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女逆世:灵师娘子狠嚣张》
第1章 满城飞雪1
腊月寒冬,大雪纷飞。[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大历京都里,一片喜庆,大红色的彩花绸缎沿着大街两旁一路牵到三皇子凤衍卿的府邸。
气势恢宏的朱漆大门外,肃然站着一排迎亲队伍,大红的朱雀玲珑八抬大轿旁八个壮汉身穿红衣准备就绪,一身大红色喜服的媒婆也恭恭敬敬的站在轿旁,轿后迎亲人群皆身着红衣,一动不动的站着,似在等待着什么。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良久,朱漆大门里,走出一个翩翩公子。他面容俊美,五官精致,同样身着一身的大红色衣袍,三千青丝集于头顶一块白玉束发冠,其间间插一根上等象牙簪,腰间盈盈一束赤金琉璃带,衬得他肤色极白,身姿挺拔修长,越发雍容华贵气势逼人。
围观的人群中,发出一阵躁动,有少女发出的惊呼,有男子发出的叹息,更有细微可闻的讨论。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而他,只是淡淡的扫了一眼准备就绪的迎亲队伍,薄唇轻启,问道:“都准备好了吗?”
站在轿旁的媒婆陪笑着上前,道:“禀告殿下,都已准备好了。您看咱们是不是就启程去接新娘了?”
这时,侧街里传来敲锣打鼓的声音,慢慢的由小变大,由远及近,渐渐听的清晰。
“颁陛下圣谕于民皆知,妖女云彝作恶多端为祸百姓,使妖术欲加害皇室子孙,罪大恶极不容饶恕,今下令囚笼游街后斩首示众。”
“妖女,妖女……打死她……”
“害人不浅,该死该死……”
“杀了妖女,安平天下,杀了妖女,安平天下……”
“妖女……你还我翠儿……我要把你碎尸万段……”
“颁陛下圣谕于民皆知,妖女云彝作恶多端为祸百姓,使妖术欲加害皇室子孙……”
侧街那头的热闹远远超过了三皇子府的迎亲队伍,原本围观的人群也走的所剩无几,凤衍卿却不在意,只淡淡的说道:“启程。”
说着,已经上了那匹系着大红花的枣红马,催马往前走去。
媒婆忙招呼着大家跟上,一路吹吹打打的往前赶,丝毫不避讳隔壁街上乱哄哄的场面。
侧街里已是人潮拥挤,几个官兵押着一辆囚车被人群堵在了中间,官兵为了不让臭鸡蛋和烂菜叶砸到自己身上,只能跟囚车保持一段距离,奋力的分散人群,拖着囚车慢慢的前进。
囚车里,坐着一个披头散发的女子,她穿着宽大的白色囚衣,因为不合身而露出里面的些许肌肤,不是嫩白的皮肤,而是被拷打用刑的溃烂的皮肉,红红的血肉散发着令人恶心的气味。她的手上脚上颈子上都套着沉重的铁链,她一直垂着头一动不动,任由人们不停的往她身上扔臭鸡蛋,甚至有人伸手进来掐她,用小刀剜她的肉,她就如同一个死人,毫无知觉一动不动。
她的头发凌乱污秽,上面沾满了破碎的鸡蛋,滴答滴答滴在她的身上。
“啊,鬼啊~~”
突然,人群中发出一声尖叫,接着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原来,那囚车中的妖女突然抬起了头,望向街道交叉处,那里,吹吹打打好不热闹。
“呀~原来她是个瞎子呀~”
“是啊,这么厉害的妖女,竟然是个什么也看不见的瞎子啊?”
“岂止呢,你们看她那张脸……啧啧……真是吓人呐~”
第2章 满城飞雪2
有人捂着嘴呕吐,有人吓得退出好几步,有人蒙住了孩子的双眼,似乎看到这一张脸就会做噩梦。(.好看的小说棉花糖
妖女的那张脸,如果它不长在她的脖颈上,简直看不出来那是一张脸。
那张脸上,已经没有一块完整的肌肤,都是大大小小深浅不一的伤口,浅的皮肉外翻,深的露出白骨。颌骨上方,那本该长着一双眼睛的地方,如今空荡荡血淋淋,什么也没有。
有孩子被吓哭了,大人忙抱着他离开,嘴里大声咒骂着:“该死的妖女,连孩子都不放过……快些死了去吧……”
“砸她……砸死这个祸害……”
臭鸡蛋,烂菜叶越来越多,都被用力的掷进囚笼里,狠狠的砸在她的身上。(.棉、花‘糖’小‘说’)
她却像是没有知觉一般,慢慢的,从囚笼中站了起来,没有眼睛的目光面对着街道融合处吹吹打打的迎亲队伍。
她屏息凌神,将所有的感官都放在耳朵上,透过身边嘈杂的人群,清楚的听见前方交叉口的对话。
“三殿下大婚是大喜事,我等拘押囚犯去刑场乃不详之事,没有及时避让,还望殿下恕罪。”
凤衍卿眸光微沉,已是满眼的不高兴,却牵了牵嘴角,淡淡的道:“不碍事的,处置妖女安平天下才是大事,你们先行。[.超多好看小说]”
“这……”
“此妖女恶事做尽且诡计多端,你等还是要多加小心,快些将她解决了,免得多生事端,伤及百姓。”凤衍卿的目光穿过人群,与囚笼里的那张脸直视。曾经的那张清秀干净的脸已然不见,如今的这张脸,是他赐给她的!
“还是三殿下考虑周全,心胸豁达,不但不计较此等晦事冲撞,反而深明大义,设身处地的为百姓安危着想,我等自愧不如。”
凤衍卿淡淡的瞥了一眼马前阿臾奉承的官吏,轻轻的挥了挥手,官吏躬身退下,下令开道,继续押着囚车往刑场赶。
囚笼里的妖女依然站着,有押送侍卫拿鞭子过来抽打在她的身上:“快坐下去……”
然而,那坚硬的鞭子如同抽在一个没有知觉的尸体上面,她丝毫不为所动,而是更加站直了身子,双手死死的抓着囚笼,依然面对着街道交叉口,那一队大红色的人群,那一个身穿大红色喜服的新郎,皇室三殿下,凤衍卿!!!
那个曾经她为之倾心为之疯狂的人,那个曾经温柔拥她入怀的人,那个对她温柔一笑就让她满脸羞涩的人……
也是他,利用她,欺骗她,背叛她。
她如鬼魅一般的面容,如今空洞的两个眼洞,不能说话的舌头,皆是出自他,凤衍卿!!!
他曾经说过,待他将太子取而代之,就是他娶她之时。
如今,他即将登上太子之位,而她,却沦为了阶下囚,沦为了万人唾骂的妖女。
他就要成亲了吗?在她被处死的这个日子里吗?
他娶的是那个他一直放在心里的人吧?
哈哈~她突然很想笑‘,可是却笑不出来,她如今的脸和舌头,她已经做不了太多的表情了。
凤衍卿,凤衍卿,凤衍卿!!!
凤衍卿望着与他擦身而过的那张脸,感觉到一阵莫名的寒意和不安。
押送囚车的队伍已经走远了,喜轿旁的媒婆踌躇了许久,才磨磨蹭蹭的走上前来,对着一直目视前方沉默不语的凤衍卿道:“嘿嘿嘿……殿下,咱们是不是可以走了?这成亲是大事……这误了吉时可……”
没等她说完,凤衍卿已经打马前行,冷冷的声音传来:“走吧。”
第3章 满城飞雪3
凤衍卿骑在马上,脑海里浮现出白云一的那张清秀脸庞,有些恍神。(.$>>>棉、花‘糖’小‘說’)
迎亲队伍已经走到了凤一桥上,凤一桥是大历京都里最宽最高最长的一座桥。桥为梯形,两边微陡,中间一截是平坦的,站在这上面,可以看到整个京都,尤其是晚上,看到京都的夜景,十分漂亮。
凤一桥的桥栏是特别宽的,上面可以坐人,还可以放茶水点心。两边各有圆形小孔,看似点缀,实则用来流出雨雪天的水,就比如现在,城里的道路房屋上,皆是白雪皑皑,只有这凤一桥上,仍是干净亮堂,没有积雪。(.无弹窗广告)而站在桥外看,就能看到圆形小孔里流出的水,宛如一条细而绵长的瀑布,十分壮观。
他还记得,第一次来看的时候他是多么的震撼,桥上的那三个字凤一桥还是他的亲笔之作,而她脸上的那朵红云也曾惊艳了他的双眸……
凤一桥……凤一桥……
凤衍卿,白云一,一世桥……
意识到自己竟然在想着白云一,凤衍卿有些懊恼。他现在所思所想的,应该是他即将过门的三皇子妃,未来的太子妃,他的正妻,安平王爷的女儿,安若。[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想到安若,凤衍卿的嘴角扬起一丝微笑,他此生必须要娶的女人,大历朝实力雄厚的安平侯的掌上明珠,德才兼备琴棋书画样样俱全的大历第一美女,他要这世间最好的,除了她,这世间还有谁足够与他相配?
等他坐上太子之位,他就坐拥天下,从此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还有谁会看不起他,谁敢再轻视他。他要让那些嘲笑他,蔑视他,瞧不起他的人统统对他俯首称臣俯首听命。
白云一啊白云一,你注定是我登上皇位的垫脚石,为了我的皇位做了牺牲,也算是你的福分了!
正思虑间,突然听得远处一阵喧哗,接着有人渐行渐近,直到跟前,凤衍卿才看清原来是自己派去监视白云一的侍卫。
那侍卫急急忙忙赶到跟前,单膝跪地禀报道:“殿下,白云一……逃了……”
“什么?”凤衍卿大叫,眼神凶狠,“她一个失明之人,如何逃的?”
那侍卫有些战栗道:“是……我们也不……不知道……刚刚把她押入刑场,就觉得浑身使不上力气……她虽看不见,却不知从哪里唤出一条狗……她她她……牵着那条狗离开了……”
凤衍卿低喃:“是我失策了……”
她堂堂南海佛山清源宗的弟子,会些雕虫小技根本不用惊讶,这一点,比起她在他身边三年带给他的惊喜,简直不值一提。
“殿……殿下……那现在怎么办?”
“放心,她一个瞎子,不会跑出多远的。”
眼前一片黑暗,白云一什么也看不见,只能牵着狗绳盲目的走着。
她能去哪呢?如今她这幅样子,谁敢帮她呢?还是先离开京都吧!
又跟着小狗走了一会,便停了下来,她蹲下身,小狗也伸出舌头舔了舔她的手臂,鼻子里发出有意无意的哼哼声。
她伸手摸了摸它的头,在心里说道:“谢谢你。”然后拍了拍它的背,直起身来。那狗似乎很有灵性,摇着尾巴转头走了。
她也回转身,面对着根本看不见的前方,做不存在的遥望。
第4章 满城飞雪4
一入城门已是三年,三年前,她还只是一个情窦初开自以为什么都明白的少女,怀揣着师傅的理想来到大历京都,立誓要成就一番大事。[]
古语说万事开头难,而她却有一个非常顺利的开始。
来京都的第三天,就发生了一件事。
一名官吏家中妻子怀孕一年有余,可就是一直不见生产,这天一不小心动了胎气就有了动静。然而人痛了足足两天还是没有生产的迹象,请去的稳婆皆说时候不对,且都怕因此惹祸上身而不为其接生。
官吏无法,只得上奏折请皇上御批宫中御医,然而御医来了也只都说奇,并都说没有救了,让其家人准备后事。(.)
官吏痛哭失声,抱着昏厥过去的妻子大哭不已。
最后她闻声赶来,卜了一卦,方才知道这妇人肚中其实是一对双胞胎,且体位一横一竖,横的挡在外面,才导致两个孩子皆出不来。
稳婆知道了如此情况,心中也有了数,便赶来为其顺利接下一对双胞胎姐妹。
官吏对她是左拜右拜千恩万谢,后来她亦陆续帮着城里百姓做了几件好事,凡有所求,只要她一卦便可知晓,从此声名传开,城里的百姓都叫她活神仙。[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_._.花_._.糖_._.小_._.說_._.網<<<$.]
介入皇家,是她最终的目标。师傅一生终其佛山,空有一身智慧和抱负没能施展,临终前嘱咐她离开山门,前往大历京都,用他所授智慧为天下百姓谋福。所以她是一定要进皇城的,最好能做皇上的谋臣,这样就能为大历百姓出谋划策谋福了。
因此,当众多皇孙贵胄纷纷慕名前来,几多邀请之时她并不意外,唯有一人,是当今皇室中的三皇子,让她用心别具。
相遇,是在一位大臣的府上。她受邀前往做客,他则跟其余的几个皇室成员一起来府上做客,他们在这桃花潭相逢。
初次相见,桃花潭边桃花艳,桃花潭中桃花红。他翩翩若仙,不染尘埃,一身的孤傲清冷,仿佛不食人间烟火,让她这个情窦初开的女子心中萌生了一种别样的情怀。
而他,温文一笑,笑逐了三春燕子,笑化了三月暖阳。
从此,无情流水变有情,桃花树下影成双。
白云一苦笑着摇了摇头,曾经是自己太过愚蠢了,现在想想,他那么孤高自傲,一心只想把权力攥进手中的人,又怎么会喜欢她这么一个山野丫头?不过是看她有一腔智慧谋士,不过是看她有利用价值而已。
可惜,曾经她太过单纯,永远只看到表象的美好,看不到他眼神深处的寒冰与嫌恶,面上强做的微笑和宠溺,一切的美好,不过只是她一个人的假想而已。
白云一站在原地发了一会呆,要不是她用血咒使障眼法逃脱,想必现在已经是刀下亡魂了。
一阵风夹杂着雪花迎面吹来,她脸上的血肉隐隐作痛。她忍不住打了个寒战,伸出手去抚摸自己的脸。
她如今什么也看不见,所以不晓得自己究竟有多吓人,只能靠手去摸。
手所触及之处,皆是外翻的皮肉,上面还有湿湿粘粘的液体,她闻的出,那是她的血。等她摸完整张脸,她突然笑了,笑着笑着却又哭了。
风雪似乎越来越大了,她似乎正站在风口上,刺骨的风雪狠狠的刮着她残破的面容,似乎要刮去她最后的那点血肉。
第5章 满城飞雪5
白云一在风雪中呜咽着,她的舌头也被毒的没有任何知觉,她现在是个看不见说不出人人喊打可怕之极的妖女,有谁愿意相信,她是被大历朝的三皇子所害?
突然,她停止了哭泣,静静的站着,用一双尚且健全的耳朵仔细聆听着风雪中那一双上等牛皮靴踩踏过积雪发出的吱呀声。
凤衍卿手执一柄长剑,身着大红色的喜袍,脚上穿着一双黑色上等牛皮靴,踏着层层积雪而来,他在距离白云一五步开外的地方停下,遥望着她。
白云一也转过头,用一张面目全非的脸面对着他。[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良久,没有人开口说话,风雪中,似乎静的没有人存在。
过后,凤衍卿抬脚迈过一步,两步,三步,直至走到她的面前,一双幽深的眸盯着那张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脸,缓缓开口:“别再跑了,跟我回去,受刑吧。[]你如今这个样子,目不能视,口不能言……又能去哪里呢?”
语气温柔,还带了点那么淡淡的缱绻,一如三年来他温柔的跟她说的每一句话。说话间,他伸手要去牵她的手,她却一个后退,躲开了他伸过来的手,依旧静默。
如今,她除了静默,还能做什么?她甚至,连一个表情都做不出来!
后退的瞬间,她踢落一块积雪,却意外听得一阵窸窣,像是什么东西掉入万丈深渊!
她心下一惊,难道……
忽然,不远处听得一阵喧哗,细听之下原来是一些赶着前来要杀死她的百姓,都纷纷叫嚷着让凤衍卿快些动手,杀死她这个为祸人间的妖女。
凤衍卿望着那些不敢近前只顾叫嚣的百姓,冷笑着对白云一道:“看看吧,这就是你曾经一心为之的百姓,你一而再再而三的给予他们帮助,帮他们过上好日子,可你看看,如今他们是多么的渴望你死。”
“我早就说过,这世间是残酷的,人与人之间根本不存在什么感情,你曾经救过的帮助过的不一定会感激你,却一定会反咬你,而且还会是最致命的一咬。”
“你还是乖乖地跟我回去受刑,也不算做枉死一场。”
白云一浑身颤抖着,她单薄的身子在风雪中摇曳,却不是冷的,她在笑,低低的笑,大笑,狂笑,笑的不能自已,浑身颤抖的厉害,就好像看到了什么特别好笑的事,她竟笑得弯了腰。
“你笑什么?”凤衍卿有些发怒的质问。
白云一却只是自顾自的笑,她笑什么?当然是笑他三皇子这一路走来步步为营的布局,笑他这三年来对她的宠溺爱怜,更笑他如今逼的她无路可走还要冠冕堂皇的如同救世主一般站在这里跟她浪费口舌!
这一切,不过是做戏罢了!
故意让她得知他今日成亲是做戏,让她逃狱成功是做戏,将她带上这万丈深渊边是做戏,手持长剑找来是做戏,带着一帮子百姓来更是做戏。目的不过是要他们做个见证,知道是他三皇子绞杀了罪该万死的妖女,从此百姓口口相传,没有一个不说他三皇子好的。
好,凤衍卿,你真好……
临死之前,也要狠狠的利用我一把,为你树立一心为民的好形象。
“三皇子殿下,您还在等什么?快些斩了这妖女吧……”
第6章 满城飞雪6
风雪越来越大了,山崖下的一干百姓冻得直打哆嗦,却不忘向山崖上喊打喊杀。
山崖上,悬崖边,白云一蹲着,凤衍卿站着。他们的身上都落了一层白雪,远远的看着,就如同两个相伴的眷侣。寂静无声,相濡以沫。
但他们不是,他们是刻骨铭心的仇人!
山崖下有人接着叫唤:“三皇子殿下,您可快些动手吧!那妖女作恶多端,您又何必要于心不忍,与她浪费口舌。”
凤衍卿没有作答,而是缓缓抽出长剑,指向了蹲在崖边的白云一。
“既然你不肯跟我回去受刑,那么在这里也是一样的,你毕竟帮我一场,将来荣登大典,不会忘了你的功劳的……这最后一程,就让我来送你吧!”
说完,他执剑的手猛一发力,剑锋狠狠的扎向白云一……
风雪中,剑锋闪过一道寒光。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扑哧……”一声闷响。
她没有闪躲,剑锋深深的扎进了她的心口,血沿着剑身流出,一滴一滴,滴在雪地里,在纯白的世界里染出了一朵朵鲜艳刺目的红色花朵。
“好……三皇子殿下英明……”山崖下,传来百姓的喝彩声,他们纷纷跪地,对着凤衍卿一阵膜拜。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这是多么讽刺啊!她曾经一心为民,处处为民,如今,竟要换的如此下场吗?
“云一……休要怪我……要怪就怪你那举世无双的师傅,他不该交的你一介女子如此聪明。”
“从我第一次见到你,就知道你会是我登上皇位的最佳帮手。你确实聪明,对我也足够忠心,只是你不该太过聪明。要知道,一个女人太聪明,是会让男人觉得害怕的。”
况且,她还是那么的喜欢他,一心只想嫁给他,一心只想一生一世一双人。
可是,这怎么可能呢?他是皇子,以后是要坐皇帝的,是要坐拥整个天下的。他要的,只是天下,天下而已!
白云一想笑,却笑不出来。她聪明吗?她觉得她一点也不聪明。如果聪明,又怎么会连他那些假装出来的宠爱都看不出来呢?
他说的不错,她沦落至此,不能怪他。他从一开始就想着利用她,是她自己蠢,一心只以为他对她是真的喜欢,会兑现给予她的每一句诺言。
不,是谎言才对,一切,都是谎言!
“你好好的走吧~下一辈子别再做聪明人了。”凤衍卿慢慢的拔出剑,冷冷的道。
就这样死去吗?她实在心有不甘。
白云一突然伸手,猛地拽过长剑,挥舞着砍向凤衍卿。
凤衍卿没想到她会做垂死挣扎,反应过来时手腕处已经被剑锋划伤,他按住伤口,躲过她的数次攻击,怒道:“既然你不肯好好的离去,就怨不得我了。”
说着,他从地上跃起,猛的一脚踢在她的心口处。
白云一闷哼一声,手中长剑掉落,口中亦漫出血来,一连退至悬崖边,眼见着就要掉下崖去,她一把抱住凤衍卿的腿,两人一齐掉向深渊……
“啊……三皇子殿下……”有人发出惊呼,因为惧怕万丈悬崖却没有人敢近前,只是远远的望着。
片刻后,一只手搭在山崖的边缘,一个借力,那手的主人从崖下跃了上来。那人一袭红色长袍,玉树临风,正是刚刚随着白云一掉下崖去的凤衍卿。
他淡淡的掸了掸身上的积雪,回首望了望深不见底的悬崖,转身离去。
崖下,除了落雪飘飘,再无其他。
白云一,死了……
第7章 满城飞雪7
白云一,她来自神秘的南海佛山。[.超多好看小说]传闻中,她的师傅是一个有着大智慧的智者,而她是他毕生唯一的弟子,带着他交给她一生为民安平天下的使命下山,跋山涉水来到大历,只为了他终其一生不能实现的理想。
师傅说,社稷动荡百姓不安,世态混乱百姓则不堪,战争不息,多少人家破人亡妻离子散。可惜他一生怯懦,因怕堕入皇家不得善终,躲在这深山数十年,空有了满腹的智慧,却没能用来拯救万民。
他还说,皇室贵族中明争暗斗,心机勾结甚多,她下山必定会被卷入皇室纷争,他望她保持一颗时刻为民的心,不要被重重的富贵荣华诱惑,迷失了下山的初衷。(.好看的小说棉花糖
她没忘,并且一直都铭记着师傅的话,下山的这几年,她时时刻刻都在为民,全心全意的护民。
可是,最终她换来了什么呢?
她换来了什么呢?换来的不过是人们的冷眼相看,甚至没有任何理由的仇视,就因为皇家的一句话,就否定了她曾经所有的好,只记得她是一个妖女?
师傅啊师傅,你是不是忘了告诉我,人心的可怕呢?你是不是忘了告诉我,要给自己留一条后路呢?你又是不是忘了告诉我,爱情是这人世间最不牢靠的东西呢?
白云一笑着,纤弱的身子就像断线的风筝,在万丈深渊里快速下落着,耳边,除了呼呼风声,再无其他。最新章节全文阅读.就这样死去吧,她亦不想再做挣扎了。
突然,远处传来一声鹤鸣,那叫声,透过重重山谷,尖锐且洪亮,在山间飘渺回荡。
那是一只全身纯白如雪,唯有头顶一撮黑色毛发的白鹤,不知它从哪里来,只见它如一条白色的闪电,飞快的穿梭在山谷间,当它飞到悬崖下时,那一抹下落的白色身影恰好落在了它的背上。接着它仰头又是一声嘶鸣,像是在表达什么情绪,然后快速飞向了山谷深处,很快消失不见……
幽幽山谷里,积雪堆积,寒气肆虐。一条狭窄泥泞的小道上,一辆紫色的马车慢慢行驶,车轮压过积雪,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马车外面,坐着一个长发女子,正在聚精会神的赶着马儿,小心且缓慢的行驶在这仅够一辆马车过的山路上。
突然,远处传来一声尖锐嘹亮的鹤鸣,女子抬头望去,茫茫雪山中,一抹白色的身影飞快的朝这边掠来,一开始只是一个小白点,随着它渐行渐近,它头上的那一抹黑色逐渐清晰起来。
“是白尽。”驾车女子喊道,而此时,白鹤已经飞至身前,待看到它背上驼着的“东西”,她惊的补了一句,却是反问:“这……是什么?”
那是一团黑乎乎的东西,它趴在白鹤的背上,一动不动。
马车的帘子被掀开,一个侍卫打扮的男子探出头来,看着落在马车前的白鹤,惊诧的道:“白尽真是一个爱捡垃圾的鹤啊~”
白鹤立在雪地中,听到他们的对话,似乎有些不认同,它抖了抖身上的雪,蹲下身子,将背上的那坨黑乎乎的东西从背上放了下来。
那东西滚到了地上,驾车的女子这才发现,那原来是一个人。
刚刚因为他趴在白鹤的背上,又穿着一身白色的衣服,再被落下的雪片儿遮盖,身体部分几乎和白鹤融为了一体。
而刚刚他们所见到的那一坨黑乎乎的东西,正是他披散下来的如墨长发。
第8章 满城飞雪8
驾车女子和侍卫不禁同时愣住了,白鹤看见他们怔愣的表情,似乎很得意,用尖尖长长的嘴巴啄了啄那人的长发,然后仰头发出一声嘶鸣,似乎在说,它捡的可不是垃圾!
驾车女子从马车上下去,走到了那人面前,伸脚踢了踢,那人似乎动了动,然后再没反应。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女子又伸脚踢了踢,“咦?竟是个死人吗?”
闻言,身后的侍卫也跳下马车,鄙夷的对白鹤道:“还说不是垃圾,平时捡个垃圾也就算了,这回还捡个死人,白尽真是一只怪癖多多的鹤。[.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说着,他摇头,蹲下身,撩开那人的头发,想要看清那人的容貌。刚撩开一点,他就吓得跳了起来,哆嗦着道:“太……太……太吓人了……”
驾车女子好奇的问:“怎么了?”
那侍卫猛的拍着胸口,一下退到了白鹤的身边,没好气的瞪了身边的白鹤:“你又捡了个什么怪物?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吓死人了。”
驾车女子低头看了看地上趴着的人,虽然看不见面貌,却周身都是死气,就算残余着一口气也不过是苟延残喘拖延时间罢了。[]
那侍卫摸着心口,已经跳上了马车,对女子说道:“既是死人,就快些搬到一边儿去吧,赶路要紧。”
女子应了一声,蹲下身伸手就要去抱起,地上那人却伸出一只手,无力的抓住了她的手腕,女子刚要挣扎,突然看到那人的另一只手在雪地里抠着什么,那动作,缓慢而沉重,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半晌,女子方才看清,那人抠的原来是两个字。
“救……救……”虽然不太好认,女子还是将那两个抠的深浅不一的字念了出来。
已经上了马车的侍卫见外面没有动静,又掀开帘子冲驾车女子道:“青翎,你还愣在那做什么?快搬走那尸体,天黑前要走出这深山的。”
“可是他还没死,还用手指在地上抠出两个字来求救呢。”青翎认真道。
侍卫看了看地上被长发遮住容貌的人,想起刚刚撩开他头发看到的那一幕,有些惊魂未定,拍着胸脯不再看那人,而是对青翎道:“你看他那样子,也只剩一口气了,纵要救也未必救得了。他平白无故的出现在这深山老林中,还被弄得这样人鬼不如,咱们都不知道他的底细,更不知好歹。况且公子的事情也不能耽误,眼看这雪越来越大,还是别管他,尽早离了这里吧!”
“可是……”青翎于心不忍的看了看地上趴着的人。
“别可是了,公子好容易睡着,可别再吵他醒来。”说着,侍卫回头看了看马车里侧躺着的人,生怕将他吵醒。
青翎无法,只得蹲下身,对地上趴着的那人轻轻的道了声抱歉,然后将他挪至一边,想了想,又将自己身上的毛绒披风解下,轻轻的盖在了他的身上,并低声道:“你若有幸,必能再生。”
说完,她跳上了马车,扬起马鞭抽在了马的身上,马儿仰头一声嘶鸣,踩着积雪缓缓往前奔去。
茫茫雪地里,孤寂山路中,一抹黑色逐渐被白雪慢慢覆盖。
而那只名唤白尽的白鹤也仰头伸了伸脖子,然后从地上跃起,扑扇着一对洁白似雪的翅膀,跟着马车离去。
第9章 满城飞雪9
茫茫雪山中,到处一片雪白。[.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白云一趴在冰冷刺骨的雪地里,只觉得周身冰凉,寒气逼人,让她心寒的不止是这腊月寒天,还有刚刚那一群人,那一辆马车。
明明她是很有机会得救的,然而别人却放弃了她。
她曾在多少人为难之时出手相帮,如今却落得如此下场,没有任何人怜悯,反都以诛杀她为荣耀。
这是何等的讽刺啊!
身体,越发冰凉,她意识渐渐涣散。脑海中,却掠过了一张绝美冷酷的脸,还有那冰冷无情的话。
“看看吧,这就是你曾经一心为之的百姓,你一而再再而三的给予他们帮助,帮他们过上好日子,可你看看,如今他们是多么的渴望你死。”
“我早就说过,这世间是残酷的,人与人之间根本不存在什么感情,你曾经救过的帮助过的不一定会感激你,却一定会反咬你,而且还会是最致命的一咬。[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不,她不能死!她要活着,她要活着!
她手指深深的掐入雪中,将头也使劲埋进雪里,冰雪带着刺骨的温度刺激着她不堪的血肉,那一丝游走的涣散意识慢慢清醒。
她缓缓抬头,用手臂支撑着,慢慢往前爬去……
紫色的马车仍在缓缓行驶,只是山路狭窄又积雪过深,车轮碾过积雪,压出道道深沟。渐渐的,马儿越发力不从心,又拉着马车行了一段路,终于停了下来不肯再走。
车帘被掀开,先前的那个侍卫探出头来:“怎么不走了?”
青翎拍了拍马背道:“想是它拖的累了,不肯走了,待我下去取些马草喂它,让它歇一会再走吧!”
说着已经跳下马车,蹲下身从马车下面抽出一个屉子,抓了些马草,放在了马儿的面前,马儿打了个响鼻,低头吃起草来。[]
马车里,侍卫缩头回来,却见原本睡着了的人已经醒来,睁着眼睛默默出神。
那是个长相俊美的少年,眉如远山,眸似星辰,一张薄唇紧抿,一头长发披散着,一直拖到了他屈着的腿上。只是眉眼淡漠,似乎没有太多的情绪。不知是冻的还是什么别的原因,他的皮肤有些苍白,眉宇间有些倦怠之意,他就那么斜靠在马车厚厚的锦缎上,整个人看上去都是懒懒的,似乎还有一些病态。
“公子,你醒啦?要不要吃些东西?”侍卫殷勤的从旁边食盒里拿出几碟点心,放在那人面前的小几上,又拿出茶盏,替他热了一壶茶水,然后倒了一小杯放在他的面前。
他伸手捏了捏眉心,问道:“到哪了?”
侍卫伸手拿起茶杯递给他,眉眼温柔:“先喝杯水吧!”
他舒出一口气,接过茶杯浅浅的抿了一口,一时口中茶香四溢,胸口处的闷气也随之舒缓了许多。
侍卫又将一盒精致的点心推至他的面前,柔声道:“这是你爱吃的茉莉糕。”
这一次他没有伸手去拿点心,而是伸出手,撩开了车帘,见马车停在路上,本欲开口询问,又见青翎正在喂马儿吃草,心中便已明了。
外面的雪倒映出刺目的白光,他因在马车里久了,已经适应了暗处,一时被这白光刺激,竟觉得眼睛酸疼,便放下帘子,闭上了眼睛。
旁边的侍卫仍不放弃,又推过一盒点心:“这是桂花糕,公子,你尝尝?”
他没应声,也没睁眼,伸出手却能准确无误的拿起一块茉莉糕,送进了嘴里。
“怎么样?”侍卫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眼里满是期待。
“嗯~”他赞叹的发出一个音节,“进步了。”
“真的?”侍卫低头,喜悦充满了他的双眸,就连他的嘴角也不禁微微翘起,“你喜欢就好。”
男子依旧没有睁眼,也不再拈点心吃,只是兀自闭目养神。侍卫见他如此,便不再多言,掀开帘子朝外看去。
青翎已经将剩余的马草拾起,重新放回了马车下的屉子里。正上车来继续赶路,拍了拍马背,马儿却是原地不动,她又用马鞭打了几下,却见它仰头嘶鸣了几声,蹬起两只前蹄,猛的朝前奔去。
因为它突然狂奔,青翎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掀下了马车,摔向了山路边。而马车里小几上的茶盏杯碟一阵噼里啪啦全都摔个稀烂。
那侍卫因正好坐在靠外面的位置,也被弹出了马车,人直直的朝前飞出十几步远,才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可马儿还没停下来,眼看着它离侍卫越来越近,就在它快要带着马车碾过那侍卫的时候,马缰绳突然被一双皙白如玉的手拉住。
第10章 满城飞雪10
“嗯~”他赞叹的发出一个音节,“进步了。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真的?”侍卫低头,喜悦充满了他的双眸,就连他的嘴角也不禁微微翘起,“你喜欢就好。”
男子依旧没有睁眼,也不再拈点心吃,只是兀自闭目养神。侍卫见他如此,便不再多言,掀开帘子朝外看去。
青翎已经将剩余的马草拾起,重新放回了马车下的屉子里。正上车来继续赶路,拍了拍马背,马儿却是原地不动,她又用马鞭打了几下,却见它仰头嘶鸣了几声,蹬起两只前蹄,猛的朝前奔去。
因为它突然狂奔,青翎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掀下了马车,摔向了山路边。[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而马车里小几上的茶盏杯碟一阵噼里啪啦全都摔个稀烂。
那侍卫因正好坐在靠外面的位置,也被弹出了马车,人直直的朝前飞出十几步远,才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可马儿还没停下来,眼看着它离侍卫越来越近,就在它快要带着马车碾过那侍卫的时候,马缰绳突然被一双皙白如玉的手拉住。
“啊……”看着突然高高扬起的马蹄,那侍卫发出一声尖叫,并下意识的伸手去挡。
“红雨……”青翎也发出一声惊呼。[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_._.花_._.糖_._.小_._.說_._.網<<<$.]
然而,马缰绳突然被人紧紧抓住。马车里那个俊美的男子已经坐在了马车外面,他一手扶着马车门框,一手紧握着缰绳,猛的一用力,马儿受到了牵制,嘶鸣一声,扬起了两只前蹄。
眼看着马蹄落下,就要狠狠的踩在红雨的身上,青翎已经一个闪身来至面前,利落的拉着她滚到了一边。
马蹄落下,却是没有停下,又往前奔了几十步。可能是男子的牵制让它觉得不满,就在他再次发力准备将它拉停时,它突然一个转弯,在狭窄的山路上掉头,拉着马车往回奔来。
刚刚那一个急转,让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因为山路太窄,马儿急转的瞬间,马车都是在悬空的状态下扭转过来,而马车上的男子亦是差点被甩下了山。
“公子……”红雨发出一声惊呼,两眼一翻,竟吓得晕了过去。
青翎忙上前将她扶住,而此时马车已经从他们面前掠过,飞快的朝来的方向奔去。
男子双手紧握缰绳,经过刚刚那一下,他已经不敢再轻易的去勒马了,只是由着它跑,看它究竟想要干什么。
马儿像疯了一样往前狂奔,丝毫不见刚才的疲软无力。
男子已经从马车挪到了马背上,他神情严肃,背脊挺直,一手执着马绳,黑如泼墨的长发迎风飞扬,宽大的黑色披风也在风中招展。他丝毫没有被疯马影响,反倒像一个催马急驶,赶着回家的人,驾着马,一路狂奔。
也不知行了多久,在拐过一个弯后,它的速度终于慢了下来。
而男子的双眸,却眯了起来,盯着前方被白雪覆盖的山路,深邃而悠远。
那一条狭窄的山路上,白茫茫一片中,有一抹黑色,正在慢慢爬行。
它的身上,已经被白雪覆盖,它爬的很慢,所过之处,除了一条浅沟,还有一丝血红。
黑与红,是此刻他眼中除了这漫天纯白之外独有的别色。它的身上,已经被白雪浅浅覆盖了一层,那一丝血红,在它爬过之后也很快就被掩埋。
漫天白色中,如果淡淡一眼,那些颜色也会被忽略。
而他,还是一眼,就看到了它!
第11章 满城飞雪11
马儿终于平静了下来,拖着马车慢慢的走向那抹黑色,而随着它的靠近,男子终于看清,那缓缓爬行在雪地里的,竟是一个人。[.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刚刚所见的黑正是他披散着的头发,而那一丝红,则是他身上流出的血。
马儿驼着男子来至他的面前,低下头轻轻的蹭了蹭他的头颅。
他穿着单薄的白衣,头发长至脚踝,铺在他的身上,竟像披了一件黑色的披风。他就那样趴在雪中,看不见他的样子,更不知他是男是女。
感受到马儿似安抚一般的轻蹭,他动了动,伸出一只苍白无力的手,也轻轻的摸了摸马儿的脸,像是回应它的安抚。[.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你是何人?竟然懂得用召唤术?”马上的男子冷冷开口质问。
那人闻声,似乎怔了一怔,想是没有料到竟还有人在此。
可他并没有回答,而是缓缓的,抬起了头。在看到他的脸时,男子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风雪中,一个身穿黑袍,长发及膝的男子迎着风雪坐在马背上。他漂亮的眉眼里,此刻却多了一份审视和疑惑,冷冷的看着面前雪地里的人。
那人抬头的瞬间,向来镇定的他吓了一跳,几乎要以为自己看到了鬼。(.好看的小说
那该是一张怎样的脸呢?
那一张脸,已经没有一块完整的肌肤,入眼的是一片血肉模糊,甚至还可以看见森森白骨,十分狰狞恐怖。而那一双眼,此刻也是什么都没有,只有黑漆漆的两个洞,同样回看着他,毫无生气。
幽幽山谷间,除了风雪,一切都似静物,一切都安静的可怕。
震惊,惊吓,疑惑,不解,这些情绪在男子的心中飞速闪过,最终归之于警惕。
深山老林中,一个长相如此可怖的人,平白无故出现在此,还会召唤术,并将自己的马儿唤来至此,这,实在有些诡异。
正这时,身后传来一声鹤鸣,眨眼的功夫,一只通体纯白,唯有头顶一撮黑色的白鹤已经顺着山路飞至面前。
青翎和红雨从白鹤的背上下来,站在了马车前,白鹤蹲下身,用洁白的翅膀轻拂过地上那人的脸,就像一个细心呵护恋人的人,温柔的替他拂去脸上的雪渣和鲜血。
青翎在看到那人时,先是一怔,随即看清他的面容,也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红雨因之前曾见过他的面容,已经惊吓过,所以现下倒是不惊不慌,而是对着有些一反常态的白鹤道:“白尽这是怎么了?它不是一向很自恋自傲的吗?还很洁癖。怎么……怎么……对着一个……陌生人这么温柔?”
结巴了半天,她那一句“怎么对着一个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东西这么温柔”,还是客气的将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东西改成了陌生人。
经她这么一说,青翎也察觉到了不对,她侧头去看马上的男子,却见他早已眉头紧锁,眸带审视和警惕,一遍遍的打量着地上的人。
那人会用血咒召唤动物,他并不惊讶,可是这只白鹤,并非一般的动物。这是一只特别有灵性的鹤,是三年前游玩天下时一个隐居的高人所赠。
高人说,此鹤乃极致灵物,能逢凶化吉避灾解难。
他虽不大相信这些,可还是欣然接受了白鹤,并给它取名白尽。它跟着他三年,三年来,一直陪在他的身边,它是一只极通人性的鹤没错,同时它却还是一只怪癖多多,十分洁癖自傲的鹤,不仅特别爱干净,还特别喜欢长相俊美的人。平时除了他,就连他的贴身侍女青翎和红雨要想接近它,都很难!
而如今,它却对一个面容如此狰狞恐怖且来路不明的人表现出如此亲昵,还用向来引以为傲的洁白羽毛去摸那血肉模糊的脸?
这一切,都太过反常了!
第12章 满城飞雪12
白云一再次无力的趴在了地上,她现在,只感到浑身无力,且身体比雪还要冰凉几分。[.超多好看小说]她的一只手举过头顶,另一只手则放在胸口,那里,鲜血淋漓,那是凤衍卿的剑所刺留下的伤口。她一路爬过来,已是耗费了浑身的力气,而胸口的血,也是越流越少,越流越冷。
雪,下的越发大了。本来就阴沉沉的天,此刻临近傍晚,竟已渐渐黑了下来。
青翎见男子眉头紧皱一言不发,便开口询问:“公子,您看?”
男子从思索中回过神,眉眼舒展,恢复了平日的淡漠:“走吧。”
说着,掉转马头,钻进了车里,红雨跟着进去,青翎则回头看了看地上那不省人事的人,对他身边的白鹤道:“走吧白尽。[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白鹤低头,自始至终,它的翅膀张开盖在那人的身上,替他挡去了一半的风雪。
青翎还想说些什么,身后的马车帘子被掀开,红雨探头出来:“公子说,它不想走便随它去吧,它本来也不是我们府里的,此刻就放它自由。”
“白尽……”青翎又唤了一声,然而白鹤并没有反应,依旧保持着原先的姿势,低着头的样子,倒像是在凝望着地上的人。
马车再次缓缓走远,风雪中,白鹤突然伸出尖尖长长的嘴,在白云一的手腕上轻啄了一下,嘴里叼着个什么物什飞向了马车。.
马车里,已经点起了油灯,昏暗的灯光下,男子星眸半眯,似睡非睡的出着神。
突然,闻听一声鹤鸣,红雨掀开后窗帘,看见一抹白色正朝这边飞来,欣喜道:“公子,白尽跟来了……”一语未了,便又疑惑道:“咦?它嘴里叼个什么?”
男子没有反应,依旧保持着原先的姿势,动也没动。
直到红雨伸手接过白鹤递进来的东西,在灯火下反复观看,他闲闲瞥过时,突然怔了一怔,然后坐起身子,而手已经从红雨的手里抢过那东西,放在灯火下细看。
那是一串榴色水晶手链,银色的链子,榴色的水晶,结节处镶着一枚紫色的宝石。宝石在灯光的映衬下散发出悠悠的紫光,而那些榴色的水晶亦像鱼儿遇到水,熠熠生辉。
“公子……”红雨发出一声惊呼,因为整个马车里都被那紫光照亮,那些榴色的水晶更是晃的人睁不开眼睛。
“停车!”男子命令的声音传来,青翎勒住马儿,回头看去,见男子已从马车里出来,坐在了白鹤的背上。
“公子……”
“在此处等我。”他简单丢下一句,然后和白鹤一同消失在黑夜中。
男子驾着白鹤穿梭在山林间,很快便又返回到了白云一所在的地方。
此时,风雪已停,她趴在雪中许久,身子早就被埋没的差不多了,如果不是那一头黑亮长发还隐约可见,怕是也很难在这一片白茫中找到她。
男子从白鹤的背上下来,蹲在了她的面前。此人面目全毁,且身负重伤,已经完全昏死过去。
他伸出白皙的手指,夹起她掩盖住脸面的几屡长发拨到一边,凝目细细打量着她,可是她的脸伤的太重,皮肉尽毁,一片血污,实在狰狞可怖。想从她脸上看到一点好的皮肉,实在很难。
“何以伤至如此?”
他喃喃放开手,将她抱起,放在了白鹤的背上,而后自己也一跃上了鹤背。
白鹤站起,扑扇着双翅,朝马车的方向飞去。
第13章 满城飞雪13
夜风寒凉,紫色的马车停在山路上,红雨已经下了马车,披着红色的披风来回走着,时不时的朝刚刚白鹤离去的方向焦急的张望几下,青翎则平静的半坐在马车上,盯着黑夜,静静的等待。[]
不消片刻,就见黑暗中,一抹白色急速掠来。
等待的两人同时看去,待看到倚着鹤背而坐的男子时,红雨不禁喊了一声:“公子……”
青翎也从马车上跳了下来,站到了红雨的身边,白鹤在两人面前停下,并小心翼翼的倾斜了半边身子,男子从鹤背上下来,同时一个全身素白,长发裹身的人被他抱了下来,正是之前莫名出现的人。
二人刚刚迎上来,见此都是一愣,虽心中满是疑惑,却也没有多问,掀开车帘,让他抱着那人坐了进去。[.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马车不大,够两个人坐卧,男子将那人平放在里面,自己就只能靠车门而坐了,而红雨也只好不情不愿的和青翎坐在车外。
灯火摇曳,男子的一只手搭在白云一的手腕上,目光淡淡的瞧着她面目全非的脸。
她气若游丝的呼吸轻的几不可闻,周身无一丝生气循环,脉搏虚浮,掐着她的手腕,半天才能探到那一丝软绵无力的轻微跳动。这大雪纷飞的寒冬,她身子纤瘦,且只着了单薄的白衫,不知是冷的还是失血过多,她的手是冰冷的,比雪还要冷上三分。(.$>>>棉、花‘糖’小‘說’)
男子心下一沉,伸手贴上她的脖颈,触及之处,亦是冰凉一片。
他抬手,在她身上几处点了几下,封住了她的经脉,让她的伤口不再流血。
山路崎岖不平,且又被积雪覆盖,即使行驶的缓慢,却还是带来些许颠簸,男子掀开车帘道:“找个平坦的地方停下休息吧!”
“是。”青翎平静的回答,红雨则急了,忙道:“可是公子,今晚不出这里,恐又得耽误一天……您的身子……”
“无碍,马儿行了这么久的路,也该歇歇了。”说着,已经放下帘子进了马车。
白云一悠悠转醒,昏天昏地里她感觉自己已经不那么冷了,身上似乎还盖着厚厚的棉絮,十分暖和。迷糊中听到有人在说话,随着头脑的清醒,她也逐渐听清了那对话的内容。
“你说他是男子还是女子?”问这话的是一女子的声音,正是那个打扮成侍卫的红雨。
青翎拿起一根木柴放到了面前烧的正旺的火堆里,回头瞥了一眼睡在火堆旁边的人,道:“大概……是个女子吧!”
闻言,红雨也侧头去看白云一,只盯了一秒,就快速的回过头来,那张脸实在是吓人,以至于她多看一眼就会想好久,心里莫名恐惧和厌恶,嘴里却忍不住问道:“你如何断定?”
青翎沉默了一会,才吐出两个字:“直觉!”
红雨转过头去,悠悠道:“她到底是什么人呢?公子明明没想救她的,怎么看了一串手链就改变主意了呢?还为她停下行程,独自去找药材?难道是公子喜欢的人?”
这是她心中的疑惑,不问出口她实在憋得慌。她们家公子性格淡漠,不爱管闲事,这么多年在外游山玩水,几乎没有他们不到的地方,典型的闲云野鹤。
途中也遇到过求救求助的可怜人,可大都用银子解决,给予施舍,今日之人,来路不明,况且还会邪术,明显不是什么良人,依着公子的性子,断不会去救她的,却因为一串会发光的手链改变了主意。
她是近三年前才跟着公子的,所以很多以前的事她不知道,可青翎不一样,她自小就服侍他跟前,定知道些什么。
她刚想开口再问的明白些,就见青翎已然站起身,道:“公子回来了!”
第14章 满城飞雪14
白云一静静的躺着,感觉有人朝自己走来,蹲在了自己面前,带来一阵淡淡药香。[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红雨将他带回来的药草碾碎递了过来,他一点一点的将其涂在她的脸上。
药草嵌入伤口,带来一阵火辣辣的疼痛,如同有人在刮她的骨头一样疼,她咬牙坚持,却还是忍不住疼的轻颤。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男子上药的手一顿,道:“你的伤口太深,药进去会有些疼,忍着些吧!”
她点了点头,还是疼的不住颤抖,双手垂在身侧,紧握成拳。
男子又道:“既醒了,就张开嘴,让我看看你中的毒。”
她张开嘴,他细细的看了看,微微有些变色。
她的舌头,已然成为了紫黑色,整个嘴里都是血泡,大多已经破裂,满是血腥。
绝言草!!!
他怔了怔,回身从药箱里拿出几粒药丸放进她的嘴里,白云一动了动唇,想说些什么,却是什么也没说出来。(.好看的小说
他似乎知道她的意图,淡淡的道:“不必开口言谢,救你也不是平白无故,乃是受人所托,你的伤太重,我会尽我所能。”说着他已从药箱里拿出几个小瓶子,将里面的液体涂在她的脸上,刚拿出纱布,就听青翎道:“公子,我来吧。”
红雨注意到他苍白的脸色,附和道:“就交给青……”突然想到公子曾经吩咐,不要在此人面前提及他们三人中的任何一个人名,忙改口道:“就交给青儿吧,天寒地冻的,公子您还是先上车休息吧?”
他没有应声,将纱布放在青翎的手上,起身上了马车,红雨赶紧跟了上去。
白云一自是明白他们不愿意在她面前透露身份,由青翎扶着坐起,纱布一层一层的绕过她的脸,只留下鼻子和嘴巴通气。
青翎又将她心口的伤一番处理,替她整好衣服,才在火堆前打坐而眠。
白云一跟着他们一路行了三天,途中,他们很少说话,一半的时候都是在赶路,似乎急着去哪里。
除了那晚,那个被称作公子的男子亲手给她敷药把脉,这几日都是由那个青儿照顾着她,虽然她知道这并非她的真名!
此刻已至夜深,他们的马车仍在缓慢的前行,白云一的身体已经恢复了很多,她曾听到过红雨因为坐在马车外抱怨,为了不给别人带来不便,她便自发坐了起来,给她腾了些地方。红雨也不客气,见她如此,便也进了马车,时不时的拿出些点心糕点什么的给那男子吃。
就如此时,她正摆出几样精巧的点心,一一给男子介绍着。
“公子,尝尝这雪花糕吧。”
男子蓦的睁开眼,看着面前那碟精致雪白的糕点,忍不住问道:“雪花糕?”
红雨赶紧解释道:“正是,您尝尝?”说着她伸出一只纤纤玉手,从小碟中取出一块送至他的唇边,他微微张口,咬了一口,红雨紧盯着他的脸,许久,他道:“不错。”
她像是得到了什么天大的宝物,顿时喜的非常,却听他继续道:“这位姑娘眼睛不便,你喂她两块吧!”
说完已经伸手拿过红雨手中的糕点,小小的咬了一口。
红雨不满的瞪了一眼白云一,丝毫不在意她根本看不见她的怒目而视,而后不情不愿的拿起一块糕送至她的唇边。
白云一又岂是不懂人的脸色的,就算她现在目不能视,听口气也是知道人家对她这个半路冒出来的家伙很不满意,于是伸手接过,放在唇边咬了一口,默默咀嚼。
第15章 满城飞雪15
夜半人静,除了马车压过雪地发出的声响,四周一片寂静。[]车里传来沉稳的呼吸声,昭示着那两人已经熟睡,白云一却是怎么也睡不着,她摸索着将手伸到车窗处,轻轻的掀开一个小角,迎面一阵寒风袭来,有雪花落在她的手腕上,片刻融化不见。
她放下帘子,手指相互摩梭着,有些失神。
突然,闻听外面一阵巨大的轰隆声响,整个大地似乎都在颤抖。未待她反应,就听青翎嘶喝了一声,而后马车猛地停住,马儿却似受了惊吓,完全不听青翎的指挥,不顾山路狭窄,猛地掉转头就朝陡峭的山坡跑。
马蹄踏空,马儿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带着马车就往山下翻去。[]
青翎早已回过神,在马儿失控的瞬间闪身进了马车,此时熟睡的红雨和男子都已惊醒,红雨被男子抛给了青翎,两人一起跳下了马车,落在山路上。
刚站稳身子,马车便已整个翻了过来,整个朝山下滚去。
红雨惊的张着嘴却发不出一点声音,青翎反应极快,相对而言也是比较镇定的,在拉着红雨安全着陆后迅速回身,想要在马车落下山之前跳上去,然而她飞身上前,却只来得及抓到了车檐下挂着的紫色流苏,眼睁睁的看着马车利落的滚下山去,很快便滚入了树林中,不见了踪影。(.好看的小说
与此同时,一抹白色的身影也跟着急速往下掠去,尖尖长长的嘴伸直,发出一声嘶鸣。
“公子……”红雨终于反应过来,大叫出声,趴在山路边,泪眼婆娑。
青翎走过来,扶起了她,安慰道:“公子会没事的。”
红雨一把抓住她的胳膊,问道:“马车怎么会掉下去呢?发生了什么事?”
青翎回头看去,红雨也跟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幽幽月光下,到处银白一片,前方的山路,此时已经被积雪赌死,还不停的有雪往下滚去,原本只是一小团,越往下滚便越大,渐渐的竟滚成了一个大雪球,直至混进树林中,可能是碰到了树干,在幽静的夜里发出砰的一声响,才算安静了下来。
“这……这……”红雨有些反应不过来,她就说嘛,不能耽误的,要不是为那个女人耽误了一晚,他们早就走出深山了,现在好了,偏偏遇到雪崩了,还将公子弄丢了,生死未卜。
红雨刚想开口抱怨几句,却听山顶上一阵轰隆隆巨响,她下意识的抬头看去,立时傻了眼。
山顶上,一大片的雪犹如千军万马奔腾而来,那滚滚的趋势犹如涨潮时掀起的巨浪,层层叠叠前仆后继,越来越高越来越凶。
没等两人来得及惊呼,那滚滚而来的雪便淹没了他们,覆盖了整个山路,接着往山下奔去,去势凶猛,丝毫没有因为刚吞没了两个人而停滞。
滚滚的雪如同一个白色的巨人,张牙舞爪的扑向了树林,雪花撞击着树木,在暗夜中发出巨大的扑唆声,很快将其覆盖。
成片的树林就如同尖利的刀刃,刺进了巨人的胸膛。
终于,巨人倒下,黑夜又恢复了平静。
寂静山林中,万籁俱寂,山下皆是白雪皑皑,可山顶却是干干净净,片雪不沾。
一个黑衣男子负手而立,冷冷的望着山下寂静的山林,吩咐身后的一个黑衣侍卫:“搜!杀!”
“是。”侍卫应声,带上黑色三角面巾,领着几个同样身穿黑衣的侍卫,转身朝山下奔去。
黑衣男子看着几个手下消失在暗夜里,眸光深邃,漆黑的眼瞳里闪烁着狠厉决绝的光。
凤浅月,你,不要活着回来了!
第16章 满城飞雪16
马车坠落的一瞬,白云一已经反应过来,可碍于眼睛看不见,车子又整个翻了个底朝天,她在车内也随着被撞的东倒西歪,根本摸不到车门所在。
正在绝望之际,一只手突然抓住了她的手腕,带着她纵身跳出了马车,滚在了雪地里。
然而刚等她缓过来坐起身,又听的头顶一阵巨响,她心下暗叫不好,却是已经来不及,况自己眼下还是个瞎子,根本什么都看不见,即使她想做却什么也做不了。
在听着那即将到来的雪浪呼啸而来之时,她脑中闪过什么,一闪即逝,她却突然站起身,用尽所有的气力张开嘴喊道:“公子……”
出口之声,粗噶难听,带着一丝模糊的破裂,带着最后的一丝希冀。(.无弹窗广告)
雪浪显然听不懂她的嘶喊,继续奔腾呼啸而至,下一刻,就要吞没这在它面前渺小如蝼蚁的身躯。
然而就在此时,一道白影飞至女子面前,在那高大密集的雪浪即将掩盖她时,将她带离。
“白尽……”白云一被它的爪子抓着,不由向上伸手,摸到它柔软的羽毛,一阵欣喜。
然而他们并没有逃离雪浪的追赶,耳边传来的巨响震的她耳膜微疼,白尽的双爪紧紧抓着她,一路钻进了树林中。[.超多好看小说]
它在林中穿梭着,忽高忽低,躲避着雪浪的穷追不舍,它的羽毛上早就落了一层雪,不知是飞行时落的,还是那紧跟其后的雪浪溅的,总之,已是厚厚的一层了。
不知就这样飞了多远,直到身后的声音骤然停了,林间恢复了寂静。
白尽似也有些精疲力竭了,它扑扇着洁白的双翅缓缓落下,白云一从它的爪下安然落坐在雪地里,伸出手一把抱住了身边的白鹤。
白尽啊,是白尽啊!
这是她重生后遇到的第一个熟人,第一个亲人啊!
她紧紧的抱着白尽,将头埋在它被雪覆盖的羽毛中,想哭却又哭不出来,只是想着能这样抱一会它,也是好的。
白尽极通人性,似也能感受此时她悲喜交加的情绪,当下蹲下了身子,张开一只翅膀,将她盖的严严实实,如同一个张臂拥她入怀的姿势,用翅膀护着她,不让雪落在她的身上,用温暖的羽毛替她掩去寒冷。
寒冬的天是很冷的,况在这到处都是积雪的幽幽山林中,又是一片的死寂和寒凉。
白云一挨着白尽在皑皑积雪中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不一会便有些力竭了,便弯下腰来歇一歇,喘两口气再走。
而白尽只是默默的跟着她,在枝丫上的积雪落下时伸出翅膀替她挡开,偶尔将她拢到身边来一些,用翅膀下柔软温暖的羽毛扫去她发上额际的落雪,细心的宛若一个活人。
约莫就这样走了半个时辰,还是没有走出林子,白云一摸索着在一棵树下坐着,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她本就没有想过要走出这林子,否则一开始就让白尽带她离开了。她一个瞎眼之人,目不能视,更不能辨认方向,也许走了这么长时间也不过是在原地转圈,她不过是想找到那个人,那个救她的公子。
空气是冰冷的,吸进口鼻带着丝丝针刺般的疼痛,她方觉得喉咙处像是撕破一般的痛,再张口,却是什么声音也发不出了。
第17章 满城飞雪17
白云一在天色大亮时醒来,她摸摸脸上裹的严严实实的纱布,鼻间还能嗅到药草的清香,有些发愣。[]
昨晚她走的累了,便靠在一棵树下坐着,当时她想歇一会再接着走的,可是却突然发现自己的喉咙伤势严重了。先前因为公子对她用药,所以已经恢复了一些,而昨晚遇险时她放声大喊,已经使得正在复原的嗓子再度破裂,流了很多血,在喷出一口血后人就晕了过去。
她摸着脸上崭新的纱布,心里已经有些明白了,她没找到他,那,是他找到她了吗?
她此时已经不在雪地里了,她伸手探出,摸到一块冰凉湿滑的石壁,四周有淡淡的潮湿气,还有一缕淡淡的烟火味,应是昨夜为了取暖而生的火堆,现下已经熄灭了,正冒着丝丝缕缕的烟,蜿蜒着消散在空中。(.)侧耳细听,还能听到轻微的水滴声,似乎是在一个山洞里。
耳边,突然传来一阵风声,她忙放下手,一动不动的躺着。
白尽扑扇着双翅落下,一个男子从它的背上下来,走向这边。
那是一个长得极好看的男子,白色的衣,黑色的发,眉如墨描,眸似星辰,睫毛卷长,嘴唇凉薄,皮肤白皙,纤尘不染,眉心处一颗赤色朱砂痣,更添了他一分妩媚摄人。
可惜这些,白云一是看不到的。待她双目能视时,看到的却又是另一番景象了。
那人走到她的身边蹲下,用极其淡漠的声音道:“既醒了,就张嘴让我看看伤势吧!”
她一怔,在听到他的声音时竟有一丝莫名窃喜。[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_._.花_._.糖_._.小_._.說_._.網<<<$.]
真的是他!他找到了她!
她喉咙处早已一片血肉模糊,经过一夜昏睡,有些已经粘在了一起,当她张开嘴的时候,扯开粘在一起的血肉,不由发出一声轻呼。
他捏着她下巴准备查看伤势的手顿了一顿,突然感到一丝莫名烦躁,于是放开手,好看的眉不自觉的皱在了一起。
他放手的一瞬,她忙闭上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以缓解痛楚。
“这两天不是应该好些了吗?怎么会变成这样?”
他淡漠的声音传来,他自然是不知道她是因为突然发声大叫才会引起嗓子破裂,只是心里那一阵莫名其妙的情绪让他烦躁。
他转头打开放在一旁的药箱,拿出一个精致的瓷瓶和一只小巧的瓷碟,将瓷瓶里的液体倒了一些放在瓷碟中,递给了白云一:“喝了吧!”
白云一有些吃力的撑坐起身,突然觉得嗓子眼里有些痒痒的,不由得伸手掩唇,轻咳了两声。
男子见状,心中情绪莫名翻涌,却让他更加烦躁,于是转过头去不再看她,只希望她快些接过瓷碟,他好出去透透气。
白云一伸手想要接过瓷碟,却碍于眼睛看不见只能凭着感觉在空中摸索。
咚的一声轻响,精致的瓷碟掉在了地上,碟中的药汁溅在了地上,有几滴还溅在了他的衣角上。
顿时,他有种想要发脾气的冲动,可一回头,看到她伸在半空中还未来得及收回去的手,和她那一整张被纱布裹住的脸,就突然没了脾气,想要说的话也就这样吞了回去。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是他从来没有过的,可是对于一个面目全非,近乎废人的陌生人,竟然莫名其妙的就产生了。
这究竟是怎样的一种感觉?
当他第一眼看到她,漫天白茫中,那一身如雪的白衣,那一头乌黑的长发,或是那些细长妖冶的血,不知因为什么,总之他一眼就看到了她。
而那张堪称恐怖的面容,他看来却是多了一份忧伤……或者心疼?还有,明明是一张已经被毁的看不出样貌的脸,他却一眼看出她是一个女子!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他皱眉盯着她思索了半天,忽然想起此女会妖术,该不会她对自己使了什么邪魔歪术了吧?
第18章 满城飞雪18
思及此,他便有些警惕起来,一个女子,莫名其妙的出现在荒山野岭,还被人毁容毒哑剜去双目,心口还被利刃刺中,是谁与她有如此大的仇恨,竟要将她毁灭至此?
她凭空出现,而他救她,不过是因为一串手链,因为故人所托,到底还是不知道她的来历的!
本想尽己所能治好她的伤,再送她离开,可她如今竟对自己使妖术,看来有必要好好的问问清楚了!
“对……”她沙哑着嗓子开口,却只发出一个音节,喉咙处的伤口被扯动,痛的她无法呼吸,也无法将对不起三个字说完。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他皱眉:“你若不想以后都是哑巴,最好不要说话。[.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说着,已经捡起瓷碟,从水袋里倒些水洗去沾上的尘土,又倒了些药汁在里面。
这次,他却没有叫她自己伸手来接,倒是亲自过来扶着她将药喝下。
这些日子,都是青翎一直照顾着她,他除了给她诊脉看伤,几乎不曾靠近。此时他扶着她喝药,他们靠得如此近,白云一能嗅到他衣服上淡淡的清香,还带着一种好闻的药香。
他们在山洞里待了一天,期间,男子和白尽出去过几次,有时带回一些果实,有时带回一些草药,有时什么也不带,而白云一一直待在山洞里,要么昏睡要么干坐着。[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临近天黑时,他又从外面回来,风尘仆仆的像是遇到什么急事,什么话也没说,拉着白云一就往外走。
刚把她扶上白尽的背上,就听得一阵奇怪的风声,他的手一顿,拍拍白尽的头道:“先带她走吧!”
她也是一怔,隐隐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她下意识的伸手抓住他的衣袖,他抬头看她,想说些什么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然而此时,风声过后,几个黑衣蒙面的人已经站在了他们的面前,他淡淡的瞥了他们一眼,对白尽道:“走吧!”
白云一却抓着他的衣袖更紧了,她虽看不见,却也感觉到了一股非同寻常的杀气。
“放手。”他低低的命令道,声音冷冽。
她一愣,手下意识的一松,他的衣袖从她手中滑落,而当她意识到,白尽已经带着她飞上了半空。
几个黑衣人眼见着走了一个,却不是什么重要的人,也不在意,便互相使了个眼色,几个人散开,将男子团团围在了中间。
他却是不慌不忙,悠悠的瞥了一眼他们的阵势,冷笑道:“看来已经有人等不及了呀,对付一个不会武功的人,竟然派出这么多的高手,想来此次定要要了我的性命才罢!”
几个黑衣人也不啰嗦,对他的话也充耳未闻,动作十分统一的亮出了手中的大刀,齐刷刷的向他扑来。
刀刃在月光下泛着森冷的寒光,带着凛冽的杀气直逼向白衣男子。
而他,却是一动不动,淡然的看着越靠越近的刀锋,神态自若。
几个黑衣人攻势凶猛,知晓对方并非武功之人,这一刺都带着必杀的心态,且不留后路。
岂知刀至身前,男子却突然向上一跃,整个人腾空而起,轻轻松松的落在了包围圈的外围。
而那几个黑衣人见状心下都是咯噔一声,无奈攻势太猛太快,想要收手已是来不及了,可如果不收手,直接下去的结果就是他们互相残杀,然而他们毕竟都是久经战斗的高手,瞬间反应过来,刀锋一偏,从同伴的身边堪堪擦过。
几人站在一处,纷纷对视一眼,显然对刚才的意外很出乎意料。
夜风起,雪花飞落,一场厮杀即将开始。
第19章 满城飞雪19
月光下,一个白衣男子立在一棵树上,他白色的衣和树上的白雪融为一体,只有黑色的长发无风自动。[.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他就那么高高的立在树顶,脚踩着树枝,却没有踢落一片积雪,身形轻飘的宛如一只飞鸿,可以看出他是一个武功绝顶之人。
他俯视着地上几个黑衣人,经过刚刚一战,他们已经死伤几人,现下,能完好站着的只有一人,只是他身上的黑衣已经多处破开,里面的皮肉也渗出些许血来,嘴里也在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这些都在透露着他的吃力和虚弱。[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黑衣人回头看看或死或伤的几个同伴,突然抬头瞪着立于树梢之人,道:“没想到……你竟然会武功,竟然还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
男子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冷冷道:“这世上,能死于我手下的人,没几个,你们应该感到荣幸。”
说着,手微微抬起,那宽大的衣袖中,几根飞刀蓄势待发。
“你……你就不想知道是谁想要杀你?”黑衣人突然道。.
“哦?”他挑眉,示意黑衣人继续说下去。
黑衣人盯了一眼他手中的飞刀,不自觉的吞了吞口水,这人的武功实在深不可测,还是识时务的好。
“如果我说出幕后之人,你可不可以放我们离开?”
男子手中的飞刀轻轻的打了个旋,冷笑道:“你们想要杀了我,你认为我凭什么可以就这么放了你们?”
黑衣人死死的盯着他手中的飞刀,生怕他突然出手,小心翼翼的道:“我们兄弟几个本是江湖杀手,来杀你不过是受了人的银钱。只要……只要你肯放了我们,我就告诉你是谁主使的我们。”
“呵呵~”他突然冷笑,“江湖杀手?你们受人银钱,不是应该为人杀人吗?怎么?碰到个强手就迫不及待的要出卖买主,以求自保?这就是你们做杀手的原则?”
“我……”
黑衣人还想说什么,男子却突然眼神一凛,冷冷道:“可惜……我不太想知道。”
话一说完,飞刀出手,几个黑衣人连哼都没哼一声就都咽气了。
夜色中,男子在树梢立了片刻,突然伸手捂住心口,从树上跌落下去。
他从地上爬起,突觉喉头腥甜,忍不住喷出一口血来,有些溅在了衣角上。
他随意瞥了瞥,除了那点点血迹,还有一些褐色的斑点,脑海里瞬间浮现那张被纱布裹住的脸。
他抚着心口走到了小河边,用河水拭去嘴角的血,平静的看着水面上倒映的那一张苍白的脸,嘴角勾起一个嘲讽的笑。
毕竟还是有病身,他有绝世的武功,却不能用,一旦发动内力,必定急火攻心引发旧疾,甚至可能丧命。
刚刚那一战,他以一敌众,虽然并未使尽全力,却也耗的他筋疲力竭了。
他仰躺在雪地上,嘴里呼出来的白气都虚弱的看不清晰,他闭了闭眼,再睁眼时却满是震惊。
他坐起身,看着白尽在他面前落下,那一抹白色的身影从它背上滑下,摸索着来到他的身边。
然而,他却只是看了她一眼,眸光凝重的看向她的身后。
又是一批黑衣杀手!!!
第20章 满城飞雪20
白云一却丝毫没有察觉到什么不对,摸索着在他面前蹲下,拉过他的手,用食指轻触他的手,在他手心写道:“你没事吧?”
他好看的眉皱成了一团,低低的咳了两声道:“不是让白尽带你走了吗?干什么又跑回来?”
他眸光深邃的看着那几个矗立不动的黑衣人,突然将她的手紧紧反握住,将她一把拽到了身后。最新章节全文阅读而随之而来的是一道凛冽的箭气,他修长的手已经稳稳的握住了一支箭。
“今天日子不错,前来送死的人不少。”他声音冷的刺骨。
这几个黑衣人和之前那几个显然不是一伙的,却也是废话不多说,直接攻了上来。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男子起身飞出三丈外,将几个黑衣人带到了一边,白云一不由心下一动,他这是将她置于包围之外了。
还没等她多想,便听得一阵叫喊“大家一起上。”几个黑衣人一拥而上。
风雪大作,又一场厮杀开始了!
月光重重,飞雪漫天,几个黑影一闪而过,快的犹似闪电,眨眼即逝,待看清时却已至男子身前。
一瞬间,刀光闪烁,兵器相撞声,刀刃划开皮肉声,闷哼声接踵而至。
已有一个黑衣人倒下……
白影穿梭在黑影之中,宛若漫天乌云中的那一抹清月,所过之处一片清明。.
又是一个黑衣人倒下……
白云一的手紧紧的攥着,她的手心里已经渗出了汗水,她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什么,只知道她的心一直都在提着,耳朵恨不能竖起来听清楚每一个声音,每倒下一个人,她都要重重的松一口气,却又马上紧张的细细聆听。
终于,在一声刀刃入肉的扑哧声过后,倒下了最后一个黑衣人,周围都恢复了平静。
白尽发出一声尖利的叫声,似在欢呼。白云一的手终于完全松了开来,才发现手心早已被汗水浸湿。
有脚步声向她走来,越来越近,走的很急,还有些踉跄。
她的手被人抓住,那人带着她坐上白尽的背,伸手拍了拍白尽的脖子,白尽张开双翅,跃上半空。
白云一感觉白尽飞的有些快,尽管她整个头都被纱布裹着,也都能感到刮过耳畔的风声太大太急。
身后,有什么东西一点一点的靠在了她的背上,一直紧握着她的那双手也渐渐的松开,失去了力气。
白云一心下一沉,已经意识到了什么,赶紧抓紧他的手,将他的双臂圈在自己的腰上,让他得以稳稳的靠在她的背上,不至于滑下白尽的背去。
做完这些,她想让白尽找个地方停下,于是伸出一只手想去拍拍它的脖子,向它传达自己的意思。
可是还没等她的手触碰到它的羽毛,突然一阵带着杀气的劲风飞快的向她卷来。与此同时,白尽突然身形一转,一声利器穿皮入肉的闷响,白尽的身子也随之在半空狠狠的滞了一滞,然后又振翅往上飞高了些许,继续往前飞去,可是速度却已不如先前那般快了。
白云一的心已经沉到了谷底,她大概已经猜出发生了什么,白尽多半是受到暗算了,刚刚那一道劲风定然就是一支射来的箭。她伸手在白尽的翅膀下摸索了片刻,果然摸到一处湿黏,凑到鼻间嗅了嗅,是一股刺鼻的血腥味。
白尽飞行的速度越来越慢,显然十分吃力。
白云一想,它可能坚持不了多长时间。刚想完,突感白尽带着他们急速往下降去,不,是直接往下栽去。
第21章 满城飞雪21
白云一的大脑里空白一片,此刻她什么也想不到,只知道死死的抓着从她身后圈着她的那两只手,不让两人分落到不同的地方。[.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放……放手……”男子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显得十分虚弱。
耳边因为下降而产生的风呼呼作响,她回答他的声音卷进风里,模糊细微的几不可闻,他却听得清楚,简简单单的一个不字,莫名的倔强坚定,生死不惧。他的心,没来由的一跳。
两人的身体都在急速的下降,白尽紧随其后,身下,是一大片结冰的湖水,他闭上眼睛,想,就这样死了吗?他曾经无数次想象过死亡时他会是怎么样的心情,或者惧怕或者无奈,或者从容或者解脱?然而此时此刻,他的脑海里却什么都没有,反倒觉得安宁从容,心无比的静,他下意识的紧了紧圈着她的手臂,想要将这样的感觉长久的留下。(.)而她,什么看不见,无论等待着她的是粉身碎骨还是挫骨扬灰,却不畏惧。
“扑通”一声巨响,两人一鹤重重的砸在了冰面上,白尽摔落的地方离他们有些距离,冰层被这一下撞击,开始发出撕裂的声音。很快,他们周围的冰面裂开多个缝隙,有水从冰层下面涌出。接着,两人所处的一方冰层终于不堪重负,哗啦一声,连带着两人往湖水里沉去。
这一切发生,都只在短短几秒之内,而这几秒内,他们没有及时逃离这危险区域。
男子在摔落的瞬间已经昏厥,而白云一,她虽听到了冰层裂开,却还是晚了一步,两人已经一齐往水里沉去。
白云一的手紧紧的抓着他的手,两手相握,她却是没有一丝力气能够突破险境。
脸上的纱布拼了命的吸水,两人身上穿的又都是棉衣,于是他们便成了两个活生生的吸水袋,待吸饱水,就像落水的石头,直直的往下沉去。.
时间似乎都停止了,她的意识开始模糊,她感觉自己正在一步步的走向地狱,沉入谷底,拉着他的那只手也开始渐渐松懈……
终于,周围都安静了下来,静若死寂。
水中,突然射进一道五彩阳光,照亮了这个阴暗的水底,将里面紧手相握的两人照的通透雪亮。一些如梦似幻的记忆在脑海中浮现……
那是一座别致的院落,院中的几棵梨花树正值盛放,枝头树梢上满满的都是白色的花蕊,相互簇拥争相开放。脚下,也落满一地霜白。
一棵梨树下,呆坐着一个白衣少年,他长得很好看,却眉眼呆滞,薄唇紧抿,神色木讷的出着神。
他曲起的膝上放着一个精致小巧的紫檀木小匣,匣子紧闭着,还上了一把锁,不知里面是什么物什。他的双手捧着匣子的两边,手微有些颤抖,似刻意想要隐忍,却颤抖的更加厉害,他死死的咬着唇,连牙齿都在打颤,一抹鲜艳的血丝从唇边溢出,滴在小匣雕刻的精细逼真的花纹里。
一阵风起,屋角挂着的铃铛发出清脆的声响,他木讷的目光突然有了一丝柔光,凝视着梨花树下不知何时出现的白衣少女。
风吹梨花落,屋角铃铛响。
一个身穿白衣的少女站在一棵梨花树下,白色衣袂轻轻飘动,黑色长发随风飞舞。
她正侧身抬头,仰望着枝头的白色花蕊。淡金色的阳光穿透树枝,洒在她的脸上,让她整个人看上去十分柔和温暖。
有几朵梨花从树梢分离,落在她细腻嫩白的手掌,她垂眸看着,似在想着什么。
她侧过头,便看到了坐在梨花树下的那个少年,同样的白衣,长发,长得很好看,只是神情恍惚目光呆滞,唇边还挂着一抹鲜红。眉与眉之间,有着一颗鲜艳的黄豆大小的朱砂痣。
他坐在那棵梨花开的最好的树下,应该已经坐了很久,因为他的发上,身上,周边皆是落下的梨花,他那一身白衣几乎都要融进那些纯白里。全身上下,只有那一头如自己一般黑的长发披散着,还有那只紫檀木的小匣安静的放在他的膝上,突显着它们与白色的不同。
此刻,少年也正盯着她看,呆滞的眸中,有一抹柔和……
白云一像是突然从梦中惊醒,睁着一对没有眼珠的眼睛,瞪着黑洞洞的水底,仔细的回忆刚刚那个梦境,却是什么也记不起来了。
眼睛睁开的瞬间,立刻有水涌进,随即又带着流出来的血退出。
她脸上的纱布吸饱了水已经自动散开,沉到了别处。她的脸经过用药,本来破裂的皮肤已经开始融合重生,伤势较轻的伤口已经结痂了。
然而此刻,经过湖水的浸泡,药水被洗掉了,伤口也进了水,现在她只觉得整张脸都肿了,伤口处都是火辣辣的刺痛,而她,还在往湖下沉。
她伸着两只手,胡乱的在身旁一通乱抓,果然抓到了一只飘着的手。
他们已经落到了湖底!
第22章 满城飞雪22
白云一一脚塞到一块大石头下压着,另一只脚站的远些,以支架的姿势勉强支撑自己站稳,一只手抓着男子的一只手,另一只手费力的解着自己身上的棉衣,待解下后又去解他的棉衣。[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不知费了多少时间,就在她感觉快要窒息的时候,终于成功的将两人身上厚重的棉衣解下,然后拖着他往上游去。
刚刚从水中露出头来,白云一趴在冰面上,猛的咳出几大口水来,使劲儿的呼吸着空气,然后又回转身,摸索着男子的脸,用手去探他的鼻息。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她伸过去的手不由一惊,顿在了那里。
他的鼻息,微弱的近乎于无!
没容她多想,她的头已经凑过去,唇贴上他的唇,一口一口的将空气过渡给他。
终于,男子轻轻的咳了一声,悠悠转醒,却是一点力气都使不上来,只能虚弱的由她扶着趴在冰面上,看着她刚刚离开自己的唇,心没来由的又是一跳。
“你……咳咳……是不是对我……使了妖术?”他虚弱的质问,实在是不明白自己的异常,除了归结于她对自己使用妖术,却是想不出什么更好的解释。
“……”她想回答,无奈一开口,喉头呛出一口水来,不由猛地咳嗽起来。
他看着她咳的难受,下意识的想要伸手替她拍背顺气,然而手抬在半空,最终还是放了下来。(.)
“其实你不用担心我会丢下你不管,我既答应了救你,就一定会治好你……你实在不用对我用妖术。”
她回头,这才意识到自己根本什么也看不见,可刚刚他的语气,难道是自己咳的发蒙听错了?刚刚他的语气,竟有些忧伤和无奈?
她静静地,想着他能再说些什么,等了良久,也没再听到他说什么了。
他又昏昏沉沉的睡去,白云一只得使尽浑身力气,一手扶着他,一手紧紧的扒着冰面。
她如今气力已经用尽,根本再提不上一丝力气爬上去,更别说使用灵力召唤白尽或者周围其他动物。然而这样趴着也不过是拖延时间,她想她坚持不了多长时间,肯定会再次掉下水去的。况两人落水已久,身上早已被冻得如铁一般硬,再这么耗下去,不被淹死也会被冻死的。这荒山野岭冰天雪地里,她也根本就不指望有人路过来拉他们上去。
她想了想,伸手去掐男子的胳膊,男子一声吃痛的惊呼,再次悠悠转醒,却也是精疲力竭,甚至连眼睛都不想再睁,还是发出一声轻哼,以示回应。
一只冰冷的手握住了他的手,将之反转过来,手心朝上,一根手指在其间蜿蜒描绘着。
“你是谁?”
他募的睁开眼来,盯着她半晌,才道:“这个问题该我问你!”
他不答反问,她低头想了想,接着写道:“我想知道你的名字。”
他眯眼:“我也想知道你的名字!”
他更想知道她的身份,她是哪里人氏,遇到了什么样的事,为何出现在他面前,白尽为何跟她如此亲,诸如此类的种种,他皆想知道。
白云一沉默了一会,终是什么都没有再说,托着他的腰,将他一点一点的往上推,而她,正在一点一点的往下滑。
“你……你做什么?”他瞪着她,突然伸手抓住了她的一只手,不让她再往下滑。
白云一想对他笑笑,想对他说,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如今遇难只此为报。然而对一个连表情都做不出来的她而言,对一个嗓子尽毁的她而言,微笑和说话真是一种极大的奢侈。
她想,现在的她一定无比的丑,没有人看了会觉得平静的,如同那些她救助扶持过的百姓,对她都以祸国妖女相称,个个对她都是无比的憎恨,没有理由的仇视,都恨不得杀之而后快。
眼前的这个男子,他定是个不平凡的人,他会跟其他人一样看她吗?
“你给我上来。”他冷冷的说着,用的是不可违抗的命令语气,一只手还是紧紧的抓着她的手,本来被她推上来半截的身子因这一停,又开始往下滑。
看白云一正在伸手剥他的手,他的心口不由一顿,一种窒息之感油然而生,他不得不再次抓住差点脱手而去的那一只手,屏息凝神,凝聚着最后一丝内力,将她也从水中拉出。
死里逃生,两人皆是精疲力竭,仰面躺在寒气刺骨的冰面上。
湿漉漉的发散着纠结在一起,分不清哪些是他的,哪些是她的。
两个人都只穿着单薄的中衣,同样的白色,一样的潮湿。
他们的气息都很微弱,已近昏厥,却都是勉强支撑着,留着最后的那一丝意识,两只手紧紧相握,不知在坚持着什么。
男子转过头,正好就对上了白云一的脸。
第23章 满城飞雪23
那张脸,已经被水浸泡的变了形,伤口皲裂开来,整张脸都散发着药味和血腥味。[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明明是一张恐怖狰狞的脸,在他看来,却一点不觉得,反而觉得心头有些堵,还有一些心疼和怜惜?
他突然想起她之前的问题,也突然就想告诉她,于是开口道:“我叫凤……”
话未说完,就听一声惊呼,“公子……”接着就是一阵脚步声响起。
青翎赶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
那是落雪纷飞,冰原万里。
周围都是白色的雪,仿佛白色的幕景。往上是漆黑无垠的天空,往下则是那剔透晶莹的万里冰原。而就在那片冰原中,有两个白色人影,他们执手相握,发与发纠缠,脸与脸相对,宛若两个深情相望的情人,寂静无声。这一切看上去是如此的自然和谐,竟无一丝的不妥,让人觉得他们本应如此,甚至不忍去打破这美好。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这是一个偏僻的山洞,阴暗潮湿,但比起外面的冰天雪地寒风刺骨,这里倒成了避风御寒的好地方。
此时已是白天,日光大好,雪也停了,树梢枝头已有出来觅食的鸟雀,叽叽喳喳的好不热闹。
洞里很安静,一堆燃烧一夜的木柴将熄未熄,跳动着最后的一丝火苗,顽强且固执的挣扎着不愿熄灭。然而当最后的那一点木柴烧尽,火苗扑腾了几下,终于不甘心的熄灭,一股青烟袅袅升起,蜿蜒着飘散。
洞口,站着一个身着白衣的俊美男子,此刻他正负手而立,深沉的眸光望着茫茫雪山,不知在想些什么。
青翎打了些水,背上背了些干的木柴向这边走来。
“公子,外面风大,还是进去吧!”
他却不答,青翎担心的看了看他苍白的脸色,叹口气,往洞里走去,没走两步,便听得身后传来他低低的咳嗽声,不由得心紧了一紧。[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她自小就跟着公子,对于他的脾气和内敛她很理解。公子打小不爱说话,总是一个人静静的出着神,这些年来,他身边最亲的人就是她跟红雨了。
洞里,铺着三张锦毯,此时只有一张空着。红雨被雪崩埋了一天一夜,她本是不会武功的平常人,这一天一夜几乎要了她的一条命。等青翎从雪堆中爬出来再挖出她的时候,她已经被冻得浑身僵硬,不省人事了。她已在这山洞里躺了五天,一开始青翎几乎以为她已经死了,幸而她又去马车翻倒的地方找了找,不仅找到了些食物,锦毯衣物,还找到了几颗散落的药丸。
那些药丸是公子亲制的,她虽不懂医药,却知这些都是治病的良药,不会有毒,于是死马当做活马医,将找到的几颗药丸尽数给红雨喂了下去。
可能真的是药丸起了作用,隔了几个时辰,红雨的呼吸已经顺畅沉稳,只是一直昏睡着不曾醒来。
青翎放下木柴和水,走到红雨的身旁,伸手探了探她额头的体温,又替她掖了掖锦毯,给她喂了几口水,再转过身看向另一边。
那里,铺着另一张锦毯,白云一躺在上面,从昨晚开始,她一直昏睡着,不曾醒来。
青翎拎着水袋走了过去,给她也喂了些水,也替她掖了掖锦毯,然后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她。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看着她,其实现在的白云一并没有什么可看的,且不说她此时脸上裹的密不透风的纱布遮住了她的庐山真面目,就是她脸上什么也没裹,那一张被毁尽又泡腐了的脸,实在没什么让人想盯着她看的想法。
青翎的脑海中忽又浮现出昨晚所见的画面,想面前之人虽容貌尽毁不人不鬼,却给人一种高贵清冷的感觉,跟自家公子站在一处,竟是那样的自然,甚至般配。
青翎还在盯着白云一出神,忽听公子唤她,应了一声起身走到洞外,“公子?”
出去觅食的白尽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从外面飞回来,此时正安静的立在公子的面前,乖顺的接受着公子的安抚。它的伤经过用药包扎已无大碍,只是飞行速度明显慢了很多。
男子的眼光始终看着远处,一阵微风拂过,掀起他白色的衣袍,他伸手掩唇,忍不住轻轻的咳了两声,才转回身来道:“你带着红雨跟白尽先回去。”
“那您呢?”青翎急切的问道,如今公子这样的状况,她怎么能放心的离开?
男子放下手,脸色更加苍白了几分,青翎的心不禁揪的更紧了,此时此刻她绝不能离开公子!
“你将红雨送回修养,再带着暗云匣过来,越快越好。”
暗云匣?
青翎下意识的回头看了看洞里,这可是公子最珍贵的东西,他十一岁那年还为此跟同父异母的兄弟大打出手,为了这个匣子宁肯被打的遍体鳞伤,也不愿被人抢去。如今突然要拿出来吗?是为了那个女子吗?
第24章 满城飞雪24
“是。最新章节全文阅读.”最终,她点点头,没有再问什么,折身回到洞里背起红雨,又走了出来。
将红雨放在白尽的背上,自己也坐了上去,白尽张开翅膀飞上天空。
耳边风声作响,青翎忍不住回头望去,漫天白色中,那一抹清雅如斯的白色身影已经转身进了洞中。
公子,似乎和以前有点不一样了!
青翎折回山洞的时候已是深夜,停了一天的雪又开始下了,她和白尽降落在洞口时,身上皆覆上了一层厚雪。
白尽抖了抖羽毛,将落在身上的雪抖落,便卧在洞口避风处闭目养神。它本就有伤在身,这一天多的来回奔波,实在让它有些吃不消了。
青翎没有去管自己身上的落雪,径直走进洞里的火堆旁,从怀里掏出一个精致的紫色小匣递给坐在火堆边的男子。(.好看的小说棉花糖
男子伸出如玉般的手接过,纤细修长的手指细细摩梭着匣上雕工精细的花纹,其间的一条纹路的颜色比起其他的稍深一些,像是干涸的血渍,因为滴上去的时间太长,已经融入进去。
匣上,还上了一把银锁,许是长时间没有打开过了,锁孔里还卡着一些细微的灰尘。
他的手有些颤抖,指尖轻抚过每条纹路,停留在那滴早已干涸的血渍上,反复摩挲。原本痛苦哀伤的眸逐渐变得柔和,他似乎又看到了那个站在梨花树下的白衣少女,似乎又看到她对他笑,似乎又看到她在那漫天纷飞的梨花雨中衣袂翻飞,翩翩起舞,还有那如银铃般清脆爽朗的笑声。
“呵呵呵……这叫梨落霜白……飞雪漫天……梨花云……嘿~梨花雨……梨花雪……呵呵呵……”
院中的梨花被卷上天空,洋洋洒洒的落下,真的犹如梨花云,梨花雨,梨花雪,漫天纷飞缓缓飘落,落在她的身上,落在他的身上,落在他的心上。(.)
云浅……云浅……
他默默的念着这个名字,仿佛已经经过了漫长的一生,陌生而遥远。
白云一一直昏睡着,一开始她还能偶尔模糊的清醒片刻,耳边除了偶尔听到火柴烧的噼啪作响的声音,什么也没有。她不确定自己在哪里,是不是被丢下了,但她实在力竭,想要睁眼看看的力气都没有,挣扎半天终是昏昏沉沉的睡去。
模糊中,她感觉自己身处在一片火海中,脚下四周都是吞吐着舌尖的火苗,狰狞呼啸着朝她扑过来,想要将她燃烧殆尽,一些噩梦般的记忆如潮水涌出,瞬间吞噬了她的意识……
那是三月桃花开,粉红的世界里,有两个人相对而立,一个是素衣皎洁的女子,一个是紫色华服的男子。
此刻,男子正执起女子的手,语气郑重的道出誓言:“云一,留在我身边,待我君临天下,许你富贵荣华。”
女子浅笑颔首,并不作答。
那是星月朗朗的夜晚,院中两人执手赏月,一个是如星光般璀璨的女子,一个是如满月般光芒四射的男子。
此刻,女子正如那渺小的星子,仰望着她心中如月一般的男子,她轻轻的靠在他的肩上,轻声许诺:“衍卿,我留在你的身边,助你君临天下,不要富贵荣华,只求余生相伴。”
那是阴暗潮湿的牢房,牢房中两人目光相撞,恨意四溅,一个是如魔鬼般丑陋的女子,一个是如天神般高傲的男子。
此刻,男子正以居高临下的姿势俯视着她,而她,跪在他的面前,目光怨毒,却只能仰望着他。
男子转身离去,用十分平淡的语气丢下一句让她腐骨蚀心痛不欲生的话:“剜去她的眼睛!”
凤衍卿……凤衍卿……
眼前,晃动着雪亮的匕首,它们正在一步步向她逼近,向她的眼睛逼近……
不……凤衍卿,你怎可如此对我……
锋利的刀刃贴上了她的眼,冰凉,冰凉……
“看看吧,这就是你曾经一心为之的百姓,你一而再再而三的给予他们帮助,帮他们过上好日子,可你看看,如今他们是多么的渴望你死。”
“我早就说过,这世间是残酷的,人与人之间根本不存在什么感情,你曾经救过的帮助过的不一定会感激你,却一定会反咬你,而且还会是最致命的一咬。”
“云一……休要怪我……要怪就怪你那举世无双的师傅,他不该交的你一介女子如此聪明。”
“从我第一次见到你,就知道你会是我登上皇位的最佳帮手。你确实聪明,对我也足够忠心,只是你不该太过聪明。要知道,一个女人太聪明,是会让男人觉得害怕的。”
刀刃切入眼睛,鲜血淋漓的眼珠掉在了地上,那一声仿佛来自地狱的惨叫,凄厉,绝望,悲痛……
第25章 满城飞雪25
白云一挣扎着,她的双手拼命的捂着眼睛,拼命的尖叫,宛若一只受伤的野兽,几欲疯狂。[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青翎看着陷入梦魇的白云一,痛苦绝望的嘶吼,竟一时怔在了那里。
反应过来时,公子已经坐在了她的身边,神情严肃的扳着她的肩,使劲的晃动着她,渴望能将她从梦中晃醒。
“醒醒……那是梦……醒醒……”
白云一却充耳未闻,一边用手去抠眼睛,一边捶打着自己的头,喉咙里发出不清不楚的嘶吼,似说了什么又似什么也没说。
梦魇中的白云一力气大的惊人,眼看着公子一人就快控制不住她,青翎忙走过来按住了她乱抠乱打的手,这一按才吃惊的发现,眼睛处的纱布已经被抠破了些,有血从里面渗出,逐渐染红了纱布。
“公……公子……这……”纵是见多了生死的青翎此刻也是懵了,她家公子好像也不比她好到哪里去,原本苍白的脸色此刻变得铁青,捏着白云一肩膀的手青筋凸起,骨节发白,眸光死死的盯着白云一,整个人严肃的可怕。[]
“不……”
终于,她像是吼够了,又像是吼累了,在一声大叫后吐出一口血便安静了下来,再次昏沉的睡去。
青翎小心翼翼的将她放好,回头看向自家公子,他已将目光移开,垂眸不知在想些什么。
“公子,现在怎么办?”青翎担忧的看了看白云一,问道。
男子的手摩挲着暗云匣,半晌道:“开始吧!”
她的伤已不能再拖,虽然此时并非医治她的最好时候,但她一直昏迷不醒且高烧不退,一是力竭二是受寒,最主要的还是多处伤口进水发炎,如再拖延不治也不过是多活个把时辰。
他既要救她,必定尽己所能,绝不会就这么放弃她,让她不治身亡。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忽然此时,洞外一阵细风刮过,青翎面色一变:“公子……”
男子微皱皱眉,脸色在火堆的照耀下泛着隐隐红光,他轻咳了两声道:“你去洞外守着,不要让人打扰到我。”
“是。”青翎看了看他虚弱的脸色,犹豫了片刻后闪身出了洞。
男子又伸手抚了抚暗云匣,终是将之放下,手指在那块银锁上摩挲了几下,缓缓拉开匣盖。
洞外,不知何时已经刮起了大风,漫天的飞雪被吹的四分五裂,宛若沙漠里卷起的沙尘暴,呼啸着扑向大地,山峦,河流。
青翎立于洞外,她穿着黑色的披风,上面还沾着白色的雪片,风卷着雪花向她袭来,吹起她披风的一角,隐隐可见她握在左手中的一柄长剑。
她目光如剑,锐利的盯着前方不远处的一片空地,那里,此刻正立着几个黑衣人。
黑衣人也同样回望着她,冷冽而肃杀。
就这样站着僵持了半刻钟,黑衣人终于按捺不住了,他们奉命前来刺杀,敌未死却损失了自己这边一队人马,今晚若刺杀再不成功,那他们几个也不要想活着回去复命了。
“大家一起上。”一个黑衣人喝道,虽然对方只有一个人,且还是个女子,可大家都知道,她不是个好对付的。山洞里隐隐可见火光跳动,那人一定在里面,也不知道洞里还有没有其他出口,他们没有太多时间,还是一起上,速战速决!
一看他们动了,青翎也不多话,纵身一个跃起,挥舞着长剑迎了上去。
刀刃相击,发出清脆的声响,几个黑衣人迅速摆出阵型,将她围在其中,轮番攻击。
几个回合下来,黑衣人虽然人多,却是一点便宜也没占到。在击出一剑后,青翎一个旋身,退出黑衣人包围圈的三丈开外,长剑上,鲜红的血顺着剑身滑下,滴在雪地里。
黑衣人的队伍中,有一个人发出一声闷哼,捂着胸口,倒在了雪地里。
见此情形,几个黑衣人皆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皆回头怒目瞪着青翎,她竟然在他们摆出的阵型里安然退出,还刺杀了一个同伴?
风雪大作,几柄大刀寒光森森,青翎抬起手,长剑锋芒一闪,再次融进战圈。
噩梦一场接着一场,白云一感觉自己正在一点一点的往最黑暗的地方走去,前方,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只有无边无际的黑暗,她喘着气,脚步不停的走着,走着。
忽然,黑暗中响起一个模糊遥远的声音,她一怔,脚步停了下来,那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似在唤她。
前方,突然出现了一个细小的白芒,细如针眼小如尘埃,可她一眼就看见了,因为那是黑暗中唯一的一抹白芒,或许是这黑暗世界的尽头,出口。
她一阵欣喜,脚步蹒跚的朝着白芒奔去,近了,近了……
第26章 满城飞雪26
白云一悠悠转醒,感觉口中有一粒什么东西,已经至喉咙处,她下意识的一吞,将那粒东西吞进了腹中,然而吞咽时牵扯到喉咙伤口,便轻轻的咳了两声。(.)男子握着她肩膀的手松开,整个人也松了一口气。
“你醒了就不能再睡过去,因为我要替你治好你的脸,还有你的眼。”他看着她褪去纱布的脸,顿了顿道:“这个过程非常痛苦,如果你昏睡过去,就有可能不会再醒来。所以,你要一直醒着,不管多痛都要醒着!”
他的面前,已经摆好了各种器材,银针,匕首,药箱,纱布,还有那个已经打开的暗紫色小匣。火光跳动,照亮小匣里的东西,那里面是一块四四方方的冰块,冰块里放着两个黑白分明的圆珠,此刻,冰块正因为接近着熊熊燃烧的火堆而冒着寒气,一点一点的融化着。
男子的手抚上白云一的脸,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洞外狂风大作,刀剑相撞之声此起彼伏。洞内火光摇曳,针起刀落,沉重的呼吸,隐忍的闷哼一声接着一声。
豆大的汗珠从男子的额头滑下,滴在他白色的衣服上,消失不见。他唇色苍白,握刀的手亦在微微颤抖。
白云一的嘴里塞着一块布,随着他的每一针每一刀抬起落下,牙齿咬在布上,发出难听的咯吱声响。
“嗯……”一块乌黑的皮肉从她的脸上落下,鲜血喷涌而出。
那是一种撕心裂肺的疼痛,那是刀刃生生的割下血肉的痛,她弓着身,双手死死的抓着身下的锦毯,浑身止不住的颤抖着。汗水早已打湿了她的发和身,她痛的浑身抽搐,只能拼命的咬牙坚持着,拼命的支撑着。
银亮的匕首被火舌舔上,烧的发黑发烫时拿起,用来割去乌黑的死肉。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他拿着匕首,看着她隐忍的样子,顿了一下,而后集中精神,匕首再次落下。
“嗯……呃……”
洞中,她沉重而快速的呼吸声敲击着他绷紧的神经,忽然间觉得握着匕首的手似有千金重。
当脸上的皮肉全部换好,暗云匣里的冰块也已融化殆尽了,那两颗黑白分明的圆珠静静的躺在匣子里,水灵灵亮晶晶,那竟然是两颗人的眼珠!
男子将之取出,放在手心,心口猛然一阵收缩,似有什么东西悄然逝去。
真的要用来救她吗?一个素不相识来路不明的女人?这可是他此生最重要的东西,他活着的最后希冀啊!
白云一空洞的眼眶转向他,幽深而黑暗,他的心猛然一怔,不再犹豫,将那两颗眼珠放进她的眼眶里。
不知他放了什么东西在自己的眼睛里,清凉而舒适,原本耷拉着的眼皮也不再紧紧的黏在眼眶上,似乎,她又有眼睛了?
然而还没等她细想,眼皮又被揭开,有什么东西钻了进来,随之而来的便是彻骨的寒冷与疼痛。
“啊……”她发出一声痛呼,伸手就想去按住眼睛,可手刚抬起就被人一把捉住,一声低吼传来:“别乱动!”
那钻进来的东西就像两只小虫,在她的眼睛里打着转,慢慢的,又往更深的皮肉里渗入,像是一点点的啃食着她的血肉,比之刚刚的剜肉换皮之痛有过之而无不及。
“唔……唔……嗯……”她的双手都被他固定着动弹不得,只能死命的咬着口中的布,拼了命的摇着头,渴望能将那钻入她血肉里的虫子给晃出来。
“啊……”喉咙处发出一声如野兽般的低吼,她猛地坐起身子,抽搐了几下,倒在了锦毯上。
钻心噬骨的疼痛几乎要了她的大半条性命,她的脑海里一片空白,孱弱的意识逐渐模糊,而那些疼痛却并未打算就这样放过她,它们还在往她血肉深处钻,似乎要钻出她的皮肤。
感觉到她的身子软了下来,手也不再挣扎,呼吸也变得微弱,他有些焦急,唤道:“最后关头,你如果不挺过去,之前所受的一切痛苦都是白受了。”
然而,她已没有回音,呼吸渐渐弱去,表情也不再狰狞痛苦,安详的好似要就这样永远的睡去,不再醒来。
他扳起她的肩晃了晃,“你醒醒……如果你就这样死了,我不会原谅你的!”
指尖快速取过一支银针,扎进她手臂上的穴位。忽然,那人动了动,唇微启,沙哑着嗓子道出一个字:“凤……”
他一愣,这才反应她是在叫他,他本不想理她,可顾及她是病人,便不情不愿的将头凑的离她近些。她的唇张张合合,他却一个字也没听清,于是便又凑上前几分,几乎将耳朵贴上了她的唇。
因为他是侧着头对她,所以没有看到她的唇角微微勾起,竟似是在不怀好意的微笑。
接着,白云一偏头,对着他的肩膀就狠狠的咬了下去。
第27章 满城飞雪27
“嘶~”他痛的倒吸了一口凉气,待要将她推开,伸出去的手却顿在了半空,不知为何,竟然觉得被她这么一咬,也替她分担了一些痛苦似的。
待替她将脸包扎好,她已经昏昏沉沉的睡去,男子修长的指尖抚在纱布上,沉默的看了她许久。他又伸手抚上自己的肩膀,那里,被她咬出了血,已经成为了一个永远的记忆。.
“公子……你们先走……”洞外传来青翎急切的声音,刀剑声仍在继续,几个黑衣人轮番作战,不停的变换着阵型,青翎尚且还可以应付,只是刚刚她一个不留神,阵型中退出两个黑衣人去,手持大刀,已经飞速的奔向山洞。
她想抽身过去阻止,无奈剩余的几个黑衣人将她缠的死死的,根本脱不开身,只能冲着洞口大喊,起码不能让公子受到危害。
两个黑衣人如两道黑影闪过,眨眼就来到了洞口,洞里隐隐闪烁的火光却在此时灭了,寂静的山洞中还传来一阵细微的脚步声。两个黑衣人不由顿住脚步,相视一眼,快速的闪到两边,手中大刀蓄势待发,侧耳细听着那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两柄闪亮的大刀慢慢举起,随时准备着给出来的人致命一击。.
然而,脚步声却突然停了,就停在洞口的黑暗中,不再前进,也没有后退,像是就站在了那里。
两个黑衣人对视一眼,彼此打了个手势,两人同时扑向洞口,一个跃起一个半蹲,动作快的不见其影。可是,他们运力十足的攻势却落空了,黑暗中根本没有人,反而因为用力过猛皆扑在了地上。
与此同时,一抹白影飞速行来,所过之处皆刮过一阵大风,两人都下意识的贴在地面,眼看着那白影从头顶掠过至洞口,忽然惊觉:“是鹤!”
两人待要站起来追去,有几道银色暗芒突从鹤身飞出,直直的射向他们。
“呃……银……针……”
黑衣人倒地,目中满是惊疑。两根细长的银针插在他们的咽喉处,几乎没顶,黑衣人抽搐了几下,便脚一蹬,咽了气。
发出这最后的一击,男子的力气终是用尽了,一头栽倒在白尽的背上,沉沉睡去。他的一只手,却紧紧的握着另一只手,那是白云一的手。
次日清晨,阴沉的天气压的人喘不过气来,大雪飘飞的日子,街上显少有人走过。景福镇的一家客栈里,客栈老板领着一个大夫进了二楼的一间客房里。
“怎么样?”客栈老板见大夫把了半天脉,眉头越皱越紧,不禁有些焦急的问道。
大夫收回手,抬眸想看看躺在床上之人的面色,却在看到那张脸时整个人都怔了一怔。那是个长相极为不凡的男子,俊朗儒雅白衣素洁,额头光洁眉眼如画。他一个老郎中,活了大半辈子,也算识人无数,漂亮的俊美的见的也不在少数,可眼前这个男子,真真让他有一种眼前一亮的感觉。
再看他面色,苍白如纸毫无生气,唉,可惜了这么一个不凡的俊雅公子,竟是个命薄之人!
“到底如何?”客栈老板见他又是摇头又是叹息的,不由又问了一句。
那大夫转过身,对客栈老板道:“唉~这位公子脉象虚浮,气若游丝,且面色苍白,体内气血逆行,力已用尽,加之有伤在身,伤口发炎,又感风寒,恐……不能久矣。”
“啊?”客栈老板闻听此言,更加焦急,转头看看床上躺着的那人,不禁心生悲凉之感,于是又叹了一口气。
如此相貌,必定不是泛泛之辈,便要如此了于人世,真是可怜可悲可叹啊!
大夫见他如此忧虑伤感,以为此乃他家的孩子,于是安慰道:“我给他开一剂调养气血的方子,只治得了风寒和炎症,另可替他调养体内逆行气血。”
客栈老板点点头,接过大夫递过来的药方,忽又想起什么,道:“哦,大夫,请跟我来,这边还有一个病人,也请您一并看了吧!”
说着,将那大夫引出房门,进了隔壁的一间房,屋中陈设与刚刚那间无甚区别,只是此时的床榻边,正坐着一个年约五旬的妇人,照顾着躺在床榻上的人。
见两人进来,忙起身走到一边搬过一张凳子放在床前。
大夫走过去坐下,为榻上之人诊脉,不消片刻已经起身,躬身向客栈老板道:“这位……呃……”他回头看看榻上睡得安稳的人,因为她的整张脸都被纱布裹着,所以不辨男女。
客栈老板看出他的难处,便道:“您就说说怎么样就可以了!”
大夫回转身来,道:“他的脉象虽然虚弱,却很平稳,想是力竭所致,如今只是昏迷过去,想必今晚就会醒来,不必担心。”
第28章 满城飞雪28
“哦。[]”客栈老板重重的吁了一口气,“烦请您也给她开些调养的方子吧!”
大夫走至桌前,执笔写下一个方子,客栈老板接过方子连声道谢,一面叫来楼下闲的打瞌睡的伙计尾随大夫前去抓药。
待伙计跟大夫离开,中年妇人和客栈老板皆退出了房间。将房门轻轻合上,中年妇人才道:“里面那个,却是个女子。只是不知为何,她的整张脸都被纱布裹的严严实实,连眼睛都没露,凑近了还能闻到一股子药味。”
客栈老板想了想道:“那只白鹤呢?”
妇人道:“拴在后院呢,雪儿似乎很喜欢,说那鹤有灵性,一直守在那呢。”说起自家女儿,妇人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宠爱。
客栈老板回头看了看两间门扉紧闭的客房,一脸的忧虑:“那个男子倒是不凡,可惜啊,唉~”
妇人也叹了口气,跟着客栈老板往楼下走去。后院的棉布帘子被掀开,一个小小的身影钻了进来,一溜烟似的窜进了厨房,然后又窜了出来,刚好从妇人身边擦过,妇人一把抓住她,笑着问:“怎么了雪儿?这么急匆匆的?”
那是一个年约十一二岁的女童,小巧的脸蛋红扑扑的,眉目清朗,本来就不长的头发被梳成两个麻花辫,走起路来一翘一翘的煞是天真可爱。.
她的手里此刻正捧着一把稻谷,被妇人这么一拉,差点全都洒出来,勉强站稳身子,宝贝似的护着手中的稻谷,生怕一不小心全都洒出来。
妇人瞧见她手里的稻谷,不解的问:“雪儿,你拿这些稻谷做什么?”
雪儿抬起头,一双眼睛弯起如同两轮弯月,“拿给鹤儿吃啊,它都一晚上没吃东西了,早饭也没吃啊,所以我拿些稻谷给它吃。娘啊,不跟你说了,鹤儿还在等着我呢。”说完,人一溜烟的跑来,已不见了踪影。自然妇人回转身冲她喊的话她也没有听到。
“雪儿,鹤是不吃稻谷的……”
正此时,店外走来两个客人,客栈老板上前招呼着,妇人见状,忙进了厨房端出热气腾腾的茶水来招呼客人,便忘了刚刚的事了。
后院里,雪儿兴奋的围着白尽打转,白尽面前的地上撒了些黄黄的稻谷,可它只是半卧在那里,径自闭目养神,丝毫不把身边叽叽喳喳吵个没完的小朋友放在眼里。
“鹤儿鹤儿,你快吃些吧,再不吃可就要饿死了!”
“鹤儿鹤儿,你冷不冷啊?把你绑着你一定很不舒服吧?可是爹爹说现在还不能把你解开,得等你的主人醒过来才能解开你,鹤儿你就再忍忍哈?”
“好鹤儿乖鹤儿,你不要不理我呀,……我不是坏人,是我发现你和你的主人们的,也是我通知我爹爹娘亲将你们接回客栈的,我是好人……”
“鹤儿,我们做好朋友好不好,我真的很喜欢你呀……”
“鹤儿……鹤儿……”
深夜,万籁俱寂,景福镇同来客栈二楼的一间客房内,烛火摇曳。一个年约四旬的妇人坐在桌前,借着微弱的灯光在缝补着什么,时不时的抬头打个哈欠,再转头看看床榻,见没有反应便又继续低头缝补,然而已是瞌睡连篇了。
床榻上睡着的正是白云一,此刻她已朦胧转醒,当手摸索到身下一大片绵软的被褥时,脑中竟有片刻空白。惊疑之下,不知自己身处何处,不由猛地坐起身来,却不想睡的太久,又是刚醒,浑身无力,才坐起一半又重重的倒回在床榻上,发出砰的一声轻响。
“姑娘……姑娘……你醒啦?”
闻听耳边传来一阵窸窣,那妇人放下手中衣物,已起身走至床前,一伸手想要扶她坐起,却见她下意识的往后缩了一缩,躲开了她的搀扶,自己慢慢的坐了起来。
“姑娘,我是这家客栈的老板娘,大家都叫我齐婶。”
客栈?她在客栈?
“你这都睡了一天一夜了,肯定饿了吧?你等着,我去给你下碗面条啊。”
“齐婶……”白云一一开口,才发现嗓子已经好了很多,只是发声时还很疼,发出的声音也有些干涩粗噶。
“我……怎么……会在……这里……”她尽量轻声细语,说话一顿一顿的,不去扯动嗓子,以免伤口再次破裂。
妇人见她说话如此,便以为她是有口疾,心下怜惜,柔声道:“是我女儿昨天一早在我家的后巷看到你的。”
“就我……一个人……吗?”
“倒是还有一个公子和一只白鹤。那只白鹤被我拴在后院,那个公子……还在昏睡着……”
她刚醒,如果此时就告知她那人伤势太重有生命危险,恐怕她会接受不了吧?还是等她好一些再跟她说吧!妇人这样想着。
第29章 满城飞雪29
“他……在哪……里……”
“就在你隔壁的房里,我先去给你下碗面来,你吃了有力气了就可以过去看他了,好吗?”
白云一点点头,“劳烦……”
“那我去了。最新章节全文阅读.”妇人将她扶起靠着,又拿起软枕垫在她的后背,才掩门出了房去。
妇人刚走下楼,白云一一掀被褥,摸索着下了床,进了隔壁的房间。
屋里很安静,白云一抬脚走了进来,一步步的摸索着,凳子,桌子,屏风,终于摸到了床榻的位置。
她伸手往里摸了摸,被褥隆起,这里是睡着人的,不知为何,她竟然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还有一种暗暗的庆幸,庆幸他没有就这样丢下自己。
手往下,便摸到了一处冰凉,那是一只露在被褥外的手。
她一惊,两只手一起撰住了那只冰冷的有些刺骨的手,怎会如此冰凉?
她又伸手摸上了他的脸,同样的冰冷,她的心猛地一窒。最新章节全文阅读如果此时她能看得见,那么床上之人如纸般苍白的脸,会更加令人揪心。
她的手一路往下,所过之处皆是冰凉一片,如同摸在一个雪人的身上,她的手都能感觉到寒冷的刺痛。摸过他的脖颈,探入他的衣领,手,最终停在了胸口处。
那里,还有一寸温热的皮肤,皮肤下面,一颗心脏正在微弱无力的跳动着。
“公子……”白云一凑近他,轻声唤着,然而,回应她的是一片死寂。
对,是一片死寂!她贴他那么近,呼吸都喷在他的脸上,然而,她却丝毫感觉不到他的呼吸,一丝都没有。
手心按着他的胸口,那丝弱的近乎于无的心跳已经停止了。
“公子……”这一声已不是轻呼了,她几乎是在大叫了,顾不得嗓子眼里的疼痛,她摇着他的肩膀,使劲的摇着,渴望能将他摇醒,然而他的胸口,已不再跳动,那寸温热的肌肤逐渐冰凉。(.好看的小说
她感觉,有什么东西正在他的身上逝去,有什么东西也在她的身上逝去。
是什么呢?
她捂着心口慢慢滑倒在地,浑身止不住的颤抖着,脑中一片混沌。
“姑娘……”一声惊呼,将她从混沌中拉出。
齐婶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站在她的面前,看着她倒在地上浑身颤抖,也吓了一大跳,竟忘记了去扶她起来。
白云一猛然惊醒,齐婶也已回过神来,放下面条将她从地上扶起,“姑娘,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再转头看看床榻上躺着的男子,语带抱歉:“你都知道了?”
“他……怎么了?”白云一死死的抓着齐婶的手。
“唉~大夫说他内伤很重,又感了风寒,恐怕……会有生命危险……”
抓着她的那只手忽地垂了下去,齐婶想开口说些话来宽慰她,一转头看到床榻上那张面若死灰的脸,话卡在喉咙里,却是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静默良久,白云一才开口道:“齐婶,您……去睡吧……我想……陪陪他……”
“哎。”齐婶答应了一声,退出了房间。
齐婶的脚步声远去,白云一摸索着在床沿坐下,叹了一口气,将那只冰凉的手执起。两手相握,白云一屏息凝神,手中一道白光凭空出现,越聚越多,宛如一条奔流的白河,涌向男子的手中,从手臂延伸,贯彻他身体的每一寸。
直到感觉到他虚弱的心跳再次响起,她才放开了手,靠在床架上沉沉睡去。
冬日的凌晨,清冷寒凉。
白云一被一阵尖利的鹤鸣声惊醒,侧耳细听,声音来自后院。她动了动早已麻木僵硬的身子,摸索着来到窗户前,推开窗户,一大片暖阳照射进来,后院里的乱哄哄也可以听的一清二楚了。
“啊,鹤儿鹤儿,你这是怎么了?”
“鹤儿鹤儿你别乱动啊……娘亲,你快抓着它呀……啊呀……”
“雪儿,你别大呼小叫的,客人都被你给吵醒了……我抓着它了……”
“呀~不好,它这是要飞走啊……”
“雪儿,你……你在干什么呀……危险,快下来……啊……”
后院中,早就乱的如一锅粥了,白鹤不知何故突然发疯,挣脱了绳子就要往天上飞,雪儿和齐婶哪里是它的对手,三下两下就被甩到一边了。
就在它要振翅高飞的时候,雪儿却突然一把抱住了它的脖子,还没等她坐稳,白鹤已经仰头嘶鸣一声,扑扇着双翅飞出了院子。
齐婶见状,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拉开后院门栓,追了几十步远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抹白点消失殆尽了。
“哎哟~我的雪儿唉~~”齐婶瘫坐在地上大哭起来,她和老伴晚年得此一个女儿,不知道有多爱惜,如今就要这样丢了,可叫她怎么活下去。
闻讯赶来的客栈老板齐叔见此,也抹了一把眼泪,上前来扶齐婶,他的手还没碰到她的衣服,齐婶忽然就自己爬了起来,也不理他,匆匆的就往回走。
“你干什么去?”齐叔快步跟上。
“我去找白姑娘,那鹤是她的,她一定知道它带着雪儿去哪里了。”
第30章 满城飞雪30
齐婶和齐叔刚一走进白云一的房间,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她慢慢的道:“你们,不必,担心,它只是,太饿了,出去,找些,吃的,很快就会,回来的。(.无弹窗广告)”
齐婶听了,忽地想起昨天雪儿抓了一大把稻谷说去喂白鹤,她当时还提醒她白鹤不吃稻谷,后来因为招呼客人便忘了再去提醒一下,刚刚在后院,那满地的金黄,可不就是雪儿从厨房抓取的稻谷吗?
想来这几天那鹤滴食未沾,定然是饿极了才会突然发狂的,忙又问道:“那雪儿……”
“她会,没事的。”
听她如此说,两人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皆都松了一口气,连连点头出了房门。
白云一转身面向窗外,伸出一只手,用手指抵向额际,一道红光慢慢聚集,骤隐骤现,显现在她被纱布裹着的脸上,十分妖娆诡异。
她不知道,此刻床榻上,有一双黑眸,正盯着她看……
白鹤飞的很快,雪儿紧紧的抱着它的脖颈,只敢将头深深的埋在它的羽毛里,尽量的趴在它的背上,以免被风刮下去或者被白鹤甩下去。(.无弹窗广告)
然而没过一会,她感觉耳边风声小了很多,白鹤飞的也平稳了很多,她才敢将身子直起来,头慢慢的从它柔软的羽毛中抬起。
“哇~好美啊~”
只一眼,她便惊呆了。
“这是什么地方啊?真是太漂亮了。”
他们此刻正在一大片的雪原之上盘旋,放眼望去,空蒙一片。纯白的世界里,一条幽蓝的湖水在暖阳的照射下泛着淡淡鳞光,宛若一条流动着的蓝色丝带,配上这单纯的白衣,真是灵动的犹如一个美人。
“鹤儿鹤儿,你是专门带我来这里看风景的吗?哈哈~这里真漂亮……啊呀……”话没说完,白鹤突然猛地往上飞了十几米,又猛地掉转头,双翅收起,俯身快速的往那条蓝色丝带冲去。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雪儿早就被这突然一变吓得魂飞魄散,要不是她反应快,及时抱住它的脖子,恐怕已经被甩下去了。
眼见着离水面越来越近,雪儿绝望的闭上了眼睛,然而白鹤只是用尖尖长长的嘴在水中划过,它的双爪在水面上轻点而过,水面荡起一圈圈的涟漪,扩散开去。而它却已经再度展翅,身形跃上半空,在空中划过一道漂亮的弧度,最终轻轻降落在空旷的雪原上。
雪儿睁开眼,一眼就看到了白鹤那尖尖长长的嘴,不由伸手捂住自己的嘴巴,眼睛瞪得溜儿圆。
“一,二,三,四,五,六……哇~鹤儿你好厉害啊,竟然一下就抓了六条鱼,还都是活得呢!”雪儿忍不住赞道,又伸出两只白乎乎的小手拍起掌来。
白鹤似乎能听懂她的夸赞,十分傲慢的伸了伸脖子,将口中含着的鱼一一吞进了腹中。
“啊,原来鹤儿喜欢吃鱼啊~难怪我弄稻谷你都看也不看呢!呵呵~那我们再去抓些吧!”
说着也不管白鹤同不同意,就麻溜的爬上了白鹤的背,白鹤抖了抖羽毛,雪儿却一把抱住了它的脖子,笑呵呵的道:“哈~鹤儿,你可不要想把我丢下哦~呵呵~起飞咯~~”
接连两天,白云一都没有走出过房间,每次到了吃饭时间,齐婶就会送上一些饭菜来,等她吃完又过来收拾碗筷。
今天晚上,齐婶又上来送饭菜,待将饭菜全部摆好,她才惊讶的发现床榻上原本一直昏迷着的那位公子竟然已经醒了,现下正依靠在软枕上,眸微垂,不知在想些什么。
而白云一,则静静的依窗而立,用那张被纱布裹的严严实实的脸“眺望”着远方。听见她进来摆好饭菜,这才移步朝这边走来。
齐婶忙伸手将她扶着坐于凳上,笑着说:“我就说这么好看的人一定是个长命百岁的,瞧,这不就醒了?呵呵~我去给你们添副碗筷。”说着,人已经一阵风似的小跑着出了房门,往楼下去了。
白云一这才从她的话中回过味来,还没开口,就听床榻上一阵窸窣,那人已经掀开被褥,起身向她走来,待走至她的身前,一撩衣袍,坐在了她旁边的凳子上。
齐婶已经从楼下跑了上来,身后还跟着齐叔,见两人都坐着一言不发,齐婶放下碗筷,笑道:“你们先吃,等一会我叫伙计过来收拾。”
齐叔刚跟进来,想开口说什么,就被齐婶连拉带扯的拽出了房间,隐隐的还能听到他们的对话。
“哎,你拉我做什么?”
“废话,人家两口子吃饭,咱们进去捣什么乱?快走走,下去招呼客人。”
“我这不是听你说那个公子醒了就来看看吗?”
“哎呀,那个公子刚醒,人家两口子一定有许多话要说呢。走,走吧。”
“我看呐~虽然醒了还是给请个大夫看看吧!”
第31章 偷得浮生1
房间里,两个人静默的坐着,良久,白云一开口:“你,一定,很饿吧?”
“嗯。(.)”
“那就,吃些吧?”
男子淡淡的瞟了一眼桌上的几碟小菜,虽然有荤有素搭配均匀,可实在是不能勾起他的食欲,况且他从来不吃外面的东西,他的饮食从小都是青翎亲自料理,三年前就交给红雨料理了。对于这样的乡村野味,他实在是提不起什么胃口。
白云一见他不动,便拿起筷子摸索着夹了一些菜放进自己的碗中,再拿起碗递给他。
片刻,他伸手接过,却是放在了桌上,淡淡开口:“我不吃外面的东西。”
“可是……”
“是你用妖术救的我?”他直接问道。
“嗯。”虽然不想承认那是妖术,可是也找不到什么更为合适的词语来形容她这种超乎常人的异样能力了。
“你对我使了什么妖术?”
“嗯?”她疑惑,并未对他用过什么妖术,“没有……我……只是……”
“算了。”他突然打断她的话,有些疲倦的捏捏眉心,他虽然已经清醒,可是脸色却还是很苍白,隐隐的有一丝病态。
“你出去吧,我想休息一会。”
“好。”她应道,起身摸索着走出房间,又替他将门带上。
楼下正时不时望向这边的齐婶见白云一独自出来,立在门前呆怔,便放下手中账册,走了上来。
“姑娘,要不要去楼下坐坐?”
白云一转身拉住齐婶的手,由她拉着往楼下走,待走到楼下,她开口问道:“齐婶,可否,借厨房,一用?”
齐婶一愣,方道:“姑娘是想做什么菜么?你告诉我,我去告诉厨娘叫她给你做来。”
“不,我想自己,去做。”
齐婶看了看她的脸和眼,不忍打击,于是笑道:“好吧,我去给你打个下手如何?”
厨房里,油烟味呛鼻,腰圆身广的厨娘系着一条黑色的围裙挥舞着锅铲忙碌着,时不时的还要抬头看看另一边的炉灶旁,嘿嘿的憨笑两声,继续低头忙碌。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那个令她频频瞩目的灶台旁,立着一个全身素白,连头都被蒙在纱布里的女子,她的身边站着这家客栈的老板娘,齐婶。
“姑娘,面好了,可以盛了吧?”齐婶用筷子捞了捞锅中翻滚漂浮着的面条问道。
“嗯,有劳您了。”
齐婶从旁拿出一只精致的瓷碗来,按照白云一所说的放好所有佐料,这才将面条捞起,盛入碗中。
待一碗看似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阳春面做好,齐婶方才一手端盘,一手扶着白云一上了楼去。
砰砰两声叩门声响起,过了好一会,才有人从里面不情不愿的把门打开。
白云一将手中端着的托盘递给站在门内那人,那人看了一眼,淡淡的道:“我不吃,拿走。”
说完,又是砰的一声将门关上。
“这是……齐阳面。”门外传来白云一干涩轻微的声音。
齐阳面?什么齐阳面?他走遍天下,可从来没听说过什么齐阳面。
“青州芙蓉酥,苏城虾仁饺,风都小汤圆,冰原齐阳面。”
白云一念完这些,便不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站在门口等待着。果然,不消片刻,门再次打开,那人却是看也没看她,直接伸手接过那碗面,砰的将门再次关上。
“冰原齐阳面?冰原齐阳面……”
刚刚白云一所说的那四样东西,是当今大历朝举世闻名的四样吃食。其中芙蓉酥,虾仁饺,小汤圆他都尝过,且这芙蓉酥,还是他的贴身侍女红雨的拿手好菜。至于这冰原齐阳面,他倒是只有耳闻并不曾真的吃过。
如今这碗传闻中的齐阳面就摆在他的面前,看上去和普通的水煮面没有什么两样,上面还放着一块金灿灿的荷包蛋。[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呼吸间,一股诱人的香味钻进鼻子,他的肚子在经过几天的不吃不喝后终于在闻到这一丝香味后不争气的咕咕叫了两声。
伸手,提筷,夹面,再送进嘴里,轻轻的嚼了嚼,咸淡刚好,入口绵柔,一下就勾起了他的食欲。又夹起那块金灿灿的荷包蛋,轻轻的咬了一口,慢慢咀嚼几下,只觉口齿生香,美味非常。
齐阳面竟是这样好吃?难怪闻名天下却极少有人品尝!
他这样想着,很快就将一碗面吃了个干净,就连汤汁都没留下一滴,待吃完了竟还有种没有吃过瘾的感觉。
不久,齐婶带着伙计进来收拾饭桌,撤掉了几碟未动的饭菜,待看到那个空碗时,不禁笑了:“怪道公子吃不惯我们这的饭菜,白姑娘的这碗面条可谓人间美食,我这几十岁的年纪了,一碗面做的如此绝味却是从没见过的。”
原本立于窗前的男子闻听此言,不由问道:“你是说这碗面是她下的?”
齐婶笑道:“可不吗,正是白姑娘亲自做的呢!也是托了公子的福了,让我们也有幸尝到了这样绝世的美味。”
是她做的吗?男子眸光远眺,幽暗深沉,似是陷入了什么沉思,黑色的瞳漆黑如墨。
一天很快过去,又至黑夜,白云一自上了床就一直辗转反侧,明明脑海里什么也没想,可就是难以入睡。也不知就这样辗转着过了多久,她才模模糊糊的渐渐睡去。半梦半醒间,似感觉有人进了房间,走至榻前,似有一双黑如深夜的眸盯着她看,探视,温柔,复杂,怜惜……
感觉有什么轻抚过她的面颊,温柔轻缓,就像恋人间的相触相抚,淡淡的扫过她平静如水的心湖,溅起一圈圈涟漪。她不禁很享受这样的感觉,于是将脸更加靠近了几分,嘴角漾起一抹浅笑,继续沉沉睡去,心里只希望这个梦可以做的长久一些。
那是腊月岭上梅花开,一个身穿白衣的少女背着竹篓飞快的穿梭在梅花间,白衣似雪,灵动飞跃,宛若仙人。足微抬,纱遮面,肤胜雪,发如墨。
她的身后跟着另一个白色身影,那是一个白衣少年,俊眉郎目翩然若仙,眉心处一颗红痣妖冶生辉。脚下生风,白衣翻飞,长发裹身,紧随少女身后,不紧不慢,亦步亦趋。
两人穿梭在一片红梅雪海中,两道白色身影如空灵出镜,似真似幻。
少女欢快的轻笑传遍每个角落,红梅轻落,白雪翩翩,蓦然回首间,眉眼弯弯处似有千般情意,少年苍白的面上也浮现一抹甜笑,望向少女的眸中多了一丝柔和,似有万种缱绻柔情。
少女突然向他伸出一只手去,少年也不犹豫,伸手牵过她的手,两人立于梅花树梢,回望那一路而来的红梅落雪,浅笑绵延……
有什么滴在了脸上,一滴,一滴……冰冷如霜……
白云一从梦中惊醒,猛地发现有一只手正在她的脸上反复流连,而那只手上不知道沾了什么黏糊糊的东西,将其涂抹在她的脸上。
还没来得及惊呼,她惊愕的发现自己脸上的纱布早就不知所踪,只有一双眼睛仍被蒙着。
那冰凉的触感让她心下生寒,刚抬起手来想要将那手推开,自己再坐起来好与之对抗。然而手刚刚抬起,就听得一个淡漠且冷的不带一丝温度的声音道:“不想再毁容就别乱动!”
白云一的手顿在半空,大脑里有短暂的片刻空白。
是他!
手不自觉的放了下去,心里莫名觉得心安了。
月光如水,透过薄薄的窗纱洒进来,室内没有点灯,他也早已习惯了这黑暗,借着那一点白光认真的在她脸上涂抹着。
手指划过她饱满光洁的额,避开了那双蒙住的眼,划过她坚挺的鼻,白皙的颊,一寸一寸,宛如在临摹着一副美人图。
他不由得一怔,美人图?手中的动作不由自主的慢了下来,他的目光一一扫过她的眉鼻唇颊,细细观摩,如今她的这张脸,美人二字虽然及不上,却也算的清秀干净,虽不能让人过目不忘,却是自有一种久看不厌的感觉,至少一眼就觉得她不特别,跟着还想再看一眼,细看一眼。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她那一双蒙着的双眼之上,久久的不能移开目光。
不知当那双眼睁开时,会有怎样的绝世芳华,又会惊艳多少人的双眸。
他转头看向窗外高挂的残月,会比这月还要清亮明净吗?只是,他应该不会看到了吧?
待脸上的药汁自动晾干,他又用干净的湿布将之擦净,再度看了她许久,才覆手在她的眼之上。
“请好好珍惜它!”
白云一心下一动,轻轻嗯了一声,这双眼,这张脸,她都会珍惜的!
她突然觉得心里暖暖的,不由伸出双手覆上了放在眼睛上的那只手,想要开口说些什么,思虑良久终是什么也没说。
而此间,俩人皆是不发一言,只是那相触的手在这看似无声胜有声,实则是无话可说的静默中竟都微微有些炙热起来,连带着两颗心都开始不安的跳动起来。
他猛地抽出手,心下的狂跳让他有一丝的窒息慌乱感,他站起身,匆匆出了她的房间。在听到房门轻轻合上的一瞬,白云一才似从梦中醒来,用那一双炙热的手贴着眼眸,微微发愣。
刚关上房门,屏风后窜出一个黑影,定睛一看,正是几日不见的青翎。
“公子。”
“嗯。”他走至桌前,将药箱放下,倒了一杯冷茶浅浅酌了一口。
青翎跟至面前,躬身回命:“那几个黑衣人都是顶尖高手,属下与之纠缠了一天,都没能将其杀掉一个,属下……反倒身遭暗算,中了一箭。属下一路跟着公子留下的记号赶来这里,只怕也很难将其甩掉……公子,我们现在怎么办?”
第32章 偷得浮生2
他回头看了看青翎,果见她左臂上有一处伤口,已简单的处理过,用一块破布系了一圈,早已有血色渗透而出。
“先过来上药。”他冷冷地说着,已经伸手打开了药箱。
青翎也不多话,果断的走过去坐下,将伤口面对着他。等他一番处理包扎后,方才又站起身,垂首直立不发一言。
他收拾好药箱,淡淡开口:“看来这次真的是不杀了我都誓不罢休啊。”
他那些同父异母的兄弟们呐~个个都是心急的很呐!
青翎忍不住微微抬头,却见他面上的表情十分淡漠,又看了看他眉眼中间,原本那一颗红的妖冶的朱砂痣已然淡的不见其影了,她不禁心下紧了一紧,道;“公子,我们还是回去吧?您的身子……”
他淡淡一笑道:“嗯,是该回去了!”
他们想要的不过是他的一条命,就算跟至此处,也不会滥杀无辜的吧!毕竟,这里可是他们的地盘?
所以他可以放心的走了!
他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白云一那张脸,突然有种莫名的怅然若失之感。
此生,还会有机会相见吗?
唉,就这样别过,不也是很好吗?
如同往昔,不曾相识,不必相知,各行各的路,各具各的人生。
只是,他突然觉得,自己很想做一件事,很想很想告诉她,其实他的名字叫凤浅月,也很想很想问问她,她叫什么名字。
一念至此,他突然淡淡笑了两声,不知是自嘲还是无奈。
青翎望着自家公子,淡白色的光洒在他的脸上,一半在明一半在暗,一半淡漠一半忧伤。她低下头去,掩去眼中那一抹心酸。
“走吧!”许久,他的声音传入耳中,青翎回神,跟着离去。
次日清晨,当齐婶敲开白云一的房门,告诉她隔壁屋里空无一人的时候,她却是微微一笑,并不说什么。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而当齐婶看见她脸上的纱布已经不见,却是愣了好半天,愣是拉着她左看右瞧上上下下的打量一番,然后咂吧着嘴惊呼道:“啊呀呀~要不是你身上的这股子药味,我竟要以为你是天上掉下来的了。瞧这模样,好水灵的一个姑娘家哟……哎?为什么眼睛还蒙着呢?”
白云一伸手摸了摸覆在眼睛上的那一层白菱,道:“我之前……受人所害……所以,脸上有伤,是那位公子……替我治好的。这眼睛……自小便有……眼疾……不能见……太刺眼的东西。”
“哦……呵呵,这都是小瑕疵,人无完人,这世间有哪个长得天仙似的又很完美的了!嘿嘿嘿嘿……哦对了,那公子的屋子里留了些东西,我想应该是给你的,你进去看看,收拾起来吧!”
齐婶所说的东西其实就是一个紫色的雕花小盒,屋中光线较暗,白云一摘下白菱,坐于桌前,手轻抚着盒子,目光却是落在那张空空的床榻之上。
她知他昨夜已离去,因为白尽也走了,临走前对她发出过道别的信号。当她悄悄的将窗户推开一个缝隙,却只看到一道白色的影子立于鹤背,渐行渐远。
想起这几日来的相处,似真似幻,竟有些不真实的感觉。
手摩挲着盒子上的雕花,缓缓拉开盒盖,里面放着一块紫色的锦帕,上面端端正正的摆放着九颗褐色药丸,锦帕下面还有一层,掀开一看,是同样的九颗药丸。
盒盖上附着一张纸条,只有寥寥的一行字,大意说这药丸有治疗嗓子的功效,需要每隔十天吃一颗,一直要吃到一年方能让嗓子恢复如初。[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白云一眸光一亮,他说这药丸需要吃上一年,而这里只有半年的药量,如此说,半年后他们还有机会再相见?
紫色小盒边还放着一个鼓鼓的紫色锦袋,袋中放着的是一些散碎银两,足够她过一年的了。
她拿起一块银子,不知心中是何滋味。
此一别可能再不会相见,他连她的名字都没有问,而她对他更是一无所知,不过知道他姓凤,只是姓凤而已。这天下有多少人姓凤呢?而他,言谈之间并非一个寻常之辈,人海茫茫中,又岂会奢望再度相逢?
西城杨柳弄春柔,动离忧,泪难收。犹记多情,曾为系归舟。碧野朱桥当日事,人不见,水空流。韶华不为少年留,恨悠悠,几时休。飞絮落花时候,一登楼,便做春江都是泪,流不尽,许多愁。
月光如水,夜雨淅沥,雪映的整个天地一片白芒,白云一静静立于窗前,双眸微垂,那一片白芒容易刺痛她的双眼,她忍不住闭上了眼,耳边是那渐柔渐凄的琵琶低语,声声入耳,婉转缠绵,陡然间一个颤音,让人不觉心神一震,随即被带入另一段绵软的境界,陷入深深的回忆。
冬日的清晨,寒风凛冽,连下了一夜的雨不知何时停了,只留下屋檐下一根根的晶莹的冰柱,在初晴的日光下泛着淡淡的光泽,远远看着宛如一排排水晶,十分好看。
同来客栈里,白云一拉开房门走了出来。齐叔齐婶是非常热心的好人,所以客栈的生意特别好,这一大早的,楼下来吃早点的人就坐满了。
目光转向二楼,只淡淡的扫过,却瞬间就被角落里那张桌子旁的人吸引了,不由愣了一愣,随即走了过去,在那人对面坐下。那人只是低着头,没有因为白云一的到来有丝毫的反应,连头也没有抬一下。
白云一只是静静地坐着,淡淡的看着她。
那是一个女子,她披着一件紫色的毛绒披风,面上遮着一块紫色的纱巾,掩去一半面容,长发及腰,发尾只用一根紫色的发带松松的缠着,额前一块紫色水晶挂饰,置于眉与眉之间。她的怀中抱着一把精美的琵琶,一只素手从紫色的披风中探出,轻轻的抚弄着琵琶上一根根的弦,动作轻柔缠绵,手指所过处仿若流出阵阵细音,细细去听,却是没有,让人错觉错听。
客栈伙计小觉提着一壶热茶过来,放置二人面前的桌上,白云一伸手取杯,为她和自己都倒了一杯热茶,也不管她喝不喝,自己首先端起浅酌一口。
那女子终于抬起头来,四目相对下,两人的眸中皆闪过一丝惊讶,还有莫名的惊喜,随即又都是淡淡一笑,那女子拿起杯,浅浅地酌一口茶,细细品味。
有人注意到角落里的两人,一白一紫,皆是气质不凡,白衣的纤尘不染,宛若陨落凡尘的仙人,紫衣的气质逼人,就像出游人间的贵族,雍容高雅。
瞬间,二楼的客人目光皆投向这里,有人窃窃私语的讨论起来,不知道这两个女子是什么来历。
一杯茶尽,白云一起身,转身往房间走去,那紫衣女子亦起身,抱着琵琶尾随着进了白云一的房间,人们这才恋恋不舍的将目光收回,话题渐渐转来,只是脑海里还能时不时的想起那一白一紫的身影来。
不一会,房内便响起一阵琵琶音乐,宛若美人低语,温柔缠绵。
连着两日,那紫衣女子都跟白云一在一起,二人一起饮茶,一起用餐,一同赏月,一同对弈,形影不离的仿佛两个双生姐妹,只是两人之间却是不多话,大半时间都是沉默,安静着。
此时,两人正坐在二楼的角落里饮茶,紫衣女子始终垂首抚弄怀中的琵琶,白云一则是静静地吃茶。
突然,楼下一阵喧闹,几个官差模样的人走了进来,跟客栈老板齐叔说了几句什么,就被齐叔带着上楼来,越过正在用餐的众客人,直接往一间客房走去。
听得齐婶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哎哟~几位差大哥,你们可千万做做善事,一定查出这位客人的死因,可一定不要坏了我们同来客栈的名声啊!”
这时,旁边一桌的客人窃窃私语起来,说话间透露出那间房里的客人似乎莫名其妙的死了。
众人正七嘴八舌间,几个官差就走了出来,跟在后面的两个官差则抬着一副竹子担架,上面躺着一个人,全身用白布盖住,只有右边的一只手稍稍露出一些,搭在担架外面,只是手紧握成拳,似乎执着的攥着什么。
白云一抬头间,刚好看见一行人走来,而那只伸出的手恰恰就落在她的眼里,诧异好奇间,一行人已从身边经过,那只手在经过白云一时却突然无意识的松开了。
白云一下意识的伸出手,一块冰凉的物什落入她的手心。
落在白云一手心的是一块青绿色的玉,鹅卵石大小,玉面光泽圆滑,虽是青绿色,却似一潭碧色深水,触及给人一种极清爽之感,显然不是什么贫贱之物。玉的正面刻着一个沈字,背面则是一副奇形怪状的图案,倒很像什么信物。
白云一摩挲着手中之物,陷入沉思。
她对面的紫衣女子突然抬起头,冲她淡淡一笑:“我明日即将离去,你可同行?”
白云一一怔,随即也是淡淡一笑道:“你不等了?”
紫衣女子抬手再度抚弄琵琶,低眉垂目的样子煞是好看。“我等的人不会来了!你呢?还要继续等吗?”
白云一看向窗外,天地间白雪茫茫,这两日天气骤然转暖了些,她的眼睛显然还是不能接受这刺目的日光,微微看一会就会觉得刺痛。
她转过头来,却不答反问:“还会再见吗?”
紫衣女子微微一笑,伸手拿起放置面前的茶杯,朝她举起,白云一也举杯,以示回应。
第33章 偷得浮生3
午饭时间过去后,客栈也就不那么忙了,白云一找到齐婶,问她今天上午发生的事情。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齐婶一听便道:“你哪里知道?前几日有个公子过来住店,他来的时候是晚上,那天风雪很大,我看他孤零零的一个人,脸色也不是很好看,就问他是否需要请大夫。可是那人脾气差的很,一口回绝了。我给他安排在二楼的一间客房里,几次经过他房门都能听见他咳的挺厉害的。”
“他住店也只交了些订金,我跟老伴说他可能是没钱,年轻人嘛,可能抹不开面儿,于是我们给他请了个大夫,谁知竟被他给哄了出来,还说不要我们管他,还扔出一包银子来。”
“后来我们也不去主动打扰他,就是每次到吃饭时间叫伙计小觉给他送些饭菜上去。他吃的不多,昨天晚上伙计跑来告诉我,说他吐血晕倒了,但我们跑去看他时,他已经醒了,还说死也不要人管。我想着今天给他请了大夫看看,不管他怎么哄,也要给他看看到底如何。可哪知……刚进房间……就……唉……真是可怜了年纪轻轻……”
白云一问道:“可查出死因了?”
齐婶叹了一口气道:“查了,说是痨病。”说着又是一阵惋惜叹息,“可惜了一幅好相貌……我瞧着,定然是哪个富贵人家的公子……唉……”
白云一掏出一些银子给她,道:“这些您收着,算我这些天的住店钱,还有,如果那人的尸首没有人认领,还请您多做好事,将他好好安葬了吧!”
齐婶刚要推辞,白云一却已转身上楼了,看着她的背影,齐婶脱口问道:“姑娘……你这是要离开了吗?”
白云一回头淡淡一笑:“嗯。”
次日清晨,一辆紫色的马车停在同来客栈的门前,马车里走出几个侍女,皆躬身垂首,恭迎着从客栈走出来的紫衣女子,她怀抱琵琶,额际一块紫色水晶盈盈发光,衬得她整个人都熠熠生辉,十分动人。.
一个侍女上前扶住她,临上马车前,她回眸一望,目光正对上客栈二楼的白衣女子的目光。俩人皆是一笑,不用言语,便知其意,便知其心。何为知己?如此便是了。
她从前从不认为世上真有知己,所谓高山流水也不过是知音而已!而今,她们不过相识几天,匆匆相识便就匆匆分别。
而这几日,她们不怎么说话,却是已经真的成为彼此的知己了。无需言语,一个眼神,便一切神会了。
紫衣女子转过头,踏上了马车,缓缓离去。
用过午饭,白云一才简单的收拾了一下,跟齐叔齐婶告别,踏上了茫茫雪路。走出老远,回头,还能看见齐叔齐婶站在门前遥遥相望着她,见她回首,不禁都挥手示意。白云一抿了抿唇,摩挲着手上的一把油纸伞,背上背着满满的都是齐婶给她做的糕点干粮,热乎乎的渗进皮肤,一阵从心底里涌出的感动,转身,继续往前迈步。
同来客栈里,齐婶忍不住抹了抹不自觉湿了的眼眶,叹息一声:“唉~”
齐叔也收回目光,拍了拍她,道:“舍不得了?”
齐婶回头笑笑,“她是个好姑娘,虽然话不多,看上去冷冷淡淡的,对什么事都不在意的样子,其实最是热心肠子的人了。”
齐叔附和的点点头,安慰道:“别唉声叹气了,咱不是有雪儿吗?雪儿长大必定也是个热心肠的好姑娘,到时候再找个好女婿,再添个好外孙,咱一家人在一起天天都很热闹。”
齐婶闻言不禁破涕为笑,知道他是为了让自己开心,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亏你想得多,雪儿才多大啊!况且将来雪儿嫁了人,有了外孙,又怎么会整日待在娘家呢?”
齐叔呵呵笑道:“说的对说的对。.要不就让女婿入赘怎么样?”
“呸~越说越糊涂了……”
两人说笑着进了客栈,而此时客栈不远处的一座屋顶上,一抹白色的身影迎风而立,目光眺望着雪中渐行渐远的另一抹白,深邃而复杂,为什么,他竟也有种舍不得的感觉呢!为什么,竟突然觉得有些害怕和失落呢?
那个女人,该不会真的对他使了什么妖术吧?最毒妇人心,这个他还真说不准。
身后,一个身穿黑衣的女子轻轻走了过来,轻声唤道:“公子……”
“青翎,你说,那女人是不是对我使了什么妖术呢?”男子轻如呢喃的声音传入青翎的耳中,青翎一愣,不由抬头看向他,却见他原本苍白的面上竟然多了一抹红晕,非常淡,可她还是一眼便看到了,心底随之一怔,公子竟然脸红了?
青翎又转头看了看白云一离去的方向,沉默的低下了头。公子离去后,白云一还在此逗留了三日,她想,那个白衣女子每夜临窗而立,定是在等着什么。而公子,跟她走了不到半刻钟却又返回来,在另一家客栈入住,****观察着她。
此刻看着她离去的样子,青翎微微叹一口气,公子啊公子,难道您就没发现您此刻的表情有多么的……难过和失落啊!
此一别,几经流年或相见,或不见!思思念念,人生何事长别离,不相离!
正在雪地里行走的白云一突然回首,目光遥遥望来,立于屋顶之上的白衣男子随之眸光一亮,隔着风雪,似要望进那双深如古井的眼眸里。
然而,白云一回首相望处,却只模糊见的同来客栈的轮廓,至于另一处屋顶上的白影,却是完全忽略了。只是心底却莫名的一阵伤感起来,她伸出一只手,飞快的掐算着,随即皱眉,垂眸,盯着顿住的手,一阵茫然。
她似乎自被救后就失去了占卜掐算的能力了,如此,她还怎么去走接下来的路?
许久,终是无奈的放下手,轻轻叹一口气,罢了,有时候未卜先知未必就是好事,回首再次望了望来的方向,再次转身,这次,头也不回的离去。
傍晚,一场暴风雪携雷霆之势来,还没到入夜,天已经都黑了,狂风呼啸而过,卷起一层一层雪花,刮在人的脸上就像一把锋利的冰刃,刺痛非常。
这是一片荒野,四面无一处林木,只有一座小小的庙宇孤零零的坐落在荒野正中,在这大雪纷飞的寒冬夜晚,也不见有人经过。风吹的庙宇门前的破旗不住的摆动,发出呼啦呼啦的声响,和着狂风刮过的呜呜声,在旷野里显得特别突兀。
远远的,有一抹黑点慢慢靠近,越来越近。那是一个身着黑色劲装的男子,手中拿着一柄剑,脚步踉跄的走来。待走到破庙门口,脚步放慢,动作也变得小心谨慎起来。
这座庙宇看上去有些年头了,被虫蚁啃蚀的腐烂的木门虚掩着,时不时会因为吹过的风不情愿的晃动两下。透过虚掩的门缝看进去,除了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
他轻轻的将门慢慢推开,然后迅速的一闪而入,快的如一道刚刚席卷而过的风,不见形迹。
进了院子,风雪显然小了很多,光线却也比外面更暗了几分,黑衣男子紧紧的贴在墙壁上,锐利的目光快速的适应黑暗,飞快的扫视着院中的情况。
破落的庙宇,院中一顶大的香炉倒在地上,炉身痕迹斑驳,显示着它年数已久。院中铺着的石块有的已经塌陷,有的已经皲裂,只有少数还是完整无缺的一整块。地上有些乱七八糟的看不清是什么的东西,还有一些碎裂的瓦片,想是刮风时从屋顶卷落的。
他又屏息盯了好一会,确定没有什么不对,这才开始移步,脚步极轻的掠进庙内。
庙内也是一片破败景象,供着的菩萨也是灰头土脸,蛛网密布。供桌上烛台香炉东倒西歪,灰尘颇深。屋顶有好几处漏洞,有雪水从上面一滴一滴滴下,整个庙内都弥漫着一股潮湿味,稍微动一动,更是灰尘漫天纷飞。
男子朝靠门的角落走去,因为他隐隐看到那里有一堆淡黄色的稻草,潮湿的稻草不会呈黄色,那里应该是干净的。他打算先安静的疗伤,再好好的睡一觉。
可是才刚刚躺下去,他整个人都如同坠入了万丈冰窖,身体都狠狠的停滞了。
他迅速翻转起身,警惕的打量着躺在稻草上的一个人。那人侧躺在稻草上,身上盖了一块灰色的薄毯,本也没有睡熟,因这一下,也就醒了过来。
待眼睛看清眼前站着的人时,她不禁也怔了一怔,这个人就是离开景福镇已经两天的白云一。
两人相互打量了一番,各自都拿不定对方的身份,但看彼此都没有什么不轨之处,便都放松了些警惕。
男子所立之处屋顶漏洞颇大,他不过只站在那一会,头发便像被雨水淋过一样。白云一坐起身,将灰色毯子往自己身上裹了裹,半靠在了墙壁上,微微闭目,并不多言。
男子见状,语带歉意的道:“对不起……我……不知道还有个人在这里……”
白云一直接闭上了眼睛,不予回应。
男子等了一会,见她没有要搭腔的意思,便微微叹了一口气,拱手抱拳道:“这位……兄台,冒犯之处,实是无意,还请你多包涵。”
因为她处在暗处,他并未看见她的模样,只是看到她着的一身如雪白衣,在黑暗中透着隐隐白光,见白云一还是没有说话,他有些尴尬,拱手一抱拳:“在下告辞。”
转身,就朝外走去,不过走了两步,突然觉得胸口处一阵刺痛,他伸手抚过,一股热流浸湿手心,脚下随之一顿,他低低的吸了一口气,这才再次举步往外走,脚步却是比先前踉跄许多。
第34章 偷得浮生4
黑暗中的白云一微微睁眼,看着雪地里一抹暗红,眉头微微皱了皱,却是什么也没说,默默的闭上了双眼。[]
前半生,她以百姓为心,以助人为生,她从未想过回报,只是不曾想,亲手推她下悬崖的竟是她心心念念为之付出的一群人。如今,天不绝她,让她得以苟活,重生至今,她不断反思,从此,绝不再为别人活,她活下来,只是为了复仇,复仇而已!那些人是死是活,是苦是伤,又与她何干?她已决心再不与人为善,再不任人欺凌。
“扑通”一声闷响,似有什么重重的倒在了地上,白云一睁开眼,一眼望到院门口倒着的那一抹黑色人影。
木离在昏昏沉沉中感觉有一个人一直照顾着他,有一双温柔的手抚过他滚烫的额头,鼻间,似乎还能嗅到一股淡淡药香。
他想睁开眼看看这个人是谁,想要记住她的样子,记住她给的感觉,然而眼皮似有千斤重,越是想要睁开就沉的越厉害,直到陷入下一段的昏迷。
他想伸手抓住那人,紧紧的抓住,待他醒来,想要睁开眼第一个就能看见她!
然而待到次日天色大亮,他清醒后,手中却只紧紧的抓着一把枯黄的稻草。他盯着那一把稻草,愣愣的盯了半晌,目光少有的呆滞。
忽又像想起什么,转身在周围一顿翻找,最终泄气一般的坐下,她什么也没留下。刺眼的日光在雪的反射下照进来,他望着眼前的破败庙宇,似还能看到昨夜他昏睡在此,有一抹白影始终照顾其右,只是她背影模糊,根本看不见她的模样。
他甚至连她是男是女都无法知晓,不过,看那纤细的身影,还有她那一双温柔如玉的手,应当是个女子吧?
木离痴痴想着,有些走神,竟然没有察觉已有人从门外进来,直到那一抹黑影半跪在他的面前,他才略略反应过来,安静的听着那人的回禀:“主子说景福镇曾有白鹤出现,那人很可能在那里,他身边有个高手,我们几个人联合都不能将其诛杀。最新章节全文阅读.主子知您任务归来,必定经此,便叫属下来请您走一趟景福镇,务必将那人斩杀。”
木离听完,并不多言,直直的站起身,就朝门外走去,半跪于地上的那抹黑影也随之站起,尾随而去。
大历朝,本是一个强强大国。开国皇帝乃一代功夫绝顶且足智多谋之人,从民间的一支小军队到数以万计的精锐兵队,一直亲自披甲上阵,亲临指挥,短短数十年,已将国家从一兢兢业业的小国扩展至统一中原的大国。
然而,岁月流逝,芳华不再,开国皇帝早已埋身黄土,虽至今还在被人称颂赞誉,甚至写成传记,歌谣代代传颂,也不过是白骨一堆了。曾经的强强大国也在一代代的传承下逐渐削弱,他的子子孙孙们不再如他一般是个绝世奇才,不再上阵杀敌,更多的是在红罗软帐中与美人销,魂,在美酒佳肴中虚度时光。朝中大臣也一代换一代,却是一代不如一代,一代胜似一代的阿谀奉承,不务实事,溜须拍马见风使舵便成了他们最形象最贴切的代言词。
到了如今,大历朝已不再是那个富有饱满的大国,虽疆土仍在,却不过是一个空架子,虚有其表罢了!
景福镇,是大历江山最边缘的地界,它地势平坦,为丘陵地带,山水皆如画中墨笔,一座古老的小镇穿插其中,还有一条江河与之并存,如同两个相互作伴的伙伴,相依相伴了数百年。
景福镇的位置十分微妙,它东临大历,南对成国,西临齐都,北为白国,更重要的是这里还是这天下唯一一条相通的江――普汝江的必经之地,是整个普汝江的重要咽喉。
各国都将这里视为最重要的关卡,所有人都认为这里应该属于自己国家,并且不远处都有重兵驻守,几百年的战争不息从未祸及至此,这里,已经成为这天下唯一的一片净土了!
夜晚的景福镇十分宁静,小镇里的人们都已入睡,街道上除了皑皑落雪,什么也没有,只有街头几盏灯笼随风摇曳,散发着微弱的昏暗的灯光。[.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同来客栈里,齐叔将门关好,回头看一眼一直纠缠着齐婶的自家女儿,不禁摇了摇头,走到柜台前继续核对帐目去了。
这边,齐婶已经被她这个女儿摇的昏天黑地了,好容易找出个空闲时间,忙一下坐在了一张凳子上,可是女儿的纠缠摇晃并未停下,见她坐下,反而摇晃的更加使劲了。
“你把鹤儿找回来嘛~~我要鹤儿……”
齐婶已经有些头晕目眩了,但看一眼自家的女儿,却是怎么也发不了火的,于是只好再次叹口气,无力的进行不知道重复了多少遍的解释:“娘不是跟你说了吗?那鹤是客人的,客人留宿它自然在此,客人一走它便也要跟着离去的,又怎么会留下来给你作伴呢?”
齐雪儿一听,立马嚷嚷的更加大声:“我不,我不嘛……我就要鹤儿,我就要鹤儿……鹤儿不是那个白姑娘的吗?她人那么好,娘你如果跟她说,她一定会把鹤儿送给我的!”
说着,又拉起齐婶的手,使劲的摇晃着。
齐婶伸手去捂她的嘴,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楼上的一排客房,低低的道:“我的小祖宗,你可别那么使劲叫了,吵醒了客人可如何是好?”
齐雪儿挣扎着从齐婶的手下挣脱,更加用力的喊着:“鹤儿鹤儿,我就要鹤儿,娘您不疼我了。你明明跟那个白姑娘很谈得来呀……”
齐婶刚想开口说话,却听门外传来清脆的敲门声,齐叔已经放下帐目,却没有马上开门,而是将目光投向了齐婶,齐婶也是一脸的疑惑。此时已近子夜,客栈一般都是夜半不进客,这夜半深更,还有谁会来住店?
敲门声再次响起,齐叔往前走了一步,故意拉高了声道:“本店已经打烊了。”
敲门声停了下来,有一个男人的声音传过来:“老板,我们是过往的商旅,夜半风寒,请您行个方便,我们可以多加些银两。”
齐叔朝齐婶看了看,见她没有反应,便上前去卸门栓,他们夫妻本就是乐善好施的人,别人有难处就算一点都不给报酬,他们也不会不管的,正如之前的白云一,被他们遇到,也是想也不想就收留了她。
齐婶哄着齐雪儿走到了柜台里,高大的柜台挡住了齐雪儿小小的身子,她噘着嘴不满的瞪着齐婶。
齐叔已经拉开门栓,一拉开门,迎面就是一阵风雪扑来,齐叔下意识的伸袖挡去风雪,这才举目看向门外。
门外,站着几个身着黑衣的男子,他们表情冷漠,周身散发着比雪还冷的气势,齐叔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这些人,怎么看都是来者不善呐!
“老板,您可不可以先让我们进去坐坐?外面毕竟太冷了!”有一个青年男子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齐叔这才回过神,看向那说话之人。
那是一个同样身着黑衣的男子,站在众黑衣男子的前面,看上去应该是这群人的头目,却与那些人不太一样,说话时脸上挂着一抹似有似无的淡笑,看上去也比较柔和。
齐叔经营客栈数年,阅人无数,自然一眼就看出这群人并非所谓的商旅,有哪个商旅仅仅几个人,且都身着夜行衣,个个面若冰霜,酷似修罗。要说是商旅,又为何没有车马,没有运送之物?可见这群人非同寻常!
齐叔一面心中盘算,一面客气的将他们让进了大厅。
齐叔提来一壶热水,给坐在桌前的几个黑衣男子各斟了一杯,一边热络的寒暄:“哎,几位客人这是从哪里而来?何故深夜至此?”
为首的那个黑衣人正是木离,闻言,他几乎不假思索的答道:“噢,我们是大历的商人,来往经商都要经过此处,近日风雪大,我们赶了几天的路都没有好好休息一顿,这不将马车货物留在城外,又留下几个人看守,我们才赶着进城来吃顿饱饭睡个好觉。深夜打扰真是不好意思,不知这里还有没有空房,容我等留宿?”
齐叔从厨房端来一些点心,听至此,眉头微皱,语带抱歉道:“真是不巧了,我们店里都已经住满了,您看……”
木离淡淡一笑道;“无妨,我们运送货物,常年奔波在外,您这可有空闲的柴房马圈,我们这等粗人,您能给我们一堆干稻草就行了。”
齐叔听他如此说,便也不好再拒绝,只好点头:“哪里有让客人住柴房马圈的道理,这要传出去可叫别人怎么说我们同来客栈呢!”
木离看出他的为难和不想招待,想了想道:“既如此,那我们不便打扰,待吃完这些点心,我们就离开。”
齐叔呵呵笑着一边赔不是,一边继续替他们斟茶递水。
木离问:“哎,老板,可否向您打听一件事?”
齐叔忙道:“您要问什么事?”
“近日可曾见有一个带着白鹤的人在此留宿?”
“呃……”齐叔沉吟着,没有立刻回答。一直生闷气坐在柜台里的齐雪儿一听,这不正好戳中了她的伤心处嘛!刚想开口大声嚷两句,却被齐婶一把捂住了嘴,并递给她一个不要出声的暗示。齐雪儿虽不明其意,但见平时亲和的母亲此刻少有的严肃认真,竟也被吓住了,她不禁自然而然的禁了声,垂着头坐着一言不发了。
齐婶将目光从她的身上移开,那边齐叔已经淡淡开口:“倒是有一位姑娘和一位公子,带着一只白鹤在这里住过两日,不过前日便已经走了。”
“哦……”木离淡淡应着,尾音拖的很长。
齐叔小心翼翼的问:“这位公子与那两位有何关系吗?”
“他是我在寻找的一个……朋友……”
第35章 偷得浮生5
几人吃了些点心便要起身离开,其中的一个黑衣男子走到门口却突然止了步子,回头,锐利的目光如刀锋般扫过齐叔齐婶,突然就毫无预兆的飞出袖中短刀,齐叔不防这一突变,被那柄短刀生生刺中了眉心,鲜血从他额际喷涌而出,瞬间便染红了他的脸。(.$>>>棉、花‘糖’小‘說’)
木离走在最前面,等他回过头,那个动手的黑衣男子已经拔下短刀,转而向站在柜台边的齐婶射去。
木离目光一闪,一抹白光从他袖中飞出,眨眼间,已半路截断了那柄短刀的去势,刀与刀相撞发出清脆的一声响,两柄短刀一同落在了地上。
齐婶早已被吓得全身哆嗦,只能借助柜台勉强站稳,她的一只手放在柜台下,紧紧的捂着齐雪儿的嘴,不让她喊出声来。
木离淡淡的看了一眼那个出刀的男子,那人在他锐利的目光下微微低了头,低低的说:“这是主子的意思!”
木离微微眯眼,似乎有些了然,微微叹一口气便转身走出了客栈。
齐雪儿蹲在齐婶与柜台之间,齐婶的手紧紧的按着她的头,让她一点都动弹不得。直到齐婶的手渐渐松开,她的身子也软软的趴在了柜台上,有鲜红的血慢慢的滴下,一滴一滴,滴在她的发上,顺着她的额际,一点一滴的浸湿着她。
她死死的咬着唇,不让眼泪和抽泣发出声音,也不知是不是吓得,她浑身剧烈的颤抖着,连带着那一刻稚嫩的心,被鲜血浸染,剧烈的抽搐。
多年以后,她一身黑衣立于人群中,回首相望,方知此时此刻的她已被仇恨浸染,从这一刻开始,她已不能回头!
白云一在荒无人烟的山野平原走了三天三夜,终于在这一天的清晨走进了一个小城的客栈里。
客栈伙计端来最后一道菜,还是忍不住的微微偏头瞄了她一眼,此时的白云一已经换成了男子装扮,虽一双眼蒙着,依然有种柔软的女子之美。
白云一感受到他的目光,只是笑笑不予理会,伸手拿起筷子夹菜送进口中慢慢咀嚼。
伙计看了看她,不禁暗暗摇头退下,可惜了这么一个好模样,竟然是个瞎子。
吃完饭,白云一住进了二楼的一间客房。此时,屋内门窗紧闭,光线黯淡,她已解下覆在眼上的那一层白菱,端坐在铜镜前,一手执一把木梳,一手抚过及腰的黑发,慢慢的梳理着。
铜镜中,倒映着一个面容干净,眉目如画的女子,只是面色有些苍白,看上去有些不健康。眸微垂,浓密卷长的睫毛覆在其上,投射下一层淡淡的阴影。
素手抬起落下,乌黑的长发已经绾起,一根白色的发带松松的系着发尾,是这一头黑发中唯一的点缀之物。
窗外的街道上,传来一阵喧哗,还能听到敲锣打鼓的声音,伴着一些吆喝声由远及近。
垂着的眸突然动了动,那长长的睫毛也随之颤了颤,眼睫慢慢抬起,一双清澈如水的眸终于睁开,转动间似有流光溢彩,灵动闪亮的仿若夜空中最明亮的那一颗星,仿佛瞬间将这阴暗的屋子照亮。
白云一拿起白菱重新覆住双眸,走至窗前,将窗户推开一半,人则立在关着的这一半里,侧耳细听着街道上的喧闹。
街道上,行走摆摊的人们纷纷被挤到了路的两边,有官兵一路走来,分散在百姓的前面站立,个个神情严肃,目光如刀,严阵以待的将手放在腰间系着的配刀刀柄上。
人群中,一片喧哗,人们都在谈论着即将到来的人物。[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一位憨厚的妇人道:“这样的阵仗,想必是皇宫里的哪位贵人要来吧?”
另一位妇人接口道:“哎~宫里的贵人都在深宫里富贵养着呢,哪里会来我们这穷地方呐。我看呐,定然是哪个王孙贵戚要来的。”
旁边的一位老者笑道:“你们说的都不对,我听说这其实是当今的三皇子殿下要来此体察民情。”
“哦?是那个一心为民的三皇子殿下吗?我可听说他不少英雄事迹,就前不久不还亲手诛杀了一个祸国殃民的妖女吗?”
