫做绿姝。” 听着一旁转来的话语,肖逸璇点头自语一声,心想这女子弹唱得虽好,但却不及安沐澜的琵琶及萧燕怡的箫技一半高明,权当娱乐听听也就罢了,却还谈不到‘雅’的高度之上。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原本是肖逸璇无心的一句自语,听在一旁的乔悯悯耳中,却是以为对方对那绿姝有了别样心思,为其斟上一杯美酒后笑道:“公子既有兴趣,何不慷慨解囊,买上几朵金花送上去?春宵难待,这绿姝可是百年难得一见的美人儿,公子可别因一时吝啬而错失机会了。” 话落,就见肖逸璇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悯悯哪里看出我对那丫头有兴趣了?任她唱得再好、长得再俏,也不过一介歌姬而已,不对我的胃口。” “哦?” 乔悯悯闻言,心说这小子果然假清高,也不知是不是有‘难言之隐’,再看其这副俊逸不凡的俏模样,心中也是起了调笑之意,当下便嫣然一笑,将微敞的胸脯向前一挺,佯装挑逗着开口问道:“想不到公子还是个挑剔的主儿,却不知公子究竟喜欢何样类型的女子呢?” “能叫我喜欢的女子,世间难寻。。。” 闻言,肖逸璇轻笑回道,同时脑海中又浮起了古儿别速那张绝美的脸,只不过他见这乔悯悯此刻装作一副轻佻模样,心中倒也生了些许戏弄之心,竟是突然伸手将对方柔荑握了住,戏言道:“悯悯你便是一个!” 突遭此变,倒是叫乔悯悯怔了一怔,又觉肖逸璇居然极其轻佻地挠了挠她的手心,竟是难得地羞红了俏脸---仍她乔悯悯是个在滚滚红尘之中打过滚的女强人,却也经不住被这么一个小自己整整一轮的少年如此调戏。 “还以为这小子清心寡欲,却是我看走了眼了!” 直至此时,乔悯悯才‘恍然醒悟’,心道不是这小子清高,却原来是喜好风韵少妇这一口,自己一时不察,差些叫他占了便宜去,只不过心中虽是如此想着,她表面上却是不露痕迹地将手抽了出来,强笑道:“公子别开悯悯玩笑了,悯悯年逾三十,哪里比得上那些芳龄少女们来得娇俏!” “没办法,我就好这一口。” 闻言,肖逸璇轻回一声,引得一旁的纪昀和曾国藩心中暗乐,道:“说实话,只要是为了悯悯你,别说百朵金花,就算一千朵、一万朵,我都给你买了!” “公子。。。说笑了,若说一百朵金花,悯悯倒还相信,但那一万朵金花,可就是整整一百万两白银!据我所知,就算是当朝户部尚书家的公子,可都是拿不出这个数的!” “你又没见识过,怎么就知道我拿不出呢?” 只见肖逸璇神秘一笑,引得乔悯悯心中暗跳,心说看这小子说得淡定真切,也不知他究竟是个什么来头? 正在两人谈话之间,听风阁内此时却已是炸开了锅,这权贵公子们也着实不是盖的,仅仅这一会儿时间,台上的金花便已密密麻麻铺了一地,那一百之数,却是早便过了。 “老鸨子!你说一百金花现真容,现在都快三百朵了,怎么还不见那帘子拉了去?” “就是,我说你可别坐地起价,失了信用啊!” 只听众人之中有人出生催促,那梁姓老鸨也不好再藏着掖着了,当即便大声回道:“是贱妾疏忽了,这便叫绿姝姑娘露面了,小凳子!” 随着她的一声呼喊,就见一名小厮快步上到了台上,将那帷幔齐齐拉去,下一刻,那绿姝姑娘的真容便显露在众人眼前,只见其眸含春水波流盼,袅娜纤腰不禁风,着实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儿。 经此一现,场中的气氛更是热烈几分,那金花朵儿也是犹如不要钱般地被场中的公子哥儿们砸了上去,引得那老鸨一阵眉开眼笑,只是肖逸璇的注意力却全然没有放在那上面,甚至连那绿姝的样子都没正眼瞧过,转而是向兀自纠结着的乔悯悯开口说道:“罢了,姐姐,这玩笑开够了,我便与你谈些正事。” 只见乔悯悯的脑袋明显有些转不过弯来,而肖逸璇却没有给她转弯的机会,毫不停顿地继续开口道:“若我所猜不差,姐姐与那聚才商行的大东家,该是关系匪浅的罢。” 听肖逸璇口中此刻不仅变了称呼,又提起自家东家,心中尴尬尽去,全数化为警惕,沉声道:“公子此言何意?” “没什么,姐姐不必多虑,只不过有一门生意,还需与你们大东家好好商谈一番罢了。” 只见肖逸璇轻笑一声,为其斟上一杯美酒,继续道:“其实要说起来,我与你们那大东家还该有些许渊源才是呢,也不知他现今人在何处,可在这京城之中?” “公子说笑了,大东家的行踪,哪里是我等下人可以掌握的。” 虽然肖逸璇如此说,但乔悯悯可不会就此放松警惕,此人来历不明,却好似有通天的手段,就连都指挥使都不妨在眼中,若是万一对自家东家有什么歹意可就不好了。 “姐姐还是听不进我的话啊。” 闻言,肖逸璇佯作无奈地叹了口气,心说而这醉仙楼地处京城最繁华的地段,说是日进斗金都还少了,如此重要的地方,聚才商行的大东家是决计不会交给一个下人去打理的,另外,之前他也已经观察到,在这醉仙楼中,不论掌柜、管事还是伙计,均是对这乔悯悯恭敬有加,明显就是她在主事,之前他也打听过,这聚才商行东家便是和她一样姓乔,要说这期间没有猫腻,他可是绝对不会相信的。 这么想着,肖逸璇只得复而说道:“罢了,我也不逼你,这里有一物,你拿去与你们大东家看罢,见与不见,全由他自行决定。” 说着,肖逸璇由怀中掏出一件东西,递在了乔悯悯的手上。 肖逸璇的动作做得隐蔽,乔悯悯还没看到那是个什么物事,便将其下意识地接在了手上,入手只觉得此物冰凉,沉甸甸地,低头一看之下,一颗芳心顿时就慢了半拍。 只见这是一面小巧令牌,通体由黄金打造,上雕盘蟒,正刻着一个大大的‘肖’字。。。 第四十章 丑男美男 在大越,‘肖’字乃是国姓,自立朝初始,所有的肖姓人家便都改了姓氏,大多都换为了‘萧’或‘枭’字之类的同音字,故而当乔悯悯看见令牌上的肖字之时,心中便对肖逸璇的身份有了一个大概的猜测。 只是她虽然玲珑八面,却难免还是对皇宫中的事情所知甚少,肖逸璇的这块令牌雕着盘蟒,乃是太子的专属标志,换做普通的皇子,令牌上面却只得雕个九瓣莲花罢了,乔悯悯没有意识到肖逸璇的太子身份,只想到对方是一名皇子,不过单是皇子驾临,对她醉仙楼来说也是头一等的大事了,当下就变了颜色,垂头恭恭敬敬地将肖逸璇的太子令收进怀中,声音略颤道:“公子。。。稍作等候,妾这便将话儿去!” “去吧,路上慢着点儿,不急。” 文言,肖逸璇露齿一笑,摆了摆手说道。 待到乔悯悯匆匆忙由楼上下去,一旁静坐许久的曾国藩便压低了声音开口问了:“殿下,臣不明白,以殿下身份,为何偏要去结识一介商贾?” 话落,还不等肖逸璇出声,就听一旁的纪昀洒然一笑,插嘴道:“国藩兄,这你便有所不知了,这醉仙楼的东家可不是一般的商贾,却是管着我大越首屈一指的聚才商行!这聚才商行的财力、人脉、消息网等等,可都是雄厚厉害得很,说是在民间一手遮天也不为过,我想殿下寻那东家,必是有事所求的,待会儿人家来了,你可得给个好脸,别看不起人家啊!” 此时的曾国藩和纪昀都还没有字,故而纪昀便已名字称呼,后者闻言,又见肖逸璇没有出声纠正,便知纪昀所言不差,当下也不固执,只是出言怼了一句:“我天生就是这张脸儿,他人若是觉得不好看,我也没甚办法,大不了。。。等会儿我把脸捂着便是!” 这曾国藩虽说面相冷冽,但却没想还带着几分孩子气儿,肖逸璇听这两人说得有趣,也不打扰他们,意在给足他们培养感情的机会,转而为自己斟了杯酒,一边品着,一边将目光投向了远处的高台之上。 此时,那‘四大美女’之一的緑姝姑娘已然下了台子,坐在了一位座居台前的贵公子身边,小鸟依人般粘着那贵公子的半边身子,饮酒作乐,看来那位便是此轮最大的金主了,再看那緑姝姑娘身边,层层叠叠堆着一大堆金花,目测之下,绝不少于一千之多,这也叫肖逸璇直叹这些个京城公子哥们的出手之阔绰,心想若有机会,定要好好敲他们一笔---虽说他贵为当朝太子,但光从经济上论的话,其富庶程度可能还不及那个公子哥儿呢,毕竟每月里皇帝拨给他的钱财就那么点儿,其中十有八九都拿去维持东宫那庞大的花销了,何况现在那东宫之中又多出了五位太子妃,钱财方面便更是紧俏,光是可以供他拿出来‘挥霍’的,都已经是所剩无几了,更别说要在民间私下里做些事情了,眼下这钱一事,已可说是肖逸璇的当务之急了。 这么想着,就见那高台上的帘幕被人重新拉了上,众人透着帘幕望去,隐约就见一道窈窕身影顺着其中的小楼梯缓缓走了上来,接着在那正中站定,尔后有侍女在其中地板上点上几根蜡烛,帘幕之外的灯火又被他们熄灭了些,这样一来,帘幕中那女子的身影便十分清晰地印到了众人眼中,只见那女子双腿修长,环约素腕,胸前处一片宏伟,纤腰却只仿足盈盈一握,当真是火爆得很,当下便引起了台下众人齐声喝彩,你想这般身材,还只不过是一片投影而已,那真人该是如何魅惑呢? “各位公子,现今台上这位可不得了!乃是咱们四大美人之中唯一一个以舞持家的欺霜姑娘,还是个处子之身呢,各位的金花儿都抓紧了,机会难得,不要错过啊。。。” 只见那老鸨说得粗俗,仿佛是在倒卖货物一般,只不过台下众人可不在乎她话是怎样说,不等其话音落下,那金花便已是不要钱般地砸了上去,惹得前者眉开眼笑,与此同时,帘幕后方的欺霜姑娘也是终于舞了起来,舞姿甚是美妙,虽还不见其真容,却已是显尽了妖娆妩媚,直将台下的部分痴儿们看得呆了。 只不过虽然那欺霜姑娘舞得美妙,却还是提不起肖逸璇的丝毫兴致,这个时代的舞蹈无论从什么方面来说都还是太过老套了,还没有前世里那些个女团的热舞养眼呢。 只见他一边假意品着手中美酒,一边细细地观察着在场的人们,一轮观察下来,他便发现这场中之人隐隐分为三拨,又有三个家伙的身边呈众星拱月之势,仿佛是这三拨势力的头目一般。 其中一个,便是之前买下绿姝的那位贵公子了,这人衣着虽然华贵得很,但却是个相貌平平之辈,看起来多少有些庸俗,此时正一手把着绿姝的胳膊不放,另一只手顺势钻进了对方怀中,肆意揉捏享受着,好像完全不在意旁人的眼光。 第二个,却是一名实打实的美男子,长身如玉,一表人才,此刻正与身边几人吟诗作对,时不时端起酒杯敬上一番,行为举止上是十分地得体。 看过这两人,最后一个,便是一个大腹便便的胖子了,这胖子可是白瞎了他那身好衣服,整个人坐在软垫上,就仿佛一个半熟的煎饼,呈摊开状,两只猜拳只能出石头的胖手一手酒壶,一手鸡腿,吃喝得满脸油光,胸前衣物脏了一片,再看其面容,斗鸡眼,一字眉,酒糟鼻,香肠嘴,仿佛一朵快要凋谢的老菊花,五官全都挤皱在了一起,端是丑出了一个新的高度,如同恶心加强版的董卓再世,看得人好不膈应! 正在肖逸璇为这胖子的人生所惋惜的时候,就见其一把撇下手中的鸡腿,拍着肚皮大叫道:“跳的好,跳得好啊!我出五百朵金花!各位就不要再和我抢了罢,权当给我刘钊钊一个面子!” 此言一出,那台上老鸨的脸色便是一僵,这送金花挣钱的手段,本就在众人竞价相争,若是真照着这胖子所说去做,还不知道要亏上多少呢! 只不过,这姓梁的老鸨也是知道情况的人,深知眼前这胖子虽然已然是丑到了灵魂的深处,却是个她无论如何也惹不起的人,当下只得强笑一声回到:“既然刘公子有意,那便遵着您的意思。。。” “慢着!” 话未说完,就听一道声音响起,却是那三方领头之一的俊美公子出声相拦道:“刘兄,对不住,虽说成人之美乃我辈美德,可小弟我对欺霜姑娘一见钟情,这个面子,小弟却是无论如何都给不了的!” 说罢,就见他转身面相那老鸨说道:“梁姑姑,我出两千朵金花,该足够叫我见到欺霜姑娘真容了罢!” 第四十一章 论比文采 这俊秀公子与那刘钊钊貌似很不对路,言语间虽是说得得体,却丝毫没有客气温和的意思,反而是带着一种十分明显的鄙视与不屑,听他话音落下,那刘钊钊便是脸色一变,原本就不堪入目的脸却是愈加丑陋了几分,怒道:“林远山!你非要处处与我作对不成?!” “刘兄这是哪里话?” 闻言,就见这林远山轻蔑一笑,慢慢道:“且不说欺霜姑娘美若天仙,若是被你这等尊容的家伙拔了头筹,实在是天下之大不幸,就单说做生意,那自然是价高者得,难道还有错了?” “好一个价高者得!你以为就你有钱?” 这刘钊钊似乎早就已经听惯了别人对自己相貌的嘲讽,居然没有当即发飙,反倒是阴狠一笑,转而向那梁姓老鸨喝道:“老妈子!我再加两千朵金花!” 此言一出,就听场中传出一阵吸气之声,这台上的帘幕都还没落下来呢,这两人便已经砸进去了整整四千五百朵金花,折成银两,可就是足足四十五万两白银!这笔钱就算对这在座的大多数公子哥儿们来说,都无疑是笔想都不敢想的巨款! 只是还不等场中骚动停歇,就见那林远山冷笑一声,毫不犹豫地开口说道:“我也再加!两千朵!” 六十五万两白银! 场中的骚动声更大了! “张兄,这两位谁啊?出手怎地如此阔绰?” 届时,肖逸璇听到,在他座位不远处,一名富家公子低声向身旁的友人问着,自从他修炼潜龙决以来,精神力那是大大的提高,连带着眼神和耳朵都好用了许多,倒是在许多场合中都方便得很。 “你刚进京不久,也难怪你不知道。” 接着,就听那位友人喝了口酒回道:“看见没有?咱这听风阁内,除了咱们这种‘散客’,一共还分着三拨人马?” “恩啊。” 闻言,那富家公子点了点头,仿佛是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一般将身子伏在友人身旁,虚心受教道:“然后呢?” “然后啊,你再看那三个家伙,恩,咱们一个一个说,先说那个买了绿姝姑娘的小子,他叫崔克俭,乃是大将军崔冷鸣的独子,而那俊俏小子,则叫林远山,是当朝吏部尚书林寂然的小儿子,最后那个刘钊钊,却是兵部尚书刘一水的大儿子了,这三个家伙,在这京城公子圈子里可是有名得很,俗称京城三少,只是这三少虽是一起出名,彼此间的关系却是差得很,每每见面都会生上一些事端,这可是人尽皆知的事情。” 说着,就见这位又品了口酒,吧唧吧唧嘴,又窃笑一声,继续说道:“对了,我还听说,那林远山貌似和台上那位欺霜姑娘老早便有相识,私底下或许早有私情,那刘钊钊大概也就是知道了这一点,才故意出言找茬的罢!” 听着此人所言,肖逸璇心中略有定数,他知道,此人口中所言的‘大将军’,可和那个御林军的大将军霍浅泽不一样,人家可是大越当朝军中第一人,全国部队总司令般的存在,而除了这位,吏部尚书掌管大越上下的官吏命脉,其地位权势自然是贵不可言,就算是在三者之中势力最次的兵部尚书刘一水,也是一部之长,还有个三皇子是他的女婿,乃是实打实的皇亲国戚。 在那三位大能之中,兵部尚书刘一水和大将军崔冷鸣因为职责挂钩甚多,外加相识已久,彼此间的关系倒是相当不错,这也使得二人的后辈子孙也是自然而然地走得近些,果然,在那林远山话音刚落之时,崔克俭便拍了拍绿姝姑娘的嫩手,原地站了起来,走到刘钊钊的身边站定,悠闲道:“老鸨子!我这边也替胖子加注三千朵!” 九十五万两白银了! 闻言,场中众人再次轰动,再看那刘钊钊却是没有什么意外的意思,只是哈哈笑了一声,向着崔克俭投去一个‘够意思’的眼神,看起来这二人的关系果然是相当不错了。 另一边,林远山看着并肩而立的二人虽是没有丝毫的惊讶之情,脸色却也是不怎么好看,犹豫两下之后咬牙道:“再加一千五百朵!” 至此,双方所送的金花便都达到了五千五百朵之多,两方相加折下来便是白花花的一百一十万两白银!台上,那梁姓老鸨早就在心中乐开了花,她提前准备好的‘金花’早就已经用完,刘林两方的对垒只能代以记账了。 只不过,虽然那梁老鸨还指望着这二位大头继续出价送钱,却是在等候许久之后都没了下文---五千五百朵,五十五万两白银,这已经是他们双方各自今日所能出到的最高价钱! 只不过钱虽没了,两方人的嘴底下却是依旧没有闲着,你来我往地愚弄嘲讽,虽然没人冒出一个脏字儿,却是怎么听得怎么变扭,直将许多人都气红了脸,眼看着便有一言不合大打出手的趋势。 看着场中混乱,肖逸璇自然是稳坐钓鱼台,丝毫不动弹,却将那梁老鸨急了个满头大汗---这许下的银子还没兑现呢,可别叫两帮人打了起来,都是权贵家的公子,到时候若是搞得一方头破血流地,自己的银子那可就别想拿了不说,指不定还得背黑锅倒血霉了! 场中,只见两方人马以一言我一语地,都叫嚣着欺霜姑娘今夜里的归属之权,争吵声越来越大,那帘幕后方的欺霜姑娘自然也是停下了动作,沉默一会儿之后,低声向不远处的梁老鸨唤了一声,后者闻声上前,隔着帘幕听对方在耳边耳语几句,期间连连点头,尔后便赶忙上前几步,朝着场中众人拱手说道:“各位公子!各位公子!都请息怒,都请息怒了!都请听妾一言!” 这货的嗓门极大,一吼之下,居然是将场中众人的吵闹之声尽数盖了去,当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与她的时候,才见其继续道:“各位公子,您们瞧着,这眼下刘公子和林公子出的价钱相同,妾嘛,也就是个下面跑腿张罗的,可替各位决不了定做不了主,全得按着上面吩咐下来的办事儿,二位再怎么争,也都难有个结果不是?这方才那,欺霜姑娘可是说了,既然各位今日是奔着夺金花而来的,那便得多少循着金花儿们的喜好不是?咱们这欺霜姑娘啊,向来都喜爱文采非凡之辈,眼下既然二位公子在钱数上比不出个高下,那便在文采上决个胜负好了,届时看谁能够胜了,便是欺霜姑娘今夜里的‘知心人’,公子们觉得如何啊?” 闻言,场中的骚动声才稍微平息了些,只见林远山身后的人堆之中有人开口质问:“所谓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吟诗作对,终是没有个公正的考量,眼下刘胖子那边人比我们多,到时候真比起来,他们若是众口一词说自己的好,我们岂不是输的冤枉?”、 “就是!” “没错啊!” 此言一出,立即引起其身边众人齐声迎合,却见那崔克俭冷笑一声,扬声道:“吵什么吵?想要公平,还不容易?此间输赢,我们全交与王大学士定夺便是,想必以王大学士的名声人品,可还不至于在这种比试上作假偏袒才是!” 说着,崔克俭便指向远处坐着的一道身影,众人闻声望去,就见一名年过半百的苍须老人盘坐在那里,正斟酒自饮,于众多少年当中十分显眼,果然是当朝大学士王金良! 眼见崔克俭徒然提到自己,本想低调行事的王金良也头痛是不已,只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他却也是不好拒绝,当下只好苦笑着强撑回道:“呵呵,既得崔公子信任,老朽便担了这个差事罢。” 话落,就见崔克俭望向林远山,眉毛一挑:“你看如何?” “比便比了!” 只见林远山咬牙哼道,只是即便如此,其脸上还是没有多少的慌乱---这刘钊钊和崔克俭乃是两根莽夫棒子,可是人尽皆知的事儿,若论文采,是拍马都赶不上自己的,今次对方必定是带着帮手,这才响应得这么爽快罢了,只是论到这方面的帮手,他身后今日里却也是恰好有那么一号,绝对不可能比对方带着的差了! 第四十二章 闲人免进 虽说大越朝中民风尚武,但比文论对,却依旧是文人墨客、公子小姐们的一大爱好,待这比试定下,场中的紧张气氛便立马散了去,人们兴致勃勃地移动着坐垫,找寻着自己的位置,与此同时,楼下有人听闻上面要开始文斗了,也是噔噔噔跑上来一大堆人,围在外圈观看起来,对此,听风阁上的众人及小二侍女们也是没有阻拦,这般事情,其实多少还是需要一些观众的。 眼见前期工作全部做好,那林远山才洒然一笑,扬声道:“刘兄,不知今个儿你想怎么比?” “废话!当然是作诗。。。” 那刘钊钊正要出声,就被一旁的崔克俭一把拽住拦到了后面,同时向其一使眼色,接着才回头替其应道:“这一开始就玩个快一点的,对对子罢!” “好!那林某便不客气了!先出一记上联!” 话落,就见林远山长笑一声,也不知从哪里抽出一柄折扇抖开,同时一手轻撩脑后的马尾长辫,风流倜傥之意倒是足够得很! 下一刻,就见其眉头微皱,接着一边渡步一边扬声念道:“刘兄、崔兄可听好了,我这第一个上联,乃是:暮天遥对寒窗雾!” 这林远山肚子里倒是真有几分文采的,此联一出,立即便引起周围人一片议论,只是多得还是其身后那帮家伙们的恭维马屁,再看对面的刘钊钊和崔克俭,倒是仿佛没听到对方说话一般,十分默契地将正中的位置让了出来,前者向着后方人堆中一指,却是他俩清楚自己肚中有几分墨水,也不加以掩饰,直接指了个人出来。 只见这人衣着与在场其余人不同,端的是一身朴素,整个人个头不高,却显得十分精神,一张圆脸上五官虽然长得一般,却甚是白净,给人一种莫名好感,且在如此多人的瞩目之下,也丝毫不显得怯场,在出列之后先是朝着四周观众拱了拱手,接着便笑笑开口道:“林公子的联子在下对出来了,且请听好:雾窗寒对遥天暮!” “好!” “对得好哇!” 话落,就听周围众人起起了哄来,再看那王大学士,也是抚须点头道:“不错,此乃一典型的回文倒顺联,这小子对得倒是工整,意境也属上佳!” 眼见王大学士发话了,林远山这边也是不好反驳,只不过即便如此,他对于刘崔二人直接叫个穷酸小子对付自己的行径也是十分着怒,当下便冷哼一声,回道:“该刘兄你们出联了!” 闻言,刘钊钊和崔克俭依旧是不为所动,那白净书生倒是主动上前一步,拱手笑道:“那林公子便听好了,我这上联是:风吹蜂,蜂扑地,风息蜂飞!” 和上一个对联不同,这一联却是有些难度了,那林远山闻言之后半晌也没想出合适的对子,为难之间,又见到刘钊钊和崔克俭二人啃肉喝酒的无赖模样,当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当下便甩了甩袖子,由身后拽出一人,自顾自地坐下去了。 再看被他拽出那人,卖相倒也是不差,奢华的衣着再加上其精致秀气的相貌,颇有一番中性之美,只见其被林远山拽出来后也不犹豫,当即便上前两步笑道:“李打鲤,鲤沉底,李沉鲤浮!” “厉害!” 闻言,白净书生温和一笑,继续拱手道:“焦山洞里住椒山。” 话落,那秀气公子渡步两圈,抬头回道:“扬子江头渡杨子!” “无山得似巫山好!” “何水能如河水清!” “水陆洲,洲停舟,舟行洲不行?” “天心阁,阁落鸽,鸽飞阁未飞!” 不一会儿时间,这二人便你来我往地对了好几幅联子,且每一幅联子的水准都是相当可以,不仅叫场中众人开了眼界,就连那负责评判胜负的王大学士都听得微微入迷,这一个白净书生,一个秀气公子,却均都算得上是对对联的奇才了!不仅出题巧妙,对答迅速,且不论在公正程度,意境表达,文字契合上,全都做得十分出彩,王金良每听过一副对子之后便会在脑中反复比对,却发现就算是自己也无法作出比这两人更为精妙的下联,其中有些,甚至就连他自己都说不定能对得出来! 再看肖逸璇这边,这货身为一个现代人,对于吟诗作对之类的事情着实是没有一星半点儿的兴趣,他不明白,只不过对个对子而已,为何还能将此间气氛炒得这么热烈---还是要怪古代人生活太单调啊!什么电脑电视手机平板啥都没有,也不懂麻将扑克梭哈砸金花,篮球足球羽毛球也不见人去打,估计他们平日里唯一的娱乐活动除了跟这儿作诗对对子,就是跟媳妇造人了,当真是可怜可怜。 瞅了不远处的楼梯口儿一眼,肖逸璇心想那聚才商行大东家看来距离这醉仙楼挺远,之前瞧那乔悯悯走得慌忙,出门必是快马加鞭赶着的,对方见了自己的牌子,也必定不敢藏着不见,倒是还得叫他多等一会儿了。 无奈,他只得低下头去饮酒自斟,连个说话的人都没了---那穆菁菁天生一副扑克脸,从詹事府内第一眼见面开始,便一直都保持着同一个表情,虽然张相身材是好看火辣得很,但无论怎么看都不像是个有趣的人,再看曾国藩和纪昀,这俩货均是文人出身,此刻听着场中二人论对,早已被迷得目不转睛了,专注程度堪比五十岁老球迷看国足冲冠世界杯,肖逸璇期间出声唤了几次,都没将这两货的注意力唤回来。 再看场中,那二人的比试也是进入了白热化阶段,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所出对子的难度也是直线上升,二人作答之时也是再也没有了之前的轻松写意,一个上联出来,往往都要叫对手沉思好久才好堪堪答上,期间其余人及那王大学士也会不时插嘴讨论,反倒是将刘钊钊、崔克俭及林远山他们给排了出去,一场比试眼看着就要变成一场学术研讨会了。 见状,刘钊钊和崔克俭没啥反应,该吃吃该喝喝,那林远山心中却是不爽了,轻咳一声,向着那秀气公子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清了清嗓子,终是拿出了自己压箱底的绝招儿:“方才这个就算你过,我这儿还有一联,你且听好了---盗者莫来,道者来!” 闻言,场中众人一阵唏嘘,别看这简简单单七个字,其中蕴含的难度却是之前那些对联所比不上的,再加上那白净书生经过长时间的急对应战,思路也是疲怠了许多,一时间竟是呆立在了那里,想不出一个合适的答案! “盗者。。。道者!这个同音字儿,用得倒是巧妙!” “这两个小子,可都是大才之人啊!” “张兄,素闻你文采出众,可对得出这幅上联呢?” “哈?你可别取笑兄弟我了。。。” 随着白净书生的持续沉默,周围的议论之声也是愈加地明显起来,只是正在这时,一道在众人听来十分陌生的声音却是徒然从场中一侧传来,却是肖逸璇身侧的纪昀再也抑制不住心中奔涌的才华,一声长笑道:“闲人免进,贤人进!” 第四十三章 长个记性 纪昀这一嗓子,可是叫场中所有人尽数瞩目,当他们反应过来前者所言便是对上了下联的时候,均都在心中琢磨起来,却发现这下联对得端是工整契合,巧妙无比,当即便有人叫出好来,也有人开口质疑:“我们在这儿押注对联,你是哪个?一个无关之人接的什么茬儿?” 说话的,当然出自林远山那一票人之中,这边质疑之声一起,刘钊钊和崔克俭那边的人便出言反驳开了:“此言差矣!这位公子可不是无关之人!” “没错!我们明明就是一伙儿的!” 要说古人所讲的‘人以类聚、物以群分’这话果然不错,那刘钊钊与崔克俭均是粗犷放肆之辈,他们带领的这些个公子哥儿们一个个地也都是脸皮极厚之辈,还不等林园山那边质疑之声落下,便呼啦啦涌过来一票人,将肖逸璇这前一刻还冷冷清清的桌台瞬时间就堵了个水泄不通,几个人围在纪昀身边,有的斟酒,有的捶背,同时口中断续说道:“那个。。。赵兄?钱兄?孙兄?诶?兄弟你姓啥来着,哥哥我怎么突然间就给忘了?” 纪昀被这突然的热烈气氛搞得有些慌乱,下意识道:“在下姓纪。。。” 话音未落,就见另一边突然窜出一人,喊叫道:“你长的什么脑子?这是我大哥,姓纪!上次还请你小子一起逛过窑子的,怎地这么快便忘了?” “哦哦哦!纪兄!纪兄!怪小弟我失礼了,这便自罚三杯。。。” 这一通毫无脸皮和涵养的独角戏演下来,直气得林远山那边脑门直热,心说那姓纪的之前一直坐在那地儿无人问津,现在人家都自爆姓氏了,你们才喊得起劲,当我是傻子吗?那么好骗? 只不过林远山心中虽是一清二楚,却也没有将此事摆明出来---刘钊钊和崔克俭的这帮子兄弟是般什么样的货色,他心中可是清楚的很! 无奈,他便狠狠一盯那秀气公子,后者会意,立即上前一步出声道:“公子大才!不过在下这边还有一联,恭请两位过目!” 说着,他又撇了纪昀与那白净书生一眼,款款道:“一肩风雪三千里!” 话落,那白净书生立马做沉思状,这一联的难度虽不如上一联那么高,可其涵义隐晦,也得经过一番斟酌才好。 另一边,纪昀看着全场之人瞩目的眼神,却是心中打起了鼓儿,眼神不自觉地向一旁的肖逸璇瞅去,心说坏菜了,自己一时间太过专注,居然是把身边这位给忘了,殿下出来时便特意叮嘱过,在外要行事低调,莫要虚张声势,自己刚刚答应不过一个时辰,这便捅出这档子破事儿,也不知殿下会不会因此责怪自己! 纪昀心中一边这样想着,一边低眉顺眼地瞅着慢悠悠品着美酒的肖逸璇,后者见状不觉好笑,却也没甚在意,轻轻开口道:“看我作甚,人家叫你接对子呢。” 此言一出,再看殿下脸上并无不渝之色,纪昀心中的大石头才猛然落地,擦了擦额头上的细汗,向着周围众人略一拱手,笑道:“既然我家公子叫在下说,那在下便献丑了,这下联便是:两眼乾坤十二时,叫各位见笑了!” “好!” 话声一落,就听刘钊钊与崔克俭这边众人齐声叫好,那王大学士也是点头赞许,却是叫那秀气公子不得不承认人家对得正了。 “这场文斗,却该是咱们赢了!” 这时,那刘钊钊才终于恋恋不舍地放下了手中被啃了半截的鸡腿儿,一边拍着那双油乎乎的大手一边笑道:“这位纪兄弟!你且快快坐过这边来,让我和你好好喝上两杯!” 话落,就见那刘钊钊起身径直走了过来,在路过那白净书生身边时,后者也是一脸惭愧地开口拱手道:“刘公子,我。。。” “哎!你的本事我懂,对对子嘛,总有脑袋卡壳的时候,不必自责!” 不等那白净书生说话,刘钊钊便豪放一笑,拍了拍前者的肩膀,顺道将手上油水不着痕迹地擦了一擦,也不知该说他御人有道还是粗鄙下作了。 另一边,看着刘钊钊如矮山垛子般移来的身影,心中也是苦笑不已,心说你这胖子怎地这般没有脑子?我刚才明明都说了‘我家公子’了,你咋地还这般不识时务,好歹先跟旁边这位打个招呼再说啊! 正这么想着,就见那刘钊钊已然来到了矮桌之前,眼看着就要扒上纪昀的肩旁,却在两步之外生生止步了步子,同时脸色骤变,黑里透红的大脸瞬间便苍白如纸! “站那儿,不许再近!” 却是一旁的穆菁菁出手止住了对方的身子,只见她也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根蓝色硬条,一手持着稳稳地顶在刘钊钊的小腹之下,好像是点到了什么穴位,光是这看似轻而易举地一点,那刘钊钊硕大的身子便死死顿住,寸步不能上前了。 因为肖逸璇这一桌位置稍偏,刘钊钊的体型又大得出奇,所以除了肖逸璇几人及纪昀身边那几个家伙之外,其余众人都是没有注意到此间变化。 “唔。。。” 被穆菁菁出手止住,刘钊钊足使尽了吃奶的力气,才勉强发出一声闷哼,却听穆菁菁冷冷说道:“我说的话,你可记住了!” 之前那几个围上纪昀的家伙倒无所谓,这货却是长得如一头站起来的野猪一般,为了安全起见,自然是得将其堵得远远地才好。 说罢,她才收回了手中硬条,而随着她的手臂落下,众人才见那硬条猛地软了下来,却根本不是铁木之类的东西,反而只是一截绸布! 原来穆菁菁方才竟然是向那绸布之中生生灌进内力,使其坚硬如铁,生生顶住了刘钊钊这般的大汉! “胖子!” 待那穆菁菁刚一放手,刘钊钊硕大的身子便仿佛瞬间失去了平衡,眼看这就要向后倒去,却在关键时刻被人稳稳扶了住,却是那崔克俭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了前者身后,他之前便是紧随在刘钊钊身后,也是为数不多的见识到穆菁菁手段的几人之一。 只不过这时却是叫肖逸璇将那崔克俭多看了一眼,没想到这个身材普通,相貌平平的家伙居然能轻而易举地撑住刘钊钊那种一米九几的大黑胖子,看来还真是将他老爹的本事传承了几分。 “丫头片子,你。。。!” “胖子,等一下!” “等个屁!他们给脸不要脸。。。” “我说回去!” 刘钊钊足缓了数秒才能够重新出声,当即便怒目圆睁,作势便要向穆菁菁发难,却被崔克俭半途打断,招呼纪昀身边那几个家伙将其扶了回去。 那刘钊钊相貌虽然丑陋粗犷,但貌似很是听得崔克俭的话,闻言当下反驳一声,接着无果之后就那么一脸不爽地扭头回去了。 见其离开,崔克俭才转过头来,朝着肖逸璇略一拱手,说道:“这位公子,我这兄弟性子向来鲁莽,多有失礼了!” 他倒是比刘钊钊要机灵许多,一眼便看出此间带头之人乃是肖逸璇。 “无妨,你走罢。” 闻言,肖逸璇淡然出声,不想再说任何一句废话,虽然他在本意上也是该倾向于对方这边的---那刘钊钊乃是当朝兵部尚书的儿子,而那位兵部尚书还有一个闺女,名叫刘仙娥,不正是老三肖逸廉家里的那头母老虎嘛! 只不过,即便如此,刘钊钊之前那句‘给脸不要脸’却也是叫他觉得大大地不爽,他肖逸璇本来就不是一个大气的人,也不认为穆菁菁做得错了,现在忍着,全然都是为了给老三卖个面子,若是对方继续不识好歹,他难免就要给对方好好长个记性了。。。 第四十四章 千古绝对 崔克俭虽说出身武将世家,身材相貌也是平平,却是京城年轻一带当中公认的佼佼者,只因其年纪轻轻便跟着其父练成了一身好武艺,更因为他不是一个单纯的纨绔和莽夫,他有着出色的智慧,够隐忍,有着一怀好耐性! “实在是打扰了!” 听到肖逸璇如此淡然出声,犹如在使唤一个下人般的话语,若换上别家的公子,估计早就炸了毛了,可崔克俭却是心中一转,面不改色地笑笑回了一声,接着居然就真地如此听话地转身回去了。 “这个崔克俭,倒是够识时务。” 见其这幅表现,一旁的曾国藩冷笑一声,出声评价道,不过话声刚落,就听穆菁菁插言说道:“不如说他运气好。” 另一边,在林远山的眼神唆使之下,不明这厢情况的秀气公子却是再度开了口道:“这位纪公子好才华,在下佩服!不过这比试未完,且听我再出一联。。。” “且慢!” 话未说完,就见那纪昀出声打断道:“此间乃是比试,却不是单方面的考校,贵方已然连出了十联,是不是也该叫我们这边出上一联了?” “就是,还没完没了了!” “没错啊,你们讲不讲道理。” 此言一出,立刻就引起了在场众人的齐声应和,林远山和那秀气公子自然不好反驳,开口道:“是在下唐突了,那便请公子出联罢!” “纪公子,快出个难掉牙的!” “纪公子必胜!给他们好看!” 除了刘钊钊及之前那几个知晓其中隐情的,场中其余众人早已对纪昀的文采心服口服,当下便大声吵嚷了起来,闻言,纪昀虽说心中愉悦,但碍于肖逸璇在一旁坐着,脸上也还是摆着一副云淡风轻的谦逊表情,心中一转,当下便起身拱手道:“多谢各位抬爱了,只不过在下这文采,在今日这场合当中却是算不上什么的,既然大家都想闻一绝对,那这一上联,我看就让给我家公子来出罢!” 纪昀这么说,却是怕自己的风头出得太过,以至于将肖逸璇惹得不快了,想要将这最大的风头让给后者,当然了,他此时也是提前在心中准备了一副上联,这便准备悄悄知会其记下的。 众人闻言,这才终于注意到了一旁的肖逸璇,之前肖逸璇要么与乔悯悯低声交谈,要么就是一直在低头吃东西饮酒,再加上对台上美人表演毫不在意,愣是没抬过几次头来,此回经纪昀烘托,却是一下儿便成了场中焦点! 