“这个我也是听说了的,这件事整个大历恐怕都没有不知道的吧?说起来也真是件大快人心的事了。”
“说起这位三皇子,那可不是平凡之辈。听说当年他出生之时便是红光漫天,在他十六岁生日那天,云雀齐飞,彩霞如火,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奇景,很多人都看见远处的彩云之上似有一众仙人向他恭贺呢。”
“哦?果真有其事吗?这事我也曾有耳闻,只是不知是真是假便是了。”
“当然是真的了,且不说这些令人惊叹的奇闻异景,单论三皇子这些年来为百姓所做的这些事情,就不难知道,他的的确确是个一心为民的好皇子啊!”
“哎?现在太子不是被废了么?我看呐,众皇子中,只有这位三皇子是最有资格当选的。若他真的当了太子,有朝一日登上皇位,有他这样时时刻刻为百姓的心,我们这些老百姓也不用愁没好日子过了。”
白云一静静的听着这些议论,竟有些想笑呢。凤衍卿明明是一个伪善的小人,不论做什么都是为了功利,却被人如此称颂,传的神乎其神。而她白云一,真真正正的一心为民以民为生,最终却只落得个诛之而后快的下场。
这究竟是凤衍卿做人太成功,还是她白云一做人太失败?
可是,凤衍卿真的会来这里吗?白云一伸出手指,手指飞快的掐算着,最终却是放下了手,有些失落。
人生,终归有得有失。她死里逃生,却丢失了最强大的能力。她抬头面向天,如此也好,不知道前方的路她才敢一步步的走下去。如她以前那般能掐会算又如何,到头来还是算不来自己的命运,免不了悲剧收场的结局!
以白云一对凤衍卿的了解,他会来这穷乡僻壤体察民情不是没有可能,阵仗也还是要做足的,一切都是为了在百姓心目中奠定他伟大无私的好形象罢了。瞧,不是已经有百姓在窃窃私语,说众皇子中只有他有资格当选太子了吗?
凤衍卿还是那个凤衍卿啊!
这时,人群的喧闹渐渐小了去,有敲锣打鼓的声音慢慢近了,还有几个官差举着肃静回避的牌子尾随其后,最后是一辆桃木雕花马车,做工精细却不失简雅朴素。路两旁的百姓都有些激动,他们纷纷站起身,不由自主的往前挤去,有一种莫名的冲动迫使着他们想要冲上去一睹车中人的真容。
车帘拂动,隐隐可见其间端坐着一人。白云一拉下眼上的白菱,目光淡淡的扫过车帘之后那个人影,他果真亲自来了!只是他真的是来体察民情的吗?白云一抬眸望天,目光悠远。凤衍卿会亲自来这个小城,定然不会单为了区区百姓,只是,这里有什么吸引着他呢?
马车里的凤衍卿正在闭目养神,对外面的纷扰完全无视,他的脑海里,此刻交叠着两个白色的身影。同样的白衣胜雪,却是不一样的两张面孔,两个人。
此时,一阵清风拂过,纱帘轻轻扬起,露出一条细小的缝隙,似有一道熟悉的目光停留在他的身上,他募的睁眼,顺着直觉抬头望去,却只见到一扇紧闭的窗。
他皱眉,盯着那扇窗许久,目光落下,在拥挤的人群中飞速的扫过,淡淡开口命令马车外随行的侍从:“就在此歇息吧!”
侍从躬身答是,长长的队伍停在了客栈的门口,客栈老板暗自窃喜不知道走了什么运,竟能招待当今的三皇子殿下,乐呵呵的上前招呼,侍奉左右,一脸的容光焕发,洋洋得意。
因为客栈太小的缘故,先前已有客人入住,所以他们的队伍只住下了一小部分人,其他的人有的住在了别的客栈,有的则寄宿在百姓家中。凤衍卿住的是客栈天字号客房,白云一跟在他身边三年,自然熟知他的房间里一定是护卫重重把守,旁边的几间客房住的也定然都是他们的人。
纵然她恨意滔天,恨不得立刻就杀了他泄恨,但她也并不想就这样与他同归于尽,况且,她也不想让他死的那么痛快。她要让他知道,人世间有一种痛叫生不如死,她要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生命一点一点的耗尽,而他什么也不能做,只有慢慢的等死!
冬季夜晚总是降临的这样快,不过才酉时,天都已经全黑了。现今已是腊月二十,眼看就要过年了,本就热闹盈盈的小城又因为三皇子殿下的到来更加热闹非凡。
三皇子殿下今晚在客栈设下酒席,宴请全城的平民百姓,席上,百姓可以自由发言,并且有能之士还能展示才能,有机会被三皇子看中收在身边。
此一消息刚一公布,这个贫瘠了多年的小城终于炸开了锅,百姓们彻底沸腾了。个个都说三皇子殿下英明果决,是个成大事的人。要知道一个堂堂皇子能够降低身份来到民间已经是很难得,加之又是如此荒僻的一个穷小城,他不但不嫌弃鄙视他们这些百姓,竟然还特意设下宴席招待他们,并且还能开口说出他们心里的想法和他们过的苦日子,家中亲人孩子若有所长还能跟在三皇子身边,如此还能愁日后不飞黄腾达,一飞冲天?
第36章 偷得浮生6
三皇子的到来令这个平静多年的小城沸腾了。[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夜幕降临,长达一整条街的酒席都坐满了人,人们吃着喝着说着,展艺台上,一个人上去,一个人下来。有人笔墨横飞,洋洋洒洒的字书于纸上;有人挥刀弄棒,淋漓尽致的招式环环相扣:有人歌声清亮,舞姿翩然,回眸抬眼间尽是风华流转,情意绵绵。
人们近乎疯狂的展示着自己最拿手的才艺,渴望能够排众而出,被三皇子亲点,尤其是那些家中有待嫁女儿,容貌还算可以的人,舞台上的一颦一笑都充满了期许,眸光顾盼流转间,皆是对着一个方向――高台上,珠帘后的那个高高在上的男子,三皇子殿下,凤衍卿!只要一朝被他看上,等着她们的又岂是简简单单的荣华富贵四个字可以形容的?
白云一立于房间的窗户边,依然一半窗开,一半窗闭,她则站在关着的那一半窗的阴影里,默默的看着这一切。
凤衍卿到底想做什么?她真是越来越看不懂了!
另一边,高台上,珠帘后。凤衍卿半依靠在一张软榻上,自始至终目光都是微微垂着,手中转动着一只青色瓷杯,不知在想些什么。
突然,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迎面而来,他不由微微一怔,随即抬头,依然顺着直觉看过去,一眼便看到了那扇半开半闭的窗户。他不禁微微皱眉,随即舒展,叫来旁边的贴身侍从,对着他的耳朵轻轻说了几句什么,那侍从便退下了。
不一会,客栈老板被侍从领着走了过来,他躬着身,恭敬问道:“殿下有何吩咐?”
凤衍卿信手一指,问:“那间房里住的何人?”
客栈老板微微抬头,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过去,取出记名册翻了翻,而后笑着回答:“回禀殿下,这是本店玄字号客房,里面住着一位叫沈一的客人。[]”
凤衍卿微微挑眉,垂眸继续把玩手中的瓷杯,立在他身旁的贴身侍卫道:“可知是男是女?模样如何,可有什么特征?”
客栈老板想了想道:“是个模样长得不错的青年……呃……但是眼睛好像不太好,系着一块白菱。”
“沈一……白菱?”凤衍卿淡淡的念过这两个字眼,脑海里瞬间浮现出一张平淡无奇的面孔,那是白云一的脸!
联想起一路追杀凤浅月的手下们带来的消息,曾经提过他的身边跟着一个白衣人,那人用一块纱布裹着脸,不辩样貌性别,却是气质非凡。会不会是这个沈一呢?凤衍卿眸光微闪,一抹深藏的惊疑一掠而过。
此刻,白云一正倚窗而立,抬首向天,一块白菱系在她的眼上,遮住了她的眸光,不知她此刻心绪如何,在想些什么。
“咚咚咚~”的敲门声轻轻响起,她微微侧身,却并未动步。
门外传来客栈伙计的声音:“沈公子,三皇子殿下命小的前来赏菜!”
白云一眉头微挑,淡淡回道:“进来吧!”
吱呀一声响,门被轻轻推开,店小二端着托盘进来,托盘上放着一个小瓷盅,用盅盖盖着,看不清为何物。小二轻轻的走进来,将瓷盅放下,又道:“今夜全城百姓与殿下同饮同食,唯有沈公子没有出席,殿下知晓公子眼疾不便,有体恤之心,特命厨房做了一道补菜,请沈公子一定赏脸!”说完便站在一边不再开口。
白云一知道,他如果不看着她一口一口吃掉这些,是不会走的。于是回转身,淡淡的道:“多谢殿下赏赐,请代谢殿下。”
说着已经走到桌前坐下,伸手拿起盅盖,一股淡淡的梅香扑鼻而来,摸索着拿起汤匙,一口一口的送进口中。[]
至凌晨,酒菜冷却,人群散去,一层淡淡的薄雾笼罩了小城,街道临时搭建的高台上,凤衍卿仍斜斜靠在榻上,手中仍然捏着那只精巧的青色瓷杯,细细把玩着。
身边的侍从看了看渐渐泛着白光的天边,躬身低语:“殿下,晨风寒凉,回屋子里歇息吧!”
凤衍卿捏住手中青色瓷杯,抬眸看了看远处的天边,突然没来由的说了一句:“本宫是不是做错了?”
“啊?”侍从不明所以,却也不敢多问。这位三皇子殿下,向来深藏不露,心机深沉,他跟在他身边几年,对于他的毒辣手段了然于心,所以从来不敢放肆,只兢兢业业小心翼翼的服侍左右,这才守得云开见月明,终于做了他身边的贴身侍从。但这高升后的日子却也没他想象中的改善多少,反而活得更加提心吊胆夜不能眠了。
默默的等了许久,才听得凤衍卿微微一声轻叹,咚的一声,那只精致的青色瓷杯落在了一个同样精致无比的盒子里,发出一声闷响,随即盒盖盖上,凤衍卿起身往客栈走去。侍从赶紧从桌上捧起盒子,亦步亦趋的紧跟其后。
白云一在客栈待了两天,除却店小二上来送饭菜和热水,没有人再进过她的房间,而她也从不出门,很多时候都是静静的倚在窗边怔怔出神,不知在想些什么。
而凤衍卿这两天除却夜晚会来客栈休息,白天几乎不见其影,要么就是出去视察民情,要么就是哪位官吏设酒席招待,这座孤僻的小城里,此刻到处飞扬着赞颂凤衍卿的歌谣和诗文。大历朝的三皇子殿下,凤衍卿已经成为了这座小城里所有人心目中最善良伟岸的神!
这日,大雪初停,温和的阳光就从云层里露出脸来,洒在盈盈白雪上,闪烁着晶莹的光,刺的人眼睛疼。
凤衍卿推开房门走了出来,路过二楼角落的一座珠帘串成的雅间外突然顿住了脚步。珠帘后,坐着一个白衣似雪的人,看不清样貌,却隐隐可见面部眼睛处覆着一块白菱。此刻,她正静静的喝着茶,一派斯文儒雅,凤衍卿就这样静静地站着,默默的看着,竟乎觉得时光静止灵魂飞散。
店小二端着一个放着热腾腾茶点的托盘上来,也没抬头看清面前所站之人,唯恐托盘上的热汤热水泼洒出来,一面小心翼翼的护着托盘继续走,一面吆喝道:“哎,请让一让勒~”
凤衍卿不自觉的后退一步,回过神正要为小二大胆冒犯之处发怒,那小二已经掀开珠帘进去,珠帘晃动间,里面的那位白衣人也微微侧过面来,凤衍卿才看到,那是一个肌肤如雪,气度不凡的男子,微微一怔,那种熟悉的感觉再次向他席卷而来。
店小二摆好茶点,笑着对白云一说:“沈公子慢用!”
转身退出来,一抬头,正好就看到了脸色阴晴不定的凤衍卿,立刻想起刚刚的无礼冒犯,不禁唯唯诺诺的叫了一声:“三皇子殿下……”
正用筷子夹起一个小汤包的白云一闻声筷子一顿,小汤包掉回了盘子里。
凤衍卿也皱眉看着她,似在沉思似在探测,这就是那个玄字号客房里的所谓沈一?
夜,白云一躺在床上有些辗转,有些忐忑,脑海里总是回想着白日与凤衍卿的正面交锋,心里总是隐隐觉得不安。
白日里,她和凤衍卿相遇是她始料未及的,因为她每天早晨都会去那个雅间用早餐,这几天一直都是,但从没遇到过凤衍卿,他总是在她吃完早饭后出来的。
虽然最终俩人什么话都没说,虽然他在今天下午就已经离开小城,但她总觉得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这种不安一直驱逐着她的睡意,让她的脑袋越来越清醒,她甚至有些怀疑,他该不会是察觉了什么?依她对他的了解,他这个人是一点蛛丝马迹都不会放过的!
就在此时,外面传来一阵喧闹,有一股焦糊味钻了进来。白云一心中大叫不好,拉开被子冲到门口,刚一拉开门栓,就被一股强劲的火风逼退了回来。她捂着嘴猛地咳了两声,眼睛微一睁开就看到漫天的火光,那比白昼还要亮的光刺的她眼睛一阵刺痛。
果然,果然来了!难道他真的察觉到了什么吗?
白云一镇定住自己的情绪,尽量让自己保持冷静,伸出从怀里拿出那一块白菱,用桌上冷却的茶水浸湿,重新覆在了眼睛上,然后摸索着来到窗户前,推开窗户,下面有人在惊呼:“看,那里还有人在!”“是呀,果真还有人呢。”“哎呀,还是个年轻的公子呢,谁去救救他呀?”“哎,没看到那里是火势最大的地方吗?现在这种情况,谁去就是去送死!啊呀,火烧到窗户了!”
火势蔓延的极快,白云一听着下面的议论不禁有些好笑,事到如今,她可不会蠢到想要那些人的救援。手在炽热的窗台上迅速擦过,果然摸到一处湿黏,她不禁笑的更淡了,看来他或许真的察觉到了什么。不过她敢肯定的是,他一定不知道她的身份,不然早在见面时他就可以将她带走或者直接要了她的命,然而他并没有这么做,这说明他也只是稍微察觉到了什么不对,却并没有十足的把握。那么这场火,究竟是真的想置她于死地?还是一场逼她自现原形的计谋?
严密的火舌疯狂的吞吐着炽热的火焰,很快就已经将白云一困在了火海中。
周围很热,覆盖在眼睛上的白菱早已被烘干,眼睛像是完全暴露在火焰中,正在经受着炙热的酷刑。不止眼睛,白云一整个人都在火海中如火燃烧着,原本白净的脸上此刻也是火红火红的不正常。
第37章 偷得浮生7
夜,白云一躺在床上有些辗转,有些忐忑,脑海里总是回想着白日与凤衍卿的正面交锋,心里总是隐隐觉得不安。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白日里,她和凤衍卿相遇是她始料未及的,因为她每天早晨都会去那个雅间用早餐,这几天一直都是,但从没遇到过凤衍卿,他总是在她吃完早饭后出来的。
虽然最终俩人什么话都没说,虽然他在今天下午就已经离开小城,但她总觉得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这种不安一直驱逐着她的睡意,让她的脑袋越来越清醒,她甚至有些怀疑,他该不会是察觉了什么?依她对他的了解,他这个人是一点蛛丝马迹都不会放过的!
就在此时,外面传来一阵喧闹,有一股焦糊味钻了进来。白云一心中大叫不好,拉开被子冲到门口,刚一拉开门栓,就被一股强劲的火风逼退了回来。她捂着嘴猛地咳了两声,眼睛微一睁开就看到漫天的火光,那比白昼还要亮的光刺的她眼睛一阵刺痛。
果然,果然来了!难道他真的察觉到了什么吗?
白云一镇定住自己的情绪,尽量让自己保持冷静,伸出从怀里拿出那一块白菱,用桌上冷却的茶水浸湿,重新覆在了眼睛上,然后摸索着来到窗户前,推开窗户,下面有人在惊呼:“看,那里还有人在!”“是呀,果真还有人呢。”“哎呀,还是个年轻的公子呢,谁去救救他呀?”“哎,没看到那里是火势最大的地方吗?现在这种情况,谁去就是去送死!啊呀,火烧到窗户了!”
火势蔓延的极快,白云一听着下面的议论不禁有些好笑,事到如今,她可不会蠢到想要那些人的救援。手在炽热的窗台上迅速擦过,果然摸到一处湿黏,她不禁笑的更淡了,看来他或许真的察觉到了什么。[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不过她敢肯定的是,他一定不知道她的身份,不然早在见面时他就可以将她带走或者直接要了她的命,然而他并没有这么做,这说明他也只是稍微察觉到了什么不对,却并没有十足的把握。那么这场火,究竟是真的想置她于死地?还是一场逼她自现原形的计谋?
严密的火舌疯狂的吞吐着炽热的火焰,很快就已经将白云一困在了火海中。
周围很热,覆盖在眼睛上的白菱早已被烘干,眼睛像是完全暴露在火焰中,正在经受着炙热的酷刑。不止眼睛,白云一整个人都在火海中如火燃烧着,原本白净的脸上此刻也是火红火红的不正常。
可是她不能用灵力,如果这是一个阴谋,那么只要她一启动体内的灵力,等着她的依然是死无葬身之地,所以她只能忍着,只能赌一把,赌凤衍卿的决定,赌她对他的了解!
“请好好珍惜它!”脑海里突然浮现出这么一句话,是救她的那位公子,他姓凤,他跟她说过要好好珍惜这双眼睛,可如今,就要保不住了吗?
“请好好珍惜它……请好好珍惜它……”她喃喃的念了两遍,摸索着来到桌前,摸到了那一壶凉茶,像得到了什么宝贝一样护在怀里。幸好,茶水还没有被烘烤的很烫,她解下白菱,用水浸湿,再次覆上眼睛。
他说过,要好好珍惜这双眼睛,而她也曾默默许诺,一定好好珍惜这双眼,这张脸,可现在……她轻笑两声,伸手抚上白菱,隔着白菱抚摸着那一双眼,心底突然生起一丝遗憾。[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_._.花_._.糖_._.小_._.說_._.網<<<$.]
她曾想,就算人海茫茫不再相见,但至少,他们都还活着。只要都还活着,哪怕一辈子不会相见,于她而言,这一辈子有一个人让她牵挂想念渴望着,也是莫大的幸福了!
她甚至想,等她复完仇就放下一切去天涯海角的找他,不管他是否已有家室,一定找到他,哪怕远远的看他一眼,也是好的。
分别的这些天里,她想得最多的是他,梦的最多的是他,她一直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或许也是知道自己对他有些感情的,但她一直固执的认为那只是她对一个救命恩人的感激,对一个舍身相救的人的憧憬。这一刻,濒临死亡的她在火海里一遍又一遍的回想着他们在一起度过的几天,终于明白,原来,她竟在这短短的几日,素未谋面的情况下,如此深刻的爱上了一个人,一个陌生人,一个姓凤的男子!
凤吗?姓凤吗?会是大历皇室的人吗?
“咳咳……咳……凤……”手再次抚上白菱,反复摩挲着。
唇角,忽然漾出一抹甜笑,意识逐渐涣散,她却伸出两只手重叠挡在眼前,紧紧的贴着眼睛,不让火舌舔到白菱。
凤,不论生死,我对你的诺言都会实现,这双眼睛,我会珍惜并且保护好它的!
“咚”的一声,好像有人冲了进来,白云一嘴角微翘,她赌赢了吗?
白云一悠悠转醒,睁开眼的一瞬,她的脑海里还在想着那场大火。
如今她还活着,那么是她赌赢了吗!
她撑起身坐起,举目打量了一下四周,和普通客栈里的客房没有什么两样。
刚刚走下床,在桌前翻开水杯,便有人推门而入,白云一并未抬头去看,伸手提起茶壶,倒了一杯茶送进口中,清凉入口,整个人也随之清醒了几分。
进门的是一个侍女打扮的婢女,她恭敬的走过来,冲着白云一行一礼,柔声道:“沈公子,我家公子有请。”
白云一饮尽杯中茶水,将茶杯轻轻放于桌上,而后转头,微笑:“请带路。”
跟着婢女走出屋子,才看清这里并不是什么客栈,而是一座院落,只是设计并不奢华,朴素中透露出一种淡雅。
白云一的心中已有八分明了,这样的风格倒是特别像大历朝的三皇子殿下。
跟着婢女穿过重重走廊,终于在一座凉亭前停下,婢女缓缓行了一礼后款款退下。
凉亭里,坐着一个身着紫色衣衫的男子,他虽打扮的并不富贵,却是气质逼人,有一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高贵傲然让人不可小觑。白云一浅浅一笑,可不是吗?当初若不是被他这一副好皮囊和气场所迷倒,也不至于让自己泥足深陷,落得个祸国殃民断魂万丈悬崖的下场!
白云一立于亭外,目光静静地凝视着亭中之人。凤衍卿也转过头来看着她,他本不想回头的,但是那种熟悉的感觉实在让他有些急切的想要知道,这种感觉到底源自哪里!
亭外,站着一个白衣少年,约莫二十出头的年纪,皮肤白皙如玉,眼瞳漆黑如墨,深的犹如暗夜里的那一口幽井,让人看不清里面究竟隐藏着什么样的狂风巨浪。他本是个一直高高在上惯了的人,这个世界上能让他瞧得上眼的人屈指可数,要说平时,这样有几分长相有几分特别的人他也不是没有见过,但今日他却对她独有的产生了一种想要挖掘和探究的感觉。他隐隐觉得她并非像他看到的这样真实,所以她越是伪装他便越想一一挖掘出来。
这是一种多么奇怪的感觉?
凤衍卿微微眯眼,心底突然生起了一丝兴趣,他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沈公子,请坐。”
白云一也不多话,抬脚走进了亭子,坐在了一张石凳子上,淡淡的道:“多谢三皇子殿下相救之恩。”
凤衍卿默默的打量了她片刻,皱眉似在思索着什么,因她此刻离他更近了,近的他能清楚的看到她卷长浓密的睫毛,但他却觉得她离他更远了,她的身上带着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感,让他不自觉粥紧了眉,倒不是因为他对一个初次见面的男人有什么好感,而是因为他从来都是高高在上的皇子,从小到大都是别人来哄他拉拢他,他何时被冷落过,何时被忽略过?没有过,他也不允许有!
“沈公子,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凤衍卿一边替她斟茶一边随意的问。
白云一端起茶杯送至唇边,浅酌一口,淡笑道:“入口缠绵,唇齿留香,好茶。”
凤衍卿也拿起面前茶壶替自己斟满一杯,送进口中细细品味。
亭外白雪皑皑,亭内炭火融融,有婢女端来棋具,白云一与凤衍卿相对而坐,无言的下着棋。
一局下来,已过了一个时辰。
师傅说,棋盘如人生,下棋可以看出一个人的品行和内心。凤衍卿的每一步走棋都是精心策划,看则只走了一步,实际上已为后面的十几步做好了铺垫。
除却太过伪善和心狠手辣,多一些真正的仁心善举,不失为一个好的君主!
她以为恨他到了极致,再次见面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然而没想到如今面对面而坐,她竟还能平心静气的跟他下一盘棋。
“沈公子好棋艺。”
“殿下谬赞,一点拙技,不能与殿下相比。”
凤衍卿淡淡一笑,看向她一直微垂的眸子,“沈公子的眼睛……”
她的眼睫轻轻颤了颤,眸又垂了几分,那里有一抹深刻的痛苦和恨一闪而逝,回答的却是云淡风轻,没有丝毫情绪波动。
“说来惭愧,这是自幼便有的眼疾,叫殿下见笑了。”
凤衍卿的嘴角挑起一丝玩味的浅笑,棋能看透人生,而她刚刚行的每一步棋都在隐藏,若不是他棋艺不错,恐怕要真的以为她就是一般的泛泛之辈了!
第38章 偷得浮生8
凤衍卿许久的注视让她觉得生厌,若是换作以前,能让他从繁忙的事务中这样看她许久,她恐怕早就已经红透了脸,心如擂鼓,便是他说什么便是什么了吧!
想想以前的自己,可真是够傻的,其实只要自己稍微细心一点,敏感一点,也不会被骗的这么毫无察觉!
想来并非他的演技太好,而是她爱他太真太深,以至于知道真相后很久都不愿意相信,直到他亲临牢狱,亲自对她施刑,亲手喂她毒药,亲口吩咐剜去她的双眼……
他看着她一步步走向地狱,不曾伸手不曾怜惜!
她其实很想知道,她究竟做错了什么,能让他一朝变心,对自己残忍无情至此!
或许他根本就不爱她,她亦知道,他的心中早有所爱,他的书房里挂着一副美人图!
心口处传来一阵闷痛,或许是他刺的那一剑的伤口又在隐隐作痛了吧!
“殿下,时候不早了,在下告退。[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殿下的恩情无以为报,等来日有机会必定重谢之!”
说话间她已躬身行了一礼,转身走至亭台,又突然顿了步子,回过头来,躬身又行一礼:“恕我无礼冒昧,殿下救在下时有否见到过一块刻有沈字的玉石?那本是在下从小随身携带之物,醒来便不见了,一时很不习惯,不知是否丢失在了大火里?”
凤衍卿淡淡一笑,并不言语,转而伸手拿起茶杯送至唇边,酌了一口放在嘴里,反复流连品尝,一副悠哉游哉回味无穷的样子。
白云一也不慌不急,她从容的立于亭台,目无波澜的与他对视。亭外一株红梅摇曳,她就站在那里,雪白的背景,红梅配美人,是一副极美的画卷。
一朵红梅脱离树梢,落在她的白色的衣上,她伸手轻轻挡去,那一垂眸伸手的动作,配上她清秀的脸,此刻看来却别有一种风情。.
凤衍卿也算是阅美人无数,此刻也是看得离不开眼,再回神时,不禁惊觉,眼前这个人其实是个男子!
他有些懊恼的转开目光,亭外已有婢女端着一个托盘进来,托盘里放着一块玉石,正是白云一的那块。还有一个紫色小盒,上面上了一把锁,也是她的。
白云一伸手接过,又行一礼,聊表感谢。
“多谢殿下。”
凤衍卿不再看她,“沈公子不必言谢,只希望沈公子能记得今日之情分,他日若我有事相求,还请沈公子念及今日,能帮得我一把也不枉一场相识。”
白云一淡淡一笑,“自然。”
转身就要退去,凤衍卿的声音再度响起:“京都沈国公一直在找寻自幼走失的侄儿,想来不是找不到,或许是他不太愿意回去。”
白云一步子不停,缓缓往前走着,心里却是咯噔一下。
果然,凤衍卿还是凤衍卿,做的永远都是一举多得的好事!
夜风寒凉,白云一坐在客栈里,手中摩挲着一块青色玉石,静静出神。
看来她或许只有这一条路走了!
三日后,腊月二十八,大历京都城。
临近除夕,城里的气氛很热闹,街道两旁的住户门口都挂上了大红色的灯笼,一个连着一个,远远看去,就像一条火红的龙,悠长蜿蜒至每个角落。
城门一大早就打开了,有来往络绎不绝的百姓穿梭其中,热闹气氛不言而喻。
城门值班的士兵肃然而立,目光锐利的扫过每个走过的人。突然,他的目光被远处走来的一个白衣身影深深吸引。
那是一个全身素白的公子,翩翩走来。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他的样貌,只能说他的皮肤很白,整个人看上去很不一般,因为他的眼睛被一条白菱覆着,根本就看不见他整个的样貌。[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他手中不知拿着一柄什么珍贵物什,类似于拐杖之类的,用之在前探路,士兵想,这人定是什么达官显贵名门世族,不然不会有如此不凡的气场,他手中拿着的定然是什么名贵的拐杖之类。
然而等他走近,士兵才发现,原来他手中拿来探路的并非什么珍贵拐杖之类,却只是一根普通的不能再普通,平凡的不能再平凡的枯木。
原本准备了一肚子话搭讪的士兵突然就没了兴致。原先看他一身气质非凡,现下却觉得这人一身素衣,浑身毫无华贵装饰,又是个眼瞎之人,想来是个伸手吃软饭的也不一定!
再想想又有哪个达官显贵名门世族会这样出门?士兵原本一头的兴致,却像被人猛地泼了一盆冷水,觉得十分的扫兴,口气也有些不善起来。
“快走快走,后面人都赶着呢!”
白云一也不生气,只是笑笑,进了城。
见风使舵过河拆桥势利小人这些她见得多了,有利时将你捧去天上,无用时将你踩在脚下。似乎人人都是如此,似乎生来便是如此,他们都能适应,是因为他们都如此,她不适应,是因为唯独她一人活得清明,不为私利。
然而到头来,却也只落得个不容于世被众人唾弃的下场!
走出没几步,她回过头,摘下白菱,白光刺痛了她的双眸,她眯起眼,仰望着城门上的那两个大字许久,都城!
阳光下,人来人往,白云一突然扯了扯嘴角,似是笑了,似是无奈!
腊月二十九,白云一正在都云客栈里吃着早茶。
这家客栈很大,有三层楼,共有几十间房,比起之前居住的小城小镇上的客栈,可谓舒服多了。
白云一住二楼,楼下是大厅,专供人吃茶用餐,还有一个小小的舞台,用来说书唱戏,前来听戏听书的人不少,所以客栈的生意也不错。
这家客栈里的说书,白云一昨天来的时候就领教过,说的蛮不错的。昨天说的是武松打虎,白云一对武戏还算喜欢,所以一顿饭下来,也听得津津有味。
今天原以为还是会说武打戏,没想到一开场说的却是儿女情长。
若是换作以前,她或许还能听听,可是现在这些儿女情长对于她来说,或许是这天下最荒谬最虚情假意的东西了。
于是她点了茶与早饭,准备吃完就上楼去。可是在吃饭期间,说书人并没有休息,白云一也在心不在焉的听着。
原本她是丝毫不在意的,可是听着听着她突然觉得不对了!
这故事大抵说的是一个王侯公子,爱上了一个为祸世人的妖女。
公子对妖女一片痴心,却不想所爱之人却是一介妖女,当他得知真相后无法接受。妖女却跟他说只要他愿意,他们就夺了这天下,从此他们两个就是这天下最高位的人。
然而在面对心爱之人和天下苍生的艰难抉择下,这位公子终是放弃了前者,选择了天下苍生。
听完整个故事,白云一心里明白,这个故事中的王侯公子想来就是现今大历朝的三皇子殿下凤衍卿,而她嘛,则是这故事中当之无愧的那个妖女了!
她觉得好笑,于是就真的扑哧轻轻笑出了声来,而众人却都在忙着鼓掌叫好,声音最大掌声最多时便是那公子持剑将妖女一剑斩杀的时候。
从袖中掏出银子放在桌上就要起身上楼,却忽然听得旁边一桌的客人在议论,不禁又坐了下来,侧耳细听。
“哎,这故事说的真是太好了!”
“是不错。可你们知道吗?这故事是真事,这故事中的人也是真人。”
“哦?是谁啊?”
那人朝四周看了看,然后压低了声音,说出了一个名字,众人皆是恍然大悟的表情。
“哦~原来竟是他……此前传闻他一剑刺死妖女,我一直以为是假的,没想果真有其事。”
“要说这三皇子殿下,那可算得上一个传奇人物!据说他并非宋惠妃的亲生儿子,他的亲生母亲只是一个婢女,在生他的时候就难产死了。传闻他与宋惠妃的关系并不和睦,所以从小就住在外面的别苑,两人很少见面。他却是很聪明,什么东西一学便会,琴棋书画文武双全,长得也是一表人才。但不知何故,当今圣上却不喜欢他,常常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说他自作聪明故弄玄虚。”
“虽然是爹不疼娘不爱,但他并不抱怨气馁,仍然用功学习,处处为百姓着想,远的不说,单看这几年,他做的好事就不胜其数。”
有人不以为意道:“我看呐,未必就是什么好的。出生在皇家,如果没有一点心机手段,一个没有人保护的皇子,如何能安然至今?这其中究竟是真仁或是假善便不得而知了!”
这话说的一针见血,刚刚只顾着吹嘘的人不禁嘿嘿笑了两声,附和道:“那倒也是!”
如今这三皇子殿下各种仁善各种好在百姓之间可谓相互流传,现在可谓人心所向,推倒太子之后又成为储君的最佳人选,更是权势滔天,人人敬畏巴结的时候。
在这种情况下,竟还有人说出与众人不同的真实看法,实在让人惊讶。
白云一不禁生了一丝好奇,不由得转头去看,却是一个生的体面干净的年轻男子,一身的书生气,是个读书之人!
有人继续道:“说起这一表人才,他与安平候家的千金可谓郎才女貌,天生的一对壁人。本是一段美好的姻缘,两人本来都要成亲了,却被那妖女耽误了吉时,惹得安平侯大怒,当即取消了婚事……”
刚刚那个年轻书生又道:“若真的是有心缔结良缘,安平候爷定不会拿未出嫁女儿的声誉开玩笑。这大婚之日却偏偏定在妖女出斩的当日,岂不是太过凑巧了?想来事情究竟是个什么样,也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第39章 偷得浮生9
白云一不由得又多看了那个年轻人两眼,眼神里有淡淡的赞许。[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现如今这局势,看得清的人已是很少,看得清的人也未必就有胆量说出来。眼前这个人穿着普通,浑身上下朴素无华,显然不是什么名门望族家的公子。
听他说话一针见血,句句戳中事情的中心点,而旁边的人,不去反驳,点头附和,想来定是个服众,有声望的人了!
年轻男子似乎感受到她频频投来的目光,不经意的一回头。
四目相对下,两人皆是淡淡一笑,随即各自移开目光,并无过多交集。
此时晨雾已散,温暖的阳光洒落下来,街道上的人也是越来越多,进入了都城里繁华热闹的一天。
突然,街道上传来敲锣打鼓的声音,客栈里的人统统跑出去看热闹了,剩白云一一个人坐在大厅。
客栈老板拎着一壶热茶走过来,一面将桌上已经冷掉的茶水替换,一面笑问:“哎?这位公子,你不去看看热闹吗?”
白云一摇摇头,执起杯喝茶。
客栈老板见她一点都不感兴趣,一颗八卦的心一时无处发泄,大厅内又没有其他人,于是十分热心的又道:“您就一点都不想知道这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客栈老板一脸期待的看着她,白云一淡淡一笑,“您说!”
“哎,好嘞~”客栈老板一听,立刻两眼放光,一抬腿,坐了下来。
“一看公子您就是外地来的吧?其实这外面也没发生什么大事,就是当今圣上的义子五皇子啊,从成国回来了。”
“义子?五皇子?”
白云一有些疑惑了,前三年,她虽一直在帮凤衍卿做事,却是很少出门,也没有进过皇宫,皇帝儿子虽多,但那时凤衍卿的对手只有一个太子,她对当今的皇室知道的是少之又少!对于这个皇帝义子自然更是一无所知。[.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客栈老板见她已经来了兴致,说的更起劲了,他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四周,凑近了些压低声音道:“说起这位五皇子,其实他并不是我们大历朝的人。十几年前,成国开始强大,那时当今圣上刚刚登基,正是最容易被一点风雨动摇的时候。有谣言说,成国日渐强大,粮草肥沃,恐有一日举兵来犯,谋夺江山。皇上听信了此谣言,故借太后寿诞,派使者前去成国接了成王,成王妃,还有他们刚出生两个月的幼儿前来做客。”
“成王不疑有他,便带着妻儿千里迢迢而来,还带了很多贺礼前来恭贺太后寿辰。谁知,这一住就是十天,临回成国前,皇上却命人扣下了小王子,并颁布诏书昭告天下,说要将之认做义子,按排名便成了五皇子。”
说到这里,客栈老板不禁有些伤感,“这五皇子从小长在大历皇室,每年也只腊月允许回成国待上十日,据说回去也只能在大历边境的驿站内和父母相见,周围都是重兵把守,重重守卫密不透风,名义上是保卫,实际上是包围啊!唉……”
客栈老板显然是个极容易伤感的人,白云一看着他拿袖抹泪,却只是淡淡一笑,并不言其它。
客栈老板抹完泪,又道:“不过这位五皇子长得据说是相貌堂堂气质不凡,传言他自幼身体孱弱,年纪轻轻却有不少的旧疾,不过很爱医术,打小就拜了太医院的太医做师傅,如今治病开药完全胜过他的师傅了。”
白云一端着茶杯的手一顿,脑海中忽地想起什么。
孱弱?会医术?大历朝皇室五皇子?姓凤吗?
“敢问五皇子可姓凤?”
“自然姓凤,名为离苏。(.棉、花‘糖’小‘说’)”
街道中心,一队长长的人马缓缓行驶而过,豪华奢侈的明黄色马车是皇室专用的颜色,马车的四周都是用金线串连的各色水晶珍珠做珠帘,里面则是一层晚霞红薄纱。巨大的楠木车轮一圈一圈的滚着圈儿,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名贵的珠帘在马车缓慢的前行下轻轻摆动,温暖的阳光洒下来,不知晃痛了多少人的眼睛。
车内隐约可见一抹身影,倚着柔软的金丝枕,十分的雍容随意。
微风拂过,吹动那些璀璨夺目的珠帘,仿佛有乐在奏,清脆空灵。
客栈二楼的一间房里,白云一目送着车队缓缓离开,唇角无意识的微微扬起。
都城的夜,十分热闹。
因为临近除夕夜,城里举行了灯会,街道上摆满了卖各种小物件的小摊,随处可见挂着的五彩灯笼,倒映在悠悠荡漾的小河里,一片火红。
河里,有挂着各种灯笼的船只缓缓驶过,街上更是人挤人,吆喝声叫喊声此起彼伏,一派祥和景象。
与此同时,城东门有一辆紫色马车缓缓驶来,驾着马车的是一个眉目清朗的黑衣女子,没等守门士兵阻拦,她已从怀中掏出一枚黑铁令牌,士兵见令牌,躬身行礼,城门大开,黑衣女子一扬马鞭,狠狠的抽在了马背上,马儿嘶鸣一声,飞速往前奔去。
车内,凤浅月虚弱的靠在车壁,星眸半垂,面色一片惨白,连续的颠簸已经让他精疲力竭,此刻却是连咳嗽的力气都使不上了。
青翎更加使劲的甩着马鞭,幸而灯会只是在侧街进行,此刻的正街上倒是显少有人路过,马车在宽阔的街道上急驰而过,所过之处必定带过一阵风雪。
侧街里的热闹如清风般吹来,马车帘子在狂奔途中轻轻扬起,凤浅月微微闭上了眼睛,听着那样的热闹,像极了儿时母后哄他入睡时唱的歌。
真的好累,好累,不如就这样睡去吧,睡去吧!
青翎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见他已慢慢合上双眼,苍白的脸上还挂着一丝笑,不禁连心都凉了半截。
“公子,您再坚持一会,前面就是凤一桥了……”
前面就是凤一桥了,过了凤一桥,就到七皇子府邸了!
“公子……您千万不能睡啊……驾……”
马儿似拼了命的奔跑,青翎的心此刻已经不知该用什么样的词语来形容了,她只听到耳边呼呼作响的风声,只晓得不断的挥舞着马鞭,期望马儿能再跑快一些,再跑快一些。
凤一桥旁,有几个小孩蹲在那放河灯,或许是青翎太过着急,又或是马车行驶的太过急速,所以当那几个孩子突然站起身跑向路对面的时候,马车已经来到了他们的面前。
“吁……”青翎反应灵敏,迅速勒住缰绳。马儿尖锐的嘶鸣响起,因为缰绳被突然勒住,两只前蹄跃上半空,两只后蹄却因为惯性连带着马车往前滑了好远。
跑到一半停在路中间几个小孩早已被这场面给吓傻了,一个个都像失了魂似的只知道张大着嘴巴,瞪着即将落下,狠狠踏在他们身上的马蹄。
“啊……”不知是谁发出的这一声尖叫,将在场所有人的神经都重重的敲了一下。
马蹄已经扬到最高,眼看着就要往下落,这一切不过发生在短短几秒时间内,就算冷静镇定如青翎,也都被震懵了。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马蹄下落的瞬间,下落方向突然往旁边偏离,那两只装着铁蹄钉的马蹄重重的落在了地上,发出两道如题铁锤凿地的声响。那声响,如果真的落在几个孩子身上,恐怕连骨头都能踏碎。
孩子被吓哭了,青翎跳下马车,稍稍安抚,便叫他们都离去了。
她直起身来,望着夜幕中的凤一桥,依然气势磅礴,与那边街上的热闹相比稍显冷清。
然而,她看的并不是这个,刚刚惊慌失措的瞬间,她眼角的余光仿佛瞥见,那座桥上立着一抹白色人影。可是现在,桥上却是什么都没有,她不禁有些纳闷。
转而想起自家公子,一回头,却见凤浅月已经坐在了马车的边缘,一只手无力的扶着马车门框,毫无血色的唇微微颤抖。
“公子……”青翎忙上前扶住。
“扶我下去。”
“公子您……”青翎发出惊呼,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我……想母后了。”凤浅月淡淡说出,嘴角挂着一抹甜甜的微笑,幽深平静的黑眸里,慢慢漾开一抹温柔。
“可是您的身子……”青翎十分担心的看着他。
“我这一条贱命,就算是死了,又有何足惜。”淡淡的语气里满是生死不惧的无所谓,青翎闻言却低了头。
这样淡然无谓的语气中,有一丝无奈和孤独隐藏的很深。
凤浅月慢慢下了马车,独自一人走上了凤一桥。夜风凛凛,寒月孤寂,他走上桥的中心,也是桥的最高处,这里,总揽都城风光。
房顶楼台鳞次栉比,皆被连日来的白雪覆盖,月光如水,他仿佛置身于一片冰山冰海之中,却是忽冷忽热,正在承受着冰与火的质练。
青翎在桥下站了片刻,终于下定决心,将马儿与马车分开,翻身上马,继续朝七皇子府邸奔去。
“咳咳……”一阵冷风袭来,凤浅月忍不住轻轻咳了两声,虚弱无力的跌坐在桥的石座上,将头垂在冰冷的栏杆上,卷长浓密的睫毛微闭微睁,轻轻颤抖。
头重脚轻,似要灵魂出窍,一阵天旋地转后,他模糊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朝他走来,在他身边坐下,将他揽入怀中,顿时觉得一阵馨香温暖。
“母后……”懦懦念出,一声轻轻呢喃,却似受了伤的孩子,依偎在母亲温暖的怀中,千般委屈万般脆弱尽数展现。
第40章 偷得浮生10
“母后……母后……”凤浅月突然一把抱住身边的人,那人微微一怔,正想推开他,忽地感觉有温热的液体一滴一滴滴在了手背上,接着便听到他低低的啜泣,本打算伸去推开他的手顿在半空,随即只好落下,安抚似的轻轻拍着他的背。.
夜凉如水,有雪飘落,凤一桥上两抹白影相互依偎,虽都衣着单薄,却都不觉得冷。
白云一微微抬首,苍茫无垠的天空,只有一轮残月高挂。
夜凄凉,心悲凉。
低头再看看怀中的男子,虽被长发遮住半边容貌,却是肤色苍白,黯淡无光。
心底,忽地升起一种莫名奇妙的心疼,于是下意识的握住他的一只手,一道白光闪现,似有什么东西正在无形的灌入他虚弱的身体。
那是凤浅月记忆的碎片,如今,都已成了遥不可及的梦。
那是满园梨花枝头白,檐下铜铃随风乐。
一个身穿藕色衣裙的女子正坐在石凳上专心致志地看着书。
肤如凝脂,峨眉粉黛,一举手一投足间皆显国母风范,一看就不是个平凡之辈。
园外,一个长相俊美的白衣少年轻手轻脚的挨近,预备在她后面吓她一跳,谁知刚刚伸出手,那女子便有所察觉的转过头来,那一双眸,盈盈似有水光流动,垂落抬起都是万种风情……
三皇子府邸,书房。
凤衍卿一身紫衣立于窗前,地上,跪着一个黑衣男子。
“公子,都已经按您的吩咐做了,明日景福镇必大乱。”
“嗯。”淡淡回应,转过身来,“下去吧。”
“是。”黑衣男子应声退下。
凤衍卿目光淡淡扫过门外阴影处,“进来吧!”
那阴影里果然走出一个黑袍男子,他走路步伐很慢,宽大的黑袍拖在地上,看不到他的腿脚。[]一双手也隐藏在黑袍之中,头上戴着黑帽,将他的面容也遮挡的严严实实,整个人透露出一种莫测的神秘气息。
他走路的时候没有发出一点声响,如果不注意,他隐藏在黑暗之中根本就不易察觉。
“怎么了?”凤衍卿已转身继续面对窗外。
“城里有人在使用灵力。”那人一开口,声音尖细,像是被人卡住了喉咙,十分的不舒服。
“什么?”凤衍卿大惊,“有人在使用灵力?”
那人却没有回答,沉默着似是不想再重复一次。
“是谁?”
“不知。”
“在哪里?”
“就在城里。”
“在城里……”微微眯眼,一瞬间脑海里就已涌出无数问题,迅速想着每个可能。
黑袍人开口打断他的思索,“今日残月光芒异常,乌云遮天众星黯淡。旁边的云层里,却有一颗奇星熠熠升起,似要破云而出,与皎月相互辉映,却又隐藏着似乎时候未到。我想,这一颗星现世之时,其万丈光芒必不输那一轮皓月……”
而凤衍卿的那一颗星,虽然光芒不减,却也是无法遮挡厚厚的乌云,当乌云来袭,他也就失去了光辉,与众星没有什么两样了!
“奇星……皓月……哼,本宫必叫他未现世便已坠落。”
宁静无波的夜晚,空中突然一道惊天炸雷,明亮的白光似一把闪着锋芒的刀刃,将天空劈成两半。雷声轰鸣,震的人耳膜微颤。
白云一抬头望着,冬日闷雷,不是个好兆头!下意识的想要掐指去算,指尖互触,想起自己已经没有了未卜先知的本领,轻轻松开了手指。
雷声蔓延向不知名的远方,刚刚还皓月当空,现下已是乌云遮天。
看来,又有一场暴风雪即将来临。
怀中的男子轻轻动了动,却是抱得她更紧了。(.好看的小说
不禁微微皱眉,伸出一只手去推他,半天却是纹丝不动。
纵然昏睡,却依然死死的抓着她,不敢有一丝懈怠。
有雪花夹杂着寒风袭来,雪落在两人的发上,衣上,眉上,相握的手上。
风吹起盖住他半边容貌的发,她微微垂首,便将那一张脸清楚的收入眼底。
前世,她白云一眼中只有一个凤衍卿,生平所见之人皆入不了她的眼。
如今,这个伏在她怀中的陌生男子,却让她有一种别样的情怀。
明明从未相见,明明彼此陌生,却如同相识相知了一生,如同是彼此唯一透明澄澈的镜子。
和他在一起,让她觉得很平静,莫名安心。
风落,发丝重新覆上他的脸,白云一缓缓抬头,依然望向苍茫无垠的天空。
她不需要再去撸开他的发丝,不需要再去看他的容貌,莫名的,只一眼,便是铭刻在心,不会忘记。
侧街里,传来一阵雀跃欢呼,今晚的灯会已达高*潮。
无数支烟花都已经准备好,每个人的手中都拿着一盏祈愿灯,都在激动的等待着那个时刻的来临,放飞手中的梦想,祈愿天上的神能够看到自己的愿望,帮其实现。
这样的时刻,神圣而虔诚。
“时辰到,放灯。”钟声悠远,夹杂着人们的欢呼,所有的烟花同时飞上空中,将漆黑的天空炸出一个又一个五彩缤纷的漩涡。
无数只祈愿灯从主人的手中脱离,缓缓的飞上天空,飞向每个人所祈愿的美好。
震耳的烟火声中,凤浅月眼睫微微颤了一颤,却是睡的更沉了,苍白的唇角却微微上扬,像是十分开心。
梦境中,那个身穿藕色裙衫的女子正执着他的手,一笔一画的在雪白的宣纸上写着字。有梨花落下,四处都是纯纯梨花白,淡淡梨花香。
收笔温柔,一个大而端正的月字跃然纸上,他盯着那字看了许久,终于咧嘴笑了……
白云一自知想要推开他实是不太可能,可是如果不推开他,他的侍女恐怕就要回来了,待看到他们这样,必定纠缠不清。
她如今已不想再惹任何麻烦,况她回来不过是为了满腔的仇恨,自是孑然一身无牵无挂的最好。
手中白光乍现,轻易的就将两人分开。站起身,一只手却还被他紧紧攥在手中,无论她怎么用灵力,却是没法分开。终于过了许久,相握的手有了一丝松动,白云一顺势就要抽回手来。
“别走……”他虚弱的声音传来,带着一丝哽咽,带着一丝乞求,那样的让人心疼,几乎无法拒绝,她动作不禁慢了下来,而后退的手再次一紧,被他牢牢抓着。
像是抓着了什么好东西的孩子,他的脸在她的手背上轻轻蹭了蹭,露出一个满足的微笑。
白云一为自己莫名其妙的动容无奈,以前,比他可怜百倍千倍的人她见过的不在少数,她不求回报的给予他们帮助,可是到后来,又有谁记得她的好呢,不都是迫不及待的给她补上一刀吗?
人心啊人心,永远是这世间最肮脏的东西。
仁心啊仁心,也永远是这世间最廉价的东西。
收敛心神,再次聚集白光于手中,却是眉头一皱,随即白光消逝,她拉着他,迅速闪进一条漆黑的小巷,进了一家虚掩着的院门里。
刚把院门合上,便见几道黑影从屋顶快速掠过,几个跳跃便落在了凤一桥上。
“怎么没有人?”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白云一眸光淡淡,眼底闪过一丝痛恨与厌恶。
桥上,一个黑袍人环顾四周,然后微微俯身禀报:“应该就在这附近。”
“搜。”薄唇轻启,命令的声音传入每个黑衣人的耳中,几道黑影一闪,便已不见了他们的踪迹,留下黑袍人和一紫衣公子立于桥上。
黑袍人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几乎要与暗夜融为一体,许久,尖细难听的声音再度响起:“嗯……我能感受到他们的气息,应该就在这附近。”
说话间,藏在黑袍中的手飞快的做着动作,话音刚落,一道红光从黑袍中透出,慢慢的越来越长,像是要给主人带路,一路向前,却在走了没多远便停止不前了。
凤衍卿盯着那一道红光,见它突然不动了,有些着急:“怎么了?”
黑袍里的手收起,红光慢慢消逝,尖细的嗓音此刻有些低沉:“是个高手,他完全收起了自己的灵力气息,阻断了我的探寻。”
的确是个高手,一般拥有灵力的人也会收灵力,却不会收的这样快速且分毫不露。
躲在院门后的白云一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里已经有九分明了。
怪不得那天逃离刑场时,小狗会将她带至悬崖边,怪不得,凤衍卿竟然会找到她。原来,已找到了一个人替代她。
幸而刚刚她及时发现,不然就暴露了自己。仇未报身先死,她如何甘心?
那****能找到她,不过是因为她身负重伤,已是丢了半条命的人,所以灵力大大减弱,又一心想着逃走,才会忽略大意。
现在想来,走到这一步,凤衍卿又怎么会这么轻易的就放过她呢?
一个黑衣人已经朝这边走来,白云一紧了紧手指,一瞬不瞬的盯着步步逼近的黑衣人,似乎潜伏在暗夜里的猛兽,只要有人踏入她的领地,便会扑过去,一招致命。
一门之隔,黑衣人在外,白云一和凤浅月在内。
突然,巷口传来一阵脚步声,并着一阵喧哗朝这边走来,黑衣人纵身一跃,隐身于某屋角黑暗中。
?齐渊已到家,兄不必相送。?一个年轻的声音传来,白云一听着十分耳熟,却一时想不起在哪里听过。
?今日相谈甚欢,弟回去休息,改日咱们再相聚。?
巷口两人作揖拜别,一个朝外走,一个朝里走。
借着这个当口,白云一拖着凤浅月进了屋子里。
第41章 偷得浮生11
这是一间极简陋的屋子,简单之极的陈设,旧而不破,贫而不乱。[.超多好看小说]
最里面放着一张木架床,青色纱帐拢在两边的挂钩上,床上整齐的叠放着两床素色被褥,一切都是最简单的,再以一个山水画作屏风。
外面是一张吃饭用的圆木桌,还有四条木头凳子,桌上放着一个茶壶并几个小杯,都有些旧,显然也是用了很长时间了。
左边则是一张四方桌,一把椅子,上面放着文房四宝并一些整齐的书籍和一些零散的纸张。
书桌的后面,是一个简陋的木头书架,漆成了朱红色,上面整齐的放着一些古典书籍,且都已经归类分好。
白云一将凤浅月轻轻扶坐于书桌前,不经意间扫过桌上几张墨笔未干的纸,不由得伸手拿起细看。
屋外院门发出一声响,有脚步声传入,随即便听到插门栓的声音,再然后就是有人朝这边走来。
走了一半却又折回,走向旁边的灶屋。
白云一立于窗前,借着淡淡的朦胧夜光,看见一个人进了灶屋,随后便听得一阵水声,然后屋顶的烟囱开始冒出烟来。
想是那人在烧水洗澡了。
刚想着趁此机会离开,忽地瞥见墙角有黑影闪过,一个黑衣人已经进了院子,完全无视忙的热火朝天的灶屋,直接朝正屋奔来。
然而刚到门外,便见屋里烛火跳了跳,一盏灯亮了起来。
黑衣人忙弓着身子,一动不动的蹲在窗户下。
屋里,传来一个年轻的声音:?二哥,二哥……唉,怎么又看书看的睡着了?竟然连灯灭了都不知道。?
黑衣人微微起身,用手沾了沾吐沫,将窗户纸捅开一个小洞,覆眼上去。
屋中烛火黯淡,书桌前趴着一个白衣男子,似已熟睡。
他的旁边,有另一个男子将灯轻轻放下,为他披上了一件朴素的外衣。
黑衣人想要看清两人长相,无奈一个趴着,一个一直背对着他,除了烛火摇曳着两人的身影,在墙壁上轻轻晃动,什么也没有。
正在灶屋里烧水的男子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好奇的走了出来,四处打探了一回,却是什么异常都没有。
凤一桥上,凤衍卿听着前去搜索的下属们的一一禀报,脸色越来越沉,越来越难看。
?竟然让他们给跑了。?冷冷开口,带着满满的不屑和愤怒。
他身边的黑袍男子一直默默的站在他身后,此刻听他这样说,微微抬头望天,还是乌云蔽月,他却隐隐看到躲在云层背后的那一轮皓月与明星,它们交相辉映,携手俯瞰这人世间的喜怒哀乐悲欢离合。
黑袍人低下头,却在心里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如此星象,看来不久后京都必有大乱啊!?
凤浅月的梦境在一瞬间土崩瓦解。
那一年,他十三岁。
依是满园梨花白,清风吹落枝头白花,淡香悠然。
然而从屋子到一棵梨花树下,已不再是满地落白,而是一条用血铺成的路,满地的梨花皆染上了鲜红的血,成了鲜艳刺目的红花。
那个喜欢穿藕色裙衫的美丽女子,她的裙角,衣领,袖口处皆绣着精美的梨花暗纹。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此刻,她躺在那棵开的最好的梨花树下,满身鲜血,她的身上,似有一个血窟窿,鲜血不住的往外冒着,似要染红这里的每一寸土地,每一片花朵。
?母后……?一声撕心裂肺般的喊叫,直直的刺中了她的心里。
趴在落花上的女子终于慢慢的抬起头来,门口,站着一个白衣少年,那是她的月儿,她的月儿……
可是她却已经看不见了,她的脸上,原本长着这世间最纯净无垢的一双眸的地方,如今,那里早已空空如也,剩下的,只是两个不断往外冒血的血窟窿。
?月儿……月儿……?
两声微弱的呼喊,似叹息似低喃,包含着无限的悲痛和歉疚。
而立于院门口的白衣少年,张大着嘴瞪着眼,显然还没有从这一幕中回过神来,双腿不听使唤的发着抖,整个人也无力的瘫软在了门边。
直到趴在树下的那人再次倒下,他也没能走到她的面前,抱起她,叫一声母后。
清风拂面,屋角的铃铛叮铃作响,枝头落花随风飞舞,渐渐的就落满了树下女子的周身,仿佛是为她盖上一层梨花被,又仿佛是一场无言的送别。
齐渊洗完澡回到正室里,还没来得及点灯,便听得黑暗中有人如梦魇般的大叫。
?谁??
待他点亮蜡烛,只见一抹白影快似闪电般向他袭来,带过的风再次扑灭了摇曳的烛火,室中恢复一片黑暗。
一双冰凉的手卡在他的脖颈,慢慢收紧。黑暗中,有一双漆黑不见底的眸审视着他。
齐渊想要挣扎,无奈一介柔弱书生,对上武功绝世的高手,不论怎么挣扎反抗都是徒劳。
终于,就在他感觉自己就要断气升天的一瞬,脖颈处忽地一松,他整个人从半空落下,重重砸在地上。
重获新生般捂着脖颈猛地咳嗽,大口呼吸着来之不易的新鲜空气,直咳的天旋地转眼泪直流,这才想起刚刚差点掐死他的罪魁祸首,忙抬头去看,却哪里还有什么白影,屋子里早已空空如也,只有正门大开着,偶尔随风晃动两下,发出嘎吱难听的摩擦声。
凤一桥上,凤浅月扶栏而立,那一双黝黑深沉的眸盯着桥下潺潺流水,不知在想着什么。
?咳咳……咳咳……?
忍不住又轻咳两声,伸手掩唇,却是浑身一怔,不由摊开手掌,整个覆在鼻上,深深吸一口气,似有一种淡淡的香味钻进鼻子。
熟悉,而又陌生。
脑海里千回百转,这竟然是……竟然是梨花的淡香?
刚刚,不是梦?
深沉的黑眸瞬间被点亮,绽放出一种异样的的光彩。
这世间,能拥有这样淡淡梨花香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他的母后,大历朝已逝去的前皇后德灵皇后,可是她已离开人世数年,又怎会重现人间。
另一个……
凤浅月的双眸微眯,唇角扬起一抹淡笑,表情很知足,仿若一个迷失方向太久的路人,终于看到了出口。
?云浅……?
喃喃念出这个名字,仿佛已隔了千年,飘渺悠远,他却在这不真实中看到了一抹真实。
鼻间淡笑犹在,他突然握紧拳头,想要将那淡香长留。
云浅,云浅,真的是你吗?
青翎带着谢子言赶回凤一桥时,凤浅月已昏迷不醒,一只手却紧紧的攥成拳,放在心口的位置。
?快,子言,快。?青翎将他扶起,一面急切的唤着谢子言。
谢子言是个神医,是凤浅月的好友,常年住在七皇子府,是凤浅月的专属医师。
她在当今医学界堪称神手,就连那些横行太医院多年的老太医们都要对她礼让三分,不为别的,就为他们看不了的病她能看,他们开不了的方子她能开。
都说高人脾气古怪,谢子言也不例外。
据说她有三不看,一般的病症不看,恶人有病不看,病入膏肓不看。
这样一个不为钱不为权的医者,其实她是一个英气的女子。
谢子言先观了观他的面色,又伸手掐住他的脉搏,一番观察后,紧皱的两道剑眉渐渐舒展开来。
?怎么样??青翎见她起身,忙问。
?也没你说的那么严重,不过昏睡了过去,回府熬些汤药,喝了就好了。?
?什……什么……?青翎差点大叫,之前公子那样子,真的像是要……
低下头来看看他,才发现他除了面色稍显苍白之外,并没有其他不妥之处,眉心处那一点朱砂已经恢复了一些,只是颜色极淡,不仔细看会以为是特意画上去的妆容。
青翎忽地想起什么,抬头四下里看了看,却是飞雪飘飘,暗夜肃静,周围没有一个人。
?回去吧,这么冷的天,再给冻出个好歹来。?
谢子言说话打断她的思绪,一回头,见谢子言已解下身上披风,披在了凤浅月的身上,动作温柔小心,完全没了有平日里淡漠的样子。
次日,七皇子凤浅月的府邸。
在旁伺候了一夜的红雨,打着哈欠从浓浓的瞌睡中醒来,在看到面前床榻上空无一人时,表情顿时僵住,在打哈欠的嘴来不及收回,就这么张了片刻,差点抽筋。
她缓了缓面部表情,已有小丫鬟进来打扫,她便问:?殿下去哪里了??
小丫鬟躬身一礼,毕恭毕敬的回道:?红雨姐姐,殿下一早醒了,在花园里。?
花园里,凤浅月一袭白衣坐于亭中石凳上,另一边的石凳上,谢子言相对而坐。
亭中炭火融融,两人正无声的对弈。
匆匆赶来的红雨远远的看了一眼,不满的眼神瞥了瞥端坐着的谢子言,哼道:?又是这个谢子言,哼~除了一身高超医术,还有什么?要脸没脸要胸没胸……?
青翎从她身后轻手轻脚的过来,?一个人在这嘀咕什么呢??
红雨不满的瞥了她一眼,没好气道:?都是那个谢子言,公子一回府就跟她在一起,不是下棋就是写字……真是讨厌……?
青翎瞧着她气呼呼的样子,不禁嗤的一声笑出声来。
?你笑什么??一个冷眼抛来,青翎却忍不住笑的更欢了。
?讨厌,不理你了。?红雨气极,一跺脚就要离去。
青翎拉住她:?哎~你干什么去??
红雨早有准备,迅速的甩开她,一边急走一边道:?我去给公子准备早饭。?
第42章 偷得浮生12
白云一从噩梦中惊醒,坐起身,伸手轻轻覆上双眸,以此安抚隐隐作痛的眼睛。[.超多好看小说]
忽地想起什么,手伸进枕头里,摸出一个紫色的小盒。
将上面的银锁打开,露出里面的褐色药丸,凝视许久,才拿出一颗送进嘴里。
铜镜中倒映出她的样子,苍白的面色微微有些缓和。
眼睛还有些痛,合上眼,轻轻舒出一口气。自重新活过来,她便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每夜里被噩梦缠身。睡时少醒时多。
用白菱覆住眼睛,掀开被褥走下床。
晨风微凉,晨光刺眼,她立于窗前,听着街道上来来往往的喧闹,感受着全新的一天。
今日已是除夕,京都里最热闹的地方就是城北佛照寺。
佛照寺是大历皇家寺庙,专供皇家祭祀拜天等仪式。每年除夕皇帝会率领众皇子皇妃,文武大臣来此上香祈愿,颂佛念经。
皇帝与皇后会用一柄金杆一同挑起佛灯里的灯芯,寓意接下来的一年里与佛常伴,佛光福泽万民。
然后再派人给城里的百姓送物资,以示皇帝仁心,挂念百姓。
待皇帝领着众人用完素斋,便会回宫,文武百官尾随。而皇后领着众嫔妃皇子与百官妻妾则留下来,代替皇帝颂念经文,祈祷大历江山绵延万年。
等到傍晚,才陆陆续续乘坐马车回宫,与皇帝文武百官们一同在望月高台用晚宴。
到子时末,钟楼钟声一响,全城烟花齐放,皇帝站在望月高台之上,俯瞰众生。下跪万民,齐呼万岁。
白云一从沉思中回神,之前三年,曾有一次凤衍卿带着她一起去了佛照寺,所以对那里的路还算熟悉。
手中握着一块冰凉的玉石,指腹慢慢摩挲着。她想要复仇,就只有这一条路,沈府!
手指慢慢收紧,目光愈加坚定。(.棉、花‘糖’小‘说’)
沈府。
顾心兰由丫鬟搀扶着进了老太太的屋子里,一般大的家族里晚辈都要向长辈晨昏定省,她平时都是最早一个来,今日进门却是最后一个了。
?给老夫人请安。?躬身下跪,朝着座上之人磕了一个头,再接过丫鬟准备好的热茶,恭敬的递了上去。
座上之人是一个年过古希头发花白的老妇,头上钗环甚少,着一袭紫罗兰绸缎袄,两只眼睛放着智慧的精光。
虽已年老,却无形中透露出一种摄人气魄,让人不敢轻视。
这就是大历朝权势最大的三大家族之一,两位沈国公的母亲,沈家位高权重的老夫人,沈宁氏。
接过二儿媳顾心兰递过来的茶,淡淡抿一口后放在桌上,一边叫自己的贴身丫鬟荷幂将她扶起来。
?可都收拾好了??老夫人问。
顾心兰顺势站起,给坐在一边的大哥沈度和大嫂方叔敏行了礼,在另一边坐下。
?回老夫人,都收拾妥当了。?
老夫人看了看她,又问:?真的想好了吗??
?嗯,想好了。只是以后不能陪在老夫人跟前尽孝道,心兰有愧。?
旁边一直沉默的大嫂方叔敏开口劝道:?心兰,你不若再考虑考虑?就算要去,也没必要非今天去。况且你若去了,又有谁如你般懂老夫人。要我说,心中有佛到哪里都是佛,不如就在府上设下佛照寺菩萨的神像。你****在家颂经念佛,一来不用离开家,又能照顾到老夫人,佛若有灵,必定会听到你的祈愿的。?
众人皆将目光投向她,顾心兰微微垂首,低低的声音带着浅浅的忧伤。
?过去这么多年,飞儿也不知是生是死,如果还在生,不知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最新章节全文阅读纵然此生都无法再相见,只要他还活着就已经很好。我这个做母亲的,亏欠他的太多了,如今能为他做的也只有这么一点微不足道的事。?
顿了顿,又道:?如果已经离开这个人世……那我去佛堂为他念经祈愿,望他下一世投的一个好人家,一生无忧,与父母双亲常伴……?
说完,轻轻叹了一口气,拈着帕子将眼泪擦去,转而抬头对着老夫人盈盈一笑道:?我知道老夫人心疼我,可是我如果不做点什么,实在无法安心,请老夫人体谅心兰苦楚。?
许久,老夫人终是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道:?罢了,你要去便去吧。庙里不比家中,若是缺什么就差人带信回来,我派人给你送过去。若是什么时候想回来就回来。?
顾心兰起身福了福身子,?谢老夫人。?
转而又嘱咐她的贴身丫鬟水萍:?照顾好夫人,可不能有半点闪失。?
水萍福了福身,?请老夫人放心。?
?嗯。?老夫人有些疲倦的挥了挥手,众人知其意,皆都默默退了出来。
大历朝廷如今权势最大的有三大家,文臣辈出的沈家,战功赫赫的孙家和手握重权的宋家,其中沈家最得民心,孙家最得皇帝的心,而宋家表面中立,却是暗中与凤衍卿走的很近。
势力其次的便是现皇帝同父异母的弟弟安平王爷,他手中也有精锐部队,银两充足且还是个狡诈多疑圆滑世故的人。
而众皇子中,三皇子是最有势力和民心的了。暗中与他为伍的大臣不在少数,要不然之前的那个太子也不会在他手里败的一塌糊涂无法收场。
前太子为皇帝长子,二皇子幼年便不幸夭折了,三皇子凤衍卿是个深藏不露的狠角色,四皇子凤衍瑞是个好色之徒,整日流连花丛不务正业,五皇子凤离苏名为皇帝义子,实则是按捺成国的人质。
排名第六的则是一个公主,名凤绮云,虽长相一般,却很有头脑,琴棋书画无一不通,尤其擅长政治谋划,很得皇帝的欢心。
七皇子是先后德灵的嫡子,也是德灵皇后唯一的血脉,名为凤浅月,德灵皇后病死后便一直在外游历,每年至三月梨花开时回来,待到梨花落尽时方才离去,一去便是一年。
因此,很少有人见过他,也极少会有人提及他。不仅因为他很少露面,更因为如今的皇帝并不喜欢他,甚至讨厌他。
传言皇帝四十大寿那年,众皇子公主们要么送的奇珍异宝,要么送的亲手笔墨,都是煞费苦心的礼物。只有七皇子送来了一个紫色木盒,里面躺着一枚刚摘下的梨花。
众所周知,大历朝的皇帝是极讨厌梨花的。
梨花,即离别之花,在大历,是一种不祥之花。
因此,皇帝龙颜大怒,当即就要将这个大逆不道的第七个儿子贬为庶民,后得沈家与一众大臣再三求情,这才免了这一遭处罚。
后来的皇帝寿诞,七皇子皆送的是一些平凡之物。有了上一次的事情以后,但凡遇到与七皇子有关的,皇帝总是一语带过,语气中透露出不耐与厌恶。
八皇子与九公主则是一母所生的亲兄妹,两个都是纯真无害的孩子,一个名曰凤衍希,一个名曰凤骁冉。
沈家是世袭职位,因为先祖曾跟先皇走马打江山,可谓一同历经生死的患难兄弟。
先皇打下江山后,沈家先祖便成了大历朝位高权重人人敬仰的沈国公。
沈老夫人统共生了三个孩子,两男一女。大儿子沈度继袭了国公之位,皇帝念及旧日情分,并二儿子沈源也继袭了国公之位。
沈家本就位高权重,这一下便有了两个沈国公,更是风生水起,名声大噪。
然而,沈源自小身子孱弱,娶了媳妇没多久便死在了前往北国冰城求医的路上。
自此,沈家便又只剩了一个沈国公。
至于沈老夫人那唯一的女儿沈佩佳,据说长得十分好看,而且十分聪颖,自十六岁便进了宫去,至如今仍是盛宠不帅的淑妃娘娘。
沈家享受了数百年来祖先的恩宠,到如今君主一代换过一代,恩宠已明显不如从前。
天刚亮,从皇宫里走出来的车队已经占满了整个主街,慢吞吞的向城北的佛照寺行去。
走在最前面的是皇帝陛下的马车,接下来便是皇后、沈淑妃、容德妃、孙贤妃的马车。
再后面是一些比较受宠的嫔妾和文武大臣以及其携带的家眷。
众皇子,公子们则打马前行,边走边聊着。
长长的车队一直拉长,路两旁挤满了前来围观的百姓,个个都想目睹这隆重的场面,都想来瞻仰皇家的风采。
一辆接一辆的华贵马车已经是让众人眼花缭乱,而坐在马上个个神采飞扬的年轻公子更是晃的人睁不开眼来。
方叔敏看了坐在对面的顾心兰一眼,见她依是愁眉不展,不由伸手过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无言的递给她一个安慰的眼神。
顾心兰微微一笑,轻轻点了点头,两人便都笑了。
旁边坐着的三女儿沈允诺耐不住马车里的枯燥,忍不住悄悄掀开车帘一角,透过一个小小的缝隙往外看着。
?哎?娘,二哥和允箐过来了。?
话音刚落,车帘处已有两个人骑马并行。
方叔敏也掀开帘子一角,一眼便看到自己的二儿子沈允澈与小女儿沈允箐。
沈允箐立刻朝着母亲做了个鬼脸,看她从头到脚一身男子装扮,方叔敏不气反乐了。
这个小女儿,是几个儿女中最调皮的,也是最可爱的,更是她最舍不得打骂的。嫁入沈家十数载,她为沈度生下了两个儿子两个女儿。
第43章 偷得浮生13
大儿子沈允恒已经二十三岁,继承了沈家一贯的文人风格,如今已在朝为官,自十七岁考得状元,后便是加官进爵步步高升,人生顺利的几乎没有一点挫折。[]
二儿子沈允澈却是与之相反的,他不喜欢官场的尔虞我诈是是非非,虽然文采亦非凡,可是很少在人前展露,反而喜欢和些富家子弟进出烟花风尘之地,没事便是喝酒赏月,一派富家公子游手好闲的模样。
三女儿沈允诺和小女儿沈允箐更是典型的性格相反,一个知书识礼,是个大家闺秀。一个则言行无忌,常常女扮男装,跟在沈允澈的后面混。
常常惹的一身麻烦回来,奈何她人到中年才有的这个幺女,任她怎么调皮,她都是舍不得打她一下,骂她一句的。
看到马车里母亲的注视,未等她开口,沈允箐便眼睛一弯,用讨好的语气轻声说道:?嘿嘿嘿~娘亲,等祈愿仪式完了,我就去城南给您买你最爱吃的点心。?
?你今天可别惹出什么篓子,这可是皇家出行祈愿,容不得你胡闹,我还是吩咐下人送你回去。?
因为这个小女儿实在太过顽皮,所以之前每年皇家祈愿都把她关在家里。
今年……方叔敏看了看自家的纨绔沈允澈,不由叹了一口气。
唉~谁说他们管不住的只有这一个?
沈允箐一听要把她遣送回去,急了:?娘啊,您就让我去吧?我保证不会给您添麻烦的。?
立马指天誓日,一副信誓旦旦无比虔诚的样子。一边还不忘给坐在马车里的沈允诺、顾心兰和旁边的沈允澈发求救信号。
于是,众人都受不了她那无辜可怜到极致的眼神,纷纷开口劝说。
方叔敏刚想开口问她是不是保证不会惹事。
沈允箐赶紧趁热打铁:?我保证,我保证。?
旁边的沈允澈露出一个颠倒众生的笑容,旁边看热闹的人群中立刻发出一阵惊叹,当然,发出惊叹者,最多的还是那些花痴的女人们。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娘,您放心,我会看好妹妹的。?沈允澈宠溺的摸摸沈允箐的头。
沈允箐立刻配合的点点头,好像生怕母亲不信,所以点的十分用力。
方叔敏没好气地放下帘子,心道,就是因为你看着她,我才更不放心!
看着人群中投射而来的各种羡慕嫉妒眼神,沈允箐不由得打马后退一步,?二哥,你真是个狐狸精。?
沈允澈收回手,十分不满的瞪了她一眼:?你这到底是在夸你二哥呢?还是在骂你二哥呢??
?怎么了?难道我说的不对吗?你看看旁边那些如痴如醉的女人……嘶……我这一身的鸡皮疙瘩……?
沈允澈作势真要动怒,沈允箐立刻正色道:?二哥,你说,七皇子今天会到场吗??
沈允澈转而眉头一挑道:?那谁知道呢?话说他已经好几年都没有出场了,一般只在梨花开时才会回到皇宫一次。?
沈允箐皱眉思索,?他为什么不回来?他这一年都去哪了?为什么要在梨花开时回来呢?有什么特别的含义吗??
?含义吗?大概是因为他母后生前最爱的就是梨花吧!至于他为什么不回来,这一年都去了哪里就不得而知了。哎?你这小丫头,莫非缠着我带你来,就是想要见他一面??沈允澈转头,像发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般惊奇的看着她。
沈允箐不理会他的话,目光直直的看着前方,语气坚定的说:?我相信,他一定会出现的。?
自然坚信,因为昨天她偷听到父亲与人的对话,说七皇子已经回来了。
她是不会听错的,她今天一定会见到他的!
心里,竟微微有些激动。(.无弹窗广告)
沈允澈看着自家小妹的样子,浅笑道:?小丫头,春心萌动了呀,哈哈~?
笑声不大,却很爽朗,如山间一股清泉,叮咚美妙,人群中,又一阵轻微骚动。
这一点点的骚动根本不会引人瞩目,因为队伍的前头,众皇子骑马所过之处,皆是一阵欢呼喧哗。
尤其是四皇子凤衍瑞,本就风流多情,眼看着这么好的出风头的机会,当仁不让的打马走在最前头。
然而最吸引人的,还是走在他后面的几个少年。
三皇子凤衍卿一直是众女子心中的最佳归属,一个有才有貌,有权有钱的人并不少见。最难得的是他不仅才貌双全,出身高贵,而且还仁心仁举,为人正直,一心为民且从不贪念女色。
此刻,他正坐在一匹黑马上,和旁边的几位年轻公子谈笑着,眉目流转间,让底下的女子看得如坠云端,飘飘然不知身在何处。
五皇子凤离苏称病,所以没有骑马,而是坐的马车前往。
八皇子则因为年纪尚小没有学会骑马,所以同九公主和其母后一同乘马车前往。
剩下的,就是些富家公子哥了。其中有孙家的四位少爷,和宋家的三位少爷,加上沈家的两位少爷和一个女扮男装的小姐最为抢眼。
一人身着黑衣,一直尾随在凤衍卿的马旁,听了下属的禀告,忙走上前几步,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道:?昨夜七皇子已回府,病情严重,至早晨仍未露面,看来是不会来了。?
凤衍卿嘴角勾起,?不来更好,来了岂不是白白的惹父皇生气??
嘴角笑容慢慢放大,就算他不来,恐怕让父皇生气也是躲不掉的了。
安平王悔婚又如何,父皇迟迟不立储君又如何?
他凤衍卿,完全有能力,完全可以靠自己登上那至高的位置,俯瞰众生,睥睨天下。
所有的对手,都将一个一个消失,都将死在他的手中。
皇帝和皇后的马车是第一个到的,寺庙的老住持率领一众僧侣弟子早就恭候在外,见着皇帝下车,立刻下跪行礼。
?佛照寺住持清虚率领众弟子恭迎吾皇皇后,愿吾皇皇后福寿绵延,无病无忧。?
身后一众弟子皆虔诚的下跪,齐呼:?恭迎吾皇皇后,愿吾皇皇后福寿绵延,无病无忧。?
皇帝移步上前,亲自俯身搀起住持,玩笑似的说道:?一年不见,住持瘦了很多呀,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啊。?
清虚住持笑道:?呵呵~陛下说笑了,出家之人六根清净,哪里来的烦心事呢!?
皇后适时插话:?想来清虚住持年年来为皇上操持寺庙,定然竭尽全力,有些操劳了。皇上您若真的心疼于他,何不重金赏之??
?嗯,说的是,可是该赏什么呢?皇后可有什么好建议??
皇后笑道:?臣妾想,清虚住持劳苦功高,这寺庙里清灯古佛,日子必定清淡。不如皇上与臣妾们都为菩萨添一份香火,赏赐些金银岂不好??
皇帝挑眉,淡淡的哦了一声,尾音拖的很长。
?皇上。?
这时,后面的马车也已陆续停下,后宫三大妃子沈淑妃、容德妃、孙贤妃领着众嫔妾已经走来,开口说话的正是容德妃。
皇帝一招手,她便婷婷袅袅的走了过来。
现如今,后宫四妃中只有贵妃位置空闲,四妃中也属贵妃的品阶最高,是除皇后外最有地位的妃子,往下排就是淑妃、德妃、贤妃了,再往下就是嫔、婕妤、美人、才人。
贵妃位置已经空缺很久,上一任贵妃便是如今的皇后,而自从她荣升皇后之位,这个贵妃便就空了下来。
如今,正是狼多肉少,后宫佳丽三千,个个盯着这个位置,而机会越大的人便会越想得到。
沈淑妃和孙贤妃都是势力庞大的家族出身,只有容德妃,一个民间女子,毫无靠山,如今已怀有身孕近三个月。
皇上将她拉至身边,道:?行路可有颠簸?可有哪里不适??
容德妃一脸柔情,轻轻的摇了摇头,?皇上,臣妾很好。?
?臣妾知今日来此祈福,一月前开始抄写经文,并绘千手观音画像一副,希望能在今日将其奉送佛祖面前。?
说完,十分虔诚的看着皇帝。
皇后满面笑容:?德妃妹妹,你如今是有身子的人了,太医多番嘱咐要好好安胎,你怎么还绘画抄经文呢?心中有佛自是好的,但也要顾及腹中胎儿,莫要过度操劳,以免伤了胎儿。?
皇后这话说的冠名堂皇,听上去是在关心德妃的孩子,实际上也表达了她为了佛经画像,并不考虑自己腹中胎儿的安危。
如今已年过五十的女人,虽然身材容貌都保养的很好,也已身居高位执掌后宫佳丽三千,却是膝下无半个儿女的人,这也是她美好人生中的一大缺憾。
不过,那又怎么样?她从来不看重那些,她十六岁嫁给皇上,那时候他还只是皇子,从他的一个妾室坐到侧妃的位置,再从侧妃坐上贵妃的位置,到如今已成了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这一路走来,她靠得从来不是母凭子贵,也不是绝色容颜。
女人,空有一张美丽的脸又怎么样?没有智慧,不用心机,如何立足,如何风光?
她走上今天的这个位置,手上沾满鲜血,可她从不觉得自己可恶狠毒。如果一味的善良,就是给别人机会来毁灭自己!
她不会给别人机会,所以她要用别人给她的机会,一步步除掉对手,登上众人仰望的高位,杀尽每一个试图登上来的劲敌。
容德妃立刻一脸的惶恐,?皇后娘娘,我只是想为皇上尽一份心。因为是第一次有了身子,所以很多地方都不懂,皇后娘娘教训的是,臣妾以后一定小心,保护好腹中孩儿。以后,臣妾有不懂的地方可以来问皇后娘娘吗??
第44章 偷得浮生14
皇后的脸有些冷,谁都能听出来她话中那洋洋得意的讽刺。.
一直立于旁边的孙贤妃突然拈帕轻笑:?皇后娘娘自然是愿意与德妃姐姐分享经历的,德妃姐姐你要多多的请教才是。?
这话说的一针见血,旁人听来或许没什么,听在皇后的耳中那就是一颗扔过来的炸弹。
毕竟她不能生育,是众所周知的。
但她是皇后,历经多年后宫风雨,又怎么会连这点小小的刺激都受不了呢。
于是嘴角上扬,露出一个慈爱的笑容,伸手就拉过容德妃的手,柔声道:?本宫虽没有过孩子,可是后宫里每一位妃嫔生孩子都要经过我的调教。如今德妃有孕,既不懂就要学。本宫每日在宫中也是无聊,不如从明天开始,德妃就搬去本宫那里,本宫也方便好好的照顾你。?
容德妃心知皇后不好惹,不过是仗着有孕在身,挖苦挖苦她而已,谁又真的想和这只笑面虎住在一起?
刚想开口拒绝,就见皇后已经转头看着皇帝:?皇上,您看如何??
皇帝瞧着这后宫妃子之间相处融洽,很是欣慰:?也好,你身为后宫之主,为朕操劳却没有半句怨言,真是辛苦你了!?
皇后淡淡一笑:?能为皇上尽心尽力,是臣妾的福分。?
?既然德妃有心,那就将经文供奉佛前,观音像也挂在佛堂吧。?
说毕话,众人尾随皇帝徒步走上通往寺庙的百步台阶,一路上,清虚陪伴其左右,介绍这一年来寺庙里所添所减之物。
祈福大典隆重而虔诚,类似于其他国家的祭天。
皇帝立于高台之上,三鞠躬,将香插入九鼎香炉中。
旁边的太监尖声颂念:?今,大历朝昭和三十二年,吾皇孝公领后宫众妃嫔、皇室子孙、文武百官及家眷,并京都百姓,向佛祖众位仙神祈愿。[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_._.花_._.糖_._.小_._.說_._.網<<<$.]愿吾皇万福万寿,江山绵延。佑皇室子孙,佑太平天下,佑大历江山……?
台上台下皆是一片肃穆,沈允箐跪在沈允澈的身边,不禁暗自咬舌:?若是江山太平光是每年来寺庙祈祈愿就可以维持下去,那还要百万雄师干什么?还要文臣武将干什么?难不成,都成了摆设?皇帝也太昏庸了……?
?是何人在下面喧哗??念诵太监尖声喝道。
她的嘟囔声不算太大,然而在这鸦雀无声的情况下,还是显得突兀。
若是换作别的人,或许就这样闭嘴了,然而换成惹事精沈允箐,情况就大不一样了。
?死太监臭太监,属驴的吗?耳朵这么灵干什么……哎哟……是谁拿东西丢我……?
沈四小姐已经完全忘了身在何处,从人群中跳了出来,摸着头上被砸疼的地方,目光在人群中快速扫过,最后落在掉在脚下的那一颗鲜红的苹果。
沈允澈恨不得立刻将她塞进地缝里,这个丫头,不是说好了保证不惹事的吗?
他就不该一时心软把她带来,不,他也不应该来这种死气沉沉的地方,要不是父亲一再强调非来不可,他早就躺在红罗软枕中,闻酒香扑鼻,看美女婀娜了。
后悔啊后悔,这下真的完了!
念诵太监指着她,尖锐的嗓音比刚刚念诵祈愿文大了几十倍:?大胆,皇家祭祀,岂能容你这般大呼小叫??
台下众人的头更低了,生怕祸及自己,方叔敏要不是被沈度按着,恐怕早就站出去了。
沈允箐站得离高台比较远,皇帝眯眼看着她,目光一扫,便看到跪在她旁边的一众沈家人,冷声道:?你可知在这样的情况下大呼小叫,该当何罪??
皇帝没有直接降罪,而是这样问她,想必念着沈府旧日情分。[.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沈母在心里默念,箐儿快认错,箐儿快认错……
沈允箐用眼角瞥了瞥跪在自己旁边的爹娘,忽地抬头道:?大不了就是一死。?
方叔敏差点一口气没喘过来,她真是不该让她到这里来。
皇帝冷笑一声,?一死?哼~德盛,你来告诉她。?
旁边的太监得了旨意,立马挺直了身子,尖声道:?破坏皇家祈愿者,诛九族!?
尖细的嗓音久久回荡,沈允箐只觉得一阵眩晕:?诛……诛九族??
她不过是悄悄说了两句话,这就要诛她九族了?这,这也太狠,太不人道了吧?
?沈度。?皇帝冷冷唤道。
方叔敏早就吓晕了过去,沈度心中也已心乱如麻,破坏皇家祈福,那可是死罪。
此刻听皇帝叫他,忙忙的往前爬了两步,诚惶诚恐:?罪臣沈度在此,请皇上降罪。?
沈允箐也是被吓得不轻,说什么大不了一死那是义气用事,因为她自知家中势力非凡,又有姑姑沈淑妃为她撑腰,犯这么一点小小的错误,还不至于要了她的命。
然而却是没有想到,这个皇帝这么不好惹,这下惨了,不仅害了爹娘,连带着九族都要倒霉了!
许久的沉默,出乎沈允箐的意料,竟没有一个人敢来求情,就连淑妃姑姑都安静的跪在原地,动也没动一下。
她自然不知道,在这种情况下,越是求情便越适得其反,还有可能累及自己。而对于沈度来说,他是极不希望有人出来求情的,因为依当今皇上的性格,没有人求情或许他会念及沈家往日的劳苦功高,处罚的轻一点。而求情的人越多,就越说明与沈家有来往的人越多。
沈家向来最得民心,功高震主,这是每个君王最害怕的。
沈允箐苦着一张脸,看来这下她真的是惹了个大麻烦。
皇帝面无表情的开口:?沈度,朕念你平日尽心为社稷,但是,冒犯皇家不能宽恕,没有人这么做过……所以朕不能给你开这个先例。破坏皇家祈愿者,诛九族……?
沈度闭上眼,沉沉道:?谢皇上……?
?等等……?
尘埃落定之际,一道声音突的响起。
便是这一声等等,让沈允箐在此后的时光中无法释怀。
多年后她再站在这座曾经辉煌的大历皇家寺庙中,断壁残垣中杂草丛生,她仍能找到这天她所站的位置。
而从她的位置望过去,那里,如今站着的是一个白衣如雪,黑发飞扬的男子。
他的面色几乎要比他的衣服还要白,眉间有一点朱砂,颜色红的太妖冶。
沈允箐痴痴的看着他,仿若就这样已经过了千万年时光。
春去秋来,飞雪落花,繁华老去,匆匆岁月。再回首,见那人,依然玉树临风飘逸如若仙人。他就那样站在那里,于她而言却是遥不可及,如镜中月水中花,抓不到捞不着。
凤浅月从一旁缓缓走近,淡淡的目光扫过傻傻的沈允箐,随即躬身跪下:?儿臣来迟了,请父皇莫怪!?
皇帝冷冷的斜睨他一眼,?朕知道你身体向来不好,来了就好。?
七皇子凤浅月如今也只有一个皇子的头衔,一个爹不疼没娘爱的皇子,又常年不在京中,对政事从不干涉,又没有什么靠山,也从不与人相交,况且还是个孱弱多病之身。
一个原本最有机会坐上太子之位的人,如今,变成了一颗弃子。
皇帝虽然讨厌他,却也念及他毕竟是自己的亲生儿子。
凤浅月又磕一个头,道:?父皇,儿臣前来请罪。?
皇帝皱眉,?你又没犯什么错,哪里来的请罪??
?刚刚儿臣赶来,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向儿臣袭来,儿臣用脚狠狠踢了一下,将那物踢了了庙里,正好就砸中了那位小兄弟。?
目光淡淡转向沈允箐,沈允箐见他看向自己,脸立刻就红了。又恍惚听见他称自己小兄弟,这才惊觉,自己此刻是女扮男装站在他面前,不觉脸又红了三分,垂头不敢再看他。
皇帝饶有趣味的看着他,?哦?这么说,破坏祈愿的不是他,而是你咯??
他真是越来越搞不懂,这个七儿子究竟想干什么?他难道是想替沈家的人顶罪?
?儿臣并非有心破坏,昨日连夜赶回,病势加重,今日想着赶来参加祈福,谁知一来就发生了这种事……儿臣不该来的……?
语气中,略带软弱和委屈。
再讨厌那也是亲生父子,他们之间的隔阂不过是多年前德灵皇后惨死的那一幕。这么多年,凤浅月一直冷冰冰的,皇帝对他也是很头疼。
都说血浓于水,如今见他服软,皇帝的心里一时间也软了下来。想起这么多年来他在外游历,又有病在身,不禁心疼起来。
可是话已经说出去了,做为一国之主,他又怎么能出尔反尔呢。
?既然是你破坏了祈福,那么这个处罚就该你来受……?
只是,自然是不能诛九族的了。
皇帝立于高台,俯视着台下跪着的第七个儿子,竟觉得日光刺眼,不自觉的竟然有些晕眩。
?念你是初次,便赐一杯毒酒吧。?
沈允箐从失神中反应过来,刚想张口冲过去,却莫名觉得有一股力量紧紧的禁锢着她,让她动弹不得,也无法发出任何声音。
一杯毒酒呈上,凤浅月淡淡一笑,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皇帝不忍的闭上眼转过身去,众人皆都不由自主的倒吸了一口凉气,几乎要连心跳都要停止,只有沈允箐眼睛瞪得大大的,眨也不眨。
半晌,扑通一声闷响,似乎有什么东西重重倒下,又似什么东西从众人心中沉沉倒下。
第45章 偷得浮生15
众人皆忍不住的抬头去看,却见凤浅月好好的跪在那里,并未动过。[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脸色依然是那么苍白,却是和来时是一样的,没有什么异常。
而在离他不远的地方,另一抹白影迎风而立,刚刚那一声闷响,则是因为他刚刚捧在手中的瓷碟掉在了地上,碟中装着的东西一个个的全都滚落下来,定睛一看,原来是些又大又红的苹果。
凤浅月移眸看去,平淡的眸中划过一丝涟漪,是她!
只见她眼覆白菱,摸索着蹲下,纤白的手指在地上摸索着,一一捡起散落的苹果,再转头沿着走廊往后院去了。
众人目光皆锁定在她的身上,都对这一出意外的小插曲无法反应。
凤浅月突然感到脑袋嗡的一声响,整个人便失去了知觉,栽倒在了地上。
太监上前探了探鼻息,皱眉道:?奇怪?服用了如此剧毒,竟然还有一气尚存??
这时,皇后给台下的亲信使了个眼色,立刻有人站出来为他说话。
?皇上仁德,七皇子今日是初次前来参加祈福,有所冒犯实属不知者不罪,如今也已受罚服下毒药。仍有一气尚存说明七皇子殿下命不该绝,老臣斗胆,恳求皇上念其初犯,喧太医治疗。?
既然有一人已经开口,那后面的人也就好跟着附和,于是纷纷出来求情。
皇帝找到了台阶下,于是便召来了太医,将凤浅月挪到一间禅房,众人继续未完的祈愿仪式。
仪式完,皇帝带大家游历佛照寺。
因为是皇家寺庙,所以建造的特别大。[.超多好看小说]在每一位菩萨面前上过香后,皇帝便被东面墙上挂着的一副画像给吸引了。
那是一副佛祖画像,纯白的宣纸上,画着一尊佛祖像,高大伟岸,面带微笑的仿佛在看着众人。一手拈起,一手放于膝上,金灿灿的光环笼罩在他的身后,仿佛万丈霞光,一层淡过一层,每一层的颜色都有略微的不同。盯着看的时间长了,便觉得佛祖真的降临面前。
?这幅画……?皇帝沉吟,清虚上前一步:?皇上,这是淑妃娘娘半月前差人送过来的,说是为佛祖尽一点心。?
?哦??皇帝转头看向淑妃,一脸的惊喜,?难怪朕觉得手法如此熟悉,只是这幅画画的太逼真太有意境,我竟一时不敢与你产生联系。哈哈哈~看来沈妃一直在学习啊!?
皇帝龙颜大悦,众人也都连连附和着。
?哎?西面那墙上挂着的观音不是德妃的手笔吗??皇后眼尖,一下就看到了别人不在意的东西。
她这一声,众人皆回头去看,有了对照物,人们就喜欢对比。众人回头看看东面又转头看看西面,面上神色已经说明了对比结果。
容德妃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了,她出身贫贱,自然比不得千金大小姐。别人不说,她自己也明白,这两幅画相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她画的那副千手观音,毫无生气,就是一幅画。而沈妃所画的佛祖像,则是灵气逼人宛如真人,那是一副意境很高的画。
皇帝沉吟片刻道:?德妃手法还显稚嫩,还是要多多向沈妃学习请教啊。?
?是。?容德妃温婉恭顺的回答,抬眸间却是目光如刃,扫过沈妃。
沈淑妃淡淡一笑:?皇上谬赞,臣妾受之有愧。?
皇帝拉过她的手,两人站在画像前,?这幅画你画了有多久??
?没有多久,就是上色时麻烦一些。?谦恭的回答,让皇帝心中一动,他自然知道这么一幅画,用时定不会少于八个月。
?为了朕,辛苦你了!?轻轻拍了拍她的手,一脸的温柔。(.好看的小说
皇后淡淡瞥过容德妃,与之相比,之前她的抄写经文什么的都太过直白了,像沈淑妃这样不声不响的送一副绝好的画过来,然后被皇上亲自发现,她们两谁的收获大,可想而知了。
一间简陋的禅房里,檀香微熏。
一名老太医提着药箱走了出来,待他走远,走廊拐角处转出一抹白影,推门而入。
凤浅月安静的躺在床榻上,双眸紧闭,面色苍白。
白云一伸出两根手指,并拢着放在他的手腕,一道白光凝聚,缓缓进入他的体内。
不知自己为何要这么做,不知自己为何要换掉毒药,只是莫名其妙的觉得他不应该这么死了。
床上之人眉头微动,卷长的眼睫颤了颤,似要醒来。与此同时,门外也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白云一收手,此时出去已是不可能,一闪身,躲进了床帐后。
门被轻轻推开,沈允箐蹑手蹑脚的走进来,绕过屏风,一眼便看到了躺在床榻上的人。眸中略带惊喜,三步并作两步冲了过去。
?还没醒吗??她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下意识的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她或许还没有搞清楚状况,眼前这人可不是发烧烧晕了,而是中毒毒晕了。
她略微俯身,眼睛瞪得大大的,眨也不眨的盯着他看。
?真美啊~?她不由惊叹,尤其是那一点朱砂,突然生出一种想要摸摸它的冲动,可是又怕会打扰到他,并且这样做很没有规矩。
于是在经过一番不算太过激烈的思想斗争后,她伸出手,慢慢伸向那颗朱砂……
近了……近了……
就在她的指尖即将碰到时,她的手顿住了,定睛一看,是另一只手将她的手腕卡住了。
?你想干什么?咳咳~?淡淡问出,凤浅月忍不住轻咳了两声。
沈允箐闻声抬眸,那一双乌亮水眸正好就对上了他那冷冰冰的眸子。
?我……我……我……?突然就语无伦次了,心脏处更是一阵猛烈狂跳,心如擂鼓。
凤浅月甩开她的手坐起身来,看到她木讷的模样,不禁有些想笑。
?给我倒一杯水来。?
?哦哦。?木讷的应着,倒了一杯水递给他。
看他整杯喝下去,不禁问道:?你没事了吗??
凤浅月放下杯子,起身就往外走,?没事。?
沈允箐愣了愣,随即跟上去,?哎,等等我。?
白云一刚从禅房里出来,手腕便被人抓住了,她下意识的想要反击,下一秒就被人搂在了怀里。
?飞儿,我的飞儿……?抱着她的人一阵哭泣,她也立刻明白了过来,眼前这人恐怕就是这玉石主人的亲娘了。
看来自己的计划成功了!
她使劲推开那人,可她始终抓着她的手,?飞儿飞儿,我是娘亲啊~?
那是一个年过四十,骨瘦如柴的贵妇人,此刻看着她泪眼汪汪却是止不住的欢喜高兴。
?娘亲??白云一故作吃惊。
妇人却是将她抓的更紧了,那力道,似生怕她突然跑掉。
?菩萨果然有灵,多谢菩萨多谢菩萨。?妇人喃喃念着。
转头又目光炯炯的看着她,?飞儿,你不记得娘亲了吗??
白云一摇头。
妇人一把拽过她,从她的腰间拿出一块玉石,待看清上面刻着的沈字,不禁再次泪流满面。
?飞儿,娘终于找到你了,你还活着,娘终于见到你了……?
见白云一仍是一头雾水的看着自己,顾心兰擦去脸上的泪水,?也难怪你不记得娘,把你丢掉的那年你才四岁而已。你大伯派人去找到了你的养父母,他们说你早就走了,说是去找自己的亲生父母……飞儿……?
?飞儿,你的养父母有没有跟你说起过我们??
白云一迟疑地点点头,应该是有的吧,那次听凤衍卿的语气,似乎是真正的沈允飞不想回去,而不是说他不知自己的身世。
顾心兰露出一个笑容,?飞儿,你愿不愿意跟娘亲回去??
再次点头,?我愿意。?
?那你……愿不愿意叫我一声娘??顾心兰满目期许。
白云一愣了愣,在她期许的目光下生涩的叫了一声娘。
以前活着的白云一,在下山前只有师傅一个亲人,下山后,她将挚爱放在心头。
然而这两种情感都没有得到回报,所以再生为人,她不想再有一丝一毫的情感,也不想得到回报,她只想复仇,不择手段的复仇。
她觉得,自己上一世一定是个十恶不赦的大恶人,所以这一世,注定了要一个人孤独的走下去,没有爱,不被爱。
然而,此时此刻,这又是什么情况?
被?娘亲?带回沈府,给?老祖母?请过安之后,便一直坐在这里,接受着?大伯、大娘、大哥、二哥、三妹、四妹?的一一问候和打量。
尤其是那个四妹沈允箐,虽然在寺庙里已经见识过她的?厉害?,然而被她这样毫无顾忌的目光四处乱扫,又对她勾肩搭背,实在让她有些吃不消。
?真好啊,我又有一个哥哥了,哈哈~?
最开心的还是顾心兰,一直坐在她的旁边,紧紧的握着她的手。
他们也问过她一些关于以前的问题,这些她早有准备,所以对答如流且很像真的。
然而让白云一吃惊的是,这一家人竟然丝毫都没有质疑她的意思,完全就是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经过以前种种,她还能相信,世上真有这样纯净干净的一家人吗?
?难道,你们就不怕我是假的吗??
白云一忽然问出这个问题,全场霎时安静了下来,众人皆都把目光转向她。
半晌,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竟全都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大哥说:?我一看你呀,就不是那样的人,虽然看上去平平无奇,却有一种华贵的气场,一看就是我们沈家的人。试问这样的人又怎么会去冒充别人呢??
二哥说:?大哥说的不错,就算是要冒充,咱们家飞儿,那也得冒充个王爷太子什么的,这才符合你的气质呀~?
话未说完,脑门上被大伯沈度狠狠敲了一下,?混小子,说话真是不经过大脑。?
大家一阵哄笑。
三妹说:?我看三哥不会错,三哥若站在人群里,我也一眼就能认出来,这不是亲情是什么??
四妹答案最是节俭:?我相信婶娘,如果她连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都能认错,那我也是没话说了。?
?哈哈哈……?众人又是一阵哄笑,顾心兰却极严肃道:?我认定了的,自是不会错。就算飞儿身上没有沈家的玉石,我也照样能将他认出。?
于是,大家笑得更凶了。
第46章 偷得浮生16
白云一看着眼前这家人,其乐融融毫无人心芥蒂,原本冰凉的心,竟有了一丝暖意。[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这就是亲情吗?这就是有了亲人的感觉吗?真好!
老夫人笑弯了腰,丫鬟荷幂将她扶起,轻拍着她的心口,替她顺气。
?飞儿,你能回来真是不容易,过去这么多年,你娘一直对当年将你丢下的事情耿耿于怀,其实她当年将你丢下也是迫不得已,祖母希望你不要怨恨你娘亲,好好的守在你娘亲的身边,别让她再伤心落泪了。?
白云一起身,弯腰行礼:?祖母说的孙儿都明白,孙儿不怨娘亲,只希望以后时常陪在娘亲的左右。?
顾心兰的目光一直没离开过她,此刻听她如此说,甚觉宽心,始终还是母子连心的,他不怨自己,自己却始终觉得亏欠于他。
尤其是看到她那一双水灵灵的眼,那样一双美丽动人的眸,却只能活在阴暗之中,光线强的地方就要将它用白菱覆上。
对此,白云一给出的解释是儿时被树枝伤了眼睛,后来医治多年,虽好了,却不能再见强光。
同样的,没有人质疑,更多的是心疼和惋惜。
沈允箐说:?没关系,我看三哥这么一表人才玉树临风,那只是一点小小的瑕疵啦,照样可以颠倒众生的!?
白云一来到沈家,于她而言,是有了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于整个沈家而言,则是一件大喜事。
沈老夫人问及她的名字,她只说自己养父母给她取名沈一,老夫人说:?沈一,沈一也好,那你以后就叫沈一吧,也不用改回之前的名字了,免得你不适应。?
沈家寻找多年的三少爷沈一重回沈家,许多平日里有来往的人皆提着大包小包的贺礼前来向沈家人贺喜。
沈国公沈度为了让沈一名正言顺的回来,也为了让更多的人认识她,特地定在三日后举办一场晚宴,邀请众同僚好友举家前来。
三皇子凤衍卿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是在花园练剑,听得下人的禀报,他微微一顿,手中剑势一转,旁边几棵枯树被震的晃了几晃。
收剑,伸手摸着锋利的剑锋,剑锋反射出的白光射在他的眼上,一片冰芒。
果然回去了吗?回去了也好,我必去助你一臂之力,让你在沈家只手遮天,不过你也不要忘记答应我的才好!
随手撂下剑,对立在旁边一动不动的下人道:?准备一份厚礼,三日后我们也去沈家祝贺祝贺。?
?是。?下人飞快的跑了出去。
凤衍卿嘴角含笑,抬头望天,白茫茫一望无际,就像那日沈一一身白衣立于红梅落雪中,美的不入凡尘。
?沈一……?念出这个名字,意味深长的笑了。
夜,华灯初上。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今夜是除夕夜,大历朝举国同庆。
望月高台上,皇帝领着众人坐着,把酒言欢,观舞品曲。京都城里的百姓皆坐于家中与家人吃着年夜饭,万家灯火齐开,一派祥和景象。
从城楼到百姓家,再至皇宫后院,大红灯笼高挂,似一团火,簇拥着望月高台,点亮寸寸土地。
望月高台之上,百官相对而坐,与皇帝遥遥举杯同引。
一舞尽,台上恢复安静。
皇帝放下酒杯,忽地想起一事,转头问坐于下首的沈度:?朕听闻沈国公已寻回侄儿,不知今夜可有带来??
沈度起身,拱手行礼:?回皇上,说起来这还是托的皇上的鸿福,今日弟妹在佛照寺寻得侄儿,现在家中,与弟妹促膝长谈,没有带来。?
?哦?在佛照寺寻得?可是那个眼覆白菱的公子??
?正是。?
?嗯~确实是一个风度不凡的翩翩公子,朕听说三日后府上要举办一次夜宴。既如此,朕也该赏他些什么作为贺礼才对……嗯……就赐他一把上年外番进贡来的玉骨扇吧。朕记得那把玉骨扇是个奇物,体质较寒的人拿着会发热,而体质较热的人拿着又会冰凉,且夜间还能发出一种淡淡的玉色光芒。?
皇帝赏赐的东西必定不是个平凡之物,就算是个什么平凡物什,赏了你你也得千恩万谢三叩九拜,回家每日烧香叩首的供着。
旁人或许不知道,但作为和皇帝一起接见外番使者的沈度是不可能不知道的。那把玉骨扇确实是个罕见的奇物,但却也是个邪物,据说能操控人的精神,吸食人的灵魂,让拥有它的人成为行尸走肉。
?谢皇上恩赐。?沈度恭敬的行礼,心里的一块大石头终是沉到了水底。
看来,皇帝已经开始忌惮沈家,剥削沈家了,看似赏赐,实则是在暗示。
坐下间微微抬眸看了看对面的众位臣子,不由得在心里轻轻叹了一口气。
恐怕不止沈家,这一段时间来贬官的贬官,责骂的责骂,似乎谁也没有受过什么好气。
当今的皇帝已年过五十,当了近三十年的皇帝,他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一心为民,能容大臣才能过己的好皇上了。
饱暖思****,沉迷酒色,歌舞升平的日子是每个皇帝都会走上的道路。
从曾经的信任、欣赏、赞许到如今的猜忌、怀疑、忌惮,不过用了数载时光。
思虑间,一众衣着鲜艳,身姿玲珑的年轻女子们挥舞着长长的水袖翩翩上台而来,随着音乐的起伏,扭动着身子。
皇帝看得很是专注,尤其看着领舞的女子,玲珑有致,面纱遮面,只露出一双含情脉脉的水眸,有意无意的瞟来瞟去。
沈度饮尽杯中酒,转眼再看看现如今的皇子们,各有心机各有手段,半老昏庸的皇帝自诩聪明,可他早已被花言巧语蒙蔽了双眼,看不清百姓疾苦国家大势,更无法看清现如今朝廷中的分庭抗礼,皇子间的尔虞我诈。
他或许还在被美好的表象迷惑,相信着天下不会变,皇帝不会变,他美好的生活不会变。每日里睡到日晒三竿,将一众大臣晾在议政殿,起来洗漱一番,去最宠爱的妃嫔那里吃点山珍海味,再由宫人用轿辇抬着,简简单单的上个早朝,听太监尖着嗓门叫一声?有本早奏,无本退朝?。若是有什么重大的事情就听听大臣们的意见,然后自己觉得哪样做最有益就哪样做,若是没事,那就拍拍屁股走人,由一众宫人抬着回去再补个回笼觉。
试问这样的日子,真该属于一国之君的吗?
沈度再饮下一杯酒,酒入喉咙,只觉得辛辣刺鼻,呛得他连连咳嗽了两声。
坐在离他最近的是丞相李项,见他如此,不由举杯过来,笑着打趣:?沈国公平日酒量甚好,怎的今日竟将酒喝进了鼻子里?哈哈~想来是家中有了喜事,所以高兴的吧?来来来,我敬沈国公。?
沈度苦笑举杯应承:?李丞相取笑了。?一口饮尽,却是入口更苦。
上一任丞相也是世袭之职,且是忠臣之家,却不想到了他这一代便毁在了皇帝的手里。因为固执进忠言,而被贬为庶民,发配边境蛮荒之地。
一代文人,哪里受得了这般折磨,在去边境的路上便得病死去了,他的妻儿也不知所踪。
如今的这位丞相李项是皇帝一手提拔起来的,对皇帝可谓言听计从,溜须拍马见风使舵是他生存的最大本领。
沈度不禁无语望天,天空一片黑漆漆的,没有一点繁星,让人觉得很压抑。
如今的朝廷中各分帮派,沈家之所以一直视若无睹,但中立久了必定会出事,沈度有些发愁,一时间有些心乱如麻,不知该如何是好。
沈府。
白云一陪着?母亲?说完话,从她屋子里出来往回走。
府中到处都挂着大红灯笼,映的到处都是亮堂堂的,有片片雪花落下,白云一抬头望天,快要子时末了。
路过花园时,园中暖阁里传来两个人的谈笑,白云一不由得止了步子,细细听了听,这才伸手接过跟在身后的婢女紫萱手中的灯笼,淡淡说了一声:?你且在这里侯着,我去看看。?
?是。?
抬脚走近暖阁,软靴踩在积雪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暖阁里透出一种柔和的暖光,白云一在暖阁外住足,片刻后方才掀帘进去。
进了暖阁,一股暖风迎面而来,瞬间温暖了她有些僵硬的手指和脸。
里面相对而坐的两人皆回头望来,一个眉目传情,一个温文儒雅,同样的俊眉朗目,却是不一样的风姿绰约。
那个眉目能传情的便是沈允澈,回头一见是她,忙的起身拉她坐下,一边给她倒热酒一边道:?三弟你来的正好,来,我们仨走一个。?
说着已经端起酒杯向两人递过来,另一个温文儒雅的一直淡淡的注视着白云一,此刻方才移开目光,拿起桌上的酒杯也举起:?幸会。?
三人都饮尽杯中酒,见沈允澈迟迟没有要开口解释的意思,白云一淡淡问道:?这位……想必就是五皇子殿下吧??
凤离苏微微抬眸看她,眸中不明之意一闪而过,继而笑道:?正是。?
沈允澈这才回过神来,忙忙的为彼此介绍:?三弟,你真是慧眼识英雄啊,这可不就是咱们大历皇朝一表人才玉树临风才貌双全文武皆通,虏获万千女子芳心的五皇子殿下嘛~哈哈~?
?五殿下,这位同样一表人才玉树临风才貌双全文武皆通,虏获万千女子芳心的美男,正是我今日寻得的三弟沈一。?
?沈三公子离家多年,如今能够重回家中,实在可喜可贺,今日未曾准备,待明日回去,必定拟一份厚礼相送。?
第47章 偷得浮生17
喝了两杯酒,身上热了很多,加之她的?二哥?沈允澈动不动就对她勾肩搭背,称兄道弟,虽然现下扮的是个男儿身,却还是经不住的有些脸红。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即算是以前她和凤衍卿,也只是发乎情止乎礼,从未过分亲昵,如今被个花花公子抱来抱去,她还是无法做到脸不红心不跳。
凤离苏却只是淡淡的喝酒,低低的垂着眸子,偶尔对沈允澈的话应上两句,不知在想些什么。
白云一却一直暗暗的观察着他,听说他自小就体弱多病,不知是灯火照的还是酒气熏的,他此刻的脸上不仅没有丝毫苍白,反而有些红润。尤其他低眉垂眸的样子,煞是好看。
五殿下,我家三弟为何一直盯着你看喱??沈允澈凑过来打趣,也装模作样的盯着凤离苏细细打量,?我看他还没有你二哥我好看嘛来,阿一,看着你二哥我。?
沈允澈显然被酒气熏的有些醉了,突然由搭肩改为了搂,一把扳过白云一的肩膀,让她面对着自己。
白云一一时间有些不能反应,只能直直的看着他,脸上却更红了!
呃……怎么样?是不是比他好看多了……?话未说完,睁开眸子的一刹那,却是突然就止住了。
白云一此刻的脸好比一个红彤彤的樱桃,不似白日里才见到她时的苍白冷酷,此刻反而带着一丝无奈的窘迫,生出一种隐隐的可爱来。
咦?三弟,你这是脸红了吗??沈允澈看着她窘迫的样子,戏虐之心顿起,或许是酒气熏染的,他竟似往日里看到那些花楼美人,忍不住伸手就要去挑起她的下颚。
手伸出去,碰到的却是一处冰凉,沈允澈微微回神,这才发现自己刚刚所举有失体统,羞的红了脸。
而挡住他手的则是一只白皙的手,那手的主人,正是一直默默无语的五皇子凤离苏。(.)
?都说沈家二少是个翩翩花公子,以往那些谣言我还不信,今日却是信了,你果真连自家弟弟都不放过……哈哈……?
凤离苏的打趣让沈允澈的头又低了三分,平日里他是喜欢花天酒地,喜欢美人,可是,他发誓他绝不是男女通吃的啊。
微微抬头,白云一已经坐正了身子,看上去有些不高兴。
沈允澈急了,忙一把抓住她的手,急急地解释:?三弟,我……我跟你开个玩笑……呵呵……你别听五皇子胡说,也别生气啊?
两道目光投来,沈允澈顺着他们的目光看向自己紧紧抓着的白云一的手,忙一下松了开去,?呵呵呵……真是喝多了……哎呀……头好晕,我要回房间休息了……哎呀哎呀不行了,要倒了……阿一啊,你替我招待五皇子啊?边夸张的叫嚷着边由婢女扶着走出了暖阁。
暖阁里一下恢复了安静,偶有炭火烧的噼啪作响。
七皇子府邸。
谢子言将最后一根银针拔出,松了一口气:?幸而中的不是什么很重的毒,已经清除干净了。?
房门推开,红雨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药走了进来,看见谢子言便没好气地哼了两声。转头对上凤浅月,便又是一脸的春风细雨。
公子,药好了,趁热喝吧!?
凤浅月接过碗,慢慢的喝着药。
谢子言已经起身,一边收拾银针一边说:?真搞不懂你,为什么要替沈家人顶罪,幸而皇上对你没有必杀之心,否则这一碗毒药,必定换成世间至毒,且无救。?
凤浅月冷笑:?必杀之心?你错了,其实他不是舍不得杀我,只是时候未到,他又怎肯因我落下虎毒食子的声誉?世间至毒?那又怎么样?我根本就不怕,死了未必不是解脱,活着才是受罪。[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心头忽地想起什么,将喝了一半的药放下,起身就往外走。
公子,这么晚了,您要去哪??红雨急切的问着,跟着跑出门,却已不见了他的踪影。
落雪纷纷,暖阁内却是暖融融的。
凤离苏为白云一斟满酒杯,自己也斟满,并不邀请她,举杯自饮。
白云一侧面看着他,不知是灯光照的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原本刚毅的棱角此刻也变得柔和。
五皇子殿下是怎么偷溜出来的?丰盛的皇家夜宴扔下不管,跑到这里来与我二哥把酒言欢??
凤离苏浅浅一笑,转过头意味不明的看着她:?沈三公子不会不知,我其实并非大历皇室血统??
我只是好奇,五皇子与二哥之间怎会如此好??
他们俩,一看就知道不是一类人嘛!
凤离苏继续自斟自饮,过了许久,似乎轻轻的说了句什么,又似乎只是淡淡一声谓叹。
子时末,钟磬相击,绵长的钟声似跨过千山万水而来。
白云一推开窗户,一阵风雪迎面扑来,该是无数烟花齐放的时候了,突然生出一种想要出去走走的想法。
于是自行披上一件雪白的狐皮披风,推门走了出来,并未惊动睡在外间的婢女紫萱。
难得想要自在一回,她并没有撑伞,但因为怕寒风吹伤眼睛,所以将白菱覆上。
抬脚走在院中积雪里,有风夹杂着雪花席卷而来,她一头乌黑的发披散着,却又是一身的男子装扮,竟要叫人分不出是男是女。
忽然,一阵清风袭来,夹杂着一股淡淡的药香,白云一一怔,随即整个人已经被一个怀抱圈住。
脚尖离地,那人已带着她飞上了半空,片刻后又降落,稳稳的落在了一个地方,随即又被扶着缓缓坐稳。
指尖触摸到光滑一片,白云一明白了,他们这是在屋顶。
你还没有走吗??憋不住心中疑问,她终是轻轻问出。
那人似乎顿了顿,并未开口说话,只是伸出一只手,将她的手握在了手心里。
下一秒,全城万民齐呼,万朵烟花绽放。
沈府沈三公子的屋顶上,有两抹白影并肩而坐,及腰及膝的黑发迎风飞舞,落雪慢慢染白了他们的发,仿佛他们就这么坐着过了许多年,仿佛就这么握着彼此的手到白首。
多年后,白云一每每想起今晚,幸福的语气中却隐带一丝后悔。
如果那晚她抓紧他的手,勇敢的摘下眼上白菱,那么一切都不会来的那么迟!
携手看烟花,落雪染白发,这是多么美好的夜晚。
白云一抬头,对着半空中燃放的烟花,唇角弯弯。
凤浅月却是偏头看着她,一眨不眨,细细的看着她,仿佛她才是这黑夜中最美的烟花。伸手在虚空中描绘着她的轮廓,就如同在景福镇客栈里替她拆掉面纱的那一晚,同样的动作,不一样的距离。
烟花再美,也会有燃完的那一刻,当半空中烟花迅速绽放又迅速凋零,这一切都将如同一个美丽的梦境,随着时光的冲洗,慢慢淡忘,直到烟消云散。
凤浅月的嘴角也挂着一抹笑容,或许连他自己也无法解释,为何就这么看着她,也会让自己觉得很满足。
甚至,他想都没想就从府中跑出来,毫无杂念的只想快点见到她,想要握一握她的手,静静地陪着她坐一会。
而他竟不知,自己这般做,究竟为何?
当看到她独自从屋子里走出来,在院子里踩出一个又一个脚印,他是有多么强烈的愿望想要拥住她,想要走在她的身边。
而这一切的答案,在飞身下来抱住她的一刹那,终于明了,他的心意,喜欢上一个人原来可以这样毫无缘由,这样随心牵挂,落地离开的刹那又是那样的不舍。
三日后,清晨。
沈府老夫人的屋子里,众人皆在。
白云一刚一走进来,就被屋子里摆放的礼物给吓了一跳。
给老夫人请完安,方才在顾心兰的下手坐下,端着婢女送来的热茶,浅浅的喝了一口,满口清香。
一儿,这些都是别的府夫人送过来的礼物,点名都是送给你的,待会就叫人给你抬回屋子里。?沈老夫人满面笑容,?今晚的宴会你可都准备妥当了?缺什么就跟我说。?
白云一起身回话:?谢祖母,前两日母亲都给我备齐了,都很齐全,想来不缺什么了。还有这些礼物,还请祖母分给两个妹妹和大娘吧,这些钗环首饰,我一个男儿家,也用不着。?
老夫人开怀:?也不全是女子用的,里面有些上好的玩意儿,什么白玉扇坠,青瓷茶壶,男孩不都喜欢这些吗?你看看,挑些喜欢的拿走,剩下的我再给他们分。?
白云一一抬头,便看到一直坐在对面的二哥沈允澈,平时话最多的他,今天却反常的一声也没吭。
二哥最喜欢那些小玩意儿,就都给二哥好了。?
众人皆是一愣,想不到这个孔融让梨让的也太干净了吧?合着原本都是送给自己的东西,全都让给其他人了,自己一份不要?
原本一直默默无闻的沈允澈,一看到白云一抬头看他,就慌不择路的低下了头,此刻一听她说将所有的小玩意儿全部给他,立刻张大了嘴。
不……不用了……你自己留着吧?
虽然那些东西里确实有许多属于名贵不易得的东西,他也的确很喜欢收藏,可是一想到昨天晚上的事,便觉得十分不舒服。
心里忍不住嘀咕,自家这个三弟,该不会以为他真的是男女通吃的吧?
还是……
忍不住再次抬头瞄她一眼,还是自家的这个三弟,也是喜欢男女通吃的?
思及此,不由打了个寒战,再也不敢偷眼去瞧她,趁着大家续话时,找了个借口便溜之大吉了!
第48章 偷得浮生18
因为晚上的宴会,沈家上上下下都忙碌着,最清闲的就是主角白云一了。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早上从老夫人那里出来,派人将剩下的一些小玩意儿全部送去了沈允澈的屋子。陪着母亲看了看菜单,下午就好好的睡了个懒觉,傍晚时才起来,洗漱更衣,换上母亲给她新买的衣裳,对着镜子看了好半天。
那是一套藏青色的长衫,外面配一件藏青色开衫,呈半透明状,隐隐看见里衫的兰花暗纹。袖口和领口、袍角皆用银线绣着各式花纹。腰间盈盈一束黑色赤金琉璃带,正中镶嵌着一颗暗紫色的水晶,随着人的转动隐隐泛着淡淡紫色光芒。
紫萱将衣服上的褶皱抚平,不由夸道:?公子平时尽穿了白衣,虽然白衣看上去更加气质不凡。今日穿了这藏青色,竟也是这般的好看,还是夫人的眼光好。?
说完,眼角余光瞥见一人走进来,忙回身行礼:?夫人您来了。?
白云一转身的一瞬,顾心兰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转换成欣慰与自豪。
这是她的儿子,她寻找了多年的儿子,不但没有从这个世界上消失,还活的好好的,活的毫不低贱,活得依然这么风度翩翩。
?娘。?白云一低低的唤了一声,虽已不是第一次叫她,出口时却仍然十分生涩。
对于真正的沈一来说,这个字眼并不陌生,而对于她而言,从来到这个世上到如今,从来没有开口叫过爹娘。
过去的这么些年里,她叫师傅叫的最多,其后那毁灭的三年,则是衍卿二字唤的最多。
如今,不仅要叫娘亲,还要叫很多她从未有过的称呼。
顾心兰从上到下仔仔细细的将她打量了一遍,满意的不能再满意,?果然,一儿穿藏青色最合适。[.超多好看小说]?
忽地想起死去的相公生前最爱穿藏青色的衣服,不禁有些伤感。
?你爹看到你今天这个样子,九泉之下也可以安息了。?
白云一拉过她的手,扶着她在桌边坐下,斟上一杯热茶递给她,宽慰道:?娘,我会好好的陪着您的。?
此一时一刻,她竟真的产生想要永远留在她身边的感觉。或许,从开口叫她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经决定,将她看作亲娘了。
只是,如若她知道自己的儿子早已死去,而她,不过是为了复仇冒名顶替的陌生人,她会不会恨自己呢?
顾心兰看她神情恍惚,不由紧了紧握着她的手,微笑道:?你是娘的所有,娘一定尽己所能,好好的呵护你,不让你受一点委屈。?
?娘,有你们在,我怎么会受委屈呢。?
?一儿,?顾心兰拉着她坐在身边,?这么多年来,娘每一个****夜夜都睡不着,好容易挨到半夜睡着了,又会被噩梦惊醒。梦里,你模糊的影子总是在哭泣,或者质问我,当初为什么要狠心将你丢下。每一次,娘都想抱着你,跟你解释,可是梦境总在此时便醒来。如今你就坐在我的身边,娘亲想告诉你当年的事情。?
顾心兰双手紧紧握住她的手,眼中含着隐隐的泪光,似不忍回忆,对上白云一那双清澈无波的眸子时,下意识的移向窗外。
?你爹是个文人,却偏偏爱撰写一些异域风情的书籍,也爱游历名川山河,所以也会一点医术。那一年,我怀着你的时候,我们在边境一个小山村里。因为村子里突然发生了瘟疫,山村条件落后,我们便留在了那里,决定让你爹将瘟疫治好我们再回来。?
?这一待就是三年,你爹将瘟疫治好并且为村里人建造更坚固的房子,教他们医术,那个时候你都已经三岁了。[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可是就在我们要离开的时候,瘟疫再次爆发了。这次的瘟疫,你爹是传染源,而你,似乎也有被传染的征兆。?
?你爹说他有办法治好你和他自己,但是要把所有已经传染的人全部放进一个山洞里。用药草熏,三天后才能出来。?
?可是三天后……当所有的人冲进去,洞中只有遍地的尸骸,已经没有一个活人,而你,也不知所踪……后来,在你爹留下的书信中我才知道,其实那次瘟疫,他根本就没有把握治好。而且那瘟疫的传染速度特别快,他怕到时候传染的人更多,所以……?
?后来的无数次,我都在后悔,自己当初为什么就没有随着你们父子一起进去。但是一想到你不知所踪,可能还活着,我就告诉自己一定要活着,活着等你回来。?
说到这里,她已是泣不成声,白云一想到,当初在景福镇客栈里,齐婶说的那番话。
“你哪里知道?前几日有个公子过来住店,他来的时候是晚上,那天风雪很大,我看他孤零零的一个人,脸色也不是很好看,就问他是否需要请大夫。可是那人脾气差的很,一口回绝了。我给他安排在二楼的一间客房里,几次经过他房门都能听见他咳的挺厉害的。”
“他住店也只交了些订金,我跟老伴说他可能是没钱,年轻人嘛,可能抹不开面儿,于是我们给他请了个大夫,谁知竟被他给哄了出来,还说不要我们管他,还扔出一包银子来。”
“后来我们也不去主动打扰他,就是每次到吃饭时间叫伙计小觉给他送些饭菜上去。他吃的不多,昨天晚上伙计跑来告诉我,说他吐血晕倒了,但我们跑去看他时,他已经醒了,还说死也不要人管。我想着今天给他请了大夫看看,不管他怎么哄,也要给他看看到底如何。可哪知……刚进房间……就……唉……真是可怜了年纪轻轻……”
白云一问道:“可查出死因了?”
齐婶叹了一口气道:“查了,说是痨病。”
痨病?想来不过是怕景福镇人心会乱所以才谎称是痨病的吧!
看来,曾经的沈三公子虽然逃过了儿时的一劫,却注定没躲过瘟疫的纠缠。
忽地又想起凤衍卿的话:“京都沈国公一直在找寻自幼走失的侄儿,想来不是找不到,或许是他不太愿意回去。”
想来也不是他不愿意回去,在外颠沛流离的日子必定不好过,可是身带瘟疫又不能回去,以免祸及家人。
想来他不会无缘无故的出现在景福镇,很有可能是想回来看看的。
?这么多年,你大伯一直在派人四处打听你的消息,好几次有了消息却又发现不是你,直到近两年,找到了你的养父母,可是他们都已经死了,而你也不知去了哪里。幸好,幸好你回来了。?
看她泪流满面,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只能任由她紧紧的握着她的手,默默的陪她坐着。
如果告诉她,真正的沈一已经死了,她能接受的了吗?
☆☆☆☆☆
沈家很少举办宴会,如今特地为寻回的侄儿举办的宴会,前来参加的人出奇的多。
当沈度为众人介绍身边的青衣公子就是新寻回的侄儿沈一时,众人一阵哗然,个个都道沈三公子清俊雅逸,一看就知道必定出身不凡。
今日来的女眷较多,大多数夫人出门参加宴会,都是要带上最亲最出众的女儿的。她们也想看看,沈家已经出了一个沉稳干练的沈允恒和一个风流倜傥的沈允澈,这沈三公子又该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众女子早已注意到她,一直暗暗猜测她会不会就是沈三公子,当猜测变为事实,一众有心女子的心里早就乐开了花。
沈允澈站在白云一的身边,见此不由微微凑上前一步,轻声说道:?阿一,看不出来,你比你二哥我还出风头啊,不错不错,继续努力,有朝一日必定有所成就。?
风流倜傥还能有所成就?这话能从花花公子沈允澈的嘴里说出来,白云一一点都不会觉得奇怪。
微微偏头看他,低低的回了一句:?我是永远也及不上二哥的了……毕竟,男女通吃,我做不来!?
沈允澈的脸唰的一下白了,他刚刚厚脸皮的想要忘掉这事,她就急着来给他提醒了,真是狠呐。
什么叫男女通吃她做不来?他想说,他也做不来好吗?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高呼:?三皇子到,四皇子到。?
话音落,院中喧哗戛然而止,众人齐齐俯身跪地,迎接着两位皇子殿下。
?都起来吧!?高高在上的命令,一听就是四皇子凤衍瑞。
?谢殿下。?
这位四皇子殿下,白云一以前跟在凤衍卿的身边,很少能在计划中听到他的名字。原因很简单,因为他整日游手好闲沉迷酒色,凤衍卿要是想弄死他,简直易如反掌,因为他根本就没有头脑。
凤衍瑞走过来扶起沈度,一面客套的寒暄着。凤衍卿也已经走过来,伸手就要将她扶起,白云一似无意间躲开,自己站了起来。
四皇子的目光瞬间扫到了白云一,眸光一亮,问沈度:?想必这位就是沈三公子了吧?啧啧~果然是……气质不凡呐……?
目光圆溜溜的上下打量着她,眼中那令人恶心的情,欲展露无遗。
这个四皇子,真真正正的是个男女通吃的主了!
白云一却只是浅笑,似看不懂他眼中的猥亵,一偏头,又对上了沈允澈一双闪亮无辜的大眸。
沈允澈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忙用眼神与四皇子划清界限。
第49章 偷得浮生19
三皇子一到场,刚刚还把注意力放在白云一身上的那些夫人小姐们瞬间转移了目标,毕竟,一个世家公子,还是抵不上皇家的人的,更何况还是极有可能做上太子的人!
世态炎凉人情冷暖,白云一见得多了,她们想嫁的不是一个好的夫君,而是一个辉煌的未来。
?这是一点薄礼,送给沈三公子做个纪念。?凤衍卿说着,身后的贴身侍卫便捧上来一个盒子。盒子打开,露出里面的东西,那是一柄镶嵌着各种颜色宝石的匕首,灵光闪动,灿烂夺目。
?多谢三皇子殿下厚意,沈一受之有愧。?白云一一挥手,却没有亲手接过,而是命身后的丫鬟紫萱接过。
?啊,这是本殿的贺礼。?四皇子也迫不及待的送上自己准备的礼物,同样是一个精致的木盒装着,木盒打开,里面的东西惊掉所有人的下巴。
那是一把金黄色的古铜镜,里面还配着一把乌木梳。
果然是风流成性,连送出的贺礼都是如此的风流。
虽然这两样东西都可以称得上名贵甚至难得,但男人送男人这些还是让人有些受不了。
白云一依然保持着浅浅的微笑,?四皇子殿下费心了!?
凤衍瑞竟看得有些痴了,要不是有众人在场,恐怕他就要一下扑过来了。(.$>>>棉、花‘糖’小‘說’)
接下来的时间里,八皇子,九公主陆续到来,并且带来了六公主和五皇子凤离苏的礼物。
凤离苏的礼物是一副红梅落雪图,落款处写的离苏亲笔。
短短的四个字,竟叫白云一的心里忽地暖了起来。
直至宴会快要结束,七皇子凤浅月也没有出现,就连礼物也没有送上一份。
本来不来也没什么,可是因为皇帝送了一柄玉骨扇在前,才有的这后来络绎不绝前来送礼赴宴的人。
宴会上,歌舞升平。
白云一跟在沈度的后面,举杯一个桌子一个桌子的敬酒。
?一儿,这是秦大人,李丞相,宋公子,孙公子。?
?在下沈一,敬各位长辈、公子。?举杯一饮。
?这是几位皇子公主,你都见过的。?
白云一举杯敬酒,众人皆举杯相应,四皇子尤为谄媚殷勤,忙忙的举杯:?沈三公子的酒是无论如何都要喝的。?
沈度见不得他盯着白云一那猥亵的目光,不由上前一步,挡开了他就要伸过来的手,陪笑道:?几位殿下公主慢喝,臣带着侄儿去敬酒。?
说完,拉着白云一就走,唯恐避之不及。凤衍瑞臭名昭著,谁惹上他谁就倒霉。走出好几步远,身后还传来他的高呼:?沈三公子,等宴会完了你可要多多的陪本殿下喝几杯啊?
一圈酒敬下来,白云一有些乏,毕竟还没能恢复的特别好,眼睛看久了物,便觉得刺痛非常。
见她在一旁闭目养神,顾心兰心疼不已:?大哥,你看这也快结束了,不如就让一儿回去休息吧??
沈度转头看了看靠在椅子上的白云一,和蔼的笑了两声道:?真是难为你了,回去休息吧!?
?谢大伯,那我就先回去了。[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紫萱半扶着她,往后院走去。
看着她渐行渐远的身影,沈度皱了皱眉,不知为何,他竟隐隐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但到底哪里不对却又想不起来。
绕过重重走廊,终于将身后的喧哗抛开。刚绕过花厅,迎面一个黑影一闪而过,定睛一看,竟是刚刚还在席上的三皇子凤衍卿。
?三皇子对我们家的路真的挺熟悉的,这么快就绕近道走在了我的前面。?
凤衍卿微微走近两步,看了看她身边的紫萱,命令道:?你且先退下吧,本殿和你家公子说几句话。?
紫萱犹疑的看向白云一,见白云一微微点头,这才退到了一边,给两人让出说话的空间。
?本殿真没有想到,你竟还真的回来了?一直以为你是不愿意回到沈府的,可见在外一个人颠沛流离的日子也会让一个人改变主意。?淡淡的语气中带着淡淡的讽刺。
白云一不以为意:“谁不往高处走?想要改变一个人的方法很多,又岂止是穷苦的日子这一种?三皇子在这里等着我,不会就是想要告诉我这些吧?”
凤衍卿笑了,却目光炯炯的看着她,“我只是想要来确认一下,当日我跟三公子的约定可还算数?”
呵果然!凤衍卿从来不做无用之功!
“自然算数。”
我白云一若答应了别人便竭尽所能的去做,但若没有答应过,又何来算数之说?想来这三殿下是自负惯了,定然以为这全天下的人都如她白云一一样,傻傻的唯他是从吗?
“哈哈哈哈我就知道,沈三公子不会食言的,那么,期待我们合作愉快?”凤衍卿眉梢微微挑起,就如同以前,每次她帮他铲除一个对手时一样,得意尽然。
“合作?”白云一忍不住冷哼,“我从不与人合作,我只答应帮你一个忙,以报答你当初救我,其余的,恕我无能无力。”
凤衍卿的表情瞬间冷了下来,一种奇怪之极的熟悉之感从她的身上散发开来,眯眼问道:“沈三公子如此冷漠对本殿,本殿可以认为你是在讨厌本殿吗?可是,为何呢?”
白云一看着他,水光潋滟的眸子里平淡无波。凤衍卿目光如炬的盯着她,那种熟悉的感觉越来越多,他忍不住抬脚走近她,想要伸手撩开眼前迷雾,看清这种熟悉感觉的来源。
一只手被突然握住,他也在慢慢靠近,盯着她的眸子里,惊疑不定。白云一下意识的想要甩开,却被抓的更紧。
“三皇子殿下,你这是想要干什么?难不成想要威胁我答应你所谓的合作?”
凤衍卿步步逼近,对她的话置若罔闻,他只想抓着那一点气息,一下拨开迷雾,看见真实。
没有人可以瞒的过他,只要他想知道,没有人可以隐瞒他!
近了,近了,他似乎能看到重重迷雾中的那一抹白影……
“哎?三公子,不是说好了要陪本殿好好的喝几杯的吗?咦?三哥?你怎么跟三公子在一块?还……还……”
突然冒出来的凤衍瑞瞪着眼睛看着眼前这一幕。
这,这,这是什么情况?
沈家三公子被他的三哥逼退到墙角,那一双闪动着的乌亮大眸,分明在告诉他,刚刚发生了不好的事情!
天呐原来一直风度翩翩的三哥竟然跟自己一样,也喜欢男子?难怪前段时间他与安平王爷家的千金退了婚,竟是为此!
四周迷雾消散,凤衍卿看清面前之人,仍然是那张清秀苍白的脸,一双水眸平淡的看着他,没有一丝波澜。
白云一看他失望的样子,不禁冷笑:“想不到堂堂三皇子殿下,竟然喜欢男子。”
凤衍瑞也赞同的点点头,尽管凤衍卿看不到,还是用那种鄙视的眼光看着他,心想,三哥隐藏的也太深了!
凤衍卿回过神,懊恼自己的失态,一把将她松开,转身拂袖而去。
凤衍瑞眼见着三哥走了,这才回头,想要跟白云一说几句话,才发现刚刚她所站的位置早已空无一人。
白云一受了皇帝的恩赐,按照大历朝的规矩是要进宫朝谢的。于是次日早晨,沈度便带着她进宫去朝谢。
马车进了皇宫第一道门,便在第二道门前停了下来,按照规矩,丢下马车,步行进去。
皇宫粉墙绿瓦,一派恢宏气势自不必说,一路走来,随处可见梳着高高发髻的宫女,皆着一身粉红宫装,排成队伍井然有序的走过。还有时不时路过的举着长矛,穿着铠甲的巡逻士兵,一个个目不斜视,双目炯炯的看着前方。
等走过长长的永巷,便到了一座座巍峨宫殿的脚下。
白云一跟着沈度进了正殿朝谢,皇帝高高在上的斜躺着,手里拿着一本奏折在看,一旁的宫女为他剥着一颗颗水润润的葡萄,一一送进他的嘴里。
“臣沈度,带领侄儿沈一,前来朝谢皇上隆恩。”
高傲的目光淡淡的扫过下跪着的叔侄二人,淡淡的道:“平身。”
白云一扶着沈度站起身,垂眸看着地上,一动不动。
“这位就是沈三公子吗?”清冷高傲的声音继续传来。
白云一躬身回答:“回皇上话,小人是沈一。”
“嗯。是个翩翩佳公子,沈度,你有福了。”
沈度忙躬身:“皇上谬赞,侄儿不过就是长相稍微俊秀了些,其他并无过人之处,比之皇上膝下众位出色的皇子,不足一提。”
这种贬低自我来抬高别人的赞美,是对于别人最美的夸赞。听在皇帝耳中,更是受用。毕竟他已经高高在上了很多年,什么都比别人好也都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
皇帝一挥手道:“来人,带沈三公子出去逛逛。沈爱卿,朕有话与你说。”
宫殿外,走来一个小太监,对着白云一做了个请的姿势。白云一抬头看了看沈度,见他微微点头示意,便由太监领着退下了。
“你看看这个。”皇帝扬了扬手中的奏折,一旁的太监忙上前拿过,再走到沈度面前递于他。
沈度展开奏折,只看了两行字,眉头便已紧紧的皱成了一团。
“这……”
皇帝将他的表情尽收眼底,“沈爱卿怎么看?”
沈度皱眉思索一番,良久才道:“和。”
第50章 偷得浮生20
“哦?皇帝挑眉,“孙爱卿宋爱卿一个说战,一个说观,只有你说了和。(.棉、花‘糖’小‘说’)说说吧,怎么和?为什么要和?”
沈度沉吟,“因为景福镇的特殊性,如果一旦开战,必将成为混战,各国都会加入战局,到时必定硝烟四起,民不聊生。我大历朝屹立数百年,是最大最强的国家,觊觎大历江山的人不在少数。况这次事情起因因我国而起,于理之上是无法说服其他国家的。臣认为,不如派请各国派遣使臣前往调查此事,待结果出来,大家再行定夺。”
“若真的与月儿有关呢?”
“这……”沈度语塞,皇帝口中所说月儿便是七皇子凤浅月。
如果真的与他有关,按照几国约定,破坏边境要地和平者,送往景福镇,就地正法。
可是,凤浅月毕竟是皇帝的儿子,要他送自己的儿子去受别人的侮辱,作为一个强国的领导者,他是怎么也无法做到的。
皇帝直起身子,“你说的不错,其他几国觊觎我大历江山许久,不除也永远都是个祸根,保不齐哪一天他们联起手来对付朕。景福镇是边塞要地,地形特殊没错,但是那是在它没有主人的情况下。只要朕得到它,就是它的主人,以后就是大历的疆土。”
沈度吃惊,“皇上,您是想战吗?可是……”
还想开口劝阻,却见皇帝手一挥,道:“沈爱卿不用说了,孙将军已经请愿领兵前往,打算一举收复景福镇,朕已经准了。”
白云一由小太监领着在皇宫里漫无目的的走着,路过一座凉亭时,忽地叫住领路太监。
“何事?”小太监问。
“那亭中之人可是五皇子殿下?”
小太监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见亭中果有一人凭栏而立,面朝河水,不辩其貌。
“正是五皇子殿下。”小太监回道。
“公公领我走了这半天,想必也累了,就让我在这里歇一会吧?”
小太监没有说话,只是犹豫的看了看亭子的方向,似有什么顾虑。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昨日府上宴会,五皇子送来贺礼,我想当面谢谢他。”
小太监犹豫了一会,微微凑过来些,低声道:“您可少待一会,奴才一会过来接您。”
“有劳公公。”
目送着太监离开,转身,亭中那人却已转过身来,眉眼温和,淡笑的看着她。
轻风拂面,白云一迎上他的目光,竟不自觉的微微脸红。
“沈三公子?你怎么会在这里?”凤离苏淡若拂尘的声音传来,白云一顿住脚步,已经走到亭子里,离他仅有几步之遥,却又觉得相隔甚远。
他的身上,带着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偏偏脸上却挂着无比温和的笑容,让人无法靠近。
“我今日与大伯进宫朝谢,皇上与大伯有事相商,便让宫人领着我在宫中游览。不想在此遇见殿下,昨日殿下送去贺礼,今日有此机会便来向你道谢。”
凤离苏浅浅一笑,邀她坐下,执起桌上的茶壶为她斟了一杯热茶。
“凤离苏身在异国,并无什么贵重之物相赠,唯有画那一副红梅落雪相赠,虽不值什么钱,却是离苏亲笔书墨,就是不知三公子会不会嫌弃了。”
白云一听得心中一软,“那一副图画的极好,红梅落雪相衬,很美的意境。”
凤离苏始终保持着满脸笑容,红梅落雪,红梅落雪,那一晚,在沈府的花园暖阁中,红色的纱帐垂落,映衬着外面的积雪,有一个白色的身影翩然而至……
“我听闻殿下懂医术?”白云一试探性的问。
“鸡毛蒜皮而已。”平静无波的回答,一杯热茶重新续上。
“半月前殿下返回京都,可曾经过景福镇?”
凤离苏倒茶的手一顿,“不曾。(.棉、花‘糖’小‘说’)以前去过,是个很宁静的小镇,风景很美。不过……今日听闻那里就要有战乱了。”
白云一一惊:“战乱?”
景福镇是各国首要,百年安宁的小镇,何来战乱之说?
凤离苏微微偏头看她:“怎么?三公子去过那里?”
白云一摇头,“也是很多年前去过。”
沈度从正殿出来,整个人有些发怔。
白云一由太监领着走了过来,“大伯。”
“回去吧!”沈度微微叹了一口气,眉头紧锁。
马车上,白云一终于忍不住问:“大伯,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沈度重重叹一口气:“大历数百年来没有战乱,几国之间相互制衡,一直和平共处。唉这样的和平局面,一旦被打破,受苦的必将是平民百姓。”
白云一皱眉,凤离苏说的果然是真的吗?
“一旦开战,金戈铁马踏碎多少身躯,开疆扩土累积多少白骨,唉”
“大伯。”白云一看他眉头皱的都快要打结了,不禁有些感叹,以前的自己多么像现在的大伯啊?一心为民,胸怀天下苍生。殊不知,苍生自有苍生的活法,并不需要他们这样的人来为之操心。
“没事。”沈度朝她笑笑,“哎?一儿,你可曾去过景福镇?”
“几年前曾经路过,那里是个很安宁的地方,当地的民众也很热心。”
“唉可惜了,恐怕保不住了。”沈度今天似乎特别忧愁,做的最多的事便是叹气了。
白云一忽地想起什么,问道:“景福镇地势很特别,这么多年来都这么平静,为何这一次竟突然就要战乱了?”
“我在皇上的奏折上看到,原因是景福镇的一家客栈里的店主夫妻二人被人谋杀,才引起的躁动。这件事情定是有人故意为之,目的或许就是想要引起战乱。几国之间,早就相互觊觎,这次,不过都有了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
“客栈??店主?夫妻二人?”白云一皱眉喃喃自语,有一种不安的感觉窜上心头。
“大伯,您可知那被害的夫妻二人姓氏?”
“呃……姓齐。”
轰隆,宛如遭到了晴天霹雳,白云一整个人都被劈蒙了。
姓齐?齐叔齐婶?
胸口处涌上一阵刺痛,是谁,是谁如此狠心杀了他们?脑海中迅速浮现各种猜测。
白云一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尽量让语气听起来没有异常:“几年前我路过时曾经住过一家客栈,客栈的老板也姓齐,他们还有个女儿,不知道死的可是他们?”
沈度想了想道:“这倒是不清楚的了,奏折上只说姓齐,并且只是死了夫妻二人,并未提及什么女儿,想来应该不是你遇到的那家人。”
白云一淡淡的点头,垂眸不再说话,收在袖中的手却死死的紧握着,骨节泛白,指甲嵌入皮肤中,有一丝痛感传来,勉强可以让她保持清醒。
是夜,三皇子府邸。
“孙将军请愿成功,不日便会领兵前往收复景福镇。已经按照您的意思,在奏折上表明此事与七殿下脱不了干系,但是皇上似乎并未召见他,也不曾说过要处罚他。”
凤衍卿转过身来,“哼那只老狐狸,没想到这次竟然会对他心软。”似乎想到什么,目光愈加阴狠:“是我小看了凤浅月,真是没想到他会跑去破坏祈愿,又在父皇的面前故意服软。我一直以为他是突然想开了,想要回来与我一争江山的。却不想,他竟然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出等着他,故意找个机会服软。若换作以前,单论破坏祈福,父皇就会对他严加惩罚。父皇终究是老了,太容易心软,感情用事了……”
转而又问跪在地上的暗卫:“木离的伤怎么样了?”
“木离大人的伤已经恢复。”
“叫他来见我。”
“是。”
黑影一闪,暗卫已不见其影。不消片刻,敲门声响起。
“进来。”
门半开,一抹黑影迅速闪了进来,跪在了地上。
“主子您叫我。”
凤衍卿正抬笔写书信,闻言头也不抬,手中动作不停,依然平稳飞快。
“伤怎么样了?”
“谢主子挂念,木离并无大碍,请主子给木离分派任务。”
书信毕,凤衍卿将其折好,塞进信封,走到木离的面前将他扶起。
“将这封信务必给我送到。”
木离低头看了看信封上几个大字,顿悟,“主子放心,一定送到。”
“去吧。”
“木离告退。”转身就要离去,却又被凤衍卿叫住,不得不又转回身,“主子还有何吩咐?”
“木离,那晚大火中你确定你救出来的是沈家的三少爷?他是男儿身?”
木离一顿,垂下眸子,掩住闪烁不定的目光,回答却是毫不迟疑:“是,木离肯定。”
静默良久,木离的目光只能看到凤衍卿站在面前的一双脚,往上是绣着暗云图纹的紫色华服。
“好了,去吧。”
凤衍卿的声音再度传来,木离转身离去。
与此同时,七皇子府邸中。
凤浅月立于阁楼之上,身后除了青翎,还有一个身穿黑衣的男子,他是凤浅月唯一的暗卫玄色。
听完玄色的汇报,凤浅月淡淡问:“就这些了?”
玄色答:“今日沈度带着沈一进了宫,宫里传来的情报上说,沈一在西葛凉亭中与凤离苏偶遇,两人说了一会话。”
凤浅月眼眸微眯,“说了一会话?可有听见说了什么?说了多长时间?”
玄色一愣,随即摇头说没有。
青翎示意玄色退下,自己走上来,看着他:“公子,您难道就不担心皇上会召见您?怕景福镇的事情会连累到您吗?”
凤浅月无谓的一笑:“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我都不怕,青翎,你怕什么?”
第51章 偷得浮生21
青翎被这话一噎,凤浅月已经转身走下阁楼,不由暗暗叹了一口气,可真是应了那句老话,叫皇帝不急急死太监。(.棉、花‘糖’小‘说’)
刚刚走下阁楼,便见一个下人匆匆跑来。
“何事?这么慌张?”青翎忙忙拦住他,心里只期盼着千万别是皇上召见公子才好。
那下人似乎跑得急了些,此刻停下有些上气不接下气:“门……门口来了……一个……”
说了半天,一句话也没有说完。青翎本是个急性子,哪里受得了他这般说话,心里又着急怕是皇上派人来传公子进宫,于是施展轻功,三下两下便飞到了院门口。
而她刚刚飞走,那下人便喘够了气,对着凤浅月道:“门口来了一位自称是沈公子的人,说有十万火急的事情要见您。”
“沈公子?沈三公子吗?”凤浅月下意识的问。
这下人倒也是个老实的不得了的人:“不是沈三公子,是沈公子。”
凤浅月忍不住伸手扶额,“他长什么样?多大年纪?”
老实下人仔仔细细的回忆了一遍说:“是个年轻的公子,长得很白净很好看,细皮嫩肉的像个大姑娘……”
未等他说完,凤浅月已经转身,“叫青翎将他带来见我。”
“是。”
老实下人不得不又重新往回跑去,等跑回大门,哪里还有人影?守门的另一个下人告诉他,那位公子早就被青翎姑娘带进去了。
花园里,凤浅月倚栏而坐,黑色的发垂下,只用一根碧玉簪子松松的挽着,他望着手中把玩着的一束白梅花,似在沉思。
“公子,人带来了。”青翎的声音传来,她的身边站着另一个人,长长的影子一直倒映至他的脚下。
“你去泡上一壶上好的热茶来招待客人。”
他淡淡的吩咐,并未抬头。[.超多好看小说]
青翎愣了愣,终究应声退下了。
“坐。”凤浅月淡淡的招呼着,随即一抬头,便对上了一双乌亮大眼,整个人立时不僵在了原地。
那是一张清俊小巧的脸,眉目分明,轮廓清晰,虽然穿着男子的衣裳,却明显的是一个女子,一双桃花眼此刻正炯炯的盯着他看。
“怎么是你?”几乎是一瞬间,凤浅月像是从椅子上蹦起来的,反应激烈的让他自己都觉得吃惊。
沈允箐眨巴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笑呵呵的说:“是我呀~七殿下好记性,竟还记得我,嘻嘻嘻~我还以为你会和那天一样,将我拒之门外呢!不过就算你把我拒之门外,我也打算飞檐走壁闯进来看你的!”
凤浅月隐隐觉得额头甚痛,不禁伸手去捏,一面说:“我早该想到的,我早该想到的……”
是啊,他早该想到的,白云一怎么会来找他呢?她甚至都把他当成了别的人呐!
沈允箐一听,立刻喜上眉梢:“七殿下知道我会来?”
原本以为会被挡在门外,都带齐了飞檐走壁的工具,却不想不仅顺利无比的进来了,见到了日思夜想的人,还被他猜中自己会来,好像他就是在等她一样的,这种心情,她简直就是要爆炸了!
凤浅月看着她沉浸在一片美好之中,冷冷的打断:“如果我没猜错,你该是沈家的五小姐吧?”
沈允箐笑容立时转换,成为了心虚害羞的表情,“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凤浅月不语,要想让人看不出来还真是不太容易。就连他们家看门的老实下人都知道说她长得像一个大姑娘。
“沈五小姐今天来,所为何事?”开门见山的问,若不是看在她是个小女孩的份上,他早就撵人了。
他凤浅月性格孤僻自傲,从不与人来往,这是众所周知的。(.好看的小说
见他如此正色,沈允箐也不由得收起笑脸,郑重其事道:“鉴于那****在佛照寺为我顶罪,替我受了惩罚还差点死了,所以,我是特意来感恩的。”
“我也没做什么,那天确实是我用苹果不小心砸到你,你本来就没错。”
“可是,我确实惹祸在先,要不是你,哪还有我们沈家。”
“那五小姐一定备了厚礼前来咯~”
“呃……当然。”转身在随身携带的包里翻找一通。
凤浅月瞪着她从包里一一拿出的东西,差点咬舌:“绳索、铁钩、匕首、面纱……沈五小姐,你确定你是来向我道谢的?”
这么看来,倒很像是来刺杀他的吧!
沈允箐尴尬的挠头:“真是不好意思,我因为怕被拒之门外,所以才准备的这些。我准备了礼物的,真的。”
怕他不信似的,一双乌亮大眸瞪的溜圆。她是准备了的,只是因为包太小,只能装下这些东西,所以反而将礼物给扔在家里了。
凤浅月不禁有些想笑,正此时,街道上传来卖糖人的吆喝声,“不如你出去给我买一个糖人,就当给我的礼物吧!”
“啊?”沈允箐张大了嘴巴,半晌反应不过来。
堂堂七殿下,想要吃糖人?
看凤浅月的眉头越皱越紧,沈允箐一下跳了起来,“我这就去买。”
说完一溜烟似的冲外面跑去了,很快消失在黑暗中。青翎端着一壶热茶上来,“公子,您这是?”
凤浅月捏了捏眉心,起身便往自己的寝室走去。
沈允箐左挑右挑,终于挑了一个自认为很不错的糖人,喜滋滋的回到七皇子府邸门前,可是却被两名看护给拦住了。
“喂~你们两什么意思?”
“不好意思沈公子,我家公子已经睡下了,您请回吧!”
沈允箐捏着手中的糖人,义愤填膺:“胡说,我刚刚从你们府上出来,去给你们公子买礼物的,怎的会这么一会就睡下了?你们两快给我让开,不然本少爷可就不客气了。”
两个看护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无言的站在了一起,下一秒,沈允箐已经被他们架着扔在了大马路上。
“哎哟~”一声痛呼,沈允箐从地上爬坐起来,指着那两个看护道:“你两还真敢动手啊!”
忙忙的拿起手来,摊开手中紧紧握着的糖人,立刻展颜:“幸好还没摔坏。”
用糖纸将之包裹好,完全无视雪白的手上蹭出的一道伤口,起身,冲着两个看护做了个鬼脸:“你们两个,本少爷记住你们了,哼~”
转身,自觉很有气质的走掉。
☆☆☆☆☆
夜半,狂风大作。
白云一陷入梦魇,额头渗出了汗水,脸色惨白,双手死命的抓着身下的被褥,似乎在挣扎着什么。
一声大叫,从床上直直的坐起,目光空洞的看着黑暗中的前方,终于从噩梦中惊醒。
汗水浸湿了中衣,额前的发丝也被汗水打湿,紧紧的贴在两侧,似乎终于意识到刚刚只是一场梦,整个人都虚脱似的松懈了下来。
窗户不知何时被风吹开,寒冷刺骨的风疯狂的涌进来,吹干她身上的汗水,吹的她心凉如水。
紫萱执着一盏烛灯走了进来,替她关上窗户,将纱幔拉起,待看到她整个人苍白如纸,愣怔的不知盯着哪里看的样子,不禁吓了一跳:“公子,您怎么了?”
手还没碰到她,便被她淡淡推开,“没事。”
自行下床,执着烛灯走到书桌前,“过来帮我研磨。”
“是。”紫萱应道,人已三步并作两步走了过来,拉开砚台开始磨墨。
“紫萱。”白云一唤道。
“嗯?”
“你可会写字?”
紫萱低头,“会,但写的不太好。”
白云一将手中笔递与她,“我来说,你来写。”
紫萱一愣,随即点头,执笔开始写下她所说的内容。
次日清晨,晨雨淅沥。
凤衍卿刚起床,手中拿着一封书信,眉头随着书信的阅览而逐渐展开。
晨风吹起他青色的中衣,单薄修长。放下信件,脸上的笑容愈加深了。
转向旁边的黑袍人,笑道:“你可知道这封信是谁人送来的?”
“属下不知。”
凤衍卿将信递与黑袍人,黑袍人伸手接过,几根黑长的指甲从袍子里面露出来,迅速又收了回去。
看完信件,不由抬头反问道:“沈家三公子?他不是拒绝了你的合作吗?”
凤衍卿淡笑:“有谁能拒绝名利富贵?他与我其实都是一类人,都是一心想要爬到至高点,受万人敬仰的人。只是我们的方式和隐藏的深度不同,所以选择方法的时候也会不同。”
“之前他以为凭他一己之力便可登上至高点,而现在……”凤衍卿扫了一眼黑袍人拿着的书信,“事实证明他失败了,所以来寻求我这棵可以帮他助他的的大树。”
黑袍人沉吟:“他足够让你信任吗?”
“哈哈哈哈哈哈~信任?”凤衍卿忍不住大笑,“我从来不信任何人,我只相信我自己!”
所有的人,不过都是他成为至上王者的垫脚石!他不需要信任任何人,他只需要这个天下,这个王朝!
这个世界上,他只相信权力、地位。
沈府门外,一辆马车等候着。
过了不知多久,一个身穿白衣的年轻公子走了出来,身边跟着一个身穿紫衣的婢女,两人撑着一把伞,往马车这边走来。
马夫看到两人,忙下车来行了一礼:“三公子。”
“嗯。”白云一淡淡应了一声,紫萱一手撑伞一手扶着她走上马车,马夫眼疾手快,麻溜的伸出一只手替她打开车帘,白云一坐了进去。
第52章 偷得浮生22
马车一路往城南走去,出了南门,在一处荒郊停下。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马夫看看这附近四下无人,不知为何要在这里停下,便道:“三公子,您这是要去哪啊?”
紫萱扶着白云一下来,瞪了马夫一眼,道:“公子自有原因,你莫要多言。”
“是。”马夫立刻闭了嘴,不再说话。
这是一片荒废了的山林,因为是冬天,所以到处都是光秃秃的一片。
白云一接过紫萱手中的一个提篮,吩咐道:“你们在这里等我片刻,我去去就回。”
“是。”两人同时应道,都在原地待命。
拎着提篮往前走了好久,终于在一个矮矮的山头上停下,找了个避风的地方蹲下身,从提篮里拿出香烛祭奠之物,一一点着,一一烧尽。
“齐叔齐婶,我一定查出杀害你们的凶手,为你们报仇雪恨。”
白云一淡淡许诺,不知是不是白日的光刺痛了她的双眼,她闭上眼,两行清泪无声的滑落……
“姑娘,我是这家客栈的老板娘,大家都叫我齐婶。”
“你这都睡了一天一夜了,肯定饿了吧?你等着,我去给你下碗面条啊。”
-----
“姑娘是想做什么菜么?你告诉我,我去告诉厨娘叫她给你做来。”
“不,我想自己,去做。”
“好吧,我去给你打个下手如何?”
-----
“啊呀呀~要不是你身上的这股子药味,我竟要以为你是天上掉下来的了。瞧这模样,好水灵的一个姑娘家哟……哎?为什么眼睛还蒙着呢?”
风雪中,白云一站了很久,清风吹起她白色的衣,看上去单薄而孤单。想起临别时齐婶拉着她的手,一个劲的说,以后常回来看看,齐婶会挂念你的,不觉心口处闷闷的,刺痛无比。(.棉、花‘糖’小‘说’)
是了,她一定会揪出凶手的,不然她又怎么会改变主意答应凤衍卿的合作呢?她现在还没有能力去查这些事情,只能借助他的手,去做更多的事。
最后转身往回走,不想不远处的一个小山堆突然发出一阵怪声。
白云一脚步顿住,“谁?”
没有人回答她,她移步过去,便见一条浑身泛着紫光的大蟒蛇摇着尾巴,见她过来,龇牙咧嘴的直起了身子足有三五个大汉那么高。
紫蟒吐着长长的链子,扭着它那软弱无骨的身躯,俯视着地上站着的那抹白点,似乎看到了什么可口的食物,下一秒就要猛扑过来。
白云一反应灵敏,手中白光迅速聚集,在紫蟒扑过来的一瞬间蓄势待发。
然而没等她出手,耳边一阵风声呼啸而过,带着划破空气的叫嚣,一把利剑狠狠的扎进了紫蟒喉咙处。
紫蟒在半空中扭曲了几下,终于轰然倒地。
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白云一回头,看见的是一个身穿蓝衣的女子,约莫三十出头的年纪,梳着妇人的发髻,背上背着一个竹篓,手中拿着一柄镰刀。
农户人家的打扮,却随身携带着锋利的短剑,且还能在很长的距离外如此快准的刺中紫蟒的要害,一招毙命,绝不是简单的农户出身。
那么,她是谁呢?
青衣女子对着白云一淡淡一笑,“你没事吧?”
白云一摇头,“没事,多谢侠士相救。”刻意将侠士二字咬的很重。
青衣女子走近蟒蛇身边,将那柄短刀拔出,将上面的血迹顺手擦在了蟒蛇的身上,起身看了一眼白云一:“我是前面庄户人家的媳妇,并不是什么侠士。公子既然没事,还是快些回去吧,这荒山野岭的,您一个人在这里,不安全。(.无弹窗广告)”
转身欲走,却又听得白云一她,不由回头疑惑的看着她:“怎么?公子还有事?”
白云一看着她良久,才道:“没事,今日相救之恩,我当铭记。他日您若有所难处,可来京都沈家找我,我叫沈一。”
“沈一?”青衣女子挑眉,“沈国公家?”
“嗯。”
青衣女子转而一笑,“好。”
☆☆☆☆☆
大历朝屹立中土数百载,景福镇一直以来在各国的夹缝中安然生存。
然而,这种和平局面即将打破。
近日,震国将军孙耀武正式点兵,在皇帝的授意下,将于十五日领十万兵队前往景福镇。
举国震动,皆不明白皇帝所为,但一想,自己国家兵强马壮疆土广域,必定凯旋。于是个个也都十分激动亢奋,期望着大部队早点出发。
京都最大的客栈,舒香楼人来人往,楼下大厅的说书人正在津津乐道的说书,坐着听书的客人们听得入迷,尤其在说书人说到高,潮处时却又故意卖个关子,急的众人一阵催促。
楼上设着雅间,皆用密集的珠帘遮挡。
其中一间雅间外站着两个黑衣大汉,站立了许久仍是纹丝未动,一看就是练家子。
雅间里,凤衍卿和白云一相对而坐。
楼下一出说书完毕,掌声一片,凤衍卿问:“三公子觉得这出戏说的怎么样?”
刚刚楼下所说的,是一出借刀杀人的戏。
白云一淡笑:“甚好。”
她现在都有点佩服自己了,与恨之入骨的人相对而坐,竟能这样的平静这样的淡定。
她不是应该一刀解决了眼前这个亲手送她入地狱的人吗?
当然,现在自是不能的,她不能让他这么痛快的就死了,她要让他尝到自己的痛苦,让他万劫不复生不如死才对!
她要用他的权力扳倒他自己,借他自己的手将自己推上万丈深渊。
这就叫借刀杀人吧?
只是不知道她借的这把刀可足够锋利了。
“三公子,你对此次孙将军带兵出征有什么看法?”凤衍卿摒退侍候的婢女,亲自为她斟上一杯热茶。
白云一垂眸,端着茶杯浅浅地酌了一口,“恕沈一才疏学浅,不太懂得这些战事。想来三殿下出身皇家,如此少年英才,对此类事必定有更独到的看法,沈一愿受教。”
她怎么会不懂战事,不懂国家事?她不过是不想再为他出任何计谋罢了,况且他如此问她,也不真的代表他真的想听自己的想法。
凤衍卿这个人,她太了解了。
所以这一次,她宁愿选择笨一些,无知一些,也不会再帮他一点。
凤衍卿哈哈笑了两声,赞道:“我说三公子是大智若愚才是啊!”
转而正色道:“孙将军与沈家很像,只不过你们乃文臣出身,他乃武将世家。他的四个儿子,个个都是举世罕见的武功奇才。大儿子孙翊涛,从小跟着孙将军练功习武,现今已经是朝中赫赫有名的骠骑大将军。二儿子孙翊行和三儿子孙翊天,相隔一年出生,皆是三岁便能打倒家中仆从,五岁时已经可以一拳打倒一个身强体壮的大汉,到如今也已经成为了孙将军麾下的两员先锋猛将。而最小的这个儿子孙翊下,今年不过十三四岁,却已经跟随孙将军在战场履立奇功,不仅身有高强武艺,而且还是个足智多谋的谋士,据说有很多次,都是他出谋划策,不废一兵一卒便叫敌方全军覆没。”
“如今,孙将军虽然已经年过六十,依然是我大历朝的一把宝刀。我大历朝数十年来可谓风调雨顺,整个天下亦没有什么大的战乱。各国相互觊觎已久,个个如同饿狼,如今开战,必将全力作战。一番腥风血雨,杀的天昏地暗,或死或伤,谁赢谁输便不得而知了。但有一点可以肯定,我们的这十万兵队,是占不了多大便宜的!”
白云一在心里冷笑,如此已经看透了战势前景,却不加阻止,看着这十万人往火坑里跳,只是冷眼旁观。
是了,这便是凤衍卿了,人命在他的眼中,真的算不了什么,只有他自己,是至高无上的!
看白云一没有回应,凤衍卿继续道:“当然,他们也不会全都死光的,依孙耀武的性子,至少会捡些战利品回来的!况且他身边还有那么能干的四个儿子,想来也不会吃多大亏的!”
“三殿下这一番话,真是让沈一长了见识。沈一蠢笨,听得不甚明白,不过会记着的,回去慢慢研磨。”
“哈哈哈哈~三公子啊三公子,你这可是谦虚过头了啊~”
凤衍卿大笑,显然对她的谦恭态度很满意。
“我看三公子不像愚人,不知道在府上可能说上话?”
白云一淡笑:“谁还不是一步步来呢?有三殿下相助,沈一还怕在没有立足之地吗?三殿下又何必这般着急?”
他的意思,她自然是明白的。一个没有用的人于凤衍卿而言,他是不会正眼相看的。换言之,如果她不是沈家的人,如果她没有可用之处,他凤衍卿是不会这么大费周章的对她的!
如今,朝中大臣拉帮结派,已有众多归属于他,三大势力中宋家也是他这边的。
如今,他不过是想让她成为沈家的当家人,让沈家成为他的附属。
“哈哈哈哈~我就说三公子是大智若愚,过分谦虚吧?不过,和你这样的人合作,倒不用费太多口舌。来,衍卿在这里以茶代酒,敬三公子一杯。三公子这样的人,拿来做知己好友也是不错的。”
“三殿下谬赞了,沈一愧不敢当。”
二人皆端起手中茶杯,饮尽杯中热茶,各有心事。
第53章 偷得浮生23
从客栈里出来,一直侯在外面的紫萱迎了上来。(.好看的小说
“公子,刚刚我看到五小姐进去了。”
“允箐?”白云一脚下一顿。
虽然不是真正的一家人,可是她对于这一家热情纯真的人,却很想和他们融为一体。
紫萱压低了声音,继续道:“我看着她好像是跟着七殿下后面进去的,鬼鬼祟祟的我还以为是什么人,一身的男子打扮我差点没认出来。”
“七殿下?”白云一的脑海中快速掠过一抹白影。
“可见到她上了楼?”
紫萱回忆道:“上楼了,因为是五小姐,所以我还特意跟进去看了看,看见七殿下进了一个包间,五小姐没有进去,在门外徘徊。”
“回去看看。”转身,再次进入客栈。这个五妹是个惹事精,平日里跟着二哥倒还让人放心点,今日独自出来,还是不要惹出什么事来才好。
直觉告诉她,那个七殿下并非什么善类,至少没有像他表面看上去那样弱。
“公子,就是拐角的那一间。”紫萱笃定的说,“奇怪,五小姐人呢?”
白云一走到包间门前,抬头看了看标牌,天香阁。
包间和雅间不一样,是有门的,站在门外不易被察觉,却也很难看到听到里面的一切。
白云一集中精力,将所有感官集中在耳朵上,渐渐听清房里的声音。
“五小姐这么死缠烂打的跟着本殿,莫不是喜欢上了本殿,想要以身相许?正好我也缺个妃子,不如你就从了本殿?做本殿的妃子?”
“砰~”的一声响,包间的门被狠狠推开,包间里的一切皆呈现在外人眼前。
白云一站在门外,看着被凤浅月逼的仰躺在软榻上的沈允箐,快速的走了进来,“紫萱,关门。”
身后还来不及收起张大着的嘴巴的紫萱,差点咬到舌头,忙忙的伸手合上门,在外等候。(.好看的小说
“三……三哥?”沈允箐涨红了一张脸,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凤浅月看着白云一走进来,先是一愣,随即扬起一抹淡漠的笑,直起身子,掸了掸袍角,云淡风轻的说了一句:“啊,是沈三公子啊!”
沈允箐从桌上爬起,不知所措的站在一旁,看看白云一又看看凤浅月,半晌终于鼓起勇气对冷着一张脸的白云一解释:“三哥,事情不是你看到的那样,我,跟七殿下闹着玩呢!”
谁知凤浅月不领情,淡淡的道:“谁跟你闹着玩呢?本殿刚刚所言,句句是真!”
沈允箐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的看着凤浅月,他,他,他说什么?他说刚刚所说的话都是真的?他说缺一个妃子,让她去做他的妃子,是真话?
凤浅月瞥了一眼呆若木鸡的沈允箐和一旁冷若冰霜的沈一,眉头挑起,声音也突然拔高:“不过,本殿的意思是,对于主动投怀送抱的女人,就只能做个妾室什么的了。毕竟,本殿的妃子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做的!”
宛如一盆冷水从头浇到尾,浇熄了沈允箐熊熊燃烧起来的火,浇的她心凉如水。
白云一看着沈允箐,突然拉过她的手,“我们走。”
沈允箐就像是呆了一般,任由她拉着一路走出了客栈,直到上了马车,还没有从天堂掉入地狱的落差中反应过来。
凤浅月推开窗户,看着街上那辆马车渐渐走远,几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
青翎从屏风后转出,“公子,您是明知道她在外面听着,才说那一番话的吗?”
凤浅月摇头,无语的回到桌前重新坐下。
青翎走了过来,“其实您完全可以不用这么对付沈五小姐,至少可以委婉一些,不至于伤害了她。.”
想了想又道:“不过依那五小姐的性格来看,如若不如此做,恐怕也不能彻底的打击到她,让她死心。”
只是,好像不该在白云一的面前这么做,因为她看得出,这么做最受伤的还是自家公子。在心中叹一口气,公子啊公子,您又何苦要这么折磨自己?
马车上,白云一和沈允箐相对无言,沈允箐低着头,许久终是唤了一声,“三哥……”
白云一淡漠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她只是淡淡的看着她,脑海里却在想刚刚发生的事情。
那一番话,并不像那个人会说出来的,会不会是自家的这个五妹真的对人家死缠烂打,所以他才会有刚刚的那一番话,好让五妹断了念想?
“允箐,你是不是喜欢七殿下?”
“啊,啊?”开门见山的问她,她还真的有些懵。
喜欢吗?自己也不知道。不喜欢吗?可为什么老是想起他,老是想要看到他,甚至想要偷偷的跟着他?
“我……不知道。”只得这么回答,因为她确实不确定。
“他刚刚的那一番话你也听到了,下次不要再去跟着人家了。”
“……”沈允箐低下头,显然有些难过。
白云一不由微微叹气,她还是太单纯了些!
☆☆☆☆☆
十五日,震国大将军率领十万精兵从京都出发,全城欢送。皇帝亲自送孙耀武出了城门,慷慨激昂的说了一番话,最后送走了这一支前去收复景福镇的队伍。
二十日,京都大军至大历边境,孙耀武派人回信,信中说各国均已派兵镇守边境,成国与北国按兵不动,齐国和其他小国则有些躁动不安,恐近日必将有战。
二十一日,有两个小国打了起来,战果是两败俱伤。
二十二日,北、成两国派人议和,愿意化干戈为玉帛,平息战争,和平共处。齐国没有给出声明,大历则一笑置之不予理会。
二十三日,齐国与大历兵队一战,齐败,大历兵队损失一万人。
二十四日,几个小国联合对付大历,小国败,大历损失五千人。
二十五日,各国按兵不动,风雨暂歇。
二十六日,大历将驻守景福镇的齐国兵队绞杀,引起齐国举国悲愤。
二十七日,齐国与大历再度开战,双方打的难舍难分,战场之上血肉横飞。战果双方损失惨重,齐国退兵境内。
二十八日,其他小国与大历一战,一直坐山观虎斗的北国向大历兵队发出突袭,大历兵队腹背受敌损失惨重。
二十九日,经过修整的大历兵队向北国兵队发出攻击,两国皆向景福镇靠拢。
三十日,北国与大历一战,战了三天三夜,战士死伤无数,尸骨堆积如山。两国皆元气大伤,回到各自境内,恢复元气。
二月五日,北国与大历再战,齐国元气恢复,前来参战,其他小国也都冒了出来。大历兵队以一敌众,损失惨重。不知哪里冒出来一支力量极强的兵队,切断了正在撤退的大历兵队。大历兵队腹背受敌,有少部分人冲杀了出来,至此,大历的十万大军也只剩下不到三万了。
二月十日,成国出来做了和事佬,几国皆因这次战争损失惨重,知道不能再战下去。见大历点了头,便都一一点头。
二月十五日,各国派使者前往景福镇,安抚景福镇百姓,并签下和平之约。
历经一个月的战争,终于硝烟散去,一切又都恢复了平静,很快的,便没有人会再记得那些倒在战场上的血肉之躯。
经过这次,大历的皇帝陛下似乎终于认清了一个事实,那便是现如今的大历已经不比从前的大历了,一场战役他们都是打不起的了!
于是,昏庸着的皇帝陛下连着一段日子勤奋的不像话,每日早朝必定准时,退朝后便待在书房里看奏折,完全将那些酒肉美人抛到九霄云外。
而对沈度的看法颇有改变,经常愿意听听他的意见,时不时便要在众人面前夸赞他一番。而与此相反的,正是此次败兵归来的孙氏一家,皇帝对他们的态度一反常态,不是板着脸就是冷嘲热讽。
朝廷中的地位瞬息万变,这一切不过只取决于皇帝陛下的心情。而那些懂得趋炎附势见风转舵的人便一个个急不可待的去巴结新宠,抛弃旧欢。
自此,白云一方才明白,凤衍卿的这一招借刀杀人,借的是皇帝的刀,杀的则是孙氏一族。
傍晚,白云一坐在水榭之中,拿着鱼食喂着池中的鱼儿。
忽觉得身后有脚步声响起,以为是紫萱,便没有在意。
直到那人在身后站了许久,憋不住笑了,她才猛然回神,一回头,便看见了一张俊美无暇的脸。
“五殿下?”白云一惊讶的唤出这个称呼,“你怎么会在这里?”
凤离苏露出浅浅一笑道:“我来找你二哥把酒言欢呐~可惜他好像不在,所以我决定回去了,却不想在此看到三公子,便过来打个招呼。”
一低头,果然看见他手里拎着两坛酒,“请坐吧!”
“既带了酒来,就没有再带回去的理了,二哥不在我来陪你喝吧?”说完,十分豪爽似的从他手中拎过一坛来,倚栏而坐。
凤离苏浅浅一笑,也不反驳,拎着手中的另一坛酒走了过来,在另一片栏杆上坐下,背靠栏柱,显得很随性。
此时天边落日余晖正好,淡淡的金色映衬着天边的几片残云,泛着红红的光,仿佛醉酒婀娜的美人,摇曳着冲着你笑。
水榭中,二人默默地举坛畅饮,这样的场景,不说一句话,却让彼此都觉得很舒服。好像彼此间不需要说太多,如此安静的相互坐着便已足够。
第54章 偷得浮生24
当落日的余辉最终沉入天际,整个天地黯然失色,被一片黑暗笼罩。[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院中灯火分明,白云一似不胜酒力,一坛酒下肚,显然有些微醉,将头枕在搭在栏杆上的手臂上,眸微垂,似要憨憨睡去。
一直默默看着她的凤离苏突然起身,走到了她的面前,蹲下身,细细的看着她。
面色被酒精熏染的红彤彤的,长长的睫毛覆住那一双琉璃双眸,半睁半垂,似有水光流动,尤其那两片唇瓣显得格外诱人,鲜艳的宛如可以滴出血来,看上去饱满而水润。他忍不住的想,如果亲上去,不知会是什么样的感觉。
垂眸慢慢靠近,那就像是一颗鲜艳欲滴樱桃,让他觉得很渴很想一口吃掉。
近了,近得彼此呼吸可闻,两人的睫毛都忍不住的轻轻颤抖,就像振翅飞翔的蛾子,掩饰着内心的不安和悸动。
“凤……”白云一突然开口,带着淡淡酒香的热气喷在他的脸上,他只觉得浑身一个哆嗦,全身的血液都在这一刻燃烧了起来。
似再也不想克制,一个旋身将她搂入怀中,唇摸索着她的唇,下一秒,就要将那颗诱人的樱桃吞入口中。
然而,一切又都停止了,他的唇始终顿在了半空,迟迟没有下落。
因为白云一突然开口:“凤,原来你长得这个样子。”
浑身沸腾着的血液在一瞬间凝固了,他直视着她眼底的浓浓情意,似乎透过他在看另一个人。[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他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似乎已经意识到了什么,心里一阵惶恐失落,似有什么悄悄流逝。
白云一还在喋喋不休:“凤啊,我以为我们不会再见的了,不过还好,还好我找到了你。你是不是早就认出我了?应该是的吧?”
凤离苏直视着她,冷冷的问:“你说,我是谁?”
白云一迷蒙着一双大眼,笑道:“你是……凤啊,你不是只告诉了我你姓凤吗?”
凤离苏的目光冰冷,“看清楚,看清楚,说出我的名字。”
可是,白云一却只是傻傻的很开心般的笑了两声,然后满足的依偎在他的怀里,沉沉睡去。
终于,心里最后的那一丝希冀消失殆尽,此刻看着怀中的人,他只觉得心如针扎般的难受。
自第一次相见,他从摇曳的红色纱幔中看着她婷婷走来,未见其貌,他便已知,她是一个女子。
那一副红梅落雪,确实是他画的一副意境图,透过意境,画的就是她的影子!
不忍再低头去看她,只是觉得心头空落落的,整个人如坠冰窖,冰冷刺骨。
从她看他的眼神中,他知道,他于她,是不同的,而今日他才知道,原来他是她心中对另外一个姓凤的男子的影子。
她竟然,错把他当成了别人!
将她稳稳的放在栏杆上睡着,起身离开。似乎是感觉到了温暖的离去,白云一缩了缩身子,继续沉沉睡去。
次日清晨,在一阵头痛欲裂中醒来,紫萱正在床前颠脚挂帘子,阳光透过打开的窗户洒进房间,到处都是暖暖的气息。
半扶着额头坐起身,紫萱迎了过来:“公子您醒了?饿不饿?我去厨房给您叫些吃的?”
“不饿,就是头有些疼。最新章节全文阅读.”伸手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想要让疼痛减轻些。
紫萱笑道:“喝了那么一大坛酒,自然不会好受了,刚刚二公子来过,送来了一碗醒酒汤,还热的呢,我给您端来?”
举目望去,果然见到桌上放着一碗汤,有热气在上面浮动,随着晨风轻轻吹散。
“二哥送来的?”脑袋痛的她意识有些模糊,就连自己为什么喝了这么多酒都想不起来。
“嗯,是二公子送来的,昨晚也是二公子从水榭把您给抱回来的!”
“什么?”白云一瞪圆了眼,“二哥抱我回来的?”
下意识的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幸好,他没有帮着她把外衣脱掉!
而紫萱虽然是她的贴身丫鬟,却深知她不喜欢别人碰到她,所以也没有给她更衣!
“是啊,怎么了公子?”紫萱看她惊慌失措的样子,不禁疑惑。
“没,没什么。把醒酒汤拿过来我喝。”
“是。”
吃过早饭,便去老夫人的房里请安,今天白云一是最早一个去的,所以她去的时候,老夫人的屋子里还没有人来请安。
给老夫人敬完茶,就见沈允澈与沈允箐结伴而来,两人在与她的目光相撞时,皆微妙的避开了。
白云一觉得奇怪,沈允箐避开她的目光她可以理解,大概是因为凤浅月的事。可是,沈允澈又是因为什么呢?他没必要躲开自己的目光啊?上次开玩笑说他男女通吃的事情不是早就过去了吗?难道他还在耿耿于怀?
之后大家陆续来过,稍稍坐了片刻后便都散去。
出院门的时候,白云一突然叫住沈允澈,沈允澈却是冲她憨笑两声,说了句:“我还有事,你有什么事等我回来再说!”
说完便一溜烟似的跑开了。
☆☆☆☆☆
震国将军孙耀武于二十一日率领残兵败将三万余众返回京都,与出城之时的隆重成为鲜明对比的是,没有人围观,没有人迎接。街道上,百姓们依旧吵嚷着吆喝着,完全无视这一队从战场归来的三万兵队。
兵队的前头,一个两鬓霜白的老者骑马前行,他身穿一身灰色铠甲,右手拿着帽子放在右腰的位置,左手则牵着马缰绳,一路缓慢的在人群中挤过。
跟在他身后一左一右是两个年轻的公子,一个剑眉微扬,眸放冷光,是孙翊行。一个面色较柔和些,轮廓刚毅分明,一双黑瞳炯炯有神,薄唇紧抿,看上去冷酷无情,是孙翊天。
后面,跟着一众或步行或骑马的将领士兵,之后是一辆马车,晃晃悠悠的跟在他们的后面。
前方,有一商贩和一买主起了争执,两人挡在街道中心叫骂着,商贩的摊子早已被砸的稀巴烂,围观的百姓将路堵的水泄不通。
孙耀武勒住缰绳,淡淡的对后面说了一句:“等一等吧!”
于是长长的队伍停滞下来,前不得,退不得。
舒香楼的二楼,白云一看着街道上的突来变化,不由叹道:“三殿下好手段,竟能想出这么一出,高!”
坐在她对面的凤衍卿闻言只是淡淡一笑,并未回应她的话,两人皆转头看着街道上的变化。
终于还是年轻人受不了这种冷漠,孙翊行道:“爹,我派人将这一群刁民驱散。”
说着打马就要上前,孙耀武一把抓住他的缰绳:“不要心急,再等等看。”
于是,又再等了片刻。可是前方的矛盾不但没有解决,反而愈演愈烈,双方言辞不合,已经开始拳脚相向,而围观的百姓越聚越多,现在想要过去就更难了。
孙翊行终是憋不住了,从小就一帆风顺的他,从来都是被人呢关注的焦点,何时受过这样的漠视?
于是冲着人群高喊:“前面的人都给我让开。”
可是,人群中的嘈杂远远盖过了他的喊声,所以没有人听到他的叫喊,也没有人就这么让开。
就算大家都知道身后站着的是震国大将军一家,那又怎么样?他们如今打了财战,就连皇上也不器重他们了,还有谁将他们放在眼中?
孙翊行气急,打马上前,再次大喊:“都他妈给老子滚开,否则老子就不客气了!”
“行儿,回来。”孙耀武大叫,可是已经来不及。
孙翊行手中鞭子已经狠狠挥出,破空之声传来,马鞭扫过之处,皆倒下一批人。
“二哥……”
“行儿……”
两声惊呼,孙翊天已从马背上跃起,直接跃过人群,手在半空一抓,便将马鞭紧紧抓住。
“翊天,你放开,我要教训教训这些目中无人不识好歹的下贱货,凭什么敢拦爷的路,既然敢拦,那就得吃爷的鞭子。”
孙翊行双目充血,表情狰狞,这次的战败是他们孙家的奇耻大辱,他又怎么能容忍那些低贱卑微的贱民,以这样的方式来侮辱他们孙家!
不,他绝不能忍,所以他要打死那些人,用马鞭狠狠的抽打在他们身上,就如同往日对俘虏的严刑拷打,让他们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有多么的愚蠢!
手中再次用力,马鞭从孙翊天的手中狠狠抽出,一股血柱喷出,孙翊天展开手掌,一道被鞭子划拉出的伤口鲜艳刺目。
孙翊行如同疯了一般,此刻他的眼中似只有那些令他尊严尽毁的仇人,只有斩杀了他们,方能让他嗜血的杀欲得到缓解。
人们四散逃开,尖叫声哭喊声此起彼伏。马鞭从空中落下,发出啪的一身响,便又是一群人倒下。
“二哥,够了……”孙翊天大喝一声,身子已经快如闪电般冲在了他的马下,伸来双臂,就要受下即将落下的那一鞭。
那一鞭子用力十足,若是落下,不死也要重伤。
孙翊行心中一紧,想要收手却是已经来不及,但他毕竟是神经百战的人,多年的沙场征战让他的反应变得敏锐。
千钧一发之际,只能咬咬牙,用自己的左手狠狠击出一掌,右手腕卡擦一声响,无力的垂了下来,马鞭从手中脱落,打到孙翊天时也只是轻轻地落在了他的身上。
第55章 偷得浮生25
“二哥……”孙翊天奔上前扶住从马上坠落的孙翊行,纵然纵横沙场杀人无数,此刻也不由得流下两行泪来。[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紧急关头,孙翊行自断手腕骨,此刻面色苍白,汗如雨下,只是隐忍着微微一笑:“没事。”
此时的大街上,人群早已散去,而地上躺着呻吟的全都是被孙翊行的马鞭抽打中的。
孙耀武看着两个相互扶着的儿子,心疼不已,再也不管那些人,冷声命令:“继续前进。”
兵队冷漠的从躺着的百姓身边走过,这次,再也没有人敢挡住街道。
舒香楼上,白云一嗤的笑出声来,凤衍卿挑眉看她,“三公子有话说?”
“要说有话,那也是佩服二字了。”
这句话说的中立,听不出是褒是贬,但听在凤衍卿这般自以为是的人的耳中,必定就是夸赞了!
白云一淡淡扫他一眼,并未再多言。
出了客栈,街道上的那些百姓仍然还在呻吟着,白云一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转身离去。
怜悯是这世间最廉价不值的东西,她已经不想再要!
舒香楼上,一人推开包间的门走了进来,躬身向坐在窗边的凤衍卿施了一礼。
“主子,姜祁让您去城南走一趟。”
凤衍卿扭头,“出了什么事?”
“紫蟒死了!”
“什么?”凤衍卿拍案而起,脸上的震惊毫不掩饰,“怎么死的?”
“好像是被人用利器割喉而死,姜祁让您亲自过去。[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城南郊外,凤衍卿赶到时,名叫姜祁的黑袍人已经独自在这里站了很久。
当看到雪地里躺着的紫蟒的尸体,凤衍卿的眉紧紧的皱到了一起。
它的咽喉处有一处致命刀伤,像是被人一刀毙命,周身都被流出的鲜血染红,早已被冻得僵硬了。
“这是怎么回事?”
姜祁沙哑着嗓子,声音低沉的阴森:“我也很想知道,究竟是谁杀了它!”
这条紫蟒,他足足用人血喂养了二十五年,眼看着过了这个冬天就可以成形,如今,就这样死了?
“你不是把它关在洞里吗?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凤衍卿语气愠怒。
“它可能是跑出来觅食的,虽然它还没有完全成形,但被我饲养了二十五年,不应该这么轻易的被人杀死,是谁有这么大的本事,能在一丈之外飞刀毙命。三皇子殿下,您的眼皮底下竟有这样一个武功绝世之人,您若不除了他,恐怕后患无穷。”
凤衍卿抿唇不语,他自然是不会允许任何人破坏他成王的路。
这时,旁边一个黑衣人走了过来,低声在凤衍卿的耳边说了句什么。
凤衍卿眸中一亮,随即变得阴狠,“季梅庄?”
夜,月黑风高,风声鹤唳。
破旧的小村庄上,人们都已安然入睡。
?哒~哒~哒~?一阵轻微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一个清瘦的身影慢慢的出现在村庄尽头,往里面走来。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突然,脚步停住,整个人正好立在一盏摇曳的灯笼下,隐隐照亮她的身形。
那是一个女子,身着青色衣裳,梳着妇人的发髻,背后背着竹篓,竹篓里放着一些野草和一把镰刀。
微微抬头,目光森冷的盯着从四面黑暗中忽然涌出来的黑衣人。一转眼,却是镰刀在握,一场无声的厮杀即将开始……
☆☆☆☆☆
沈允澈近日有些怪,白云一觉得,他好像总是躲着自己。
今日向老夫人请过安后便堵在门外等着他,沈允澈见躲不掉了,只得硬着头皮过来,“嘿嘿嘿~三弟,你找我啊?”
一副对她怕的不得了的样子!
“今日无事吗?”
“呃……无事无事,什么事也没有三弟的事重要。”转眼,又恢复到了往日的那一副纨绔样子,忽又觉得不对,立刻收拾起笑脸,一派正经。
白云一看着他,“二哥,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啊,我很好。三弟,城里新开了家茶馆,他家的点心做的不错,咱们去尝尝?”
白云一实在是有些搞不明白了,刚刚还一副怕她怕得要死的样子,怎的现下又如此快亲切起来?
新开的茶馆名为醉云轩,好好的茶楼却开了个酒楼的名字,让人觉得好笑,却也因此为噱头引来了许多客人。
茶馆里安排了京都有名的戏班子搭台唱戏,一声声叫好连绵起伏,引来更多的客人,不一会便是茶楼客满了。
二楼的一张桌旁,白云一看着一直殷勤的为她端茶递水的二哥沈允澈,眸光闪烁不定,就连一旁的紫萱也是看得目瞪口呆,不能反应,心里直道:“二公子今天这是怎么了?”
这时,茶楼伙计端着一个托盘走过来,呵呵笑道:“两位公子,今天是我们茶楼开张的第一天,这是我们送给您的一些点心,请慢用。”
沈允澈忙伸出竹筷,夹了一块米色糕点放在白云一面前的碗里,“三弟,这个不错,据说是醉云轩的招牌茉莉糕,你尝尝?”
白云一不答,淡淡直视着他。
沈允澈也不在意,很体贴的又夹起一块糕点:“要不你尝尝这桂花糕?很甜的。”
“二哥,”白云一淡淡开口,沈允澈抬眸望着她,“我知道你不是。”
“不是什么?”沈允澈一头雾水。
“不是男女通吃的。”
“嗤~”一口茶差点喷出来,“咳咳……咳……我……”
白云一依然淡淡的看着他,那眼神中包含着同情。
沈允澈不由得有些愤愤然,都什么跟什么啊?她把他当成什么人了?明明口中说的相信他不是男女通吃的,可是那眼神又在代表着什么?
满满的都是质疑和同情啊!
不由拍案而起:“你这都说些什么呀?我……我本来就不是!”
他虽然喜欢玩喜欢去花楼,可他那只是纯粹的去喝酒看美人而已,他长得天生这副好模样,从来都是美人缠着他,而他总是以礼相待的好不好?
因他这一声拍案响,四周桌子上的客人纷纷转头来看,瞬间,他便成为了焦点。
沈允澈自觉不好意思的四下看了看,闷闷的坐了下来。瞪了一眼白云一,不知该怎么解释,自己真的是个很纯很纯,比黄花大闺女还纯的好吗!
沈允澈坐着生闷气,这下轮到白云一为他倒茶夹糕点了。
“来,二哥,别生气,吃块桂花糕消消气,很甜的。”
白云一很少跟人开玩笑,平时都是一本正经的,今天见着沈允澈被自己弄的这么囧,一脸的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也不禁心情大好,就忍不住的幽默了一把。
沈允澈先是一愣,没想到平时板正严肃的三弟竟然会开玩笑,让他很惊喜。可随即想到她对自己的质疑,不禁又有些气馁,于是继续扭着头生闷气。
白云一刚想跟他解释自己是真的相信他,一抬头,便看到一个穿的花红柳绿的男子扭着腰肢朝这边走来,于是将话吞进肚子,只沉默着等着看好戏。
果然,见那男子朝他们这边直奔而来,那一路走过来的风骚惹得茶楼客人的一阵瞩目,终于在沈允澈的身后停下,伸出一只“纤纤玉手”搭在了他的肩上。
“沈公子~”一声男腔,却故意扭捏成娇媚状,让人听了很不舒服。
沈允澈一惊,转头看去,不由呆了:“锦……锦玉?”
周围有人窃窃私语:“原来是秦楚馆里的小倌儿锦玉啊~”
“秦楚馆?小倌儿?锦玉又是谁?”
“这拈花楼是青楼,这秦楚馆就是男子与男子厮混的地方,小倌儿就是里面客人的男子,据说个个长得唇红齿白清秀俊俏。这锦玉就是这秦楚馆里的头牌,不仅长得绝世,且功夫也很不错。”
“哦?那明儿可要去试试。哈哈哈哈~”
听着周围不大不小的这些议论声,沈允澈的脸是从白变成了红,再从红变成了白。忍不住偷偷抬头看了一眼白云一,只见她正淡淡的喝着茶,并未看他这边。
锦玉双手扶着他的肩,几乎整个人的重量都依附在他的身上,“沈公子,好巧啊。”
沈允澈下意识的抖了抖,忙移身将搭在肩上的那双手推开,“你谁啊?我,我不认识你。”
一面说的虔诚,一面背着白云一给锦玉使眼色。
锦玉闻言却是眉一挑,“哟~这才多久没见呐?沈公子就不认得人家了?想当初,沈公子****去我那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呀?”说着挨着沈允澈一屁股坐了下来。
沈允澈忍不住一头黑线,这个锦玉,什么时候这么不会看人眼色了?况且他什么时候****去他那里了?他不过就是听说他长得绝世所以跟几个狐朋狗友去看看而已,仅有一次而已哇~
沈允澈如坐针毡,不停的往里挪,而锦玉也像有意的一样跟着往里挤,可位置就那么点大,挪着挪着便到头了。
沈允澈一抬头,便看到白云一嘴角淡淡的笑容,如针芒扎眼,心内一阵慌乱,恐怕今日不解释,以后就真的再也解释不清楚了。
伸手握住她的手,“一一,你信我,我只去过一次,跟朋友去看看而已,真的。”
锦玉一看,不乐意了,立刻伸手抢过他的手,对着沈允澈就是一阵酸不溜丢的数落:“我说怎么这么长时间了你都不来找我,原来是有了新欢,就忘了我这个旧爱了。呜呜~你好狠的心呐~往日里在一起的时候你是怎么跟我保证的?”
沈允澈是彻底傻了,没想到这个锦玉还真是不简单呐~
第56章 偷得浮生26
那次他不过是看他长得有几分好看,便与他多说了两句话,问他家在何处,因何沦落,当时只觉得他命运曲折,有些同情,怎想今日竟落进他的圈套里了!
旁边看热闹的人忍不住纷纷起哄指责起来,白云一起身,依然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二哥,我先回去了!”
锦玉一听,傻了眼:“二,二哥?”
沈允澈则是无言的垂着头,完了,这下真的完了,经此一次,他再也洗不清了!
走出客栈,紫萱忍不住问:“公子,二公子他……真的喜欢男人啊?”
白云一浅笑:“他就是不喜欢男人,这下也是洗不清的了!”
这么多双眼睛看着他在大庭广众之下跟一青楼花魁拉拉扯扯,他就是再纯洁,也没用了。[.超多好看小说]
想想他那副垂头丧气气呼呼的样子,不禁有些想笑。
抬脚刚想迈入马车,却被人群中的一道目光所吸引过去。
人群中,一个身穿素色衣裳的年轻男子目光看着人群中的某处,眸光闪烁,恨意茫然,顺着他目光望过去。
隔壁的布庄里,凤衍卿走了出来,仆从抱着两匹藏青色绸缎布跟在身后,脸上皆是满满地笑容。两人上了马车,缓缓离去。
再看那素衣男子,已然转身进了一条小巷。
跟上去,这个念头在白云一的脑海中响起的时候,她已经迈步出去,紫萱也不多言,跟着走去。
穿过人群,拐进一条幽深的小巷,素衣男子的身影正好消失在前面的拐角,两人继续跟上去,却在下一个转角停下,因为那人已经在前面停下,似在刻意等着他们一样,负手背对着他们站立。
紫萱默默的看了一眼白云一,见白云一冲她微微点头,便稍稍退开一步,守在了巷子的拐角边。
白云一没有再往前走,那人便已转过身来,待看到白云一时并不惊讶,只是淡淡一笑:“我们又见面了!”
白云一皱眉:“我们见过?”
大历朝的前太子凤衍景,难道他们见过?可在她的印象里,她是认得他的,而他,肯定没有见过她!
凤衍景冷笑:“我知道你,你是凤衍卿身边的那个军师!后来不知怎么的就成了举国痛恨的妖女,只是凤衍卿恐怕怎么也想不到,你竟然还没有死,还活得好好的,而且就在他的眼皮底下晃悠。[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哈哈~真是没想到,凤衍卿这么聪明警惕的一个人,竟然能将事情办砸。真想知道,如果他知道了,会是什么样子的反应啊!”
白云一冷笑,“我也很想知道,明明被发配到了边境荒漠的前太子殿下,如何会突然出现在大历京都里?如果皇上以及三殿下知道了,又会是什么样的反应和后果!”
凤衍景没想到威胁不成反被威胁,不禁有些气馁:“我知道我是斗不过任何人的!以前是我太蠢太笨,总以为太子之位坐的稳如泰山,没有人可以撼动我在父皇心目中的地位。整日里不务正业,对凤衍卿的攻击不以为然。是我自己的错,才导致今天的结果。”
白云一看着他,一言不发,似在掂量他说这话的真假。毕竟从一出身就是富贵人家的孩子,从云端跌入污泥,是不甘心的。况且他还是一个从小就身处高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储君,未来的皇帝,这个位置,谁丢了不心疼不后悔?
凤衍景接着说:“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再也不会像从前那般了,我一定会好好的,做个好皇帝!”
指天誓日信誓旦旦地样子,无比的虔诚。(.棉、花‘糖’小‘说’)
“殿下有这份心,不管身处什么位置,相信你一定也能做的很好。”
白云一淡淡说完,便要转身离去。
“你可不可以帮我?”身后传来凤衍景问喊,急切,期盼,害怕……
“殿下说笑了,我一介女流,如何能够有帮助殿下?”
“我信你!”死死的盯着她的背影,期盼她下一瞬就可以回头,答应帮他。
白云一却只是冷笑一声:“信我?我连自己都保不住,你拿什么来信我?我劝殿下还是另请高明吧。”
抬脚便要离去,却听身后扑通一声,凤衍景咬牙跪了下来,一朝贵为太子,虽然如今已是贫贱庶民,却不能掩盖其身上的娇气,却能为了让她同意帮他而下跪,已是很了不得的举动,不由停下了脚步,回转身看着他。
凤衍景道:“我知你这次回来必定是为了报仇,只要你肯帮我,我愿意替你做任何事,愿意一切都听你的!”
“哦?什么都听我的?”白云一淡笑反问。
“是。”凤衍景毫不犹豫的回答。
“好啊,那你先去城东郊外的一座破庙里,和寄宿在破庙里的那些乞丐在一起生活十天,再来找我。”
凤衍景一顿:“破庙!和乞丐一起生活……十天?”
别说十天,就是一天他恐怕也待不下去吧?那里又脏又乱,还有成群的乞丐,想想他们蓬头垢面的样子,恐怕连饭都吃不下了!
“为什么?”凤衍景不解,这跟他要她帮忙有什么关系吗?
白云一淡淡一笑:“不为什么!”
凤衍景气结,“你这是在耍我玩吗?”
白云一无奈耸肩:“我可是很真诚的,殿下如果非要这么想,我也是没有办法的!”
说完,转身往外走。
凤衍景眉头紧锁,“等,等等~”
白云一停住脚步,并未回头。
凤衍景咬咬牙,用商量的语气道:“三天,三天行不行?”
“随你吧!”白云一淡淡说完,抬脚继续往前走。
凤衍景暗暗咬牙,不知她心中究竟怎么想,“五天!”
白云一脚步未顿。
“八天,至多八天,这已是我的极限!”
然而,她已经走出了小巷,不见踪影。
凤衍景闭了闭眼,她该不会真的要他去破庙里住十天吧?经过一番纠结,终是狠了狠心。
罢了,十天就十天,以前他就是对自己不够狠,才会导致今天的局面,他已不是高高在上的太子,只是一介庶民,他该对自己严格一些的!
☆☆☆☆☆
夜,华灯初上。
紫萱抱了被子进来,将被褥铺好,床帐放下,回头,看了一眼窗户边的软榻之上,白云一斜斜的靠在那里,眼睫合着,呼吸均匀,似已熟睡。
紫萱轻手轻脚的走过去,刚想叫醒她,却见门口进来一个人,正是二公子沈允澈。
或许明白她的意图,一进门便将一根食指竖起放在唇边,然后示意她退下,自己则走过来,搬了一张矮凳挨着软榻坐下。
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看着自己的这个三弟,以前只知道她长的清秀不凡,今日细细看来,才发现不仅如此。
她的眉有些浓浓的,长长地,很均匀。额头光洁饱满,像是有大智慧的人。一双水眸紧闭,卷长浓密的睫毛轻轻覆盖,在眼下投射出一片淡淡阴影。鼻梁挺直,鼻尖微微上翘,脾气很不好的样子。一双朱唇薄薄的,颜色极淡极轻,都说薄唇的人薄情,不知是不是真的。
他忍不住的就想要伸手去触碰,不想手刚伸出去,那一双紧闭的双眸突然毫无征兆的睁了开来,两颗水晶般的黑葡萄就这么定定的看着他。
沈允澈呼吸一顿,顿时红了脸,却又舍不得将目光从那双动人的眸上移开,保持着这样的姿势形态与她对视。
许久,白云一嗤的一笑,缓缓坐起身,“二哥来了?怎么紫萱都不叫醒我?”
沈允澈忙道:“是我不让她叫醒你的,想你睡着了,就让你多睡会。”
“哦。”白云一淡淡应了一声,已经起身,“二哥这么晚来有什么事吗?”
沈允澈低下头,声音轻若蚊音:“我来跟你解释白天的事,我真的只去过秦楚馆一次,还是被朋友拖去的,就想看看传言中的锦玉是个什么样子的,我看他可怜,便与他多说了两句话,谁知他竟然会当众让我难堪……”
说到这里,他便说不下去了。鬼都不信他的话,何况一直都不相信他的三弟呢?
白云一淡淡一笑:“二哥,我信你的!”
沈允澈抬头,这次,在她眼中,他没有看到戏虐和怀疑,满满的都是相信,让人看了不禁身心舒畅,倍感欣喜。
沈允澈也嗤的一笑,郁结了许久的心仿佛一瞬间豁然开朗,只因她这一句“我信你”。
两人说了一会话,沈允澈便回去了。
白云一刚刚脱下外衣,便见窗外一道黑影闪过,也不声张,只是叫紫萱早早睡了,自己也躺在床上假寐。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已是深夜,门栓一动,被人用短刀从外面打开。
白云一微微睁眼,便见一抹清瘦人影闪了进来,隔着层层纱幔,她看到那人走近紫萱,伸手在她身上几处穴位轻点几下,便慢慢朝她这边走来。
掀开帘子的一刹那,那人顿了顿,因为她看到床榻之上的人正睁着一双黑亮的眼看着她。
“是你。”白云一淡淡开口,已经坐起身来。
那是一个身穿暗青色衣裳的清瘦女子,约莫三十来岁,梳着妇人的发髻,一双眸中泛着精光。
“沈三公子,”那人唤一声,“我来找你兑现你的承诺!”
白云一走至桌边,倒了一杯热茶递给她,她也不做作,伸手接过,一饮而尽。
第57章 偷得浮生27
“沈三公子,当日你说以后若我遇到难处,便可前来找你,不知这话还算不算数?”
“自然算数。[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好。”青衣女子走近她,突然伸出一直藏在袖中的左手,寒光一闪,一柄短刀已经架在了白云一的脖子上。
白云一仍是淡淡的,“这是什么意思?”
“那****在荒山野岭救了你,你说我日后若有难处可来找你。我想知道你因何断定我日后定有难处?”
“我这个人,不喜欢欠别人的人情,也很敬佩武功卓绝的侠士,之所以那么说,一是因为你救了我,二是因为我欣赏你!”
青衣女子眸带审视,“就这么简单?”
白云一挑眉,与她对视:“你想有多么复杂?你深夜至此,不会就是为了来问我这个问题吧?”
青衣女子眸光微闪,短刀收入袖中,这才在她的对面坐下,白云一微笑,伸手提壶又给她倒满一杯热茶。
“昨夜,我家遭人血洗,我的丈夫和两个子女全都死了!”
说完看着白云一,却见她的脸上没有丝毫波动和惊讶,不由疑惑:“你不奇怪?”
白云一放下茶杯,“有何奇怪?你杀的那条紫蟒定然不是个平凡之物,一条蛇能长的那么高那么壮大,而且浑身呈现诡异的暗紫色,必定是有人精心喂养。既然是有主之物,那它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人家主子岂有放过你的道理?”
而能将一条蛇养的这么大,浑身上下都透出一种邪气,必定花费了许多年的心血,一朝心血被毁,只留一具尸体给他,试问人家又怎么肯轻易的放过凶手呢?
这一点,其实在那****将紫蟒杀死的时候,白云一就已经猜到了!
青衣女子点头,“那他们又是怎么猜到是我杀了它的?这一点岂不是太过诡异?”
白云一浅笑:“所以你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可能是我透露了你杀死紫蟒的消息,或者就是我透露了,所以才让你家遭到屠杀。”
“是,因为那日的事情只有我们两个知道!”
白云一看着她,开始推测:“你有一身的好武艺,可在一丈之外用短刀射杀紫蟒,且一刀毙命,丝毫没有挣扎,加之你能在沈府这样守卫森严的大家族来去自如,不被人发现,足可以说明,你并非一个普通农家的妇女!”
说完,定定的看着她,青衣女子点头:“是,我曾经,是一个杀手,只要别人给钱,我就替别人杀人,可是我已经退出了,真正见过我的人少之又少,谁又会想到是我呢?”
“不是会想到是你,虽然你已经退出,但你的名声在外,杀人手法不曾改变,很多和你打过交道的人应该都能看出你杀人的方式。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你或许认为自己隐退江湖很成功,但这世界上,只要肯花钱,就没有可以隐藏的秘密!”
青衣女子沉默了,是的,当时她是突然隐退的,隐退前还接过一个生意,后来才金盆洗手不干的。
当时急于隐退,想要和丈夫过上幸福美满的平凡生活,现在想来,却是有很多漏洞可寻。
再次抬头看向白云一,不由心中叹服,如此年轻的富贵公子,竟然能看事如此透彻,冷静分析每一个细节,沉稳的让她都觉得高深莫测,有些害怕。
“怎样可以找到杀死我丈夫和子女的人?”来时,她只有三成把握,此刻,对于白云一,她已经有了十足的把握。
白云一淡笑,不答反问:“这次如果重出江湖,他日你还能再全身而退吗?”
青衣女子想也不想:“我十岁开始杀人,从未想过退出,一直觉得杀人是我活着的目标,只有不停地杀人,我才能感觉自己真的活着。[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后来遇到我的丈夫,他的纯真善良让我觉得自己简直污秽不堪。我们相爱相守,我终于明白,活着原来可以不为了杀人,为自己所爱的人活着,竟是这般的美好!”
似陷入到美好的回忆,青衣女子面带微笑,“我决心为了他放弃杀手生涯,和他携手并肩,相守一辈子。可是……如今我已了无牵挂,虽活着不过是一口气而已。这次再踏上这条路,我已不想回头,只要能替他们报仇,我什么都愿意干。只要三公子愿意帮我找到仇人,我愿意听命于你。”
“听命于我?”白云一反问。
“是,”青衣女子跪下,双手托起白云一的手放在眉心处,郑重起誓:“以后你就是我季梅庄的主子,此生只听命于你,效忠于你,若违此誓,愿遭天谴,万劫不复。”
白云一知道,像他们这样的冷血杀手是最无情的,她不知道这样所谓的起誓有多少可信度。可是她知道,一个曾经动了真感情的杀手,如今满腹仇恨,是需要一个冷静的主子的!
伸手将她扶起,笑道:“既如此,那你以后就听我的。”
“是。”
“现在我想休息了,你也去休息吧,有事我会通知你。”
季梅庄应声而去,走到门口却又返回来,“那条紫蟒我见过几次,有一次还见到过它的身边有一个黑袍人,全身上下都被黑色袍子遮的严严实实,很神秘的样子!”
黑袍人吗?白云一微微眯眼,凤衍卿吗?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是。”季梅庄走了出去,几个腾跃便消失在了层层屋顶之上。
☆☆☆☆☆
皇宫宣政殿,朝堂之上,百官喧哗。
“皇上驾到。”一声尖细的吟唱,身穿明黄色龙袍的皇帝在众婢女太监的簇拥中缓缓走出,独自步上殿正中最高处的那一把明晃晃的龙头椅上,一撩衣袍,缓缓入座。
殿下,文武百官齐齐跪拜,齐齐喊道:“吾皇万福。”
皇帝一抬手,“众位爱卿,都平身吧!”
“谢皇上。”众官起身,一一站好。
“有本早奏,无本退朝。”
“臣有本奏。”一名身穿三品官服的官员应声出列,躬身弯腰,手中捧着一本奏折高举过头顶。
一个小太监上前取过奏折,再递给内侍监总管德盛,由德盛递给皇帝。
皇帝打开奏折,只瞄了一眼,便立刻双眉倒竖,眼泛凶光。举目看向殿下站着的众臣,冷冷道:“震国将军昨天不是已经回来了吗?因何今日未来上朝?”
立即有人站出来:“据说震国将军昨日率领部将回京都,因无人迎接,街道上百姓因琐事争吵堵路。震国将军一怒之下,命手下部将挥鞭搭伤数十名百姓,后扬长而去,直至今日,未见过他。”
皇帝的脸色越来越差,这番话和刚刚奏折上所言差不了多少。
又有人站出来指责:“皇上,震国大将军虽然为国有汗马功劳,可是如此行事未免太过嚣张。且今日不但不来早朝,回京都后也未来向皇上请安,此举太过猖狂。”
也有人站出来为震国将军说话:“皇上,孙将军连日从边境赶回,难免舟车劳顿。昨日之事臣也有耳闻,派人调查后发现并不完全是孙将军的错,习武之人本就易怒,请皇上体恤忠勇之臣。”
有人戏笑:“忠勇之臣?皇上对他寄予厚望,可他都做了些什么?十万精锐部队,仅剩三万,依臣之见,亦并非孙将军不忠心为国,只恐怕是宝刀已老啊!”
这话说到了皇帝的心坎里,好好的十万精兵,本来满怀希望能够收复景福镇,结果不但适得其反,反而损失了整整七万兵队,最后还是签了和平书,这等于就是让他低了头,服了输。
“够了。”皇帝一声大喝,“来人,给我传震国将军入朝觐见。”
“是。”小太监应声小跑出去,朝堂之上顿时一片寂静。
孙府。
孙耀武在房门外来回踱步,眉头紧皱一言不发,一直站在旁边陪同的孙翊天走上来安慰:“爹,您别着急,二哥和四弟会没事的。”
孙耀武终于站定脚步,目光看向他,悠悠叹了一口气:“唉,都是为父不好,从前只想着将你们四兄弟全都培养成将领,可以延续祖宗的荣耀,让孙家一直这样光辉下去,唉~现在想想,是为父错了。”
“爹……”孙翊天还想说些什么安慰他,身后的房门突然嘎吱一声打开,几名大夫从里面走出来。
“怎么样了?”孙耀武问。
“二公子的只是腕骨脱臼,已经接回去了,还有些肿,但已无大碍。呃,四公子心脉紊乱,气虚体弱,已经对他用过银针,只是效果不太显著,还是要再等等看吧?”
大夫说的模棱两可,孙耀武的心不禁凉了半截,忙追问:“到底下儿的病如何?严不严重?几时会醒来?”
大夫叹了一口气,摇摇头道:“这个……不好说啊。可能很快会醒,可能……唉~孙将军,你还是做好准备吧!”
说完,几个大夫叹息着离开了。
“爹,爹。”孙翊天看着面色瞬间惨白的脸,不禁有些害怕,连连喊着。
孙耀武只觉眼前一黑,差点就此晕厥过去,幸而被孙翊天一扶,才微微缓过劲来,勉强站稳,稳了稳心神,道:“我们进去看看他们吧!”
孙翊天看着父亲摇摇晃晃的走进屋子,眉头几乎皱成了结,随即快步跟了上去。
屋子里,一阵浓烈刺鼻的药味弥漫四散,床榻上躺着昏迷不醒的孙翊下,一旁的软榻上躺着面色苍白的孙翊行。
第58章 偷得浮生28
“爹~”孙翊行已经醒来,见孙耀武进来,虚弱的唤了一声,单手支撑着身体就要坐起来。(.好看的小说
孙耀武忙走过去扶起他,“刚刚好就别乱动了。”
孙翊行看了看静静躺在床上的孙翊下,有些哽咽:“爹,四弟他……”
大夫的话他都已经听到了,难道四弟真的就要这样沉睡下去吗?
孙耀武看向床榻上安静的躺着的小儿子孙翊下,不禁又叹了一口气:“都是为父不好,这次的战争,明明知道赢的机会小,输的机会大,还偏偏自荐前去。你四弟是个聪明人,却也因此过于自负,这次的打击对他而言是个不小的打击,依我看这是他的心结,不自行打开这个心结,他是不会醒的。唉~都是为父的害了你们。”
这时,孙翊天走了进来,孙翊行看到他手上缠着的纱布,想起当时马鞭从他虎口处生生抽离的情形,不禁愧疚起来:“三弟,你的手怎么样?”
孙翊天无谓的笑笑,“没事,二哥,你不要往心里去,比起在战场上受过的伤,这简直就是鸡毛蒜皮的小伤。”
话虽如此说,但亲手伤害亲兄弟,心里还是很不好受的。
“都是我不好,不会控制自己的情绪,太容易动怒了。”
孙耀武皱眉问道:“行儿,虽然你是你们四兄弟中脾气最容易暴躁的,可是你昨天的行为未免太过激烈了,连你弟弟你都忍心伤害吗?”
孙翊行低了头,孙翊天忙道:“爹,二哥是一时冲动,您不要责怪他了。”
谁知孙翊行却突然抬头道:“不,不是这样的,这不是我想做的。我当时只想着抽出马鞭吓吓那群百姓,谁知后来会演变成那样,脑海中一片空白,我只知道狠狠的挥舞着手中的马鞭,甚至完全都不想停下来。等我回过神来,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孙耀武眉头皱的更紧了:“你是说,你被人操控了?”
“什么?”孙翊行和孙翊天同时发出惊呼,“被人操控?”
孙耀武起身,负手面向窗外,“昨日之事太过蹊跷,我看是有人故意为之,目的就是逼我们动怒。(.好看的小说棉花糖我曾经听说过一种邪术,可以操控发脾气时失去理智的人。只要我们中任何一人动了怒,便可以为人操控,为人所用了。行儿平时虽然脾气不好,但我也隐隐觉得,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这一切,恐怕都是有人精心设计的。而我们,从一开始就在按照他给我们安排的路走着。”
孙翊天皱眉思索:“会是谁呢?”
孙翊行也皱眉沉思,孙耀武只是叹了一口气,并未说出心中猜测。
此时,院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一个家仆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
“怎么回事?这么慌张?”孙翊天呵斥道。
家仆喘了口气道:“宫里,宫里来人了,说是宣老爷进宫觐见。”
孙翊天和孙翊行同时看向孙耀武,却见他不以为意的,面前表情未改分毫,仿佛早已料到。
皇宫,宣政殿。
百官寂静,皇上端坐在高高的龙椅上,散漫翻看着百官递上来的奏折,时不时的会问出一两个问题,再埋头去看奏折。
门外,一个小太监匆匆忙忙的跑了进来,一下跪倒:“启禀皇上,震国将军自进宫门便开始磕头下跪,现已在殿外侯着。”
皇帝眯了眯眼,不屑道:“宣他进来吧!”
“是。”小太监答应着又跑了出去,不一会,一阵尖细的吟唱自殿外,“宣沈国公沈度觐见。”
沈度一路跪着爬进了宣政殿,看的众大臣不由一阵唏嘘,真是伴君如伴虎,曾经高高在上,极受皇帝宠爱的孙将军,竟然也会因为一场败战而落得如此下场!
“罪臣孙耀武参见皇上,愿吾皇万福。[.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皇帝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冷声道:“孙耀武,你可知你犯了什么罪?”
孙耀武又怦怦的磕了两个头,声音嘶哑干涩,似是万分的痛心疾首:“臣知罪,臣有三罪。一罪,对不起吾皇的恩宠与厚望,成了败兵之将,有愧于吾皇。二罪,进入京都以来,没有及时来向吾皇请安请罪,无颜面对吾皇。三罪,愧对孙家列祖,愧对先皇,败这一战,让皇上的颜面尽失。皇上,臣有罪,请皇上责罚,臣甘心受领。”
皇帝看他这一把鼻涕一把泪,看他双鬓斑白,头发散乱,双眼凹陷毫无神采,想起平日在朝中全倚仗于他,孙家一直以来都是忠心耿耿,一时间,原本恨不得杀了他的心突然软了下来。
“罢了罢了,念你多年为朕奔波战场,立下许多汗马功劳,就饶了你这次。但是,死罪虽免,惩罚难逃,你这次败战而归,辜负了朕对你寄予的厚望和百姓对你的瞩目期待,不罚你难以安民心。就罚你停职半年,罚俸一年,回去好好修养半年吧!”
“是,谢吾皇仁心轻罚,臣回去面壁思过,必定不会再让皇上失望。”
皇帝疲倦的挥挥手:“罢了,去吧!”
孙耀武再次重重的磕磕几个头,依然跪着退下了。
回到孙府,孙翊天和孙翊行正等在门口,见他回来,忙忙的上来扶他下马。
“怎么样了爹?皇上都说了什么?”孙翊行急切的问道。
孙耀武下了马,径直往府中走去:“回去再说!”
孙翊行和孙翊天相互对视一眼,默默的跟在他的后面进了府去。
“什么?停职?”听了父亲的叙述,孙翊行不由拍案而起。
“凭什么停我们的职?还罚我们的俸禄?我们孙家这么多年为了皇室江山出了多少力气?为他们打过多少胜仗?怎么?打胜仗的时候欢呼雀跃,打了一场败战就六亲不认了?”
孙翊行愤怒的不能自已,孙耀武瞪了他一眼,喝道:“你就不能改改你的性子,克制一下你那暴脾气?总有一天,你会在你这易暴易怒的脾气上吃大亏的!”
孙翊行不满:“难道我说的不对吗?”
还想继续说下去,却见孙翊天一个劲的给他使眼色,让他不要再说下去了。想起父亲刚刚委屈求全的回来,昨夜一夜未眠,一定心力交瘁,不由为自己的顶撞有些后悔,于是乖乖地闭上了嘴,不再说话。
孙耀武叹了一口气道:“唉~经这一次,恐怕皇上很难会像以前那样对待我们了!”
孙翊天安慰:“爹,走一步看一步吧,想那么多也没用,您先去睡觉吧。”
孙耀武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起身离去。
☆☆☆☆☆
清晨,城东一间破庙里。
凤衍景在一阵叮咬中醒来,直直的坐起身子,在身上狠狠挠了几下,抓到几个活蹦乱跳的虱子,疯了一般的扔在地上猛踩。
破庙里安静的坐着休息的乞丐们见怪不怪的看着这一幕,继续安静的打着盹。
“我真是受够了。”凤衍景伸出一脚踢飞稻草,心中大快。
这都已经五天了,那女人难道真的要他在这里待上整整十天吗?那可是会要了他的命的啊,他都已经快被虱子咬死了!
周遭到处一片刺鼻的霉味,有乞丐在抠脚趾,抠完后抓起一块黑的跟煤球似的东西吃。
凤衍景的喉头忍不住泛出一股酸水,捂着嘴跑到门口干呕了一回。外面的空气让他觉得舒服了一些,低头闻闻自己身上隐隐发臭的味道,不禁皱紧了眉。
如果再待下去,他也要变成乞丐了!
不行,他不要变成乞丐,他得离开这里!
转身大步走到院门口,却又顿住了,愁眉在原地踌躇了许久,终是无力的重新返回去。
沈府。
白云一刚刚用完早饭,紫萱收拾着碗筷下去,有小丫头进来打扫卫生,白云一起身,朝后花园走去。
花园里,已有嫩嫩的绿芽冒出尖来,近日天气不错,已经快要春天了!
白云一走入一条幽静的小道,身后有轻风拂过,接着一道青色人影稳稳的落在了她的面前。
“主子。”季梅庄双手抱拳,躬身行礼。
“怎么样了?”
“那人有好几次想要离开,可是后来还是返回去了,其他的,并没有异常。”
白云一微微颔首,“嗯,继续看着他,若他离开,你便也回来吧。”
“是。”季梅庄躬身往后退了几步,一个腾跃,消失在了高高的围墙外。
白云一继续往前走,呼吸着清晨有些微凉的空气。
花园里的薄雾比之其他地方还要浓密一些,走至河边,看河中央的凉亭有些模糊,但她还是一眼便看到了坐在凉亭里的那抹人影。
移步过去,只见那人静静地伏在栏杆上,似在想着什么,想的很入神,就连她走进亭内她都没有察觉。
“允箐。”白云一轻轻唤了一声。
沈允箐从沉思中回神,回过头来看向她,眼中竟含着隐隐泪光。
“二哥。”撒娇似的一下扑进她的怀中,双手紧紧的抱着她的腰,埋头在她的身上,便哭了出来。
白云一一顿,她其实是极少让人碰的,一则因为她不喜欢,二则是因为怕露馅,被人发现她这个沈家三公子竟然是一个女子!
看沈允箐哭的稀里哗啦,不由伸手轻轻的拍了拍她的头,慢慢将她推开,问道:“怎么了?”
沈允箐抽抽搭搭的用袖子擦着脸上的泪水,“我,我又去找他了!”
第59章 偷得浮生29
白云一了然,她口中的他,其实说的就是七皇子凤浅月。(.好看的小说
“可是,他不理我,还说让我滚开。”沈允箐越说越伤心,眼泪像断线的珍珠,一个劲的往下掉。
没有听到意料中的安慰,沈允箐泪眼朦胧的抬头去看她,却见她正定定的看着自己,表情淡淡的,看不出什么情绪。
忽地想起上次的事情,不由得红了脸上,“二哥,我,我。”
“允箐,你是真的喜欢凤浅月吗?”
沈允箐惊愕的抬头望他,一时间竟忘了该怎么回答。
白云一扯出一抹淡笑,“你是不是真的喜欢他?还是只是因为他那日在佛照寺救了你?”
沈允箐低头想了想,认真道:“说实话,二者都有,但从见他第一眼我就喜欢他,这种喜欢大于感激。二哥,我能分的清楚。”
白云一点头:“可是你知道他并不喜欢你!”
沈允箐苦了一张脸,道:“我知道,可是这没有关系,只要他一日未娶,我一日未嫁,我就有机会。”
看着她坚定的眼神,白云一不由伸手拍了拍她的头,道:“既然你真的喜欢他,就勇敢去追吧,二哥支持你,但你要记住,如果你努力后,他还是无动于衷或者已经有了心上人,你就不要再去找他了。”
她深深的知道,一个男人,如果不为其他女人倾心那么极有可能是他的心里早就装了人,已经没有位置再装下其他的人,如果硬要挤进去,后果会很惨!
以前,她对凤衍卿亦是如此,而他心里早就有了别人,她也知道他的书房里藏着一副画卷,画着他最心爱的女子。可是她仍然不信这些,她觉得自己能够让自己有一席之地,于是拼命的挤进去,后果便是他毫不客气的利用她,然后毫不犹豫的踢开她!
一个丫鬟从亭外匆匆走来,正是顾心兰身边的贴身大丫头水萍。[]
“公子,夫人请您过去老太太那里。”
白云一起身,“可是有什么事?”
水萍满脸笑意:“公子去了便知。”
沈老夫人的屋子里,顾心兰和方叔敏都在,正和老夫人谈笑着。
见到白云一进来,顾心兰忙伸出手,“来,一儿,坐娘亲这里。”
白云一伸手,顾心兰便拉着她坐在了自己的身边。
老夫人呵呵笑道:“一儿近来脸色可好了许多,才刚进府的那一会,脸色白的跟张纸似的。”
顾心兰忙接口:“这都是老夫人照顾的好,且不说隔三差五的就派人去看看她,送些补品,就说这份心意,一儿再不长好点岂不是愧对老夫人。”
方叔敏也道:“是啊是啊,老夫人有心了,我进沈府至今二十多年,何曾见过老夫人对什么人这么好过?再这样下去,我们可要抗议了,呵呵~”
几人哄笑起来,尤其老夫人最为开心。
“娘,今日找我来可是有什么事?”
顾心兰笑的更开心了,拉着她的手不放:“娘和老夫人给你安排了一桩婚事,但是又怕你不满意,所以想让你去与这位小姐见见!”
白云一淡淡一笑:“娘,大哥二哥都还没有成婚,我怎么能先成婚呢?”
方叔敏笑道:“不要紧不要紧,我们家不讲究这些。”
老夫人也道:“一儿,你跟你大哥二哥不一样,你娘想让你早点成家立室,多些人也好热闹些。”
方叔敏笑道:“依我看,并不是想要人多热闹些,恐怕是想要抱孙子了是真的!”
“哈哈哈哈~”众人又是一阵发笑,只有白云一静静地不说话。
顾心兰瞧着她并不十分高兴,忙问:“怎么了一儿?你不高兴吗?”
“娘,我还没有打算成婚。[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众人一顿,顾心兰道:“先不着急成婚,你可以先去见见这位小姐,然后再做定论。”
无法拒绝她那期待热切的眼神,只好点头答应先去见面。
双方见面的地点约在舒香楼,便是京都最大的客栈里。
此刻,和白云一相对而坐的是一个长相清秀的女子,自进门时看了一眼白云一后,便一直低着头红着脸不敢再与他对视。
白云一的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笑,“秦小姐,可要喝一杯热茶?”
“嗯。”秦小姐羞涩的应了一声,头垂的更低了。
白云一伸手翻开茶杯,替她斟满一杯热茶,放在她的面前。
“秦小姐请慢用。”
“有,有劳公子。”秦小姐伸手拿过杯子,掩袖浅浅酌了一小口。
两人沉默了一阵,终究是那秦小姐坐不住了,抬起头来,轻声道:“沈公子平时都有什么爱好?”
白云一淡淡应道:“没有什么特别的爱好,就喜欢这么静静地坐着。”
“呃,呵呵,挺好挺好。”秦小姐僵硬的道。
客栈伙计掀开珠帘走了进来,放下点心茶水之后便退去。白云一无意间的微微侧头一瞥,伙计掀开珠帘的一瞬,有一抹修长的白影走过。
似是感到她的目光,那人也回转过头来,却是没有看到她,因为珠帘已经重新放下,那人也已进入了另一雅间。
“秦小姐,我今天来是想跟你说声抱歉,我暂时还没有成婚的打算,所以对不起,请你谅解。”
说完,已经起身掀开珠帘出去,只留下还没有从她那番话里反应过来的秦小姐独自怔愣。
凤浅月独自坐在雅间内品着茶,目光看向窗外,悠远深邃。苍白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隐隐的带着一丝病态。
忽然,眼角余光瞥到珠帘晃动,一抹白影站在了他的身边。
心中一动,青翎站在外面守着,能让她不通告的人,恐怕只有一人。
转头,嘴角挂着一抹淡笑,顺着白色的衣往上看,果然看到了那一张平平无奇的脸。
“沈三公子?请坐。”客气的招呼着,白云一也不客气,缓缓落座。
凤浅月伸出一只纤白的手,提起茶壶为她斟了一杯热茶。
白云一拿起,凑到鼻间,轻轻一嗅,茶香四溢,顿觉心中开朗神清气爽。
“七殿下好雅致,这么好的茶恐怕不是这客栈里的吧?”浅酌一口送进嘴里,唇齿留香,眷念非常。
凤浅月淡笑,自然不是这客栈里的,他好像跟他说过,他从来不吃外面的东西,只不过,她应该不会记得了,就在她为他做那一碗齐阳面的时候。
他也不会告诉她,自己是因为看到她进了这里,才突然想进来坐坐的!
“三公子怎么会在此?”凤浅月淡淡的问,他刚刚明明看到她所在的包间里,坐着两个人呢!
“七殿下又为何会在此呢?”她可不信他这么有闲情雅致,到这里来还自备茶水。
“看风景。”不假思索的回答。
白云一盯着他半晌道:“七殿下,你是不是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如此直白的问题,倒叫凤浅月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怎么?三公子竟对这样的问题感兴趣?”
“我是为了我的五妹,如果你有心上人了,请你明明白白的告诉她,不要对她冷漠相待,欲拒还迎。”
凤浅月有些好笑道:“本殿何时对她欲拒还迎了?本殿一直跟她说的很清楚!”
“那你上次还说要将她收为妾室?”
“……”凤浅月怔住,一时竟无言以对。
下一秒,白云一只觉眼前一花,有什么东西朝她压来,而她已经毫无预备的倒在了榻上。
看着离自己不到一公分的那张俊脸,白云一只觉得很刺眼,伸手欲推开他,却不想双手早已被他钳制住扣在头顶,动弹不得。
使劲挣了挣,除了手腕被弄疼,没有一点挣脱的迹象,她不禁有些气馁,冷冷道:“七殿下,你这是要干什么?”
凤浅月慢慢凑近她,她也不躲,目光淡定的直视着他。
就在两人的唇即将贴在一起的时候,凤浅月的头一偏,凑上了她的耳朵,轻轻说了一句:“你这才是欲拒还迎和~”
白云一想不出,为何一个面色苍白,看上去病恹恹冷冰冰的一个人,为何吐出的气息会如此灼热,喷在她的耳朵上,让她觉得一阵晕眩,耳朵处似是着了火般燃烧着。
白云一刚想开口骂两句,却不想,下一刻,身上一轻,那人已经起身,却是被另一人抓着扔到了旁边。
青翎快速闪进来,将闯进来的人一下扔到了地上,抽出腰间佩剑,指着地上那人大喝:“放肆。”
白云一这才看清,被摔在地上那人,竟是自己那不着调的二哥,沈允澈。
“二哥?”
沈允澈碍于被剑指着,起不了身,却还是用关切的眼神看着她:“一一,你没事吧?”
一声一一,叫的凤浅月皱紧了眉头,白云一已经蹲下,推开青翎的剑,将他扶起。
“七殿下,二哥无礼,请您宽恕。”
凤浅月挑眉,还没有开口,却听沈允澈道:“为什么要请他宽恕?明明是他先欺负的你。”转而,旁若无人的扳过白云一,仔仔细细的打量一番,“一一,他弄疼你了没有?”
白云一摇头:“没有,快向七殿下道歉。”
冒犯皇室,真要追究起来,那可不是小事!
沈允澈却固执的再度扳过她的肩膀:“什么没有?我明明看到他把你压在身下,他肯定欺负你了,快告诉二哥,二哥替你出气。皇子又怎么样?皇子就可以光天化日之下调戏良家……良家少男吗?”
差点说成良家少女来了。
第60章 偷得浮生30
看着他如此固执,白云一只觉得头疼,便回身向凤浅月施了一礼,也不管他,转身掀帘出去了。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沈允澈刚想追上去,却被一柄寒光闪闪的刀给挡住,便又被逼了回来。
“你们想干什么?以多欺少啊?”
凤浅月不由扶额,这位沈家二公子,可真不是一般的二啊!于是无力挥挥手,“算了,放他走吧!”
青翎收剑,沈允澈故作镇定的掸了掸衣袍,然后冲着白云一离开的方向追了出去。
凤浅月微微眯眼,“看来,这位沈二公子,是知道她是女儿身了!”
“什么?”青翎一惊,“那她岂不是有危险?”
“怎么会?”凤浅月淡笑,“看这情形,这小子八成是喜欢上她了吧!”
不然怎么会不拆穿她呢?
“啊?”青翎再次呆住。
☆☆☆☆☆
次日,沈淑妃召见沈一。
一大早的,便坐着马车入了宫。
顾心兰一路走一路嘱咐白云一:“待会见了你淑妃姑姑,可不要忘记行大礼。虽然她是沈家的女儿,可是如今已经贵为淑妃,不能怠慢的。你也别紧张,你淑妃姑姑人很好的。”
白云一举起她紧紧抓着自己的手晃了晃,笑道:“娘,究竟是我紧张还是你紧张啊?”
顾心兰尴尬的一笑:“其实我也是第二次进宫,上一次还是你淑妃姑姑册封为妃的时候,是跟着大家一起进来的。今日不同,只有我们两个,所以我……呵呵~”
白云一反握住她的手,虽然眼上覆着白菱,看不见她此刻的样子,却也很清楚的感受到她的紧张。
“娘,别紧张,自然些就好了,至少她还是我们的亲人呢。”
顾心兰一笑,轻轻的拍拍她的手:“是,一儿说的是,有你在娘身边,娘不紧张。[.超多好看小说]”
自从这个儿子回来,她和以前不一样了,她再也不是一个人了,不管什么时候,都会有他站在她的身边陪着她了!
两人时不时的说上两句话缓解气氛,跟在引路宫人的身后慢慢往前走。
刚过一个庭廊拐角,迎面走过来一大群人,花花绿绿的,以容德妃为首,都是些后宫妃嫔。
现下容德妃怀有身孕,是最受宠的时候,所有人都迫不及待的来与她巴结。
顾心兰低着头,规矩的牵着白云一站在一边,等候着这一群贵妇们走过去。
然而,容德妃却在她们的面前停了下来,问那领路的宫人:“哟,这两位是谁啊?”
顾心兰福了福身,“民妇顾心兰,携同犬儿沈一,受淑妃娘娘召见,前来拜见。”
引路宫人怕他们不懂规矩,怠慢了容德妃,忙道:“沈夫人,这是德妃娘娘。”
顾心兰会意,携同白云一一起行礼,“见过德妃娘娘,德妃娘娘万福。”
容德妃斜眼看着她,突然笑道:“哦~原来是淑妃姐姐的嫂子啊,免礼吧!”
转而又把目光斜斜地落在了默默站在一旁的白云一身上:“这就是你前不久寻回的失子吗?长的倒是不错,只是这眼睛是怎么了?竟不成是个瞎子?呵呵~”
幸灾乐祸的嘲笑,众嫔妾也都随声附和。顾心兰咬了咬牙,笑道:“德妃娘娘说笑了,犬儿的眼睛受过伤,不能见强光,所以才用白菱遮住眼睛。”
容德妃一顿,随即笑开:“哦?原来是有眼疾呀~不能见光和瞎了又有什么区别呢?呵呵呵呵呵~”
顾心兰气结,她这一生什么都可以忍,但若有人嘲笑她的一儿就是不行。刚想站出去辩驳两声,牵着白云一的那只手忽地紧了紧,回头,却见白云一对她轻轻摇了摇头。[]
终于,容德妃像是笑够了,而这两个被嘲笑的人竟然没有一点反应。既不反击,也不说话,只是默默的低着头,就连一个不满的表情都没有露出来。
容德妃不禁有些大失所望,轻轻叹了一口气道:“唉~真是可惜了这么一副白净模样,咱们走吧。”
说完,被一众花枝招展的女人簇拥着走了。
引路宫人回头看看顾心兰,“沈夫人,您没事吧?”
顾心兰淡笑着摇了摇头,“我没事,请您继续带路吧!”
回头,看了一眼白云一,用极轻的声音说道:“一儿,还好有你提醒了娘,不然娘一冲动,怕是什么后果也不顾的就与她们理论了。”
白云一摇头:“是娘您大人大量,不与她们计较才是。”
沈淑妃的凝华殿内,檀香绕鼻,悠远流长。一踏进来,感觉就如同身临仙境,红纱粉帐,金梁玉柱,好不气派。
一名宫女领着顾心兰和白云一进来,掀开重重垂地纱幔,在最里面停下。
宫女道:“娘娘,人已带到。”
一个声音如钟鼓敲乐般响起:“嗯,都下去吧!”
“是。”殿中众宫女缓缓退下。
“民妇顾心兰、草民沈一拜见淑妃娘娘,淑妃娘娘万福金安。”
一阵轻微的衣裙窸窣声传来,顾心兰看到一角紫色裙衫来到自己面前,下一秒,便已被人扶起。
“嫂嫂不必多礼,快些起来吧!”
与此同时,淑妃身边的宫女红儿也已经将白云一搀扶起来。
两人皆落了座后,淑妃道:“我这里窗帘纱幔都已放下,光线很暗,侄儿摘下白菱即可。”
“是。”白云一伸手,自后脑勺解下白菱放入袖中。
淑妃打量着她,开始只觉得她长相俊秀,待一双眼睛露出,方才觉得眼前豁然一亮,只觉得这双眼睛才是这张脸上的点睛之笔。
只是,为何那一双灵动的琉璃双眸,看着竟有几分熟悉?
“不久前曾听二哥提起过侄儿,今日一见,果然不凡。”淑妃由衷赞道。
顾心兰笑:“娘娘谬赞,不过是长的有些模样而已。”
两人又寒暄了几句,淑妃便命人拿来赏赐之物,叮嘱一番,才让宫人领着两人原路返回。
刚刚走出凝华殿,前方便来了几个宫女,气势汹汹的就在二人面前停下,“可是沈家妇人和公子?”
引路宫人忙道:“正是。”
那宫女双眉紧皱,脾气很不好的样子,对一同前来的几个宫女一使眼色,几人便将二人团团围住。
“德妃娘娘丢了点东西,麻烦您跟我们回去一趟吧!”
顾心兰疑惑:“我们并未去过德妃娘娘居所,丢了东西与我们何干?”
那宫女立刻柳眉倒竖,双手叉腰,“既然与你们不相干,那有什么好怕的?不过是耽误您一点时间,能洗清你们的嫌疑,难道不好吗?”
顾心兰还想说什么,又被白云一拉住了,“娘,这位姑娘说的不错,既然我们没偷没拿,谁也为难不得我们的!”
“话虽如此,可是……”顾心兰犹豫道,德妃可不是个好惹的。一个无权无势无背景无靠山的女人,能从才人坐上德妃的位置,定然不简单。
刚刚碰到她,听她口气很不善,就怕她来找他们,早已有所准备,他们可不能乖乖地往陷阱里跳才是啊!
“走吧。”几个宫女赶鸭子似的催促着。
白云一安慰道:“走吧,娘,没事的!”
顾心兰点点头,跟着往容德妃的居所翠云轩走去。
白云一自然不是相信清者自清的人,她不过是想看看容德妃究竟想要干什么而已。
墨玉轩内,容德妃半倚在软榻上,轻抚着微微隆起的肚子,半眯着眼睛,似睡着又似醒着。
门外,一个宫女走进来,俯身贴着她的耳朵说了几句话,容德妃挥挥手,那宫女便走了出去。
不一会,顾心兰与白云一出现在门口,“民妇顾心兰、草民沈一,见过德妃娘娘,德妃娘娘万福金安。”
跪了许久,也没听到有人叫他们起来,只得继续跪着,低着头一言不发。
“起来吧~来人,赐座。”金口一开,两人几乎要僵硬了,这才得以起来。
有宫女端来两把椅子,两人坐下后,容德妃继续道:“请二位来,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本宫掉了一件东西,全宫上下都找遍了,也去别的嫔妾那儿找了,都没有。想是或许今日游玩时落在哪儿了,兴许二位看见了,所以就找你们来问问。”
顾心兰答道:“禀德妃娘娘,我们一直都在淑妃娘娘宫中,从未离开过,并未见到娘娘所掉东西,也没见着任何掉落的金贵之物。”
容德妃笑:“呵呵呵~沈夫人莫紧张,本宫还没有说掉了什么东西呢!”
顾心兰无言,只得闭嘴听她说。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掉了一个玉簪子,那是本宫初升德妃时皇上所赐,虽不值什么银子,却是皇上对本宫的恩宠。本宫一直留着,不舍得戴,今日跟几位妹妹出去逛逛,兴致大发便戴了去,谁知回来就不见了。本宫很是着急,这才麻烦你们过来一趟,问问你们见没见到过此物。”
顾心兰一心只想着快些脱身离开,忙道:“禀娘娘,我们确实未见到过娘娘所说之物,还请娘娘明察。”
容德妃惋惜般叹了一口气:“唉~果真是丢了吗?”
忽而又一笑道:“罢了,既然你们未曾见的,那便回去吧,只是麻烦你们走了这一趟了。来人,送沈夫人和沈公子出去吧~”
顾心兰拉着白云一起身行礼告退,白云一隐隐觉得不对,刚想让她不要站起来,却已经晚了。
两人站起来行礼的瞬间,一根碧玉簪子从顾心兰的身上滑落,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一声响。
第61章 花落未央1
那是一根碧玉簪子,一看就是上品,只是现在已经断成了几截,已然成为了废物。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顾心兰看着地上的碎片,不由呆住了,反应过来后看向容德妃,慌乱的解释:“德,德妃娘娘,这,这不是,不是我拿的。”
容德妃脸上的表情一片震惊,她身边的宫女眼疾手快,早就冲过来,拾起地上的几截断玉,大声道:“娘娘,这不就是您的那根簪子吗?”
顾心兰闻言,更加慌乱:“真的不是我拿的,娘娘明鉴呐~”
容德妃一阵冷笑,“真是没有想到,堂堂沈家夫人,竟然会干出这样的事情来。”
顾心兰几乎都要哭了,还在无力的辩驳着:“真的不是我拿的,我真的没有拿……”
容德妃冷冷道:“沈夫人呐,你这可不仅仅是砸了我的簪子,我就是想要饶了你也不行啊,这可是皇上御赐之物啊,砸毁圣物,你可知为何罪吗?”
顾心兰终于流出眼泪来,“娘娘,我从未近过娘娘的身,又如何拿的娘娘头上的东西?请娘娘明鉴。”
一旁的宫女厉声道:“不是你拿的,又怎么会从你的身上掉下来?”
“我……”
“是我拿的。”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顾心兰不可置信的看向白云一,“一儿,可不要乱说话,没拿过就是没拿过,不能承认。”
容德妃看着眼覆白菱的白云一,笑了:“你以为我是傻子吗?你一个瞎子,是如何拿到我头上的簪子的?”
白云一摘下白菱,一双黑眸忽地睁开,直视座上的容德妃。
容德妃一怔,这眼神,好吓人,好熟悉,好像在哪见过……
未等她多想,白云一已经开口:“德妃娘娘,我不是瞎子,这簪子是我拿的,与我娘没有干系。”
“好。”容德妃眯眼打量她,反正她要的不过是一个沈家人,不管谁认罪都是一样的,或许由这个刚刚寻回的失子还更为好一些。
“既然你已经承认,那就不能让你回去了。来人,将她带下去,等候皇上来发落。”
“是。”两名宫女上前,白云一后退一步,“我自己走。”
眼看着儿子要被带走,顾心兰失声痛哭,“娘娘,簪子是我偷的,是我偷的,请您放过一儿,将我抓起来吧!”
容德妃皱眉:“来人,将沈夫人送出去。”
两名宫女架着她就往外走,顾心兰疯了一般拼命的往回走,“一儿,一儿……”
白云一回头,对着她淡淡一笑:“娘,您放心,我会没事的!”
如此坚定的口气让顾心兰一怔,停止了挣扎,由着两名宫女架着她出了翠玉轩。
夜,沈府。
众人聚集在沈老夫人的屋中,皆沉默着,只有顾心兰,默默哽咽抽泣着。
忽然,门口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众人齐齐望向门口,一个小厮急匆匆的跑进来。
小厮刚刚跨脚进来,却见有一人飞也似的冲了过去,定睛一看,正是沈允澈。
只见他抓着小厮,急切问道:“怎么样了?”
或许是他太过用力,弄疼了小厮,只听得那他“嘶”的倒吸了一口凉气,沈度开口道:“澈儿,你先放开他,让他说。[]”
沈允澈松开手,急切的眼神却没有离开,小厮咽了咽口水道:“淑妃娘娘说,今日皇上与皇后出去游玩,不在宫中,恐明日才得回来。淑妃娘娘已经去过德妃那里,德妃说不会为难三公子,只是要等皇上回来再做决裁。淑妃娘娘没有见到三公子。”
沈允澈不由倒退了一步,整个人像是呆了似的两眼发直,手心里早已是汗湿一片。
顾心兰哭的声音大了些,一声声抽泣似一把铁锤,重重砸在每个人的心里。
“都是我不好,一儿都是为了保护我,我该先承认的……”
方叔敏走过去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心兰,你先别着急,咱们想想办法,一儿会没事的!”
顾心兰摇头,“容德妃就是故意的,她一定会对一儿不利的。”转而在沈度面前跪下:“二弟,我求求你,一定要救救一儿啊。”
沈度将她扶起,“弟妹你放心,我不会不管一儿的,我这就去联络各位大人,看有什么办法。”
说着向沈老夫人行了一礼,沈老夫人摆手催促道:“快去吧快去吧!”
站在门口的沈允澈突然回过神来,冲在沈度的前面跑了出去。
方叔敏喊道:“澈儿,你去哪?”
然而,沈允澈的背影早已消失在黑漆漆的暗夜。
七皇子府邸。
暗卫玄色匆匆赶来,在凤浅月的寝室外被青翎挡下。
“公子已经睡下了,若是不要紧的事情,明日再禀吧!”青翎轻声道。
玄色道:“宫中有事发生。”
“何事?”
“据说今日沈大夫人带着沈三公子进宫拜见沈淑妃,不知怎的与容德妃相遇,后来便被带到容德妃宫中,说是从沈三公子的身上掉出了容德妃丢失的碧玉簪子,且已经打碎,所以,沈三公子被扣押在宫中,说是等候皇上回宫决裁。主子曾说过,关于沈三公子的事情,要第一时间汇报。”
青翎皱眉沉思一会,犹豫着要不要立刻告诉凤浅月,却听身后房门嘎吱一声响,凤浅月已经走了出来。
“主子。”玄色行礼。
“你将事情重新说一遍。”
“是……”
与此同时,五皇子居所,寒暄殿。
凤离苏听完沈允澈的叙述,没有多大反应,只是淡淡的问了一句:“她现在身在何处?”
“在容德妃的寝殿里。”
凤离苏皱眉,“我去看看吧。”
沈允澈忙道:“我跟你去。”
凤离苏回头,“你去岂不是添乱?留在这里等我消息。”
沈允澈想了想,“好。”
凤离苏转身,提过一名宫女递过来的宫灯,独自走了出去。
容德妃寝殿的一间房内,白云一静静的坐着,闭目养神。
忽然,房门被推开,一众宫女提灯簇拥着容德妃走了进来。
容德妃提过一盏灯来,凑到白云一的经前,仔仔细细的打量着她。
“啧啧~长得真是不赖呢?可惜啊,是个将死之人了。”
白云一霍的睁开眼,琉璃双眸直视容德妃,眸中的寒光让容德妃不禁有些畏惧,起身离开她,冷冷道:“别这么看着本宫,本宫也是没有办法,谁叫你打碎了皇上赐给本宫的东西呢?”
白云一一眼瞧见宫女手上拿着的麻绳,不由冷哼一声:“怎么?德妃娘娘想要动私刑?”
容德妃一脸惊讶,“私刑?本宫这可不是动私刑。”
手一挥,便有宫女端着食盒上来,将盒中食物一一摆放于桌上。
容德妃看了她一眼,慢悠悠的走到桌边,伸手端起一碟小菜,凑近闻了闻,随手摔在了地上,一边又伸手拿起另一碟,随手摔碎,一边自言自语道:“最近这厨子的手艺可是越来越差了呢?这样的饭菜也敢拿来招待客人?啧啧~还不如去喂了猪狗呢。”
待满地都是破碎的瓷碟和饭菜时,容德妃才笑眯眯的走过来,伸出一只手掐住她的下颚。
“看好了,本宫这可不是动私刑,本宫一片好心好意前来给你送晚饭。结果沈三公子的脾气太大,不但不领情,还摔碎了一地,并且试图拿着碎瓷片割伤本宫腹部,本宫手下宫女眼疾手快,纷纷扑向三公子。谁知打斗中出了意外,沈三公子一不小心就撞上了床柱子,就这么……长睡不醒了。呵呵呵~”
白云一用眼神指了指宫女手中的麻绳,冷笑着提醒:“那您是不是选错了工具呢?既然选择让我撞死,又为何要用麻绳勒死我?这样做岂不是言辞不符?您就不怕别人怀疑?”
容德妃见她如此冷静,不由怔了一怔,随即大笑起来:“哈哈哈哈~亏你想的周到。你以为还有谁会追究你的死因吗?沈家吗?就算追究那又怎么样?你打破御赐圣物,本就是死罪一条,你难道还妄想着活着出去吗?”
白云一挑眉反问:“我想活着出去,难道不可以吗?”
容德妃笑的更凶了,指着白云一问身后的一众宫女:“她说她想活着出去,哈哈哈哈~真是笑死我了~哈哈~”
众宫女皆投来鄙夷的眼神,“哼,真是做梦,落在德妃娘娘手中,你以为你还有活路吗?”
白云一只是静静的看着她们,就像看着一群疯子,鄙夷同情。
容德妃被她眼中的表情刺激到,站直了身体,冷冷吩咐:“动手吧!”
“是。”两名宫女应声出列,手中的麻绳揉搓着逼向白云一。
容德妃冷冷的看着,心中大快,哼,沈淑妃,让你也尝尝被人捅刀子的感觉。
白云一只是冷冷的看着,忽地展颜一笑:“德妃,你若杀了我,你背后的那个人,是不会放过你的!”
容德妃一怔,眼见着那条麻绳已经套上白云一纤细的脖颈,她似乎已经看到沈淑妃失落的样子了。
可是她却不能杀她,她竟然知道自己背后有人?
“等等。”一声喝令,两名宫女不由停下了手中动作,不明所以的望着她。
容德妃走近,问道:“你刚刚说什么?”
白云一冷笑,果然给她猜中了呢,“已经说过的话,我不想再说第二遍,动手吧!”
容德妃此刻的眼神足可以杀人,她咬牙切齿道:“你等着。”
她才不信这个人会和她身后的那个人有什么瓜葛!
第62章 花落未央2
德妃怒气冲冲的走了出来,这时,一个宫女走近在她耳边说了几句什么,原本愤怒的眸突然变成了惊喜。[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在哪里?”
“就在前殿。”
容德妃满面笑容,刚刚在白云一那里受到的挫折荡然无存,连忙叫来一个贴身宫女,附耳吩咐了几句。便赶紧整了整自己的仪容,几乎是小跑着赶到了前殿。
刚走到门口,便看到一个修长的身影临窗而立,心中一阵窃喜,无声的摒退殿中所有宫女,自己则蹑手蹑脚的走了过去。
本想一把从背后抱住那人,却不想他似有察觉,一个转身,躬身行礼:“给德妃娘娘请安。”
容德妃扑了个空,顺势就要靠在他的身上,却不想他灵敏的紧,似早就看出她下一步动作,总是在她之前便稳稳躲开。
“五皇子今日怎么有空来我这里?莫不是想本宫了?呵呵~”容德妃娇嗔道。
她喜欢凤离苏,这是她跟凤离苏之间谁都知道的秘密。
“儿臣有事相求。”
“哦?”容德妃柳眉一挑,虽已有孕在身,身材却还是玲珑有致,轻笑一声,扭着腰肢款款走上软座坐下,“你与沈家三公子有交情?”
凤离苏垂眸:“是。”
容德妃冷哼一声,感情无事不登三宝殿,他这是有所求才来找她。转念一想,如果没有所求他也许一辈子都不会来的!
妩媚一笑,缓缓斜躺在软榻上,一只手支撑起上半身,另一只手搭在腰肢上,眼光流转媚态横生。
“你抬头,看着本宫。”
凤离苏极力克制着一股恶心,慢慢抬头看向她。软榻上的女人浓妆艳抹,眼波流转处皆是令人作呕的勾.引,凤离苏只觉得心中一阵反胃。
“离苏,你觉得本宫美吗?”一只手在自己的身上慢慢游走,淡淡的勾勒出那诱人的弧线。
凤离苏别开眼,“以前的你,比现在美!”
容德妃一怔,随即坐起身,眼中竟然有泪水流动。
“儿臣知道,沈三公子犯了大错,让娘娘很为难,只求在娘娘这里不要难为她,待父皇回来,如何处罚全凭父皇。”
说完,转身离去,身后,传来容德妃的轻语:“离苏,你放心,我不会为难她的!”
凤离苏大步离去,容德妃眼中泪水终于流出。这么多年,他终于对她说了一句真话!
一个宫女从门外走了进来,“娘娘。”
“怎么样?问清楚了吗?”
“问清楚了,三殿下说这个人现在还不能杀!”
果真是他的人吗?
容德妃长长的吁出一口气,闭了闭眼道:“你去后院,让她们放了她,再送些食物过去。”
“是。”宫女应声退下。
容德妃坐在软榻上,手抚上自己隆起的腹部,陷入沉思。
后院一间房内,麻绳仍然架在白云一的脖子上,而白云一一直闭目养神,一名宫女从外面走进来,正是容德妃身边的贴身宫女浣溪。
浣溪淡淡的看了一眼白云一,对着几名宫女道:“放了她吧,都退下,不用守在这里了!”
白云一募的睁开眼,看来,她全都猜对了!容德妃身后的那个人,就是凤衍卿!
不消片刻,有人送来热气腾腾的饭菜,白云一也不客气,径自吃了一些,待人将饭菜收走,独自坐了一会,才熄灯睡下。
刚睡下没一会,便觉窗外有动静,微微抬头看去,黑暗中,窗纸被人捅破,一根管子伸了进来,接着便是一阵轻烟从管内冒出。
白云一心中一惊,难道容德妃想要以这样的方式结束她?
猛地屏住呼吸,睁着眼睛看着窗外。[.超多好看小说]
只一会,烟雾散尽,有一抹人影从窗前走过,径直推门而入,然后朝这边走来。
白云一闭上双眼,装作熟睡的样子,身体却紧绷着,随时准备反击。
黑暗中,有一道目光细细的打量着她,接着,一只手伸出,抚了抚她的面颊,那只手,冰凉冰凉,却给她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凤浅月一身黑衣立于黑暗中,俯身看着床榻上安静的睡着的人,突然觉得心安了不少。
手在她的脸上轻轻抚过,很是眷念的再次抚上,突然低下头,在她的唇上轻啄一口,然后快速离开。
白云一却突然睁开了双眼,却看不见黑暗中他的模样。
终究还是吸入了一些迷魂烟,她已开始有些迷糊,只是手却不由自主的紧紧抓着他,呢喃般问道:“凤……是你吗?”
凤浅月站在黑暗中,白云一看不见他的脸,更加看不见他脸上荡漾着的浅浅笑容,满足而欣慰。
“是我。”他亦紧紧握住她的手,似要给她无言的力量。
白云一想要坐起来,可惜浑身无力,只能软软的躺着,努力保持着清醒,笑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话未说完,已经沉沉睡去。凤浅月从黑暗中走出,月光透过窗户洒在他的侧脸上,都是满满的微笑。
忍不住俯身在她额头落下轻轻一吻,暗暗许诺:“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有事。”踌躇许久,终是唤出那一声酝酿许久的名字:“一一。”
凤浅月打开房门走了出来,守在外面的青翎不由惊呼:“公子,你的脸怎么了?”
凤浅月冷冷看她一眼,“回去吧!”
青翎立刻闭嘴,可还是忍不住想要偷笑,公子这是,脸红了吗?
凤离苏离开翠云轩,独自走在凉亭里静坐了一会,而后才慢慢踱步回去。
刚到门口,一个人影飞快的冲了过来,一把拽住他,开口便是急切的询问:“怎,怎么样了?”
凤离苏定睛看着火烧眉毛的沈允澈,下意识的问:“你还等在这里?”
“快告诉我,你有没有见到一一?她有没有怎么样?她还好吧?”
凤离苏看着他急切的样子,不由笑了:“允澈,你这是怎么了?可从来没见你这么紧张过一个人,你该不会是喜欢是沈一了吧?”
沈允澈一怔,随即看到他眼中的一丝戏虐,不由正色道:“你胡说些什么?她可是我的三弟,关心她是我这个做哥哥的最起码的责任!”
凤离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好吧,既然他想装糊涂,那么自己也没必要一定要把这层窗户纸捅破,那就让他们相互瞒着吧!
沈允澈怒瞪他一眼,“你还笑?快告诉我,怎么样了?容德妃到底怎么说?”
“我并没有见到沈一,只是见了容德妃,她说她不会为难她的,想来沈一不会有难处的!”
“那她怎么没放了一一?”
“沈一不是单纯的摔了德妃的碧玉簪,而是摔碎了御赐圣物,这是个不小的罪名,一旦定下,又怎么可能轻易的就蒙过去?况且,据说那根碧玉簪是纯然天成的,这世上仅有两根。明日父皇回来会做定夺的,现下最主要的还是应该在父皇身上下功夫。你可以叫沈国公联系朝中说的上话的大臣们一起商量,或许大家一起求情,事情也就没那么严重了!”
“嗯,我这就回去。”沈允澈说完,便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凤离苏看着他远去的背影,不由微微叹了一口气:“沈一,沈一!”
与此同时,北城门处守夜侍卫拦下一辆紫色马车。
车上,青翎探出头来,“怎么?连七殿下的马车都不认识了吗?”
侍卫面带抱歉道:“七殿下,这么晚了还去哪里?城门已关,请七殿下见谅。”
青翎冷喝一声:“往日殿下夜半出城门都放行,因何今日废话如此之多?七殿下旧疾复发,需要立即去医治,你敢不开城门,若是耽误了殿下的病,担当的起吗你?”
那侍卫纠结了片刻,知晓这位七殿下从小体弱多病,有好几次差点死过去,城里的太医都无法根治他这种自娘胎里带来的病根。心中掂量,万一真的出了什么意外,他就是有九个脑袋也是不够砍的!虽然七皇子不受圣宠人尽皆知,但他毕竟是皇上的亲儿子,血浓于水,万一皇上怪罪下来……
青翎见他犹豫,忙一声大喝:“还不快开城门?”
“是,是。开城门。”那侍卫终是个胆小怕事的,终究还是开了城门。
紫色的马车风一样的冲了出去,不一会便消失在了黑暗的旷野中。
青翎对马夫道:“快一些要赶在天亮之前回来。”
“是。”马夫应声,一扬马鞭,狠狠的抽在了马儿的身上,马儿吃痛,一阵嘶鸣,抬起双蹄往前狂奔。
青翎放下帘子,回到马车里,却见凤浅月正呆呆的出着神,不由倒了一杯热茶递给他:“公子,喝杯热茶暖暖身吧!”
凤浅月接过,喝了一口便拿在手中把玩。
青翎又道:“公子,您先睡一会吧,到了我叫您。”
这次,凤浅月没有答话,青翎替他掖了掖锦毯,便要转身出去。
却听凤浅月淡淡开口:“青翎。”
“嗯?公子您叫我?”青翎疑惑转身,看着他嘴角莫名绽开的一丝甜笑,不由怔了怔,公子已经多久没有如此笑过了?自皇后死去后,便一直再没这样笑过了吧!
凤浅月转头,目光炯炯的看着她,薄唇轻启,吐出一句话:“我想治好自己的病!”
寂静的夜里,空旷的旷野上,马车飞奔似的往前狂奔,所过之处皆带起一阵灰尘。
青翎靠着车窗,怔愣的出着神。
公子说他想治好自己的病,这么多年来,她第一次看他有想活下去的愿望。
心口处不禁隐隐作痛,可是,他的病,能治得好吗?
第63章 花落未央3
马车驶进一片树林后便缓缓停了下来,青翎走下马车,伸出手放至唇边,轻轻一吹,一声尖利的口哨声在林中回荡。(.棉、花‘糖’小‘说’)不消片刻,一阵奇怪的风声由远及近,接着,一声嘶鸣,一只通体纯白,唯有头顶一撮黑毛的白鹤轻轻的落在了马车旁。
青翎首先跳下马车,伸手掀开帘子,凤浅月从里面走了出来,白鹤看到他,忍不住上前一步,亲昵的蹭了蹭他的衣服。
扶着凤浅月坐上鹤背,青翎不放心的问:“公子,真的不用我陪您去吗?”
凤浅月摇摇头,“你与车夫就在此等我,我跟白尽很快回来。”
说完,轻轻的拍了拍白鹤的头,笑道:“走吧白尽!”
白尽仰头一阵嘶鸣,忽然展翅跃上了半空,在空中几个盘旋后便消失在了天际。
☆☆☆☆☆
次日凌晨。
白云一悠悠转醒,在床边呆呆的坐了很久,她昨晚,似乎没有做噩梦了!
不知是什么心情,回忆起昨晚的场景,竟不知究竟真实还是梦境!
有人推门而入,送来了洗漱用品和一些早饭,等她一切弄好,浣溪这才进来:“沈公子,皇上有请。”
白云一一怔,皇帝这么快就回来了?想来必定是有人通风报信了吧!
最后喝了一口茶,起身,跟着走了出去。
前殿内,容德妃一人坐于软榻之上,并未见皇帝的影子,白云一恍然,审她是大事,自然不会在妃子的寝殿中审。
容德妃淡淡一笑:“沈三公子昨夜睡的可还好?”
白云一亦笑:“多谢娘娘款待,沈一昨夜一夜无梦,睡的甚好。”
容德妃正色道:“好了,别扯这些没用的了。我叫你来就是想要告诉你,我跟皇上禀报的并非你偷窃,而是你不小心打碎了我的碧玉簪,待会你去觐见,可不要说错了话,否则可没有人能救得了你!”
“多谢娘娘对沈一的宽恕。[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容德妃斜睨着她,冷冷道:“不用谢本宫,是五皇子前来求的本宫,不然你以为,本宫会这么好心吗?如果要谢,你还是去谢五皇子吧!”
“五皇子?”凤离苏?他昨夜来过?来求容德妃放过她?那她昨夜所见,握着她手的,亲吻她的,亲口承认他就是凤的人,便是他了?
心中一阵暖流涌过,她知道,她就知道,现在她可以完全确认了!
宣政殿中,皇帝高高在上的坐着,以沈度为首的几位朝中大臣也都在,另外凤衍卿和凤衍瑞也都在。
白云一从容的行过礼后,皇帝便道:“沈一,你可知自己所犯何罪?”
白云一垂首:“回皇上,草民不小心打碎了德妃娘娘的碧玉簪,是皇上御赐圣物。”
“你可知打碎御赐圣物是对皇家的不敬?你可知该当何罪?”
白云一微微躬身,一副很后悔的样子:“草民有罪,请皇上处罚。”
皇帝本还想显显皇家高贵尊严的不可侵犯,可见白云一态度如此之好,语气便也软了下来:“容德妃已经跟朕解释过了,也为你求了情,沈国公一把年纪了,寻了多少年才将你给寻回来,你以后做事不能太过鲁莽。另,三皇子四皇子也都是为了你来求情的,五皇子一大早的便来过了,你是个有福之人,莫要再犯这样的错,让他们失望了!”
白云一垂眸,淡淡应道:“谢皇上宽恕,沈一谨记皇上教诲。”
“嗯。”皇帝满意的点点头,真想不出,一个刚刚回来的公子,怎么会有这么多人来替她求情,甚至凤离苏和太后都特意来过。[.超多好看小说]
太后那边他可以理解,是因为沈老夫人进宫来拜见过她,想来定是为了求她帮忙。可是,五皇子是为了什么呢?
“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饶。不能给你开特例,朕就罚你回府闭门思过半年,半年内不得出沈府的大门,你可能做到。”
“谨记皇上的话,沈一能做到!”
“嗯,好了,那便先退下吧,朕有话要与大臣们商量。”
“是。”躬身恭顺的退出大殿,凤衍卿和凤衍瑞也都拱手退下。
出了殿门,便见白云一立于栏杆边,面向苍茫天际,一袭白衣拖地,迎风招展,风吹起她的长发,整个人看上去飘若仙尘。
凤衍瑞道:“这位三公子可是了不得,容德妃何许人也,竟然突然改变主意要放过她?五皇子亦来求情,就连你三皇子都要拉着我前来为她求情,不可小觑啊!”
凤衍卿淡笑,他其实也想知道,为何五皇子也与她有瓜葛?平日里,他可是高傲的谁也不理。当然,他想知道的,还有更多!
“三哥,我先告辞了。”凤衍瑞拱手与他拜别。
凤衍卿抬脚向白云一走去,“在想什么?”
白云一回头,淡淡一笑,疏离而陌生,“没什么,还是要多谢三皇子特地来为我求情。”
“这没什么,我们是合作的,我也不想你出事。你是怎么知道她背后的那个人就是我?”目光炯炯的盯着她,这个沈三公子真的不容小觑。
白云一淡淡一笑,继续看向苍茫天际:“猜得!”
“猜得?”凤衍卿下意识的反问,这个回答也太敷衍了吧?为什么他总感觉,她对他是这么的冷漠疏远呢?尽管她表面上一副淡淡的,总是挂着一丝看不出喜怒的淡笑。
“很简单,一个女人,没有任何靠山,长的再好也不可能走到今天这个位置,况且还怀上了孩子,如果她背后没有一个强大的人,说什么我都是不信的。而这大历朝中,有此能力的人寥寥可数。我并未猜到是你,不过是想拖延时间,赌一赌罢了!”
凤衍卿笑道:“原来如此,我就说三公子是大智若愚,若换作旁人,遇到这种情况,早就不知该如何是好,可三公子却能冷静的分析局势,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呐。”
白云一依然淡笑:“如果不如此,三殿下又怎么肯与我合作呢?”
“哈哈~与三公子这样的聪明人合作,就不用我浪费许多口舌了。”
“……”
凤衍卿看着她淡漠的表情,试探性的问:“不知三公子和五弟是何关系?”
白云一转身看着他,眸中带着一种他看不懂的情绪:“这与我们的合作有关吗?”
凤衍卿干笑两声:“呵呵~三公子莫要误会,我只是好奇,平日里他可是谁的账也不买,就连父皇,他也是爱搭不理,不想这次三公子让我开了眼界,让五弟开口求人,可是千古一闻。”
一面说一面观察她脸上的表情,可惜她依然是淡淡的,看不出任何表情。
“五殿下与我二哥有些交情,想来定是我二哥前来求的他吧!”
凤衍卿点头,昨夜沈允澈确实进了宫,这么说来,凤离苏只是看在沈允澈的面子上而帮的她!
思及此,不由觉得轻松了许多,不知为何,知道凤离苏也为她求情,心里竟然生出一丝妒意来。
回到沈府,第一个冲上来的是沈允澈,拉着她左看右看。顾心兰也走过来,一双眼睛又红又肿,显然是一夜未睡,显得很是疲倦。
和大家寒暄一番后,白云一跟沈允澈走了出来。
“二哥,你昨夜是不是去找过五殿下?”
“嗯,我去找他向容德妃求情。”
白云一顿住脚步:“他昨夜真的去了容德妃那里吗?你确定吗?”
沈允澈奇怪的看着她:“当然确定了,我是等他回来才回府的,他告诉我,容德妃已经答应她不会为难你的了!你怎么了?”
白云一浅浅一笑,“二哥,我有事求你帮忙。”
城外的一片森林里,一只白鹤缓缓落下,从它背上下来一个身穿白衣的年轻公子。
一旁隐在树林中的一辆紫色马车缓缓走出,青翎从车上跳下,迎上凤浅月。
“公子,怎么样了?”
凤浅月面色有些苍白,可是脸上却洋溢着一种明媚的笑:“已经好了,现在回去吧,但愿不会太迟。”
青翎安慰道:“皇上应该没有这么早回宫,应该来得及的。”
说着,将他扶进马车,自己随即跳上来,回头对趴在地上喘气的白鹤说了句:“白尽,你先回云山吧!”
白尽仰头嘶鸣一声,目送着紫色马车快速离开,这才张开双翅,飞向了天际。
马车刚行到城门处,便见一人迎了上来,青翎惊道:“子言?你怎么会在这里?”
谢子言一脸郑重,“我是特意在这里等你们的!”
“可是我们还有急事,你先回去,有什么事等公子办完事再说。”
“已经来不及了!”谢子言拦住车夫的马缰绳,一下跳上了马车,对车夫说了一句“回府吧!”掀开帘子便钻了进去。
车夫莫名其妙的看向青翎,只见她皱眉对自己点了点头,便坐回了马车里,只好改变路线,回七皇子府邸。
凤浅月睁开了双眼,猛地坐了起来:“为什么要回府?说什么来不及了?是不是出了什么变故?还是容德妃耍了什么阴招?”
谢子言淡淡道:“今早皇上回宫已经审过沈三公子了,现在已经放回家去了。”
凤浅月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只是,这么容易就放了她了吗?他的父皇,何时竟变得如此好说话了?
谢子言顿了顿,继续道:“据说是五皇子求的皇上。”
凤浅月垂眸,凤离苏吗?
第64章 花落未央4
夜。[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今年的第一场春雨降临大历京都,自傍晚开始便是细雨窸窣,如条条银丝金线,没有间歇。
沈府后花园的花厅中,设了一张圆桌,桌上摆着几碟小菜,并两壶好酒。
白云一、沈允澈、凤离苏三人围着圆桌而坐,品酒谈笑着。
沈允澈贪杯,不一会便喝醉了,白云一叫来紫萱,吩咐她送了他回房休息去了。
一时间,诺大的花厅里,只剩下白云一和凤离苏两个人。
两人沉默的喝着酒,许久的静默,只能听到雨打的芭蕉叶的响声。
“我……”
“你……”
两人近乎同时开口,却又同时笑了。
白云一道:“这次还是得多谢殿下相助,沈一在此敬你一杯。”
说着便要举杯饮尽杯中酒,却被凤离苏伸来的一只手拦住,抬头望他,却见他浅浅地笑着看她,不由疑惑,然而还没等她问出口,手中酒杯已被他拿走,转而送进了自己的口中。
一只手紧紧的扣着她的手,将她一下搂进了怀中。
白云一一怔,靠在他的怀中,随即嗅到他身上淡淡的药香,调侃着问道:“难道五殿下不喜女子,竟是个断袖?”
凤离苏亦笑:“你说我是断袖便就是断袖吧。”
“哦?”抬头认真的看着他。
凤离苏被她那一双乌亮大眼看的不自在,将她的头按在胸口,双手紧紧的环住她,抬头望向飘落的雨丝,缓缓道:“其实第一次见你,我便知你不是男子!”
“哦?”发出一个疑问的音节,白云一舒服的看着他的胸膛,听着他微弱的心跳,静静听他叙述。
“一开始,我只是想要靠近你,后来觉得我不过是个别国的俘虏皇子,这辈子可能都没有办法给你幸福,于是我决定远离你。(.)可是,当知道你有困难,那一刻,我终于知道,自己已经不可能将你摒弃在生命之外。那晚我从容德妃的寝殿出来,在凉亭里坐了很久,可是最后我决定,不能这么错过你。只要你也喜欢我,我也应该争取。”
“我的家是成国,我的父皇母后在成国苏城。那一年,被迫丢下我之时,母后给我取名离苏。离苏,离苏,便是永远的离开苏城了,为了成国的安宁和和平,我做了一颗俘虏棋子!”
平淡的语气中,夹杂着丝丝刻骨的忧伤,白云一不禁抬头望他,“凤,你想家吗?”
凤离苏低头与她对视,“一一,你喜欢我吗?”
白云一点头,凤离苏笑:“那以后,有一一的地方就是离苏的家,好吗?”
白云一紧了紧被他握着的手,伸出另一只手去抚平他紧皱的双眉,“好。等以后,我们一起离开大历,去一个宁静平和的小山村,建一个我们的家!”
凤离苏将她抱的紧了些,轻唤道:“一一。”
“嗯?”白云一应道。
“一一。”
“嗯。”
如此反复了十几次,白云一便有些困了,加上酒精的作用,她此时的眼皮似有千金重,软绵绵的耷拉着,蜷缩在他温暖的怀中,似乎下一秒就要睡去。
可是凤离苏的呼唤还没有结束,“一一。”
“嗯?”迷迷糊糊的应着。
凤离苏目光悠远,“你真的喜欢我吗?”
“嗯……”“
“那么,我是谁?”
“你是……凤……凤……”
凤离苏心中一阵抽痛,嘴上却扬起一抹笑,紧了紧抱着她的双臂,轻声道:“一一,记着,我是凤,凤离苏!”
既然她把他当作别人来爱,那就由她去吧,至少她还是喜欢他的。[]
伸手轻轻抚着她细腻的脸颊,总有一天,他会取代她心中的那个凤,成为她最亲最爱的人!
他亦会视她如珍宝,好好呵护,不容受伤的!
细雨仍在下着,离花厅不远处的一处黑暗角落里,一个黑色的人影无力的靠在了墙上,仰头望天,眼角渗出一滴液体,细雨打在脸上,分不清是泪是雨水。
等以后,我们一起离开大历,去一个宁静平和的小山村,建一个我们的家!
呵呵~自嘲般的笑了笑,手掌无力的松开,一根碧绿色的玉簪从袖中掉落,摔进了泥土里。而他,转身,踉跄离去。
凤浅月回来的时候,全身都湿透了,红雨打着一把伞站在门外等他,见他回来,还没等她迎上去,他便已直直的摔倒在了地上。
扑腾一声,溅起一地水花。
“公子。”红雨惊呼,赶紧奔了过来,一下跪坐在地上,将他抱起,头枕在自己的腿上。
却见他睁着双眼,只是眼神空洞的望着伞顶,不由吓了一跳:“公子,您怎么了?公子?”
☆☆☆☆☆
无边的梦境,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白云一孤身奔跑着,始终找不到出口。
忽然,黑暗中出现了一抹白影,那是一个身穿白衣的修长人影,背对着她,一动不动,离她仅有三步之遥。
“凤?你是凤吗?”白云一问。
然而,那人并没有回答她,依旧没有动,白云一忽地想起,忙改口道:“离苏,是你吗?”
那人依然没有动,也没有出声,仿若一个雕塑一般立在原地,毫无生气。
她不由得往前走了两步,伸手推了推他,“离苏?”
转而小心翼翼的转到他的前面,可是除了那一袭白衣清晰无比,那一张脸模糊的几乎没有,而她却能看出他是在对她笑。
白云一惊叫一声,身下的黑暗突然裂开,下面是刺眼的一片白芒,刺的她双眼疼痛,而她脚下站着的那一块黑暗,正在慢慢皲裂。
“啊~”终于,黑暗皲裂,她向那一片白芒中坠去……
白云一直直的从床上坐了起来,再一次从噩梦中惊醒,她缓了缓神,吁出一口气,才唤来紫萱。
吃完早饭便去给沈老夫人请安,过后便兴致大发的想要去后花园走走。
路过花厅时,却见一众丫鬟仆从们正在花园忙活,紫萱见白云一驻足停看,不由解释道:“每年入春,第一场雨降下来的时候,花园里的花便要整顿修理一下。有些上年枯死的花,花根还在,需要全部拔出,这样才能给新的花生长的空间。此时若是种花种草,也是最容易种活的时候。”
白云一点点头,赞许道:“你懂的不少。”
紫萱红了脸:“奴婢母亲以前是种花调弄香粉的,奴婢经常帮着母亲做些小事,所以对这样的常识懂一点点。”
这边两人说着话,已经走到了拐角处,听得拐角里两个正在收拾花草的花匠道:“这必是个不平凡的东西,说不定是夫人或者小姐们掉的,还是快些呈上去的好。”
白云一不由侧身,正巧看见那花匠手中捧着一物正要交给管家福伯。
不由皱了皱眉,冲那人喊道:“拿过来给我看看。”
“是。”花匠一见是自家三公子,便半路折回,将那物递在了她的面前。
那是一根长长的簪子,已经被泥土掩盖住本身的颜色,只隐隐看得出形状,竟和摔碎容德妃的那根御赐碧玉簪形状很相似。
“紫萱,你拿去,将之洗净,再来给我。”
“是。”紫萱从花匠手中接过那物,转身便去找水井了。
不消片刻,又折身回来,白云一此刻已经坐在花厅里喝茶,一旁还坐着不知何时出现的沈允澈,两人正在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
紫萱手中捧着一物,因为她怕会再弄脏,所以细心的用一块白色丝帕包裹着。
“公子,已经洗干净了!”紫萱连同手帕一起放在了桌上。
沈允澈好奇问道:“什么好东西?竟弄得这样神秘?”
说着,很手快的将丝帕掀开,露出里面一根碧绿色的玉簪子,那簪子没有雕刻痕迹,通体像整个一块,宛若浑然天成一般。碧绿的颜色像一潭深水,碧波荡漾碧水连天,是个上乘之物!
沈允澈呆了呆,随即发出一阵惊叹:“一一,你从哪里弄到这么一个好东西?”
白云一淡淡看他:“你也觉得这是好东西?”
沈允澈除了爱美人,爱吃喝,还有一个爱好,那就是爱收藏。
试问什么样的东西,是好是坏他能看不出来?再者,这根碧玉簪,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不平凡,何况他这个自诩半个行家的人!
沈允澈觉得自己以前的形象真是太差了,好不容易来了个扭转形象的机会,他自然不会放过。于是指着碧玉簪上一块纹路较深的地方道:“碧水生碧玉,白波生白圭。仅这一条碧色深纹,便可断定此物不凡。我手中收集的宝贝,上百件里面也只能挑出一两件来,颜色也未必及得上这个。嘿嘿~一一,你这是从哪弄来的好东西?”
“这根碧玉簪是花匠锄花时在墙角的污泥中发现的。”
沈允澈眼睛一亮,“竟然是我们家的宝贝?”不由又低头细细端详手中之物,真是越看越爱,越看越喜欢,满一副爱不释手的模样。
刚想开口问了,能不能送给他,却听白云一冷幽幽的声音传来:“二哥,这根簪子不能给你。”
“为什么?”沈允澈瞪大了眼睛,忙捂紧手中之物,生怕被抢走,“想你当初肯将那么多的奇珍异宝整箱送给我,怎么轮到这么个物件就舍不得了?”
白云一斜睨他,淡淡的吐出:“这根碧玉簪,跟容德妃的那根一模一样!”
“什么?”沈允澈的眼睛瞪得更大了。
第65章 花落未央5
不由摊开手中之物,质疑的看着白云一:“你是说,这根碧玉簪跟你打碎容德妃的那根,是一样的?”
白云一点头:“一模一样!”
“嗤~怎么可能?容德妃的那根可是上古之物,没经过任何雕琢,是几年前成国进贡来的,时间绝无仅有啊!”沈允澈一脸的不信。(.好看的小说棉花糖
“你是说容德妃的那根是成国进贡来的?”
“是啊,因为五皇子的原因,成国每次进贡来的东西都比其他国贵重稀有。你打碎的那根碧玉簪,当时惊艳了多少人的眼睛。后宫佳丽哪个不想得到它,可是皇上一个都没赏赐,后来容德妃晋升妃位之时,不知怎的,皇上就将此物赐给了她。”
白云一皱眉沉思,碧玉簪,成国,五皇子?忽又想起昨晚她和凤离苏在花厅喝酒聊天,莫不是他准备了另一根碧玉簪替她洗脱嫌疑,后来没用上,不小心掉在了花园拐角?
不对不对,这样解释似乎有些牵强,他如果早就准备了碧玉簪,完全可以早一点用上,也不至于让她受审!
那么这根碧玉簪,又该是谁的呢?又怎么会好巧不巧的掉在她家花园里呢?
沈允澈突然大叫一声,惊醒了沉思中的白云一,却听他喃喃说道:“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当时成国进贡来时,曾说过世间万物,成双成对,那根碧玉簪虽是天然之物,本也是一对,只可惜另一根碧玉簪却下落不明了。”
说着又看向手中的碧玉簪,突然觉得很烫手,一把扔在桌上,“该不会,真的就是这根吧?可是又怎么会出现在我们家花园呢?”
“二哥,你说有没有可能是五殿下不小心掉的?”
沈允澈想了想道:“这个还真不好说,要不我帮你去问问他。[]”
白云一忙叫住他:“二哥,这件事情你不要跟任何人说。”
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她要好好想想!
“为什么?”沈允澈不解,“在我们家找到这么珍贵的宝贝,那是好事啊!”
“你以为皇上知道了,会让我们家据为已有吗?到时候还不是上交国库,等哪天皇上心情一好,再赏给别的女子?”
沈允澈恍然,这样的话他想得到就真的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一一说的对,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白云一看着桌上碧绿的如一潭深水的簪子,陷入了沉思。
☆☆☆☆☆
七皇子府,所有人忙成了一团。丫鬟仆从们进进出出,一副天下大乱,个个慌慌张张。
屋角,有几个闲散的五等嬷嬷远远的瞧着这边的动静,低声闲聊。
“哎哎,听说了吗?昨儿个夜里,下着大雨,七殿下不知从哪里回来,一下倒在了水坑里,整个人都如同呆怔了一般,只傻傻地盯着某一处看,魔怔了一般。”
“听说了听说了,没看到都已经乱成这样了吗?刚刚我从前院过来,看见一个小丫头端着一盆血红色的水出去,啧啧~真是吓人呐~”
“唉~七殿下真是命苦,自小失去亲娘,后又不得亲爹疼爱,还百般被那些妃嫔欺负,最可怜的是明明长得一副好模样,却偏偏自娘胎里便带了病根出来。治也治不好,去也去不掉,只得这么拖着……”
话未说完,便觉头顶被什么东西狠狠的敲了一下,震的她整个脑袋瓜都疼,紧接着,其余几个嬷嬷也都相继挨了敲。
几人愤愤回过身来,还没来得及开口骂两句,便又各自挨了一记敲。
待看清面前之人时,却都个个不敢再吱声了,纷纷低头福身:“红雨姑娘。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红雨手里举着个大铜盆,因为刚刚用来敲过她们,现在还有些余音,震的铜盆微微颤抖。
“你们几个,是吃饱了闲的没事干吗?蹲在一起乱嚼舌根,看公子醒了怎么处置你们。”
几人慌忙跪下磕头,一个劲的求饶。
红雨还想发两句狠话,却见那边正房里走出青翎,冲她招了招手,她便又给了跪着的每人一脚,恨恨说道:“等会再收拾你们。”
这才扔下几人,匆匆奔向正房。
正房里,凤浅月静静的躺在床上,双眸紧闭,神态安然。
谢子言坐在矮凳上,正在给他施针,一旁站着面色焦急的青翎。
红雨是个急性子,可这回却极有耐心的等她施完针,才问道:“公子怎么样了?”
谢子言起身,一边收拾银针一边说:“他这是心有郁结。”
红雨和青翎对视一眼,“心有郁结?”
谢子言转身看了看凤浅月,叹了口气:“看来这次他是真的动了真心了。”
青翎明白,低头不语。红雨却不懂,反问道:“可是公子心里的那个人,不是早就……死了吗?”
青翎忽地上前一把捂住她的嘴,红雨猝不及防,忙忙的挣扎,“干什么呀?”
一转头,才发现不知何时,凤浅月已经睁开了双眼,只是目光依旧空洞,定定的看着某处,不言不语不动。
三人相互看了一眼,最终无言的退了出去。
刚退出房间,便见一个守门护卫跑了过来,“上次那个沈公子又来了,说是要见殿下。”
红雨不耐烦的挥挥手,“什么沈公子李公子?公子现在不便,没时间见她,让她走吧。”
青翎却拦住了,思索了片刻道:“你将她带至前厅,我马上过来。”
“是。”
红雨不满的瞪了她一眼,“青翎,这是什么情况啊?”
青翎却不理她,只是对谢子言说:“药引来了!”
谢子言淡淡一笑,背着药箱离开。红雨一跺脚,“这两个人,在打什么哑谜吗?”说完转身便去后院煎煮汤药去了。
前厅,沈允箐坐立不安,不由起身来回踱步。这几日,她一直忍着没有过来找他,便是怕他不理自己。今日终于忍不住了,想着只远远的看一小会,却没想到透过敞开的院门,看见里面忙碌匆忙的样子,心不由沉了沉,终是决定问问清楚。若是没事,也好放心。
眼角余光瞥见一人走了进来,一抬眸,原来是凤浅月身边的贴身侍女青翎。
“沈五小姐,请坐。”青翎客气的招呼着。
沈允箐不自在的坐下,一开口便问:“七殿下可在?”
青翎没想到她这么直接,不由顿了一顿,“公子在府里,五小姐是来找公子的吗?”
沈允箐有些不好意思的点点头,直言道:“我看见你们府里很紧张的样子,是不是七殿下出了什么事?”
青翎故作为难道:“公子他……生病了!”
“什么?生病了?怎么样?严不严重?有没有请大夫?他现在在哪?”沈允箐激动的拍案而起,一连串问出好几个问题。
青翎被她的动作吓了一跳,随即反应过来,笑道:“倒是没什么大事,公子只是着了点凉,已经请大夫看过了,现下还在房间昏睡。”
“那,我,我能看看他吗?”
青翎笑道:“今日公子需要休息,要不明日等他精神好些了,你再来看他?”
沈允箐犹豫道:“那好吧!”
转身告辞,却又被青翎叫住,不由回头,疑惑的看着她。
“五小姐,你一个女孩家出门不安全,明日若来,可让人陪同。”
沈允箐不明所以的点点头,她虽然是女儿家,却是一副男儿装扮,况且大白天的,有什么不安全的?不过,她一个人来是有些怪怪的,能找一个人陪同,或许就要好很多。
下定了决心,回到沈府便立即去找了白云一,跟她说了基本情况,并且问她明天可不可以陪她一起去。
白云一却是微微皱起了好看的眉,“他们叫你明天过去探望七殿下?还说你可以找一个人陪着去?”
“嗯。”沈允箐用力点头,“三哥,反正你也没什么事情,就陪我去一趟吧?总好过我一个人去,很生硬。”
“好吧!明天我陪着你去。”她一个人去她也不放心,她总觉得凤浅月这个人很深,沈允箐太过纯真,不要被他骗了才好!
“我就知道,三哥最好了!”沈允箐一把搂住白云一的脖子,兴奋的左摇右晃。
次日清晨,紫萱刚打开窗户,便见沈允箐蹦达着进了屋子。
“五小姐。”紫萱躬身行礼。
“三哥呢?”刚问完,只见屋中走出一人,一袭白衣似雪,简单却不失优雅。
沈允箐看得呆了,不由赞道:“三哥穿白衣真是了好看。”忽地想起什么,忙补充道:“三殿下穿白衣也很好看!”
白云一并未说话,只是淡淡一笑,因为眼睛覆着白菱,沈允箐忙上前扶着她,两人出了沈府上了马车,很快便到了七皇子府。
家仆领着她们去了前厅用茶,沈允箐一心惦记凤浅月,哪有心情喝茶。
过了半晌,好容易来了个下人,说是带她去看凤浅月,立刻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忽又想起自家三哥,刚想拉他一块去,便听那下人道:“三公子若是无聊,可以去花园走走,昨儿新种了些花,三公子可以去看看。”
白云一略略点头,“允箐,你去吧!”
第66章 花落未央6
又独自坐了一会儿,见沈允箐还没有回来,便叫来一个下人,领着她去花园走走。[.超多好看小说]
因为白天光线太强,为了避免伤眼,她一直戴着白菱,此刻由着那下人领着她七转八拐,不知到了何处。只听得耳边有潺潺流水,还有鸟雀欢鸣之声。
有清风拂过,带着淡淡的香气,白云一却猛地一怔,这样的香气好熟悉!
不由开口问道:“请问可是已经到了花园?”
无人应声。
伸手向前摸索片刻,果然,那下人步伐很快,像是刚刚自己一愣神的功夫,他便已经走远了。
都说眼瞎之人耳必灵,从被剜去双眼的那一天开始,她的耳朵便已经代替了眼睛。于她而言,用耳听声,凭耳辨路,都不是什么难事!
于是,静静立于原地,将所有精力集中在耳朵之上,果然听得一丝声音,那是一阵轻微的咳嗽声。
果然有人!
白云一心中一动,顺着小径慢慢朝前摸索……
花园溪水潺潺,花木茂盛。虽然已经入春,可还是凉风习习,吹的人一阵发寒。
凤浅月只着了一件单薄的中衣,斜斜的倚靠在百花丛中的一张竹木躺椅上。双目微颌,似睡似醒。
凉风吹起他的衣襟,原就松散的系带已经自行解开,露出他跟脸色一样苍白的胸膛。他似毫无知觉,只是会时不时的轻咳两声,依旧安静的躺着,不知看着何处,定定出神。
“等以后,我们一起离开大历,去一个宁静平和的小山村,建一个我们的家!”
脑海里忽地蹦出这句话,又忆起那晚所见,不由微微叹息一声,伸手掩唇,轻轻的咳了两声。
忽地,眼角余光似瞥见一抹白色,不是花不是草,竟会动。这府中除了他爱穿白色,还有谁会穿白色呢?想是青翎给他送衣服来了吧?
白衣?那人也经常是一袭白衣呀!
不由自嘲般的扯动唇角,他始终是得一个人的!
曾经,母后那么爱他,不也同样一走了之吗?云浅说过会陪他一辈子,不同样了无音讯了吗?
这世间,他已没有什么亲人了!
微微叹了一口气,并未察觉那抹白色已在他面前停下。[]
不远处的假山后面,青翎看着静静相对的两个人,不由叹了一口气。
两个白衣胜雪的人,一个眼覆白菱,一个侧身颌目,明明是那样近的距离,却还是触及不到!百花似也为他们感到难过,在这两抹白影之下,竟也失了往日的惊艳,衬托的两人那般孤独。
似是感觉到不对,凤浅月缓缓睁眼,一偏头,便看见了站在面前的白影。不由一顿,竟然是她!
霍的起身,拦住她想要摘掉白菱的手,一下将她拥入怀中。
白云一也是一怔,挣扎了几下,并未挣脱,便冷冷开口:“你是谁?”
头贴着他冰冷的胸膛,白云一有些愤然,忽地闻到一股淡淡药香,不由脱口而出:“你到底是谁?”
凤浅月只是紧紧的拥着她,几乎要将两人融成一块骨血,不分不离。
怀中的人停止了挣扎,“到底是不是你?你到底是谁?”
轻风拂过,凤浅月浑身一颤,忽地想起谢子言的话,“你的病自娘胎里带出,德灵皇后有孕三月余中的毒,你能长到八个月已经是万幸,只是这毒却已经在你体内扎根,此生想要去掉,已是不可能!”
不可能吗?那他还有多久的时间?那微不足道的几年,怎么足够去爱一个人?
拥着她的手突然感到很无力,慢慢的松开来,想要转身离去,却被白云一反手紧紧扣住手腕。
一把扯去眼上白菱,入眼一片刺痛,不适的闭上眼,再慢慢睁开,入眼,是一抹修长的身影,往上,是一张似笑非笑的脸,正戏虐般的看着她。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是你?”白云一愣了愣,不由又问了一句:“是你?”
凤浅月唇角微微上扬,摆出一副纨绔模样,“没想到三公子竟然这么好勾.搭,是不是哪个男人抱你都可以啊?”
白云一瞬间冷了脸,冷冷地丢开他的手,嫌恶的说道:“我也没想到,平日看着一派斯文的七殿下,竟然是这样轻浮的一个人!”
“人不风流枉少年,想我长得这么动人心魄,不用来勾搭美人,岂不是太过浪费?况且平日都是美人自动投怀送抱,何时又需要我亲自勾.引了?”伸手掸了掸额前几屡发丝,一副沉醉其中的模样。
白云一只是淡淡的看着他,眼里闪过一丝嘲讽,凤浅月却不在意,不由又靠过来,笑道:“刚刚三公子不也被我的英俊神武给折服了吗?不然怎么不拒绝我呢?”
白云一淡笑:“我想知道,你身上的味道是什么味道?”
为什么,和凤离苏身上的味道那么像?
凤浅月挑眉,“怎么?三公子还要凭味择人吗?想不到三公子仪表堂堂,竟也这般重口味?”
见白云一皱眉,凤浅月才淡淡道:“这是一种药草,专门用来浸泡衣物的,不过现在的人都喜欢那些胭脂水粉,喜欢这种药香的还是很少的。我自小身体不大好,而这种药香吸入,会让人觉得身心舒畅,对有病的人来说是很好的药。”
说完又凑近一分,“如果三公子喜欢,我可以送一些给你。”
白云一忙往后退了几步,冷冷道:“不用了。沈一就此告辞!”
说完转身离去,凤浅月垂眸,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假山,才缓缓重新躺回长椅上。依旧半颌眼眸,一副慵懒随性的样子。
☆☆☆☆☆
百花节,皇宫里百花盛放,太后兴致大发,邀请众皇亲贵胄进宫赏花,一并准备了隆重的晚宴。
沈家一家都在邀请之列,大家早早的就在准备,只有白云一,依然着一袭白衣出门。
到了皇宫内门外,旁边停了很多马车,都是前来参加晚宴的大臣家眷。
因为是皇家宴会,所以女眷较多,个个穿的也是气质辈出的华丽衣裙,打扮的很显大家风范。
白云一一下车,便引来几位同时下车女眷的瞩目,几人偷偷瞄一眼她,然后红着脸窃窃私语。
沈允澈走了过来,委屈道:“一一,自从你回来,我这个沈家二公子的风头全都被你给抢去了。唉~不公平啊不公平,明明是我长得比较好看呐~”
从马车上下来的方叔敏没好气地敲了他一下,“这孩子,一儿迟早被你给带坏!”
沈老夫人也已从车上下来,沈允诺扶着她,一边走来一边呵呵笑道:“澈儿,快来祖母这里,祖母来为你洗清。你们难道都不知道吗?澈儿他已经好久没有去过花楼了,并且跟我保证,以后都不会再沾花惹草了!”
沈允箐笑着打趣:“二哥,你这是改邪归正了呀?”
众人一阵哄笑,只有白云一用讶异的目光回头看了他一眼,却见他正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去,唇角不禁微微扬起,露出一抹浅笑。
由沈老夫人带着,大家说笑着徒步进了宴会场,御花园。
正走着,忽见一打扮富贵的妇人带着两个同样一身富贵气息的年轻女子迎了上来。
开口便是:“给沈老夫人请安。”
老夫人呵呵笑着,让两个儿媳将她们扶起来,笑道:“这不是秦夫人嘛,不用这般客气,何时来府上坐坐?”
原本是客气话,秦夫人听了,很认真道:“一定去叨扰,为了孩子,以后会经常去叨扰的!”
前面如火如荼的聊着天,后面却是一片安静,只听沈允澈低声道:“真是阴魂不散。”
白云一这才注意到,跟在秦夫人身边的两个女子,其中的一个身穿绿色裙衫的正是那日与她在茶馆会面的秦小姐!只是今天她打扮的有些奢华,与那日所见时见到的朴素无华十分不符,让人难以想象会是一个人。
她看过去的瞬间,秦小姐也正微微抬头靠过来,见白云一正目光定定的看着自己,不由红了脸,低下头去。
秦夫人的笑声传来,目光迅速一扫沈老夫人身后一众年轻男女,赞道:“还是老夫人的福气好,瞧这些个孙子孙女长得,个个样貌出众,真是羡煞旁人呐。”
说着,目光悠悠停在了沈允澈的身上,然后开始不怀好意的打转,眼里泛着精光,倒像是梁上君子看到了谁家的黄白之物一样,一片贼亮。
沈允澈被她盯得头皮发麻,刚想躲开,便见她一下扑了过来,准确无误的抓住了他的手腕,夸张的笑道:“我看这位公子长得不凡,恐怕就是三公子了吧?”
说着又将沈允澈推到秦小姐身边站着,笑声更大了,“哈哈哈~老夫人,您看看,这么站着是再合适不过了吧?”
众人瞅着,那秦小姐着一袭碧绿色长裙,腰间盈盈一束,衬的她整个人肤色雪白,眉眼动人。再看沈允澈,着一身暗红色长衫,眉眼出挑,朱唇玉润。两人站在一起虽不说是天作之合,却也算的上是郎才女貌了!
沈家众人都知这秦夫人认错了人,却也十分默契的都没有揭穿,以沈老夫人为首,个个眉眼含笑,看着二人不住点头。沈允澈气结,放眼看去,白云一竟也眸带浅笑,不禁郁闷了!
秦夫人其实越看越喜欢,见沈家人也没说不字,个个都是眉开眼笑的样子,不由用力拍了一掌,道:“我决定了,我们家巧儿,非沈三公子不嫁了!”
第67章 花落未央7
此言一出,震的许多人回不过神来。(.好看的小说
首先回不过神来的便是主人公秦巧儿和沈允澈。一个是没想到自己家娘亲竟然替自己说出这样的话来,一个是震惊自己莫名其妙的成了替罪羊之余,更加震惊自家人的淡定,竟然都是哈哈大笑,没有一个人出来说明情况!
这到底,是什么事嘛!他可不想娶这位看上去柔柔弱弱的秦家小姐,他喜欢的人可真幸灾乐祸的看着呢!
慌忙退到一边,冲着秦夫人就是一顿乱七八糟的解释:“秦,秦夫人,你搞错了,我可不是我三弟,我是沈允澈。”
秦夫人一顿,随即笑道:“你们瞧这孩子,都高兴成什么样了?”
沈允澈气结,“我,我这是高兴吗?”
遇到这么一帮子人,他是无奈好吗?
都不替他解释,那他只有自己解释了:“秦夫人,我是沈允澈,沈家二公子,不是沈家三公子。”
秦夫人哦了一声,毫不在意的说:“不管什么二公子三公子,我们家巧儿就是相中你了,此生非你不嫁。”
沈允澈一瞬间几乎觉得天旋地转,遇到秦夫人,他可算是什么都说不清了。往日里一张能说会道的嘴皮子,此时完全派不上用场了!
秦巧儿觉得尴尬,轻轻的拽了拽她娘的衣袖,“娘,他不是。”
秦夫人反问,“那谁是?”
秦巧儿微微抬头看了一眼站在人群中的白云一,秦夫人顺着她的目光望去,目光瞬间定格。
“这位是沈三公子?”秦夫人两眼放光,“果真一表人才,难怪我家巧儿回去后说很满意!”
众人皆笑,只有沈允澈心中不快,刚刚还说非他不嫁,现在这是怎么了?看着秦夫人奔向白云一,嘴角抽了抽,很显然,人家已经忘记他的存在了!
宴会中,皇帝皇后与太后携后宫妃嫔出席,众人下跪行礼,然后分坐两边。(.$>>>棉、花‘糖’小‘說’)
沈家三位公子坐在一块,吸引了众女子的眼球,果真是一个比一个出众,各有千秋!
那边几位相邻而坐的皇子也是个个出众,三皇子端坐,偶尔与身边的四皇子说上两句话,若是跟哪家的小姐眼神相撞,便微微一笑,眸光温柔。四皇子大口饮酒,目光从一开始便不停地在女眷席上转悠,看到一个漂亮的禁不住吞吞口水,或是得人家一个白眼或是一个礼貌的微笑。五皇子则低头自顾自的喝酒,一言不发,宛若一个局外人,安静沉默的不像话,却更引得众女眷频频相望。七皇子无例外的称病没有出席。八皇子凤衍夕还只有十岁,只是静静地看着歌舞,小小年纪却似十分的冷静沉稳。
女眷这边,以才貌双全的六公主凤绮云和可爱天真的九公主凤骁冉为首,再下去便是沈允诺,沈允箐,宋家的三个相貌俱佳的女儿,宋佳,宋琴,宋琪,加上秦家的小女儿秦巧儿最为抢眼,其余的皆是相貌平平,无甚特点。
宴会至中端,气氛也已经达到最高点,花园里,大家不再只坐在原本的座位上,而是端着酒杯四处敬酒。
歌舞仍在继续,白云一似用心的看着花园中舞动的美人们,又似在想着什么。
忽然,觉得眼前一花,抬眸一看,原来是四皇子凤衍瑞站在了她的桌前。
“三公子,敬你一杯酒?”凤衍瑞笑得满面春风。
白云一举起自己面前的酒杯,笑道:“该我敬四殿下才是。”
举杯的手却被凤衍瑞一把抓住,贪念似的轻轻摸了摸,便松开了,递过自己手中的酒杯,“三公子可能不知道,本殿敬酒有一个习惯,三公子得喝我手中的酒,而我则喝了三公子杯中的酒,怎么样?”
白云一淡笑,刚想伸手接过酒杯,就见另一只手伸了过来,抢在她前面拿过酒杯,转头,便看见沈允澈笑呵呵道:“四殿下,我家三弟酒量不好,不若我替她喝了这杯酒吧?”
说完,没等他拒绝,便一仰头,将杯中酒尽数喝了个底朝天。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凤衍瑞干笑,沈允澈他是见过的,他向来男女通吃,在他看来,沈允澈和沈一没有什么不一样,都是他看中的猎物而已。
没过一会,白云一发现沈允澈有些不对,刚开始还和她有说有笑,这会却一个劲的低着头,一言不发。
“二哥,你怎么了?”
沈允澈一怔,“我,我没事,可,可能是酒喝多了,我去转转,很快回来。”
说完,低着头一溜烟似的走了,白云一回头,却正好瞥见对面座上的凤衍瑞也起身离去,正是奔着刚刚沈允澈离开的方向,不由皱了皱眉,状若无事的喝着酒,过了一会也起身离开。
皇家的御花园很大,足有四五个沈府那么大,宴会是在花园中间举行,现在她是顺着沈允澈离开的方向走。
没走一会,便觉脚下一崴,身体不稳的晃了晃,险些跌倒。
正这时,不远处的假山洞里,传来一阵窸窣之声,白云一蹙眉,用耳朵聆听。
那是衣裳摩挲声,伴随着男人的粗喘,接着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一一,一一……”
“错了错了,不是一一是瑞瑞。”那是四皇子凤衍瑞的声音,猥琐恶心。
白云一脑中灵光一现,尖着嗓子喊道:“皇上,这里黑,小心点,奴家给您探路。”
说着,慢慢向里走,故意将声音弄的很大,耳朵则仔细倾听着里面的动静。或许是她的声音学的太像,凤衍瑞一阵慌忙,从假山的另一个出口匆匆跑了出去。
白云一看着凤衍瑞跑远,这才小心翼翼的摸索着进入山洞,到处黑暗一片,“二哥?”白云一轻声唤着,摸着石壁往前进。
忽然,一只手从黑暗中伸出,一下抓住了她的胳膊,未等她反应,一下将她拉进怀中。
“一一……”一声呢喃传入耳中,落入的这个怀抱带着丝丝酒香。
白云一挣开他,“二哥,我们出去。”
不知他是不是真醉了,一把将她重新拉入怀中抱紧,头埋进她的脖颈,使劲嗅着她身上的味道。
对了,一一的身上就是这种味道,不由更加拥紧了几分,贪婪的呼吸着她身上的味道。
白云一无法,半推着他慢慢移到洞口,洞外的一盏灯照亮了两人,白云一不由抬头看他,果然见他脸色红的不正常,眼神迷离,带着浓浓的欲.望,一瞬不瞬的望着她。
果然,她就知道凤衍瑞递过来的那杯酒有问题!她本没打算真的喝,却被他捷足先登抢过去了!看吧,她就知道凤衍瑞没安什么好心!
伸手拍了拍他,道:“我带你去潭边洗洗脸!”
手却被沈允澈一下抓住,唇覆上,轻轻吻过她的指尖,“一一。”沙哑的声音响起,他似已被欲.望掌控,满眼都是炽热的火焰。
白云一冷冷地看着他,“沈允澈,你想干什么?”
他的手已经不安分的开始乱动,她伸出手,死死的按着,而他却突然邪魅的一笑,然后低下头,火热的唇烙印在她嫩白的脖颈上。
“你疯了?”
疯了,他是疯了,就让他疯这一回吧!以为这一点点的长欢散就能让他迷失心智吗?他不过是想借此机会,跟一一表白而已,同时,他也想试试一一对他的感觉,是不是会拒绝他!
唇摸索上她的耳,心中只有一股悸动,想要将她融入到骨血里。
想他纵横情场数十年,游荡美人之间,什么样的事情没有遇到过,若他没有一点自制力,恐怕早就失了不知多少次身了吧?
只是这次,向来觉得自制力不错的他,怎么突然有些把持不住了?闻着她身上的味道,靠的她越近便越是觉得口渴晕眩,只觉得她是那一汪清泉,想要喝的更多。
“沈允澈,这可是你逼我的!”白云一冷冷的声音传入耳中,他心知不妙,却陷入长欢带来的诱.惑,不肯自拔不想自拔。
忽然觉得身体一空,似被人抛上了半空,随即直线往下坠落,扑通一声巨响,重重砸在了水池里,溅起一圈水花。
池子里的水很凉,沈允澈这下算是彻底清醒了,猛地站起身,冒出一个头来,看着岸上的那一抹白影,不满叫嚣:“一一,你可真是没良心,如果我不替你喝下那杯酒,倒霉的可就是你了。你不但不心存感激,反而对我下如此狠手,呜呜~你怎么忍心啊?”
白云一淡笑不语,她本来也没打算喝下那杯酒,是他自己自以为是却没有大脑的抢过去的,怪谁?
“哈哈~没想到一代风流二公子,竟也落得如此下场?”
黑暗中,走出一抹修长身影,正是五皇子凤离苏。
沈允澈红了脸,“五殿下?你怎么会在此?”
“我吗?我一直在此啊!”凤离苏淡笑。
“什,什么?”沈允澈瞪着双眼,一直在此?那就是说他刚刚出的糗,他都亲眼目睹了?
白云一却不惊讶,淡笑着回身,“咱们走吧。”
凤离苏也淡淡一笑,两人这就要转身离去。
沈允澈见状,不由急了:“哎?你们去哪啊?哎?先把我捞上来先啊?”
可是,那两人已经走远,对他的呼喊根本置若罔闻。
第68章 花落未央8
夜风微凉,白云一和凤离苏并肩慢行于花间,时不时的说上两句话。花间淡香悠然,两人只是慢慢的走着,也觉得很满足。
“你的脚怎么了?”凤离苏终于看出她的不便,“是不是刚刚在假山里扭到了?”
白云一有些尴尬的点点头,确实是扭到了,不过一直忍着没出声而已。
“没事,等宴会结束,回去擦点药酒就行!”
话音刚落,只觉身子一轻,已经被凤离苏拦腰抱起,快走几步,将她放在了一块石头上坐下,就伸手去褪她的鞋袜。
白云一忙拦住他,“哎,你干什么?”
凤离苏淡笑,手中动作不停,已经麻利的将鞋袜褪去,温热的掌心抵着她的脚踝轻轻揉搓。
白云一试图抽出脚来,却反而被他抓的更紧,不免抓疼了伤处,发出一声闷哼。
凤离苏抬头看她,“别乱动,很快就好。”
白云一一怔,这句话的语气听上去好熟悉,忽地想起在景福镇的时候,他曾经用这种口气说过“如果不想以后都变成瞎子,就别乱动。”“如果不想再次毁容,别乱动。”“如果不想变成哑巴,别乱动。”
想着想着不由笑了,凤离苏奇怪的看着她,“你笑什么?”
“没什么,我只是想起那时在景福镇的时候,你说话的口气也是如此!”
凤离苏低下头去,淡淡应了一声,“是吗?我说话就这个口气,已经习惯了。”
有风拂过,白云一忍不住伸手,替他捋开额前发丝,凤离苏抬头,两人相望,动作骤停,只觉就这样看着已经过了几生几世。
忽然,身后传来一个尖锐的声音,“你们在干什么?”
两人齐齐回头,却见一个身穿紫色华服的盛装女子款款而来,只是看向白云一时,目光有些幽怨。[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离苏,你在干什么?”女子一把拽起蹲在地上的凤离苏,目光如刀击在白云一的身上。
白云一用手支撑着石头勉强站稳,微微躬身行了一礼:“草民沈一,见过公主,公主万福。”
没错,眼前这位便是那才貌双全,样样精通的大历六公主凤绮云。白云一奇怪,她与凤离苏虽然毫无血缘关系,可名义上,不还是应该恭敬的唤一声五哥的吗?就如同凤衍卿同样会唤他作五弟!
凤绮云旁若无人的将凤离苏拉至身前,“离苏,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快跟我回去,我有礼物送给你!”
说着便要拽他离去,却见他将她的手猛地甩开,转身回来蹲下,又帮白云一揉了一会脚踝,才慢慢的帮她把鞋袜穿好。
凤绮云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切,不由惊呼:“离苏,你这是在干什么?你在替他揉脚?替他穿鞋袜?”
她所知道的凤离苏,是多么高傲洁癖的一个人?何时见他如此贴心的对过一个人?凤绮云的目光绞着白云一,似要将她生生盯出两个窟窿来。
凤离苏并不理她,只是扶起白云一,柔声问:“可好些没有?”
白云一亦旁若无人地回以一抹浅笑,“已经好多了。”
两人间的一举一动,在凤绮云看来都是那般的刺目,她的离苏,她的离苏,她遥不可及的离苏,拒人于千里之外冷若冰霜的凤离苏,竟然对一个长相平平的男子格外殷勤?
呵呵~她真是不知该笑还是该哭!
庆幸他没有对别的女子动心,可是他又怎么会对一个男子这般温柔体贴?
一把抓过凤离苏的衣袖,凤绮云撒娇道:“离苏,跟我回宴会吧,父皇刚刚还提起你呢,好像说到了有关成国的事。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凤离苏淡淡看她一眼,转而看向白云一,见她只是垂首,淡淡道:“你回去吗?”
白云一浅浅一笑,完全无视旁边凤绮云的怒目而视,“能与五殿下六公主一起,是沈一的福分。”
凤绮云冷冷地轻哼一声:“我道是谁,原来是沈家的三公子,前阵子略有听闻,今日一见果然不凡,确有些白净文弱的风姿!”
是不凡,不凡到能让凤离苏为她使殷勤,简直是不可小觑了。
听出她话里的讥讽,白云一只是淡淡一笑:“公主谬赞,沈一不敢当!”
都说皇室六公主才貌过人,琴棋书画点兵用将有如神通,怎的今日一见,竟也是个会吃醋撒娇的娇柔造作之人?
想来传言不实,或是造谣夸大也说不定!
回到宴会,歌舞升平。
白云一回到自己的座位,并不见沈允澈,不由转头问沈允恒:“大哥,二哥可曾回来?”
沈允恒道:“哦,他已经先行回去了。”
话音刚落,便见眼前人影一闪,一个身着绿色裙衫的女子端杯立于两人面前,正是那秦家小姐秦巧儿!
此刻,正端着一杯酒,盈盈立于白云一的桌前,与她目光相撞时,不由脸红的低下头去。
白云一微微转头看向女眷那边,便见秦夫人一脸讨好的笑着,一边暗自给秦巧儿使眼色。
“三,三公子,那****说暂时还不想成婚,我,我仔细想过,其实,其实我也不着急,我们,我们可以,慢慢来!”
白云一看着秦巧儿那一张羞的通红的脸,有些同情,想必这番话必是出自她那一把年纪却有满满的桃花心的娘,秦夫人之口吧!
本就不打算让她尴尬,也不想以后因此纠缠,刚想委婉的表明自己的意思,无意间的一瞥,竟发现坐在自己身旁的大哥沈允恒不知何时竟偷偷红了脸,只垂着头一个劲的喝酒。
白云一心中豁然开朗,随即心生一计,沈允恒虽已在朝为官,却至今未娶妻,为人正直稳重,是个值得女子托付的对象。而看一眼秦巧儿,如此听她娘的话,必定是个乖顺温柔的好妻子。
若是能就手促成一段好姻缘,于她而言,也是一箭双雕的好事。既彻底摆脱了秦夫人的纠缠,也顺手成就了沈允恒的婚事,何乐而不为?
思及此,不由淡淡一笑:“秦小姐说的很是,我们可以慢慢来,多在一起相处相处。”
秦巧儿一愣,她知这位沈三公子根本对她无意,之所以过来敬酒,不过是被娘亲念叨的耳根都疼,心想过来应付一下就完事,自己也已经做好被拒绝的尴尬局面。
然而,白云一却笑着对她说,他们可以慢慢来!
白云一举杯:“秦小姐,这杯酒该我敬你。”
秦巧儿也举杯,仰头将杯中酒饮尽。刚想退身回去,却听身后一声惊呼:“有刺客。”
还未来得及反应,身体便被猛地一撞,手中酒杯滑落在地,立即粉碎,整个人被震的往桌子狠狠撞来。
就在这时,一只有力的大手伸出,将她一把拉入怀中,避免了腰部直接撞上桌角,两人随着惯性滚落在地。
白云一没有动,所有座位上的人都没有动,因为他们还没有来得及反应。回头看看滚落在花丛里的秦巧儿和沈允恒,轻轻的说了句:“趴着先别动。”
沈允恒会意,立即保持着原有的姿势,装作晕厥过去,一动不动。
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当又一声尖叫传来,杀戮已经展开。
古来今往,无数的事实证明,跟皇帝在一起,是最危险的。而每每吃饭时遇到刺客,必定就是那跳舞的舞妓们,最后成了蓄谋已久的刺客。
一场混战已经开始,原本在花园中间舞动着婀娜身姿的十几个舞妓,突然褪去了美人的外皮,手中舞动的彩色丝带也变成了明晃晃的短刀,一个个化身冷面罗刹,疯狂的挥舞着手中短刀,步步紧逼殿正中的一国之主,皇帝陛下!
很快,宫中御林军将其重重包围,两方对阵,混战加大。刚刚还端坐在座位上的贵妇宾客们,此时已然忘却了平日里的端庄风范,四处仓皇逃窜,纷纷逃散。
“护驾护驾……”大太监德盛一面用身子挡住皇帝,一面急得连连大喊。
一个身穿红衣的女子挥舞着手中短剑,攻势凶猛,一路连连斩杀了几个御林军侍卫,直直逼向高处的皇帝宝座。
“护……”大太监德盛的尖叫生生卡在喉咙里,迎面直击而来的白光吓得他两腿发软,几乎立刻就要晕厥过去。
平时威风凛凛的皇帝陛下,此刻也是威风尽失,颤巍巍的躲在德盛的身后,毫无半点高贵国主的样子。
红衣女子眼中寒光凛冽,眼见着短剑便要刺穿那太监的身体,接着就可以亲手斩杀皇帝,却忽然被旁边一道忽如其来的银光阻击。未看清是何物什,只觉手中短剑一阵嗡鸣,手臂被震的一麻,勉强握住短剑,却被那道余力震的不得不连连后退几步。
站定身子,方才发现原来阻击之物竟是一盏银色酒杯。而她面前,已有一人缓缓站立,紫袍玉带,挺拔修长,正是三皇子凤衍卿!
“贼子,还不快放下手中武器,胆敢伤我父皇,可是不要命了!”
一副正气凛然的样子,白云一冷眼瞧着,忽然笑了。
红衣女子并不多言,挥舞着短剑迎了上来,一红一紫两道身影相互纠缠,两人速度都很快,刀光剑影中,几乎无法看清楚他们的动作招式。
但很显然的是,几经交锋后,红衣女子已明显落了下风,而凤衍卿却仍是气定神闲游刃有余,红衣女子节节败退,很快就退进了御林军的包围圈里!
第69章 花落未央9
就在这时,刺客与御林军的拼杀也明显分出了高低。(.好看的小说御林军虽然人多势众,却仍敌不过冷酷无情且身手了得的刺客们。
红衣女子与凤衍卿打斗中,另一名穿粉衣女子则灵巧的窜到高台。因为凤衍卿的出手,所有人本都以为这一战是肯定不会输的,所以人们忽略了高台之上的皇帝,个个都参与战斗,心想着能杀死一个两个刺客,好立功。
粉衣女子一个跃起,先是将太监德盛一脚踢开,然后举剑就往皇帝面门劈去。
这一剑下去,必定血流如柱,皇帝必定命丧当场。
“啊~”皇帝瞪着双眼,发出一声大叫,已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僵硬的坐在地上,眼睁睁看着那剑冲他而来。
“父皇~”凤衍卿大喝一声,也不顾身后酣战的红衣女子,径直回头,朝这边奔来。
皇帝呆滞惊恐的视线中,清楚的倒映出那抹紫影奔腾而来,身后的红衣女子紧追不舍,面前的粉衣女子剑亦未停。
“扑哧”两声,粉衣女子的剑刺中皇帝的胸口,红衣女子的剑则正中凤衍卿的后背。
“父皇……”凤衍卿大叫,未等红衣女子抽身,迅速回转身,一剑击中红衣女子胸口,红衣女子闷哼一声,摔在了地上。几名御林军见状,立刻用刀将其团团围住。
而凤衍卿已经再次转身,手中剑再度击出,扑哧一声闷响,粉衣女子的身子颤了颤,双眸瞪大,缓缓倒下,在她眉心处,剑锋刺入头骨,血喷勃而出。
此时的御林军人数增多,很快将余下的刺客摆平。
有人上前扶住凤衍卿,“快传太医。”
凤衍卿背后已被鲜血浸红,一柄雪亮的短剑仍然稳稳的插在其间,他却对前来扶他的侍卫摆摆手:“本殿无碍,快去传太医,救……父皇……”
说完,整个人似体力不支,轰的一声倒在了地上。[.超多好看小说]
混乱的人群因为刺客们都被制服,都慢慢从惊吓中平静了下来,恢复了往日的高贵端庄,全都有序的离开花园。
沈允恒拉着秦巧儿起身,却见白云一已经起身,淡淡的道:“大哥,祖母她们已经出去了,我们走吧!”
沈允恒看着这好好的宴会瞬间变得狼藉,不由叹了口气。
秦巧儿红着脸道:“沈公子,刚才,谢谢你!”
若不是他反应快,及时拉过她滚去草丛,恐怕此时她的腰早就断了不知道几截了!但男女授受不亲,想起刚刚两人肌肤相亲,十指相握,她还在他怀中装了半天的死人,不禁红了脸。
沈允恒也是个老实人,见她脸红,自己方觉刚刚行为过了礼节,又怕她太过羞愧,不由说道:“刚刚情况危急,多有冒犯,还望秦小姐见谅。”
秦巧儿刚想答话,却觉手腕处一紧,已被人拽至身后。秦夫人挡在她的面前,“见谅?请问沈公子,你叫我们家巧儿怎么见谅啊?她一个清清白白的姑娘家,未出阁便被人拉了手,还抱在了怀里,这叫我们家巧儿以后还怎么见人呐~”
最主要的是,若是传出去,可怎么嫁人呐?她刚刚虽站的远,可分明看清了白云一离开时脸上的那一抹讥笑。
完了完了,这么一个完美的女婿就要这么飞了吗?
思及此,不由狠狠瞪了一眼秦巧儿,转而又对沈允恒道:“嘿嘿~沈公子,我们家巧儿与你家三公子是有婚约的。这你刚刚抱了巧儿,也不算什么大事,毕竟是一家人,以后巧儿嫁进沈府,那就是你的弟妹。你回去后可得好好的跟三公子解释解释啊,千万不能让他误会啊!”
沈允恒呵呵干笑了两声,“三弟不是个不讲道理的人,秦夫人放心,我回去会跟他解释清楚,不会误了他跟秦小姐的姻缘的!”
闻言,秦夫人的脸笑开了花,“我就知道沈公子是个知情知理的好人。(.好看的小说”
沈允恒拱手作别,秦夫人笑呵呵的目送他离开,回头看见自家女儿一脸的遗憾,正色道:“看什么看?我可告诉你,除了沈家三公子,谁都别想!”
“娘,你……”
秦夫人一把拽起她的手,“走,跟我回去!”
自古以来,皇室家族最为庞大,也最为复杂。而皇帝的心,更是瞬息万变,无法揣测。
总之,那日百花晚宴之上,三皇子英勇救父不顾自身的美名算是彻底传开了。这件事一时轰动了全城,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就连街头巷尾三岁小儿都知道了,这大历皇室中,出了一位叫做三皇子的英雄人物。
晚宴至今,已过了三日。而这三日,据说皇帝和凤衍卿一直命在旦夕,如今凤衍卿已经醒来,留在府上修养。皇帝却还在昏迷,至今未醒。
一时间,江山无主,朝中所有大事一应由皇后,太后主持。沈度,宋应,李项辅助。孙家因闭门思过中,一应不得出入,反倒落得个清闲。
沈府。
黎明刚至,白云一已从床上起来,只着一身素白的中衣立于窗前,少有的闲情雅致,逗弄着前不久沈允澈送来的一只鹦哥。
紫萱叠完床被,挂起纱帐,拿了一件白绒披风给她披上,便出去准备早饭了。
紫萱前脚刚走,一道青影便闪了进来,正是几日不见的季梅庄。
“主子,十日期限已到。那人一早便离开了破庙,现在舒香楼……”季梅庄顿了顿,“吃饭。”
铜架上的鹦哥闻言,扑棱着翅膀跳了两下,尖尖的嘴一张一合的叫道:“吃饭,吃饭。”
白云一忽地扑哧一笑,是了,鹦哥饿了尚且知道要吃的,更何况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前太子,活了十几年,从来没有吃过什么苦。就算是被凤衍卿陷害丢了太子之位,也没如此落魄,顾念他是寄养在皇后膝下的,皇帝仍然派人好好的送他去边境。这次破庙十日,可算是他人生第一次吃苦。
可是,想要得到她的帮助,可没那么简单呢!她可不想辅助一个纨绔不知世事的人登上高位!
回身走至书桌前,执笔写下一封信交给季梅庄,“你且将这个交给他,然后继续看着他就可以。”
“是。”季梅庄接过,快速的闪退出去。
紫萱进来,身后跟着几个小丫头,全都端着洗漱用品,再后面,便陆续端上来几道清爽小菜,并一碟白米粥。
待洗漱完,小丫头们退下,紫萱方道:“公子,三殿下差人带来口信,请公子前往一叙。”
白云一轻轻搅动碗中白粥,并未作声。
舒香楼上。
客栈伙计嫌弃的看了一眼角落里的那张桌子,不情不愿的将一碗热气腾腾的猪肉面端了过去。
“客官,您的第六碗面!”声音故意很大,引来旁边的人纷纷回头瞩目,却见一个蓬头垢面的人正在埋头苦吃,身上穿着的衣裳已脏的分不清颜色。
凤衍景丝毫不理会那些异样的目光,他进来这里已有一个时辰,这样的目光他早已习惯。破庙里的十日让他第一次明白什么叫苦头,让他知道原来人还可以如此低贱的活着,原来苟且偷生真的存在!
越是这样,他便越要坚持,一定要得到白云一的帮助,不能像乞丐那样活着!
待吃完第六碗面,他抹了抹嘴,满足的笑了,如果不是身上的银两不够,他真的想点一大桌的好酒好菜,大吃一顿。
客栈伙计见他吃完,冷冷道:“客官,请问您还要点什么吗?”
凤衍景知他是要结账,看着他那狗眼看人低的样子,忽地想起以前的自己,看待任何不如自己的人,向来都是以这种眼神。以前高高在上从不觉得,如今方觉这样的眼神竟是这样的刺目。
从腰间解下钱袋,倒出一些碎银递给伙计,伙计掂了掂,哼了一声转头走了。
凤衍景又坐了一会,这才起身准备离开,路过柜台时,客栈老板突然笑呵呵的叫住他:“哎~这位客官请留步。”
凤衍景看着他,“做什么?账已结过了。”
客栈老板笑道:“哦,不是结账的事。”说着从柜台中取出一封信递给他,“有人让我将这封信给你。”
凤衍景顿了顿,接过信,看了看,并无署名标题,随口问道:“送信的人呢?”
客栈老板一指门外,“已经走了。”
凤衍景哦了一声,走出客栈,目光在人群中搜寻片刻,无果。
走到一处无人小巷,拆开信来看。洁白的信纸上,只有寥寥几行字,他却足足看了一盏茶的功夫,看了一遍又一遍,最后确认自己没有看错,这才愤愤地将信纸狠狠的摔在地上,用力跺了几脚。无力的跌坐在地上,用手掩面,一副痛不欲生的样子。
最后,还是将信纸从地上捡起,折好放入怀中,起身朝舒香楼走去。
客栈老板正埋头算账,算盘打的噼啪作响,眼角余光瞥见一人进来,然后站在他的面前,一动不动。不由好奇的抬头看去,却见一个蓬头垢面的人正定定的看着自己,正是刚刚出去的凤衍景!
“这位……公子,您有事吗?”