众人看到,此人身材挺直倾长,衣着配饰高贵不凡,尤其那相貌,比之场中卖相最好的林远山都不知俊了几番,俊逸得几近妖异,一双星眸深沉宁静,仿佛包含万物,外加那一身巍然不动的气势,着实是叫人心折! 也正因如此,听说纪昀要他代为出联,竟然没有一人反驳,反倒是接连有人出声喝彩,气氛当真是十分热烈。 “公子,您看。。。” 另一边,纪昀说完之后,也是假意朝肖逸璇低声相询着,同时往这边蹭着身子,想要将自己拟好的上联告知,却见肖逸璇淡然一笑,扬声道:“那好,我便出上一个。” “好!” “公子请出联!” 说罢,就听众人再度叫好,那纪昀却是急得颤了一颤,心想自己还没把联子告诉殿下呢,这若是出得蹩脚,叫众人笑话了去,自己不等于是一手折了殿下的面子,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只不过,他的这份担心并没有持续多久,就听肖逸璇在满场众人的期待当中轻轻吐出一句话:“烟锁池塘柳。” 此言一出,场中便是一片寂静。 在场虽说大多纨绔,却好歹也都是权贵之子,诗书学问自然是打小就不会落下,除了刘钊钊那类奇葩,多都是身怀几分学问之辈,在听到肖逸璇这一上联之后,均是被惊得张大了嘴巴,尤其学问越高的,受到的震撼便是越大,看那王大学士,在肖逸璇话音刚落的时候,就已是酒杯脱手,差些从坐垫上软倒下去! 另一边,再看那崔克俭,林远山,白净书生,秀气公子等人,也都是表情僵直———不怪别的,只因肖逸璇的这一句上联,实在是太过惊艳,太过惊世骇俗了! 这样诡异的安静就这么持续了半晌,在这之后,还是王大学士定了定心神,一清嗓子叹道:“此联意境甚高,形意真切,虽然简练,五字偏旁却一共囊括了‘金、木、水、火、土’五行,下联也应该要有‘五行’才能对得上,不仅如此,还需得配得上上联的意境。。。可敬,可叹!这一联,我可是对不出来的,或者说,在我所认识的人当中,恐怕也是无人可对得出来!这一联,可称千古绝对!” 闻言,肖逸璇心中暗笑,心说这一联在前世当中,本就是流传千古的难联绝对,那边文坛大能如云,几百年都没能给出一个满意的答案,就按你们这边的文学水平,要是能对得出来才是怪事了! 另一边,有了王大学士的如此赞誉,场中的寂静便更加沉了一分,又过了几息时间,场中才爆发出一阵冲天的喝彩: “好!” “牛逼!” “大才子啊!” “千古绝对!这可是千古绝对啊!” “这位公子是何方高人?” 听着众人的喝彩之声,那林远山的脸色难看,秀气公子却是挣扎几番之后,最终塌下了肩膀---这一联出来,任他再多不甘,也只得心服口服,甘拜下风了! “殿下大才!” 肖逸璇身边,曾国藩和松了一口气的纪昀也是被这一联深深折服,异口同声地低声一叹,就连那穆菁菁看着肖逸璇的眼神都迷离了几分---虽然这份迷离持续的时间只不过是一霎。 在这个年代当中,女子对于有才华的男人,一般都是十分崇爱的,何况是一个俊美得不像话的富家公子。 正中台上,帘幕后方,一身长裙的柳欺霜透过帘幕望着远处的肖逸璇,怀中一阵心潮澎湃,和别人不一样,她早在停下舞蹈之后,便开始注意起坐在那里的肖逸璇了,起初叫她在意的,还是对方叫她心生爱慕的气度容貌,直到对方说出烟锁池塘柳这几个大字之后,心中那爱慕的清流立即便化为了一团火热---多好的文采,多俊的人儿!烟锁池塘柳,烟锁池塘柳。。。这‘柳’字儿,难道是在说着自己?自己现在,不正是被这尘世污烟紧锁着吗? 难道这位公子之前认识我? 他此次是专程为我而来的吗? 可既然如此,他为何不送我金花? 他看起来非常有钱啊。。。 不得不说,青春期的女孩子就是喜欢胡思乱想,不过短短一瞬之间,便有无数的想法在柳欺霜脑海中闪过,那脸色是一阵白一阵红,如同开了大染坊一般。 “好一个烟锁池塘柳!” 且不说帘幕后方的柳欺霜所想,正当众人众星拱月一般朝着肖逸璇喝彩欢呼的时候,一道清冽的女声突然从楼梯处响起,众人转头望去,却见是一道纤细华贵的媚影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了那里,听声音,此女子大概便在三十岁上下,整个身段都被掩盖在宽大的华群之下,脸上蒙着一层轻纱,只露出一双魅惑万生的娇艳双眼,仿佛有一种勾人魂魄的魅力,在她的身边,平日里稳重大方的乔悯悯乖巧得就像一只兔子,此刻正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前者的肩膀,这种种迹象,全都表明着来着的身份。 场中均是贵胄,自然也是有人认得来人的,当下便惊异出声道:“乔夫人?” 闻言,肖逸璇饮下一杯美酒,嘴角微微一翘,等了这么久,这正主终于来了! 第四十五章 找一些人 听着场中接连响起的问候声,这位乔夫人却是没有任何的反应,只是向着众人略一点头之后,便迈步来到了肖逸璇的身边,轻声道:“肖公子?” 闻言,肖逸璇放下手中酒杯,同样点头一笑:“乔夫人。” “不知肖公子有无空闲?妾想与公子单独谈谈。” 没有过多客套,这乔夫人在确定肖逸璇身份之后直接步入正题,开口邀请道,后者听这乔夫人的声音优美沉静,带着一丝年轻少女所没有的独特风韵,还仿佛有着一种蛊惑人心的力量,心中兴趣也又加了几分,笑道:“空闲自然是有的,还请乔夫人带路了。” “公子客太气了,这边请!” 说罢,肖逸璇便知会着纪昀与曾国藩留在此地,准备起身只带着穆菁菁随着那乔夫人去了。 看到这一幕,那崔克俭心中一动。 因为某种原因,他对于乔夫人这位掌管整个聚才商行的女中豪杰,可算是非常了解的,这位大姐虽然身为商贾,却是个心高气傲的主儿,平日里神龙见首不见尾,对于京中这些贵胄公子们可是全然没有丁点儿的敬畏,偶然遇到之时若是对方心情好了,可能还会与你打个招呼,可若是心情差了,那是理都不会理你一下的,甚至于,一些品位权利稍低一点的朝廷大臣,在其面前都要让上三分! 她的这份孤傲,便来源于她雄厚的本钱,聚才商行财力庞大,富可敌国,生意遍布大越各地,一手垄断了多种物资行业,甚至在国外都有据点经营,另外,对于朝廷内部的大臣们,乔夫人也是多有交集,甚至与皇室中人都有关系,据说这醉仙楼门前的那块匾额,便是当今皇后娘娘亲手赐下的。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物,却对那俊逸公子礼遇有加,就不得不叫崔克俭多多考量几分了,这么想着,一个念头突然在其脑海中浮现出来,叫他生出一种几乎不怎么可能的猜测---难道这个人,是一位皇子? 这个念头一蹦出来,崔克俭便越想越觉得不错,在他的认知当中,能叫乔夫人专程前来,还恭敬有加的,除了当今皇子,又还能有谁人呢? 想到这里,崔克俭又想起之前刘钊钊于肖逸璇之间的不快,想起肖逸璇所出的千古绝对,以及台上的那位欺霜姑娘,心中危机顿生,当即便上前几步,急忙出声挽留道:“公子留步!” 闻言,肖逸璇与乔夫人齐齐止住了步子,前者还没有吭声,后者却是率先不愉道:“崔公子,妾与这位贵客有事相谈,有什么事,你还是憋在心里罢!” 这话中的意思,却是以为崔克俭要找肖逸璇的麻烦了。 “乔夫人误会了。” 下一刻,就见崔克俭换上一脸和煦的笑容,拱手道:“我哪里敢找这位公子的麻烦呢!我只是想,今次我们争美虽是以金花为准,但定鼎之事,还是公子的那一联绝对,故而我琢磨着,欺霜姑娘今夜里的入幕之宾,还是由公子来担任为佳啊!” “老崔!” 崔克俭的声音发得不低,话落立即便引起众人一阵惊诧之声,在其身后不远处的刘钊钊也是立即便反应了过来,失声叫到,却被崔克俭回头狠狠瞪了一眼,叫其将接下来的话生生憋了回去,尔后才重新换上笑容,转过头来向着肖逸璇笑道:“这位公子,意下如何?” “不好吧,毕竟你们也花了不少银子的。” 只见肖逸璇微微一笑,接着便转身欲走,却又被崔克俭拦了下来,说道:“公子且慢!不过几十万两银子而已,与公子那一联绝对比起来,哪里还有什么价值?只要公子应承,那些银子便权当给公子的见面礼了!还请公子。。。给在下赏个脸面!” 如果崔克俭之前的挽留还算是客气,这番话却已经是纯粹的讨好了,上赶子的那种,待他话音落下,听风阁里也是渐渐静了下来,他们全都看出了崔克俭的变化,同时也在心中想着,这人究竟是个什么来头,不仅有着乔夫人亲自迎接,还能叫大将军家的公子如此讨好? 另一边,帘幕后方,柳欺霜的一双素手攥得发白,焦心不已地等待着肖逸璇的回答,就在前一刻,她还在担心自己会被那丑陋如猪的刘钊钊买去,这一刻,就被崔克俭赋予了新的希望,她透过帘幕死死注视着远处肖逸璇的俊脸,仿佛已经看到肖逸璇点头应是,然后上来牵自己的手,要自己爬上一张绣床。。。 她在等,等着肖逸璇点头,一旦到了那个时候,她必会施展出自己的浑身解数,以最完美的姿态投入对方的怀抱,让对方宠爱自己,让对方买下自己!她在那青楼之中早呆得够了,而远处那位贵公子的身边,绝对是个绝好的去处! 想着想着,柳欺霜的俏脸便已是红得透了,心中有惶恐,有紧张,但更多的却是长久以来的自信所带来的期待和兴奋之情,只不过,她的这份美好期待,却并没有持续多久。 下一刻,就见肖逸璇洒然一笑,说道:“不必了,你去罢!” 明明是与第一次对话时同样的语气,听在崔克俭耳里,却是一种完全不同的味道,一听对方拒绝,他的心中顿感不妙,正要继续出言挽留,就听肖逸璇在转过身去的同时低声一句:“放心,我不会追究那胖子的。” 原来肖逸璇早就清楚对方可能猜出了自己身份---虽然这个猜测可能并不是那么真切。 而听到这句话的崔克俭,也是原地一愣,接着恭敬低头道:“谢公子。。。公子慢走!” 众人不明所以地看着崔克俭那恭敬的动作,同时目送着肖逸璇一行人消失在楼梯口处,林远山满脸狐疑,甚至都没再去注意欺霜姑娘的归属,秀气公子与那白净书生四目相对,不敢出声,刘钊钊的大脸已经生生憋成了一股酱紫色,待正主走了之后便再也忍耐不住心中憋屈,大步上前攀上了崔克俭的肩膀,帘幕后方,柳欺霜的脸色煞白,忽地脑袋一晕,失魂落魄地软倒在了地上。。。 。。。。。。 “民女乔诗茵,拜见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醉仙楼后院某座相仿之内,大东家乔诗茵卸下了脸上的薄纱,露出一面倾城的娇颜,恭敬跪伏在肖逸璇身前行礼,她可以在群臣贵胄面前冷傲端持,却没有理由对皇家不敬,在当朝太子面前,她的一切优势都算不得优势,无他,一商贾尔。 “起吧。” 没了旁人在场,肖逸璇也便无心再装低调,十分惬意地端过边上此时显得有些木呐的乔悯悯递来的茶水,微微品了一口,接着才应了一声后说道:“诗茵姑姑,当真是经久未见了。” 其实在肖逸璇来说,心中还是多少有些意外的,直到乔诗茵卸下薄纱,自报姓名之后,他才发现自己的记忆当中,原来还真有关于她的几段,虽然那几段不深的记忆已经尘埃许久,却还是被他努力记忆起来了。 其实也没甚特别的,在肖逸璇的记忆当中,当他十三四岁之时,有很长一段时间,这位乔诗茵都会出现在母后的慈宁宫中,陪她喝茶聊天,荡舟游园,那时候,年级尚浅的肖逸璇只知道这位美貌倾城的姑姑姓乔,名诗茵,是母后的闺中密友。 却不想,就是那样一个看起来娇媚动人的赢弱女子,手中却握着聚才商行这么一个富可敌国的商界巨攀! “能叫太子殿下记得,实乃民女的福分。” 且不提肖逸璇心中所想,这边厢乔诗茵已是回声说道:“说起来,民女忙于商事,已有五六年没再进宫去了,对皇后娘娘还甚是惦念呢。” “恩,我也常听母后提起姑姑你的,若有机会,还是进宫去看看的好。” “一定一定。” 一段家常聊完,肖逸璇和乔诗茵分侧而坐,这才开始聊起了正事儿,率先由肖逸璇提了出来:“对了,诗茵姑姑,我听说,你这聚才商行生意遍及大江南北,人脉眼目却是无人所及的,可是确有此事?” 乔诗茵心知是对方要说事儿了,当下也不隐瞒,笑道:“无人能及说不上,消息灵通,却是真的。” “既如此。” 闻言,肖逸璇也不客气,径直道:“我想请姑姑你帮我。。。找一些人。” 第四十六章 雨夜青石 今次来醉仙楼用餐,自然不是肖逸璇临时起意的。 自从上回知晓醉仙楼背后势力之大,以及其大东家与自己母后也有相交的时候,他便起了一些念头,此时在他的身上,已经提前备好了一张名单,上面的名字密密麻麻-岳飞,刘墉,房玄龄,张居正,王安石。。。只要是他印象中有的名字,就已全写在了这张名单之上。 对于太子的要求,乔诗茵自然是没有理由拒绝的,或者说,她还反倒希望对方能托自己一些事做呢---她以前虽然与皇后蝉素儿有些交情,却也都是些陈年往事了,想当初,在皇后尚未出嫁之前,她便于其是闺中密友,在对方入住皇宫,一举登天之后,二人便基本上断了联系,直到前些年,皇后也不知怎么地,突然想起了她这位闺蜜,才遣人相邀,叫她去往宫中相陪了几日,并在听说自己已然从商之后,给自己介绍了一些大臣认识,且为醉仙楼赐下了一副匾额。 这样的礼遇,曾叫乔诗茵一度欢喜不已,觉得有了当今皇后做靠山,自己定能将那些往日对手全部打垮,彻底统一大越商界。 只不过,这场美梦,终究还是破灭了去,皇后终归还是皇后,而她,也终归只是一介商贾而已,二者之间的差距之大,实在不是仅仅一段闺蜜情谊能够弥补的,只过了短短两个月的时间,皇后便淡了对她的邀请,从三天一次,到一周一次,再到一月一次,直至彻底将她这个闺蜜忘却了。 乔诗茵心中清楚,肖逸璇之前说皇后惦念与她的话,只不过是客气客气罢了。 或许时至今日,也唯有醉仙楼门前的那块金字匾额,才能证明她与当今皇后之间的情谊,而也正是因为那块匾额,她才能在这一品王侯遍地走的京中保持一份独有的高傲,才能叫那些昔日里费心讨好自己的大臣们心有余念,而不至于被官府打击,压榨,存下了聚才商行的最后一片领地。 乔诗茵是个聪明的女子,她知道,这份高傲,这份余念,终究是不可能在没有任何衬托的情况下抵挡住时间的侵蚀,那些如狼似虎的朝中大员们,迟早会摈弃最后一丝皇后留下的威慑,从而对她聚才商行这块肥的流油的目标下手,她相信,只要那一天真的来临,聚才商行这看似庞大的商业帝国可能一个月都用不了,就能被啃得彻底败落下去! 她需要一个靠山,一个及其强硬的靠山! 而面前这位当朝太子,未来的皇帝,便是个绝佳的选择! 如此想着,压制住心中激动,乔诗茵嫣然一笑道:“殿下不必客气,别说是找几个人而已,就算殿下想要我聚才商行一半的资产,民女的眉头都不会眨一下的。” “乔姑姑这份礼物太贵重,我还是不要了。” 闻言,肖逸璇轻笑一声,从怀中将那份名单取出递了过去,继续说道:“这份名单上的人,我并不知道他们是何样貌,什么年岁,也不清楚处身在何地,姑姑只要寻到同名同姓的,便可替我接到京城来,届时,还请姑姑帮我准备一处宅子,将其安置妥当,每有所获之时,便可持我之前给你的令牌入宫找我。” “明白。” 闻言,乔诗茵将那名单大致一扫,也不多问,当即便应了下来,把那名单叠齐收好后道:“我会着重督办此事!” “那便有劳姑姑了,我那面太子令便送你了,若有什么麻烦事儿,大可将其出示与人,再不成,也可直接进宫寻我,只要是在能力之内的,我一定帮忙。” 闻言,乔诗茵眼睛一亮,心说就等你这句话了,只是她此时虽然心中欢喜,面子上却也是表现得不露声色,婉转笑道:“殿下客气了。” 。。。。。。 道别了乔诗茵,肖逸璇便没了再继续逗留于此的兴致,当即便出了后院,叫守在一楼的一名大内侍卫上楼叫上了纪昀和曾国藩,出了门便往皇宫赶去。 大越民风开放,不设宵禁,此时虽说天色已晚,但一路上却还是一番繁华喧闹的景象,甚至热闹程度比之白日里更甚,沿路多是衣着华丽的官商富人,公子小姐,除了一些商贩乞丐,却是再见不到几个穷人了,想想也是,穷苦人家每日里奔波劳累,此时多是早已睡下养精神去了,哪还有精力像这些富人们一般纵情享乐呢。 一路上,各市各样的商贩店铺及其之多,另有耍猴练武的杂耍艺人之流,一个挨一个地堵在道路两边,每个街区都是灯火辉煌的样子,直看得从未在夜里逛过京城的曾国藩和纪昀二人目不暇接,连连感叹京城之繁华,就连那如同冰块的穆菁菁都面露欢色,时不时地驻足一会儿---她毕竟还是一个少女呢。 见状,今夜里多喝了几杯的肖逸璇也是心中畅快,脚下的步子慢了又慢,最终直接逛了起来,另一边,有了穆菁菁这种高手在侧,几名随行的大内侍卫也是心情放松,难得地在护送之余有心情观赏一番沿路风景,这一群人就这么走走停停,看看买买地,平日里一会儿便能走完的路程,竟是走了足足大半个时辰! 肖逸璇觉得,若不是天空不作美的话,他可能到凌晨时分才能入得宫去。 “哗啦啦!” 这场大雨来势又快又猛,直打了这喧闹的北京城一个措手不及,人们拿起手边任何能够挡风遮雨的东西罩在头上四处逃窜,小贩们慌手慌脚地收拾着自己的摊子,以求货物不被淋湿更多,前一刻还风度翩翩的公子小姐们也一个个地都成了落汤鸡,手舞足蹈地奔向可以遮雨的地方,神态甚是狼狈,有些奇葩些的,一边淋着雨还一边扇着手中的扇子,摇头晃脑地吟一些狗屁不通的赞雨诗,直听得旁边的人大骂****。 出门的时候,肖逸璇一行人便带着用来避雨代步的马车,此时肖逸璇及纪昀、曾国藩、穆菁菁三人在下雨之初便已进入了马车之中,而刘文归和那些个大内侍卫却没有这般福气了,只得冒雨护送,眼看着雨势越来越大,众人行进的速度也便越来越慢,等到他们出了坊门,来到通往皇宫的青石大道上之后,那大雨已经叫人不得在五米之外视物了。 肖逸璇的这两马车从外面看起来平淡无奇,里头却是华丽耐用得很,虽说位置不大,恰好够坐四个人,正中却设有一个小炉子,点燃之后散出带着淡淡檀香的热气,地面坐上铺着厚厚的皮草毯子,叫人做起来十分舒服,丝毫不觉颠簸,马车四壁门帘也不知是由什么材料制成的,不仅滴水不露,隔音效果还相当地好,此时坐在这里,若不仔细倾听,便决计感觉不出外面正有一场瓢泼的大雨。 肖逸璇对面,纪昀与曾国藩身板挺直地坐在那里,显得有些拘束尴尬---他们本是不敢与肖逸璇同坐一辆马车的,也是因为后者的再三催促才坐了上来,本想着一会儿时间之后便能进宫去,稍稍忍耐一会儿便好,谁知雨越来越大,搞得他们的行进速度也是慢得可以,四目相对之下,他们已是尴尬紧张得脸都红了。 好像是因为实在受不了这种气氛了,那纪昀首先开口打破了沉默,道:“那个。。。殿下,说来可惜,之前听风阁上那位欺霜姑娘,最后还是被那刘钊钊领去了。” “哦。” 肖逸璇淡然回了一句,仿佛全然没有放在心上,见状,纪昀斟酌几下,继续开口道:“不知殿下当时为何拒绝那崔克俭的好意?要说那崔刘两家握着咱大越的半只军队,门下武将无数,殿下理应与他们交好,提前搭个桥才是啊!” “不急。” 话落,就见肖逸璇轻笑一声,说道:“你们可能不知,那刘胖子的妹妹,便是我家老三的皇子妃,他刘崔两家既然关系甚笃,那便均可以由老三那条线上拉拢,甚至根本不需要从年轻一辈开始下手,而反观那林远山,却不像是一个心胸开阔之辈,再者说了,我近些日子听说,林寂然和殷克走得很近,我可不能为任何原因在这两者还未彻底走在一起之前反去推波助澜。。。” 只见肖逸璇说着说着,反而像是自己陷入了思考,纪、曾二人初来京城,还不清楚此间情况,自然是听得一头雾水,直到肖逸璇念叨许久之后,见二人一脸茫然,这才赶忙止住了话匣子,笑道:“罢了,此间情况,我完后再细细与你们说明,届时还少不得你二位与我出谋划策了。” 话落,二人惶恐:“甘愿为殿下效死!” 说罢正事,马车内的气氛便轻松了几分,在又聊了些有的没的之后,那曾国藩才突然插嘴道:“对了,之前殿下走了,我们又与那些公子哥儿们略聊了一会儿,据我所听来消息,好像那位乔夫人,至今都还是云英未嫁之身呢?殿下您看。。。” 闻言,肖逸璇见这二人一联怪笑,有意与其拉近关系,也是开起了玩笑:“怎么,你还真以为我有那般古怪爱好?” 说罢,三个男人便哈哈笑了起来,这也多亏了三人今日里都喝了不少,若是换做平常,那纪昀和曾国藩却是绝不会有这般胆子的,他们笑罢,相互间又是一阵浪言荤语,直说得不亦乐乎,听得一旁的穆菁菁额头爆青筋,强自忍耐着。 正在穆菁菁再也忍受不了,恨不得一脚将这三个家伙全部踢下车去的时候,一股异样的动静却猛地传进了她的耳朵之中,紧接着心底一股突来的危机本能浮起,搞得她来不及思考,当下便狠劲一推身旁的肖逸璇,大声喝道:“下车!闪开!” 穆菁菁手上力大,外加肖逸璇是措不及防,这一推之下竟是径直将他推下了车去,幸好下面的大内侍卫眼疾手快将他接住,否则必会脑袋着地,遭了重去。 “你搞什。。。” 下一刻,那名大内侍卫便怒喝出声,只不过还不等他话说完,就见一只利箭突然在其眼前出现,接着‘笃’地一声破开了马车外壁,射进了车里,也直到此时,那箭矢‘咻’的破空之声才接着到来,竟是箭快于声! 第四十七章 雨血交融夜 “有刺客!” “护驾!” 随着两声惊叫响起,纪昀和曾国藩的身影也在下一刻踉跄着从马车中跳了下来,再然后,就听‘咔嚓’一声大响,穆菁菁便犹如一直人性火箭一般径直冲破了马车顶棚飞到了半空,她一手抓着那枚箭矢,一手飞快地探入怀中从中摸出几柄飞镖,向四周那被大雨填满的黑夜掷了出去。 “唔!” “啊!” 下一刻,就听几声闷哼和惨叫传来,却是已有几名刺客死在了那几枚飞镖之下! “护驾!” 穆菁菁的这一手甚是高妙,但余下众人却是来不及欣赏,一众大内侍卫第一时间便抽出腰间武器围聚到了肖逸璇的身边,用他们魁梧高大的身躯将肖逸璇挡了个严严实实,也就是他们刚刚到位的下一瞬间,几道黑影便已经携着缕缕寒光杀到! “杀!” “拿下狗太子头颅!” “保护好殿下!” 所谓狭路相逢勇者胜,不一会儿,两方人马便碰撞在了一起,这些黑衣人人数不少,只在目所能及之处,便有足足二三十人上下,且听那远处动静,还有更多人马赶来,再看肖逸璇身边的这些个大内侍卫,一个个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就说是万里挑一的也不为过,两方人一方数多,一方质高,一时间却比不出个高低上下来。 黑衣人目标明确,全部直奔着肖逸璇而来,其中当头一人速度极快,手持一柄利剑,找准了空隙便要刺向肖逸璇面门,可一旁的大内侍卫们自然不可能叫他得逞,一刀劈出,竟是将那利剑从中劈开,接着从手臂虎口开始,径直将那刺客削成了两半! 下一刻,鲜血四溅,大内侍卫的刀锋在将这刺客的身体切割到最后时,还划过了他的脑袋,里面白的黄色血红的液体四溅出来,有些还好死不死地溅到了肖逸璇的脸上,若不是此时正下着瓢泼大雨,他一定会被这些液体恶心得当即呕吐出来! 只不过肖逸璇并没有时间想这么多,这边的刺客刚死,身后又是两股劲风袭来,他下意识地转头望去,却是几名刺客一股脑地由这边突破,其中大部分人还没机会近身过来,便被大内侍卫猿臂持着的长刀绞碎,唯有两名身材显瘦的刺客侥幸突出,他们这二人一人持剑,一人持峨嵋刺,直取当头一名大内侍卫脑门,后者见状,急忙仰身格挡,对方却在同一时间改了身形,直刺肖逸璇而来。 “小贼敢尔!” 这大内侍卫的闪避动作全数本能,眼见对方居然借着自己的反应寻到了空子,心中自是惊怒交加,当下竟是主动加速沉下了身子,宽厚的脊背在地面上狠狠砸出‘砰’地一声闷响,生生借着那反弹之力急速挺起了身来,两个刺客还来不及反应,便被他张开双臂,狠狠卡在他们的喉咙之上! “唔!” 喉咙突遭猛撞,两名此刻自是眼冒金星,身子不自主地向后倒去,而在他们的身后,两柄钢刀却已经早早守候在了那里,下一刻,只听‘噗噗’两身,周围五步之间的雨水当中便多出一抹血色,两颗大好头颅径直飞出,远远地砸在地上,发出两道瘆人的闷响。 另一边,还不等这两道声音落下,便又听一阵箭矢破空之声传来,随之出现在肖逸璇眼中的,还有一道灿烂的流光,这流光速度极快,几乎眨眼间便来到了肖逸璇面门之前,大内侍卫们此时甚至都没能作出应有的反应! 还好,下一刻肖逸璇只觉眼睛一花,却是那穆菁菁不知何时已经落了下来,挡在自己身前猛地一挥衣袖,发出‘咣’的一道脆响,那流光被生生反弹出去,再看那穆菁菁手中,却已经是多出一柄正在剧烈颤动着的软剑! “有箭术高手!你们守在原地保护好殿下,余下的贼人都交给我!” 击飞那支箭矢,穆菁菁皱着眉头不动声色地活动了一下有些发麻的手腕,朝着周围的一众大内侍卫们厉声喝了一声,接着便如一只展翅大鸟般冲了出去! 从之前这两支暗箭的手法上,她已经看出,应该便是同一人所射,只不过此人箭术虽然高明,内力却是不济,或是说跟不上箭术的高明程度,那第二剑射来时已没了箭到声未到的情形便是佐证,想来按着这种程度削弱下去,往后的暗箭这些大内侍卫们便也有能力料理了,故而她才有了主动出击的打算。 以穆菁菁的身手,这一趟出击自然是虎入羊群,一时之间,兵器的碰撞身和利器入体的切割之声不绝于耳,那刺客们的惨叫之声竟是成片传来,连带着连那些个大内侍卫们的压力都骤然小了许多,刚刚还略呈胶着的战况,一下子就变得明朗了起来! 接下来,那枚暗箭便再也没有射来,在又经过了几波刺客冲击之后,对方终于是放弃了这次行动,开始缓缓朝黑夜中退去,在外围杀敌无数的穆菁菁也是随着地方的退却而退了回来,现在她所扮演的角色乃是肖逸璇的护卫保镖,一切自然是以保证肖逸璇的安全为重---虽然她其实很想叫他现在就死! 随着刺客们的退去,雨势也逐渐小了下来,虽然视野依旧很差,但也能勉强看清远方事物了,而肖逸璇这边众人却也还是没有轻举妄动,直原地等待了许久,又派人摸去打探一番,确定刺客们乃是真的离去了,这才接触了警戒。 “臣等护驾不力,让殿下受惊了!” 大内侍卫首领孙立人领着众人在肖逸璇身前跪下请罪,另一边,从刺杀伊始便躲在损毁马车旁边的刘文归、纪昀及曾国藩也是小跑而来,连连请罪,一时间除了孤傲而立的穆菁菁,场中依旧站立着的便只有此时如落汤鸡般的肖逸璇了。 听着众人的声音,肖逸璇却没有什么反应---这一幕发生得太快,结束得又太急,他还没能从这当中缓过神来! 他之前立在一众侍卫中间,将外围的这场残酷拼杀从头到了尾,只不过出奇的是,除了刚开始那脑浆喷溅的一幕,心中却是没有一丝恐惧或是恶心,相反的,在他的心中,甚至还有一丝隐隐的兴奋和跃跃欲试! 努力消化着这种奇异的情绪,肖逸璇的目光又不自觉地放在了穆菁菁的身上,对方之前那杀人如杀鸡般的手段他可是看得清楚,他从未有如现在这般想要取而代之,连带着心中叫对方指导自己武功的念头,也是愈加地急切了几分。 另一边,看着毫无反应的肖逸璇,众人全都慌了,他们面面相觑一番,却不敢冒然出声,直至外围一名不知情况的大内侍卫捧着一柄长刀回来跪在肖逸璇身前禀报道:“禀殿下,臣在其中一名刺客的兵器上发现了这个!” 说着,他便将手中长刀呈上,同时也是打断了肖逸璇的念头,缓过神来点头道:“哦,拿来我看!” 接过长刀,肖逸璇便看到,这长刀刀柄上,隐约刻着两行小字,当下便开口念道:“远岸勤无尽,群山险无涯。” 将长刀翻面,又是一个大大的‘林’字。 这长刀所昭示着的主人,呼之欲出! 在肖逸璇身旁不远的穆菁菁听得清,看得明,当下也是心中一颤! 第四十八章 难望相背 ‘穆菁菁’心中知道,此间一切证据,全都将幕后之人指向了自己的师傅林天明的头上,可是林天明此时正在赶往边关打劫蒙古使团的路上,临走时也从未留下什么人手,又怎么会主使这一场刺杀呢? 更何况,现在便刺杀肖逸璇,根本便与其本来意图不符!林天明意在调拨越蒙两国关系,趁乱图事,为此,他还特意逼迫她在行动之前保护好肖逸璇的安全,为了取得对方信任,还要自己委身与他! 这显然是有人栽赃嫁祸! 只不过,虽说穆菁菁心中如明镜一般,却是无法也无必要开口解释的。 她正想着,就见肖逸璇将那长刀随手扔掉,嗤笑一声:“我记得那日里在储秀宫刺杀于我的黑衣老人,便是叫林天明吧?” “回殿下,那贼人正是叫这个名字,看来对方贼心不死,一直惦记着殿下您呢!” 闻言,刘文贵立即叩头说道,储秀宫那日里,他也是在场的。 听了刘文贵的回话,众人齐齐向肖逸璇看去,却见后者不屑地冷笑一声,叹道:“这嫁祸的手段实在低劣!” “殿下以为这行刺之人不是林天明?” “你见过哪家刺客去行刺的时候,还带着刻着主人名字的兵器的?” 说罢,肖逸璇恨恨一撇嘴,这刺杀一而再,再而三,早已经将他搞得恼怒不已,但奈何现今他手上掌握着的势力实在是少得可怜,想要追查幕后黑手根本毫无可能,而若是将此事上报给皇帝,却也不见得能取得多大成效---上一回的刺杀可是发生在皇宫大内之中的,期间甚至还牵扯到了皇后,最后还不是不了了之?再者说,只是一次还好,若是自己一味遭人行刺的消息被放了出去,也难免会有有心人心生邪念,搞一些浑水摸鱼的勾当出来! “回宫!” 憋屈良久之后,肖逸璇最终咬着牙从嘴中吐出这两个字,刚一迈开步子,却见曾国藩急忙说道:“殿下,臣有一言!” 肖逸璇停下:“讲!” “殿下!这场刺杀进行之时,雨势极大,叫人几乎不能视物,据臣观察所得,那些刺客们武功不及众侍卫,按此来说目力也不该高于前者,该是全凭高人指挥才勉强辨得我等方位,且厮杀之时场面混乱,刺客一方又死伤颇大,臣猜时至现在,对方自己也不清楚殿下此时是否无恙。。。” 只听曾国藩静静陈述着,肖逸璇听他似有所指,心中怒气也便淡了几分,点头道:“继续讲!” “是,殿下。” 闻言,曾国藩点了点头,继续道:“其实依臣的意思,便是我等暂时先不要回宫,先找个地方悄悄安顿下来,另一方面遣人悄悄回宫去将此事禀明圣上,再联系圣上暗中观察着,那幕后黑手见殿下没有音信,自然会耐不住性子有所动作,届时,殿下便可将那人揪出来,以正国法!” “想法不错。” 话落就见肖逸璇赞许一声,紧接着却转而又道:“就是做起来难了。” “这。。。殿下还请恕臣不解!” 闻言,肖逸璇低叹一声,摇了摇头,却没再继续应答曾国藩的问题。 说到底,眼下阻碍这个计划成真的问题实在太多了。 皇帝一心修仙,不问世事,就连亲子遇刺都是一笔带过;自己手中无权,身边无兵,朝中无人,实打实一个三无太子;几位兄弟勾心斗角,各方势力遍及朝野,处处都是他们的眼线;东宫一共才刚入了五名太子妃,就有一个是敌人家的女儿! 这种种软肋隐患堆积在一起,实在是叫肖逸璇头疼不已,甚至是有些羞于启齿,这一刻,他想要纂取权利的欲望变得尤为强烈! “算了,多说无益。。。回宫罢!” 。。。。。。 一路无话,肖逸璇一行人在确定战斗现场没有遗漏任何东西之后便径直回了皇宫,要说这一回遭遇战之所以没有任何一人牺牲,其实大多还是穆菁菁的功劳,因此,在回去的路上,一众侍卫们,包括那纪昀和曾国藩两人在内,看着穆菁菁的眼神便又崇敬佩服了些,毕竟对方也算是救了自己小命的救命恩人,在这份恩情面前,什么男尊女卑的陈旧思想便是一个笑话罢了。 照着肖逸璇的叮嘱,众人在回宫之后对于今夜遇袭的事情只字不提,各人该干什么便干什么,一个个装得倒是淡定。 这其实也算是激起了肖逸璇的倔劲儿,算上他重生之前的那次,自己前前后后已经遇刺了四次了,有两次甚至还发生在紫禁城中!且次次的结果都是不了了之,至今连那主谋的影子都没摸着过! 就算是为了争一口气,肖逸璇也要凭自己的力量将那主谋给揪出来!同时,更是为了告诉那些个王公群臣们,自己虽然不设朝政,手无重权,却还是能管得好自己的身边事的! 按照之前的打算,曾国藩和纪昀、穆菁菁三人往后都是要和肖逸璇一同住在东宫之中的,所以众人便一路同行,直到了主殿群门前才相互分开,前者二人由刘文贵带领去了早先便为他们备下的住处,穆菁菁却是被肖逸璇单独留了下来。 “陪我走走。” 没有太多的客套,肖逸璇径直吩咐了一句,接着便转头往自己的住处走去,穆菁菁见状也是心中奇怪,但却也不好多说什么,便就那么听话地跟在了他的身后。 现如今,这条通往主殿的大道两旁,早已不是往日里那副死气沉沉的样子,那一个个小院里时不时地闪着温暖的灯火,却是五位太子妃为了扫洒住处,一直忙碌到了现在还未休息,偶尔走过一处墙角,都能听到其中莺莺燕燕的说话声儿,也不知里墙的那头究竟是一副什么样的光景。 只不过,今日里肖逸璇对诸类事情却是毫无兴趣,他一路示意阻止着宫人们的行礼出声,一边思考一边慢慢地走着,直在穆菁菁第十三次压下对他的杀念之后,才终于来到了主殿门前。 眼见古儿别速不在这里,直到她已去早早睡了,肖逸璇便遣散了周围众人,就连衣服都没心思换换,便独自领着穆菁菁去了后方卧殿。 穆菁菁见此刻四下无人,天色又已经如此之晚了,还以为肖逸璇领她至此有何不良企图,心中正挣扎着,就见后者一屁股坐在窗前的太师椅上,从坐垫下面抽出一张纸片,扔给了她道:“看看这个。” “哦!” 穆菁菁下意识地将纸片接过,凑到烛光之下,逐字看去,却不想这刚刚读了两行,心跳便已经是慢了几拍! 这张纸上,撰写着一段功法秘籍。 而且是一段内容莫测高深,为她此生都未曾见过的传说级秘籍! 在真正的江湖高手之中,穆菁菁自认她的武功并不是很高,甚至只属三流中上而已,但自小跟着林天明那么多年,却也还是有些收获的,那便是她的眼界! 林天明虽说性格自私暴戾,且反复无常,叫人惧怕反感,却在教授徒弟这一方面上毫不吝啬,为了供麾下弟子们学习长进,林天明的老巢中还专门设有一座藏经阁,里面陈列着成百上千的功法密卷、武功秘籍,可以说,只要是在江湖中现过身、露过头的武功功法,那藏经阁里面便一定会有,就算那百分之一没有的,也都专门设有介绍,将那功法招式特点描写得极尽详细,至少穆菁菁这么些年以来,都没见过有人曾使出她未曾见过、不知根底的功法来过! 或许‘眼高手低’这个词,现在拿来形容穆菁菁也是个很好的比喻,但即便如此,在将手中纸片上的内容粗略通读一便之后,穆菁菁也还是深深感觉到,只要这纸上所写全都为真的话,与这段秘籍相比起来,她所修练的‘禅月功’简直就是三岁小孩打架时的把式,就算那藏经阁中最为顶级的武功,恐怕也都难以望其项背! 第四十九章 谨言慎行 将这纸片上上下下看了数遍,穆菁菁强压下心中惊异,开口问道:“殿下这是何意?” “这份功法秘籍,乃是我偶然间所得。” 只见肖逸璇不紧不慢地品了口茶,发现已是凉了,复而又将那茶杯随手一扔,开口道:“只不过我照着上面的方法练了许久,至今却都没甚长进,思来想去,还是门不对路,缺少见识罢了,故而望你能够教授于我。” “既是殿下钧旨,臣自然是必从,只不过。。。” “不过什么?” “难道殿下不怕臣将这份秘籍私藏私练?