凤衍景二话不说,忽然就跪了下来。
这一举动惊的客栈老板不行,怔愣的看着他,竟隐隐觉得他的身上有一种说不出的气质。他当然不会想到,眼前这个人的来历,自然也不会预料到以后。
多年以后,他儿孙满堂时,每每回想起今日,便会禁不住感叹,而他当年仁心收留一代明君景帝,以及景帝卧薪尝胆在舒香楼做了一年的跑腿伙计,后被人编为传奇故事,一直流传至百年。
第70章 花落未央10
在凤衍景的世界里,从来只有饿时吃饭,渴时喝水,冷时添衣,热时脱衣……无论何时何地,只要一声令下,所有的东西都会有人弄好,送到他的手里,甚至不想吃饭时,可以差人来喂,可以挑肥拣瘦,可以使东唤西。[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而如今,一朝从云端跌落,饿了不一定有饭吃,冷了不一定有衣穿,什么都得自己亲自动手,什么东西都得替别人弄好,作为客栈的一名伙计,甚至有时还得亲手为客人布菜倒酒。
可是,很奇怪,他却并不讨厌这种生活,而是觉得很有乐趣,忽然觉得原来人不仅可以像以前的他那么高傲的活着,不仅可以像破庙里饥不择食穷困潦倒的乞丐们那样活着,还可以像他现在这样,每天忙忙碌碌,按时吃饭按点睡觉,纯粹的只为生存而努力的活着。
客栈老板看着他忙碌的穿梭在客栈桌椅之间,不由摇头笑了笑,继续低头算账去了。
那****跪在他的面前,蓬头垢面,破衣烂衫,活生生的一个乞丐,没想到经过洗漱后,竟然长得如此清秀,一身普通的粗衣穿在他的身上,下摆卷起卡进腰带中,却别有一番气质。一举一动中,不仅毫无半点乞丐的影子,反而有种落魄贵族的优雅。
厨房里,凤衍景端着几碟小菜转身问身材魁梧的厨娘:“李婶,这是哪桌客人的酒菜?”
舒香阁是京都最大最豪华的客栈,菜肴做的也是最好吃的,许多人来这里点的都是一些招牌菜,要么大鱼大肉要么山珍海味,偶尔也会搭两盘爽口的蔬菜。但像今日这样,点的全都是素色菜的还是很少见。
厨娘百忙中一回头,“是楼上天字号包间里的。”
“天字号包间?”
天字号包间是客栈最贵最好的包间,能包的起这样包间的人必定是大富大贵之人,怎会全都点些素食?
凤衍景的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个人的身影,他记得,凤衍卿似乎极爱吃素食,每次在一起吃饭,荤菜他很少会吃,偶尔伸筷,夹的都是素食。他还因此特意嘲笑过他,说他堂堂一个三皇子殿下,竟然是属和尚的,爱吃素食。
后来,他才知道,原来凤衍卿有一个习惯,为了祭奠他早逝的母妃,每月有十日只吃素食。
另一个伙计掀帘而入,瞧见他皱眉呆愣着,提醒道:“景炎,你还不快些去上菜?愣在这干什么呢?”
凤衍景如今的名字叫景炎,改名就是为了不引人注目,平时从不招呼客人,只是跑腿上菜,尽量避免和一些熟人碰面。
凤衍景脑中灵光一现,忽地用手捂住肚子,闷哼了两声。伙计见他似乎不舒服,好心问道:“怎么了景炎?”
“我……好像吃坏肚子了,这是天字号包间客人的酒菜,你能不能替我送去?”
那伙计也是个热心肠,见状二话不说端起了他手中的托盘:“你去吧去吧,可快些,今天生意特别好,我一个人忙不过来的!”
凤衍景看着他匆匆掀帘出去,转身进了后院。[.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不一会,那伙计回来,见凤衍景已经好了,正在上菜,忙一把拉过他,“哎,景炎,天字号的客人让你过去布菜。”
凤衍景一愣,心中涌起一种不好的预感来,难不成,真的是凤衍卿?
“可是我肚子还是很不舒服……”刚想开口拒绝,却见客栈老板掀帘进来,冲凤衍景道:“景炎,你去天字号为客人布菜。”
说完,已经放下帘子继续算账去了。
伙计对他耸耸肩,“人家点名叫你,你还不快去?”
凤衍卿一把拉过他:“哎哎~天字号客人长什么样?”
伙计想了想道:“是个年轻俊朗的公子,快去吧,客人等着呢!”说着,端起放满菜肴的托盘,掀帘出去了。
凤衍景犹豫了一会,如果真是凤衍卿,不去反而更招怀疑,但他若就这么暴露了身份,不但前功尽弃,还会死的很惨。
想了想,转身走至灶台,伸手就摸了一把黑灰,然后随意的涂在脸上。
天字号客房近在咫尺,凤衍景端着托盘在门前踌躇良久,最终伸手叩门,然后推门而入。
“客官,您的菜到了。”
尽量保持着平静,低着头,一一将菜肴摆上桌子,然后摆出一脸谄媚笑容,讨好的说道:“客人可是要我来布菜?”
并没有回答他,他又笑着说:“小的就是景炎,客人是叫我来布菜的吗?”
头顶传来一个声音,淡淡的,却很熟悉。
“我可不敢让前太子这么尊贵的人为我布菜!”
凤衍景一怔,随即抬头,一眼便看到了那个眉清目秀,穿着一身白衣,嘴角总是挂着一抹淡淡笑容的脸,紧绷的心弦一下子便松懈了下来。
“是你?”
白云一淡淡一笑,反问道:“你想是谁?”
“我以为……”凤衍景突然止住,尴尬的笑了笑,没有再往下说。
白云一伸手,请他入席。
他也不客气,坦然坐下,白云一伸手为他斟满一杯酒水。
“看殿下这个样子,倒像是如临大敌啊。”
凤衍景摸了摸自己被抹黑的脸,呵呵干笑两声:“我已不是太子,三公子以后就叫我景炎吧!”
“景炎?嗯~也好。”
她的语气淡淡的,听不出是贬是褒,但他听了却是莫名的有了一丝高兴。
“三公子今日怎的会来?”
白云一依是浅浅地笑,看不出任何情绪的笑:“我不来,怎么知道景公子过的好不好?”
凤衍景哼了一声,“三公子此来,恐怕是想看看我会不会信守诺言,会不会偷懒吧?”
白云一只是浅笑,不置可否。
凤衍景不由问道:“你真的打算让我在这里呆上半年?”
“你不也挺喜欢这里的吗?”
喜欢?反正不讨厌,但却有些胆战心惊呐!要知道,他主要还是寻求她的帮助来的,可没多少闲工夫在这里做伙计。况且他最担心的,还是凤衍卿。他的耳目众多,被他发现是迟早的事!
他真的不敢确定,他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安然度过半年而不被发现?还是在这样人来人往的大客栈里?
抬头看着云淡风轻的白云一,他此刻竟有些怀疑,自己当初的决定究竟是否正确!眼前这个从容淡定的年轻人,真的可以让他重头再来,再登高位吗?
此时的凤衍景可能无法想到,以后的日子里,在舒香楼的这段日子里,将变成他毕生最难忘的流年。而他曾经想着尽快离开这里,后来却又在此多逗留了半年!
而此时的他们都不会想到,多年以后,一代明君景帝的诞生,与这里的每一天都脱不了关系!
“我想知道你是何打算!”他其实更想知道她如何安排他!
“其实你一定奇怪我为什么让你去城东破庙,与乞丐待在一起十天,又让你在这里做半年的跑腿伙计。”
“我是奇怪,但不会问为什么,除非你告诉我。”他很清楚,即使他问,若她不想说,也是白搭。
白云一看了看他,转动着手中酒杯,“凤衍卿的势力你我都很清楚,你待在京都其实是很危险的。如果你躲的远远的,或许会很安全,但如果那样,我不会选择帮你。换言之,如果不让你体验人间疾苦不易,你就永远只能是以前的那个你。将井底之蛙从井底捞上来,它也只能看到那一小片天空,依然守在井边,自以为是的以为自己便是整个天下的唯一。你之前输给凤衍卿,并不仅仅输在心机势力,还有更重要的一点,民心和危机感!若你还是以前的你,就算让你恢复一切,重新拥有,还是会失败!”
她此次回来,就是为了复仇,她必须要找一个人扶持,但那个人最起码可以独当一面,最起码不能让她失败!
所以,她要他留在舒香楼,最重要的是让他产生危机感,时刻警惕着,警觉着。
如果一个帝王,没有一丝危机感,总觉得江山稳固,一切都很好,那么江山换主,是迟早的事!
凤衍景的眉皱着,一双眼睛黑的发光,牢牢的盯着白云一。
“我真是不明白,当初为何凤衍卿会舍得伤害你?”
这一句是肺腑之言,因为忽然间他觉得她让他觉得心疼,明明时刻微笑着,明明看不出任何情绪波动,却觉得她无比的脆弱孤独。
白云一却变了脸,总是带着到达的笑容的脸瞬间冷了下来,一双眸冰冷如霜:“还有一点,不要问太傻的问题,也别去想跟计划无关的任何事情!”
凤衍景淡笑,为什么看她愠怒,竟有一丝开心呢?就如同看到一个木偶,突然有了灵魂和情绪,对他展颜了!
其实他想问的是,为什么她这么聪明冷静的一个人,会给机会让凤衍卿伤害她?
那日妖女游街,他亦在人群中,很难相信,她竟能被他伤到真的体无完肤!而她最后的退路,也是被他亲手断绝。
忽地想起以前,有一次他曾在凤衍卿的身边看到她,脸上也荡漾着笑,却是真心实意的笑容,绽放着少女的情愫,诉说着她的情意。在她的眼里,只能看到凤衍卿一个人的倒影。
想来,能伤到她的人,必定是她用真心相待之人!而她真心相待之人,却偏偏将她伤害到身心俱损,毫无回旋余地!
第71章 花落未央11
转眼又是三月梨花开,正是应了那句古词“院落沉沉晓,花开白雪香,一枝轻带雨,泪湿贵妃妆。[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沁袭宫内,满院梨花白。历经数载光阴,目睹物是人非,梨树仍然自在的生长着,院中一棵最大最茂盛的梨花树已经有三个人粗,高高的枝头满满都是雪白的花朵,已有树枝伸向粉色院墙外,摇曳着枝上的白蕊,向院外的世人问好。
远远的,有一抹修长的白影慢慢走来,近了便发现,他的怀中还抱着一把古琴。
在门前站定,袖内伸出一只纤白细长的手来,轻抚着宫门上的一把银锁,似抚去上面的岁月尘埃,又似不经意的抹去那上面淡淡的血迹。
院门打开,微风拂过,满地梨花席卷而来,随着风在半空中回旋飞舞,似迎接着这个时隔一年便会打开院门的白色身影。
那人抬脚,慢慢走近,在院中站了很久,最终在那棵最粗壮的梨花树下盘腿而坐,古琴褪去包裹,平平置于膝上。
又一阵风吹过,宫殿屋檐下的那四个铃铛发出轻微的声响,叮咚入耳,似在奏乐。
袖中一双温润如玉的手抚上琴弦,轻轻一勾,一个颤音蹦出。
风起,花落,琴声飞扬,祭奠着往日的主人,诉说着思念的情怀。
纤苞淡贮幽香,玲珑轩锁秋阳丽。仙根借暖,定应不待,荆王翠被。潇洒轻盈,玉容浑是,金茎露气。甚西风宛胜,东兰暮雨,空点缀,真妃泪。最新章节全文阅读.谁遣司故来相慰。燕几螺屏,一枝披拂,绣帘风细。约洗妆快泻,玉瓶芳酒,枕秋蟾醉。
院墙外,站立着另一抹白色人影,细细听着这一出水龙吟,不觉出了神。
风雨凄迷,梨花满目,五角亭檐,线落如珠。
风寂寂,人落寞,花孤单,铃忧伤。
多么忧伤的一首曲啊,白云一不禁悠悠叹了一口气,不知是何人在此,因何弹出这么忧伤入骨的曲子?
思及此,脚步不由向前移动,待至门边,见门虚掩着,透过门缝看进去,只能看到满院的白色,隐隐可见那梨花树下,盘腿而坐的一角白衣,和一双幽幽抚琴的手。
“沈三公子,您怎么在这呢?快跟我走吧!”
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弱弱的声音,白云一转身,便见一个小宫女正冲她笑。
此时,院内琴声已停,白云一只得跟着宫女往回走,路过那枝伸出粉墙外的梨花枝时,不由顿住了脚,问道:“请问这座院子,是哪位妃嫔所住?”
那宫女回头,一脸的惊慌失措,压低了声音道:“这,这里没人住的!”
白云一自然不信,如此气势恢宏的一座宫殿,比之容德妃的墨玉轩有过之而无不及,怎么会无人居住。
但见小宫女的那副模样,便知这里住的并非普通的妃嫔!
跟着一路走过宫中的亭台楼阁,终于在一处停下。
抬头仰望着门匾上的三个大字,寒暄殿。
领路的小宫女见她呆怔,不由道:“沈公子,里面请。”
白云一回神,浅浅一笑,抬脚进去了。
一进殿门,不觉十分寒凉冷清,偌大的宫殿中雕梁画栋气宇轩昂,却没有一个宫女在内。[.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引路的小宫女只留守在外,并不曾进门。
一步步走进去,越发觉得殿大而空旷。
五皇子凤离苏的身份不同,所以和其他皇子的待遇亦不同。其他皇子一成年便在宫外有了自己的府邸,而凤离苏表面上是皇子,其实是人质。所以他只能待在守卫森严的皇宫中,时刻忍受着监视。不论到哪里,都会跟着一帮子武功高强的侍卫,那是皇帝特地从御林军中抽出来监视他的!
绕过前殿,终于在后室内的一张方木矮几前看到他,此刻,他正闭目养神,面前的矮几上,放着一鼎小小的铜香炉,里面焚烧着一种不知名的香。屡屡青烟蜿蜒而出,室内一片暗香涌动,让人闻之身心舒畅。
一双乌黑的眸忽地睁开,看到她时展颜一笑:“你来啦?”
白云一应了一声走过去,在矮几前坐下。凤离苏端起茶杯,为她倒了一杯热茶。
“这是用今晨梨花上的露水泡的,你喝喝看怎么样?”
浅酌一口,除了茶叶的淡香外,还有另一种清香四散开来,带着丝丝若有若无的甜味,一口茶在嘴里徘徊,从舌尖至喉咙处都是不一样的味道。
“这是不是添了什么东西在里面?”白云一用心品尝。
凤离苏一勾唇:“倒是没添什么特别的,就是添了点心意在里面,若是同样有意的喝了,会喝到淡淡的甜味。一一,你喝出甜味了吗?”
白云一不由又喝了两口,并不作答,只是很捧场的将杯中茶水喝完,再将空杯推至他的面前,浅笑道:“还有吗?”
凤离苏亦笑,提起整个茶壶为她续满:“一一,往后每一天我都给你泡上一盏茶,可好?”
白云一拿过杯子,送到鼻间嗅了嗅,一股清香悠然扑入鼻中,不知为何,她竟十分的喜欢这样的香味,总觉得哪里熟悉。
“以后每天都能喝上新鲜的茶,自然是好。”
两人相互浅笑,端来棋子下起棋来。铜香炉里的烟气仍在蔓延,白云一的脑海中忽然想起一事,不由问道:“你可知沁袭宫内住的哪位妃嫔?”
凤离苏执子的手不由一顿,随即抬头看她:“怎么想起问这个?”
“我来时曾在那里听到过一个人弹琴,琴声哀伤,意境悲凉,我从门缝里看到里面是满园的白梨花,所以好奇,是谁竟能弹出这样的曲子?”
“那个地方,是宫中的忌讳,也是父皇的忌讳,所以已经封了。”
他的话不由勾起了白云一的兴趣,遂问道:“忌讳?”
凤离苏落下一子,淡淡的道:“听说过前德灵皇后吗?”
白云一想也没想,答道:“听说过,不是病逝很久了吗?难道沁袭宫就是她生前居所?”
凤离苏点点头:“是的,德灵皇后,七皇子,沁袭宫,包括她那满园的白梨花,都是父皇的忌讳。”
“为何?不是听说皇上与之十分相爱吗?德灵皇后病逝后,皇上也三天三夜没有合眼,难道这些都是假的?又或者因为提起德灵皇后的一切会让皇上觉得痛苦?所以说是忌讳?”
凤离苏笑着摇了摇头:“并不是因为如此,所以谣言有时不可信。谣言说德灵皇后很美是真的,说她很爱白梨花是真的,可是说她与父皇很相爱却是假的!”
“在大历,梨花是凶花,是寓意离别分散的花,所以大历朝举国上下没有梨树。但偏偏德灵皇后甚喜梨花,或许一开始他们的确很爱对方,父皇不顾大臣们的劝谏和太后的反对,千里迢迢运来梨花树苗,为她种了这满园的梨花,也是大历开国以来,国土上唯一有梨花存在的地方。可是后来,连着几年各地方干旱洪灾,天灾人祸更是连绵不绝,便有人起谏,说一切都是因为皇后种的那一院子梨花。于是父皇去找德灵皇后,可是德灵皇后不依,为了保住这满园的白梨花不惜与父皇闹翻,两人终是冷面相向,终日冷战。”
“要知道男人变起心来很快,尤其是后宫人满为患的皇帝,所以冷战了没多久,就出了一个极受宠爱的容美人,也就是现在的容德妃。”
“旱情灾情不断,百姓得知了一切祸源都来自于当今母仪天下的皇后,皆骂她是红颜祸水,祸国殃民的妖女。一时间人心动荡,有人趁此揭竿而起,国内战火绵延。父皇终于下定了决心,带着人去毁了沁袭宫的满园梨花,却不想德灵皇后誓死保护,以死明志,总算用她的命换来了梨花的幸存。”
“后来,沁袭宫就被上了锁,父皇下令,宫内人对外一律说梨花已毁,德灵皇后病逝,并且那次过后,再不准提起。”
“那为何我刚刚看见门未锁,院中有人?”
“那是七皇子凤浅月,每年梨花盛放时,他都会回来,在沁袭宫待上几日!”
凤浅月吗?他竟能弹出那样动听的曲子?吟出的词又是那样的婉转动人!
凤离苏见她走神,手中棋子落下,淡淡道:“一一,该你着子了。”
白云一回神,手中捏着棋子看了半天,却发现自己这边的棋局已死,手中棋子下到哪都是死路。
凤离苏浅浅一笑:“下棋最忌讳心不在焉,一一,你走神了,是在想凤浅月的事吗?”
白云一尴尬一笑,“在想德灵皇后。”
低头,开始拾起棋盘上的黑子,放进棋盒。脑中不期然的闪过一抹白影,忽地惊觉,自己的确是在想凤浅月!
微微抬头,看了一眼对面的凤离苏,见他只是淡笑着整理白子,并未看她。
棋子拾好,白云一起身:“我先回去了!”
凤离苏亦站起身,看了看窗外的天色,道:“时间还早,不若去走走?”
说完,径自走了过来,替她将白菱系好,纤长的手指轻轻摩挲着白菱下的眼,“别伤了它!”
恍然间,似乎记起那一晚,他也轻抚着她的眸,轻柔叮嘱:“请好好珍惜它。”
心中一问千回百转,忍不住伸手覆盖住他温热的手,终是开口问道:“能不能告诉我,这双眸,是谁的?”
第72章 花落未央12
两手相握,她的覆住他的,同样的白皙纤长,不一样的跳动频率。
白云一久久的沉默着,等待着他的回答。
许久,终是听他轻轻叹息一声,拉过她的手往外走。
花园里,粉蝶扑翅,蜜蜂追逐。
两人默默的走着,双手始终握在一起。
凤离苏的眉一直紧紧皱着,似有什么不能释怀的东西纠缠着他。他的目光一直看着身边的白云一,难以言喻的复杂。
她只是默默的跟着他的路线走着,虽然眼覆白菱,却明显的有些心不在焉。
花园里假山石雕众多,又是春天,百花盛开,绿树成荫,多条由石子铺就的小径相互交错,到处蝴蝶纷飞,四周一片沁脾清香。
凤离苏无意间抬头,便看见前方一座凉亭内,一抹修长白影迎风独立。联想到刚刚白云一的心不在焉,不由心头一阵莫名嫉妒,忽地停住脚,转身对着白云一。
突然的停步让陷入深思的白云一惊醒,茫然的问:“怎么了?”
下一秒,便被拥入一个怀抱,凤离苏抱住了她!
“一一,我希望我们可以不去想从前,我是我,你是你,我们就是现在的我们,不要把以前放在一起可好?”
白云一微微一顿,随即笑道:“好。”
凤离苏眼角的余光注意到凉亭里那抹白影已经转回身,一道淡漠的目光直直射来。
抱着她的手不由紧了紧,心头一个郁结许久的问题破口问出:“一一,告诉我,我是谁?”
白云一伏在他的胸口,听着他那微弱却忽然加快的心跳,忽地绽开一笑:“你是凤……离苏!”
他说的不错,以前是以前,她不该总是混为一谈。
他是凤,更是凤离苏!
可究竟为何,心底的那一丝莫名失落来自哪里?又该如何解释?
缓缓松开她,凤离苏佯装不经意的一抬头,前方凉亭内的那一抹白影已经不见,只留下一座孤亭,依然傲立。(.好看的小说棉花糖
“走吧。”凤离苏重新拉过她的手。
白云一道:“我该回去了。”
“那我送你去宫门口。”
“嗯。”
淡淡应了一声,两人刚迈步,便听身后一声大喝。
“你们给我站住!”
两人齐齐驻足回首,一道紫色的影子翩然而至,身后还跟着一堆宫女。
这不正是那才貌双全德才兼备的六公主殿下,凤绮云吗!
尽管眼睛蒙着白菱,白云一还是一下就辨别了她的身份,躬身施了一礼:“见过六公主殿下。”
凤绮云目光如刀的看了她一眼,“你怎么会在这里?何时皇宫竟成了菜市场,任你想来就来想走便走。”
凤离苏悄然将她拉到自己身后,“是我让她来的!”
凤绮云转头看向凤离苏,便又是一副柔弱的模样,“离苏,你为什么总是帮着她?”
她刚刚站的远,没听清楚他们说了什么,可是却很清楚地看到了,他们竟然抱在一起,从她的位置看过去,正好可以看到凤离苏脸上的神情。满足,高兴,溢于言表。
这么多年,她跟在他的身后,他何时回首看过她一眼?何时对她笑过一次?哪怕是假心假意,也是没有的!
可是他为何,为何对一个刚刚认识不过几天的人,这般真心实意,况且,对方还是个男子!
她是绝对不会相信,凤离苏是喜欢男子的,一定是这个沈一,对他使了什么迷魂术。
她是不会让她得逞的,亦不会让凤离苏受到任何伤害!
思及此,不由一把拉过凤离苏的另一只手,“离苏,你别生气,我只是问一下而已。要不你们去我宫中用晚膳,就当我给沈公子赔罪!”
以退为进,也不失为一种好方法!
如果能让凤离苏去自己宫中,和自己吃一顿饭,就算是十个沈一坐在旁边,她也不在乎。[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凤离苏一挑眉,冷冷道:“不用了。”转身对白云一道:“一一,我送你回去!”
一一?凤绮云瞪着一双大眼,几乎要气得立刻晕死过去。
他竟然叫她一一?他们已经到了如此亲密的程度了吗?
目光不由自主的停留在他们紧握的双手上,恨不得生生剁掉白云一的那一双手。
“等等!”凤绮云叫道,她是绝不允许,任何人带走凤离苏的心的!
凤离苏回头,“公主殿下还有何吩咐?”
凤绮云目光渐冷,叫来身边的一个贴身宫女:“你,送沈公子出宫门,务必亲眼看着她上马车,不然小心你的脑袋。”
宫女颤巍巍的回答:“是。”走至白云一面前,“沈公子,请。”
没等她开口,凤离苏便断然拒绝道:“不用了,我送她出去即可!”
凤绮云冷笑一声:“呵~凤离苏,你可别忘了,你是什么身份,你不会真的将自己当作大历皇室的皇子了吧?”
凤离苏低头,双拳紧握,确实,他不过是个挂名皇子,是个人质罢了!
白云一心中一阵晦涩,轻轻拍了拍他的手,淡淡一笑道:“没事,谁带路都一样,我先回去了!”
说完,向凤绮云行了一礼,便跟着宫女走了。
见她走远,凤离苏转身便要往自己的寝宫走,却被凤绮云一把抓住手腕,不由冷笑:“公主殿下还有何吩咐?”
凤绮云态度软了下来,柔弱的表情丝毫看不出刚刚的强硬,“离苏,你别生气,我只是不想让你送她而已,你放心,我派的人很细心,一定会把她安全的送出宫门的!”
“离苏,你若喜欢男子,我可以找很多俊美的给你,可是你答应我,不要再跟那个沈三公子来往了,我看她邪气的很,怕你有危险!”
凤离苏皱眉,“我一个人质喜欢谁,用不着高贵的六公主来为我操心!我记得自己的身份,从未想过要高攀大历皇室,请公主也要记住自己的身份,莫要辜负了流传在外的美名才好!”
说完,狠狠甩开她的手,大踏步离去。
凤绮云被甩的往后连连退了数步,被身后的一众宫女扶住,回首看着凤离苏离去的背影,竟然微微笑了。
“吩咐下去,以后若是看到沈一进宫,先带来见我!”
“是。”
七皇子府邸。
一桌菜肴已经上齐,红雨第五次伸手摸了摸冷掉的盘子,吩咐旁边站着的小丫头:“把这个再拿去热一下,公子不能吃凉的。”
“是。”小丫头接过盘子,小跑着出去。
红雨走到门口,看了看天色,咕哝道:“怎么还不回来?往日这个时候也该回来了!”
想了想,猛地一拍手:“哎呀~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忽又觉得自己话说的不吉利,轻轻打了打自己的嘴,骂道:“这张乌鸦嘴,净会瞎说!”
一抬头,便见走廊院门口进来两个人,一个白衣,一个黑衣,正是出去一天的凤浅月和青翎。
忙忙的迎上去,“公子,您回来了,快来吃饭吧,菜都要凉了。”
凤浅月看她一眼,淡笑着走进了屋子。
吃完饭,凤浅月便回房休息了,红雨看着桌上只动了几筷子的饭菜,不由皱眉问青翎:“公子今天是怎么了?吃的这么少?不会是哪里不舒服吧?”
青翎低下头,“我也不知道,他从宫里出来就这样了。”
凤浅月进宫后,她便坐在马车上等候着,不一会便看见一辆马车驶来,从上面走下来一位白衣公子,正是沈家三公子沈一!
眼见着她进了宫,虽满心疑惑,却也没有多想。凤浅月出来后,情绪很低落,她想,多半和沈三公子有关系吧!
低头嚼着柔软的米饭,不由陷入深思。
与此同时,沈府。
白云一懒懒的靠在软榻上,目光盯着窗户上挂着的鹦哥,手中则拿着一根碧绿色的玉簪,似在沉思。
窗外,一抹黑影闪过,季梅庄鬼魅般出现在她的面前。
“主子。”
白云一收起碧玉簪,目光从鹦哥身上转移到眼前瘦弱的人影身上。
“梅庄,舒香楼那边暂时不要盯着了,现在我需要你替我组建一支队伍!”
“主子请吩咐。”
白云一从软榻上起身,走至窗前,“组建一支暗卫队,需要多长时间?”
季梅庄想了想,“这个不好说,就找人这一点来说,也是难事,资质好的,有武功天赋者难求!”
白云一伸手掸了掸衣袍:“也不急,就交给你吧。对了,不要找男子。”
“是。”季梅庄应声,快速离去。
白云一负手立于窗前,复仇真正开始,凤衍卿,你准备好了吗?
次日中午,顾心兰来看白云一。
自从回到府中,每天都会见面,可是两人的话还是少得可怜。
两人相互寒暄了几句,便再无他话。
顾心兰叫来随她前来的两个丫头,约莫都是十一二岁的样子,对白云一说:“你这里伺候的人少,真正贴身的丫头只有紫萱一个。这两个丫头是刚刚进府的,是亲姐妹,父母早逝,无依无靠,我跟老夫人提过了,她说就将这两个丫头放在你身边。”
那两个丫头福身行礼:“奴婢春雨、春芳见过三公子。”
顾心兰拉过白云一的手道:“你也不小了,该想想成家立室的事情了。娘不想你大富大贵飞黄腾达,只念你一生平安,早日娶妻生子,咱们一家和和美美的在一起就行。这两个丫头虽小,放在你房里,熟悉熟悉。你若满意,做个侍妾什么的随你,男儿大了,有些事总要经历。”
第73章 花落未央13
那两个叫春雨春芳的丫头显然很清楚顾心兰的意思,闻听此言并不反驳,只是双双红了脸,垂下头去。[]
她们都很清楚,被买进人家做奴婢,只要长得还不错的,分进公子老爷的房里,被看中宠幸了就是侍妾,以后是升是贬,或是保持现状那就要靠自己的本事了!
本来被买进沈府来,就是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可不想今日见到这样一位如雪素白的翩翩公子,完全出乎了她们的意料。现下被顾心兰如此直接的提起,还是忍不住羞涩起来。
白云一抬头打量两人一阵,倒是两个眉清目秀干净清爽的女孩子。
转头对顾心兰道:“多谢娘,一儿知道了。”
顾心兰倍感欣慰的拍了拍她的手,“怪娘多一句嘴,那位秦夫人虽然性子直了些急了些,却也是个老实人,那秦家小姐也是个不错的姑娘。你若能体谅娘就更好,时候不早了,我跟你大娘约好了一起去布庄看看新来的绸缎,这就走了。”
说着,已经起身,白云一也随之起身,扶着她送至院门口,顾心兰回头:“行了,就送到这,回去吧!”
目送顾心兰离开,白云一转身吩咐紫萱:“将她两个安顿好,每天分配些小事先做着吧!”
要说她院子里的不够用那是假的,想要在她身边填两个服侍的人倒是真的。
她的屋子里,粗使丫头和嬷嬷共计十人,小小丫头十人,贴身的丫头也就是她这里唯一的大丫头,就只有紫萱一个。
于从小生长在富贵家庭的公子小姐们而言,或许真的不够,想想凤绮云一个公主,光出门走走,身后的丫鬟嬷嬷们就要达三四十人之多。
但于白云一来说,有个紫萱,再用一两个粗使丫头便够了,毕竟她屋子里也没有那么多的杂事做,那些嬷嬷们仗着年纪大,常常使唤的小丫头们跑东跑西,自己则悠闲的聚在一起嗑瓜子闲扯。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但如今身份不同,她一个堂堂三公子,怎么也不好管这些婆婆妈妈的事,况且大家族哪个不是这样!佣人多有时不是真的需要,而是为了讲究排场!
三月的天,娃娃的脸。
刚刚还一片晴好的天说变就变,此时已是乌云密布,天气阴沉。
紫萱从门外走进来,手里拿着一封请帖。
“公子,三殿下派人送来的,说是请公子过额头府一叙,晚上设晚宴招待公子。”
白云一伸手接过,那是一张紫色的请帖,上面有牡丹暗纹,是凤衍卿的专用标志。
唇角微微勾起,晚宴?只恐怕宴无好宴吧!
“收起来吧!”淡淡吩咐紫萱,转身去逗鹦哥了。
下午,凤衍卿特地派了轿子来请白云一,出门时却碰到了前来拜访的秦夫人和秦巧儿。
秦夫人看见白云一,眼里立刻精光闪闪,拉着她的手便道:“哎哟~我们这是积了多大的福气啊,还让三公子亲自出来接我们母女,这叫我们如何敢承受啊!”
秦巧儿尴尬的低下头,弱弱的叫了一声:“娘……”
秦夫人一把拉过她,站在白云一的面前,“还不快见过三公子,真是不懂规矩。呵呵呵~三公子你莫要见怪,这孩子自小被我惯坏了!”
白云一浅浅一笑,悄然抽出被秦夫人握着的手臂,“不见怪,秦小姐这是率真可爱,如此甚好!”
“真的?”秦夫人几乎一下跳了起来,“果然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三公子这么快就懂得心疼我们家巧儿了,我就说我不会看走眼呐~”
这时,凤衍卿派来的人上前行礼:“三公子,请!”
秦夫人这才反应过来,问道:“哦呵呵~三公子这是要出门吗?”
白云一点头:“受三殿下邀请,前去一叙。[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_._.花_._.糖_._.小_._.說_._.網<<<$.]秦夫人既然来了,就别回去了。春雨,你去告诉大哥,让他替我招待招待秦夫人和秦小姐,我很快回来!”
秦夫人一脸的欢喜,她是越看这位三公子越是喜欢,不做作不浮夸,懂礼节会疼人,这可不就是她心目中的佳婿吗!
“那三公子你可快些回来。”秦夫人笑着跟她挥手作别。
白云一淡淡一笑,今晚她不过子时是不会回来的!
夜幕降临,万家灯火齐上。
三皇子府中,凤衍卿设宴招待白云一。
看着面前满满一桌子的美味佳肴,白云一浅笑:“今日是何大喜的日子吗?值得三殿下如此隆重?”
凤衍卿饮下一杯酒,似一只狡猾的狐狸,眸中精光闪烁,直直的盯着白云一:“于本殿而言,哪一天不是大喜?”
“皇上还没有醒来,若是被人传出去,三殿下竟然在此种时候,举杯畅饮,设宴款待我,恐怕会有无尽的麻烦。”
凤衍卿仰头哈哈大笑两声,“这有什么?经此一次,父皇难道还舍得怪罪我吗?”
“我觉得殿下不该如此轻易的放过幕后主使之人,更不该放过那帮刺客,应当好好审问,待审出幕后之人,一网打尽才是。”
凤衍卿看着她:“这就不用三公子操心了,今日我请三公子来,是有别的要事相商。”
“哦?请殿下直言。”
看来她的猜测不错,依凤衍卿睚眦必报的性格来说,这次受了如此重的伤,必定不会轻易的放过这帮刺客。而如今,他只是轻描淡写的带过,看样子并不想去深究,这其中,一定与他有某种关联!
“本殿与三公子很投缘,也非常欣赏三公子的为人处世,沉着冷静,是做大事的人。现下虽然三公子的大伯沈国公与大哥沈允恒均在朝为官,可是于三公子毕竟不是一家人。本殿想,三公子这样的人才,不应该就此被埋没,所以,本殿想为你推荐去朝中做官,不知三公子意下如何?”
白云一淡淡一笑:“沈一如此笨拙,恐不能应付官场之上的尔虞我诈。恐要辜负殿下美意,沈一不能胜任!”
凤衍卿敛笑,眉微皱:“本殿相信三公子的实力,就算不能做的很好,但尽职尽责应该还是可以做到的!你放心,朝中之人看在本殿的面子上,是不会与你为难的!”
白云一低头,像是在做很艰难的抉择。
“经此一次,即使父皇不马上立我为太子,也是迟早的事。三公子尽管放心,与本殿合作,本殿不会让你一无所获。只要你肯真心追随辅助本殿,他日荣登大典,必定将你封为一等功勋,待遇与丞相并驾齐驱。”
况且,他亦不打算再让那个昏庸的皇帝醒来,就让他如此长睡下去,莫要再醒来坏他的好事!
白云一似终于下定了决心,“好,有殿下这一番话,我沈一还有什么理由说不愿意的?一切全凭殿下安排!”
凤衍卿展颜:“本殿果然没有看错人,三公子果然是成大事之人!来,三公子,本殿敬你一杯。”
白云一举杯,浅浅的饮下一小口酒,目光盯着凤衍卿脸上的一派得意,心头忽地掠过什么。
回到沈府,已至亥时,春雨来回话说秦夫人与秦小姐已经回去,说他日再来拜访。
走至前厅,忽地停住脚步,问道:“可知大伯睡了没有?”
春雨道:“刚刚路过老爷书房,见灯点着,可能还没有睡下!”
白云一点点头,转身往书房走去。
走至书房门前,果然见内里烛火摇曳,门口的侍卫见到白云一,躬身行礼:“三公子。”
“嗯,大伯还没睡吗”
“回公子话,还没有。”
“你去通报一下,就说我有事要见大伯。”
“是。”
那侍卫应了一声,转身推门进了书房,不一会,又走了出来,“三公子,老爷请您进去叙话。”
白云一回身,吩咐道:“春雨,紫萱,你们在此等我。”
推开书房的门走进去,一眼便看到沈度正坐在书桌前写着什么,见她进来,并未停下手中笔。
“一儿,这么晚了有事吗?”
白云一走过去行了一级:“侄儿有事跟大伯相商。”
沈度继续龙飞凤舞的写着什么,“何事?”
“今日三殿下叫了侄儿去,说是欣赏侄儿的为人处世,给侄儿在朝中谋了个一官半职。”
沈度终于停下了手中舞动的笔杆,抬头看她:“做官?你是怎么回答他的?”
“侄儿已经答应他了,但说了要先回府问问您的意见!”
“一儿,这在朝为官可不是件简单的事,三殿下为何推荐你,我想你自己也清楚,现下不过是拉帮结派,增加自己的在朝势力。大伯乃世袭之位,身不由己。但你可以选择,如果你不愿意,大伯不想让你卷入到那些可怕的皇权之争中。”
白云一想了想道:“就是因为如今朝中势力尔虞我诈,相互勾结,侄儿才更想入朝为官,尽力所能的扫除这些乌烟瘴气。再者说来,沈家一直继承着祖宗的职位,如今所享有的都是祖宗们给的。然而,皇上终有换去的那一日,现如今众皇子中,最有资格成为储君的便是三皇子,如今沈家一直保持中立,对别人的拉拢置若罔闻,长此以往,不论日后是谁做了皇帝,于我们沈家都将是一场大小不一的打击。我想,不如侄儿顺势上了三皇子的船,大伯您和大哥依然保持中立,将来若是他继位,或许还能保得沈家免受一劫!”
沈度垂首沉思,许久后抬起头:“有时候事情未必能尽如人意。”
第74章 花落未央14
从沈度的书房中出来,已至子时。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夜风微凉,白云一穿梭在亭台楼阁中,想起沈度的话。
“如今,皇上昏迷不醒,太医说这次受伤太重,刀口刺入心口一公分有余,如今医治了,但能不能醒过来,希望不大。莫要看此时风平浪静,其实各党各派都在暗中运筹帷幄,只是要看谁先动手罢了!”
“一旦宣布皇上驾崩,大历的天就要变了。至于究竟变成谁的天下,那便是看谁够狠够绝够聪明!”
“三皇子确实是储君的最佳人选,可是废除太子已经很久,皇上为何一直不肯立储君?虎视眈眈的三皇子和四皇子,异国人质五皇子,体弱多病的七皇子,尚未成人的八皇子,这些人中,除了五皇子,皇上必须要在其中选一个。然而他迟迟不肯立太子,我推测,他是另有打算。或许是真的不着急,亦或许是在等待一个合适人选的出生!”
合适人选?出生?
白云一站定脚,仰头望着天空那一轮模糊的月色,心中忽然明了!
又想起沈度说:“现在皇上昏迷不醒,一直是德妃娘娘在照顾。”
霍的想起凤衍卿那样得意的样子,心中突然全明白了。
回到自己院中,白云一遣退紫萱春雨,也不点灯,静静的坐在黑暗之中,一双眸子亮的出奇。
过了一会,窗外又淅淅沥沥的下起小雨,白云一起身,转到屏风后面,再出来,已是一身黑色劲装,头上还戴着一顶斗笠,四面黑纱罩面,推门走了出去。
皇宫里,皇帝寝宫明华宫。
灯火辉煌的大殿内,几名宫女垂首而立,往里,是一张明黄色的金龙床榻,上面安静的躺着一个人,面色苍白,一动不动。若不是胸口处那轻微的起伏,竟会让人产生他是已死之人的错觉。
床榻边,一个身穿红色衣裙,身材微微臃肿的美丽妇人正在悉心的照顾着他。[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她的身边,还立着另外一个人,一身紫衣玉树临风,站在龙床前俯视着沉睡中的皇帝,宛如高高在上的神,随时可以宣判他的死刑。
红衣女子微微抬头:“下一步你有何打算?”
凤衍卿淡淡扫她一眼:“你就在此好好照顾父皇便是,其他的事本殿自有安排,你不必过问。”
“可是,皇上他还会醒过来吗?万一本宫照顾不周,岂不是会惹祸上身?”她可不相信,凤衍卿会将什么好事安排给她,若是皇帝就此长睡不醒,那她之前所做的不都是白费?
凤衍卿淡淡的扫过她微微隆起的腹部,“你放心,只要你有这孩子一天,谁也不敢拿你怎样!”
不错,这位红衣女子便是有孕在身的容德妃!
容德妃抚摸着自己的腹部,忽然站起身,从背后贴住凤衍卿,娇嗔道:“他日功成名就,殿下可不要对本宫食言呐~”
凤衍卿淡笑着一个转身,将她甩开,冷冷道:“本殿说过,不要再对本殿做这些无谓的引诱,否则就别怪本殿不客气。”
容德妃却笑了,仍然走过来,伸出一只玉手轻轻搭在他的肩上,媚笑道:“呵呵~瞧你,本宫不过是跟殿下开个玩笑而已~”另一只玉手抚摸着自己的肚子,“况且,本宫这腹中胎儿,可是殿下你的……”
凤衍卿猛然回头,瞪着她:“本殿没想到,容德妃的胆子竟然已经变得这么大了?你难道就不怕被这明华宫中的人听了去,再传出去,你我可都是死罪!”
容德妃巧笑嫣然:“呵呵呵~殿下真会开玩笑,这宫中的人不早已经换成殿下的人了吗?不然,这深更半夜的,殿下都不怕被传出去,本宫又有什么好怕的?”
凤衍卿也笑,眸中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暗芒,伸手搂过她的肩,“你放心,本宫答应你的,不会变!”
宫外,忽然一道闪电划破天际,一阵风吹过,门窗洞开,灯烛摇曳中纷纷扑灭,仅留下龙床边的一盏灯尚且摇曳着并未熄灭。(.$>>>棉、花‘糖’小‘說’)
殿中宫女纷纷跑开,关窗的关窗,点灯的点灯。
窗外风声大作,一道闪电划过,照亮黑暗中龙床边,那一红一紫的身影,他们相互拥着,唇与唇激烈的纠缠着,完全无视躺在龙床上的皇帝,双双扑到在铺在地上的厚厚地毯之上。
又一道闪电破空而来,伴随着阵阵雷鸣,震的人心中一颤,窗户已关,熄灭的烛火也已点亮。
凤衍卿突然放开容德妃,抚过她的脸,“我该走了。”
说着,起身,也不顾地上的容德妃,径自走了。
容德妃起身,若无其事的整了整自己的仪态,嘴角噙着一抹笑,目送着凤衍卿跨出宫门,转身走至一旁的桌上,倒了一杯茶吞下。
在她的身后,立着一抹黑影,头上戴着斗笠,四面黑纱遮面,看不清容貌,身形瘦弱,隐隐可见是一个女子!
她就那么站在她的身后,冷冷地看着刚刚发生的一切。
而容德妃却完全看不见她,喝了一杯茶后,便又走到皇帝的龙榻前去了。
黑纱之下,是一张清秀干净的脸,此刻,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丝鄙视和讥讽。
抬起脚,慢慢走至龙榻,容德妃已经开始打盹,并未注意,皇帝的一只手腕上,有一抹白光正在慢慢聚集……
屋外狂风大作,电闪雷鸣。凤衍卿大步穿梭在宫中,很快就到了宫门口,却远远的便看到一个黑影立在那里,不由心下惊疑,脚下生风,几步便走至那人面前。
“你怎么在这里?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那是一个全身都被黑袍笼罩的人,正是他府上的巫师姜祁。
他一般不会出府,想来定是出了什么要紧事,才会让他深夜赶至此。
姜祁抬头看着乌云密布的天空,沉吟道:“我也是刚到,天有异象,有人违背天理,在做一件破坏天机的事情!”
“什么?”凤衍卿也抬头看天,他是觉得这样的天不该突然间又打雷又下雨,只是没想到会跟这有关,看着天空乌云最密集,闪电雷声不断的那一片区域,不禁大惊:“是在皇宫?明华宫?”
姜祁的手在袖中快速动作,一道红光出现,慢慢集结成一条红线,蜿蜒至皇宫深处,黑眸中掠过一丝不明意味,喃喃说了句:“是他!”
“谁?”
“上次忽然出现又忽然消失的那个人,他会灵力,是个高手。”
说完,人已快如鬼魅的闪进了宫门,追随着那道红光而去。凤衍卿面色凝重,亦快步跟了上去。
明华宫中,一片寂静。容德妃已经睡熟,趴在了龙床边缘。
宫外,传来一阵脚步声,似有许多人正在往这边赶。
宫门推开,一群宫女簇拥着几个女子走了进来。
为首的那个,看上去比较大,一双丹凤眼生的极为好看,年过六十的年纪,除了双鬓斑白,脸上一丝皱纹也无,一张脸上没有一丝笑意,让人看上去肃然生畏。正是大历朝当今的太后。
太后的旁边,跟着当今皇后许氏。再后面,跟着两个雍容华贵的妃子,一个是沈淑妃,一个是孙贤妃,也就是孙家孙耀武唯一的女儿,孙翊兰。
容德妃早就被雷声惊醒,忽地睁眼看见殿中一下子多了这么多人,有些不能反应。
“臣,臣妾见过太后,皇后,太后皇后万福金安!”
太后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容德妃照顾皇上辛苦了,又有孕在身,若是吃不了这个苦,就回宫歇着,让其他人来吧!”
容德妃忙说:“回太后,照顾皇上,臣妾不觉得累,就让臣妾留在皇上身边,好好的照顾皇上,直到皇上醒来!”
皇后笑道:“太后,既然德妃有这份心,就让她在这里吧!”
太后平淡无波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微笑,看了看容德妃隆起的腹部,“有这份心固然难得,可也要顾及好哀家的孙子!按理说,这后宫三千,不该让你一个有了身孕的人来照顾。可是别的人哀家都不放心,孙贤妃与沈淑妃的身子都不大好,所以就只能委屈你了!”
容德妃福身:“是,谨尊太后教诲。”
哼~什么身子不好?不过都是仗着自己娘家的势力罢了!太后看她的眼神中,分明有着满满地不屑。
“皇上怎么样了?”
容德妃忙上前扶住太后伸过来的手,扶着她走到龙床边,担忧的看着面色苍白的皇帝。
“皇上没有醒过,太医说皇上伤的很重,不过臣妾想,皇上龙体,这点小伤根本不算什么,相信用不了多久,皇上就会不医自愈了。”
“嗯。”太后点头,旁边的宫女已端来一张凳子,太后坐下,目光依旧看着皇帝,许久微微叹出一口气。
皇后道:“太后宽心,皇上不会有事的!”
“哀家决定,明日带领后宫妃嫔,前去佛照寺为皇上祈福。”
容德妃忙说:“太后说的是,臣妾也如此想。虽未去寺庙,但每日都为皇上祈福。”
孙贤妃鄙夷的看了她一眼,拈帕掩唇,低低道:“马屁精~”
声音不大,却都恰好传进了在场每个人的耳中。太后回头,目光淡淡的扫过她,孙贤妃立刻低下头去,不再说话。
容德妃见状,不由心中大快。平时被她压着不知道冷嘲热讽了多少次,虽然她的品阶比她高,可毕竟扳不动她身后的孙家!
这一阵子,孙家因上次战败之事已被皇上冷落许久,她现在就等着孙家一蹶不振,孙贤妃也就不如她了!
就在众人都陷入僵局时,忽地听沈淑妃道:“皇上醒了。”
第75章 花落未央15
众人回头看去,果然见榻上之人已经缓缓睁开眼,打量着床前众人。(.$>>>棉、花‘糖’小‘說’)
“太后……”皇帝缓缓开口,作势起身行礼。
太后忙忙的抓住他的手,安抚道:“皇上刚醒,还比较虚弱,就不要起身了。”
旁边的容德妃突然哭了出来,太后回头看她:“怎么了德妃?”
容德妃擦擦眼泪,破涕为笑:“臣妾,臣妾是高兴的,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了。”
太后笑道:“你们瞧她,都高兴成什么样了!”
孙贤妃也笑,却是嘲讽的笑:“矫情。”
这一声很低,只有容德妃一人听见,她却只是得意的瞥了孙贤妃一眼,眼神中无尽的不屑。没等她反应,便已回过头去。
明华宫内,烛火通明,皇帝的的苏醒让殿内的人陷入兴奋。
殿外,姜祁和凤衍卿已赶到。
凤衍卿咬牙切齿:“父皇竟然醒了?”
姜祁则盯着手中突然消失的红光,也是咬牙切齿:“该死,又让他给跑了。”
闻言,凤衍卿也看向他的手,见那一抹红光已然消失殆尽,不由恨恨道:“究竟是谁?”
究竟是谁,三番两次的坏他好事?这一次,竟然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救了皇帝?
忽然,姜祁惊呼一声,转头看去,他手中红光一现,然后又重新聚集。
“怎么回事?”
被笼罩在黑色帽子里的脸,露出一个邪气的笑容:“看来,为了救皇帝,他的灵力也消耗的差不多了!”
红光为他指引路线,凤衍卿尾随他离去。
白云一急步走着,不像来时那样轻松,已经有些踉跄。
皇帝是濒临死亡的人了,如果她不救他,至多明日,便会咽气。但是她不能不救,复仇之路才刚刚开始,她不能让凤衍卿这么快就坐上太子之位!
急促的喘息两口,终于感到力竭,靠在一处黑暗的角落里,跌坐在地上。[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用灵力去救濒临死亡之人,是违背天理的,损耗灵力也十分多,才会让她变得如此弱。
余下的灵力已不能支撑她一路用隐身术出去,她只能尽量躲避那些巡逻的兵,若遇到,就启用灵力躲一躲。
如此便可出去,但身后那道强大邪气,一直紧追不舍。若她再启用灵力,只能让自己更快的被发现!
于是她决定,不再用灵力,如果能找个地方躲上一夜就好了。
当然,眼下这个角落并不能让她呆多久,一旦有人从对面过来,一眼便能看到她。
扶着墙站起身,一步步朝前走着。因为是夜晚,皇宫很大,她还得躲避那些巡逻兵,不知不觉中便已经迷失了方向。
另一边,凤衍卿跟着姜祁一路走着,因为姜祁的邪术,所以他们用的隐身术就算在皇宫里明目张胆的走上一夜,也不会被人发现。
但是……
凤衍卿看着姜祁手中再次消失的红光,不由皱起了眉头:“怎么回事?”
姜祁叹了一口气:“唉……又消失了。他可能知道我们在跟着他,所以没有再用灵力!”
凤衍卿的眉皱的更紧了,“不用灵力了?那我们岂不是找不到他了?”
“也不完全,我们现在隐着身,谁也看不见我们。”
“难道你想一间一间的找?”
皇宫这么大,若真要一间一间的找,恐怕不找个十天半个月也找不到,谁知道那人究竟躲在哪个角落?若他本就是皇宫里的人,那他不用灵力,就算站在他们的面前,也不会被认出!
姜祁指了指前方:“不用这么麻烦,他就在这个方向,我们可以顺着这条路线找找看,若他不是宫中之人,或许为了躲开巡逻侍卫而再次启用灵力!”
凤衍卿点点头,就算找不到,最起码也能知道他究竟是不是宫里的人!
白云一走了很久,也不辩方向了,她此时根本不渴望能走出去,只希望能够找到一个地方让她躲一晚,待明日灵力恢复一些再回去!
然而,皇宫如此之大且守卫森严,又有哪里可以让她藏身呢?
她想去找凤离苏,一来不认识路,就连自己现下身在何处也不知。(.无弹窗广告)二来怕人追踪到那里,给他惹来麻烦。
浑浑噩噩中,她已走到了花园,见四下无人,不由靠在了一块巨大的假山石阴影中,她得稍微歇一会,不然很可能会立即体力不支晕过去!
忽然,脚下草丛里一阵窸窣,一个冰凉柔软的东西贴在她的脚面上缓缓爬过。
心下一惊,刚刚放松的心立刻提了起来,稍稍低头看去,竟是一条花色大蛇盘在她的脚面上,似乎是将她柔软的鞋面当成了一处不错的睡床,就要这样睡去。
白云一哭笑不得,若是平时,她是什么动物也不怕的,启用灵力就可以跟动物沟通,不会有任何危险,再凶猛的野兽都可以跟她做朋友!
然而现在的她,于盘在她脚面上的这条花色大蛇而言,并非什么朋友,而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人。或许它还没有发现,自己突然霸占的地方竟是一个人鞋面!
就在这时,一阵风声拂过,假山后面有轻微的脚步声响起,白云一侧耳听着,那脚步声骤然停了下来。
接着,两个人的声音响起。
“这一带假山石颇多,树木花草遮挡的也比较黑,他很有可能会藏在这里!”
“那就进去看看。”
是凤衍卿的声音,白云一却不意外,一开始她便已猜到,能如此快速的前来追踪她,定然就是凤衍卿身边的那个一身邪气的黑袍人!
抬眸望去,并不见人影,想来他们也是用了隐身术的!毕竟,身为皇子深更半夜的穿梭在宫中,传到皇帝的耳中,是不会对他有任何好处的!那么之前他所做的一切,就都白费了!
她深知,自己如果依然站在这里,就是等着他们抓到她,凭着灵敏的听觉,在他们一进入假山洞时,便一脚踢开伏在脚面上的蛇,匆匆跑开。
她的步伐有些踉跄,走过花丛时带过一从花枝乱颤。
在这种情况下,任何的动静都可能让对方察觉,所以这一阵动静,没有躲过凤衍卿的耳朵。
他快速的冲出山洞,却只看到一抹黑影,大喝一声:“站住!”便追了上去。
七转八拐之后,白云一已经彻底的辩不清方向了。体力耗尽,她只能扶着墙慢慢走着。
突然,头顶一个什么东西轻轻落在她的头上,伸手摸下,是一朵凋零的白蕊。
白云一迷离着目光看向头顶,那是一枝伸出墙外的白梨花枝,而她,恰好就站在了花枝之下。
沁袭宫?德灵皇后这两个词汇瞬间跳上她的心头,不由得又想起坐在树下抚琴吟曲的一角白衣。
绕到正门,果见院门虚掩着,她便伸手,推门而入。
院内一阵芳香扑鼻,朵朵白蕊在经过风雨的残暴洗涤后反而更加清新,散发着一种沁人心脾的香味。
踏过一路白蕊,终于走到那棵最大的梨花树下,慢慢坐下,静静看着安静的摆放着的一架古琴,那上面已落满了梨花,几乎覆盖了琴的本身,让人错觉它本就是一架白色的古琴。
忍不住的伸手轻抚过琴弦,突然就觉得心里很平静很安详。
意识有些模糊,她就这么靠在树下,沉沉睡去。
屋中,走出一人,白衣胜过满园白蕊,面容更胜春日骄阳,只是微微有些苍白,一双幽深的黑眸盯着梨花树下沉沉睡去的黑影,凝重而惊疑。
抬脚慢慢走近,蹲在了她的面前,黑色的面纱遮住了她的脸,不辩其貌。
“如此守卫森严的皇宫,竟然会出现刺客,真是稀奇!”半戏虐的说着,已伸手去掀她帽沿上垂下的黑纱。
然而,伸出一半的手却被另一只手紧紧握着,那人已醒来,黑纱下的一双眸定定的看着他。
动了动唇,刻意改变声音:“别动,我只待一会。”
凤浅月勾唇:“你一个刺客,跑到我的院子里躲命,我让你躲,但给我看一下你的真面目,应该不过分吧?”
白云一狠狠甩开他的手:“当然过分,你若乱动乱喊乱叫,我就杀了你!”
薄唇扬起,一个鄙夷的笑露出:“哦?那我倒想试试。”
说着,手已快速伸了过去,但只碰到黑纱,还未来得及抓住,便已从手中滑落。
“没想到堂堂七皇子,竟也是这般轻浮。”
“轻浮?”慢慢咀嚼着这两字,忽地一笑:“你竟然知道我?”
黑纱下的眼淡淡的瞥了他一眼:“我一个刺客,什么人不得搞清楚,万一杀错了人,得不到报酬事小,坏我名声事大!”
凤浅月点头,似赞同她的说法,将手缩了回去,“既如此,我就让你在这里躲上一晚,但是我的琴,你莫要再碰。”
白云一自觉的往后缩了缩,“谢谢。”
眸一闪,突然探出身子,用手将凤浅月的嘴捂住。
“别动。”
凤浅月眨眨眼,如此近距离,他已能看到那层薄纱后的黑眸,光华流转,顾盼生辉。
这是一双很漂亮的眸,让他觉得既陌生又熟悉。
院外,有脚步声经过,姜祁停下脚步,抬头看着院子,凤衍卿也顿住脚步,疑惑的问:“怎么了?”
姜祁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这是谁的院子?”
“沁袭宫,前德灵皇后的住所,难道他就在这里面?”
姜祁摇了摇头:“应该不会,这座院子,怨气太重,有灵力的人进去只会得到反噬,他现在如此虚弱,如果进去,只有死路一条!”
说着,已经往前走去。
凤衍卿抬头看了看伸出粉墙外的那枝梨花,“怨气?”
随后抬脚,大步流星的跟了上去。
第76章 花落未央16
是夜,寂静无声,风雨婆娑。[.超多好看小说]
凤浅月再次翻了个身,不知是不是因为窗外呼呼的风雨,吵得他不得安眠。
在黑暗中坐了一会,起身,拿过搭在屏风上的外衫披着,走到了窗边。
这么大的风雨,不知那人还在不在?
脑海里突然就蹦出这样一个念头,手已经伸向窗户,慢慢的推开一条缝隙,眯眼朝外看去。只一秒,便又立刻重重的放下了窗户,发出啪的一声响,整张脸上都被阴霾笼罩,人已大踏步的拉开门跨了出去。
院中那棵最茂盛的梨花树下,那一抹黑影仍在。
只是……
春雨绵长,凤浅月快步走了过去,蹲下身,锐利的目光从上到下的打量她,最终嘴角勾起,一抹嘲讽吐出:“我还真是没见过你这么蠢的刺客!”
他让她只在院中留宿,该不会她竟老实到这种程度,竟然连去屋檐下躲雨都不会吧?就这么生生的淋了两个时辰,她还真是能忍啊!
而她并未答话,只是默默的靠坐在树干上,像是不想理他。
凤浅月伸手去推他,不过稍稍使了一点力,她便直直的倒在了地上。
凤浅月愣了几秒,终是反应了过来,微微叹一口气,弯腰将她抱起。
雨水早已浸湿了她的衣裳,一身夜行衣紧紧的裹着她,凤衍卿抱着她站起身,饶有趣味的掂了掂,俊眉微蹙。
这么轻,看来是个女子!
这是白云一的梦境,依旧是一片黑暗。
粗重的喘息,慌乱的步伐,她捂着胸口,拼命的往前跑着。
黑暗蒙蔽了她的双眼,她只能毫无目的的奔跑,却始终不能停下。
忽然,耳边模糊传来一阵琴音,似隔着万重山水,飘渺如世外高人所奏,明明隔的很远,却听得十分真切,然而待她停下脚步屏住呼吸,侧耳细听之时却又是那么的模糊遥远。.
这琴音,有一种魔力,让她混乱的心瞬间觉得安稳,梦境里的黑暗渐渐散开,她继续往前迈步,前方黑漆漆的云雾四散开来,一湖碧绿春水呈现在她眼中。
白云朵朵,天空蔚蓝,湖水清澈幽碧,两岸草地青青,杨柳依依。
阵阵微风裹着花香袭来,白云一忽地惊觉,自己不知何时,已站在了草地上。
真美啊!她忍不住张开双臂,感受这从未有过的美好梦境。
忽地,耳边传来两个人的嬉笑声,转头看去,却是一红一白两抹身影走来。
红衣的是女子,白衣的是男子,两人有说有笑,时不时的驻足附耳说上两句悄悄话,显得十分亲密。
白云一就这么站着,就这么看着,突然没由来的觉得心头微堵。
他们在离她五步开外的地方停下,似乎她是空气,完全无视她,依旧有说有笑。
白云一心中疑惑,因何梦中会出现这两个人?脚已迈出,走至两人面前,想要看看他们的容貌。
就在这时,红衣女子突然一阵欢笑,踮起脚在白衣男子的脸颊上落下一吻。
她离开男子的脸颊时,两人都互相别过脸去。
而这一刻,白云一的视线变得模糊,一种难以言喻的痛自心口处蔓延,眼中,似有什么液体缓缓滑落,顺着脸颊落进嘴里,一阵淡淡的苦涩。
竟然,是泪水?
白云一惊愕,想要伸手去抹掉眼中泪水,好看清眼前两人的形貌,可是,伸出去抹眼泪的手,却不听使唤的转变了方向。
下一秒,已重重的推在红衣女子的身上,只听扑通一声,女子落入湖水中,溅起层层浪花。
旁边的白衣男子几乎是在她掉下去的瞬间便跳了下去,两人在水中胡乱折腾一番,溅的水花四射。.
白衣男子抱着红衣女子走上岸来,经过白云一时,停了停,模模糊糊的对她说了一句话,便转身走了。
白云一站在原地,一边想着他刚刚究竟说了什么,一边咀嚼着心头那一种莫名其妙的失落和痛楚,真的是毫无头绪。
琴声止,梦境破。
白云一忽地睁开眼,入眼一片漆黑,瞪着黑暗有数秒不能反应。
黑纱外,探过一张面容模糊的俊脸:“你醒了?”
白云一坐起身,发现天色已经大亮,自己也不知何时进了屋子,睡在暖炉旁,身上的衣服早已烤干,帽子还好好的戴在头上,黑纱依然将她遮的严严实实。
凤浅月看她伸手扶正帽子,冷冷道:“你放心,我是个信守承诺的人,答应了不看你的样子,便不会看!”
“谢谢。”白云一淡淡吐出这二字,忽地惊觉自己忘记了变声。
抬眸看了凤浅月一眼,只见他淡淡笑着,似乎并未察觉。
“我真是好奇,像你这样的人竟然也可以做刺客?潜进皇宫大内来刺杀人?你竟然也有酬金?竟然还会有人请你?难道那些花钱请你替他们杀人的人,就不怕你会办砸?”
“……”
凤浅月弯下身子,凑近,“如果昨晚外面下冰雹,你是不是也不会躲躲?”
“……”白云一低头,她不是没想过躲雨,只是太过力竭,昏昏沉沉的,连站起来的力气也没有。
目光忽地被小腿上的一块白布吸引,只听凤浅月淡淡的道:“不过,就忍这一点来说,你还是合格的。被蛇咬了竟然都能闷着不吭声?”
他可真是服了她,小腿都肿成那样了也不吭声!
“我……”
“好了,救也救了,留也留了,你也醒了,那就快走吧!”
白云一想了想,起身双手握拳:“多谢。”
凤浅月背过身去,“好了,快走吧!”
拖着肿的厉害的小腿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我从来不想欠人人情,他日若你有难,我必助你!”
凤浅月苍凉一笑,背对着她挥挥手,并未多言。
驻足看着他的背影,忽然间觉得内心如此孤凉,让人不忍直视,微微叹息一声,转身走了。
走出院子,她才知自己根本不知该往哪边走,回头看看院子里满地落白,亦不想再回去问路。
纠结一番,朝左走去。
虽然经过一晚的休息,得到了一丝回升,但她此时还是不能用灵力,因为她知道,凤衍卿和他身边的那个邪术师一定在宫门口等着她!
况且大白天的穿着一身黑衣走在巡逻不断的皇宫,实在太过醒目。
刚转过一个弯,迎面便走来一队巡逻侍卫,她迅速缩回身,这才发现那边也有一队侍卫走来。
她躲的这个地方,正好在转弯的地方,是两队巡逻侍卫的盲区,但只要两队人碰头,那她也就暴露无遗了!
忽地一只胳膊被人抓住,猛地抬头,一张俊脸落入眼帘。
未等她开口,那人已一把将她从墙角拉出,并大声喝道:“哈你可真是顽皮,竟然躲到这里,还弄得这一身打扮,叫本殿一阵好找,来来来,给本殿好好亲亲。”
说着,整张脸就凑了过来,猝不及防的隔着面纱就在白云一的脸上亲了一口,吧唧一声,弄得两队赶过来的侍卫面面相觑。
刚刚这个轻浮的男人,还是那个冷漠孤僻的七皇子殿下凤浅月吗?
“我等参见七殿下,殿下万福。”
两队侍卫已经走至面前,看着被凤浅月紧紧搂在怀里的黑衣人,有些怀疑。
凤浅月回头,淡淡的瞥了他们一眼,立刻又恢复了往日冷漠疏离的表情:“都起来吧!”
侍卫们起身,疑惑的目光射向白云一,“不知殿下身边这位是谁?为何一副刺客装扮!”
凤浅月立即双眉倒竖,冷冽的目光如刀,刮过每个人的面孔,侍卫们不禁统统低下头去。
“你们瞎了眼吗?见过有哪个刺客这幅装扮?不戴面巾戴帽子?若刺客都戴着帽子出来行刺,难道就不觉得很碍事吗?若宫中这么容易就进了刺客,只能说明你们这些人不中用。再者,宫中可听闻丢了什么人或者什么物?”
侍卫们禁了声,大都觉得有道理,侍卫首领唯唯诺诺道:“那……可否请他摘下帽子,让我等看看他的面貌?”
凤浅月的脸更冷了,一个锐利目光扫过:“怎么?本殿的女人也得让你们过目?”
侍卫立刻禁声,凤浅月转头,又换上一副轻浮的模样,搂过白云一的腰,“美人,跟本殿回去。”
就这么大剌剌的相互拥着,离开众侍卫的视线!
走至无人处,白云一猛地挣开他,“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凤浅月掸掸衣袍,一副嫌弃的表情,“我若不出现在这里,你能顺利逃脱吗?”
虽然不愿意,可毕竟他又帮了自己一次,只得不情不愿的说了句多谢。
凤浅月回头看看她还呆愣在原地,不由道:“你不走?”
“去哪?”她反问。
“沁袭宫啊,你现在这个样子,不会是还想走出去吧?等等吧,到了晚上会有人来接我出宫,到时你可以跟我一起出去。”
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白云一咬咬牙,无奈的妥协,最终跟上。
“哎?”凤浅月忽然停住脚,让跟在身后的她猝不及防,结结实实的撞在了他的背上,鼻子传来一阵酸痛,眼泪都要流下来了。
刚想开口质问,却听他道:“你之前说的以后若我有难处,你可助我,可还算数?”
白云一点点头,“自然算数。”
凤浅月漾开一笑:“那好,我现在就要用了这个承诺。”
“啊?”
一个音节刚刚发出,手已被他紧紧抓住,被他带着往前奔去。
第77章 回忆如冰
夕阳璀璨,晚霞耀目。.
城外的一座山顶,立着两道身影,一黑一白,一个是玉树临风的男子,一个是黑纱遮面的女子!
他们已经在这里站了很久。
这里距离大历京都不远,站在这上面,可以俯瞰整个大历京都,碧瓦烁烁,红墙宫闱,一片大好山河。
凤浅月的眸看着天边的那一轮落日,而黑纱下白云一的眸,则盯在城中最突出的那一座桥上。
那是,凤一桥!
凤一桥吗?她忽然淡淡的笑了。
那时,凤衍卿一直不得皇帝待见,他早逝的母妃据说是一个卑贱的宫女出身,因被皇帝一夜宠幸,又极为幸运的怀上了孩子,所以一朝飞上枝头,为当年的皇帝诞下这第三个皇子!
他的母妃并不受宠,曾听他说,她是个极其软弱顺从的女子,从未想过要母凭子贵,也没想过要得到更多。
但是自古以来,这世间最残酷的莫过于战场和后宫。
前者是男人的血肉之战,后者是女人的计谋之战。二者相较,其实后者更为让人心惊胆战。
后宫的女人们,表面是一个样,暗处又是另一个样,很多人都死于平时和自己称姐道妹的人手中,凤衍卿的母妃便就是这样死的!
所以,他自六岁起便在宫外有了自己的府邸,陪着他成长的只有漫无边际的黑暗和一群忠心下属老嬷嬷们。
犹记得那时,也是这样的黄昏,他们依靠在三皇子府邸的落日楼中,携手相看落日。听他道出自己内心深处,她觉得很幸运很心疼。
正是那时,她决定为他做一些事,于是便有了凤一桥!
她记得当时带他去看时,他脸上的那抹惊艳,亲吻着她的眉眼,温柔如斯,低声浅语:“云一,我爱你!”
紧搂着她,低低漾出一句如梦似幻的诺言:“云一,留在我身边,我们一起到老!”
她让他为这桥取一个名,他提笔,写下凤一桥三个字。.
不用解释,她也已明白那其中的意思。
凤衍卿,白云一,一世桥。
多么华丽唯美的承诺,还是禁不起权势地位的抨击,最终化为泡影,消失的无影无踪。
终于,那一轮如火的红日慢慢沉进地平线,当最后一丝余晖消失,天地间黯然失色,皆被一片黑暗笼罩。
白云一转头看向身边白衣男子,“你带我来这里,就是为了让我陪你看日落?”
凤浅月收回视线,淡淡一笑:“难道你不觉得很好看吗?”
白云一转头看向天边那一丝白,“是很好看,可是为什么跟一个素不相识的人来看?你应该带着自己心爱的人,和她一起看落日,不是更有意义吗?”
悠悠叹出一口气,“心爱之人?我已经很久没有见到她了……或许,已经死了吧!”
白云一同情的看着他,眸中有一丝诧异:“死了?”
凤浅月唇角微微勾起,眸中却闪过一丝痛楚,或许死了吧,不然他怎么找不到她,怎么一点音讯也没有呢?若是活在世上,即使再不想见他,也不会连一丝音讯也无啊!
他找了她十年,走遍万里山川,找遍异国他乡,也没有半点她的消息。
至今,他甚至不知道,究竟该坚持还是该放弃!
“你说,如果你找不到你心爱的人,十年之久,音讯全无,你会放弃吗?”
“只有一开始不放手,就不会有之后的找寻。”
淡淡的语气,莫名的坚定,凤浅月微微侧头看她,有些意外道:“一个刺客竟能说出这样的话,你真不适合做个刺客!”
嗤的一声笑了出来,“这世间,有谁能一出生就决定适合做什么呢?”
以前的她一直认为,师傅临终前的遗言是她穷极一生都要努力的目标,她的一生注定要为天下的百姓苍生而活。[]
可是,谁让她遇到了凤衍卿?谁让她明白了这世间,唯独自己的命最不值?皆是她一心为之付出的人,将她推上悬崖,万劫不复!
她盼众生好,众生皆盼她死,这就是付出真心的结果!
凤浅月忽地转头看着她,问:“你怕死吗?”
白云一愣住,随即轻笑出声,她已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又有什么好怕的?她现在最怕的是不能立刻报仇,不能立刻亲手毁灭!
见她摇头,凤浅月淡笑加深,伸出一只手,抓住她的手,一个邪魅的笑容扬起,忽地带着她纵身往山下跃去。
白云一惊觉:“你干什么?”
耳边风声呼呼作响,他们在急速下降,风掀起她的面纱,她忙伸手拉住,凤浅月发丝飞扬,唇角淡勾。
“我要做的事就是想试试从这上面跳下来会是什么感觉,但是我一直不敢,因为没有人陪着。”
白云一闭了闭眼,他是疯了吗?这么高的地方就这么跳下去,不死也会断骨伤筋的!
手不由得紧紧握着,凤浅月却笑得更甚了,抓着她的那只手也不由得紧了紧,眼睛慢慢闭上。
有人一起的感觉真好,起码不会觉得孤单!不管是粉身碎骨,挫骨扬灰,他不悔,以后再也不用觉得累了,再也不用麻木的活着。
云浅,云浅,云浅……
我来找你!
瞥到他嘴角的那一抹安然的笑,白云一的心中不由咯噔一声,这家伙,不会是来真的吧?
眼看着两人急速的下降着,白云一在心中倒数,她的手握的很紧,她不是怕死,只是大仇未报,仇人还在世上逍遥,她怎么能就这样死了?
况且……还有凤离苏,她不能放下的!
紧咬着唇,她看着两人离地面越来越近,在心中默数……
一,二,三……
唰的一声轻响,两人原本直直下坠的身子猛地停滞,然后稳稳落下。
感受到耳边风声忽止,双脚着地,凤浅月睁开眼睛,却看到身边的人,周身皆被一道白光笼罩,已慢慢放开他的手。
“你……”凤浅月大惊,她的手已从手中滑落,连忙紧紧的追上,又一把拉住,紧的能捏断她的骨头。
“你竟然会灵力?”脚下步步紧逼,凤浅月目光炯炯的看着她。不自觉的,手中力道加重,疼的她倒吸一口凉气,发出嘶的一声轻呼。
“你究竟是谁?”这一声质问有些无力,他的眸中闪烁着一道精光。
白云一想要挣开,无奈却被他钳制的更紧,只好放弃挣扎,慢慢汇聚体内灵力,想要用灵力将他逼退。
凤浅月完全不顾手心传来的阵阵灼热感,他慢慢逼近她,一双眼睛里的光炽热的惊人。
白云一下意识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即将发生,但对上他的那一双眸,又觉得移不开视线。体内聚集起来的那一点点灵力根本逼退不了他的钳制,白云一心一横,体内灵力翻涌。
终于,轰的一声,白光如光圈散开,凤浅月只觉得手心似被撕裂,尽管他坚持着不放手,可还是被那一股强大的气流冲击到了一仗开外,身子结结实实的撞上了一棵松树,然后砰的一声重重摔在地上。
白云一及时收敛灵力,白光消散,山林间一切归于寂寥黑暗。
她看着一仗开外的地上,被自己震飞的凤浅月,眼神纠结。
凤浅月慢慢爬起来,抬起头看到她的一瞬,眸中闪过一丝诧异,白云一这才惊觉,自己的帽子已不知何时不翼而飞,现在整张脸都已经暴露在他的眼前。
忙忙的转过身,可是明显已经晚了,凤浅月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带着一丝沙哑,“竟然……是你?沈三公子?”
最初救她,他知道她会一些雕虫小技,一直以为是些微不足道的旁门左道,他还一直将之称之为妖术邪术。
今晚,他才真的看清,她的灵力竟然如此强大!
此世间,他只见过一个人的灵力如此强大过,白国公主云浅!
可是,她不是云浅啊,那她是谁?
接踵而至的是一个个疑惑,他极力的思索,理清,却是越想越混乱。
“咳咳……咳咳……”忍不住一阵猛咳,咳着咳着竟然扑的吐出一口血来。
见此,白云一一惊,忙上前扶起他靠在树干上,问:“我不是故意的。”
凤浅月定定的看着面前这张脸,这双眼,忽然间觉得熟悉又陌生,她究竟是谁呢?
唇角勾起,又轻轻的咳了两声:“你不是说,不怕死的吗?”
白云一敛眉:“我还不能死!”
凤浅月点头:“好吧!”
白云一扶起他,一手悄然握住他那一只被灵力切伤的手,白光凝聚,伤口慢慢愈合。
凤浅月依旧淡淡的看着她,只是不似先前那般冷漠了,虽然淡淡的,却似夹杂了什么别的东西,说话的声音都变得温柔了:“是我鲁莽了,若不是三公子及时出手,恐怕你我都已是崖下孤魂了!”
白云一也抬眸看他,眸光认真,“生命不易,应该好好珍惜,最起码不应该这么随便放弃糟蹋!”
说完看着他一脸不受教的样子,不禁微微叹了一口气道:“走吧,我扶着你回去。”
凤浅月没有拒绝,顺势便站了起来,跟着她往山下亦步亦趋的走着。
“哎?你堂堂一个沈家三公子,为什么穿成这样,半夜跑进皇宫?还被人追杀?”
“……”
“哎?你是怎么进宫的?是为了杀谁?”
“……”
两抹身影相互搀扶,渐渐融入夜色中,远远的,能听到凤浅月的轻咳,却始终未听见白云一回答。
第78章 宴无好宴
次日清晨,朝堂之上。
“有本早奏,无本退朝!”
“臣有本奏。国不可一日无君,亦不可一日无储君。皇上这次龙体微恙,边境来报,其余几国虎视眈眈,民心晃动,请皇上早立储君,以安抚天下百姓。”
“请皇上早立储君,以安抚天下百姓!”
龙座上的皇帝看了看两边各站着的沈度和宋应,问道:“沈爱卿和宋爱卿有何见解?”
沈度和宋应躬身出列,“臣也以为,应当早一日立储君。”
皇帝微微点头,“此事容朕想想,以后再议,众位爱卿可还有什么事禀报?”
众大臣又相继禀报了一些小事,便纷纷退朝,只有沈度,宋应和丞相李项留了下来,被皇帝叫去了御书房。
皇帝道:“朕这一次意外受伤,多亏了三皇子,若不是他,朕恐怕已经命丧黄泉,他这一次是立了大功。所以朕决定重重赏赐他,众位爱卿认为应该怎么赏?”
三人皆没有说话,皇帝又道:“李爱卿,你先说!”
李项诺诺往前上了一步,躬身作答:“臣以为,金银玉帛之物不足以奖励三殿下此次的救驾。呃,臣想,三殿下如此英勇无畏,一直以来用心为民,一心系着大历万民,这几年为百姓做的事也是历历在目。皇上立太子一事,臣以为三殿下再合适不过。”
皇帝眯眼,随即问宋应:“宋爱卿有何见解?”
宋应上前,四十几岁的样子,十分精明。“启禀皇上,古往今来,子承父业,如今三殿下为皇上最长的儿子,加之他为人耿直孝道,的确是众殿下中最有资格成为太子人选的!”
皇帝点点头,最后问沈度,沈度上前:“臣不敢有何见解,皇上慧眼,定然心中早有决断!”
皇帝哈哈大笑:“果然沈国公最圆滑世故,既没有直接回答,又奉承了朕,一举两得。.”
宋应和李项陪笑,心中皆是不满,这个沈度,一直都是严肃古板,不买任何人的账,不与任何党派勾结,真是正直固执的让人讨厌!
七皇子府邸。
红雨端着一个精致托盘,托盘上放着一个白玉瓷盅,穿梭在庭院走廊中,朝后院走去。
路过花园,见一个人正蹲着用瓷瓶收集晨露,或许太过用心,所以一步步的走向池塘,那人也未察觉。
果然,那人一只脚踩空,人向池塘里倾倒,然而反应灵敏,又有武功在身,另一只脚反勾岸边一块石头,一个借力,人已稳稳站了起来。
半天惊魂,只是湿了一只脚而已!
“呵呵”
耳边听得一阵欢快的笑声,抬头看去,一名身着绿衣裙衫的女子走了过来,正是一直在旁看着的红雨。
“呵呵哟,这不是医术高超武功也一流的神手谢师傅吗?怎么也会不小心,差点掉进河里?”
谢子言抖抖湿透的鞋袜,毫不在意的笑笑:“这不是做的一手好点心,整天公子长公子短的红雨姑娘吗?怎么不快些拿了好吃的去送给公子,反而有时间跑到这里来看我的笑话?”
“你……”红雨被她说的脸一阵红一阵白,跺了跺脚,义愤填膺的走了。
谢子言看着她远去的背影,不由摇头苦笑,她与红雨之间其实并没有什么大的隔阂,不过是因为她与凤浅月走的近而已。
红雨对凤浅月的感情,整个七皇子府的人都心知肚明,除了青翎,靠近他的其他女子一律都会被她没理由敌视。
摇了摇头,继续钻进花丛,采集露水去了。
红雨一路走过,来到凤浅月的屋子,刚一进门,就见小丫头们已经将屋子里都收拾妥当了,不由愣了愣,随即问道:“公子呢?”
一个小丫头回身,恭敬回答:“回姑娘话,公子去院子里了!”
“去院子里了?”红雨闷闷的嘟喃着,端着托盘往院子里走去。[]
远远的,便听得一阵舞剑的声响,红雨皱眉,脚下步子加快,刚要冒出头来,便听剑声止住,不由得脚下一顿,便停在了转弯处,侧耳细听。
院中,凤浅月收起剑,青翎递过来一张娟帕,“公子,歇一会吧!”
凤浅月伸手接过,将额头汗水拭去,走到一旁的石凳上坐下。
青翎忙倒了一杯茶递过去,看着他通红的面色,心中有些莫名其妙。昨天晚上她去宫里接他,结果侍卫告诉她,他昨天下午就已经出宫去了!至于去了哪里,她不知道,但他绝对没有回府上。
后来到很晚,他才回来,嘴角隐有干涸的血迹,脸色也很不好,看上去却是十分高兴的样子,不知为何!
本来说了,今日便要离开京都,如往年一样,继续走天下。
可是,昨天夜里回来,他却说要留下来,不再走了。今天则一大早就起了床,拿起了多年不曾碰过的剑,来这院子舞了一早上的剑!不仅没有像以前那样,脸色苍白的像一张纸,反而红彤彤的,舞剑过程中嘴角一直微微上扬,似有什么特别开心的事!
这一切,不要怪她多想,实在是有些不对!
凤浅月喝了一口茶,一抹银色人影从一个走廊处走出来,躬身下跪:“公子。”
这是他的暗卫玄色,青翎更不解了。
“从今天开始,你去暗中保护沈家三公子,如果有什么异常来向我禀报。”
“是。”
“还有,你去调查一下三个月前京城发生了什么大事,再来告诉我!”
“是。”玄色应声退下,虽然满心疑惑,却没有多问一句,这就是暗卫。暗卫,只有服从,没有质疑!
“公子您……”
青翎刚开口,便被凤浅月挥手打断,立刻噤声。
一旁躲在暗处的红雨秀眉紧皱,不明所以,沈家三公子?
与此同时的沈府里,白云一被沈允澈吵的头疼不已,只得翻身从床上坐起,瞪着沈允澈。
昨晚将凤浅月送回去已经是二更,等她回来已是三更,刚躺下没一会,天就亮了,好容易想睡一次懒觉,却被一大早赶来的沈允澈扰她清梦!
“一一啊,今天哥带你去游湖怎么样?”
白云一无力的回答:“不去!”
“为何?”
“睡觉!”
“去吧去吧,那条河可漂亮了,中间还有很多的荷叶荷花,特别的美啊!”
白云一禁不住拿眼横他:“你一大早的来扰人清梦,就是为了让我跟你一起去游湖?”
沈允澈眨巴眨巴眼:“是啊!”
自然不是,他不过是几日没见她了,所以找个由头来看看她,顺便邀请她去游湖,岂不美妙!
实在被他吵得头疼,她只得打起精神,跟着他去了游湖。
还别说,沈允澈果真说的不错,这里确实是很美,一条幽静小河坐落其间,碧绿蜿蜒,两边绿草萋萋,蜂飞蝶舞,四处鸟语花香,确实是个不错的好地方!
现下,他们正坐在岸边绿油油的草地上,面前铺着一块锦毯,上面摆放着各色食物糕点。
沈允澈拿过一块糕点送至白云一唇边,“一一,尝尝这个,醉云轩的师傅做的!”
白云一伸手接过,咬了一口,“嗯。”
“怎么样?”
“不错!”
沈允澈眼一眯,眉眼弯弯,“一一啊,哥有个事情想要跟你商量商量?”
果然,宴无好宴!
“什么事?”
“嘿嘿那个,我娘这几日总是逼着我去相亲,你能不能帮我劝劝她,我现在还不想成婚!”
白云一差点被糕点噎住,前几日给老夫人请安时,确实曾听提起过,当时她以为是随便说说的,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看着沈允澈那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心里忍不住想笑,口上却道:“成婚是好事,二哥,你也不小了,大娘做的是对的,我觉得你应该听她的!”
沈允澈气馁道:“连你也这么说?”
伸手拍拍他的肩,“只有你跟大哥成了亲,才能轮到我嘛!”
沈允澈回头怒瞪她,“我才不会成亲呢!一一,你也不要成亲,我们永远不成亲,永远在一起好不好?”
他认真的模样逗乐了白云一,哪有兄弟两个永远在一起的?
吃了些东西,沈允澈不知从哪里牵来一只小船,兴冲冲地让她坐上去。
白云一看着又窄又小的船,质疑道:“这个行吗?”
沈允澈站在船头,拍着胸脯保证:“相信你哥!”
紫萱搀着她坐上船,刚准备跨上来就被沈允澈制止,指着一众丫鬟仆从道:“这船这么小,只能载两个人,你们都在岸上跟着走吧!”
说完,已经撑槁,小船晃晃悠悠的驶向河中央。
一路拂开水中杂草浮萍,慢慢往前驶去。
迎面有风吹过,白云一深深吸了一口气,唇边挂着一抹淡笑。
沈允澈在身后使劲撑船,清风微扬,他回头,看着闭眼淡笑的白云一,不由露出一个满足的微笑。
“一一,我不成亲,你也不要成亲,好吗?”
白云一睁开眼,看到他眼中浓浓的柔情,心中暗自一惊。
这倒不像是一个哥哥对一个弟弟说的话!
难道他发现了什么?
就在白云一满腹狐疑的时候,沈允澈忽然绽开一笑,“一一,你说我的演技怎么样?”
白云一忍不住白了他一眼,实在是不怎么样!
沈允澈沉浸在美好的自恋中不能自拔。
“想当初,你哥我叱咤美人界,靠得可就是这样打动人的演技……”
“不过,总算是辜负了那些美人了,哥哥我洗心革面,已经从良了……”
耳边只有他乌拉乌拉说个不停,白云一抬头望天,天很蓝,很宁静,很美好!
第79章 表露心迹
两人顺着河流继续往前走,也不知划了多远,沈允澈一撂竹篙,坐在了船头。[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白云一回头望,这才发现岸上跟着的人都不见了,而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是河流中间,两旁的荷花浮萍已不知踪影。
想是沈允澈刚刚划的太快,才将那一群人给远远的甩在了后面。
此时的河流已不像先前那么窄,流水的速度也比先前湍急的多,前方隐隐还能听见什么轰隆隆的声响。
白云一下意识的觉得不好,脱口问道:“这是哪?”
沈允澈正倚在床头,从河中捧水洗脸,听她如此说,这才抬起头四下里看了看,又掏出怀中地图看了看,惊讶道:“咦?地图上没有显示这里啊!”
白云一心下一个咯噔,载着他们的小船已经自行转了个圈,河流似又变得湍急几分,前方那巨大的声响也逐渐变得清晰。
是断崖!
“不好!”白云一起身,抓起竹篙,使劲往回撑。
沈允澈也已从怔愣中回过神来,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他也起身,握着竹篙同白云一一起往回撑。
不过将将撑了两篙,小船又打了个漩,又回到了刚刚的位置。
两人再使几次力,却始终在原地打转,终于又撑了几下,小船不仅不前进反而一直在后退,现在的竹篙已经达不到河底。
沈允澈慌了手脚,“一一,怎么办啊?”
白云一始终凝眉,表情前所未有的严肃。刚刚她已观察了周围的情况,他们现在离岸太远,现在竹篙又不能到底,可以想象这下面究竟有多深。[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一一……”
沈允澈倒吸了一口凉气,白云一回头看去,小船已经到了河流边缘,湍急的河流让小船不停地打着转,连同小船一下翻了过来。
“一一……”一声大叫被淹没在河流中,沈允澈挣扎着,混乱中已经喝了几大口水。
就在这时,一只手抓住了他的手,是一一!沈允澈也紧紧的抓着她,两人一起被河流卷着送向断崖。
手不停地抓着,渴望能抓到一点什么东西,白云一已经被水冲入断崖,沈允澈一阵乱抓中,终于抓到一块石头。
沈允澈一阵欣喜,往下看去,“一一,我抓住了……”
话音未落,石头一阵松动,两人身子往下掉了掉,白云一抬头看他,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那块石头撑不了多久的!”
沈允澈闭了闭眼,不再往下看,白云一忽地笑了:“二哥,你竟然恐高?”
“有,有一点”咽了咽唾沫,将眼睛睁开一条缝隙,上面是滔滔不绝的河水,下面是深不见底的悬崖,风流倜傥的沈家二公子早已褪去了华丽的外表,此刻已然成了一只水淋淋的落汤鸡!
白云一打量着四周,他们此刻离岸边只有一仗远,抬头对沈允澈道:“二哥,你放了我的手,否则石头会松动,我们都会掉下去的!”
沈允澈忽地睁开眼,大声道:“一一你抓紧,我不会放开你的!”
“下面肯定还是水塘,我会水,掉下去不会有事。[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现下只有让他松开手,等紫萱他们赶到,可以拉他上去,而她有灵力护体,是不会有事的!
头顶一阵沉默,白云一唤道:“二哥……”
沈允澈忽然低下头,“一一,我,我喜欢你!”
白云一呆了呆,“二哥,你别说胡话,快松开手!”说着自己先松开手,另一只手去掰他的手。
沈允澈的手紧紧的握着她,前所未有的认真严肃,声音陡然拔高:“一一,其实我知道,你是女子!一一,我喜欢你!”
这下,白云一彻底呆了!
头顶的石头松了松,沈允澈反而不怕了,能在临死前说出心里话,不带着遗憾死了,他也觉得值了!
“一一,我不会放开你的。”
“一一,不管去哪,我陪着你!”即算是死,我也愿随你而去!
说完,扬起唇角,握着石头的手猛然松开,将白云一揽进了怀中,紧紧的抱着。
☆☆☆☆☆
夜色中,一抹银色暗影快速掠过,跃过无数屋顶,最终落在七皇子凤浅月的府邸。
院中,凤浅月一身白衣,负手而立。站在他身边的是一身黑衣的青翎。
见银色身影走来,青翎低声道:“公子,玄色来了!”
玄色跪下身,“主子。”敞开银色披风,将躺在里面的人轻轻放在地上。
“是她!”青翎大呼,这才注意到玄色浑身湿透。
凤浅月回身,一眼便看到了躺在地上的那人,一身白衣胜雪,此刻已然全身湿透,白衣紧紧的贴在身上,黑色的长发也凌乱而湿润。
弯腰将她抱起,快步走进了屋子,不一会,谢子言匆匆赶来。
凤浅月从屋中出来,玄色也换了一身干净衣服站在院中候着,见他出来,躬身道:“主子。”
凤浅月走至院中,“发生了什么事?”
“沈二公子带沈三公子去郊外游湖,两人撑船游至一处断崖,掉了下去。谁知他们都不会游泳,属下只好先救起沈二公子,他并没有大碍。沈三公子却性命垂危,属下无法,只得擅自做主将之带了回来。”
顿了顿,继续道:“属下查明,三个月前,京都只有两件事最轰动,一是三皇子半途而废的婚宴。二是处死了一名妖女,名云一,据说是三皇子亲手斩杀的!”
“那妖女据说曾经害的京都百姓死伤,还曾想杀死三殿下和九公主,后来被拘押,死时眼睛被剜去,面容尽毁。衙狱说是那妖女的眼睛会勾魂摄魄,操控人的意念,所以剜去她的眼睛,毁了她的容颜。上刑场的那一日还使过妖术试图逃走,后被三皇子找到,斩杀在城外一座万丈深崖边!”
凤浅月仰头望天,“云一,沈一,原来是这样!”
玄色又道:“属下也打听了关于那个妖女的身份,具体的都不知道,只知道好像是来自南海!”
凤浅月点点头,“你下去吧!”
“是。”玄色应声退下。
屋门打开,谢子言从里面走了出来,冲他点了点头。
凤浅月抬脚走进屋子,绕过屏风,看清床榻之上坐着的人,丝毫都不意外。
那人也转头看向他,在看到他的一瞬,眼底闪过一丝疑惑,不解的问:“七殿下将我请到这里来,究竟所为何事?”
凤浅月走至床前,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笑问:“难道不是三公子故意让我的人带过来的吗?”
她的灵力如此强大,掉下山崖又怎么会伤了她的性命?想来必定是她发现了跟在她身后的玄色,所以将计就计,干脆来个假死,也好看看他究竟有什么目的!
白云一浅笑:“七殿下说笑了,我又怎会知道七殿下竟然派人跟踪着我呢?”
她自然是知道的,和沈允澈掉下山崖,她本想启用灵力护住两人,可是却看到一抹银色身影一闪,在不明确有人跟踪的目的,她只能任两人沉入水底。
“我只是想要保护三公子而已!”
“保护我?”平白无故的为什么想要保护她?他凤浅月会是如此好心的人吗?
凤浅月忽地伸手,撩开她紧贴额前的发丝,“我只是想要知道你真实的身份!一个平凡的沈家三公子是不会拥有如此强大的灵力的!”
白云一冷笑,他是想让她用灵力帮他做事吧!
掀开被子,毫不客气的走了。
回到沈府,已是深夜。
但见的沈府外忙忙碌碌,一片匆忙景象。
白云一走上前,家中仆人见了一喜,高声道:“三公子回来了!”
话音刚落,一抹身影快速冲了出来,未来得及看清,便被那人一把拥进了怀中。
“一一,一一,你没死,太好了太好了!”
接着又被他松开,上下仔细打量着:“有没有哪里受伤?你是怎么回来的?”
白云一看着刚刚出去的一行家仆,问道:“家中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什么,那是派去找你的。现在你回来了,就赶紧去看看婶娘吧,她一听说你掉下山崖不见了,就晕过去了。醒了就哭到现在,谁劝也不听!”
白云一跟着沈允澈来到顾心兰的屋子,刚到门口就听见里面殷殷的哭泣,还有方叔敏的劝慰声。
见有人推门进来,方叔敏抬头看来,先是看到沈允澈,刚想开口责备几句,好好的带沈一游什么湖。话未出口,就看到了跟在他身后的白云一,一时竟不知作何反应,愣了几秒,连忙冲白云一道:“一儿你回来了?快来你娘这,你若再不回来,你娘的眼泪都要哭干了!”
顾心兰闻言抬头,白云一已经走了过来,轻轻唤了声娘。
顾心兰泪眼朦胧,一把抓住她的手,哭的更凶了。
“一儿,一儿,你吓死娘了,你吓死娘了……”
白云一无奈安慰:“娘,我这不是没事吗!”
沈允澈也道:“是啊婶娘,一一这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吗!您就别伤心了。”
方叔敏狠狠瞪他一眼,“你还敢说,要不是你,你三弟能掉进水里吗?幸好没事,不然看你怎么跟你婶娘交代!”
顾心兰忙忙止住哭泣,破涕为笑:“大嫂你莫怪他,他能跟一儿走的近,我很高兴!”
“是是是,婶娘,我可喜欢一一了!”沈允澈忙道。
顾心兰和方叔敏皆笑了,只有白云一,目光淡淡的看过他,不由得心中一凉,低下头去不再看她。
第80章 各怀鬼胎
白云一前脚踏进屋子,沈允澈后脚就跟了过来。(.棉、花‘糖’小‘说’)
“一一,一一,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气?”
“一一,一一,你放心,我嘴巴很严的,保证不会泄露半句的!”
“一一,你就跟我说句话啊!”
白云一一路无话,直接走进了自己的屋子,沈允澈跟了进去,见她合衣在软榻上躺下,搬了张矮凳就坐在旁边。
“一一……”
可怜兮兮的喊了一声,这次,白云一终于看了他一眼,摒退了屋中丫鬟,这才开口道:“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我的?”
沈允澈的脸红了红,不自在的低下头去。
“就,就是那一晚,你喝醉酒在水榭。我路过时恰好看到五殿下走开,于是进了水榭,谁知你醉的一塌糊涂,我,我抱你的时候发现的……”
果然!他早就发现了!
联想起之前他一系列莫名其妙的话和行为,此时想来倒是合情合理!
“你为什么不揭穿我?”
“一一,你放心,我绝对不会揭穿你的!”沈允澈信誓旦旦。
白云一皱眉:“为何?”
她可不信这世间竟有免费的午餐,更不信上天会突然发善心,让她遇到好人!
“我,我喜欢你。一一,从第一次见到你我就很喜欢你。那时我还将你当做男子,当作自己的三弟。”
说完,心虚的看了看她,小心翼翼道:“一一,你,怎么想?”
白云一唇角勾起,不答反问:“你就不怕我是坏人,会利用你们沈家,会伤害你们沈家!”
“不会的。”他忽地拔高声调,“我信你,你定然有自己的苦衷!”
悠悠叹了一口气,白云一揉着眉心:“谢谢你。”
沈允澈露出一笑,“一一,在我心里,我们就是一家人!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保护你的!”
白云一淡淡一笑:“我不需要保护,你也不要对我用心思了,你能不揭穿我,我很感激,能让你放心的,我只能说不会伤害到沈家任何一个人。[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沈允澈没想到会被拒绝的如此干脆,但却不意外,脸上表情僵了僵,随即无奈的笑道:“嗯。”
夜很深了,白云一躺在软榻上,眼眸半睁半闭,从怀中掏出一物放进手中摩挲。
那是一根碧绿色的玉簪,在月光的照射下散发着盈盈绿光。
窗外,一道黑影闪过,门被推开,一个人走了进来。
“主子!”
那是季梅庄!
“起来吧!”
季梅庄起身,笔直的站着,一身黑色劲装穿在她身上,越发显得她英气逼人。
“主子,属下已找到几个女子,正在暗中培训她们!”
白云一点点头,指了指放在桌上的一个黑色包裹:“你将那些银子拿去,需要什么尽管去做。”
“是。”
“我这里还有两个人,我看着是个好苗子,等我考验她们,再将她们交于你!”
“是。”
季梅庄背着包裹,隐身黑暗中,很快消失不见。
白云一抬眸,望进那一轮满月,一双眸亮的惊人。
次日,风和日暖。
院中的一张躺椅上,白云一懒懒的靠着,闭目养神。
院子里的丫鬟们进进出出,忙个不停。
“春雨,你到这边去,将窗户上的灰尘擦一擦。”
“哎!”
白云一睁开眸子,正好就看到正屋外面,春雨搬了张凳子,脚踩上凳子去够窗户上面的格子。
因为不够高,所以够的比较吃力,一心只顾着擦上面,忽略了脚下,一脚踩了空,整个人就斜斜的往下栽去。
“啊~”
不知是谁一声惊呼,白云一眸一眯,春雨一手搭在走廊的栏杆上,整个人一个跃起,稳稳的落在了地上。
虚惊一场,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春雨。”白云一唤道。
春雨低着头走了过来,福了福身:“公子,有何吩咐?”
“你会功夫吗?”
“回公子话,会一点。我跟春芳以前都是跟着爹一起卖艺的,学了些皮毛。”
“嗯。我若送你们两去学武功,你可愿意?”
春雨眼前一亮,“愿意。”
白云淡淡一笑:“先别高兴的太早,你和春芳商量商量,再告诉我吧!”
春雨福身,转头去找春芳了!
不一会,两人一起回来,齐齐在白云一面前跪下:“公子,我们愿意去学武。”
她们两自小跟着父亲街头卖艺,过得是流浪的日子,父亲死后决定卖身富贵人家,已没有再想过要过上什么好日子。
只盼着能卖的一个好一些的人家,不至于受欺凌侮辱。
却没想到,现如今跟着的这位公子,不仅样貌不凡,反而对她们格外开恩,一般粗活重活都不让她们干,现下还要将她两送去学武,这于她们而言,是莫大的恩宠!
“好,你们收拾一下,晚上我会让人送你们过去!”
“谢谢公子。公子大恩大德没齿难忘,他日学成归来,定守护公子身边!”
说完,两人齐齐磕头。
白云一淡笑:“紫萱,扶她们起来吧!”
紫萱上前,将二人扶起,白云一又道:“去吧!”
二人千恩万谢,终是回房收拾去了。
一个嬷嬷从门外走进来,手里端着一个大托盘,上面放着一套崭新的官服,还有一顶乌纱帽。
“公子,这是三殿下差人送来的,三殿下说,请公子明日准时上朝。”
白云一伸手抚了抚那顶乌纱,唇角笑容放大。
三月天气很好,皇宫御书房内,皇帝静静批阅着奏折。
这时,从外面进来一个太监,对门口的大太监德盛耳语几句,德盛挥手让他下去,自己弓着身子走到御案旁,低声道:“皇上,七殿下来了,在门外侯着呢!”
皇帝头也没抬,“宣他进来吧!”
“是。”德盛走出门去,不一会又走了回来,身后跟着凤浅月。
“儿臣给父皇请安,父皇万福金安。”
皇帝抖了抖手中奏折,换了个坐姿,淡淡道:“起来吧。”
凤浅月起身,“父皇叫儿臣来所为何事?”
皇帝目光不离奏折,“朕听说昨日你在宫中与一女子相好,举止轻浮,可有此事?”
“昨日儿臣身边确实有一女子,不过那是儿臣的贴身婢女,父皇也曾见过的,并未轻浮,只是她不小心扭了脚,儿臣抱她回沁袭宫而已。”
皇帝终于从奏折上抬起脸,定定的看了他一会,似在辨别这话的真假!
随即放下奏折道:“若说儿女之事,你也不小了,可以为之。不若朕替你保一桩媒,也好让你身边有个人照顾!”
凤浅月拱手道:“谢父皇对儿臣用心,前有三哥五哥尚未娶妻,又有六姐没有出嫁,儿臣不急。”
皇帝扯出淡淡一笑:“这些都无妨,想你四哥不是早在你三哥之前娶妻吗,若你能早日娶妻生子,你母后在九泉之下也可以瞑目了!”
说完,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见凤浅月依然是淡淡的,不由有些哀伤:“朕知道,这么多年,你恨朕,所以不想留在宫中,处处与朕作对,让朕讨厌你,不愿提起你。这次回来,你的改变让朕觉得很欣慰,朕想让你留在京都,好好的弥补对你的亏欠。”
凤浅月低着头,唇角扬起一抹嘲讽的笑,亏欠,弥补?若他真的亏欠,想要弥补,也不会错失这么多年!
两人皆沉默了一会,皇帝悠悠叹了一口气:“朕想让你留下来,参加太子竞选。”
凤浅月惊愕了,他抬头看着皇帝,眸中神色不明,下意识的反问:“我?竞选太子之位?”
皇帝错将他的表情看成是受宠若惊,惊喜过度,“是。朕的儿子中,现在最有资格成为太子的就是衍卿。朕一直拖着不肯立太子,其实就是想要等到你回来,这个太子之位本应就是你的。若你肯,朕会做你的后盾,你可以培养自己的势力,将来这个天下,朕交给你!”
凤浅月低头:“儿臣久病缠身,恐不能胜任。况且……”
说到这里,故意停住不说了,似有什么难言之隐,欲语还休。
皇帝急了,忙道:“况且什么?你只管说来,朕替你解决!”
凤浅月低着头,唇角一勾:“况且儿臣无权无势,也不曾上朝堂,一直游荡在外,又怎么争的过三哥?”
皇帝沉吟道:“原来顾忌这些,从明日,你便开始上朝,当然,朕也不能做的太明显,今晚就下诏,让所有的皇子以后均得上朝。”
“至于权势,朕不能给的太多,你要靠自己!”
“谢父皇,有父皇为儿臣撑腰,儿臣不怕了!”
皇帝点头:“嗯,好了,这就回去吧!”
“儿臣告退。”
走出御书房,等候在外的青翎迎了上来。
“公子……”
习武之人的听觉向来敏锐,况且她刚刚就站在门外,所以刚刚他与皇帝的一番话,她皆听在耳中。
皇帝这么多年来第一次跟他说这么多话,第一次对他如此寄予厚望,听上去像是好事,可为什么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呢?
抬头看向凤浅月,却见他始终带着一抹淡笑,眼睛里却无半点笑意。
或许察觉到她的目光,他突然回过头来看她,“你也觉得有问题是吗?”
青翎点点头,可是究竟有什么问题,她却是怎么也想不出来的!
凤浅月唇角笑容加大,“一个人坚持了十年的事,突然改变了,懂得愧疚弥补了,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他可不信,狡猾如皇帝,能谋反登上皇位的,诛杀结发妻子的,逼走亲生骨肉的,会忽然良心发现。
对他冷漠了十年,忽然就想开了,一直不愿提起的人--德灵皇后,现今提起,竟然有那么的哀伤!
这一切,一定有问题,还是大问题!
第81章 初上朝堂
青翎一路跟随着凤浅月离开皇宫,上了马车终于憋不住问道:“既然公子觉得有问题,那为什么还要答应?为什么不直接拒绝呢?”
坐于马车中闭目养神的凤浅月忽然睁开了眼,唇角的那一抹淡笑已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冷漠的没有一丝表情的面孔。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因为我有很多事情都想要弄清楚!”
其中,最想知道的是沈一,她究竟是谁?是云浅?又怎会出现在京都,变成妖女,被凤衍卿诛杀?不是云浅?又为何让他觉得熟悉,情不自禁的想要靠近?还有那诡异而强大的灵力,又如何解释?
究竟为何没有拒绝皇帝,他心中也很茫然,或许真的如他所想,只是因为想要弄清楚一些问题,又或者超出他的意料,只是想要安静的陪在她身边。
次日清晨,天刚蒙蒙亮。
沈府大门口,已有三辆马车准备就绪。
少顷,从沈家大院里走出几个人来,最前面的是沈度,其后跟着沈允恒,白云一和顾心兰。
三人皆着不同级别的官服,沈度是一品大员,沈允恒是户部侍郎,白云一现今承了刑部一空缺官职,是刑部郎中,上有侍郎和尚书,是刑部的第三把手。
顾心兰握着她的手,一路叮咛嘱咐,反复让她不要紧张,白云一淡笑道:“娘,您怎么比我还紧张?”
顾心兰尴尬的笑了笑,“娘这不是……呵呵……替你高兴嘛!”
白云一握了握她的手,安慰道:“不用紧张,我只是小小的刑部郎中,论资排辈我也是站在大殿的最后面,根本不引人注目。”
沈允恒也道:“是啊婶娘,一一只是去循例报个到,不用太过紧张!”
这时,门里又闪出一个人来,一出来就是大咧咧的喊道:“爹,明儿也给我安排个职位吧,我也想上朝!”
不用想,此人就是沈家纨绔沈允澈了,白云一突然入朝为官的事,其中牵扯凤衍卿的内容他自然不知,满心以为是他举足轻重的老爹为她开的后门。[.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沈度横了他一眼:“你以为朝堂是想进就能进的吗?你三弟若没有一点本领事,又怎么会这么轻易就进去了?”
沈允澈看向白云一,一眼便惊在了原地。她今日穿的是暗红色莲云绣襟官袍,衣领处绣着赤火之纹,衣领直到耳下,从中间分开,银丝串联而成的细链在领间穿梭,露出里面层叠的衣衫,同色锦缎系于外袍之上,赤红的绶带缀着同色的玛瑙,走起路轻轻地晃荡着,罗袖微垂,无端在这份英气中又夹杂着一丝妩媚,煞是动人。
沈允澈不禁看得呆了,平时看惯了她穿一身飘逸的素白,只有那日晚宴上穿过一次藏青色,也很动人。现下穿的这一身紫红,显得她身材高挑纤瘦,肤白如玉,眉眼动人。
在其他人看来,她不过是一个长得极俊秀白净的沈家三公子。可是在沈允澈看来,她就是一副活生生的美人图。
看过了无数的红粉娇艳,见过了无数的绫罗绸缎,却没有哪一个能像她这般,穿白色飘逸若仙,青色俊逸非凡,穿紫红色又是如此的英气逼人。
总觉得她的身上,有一种冷漠疏离的气息,虽靠得近,却总是会被拒之千里之外,却又让人很想靠近。总觉得她本身并不是这样,只是在外面有一层很厚很强硬的壳。而他现在,就是想要在那张壳上,扒出一条缝,让自己可以挤进去,靠近她的脆肉,融化她的壳。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他从未有过,亦明白这并非什么占有欲征服欲。(.无弹窗广告)
他只是想要留在她的身边,留在她的心里!
沈允澈一时呆怔,恍然间连几人上了马车都不知道,待回过神,马车已经走远。
晨风微凉,吹的窗帘一阵拂动。
白云一眯眼看向窗外,马车已至凤一桥。桥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进了第一道宫门,马车在第二道宫门前停下,众人下车徒步往宫内走。
前方宋应和丞相李项停住脚步,看了看白云一,笑道:“沈家果然是人才辈出啊,这出了个状元郎才多久,就又来了个刑部郎中!”
白云一淡笑着,躬身行礼,沈度也坦然的笑着:“这还多亏了三殿下的提携,若不是三殿下与一儿有缘分,也不会破格提拔她。”
李项脸色一变,再次打量白云一,眼中满是不屑,年纪轻轻又从小长在荒野,颠沛流离,还能有什么出息?凤衍卿向来识英才,怎的这一次也会看走眼?
可人家沈度都已经跟他们表明以后沈家的立场跟他们的一样了,他再不屑,又能说什么呢?
朝堂之上,百官分列两旁,叽叽喳喳讨论着。门外走进来一群人,众人抬头看去,竟是一直不曾上过早朝的众位皇子们,不由得面面相觑,窃窃私语。
白云一也微微抬头,同时几道目光同时朝她射来,凤衍卿淡漠的眼神,凤离苏意外的眼神,凤衍瑞惊喜的眼神,还有……凤浅月随意的一瞥。
白云一站在最后面,靠的殿门最近,在她之下的官员就不能进这个殿门了!看着站在最前面的那抹白色身影,不知为何,内心无法平静。
凤衍卿和凤衍瑞一进场都在跟许多官员打招呼,只有凤浅月和凤离苏默默的站着,无人上前搭讪。一个是不受宠的皇子,一个是异国人质,不受人关注在意料之中。
似是感觉到她的目光,凤浅月突然转头,朝她看来。遥遥四目相对,他的唇角勾起一抹淡笑。一旁的凤离苏也在此时转身,状似无意的看向这边,却在与她目光相触的一瞬,漾开一抹温柔的浅笑。
白云一低下头,不知为何,一瞬间,心如擂鼓。
半晌,皇帝在众人的簇拥下姗姗来迟。白云一跟着百官齐齐下跪,齐呼万福。
大太监德盛尖着嗓子,例行每日一喊:“有本早奏,无本退朝。”
便有官员出来递折子,白云一站的远,听得不是很清楚,大抵不过是些无关紧要的小事,三言两语便决策了事。
待众人皆没了本奏,却见凤衍卿开口,递上了一本奏折。
皇帝看完,半晌没有说话,默了好半天,沉吟道:“为何西北旱灾竟无人知晓?还是三皇子呈上奏折?”
堂下众臣皆默默低下头去,不敢回答。
“这都干旱了一月有余,竟然都没有人来给朕汇报!朕养着你们,就是让你们来坐着啃朕的江山的吗!”
堂下一片寂静,稍许,凤衍卿又道:“父皇,西北干旱处临靠白国流域,地方官员还在与白国沟通,争取让我大历的子民去白国流域提水,所以暂时压下没有禀报。”
皇帝冷冷哼了一声,看向凤衍卿,温温凉凉道:“你此番进言,是否说明沟通失败?可是已经有了良策?”
凤衍卿弓着身,微微一笑:“儿臣仔细观察过地方地图,后派人前去观测,发现旱情严重,虽临近白国流域,却也靠近荒漠。所以常年被风沙席卷,动辄干旱,沙尘暴。那里居民也搬走的差不多了,儿臣想,何不将那一部分人迁移,这样日后他们再也不用受风沙侵扰,能过上好日子,对父皇隆恩感激涕零,定会安心做我大历朝的子民,歌颂父皇,崇拜父皇!”
白云一暗自笑了,凤衍卿这番话说的很好听,既解决了旱灾,又让百姓过上好日子,可是意思表达的却不尽然。现在说的好,对皇帝心怀感激,到了民间,可能就会变成对三皇子感激涕零。凤衍卿最擅长的,就是将别人的功劳据为己有,贪天之功。
皇帝听了,却很满意,没有人不喜欢被万民称颂,而皇帝更加不会拒绝被人捧的高高在上的感觉。
“众位爱卿可还有何不同的意见?”
堂下官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纷纷站出来表示凤衍卿的办法为最省力最妥帖的办法。白云一冷笑,看看现今的朝堂之上,大半都是他凤衍卿的人!
下朝之后,沈度被皇帝留在御书房商量政事,沈允恒匆匆出宫,说户部还有事办。白云一一个人悠悠的走着,夹在众大臣之间,不慌不忙。
忽地觉得眼前人影一晃,一双脚挡在了她的前面。抬头,便看到了一张俊美病态的脸,“五殿下。”白云一躬身行礼。
凤离苏眯着眼睛打量她,阳光下,她那一身紫红色透着一种朦胧的紫光,明明和旁边经过的那些大臣差不多,穿在她的身上,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味道!腰间绶带上的玛瑙闪烁着光芒,行路间熠熠生辉。
如墨的长发束起,头上戴着一顶乌纱,鬓角清晰,没有一丝杂乱的发丝。肤白如玉,眉眼盈盈处,似有流光溢彩,朱唇皓齿,淡淡一笑就是摄人心魄。
见他这样瞧着自己,白云一竟微微有些脸红,“五殿下可是有事?”
凤离苏这才惊醒过来,碍于旁边一个个走过的官员,不好说什么,只淡淡一笑道:“本殿只是有些惊讶,为何三公子也会在朝堂之上?”
白云一无法与他对视,他的眼神太过炙热,有一种让她莫名想要抗拒的东西!
凤离苏看着她,“不知三公子可有时间?不若去寒暄殿一叙?”
白云一垂眸:“臣,臣首次上朝,还要赶去刑部报到。殿下盛情,来日方长,以后得空会去拜访殿下!”
说完,又行一礼,匆匆走了。
第82章 锋芒初露
转眼三天即逝,又是朝堂之上,百官肃穆而立,大殿寂静无声。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龙座上的皇帝将手中一本奏折猛地摔下,正好就砸在了殿下垂首而立的凤衍卿脚下。
“你看看,这都是些什么?”
凤衍卿弯腰捡起,淡淡扫过,其实不看奏折,他也已经知道,如今干旱的西北方,因为朝廷让他们离开故土,愤然拒绝。现下民声载道,山贼劫匪雄起,个个都恨不得骂的皇帝祖宗十八代都不得安宁,已有部分人借此揭竿而起,一呼百应!
皇帝愤然:“你不是说让他们迁移,便可解决吗?朕需要你给一个解释!”
想想也是,原本打算不费一兵一卒,不动一点银两就可以摆平的事,并且还能让百姓称颂自己圣德明君,这是个百赚不赔的买卖,可如今,却是适得其反,一片混乱。
凤衍卿只是垂着头:“儿臣知错,是儿臣大意,错估了那些贫民百姓!”
的确是错估了,他以为一道圣旨下,那些百姓会乐不思蜀,二话不说就迁移了。可谁知,他们竟执意不肯离开,说是已经习惯了在沙漠里的生活,真是愚不可及!
于是他暗中命人装成强盗土匪,夜里去打家劫舍,好吓唬他们快些离开。可谁知……
那些贱民不仅不害怕,反而反扑,大闹县衙,将县衙砸的一派狼藉。
皇帝淡淡的看他一眼,“身为皇子,既犯了错,朕必定重罚。念在你上次舍身为朕,这一次的过错就免了处罚,但还是要回府闭门思过三天!”
凤衍卿心中冷笑,好一只老狐狸,这是要让他功过相抵了!
“谢父皇宽恕。”
皇帝不再看他,抬头问道:“刑部郎中沈一在哪?”
百官队列的最后面,一抹暗红色身影出列,缓缓走上前,跪于地上:“臣刑部郎中沈一参见皇上。”
“嗯。”皇帝点头,一时众人皆将目光凝聚在地上跪着的那抹身影上,猜不透皇帝为何忽然叫出这么一个人来。
凤衍卿低着头,白云一就跪在他的旁边,所以他正好可以看见她,不由微微蹙起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从心底油然而生。
果然,下一刻就听皇帝愤愤道:“你们这么多人,朝中骨干大臣,都抵不上一个小小的刑部郎中,朕要你们有何用?”
众人皆忙忙下跪,齐呼:“臣等有罪,皇上息怒。”
皇帝冷眼扫过,对白云一道:“沈一,你起身回话!”
“谢皇上。”白云一缓缓起身,却始终低着头,不看也能感觉到,身边凤衍卿的眼神,正狠狠绞着她!而她的唇边只是挂着一抹若有若无的淡笑,看似无意,却带着一抹讥讽。
凤衍卿是何人?他是高高在上的皇子,一心只想要往上爬,何曾真的替百姓想过,又何曾真的理解贫贱中的百姓,意志力和爆发力是多么的强大!
他会失败,她一点也不意外,且这一切,早在她的预料之中!
头顶皇帝又发话了:“那日退朝后,朕批阅奏折,看到你的奏折,上面写的是关于西北干旱之事,朕觉得很有道理。可是因为已经应允了三殿下的想法,便没有特地理会。今日想来,当初便该听听你的意见!”
白云一冷笑,这不是受了挫折才有的吗,恐怕当时他只想着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摆平的事根本不用如此大费周章吧!
“现在,当着这些个废物的面,你将你的想法说出来给他们听听!”
“是。”白云一躬身,“西北之区,临近白国流域,亦靠近荒漠。臣观察地图,离它最近的一处水源也在很远。[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三殿下的法子固然是好的,如果用在干旱初期会有收获,可是西北已经干旱了一个月之久,这一个月内,皇上不知情,所以没有及时处理。地方官员狂妄自大,妄图靠一己之力和白国谈判,这无疑是越拖越严重,让百姓的心越来越凉。百姓虽然贫贱,却很有骨气,这一个月来,他们的亲人死的死伤的伤,加之朝廷的不管不顾,地方官吏的克扣赋税,会让他们彻底对朝廷寒心。所以,当皇上派人下圣旨让他们迁移时,他们只会反感,不会照做。”
“他们会觉得朝廷不做实事,皇上根本不在意他的子民,那他们也不要做皇上的子民,所以,百姓揭竿而起,顺理成章!”
“现下,臣的那张奏折已经起不了任何效果。如今,想要平息暴乱,首先安抚百姓,废除地方贪官,皇上开国库振济受灾百姓,再让地方官员开仓放粮,减免这一年的税收,让百姓们觉得皇上是在意他们的!”
“接下来,要请皇上修书一封,送去白国,希望能就近从白国流域引进水源,以解燃眉之急。几国向来友好,臣想,白国不会拒绝,到时皇上可以送些金银玉帛,聊表谢意,礼尚往来,让白国觉的将水引给我们是值得的!不会因此而心生嫌隙。”
“然后,皇上可以派兵去离西北最近的大历河域,人力动工开凿一条河流,通往西北,穿过沙漠,就可以永远的解决旱灾问题。”
一番话说下来,全场肃静,静的连一根针掉下都能听得见,如此严谨的思维,考虑长远,这沈一是个人才!
只可惜,他们的君主似乎不如他们想的那么英明,听完白云一的一番话,眸中纠结之色游移不定。
凤衍卿心中冷笑,白云一这一套方案虽然严谨,但若遇到个明主也就是了,偏偏遇到个吝啬的皇帝。
她说了这么多,只要皇帝一句舍不得,还是白搭!
白云一瞧在眼中,不免在心中一阵冷笑,如今的皇帝已不是当初那个逼死亲哥哥,谋朝篡位的皇帝了!狠辣依旧,只是少了年轻时的果断与洒脱。
自然,他在红尘温柔乡里泡了这么些年,如今再让他看这天下,怎么看都是一派安定祥和,半点瑕疵也无!更不要说让他目光放的长远,一个小小的旱灾就要让他既出银子又出兵力,还要修书去白国,河水引进成功还得送人家一箱一箱的珠宝,真是怎么想都心疼!
在他的眼里,白云一所说的修河流穿过大漠,完全没有必要,刚想开口讨价还价,就听白云一继续说道:“皇上不必担心只出不进,如果工程够快,也就两年可以竣工,到时沙漠有了河流,就可以种植树木,还可以养各种牲口,再以后可以种植水果。”
“皇上可以下令对外开放西北小镇,只需重兵把守。以后那片沙漠可以变成蔬菜场,果林,农场。不仅可以对其他几国直接对接买卖,还能让小镇火起来。到时,小镇富裕,不仅皇上此时所出的银两可以翻倍回收,还能在冬季吃到夏季的食物,岂不美哉!”
果然,皇帝一听,立刻展颜,哈哈笑道:“美哉秒哉,果然是好计策。不仅顾及眼前,还能想到以后。沈一,让你做刑部郎中真是太委屈你了。你比这一殿的中枢大臣都要管用,朕要赏你,你说你想要什么赏赐?”
白云一淡淡一笑道:“谢皇上隆恩,臣只是尽自己的本分,不要任何赏赐。”
皇帝笑的更开了,“好好好,这样,待你的计划实现,朕就一并赏赐你,可好?”
果然是个吝啬鬼,连个赏赐都要等到计划成功,若是不成功,她也不要想有奖励了,若是成功,她也得等到猴年马月!
虽心中如此想,面上还是浅浅笑着躬身行礼:“多谢皇上,一切听凭皇上安排!”
起身时,微微一瞥,凤衍卿正恨恨地瞪着她,她莞尔一笑,浅浅带过。
下了朝后,很多大臣都跟她寒暄,拱手作别。白云一一一淡笑着应付过去,人世间就是这样,你高,别人攀附,你低,就等着别人都从你的头顶上踏过!
眼角不经意的一瞥,发现凤衍卿愤愤甩袖而去。凤衍瑞却笑嘻嘻的走了过来,一脸色迷迷的看着白云一。
“三公子好手段,本殿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白云一浅浅一笑,“殿下过誉了,沈一愧不敢当。”
这一笑,简直将凤衍瑞的魂都给召了去,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她的那两片红唇,耳朵内已经听不见她在说什么,只看到那两片红唇一张一合,开合间,洁白皓齿熠熠生辉,撩人心魄。
忍不住的就想要抱着她,猛地亲两口……
然而手刚伸出去,便被一人拉住了,回头看,竟是那异国皇子凤离苏!
其实,说凤衍瑞好色不为过,说起来,男人和女人之间,他更喜欢漂亮的男人,如同白云一,沈允澈,还有眼前这位病恹恹的五殿下凤离苏,只要长得几分白净柔弱,皆能入的了他的色眼!
凤衍瑞搓了搓手,一双色眼闪烁着精光,看看白云一,又看看凤离苏,一副急不可耐迫不及待的模样。
凤离苏懒待看他,拉过白云一就走,凤衍瑞也不生气,忙忙的跟在身后。
“三公子,哎,五弟,你们这是去哪啊?不若本殿请你们去舒香楼坐一坐?”
凤离苏回头,冷冷的看他一眼,“四殿下,请注意您的举止,这可是在宣政殿。”
凤衍瑞一愣,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置身何处,从身旁经过的大臣们无不频频回首相看。再回神,凤离苏和白云一已经走远,凤衍瑞心中一阵烦躁,那些异样的目光仍在,他瞪着眼睛低吼:“都看什么?本殿就这么好看啊?”
一甩袖,愤愤走了。
第83章 烟雨楼中
皇帝亲自写下信件,差特使送进白国皇城。[.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几日后,收到回信,白国同意将水引进西北小镇,旱情得到缓解。
同时,皇帝从国库运出白银三千,分批次送去西北小镇,地方贪官被废除,地方开仓放粮,民心安定。
因这一次,京都沈家的三公子出了名,一时间成为京都大街小巷都在流传的热闻。阵日里,达官显贵家的夫人领着自家小姐纷纷慕名而来,差点踏破了沈府的大门槛。
现下,白云一就被顾心兰拉了来,坐在花园的凉亭中会客。
顾心兰和方叔敏坐在她的左边,坐于她对面的是一个年轻貌美的富家小姐,据说姓李,是从平城慕名远道而来,父亲是地方知府。而坐于她右边的也是李小姐的母亲苏氏,体态丰盈,珠圆玉润,有些大大咧咧,倒和秦巧儿的母亲有几分相像。
那李小姐自白云一进亭子来,抬头看了她一眼后便一直默默低着头,只有她母亲李夫人大大咧咧的问长问短,跟顾心兰和方叔敏寒暄着。
听她说起她们那的趣闻时,白云一也会细细听一些,面上始终带着浅笑。
李夫人的目光时不时的扫过白云一,心中对她已是满意的不得了。长得俊秀且又是沈国公家的三公子,如今也入朝为官,在朝堂上一鸣惊人,一连串的赈灾救旱的主意说出来让人禁不住咂舌。
这样一位翩翩佳公子,是每个夫人心中最完美的女婿呀,这不,她刚听了风声就带着女儿赶过来了,可不能错失了良机,叫别人给捷足先登了!
“早听说沈三公子貌比潘安,我还一直以为是外界故意夸大其词,今日看来,不但名不虚传,反而远胜谣传。[]”李夫人丝毫不掩饰她眼中的赞赏,是越看越喜欢。
顾心兰笑容可掬:“李夫人谬赞了,不过生的一副气囊好一些,你们家小姐长的才水灵可人呢,一看就知道是个懂事的孩子。”
李夫人也不谦虚,“我们家这孩子,就是太害羞,不太爱说话。我和我家老爷半辈子就只有这么一个独女,向来疼爱之极。将所有的希望都寄予在她的身上,从小琴棋书画样样都让她学,什么针法女红,同样出色。”
几人又说了一番话,顾心兰对白云一道:“一儿,你带李小姐去走走,各处看看吧?”
李夫人也忙道:“是啊是啊。”一边拉起坐着纹丝不动的女儿,“你这孩子,怎么还干坐着?呵呵呵~三公子,给你添麻烦了!”
白云一起身淡笑:“不妨,李小姐跟我来吧!”
谁知刚走出亭子没几步,迎面便走来几个人,走近了才发现原来是下人领着秦夫人和秦巧儿过来。
秦夫人一看到白云一,立刻笑逐颜开,待目光一转,看到她身边还站着一个妙龄女子,不禁微微皱了皱眉,依旧笑着走过来。
“三公子这是去哪啊?”秦夫人满面笑容。
白云一道:“带着李小姐随处逛逛,秦夫人好。”
“哎哎,好,好。”秦夫人一把拉过身后的秦巧儿,见李小姐站在白云一的左边,便将秦巧儿放在了她的右边,一面呵呵笑道:“正好,也带着我们家巧儿吧。”
白云一无法,只得应了,反正只是带着游园,多一个少一个无所谓!
亭子里的李夫人见状就要叫住他们,秦夫人已经笑容满面的走了过来,一把抓过她的手,立即自来熟。
“这位就是李夫人吧?哎哟,真是闻名不如见面,果然一副富贵人家的样子。.我们这些半吊子自然是比不上的了!”
秦夫人的夫君曾任朝中要职,只是命不长久,英年早逝,留下她带着两个女儿过活。皇帝怜恤她们孤儿寡母,特地赏了一座院子,并保存了她夫君的俸禄,一年下来,虽然足以过活,可日子还是有些紧巴巴。如今好容易将两个女儿拉扯大,她就盼着她们能觅得佳婿,以后日子能好过些,不用这么辛苦!
李夫人也是口直心快的人,对秦夫人的事多多少少有所耳闻。现下听她如此贬低自己,不由也有些同情,便也拉着她的手道:“瞧你说的,我没有你福气好,看你那两个大姑娘,以后你也是享清福的人!”
顾心兰和方叔敏起身让座,丫鬟迅速增设了一张椅子,几人坐下来,又是一阵寒暄。
沈允澈从前院过来,刚一转过走廊,便看到那边白云一带着两个女子慢慢走着,不由微微蹙起了眉。
待她们走近,猛地一下跳出去,大叫道:“一一!”
白云一倒是没被吓到,朝他翻了个白眼,转头去看身后的两位小姐,才发现只有秦巧儿一个人被吓到,那位李小姐只是默默的垂着头,依旧一言不发。
白云一蹙眉,这个李小姐,沉静的不像话,白云一之所以没有被吓到,那是因为她早就看到了沈允澈躲在这里,而她,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一直垂着头不说话。
相较而言,秦巧儿似乎比她们两都正常!
沈允澈见没有吓到白云一,有些失望,“一一,你身边这两个美人是谁啊?”
“这位是秦小姐,你见过的!这位是李小姐,是从平城来的。这是我家二哥沈允澈。”
二人微微福身行礼,沈允澈眉一挑,目光落在白云一的身上。
她今日穿的依旧是一袭白衣,乌黑的长发用发带束起,干净利落,犹如刚刚冒出来的新芽,淡淡的出尘气息沁人心脾。不知为什么,只要一看到她,再烦再无趣都会豁然开朗,似乎只要看到她,就等于看到了整个世界!
沈允澈靠过来,将她身上的淡香吸入鼻中,接着一伸手,搂着她的脖子,嬉皮笑脸道:“一一,哥带你出去玩玩,据说城西又开了间花楼,那里的姑娘可漂亮了,比咱们上次见到的还美还好看呢!”
白云一甩开他的手道:“我可不去花楼!”
沈允澈又搭上来,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怎么了?是不是还在想着万花楼里的齐美人呐?所谓新的不去旧的不来,哥带你去新开的烟雨楼,保证让你进去就不想出来!”
一番话说的好像他们俩就是沈家最大的败家子一样,逛花楼什么的无所不为。旁边的秦小姐早就惊的变了脸色,倒是那位李小姐,是真沉得住气,一直低着头,一言不发,动也不动。
白云一忽然抬头,对沈允澈绽出一笑:“好啊,既然二哥盛情相邀,我怎么也不好拒绝的。”
沈允澈惊呆了!!!
转身对两位小姐说道:“秦小姐,李小姐,真是对不住,我哥要带我去逛花楼了,不能陪你们了,还请原谅!”转而唤来一下人,嘱咐道:“你送二位小姐去花园,夫人们在那里等着。”
“是。”下人应声,带着两人走了。
看两人走远,白云一才回身道:“走吧!”
沈允澈回过神来,忙追上去,“去哪啊?”
“烟雨楼啊!”
沈允澈急了:“一一,我只是随便说说的,你可别当真啊,那地方我已经好久不去了!”
他只是想用这样的方式让缠着一一的人自觉放手,一一是女子,女子怎么能和女子在一起呢?
夜幕降临,城西一座新盖的小楼前,灯火红艳。
白云一和沈允澈站在门口,抬头看着门匾上的三个大字“烟雨楼”!
有穿的花红柳绿的女子在门口挥着帕子,个个浓妆艳抹,穿的很暴露,身姿摇动,婀娜多姿。
沈允澈闭了闭眼,“一一,真要进去吗?我们还是回去吧?”
白云一勾起唇角,废话不多说,抬脚就往里面走。
“哎,一一,一一……”沈允澈唤着,一面跟着进去。
烟雨楼中,陈设雅致,不如其他的花楼一样乱七八糟,都用珠帘红纱遮起一间一间的小雅间。
大堂中,设有朱漆圆桌圆凳,中间,还设着一个舞台,从上面垂下数条不同颜色的纱幔,层层遮住舞台之上舞动着的美人娇躯。
往楼上,铺着红红的锦毯,红楼木雕,各处尽显雅致。
沈允澈惊呆了:“这……这……”
这哪里是花楼?虽然到处可见婀娜美人,且个个还是年轻貌美,穿着也是十分暴露,可大堂内没有混乱,客人们坐着,看着台上人舞动身姿,似没有半点淫.欲。
白云一也是呆了,这哪里有人们说的那么不堪那么世俗?倒跟那茶楼醉云轩有些相似。不禁开口问道:“花楼就是这样的?”
沈允澈被自己的口水噎到,连连咳了几声,拍着胸口缓着气,“应该……就是这样的吧?”
白云一回头看他:“应该?你不是常客吗?”
“……”
“这里环境不错,我很喜欢!”
白云一话音刚落,沈允澈突然伸手捂着她的眼睛。
“别看别看……”
白云一一下挣脱他的手,正好看到楼上有一男子搂着一女子下来,男子在女子的脸颊上不停地亲吻着,两人皆是衣裳不整,微裸.露的肌肤上有些淡淡的痕迹,明显是刚刚经过交.欢。
沈允澈垂下头去,相对而言,白云一只是淡淡的瞥过一眼,并不在意。
一个年纪稍长的女子也是浓妆艳抹,扭着腰肢就朝二人走来。
第84章 夜遇袭击
“二位公子,是来找乐子的吗?”
老鸨的眼珠在他们身上打着转,凭借他们的衣裳,好断定他们的斤两。(.无弹窗广告)但这二人,先不论穿着,就凭这两张俊美的脸就可以让她烟雨楼中的姑娘抢着要来服侍了!
白云一淡淡一笑道:“我们只是来坐坐,看看美人,烦请给我们安排个座位。”
老鸨一挥手中粉帕,掩唇笑道:“二位是第一次来花楼吧?来我们这的哪个不是来坐坐,看看美人的?我们烟雨楼做的可是正当生意。”
正当生意?沈允澈嘴角抽了抽,不由得抬头看向门口,刚刚那一对从楼上下来的男女还在难舍难分的相依相偎着。
老鸨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笑道:“二位公子请随我来,这里还有一个空着的雅间。”
老鸨将他们带进靠窗户的一间雅间,便扭着腰肢招呼其他客人去了。
沈允澈看了看镇定自若的白云一一眼,犹豫着问:“一一,你真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吗?”“
白云一端着茶杯在喝茶,听他这么说,便放下了杯子,淡淡回道:“嗯。”
眼光却透过红纱看向门口,那里,进来一个人。沈允澈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却只来得及见到一抹黑影快速离去。
“那是谁啊?”
白云一摇头:“不知。”
正此时,大堂中舞台上一曲毕,婀娜的美人婷婷袅袅的走下台去。此时台上已摆好了一张古琴,不知从哪里来的风,吹动着七彩纱幔缓缓飘动。其中,一抹身影走上台,在古琴旁坐下。
素手出袖,纤指轻轻勾弄琴弦,以一个哀伤的音起头,十指缓慢的游走在古琴之上,阵阵悠扬之声飘出,将人带入一种极其哀伤的意境中。
所有人几乎都止住了呼吸,细细嚼着那一双素手下弹出的每一个音符,生怕忍不住一声叹息,将这意境打破。(.好看的小说
指尖微挑,弦音一颤,似有美人低泣,让人心神一颤,忍不住心头一阵微软,任再恶毒的人都要有一种伤痛之感!
白云一回头看看坐于她对面的沈允澈,只见他此刻早已陷入琴音,已经完全沉醉其中,不能自拔,面上表情一阵哀伤,连眼睛都有了隐隐泪光。再看大堂之中,没有人走动,所有人都陷入了一种奇特的意境中,只知道静静地听着,没有人动作,出声。
白云一眯眼看向台上那一抹身影,慢慢抬手将一杯热茶饮下。
一曲毕,众人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掌声雷鸣,叫好声久久不绝。
沈允澈回过神来,一把鼻涕一把泪:“真是……太美了!”
“你都想到什么了?”白云一问。
沈允澈一愣,擦掉脸上的泪水:“没,没什么,就是被这琴声感动了!”
白云一默然,叫上几坛酒来,沈允澈不解的看着她,不知她怎么突然叫上这么多酒来!
白云一看他一眼,“请你喝酒啊!”
说着,径自打开一坛,为自己倒了一杯,沈允澈见她尽数喝下,也伸手拿过酒坛,为自己斟满。
酒过三巡,沈允澈的酒量显然很差,胡言乱语了一阵,终是爬到桌上,昏睡过去。
白云一叫来老鸨:“我二哥醉了,烦请给我们安排个房间,让我们歇息一晚再走!”
老鸨笑道:“公子,我们这里又不是客栈,哪里来的空房,不若我差人送你们去就近的客栈歇息一晚吧?”
白云一淡淡一笑,从腰间取出一块银锭子放在桌上,老鸨一见,立马笑逐颜开,喜滋滋的拿过银锭子,掂了掂,足有十两。将银锭子收进袖中,笑道:“楼上倒是还有一间空屋子,我这就差人去收拾一下。.”
白云一淡淡点头,“多谢。”
老鸨让人将沈允澈背上楼上客房,白云一尾随其后,将沈允澈放在床上之后,老鸨笑眯眯问道:“二位公子,可要姑娘过来服侍?”
白云一笑了笑道:“不用了!”
老鸨难掩失望之色,悻悻的往外走,刚走到门口,便听白云一唤她,心里以为她改变主意了,忙的回过头来,“公子有何吩咐?”
“我想请问,刚刚在台上抚琴的女子可也是你们这里的姑娘?”
老鸨一愣,随即笑开:“公子真是好眼光,那姑娘确实是个难得的女子,只是她并不是我们这里的姑娘,她是我们老板请来的乐师,高兴时出来弹个琴奏个曲什么的,平时都是独自坐在屋子里,谁也不见!”
白云一淡淡哦了一声,“既如此,我也不好勉强,您请吧!”
老鸨还不死心,又问了一句:“公子真的不用人服侍吗?”
见白云一摇了摇头,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
白云一上前合上门栓,一回头,却发现沈允澈不知何时醒了,正站在她的身后,一声不响的,倒是吓了她一跳。
抬头看他,却见他脸色绯红,一双黑眸中不知被什么浸染,赤亮精光。
“你怎么了?”白云一问道,想是他酒喝多了口渴,起来找水喝。于是绕过他,走到桌前,替他斟了一杯热茶。
刚一转回身要将茶杯递给他,却见他身形猛然向她扑来,茶水四溅,茶杯掉落,他将她拥进了怀中。
一种淡淡的清香扑鼻而来,白云一挣了挣,无奈她一个女子,是怎么也挣不开男子的,只好放弃,开口问道:“二哥,你怎么了?”
沈允澈紧紧的抱着她,一言不发。白云一心道,这家伙,该不会是趁机耍流氓吧?
刚想伸手推开他,却听得耳边传来阵阵啜泣,抱着她的这个怀抱也在微微颤抖,心中一愣,随即问道:“你究竟怎么了?”
沈允澈将泪水尽数洒在她的衣服上,此时酒气入脑,他已分不清梦境现实。只是刚刚在楼下,他陷入琴音中莫名想起的一些事情,让他觉得害怕。
一睁眼,发现她还在,不论梦境现实,他只想将她搂紧。
终是精疲力竭,他就这么伏在她的肩上沉沉睡去。白云一叹息一声,吃力的将他送回床上。
再起身,已有一阵轻微的琵琶声时不时响起,像是有人在调试琵琶弦,一下一下轻轻的抚过。
白云一熄了灯,打开门,悄然走了出去。
此时,已至深夜,烟雨楼中一片寂静,只有那一声一声的琵琶声响,似在引诱着什么人前去。
白云一在黑暗中站了一会,辨认了声响来源,就朝着走过去,她的脚步很轻很慢,唯有一袭白衣在黑暗中有些凸显。
忽然,她止住了脚步,迅速靠在了一根柱子后面,黑暗中,有另一个白色身影从楼梯慢慢走上来,在琵琶声响的门前停下。
站了良久,袖中伸出一只手,五指纤纤温润如玉,轻叩门扉,半天,门从里面打开,白云一伸头去看,只看到一角紫色衣裙在屋中烛火映衬下闪过,那抹白影便已走了进去。
门扉合上,半晌,琵琶声再次响起,这次,却不是断断续续的,而是完整的一首曲子!
黑暗中,白云一从柱子后面出来,轻轻的靠近那间屋子,静静的站在门外,将注意力都集中在耳朵上。然而,屋内除了琵琶声声响,再无其他声音。
忽觉耳边轻风刮过,一抹黑影已立在白云一身后,未等她反应,便伸出一手捂住了她的嘴。
“唔……”白云一发出一声闷哼,黑衣人捂着她的嘴就要将她拖走。
白云一伸出一脚,狠狠踢在门框之上。屋中琵琶声骤停,黑衣人一惊,带着她冲出窗外。白云一只来得及看见屋中出来一个身穿白衣的人,面容冷漠,眼神肃穆。
黑衣人带着她跃上屋顶,飞速的前行着,白云一紧握双手,忽地瞥见后面紧跟着的一抹白影,不由双手一松,便任由那黑衣人带着掠过各家屋顶。
追了不多久,黑衣人始终没能将那白影甩掉,那人倒也不急,明明可以直接追上他的,却偏偏只不紧不慢的跟着,始终保持着那么一点距离。追也追不上,甩也甩不掉!
黑衣人心中不禁一阵烦躁,难不成他要就这么陪着他跑下去?
忽地止住脚步,回头看着月色下的那抹白影,不知何时竟也扯了一块紫色面纱遮面,看不见他的容貌,但那一双眼睛,却凌厉的让人发寒。
两人皆立于屋顶之上,身形飘忽,虽然都是一百多斤的大男人,可白云一明白,他们的轻功都是了不得的!
“你是谁?想干什么?”终究是黑衣人先开口打破这僵局。
白衣人看了看他,轻轻一笑道:“这话该我问你,什么时候我的人也能轮得到你们碰了?”
黑衣人一愣,随即低头看了看白云一,冷笑道:“少废话,谁胜就带她走!”
白衣人也是一声冷笑,夜风吹起他白色的衣角,他散落的长发迎风飞扬,白云一眼中划过什么。
她突然就知道了他是谁!
黑衣人心知眼前这人不好对付,便索性将白云一点了穴,放的远远的坐下,自己抽出绑在小腿上的短刀,几个跨跃,飞速闪到了白影身前。
白衣人自然不是好对付的,待黑衣人举刀挥来,他方举起手中一物,稳稳的挡下,顺着他劈下的力道往后滑了好几丈远。
随之,才轻轻一推,便轻松的就将黑衣人推出好远。黑衣人站定,这才看清,刚刚他用来挡自己刀的并非什么厉害的武器,而仅仅是一根树枝!
第85章 其实心动
黑衣人蹙眉,他比他想象中可要难对付的多了!
白云一远远的瞧着,也是一阵惊讶。[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体弱多病的七皇子,竟有如此高深莫测的功夫吗?他果然是深藏不露的啊!
两人近身交战,一黑一白两道身影相互纠缠,相互牵制。一开始还不分伯仲,可交手几十招过后,黑衣人明显比较吃力,而白衣人却仍然神态自若,步履轻盈,对黑衣人攻过来的每一招杀招,都轻松化解,应付自如!
又一次交手后,黑衣人迅速往后退了数米,捂着胸口喘着气,显然已经力不从心了!
就在这时,身后一道劲风袭来,还未来得及回头看,便已被击中,趴在瓦片上,竟哇的吐出一口血来。
再回身,却见另一抹黑影抓起了白云一,旁若无人地往黑暗处走了。头顶一阵凉风拂过,原本与他相对而立的白影飞快闪过,已经先他一步追上去了!
此黑衣人速度很快,脚下生风似的带着白云一穿房过顶,丝毫不费力气。
白云一感觉耳边风声忽止,自己已经稳稳落地,黑衣人用手在她几处穴位轻轻一点,解开了她被封住的穴道。
白云一却没有动,黑衣人看了看她,移开目光,转身欲走。
白云一忽然开口:“多谢!”
那人背影一顿,终是快步走了。
白云一站起身,稍微活动了一下筋骨,往前没走两步,便瞥见不远处的房顶上,一抹白影斜斜坐着,正好整以暇的看着她,目光中微漾着浅浅的笑意。
“七殿下……”
“三公子……”
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浅浅一笑,出奇的默契一致。
“没想到三公子竟也喜欢逛花楼看美人呐?”
白云一淡笑:“同是男人,七殿下不也如此吗?”
凤浅月微微挑眉,不置可否。[]
白云一转身欲走,屋顶上白影飞下,抓起她向上跃起,稳稳的坐上了屋顶。
白云一转头看他,一袭白衣衬的他周身仿若有一道朦胧光芒,面上紫色面纱已经拿开,露出他的一张薄唇,始终微微上扬着,一双黑的发亮的眸也看着她,其间光华流转,意味不明。
他的眸很深,仿若有一种吸引力,让她深深沉溺,对着他的那一双眸,她竟然无法离开。
夜风微凉,轻轻拂起她的发丝,凤浅月眸光不由变得柔和,忍不住伸手替她将发丝拢去耳边。
空气中,一种莫名的暧昧在两人之间流转。
凤浅月的手一顿,为何做起这动作,会让他觉得很熟悉?放在她耳边的手轻轻擦过她细腻的耳垂,手指曲起,冰凉的手背轻轻划过她的脸颊,眉眼。
低头,垂眸,薄唇贴上她的,同样的薄凉,带着一丝淡香。
他们相互贴着一动不动,呼吸交织,却不紊乱,简直镇定的不像话。
白云一眼睫颤了颤,却忘记了推开他,卷长的睫毛微微垂下,看着离自己咫尺之距的那张脸,忽地伸手握住了他捧着她脸的手。
凤浅月微怔,他已感觉她的另一只手正抚上他的脖颈,从他的脖颈慢慢移向他的左肩,冰凉的手指探进他的衣领,往他的肩胛骨摸去。
一阵凉风吹过,两人的眸皆瞪得老大,相贴的唇已经分开,他的一只手仍然捧着她的脸,另一只手却放在了自己的左肩上,隔着衣服,阻断了白云一的进一步探寻。
凤浅月勾起一抹嘲讽,眼中柔情瞬间消失殆尽,戏虐道:“三公子,你是不是太猴急了些?”
说着,他带着她的手往他的胸膛移去,最终停在一颗圆滑的凸起物之上,白云一惊觉,那是他胸口茱萸。[.超多好看小说]
忽地脸色绯红,她似乎能感觉到他皮肤下那颗心脏的微弱跳动,手指触及之处似有团团火焰,原本冰凉的手指亦被燃烧,想要抽出手,却反被他抓的更紧。
不由抬头怒瞪他一眼,却见他胸口衣襟半敞,露出里面些许白皙的肌肤,他们的手交叠在一起,放在他的胸口上。
“三公子这样着急,不若我们换个好地方?”凤浅月继续装无赖,抓紧她的手就是不放。不知为何,看到她窘迫的样子,他竟然很开心。这个女人,从他救她起,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即算是笑,也让人那么的不舒服!如今能看到她这样脸红窘迫,也不枉被她占了便宜!
“放手。”白云一挣了挣,还是没有挣脱。
只好一狠心,顺手就将他从屋顶上推了下去。
但听得一声扑通,俯身去看时,却见他已掉入人家的院子。
院子里的人家被这半夜一声响给惊醒,屋中灯火亮起,有人举着灯要出来查看。
凤浅月从地上爬起来,揉了揉差点被砸扁的屁股,抬头愤愤看着白云一。未来得及说话,便见屋子门打开,一大汉举着灯,一眼看到了站在院子里的白影,大喝一声就向他扑来。凤浅月无法,只好快速跑出了院子。
屋顶之上,白云一忍不住笑了起来,风拂过,她的笑容此刻无比真实!
三皇子府邸。
书房中,凤衍卿端坐于椅上,听完黑衣人的汇报,只是淡淡道:“你先下去吧!”
黑衣人应了一声,却没有立马下去。
凤衍卿皱眉:“还有什么事?”
黑衣人顿了顿道:“主子,打伤属下的那个人……有点像,像木离大人!”
凤衍卿原本伸去端茶杯的手顿了顿,若无其事的端起茶来喝,片刻才不慌不忙的道:“本殿知道了,你下去吧!”
黑衣人刚离开,房门推开,另一个黑衣人走了进来。
那人长得一张国字脸,高挑消瘦,两道浓黑的剑眉斜飞入鬓,一双黑眸闪烁着精光,一袭黑色劲装显得他利落干练,英气逼人。
这,正是凤衍卿手下最得力的下属,木离!
木离微微抬头,看了一眼默默喝茶的凤衍卿,垂首走了过来。
“主子。”
凤衍卿抬头看他,笑问:“这是从哪来?”
木离顿了顿,“在府外转了一圈。”
凤衍卿拍了拍身边空着的座位,“过来坐吧!”
“属下站着就行!”
凤衍卿微微叹一口气,也不强求,而是径自开口:“木离,你来我身边有多久了?”
木离一愣,随即答道:“属下跟随公子已有十三年!”
他如今二十二岁,已跟随凤衍卿整整十一年!
凤衍卿点点头,“转眼,都已经过去了十一年了。木离,我还记得,那时你才来的时候才这么高!”他用手在空中比划着,一副十分怀念的样子!
木离低下头去:“属下不会忘记公子当初的救命之恩,时刻铭记着公子对属下的恩惠。”
凤衍卿摇了摇头道:“唉~物是人非,时光飞快,人都是会变的!”
木离垂着头没有回应,凤衍卿灿然一笑,继续道:“你是跟我最久的,也是最聪明最能明白我的,你说说,如今这局势,是否对我有利或弊?”
木离沉吟道:“皇上迟迟不肯立太子,恐怕不是什么好事!上一次主子为皇上舍身相救,却只因为主子一个小小的过失就功过相抵了,属下愚见,皇上心中对主子有所芥蒂。而如今,皇子们都准许上朝,就连五皇子和七皇子都到场,可见皇上这次是认真的了。属下想,皇上可能很快就会立太子了,现今众皇子中,四皇子风流成性,五皇子是异国人质,七皇子体弱多病不理政事,剩下的八皇子还只是个孩子。”
木离想了想,又道:“如果皇上要立太子,只有这几个选择,不可能一直拖着到如今。”
凤衍卿眯眼:“那你觉得他会立谁为太子?”
木离想了半晌,终是摇了摇头。都说伴君如伴虎,说的意思就是皇帝的心思难以捉摸。叫他打打杀杀还行,真让他动这些心思头脑,他是绝对不行的!
凤衍卿淡淡一笑,忽地转移话题:“木离,你觉得沈一这个人怎么样?”
木离呆了呆,“属下不曾与她接触,所以不敢妄自断言!”
凤衍卿笑容加大:“那你有没有见过她?”
木离心中一紧,半晌才道:“那日主子与她在舒香楼,属下曾看过一次。”
“哦~”凤衍卿拖长了尾音,语重心长道:“这个人,我看不透她。”
木离低着头,没有说话。
“明日你去送一封信给她,就说我邀她去舒香楼一聚。”
“是。”
“好了,无事了,你且退下吧!”
木离躬着身子退出书房,将门轻轻掩上。抬头,望向黑夜中闪闪繁星,似又望到了那一双清澈乌黑的眸子。
冷血杀手木离,站在院中仰望天空,痴痴的笑了!
次日,阳光明媚。
一大早的,鸟雀叽叽喳喳的在窗台上蹦达着,扰人清梦。
烟雨楼二楼的一间客房窗户内,直直的飞出一个粉色绣花枕头,砸的栖在窗台上的鸟雀四散飞走。
门扉晃动,传来一阵叫喊声:“哎哟,我的爷,您可别再砸了,快开开门!”
床榻之上,沈允澈被吵得无可奈何,家中这些丫鬟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都是他平时太宽容,如今想睡个懒觉都不得安生了!
伸手拉过被子,将整个头都塞进里面,总算将那些烦人的声音全部阻隔在外。
门外,烟雨楼老鸨急的直跺脚,招呼来两个大汉,指着紧闭的门道:“快,将这门给我撞开!”
第86章 弄巧成拙
轰隆一声,门被从外面狠狠撞开,老鸨走进来,一眼看见还有呼呼大睡的沈允澈,气不打一处来。[.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扭着腰肢走到床榻前,双手叉腰,冷冷道:“我说这位爷,您的酒可醒了吗?”
闷在被子里的沈允澈听这一声,立刻睁大了双眼,眼珠滴溜溜转了一圈,这才记起昨晚之事。
猛地起身,吓了老鸨一跳。
“一一呢?”
老鸨淡笑,“您说的是昨天跟您一起来的那位公子吧?她昨夜里回去了,说是让您在这里歇息一晚。”
沈允澈拍了拍头,太丢人了,明知自己酒量差的不行,还是喝醉了!只是不知道,昨晚他有没有耍酒疯啊?
老鸨看着他,陪笑道:“公子,您看,您这一大早的就砸了我这么多东西,是不是该赔偿赔偿我的损失啊?”
沈允澈瞪着眼睛,在四周环视一圈,扑扇着一双无辜的大眼:“我摔东西了吗?哪里?”
老鸨走至窗前,将窗户撑的开一些,示意沈允澈自己过来看。
沈允澈不明所以,跟着走了过去,一瞧之下,不禁傻了眼。
烟雨楼的后院里,满地狼藉,有沾上泥巴的粉色软枕,有被砸的稀巴烂的杯盏,还有一张四脚朝天的圆凳……
“这……”沈允澈嘴角抽了抽,难怪他说怎么丢出这些东西都听不到什么动静呢?敢情是给扔到楼下去了!
老鸨纤手一伸,指向院中马棚里躺着的两匹马,道:“公子,那两匹马可都是被你砸死的。”
沈允澈虽然出身富贵,却极讨厌那些狗眼看人低的人,比如眼下这个老鸨,于是挺了挺腰板,“多少钱?爷赔你就是,爷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钱!”
老鸨一听,立马换了一幅面孔,一面陪笑请沈允澈坐下,一面叫人送上一壶新鲜热茶来。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公子,您可别往心里去。我们这小本生意,赚不了多少钱,还得养着这么多姑娘,您可多体谅体谅我!”
沈允澈摆摆手,不耐道:“快算快算,爷的时间很宝贵,可没工夫在这听你废话!”
“哎,哎。”老鸨一面陪笑一面接过丫头递过来的算盘,噼里啪啦的打着算珠,每算一项便要跟沈允澈说一声。
“公子,您住宿的钱呢,昨晚同你一起来的那位公子已经替您付过了。现在算出来您打碎我白底青花瓷器十五件,名家制作的茶盏一套,损坏金丝软枕两个……呃,一共是五十一两八钱。”
沈允澈一口水喝在喉咙还没来得及吞下,一听这数字,扑的一声就将口中茶水尽数喷了出来,而站在他面前的老鸨身上便就这么中招,喷的满满都是!
老鸨低头看了看第一次穿的新衣服,压抑着怒气,仍然笑呵呵道:“您看……”
话未说完,便被沈允澈粗暴打断:“看什么看?不用看了,爷就砸了你几个破瓷破碗,就管爷要五十一两八钱?你是掉到钱眼里了吗?还有你那两个破枕头,白送爷爷都不要,还什么金丝软枕?睡着比床板还硌人!还有那两匹破马,随便这么砸一下就死过去了?你那是马还是蚂蚁啊?”
老鸨凉飕飕的瞟了他一眼,道:“公子这是在跟我谈价还价吗?还是压根就不想赔啊?”
她瞅着这情况不太对啊,吃霸王餐的她见的多了,谁要敢吃她的饭菜不付钱,那她是绝不放过!
沈允澈轻蔑的看她一眼,从腰间解下钱袋,“切~爷说过,爷不缺钱!”
说完将钱袋扔给了老鸨,老鸨赶紧接过,当即打开,只看了一眼,脸迅速沉了下去。[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沈允澈悠闲的坐下,伸手端茶来喝,瞧着老鸨那样,该不会被他随身携带的这点小钱给吓傻了吧?
他平时出门,带的可都是黄金!
老鸨一拍桌子,钱袋里的东西散落出来,咕噜噜滚了一圈又转回去,沈允澈一见,立时傻了!
“铜……铜板?”
铜板?钱袋里只跑出来一枚铜板而已!忽地想起昨夜他找白云一,本没打算出门,只是想气走秦巧儿和那位李小姐。谁知白云一竟然跟他来真的,所以才忽略了钱袋里其实根本就没多少钱了!
之所以只剩下一枚铜板,肯定是白云一拿去交住宿费了!
老鸨的脸气的通红,指着沈允澈就对站在门外的几个身形魁梧的大汉道:“将他,给我绑起来。胆敢吃老娘的霸王餐,老娘让你好看!”
几个大汉二话不说就挤了进来,沈允澈一惊,机灵的跳上了桌,“你们敢动我,你们可知道我是谁?”
老鸨一顿,看这公子长得不凡,举止颇有大家风范,可不能因为这点小事就得罪了哪个权贵!
“你不说,我们又怎么知道你是谁!”
“我是……”沈允澈动了动唇,半天终是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他丢脸就够了,被人传出去,沈家二公子风流成性,在烟雨楼吃霸王餐,让爹知道了会去他一层皮的!
况且,他已经改邪归正了好吗!
老鸨见状,心中明了,一挥手,几个大汉将他夹起,就往门外走。
沈允澈一面挣扎一面回头大叫:“哎哎,有话好商量,有话好商量,何必动粗呢!”
“哎哟~能不能轻点啊?摔开爷的屁股,对你们可没好处……”
“哎哟……别打爷的脸……啊……”
舒香楼上,凤衍卿默默的坐在雅间里,目光看着窗外,不知在想着什么。
眼角余光瞥见珠帘晃动,转头,一人躬身进来,将托盘上的菜肴一一摆放至桌上。
那人一直低着头,面色黑的像炭,虽然穿着一身朴实无华的伙计衣服,躬身上菜的样子却让人觉得他不像一个客栈的伙计,举止间反倒有些富家公子样子。
凤衍卿不禁生了三分好奇,随意开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将菜肴一一上完,躬着身回答:“回公子话,小的叫景炎。”
“景炎……”凤衍卿咀嚼着这个陌生的名字!
那人躬身:“公子若是没别的吩咐,小的去招呼其他客人了!”
“哎,等等。”凤衍卿叫住他,“本公子问你一个问题,若是答的好有重赏。”
“公子请问。”
“想要完全的让一个人对你臣服,死心塌地的只为你办事,用什么方法最好?”
那人没有立刻回答,像是在思考,半晌答道:“金钱,权利,地位,美人。”
“哦?”凤衍卿挑眉,“何以见得?”
“小的愚钝,只知道人人皆为此奋斗,所以这样认为!”
“嗯~”凤衍卿点点头,“你是个很冷静机灵的人,你的回答本公子很满意,你若愿意,可以跟随本公子回去,以后保你富贵荣华,享用一生。”
他想,没人可以拒绝所谓富贵荣华,享用一生吧?
那人却道:“公子美意小的心领了,只是小的无才无德,也不识字,能在这里当个小小的伙计,小的已经十分满足了!”
凤衍卿皱眉,显然有些不愉快了,那人躬着身子道:“小的先退下了!”
刚想开口叫住他,却见珠帘掀开,一抹白影翩然走了进来。那人身长玉立,一身白衣恰到好处的映衬着她如雪容颜,如墨长发高高束起,金色发冠包裹,一根木簪穿插其中,典雅朴素,简单干净。正是受邀前来的沈家三公子,沈一!
“沈一见过三殿下,叫三殿下久等了!”
凤衍卿眉眼舒展,勾勒出一个迷人的微笑:“三公子能来就好!”
说着,亲自替她斟了一杯酒递过来,白云一没有接,而是淡淡一笑道:“沈一酒量不佳,恐不能饮酒,还请三殿下莫怪!”
凤衍卿故意沉了脸道:“本殿曾见过三公子饮酒,而且酒量不错,怎的到了本殿这里,就成了酒量不佳不能饮酒了?莫不是三公子看不起本殿,连与本殿喝杯酒都不愿意?”
“殿下抬举沈一了,沈一不是不识抬举的人,这一杯酒,该沈一敬您!”说完举杯,一饮而尽。
凤衍卿展颜,也举起手中杯一饮而尽。
白云一放下酒杯,开门见山问道:“不知殿下今日找我来,所为何事?”
凤衍卿没想到她这么直接,爽朗一笑:“三公子果然是爽快人,今日三公子既然肯受邀来此,那就说明在三公子的心里,本殿还有一席之地。”
说完,他看着白云一,白云一淡淡一笑道:“殿下言重了,殿下在我心里,自始至终都很有分量,和其他人不一样!”
确实很有分量,确实很不一样,因为他是她最想诛杀的人,最恨之入骨的人!
闻言,凤衍卿嘴角笑容加深,“既然这样,那本殿也就开门见山不再废话了。”他用手肘抵住桌子的空的地方,凑近了她些许,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道:“关于西北旱灾之事,本殿不太明白,所以想亲自问问三公子,究竟是什么意思?”
白云一莞尔:“殿下多疑了,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这都是人之常情。我心中有计策,自然想着能一举立功,才好快速的往上爬,才能更好的帮助殿下。”
凤衍卿眸光闪烁:“如此说来,三公子当众让我难堪并非有意,而是所谓人之常情咯?”
白云一故作惊讶:“沈一见识短浅,考虑多有不周,一心只想着快些往上爬,没有顾及太多,还请殿下谅解。”
第87章 一根糖人
凤衍卿原本微笑着的眸瞬间冷化,双眸死死的盯着她,“如此说来,本殿若想以后让三公子听我的,还很困难咯?”
白云一浅浅一笑,“殿下言重了,沈一不得殿下扶持,朝中哪里会有沈一立足之地,沈一对殿下只有感激,自然愿意帮助殿下。”
现在与他翻脸,还不是时候!
凤衍卿脸上阴晴不定,他看着白云一,并未将目光移开,他在探究她说话的真实性。其实他完全没有必要去想真假,如今他的势力遍布,她也是他得到沈家支持的捷径,在他眼里,根本构不成任何威胁。可是他总觉得她太神秘,根本不像看上去那般简单!
“听说三公子昨夜遇到袭击了,可有受伤?”
“谢殿下关心,并没有受伤。”
她心知肚明,他才不会好心到多管闲事,不过是想提醒她,忤逆他的后果,很严重!
这时,珠帘外一抹白影站立,帘外的侍卫挡住那人,回身隔着珠帘向凤衍卿禀报:“是七殿下。”
凤衍卿眉微挑,装作不经意的看了白云一一眼,见她还是若无其事的喝着茶,便道:“快请七弟进来。”
珠帘掀起,一个月白风清的公子翩然而入,先是躬身向凤衍卿行礼:“三哥好雅兴,竟与三公子这等雅人在一起吃饭!”
说着,眼角稍稍倾斜看向白云一,而她则是一丝反应也无,除了他刚进来时她起身行礼,便一直默默的坐着,一言不发,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懒得丢给他。
凤浅月忽然觉得气馁,凤衍卿让人添了一副碗筷,请他入座。
凤衍卿一边替他倒酒一边寒暄:“七弟怎么在此?”
记忆中,凤浅月这个人冷漠孤高,除了每年梨花开时会在沁袭宫里住上一段时间,从来不会出门,更别说出来吃饭!
“弟听闻这舒香楼的名菜佳肴是京城一绝,便过来尝尝!”说话语气极淡,隐隐透露出一种疏离。“却不想在此巧遇三哥与三公子,来,我敬你们一杯。”
凤衍卿试探着问:“七弟,今年预备何时离京都?”“
凤浅月一笑:“此番弟已不预备离去,打算长留京都。”
凤衍卿目光一闪,面上却笑得无比温和:“在外游荡毕竟不如在家,留下甚好,甚好。”
白云一心中冷笑,恐怕他最怕的就是凤浅月留下吧!四皇子凤衍瑞风流成性,整日泡在温柔乡里,不足以构成威胁。五皇子凤离苏乃是异国人质,只挂了个皇子的虚衔,根本不会参加太子竞选。如今就只有凤浅月足以与他一争高下,既是前德灵皇后的嫡子,又是最合适的。皇帝若想扶他做太子,想必会一呼百应!
凤浅月淡淡瞥了一眼她脸上的嘲讽,微笑道:“其实这次是父皇叫我留下的,我也已经厌倦了在外奔波,如今想留下,好好的陪陪父皇,与皇兄们好好的亲近亲近。这些年我一直在外,与兄弟们的感情生疏了不少,这次回来,八弟竟然都不记得我了!”
白云一抬眸看向凤衍卿,见他眸中闪过一丝冰冷,脸上却始终挂着一抹温和的笑,如同和煦的兄长看着自己最心爱的弟弟,拍了拍凤浅月的肩道:“是该亲近亲近了,七弟,这么多年在外,你受苦了!”
凤浅月淡淡一笑:“弟有三哥这样爱护我的兄长,弟不觉得苦!”
两人举杯,一饮而尽,皆相视一笑。
这时,帘外有人禀报:“殿下,府中有事。”
凤衍卿淡淡道:“本殿知道了。”转而一脸抱歉的对二人说道:“府中有事,需得先走一步,你们慢吃。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凤浅月道:“三哥既有事,那便去忙吧,不用管我们。”
凤衍卿又看了看两人,有些不放心,可终究走了。
凤衍卿一走,凤浅月脸上的淡笑倏然消失,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斜斜倚靠着,眉眼弯弯的看着白云一:“唉~装着真是累啊~”
白云一淡淡看他一眼,“殿下不是那样的人,又何必装呢?”
凤浅月斜睨着她:“你怎知我不是那样的人?三公子认为我是哪样的人?”又换成了一幅玩世不恭的模样。
“我觉得殿下,是一个用心很大的人,今日在此偶遇,我相信殿下必定有备而来!”
凤浅月挑眉,目光转向珠帘外,伸出纤纤玉手挑开一丝缝隙,白云一沿着缝隙看出去,就见到凤衍景端着托盘来回忙碌着。
白云一回头看着他笑:“我说的没错,七殿下的心比我想的还要大很多!”
他竟然知道凤衍景的存在?他一直盯着自己?
凤浅月放下珠帘,重新倚回椅子上,“那三公子是否愿意帮助我呢?”
白云一也笑:“难道七殿下不知道沈一是三殿下的人?”
“哦?三公子原来是三哥的人吗?”凤浅月的脸上一片惊讶。
装的真好啊!白云一心中冷笑,“七殿下这是要让我临阵倒戈了?”
凤浅月举起酒杯,指腹细细摩挲着上面雕刻的细小纹路,不置可否。
“依我看,三公子对三哥也未必是真心归顺,我才回朝中,一无人脉二无势力,不若你来帮我,我会感激你的!”
白云一挑眉:“感激?我可不是这么容易就可以收买的!”
凤浅月看着她,一双黑眸淡然:“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白云一抬头看他,那一张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眉眼弯弯,一双黑眸里涌动着她看不懂的情绪,不由忽地笑出声:“什么都可以给我?”
凤浅月站起身来,走到她面前,俯身凑近她,“什么都可以给你!”
“为何?”她不解。
两人凑的很近,两人的眸中除了对方的倒影,清澈的什么也没有。
窗外一阵凉风拂面,白云一淡淡看着他凑过来的唇也不闪躲,却忽地伸出一物挡住,凤浅月一顿,低头一看,是他随身携带的一把折扇。
白云一灼灼的看着他:“七殿下究竟是什么意思,沈一是越来越看不明白了!”
凤浅月唇角勾起,站起身走到窗前。街道上人来人往,各种买卖吆喝声四起,他忽然转身道:“我请你吃糖人吧?”
未等她回应,他已抓过她的手冲了出去。两个大男人手牵手,路过大堂时,惹来一阵怪异目光。凤衍景正在给客人上菜,眼看着两人走出了客栈,不由跟到了客栈门口,却见他们已消失在拥挤的街道上。
凤浅月带着她灵巧的挤过人群,来到一个小摊前,却见那卖糖人的是个小孩,正在收拾摊子,似乎要打算回去了。
凤浅月上前道:“给我来两个糖人。”
说着就要去掏银子,那卖糖人的小孩忙忙打断道:“不好意思公子,今天的糖人卖完了,您明天再来吧?”
凤浅月抬头看了看高高挂着的太阳,回头道:“还这么早就收摊了?”说着从钱袋里掏出一些碎银放在摆糖人的木头架子上,“要不你现给我们做两个再收摊也不迟!”
那小孩面露难色,解释道:“公子,这糖人是我爹做的,他这几天生病来不了,只在家中做些让我出来卖,卖完了就收摊回去,我不会做,您还是明儿再来吧?”
凤浅月低头想了想道:“你家住哪里?”
“呃……”卖糖人那小孩愣了愣,“我家在城外十里坡。”
“好,那你带我们去你家。”说着就要拉着白云一走,却被白云一拽住:“干什么去?”
凤浅月回头,对她做了个讨好的笑容,“去找他爹做糖人啊!”
“……”
出了城门,一直往北,走了约莫一个时辰,才到了所谓的十里坡。
卖糖人的小男孩带着他们走过一座小木桥,便到了一座茅草屋前,一放下摊子,就飞奔似的进了屋,口里还喊着:“爹,爹,有人上门来买糖人了!”
这一声吆喝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在这仅有十几户人家的地方却十分的响亮,好多人都忍不住跑过来看看。
没想到李老三的糖人这么出名?都有人亲自上门来买了?
白云一忍不住回头看看凤浅月,却见他面上笑容不改,面对这么多异样的眼神,依然镇定自若。
屋子里,小孩扶着一个中年男子走了出来,那男子显然还在病中,一看就很虚弱,时不时还会将手放在唇边,轻轻的咳嗽两声。
“项儿,去给两位客人倒杯热茶来。”李老三一边让自己儿子去倒茶,一边上前来招呼二人坐下。
凤浅月和白云一对视一眼,缓缓落座,凤浅月忍不住问:“你儿子叫什么?”
李老三在都城里摆摊卖糖人也有十几年了,虽不敢说见过多少大世面,可眼前两人,他一眼也就看出不是平凡人家的公子,不论穿着,单论这举止言谈间的高贵优雅,就不是一般人能学的来的!当下笑着回答:“回公子,小儿名李项。”
李项?凤浅月勾唇,在白云一的眼睛里也看到了一丝奇特的波动。
这孩子,竟然跟当朝丞相名讳相同!
李老三掩唇轻咳了两声,笑道:“二位公子是来买糖人的?”
凤浅月点头:“正是,李项说他爹病重不能来摆摊,可他又不会做糖人,只好来你家叨扰了!”
李老三连连陪笑:“哪里的话,二位公子能到寒舍,是我李老三积来的福分。”
第88章 情已萌生
李项端来几杯清水,尴尬道:“茶叶没了,还请二位公子将就着喝一点点。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白云一端起茶杯,淡笑着喝了一口,“嗯,醇香甘甜,夹带着一丝淡淡植物清香,是山间泉水。”
凤浅月也喝了一口,赞同的点点头。“嗯~虽然没有茶叶,却自有一种自然清香。”
李项被二人说蒙了,这确实是山间溪水没错,可是在他们这里,这水再平常不过,****喝这个,也没喝出什么植物清香自然清香的!
李老三端来做糖人的工具,因为看客人亲自前来,所以做的比较用心,明明收了两颗糖人的钱,另外赠送了四颗。
凤浅月却道:“我也不是白受人恩惠的人。”
于是开了一幅方子,给了他们一些钱,叫李项去城里照方抓了一济药来。
回来的路上,天已经有些黑了,白云一问道:“七殿下会医术?”
凤浅月走到一块大石头上坐下,淡淡道:“久病成医,我自小有病,这么多年,多多少少会了一些。”
说着,从袖中拿出糖人,招呼着白云一坐下,在几个糖人间挣扎了好一番,似很不舍得样子,递了一块给她。
白云一也不客气,从京都到十里坡少说有四五里路,就当他是谢谢自己陪他来的报酬吧!
伸手接过,在一边坐下,却没有动手,侧头看他津津有味的吃着,忽地笑了。
凤浅月转头看她,“你笑什么?”
“若不是亲眼所见,堂堂七殿下竟然会为了两颗糖人徒步走这么远的路,特地上门去买,我还真不会相信!”
凤浅月眼一眯,凑过来轻声道:“我其实很容易收买哦。”
白云一赶紧起身避开,坐到了另一块石头上,问道:“殿下这么多年来在外游走,一定走过不少地方,吃过不少美食吧?”
凤浅月得意的点头:“那是自然!想来这天下人尽皆知的美食,本殿都已有口福尝过。[]嗯~若论最好吃的呢,还是……天下闻名的四样吃食了。”
其实他想说,此生吃过最好吃的便是那一次的冰原齐阳面!
只是……
他状似无意的看了看她,却见她正两眼发直的看着他,不知在想什么,一双黑眸里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良久,她才道:“殿下可知五殿下,是否会医术?”
凤浅月垂眸,一丝哀伤划过,嘴角却若无其事的扬起,“五弟吗?听说他会一点医术啊,怎么了?难不成三公子对会医术的人情有独钟?那五弟的医术可没有我的高超。”
白云一投给他一个鄙夷的眼神,凤浅月噎了噎,便听她继续道:“殿下可有听说过,有人能让被剜去双眼的人重新获得光明?”
凤浅月一脸惊讶,随后质疑道:“怎么可能,这个世界上,不可能会有人瞎了还能重新复明的!如同我这般的高手,也无法做到的!”
一副我是高手的样子,白云一移开目光,望向天空那一轮皎月,不知在想着什么。
凤浅月默默地吃着糖人,也不再言语。
回到城里,已是戌时。
京都里的夜晚很热闹,七皇子府和沈府在两个方向,他们不同路!
二人站在城门道别,然后各自转身离去。
都说如果爱一个人,会看着他的背影消失。
那时的白云一并不爱他,所以一去不回头,而她如果回头,便会看到,城楼灯火下,一抹白影依然而立,直到她消失在人群中,还呆呆地站了许久。
周围的热闹无法引起白云一的注意,她在人群中慢慢走着,始终觉得自己错过了什么。[]
迎面一个人急匆匆的从她身边经过,不小心撞到了她,她一惊,这才回过神来,那人连连抱歉走远了。
白云一看着他的背影,抬起了自己的右手。旁边小摊上的灯火有些黯淡,照得她手心中那物有些模糊。那是一块白色的糖人,穿着朴素的衣服,因为一直握在手心,有些热化了,原本清晰的眉眼模糊一片,糖稀黏在糖纸上,看上去不是很美味。
脑海中忽地想起凤浅月津津有味吃着糖人的样子,唇角不由勾起。转身,向城门的方向走去。
挤出人群,举目四下里,城门口,除了那些站岗的侍卫,已没有那抹白影。
正想转身回去,一个眼尖的侍卫看到了她,便上来打招呼:“沈三公子,您还没走吗?”
白云一淡淡笑了笑,“我忽然想起有东西忘记给七殿下了。”
那侍卫一笑:“您是回来找七殿下的吗?真巧,他刚刚才离开。”
“刚刚才离开?”白云一下意识的问了一句,他府邸离的并不远,如果从他们一分开就往回走,应该也已经到了府上了,如何会刚刚离开!
“是啊,七殿下在这里站了很久才离开的。”
白云一心中没来由的一跳,那侍卫又道:“三公子此时追上去应该还来得及!”
白云一握了握手中糖人,抬脚追了上去。
才刚走过一条街,便看到了前方人群中的那抹白影,正兀自低头走着路。白云一没有马上叫他,在原地站了很久,才跟了上去。
凤浅月在前面走着,路过凤一桥时却忽然停住了,此时桥上人不多,他抬头看了看天,便抬脚走了上去。
白云一在桥下一处黑暗站着,抬头看着凤浅月凭栏而立,夜风吹起他的衣服,白色衣角翻飞,桥上人来人往,只有他一动不动,看上去竟有些孤独。
白云一顺着他的目光看向天空的那一轮残月,风微凉,水微漾,灯微佯,人未央,此刻,心静如水,平静无波。
不知谁家美人生的一副好嗓子,一曲一斛珠随着夜风悠悠荡荡飘忽而来。“晚妆初过,沉檀轻注些儿个。向人微露丁香颗,一曲清歌,暂引樱桃破。罗袖裛残殷色可,杯深旋被香醪蚟涴。绣床斜凭娇无那,烂嚼红茸,笑向檀郎唾。”
许是看得太过入神,或是听得太过入神,以至于连凤浅月从桥上走下,站在她的身边她也没发现。直到他戏虐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她才回神,入眼是一张嬉皮笑脸。
“三公子是来找我的吗?”凤浅月笑道。
白云一也笑,伸出一只手,“我不吃糖人,来还给你。”
凤浅月挑眉,淡淡瞥了一眼她手心上安静躺着的那块糖人,并未伸手接过,而是凑近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她的唇边亲了一下,然后迅速离开,若无其事的模样。
白云一抬眸瞪着他,此人哪里有半点孤独气势?分明就是个无赖,他一定早就知道她跟在身后,所以故意有了这么一出!
“七殿下,你既如此轻浮,那我也不打算帮你了。”说完,转身欲走。
凤浅月跟了上来,陪笑道:“我开玩笑的,你别认真。”
白云一只是往前走着,她真是后悔,为什么回来找他,为什么跟他去十里坡,真是莫名其妙!
凤浅月紧追不舍,却忽地笑了,“三公子这样子是在生气吗?不过你生气的样子真好看,比起你平时那种皮笑肉不笑可要自然多了!”
“哎,哎,你别走那么快,等等我……”
人群中,一白衣男子追着另一个白衣男子而去,两个皆是相貌出尘气质不凡,只是这两个大男人一前一后的追着,难免的再一次让那些异样目光缠身。
可是两人好像都不在乎,后来的一段时间里,皇室七殿下与沈家三公子的流言在城中满天飞。有人说,冰山七殿下终于被沈三公子融化,这才决定留下,没有如往年一样离开京都。有人说,沈家三公子是个妖孽,勾.引了七殿下,试问天下红颜三千,七殿下为何独独对一男子开怀?更有人说,她不仅勾.引了七殿下,还勾.引了五殿下,以至于后来这两个人的反目,带来的灾害都与她脱不了干系!
流言止于智者,白云一一直这样以为,天下所有人的看法想法她都可以无视,漠视,可唯有一人,她不想让他心生误会,可是事情总不遂人所想。
凤浅月一路跟着她直到沈府,远远的,便看到一抹修长的身影立于门前,头顶沈府的灯笼将他的影子拉的很长,他就那么安静的站着,看着凤浅月和她并肩而来。
许久,他们走至他的面前,他只是微微扯动了一下唇角,在白云一看来却是一个牵强的微笑:“一一,你回来了!”
未等白云一答话,旁边的凤浅月笑道:“五哥在这里等一一吗?”
不知何时,他口中的称呼从沈三公子变成了一一,虽然第一次叫,却并不让人觉得反感。
凤离苏:“多谢七弟送一一回来。”转而拉过白云一的一只手,却不由得顿了顿,抬起时便看到她手心里的那一块融化的糖人,浅浅一笑道:“快回去吧,沈夫人该担心你了。”
白云一道:“五殿下不进去坐坐吗?”
凤离苏淡淡一笑:“今日太晚了,我改日再来!”
白云一走进府门时,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却见那两人,皆一动不动的看着她,眸色皆被黑暗掩埋,心中一虚,脚下不由加快,进了内院。
见她匆忙离开,凤浅月唇角微勾,笑道:“其实她并不像她表现出来的那样冷漠,对吗?”
凤离苏转头看他,“七弟,一道走吧!”
凤浅月转身,看着他的背影没入夜色,勾唇一笑,抬脚不慌不忙的跟了上去。
第89章 狰狞刑具
夜色中,两人默默的走着,皆无话。[.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临到分叉路口时,凤离苏忽然叫住他,凤浅月回头看着他,嘴角始终挂着一抹淡笑。
“凤浅月,我不知道你究竟想要干什么,但是请你不要动一一,否则,我不会放过你!”
凤浅月挑眉一笑,毫不在意他的威胁,反问道:“五哥这是在告诉我,沈一是你的人吗?”
凤离苏垂眸:“她不是谁的,她是她自己的,但是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她。”
嗤的笑出声来,凤浅月面带嘲讽:“你一个人质,连最起码的自由都没有,又凭什么认为可以保护得了她?”
凤离苏冷笑:“那你尽可以试试。”
凤浅月也冷笑:“五哥是喜欢一一吧?”
凤离苏沉默。
凤浅月慢悠悠的走到他的面前,脸上的表情颇有些无赖,笑道:“那可真是不好意思,我也很喜欢她。”
凤离苏眸光一冷,盯着他那张纨绔的嘴脸道:“凤浅月,你在我的面前不用装,众所周知,你喜欢的人是白国公主云浅,怎么?找了这么多年,找不到她?如今就要放弃了?才让一一来做替身?”
一番话,让凤浅月的面色冷到了极点,脸上伪装出来的纨绔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眸光冰冷如刀,薄唇紧抿,额头青筋暴起,明显的已经被他激怒了。
凤离苏冷冷的看了一眼他紧握成拳的双手,一声冷笑。笑音未落,一股劲风朝他面门袭来,唇角冷笑未散,一个后退,凤浅月挥出的拳便落了空。
凤浅月收拳看着他:“传说中的人质五殿下,竟然身怀武功,若是传出去,可真是个不太好的消息。”
凤离苏淡淡回看他:“传说中的七殿下体弱多病,竟不想也有武功?你既不能如传说,我又何必惧怕揭露!”
此时路上无人,二人之间风声鹤唳。(.无弹窗广告)一时风起,白影一闪,已至凤离苏面前,他却是不慌不忙,伸出一掌与他相击。
二人掌面未相触,却都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力道迎面冲击而来,两股不同的力道相互抵触,终是反弹而出,二人身形皆快速往后跃开,以免受到劲道的撞击。
待周围风静,二人又都是面无表情的笑了笑,再没动手,各自走了。
要说白云一在刑部的日子,之前刑部侍郎和刑部尚书尚且对她很客气,后来可能是凤衍卿暗中打过招呼,所以他们的态度一百八十度转变,时不时找些错处,挑她的毛病。
白云一也不恼,她知道,这是上次西北干旱之事她抢了头功,让凤衍卿当众难堪了,所以现在想要打压她,不让她有出风头的机会。凤衍卿就是这样,容不得任何人比他优秀,任何比他出色的都会被他视为眼中钉!
此时,白云一正在陪同刑部侍郎曹贵巡视牢房。阴暗潮湿的刑房内,霉味冲天,走在其间,两边的牢房中,不时会有犯人伸出手来,挥舞着叫喊,却被狱卒用皮鞭狠狠抽了回来。
路过刑房时,白云一忽地止住了脚步,面向着墙上挂着的那些狰狞恐怖的刑具,铁链、皮鞭、匕首、铁架、铁钩……每一样上面都有擦不掉的斑斑血迹。
白云一眯着眼一一打量,一双黑眸中神色难辨。
这里于她而言并不陌生,当初在这个刑房,几乎受遍了每一种刑法……
走在前方的曹贵停了下来,回头看看白云一,不耐烦道:“看什么呢?过来。”
白云一走过来,他便从狱卒手中拿过皮鞭递给她:“你来做!”
白云一握了握手中皮鞭,踏步上前,一只瘦骨嶙峋的手伸出铁栏,接着一个瘦弱的妇人映入了她的眼帘,一双眼睛盯着她,亮的吓人!
白云一握鞭的手停住了,她以为重新回来,她足够改变了,以前看过人心变幻,世态炎凉,她已决定不再如从前那般单纯善良。最新章节全文阅读.她以为死过一次伤过一次,她不会再对任何人留情面!
可是如今,她却犹豫了。看着那只瘦得只剩皮包骨的手,一下子犹豫了。
曹贵催促道:“愣什么呢?还不动手?”
他以为这一声,她必定就一扬鞭子狠狠的抽下去了,可谁知,白云一却又握着鞭子走了回来。
曹贵挑眉冷笑:“怎么?沈三公子这是要违背我的意思吗?”
白云一也冷冷一笑道:“我只是不想脏了我的手!”
曹贵冷哼:“哼~你在沈家,那是高高在上的沈三公子,可在这里,你起码还是我曹贵的下属,不听我的命令,那可是要受罚的!”
白云一冷眼瞧着他:“怎么?曹大人要对我动手?”
“这是规矩,不能因为你是沈家三公子就免了,王子犯法还与民同罪呢。您呐,要是受不了呢,就听我一句劝,趁早回去做你的三少爷就行了。”
说完,鄙夷的笑了笑,站在他身边的几个狱卒也很配合的轻笑了起来。
白云一勾勾唇,毫不介意:“其实我也不喜欢这里的环境,整日里跟些杀人犯在一起,又能好到哪里去?今日听了曹大人一番话,让沈一茅塞顿开,恍然领悟,只是要辜负三殿下的一番美意了。唉……”
说着,又对曹贵一躬身:“多谢曹大人提醒,沈一这就回去了,若是三殿下问起,还请大人多替我解释解释。”
说完,作势转身就走,曹贵心下一惊,忙忙的唤住她,“我只是那么随便一说,三公子又何必较真呢。这鞭本就不该是三公子这样的人来用的。”
嘴上这样说,可心里早就将白云一骂的底朝天了。如果不是因为三殿下特意交代,他才不会去管她回去与否!如果凤衍卿得知是他气走了她,那他的官职生涯也就到头了!
白云一看着他,做出很不开心的样子:“曹大人您也知道,我们沈家世代文臣辈出,只会动动笔杆动动脑子,对这些打打杀杀的事情真的做不出来。其实我听说,打人杀人的事做的多了,会断子绝孙……”
曹贵嘴角抽了抽,不知是该陪笑还是想要骂人,谁都知道,他曹贵四十多岁的年纪,膝下还无半个儿女。
说来也奇怪,他家娘子连着怀了三胎,每一胎都只在腹中活了五个月便死了,生下来的总是成了型的死婴,个个是儿子,却没有一个能活着出生。
曹贵带着他娘子寻遍名医,可最终一无所获,后来就再也没怀孕。于是有人告诉他,可能是因为他在牢狱中当差,常常会被狱中怨气缠身,从而导致孩子不得安然出生。一开始,他根本不信,纯粹认为那都是在乱扯,可时间越长,加之连着三个孩子的教训,他便隐隐有些信了。
后来他便不经常来狱中,即算来了,也从不亲自动手。
如今被白云一这么戳破心底最痛的地方,还不能发火,曹贵憋得有些难受,两眼犯红,半天终是缓了过来,陪笑道:“不用三公子动手,您尽管命令这些下属去做好了。”
白云一心中憋笑,勉为其难的点点头:“多谢曹大人关照。”
抬头,目光中闪过一丝仇恨,待曹贵疑心再看时,却是什么也没有了。
……
白云一又陷入了噩梦,无边的黑暗中,她疲于奔命,耳边除了自己重重的喘息和脚下匆匆的步伐,什么声音也没有。
潜意识里,她觉得只有不停的往前跑,才能找到出口。
脑海中快速闪过很多人的面孔,还有很多零碎的画面,快的她想抓抓不住,想看看不清,一闪即逝。
终于,画面慢慢平缓,她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再一睁眼,才发现自己已经不在黑暗中了。头顶一把火把熊熊燃烧着,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柴油味,照的她眼睛一阵刺痛。
转身打量自己所立之处,不大,只有三面墙壁,还有一面则是铁架子做成的铁栏。墙壁上,还挂着一些雪亮森寒的刑具。
这是……
未等她反应,便听得一阵脚步声,抬头望去,有几个男人走了进来,其中一个人的官服品阶较高,看上去像是刑部郎中的样子,四十多岁的年纪,两鬓已隐隐有了白发。
此人正是现如今的刑部侍郎曹贵!
有狱卒搬来凳子,曹贵靠着铁栏坐下,目光抬起,看了看对面铁架上绑着的披头散发之人,冷笑一声道:“我劝你还是招了吧?三殿下说了,只要你肯招,立刻就减去对你的刑罚,想必你也吃了不少苦头,晚说不如早说,免得再受这皮肉之苦!”
被绑在铁架上的人低着头,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便没有再理睬他。
曹贵冷笑一声,招来一名狱卒:“还有什么刑法没给她用过的?尽管给她用上,我倒是要看看,这人的骨头究竟能有多硬!”
那狱卒说道:“禀告大人,这,这些刑具全部都用过了。”
“哦?”曹贵面露惊讶之色,“都用过了?”
“是。”
曹贵起身,走到了那人的面前,拎着她的长发将她垂着的头提起来,那是一张清秀的脸,此刻却沾染了鲜血,只留一双黑眸冷冷的看着曹贵。
曹贵一只手挑起她的下巴,眯着眼睛道:“啧啧~竟还长得不赖~弟兄们,你们多久没碰女人了?”
第90章 噬骨之恨
几个狱卒一听,眼睛里发出赤亮的光芒,个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看着她的目光也变了样。(.)
那女子的双眸中终于有了一丝波澜,她目光冷冷扫过那几个狱卒,最终看向曹贵,“你们若敢动我,我必叫你们不得好死。”
那几个狱卒被眼中寒光震慑,皆不由自主的低下头去。
“哈哈~”曹贵大笑,狠狠的揪着她的长发,“你都这样了,还能叫我们不得好死?那本大人可真是想看看,究竟我们会怎么个不得好死法。弟兄们,还在等什么,脱裤子上~”
人心总是会被一些东西淹没,几个狱卒也不管其他了,他们用一块破布将她的眼睛蒙起来,不想被她那样让人心底生寒的目光看着。仿佛被她那样看着,自己就成了这个世上最十恶不赦的人。
几个狱卒很快就脱了裤子,靠近铁架上的那个女子,她是妖女白云一,不论她是否帮助过他们,也不管是非对错,他们只知道,她如今是阶下囚,是举国痛恨的妖女,人人得而诛之,他们不过是听从上级的命令,对她施刑而已!
白云一唇角冷笑,忽地张口念着什么咒语,几人便觉眼前飞沙走石,狂风大作,宛若身处沙漠,根本睁不开眼睛。
“怎,怎么回事?”有人发出惊呼。
忽然,他们感觉风停了下来,于是慢慢睁开眼,可入眼的只是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让他们觉得恐惧。
“有人吗?”他们在黑暗中摸索着,另一只手则握着腰间佩剑,以备万一。
忽地,手触到一物,心中一喜,想是自己同伴,却不想那物一转头,瞪着两只红通通的眼睛,煞是吓人。
那狱卒吓的一个踉跄,大吼一声,举刀就劈了过去……
曹贵在一开始就退出了刑房,此刻他正站在刑房外,看着刑房里着了魔似的相互疯狂砍杀的手下,目瞪口呆。最新章节全文阅读寒光忽起忽落,手起刀落,整个刑房里一片狼藉,地上血流成河,透过重重杀烟,可以看到绑在架子上动也未动的白云一,嘴角始终挂着一抹笑容。
最后一个人终于倒下,一道血柱喷勃而出,正好劈头盖脸撒了曹贵满脸满身。他一时腿软,竟一屁股跌坐在地上,两腿直打哆嗦,使不上任何力气。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曹贵抬头一看,如获救星般一把抱住那人的腿,痛哭流涕:“三,三殿下,这妖女实在太厉害了,我,我……”
那人穿着一身紫色华服,眉如远山,眸似星辰,光站在那里,便是一身不凡气质,这便是令天下女子甘愿为之癫狂的皇室三殿下凤衍卿!
他看也没看被吓得半死不活的曹贵,一脚便将他踢得远远的,走进了刑房内,看着铁架上的女子,忽地勾唇一笑:“白云一果然不一般,都这样了还能如此厉害,不过,再厉害也只是垂死挣扎罢了。”
白云一亦冷笑:“凤衍卿,有本事你就杀了我,又何必惺惺作态?”
凤衍卿眉微挑,走到她的面前,将她眼睛上的布条拿下,瞧着她满眼里掩饰不住的仇恨,一只手抚上她尖细的下巴,用充满宠溺的语气缓缓说道:“云一,你还没想清楚吗?如果你肯低个头,我马上放了你。你还可以回到我身边,我们还像从前那样,不好吗?”
白云一忽地张口,狠狠咬向他的手,凤衍卿却比她还快,已经先一步捏住了她的下颚,她被迫张开嘴,目光一刻不离凤衍卿。
凤衍卿捏着她的下颚细细看了一番,抬眸对上她一双几乎能喷出火来的眸子,饶有趣味的笑问:“你说如果没了舌头,你还能用邪术吗?你还能翻身吗?”
话音刚落,只见他另一只手举起,不由看过去,他手里握着一个白底蓝花小瓷瓶,用大拇指将瓶塞弹出,对着她的嘴巴倒了下来。[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白云一瞪着他,已说不出话来,口中只觉得疼痛非常,舌头像是被直接碾成数截,瞬间没了感觉,凤衍卿慢慢松开了手。
“啊,啊……”白云一极力张开嘴,想要将他刚刚倒进口中的毒药吐出来,可是却无济于事,她几乎已经感觉不到舌头的存在了,一开口,却是什么声都发不出来了。
凤衍卿看着她不由大笑:“云一,别怪我,要怪就怪你太固执,一个不识抬举的女人,越聪明就越危险!”
这一切都怪不得他,如果她不那么固执,肯老老实实的留在他的身边,继续帮助他,他会给她一席之地,不会如此赶尽杀绝!
可是她都做了什么?得知他与安平王定了亲,公然跑去,当着安平王的面质问他,批判他。得知皇帝将一个宫女赐给他做侍妾,她差点一剑刺死那个宫女,还误伤了他。试问,她有什么资格这样干涉他?又有什么资格口口声声要求一生一世一双人?他给过她机会,是她自己不肯低头,他没有办法,她实在太聪明太强大了,如果她不能留在他的身边为他所用,那么,他也绝对不会放她离开,让她有朝一日反过来对付自己!
白云一忽地止住了动作,只瞪着一双眼睛,狠狠的盯着他,凤衍卿也止住了笑容,看着她的眸子,心里忽然有些害怕起来。
转身,对软绵绵趴在地上的曹贵道:“剜去她的双眼。”
之后,拂袖而去。
画面一转,绑在铁架上的白云一面上已是皮开肉绽,发丝散乱,上面沾着许多血迹都已经干涸。
此时,她已被人从铁架上拉下来,曹贵手持一把匕首,慢慢在火上烘烤着,一面看了看面色惨白的她,十分得意。
刀柄上的寒光照射在白云一的眼睛里,她瞪着双眼,不可置信的看着曹贵离她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白云一猛地从床上坐起,入眼一片黑暗,她就那么坐着,瞪着黑暗不能反应。
紫萱闻声,持灯进来,将青纱帐挂起,举灯照了照白云一,“公子,您怎么了?”
白云一下意识的抓着她伸过来的手,借着微弱的烛火看到了雕木床上的一只栩栩如生的孔雀,这才从刚刚的梦境中回返过来。轻轻叹了一口气,方觉浑身无力,缓缓松开了手,
紫萱伸手过来探了探她的额头,“公子您发烧了?”
经她这么一说,白云一方觉得浑身热的不行。紫萱给她倒了一杯热水,又有将手伸进她的后衣领,惊呼道:“啊呀,公子,您的衣服都湿透了,炉子上还温着水,我去提来给您擦擦身子。”
说着,已经走出了房间,出门叫了两个守夜的小丫头,提了热水进来。
白云一一阵眩晕,刚将手中茶杯放在床边的小桌上,便倒在了床上。
紫萱进来,见着她倒在床榻上,差点就要一头栽倒在地,慌忙上前将她扶起躺好,手不经意间抚过她的胸前,忽地一怔,看着白云一昏睡的脸,有几分古怪。
这时,门外两个小丫头提了热水脸盆进来,紫萱起身,淡淡道:“你们都出去吧,我留下来给公子擦身换衣。”
“是。”两个小丫头正在困头上,哈欠连天,听她这样说,巴不得马上出去。
见她们出去了,紫萱这才上前,将里间的门栓搭上,又回转身在衣柜里翻找了一番,拿出一套干净的衣服给白云一换上。
衣服刚换好,白云一就皱皱眉,醒了过来,一眼便看到正在给她湿毛巾擦身的紫萱。
紫萱将毛巾浸在铜盆里湿了湿,然后拧干,才一回头,就见白云一睁着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她,不由红了脸,低下头去。
“公子……”
白云一淡淡开口:“你都知道了?”
紫萱脸更红了,轻轻的点了点头,她以前一直以为白云一是个男子,心中自然知道每个公子身边最贴身的丫头将来都会变成侍妾,所以对她总是有些不好意思。可白云一从来都不让她近身服侍,什么事情都是自己动手,最多也就是让她拿拿衣服,梳理梳理头发而已。
一开始她还不明白,以为是自己哪里做的不好,惹他不好意了,后来慢慢的就习惯了,以为他自小一个人在外面长大,不习惯人家服侍。
可现在,她才真的明白,其实她的猜测都不对,一切都因为她,竟然是个女子!
白云一看着她:“那你现在,要做什么?”
紫萱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公子放心,紫萱绝不是乱嚼舌根之人,紫萱跟了公子就是公子的人,不管,不管公子是男子还是女子,紫萱都愿意跟着公子,服侍公子。今晚,紫萱什么也没看到,什么也不会往外说。”
白云一撑起身,半倚靠在床架子上,“你起来吧。”
“谢公子。”
其实对于这个丫鬟,她还是信任的,不然也不会容许她随意进出自己的卧室。
“你就不好奇,我是谁吗?”
紫萱低着头:“紫萱只知道,公子是紫萱的主子。”
白云一淡淡笑了笑,没再说话。紫萱走过来,拿起毛巾重新为她擦拭。
待擦完,便扶着白云一重新躺下,为她掖了掖被子,这才蹑手蹑脚的退了出去。
白云一却睁着一双眼睛,直到天亮,不敢再入睡。
第91章 无法取代
次日清晨。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白云一高烧未退,反而陷入了昏睡。
一时间,白云一的屋子又变成了全府上下最热闹的地方。先是顾心兰闻讯赶来,方叔敏带着两个女儿陪同而来,坐在白云一的床前伤感了一番,才被方叔敏拉着回去了。
沈老夫人一天里也差人过来看过好几次,沈度亲自去皇宫请了太医,沈允澈更是急得上窜下跳,在白云一的屋子里来回走着,眉头紧皱,不知坐也好,站也好!
白云一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昏睡中,心里想要好好的睡一觉,耳边却总是叽叽喳喳的,不得安宁。
下午,凤衍卿派人过来看望,凤衍瑞也亲自过来,却被沈度以待上宾之礼挡在了前厅,用了一盏茶便回去了。
傍晚,白云一烧已退了大半,人也迷迷糊糊的清醒了些许。
朦胧中,感觉有人轻轻的走到了床前,一道柔和的目光洒在她的身上,让她莫名觉得很安宁。
人影晃动,一只冰凉的手贴在了她的额头上,让她烧的晕乎的额头有了一丝清醒,忍不住发出一声低低的谓叹,很舒服的想要更加贴紧,可是那手却忽地离开了。
模模糊糊的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飘来,似踏过千山万水,风尘仆仆而来。
“一一……真是没用……”
只是这么轻轻的唤了一声,这声音和却与她记忆中那个名叫凤的声音相互重叠。重叠,分开,重叠,分开……
悠悠睁开眼睛,看到的便是一张眉头紧皱的俊脸,正焦急的看着她,一只手紧紧的握着她的一只手,启唇轻唤着。
“离苏?”白云一唤出了这个名字,目光却下意识的在屋子里环视一圈,见除了他,旁边还站着沈允澈和紫萱,并无其他人。
“刚刚……是你吗?”不由脱口而出。(.)
凤离苏愣了愣,随即笑道:“是我,我怕沈大人会将我拒之门外,所以找了允澈带我过来的。”
这时,紫萱递过来一杯热茶,凤离苏伸手接过,一手端着茶杯,一手将她扶起,喂她喝水。
白云一这才觉得口干舌燥,许是昏睡时间太长,又出了太多汗,所以才脱水了吧!抬眸看向窗户,天已经黑了,屋中只有一盏烛火摇曳,屋外廊檐下一盏灯笼随风轻轻晃动,那里刚刚似乎有一抹黑影闪过。
凤离苏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却只见到树枝倒映在窗户上的黑影,转过头来,将她扶着坐好。
白云一垂下眼眸,不知为何,心中竟隐隐有些失落。
凤离苏眼中划过一丝失落,却只是一瞬,转而便淡笑着伸手抚上她的额头,柔声问道:“现在感觉好些了没有?”
白云一回神,扯起一丝笑容:“好些了,只是浑身一点力气也没有。”
沈允澈插话道:“你都睡了一天了,能有力气吗?一一啊,你昨晚去哪了?怎么会这么虚弱啊?”
一语道出,白云一和凤离苏皆垂下了眼睑,一旁的紫萱忙道:“可能是昨夜里窗没关好,公子向来喜凉,想是吹着凉风了。”
话音刚落,便被沈允澈打断:“对了,紫萱,给一一准备的参汤呢?”
紫萱也惊醒:“在炉子上温着呢,我这就去端来给公子喝。”
“快去快去。”紫萱刚走出屋子,沈允澈一拍巴掌道:“不行,还是我亲自去弄的好。一一啊,你等会啊,我很快就来。”
说着,一阵风似的就出去了。
屋子里瞬间只剩下两个人,一时间竟都无话。
许久,凤离苏道:“要不要躺一会?”
白云一摇头:“坐着舒服一些。[.超多好看小说]”
“要不要再喝点水?”
“不渴了。”
“……”
一时,屋中气氛十分僵硬,两个本来就不多话的人,此刻竟然无话可说。
“一一。”凤离苏拉过她的手放在手心,白云一本在想着那日与凤浅月去十里坡买糖人的事,冷不丁被他这么一声唤,抬眸看着他。却见他正定定的看着自己,一双眸里,流露出一种她看不分明的情绪。
凤离苏紧了紧握着她的手,微微上前一些,将她轻轻揽入怀中,柔声道:“一一,对不起!”
白云一被他这一声对不起弄得有些不明所以,刚想开口问,就听他继续道:“我没能好好照顾你。”
白云一浅笑推开他,认真的看着他的眸:“不过是小小的着了凉而已,没那么严重。”
凤离苏却摇摇头道:“一一,我在大历生活了十几年,从一个婴儿到如今,从来没有值得我在乎的人。在我看来,自己也不过就是活着的一具行尸走肉,没有目标没有方向,和死人亦没什么分别。可是,你不一样,遇到你,就是我的全部,我才认识到原来世间可以这么美好,我也可以充满希冀。所以一一,答应我,不管怎样,都不要离开我。哪怕有一天,你不需要我,也不要丢下我,好吗?”
白云一心下一阵柔软,俯身贴近他的胸口,鼻间有淡淡药草香,脑中闪过很多画面,不由道:“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不会丢下你的。”
忽又想起什么,眼睫闪了闪,轻声问道:“离苏,你当初救我,是因为什么?”
凤离苏一僵,随即答:“是因为你跟别人不一样,因为我喜欢你。”
“嗯?”她发出一个反问的单音节,靠在他的怀里,觉得很舒服,那熟悉的药草味让她觉得安心,不知不觉合上双眸,陷入一片茫茫记忆……
白雪苍茫的大山,一条泥泞崎岖的小道,一辆紫色的马车。
车内,坐着一个白衣女子,整张脸都被纱布紧紧的裹着,只留两个鼻孔出气。旁边,坐着一个身穿白衣的男子,黑发如墨倾下,一双好看的眉眼正一瞬不瞬的盯着白衣女子看,尽管她那一张脸,除了层层纱布,什么也看不见!
他的一只手,拿过她披散下来的一缕黑发把玩,眸色柔和却深沉,不知在想着什么……
画面一转,马车忽然翻下山路,白衣少女在被雪崩吞没之时忽地站起身,声嘶力竭地喊道:“公子……”
那一声喊,陌生而遥远,在树林间久久回荡。不远处,白衣男子和一只白鹤站立,白鹤却忽然扔下男子,箭一般冲向白衣女子,在巨浪即将将她吞没之时,一双利爪抓着她飞走了。而这边的白衣男子吃力的往前奔走了不到十步,便被滚滚而来的雪浪彻底淹没……
林间,白衣女子抱着白鹤痛苦流涕,过后,一直徒步在林间盲目摸索,似乎在找着什么。而不远处的树后,跟着另一抹白色身影,看着雪地中蹒跚却莫名坚持的那人,嘴角不自觉的微微上扬……
画面如水波散开,平静时便又换了一幅场景。
那是一块巨大的冰湖,两道白影相互依偎,长发交织,十指相扣……
是暗夜中的山洞,篝火摇曳,男子正用匕首一块一块削去女子脸上溃烂的死肉。
锦毯之上的女子苦苦挣扎,而手握匕首的男子,目光异常坚定,只是每一次女子发出痛苦的嘶吼,男子额头的青筋便会突突跳出来,豆大的汗珠滴在她的额头、颈间,与她的汗水融合,流进她的衣襟内,像是要渗入她的骨血……
是客栈,入夜时分,白衣女子在噩梦中苦苦挣扎,屋门推开,白衣男子悄无声息的走了进来,从袖中掏出一根熏香点燃。青烟袅袅,床榻之上的白衣女子渐渐安静了下来,呼吸渐渐变得平稳。
白衣男子在床榻前站了很久,替她掖了掖被角,终是无言退出屋子……
是客栈厨房,白衣女子眼覆白菱,却有条不紊的下着面条。一碗清水面起锅,她跟旁边的客栈老板娘说:“齐婶,可不可以麻烦您,待会配合我,就说这面是你们吃过最美味的东西?”
客栈老板娘点头答应,转眼,便看到白衣女子端着面站在一间客房外,房门打开,白衣男子眼底闪过一丝惊讶,却很快被一脸淡漠代替。缓缓接过面条,毫不客气的将门关上,却是一进门就迫不及待的开始吃面。门外的白衣女子笑了笑,转身离去……
凤离苏安静的坐着,怀中白云一均匀酣畅的呼吸传来,他不由低下头,便看到她嘴角扬起的一抹浅笑,宁静自然而真实。
伸手抚上她的面颊,心中一片柔软。原来,她竟是那样的脆弱,曾经,竟是那样的不堪和无助!她远比他想象的要孤独,甚至,比自己还要孤独。
“一一,对不起……”喃喃念出这一句,将唇贴上她的额头,闭眼,一滴清泪滑落眼眶。
他若不用这种方式,恐怕一辈子都不会明白,为何她心中一直对那个所谓的凤念念不忘,又为何会独独对所谓的凤倾心相待。
如今,他明白了,透过她的记忆,看到了一切,却被那些刻骨铭心的记忆刺痛。
他真的看清,那个白衣男子,便是凤浅月!而他,又是否能够替代他?
深深吸了一口气,凤离苏觉得此时的自己前所未有的颓废无力。
屋外,沈允澈和紫萱端着参汤走了进来,却已不见凤离苏的身影,而白云一却又睡着了。
沈允澈走过去,轻轻摇晃白云一:“一一,一一,醒醒啊,参汤来了,快些别睡了,起来喝参汤吧!”
白云一皱了皱眉,缓缓睁开眼睛,伸手抚上隐隐作痛的额头,疑惑道:“我怎么又睡着了?”
第92章 千年老参
沈允澈道:“唉,先别管这些了,赶紧趁热喝些热汤,再发发汗,明儿一准又活蹦乱跳了哈~”
紫萱从小盅里盛了一碗递过来,笑眯眯道:“公子,这可是二公子特意为您做的,奴婢们都不曾经手的,就连炭火都是二公子自己添减,一点都不让奴婢们帮忙。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沈允澈一把夺过紫萱手中的碗,“就你话多,你不说,一一也会明白我的心意的,对不对啊一一?”
说着,就用小勺盛了一勺热气腾腾的汤,凑近嘴边吹了吹,再送到白云一的唇边,讨好般说道:“不烫不凉,可以喝了,一一。”
白云一鼻间嗅着那一股清香,不觉腹中一阵异响,睡了一天,确实是有些饿了,可是看看人参真是没什么食欲。
一旁的紫萱道:“公子,您就喝一口吧,二公子为了给您炖这个人参,连手都烫红了!您就看在他如此用心良苦,最起码也喝一些啊!”
白云一下意识地看了看沈允澈的手,果然见他右手虎口处又红又肿,抬眸对上他那双殷殷期盼的桃花眼,不禁心中一软,张口将勺子里的汤喝进嘴里。可是刚喝下一半,便又尽数吐了出来。
沈允澈忙道:“怎么了怎么了?是不是太烫了?还是太凉了?”
紫萱递过来一张娟帕,白云一拭了拭嘴角的汤汁,只觉得口中苦的连舌头都要动弹不得了。
“苦……”
沈允澈愣了愣,随即舀了一勺放进嘴里,不过三秒,立刻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找来清水漱口。
他上窜下跳的样子逗乐了紫萱和白云一,待他稍稍好些,不由脸红道:“怎么会这么苦呢?我记得人参煮出来该是甜的啊?难道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难道是假的?”
紫萱笑着问:“二公子这人参煮了多久?”
沈允澈想了想,认真道:“我早上去库房领的,还特地挑了一根最大的,回去就一直在煮啊,下午才拿过来的。(.无弹窗广告)”
紫萱笑道:“那也难怪会苦了,倒不是二公子的这人参不真,恐是年数较多的老参了。这种参一般用来做药材的多,用来煮着吃,会很苦!”
“是吗?”沈允澈半信半疑,联想起早上管家总是跟他说这参太老不合适,他当时只想着挑个最大的给白云一好好补补,没怎么在意他的话,却不想,真的弄巧成拙了!
“那……还喝吗?”紫萱甚纠结的看着桌上满满一盅参汤十分惋惜。
这颗老参,一看就知道是上等货,若是拿来做药,必定很有疗效,若是拿出去卖,最起码也能卖个几千两。如今就要这么糟蹋了,唉,真是可惜了……
沈允澈将手中碗放下,颇有些义愤填膺:“都苦成这样了?还能吃吗?都说人参是好东西,我看不一点用都没有!”
紫萱不禁失笑,如此名贵的东西,一般人还求不来的东西,竟然被沈允澈这么轻易的就给否决了,这根老参听了也怕不会瞑目吧?
沈允澈低头想了想,又展颜一笑,问道:“一一,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我去叫厨房给你做!”
白云一摇了摇头,现在她的嘴里寡淡无味,吃什么也没有胃口。
沈允澈皱眉:“你都一天没进食了,肯定早就饿坏了,怎么能不吃东西呢!”
沈允澈自顾说着,眉头紧锁来回踱步,忽地一拍巴掌道:“我想起来了,有一次婶娘生病,好了也是什么都吃不下,后来说想吃些清淡的。一一,我去厨房给你准备百米粥!”
沈允澈是个急性子,话刚说完,人便次溜一声出了房门,走到院子里还不忘回头朝白云一的屋子大喊了一声:“一一,你等我,我很快回来~”雷厉风行的闪出了院子。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紫萱笑道:“二公子真是有心了,对公子的事事事亲历亲为,公子昏睡的这一天里,二公子不知来了几趟,每次听说公子未醒,只待一小会匆匆离去,过不了多久又折返回来,不是手里拿了什么名贵补品,就是身后跟着一位大夫!”
白云一浅笑,忽地手在被褥里摸到一物,不由奇怪,拿出一看,竟是一块糖人,白色的衣,黑色的发,面容清晰逼真,是她自己!心口不由一暖,拿起放进嘴里,很甜。
紫萱笑道:“原来公子喜欢吃糖人啊?不过吃多了腻,喝些茶吧!”说着走至桌前倒了一杯热茶递给她。
白云一伸手接过,不过将将喝了两口,便见门外一个人进来,抬眸,原来是沈允箐。
已经有一段日子没见着她了,不知怎的,脑海中没由来的浮现起凤浅月那张淡笑的脸。
“二哥,你醒了?烧可退了吗?”沈允箐走过来,紫萱搬过一张矮凳,她便坐了下来。
紫萱接过白云一递来的茶盏,又去倒了一杯给沈允箐,这才退了出去。
“多谢五妹关心,我已经好多了。”白云一淡淡笑着,目光淡淡扫过她犹豫的眼神,问道:“怎么了?”
沈允箐咬了咬唇,“二哥,我,今天去找七殿下了……他……”似乎有些说不下去,眼圈忽地就红了。
“他怎么?还是不理你?”
沈允箐抬眸看了看她,跌入那一双清澈透亮的眸中,又迅速的低下了头,声音略带啜泣:“他说他喜欢男人……尤其像二哥你这样的……”
白云一愣了愣,皱眉不语,凤浅月这是想干什么?
沈允箐一把抓过她的手,眼泪汪汪:“二哥,我知道七殿下是不喜欢我,可他为何要用这样的方式来拒绝我?还说他喜欢你?”
她实在是很不解,要说自家二哥和七殿下,那是怎么也牛马不相及的两个人吧?况且,她也根本就不信凤浅月会是喜男不喜女的!
看着沈允箐的样子,白云一忽然就明白了,别看她年纪小,却是十分执着,认定了的事不管别人怎么说,她也要坚持到底。想来凤浅月必定什么拒绝的方式都用过了,才会有此下策吧?只是,为何要拿她做挡箭牌呢?
“允箐,你还太小,路还长,又何必急于一时,钟情一人?二哥觉得你不该为了一个不适合你的人去做无谓的伤心。”
沈允箐垂眸,眼泪便啪嗒啪嗒掉了下来,白云一叹气,果然是娇生惯养的小姐,这点挫折都无法面对承担。
伸手拍了拍她的肩,安慰了几句,便叫紫萱送她离开了。
另一边,凤离苏出了沈府的大门,脚步匆匆往前走去。
果然,不过刚转入一条小巷,便见前方立着一抹修长白影,不由顿住脚步,拧眉道:“果然是你!”
月光如水,白衣男子悠悠转过身来,面容俊俏略显苍白,隐隐带着一丝病态,唇角微勾,似笑非笑,正是七殿下凤浅月。
他缓缓走近两步,与凤离苏面对面站着。
“哦?五哥?现如今五哥在京都也可以如此自由了吗?”说着不忘探头往他身后瞧了瞧。
凤离苏冷笑:“就凭皇帝派的那几个暗卫就可以跟踪到我吗?反正这么多年他们也跟的倦了,说不定此刻不知道躲到哪里躲清闲去了!”
凤浅月挑眉,如今的凤离苏已不是那个初来乍到倍受欺凌的人质了,这么多年的风平浪静,看似他已习惯了这里的一草一木,暗中恐怕早就摸清了大历朝的一切。看他,也不是甘愿久居人下的人,他日必定会狠狠反击!
凤浅月悠悠叹出一口气,如今的皇帝也不是曾经那个谨慎小心的帝王了,对凤离苏,也不放在心上了!毕竟平静了这么多年,他平日里又很少与人接触,表面看来就是一个消沉颓废的异国人质,过着寄人篱下的日子,已不会有太大的本事了!
凤离苏浅浅地目光扫过他含着淡笑的双眸,突然觉得自己瞬间就被他看透了,而他,也绝不像他所表现出来的那样脆弱无能。
一个皇室皇子,前皇后之子,从小娇生惯养,竟能在外游历数十年,他,绝不是一个可以轻视的对手!而他,此刻竟然看不懂他!
爪牙深藏,一旦显露,必将致命!
两人就这么相互打量着,相互揣摩着。
“五哥的迷魂术不错!”
凤浅月忽然开口打破这寂静,在看到凤离苏眼中一闪而逝的惊讶之时,嘴角微微扬起。
凤离苏移开目光:“我不知你在说什么,但我想请你离一一远一些,莫要无故招惹她!”
凤浅月冷笑:“无故招惹?想来五哥也从迷魂术中看到一切,若是我,再没脸面李戴陶冠的。”
凤离苏眼中寒芒一闪,他果然什么都知道!
转而,凤离苏冷笑:“你明知自己命不久矣,才会不与她相认,又或者,你害怕,害怕她就算知道真相,也不会选择你。你应该感激我,替代了你在她心中的位置,这样即使你哪天悄然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她心中的那个凤仍然好好的活在她身边!这样,不是很好吗?”
凤浅月垂眸,没有说话,夜色中,孤影清晖,犹显寂寥落寞。
凤离苏说的没错,如果不是因为这个,他恐怕不会这么让误会继续下去,任她认错人,付出真心。
微微叹一口气,忽然觉得无力,正是因为怕她以后会因为自己的离去无法承受,所以,不如就此误会下去,让另一个凤陪着她,让他这个凤永远活在她的心中!
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第93章 狱中女子
大历朝皇帝今年已经五十多岁,然而,人越老便越糊涂,而越是在这种衣食无忧百无聊赖的日子里,往往更加糊涂的厉害。(.棉、花‘糖’小‘说’)
饱暖思淫.欲,明明有了后宫佳丽三千,还是每隔三年就会大举选一次秀,后宫被塞的满满的,却还时不时宠幸个宫女侍婢什么的。
选秀定在四月初,早在过年前就有大臣在张罗,现下已经过了各地方的初审,选了些出挑的,如今只等着进宫面圣,一朝得宠,幸及家族。
沈府里,紫萱伺候白云一吃完早饭,从柜子里拿出一套紫红色的官服给她换上,抚平袖口上浅浅的褶皱,替她系上绶带。
尽管已经看过她穿这身官服,紫萱抬眸间还是忍不住惊艳了一番,看着她眸中赤亮精光,不由问道:“怎么了?”
紫萱笑笑,“没什么,就是看公子穿这身衣服着实好看。”
说话间,白云一已坐到了铜镜前,紫萱拿过木梳,轻轻替她梳着满头乌发。以前看白云一,心里一直将她当作男人,只觉得她长得十分好看,白净瘦弱,举止优雅,是个沉稳的好男人。如今心中知道她是女子,总也忍不住多看她两眼,眸中带着艳羡和崇拜。心中想着,不知她褪去男装,换上女装会是什么样子。想来必定也是惊艳吧!
白云一不知紫萱的心事,犹自想着心事。
待洗漱完毕,便坐了马车去刑部。
曹贵因为上次之后,便一直对她彬彬有礼,再没刻意刁难过她。白云一心中冷笑,只要凤衍卿一天没放弃她,这些人是不会拿她怎么样的!
但是,凤衍卿那个人,喜怒无常疑心极重,保不准他哪天觉得她不对劲,会一脚踢开她,让她再无翻身的可能。
所以,她也不会安于现状,只做一个小小的刑部郎中,是怎么也不够格与他对抗的!
现下,刑房里正审讯着一个女犯人,披头散发一身囚衣,不知犯了什么罪,此刻正被几个狱卒挥鞭逼供。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白云一站在铁栏外,静静地看着,狱卒的鞭子沾着辣椒水,一遍一遍的抽打在她的身上。那女犯人被打的遍体鳞伤,一身白色囚衣早已被鲜血渗透染红,却仍然低着头,一言不发。
若不是她握紧的双手,时不时用力,泛出骨白,白云一几乎要以为她已经被打死了!
一个狱卒看到白云一,忙停下手中鞭子,躬身行礼:“郎中大人,您怎么来了?”
另一个狱卒也停了下来,扔下鞭子直接走了过来,也躬身行礼,“郎中大人。”
“嗯。”白云一点点头,目光淡淡的扫过刑房里的女犯人,状似无意的问:“在审犯人?”
狱卒忙不迭的点头称是,忽又说道:“这女的嘴可硬了,怎么抽打也无济于事,郎中大人可有什么好的建议?让这女的尽早开口。”
白云一的目光看向铁架上的女人,皱眉问道:“她犯了什么事?”
“呃……”狱卒犹豫的看了看刑房里的女人,转头又极小声的对她道:“其实也没什么,她是李丞相的……侍妾,因为嫉妒成性,失手杀了李丞相的一位侍妾,所以就关进来了!”
李丞相?李项?侍妾?
白云一怀疑的看向那女人,却见她垂着头,头发凌乱的披散着,遮住了她的脸。或许是注意到她的目光,忽地抬起头朝她看过来。
发丝将她半边容貌尽掩,只依稀可见另一半的脸上,血肉模糊,嘴角有着未干涸的血痕,一双眼睛,正冷冷的看着白云一。
那眼神,冷到极致,纵然冷情如白云一,也忍不住微微皱了眉,感觉心底突生一股寒意。[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朝那狱卒摆摆手道:“你们先下去,我来跟她谈谈。”
两名狱卒从一大早的就在审讯,曹贵又吩咐过,此女不交代便不可以停止审问,所以巴不得来个人替他们,好让他们去歇歇。
忙鞠躬哈腰:“那辛苦郎中大人了。”
说着,两人小跑着走了,必定是想着去哪吃顿饭喝顿酒什么的了。
白云一走进刑房,在铁架前停下,此时方才看清那半边脸上,不止血肉模糊,还隐隐的肿着,流着血脓。因为站的近,还能嗅到一股令人作呕的腐烂味。
白云一微微皱眉。
那女人只是看着她,忽地,唇角勾起,露出一抹冷笑。
“你是李丞相的侍妾?”白云一淡淡开口,迎视着她的目光,一双漆黑深瞳里,平淡无波。
铁架上的女人止住了冷笑,缓缓的摇了摇头,她盯着白云一的眼睛,似乎看到了什么不一样的东西。
那一双黑眸里,倒映出她的影子,却没有嘲讽、可怜、同情……只是淡淡的,平静无波的看着她,仿佛在看一个同等的正常人!
她不由得惊了,心中没来由的定了下来。
白云一舒展眉头,“那你是李丞相的夫人?”
铁架上的女犯人又是一怔,这才缓缓的点了点头,看着白云一的目光愈加炙热。
白云一点头,看来是个不会说话的人,又或者是被害的不能说话了,看了她一眼,继续问道:“你杀了李丞相的侍妾?”
女人的眸暗了暗,视线从白云一的脸上移开,转向了一边烧的噼啪作响的铁锅,火光映着她的半边面孔,有些狰狞,再次缓缓的点了点头。
白云一浅浅一笑,心中已大概了然,淡淡道:“可是我曾听说,李丞相的夫人,不仅是个美人,还是个贤良淑德之人,因为自己不能生育,还特地为李丞相娶了很多年轻漂亮的侍妾。试问如此大度贤惠的丞相夫人,又怎么会因为妒忌而杀人呢?想必这其中必有什么隐情吧?”
女子垂下头,只是轻轻的笑了笑,事到如今,信与不信,她已不在乎,更加不会渴望可以活着离开这里。
如今,她反而渴望这些人可以给她个痛快,不过她是不会屈打成招的!
白云一见她并未太多反应,一时心中拿不定主意。以前在凤衍卿身边的时候,李项还不是丞相,可是会常常到凤衍卿府上做客。时间久了,她便得知,他有一个非常贤惠美丽的妻子,叫沈如眉。
她对沈如眉知之甚少,只是道听途说过一些乱七八糟的。
有人说她是白国人氏,不知怎的就流浪在了大历。有人说她和李项夫妻恩爱,相濡以沫,两人虽然没有孩子,却并不因此就感情淡漠。有人说李项夫人不仅长得好,而且心地善良,为人大度,知道自己不能生育,便为李项一下收了好几个年轻貌美的侍妾……
见她不语,沈如眉忽地扯起一丝淡笑,眼眸中满是嘲讽。
白云一回视她,也笑:“怎么?我说的不对吗?李夫人?”
沈如眉的眼神忽然变得恶狠狠的,一张脸容颜尽毁,此刻越发显得狰狞。
白云一还是笑:“看来果真是有隐情啊!”慢慢的来回踱步,看着沈如眉的脸色慢慢分析:“以前多有传言说李丞相与夫人是多么的琴瑟和谐,如今看来,也不尽然啊!”
沈如眉抬头看着她,眼神里有一丝茫然,她又怎么知道不尽然呢?
白云一似明白她的疑惑,淡淡一笑道:“李丞相现在贵为一国之相,先不说他手中的权力,就说他在朝中的地位,和三殿下不扉的关系,只要他肯为夫人尽一点心,想必夫人也不会伤成这样!”
沈如眉的眼睫跳了跳,随后垂下眸去,掩去眸中神色,却难掩面上悲痛之色。
数十年夫妻,床头共枕几千个夜晚,原以为是伉俪情深,却原来是同床异梦!她以为自己是他最亲的人,可到头来,才发现,自己根本不够了解他!
知道分析对了,白云一淡淡勾唇,继续说道:“我不知道,可能李丞相和夫人之间有什么误会,所以李丞相才会将夫人丢在这里不管不顾。又或者……”
说到这里,她忽然拉长了尾音停了下来,微微抬眸看沈如眉,却见她依旧是那副垂头丧气的模样。
顿了顿,接着道:“或者,夫人伤至如今这样,就是李丞相有意为之。”
果然,沈如眉的眼一动,面上闪过一丝痛苦,随即闭上了双眼,只觉得从脚底慢慢升起一丝凉意,慢慢将她整个人吞噬,将她的一颗心慢慢冻结成冰。
她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日会死在自己最爱最信任的夫君手里!
白云一继续说着:“一个男人,能够这么快就坐上丞相的位置,不仅仅靠得是聪明过人的头脑,更重要的是在冲往成功的路上,够狠够绝,能够无视一切,将挡在前面的石头狠狠踢开。”
“李丞相之所以能有今天,并不一定是他有多聪明,而是因为他投奔了足可以给他一切的人。”
凤衍卿!
“而于这类只在乎功名利碌的男人来说,没有什么是不可以抛弃的,包括结发妻子,亲生儿子,都可以狠狠踢开。有用的,可以拿来利用,阻碍的,便以刀杀之。”
看着沈如眉依然紧紧闭着双眸,只是那一双紧握成拳骨节泛白的手暴露了她此时心中情绪。
顿了顿,白云一继续道:“虽然我与李丞相不太相处,可我可以很肯定的说,李丞相他属于后者!”
为了目的可以不择手段,将结发妻子害的口不能言容颜尽毁,且时刻忍受着这种折磨。白云一在心头冷笑,试问这世上又有几个男人不是后者?
此刻看着沈如眉,她忽然觉得很熟悉,就如同当初的自己……
第94章 复仇之路
从刑房出来,正巧那两个狱卒也吃饱喝足回来了,见着白云一便点头哈腰:“辛苦您了郎中大人。[]”
白云一淡淡一笑:“不碍事,那女犯人还是不愿招,我也是没办法了。”
两个狱卒刑房看了看,目露凶光,对上白云一时却立刻又满面笑容:“郎中大人辛苦了,这样的人,敬酒不吃吃罚酒,不给她动点真格的,她是不会招的。当然,这种事怎么能脏了您的手呢。您在这边歇歇,我们进去拷打,就不信她真能扛得住。”
说着,一边请白云一在一旁的凳子上坐下,一边将手中拎着的糕点纸包打开,露出里面的几块绿色小点心,讨好的说道:“这是我们哥俩的一点心意,您老替了我们这半日辛苦了,这是孝敬您的。”
白云一依然淡笑着,“有心了。”
“那您在这吃着,我们继续去拷打她!”两个狱卒一步三回头的又进了刑房。
皮鞭声再次响起,刑房里的皮鞭属于刑具,所以比鞭马的皮鞭要牢上许多。
加上每一鞭下去都是力道十足,所以那声音听起来十分的毛骨悚然。一鞭下去,似乎能听到皮开肉绽的声音。
白云一静静地坐着,目光淡淡的透过铁栏看着刑房里的沈如眉。
她已经被打的昏厥过去,两个狱卒又立刻用瓢舀些冷水将之泼醒,再继续鞭打,如此反复几次,鞭打、昏厥、泼醒……
终于,力不能支,头重重垂下。
两个狱卒相互看了一眼,其中一个上前,揪着她的头发将她的头抬起来,另一个则提着水桶,直接泼在了她的脸上。
“臭婆娘,叫你装死。”
可是这一次,并没有泼醒她,扯着她头发的狱卒眉头一跳,下意识的伸手去探她的鼻息,却是没有一丝气息。
“啊……”狱卒大叫一声,扔下她的头发,连连跳起来,后退几步。.
“怎,怎么了?”另一个狱卒瞧着不太对,有些害怕的咽了咽口水,脚步不自觉的也往后退了两步。
“死……死了……”
“什么?”
两人皆是如遭雷击,呆在原地,愣了足足半晌,才反应过来,都是一蹦三尺高,眼中惊骇之色犹在。
他们虽然是狱卒,却不过刚来没多少天,对犯人严刑逼供还能做的出来,可真把人打死了,他们还是头一次。
况且,这女人还是当朝丞相的女人,虽然说李丞相已经默认放任不管了,可是关键她还没有招供呢!
就这么死了?他们该如何跟曹贵交代?
一转头,便看见刑房外悠闲喝着茶的白云一,不觉心中一动,随即两人躬着身子男,忙忙的出来。
“嘿嘿嘿~郎中大人,您得给我们支支招,救救我们哥俩啊!”
白云一看着面前两人讨好奉承的表情,不由心底冷笑,人就是这样,欺软怕硬。对待一个毫无反抗余地的女子,便可以泯灭良心的抽打。而面对比自己还要狠的曹贵,却又因为打死了女犯人瞬间变得弱势!
两个狱卒见她只是淡淡笑着喝茶,便着急了,两人相互看了看,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连连磕头。
“小的们手不知轻重,却不知那女犯人竟然连这么点刑法都受不住,实在是无意间打死的她。若您肯救救我们,以后您就是我哥俩的恩人,我哥俩以后就是给您做牛做马也会报答您。”
白云一居高临下的看着两人,“我小小一个刑部郎中,怎么能救得了你们?若有这空闲,不若去求求侍郎大人,侍郎大人仁心,或许会放过你们。”
两个狱卒一听,又是一阵磕头,嘴里说着:“这事正是侍郎大人吩咐的,当时我哥俩还信誓旦旦地保证会让那女犯人招供,如今不过短短几日,这犯人就死了。[]侍郎大人,一定不会放过我们的。”
见白云一还是无动于衷,其中一个狱卒一咬牙道:“侍郎大人对郎中大人您有所敬畏,这我们都是看得出来的。若郎中大人肯出面为我哥俩说说情,侍郎大人一定会饶过我们的。以后,我哥俩就是大人的人,不管什么事,都听大人的!”
白云一冷笑:“我可从来不相信别人,古往今来,过河拆桥的多了,我也不是没有经历过。”
两个狱卒沉默了一会,终是咬牙站起身,“我哥俩这就给郎中大人写下卖身契。”说着走到桌边拿过一张纸,写下两张卖身契,再画了押,放在白云一的面前。
白云一斜斜看了一眼,勾唇一笑:“两位大人如此说,我可承受不了……”
“这次大人肯出手相救,那就是我哥俩的再生父母,我哥俩的命不值什么钱,但交给大人,以后大人但凡有吩咐,我哥俩必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白云一面上仍是淡淡的,誓言什么的她根本不信,以前她给那么多人帮助的时候,那些人接受她帮助的时候,几乎每个都说了要报答她的话。
她虽然从未想过回报,却不想被人恩将仇报!
但如今……
她低头看了看跪在地上的两人,淡淡开口:“你们两个叫什么名字?”
“回大人话,我叫李青,他叫李平,是我弟弟。”
白云一淡淡点头,李青知道她还有话问,于是不等她问便又继续说道:“我兄弟二人是外地来的,家中父母早已身亡,从小学过一些功夫,所以便来了京都,谋了个狱卒的职位。”
白云一满意的点头,收起桌上的两份契书,起身道:“如此,你们便是我的人了。那么接下来,你们就要按我说的去做……”
两个狱卒看着她,又相互看了彼此一眼,“一切都听大人的!”
……
夜,牢狱中。
“什么?死了?”
刑部侍郎曹贵一脸暴怒的瞪着面前两个手下,恨不能一下将他们掐死。
狱卒李青李平唯唯诺诺道:“是,是死了。”
曹贵几乎跳起来,“你们是怎么办事的?不是嘱咐过你们吗?不能打死,只要她招供了就可以!”
李氏二兄弟皆低着头,似乎已经被他这样的暴怒给吓到了,两人弯膝跪下,不停磕头求饶:“求大人饶命~”
曹贵瞪着一双眼睛:“我饶了你们,谁来饶了我?你们两个蠢货,叫我怎么跟上面交代?”
李氏二兄弟一阵瑟缩,曹贵不禁更来气,伸出一脚,将李青踹倒在地。
“蠢货~”
正这时,牢门外的看守匆匆跑来,对着曹贵附耳说了两句,曹贵眼睛一瞪,恶狠狠的对李氏两兄弟叫道:“看吧,说曹操曹操就到,能不能饶了你们,那也不是我说了算。”
说着拂袖往外走,回头看了眼跪在地上一动不动的二人,不禁扯开嗓子嚷道:“还愣那干什么?”
不等他们走到牢狱门外,却见一个高瘦的男子走了进来,宽大的衣袖走起路来一摆一摆,紫红色一品官服在阴暗狭窄的走廊里显得很暗,此人正是大历当朝丞相李项。
见他走来,曹贵忙忙躬身行礼:“下官刑部侍郎曹贵见过丞相大人,丞相大人若有吩咐,尽可差人来使,这牢狱潮湿晦气,让丞相大人亲自前来却是委屈大人您了!”
李项哈哈一笑,显然对曹贵的奉承很受用,“我惦记我那小妾,所以亲自过来看看,不知曹大人处理的怎么样了?”
曹贵上前一步,“大人,下官将尊夫人交给两个手下,他们也信誓旦旦的跟下官保证,不出几日必定让她对自己所做罪行供认不讳。可是……可是就在今天,尊夫人……受不住刑法,仙逝了……”
李项眉梢微挑,“死了?”
曹贵噤声,李项的目光又看向他身后那两个垂首打颤的狱卒,问道:“那……她可曾招供?”
李氏兄弟此时却是早已吓得什么也听不见,脑海里只想着白云一嘱咐他们的话,腿不停的打着哆嗦。
曹贵见两人不吭声,不由低喝道:“丞相大人在问话,你们两个都聋了吗?”
李青这才回过神来,忙道:“回,回大人话,招供了!”
“哦?”李项眉梢挑起,眼中有些兴奋,接着问:“供书在哪?”
李青取来供书,李项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满意的点点头,抬头对曹贵说:“曹大人,做的不错。”
曹贵没想到形势会如此变幻,总想着,再不济,那女的也是他的侍妾,自己等人将她弄死了,就算没有感情,为了他丞相的颜面,也不会就此善罢甘休!
却不想,他竟然一点都不在乎侍妾的生死,开口问的第一句话就是她临死前有没有招供!
祸变成福,曹贵一时有些不能反应,才听到李项接着说:“这两位小兄弟也辛苦了,也该奖赏。”
李青二人闻言,慌乱的心这才得到一丝缓解,没想到一切真的被白云一说中。
她说:“你们做一份假供书,适当时递给曹贵或者李项本人,切记一定不要慌张。”
他们一开始还担心那假供书会被识破,谁知李项竟然真的不认识供书,就连曹贵都没有怀疑,而白云一越是叫他们不要慌张,他们便越是心如擂鼓。
如今,一切都被瞒天过海,只要李项不追究,他们失手打死一个女犯人,往那乱葬岗一丢,谁也不会知道。
况且,李项还说要赏他们呢!
第95章 暗卫计划
沈府,白云一斜靠在院子中的躺椅上,十分惬意的拿着一本书在看。(.好看的小说
旁边,放着一个紫色小几,紫萱正在烹茶,淡淡清香不住的飘出,充满了整个院子。
“一一,一一。”一阵尖叫响起。
白云一从书中抬起眼,看向廊檐下挂着的鹦哥,却见它嘴巴一张一合的,摇头晃脑便念出一首诗来。
“伫倚危楼风细细,望极春愁,黯黯生天际。草色烟光残照里,无言谁会凭阑意。拟把疏狂图一醉,对酒当歌,强乐还无味。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白云一悠悠看了它一眼,紫萱红着脸笑道:“也不知二公子怎么训练它的,这一张嘴,抹了蜜似的。”
她虽然不懂诗中含义,可是也明白那里面包含着某种讯息。
沈允澈对白云一的好,超出了哥哥对弟弟的好,这她能看得出来!
“公子,茶好了。”紫萱递过来一个小巧的茶杯,正欲喝,低头一看,不由问道:“这杯子……”
紫萱忙解释:“这套杯盏是二公子昨日送过来的,材质很好,热茶放在里面不会烫手,味道也不会变。”
白云一淡淡的哦了一声,没再说话,拿起书又看了一会。觉得乏了,便就靠在躺椅上这么睡着了。
紫萱轻声的唤了两声,见她睡的熟,便蹑手蹑脚的回屋去拿锦毯,待再出来时,却见一个少年正挨着躺椅坐着,目光痴痴的看着白云一。
忍不住轻笑,拿着锦毯走了过去:“二公子。”
沈允澈回神,从她手里接过锦毯,轻声道:“你先下去吧,我来。”
“是。”紫萱退了下去。
沈允澈拿下白云一搭在身上的书,将锦毯轻轻的搭在她的身上,又看了她一会,这才低头看向手中的书。
俊眉微微蹙起,“兵法?”
再次抬头看向白云一,熟睡中的她面色平静,往日嘴上总挂着的一抹浅笑消失不见,似睡的并不安稳,一双秀眉紧紧的皱着。[]
沈允澈忍不住伸手想要替她抚平那紧皱的双眉,手还未触到她的肌肤,便听身后一阵异响,不由回头一看,却是一只白鸽落在了院中桃花树下,正啄着地上的落花玩。
原本只是随意的一瞥,却见那白鸽的脚脖子上像是绑了什么东西,不由皱眉,正想起身去看看,却听身后白云一唤道:“二哥?”
沈允澈回头,见她已经醒了,笑道:“一一,你醒了?是不是我吵着你了?”
白云一摇摇头,她睡觉本就浅,刚刚是被那白鸽落地的声音给惊醒的。
“紫萱。”白云一开口唤道。
紫萱从屋子里出来:“公子。”
白云一起身,“二哥来了怎么也不叫醒我?”
沈允澈立刻道:“我看你睡得那么香,不想打扰你,是我不让她叫醒你的。”
“还不给二哥倒杯水来?”白云一低斥。
紫萱福身,才匆匆回了屋子,不一会又出来,手里端着两杯热茶,一杯放在沈允澈的面前,一杯放在白云一的手边。
沈允澈得空回头,桃花树下已不见了那白鸽的影子,不禁心中生疑。
“二哥,喝茶。”白云一淡笑。
“嗯。”沈允澈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却明显有些心不在焉。
二人随意说了些话,沈允澈就出了白云一的院子。
沈允澈一走,紫萱就走了过来,递过来一张纸条,白云一接过展开,然后放在小几上,淡淡吩咐:“烧了吧!”
“是。”紫萱拿过纸条进了屋。
白云一重新躺回躺椅上,闭目养神。
夜,白云一坐着马车离开沈府。[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_._.花_._.糖_._.小_._.說_._.網<<<$.]她的马车刚走没多远,沈府大门里走出一个身影,脚步匆匆的跟上。
马车行驶的不算快,走的是最热闹的街,过了一条弯,就停在了舒香楼的门口。
紫萱扶着白云一下了车,二人进了舒香楼,沈允澈俊眉紧皱,随即快速的跟了进去。
远远的,却见白云一进了一间包间,紫萱守在门外,他不得近身,又怕被紫萱发现,便在角落找了个位置坐下,随意点了几道小菜,无心吃着,眼睛却死死的盯着白云一所在的那一间包间。
包间里,白云一独坐,一时门推开,凤衍景端着几样小菜走了进来,一见到白云一,没由来的一阵心安。
一一将菜摆好,笑问:“客官可需要小的留下来布菜?”
白云一淡淡的目光扫来,唇一勾,“如此,便最好。”
凤衍景过来,夹了一块豆腐放在她的碗里,说道:“这是我们客栈点的最多的一道菜,豆腐西施,嫩滑细腻,客官尝尝?”
白云一伸筷夹起,送进嘴里,“入味不深,尚待努力。”
凤衍景一眯眼,又夹起一块烧的油滋滋的肉放进她碗里,说道:“这道东坡肉是我们客栈的招牌菜,客官再试试?”
白云一伸筷夹起,举起来看了看,只咬了一小口,放下筷子道:“入口即化,咸淡适中,只是太过油腻,不利于消化。”
凤衍景轻笑:“客官的嘴可真难伺候。”
白云一也笑:“有太子殿下亲自伺候,就算再难吃也是世间罕有的了。”
凤衍景看着她平淡的面色,忽然有种感觉,这番对话倒像极了……夫妻?呃,情人?或者,恋人?
不过,他好像并不抗拒这样的感觉,反而很喜欢这样的她,平淡如风,让人觉得安宁。
忽地眉一挑,“刚刚你们进来,我看到一个男子鬼鬼祟祟的跟着你们,见你们进了这里,便找个角落坐下了。”
白云一却不惊讶,只是淡淡一笑,由衷赞赏:“看来此一番客栈历练,殿下的确有所收获。不仅可以低眉顺眼,还学会观察了?这是件值得庆贺的事。”
凤衍景眼一眯,“听你这么夸我,我还真是觉得很受用。”话锋一转,随即邪魅的笑着:“今日你来,就是为了想看我进步与否?”
白云一平静的迎视着他的目光,清楚的看到他眼中的一丝戏虐,勾了勾唇:“我是想来看看殿下可否后悔,不过现在看来,殿下倒很乐意留下做伙计!”
凤衍景哈的一笑,“我为以前做的事,错过的一切后悔。所以今后,我不想再让自己后悔。”
说完,冲着白云一灿烂一笑:“我相信,你也不会让我后悔的!好了,我该出去招呼客人了,客官您慢用!”
说完,不等白云一回答,便拿着托盘出去了。
白云一看着桌上的一桌饭菜,不由淡淡一笑,起身,走至窗边,推开窗户,迎面一阵凉风吹来,让人精神一振。
开了窗,临窗看着街道上人来人往,便又回到桌前,却没动手吃饭,只是从袖中拿出一本书,静静地看着。
窗外一阵凉风袭和过,窗台之上轻轻一震,一个青色人影已然落在了地上,正好跪在白云一的面前,是季梅庄!
“主子。”
“嗯。”白云一目光未从书上离开,淡淡问道:“都办的怎么样了?”
季梅庄道:“已经照您的吩咐,去了乱葬岗,将沈如眉的尸体带走了,现下还在昏迷,不过相信很快就会醒来。属下已经请了大夫给她看过,伤口处已经用药包扎,不日便会康复。”
白云一点头,“待她好了,便带来见我。”
“是。”
“暗卫队怎么样了?”
“属下已经找了九个年龄相仿的女孩子,加上春雨春芳和属下,已经有十二个,都在暗中训练了!”
白云一再次点头,“待沈如眉醒了,问她愿不愿意留下!”
季梅庄迟疑:“可是,依属下看,那沈如眉已经三十多岁,已经过了训练的最佳时期,就算能刻苦认真的学,也发挥不了属下想要的效果,如此,主子还要留着她吗?”
白云一淡笑:“她的用处,大着呢!她若肯留下,便用心待之吧!”
“是。”
“好了,无事了,你先回去吧!”
季梅庄却迟疑的跪着,没有起身的意思。
白云一将目光从书中移开,看向她:“怎么?还有事?”
季梅庄犹豫了一会,终是问道:“属下想问公子,关于黑袍人的消息!”
闻言,白云一只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然后将目光重新放回到书中,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季梅庄如坐针毡,半天,终是道:“属下告退。”
说完,走到窗前,身子腾空跃起,轻盈的像一只蝴蝶,很快消失在朦胧夜色中,消失不见。
门外,忽地传来说话声,白云一侧耳聆听,不禁扬唇,却并未理会,仍然静静地看书。然而那清晰的说话声还是清清楚楚的传了过来。
“二公子,您怎么在这里?”这是紫萱惊讶的声音。
“咦?紫萱?你在这里做什么?”沈允澈也是很惊讶的样子。
“我……”
“一一也来了吗?她在哪?”
“公子她……”
“在屋里吗?”
“哎,二公子,您不能进去!”
“为什么不能进去?难道一一不在里面?让开,我进去。”
门外的吵嚷终是搅扰了白云一看书的兴致,只好收起书,忍不住伸手抚了抚额,这才开口:“紫萱,让二哥进来吧!”
话音刚落,门扇已被重重推开,一人用力过猛摔在地上,一抬头,正好就对上了白云一那双清澈幽静的黑眸。
第96章 后宫风波
“二公子……”紫萱掩唇惊呼。(.棉、花‘糖’小‘说’)
沈允澈狼狈的爬起,并不在乎一时形象尽毁,走到了白云一的对面坐下,笑道:“嘿嘿~一一,你果然在里面啊!”
白云一淡淡瞥他一眼,“二哥怎会在此?”
沈允澈眨眨眼:“我这不是,几个朋友说好在此聚一聚吗,所以就来了。嘿嘿~好巧啊,一一,你怎么会在这里啊?”
紫萱见二人说话,已经默默的带上了屋门。
白云一浅浅一笑,指了指桌上未动的饭菜:“吃饭啊!”
沈允澈瞪着那一桌饭菜,“你大晚上的特意跑来这里,就是为了吃饭?”
白云一点头、“是啊,二哥不也是来吃饭的吗?”说完,带着一种坏坏的表情看着他。
沈允澈被她看的心虚,忽地想起自己已经从良了,竟然还会出来和狐朋狗友喝酒吃饭,这个理由实在有些牵强,又怕白云一误会,遂忙急着解释:“一一,你别误会,我只是,只是出来晃晃,走到这舒香楼的门口就觉得肚子饿了,就想着进来吃点点心,谁知就看到了紫萱站在门外。”
白云一挑眉:“哦?不是和朋友出来聚一聚吗?”
听她如此说,他更慌了,却又不知该怎么才能自圆其说,一时怪自己嘴笨,只因看到她久久没有出来,心里担心,就不顾一切的要闯进来,谁曾想,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见他只因自己一句话便急得脸发红,白云一忽地轻笑出声,沈允澈见她笑了,脸却更红得厉害了。
“一一,我真的没有……”他生涩的解释。
白云一却打断他,伸手亲自给他舀了一碗汤,“我饿了,吃饭吧?”
沈允澈受宠若惊,捧着那碗汤,硬是舍不得喝,“一一,一一你给我盛汤了?”
白云一淡笑不语,沈允澈对她的心意她又怎么会不知道?虽然不喜欢他,但也不反感他,况且现在她寄人篱下,总要对他好一点的!
沈允澈不疑有他,高高兴兴的和白云一吃了一顿饭。[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
皇帝选秀之日近在咫尺,各地方官吏将经过初选的女子皆带了来,现今的大历京都里,
客栈爆满。
经过一批挑选,最终只剩下三十个年轻貌美的女子留下,其他的全部返乡。
皇帝的新一轮盛宠又开始了,而后宫里,硝烟四散。
御花园凉亭中,沈淑妃和孙贤妃正在赏花,忽见远处小径里走出一人,正是容德妃!
只见她抚着圆滚滚的肚子,面带微笑的朝这边走来。
孙贤妃的脸立刻拉长了许多,可是碍于品阶没有她高,只好不情不愿的起身行礼。
容德妃将她委屈求全的样子看在眼里,心里十分痛快。
沈淑妃淡笑着,吩咐旁边的宫女:“还不快扶德妃娘娘坐下?”
一旁宫女上前,忙忙的将她扶着坐下,容德妃手轻轻抚着圆滚滚的肚子,娇媚道:“妹妹身子多有不便,不能给淑妃姐姐行礼,还望淑妃姐姐见谅!”
沈淑妃淡笑道:“你的身子要紧。”
看了一眼脸都气绿了的孙贤妃,不由掩唇轻笑,然后道:“唉,这天真怪热的!”
沈淑妃道:“这才五月里的天,妹妹这般怕热吗?”
容德妃呵呵笑开,“难怪姐姐不知道,太医说这是有了身孕,肝火旺盛导致的。”转而看着贤妃道:“贤妃妹妹也不会懂吧?呵呵~”
孙贤妃的脸立刻变得铁黑,刚想发作,却见远处又走来一群人,个个罗裙飞扬,年轻貌美,都是新进宫来的美人们。
不由唇一扬,道:“呵~真是只曾听得新人笑,何曾听过旧人哭,唉~我们这些老人啊,始终是及不上这些十七八九的姑娘们的!淑妃姐姐,您说是吗?”
沈淑妃掩唇而笑:“各安其职,做好本分就可以了!”
容德妃刚想反驳两句,那一行人已经走了过来。[.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领路的嬷嬷看见亭子里坐着三位贵妃,招呼大家停了下来,上前一步行礼请安,然后又转身对着众女子道:“这是宫里的三位贵妃娘娘,还不快些见礼。”
众女子齐齐福身:“臣妾见过三位贵妃娘娘,贵妃娘娘万福。”
未等那两个说话,容德妃便开口道:“都平身吧!”
沈淑妃只是淡笑,毫不介意的样子,可孙贤妃哪里受得了,想着让她在众人面前失了脸面,于是冷哼一声道:“德妃姐姐,您这可真是会抢啊,不过再会抢,也是低了淑妃姐姐一阶。淑妃姐姐尚未开口,怎的就轮到德妃姐姐您说话了?”
容德妃却不恼,反而笑着看向淑妃,眸中含着十足的挑衅,嘴上却道:“哎呀淑妃姐姐,妹妹只是看这些丫头们长得好,个抵个水灵灵的,心中甚是喜欢,一时过了头,淑妃姐姐不会与我计较的吧?”
沈淑妃心中冷笑,一会是借着有身子故意不行礼,一会又是喜欢的忘了形,所以又逾越了规矩!
淡淡摆手:“不碍事的。”
容德妃转头对着众女子,问那个领路的嬷嬷,“谁是那个秦乐?”
嬷嬷拉着一个女子走了出来,抬头的瞬间有种让人眼前一亮的感觉。
此女子不过十六岁,身材高挑,眉目如画,肤白如玉,黑发如墨般高高束起,上不点缀一物,乌黑的发间只有一根碧玉簪,一袭紫色裙衫,衬的她更为出挑动人。那纤纤细腰似能一掌相握,看上去很纤瘦,可是身材却又很好,尤其是她胸前……
“臣妾秦乐,见过三位贵妃娘娘。”因为是已经封了位分的人,所以她们都自称臣妾。
沈淑妃的目光在她身上一扫而过,转眼看向孙贤妃和容德妃,发现两人皆是面上勉强笑着,实则盯着秦乐,眼睛里都能喷出火来。
这次的选秀,这三十个来自不同地方的女子脱颖而出,而其中佼佼者不胜枚举,个个都是豆蔻年华青春正盛的貌美女子。
其中,宋家的三女儿宋雪和四女儿宋佳,加之这位秦乐,皆是御殿之上皇帝钦点,并都封了号的。
宋雪、宋佳皆是美人,秦乐低一等,是才人,其他的皆是采女了。
宋家二姐妹能得皇上钦点,那是因为其权势滔天的父亲宋应,而秦乐能得钦点,完全是靠自己的智慧和外貌。
这样的人,她们又怎么会轻易忽视呢!
“早听闻妹妹那日金殿之上,对上了皇上出的对联,又写得一手好字,又长的一副倾国倾城的好样貌。本宫原还不信,今日亲眼所见,可谓远比传闻来的更加出挑些。妹妹这样,必定能得皇上隆宠,他日或许能赶到我们几位前头。”容德妃笑着打趣,可谁都听得出来她话中的鄙夷之态,酸味十足。
孙贤妃本也嫉妒秦乐,可一听容德妃这话,分明比她好不了多少,便有些幸灾乐祸起来遂挑高了嗓音道:“哎哟~哪里来的一股子酸味~咦,都说有了身子的人爱吃酸的,莫不是德妃姐姐?呵呵~”
容德妃回头,脸上的笑容有些撑不住,沈淑妃只是淡笑着,对那领路嬷嬷道:“快些带她们入住吧!”
嬷嬷也不愿再呆下去,几个贵妃之间的明争暗斗,她在宫里待了这些年,多少知道一些。这个时候只有不说话,万一多嘴惹的哪个不高兴,那自己以后可有的受了!
这样想着,便领着一众女子慢慢走了。
容德妃冷眼瞧着孙贤妃,忽然哼了一声,“贤妃妹妹可真是闲的住,我要是妹妹啊,不知道要愁成什么样了。唉~孙将军闭门思过也有好几个月了吧?还听说孙四公子一直昏迷不醒呢!”
果然,此言一出,孙贤妃的脸色立刻沉了下去,刚想开口反驳,就见容德妃已经起身,朝沈淑妃福了福身,就往亭外走。
孙贤妃一时气不过,什么也不顾了,眸光一闪,就伸出脚,踩在了容德妃拖在地上的裙摆上。
只听得扑通一声,容德妃重重的摔倒在地上,孙贤妃赶忙收回脚,眼中划过一丝得意的笑。
“啊,娘娘~”容德妃的贴身宫女浣溪一下扑到她的面前,将她扶起。
容德妃回头恶狠狠的目光瞪着孙贤妃,转而又瞪向沈淑妃,手指颤抖的指着她,“姐姐,你……”
孙贤妃一愣,沈淑妃也是一怔,没想到坐山观虎斗也能祸及自己!
很快,未等她们从惊愕中惊醒,容德妃的身下便流出一滩血水,沾染在她蓝色的衣服上显得更加明显。
“啊~血,血~”容德妃抱着肚子,顿时吓得花容失色,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众人慌做一团,孙贤妃也是傻了,自己不过想小小的教训她一下,谁知竟落得这样的局面!
幸而沈淑妃冷静淡定,从容的指挥着众人叫太医的叫太医,回去那拿锦毯的拿锦毯。
浣溪泪流满面,“淑妃娘娘,我家娘娘还在流血,求淑妃娘娘差人送娘娘回宫吧!“
说完不住的磕头,那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珍珠流个不停,在旁人看来,就是沈淑妃将容德妃推倒,然后还不准送她回宫。
沈淑妃皱眉看了看她,呵斥道:“你可知你在说什么?你家娘娘有身孕已经六个月,你现在挪动她,不是让她死的更快吗?”
浣溪一愣,随即有宫女拿了锦毯过来,沈淑妃亲自蹲下身,将容德妃慢慢挪到了锦毯之上。
然后冷声道:“你们谁也不能动她!”
第97章 德妃产子
众宫女皆噤声,只有浣溪依然抽抽搭搭,守在容德妃身旁。[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_._.花_._.糖_._.小_._.說_._.網<<<$.]
这时,太医也匆匆来了,沈淑妃让众人都出去,然后放下亭子四周的纱帘,只自己和浣溪留下。
太医匆匆进来,刚要行礼,就被沈淑妃伸手拦下:“徐太医不必多礼,救人要紧!”
徐太医一进来便看到这里的情形,眉头紧皱,也不敢怠慢,忙忙的打开药箱,蹲下身为容德妃诊脉。
“怎么样?”
徐太医叹了口气,收回手,面色凝重:“这……德妃娘娘心脉虚弱,这半天功夫,下身血流不止,看样子有血崩的可能,腹中胎儿……臣也不敢断定能否顺利生产啊!”
沈淑妃刚想答话,却见容德妃慢慢睁开了眼睛,一看到她,就伸手抓住她的衣领,将她一下抓倒,再伸出另一只手抓散她的头发。一时间,珠钗掉落,原本高贵的流云髻此刻被容德妃疯狂的揪着,已然乱的不成样子。
也不知她是真的一时疯了还是借机报复,头皮像要被她扯掉,沈淑妃目光一冷,刚想反击,却见亭外不知何时站了许多人,其中,太后和皇上竟也闻讯赶来。
虽然四周有纱幔遮挡,看不清楚里面,可浣溪和太医的尖叫,和容德妃拼了命的揪打怒骂,就算不能亲眼看见里面的情形,起码会让外面的人明白,这里面发生了什么。
于是,沈淑妃眼一闭,双手紧紧扯住自己的衣服,任由她疯狂的扯打。
终于,容德妃因为下身失血过多,力乏的停了下来,一边粗喘着气一边由浣溪扶着重新躺好。
太医额头急得满是汗,倒不是被容德妃的泼辣吓得,而是刚刚她不顾一切的撕打沈淑妃,完全不顾及自己是有身孕的人。.
剧烈的运动喘息,导致她下身血流不止,此刻想要止血已是很难!
沈淑妃淡淡的看了一眼,“本宫在这里会影响德妃,本宫出去叫人来帮忙。”
容德妃还想起身说什么,就听徐太医道:“德妃娘娘,您不能再动了,最好连话都不要说,否则带动体内血液,对孩子不利啊!”
容德妃一脸愤愤,心知太医并非危言耸听,自己刚刚就是趁机好好的教训教训她,平时总是一副高高在上冰清玉洁的样子,今日她就要杀杀她的威风,让她以后见到自己都能想起今日耻辱。
可是因为太过虚弱,所以不得不使了十二分的力气去抓她扯她,因此下身血流成河,她也是清楚的!
沈淑妃踉跄走出亭子,立刻将守在亭外的人吓了一跳。尤其是太后和皇帝,瞪着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她。
沈淑妃匆忙命令几个宫女进去帮忙,又命令几个宫女去打热水过来,便似力不能支倒在了地上。
太后惊呼一声,站在她身边的皇帝已经几步冲了过去,将她抱了起来,看着她狼狈的样子,不禁很心疼,轻唤了一句“淑妃……”
沈淑妃慢慢睁开眼睛,一见是皇上,作势起来行礼,却被皇帝用眼神拦住,于是靠在他的胸前,安稳的闭上了眼睛。
太后向来心疼淑妃,一见她弄得这幅样子,脸色很难看:“这德妃也太过分了。”
淑妃睁开眼,虚弱的伸手,“太后。”
太后眼神一软,不由自主的伸过手去,紧紧握住她的手,柔声道:“哀家在这里。”
淑妃浅浅一笑:“德妃妹妹不慎摔倒,心里恐惧,才魔怔了,臣妾恳请太后,不要责怪她!”
太后眼中露出欣慰之色,轻轻的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你放心,哀家心里有数,你快去歇着吧!”
正这时,纱幔一掀,亭子里面匆匆跑出来一个宫女,面色苍白禀报:“德妃……德妃娘娘她……怕是要生了!”
众人面色皆凝重起来,沈淑妃柔声对皇帝道:“皇上,放臣妾下来吧,臣妾就在这里等着德妃妹妹的孩子出生。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亭内,容德妃忍不住一声尖叫,“啊~本宫,本宫不行了。太医,太医救救本宫。”
太医也是急得满头大汗,“娘娘,您别紧张,用力……”
容德妃的手紧紧抓着浣溪的手,几乎要将她的手掰断,浣溪早就被吓得三魂丢了两魂,只能下意识的抓着容德妃,让她那双利爪可以离自己远一些,殊不知,自己的手腕都要被她掐断了!
“娘娘……用力啊……”
容德妃抬起上半身,用过力后再次重重的倒在锦毯上。
此刻,她已被重重痛苦搅碎,整个人如同在经受五马分尸,身体的每一寸都在慢慢撕裂,所有的感觉离她越来越远。
可她仍在坚持,牙齿死死的咬住嘴唇,头发已被打湿,唇上血珠涌出。
“啊~”一声尖叫,她实在是无法忍受这种痛苦了,开始拒绝,“不,不,太医,本宫不要生了,你帮帮本宫,帮本宫将他拽出来!”
太医一脸惊骇,亭外,太后听了这话,脸色阴沉,沈淑妃悄悄看向皇帝,他的脸色也不比太后好到哪里去。
听着亭子里传来的尖叫,太后皱眉道:“这说的都是什么话?莫不是为了保全自己,连哀家的孙儿都不顾客?”
皇帝冷哼道:“徐太医,务必将朕的孩儿完整的救出,不然~哼……”
话没说完,可那一声冷哼却吓得徐太医不轻,容德妃听了这才知道皇帝也在外面,再不敢乱说话,只得忍着不停地用力,渴望快些将腹中折磨自己的死孩子挤出来。
终于,容德妃的声音渐渐小了去,此时已是黑夜,亭中烛火摇曳,人影晃动。
因为没听到孩子的啼哭,太后和皇上都不禁心里一沉,就在要派人进去看看的时候,就见一名宫女掀帘走了出来,怀中抱着一个襁褓,众人不禁松了一口气。
“恭喜皇上,太后,德妃娘娘生了个漂亮的小公主!”
皇帝刚想伸手接过,听见后面小公主三个字,不由顿了顿,最终伸手接过,淡淡的看了一眼,并没有半点喜悦。
因为对容德妃的厌恶,所以太后连带着也不太待见她的孩子,原本还希望能从她肚子里爬出个白白胖胖的孙子来,却不想竟是个闺女,因此更不待见了!
沈淑妃也起身凑近,逗弄着皇帝怀中的婴孩,却见她只是睁着一双眼睛,看上去不怎么精明,倒有几分木讷呆滞,不由愣了愣。
这时,徐太医已经做好后续工作,拎着药箱走了出来,“臣参见皇上太后,皇后。”
太后忙道:“徐太医不必多礼,辛苦你了!”
沈淑妃问出心中疑惑:“徐太医,本宫曾见过其他妃嫔生产,婴儿落地都会哇哇啼哭,却不知为何这孩子神情呆滞,不会哭也不会笑呢?”
徐太医一阵沉吟,“小公主尚未足月,且在腹中多时,想来是憋了气了,一时没有缓过来,加之过早生产,还没有完全长好,所以要比普通孩子小很多。”
“哦~”沈淑妃淡淡的哦了一声,见皇帝太后都没有要问容德妃的情况,便开口问:“德妃娘娘怎么样?”
徐太医又是一阵沉吟,“德妃娘娘失血过多,生产过程中又心情暴躁,不愿放松,所以导致生产时间过长,幸而止血及时,除了气血亏虚,并无大碍。只待他日好好静养,方可慢慢恢复。不过……”
见他欲言又止,皇帝忍不住皱眉:“不过什么?”
“德妃娘娘生产时震破了子宫,以后,怕是不能再怀孕了!”
“什么?”沈淑妃惊呼。
皇上却是淡淡的,挥了挥手:“将容德妃送回寝宫,好好休养。徐爱卿劳苦了,回去歇着吧!”
这时,已有宫女抬来竹藤担架,将容德妃自亭中抬出。
“你,等等。”皇帝忽然唤住尾随其后的浣溪,将怀中襁褓递给她,“好生照顾小公主,朕改日来探望德妃!”
浣溪一张脸顿时苍白的毫无血色,接过襁褓,诺诺的走了。
一行人刚走,就见沈淑妃晕了过去,幸而皇帝及时揽住了她,将她打横抱起,眸中尽显温柔。
一旁的太后道:“这孩子,可算强撑不下去了!”
皇帝转身对太后道:“母后,儿臣送淑妃回寝宫。”
“嗯,去吧。”
目送着皇帝离开,太后便也在众人的搀扶下回了寝宫。
此时的花园中,除了留下来清理凉亭的宫女们,还有孙贤妃。因为她一直站在角落里,所以基本没人注意到她,此刻,人都走光了,只剩下她和自己带来的几个宫女。
贴身宫女冬雪上前一步,轻声道:“娘娘,咱们回去吧?”
孙贤妃却仍是呆愣愣的,似乎还没有从下午的一场闹剧中走出来。
她记得,明明是她踩了容德妃的裙摆,导致她失足摔倒,然后容德妃恶狠狠的看着自己,不过短短三秒,却又看向了沈淑妃,而且在她晕过去之前,还明确的表达了是沈淑妃害的她!
直觉告诉她,容德妃明明知道是自己害她摔倒的,可是她为什么把矛头指向沈淑妃?
可她才不管这些,当时容德妃的下身流了很多血,明眼人都知道她会有危险。既然她要以此对付沈淑妃,自己可以置身事外,坐山观虎斗,说不定还能坐收渔人之利,她又何乐而不为?
第98章 道高一尺
可谁知,不知怎么的,沈淑妃甚至连为自己辩解一句都没有,可是她却获得了皇上和太后的认可。[.超多好看小说]
而倒霉蛋容德妃,吃了这么大的苦,却始终落不得一个好字,这真是让她震惊!
想到皇上看着沈淑妃的眼神,甚至亲自送她回宫,不知怎的,孙贤妃禁不住的打了个寒战!
她一直以为,沈淑妃的盛宠不衰,一大半的原因是有沈家给她做靠山。而她,一直讨厌容德妃,是因为她将她当作真正的对手,因为三妃之中,只有她是没有任何家族背景的!
可是如今看来,她错的很离谱,时至今日,她方才看清沈淑妃,以及她的手段。
不借用任何外力,便可轻松化解一场灾难,若是换作自己,恐怕早就乱了阵脚!最后还得靠娘家出面,方能调停。
墨玉轩内,浣溪抱着容德妃产下的婴儿轻轻抽泣着,小公主从出生到现在已经有两个时辰了,不曾吃过一口奶,现下不知是睡着了还是饿晕了,一动不动的躺在襁褓里,安静的太过诡异。
浣溪回头看了一眼躺在床上昏睡的容德妃,忽然感觉好无助。
原以为,自己主子怀了龙嗣,以后会跟着过的好一点,可是不曾想,不仅没有好,皇帝反而对虚弱的母女俩不闻不问。甚至,连小公主的名字,都没有取。
浣溪越想越心寒,若是容德妃就此长睡不醒,那她以后的日子该怎么办?还有这小公主,刚刚出生就没了亲娘,又不得皇上疼爱,将来岂不可怜?
想到这里,她不由得将襁褓抱紧了几分,轻轻道:“不会的不会的,小公主,你再坚持一会。”也不知是在安慰婴儿,还是在安慰自己!
宫殿门口响起一阵脚步声,浣溪眼睛一亮,抬头看去,却见是自己派去找奶娘的小宫女,不禁失望的叹了口气,却起身迎了过去。(.棉、花‘糖’小‘说’)
“怎么样?”
“哎呀,宫里原本是有一个奶娘,可是因为宫中娘娘们许久没有喜事了,眼看着咱们娘娘离生产的日子还早,她便告了假,回老家探亲去了!”
“那赶快去禀告皇上,求皇上快些找些奶娘来啊,不然小公主都要饿死了!”浣溪急道。
那小宫女畏缩道:“奴婢,奴婢不敢,况且,皇上送了沈淑妃回凝华殿就没有再出来,奴婢,奴婢怕。”
浣溪咬了咬唇,是了,经过今天这一次,不仅是她,在场的所有人都怕了!
皇上今天对容德妃的态度,实在是太恶劣了。容德妃九死一生,拼了半条命生下小公主,却没有得到一丝安慰怜惜,反而就这么丢回墨玉轩,不闻不问,不管不顾。
想起皇上看着小公主那冰冷的眼神,浣溪的手不由得紧了紧,最终松了松,叹了口气,“罢了,你先下去,弄些米汤过来喂小公主!”
“是。”
浣溪愣愣的出了一会神,低头看着熟睡中的婴儿,忽然没由来的一阵绝望。
“浣溪……”
身后传来容德妃虚弱的呼唤,浣溪擦擦眼泪,转身走至床榻边,努力挤出一丝笑容:“娘娘,您醒了?可饿吗?有没有什么想吃的?奴婢差人去做!”
容德妃虚虚的轻咳了两声,“皇上呢?”
浣溪一顿,随即将手中襁褓递过去,放在她的枕边,笑道:“娘娘,您还没看看小公主呢,好可爱呢,像极了娘娘……”
容德妃忽地直起身子,一双眸子瞪得铜铃般大,死死的看着熟睡中的孩子。
“你说什么?公主?”容德妃的口气似乎不可置信。
“是啊,是小公主……”
话音未落,却见她疯了般拆开裹着婴儿的襁褓,硬是掰开她的双腿看了看,呆呆的愣了好几秒,终是无力的放了下来,口中喃喃念道:“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浣溪忙上前将襁褓扎好,却不妨容德妃忽然伸手,将襁褓直接从床榻上推了下去。[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啊~”浣溪一声尖叫,慌忙伸手去抱,将襁褓护在怀中,倒在了地上。
“娘娘您……”一抬头,对上了容德妃一双猩红的双眼。
“皇上呢?”
浣溪有些呆愣,下意识的颤声回道:“在,在凝华殿。”
话一出口,浣溪就后悔了。
果然,下一刻,容德妃从床上爬起,赤脚在地上走了没两步,便又重重跌下。
浣溪赶忙上前扶她,“娘娘,您先回去休息吧,皇上说了,明天会来看您的。”
容德妃一把推开她,恶狠狠道:“明天?那为什么他会在沈贱人那里?明明,明明是她害得我,怎么皇上不仅不处罚她,反而去了她那里?将我一个人丢在这里?连看都不来看一眼?”
一边说,一边继续踉跄着往前走。
浣溪急得大喊:“娘娘,娘娘您别去啊~”
可是,依她的性子,又怎么能够忍气吞声?让沈淑妃嚣张?
浣溪追了出来,“娘娘,娘娘,奴婢求您了,您就别去了!”
容德妃恶狠狠的看着她,“谁再敢拦我,拉下去杖毙!”
此言一出,果然没有人再阻止,容德妃得意一笑,扶着墙继续往前走去。
浣溪愣了愣,将手中襁褓递给另一个宫女,自己便紧紧跟了上去。
墨玉轩和凝华殿离的并不远,不消片刻,容德妃已经站在了凝华殿的门前。
门口守夜的宫女将她拦下,“德妃娘娘,我家娘娘已经睡下了,请娘娘回吧!”
容德妃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二话不说,直接甩了一个嘴巴给她,虽是体虚,却用力十足,将那宫女打的趴在了地上,殷殷哭泣。
容德妃心中得意:“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在本宫面前撑架子?”
说着就要推开殿门而入,谁知那宫女一把拦在她的脚前,带着哭音道:“娘娘,皇上也在里面,娘娘,更深露重,娘娘身子不好,还是先回去吧?”
这时,跟在她身后的浣溪也上前劝阻:“娘娘,您的身子要紧,我们还是回去吧?”
容德妃冷眼瞧着她,忽地伸脚将她重重踹翻在地,“本宫就是要进去,本宫倒是要看看,谁敢拦我!”
在她心里,只想着这一切都是沈淑妃设计好的,让皇上留下不去探望她,也是她算计好的。
因为她醒来并没有问事情的前因后果,心里只想赶快来拆沈淑妃的台,况且皇上平时是极疼她的,她就不信,面对这样一个狼狈的女子,还刚刚九死一生为他生下女儿,他会这么狠心不来到她的身边!
然而,她却是想错了!
自古帝王的心,本就没有着落。
还未等她推门,那紧闭的门扉就从里面打开了。
借着廊檐下挂着的两盏宫灯,容德妃才看清,门里站着的是一个只穿了亵衣的美丽女子,虽然已是四十的年纪,却仍然神采奕奕。眉眼弯弯,抬眼垂眸间,有一种娇媚的美,却又不让人反感。
容德妃的眼死死的盯着她,开口便道:“沈淑妃,你个贱人~”
沈淑妃好笑的看着她,瞧着她一张苍白的毫无血色的脸,扶着门框都在微微发抖的唇,裙摆下露出的一双白皙纤嫩的赤足,温柔道:“这么晚了,德妃妹妹来本宫这里所为何事?”
容德妃真想冲上去一把撕开她的那副伪装,奈何浑身无力,连站着都已经是勉强,只能恶狠狠的瞪着她:“本宫,来找皇上。”
沈淑妃挑眉,转头向殿内看了看,压低了声音道:“德妃妹妹,皇上已经睡着了,明日还得早朝,德妃妹妹刚刚生产,应当先好好保养身子才是,待明日,皇上醒了,本宫会转告皇上,请求皇上去看妹妹的。”
说着,很善解人意的唤浣溪:“还不快扶了你家娘娘回去?娘娘若有什么闪失,可不是你们几个奴婢能够担当的!”
浣溪唯唯诺诺的走过来,扶着容德妃,却被她一把推开,撞在了一旁的柱子上。
容德妃这一使力,但顿时觉得一阵头晕目眩,晃了晃,勉强站稳。
沈淑妃却忽然自门里走了出来,伸手就来扶她,容德妃瞅着个准机,使了吃奶的力气,整个人就朝沈淑妃扑了过去。
扑通一声,两人一起跌在了地上,容德妃压在沈淑妃的身上,听着她疼的倒吸了一口凉气,心中微微得意。
然而,没等她得意够,头顶便响起一个冷酷的声音。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容德妃一怔,随即抬头,泪眼婆娑的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男人,伸手就抓住了他的脚脖子。
“皇上,皇上,臣妾可算是见到您了。您为什么这般狠心?都不肯去看臣妾一眼?”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着,好不可怜。
然而,皇帝却是伸手,扶起了沈淑妃?而他,只是温柔的询问了沈淑妃有没有摔疼,根本都没有低头看自己一眼。
容德妃心下一凉,看向沈淑妃的眼神更加恶毒了几分。
沈淑妃状似害怕的瑟缩了一下,“德妃妹妹……”
皇帝皱眉,低头看着匍匐在脚下的容德妃,披头散发,衣裳不整,面容灰白,老泪纵横,已然没有了半点平日里的端庄大气。
忽地心生厌烦,“德妃,你看看你现在,都成了什么样子?”
容德妃一惊,随即低下头,伏在他的鞋面上殷殷哭泣。
皇帝不耐,却又想起她刚刚生产,毕竟平日里,她还是很会讨他的开心的,不得不耐着性子问:“你找朕何事?”
第99章 心机之战
见他态度有所缓和,容德妃心中一喜。又往前爬了两步,紧紧的抱着他的脚脖子,抽泣道:“皇上,您看到小公主了吗?”
皇帝拧眉,沉声道:“嗯。”
容德妃心中一咯噔,知道他一直对自己的肚子抱有很大期望,可如今竟这般不争气,生了个女儿!
赶紧转移话题:“皇上,臣妾一醒来就见不到皇上,皇上,臣妾想皇上能陪陪臣妾。”
若换作往日,她一副娇柔的样子,梨花带雨,必定能够让皇帝心软。然而今日种种,本就不顺皇帝的心,加之现在的容德妃,面容灰白憔悴,不施粉黛更显得她眼角微微有些皱纹。
试问这天下男人,有谁不喜欢年轻漂亮的面孔,当然,大历的这位皇帝陛下处在温柔乡里多年,什么样的女人没有见过,况且,现下后宫里就有新鲜出炉的三十个年轻貌美的女子!
皇帝只是淡淡的瞥了容德妃一眼,心中厌烦之极,冷冷道:“朕今晚就在沈淑妃这里,明天会去看你!”
说完,就转身要进屋。
容德妃好容易见到他,哪里肯就这么错失良机?若是就这么回去,岂不让人笑话?
思及此,也顾不得许多,紧紧的抱着他的脚脖子,哀求道:“皇上,皇上,您就可怜可怜臣妾吧?臣妾求您了~”
皇帝一顿,有些错愕:“德妃,你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他印象里的德妃,有些任性有些小孩脾气,也有柔弱的时候,可像今天这样,他还真的第一次见!
容德妃放声大哭:“如果没有了皇上的宠爱,臣妾宁愿去死!”
皇帝不禁微微动容,见她哭的浑身打颤,更深露重的跑来找他,只穿了单薄的中衣,还赤着一双脚。(.无弹窗广告)
沈淑妃察言观色,知道皇帝动容了,便微微福身,开口道:“皇上,德妃妹妹生产疲乏,又这么大半夜的来找您,皇上,臣妾也请求皇上送德妃妹妹回去!”
皇帝转头看着她,鬓发光洁,额头饱满,一双美目盈盈流转,似暗夜里最闪耀的两颗星子,十分动情的看着他。
皇帝微笑,只觉心中一片柔软。是了,这便是沈淑妃,不管何时都只替别人着想,宽宏大度,是容德妃的怎么也及不上的!
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柔声道:“你好生歇息,朕明日再来看你!”
“嗯。”沈淑妃轻轻应了一声,目送着皇帝抱起容德妃,走了。
墨玉轩内,皇帝将容德妃放下,浣溪忙过来替两人铺好被褥,这才领着众人退到门口守着。
屋内烛火通明,皇帝闭着眼睛,已经发出轻微的鼾声,容德妃却是怎么也睡不着的。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皇帝弄到自己的床榻上,可不是让他就这么睡觉的。
爬起身,容德妃伸出食指轻轻的弹了弹他高挺的鼻子,皇帝动了动,道:“别闹,快睡。”
容德妃知他没睡着,抓紧时机道:“皇上,臣妾有话要说!”
皇帝似已困极,“有什么话明天再说。(.$>>>棉、花‘糖’小‘說’)”
容德妃将头趴在他的胸前,“皇上,您不喜欢臣妾为您生的小公主吗?”
这次,皇帝没有答话,仍然闭着眼睛,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不愿意回答。
容德妃继续道:“臣妾知道您不喜欢,可是皇上,再如何,她也是您的亲生骨肉啊~”
“皇上,今天臣妾忽然生产,是有人害的。”
说完,她认真的盯着皇帝的脸,却失望的没有见到一丝反应,便继续再接再厉:“是沈淑妃!”
忽地,皇帝的眼睛睁开,淡淡的扫过她的脸,目光里含着讥笑,问道:“哦?是沈淑妃害的你?”
容德妃未看清他眼中神色,以为他真的是询问自己,便认真的点头:“是,臣妾也不愿相信,平时看着那么好的一个人,待臣妾真的如同亲姐妹一般好,可是……唉,臣妾也觉得很寒心。”
皇帝挑眉,不知为何,此刻看着这张脸,只觉得厌恶之极。
“那你说说,她为什么要害你?又是怎么害得你?”
容德妃以为他是来了兴致,心里一高兴,便道:“臣妾回头是看见沈淑妃的脚动了动,收回了裙摆里。至于她为什么要害我……嗯……臣妾想,可能是因为臣妾腹中的孩子。昨日在凉亭里,臣妾说有身孕,不方便给她行礼,应该就是嫉恨这个。”
皇帝觉得几分好笑:“哦?没想到沈淑妃竟然是这样的人?嫉恶如仇?”
容德妃叹息道:“臣妾出身寒微,一直想着将宫中姐妹皆当作自己的亲姐妹,尤其跟淑妃姐姐最合得来。她又是大家出身,臣妾想,跟着姐姐,必定会将臣妾调教的越来越出色。可是……”说到这里,她似再也说不下去,轻轻的抽泣起来。
皇帝淡淡瞥过她,忽然坐起身,冷冷地看着她。容德妃泪眼朦胧,却被他的眼神吓了一跳,他何曾用这种眼神看过她!
“皇上……”
“朕真是没有想到,你竟然嫉恨淑妃到了这种地步。”
容德妃大惊,已然忘记了哭泣:“皇上,您在说什么?”
这个时候,他不是应该被自己三言两语就骗到了?然后搂着自己,心疼的安慰,并且承诺一定给她一个交代吗?为何?统统不对呢?
皇帝冷冷勾唇,“你可还记得白天之事?”
容德妃下意识的问:“白天?何事?”
“白天你突然生产,若不是淑妃,你以为,你现在还能站在这里跟朕挑拨吗?”
说着,便要起身下床,容德妃急了,忙一把拉住他的衣摆,殊不知皇帝正在气头上,也不管她身子如何,狠狠的扯过衣服,将她差点从床上拽了下来。
容德妃抓住床沿,不可置信的看着皇帝,“皇上,您在说什么?”
皇帝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朕想,你的记性还不至于那么差,白天的事你断然记得很清楚。”
容德妃咬牙否认:“臣妾的确不记得了,臣妾只记得是沈淑妃害得臣妾跌倒,从而提前生产的。”
皇帝只觉得好笑:“你若再如此下去,只会让朕觉得你无理取闹!”
容德妃傻了,她好像也没做错什么,往日她不总是这样跟他撒娇吗?
皇帝看着她连连摇头:“亏的沈淑妃一直劝朕来你这里,她还说是她不好,没有照顾好你,没找到到了你这里,竟然如此嫉恨她。”
什么?容德妃真是彻底傻了,当然,她才不会相信,沈淑妃那个贱人,会对她好的这般程度!
皇帝看她眼中闪烁不定,不禁觉得很失望:“德妃,你真是一点都比不上淑妃啊。”
容德妃的手紧紧的绞着被褥,为什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一定是沈贱人!
目中怒火熊熊,可是碍于皇帝在场不好发作,只能忍着,僵硬的勾唇一笑:“皇上,臣妾困了,咱们安寝吧?”
说着,就要伸手来拉皇帝的衣角。
正这时,听得门外一阵喧闹,容德妃皱眉,“浣溪,怎么回事?”
只听得浣溪在门外答道:“娘娘,是……是沈淑妃身边的紫霞姐姐……”
容德妃眼中泛起浓浓的厌恶,抬头看了看皇帝,却见他面露疑惑,随即开口问道:“怎么回事?”
“禀皇上,淑妃娘娘晕过去了。”
“什么?”皇帝一惊,人已大步走向门口。
“皇上……”容德妃伸手,却只抓到一抹虚空。
皇帝已经打开门,走了出去,她侧耳细听着外面的动静。
听得皇帝问:“怎么回事?”
紫霞道:“皇上刚走,娘娘就晕倒了,奴婢们将娘娘扶回床上,发现娘娘脸色很差,还在发着烧。”
“怎么不去叫太医?怎么不来找朕?”
“娘娘说,不是什么大事,兴许过一会就好了,不用兴师动众。可谁知,时间长了,娘娘睡的也沉了,奴婢们怎么也叫不醒娘娘了……”
容德妃在屋子里听了,一面对沈淑妃的作为嗤之以鼻,一面又暗暗祈祷,希望她就这么长睡不起了才好!
脑中飞快的闪过这个念头,就听皇帝说:“走,朕去看看。”
不由一惊,整个人从床榻上跌了下来,还是忍痛叫道:“皇上,皇上……”
皇帝的脚步顿也未顿,大踏步的离开了。
浣溪听见声响,走了进来,一见她跌在地上,忙上前扶她起来。
容德妃抓着她的手,急切的问:“皇上呢?”
浣溪的眼神暗了暗,接着道:“娘娘,您先好好休息吧,折腾了这一夜,奴婢怕您身子熬不住啊!”
容德妃瞬间明白了,皇帝走了,走的时候丝毫也不犹豫,而且都没有跟她说一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容德妃忽然大声笑了出来,那笑声,似笑似哭,在黑夜里显得格外惊悚。
门外的几个宫女相互对视一眼,迎面一阵微风扑面,她们竟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浣溪呆愣的看着她,下意识的唤道:“娘娘……”
容德妃一把推开她,跌跌撞撞走向摇篮中睡的正香的婴儿。
趴在摇篮边,一双眼睛直直的盯着摇篮中的那张小脸,忽然咯咯笑了起来。
婴儿似感觉到她的目光,慢慢的睁开了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她,不哭不笑。
第100章 刻意为难
容德妃忽然伸手将她从摇篮中抱起,举过头顶,厉声质问着:“怎么?连你也在嘲笑本宫吗?你有什么资格嘲笑本宫?谁都没有资格嘲笑本宫,谁都没有。[]”
浣溪跑了过来,拉住她的手腕,哀求道:“娘娘,娘娘,您就放了小公主吧,她还只是个孩子啊!”
容德妃却不理她,只是瞪着一双猩红的双眼,瞪着手中的孩子。
忽然,婴儿的唇扬了扬,这样平常的一个动作,在浣溪看来不过是小孩动了动嘴唇,可在此刻的容德妃眼里,却是像极了沈淑妃嘴角的冷笑。
“你果真在笑本宫?本宫是你的娘亲,你有什么资格嘲笑本宫。”
此刻的容德妃近乎疯狂,她高高的举起手中婴儿,就要将她狠狠摔下。
“不要啊娘娘~”浣溪一声惊呼,“她是您的骨肉啊。”
可是,容德妃已经疯狂,此刻,她什么话也听不进去的。
浣溪看着她头顶摇摇欲坠的孩子,咬咬牙冲了上去。
“你干什么?”容德妃将孩子拿下,抱在怀中,浣溪不敢看她可以杀人的目光,低着头只抢孩子,一面劝道:“娘娘,娘娘,奴婢求您了,您就放过小公主吧!奴婢这就抱小公主下去,绝对不会再打扰娘娘。”
容德妃满脸怒色,奈何身体虚弱,手中又有个孩子,所以只能一边喝令浣溪滚开,一面和她争抢孩子。
浣溪见她虽然虚弱,可抓着孩子的手没有半点要松开的意思,又不敢用力去抢,生怕伤了孩子。
两人周旋争抢了半天,眼见着包裹着婴儿的襁褓已被扯散,再继续抢下去,恐怕她真的受不了。
浣溪心一横,干脆已使劲,一手去推容德妃,一手抱着孩子。
“你个贱婢,你敢推本宫?”
话音刚落,容德妃手一松,往后退了几步,终是跌倒,头不小心撞到了旁边放着的一张红木小几上,眼一翻,晕了过去。[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娘娘……”浣溪颤着声喊了两声,见她没反应,这才过来,伸手探了探她的鼻息。见只是晕了过去,便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这一放松,方觉得腿软的紧,抱着襁褓,无力的跌坐在地上。
过了好一会,才起身,抱着襁褓走了出去,吩咐了两个宫女,将昏厥中的容德妃抬上了榻。
就此,一场闹剧才算收场,夜,重归寂静。
……
次日,白云一去宫中见凤离苏。
刚出府门,便看到两个人朝这边走来,一男一女,男的成熟稳重,女的顾盼神飞,两人一路走来,谈笑风生,看着真是一对壁人。
待看到府门口面带微笑站着的白云一,两人皆是怔愣,随即低下头去,竟皆红了脸。
“大哥,秦小姐。”白云一浅笑唤道。
沈允恒红着一张老脸,叫了声三弟,秦巧儿的耳根似乎都能滴出血来,施施然福身行了一礼。
沈允恒见她只是淡淡笑着不语,心内有些慌张,怕她误会,忙解释道:“三弟,我从外面回来,正巧碰到了秦小姐,她说她是来拜访你的。正好我也要回来,就跟着一起走回来的……”
后面的“你别误会”四个字怎么也说不出口。
白云一浅笑:“大哥不是跟大伯去赴宴了吗?怎么会遇到秦小姐呢?莫不是大哥和秦小姐如此有缘,这般都能遇到?”
白云一本来打趣的话,听在沈允恒的耳中却十分的刺耳,涨红着一张脸急着解释:“三弟,真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我们……”
结巴了半天,终是什么都没说出来。其实他今天是偶遇了秦巧儿,但她并没有打算要来府上做客。(.无弹窗广告)两人在凤一桥上相遇,说了两句话,不知怎么的,就越说越多,真是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因此,他对父亲称肚子不舒服,没有去赴宴。反正那些赴宴的人都是些宦官富贵,去了也只是客套的寒暄而已。
白云一淡淡的看着他们,秦巧儿终于憋不住了,上前一步道:“三公子,你不要误会,我和你大哥,真的是偶遇,因为说话投机,所以多说了两句,请你不要跟我娘说。”
见白云一还是不说话,只是略带审视的目光看着两人,他们的心里也没底了。
毕竟,秦巧儿是要许配给白云一的!
眼见着两人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白云一忽地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那两人惊愕,不明所以的看着她。
白云一笑道:“瞧你们吓得,不就是在一起说说话嘛,又有什么呢?大哥,我现在要进宫,既然秦小姐要往我们家拜访,不若就请大哥替我招待吧?”
两人又是一愣,随即脸又一红,各自心中一喜。本来还想着就要分离,感觉还有好多话都没有说,心中不免惋惜。可白云一这么一做,岂不是给他们制造了机会?
沈允恒心中不安,总觉得做了什么对不起白云一的事情,白云一知他心中不好过,便道:“大哥可否借一步说话?”
沈允恒一犹豫,最终点了点头,走向了白云一。
“三弟,何事?”
白云一看他一副紧张的样子,压低了声音道:“大哥,其实我无心于秦小姐,我能看得出来,她亦无心于我,但我们一直不好意思说,你若有机会,可否替我说说明白?”
沈允恒一惊,“三弟,你……”
竟然不喜欢秦巧儿?还说秦巧儿也无心于他,让他去跟她说。沈允恒虽然老实,却不笨,当即明白过来她的意思,只是脸越发红了,支吾着说不出一句话来。
白云一回头,冲秦巧儿道:“秦小姐,失陪了。”
秦巧儿红着脸淡淡一笑,白云一便丢下两人上了马车。
掀开窗帘,见两人依旧红着一张脸,暗暗笑了,这两人,还真是般配!
见马车走远,沈允恒犹豫着走过来:“秦小姐,进去坐坐喝杯茶吧?”
经这一闹,两人先前的自然气氛变得有些僵硬。
秦巧儿低着头不敢看他,只弱弱的说了句:“不用了,我,我先回去了!”
沈允恒却道:“别,别走~”
“嗯?”秦巧儿回身,其实她亦不想就这么走的!
“既然都来了,怎么也得进去喝杯茶再走。”
秦巧儿想了想,便点头,随他进去了。
白云一的马车驶过第一道宫门,紫萱扶着她下了马车,刚要进去,却被一个侍卫拦下。
“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被这么一句话一噎,白云一竟突然想笑,这皇宫,自她做了沈家三公子以来,少说也来了不下于十次了,怎的从没听说过这么一句话。
再一看,这两个侍卫面生的紧,想来是刚换上来的,所以不认识她。
白云一解释道:“我是沈家三公子,受五殿下邀约,进宫一叙。”
谁知那两人一听这话,不但不放行,反而横眼一扫,冷冷道:“可有殿下手谕?”
白云一挑眉,怎么,如今进个宫,都要手谕了?可是,凤离苏根本不是大历皇室,只是一个挂名皇子,又怎么会拥有手谕的特权?
冷眼打量了两个侍卫一眼,白云一冷冷开口:“没有手谕,若是不放心,大可派人跟着我进去,待与五殿下当面确认,想必二位就放心了吧?”
二人对视一眼,冷哼道:“没有手谕不得放行,这是规矩,还请三公子体谅我们这些奴才的苦处。”
白云一轻轻掸了掸衣角,从袖中掏出一块令牌,上写着刑字,是刑部郎中的令牌,也算做官牌。
“二位看看,这个行吗?”
二人对视一眼,眼中皆闪过犹疑,似不能决定。白云一垂眸,不动声色。
“对不起,三公子,现在已经不是早朝时间,您若是拿着官令进宫去找五殿下,这……若是上头知道了,我们也不好交代啊!”
白云一挑眉:“上头?好啊,那就烦请二位带我去找你们的上头,我亲自跟他说。”
二人皆是一怔,大约没有想到白云一会这样说,一时犹疑起来。
白云一冷笑:“怎么?难道这不是你们上头的意思,又或者你们的上头另有其人?”
闻言,那二人更是惊呆了,原以为这位沈三公子,也不过就是个富家公子,就算有个一官半职,那也不过是靠着家族的背景,很好对付,只要拿出上头来压她,必定不会再生事端。
可谁知,她不仅没被吓到,还直接要求去见上头,并且一语中的,说穿了他们背后另有其人。
这叫他们如何能不佩服?也难怪上头这么紧张她!
白云一见二人犹豫,挑高了嗓门道:“怎么?不敢吗?还是我没说中?又或是这根本就是二位滥用职权,擅做主张?”
二人脸色一白,刚想开口说话,却听身后传来一阵鼓掌声,回头一看,原来是一名三十多岁的宫女,自内走出,面带微笑,双手击掌。她的目光锁在白云一的身上,却是带着淡淡的鄙夷和嘲讽。
白云一挑眉,面上淡笑不改,平静的与她对视。
守门的二位侍卫皆躬身行礼:“彩霞姑姑。”
白云一恍然认出,那名叫彩霞的宫女,正是六公主身边的女官。眼尾淡淡扫过两名侍卫,看来她的猜测没有错,他们身后的人就是六公主凤绮云!
只是,她为何要这般阻挠自己进宫?难道是因为凤离苏?
第101章 公主有请
“沈三公子,我家公主有请。(.$>>>棉、花‘糖’小‘說’)”
白云一淡淡一笑,对一直站在身后的紫萱道:“你在此等我。”
紫萱不放心的看了看她,最终应了一声,走向了马车。
白云一回转身,冲彩霞淡淡一笑,微微躬身道:“劳烦姑姑带路。”
彩霞哼了一声,在前引路。白云一也不介意,跟在其后。
在大历皇宫里,不仅妃嫔有等级,就连宫女也有尊卑。一般才入宫的都会做粗使丫头,干的都是最苦最累最脏的活。稍微长的好一点的,就会被分配到各司做针线女红。在宫里待的时间长了,便会慢慢的提拔,然后分配到各个主子的宫里,做使唤丫头,若是表现得好,能得主子疼爱,便有机会提升。
而混到女官这个职位,很不容易。不仅要长得有几分姿色,还要会针线女红,琴棋书画还要会一些,最重要的是头脑灵活,为人机敏,能够合理的安排宫中人手,替主子分忧解愁。尤其是后宫妃子身边的女官,还要能替主子出谋划策,以击败对手!
但是,皇宫里,女官并不多,因为女官是要经过皇后太后筛选,然后封为女官,再分配到其他宫里的。
因为女官须得样样会一些,所以很难有。进宫来当宫女的,那必定都是些出身寒微的小家女子,那些人家父母是舍不得花钱让女儿去学什么琴棋书画四书五经的,有的能识得几个字已是很不错!
现下,宫中有女官的只有太后、皇后,还有备受宠爱的六公主身边有一个,其他的,包括三妃身边,都只是些贴身宫女。
女官是宫里除了正经主子以外最高的品阶,凡是宫女太监见到,皆要恭敬的喊一声…“姑姑”。
白云一跟着彩霞,一路穿廊过院,终于到了六公主的寝殿。(.无弹窗广告)
彩霞止步,转身对白云一道:“沈三公子请稍侯,我去禀报公主。”
白云一略略颔首,始终面带微笑。
然而彩霞进去了半日也不见出来,白云一也不着急,只站在门口静静地等着,她不信,她们会晾她一天
果然,没过一会,便见里面走出一人,正是彩霞。
见白云一仍是静静地站着,面上淡笑不改,彩霞面上也浮起笑来,“三公子,公主近日身体欠安,今日睡得迟了些,现下正在梳妆用餐,公主说了,让三公子去偏殿坐坐,公主很快就来。”
白云一淡笑:“有劳姑姑。”
彩霞看了看她,转身又进去了。
殿内,凤绮云斜斜的倚靠在美人榻上,闭目养神,两旁,各有一个宫女服侍左右,一个捶肩一个烹茶。
彩霞轻轻走到她的身边,低声说了几句什么,凤绮云未睁眼,只是淡淡的勾勒勾唇角,轻轻的挥了挥手,彩霞退下。
殿外,宫女领着白云一去偏殿,路过大门时却见门外一角白衣飘过,定睛一看,正是凤浅月。
凤浅月见到她也是微微一怔,随即微微一笑,大步就走了进来。
众宫女皆面红耳赤的福身行礼,“见过七殿下。”
凤浅月径自走到了白云一面前,“沈三公子?你怎么会在六姐宫中?”
白云一淡淡一笑,还真是没有想到,他竟然会就这么直接的走了进来。
微微躬身行礼,“臣沈一,见过七殿下,七殿下万福。”
凤浅月眼角含着笑,一旁的宫女答道:“公主殿下请三公子过来坐坐。”
凤浅月挑眉道:“哦?那六姐呢?本殿也好久没见她了,正好一起见见!”
宫女傻眼了,白云一亦是微微一怔,随即开口道:“公主尚未起床。(.)”
凤浅月眉眼一挑,“那正好,请三公子去本殿那坐坐吧,正好这几日本殿闲来无事,翻阅古书,新学了一首古曲,请三公子前往赏鉴?”
白云一浅浅一笑,点头道:“也好。”转头又对身边的宫女道:“还请回去转告公主殿下,既然公主不便,那沈一改日再来拜访。”
说完,亦不顾那宫女纠结欲死的表情,跟着凤浅月一起走了。
宫女看着那两道白影踏出宫门,只觉得眼前一黑,急忙跑回了正殿,正好就撞上了出来的彩霞。
将事情告知,彩霞神色凝重的又转身回了殿内,附耳对凤绮云说了句什么,就见她忽地睁开了一双美目,眼中似有算计之光。
霍的起身,对彩霞道:“正好,我们可以看一场好戏。”
彩霞忙上前扶着她,虽心中疑惑,却也不多问,扶着她走到宫门处,又见凤绮云停了下来,如刀般的目光落在一个宫女的身上。
“刚刚是你带沈一去偏殿的吗?”
宫女低着头,“是。”
凤绮云挑了挑好看的眉,淡淡道:“这点事情都做不好,将她杖责三十,扔去奴役库。”
宫女一个哆嗦,立即跪了下去,磕头哀求道:“公主开恩,奴婢下次再也不犯了,公主开恩,饶了奴婢这次吧……”隐隐的,已带了哭腔。
凤绮云却不再看她一眼,只由彩霞扶着,出了宫门去了。
出了宫门,便直往凤离苏的寒暄殿去。
只到殿外,便见得寂寥院中,站着一抹青色人影,修长挺拔,负手而立。
凤绮云立刻换上一副笑容满面,摒退众人,自己轻移莲步,走了上去。
那人似有所察觉,转回身来,看着她,目光淡淡。
凤绮云一脸娇羞,唤道:“离苏~”
凤离苏后退一步,悄然避开了她伸过来的手,淡淡道:“公主殿下?”
凤绮云也不在意,很自然的收回手,在自己华丽的裙子上轻轻抚了抚,笑道:“离苏,你还在生我的气吗?为了一个沈一,值得吗?”
凤离苏看着她,“公主今日来,可是有事?”
凤绮云淡淡走到石凳上坐下,自说自的:“离苏,我知道,其实你心里是在乎我的。七岁那年,你在百花宴会上带我去捉萤火虫,那时的你曾经说,若我喜欢,以后每年都陪我捉萤火虫,我将之当作誓言,时刻铭记于心。”
“你知道,我除了出身高贵,什么都没有,自小学什么都不用心,只能学得一点皮毛。之所以要抛出那么多的假象,不过是因为我不够自信,怕配不上你。”
凤离苏冷哼:“公主言重了,我不过是一个寄人篱下的人质而已,我明白自己的身份,公主又何须这样羞辱我?”
凤绮云起身走至他的身后,轻轻伏在他的背上,凤离苏往前走了一步,凤绮云伸手,一把将他抱住。
凤离苏也不挣扎,只是冷冷道:“公主这是做什么?”
凤绮云将脸贴在他的背上,双手紧紧的抱住他的腰,柔声道:“离苏,我知道你还在生我的气,但那沈一是个男子,况且我看她,就有种说不上来的邪气,我也是怕你被她迷惑。离苏,你能理解我的,对吧?“
凤离苏伸手,将她的手指一一掰开,凤绮云握着手,白嫩的手指上隐隐有了一道血痕。
她皱眉看向凤离苏:“你就这么讨厌我?”
凤离苏背过身去,冷冷道:“公主若是没事,就请回吧!”
凤绮云却不怒反笑,移步走到他的面前,见他双目紧闭,眉头紧皱,心中陡然升起一股怒火,冷笑了一声道:“离苏,你这么急着想赶我走,是不是在等什么人呢?”
凤离苏闭着眼睛,没有反应。
凤绮云轻轻吸了一口气,空气中有淡淡的清香,嘲讽的笑道:“聚茗香?离苏,你对沈一可真是用心啊。只可惜啊,人家未必对你也如此赤诚。刚刚我来时,还看到她和七弟在花园里有说有笑呢。”
凤绮云得意的看着他,果然见他眉头微皱了皱,缓缓睁开眼来。
凤绮云叹了一口气:“唉~我就说她,不过是长得有几分姿色,好好的沈家三公子不做,非得每天纠缠在你们之间,我可听说,四哥和三哥对她,也是青眼有加。唉~真是搞不懂你们这些男人,放着好好的女子不知道疼爱,偏偏来招惹这样不上路的妖精!他周旋在你们之间,到底是为了什么?我可听说白国有种妖术,只有不停的与男子同房,吸取男人的精气,以此提高自己的妖术,幻化自己的容颜……”
“公主,我没功夫听你胡说八道,沈一如何,我心里很清楚,你不用这般费心劳神,来挑拨。”
凤绮云眼一眯,伸手就来抓他的手,“我这都是为了你好,若你不信,大可以现在就跟我去看看,有些东西,总得亲眼所见的好。”
凤离苏挣开她的手,冷冷道:“公主请回吧,恕不选送。”
凤绮云瞪着他,一双美目被火焰充斥着,最终愤愤甩袖而去。
出了凤离苏的寒暄殿,彩霞跟在其右,小声道:“公主,五殿下真是冥顽不化,公主都跟他说了这么多,他都不愿意相信公主,奴婢真是为公主不值!”
凤绮云慢慢走着,斜睨了她一眼,扯出一抹冷笑:“放心,他会去验证我的话的。”
怎么说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她对他,这点把握还是有的。
现在,她只要去找个好地方,好好的看一场戏就行了!
第102章 一个人情
再说白云一和凤浅月这边,自两人出了公主的寝殿,白云一就想方设法的想要远离凤浅月,可他似乎就是故意的,始终不紧不慢的跟着,一点也不落下。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此刻,两人已经走到了一处碧色湖边,白云一忍不住回头,“七殿下总跟着我干什么?”
凤浅月挑眉道:“谁说本殿跟着你了?本殿这不是随意逛逛,欣赏欣赏这皇宫里的春色吗?怎么?碍着三公子了?”
白云一语塞,随意逛逛?欣赏春色?再看他那一脸你耐我何的样子,不禁摇了摇头。
凤浅月眼尾一挑,忽然快步上前,拦在了她的面前,俯身凑近她道:“难不成三公子一直晃悠在本殿前面,就是为了引起本殿注意?”
白云一只觉得好笑:“我为什么要引起你的注意?”
凤浅月眸光闪烁,浅浅一笑:“自然是你爱慕本殿咯~”
“嗤~”白云一真的忍不住笑出声来,嘲讽道:“七殿下的自我感觉可真不是一般的好啊!”
凤浅月不置可否:“本殿向来都觉得自己很好,怎么?三公子也这么认为吗?”
这人,以前怎么没发现,他的脸皮竟然这么厚喱?
不,白云一警觉的看着他,退后一步,他以前好像不这样,是最近才改变的吧?
白云一心中恶寒,凤浅月这个人,她看不明白,还是不要靠近的好。
“七殿下,我是来找五殿下的。”说完就要走。
凤浅月伸手将她拦下,“怎么?本殿将三公子从六姐那里救出来,三公子就是这么报答本殿的?”
白云一语塞,不过确实是他帮忙解的围,否则她现在可是还在那干巴巴的等着呢。凤绮云有意刁难,她就算等到太阳落山,也未必就能见到她!
这样想来,倒确实是欠了他一个人情,虽然心里对他没什么好感,但她不想欠他人情。遂耐着性子问道:“今日七殿下帮我解围,我心中自是感激,但不知七殿下想要怎么样的回报?沈一愚钝,还请殿下明示。”
闻言,凤浅月勾唇一笑,抬眸四下里望了望,指了指湖中心的一座凉亭,“走了这半日,不若咱们去那歇歇脚?”
白云一抬头望过去,那座凉亭四面环水,只有一条小木桥从岸上通往。这里靠着皇家御花园,本就僻静,少有人走动。
不知为何,白云一竟有些犹豫起来,想起进宫这半日,还没有去找凤离苏,他该等的急了吧?
然而未等她开口拒绝,就见凤浅月已经径自走上了木桥,许是走了一段发现她没有跟上,不由回头,冲她道:“还在那傻愣着干什么?”
罢了,不就是去歇歇脚吗?他还能玩出什么花招?
还是先把他打发了,再去找凤离苏吧!
这么打定了主意,便慢慢踏上了小木桥。这座木桥不是用木头在水中固定的,有些类似于吊桥的形式,人走在上面,使得桥身晃晃悠悠。
白云一看着脚下不停晃动的木桥,两边和脚下都是碧色的湖水,偶尔风过,带起丝丝涟漪,白云一双手扶着两旁的栏杆,一时觉得有些头晕目眩,便站在了原地,不敢再动一步。
现在,她已至桥中心,进退不能,骑虎难下。
凤浅月已经跨上了凉亭,回头看着白云一愣在那里,不禁喊道:“三公子,快些啊!”
白云一微微抬头,脸色有些苍白,凤浅月一怔,随即明白过来,忍不住笑道:“难道三公子怕?”
被人直言戳中短处,可真是不太好受,白云一咬牙,又往前挪了两步,明明走的挪的很轻很慢,可脚下的桥却似跟她作对似的,再次猛烈的晃动起来。[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一抬头,便见凤浅月伸出一只脚,正在狠狠的晃动着木桥。
白云一眼前一黑,只觉得眼前金星直冒,骄阳当空,她的额头已经渗出了丝丝汗水,扶着栏杆的手慢慢收紧,骨节泛出淡淡白色。
她在极力克制着这种恐惧!
被这么晃悠着,这种感觉,与她被凤衍卿踢下断崖时的感觉简直一模一样。
视线有些模糊,她咬着牙支撑着,脑海里却是将这两个场景自动融合……
春风撩人,十里桃花,有人轻轻的抱着她,将头枕在她的肩上,轻轻道:“云一,做我的妻。”
……
断崖之上,冰封万里,有人用剑狠狠的刺中她的心口,冷情绝情:“云一……休要怪我……要怪就怪你那举世无双的师傅,他不该教的你一介女子如此聪明。”
……
意识混乱,白云一微微睁开眼,朦胧中,看到一抹白影朝她奔来,一双温润如玉的手牵起她的手,笑颜如花:“云浅,嫁给我吧?”
……
狂风四起,她执一柄长剑,立于高高的冰城之上,剑身上,沾染着温热鲜红的血,顺着剑身,滴滴落下。
城下,立着一抹白影,与她遥遥相望。
他们之间,凝固着一场厮杀。
绝望痛苦的声音似一把刀刃,直直的划开了她的心脏,“云浅,你何以变得如此?”
……
狂风起,厮杀将至……
凤浅月本想着戏弄她一番,却见她脸色越来越苍白,明显的已经有些不正常,她苍白的唇边,忽然绽放出一抹鲜红。
心中一惊,脑中还在疑惑,人已飞身至她面前,在她倒下的瞬间,将之稳稳接住。
“喂~一一……”凤浅月唤着,抱着她三两步就进了凉亭。
微风拂过,他漆黑的眸紧紧的锁着她,而她的双手也紧紧的抓着他的衣领。
远处,凤绮云满意的点点头,眼睛看向站在岸边一棵大树下的凤离苏,眼中流露出得意之色。
彩霞递过来一颗葡萄,奉承道:“公主真是好算计,五殿下果然来了呢!”
凤绮云轻笑一声,眼中得意更甚。
湖中心的凉亭中,白云一缓缓的睁开了双眼,却只是呆愣愣的看着亭子的屋顶,呆滞的目光中一片茫然,双手仍然死死的抓着凤浅月的衣领。
凤浅月被她如此的神情吓到,伸手扳过她的脸,逼她看着自己,“一一,你怎么了?”
白云一的目光渐渐移向他,眸中呆滞慢慢退却,却恍如隔世的问了句:“你是谁?”
凤浅月一愣,伸手替她拭去唇边血迹,手指摩挲着她被咬破的唇,声音怜惜沙哑:“不疼吗?”
白云一只看着他,脑海中还在回想着刚刚突然出现的那些画面,有些她很熟悉,有些却是她从没见过的。
比如万里飘雪,一片银冰的冰城,比如那个白衣男子,究竟,这一切都是什么?为何平白无故的出现在她的脑中,她很茫然,反复想着,得不到解答。
凤浅月被她眸光盯的心中一跳,望着她的眼神也不由得更加深沉了几分,指腹摩挲着她的唇,一遍一遍,反复流连。
“你这是在勾.引本殿?”
质疑的话刚刚问出口,他便忽地俯身,以唇贴唇。
白云一一怔,还没有反应过来,他便伸出舌头,轻轻舔.舐过她唇上的鲜红,让她经不住浑身一颤。
刚想推开他,哪知凤浅月就如同偷尝了鱼腥的猫儿,舌头灵巧的探入她的口中,汲取着她的芬芳。
白云一瞬间浑身滚烫,大脑里一片空白,只能下意识的咬紧牙关,不让他得寸进尺。
凤浅月微微一笑,将她紧紧圈在自己的怀中,伸出一只手去,托住她的后脑勺,攻势更加凶猛,白云一只觉得呼吸困难。
就在她以为他要停住的时候,忽然感觉有一只手从她的后背慢慢游走,一直到了腰间,似要探进衣服里去。
心里一惊,“你……”
谁知刚刚启唇,口中便被他灵巧的舌头占据,凤浅月睁开眼睛,发现她也睁着眼睛,那双漆黑如墨的黑眸里,闪烁着抗拒、害怕、羞涩和期待?
白云一想努力的地瞪着他,无奈他的一双眸,深情无比的看着她,她就这么被卷入他的那一双能够勾魂摄魄的眸中,随之沉沦,沉沦……
也不知过了多久,白云一只觉得已不知身在何处,有些云里雾里的时候,唇上的触感骤然消失,一阵凉风吹来,她猛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张邪魅的笑脸。
“一一,你真的是在勾.引我?”凤浅月笑得春暖花开,漆黑的眸中荡漾着一种她看不懂的情绪。
白云一猛然醒悟,刚刚自己都做了什么?对他的侵犯,竟然还很享受?
愤愤推开她,却没顾及到自己,一个重心不稳就往地上栽去,好在凤浅月及时伸手,将她拉回怀中,“欲擒故纵?”
“无耻!”白云一咬牙,只能无力的蹦出这两个字来。
凤浅月浅笑,慢慢俯身凑近,白云一吓得不轻,忙从他身上跳了起来,脸却红的似着了火。
“七,七殿下,沈一告辞。”
最好是后会无期!
虽说她以前跟在凤衍卿的身边三年,可或许是凤衍卿对她没有半点兴趣,纯粹的就是想要利用她,所以他们之间,也只是搂搂抱抱,就连唇,都没有亲过一下。
可今日,却莫名其妙的给了凤浅月,白云一冰封的心湖泛起一丝涟漪。
不行,她要赶快离开这里,赶紧远离这个厚脸皮的七殿下!
可是,当她转过身,面对那一座摇摇晃晃的木桥时,伸出去的步子不由缩了回来。
真是,该死!
第103章 一场赌约
身后传来凤浅月一声低笑,白云一咬牙就要踏上去,却不想,脚未着地,身子一轻,就被人打横抱了起来。[]
白云一下意识的伸手勾住他的脖子,抬头瞪着他:“七殿下,你不要太过分!”
凤浅月已经走上了木桥,闻言,一顿,挑眉看着她:“你确定你要自己下来走吗?”
白云一低下头看看,一句放我下来生生卡在了喉咙里。只好无奈的闭上眼,任他抱着了。
凤浅月勾唇,低头看着她一副委屈求全的样子,心里极是痛快,不由呵呵笑了两声,抬步往前走去。
待觉得他停了下来,白云一迫不及待的挣脱了下来,“谢谢七殿下。”
凤浅月淡淡一笑,“如此,你又欠了本殿一个人情。”
白云一一呆,还真是!
刚开口想问他要如何报答,便听身后有脚步声,还未转头看,就听凤浅月淡淡的喊了一声:“三哥。”
白云一回头,果然看见了凤衍卿。
已有好几日未见,他今日穿了件淡紫色的牡丹锦袍,依然是那么的雍容华贵,只是看在白云一眼中,却是平平无奇。
微微躬身行礼:“沈一见过三殿下,三殿下万福。”
凤衍卿淡淡一笑,锐利的目光快速扫过两人,“三公子怎么会和七弟在一起?”
凤浅月淡笑不语,他便将疑惑的目光投向白云一,却见她也只是淡淡笑着,“偶遇。”
凤衍卿皱眉,他怎么觉得白云一似乎总是对他不太友好?他刚刚虽然站的远,可是眼睛却看的很清楚,这边发生的一切,他可是都看到了。
光天化日,两个男人在亭子里搂搂抱抱?这场面是不是太过诡异了些?
还有这沈一,究竟在搞什么鬼?不仅跟凤衍瑞,还有凤离苏,甚至凤浅月都搭上了边?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直觉告诉他,她的目的一定不单纯!
“三公子这是要往哪里去?”凤衍卿依旧强撑笑颜,他决定要好好的跟沈一谈谈!
白云一淡淡回道:“这与三殿下有关系吗?”
她去哪,与他半点干系也无!
本来,是想借着他的势力,步步高升,然后一举将他毁灭。(.无弹窗广告)可是现在,她发现不能了,不仅因为她无法和他一起谈笑风生,甚至连多说一句话也会让她觉得厌恶。还因为不知何时冒出来的凤浅月,她已经想要临阵倒戈。
但是……
她转头,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凤浅月,这个人,真的不好惹!她就连他究竟怎样打算也看不清楚。
说他是为了名利,若是真的那般在乎名利,他也不会这么多年在外游历,他是前皇后之子,纵然皇后仙逝,可他仍然是当时最名正言顺的太子。
若他真的在乎名利,不会丢下这大好河山在外游历,还屡次惹怒皇帝。他不像个笨人,若有心,应该不会蠢到这种地步!
可他究竟为了什么,她看不明白,可她又总觉得,那一张纨绔的笑脸后,必定是一颗深沉的心。
凤衍卿见白云一的目光始终黏在凤浅月的身上,而凤浅月也是淡笑的看着她,不知为何,一种被忽视的耻辱和酸涩自心口升起。
可是,他依旧保持着原有的笑容,“呵~本殿刚刚看到五弟站在这里,不知道在看什么,见我过来,他便一声不吭的走了。”
一语惊醒梦中人,白云一果然转过头来,却仍是淡淡的笑颜,躬身朝二人行了一礼,便转身走了。
凤浅月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悠悠叹了一口气,凤衍卿笑问:“怎么七弟,有烦心事?”
凤浅月无奈的摇了摇头,“倒是没什么特别的烦心事,三哥,你说,要是喜欢一个人,该怎么办?”
凤衍卿一愣,随即问道:“七弟莫非有心上人了?”
“难道三哥没有吗?”凤浅月笑问,“我听说年前京都里出了一个妖女?是三哥亲手斩杀的?”
凤衍卿看着他,目光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面上的笑意也冷了几分,“为大历的安宁,这都是身为皇子的我们应该做的事。(.好看的小说棉花糖”
“哦?”凤浅月挑眉,故意拉长了尾音,“可是,我还听说了一些小道消息,是关于三哥与那妖女的……”
未等他说完,凤衍卿便打断他:“七弟莫要听那些谣言,本殿一身清明。”
凤浅月笑道:“是,是。三哥的未过门妻子是安平候爷的千金嘛,又怎么会看上那样的山野丫头呢?是我失言,三哥莫怪。”
凤衍卿淡淡的扫了他一眼,“七弟,你多年不在都中待了,可还习惯?”
“多谢三哥关心,这里毕竟是我的家,况且父皇这次对我也改观很多,我很习惯。”
“习惯就好,我还有事,先行一步。”
凤浅月微微躬身:“三哥请便。”
……
寒暄殿内,寂静无声,甚是荒凉。
白云一进来时,只看到一个小宫女在打扫,遂问道:“五殿下可在?”
因为白云一来过,所以那宫女认识她,停下手中动作道:“殿下不在,出去了。”
“去哪了?”白云一下意识的问。
小宫女摇摇头:“不知道。”
凤离苏向来孤僻,不合群,这寒暄殿显少有人来,以前来的最多的是六公主凤绮云,如今来的最多的则是白云一。
白云一无法,想到凤衍卿的话,心里有些着急,不知道他心里怎么想?一定很介意吧?
小宫女又道:“不若请公子进偏殿坐坐,殿下大概过一会就回来了。”
白云一想了想,“也好,麻烦你了。”
小宫女将她带至偏殿,又上了一盏茶,白云一嗅了嗅空气中的一种奇香,好奇问道:“这是什么香味?”
小宫女顿了顿,方答道:“回公子话,是聚茗香。”
“聚茗香?”白云一疑惑。
小宫女一脸震惊的望了望她,却又欲言又止。
白云一知她有话,却碍着是奴婢的身份,不敢乱说,便问道:“怎么了?这香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小宫女见她这般善解人意的问了,便答道:“聚茗香是五殿下家乡的一种特产熏香,气味很特别,其中掺杂了多味名贵药材,是成国皇室专用的。据说有静心养神的功效,五殿下每次回去探望父母,都会带一些回来,想家的时候会点上一根,以解思乡情苦。不过……”她小心翼翼的看了看白云一,继续道:“每次公子要来的时候,殿下都会点上一根。虽然殿下不说,可是奴婢知道,殿下是将公子当作了真正的朋友。”
白云一仔仔细细的将面前的小宫女打量了一番,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啊?”她一愣,随即答道:“奴婢晚莲。”
“嗯。”白云一点点头,“晚莲,寒暄殿就你一个人照顾吗?”
晚莲点头:“是,奴婢自殿下小时候便来服侍了。”
“哦。”白云一又点点头,“如此说来,也有十几年了?”
“嗯。”晚莲小声的回道,不知道她突然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好了,没你事了,你先下去忙吧,我在这里等就可以了。”
“是。”晚莲答应着,退出了偏殿。
凤离苏的偏殿里种了几株水仙花,此时已经开了花,纯白的花瓣里开着淡淡的黄色花蕊,很是好看。
白云一对花草向来没什么研究,现下也觉得很有趣,不禁起身,去拨弄花瓣了。
……
凤绮云摒退众人,独自坐在一座凤离苏必经的凉亭内。
远远的瞧见他过来,便起身拦住他,“离苏。”
凤离苏看也未老她,想要绕开她离开,却被她一把拽住,“离苏,你都看见了?”
凤离苏不语,凤绮云接着道:“你现在是要回去见她吗?可是你想好了,你现在这个样子,要怎么见她?”
凤离苏一怔,默默低下头去。
凤绮云心中暗暗高兴,放柔了声音哀求道:“离苏,陪我坐一会,就一会。”
他却忽然要挣开她,可凤绮云早有防备,依然死死的抓着他,“离苏,你难道就不想看看她是不是在乎你吗?”
凤离苏停了下来,终是回头问:“你说什么?”
凤绮云继续道:“我知道,我再怎么劝你也是没用的。可是,你若喜欢她,那她也要真的喜欢你才是。现在,就是证明她在不在乎你的时候。”
凤离苏低头,凤绮云知道,他动摇了。
“离苏,若她真的在乎你,见你久久不回,必定会出来寻你。若她根本不在乎你,等一会,就会回去了。你,敢不敢赌?”
凤离苏的手垂在身侧,紧握成拳。
要赌吗?他不知道,脑海里反复浮现出她与凤浅月在湖中凉亭内发生的暧昧,他此刻的心,好乱!
凤绮云见他愣神,便将他连拉带扯的带入了亭中。
亭中石桌上,摆了些酒菜,凤离苏只是静静地坐着,目光看向亭子外面,似乎在期待着什么。
凤绮云看他一眼,伸手倒了一杯酒给他,“离苏,喝些酒吧?”
凤离苏并未搭理她,甚至连头也没有转一下,双手仍然紧握成拳,亭中气氛很紧张。
凤绮云微微叹了一口气,“离苏,你这又是何苦来呢?”
说完,自行倒了一杯酒,举杯饮尽。
第104章 只是错过
寒暄殿中,白云一已经枯坐了一个时辰。(.无弹窗广告)
宫女晚莲走了进来,端着茶壶要为她续上第五杯热茶,白云一伸手拦住:“不用了。”
晚莲一愣,随即道:“公子,你要走了吗?”
白云一淡淡嗯了一声,起身便往外走,晚莲道:“公子,您要不再等等?殿下可能马上就回来了。”
白云一垂眸,要怎么跟她说,她只是想出去找找他呢?
在心中暗暗叹了一口气,也没有必要跟她解释,便道:“不了,殿下若回来,烦请你转告他,沈一过几日再来拜访。”
“公子……”晚莲唤道,可是白云一已经快步走出了殿门,消失不见。
此时临近傍晚,乌云压境,空气闷的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宫中各处已经挂上了宫灯,烛火摇曳,轻纱飞舞。
亭中,凤绮云似是喝醉了,她用手肘支撑着下巴,一张脸上红的不正常,嘴里还在喋喋不休说着。
“离苏,你为什么这么讨厌我……”
“你知道吗?从我第一次见到你,就深深的喜欢上了你,可你总是那么冷淡,拒我于千里之外,我以为,你是因为我笨,学什么都不会,所以,我放出风声,甚至让父皇昭告天下,让全天下都知道大历皇室的六公主,我,是个举世无双的美人。”
“我想让你能够看得到我,让你能在别人议论我时关心我,至少能够让我走进你的心里……可是……咳咳……”
或许是因为烈酒呛到喉咙,她趴在桌上猛地咳嗽起来。
凤离苏凝滞的目光终于有了一丝缓和,他转过头,淡淡的看着她。
凤绮云将脸趴在石桌上,微微睁开眼睛看着凤离苏,只觉得眼前人影晃动,好不真实。
不由伸出手去触碰,却不想那人霍的起身,站的起来。
“公主,你喝醉了。[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凤绮云落空的手在空中画出一道弧线,最终无力的落在石桌上。
唇边扬起一抹嘲讽:“果然,你离我,还是那么的遥远,遥不可及……”
“离苏,你为何对我如此残忍?我想过许多的理由,其中最让我觉得无力的一条,就是因为我是大历皇室的公主,而你是他国的人质,你恨父皇,恨大历皇室,也恨我,对吗!”
凤离苏勾唇冷冷一笑:“公主真是喝醉了,竟然说出这样的胡话来。我一个以身换家国平安的人质,又何来的恨?”
凤绮云摇摇晃晃的站起来,伸出一只手指着他,痴痴笑道:“看吧,这就是你生气时的表现。”
说着,往他这边走近了两步,一个重心不稳,恰好倒在了他的身上,凤离苏只是虚扶了她一把,而凤绮云便整个贴了上来。
“离苏,离苏……别这么对我……好吗?”
她紧紧的贴在他的胸前,一双手在他挺直宽阔的背上轻轻抚摸。
凤离苏皱眉,一股酒气萦绕周围,熏得他鼻子很不舒服。
“公主,你喝醉了,我叫人送你回去。”
凤绮云却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忽然一把将他扑倒,因为没有防备,凤离苏踉跄的后退了两步,倒在了亭子的栏杆上。
凤绮云在他身上不耐的扭动着身子,想要勾起他体内的熊熊****。[]
只是……
凤离苏只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随即伸手将她推开,站起身来,就往亭外走。
此时已经天黑,天空有一阵细雨飘下,四周一片漆黑。
凤离苏脚步匆忙,所以没有注意到不远处假山后面的一抹白影一闪而过。
他要快些回去,他不该跟凤绮云打这个无聊的赌,他应该相信她的!
宫中的路她并不熟,没有熟人引路,她又如何出来找他?她或许还在等着他。
如此想着,便加快了脚步,心情也轻松了许多。
不远处的假山后面,白云一看着亭中的那抹倩影被众人抬着离去,眼角竟然有点点酸涩。
空中飘落的雨丝打在她的脸上,冰凉冰凉。
呆呆的愣了一会,她想着自己该回去了,紫萱在宫门口都等了一天了!
可是,抬脚走,却发现,脚步似有千金重,每走一步都觉得心神俱疲。
她就这么盲目的走着,几乎忘了,自己根本就不熟悉这宫中的路。
该去哪呢?
她站在一拐弯处,拧眉思索。
四下里打量了一番,这才发现,这里原来是上次她隐身闯入皇宫救皇帝,后来被凤衍卿追杀,又被凤浅月救了的地方。
想起那天,白云一的唇角不由微微上扬。
罢了,现在也找不到什么人帮自己引路,不若去找他吧,他不是自称跟自己是同盟吗?那这一点小忙,他应该不会拒绝吧?
思及此,她凭着记忆,往沁袭宫的方向走去。
不过刚刚转了几道弯,就看到了那一株伸在粉墙外的梨花树枝。
走上前,发现宫门紧闭,上还上了一把锁,白云一不禁有些气馁,真是诸事不顺啊!
悠悠叹息一声,想着接下来要怎么办?要不要回去找凤离苏?或者去找皇姑姑沈淑妃?
二者她都不想,前两天容德妃的事,她也略有耳闻,沈淑妃当日的表现她也听说了些。可以说,整个皇宫里,心机最深沉的莫过于沈淑妃、和当今皇后。
一个坐于高位,一个经久不衰,她们的成功都不是偶然的。在后宫中生存已是很难,从来都只有弱肉强食。而她们,不但能生存,反而活得如鱼得水,滋润非常。
这一切,都是要靠手段的!
沈淑妃那个人,与她虽只有数面之缘,她如今虽不能占卜掐算,虽不能一下便看穿人的过去未来,可相由心生,沈淑妃的毒辣精明,她还是一眼就能看出来的!
正思虑间,一转头,却撞进一个人的怀中,头顶响起一丝戏虐:“三公子这么快就想我了?”
抬头一看,果不是那凤浅月!
退开两步,人已贴在了大门上,凤浅月挑眉,毫不避讳的走近了两步,“大晚上的三公子悄悄站在我家门口,难道不是来找我的?”
看着他一脸邪笑,白云一心中直后悔,真是不该来找他的!