抑或是殿下。。。根本就不清此秘籍的价值?” 听对方说得直接,肖逸璇也是顿觉莞尔,只觉得这个穆菁菁全然没有做人的圆滑,就仿佛一个不知世事的处子,当下也便洒然笑道:“不过是一本武功秘籍而已,我想练它,本就是兴趣罢所致,你想练就练呗,这有什么?” 其实肖逸璇所说,倒是半真半假,实际上凭他的身份,还真地不是如何需要练成什么绝世武功傍身的,若无意外,他注定是要坐江山,拥万军的皇帝,皇帝一怒,血流千里,叫他凭借自身的个人力量行事,可能反倒还会落了下乘,他想练这武功的原因,除了一点点是来自于这几次暗杀所带来的危机感外,便都是一个现代人对与武功神话的执着追求了。 而另一边,他给到穆菁菁手上的这段手抄秘籍,也不是真正的原版,在一些细枝末节上,肖逸璇都是多少做了些改动的,比如说原本该是此处呼吸三十下的,他便将其改成了呼吸十下,虽然都是这种看似不痛不痒的改动,但肖逸璇却笃定其必有效用且十分重要,不然那潜龙决原本上也不至于写得如此详细。 当然了,原本他还想着自己往里添上些东西上去的,但一想万一这么做了,自己很可能就此失去一个得力的东宫宾客,这才终于放下了这般心思。 二人说着,他也不等穆菁菁有所反应,一把便将那纸页塞进了她的手中,说道:“当然了,这秘籍的内容肯定不止这些,这上面的只能算是扉页,但我每次却也只能抄来一点儿,这其中原因,我也不便与你明说。。。” 只见肖逸璇不紧不慢地说着,对面穆菁菁的脑袋此时却已经懵了,她甚至都没怎么去听肖逸璇接下来的话,只记得对方叫自己回去将这页纸上内容好生钻研一番,明晚来此教他,接着便被对方赶了出来,待她彻底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已经坐在了那座属于自己的小院之中。 低头,借着月光细细观摩抚摸着那‘潜龙决’三个大字,穆菁菁的心中一片火热,她知道,今夜对她来说,注定已是无眠了。 一夜无话。 翌日一早,肖逸璇便早早起来了,今时不同往日,放在以前,他就算睡到日上三竿之后再起来都没人管他,可如今这东宫之中却已不仅仅是他一人居住了,除了三位宾客,还有五位如花似玉的太子妃在呢,可不能显得自己懒惰疲怠,给他们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 早上来负责为肖逸璇更衣洗漱的还是古儿别速,这妮子自从那次跟肖逸璇亲密接触之后,倒是听话乖巧了许多,手头的事情做得干净利落,井井有条,另外既然没有旁人在场,这二人也是少不了悄悄亲热一番,别的不说,像是拉拉小手、搂搂抱抱、亲亲小嘴儿这些事却是少不了的。 刘文贵他们的保密工作做得不错,包括古儿别速在内,东宫中人好像全然不知肖逸璇昨夜里的惊险,除了早上多出了一项宾客朝见的流程之外,一切一如往常。 宾客们的每日觐见就在正殿前厅进行,他们平日里住在东宫南院,此时却是每天唯一能踏入正院的机会,这是刚刚进宫第一天,大家自然也是没甚好说的,只由肖逸璇对三人嘘寒问暖了一番便算是做过了流程,出声解散了。 前脚刚将纪昀、曾国藩以及一看就是彻夜未眠的穆菁菁送走,后脚他的五位太子妃们便在门外候着了。 肖逸璇刚刚着人宣她们进来,就见那五道风情万种的影子款款由正门之外步入进来,这五位绝代美女背着晨间阳光,看在肖逸璇眼中就犹如天女下凡一般,只在这一瞬间,肖逸璇昨夜里那被人行刺所带来的怒气苦恼便消散了大半,只觉得生活依然是如此美好,自己实在是没有什么应该暴躁的理由的。 “臣妾拜见殿下。” 这五位太子妃今日里是由安沐澜带头请安,皇宫里头规矩多,当下东宫之中无正妃,她们行事说话自然得由品级排位,安沐澜、殷无双及萧燕怡三人都是四品良媛,也是当今东宫中最高品的妃子,带头的人便该由她们三个之中选出,或是轮流担任,而陆夏晗和萧燕芸二人身为九品奉仪,却是怎么说都没这个资格了。 不过还好,至少按照肖逸璇看来,这五位妃子相处地还是很不错的,私下里和睦得很,彼此间也并没有什么高低贵贱之分,叫人很是满意。 当然,即便如此,肖逸璇也是不会就此笃定五女的性格人品的,正如他之前给刘文贵所说,往后里五位太子妃间所发生的一切,都会有人专门汇报给刘文贵,最后再送到肖逸璇手上,毕竟知人知面不知心,他可不想叫自己这和谐东宫变成一座专程用来勾心斗角的角斗场。 想到这里,肖逸璇还下意识地向那殷无双望了一眼,发现对方此时恰好也抬头仰望着自己,双方目光陡一触碰,后者便如受了惊的兔子一般低下了头去,见其表现,肖逸璇心中一叹,表面上却是不露声色地咧嘴一笑:“都起来吧,都过来,坐下跟我说说,这两天都忙得怎么样了?还有什么需要,尽管提出来,我好快点着人去办。” 闻言,众女自然是连连道谢,接着逐一客套一番,倒是将谨言慎行这一套宫中生存法则演绎得非常出色,搞得肖逸璇一阵头疼---相比之下,他还真是非常怀念当初那凉亭之中和小湖旁边的热烈气氛的。 同时,他心里其实也是明白,那两回之所以气氛不错,也是因为自己全程开口主导,外加有着酒精催动的缘故,或许经过自己的些微努力,之前安沐澜等人已经多少对他放下了些许心防,但那种当代女性心中根深蒂固的陈旧观念,以及她们对这皇宫大内的天然畏惧之心,都时时刻刻在提醒着她们要慎之又慎,不敢有丝毫的放松。 肖逸璇知道,想要让这东宫达到理想中那‘大和谐’的后宫状态,他还是有一段很长的路要走的。 一边想着,肖逸璇一边向一旁侍候着的小宫女红月挥了挥手,后者会意出去,不一会儿时间,便走进来两队宫女,将早膳流水般地端了上来。 第五十章 如此放肆 太子家的早饭可不比民间,虽说人早晨起来的口味都喜清淡,肖逸璇又在之前一段时间里特意做了清减,这一餐却也有十四道菜之多,其中猪,羊,鹅,鸡,鱼等荤菜七道,青菜三道,面,饭各一道,另加一份豆汤,一份茶,每道菜都是御膳房精心准备出来的,不仅色香味俱全,还用的都是全国各地的极品食材,若是放在民间百姓家,恐怕只这一顿早餐,便可足抵得了一家人一整年的吃穿用度了。 这顿饭阵势不小,规矩也多,五位侧妃,包括那性子跳脱的萧燕芸在内,这顿饭都是吃得谨小慎微,显然是在这之前都做过不少的功课,每每用饭时都要注意肖逸璇的动作,只要肖逸璇手头动作一停,她们也便立马停下,吃饭犹如打仗般紧张,倒是搞得肖逸璇压抑得很,最后还是他主动将周围侍候的太监宫女们指了出去,开了腔道:“再过几天,外国使臣便会陆续来到,我受父皇之命接待蒙古使团,届时却是得忙活很长一段时间了,到时候,这东宫里,就靠你们几个多费心了。” 话落,就见坐在肖逸璇左手侧的安沐澜率先开口接道:“殿下放心,有我们五姐妹在,料想就算外面天都塌了,东宫这边也不会出什么岔子的。” “那便好。” 闻言肖逸璇轻轻一笑,接着又道:“对了,届时蒙古使团到来,定会带着许多贡品,多是草原上才有的玩意儿,你们几个有没有想要的物件,到时候叫我给你们悄悄顺上一些回来?” 话落,就见众女动作齐齐一滞,仿佛瞬间紧张了不少,其中萧燕怡还十分警惕地向殿外瞅了一眼,回头说道:“殿下,照例来说,外使贡品,向来都是要上交国库的,我等姐妹的吃穿用度都充足得很,殿下还是不要从中再取了吧!” 萧燕怡说话时声音压得极低,其中缘由肖逸璇也是明白,当今皇上肖天靖最恨大臣贪腐,其严重程度堪比前世中的朱元璋,他还曾专门说过,无论任何人等,都不得贪墨外国贡品,否则不计官职爵位高低,全部以反叛罪论处,而事实上,就在前些年时候,上一次使臣朝贡期间,也是确实发生过类似事件,当时的吏部、礼部两位尚书,只因为一时贪婪,在接待使臣时悄悄将那贡品贪墨了些,便被皇帝削去了官职,由一品大员降为普通百姓,两位老尚书不堪打击,齐齐病倒,接着不过一个月时间,便相继离世了。 两位自立朝初始便一直辅佐着朝政的老臣,只因贪墨了一些贡品,便落得名败身死的下场,这不得不叫人警惕,便难怪萧燕怡会出声提醒了。 只不过,对于萧燕怡所说,肖逸璇却是有着不同看法,身为太子,他自然也是知晓许多不为人知的内情的---他那便宜老爹是痛恨腐败没错,却没有到达如此丧心病狂的程度,而且但近十年来,他一直都醉心修仙,朝中大小事多都是交给手下大臣们去做的,又哪会着重在意这些? 想当初那两位尚书之所以会落马身死,却是因为他们二人存了叛逆心思,私下里勾结外使,妄图谋反!与其说,那些赃物是那二人贪墨所得,还不如说便是人家刻意送给他们的才更加贴切一些,而且那所贪赃物也不是传闻当中的寥寥几许,实际上却是一笔惊天的财富,要说皇帝没有将他们凌迟而死,反而只是罢官为民,就已经是天大的宽容了。 想到这里,肖逸璇笑笑说道:“无妨,别人不行,我却可以,你且放心,从中所得,我都会与父皇报备的,实际上在这之前,我就已经是与父皇知会过此事的,你们有什么想要的,尽管说来便是。” 肖逸璇说得真切,但这种事情,他自然是没可能提前知会皇帝的,只是他心中清楚,这几年来,自己那几个兄弟以各种渠道贪污的钱财宝物可是能从太和门一路堆到中和殿去的,那皇帝别说去管了,就连发现都没发现一次,自己还用廉洁个屁? 如此话落,五位侧妃的脸色才轻松了些,随之而来的,也有一丝期待与兴奋,对于必定要久居深宫的她们来说,一些新奇玩意儿,总能带来很大的乐趣---虽说肖逸璇曾经说过,东宫之中无甚规矩,甚至可以随意出宫游玩,但目前来说,她们还是没有这个想法和胆量的。 半晌后,还是萧燕芸第一个开了口道:“殿下,既然是蒙古使团,就一定有马吧?臣妾想要一匹过来!” 肖逸璇笑着回:“恩,我记下了,还有,届时我叫人把后殿旁的院子收拾出来,修个跑马场,你和沐澜都是善骑之人,可别因为久居深宫落下了功夫。” “殿下,臣妾。。。臣妾想要一些蒙绣。” “臣妾就要几串儿玛瑙好了。” 紧接着,就见陆夏晗与安沐澜接连出声,最后也只有萧燕怡和殷无双没有提出想要的东西,前者是因为别无所求,后者却是因为知晓自己身份特殊,沉默只是怕引起肖逸璇不快罢了。 对于殷无双,肖逸璇也是没有多说什么,此时人多口杂,就算自己出言相劝,对方恐怕也难放下心防的。 等到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将所求之物全部记下,一顿早膳也便吃得差不多了,眼看就要散席之时,肖逸璇却仿佛突然想起来了什么似的,朝萧燕芸开口问道:“对了,燕芸,我记得你我第一次在听风阁上相遇时,你曾与一‘乔夫人’争吵来着,那乔夫人,是否便是聚才商行的大东家乔诗茵?” 一听肖逸璇提起往事,萧燕芸首先想起的便是自己对对方的不敬,以及一屁墩儿落地的尴尬,当下便羞红了俏脸,接着佯作恨恨地嘟了嘟嘴,这才回道:“乔诗茵?殿下是不是记错了?那日里与我争吵的乔夫人,明明就是乔诗雅才对啊?而且她也不是什么商行东家,却是吏部尚书林大人的老婆来着。。。” “林寂然的老婆?” 闻言肖逸璇一愣,心道这两人一个叫乔诗茵,一个叫乔诗雅,还都曾在听风阁上出现,若说两者没有关系,那可真是鬼都不信的,当下便疑惑出声道:“那岂不是林远山的老妈?你们当日为何争吵?” “殿下也知道林远山?乔诗雅今年才三十出头,是林大人的续弦,虽然听说她也为林大人生了一子,却不是那林远山的亲娘。。。那林远山今年都多大年级了啊~~” 话落,就见萧燕芸撇嘴一乐,接着回道:“要说我为何会和那乔夫人争吵,还是因为我姐姐呢。。。” 说着,就见萧燕怡红着俏脸推了自己妹妹一下,后者笑着躲开,朝肖逸璇咧嘴一笑:“剩下的就叫我姐姐说罢!” “燕怡,你说。” 闻言,肖逸璇自是向萧燕怡询问说道,却见后者的俏脸愈发地红了,直扭捏半晌之后才轻声说道:“回殿下,其实在臣妾入宫之前,那位乔夫人是有意叫家父将臣妾许给。。。许给那林天明为妻的,只是家父因为种种顾虑才未首肯此事,也就是在家父考量之间,妹妹便约了那乔夫人在听风阁见面,望对方能打消这个念头,没想到对方不仅不允,还把话说得过分,燕芸性子火爆,一时气愤不已,这才与其当场吵了起来。。。” 说罢,萧燕怡还小心翼翼地偷偷撇了肖逸璇一眼,仿佛一个做错了事的小孩,后者一听完,心中这才明了,心说好险,幸亏那日听风阁里自己帮的是刘钊钊那黑胖子一方,不然自己不就得帮自己的情敌去了?若是外传出去,还真是笑话了。 心中念叨着,肖逸璇打个哈哈,接着出言将众女安慰几句,待大家全都用餐完毕,便准备起身离席了---除了第一日的湖边小聚,五位侧妃这两天都在收拾自己的院子,直至今日才算彻底忙完,也是时候带她们在这皇宫之中转转,适应适应环境了,对了,还要带着她们去给皇帝皇后请安呢,这可是头等大事,马虎不了。 正这样打算着,肖逸璇便领着众女向门外走,这谁知当他刚刚将殿门打开,还没等他一脚跨出,一道影子便狠狠撞到了他的怀中,别看那人影纤细得很,这一撞的力道却是不小,若不是几位侧妃在后面急忙扶着,他肯定是要摔个马趴的。 “大胆!谁人敢如此放肆!” 下一刻,就见性子高冷的陆夏晗第一个出声呵斥道,而除她之外,另外四名侧妃也是脸色难看地齐齐向那来人瞪去,却是穆菁菁顶着一副熊猫眼立在那里,脸上一副十分古怪的表情,有些不知所措地僵持在那原地。。。 第五十一章 河东异事 这穆菁菁将肖逸璇给她的那页潜龙决观摩彻夜,略微摸索之下,只觉得神妙无比,直将其视为珍宝,只不过这页纸上的内容实在太少,虽说以她的天赋还不能彻底参透,但翻来看去之下,却也能说是熟记于心了。 习武之人对于武功秘籍一类的东西,总是没有什么抵抗力,现下里,她对肖逸璇手上那些秘籍后续实在是渴望得很,这份渴望甚至短暂地压下了对肖逸璇的敌意和厌恶!正因如此,虽然说她早上已然来过一趟,但回去后思来想去地,最终也还是没有继续耐住性子等到晚上,当下便找过来了。 按理说,穆菁菁身为太子宾客,平时除开早晨觐见的时间,都是不能进入太子与太子妃们所居住的主殿区域的,她此刻之所以能站在这里,却还是因为刘文贵的自作主张罢了。 这位奴才总是喜欢把自己的主子往歪处想,昨夜众人回来之后肖逸璇单独留下穆菁菁并将其带入寝宫的事情,别人可能不会在意,他却着实是放在了心里,只以为这位武艺高强的火辣女宾客与自家殿下有着什么暧昧,甚至认为昨夜里二人已经行过了男女之事,故而才自作主张地吩咐侍卫们,将其放了进来。 这些细节暂且不提,再看肖逸璇待看清来人之后也是一头雾水,心说这穆菁菁如此慌忙地赶来,难道是听到了什么风声,前来保护自己的不成? 这么想着,肖逸璇抬手阻止了几位侧妃们接下来的呵斥,开口问道:“穆姑娘,你这么慌忙,所谓何事?” 罢了,就听穆菁菁一振心绪,赶忙跪下回道:“回殿下,臣并无要事,只是经臣昨夜里彻夜钻研,现已是摸索出了一套适合殿下修炼的法子,可问题是想要这套方法起效,却还需接下去的秘籍以供参考,臣本想晚上再来的,但又想起殿下曾经说过,那些秘籍后续,殿下也是从某处陆续得来的,故臣才斗胆前来提醒殿下,希望殿下今日里能把那些秘籍拿到,以便晚上参考。。。” 虽然穆菁菁心中对肖逸璇是没有丝毫的敬意,但表面上的工作却还是要做齐的,不得不说,她的演技很好,此刻任任何人看来,她都是一副又惊又恐的模样,待她将话说完,五位侧妃不明就里,虽是听得一头雾水,心中不快却还是难以瓦解的,接着不等肖逸璇出声,就见萧燕怡上前一步,冷冷开口道:“东宫宾客,除辰时可入主殿觐见以外,其余时间都不得踏入正殿范围一步!就算有重大要紧之事,也须得由东宫总管太监代为禀报,再由殿下决定在何处会见,你既入了这东宫,本就该按着东宫里的规矩办事,现在却生生闯了进来不说,还冲撞了殿下御驾,可知自己该当何罪?“ 萧燕怡虽然平日里温婉贤淑,此刻说起话来却是毫不客气,声色俱厉,直听得穆菁菁心中光火不已,但她恼归恼,却是一个反驳的字都说不出来,当下只好垂头认错道:“太子妃息怒,是臣愚钝。。。臣知错了!“ “此等大事,怎是一句愚钝便能盖过的?“ 穆菁菁话音刚落,就见萧燕怡再次出声呵斥,想来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了,而一旁的肖逸璇见状,却是拉住萧燕怡的素手拍了一拍,笑道:“罢了,这穆菁菁和那纪昀曾国藩不同,本就是一介江湖中人,不懂规矩也是难免的,依我看,这回暂且就先饶过她一次,下次记得不可再犯便是了。“ “是,殿下。“ 萧燕怡见肖逸璇出声,便没有出言反驳,轻轻向后退了一步,仍由肖逸璇向那穆菁菁说道:“都听到了?退下吧,那秘籍我会拿来,今夜戌时来主殿找我。“ “谢殿下宽宏,臣明白,臣告退了!“ 话落,就见那穆菁菁急忙应出一声,接着便连滚带爬地去了,虽说其心中其实并无一丝的惊恐敬畏,但演得那叫一个像极,叫人根本挑不出什么毛病。 看着对方仓惶而去的身影,肖逸璇轻轻一笑,回头向萧燕怡说道:“燕怡,没想到你还有如此严厉的一面啊。“ 闻言,萧燕怡不知肖逸璇话中何意,却还是微红着俏脸,坚定应道:“殿下,此事并非是臣妾严厉,这里可是紫禁城中,皇家重地!宫里的规矩,本就该是比天下任何地方都要严厉些的,若是人人都不守规矩,犯了错也不需承担责任的话,这偌大的紫禁城,也早就该乱成一团了,不是臣妾多嘴,依臣妾看,殿下就不该对她如此宽容,至少也该警示一番。。。“ 肖逸璇没想到他的一句调笑,却换来一阵长篇大论的‘教育’,当下便摆手告饶道:“得!得!我知道了,知道了,我保证下次绝不再犯,这回就饶了我吧!“ 说着,他还摆出一副头疼模样,众女从未见过他这副表情,当下便被惹得忍俊不禁,之前严肃紧张的气氛也瞬时间被冲淡了不少,其中最为活泼的萧燕芸还插嘴笑道:“姐姐,什么规矩不规矩的,依我看呐,分明就是殿下瞧那女宾客长得漂亮,所以开后门了,指不定过上几日,人家就会住到我们隔壁去啦!“ “噗!“ 话落,众女被逗得齐齐暗笑,而另一边的萧燕怡听着妹妹萧燕芸的调笑,居然还表情严肃地反驳道:“就算明日殿下就要纳她为妃,她也得守着今日的规矩,同样不能逾越的。。。 “得啦!全都少说两句吧!“ 听到这里,肖逸璇再也受不了叨叨,心中发誓以后绝不再和萧燕怡拌嘴,当下便拍了拍萧燕芸的小脑袋,笑道:“走!相公我带你们逛皇宫去!“ 。。。。。。 正当肖逸璇领着自己的五位美妃在紫禁城中逍遥惬意之时,距离京城千里之外,大越最北的河东境内,一处林间小道上,一支车队正缓缓走着。 这支车队规模不小,前前后后光是马车便有二十来辆,人数更有两百以上,其中小厮,侍女,护卫,账房等角色一应俱全,且这大热天里,他们却全都穿着皮衣短褂,腰间,襟前两处,均都簇着厚厚的绒毛,一副标准的蒙人打扮,看来便是预计九月之初到达京城的蒙古使团了。 此时,队伍前端的一辆马车上面,两个男子正在低声交谈着,只见这两个男子一个二十出头,一个五十来岁,全都是膀大腰圆的粗犷大汉,且容貌间还隐隐有着几分相似,看起来是一对父子,视线拉近,就见那年轻的汉子脸色有些些许的涨红,神情似是非常激动地说道:“阿爸,你说的可都是真的?表妹她。。。真的还活着?就在那中原皇帝的皇宫之中?“ “千真万确!“ 话落,就见那年迈些的汉子深深吸了口手中的烟斗,点头沉声道:“是琅阔台那个草原的耻辱,在灭绝克烈之后,将你的表妹悄悄掳走,又瞒着其他的部落甚至我们的族人,将她赠送给了中原的皇帝!所求的,就是能供他苟延残喘的这十年时间!“ “当真!“ 那年轻些的汉子仿佛对这个消息很是不敢相信,在再一次地开口确认,见自己父亲点头之后,便是胸怀大畅,几乎就要控制不住地长笑出声,只是想到隔墙有耳,这才好不容易忍了下来,重新又压低了声音说道:“阿爸,既然如此,我们这回不如就寻个机会,将表妹给营救出来!表妹是克烈部的王女,那克烈虽然灭了,却还是有很多散落的勇士们的,还有塔塔尔部、翁吉剌部,那都是克烈最坚定的盟友!我相信只要表妹回了草原去,用不了多久,各族的勇士便会慕名而来,凭着那些勇士,我们便能彻底摆脱琅阔台的控制,重新掌控自己的命运了!“ “正是因为我有这个打算,所以才会现在才告诉你的。“ 闻言,年迈壮汉咧嘴一笑,伸手拍了拍自己儿子那宽厚的肩膀,说道:“卡塔鲁,我的儿子,你虽然是个真正的勇士,却不是一个睿智的智者,你太容易急躁了,所以这个消息,我只能忍到现在才说,在北京城,我已经安排好了人手接应,到时候我会找个由头,先不去皇宫里报到,在外面呆上一晚,我们便趁着那个时候。。。“ 说着,他便向马车外头试了试眼色,接着比出一个抹脖子的手势。 见状,卡塔鲁心领神会,阴狠着脸严肃道:“我明白,阿爸!到时候,我一定叫外面这些贪生怕死的叛徒明白,什么叫做真正的勇士!“ 话落,这父子二人相视一笑,两只粗糙的大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咻---“ 正在这时,一阵隐隐的破空声传来,紧接着马车便是一阵晃动,然后猛地停下。 “出什么事了!?“ 突遭此变的卡塔鲁变了眼色,一把将窗帘掀开,大声喝道,可入眼的一幕,却将他接下去的话生生咽了回去---远处的山林之中,数不清的人影正急速靠近着,在他身周,是正在不断落下的利箭,车队中的护卫已经有的已经拔出了腰间的弯刀,朝着来人的方向迎了上去,而有的人,却已然是丧命在了箭下! 说时迟那时快,卡塔鲁在匆匆一言过后,赶忙便重新拉下了帘子,接着和父亲对视一眼,二人便齐齐从脚下取出了各自的兵器,接着如同猛狮一般窜了出去! “杀!“ “中埋伏了!“ “准备战斗!“ 车队前方,一名护卫扯着嗓子大吼,一场剧战,蓄势待发。。。 第五十二章 有甚可惜 自东宫而始,至太和门,经慈宁宫,养心殿,坤宁宫,御花园,最后再到珍宝馆,南三所,肖逸璇当真是实实在在领着五位侧妃在皇宫内逛了一整天,不仅拜见了皇帝、皇后,甚至还去老三肖逸廉那边转悠了一番,紫禁城内偌大无比,这一天时间下来,几位侧妃虽然还不能确切地记下宫中陈设,但那几处要地却也能够牢记于心了。 今天的午膳是在慈宁宫和皇后蝉素儿一同吃的,晚膳则是在肖逸廉那边用过了,故而当肖逸璇领着五女再一次踏入东宫大门的时候,便已然是入夜时分了,他注意到,由右翼门至东宫大门这短短一段路开始,五位侧妃的脸色便一个个都变得奇怪不已,虽然表现各不相同,却是同样的复杂,有期待,有紧张,还有相互间的提防与警惕,这倒让肖逸璇一时间有些不解,只不过略微一加思索过后,也便明了了几位侧妃们的心思。 五位侧妃至今为止,入这东宫已是三天两夜了,第一夜,她们被肖逸璇带着在湖边饮酒,最后以大醉收场,第二夜,肖逸璇出宫晚归,她们又忙于收拾各自院子,甚至都没能相见。 而到了今天,这东宫主次才终于到齐,再没了其它妨碍,也是时候开始一项极为‘重要’的章程了。 那便是:今夜,该由她们之中的哪个侍寝? 这种事情,若是放在肖逸璇想来,只不过是一件比较羞人的小事罢了,但实际上,在这个年代,此事无论是放在王公大臣还是富人商贾家中,都可说是相当重要的,更何况是在这规矩甚多、等级森严的皇宫大内之中呢? 那头一个被家中男主人临幸的侧妃,必定会在同一品级的妃子之中显得地位更高一些,同时也代表她便是众人之中最受宠的那一个,甚至于,在往后的日子里,这个人还会自动获得更多的话语权---或许肖逸璇永远不会这么去想,但对于在入宫之前便经由家人礼官次次叮嘱、且日后的天地全都系于这一方之地上的的五位侧妃们来说,此事却是难以避免地显得异常地重要。 虽说几天下来,这五位侧妃之间,相处的还算和谐,无论表里内里,均是互相照顾,相互体谅着,没有任何的不快和争执,其中萧燕怡沉稳大方、不喜争名夺利,萧燕芸虽然略有泼辣,却也是天真得很、没甚心眼,陆夏晗天生性子冷傲,自然不善言辞,安沐澜虽说天生媚骨,却是善解人意之辈,最后的殷无双更不必说,因为其父的关系,她在五侧妃中一直都是最低调谨慎的一个,处处谨小慎微,不敢有丝毫逾越的表现。 就是这样的五位女子,乍看之下,却是没有一个像是会争权夺利的料,但等到肖逸璇最终领着她们踏入正殿范围内之后,她们却是齐齐发起了攻势,竟没有一个落下-----别的事情,她们可以礼貌、可以谦让,但这‘头一夜‘的风头,她们却是必须得去争一争,抢一抢的! “殿下,眼下天色尚早,依臣妾看,不如去我那里小坐一会儿?恰好这两日里,臣妾刚刚新编了一首曲子,想给殿下弹弹呢!” 只见第一个出声的,却是平日里最会顾全大局的安沐澜,她趁着其余人还在犹豫的时候快速上前几步,一把将肖逸璇的胳膊揽住,一边往自己胸前使劲贴着,一边眼波流转着将脑袋靠在了肖逸璇的肩头,她本来便生着一副极致媚骨,此刻全力施展,整个人更是娇媚到了极点,短短一句话,直说得肖逸璇心生摇曳,双目发直,恨不得将此尤物‘就地正法‘了才好。 另一边,眼见着被安沐澜抢了先,后方四女可就不干了,性子跳脱的萧燕芸第一个跳了出来,情急之下走得快了一些,当即便被脚下一块微微凸起的青石绊了脚,几乎是一头挂在了肖逸璇的背上,一张被夜风吹得有些微凉的俏脸一下子便钻进了肖逸璇的脖子根儿里,稍一缓冲之后,这妮子才顿觉害羞不已,只不过此时她就算再怎么羞红了脸,也都顾不了那么许多了,竟就径直贴在肖逸璇的耳根上说道:“殿下,我年级最小,你今夜就去我那里过夜好么?” 一听萧燕芸说得这么直白,肖逸璇也不禁乐了,他伸手拍拍萧燕芸挂在自己胸前的手背,刚想说话,便被一旁的萧燕怡出言打断:“燕芸!你说起话来怎地如此没有规矩?还不赶紧从殿下身上下来!” “哦!” 萧燕芸大概是从小到大听姐姐的话听习惯了,当下应了一声,接着便不情不愿地从肖逸璇的背上滑了下来,只不过虽然如此,她的嘴里还是不依不饶地追问着:“行不行?殿下,行不行嘛?好不好嘛?我才只是个奉仪而已诶!” “萧燕芸!你一个女孩儿家的,像个什么样子?” 听着萧燕芸这段近乎耍赖的撒娇声,其余几女心中自是气愤不已,心想你这妮子也是心大,这种话都说出来了,还叫我们怎么竞争啊?而前者的姐姐萧燕怡好似也是觉得妹妹此举不妥,急急上前出声制止喝道,正当其余几女以为她要像往常一样将那小妮子教训一番的时候,这萧燕怡却是冷不丁地冒出一句:“你可要知道此乃东宫重地,再不得像以前在家那般任性了!长幼无序地,忒不像话!就算是那什么。。。也得等在姐姐后头才是啊!” 得,原来这当姐姐的,也在抢妹妹生意了。 果然,还未开口,萧燕怡的俏脸便已是红得不成了样子,只见她犹豫两下,有些僵硬地转向肖逸璇,生硬道:“殿下,那个,臣妾今日来,恰好也刚刚谱了一曲。。。” 萧燕怡脸皮薄,只说了这短短一句,便再也难以为继,深深将脑袋垂到了胸口,只留满脸不可思议的萧燕芸一人愣在原地,而看着这两姐妹‘争夫‘的样子,一旁的安沐澜及陆夏晗、殷无双三女则是一时忍俊不禁,竟是齐齐’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笑声一出,本就害羞到了极点的萧燕怡便感觉更加难堪了几分,其实实话来说,直至现在,她都还处在一种浑浑噩噩的状态,自从自己在脸上涂鸦被肖逸璇识破以后,她所进行的一切行动便都再未受自己控制,她几乎每时每刻都在劝说自己,自己之所以顺从至今,都只不过是碍于父亲的官途脸面罢了。 只不过与此同时,随着时间的逐渐推逝,她也是愈发地清楚,这个理由,只不过是她给自己的一个接口罢了。 她之所以需要这个早就已经被拆穿的接口敷在心上,也不过就是想要证明,自己并不是一个以貌取人、贪图富贵的女子罢了,只不过,这两日来,随着对肖逸璇的渐渐了解,入睡前对往后日子的缕缕展望,甚至是宫中偶然间的一次登高望远,当那金碧辉煌的紫禁城映入眼帘的时候,这个借口所起的作用,都会被无情地揭去一层,叫她知道,原来自己也没有自以为的那么高傲,原来自己,也难免落了俗套! 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才会在此时选择开口---事已至此,她也该承认自己的内心了,既然这也,又为何不去着手为自己争夺一点小小的利益呢? 脑海中如此剧烈斗争着,萧燕怡还想继续开口,就见肖逸璇猛地加快了脚下步子,再向着肖逸璇所行之处望去,就见穆菁菁不知何时已经立在了那里,在她周围,还有两名默默陪同着的宫女,原来众人不知不觉之间,却是已经到了正殿前方。 “臣参见殿下!“ 眼见肖逸璇终于回来,已经在此等候许久的穆菁菁急忙迎上几步,跪下行礼道。 “起吧,进去说话!” 闻言,肖逸璇没有丝毫犹豫,径直开口吩咐一声,接着回头向自己那五位侧妃咧嘴一笑,大声道:“那什么!我今晚还要练功来着,沐澜,燕怡,你们的曲子,我就下次再听了!燕芸,你就听你姐姐的,回去早点洗洗睡了吧,你还小,早睡早起身体好。。。” 一边说着,肖逸璇的身影已然随着那穆菁菁一边消失在了正殿门口,眼见殿下走得这般匆忙,直像受到了某种惊吓一般,五位侧妃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没有一个人能说出一句话来,千言万语,全都化成了一声轻叹。 她们全然不知,此时肖逸璇透过窗户纸看着她们转身散去的背影,心中也是犹如猫抓,痒痒得很,对于几位侧妃们的忧虑,其实他也有一套很好的解决办法的---既然都怕落于人后,那一起上不就得了?反正他肖逸璇不怕羞,不害臊,体能上佳,承受的住,完后不仅能打消众女忧虑,还能增添她们的姐妹情意。 “可惜啊可惜!” 这么想着,肖逸璇口中轻叹,而这声音刚出,他便感觉腰间一阵剧痛,疼得他呲牙咧嘴,赶忙摆手告饶起来! “呵,说清楚点,可惜什么?” 下一刻,就听一道熟悉的冷清女声传来,却是古儿别速正一脸冷意地立在他身边,宽大的宫女裙袖之下,一只素手正死死地掐着肖逸璇腰间一小片肉,来回拧动着,肆意地践踏着肖逸璇的王者尊严。 原来那陪同穆菁菁等候肖逸璇归来的两位宫女当中,正是有她一个,也是因为看到她在此处,肖逸璇才打消了推迟练武的念头,最后才有了之前那番表现,若非如此,肖大色狼此时可能早就领着自己的五位美娇妻大被同眠去了。。。 第五十三章 乾坤劲 “殿下?” 因为一时心急而忘了礼数,径自走在前方的穆菁菁见肖逸璇迟迟没有跟上,随机便回头询问道,后者闻言,怕被其看出端倪,急忙强笑一声,不着痕迹地轻轻将古儿别速坠在自己腰间的素手拿开,佯装吩咐道:“素儿,你去些斟茶来,我要与穆姑娘谈些事情。” “是,殿下!” 有穆菁菁和另外一名宫女在旁,古儿别速当下也不好发难,只得加重了声音假意领命,接着悄悄白了肖逸璇一眼,仿佛在警告着他一般,接着便不情不愿地随那宫女一同去了。 “我们开始吧。” 等着古儿别速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大殿门外,肖逸璇才朝着穆菁菁点头说了一声,后者领命,二人来到后殿太子卧房内对面坐下,这才听穆菁菁开口说道:“殿下,臣昨日里思索了整夜,照理来说,殿下已是早就过了习武的年纪,再加上这‘潜龙决’着实高深,想必按着平常的法子,就算殿下再勤练上十年,恐怕最终也只得修得一些个皮毛,强身健体倒是可以,却是再难练成其中精髓,更别提晋升顶尖高手之列了。。。” 一听穆菁菁一上来就是这般说辞,肖逸璇心中的热情劲儿也是一凉,只不过还不等这热乎劲儿彻底凉透了,就听那穆菁菁话锋一转,紧接着又说道:“。。。不过还好,臣早年间恰好得到过一本秘籍,名为‘乾坤劲’,这乾坤劲法虽于我等无助,却是最适合现下由殿下修炼,只要殿下习得此法,与那潜龙决同步修习,便可彻底抹去年龄上的缺陷,甚至进度更快,也犹未可知!只不过,这功法修炼起来,却是颇有一些花费。。。” 要说穆菁菁这番话还真未作假,那‘乾坤劲’便是其师父林天明藏书阁内的一本奇功,只不过说是奇功,却鲜有同门师兄弟瞩目,更不要说修炼了,只因为这门功法乃是专门为过了习武年龄的成人易筋换骨所用,对于她们这些自小便开始习武修炼的人毫无作用,不仅如此,这门功法修炼起来,还需大量名贵的药草不停辅助,修炼起来如同烧钱,绕是林天明家底丰厚得很,也不可能叫座下弟子行这种吃力不讨好之事,故此这门奇功,便在那藏书阁中一躺就是十余年,根本无人问津。 也就是穆菁菁自幼便有着一身好学性子,不论有用的没用的,只要是够得着边的东西,便都喜欢尝试几分,这才将那乾坤劲翻腾出来,细细修炼了一段时间,可即便如此,这份坚持也没能持续多久,想当初她将这乾坤劲只修炼了一月有余,自己的身家便搭进去了大半,若是再不及时停下,恐怕就得开始吃土了。 只不过她的这种烦恼,在肖逸璇眼中却根本不算什么,他每月的俸禄虽然有限,常常都觉得不够用,但那也是放在他的角度而言,想要每月里抽出个几万两银子以供修炼,却还是容易得很的! 果然,在穆菁菁说出此间困难之后,肖逸璇便长长出了口气,心想他别的都怕,还真就不怕花钱,自己本身每月那在常人看来便是天价的俸禄暂且不提,现下他还搭上了乔诗茵那大财主的关系,按着对方所求来看,想必自己就算每月里问她要上百万两银子都不是难事的,当下便开口问道:“既然如此,若是我将那所需药草提升上个几倍十几倍,那我的修炼速度会不会也同时变快?” 穆菁菁闻言,心中自是对肖逸璇这种土豪心态鄙视不已,但面子上却没有表露分毫,显得有些尴尬地笑道:“殿下,这。。。并不能,臣劝殿下在修炼时还是严格依照我的嘱咐用药,否则过犹不及,也容易生出差错。” “哦!” 说罢,肖逸璇失望一声,接着就见穆菁菁终于耐不住性子开口问道:“殿下,这个我们可以暂且不提,也不知殿下有没有将那后续秘籍拿到?毕竟殿下往后该如何修炼,臣还需参照那秘籍后续制定法子!” “在这,拿去吧。” 肖逸璇闻言将怀中早就准备好的几页纸片取出,递到了穆菁菁手上,后者一见那些纸页,一双美目即刻便泛起了绿光。 其实她这般痴迷武学,倒也不是她的过错,想她自五岁时被林天明抢进门下,至今为止十余年,每日里除了练功就是杀人,没有任务的时候从来不得出门,更别提去接触什么琴棋书画、诗词歌赋之类的娱乐玩意儿了,长久以来的枯燥生活,就只养成了唯一一个爱好,那便是武学! 也正是因为这种痴迷,穆菁菁才在拿到了潜龙决之后,微微淡了些对肖逸璇的厌恶之意,甚至还主动拿出乾坤劲与其分享,这其实也是为了叫肖逸璇练有所得,不至于修炼两天后失了兴趣撂挑子不干,害得自己也无缘再见那接下去的潜龙决罢了。 