“我只是路过,打扰七殿下了,我先告辞了。”
凤浅月一把拉过她,俯身贴近,白云一赶紧扭头,却只见他一手拥着自己,一手伸出打开门锁。
然后,二话不说将她抱了进去,脚往后一带,院门关上,但却并未拉上门栓。
白云一挣了挣,“七殿下,我……”
凤浅月笑:“别那么紧张,难道你想就这么站在门外,引起别人的注意?我只是回来拿个东西,你在这里等我一下。”
“哦。”白云一淡淡的应了一声。
凤浅月淡笑着走进屋子去了,白云一站在院中,看着这满地的白梨花,忽然没由来的一阵伤感。
她仿佛看到,这么多年来,凤浅月总是一个人待在这里,就像那日,独自坐在梨花树下抚琴吟唱。
……
寒暄殿中,晚莲正将偏殿收拾好,就见凤离苏快步走了进来。
“殿下。”
凤离苏转头,看了看她手中端着的茶盏,突然就止了步。
晚莲跟在他身边多年,自然清楚他的所思所想,见他盯着自己手中茶盏,不等他问便道:“三公子在这里等了您一个时辰……她刚走……”
凤离苏垂眸,掩去一半忧伤,她还是走了吗?忽然觉得浑身无力,他抬脚,慢慢走进了正殿。
寒暄殿很大,却很荒凉,这么大的宫殿,就只有他和晚莲两个人住,他以前从不觉得有什么可此时竟觉得,无比的荒凉冷清。
殿中香炉记得聚茗香早就燃烧殆尽,但空气中还回旋着淡淡的余香。
他是极爱闻这香味的,因为这是他家乡的味道,他想和白云一分享,所以点了这香,想要告诉她,以后有她,他不会再用这香。
可是……
他忽地低低笑了两声,那笑,满满的都是嘲讽。
晚莲还在院子里呆站着,她想凤离苏现在一定很难过,可究竟为了什么,她也不是很清楚,但多半与那位三公子有关吧!
正想着去厨房做些饭菜,便见正殿的门打开,凤离苏从里面走了出来,问道:“她走了有多久了。”
晚莲一怔,随即看到他脸上颓败的气息一扫而光,不由也高兴了几分,“她刚走……”
话音未落,面前之人已经一阵风似的跑了出去,晚莲心中高兴,便去了厨房,想着殿下定能找回白云一,到时他们便可一起吃饭。
凤离苏几乎是一路跑着赶到宫门口,见着紫萱站在马车前,便赶了上去。
“一一呢?”
紫萱疑惑的看着他,“五殿下?公子不是进去找你了吗?她还没有出来呢!”
凤离苏正预备去掀车帘的手顿在了半空,“她还没有出来?”
紫萱点点头,忽然紧张道:“公子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啊?啊呀,我想起来了,下午进宫的时候,这两个守门的侍卫硬是拦着不让公子进去,后来又来了一个什么姑姑,说是公主有请,公子便跟她走了。”
紫萱看了看凤离苏,难道公子没有见到五殿下?她还在六公主的宫中?
凤离苏锐利的目光扫向门口站着的两个侍卫,果然是凤绮云搞的鬼!
不好,一一有危险!
紫萱刚想再问些什么,就见身边的凤离苏一个箭步又冲进了宫中,脚下生风,跑得飞快,瞬间便不见了踪影。
第105章 请你吃饭
六公主寝殿内,凤离苏不顾宫女的阻拦,直接闯进了寝殿。[.超多好看小说]
凤绮云却正在沐浴,红纱垂落,室内一片温湿花香。
凤离苏背过身去,冷冷问道:“公主,沈一呢?”
水雾氤氲中,凤绮云双颊微红,一头青丝散下,一半漂在水中,一半贴在她的背上。浴桶中的水没过她的胸襟,玫红色的花瓣飘落其中,遮住了她胸前的春光,只露出一截白嫩的肌肤和一半香肩在外面。
她抬手,拨弄着水中的花瓣,摒退了服侍两旁的宫女,缓缓开口道:“离苏,你就这么闯进来,难道不怕别人说闲话?”
凤离苏皱眉:“公主,你我之间,不要涉及到其他人。”
凤绮云冷笑:“沈一吗?呵呵~谁要是惹得本公主不高兴,自然得受到惩罚。”
媚眼一挑,看了看他站在红纱外的背影,笑道:“离苏,不若你让我开心,本公主就放过她!”
凤离苏一顿,“公主,你那么高贵,又何必要做这样的事来贬低自己?”
从小一起长大,凤绮云的脾性他多少了解一些,沈一在她手里,她真的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身后哗啦一声水响,凤离苏心中一紧,下一秒便被凤绮云的身子紧紧贴上。
一双玉手在他胸前来回摸索,调笑的声音从背后传来:“离苏,我给了你吧?”
凤离苏如遭雷击,凤绮云的手已经灵巧的解去他的衣扣,正要探入更深,却被他的一只手紧紧攥住,“公主,你不要这样。”
凤绮云仍是笑,不着寸履的身体贴着他的背,隔着衣服不断的耸动着。
她踮起脚尖,将唇凑近他的耳根,媚笑道:“离苏,你就要了我吧?”
凤离苏死死的扣着她的手腕,目中冷光更甚:“公主,不要让我瞧不起你。(.无弹窗广告)”
凤绮云惨然一笑,竟有些伤感的意味,可依旧努力引诱着他,她相信,男人都是肉.体动物,只要将身给了他,他也就会将心整个奉上。
“离苏,为了你,我可以什么都不要。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去跟父皇呈请,放你回成国,我也愿意放弃公主的身份,跟你远走。”
这一段话,倒是真的出自真心。凤离苏闭了闭眼,他一直知道她喜欢自己,但或许如她所说,他恨透了大历皇室,所以一直对她冷淡漠然。
虽然自己不喜欢她,但觉得没有必要糟蹋这份感情!
但是,她却将主意打到了一一的身上,这让他不得不对她重新界定,这份感情,他必须得糟蹋了!
握着她手腕的手忽然用力,凤绮云吃痛,松了手。
凤离苏大踏步往外走,凤绮云尖叫:“离苏……”
凤离苏驻足,却没有回头,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我去请求皇上。”
“离苏。”凤绮云冷笑,“你就这么肯定,是我扣了她?你就对她那么有信心?你为什么不去沁袭宫看看?”
沁袭宫?凤离苏浑身一怔,凤浅月!
抬头,大步离去。
凤绮云重重跌倒在地上,眼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离苏……”
……
沁袭宫内,凤浅月从屋子里出来,便看到白云一蹲在梨花树下,一只手正在轻轻抚弄着放在树下的一架古琴,目光深沉,动作温柔,似乎在想着什么。
嘴角勾起一抹淡笑,凤浅月抬脚,走了过去。
“怎么?三公子喜欢这个?”
白云一恋恋不舍的收回手,淡淡摇头:“有主之物,我向来只有欣赏。”目光却仍然望着古琴。
凤浅月勾唇,静静地看着她,直到她疑惑的转过头来,他才伸手,将落在她发上的一朵白蕊拿下。[.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白云一不自在的垂眸,掩过眼底的一丝慌张。凤浅月的手却并未就此离开,而是顺着发,在她的颊边流连。
白云一一惊,赶紧退后了一步,却不想绊到一块突出地面的树根,整个人便向后倒去。
腰上一紧,忽然多了一只手,将她揽入怀中,白云一羞的红了脸,却听头顶传来凤浅月戏虐的声音:“我只是怕你砸坏我的宝贝。”
说完,蹲下身,将古琴用袋子套上,背在了背上。
“走吧?”
白云一微微怔愣,随即问道:“你要把它带到哪里去?”
凤浅月微微一笑:“带它回家。”
白云一抬头,月光下,四周皆是白色花蕊,他的脸上似有一层朦胧氤氲,竟使他看上去不那么真切,还有一丝隐隐的悲伤。
月光如水,洒在两人的身上,皆镀了一层白蒙蒙的淡光。
满庭梨花落无声,凤浅月垂首,目光温柔的看着白云一,白云一也就这么微微抬头看着他。
四目相对,凤浅月忽然勾唇,俯身,在她的唇上轻轻的啄了一下,然后快速离开。
白云一羞恼,为何跟他在一起,自己总被占便宜?
没有等她开口,他便伸出一只手,无比自然的牵过她的手,往门外走去。
白云一想挣扎,无奈他实在力气太大,越挣扎越紧,只好作罢,由他牵着出了门,将门锁好,他才放开了她。
白云一暗自揉了揉被他捏的生疼的手,有些气恼的跟在他的后面,朝出宫的方向走去。
凤浅月却忽然回头,眼光锐利的扫过身后的一处黑暗,唇角勾起,再度拉过白云一的手,不由分说的牵着她走了。
待他们走远,那片黑暗中,缓缓走出一个人,正是凤离苏。
他低头,双手紧握成拳,却无力的垂在两侧,抬头看了看满天星辰,朝着他们离去的方向追去。
白云一终于挣脱了凤浅月的钳制,冷冷道:“七殿下,你究竟想干什么?”
凤浅月驻足,回头看着她:“没干什么啊,难道三公子想干什么?”
白云一一噎,她想干什么?她可是一直都老老实实的跟在他后面的,若真想干什么,她有的是机会!
倒是他,莫名其妙的又抓着她的手干什么?还这么使劲,看似牵手,实则是暗暗使力,好钳制着她。
他究竟想干什么?
对上他那一张纨绔的笑脸,她实在觉得很无力,只能甩甩手,走在了前面。
后面传来凤浅月的低笑:“三公子,走错了。”
刚转过头,却又被他抓住了手,白云一下意识的反手一甩:“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凤浅月的脸上划过一丝忧伤,“我怕你看不见。”
“我又不是瞎子……”
“可你眼睛不是不好吗?虽然现在是晚上,可最好还是不要适应黑暗太久,否则,突然见到灯光,会刺伤眼睛的。”
说着,很自然的又牵起她的手,这次她没有拒绝,他刚想扬起一个微笑,便觉得有些不对,转头看去,却见她正牢牢的盯着自己。
那一双琉璃黑眸在暗夜里透着隐隐疑惑之光,他不由得顿了顿,方知自己说错了话。
“你怎么会知道不能适应黑暗太久?”白云一质问道,几乎是一瞬间,她竟隐隐觉得有哪里不对,可是究竟哪里不对,她刚想细细想想,他便将一张脸凑了过来,作势又要亲她。不得不退后一步,伸手捂住自己的唇。
凤浅月哈哈大笑:“一一,你真是太可爱了。”
白云一黑线,她与可爱有半毛钱关系?
等等,她刚刚想说什么来着?她疑惑的目光扫过凤浅月那张皮笑肉不笑的脸,竟然将刚刚的事忘得一干二净!
罢了,想来与他有关,也不会是什么好事!
两人刚刚走到公门口,紫萱便迎了上来,一看到白云一便道:“公子,您没事吧?”
白云一淡淡一笑,回身对凤浅月道:“七殿下,若是没有什么事,沈一先告辞了。”
凤浅月淡淡笑着:“唉~走了这半日,肚子忽然好饿。三公子,本殿带你出了宫,不若你就请本殿吃顿饭,作为对本殿的报答吧?”
白云一看着他,这人,还真是恩怨分明,锱铢必较啊!
算了,毕竟今天他帮了自己,“那就请七殿下赏脸,去舒香楼吃吧?”
凤浅月挑眉,正要走上她的马车,却见旁边听着的另一辆马车里蹦出一个人来,是个身穿红衣的女子,长得杏眼桃腮,明显的还没有多大。
她就这么走过来,目光如针般扎向白云一,待走到跟前,眼中忽然有了一丝惊讶。虽然一闪而过,可还是被白云一敏感的抓到。
红衣女子的后面,跟着一个黑衣女子,步履轻快,英气逼人,想来是个练家子。此二人正是凤浅月的贴身婢女红雨,青翎。
不知为何,白云一见她们迎面走来,竟有种很熟悉的感觉。
两人走到凤浅月的面前,皆福身行礼:“公子。”
凤浅月看着白云一盯着她们两的眼神,忙转身嘱咐道:“你们先行回去吧,我与三公子去舒香楼吃饭,待吃完饭,三公子会送我回去的。”
红雨目光一扫白云一,“公子,我们陪您去吧?沈三公子那马车那么小,恐怕也坐不下两个人。”
白云一也淡淡的回视她,不清楚她对自己的敌意来自哪里,她们今天是第一次见面吧?而且,听她和凤浅月说话的口气,完全不像是奴婢对主子说话的口气啊!
白云一的目光又转向凤浅月,见他一脸无奈的冲自己笑笑,“既然如此,那就让她们一起去吧?”
第106章 真相如斯
两人上了各自的马车,马夫一扬马鞭,马儿拉着马车缓缓走了。(.好看的小说棉花糖凤浅月微微掀开一角车帘,透过缝隙看了看宫门口站着的那抹身影,唇角,不由微微勾起。
很快,便到了舒香楼下。
夜晚的舒香楼,比的白日里还热闹几分,门口挂着的那两个大红灯笼上,一个写着舒字,一个写着香字。
客栈里,更是灯火通明,人声鼎沸。大厅里说书的正说到兴处,一拍桌子,哄的底下的看客连连拍掌叫好,喝彩声久久不断。
白云一和凤浅月走进来,迎面便是一个灰头土脸的伙计迎了上来,“二位客官,是要吃饭,还是听书?”
白云一一眼便认出那人是凤衍景,凤浅月自然也认得出,只是他如今的确是胆子大了很多,如此近距离的与凤浅月面对面,他也表现的无丝毫异常。
那面上的笑意,真诚的不能再真诚,正常的不能再正常。
凤浅月淡笑的打量他,全身上下虽然素衣简朴,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气势。而那一张脸上,像是被灶间的黑灰蹭到,黑一块白一块灰一块,已经辨不出他原本的模样。
许久的对视,并未让他慌乱,凤浅月忽地勾唇一笑:“真是个特别的伙计,你们老板就是交代你们用这样的眼神来招待客人的吗?”
凤衍景咧唇一笑,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也不知是不是他满脸的黑灰映的,显得他的牙齿白的出奇。
“二位客官,是要吃饭还是听书?”他不慌不忙,避重就轻的再一次问道。
凤浅月挑眉:“哦,这有什么区别吗?难道吃饭就不能听书,听书就不能吃饭?”
凤衍景淡淡的看了一眼一直沉默的白云一,解释道:“是这样的,来吃饭的人,大多数都是应酬的。来听书的,都是些爱喝茶的。所以,我这是循例问一下,好为二位公子安排我们客栈的招牌菜或者招牌茶水。[]”
“哦?”凤浅月的眉挑的高高的,转过头来就问白云一:“一一,我们是吃饭还是听书?”
白云一没有看他,只是对凤衍景道:“我们吃饭。”
凤衍景一笑,领着几人就上了楼上的包间,推荐了几道菜,这才退了出去。
凤浅月笑:“你真是让他改变很大啊?”
青翎和紫萱皆留在门外,只有红雨跟了进来,此刻正在为凤浅月倒茶,倒完了就将茶壶放在了桌子上,并没有要给白云一倒的意思。
白云一也不在意,伸手拿起茶壶,自顾斟满一杯,送到唇边浅酌一口,淡香悠然。
不一会,饭菜就上齐全了。有红雨在,凤浅月几乎不用动手,白云一只是喝茶,并未动筷。
凤浅月抬头看她,笑道:“怎么?请我吃顿饭,心疼了?”
白云一勾唇一笑,“我只是好奇,殿下的手长着做什么用的?”
红雨早就不乐意了,但碍于插不上话,一直忍着,此刻终于逮着机会,忙道:“你这是怎么跟公子说话呢?公子的手自然有更大的用处,根本不必做这些小事。”
白云一笑,眼带嘲讽:“我看殿下面色苍白,莫不是有病在身,就连拿个筷子都费劲了?”
凤浅月却笑,红雨只是淡淡的瞥了她一眼,继续帮凤浅月夹菜。
白云一将目光转向窗外,却听他忽然道:“红雨,也给三公子夹菜吧?三公子这般,可不是在吃醋吗?”
红雨盯着白云一,不情不愿的伸筷夹了一筷放在她的碗里,几乎是一瞬间,白云一忽然将目光从窗外移回,一双眼睛盯着红雨,又看着凤浅月,似在审视。
红雨惊道:“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凤浅月不疑有他,调笑道:“看吧,我就说三公子会吃醋吧?三公子这是看上我家丫头了吧”
白云一也笑,刚刚红雨对她的敌意太明显,就跟那时凤救了她,他的身边也有一个,不,是两个,其中的一个不也对她如此吗?
青翎?青翎?那个时候,她们中有一个的名字是青儿,难道?
久久不见白云一反应,凤浅月抬头,对上了她一双审视的双眸,霎时一怔,竟也忘了咀嚼,口中食物已到喉咙,这才猛地咳了起来。[.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红雨忙给他倒了杯茶,又用手拍他的背,替他顺气,白云一冷冷勾唇,“你是谁?”
红雨不满的瞪着她,“你这个问题问的真是奇怪,难道你不知我家公子是谁?”
凤浅月咳的更厉害了,红雨只得转头去帮他顺气,却见白云一霍的起身。绕过桌子,两步走到了凤浅月的面前蹲下。
凤浅月无法,只得再次与她对视。
“你是……凤?”不知为何,明明很简单的三个字,她此刻说出来,却是无比的艰难。
凤浅月一怔,红雨慌道:“不是。”
凤浅月闭了闭眼,这丫头,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白云一抬头看她,唇角含着一丝冷笑:“你怎么知道他不是?”
看来,还真是了!
红雨一怔,这才意识到自己慌乱之下说错了话,一时,三人皆沉默下来,包间里,一片沉寂。
外面传来说话的声音,接着便听紫萱道:“公子,五殿下来了。”
凤离苏?白云一忽然有种头疼的感觉。
紫萱话音刚落,门已推开,一修长人影走了进来,正是凤离苏!
他的目光扫过凤浅月,转而对白云一道:“一一,我有话对你说。”
白云一皱眉,“我也有话要问你。”
凤离苏一怔,看着她眸中闪过的冷漠,心里莫名一紧,目光不由自主的看向凤浅月。
白云一的目光紧紧绞着他:“你到底是不是凤?”
转而觉得自己的问题问的不对,又补充道:“你们两个究竟哪个是当初救我的那个人?”犹疑的目光在两人的身上游移。
凤离苏垂下眸去,双手无力的垂在身侧,“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她这么问,就说明凤浅月还没有承认不是吗?若是凤浅月一开始想要承认,也不会任由她就此错认下去不是吗?只要凤浅月不承认,他坚持,那她就还是他的,不是吗?
凤浅月淡淡一笑,那一笑,在白云一看来却有些伤感无奈的意思,心不由得揪了起来。
“年前冬日,在雪地里救了我的人,究竟是不是你?”
凤离苏低着头,双手慢慢握紧,却是抿唇不答。
屋中死一般的沉寂,红雨显然没料到会是这样的情况,自认为自己之前说错了话,现在也是低着头,嘴巴紧闭。
“年前在雪地里救了我的人,不是你,你不是凤,对吗?”白云一闭了闭眼,无力的问出。
凤离苏的手指甲狠狠的掐进手掌,已泛出点点血迹,可他却丝毫不觉得疼一般,慢慢抬头,唇微启,艰难的喊道:“一一……”
白云一被他那忧伤的双眸刺的心一紧,不忍直视,于是转过头去,看着窗外,只是心口的那一丝疼痛,竟不知为谁。
“真的,不是你?”心头似有什么滑落。
此刻她竟隐隐希望,他能开口说,是他,是他救了她!
凤离苏低下头去,手指几乎要掐断整个手掌,半晌开口:“不是。”声音沙哑,绝望。
凤浅月看着白云一闭了闭眼,良久,方才转身,一言不发的开门离开。
“公子……”
白云一刚出客栈大门,便有些重心不稳的晃了晃,紫萱忙伸手扶住她,看着她的面色,眼中满是担忧。
白云一勾唇自嘲一笑,想她之前就在凤衍卿身上尝到过欺骗,却没想如今再来一回,她依然还是那个傻瓜。
原来,不止凤衍卿,换作另一个人,她的下场也是一样的。
只是,她何时竟变得如此脆弱了?
客栈外,不知何时,已经下起不到雨,风带着雨丝迎面扑来,打在她的脸上,一片冰凉。
紫萱忽然道:“五殿下?”
白云一却忽然挣开了紫萱的手,匆忙上了马车,紫萱一愣,随即快步跟上。
马车很快消失在了雨幕中,凤离苏站在客栈门口,远远的看着,眼中一片绝望凄凉。
马车慢慢行驶着,马蹄踏在街道上,发出嗒嗒的清脆声响。
白云一倚靠在马车的软垫上,双目微闭,似已疲倦。
凤浅月的脸和凤离苏的脸不停的在她脑海中闪过、交换、重叠,让她不得安生。
只得又睁开眼来,马车里很黑,她伸手挑起车帘,便有一阵风雨扑来,想着刚刚在客栈里,真像是一场梦境。
忽然,马车猛地停了下来,白云一往前冲冲,幸而双手敏捷的抓住了车窗,才算稳住了身子,没有就这样飞出去。
“怎么了?”她掀开车帘,紫萱撑着一把伞迎她出来。
雨幕中,马车前,站着一个人,一身华服早就被雨水打湿,一头墨发也紧紧的不停地滴着水。他就这么站着,离马儿不过一步之遥,蒙蒙雨幕中,将他的俊颜打湿,雨水顺着他的眉眼,蜿蜒着流下,经过他挺拔的鼻梁,薄薄的唇,一直到他精致的下巴,仿佛一遍一遍的临摹着他的轮廓,滴答滴答的流下。
白云一的目光一阵紧缩,却听他道:“一一,我有话跟你说。”
语气带着几分恳求,几分无力。
远远的舒香楼上,凤浅月临窗而立,青翎和红雨站在他的身后,皆神情严肃。
看着雨幕中,马车带上凤离苏离去,凤浅月的唇角勾起一抹浅笑,带着淡淡的自嘲。
第107章 事有蹊跷
沈府,沈允澈站在门外焦急的张望,听见远处有马车声响,不由踮脚观望。
一辆马车从雨幕中缓缓踏来,车夫勒住缰绳,马儿停在了沈府大门外。
沈允澈忙撑起一把雨伞走上前,伸手就掀帘子,一边急切的道:“一一啊,你去哪了?整天神龙见首不见尾的……”
马车里钻出一个人来,沈允澈呆了呆,“五,五殿下?”
紫萱也撑过一把雨伞来,扶下了白云一。
几人走到廊檐下,紫萱拈帕,轻轻的替白云一拍去身上的水珠,就听沈允澈在一旁道:“一一,你怎么会和五殿下在一起啊?五殿下,你这……怎么淋成这样了?”
沈允澈又回头看看白云一,其实他比较想问的是,这两人的表情为何都这么不正常,明显的有事啊!
白云一淡淡扫了他一眼,“二哥,我与五殿下有话要说,你就先回去吧?”
沈允澈想也没想道:“五殿下都淋成这样了,你们要站在这里说话吗?还是先进去,将湿衣服换下来先吧!”
说着,就要带凤离苏进门,白云一道:“那去我那里吧。”
反正她的衣服也都是男装,都能穿,她与凤离苏的谈话,她不想让任何人知道。
沈允澈笑:“五殿下和我身形相似,你的衣服那么瘦小,他怎么能穿得上呐?还是去我那吧!”
说着,便拉着凤离苏进门去了,白云一无法,只得迈步跟上。
到了沈允澈的屋子,白云一就在书房等着,凤离苏被他带去卧室换衣服了,她闲来无事,却也没有心思看什么书,只是盯着烛灯,静静地出着神。
卧室内,沈允澈从柜子里拿出一套新衣服,抖开搭在屏风上,见着里面人影晃动,不由问道:“殿下,一一今天是进宫找你去了吗?”
凤离苏的声音隔着屏风,许久才传过来;“嗯。[.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沈允澈皱眉思索,他们一整天都在一起?还脸色都很不好的回来,还有一个淋的全身湿透?直觉告诉他,绝对有问题!
换好衣服,沈允澈有种眼前一亮的感觉,不由走上前,将凤离苏从头到脚的打量了一遍。
他这一套紫金云纹长衫,自放进柜子里后便没有拿出来穿过,因为他不太喜欢紫色,向来只喜欢着藕荷色衣服,稍微颜色深一些的,他也只喜欢深蓝色。
如今,这一套衣服穿在凤离苏的身上,可算是将他的意识彻底改观了。
几位皇子中,只有凤衍卿喜欢穿紫色,纵然也很好看,但看的时间久了,衣服花样颜色都大相径庭,实在没什么可看的了。
如今看着平时朴素惯了的凤离苏穿这一身,真是有种天上仙人下凡来的感觉。
领口和袖口处,皆用金线绣着好看的图案,下摆处,露出纱外的那一截,也隐隐露出一角兰花来,让他整个人看上去都比平时精神多了,也隐隐透露着一种骨子里就有的高雅。
看着沈允澈震惊的眼神不肯从他身上挪开半步,凤离苏不由问道:“怎么了?有何不妥?”
沈允澈回神,又嫉妒又羡慕,“没有,很好看。”
“是吗”凤离苏的唇角扬起一丝笑容,“一一呢?她可还在?”
“她在书房。”沈允澈手一伸,朝书房的方向指了指。
“我去找她!”
……
书房内,白云一坐在烛火下,面色一片淡然。
屋门推开,从外面进来一个人,伴随着一阵清风,吹了进来。
她不禁抬头看去,只见一抹紫影站在门口,修长挺拔,面如冠玉,十足的皇家气派,一身紫衣衬托出他的优雅,他就这么看着她,然后迈步走了过来。[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_._.花_._.糖_._.小_._.說_._.網<<<$.]
看见白云一的眼神在昏暗的烛火下变得淡然,凤离苏的心狠狠的揪了起来。
他在她的身边坐下,轻声唤道:“一一……”
白云一没有看他,一双晶亮的眸看着摇曳的烛火。
“一一……”凤离苏垂下眸子,声音很是哀伤,“你在怪我吗?”
白云一淡淡的:“你究竟想说什么?”
“一一,你不是说,喜欢的只是现在的我吗?不要将如今的我和以前的我相提并论吗?为何,我若不是救你的那个人,你就要离我远去吗?”
她眼角的余光扫过他紧握的手,那里面,已经再次渗出血丝。
忽地心软了,不知为何,自己心里也很乱,因为发生的太突然,虽然她之前也怀疑过,但后来真的就信了,可没想到还是错的。
这种感觉很不好受,她自己还没理清,所以无法给他答案。
别开眼去,白云一勾唇一笑,尽带嘲讽。
“我只是没想到你会骗我。”
凤离苏浑身一怔,一双黑眸死死的盯着她,“一一,你现在怎么想?”
白云一也转头看着他,却没有回答,因为就连她自己,也不清楚答案。
良久的对视,终于是凤离苏败下阵来,缓缓低了头,起身,走了出去。
门外,雨水正欢,沈允澈正倚在栏杆上,见他出来,走了过来,“五殿下……”
而凤离苏却似没有听到,已经抬起一脚,踏进了雨中。
“哎?”沈允澈伸手,却只抓到一大把的雨丝,转眼,那抹紫影便已消失在茫茫雨幕中,天地间,只有漫天烟雨纷飞。
“这是怎么了?”沈允澈嘟喃着,一回头,便见白云一静静的立在门口,一双黝黑的眸,看着连绵的雨水,无波无澜。
“一一?”沈允澈唤道,人已走了过去,站在了她的面前。
巨大的阴影袭来,白云一回过神来,看着沈允澈。
“一一啊,你跟五殿下,你们怎么了?”沈允澈看着她不太好的脸色,担忧的问。
白云一扯起一抹淡笑,轻轻摇了摇头,对站在走廊里的紫萱喊道:“紫萱,我们回去吧!”
紫萱应声走出,在廊檐下撑起一把雨伞,白云一走进伞下,两人就这么走了。
沈允澈皱眉看着她离去,莫名的叹了一口气。
……
夜雨淅沥,白云一的屋子里,仍有一盏烛火亮着。
紫萱靠在灯边绣着花,偶尔抬头看一眼坐在书桌前的白云一,手执一本书,正在静静地看书。
窗外微风一闪,烛火随之摇曳了几下。紫萱忙上前,将窗户关上。伸手打了个哈欠,“公子,时间不早了,咱们休息吧?”
白云一未从书中抬头,伸手翻了一页,随口道:“你先下去睡吧,我再看一会,有事我叫你。”
此时已过夜半,紫萱提了油壶过来,给油灯加了些油,这才退下,去外间合衣躺下了。
没一会,就听见她传来的均匀呼吸,似已沉入梦乡。
白云一仍然低头静静的看着书,时不时的翻过一页,似看的极认真。
此时,门外传来一阵轻微声响,屋门从外向内推开,走进来一个青色的人影。
那人几步走到书桌前,颔首下跪,“主子,沈如眉醒了,她请求属下将这个交给您。”
白云一总算抬起头,看着身处暗处的季梅庄,接过她放在面前的一张纸,缓缓打开,只见上面写道。
“恩人在上,沈如眉已死,若恩人不嫌弃,吾愿归属恩人,此后为恩人所用,委以终身,只听恩人号令。只盼恩人能让吾将仇人杀死,如今,吾受人陷害,口不能言,唯有将心中之言书于纸上,交给恩人看。”
“吾与当朝丞相李项乃结发夫妻,与他成婚时,还是贫贱夫妻,本在一山野小镇过着夫妇和鸣的平淡日子。三年前,在山野搭救了一名神秘的黑袍人,名姜祁。据说是白国人氏,会巫术,能占卜。”
“如今的丞相本不叫李项,名为曲言。人都说贫贱夫妻百事哀,曲言虽代代为民,却也心怀大志,只可惜一直被贫困困扰,落得终身为民的结果。那晚,他与姜祁在一起,请求黑袍人给他的未来占卜一卦。”
“第二天,他就带着我离开了家乡,前往京都,并且改名李项,让我不准再提起以前的名字。我虽疑惑,却没多问。后来才知,原来是那姜祁占卜出他此后的命运并不会有多大的改变,会在山野中度过余生。曲言不服,认为上天不公,请求姜祁帮其改变命运。”
“姜祁告诉他,未来的大历皇朝,将会出现一个举世无双的丞相,名为李项,将名留千古,是个前途一片光明的人。不知他使了什么妖术,让他的命格有所改变。后来,李项就当上了丞相,而姜祁,不知所踪。”
“吾因知道了他所有事情的内幕,所以才遭到迫害。没想到得到了恩人的救助,留下吾一条贱命,吾必将之诛杀,方能解心头之恨。”
将信纸放下,白云一皱眉,“曲言?李项?姜祁?凤衍卿?”
姜祁不知所踪,那么凤衍卿身边的黑袍人必定就是他了。
至于他是怎么会跟在凤衍卿的身边,绝对是因为李项了!
李项不是李项,是曲言!那么真正的李项在哪里?
脑海中快速的闪过什么,白云一站起身来,忽地想起那个卖糖人的小男孩,他不是也叫李项吗?
难道,是他?
白云一走到季梅庄的身边,“你将她收在暗卫队中,明晚我将去看看你的训练成果。”
“是。”季梅庄应声,缓缓退了出去。
窗外,风雨之势不见小,今晚注定又是一个不能安眠的夜!
第108章 相辅相成
这个夜晚,风雨交加,同样的不能安眠的,还有皇宫里,墨玉轩的容德妃。(.无弹窗广告)
此时,她正呆呆地坐在床榻之上,两眼无神的盯着窗外,不知在想着什么。
宫女浣溪抱着小公主走过来,犹豫着开口:“娘娘……”
容德妃转过头来,呆滞的眼神中有了一丝光亮,“怎么了?是不是皇上来了?”
浣溪摇头,怕她又要发作,忙退后了一步道:“是三殿下来了。”
“凤衍卿!”容德妃的嘴角扬起一抹嘲讽,“他终于舍得来了吗?”
这几日,她可是度日如年,****派人去请他,他可总是推说没有时间,她以为他就要这么放弃自己这颗棋子了,怎的今日没去请他,他倒良心发现就来了!
门外,走进来一个紫色的身影,玉树临风宽袍玉带,不是那聪明算计的三殿下又是哪个!
浣溪自觉的退了下去,殿中只剩下容德妃和凤衍卿。
凤衍卿只是淡淡的看她一眼,无视她的一双燃烧着熊熊怒火的眼睛,在一旁的凳子上一撩衣袍,翩然坐下。
“凤衍卿,你可真是能够沉得住气,本宫都快被沈淑妃那个贱人给整死了!”
终究是容德妃沉不住气,愤愤开口。
凤衍卿只是冷冷地扫了她一眼:“德妃,你什么时候才能学聪明一点?”
容德妃的脸瞬间沉了下去,她虚弱的直起身子,想要从床榻上下去,却没有多余的力气,只能靠着垫的高高的软枕,说一句话都觉得头晕眼花。
生产时,她消耗了太多的精力,后来也没有好好的调养,这几日又总是在郁结气愤中度过,经常一夜都不能睡的几个时辰,心中对沈淑妃滔天的恨意更是有增无减。
她觉得,自己沦落到如今,都是被沈淑妃陷害的,而她似乎早就忘了,是她自己有害人之心在前,又技不如人在后的。[]
这些,凤衍卿看得比她自己透彻,容德妃这个人,虽然出身贫贱,但正是因为背后没有靠山,所以敢拼敢冲,什么也不怕。也因为如此,她才能坐上德妃的位置。
可是,她的脾性,却是难得一见的固执己见,什么事情都想的很极端,并且从不觉得自己有错。
这几天,她****派人去请他,他之所以不来,就是想让她自己冷静冷静,可是事实证明,朽木不可雕,她依然是那个狂妄自大,自以为是的容德妃,丝毫没有改变。
但是,今天他来了,因为他还不能丢弃这颗棋子,她对他的用处,还很大!
所以,他必须出现,帮她纠正,重新在后宫中站稳脚跟。
凤衍卿起身,走到床榻前,俯身看着她,然后伸手,捏着她的下巴,黑亮的眸中带着某种嫌恶。
容德妃被他的眼神刺激到,想要甩开他的钳制,无奈自己实在体虚。现在看似他捏着自己的下巴,可是却没有用多大的力气,反而是她自己,因为浑身无力,整个头都托付在他的手掌上。
“凤衍卿,你这是什么表情?你厌恶我?可你别忘了,我可是你的女人,前不久从我肚子里爬出来的,可是你的亲生骨肉!你若觉得我恶心,不如看看你自己。”
凤衍卿冷冷勾唇,忽然手一用力,将她的头扭向一边,容德妃尖叫一声,吓得忙闭上了双眼。
却听耳边传来他冷冷地声音:“你看看你现在的这个样子,就像一个七八十岁,濒临死亡的老妇,你说,就你这样子,还怎么跟沈淑妃斗?”
容德妃睁开眼,眼光所触及处,是一面铜镜的倒映。
铜镜中,一个苍白的面容,没有一丝血色,双眼处深深凹陷,远远看着,就像两个黑洞,一头秀发凌乱的披散着,额头,眉眼处还有了深深浅浅的皱纹,真是既颓废又吓人。[.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啊~”容德妃伸出双手,见鬼似的尖叫,捂住了自己的脸,不敢再抬头。
凤衍卿冷笑:“你****盼着父皇来,你说,父皇若是看到你现在的这个样子,他还会再想来见你吗?你容德妃还有翻身的余地吗?”
容德妃呜咽着:“不,不……这都是沈淑妃那个贱人害的,都是她设计陷害我的……衍卿,衍卿……你想想办法,帮帮我……”
她忽地伸手,拉住凤衍卿的胳膊,凤衍卿勾唇一笑,顺势坐在了床榻上,伸手替她抚去眼泪,神情一瞬间又变得无比温柔。
“你看看你,都将自己折磨成什么样子了?好了,别哭了,哭了就不美了。”
容德妃心中一软,纵然知道自己与他之间,只是互惠互利,此刻还是禁不住的感动,扑在了他的怀里。
“衍卿,你会帮我的对吗?”
凤衍卿并没有推开她,只是唇角的冷意慢慢扩散,“当然,不过,你要听我的,要乖。”
容德妃此刻就像一只被褪去利爪的猫,乖顺的点头应道:“我什么都听你的。”
凤衍卿伸手,轻轻的抚着她的头发,唇角冷笑绽放,眸中寒光森然。
……
这个夹杂着风雨之势的夜晚,似乎十分的绵长。
白云一睡在床榻上,几经辗转,终于慢慢入眠,可就在此时,青纱晃动,似有一个人站在了她的床前。
白云一心中一惊,慌忙就想起身,却不想那人早就有所察觉,先她一步,飞快的伸手,点了她的穴道。
白云一睁着眼睛,看到窗前一抹高大的影子缓缓坐下,不知扔了个什么东西,正好就盖在了她的眼睛上。
然后就是一片死寂,那人似乎在打量着她,细细地看着她。
这种感觉,就好象之前的每一次,朦胧中好像有人来过,醒来时却没有一人,疑似梦境,却是真实。
白云一双手紧握,集中精力,运用灵力慢慢挣脱被封住的穴道,而那人,似乎并不知晓。
直到她忽地伸手揭开眼上的东西,另一只手敏捷的抓着他,那人才似反应过来,却已是来不及,只能被她这么抓着,暴露在她的眼睛之下。
“是你?”白云一下意识的脱口而出。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俊美的男子面孔,此刻因被她逮个正着而羞的满面通红。
“一一,我……”
白云一松开手,心中竟有些莫名失落。
外间的紫萱听见动静,也举灯进来探视,却见床边多了一个人,先是吓了一跳,待看清那人的面容时,不禁惊呼:“二公子?您怎么会在这?”
沈允澈尴尬地笑了笑,“我……我担心一一……一直看到你房里的灯亮着,不放心,所以来看看。”
白云一伸手扶额,“二哥,你这大半夜的不睡觉,就是为了监视我?”
沈允澈慌了,连连摆手道:“一一,不是这样的,你别误会……”
白云一忽然冷冷的打断他:“我真是没有想到,二哥竟然是个会武功的人?”
看来她这位看似一事无成的二哥,可不是那么简单的!
“呃……”沈允澈红了脸,支吾道:“此事说来话长,以后有时间,我再慢慢跟你解释。只是一一,你是怎么解开我点的穴位的?难道你也会武功?”
刚刚白云一的手在被子里,所以他并没有看到在手掌聚集的那一束白光,只知道不知怎么的,穴位就被解开了,然后他就被白云一抓着了。
真是丢脸呐,想自己很少会做这种偷鸡摸狗,半夜潜入人家闺房的事情,头一次竟然就被发现了,真是出师不利啊!
白云一此时只着了中衣,一头乌黑的发如泼墨般散下,伊然一副女子的样子,沈允澈看着她,不由觉得心中一动,很想就这么陪着她。
白云一自然知道他那灼热眼神里隐藏着什么,淡淡的别过眼,“紫萱,送二公子出去吧!”
紫萱上前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刚开始还怕沈允澈看到白云一女子的样子虽惊讶地大叫,可是现在看来,人家早就知道了!
沈允澈一听她这就要下逐客令,忙哀求道:“一一,你反正也睡不着,就让我陪你说会话吧?就一会,说完我就走!”
白云一却不理他,“紫萱,送客。”
紫萱上前,“二公子,时候不早了,您回吧,明日再来看公子,也是一样的。”
沈允澈却死乞白赖的缠着白云一,百般撒娇哀求:“好一一,你就让我在这坐一会,就一会,我就走,好不好?”
白云一皱眉:“二哥,我想睡了。”
沈允澈想也没想:“要不你先睡,等你睡着了我再走。”
白云一再次伸手扶额,他坐在这里,还让她怎么睡啊?
心里知道,沈允澈一旦死乞白赖起来,那是怎么也不肯走的。只好掀开被褥下了床来,紫萱忙从衣架上取下外袍给她罩上。
白云一走到桌前,“紫萱,你去给二哥热壶茶来。”
沈允澈摆手道,“不用了。”
这大半夜的还喝茶,除非他是真的不想睡觉了!
紫萱应声下去了,白云一回头看看沈允澈:“二哥,坐坐吧!”
毕竟,孤男寡女的坐在床上说话,怎么都是不像样的!
沈允澈走了过来,坐在了她的旁边。
一会,紫萱上茶来,给两人各自斟满一杯,便侍立一旁。
“二哥,喝茶。”白云一笑着举杯,正要饮尽,手腕便被沈允澈抓住。
“一一,这么晚喝茶对身体不好的,我只和你说会话就回去。”
白云一浅笑:“不碍事的,这是安神茶,喝了会促进睡眠的。”
第109章 崭露头角
沈允澈举杯端详杯中液体,疑惑道:“安神茶?”
又凑近嗅了嗅,只觉一股淡香扑鼻,让人心中为之一阵清爽惬意。[]
“果真有安神的效果?可为何我都没有听说过?一一,你是从哪里弄来的?若是献给老夫人,那就可以解决她的失眠问题了。”
白云一浅笑:“老夫人那里早就送过去了,你尝尝吧!”
“嗯。”沈允澈迫不及待的喝了一口,却又被烫的缩回了舌头。
“二哥,你别急,若是喜欢喝,明日我叫紫萱准备一些给你送去。”
沈允澈尴尬的笑了笑,随即小心翼翼的吹了吹,用杯盖掩住,浅浅的酌了一小口,送进嘴里细细品味着。
“嗯,果然是好茶!”沈允澈一脸的回味无穷,那夸张的表情,看的一旁的紫萱连连掩唇偷笑,转头看看自家主子白云一,可明显比她淡定多了,仍然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自顾自的喝着茶。
“二哥,你这么晚来找我,是不是有什么事?”沈允澈停下动作,一脸郑重的看着她,“一一,你有什么事,一定要跟哥说,哥虽然没什么本事,可是还是会义不容辞义无反顾的帮你的!”
白云一淡淡一笑,“二哥,你何以忽然这么说?”
沈允澈一脸严肃,“一一,我知道你和五殿下之间定然有着不同常人的关系,但若是他以皇子的身份压你,欺负你,二哥保证,不会让你吃亏的。”
“扑哧~”白云一差点将一口茶水尽数喷出,他这都在说哪跟哪啊?
沈允澈却没有觉得自己说的不对,反而以为白云一是因为他说中了,所以一时激动,才会有此反应,不觉心中更加肯定自己的猜测,气愤难当。果然是凤离苏欺负人了吗?
“二哥,你误会了,我跟五殿下,我们只是普通的朋友关系,没你想得那么复杂。[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白云一淡淡的解释。
沈允澈却不信,刚想张口说话,就听白云一催促:“二哥,茶凉了。”
沈允澈低头看着手中茶杯,也不管什么细品浅酌了,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
“一一啊,哥跟你说,哥说的都是实话……”
“一一,哥保护你,不会让你吃一点亏的……”
“一一……”
在唤了第三十二声的时候,终于扑通一声,倒头趴在了桌子上,昏睡过去。
紫萱笑道:“公子这药可真管用。”
白云一淡淡道:“叫人送他回去吧!”
……
次日,朝堂之上。
皇帝愤怒的将一本奏折摔在地上,怒斥道:“朕的这些好臣子啊,真是让朕寒心呐。”
众大臣皆躬身垂立,一副极致惶恐的样子。
“朕真是没有想到,朕的天下竟然会有这么多的贪官腐臣。”
原来,因为西北干旱一事,白云一曾提过贪官,皇帝派人彻查,才有了手中的这副名单,其中贪污受贿的官吏达数百人,其中,朝廷大臣占了三分之一。
只是,白云一不明白,一向昏庸过头的皇帝,怎的现在忽然变得清明起来?莫不是抛砖引玉,还有后戏?
思及此,微微抬头,目光看向前排站着的几位皇子吗?略一思索,心中微微了然。
果然,听皇帝缓和了口气道:“这份名单,若不是七殿下,想来朕会一直被蒙在鼓里了!你们,吃着朕的俸禄,不为朕解忧解愁,反倒不知足的各种贪污压榨,你们是想祸害朕的江山,让朕背负千古骂名吗?”
众大臣齐齐下跪叩首:“臣等有罪,请皇上息怒。[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皇帝冷笑:“你们又何罪之有,有罪的是朕!”
“臣等罪该万死!”
皇帝淡淡的瞥了众人一眼,将目光转向凤浅月:“月儿,这件事是你负责的,朕让你自行解决。”
凤浅月微微一笑,白云一唇角一勾,凤衍卿浑身一震。
皇帝此举,无疑是在变相的告诉众人,他心中偏袒凤浅月!
凤浅月不慌不忙,跨出一步。“吏部尚书、刑部尚书、户部尚书在哪里?”
众大臣中,爬出三个个年约四十的中年男子,俯身叩首:“罪臣在。”
“请三位大人各自陈述一下各部的职责是什么?”凤浅月问。
“回殿下话,吏部主掌官吏任免、考核、升降等。”
“回殿下话,刑部主掌司法刑狱、关押重犯等。”
“回殿下话,户部主掌土地户口、赋税财政等。”
三人皆按照常理说出各自职责,已经都是满满的一头汗水,他们心里都很清楚,平时所作所为,今日必将捅破,等待着他们的不是贬官就是抄家。
凤浅月淡淡一笑,“看来几位大人都很清楚自己的职责,可是本殿的调查,却和几位大人所言极不符合。”
刑部尚书胆子比较大些,“回,回殿下话,臣等大意马虎之处,还请殿下指点,臣等一定改正。”
“改正?那几位大人打算如何改正呢?是将已经贪污受贿的金银翻倍交出,或是将自己的罪行一一袒露?还有那些被你们逼死的百姓,又该如何改正呢?”
吏部和户部尚书连连磕头求饶,只有刑部尚书,毕竟是见惯了牢中生死的人,为人又十分的狡猾,自认为他们并没能抓到关于自己失职的证据,况他平日做事向来小心谨慎,从来不留下任何蛛丝马迹。所以此刻,他虽心中慌张无比,面上却还能强自镇定。
拱手高声道:“皇上,臣自认为向来做事严谨,若七殿下指的是一丝纰漏也算的,臣自认有罪。但试问这整个天下,又有几人是完全清明的?这朝堂之上站着的所有人,又有几个是真的两袖清风?”
凤浅月淡笑着,等他说完,便以掌相击,发出感叹的声音来:“刑部尚书果然不同一般。”
说着,还若有似无的看了凤衍卿一眼,他脸上淡淡的笑容不见,却而代之的是一种冷然。
刑部尚书一脸谦恭:“臣说的都是心中所想,臣自上任以来数十年,扪心自问,上对得起皇上,下对得起百姓,时刻铭记着自己的职责所在,不敢半点逾越,做半点违背良心的事!”
“是吗?”凤浅月淡淡的问,其他两个尚书只恨自己没能有这家伙一半的巧舌如簧,只能垂头丧气的听着别人辩解,自己却是一点办法也无。
“父皇,这一次的事,刑部郎中沈一也有参与,请父皇传她出来,提供证据。”
闻言,在场之人中,刑部尚书、刑部侍郎、凤衍卿、包括沈度、沈允恒都是一震,皆没想到她竟也会参与到这件事中来。
“哦?”皇帝似乎也很惊喜,“竟然也有沈爱卿的功劳?既然如此,那沈爱卿,你就将证据呈上吧?”
白云一从人群中走出,走到殿前躬身回答:“回皇上,臣就是人证。只是此事牵扯甚广,其中牵扯朝中中枢大臣,臣怕皇上不会严惩。”
皇帝立刻义正言辞的声明:“朕岂是那等昏庸无能的皇帝?你尽管说,如果属实,即算是一品大臣,朕的皇子,朕都绝对不会手下留情。”
白云一垂眸,掩去一半笑意:“臣任职刑部郎中已半月有余,此期间,臣多有目睹刑部内部发生的种种不为人知的秘密。”
“但臣一介小小刑部郎中,上有侍郎大人和尚书大人,是怎么也轮不到臣说话的。”
“前天,臣去刑部牢房视察,发现两个狱卒正在鞭打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臣便上前询问,方才知道原来是当今李丞相的发妻,因为知道了李丞相的一些隐晦,所以被陷害,关进了狱中,想要借刑部的手将之屈打成招。”
听到这里,不仅刑部尚书、刑部侍郎,凤衍卿,包括一直未动声色的李项也忍不住了,他一下扑了出来,重重的跪在地上,“皇上,休要听她胡说八道,这都是没有的事情啊!”
凤浅月冷笑:“李丞相,你先别急,让沈郎中把话说完再辩解不迟。”
李项还想再说什么,只见皇帝摆摆手道:“李爱卿,你先退下,让沈爱卿把话说完。”
李项无法,只得慢慢退下,抬眼间和凤衍卿眼神交会,默默垂下了眸子。
白云一继续说道:“最终,李丞相的发妻并未在强行折磨下屈打成招,咬碎了一口银牙,终是不甘的含恨死去。臣记得,当时两个施刑的狱卒并未拿到供书,但后来,臣却又在众多供书中看到了李丞相发妻的供书,上面清楚的表明,是她杀了李丞相的小妾,后不服从刑法,而自杀。”
说到这里,白云一忽地顿住了,皇帝听得正在兴头,见她打住,忙问:“后来怎么样了?”
他这么一问,凤衍卿的脸便沉了下去,他总算知道她和凤浅月的目的了,不仅仅是想打击这些贪官污吏,最重要的还是将他在朝中至关重要的人,一网打尽。
可是,为什么呢?她不是自己的人吗?她如今的刑部郎中之位,不是他给她的吗?难道说她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帮助他?
皱眉看向她,却发现她也在看着自己,那一双漆黑的眸子里,闪烁着一种光亮,让他忍不住的心头一颤。
隐隐觉得,接下来的事情对他,恐怕没什么好处。
第110章 严厉打击
果然,就见她唇角一勾,转向高位之上的皇帝,继续说道:“皇上,您这么圣明,一定觉得这其中必然有什么不对。[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是的,臣也这么觉得,于是,臣找来那两个狱卒,问他们时,他们只支吾着说,已经招供了,对于臣的进一步问题,便不再回答。臣知道他们也有自己的苦衷,便没有再问。只是到了现在,不用问,臣也知道了事情不对。”
“于是,臣去问刑部侍郎曹大人,结果可想而知,臣被曹大人一阵怒斥,并且警告以后不许提及此事,否则臣会死的很惨。于是,臣也不敢再问,只是暗中收集证据,慢慢调查。”
此一番话一说完,众大臣队伍的后面冲出一个人来,指着白云一就大骂:“沈一,你血口喷人!”
正是刑部侍郎曹贵!
凤浅月挥手,两旁冲出两个侍卫,将曹贵压着按在地上。曹贵挣扎不得,嘴巴却也不闲着,“沈一,你个王八蛋,你敢陷害老子……唔唔……”
话未说完,就有一个侍卫拿着一块破布,毫不客气的塞到了他的嘴里。曹贵被人按着,嘴里又被人塞了东西不能说话,只能死死的瞪着白云一,一双眼睛露出杀人般的凶光。
皇帝安慰白云一:“沈爱卿,你不用怕,有朕在此,谁也不敢伤你分毫,你接着往下说。”
凤衍卿的眉几乎皱成了一团,他实在是小看了凤浅月和皇帝,更加对沈一太多放心了!
如今看来,他们这是联手想推倒他了!先是激怒曹贵和李项,再勾起皇帝的兴趣,再慢慢的说下去,众人一定会买她的帐的!
只是,他不明白,凤浅月能给她什么呢?和自己相比,她是不是更应该选择帮助自己?毕竟自己的势力才是最雄厚的!她若是帮助自己,获得的不是应该更多吗?
白云一从袖中掏出一个封好了的信封呈上,“皇上,这是物证。[.超多好看小说]若臣一人之言不足以让人信服,皇上可传唤刑部牢房中的那两个狱卒。”
“嗯。”皇帝点头,“就依了沈爱卿所言,来人,立刻传唤那两名狱卒。”
有人匆匆领命而去,大太监德盛将物证呈上,皇帝抖开细细看着。
凤衍卿紧张的盯着皇帝,不愿错过他脸上的任何一个表情,不知道白云一究竟收集了什么证据,其中会不会牵扯到自己?
白云一微微抬头,看了看凤衍卿,勾唇一笑,他自然不会知道,她呈上的是那份假供书,和沈如眉的亲爱书信,信中说明一切来源,并且附上了一枚血手印作为证据。
皇帝命人细细比对,结果证明了供书却是是假的。
皇帝勃然大怒,“李项,你自己看看吧!”
德盛将两份证据拿到他的面前,李项低着头,快速的扫过,连连磕头道:“皇上英明,臣一心只为皇上,不敢有半点欺瞒,臣这一片赤胆忠心日月可鉴,皇上请勿听信了谗言,错信了小人呐~”
白云一冷冷道:“皇上如斯英明,又怎会辨别不了忠佞?李丞相,我劝你还是如实说来,切莫等到证据一样一样皆摆在你的面前时,你才承认。”
李项狠狠的瞪着她,眼睛里的火几乎马上就要喷出来,“沈大人,说话可要摸着良心,我不知道是谁让你这么做的,又给了你多上好处,但我没做的事情,我是不会承认的。”
皇帝忽然冷冷打断他:“李项,你告诉朕,你的身份究竟是否如这信中所说?”
他是皇帝,一国之君,绝对不允许有人欺骗!
李项心中自然明白,若他承认,等着他的将是什么。最新章节全文阅读反正知道他真实身份的人都已经死了,皇帝也不可能派人去自己那穷乡僻壤的家乡核实,因为就连他自己,如今也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那个小山野里的村庄,恐怕早就不复存在了吧!
如此一想,李项便更加坚持了,只要自己咬紧牙关,他们没有证据是不会奈何他的!
“皇上,臣所言句句属实,求皇上明察,还臣一个公道!”
白云一冷笑,果然是只狐狸,幸而她早有准备。
皇帝转向白云一和凤浅月:“你们怎么看?”
两人脸上挂着一模一样的冷笑,齐声道:“一切但凭皇上(父皇)定夺。”
李项闻言,以为他们是没辙了,不由心中高兴,暗自庆幸自己刚刚没有被他们吓得招供。凤衍卿闻言,眉头却是狠狠的皱了一下。
果然,下一秒,皇帝悠悠叹息了一声,“来人,将李丞相带下去,择日处死。”
李项惊呆了,他抬头,瞪着眼睛,满是不敢相信。
“皇上,皇上,您怎么能不调查就这样处决臣呢?皇上,臣是被冤枉的,皇上明察啊~”
李项挣扎着从地上爬起,皇帝不耐的挥了挥手,“就是因为怕冤枉了你,也怕你不承认,朕已经派人去你的家乡查过了,并捎带了一幅你的画像过去,那里的村民可都认得你。你本名并不叫李项,而叫曲言,朕说的对吗?”
这下,李项是彻底呆了,他真是没有想到昏庸了大半辈子的皇帝陛下,竟然破天荒的明智了?
两名侍卫拉着他就要拖出去,李项忽然瞪着眼睛,看向凤衍卿,却始终未说一句话。凤衍卿以眼神安抚着他,目送着他被人拖下去。
殿外,有太监领着两个人走了进来,曹贵见了,不由瞪着眼睛大叫,可是嘴巴被布塞着,只能发出呜呜的低吼,根本听不清什么。
进来的那两个人,正是狱卒李氏二兄弟。
兄弟二人是乡下人,从未见过这阵仗,有生以来第一次进了皇宫,还能走在文武百官之间,两人的腿都不禁有些发抖。
“草民李平、李青参见皇上,吾皇万福。”
皇帝十分和蔼的看向白云一,“沈爱卿,这两位就是人证?”
白云一躬身回答:“回皇上,此二人正是刑部牢房中,听命曹贵,对李丞相夫人施刑的两名狱卒。”
“嗯。”皇帝点头。
白云一转向李氏兄弟,“你们两就将事情的经过来回说一遍。”
“是。”李平开口,“我们兄弟二人,是从外地来的,也不识得字,就有一身的蛮力,人家都说京都的钱好挣,我兄弟二人便赶了来。恰好碰到刑部牢房招狱卒,我们俩就被选中了。”
李平紧张的咽了咽口水,继续道:“我们平时在牢房,除了看守犯人,有时候还会接到上头的命令,对犯人私下进行严刑逼供。”
李平顿了顿,因为这些话都是白云一交给他的,他一个目不识丁的粗人,大脑实在是对记背这些东西不太行。幸而白云一不厌其烦的交了他几遍,他总算能记住,可现在一紧张,差点想不起来。
不过,好在白云一说了,如果显得有些犹豫不敢说的样子就更好了,所以他利用这个空当想了想,总算把接下来要说的话理清楚。
“那天,牢房里送来一个很特别的女犯人,她的半边脸都被毁容了,样子很可怕。曹大人嘱咐我们,要想尽办法让她招供,并且给了我们一张事先写好的供书,只要女犯人在上面签字画押就行。”
“谁知那个女的就是软硬不吃,受尽了折磨,死活拼着一口气不肯画押。那天我问曹大人这女犯人的来历,以及她究竟犯了什么罪。曹大人说,那女的是当今李丞相的发妻,因为嫉妒成性,杀了李丞相的爱妾,所以才送了过来,他还让我们尽管用刑,只要她签字画押就行。”
“后来,那女的就受不了酷刑,死了。我们跟曹大人禀报,曹大人一开始也很惊讶,后来干脆说不管了,反正死了一个人,只要李丞相不追究,也不会有人查。”
“我们觉得这样不对,怕以后查起来祸及自己,于是瞒着曹大人,偷偷的跟尚书大人禀报了此事。尚书大人却说不必我们管,并且让我们交出了那张未画押的供书。三日后又交给了我们,我们一看,那上面已经签了字画了押。”
“尚书大人叮嘱我们不要多管闲事,管好自己份内的事就可以了,并且让我们不要告诉任何人这桩事。再后来,李丞相去了牢房,问曹大人审问进展,当时曹大人还带着我们,我们就把那张供书拿了出来,给了李丞相过目,李丞相说,只要她认了罪,死了他也不会追究,还说要赏我们。我们听得云里雾里,不晓得为什么自己的发妻死了,李丞相不但不责怪我们,还很高兴的样子。”
一番话说完,李平暗暗佩服自己,一下竟能背下这么多的话来,真是不容易!
凤衍卿一直皱眉听着他的叙述,期间数次抬头看向白云一,眸中带着审视。
此刻听他说完,一番话内,竟然严丝合缝的让他找不到一点破绽。要说他一开始只是怀疑,现在他已经完全可以确认,这一番话绝对是有人事先编好的。
而这个人,不是凤浅月,就是白云一!
不过,他勾唇一笑,淡淡问道:“听你这一番说法,是李丞相有意要杀死自己的发妻。试问一个当朝丞相,举足轻重,又怎么会冒险,暴露自己弑杀发妻?难道他就不怕你们会将此泄露出去?毁了他的前程?你的这一番供词明显的是有问题的。在皇上面前,你可要说实话,倘若发现有半点编造,那就是欺君枉上,是死罪!”
第111章 五雷轰顶
李平颤着声音回答:“草民,草民不敢有所欺瞒。(.$>>>棉、花‘糖’小‘說’)”
凤衍卿看他浑身抖如筛糠,一副怕极了的样子,确实不像是装出来的,不由抬眸看向一旁站着的白云一,见她也是神色未变,淡然如初,不由狠狠皱了眉。
难道是他猜错了?这个李平说的都是真的?究竟事情如何,他现在也不敢断定了,看来他还是要亲自去问问李项。
白云一忽然淡淡一笑,淡淡的眼神看向凤衍卿,“三殿下,你如此恐吓人证,难道是想替李丞相开脱?”
凤衍卿一愣,随即看到她眼中淡淡的嘲讽,心中一惊,刚想转头向皇帝说明,就听皇帝的声音隐带着一丝怒意传来。
“李项的罪,朕已经派人查过,谁要是敢替他开脱或者求情,视为同犯,一律同罪,朕,言出必行!”
凤衍卿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愤恨,垂眸恭敬道:“儿臣不敢。”
皇帝冷冷哼了一声,开了金口:“传朕旨意,凡贪污受贿名单上的官吏,轻者贬官三级,交出贪污银两,罚俸三年。重者废除官级,抄家斩首,以此警示。李项、吏部尚书、刑部尚书、户部尚书,刑部侍郎等,废除官级,择日处死。月儿、沈爱卿,此事便交给你二人,酌情惩处。”
“是。”白云一和凤浅月一同应道,抬眸间,正好对上凤衍卿那一双寒冰般的双眸,白云一只是微微一笑。
凤衍卿冷哼一声,此刻只觉得心头一股熊熊怒火燃烧,烧的他整个胸腔都要裂开。
……
退朝后,沈度叫上白云一,二人一同往外走。白云一知道他是有话要跟自己说,默默的跟在他身后。
终于,沈度叹了一口气,转身停住,神情严肃的看着白云一,“一儿,你今天所做可知有多冒险?你知不知道现在满朝文武,皆对你畏如蛇蝎?这么一闹,沈家和三皇子算是结了仇,而你和凤浅月,又是怎么回事?”
他明明记得,她坐上刑部郎中,还是凤衍卿推荐的,难道他们不是一条船上的吗?
白云一淡淡一笑,“大伯,您放心,我心中有数的。(.好看的小说”
沈度点了点头,脸上的忧色却没有减退,“一儿,在朝为官还是中立的好,凡事皆留有一丝余地,以便来日转还,莫要做的太绝,会让人嫉恨。”
白云一谦恭点头,“沈一谨记大伯教诲,大伯您放心,沈一无论做什么,都可以保证的一点是不会伤害到沈家任何一人。”
沈度点点头,忽然觉得面前的这个侄子,未必像他看到的这般简单。就凭她能和凤衍卿,凤浅月,凤离苏都搭上关系,还有她那聪明的大脑,独特的行事作风,哪一点都不像他沈家人!
想起那****发烧,竟然引来了皇家的三位皇子,还有自家那个小儿子沈允澈,上窜下跳急得跟什么似的。
这一切,是不是太过让人费解了些?
他不由重新打量起眼前的少年,阳光下,她身姿修长纤瘦,肤色白皙,眉眼动人,唇边始终挂着一抹淡笑,却和她看向别人时不一样。沈度发现,她看着别人虽然也在笑,可是那笑一看就很牵强,那一双眸子里更是半点笑意也无。而她看着沈家人时,眼睛里却有淡淡的真实的笑意。
沈度在心中暗暗叹了一口气,罢了,只要她是自家侄子,再怎么样,也是弟弟的唯一血脉。
这时,身后走来一人,正是七皇子凤浅月!
“沈大人。”凤浅月淡笑着跟沈度打招呼。
“七殿下。”沈度也恭敬的躬身回礼,知道他与白云一有话说,便叮嘱了白云一几句,自觉退下了。[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两人目送着沈度离开,凤浅月道:“沈家代代为官,到了沈度这一代,已经明显的有了走下坡的趋势。也难怪他总是小心翼翼,力求中立。”
白云一眸光微眯,看着不远处慢慢朝这边走来的那抹紫影,“都说伴君如伴虎,他如此小心翼翼,也是为了保护沈家人。”
凤浅月也看到了那抹紫影,淡淡问道:“那么你呢?你为了保护谁?”
白云一淡淡一笑,眼中却无半点笑意,她为了谁呢?她为了自己,她不是为了保护谁,她是为了毁灭、报复、仇恨!
瞧,她的仇人不正在一步步的靠近她的陷阱吗?
凤衍卿远远的看着那两道白影站在一起,心中那抹不快瞬间升华,他想也没想,就朝这边走了过来。
待走近,发现两人的脸上皆是一副淡笑,就连眼中神情也丝毫不差,不由更加愤怒。
“沈一,本殿真是没有想到,你竟然会临阵倒戈,而且还这么狠,你真让本殿觉得心寒。”
白云一面上淡笑不改,“三殿下说笑了,沈一从来只凭个人喜好做事,不问对错,不辩是非。试问这样的我,又怎么能让三殿下满意呢?”
凤衍卿眸光骤冷,“所以,你是说,我们的合作到此为止?并且你以后都站在本殿的对立面,是吗?”
白云一垂眸,伸手轻轻抚过袖口一处褶皱,抬眸间,黑眸中,一片冰凉。
“沈一有负三殿下厚爱,还望三殿下海涵,不要与我这般计较。”
凤衍卿的眸子里都能喷出火来,不要与她一般计较?她说的可真是轻松,她今日之举,废除了他多少年的心血,他心中,绝不允许自己轻易放过她!
努力抑制着自己的怒火,凤衍卿的目光看向凤浅月,忽地勾唇一笑道:“本殿可不是什么宽宏大量的人,相反的,本殿很爱记仇。今日之事,沈公子让本殿记忆深刻,日后定当加倍奉还,只是到时候,沈公子还是不要后悔的好。”
白云一坦然,凤衍卿已经愤怒的扬长而去。
白云一转头,便看到凤浅月正一瞬不瞬的盯着自己,绽出浅浅一笑,“现在我们可是一条船上的了,我帮你得罪了凤衍卿,以后日子不会好过,你可不能随意丢下我了。”
“七殿下颠倒是非的本事真不一般。”白云一淡淡说着,“我与七殿下以后就是合作关系了,希望七殿下不会让我失望。”
“放心,我不会让你失望的。”凤浅月淡淡道。
“那就好。”
凤浅月看着她,忽然伸手靠近她,她下意识的退开三步,他的手就这么顿在了半空中,苦笑了一下,收回手,淡淡问道:“凤衍卿受了这么大的打击,我们下一步准备怎么办?”
白云一抬眸,看向天空,万里无云,一片白净,“有时候,万里无云,并不见得就是好天,可能暴风雨即将来临……”
凤浅月也抬头看向天空,脑海里,细细回想着她的话。
……
不过才晌午,原本晴好的天空忽然就变了色,漫天乌云,天地间一片暗沉。
少顷,乌云压境,伴随着阵阵雷鸣电闪,倾盆大雨直泄而下。
红雨摆好饭菜,看了一眼站在走廊下的凤浅月,轻声唤道:“公子,吃饭了。”
凤浅月转回身,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红雨忙着为他布菜,并未注意他的脸色。只感觉他走至桌前,随着青翎的一声惊呼,轰然倒地。
红雨一惊,手中汤碗不慎打翻,碗中滚烫的汤就这么尽数洒在了手上。
她却也不顾自己的伤痛,忙忙的过去扶起凤浅月,二人合力,将他架到床榻之上躺下。
青翎道:“我去叫子言。”说完,人已一阵风似的冲了出去。
红雨低头,被凤浅月面上的苍白吓了一跳,尤其是那颗朱砂痣,已经淡的不辩其形。
她心中慌乱,却也无法,只能跑去门边,焦急的张望着。
不一会,雨幕中,有两个人撑了一把伞过来,定睛一看,正是谢子言和青翎,忙一脚跨了出去,接过谢子言手中的雨伞扔在一边,催道:“快进去看看公子吧!”
谢子言已经提起裙摆走了进去,青翎和红雨紧随其后。
床榻前,凤浅月仍在昏睡,谢子言一面观察着他的面色,一面替他诊脉。
红雨和青翎二人看着谢子言一脸的严肃,眉头都纠结在了一起,却也不敢打扰。好容易等她收回手,红雨赶忙问道:“怎么样?”
谢子言摇了摇头,却未回答。红雨急道:“你倒是说啊,究竟如何?”
青翎看了看面色苍白的凤浅月,眉心处的那一颗红痣已然淡去,心中明了。他的那一颗朱砂痣,其实就是他生命的象征,红痣颜色越深,便代表他身体好。相反的,颜色越淡,即说明他将不久于人世。
这时,谢子言开口道:“他,至多不过三个月的性命了。”
“什么?”青翎惊呼,而红雨则是捂着嘴,没能说出一句话来,脚步踉跄的后退了几步,面上是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眼里早已噙满泪水。
房间里,忽然变得死一般沉寂,红雨从震惊中回过神,一把抓住谢子言的手,哀求道:“你一定有办法的,你一定有办法的。你救救他,救救他……”
谢子言垂下眸去,掩去眸中闪过的哀伤,她又何尝不想医治他?可是从一开始,她就知道,他的病,她是医治不好的!
红雨踉跄着,摇头道:“不,我不信,以前不也有过这样的情况吗?公子不都挺过来了吗?为何这次就不行?他还这么年轻,他怎么能死呢?谢子言,你不配被称为神医神手。我去找大夫……”
说完,便踉跄着跑了出去。
第112章 机缘巧合
“红雨……”青翎追到门口,那抹红影已经消失在了重重雨幕中。[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谢子言微微叹了一口气,“她一时接受不了,就让她找一种方式宣泄吧!”
青翎回头,心头一阵哀伤,只有她知道,凤浅月其实就是圣医鬼手月三千,连他自己都无法医治好的病,红雨又到哪里去找大夫来医治呢!
谢子言执笔写了一副药方递给青翎,上面写的几味药材都是普通的补药,其中有两味稍微名贵一些。
这方子,谢子言不是头一次开了。虽然看着都很普通,对于凤浅月的病不能根治,却能缓解。
青翎忽然觉得,手中的药方似有千金重。
陪在凤浅月身边数十年,虽然没有像红雨那么直白的表达过,其实她的心里也是喜欢他的。只是她一直明确自己的身份,加上性格本分,从未有过半点遐想。
可如今,他不久人世,即将离开,青翎方才觉得,原来自己早已习惯了他,如果他离开,她会失去方向。
谢子言合上药箱,微微叹了口气,离开了。
因为下雨,大街上的小摊全都暂时停业了,宽阔的街道上,偶有行人冒雨匆匆而过。
街尽头,一辆马车缓缓行驶着。
马车里,白云一和紫萱坐着,风掀动车帘,紫萱伸手弄好,转过头来,倒了一杯热茶递给白云一。
“公子,喝些热茶吧!”
白云一伸手接过,目光却未离手中捧着的一本书上。
正欲喝,却瞥见紫萱正在盯着她,不由转头看去,“怎么了?”
紫萱红了脸,道:“没什么,就是觉得公子专心看书的样子很好看。”
白云一勾唇淡淡一笑,合上手中书,问道:“紫萱,你觉得七殿下、五殿下,这两个人怎么样?”
紫萱认真想了想,才道:“论长相、气质、学识,他们两个谁也不输谁,很难抉择。[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但是……依奴婢看来,七殿下更为让人心疼一些。”
说完,她小心翼翼的看了眼白云一,只见她依然淡淡笑着,反问道:“心疼?”
“嗯。”紫萱点头,“虽然说五殿下是成国的人质,背井离乡多年,是蛮苦的。但是,最起码他一年还能回去一趟,和自己的父母见见面,虽然是人质,却顶着皇子的身份,日子应该不会差到哪里去。”
白云一慢慢喝着茶,温热的茶水从喉咙直灌入心底,很舒服,她所不经意间回想起凤离苏的寒暄殿,清冷孤单。
是啊,在外人看来,凤离苏虽然是人质,起码过得还不错!
紫萱接着说道:“而七殿下……他自幼丧母,又不得皇上宠爱,从一开始就在外流浪,每年梨花开时才回来,还是为了祭奠亡母。”
“还有,他自小体弱多病,据说他活不过二十岁。”
白云一眸微闪,脑海中快速闪过那一张苍白的俊颜,不由问道:“他究竟得的什么病?”
“关于七殿下的传言很多,其中最多的说法是,他其实只是中了一种奇毒。要说只要是毒,应该都能想办法医治,可是他这个毒,是在娘胎里带上的。”
“据说德灵皇后怀孕的时候,有一个宫嫔在她的饮食里下了毒药,意图要德灵皇后一尸两命。(.)可是不知为何,德灵皇后肚子里的孩子并没有死,包括她自己,也都好好的活着。可是,毒药却都被七殿下吸食了,他自出生后便一直弱不禁风,总是生病。后来一查,才发现他体内的毒,已经根深蒂固,此生都无法清除。”
“十八年前,那时七殿下刚刚一周岁,德灵皇后带着他去佛照寺上香,据说途中遇到了一位野游高僧,一眼就看出七殿下体内的剧毒,并在他额头轻点了一下,说那里就是他的命门。此后不过三天,被高僧点过的地方,也就是双眉中间,出现了一颗血红的朱砂痣。以后,七殿下每长大一岁,那朱砂痣便会淡去一些。德灵皇后这才明白了高僧的那句命门所在,寻遍天下名医,也无法找到根治的方法。”
白云一又想起今早在宫中,他眉眼间的那颗朱砂,似乎已经淡的太过了。
“那德灵皇后又是怎么死的?”
“德灵皇后吗?据说……哎呀……”话未说完,马车忽然一阵晃动,紫萱毫无防备,额头重重的磕在了马车门框上,还是白云一反应快一些,及时稳住身子,又伸手将她拉住,这才避免了她直接从马车里飞出去。
紫萱抬头,额头处已隐约渗出血丝,白云一掀开马车门帘,车外风雨大作。
“怎么了?”白云一问车夫。
车夫一指马车前倒在雨水中的一抹红影,道:“她忽然冲出来,马儿差点将她踩死。”
白云一皱眉,“你下去看看。”
“是。”车夫应声跳下马车,上去查看,然后又转身回来,“公子,是一个姑娘家,想必是吓得晕过去了,现在怎么办?”
白云一想了想道:“将她抱上车来吧,等她醒了再让她离开。”
“是。”车夫又重新走过去,将地上的红衣女子抱起,送到了马车里。
白云一和紫萱齐力将之放在马车里面靠着,伸手撩开她贴在脸上的发丝时,白云一才看清她的面容。
竟然是……红雨!
……
红雨醒时,马车停在一处幽静的小院里,紫萱坐在她的对面,见她醒来,忙伸手过来扶她,却被她狠狠推开,撞回到马车车壁上。
“你是谁?”红雨警惕的看着她。
紫萱笑道:“你别紧张,这是沈三公子的马车,我是她的婢女紫萱,她说让你醒了待在马车里等她回来。”
“沈三公子?”红雨皱眉,紫萱已经倒过一杯热茶递给她,红雨摇摇头,眼中警惕并未褪去。
紫萱无奈,只好将茶杯放下,坐在马车里继续绣花。
红雨掀开窗帘一角,透过缝隙打量着外面的情形。
这是一座很普通的小院,似乎没有什么特别的,于是放下帘子问道:“你们家公子什么时候回来?”
紫萱抬头笑道:“快了,你再等等。”
红雨淡淡的哦了一声,二人便不再言语了。
院中正屋内,白云一坐着,面前站着一男一女,看上去很朴素,是这院子的主人,京都里一对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夫妇。
里间珠帘晃动,走出一个人来,正是一身青衣的季梅庄。
她走过来,和那一对夫妇以眼神互道友好,那两人会意,都默默的退出去了。季梅庄走到白云一的面前,单膝跪地,“主子。”
白云一看着那两人走出门外,又将门轻轻合上,才道:“这两个人靠得住吗?”
季梅庄道:“主子放心,这两个人也是隐退的杀手,与属下多年生死之交,属下敢拿性命担保,绝对安全。”
“嗯,那就好。”白云一淡淡点头,“可以开始了吗?”
季梅庄起身,“一切都准备好了,主子请跟我来。”
说着,转身进了里间,白云一也起身,跟着她进去。
走到最里面,摆放着一张床榻,季梅庄伸出一只手,将床榻推开,又滚到床下,在一处极隐秘的地方轻轻按了按,只听得哗啦一声响,原本放着床榻的地方,开了一个很大的口子,同样下面的,是一条长而蜿蜒的石阶。
季梅庄走过来,“主子,请。”
说着,走在她的前面,白云一抬脚,跟了下去。
这一路都是石阶,每隔一段距离,墙壁上都挂着一盏灯,足以照亮脚下方寸。
石阶很长,并不陡,约莫走了五分钟,才算平坦克下来,又往前走了一截,推开一道石门,眼前一片豁然开朗,竟然是又通到了另一处院落。
季梅庄伸手,将白云一拉了上去,白云一四下里打量着。
季梅庄解释道:“这都是为了掩人耳目,这也是一座普通的院落,不过咱们的人都在这里了。”
“嗯,进去看看吧!”白云一淡淡道。
季梅庄领先,正屋门打开,里面走出两个年轻人,也是一男一女,和之前的那对夫妻有些相像,只是要年轻好多。
“这是之前那对夫妻的儿子和儿媳,刚刚我们一路过来的地道,其实是他们为了以防万一,很早就挖下的。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隐退的很成功,所以没有用过。”
那对年轻夫妻走了过来,施施然行了礼,季梅庄便带着白云一绕过正屋,进到后院去了。
后院里,种着一些果木树和蔬菜,在其间还搭建了一座精致的小竹楼,她们便进了那座竹楼。
一进门,便看到十几个女子正在执笔写字,听见有人进来,皆不动声色,仍然默默写字。
季梅庄看向白云一:“主子,这里的十二个女子,已经按照您的吩咐,不仅每天练功写字,还在培养琴棋书画,针线女红,经过一个多月的训练,她们都已经合格通过了。”
这时,众女子已经写好手中字,纷纷落笔,优雅从容的走过来,其中,有三个人,白云一是认识的,春雨春芳和沈如眉。
沈如眉被毁掉的那半边脸上,已经戴上了一块薄薄的银箔面具,露出的那半边脸,格外的美丽动人,一双眼睛在看到白云一的时候,微微闪着光亮。
第113章 不请自来
半月未见,春雨春芳二人,似乎也长大了不少。二人见着白云一,也是满眼的高兴。
十几个女人站在一起,白云一有种眼花缭乱的感觉,随便看了一眼,几乎个个都长得很标志,且个个都是花一样的年纪。
让她们来做自己的暗卫队,确实是有些浪费,但是在这个时代里,如果自己不买下她们,那么等待着她们的,也不见得就是多好的命运!
季梅庄引着白云一坐下,春雨倒了一杯热茶上来,然后又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中。
白云一端起茶盏,浅浅地吃了一口,季梅庄会意,介绍道:“主子,这里共有十二个女子,加上属下,正好是十三个,还没有取名,请主子给取个名吧!”
白云一放下茶盏,想了想道:“你们十三个人,以后就是我的暗卫队,队长为季梅庄,以后你们就叫十三美人杀吧。如此,你们以前的名字都不能用了。梅庄,将她们的名字都改了吧,后面的都改成杀字。”
众女子面面相觑,却又隐带兴奋。
季梅庄想了想,伸手取过纸笔,唰唰写了几行字,递给白云一过目。
“绝杀、艳杀、天杀、鬼杀、地杀、白杀、墨杀、素杀、灵杀、赤杀、水杀、青杀、冷杀。[.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白云一一一念完,众女子已经是个个满怀期待,她们都很喜欢这样的名字。
“嗯,就这样吧!”白云一将纸放下,目光一扫面前的十二个女子,最终落在沈如眉的身上,她只是垂着头,静静的站着。
……
马车内,红雨终是坐不住了,“你家公子究竟什么时候才回来?我可等不及了……”
紫萱安慰道:“别急,应该就来了。”
红雨一把甩开她的手,她能不急吗?公子性命垂危,她还要回去照顾他!
手已向前伸去,手指刚触到车帘,便见车帘被人从外面掀开来,一道白影落入眼中。
“公子。”紫萱唤道,伸手去搀扶白云一。
红雨闷闷的坐回去,“你可真好意思,让我在这里等你那么久。”
白云一淡淡一笑,并未理她,坐稳后对车夫道:“走吧。”
车夫一催马,马儿撒开蹄子,出了院门,驶进了一条胡同里,七转八弯,才又驶进了正街。
红雨皱眉,“我要下去。”
白云一淡淡瞥她一眼:“红雨姑娘这般着急做什么?难道府上发生了什么事?我与七殿下好歹说也是同盟,若有什么难处,可向我说。”
红雨别过头去,一脸愤懑,白云一继续道:“红雨姑娘别生气,本公子这就送你回去。”
“你送我回去?”红雨转过头,瞪着白云一。
她可不要她送,更加不想让她见到凤浅月,想起公子看她的眼神,红雨越发觉得白云一不顺眼了。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吧,停车。”
白云一挑眉,静静地看着她,红雨被她看的浑身不自在,“你……你看什么?”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红雨姑娘似乎不太喜欢我啊!”
红雨白了她一眼,嘟囔道:“我喜欢女人,不是有病吗!”
紫萱一脸惊讶,但看到白云一脸上淡淡的表情时,便也释然了,想来她早就知道自家公子是个女子了!
一路无话,马车缓缓停在了七皇子府邸门前,红雨第一个跳下车,见紫萱下车,撑伞扶着白云一下来,不禁皱了眉。[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沈公子,我已经到家了,谢谢您送我回来,我先进去了。”
说完转身就走,并没有要请她进去坐坐的意思。
白云一从马车上下来,淡淡一笑:“我送姑娘回来,姑娘就是这么报答我的吗?”
红雨转头,面上愤愤的:“你究竟想怎么样?”
白云一走过来,笑问:“难道姑娘不打算请我进去坐坐吗?”
红雨皱眉,“我只是一个婢女,怎么做的了主人的主,三公子送我回来我很感激,他日有机会一定酬谢。时候也不早了,三公子还是快些回去吧!”
白云一的手轻轻摩挲着袖口,“既然红雨姑娘做不了主,那我顺便进去拜访七殿下吧!”
“你……”红雨气结,眼珠一转,计上心来,面上表情一变,勉为其难道:“好吧,那你跟我来。”
“那就多谢红雨姑娘了。”
红雨将白云一带到花厅,叫人上了一壶热茶,道:“三公子在此稍歇片刻,我去禀告公子。”
白云一点头颔首:“有劳姑娘。”
红雨转身,嘴角扬起一抹嘲讽,几步便跨出了花厅,白云一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淡淡勾唇一笑,径自拿起茶杯,悠闲的品茶。
红雨脚步匆忙,转过花厅,进了后院,凤浅月的寝殿。
刚进门,扑面一阵浓浓刺鼻药味,一碗褐色的汤药放在桌上,看样子未动半口。青翎站在一边,默默垂首。
再往里,是凤浅月立于窗前,只穿了一件单薄的中衣,地上掉落了一件外套,红雨走过去,将外套捡起,披在他的肩上。
却不想凤浅月忽然转身,一挥手,将外套再次挥落,因为猝不及防,红雨被重重的挥了出去。
花厅里,白云一忽然起身,“紫萱,你在这里等着,我出去一下。”
“是。”紫萱答道,并不问原因。
走出花厅,白云一四下里看了看,凤浅月府邸的花厅离后花园不远,所以比较僻静,除了会有人定期打扫,平时是不会有人过来的。
红雨对她的敌意她很清楚,她心中打着什么主意,她也非常清楚。
看她那么行色匆匆,必定是凤浅月出了什么事,不然她也不会下那么大雨还在大街上乱跑。
但若直接问她,必定不会得到答案,不若她自己找答案吧!
绕过花厅,凭着记忆往后走着,但这里很大,她也只来过一次,实在是不知道凤浅月究竟在哪里,只能凭着感觉走。
走至一处拐角,便看见一间屋子里匆匆忙忙跑出之地小丫头,手中端着的托盘里,有瓷器的碎片。
心中疑惑,便轻轻的走了上去,靠着廊檐,将注意力集中在耳朵上,以便听清楚里面的谈话。
首先传入耳中的,是一阵嘤嘤哭泣,接着便是另一个人的叹息,“红雨,我们走吧。”
“可是公子……”
“他只是一时没转过来,我相信他很快就会振作起来的。”
白云一抬头看去,那屋中走出两个人来,正是凤浅月的两个贴身婢女青翎和红雨。
因为她站的地方靠近拐角,所以她们出来并未注意到她,二人皆默默的走远了。
白云一又侧耳听了一番动静,这才从拐角出来,推门进了屋子。
一进屋子,便被一股子刺鼻浓重的药味刺激的差点流出眼泪。
伸手捂住鼻子,白云一艰难的喘了两口气,才抬脚,绕过屏风,朝里走去。
山水屏风相隔的卧室里,是一张紫红木的雕花床,周围是古朴的雕花床架,雨过天青色的纱帐重重放下,遮挡住了里面躺着的那人。
白云一一步步走过去,伸出手去掀纱帐的时候,却忽然犹豫了,不知为何,她的心里,此刻也是莫名的慌张。
终于,战胜了莫名其妙的恐慌,她的手抓起纱帐,慢慢掀开。
探目进去,映入眼帘的是一张苍白的俊颜,双目紧闭,面容安详的几乎像是永远的沉睡了过去。
勾起一边的纱帐,白云一就在床榻边坐下,伸手,抚让凤浅月的脉搏。
却在这时,那一双紧闭的眸忽地睁开,定定的看着自己,眸光微闪,带着一丝莫名的惊讶和喜悦。
凤浅月紧紧的扣着她的手腕,只觉得面前的人影晃了两晃,好不真实!
是她!
是真的吗?还是自己又做梦了?
凤浅月暗自懊恼,在意识不清的情况下,他只能紧紧的抓着她的手。
即算是梦境,他也希望可以长一些。
这是继云浅之后,唯一一个让他动心的人。只可惜,他这一生,似乎受了某种诅咒,他似乎永远也得不到心爱的人了!
能与相爱的人一起白首,是他一辈子都遥不可及的梦了,毕竟,他只有三个月了!
三个月,呵……
白云一被他抓得生疼,却面不改色,伸出另一只手,抚上他的额头。
果然,烫的吓人!
“冷酷孤僻的七殿下,竟然也会生病吗?”
印象中的他,不总是挂着一丝似笑非笑,一副天大地大任我翱翔的样子吗?
若换作平时,凤浅月必定与她唇枪舌战一番,最终的结果要么就是他赢,洋洋得意的看着她。要么就是他输,却不愿赌服输,最后还得被他占了便宜去。
怎么算,都是她吃亏!
可今日,凤浅月却一反常态的笑了,那笑容,真实的存在,没有平日里一点似笑非笑的样子。
他抓着她的手,一点不愿放松。
“我又不是神仙,哪里不会生病呢!”
白云一淡淡一笑:“既然生病了,就该好好的喝药,只有喝了药,身体才能好。为什么又耍小脾气,打碎药碗呢?”
不知不觉中,她的语气竟然变得这般温柔,凤浅月看着她,眼中噙着满满笑意,白云一脸一红,方觉得自己跟他说话,怎么忽然那么像爱抱怨的两口子?
“一一,你这是在关心我吗?你能不能告诉我,这究竟是梦境,还是真实的?”
第114章 柔情相对
白云一一怔,他这真是发烧,烧糊涂了吗?就连真实和梦境都分不清了。[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回想起那次自己发烧,也是迷迷糊糊的好不难受,又联想起紫萱跟她说的关于他的话,此刻再看着他苍白的面色,心中不禁微微软了。
“你有没有哪里觉得不舒服的?”
凤浅月笑道:“有。”
语气略带撒娇意味,白云一听了却不反感,而是下意识的接了句:“哪里不舒服?”
凤浅月勾唇,她就明白自己上当了,没好气地扭过头去,“早上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下午就变成这样了?”
凤浅月的眼神黯淡下去,“我……”
等了半天,终是没能说出个所以然来。白云一无奈的伸手过去,一直以为他是个很无敌的人,城府又深,处事让她看不明白。
凤浅月忽地笑了,将她的手拉至自己心口处,“这一定是梦境。”
不然,她怎么会对自己这么温柔?那一双闪闪发光的黑瞳里,还隐藏着一种心疼?
……
刚刚下过一场雨,空气里都透露着一种淡淡的泥土清香。
白云一坐上马车,红雨在门口相送。
“真是不好意思,我家公子出去了,等他回来,我会转告他的。”红雨道。
白云一已经上了马车,听她如此说,不禁回过头来淡淡一笑:“不用了,我改日再来拜访!”
红雨噘嘴,轻轻的哼了一声,一副这里不欢迎你的样子。
白云一放下车帘,车夫挥鞭赶车离开。
车里,紫萱问道:“公子,您刚刚去哪了?”
白云一垂眸,想起凤浅月抱着她的手睡着的样子,又想起他眉心的那一颗苍白的朱砂,转头问道:“紫萱,你之前说德灵皇后是怎么死的?”
紫萱道:“哦。这些也是我道听途说的,不过,大概整个京都的人都知道的。[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_._.花_._.糖_._.小_._.說_._.網<<<$.]”
“据说德灵皇后是贫民出身,当今圣上微服出巡时在一个小村落里遇到她。德灵皇后长得很美,也特别的善良,皇上很喜欢他,德灵皇后也喜欢皇上,于是跟他来了京都,做了皇后。”
“一开始,他们是很恩爱的。据说德灵皇后喜欢梨花,皇上便为她不顾朝中百官的反对,从别国千里迢迢运来梨花树苗,与德灵皇后一起,种满了德灵皇后寝宫的院子。”
“后来,不知什么原因,皇上和皇后之间就淡了,渐渐的,还传出他们夫妻之间不和睦,总是争吵的传言。”
“嗯……再后来,好像是因为那满园的梨花树,德灵皇后才死的。皇上说梨花是邪祟之花,吸走了德灵皇后的性命,还害得七殿下身有不治顽疾,便下令,封了德灵皇后的寝宫。”
紫萱所说的这些,和她之前听到的没有什么两样,难道真的是因为满园的梨花树,才导致了德灵皇后的死吗?
她总觉得,事情并非如此简单。但究竟有多复杂,她也并不太感兴趣!
马车走到了凤一桥,听得外面一阵喧哗,紫萱伸手掀开帘子一角,让白云一可以看到外面的情形。
凤一桥上,有一老汉跌坐在地上,一只手抓着一年轻男子的衣袖,一只手忙着擦眼泪。围观的人很多,大家都在对那年轻男子指指点点,看着老人坐在地上眼泪一把鼻涕一把的哭诉。
细细听来,原来是那年轻人撞翻了老汉的豆腐摊,一眼望去,桥下水面上,果然漂浮着一些白嫩嫩的豆腐花。
老汉拽着那年轻人,直嚷着家中老伴靠着这点钱吃饭,年轻人似乎很窘迫,急切的解释着,似乎要离开人群,回家取钱。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无奈桥的两边都被围观人群挤满了,加上老汉怕他就此跑了,所以死抓着他,不肯放手。
紫萱放下车帘,听见白云一叫她,回头询问:“公子,什么事?”
“你去帮那人解围,切记,解围后就回来,不用多话。”说着,从袖中掏出一些散碎银两给她。
紫萱一愣,随即点头下车去了。
白云一闭目,将所有的喧闹尽收耳畔。
待紫萱替那人付了银两,便走出了人群,老汉得了赔偿,便松了年轻男子的衣袖,颤巍巍的走了,围观的人群见没有热闹可看了,便也都纷纷散了。
男子抬眸,见紫萱已经走到了马车边,忙忙的追了上来。
“姑娘。”
紫萱转身回头,“有事?”
那年轻男子赶到马车边,躬身彬彬一礼,道:“哦~在下是来感激姑娘的。在下的住所离这里不远,不若姑娘跟在下一道回去,在下将银两还给你?”
紫萱一笑:“不用了。”
转身就要上马车,身后忽然伸来一只手,回头看去,正是那个男子!
却见他伸手拦住她,尴尬的红了脸,“姑娘,你我素不相识,在下不能白白受了你的恩惠。不若姑娘在此稍后,在下回去取了钱来给你?”
紫萱忍不住伸手掩唇,笑道:“你这人,不是说了不用了吗?不过,你要是谢,也谢不到我,是我家公子让我帮你的。”
男子看一眼马车,才道:“不知你家公子是哪个府上的?日后在下筹得银两,好上门答谢恩情。”
紫萱对着马车道:“公子,您看……”
马车里,传来一个声音,宛若山水清虹,十分的好听,让人不觉心神一怔,飘飘然心情舒畅。
“请这位公子明日去府上做客吧!”
男子正纳闷她是哪个府上的公子,便听紫萱笑道:“公子可听见了?我家公子说,让您明日去府上做客。”
男子忙问:“不知府上是……”
紫萱回头,“沈国公,沈府。”
“沈府?”
马车已慢慢走远,年轻男子才回神,大声喊道:“在下齐渊……”
马车在前方转弯消失不见,也不知那人听到没有。
“沈府!”齐渊讷讷念着,然后转身,消失在了人群中。
马车里,紫萱道:“公子,他说他叫齐渊。”
白云一微垂双目,并不作答,她自然知道他是齐渊。
当日在客栈,他句句中的,一针见血,看得比任何人透彻,也比任何人敢说,若是为官,必定是个秉公清明的好官。
今日一眼看到他,白云一就认出了他来,有意为他解围,自然是有她自己的意图。
傍晚时分,沈老夫人派人来请,说是要请大家一起过去吃饭。
紫萱从柜子里挑出一件紫色的长衫走过来,白云一正在埋头看书,忽瞥见眼角一抹紫色闪过,下意识的看去。
紫萱正拿着那件紫袍在她的身上比划着,赞道:“公子,您穿紫色肯定也很好看,您的皮肤那么白,紫色正好可以将您白皙的皮肤衬托出来。我敢保证,老夫人他们若是看到您,一定会很开心,尤其是夫人……”
话未说完,看见白云一慢慢沉下来的脸,忽地就止住了话头,跟白云一相处了一段时间,知道她从来不曾怪罪责骂过自己,便笑问:“怎么了公子?不好看吗?”
“这件衣服是谁的?”她怎么不记得她的衣柜里有紫色的衣服?
况且,那紫到鲜艳的衣服,她非但觉得不好看,还觉得很刺眼。
紫萱笑道:“这是夫人给您添的新衣服啊,同样的布料,不同的款式,你和大公子、二公子一人一套。公子,待会您要过去老夫人那里吃饭,我给您换上吧?”
白云一皱眉挥挥手:“不用了,将它收起来吧。”
紫萱一愣,“为什么呀?公子肤色这么白,穿紫色很衬的,要不您试试?”
“我说不用了。”白云一的口气有些不耐。
紫萱乖乖应了一声,又道:“可是您就穿这样过去吗?老夫人不大喜欢太过素净的衣服。”
白云一继续埋首书中,头也不抬答道:“随便拿一件出来就行了。”
“哦。”紫萱将紫衣叠好收起,寻摸了一番,又拿出一件藏青色的长衫来。
替她换好衣服,整了整头发,白云一带着紫萱便往老夫人处去了。
一进门,就听到方叔敏和顾心兰陪着沈老夫人说笑的声音。
见她来了,众人都止住了说笑,白云一从容的走过去,给众人行了礼,这才在顾心兰的身边坐下。
老夫人看着她,眼中满是欣慰,“我看着一儿是越长越好看了,心兰,你以前受的苦可都算没白受,只是苦了源儿,没能看到一儿完好无缺的回来。”
说着,又不禁抹起眼泪来。
顾心兰本是个多愁善感的人,此时见老夫人如此,不由心中一酸,也落下泪来。
方叔敏上前替老夫人擦眼泪,一边笑着打破僵局:“老夫人,您看您,刚才不还说的好好的吗?怎么一儿一来,您就哭了?您看看一儿这孩子,都吓得不知道该怎么好了。”
闻言,老夫人果然止住了眼泪,抬头看着白云一,其实她不过是稍稍垂下了眸子,不过看上去确实像是有些不知所措。
顾心兰考虑白云一的感受,忙擦去眼泪,破涕为笑道:“是啊老夫人,您看一儿长得这般好,又完好的回来与我们团聚,这就是菩萨保佑的,咱们实该高兴呐!”
“是是是,你们说的都很是,是我不好,等会你们就使劲的吃,今天想吃什么都有的。”老夫人也破涕为笑,众人又恢复了说笑。
“老夫人,今天果真是想吃什么都有的吗?”忽然,一道声音从门外响起,接着一道修长人影大步跨了进来,众人皆回头看去。
第115章 半真半假
进来的人,一身的紫色衣袍,玉树临风,面带微笑,一双桃花眼似能生情,有意无意的扫过白云一,却见她只是淡淡笑着垂眸,不由嘴角微扬。[]
那人走到沈老夫人面前,躬身行礼:“孙儿允澈给老夫人请安,听闻老夫人这里想吃什么都有,孙儿立刻就跑过来了,老夫人这里的饭就是比较香。”
老夫人呵呵笑着,对方叔敏说:“你瞧瞧你这个儿子,总是这么油嘴滑舌,以后可有哪家的姑娘管得住你?”
说罢,众人皆笑了。
沈允澈一脸认真,“老夫人,我还小呢,不若就不娶妻了,以后天天陪在老夫人身边,做老夫人的开心果,怎么样?”
老夫人笑得更欢了,连连摆手道:“可不要呢,我可管不住你这泼猴,还是快些找了人家,娶一个漂亮又贤惠的孙媳妇,也好让我这把老骨头,尽早的抱上小重孙呐~哈哈~”
众人陪笑,沈允澈正色道:“不急不急,我与一一一同成婚也不晚。”
转头,又对白云一道:“一一,你说好不好?”
白云一没有答话,却是顾心兰高兴的开口接道:“这样最好了,你们都要抓紧,我们这些大人,可都等着要抱孙子。”
沈允澈继续道:“是啊是啊,我要是跟一一一同成婚,那就是双喜临门。一天结婚,一天生孩子,多好的事啊!”
老夫人乐的合不拢嘴:“生孩子的事哪有这么准的?你们同一天成婚,哪里就能同一天生娃娃呢?你们看看,这还不是个孩子?”
沈允澈咧嘴一笑道:“不对吗?不若我跟一一成婚,将来她的孩儿就是我的孩儿,那样岂不是都在一天了吗?”
闻言,老夫人差点笑翻到桌子下面去,在场众人,就连一向严肃的沈度,也都忍不住被自己这儿子给逗乐了。
白云一却是淡淡的笑着,沈允澈则一脸幽深的看着她,其中意味不明。(.棉、花‘糖’小‘说’)
“老夫人,这下我可说对了吧?”沈允澈笑问。
方叔敏道:“快别胡说了,你与你三弟都是男子,哪里就能成婚,还能生孩子了?”
沈允澈只是笑,众人又说了一会话,饭菜便已摆好了,沈老夫人领着众人坐上了餐桌。
饭后,方叔敏和顾心兰留下陪着老夫人说话,沈度和沈允恒处理公务去了,白云一才刚退出来,沈允澈便跟了上来。
“一一,刚刚吃完饭,咱们去花园走走吧?”沈允澈笑着邀请。
此时天色已黑,漆黑的夜幕中,挂着一轮明亮的满月,今日,又是十五了!
不知不觉中,她来沈家,已经有四个月了!
“好。”白云一轻轻点头,她似乎已经融入了这个家,似乎已经习惯了这个家了。
花园中,一片幽静,白云一和沈允澈走在小径中,时不时的因为他说的奇闻异事而微微牵动唇角。
晚风轻抚,沈允澈微微侧头看她,月光洒在她的身上,她的侧脸看上去,比平日少了些冷漠疏离,多了一份柔和。
那一袭藏青色长衫,映的她肤色极白,眉眼婉转,似有丝丝情意生出。
沈允澈的心底,似乎有一根柔软的弦轻轻的拨弄了一下,他的心里,此刻一片柔软。有一种强烈的想法,想要将眼前之人紧紧拥入怀中,就这样陪在她身边,一辈子也情愿。
似是察觉到他的目光,白云一缓缓转过头来,对上了他那一双深情似水的眸,只是她的那一双眸,所淡的不见任何感情。
“一一……”沈允澈伸出手。
白云一却后退一步,躲开了他,淡淡道:“二哥。”
沈允澈看着她,眼中着迷柔情之色尽显,她又怎么看不出来!
“一一。[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沈允澈忽然逼近,伸手握住了她的手,微微低头看着她,“一一,我……我想抱抱你……”
“二哥,时候不早了,我回去了。”白云一挣脱他的手,转身往前走了两步。
沈允澈追上,一伸手,便将她捞进了自己的怀中,拥她入怀的瞬间,那颗不安跳动着的心,总算安定了下来,却因为怀中她身上传来的淡淡香味,又觉得头晕目眩,意乱神迷,不由得更加拥紧了几分,埋首在她发中,贪婪的吸着她淡淡的发香。
“二哥,二哥……”白云一挣扎,无奈他抱的实在太紧,她都有些喘不过气来了。
沈允澈紧紧的抱着她,闭着眼睛,唇角带着一丝满意的笑,喃喃道:“一一,一一,我喜欢你……”
一语既出,他的俊脸竟然微微红了。
白云一深吸一口气,冷着声音道:“沈允澈,你放开我。”
他却充耳未闻,贪婪的在她发间呼吸,尤其贪恋这种淡香。
自从知道她是女儿身,他便对她心生爱慕,不论她有什么样的苦衷,什么样的目的,他都愿意相信她,保护她。
一开始,他只是觉得自己对她是哥哥对妹妹的关照,就像他对沈允诺、沈允箐一样。
可是时间久了,他慢慢发现,自己对于她的情感,并不只是这样,他对她,心有疼惜、怜爱,想要时刻陪着她,守着她,会时常想起她,特别的想见她,以至于大半夜的还要偷入她的闺房。
一切,都是因为他爱她,情到深处不自知。
等他明白了的时候,他认为自己可以慢慢的陪着她,慢慢的打动她。
然而,凤离苏和凤浅月,以致于凤衍瑞和凤衍卿,他们的出现,和她之间的关系,他虽然不是特别的清楚,却也不是一点都不明白。
尤其是凤离苏和凤浅月,他们似乎在她的心里,已经不一般了。
他知道,自己不能再等下去,不能再沉默下去,若是不说出来,不得到一个答案,他又怎会甘心?
所以,今晚,他要一个答案!
不顾她的挣扎,他将她抱的更紧,“一一,我喜欢你,你,你是不是也喜欢我?”
他抱着她,明显能感觉到她浑身一怔,随即冷的彻骨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沈允澈,我不喜欢你。”
心头的一块大石落下,却是砸的他的心脏一片支离破碎,这个回答,其实在他预料之中,他早就猜到的答案,此时亲耳听她说出,竟然觉得心真的很疼。
“一一……”他喃喃,念着她的名字,连手都在止不住的颤抖。
感觉到禁锢着自己的双臂有所松动,白云一猛一使力,将他狠狠推开。
沈允澈脚步踉跄的后退了几步,摔在了花丛中,呆呆的看着她。
月光下,她的脸,冷的让他心里生寒。
白云一盯着他,目光冷的不能再冷,“沈允澈,你别太天真了,我不是沈家人,也不是你的三弟,更不会和你在一起。我进沈家,不过是利用沈家,达到我的目的,我可不是什么好人。”
沈允澈忽地勾唇一笑问:“你想做什么,告诉我,我帮你好不好?但是你的目的达成之后,可不可以试着喜欢我?你若不想留在沈家,不想留在京都,我可以陪你一起离开。天下之大,只要有你,四处为家……”
“够了。”白云一厉声打断他,难道他还不明白,自己这样的人,是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
她大难不死,苟延残喘的活着,之所以回来,不过是为了毁灭,为了报仇。
沈允澈看着她,眼底涌过一丝伤痛,“一一,你不是一个冷血的人,你有真心有柔情,只不过,你的柔情,都用在了别人的身上,是凤离苏,亦或凤浅月……但你为什么就不肯给我一个机会?他们能做到的,我同样能。”
白云一垂眸,沈允澈其实一直对她很好,他对她的感情,她又怎会不知?她又怎会糟践?
想以前的自己,不也是这样吗?可是痴心一片,终究换不来什么的。
她本不想糟蹋他的感情,他对她的情,纯的只有情,毫无杂质,这和之前的自己,是如此的相像!
但她不能给他承诺,因为什么?她不知,脑中飞快的闪过两个身影……
白云一转身欲走,背后沈允澈却忽然站了起来,再次追了过来,不过两步,就又将她拥在了怀中。
“一一,你别这样。”沈允澈哀求道。
白云一皱眉,“沈允澈,你若再这样,从此以后,我们之间便什么都没有了。”
就连她想保存的这些日子以来的美好回忆,以及他的真情意,都会荡然无存。
沈允澈浑身一怔,“一一,你不要对我这么残忍……”
“那你就放开我,我们就当刚刚的事没有发生……”
“可是我真的喜欢你……”
“可是我不喜欢你!”
沈允澈沉默了,抱着她的双臂慢慢收紧,一种剔骨掏心的痛自胸腔里溢出,他的面色一片惨白。
“为什么?”喃喃问出,似问她,似问自己,无解。
白云一再次挣开他,转身面对着他,一双深如古井的眸子里毫无波澜,依旧是那么的沉稳、淡漠、疏离。
她本不想伤害他,亦不想糟蹋这份感情,因为他和陪在凤衍卿身边的自己,很像。
然而,如今,她已不能再模糊下去,让他产生误会,既然不能给予承诺,那就掐断他的幻想吧。她知道,他会想开的。
“沈允澈,沈家只是我复仇的工具,你想知道我要做什么是吗?很好,那么我现在告诉你,我要做的就是报仇、毁灭。”
沈允澈一脸震惊不解的看着她,“一一,你在胡说什么?”
第116章 袒露真相
十五的月亮,很圆很亮。(.好看的小说
沈允澈看到,白云一就这么站在他的面前,可是他伸手,触不到她,原来他们之间是那么的遥不可及。
白云一说:“我是年前被人人喊打喊杀的妖女,是凤衍卿最后绝了我的性命,我是回来报仇的。我以前在京都,少说也做了数百件好事,可是我没有得到回报。人们在需要我的时候,奉我为神,在不需要我的时候,就将我狠狠踩在脚下。”
“我其实没有错,我一直秉承着师傅的遗愿,一心为民处处为民,我将百姓放在我的心中,作为我一生的目标,可我最终换来了什么?这些,你应该都知道的吧?”
白云一看向沈允澈,他张着嘴,眼中满是不解和震惊。怎么会不知道?想必全京都,男女老幼没有一个是不知道这件事的!
那日妖女处死,他正和几个朋友在舒香楼上喝酒,当时还推开窗户,笑看囚车游街,更有一个朋友,在囚车经过之时,将一整杯滚烫的茶水泼了下去。
只是,怎么会是她……
沈允澈抬头看她,那一双有如古井般幽深的黑瞳,此刻充满了仇恨冰冷,让他忍不住为之一颤,一股寒意自心底慢慢升起。
“怎么……怎么会是你?不会的不会的,我当时看到过那个妖女,她,她明明长得很吓人……而且,她明明已经死了,很多人都亲眼所见的……”
而面前的白云一,清秀干净的面庞,哪里有半点妖女的样子?况且,他听说那个妖女作恶多端,会用妖术害人,不知道手刃多少条无辜性命,眼前的白云一,明明是他柔弱纤瘦的三弟沈一啊!
白云一冷冷看着他脸上的惊恐,刚刚还抱的她很紧不肯松手,现在已经不知不觉的后退了好几步了。看来,她还真是具有妖女的天分,能让人心生畏惧。[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微微一笑,白云一转过身去,面向月亮,“我既是妖女,又怎么会这么轻易的就死了?既然我会妖术,为何不能幻化自己的容颜?你现在所见到的这张脸,不过是我幻化出来的而已。”
沈允澈浑身一颤,月光洒在白云一的身上,此时的她看上去如同暗夜幽静,如同邪魔鬼魅,浑身散发着一种诡异的气息,让他不寒而栗。
“一一……”他试着唤道。
白云一回头,淡淡一笑道:“我叫白云一!”
哗啦,晴天霹雳,沈允澈只觉得眼前金星直冒,不由踉跄后退了两步。
白云一,白云一,这个名字他是知道的。当初那个妖女就叫做白云一,还有那个凤一桥,也是她的杰作!
“你……真的是白云一?”喃喃问出,他已不知自己究竟问的什么。
白云一抬起一只手,手掌向上,沈允澈的目光跟随而去,瞬间瞪大了双眼。只见她纤长白皙的手掌间,慢慢涌出一道白光,越聚越多,越聚越大,散发着一种诡异的光芒。
白云一忽然收手,沈允澈已经傻了一般怔在原地,要说刚刚他只要百分之五十的相信,经此一下,他已百分百的全信了。她真的是妖女白云一!
“一一,你……”
“我回来,就是要报复那些曾经负了我的人,我要让他们为曾经无知的行为感到惭愧,城里的百姓、凤衍卿、整个大历皇室,我都要让他们看清,什么才是真正的妖女,什么才是真正的摧毁。”
沈允澈急退三步,靠在一棵树上勉强站稳,“一一,你不能这样……”
白云一冷如刀剑的目光扫来,“为何不能?不过你放心,我是不会伤害沈家人一根毫毛的,我要报复的只是那些想尽办法让我死的人。.”
“不,不,不……”沈允澈几乎要尖叫,他举起双手,无力的蹲下,揪扯着自己的头发,竟然嘤嘤哭了起来。
“一一,你不能这么做,这么做会折寿的。”
白云一站着,因为背着月光,所以看不清她的表情,只有那一双黑眸,看着沈允澈,纠结而叹息。
如果以前,先遇到的不是凤衍卿,而是他,他还会如此对自己吗?那么自己,也不会落的这种下场了吧!
可是上天没有安排如果,虽然她不喜欢他,可真的从心眼里将他当作自己的哥哥来敬仰。如果可以,她是真的愿意留在沈家,做沈家的三公子。因为这个家,确实很温暖,让她已经冰封的心,逐渐融化。
不知这样过了多久,沈允澈慢慢起身,转身,离去,自始至终,都没有再抬头看她一眼,不是因为害怕她的身份,更多的是因为他害怕一抬头,看到的不是自己的三弟沈一。
白云一目送他有些踉跄的背影,忽地没来由的叹了一口气。
微风起,一阵戏虐的声音自背后响起,“沈三公子的魅力真是大,就连自己的二哥都为之着迷。”
白云一回头,一道白影立在墙头,白色衣袂随风翻飞,好不飘逸。
唇边勾起一抹淡笑,“怎么?七殿下也喜欢听墙根的吗?”
凤浅月脸上浮起一抹淡笑,自墙头飞身而下,至她面前,一伸手搂过她的腰,俯首,一枚轻吻飘飘然落在她凉薄的唇上。
整个动作行云流水,熟练的如同他们已经这么做过很多次。
白云一心中一惊,想要伸手推他,他却已经松开手,站到了离她五步远,笑眯眯的看着她,一脸的意犹未尽。
他什么时候,吻她吻的都如此顺嘴了?而她,竟然每次都被他占了便宜去。
白云一冷飕飕看了他一眼,冷笑道:“七殿下经常夜半光临吧?还偷听别人说话,这可不大好。”
凤浅月走到一边平坦的石头上斜躺着,笑着回应:“我一直就站在那里,明明是你们太过投入,所以才没有发现我的!”
白云一也找到一块石头坐下,仰头望着月亮。凤浅月也看着月亮,笑着说:“其实你可以不用这种方式,依我刚刚看,沈允澈可是吓得不轻。你就不怕他会将你说出去?”
“若不用这种方式,不告诉他真相,他是不会放手的。”
与其让他毫无目的的痛苦下去,不若就此掐断吧!他若因此就去揭穿她,那就不是喜欢她的那个沈允澈了!
“其实我看得出来,他是真的喜欢你!”凤浅月侧头,看着白云一。
却见她淡淡的,也侧头看向他,四目相对,两人都沉寂许久。
白云一忽然开口道:“那你呢?你是不是也喜欢我?”
凤浅月发出一声轻笑,没有回答,却是悄然的垂下了眸子。
白云一伸手,从袖中掏出一物,平放于手掌,慢慢打开。
“你看,这是不是你的?”
凤浅月随意的看过去,她的手心里,赫然躺着一根碧玉簪,那绿色幽深的宛若一潭山涧深水,而那簪子的整体,浑然天成,是一件天然而成的罕见之物,在月光下,散发着幽幽绿光。
白云一细细把玩着,“七殿下可认得此物?”
凤浅月面色不改,“自然见过,这不是容德妃头上戴的那一支碧玉簪吗?不是被三公子打碎了吗?怎么会出现在三公子这里?难道……是三公子使了调包计?”
白云一淡淡的看向他,“使调包计的不是我,是你!”
“哦?三公子此话何解?我不明白!”
白云一起身,慢慢朝他走去,薄唇轻启,悠悠道出。
“这根碧玉簪,据说是当年成国进贡之物,也是德灵皇后最爱的一件首饰,一直收着不舍得拿出来戴。后来德灵皇后死了,这根碧玉簪就被皇帝拿来转送给容德妃了。”
凤浅月看着她,眸中闪过一丝冷意,白云一挑眉,继续道:“其实,这只是官方的说法,事情的真实应该是这样的。这根碧玉簪其实是一对,当年的德灵皇后有一根,而成国进贡的那一根又是另外一根。成国进贡的那一根,其实早就在那一年的国库失火中不知所踪了。而皇上赏赐给容德妃的那一根,实际上是德灵皇后的。”
凤浅月似笑非笑,“三公子的想象力不错。”
白云一微微一笑,不置可否,继续道:“我打碎的容德妃的那一根碧玉簪,其实是假的,而真正的碧玉簪早就被七殿下你,调包偷换了。也就是说皇上赏赐给容德妃的是一根假的碧玉簪,而容德妃就戴着那根假的碧玉簪招摇过市了多年,最后被我打碎。七殿下这才拿出了真正的碧玉簪,准备用来救我,但很可惜没用上,不知怎么的,就掉在了我家的后花园。七殿下,我说的对吗?”
凤浅月拍手,仍然没有说话。
白云一皱眉,“只是我想不明白,你究竟为何要拿如此贵重的东西来救我?”
凤浅月优雅挑眉,“你这么聪明,完全可以自己推理。”
白云一淡笑:“除了你喜欢我,我已想不出任何理由!”
凤浅月起身,走至她的面前,微微低头,一双眸深深的绞着她,忽地展颜一笑,“你说对了。”
说完,俯首,一个吻落在她的唇上。
腰间已被他的双手禁锢,他将她紧紧的圈在怀中,两片凉薄的唇纠缠着她的唇,难舍难分。
他的攻城略地让她无法招架,反抗之力全无,她只能软软的靠在他的怀里,渴望着快些结束。
凤浅月勾唇一笑,舌头撬开她的唇齿,在其间辗转流连,汲取着她的芬芳。
第117章 公然遇刺
烟雨楼上,白云一静静坐着,坐在她对面的是一个身穿紫衣,面带紫色纱巾的女子,额际有一块紫色的水晶,黑长的发松松的搭在身后,只用一根紫色的发带松松的绑着,她怀抱一把精美的五弦琵琶,素手伸出,轻轻拨弄着琴弦,阵阵悠扬之声陆续传出。[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一曲毕,白云一替她斟满一杯茶,二人皆不说话,默默饮茶。
现下正是白日,烟雨楼大门紧闭,姑娘们还在睡大觉,刚刚的一首琵琶曲虽然声音不小,却让人听了心神舒畅,不会因为被打搅了美梦而愤怒。
紫衣女子喝了一口茶,继续拨弄琵琶,又一首悠扬婉转的曲子嘤嘤弹出,飘出窗外,似乎要传遍千万人家。
终是一曲毕,紫衣女子放下琵琶,为白云一斟满了一杯茶。二人相视一笑,皆举杯饮尽。
“多日不见,姑娘琴艺进步飞跃。”白云一笑道。紫衣女子微微垂眸,唇角勾起一抹淡笑,“白姑娘过奖了,几日不见,白姑娘摇身一变,不也成了沈三公子吗。”
白云一拿杯的手微微一顿,继而淡笑,“那****来此,曾见到过七殿下在这里。当初你在景福镇,等的人就是他吗?”
紫衣女子垂眸,把玩着手中杯盏,眼睛瞄向门外,“嗯。”
白云一也垂眸,门外的一角白衣她也看到,于是笑道:“七殿下这听壁角的习惯可真是不大好。”
紫衣女子扬唇一笑,只是端着茶杯品茶,眼角余光却瞥向门外,房门推开,走进来一个白影,伴随着一股沁人的风,还有一道似笑非笑的嗓音。
“哈~三公子这耳朵可真是比猫儿还灵。”凤浅月大踏步走了进来,也不客气,径自坐在了桌边。
紫衣女子伸手,斟了一杯茶递给他,凤浅月伸手接过,笑道:“多谢姑娘。(.无弹窗广告)”
白云一淡淡的:“七殿下站在门外,究竟是为了偷听,还是怕打扰我跟姑娘呐?若是前者,那七殿下真是让我改观了。若是后者……那沈一岂不是搅扰了七殿下?”
凤浅月抬眸看她,竟然悠悠笑了出来,眼睛里,满满的都是喜悦。白云一自然不知道,此时的自己,刚刚说出来的话,竟然有那么一点的酸味。
紫衣女子也不禁微微垂首,伸手轻轻拭了拭嘴角,掩去那一抹笑意。
如今的白云一,似乎和在景福镇相遇时,不太一样了!
从烟雨楼出来,凤浅月紧跟其后,也不管她拒绝,直接跟着上了她的马车。
“下去。”白云一愤愤。
凤浅月展颜一笑,“我有话跟你说。”
“什么话可以下去说。”
“我想问你,昨天下午你去过我府上了?”
他也是后来听青翎说的,说她送红雨回来,进府拜访,在花厅坐了片刻就回去了。
“嗯。”白云一淡淡答道。
马车已经晃晃悠悠的开始往前走了,凤浅月笑道:“你是不是去看过我?”
白云一看也不看他,“没有。”
“没有吗?”他反问,嘴角挂着一丝浅浅地笑,“那我怎么好像看到你去了?”
他以为那是梦境,后来知道她去过,便莫名的肯定是真的了!
白云一转头看她,那一张笑脸苍白的不像样子,眉心的那一点朱砂也是淡的几乎看不见。
他的生命即将凋逝!
不由伸出手去,抚上他的眉心……
就在这时,马车外一阵骚动,车夫惊呼一声,急急的勒住了马。
因为猝不及防,白云一往前栽去,凤浅月淡淡一笑,伸手将她揽入怀中。
迎面一阵扑鼻药香,撞在了一个柔软的怀抱中,白云一的脑海中,风驰电掣般闪过一个画面。[.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仿佛记起,在被他救下的那日,马儿坠下山崖时,他也是这么紧紧的抱着她。白云一不由伸手,紧紧的握住了他的衣袖。
待马车停稳,紫萱掀帘进来,满脸惊慌:“不好了公子,外面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好多黑衣人,奴婢看着来者不善呐~”
白云一伸手掀开帘子,他们的马车走的是侧街,所以路上行人并不多,少有的几个百姓,一见到这架势,个个抱头逃窜开了。
马车的四周,围着几个黑衣人,个个面带黑色三角纱巾,手持短刀,眼神凶狠。
车夫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吓得一个哆嗦,竟当场晕厥了过去。
凤浅月淡笑:“看来这次,咱们是真的惹怒他了!”
白云一也笑:“这次他损失了那么多,又怎么会就此善罢甘休呢!”
凤浅月转头看着她,她也转头看着他,他忽然一笑:“这么多,恐怕这次我们在劫难逃了。”
白云一也笑:“我不怕,你怕?”
凤浅月直言:“我怕。”
白云一挑眉,没有再说什么。
他以前是不怕的,那个时候,为了救她这个素昧平生的人,他从白尽的背上掉下去的时候,让她放开他!
凤浅月伸手过来,握住了她的一只手:“我怕我死了,你会喜欢别人。”
淡淡的一句话,让她的心瞬间热了起来。抬头看向他,笑道:“我一直很好奇,七殿下的自信究竟来自哪里。”
她可从未说过喜欢他啊!
凤浅月只是淡笑的看着她,二人旁若无人的对视,让一旁的紫萱的脸都红到了耳根,眼看着黑衣人越靠越近,紫萱急道:“公子……”
白云一回头,冲她淡淡一笑:“不用着急,七殿下的功夫不错的。”
“什么?”紫萱转头看向凤浅月,他也正转过头来看她,面上依旧淡定如初,笑容不改。
七殿下怎么看都是体弱多病文质彬彬,竟然会武功,还不错?
“可是外面那么多的黑衣人……”紫萱有些急。
白云一淡淡一笑,转头问凤浅月:“七殿下能行吗?”
她可是记得,他的功夫,在荒山雪地里,连着击败了两拨黑衣人,还有他的那个婢女青翎,虽然没在他的身边看到,一定就跟在离他不远的地方吧!
凤浅月看着她眼中的自信,不由觉得浑身都是使不完的力气,面上淡淡的笑着,“若是我行,你是不是就承认喜欢我了?”
紫萱的脸又是一红,七殿下的眼光实在太过炙热了,连她这个旁观者都要忍不住了,可是自家的公子却是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回道:“那就有劳七殿下让我们开开眼界了!”
凤浅月握着她的手下意识的紧了紧,随即一掀车帘,钻了出去。紫萱紧张的掀开一角车帘,让自己和白云一可以看到外面的情形。
马车外,几个黑衣人已经逼近马车,见有人出来,皆停住了脚,离马车仅有五步之遥。
凤浅月傲然站在车上,居高临下的审视着众黑衣人,最终目光落到一个面上一道狰狞伤疤的人的脸上,冷笑道:“这位兄弟,好久不见呐~”
那人浑身一怔,却没有答话,其他几个黑衣人都用异样的目光看向那人,那人怕误会,只好解释道:“上次我们兄弟就是死在他的手中,而我脸上的这道疤,也就是拜他所赐!”
众黑衣人皆目露惊讶,想不到一个看上去如此纤弱的人,竟然能以一敌众,接连杀了他们派去的两拨人!
而此时,他竟只身现身,如此淡定的面对他们,而且还能辨认出曾经的对手,此人,不容小觑!
但同时他们的眼里又都充满了跃跃欲试,于杀手来说,能遇到一个真正的对手,远比他们杀一百个人来的有意义。
“怎么?今天又要以多欺少吗?还要在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凤浅月淡淡嘲讽。
“废话少说,我们今天就是来取你们的命。”
一声喝令,几个黑衣人开始转圈,圈子越转越小,越来越靠近马车。
凤浅月从容的站着,嘴角始终挂着一抹淡笑。
忽然,一个黑衣人从圈中跳出,手中短刀在半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直直朝他刺来。
“啊……”紫萱尖叫一声,手一抖,放下了帘子,已经吓得是满头大汗。
白云一淡淡的瞥了她一眼,自己伸手掀开车帘,紫萱小心翼翼的看去,却见那黑衣人的短刀离凤浅月的面门只有半寸距离,却就这么华丽丽的停在了半空。
凤浅月的一只手背在身后,另一只手抬起,两根手指,夹着那黑衣人的闪亮的短刀刀锋。
“好险呐~”紫萱轻拍着心口,暗暗替凤浅月捏了一把汗,转头不放心的问白云一:“公子,七殿下真的可以吗?”
白云一淡淡道:“再看看吧!”
凤浅月内力用足,手指轻轻一掰,那柄短刀就这么折断了。
凤浅月叹息道:“唉,这刀可真是不经用啊,轻轻这么一折就断了。”
握着刀柄的黑衣人反应极快,立刻伸出另一只手,手握成拳,每个指缝间都夹着带毒的银针,只要扎进他的肉里,就会中毒身亡。
然而,他的手不过才刚刚抬起来,只挥出了一半,便被凤浅月抬起的一只脚,轻轻松松的一踢,只听咔嚓一声,那人惨叫一声,握成拳头的手松开,无力的垂下,明显已经折断了。
凤浅月抬起另一只脚,在黑衣人的肚子上狠狠的踹了一脚,黑衣人便被他像踢球那般,踢到了对面的房屋墙壁上,狠狠的摔了下去,躺在地上,握着断掉的手腕,不停哀嚎。
未出手的黑衣人们皆紧了紧手中短刀,看着凤浅月的眼神也更加凶狠了些。
第118章 意料之外
几个黑衣人相互交换了一个眼神,知道上次刺杀时吃的亏,心中明白眼前这个对手不容小觑,便一窝蜂的蜂拥而上。[]
“不好了,他们要一起上了。”紫萱惊呼,回头看白云一,见她的眉也微微皱了起来,不由得将心提了起来,目光紧紧的追随着凤浅月的身影,连眼都不敢眨一下。
几柄短刀一拥而上,在他们狠狠刺过来的一瞬间,凤浅月勾唇一笑,脚尖轻点,整个人腾空跃起,短刀落空,凤浅月落在了离马车数丈远的街道上。
几个黑衣人反应极快,返身围了过去,与凤浅月纠缠在一起。
紫萱还在紧张的看着,此时的车夫也已经醒了,看着面前的恶战,差点又要晕过去。
白云一忽然冷冷开口:“掉头。”
“什么?”紫萱回头,下意识的反问了一句。
还是那车夫反应比较快,听到主子下达命令逃跑了,他哪有不执行的理由,何况,他现在可是巴不得赶紧逃跑呢。
车夫熟练的驾着马,将马车掉了个头,紫萱惊呼:“公子,七殿下还在那里呢!”
马车刚刚掉过头,便有黑衣人发现,两个黑衣人脱离战斗,朝这边飞驰而来。
凤浅月眼一眯,伸手挡开两个黑衣人的短刀,脚尖一点,跃过包围圈,直直的朝那两个追着马车而去的黑衣人飞去。
马车里,紫萱掀开后窗帘,焦急道:“公子,公子……七殿下……”
白云一淡淡看了一眼她紧紧抓着自己手腕的手,皱眉催促车夫:“快。”
车夫满脸是汗,身后两个黑衣人紧追不舍,紧随他们其后的是凤浅月,再后是另外几个黑衣人,步步紧逼,瞬间便是厮杀。
只听得紫萱一声尖叫,凤浅月已被后面的黑衣人追上,那人手中短刀狠狠扎向凤浅月,白色的衣服上,划开一道口子,瞬间有鲜血涌出。[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凤浅月停下追逐,靠在一座房屋的墙壁上,喘着气,唇色变得惨白,眉心处那一点红痣已然消失不见。
几个黑衣人相视一笑,手持短刀乘胜攻击。
紫萱转过头,眼睛里已经有了泪水,“公子,公子,我求求你,咱们停下救救七殿下吧!”
白云一冷着脸,藏在袖中的一双手死死的捏着,手心已经渗出汗水,她却丝毫不能察觉。
“公子……”紫萱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见白云一还是无动于衷,咬了咬牙,忽然松开手,跳出了马车,在地上滚了几圈,撞在了一户人家外面的石柱上,才算停了下来。
“七……殿下……”紫萱在地上动了动,方觉得自己的腰像断了一样,完全不能动了。
白云一握紧了手,在心中倒数。
三,二,一……
忽然,头顶传来一声大喝,白云一回头看去,一道黑影从屋顶上飞驰而过,落在了凤浅月的面前,一柄长剑,将刺过来的一群短剑全部扫了回去。
“公子……”青翎扶着凤浅月,一脸的担忧。
街道尽头,红雨带着一些家仆赶来,谢子言尾随其后。
白云一的马车已经驶的远了,那两名黑衣人依旧紧追不舍,忽然,马车一个急转,便猛地停了下来。
然而不过短短几秒钟,马车又开始往前狂奔,白云一透过被风扬起的车帘,看到了一角黑衣。
终于,马车缓缓停下,车帘掀开,却已是不见了白云一的踪影。
“怎么会这样?”黑衣人一脸的惊恐,蹲下身上下仔细搜查着,却什么都没有。
另一个黑衣人一脸沉重,“走,回去看看。”
说完,两人飞身跃起,片刻消失不见。马车丢弃的一个小胡同里,缓缓走出两个人来。[.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一个白衣,一个黑衣,一男子,一女子。
女的正是莫名其妙消失的白云一,男的一身黑色劲装,显得很精神,只是在看向白云一时,那眼光太过羞涩,总是不自觉的避开。
白云一回转身看着他,“你这么帮我,你主子是不会放过你的,不若将我带回去,或许他还会记你一功。”
那人垂下眸子,不敢与那双璀璨的双眸对视。
“你走吧。”
“你确定?”
“……”
白云一悠悠叹了一口气,道:“你已经救了我两次,以后便也不欠我的了,我们就此两清。”
那人的眸子闪了闪,没有说什么。
白云一转身,进了另一条小巷。半晌,男子走过去,小巷里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她已经走了!
互不相欠了?可他似乎总是不由自主的关注她,在她有危险的时候情不自禁的想要出手帮助,这更像是一种本能,而非报答。
与此同时,街道上的厮杀正在如火如荼的进行着,长时间的打斗已经惹来了官差,与几名黑衣人纠缠在一起。
很快,黑衣人的攻势明显弱了下去,几人遥望着站在人群之外的凤浅月,相互对视一眼,纵身跃上屋顶,几个腾跃,便不见了踪影。
红雨扶着凤浅月,看到他的伤口,眉头都皱成了一团。
凤浅月苍白着面色,终于无力的倒了下去。
“公子……”红雨惊呼,“子言,快。”
……
意识逐渐远去,凤浅月身体所有的感觉都在慢慢消失。
他似乎陷入了一片白芒之中,除了漫天满地的白,什么都没有,他低头,就连自己的身上都是一片苍白,看不见手脚所在,仿佛他就是这茫茫白色中的一片小小的存在。
他抬起双腿,却感觉不到脚步,只觉得自己轻飘飘的,像是在飘一样的,往前慢慢前行。
不知这样飘了多久,眼前终于出现了一个不同的场景。
那是一片樱红的红梅林中,有一抹纤瘦的白影立于枝头,脚下踏着的一株红梅,却并未因她的踩踏而变形,她的脚甚至离花蕊还有一点点的间隙,似乎是凌空站立着。
凤浅月站的这个位置,正好可以看到她的背影,从发髻和身形看来,应该是个女子。
如墨的长发披泄而下,直垂到腰际。
清风拂过,夹杂着一丝淡淡梅香,那人身形忽然凌空而起,一道白光在她脚下升起,她就踏着那道白光,往前飞去。
凤浅月一惊,慌忙跟上。待他追上时,便看到场景又是一变,四周绿草悠悠,满地野花丛生。
那道白影立于一片湖水中间,静立许久。
凤浅月心中一动,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名字在他心中响起。
果然,就见那人忽地转过身来,那是一张极白极干净的脸,眉平坦而浓黑,眼晶莹闪动,仿若两颗晶晶葡萄,泛着灵动的光芒,鼻挺,唇薄。
一袭素白衣裳淡雅清新,立于那澄蓝的湖水中,就像是一只傲然而立的白鹤,孤高冷漠。
凤浅月一眼看到,那人的眉心处,有一颗红的鲜艳欲滴的朱砂。
“云浅!”
宛若遭了雷击,凤浅月呆呆的靠近她,却在碰触她时,整个人都从她的身上穿了过去。
他惊愕的回头,原来自己竟如同空气一般渺小。
白衣胜雪,悠悠飞扬,女子的身体慢慢腾空,此时的凤浅月只能抬头仰视着她。
她的周身,慢慢聚集着一道白光,岸上绿色的花草似乎受到了什么魔法,瞬间衰败,一路走来,皆被冻成了冰。
凤浅月惊讶的低头看去,脚下的那一片淡蓝色湖泊,也在慢慢冻结。
“月,从此,我们互不相欠。”
凤浅月的心猛的一震,“云浅……”
可是他的声音,只是在心中呐喊,那一抹白影落在冰面,缓缓走远。
此刻,他终于认出,这是哪里……
三皇子府邸。
凤衍卿的脸色越来越阴沉,伸出一掌,狠狠击向跪在地上的几个黑衣人。
几个黑衣人应声倒地,凤衍卿击出去的掌力越过他们,重重的拍在了墙上,发出砰的一声,墙面应声而裂开。
几个黑衣人皆是心中一惊,若是刚刚那一掌,他们生生受下,恐怕此刻已然从活人变成尸体了。
忙俯身磕头:“属下无用,任务失败,请主子处罚。”
凤衍卿冷冷地目光扫过他们,不带一丝温度,这是他培养了近十年的暗卫队,心知凤浅月的功夫不容小觑,之前先后折了两队人马在他手里,这一次,他不得已,才派出自己的暗卫队。
没想到,竟然还是失败了!
这叫他如何能平心静气?还有那个沈一,他明明叫人将她带回来,可是为什么忽然就消失了。
想起那日在朝堂之上,白云一和凤浅月的一唱一和,动动嘴皮子,除去了他多少的人手耳目?
他不由恨的咬牙切齿,沈一!
从来没有人敢和他对着干,如同沈度,就算不支持他,却也从不敢如此轻易的就得罪他!
想起还是自己将她推荐进了刑部,没想到竟是养虎为患,她竟然会反咬自己一口。
这次,是他失算了!
他以为,她和自己是一类人的,但现在他才发现,原来他一直都不曾真的看懂她!
一想起那双看着自己可以结冰的眸子,他的心里,莫名的一阵烦躁。
“都滚。”
凤浅月大吼,伸手重重的拍在桌子上,众黑衣人吓得胆战心惊,却没有一个敢带头走的。
“还愣在这里做什么!都滚呐~”
他现在越来越摸不清,白云一的底牌到底是什么?凤浅月又想干什么?
“来人,叫姜祁过来。”
“其实。”
第119章 木离情深
不一会,一个黑袍人走了进来,却并未向凤衍卿行礼,而是很淡然的站着。[]
“你找我?”
凤衍卿回头看他,皱眉道:“你的声音怎么了?”
“哦,没事。”黑袍人不自在的轻轻咳了两声,开口,还是沙哑干涩。
“今天的事情你都听说了吧?”
“你是指你的暗卫队失败的事?”黑袍人反问,声音里带着一丝嘲讽。
凤衍卿回头,冷冽的目光扫过他。
黑袍人继续说道:“你以为你的这些暗卫都很厉害吗?他们甚至连一个垂死挣扎的人都打不过,你还留着他们干什么呢?”
凤衍卿狠狠的瞪着他,“你这是什么意思?”
这些人可是他辛苦培养了十年的人,一次任务的失败,又怎么能够让他放弃他们呢?
黑袍人呵呵笑咯两声,那声音与平时不一样,就像被人掐着嗓子,说话的声音极其难听别扭,凤衍卿厌恶的皱了皱眉。
姜祁这个人,当初是李项介绍给他的,若不是因为他,李项也不会这么轻易的就坐上丞相的位置!
他知道这个人,有些邪祟,他的身上,用萦绕着一股邪恶黑暗的气息。但他不管,当初之所以接受他,一是因为他的身边需要这样一个人,而白云一始终都会离他而去的。
当时,姜祁说,白云一将是他这辈子最大的结,如果不将她弄死,他是一辈子也休想坐上皇位的!
二是因为,他需要的是一个心狠手辣,什么都敢做的人,而不是像白云一那样,善良的有些过头的人。
她处处为了别人着想,善良干净的不染尘埃,跟她在一起,他要伪装的很有仁心,他觉得很累,同时,当自己做那些阴暗的狠毒的事时,他会忽然想起她的纯真善良。与之相比,他会觉得自己是如此的不堪!
他讨厌这种感觉,他是凤衍卿,未来的大历江山的主人,整个天下的人,都应该虔诚的仰望着他。[]
他应该是立于最高位的人,不应该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很不堪。
所以,他接受了姜祁,抛弃了白云一!毫不犹豫的,异常坚定的!
一切只因为,她会让他觉得不安、愧疚和难堪!
姜祁呵呵冷笑了两声,“殿下,我最近在研究一种新的灵药,是在紫蟒的尸体上提炼出来的,相信殿下一定会非常的感兴趣。”
“什么药?”凤衍卿下意识的反问。
“冷尸丸!”
“冷尸丸?”
不知为何,凤衍卿只觉得念完这个名字,从心底里生出一种寒意。
“这只是我给它取得名字,吃了它的人,会变得异常强大,刀枪不入,水火不融,会成为殿下你的忠心下属。”姜祁越说越兴奋,黑袍里的那一双眼睛,兴奋的散发着诡异的蓝光。
凤衍卿果然心动了,他最需要的就是一支强大的队伍!
“你说的是死士?”
姜祁摇头:“不不不,他们比死士要强大的多,他们不用吃饭喝水睡觉休息,也不会流血伤痛,只会听从命令,时刻战斗,倒下会再次爬起来,继续战斗。”
黑袍里的那一双眸子蓝光妖冶,只要还有身体,哪怕被刺的千疮百孔,只剩骨头架子,也可以继续战斗。
他们是不会倒下的恶魔兵团,而他,将是他们的制造者,他们的主人!
抬眸望向凤衍卿,他此刻的眸子里,闪动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期待与兴奋!
“如此,可就太好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研制好?”
姜祁沉吟:“这个……我还需要一些时间,另外,我还需要一些人血和一些至毒之物。”
凤衍卿想也没想:“这个好办,你要多少?”
姜祁看着凤衍卿,一字一顿:“一天十个人。”
“什么?”即算是凤衍卿,也是震惊了!
姜祁笑道:“放心,这些人死后,等我的冷尸丸研制出来,他们都会成为殿下的忠实下属,帮着殿下打江山,而且不需要任何报酬,岂不好?”
凤衍卿眸光一亮,“好,我会差人每天送十个给你。”
姜祁摇摇头:“不仅要是活人,最好还得是没有成婚的少男少女,不能太小,要在十四岁以上的。”
“什么?为什么?”凤衍瑞再度震惊了!
姜祁呵呵一笑:“因为这个年纪的少男少女,血液都是非常新鲜的,他们的精气也是非常强的。这样有助于冷尸丸的药效提升,说不定还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凤衍卿低头想了想,问道:“你要多长时间才能研制出来?”
“不久了,听见我的嗓子了吗?就是为了试吃冷尸丸而造成的损伤。殿下该不会想我以后没研制一次就试吃一次吧?若是研制不成功,殿下不仅会失去一个强大无敌的兵团,还会失去我这个研发师啊!”
“不久是多久?你总得给我一个期限,我心中好有数。”凤衍卿皱眉,这可不是开玩笑的,每天抓十个人,还必须是少男少女,必定会引起轰动的!
姜祁笑道:“怎么?三殿下怕了?”
凤衍卿回头瞪着他,他又悠悠笑道:“我知道三殿下是什么都不怕的。至多,一个月!”
凤衍卿皱眉沉思许久,最终点头:“好,那本殿就给你一个月的时间,期间你所要的,我会一样都不缺的每天按时送到。一个月后,我来验收成果!”
姜祁笑:“没问题。”幽蓝的眸子满含笑意。
凤衍卿眼一眯,执起桌上的一根毛笔快速的朝门外扔去,啪嗒一声,被毛笔击中的那扇门轰然倒地,门外,一个黑衣人也惨叫一声,倒在了地上,他的眉心处,插着一截毛笔,瞬间血流如注。
还有一个黑衣人在他的身边,见此情形,不由吓得腿软,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
凤衍卿冷眼扫了过来,他只觉得浑身战栗不已,心脏猛烈收缩着。
看着凤衍卿再次举起手,他忙大叫一声:“主子,属下有事禀报。”
凤衍卿冷眼看着他,抬手的动作略微一顿,黑衣人艰难的咽了咽口水,“属下,属下是想禀告有关沈一忽然消失的事!”
“继续说。”凤衍卿冷冷喝令。
黑衣人一个哆嗦,见凤衍卿抬起一半的手垂落下去,不由暗自松了一口气,赶紧道:“属下将马车赶回来的时候,曾碰到过木离大人,和他说过几句话,再回头,马车里就没人了。”
木离?凤衍卿将信将疑的扫过地上的黑衣人,“为什么一开始不来禀报?”
黑衣人诚惶诚恐:“属下一开始没觉得不对,后来越想便越觉得不对,便前来禀报主子。”
“刚刚,你们在门外,可有听见什么?”
黑衣人赶忙道:“属下刚到,什么也没听见!”
凤衍卿勾唇,“好了,下去吧!”
“是。”黑衣人如释重负,暗自庆幸自己的运气比同伴好,一面起身退去,却不想刚没退开两步,对面一道劲风袭来,另一只毛笔直直的没入了他的心脏。
他甚至没来得哼一声,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己胸口插着的那支毛笔,轰然倒下。
姜祁淡笑道:“不知三殿下的武功和七殿下比,谁比较高一些?”
凤衍卿冷冷的看他一眼,并未答话,大踏步的离去了。
凤浅月的功夫吗?他还真是不好妄下定论,只不过,他是个将死之人了,又何足畏惧呢?
只不过那个沈一,才是他最应该重视的对手才对!
木离,你究竟额都做了什么?
凤衍卿脚步加快,很快就来到了后院,停下脚步,眯眼望着静静靠在树上的那一抹黑影,眉头紧皱。
大步走了过去,“木离。”
木离的唇边含着一抹笑,不知在想着什么,所以没有发现他的靠近,猛然听得耳边有人唤他,他转头,看到了凤衍卿那一张阴沉着的脸。
“主子。”木离离开树干,恭谨的站直了身子。
“你还知道本殿是你的主子?本殿以为,你的主子早就换人了吧?”凤衍卿冷冷道。
木离一惊,低着头,一言不发。
凤衍卿微微叹了一口气,“木离,你究竟都背着本殿做了什么?”
木离低着头,眸中闪过一丝慌乱,“我……”
凤衍卿的目光冷到了极致,沉声道:“木离,背叛本殿,你知道会是什么后果吗?”
木离双膝一弯,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主子,木离没有背叛主子……”
凤衍卿看着他,“那你为何三番两次的救那个沈一?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本殿?”
“主子……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
凤衍卿眯眼:“木离,你应该最清楚本殿的为人。”
木离咬牙,仍然一声不吭。
凤衍卿移开目光,冷冷道:“按照规矩,背叛本殿的人都要死!”
木离动也未动,只是眸子里的笑意褪去,转而被一层寒冰覆盖:“属下明白,属下做错了事,不用主子动手。”
说着,从袖中拔出一柄短刀,毫不犹豫的狠狠朝自己的心脏扎去。
眼看着就要扎入心口,凤衍卿忽然抬手,将他的手打偏了一些,那柄短刀就扎进了木离的胸膛,离心脏,仅有一指距离。
刀入肉的闷响显得有些刺耳,凤衍卿收手,冷冷道:“这就当作你做错事的惩罚,记住你说的话,不管你有什么苦衷,不要再有下次!”
说完,凤衍卿转身离去,木离跪在地上,一手撑地,一手握着短刀,一使劲,将短刀就这么拔了出来。
第120章 生命垂危
白云一从一条小巷里走了出来,刚刚经过厮杀的街道上,官兵正在收拾尸体,偶尔有三两个行人匆匆跑过。(.$>>>棉、花‘糖’小‘說’)
白云一站在原地看了许久,看看凤浅月站的位置,又转头看看紫萱躺过的位置,陷入沉思。
片刻,抬脚,朝前走去。
七皇子府邸,凤浅月的寝殿内。
一股淡淡的香味弥漫,却遮挡不住从里间渗透出来的血腥味和浓重的药味。
以屏风相隔的里间,谢子言安静的挨着床榻坐着,正在为昏迷过去的凤浅月施针。
红雨和青翎站在旁边一动不动,只是那满脸满眼的焦急和害怕却暴露了她们强装出来的镇定。
谢子言的额头,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每下去一针,都会让她觉得非常煎熬。
已经是最后一针了!
谢子言握着手中银针,痴痴不肯下手,红雨不禁急道:“子言,你怎么了?快下针呐?”
青翎拉住她,“你别急,她心中有分寸的!”
红雨只好住口,急切的看着谢子言。
此刻,谢子言只觉得握着手中的这根银针无比的沉重,她慢慢伸出手去,却发现原来竟然在颤抖。
“谢子言,你怎么了?”红雨发现不对,待看到她颤抖的厉害的手时,整个脸都变了。
谢子言的额头渗出豆大的汗珠,她咬牙,伸出另一只手去,紧紧的握着那只不停使唤的手,强制让它平稳下来,慢慢扎入凤浅月的皮肤中。
三人皆紧张的看着凤浅月,半晌,没有任何动静,他甚至连眼睛都没有动一下,三人的心同时跌入了谷底。
谢子言微微叹了一口气,伸手将他身上的银针一根根拿掉,手却是无法抑制的颤抖的更加厉害了。
“怎么样?”青翎问道,眼圈竟也有点红红的。
谢子言心中一阵忧伤,三人皆知道,却是话到嘴边皆说不出。.
红雨似呆了一般,十分反常的安静,待谢子言收拾完,便就坐在她刚刚坐着的地方,看着凤浅月,怔怔出神。
青翎回头看了她一眼,与谢子言一同出去了。
红雨无力的靠着床架,伸手握住了凤浅月的一只手,眸中有一滴晶莹流转。
她遇到凤浅月,是在三年前的那个夏夜……
“别跑,站住……”
“死丫头,站住……”
黑夜,荒野,几抹黑影飞奔着追逐着前面一抹瘦小的黑影。
扑通一声,那抹瘦小的黑影被后面的追上,一把按倒在地上,接着就是拳脚相加,地上那抹黑影蜷缩成一团,却固执的不肯哼一声。
那就是三年前的红雨,当时的她,只是一个流浪儿而已,她只能拼命的护着偷来的钱袋,只要还有一口气,就不能让自己饿死!
“死丫头,手都伸到了你大爷我的钱袋里了?你也不看看偷的人是谁?给我狠狠的教训她,打死她!”
当时的红雨只知道两件事,一是活着,二是温饱。
想要活着就得温饱,只有温饱才能活着!
那时候的她,脑海里什么都没有,她甚至不怕被打死。反正她活着,要么被打死,要么交出钱袋,饿死!
如果二者都不能择其一,她活着也不过是苟延残喘!
在她意念逐渐消失,她以为自己会就这么死了。
然而,等再次醒来,却是新一番的天地与人生。
她有生以来,第一次得到了上天的眷顾,遇到了此生做梦都不敢想的人。
那人一袭白衣翩然而立,当青翎告诉他,她已经醒了的时候,他回眸瞬间,便融化了她的一颗心。
她知道,这一切,不是因为他的容貌,不是因为他救助过自己,自己内心的强烈跳动,源自于他那一张苍白的面色和那孤然而立的背影。(.无弹窗广告)
她想站在他的身边,默默的陪着他。所以,当他问她愿不愿意留下来时,她毫不犹豫的点头应了。
此后三年,他待她极好,她也慢慢了解他的身世,他的一切。
她什么都没有,只勤心学了一手的好厨艺,每天都能给他做不一样的饭菜点心,让他时刻都能吃到她做的点心茶水。看着他只吃自己的饭菜,每次都巴巴的等着他赞美,而他只是淡淡的说一句“不错,进步了。”或者“下次多煮些时候,火候不要太大。”又或者“太咸。”
但是,只要他的一句淡淡评价,她已心满意足!
她喜欢陪在他的身边,喜欢做饭菜给他吃,虽然每次他都是淡淡的,但是她知道,自从她来了,他就再没有吃过外面的饭菜吃食。
她也已经习惯了陪他一起走天涯的日子,她以为这一辈子,就会这么过下去。
然而,不知怎么,事情就变成了今天的样子。
她一直知道他有病在身,也知道是不治之症,会不久于人世。
还记得第一次知道的时候……
傍晚,一个幽静的山间小溪边,红雨将最后一道菜端上来,放在了凤浅月的面前。
凤浅月随意的夹起一道菜,送进口中咀嚼,只嚼了两下,抬眸看向红雨,却见她正低头默默扒饭,丝毫没有了往日里,一脸殷切期待看着他的样子。
一脸的严肃,眉头也皱的快要打结了,似乎有什么心事。
青筋也夹了一筷子送进嘴里,也是只嚼了两口,便停住看着红雨。
她这一看,红雨才算有了反应,一抬头,对上了两双关切的眼神,不由红了红脸,问道:“怎么了?”
青翎刚想说话,凤浅月便抢先道:“没什么,吃饭吧。”
“哦。”她伸筷子夹了一些菜放进嘴里,只嚼了一口,忙噗的一声吐了出来。
“这……”抬头看向那两人,却是毫不介意的吃着。
凤浅月转头看她,笑道:“还不错,就是下次记得少放盐。”
就这么淡淡的一句话,红雨憋了一天的眼泪,就这么蜂拥而出了……
以后的每一顿饭,她都没有再犯过这样的错误。
……
时光如梭,光阴似箭,不过转眼即逝的流光,她已来到他身边三年。
手中握着的那一只手,冰冷的如同冬日里的雪,凤浅月面上的那一点红,已经不见了踪影。
红雨闭眼,在眼眶中辗转许久的泪水终于划出眼眶,顺着白皙的脸颊,滑落腮边。
“公子……”她轻唤,声音小若蚊蝇,心,痛的无以复加。
青翎站在门外,听着屋里红雨传来的嘤嘤哭泣,不觉也红了眼眶。
这时,院外匆匆走来一个下人,一路小跑着来到她的面前。
“青姑娘,沈三公子拜访。”
沈一吗?
青翎心中微微难过,跟着他离开了寝殿。
刚到大门,便看到一抹白影静然而立,见她来了,只是淡淡勾唇一笑,青翎有一瞬的错神,这一笑和凤浅月竟是如此的相像。
心中微微叹息一声,抬脚过去,“沈三公子,请随我来。”
白云一微微颔首,跟着她一路进了花厅。
下人上了一杯茶来,花厅中,只剩下二人。
一时无话,白云一默默喝茶,气氛有些凝滞。
“三公子,您今天来,是来看望公子的吗?”青翎看着她面上淡淡的表情,问道。
白云一放下茶盏,淡笑道:“我的一个贴身婢女,在马车跑的过程中不小心摔下了马车,我回去找她,她不在,我想必定是在你们府上了。”
“哦,是的,已经给她看过,只是撞了腰,已经上了药,只要卧床休养一个月就可以康复了。”青翎答,语气难掩失望。
难道,她就一点都不想知道关于公子的事吗?为了她,公子可是快连命都没了!
明明看她就不是那样无情无义的人,为什么要这么冷血呢?青翎想起躺在床榻上的凤浅月,莫名的一阵难过。
白云一淡淡一笑,起身:“我来就是来接我的婢女的,烦请您给带个路,我这就带她回去,给你们添的麻烦,来日我会亲自登门拜谢。”
登门拜谢?经此一次,凤浅月能醒来已经是万幸了,以后,她们又会在哪里呢?又哪里来的登门拜谢?
白云一回头,看着她失落的样子,一点也没有了平日里淡漠平静的样子,不禁皱眉,问道;“怎么了?”
难道是紫萱出了什么事?
青翎抬头看她,眼中竟有盈盈泪水,白云一一怔,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你就一点都不关心公子吗?”似是鼓足了十足的勇气,青翎终于问出这一句话,她怕,她真的怕,怕白云一一走,公子就不会醒来了。
尽管她在这里,他也不一定能醒来,最起码,也要让她去看看他,知道他为她受得苦,知道他的情意,哪怕是最后一眼,也是好的。
白云一依旧是淡淡的:“怎么了?七殿下受伤了?严重吗?”
在她的记忆中,他可没这么弱!受那么一点小伤,不会让他倒下吧?
青翎难过的看着她,“你喜欢公子吗?”
白云一也看着她,眸中平淡无波,面上仍是淡淡的:“你知道你在说什么?”
喜欢?不喜欢?她自己也不知道,甚至当知道凤浅月就是凤的时候,她都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因为,她不敢想!
青翎叹息一声:“可是你知道,他其实是爱你的!”
白云一垂眸,嘴角不自觉的微微上扬。
青翎也不管她是否在听,继续道:“其实公子,他是这个世界上最苦的人。”
白云一看向青翎,她侧对着她,脸颊上的一滴晶莹在滑出眼眶的瞬间,就被她快速的擦去了。
第121章 德灵皇后
白云一的心里,升起一种莫名的感觉,她似乎明白了什么。[.超多好看小说]
青翎回头,冲她一笑:“你或许听说过关于公子的那些传言,但那些事情的真实性,没有人比我更清楚。公子的生母,是大历前皇后德灵皇后,她原本,只是大历边境一座小山村的一个普通人家的女孩。只因为长得不凡,又在那一年,遇到了皇上,从此,一切都改变了。”
“她跟皇上回了宫,做了大历的皇后,不过一年,便怀上了龙裔。自此,帝后和鸣,德灵皇后成了皇上最宠爱的女子。想必皇上为了德灵皇后种满园梨花的事情你应该有所听闻,那是皇上极爱她的时候。可那只是他为她做的事中,最小的一件。”
“那一年,德灵皇后封为皇后的时候,皇上曾送过一个礼物给她,那是一根梨花木簪,上面刻着两百朵梨花。那是皇上花了两个月,亲自做的,从雕刻、打磨、上色,都是他一个人完成的。”
“还有那一年,为了给德灵皇后做一件狐皮披风,大雪纷飞的寒冬,皇上带着一队人马,在雪山等了三天三夜。最后,猎到了三只狐狸,给德灵皇后做了一件奢华的披风,可是皇上却因此而高烧烧了两天,差点就一睡不醒了。”
白云一静静听着,难以想象,如今坐在皇位上的那个身材臃肿发福的男子,还曾经有过那么痴心的一段日子。
“若说皇上不爱德灵皇后,说出去想必谁也不会相信,德灵皇后怀孕的时候,曾有一个妃嫔在她的饮食里下了剧毒,可是那个妃嫔直到死也没弄明白,为什么明明看着她喝下去的毒,她却只是肚子痛了一个晚上,不仅性命无忧,而且连腹中的孩子也没有因此流产。想必这也是后宫中很多妃嫔,绞尽脑汁也想不透的问题。[.超多好看小说]”
“其实,一切是因为皇上,原来在德灵皇后肚子痛的那一刻,皇上就察觉到了不妥,一直陪在德灵皇后的身边,她痛了一夜,他守了一夜。第二天,皇上的手臂上,无一处完好。所有人都认为是德灵皇后痛时失控抓的,太后甚至前来兴师问罪。可皇上出面,却说是他自己弄得。究其原因,说是因为看着德灵皇后痛,他也生不如死,每次觉得心痛,就会在自己的胳膊上留下一条伤痕。”
“我想,这就是德灵皇后能挺过来的原因吧!公子的病根就来自这里,德灵皇后体内的剧毒,有一半都被公子吸收了,所以在他出生后,就一直体弱多病,身有不治顽疾,将一直伴随着他,直到生命走到尽头。”
白云一垂眸,原来,他的病,是这么来的!
青翎看了她一眼,见她似乎有所动容,便继续道:“可是好景不长,生下公子没多久,皇上就变心了。之后的一段时间里,只对一个新晋的嫔宠爱有加,也就是现如今的容德妃。宠爱了容德妃,皇上便忽略了德灵皇后。于是,德灵皇后每天都在宫殿门外等着皇上,可是每每都是等到日落黄昏,依旧没有人来。”
“她就在这样的反复期待与失望中度过了半年,半年后,大历各地灾情不断,于是有人趁机上奏折,说这一切,都是因为德灵皇后的那满园白梨花。梨花,即离别分离之花,是不祥的启示和预兆。”
“皇上信了,并且坚决要将那满园的梨花拔除,可是德灵皇后以命相护,皇上大怒,只好暂且搁下不论。”
“可没多久,容德妃有了身孕,皇上对她更加宠爱了。却不想四个月的时候和德灵皇后一起散步时,据说被德灵皇后亲手推进了冰凉的池水里,差点淹死。(.棉、花‘糖’小‘说’)待救上来,却始终未能保住她腹中的那个胎儿。”
“皇上再次大怒,愤怒之下曾出言提及要废除德灵皇后之位。德灵皇后虽然出身寒微,却十分的孤高冷傲,第二日,便在自己宫中……服药自尽了。在临死之前,还曾亲手剜下自己的双眼,以此明示,她绝对没有推过容德妃……”
白云一震惊:“你是说德灵皇后死前曾剜下双目?”
青翎点头,看着她的眼睛,“是的,你现在的这双眼睛,便是德灵皇后的!”
“什么?”脑中有什么轰然炸开,白云一只觉得一阵嗡嗡作响。
“它曾经是公子最宝贵的东西,德灵皇后死的那年,公子才十二岁,当时几位殿下曾经抢过他装着德灵皇后眼珠的盒子,他因体弱,为了护住母亲唯一的遗物,只能紧紧的抱着盒子,任由他们拳打脚踢。”
脑海中忽然想起,在景福镇的那晚,他用手覆住她的眸,柔声说道:“请好好珍惜它!”
竟然原来,是他母亲的遗物?
她的心里,此刻五味杂陈。
自从知道他是真正的凤,她就一直没有认真想过,一直想着等复完仇再细细地想,可是就在刚刚的一刻,她似乎终于明白,其实是自己对他有一种情感,这样的情感,曾经错付给凤离苏,所以当他出现在她的视野中时,潜意识里好像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抗拒。
“公子眉心的那一颗朱砂,你可知意味着什么?”
上次听紫萱提及过,说那朱砂是他的生命,朱砂越淡便越不长久,可是白云一却不信这些,所以摇头:“不知。”
青翎惊愕的看着她,“难道你没听说过关于公子的朱砂?那是他的生命。”
青翎难过的垂下眸子:“如今,他恐怕不会醒了。”
白云一皱眉,真有这么严重?她用眼神向他询问的时候,他可是言之凿凿的表示没有问题,自己先去缠住那些黑衣人,给她逃走的时间,然后他再脱身。
依她的理解,他应该能够全身而退的!
他身中一刀和面色惨白的样子在她脑海中再次浮现,再看看青翎的神色,心中不禁揪紧。
青翎叹了一口气:“虽然公子没说,但我知道,他很喜欢你。而你……”顿了顿,抬头看她一眼,继续道:“虽然与你相处不久,可你和公子一样,都是外冷内热的人。”
尤其是,明明都喜欢对方,却又都死拼着不说,这一点,他们无与伦比的相像!
良久,白云一淡淡道:“我相信他会醒的!”
青翎抬头,不可置信的看向她,原本想着自己的这一番肺腑之言,必定能感动的她一两分,至少也要让她明白公子的心,以及公子为她所做的一切。
然而,她却是如此淡淡的,没有一点感动之意,没有说想去看看他,甚至没有问起凤浅月现在的情况。
这,让青翎始料未及!
白云一将其所有的神情皆看在眼中,淡淡一笑道:“如此,就请青姑娘带我去找紫萱吧!”
青翎垂下眸子,难道在她心里,公子连一个婢女都及不上?
淡淡的点点头,青翎也不想再说其他,该说的不该说的,她都已经说了,她却始终无动于衷,这让她觉得很无力。
“沈三公子,跟我来吧。”青翎说罢,上前带路。
不过将将迈开两步,门口忽然一暗,闪进来一抹红影,定睛一看,正是红雨。
她两眼红红的,一脸冷然的瞪着青翎身后的白云一。
“青翎,你傻了吗?这个人,她是我们的仇人,你还如此好的招待她?还跟她说那么多的废话?对她这样一个冷血无情无血无肉的人而言,人心又算得了什么?”
白云一抬眸对上她恨恨地目光,勾唇淡淡一笑:“红雨姑娘,我只是来接我的贴身婢女。”
红雨嗤的一笑,满脸嘲讽,眼睛里似能射出毒针来,炯炯的瞪着白云一,冷笑道:“我真想撕破你那张伪善的面孔,整天挂着那样一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给谁看?”
“红雨……”青翎过来,拉住她的胳膊,示意她不要再说了。
红雨正在气头上,刚刚青翎跟白云一说的一番话,她都听见了,虽然她不大喜欢白云一,但是公子对她的心意,她却是不忍心糟蹋的。
却不想,她竟然是这么的冷血无情,对青翎说的一番话丝毫不为所动。
这让她如何能平静?如何能不愤怒?
红雨甩开青翎的手,指着白云一道:“你家的那个婢女,都比你有情有义的多,如此有情有义的一个姑娘家,跟在你的后面,是不是太委屈了?况且,你也不配拥有这样的婢女。”
白云一淡淡道:“那红雨姑娘认为我配拥有什么样的婢女?”
“一个小小的婢女,都能为了公子从马车上跳下来,而公子为了你,做了那么多的事,你为什么就能那么铁石心肠?”
“我看呐,三公子还是请回吧,紫萱姑娘就住我们这里了。”
“你什么意思?”
红雨冷笑:“我没什么意思,我只是一片好心,不想糟蹋了这样有心有义的好姑娘!”
“红雨姑娘的意思是不放人了?”
“若我家公子醒了,我自然放她回去。若是我家公子长睡不醒了,那就拉着你们家紫萱陪葬。”
青翎忙道:“好了红雨,别瞎闹了……”
红雨回头瞪着她,吼道:“我哪里瞎闹呢?公子就要死了,而她就是凶手,我们怎么能够放过她?”
青翎低下头,默默的垂下了手。
其实红雨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
第122章 五花大绑
红雨一挥手,顿时从门外涌进几个身材魁梧的下人,其中一人的手上,握着一截麻绳。(.无弹窗广告)
红雨将青翎拽到身后,“这件事情你别管,她敢这么对待公子,我是不会这么轻易就放过她的。”
白云一冷冷地看着她,并不言语。红雨一挑眉,冷冷道:“三公子你别怕,我只是想请你在府上坐坐。沈府那边我会派人去通报的,你就安心的待在这里吧。”
几个下人走过去,三下两下就将白云一绑在了椅子上。白云一并不反抗,只是冷冷地看着眼前众人,眼神深邃,看不见底。
红雨满意的点点头:“好了,你们几个就在外面看为什么她,若是沈三公子饿了或者渴了,就给她拿水拿吃的,咱们可千万不能怠慢了贵客。”
说完,一拍手,拉着青翎出去了。
白云一淡淡一笑,闭目养神。
走出花厅,青翎拉住红雨,担心的问道:“这样真的好吗?”
红雨严肃的看着她,“青翎,你怎么了?你平时可不是这么的优柔寡断!公子都这样了,她就连提都不提一下,我这么小小的惩罚她一下,过分吗?”
青翎低了头,终是没有再说什么。
红雨抬头看向天空,此时,已经天黑,漆黑的天幕中,有许多闪亮的星辰,以高傲的姿态,俯瞰着众生。
众星围聚的那一轮残月,散发着朦朦的光,甚至还没有那些星星闪亮。红雨的眸子里,飞快的闪过什么,瞬间消失不见。
若是凤浅月无法再醒来,她一定会让白云一后悔今天的淡然和冷血!
沈府,凤离苏的马车缓缓停下,凤离苏从马车上走了下来,迎面就遇见了正走出大门的沈允恒,不由住了脚步。
沈允恒走了过来,见到凤离苏,俯身行礼:“五殿下。”
凤离苏微笑:“我是来找沈一的,她在吗?”