撇开这些前因后果不谈,接下来,就见穆菁菁急匆匆将那潜龙决后续翻看了数遍,同时脑袋高速运转一番,肖逸璇这次拿出来的东西比之上次的足足要多上几番,虽然存货尚多,却也能透过这些窥到一些全景了,故而当穆菁菁半晌后终于将其放下的时候,心中澎拜便已经是到了一种不能自已的程度! 果然是绝世武功! 直到现在,穆菁菁已经彻底下定了决心,等到有了机会,能将自己娘亲救出的时候,她便找个安全的地方,将自己的一身武功散去,重新修练这潜龙决! 她相信,只要自己持续修炼这门奇功,不出十年,自己的实力便能跃于其师父林天明之上! 而届时,也便是她一雪前耻的日子! “只可惜,我没能在早些年见到这潜龙决。。。” 在心底暗叹一声,穆菁菁将纸页收下,酝酿一会儿之后,便开始向肖逸璇教授起那乾坤劲来。 “殿下,这乾坤劲乃是内功,修炼之时还需静心打坐,严格按我所说运转内息,七周一个小循环,三循为一大循环,练功初始,殿下还需一日将其运转两次,早晚各一次,若是中途断开,便得重新来过,切不可断而续之,每次修炼之前,需将这张单子上面的药材碾磨成粉服下,修炼完毕之后,再将这药量减去一半,冲水而服,现在,我便将口诀传授于您。。。” 穆菁菁涛涛不绝地说,肖逸璇认认真真地听,期间有了疑问,他便出声询问,对方也是耐住了性子认真解答着,一时间这殿中的气氛倒是极好,二人就这么一问一答地说着,转眼间便过去了两个多时辰之久,待到一轮教授完毕,便已经到了凌晨时分了。 这期间,古儿别速自然是没有真的斟茶送来,要她伺候肖逸璇可以,可要她给别的女人端茶送水,尤其是肖逸璇身边的女人,不论她是何种身份,除非是她老娘来了,否则都是别想将她使唤得动的! 待穆菁菁最后一句话落下,滔滔不绝聊了一夜的她和肖逸璇也是有些乏了,再加上急着回去观摩后续的潜龙决功法,穆菁菁便主动开口请辞,临走之时,肖逸璇开口问道:“穆姑娘,除了你之前所说,我这修炼起来再就真不需要注意什么了吗?” 肖逸璇之所以会有此问,也是因为他算得上是头一回习武,对这前途未卜的道路有着太多忌惮罢了,之前二人已是说得十分清楚,现下一问纯为安心。 闻言,穆菁菁正打算开口安慰,脑海中却不知怎么地突然浮现出白日里萧燕怡及陆夏晗一众人对她的出言苛责,心下当即便生了一番戏谑的念头,佯作为难地出声回道:“这。。。有是有些,但念及殿下身份,这顾虑就不便再说了,反正殿下按着我们之前所说的去练,犯了此戒,那进度估计也慢不了许多,恩,至多也就会慢上小半吧!” 一小半还不算太多? 一听此言,肖逸璇立即便急了起来,急忙追问道:“有甚不便的?你且但说无妨!” “好罢,那臣便冒犯了!” 闻言,穆菁菁心中暗喜,表面上却是十分严肃道:“说实话,臣之所以说这乾坤劲难练,除了其花费颇大以外,想要达到最大效果,其实还有一层禁忌。。。” “什么禁忌?” “回殿下。” 眼见肖逸璇这着急模样,穆菁菁心中不觉好笑,紧接着道:“那便是。。。不能圆房,行那男女之事!否则阳火渐微,无益修炼不说,还会因此拖慢其进度,导致事倍功半。。。” 只见穆菁菁这头说着,那头的肖逸璇已是换上了一副比苦瓜还要苦上十倍的臭脸。 这是什么狗血的桥段? 我练的难道是九阳神功吗?还不得亲近女色? 你难道没有见过,我那五个老婆是如何娇艳吗?试问你从这天下之间随便挑出来一个男人,除了太监,又有谁能空守着那五位绝代美人而不动心? 可以,这很坑爹。。。 “殿下,殿下?” 这边,看着肖逸璇哭着个脸久久不做反映,还以为对方不愿,心中那恶作剧样的念头便霎时淡了些,心说也是,要面前这个人面兽心的家伙不行那男女之事,实在是有些夸张了,再加上她急着回去,当下便转而开口说道:“其实殿下若是做不到,也不必太过在意的,毕竟。。。” “可以!” 话未说完,就听肖逸璇突然出言打断一声,说得穆菁菁当即一愣,不仅如此,还听他紧接着追加说到:“其实不瞒你说,我直到今天,都还是个处子之身呢,恩。。。呵呵,也不知道,这种情况,对我的修炼有无助益啊?” 这狗太子居然还是处子之身? 穆菁菁闻言又是一怔,直过几息之后,才赶忙出言道:“额。。。有!绝对有!既然如此,就希望殿下一直保持了,保持得越久越好。。。” 一边说着,穆菁菁又在心中一边自语着:师父不是说,这狗太子荒淫无道,喜以强占民女为乐吗?被他祸害过的良家女子,不说上万,也该有上千了吧?难道是这家伙故意诓我? 这么想着,她又觉得不对,经过这几天下来,她早就看出了肖逸璇对修炼武功的渴望,否则也不可能对自己处处宽容忍让,以礼相待啊?可若他本来就是这温润性子,却又和师父之前所说不负了。。。 昨日一夜未眠,再加上一番古思乱想下来,穆菁菁只觉得脑袋肿痛不已,当下便头疼得伸手揉了揉脑袋,可她这一想起自己师父,便不自已地同时想起了其之前对自己的威胁。 “届时,你若还保持着处子之身,那不仅你那娘亲会死无丧身之地,我还会将你炼成炉顶,供我堂中三百名弟子轮番享用。。。” 残忍卑劣的话语再度响起在她的耳边,又看看眼前俊逸不凡的肖逸璇,穆菁菁犹豫许久,终于再度强笑着开口说道:“殿下,其实还有一途,可以叫殿下在可品得男女之妙的同时,丝毫不拉地修炼乾坤劲的,甚至于,还可能有所助益。。。” “哦?” 忽闻此言,满心苦涩与纠结的肖逸璇立马便提起了精神,出言催促道:“你且速速道来!” “回殿下。” 只见穆菁菁一脸诚恳道:“这个办法,说来其实也够简单,那便是殿下在想。。。行乐之时,那对象需得是身怀高绝内功之人,这样一来,殿下体内的阳气便不会经事损耗,反而还会在乾坤劲的自觉帮助之下,由那女子的内力所转换,重新输入进殿下的体内。。。” “还有这个说法?这是个什么原理?” 闻言,肖逸璇微微一愣,只不过对于武功修炼一窍不通的他压根就听不出此间毛病,当下便开口问道:“那个,你所说的高绝内功,准确来说,该是得高到什么程度?” “至少。。。也得到臣的程度才行。。。” 话落,就听穆菁菁低声应道,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的俏脸已是羞红到了极点,那高傲了十几年的脑袋,一垂到胸口,便就是再也抬不起来了。。。 第五十四章 使臣来朝 初闻此言时,肖逸璇打的还是叫自己几个老婆开始习武的念头,只不过这念头刚一生出,他便已在心中自行否定掉了。 毕竟虽然他是个门外汉,却也是心里清楚,武道一途,没有个十年八年苦工功,都是难见成效的,叫自己的老婆们习武?等修炼到穆菁菁这个程度再圆房?那等自己破了处了,估计老三的曾孙子都可以打酱油了! 再者说,像他这种立志成为绝世高手,漫天飞来飞去的家伙,更是不敢半途而废,要想练成这潜龙决,就算有再多资源辅助,少说也得有个五六年才得小成,这样一来,他此间若是想要解决生理需求,必定只得像着穆菁菁所说,另外找个符合条件的女子了。 只不过,内功功力不下于穆菁菁的女子。。。这个条件,说起来轻松,但实际上寻找起来,却是难于登天的。 原因无它,在如今这个年代,那些长得好些的女子,不是大家闺秀,就是青楼女子,好不容易民间有几个相貌不错的,也都被父母送去大户人家做小妾去了,凭着她们的美貌在这尘世当中,总能寻到自己的立足之处,而那些能去习武的,却无一不是粗枝大叶、歪瓜裂枣之辈---母后的慈宁宫中就有一队女子卫队,为大越建国之初所立,专门负责保护皇后和各宫嫔妃的内宅安全,称作红袖军,上至将军,下至走卒,全数均为女子组成,满打满算足有五百号人,其中武功比穆菁菁高的,居肖逸璇所知,也有个那么十来号人,只不过那几位的相貌,却是比爷们还爷们,一嗓子喝出来,足以震破他大门前的蓄水缸儿,就差添一抹胡子,便能上台扮猛张飞去了,试问,此等英雄人物,叫肖逸璇如何下的去手? 想着想着,肖逸璇只觉生无所恋,只不过在这当头,他的目光却忽地落在了眼前低眉顺眼的穆菁菁身上,心想自打遴选之日以来,他还没见过这位如此羞怯的模样呢,察觉此变,又联想起其之前所讲,心下当即明了,原来这丫头是在暗示于我! 他不是木头,男女情事,向来都猜得通透,当下便在心中泛起了嘀咕,若是穆菁菁说完这话扭头走了还好,只是此刻她无故停留,还摆出一副仍君采摘的模样,明摆了就是在勾引自己,却就叫他不得不思量一番,这‘不得破身’的条件究竟是否属实了。 毕竟往大里说,除了那些朝中一品重臣家的女儿,这大越朝中,天下之间,估计一百个女人里面就有一百零一个女的想倒贴着嫁给自己---多出来的那个,可能还是丈母娘呢。 “殿下。。。” 要说这穆菁菁也算得上是个善于察言观色之辈,眼见肖逸璇久久不语,眉头微蹙,当即便清楚对方可能堪破了自己的意思,当即便肃容说道:“殿下若是没其他事情,臣这便告退了。” “去吧,明日夜里再来。” 闻言,肖逸璇不露声色地点头应道,接着便看着穆菁菁起身出去,然后在殿内渡步两圈,终是断了打破沙锅问到底的念头。 ---罢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要处着就先处着吧,反正前世里也吃了二十多年狗粮了,才不在乎这几年时间! 这么想着,他便翻身上了床,默默练起了潜龙决,今日里他的乾坤劲是练不成了,只有明日吩咐内务府的人将所需草药备齐才好再行修炼。 一夜无话。 翌日,肖逸璇在浑身酸痛中醒来,叫来红月清秋两位小宫女服侍他洗漱更衣,到了最后也不见古儿别速的影子,想必那妮子都憋在房子吃干醋去了。 对此,肖逸璇是不怎么在意的,反正往后的时日还多,拾掇那丫头片子的机会还多着呢,那丫头脾性大,难驯服,还需慢慢调教着才是,切不可操之过急了。 刚由寝宫出来,肖逸璇便看到,五位侧妃已是齐齐立在院子里了,今日里带头的是萧燕怡,这几个妮子,果然是实行轮流制的。 肖逸璇轻轻一笑,走上前去与她们打过招呼,然后便吩咐宫人准备早膳去了,只不过那领命而去的太监还没走远,就见刘文贵由院外一路小跑着赶了过来,急急忙在肖逸璇身前跪下道:“启禀殿下,皇上在乾清宫召见!” “乾清宫?” 闻言,肖逸璇微微一愣,乾清宫,正是皇帝上朝的地方,按理来说,如无特殊情况,太子和一众皇子们都是去不得的,以前就算皇帝召见他们这些皇子,也都是在御书房、养心殿、或是御花园之类的地方居多,这次却在乾清宫召见,还挑在上朝的时候?这就有点出乎他的意料了。 想到这里,肖逸璇紧接着又出言问道:“现在是什么时辰?” 好似是心知肖逸璇心中疑问,刘文贵主动说道:“回殿下,现在卯时刚过,乾清宫里正上朝着呢!奴才听来传旨的公公说,好像是外国使臣们到了,其他几位皇子也被传召了去!” “难怪!” 闻言,肖逸璇这才恍然,没想到自己这晃晃悠悠地,眨眼间便混去了大半月日子,当下应了一声,再跟萧燕怡她们嘱咐一句,便又转身回去换衣服去了---他现在穿的这身,可不适合在乾清宫那种地方露面。 急急将衣服换过,肖逸璇便随着前来传旨的公公直奔乾清宫,说实话,在他的记忆当中,打从自己成年以来,便再没有在上朝时间来这乾清宫里了,穿过保和殿,刚一踏进乾清门的大门,他就见到红衣银甲的御林军们声势浩大地分立在广场两侧,人数虽有千人之多,却是没有发出一丁点儿的杂声,只有他们身后的披风猎猎响着,诉说着他们的强大威武。 顺着盘龙大道一路向前,来到乾清宫那长长的白玉阶下,又见身着暗黄劲装的大内侍卫排成两排,这些大内侍卫的打扮装束虽不如御林军们的威武,却是显得更加沉稳霸气,一个个都壮得犹如公牛,眼见肖逸璇拾阶上来,便都恭敬行礼---照大越例,御林军所属军中,执勤时不必向任何人行礼,而大内侍卫们则等于是皇帝家的私人卫队,不论什么场合,都是要对皇家人行礼的。 撇去外头的威风阵仗不谈,肖逸璇一进大殿,便受到了无数双眼睛的瞩目,只见这里头的百官分成文武两边,各分九排,无论文武,手中均都持着一块朝笏,再往上看,百官前方,寥寥八九号衣着各异的人影正在那里恭敬立着,其中赫然有肖逸廉等一众皇子的身影,那前者想必便是外国使臣了。 皇帝肖天靖高高坐在龙椅上,面前依旧拉着那厚厚的紫色纱帘,好像正在与前方的使臣对话,眼见肖逸璇进来,不由地话声一停,紧接着提高了声音道:“朕的太子来了!逸璇啊,你且过来,见见这几国大使。” “儿臣尊旨。” 说着,肖逸璇便缓缓步上前去,紧接着就看清了自己几个兄弟身边立着的四道人影,这五人之中,除了一个看起来较为年长以外,其余均为与他年岁无差的少年。 再看距离他最近那一少年,其身着素色宽厚长袍,袍摆直逼脚踝,相貌清秀,皮肤白皙,本称得上是一个偏偏美少年,却无奈被一个大方脸毁了半截,一看便是高丽使臣,大概还是个王子之类的角色。 而在这高丽王子身边的那位,相貌平平,无甚特别,衣着也与大越中人无异,如果偏要说出些不同,那便是他的衣着实在是太过华丽了一些,只见其脑后一块玛瑙发簪,其间镶嵌珊瑚翡翠,腰间束着一抹镶满宝石玉坠的奢华腰带,配在一起耀眼不已,十足一副暴发户模样。 再往后看,便是那唯一的中年人了,矮个儿,长脸,法令纹特别突出,一双小眼睛里黑珠子乱窜,贼光四溢,诡异的光头丸子簪,黑色的和服,家徽,人字拖,偶然间将牙齿露出来些,居然还是黑色的,一看便知是东瀛代表。 最后那人,则是一个面容稚气的小个子少年,他的衣着,既像他大越的服饰,又带着几分东瀛特点,倒是十分地古怪。 快速将这几人打量完毕,肖逸璇轻笑着和他们拱了拱手,算是打了招呼,而后者等人也是急忙笑脸相迎着,毕竟现下他们这些国家都算得上是大越属国,对于他们未来的主子,自然是要客气些的。 “逸璇啊,听我与你介绍一番,在你身前这个,就是高丽王子,李志孝,过去那个,是大理世子段承轩,小个子的,是琉球王子谭即克,最后那个长黑牙的,是东瀛的外交大臣田中。。。你叫田中什么来着?” 这边招呼正打着,那边厢的皇帝便出言向肖逸璇介绍起来了,出口便是这个那个的,全然没有半点的尊敬,待他问到那东瀛大使的时候,还把人名字给忘了。 只不过虽然如此,这些人中却还是没有一个胆敢表露丝毫不满,那东瀛大使更是操着他那口生硬的汉语恭敬回道:“回禀皇帝陛下!小使名叫田中四郎,名字绕口,真是太麻烦陛下了!” “恩,是挺绕口的。” 闻言,皇帝也是一乐,随口道:“也不知你们东瀛人搞的是什么东西,这个叫田中,那个叫井上,居然还有叫上杉的,愣是没有个叫床上的!看来你国人的趣味,当真还是奇特的很呐!” 皇帝口中的揶揄之意说得明显,这满朝的文武大臣也是不给面子,前者话音刚落,就听众臣们一阵轰然大笑,肖逸璇和一旁的众皇子们、包括其余几国使臣在内也都是乐得不行,要说这皇帝肖天靖近年来虽然痴迷修仙,但立国之初的那份霸气却还是尚存着的,对于这些属国的态度,从来就没有往好里去过,尤其是东瀛一地,一直就是威逼加恐吓,连利诱都没有过。 另一边,那田中四郎的耐性也是足够惊人,听着满朝的嘲笑之声,他居然是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出言讨好:“是是是,其实我们东瀛人对那方面的兴趣,是比较特殊一些。。。” 此言一出,殿中的笑声便更响亮了,只不过对方这一句话,却也是叫少数一些人将其高看了几分,心想这人不仅喜怒不形于色,且可以忍辱负重到这种程度,倒也着实算是个人物了。 等到笑声渐落,就听皇帝继续问道:“好一个田中四郎!朕且问你,为何别国都是派自家王子前来,你们东瀛却只派了你这个下臣过来?难道是几年不打仗,你们的天皇便开始看不起我大越朝了?” 说着,皇帝的语气明显变硬,那田中四郎闻言急忙匍匐在地,恭敬道:“小使不敢!我们的天皇,也决计没有这个意思,只不过我家唯一一个成年的皇子在一场战乱之中不幸死去了,余下的皇子之中,年龄最大的也才不过十岁,实在难当使臣大任,天皇无奈,这才将小使遣了来,同时将今年的朝贡翻倍奉上,以示我东瀛惭愧。。。” 这田中四郎说得得体,字里行间只是将自家皇子之死轻轻带过,着重讲的却是对于大越的‘愧疚’,倒是不好叫人再次发难了,皇帝无语,只得佯作将其安慰几句,接着便又将话锋转向了自己的大臣。 “梁安禄何在?” “臣在。” 听闻皇帝召唤,礼部尚书梁安禄急忙站了出来应道。 “本次朝贡,一共蒙古、高丽、琉球、大理、东瀛五国,现在四国使臣都已到了,那蒙古来人却为何迟迟不见?” 第五十五章 金殿议事 “回陛下。” 就听那梁安禄一个躬身,回道:“据臣所知,早在六天之前,边关那边就传来了蒙古使臣入境的消息,按理说,他们本来昨日便该到达京城了,此时迟迟不见,可能是路上生了什么差错,从而耽误了行程。” “都已入境了,那帮蒙古人又能生什么差错!” 闻言,就听皇帝的语气不大好:“这些蒙古人,真是越来越不将我大越放在眼里了!” 话落,梁安禄并未出声反驳,就连其余百官也都是一副深感赞同的模样,没错,现在的蒙古大汗,也就是之前的蔑儿乞汗琅阔台,虽说是在五年前主动请缨归属的朝廷,还送了前大汗的王女入宫,表现得相当恭敬积极,但那也只是五年之前的事了。 其实皇帝以及一众大臣们也是知道,那琅阔台当年之所以表现得那么恭敬,大多还是因为草原上内乱刚刚结束,他还需要大越的力量对那些不肯顺从的部落族人们加以制衡和威慑罢了,若谈忠心,那可是半点没有! 想当年,当时势力最为强大的克烈部虽然被琅阔台施计灭了去,同时还取得了大半部落的支持登上汗位,却并没有真正赢得草原人民的忠心,反而还因为克烈部的覆灭而引起了极大的反弹---作为当时草原上最为强大的部落克烈部,部落之中不仅族人众多,更有许多附属的小型部落以及盟友,这股力量加在一起足足占去了草原上总人口的三分之一,根本容不得琅阔台小觑,而在这股势力当中,一些好说话的,还只是出言抗议,拒不承认他的汗位而已,而另一些头人脾气爆点的,便直接发兵叛乱开了! 一时间,貌似刚刚才结束一场内战的草原上再度烽烟四起,甚至可说是乱相更甚,简直处处都有战斗在打响,而那些敌人仿佛就像是商量好了一般,全都是打一枪换一个地方,往往当琅阔台知晓自己的领地被人袭击,带人过去的时候,对方早已经留下一地的狼藉消失无踪了,根本叫他无从找起! 这种情况,直让当时的琅阔台应付得焦头烂额,在苦苦支撑一段时间之后,终于无奈将克烈部的王女及诸多金银财宝、精胄宝马打了包,亲自领人送进了大越的皇宫里,以求庇护。 而大越朝野没有叫他失望,在琅阔台当着皇帝肖天靖的面表了忠心之后,这位皇帝便十分果断地答应了他的请求,并且在十日之内便发了重兵,驻扎于琅阔台的汗帐百里之外,肃清叛乱,捉拿那些带头的头人,仅仅半年时间,便为琅阔台基本上解决了心头之患。 现在想起来,皇帝当年之所以会答应琅阔台的请求,便是因为他觉得,一头听话的狼,总比一群发疯的狗要好打理些,不管这头狼的忠心是真是假。 只不过近两年来,随着琅阔台的势力慢慢壮大,草原上异己的渐渐消亡,他的狼性野心也便逐渐显露了出来。 虽说琅阔台年年都还会派人向朝廷献上大量的财器珠宝,送来的战马也年年都不少于三千匹之多,就连那遣来的使臣言语之间,也是对朝廷极为卑微恭敬,但实际行动上,却开始不守规矩起来,时常有蒙古骑兵骚扰边境的事情发生,规模少至数百人,多则数千人,直将大越少数几处边关防地打得苦不堪言,也不知多少百姓流离失所,每每大越怒而问起,对方便会以那些骑兵都是克烈部的余党来搪塞过去,时至今日,两国之间的关系虽然表面上还是属从,实际上却已是早就到了一种近乎于水火不容的地步! “这蒙古人确实讨厌,照我说,当初就该趁势追击,将那草原尽数收于我大越囊中,这样一来,哪还有今天的许多破事!” 皇帝还在上面发着飙,下面肖逸廉便悄声凑到肖逸璇的跟前嘟囔一声,听得后者苦笑摇头,他虽然没有确实经历过那些往事,却是看得透彻,当即便同样小声地向自己的三弟回道:“老三,你想得还是太简单了,那草原何其之大?恐怕就算我大越倾尽全部兵力,也不能将势力遍及那大草原的十分之一,我们打过去简单,可打过之后,又该如何自处?那些蒙古人只要往草原深处一钻,立刻便会没了踪迹,叫人根本无从寻起,到时候他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倒是过得快意,而我们至多也只能是被动防守,你想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再者说,大越只要驻兵一日,便有大量粮草输送,需要耗费的巨额人力财力暂且不说,我们既然要驻兵草原,总不能就让大军呆在草原边上吧?到时候就说那漫漫粮草线,都时刻有被蒙古人袭击抢掠的危险,所以在草原上和蒙古人打仗,可谓是百害而无一利!” 闻言,肖逸廉若有所思地哦了一声,接着低头沉思一会儿,紧接着又转而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们便不贪一时之功,着大军将国境线慢慢向草原上推进过去,同时鼓励百姓们移民过去,每过一处,便修建城镇,筑起城墙,让百姓们定居,这般将那大草原慢慢蚕食,虽说过程漫长了些,但这样持久下去,却总有一天会将那些蒙古人杀灭殆尽,皇兄你看如何?” “还是不行。” 话落,就听肖逸璇笑着摇头:“第一,要是按照你所说去做,那这个过程就不只是‘漫长了些’了,那可是非常地漫长!恐怕就算等你我老死,那城镇也都真正建不起来几座,第二,你别看那大草原上天蓝草绿,看似景观壮丽,实际上气候环境却是十分恶劣!草原上的地皮不能耕种,蒙古人均以放牧为生,每每一遇大雪,他们便是难以为继,没得吃喝,他们没有办法生活下去,能做的便只能是抢了,也正因为如此,草原人侵袭中原的例子才会经年不绝,而你再想想,凡我大越子民,都过惯了中原生活,又有哪个愿意去那艰苦之地受那风霜之苦?不能种地,你又叫他们如何生活?学着蒙古人一样去放牧吗?中原百姓,又有几个会像蒙古人那样放牧的?若是真的按你所说,强制将大量百姓们带去草原上,那离民反兵变,也便不远了!” 说罢,肖逸廉这才恍然,伸出大手狠劲拍了拍自己脑门儿,这才终于叹道:“皇兄远虑,臣弟受教了。” 暂且不提这两兄弟之间的对话,大殿之中,几位使臣又按照惯例,向皇帝汇报了各国情况,同时有所请求的,也都陆续提了出来,其中大理近年来与西夏摩擦不断,希望大越出面调解威慑,高丽今年起了瘟疫,希望大越支援其大量的赈灾粮食及药材,琉球那边,则是近年来台风海啸不绝,需要大越支援一些粮食财物,同时放宽海路贸易限制,以便其能更快发展,这几方的要求不算过分,皇帝便是一一应了,只不过东瀛那边所提的要求,却是有些叫人嗤笑了。 依照田中四郎所说,他东瀛近日里内乱不断,又常受海上浪人劫掠,急需大量的武器装备,甲胄、战马,甚至战船图纸,而这些东西,他希望此次朝见完毕之后,便能由他带回东瀛去! 对于这种求情,皇帝自然是想都没想,立即便给否决掉了,见状那田中四郎自是失望,只得退而求其次,请求大越赐下粮食种子,教授耕种方法叫他带回去传播,以增加其本地的粮食产量。 皇帝闻言后思虑良久,最终才点头应下,不过同时也言明,他索要的粮食种子不得超过十种,接着也在心中想到,这东瀛人果然与别人不同,高丽、琉球开口就是要钱要粮,却不知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的道理,在这一点上,却是怎么都比不得前者的。 正在这时,就见皇帝龙椅台下后方的蟠龙屏风之后蹑手蹑脚走出一名小太监,摸到一直立在皇帝下侧的御前公公克尽荣耳边说了几句,接着就见那克尽荣躬身来到皇帝的龙椅旁,低声说道:“启禀陛下,奴才刚刚得到消息,那蒙古使臣的车队,已到皇宫门口了。” 第五十六章 蒙使来见 “宣!” 随着皇帝一声落下,这道命令就自御前公公克尽荣口中伊始,至乾清宫门前殿上太监接下,再经由乾清门,保和殿,中和殿,太和殿,太和门而过,直达午门。 有皇帝钦旨准入,蒙古使臣的队伍自然不再多受阻拦,在午门前卸了车马之后,当下便犹如肖逸璇那般顺畅地入了宫来,不一会儿时间,就见一高一矮两名身穿狼皮大麾的精壮汉子风风火火地由外面走上了乾清宫大殿内,全然不在意文武百官带着敌意的眼神,径直来到肖逸璇等人身前才堪堪停下,齐齐下跪高声道:“外臣别克台!” “外臣乌日更达!” “拜见皇帝陛下!皇帝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两名汉子虽然一高一低,但却同样都壮得有如牛犊,嗓门也是奇大,这一句话可说得是惊天动地,直将龙驾前方的一名小太监吓得打了个哆嗦,而等到此声刚落,立在武官列中的一位彪形大汉便站了出来,喝斥道:“大胆!你等蛮夷,居然敢在金銮殿上喧哗!” 此人正是御林军大将军霍浅泽,这位的脾气之暴躁,满朝遍野皆知,对于其行出此举也无意外,谁都知道,这位大将军早年间便是边关带过兵的,和蒙古军队打过的仗,大大小小算下来,至少也得有上百场之多了,他向来就对蒙古人痛恨得很,这下一有机会,自然是要无事化小,小事闹大了。 只不过虽是被他这么喝斥着,那两名蒙古使臣却不搭话,径自在跪了一礼之后便站了起来,其中那矮个子的甚至还露着一脸的傻笑,直勾勾望着帘幕后方的皇帝,若是之前他们还只算是殿上喧哗的话,此刻的举动却已算得上是大不敬了! “混账东西!胆敢直视龙颜!” 见此情况,不说大将军霍浅泽,就连那年迈的老宰相黎挽清都坐不住了,当下便跳了出来,指着那矮个汉子的鼻子就是一通臭骂,这老爷子身子骨老了,刚才那一声万岁也着实是将他吓了一跳,直笃定对方真是在咆哮殿前呢。 只不过对于黎挽清的骂声,这两名大汉却依旧是不闻不问,就连脸色都未有变,只有那个儿高的大汉低头瞥了这位身材矮小干瘦的宰相一眼,嘴角发出一声嗤笑,就仿佛一头老虎在看着一只猴子吵闹一般。 黎挽清一代风骨文人,一辈子虽是起起伏伏,但自从十几年前官居一品之后,却是再没有受过这般折辱,当下便爆了起来,正想冲上去和那傻大个儿拼了老命,就听上座皇帝出言将他们打断道:“行了!都安分点!” 皇帝发话,这些个光火的大臣们自然再不能再说什么,愤愤地各自退了回去,紧接着便听皇帝继续开口道:“你们这群蒙古的狼崽子,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 皇帝的语气极其生硬,估计倘若是那田中四郎听了这话去,早就千冤万告地缩在地上了,而这两位大汗一闻此言之后,却是浑不在意,其中那矮个儿的汉子更是哈哈一笑,接着十分随意一拱手道:“谢陛下夸奖!外臣听你们中原有过一句古话,便是狼行千里吃肉,狗行千里****!在草原上,只有狼才活的惬意持久!而狗,却只有给我们当食做饵的份!” “说得不错。” 话落,却见皇帝也不生气,停顿了一下之后才慢条斯理地说道:“但你可知,上古时代,你口中的狗,却也是被人驯服了的狼?说起来,朕不仅看人有一套,这相起畜生来,也是颇有见地的,早在五年之前,当你们大汉琅阔台伏在朕的面前,请求朕发兵赴蒙的时候,朕便相准了他的品种,你等且猜猜,他是个什么品种?” “回父皇!依儿臣看来,那琅阔台猥琐好色,手段卑鄙,有求人时卑躬屈膝,翅膀硬了就上蹿下跳,事罢狗咬狗骨,倒是像极了醉仙楼门前那条癞皮狗!而面前这两位嘛。。。一只京巴,一只田园,就这品相,可不能再高了!” 紧接着,还不等那两名大汉发话,就见二皇子肖逸泉抢先高声说道,此言一出,当即便引得满堂哄笑,这笑声比之之前嘲笑那田中四郎时的声音还大,只不过,这两位汉子,却没有人家田中四郎的脸皮,众目睽睽之下被这么一骂,当即便是急红了大脸,但这金銮殿上,他们又不敢出言反驳,只得硬生生忍了下去,恨不得喷出一口老血。 最后,还是那高个儿大汉拉着那矮个汉子重新跪下,说道:“陛下!别克台是我蒙古的三王子,自小娇生惯养,嚣张跋扈惯了,就算在草原的时候,跟我们大汗说话时也是这样,此来不懂中原规矩,无意间冒犯了陛下,还请陛下恕罪!” 说罢,这大汉便将脑袋死死贴在地上,而一旁的别克台却不领情,依旧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龙椅上的皇帝见状沉默许久,最后才轻轻出言道:“罢了,退下吧!” “谢陛下宽宏!” 闻言,那高个儿大汉急忙将自家王子拉了下去,来到其余几位王子使臣的身边站定,再没有多出一道声响。 接下来,也不见皇帝他们说出诉求,直接便跳过了这一流程,径自开口说朝着一众使臣们说道:“几位,想必你们也是知晓,所谓朝会,却不仅仅是一场无聊宴席而已,其主要目的,还是为两国商贾创造机会,叫他们广阔商道,协定生意,以求国与国之间共同得利,其作用不容小觑!此次朝会初十举行,届时,也将有京城百姓前来观礼,礼部操心着,把这事儿给朕操办好了。” “臣尊旨!” 闻言,礼部尚书梁安禄出列应了一声,紧接着,便又听皇帝继续道:“在这期间,几位使臣,便交由朕的几个皇儿接待了,至于谁接待谁,你们几个便自行商议去罢。” 说罢,皇帝又与众臣嘱咐了几句题外之话,紧接着便出言散朝了,而肖逸璇等一众皇子,以及五国使臣们,则是由礼部尚书梁安禄领着,一路便出了皇宫,又在午门外将各国使臣的车队人马全部接上之后,便准备直奔礼部。 在此期间,肖逸璇注意到,除了那蒙古使团上百人只有寥寥数量运送贡品的马车、其余大多全由骑士组成之外,其余四国的使团加在一起,当真是可用人山人海来形容,除了少数的护卫下人,更多的则是商贾打扮的平民百姓,他们各自携着载满了各样货物的大队马车,齐齐守候在午门外的广场上,直将这偌大的广场给挤了个满满当当! 见此情况,肖逸璇便知皇帝此前所言非虚,此次朝会与其说是朝会,倒不如说是一届洽谈各国贸易的商业交流大会更为合适,从这一点上,他还是很赞同那个便宜老爹的做法的,毕竟放眼大越之前,历朝历代的商贾都是无甚地位,甚至还低于农民的,更别提会由朝廷主动给商贾们创造机会,促进商业消费增长了,其实不用想也知道,有此一会,最后得利最大的,还是他大越,毕竟这五国除了琉球东瀛地理位置较近,每年间还尚有一丝往来之外,其余的不是老死不相往来,便是处在大越的四面八方难以联系,这到了最后,他们最好的选择,还不是和大越的商人们做生意? 这样想着,肖逸璇便随着大队人马一路向着礼部行去,刚一过午门广场前的金水桥,周遭百姓们便吵吵嚷嚷地围了上来,其中很多商贾打扮的人们,更是激动期待不已,个个已经在摩拳擦掌,准备在几日后的朝会上‘大展身手’了,而至于其余的百姓们,也是一副兴高采烈的模样,外使来朝对他们来说,也不是头一遭了,眼见这大队人马乌泱泱地走过,他们便知,这北京城里,马上就要热闹起来了。。。 第五十七章 互飙演技 撇去前往礼部的一路琐碎不谈,肖逸璇与他的四个兄弟刚刚在礼部大堂上坐下,顾不上满肠的饥辘便立即谈开了,说心里话,他们几个谁也不想去负责蒙古的那两个刺儿头,反倒是都想分到那田中四郎的差事---届时只需将这家伙随便撂在哪个边角旮旯里,叫他哪都别去也就完事儿了,看这货的模样,一定会相当听话的。 只不过几位皇子之中,肖逸璇既是太子,又是老大,自然得做出几分谦让,老五肖逸宁年纪最小,性子又向来耿直,当下第一个便出声将接待东瀛使臣的活给抢了去,剩下的老二肖逸泉及老三肖逸隆见状,也是争先恐后地将琉球、大理两国的活计抢了去,说什么都不再松口了,只余下高丽和最难缠的蒙古摆在肖逸璇和肖逸廉俩兄弟面前。 这哥俩一见这三个家伙动作居然如此迅速,丝毫不讲情面,当下只得面面相觑一番,紧接着就听肖逸廉苦着脸问到:“皇兄,要不。。。那俩蒙古人就交给臣弟我接待了?” 见这货一副****的表情,肖逸璇也是一脸的无奈,摇头道:“罢了,这最难缠的差事,便交给我这个太子来干罢。” “皇兄大义啊!” 肖逸廉闻言,脸上的难色尽去,当即便欢天喜地地找那高丽的方脸盘去了。 待其余人都走完,肖逸璇脸上的苦涩才尽数去了,其实他自打一开始,便抱着由自己去接待蒙古使团的想法了,原因无他,还是那个此刻正呆在自己东宫之中的古儿别速。 虽然说,他心里打的注意,还是暂且先将古儿别速留在东宫之中,待到两人感情成熟,又有了机会,再将其偷偷送出宫来,等待他登基大宝,这个计划虽然耗时可能会漫长些,但却是叫他能赢得美人的最佳办法。 只不过,人类,毕竟还是感情用事的动物,尤其是动了情的人类,也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肖逸璇也是开始渐渐为古儿别速这个现下他唯一喜欢着的女人着想了起来,虽然留是一定要将她留在身边的,但有些事情,却还是可以为她做得的。 就比如说,为她报当年的杀父灭族之仇。 这个目标可谓是异常的远大,但肖逸璇却深知万事开头难,大业先从小事开始做起的道理,自己想要为古儿别速做事,第一便是要了解敌人,而摆在他面前的这个蒙古使团,便是一个很好的开端接入点。 从礼部出来,提前已经得到消息的小太监刘文贵已经领着三十名大内侍卫在外头候着了,同时前来的,还有身为东宫宾客的穆菁菁及纪昀曾国藩三人。 另一边,那蒙古国的别克台及乌日更达已经将手下人大部分都扔到了一处驿馆之中,只带着四名护卫随行,好像是因为自早晨金銮殿面圣开始,直到现在他们都油米未进,早便饿得饥肠辘辘了的缘故,这两位刺头一路上竟然显得少言寡语起来,并未与肖逸璇生出什么冲突,倒是挺叫肖逸璇意外的。 今日里肖逸璇身着一身明黄色蟒袍,头戴血玉金蟾簪,腰间一束玛瑙翡翠灵玉带,上缀一块蟠龙金牌,脚踏金线云丝履,打扮得可谓是极为正式,这幅卖相配着胯下那头墨龙宝马,真可谓是潇洒俊逸又霸气,夺人眼球得很,而在他的身侧,则是身着皮草衣服的别克台与乌日更达二人,这二人虽说长相刚毅,身材挺直,胯下坐骑也算神骏,但与前者相比起来,其中差距却还是明显得很,足是一个鲜明的对比。 在肖逸璇身后,那纪昀和曾国藩,以及骑着一匹白色骏马的穆菁菁三人将其紧紧跟随着,再到外围,便是那三十名身着暗黄色官衣、腰挂长刀,整齐列队而行着的大内侍卫们了。 既是这般阵仗,那便没了微服私访的可能,众人一路招摇过市,直引得沿路百姓强势围观外加顶礼膜拜,太子出行那可是少见的很,就连许多摆着摊儿的商贩远远见了,都径直撇下了自家的生意围了过来,一时间,这长街上可真是热闹非凡,鼎沸的人声直怼上了天去。 一路来到醉仙楼下,肖逸璇领着众人径直便上了听风阁处,今日的醉仙楼中,可再没了往日里的喧闹满载,显得空荡了些,只不过上下的小二侍女不但没少,那人数反而还番了几番,绕着楼梯从大门口排到了听风阁上,显然也是为今日做足了准备。 对此情况,肖逸璇也特意问过纪昀,才知是他和曾国藩二人早在两日之前便估算了使臣的到来之期,这偌大的醉仙楼,已是为今日的宴席足足空了两天了。 不一会儿时间,主宾便已全数落座,至此坐在上首的肖逸璇终于是不得已地开腔了,端起一杯刚刚斟上的美酒向着别克台与乌日更达二人说道:“二位外使,请尽饮此杯。” 对于这两个家伙,尤其是那个狂妄的蒙古王子别克台,肖逸璇是全无好感的,当下便连一句多的客套话都懒得去说,只不过看那别克台与乌日更达二人,却好似没有丝毫的不满,反倒是豪爽一笑,齐齐举杯道:“请!” 说着,一杯美酒便顺喉而下,放下酒杯,肖逸璇转而又向那乌日更达开口问道:“说起来,小王只知这位王子的身份,却不明阁下在你蒙古国中,身居何位?” 平日里,肖逸璇自称起来虽然都是我啊我的,但到了正式场合,说话却是得需讲点规矩的,依照大越的规矩,太子本身便为亲王,虽然这个亲王不像受封皇子那般有专属封号封地,却有着比那些普通亲王们更为响亮的地位名号,故而肖逸璇才由此自称。 “回殿下。” 下一刻,就见那乌日更达闻言回道:“外臣侥幸,被我蒙古国大汗封为一等台吉,主管外交礼仪事务,殿下唤我更达便是!说起来,此行没有督促好三王子遵守中原礼仪,其实还是外臣的过错,这便自罚三杯,还望太子殿下不计前嫌!” 说罢,这乌日更达便接连自饮了三杯,只不过还不等他那最后一杯酒水下肚,一旁的别克台便忍耐不住开口道:“阿爸嘎!你在说什。。。” “闭嘴!” 不等对方说完,乌日更达的脸色一厉,出声喝止道,那别克台见对方发怒,居然就将后面的话生生噎在喉间,再不吱声了。 这倒是引起了肖逸璇的注意,其实他并不清楚在蒙古,对方所说的这‘一等台吉’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官职,但光从这乌日更达有能耐将别克台这刺头王子管束得住这点上来看,其地位便应该不低了! “殿下,‘阿爸嘎’乃是蒙古人对其父系亲属的总称,这乌日更达,该是这别克台的叔叔一流。” 这时,好像是看透了肖逸璇心中不解,坐在其后方侧首的纪昀适时凑上前来,在其耳边悄悄低语了一声。 “原来如此。” 闻言,肖逸璇轻轻点头。 接下来,那别克台被乌日更达这一喝止之后,便一直闷头在那儿吃喝,再也不肯吱声了,只有乌日更达时不时地向肖逸璇主动出言聊些话题,所说大多与中原习俗,各自爱好为题,倒是再没涉及到两国外交及政治的层面,这乌日更达的为人倒是稍显圆滑,在他的有意讨好带动之下,那金銮殿上的不快回忆似乎是被微微冲淡了些。 只不过,对于对方的努力,肖逸璇却是不大领情,无论对方现在如何讨好,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除非必要,绝不多说一句废话---蒙古近年间一直在骚扰大越边疆,烧杀抢掠,这一点可是毋庸置疑的,两国表面上虽还建交,有着从属之名,但实际上却已是到了水火不容之地,对于敌人,他自然是不可能有什么好的脸色。 双方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直到酒过三巡之后,肖逸璇才仿佛猛然想起来了什么似的,在对方刚刚结束一个关于女人的话题之后,主动接了话头开口问道:“更达台吉,不知依你所见,我们中原女子相比你们草原上的女子,是哪个更胜一筹呢?” 见肖逸璇终于肯主动开腔与自己攀谈,乌日更达也是心下稍畅,当即开口回道:“回殿下,依外臣看来,这中原女子和我蒙古女子,一个温婉,一个飒爽,却是不好放在一起比较的。” “是吗?” 话落,就见肖逸璇微微一笑,摇头道:“我看不然吧!说实话,小王这些年间,也是见过不少你们蒙古女子,那长相,不瞒你说,可真是一个比一个粗犷,还没见过什么像样的美女呢。” “殿下说得是。” 一听对方这么说,乌日更达也是不好再出声反驳了,只不过话音刚落,就听那许久都未吭声的别克台突然扯着嗓子说道:“太子,你这话可就说得偏颇了!” “哦?” 闻言,肖逸璇轻咦一声,回道:“不知三王子有何高见?” 只见别克台翻了翻白眼回道:“我们草原上的美女犹如过江之鲫,天上的星星,那是数都数不完的!其中一些惊为天人的,美名甚至早就传到了你们中原来!太子你没见过草原上的美女,只能说你太孤陋寡闻,又以一偶之误参错了大局罢了!你想想,就把这事儿搁在你们中原来说,只要是个长相过得去的美女,又有哪个会放着家中大好日子不过,反而带着一身美貌远离故乡,出国经商的?” “这样啊。” 听着他的话,肖逸璇的脸上是满满的不相信:“口说无凭,那便请三王子说说,你们历史上,又有哪些出名出到我大越来的美女?” “听好了!” 别克台受不得激,待肖逸璇一经出口,立马便上了套儿,继续道:“别晋汗的王女阿黑塔赤,蒙都汗时的王妃塔塔儿朵,我的那嘎齐博日根阿比森勒勒,还有克烈汗的王女古儿别速,可都是我草原上有名的明珠,那美名,可不仅仅就传到了你大越来,甚至还曾传到了西方的波斯去!” “别的倒略有耳闻。” 说着,就见肖逸璇慢条斯理地喝了口茶笑道:“只不过那古儿别速是哪个,小王还真不晓得。” 话落,就见乌日更达微微一愣:“殿下竟不晓得这古儿别速?” “小王为什么要晓得她?” “额!” 乌日更达被肖逸璇反问得一噎,足犹豫了半晌,这才接着说道:“殿下,其实说起来,这古儿别速和殿下您,还略微有些渊源呢。” 肖逸璇也是笑了:“小王听都没听过此人姓名,又何来渊源可谈?” “好罢,光说古儿别速这个名字,殿下可能还不清楚。” 紧接着,就见乌日更达长叹一声,又道:“但若是提起‘厉妃’这个名字,殿下又有何印象呢?” “厉妃?” 话落,就见肖逸璇明显一怔,手中的酒杯就仿佛端不稳似地晃了一晃,当即赶忙定了定神,这才说道:“历妃。。。难道便是那古儿别速?是了,是了!你们刚才说,那古儿别速是克烈的王女,而厉妃她也是。。。” 说着,肖逸璇仿佛有些失神,当然了,这全都是他装的,原因无他,相当初,他曾与古儿别速在静心苑内被袭,这是那幕后黑手才知道的事情,对方既然会挑在那时候下手,必是早已知晓了肖逸璇对古儿别速的情意,虽然之后对方肯定不解肖逸璇为何会脱身而出,但后古儿别速也一同与自己经由密道逃脱的事情,对方却是不太肯能清楚的,再别说在经老三周旋,内务府已是对外宣布古儿别速已死的情况下了。 这样一来,在对方眼中,自己便是在那场袭击之中失了爱慕之人的,在现在这种对方很可能时时刻刻都暗中观察设计着自己的情况下,无论是谁,对外口径统一才是最明智的做法,否则只要一个想不到的失误,都有可能叫自己露出马脚! 另一边,不知肖逸璇心中所想的乌日更达将对方这副模样看在眼中,却是心中念头一动,紧接着便装作一副悲伤面容,配合着肖逸璇叹道:“是啊,我的侄女,草原的明珠古儿别速,自当年入了中原皇宫以来,便因为少不更事,冲撞了皇帝陛下,而被困于冷宫之中,这一困便是五个年头,也不知。。。先下她究竟过得如何了?” “你的侄女?” 听闻此言,肖逸璇倒是真的愣了,急忙道:“更达台吉,你不是。。。当今蒙古汗王的兄弟吗?怎么又成了厉妃的叔叔?” “殿下不知?” 乌日更达同样也是一愣,紧接着貌似紧张地望了望四周,接着这才压低了声音说道:“外臣是当今大汗的胞弟不假,只不过,我们的血缘兄弟,却不止两个而已,那克烈部的汗王铁画黎,虽然是同父异母,胆却同样算得上是外臣与大汗的兄弟。。。” “竟有此事?” 只见肖逸璇惊异出声,杀害自己父亲,覆灭自己部落的血海仇人居然还是自己的叔叔,这件事情,古儿别速倒是从来都未有向他提过。 第五十八章 负荆请罪 聊到这里,肖逸璇知道自己若是再继续问下去,便会显得自己不正常了,毕竟按照自己的立场来说,他该是需要隐瞒自己对于古儿别速的感情才是,无论现下的表现会暴露给那幕后黑手的可能性有多么微小。 故而,当双方聊完这个话题之后,肖逸璇便又恢复到了之前那少言寡语的模样,又过了一会儿,好像是感受到了肖逸璇的心情不佳,乌日更达便主动提出因为旅途劳顿,想要回去歇息了,对于这个要求,肖逸璇自无不允,当下便叫刘文贵携十名大内侍卫将对方一行人护送回了早先定好的驿馆去,而自己却并未起身相送,径自怔怔地端坐原地,就仿佛失了魂魄一般。 眼看着对方两人的身影彻底消失在楼梯口处,肖逸璇又摆了摆手遣退了周围时候着的小二和侍女们,脸上这才露出了轻松的神色,这倒是将一旁的穆菁菁等三人看得奇怪不已。 只不过,太子心事,她们身为下属宾客,却是不敢多问的,就那么陪着肖逸璇又吃喝一会儿,这便下了听风阁,准备回宫去了。 在醉仙楼掌柜等一众人殷切的护送之下走到门口,肖逸璇这便看到,此刻那大门之外,正端端跪着两道人影,心下奇怪,快步走上前去,才发现那两道人影正是之前在听风阁上所遇见过的刘钊钊与崔克俭二人。 原来,这两兄弟今日里在街上闲逛,偶然间远远看到了肖逸璇的仪仗,闲来无事便凑上前去围观了一番,而这一围观之后却才猛地发现,原来这仪仗中的当今太子,正是那日里听风阁上为他们出联作对的公子,当下便吓得失了魂魄,要知道那日里,崔克俭还好说,刘钊钊可是与之起过冲突的,虽说这冲突不大,且被崔克俭及时制止了去,但也是一块大大的心病! 惊慌失措之下,刘钊钊立即便乱了阵脚,若是叫他平日里跑去与其他的重臣子弟们找茬打架,他倒还没真正怕过谁来,可前头那位,可是正儿八经的皇室子弟,而且还是当今太子!一人之上,万人之下的人物,下一代的皇帝!又怎能跟那些酒囊饭袋们相比了? 若是太子记下他刘钊钊那个仇,别说他了,就连他兵部尚书府整个刘家,最轻的恐怕都得全部被发配到那南蛮之地吃糠去!就算他是三皇子的大舅子都不好使! 要说这崔克俭也是够义气,眼看着刘钊钊急成了个大号陀螺,也不想着避嫌,当下便出了主意,在吩咐手下人去做些准备之后,拉着刘钊钊一路便跟着肖逸璇的依仗赶到了醉仙楼,接着等众人上去之后,径直便上前跪在了大门之前,负荆请罪来了。 此时,眼看着肖逸璇领人从醉仙楼里头出来,这二人也是身子一颤,接着齐声恭敬道:“罪臣崔克俭!” “罪臣刘钊钊!” “参见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这两个家伙,虽然都还是十八九岁的少年人,也尚未参加过任何科技殿试,并无功名在身,却因为父辈的关系,早早便在朝廷里谋到了官职,虽然都是些不起眼的闲散衙门的清闲官儿,但却也是正儿八经地登名造册过的,为的便是给他们早早混上些资历,故而才会以臣自称。 这种事情虽不合理,但也是京城内的普遍现象,皇帝那边,也都是暗自默许了的,毕竟当今皇帝痛恨官员贪墨,财政方面本身便管得极紧,若是连这一点点不损朝廷的方便都舍不得给的话,便太说不过去了些。 故此,肖逸璇听闻两人自称之后,也无特别的反映,反而是噗嗤一笑,出声道:“原来是你们两个,说说,你们何罪之有啊?” “回殿下!” 话落,就听那刘钊钊壮着胆子应道:“全因罪臣早前不知殿下身份,无意间冲撞了殿下,实为大不敬!还请殿下责罚!” 与此同时,一旁的崔克俭也是沉声附和:“罪臣督促好友不利,以致不快发生,也请殿下一并责罚!” 说罢,这二人便将脑袋深深地贴在了地面上,接着就一动都不动了。 肖逸璇看着二人如此表现,心下倒也是没有多大在意,毕竟那件事后想想,对方在不知自己身份的情况下,脾性自会大些,这崔克俭能及时拦下自己好友,也算得上是知情善度,风度尚佳了,且不提那刘钊钊还是老三的大舅子呢。 再者来说,这二人一个是大将军府的公子,一个是兵部尚书府的公子,虽说之前他自己也说过,不必特意由年轻一辈着手进行大臣的拉拢,但此刻机会既然摆在面前,恰好今日他又闲来无事,便就是一个不该错过的好机会了。 这么想着,肖逸璇一时间也便没有吭声,琢磨着怎么才能不着痕迹地把这两人拉上自己的贼船,而这份沉默看在刘钊钊和崔克俭眼里,却是惊悚得不行,只见崔克俭不动声色地微微抬头,向着一旁急急瞥了一眼,一道风韵的人影便会意款款步了出来,肖逸璇听到动静,转头一看,却见乔悯悯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自己身边,款款行了一礼,出声道:“民女乔悯悯参见太子殿下。” “原来是乔姐姐。” 见状,肖逸璇微微一笑,说道:“怪不得你今日不在醉仙楼上,原来是被这两个家伙拉来当救兵了?” 闻言,这乔悯悯却是不如上回接到太子令时那般慌张了,紧接着便妩媚一笑,讨好着说道:“回殿下,民女其实也是提前有事出去,半道上才碰到刘公子和崔公子的,难得二位公子看得起民女,恰好民女又有事与殿下相询,便一路同行,被临时拉了壮工了。” “是么。” 话落,肖逸璇状似轻佻地盯了乔悯悯胸前一对高挺一眼,出演道:“姐姐身上某些地方,还真是挺壮的,看来他们没拉错人。” “殿下说笑了。” 闻言,乔悯悯俏脸一红回道,同时心中也是郁闷,心想这位太子殿下有时正经有时轻佻,也不知真正的他是副什么德行的。 再看肖逸璇这边说罢,接着便转头向那伏在地上的刘崔二人说道:“罢了,不知者无罪,起来吧!该干嘛干嘛去,没事儿以后别烦我!” 他这句话故意说得很是不耐,为的就是叫这二人心中不安,果然,在他话落之后,那崔克俭便急急出声道:“谢殿下宽宏!只不过就算殿下现下原谅了臣等,我臣心中却还是不安得很,还请殿下赏脸,叫臣等兄弟有个补救的机会!” “哦?” 一见对方听话上钩,肖逸璇也是心下暗乐,只不过表面上却还装得不耐烦得很,出言问道:“你想如何补救?” “回殿下!” 这回倒是轮到刘钊钊出声了,只见这黑胖子腆着个大脸强笑着说道:“为了以表悔意,臣等今日在夕渊湖边特地摆了一场酒宴,邀请京中有名的文人才子及秦楼楚巷内的头牌姑娘到场助兴,还请殿下能够不吝赏脸。。。哦对了!三皇弟殿下也在受邀之列。。。” 闻言,肖逸璇便是一乐,好嘛,这家伙看似肥肥笨笨的,搞起小动作来倒是挺快,这俩货必是今日里在街上偶然瞥见了自己,这才将自己认出负荆请罪来的,没想到就这么点时间,这俩货不仅能召齐人手凑上一场酒宴,还能叫人把老三给搬过来,却是有够麻利的。 话已至此,肖逸璇却是再不会另行推脱了,当下便状做无奈地摇头叹道:“罢了,好吧,就当给老三一个面子了。” 闻言刘崔二人大喜:“谢殿下赏脸!” 话落,二人便由地上窜了起来,殷切地为肖逸泉开路,后者的手下自然跟上,而另一边,乔悯悯却也并未就此告辞,反而是凑了上来说道:“殿下可是将民女忘了?” “忘了谁也不能忘了乔姐姐你啊。” 闻言,肖逸璇咧嘴一笑,竟是径直伸手将对方那滑嫩的下巴挑了一挑---对于这种与自己没多大关系的女人,这货可是要多随便就有多随便的:“对了,乔姐姐说有事于我相询,不知是何等要事啊?” 面对肖逸璇的调戏,乔悯悯不敢闪躲,在硬生生受了对方一指头之后,也是将俏脸憋得通红,但言语之间,她说得却还是沉稳得体:“便是殿下之前托于我家大东家的事情了。” 闻言,肖逸璇微微一怔:“这么快就有消息了?” 第五十九章 夕渊湖边 肖逸璇曾经拜托过乔诗茵的事情,只有在民间寻找前世名臣踪迹这一项,故而乔悯悯这句话可是叫他又诧异又惊喜,想他拜托过乔诗茵这才几天?那聚才商行的力量,果真不容小觑! “名单呢?” 下一刻,肖逸璇便迫不及待地开口问道,接着就见乔悯悯嫣然一笑,由袖中掏出一柄精致的小小卷轴递在肖逸璇手上,后者结果之后急忙打开,便见这卷轴上写着寥寥几段小字:‘殿下,妾自受殿下嘱托以来,竭力寻踪,不敢懈怠,幸有上天眷顾,终于昨日在河东平阳寻到名单之上书二人,其为卫青、霍去病舅甥二人,此二人虽为猎户,却是谈吐不凡,武艺高强,妾以为便是与殿下所想之人无差,也该可成一脉助力,另请殿下切勿急躁,自此信寄出当日,妾以着人助二人打点行装,赶往京城,预计不日便到,乔诗茵敬上。’ 细细看完,肖逸璇心中便是难以自抑地一阵激荡,卫青和霍去病,这两位前世中的西汉武将,一个大破匈奴,封狼居胥,一个袭龙城,收复河朔、河套,击败单于,可都是名传千古的稀世名将!却没想到短短两天时间,便被乔诗茵帮自己给找着了! 且不谈肖逸璇心中所想,另一边,眼见肖逸璇面色恍惚地将卷轴缓缓卷起收好,乔悯悯心中紧张,当下便不由地出口相询道:“殿下看完了?” “看完了,完事之后,代我向乔东家说声谢谢,另外再跟她说,我那日里的承诺,终身有效。” 如此回了一句,肖逸璇又继续道:“对了,不知乔姐姐有无时间,可与我共去夕渊湖边一游?” 太子殿下出言相请,对于乔悯悯这一介民女来说,本该是莫大的荣幸,就连对于自家商行的前途都有莫大助益,但乔悯悯一听此言,心中却是不知怎么地生出一股惧怕,心思急转下,竟是硬着头皮应道:“多谢殿下美意,可这醉仙楼还需民女看着,否则万一有了什么差池,民女恐会被东家责骂的。” “不然把?我看反倒是你不随我去,才会被乔东家骂呢!” 闻言,就见肖逸璇一语将对方的托词拆穿,接着见对方脸上露出惊容,当下便也不出言怪罪,继续开口笑道:“罢了!既然乔姐姐现下怕了我,我便也不强人所难了,咱们下回再聚!” 说罢,他便抬脚走下了楼梯,翻身上了那匹墨龙宝马,朝早已候在一旁的刘文贵道:“起驾!” 看着浩荡离去的肖逸璇,乔悯悯不由得由心中松了口气,直到对方一众人的影子已经彻底消失在她的视野当中之后,她才猛然醒悟,自己刚才拒绝肖逸璇是多么愚蠢,太子相邀,那该是天下间多少女人梦寐以求的事情?何况还是如此一个年轻俊逸又多才的太子? 想着想着,乔悯悯便渐渐地出了神,就连一旁的掌柜唤她都没有听到,直过半晌之后才终于醒过神来,至此不禁摇头苦叹,心中暗想:这个小家伙,当真是太会折腾人了。。。 夕渊湖,乃是距离京城闹市十五里外的一处大湖,占地极大,不知何许,此处山清水秀,阳光明媚,微风缭绕,仿佛不染人间丁点瘴气,近有花原缓坡,远有群山环绕,是京城之中贵族公子小姐们平日里最长光顾的踏青之地,远远看去,那蔓延十数里的湖边早地上,全数是三三两两的片片人影,他们或是围在一起吟诗作对,或是沿着湖边游览风色,另一边,那微波粼粼的湖面上,数十艘游船画舫静静漂浮着,不时有琴瑟之声又上面传出,偶尔还能远远望到画舫上翩翩舞动着的道道娟影,当真是诗情画意,好不惬意。 只不过,这份悠闲,却被一群人的突然到来而彻底打破了,这群人不是别人,正是一群鲜衣亮甲的军中甲士! 这群士兵清一色地都是骑兵,人数大概在一营上下,来到此处之后,立即便弃马步行,同时安排一小撮人去将他们的战马安置到了不远处的一座小树林中,剩下的大部分人则呈圆形散开,把那本身径自游览着的人群驱散而开,将那湖边占地最大、也是风景最好的一处空地给占了下来。 士兵们的这种举动,自然是引起了游览之人的强烈不满,要知道,这些人中,可不乏京中权贵的子弟,当下便有人跳出来大声抗议职责,不少人都嚷嚷着搬出了家中长辈的名号,只是对此,那士兵们却是恍若未闻一般,自顾自地坚守原地,一句话也不肯与他们多说。 这种混乱没有持续多久,众人就见,不远处的林间大道上,再一次浮起了漫天的烟尘,却是一队长长的车队,这车队驶得极快,刚一从路边停下,便又从里面钻出一大票人,众人定睛望去,就见这群人当中,既有贵族公子,文人书生,也有富家小姐,戏子伶人,甚至还有许多一看便知其身份的青楼女子,全部加起来,上下竟足有快两百号人之多! 这群人也不像此处游览着的其他人等那般慢慢悠悠,反而是一个个都是一副狗急跳墙的模样,刚一下马车,便立即朝着湖边那早前已被一众士兵们占下的平地处小跑而去,而同时伴随着的,还有更多家丁打扮的下人,一个个提着板凳,搬着长桌,急忙忙在那里摆下,这些家丁们的动作极快,不一会儿时间,便在那原本空荡荡的空地上建起了一座临时宴场,帷帐帘幕,地毯高台,桌椅板凳,应有尽有,甚至往后看去,那队马车旁边,还有更多的侍女将一溜溜的美酒瓜果、各色菜肴往这边端着,搞得整座湖边热火朝天! 直过半晌之后,布置工作才全数完成,而到了这时,那后来的一票人也不敢乱跑,就那么老老实实规规矩矩地坐在了席上,只留出几处上座,仿佛在等候着什么,而之前在这湖边游览的众人之中,见这群人里不乏有京中出了名的贵族公子,大户小姐,当下也便明白此间必有要事,不再出声叫嚷了,反而是远远地围观了起来。 里面的人等,中间的兵守,外面的人看,这样诡异的气氛就这般持续了足足小半个时辰时间,直到外面围观的吃瓜群众等得不耐烦了,这才终于有了动静。 只见远处的官道尽头,一队人马的影子渐渐出现在了众人的视野当中,起先,围观群众们还没觉得什么,但那队人马走得越近,他们便越感觉到了不对,直到对方的样子终于清楚地浮现在他们眼中的时候,他们才猛然发现,这队人马虽然人数不多,但却全都穿得是暗黄色的衣服! 和许多其他的朝代一样,黄色,在大越朝,便是皇家的专用色,一些见过世面的人更是清楚,这队人身上的暗黄色,正是皇宫之中,那些大内侍卫们的官服之色! 果然,还不等这边骚动起来,就见那席间众人尽数起身离席,接着一路小跑到了官道一旁,齐齐跪下,大声行礼道:“吾等恭迎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那边一声齐齐吆喝过后,才终于叫这边的围观群众们炸开了锅! 且不谈这边的混乱情况,另一别,肖逸璇却是已然在刘崔二人的指引之下来到了官道旁,一见此间阵势也是微微一愣---这俩货之前只说这边有文人才子,青楼姑娘,可以他此时所见,那富家公子和千金小姐的数量却是占了大头,足有前者的两三倍之多,只不过微微一愣之后却也是恍然,知道这些家伙一定是从刘崔手下那里听到了风声,自愿跑来攀关系、混脸熟来了。 果然,在肖逸璇身前,那刘钊钊和崔克俭一见此处这么多人,脸色也是猛地便耷拉了下来,只不过太子当前,他们却也不好出声喝斥这些闻风而动的混球蠢蛋,当下便恭恭敬敬地向肖逸璇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说道:“殿下,请入座。” “恩,各位不必拘礼,全都起来吧。” 闻言,肖逸璇扬声向在场众人吩咐一声,在众人连绵的谢声之中便径自领着自己的小太监和三位宾客入了席去。 肖逸璇坐在上座,在他下首两侧,穆菁菁、纪昀及曾国藩三人分坐在那里,在他的右手边,则是刘钊钊和崔克俭,而他右手边的位置却是空着的,估计便是为还未到场的老三肖逸廉所留。 “殿下。” 这时,就见崔克俭率先端起一杯美酒,向着肖逸璇示意一番,在得到对方点头首肯之后,便转身向着在席众人扬声说道:“各位,今次有此一宴,本为平常,但因太子殿下赏光,却叫这夕渊湖上蓬荜生辉,可与太子殿下同席饮酒,也是人生当中一大幸事!我崔克俭与兄刘钊钊二人尤其感激,虽不知各位作何感想,我却觉得,我等该先敬太子殿下一杯!” “敬太子殿下!” 崔克俭话一说完,在场众人自是立即齐声附和,依言而行。 第六十章 柳欺霜 席间,肖逸璇借着闲聊的机会,向刘、崔二人套出了许多情报,在这二人口中,肖逸璇得知,如今朝野之中的诸多大臣们,虽说看起来相互间是一片和谐共进的景象,但其实却不然。 和历朝历代一样,那殿上百官,同样是以文武区分,站成两个大阵营,文官瞧不起武将,武将不喜欢文官,一旦有什么大事,他们自会互相偏袒,对立而行。 而在这两方大阵营之中,又有细分。 相比下来,武官那边倒是更统一些,其中只有一个不合群的刺头儿,那便是御林军大将军霍浅泽,此人不善交际,做事刻板且一丝不苟,虽说已立于京中好多年了,但论起人脉关系来,却可能还不如倍受众人排挤的都指挥使萧龙。 而除了这位,其余的武将们则均以大将军崔冷鸣为首,共同进退,另外,那兵部尚书刘一水虽为文官,但却与大将军崔冷鸣关系甚笃,隐隐站着武将一列,为文官当中一大异类。 说完了武将,再说文官,自古文人逼事多,这文官一类相较武将那边,便是复杂得多了,其共分三大派系,其中两个,便是由当朝左右两大宰相领头,其中左相黎挽清一系囊括了礼部、工部、钦天监、国子监、詹事府、大理寺、翰林院等衙门官员,右相魏远狄麾下则是吏部、刑部、通政使司、太常寺、巡检司等,而最后的一个派系,则是由户部尚书殷克带领,派中囊括户部、督察院、顺天府、五城兵马司等。 听完这些,肖逸璇只感觉一阵头大,本以为现下从刘、崔二人这边入手,便可一趟子将文武两脉官员的大能一同与自己拉近关系,且因为那两位的私交,还不用引起其余官员的猜忌反弹,谁想这两位全都是武将一列,倒是叫他显得有些无奈了。 若他这边拉拢了武将,还是武将中的领头羊,那必定会引起文官那边的猜疑和反弹,届时再拉拢起来,可谓是事倍功半,而现下来说,肖逸璇所需的急缺助力,却是主要以文官力量为主,武官这边,不仅他拉拢过来没太大作用,要是做得过分了,还容易引起皇帝的猜疑,毕竟立朝以来,只有立志作乱造反的皇子,才会竭尽全力地去拉拢武将的。 想到这里,肖逸璇饮宴的兴致便淡了不少,说的话也不如刚才多了,一旁陪坐的刘钊钊和崔克俭二人察觉到了这一点,当下便交换了一个眼神,接着由后者出声道:“殿下,依下官看来,此间山色虽美,但我们若是单单饮酒作乐,却还是略显乏味的,不如大家现在便吟诗作对一番如何?殿下可能不知,下面坐着的那些书生当中,有很多都是京中的才子,论起诗词歌赋,造诣均是不凡的。” 崔克俭声音不小,此言一出,下面的文人墨客们便立时激动了起来,个个都想着好生在太子面前表现一番,就算不能立时便得到赏识重用,那博个脸熟也是好的,要知道无论今后作何仕途,只要攀上了当今太子这层关系,那做什么都是便宜多多的。 只不过,这些人的期待和兴奋之情并未持续多久,便被肖逸璇摇头打散了:“算了吧,一大群人你说一句我说一句地,又没有什么意思,还不如玩骰子。” 闻言,崔克俭微微一愣,接着心想还好有着备用方案,下一刻便继续又道:“下官明白,既如此,那咱们便玩些更加高雅的。” 说着,就见崔克俭站起身来拍了拍手,响声一落,就见下方排众走出一队莺莺燕燕的妖娆女子,却是那些被其提前找来的各大秦楼楚巷中的翘楚姑娘,这些姑娘们清纯妩媚、环肥燕瘦,可谓是应有尽有,且不论何种类型,还都是绝对的上品,比之同样在场的那些千金小姐们都要耀眼许多,此一出场,竟是叫场中所有书生公子们都刮目相看,就连之前的喧闹之声都霎时间小了许多。 “殿下,这些,可都是京城之内数得上号的红牌姑娘,其中一些,还是尚未梳拢之身呢!依下官看,今日里难得高兴,殿下这便选去几个满意的,好好乐呵一番吧?” 只听崔克俭如此说道,话音刚落,一旁的刘钊钊便紧接着开口附和:“对对对!殿下就算是全都要了也成啊!” 肖逸璇见状,不由地在心底苦笑一声,这等场面,若是放在两天以前,他可能便会放开了性子好生作乐一番了,毕竟在大越朝,不仅和历朝历代一样不禁男子****,甚至还将其视为一件雅事,就连宫中皇子也不列外。 只不过事到如今,在他已从穆菁菁那里知晓,自己若是想要修炼好乾坤劲,便需得保持童子之身的情况下,这种场面对她来说,却无疑是一种折磨了。 这么想着,肖逸璇便摆了摆手,拒绝道:“罢了,你们要玩你们玩吧,我今日没这个兴趣。” 话落,就见刘钊钊和崔克俭的脸色一变,心想这位殿下可真是个喜怒无常,刚才还跟自己有说有笑的,这会儿便突然变了副模样,也不知是何缘故?难道是自己兄弟无意间又冒犯了他? 想到这里,崔克俭再也按捺不住,急得也不再征求肖逸璇同意,当下便出声说道:“既然殿下今日性趣怏怏,下官等也不苛求,不过俗话说得好,美女需有酒作伴,既然殿下将这些个胭脂俗粉看不上眼,便叫个清雅些的来与殿下作陪罢!” 说着,他便迅速转身向一旁的侍女吩咐一声,不多时,便见一名蓝衣美女走了过来,这女子身形盈盈,如湖边飘柳,眉目清淡,如墨沾宣纸,朱唇粉淡,噙一抹轻怨,一双似水的眸子里,仿佛时刻露着晶晶荧光,人还未至,气场先行,好像带着一世的委婉哀愁,叫人徒一见到,便能立刻生出一股怜惜,想要将这似水的女子拥在怀里安抚、疼惜。 如果说,非要给这名女子一个确切的比喻的话,那便是一株初冬里的清莲,出淤泥而不染,过近迁而亦哀。 她有种别致的美。 “民女柳欺霜,拜见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只见这女子来到近前,盈盈拜下,动作很是轻柔,但又相当得体,叫人挑不出毛病,肖逸璇望着这柳欺霜,心中默念着她的名字,只觉得有些耳熟,半晌之后才猛然想起,这女子,原来正是之前那一次听风阁上,自己出了一副对子,为刘钊钊这货赢下来的那位四美之一的姑娘! 好白菜都让猪拱了! 还是自己帮着他拱的! 这个念头在肖逸璇脑海中浮现,接着便不自禁地瞪了一旁兀自傻笑着的刘钊钊一眼,后者见状一惊,知晓对方此刻误会的什么,当下也顾不得什么表面工程了,立即便是开口说道:“那个,殿下,下官那日里虽说是买了欺霜姑娘的入幕之权,但却并未行那确实之事,只因下官以为,如欺霜姑娘此等奇女子,也只有殿下才配得上一阅,故而这位欺霜姑娘,其实现在还是闺中待梳之身呢。。。” 第六十一章 意欲何为 说话间,这货还将手中酒杯不慎打落在地,洒了自己一身,慌忙之间,肥大的身子更是径直翻倒了去,连带着将身前桌案也一起带倒,不仅如此,还因为体积过大而牵连到了一旁的崔克俭,这边厢立时便是一阵鸡飞狗跳,肖逸璇看得滑稽,不禁也是笑出了声,接着便转头向那柳欺霜出言说到:“你上来,为我斟酒。” “谨遵殿下钧旨。” 一听此言,柳欺霜强忍心下激动,行一礼后步履轻盈地走上了矮台,在肖逸璇身侧坐下,随即伸手端起桌上的白玉酒壶为肖逸璇斟酒,在这期间,肖逸璇注意到她的素手抖得厉害,当下便出言安抚道:“不必紧张,我又不会吃了你。” 话落,就见柳欺霜俏脸一红,肖逸璇却是不知,自打上回这柳欺霜在帷幔之内远远见了自己一面之后,便早已是芳心暗许,光这分离几日,除了对那刘钊钊的惧怕之外,几乎是每时每刻都在心念着自己这位当朝太子,此时她心中最为期待的事情,可能便是让他把她给‘吃了’呢。 这倒不能说是柳欺霜贪慕富贵,其实以她的姿色,想要从这京城的贵族圈子里寻上一个良人嫁了,那绝非难事,往后一生的荣华富贵,简直是唾手可得,而且她相信,只要自己坚持,必有大把的贵族公子会不惜一切地将她纳为正妻,手掌一户内院,可比困在深宫之中,做一个常年不见天日的妃子要幸福得多了。 当然,这种未来,也必须是在她保持着闺中待梳之身的情况之下的,毕竟在那些大越权贵的观念当中,一个处子身的青楼红牌,可称才女,也可称美人,那是一种虽时都可能飞上枝头变凤凰,且不会为外人说道的存在,而一个已然接过了客人的青楼红牌,便却是个实实在在的妓女了,就像之前的绿姝一样,说是美人,也不过是一种场面上的称呼,放在私下里,除了一些权利财富都不怎么样的,其余人根本没人愿意将这种女人娶回家里,免得自己心里膈应不说,还给外人落下了说闲话的话柄。 柳欺霜非常明白这个道理,不仅如此,她还自知皇家规矩威严,以自己的身份,是决计没有希望入宫为妃的,最好的结果,也便是成为面前这位太子在宫外的一位情人,他或许会找上一座院子,将自己安顿在里面,有空闲了,可能会出来看一看她,和她聊聊天,说说话,直到他哪时再有了新欢,将自己渐渐遗忘,运气好些,这个遗忘的日子,或许还能一直推迟到自己年老色衰的时候,但无论如何,她最后的结果,必定都好不到哪儿去,孤独终老,便是她唯一的归宿。 只不过即便如此,但柳欺霜却依旧一心想要与肖逸璇有上那么一段回忆,义无反顾。 只因她心中觉得,她柳欺霜今生能够有此一人,便是此生无憾了。 这样想着,一杯清酒便携着她心中簌簌执着的哀愁被倾倒进了肖逸璇面前的酒杯之中,真希望眼前人能透过这杯清酒来看清自己的情意。 “皇兄!皇兄!” 正在这时,一个粗犷的嗓门突然在远处响起,众人循声望去,却是三皇子肖逸廉骑着马赶到了,随行的除了他的十多位侍卫下人之外,还有那高丽国的王子及几名手下,只不过,肖逸璇远远便看到,那高丽王子的脸色不是很好,待对方走得近了,这才发现这位的脸色何止不好,就算说是毁容也差不多了。 想当初在金銮殿上见到这位时,除了脸盘子方了些,这位还算得上是一个白衣飘飘的清秀公子,而此时此刻,他的一身白衣已是成了斑马状,方脸盘直接变成了六角形,两只眼睛淤青一片,嘴角和额头上布着几道结痂的伤口,一头黑发也成了灰发,被灰尘沙砾粘在一起,好不狼狈! “李志孝见阔太子田下。” 只见这李志孝倒是个颇守规矩的人,眼下都这副模样了,还不忘上前向肖逸璇行礼,只不过不知是不是这位的腰骨也伤着了,那动作显得要有多不规范就有多不规范。 “这位谁啊?” “打扮得跟个要饭的似的。” “三皇子怎会带这种人前来?” 李志孝话音刚落,也便极快地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瞧着前者那副尊容,不禁便窃窃私语了起来,一些颇为不敬的言论自然而然地传进李志孝耳朵里,直将这位王子给燥得脸红到了脖子根里。 见状,肖逸璇抬手阻止了众人的继续议论,径自起身引了上来道:“李。。。王子?你怎的成了这般模样?” 话声刚落,就听一旁的肖逸廉扯着嗓门抢道:“还不是那个蒙古喽啰!” 闻言,肖逸璇脸色一肃:“别克台?这是怎么回事?” “别提了!” 肖逸廉好像是赶得急了,径自来到肖逸璇的桌前,端起一杯茶水咕咚咚灌了下去,接着才到:“说来也巧,臣弟今日里本是一直陪着王子在京城内游览的,只不过期间我家月娥有事唤我回去了一趟,就撇下王子与其随从等人在一酒馆之中,谁知等到不过小半时之后辰臣弟回来,就见那别克台领着一帮手下与王子一行人厮打着,边打着还口吐狂言,态度嚣张得很!最后还是臣弟叫来了五城兵马司的人,才将他们制住送回了驿馆,皇兄,您看这。。。” 说完,肖逸廉朝肖逸璇眼巴巴一问,在他的立场来说,没有护卫好自己负责的使臣周全,自然便是他的不对,这等事情若是传到皇帝耳朵里,那寻衅滋事的别克台等人是跑不了的没错,但他同样也得遭受责罚,同时,负责别克台一行人的肖逸璇也是必受牵连,正因为如此,肖逸廉才在事后将此事暂且压了下去,并未声张。 而肖逸璇这边,在听完肖逸廉所说之后,也是默默皱起了眉头,要说来,那别克台一行人行起事来当真是怪异得很,金銮殿上狂傲无比,私下里与自己对谈时却显得老实的很,按理说,那乌日更达既然能够将他家三王子管束得住,便必不会生出这诸多事端,且依照肖逸廉所说,他是将李志孝一行人安置在一座小酒馆之中的,而别克台一行人,按理说该是一直呆在驿馆之内的才对,就算他们之后耐不住性子又跑出去了,又怎能那么精确地找到李志孝的位置? 