沈允恒顿了顿,道:“今天三弟和七殿下在街道上遇到了刺客,听说七殿下受了些伤,三弟到现在还没回来,我正准备去看看。.”
凤离苏皱眉:“遇到了刺客?”沈允恒点头:“嗯,是一群武功极高的黑衣刺客,光天化日之下就敢公然出来刺杀皇室殿下,可惜啊,一个都没抓到,死伤的还都是官府的人!”
“七弟受了伤?沈一怎么样?”凤离苏目中闪过焦急。
沈允恒笑道:“三弟没事,殿下不必担心。”
凤离苏松了一口气,沈允恒道:“不然殿下先进去坐坐?我去七殿下府上看看,或许不一会,三弟就回来了。”
凤离苏点头,应了他的邀请,刚刚抬脚往前走了两步,就见一匹马从街道尽头飞驰而来,在沈府门前停下,凤离苏不由停住了脚步,回首望去。马上那人一跃下马,朝着沈允恒走了过来,俯身行礼道:“可是沈公子?”
沈允恒答:“正是。”
“哦,小的是七殿下府上的,贵府三公子在我们府上做客,相谈甚欢,便让小的前来转告,三公子说今晚就不回来了,明日还要与七殿下再叙。”
沈允恒先是一愣,随即笑道:“有劳有劳,进来喝杯茶吧!”
那人摆摆手道:“不了,既然信已带到,那小的就先回去了。”
说完,一拱手,跳上马背,催马而去了。
沈允恒目送着那人离开,回头,便看到凤离苏皱眉站着,一动不动,不由走过去,问道:“五殿下,怎么了?”
凤离苏回神淡笑:“没事,我进去等三公子。”
沈允恒目送着他进去,半晌方才想起,刚刚那下人已经来禀报过了,不是说了一一不回来吗?
不过,一抬头,凤离苏早已不见了踪影,碍于有公务在身,只好匆匆出门去了。(.好看的小说
凤离苏走在沈家的后院里,眉头紧锁,似有什么难解的心结。在一处转弯处,他停留了许久,最终抬脚,朝沈允澈院子的方向走去。
沈允澈的院子,别具风格,因为他尤其喜欢收集一些珍贵罕见的小东西,所以他的院子风格也完全都是人看不懂的格调。
他的书房里,卧室中,紫木架子上,摆放着各式各样的奇珍异宝。
凤离苏和沈允澈最谈得来,也是从小就认识并且差不多一起长大的伙伴。两人的关系一直很好,也经常来往,但凤离苏出宫来沈府的时间比较多一些,一般他们都是在沈府聚聚。
因为经常来的原因,所以凤离苏对于沈家,并不陌生,而对于沈允澈的屋子,熟的宛若自进家门。
每一次进来,沈允澈不是在擦拭自己的那些宝贝,就是在跟他的那些宝贝自言自语。
可今日,当凤离苏走到他身边时,他都没有发现。石桌上,没有他的那些宝贝,甚至没有放任何东西,空无一物。
他就对着那满桌的空无一物,静静出神。直到凤离苏掩唇轻轻的咳了两声,他才恍然从失神中惊醒。
“五殿下?你什么时候来的?”
凤离苏微笑着坐下,“怎么?想什么想的这么出神?”
沈允澈起身,从婢女手中接过茶壶,替凤离苏斟了一杯热茶,苦笑道:“我能有什么好想的!”
看着他心口不一,凤离苏忍不住笑了:“我可真是好奇,这世间还有什么事,能让风流倜傥的沈家二公子眉头紧锁。”
“唉~~”只听他叹了一口气,便没有再说下去。
凤离苏问道:“沈一呢?”
果然见他的眉头狠狠皱了皱,才道:“不知道。”
“她今天在街上遇到刺客了你知道吗?”凤离苏刚说完,就觉得眼前人影一晃,抬头,沈允澈已经从石凳上跳了起来,满脸紧张的问他:“什么?那一一有没有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凤离苏淡笑:“你别担心,好像没有……”
沈允澈叫道:“什么叫好像没有?不行,我得去看看她。”
说着就要往外跑,凤离苏起身,将他拦住:“听你大哥说她在七弟府上,大概今晚不会回来了!”
沈允澈皱眉道:“不行不行,我还是得去看看!”说完,也不管凤离苏还在这里,一阵风似的跑出了院子。
凤离苏目送他离开,重新坐下,慢慢的喝着茶。
七皇子府,凤浅月还没有醒,谢子言不得不再次替他扎针。然而几针下去,他依然面色苍白的安静的躺着。
随着每一针的扎下,谢子言的手开始颤抖了,一旁,青翎红雨紧张的看着,不敢发出任何的声音,生怕惊走了什么。
这时,外面匆匆跑进来一个下人,躬身禀报道:“青姑娘红姑娘,沈家二少爷来了,说要进来见沈家三公子。”
红雨皱眉,低声呵斥:“谁让你这么没规矩?没看到谢大夫在为公子针灸吗?就这么冒冒失失的跑进来……”
青翎打断她:“算了,我去看看吧!”
红雨一把拉过她:“那个女的现在还被咱们绑着,你不能让沈家的人进来,还是我去打发了吧!”
青翎道:“没事,你这火爆脾气,我怕你跟人家打架,况且公子这里也需要你,你就留下吧!”
说完,径自带着那下人走了。
不过刚到门口,就听见大门处的争吵,远远的,便看见一个深蓝色的人影和自家看门的护卫纠缠在一起。
那下人明显不是他的对手,沈允澈双手揪着他的衣领,质问着:“为什么不让我进去?为什么不让我见一一?”
“这位公子,您……您别激动……”
“我能不激动吗?不让我见一一我就要激动,我不仅要激动,我还要发怒,我还要打人呢!”
“啊?啊~”那看护尖叫两声,倒也不是真的打不过他,而是因为人家是贵客,万一伤到了,自家主子的脸面往哪搁?
看着他抡起的拳头,看护握紧了双手,眼一闭,干脆任他宰割,反正他是不能还手的!
“住手。”
一声冷喝从背后传来,看护睁开眼,看见青翎走了过来,脸上一派冷然,不由暗自松了一口气。却不想这口气刚松到一半,左脸之上就结结实实的挨了一拳,打的他眼冒金星,头晕目眩,晃了几晃,才算勉强站稳。
“沈二公子,你这么打我们家下人,是什么意思?”青翎已经走到觐前,她没想到沈允澈的那一拳,在她喊出住手之后还会抡下,看着自家看护瞬间肿起来的脸,不由狠狠的皱了皱眉。
沈允澈松开了那个看护,回头看着青翎,“你们家下人,不让我进去。”
说的好像义正言辞毫不理亏,其实在他自己听来,都有那么点的底气不足。
说到底,不让他进去,他也是没有理由揍人家的!
只是他太过着急想要见到白云一了,所以才会这么暴躁。
知道自己理亏,他无视青翎逐渐冷下去的面孔,赶紧说道:“这位小姐,你是带我去见一一的吗?”
青翎冷笑:“刚刚下人进去禀报时,沈三公子也在场,她说了,让你回去,有什么事明天回去再说。”
沈允澈有些忧伤的垂下头,难道一一在生他的气,因为那天他的表现,还有这几日没来找她?
他抬头,对青翎道:“我就远远的看她一眼,就一眼,只要看着她没事,我就放心了!”
“你放心吧,她没事,正在和我家公子说话,沈二公子先回吧,明日我会派人送她回去的!”
说完,一转身,进了府门,沈允澈站了半晌,忽地眼睛一亮,朝外走去。
第123章 夜半翻墙
月黑风高,沈允澈站在七皇子府外的一条院墙外,估摸着高度,和自己成功爬上去的几率。[]
虽然知道自己的这点三脚猫功夫,也只能爬爬墙什么的,可是真要做这事,会让他觉得对不起自己的身份。
纠结了半天,终于狠心道:“算了,一切为了一一。”
说罢,往后退了几步,正准备腾跃飞起,左手胳膊忽然被人拉住,他下意识的一惊,想要狠狠甩开,却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二哥,是我。”
沈允澈回头,便看到了一张纯净的小脸。
“允箐,你怎么来了?”
沈允箐一脸神秘的看着他,又抬头望了望头顶的高墙,“二哥,你这是……要爬墙啊?唔唔……”
沈允澈伸手捂住她的嘴,小声抗议道:“瞎说什么呢?”
沈允箐眼珠,“哦?难道不是?”
“当……当然不是,我只是出来散步而已!”
“散步?”沈允箐忍不住想笑,牵起他的手就往回走,一边说着:“既然只是散步,那我们就回去吧”
“哎哎哎?”沈允澈拉住她。
“怎么了?”沈允箐停下,好笑的看着他。
“那个,我还有事,你先回去吧,这么晚了,一个女孩子家的,不安全。”
得赶紧打发了这丫头!
“我这一身的男子装扮,会有什么危险啊?况且你都知道我一个人不安全,还放心让我一个人回去啊?”沈允箐缠着他。
沈允澈回头,看见她眼中闪闪的精光,心知她已然了解自己的行动,不由妥协道:“算了,我,我确实是准备爬墙来着。”
“什么?我听不见!”
沈允澈转头,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别闹了,快回去。”
沈允箐噘嘴道:“二哥,自从三哥回来,你就再没有理过我,以前,你去哪可都带着我!”
“这又不是什么好玩的,你赶紧回去,我一会就回。[]”
沈允澈将她推到一边,自己掳起衣袖,一脸郑重的看着那堵墙,像一张蓄势待发的弓。
在他运力十足的时候,沈允箐忽然猛地扑到了的身上,双手紧紧的圈着他的脖颈,两腿弯起夹着他的腰上,稳稳当当的趴在了他的背上。
沈允澈皱眉,甩了甩,她却依然纹丝不动,他只好软声哀求:“允箐,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你快下来。”
沈允箐勒紧他的脖子,一脸认真:“我又不是在跟你开玩笑,上吧,你去找三哥,我去看七殿下。”
“什么?”沈允澈只觉得一阵晕眩,“沈允箐,你给我下来。”
说着就要伸手去扯她,沈允箐机灵的避开他的手,轻声提醒道:“二哥,你要是再不进去,恐怕三哥都要睡着了。”
沈允澈这才停下了动作,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只得尽力无视背上的惹祸精,往后退了几步,一个腾跃,脚点在墙壁上,一个借力,轻松跃上了墙头。
蹲着观察了一番,两人才轻轻的落了地。
一落地,沈允箐就跳下了沈允澈的背,二话不说就往前窜去,幸而沈允澈眼疾手快,一伸手,将她拉住。
“你干什么去?”
“嘻嘻~二哥,你带我进来就行了,咱各自找各自的人去吧啊!”说着,轻轻拍开沈允澈的手,转身,融入了一片黑暗,瞬间消失不见。
“哎~”沈允澈还想叫住她,可是早已不见了她的踪影。
他四下里看了看,这七皇子府竟然这么大吗?他又从来都没有来过,应该从哪里走呢?
沈允澈站在一条岔路,想了很久,最终抬脚,朝左边那条走去。
……
夜深人静,万籁俱寂。(.棉、花‘糖’小‘说’)
七皇子府后花园的花厅里,站在门外看守的两个下人闲聊着,看着时辰不早,不禁都打起了哈欠。
其中一个瘦一点的说道:“哎,真不知道,这么一个柔弱的富家公子,还被绑成了这个样子,连动一下都难,又怎么会轻易的逃跑了呢?我看呐~还是红姑娘多虑了。”
另一个胖一点的也说:“是啊,本来今晚还想着去赌一场的,昨天运气刚上来,今天不接着,明天去又得输。”
瘦子往前走了两步,透过薄薄的纱窗往里看去。
一张红木椅子上,五花大绑着一个身穿白衣,面容清秀干净的年轻公子。
她的旁边,是一张圆形的红木桌子,上面放着一碗米饭和一碟小菜,是半个时辰前送来的,只是她却未动过一筷。
她的面色平静,双目紧闭,似在闭目养神。
瘦子回身,笑着说:“这富家公子就是娇贵,以为不吃饭就能吓到我们。”
胖子应声附和道:“正是这样呢,我看她也跑不了,不如我们哥俩先睡一觉,养养精神,明天好加倍赢些钱回来。”
瘦子一听,正中下怀,立即点头附和:“哥说的还真是,咱们就在这门外靠着睡,若是有人开门,我们必定能知道!”
于是,两人就协商妥帖,坐在门边,靠着门框就开始呼呼大睡。
与此同时,沈允箐在府中穿梭,凭着上一次曾经来过的零碎记忆,慢慢向前摸索,不一会,便到了凤浅月的寝殿。
寝殿外没有人把守,沈允箐一阵激动,轻手轻脚的走了过去,四下里看了看,又侧耳听了听,这才小心翼翼的推开门,闪了进来。
屋子里很黑,只有屏风后面有一盏微弱的烛光轻轻摇晃。
沈允箐已经适应了黑暗,她慢慢摸索到屏风边,伸出头去,只看到一张床榻,上面躺着一个人,因为一半纱幔遮住了他的脸,所以无法看到他的容貌。
床榻边的矮凳上,坐着一个身穿红衣的女子,因为也是背对着她,所以她还是没有看清。
那女子似乎困极了,打了两个哈欠后,终于慢慢的趴在了床榻上,沉沉睡去。
沈允箐心中一喜,抬脚就慢慢的走了进去,待走到床榻边,她一眼便看到那躺着的人,正是她朝思暮想的心上人。
心底,仿若有什么一划而过,让她的脸瞬间火烧般红了起来。
沈允箐再次抬眸,细细地打量他,不由越看越觉得心中甚爱,脸也越来越红。
可是碍于床边趴着的红雨,她无法触碰到他放在锦被上的手,够了几次,始终只差那么一点的距离。
再这么弄下去,就算凤浅月不醒,恐怕红雨都要醒了!
于是,沈允箐很严肃的托腮沉思。
就在这时,门外一阵轻微声响,沈允箐一个机灵,下意识的闪进了床后面,被重重床帐所遮挡在黑暗中。
她竖着耳朵听,似乎有人轻轻的推开了门,然后,脚步轻盈的走了过来。
有一抹白影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沈允箐瞪着眼睛,伸手捂住自己想要尖叫的嘴。
那人是她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三哥,沈一!
只是,此时的沈一身形近乎透明,因为透过她的身体,还能清楚的看见她身后的屏风。
白云一慢慢靠近床沿,伸出一只手,白光聚集,慢慢延伸成一条直线,直达凤浅月的眉心,仿佛是在灌输什么神奇的力量,正从她的体内,慢慢灌进他的体内。
暗处的沈允箐,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切,如遭五雷轰顶一般,久久的不能回神。她甚至忘记了自己身在何处,只看到白云一手中的那道白光,和凤浅月逐渐恢复血色的脸。
这一切,都太诡异了!
……
沈允澈转悠了半天,也没能找到白云一,正气馁之时,忽然看见沈允箐闷闷的走来。
“允箐?”他走过去,看着她不自然的神情,担忧的问:“怎么了?”
沈允箐抬头看他,眼中竟有泪水。
沈允澈一呆,心中一紧,不由问道:“怎么了?”
沈允箐一下扑进他的怀里,轻轻的呜咽起来。
沈允澈还想再问些什么,四面忽然涌出几个大汉,前方,青翎和红雨走了出来。
红雨的目光扫过两人,毫不客气的说:“真是没有想到,堂堂沈府二公子和五小姐,竟然半夜爬墙偷偷潜入七殿下府邸,你们想做什么?”
沈允澈淡淡道:“我要见沈一,她在哪里?”
“我想我已经跟你说过,三公子在府上做客。”青翎也冷冷道。
沈允箐的反常,已经让他觉得有些不对,他现在真的怀疑,白云一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既然我三弟在你们府上做客,那为什么不肯让我见她一面?”
红雨冷笑:“你要见她是吗?好啊,来人,将他们带到花厅。”
“是。”几个大汉将两人围住。
沈允澈大叫:“喂~喂~你们想干什么?”
“啊~”一声尖叫,沈允澈被几人腾空架起,就这么架着往花厅走去。
花厅的大门怦然踢开,有两个人被丢了进来,白云一缓缓睁开眼,只见沈允澈从地上爬起,指着从外面关上的门大叫:“喂~你们干什么?为什么把我们锁起来?”
一旁的沈允箐则揉了揉摔疼的胳膊,一回头,看到五花大绑的白云一,便就呆了,目光像黏在她的身上似的无法移开。
白云一淡淡的扫了她一眼,虽然无法解释为何她看到自己会如此表情,又或是被自己这五花大绑给惊着了。
目光从她脸上移开,对沈允澈道:“二哥。”
第124章 心惊胆战
一声简单的二哥,让沈允澈忽地停止了叫喊,猛一回头,看见白云一,竟一时怔住了,不知该做何反应。
“二哥,你们怎么来了?”白云一淡淡的问。
沈允澈回过神来,抬脚想要往这边来,却被站在身边的沈允箐一把拉住。
“怎么了允箐?”他皱眉看向她,她今晚是怎么了?为何如此反常,还有她看白云一的神情,竟然透着一种害怕畏惧陌生和恐惧?
可是怎么会呢?什么时候她看白云一,竟成了这种表情了?
她不是还跟他说过,对于这个三哥,她觉得很亲切吗?
还有,她眼中的恐惧又是从何而来?
他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
白云一也看向沈允箐,在她目光接触到她的目光之时,沈允箐忽然就低下头去,一种极致害怕从她的身上毫无保留的透露而出,她紧紧的抓着沈允澈的胳膊,可就是不肯说一句话。
沈允澈皱眉,掰开她的手,竟然发现她都有些颤抖,不由皱眉皱的更紧了。
他神情严肃的看着她,问道:“究竟怎么了?你倒是说啊!”
他是真的要急死了,好容易找到白云一,她还被这么五花大绑着,明明心急如焚,却又不能过去。这边,自己平时活泼开朗的妹妹又是这么的反常!
沈允箐低着头,不敢再抬头,与白云一对视,她的脑海里,此时浮现的是她躲在凤浅月卧室内看到的一切。[]
本来就觉得心有余悸,总是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或者产生了错觉,毕竟,一个活生生的人,竟然半透明的出现,实在太过诡异了!
现在又忽然看到白云一被五花大绑在这里,外面还有两个大汉看守着,就算一只苍蝇要出去,也能被他们发现的吧?
可是她刚刚,还在凤浅月的卧室里看到她,那个半透明的她……
要想让她解释她所见到的一切,她还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
恐怕就算说出来,别人也会觉得匪夷所思不敢置信吧!
目前要做的,就是拖着沈允澈,离白云一远一点!
白云一淡淡一笑,问道:“五妹,你怎么了?”
沈允箐拉着沈允澈往后退着,已经退到了门边,两人的身体也是紧紧的靠在了门上,再想退,已没有路!
沈允澈甩开她的手,就朝白云一走来。不过将将走了两步,就听沈允箐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二哥,你不能过去。”
“为什么?”沈允澈一愣神的功夫,沈允箐的手又撵了上来,死死的抓着他的胳膊,又将他拖回了原处。
沈允箐咬了咬唇,微微抬头,瞥见白云一淡淡的笑脸,忽然觉得周身一股寒意,犹豫着轻声说道:“她,她,她,不是正常人!”
“什么?”沈允澈皱眉,深思的看着她,“允箐,你在胡说什么?她可是你三哥!”
沈允箐点点头道:“我亲眼看见的,她,她不是人,她的手里能聚集白光,她的身体都是透明的,一切,都太诡异了!”
她也想相信,她就是她的三哥,那个消失了很多年又回来了,还英俊潇洒很帅气的三哥!
可她亲眼目睹的一切,都让她觉得不正常,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她是一个正常人的。[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沈允澈忽然哈哈笑了起来,轻轻一拍她的脑袋,笑道:“允箐,你瞎说什么呢?你好好看看,她可是你的三哥!”
说着,抬脚又往这边走来,沈允箐急了,拖也拖不住他,只得跟着他,一路靠近白云一。
“二哥,二哥,你信我吧,我说的都是真的!”
“二哥,二哥……你别过去啊……”
可是,沈允澈却只是面带微笑的安抚着她,几步就来到了白云一的面前。
在他伸手去帮白云一解开绳子的一瞬间,沈允箐几乎是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好像他的那一只手伸出去,就回不来了一样。
白云一始终淡淡的看着她,看来,她在凤浅月房间里的事,她都看到了,要不然,她也不会忽然就变得这么怕自己,毕竟以前她可是一有心事就来找自己开解的!
身上的绳子被松开,沈允澈扶起她,上下打量:“一一,你没受伤吧?”
白云一摇摇头,“没事,你放心。”
看着他脸上一如既往的神情,白云一不解了,上次她不是被自己的身份吓得好几天都没有主动来找过自己吗?即算是去老夫人的屋子里请安,他也只是淡淡一笑带过,眼中带着一丝顾虑和疑惑,也有和现在的沈允箐一样的惊慌恐惧。
她以为他已经被吓到了,以后都不会敢来招惹自己,所以对于他的出现和镇定,她的心里也是颇带惊讶的!
沈允澈松了一口气,笑道:“没事就好。”
又回头对沈允箐道:“看你都吓成什么样了?你看看,这不是你的三哥吗?哪里就不像正常人了?亏她平日对你那么好,你真是伤她心呐~”
沈允箐小心翼翼的抬头看向白云一,见她仍然是一脸的云淡风轻,不由皱眉思索,又抬头问道:“你真的是我三哥?”
其实她比较想问的是,你真的是我正常的三哥?
白云一淡淡一笑,不答反问:“你说呢?”
沈允箐伸出手,轻轻的点了点她的肩膀,回头看看沈允澈,此刻她的头脑里,也是一片浆糊,无法解释前后所见到的,究竟是怎的一回事。
沈允澈知道自家这个小妹,是头脑再简单不过的了。他其实相信她说的话,只是他要保护白云一,所以只能帮着掩饰,只要他肯定她看错了,她也就不会再多想得了!
果然,不过一会,沈允箐就笑了,她圈着白云一的胳膊,亲昵的说道:“三哥,对不起,是我看错了!你不要生我的气哦!”
说完,还一脸讨好的看着她。
白云一被她逗笑了,不禁伸手揉了揉她的头顶心,笑着道:“知道你顽皮。”
沈允箐本就没有什么心思,虽然心中仍有疑惑,可她也想不了那么多,管它呢,只要她还是自己的三哥就好了!
见安抚了沈允箐,沈允澈这才看向白云一,“一一,他们不是说你来府上做客吗?为何你会被绑在这里?”
他就知道这里面有问题,果然。幸好,幸好他来了!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因为我和七殿下在街上一同遭到了刺客的袭击,可是我没事,七殿下却身负重伤,还没醒来。他们家的婢女,便让我在这里坐坐,直到七殿下醒来。”
“那要是他醒不来呢?”沈允澈脱口问出。
话音刚落,便遭到了沈允箐的一记白眼,“二哥,你这说的什么话?七殿下大人有大福,这一点小小的伤,怎么能就这么要了他的命呢?”
看着她激动的模样,沈允澈忍不住打趣:“瞧你,我还没说什么呢,你就这么护着他,难道你喜欢他了?”
“胡说。”沈允箐撒娇的丢下这一句,红了脸,不自觉的转过身去。
“放心吧,他会没事的。”白云一忽然开口,淡淡的说。
沈允箐看向她,目光无比的坚定,忽然觉得心中也安定了不少,笑着回应:“嗯,他会没事的!”
沈允澈不懂两人在说什么,只好走到一旁坐下,皱眉道:“那我们就要被关在这里吗?”
沈允箐也走过去坐下,耸耸肩:“放心吧二哥,七殿下一醒过来就会放了我们的。”
沈允澈忍不住白了她一眼,白云一安慰道:“至多明日,他应该就会醒了,我们再等等吧!”
……
沈府。
凤离苏从门里走了出来,眯眼看向天际,眸光闪烁不定。沈允澈已经去了两个时辰了,还没有回来。直觉告诉他,一定发生了什么事。他要去看看!
甩开皇帝派来跟踪他的几个侍卫,根本不在话下,他不过只简单的转了几圈,就将那几个侍卫轻轻松松的甩开了。
看着在黑夜中消失不见的几抹背影,凤离苏唇角微勾,这么多年,皇帝始终没放对他的监视,十几年来如一日,也该厌烦了!
自从他第一次甩开侍卫,后来的每一次,皇帝大约都不放在心上了。
毕竟,他这么多年以来,一直都是这么风平浪静的过着,或许在他看来,他早已经习惯了大历皇室养尊处优的生活。
所以如今对他的监视,明显的减弱了很多!
转身,融入黑夜,瞬间消失不见。
……
七皇子府中,红雨和青翎刚走回凤浅月的卧室,就看见一抹白影快速闪过。
两人皆是一惊,相对一眼,跟了上去。
不过刚刚转了一个弯,就再次看到了那抹白影。
暗夜里,那道白影显得很孤寂落寞,他就那么站在屋檐之上,迎风而立,衣带飞扬,好一个翩翩佳公子,那一袭白衣,被朦胧的月光笼罩,仿若一个从天而降的仙人,站的最高,俯瞰。众生。
“公子……”红雨惊呼,已经飞身上了屋檐,朝凤浅月扑了过去。
青翎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什么都没喊出口,胸腔里,也充盈着一种叫做喜悦的东西!
凤浅月回头,看着红雨扑到自己的身上,兴奋的几乎都要哭了,一个劲的说着:“公子,你可醒了,我以为,你再也不会醒过来了……”
屋下,青翎也淡淡笑着,眼中喜悦之情不言而喻,看到凤浅月的目光转向她,她扬起一笑,便默默低下头去,掩去已经绯红的脸。
第125章 黑影白影
夜,寂寥。(.好看的小说
七皇子府邸上空,一抹黑影一闪而过,快的不见其影。忽然,黑影顿住,因为前方,忽然出现了阻碍,那是一抹白影。
他就那么随意的站着,并不是面对着他,像是在欣赏夜景,并没有在意到他,可是黑影知道,自己暴露了,而他,就在等他!
凤浅月忽然转过头来,淡淡冲那人淡淡一笑:“阁下若来拜访,何必要以这样的方式?走正门岂不是要比这样要省力的多?”
黑影冷冷的哼了一声,并未答话,而是直接闪身,朝凤浅月攻击而来。
凤浅月眉眼含笑,往日面上的苍白之色一扫而光,今晚,他的脸上红光焕发,精神非常。
黑影不禁要怀疑,眼前这个人,还是那个病恹恹的七皇子殿下吗?他何时竟然恢复的这么好了?
思虑间,两人的距离瞬间缩短,黑影已经近在咫尺,凤浅月不慌不忙,伸手去挡,轻轻松松的就将黑影击回原地,而他自己,则纹丝不动。
黑影站稳身形,惊讶的看着他。凤浅月淡淡的收回手去,眼中竟也奇异的闪过一丝惊疑。
风起,扬起他白色的衣袂,黑影忽然觉得,他就这么静静地站着,也像极了一道美丽的风景,仿若月下仙人,飘逸的不染尘埃,让人看得眼睛都觉得刺痛,却也不想移开目光,生怕错失了什么美好的景致。
凤浅月抬眸看着他,忽地勾唇一笑,反守为攻,朝黑影冲了过去。他已经,太久没有主动出击了!
……
与此同时,花厅里。沈允澈看了一眼睡熟了的沈允箐,轻轻朝白云一走去,坐在了她旁边的椅子上,见她仍然闭着眼睛,不知是睡着了还是在闭目养神,于是就这么透过月光静静地打量着她。
忽然,白云一悠地睁开了双眸,转过头,看着他。[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她转眸的一瞬,对上他的眸子,沈允澈只觉得,有什么在他的胸膛里狠狠的撞了一下,那一下撞击带来的剧烈跳动,久久的不能平复。
“一一……”沈允澈不自觉的唤道。
白云一移开了目光,淡淡道:“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还跟允箐一起?”
沈允澈低头道:“一一,我想好了,不管你是什么样的,我都不会抛弃你,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我也都会在你身边。我会尽我所能,好好的保护你!”
白云一惊讶,垂下眸子,轻声道:“我不是好人,你也不要将我想象的那么好。”
沈允澈从椅子上站起,转到她的面前俯下身,很认真的看着她,一字一顿,郑重承诺:“一一,你好,我陪你一起好,你坏,我陪你一起坏。此生,我沈允澈,眼中只有你,心里,只藏着你。”
是的,他想好了。要说之前他还是那么的犹豫不决,那么此刻,他是无比的坚定坚信。他这辈子,是要好好守护她的!
不论她的心里是否有他,也不论她将自己放在什么位置,她在他心中的位置,永不会变!
白云一对上他诚挚的那一双眸,忽然觉得心头一片柔软。她也是人,虽然为了复仇而来,她也有血有肉,也是女子,渴望着所有女子所渴望的,也希望被人保护。
而愿意保护她的人,此刻就在她的面前,与她郑重承诺。可是,她却不能给他任何承诺,甚至是希望。
她依然浅笑却不知该如何如浇灭他的一腔热情。最后,终于淡淡吐出三个字,“随你吧!”
沈允澈微微一笑,直起身来,“一一,我喜欢你!”
终于,在这么多次以后,他终于可以面对面的对她说完这一句话,虽然脸上已经红透了!
白云一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头顶一阵异响,接着便是哗啦一声,头顶屋顶整个塌下,瞬间将屋中一切掩埋。[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许久,灰尘散去,沈允澈从一旁钻了出来,而另一边,尚未倒塌的一半屋子里,白云一带着沈允箐正安然的站着。
沈允箐目瞪口呆的看着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整个惊呆了。直到沈允澈走到两人面前,她方才惊觉过来。
“一一,你没事吧?”沈允澈唤道。
而白云一却没有回答他,目光淡淡的看着屋檐上方,他不由顺着她的目光,抬头看去。
透过塌陷的一半屋顶,可以清楚的看到站在屋檐两边的两抹身影,一黑一白,相对而立,他们之间涌动着一股气氛,叫做肃杀。
“这……这……”沈允箐也看到了这一幕,显然有些不能接受,而当她看清那抹白影,不禁惊呼道:“是七殿下!”
上面的两人显然也听到了这一声惊呼,皆低头往底下的三人看来,两道目光,却只是在其余两人的身上一扫而过,最终停留在了白云一的身上。
而她微微抬头,目光淡淡的扫过那抹黑影,最终与凤浅月相视。
月光下,凤浅月微微垂首,柔和的目光看着她,有一种意味不明的深意。黑影的身上,透露出一种孤单落寞,他的目光紧紧锁着地上的那抹白影,可她却只是看着凤浅月,仿佛她的心里眼里,满满的都是他。
那目光,褪去了往日里的冷漠和疏离,更多的是一个女子的柔情。曾几何时,她也用这样的目光看着自己。黑影微微俯身,只觉得心口处一阵刺痛,眼睛里,已经积满了泪水。抬眸,恨意滔天目光看向对面的凤浅月,一抬头,数道银针从指尖发出,直射向凤浅月。
“小心。”沈允箐一声大叫,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里,整个人紧张的宛若一张绷紧了的弦。
凤浅月却只是勾唇一笑,不慌不忙的抬袖一拂,便轻轻松松的就将那银针尽数挡了回去,去势比来势还要快很多。
黑影想过他会躲,可没想到他会以牙还牙,而且那动作还是那么的快。眼看着那些银针已经飞至身前,黑影微微纵身一跃,银针在他脚下飞过,钉入了远处的一棵大树上。
黑影落下,暗道凤浅月的功夫竟然如此了得,刚一回头,却发现迎面又是一道劲风席卷而来,竟然还有一根银针,此时想要躲避已是来不及。
扑哧一声,黑影单膝跪了下来,那根银针,已经穿过他的肩膀,带着血珠飞向了那棵大树,咻的一声,牢牢钉在了树身上,整个针身,皆是红色的血珠。
“好。”沈允箐忍不住欢呼雀跃起来,七殿下真是太完美了,没想到他的功夫竟然会是真的的高。再想想自己的这点三脚猫功夫,根本就拿不上台面,平时也敢在外耀武扬威,说是走江湖。
却没想到,七殿下才是真真正正的高手呢!
黑影吃痛,伸手抚上了自己的肩膀,再次看了看白云一,这才翻身,几个腾跃,便离开了。
凤浅月从屋顶落下,正好就落在了白云一的面前。“三公子?”他看到她,似乎很惊讶。
白云一看着他的气色,不由皱了皱眉。她到现在才知道,原来他一用内力,就会牵动旧疾。
沈允箐迎了过来,一脸崇拜的看着凤浅月。“七殿下,没找到您的功夫这么好?我也会一点,七殿下为我指点指点吧?”
凤浅月淡笑看着她,“好啊,改日有空,你来府上。”
“真的?”沈允箐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七殿下竟然说让她来府上?这是邀请她吗?不管是不是,她都当作是了!
“怎么?五小姐不愿意来吗?那么我去沈府,也是一样的!”
什么什么?沈允箐快要晕过去了!忙点头:“不是不是,我愿意来的。”想起以前总是被拒之门外,又忙补充了一句,“只要殿下不嫌我烦就好了。”
凤浅月看着白云一,柔柔一笑:“怎么会,只是五小姐来时,记得叫上你的三哥就行了。”
“啊,啊?”三哥?沈允箐忍不住转头看去,却见白云一淡淡的,凤浅月一脸柔情的,不禁有些气馁。
难道,传闻七殿下喜欢男人,不喜欢女人,是真的?可是,这跟三哥有什么关系?难道……七殿下喜欢三哥?
沈允箐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抬头看看两人,白云一垂首淡笑,凤浅月柔情似水的看着她。
不对啊不对,这肯定不对嘛!
“既然七殿下醒了,是不是该放我们回去了?”沈允澈闷闷的道,他实在看不惯凤浅月看白云一的眼神呐~
凤浅月挑眉道:“三公子在我府上做客,随时都可以离开,哪里说起的放呢!”
他刚醒,就发现有人偷偷潜入了府中,这才跟着那黑影去了,因此红雨也没有跟他禀报。
刚开始看见屋中的白影,他还以为自己看错了,他想,白云一怎么会在这里呢!
走出大门,凤浅月以目光相送,看着那辆马车缓缓驶入夜色中,嘴角慢慢勾起。
如此说来,他看到的不是梦境了,她确实去过自己的卧室,而且……
他抬起手,自己的体内,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在游走,这一反他过去数十年的病态,让他整个人都觉得很有精神。
他想,一定是她,做了什么!
忽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忘记了做,他抬眸看去,马车已经消失不见了。
勾唇一笑,明日一定向她讨个说法!
第126章 落花有情
寒暄殿中,晚莲正站在宫门口,焦急的张望着。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若以往日这时,各宫殿的门都已关上,而凤离苏名义上是五皇子,身体里却没有半点大历皇室的血液,所以不怎么受人待见,当然,他素来也不喜欢与人来往。所以,寒暄殿一般都是最早一个关门的。
可今日,都已经亥时了,寒暄殿依然门洞大开,凤离苏依然没有回来。宫殿内,一反常态的灯火通明,似乎有什么人在里面等着。晚莲焦急的目光在宫门外那条长长的巷子里张望着,时不时的回头看一眼灯火辉煌的宫殿,满眼焦急。
忽然,前方出现了一抹黑影,大步朝这边走来。待看清来人,晚莲心中一喜,忙迎了上去。
“殿下。”
凤离苏面色苍白,只一眼,便看到了不同寻常的寒暄殿,皱眉问道:“谁在里面?”
晚莲缩了缩脖子道:“是六公主。”
凤绮云?凤离苏的眉不由皱了起来,晚莲见状忙补充道:“公主没一会过来的,说是等您回来。”
凤离苏点点头,抬脚走了进去,晚莲紧随其后。
宫殿中,烛火都点着,屋中似是白昼,亮的晃人眼球。凤绮云对着一面铜镜,慢慢的摩挲着自己乌亮的鬓发。
忽地门前人影一闪,听到一个宫女轻轻的喊了声“殿下。”
凤绮云勾唇,从椅子上慢慢转过身去,便看到一袭黑衣的凤离苏,冷着脸,慢慢走了过来。
“离苏。”
她轻轻柔柔的唤了一声,拉过了他的手,整个人恨不得都要贴上去。
“这么晚了,公主如何会在此?”凤绮云淡淡一笑,将头伏在他的肩头,抬眸,望着他近在咫尺的脸,巧笑嫣然:“我路过,顺便进来看看你,你的婢女说你出去了,很快回来,我就在这里等你了。[.超多好看小说]怎么样?是不是很惊喜?”
凤离苏微微侧身,避开了她伸过来抚弄自己的手,皱眉道:“我已经回来了,公主有什么事?请快说吧。”
“急什么?”凤绮云再次靠过来,“你从哪里回来的?瞧你这满头的汗,来,我替你擦擦。”
说完,手便伸了过来,拈着帕子就在他的额头脸颊轻轻擦拭。
凤离苏的眉皱的更紧了,冷然道:“公主请自重,若是没什么事,还请公主回去吧,若是让别人知道这大半夜的公主还在我的寝宫,传出去对公主不好。”
凤绮云媚笑如斯:“我都不怕,你怕什么?离苏,清者自清,我不怕的。”
跟他在一起,她倒是想发生点什么,可是人家凤离苏,压根软硬不吃,她越是靠近他越是躲避。
可她就喜欢他这样,所以他越是躲避,她便越是想要靠近。这几乎,已经从习惯,变成了一种本能!
凤离苏淡淡的看着她,忽然抽身离开,站到离她几步远的地方,冷冷的看着她。凤绮云盯着他的脸,忽然就变得严肃起来,“离苏,你的脸色怎么这么差?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说着,就又要扑过来,凤离苏一个后退,又离她远了些。
凤绮云有些哀伤,“罢了,既然你都不想看到我,那我走,你好好休息吧,我明天再来看你。”
说着,领着一班宫人就往外走,一步三回头,很想凤离苏会在下一刻叫住她。可是他没有,凤绮云磨磨蹭蹭的走到了门边,踌躇了许久,才回身,“离苏,我明天再来看你。”
凤离苏垂首,并未看她。凤绮云无法,只好抬脚走了出去。不过将将走出了两步,就听屋中晚莲一声惊呼,“殿下,你怎么了?”
脚下不由一顿,转而又转了回去。(.好看的小说一进屋,便看到凤离苏面色苍白的躺在地上,晚莲跪在他的身边,早已吓得花容失色。
“这是怎么回事?”凤绮云也惊呆了,忙走过去,扶起他的头,让他靠在她的怀里。
“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找太医?”凤绮云抬头,冲愣在一旁的宫女们一阵乱吼。
“是。”有宫女应道,匆匆跑了出去。
“等等。”凤绮云又慌忙叫住她,叮嘱道:“就说我不舒服,找太医来给我看看。”
“是。”宫女小心翼翼的应了一声,跑了出去。不一会又跑了回来,身后跟着一个太医,匆匆而来。
“老臣参见公主殿下,公主殿下……”话未说完,被凤绮云打断:“好了好了,快些替五殿下看看。”刚刚一番检查,她已经发现了他肩头针眼般大小的伤口,因为穿的是一身黑衣,所以血流在上面也看不出来,但此刻,他的伤口仍在冒着鲜血。
太医弯身,替他诊脉,而后又对他的伤口进行一番处理,这才起身,向凤绮云禀报:“五殿下是受到了暗器的暗算,大约是银针一类的暗器,一直穿过他的整个肩头,幸而暗器上并没有剧毒,所以不用担心。老臣已经给殿下包扎过,再开副调养的方子,没有什么大碍的。”
凤绮云皱眉想了想,问道:“那他怎么还没醒?”那太医回答:“哦,伤口拖延的时间有些长,加上失血,所以导致了他暂时性的昏迷,没什么大碍的,至多明日就会醒来的,公主不必担心。”
凤绮云点点头,让人送走了太医,自己则靠着凤离苏的床榻而坐。晚莲端来一盆水,凤绮云伸手将毛巾拧干,细细地替凤离苏擦拭脸颊。
凤离苏陷入了沉沉的昏睡,凤绮云就这么坐着,一直陪着他到天明。
夜间,凤离苏曾噩梦不休,凤绮云紧紧的抓着他的手,柔声安慰。一夜间,他叫了“一一”几十遍,凤绮云忽然觉得,她从小出生在皇家,过着衣食无忧的生活并不是幸福。所谓的幸福,远远没有昨晚来的那般强烈,似乎只要守在凤离苏的身边,就是她最大的幸福。
她看着凤离苏的脸,不由觉得很心痛,她对他说:“离苏,沈一毕竟是个男子,你怎么能喜欢男子呢?”
凤离苏似乎陷入了梦魇,他挣扎着甩开她的手,厉声喊道:“她不是,她不是,她明明,明明是……女子……”
那一刻,凤绮云整个人都惊呆了,她以为自己听错了,可是,凤离苏还在说着:“一一,一一,明明是你先来招惹我的,现在又为何不要我?”
那时,凤绮云的心情很复杂,有喜悦有哀愁也有嫉妒。
原来,沈一竟然是一个女子,她竟然瞒过了所有的人,还做了朝廷官员?她忽然很想笑,竟然,连同皇帝,都被她骗了!
一早,凤离苏就醒了,当他一睁眼,便看到凤绮云的脸时,有一瞬间的错愕,随即慢慢爬起,眸中恢复了冷淡。
“公主殿下?”凤绮云接过晚莲递过来的药,轻轻吹了一口,递到他的唇边,凤离苏却别过头去。
“离苏,你就吃一口吧!太医说了,对你的伤有帮助。”
凤离苏一惊,忙低头一看,这才发现自己衣带尽解,露出里面结实的肌肤,肩头,已经用白纱布层层包扎过了。凤离苏抬头看向晚莲,用眼神询问着她。
凤绮云笑道:“你别怪她,我还没走呢,你就倒下了,我请了太医来看过,放心吧,不会有人知道的。”
晚莲小心翼翼的答道:“是啊殿下,昨晚多亏了公主殿下,公主殿下已经守着您一整晚了,您就喝一口药吧?”
凤离苏再次看向凤绮云,问道:“你在这里,坐了一晚上?”凤绮云笑着点点头,“只要你醒了,我就放心了。”
看着她满脸的疲惫和笑容,凤离苏此时此刻的心里,很复杂。这么多年来,凤绮云对他的好,十几年来如一日,从未间歇从未改变。纵然是个石头,也该捂化了!他亦不是铁石心肠之人,自然知道她的深情她的心意。
抬手接过她手中的药碗,面色稍微柔和了一些,“公主一晚上都没有休息,一定累了,晚莲,送公主殿下回宫。”他小小的转变,让凤绮云的心里甜甜的,面上淡淡一笑道:“我看你把药喝了我再走。”语气中略带撒娇的意味。凤离苏微微皱眉,仰头将一碗药尽数吞进了腹中。
凤绮云笑颜如花,伸手接过药碗,拈着帕子替他拭了拭唇角,动作温柔娴熟,仿佛良家妇女,为心爱的丈夫擦拭着嘴角,平淡而又幸福。
“公主的脸色很差,还是先回去休息吧!”凤离苏一瞬不瞬的看着她。
凤绮云脸微微一红,随即笑道:“你这是在心疼我吗?”
见他淡笑不语,凤绮云心中一阵狂喜,“你不说话,我就当你是默认咯?”
凤离苏忽然扬唇一笑,抬手将她搭在额际的几屡发丝捋到一边,柔声道:“你看看你,都熬成什么样子了?快回去休息吧。”
凤绮云抬眸,便对上了他那一双深邃的不见底的眸子里,不由深深的陷入了进去。鬼使神差的点点头,由宫女搀扶着离开了。
凤绮云走后,凤离苏问晚莲:“昨晚可有按照我吩咐的说?”
晚莲勾唇一笑:“放心吧公子,都已经按照您的吩咐说了,想必过不了多久,沈一的秘密就会曝光了!”
凤离苏点头,目光转向窗外,他似乎又看到了那两道白影,在月光下无言相视的情景。
第127章 波涛暗涌
凤绮云刚回到自己的寝宫,皇帝就派大太监德盛前来慰问,看见她从宫外进来,不禁有些惊讶:“公主这么早就出去了吗?”
凤绮云淡淡一笑,叫人给德盛上茶,一面笑道:“昨夜躺了一夜,想趁着早上空气好,出去走走。[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_._.花_._.糖_._.小_._.說_._.網<<<$.]”
德盛陪笑道:“正是这样说呢,皇上一听说公主抱恙在身,又是心疼又是着急,可是皇上日理万机,又要去上朝又要批阅奏折,实在没有空,只好派奴家前来慰问公主殿下。皇上说了,公主殿下想吃什么尽管吃,想要什么尽管开口要,朕这一个宝贝公主,可不能让她受了委屈。”
凤绮云笑:“绮云知道,父皇最疼女儿了,还望父皇注意身体,莫要太过操劳才好。”
德盛笑的眯了眼,“公主的一片孝心,皇上是知道的。也难怪皇上如此的疼爱公主,如公主这般文才兼备又如此孝顺的,怕是不多了。”
“公公过奖了。”凤绮云谦逊垂眸,“绮云受之有愧。”
德盛喝了一口茶,起身告辞,凤绮云忙叫人来,塞了一锭金锭子给他。
凤绮云笑道:“公公服侍父皇多年,还请公公多多为父皇解忧愁,适当的提醒父皇注意身体,家国百姓包括女儿可都全靠着父皇。”
德盛暗中掂了掂那金锭子的分量,不由满脸笑容:“公主放心,奴家跟随皇上多年,自是最明白皇上的习惯喜好,奴家一定会好好伺候皇上的。奴家这里还要回去为皇上分忧解愁,奴家先行告退。”
“有劳公公跑一趟了,来人,送公公。”
德盛满面春风的走了,凤绮云面上的笑容瞬间垮了下来,转身便进了卧室,差人打水沐浴,之后便去睡觉了。[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
正午的御花园里,阳光正好。
沈淑妃由婢女紫霞搀扶着,慢悠悠的在小径中走着,忽然,听到前方似有人声欢笑,走近一看,原来是容德妃正带着刚刚满月的小公主玩,浣溪正逗弄着小公主,惹的她阵阵发笑,容德妃则坐在一边,面带微笑的看着这一切。
一眼望过去,沈淑妃差点要以为自己看错了。才短短半个月未见,容德妃似变了一个人似的,当日的颓废气息一扫而光,取而代之的是产后的丰腴,更加的粉面桃腮,珠圆玉润了。
紫霞看过去,半带嘲讽的说道:“没想到容德妃竟然这么快就恢复了,奴婢还以为,她就要如此沉沦下去,永远爬不起来了!”
沈淑妃淡淡笑着,轻轻摇动着手中蒲扇,走了过去,一边笑说:“德妃妹妹好雅兴啊,怎的也不叫姐姐出来,一同陪陪小公主。”
容德妃闻声望了过来,眸中带着淡淡的笑意,起身行礼:“淑妃姐姐。”
沈淑妃一把将她搀起,笑道:“你我姐妹,何必如此多礼。半月未见,妹妹气色好多了。”
容德妃伸手抚上脸颊,笑颜如花:“姐姐过奖了,妹妹老了才是,比不上姐姐,依然朝气蓬勃,身材也还是这般的好。”
沈淑妃也笑:“到底没有妹妹的福气好,看这小公主,多可爱呀~”
说着,还特意伸手摸了摸小公主肉嘟嘟的小手,眼中疼爱之意溢于言表。(.好看的小说浣溪抱着小公主的手,却不由得紧了紧。
容德妃轻轻叹息一声,“姐姐这句话说的极是了,我以前也总不拿孩子当回事,可是这为人母亲之后,方才觉得,原来有了孩子,可以是这么的幸福。你知道吗?她晚上睡觉的时候,谁也不要,就认我。白天只要一看到我,就会很高兴,又蹦又跳的,别提多活泼。”
沈淑妃的脸色变了变,面上的笑容有些凝滞。
容德妃还在继续说:“要说姐姐你也不小了,还是要将孩子的事情放在第一位,免得年纪大了不好生养。”
沈淑妃面色沉了沉,听似很关心的话,其实是在暗指她与皇后一样不能生育。
看来这半个月,她学会了不少!
花园的另一条小径里,蜂拥而出一群妙龄女子,皆是皇帝新招进宫来的年轻女子。
她们向沈淑妃行过礼,便转过头去看容德妃和小公主,顿时,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
“哇~好漂亮的小公主啊~长得真想德妃娘娘~长大了一定也是个美人!”
“你这什么眼神啊?这小公主明明长得像皇上多一些,要我说,长大了一定也是个极有福气的人。”
“哎哎哎~你们看,她对我笑了,她笑起来可真好看!”
众女子围着小公主团团转,你一句我一句的发表着自己的意见。
当然,这众多的议论声中,也有属于容德妃的议论。
“哇~德妃娘娘,您生完小公主一点都没胖,身材还是那的好呢!”
“是啊是啊,德妃娘娘一定是有什么养颜的秘笈,不仅一点都没变,反而更加年轻好看了呢!”
“德妃娘娘,您这是有什么秘笈,可要传授给我们哦,让我们也好学学,以后不至于老的这么快!”
“我也要我也要!”
容德妃被众星捧月般围绕在中间,远远的望了一眼站在人群外的沈淑妃,她不由觉得心头很畅快,于是提高了嗓门喊道:“其实呢,生孩子这种事,是越早越好!因为趁着年轻,身子恢复的快,自然也就不会有多大变化。若是年纪大了才来要儿女,不仅自己扛不住,恐怕连孩子保不住都是有可能的。你们呐,都还年轻,可要加把劲,早早的为皇上添加子嗣,这宫里啊,就是缺孩子。孩子一多,也就朝气了。可不要等到像本宫这般年纪,才想着要孩子,想本宫这一次,差点就没命了。”
说着,还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沈淑妃,立刻又补充道:“你们这些年轻人,没有经验,以后要是有了身孕,大可以来找本宫,本宫会好好引导你们的!”
“真的吗?那太好了,德妃娘娘人真好……”
沈淑妃面上的笑意明显有了变化,说起孩子,恐怕不仅仅是皇后的痛处。
沈淑妃当年,也曾有过孩子,还是一对龙凤胎,可是没足月就掉了,后来再没有过身子,这也是她心底最痛的地方。
紫霞看着自家主子面上的神色,不由轻声道:“娘娘,您别生气,她不过是生了个公主,就得意的这个样子,殊不知,公主迟早都是要嫁出去的,哪里有皇子来的好。”
沈淑妃淡笑,对她的话不置可否,只是淡淡的说:“我们走吧。”
在这宫里,有了孩子并不见得就一定会有盛宠,没有脑子,那是怎么也生存不下去的。
眼看着沈淑妃走了,容德妃的兴致也一扫而光,对围着她的这些女人,也有些厌烦,不由摆了摆手道:“你们都去看看小公主吧,本宫累了,先回宫休息了。”
说完,起身,丢下众人自行走了。
沈淑妃领着紫霞,在皇帝的寝宫前停下,大太监德盛站在门外,忙忙的上前躬身行礼:“给淑妃娘娘请安。”
沈淑妃笑,示意紫霞上前搀他起来,“公公无需多礼。”
德盛本也没有跪下去,紫霞只虚扶了他一把,他便顺势站了起来。
“公公,皇上可在吗?近来天气热了些,本宫怕皇上的头疼会犯,所以前来看看。”
皇帝每年夏天都会犯的一种病就是头疼,尤其天热时,会加剧,而沈淑妃的一手好推拿,是皇帝炎炎夏日少不了的东西。
可是……
德盛恭敬的道:“回娘娘话,皇上在午睡,要不您在这里等一等,奴家进去禀报一声。”
沈淑妃微微颔首:“有劳公公。”
这皇帝的后宫,一批一批的才女,一批胜过一批,如今这进了宫的三十名女子,可谓个个眉清目秀的佳人。德盛自幼跟在皇帝身边,对皇帝的性格也摸的有八九分熟,眼下,恐怕这些个老人,都要一一淘汰出局了。
暗自摇了摇头,德盛已经进了里间,从里面传来的轻笑低语隐约传进他的耳朵里,他躬着身,禀报道:“皇上,淑妃娘娘门外求见。”
层层纱幔之后,宽大的龙床之上,皇帝平躺着,一个妙龄美人只着一条粉红色的肚兜,系在脖颈上的带子也松散着,差点就要暴露胸前春光,她粉面含春,眉眼盈盈处似有波光流转。斜斜地卧着,一只手撑起,一只手则在皇帝的胸前反复流连。
皇帝被她挠的有些心痒,伸出一手,将她那只作怪的手紧紧握住,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的脸,“你再作怪,小心朕吃了你。”
那女子巧笑嫣然,媚眼如丝:“臣妾又不是糖人水果,皇上又如何吃了臣妾呢?”
皇帝勾唇:“你不信?那咱们可以是试试!”
那女子仍笑,一双媚眼似能勾人魂魄,水盈盈的望进皇帝的眸子里,“臣妾不信。”
皇帝一个翻身,便将她压在了身下,盯着她的一双眸子,燃烧着熊熊烈火。
一阵缠绵低吟断断续续的自红销帐中传出,德盛再没多言,躬身默默退下。
出了门外,向沈淑妃禀报:“娘娘,您还是先回吧,皇上他已经睡下了。”
沈淑妃微微眯眼,“没关系,那我进去看看皇上。”
“娘娘……”德盛慌忙伸手拦住,沈淑妃悄然的皱了皱眉。以前的很多次,也是在他睡着了,在没有通报的情况下,她便进去了,德盛也从未阻拦,怎的今日忽然变了?
第128章 新人旧人
德盛笑道:“娘娘,您还是回吧。(.$>>>棉、花‘糖’小‘說’)皇上那,有人伺候着呢!”
沈淑妃的眉松了松,笑道:“如此,本宫也不会让公公为难。紫霞,我们走吧!”
刚一转身,便看到容德妃婷婷袅袅的走了过来,面上带着讪讪的笑,意味深长的看着沈淑妃。
知她这是在嘲笑自己,沈淑妃笑着站在原地,等她走近。
“淑妃姐姐,怎么弄才一眨眼的功夫,您就跑这里来了?妹妹还想好好的跟您说说话呢!”容德妃满面含笑,眼角一扫那扇紧闭着的门,便已心中了然。
想不到沈淑妃也会吃闭门羹,这可真是个大快人心,要不是面上还要装着,她可真想哈哈大笑。
“本宫惦记皇上,所以过来看看,德妃妹妹找本宫有何事?”
“倒也没什么,就是一直想当面谢谢姐姐,那日在亭子里,若不是姐姐,现在哪里还有妹妹我呢?更别说还为皇上添了一个这么可爱的公主了。”
沈淑妃淡淡一笑:“这都没什么,保护皇上的子嗣本应是本宫的责任,妹妹不必言谢。”
门外的嘀咕引起了里面的不满,龙床之上,女子一脸娇媚,“皇上,好吵啊~”
皇帝皱眉,“随她们去吧,她们一会就会走的。”说完,就要亲上女子的脖颈。
女子不依不饶,撒娇道:“皇上……”
那如蜜糖般的一声轻唤,让皇帝的整个心都融化了,他不得不起身,冲外面喊道:“都在外面吵什么?还让不让朕清净了?”
门外,终于安静了下来,皇帝回身,又钻进了红销帐中,顿时,一片呻吟浅浅溢出。
门外,容德妃观察着沈淑妃的面色,无奈她始终面带笑容,不曾因为刚刚皇帝的那一声怒吼而变色,容德妃心中不由佩服。
凤衍卿说的不错,难怪她会输给她,和她相比,自己的那些伎俩真是太不值一提了。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似是察觉到她的目光,沈淑妃转过头来,看向她,莞尔一笑道:“妹妹,我们就别在这里打扰皇上雅兴了,一起走吧?”
容德妃有些不能反应,什么叫她们在这里打扰皇上雅兴了?皇上明明说的就是她沈淑妃,关她容德妃什么事?她只是来看她出丑而已的。
她愤愤甩开沈淑妃伸过来的手,气呼呼的走了。沈淑妃目送着她远去,唇角微微勾起。
似乎,她也并没有长进多少嘛!
沈府。
紫萱领着一个年轻的男子走了进来,白云一正在院子里看书。
“公子,齐渊来了!”
白云一抬眸,阳光下,站着一个少年,眉目如画,干净朴素,一双黑亮的眸中,闪烁着盈盈亮光。
“是你!”齐渊脱口而出,显然在第一时间也认出了白云一。
他们当初在舒香楼,有过一面之缘,却没想到,她竟然就是沈府的三公子。
白云一淡淡一笑:“紫萱,给齐公子上茶。”
紫萱应声,一面给他让了座,一面斟茶递给他。
齐渊接过,有些不好意思。
白云一笑,与他闲话家常:“齐公子家中几口?可有妻儿父母?”
齐渊答道:“在下孤身一人,父母早逝,尚未娶妻。”
“上一次在舒香楼上,我见公子满腹学识和见解,又有胆识,不畏权贵,毅然说出与众人不一样的说辞,齐公子的性格让我觉得很珍贵。”
齐渊不由又紧张起来,不知为何,在白云一的面前,他是怎么也无法如同往常那般畅快自如的高谈阔论的。
“沈公子过奖了,在下只是一介草民,胸无大志,不足以成大器。(.)”
白云一淡笑,“齐公子喝茶。”
“哎,好。”齐渊举起手中杯,轻轻的抿了一口。
又听白云一道:“我看齐公子是个人才,若是入朝为官,必定也是个清廉正直的好官,我相信,以公子的才智,若想当官必定手到擒来,到时候富贵荣华,齐公子么日子肯定比如今好过。可为何齐公子宁愿过着如此清贫的生活,也不愿意去当官呢?”
齐渊轻轻叹息道:“想必沈公子在朝为官,必定也清楚官场中的尔虞我诈是是非非,齐渊是个喜欢清净的人,只想过着平凡自在的生活,什么荣华富贵光宗耀祖,齐渊都不在乎,只要做到无愧于心,齐渊便能一直这样活下去。”
“可是,入朝当官,不仅能丰实你的生活,还能带领着百姓一起过上好日子,这难道不是你所希望的吗?”
齐渊沉默,白云一继续说道:“如今一大批的贪官污吏已经受到惩罚,以后,诸如此类还会出现。你有一颗赤诚的心,也有一腔热血抱负,难道就甘心这样付诸东流?看着那些贪官污吏欺负百姓,压榨百姓?而你身为一个平民,即算是想抵抗,也是有心无力。”
齐渊不由抬头看着白云一,一番话,她说的很平淡,面上的表情更淡,可是却让他平添了一股力量,她好似能看透他的心,将他的内心一一揭破,一一摊开。
可是……
齐渊起身,双手抱拳,“齐渊无才德,恐不能胜任,公子错看了齐渊了,齐渊告辞。”说着便要转身离去。
白云一淡淡的声音在背后响起,“若你有朝一日改变主意,可以随时来找我。”
齐渊顿住脚步,终是没有再停留,大踏步走了。
紫萱有些着急:“公子,就让他这么走了吗?”
这似乎和她的初衷不一样啊!
白云一勾唇一笑,他会回来找她的!脑海里,浮现季梅庄的话。
齐渊并非土生土长的京都人氏,具体是哪里人,不得而知。只知道他很小的时候过来这里,他如今所住的房子,是抚养他的一个老婆婆留下的。
他文采过人,也有满腔热血抱负,只是他对于官场有特别的抵触。
曾经不止一次有人赏识他,亲自登门拜访,邀他入朝为官,可不知什么原因,都被他一一婉拒了。
从第一次见到齐渊,白云一便敢肯定,这个人,非池中物,他日,必定是个人中龙凤!
抬头望天,万里无云,白云一合上了双眼,紫萱悄然摒退周围下人,自己也悄悄退下。
齐渊走出沈府大门,重重的呼出一口气,回头看了一眼重重巍峨的府门,转头,慢慢走出。
几经流年,他来大历京都,已经十几年了。
想当初,才来时,他不过是个五岁的黄毛小儿,如今,都已经是二十三岁了,可他,仍然没有找到父母和妹妹。
五岁的孩子,记事不多,但记住自己的家人,足矣。
他记得自己有一个很幸福美满的家,父亲母亲和妹妹。
十几年前,因为一个贪官,导致了他们家的破碎,父母带着他逃难,四处躲避着贪官的追杀,在一个夜晚,他和他们走散了。
明明说好的,不管谁走丢了,只要还有一口气在,一定都要想办法,来到大历京都。只要来到这里,就能找到彼此。
可是,他都来了十几年了。
十几年前,若不是老婆婆的相助,他恐怕早就饿死冻死在街头了!
这十几年中,他勤奋刻苦的学习,也从未间断过寻找自己的父母妹妹,为的就是有朝一日一家团聚,他有满腹才华,不会给父母妹妹丢脸。
然而,这么多年了,他不间断的找寻,并没有太大的结果。
如今,他还能再坚持什么?
或许,他们早就死了,又或者根本就把自己忘记了,不然,怎么会不遵守约定,不来找自己?
齐渊脚步沉重,慢慢的走着,不知不觉中,竟已流下两行热泪。忽然觉得,此时的自己无比的孤独。
耳边,又想起白云一的话,不禁微微苦笑,他对官场从未有过设想,甚至十分的抵触做官的人,他知道,这一切,是因为他儿时所遇到的事,对他产生的影响。
脑海中,浮现白云一那张淡淡的脸,一时间,茫然不知所措。
活了这么多年,他的目标只有一个,就是好好的活着,找到父母和妹妹,一家团聚才是他活着的意义。
可如今,他竟然不知道自己为了什么而活着了!
……
庭院深深,午后阳光正好。
院中的躺椅上,白云一安静的躺着,眼睛上覆着一条白菱,呼吸均匀,似已沉沉睡去。
院子东面的围墙上,一抹白影迎风而立,目光柔和的看着躺椅上的白影。良久,倾身飞下,轻飘飘的如一根漂浮的羽毛,落在她的面前。
伸手,隔着一寸的距离,纤白的手指临摹着她脸颊的轮廓。
忽地,那人伸出一手,虽然眼睛看不见,却准确无误的抓住了他的手,唇角随之勾起一抹淡笑。
凤浅月也勾起唇角,也不挣扎,任她抓着,忽地俯身,唇轻轻的扫过她的唇,轻的若蜻蜓点水,柔的如羽毛扫过。
果然,白云一松开了他的手,猛地伸脚来踢,凤浅月勾唇,机敏的一闪,随即快速进攻,倾身一只手按住她的双腿,一只手按住她的双手,唇凑近她的耳边。
两人的姿势看起来极为的不雅和暧昧。
“凤浅月!”几乎是咬牙切齿的从嘴里蹦出这几个字。
凤浅月的唇轻轻扫过她的耳垂,看着她瞬间红透了的耳垂,不由觉得很满意。
“凤浅月!”白云一再次开口,语气中满满的都是警告和威胁。
凤浅月却贴的她更紧了,在她耳边轻声呢喃:“我来讨一个说法!”
第129章 良缘将至
白云一挣了挣,无济于事,不由冷笑:“七殿下,你再不松开我就喊了”
凤浅月挑眉,难得一脸无赖,反倒将身体的重量全都压在她的身上,淡笑道:“你喊吧,我准备好了!”
要不是白菱盖着眼睛,她还真想翻白眼啊。[]
“你到底想干什么?”最终,还是她妥协。
她承认,和凤浅月比厚脸皮,她输了!
他的厚脸皮,她也不是没有见识过!
凤浅月淡淡一笑,道:“你不是说,只要我打跑了那些黑衣人,你就承认你喜欢我吗”“
白云一一怔,随即冷冷反驳:“我可没这么说过。”
“哦?那三公子这是死不认账了吗?”凤浅月坏坏的笑,一面凑近她的耳边,搅的她心神不宁,连连避让。
凤浅月笑:“不过,三公子要是不承认,我可就这么一直躺着咯~”
“你……”感觉到自己的身上真的又重了几分,白云一气结,“你究竟想怎样?”
难得看到她发怒,凤浅月饶有兴致,“其实你不板着一张脸,就算是生气,也很好看嘛!”
臭流氓!白云一差点就脱口而出了。
“是不是承认喜欢你,你就会下来,以后抖不耍流氓了?”
凤浅月点点头,“嗯,是的,你是准备要说了吗?”
“我……”白云一咬唇。
“公子……七殿下?”门口忽然传来一声惊呼,紫萱不知何时站在了那里,震惊的看着这一切。
凤浅月却并未起身,又凑到白云一的耳边,白云一算是怕了他了,轻声道:“我……我喜欢你!”
凤浅月淡淡勾唇:“三公子刚刚说了什么?声音那么小,我怎么听得见?”
“你……”白云一气结,“我说我喜欢你,七殿下!”
似是赌气般说完这句话,凤衍卿勾唇一笑,作势要起身,却又忽地俯身,在她的脸颊上亲了一口,这才满意的起身,优雅的坐在了一旁的凳子上。[.超多好看小说]
白云一解下眼上白菱,紫萱垂着头走了过来,“公子。”
白云一淡淡的看她一眼,“你的腰还没好,回去躺着吧!”
紫萱闷闷的应了一声,却并没有立刻就回去,而是俯身,给凤浅月倒了一杯热茶,默默的站在了白云一的身后。
“紫萱姑娘的腰,可还好吗?”凤浅月淡淡的喝着茶,状似无意的问。
“嗯,已经好多了,谢七殿下关怀。”
白云一抬头看她,紫萱低着头,闷闷道:“那奴婢先回屋了,公子要是有什么吩咐,叫奴婢就是。”
说完,微微福了福身,一手扶着腰,慢慢的进屋去了。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白云一心中百感交集,忽地听见凤浅月轻叹了一口气,不由转过头,好奇的看着他。
凤浅月迎上她的目光,莞尔一笑道:“你我心中皆想得一样!”
白云一微微怔愣,他怎么知道她和他想得一样?
“只是……”凤浅月顿了顿,并没有再说下去。
可白云一自然明了,这一次让她震惊的,不仅仅是凤浅月的受伤,还有紫萱的行为。
看到凤浅月有难,她面上焦急的神情不是装的,而她跳下马车的瞬间,白云一就明白了,原来她,喜欢凤浅月!
不知为何,白云一的心里有些闷闷的。不知是为了紫萱注定无果的倾心,还是为了什么别的!
凤浅月侧头,看着白云一,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她的,他自己也说不清了,或许是决定救她的那一刻,又或许是看见她的那一刻吧!
感受到他炽热的目光,白云一转头,回以淡淡的对视。[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凤浅月今天似乎有些不一样,虽然唇角也挂着一丝淡笑,但这笑容,明显的比平日里的那种笑要真心的多。
两人的心,此刻都是一样的平静。
……
宫中,凤离苏默默的坐在亭子里,怔怔地出着神。
远处,凤绮云驻足注视他良久,终是抬脚,缓缓而来。
“离苏……”凤绮云清唤一声。
凤离苏没有回头,也没有应道,面上一派冷漠淡然,甚至比往日更添了几分冷凝。
“离苏。”凤绮云柔声唤着,坐在了他的身边。“离苏,你的伤,好些了吗?”
“……”凤离苏仍然目视前方,面上表情不改,甚至连眼珠都没有动一下。
凤绮云微笑:“离苏,太后今日叫了我去,说是今晚要在宫中举办宴会,你会去吗?”
凤离苏终于回过神来,呆滞的目光有了一丝波动,“宴会?”
凤绮云笑:“是啊,容德妃生的小公主满月,会有很多人来的。我看你最近心情不好,正好散散心。”
其实,是她向太后提及的,借着小公主满月,正好可以实现她的计划!
凤离苏看着她,目光中有了一丝期待,“都有谁会来?”
凤绮云被他这样的目光一望,整个心都似要融化了,忙道:“太后说,会邀请很多大臣的家眷……沈一也会来的。”
她不是蠢人,这几天,凤离苏一直闷闷不乐,也没有出过宫,与沈一也是未曾见面。而上一次,沈一和凤浅月一起遇刺的事,众所周知。期间,也传出一些流言蜚语。凤绮云想,她只要在宴会上稍加手脚,必定让凤离苏和沈一彻底决裂,并且,她还要沈一这一次,不能翻身!
夜,降临的如此之快。
皇宫门口,马车奔来走往,众多大臣携带家眷而来。
白云一从马车里下来,搀扶着顾心兰下车,和老夫人走在了一起。
不过将将走过宫门,便听得后面有人追喊:“沈老夫人,沈老夫人……”
众人回头看去,皆在看到来人的一瞬,下意识的勾唇笑了。
来人正是秦夫人,带着她的小女儿秦巧儿。
“哎哟,沈老夫人,没想到您的身子骨比我还硬朗呢,眼看着您下了马车,我就追了上来,再慢一点,恐怕真的要落下,追不上了。”
沈老夫人呵呵笑道:“瞧你这张嘴,抹了蜜似的,这样会说话。”
秦巧儿一面给众人行了礼,一面走到了秦夫人的身后,默默站着。
秦夫人一把拉过她,笑道:“老夫人,上次我们说的事情,您看……”
沈老夫人微微笑着,看向顾心兰,顾心兰笑,看向方叔敏。
方叔敏一脸尴尬,见她两人皆将这难以开口的话推给了自己,便也不好再推辞,只好说道:“是这样的,秦夫人。您看,您是不是除了沈一,再考虑考虑别的?”
“别的?”秦夫人一愣,下意识的认为自己这是被婉言拒绝了,脸上瞬间红了起来,有些讪讪的道:“其实吧,孩子们之间的事,还是应该多听听他们自己的想法。只是我和别人的处境不一样,所以更加着急些。当初,就是看中了沈三公子,既然沈三公子不愿意,那我们也不好强求……”
方叔敏一听,知道她是误会了自己的意思,干脆不再遮遮掩掩,敞开了说道:“秦夫人,是这样的,我说的考虑别人,是指你能不能考虑一下我的大儿子,沈允恒。”
“……”秦夫人有些反应不过来了,随即看了看站在方叔敏身后的沈允恒,又看了看沈一,虽然二者相比,前者的外貌显然比不上后者,可是人家毕竟也是沈家的长子,而且长得也还不错。
退而求其次,其实也还不错:“呵呵呵~原来你说的是这个意思啊?”
方叔敏问:“那秦夫人,您是什么意思呢?”
秦夫人笑:“如此甚好。”
其实只要女儿能够过得好,她也没什么所谓了。看沈允恒的样子,也是和老实人,女儿跟了他,将来必定不会受多少委屈。
这样想着,秦夫人心里的遗憾好了很多。
沈老夫人已经拉过秦巧儿的手,将她从秦夫人的身边拉了过来,笑道:“那以后,巧儿可就是我们沈家的人可。”
秦夫人也笑:“只要老夫人疼她,那就是她的福分了!”
众人说说笑笑,便进了宫内,沈允澈偷偷看了一眼身旁的大哥,忍不住笑道:“恭喜大哥,马上我就要有嫂子了。”
沈允恒顿时羞的满脸通红,只低低的说了一句:“别瞎说。”
说完,还饶有深意的看了看白云一,见她也正面带微笑的看着自己,不由脸更红了,将头低了下去。
沈允澈会意,转头看了一眼白云一,又笑着对沈允恒道:“大哥,你别担心,一一是不会寂寞的,有我陪着她呢,你就放心的娶了嫂子过门吧,我可等着抱小侄子呢!哈哈~”
沈允恒的脸,不由更红了。
宴会上,容德妃带着小公主成为了主角,就连顾心兰和方叔敏都忍不住过去抱了抱她,一口一个可爱,夸的容德妃的一张脸,春光无限。
各家都送上精心准备的小礼物,各妃嫔间也准备了精致的礼物送给小公主,其中,太后、皇后、沈淑妃、孙贤妃和秦乐秦美人送的礼物最为引人瞩目。
太后送的是一串翠玉佛珠,是她一直供在菩萨面前的,希望能给小公主带来健康幸福。皇后送的是一串黄金打造的金项圈,沈淑妃送了一套漂亮贴身的小衣服,孙贤妃送的一对纯金的手串,而新进宫,最受皇帝宠爱的秦美人,则亲手缝制了一个米枕头。
第130章 镇定自若
宴会上,众皇子分列而坐,白云一跟几位世家公子坐在一起,百无聊赖的听着他们口中的酒色生活,偶尔抬头,看到的总是凤浅月淡淡的柔和的目光,仿佛他每时每刻都是在看着自己。(.)
白云一颔首,默默喝着杯中茶水。凤浅月淡淡笑着,目光扫向凤离苏和凤衍瑞,他们两,一个默默垂首喝酒,一个则一眨不眨的盯着远处的白云一。
沈允澈坐在白云一的身边,凤衍瑞的目光让他觉得很不舒服,一个冰冷的目光扫过去,回以他的往往是更加炽热无赖的眼神。
凤衍卿始终面带微笑,将几个皇弟的神情动作都看在眼里,抬眼望向那边的白云一,不由皱眉。
宴会至一半,歌舞退去,皇帝龙颜大悦,亲自为小公主取名封号,号夕月公主,殿中全臣参拜。
六公主凤绮云起身,“父皇,儿臣听说池湖里的白莲花开了,何不今日带着大家前往观赏,让儿臣等也一饱眼福?”
此话一出,殿中哗然。
谁不知道,大历皇宫里的那一池白莲,据说花开时满塘皆白,很是壮观。只是这池湖通往外界,那一方白莲也在湖中央,要想过去看,得乘船而行。
“可是,朕今日并未准备船只。”
凤绮云笑道:“儿臣已为父皇准备好了,请父皇恩准移驾便可。”
“哦?”皇帝挑眉,继而大悦,赞赏道:“朕的这几个儿女中,果然还是绮云最懂朕的心。如此,众大臣们有福了,随朕一道去吧!”
众人谢恩,相继尾随。
凤绮云的确准备了不少船只,可到白云一这等人时,已经只能坐小舟了。
白云一倒不介意,只是一旁的那些富家子弟叽叽喳喳个没完,确实让人头疼的很。
沈允澈一直陪在她的身边,见状,不由皱眉跟那些公子道:“几位兄台,可否别再吵了?”
那几个人不依了,可回头一看是沈家的人,又不得不乖乖闭了嘴,这下,安静了很多,白云一看向沈允澈,见他淡笑着冲自己点点头,不由笑了。.
其实,沈允澈真的对她很好很贴心,不是吗?
皇帝的船只最先抵达,已经登上了湖中心的一座小岛上,开始吃点心了,可白云一他们的船只还只到了湖的一半。
凤浅月等众皇子也登上了岸,凤浅月抬首,在众多小舟中,一眼便看到了那一抹白影。
凤离苏从他身边经过,见状,不由勾起唇角,冷冷的笑了。
小舟似乎越来越慢了,白云一皱眉,低头看着脚下,果然看见有水渗出来,眸光一冷,抬头,便望见了岛上站着的那一抹鹅黄色身影。
凤绮云!
“呀~船漏水了!”
有人惊呼,其余的几个人,这才纷纷反应过来,看着脚下逐渐渗进来的湖水,一个个的都慌了。
“喂,快来人呐,我们的船漏水了!”
沈允澈也慌了,上次的落水事件让他心有余悸,他不禁靠了靠白云一,弱弱的道:“一一,你别怕,有我在。”
白云一淡笑:“我不怕,你别紧张,只要坐着别动,不会有事的。”
其余的几个人,看白云一竟然这么镇定,又听她说,只要坐着不动就不会有事,不禁都安静了下来,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眼睛却都死死的盯着脚下的船只,生怕下一秒,就会被它吞噬。
果然,他们没再动之后,船只的进水速度要慢的多了,众人不由一阵欣喜。
小舟慢慢的前进着,其他的小舟都陆续登上了岸,此刻,所有人都看着这艘孤零零的小舟,不明白它为什么走的这样慢。.
眼看着船里的水已经没过了脚面,有人再次惊慌了,跳起来,挥舞着双臂,朝岸岛上的人群大喊:“我们的船漏水了,快点派人下来救我们。”
此时,岸上人群才明白了什么,有两艘小船已经慢慢朝这边划过来。
凤绮云嘴角的笑容慢慢加大,素手拿起桌上的茶杯,浅浅地品尝着,眼底的那一丝狡黠一闪而过。
很快,那两艘小舟已经驶到近前,白云一这条小舟上的几人,匆忙跳上了完好的小舟,沈允澈早想跳了,无奈白云一仍然稳如泰山的坐着,等所有人都上了小舟,沈允终于忍不住道:“一一,我们走吧?”
白云一淡淡道:“你上去吧,我就坐这艘。”
既然有人想要她出丑,她也不会让别人失望。
“啊?”沈允澈张大了嘴,旁边两艘小舟上有人催道:“你们到底走不走?”
沈允澈看白云一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咬了咬牙,一屁股重新坐下,“一一,我陪你。”
白云一看着他,忽地淡淡笑了。
三艘小舟同时前行,可岸上所有人的眼睛,都盯着中间的那一艘,那上面,只站着两个人,白云一和沈允澈。
凤衍卿的目光眯了眯,为何他觉得,小舟上的那一抹白影,会让他有种很熟悉的感觉?明明知道是有人故意让她出丑,可仍然固执的让这场戏继续下去。
这样的倔强,倒像极了一个人!
不知为何,凤衍卿的心忽地动了动,像谁呢?白云一啊!
凤衍卿觉得自己的想法真是可笑,于是真的扬起唇,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凤离苏转头看着他,唇边的冷笑加深。
凤绮云的目光则看向凤浅月,见他悠闲的喝着茶,还不忘向自己回以一个淡淡的笑容,不禁有些闷闷的。
眼看着自己的小舟被那两艘甩远了,沈允澈吞了吞口水,“一一,我说,咱们为什么不上那好的小舟啊?你看这水,都没到膝盖了!”
白云一淡淡笑道:“二哥,你怕了?”
沈允澈双手死死的抓着竹凳,尽量掩饰着自己的慌张,勉强笑道:“我不怕。”
就算怕,他也不后悔留下来陪她。沈允澈看着她的眼神,异常坚定。
白云一笑:“二哥,你别害怕,我们不会有事的。”
现在,小舟上除了撑船的船娘,就剩他们两个,她算,应该可以安全到达岸上,而已经没过膝盖的湖水,是不会再上升的了,因为白云一暗中使用了灵力,使船始终停在那个位置。
终于,小舟晃晃悠悠的停靠在了岸边,沈允澈跳上岸,再伸手,将白云一拉了上来。
皇帝笑道:“沈爱卿真是好胆识,朕一直看着,难得你临危不乱,有大家风范。不错。”
白云一谦恭的垂首:“皇上过奖,沈一愧不敢当。”
皇帝笑逐颜开:“哎,沈爱卿莫要太过谦逊了。你的聪明智慧果敢,朕一直亲眼目睹。上次西北干旱之事,若不是你,恐怕也不会这么快就想到对策解决,还有这次的惩处贪官之事,沈爱卿,你有大功啊。”
白云一微微颔首,依然谦恭的站着。
皇帝继续说道:“上次西北干旱的事,你出的决策很好,在短时期内,起到了很有效的作用。上次朕说等事情完全解决后再赏你,其实是想再看看你的表现。”
“现如今的很多年轻人,不务实事,往往都是靠着嘴皮子上的功夫,朕其实就想再考验考验你,看看你是否和那些纨绔子弟一样。不过,你没让朕失望呐。经过今天这一事,朕觉得你确实是个人才,朕决定不再错过你了,所以朕决定,就在今天,给你赏赐。”
白云一垂着头,唇边勾出一抹冷笑,只听皇帝继续说道:“沈爱卿,如今刑部尚书和刑部侍郎都已入狱,很多地方也都空缺了下来,不如你就……”
白云一忽然说道:“皇上,为家国皇上分忧解愁,本是身为臣子的本分,臣做一切事情,都是为了皇上和大历江山,臣不求赏赐,仍然做刑部郎中,已经很好。”
“呃……这……”众人哗然,竟然还有人不要赏赐的?这么大好的机会,就这么白白放弃了?
皇帝也很吃惊,好半天才反应过来,眼光不自觉的看了一眼凤绮云,这才道:“沈爱卿过谦了,这是你应得的!”
白云一却不卑不亢的答道:“皇上,臣不是谦虚,只是臣从不以身份地位为目的做事,所以,臣不要任何的赏赐。”
皇帝的脸有些挂不住了,从来没有人这样跟他说话,也从未有人可以拒绝他的赏赐。
皇帝将目光转向沈度,沈度会意,忙上前一步,对白云一说道:“一儿,皇上隆恩,还不快快叩谢?”
所有的人,都看着白云一,心中皆道她傻,面上却却悻悻地看着。
白云一微微一笑:“大伯,皇上可还没说要赏赐我什么呢?”
皇帝一笑,以为她要接受了:“朕提你为刑部尚书,以后整个刑部都归你管。”
“皇上,臣身为一个刑部郎中,臣已知足,臣不要赏赐。”
众人眼都直了,要说一开始拒绝是矜持谦逊,如今再坚持下去可就是矫情了!
白云一却微微笑着,皇帝这么急着要提升她,这可不是件好事!
不过,给她的奖励她也不会不要的,她要让人强迫她要。
皇帝吹胡子瞪眼了好半天,一拍桌子,有些怒了:“沈一,你这是在挑战朕的耐心吗?”
沈度赶紧道:“皇上息怒,沈一年纪轻,不懂事,皇上莫要跟她一般见识。一儿,快快谢恩。”
第131章 身份暴露
皇帝震怒,众人面上都是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可心里都唏嘘不已,真没想到,皇帝竟然会因为一个小小的沈一,拒绝了赏赐而发怒。-..-
再看始作俑者沈家三公子,依然面不改‘色’心不跳,一派淡定,微微躬身:“谢皇上。”
这是接受了吗?众人有些反应不过来。
皇帝也是一怔,随即缓和了面容,“嗯,以后做事还要加倍努力才是,可不要辜负了朕给予你的厚望。”
“是。”
凤离苏瞥过凤绮云,看见她‘唇’角的一抹得意,不禁暗自摇头,凤绮云和白云一,真是相差甚远!
凤绮云从座位上站起,指着白云一道:“父皇,她不能担任刑部尚书。”
皇帝皱眉,实在搞不懂她究竟是什么意思。明明昨晚求他说,给沈一提升,他还以为她有意于沈一,谁知现在又跑来跟他说她不能担任,他的这个‘女’儿,究竟在搞什么鬼?
凤衍卿冷笑旁观:“有点意思。”
沈一得罪的人还真不少啊?想不到连凤绮云都要针对她了!
凤绮云看向白云一,却见她只是微微垂着头,还是那副淡淡的样子。
凤绮云心中冷笑,哼,沈一,看你一会还能不能像这般镇定!
心中想着得意,面上却是一派严肃,“父皇,儿臣有一件事,不知当说不当说?”
皇帝不懂她在打什么哑谜,皱眉问道:“有什么事,你但说无妨。”
凤绮云的目光重新落回到白云一的身上,白云一也微微抬头,看向了她,四目相对下,两相淡然。
所有的人都看着凤绮云,不知道她想说什么。凤离苏仍然自斟自饮着,凤浅月微微淡笑,似乎没将这一点点的小‘插’曲放在心上。
凤绮云‘唇’边勾起一抹冷笑,一双眼睛里闪闪发出亮光,“父皇,沈家三公子……其实,是个‘女’子!”
“什么?”凤衍卿举杯的手顿在半空,除了凤离苏和凤浅月,还有默默垂首的沈允澈,所有的人,都惊呆了。
皇帝、太后、皇后、沈淑妃、容德妃……包括沈家众人,沈老夫人、沈度、方叔敏、顾心兰、沈允恒……
“什……什么?沈三公子……是是是……‘女’子?”秦夫人的嘴都不利索了,秦巧儿也是一脸的震惊茫然。.
凤绮云满意的看着众人的反应,笑道:“父皇若是不相信,可以派人验身。”
白云一淡淡一笑,眸中飞快的闪过什么,“不用了。”
众人的目光从凤绮云的身上转向白云一,怎么也不愿意相信眼前的这个白白净净的沈家三少,竟然会是一个‘女’子装扮的!
白云一抬头看向皇帝,淡然道:“皇上,臣的确是个‘女’儿身。”
沈度闭了闭眼,难怪他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原来竟然是这样的,任他怎么想也不会想到的,沈一竟是一个‘女’儿身!
沈老夫人毕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满脸严肃的审视着白云一,她临危不‘乱’,从容镇定,是个不错的‘女’孩子!
顾心兰的眼里早已泛起了泪光,若不是方叔敏和沈允箐沈允诺在旁扶着,她都不知道要倒下去多少次了。
她的儿子,竟然变成了‘女’儿?多么荒唐!
太后细细打量着白云一,而后道:“既然你是‘女’儿身,那也必定不是沈家的三公子,那么你究竟是谁?为何要冒充沈家三公子?有什么意图?或是你根本就伙同沈家,来欺骗皇家?”
白云一含笑垂首:“回太后,臣……”
话未说完,忽地瞥见身旁有人冲出来,一下跪在了自己的身边,抢着开口道:“太后、皇上,这件事,其实是草民叫她这么做的!”
“澈儿……不许‘乱’说话……”沈度低吼。
沈允澈异常的坚定,“爹,我说的都是实话。当初婶娘为了寻找三弟,什么苦都吃过了,甚至想要进佛寺,带发修行,如果三弟不回来,那婶娘也就不回来了。我知道爹这么多年来也从未放弃过寻找三弟,三弟也是婶娘活着的唯一信念,所以我……我……我就找了她,来假扮三弟。我想,以后若是三弟回来了,再跟你们说明真相,也是个皆大欢喜。可是如果三弟……再也不回来了,那……就让她永远的扮演下去,一家人也都开心,岂不好?”
“澈儿,你可知道你自己在说些什么?”
如果白云一没有入朝为官,也就算他们的家事,可如今,白云一是屡屡立功的刑部郎中,不久前还废除了一堆的朝中大臣,现在她的身份暴‘露’,那可就是欺君妄上,轻则斩杀主犯,重则诛连九族。沈允澈是不是昏了头了,这样大的事情也敢毫不犹豫的往自己身上揽!
“爹,我说的都是真的!”
沈度绝望的看向白云一,却见她也正看着自己,依然是那淡然的眼神,平静的没有一丝‘波’澜,让人不禁放松了些,莫名的觉得心里安稳了些。
凤绮云没有想到会突然冒出个沈允澈,还一个劲的将所有罪行都揽到自己怀里。而白云一则始终面带笑容,不论是凤绮云的揭穿,还是沈允澈冲出来维护,她脸上的表情,都没有改变一下,哪怕一个震惊或者惊讶的眼神,也没有!
凤绮云不禁有些失望!
她想看到白云一失落彷徨的样子,她想让那一张始终微笑着的脸裂开一个口子,尤其想看到那一双明亮的眸子里,流出晶莹的泪水。
可是,她没有,凤绮云有些愤恨,藏在袖中的双手不由慢慢握紧。
沉默的看了半天的皇帝看了看白云一,又看了看沈允澈,目光最后落到凤绮云的身上。
“沈一,事实可否如沈允澈所言?”
他其实也很好奇,她的身份和目的。
可很明显,对于沈允澈的说法,他也并不相信。
沈允澈紧张的握紧了双手,在心里默念:“一一,你一定不要说不是,一定不要……”
白云一淡淡一笑,“回皇上……不是。”
沈允澈闭上了眼,头也无力的垂下。
一一……
沈度松了一口气,目光也柔和了许多。
“哦?”皇帝皱眉,搞不清沈允澈为何拼死护着她,“那事情究竟是怎样的?沈家人为何这么容易就信了你的谎言?”
白云一勾‘唇’,淡淡道:“几个月前,我在一个小镇遇到了真正的沈一,也就是沈允飞。”
顾心兰的身子颤了颤,双眼死死的盯着白云一,两只手更是死死的握着沈允箐的胳膊,听着白云一继续的叙述。
“那个时候,他已经病重垂危,他的身上,有一种会传染的瘟疫,之前一直在用‘药’物克制,在我遇到的那天,他已经病入膏肓了。我将他送到了医馆,可是大夫说他已经无‘药’可治。临终前,他将随身携带的一块碧绿‘色’的传家‘玉’佩给了我,让我来京都找沈家,让我替他尽孝道。于是我带着那块‘玉’佩,进了沈家。”
听到这里,顾心兰早已是泪流满面,瘫倒在地上,痛哭失声。
或许是她的哭声太过凄惨,太后也忍不住湿了眼眶。沈家多年寻找失子之事,整个大历京都,几乎无所不知。
皇帝皱眉,凤绮云的眼睛里都能喷出火来,这个说法,似乎比沈允澈的说法还要牵强!
难得见到沈家出纰漏,容德妃一脸幸灾乐祸的看向沈淑妃,却见她正淡淡的看着白云一,不只是她,在场的所有人的目光和‘精’力,都集中在白云一的身上。
恐怕,他们早就忘了,今天的宴会,是为了她容德妃和夕月公主举行的!
容德妃不禁有些气馁,下意识的看向台下,凤衍卿的目光紧紧的锁着白云一,凤离苏也时不时抬头看她,而凤浅月,也淡淡的笑着,目光仍然停留在她的身上。
似乎所有人的眼里,都只有那个‘女’扮男装的‘女’人,容德妃的眼里泛出了嫉恨之光,她虽出身贫贱,却从进宫以来,荣获圣宠,后宫生涯可谓一帆风顺,毫无‘波’折。
忽地眼中‘精’光一闪,计上心来。
“哇~~”一片寂静中,忽然传来了婴孩的哭啼,众人皆转头看去。
容德妃抱着夕月公主,柔声哄道:“夕月不哭夕月不哭啊……”
皇帝转过头,看着她的眼神多了一丝柔和,“夕月怎么了?”
容德妃温柔一笑,尤其享受这种万众瞩目的感觉,“皇上,这毕竟是小公主的满月宴,皇上可否先将沈一关起来,过后再审?”
夕月公主长得胖嘟嘟的很是可爱,太后甚是喜欢,此刻听她哭的声嘶力竭,不由心疼起来,伸手从容德妃的手中接过夕月公主,一边柔声哄着,一边道:“皇上,依哀家看,还是先将他们收监了,莫要冲撞了小公主才是。”
皇帝点头赞同,转而高声对两旁的‘侍’卫道:“来人,将沈一和沈允澈暂时收监,容后再审。”
有‘侍’卫走过来,将两人押着走出了小岛。
“澈儿……”方叔敏低低的轻唤了一声,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飞儿……”顾心兰啜泣着,晕厥了过去,白云一从她的身边经过,她这一次叫的不是一儿,是飞儿,沈允妃!
白云一淡淡一笑,掩去眼底的那一丝失落。
忽地右手被人握住,不用看,她也知道,那是沈允澈。
“一一,别怕,有我在。”
第132章 情之所至
刑部狱中,李青李平押着两个人走了进来。(.无弹窗广告)待只剩下四人,李氏二兄弟停了下来,“主子,您……”
白云一朝他们使了个眼色,“我没事,你们按照正常的将我们关押就行,不要暴露你们自己。”
沈允澈惊呆了,“一一……你……”
他刚刚,明明听到那两个狱卒,叫她主子,还有那满脸的谦恭,绝对不是对一个阶下囚的态度,也不会是对一个上司的畏惧。
白云一回头,朝他笑了笑,却并没有打算解释的意思。沈允澈扬唇笑了笑:“一一不说,我就不问。”
反正在他心里,他的一一,做什么都是对的,也是最棒的!
很快,李氏二兄弟将他们带进了狭隘的牢狱中,经过一处牢狱时,里面关着的犯人忽然扑了过来,伸手就要来够白云一的衣服,可惜只差那么一点点,他的手在空中挥舞着,怎么也无法抓到白云一。
沈允澈下意识的往后跳了一步,顺带将白云一拉了过来。
“沈一,你个叛徒,你设计陷害我,你不得好死。你给我等着,等我出来,必定让你不得翻身。”
白云一淡淡扫过,那是一个蓬头垢面的中年男人,正是前不久入狱的刑部侍郎曹贵。跟他关在一起的,还有两个人,正是曾经的丞相李项和刑部尚书。
他们显然已经被这里的污秽肮脏,不见天日给折磨透了,脸上都是一副恹恹的表情。
刑部尚书缩在角落里,只是默默的抬头看了白云一一眼,继而再次默默的垂下头,似打盹似闭目养神去了。
而李项,显然没有他这般好的修养,看见铁栏外的那一抹白影,就像疯了一样扑过来,手伸出铁栏,和曹贵做着一样的动作,他们面上的表情,都很狰狞。
“沈一,本相与你有何冤仇?你为何要如此对待本相?本相虽不是真正的李项,虽出身寒微,可是本相很用功啊,本相上任之后,为百姓所做的事情,难道还少吗?”李项哭诉着,显得格外凄楚可怜。
白云一只是冷笑,“李丞相,我们素来没有仇怨,只是,我受人所托,所以,不得不这么对你,况且,我所揭发的也都是实情,你说谎,享受着别人命中的荣耀,就应该受到应有的惩罚。”
“受人所托?”李项面上一片茫然,“谁?”
白云一勾唇一笑,面上的表情忽然变得阴森,一双琉璃黑瞳直直的盯着他,一字一顿道:“李丞相,你可还记得,您的结发妻子,沈如眉?”
李项如遭雷击,整个人都懵了一般,喃喃道:“如眉?如眉……”
半晌,忽地反应过来,盯着白云一,眼中满是疑惑:“你是受了如眉所托?”
白云一浅笑:“正是。”
李项忽地哈哈大笑起来,指着白云一笑得很厉害:“你胡说,她已经死了,又怎么会托你?况且你们根本不认识,她为什么要托付给你?你根本就是胡说。我才不相信呢!”
白云一淡淡道:“你信不信,那都不关我的事了。只不过尊夫人让我带句话给你,她说她死的太冤了,她心有不甘,所以,她会回来找你的,直到将你带走。人都说夫妻有难同当,我想,尊夫人在底下寂寞,想必李丞相伉俪情深,一定十分的愿意抛却这世间的俗尘,随妻子而去的吧?”
李项狠狠的瞪着白云一:“你胡说你胡说,你以为你这么说我就会怕了吗?你以为你拿死人来吓唬我,我就会怕了吗!”
白云一轻轻叹了一口气,“唉~尊夫人真是惨呐。那么漂亮贤惠的一个女子,为你付出了最美好的青春繁华,你却不领情,非但要了她的性命,还要对她百般折磨,让她屈辱的死去。我真的很佩服李丞相的那一股狠劲,对自己的妻子都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敢问李丞相,您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呢?您究竟还有多少事情瞒着皇上呢?”
“你住口你住口……不要再说了……求求你,不要再说了……”李项如同一滩烂泥滑倒在了地上,眼中的泪水汹涌而出,他不由痛哭失声,不知是后悔,还是因为被白云一刺激到了痛处。
他与妻子,在穷乡僻壤度过了十三年的美好生活,如果不是姜祁,那他们的日子,会就这么平淡的过下去。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平淡的幸福着。
可是,他贪恋人间富贵荣华,请姜祁做了巫法,让他在短短的三年之内,便坐上了丞相的位置,富贵荣华,接踵而来,他享之不尽。
可是,这样的好日子没过一年,他往往会从噩梦中醒来,而让他产生噩梦的源头,就是他同床共枕了多年的发妻沈如眉!
因为她,实在知道的太多,尽管她是那么的聪明漂亮贤惠,可他还是被恐惧打败,最终选择了义无反顾的将她杀死。
可似乎,她死了,他的心也没有得到片刻安稳,反而多了一层累赘。
曹贵看见李项的样子,指着白云一破口大骂:“沈一,你在干什么?你还嫌害我们害的不够吗?”
这时,缩在角落里闭目养神的刑部尚书淡淡开口:“哼~我想三公子的好日子也已经到头了吧?欢迎加入囚犯的队伍。”
曹贵凶狠的目光走了一丝波澜,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白云一,疑惑道:“沈一也坐牢了?”
没有人回答他,白云一看着刑部尚书,冷冷道:“真没想到,尚书大人坐了牢,消息还是这么的灵通,沈一佩服。”
转而又对李氏兄弟道:“二位,请送我们去牢房吧!”
曹贵的脸上总算绽开了大大的微笑,看着白云一走向更里面的牢房,不由哈哈大笑起来。“哈哈,沈一,真没想到你也有今天啊?这下老子不怕死了,有你陪着,老子不怕了,哈哈哈哈……”
猖獗的大笑回荡在牢房中,李青打开一间牢房的门,“主子,你们就在这里吧?”
白云一四下里看了看,四周的牢房都是空着的,李青忙道:“主子,就这一间牢房安静一些,四面的犯人,我们都已经移到其他牢房里了。”
白云一点点头,走了进去,沈允澈用赞赏的目光看了眼李平李青,也跟着进去了。
李青拿出铁锁链,为难的看着白云一:“主子……”
“你们上锁吧!”白云一头也没抬。
哗啦啦一阵锁链响,“主子,您要是有什么事尽管吩咐,我们就在外面。”
白云一没有说话,走进还算干净的凳子上坐下,沈允澈挥挥手道:“去吧去吧!”
看着二人走远,沈允澈乐呵呵的凑了过来,“一一,你要不要喝水?”
白云一摇摇头,沈允澈已经伸手提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白云一刚想提醒他,就见他已经咕咚咕咚的将整杯水都喝了下去。
沈允澈看着白云一的目光有些不大对,遂问道:“怎么了一一?”
说话间,又倒满了一杯,正预备往嘴里送,白云一忽然道:“那水不能喝!”
沈允澈的手顿在了半空,不解的问:“为什么?”
白云一摇摇头,克制住想笑的冲动,“你揭开壶盖看看!”
沈允澈疑惑的伸手去揭壶盖,当他那一双眼睛倒映在茶壶里晃动的茶水时,整个人都呆了。
下一秒,水壶落地摔成碎片,沈允澈趴到一边吐去了。
“妈呀~怎么会有这么多的小虫子啊?呕……”
白云一不禁被他逗笑了,因为她以前被关进过这里,前一段时间也曾做过刑部郎中,每天到的最多的地方就是刑部大牢,所以,对于这个地方,还算得上熟悉。
每个地方都有规矩和规律,刑部大牢的规律就是,牢房中的茶水基本不换,除非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人来探视,才会换上一壶新鲜的热茶。所以,牢房中的茶壶只是摆设,里面的水有的已经三五年,有的甚至七八年了,而放了这么长时间的水,里面会生出一种小虫子,虽然喝下去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危害,可是像沈允澈这么干净的少爷,想必就算是渴死,也未必肯喝!
沈允澈吐的正欢,忽地听到后面有人扑哧一声笑,他不由停下动作,回头来看,却见白云一已经正色,面上依然是那副淡淡的模样。
他从地上爬起来,坐到了她的对面,笑问:“一一,你刚刚是笑了吗?”
“没有。”白云一淡淡却肯定的回答。
沈允澈皱眉,显然不信,辩驳道:“不可能,我刚刚明明听到有人笑了,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不是你还会是谁?”
白云一转头看着他,“二哥,你一点都不烦闷吗?”
沈允澈瞪着一双眼,“我为什么要烦闷?”
“其实你完全不用如此,我不会有事的!”白云一诚恳的看着他。
沈允澈忽地绽出一个大大的微笑,挪到了她旁边的凳子上坐下,靠的离她近了些,忍不住伸手,握住了她的一只手。
“一一,只要有你在的地方,哪怕是万劫深渊,我也义无反顾的随你而去。”
白云一直视他的双眸,那里面,包含着太多的热情,让她的心,忍不住的一动。
“好深情的表白啊。”一个戏虐的声音响起,沈允澈回头看去,铁栏外,立着一抹人影。
第133章 许是情深
那人一袭白衣,翩然而立,眉心一点朱砂红的妖冶,唇角一抹淡笑淡的疏离。
“七殿下?”沈允澈下意识的站起身来,看了看他的身后,“你是怎么进来的?”
凤浅月的目光落在白云一的身上,“沈二公子刚刚的那一番话,真的很让人心动,不是吗?”
白云一也抬头,平淡的眸子与他对视。沈允澈的脸红了红,“没想到七殿下竟然会偷听别人说话。”
凤浅月扬唇一笑:“这有什么?本殿下可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不信,你可以问沈三公子嘛!”
真是厚颜,沈允澈在心里暗自啐道,面上的表情也变得很不友好。
凤浅月忽然走近牢房紧锁的门,拿起码一把锁在手中把玩,不知怎的,三下两下,铁锁就解开了,他一松手,哗啦一声,锁链都掉落在了地上。
他就这么走了进来,在两人的面前坐下。
沈允澈忽然很后悔,刚刚的那一壶茶倒了实在可惜,要是留着,那就可以倒陪他喝了!
看着沈允澈不太友好的眼神,凤浅月不由轻笑:“看来二公子对我的映象并不好啊!”
岂止是不好,简直是恶劣到讨厌!
虽然心里不大舒服,可面上还要装的很淡定,沈允澈微笑道:“哪里哪里,七殿下言重了,不知道七殿下来这里,是为了干什么呢?”
凤浅月勾唇一笑,“我是来找三公子的!”
白云一抬头,迎上他盈盈的目光,丝毫没有波动。
“三公子,我有话跟你说。”凤浅月淡淡的道,目光转向旁边的沈允澈,“二公子,可否麻烦你出去一下?”
沈允澈忍不住冲他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假装没听见。
哼,推荐才不会让一一和他单独在一起呢,他看一一的眼神,就让他觉得很不舒服!
下一秒,凤浅月抬手,在他的后脖颈处一点。(.无弹窗广告)
“你干什么……”沈允澈想躲,可是已经晚了,一句话没有说完,就觉得眼前一黑,整个人都失去了知觉,趴在了桌子上。
白云一淡淡的扫了一眼,“七殿下的绝世武功,就是这样用的吗?”
凤浅月笑:“那你觉得我该怎么用?”
白云一看着他,为何之前他救她,都没让她觉得他是这么的厚脸皮?
现在摆在她面前的这张脸,究竟是真实的他,还是装的?那一脸你耐我何的样子,简直就是一个无赖嘛!
“怎么?你这么盯着我,是不是发现我比以前帅了?”
白云一移开目光,真不知道该怎么跟他对话了。
“你现在暴露了身份,下一步你准备怎么做?”凤浅月问道。
……
沈允澈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因为趴在桌子上太久,他的手和脚都已经麻痹了。
回头看一眼白云一,一盏幽暗的烛火下,她仍然静静地坐着,闭目养神。
沈允澈从桌上爬起,慢慢的活动着手脚,这才看到旁边还放着一碗饭,和一碟小菜,看上去刚送来没多久。
沈允澈再次看了一眼白云一,心中一暖,这一定是一一留给他吃的。
心里美滋滋的想着,手已经伸过去,捧起凑到鼻间使劲闻了闻。以前面对大鱼大肉都吃不下去的他,第一次觉得这样的粗茶淡饭真的很香。
白云一微微睁眼,看着他狼吞虎咽,唇角不由慢慢勾起。
以前,老天似乎跟她开了个很大的玩笑,让她遇到了一个自以为好的男人,结果,付出真心实意,伤的体无完肤。
得幸所生,她带着满腔的仇恨而来,不想再将心里装下什么感情,却偏偏让她遇到了他,遇到了沈家那么一个美好温馨的家,让她逐渐冰冻的心,就像冰雪遇到骄阳,慢慢融化,融入他们的世界里。(.)
她该说,她是幸运的,还是不幸的?
牢房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很快,有几个人影站在了他们的牢房外面。
抬头看去,原来是顾心兰和方叔敏,她们的手里,提着一个食盒,李青给她们开了门,“时间不多,有话快说。”
顾心兰连连点头:“谢谢官爷,谢谢官爷。”
李青走了,方叔敏和顾心兰相继走了进来,看到沈允澈正在吃的饭菜,方叔敏的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却又怕扯到顾心兰的眼泪,于是默默擦去,将手中食盒放在了桌子上。
“娘亲,婶娘,你们怎么来了?”沈允澈一脸的欣喜,见方叔敏从食盒里拿出来的菜,皆是一道道他平日里极爱吃的,眼一眯,笑成了一条缝。
顾心兰则走到了白云一的身边,白云一起身,无言的扶着她坐下。
顾心兰生性多愁善感,此刻的眼睛又红又肿,想来是哭过了不知道多少次了,白云一的心里不由内疚起来。
顾心兰抓过她的一只手放在手心,柔声道:“你在众人面前所说的,可都是实话?”
白云一垂眸:“是实话。”
顾心兰眼中难掩失望,依然勉强着淡笑了一下,“飞儿,真的……死了?”
问出这一句,顾心兰的眼泪再也收不住,像断了线的珍珠似的,不停的往外流。
方叔敏和沈允澈也停下了动作,抬眼望向这边。
“娘,婶娘她……还好吧?”沈允澈闷闷的问道。
方叔敏叹了一口气道:“唉~可怜天下父母心,自从得知你三弟是女子所扮,你婶娘不知道哭晕过去几回了!唉~真是可怜啊。”
方叔敏说着,又担忧的看着沈允澈:“澈儿,你可清楚你现在在做什么?替人顶罪,那可是死罪!你当真可以为了她,不顾性命?”
沈允澈抬头,眼中闪烁着认真:“娘,我不后悔。”
方叔敏叹了一口气,沈允澈做的改变,整个沈家都是有目共睹,只是从前一直认为他是自己想通了,如今方才明白,这一切,都是因为他喜欢上了白云一!
自己的儿子自己明白,沈允澈以前虽然花天酒地,却从来洁身自好,只是喜欢和一些朋友喝酒赏美人,却一直都没有碰过女人。
方叔敏有些担忧,白云一那样的一个人,她深知,沈允澈是不会打动她的!
“澈儿……”
“娘,我有分寸。”沈允澈拍拍她的手,安慰的笑笑,拿起筷子夹菜来吃,“嗯,这一定是娘亲自做的吧?真好吃!”
方叔敏不由又暗暗抹了抹眼泪。
这边,顾心兰也是哭的止不住,白云一淡淡开口:“我知道,我欺骗了你们,不可原谅,但请相信我,我没有任何恶意,对于沈家的人,我从来都只有满满地感激。”
白云一从怀中掏出那一块碧绿色的玉佩,放在了顾心兰的手心。
顾心兰慢慢止住了哭泣,默默的看着手心良久,起身,抹着眼泪朝外走去。方叔敏也随之起身,尾随而去。
“二哥。”白云一忽然叫道。
沈允澈停下吃饭的动作,回头看她。
白云一垂眸,淡淡道:“谢谢你。”
沈允澈微微一笑,继而转头继续吃饭去了。
白云一看着他的背影,心底忽地没来由的一阵心酸。
……
三皇子府邸。
凤衍卿自进门后,便一直没有出来,期间,将木离叫了进去,又将姜祁叫了进去。
屋子里,一片暗沉,只有一盏微弱的烛火,轻轻摇曳着。气氛,死一般的寂静。
木离躺在地上,嘴角流着血迹,艰难的喘着气,姜祁站在一边,正掐指冥算着什么,而凤衍卿,背对着两人,动也未动。
忽然,姜祁的手顿住了,黑袍里的那一张脸上的眉,皱的紧紧的。
“竟然是这样……”姜祁似喃喃自语。
闻言,凤衍卿转了过来,而木离呆滞的神色中,有了一丝波动。
凤衍卿扫了他一眼,冷冷喝道:“来人,将木离带出去。”
门外,应声冲进来两个黑衣侍卫,拉起地上的木离,将他拖了出去。
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们知道,曾经最受凤衍卿重视的第一杀手木离大人,就在今晚,失去了凤衍卿的重视,甚至,被强行断了手筋脚筋,如今,已经是一个废人!
看着被拖出去的木离,姜祁冷笑:“失去这么一个绝世的高手,你不觉得可惜吗?”
凤衍卿的脸色十分的难看,木离是他一手培养出来的,是绝世的高手,每一次别人不能完成的任务,只要他出马,就没有什么不能得手的。
可是,他之所以无敌,是因为他够冷血,不怕死,可是如今,他却为了白云一,隐瞒自己。一个杀手,最不应该动的就是感情。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他竟然会为了白云一,对他隐瞒了她是女子的事实!
“怎么样?”凤衍卿往前走了一步,眼中满是急切。
姜祁笑道:“又何必这样着急知道?殊不知,有些事情,永远不要知道的好。”
“到底怎么说?”凤衍卿皱眉,一双眸子里,似能喷出火来。
他太过急切的想要知道,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而沈一,究竟是谁?为什么他总觉得她很熟悉?她冒充沈一,绝对是有着什么目的。
而她,已经开始对付他了!
他必须要搞清楚这一切!
姜祁平淡的看着他面上的神色,勾唇一笑:“你还记得年前坠下山崖的妖女吗?”
第134章 狼狈为奸
“云一?”凤衍卿下意识的念出这个名字,脑中金光乍起。[.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更多最新章节访问:щw.。说
是白云一?
凤衍卿摇头:“不可能,她已经死了,那么高的地方摔下去,她还有机会幸存吗?况且沈一的脸上并没有一丝疤痕,白云一受了那么重的伤,我按照你的意思,将那柄剑刺中了她的心脏……况且,她还毁容了……怎么可能……”
他脸上惊慌的表情,或许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姜祁冷冷的看着他,“别急,我可没说是她!”
凤衍卿转头,狠狠的盯着他,“你什么意思?你耍我?”
“没有,我只是想要告诉你,这个人,来者不善!”姜祁淡淡道。
凤衍卿挥袖:“这我自然知道,我是问你算出了什么!”
“什么也没算出来!”
“什么?”凤衍卿再次瞪大了一双眼,满眼的不可置信。
姜祁点点头,“我也是不敢相信,不过我可以告诉你,这个人,就是隐藏在京都里,拥有强大灵力的那个人!”
“也就是说,我们之前追踪的人,就是她?沈一?”
姜祁沉重的点点头,“她确实是个高手,而且还很小心谨慎,我们的几次追踪,都让她狡猾的逃脱了。要不是昨天,她再次使用灵力托住小舟,我也是无法发现的。这个人,她比白云一,要难对付的多。”
姜祁说着,幸灾乐祸的看了凤衍卿一眼:“若她是你的盟友,那么,你的成功机会会大过现在的一半,可是,偏偏她是你的对头,还处处与你为敌,亏你当初还将她引为自己人,还将她推上朝堂,结果却是让你自己损兵折将,这可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话未说完,凤衍卿忽然出手,迎面一股强劲的风席卷而来,姜祁机敏的退后了一步,却还是被那掌风击中,闷咳咳两声,嘴角慢慢溢出一丝血来。
姜祁冷冷一笑:“呵~你拿我撒气也无济于事,事情已经是这个样子了,也是你一手促成的,只是我不明白,她为何要这么针对你?我可听说,她和凤离苏、凤衍瑞,甚至凤浅月的关系都不浅啊!”
凤衍卿的眼中暴怒再起,他孤身伸手,掐住了姜祁的脖子。(.无弹窗广告)
姜祁只是冷冷笑着,也不挣扎,只任他眼中怒火熊熊燃烧,任他慢慢将自己凌空举起,忽地勾‘唇’一笑,“看来你似乎也很在意她啊!”
下一秒,凤衍卿的手一松,他便重重的跌坐在了地上。
“别试着‘激’怒我,这对你没有一点好处。”凤衍卿冷冷地道。
姜祁捂着脖子一阵猛咳,‘唇’边勾起一抹嘲讽,他站起身,笑道:“怎么?被我说中了?”
凤衍卿不语,姜祁绕到他的正面,“看吧,你的眼神是有多痛苦?真是想不到啊?你竟然真的对她有好感?咳咳……”
凤衍卿伸手,再次掐住了他的脖子,这次没有将他凌空提起,而是慢慢的将手收紧,他不承认,也不会承认,自己向来只以权势为中心,只为至高无上的权力而活,怎么可能,会为一个‘女’人而烦心?
姜祁在他的手掌下呵呵笑着,尽管呼吸越来越弱,可还是挣扎着说道:“哈哈~真是没有想到,原来白云一为你倾尽所有,你都能毫不犹豫的将她踢下深渊,如今你竟然为了一个毫不相干,甚至处处与你为敌的‘女’人痛苦……咳咳……”
“本殿没有,你再胡说,本殿就掐死你!”
姜祁‘唇’边的冷笑加大:“看吧,你眼中闪烁着的是什么?是被我说中后的难堪,不想承认,却又是事实!”
“我掐死你!”凤衍卿大喝,他的紫‘色’衣袍似有风鼓动,手上青筋暴起,似已怒到极点。
姜祁也不挣扎,任由他掐着:“你掐死我吧,掐死我,你也就完了,你什么都别想得到了!你依然去做那个任人‘揉’捏的三殿下……哈哈……”
凤衍卿眸中神‘色’千变万化,忽地松手,姜祁再次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呵呵~”姜祁冷笑两声,看着凤衍卿甩袖离开的背影,‘阴’测测的笑了。
与此同时,皇宫墨‘玉’轩内。
容德妃来回走着,旁边的浣溪抱着小公主,安静的站着。
容德妃停下脚步,两眼放光:“你说,这次这沈一的事情会不会闹大?到时候沈淑妃那个贱人怕是也脱不了干系吧?”
浣溪低头,没有说话。
容德妃继续说:“不行不行,依本宫看,今日皇上的态度不大对劲,还有太后,她那么袒护沈淑妃,这事八成会不了了之,顶多也就将那个假冒的沈一处死,以堵悠悠众口。”
容德妃皱眉思索着,这时,夕月公主忽然哭了起来,浣溪怎么哄也无济于事。
容德妃不耐烦的大喝:“吵死了,给本宫抱出去。”
浣溪微微福身,抱着小公主出去‘交’给‘奶’娘。再进来时,面‘色’匆忙:“娘娘,贤妃娘娘求见!”
“贤妃?”容德妃皱眉,“她来做什么?”忽地脑中灵光一现:“快些让她进来。”
孙贤妃慢慢的走了进来,容德妃笑脸迎了过来,两人相互见了礼,容德妃亲切的拉住贤妃的手,“贤妃妹妹真是稀客,快来坐。浣溪,给贤妃妹妹上最好的茶!”
孙贤妃也是一脸的笑意,虽然不知道一向与自己水火不容的容德妃怎的忽然转变了态度,但也没有多想,她今天来,本就是为了与她和解,并且……
孙贤妃笑道:“姐姐客气了,你我姐妹之间,本应妹妹常来拜访,过去是妹妹傲慢无礼了,姐姐还是莫要与我见怪才是。”
容德妃笑颜如‘花’:“怎么会呢?众多姐妹当中,我最欣赏的就是贤妃妹妹的善良纯真。只可惜之前妹妹一直和淑妃娘娘走的近,所以……”
孙贤妃忙道:“之前是妹妹有眼无珠,信错了人。自那一日姐姐亭中生产,妹妹这才看清淑妃娘娘的心思,知道一直助纣为虐,伤害了姐姐。所以今日妹妹特来给姐姐赔罪,还望姐姐不计前嫌,咱们姐妹相互扶持。”
孙贤妃一脸的诚恳,容德妃眼中泛着‘精’光,“怎么会呢,只要妹妹不嫌弃我出身寒微,愿与我姐妹相称,我已是很高兴了。”
后宫之中,除了皇后,数沈淑妃心思最为缜密,为人最为‘阴’狠狡诈。其容德妃孙贤妃二人,不过是一丘之貉,都是大脑简单的人,只是经过这一次的生产,凤衍卿的教训,容德妃明显的比孙贤妃要‘精’明了许多。
而孙贤妃,因为家中哥哥个个重伤,边境安宁,自己的父亲震国将军,也成了摆设,现如今一直被皇帝冷落,还在闭‘门’思过,所以一直很忧愁,加上自己的大脑简单,她看清了沈淑妃,如今已经是病急‘乱’投医,想着容德妃如此的恨沈淑妃,一定十分愿意加入她的计划,一起整垮沈淑妃!
浣溪端着热茶上来,容德妃亲切的招呼:“这是今晨最新鲜的荷‘露’泡制的,妹妹你喝喝看。”
孙贤妃笑着端起茶杯,浅浅地酌了一口,送进嘴里细细品尝,面上笑容加大,夸赞道:“很香很甜,很好喝。”
“妹妹喜欢喝,我让浣溪准备一些送给妹妹。”容德妃笑的很有深意。
“不用了,这么好的茶,姐姐留着吧,我若想喝,就来叨扰姐姐。”孙贤妃婉拒,倒不是她客气,实在是这茶汤,太难喝了。又苦又涩,真是难以进口。难怪容德妃一直比不上沈淑妃,看这品味就知道了,简直是一个天一个地!
容德妃心中冷笑,她自然知道这茶不好喝,真正好喝的茶,她是不会拿出来给她曾经的敌人喝的。当然,这也并不是今晨的‘露’水所泡制,不过是普通的井水而已。
不过,看贤妃一副明明很难喝,还要装作很好喝很享受的样子,真是很痛快!
这都能忍,看来今天她来找她,必定和自己一样,有着沈淑妃的心结吧?
“妹妹,实不相瞒,上一次生小公主,差点让我难产而死,其实我也知道,其实是妹妹你踩了我的裙摆,只是我为何要将矛头指向沈淑妃,你可知为什么?”
容德妃看着她,她摇了摇头,容德妃继续说道:“是因为我不想伤害妹妹你,所以只能委屈淑妃娘娘了,我这么做,是想保护你,你可知道?”
孙贤妃恍然大悟,难怪她只恨恨的看了自己三秒,就看向了沈淑妃。
不由心中一阵感动,拉着容德妃的手不肯松开,“我就知道姐姐是心疼我的,以前我太无知了,被淑妃摆布,处处与姐姐作对。”
容德妃安慰‘性’的拍了拍她的手道:“没事没事,不都过去了吗?我不怪你。你我都知道,一切其实都是沈淑妃搞的鬼就行了。我实在不愿看到你被她摆布,看到你自己能看清她的真面目,我很开心。”
孙贤妃双目炯炯的看着她,握着她的手也不由得紧了紧,“姐姐,她害得你差点流产,你不恨她吗?”
容德妃心中冷笑,面上一副恨之入骨的表情:“当然恨,可是恨有什么用?”
孙贤妃眼泛‘精’光,“恨,就要让她付出代价,让她知道你的厉害,这样以后她就会被姐姐您踩在脚下,以后咱们都可以不用畏惧她,不用怕她,再也不用活在她之下!岂不好?”
容德妃叹了口气:“唉~我们是斗不过她的!”
...
第135章 威逼利诱
“只要姐姐点头,你我姐妹二人以后就是一条心,我们一起扳倒淑妃。[.超多好看小说].访问:.。(小說网首发)”孙贤妃眼中金光闪闪,仿佛已经看到了淑妃倒台的样子。
容德妃心中冷笑,平时姐妹情深,好的不得了,到了这时候,还是会因为一点小事反目成仇,投敌变友,狼狈为‘奸’!
人世间最冷漠的莫过于感情这一类的东西了,幸好,她从来不信这些!
虽然心中得意,可她面上表情仍是犹豫不决:“这样真的好吗?好歹大家都是姐妹……”
见她犹豫,孙贤妃生怕她退缩,忙道:“姐姐不是恨她吗?她还害得姐姐差点丢了‘性’命,姐姐如此心慈手软,只会给她更多的机会,来打击我们。”
容德妃似乎有了一丝动容,“可是……”
孙贤妃趁热打铁:“后宫之中便是如此,你善,不代表别人也善。只有铲除对手,我们才能过得安稳。而且我知道,当年德灵皇后的事,姐姐也有参与其中……”
话未说完,就见容德妃站起了身,面上表情冰冷,目光也冷冷的看着她。
“贤妃妹妹这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是来威胁她的不成?
知道她误会了自己的意思,孙贤妃忙忙起身,陪笑道:“姐姐您别‘激’动,妹妹不是那个意思,妹妹只是想说,姐姐比妹妹有头脑,有姐姐在,我们一定能事半功倍的。”
容德妃面上神‘色’缓了缓,可还是有些僵硬:“好了,以后不要再拿这样的事情开玩笑。”
谁都知道,这么多年来,凤浅月一直没有放弃过与德灵皇后的死有关的调查,最明显的几个,早就在德灵皇后死后的第二天就莫名其妙的死了。
况且现在,凤浅月明显的有崛起之势,连皇帝对他的态度也变好了很多,若被他知道,自己是当初那件事的主谋之一,他一定不会放过自己的。
孙贤妃一脸讪讪的,有些尴尬的陪笑道:“妹妹口不择言,还望姐姐恕罪。”
容德妃一脸的笑容已经变成了勉强,“没事的。”
孙贤妃的脸上有些挂不住了,“姐姐,妹妹刚刚所说的,您看?”
“你说的也有道理,不过想要扳倒她,又是何等的难?我们要好好商量才是。”
孙贤妃点头,凑近道:“妹妹这里倒有一个好主意。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哦?”容德妃眉梢微挑,“说来听听。”
孙贤妃满脸欣喜,凑近容德妃的耳边,悄悄地说了什么。
……
狱中,沈允澈还在呼呼大睡,白云一仍然坐着,闭目养神。
他们已经关在这里三天了!
可是皇帝还没有决定怎么处罚他们,也没有召见他们,甚至连派个人来审问都没有。
此时的牢狱中一派沉寂,而牢狱的外面,早已经天下大‘乱’了。沈家惊才绝‘艳’的三公子,竟是一个‘女’儿身,这可是件奇闻,现在的大历京都,几乎每个角落里都在盛传着关于沈家三公子‘女’扮男装的事,更有甚者,还将这编成了一个个动人的故事,在茶楼饭馆里当成书来说。
齐渊走进舒香楼,景炎迎了过来,“这位客官,您是要吃饭吗?”
齐渊淡淡一笑道:“袁师傅约了我的。”
“哦,袁师傅在楼上,烦请您移步跟我过去。”
齐渊微微颔首:“有劳。”
景炎领着他上了楼,袁师傅是一个年迈的‘私’塾老师,也是齐渊的老师和伯乐,二人让了座,便有一句没一句的搭话。
这时,说书人说的正是白云一‘女’扮男装的编纂故事,齐渊从进‘门’便听了一段,现下不由听得入了‘迷’。
待一书说完,众人大叫好,齐渊也有些感慨,不由奇道:“这书是新出来的吗?题材不错。”
袁师傅呵呵一笑,‘摸’了‘摸’他那白‘花’‘花’的胡须道:“是不错,只不过是杜撰的罢了,真实的结局,还在牢狱中关着呢,就是不知道,结局如何,是喜是悲了。但这欺君妄上,那可就是死罪了。”
齐渊转头,惊讶道:“竟真的有其事?不知是何人的故事?”
袁师傅也是一脸惊讶:“咦?难道你没听说沈家三公子的事情?”
“沈家三公子?”齐渊下意识的喃喃,脑海里瞬间浮现出那一抹白影,和那一张平淡无‘波’的脸。“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沈三公子是‘女’子?”
袁师傅皱眉,‘摸’着他那长长的胡须,娓娓道来。
狱中,沈允澈翻了个身,嘟喃了一句什么,继续熟睡去了。
一阵微风拂来,白云一霍的睁开了双目,眸光淡淡的扫向牢狱‘门’外,那里,多出了一抹人影,那是一抹紫影!
二人目光遥遥相对,一个平静的没有丝毫‘波’澜,一个幽深的看不到内里的情绪。
白云一忽地勾‘唇’一笑,“三殿下?”
凤衍卿已经站在‘门’外多时,他就这么遥遥看着她,目光中的纠结不解,在她睁开眼的瞬间飞散,只剩下茫然,而他,正在极力掩饰着这样的茫然。
凤衍卿勾‘唇’:“三公子,哦,不,应该叫你三小姐!你隐藏的真够好的,竟然连我身边的忠实下属,都为了你而隐瞒我。”
白云一淡淡一笑:“三殿下这么聪明,我以为你早就知道了。”
“这样看来,我还是不够了解你。”凤衍卿淡淡的道,随手撩了下‘门’框上的铁锁链,哐当一声响,那本来锁的牢牢的铁锁,就这么掉在了地上。
沈允澈又翻了个身,继续美梦,白云一不禁要怀疑,这牢狱中的铁锁链,究竟有何用处。之前凤浅月只是捏在手中几秒钟,那锁便自动开了,如今这凤衍卿更是随手一撩,轻轻松松的就开了锁。
凤衍卿看了一眼熟睡中的沈允澈,“想不到‘花’‘花’公子竟然也会为了你,而甘愿入狱。”又似感叹似的看向白云一:“真不明白你究竟使了什么妖术?”
白云一挑眉,直视他眸中的冷凝,良久的对视,最终凤衍卿败下阵来,微微垂眸,淡淡勾‘唇’:“若你愿意为我所用,我也愿意为你做一切。”
抬头,看着白云一‘唇’边的一抹嘲讽,心底某处似是被什么扎了一下,‘唇’角淡淡的笑意也变得凝滞,双目炯炯的看着她:“你不帮我也就算了,可你为何处处于我作对?难道你与我有仇?”
白云一淡淡一笑:“呵~殿下说笑了,像三殿下这么好的人,被人称颂还来不及呢,又怎么会与我有所冤仇?”
凤衍卿走近一步,直视她的眸:“那你为何要处处针对我?”
白云一依然淡笑:“我这个人做事,不问是非对错,率‘性’而为,全凭喜恶做事,真的不知道哪里得罪了三殿下,还请殿下明示。”
凤衍卿的眸光瞬间变得很冷,“你不知道?”
她怎么可能不知道?上次让他出丑,这次的贪官名单,明明就是她和凤浅月串通一气,来对付他,她怎么可能不知道?
“我想知道,你为何选择凤浅月,而不选择我?”
明明,明明他可以给她更多。凤浅月有什么?他不过是一个没有母妃没有靠山,失去所有宠爱的皇子!他能给她什么?让她如此针对自己?
早在西北干旱一事中,白云一在金殿上的表现和她出的计策,凤衍卿就知道她是一个人才。不,可能知道她是人才,还在更早以前。或许是在沈府的宴会,或许是在第一次见面。
他想拉她到自己的阵营来,这么多年来,他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的眼光,她给他一种相似的感觉,让他觉得她也是跟自己一样,追求名利地位权力的。
可是,直到她将自己的一干辛苦培育出来的人一扫而光,他才恍然,自己这一次,竟然看错了!
凤衍卿越想越觉得气愤,“你明明什么都知道,可你还和凤浅月一起整我?你究竟是为了什么?你又和他达成了什么协议?不管你们之间达成了什么协议,我都可以告诉你,不,是承诺你。凤浅月能给你的,我同样可以给你。而我给你的,他不一定能够给你!”
白云一挑眉冷冷问道:“比如说……”
凤衍卿迈步走到她的跟前,俯身凑向她,满脸满眼都是认真:“只要你愿意,我可以马上想办法救你出去。并且只要你肯帮我,我可以去沈家提亲,娶你做我的正妃。日后我若高升,你也将母仪天下。如何?”
白云一盯着他眸中的认真,忽地扑哧笑了出来,凤衍卿的眸中瞬息万变,冷冷地看着她:“你笑什么?”
难道他又说错了?
她‘女’扮男装‘混’进沈府,冒充沈一,冒着生命危险入朝为官,又步步为营,难道不是为了地位?难道不是为了权力?
如今她暴‘露’了身份,自己愿意给她一个选择,而这个选择在他看来,于此刻的白云一而言,绝对是不二的选择。
所有的‘女’人,不都是想尽方法嫁给他?不都想有朝一日飞上枝头,母仪天下吗?
而她,就这么拒绝了?
凤衍卿冷冷的起身,目光盯在她的身上,他看不懂她,也看不透她,甚至连她在想什么,她会说什么,她下一步要做什么,以及她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他都无法揣测。
这对他而言,其实是一种非常痛苦的事情。他自诩聪明周密,从来都只有别人猜不透他,而没有他揣摩不透的人!
白云一,是第一个!
...
第136章 纷至沓来
“你究竟想要什么?”凤衍卿苦恼,他是真的看不懂她了,一种前所未有的颓败感油然而生。[.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白云一浅浅一笑:“我不明白三殿下在说什么,也不想要什么,三殿下请回吧!”
她脸上冷漠的表情,像是一根针,狠狠的扎进了他的心里。凤衍卿忽然冲了过来,双手紧紧的捏住了她的双肩,目光死死的瞪着她。
“告诉我,你究竟是谁?究竟想要干什么?”
为何她的目光让他觉得如此熟悉?可是又仿佛那么的陌生?
“三殿下,请自重!”白云一冷冷地看着他。
那一双如冰刃的眸,让他的心里一阵瑟缩,握住她肩的手不由加重了力道。
“你可知道你在干什么?惹怒本殿,你绝对会后悔的!”
白云一浅笑,不语。
凤衍卿眸光渐冷:“本殿这是在给你机会,你好好考虑一下。”
“不用了三殿下,我不用考虑,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知道惹怒你的后果。想用这样的方式来威胁我吗?真是不好意思,我从来不受威胁。你若再不放手,我就喊人了!”白云一丝毫不客气的回瞪之。
凤衍卿忽地勾‘唇’一笑,“你这是在和本殿玩‘欲’擒故纵吗?”
白云一差点笑出声来:“三殿下,你的自我感觉不要太好!”
凤衍卿却不以为意,眼中的冷意渐渐转化为满眼的柔情,“我知道有很多‘女’子为了接近我,可以想出各种千奇百怪的方法。可我从来额度没有正眼瞧过她们一眼,但你不一样。你成功的接近了我,也成功的引起了我的注意。沈一,我不管你是谁,你有什么目的,只要你愿意,我的正妃之位非你莫属。将来我坐拥天下,一个人也会很寂寞,你愿不愿意来到我的身边?和我一起坐在云端?”
看着他满腔的柔情蜜意,白云一忽然想笑,她仿佛看到以前的自己,每每看到这样的凤衍卿,便会不顾一切的为他刀山火海。以前自己觉得无悔,现在想想,当真是可笑之极!
想来凤衍卿这样一心只惦记名利的人,又怎么会将感情放在心上?这样深情真挚的一段话,任他面前站着的是谁,只要有利用价值,恐怕他都能深情款款的说出口的吧!
凤衍卿满脸期待的看着她,“沈一,嫁给我?我会让你幸福的!”
白云一淡淡勾‘唇’,‘唇’微启,嘲讽道:“如果不是亲耳听见,我是怎么也不会相信,堂堂三殿下,竟然可以违心到这种地步。[.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这样的话这样的表情……啧啧……真的很深情,您的表演真的很到位。可是,怎么办呢?我不吃这一套!”
凤衍卿眼中似有雾气腾腾,眼眸深处似有一抹忧伤划过。
“一一,你不要这样对我,你这样对我,我好心痛。”
“心痛?”
呵~白云一‘唇’边的嘲讽加深,心痛吗?为什么以前的她会蠢到如此,以前她怎么也想不明白,此刻,她终于明白,她不是输给了凤衍卿的‘阴’狠,而是输给了自己,输给了自己的天真。
凤衍卿的眼里真的就流出一滴泪来,望着她的眼神特别的忧伤。
若是以前的自己,恐怕在他这般的柔情面前,就会缴械投降了吧!
“一一……”凤衍卿低低呢喃。
白云一勾‘唇’,冷冷道:“放手!”
他虚伪的样子真让他觉得恶心!
凤衍卿紧紧的握着她的双肩,目光悠然变得彻骨寒冷。沈允澈再次翻了个身,悠悠睁开了眼,待看清狱中相互僵持的两个人,不由一下坐直了身子。
“一一。”沈允澈唤了一声,走了过来。
“三殿下?”
凤衍卿慢慢松开了手,再没说什么,大踏步的离开了牢房。
沈允澈看着白云一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问:“一一,你没事吧?”
白云一垂下眼眸,掩去那里的一丝冷漠,“没事。”
牢房外的走廊里,忽地传来一阵脚步声,越来越近,仿佛是朝他们这边走来。沈允澈抬头看去,一个长得俊秀的男子站在了‘门’外,看到牢房中的两个人,立时笑颜如‘花’,沈允澈却不自觉的皱紧了眉头。
真是不得清净啊!
李青打开铁锁链,跟那人行了一礼,便退下了,那人笑嘻嘻的走了进来。
“你来做什么?”沈允澈上前一步,挡在他的面前。
“我来给你们送些吃的!”那人笑道。
沈允澈瞄了一眼他手中的食盒,腹中一阵饥饿,不由问道:“都带了什么呀?”
那人笑容加深,半带讨好道:“都是舒香楼的名点。”
沈允澈眸光一亮,肚子里的馋虫被成功的勾了出来。
可他还是不愿意让他进来,回头看了一眼白云一,伸手来接那人的食盒,一边说道:“给我吧,你可以走了!”
那人却是一闪,躲过了他的手,直接绕过他,来到白云一的面前。
沈允澈跟过来,不满道:“你干什么?不是叫你走吗……”
目光瞟到那人揭开食盒,端出一碟一碟‘精’致可口的小点心,沈允澈未说完的话就这么生生卡在了喉咙里。
那人冲他一笑:“二公子,吃吧!”
沈允澈翻了翻白眼,眼朝天,一副傲慢的样子。
那人却没有再理他,而是端出了最后一盘点心,放在了白云一的面前,笑道:“三公子,这是我让人特别为你做的,你尝尝?”
白云一抬眸,对上了他那一双殷殷期盼的脸,淡淡一笑:“有劳四殿下了。”
沈允澈鼓着一张脸,愤愤地坐了下来,毫不客气的拿起糕点来吃。凤衍瑞一脸笑意看着白云一,怎么也没想到,她竟然是一个‘女’儿身!
若说之前对她是好感,那从知道她是‘女’儿身时,他便已经喜欢上了她!
凤衍卿盯着白云一的目光太过热切,沈允澈伸手拿过白云一面前的糕点,夹起一块就送进了嘴里,装模作样的咀嚼一番,皱眉道:“四殿下,你确定这是舒香楼的糕点?”
凤衍瑞不疑有他,点头答道:“是啊,是本殿亲自去买的。这狱中‘阴’暗‘潮’湿,牢房中的饭必定也不够好吃,真是委屈你们了!”
沈允澈呸的一声将口中食物吐出:“这都什么啊?我跟一一又不是没有吃过舒香楼的糕点,四殿下,你肯定不是在舒香楼买的吧?”
沈允澈破罐子破摔,反正已经是戴罪之身,也不怕得罪个四殿下了!
可是凤衍瑞明显有备而来,今天的脾气一反常态的好,听他这样说,笑着伸手夹起一块送进嘴里,嚼了嚼,很谦逊的请教:“二公子,这的确就是舒香楼的糕点啊!”
沈允澈看着他满脸的笑意,气不打一处来,指着那盘糕点赌气似的:“我说不是就不是!”
凤衍卿非但没有变‘色’,反而笑容加深,态度谦卑的沈允澈都要以为不是那个脾气大,好‘色’的四殿下了!
“好好好,你说不是就不是。”凤衍瑞笑眯眯道。
然后丢下沈允澈,转头看向白云一:“三公子,你怎么不吃啊?”
他这么一问,沈允澈也看向她,想起她今天一天都没怎么进食了,不由有些内疚,自己只顾着和凤衍瑞斗气,都忘记了她了。
将面前的点心推过去,笑道:“一一,你吃一点吧。”
白云一似笑非笑:“二哥,你不是说不好吃吗?”
沈允澈嘿嘿一笑,低头默默吃着糕点,白云一淡淡一笑,伸手拿起一块糕点,慢慢咀嚼。
整个过程,白云一和沈允澈都在默默的吃糕点,而凤衍瑞就坐在一旁,默默的看着白云一,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笑意。
“喝点茶吧。”凤衍瑞见她吃完,从食盒里又提出来一个紫砂壶,还有两个小盏,倒了两杯,一杯递给白云一,一杯递给沈允澈。
沈允澈翻了个白眼,只喝了一口,便惊讶道:“是醉云轩的茶?”
凤衍瑞笑笑,“二公子好品味,这确实是醉云轩的一品茗。”
沈允澈干笑两声,看凤衍瑞的目光中又多了一丝警惕。
这家伙,又是舒香楼又是醉云轩的,到底是想干嘛?目光瞟到白云一,心中莫名的有些慌张。
白云一放下茶盏,淡淡问道:“四殿下可是有什么话要说?”
沈允澈埋首继续喝茶,状似漫不经心,耳朵却敏感的竖了起来。
凤衍瑞搓了搓手,一张白净的脸上忽然浮起了一丝红晕,“其实,本殿今日来,是有事和三公子说,但又怕太过冒昧,所以……”
“没什么,四殿下有话不妨直说。”白云一淡淡的道。
凤衍瑞显然有些紧张,在白云一那一双眸光下,他平生第一次,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其实,本殿今天来,就是想向三公子提亲。”
“扑~”沈允澈满嘴的茶水,就这么生生的喷在了凤衍瑞的身上,顿时,凤衍瑞的脸‘色’变得难看无比。
“二公子,你这是什么意思?”凤衍瑞起身,终于有些忍无可忍的发问。
看着英俊潇洒的四殿下,此刻头发上都滴答滴答滴着茶水,梳的整齐的发髻上,还挂着一片淡青‘色’的茶叶,锦袍上也湿了一大片,面上的那一抹笑意还没有完全褪去,沈允澈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
凤衍瑞面上的神‘色’变了再变,手指颤巍巍的指着沈允澈,不知是气的还是糗的,连声音都在颤抖:“你你你……你太过分了!”
第137章 断然拒绝
凤衍瑞的脸‘色’差到了极点,他看看沈允澈,再看看白云一,目光在二者之间游离,最后还是选择了忍气吞声。(.好看的小说。更多最新章节访问:щw.。
谁让他喜欢白云一呢?谁让这个讨厌的沈允澈,是白云一的二哥呢!
沈允澈以为,这下他真该怒了,可没想到他只是变了变脸,随即脸上便又绽开了一抹微笑。
“三公子,本殿是真的欣赏你喜欢你,你若愿意,本殿……本殿这就去向父皇呈请,去沈家提亲,娶你做我的正妃!”凤衍瑞殷切的望着白云一。
白云一忽地勾‘唇’一笑,凤衍瑞皱眉,不明白她这个笑代表着什么,只能疑‘惑’的看着她。
其实白云一是想到,之前的凤衍卿也说过这一番话,包括凤浅月。一天之内,三个皇室殿下,皆来向她一个待罪之人提亲?凤衍卿和凤浅月,她可以理解为什么,可凤衍瑞,她不理解。
沈允澈不满了,瞪着一双眼很不友好的盯着凤衍瑞,“四殿下,你究竟是什么意思?让一一嫁给你吗?”
一一才不会同意!
凤衍瑞看着白云一,满脸真诚:“一一,只要你愿意,以后我再不‘花’天酒地,一辈子只对你一个人好!”
沈允澈嗤之以鼻,白云一淡淡一笑:“如果我没记错,四殿下府中已经有了数十个美妾了吧?”
凤衍瑞从来风流,不仅是因为他是四皇子,有钱有背景,大多数的风流债,多来自于他那一张清俊的脸,和对‘女’子的柔情。
自己的那十几个妾室吗?凤衍瑞皱了皱眉,这也是他最烦心的。
低头想了想,道:“只要你愿意,本殿立刻回去将她们驱散,以后本殿的府上,只有一位夫人。”
白云一笑了笑,不以为意,试问一个风流了多年的人,忽然说要真心实意的只对一个人好,真实可信度又有多少呢?至少,于白云一而言,她是不信的。
“四殿下厚爱,沈一不敢拒绝,也不配拥有,四殿下请回吧!”
闻言,凤衍瑞愁了眉,沈允澈却笑开了颜,将最后一块糕点塞进嘴里,整个嘴都是鼓鼓的,说起话来也是不清不楚。
“嗯~四殿下这糕点好好吃,真不愧是舒香楼的……嗯,这茶也不错,很香呐~”说着,咕咚几声,一壶茶几秒钟便进了他的肚子。[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凤衍瑞脸上有些挂不住,自问在红粉中游‘荡’十数年,从来没有他追不到手的‘女’子,也从来没有哪个‘女’子会这么断然的拒绝,在白云一的眸子里,根本看不见他的影子!
他其实知道白云一不会接受他,若换作平时,他不会这么急着表明,会慢慢的接触,慢慢的产生感情。可如今她有罪在身,于他而言,是一个不错的机会。
所以,他来了,想要在她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向她提亲,如果换作平常‘女’子,一定会感动的一塌糊涂,况且他还承诺让她做正妃,甚至愿意为了她遣散自己的众多妾室。
可她还是一口就拒绝了,想也没想,毫不犹豫的,这让凤衍瑞第一次产生了挫败的感觉。
“一一,你可想好了?你现在是欺君之罪,若本殿肯娶你,将会让你完好的出狱,你当真不愿意再想想?”
白云一摇摇头:“不论怎样,还是要多谢四殿下的好意。”
凤衍瑞难过的看着她,半晌,默默出去了。
……
夜,沈府,通宅大院里一片幽静,每隔一段路的树梢廊檐下都挂着一盏灯笼,偶尔风过,掀起茂密的枝叶,为过往的仆从照亮方寸之地。
方叔敏搀扶着沈老夫人,慢慢的往顾心兰的院子走去,身后,尾随着沈允箐和沈允诺。
顾心兰从狱中回来后,便一直将自己关在屋子里,谁也不见,也未吃晚饭。
一行人刚到顾心兰的院子‘门’前,便见着顾心兰的贴身丫头水萍走了出来,手里还端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放着未动过的饭菜。
水萍给沈老夫人行了礼,沈老夫人的眉却是皱紧了,看了一眼托盘上的饭菜,问道:“还是没吃吗?”
水萍眼睛红红的,摇了摇头:“夫人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一整天了,不说话也不吭声,奴婢偷偷从窗户里看进去,只看到夫人痴痴的站着,有时候会听到她叹气的声音。老夫人,夫人最听您的话,您快去劝劝她吧,再这么饿下去,可怎么得了。”
说着,不由又红了眼。
方叔敏叹了一口气,扶着老夫人,安慰道:“老夫人,心兰只是一时想不开,咱们进去看看她,劝劝,她把憋在心里的话说出来就好了。水萍,你去将饭菜热了来,端给二夫人吃。”
水萍伸袖擦了擦眼泪,福了福身,离去了方叔敏扶着老夫人走进了院子。
刚到廊檐下,便听到屋子里传来断断续续的‘抽’泣声,沈老夫人的眉头皱的更紧了,加快了脚步来到顾心兰的屋子前。
方叔敏伸手叩响了‘门’,里面的‘抽’泣声小了去,方叔敏轻声道:“心兰,老夫人来看你了。”
半晌,‘门’打开,顾心兰低着头,盈盈福身,老夫人走进去,伸手握住她的手,顾心兰抬头,一双眼睛又红又肿,眼睛里,更是布满了血丝,两鬓微白,发丝凌‘乱’,原本雍容优雅的夫人,此刻竟也隐隐现出徐娘半老的形态来。
一看之下,沈老夫人的心狠的揪了起来,握着她的手,不由更紧了几分。
方叔敏也是吓了一跳,顾心兰本比她小,加上身材小巧,平时看上去,也不过四十左右,怎的上午从狱中回来,一天未见,她就成了如斯模样。稍微细想,心中了然,想来必定是为了沈一的事了!
顾心兰这辈子,年纪轻轻便死了丈夫,唯有一子又从小走失,吃斋念佛虔心祈福,好容易盼到儿子回来,生活不过刚刚有了一点‘色’彩,便又忽然发现,自己爱如珍宝的儿子,竟然是一个‘女’子假扮的,而她真正的骨‘肉’,却已经与她‘阴’阳相隔了。
换作是谁,恐都不能坚持的下来吧!
方叔敏微微叹了一口气,不自觉的眼睛也有些湿润。
顾心兰将几人让进屋中,亲自为几人斟了茶,沈老夫人再次伸手,拉顾心兰坐在身边,替她将脸颊旁散‘乱’的发丝捋到耳后,柔声道:“你瞧你,都把自己给折磨成什么样了?值得吗?”
顾心兰的眼泪掉了下来,忙又伸手来擦,却是越擦越多,渐渐的便泣不成声了。
沈老夫人叹了口气,伸手将她揽进自己的怀中,眼睛也有些涩涩的,“哭出来吧,哭出来会好受一些的。”
沈老夫人这一生,只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还有两个很贤惠的儿媳,虽然早年跟着老沈国公吃了些苦头,可她以为,自己的后半生,应该会安享晚年。
可是,不过五十,她便白发人送黑发人,亲眼看着自己的小儿子,死在自己的前面。
对于顾心兰,其实她是比较偏爱一些的,毕竟她的人生确实太过坎坷了。而方叔敏,相对而言,子‘女’齐全,夫妻相濡以沫,已经是很美满的了。
原以为失散多年的孙儿能回来,是沈家积了福,这一段时间以来,沈一带给顾心兰的改变,整个沈家都是有目共睹的。
可是如今,却又将真相和欺骗一起丢给她,丢给沈家,真的是太残忍了!
或许是这屋子里的气氛太过压抑,又或许是受了顾心兰的影响,其余的几个人,也不禁红了眼眶,方叔敏几度拈帕,眼睛里的泪水却仿佛如断了线的珍珠一般,不停地往外流。
“唉~我这是做了什么孽哟!”沈老夫人重重的叹了口气,眼泪也忍不住滴了下来。
方叔敏一见,慌忙止了泪,起身来到两人面前,拈帕替老夫人擦拭泪水,一边劝道:“老夫人,咱们不是来劝心兰的吗?怎么也跟着哭起来了?”
转而又扶起顾心兰,“心兰,你看你,别哭了,老夫人都哭了。”
顾心兰忙忙的收起眼泪,‘抽’‘抽’搭搭的拈帕拭泪,看着老夫人哭红的眼睛,忙道:“老夫人,我……”
老夫人伸手拦住她,“我知道你心里苦,再怎么也不能饿着肚子,你这是在折磨你自己,还是在折磨我这把老骨头呢?”
这时,水萍端了热腾腾的饭菜进来,方叔敏上前帮忙摆好,对顾心兰说道:“老夫人都来了,多少吃一点吧!”
顾心兰拿起筷子,却迟迟没有动手夹菜,沈老夫人勉强笑道:“正好,我晚饭也没吃多少,现在也饿了,我陪你一起吃。”
水萍拿来一副碗筷,方叔敏服‘侍’在左右,沈允箐和沈允诺默默的坐在一旁。
不过将将吃了两口,顾心兰忽然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沈老夫人一惊,忙放下筷子来搀她,一面说道:“你这是做什么?地上凉,快起来。”
顾心兰却不起来,声音又有些嘶哑了:“求老夫人,救救一儿。”
老夫人伸出去的手顿在了半空,方叔敏忙道:“心兰,有什么话,你先起来再说,你这样跪着,老夫人心里该不好受了。”
顾心兰却固执的不肯起来,“心兰知道,一儿这次犯的是大错,不仅仅欺骗了我们整个沈家,也骗了皇上,满朝文武。但是……我已经将她当成了自己的骨‘肉’,实在不忍心看着她死在我的面前,求老夫人,想想办法,救救一儿。”
第138章 上门求亲
“求老夫人,救救一儿。[.超多好看小说]-..-说”顾心兰早已泣不成声,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声声哀求。
方叔敏拉她不起,只好站在一旁慢慢的劝着:“心兰,你先起来呀,你这么做,老夫人心里该多难过啊。先起来吧,啊?”
顾心兰自顾自的哭着,自顾自的说着:“老夫人,求求您了!我已经失去了飞儿,我不想再失去一儿。”顾心兰趴在地上,浑身颤抖。
沈允箐也起身走了过来,看着顾心兰,眼里满是叹息,又向老夫人说道:“祖母,您就帮帮婶娘和三哥吧?三哥她虽然是假的,可是我觉得她并没有什么恶意的,二哥还那么维护她。我想她可能是有自己的苦衷,这么多天以来的相处,我相信她不是一个坏人!”
沈老夫人的眉紧紧的皱着,方叔敏扯了扯沈允箐,低斥道:“一边去,你跟着瞎闹什么。”
沈允箐辩驳道:“我说的都是实话啊,当初三哥进我们家,我们大家谁都没有怀疑过她质疑过她啊!我还记得,那个时候,三哥还问过我们,难道就不担心她是假的。反正我就觉得三哥不是坏人,不然二哥也不会那么维护她,连‘性’命都不顾。祖母您不也很喜欢三哥的吗?”
沈老夫人叹了一口气,眉头稍微舒缓,“好了,起来吧。”
沈允箐拉起顾心兰,“婶娘,您放心吧,祖母最好了,她是不会放着三哥不管的。”
顾心兰点点头,慢慢的坐在了凳子上。
沈老夫人看了她一眼,沉声开口:“心兰,你可想好了?真的要救她?”
顾心兰点点头,目光殷切的看着沈老夫人:“心兰知道这让您很为难,可是……我也是没有办法了……”
“可是……”老夫人沉‘吟’,“允箐说的不错,我不会放任沈家的人不管,可是她并不是我沈家的人。不管她是什么目的,有什么苦衷,骗人始终是不对的。”
“老夫人……”顾心兰紧张的看着她。
“唉……允箐说的不错,当初她来咱们家时,咱们谁也没有质疑过她,单凭一块‘玉’佩,咱们就认定了是她。”沈老夫人说着,脑海里又浮现出白云一那张干净淡笑着的脸,其实她也不相信她是坏人,可她竟然以沈家三公子的身份假冒进了沈家,欺骗了所有的人,这个,她不能原谅她!至少,目前不能!
“自从知道她是假的以后,我也曾经问过自己,当初为何就这么轻易的就信了她。[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如今想来,不单单是因为那块‘玉’佩,更多的,是她给我的感觉。”沈老夫人回忆般的说道,就好像又看到了第一次见到白云一的时候,她一袭如雪白衣出现在众人面前,干净、透明、纯净、无暇,宛若一朵纯白的雪莲,生长在冰天雪地中,独自绽放着那一份孤独的芬芳。
顾心兰的脑海中,也想起了白云一的样子,她总是一脸的淡笑,不管遇到什么事,脸上总是一副淡然的表情,也从来不会有大喜大悲,仿佛什么事在她眼里,都算不得什么。
其实在她的心里,也是将自己当做母亲的吧?顾心兰心中暗暗想着,因为她看她时的眼神不一样,在那层冰封下面,还有一丝淡淡的柔和。
也或许,她早就将沈家当作了自己的家,因为她对沈家的每一个人,都很好很关心。
沈老夫人回过神,看着顾心兰失神,不由笑了笑:“瞧你,又在想她了吧?”
顾心兰回神,“难道老夫人不想吗?”
方叔敏笑道:“别说老夫人了,就连我都想。别看一儿平时总是默默的坐在一边,好像‘插’不上什么话。她在的时候也没觉着什么,可这几天她不在,我这心里,总是空落落的,有时候会下意识的看看旁边的椅子,会想到一儿坐在那里淡笑不语的样子。唉~虽然她不是咱们沈家的人,可是好像已经融入进咱们的生活里了。”
沈允箐也笑:“是啊,不过不管三哥还是三姐,都很好啊,我现在就是好奇,三哥穿男装都那么好看,不知道她穿‘女’装,会是什么样子!”
说至此,众人不由又是一阵恍惚,脑海中不约而同的想起白云一的样子。
老夫人勾了勾‘唇’角,“允箐说的也对,不管是孙子,还是孙‘女’,都很好。”
顾心兰眼中‘蒙’上一层雾气,伸手搭在沈老夫人的手上,“老夫人……”
沈允箐抢着问:“祖母这是答应了吗?”
几人都是一脸殷切的看着她,沈老夫人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你们都这么喜欢一儿吗?”
“嗯。”沈允箐又抢着回答,“我觉得三哥变三姐,一定非常漂亮,非常惊‘艳’,‘弄’不好会成为京都里最美的美人。”
沈允箐的脑海里忽地闪过什么,嗯~还真是有可能,想想沈允澈后来的种种改变,还有他每天都围在白云一身边,甚至为了她连欺君之罪都敢揽。自己的二哥,什么时候对哪个人这样好了?看来他早就知道了白云一的身份,而且,还喜欢上了她!沈允箐眨巴着眼睛细想,能让她二哥动真心的,绝对是个很漂亮的。
屋子里,一扫刚刚的‘阴’霾,几人的脸上都是满满的笑意。
顾心兰道:“老夫人,您可有什么办法?”
沈老夫人想了想,“事到如今,只有去求求太后了,还有淑妃娘娘,或许事情,还能有一丝的转还余地。”
说着,又转头问方叔敏:“度儿在哪里?我要和他商量商量才好,皇上这次并没有急着给一儿定罪,我想这其中定有什么不寻常,或许是看在沈家世代忠心为主,亦或许是顾及淑妃娘娘,但不管怎么样,皇上金口未开,对于一儿来说,是好事,他也要去向皇上进言才行。”
方叔敏略略迟疑,方回道:“听说七殿下来了,老爷正在前厅会客,待会我差人去请。”
七殿下来了?
沈允箐的眸子一亮,想也没想便跳了出来:“娘,我去吧。”
方叔敏皱眉,生怕她又要生出什么幺蛾子,“不用你去,你就在这里老老实实的待着,这些天最好不要给我惹出什么麻烦来。”
沈家这次出了这样的事,多少人都等着看笑话,更有部分人,暗中使尽手段都想要推沈家下台,这些她虽然不太懂,但也不是完全不知道。
沈允箐是她最不放心的一个,万一在这期间惹出点什么麻烦,那可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娘~你放心,我不会‘乱’跑的,况且您不是都已经跟守卫打过招呼了吗?他们是不会放我出去的。我去请爹爹过来嘛~”沈允箐黏在方叔敏的身上,撒娇道。
沈允诺知道她心中的小九九,笑道:“娘,我陪箐儿去吧。”
沈允诺是最听话最乖顺的,方叔敏点了点头,“你们就去看看,如果七殿下还没走就在外面等一会,千万不要冒冒失失的失了礼。”
“知道了知道了,姐,我们走吧。”一见她答应,沈允箐拉着沈允诺就往外走。
出了顾心兰的院子,二人就往前厅奔,沈允箐一路拉着沈允诺,飞快的跑着,恨不能一步便到了前厅。
沈允诺淡淡一笑,甩开了她的手,站在原地不走了。沈允箐不由停下脚步,诧异的回头看她。
“姐,怎么不走了?”
沈允诺掩‘唇’而笑:“瞧你那么着急忙慌的,是不是一听说七殿下就慌了神了?”
沈允箐微微红了脸,随即小声辩驳:“才没有,我这不是着急请父亲过来,和祖母商量救三哥的事情吗!”
沈允诺‘唇’角笑容加深,眼中戏虐更甚,就近找了块石头坐了下来,不慌不忙的道:“不是正好,我也累了,反正也不急,就在这里休息一下吧!”
“哎?”沈允箐急了,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了她的面前,伸手就去拽她,“快走吧,等会爹爹出去了怎么办?”
沈允诺却不急,慢悠悠的道:“放心吧,这么晚了,爹爹不会出去的,咱们现在去,七殿下还没走。过一会,兴许七殿下就走了,咱们呐,还能送送。”
听她如此说,沈允箐真的急了,“姐,你就别拿我开心了。”
“那你说,到底是不是想去看七殿下?”沈允诺直直的看着她。
沈允箐红了脸,低了头,咬‘唇’不语,算是默认。沈允诺却并没有打算就这么饶了她,接着道:“看来真的不是呢!”
“哎呀,是了是了,我不是已经承认了嘛!你快起来,再不去他就该走了!”说着,便伸手来拉沈允诺。
“看,我就说吧,早点承认不就好了?”沈允诺打趣道,一面缓缓站了起来。
沈允箐拉着她,继续往前厅奔去。
二人打打闹闹至前厅,在进去时都安静了下来,‘门’外没有人把守,二人蹑手蹑脚的凑近了‘门’口,隐隐听得里面传来说话声。
“是七殿下!”沈允箐满脸兴奋,沈允诺赶紧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她才惊觉,忙忙的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继续侧耳听着里面的动静。
“如今唯有一个方法可以救她,我今天来,其实还有一事,就是为了向您提亲!”
凤浅月的声音如空谷琴音传来,沈允箐只觉得眼前一晃,心口处不由得怦怦‘乱’跳。
提亲?向爹爹?难道是向自己提亲?
...
第139章 争风吃醋
沈允箐觉得自己的整个世界瞬间变了,漫天都是灿烂的烟‘花’,绚烂的‘色’彩,绽放的她的世界五彩缤纷。最新章节全文阅读.。更新好快。
四姐沈允诺从来没有与凤浅月有过接触,这个家里,唯有自己一个‘女’孩子和他接触过,还明确的表示过自己喜欢他。
虽然屡次遭到他的拒绝,但她肯定,一定就是她了!
沈允箐的脑子有些晕晕的,缓不过来。沈允诺悄悄的向她竖起了大拇指,一边用眼神向她示意,好样的!
可是,真的会是自己吗?为什么她会觉得这么不真实呢?毕竟他之前拒绝她,拒绝的那么自然,那么理所应当,想也不想。
里面的对话还在继续,只听到沈度客气的问道:“七殿下有何良策,还望殿下明示,只是这跟提亲又有何关联?”
凤浅月似乎下一秒就会回答了,她会听到自己的名字吗?沈允箐紧张不已,不由伸手,捂着自己怦怦‘乱’跳的心脏,努力平复着‘激’动的心情,迫使自己集中‘精’力,听着凤浅月的回答。
“本殿想向你提亲,娶沈家的三公子,也就是沈一,未来的三小姐,做本殿的正妃,不知沈国公,意下如何?”凤浅月的口气很淡,沈度皱眉听完,明明提亲是一件很高兴的事,可在凤浅月的嘴里说出来,为什么就莫名多了一丝丝的冷漠,仿佛在谈论与他无关的事。
沈度压下心头重重疑‘惑’,笑问:“殿下,您怎么断定我们会救那个假的沈一?还会让她继续留在沈家?做沈家三小姐?”
凤浅月淡淡一笑,不答反问:“难道沈国公不打算这么做?”
沈度微笑,“但是……恐怕我也做不了她的主啊!”
确实,白云一的主,谁也做不了。
凤浅月点点头:“可是,除此之外,还有什么更好的方法可以救她吗?我已经向父皇说了,他很快就会下旨赐婚,希望沈国公有个心理准备。”
下旨赐婚?他是来真的吗?沈度皱眉。
‘门’外,沈允箐早已震惊的呆若木‘鸡’,脑海里只有一个声音不断回响着。
他要娶的人,不是她,不是她,竟然是……是白云一!
沈允诺有些难过的拍了拍她的肩膀,沈允箐便一下坐在了地上,背撞在‘门’上,发出砰的一声响。[]
屋子里的对话嘎然而止,沈度走了出来,凤浅月尾随其后。
“你们两个在这里干什么?”沈度皱眉问道。
“我……我们……”沈允诺红了脸,沈允箐抬眸,看着凤浅月,有些失神。
他说他要娶白云一!
她忘了,三哥和凤浅月走的远远比她要近的多,沈允箐苦涩的想着。
凤浅月淡淡一笑,礼貌的打招呼:“好久不见,沈五小姐。”
他那一笑,如同三月的暖阳,又如同冰锥,锥的她的心,一阵刺痛。
真想亲口问他啊,沈允箐低下了头,可是自己不是都已经听见了吗?还有什么好问的呢?
他竟然要娶自己的三姐啊?那他以后岂不是成了她的三姐夫?
沈允箐的脸上一阵黯然,这让她以后如何自处?她的感情该怎么定义?
直到凤浅月告辞离开,她也没有回过神来,沈允诺看着她,微微叹息。
已是夜深,牢狱中,沈允澈早已酣睡,白云一立在那一方窗户前,透着淡淡月光,看着外面的那一片天空,脑海里,忽地想起凤浅月的话。
他说,如今之计,唯有答应嫁给他,才能救她,她没有应允,也没有拒绝,不知为何,对于他,自己的心里,从来不曾将之与记忆中的凤扯上关系。
从见到他的第一眼,她就觉得他脸上的浅笑是那么的虚伪,可是她却看不透他,明明刚刚还一副忧伤的要命的样子,下一秒,便毫无征兆的凑了过来,嬉皮笑脸的亲上她的‘唇’。
看着月‘色’,白云一心头忽地一跳。
身后,一个人影站在了黑暗中,隔着铁栏,躬身轻唤:“主子。”
白云一转过身来,看着那抹纤瘦的影子,问道:“怎么样了?”
影子回答:“之前空缺的官吏职位,都已经换上了人,都是凤浅月的人,就在刚刚,他还去了沈府,属下想潜进去探听,却发现沈府周围多了很多暗卫,属下怀疑有人在沈府周围做了更加严密的防护网。还有凤衍卿已经开始动作了,从狱中出去,他相继去了好几个大臣的府上,包括宋应、孙耀武。还差人去了安平王爷府上,属下已经派人一路跟踪,按照您的吩咐,并没有打草惊蛇。”
“嗯。”白云一点点头,“看来他是真的急了!你们继续盯着他,切记不能打草惊蛇,暴‘露’自己的身份,会让你们都很危险。至于沈家的防护网……由他去吧。”
“属下明白……”黑影沉‘吟’:“主子,您真的不跟属下一起出去吗?这牢狱……”
白云一淡淡打断她:“我心中自有安排,你且派人密切注视着凤衍卿、安平王爷、宋应,还有容德妃,包括那个新进宫的美人秦乐,我相信,他们很快就会有动作了!”
凤衍卿,你是真的憋不住了吗?要动手了吗?
白云一的‘唇’角微微勾起,她要一步一步的为他铺一条宽阔的大道,让他畅通无阻的通过,只是,大路前方等着他的是什么,由她决定!