巧合?肖逸璇绝不相信天下间的任何巧合。 这别克台一行人,绝对是有意为之! 肖逸璇笃定着,只不过,对方想要做些什么,他现下还是看不透的。 无奈,肖逸璇只得先好生安慰李志孝几句,接着让曾国藩持着自己的太子令去五城兵马司叫人以保护的名义将别克台一行人锁在驿馆之内,以免他们再行生事。 事已至此,肖逸璇也便没了继续饮宴的心思了,当下便想离席而去,先找那别克台问个清楚才是,只不过还不等他动身,官道那头,便突然又多出了一队人影,待到对方走得近了,肖逸璇才看清,那正是老二肖逸泉领着琉球大使来了,看那阵势,明显就是不怀好意,骚场子来了,也不知这货是从哪里打听到自己在这湖边饮宴的。 说起来,这五位皇子之中,把负责的使臣撇着不管的,恐怕除了老五以外,就只有自己了罢。。。 第六十二章 有备而来 “真是什么晦气就来什么。” 眼看着肖逸泉远远走来,肖逸璇刚刚才抬起来的屁股便再次落了下去,同时,一旁的肖逸廉也是会意说到:“皇兄,今个这事儿,依臣弟看还是别叫老二知道了罢,否则这货绝对会捅到父皇那儿去,届时咱兄弟两个可都讨不了好!” 话落,肖逸璇非常赞同地点了点头,不过一会儿时间,那肖逸泉便已在在场众人的窃窃私语之中来到了肖逸璇的面前,行了一礼道:“臣弟见过皇兄,事先没打招呼过来,没有扰了皇兄的雅兴吧?” “来都来了,还废那话做个什么!” 话落,还未等肖逸璇开口,就听肖逸廉哼出一声,闻言,那肖逸泉也不在意,兀自笑了一笑便大大咧咧地走到侧座坐下,原先在那位子的崔克俭见状急忙恭敬让开,为这位皇子腾了位置,直到这时,肖逸璇才开口说道:“老二,你今个倒是稀奇,居然能想起找到我这儿来?” “皇兄这是说的哪里话?” 紧接着,就听肖逸泉闻言回道:“虽说臣弟我平日里与皇兄相处不多,但无论再怎么说,你我都本是兄弟,我这当弟弟的来找哥哥饮酒作乐一番,又有哪里不对呢?” 说罢,他便端起身前美酒,向着肖逸璇与肖逸廉遥遥一敬,道:“皇兄,老三,我先敬你们这一杯了!” 见状,肖逸璇和肖逸廉二人对视一眼,心中齐齐认为这货到来,绝对没有那么简单,但碍于此时众目睽睽之下,却也不好再出言反驳,当下便饮了这杯酒。 只不过,这三位的心理活动,在场众人们却是无从知晓了,只是眼看着这匆忙一场酒宴,居然一下子便引来了三位皇子,他们一个个的心中自是无比激动,故而在肖逸泉到来之后,此间气氛却竟是愈加热烈了几分。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那肖逸泉还真是没再出什么幺蛾子,只是普通地和肖逸璇二人聊天喝酒,这三兄弟今日倒是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和谐景象,而至于那高丽王子李志孝,则因为怕其脸上的瘀伤被肖逸泉看出端倪,在其远远现身之后便被肖逸廉着人拉到后方的马车上歇着去了,另外那老二肖逸泉的性子嚣张火爆,也不是个知书达理的人物,所以那琉球王子虽说是一直跟在他的身边,但却毫无存在感,前者是从头到尾都没理他一句,就连介绍都未介绍一下,那琉球王子性子本就柔弱,再加上他琉球小小属国的身份,也是不敢说出一句不是,期间殷勤地为前者斟酒侍候,显得像个仆人一样。 直到酒过三巡之后,肖逸璇眼看着老二这么老实,正在狐疑之间,便听那肖逸泉突然开口说道:“对了,皇兄,今日里,臣弟在这来的道上捡到了一个好玩的东西,此间这声乐歌舞也看得腻了,不如就叫臣弟将那玩意儿拿出来,大家取取乐子如何?” 说罢,肖逸泉也不等肖逸璇出声拒绝,紧接着便向着自己的随从拍了拍手,后者见状,立即转身而去,不多时,众人便见几名侍卫押着一个衣衫褴褛的人影行了过来,这被押的人身材魁梧,穿着一身并不合身的麻衣,浑身上下都沾满了泥土,尤其脸上,此时正覆着一层厚厚的黑泥,根本看不出其原来面貌,再看其胸前、大臂上露着块块铁石般的古铜色肌肉,一看便是练过武的,由始至终都不断挣扎着,几名侍卫唯有倾尽全力才能勉强将其压制。 随着‘扑通’一声,那汉子便被侍卫们强压着跪在了肖逸璇等人身前,见状,肖逸璇面色不愉地哼道:“老二,这便是你说的‘有趣玩意儿’?” “当然。” 话落,就见肖逸泉浑不在意道:“来历不明、精神恍惚、语言又不通,最重要的是其武力十分高强,此等人物,可是个绝佳的斗奴,难道还不够玩么?” 他口中的‘斗奴’,便是现年间大越贵族圈中十分流行的一种叫法,指的便是那些供贵族子弟们驱使着相互打斗,以博主人一乐的奴隶们。 而这些个奴隶们,除了极少部分是因为家境太过贫寒,难以为继而自愿卖身的以外,其余便多是被夺身发配的罪兵、犯人,抑或是冒犯了主人的家丁、府卫,还有精神不正常又无家人亲戚照看的流浪汉了。 上方肖逸泉与肖逸璇二人正说着,下方那汉子此刻抬头一望,看清了肖逸璇的样貌,却突然像是发了疯似的狂叫了起来,只不过脱口而出的话语不是汉语,倒像是一口正宗的蒙语! “蒙古人!” 不等数息时间,肖逸璇便辨明了对方所讲的语言,紧接着表情便是一厉,狠狠地盯了肖逸泉一眼,也是直到这时,他才终于清楚了对方的来意。 原来,这肖逸泉是在‘拾到’这蒙古人之后,才打了来寻自己的注意的,只因为他知晓,肖逸璇所负责的,正是蒙古使团,蒙古人虽然对外狠辣、又从来不守信用,但对自己的同胞,却是非常热心慷慨的,尤其是像面前这汉子一样流落在外的蒙人,按照蒙人的传统习俗,就算对方是地方部落的人,也都必须先出手救助,只因他们都是草原上的子民。 有这种习惯在前,再加上别克台那狂傲不羁的性子,若是他们此刻在场,肖逸璇已是不难想出会发生个什么局面了,届时必是一场争端,只要老二搬出个理由坚持不放人,搞不好还能闹出什么乱子来,果然,还不等肖逸璇这个念头淡去,就听肖逸泉紧接着出声说道:“对了,我还要向皇兄禀报一事呢,此人来路不明,期间还妄图侵袭臣弟的车队,幸好臣弟身边侍卫机警,这才免遭了这货的毒手,此间娱乐过后,臣弟便打算将其当场打杀掉算了,只不过臣弟这个打算,虽是没甚差错,却好歹也是一条人命,届时若是有人问起,还希望皇兄替臣弟我做个见证!” “不好。” 闻言,就见肖逸璇摇了摇头回绝道:“此人衣衫褴褛,神态嚣狂,此刻就算见了我等,也丝毫没有畏惧之意,一看便知是精神异常之辈,就此打杀的话,虽说一劳永逸,但却难免会背个草菅人命之名,这与我大越宽厚治国的理念不同,依我看来,还是着人将他送去管制起来的好些。” 他知道肖逸泉必是见蒙古使团此时并不在场,所以才有此一言,他相信,若是自己仍由这货当场将面前这大汉打杀了,那这消息不出一日便会被添油加醋之后传进别克台的耳朵里,到时候,他可就有的事情要忙了。 这老二,还当真是不放过任何一丝能够骚扰自己的机会呢。 第六十三章 吊睛白虎 “皇兄果然还是老样子,温良得很呢!” 接下来,就听肖逸泉冷笑一声说到:“其实要按着皇兄的意思,倒也不是不可以,只不过臣弟我猛然遭袭,若是不叫这家伙吃上些苦头的话,心中这憋屈也是难消的。” 说罢,就见他起身来回晃悠两下,接着仿佛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拍手一笑道:“对了,皇兄,臣弟这边倒是有个法子,既能消了臣弟这心中怒气,又能为此间宴席添色加趣,同时还有机会按着皇兄的意思,叫这人安然无恙---只要他的本事够硬!皇兄,您看。。。?” 一见这家伙这副模样,肖逸璇便知其心中必没有打什么好算盘,只不过这众目睽睽之下,他却也不好多说什么,无奈道:“老二,你便直说吧,想要怎样?” “瞧您这话说的。” 话落,就见肖逸泉洒然一笑,拍了拍手,随着他的掌声落下,就见不远处管道上唯一停留的那辆马车便由一众宫人驾了过来,这马车徒一出现在场中,便立即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只因这马车居然由足足七匹高头大马拉着,且体积比之寻常马车足要大了三番不止,通体居然是由金刚木铸成,除了马车两侧有几个貌似是用来透气的细不可察的小小孔洞以外,便再无任何缝隙,与其说它是一辆马车,还不如说它是一辆大型的囚车来得合适。 肖逸璇见这马车轴印颇深,那七匹骏马也是行得艰难,当场便料定里面必有重物,果不其然,还未等他琢磨透这里头究竟是些什么东西,那肖逸泉便哈哈一笑,朝着他拱手道:“皇兄!臣弟我胸无大志,政事不通,平日里就喜欢捣鼓一些奇闻异物,恰好前些日子里,遇到了一队波斯商人,从他们手中买下了这两个小家伙,今日里只要那人能敌得过我这两个小玩意儿,我便发誓不再追究,一切仍凭皇兄处置!” 说罢,就见两个宫人一左一右地上到那马车两侧,接着使劲将那马车前门处的横梁撤了去,这动作刚一做罢,众人便听从中传出了一阵爆吼! 包括肖逸璇在内,场中众人无不被这声爆吼吓了一跳,而等他们定睛一看,才发现这马车当中的,不是别物,正是两头正被铁索锁着的吊睛白虎! 只见这两头白虎体型壮硕,毛色亮泽,银白的底毛上哪通体的黑纹显得十分清晰,其光是那脑袋便有一面铜盆大小,浑身肌肉结虬,仿佛充满着无尽的力量,看起来煞气凛凛,甚是雄壮威风,便犹如天降神物! 这两只白虎像是在这车中困的久了,这陡然一见亮光,仿佛便感受到了危险,此间时刻吼叫不止,那声音由它们那堪称巨大的身子当中传出,真可谓是如雷贯耳,就连这夕渊湖对岸的林中鸟儿都被惊得飞走,场中有些胆子小些的公子小姐们,有些都当场被吓得倒在了地上! 而再看肖逸璇这边,除了第一时间被这两头猛虎吓了一跳之外,往后的表现倒是显得淡定,毕竟前世里,他也是曾逛过无数次动物园的主儿,世间所有的猛禽野兽也都是见惯了的,不像现在这朝代的富家少爷那般没见过世面,在被这两头白虎的威武模样吸引一阵之后,便皱起了眉头哼道:“你叫那人和这两头老虎打?” 此时肖逸璇的不快之意已是表现得非常明显了,但向来与其作对作惯了的肖逸泉却不会有丝毫的顾虑,当即大笑回道:“皇兄,这世间行事与代价都是需为正比的,这人既然胆敢袭击皇子,那想要重获自由,要付出的代价自然是得稍大一些,臣弟现在已然给了他一条活路,自然是得靠他自己抓住的。。。当然了,既然皇兄想要护着他,臣弟也没那么不近人情,便放宽些规则,这样吧,这场比斗,便许叫他加个帮手得了,只要是这在场中人,仍由皇兄挑选!你看如何?” 闻言,肖逸璇面露难色,紧接着状做犹豫地朝自己身边众人扫视一番,等到与一旁的穆菁菁对上眼后,后者却是微不可察地对他点了点头。 见状,肖逸璇心中才略微有了些底,良久之后才出言说道:“此间风险太大。” “士为知己者死。” 话落,就见肖逸泉紧接着说道:“所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皇兄该不会连个肯为皇兄献身的下人都没有吧?对了,臣弟不是听说,皇兄前几日里还招募几名东宫宾客吗?想必其中必有武艺高强之人罢,随便挑出来一个,难道连这两头畜生都敌而不过吗?” 说着,他便将目光看向了肖逸璇身侧的纪昀三人,他见那纪昀和曾国藩二人一看便知是羸弱书生,而那穆菁菁又是个女子,便料想着绝无武力高强之人,故而才会有此一言,根本就是意在言语上将肖逸璇羞辱一番。 只不过,他却没有想到,在说完这句话之后,肖逸璇居然出口说到:“再加个条件。” 肖逸泉闻言一愣:“什么条件?” “我看你那两头白虎不错。” 下一刻,就见肖逸璇定定地望了那车中两头白虎一眼,犹豫着回道。 话落,那肖逸泉心中便暗骂了起来,好嘛,你还打起我这两头宝贝的注意来了?虽然话说是前些日子里偶然碰到的,但你可知我为了这两个宝贝,费了多大精力?又花了多大财力? 只不过,他虽然心中这么想着,但还是料定对方比不可能在那两头白虎口中活下来,当下便点头应道:“可以,如若是皇兄这边赢了,这两头畜生,便作礼物送给皇兄便是!” 说罢,肖逸泉便转身叫人将那两头白虎小心翼翼地卸了下来,那两头白虎脖子上的铁链分成两段,一段系在车内铁桩上,另一头则持在驯兽师的手中,他们先在场中腾出一块位置将一截新的铁桩钉下,把那铁链栓上,再慢慢将这截铁链收紧,两头白虎便被强拉着由车上走了下来,等它们离得远些了,驯兽师们再将马车上那截铁桩卸下,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显然便是提前演练过的。 “皇兄,咱们把规矩定好,未免这两头畜生伤人,臣弟便将它们锁在这个圈内,而这场决斗也便划地为界,你的人不可出这圈子,直到有一方倒下为止!” “可以。” “那边开始罢!” 说罢,便见肖逸泉手下侍卫们将那蒙古汉子猛地往前一推,这汉子虽听不懂汉语,却也是从之前种种景象之中猜出了个大概,一见那两头猛虎对着自己呲牙咧嘴的凶猛模样,立即便大吼大叫着挣扎了起来,但奈何肖逸泉手下的侍卫们早已将这战场团团围了住,任他如何反抗,都逃不出这个圈子,反而还被越推越近,眼看着便要进入那两只猛兽的利爪可及之内了。 见状,肖逸璇转头向一旁的穆菁菁使个眼色,后者会意,立即便如一只大鸟一般飞身而起,由半空当中抽出腰间软剑,恰好便落在那蒙古汉子身前! 第六十四章 斗兽 见到穆菁菁猛地出现,那蒙古汉子此时也无暇将其看轻,立时间便将其当作了救命稻草,十分乖巧地躲在了前者的身后,说时迟那时快,正在此时,那两头白虎也是终于动了! “吼!” 一声爆吼之后,当中一头白虎便凌空窜了起来,蒲扇般的大爪子狠狠朝着穆菁菁的头上拍去,那看似肉囔囔的抓掌之间,凸出的几道利爪甚至在半空中带出了一抹寒光,挥舞间猎猎作响,那阵势甚是惊人! “哎!” 另一边,就连一名肖逸泉手下的侍卫都不禁为穆菁菁叹息了一声,在他们看来,这火辣美女绝对便是要躺尸在那虎爪之下了。 只不过,事情接下来的发展,却是大大出乎了他们的意料! 穆菁菁巍然不动地看着白虎挥来的一爪,神态极其淡定,竟是一动不动,正当众人还以为她此时已被吓傻的时候,她却在那虎掌拍在自己头顶的钱一瞬间微微侧了侧身子,那虎掌便几乎是贴着她的侧脸擦了过去! “喝!” 紧接着,就见穆菁菁猛然挥动了手中软剑,那剑刃如同一只灵蛇,一个呼吸之间便连点过了白虎的整支前腿,那剑刃在她的内力灌注之下,居然是轻而易举地便刺破了白虎那堪比铁甲的厚皮,殷红的鲜血喷溅而出,污了它本身光洁银亮的身子,更是将此处一片地面都染成了血色。 “吼!!!” 白虎突遭此袭,自是吃痛不已,当即再是怒吼一声,紧接着竟是直接将虎头一勾,横撞了过来! 穆菁菁见状急忙闪避,只是还不等她身形发动,那另外一头白虎的攻势却也已经到来,用一张血盆大口挡在她的退路之上,原来这两头白虎,居然还懂得合攻之道! 避无可避之下,穆菁菁急忙双脚使力,整个人拔地而起,险之又险地避过了这轮攻势,只不过即便如此,随着后来那头白虎合嘴时‘咔’地一声,她的衣角还是被撕去了一大片,看得周围众人一阵惊呼! 而这一遭,也是将穆菁菁惊出了一身的冷汗,其实过去她在林天明麾下修炼的时候,也曾与类似的猛兽对撼过,而且还是一项非常平常的训练项目,斗兽的经验可谓丰富得很,她对于这些猛兽的定义,多便是力大迟缓、智商堪忧,相比那些真正的武功高手们,还真不能对她造成什么太大的威胁。 只不过,此时她面前的这两头白虎,却好似没有那么简单! 由于穆菁菁的拔地而起,那前头的白虎便不由自主地撞在了自己同伴的身上,为免受创,后者先是以同样的姿势横撞着卸去了相互间的力道,接着竟是迅速弓下了身子,叫同伴踏在自己背上,接着猛然一跃! 这白虎本就可用庞然大物来形容,身长足达四米,这全力一跃外加有同伴踮脚之下,竟是轻而易举地便追上了半空中的穆菁菁!那穆菁菁的轻功何其高明?只这一跃,便足有七八米高,这回被猛然追上,却是叫她好生淬不及防了一把,眼看着那白虎的利齿出现在自己肩旁,自是心下大骇,当下手中也再不敢留力,冲着那白虎的左侧眼球就是一剑! “吼!” 下一刻,随着一声爆吼响起,穆菁菁却感觉手中剑刃一顿,仿佛是刺到了一张锁网一样,并没有料想之中的手感传来,定睛看去,却是那白虎在剑尖即将刺入其眼球的前一刻将眼睛闭了上!它那看似薄薄的眼皮实际上却是十分坚厚,受了穆菁菁这全力一刺,竟是将眼球保护得完好无损! “呼---” 紧接着,没等穆菁菁来得及惊叹这畜生反映之快,对方便已是一掌拦腰拍来,穆菁菁见状赶忙急转身形,硬生生将身子横了过去,接着双脚对准那飞来的虎掌就是一踏,借着对方的力道,犹如一颗炮弹般直飞而下,在她的落点处,另一头白虎已然是在那里等着,一双淡金色的硕大兽瞳死死盯着越来越近的穆菁菁,正等着她落下之后,狠狠地上前咬上她的脑袋! 见状,穆菁菁当即便掷出了手中软剑,接着双脚从那软剑剑柄上一踏,以一种不可思议的姿势生生再度将自己的身子拔了起来,那软剑直刺入下方白虎脊背,而她也是顺势飞到依旧处在半空当中还未来得及落下的那头白虎身前,狠狠在其软肚上印了一掌! “吼!!” 这下子,两头白虎口中的爆吼终于是变成了惨嚎,当先那头白虎狠狠摔落在地,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而地上那头白虎因为背上的软件刺得够深,仿佛是伤到了背部静脉,也是霎时间失去了作战的力气,便那么就地趴伏了起来,再看穆菁菁,经历一场恶战的她,却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一般,如一根羽毛一般轻飘飘地落在地上,接着也不顾周围众人惊叹呆滞的目光,就地向着上首的肖逸璇单膝跪地道:“臣幸不辱命!” 这场战斗说来复杂,却是发生得极为迅速,从穆菁菁上场到现在为止,只不过过去了不到六十息的时间,周围众人的脑筋根本都未转过弯来,甚至那肖逸泉脸上的阴笑都还未来得及散去,而此时再看此间场景,那两头前一刻还张牙舞爪的超级猛兽,却已是双双伏倒在地,一身的鲜血,可见原来此女之凶猛,竟是更甚于两头百兽之王! “好!” 不知何时,围观人群之中才终于有人忍不住脱口叫了声好,随之而来的,则是越来越多的附和之声,此时场中虽然多是文人,但大越尚武,这一点还是不假的,今日亲眼见到有人以一弱女子之身斗败两头巨虎,那心中澎湃怎能了得?当即就连二皇子肖逸泉的脸面都顾不上了,短短数息之间,这前一刻还寂静无声的湖边便成了一片欢呼之声的海洋! 再看上首坐着的肖逸璇,在微笑着向穆菁菁点了点头之后,便转头向脸色呆滞的肖逸泉飒然一笑,说道:“老二啊,这场比斗,看来是我赢了。” 闻言,肖逸泉脸上的呆滞和惊异才终于全数化成了阴暗,先是愣愣地望了躺在地上的白虎一眼,接着又死死地盯着穆菁菁看了一会儿,最后这才有些嘶哑地向着肖逸璇回到:“原来皇兄身边,竟还藏着如此一流高手!是臣弟有眼不识泰山!” 说罢,他便草草向着肖逸璇行了一礼,接着便转身招呼起了手下诸人,准备拂袖而去了。 眼看着那些明显还显得有些懵的驯兽师们也提起铁桩锁链,准备将那两头受伤的白虎运上马车,肖逸璇也是及时出声笑道:“欸?老二啊,所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是不是忘了些什么?” 话已至此,肖逸泉自然懂得肖逸璇话中所指,当下便满脸肉疼之色地又望了那两头白虎一眼,接着重重冷哼一声,这才知会了手下众人一声,不再去管那两头畜生,率众急急走了。 “殿下。。。殿下手下这位女侠,当真是威武不凡,可叫下官等人开了眼了!” 待到肖逸泉一众人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官道那头,重新坐回自己位置的崔克俭才战战兢兢地开口强笑了一声,他关注的,可不是场中那番比斗,而是这两位皇子之间那表现得非常明显的不合之处,此时心中直打颤子,心想自己兄弟二人这回本想讨好眼前这位太子一番,不想却渐接地拂了二皇子的面子,若是被对方惦记了去,那自己二人的日子可就过不好了。 要说崔克俭会有这个念头,倒也不算是他杞人忧天,不过是因为老二肖逸璇那暴戾记仇的性子传播得太广了,想那两年之前,当时有一名兵部侍郎家的公子在京中设宴,被那私下出宫游玩的二皇子偶然撞见混了进去,又见其宴中有一富家小姐生得娇艳,当下便将其出言调戏了一番,而宴中之人被人调戏,那位身为主人的侍郎公子自然不能袖手旁观,当场便命人将其轰了出去! 按理说,身为皇子,私自出宫,混入别人家的宴席,又调戏良家妇女,这本就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情,而当时那位侍郎公子也并不知晓其身份,说来也只不过是做了一件任何人都会去做的事情,又能算作是不知者无罪,故而无论放在法度还是公理上来讲,都不该予以追究的。 可肖逸泉就偏没有这么想,就在那事儿发生的第二天,这位爷便联系到了自己的几位舅舅,发动朝中的力量开始排挤对付那位兵部侍郎,同时还在暗地里为其编排罪证,各种手段层出不穷,不仅如此,他还时不时地跑到皇帝跟前说这说那,那醉心修炼的皇帝哪有那么多时间精力去调查其所说真伪?再加上其势力为那兵部侍郎编排出的各项罪证,叫他当即便算是信了,最后也还是兵部尚书刘一水与大将军崔冷鸣等人齐心力保,才叫那位兵部侍郎勉强保住了姓名,落了个削官为民的下场! 这边厢,看着崔克俭那满脸的苦愁之色,肖逸璇也是明白其心中所想,出言道:“你在担心老二。” “殿下说笑了,下官哪里敢。。。” 闻言,崔克俭心中一跳,话说那位二皇子的性子大名远播,他们都是知晓的,可这位太子却是向来深居简出,甚少在众人面前露面,知道他性格的人也不多,当下也不敢出言对其皇家中人说道些什么,只好出言敷衍,但还未等他话说完,就见肖逸璇犹豫一番之后,突然出声将其打断道:“不必掩藏,老二的刁钻性子,你我心中都是清楚的,你且放心,只要你等知径识度,我还是可以保证,叫他老老实实的。” 此言一出,其中意思便再也明显不过了,那崔克俭哪里是愚笨之人?当即便拉着一旁听得云里雾里的刘钊钊上前跪下,沉声道:“下官...敢为殿下效死!” 第六十五章 逼我现形 “吼。。。夯。。。” 是夜,紫禁城内,东宫。 平日里安谧的东宫之内,此时却时不时地回荡着猛兽的低沉吼声,那声音虽然低沉,但却颇有震感,就连那主殿后方的小湖湖面,都因为这时有时无的吼声而震得波光粼粼,有些不清楚发生何事的太监宫女们心中惶惶,还以为地龙要翻身了。 “也不知殿下是从何处搞来的这两头大猫?生的。。。如此吓人!” 主殿后院之中,两头刚被包扎过一番的白虎伏在一座硕大的铁笼之内,不时呜咽着,由十数名大内侍卫及几名刚被寻来的驯兽师们看守着,而在它们身前不远处,东宫内的五位侧妃则是战战兢兢地立在那里,低声交谈着,之前出声的便是性子最为活泼的萧燕芸,听闻妹妹出声,萧燕怡便开口为其讲解道:“什么大猫,这明明就是两头吊睛白虎!此虎性情冷傲,智商颇高,体型比之寻常老虎要大上一番,实乃虎中之王,在我中原并不多见,唯有岭南那边存有少数,另外在天竺以西也有生存,不过看这两头白虎的体型纹路,该是生自波斯的才对。” “姐姐真是博闻广记!” “是啊,妹妹真是佩服呢。” 萧燕怡博览群书,在众人之中可谓是知识最为广博之人,此言一出,立即便引来四位姐妹的齐声赞扬,搞得萧燕怡一阵羞怯,但看她们此间这副和睦样子,却已是全然没了前日里那股子‘争宠夺权’的火药味。 话说女人们聊起天来,总不会有个什么正型儿,虽说她们一开始言语间还是谈些正事儿、礼貌有加,但不一会儿,那话题便又转移到了前日里一起争宠的事情上去,那萧燕怡跟自己亲妹妹‘抢食’的事情更是成了热门话题,将这位前一刻还被众人捧着称赞的美娇娘给羞得无地自容,也正当她们调笑得欢腾的时候,肖逸璇却是领着一种随从们跨进了后院大门,几女一见,赶忙止住了调笑,齐齐快步上前参拜道:“臣妾参见殿下。” “起来吧。” 闻言,肖逸璇微微点了点头,接着也不像往常那般对他们嘘寒问暖,在遣散了一众随从之后,径自便走到了院中的石桌前坐下,连着三次端起桌上的茶杯灌下肚去,又瞅瞅不远处那两头嗷嗷直叫的白虎,心中的气儿才微微顺了一些。 这两头白虎是他着人提前送回宫来的,而就在刚才,他却是先行去了蒙古使团那边一次,那一行他本是想去兴师问罪一番的,但奈何过去以后那别克台却佯作醉酒,跟他大耍特耍了一通,而那乌日更达也是顾左右而言其他,明明十分精明的一人却愣生生装成了个傻子,直到最后也没跟他解释个所以然出来,当真是将他气了个不行,这来去一个多时辰,也算是无功而返了。 “殿下,依奴才看,您也不必多想了,那几个蒙古人本就不是什么善茬,何况近年来那蒙古与我大越摩擦不断,早已几近水火不容之境了,他们想要借口在这边胡闹一番,也是符了他们蒙人的刁蛮性子,这些事情,想必陛下那边也是清楚的,定不会因此般事来怪罪殿下的,届时等到大会一罢,咱们轰他们走便是了嘛!” 见到自家主子一副气闷模样,全程都在一旁侍候着的小太监刘文贵适时出言为其宽心着,而肖逸璇闻言,却是浑不在意地摆了摆手,回道:“你懂什么。。。得了,领人将这两头畜生找个僻静点的地方呆着去吧,也叫我清静清静!” “欸,奴才省得!” 话落,就见刘文贵领命去了,一见肖逸璇如此烦躁,那边五位侧妃也是心中忐忑,亦步亦趋地来到肖逸璇近前,那领头的安沐澜正想出言详询,就见肖逸璇突然转头向着一旁的穆菁菁问道:“穆姑娘,你是江湖中人,不知你认不认识哪个奇人异士,有本事时刻潜伏于人眼下,还不叫人轻易察觉的?” 穆菁菁虽然身为东宫宾客,本不该出现在这内院之内,但肖逸璇看她也是女儿身,又武功高强,走到哪里都能叫人安心,心中便也没了那些许顾虑,将其单独带了进来。 再看后者闻言,略微思索一番之后,接着便出言回道:“回殿下,据臣所知,江湖中有一门派,唤作‘蚀影门’,其门人所修炼的,正是您所说的这种本事,专以替人跟踪对手、打听情报为生,若是殿下想要,臣可以替殿下寻一个得力的过来。” “最快多久能到?” “回殿下,那蚀影门在京中便有分部,只要给到足够的金额,想必后日日出之前,那人便可带到殿下面前。” “可以,你这便着手去办此事!” “是。” 应声过后,穆菁菁略一犹豫,接着便开口询问道:“对了,殿下,关于那个被咱们救下的蒙人。。。” 话落,肖逸璇这才一拍脑门,之前被那别克台气得太过,都忘了将那蒙人交予他们手上了,说来也气,这些家伙如此闹腾自己,自己还得小心翼翼地替他们救助族人,当真是狗拿耗子,还不得不拿,心下不爽之际,便出言说到:“不管了,先在这宫内找个地方将他放着就是,记着,要加派人手,将那货给我看严了!” “是,臣明白。” 闻言,穆菁菁便领命而去了,领走之前,她还一步三回头,想等等肖逸璇是否会记起今日的习武之事,只不过直到她快走出这院子之时,那肖逸璇还是一副气鼓鼓的模样,心下自是明白今夜没戏了,这才终于加快了脚步,消失在了门外。 至此,那安沐澜等五位妃子才终于有了和肖逸璇说话的机会,前者忧虑着上前询问道:“不知殿下因何事忧愁?” 安沐澜那妖娆媚人的声线仿若一阵清风,在传进肖逸璇耳内之后,竟是霎时间便将其心中忧愁去了小半,待他回头看向自己这五位忐忑不安的妃子,这才知方才自己的举止有些不顾她们感受了,当下便摆出了笑脸回道:“一些琐事罢了,你们不必因此介怀。” 话落,肖逸璇又拍了拍身边的石凳,继续说道:“看你们这副担惊受怕的模样,该是被之前那两头白虎吓着了吧,都快来坐下,红月,你去着人办些瓜果小菜来,再斟上几壶美酒,我要与几位侧妃好生聊聊。” 小宫女红月的动作很快,不过一会儿时间,那本身只有一套酒具的石桌上便已摆满了美酒果肴,另外,为避免此间太过昏暗,还有专门的太监宫女取来十数支立烛摆在周围,一时间倒是将此处布置得颇为温馨暖人。 再看那五位妃子,在与肖逸璇短暂交谈一阵之后,之前的忐忑之意也是淡了许多,其中萧燕怡在结束一段话题之后率先出口说道:“殿下,臣妾虽知这几日里殿下都需忙于接待外国使团,但有一事,臣妾等人商量了一下,却还是希望殿下能抽出些空来。。。” 闻言,肖逸璇微微一笑:“哦?所谓何事?” “陆妹妹乃是九月初三的生辰。。。” 话落,就见对面坐着的陆夏晗红着俏脸低下了头去,而肖逸璇则是一拍脑门。 是了,自己虽说一直在心里标榜着‘要以新时代的标准来对待自己的这几位老婆’,但这段日子下来,却践行得非常不好,就连她们几位的生辰之日都没有问过,心中自责之下,也是当即应下道:“是我疏忽了,不如这样,等到了日子,我们便在那夕渊湖边摆上一场宴席,你们惦记着,可将你等的家人都请过去,我也把老三叫上,届时大家一起,好好交流交流感情。” “臣妾谢陛下恩宠!” 陆夏晗闻言,自是欢喜得当即拜了下去,而一听自己等人不仅可以出宫游玩,还可以将与家亲人见面,其余的四位侧妃自然也是欣喜不已,连声出言道谢,肖逸璇见状先是赶忙将陆夏晗扶起,紧接着又忙着出言将其余几女安抚一番,心中惭愧,其实他之所以会有此意,还是打着早些跟这些老丈人们联络上关系的主意,毕竟他当初在选妃之时,妃子们的身家背景也是其着重考虑的一环,若是光娶了人家女儿,却不主动与人联系沟通的话,那岂不是白白将这层关系给浪费了不是? 只不过他心中虽然如此作想,但那陆夏晗心里却是不会明白了。 实话来说,在五位侧妃当中,论美貌,她们虽是梅兰秋菊,各有不同,但其中安沐澜与萧燕怡的相貌乃是最佳,论身材,她也称不上是最出色的,甚至就连萧燕芸那妮子都比她要火爆上不少,如果要论家世,她又是众女之中势力最为弱小的一个,所以一直以来,陆夏晗那冷傲娇艳的外表之下,藏着的却一直都是一颗卑微惶然的心。 而到了现在,眼见肖逸璇竟为了自己的小小生辰而如此大张声势,却是由心中生了一种对方正在留意自己的错觉,再看周围四位姐妹那欢喜不已的娇艳模样,心下觉得此乃一个上佳的机会,当即就暗自下了个决心。 “哎呀!” 下一刻,就见刚刚被肖逸璇搀扶起身的陆夏晗仿佛一个重心不稳,身子不由自主地向前倾倒,在其身边的肖逸璇自然是下意识地伸手再次将其扶住,而这一扶之下,他却是感觉到陆夏晗的身子软绵绵得,压根就没施上半分力道,整个人也便这么顺势彻底软倒进了他的怀里! 不等肖逸璇将这一记香玉满怀彻底吃下,陆夏晗便又趁势追击,悄悄地转了转自己的身子,十分大胆地将胸前柔腻蹭到了肖逸璇胸前,同时将那双雾水迷离的眸子向上对去,这二人肢体交结,四目相对之下,那气氛竟是霎时间便暧昧粉红了起来! 见状,周围前一刻还欢呼雀跃着的其他四位侧妃的动作戛然而止,有的呆滞,有的气闷,足过半晌,才堪堪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而肖逸璇那边,自然也是从一开始便看透了这妮子的小小算盘,一边用心感受着触觉上的销魂之意,一边在心中默默骂道:“妮子,你这是在逼我现形啊!” 第六十六章 妃子心事 心念间,那陆夏晗的动作便又加力几分,胸前那美妙触感顿时更甚,一时失措之下,那前世里阅尽千兆硬盘的肖逸璇居然是弄红了俊脸,同时,他身下那压抑许久的小伙伴也是渐渐抬头,陆夏晗和他贴得极紧,第一时间便感受到了这腹间硬物,起先,她还一脸茫然,未知那是何物,但随即她便想起了在大婚之前,宫中女官对她的那一番知识普及,立刻恍然,直羞得‘嘤’地一声,将那一张俏脸埋在了肖逸璇的怀中。[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目睹着这一番情景,一旁被呛得止住声去的四位侧妃齐齐气愤地想到:这妮子,平日里默不作声地,没想到这下却是给她抢了先筹,看殿下此时这番模样,必已是动了春情的,这东宫受宠头一名的名头,怕是今夜里就该给她陆夏晗所有了! 想到这里,那萧燕芸和安沐澜还齐齐摇头叹了口气,只不过还不等她们心思落下,那前头的肖逸璇便猛地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陆老婆,对不住了,不是我不愿,实是我不行啊!今天要是忍不住,那我的大侠梦恐怕也该就此破碎了,毕竟,你们几个往后都一直会是我的老婆,可变身武功高手的机会。。。可就只有这一次啊! “我有些不舒服。。。先回去歇息了,你们先聊,你们先聊啊!” 下一刻,正当陆夏晗以为今夜头筹已是十拿九稳的时候,就见肖逸璇猛地将她推开,接着慌慌张张地扭头向着主殿跑去,见状,陆夏晗自然是当场愣住,其余四女也是不明所以,一个个都被怔了住,短暂的诧异过后,却又是齐齐由心中松了口气。 “。。。嘤!” 紧接着,没过几息时间,就听那陆夏晗口中再度发出一声嘤鸣,这次倒不是因为害羞,却全是羞愤所致。[] 对于一个头一次撇开面子,施尽全力去引诱一个男人的陆夏晗来说,对方的不顾而去,绝对是最大的屈辱,这还不提,她这一次的行动,落在其余四位姐妹眼里是副什么样子呢。 只不过,她这后一份忧虑却是有些多余了,虽然其之前的偷跑行为确实是引起了其余四女的不快,但眼见陆夏晗哭得梨花带雨,她们心中的怨气却也是极快地便消散了去,相互对视几眼之后,便围上前去将其安慰了起来。 而另一边,听着几个姐妹的温言相劝,陆夏晗的心中却又多出一丝羞愧,那哭声不减,反倒是愈加激烈了,这一下子,可将萧燕怡等人搞了个手忙脚乱,挥退院中的宫人之后,足过了好一会儿时间才将其彻底安抚了下来。 等到这边静了,几位侧妃的心中却又是疑虑了起来。 话说自打她们入宫至今,已然是过去了好几天了,在这段时间当中,肖逸璇除了第一天夜里在湖边与她们略加亲热了一番以外,其余时间便多是吃吃饭、聊聊天,再无亲密之举,这对于一个正值少年、又刚刚成婚的男子来说,绝对是极不正常的,更何况,几女也有自信,她们的容貌身材,就算放在这整个天下来说,也都能算得上至绝佳品,若是换个人选,那他也绝对不可能忍着! 女人本就多疑,何况是在百无聊赖的深宫之中,其中性子最为活泛的萧燕芸第一个开口提出了心中疑问,低声向着自己的四位姐姐说到:“姐姐,你们说。。。咱们殿下会不会。。。会不会有什么暗疾?” “胡说!” 话音刚落,就见其姐萧燕怡出言打断道:“燕芸,虽然你我现今已为太子妃,但殿下私事,也不是你我可以妄加猜测的,以后可别再说这种话了,一旦叫人听去,就是个大大的麻烦!” 萧燕怡这话说得虽然坚决,但脸上的疑虑之情却与萧燕芸的模样如出一辙,显然也是心有此想,一旁的安沐澜看出了她的心思,当即直言道:“罢了,燕怡,此处又没别人,也就是我们姐妹几个私下里说说,必不会叫人听去的。” 说罢,安沐澜顿了一顿,缓缓叹了口气,这才又接着说道:“其实,对于今日来殿下的表现,我也甚是纳闷的,想当初,我们还未与殿下大婚的时候,殿下的表现明明还是非常。。。非常正常的!就连大婚当晚也是,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殿下便猛地变了副样子,虽说提不上对我们不闻不问,但那般亲近之事,却是再未做过了。。。” “其实。。。其实殿下的身子,还是好得很的。” 话落,就听刚刚缓过劲儿来的陆夏晗红着俏脸插嘴道:“刚才,我确实是感受到了,殿下的那个,那个。。。还很是雄壮的!” 此言一出,顿时叫众女齐齐红了俏脸,叫她们不由得沉默了一阵儿,足过了好一会儿时间之后,才听一旁的萧燕怡出声断定道:“就是从那个穆菁菁入宫以后开始的!那个狐媚子穆菁菁身怀武功,诡异刁钻,一定是她对殿下施了某种法子,将殿下给迷惑住了,姐姐们,难道你们不知道,最近两天,殿下晚上的时候都一直是和她呆在一起的吗?说不定。。。说不定,那穆菁菁,早就与殿下成了。。。成了那事儿了!” 说罢,萧燕芸还恨恨地跺了跺脚,其余几女闻言,心中也是黯然,要说这东宫虽大,但能自由走动的,也就是她们这几个太子妃和太子一人而已,后者每日间在做些什么,呆在哪里,近在咫尺的她们又怎能感知不到呢?一直不说不问,也是迫于无奈而已。 “其实。。。” 众女正沉默间,就听一旁许久都未吭声的殷无双突然出口说了一声,众女闻言侧目,其中安沐澜率先强笑道:“妹妹,想说什么,尽管说出来便是,我们姐妹之间可不必有那么多的顾虑。” 安沐澜笑得温和,其实也是为了照顾殷无双罢了,她们心中都是清楚,这殷无双的老爹乃是二皇子家的人,和殿下那可算得上是不折不扣的死对头,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原本在众人之中家世背景本算得上是最为雄厚的殷无双才会显得这么谨小慎微、寡言少语,尤其是殿下在场的时候,她几乎一直以来都保持着沉默的状态,可算得上众女之中过得最压抑的一个了。 望着众女疑惑的眼光,殷无双的心中又是犹豫了一下,思虑之间,却是生生将接下来的话给憋了回去,强笑道:“额,没。。。没什么,我就是想说,此地夜黑风高,我们不如去到室内再谈得好。。。” 对方这话说得牵强,众女自然是都看得出来,但考虑到对方的一贯表现,却也不好继续追问下去,最后只得点头答应,齐齐结伴向着安沐澜的侧殿去了。 而行在众女最后的殷无双却是心中暗疑,其实其余的姐妹们还不知道,殿下在这宫中的相好,恐怕还不止是那穆菁菁一个呢。 原来,就在几日之前的一个夜里,因为自家家世而一直顾虑重重的殷无双为了‘缓解’自己与肖逸璇之间的关系,特意亲手煲了一锅汤送去主殿,要说太子主殿周围,平日里必是侍卫宫人环绕的,可奇怪的是,她去的那天,主殿周围却是一个人影都见不到,正奇怪间,她便小心翼翼地走进殿内,去到了后殿门前,也正是在那时候,被她无意间窥到了,肖逸璇与那古儿别速相拥亲热的一幕。。。 第六十七章 坐怀不乱 回到自己的后殿内,肖逸璇在那床边直坐了许久都没能叫自己静下心来,最后还是运转起那尚不熟练的乾坤劲,终于才彻底平复了下来。[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要说这乾坤劲虽然是种静心易髓的心法,但修炼起来却是费力得很,收功之后,肖逸璇便觉浑身疲软,就那么一头倒在床边的躺椅上小憩了起来。 “咚!” 正当肖逸璇即将进入梦乡的时候,却闻一声轻响传来,同时那额头上也传来一阵微微的闷痛,这痛感之中还带着些湿润,肖逸璇睁眼望去,却见一个水淋淋的桃子正躺在自己怀中,正是方才打到自己的那物了。 “不脱衣服就睡觉,也不上床,像个什么样子!” 下一刻,就听一阵银铃之声由大门处传来,却是古儿别速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了这里,手中端着一张托盘,盘上摆满了酒菜瓜果,刚才那枚桃子,便是她掷过来的。 其实就算不见其人,肖逸璇也能立刻知道来着为何人,在这整个东宫之中,敢以这种口气与他说话的,也只有古儿别速一人了,虽说他刚刚练完乾坤劲,精神疲惫,但美人来探,他还是十分殷勤地立即便站起了身来,想要上前帮其接过手中的物什,但还未等他迈出步子,就听古儿别速率先出声将其阻止道:“哎!就跟那儿坐着吧,你也累了一天了,我来帮你按按肩膀。” 说罢,古儿别速便将手中托盘放下,步履轻盈地绕到肖逸璇身后,伸出一双素手为其按摩了起来,她的这番表现,倒是将肖逸璇给弄得有些不知所措,要知道古儿别速平日里虽然也有乖巧的时候,但那每每都是经过肖逸璇自身的一番‘努力’之后才得以见到的,像今日里这般一上来就如此殷勤的,那还真是从未有过! 只不过正当肖逸璇默默疑惑的时候,古儿别速便率先给了他一个答案:“前些时候,我和清秋在后花园给花儿浇水,也看到你们了,就是离得远些,直到事情全部完了这才回来。[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这边古儿别速还在细细说着,那头的肖逸璇便明了了此间缘由,好嘛,这妮子原来是见到了自己推开陆夏晗的那一幕,还以为自己心里惦记着她呢,这是给自己发糖枣来了! 话已至此,肖逸璇自然是不会再去告诉古儿别速,自己之所以会有那番‘坐怀不乱’的表现,其实只是因为自己怕碍了练武路了,当下便一边和古儿别速一边聊着,一边惬意地享受起对方的按摩服侍起来。 “。。。总得来说,你今个儿的表现倒还算不错,可得继续保持,不得妄加怠泄了。” “我还从未听过这种警告呢。” “不是警告,顶多就是告诫一下你!” “哦,只不过我身为太子,总不能一直这样做事儿吧,你可能还不知道,对我们中原人来说,无后便是不孝,皇家更是如此,为祖宗开枝散叶,扩大人脉,乃是我皇家二郎的一项重任。。。。啊疼疼疼,你轻着点儿!” “谁叫你瞎说八道的了?你们这算哪门子狗屁重任,皇子们为国操劳、领兵打仗的事情我倒是听过,闷头生孩子?真是臭不要脸!” “这规矩也不是我定的,是我的祖宗定的。。。” “得了吧你!总而言之,你那几个便宜老婆们哪天若是再缠上来,你也得像着今天这么表现!” “我是没问题,只不过这时间久了,就怕外人私下里说道,以为我‘寡人有疾’呢。。。” “那。。。万一到了那种时候,你干。。。干那事儿的时候,也得提前知会我知道!” “别怪我没提醒你,你这可算是自寻烦恼,要知眼不见为净。。。” “不管!我就是要知道。。。” 话说古儿别速自打离开静心苑以来,便也是同时脱离了那种凡事自力更生,每天苦活累活的生活,那满手的老茧倒是消去了不少,虽然还比不得安沐澜等女那种纤纤细脂,但也可以称得上滑腻了,再加上有红月清秋两位‘按摩大师’的亲身指导,这妮子的按摩手法也是突飞猛进,不一会儿时间,肖逸璇便被她伺候得浑身疲累尽去,略有种飘飘欲仙的感觉。 而等到关于一众太子妃们的话题结束,肖逸璇也是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情,在心中暗自斟酌一番之后,便转而试探着向那古儿别速说道:“对了,我还未跟你说呢,此次朝会,我负责接待的,正是那蒙古使团。” “哦。” 出人意料地,对于肖逸璇的话,古儿别速却是仿佛丝毫没有反应一般地随意应了一声,只不过即便如此,肖逸璇还是感觉得出,相比之前,她的声音还是僵硬局促了不少。 “早些时候,我是跟那两个蒙古人喝过酒的,那两人一个叫乌日更达,一个叫别克台,那别克台是蒙古汗王的三王子,我跟他们提起你了,他们还说你是草原上有名的美女呢。” 闻言,古儿别速手上的动作也是越来越慢,直等肖逸璇话音落下许久之后,才浑做不在意地强笑一声:“算是吧,反正那草原上的人口也不多。” 说到这里,肖逸璇轻轻握住了古儿别速搭在自己肩头的素手,将其拉着绕到自己大腿上坐下后开口问道:“那个别克台,你认识吗?” “。。。不认识,就算以前见过,这五年间,怕也是忘得差不多了。” “我听他说。。。现今的那个蒙古汗王,乃是你父亲的亲兄弟。” 话落,就见古儿别速香肩一震,接着沉默了好一会儿后才猛地叹了口气,苦笑回道:“是,但我打小开始,就从未与他有过太多交集,克烈灭亡以前,他是路人,克烈灭亡以后。。。他就是仇人了。” 说到这里,肖逸璇已经明显地看到了古儿别速在眼眶中打转的泪花了,知道古儿别速虽然此时说得轻描淡写,但其内心中的怨恨,却怕不只是一个仇字那么简单的了。 肖逸璇见她这副可怜模样,心中怜惜,伸手将其拥得更紧了些,轻声开口询问道:“别速,现在的草原上,还有没有你的亲人?” “没了。” 话落,就听古儿别速摇头说道:“克烈遭袭的时候,我的父汗以及几个兄弟便都葬身在了蔑儿乞人的刀下,和我一起被抓的娘亲、婶婶和两个姐姐,也都在之后的几天里,被那些蔑儿乞人生生玩弄至死!若不是那头毒狼见我有几分姿色,将我定为了送给大越皇帝的礼物,恐怕那时候,我也只会落个和妈妈他们一样的下场。” 说罢,古儿别速便将脑袋深深垂了下去,肖逸璇闻言过后,也是久久无语,一时间更是找不出什么话来安慰怀中这个女子,只得将手臂越缩越紧,直过半晌之后,他才突然转移话题道:“对了,别速,你会不会说蒙语?” “废话!” 下一刻,就见古儿别速轻哼一声,向着肖逸璇撇了个白眼,继续道:“你问这个干嘛?想学吗?” “我才不学!” 说着,肖逸璇便拍了拍她的大腿,说到:“只是我今天无意间救了一个蒙人,那蒙人虽然衣衫破烂,身无分文,但力气倒是大的可以,只要一不锁着就给我闹腾,现下蒙古使团在京,宫里又有老二时刻盯着,我可得将他好好安置了去,他说的话我听不懂,就想请你帮我做个翻译。” “这有什么,那人此时身在何处?我们现在就去吗?” “急什么。” 话落,就见肖逸璇摇了摇头,说道:“我吩咐人好生看着呢,这大晚上的,你我一同跑去见一个蒙人,总归叫人多疑,不如明日里我找个闲逛的由头,届时你再与我同行的好。” 。。。。。。 正当肖逸璇与古儿别速在殿中私语的时候,皇宫之外,北京城内,穆菁菁却是披着一身黑袍,步入了一条漆黑的小巷。 这巷子四处无灯,更无什么商家酒肆,有的只有深巷尽头处的一扇木门,等她走到门前,伸手在上面一重三轻地敲了几下之后,便有人将那门打开将其放了进去,这一进来,就见那小小的院子里面,此时却已是密密麻麻地站上了数十号人。 这些人全都一席黑衣,身上沾满了泥土灰尘,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自然不是‘蚀影门’的人了,只见这些人见到穆菁菁前来,也出声,就那么默默地让开了一条道路,穆菁菁沿着那路径走去,十几步之后,便顿住了身子,缓缓跪拜了下去:“弟子紫筱,拜见师父!” 第六十八章 所托非人 “起来吧。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林天明坐在一张藤椅上微微点头,整个人动都没动一下,似是有些疲累:“说说吧,你那边有什么起色?没叫人发现什么端倪吧。” “回师父。” 话落,就见那秦紫筱恭敬说道:“万事顺利,那狗太子对弟子可说是毫无戒心。” “是吗。” 闻言,林天明缓缓挪了挪身子,复而又道:“那我叫你办的事情,你又办得怎样了?” 此话一出,秦紫筱的心中便是一震,她自然明白林天明所指的究竟是什么,当下便急忙辩解道:“回师父,那太子似乎与传闻不符,虽有娇妻美妾绕身,但自其大婚以来,都尚未临行任何一位太子妃,好像丝毫不喜女色,反倒是对于武功心法之类的非常痴迷,近几日来几乎夜夜都要弟子去为其教授讲解,弟子虽然有心尝试过几次,但最后都无果而。。。” 秦紫筱正急急说着,那林天明便一把将藤椅的扶手掰下砸到了秦紫筱的肩上,厉声喝道:“废话什么!我就问你我吩咐过你的事情,你究竟办了没有!?” 林天明这一砸的力道可是不小,直将秦紫筱砸得火辣生疼,霎时间几乎都失去了知觉,但面对着对方,她却丝毫不敢表现出任何的异样,只得硬着头皮忍痛道:“回师父。。。没有!” “大胆!” 此言一出,就见那林天明暴怒似的猛站了起来,一脚将秦紫筱踹翻在地,怒道:“这么久了,你就连一个男人也勾引不上?我的话,你是不打算听了?你也要忤逆我吗!?” 说罢,他又朝着身边众人怒吼道:“你们!是不是也要忤逆我!?” 面对着暴怒的林天明,周围那一众弟子自是一个个都低垂着脑袋不敢吭声,而那地上的秦紫筱更是不明所以,心中暗说此趟河东之行,这老鬼必是不大太平,受了刺激,故而才会如此暴怒,自己恐怕是要受了那无妄之灾了。 “你听着!朝会当日,便是我们行事之时,在这期间,你最好不要给我出什么岔子!另则,若是在那天以前,叫我发现你还是个处子之身的话,我必将你和你那娘亲碎尸万段!” 接下来,那林天明便又向着众人大发了一番脾气,足过半晌之后,才向秦紫筱撂下一句话后转身回了屋里,一见对方离去,那些弟子们一番面面相觑以后,便各自散开,只余下躺在地上,暗自承受着余痛的秦紫筱。[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师妹,你。。。可还好?” 半晌之后,就见那位前几次对秦紫筱都颇为关心的年轻弟子不知从何处走了出来,对着其伸手说道。 “没事。” 闻言,秦紫筱没有接手,自己挣扎着由地上站了起来,作势便要转身离去,却被那弟子拉住了胳膊:“师妹,你也不必多心了,这次河东之行,师父他老人家实是不太顺心,全怪那娆姬,竟在突袭蒙古使团的时候,领着绿绮趁乱逃了,临走前还顺走了师父的‘青璃珠’,不仅如此,因为她的叛逃,还导致我们分心间失了一名蒙人的形迹,此妖姬叛逃事小,那青璃珠却是师父手中的至宝,此一丢失,他老人家自然不会顺心。。。” “刘师兄!” 下一刻,只见这位师兄话未说完,就被秦紫筱出言打断道:“我就问你,那个曾与我山盟海誓,发誓保我一生,给我家庭的人是不是你?” “自然是我!” 话落,就见那刘师兄断然回道:“师妹,你相信我,我刘子禅对你的情意,天地可鉴!你放心,等到此间事了,我定会替你向师傅求情,将你调入内门之中,往后再不用行此等危险之事。。。” “够了!” 看着刘子禅此时自若的神情,秦紫筱惨然一笑,冷冷道:“此间事了?要如何了?他挟持我娘亲,叫我当牛做马为他卖命这么多年,现在又逼我将清白之身,献与那宫中太子---就算此事对于整个计划来说毫无益处!他的所做所想,全然只凭其一己之喜怒!又哪里将我当人看待了?你身为我的男人,却全程一言不发,任我深处水深火热之中而不顾,又哪里有情分可言了?” “师妹慎言!” 闻言,那刘子禅状似慌张地上前几步,想要伸手将秦紫筱的嘴巴捂住,却被对方躲开,见状他又向周围以及后方林天明所呆的那座房子望了几眼,这才低声道:“话。。。不可这么讲,事有两面性,师父他再怎么不是,对我们也有着养育之恩!依师妹所说,我却有不对,但为了报答他老人家的恩情,你我牺牲一些东西,那也是应该的,况且,从实际上来说,我也还不算你是的男人,毕竟你我还未有夫妻之实。。。” “好一个算不上!” 话落,就见秦紫筱脸上的惨意更甚,但却诡异地强撑出一个笑脸,柔声道:“好!师兄,既然如此,那我便有个注意,不如你今夜便要了我,然后我们再连夜去庄内将我娘亲救出来,怎么样?此时庄内高手尽出,防御力量必是薄弱,届时,就算我们以师父提人为由骗过守卫,兵不血刃直接将娘亲救出也有可能呢?” “师妹,你就不要说笑了!” 听了秦紫筱的‘建议’,刘子禅下意识地向后退了几步,与其拉开了距离,沉声道:“师父神通广大,手眼通天,你怎可能想要这般胡闹。。。” “懦夫!” 下一刻,就见秦紫筱晒然冷笑一声,接着在不停留,扭头就走,边走边说道:“其实我怎会不知,你根本没胆听从我的建议。。。说起来,至于那娆姬,如果我是她的话,必定也会选择同样的道路,这天下间难道还会有傻子,在明知自己再不走就会成为一介炉顶的情况下还毫不作为?你我早该明白,只要有他在世一天,我们便永无为人的机会!” 随着这话出声,秦紫筱的身影也是彻底消失在了院门外的黑夜之中,只余下刘子禅孤零零地立在院中,久久无语之后,摇头离去。 翌日。 肖逸璇刚一从睡梦中醒来,便有刘文贵在门外来报,说是东宫宾客穆菁菁在宫外领人求见,肖逸璇闻言心说这穆菁菁办起事来倒是麻利,自是立即叫人将她们接进主殿等候,待他洗漱完毕之后,便来到主殿见到了对方领来的那人。 “草民吴明,见过太子殿下。” 一见肖逸璇进来,被穆菁菁引来的那人当即快速上前几步跪下请安道,肖逸璇将其细细打量一番,发现此人三十岁上下,身着布衣,相貌平平,身材中庸,着实是那种放在人群里便找不出来的类型,只是方才那短短几步,动作却是快而轻盈,当即便出声笑道:“起来吧,你是蚀影门人?” “回殿下。” 下一刻,不等这吴明出声,就见穆菁菁由后步来,行礼道:“此人乃是蚀影门的听风堂堂主,一身隐秘功夫甚是高深,必可为殿下所用。” “不错。” 闻言,肖逸璇伸手拍了拍那吴明的肩膀,笑道:“叫你一介堂主,来为我办这等小事,倒算是委屈你了。” “殿下说得哪里话!” 话落,就见那吴明诚惶诚恐地抱拳回道:“殿下看得起草民,那是草民三生有幸,祖上都烧了高香的,只要殿下一句话,草民赴汤蹈火都在所不惜啊!” 吴明这话倒是说得没错,他蚀影门在江湖中虽说出名不假,但那再怎么说也只能算个民间门派,和大越朝廷相比,那便是大象和蚂蚁的区别,他们这些个江湖人士,虽说嘴上常常把自己说得高深飘渺,狂傲不堪,但其实骨子里还是非常向往官宦生涯的,能和朝廷攀上关系、替朝廷卖命,简直是每个门派都梦寐以求的事情,更不用说是当朝太子传唤了,这回若不是蚀影门门主已经年迈不堪,那绝对会亲自出马,为肖逸璇效死的。 当然了,林天明那群人是不算在这些门派当中的,别人的民间门派,人家是民间恐怖组织,可不能相提并论。 另一边,一见这吴明如此听话,肖逸璇倒也是省了一番口舌,当即便将别克台等人的行踪住处、以及自己需要他窃听的一切事项交代了下去,完后当即便打发着他欢天喜地地走了。 “办得不错,挺麻利。” 眼看着吴明的背影消失在门外,肖逸璇开口将穆菁菁夸了一句,后者自是连道不敢,其实在这件事上,穆菁菁倒是没做什么手脚,那吴明,也是她持着东宫令牌去蚀影门的驻地寻来的,并未暴露其真实的身份,这也全因其内心对林天明的不满,打着给对方多找些麻烦的心思,否则她若是将此事告知林天明,再找个师兄弟过来冒充一番,那一切事情绝对是事半功倍,毕竟那蒙古使团乃是林天明的麾下假扮这事儿,她是心知肚明的。 穆菁菁心中正想着,就见肖逸璇将自己上下打量着,心中不由地便浮出一股子警惕,心说这货听了自己的‘警告’,几天下来估计是憋得不行了,难道这边要对自己不轨? 这么想着,她下意识地便想紧一紧自己的领口,但随即又想到林天明昨日里的那席话语,心中却又纠结了起来。 “文贵儿。” 这边厢穆菁菁正纠结着,那肖逸璇却是复而又开了口,随着他的传唤,一直守在门外的刘文贵立即走了出来,跪下道:“奴才在。” “你去,着人赏穆姑娘纹银百两,绸缎十匹。” 说着,肖逸璇又回头向穆菁菁咧嘴一笑,道:“我看你成天到晚穿着这套武服,瞧得我都闷了,拿那些银两绸缎,去做上几套新衣服罢。” 第六十九章 家宴 此言一落,那穆菁菁的心中竟是猛地一窒。[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或许直到此时,穆菁菁才发现,‘买身衣服’,这一句简单的关心话,她竟然是很多年都没有再听到过了。 自从她的娘亲落入林天明手中以后。 自从她记住了‘林天明’这三个字以后。 另一边,肖逸璇眼看着穆菁菁一副呆滞的表情,有些不明所以地伸手在其面前挥了挥,问道:“穆姑娘?不舒服?” “额。。。啊?” 突闻此言,穆菁菁才猛地反映过来:“是,殿下,臣这两日有些缺觉。。。” “这样啊。” 话落,就见肖逸璇笑笑说道:“那便回去休息去吧,我给你放一天假,可别累坏了身子。” 说罢,肖逸璇便一摇三摆地走了,只留下穆菁菁一人在原地独自叹息。 她搞不懂,为什么师父折磨她,情郎抛弃她,同门冷落她,反倒是这个敌人,却是众人之中对自己最好,也是最关心体谅自己的一个。 望着肖逸璇逐渐远去的背影,穆菁菁想来想去,都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只留久久无言。 且不提穆菁菁那边的黯然神伤,肖逸璇这边正往古儿别速的住处走着,逛了还没一会儿,詹事府的少詹事刘波便又不知从哪个边角旮旯里窜了出来,利利索索地小跑到肖逸璇身前跪下道:“下官拜见太子殿下,殿下千岁!” “刘大人。” 见状,肖逸璇随意一摆手,问道:“今儿是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殿下可莫要再取笑下官了。” 闻言,刘波苦笑一声,起身拱手道:“下官此来,还是受了皇后娘娘吩咐。。。” “母后?” 话落,就见肖逸璇微微一愣,继续追问道:“所为何事?” 接下来,便听刘波将那所托之事细细说了一遍,原来是老二肖逸泉和老四肖逸隆今日早些时候领着各自负责的使臣在京中乱逛,恰好在一间酒楼碰见,而那间酒楼却只有一间上房,双方性子均都暴躁、不是饶爷的孙子,平日里关系又不好,这一下子自是争夺不休,几番争吵过后,那二位皇子竟是直接动起了手来,双方人马干成一团,直将那整条街都翻了天去。 皇子打架,所闹出的动静自然不小,负责那块儿治安的东五城兵马司指挥使王建箐虽是闻讯及时赶到,但却丝毫不敢轻举妄动,只好一面腆着张大脸对二位皇子好言相劝,一面悄悄派自己的副手进宫传讯,那传讯的人一路窜进了紫禁城,正愁着向何处伸冤呢,便在半道上碰到了闲逛着的皇后婵素儿,婵素儿性子温婉,一听这二人闯了祸,便嘱咐下面不要向皇帝声张,由她出面解决此事。 而皇后娘娘的解决办法,便是将一众皇子及其母亲们全都聚在一起,吃席和解了。 “这个老二,一天到晚尽知道给人惹事!” 听罢刘波的禀报,肖逸璇也是气不打一处来,他今日本是想叫上古儿别速一起去把那个蒙古人给打发了的,这回却办不成了,当即骂了一句便开口说道:“那席在何处?我这便过去吗?” 话落,就见刘波再次一拱手,说到:“回殿下,皇后娘娘说了,为避免惊动陛下,特将此宴设在京中一品阁内,另外,皇后娘娘也特意吩咐了,此为家宴,务必要皇子们将各自家眷也都带上。” “好罢。。。文贵儿,你去将五位太子妃们都叫上,出宫赴宴。” 闻言,肖逸璇虽然不想叫自己的几个娇妻美妾在外人面前过多地露脸,但自己母后的命令,他却还是违背不得的,当下便转头向刘文贵吩咐一声,接着便不情不愿地转身回去换衣服去了。 一品阁,位于京城正中,乃是这整座城市里唯一的一座九层建筑,原因无他,只因此处乃是专为大越皇家所开,除了皇家中人,也只有那几个高高在上的王爷们能进得去这里的大门,其余的,就算是当朝宰相,没有皇家众人带着,也是不能踏入半步的。 这一品阁里面的小二侍女,全都是一月一轮换的宫女太监,另有礼乐司的女官一队,不仅如此,还有礼部之人常驻,两队御林军时刻防卫,其设施水准相较于醉仙楼,可是不知好到哪里去了。 只不过,也正因此处设置实在太过正式,所以几位皇子们也都不爱来这儿,毕竟这种宫女太监环绕的日子,他们在宫里头实在是过得腻了,既然出了宫,他们自然大多都是对‘微服私访’一般的形式喜欢一些的,故而平日里,这一品阁也就是那些王爷嫔妃们光顾得多些,也正因为如此,今日里这种聚齐全部皇子及其家眷,且有各路嫔妃甚至当今皇后到场的大场面,还是近两年来的头一次,在接到办宴通知之后,整座******上下便忙了个热火朝天,连御林军方面也立即出动,用一个营的兵力将******所在的整条大街都给封了去。 对于五位太子妃们来说,此次出宫,还是她们嫁入皇宫以来的头一次,虽说这时间实际上是没隔很久,但却同样是叫她们兴奋不已,在接到刘文贵的逐一通知之后,便一个个精心打扮收拾了一番,足折腾了小半个时辰才终于完毕,再加上因为身为太子的肖逸璇在东宫独住,接到通知的时间相较于群聚一处的其余人来说稍晚了些,所以等众人赶到******时,其余人等却已是全部到齐了。 一品阁顶楼,此时已被布置得奢华无比,其中包括矮桌靠椅在内的一切家具,都是由金丝楠木制成,地面上铺设着的,全是世间罕见的猛兽皮草,就连那窗边帷幕,都是由最为上等的江南琉璃锦所织,皇后婵素儿坐在会场上首主位,在她左右两侧,坐着四位衣着同样华贵的美丽妇人,依次便是贞贵妃、德妃、祁贵妃、淑妃四人,而在她们下首,则是几位皇子以及其家眷了。 只不过说是家眷,其实在除了肖逸璇之外的这几位皇子之中,也就只有肖逸廉一人是成了家的,此时正和他家里的母老虎刘月娥并肩坐着,那刘月娥虽然座位稍稍靠后,看起来仿佛是负责服侍前者,端茶送水的角色,但实际上那双方的角色却是反过来的,平日里豪放随意的老三,现在可不知道有多殷勤规矩呢。 “儿臣拜见母后。” “臣妾拜见母后。” 肖逸璇领着太子妃们一路上来此处,率先便向着自家的母后行了一礼。 “好好好,都起来吧,既然人已到齐,这便开始罢!” 自从肖逸璇大婚之后,皇后婵素儿的心情便一向不错,当即便眉开眼笑地应了一声,紧接着,随着她的一声吩咐,各式各样的美酒佳肴也便如流水一般端了上来,肖逸璇应着皇后吩咐在众皇子一列的首位坐下,顺势望了老二和老四那边一眼,果然见这二人相互间横眉竖眼地,虽不说话,但眼神交锋却时刻没有断过,当即便清楚母后此番心意虽好,但却怕是不会有丝毫效用的了。 果然,不等宴席开过一会儿,皇后便因此事而开了腔:“话说今日设宴,主要却还是为了逸泉和逸隆今日冲突之事,此事何故,想必大家均已知晓,本宫便不再多说了,不过,逸泉、逸隆,你们却可知道,你二人平日在宫中如何打闹争执都好,可出了皇宫大门,闹到这京城百姓们的地界上,那可便算是丢了皇家的脸面?哎,也幸好今次是叫本宫撞见了,此事若是传到陛下耳朵里,还不知要怎地收拾你们呢!” 闻言,肖逸泉和肖逸隆这二位平日里虽然乖张,但当着皇后的面头,他们却是不敢造次,只得勾着个脑袋乖乖地听着,皇后见这二人乖巧,接下来的语气便也缓和了些:“说起来,如今这紫禁城中,加上太子在内,这皇子拢共也就你们五个,可比不得前朝那动辄十几二十位皇子的阵势,本该是团结互助才对,怎的三天两头便要闹出一些幺蛾子来呢?尤其是这使臣来朝的当头,真是叫外人看足了笑话。。。” 接下来,便见皇后在上头滔滔不绝、循序善诱地说着,周遭的妃子也是时不时地帮腔,而下方的肖逸泉和肖逸隆也是表现得乖巧,连连点头加保证,这看似一桩麻烦事儿,居然好像就要这么给了了。 只不过,也只有熟悉这二位为人的人物,才清楚事情绝不会就此打住,不提这边的和谐景象,另一边的肖逸廉却是跟自家老婆请示了一下,接着便挪了挪屁股,将脑袋探到了肖逸璇身侧,低声说道:“皇兄,这俩货必不会就此打住,说不得过不了几天就又有好戏可看啦!” 说罢,肖逸廉又转头望向肖逸璇身侧的几位太子妃们,咧嘴笑道:“嫂嫂们好!嫂嫂们今日当真是光彩四射,美艳动人,与我皇兄简直是天定的金童玉女,臣弟真是叹服啊!” 第七十章 母老虎 此言一出,肖逸璇身侧的五位太子妃便齐齐地红了脸,尤其是与肖逸廉见过一面的萧燕怡羞得最甚,另一边,肖逸璇则是一言不发地弹了肖逸廉的脑门一下,示意叫其安静。. 再看这肖逸廉,在受了肖逸璇这一记脑壳之后却是立即扭曲了脸,身子也跟着不由摆动,却是在其身边的刘月娥已经捏上了其腰间软肉,正进行着一轮三百六十度回旋运动。 只见她一边手下毫不留情地收拾着自己的相公,一边有礼有节地朝肖逸璇微微躬身,笑道:“月娥见过皇兄。” “额,弟妹好啊,几日不见,又漂亮了!” 对于这位弟妹,肖逸璇一直以来也是不怎么敢招惹的,不为别的,只因这位兵部尚书家的大小姐,实在是太过彪悍了些,不仅有一身好武艺,且那性子也是一等一的泼辣,最最重要的是,就连皇上皇后都对她喜爱有加,若是将她给惹毛了,她才不管你是什么身份,绝对能不分场合地将你收拾个狗血淋头,就说那性子嚣张的老二肖逸泉,都曾被她给搞得灰头土脸过几回,到了今天见着她都得绕着走。 “皇兄过誉了。” 听闻此言,就见那刘月娥微微一笑,但那笑容无论怎么看都好像很是敷衍,期间还狠狠瞪了肖逸廉一眼,这才转过头来继续说道:“说起来,前些日子里,月娥听说皇兄坠马,本是想要前去探望的,却碍于皇后娘娘懿旨,说是不叫任何人打搅皇兄养伤,这一来二去地,此事便搁置下了,还请皇兄见谅了。” 闻言,肖逸璇摆手一笑:“无碍,弟妹有心便好。” “皇兄,月娥听说,您这几日来,还与我那不成器的哥哥有了交集?” “哦,你说那刘钊钊啊,是一起饮过两次宴席,说了说话。[.超多好看小说]” 接下来,就见肖逸璇随意应了一声,也不提此间细节,接着便咧嘴笑道:“不是我说,弟妹啊,若不是我心知刘尚书只有一房正妻,恐怕还真会以为你们不是一个亲娘生的呢,你俩这卖相,相差的也太大了些。。。对了,你突然提起这个,可有什么事吗?” “也没什么重要的事。” 话落,就见刘月娥爽朗一笑,说道:“就是我那哥哥今日里听说我要来此赴宴,便软磨硬泡地托我向皇兄你捎个话,说是既然今日机会难得,他便想着和崔克俭那小子特在金蟾巷摆宴,想请皇兄你赏脸过去一趟。” 闻言,肖逸璇心中了然,虽说上回他已是给了刘钊钊和崔克俭一个承诺,但这二人回去后想来定是不大放心,这是给自己身上加筹码来了,再想想今日本就闲来无事,就带着几位老婆到处转转倒也无妨,当下便点头应道:“既然是弟妹开口,我自然是得跑上一趟的。” “既如此,月娥便谢过皇兄了。” 另一边,刘月娥在得到答案之后,也是点头谢过,接着更是非常识趣地向一边挪了挪,将谈话的空间留给了这兄弟二人。 一见对方过去,肖逸璇这才低声在肖逸廉耳边开口问道:“呆子,你又怎么惹着她了?” “嗨!可别提了!都是我那大舅子的锅!” 闻言,就见肖逸廉一拍脑门,悻悻回道:“皇兄可还记得,那天我们在夕渊湖边饮宴时,我那大舅子叫来的那个头牌?” “头牌?什么头牌?” “就是那个青楼的头牌姑娘!好像叫什么柳。。。柳什么霜来的?” 话落,肖逸璇歪着脑袋想了半天,这才恍然应道:“你说那个柳欺霜?” “没错!就是她!” “那柳欺霜怎么了?” “哎,皇兄,你可不知道,我那大舅子带着这柳欺霜,可是将我给害惨了。。。” 接下来,肖逸廉便将肚中苦水向肖逸璇细细倒了出来,原来,因为那刘钊钊一直以来都以为肖逸璇对那柳欺霜有些意思,就连那天夕渊湖边宴席过后之所以没将那柳欺霜办了,也只是因为老二肖逸泉前去捣乱让他分了心的缘故。 所以,当日宴席结束回家之后,那刘钊钊便直接将那柳欺霜带回了兵部尚书府里去,想着第二天一早便将其交到肖逸廉的手上,再经由肖逸廉之手将其送给肖逸璇! 要说,这货当日如果就那么乖乖跟家呆着还好,可偏偏他那晚在夕渊湖边因为处处拘束,没喝尽兴,搞得半夜给勾起了肚里的酒虫,便偷偷从府里给跑了出去,而那刘月娥那日刚好又在兵部尚书府上省亲,一来二去之下,当即就将那被留在客房院子里的柳欺霜给撞了正着! 刘月娥一见家里有个陌生女子,自然是得搞清其身份来的,但那日里唯一一个知道柳欺霜真实身份和作用的正主儿刘钊钊又恰好不在,寻遍旁人又无人知晓真实原因,最后只找到一个跟着刘钊钊一趟回来的下人,再说那下人只是个小小一跟班,又哪里清楚这般事情,只知道柳欺霜第二天是要去送给肖逸廉的,在刘月娥的一番‘拷问’之下,非常痛快地便交代了出来,刘月娥一听此言,当即便断定这柳欺霜乃是自己相公在外面养的小妾,直接就炸了锅,竟是在将那柳欺霜赶出府去之后,连夜便跑回了皇宫,在回到北五所之后二话不说,当着众人的面便将肖逸廉给狠狠削了一顿! 也直到这一通毒打挨完之后,肖逸廉才从刘月娥口中知晓了其中缘由,当即便将事情猜出了个大概,喊冤连连,奈何气头上的刘月娥压根听不进去,甩着脸子便叫他在院子里睡了一夜,甚至直到今天,都还没给他给过一次好脸! 话说那天以后,肖逸廉也是找到过刘钊钊,想要这位大舅子为自己证明一下清白的,可那刘钊钊却也知道自己妹子的性格,心想要是叫她知晓因为自己的过错,而叫她白白将自己相公冤枉至此的话,他怕也是没甚好日子过的,当即便是连连推辞,最后甚至还将前些日子领着肖逸璇逛窑子的事情搬出来做威胁,搞得肖逸廉无功而返,最后生生地将这个黑锅给背到了头上! 听完肖逸廉的话,肖逸璇这边也是强忍笑意,心说这老三虽为堂堂皇子,却被那老丈人一家子制得死死的,当真是没有丁点儿的正经样子,最后还是憋足了好一会儿,才把嘴边的笑意给憋了回去,端起一杯清茶抿了一口,这才复而说到:“那你就不打算给自己平反了?” “平个毛蛋!打都挨了。。。再者说了,要是将我那大舅子惹毛了,他再把我们那些事儿捅出去,我说不得还得多矮一顿呢!” 闻言,肖逸璇哈哈一笑:“这倒也是。” 见其表现,肖逸廉自是郁闷得很,但随即又是面色一变,在偷偷瞅了肖逸璇身后一众太子妃们一眼之后悄声问道:“皇兄,你就跟臣弟我说实话,你对那柳欺霜。。。真的就没有半点想法?” 话落,肖逸璇脑海中那柳欺霜的娇艳之容一闪而过,心想那般美女,想法是个男人都会有的,可奈何自己志在成为绝世高手,近些日子却是再顾不上这些事情了,当即便轻轻摇头道:“没有。” “哦,看来我那大舅子,这番力气却是要白费啦。。。” 闻言,肖逸廉轻叹一声:“皇兄啊,不是我说,你既然对那柳姑娘没甚想法,那便摆明了与我那大舅子说清就是,免得他往后烦你。” “人都被你家月娥赶出去了,他还能拿什么烦我?” “皇兄,瞧你这说的。” 下一刻,就见肖逸廉呵呵一笑:“他刘钊钊虽然不是什么正经人物,但身为兵部尚书家的大公子,在这京中藏个人来,那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么,实话告诉你,等会儿那场宴席,那柳姑娘便也会到场的了。。。” 第七十一章 贞妃报喜 正当下面肖逸璇和肖逸廉二人窃窃私语之时,上边皇后娘娘的训话也是结束了一会儿了,宴会在一片喜庆祥和的气氛下进行着,老二和老四的表现也是甚好,就仿佛之前二人间就从未发生过什么不快似的。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肖逸璇对这种无聊的宴席最为厌烦,好不容易耐着性子又熬了小半个时辰,这宴席才终于接近了尾声,也正当皇后准备吩咐散席的时候,一边的贞妃却清了清嗓子开口说话了:“姐姐稍等,妹妹看今日里人难得来得齐整,这便琢磨着想公布出一件喜事,不知姐姐意下如何?” “哦?喜事?” 皇后闻言呵呵一笑,点头应道:“既是家宴,又哪有不叫人说话的道理?妹妹但说无妨!” “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话落,就见贞妃掩嘴一笑,转头和下座的儿子老二肖逸璇对视一眼,接着才面向场中众人,继续开口说道:“吾儿逸泉,虽生性顽劣,做事马虎,但也难免到了该成家的年纪,前些日子里,我为此事也专门请示过陛下一趟,照着陛下的意思,便是在过几日的朝会当天,顺道就将逸泉的婚事给办了,也好叫外国使臣们,也一同凑个热闹,届时在座各位,可不能因事缺席了。” “竟有此事?” “哎呀,我的好姐姐,如此大事,你藏得可也够深的,怎地全无半点征兆呢!” “恭喜恭喜!” 此言一出,原本还算得上是安静的场中立即便热闹了起来,几位皇子们倒是没有太大反应,顶多面面相觑一番,而反观那几名妃子,却是连连出声道喜开了,足过好一会儿之后,随着皇后的几声轻咳,这群女人的叽喳之声才终于消去,接着便听皇后开口笑道:“妹妹,这事儿,我怎么就没听你向我说起过呢?就连陛下那边,也毫无消息。。。” “哎呀,姐姐,陛下近两年在忙着什么,你又不是不清楚!说起来,关于此事,妹妹我也算是临时起意而行的,这不眼瞅着太子和三皇子相继成家,心里也着急了嘛!那日里恰好在请安的时候想起此事,当即便开口说了,陛下闻言,也甚是欣喜,只不过近几日来恰逢修炼的关键时刻,腾不出太多时间,这才没有特意传唤大家,哦,说起来,此等事情,也确实是该向姐姐您禀报一声的,只不过前些日子都忙得太过,搞得忘了,直到方才才想起来,这点实在是不妥,姐姐便不要责怪妹妹了吧?” 贞妃悠然笑着,口中虽是说得抱歉,但看那神情语气,却是没有丝毫抱歉的意思,按理说,皇后身为后宫之主,无论其中大事小事,却都是必须向她详细汇报的,尤其是皇子大婚这等事情,按照本来的流程,甚至是该先向她禀报,再由她传话给皇帝的,而贞妃如此做法,显然便是越级了。[.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其实说起来,贞妃之所以会有此行为,倒也是不怎么叫人吃惊的。 正所谓,有其子必有其母,这位贞妃也不例外,别看这位相貌上看起来文文静静的,其实私底下,却是个泼辣十足的嚣张女子,自打入宫以来,她便和皇后婵素儿不对路子,一心想谋篡那皇后之位,这已是一件公开的秘密。 另外,在权势背景之上,她也不比其余妃子,不提其父乃是开国名帅,其母一家更是前朝巨富,由皇帝肖天靖起兵谋天下之时开始,便为前者出资支持着庞大到无以复加的军费粮草,可谓是实至名归的超级功臣,就算时至今日,其母来氏在这大越朝商界中的地位,也是稳稳当当的第一把交椅,不容动摇,其富足可敌国! 说完父辈,再说她的三个哥哥,他们分别是当朝户部尚书殷克,督察院左督察御使殷策,以及都指挥同知殷剑,这三位,本就都是独当一面的实权人物,再加上父辈的人脉,母系的财力,最后再合同自己手上的权力以及贞妃和二皇子的名头,一切的资源聚在一起,一心被他们用来呼朋唤党,招揽大臣,几年下来,着实是在朝中聚齐了极大一片势力,甚至早已经到了与当朝两位宰相分庭抗礼的地步! 所以说,有这样一个势力牢固地竖在自己身后,这贞妃,还真没有惧怕皇后的理由! “无妨,筹备婚事,本就是一件麻烦事,何况妹妹现在开口,也是不迟的。” 最后,皇后终于还是强笑一声,出声应了贞妃的话,接着草草将此间宴席散了。 对于贞妃的不敬,周围的几位妃子们,自然是装傻充愣,仿佛全然没有察觉一般,而身为当事人的皇后,则也是有苦自知。 只不过,她的这种苦,却不是碍于对方的势力,而只不过全然是因为她的那颗柔善之心作祟罢了。 实际上,如果只论势力,那贞妃确是可以,但若要论到脑子,她却还只是一个被家人宠坏了的大家小姐罢了。 其实这种事情,只要是个明眼之人,便能清楚地明白,若是一个家族势力庞大的妃子和一个深受皇帝宠爱、太子的母亲、母仪天下的皇后撕破了脸皮,到最后获胜的究竟是谁。 说到底,你大臣的权利再大,就算一手遮天,那也是上头的皇帝给你的,你既为大越之臣,没了皇帝的恩宠,那便什么都不是,可笑纳贞妃一直以来都以为自己占足着上风,却殊不知自己之所以会有这些年来的嚣张逍遥,其实也只不过全因婵素儿的一片善心而已。 只不过,婵素儿的心是善得一塌糊涂,但其身边人却是不会这样想了。 待到宴席结束之后,那些妃子皇子们都陆续走了,肖逸璇便来到皇后身边,语气不善地说道:“母后,您还打算忍她多久?” 皇后自然明白自己儿子讲的什么,当即便是摇头无所谓地一笑,说道:“怎能说是忍她呢?毕竟都是一家人,一起生活那么久了,我也知道她的性子,就算平日里乖张一些,那也影响不了什么,便由她去罢,总比撕破脸皮的好,搞得大家都不顺心。” 您说得好听,问题是她教出来的好儿子,可着实将我给影响坏了! 肖逸璇一听自己母后所言,不禁在心中嘀咕一句,接着继续出声劝道:“母后,话不可这么说,俗话说恶人爱捏软柿子,那贞妃,怎么看都不是个知人善度的样子,像您这样一味地忍让,终归不是个办法,依儿臣看来,还是找个机会,好好将她敲打敲打得好!” “不说这些了,为娘心中有数。” 话落,就见皇后摇头一笑,伸手轻轻扶上了肖逸璇的胳膊,转移话题道:“好皇儿,你这大婚至今,也有几日了,这东宫的小日子,究竟过得如何呀?” 一看皇后摆出的这份架势,肖逸璇便知对方必是不会听自己的劝解了,当下便在心中长叹一声,接着无奈顺着她的问题回道:“母后放心,皇儿这几天过得还算舒心。” “你那几位太子妃,都还满意?那一夜成人,可有所得?” 皇后这话虽然说得隐晦,但肖逸璇却立马便明白话中的意思,脸有些红了:“额,这个,自然是满意的!” “哼!你是舒心了,为娘的心却是快堵死了!” 肖逸璇本来想糊弄过去,但那皇后的脸色却在此时一变,说道:“我听人说,自你大婚之日开始,都还未临行过任何一位太子妃,反倒是成天成宿地与那姓穆的宾客混在一起,你这脑子里,究竟想什么呢?你可否知道,为娘还日思夜想地,等着抱个孙儿来呢?” “。。。。。。” 接下来,肖逸璇可是被皇后狂轰乱炸了许久,直费了几刻钟的口舌之后,他才勉强叫皇后相信自己与那穆菁菁无甚瓜葛,等他最终由一品阁出来之时,却已是过去了足足一个时辰之久了。 “皇兄!这里!” 一品阁门外街上的御林军仍未撤去,肖逸璇一出大门,就看到了不远处端坐马上向自己挥手互换的肖逸廉,长舒口气上前跨上已经为自己备好的骏马,这才开口抱怨道:“一席下来又一席,这一天下来,什么事都办不成,尽废到喝酒吃饭上了!” “嘿嘿,臣弟明白,辛苦皇兄了,这回就当是为我好啦!” 下一刻,就见肖逸廉咧嘴一笑,抱拳道:“说起来,这次皇兄给我家月娥长了面子,功劳记在臣弟头上,回头她总算也该对臣弟我好些了,总不至于再睡地板啦。。。” 正说着,肖逸廉便吩咐着手下人开始行进,那金蟾巷在京城西市,距离此地,还是颇有些距离的,故而现在他们立刻起身,估计等到那儿,也得是接近饭点儿了。 “嘎---嘎---” 肖逸廉就那么与肖逸廉于马上并肩走着,在经过一处巷口之时,却突闻一阵乌鸦的啼鸣之声传来,惹得肖逸廉一阵皱眉:“这光天化日的,哪来的乌鸦?实在晦气!” 话落,肖逸廉便甩了甩手中缰绳,想着尽快离开此处,却听肖逸璇开口说道:“且慢!” “皇兄?” 肖逸廉不解出声,便见肖逸璇竟是径直下了马去,将手中缰绳交给身边侍卫,朝着肖逸廉说到:“你跟这儿等我一会儿,我去去就来。” 肖逸璇说这话的时候脸色冰冷,熟悉他的肖逸廉见状立即明白对方必是有正事在身的,这众目睽睽之下也不便多问,接着就点了点头,由他去了。 再看肖逸璇,他只领着刘文贵和几名侍卫随行,径直进了那深深的巷子,七拐八绕地直走了好一会儿,这才见到那巷子尽头,一个身穿灰衣的男子守候在此,一见肖逸璇出现,便立即上前跪下道:“草民吴明,拜见太子殿下!” 第七十二章 绝佳机会 原来,那乌鸦叫声,正是肖逸璇与这吴明约定的会面暗号,下一刻,肖逸璇便直奔主题,问道:“有何发现?” “回殿下,事态严重了!” “哦?” 闻言,肖逸璇眉毛一挑,问道:“怎么个严重法?” 话落,吴明便看了肖逸璇身后的刘文贵及几名侍卫一眼,对方会意,摆了摆手叫众人退到远处,这才接着开口道:“现在说罢!” “殿下,草民昨夜在驿馆房顶上窝了一宿,前半夜里,那些人倒是安分得很,只是饮酒作乐而已,只不过一过寅时,却有一黑衣高手悄然潜入,草民一开始还以为那高手是意图对那些人不利,但还未草民动作,就见那房中众人仿佛早已知道此人要来一样起身迎接对方,一番对话之下,才叫草民发现一个惊天大秘密!” 惊天大秘密! 这句话,说得可谓是严重的很,肖逸璇一听此言,当即便在心中泛起了嘀咕,眉头一皱,冷冷道:“讲!” “是。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话落,就见吴明拱手一应,接着才到:“由那群人的对话当中,草民可以断定,这拨人,压根就不是蒙古师团,甚至都不是蒙人!” “冒牌货!?” 此言一出,立即便惊得肖逸璇心头一跳,接着急忙开口问道:“他们都说了什么,你且细细说来!” 紧接着,吴明便将探查所得悉数告知肖逸璇,一番聆听之后,肖逸璇便已知道,原来此时正在驿馆当中的那帮所谓蒙古师团诸人,其实都是来自一个名叫‘明月山庄’的组织,这明月山庄虽在江湖当中鲜有出现,但只要每一次出现,便都会引起一阵尸风血雨,做出一些普通门派们所不敢想的大动作,且多是向朝廷出手,手段残忍,狠辣下作,为江湖正当所不齿,乃是大越臭名昭著的恐怖组织。 而之所以对方会以蒙古使团的身份出现在这里,却是因为他们在河东境内劫了真正的蒙古使团车队,取而代之,期间,从对方的对话之中,肖逸璇还得知,那原本的蒙古使团并未全灭,倒是有一人趁乱逃脱了出来,那黑衣高手夜访驿馆,便是为了与其余人讨论此事。 听完吴明的汇报,肖逸璇不禁一边思考着一边来回渡步了起来,虽然他现在已经知道了对方的真实身份,但对于他们的真实目的,却还是一无所知,另外其实力究竟扩张到了何种地步,京中又有何人可能是他们的内应,他也是毫不知晓的,若是就此带人将他们逮了,又会不会打草惊蛇,将那幕后黑手惊得再不敢露出马脚呢? “还是将此事尽快禀报皇帝再说!” 半晌之后,肖逸璇摇头将脑中的疑虑暂且甩开,打定主意想到,在吩咐吴明继续前去潜伏之后,便将其挥退,自己转身向着巷子外面走去。[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_._.花_._.糖_._.小_._.說_._.網<<<$.] “殿下,奴才见您脸色不大好,可是哪里不舒服了?” 一见肖逸璇走来,刘文贵便立即迎了上去殷勤道,对于肖逸璇刚刚见的那人来历,二人所谈何事,他这个尽职的太监自然是不会多嘴多问的。 刘文贵话落,就见肖逸璇摇了摇头,嘴巴微张,可当他正想吩咐对方摆驾回宫的时候,那话语却生生地被卡在了嗓子里,叫他不由自主地摆了摆手,一切如常地向着外头等着的老三那边走去。 此时,老二肖逸泉那势力滔天的娘家、对自己的处处针对、穿越初始的那场马祸、静心苑内的那一场大火、大火之后在静心苑外偶遇到对方风尘仆仆的情景、储秀宫内的那场刺杀、对方对殷无双的执着之意等等,均犹如跑马灯般在自己脑海中快速闪过。 这些日子以来,肖逸璇已经知道,虽然还不能说完全确定,但自己自重生以来所遭遇到的种种危险,多便是自己这个兄弟一手造成的了,自己之所以隐忍至今都未摊牌,一是因为没有证据,二是不想打草惊蛇,三便是他也知道,自己一旦和老二撕破了脸皮,那后宫必将大乱,没有确切证据的他,不仅对对方造不成任何威胁,反而最后还会引得皇帝不快,根本得不偿失! 只不过,他不吭声,却不代表他没有怒火,更不代表他不会算计对方! 联想到今日宴上贞妃宣布的那道喜讯,肖逸璇便知道,这可能是一个绝佳的机会!一个可以在不吸引任何一方仇恨的前提下,彻底铲除掉这个二皇子的机会! 想到这里,肖逸璇的嘴角勾出了一抹淡淡的冷笑,一个阴毒计划,渐渐在他的脑海中成型。 “不要怪我,怪就怪,是你先动了我的念头!” 在心中低低自语一声,肖逸璇便挥手叫来一名大内侍卫,在其耳边低语一阵,紧接着当那侍卫走远之后,他才在老三远远的招呼声中,翻身上马,向着金蟾巷处行去。 临走前,他还吩咐刘文贵带着许多侍卫将五位太子妃们先一步送回了宫中,只因那金蟾巷可不是适合她们去的地方。 话说金蟾巷,乃是这京中有名的烟花之地,由大大小小数十家青楼组成,足占去了小半个坊市的地盘儿,且此处不比那些寻常妓院,光做些卖弄皮肉的生意,相比之下,这里的姑娘们,多是以琴棋书画为本的高级货色,一个个地多多少少均有着一身本事,倒是足够京中的达官贵人们谓之风雅了。 刘钊钊和崔克俭今日便是包下了这金蟾巷内最为高档的一间青楼‘素衣楼’,此处虽名为‘楼’,但实际上却是一个大院的形式,其中亭台楼阁、小湖假山林立,且装修摆设极为考究,姑娘们的姿色才艺也是一等一地好,至少肖逸璇打一进门便觉得眼前一亮,看出此处的别样风味,与之前光顾过的那些个店家,当真是处处不同。 素衣楼中院,崔克俭与刘钊钊早已在此等候多时了,一见肖逸璇现身,立马便领着一众贵族公子们上前朝拜:“下官等给太子殿下请安!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得,都起来吧,又不是头一次了。” 见状,肖逸璇咧嘴一笑,接着丝毫不客气地径直掠过了地上人群,来到主位坐了下去,而肖逸廉则是紧跟着自家皇兄,坐在侧位。 这一回没了旁人在场,再加上有了上回铺垫,刘钊钊和崔克俭二人倒是直奔主题,再没了那许多客套,没一会儿时间,就见无数莺莺燕燕穿过一道道帷幕涌入了场中,接着毫不做作地一一扑入场中一众公子们的怀中,其中少数,例如刘钊钊和肖逸廉之流,甚至独拥四美,两只手都叉抽筋了都还占不尽美人们的便宜。 而既然连这几个货都有如此待遇,那身为主客的肖逸璇自然更是待遇隆重,左边四个,右边四个,足足八位环肥燕瘦各不相同的美女与之挤在一起,只将他晃得眼花缭乱,飘飘欲仙。 “殿下,与我共饮此杯嘛!” “殿下,我有点儿冷,你抱抱我嘛。” “殿下,叫妾为你揉揉肩。。。” “殿下。。。” 几位美女一上来,便是叽叽喳喳,吵得肖逸璇一头俩大,与之伴随着的,还有那浑身上下一齐传来的美妙触感---这些个青楼女子何曾接待过如此高贵的客人?这一上来,自然是全然顾不得平日里的那点儿冷淡矜持,立即便施展起了浑身解数,一个个恨不得将自己整个人都揉到肖逸璇的怀里面去,甚至其中有两个胆大些的,那衣服都快脱了一半了! 而对于这几位美女们的如此‘折磨’,肖逸璇倒也是乐享其成,一边仍由她们施展着,一边举杯与老三及刘、崔二人聊着,却在这间隙当中,发现身边众女边上,有一女子一直都未动作,就那么静静地坐在原地,怔怔地望着自己。 肖逸璇见她白肤胜雪,燕如琉璃,浑身上下时刻流露出一股我见犹怜的凄美气息,当下便记起了她的名字。 柳欺霜。 不知怎么地,刚才还好,肖逸璇的眼神一和这柳欺霜对上,心下便升起一丝不自在之感,只觉得自己与这七位美女此时所为,实在是不怎么恰当,当下便挣扎着出声将其余诸女挥退了下去,只留下柳欺霜一人在侧。 下方的刘、崔二人见状,不由得相视一笑,心想自己的猜测果然成真,这太子殿下,果然是对这柳欺霜有些意思的。 “殿下。” 等到其余诸女都不情不愿地走干净了,那柳欺霜才微红着俏脸,向着肖逸璇垂头问好,后者见状,心中虽然复杂,但也是回以一道笑容,轻声道:“坐过来些。” “。。。是。” 在这一刻,柳欺霜的心里还是颇为激动的,对于肖逸璇,她就算说成是朝思暮想也不为过,自打上一次在夕渊湖边肖逸璇不辞而别往后,她的一颗芳心更是时如刀绞,几乎每分每秒都在猜测着对方心意的基础上来回纠结着,此时一听肖逸璇说话,她自是瞬间便放下了多日来的惆怅,也得亏了她柳欺霜也算是风月场上历练过一番的人物,这才没在表面上显得太过不堪。 只不过这份淡定从容,也只是相对来说,她不觉得,可放在肖逸璇眼里,对方此时却已是临近梨花带雨的边缘之处了,这柳欺霜本就有一股凄美气质,在这情形之下,却是显得愈加惹人怜惜了些,肖逸璇几乎是下意识地便在对方移过来的一瞬间将对方那冰凉的小手攥在了掌中,直惹得前者娇躯一颤,接着竟然就那么不由自主地软倒在了他的肩头,再也施不上半分力道了。 第七十三章 心思各异 看着怀中的依人,感受着她那逐渐加热着的体温,肖逸璇心中有些怜惜,更是有些不忍。[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他很好地将这份感受藏在心中,表面上并未流露出丝毫异常,直到一名大内侍卫不知何时由院外走来,绕到主坐后方,在肖逸璇耳边悄声说了些什么,他才终于狠了狠心,开口说道:“你们且聊着,我去方便一下。” “下官陪太子殿下同行!” 闻言,下方崔克俭立即起身笑道,却被肖逸璇摆手制住,目光假似巡回一番之后,才终于落在了身边的柳欺霜身上,说到:“你陪着我去。” “是。” 柳欺霜闻言,心中窃喜,自是欣然允命。 肖逸璇起身,接着又谢绝了其他人想要相陪的请求,这便领着柳欺霜向那幽静无人的后院走去。 在肖逸璇到此之前,五城兵马指挥司的官兵们便将这素衣楼围了个里三圈外三圈,而除了这些人手,兵部尚书府及大将军府上的侍卫们也是被刘崔二人调来了足足一半,故而安全方面他却是用不着担心的。 此时天色已是渐晚,这原本就寂静幽深的素衣楼后院内,此时更是静谧空旷,肖逸璇和柳欺霜二人一前一后地漫步在鹅卵石小道上,心中怀着的却是完全不同的心思。 在柳欺霜的心中,此时自然是小鹿乱撞,再眼看着前面的肖逸璇一路径直掠过了茅房所在的方向,反而是领她走向了前方的一座凉亭,当下便以为对方要在那里对自己做些羞人之事了,芳心之中即是紧张又是期待,小嘴张开又闭上,愣是没有说出一句提醒和质疑的话来。 而和她不同,此时肖逸璇心中想着的,却满满是老二肖逸泉那张讨厌的脸,以及往后几日里的种种计划,来到凉台之中,他一转身便坐在了其中一个石凳之上,接着朝着柳欺霜微微一笑,指了指身边的石凳,开口说道:“坐吧。” 见状,柳欺霜羞怯一笑,心中对其目的已是了然,但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一边依言坐下一边问道:“殿下不是要去方便么?怎地。。。” “借口罢了。” 闻言,肖逸璇摆手一笑,接着盯上对方双眼,见其眼中那饱含的深情,心中又是一颤,直到犹豫良久之后,他才有些纠结地开口说道:“此次叫你来此,其实是有一件事情,需要你替我去办。” “殿下。。。事已至此,殿下便不必与妾身客气了罢,说实话,自打妾身头一次见到殿下以来,心里便。。。” 正说着,她却又被自己气得一摇头,复而又重新说道:“总之,只要是妾身能做得到的,必定赴汤蹈火,殿下可不必客气!” 柳欺霜的言语之间意思已是明了,意思便是你想对我做些什么,我便都生生受了,说实话,她柳欺霜虽然叱咤欢场这许多年,但其实骨子里还是一个非常害羞矜持的女子,当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一张俏脸已是红得不成了样子。 只不过,肖逸璇的下一句话,却是彻底打消了她的这番热情。 只见他苦笑一声,摆手说道:“柳姑娘,你多想了。” 此言一出,前一刻还满面红霞的柳欺霜便是一愣。 而此时的肖逸璇话已出口,心中就算是再多么不忍,也都顾不得那许多了,当下便开口继续说道:“说明之前,我且要先问你一句。。。我能不能信你?” 话落,那柳欺霜的心中便浮起一丝不妙的感觉,但在短暂的沉默之后,她却依然是点了点头,回道:“殿下,妾身对您的心意。。。日月可鉴!” “好。” 闻言,肖逸璇轻声一应,转头看向远处的湖景,避过了柳欺霜投来的坚定眼神,犹豫良久之后,终于缓缓出声:“再等一会儿,二皇子便会过来,届时,我要你。。。” 随着肖逸璇的慢慢诉说,柳欺霜俏脸上的红霞也是越来越淡,甚至在几句言语之后,她便已是完全听不清对方在说些什么了,只觉得自己的大脑轰轰作响,脸色变得煞白一片,一颗芳心由云端跌落到了谷底,还是她使足了力气,才没叫眼眶中的泪水跌落下来。 “。。。完事之后,你便去找东宫宾客曾国藩,届时,他会接应你撤离,待那事了之后,我便派人将你护送至江南,在那里,我会赐你一间宅子,黄金千两,但你必须向我保证,这一切事情,绝不可对外透露半句。。。你可听明白了?” 半晌之后,肖逸璇才终于将心中计划尽数吩咐给了对方,但见话落之后对方依旧是一脸呆滞,当下便再度出声轻唤了一声:“柳姑娘?” 突闻此言,柳欺霜才终于缓过了神来,长袖下的双手攥紧,一排贝齿狠咬着下唇,起身在肖逸璇身前跪下,将一颗脑袋深深地埋在了地上,颤声道:“妾身。。。明白!” 。。。。。。 与此同时,不提肖逸璇这边的情况,在那主宴场上,老三肖逸廉却正记吃不记打地和他的大舅子刘钊钊商讨着下次‘生物研究’的时间地点,而场中其他人,此时也算是酒过三巡了,不少都已是喝得酩酊大醉,在满场子美女们欢声笑语的承托之下,场中气氛那可是相当的热烈,只不过这份子热烈,却被院外突然传进来的一道声音给彻底打破了。 “二皇子到!” 此声一出,前一刻还热闹异常的场内声息便是猛地一静,众人齐齐转头向着院门口的方向瞧去,果然便见到一身便服的二皇子肖逸泉领着一众手下,一摇三晃地从院门外行了进来,一边走着一边还四处张望着,在寻找着自家哥哥的身影。 随着他的身影彻底清晰地出现在场中每一个人眼前的时候,这里的欢快气氛便已然是荡然无存了,今日里在场的这些公子哥儿们,大多都是与刘、崔二人相互交好的,也都是上一回夕渊湖边过来的‘老人’,自然是清楚二皇子出现在此地究竟意味着什么---上一回那两头白虎的威武凶猛,可还是十分清晰地印在他们脑中的,这次再看这二皇子轻装简行,却不知又在哪里藏去了些吓人玩意儿,只希望这次不要有人血溅当场才好! “老二,你来这里作甚?” 下一刻,众人便听到一片寂静之中,一道粗犷的嗓音传来,却是上方的老三肖逸廉率先出口了。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何况是在这京城之内,难道还有我不能来的地儿?” 这肖逸泉虽说是大婚将近,但看上去却是不怎么开心,自始至终都板着一副臭脸,怼了肖逸廉一句之后便径直来到其对面坐下,说到:“太子呢?人到哪里去了?” “太子去哪儿,哪还需要向你禀报?你这家伙,却是越来越不知天高地厚了!” 闻言,肖逸廉怒呛一声,接着便不再看他,转头继续和刘崔二人说话去了,正主未至,那肖逸泉自知无趣,当下也不再找茬,端起一杯美酒静静地喝了起来,只不过其表现虽然老实,但一双大眼滴溜滴溜转着,显然是正打着什么鬼脑主意。 上头行止拘束,下头鸦雀无声,而迫于上面人的地位权势,下头又没人敢提前离场,这场酒宴,便在这种十分诡异的气氛下持续进行着,直到半晌之后,肖逸璇领着柳欺霜重新出现在会场上时,这种气氛才终于被打破。 一见正主出现,肖逸泉立即便本着弄不死你也要恶心死你的原则起身凑了上去,一边拱着手一边假惺惺地说道:“臣弟拜见皇兄!没想到皇兄你今日以来兴致不错啊,这连番的酒宴,怎地也不知叫上臣弟一起快活呢?” “怎么哪都有你?” 闻言,肖逸璇是满满一副吃苍蝇的表情,拉着柳欺霜便绕到了座位上原地坐下,根本不想和肖逸泉近距离照面。 而再看对面的肖逸泉,此时的目光却全然没放在肖逸璇身上,反而是由始至终便肆无忌惮地死死盯着对方身旁的柳欺霜,这不看还好,一看之下,却叫他心下越是发热,只觉这女子果然有着倾城之色,那一身独有的气质更是从未遇到过,与那个即将与自己成亲的大小姐压根相比不得,也真怪自己眼瞎,上回居然没注意到! 第七十四章 请君入瓮 主座之上,看着那肖逸泉肆无忌惮的眼神,肖逸璇不由地在心中冷笑起来,对方这回自然便是他主动‘邀’来的,而想要不着声色地将这家伙引来,对他来说简直就是轻而易举。 只因肖逸璇深知这位弟弟的性子,这好不容易跑出来一趟,叫他耐着性子回宫憋着可是绝不可能的,再看其以往的一贯作风,那‘微服私访’的可能性还最大,而京城虽大,但值得叫堂堂皇子们光顾的店家却是不多,他派出的那名大内侍卫领人只寻了半圈,便在一座名叫‘留香馆’的酒楼中寻到了对方,紧接着,便是那侍卫们换上便装,摸到对方的领桌坐下,相互讲些什么:‘听说太子正在金蟾巷赴宴’啊,‘那宴席上有一美女,叫太子倾心’啊,‘都被迷得五迷三窍啦’啊之类的谣言,那老二听了,自会自动前来,只因肖逸璇知道,自己这个二弟,是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以挤兑自己的机会的。 事实证明,肖逸泉果然是没有辜负他的期望! 而肖逸璇之所以会这么做,其实也是在为他的计划上个保险。 既然蒙古使团乃是被人由河东起便劫杀殆尽的,而入京之后又无人察觉,自己接手他们,也是从金銮殿上退下之后的事情,这么说的话,那就算届时事发,想比皇帝和朝中诸臣们也怪不到自己头上来。 另外,虽然肖逸璇至今为止还不清楚明月山庄那些贼人们真正的意图,但现下看来对方最为可能的目的,便是在此次朝会上起事,而他们的起事,除了刺杀某人,他便再想不出来别的什么了。 这样一来,与其现在就将其拆穿,还不如放手不管,由着那些贼人们去干,自己只需在朝会之时,想个法子叫自己及三弟、母后这些亲近之人避不到场,那些贼人们自然会因为怕失去机会而转移目标,皇帝高高在上,身边时刻高手如云,他们是不可能去想的了,而剩下的重要人物,即是当朝二皇子,又选在那日里大婚的肖逸泉,便是首当其冲了! 当然了,肖逸璇自己也清楚,这一切计划,至今为止也都是最好的可能,世事多变,谁也不知道将来会有什么变数,他更不是那些贼人们肚里的蛔虫,不可能完全料准对方的想法,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才需要柳欺霜这样一个保险。 至少,在当天朝会之上,那肖逸泉身边必须得有一个肖逸璇的人,去确保肖逸泉与那假冒的蒙古使团呆在一处,他才能拥有干预这整件事的余地! 心中虽是这样想着,但肖逸璇表面上的表现却是和心中的完全不符,只见他佯作刚刚发现肖逸泉的眼神去处,仿佛有些吃味地攥住了身边柳欺霜的小手,将其‘微不可察’地向自己身后拉了一拉。 肖逸泉注意到他的这个动作,嘴上依旧是丝毫不消停地道:“皇兄果然够潇洒!不仅宫中放着足足五位娇艳无双的太子妃,就连这外面找的窑姐儿,都是生的如此动人,臣弟真是羡慕,羡慕啊!” “老二,管好你的嘴!” 话落,就见肖逸璇将其怒视一眼,接着面带歉意地拍了拍柳欺霜的手背,复而说到:“柳姑娘虽是风月中人,但却还是个清白的女子。” “哦?清白女子?清白女子又如何?” 闻言,肖逸泉对那柳欺霜的兴趣却是愈加了几分,只不过表面上还是状似不怎么在意地继续说道:“就算此女子再多清白,也都是青楼出身的妓女罢了,就算她至今尚未梳拢,也只不过是老鸨子打算存着,届时再卖个高价而已。。。” “老二!我叫你闭嘴!” 下一刻,还未等肖逸泉一句话说完,就见肖逸璇猛地拍案而起,那模样竟是十分愤怒! 这一来,倒是将肖逸泉给微微惊了一跳,在他的记忆当中,自己这位皇兄虽是与自己很不对路,但那表面上的修养功夫却还是做得很好的,自打他记事以来,对方便没像今天一样如此光火,突见此变之下,他也是立即在心下料定,自己这位皇兄,说不得便是对这姓柳的女子动了真情了! 其实这也难怪,这柳姓女子生得就算说不上倾国倾城,却也算得是风华绝艳之辈了,更何论那一身凄美绝伦的独特气质,想必换做是任何一个男人,也该会对她一见倾心的。 肖逸泉这么想着,嘴角浮起一丝冷笑,心道:好嘛,既然你夺了我的无双,那我便将你这个柳姑娘硬抢过来!没了父皇做主撑腰,这私下里我倒要看看你还如何胜得过我! 下一刻,正当打定主意的肖逸泉起身朝着肖逸璇那边走去之时,却见一名大内侍卫急匆匆地由院外赶来,径直去到肖逸璇身边对其俯耳耳语几句,也不知他说了些什么,那肖逸璇的脸色便猛地大变,竟是当下便站起了身子作势离去,就连身边的柳欺霜都顾不得了。 “老三,东宫有事,我先走了!” 临走前,肖逸璇还急急朝着老三肖逸廉如此知会了一声,肖逸廉见状,也是以为对方那边真的有了什么急事,赶忙也同样起身说道:“皇兄,臣弟与你同行!” “不必!你且回去,改日我们再叙!” 没有任何的余地,肖逸璇在摆手将其拒绝之后,这便领着一众手下,在场中众人的齐声恭送声中急匆匆地出了院子,另一边,身为主人的刘钊钊与崔克俭二人自是赶忙起身相送,而因为肖逸廉却是没动,只因为那台上此时还有一个自己皇兄钟意的女子,而那台下,也还有一个肆无忌惮的老二,他要是不看着一些,还指不定叫后者闹出些什么幺蛾子来呢。 目送着自己皇兄一行人的背影消失在院门外,肖逸廉这便打算着人去将那边的柳欺霜安顿了去,只不过这一转身他才发现,那肖逸泉竟是见缝插针,趁着他这一会儿走神,已是自顾自地坐上了肖逸璇之前坐着的位子,与那柳欺霜搭起话来了。 见状,肖逸廉自是怒气冲冲地向那二人行去,只不过等他走近一看,却是将后面的话语生生地堵在了喉咙里面。 原来,此时那老二肖逸泉正握着柳欺霜的一只小手,一脸淫笑地与其低声说着些什么,而再看那柳欺霜,竟是毫无抵抗的意思,甚至还有些曲意奉承之感,一张俏脸笑得像朵花儿似的,又哪里有半分的不愿? 眼见这前一刻还依偎在自家哥哥怀中的女子这一刻便傍上了哥哥的死对头,肖逸廉胸中火气自是不打一处来,只不过未免冤枉了对方,他还是上前一步,开口说道:“柳姑娘,宴席已毕,我这便派人送你回去歇息吧!” “欸?慢着!” 话音刚落,还不等柳欺霜出声,便见那肖逸泉开口将其打断,道:“老三,你没见你二哥我还跟这儿杵着呢吗?欺霜与我相谈甚欢,这台底下又堆着那么多人,怎的这宴席就完了?要歇息你去,欺霜今儿可得给我留下!” 一听这话,肖逸廉立即狠啐一声,心道我皇兄这才走了几息,你******就相谈甚欢了?你是麻雀吗?长了张豆子嘴是咋地?当下便想怒呛出声,却在此时听那一旁的柳欺霜出言说道:“谢三皇子好意,只不过此处即有二皇子在,接下来便不必麻烦殿下您了。” 说罢,柳欺霜还朝着身旁的肖逸泉嫣然一笑,这可将肖逸廉气了个七窍生烟,骂道:“奶奶的,老子就知道你这妮子不是个什么好货!” “好与不好,可不是由殿下您说了算的。” 话落,就见那柳欺霜的脸上却是没有表现出丝毫的不满,反而是继续巧笑嫣然地道:“那得由二皇子说了才算。” 闻言,肖逸廉自然是哇哇大叫,而那肖逸泉却是一脸的欢喜,顺势朝着前者大声喝道:“听到没有?跟这儿找的甚么没趣?赶紧给我闪开!” 肖逸廉一见这柳欺霜的态度都摆的这么明显了,自己再继续坚持下去,还真算是自找没趣了,在气鼓鼓地瞪了面前二人两眼之后,便十分干脆地甩着膀子走了,一边走着还一边想着:赶明儿一早,我便将此事告诉皇兄知道去!这他妈脸变的。。。什么鬼女人!?亏我他娘的还替你背了一次黑锅! “给老子让开!” 心气不顺之下,肖逸廉还半道上顺带着一脚踢翻了一旁喝得有些高了的倒霉鬼,直将其踹了个跟头,而此时的他却是不知,在他的身后,柳欺霜趁着肖逸泉不注意,悄悄地抹了一把眼角的泪珠儿,那颗心里,满满都是委屈和哀怨。。。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正当那素衣楼里头的肖逸廉正大发雷霆的时候,肖逸璇这边却已是钻进了一条街边小巷,十数名大内侍卫握着腰间的长刀分守在巷子两头,而前者则是立在巷中,正静静听着吴明的汇报。 要说这吴明的办事效率也是够快,这短短半天时间,便就有了新的消息,原来就在肖逸璇早先饮宴之时,驿馆之中便再次迎来了之前的那名黑衣高手,虽说因为那人今日里乔装打扮,仍未叫吴明探清其真实的身份,却是由对方的对话之中,将其目的行动摸了个一清二楚。 结果并不出肖逸璇所料,对方果然是打算在朝会当天下手,只不过那出手的对象,却是叫他有些疑惑。 对方选择对自己下手。 这样一来,他立即便联想了到那日里在储秀宫内,携同那假冒秀女‘秦晓晓’一同出现的林天明等人,虽还不敢十分肯定,但十有八九,他们便该是同一拨人了。 这个‘明月山庄’,为什么会有如此势力和手段,能一次又一次悄无声息地渗透进这大越朝的核心?而他们又对自己有着什么样的利益关系或仇恨,以至于要这般三番两次地加害自己呢? 回去的路上,肖逸璇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直到皇宫大门已经出现在自己眼前,他才终于缓过了神来,仿佛刚刚想起来什么似的一般,挥手叫过了身边的一名大内侍卫。 “殿下有何吩咐?” 上前的这名大内侍卫肖逸璇很熟,名叫王钢,是最早一批跟着他的人,其人武艺高强,冷静沉着,在一众大内侍卫当中算得上是头目一般的存在,在肖逸璇心里,对他也是最为放心的。 下一刻,就见肖逸璇摆手示意其俯耳过来,接着低声对其说到:“你去将锦绣街上老二家的宅子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