黑影顿了顿,说道:“近来城里接连消失了很多人,都是一些不过十几岁的孩子,莫名其妙无声无息的就不见了,现在这件事已经让皇帝震怒,已经派人着手在查了。”
“哦?”白云一皱眉,脑海飞快的闪过什么,却快的只有一抹影子,让她来不及抓住便飞走了。
“这件事定有蹊跷,我想定然与凤衍卿脱不了干系,你们还是密切注意着凤衍卿的府邸,注意掩藏自己,看会有什么异常。”
“是。属下告退。”黑影躬身,慢慢没入黑暗,消失不见。
白云一低头想了想,转身,便看见原本熟睡着的沈允澈坐了起来,两个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
“二哥。”白云一淡淡的唤了一声。
沈允澈皱眉,起身来到她的面前,表情严肃的看着她:“一一,你要和这么多人为敌,尤其凤衍卿,那会很危险的!”
他眼中的担忧尽显,白云一淡淡一笑,重新回到京都,曾经这个让她痛恨的地方,沈家让她觉得温暖,沈允澈给了她温暖,他似乎每一刻都在考虑着她的安危。
她不是石头做的,对他所做的一切,不能装作熟视无睹,如果可以,她真的很想留在沈家,做沈家的三公子。
沈允澈看她愣神,不由更着急了,伸手拉住她的一只手,温柔的道:“一一,我说过,不论上刀山下火海,我都愿意陪着你,你要做什么,我都会帮你,只求你,不要什么都一个人承担,说出来,我帮你。”
目光诚恳的看着她,眸中竟然包含着哀求。
因为他怕,他怕被白云一摒弃在外!
良久,白云一终是浅浅一笑:“二哥,时候不早了,早些休息吧!”
沈允澈神‘色’一暗,果然,他还是无法靠近她的吗?
“一一,我是真的想帮你!你……”沈允澈说着,一转身,便见她已睡在了干草铺成的‘床’铺上,双目紧闭,呼吸均匀,似已沉沉睡去。
沈允澈叹了口气,垂下眸子,在原地站了很久……
皇宫中,寒暄殿内。
凤离苏与凤绮云相对而坐,两人的面前摆放着一张象牙棋盘,上面的黑子与白子已经相互较量了好几个时辰,却仍然没有分出胜负。
眼看着一张棋盘都要下满,凤离苏悠悠落下一颗白子,却是落在了黑子的包围圈之内。
凤绮云一手执子,一手用袖掩‘唇’,轻笑道:“离苏,你这一盘棋,下的好辛苦。”
凤离苏淡笑说道:“公主的棋艺高超,又岂是我这等凡夫俗子可以与之匹敌的,公主,您该落子了。”
黑子在凤绮云的手指之间来回翻转,她的眼睛扫了一眼棋盘,又转回到凤离苏的脸上,淡淡笑道:“这一盘棋,你让着我,我让着你,可怎么下呢?”
凤绮云伸手轻轻按‘揉’着太阳‘穴’,秀眉微蹙,娇媚道:“哎呀~真是头疼啊~”
凤离苏眸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冷意,面上依然淡淡笑着:“公主如此聪慧,又怎么会不知道该如何走呢?”
凤绮云起身,走到凤离苏的身边,俯身,在他脸颊旁吐气如兰:“不若你替我‘揉’‘揉’?”
说着,伸出一只手,拉住了他的手,带着按住自己的太阳‘穴’,轻轻的‘揉’了‘揉’。
凤离苏却如同触电般的一下站了起来,“公主……”
凤绮云面上的淡笑更甚,近前两步,双手攀附在他的脖颈上,慢慢转到他的正面,直视着他的眼睛。
“你怕我吗?”凤绮云的手轻轻抚上他宽阔的背脊,隔着衣服一路往下‘摸’索。
“公主,请你自重!”凤离苏冷冷道。
凤绮云仍然笑着,手也并未停下,目光有些‘迷’离的盯着凤离苏的‘唇’,真的好想亲上去,她的手指微微颤抖,有一丝悸动再她心底涌动,脸颊上也慢慢的泛起了‘潮’红。
“离苏……离苏啊……”凤绮云轻轻唤着,眸半眯,慢慢的将自己的‘唇’凑近。
离苏啊,她一心爱着的念着的离苏啊,她马上就要亲到他了吗?
凤绮云闭上眼,猛地前倾,身体却忽地僵住……
第140章 虎视眈眈
睁开眸的瞬间,入眼的是凤离苏的那张俊脸,自己的‘唇’与他的不过咫尺之遥,她却是怎么也亲不上去了。最新章节全文阅读。更新好快。
因为在他们之间,一颗白‘色’的棋子挡在了中间,而凤离苏的手正举着那颗棋子,面上依然是淡漠的表情。
凤绮云伸手,拂开他的手,继续攀上他的脖颈。
正预备再继续,忽听‘门’外宫‘女’禀报,“公主,德妃娘娘来了。”
凤绮云皱眉,“德妃?她来做什么?”转头看向凤离苏,满脸被打扰的不高兴和疑‘惑’。
“还不快请德妃娘娘进来。”凤绮云满脸的不乐意,冲‘门’外喊道,攀附着凤离苏脖子的手却没有放下,而是勒近了几分,快速的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一口,然后松开他,红着脸背过身去。
‘门’外一阵窸窣,容德妃慢慢的走了进来,看到二人,目光在凤离苏的脸上打转,笑道:“这么晚了,公主还在呢?”
凤绮云福身行礼道:“给德妃娘娘请安,儿臣在与五哥下棋,正要回去呢,娘娘这么晚来,可是有什么事情?”
凤离苏的左脸上,被凤绮云亲过的地方,明显的有了一个红印,容德妃不是傻子,一眼便瞧出了端倪,再看她刚进来时,二人的样子,就知道他们肯定发生过什么。
不过看他二人衣冠发髻还是完好的,容德妃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要是她再晚来一会,恐怕凤离苏都要被凤绮云吃的连骨头都不剩了吧?
目光瞟向凤绮云,容德妃面上的笑意更深了,走过去就拉住她的手,十分和蔼亲切的道:“本宫倒是没什么事,就是想着五殿下平时一个人孤独惯了,近来好容易和沈三公子走的近了些,却不想,竟然是个假扮的。本宫这两天看五殿下魂不守舍的,所以‘抽’空过来看看,像五殿下这样的人,可别为了那样满口谎言身份不明的人而伤了心!”
凤绮云看了看凤离苏,再看看容德妃,满脸的不高兴。
容德妃比她大不了多少,若论长相,她们两分不出上下,凤绮云毕竟是未出嫁的‘女’孩,所以看上去更加细嫩些,相比之下,容德妃虽然已为人母,但因为年纪尚轻,保养得宜,倒更加的有一种韵味,引的人不禁想要多看她两眼。(.)
“娘娘,儿臣也是怕五哥会伤心,所以才留下来与他下棋解闷的,但我看,五哥根本就没将那个骗子放在心上。天‘色’也不早了,咱们走吧。”凤绮云挽着容德妃的胳膊,一副很亲昵的模样,事实上,她实在看不惯容德妃看着凤离苏的那种眼神。
容德妃却不急,拈着手帕就往凤离苏的脸上轻轻擦拭,还一边心疼的说着:“还说不伤心呢?瞧瞧,这脸上怎么都红了一块了?”
凤离苏悄然的躲过了她伸过来的手,凤绮云也赶忙拉住她,一边说道:“五哥,我和德妃娘娘先走了,我改日再来看你。”
容德妃不悦,却也不敢说什么,本来她来这边,也只是因为宫‘女’说凤绮云一直待在寒暄殿,她知晓凤绮云对凤离苏的心思,所以才跟了过来,就是怕凤绮云会对凤离苏做什么。
凤离苏是她的,所以她不允许任何人碰他,更不容许凤绮云居心不良的靠近他!
看着二人相互挽着胳膊有说有笑的出了‘门’,凤离苏面上的淡笑慢慢消失,他重新坐回到棋盘边,伸手一一将布满棋盘的黑白棋子分别装到两个棋盒中,脸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冷漠的淡漠,眸中更是深不见底。
忽然,身后的帘子一阵细微的掀动,他没有回首,一个黑影从里面走了出来,俯身行礼,恭谨的叫了一声:“殿下。”
是个‘女’子的声音!
凤离苏手中动作未停,也没有说话,仿佛那人就是一缕看不见‘摸’不着的空气。
那人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陛下说了,他等您的回复……殿下您真的,打算将计划延后吗?”
凤离苏淡淡扯扯‘唇’角,答非所问:“她还好吗?”
那人又是一顿,回答:“她很好,并没有半点的落魄迹象。”
凤离苏勾了勾‘唇’,脑海中浮现出白云一淡淡的模样,叹息道:“她就是这样,越是困境,便越是淡然冷静,她有没有吩咐你什么?”
“她叫属下盯着凤衍卿、安平王爷、容德妃、宋应……还有秦美人。”
“秦美人?”凤离苏手中动作一顿,皱眉细想,忽地想起皇帝近日总是带在身边的那个年轻貌美的‘女’子,心中疑‘惑’,一想,却又觉得有些明白了。
“她是怀疑秦乐也是凤衍卿的人吗?”凤离苏淡淡的问。
黑影答:“想来是了,依属下看,秦美人没有那么简单纯粹,她的背后一定有人!”
而那个人,极有可能是凤衍卿!
棋子已经收完,凤离苏起身,走到了打开着的窗边,临窗而立,淡淡的月光洒在他的侧脸,一半在明一半在暗,很是神秘。
跪在地上的黑影继续禀报:“现在殿下有何打算?陛下的兵已经在悄悄地调往景福镇,不过短期内不会靠近,只等殿下一声令下,千军万马即刻涌入景福镇,所有人措手不及,一定会让大历损失惨重的。到时候,殿下便可以回家乡,甚至主宰天下。”
那人越说越显得‘激’动亢奋,仿佛已经看到了那一天的到来,成国屈辱在大历之下,已经十数年了。曾经被当作人质扣押下来的成国太子殿下凤离苏,如今已经长大了,他会成为摧毁整个大历皇朝的魔鬼,将之取而代之。以后这天下,便是他成国的天下!
凤离苏的眸子半眯,月光照‘射’在他幽深的眸中,他此刻,变得无比坚定。
是的,他是主宰天下的王者,卧薪尝胆十数载,等的不就是这个吗?如今时机成熟,大历江山已经不再是那个完整的江山了。
因为皇帝的昏庸,京都以外的大历子民早已经恨之入骨,巴不得大历皇室早些垮台。而皇室中的众皇子,也早就面和心不和,加之这次的大型裁处一大批的贪官污吏,朝中空缺的职位甚多,如今的朝堂之上,人人自危胆战心惊。或许皇帝还不知道,还沉醉于纸醉金‘迷’之中,可很多人都明白,如今的大历朝已经四分五裂貌合神离多时,无论成国、白国,只要轻轻一推,这个屹立在天空下数百年的宏伟蓝图,将瞬间崩塌,不复存在。
可是……
他与父皇计划了多年,等这样的一个时机也等了好久,好容易盼来了,他却犹豫了。原因,他不敢细想。
黑影见他皱眉,知道他心中在纠结,于是继续说道:“殿下从婴儿就被扣押在了这里,大历皇帝早就昏庸透了,天下百姓都心求一个圣明的君主,殿下就是最合适的人选。况且,陛下已经老了,皇后也很想念殿下。若殿下犹豫不决错失这次良机,待大历换上下一代的君主,不论是凤衍卿或者凤浅月,大历必然重振雄风,往后,殿下依然是这牢笼中的人质,而陛下和皇后的心愿,也将永远归于尘埃。殿下,您如何忍心?”
说到自己的父皇与母后,凤离苏的心里忍不住的一阵‘抽’痛,是啊,父皇年迈,他们就他这么一个儿子,一个希冀,却被困在了这里,做压制成国的人质。
他实在不该错失这次良机的!
黑影还在说着:“属下知晓殿下对沈一的感情,可是……依属下愚见,她并没有将殿下您放在心上啊,她不过是认错了人……”
凤离苏的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黑影断了话头,她知道,他不高兴了!而他不高兴是因为她戳中了他内心深处的那一块痛处。
“殿下如果再这样下去,她只会和凤浅月越走越近,不若殿下统一了这天下,到时候,天下之物都是殿下的,这整个天下的‘女’子,任殿下取之。”黑影一面观察着他的神情,一面小心翼翼的说道。
凤离苏的脸却是更沉了,他转过身来,冷冷却掷地有声的说:“任天下一片汪洋,我也只取那一瓢饮。”
黑影一怔,被他眼中‘射’出的冷光‘激’的打了个哆嗦,诺诺道:“是。殿下若是取得天下,便也就取得了她了!”
凤离苏没有说话,他将视线从黑影的身上移开,脸陷入了‘阴’影中,黑影抬头,却已是看不到他的表情。
“殿下……”黑影试探‘性’的轻轻的唤了一声。
“你先退下吧。”凤离苏冷冷道,“让我再考虑考虑。”
黑影恭敬的躬身,慢慢退入到黑暗当中,消失不见。
……
次日,一大早的,太后还在用膳,‘门’外宫‘女’低头进来,附耳说了句什么。
太后一向和善,是个信佛之人,所以被打扰了用餐,她并没有显得很不高兴,只是淡淡的拈帕擦了擦嘴角,让人将满桌的膳食都撤了下去,才吩咐旁边一直‘侍’立着的宫‘女’:“请她们进来吧!”
宫‘女’恭敬的应了一声,快速走了出去,再回来时,身后跟着三个‘女’人,都是沈家的‘女’人,以沈老夫人为首,顾心兰和方叔敏跟在身后,一路恭敬的走着,连头也不敢抬。
沈老夫人是一品诰命夫人,所以每次来宫中觐见,都会穿一品诰命的朝服,这次也不例外。
第141章 设法营救
一个七八十岁的老‘妇’人,还要穿着那透不过气来的朝服,头上还要戴着沉重的凤冠,金的‘玉’的首饰‘插’满了发间,颈项间还挂着一串黑长的佛珠。最新章节全文阅读-79-沈老夫人住着拐杖,一步一步的走着。两个儿媳‘妇’在后面跟着,想要上前扶又怕失了礼节,不上前,就这么看着沈老夫人,实在揪心,生怕她一不小心就摔倒在地上。
太后淡淡的喝着茶,沈老夫人带着两个儿媳‘妇’向太后跪首请安,太后放下茶杯,淡淡吩咐一旁的宫‘女’:“赐座。”
宫‘女’走上前,搀扶着沈老夫人坐在了太后的右下手,顾心兰和方叔敏则紧挨着沈老夫人,垂首默默的站在她的身后。
“沈老夫人,近来身体可还好吗?”太后淡淡的笑着问道。
她与沈老夫人年纪相差不了太大,但太后看上去,明显的要比沈老夫人‘精’神一些。
沈老夫人微微垂首,眼睛向下看着,恭敬的回答:“多谢太后挂念,老身还好,一阵子没来向太后请安,请太后恕罪。”
有宫‘女’捧着茶盏上来,摆放在沈老夫人面前的小几上,她却没有动,直到太后淡淡的说道:“用茶吧!”
她才缓缓的转身,双手捧起茶杯,恭谨的送到嘴边,好似手上捧着的不是一个杯子,而是一件无比珍贵神圣的圣物,而她,小心翼翼的生怕亵渎了圣物。
事实上,皇家的尊严,确实是不容亵渎的!
殿中的气氛有些严谨,顾心兰和方叔敏站在沈老夫人的身后,连大气都不敢出,顾心兰更是紧张的绞着手中丝帕,满脸的不安。
太后和沈老夫人平平淡淡的聊着一些家常琐事,始终没有提起关于白云一的事,顾心兰心急如焚。
沈老夫人见火候差不多了,面上的表情变得有些严谨起来,“太后,实不相瞒,今天除了来给太后请安之外,老身还有一事相求……”
她话未说完,就听太后将刚刚捧起的茶盏不轻不重的放在了旁边的小几上,面上的淡笑也慢慢褪去。
沈老夫人止住了话,顾心兰的手几乎要将手帕绞断。
太后拈帕拭了拭‘唇’边的茶水,淡淡的开口:“这次的事情非同小可,她犯的不是一般的错,是欺君之罪,这事哀家不会‘插’手,就让皇上处理吧!”
顾心兰的心沉了下去,太后继续说道:“要说她骗了你们整个沈府,也不是你真正的沈家人,你们又何必要为她求情?”
太后的口气很硬,沈老夫人知晓她的脾气,心中明白这件事不一般,皇帝下令将白云一关了起来,如果太后出面,将她放了出来,既是自己打了自己的脸,又让皇家的尊严丢失的一干二净。[.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一直以来,欺君之罪是不可饶恕的,如果这次毫无理由的饶恕了她,开了先例,那么以后,皇家的威严也将变得莫须有,甚至不复存在。
正在沈老夫人犹豫着要不要继续求情的时候,‘门’外进来一个宫‘女’,走近太后,轻声的说了句什么。
太后的目光淡淡扫过沈家的三个‘女’人,对那宫‘女’道:“让她进来吧!”
宫‘女’小跑着出去了,不一会,又进来一个人,穿着华贵衣裳,淡妆轻抹的一个雍容华贵的中年‘妇’人,来人正是沈淑妃。
正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沈老夫人来时,太后心中便已了然,沈淑妃这个时候来,定然也是为了这个。
太后微微皱眉,早在皇帝还只是一个皇子的时候,沈淑妃便嫁给了他,一直以来,她默默的辅佐着皇帝,这么多年来,也从来都是安守本分,从来不曾逾越。后宫众佳丽中,包括现今的皇后,在太后看来,也没有沈淑妃好。
沈老夫人前来求情,她还可以断然拒绝,但沈淑妃……
沈淑妃满脸笑意的走了进来,沈老夫人虽是她的母亲,可依照宫廷礼仪,还是不得不起身,向她行礼。
沈淑妃看到她们并不惊奇,施施然给太后行了礼后,便挨着太后坐下了。
“淑妃,近来身子可还好?怎么不在宫中好好歇歇,这么热的天,还往外跑。”太后面上一派和蔼可亲。
太后所指是上次德妃产子的时候抓伤了她的事,其实本没有什么,但她还是借此机会,在宫中歇息了好几天,也特地获得太后的恩宠,不用像其他妃嫔那样晨昏定省,她倒也落得了好几日的清净。
今日,她和沈老夫人等商量好了,知道光靠沈老夫人一人,是断然不会说服太后帮忙的,所以她就在最合适的时候出现了。
“回太后,臣妾已经好了,本来也只是一点小伤,承‘蒙’太后皇上眷顾,臣妾这些日子都没能向太后请安,心中实在不好过,所以想着太后刚刚用完早饭,过来陪太后说说话。”沈淑妃垂眸,恭谨的回答。
太后脸上扬起一笑,看着她,眼中满是欣慰,转而又对沈老夫人说:“沈老夫人,你这个‘女’儿可了不得。”
知道太后向来喜欢她,沈老夫人心中渐渐有了数,只有先将太后哄高兴了,后边的事情才好办,于是陪笑道:“淑妃娘娘贤良淑德,也多亏的太后宠着她。”
“太后,臣妾这几日在宫中闲来无事,为太后抄了几篇佛经,请太后过目。”
“哦?”太后眼前一亮,“快拿来哀家瞧瞧。”
想要讨好一个人,不仅要‘摸’清她的脾气‘性’格,更重要的是会投其所好对症下‘药’。
太后是个信佛之人,为她抄写佛经,是再好不过的方法!
沈淑妃身后站着的宫‘女’将手上捧着的盒子递上,沈淑妃起身,双手将盒子拿过,恭谨的送到太后面前。打开,里面放着一沓厚厚的纸,隐隐约约可见上面的墨迹。
太后伸手拿出展开,只看了一眼,便立时眉开眼笑,拉过沈淑妃的手,温柔的问道:“抄写了这么多?累坏了你,哀家可是会心疼的!”
沈淑妃淡淡一笑,“臣妾没用,也只能为太后做点小事了。”
太后将佛经叠好,重新放回盒子里,再命身边的宫‘女’拿走,供在佛前。又拉着沈淑妃坐在自己的身边,看着她的目光倒要比沈老夫人这个生母还有柔和几分。
“你这孩子,‘性’子向来平淡,也不喜与人争,这后宫之中,也就你,最有心了。上次你亲手绘的一副佛像,哀家去看过了,确实是用了真心的。”太后轻轻的拍着她的手,满脸满眼的赞赏。
“臣妾没做什么,只要太后开心就好。”沈淑妃淡淡的回答,既不浮夸又不做作,真实自然。
太后转头看向一边的沈老夫人,以及方叔敏和顾心兰,微微叹了一口气,却依然坚定:“沈老夫人,当着淑妃的面,哀家也不好说什么。但是这次的事情,实属非同一般,哀家若是贸然出面,会得罪皇上,让皇上颜面尽失。到时候皇上会痛恨哀家,会和哀家闹得不愉快。哀家确实很为难,不过沈老夫人也不是不懂这其间厉害的人,哀家想,老夫人不会让哀家为难的吧?”
一番话,将沈老夫人和沈淑妃的口堵的死死的,想开口也不能开口了。太后和皇帝,本就是一条心连着一根筋,又怎么会有所谓的痛恨和不愉快?太后已经表达的很明显,这次的事情,她是绝对不会‘插’手的!
沈淑妃眼中的笑意淡了几分,轻轻垂眸,掩去了几分不明的情绪。
沈老夫人心中的一块大石沉沉落下,太后会拒绝,完全在她的意料之中,如果太后这么好说话,这么容易就肯出手帮忙,那岂不是人人都会来求?
难道白云一就这么没救了吗?
沈老夫人在心里重重的叹了一口气,面上却堆满了笑脸,“老身明白,老身不会让太后为难的。”
闻言,太后脸上的笑容加大,“哀家就知道,沈老夫人是最明白事理的。对就是对,错就是错,错了就要接受惩罚。”
说着,转头看向沈淑妃,见她微微垂眸,不知在想些什么,于是轻轻的拍了拍她的手,继续道:“哀家最疼爱的,就是淑妃,怎么说沈老夫人也是淑妃的母亲,沈家也是淑妃的娘家。哀家若是拒绝的这么干脆,一点都不肯帮忙,未免太没有人情味。今儿当着淑妃的面,哀家承诺,哀家会和皇上说的,至于要怎么处理,还是要看皇上如何决定。”
沈老夫人陪笑:“多谢太后,太后仁心。”
一旁,顾心兰提着的心总算放下了一半,不过她还是没有‘弄’明白,太后这究竟是答应了还是没答应。
不过,她肯出面,已经是很好的了!起码,一儿获救的机会又多了一些。
另一边,御书房内,皇帝正在看奏折,御案前站着沈度,正躬身垂首,大气也不敢出的样子。
他来这里已经有半个时辰了,在阐明来意之后,便一直默默的等候着皇帝的答复。然而皇帝却只是径自看着奏折,整个御书房内静的吓人,偶尔有皇帝翻动奏折的轻微声响,仿佛他已经忘记了沈度的存在。
一旁‘侍’立着的大太监德盛也是动也不动,默默垂首站着,手里捧着一盏茶。
终于,皇帝合上了手中的奏折,看向了沈度。德盛默默的将茶盏放在皇帝的面前,便又退到了一边。
皇帝不疾不徐的喝着茶,沈度知道他要说话了,不禁将整个心都提了起来……
第142章 金殿审讯
皇帝将茶盏放在桌上,那声音不大,却撞击着沈度此刻高度紧张的心,他知道,皇帝要说话了!
“沈爱卿,你身为朝中一品大员,应该知晓这次事情的严重性,怎么还明知故问的跑来向朕求情?朕若是不放,会寒了沈爱卿的心,若是放了,朕的颜面何在?皇家威严何在?你让朕以后怎么统一?大臣们,包括天下的百姓,要怎么看待朕这个皇帝?”
一连番的问题丢了过来,沈度本是安分守己保守刻板的人,为官数十年,不曾徇私舞弊,一直兢兢业业安守本分,这一次,他也是实在没辙了,才会冒险进宫,向皇帝求情。[]
本来他也没抱太大的希望,现下听皇帝这么说,沈度心中的大石也算沉了下去。
沈度身子躬的更深了,满脸的恭谨:“臣不敢,是臣贸然,皇上恕罪。”
皇帝瞥了他一眼,冷冷道:“说起来,当初沈一进沈家的门,你们竟然都没有察觉不对吗?竟让她一个来路不明的女子蒙混过关?还进了朝中做了官?沈爱卿,这究竟是你们有心隐瞒,还是就连你也老眼昏花了?连自己的侄儿也能随便乱认?”
“皇上教训的是,此事是臣太过马虎大意,欺瞒了皇上,臣有罪,请皇上处罚。”
皇帝面上的冰霜有所融合,挥了挥手道:“行了,朕也知道你的为人,若不是知道,想必你现在也不会好好的站在这里,还来向朕求情了!好了,你回去吧,朕累了,明日会在朝堂之上审沈一,求情的事你莫要再提,包庇的事情,朕也不会做。任何亵渎皇家尊严的人,朕都不会放过。”
说着,摆摆手,似已累极,伸手撑起额头,半合着眼,轻轻的揉着太阳穴。
“臣告退。”沈度恭谨退下,走出御书房,不由重重叹了口气。(.无弹窗广告)
夜,很快降临。
沈府里,沈度、顾心兰、方叔敏以及沈允恒、沈允诺和沈允箐,都聚集在沈老夫人的屋子里。
所有人都安静的沉默着,沈老夫人和深度的眉头都皱的紧紧的,顾心兰则一边默默的拿着帕子拭泪。
忽然,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沈允箐第一个站了起来,迎上了从外面急匆匆跑进来的小厮,开口便问:“怎么说?”
那小厮气也来不及喘,屋中原本坐着的人,除了沈老夫人,都默默的站了起来,严肃的目光都投向了他。
小厮不禁咽了咽口水,赶紧回道:“淑妃娘娘传出话来,说太后已经去了皇上那里,大概是去说三公子的事情了!娘娘还说,让老夫人宽心,三公子的事情她不敢保证,但二公子,她已经和太后说好了,不会有危险的。”
闻言,众人的面色皆是一阵不同的变换。沈老夫人和深度几乎是同时皱紧了眉头,看向一旁的顾心兰,果然见她刚刚收住的眼泪又一下涌了出来,方叔敏安慰着她,沈允恒的表情变得忧伤,沈允箐拉着小厮的手也不由得缓缓滑落。唯有沈允诺,面上的表情有些不明。
沈允箐闷闷回头,刚好看到一抹身影倒了下去。
“啊~婶娘……”
……
次日清晨,朝堂之上。
白云一和沈允澈被押着带了上来,两旁立着文武百官,上面端坐着九五至尊,所有人的眼睛都盯在两人的身上,准确的说,都盯在白云一的身上。
任谁也不会想到,眼前这个斯文儒雅的年轻公子,竟然会是一个女子!
白云一可以做到熟视无睹平淡无波,面上仍然带着平日里的那一抹淡笑,然而旁边的沈允澈,却是从来都没有进过朝堂的,尽管在来之前,他已经无数次的给自己打过气,可现下真的面临这样的场景,他还是忍不住有些牙齿打颤。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咽了咽口水,强自镇定着,和白云一一起跪下,叩首,喊道:“草民沈允澈参见皇上。”
皇帝坐在最高的位置,俯瞰着殿中跪着的两抹身影,最终瞟向了那一抹白影。
“沈一,那日在晚宴之上,你对自己是女儿身的事情供认不讳,今日,你便当着所有人的面,将你所隐瞒的一切都如实供述。”皇帝的声音冷冷的,不带一丝温度,旁边,有人拿着纸笔记录。
殿中,所有人都屏息,凤衍卿和凤衍瑞的目光都看向白云一,凤浅月和凤离苏则只是淡淡的一眼带过,两人的目光在空气中相撞,瞬时定格,似较量,似权衡,在外人看来,殿中依然平静如初,可在他们的世界里,早已是烽火连天了。
白云一背挺的直直的,微微垂着首,淡淡开口:“回皇上,草民没什么好说的。”
皇帝立刻双眉倒竖,一张脸冷到了极点,“哼~你可知你所犯何罪?”
居然到了这个时候,还是这么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不知为何,他现在讨厌极了白云一脸上的临危不乱和镇定自若。
凤衍卿唇角勾起一抹冷笑,转而看向身旁的凤衍瑞,却见他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地上的那一抹白影,脸上一副心疼的模样。忽地又想起什么,转头看向凤离苏和凤浅月,二人的较量就此结束,似有所察觉的同时将目光转向了他。
那两道目光,或冷或热半温半凉,冷若寒冰,热似萤火,虽然他们的面上自始至终都带着淡淡的笑意,可凤衍卿还是忍不住起了鸡皮疙瘩,竟然有种从心底里凉出来的感觉。
忽而,二人又同时将目光移开,似刚刚的一切眼神交会只是凤衍卿一个人的错觉。
白云一继续说道,打破了凤衍卿的思绪,他平淡无波的目光分别从凤离苏和凤浅月的脸上扫过,最终,定格在了白云一的身上。
她依然是那副淡然的模样,似乎并不畏惧即将临头的大祸,那一双乌亮如水晶的眸此刻正微微垂着,朱唇张合,淡淡吐出:“皇上,草民犯的是欺君之罪,草民承认并且接受惩罚,但这件事情,与沈家、沈国公没有一点关系,望皇上明察,不要追究沈家。”
皇帝看了一眼沈度,他正躬身垂首,默默的听着。
皇帝问:“既然与沈家无关,那沈允澈为何要包揽罪行?”
还有一向秉公自持的沈国公,竟然破天荒的来向自己求情,甚至连沈老夫人都出面,妄图说服太后。如果是为了沈家真正的血脉沈允澈,他还可以理解,可他们做这一切,竟然都是为了一个毫不相干,甚至欺骗了所有人,一个来路不明居心不明的外人?这实在不得不让他心中起疑。
白云一依然淡淡的回答:“草民进入沈家以来,与二哥沈允澈的关系极好,所以他是为了袒护草民,才包揽罪行。皇上是明君,事已至此,草民不想连累他,请皇上明察,放了他,所有罪行由草民一人承担。”
平静淡然,她的口气似乎在说着什么无关痛痒的事。皇帝皱眉,凤衍卿眼中划过一丝讥讽。
皇帝又问:“你可知欺君之罪如何判处?”
“不管如何判处,都是草民咎由自取,草民有罪,请皇上判处,草民毫无怨言。”
一旁,沈允澈忽地一下蹦了起来,对着皇帝高声道:“不对不对,皇上,她说的不对,这一切,都是草民……啊……啊……”
沈允澈的样子很激动,刚刚他是因为太过紧张,所以对于白云一前面的话,他都没有听进去,直到刚刚她说请皇上判处,而她咎由自取毫无怨言,他才慢半拍的反应过来,她这是要全都一个人认了啊?说好的共患难呢?
可是他不过刚开口说了两句,忽然就觉得喉咙里似被什么卡住了,咿咿啊啊了半天,却是什么声都发不出了。
他低头,焦急的看向白云一,她仍然低着头,似没有察觉到他的不对。
“来人。”皇帝微微皱眉,看着手舞足蹈面红耳赤的沈允澈,“将沈允澈带下去,沈国公,你下朝后便将他带回去吧。”
沈度微微俯身,谢恩。
皇帝点点头,又面向众朝臣,严肃开口,宣告他的最终判决:“这件事情,朕已经派人调查过,沈国公一家当初寻找失子过于心切,凭着沈一拿着的一块玉佩便毫不质疑的将其认祖归宗。朕念及沈家乃世代功勋,沈国公继位以来一直兢兢业业安守本分,跟在朕的身边多年,也一直忠心为朕。况且这次的事件,沈家也是被欺瞒伤害的一方,朕听说沈顾氏因为伤心过度,频频晕厥。沈国公次子年幼单纯,此事与他并没有半点关系,朕许,他无罪。”
两个太监上前,一左一右架起沈允澈,沈允澈愤然拒绝,妄图动手摆脱二人,却不料这两个太监也是身怀功夫之人,一左一右的夹着他,根本不容他反抗,直接带着他就往殿外走。
沈允澈心中大急,手脚并用也不能挣脱两个太监的禁锢,嘴里叽里咕噜的又说不清楚,只得拼命的往后使力,脸扭过来冲着白云一,似乎想要说什么。
一一,一一,你回头看看我啊!
沈允澈在心中大喊,他现在,恨不能脚下生根,可是却被人架着越走越远,那抹白影一直默默垂首,在离开他的视线时,也没有转头看他一眼。
第143章 紫蟒复活
沈允澈被带了出去,殿中一下安静了很多,皇帝居高临下的看着白云一,冷冷开口问众人:“欺君妄上,向来都是死罪,众位爱卿可有什么不一样的看法?”
殿中一片寂静,众人皆默默垂首,连动也没有动一下,只是个个耳朵都机敏的竖了起来,皇帝这是要看看有没有人出来求情了,可在这种时候,谁敢站出来,不怕死的跟皇帝说:“回禀皇上,对于这件事,臣有不同的见解。(.)”
皇帝扫了一圈,见没有人站出来,不由笑了。白云一则暗自冷笑,想她初次上朝,这些自以为是的中枢大臣,又有哪个用正眼瞧过她?可当她一鸣惊人,轻而易举便解决了西北的干旱,这些人,又巴巴的笑脸相迎,争先恐后的样子生怕晚了一步。
而如今,她被皇帝钦点不可饶恕,看看这些人,哪个不是唯恐避之不及?
从来都是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
幸而,她从来不幻想着这些人能够为她雪中送炭。
凤衍卿看着白云一,忽然淡淡开口:“父皇,难道您就不想知道,这个冒充沈家失子,女扮男装的人是谁吗?”
一语中的,皇帝也是人,又何尝不想知道呢?但是,看白云一的样子,想必即算是问,她也不会说的吧?所以,他才没有开口问,免得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丢了面子。
而现在,凤衍卿问出了这个疑惑,不仅皇帝,就连在场的所有大臣,包括凤衍瑞和深度,也都是十分的想知道。
凤衍卿勾唇,继续道:“儿臣之见,她一个女儿身,蒙混进入沈家,还步入了朝堂,意图和来历绝对不会简单。”
皇帝赞同的点头,凤衍卿已经踱步走到白云一的面前,他缓缓蹲下身,目光与白云一的眸平视。
“你究竟是谁?”几乎是一字一顿的,凤衍卿问出这几个字,一双黝黑的眸子,紧紧的绞着她。[]
只要她有一丝的慌乱,哪怕是一点点的波动,他亦能敏锐的察觉。
然而,她只是平静的与他对视,黑亮的眸中不见一丝一毫的波澜起伏,甚至,连嘴角的那一抹浅笑,也不曾改变。
在她的眼中,看不见他的倒影,他能看到的,就只有那一抹淡淡的嘲讽,再深入,已是他无法触及的深潭。
心脏处,忽然没由来的一阵抽搐。
凤衍瑞回过神,耳边传来白云一平淡的话语:“我只是一介普通的平民。”
……
时至傍晚,晴好的天气忽然变了脸,狂风骤起,大风夹杂着暴雨,席卷着整个大地。
凤衍卿负手立于落日楼的栏杆前,眯眼静静的眺望着远方。
天地间一片灰蒙,这原本能看到落日晚霞的楼上,此刻,除了朦胧天际和漫天的乌云,什么也没有。
或许是受天气的影响,凤衍瑞的心里此刻一片烦闷。
不知为何,站在这上面,他的脑海里总会浮现白云一那双冷漠嘲讽的眼,细细想来,她好像从来都没有友好的看过他,在看他的眼中,一开始只是冷漠疏离,究竟是何时才有了那刺痛人心的嘲讽?
凤衍卿皱眉,真是奇怪,他又何必要考虑这些?即算她讨厌自己,那又怎么样?他凤衍卿向来不在乎别人的看法,他凤衍卿不论做什么,都只在乎利弊得失。
可是,想起她的眼神,凤衍卿的心口便是一阵莫名的刺痛,似乎,他已不能容忍他,她像所有人一样,眼里没有他,看不起他!
身后一阵细微响动,有侍女端着热茶上来,又默默退下。
凤衍卿下意识的伸手捂住隐隐作痛的心口,转回身,慢慢的坐在了凳子上。
狂风大作,一大片的雨水被风席卷着扑进楼中,凤衍卿明明可以避开,却还是任由那雨水尽数打在了自己的身上。[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一种彻骨的寒意陡然从心底升起,就在刚刚的一瞬,他的脑海中,飞快的闪过什么。可那太快了,他来不及抓住,便飞走了。
凤衍卿霍的起身,目光中有一种坚定。
他跑下落日楼,脚步匆忙的跑进后院,闯入了一座偏僻的小屋内。
屋中,一股刺鼻难闻的味道迎面扑来,凤衍卿差点呕吐出来,却迅速稳了心神,伸出一只手,掩住了口鼻。
定睛望去,霎时如遭雷击,整个人都怔在了那里。
屋子里,到处都是血和尸体,墙壁上、楼梯上……甚至房梁上,都被鲜血染成了一片血红,有的已经干涸,有的则该新鲜,正滴答滴答的往下滴着。
再看地上的那些尸体,没有一块是完整的,散落的到处都是,凤衍卿往前走了一步,脚下踩到了一个什么物什,他低头看去,原来是一截断了的手臂。
那手臂不粗,看上去,像是孩子的手臂,手已没有了,只剩下一半的手臂,煞是吓人。
纵然心狠手辣如凤衍卿,也不由得惊恐了,他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后背正好抵在了门上,发出砰的一声轻响,卡在门上的一颗血淋淋的头颅就这么掉了下来,砸在地上,咕噜噜滚了一圈,正好将脸对着凤衍卿。
那一张脸上,血肉模糊,已经看不清原本的模样,只是还有一只眼睛大大的睁着,眼睛里也满满的都是血红,宛若一个恶鬼怨灵,正死死的盯着面色有些惨白的凤衍卿。
凤衍卿心中发虚,伸出一脚,将那头颅狠狠踢开,头颅又咕噜噜滚了几圈,停在了角落里。
凤衍卿镇定自己的情绪,转而心里涌起一股怒意,也不怕这满屋子的恐怖场景,开口便是一阵怒吼:“姜祁,你给本殿出来。”
他的声音很大,充满了怒气,可在这空荡荡的屋子里,却显得那么突兀,诡异。
半晌,楼上响起了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凤衍卿的目光盯着楼梯口,黑袍人姜祁从那里慢慢的走了下来。
他的脚悬空着,脚下有一道诡异的红光,足以让他不要踩上那一块块碎尸,干净的来到凤衍卿的面前。
“你究竟在搞什么鬼?”凤衍卿额头青筋暴起,双手也紧紧的握着,一双眼睛瞪着姜祁,似能喷出火来。
姜祁隐藏在宽大黑帽中的脸挂着淡淡的邪笑,一双眼睛散发着幽幽的绿光,看着凤衍卿面上慢慢退却的惨白,不由轻笑出声。
“你笑什么?”知道自己在他面前丢了脸,凤衍卿不由更加火大了。
姜祁慢慢的止住笑:“怎么?三殿下也会害怕吗?”
凤衍卿强力抑制着自己胃里的翻涌,“你出来,本殿有话问你。”
他实在不想再在这里待下去!
“可是外面在下雨呢!”姜祁轻轻的笑着,“殿下冒雨跑来,有什么问题就在这里问吧!”
凤衍卿转头,怒瞪他,“什么时候轮到你来对本殿下命令了?”
姜祁嘿嘿笑了两声,在凤衍卿转身要出门的瞬间,忽然开口说:“难道殿下怕了?”
画刚说完,眼前人影一闪,凤衍卿已经伸手掐住了他的脖子,将他凌空举起,眼中的怒火熊熊燃烧,薄唇轻启,冷冷道:“千万不要试图挑衅本殿,本殿的耐心是有限的,倘若不信,你可以试试。”
姜祁被他掐的几乎要断气,却依然淡淡笑着,他的笑声透露着一份诡异,凤衍卿不由加重了手中力道,就在他要掐死姜祁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了一阵奇怪的声音,凤衍卿心中一惊,不由回头看去。
身后,一个巨大的怪物正对着他龇牙咧嘴,那怪物的头凌空着,身上散发着一股诡异的紫光,头很大,呈三角形,嘴里的牙齿泛着红光,还有一条银色的舌头,时不时的吐出来,一双红色的眼睛直溜溜的盯着面前两个大活人,似乎下一秒就会扑过来,将二人一口吞下。
凤衍卿还注意到,在它的喉咙处,还鼓鼓的有什么东西正在慢慢往它的腹中移动,看着周围的那些碎尸,凤衍卿忽然明白,它可能刚刚才饱餐一顿!
而它的食物,就是这些碎尸的主人!
“哈哈哈哈……”姜祁忽然发出一阵诡异的大笑。
凤衍卿心中直发怵,手一松,姜祁便轰然掉在了地上。
“说,这是怎么回事?你都背着本殿在干什么?”凤衍卿冷冷质问。
姜祁捂住脖子,猛地咳了一阵,这才不疾不徐的站起身,指着那条紫色的怪物道:“殿下难道不记得它了吗?”
凤衍卿拧眉,他怎么会不记得?全身紫色的巨蟒,不正是那一次被季梅庄刺死的紫蟒吗?可它为何又活了,这个凤衍卿不用问也知道了!
“本殿每天给你找十个童男童女,你全都拿来喂它了?如果本殿没记错,你当初承诺的可是给本殿一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无敌兵团!”
他冒险做了这么多,就是被他拿来救一条蟒蛇?和他的兵团相比,他宁愿将这蛇一剑杀了。
姜祁见他真的动怒,收敛了几分笑意,说道:“殿下,你是不是该相信你的合作搭档?”
凤衍卿不语,他真不知道该怎么相信他!只是,这条蟒蛇,或许比他想象中要厉害!他现在,也只能这么渴望了!
姜祁从黑袍中拿出一柄短刀,递给凤衍卿,笑道:“殿下,如果你觉得它没用,就将它杀了吧!”
凤衍卿转头瞪着他,眼中怒火再次熊熊燃起,看着姜祁递过来的刀,有种被耍的团团转的耻辱感。不由冷笑:“你放心,本殿不会留着没用的废物,等解决了它,本殿就来解决你!”
说着,接过短刀,整个人腾空跃起,一道寒光划过,短刀直直朝紫蟒飞去……
第144章 白国姜祁
寒光骤起,凤衍卿手中短刀飞出,直直的射向紫蟒的咽喉。(.无弹窗广告)
上一次,季梅庄的一根树枝都可以让它立时断气,这一次的利刃,加上凤衍卿高深的武功和发刀时的快狠,一定会让它连挣扎都不会,就这么一命呜呼。
他凤衍卿是绝对不容许欺骗,绝对不会养着废人的,他等着看紫蟒轰然倒下!
然而……
一切都大大的出乎了他的意料。
当短刀飞出去,利刃刺向紫蟒的咽喉,刀锋不过刚刚触及到紫蟒的蛇鳞,他没有听到利刃入肉的闷响,反而听到了叮的一声脆响,刀应声掉落,紫蟒的咽喉处,完好如初。
“这……”凤衍卿瞪着紫蟒,惊讶的表情,满脸的不可置信。
紫蟒似乎受到了惊吓,火红的眼睛更加鲜艳,它忽然张开嘴,从喉咙处吐出了一个血淋淋的人身,砰的一声,正好掉在了凤衍卿的脚边,血和那一团黏稠的液体,毫不客气的溅在了凤衍卿华丽的紫色衣袍上。
他却忘记了躲开,忘记了愤怒,只是看着面前的这个龇牙咧嘴的庞然大物,又将目光转向地上的那一柄短刀,刀已从中间断裂,刀柄上,还被震出了一道深深的裂痕。
姜祁将他的表情尽收眼底,一边安抚着紫蟒安静下来,一边得意的说道:“殿下既觉得它无用,又何必要手下留情?我知道,三殿下这里,向来能者居之。像我等这种无用之人,殿下是不会留得!”
紫蟒在他的安抚下安静了下来,凤衍卿也从震惊失神中反应过来,转头看向得意洋洋的姜祁,忽然意识到这条蛇,似乎只听他的话。而他们的身份位置,似乎早已经潜移默化的悄悄转变着。姜祁不再受他的摆布,而是转到了幕前,成为了他的合作搭档,甚至想要和他分庭抗礼!
他究竟想要做什么?姜祁的目的究竟是什么,这个问题,他似乎从来都没有想过!
凤衍卿的眉皱的紧紧的,眼中犹疑难定,这么久以来,他第一次觉得,自己很危险!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凤衍卿的拧紧了眉。[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姜祁捡起地上的那半截短刀,笑道:“殿下,紫蟒复活了!而且变得刀枪不入水火不融,任何兵器毒药在它面前,都没有用,难道您不该高兴吗?”
凤衍卿看着被他安抚下去的紫蟒,表情纠结,“可是你不是说给本殿的将是一支强大的队伍吗?还有冷尸丸……”
“殿下,您又何必非要纠结这些?紫蟒复活,无论怎么说,也是一件喜事,况且它刀枪不入,光它一个,便可以将全京都的人全都吞进肚子里。七皇子、五皇子,任何人都不会是它的对手,因为它没有弱点。”
凤衍卿紧皱的眉并未因他的一番话而舒缓,反而皱的更紧了,“可是,它似乎只听你的话,这让本殿怎么放心?”
“嘿嘿……”姜祁阴测测的笑了,随后从黑袍中取出一块黄色的三角令牌递给他,并且道:“殿下放心,我不会忘了初衷,既然说了要帮助殿下,就没有不尽心尽力的理由。这块令牌你拿着,可以指挥紫蟒。”
凤衍卿将信将疑的接过,那一块黄色的三角令牌上,刻画着一个他看不懂的图案,似无数条藤蔓纠缠在一起,又似无数条小蛇缠绕在一起,总之,透露着一股邪气。
姜祁看出他的质疑,便道:“殿下如果不相信,可以试试看呐。你只要手拿着这块令牌,想让紫蟒干什么都可以!”
凤衍卿眼中划过一抹亮光,举着令牌,对紫蟒道:“给本殿将这个人吞进肚子。”
紫蟒果然应声而起,不带丝毫的犹豫,眼中闪着兴奋的红光,张开血盆大口就朝一旁站着的姜祁扑来。[]
姜祁却也不慌不忙,他的周身迅速出现了一道红光,就像一个红色的保护圈,将他严严实实的护了起来,任紫蟒如何撞击啃咬,他安然的站在保护圈内,纹丝不动。
“殿下,你这玩笑是不是开的太大了?”姜祁冷着脸,声音也冷了下来。
凤衍卿站在一边,饶有兴致的看了半天,才缓缓道:“本殿就是有一个问题不明白,想问问你,你可得老实回答,不然……”
姜祁冷笑,过河拆桥向来是他凤衍卿的拿手好活!
“当初是李项将你介绍给本殿的,本殿似乎一直都太过信任你了,也似乎忘记了问你帮助本殿的目的。”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姜祁这个人绝对不会这么无条件的帮助他!
姜祁不由冷笑出声,“三殿下,这么久以来,我帮你做了多少事?你到现在才来质疑我?”
凤衍卿也冷笑:“你帮助本殿,待本殿功成的那天,会记你的头等功,可是,本殿总该问问功臣究竟想要什么,免得到时候本殿给不起,岂不是让你白白做了贡献?”
“是这样吗?”姜祁冷冷反问,紫蟒的巨大撞击虽然伤不了他,可是时间越长,红色保护圈就会越薄弱,他可不想就这么死在自己的杰作口中!
“当然是这样。”凤衍卿把玩着手中令牌,淡淡的道。
“好吧,我其实是白国的人。”姜祁淡淡的道。
“白国人?”凤衍卿停下手中动作,有些诧异的抬头看他。
他竟然是白国人!凤衍卿的眉不由拧的更紧了。
“可是据我所知,白国只有皇室中人,才拥有灵力,而且,还是天生的。难道你是白国皇室中人?”凤衍卿皱眉,想要迅速理清这一切。
“是。”姜祁冷眼看了他一眼,继续说道:“我是白国人,可我不是白国皇室,我只是白国的一介平民,灵力是我自己学的,具体的我不想透露,但你可以放心,我绝对不会对你造成威胁。我帮助你,只是希望你荣登大典之时,能将我封为大历首屈一指的国师。”
凤衍卿一面听他说要,一面咀嚼着他的每一句话,认真的辨别着这其中的真伪。
“这么说来,你帮我只是为了权势地位?可是你为什么会不远万里跑来我大历?”
他可不会这么轻易的就相信了他!
姜祁垂首,默了半天,似乎是在犹豫究竟要不要说。
半晌,他又抬起头,望向凤衍卿,又似望向那遥远的记忆深处,缓缓开口:“白国向来都是只有皇族后裔才会拥有天生的灵力,她们自诩自身的灵力是至高无上、纯净无垢的。可是,历经这几百年,白国的皇室,早就已经变了样,当年的明君圣主早已不复存在。他们使用自身的灵力,霸占着白国的疆土,肆意妄为……我的父母,就是死于白国的一次暴乱之中,所以我偷偷学了灵力,可是……却没想到,反而被灵力反噬。于是便成了如今的这个样子,我身上的灵力也变成了不伦不类的邪术。白国皇室曾经一度追杀我……所以……我来到了大历,誓要寻觅一个有着雄才伟略的人,拥护他成为王者。而当他成为王者之时,我还会帮助他,攻打白国、成国、齐都……所有苍空下的诸侯国家,不论大小,都将被一个执掌天下的王者统一。”
姜祁说的兴奋,他定定的看着凤衍卿,伸出一只手,指着他,“而你,就是那位统一天下的王者,所有的人,都将臣服在你的脚下,俯首称臣,卑微如同蝼蚁。而你,也将永远屹立在不倒的世界之巅,受万人景仰,是整个天下唯一的圣明君主!”
凤衍卿的激情被他点燃,胸腔内似有一团火,欲喷勃而出,站在全世界最高的地方,俯瞰苍生。
他已经完全信任了姜祁!
手中黄色三角令牌举起,凤衍卿冷冷命令紫蟒:“退下。”
刚刚还如同恶狼一般的紫蟒,瞬间消退了气势,乖巧无比的默默退下,蜷缩在一旁的角落里,一双血红的三角蛇眼也逐渐平静。
姜祁周身的红光也慢慢消失,他有些虚弱的往后退了两步。
凤衍卿走近他,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笑容一派温和:“好好休养,我的大国师!”
说完,一甩袖,大踏步离开。
姜祁站在门内,黑袍中那一双闪烁着绿光的眼眸,冷冷地盯着他离开,唇角不由微微勾起。
角落里,紫蟒忽然慢慢的爬了过来,伸出长长地银色舌头,安慰似的****着他露出黑袍外的黑色指甲。
狱中,白云一面对着那一方铁窗,外面雷声轰鸣,风雨嘶吼,偶有闪电划破天际,照亮她平淡的脸,唇角还挂着一抹淡笑。
看这天象,必有大乱。
凤衍卿等不及了吗?这么快就要行动了吗?白云一垂眸,眼中划过一丝讥讽,可是她还没有想好要给他什么样的结局呢!
忽地想起那个神秘的黑袍人,白云一皱了皱眉,喃喃念出:“姜祁……”
不知为何,念出这个名字,竟让她有种很熟悉的感觉,其间,还夹杂着一丝莫名的忧伤。
“姜祁?”白云一皱眉,闭眼,努力的想要去抓住脑海中快要溜走的那一丝明亮。
“浅儿,就算所有人都站在你的对立面,我也永远都站在你这边。”
“浅儿,信你、守你、护你、疼你、惜你、等你……”
“浅儿,无论对错,姜祁都和你并肩作战。你对,姜祁陪你一起对。纵使你错,姜祁也远陪着你一起万劫不复……只求,莫要再丢下姜祁……”
白云一霍的睁开双眸,眸中淡然之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茫然无措,脑海中的那一点亮光被她牢牢的抓着,正在一点一点的刷新着她从未有过的记忆……
忽然,身后响起一阵脚步声,接着便是开锁的声音,白云一脑海中的那一抹亮光瞬间飞走。
第145章 太后暗访
“主子,太后来了,说要带您过去见她。[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李青走了进来,躬身低低的说道。
白云一抬眸望向窗外,脑海里,一片空白。
刑房外,太后端坐着,身侧只站着两个贴身的嬷嬷,太后穿着一袭暗紫色衣裙,外面还罩着一件黑色的披风。想来夜间探狱,为了掩人耳目吧。
白云一跟着李青走过来,从容的跪下,“草民参见太后。”
太后瞥了她一眼,用极其冷淡又威严的语调说道:“看来你在这牢房中,过得还不错。”
瞧她那一身素白如雪的衣裳,依然干净的不染一丝尘埃,还有她身上散发出来的那股子临危不惧的气场和她面上平淡无波的表情,让人不得不怀疑,她究竟是坐牢来了还是躲清闲来了?
外面的世界,因为她是女扮男装的事情,惹的满城风雨,街头巷尾,男女老少没有一个不知道她沈一的。
沈家人为了她,全家出动,说服皇上说服太后,就连沈淑妃,向来沉稳自持,也出面替她求情。
“你抬起头来,让哀家看看。”太后依然冷冷地道。
白云一缓缓直起身子,将脸抬高,眼睛依旧是微垂着,平淡而恭谨,自持又不失礼节。
太后点头,似乎有些明白为何那么多人都在议论她了。
确实,长得很不错!
若单依男子而言,他并没有几个皇子出众,却自有一番独特的清雅,若依女子来看,太后仔细的看着她的眉眼,心中不由一惊,她从太子妃至皇后,再到太后,期间历经数载风雨,跟在皇帝身边,更加是什么样的美人都见过,可如今眼前之人,却让她有眼前一亮的感觉。就这么不施粉黛就已经很美,若是精心打扮一番出来,必定更加出众,想来自己那个被誉为举世无双的孙女凤绮云也是比不上的了!
太后再度点头,似赞似贬:“确实很不错,只可惜啊,命不久矣,白白辜负了这一副好皮囊。(.无弹窗广告)”
白云一淡笑不语,自她走进这牢狱之时,她便就在赌。若皇帝就这么判处了她死刑,便不容置疑的执行。可他只是宣判了她的死刑,并没有急着执行,而太后这么晚来找她,绝对不会就是为了惋惜!
见她淡笑不语,面上的表情并未变得惊慌失措,太后的眼中浮现一抹由衷的赞赏,她继续说:“你是个聪明的孩子,皇帝判处了你的死刑,可为什么没有立刻就执行,你一定会以为他会宽恕你。可是哀家告诉你,皇家的威严,从来没有人敢冒犯,犯了欺君之罪的人,也从来不会得到宽恕,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的道理你应该懂得。若不是哀家可怜你,想来送送你,你以为你还能活得过今晚吗?不过皇上也只给了你一晚上的时间,明日,便会下令将你斩首。”
说到这里,太后顿住,不再往下说了,她以为,但凡听到斩首,没有人会不变色的,若白云一变色,那她之前的平静淡然便都是伪装,那她和皇帝也不该对她寄予厚望,死与不死也没甚区别了!
然而,白云一只是长长的睫毛轻轻的颤了颤,便听她淡淡开口:“多谢太后,太后仁慈,草民能有太后的相送,想必会走的安然。”
太后挑眉看着她,她的平淡,不像是刻意装出来的,也不让人觉得讨厌,反而有种很协和的感觉。
“你当真不怕死?”太后问。
“怕。”白云一轻轻点头,“但怕也无济于事了,草民欺骗了皇上,太后,亵渎了皇家的尊严,草民犯了错,就该承担后果。”
太后的脸上浮现了一丝欣慰,语气也不再那么冷冰冰了,她忍不住伸手,抚上了白云一细嫩的脸颊,轻声道:“难道你就不想为自己辩解?或者你有自己的苦衷?你的来历身世?”
白云一眸中幽深,心中却在冷笑,她知道无事不登三宝殿,太后肯纡尊降贵大半夜的还冒着这么大的风雨,跑来狱中,其实并不是她有多么仁心。(.无弹窗广告)
她和皇帝,一个唱的白脸,一个唱的红脸,目的不过是知道她什么也不会说,便软硬兼施,双管齐下,不过是为了让她说出她的身份和目的罢了!
实际上,他们也并没有猜到她的身份,看太后的样子,白云一心中揣测,他们很有可能是将自己当成了别国的细作了。
“多谢太后仁爱,草民当初之所以进入沈家,就是为了功名利禄,根本没有什么苦衷,草民犯了错,愿意承担一切罪责,也不打算为自己辩解什么。”
口气冷然而坚定,太后的笑容僵在了嘴角,她的手慢慢离开她的脸,目光也变得冰冷,盯着白云一,看了好半晌,才起身,淡淡的说了一句:“回宫。”便由两个贴身嬷嬷搀扶着,走出了牢房。
李氏兄弟恭敬的送走太后,回来,见白云一已经不在原地,却原来她已经径自回了原本的牢房中,躺在干草铺成的床铺上,背对着外面,似已沉沉睡去。
李青叹了一口气,将锁链重新锁好,与弟弟一起离开了。
白云一安静的躺在干草之上,眼眸半眯,一只手枕在头下面,另一只手则握着一根碧绿色的玉簪子,指腹在一遍一遍摩挲着上面的沟壑,脑海中一片茫然。
忽然,一抹身影笼罩了她,白云一眸微闪,却是动也未动。
那人在她身边坐下,也不说话,就这么静静地坐着,直到她沉沉睡去……
……
沈府里,一片混乱。
沈度赶来的时候,沈允澈正被几个家仆狠狠的按在地上,发丝散乱,衣裳不整,嘴里还在骂骂咧咧,叫嚷着让众人放开他。
方叔敏被沈允诺扶着在一边默默的哭着,沈允箐是个急性子,见他如此,不由跑过去,蹲在他的身边好言相劝:“二哥,有什么话你冷静下来好好说,别这么大喊大叫的,吓坏了娘亲了……”
“放开我……允箐,二哥求你了,你让他们松开我,他们压的我好疼……求你了……”
他说的可怜兮兮,沈允箐不忍心,便站起身对一众家仆道:“你们松开二哥。”
“五小姐,不能松啊,一松开二公子会跑出去的。”
沈允澈哎哟哎哟的叫唤着,表情也是十足的痛苦,沈允箐也不管了,上前便去掰几个家仆的手。
“五小姐……”
当最后一个人的手即将离开沈允澈,他忽然从地上跃起,直直的朝院门外飞奔而去。
沈度就那么静静地站在门口,沈允澈也看到了他,他想,自己这么快的冲势,他一定会让开的,可是越来越近,沈度却没有要让开的意思。
终于,沈允澈停了下来,准备绕过他出去,却被沈度叫住:“站住!”
沈允澈回身,也不顾自己的仪表形象,摆起平时那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来,皮笑肉不笑的叫了一声“爹”,脚步不停地往外走去。
可不过刚刚出了院子,便又被沈度带来的两个大汉提溜了进来,不知他从哪里找来的大汉,力气大的惊人,沈允澈使尽了力,也无法挣脱开来。
那两个大汉也不客气,直接就将他扔在了沈度么面前,一左一右的双手环胸站在两边。
沈度瞥了沈允澈一眼,不温不火的问:“你这么着急忙慌的,是要去哪里啊?”
沈允澈努力嗯挤出一抹笑来:“爹,我这不是坐了好几天的牢,现在好不容易放出来,就想去醉云轩吃点心。”说着,还一指刚刚那些成群压在他身上的家仆,义愤填膺的告状:“爹,我们家的奴才,是不是都吃了雄心豹子胆?个个拦着我不说,还非说是您吩咐的。我不信,爹平时最疼我了,又怎么会连出去吃个点心都不让……”
“是我准的。”没等他说完,沈度便淡淡开口打断。
沈允澈怔愣了一秒,又立即跳起来反问:“为什么?难道我现在就连出去上个街吃个饭都没有自由了吗?”
“你是出去吃饭吗?”沈度忽然拔高了声调,愤怒的拍案而起:“你出去真的是为了吃饭吗?不用我说,这个家里,哪个不知道你的心思?你也不小了,整天这样任意妄为,有意思吗?你在做决定之前,能不能想想你母亲?想想你的老祖母?你的这条命,是全家人为你争取来的,包括你的淑妃姑姑,安分守己这么多年,这一次,为了你,也得豁出去。你再这么下去,你对得起谁?”
原本是用来劝他的一番话,谁知沈允澈听了,非但不听劝,反而愤怒的反驳:“谁让你们救我了?我不稀罕,即算是你们想尽办法救了我,可我也不会感激你们的。你们从来不顾及我的感受,从来不问我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我只要一一,只要和一一在一起,你们为什么要救我?你是不是也后悔救我了?那正好,我现在就走。”
说着,转身就往外走。
沈度站起身,身子都不由得颤了颤,大喝一声:“你给我站住。”
然而沈允澈却充耳未闻,眼看着他就要走出院门,沈度一挥手,那两个大汉便追上前,将他重新提溜了回来,再次扔在了沈度的面前。
沈允恒这个时候也已经赶了过来,见状也是吓了一跳,看见父亲气的不成样子,便来劝沈允澈,谁知还没开口,便被沈允澈一个恶狠狠的眼神给瞪了回去,沈允恒只好转过来劝解沈度。
第146章 腐骨蚀心
“爹,允澈他只是一时伤心不能接受,过些日子会好的,您别气坏了身子。[]-79-(79小說网首发)”
方叔敏由沈允诺扶着走了过来,脸上泪痕未干,对着沈允澈道:“澈儿,你听你爹的话,别再胡闹了。”
沈允诺也看不过去了,便开口劝道:“是啊二哥,那个沈一是假的,不是什么好人,你又何必为她如此?伤了自己,也伤了爹娘的心?快别闹了。”
沈允澈红了一双眼,瞪着沈允诺,煞是骇人:“我早就知道她是‘女’儿身,可那又怎么样?我就是喜欢她,我就是愿意跟她在一起,我现在就要去找她,你们谁也别拦着我。”
沈度气的不行,一拍桌子,怒道:“你给我站住!”
沈允澈却不听,径直往外走,方叔敏的哭泣声更大了。
沈允诺心疼母亲,又看父亲气的站都站不稳了,脱口便冲沈允澈喊道:“你现在去也没用了,她已经被判处了死刑,现在,恐怕已经到了刑场了!二哥,你就消停消停吧,这么闹,对得起谁?”
若换作平时,沈允澈再胡闹,怎么也会考虑方叔敏,可听了沈允诺的话,此刻的沈允澈已经完全红了眼。
白云一今日被处决的事情,沈度曾对家中所有人一再叮嘱,千万不能提及,沈允诺刚刚一急之下,方才脱口而出。现下看到沈允澈的神情,又看到了沈度惊疑的目光,她才惊觉说错了话。
沈允澈一步步朝她走来,一双眸瞪的老大,眼中泛着红光,煞是骇人。
“你刚刚说什么?”
沈允诺被他的眼神盯的浑身不自在,下意识的往方叔敏的身后缩了缩,小声道:“我……我没说什么啊,哦……我说,二哥你别闹了,你看娘亲,眼睛都哭肿了……”
话音未落,就听沈允澈忽然暴怒,大喝道:“你说一一被判了死刑,今日处决,对不对?”
沈允诺被他吼的一个哆嗦,完全缩在了方叔敏的身后,再不敢‘乱’说话。
方叔敏也从没见过沈允澈这样,自己的孩子自己知道,家中有两个儿子,对沈允恒向来严厉些,而对于沈允澈,向来都是惯着的,他虽然喜欢吃喝玩乐,却也不是不学无术,也是特别懂事的一个孩子。
他们向来疼他,他也向来尊敬长辈,不会和长辈顶嘴,可这一次……
方叔敏伸手拉过沈允澈的一只手,语气近乎哀求:“澈儿,别再闹了,听话,啊?”
沈允澈慢慢的将目光转向她,咽了咽口水,几乎艰难的问:“她说的是不是真的?”
方叔敏的眼神暗了下去,没等她回答,沈允澈忽然甩开了她的手,转身朝‘门’外狂奔而去。.方叔敏一个重心不稳,重重的跌倒在了地上,沈允诺惊呼一声,赶忙去扶她。
沈度气到了极点,大喝已经不管用,看着沈允澈的身影消失在院‘门’口,只觉得脚下不稳,眼前一阵发黑,往后后退了两步,跌坐在了椅子上。
“冤孽啊~”他叹息着,老泪。
忽然,一直站在他身边的沈允箐大呼一声:“爹……”
方叔敏正犹自伤心,沈允诺回头看去,也不由得惊呼了一声,那边沈度已经晕厥了过去,幸而沈允箐及时发现,才没有让他就这么从椅子上滑下去,又立刻吩咐一旁呆愣着的家仆,手忙脚‘乱’的将沈度抬回了他自己的院子。
沈允诺扶着方叔敏站起来,却见沈允箐往外跑去,不由问道:“允箐,你去哪?”
沈允箐头也不回,只丢下一句话便匆匆离开。
“我去找二哥!”
沈允澈出了府‘门’,一路跌跌撞撞走进了大街,大街上行人很多,他身形不稳的走过,偶尔撞到别人,也不管不顾,依然跌跌撞撞地往前跑去。
他现在,只想快些到刑场,快些……
沈允箐从后面追了上来,看到他踉跄的背影,整颗心都狠狠的揪在了一起。她上前扶住他,张口,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也不看来人是谁,借着她的一丝力气,继续看着前方,脚步不停的走着。
不过刚刚到了刑场,就见许多人朝这边走来,都是普通的百姓,大约都是来看热闹的。
那些人途径他们的身边,三三两两的,都在讨论着刚刚的事情。
“唉~可怜了这么年纪轻轻的,真是可怜啊!”
“唉~谁说不是呢?谁让她得罪了皇家呢?所以说,伴君如伴虎,还不如做一个普普通通的百姓,至少不会死的这么惨。都是为了金钱名利啊!”
“幸而这次沈家没有祸及啊,不然,真的是可怕啊!”
因为欺君之罪株连九族的,也不是没有过的,众人纷纷点头,不由都暗暗为沈家捏了一把汗。
而在听到这些议论之后,沈允澈整个人如遭雷击,如今能牵连到沈家的,也只有白云一了,难道她真的,死了?
沈允澈只觉得眼前景物一片发‘花’,天旋地转间只觉得喉咙干涩的好疼,不由艰难的咽了咽口水,抬脚继续往前走去。
前方,围观的人已散的差不多了,隐约可见场地中间正在收拾的官兵衙差,沈允箐心中不禁有些怕起来,她更怕的是沈允澈真的见到白云一尸体时的反应,所以她鼓足了勇气,拉了拉沈允澈,道:“二哥,咱们回去吧?都已经结束了……”
后面的话,她不敢再说了,沈允澈在原地顿了顿,他没有发怒,也什么都没说,只是伸手,轻轻的推开沈允箐扶着他的手,自己踉跄着继续往前走。
沈允箐几次想上前去扶他,却都被他无声无息且固执的推开了,沈允箐只好默默的跟在他的后面。
终于,进了刑场,现在,这里的人都已经‘走’光了,官兵们也都已经收拾好了准备离去,只有刑场中央的那一方高台之上,一个身穿白衣的没有头颅的尸体倒在那里。
她的头颅被官兵们用布包包裹好了,是要拿去‘交’差的,至于身子,如果没有人肯认领,那就只有让她自己风吹日晒,或者被野狗撕扯分吃了。
几个官兵也都看到了沈允澈和沈允箐,他们都认得沈允澈,在离开经过他的身边时,微微欠身算做打招呼。
可沈允澈却似没有看见,只是默默的伸手拦住了一位官兵,手搭在那官兵手中的布包上,硬是不肯松开。
那官兵挣不脱,便笑着道:“沈二公子,您这是?”
沈允澈开口,声音干涩沧桑:“给我!”
不容拒绝的口气,官兵一愣,随即依然耐着‘性’子陪笑:“二公子可真会拿我寻开心,您要这一颗死人头做什么?况且,这是我们要‘交’差的。”
“给我!”沈允澈冷冷地重复,目光忽地转过来,盯着那名官兵。
沈允箐见状,忙上前,“不好意思啊,他情绪不大好。”转而又对着沈允澈,声音软软的哀求:“二哥,松手吧……”
沈允澈不看她,眸中闪烁着坚定,再次一字一顿的重复:“给,我!”
“二哥……”
沈允箐刚想开口再劝几句,就见沈允澈动手开始抢了,那官兵猝不及防,手中包裹差点就被他抢了去。幸而反应及时,一用力,将布包又抢了回来。
沈允澈的手仍然死死的抓着布包,吼道:“给我~”
那官兵见状,也不再客气了,收敛了脸上的笑意,严肃道:“莫说我不给你,纵然我给了你,那皇上能答应吗?她可是犯了欺君之罪的,不将她五马分尸已经是很给沈家面子了。沈二公子,我劝你,还是别这么认真,人都死了,你留着个头又有什么用?若真的想怀念祭奠,喏,那边不是还有一个身子吗?不若你将那身子收了,也好过她在这里风吹日晒。”
沈允澈却完全听不进他的话,满眼满心都是他手中的布包裹,手抓着布包裹的一角,怎么也不肯松手。
那官兵轻轻的拽了几下,见他仍固执的不肯放手,便说了一声:“二公子,得罪了!”
说着,那官兵一使劲,一掌拍向沈允澈,他也不躲,随着沈允箐的一声惊呼,他有些颓然的倒在了地上,手里撕下了布包裹上的布,隐约可见里面被包裹着的人头,苍白安详的面孔,正是白云一!
惯‘性’使然,沈允澈重重的跌坐在了地上,手里捏着那块沾染了血的布,呆呆地目送着几个官兵离去,动也不动。
“二哥……”沈允箐看他如此,终于忍不住落下泪来。
眼前这个人,还是自己的那个风流倜傥的二哥吗?
她以为,他和白云一,也不过就是比他们好了那么一点而已。
可没想到,他竟然情深至此!
沈允箐的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珍珠不停的往下滚落,她泪眼朦胧,不忍再去看沈允澈的脸。
沈允澈呆呆地坐了一会,忽然意识到什么,想起身,却浑身都提不上来一丝力气,整个身体都软绵绵的,眼前一阵发黑,随时都会晕过去。
可他却不容许自己在这个时候晕厥,他狠狠的咬‘唇’,一丝痛感从‘唇’上袭来,他瞬间清醒了几分,可还是提不起一丝力气,只能看着近在咫尺的刑台,靠手臂撑地,慢慢的往前爬去……
沈允箐立于原地,背对着沈允澈,伸手捂住嘴,浑身颤抖的哭泣着,就是不敢回头看。
...
第147章 心灰意冷
明明是很近的距离,若平日里,十步便可到达的距离,沈允澈硬是用了足足半个时辰,终于爬上了刑台。(.无弹窗广告).访问:.。说
刑台上,一片触目惊心的鲜红,而他眼中,只有那一抹白影。
“一一……一一……”
他爬过去,一把抱住了那具没有头颅的尸体,将头深深的埋在那一袭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白衣上面,抑制了许久的眼泪,便在这一刻崩塌。
沈允箐听见身后的哭泣,不由心揪的更紧了,她蹲下身,死死的咬着牙,努力的不让自己哭出声,却根本无济于事,反而越来声音越大。不知是为白云一,还是为沈允澈,只是觉得心中某处,空‘洞’的难受,似这般哭出来,能够好受很多。
沈允澈紧紧的抱着那具尸体,直哭的昏死过去……
刑场外,不知何时多了一抹白影,他默默的看着这一切,终是悠悠叹了一口气。他的身后,又走来一个紫衣公子,面容冷凝,眸光得意。
他站在白衣男子的身边,与他并肩而立,二人的风采不相上下。只不过一个看上去比较柔和,一个看上去太过冷冽。
“七弟,感到惋惜吗?”凤衍卿勾‘唇’冷笑。
凤浅月微微垂眸,掩去眼中复杂,淡淡道:“我只是感慨沈二公子的痴心罢了。”
凤衍卿侧头看他,眼中带着探究,忽而问道:“七弟与三公子的感情,不是一向都很好的吗?怎么如今她死了,你都不伤心的吗?”
“伤心?”凤浅月挑眉,转头迎上他的目光,眸中一片冰凉,淡淡道:“你我不都是为了一样东西吗?不过死了一个有大用的人,有什么好伤心的呢?”
凤衍卿看不出他眼中有任何‘波’动,不由笑道:“我一直以为,七弟闲云野鹤,不会和我一样世俗……”
“有些东西,不争取就会丧命,我虽然不喜欢争,可也不会连争取都不做,自己的命运握在别人手里,始终不太好。相较而言,我还是比较喜欢掌握别人的命运。”
“哦?”凤衍卿微微诧异,“看不出七弟也有如此雄心,可是我也喜欢掌握别人的命运,更喜欢看那些不喜欢的人匍匐在我的脚下。所以,七弟,咱们拭目以待吧?”
凤衍卿说完,再次看了一眼刑场,转身,毫无眷念的离去。[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凤浅月眯了眼,看向刑场中的那一抹白影,不由皱了皱眉。
三日后,沈府。
沈老夫人在众人的搀扶下慢慢走进了白云一曾经住过的屋子,刚进院‘门’,众人就止住了脚步,沈老夫人的眉更是几乎皱成了一团,她的目光看向院子中央。
那里,放着两张躺椅,沈允澈躺在左边的躺椅上,手里捧着一本书,似乎正津津有味的看着,并未察觉‘门’口的一众人。
而右边的躺椅上空无一人,上面只放着一本书,书是翻开着的,是白云一最爱看的兵法。
两张躺椅的中间,放着一张四方小几,小几上放着‘精’致的蓝白相间的杯盏茶具,紫萱正端坐在后面,认真小心的烹制着茶水。
她看到沈老夫人一众人,刚想起身,却见沈老夫人给她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不要动。于是她依然安静的坐着,旁若无人地烹制着茶水。
自从那日从刑场回来,沈允澈便搬来了这院子里住,他从刑场带回来的那具不完整的尸体,就埋在这后院,而他,整日不出院‘门’,也只留下紫萱一人服‘侍’。
这三天来,他如同脱胎换骨,整个人都变了,变得沉默寡言,变得爱发呆,有时候在白云一的卧室里一站就是一整天,可以一句话不说,一滴水不喝。
紫萱将烹制好的茶水分装入两个杯盏中,一杯放到沈允澈的旁边,一杯放在那张空着的躺椅旁边。
沈允澈拿起,送到‘唇’边,浅尝了一口,忽地皱眉,转头看向小几上另一杯安静摆放着的茶水,起身,将自己手中的茶水吹凉,放到了那杯茶的旁边,又将那杯冒着热气的茶端过来,自己一边吹着一边喝,还一边吩咐紫萱:“紫萱,下次注意茶水的温度,一一不喜欢吃太烫的东西。”
紫萱早已习惯他这样的举动,心中微酸,还是应道:“是。”
“嗯。”沈允澈淡淡应了一声,随后又似想起什么,又吩咐道:“鹦哥该喂了吧?可别饿坏了它,到时候不会‘吟’诗背词,一一该不高兴了!”
紫萱起身,她想告诉他,今天已经喂了好几遍了,可是还是低低应道:“二公子说的是,奴婢这就去喂。”
紫萱走进走廊,给挂在廊檐下的鹦哥喂了点食物,那鹦哥或许是今天吃的太多,此刻紫萱喂它,它便左右躲避,在那铜架子上来回走着,还‘吟’起了诗。
“昏鸦尽,小立恨因谁?急雪乍翻香阁絮,轻风吹到胆瓶梅,心字已成灰。”
“木叶纷纷归路,残月晓风何处。消息半浮沉,今夜相思几许。秋雨,秋雨,一半西风吹去。”
鹦哥悠哉游哉摇头晃脑煞有介事的尖声念叨着,沈允澈回过头来,看着鹦哥,却是问紫萱:“它怎么会这些的?”
紫萱只得老实回答:“大约是平日里三公子读书时,它跟着念的吧!”
“嗯。”沈允澈点点头,起身走到了走廊边,从紫萱手里接过喂食的竹片,道:“我来吧。”
紫萱无法,只得随他去,这时,便看见那边沈老夫人在朝她招手,想是有话问她,便向沈允澈躬了躬身,“二公子,您可饿了吗?奴婢去厨房做些点心来可好?”
沈允澈摇头:“我不饿,你就在这里服‘侍’着,等会找不到人。”
几日相处下来,紫萱明白他的心结所在,便道:“奴婢还是去做些来吧,三公子平时看书累了都会想吃的。”
“是吗?”沈允澈抬眸看向院中空空如也的躺椅,随后笑道:“是我想的不周全,你去吧!”
“是。”紫萱福了福身,慢慢退下。
“老夫人。”
出了院‘门’,紫萱给沈老夫人请安。
沈老夫人拉过她的手,问道:“二公子这几日怎么样?晚上睡的好不好?白天都吃些什么?可有念叨什么?你瞧着可有什么不好?”
紫萱的鼻子酸了酸,可这几****哭的太多了,现下纵然难过也流不出眼泪了。
“回老夫人话,二公子他还好,奴婢想,他就是一时接受不了三公子的事情。晚上睡在三公子的卧房,吃不了多少东西,但奴婢一直在劝解二公子。二公子他只是一时无法打开心结,奴婢相信,慢慢的就会好的。”
闻言,沈老夫人眼中的紧张褪去了三分,紫萱微微垂眸,她知道,刚刚的一番话不过是她安慰老夫人罢了。
她没说,沈允澈夜里要到很晚才会睡,睡在白云一的‘床’上,‘床’铺被褥什么的一概都是白云一用过的,不曾换过。
她也没说,沈允澈夜里总是抱着被子哭醒,有两次她还看见他夜里起来去了后院的坟头,睡在坟边。
她更加没说,沈允澈今日的状态算是很好的了,他住在白云一曾经住过的院子里,用的东西都是白云一曾用过的,一草一木,他都不允许破坏。
不管做什么,喝茶、吃饭、看书……或是像今天这样晒太阳,什么东西,都是双份的。
茶具是双份的,碗筷是双份的,躺椅是双份的……
有的时候,连紫萱都会有一种错觉,好像白云一并没有死,并未曾离开。
方叔敏叹了一口气,看着紫萱道:“你也要照顾好自己,你看看你都瘦成什么样了?眼睛也肿的这般厉害!”
如今沈允澈只让她一个人近身伺候,其他的人,一律不能进入这院子。
一旁沈允诺看了看方叔敏红肿的眼睛,又看了看老夫人紧皱的眉头,心中腹诽:“真不知道这个假冒的沈一有什么好,死了也干净,省得以后家里乌烟瘴气。”
沈允诺和沈允箐不一样,没有沈允箐的活泼单纯,是个十足的千金大小姐,全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子淑‘女’的味道。
她和白云一也很少接触,甚至白云一来这么长时间,她们也只说过寥寥几句话。所以她对于白云一,并没有沈允澈顾心兰那样深切的感情,本来多了个三哥能让全家人都高兴也无所谓。可看看如今家里因为她都闹成什么样了?她不由得有些痛恨白云一了!
老夫人也看着紫萱,拍了拍她的手道:“这段日子,辛苦你了。等二公子的病好了,我就重重的赏你。”
紫萱低了头,轻轻应道:“照顾主子是奴婢的本分,奴婢不敢奢求赏赐。”
在所有人的眼里,沈允澈生病了,这病,无‘药’可医,只有等时间抹平他心里的伤口,等他慢慢恢复。
送走了沈老夫人一行人,紫萱微微叹了口气,转身回到了院子里。
沈允澈已经放过了那被撑的要死的鹦哥,重新躺回了躺椅上,见紫萱空着手进来,不由放下刚刚拿起的书,问道:“点心呢?”
紫萱一愣,随即想起之前自己说去给他们做糕点,便讪笑着说:“厨房里做点心呢材料没了,奴婢已经告诉了大师傅,材料等会就回来,他让奴婢等会再过去。”
“哦。”沈允澈犹自点了点头,忽而又转头看向旁边空着的躺椅,问道:“一一,你饿不饿?”
...
第148章 功高震主
风吹过,那张躺椅上放着的书被风掀动,没有人回答沈允澈的问题。可是,他却犹自笑了,转头对紫萱吩咐:“你快些去吧,一一说她饿了,想吃你做的拿手点心。”
紫萱垂眸,默默的出了院子,靠在院门上,她无力的闭上了双眼,耳边传来沈允澈的自言自语。
“一一,你是不是不喜欢紫萱做的点心?其实要说起来,还是醉云轩的点心最好吃,等你好了,我带你去好吗?”
夜里,狂风骤起,暴雨夹杂着电闪雷鸣倾盆而下。
沈允澈从梦中惊醒,眼睛睁着愣了三秒,忽地翻身而起,只着了一袭单薄的中衣,急急忙忙的推门而出,一直到了后院的那座孤坟前。
风很大,豆大的雨滴砸在他的脸上身上,他的衣服早已湿透,却似浑然不知,蹲在了木牌前,伸手就那么抱着湿漉漉的木牌,脸贴在上面,那里正好写着一一二字。
“一一,别怕。”他喃喃,似念给自己听,又似安慰墓中人。
在这狂风暴雨的夜里,沈允澈跪在地上,紧紧的抱着那块木牌,似抱着白云一,一遍又一遍的念着,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
“一一……一一……”
这几日于他而言,宛若噩梦,无法自拔又甘愿沦陷。
他甚至在心里从来就不承认白云一真的死了,他来到她的院子,感觉她仍然还在身边。
有的时候,他甚至还能看到她,安静的坐着看书,对着他淡笑,虽然每次在他走近的时候,她总是像幻影般消失。
身后传来脚步声,一把伞撑在了头顶,紫萱蹲下身来,也不说话,只默默的为他撑着伞,一直到天明。而沈允澈也因此发高烧,昏厥不醒,高烧噩梦不断,他口中喊的最多的仍然是一一……
日子就这么飞逝而过,转眼又是三天过去。
这日,是太后的寿辰,皇帝特地在宫中设宴,邀请了众多皇亲贵胄,其中,远在各个封地的亲王,也都要前来向太后贺寿,权势向来最大的安平王爷,自然成了这群藩王中的焦点。
安平王爷,是当今皇帝同父异母的哥哥,是个极其狡诈且见风使舵过河拆桥,什么都能干得出来的人。
他平日都守在封地,除了类似太后过寿这类大事会前来,一般的事情都会派亲信代之前来。
安平王爷没有儿子,只有一个女儿,名安若,是公认的大历第一美人。据说这一次,安若也会尾随前来。
太后过寿是大事,成国也会派使者前往贺寿,刚刚因为西北干旱事情而走近的白国闻听此事,也派了人前往,信件早已在三日之前到达,据说来贺寿的是白国的公主殿下。
其余众多小国也都纷纷派人前往,带着丰厚的礼物,前来恭贺。
因此,这一次的寿宴,太后和皇上都尤其重视,皇帝还为此特地召开了全臣大会,讨论的内容就是这一次的宴会。
一直被停职的孙家也因为这一次而重新回到朝廷,但是一大半的兵权却早已被皇帝暗中收回了。孙耀武整个人如同老了好几岁,一次的从天堂跌入地狱,便让整个孙家都为之不宁,众臣向他恭贺之时,也不禁在心里唏嘘不已。
想来古话总是没说错,伴君如伴虎,皇帝的一句话一个决定,可以宠你上天,也可以踩你入地。
震国将军孙耀武,从年轻的时候便随父出征,屡建奇功,算得上是一个奇才,不过三十岁,便被封为了震国大将军,比上其父、其祖父,都要高出很多。
而他的四个儿子,孙翊涛、孙翊行、孙翊天、孙翊下,更是一个比一个出色,一个比一个聪明。
然而,树大招风,这或许是孙家人心中最不顾及的。
一直以来,孙耀武都是皇帝最信任的臣子,比之宋应、沈度,都要信任很多。(.好看的小说)
风头出尽,到最后的结局,就是重重的摔在地上。或许就连孙耀武都不会想到,有一天,他竭尽一生为之肝脑涂地的主子,也会为他的凶猛害怕,恐惧,最后将他拴在身边,却是不会再重用他。
皇帝诏书下来的那天晚上,孙耀武独自坐在大厅里,坐了很久。
孙翊涛和孙翊行走了过来,在父亲身边蹲下。
“爹……”孙翊行开口轻唤,知道父亲心中难过,却不知该如何安慰。
孙耀武眨了眨眼睛,似要将眼中的雾气眨去,抬眸望向两个儿子,强成起一丝微笑。
“爹,皇上早就不信任咱们孙家了,用得上咱们的时候呼之则来,用不上便挥之则去,咱们这一次不过是犯了一点小错,他便又是停职闭门思过,又是暗中收权,这根本就是软禁!”孙翊行的火爆脾气不由又上来了。
一直以来都风光无限的一家人,这一次饱受了世人的明嘲暗讽,孙翊行年纪虽轻,可一直仕途平坦,哪里能受得了这样的落差。又终日被软禁在府中,心中对皇帝的不满已经日益增多。
孙翊涛忙轻声阻止:“二弟,父亲已经够难受的了。”
言下之意,是不要让他再说这些没有用的气话了,免得给父亲添堵。
孙翊行抬头看了看父亲紧皱的眉头,不由住了嘴,心中的闷气却没有因此而减弱。
孙耀武纠结着眉头,忍不住重重叹了一口气,“经过这一次,为父也想明白了,以前是为父太过急功近利,一直想着将功名利禄放在第一位。为父自小对你们兄弟四人严厉,望着你们能青出于蓝,胜过为父以及祖先,给孙家光宗耀祖……”
说到这里,孙耀武的眼中不禁又慢慢升腾起一丝雾气,他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你们四个都很有资质,都没有辜负为父的期望。下儿最小,却也是最体弱的一个,却是你们当中最有头脑的一个。可如今……”
想起依然陷入昏迷中的小儿子孙翊下,孙耀武的心口不禁一阵闷疼,“唉……是为父错了……”
孙翊涛低下头去,孙翊行心里也一阵难受,他握着父亲的手,安慰道:“爹,您放心,四弟他不会有事的,他只是一时不能解开心结,不能接受失败而已……”
“是啊……”孙耀武沉重的点点头,打断他的话,面上一片哀伤,“就是因为你们四个,资质聪慧,一路走来都很平坦,不曾遭遇什么挫折,所以这次遇到这么大的失败,都挫败了。下儿自负心高气傲,也正是因此,才会一病不起。都是为父的错,是为父害了你们……”
孙耀武叹着气,连连摇头。
如果不是这一次,他或许还会一直错下去,他的儿子们也会一直错下去,教导着孙家的子子孙孙,一直错下去……
光想想,他都觉得脊背发凉,所以他庆幸自己醒悟了,所以他绝不容许一错再错下去,让孙家的子子孙孙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为父已经决定了,明日上朝便向皇上递交辞官书,贬除孙家的功衔,让孙家离开京都,去做一个平凡的人家。”
孙翊涛心中一惊,孙翊行已经激动的站了起来,看着自己的父亲,连连摇头道:“不,爹,你不能这么做。”
他们一身的本事才华都没有显示出来,他怎么肯离去?
孙翊涛也劝解:“爹,您别冲动,即算是辞官,也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啊,况且举家离开京都,不是件容易的事啊,我们离开京都又能去哪呢?”
孙翊行忙点头附和:“大哥说的对,爹,您别冲动。”
孙耀武慢慢的站了起来,也不急着跟他们辩解,只是背着手,慢慢的踱步往前,一边走一边说:“为父已经决定了,你们无须再多言。”
兄弟二人看着老爷子消失在门口,同时皱紧了眉。相互对看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一句话来。
爹这次是来真的吗?
或许他们还太年轻,还不明白,可是孙耀武心中了然,皇帝早已弃了孙家这一颗棋子,只不过是借机打压,让孙家再不能翻身而已。
功高震主,他还是懂的!
与此同时,皇宫中,太后寝殿。
太后刚刚散步回来,由贴身嬷嬷搀扶着慢悠悠的走来,远远的,便看见两抹身影候在寝殿外面。
太后的眉毫不察觉的轻皱了皱,人已经慢慢来到二人觐前。
“臣妾参见太后,太后万福。”二人颦颦行礼,皆面色恭谨,正是容德妃和孙贤妃。
“起来吧。”太后淡淡道,“这么晚了,来找哀家有什么事啊?”
容德妃刚想开口说话,就听太后不期然的打断:“哀家走了这一路也累了,进屋说话吧!”
二人跟着太后进了寝殿,却只能默默的站在一边候着,宫女们蜂拥上来服侍着太后脱去沉重的头冠首饰,为她换上干净轻巧的便衣。
太后轻轻的斜靠在美人榻上,眼眸半合,殿内已经燃起了淡淡的熏香,两旁各有一名宫女,一个为她捶肩,一个为她捶腿。
这期间,容德妃和孙贤妃二人一直垂首默默站在一边,不曾动过一下。
太后瞥了她们一眼,轻轻道:“有什么事,说吧!”
容德妃上前一步,笑道:“回太后,也并没有什么事,臣妾们就是想来看看太后,看太后可有什么吩咐。”
太后眯眼看向二人,这个理由未免找的太过牵强,刚刚一路走回来,让她觉得甚是疲惫,现下只觉得眼皮一阵发沉,困意席卷,于是口气便有些不耐:“在哀家面前,就别说这些客套话了。究竟有什么事,还是快些说吧!”
第149章 太后寿宴
知道太后不耐烦了,容德妃赶忙不再兜圈子,直接道:“还是太后慧眼,臣妾确实有事前来。”顿了一顿,微微抬眸看向太后,却见她眼眸微眯,似要睡着,便赶忙道:“臣妾和孙贤妃想着太后寿宴上要穿的寿服,怕沈淑妃一人劳心劳力,也想替太后尽一份孝心,想去帮忙做些小事,多少也都尽一点绵薄之力,臣妾们的心里也算过得去。”
太后微微睁开了眼,看见灯光下,容德妃谦恭的站着,满面诚恳,不由笑了,道:“难得你们有这份心,哀家准了。”
沈淑妃一手的好女红,在嫁给皇帝之前,是京都里闻名的女红刺绣高手,曾在闺阁中出了两件作品,一件手帕,已经被高价卖出他国,另一件荷包,她送给了前德灵皇后。
后来,嫁入皇室,身份显赫,便没有再做过,只做了一对龙凤软枕送给了皇上皇后。
太后的寿服,本应宫中的女红师傅们做,可沈淑妃却独自揽了去,说是亲手为太后赶制,以尽一份孝心。
太后是极疼她的,于她,甚至超过了凤绮云等一众孙女。本不让她做,可她自信满满的保证可以做好,想来自己除了女红刺绣好一些,也没什么能为太后效劳,于是,太后便欣然应允了。
整件寿服,想要单靠一个人,日夜兼程也是赶不出来的,于是太后便派了几个女红师傅过去帮助她打打下手。
眼看着寿宴将至,恐她太过劳累,现下容德妃和孙贤妃二人愿意参加,自然是最好不过了。
“还有事吗?”太后淡淡的问。
容德妃心中一阵高兴,此刻听太后问话,这才回过神来,忙道:“无事了。”
太后挥挥手,一脸疲惫。
容德妃二人会意,躬身默默退下。
刚出了太后的寝殿,孙贤妃便忍不住笑了起来,面上略带兴奋之色。
“没想到太后这么容易就答应了,还是德妃姐姐有办法。”
容德妃瞥了一眼她脸上沾沾自喜的神色,不由心中冷笑,面上却道:“想必淑妃还在赶工呢,咱们快去给她帮忙吧!”
闻言,孙贤妃脸上的笑容越发大了,跟着容德妃,脚步轻松的往沈淑妃的凝华殿走去。
三日后,太后寿宴,京都人来人往车水马龙,不论正街侧街,都挤满了人马,各国使节,各地藩王、臣子,蜂拥而至。
京都一派热闹繁华,各大客栈酒楼都是人满为患,白天人声鼎沸,夜间灯火不眠,已然超过了除夕之夜的热闹。
这次的寿宴,太后满七十岁,正是古希之年,皇帝尤为重视,所以决定大摆三天流水宴,让整个大历京都的子民与之同乐。
皇宫中,达官贵人纷至沓来,整个皇宫灯火通明,犹如白昼。
“皇上、皇后驾到。”随着一声尖细高亢的吟唱,皇帝走进了殿中,皇后慢他一步,紧随其后。
殿中众大臣纷纷俯身行礼,皇帝走上高座,掀袍而坐。
不一会,寿星太后姗姗来迟,穿着华丽的黑色寿服,纯黑的绸缎上,用金丝银线穿梭而成的两只凤凰首尾相连,相互追逐。随着太后的走动,栩栩如生,宛若活物。
众人皆起身,躬身行礼,皇上和皇后也从高座上起身拜见。
寿星已至,寿宴正式开始。
各国使节纷纷出列,献上自家皇帝的贺礼以及恭贺信笺。各位皇子也纷纷起身向太后献上祝福之语及礼物,再到各地藩王纷纷起身向太后恭贺,随后其余大臣一并起身恭贺。
太后注意到两张空缺的席位,刚想问,便听殿外太监尖着嗓子喊道:“安平王爷,携爱女安若郡主到。”
众人不由心中一惊,方才明白原来那空着的座位是安平王爷的。
太后和皇上的眉却不约而同的皱了起来,而殿门外,两抹身影已经走了进来,正是安平王爷和他唯一的女儿,大历天下的第一美人--安若郡主!
安平王爷是个身材健硕的中年男人,和当今的皇帝年纪相仿,一脸的谦恭笑意,却怎么也遮不住他那一双眼睛所折射出来的狡诈精明。(.)
当今藩王中,只有他一个是皇帝的兄弟,其他的藩王,要么是册封的,要么就是太上皇的兄弟的子孙了。所以,除却他的实力和为人,他也算是最特别的一个王了!
人未至,声先到。只听得他似风尘仆仆的赶来,手里捧着一个锦盒,俯首躬身,将锦盒高举过头顶,似十分恭谨的道:“太后恕罪,儿臣来迟了。”
太后没说话,倒是皇帝先开了口:“安平王爷昨日便到了京都,何以今日迟来这么久?”
“回皇上,臣确实是昨日便到了京都,在舒香楼中住下,今日迟来,是为了给太后准备一件称心的礼物,还请皇上恕罪。”
皇帝的目光瞥向了他手中的锦盒,不由奇道:“哦?难道安平王爷给太后的这份礼物,不同寻常?”
安平王躬身垂首,面上的冷笑却始终未变,口中却道:“臣常年远在封地,能为太后尽一份孝心,是臣的福气。”
太后也笑,却是笑的不真心,“你有这份心,便是很好的了。究竟是何礼物,哀家也很好奇。”
“还请太后亲自打开。”安平王将手中锦盒往上抬了抬,便有宫女近前,接过了锦盒,恭敬的走到太后面前,单膝跪地,双手将锦盒捧到她的面前。
服侍了太后多年的嬷嬷上前,为太后打开锦盒……
众人皆好奇,就连皇帝皇后,挨着坐的近的妃嫔也都忍不住略略伸头看去。
掀开锦盒的一刹那,殿中一片寂静。
太后离的最近,锦盒就放在她的面前,自然她是看得最清楚最仔细的。
锦盒中,安静的躺着一把乌木梳,深紫色的木头制成,期间均匀对称的梳齿,却赫然从中间断了两根。
那是一根已经有些年头的,而且是一把断了齿的不能用的普通木梳,可是太后却看的入了神。
明眼人一看太后的表情,就明白这其中,必定是有着什么不同寻常的故事。皇帝虽然不知道,却也不傻,见太后面上一阵哀伤,不由反问:“安平王爷的贺礼,竟然是一把坏掉的木梳?这其中,有何含义?”
未等安平王说话,就听太后缓缓开口:“这把木梳,是先皇亲手所做,并赠与哀家的,说起来,也有四十年了。”
太后看着木梳,一阵忧伤。
四十年前,她还没有嫁给先皇,只是一个贫苦县衙的千金,因为先皇的一次微服私访,与她一见钟情,相知相爱。先皇临回皇宫前,亲手为她绾发,并赠与她这把木梳。
携子之手,与子白首。
这也是年轻的他们曾经有过的美好誓言……
那两根断掉的梳齿,是太后在听说先皇回宫后便娶了一个女子,伤心绝望之时,亲手掰断,然后连同木梳一起,扔在了河里……
看太后如此忧伤,安平王爷心中冷笑,面上却摆出了一幅惶恐的样子:“臣该死,本想寻来此物,博得太后展颜,却没想到,让太后伤心了……臣该死……”
说着,便要跪下去磕头,却听太后说道:“你又何错之呢?历经数十载还能重返,哀家甚感欣慰。你的这个贺礼,哀家很喜欢。”
皇帝心中有些不悦,想来自己亲生母亲的事情他这个做儿子的都不知晓,偏偏让一个外人钻了空子,他如何能顺畅?尤其看到安平王的那一脸谄媚,若是不知道他的为人也就罢了,偏偏又十分了解他的脾性处事,这样看来,确实讨厌。
“是啊,安平王用心良苦,为母后寻来这么一个贺礼,朕可该好好的赏你才是,又何来的过错之说?”
安平王笑了笑,依然恭谨回答:“臣不敢掬功,只要太后喜欢就好。”
皇帝挑眉,瞥了一眼那锦盒中的木梳,奇道:“朕很好奇,丢失了这么久的木梳,安平王是如何找到的?”
太后也将疑惑的目光投向他,自然她也十分的想知道。
“不瞒皇上太后,臣自从偶然一次听说了太后与先皇的这段如神话般的爱情传奇,便一直在找这把木梳,还亲自去过太后的故乡,只可惜那里变化太大,当年的那一条小河,早已经被夷为平地。臣失望的放弃了,可没过一阵,便又打听到了,一群工人在抽干河水,用土掩埋成路之时,曾在污泥中发现了这一把木梳,有一个人很喜欢那上面的花纹,便拿回了家。但又因为上面断了两根梳齿,所以从来没有用过。臣又几番打听,找到了那个人的住址,却没想到他家早就搬走了,问了左右邻居,皆说不知道搬去了哪里。线索就此断了,臣原本打算找到了便献给太后,可是几经辗转,还是音讯全无。”
“这次来向太后贺寿,没想到意外中,竟然又听说了这把木梳,竟然就在京都。于是臣便和女儿急着赶去找木梳,幸好这次终于被臣找到,没有让太后失望。”
安平王一口气说完这一番话,太后面上一片感动,皇帝的脸色却是越来越阴沉了。
他如此用心,反倒显得他这个亲生儿子不管不顾了!
太后一面点头,一面看向一直默默站在他身边的妙龄少女,一袭鹅黄色的长裙,边角绣着绵白的花纹,腰间盈盈一束,显得她很出挑。
站在那里,背挺的笔直,一直垂首淡笑,眉眼动人,肤如凝脂,长长地头发披散在身后,漆黑的发间,只别着一朵鲜艳的海棠,煞是好看。
第150章 夕云郡主
“这是安若吗?几年不见,都长的变了样了,难怪都说安平王爷的宝贝女儿是我大历的第一美人,此话不假,依哀家看来,真人比之传言,还要明艳动人。天下第一美人,当得。”太后眼中闪着笑意,夸赞道。
安若微微红了脸,福了福身道:“安若见过太后,太后万福金安。”
太后向她招招手:“来来,过来哀家这里,让哀家好好看看。”
安若垂首,脚步微抬,慢慢的走上了高台,伸手由太后牵过,挨着太后坐下。
与此同时,皇帝也淡淡的对安平王道:“安平王爷也站了这半日了,快些入座吧!”
安若刚刚落座,和太后轻轻的说着话,偶然抬头间,却见高台下,一众俊美的皇子中,正有一人冲她淡淡微笑。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她前不久退婚的未婚夫,三皇子凤衍卿!
见她红着脸再度垂下头去,凤衍卿的唇角不由微微勾起。
安若,大历的第一美人,她会是他的!
这时,殿外又传来太监的尖声吟唱:“白国公主到。”
大殿中,所有人的注意力不由从安平王爷父女俩的身上移开,同时望向殿门口--第二个迟到的人。
一直默默喝酒的凤浅月,也不由抬头看向门外。
一抹白影隐隐从门外走进,越走越近,越来越清晰。
凤浅月呆呆地看着,仿若隔世,仿若又看到了那个白衣少女。
那抹白影缓缓走进,远远的,便也看到了一袭白衣的凤浅月,对他淡淡勾唇一笑,宛若十年之前,只是,她身上总爱穿着的一袭红裳,是什么时候换成了这一袭纯白?凤浅月眼中淡淡落寞,低下头去,浅酌一口杯中酒,入口难言苦涩。
“白国麒灵,见过大历皇上,皇后,太后,麒灵此来,恭贺太后寿辰,愿太后年年有今日,岁岁如今朝。”
众人举目打量大殿中央站着的白衣女子,素净淳朴,一袭白衣,宛若仙人从画境中踱步而出。刚刚来的一个大历第一美人,这就又来了一个白国公主,竟也是倾城之姿,容貌举世无双,比之安若,可谓有过之而无不及,众人不禁一阵眼花缭乱。
皇帝更是看得直了眼,不由笑道:“白国公主亲自来访,实乃我大历的荣幸,请入座。”
说话间,一双眼睛,在她的身上滴溜溜乱转。
凤离苏看着她,脑海中,忽地浮现出另一抹白影,不知为何,这白国公主的言行举止,透露着一种与白云一很相像的淡然,就连穿着打扮,也是素净的纤尘不染。
他是第一次见这位麒灵公主,却兀自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虽然那一袭白衣穿在她的身上,并没有什么不妥,可他总觉得那不像她真实的自己。
旁边凤衍卿的眸光不自觉的黯淡了下去,他的脑海中,闪过两抹白影,一抹是白云一,还算清晰,另一抹,已然模糊不清。这两抹身影,让他不由自主的一阵烦闷。
笙乐起,窈窕婀娜的舞姬们穿着鲜艳收身的衣服从殿外涌了进来,随着曲子,摇动着身子,跳出优美的动作。
领舞的女子穿着一身火红的衣裳,紧身的衣服紧紧的包裹着她纤瘦均匀的身体,每一个动作都做得恰到好处,在一群舞妓的映衬下,显得格外娇媚动人。
她的面上戴着一方三角面巾,粉黛含羞半遮面,一双琉璃般的黑瞳似能勾魂摄魄,引得皇帝的眼光紧紧追随。
一舞毕,众舞姬依次退下,只有那领舞的红衣女子,独自站在殿中央,并没有要退下去的意思。
待身边众人退下,她才不慌不忙的跪了下来,叩拜道:“臣妾秦乐给太后贺寿了,愿太后万福安康。”
“秦乐?”众人皆是一惊,皇帝面上的兴奋愈加明显,朝她招招手道:“是美人啊,怪道朕说怎么不见你,原来是为太后精心准备了这个,快来朕的身边。[]”
此刻,皇帝只想快些将秦乐拥入怀中,天知道她刚刚跳舞的样子有多魅惑。
刚刚他还想着,等宴会结束便将那红衣领舞的女子召来宠幸,却没想到竟然是自己近期最宠爱的秦美人。
秦乐刚刚从地上站起,便听太后冷冷道:“秦乐,你的这段舞,是为哀家准备的吗?”
秦乐刚刚伸出的脚不由收了回来,诺诺回答:“是。”
太后扫了一眼她露在外面小巧的肚脐和一大片皮肤,不由皱了皱眉,凉飕飕的道:“你的心意哀家心领了,只是……你这方法是不是没有经过考虑啊?”
秦乐的心里咯噔一声,皇帝脸上的笑意也是僵了一僵,知道太后从来不喜欢秦乐,他虽是皇帝,可怎么也不好在众目睽睽之下,为了秦乐,顶撞太后的。
太后接着道:“你现在毕竟是皇上的妃嫔,哀家不管你以前做什么,但你以后做什么,就要多考虑考虑你现在的身份了。”
秦乐低着头,声音已微微有些哽咽:“是,臣妾谨尊太后教诲。”
皇帝听了,心疼起来,忙开口为她辩解:“母后,这事秦美人和朕说过,是朕答应了,她才会如此做的。”
太后瞥了他一眼,那眼神,分明在说:“知道你袒护她。”
“好了,快下去换了衣服上来吧。”纵然再不喜欢这个女子,可她怎么也得顾及皇帝的颜面,有些事情有些话,点到为止即可。
皇帝的目光一直尾随着秦乐的身影离去,太后见他如此,开口打断:“皇上,你还记得北静王吗?”
“北静王?”皇帝回神思索,却听安平王道:“臣记得,太后所说的,可是已经仙逝的那位仁心王爷,北静王?”
这时,皇帝也想起了这位北静王爷。
说起来,他已经是太上皇的叔父了,当今太后,也要叫他一声叔父。一直呆在遥远的封地不曾回京,已于两年前仙逝。
一直从未接触,不知道太后为何忽地提起他来,不由问道:“朕记得,太后缘何提起北静王来?”
太后笑容满面:“今日,他的孙女夕云郡主也来了。”
“哦?”皇帝真惊了,今日这宴会,可真是惊喜不断啊!先是安平王找到了太后遗失多年的旧物,又是白国貌若天仙的麒灵公主驾到,再是秦乐现身献舞,现在又是北静王之孙女。
皇帝的目光在大殿众人中一阵搜索,转而疑惑道:“既来了,为何不在殿中?”
太后神秘一笑,转头对身后的嬷嬷说了句什么,那嬷嬷便走出殿外,不一会又回来,身后跟着一抹白影。
“夕云参见皇上,皇后,太后。”殿下白衣女子颦颦行礼,优雅从容。
凤浅月本在独自饮酒,闻听这个声音,不禁停下手中动作,转头看去。
凤离苏也在同一时间转过头去,凤衍卿的眉微皱,眼中闪过惊诧。对面女座上的凤绮云,一直盯着凤离苏,此刻见这三人面色各异,不由也起了疑惑,随之转头看去。
殿中,众人皆静,因为凤浅月的原因,麒灵公主的目光也不由追随到殿中白影的身上。只一眼,便有一种恍然认识的错觉,不由微微皱眉,细细地打量起夕云郡主。
因为她一直低着头,所以众人从不同的角度,也只能看到她的侧面,根本无法看清其容颜。
“这位就是夕云郡主?”皇帝问道。
太后笑道:“夕云,你抬起头来。”
“是。”淡淡的应了一声,夕云慢慢抬起头来。
只一瞬,殿中气氛猛地凝滞,皇帝、皇后、凤绮云、凤衍卿、凤衍瑞、包括容德妃、沈度、沈老夫人……都是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而相较而言,凤浅月和凤离苏的表现倒比较平静,他们只是在看清夕云郡主的面貌时,有一瞬间的微微诧异,之后便消失不见,被一脸的淡然所取代。
而白国公主麒灵和安若郡主的眼中,皆不易察觉的滑过一抹嫉妒。
是了,殿中的夕云公主,长相不算出众,没有安若的倾城之姿,也没有麒灵的仙风道骨,只有一股淡淡的气息,宛若一条清澈清凉的小溪,蜿蜒着淌进人的心里。她一动不动,光是站在那里,就是一道美极了的风景。
美人眼中,是容不下比她还美的人的,此刻,在安若的眼里,夕云郡主,已然成了她毫无理由憎恶的对象。她生平第一次,对自己天下第一的美貌产生了动摇。
而在麒灵的眼中,刺痛她的,不是夕云郡主的容貌,而是她那一袭白衣,和她淡若出尘的气息,让她身上的白衣,更感觉是披着别人的一张皮,她的脑海里,飞快的闪过另一抹白影。
麒灵心中一惊,她们竟是如此相像!
“这……这……”皇帝转头看向太后,“夕云郡主?”
他是在问太后,真的确定这就是北静王的孙女夕云郡主?可是那张淡视一切的脸,还有那唇边始终挂着的一抹淡笑,这分明就是已经死了的白云一吗?
太后点点头,看向白云一的目光柔和:“这孩子哀家怎么会不认得?虽然北静王一直待在封地,数十载不曾回京,但夕云哀家还是不会认错的。皇上难道忘了?她和那年离开时,虽然长大了些,却也并没有改变多少。尤其是她这随着北静王的淡漠性子,还是一点都没变呢!”
第151章 突如其来
在场所有人,除了那些远道而来的藩王大臣,只要和白云一打过照面的,应该都将此刻的夕云郡主给认了出来,可是,却没有人敢吭声。
毕竟,人是经过太后肯定的,又有谁敢质疑?
沈老夫人和深度相互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不解和诧异,虽然满腹疑惑,却也只能静观其变。
但,在这样的情况下,总还是会有人忍不住的,于是,六公主凤绮云站了起来,指着白云一一阵辩驳:“父皇,太后,你们好好看看,这真的是北静王爷的孙女夕云吗?怎么儿臣瞧着这么眼熟呢?莫不是外头的骗子,混进来想要一飞冲天,就此飞黄腾达?这样的事情,也不是没有过,前几日不还刚刚处决了一个冒牌沈三公子吗?”
“绮云。”太后低低的呵斥。
凤绮云还认定是太后没有认出白云一,便继续说道:“太后,这分明就是已经死掉的沈一……”
“好了。”太后的声音有些不耐,有些愤怒。
凤绮云不可置信的回头看向太后,果然看到她脸上的一派阴霾,很显然的,已经很不高兴了。
凤绮云咬咬唇,还想再说,这时皇帝开了口:“绮云,不得无礼。今日是太后的寿辰,你不得让太后不高兴。”
凤绮云愤然,不明白为何太后如此坚信白云一就是北静王的孙女,而丝毫不怀疑,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站在面前的夕云郡主,不就是沈一脱去男装,换成女子装扮的模样吗?
即算是太后老眼昏花,可是皇帝、皇后呢?难道都看不到不成?
凤绮云重新坐下,愤恨的目光如刀般落到了白云一的身上,只见白云一也正微微抬头靠过来,在触及到她的目光之时,淡淡一笑。凤绮云冷哼了一声,转过头去。
凤衍卿的眸中闪过一抹深沉,盯着白云一的眸子也变得更加幽深,若不是凤绮云刚刚那一出,他或许不会怀疑,或许真的以为是白云一冒充了夕云郡主。可是,看刚刚皇帝和太后的样子,分明就像是一点都不意外,一点也不怀疑。这其中,必定有什么内容。
而此时,夕云郡主已然从身后跟来的人手中接过贺礼,向太后恭贺过后,走到女眷一列中坐下,宴会继续进行。
酒过三巡,众人都微微有了些许醉意,大家从座位上起来,相互敬酒,相互寒暄,大殿中,和着歌舞的声音,一片嘈杂。
白云一静静地坐在位置上,她的左边,坐着白国公主麒灵,右边坐着九公主凤骁冉。
麒灵先是礼貌的向她问好,又举杯与她相碰,白云一始终淡笑面对,两人看似很和睦很友好,可是白云一在她的眼睛里,却看不到一丝温度。
她知道,这个麒灵公主不怎么喜欢她。
两个同样身着白衣,况容貌气质都很不凡,坐在一起,惹得对面的男子列席众青年公子频频侧目。
右边的九公主凤骁冉,不过才十三岁,加之从小生在皇家,一出生就是锦衣玉食,宫婢成群,所以虽然已经有些个头,可还是个十足的孩子。
她们之前不曾有过接触,凤骁冉也曾经见过白云一,是在她还是沈家三公子的身份时,一次在沈淑妃的宫中见到的。
在她第一眼看到这个所谓夕云郡主的时候,她也是吓了一跳,但年少无知,且单纯天真,也不若凤绮云那样执着。既然太后和父皇都肯定了,她也就不怀疑了。
不怀疑,并不代表就不好奇了。尤其在她这个年纪,对于什么事情都是充满了好奇的。
所以,自白云一坐到她的身边,凤骁冉就没停止过打量她。看她肤色极白,眉眼如画,面上一派淡然,且总是挂着一抹淡淡的微笑,虽然及不上旁边坐着的白国麒灵公主的美貌,可是相较而言,凤骁冉还是比较喜欢白云一多一些。
白云一转过头来,看向九公主凤骁冉,笑道:“九公主在看什么?”
凤骁冉眯了眼,道:“你真的是夕云郡主吗?”
白云一唇边笑意加深,看着凤骁冉的目光有些好笑,道:“是啊,说起来,九公主还应当叫我一声姐姐。[]”
她以为凤骁冉这样养尊处优的贵公主,定然也是与凤绮云没有什么两样,以她现在偏远封地的老王爷的孙女身份,如凤绮云这一类眼高于顶的公主,是不屑与她搭讪并且套近乎的!
当然,她亦不是喜欢溜须拍马与人搭讪的人,所以,故意如此说,好让凤骁冉自觉无趣,便不再理她。
熟知,凤骁冉闻言,不仅面不改色没有反驳,也没有半点不悦,相反,面上的笑容越发灿烂,似套近乎般的将凳子往白云一的身边挪了挪,笑嘻嘻的叫了一声:“夕云姐姐。”
白云一微微一愣,面上淡笑未变。
忽然,只觉眼角处瞥到一抹淡紫,凤骁冉首先抬头望去,惊喜的叫了一声:“三哥。”
白云一的目光后她一步转过,微微抬头,正对上了凤衍卿那一双漆黑如墨的双眸,不由莞尔一笑,起身行礼。
“夕云见过三殿下。”
“夕云郡主不必多礼。”凤衍卿淡淡伸手虚扶,并未触及到白云一,她已坦然站直了身。
凤衍卿的手中,端着一个酒杯,杯中斟满了美酒,对着白云一扬了扬,道:“一直久闻夕云郡主,却不曾见面,今日有幸相见,本殿敬郡主一杯。”
白云一也不拘谨,拿起面前杯盏,也微微与他的杯平举,抬袖掩面,只浅浅酌了一小口。
凤衍卿唇角淡勾,一仰头,将杯中酒尽数饮尽。
宴会至一半,殿中众人醉倒的醉倒,叙话的叙话,宴会的气氛达到了顶点。
这时,一直静坐高位的太后忽然起身,皇帝和皇后也跟着站起身。
太后有些疲惫的按了按额头,说道:“哀家累了,先下去歇息一番,众位亲王大臣,请自便。”
皇帝微微躬身,“母后且去休息,儿臣在此。”
尚且清醒着的,还算清醒的,都站起身,恭送太后。
太后轻轻的点了点头,也不知是因为多喝了几杯酒,还是坐在这里时间太长,她往前走了一步,只觉得眼前有些发晕,便又顿在了原地,缓了缓眼睛。
“太后,您怎么了?”一直坐在太后身边,现下扶着太后左手的安若郡主,察觉到了异样,惹来众人的目光。
太后闭了闭眼,缓了缓眼睛,那种晕眩感已经消失,便睁开眼,略笑笑,道:“无事,安若,你与哀家一同下去歇息吧,哀家想和你说说话。”
“是。”安若乖巧的应了一声,陪着太后一起往外走。
凤衍卿的目光不期然的看向了安平王,却见他极轻的皱了皱眉。
安若半搀扶着太后,慢慢的走下阶梯,正这个时候,忽然跟在她们身后的一个宫女,猛地朝前扑了过来。那扑来的速度极快,正好就撞在了太后身上。
太后没有预防,所有的人都没有预防,那宫女踩到了太后拖在后面长长地寿服衣摆,又撞上了太后的后背,太后反应过来时,人已经极不优雅的往前扑去。
“太后……”不知是谁惊呼了一声,皇帝刚刚坐下去的身子腾的一下站了起来,大殿中惊呼声四起,众人的眼睛此刻抖直勾勾的看着太后,而所有人的心,仿佛都在这一刻静止了。
“啊~”太后发出一声惊恐万分的惊呼,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随着嘶啦一声布料撕裂的声响,重物落地的砰的一声,所有的人都忍不住闭上了眼睛。唯有女座中的白云一,和男座中的凤衍卿、凤浅月、凤离苏三人皆淡定的睁着眼睛,将其中过程看得彻底。
挨着白云一坐的九公主凤骁冉,早在第一时间便惊的瞪大了双眼,嘴巴也张的圆圆的,在看到太后跌倒的一瞬间,惊恐的将头埋到了白云一的怀里。
大殿里,有那么片刻的寂静。在发生意外的瞬间,丝乐声骤停,本来舞动着的舞姬们也全都停下了动作,呆呆地立于原地,看着突如其来的一切。
皇帝首先睁开了眼睛,看向阶梯下倒在地上的太后,不由惊呼一声:“母后……”慌忙起身,匆匆跑下了阶梯,伸手扶起太后,安若也帮忙去扶。
“呀~”在扶起太后的一瞬,安若惊呼了一声。
“什么事?”皇帝皱眉,有些不悦她这般的大惊小怪,也顾不上别的,赶忙问太后:“母后受惊了,可有哪里不舒服?”
“这是……”没等太后回答,却又听见了安若的声音。
太后看向她,又顺着她的目光向下看去,在看到自己面前的地上时,不由怔了一怔。
皇后此时也已从高位上下来,亲自扶起了地上躺着的另一人,口气中也有着一丝不确定。
“德妃?”
是了,地上的人,正是容德妃!
可是,她怎么会忽然跑到这里来的?还摔在了地上?发髻散乱,珠钗掉落,满一副狼狈的模样。
九公主忽然咦了一声,奇怪道:“德妃娘娘什么时候跑去那的?”
她没一会还看到容德妃坐在众妃嫔中间的,凤骁冉一边疑惑,一边用目光打量着容德妃的样子。
白云一淡淡勾唇一笑,目测容德妃的座位,离太后跌倒的地方不算太远,只是这么突发的状况,她能反应过来,并且跑来替太后挡下,那她的反应该得多快啊?
不期然的,白云一看向了男宾席位中,凤衍卿正眸带笑意的看着容德妃,意味深长。
白云一淡淡勾唇,真是一出好戏!
第152章 裙裾之战
太后也在这一刻恍然想起,刚刚在此情况下,千钧一发之际,好像有一人冲到了她的面前,她当时早已吓得不知所以,也没看清究竟是谁,就将那人一起扑倒在了地上,而她扑在那人身上,那人给她做了肉垫。[]
却没想到,那匆匆跑来的人,竟是容德妃!
太后不由看向容德妃,她也正看向自己,一派狼狈,却还不忘冲她笑笑,关切的道:“太后,您没事吧?”
太后的心里此刻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现下她倒是没觉得身上有哪里疼的,想来容德妃给她做了肉垫,自己不疼,她一定疼坏了吧?
思及此,太后惊吓后平缓的面色慢慢柔和下来,拉过容德妃的手,轻柔的道:“哀家没事,你一定摔疼了吧?来人,快传太医。”
容德妃一脸的受宠若惊,忙忙摆手:“太后,臣妾没事,不用唤太医了……”
话未说完,就听安若又惊呼了一声:“德妃娘娘,您的手……”
这一声惊呼,成功的将众人的目光引到了容德妃那只连连摆着的手上,只见一片模糊的血红,因她挥舞的动作看不真切。
皇帝一把拉过她的手,将伤口面向众人,太后不由得一阵心疼,语带指责道:“还说没事,看看这伤口,都蹭出血了。”
容德妃似慌忙的将手掩住,仍然笑道:“没事的太后,臣妾回去擦些药膏就好了。”
这时,已有太医拎着药箱赶来,皇帝命人扶着容德妃到一旁坐下,由太医诊治处理伤口去了。
而这边,太后已然回身,严肃的目光如锋利的刀刃,划过跪在地上战栗的一名宫婢身上,又扯了扯自己被撕下一大块的寿服华丽衣摆,眉不悦的蹙起。
“来人,将这宫婢拖下去,杖毙。”皇帝冷冷开口。
殿外应声走进来两名侍卫,那宫婢身体战栗的更加厉害了,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声音颤抖的求饶:“皇上饶命,太后饶命,皇上饶命,太后饶命……”
宫婢似真的怕极了,额头重重的磕在地上,掷地有声,声声闷响,不消片刻,一起一落间,额头已然一片鲜红。[]或许是真的太过惧怕,她也丝毫不顾及头破血流,只知道一个劲的磕头求饶。
太后又皱了皱眉,淡淡一摆手:“带下去吧!”
淡然从容的口气,还带着一丝的不悦和不耐,宫婢的声声求饶非但没有起到任何好的作用,反而成了她的催命符。
端坐于席上的白云一,冷眼瞧着这一切,心中暗自冷笑,面上的淡笑也不自然的冷却了几分。伸手给自己斟了一杯酒,拿起送至唇边,慢慢饮尽。入口纯绵,有些微甜,女眷们喝的,都是类似于这样的甜酒,都是由水果提炼出来的,不似男宾们可以随意的喝烈酒。
甜甜地味道在口中反复辗转,最后顺着喉咙吞下,到了腹中,她放下酒杯,又自顾斟满一杯,却没有立刻伸手去拿,而是将目光重新移回到了太后的身上。
此刻,太后的面色严肃冷峻,她再次不耐的瞥了一眼地上垂死挣扎的宫婢,声音已然又冷了三分,“还愣着做什麽?将她拖下去,哀家不想再见到她。一个无礼冒失的宫婢,不配留下,让皇家颜面尽失。”
太后的眼中闪过冷凝,白云一放眼望去,皇帝皇后,包括众妃嫔,都很不屑的瞥了一眼那大祸临头的宫婢。她们的眼中,皆是轻蔑不屑冰凉鄙视的,在她们的眼中,看不到任何人情,宫婢于她们而言,卑贱如同蝼蚁,可以任意践踏,随意惩杀。
而那所谓的皇室尊严,则成为了她们虚伪可笑的盾牌。
白云一的唇角不由勾起一抹嘲讽,她低下头去,伸手拿过桌上的酒杯,送到唇边,浅酌慢饮,并不再看那边一眼。
反正于她而言,这世间所有的人都是一样的,而这世间所有的人心,亦没有什么不同。(.无弹窗广告)你好时,高高在上的人也会对你虚以委蛇,而在你不好时,街边的乞丐,也会迫不及待的上来狠狠踩你一脚。
人心何其可怕,何其阴险。
这时,白云一的目光陡然一转,看到了站在种妃嫔中间的一抹绿影,不禁皱了皱眉。
两个侍卫上前,半拖半拉起宫婢,那宫婢满脸惊恐,双手死死的抓着太后的衣角,苦苦哀求:“太后,奴婢错了,奴婢错了,请太后饶命啊,奴婢下次再也不敢了,太后饶命啊……”
宫婢的求饶声很是凄厉,在这灯火通明却寂静的诡异的大殿中,震荡着每个人的心里。有人不忍,移开目光。有人幸灾乐祸,希望能看到一场精彩纷呈的好戏。
太后的眉头狠狠的蹙起,已然十分不悦,可她高贵的身份,不容许她当众将那卑贱的宫婢一脚踢开,于是冷冷地瞪了一眼两个侍卫,“拖下去。”
得到了最终的命令,知道这个宫婢已不会有生还得可能,两个侍卫手上一使劲,便将那宫婢从地上拖了起来。
宫婢也知道自己没有希望了,这个时候,她希望能有一个人站出来为她说一句话,可是,没人开口,甚至周围的目光,一片嘲讽。
她目光惊恐,在人群中快速的扫过,似在寻找着什么。
忽然,她看到了站在人群中的那一抹绿色身影,忽地眼前一亮,开口一阵大喊:“贤妃娘娘,救救我。”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太后和皇帝也不由自主的看向了孙贤妃,不明白这个宫婢为何忽然会喊出孙贤妃。
孙贤妃今日穿了一身的绿色裙衫,站在人群中,有些扎眼。她一直站在众妃嫔中,不曾出来过,容德妃说过,她今天只需要安静的看着就行。
可是,当宫婢的目光一阵急切的搜寻时,她的心中没来由的一跳,仿佛已经意识到了什么,没容她多想,那宫婢便已经看到了她,并且那一双闪着亮光的眼睛,让她的心更是莫名的慌了起来。紧接着,那宫婢就大声的向她呼救。
她虽然没怎么明白是怎么回事,可是众人的目光皆投向了她,而且皇上和太后的目光中,也带着让她害怕的质疑。
于是慌忙的开口解释:“太后,臣妾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那宫婢已然被拖到了殿门口,可是还在继续挣扎,大声的喊着:“贤妃娘娘救救奴婢……”
那一脸的哀求渴望,即算是个傻子,也能看出几分蹊跷来。
果然,太后一挥手,“等等。”
那即将被拖出殿去的宫婢于是又被押了回来,跪在太后的面前,瑟瑟发抖,孙贤妃此时更慌了。
太后淡淡的瞥了她一眼,话却是对着地上的那个宫婢问的:“你为什么要找贤妃娘娘救命?”
宫婢抖如筛糠,嘴唇也不可抑制的打着颤,说话的声音也显得断断续续。
“奴婢……奴婢不敢说。”
这一句话一出口,孙贤妃脸上的表情更是惊慌了,她慌忙站出来,为自己澄清:“太后,您不要听这贱婢胡说八道,臣妾什么也没有做过。”
皇后早已看出端倪,此刻正好站的离孙贤妃比较近,看她有些激动,便扶过她的一只手来,柔声安慰:“贤妃妹妹莫慌,这宫婢还什么都没说呢!”
这话,听着像是安慰,却让人不禁浮想起了另一层意思。这宫婢还什么都没有说,她就激动成这个样子,还说自己什么都没有做,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孙贤妃的脑袋若是有这么好用,她也不会这么多年毫无长进,显然,此刻对于皇后意味深长的话,她也是根本毫无察觉的。
孙贤妃一脸的义正言辞,半带呵斥的问那宫婢:“当场这么多的人,你为何偏偏叫本宫救你?”
其实,她更想问的是,她认识她吗?这个宫婢是服侍太后的最低等宫婢,她贵为贤妃,又怎么会认识呢?
宫婢浑身抖的更加厉害了,哆嗦着道:“奴婢……奴婢……”
奴婢了半天,也没能说出奴婢什么。
皇帝的耐心已然耗尽,忽然抬高了声音,几乎暴怒的打断她的哆嗦,“再拖拉着不说,就不要说了。来人,将她拖下去。”
那宫婢一个激灵,已经吓得哭出声来,匍匐在地上,颤抖的可怜,“是贤妃娘娘……是贤妃娘娘推的奴婢……”
“什么?”太后不可置信的在第一时间发出疑问,质疑的目光在贤妃和宫婢之间流转。
孙贤妃也是一脸的惊愕,瞪着地上的宫婢,无奈只能看到她的头顶和瑟瑟发抖的身体。察觉到众人的目光,尤其是太后和皇帝的目光,孙贤妃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哆嗦,下意识的往前走了两步,急切道:“太后,皇上,臣妾没有,不要被这贱婢蒙蔽了,臣妾刚刚一直坐在位置上,根本不曾动过,又怎么可能推她呢?”
孙贤妃慌乱的解释着,忽然想起什么,目光在身后一阵搜寻,看到了人群中一个圆脸妃嫔,上前就将她拽了出来,似拽出了什么重要的证据,双眼都放着光,忙道:“太后若不信,可以问徐婕妤,刚刚臣妾和徐婕妤一直都坐在一起的,她可以证明臣妾的清白。”
太后的目光转向被孙贤妃紧紧拽着的徐婕妤,只是淡淡一扫,徐婕妤便不自觉的低下头去。
见太后看着徐婕妤,可她似乎是害怕,一句话也不说,孙贤妃不由得更加着急了,忙催促着她:“徐婕妤,你说,刚刚本宫是不是与你一直坐在一块?你快告诉太后,本宫根本就没有推太后,一切都是这贱婢的蓄意陷害。”
这时,皇后适时的插话:“徐婕妤,你照实说便是。”
众人的目光又齐刷刷的转向半低着头的徐婕妤,半晌,听她缓缓开口:“是……孙贤妃……孙贤妃推的宫婢……”
第153章 精心陷阱
一语既出,语惊四座,众人面面相觑了好一会,孙贤妃这才从徐婕妤的话中反应过来,她抓着徐婕妤的手,不由更紧了,一双眼瞪的溜圆,直瞪的徐婕妤不敢直视,只是将头垂的更低了。[.超多好看小说]
“徐婕妤,你说什么?你怎么可以陷害本宫?本宫明明什么都没做,明明什么都没做,你为什么要陷害本宫?”孙贤妃只觉得胸口处气血一阵翻涌,被冤枉的她此刻只有满腔的愤怒。
她的一双眼睛似能喷出火来,双手一把掐住了徐婕妤的脖子,狠命的摇晃着,手中力道也慢慢收紧,口中还在愤怒的说着:“为什么陷害本宫?为什么陷害本宫?为什么……”
眼看着徐婕妤被掐的双眼翻白,皇帝忙大喝一声:“贤妃,住手!”
可是孙贤妃哪里住的了手?马上就能掐死陷害她的人了,她又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松手呢?
孙贤妃的双眼不正常的泛出淡淡的血丝来,徐婕妤艰难的睁开眼,看见她眼中彻骨的杀意,心中不禁害怕起来。
“住手!”太后气的不行,刚喊了一声,便觉得眼前有些发黑,往后退了两步,安若忙忙的扶住了她。
皇帝已经上前,一把扯开孙贤妃,将奄奄一息的徐婕妤护在了怀里。
孙贤妃不防这一下,整个人都被推的连连倒退,众人一阵相让,她就这么重重的跌倒在了地上。撞击到冰冷的地面,孙贤妃似中了魔咒的人,终于清醒了一些,眼中血红的血丝也慢慢褪去。
这时,就听皇帝的声音在头顶冷冷响起:“来人,将这宫婢,和孙贤妃一并带下去。”
“皇上……臣妾没有……”孙贤妃抬头,一脸惊愕和茫然。
这时,容德妃已经上好药,包扎了伤口,走了过来,看了一眼落魄的孙贤妃,一脸的同情,转头对皇帝说道:“皇上,贤妃妹妹绝对不会做这样的事的,臣妾可以担保。”
孙贤妃看向容德妃,忽然觉得她满面亲切,简直犹如仙人。
皇帝看了看孙贤妃,又看了看徐婕妤脖子上触目惊心的掐痕,心中不由一阵烦闷。可是孙贤妃毕竟是宫里的老人了,她嫁给自己的时间比之容德妃、沈淑妃还要长。一日夫妻百日恩,皇帝有些心软了。容德妃这个时候求情,他正好可以借坡下驴。
可是,这个时候,地上的宫婢忽然抬起了头,腰杆挺的笔直,脸上的泪水还来不及擦,表情已然从凄然无助,变成了大义凛然。
她忽然开口说道:“回禀太后皇上,奴婢还有事情禀报。”
听了这话,即使孙贤妃再笨,她也知道这宫婢接下来的话不会对自己有任何好处。刚刚歇下去的火不由蹭的一下又窜了上来,她从地上站起,几步便跑到了那宫婢的面前,伸手就扯起了她的发髻,抬手便是一个响亮的耳光。
“啪”的一声,这一巴掌下去,宫婢的眼前立刻金星直冒。众人亦是一愣,皇帝和太后更是一个怔愣,没想到平时优雅高傲的孙贤妃,会变得这样失态。
孙贤妃已经红了眼,在众人愣神的功夫,已然对那宫婢拳打脚踢了起来,嘴里还骂着:“叫你诬陷本宫,贱婢!”
“贤妃!”皇帝的声音冷的彻骨,一字一顿的念着这两个字。
孙贤妃一愣,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看着面前被自己打的满脸红肿,嘴角还流着血渍的宫婢,她忽然害怕了起来,一下便松开了手,后退了两步,似看到了什么极其恐怖的事情。殊不知,周围的一众宫婢妃嫔,此刻最怕的人是她孙贤妃。在她后退的时候,旁边的人已然自动散去,只留她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那里,狼狈茫然不知所措。
“皇上,臣妾……”看到皇帝眼中的那一抹厌恶,孙贤妃几乎流出泪来。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为何竟然会失控至此,这一切,都太过反常了!
她努力控制着自己,指甲狠狠的掐着自己,告诫着自己,再冲动,谁也救不了自己!
皇帝已经将目光移回到那宫婢的身上,冷冷道:“你,继续说。朕倒要看看,在朕的眼皮子底下,还有谁敢耍花样!”
那宫婢被打的很狼狈,艰难的从地上爬起,带着哭腔,娓娓说来。
“奴婢是前不久刚刚入宫的宫女,被分配在了太后的宫中服侍。那一日,孙贤妃找到了奴婢,说可以帮助奴婢坐上太后身边女官的位置,但是奴婢一切都要听她的。奴婢只想本本分分的服侍太后,本没答应贤妃娘娘,可是晚上奴婢从太后处值夜回来,就被一群人用麻袋套住头,狠狠的打了一顿。”
说到这里,似说到了伤心处,宫婢不禁顿了顿,哽咽着继续说道:“后来的几天里,奴婢就莫名其妙的遭到各种毒打,奴婢很害怕,有一次又遇到了贤妃娘娘,她问奴婢考虑好了没有,奴婢这才想起,之前受到的种种,就是贤妃娘娘指使人做的。于是,奴婢便答应了贤妃娘娘,成为了贤妃娘娘的人,听贤妃娘娘的吩咐,帮贤妃娘娘做事。”
容德妃似无意的瞥了一眼孙贤妃,她此刻隐忍的很辛苦,只瞪着一双血色眼睛,狠狠的瞪视着地上的宫婢。
容德妃心中冷笑,大笑,狂笑,面上却是一片哀伤,极轻的叹了一口气。而就是这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让两个人听得清楚,站在她身边的皇帝,和此刻神经过敏的孙贤妃。
孙贤妃忽然转过头来,血色的眼眸盯在容德妃身上,似在想着什么。容德妃似乎害怕的往皇帝的身边靠了靠,皇帝有所察觉,转头向孙贤妃看去,当看到她瞪着容德妃的一双想杀人的血红双眸,不由皱紧了眉。
宫婢还在继续说着:“这些日子以来,贤妃娘娘指使着奴婢,一直在太后的饮食里,下着一种不知名的药粉。”
此言一出,众人哗然,太后也是满脸的惊愕,不可置信的目光转向孙贤妃,眼中折射出严厉的光。
孙贤妃一愣,这才从宫婢的最后一句话中回过神来,当下整个人如遭雷击,站在原地,一时间竟忘记了辩驳。那模样,在此刻任何人的眼中看来,都像极了识破阴谋后的惊慌害怕,不知所措。
“奴婢知错了,奴婢这一条贱命死不足惜,可是奴婢做这一切,包括今日推倒太后,都是奴婢身不由己,奴婢都是被逼的。奴婢实在不想看恶人一直逍遥下去,即算是死,奴婢也要不会将真相一起随土掩埋。”
一番话说完,大殿内安静的诡异,所有人几乎都屏住了呼吸,连大气也不敢出一下。
容德妃又幽幽的叹了一口气,幽幽的轻声说道:“真没想到……唉……”
孙贤妃猛一抬头,直直的看向容德妃,那眼神,好像忽然间就明白了什么。
“是你!”孙贤妃颤抖的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来,充满着浓浓的恨意,一双眸中更是恨意滔天,可是已经转移了目标,从宫婢,转到了容德妃的身上。
“皇上……”容德妃害怕的又往皇帝的身边挪了挪。
皇帝皱眉,看着一步步走过来的孙贤妃,冷声呵斥:“贤妃,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孙贤妃顿住了脚步,她在心中反复告诫自己,千万不能冲动,一定要冷静!
她将目光又转向了皇帝,眼里涌满了泪水,三分可怜七分委屈:“皇上,臣妾没有做过,您要相信臣妾啊!”
只要皇帝信她,一切都还有机会,毕竟,宫婢口中所说的这些,她根本就没有做过!既然是凭空捏造,她又有什么好怕的呢?
皇后适时插话:“贤妃进宫多年,依臣妾看,她也不是会干那种事情的人。定然是这宫婢在撒谎,皇上,将这宫婢抓起来,严刑拷打,必定能问出一二。”
皇后说这话时,似无意的瞥了一眼容德妃。她可不是善心大发,站出来帮孙贤妃说话,她只是怀疑容德妃。她怎么会这么机灵的窜到太后的身前,替太后做了肉垫?就连站在太后身边的安若,都没有来得及反应,太后就跌倒了,何况容德妃还站的那么远,若不是早有安排,打死她,她都不会相信的!
这时,太后的声音冷冷响起:“究竟是谁在说谎,验一下就知道了!太医,你来帮哀家诊脉。”
太后走到一边坐下,太医忙上前,将一块四方软垫放在桌上,太后将手腕搭在了软垫上。太医刚想拿出一方布帕盖在太后的手腕上,就听太后的声音再度响起:“不用那么麻烦了,快些吧!”
“是。”太医唯唯诺诺,小心翼翼的覆手上前,手指探住了太后的脉搏,皱眉静听着。
孙贤妃的双手握的死死的,长长的涂着凤仙花汁的漂亮指甲深深的嵌入手心,已经微微渗出血来。可她此刻顾不了这么多,她紧紧的凝视着太医,静静地等待着他能替自己洗清。
然而,她还是太过简单了。既然是蓄意陷害,又怎么会这么容易就可以洗清的呢?
太医缓缓收回手,眉头微皱:“太后的脉搏虚浮,气息沉重,必定是服食了什么毒物。”
“究竟是什么毒物?”太后看着太医的欲言又止,便继续补充了一句:“但说无妨。”
“是金刚石!”
第154章 贤妃之死
“回禀太后,是金刚石!”
金刚石?太医一语掷出,孙贤妃的手指忽然狠狠折断,鲜血从她的手掌心慢慢溢出。
容德妃的面上快速的闪过一丝得意,忽然感觉一道锐利的目光扫来,她转头看去,正好对上了孙贤妃愤恨的眼神。不由一惊,随即又莞尔一笑,唇微启合,用戳语道出两个字来。
“活该!”
孙贤妃的眸骤然紧缩,可她这一次却不似从前,仍然努力的克制着自己,尽管双眼猩红的可怕,可她也抑制着自己体内汹涌澎湃的气血,抑制着想要杀人的冲动。
如今到了这个地步,即使她再笨,也知道自己被人陷害操控了。
早听说有一种邪术,能够轻易操控人的行为,可是只要不动怒,即使是邪术,也是没用的!孙贤妃努力的克制着,努力的克制着。
白云一的眸中忽然多了一丝朦胧,她知道孙贤妃隐忍的十分辛苦,她在等皇帝和太后的决定。
金刚石是一种慢性毒药,这个在场所有的人,心中都知道。
太后敛了眉,默然的将决定权交给了皇帝。皇帝低头,也是一阵沉默,最终还是无奈的叹了口气,抬头看向孙贤妃,问道:“贤妃,你可还有什么话要说?”
孙贤妃的脸上此刻一派坚持,看着皇帝的眼神也无比的执着,准确的说应该是孤注一掷,唇开启,艰难的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臣妾没有做过……”
太后忽然轻轻的笑了起来:“哀家就说,怎么近日哀家总是昏昏欲睡,还总是头晕目眩,就在刚刚,哀家还差点就晕厥过去。可是哀家不明白,贤妃,你为何要这么做?刚刚太医诊出哀家体内的慢性毒,你可知哀家的心里有多么难受?哀家想不通,也十分的不解,你究竟为何要如此做?”
孙贤妃跟在皇帝身边时日比之沈淑妃还要长,她向来高傲娇气,总是眼高于顶,可也算得上没有什么心机城府的人。虽然常常喜欢口不择言,口无遮拦,可是性格还是很直接的。
太后之所以喜欢她,不喜欢容德妃,不仅仅因为容德妃的出身卑贱,更因为孙贤妃看上去比容德妃要单纯简单得多。
皇帝也很疑惑,孙贤妃的性子他我还算了解,怎么说他也不相信她会干出这样的事,可是,人证物证俱在,他也不得不信了。
“贤妃,你究竟为了什么要害太后?”
孙贤妃忽然不再看他,也不再看太后,她的心底里,忽然升起一种前所未有的绝望,她忽然觉得好害怕好恐惧。
胸腔内的气愤早已不知所踪,她的目光变得空洞茫然,她看向众人,一个一个的看过去,每一张脸都在她的眼里滑过,可她没有停留,继续看下去,似乎在找着什么。
然而,当目光将所有人都看遍,最终落到了殿门外漆黑的那一方夜空,眼神空洞不知所以。
“贤妃?”有一人走到了她的身边,她回头,看见沈淑妃一脸的担忧,忽然觉得心里好痛好闷。
她和沈淑妃,进宫以来都很要好,沈淑妃也一直和她走的很近,除却她,其他的人,都不怎么来往。
可是,在她的心里,从来都认为后宫没有真的姐妹情,裙裾之争,心机之战,死于称姐道妹的妃嫔又岂在少数。她一直都很相信,甚至很依赖沈淑妃的。因为沈淑妃比她更沉稳,更周全。可是,她却因为德妃生下小公主一事,乐的坐山观虎斗,还想着和容德妃联手推她下台……
沈淑妃伸出一手,牵起了她的一只手,轻声道:“别怕,不会有事的,我信你!”
孙贤妃手猛的一松,手上的血流这样涂在了沈淑妃的手上,齐根断掉的指甲,涂抹着鲜红的凤仙花汁,就这么掉在了沈淑妃的手心里。
沈淑妃的眼中隐隐浮起了泪光,孙贤妃对着她惨然一笑,用力握了握她的手,忽然放开,朝殿外走去……
所有的人都呆呆地看着她从面前走过,几乎忘记了呼吸。
在她走出殿去的一刹那,皇帝似回过神来,忙冲侍卫喊道:“快跟上去。”
正此时,殿外传来一声闷响,伴随着一阵宫女们的尖叫,震的殿中所有人都是一惊,那两个侍卫也是一愣,脚下一顿,随即又继续奔出殿去。
沈淑妃紧紧的握着那一根沾着血肉的指甲,泪水奔涌而出,缓缓蹲下身,不可抑制的低泣。
原本好好的一场喜庆的晚宴,霎时间,变得愁云惨雾。
凤浅月也不由得低低叹了一声,举杯饮尽杯中酒,只觉呢心口处闷闷的生疼。
站在他身后的红雨见状,刚想阻止,因为他不能喝冷的东西,尤其是烈酒,可是话到嘴边,却还是吞了回去,因为那酒已经被他喝了个干净。而他,也只是喝了那一杯,便没有再喝下一杯。
门外奔进来两个侍卫,颤巍巍的跪下禀报:“皇上,贤妃娘娘……从楼台上跳下去了,已经……死了……”
闻言,太后闭了闭眼,幸而坐在椅子上,才没有往后倒。
皇帝也闭了闭眼,毕竟是跟了他多年的女子,就这么死了,他的心底也升起一丝难过来。
白云一抬眸看了看殿中央蹲着犹自哭泣的沈淑妃,又看了看凤衍卿,忽然又举目快速的在男宾席上扫了一眼,想起刚刚孙贤妃的那一圈扫视,不由也是一叹。
凤骁冉和麒灵公主皆听见了,凤骁冉也哭了,她毕竟还是个孩子。
麒灵公主的面上却是波澜不惊,白国的后宫之战,可比这要激烈血腥的多。她下意识的瞥了一眼刚刚叹息的白云一,笑道:“你们大历的女子,难道都是这个样子吗?弱不禁风,软弱无骨,任人捏踩?”
白云一也回头看她,却见她的眼中一派讥讽,不由也轻轻一笑道:“难道白国的女子,都是强悍的,坚硬如石的吗?我倒觉得,女子还是应当柔弱一点的好。”
麒灵眉头微皱,不悦的看向白云一,正对上白云一的那一双清澈明亮的黑眸,不禁一怔,心中暗自惊叹,这双眸子好漂亮!
嘴上却道:“夕云郡主看上去可不弱!”
白云一淡淡一笑:“麒灵公主看上去也不强悍!”
二人话不投机,各自转过脸去,白云一一转头,便看到了凤离苏投过来的复杂的目光,但只是一瞬,又快速的移开了。
麒灵公主一转头,看向了凤浅月,似察觉到她的目光,凤浅月低着的头抬了起来,在对上她的目光时,淡淡一笑,清澈的眸中没有任何情绪掺杂。
麒灵心中不免一阵失落,可是却又瞬间振作起来,她望向他,眸带淡淡情意浅笑。
……
夏日,雷声阵阵。
孙府里,四公子孙翊下的屋门紧闭,孙耀武正在门口着急的来回踱步,孙翊涛、孙翊行、孙翊天三人则立在一旁,皆是眉头紧皱。
不消片刻,门从里面打开,走出来一个年轻的女子,背着药箱,正是凤浅月府上的谢子言。
见她出来,孙耀武等四人一同迎了上去,“怎么样?”
谢子言擦了擦额头汗珠,“暂时稳定了下来,四公子是心病,也急不得,慢慢来吧!”
听了谢子言的话,四人悬着的心都放了下去,比之之前平常大夫说孙翊下无望,现下谢子言说慢慢来,已经是给了他们太大的希望了。
谢子言将手上写好了的药方递给孙耀武,嘱咐道:“这药一天三遍,一遍也不能落下,我会定期过府来替他针灸的。你们闲着无事,也可以时常陪他说说话,但要注意切莫刺激到他!”
说完,一拱手,道:“告辞。”
孙耀武却忽然开了口:“姑娘,替我谢谢七殿下。”
谢子言回头,淡淡一笑,没有回答,随着管家翩然离去。
刚刚走到府门口,就见大雨中,有一个太监撑伞从马车上下来,与门口的家仆说了什么,那家仆便匆匆的跑进府去了。
雨声太大,谢子言没有听清他们说了什么,但心中隐隐觉得不是什么好事。管家将她送上了马车,回头招呼那太监进了府内。
沈翊下的屋子前,沈翊涛开口问:“爹,您真的决定举家迁移了吗?可是,妹妹还在宫中啊,我们这一走,岂不是将她一个人丢在了宫里?那后宫里的女人们,个个心机深沉,若是没有了沈家的支持,我怕妹妹会吃亏……”
孙耀武看了他一眼,轻声道:“别在你四弟的屋子前说这些。”
孙翊涛立时明白,乖乖地闭了嘴。孙翊行和孙翊天相视一眼,皆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无奈。
孙耀武负手而立,面向袅袅雨幕,有些莫名烦忧。他已经向皇帝递交了辞官的奏折,并且也将孙翊涛的那一份也给上交了,也一并说了迁居的事情,只是皇帝还没有批准。他忠心追随了多年的君主,对他弃之如敝屣,他从心底里并不责怪他,换位思考,若自己是君主,也会这样做的!
况且他也老了,也看透了,亦不想再争了,只想安安稳稳的度过余生,看着自己的儿子们一个个成家立业。不做官,经商也不错!
这时,雨幕中匆匆跑来一人,来到觐前,才看清是自家的守门家仆,孙耀武不由蹙眉问道:“这么着急忙慌的,什么事?”
家仆刚刚站稳脚步,听主人问,连脸上的水珠也来不及抹去,便躬身回答:“老爷,宫里来人了。”
第155章 刻意试探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孙氏贤妃,贤惠良善,入宫数载,恪守本分,从不曾逾越。今日于太后寿宴之上猝死,朕深感痛心,追封贤妃为贤贵妃,孙氏一族,有官职者全部提升品级。朕念及震国将军劳碌多年,特此批准震国将军退役,但仍享震国将军的待遇,并名号永存,不予他人用。钦此。”
轰隆一声炸雷响开,震的地上跪着的一干孙家人一阵发懵。
太监念完圣旨,见众人跪在地上迟迟不肯起来,不由轻轻叹息了一声,弯身去扶孙耀武,一面安慰着:“孙将军莫要太过伤心,贤妃娘娘她……唉……”
孙耀武的身子晃了晃,差点站不稳,随着起身的孙翊涛忙上前将之扶住,轻唤了一声:“爹。”
孙耀武一把抓住了孙翊涛的手,瞪着一双眼,半晌说不出话来。
宣旨的太监不由又微微叹息了一声,便跟着管家走出了门去。
轰隆一声,又是一声巨响,一道闪电照亮了屋中四人的神色,皆是面如纸白,毫无血色。
……
贤妃已然追封为贤贵妃,仅仅比皇后低一个阶层,所以葬礼也举办的尤为隆重。
说起来真是讽刺,孙贤妃死于太后的寿宴之上,以后每一年的太后寿辰,人们便会不由自主的想起这个祭日。
当孙耀武领着三个儿子,一身披麻带孝的走进孝堂,所有的声音都没有了。
孙耀武重重的磕倒在女儿的灵位前,泣不成声。其余的孙翊涛、孙翊行、孙翊天也是抑制不住的大哭出声。堂堂七尺男儿,他们自小经过父亲的严格培训,跟着父亲上阵杀敌,从来流血不流泪。可是今日,他们的心都在狠狠的痛着,都在狠狠的滴血。
城中一处别苑中,白云一正在凉亭中独自下棋,左手执白子,右手执黑子,一起一落间,二子不相上下,互不相让。当最后一颗棋子落下,整个棋盘上都摆满了棋子,赫然发现,黑与白,竟然打成了平手。
有婢女端着热茶走进亭来,放下便又默默的走了。
白云一自斟自饮,并不急着去收棋子,河畔的凉风拂过面颊,拂去了夏日的一丝燥热。
闻听身后一阵轻微的脚步声,白云一并没有回头,只是犹自喝着茶。
身后那人慢慢走近,转到她的正面,一张苍白憔悴的脸出现在她眼前,而那一双空洞的眼在看到她的一瞬,似忽然有了焦点。
白云一也从容的望向他,习惯性的淡淡一笑。
一瞬间,惊讶、惊喜、疑惑……在那一双布满血丝的眼中飞快的一一闪过,下一秒,那人已经扑了过来,紧紧的抱住了白云一。
“一一,真的是你?真的是你吗?你没死?你没死……”
一阵语无伦次惊喜交加的呢喃,逐渐变成了难以抑制的兴奋大叫。
白云一低低的惊呼了一声,因为他忽然将她腾空抱起,在亭中转着圈。
整整一个时辰,沈允澈抱着白云一不曾撒手,那模样,就好像树袋熊紧紧的搂着大树,宛若下面是万丈悬崖,一不小心就会掉下去。只有紧紧的抱着树干,方能获得一线生机。
其实,要这么形容白云一于沈允澈的重要性,也并不夸张。失去她的这几日,他过的不人不鬼半人半鬼,和行尸走肉无甚区别。他甚至想,就这么死了吧,死了好去找她。
沈允澈抱着白云一,忽然就是没来由的一阵傻笑,却志得意满的又将双臂紧了紧。
白云一任由他抱着,也不反抗,她能嗅到他身上淡淡的药味,他狼狈沧桑的模样,已然不复往日里英俊潇洒的俊公子,短短的几日,仿佛已经让他度过了余下的一生,瞬间苍老了几十岁。
她,也是心疼的!
过了许久,感觉抱着自己的呢双臂渐渐松了下去,白云一这才动了动,从他怀中出来,却见他已然昏睡过去。微微一笑,伸手探上他的额头,果然一阵烫的吓人的温度。
微风拂面,白云一细细打量着沈允澈,一只手握着他的一只手,源源不断的用体内灵力为他降着温。
梦中的沈允澈不安的动了动,皱起了好看的眉,梦呓般道:“一一……”
白云一心底深处的那一根弦被拨动,她忽然笑了,看着他的眸光也柔和了几分。
“你果然没死!”一个冷冷地声音自身后响起。
白云一闻声回眸,凉亭外,一人顶着烈日而立,偶尔掠过的微风吹起他华贵的紫色衣袍,那一双锐利如鹰的眸紧紧的凝在她的脸上。
可她的眼中,除了那一丝若有若无的嘲讽和疏离,再无其他。
凤衍卿看了看昏迷中的沈允澈,嘲讽的声音再度响起:“沈允澈为了你,可真是什么都肯做,恐怕你让他去死,他也会毫不犹豫的。”
白云一没有答话,只是极淡的极淡的看着他,一言不发。
凤衍卿也不介意,自顾走进亭来,坐在了石凳上,拿起一只杯子,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轻轻晃动杯身,并不急着喝。
“你究竟是谁?竟然连太后和皇帝都愿意出面保全你,还特地给了你夕云郡主的身份。我猜,你们之间一定达成了某种协议?或者,你拿出了什么重要的筹码,说服了太后那只老顽固,以及皇帝那只老狐狸?”凤衍卿眸光闪烁,似有盈盈流光,一瞬不瞬的盯着白云一的眼睛。
白云一轻轻笑出声来,嘲讽道:“三殿下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凤衍卿啜了一口茶水在嘴里,反复在口中流转,直到唇齿间皆是满满地茶香,才吞下,顿时一阵清凉。
“好茶!”凤衍卿赞道,说完又径自倒满了一杯,送到鼻间轻嗅。
白云一移开目光,手中白光早已消失,沈允澈的温度也已经退了下去。
这时,听得凤衍卿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不论你是谁,只要你肯归附我,我都可以给你一切你想要的!”
凤衍卿不知何时已然起身来到她的身后,此刻正微微俯身,将唇贴在她的耳后。
白云一忽然伸手,凤衍卿一怔,人已几个翻越,稳稳的落在了亭外,举起右手,眯眼看着指缝间夹着的三枚闪烁着银光的银针。他的脖子上,已被其中一根划出了一条细长的痕迹,渗出血丝,看上去尤为刺目。
“哼~有意思!”凤衍卿不怒反笑,笑意不达眼底,唇角勾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看向白云一的眸也逐渐变得幽深。
白云一冷冷回视,“三殿下真是莫名其妙,不过本郡主向来不喜欢莫名其妙的人,尤其像三殿下这样的,更加不喜欢,三殿下请回吧,我这里不欢迎你。”
凤衍卿微微一愣,随即又笑:“不论你喜不喜欢,只要本殿想要,你都会是我的人!如若不信,咱们可以来打个赌。”
“本郡主向来不与讨厌的人多言,三殿下若再不走,可别怪我不客气了!”
“哦?”凤衍卿挑眉,下一句话还没来得及说,便见迎面三道劲风呼啸而至,他一惊,腾空跃起,堪堪避过。
再次落下时,回头一看,只见不远处的一块假山石上,三根银针齐齐没入,只留下短短的一小截,在金色的阳光照射下,散发着幽幽银光。
凤衍卿皱眉,不由暗自心惊,没想到她的功力如此深厚,出针如此快,如此狠辣。刚刚若不是他躲避及时,想必自己现在已经倒下了。
凤衍卿不由转回头去看,可亭中空空如也,早已不见了人影,只有那满桌的黑白棋子仍在相互较劲,还有那一壶热茶,并两个茶杯,安静的放在石桌上,不曾动过。
临近傍晚,沈允澈醒了过来,一睁开眼便直直的坐了起来,目光在房中一阵急切的搜寻。
“一一……”
轻轻的唤了一声,忽又止住了声,这才发现自己所在的地方是一间陌生的屋子,想起昏睡过去前,他不由稍稍安下心来。
起身,掀开床帐走下床来,打开门,迎面便是一阵微风拂面,原来这间屋子临水而做,打开门,除了一条木头走廊,便是清澈的河水,令人精神为之一震,沈允澈抬脚走了出去。
他在院中瞎走,没有见到仆人,心中不禁微微不安起来,脚下步子也不由得加快了几分。
刚转过一角庭栏,迎面便看到了两抹白影,在看到白云一时,心中终于安定。可在看到另一抹白影时,不由蹙起了眉头,身子一退,隐到了他们看不到的地方。
凉亭内,白云一和凤浅月迎风而立。风吹起他们的白色衣袍,二人皆没有开口说话,可气氛却一点也不尴尬,甚至还很和谐。
许久,白云一终于淡淡开口:“凤衍卿或许就要有所行动了,你要注意。”
凤浅月淡淡一笑,毫不在意,却词不达意的提起了另一件事:“昨日贤妃之死,实在出乎意料。我以为,即算是她做的,依她的性子,她也不会那样选择的。”
提起贤妃,白云一不由轻轻一叹:“或许她是不想那样做的,她昨日被人操控了!”
闻言,凤浅月所并不过分惊讶,只有一抹诧异之色在他眼中闪过,很快消失不见。
凤浅月转头看她,“你真的和太后达成了协议?”
“嗯。”白云一淡淡回答。
“太后那个人,比之皇帝,还要复杂狡猾的多,你要小心。”
白云一扯起一笑,忽然回头,也看着他,凤浅月眸中情绪收的很快,所以,她没能看到他满眼的担忧和情意。
凤浅月忽然开口说道:“若不是太后忽然横插一脚,或许现在你已经是我的七皇子妃了。”
白云一看着他,却见他的表情仍旧是淡淡的,可为何刚刚那一句话,竟好像带了些许的忧伤和遗憾?
第156章 恰是故人
孙贤妃的葬礼隆重的举行了三天,而这三天,原本来参加太后寿宴的人,皆成了前来奔丧的人。
所有的人,不得不将脸上的笑意,硬生生改成了满脸的悲戚。
三日后,贤妃出殡,满城风雨,一路披白,整个京都都沉浸在一种莫名的气氛当中。说不清究竟是真的悲伤,还是同情。
白云一跟着宫婢一路走进了太后的寝殿内,宫婢退下,白云一福身行礼:“夕云参见太后。”
太后斜靠在美人榻上,满脸的倦意,一手撑在额头,一手轻轻的冲侍立两旁的宫婢们挥了挥手。
宫婢们会意,皆默不作声的有序的退下,殿中,一时只剩下白云一和她二人。
“过来坐吧。”
“是。”白云一从容的走过去,在一旁坐下。
太后睁着眼睛,悠悠的叹息了一声:“唉~真是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她没深说,白云一便淡淡的回道:“太后宽心,一切都过去了。”
“你说,这事是不是怪哀家?若不是哀家非要究根问底,太医也不会诊出哀家体内的毒药,贤妃也不会就这么死了。”
尤其还是死在她的寿宴上,以后每到这个时候,她便会想起这件事来,光是想想,都觉得堵的慌。
白云一心中冷笑,面上却道:“太后多虑了,贤妃娘娘自己犯了错,又是自己想不开。她这也算是自赎其罪,求的心安理得,不让太后和皇上为难。”
太后不由看了她一眼,见她垂眸说的极是认真,没有半点奉承安慰的样子,像是在陈述事情原本的样子,让她的心里好受了一些。本来,她也并不是多在乎贤妃,她只不过是在乎自己的声明,在乎别人对她这个太后的看法罢了!
“哀家的头好疼,你过来替哀家揉一揉。”
“是。”白云一起身,走到了太后的身后,伸手轻轻的推按着她的太阳穴。
殿中焚着一种很好闻的香味,袅袅的烟雾从铜香炉精致有序的小孔里慢慢飘出。
“哀家已经将安若留在了宫中,想来安平王是不会不顾他的这唯一一个女儿的。”太后半眯着眼,这香能让人平心静气,加上白云一不轻不重的推按,她的头疼暂时减弱了些许……
从太后的寝殿中出来,已经是傍晚时分,落日的余辉还没有散去,天边的晚霞红的灿烂。
白云一不知不觉中,已然走到了沁袭宫外,正立于那一枝探出墙外的梨花枝。如今这个时节,梨花早已凋零,只剩下一根光秃秃的枝丫伸出墙外,显得突兀而萧条。
白云一站在枝丫下,愣愣的出了一会神。她如今的身份,是夕云郡主,宫外的那一座别苑,也是太后赏赐给她的。
不知何时,沁袭宫内悠悠飘出一阵琴音,开始仿佛在调试琴音,慢慢的,一曲忧伤的曲子缓缓流淌而出。
这是一首离别之曲,弹奏这曲子的人,有着一颗满怀思念的心。
一抹白影出现在沁袭宫的宫门前,她站在门外,安静的听了好一会,才伸手推开虚掩着的门,抬脚走了进去。
白云一站的这个位置很微妙,她正好看见那人进去,心中不免疑惑,便不由自主的抬脚,走到了宫门前。
透过门缝看进去,满院的落叶。树下,坐着一个白衣男子,院中间,立着另一抹白影,那是一个女子。她背对着白云一,所以无法看到她的长相,可白云一知道她是谁,她是白国的麒灵公主。
琴音戛然而止,凤浅月轻轻的擦拭着琴弦,并不抬头看院中女子。
麒灵走过去,长长的衣摆拖在院中的落叶上,她也毫不在意,她的眼中,此刻就只有树下的那一个白衣男子。
麒灵在他面前站定,凤浅月仍然静静地擦拭着琴弦,麒灵蹲下身,与他并肩。
“月。”轻轻的柔柔的唤出这个名字,熟悉而陌生,似已过了千年之久。
麒灵的目光炯炯的盯在凤浅月的脸上,细细的慢慢的将他的容貌与心中的一一对映。仿若,她又看到了十年前的那个少年。
“月,十年了。”麒灵再次开口,声音犹带一丝颤抖。
凤浅月的手已到琴的尾部,忽地用小指挑起一根细弦,发出嗡的一声轻响。
麒灵的手覆上他纤白修长的手,望着他的一双眸中,满满的都是情意。
“月,这次我来,就是为了见你。十年了,你一直在外游历,四处漂泊。你知道吗?这十年来,我一直在派人寻找你,可每每都没有你的消息,要么就是好不容易有了消息,还未等我赶到,你便已经消失了。这次听说你留在了大历京都,我便赶来了。月,以后无论你去哪,都请带上我,好吗?”
淡淡的哀求,带着三分期盼,麒灵的两只手都覆在了他的手上。
凤浅月淡淡的将手移开,唇微启,淡淡吐出:“你走吧!”
麒灵再度覆盖上他的手,几乎是紧紧的抓着,不让他挣脱。
“月,你还在怪我?”
凤浅月淡淡一笑,“不怪。”
他抬头,黑白分明的眸望向梨花树上方的一方天空,他不怪任何人,即算是要怪,他也只是怪自己罢了!
麒灵的眸中闪过一丝喜悦,她心中一直隐隐担心的问题终于在他口中得到解答。他不怪她,她心中的大石终于可以放下。
“月,以前我因为碍着白国和大历的关系不能来大历找你。可是这一次大历的西北干旱,从我白国引进水源,缓和了两国间一直僵硬的关系。就算太后不过寿,我也会找理由来找你的。月,你还是和十年前一样,一点都没有改变。”
凤浅月终于转回目光,看向她,只是眸中并没有过多的情绪,仍旧是淡淡的,看得麒灵一阵心惊。
“麒灵公主不是最讨厌穿白色的衣服吗?怎么如今也着一身白衣?”
记忆中的她,总是一身张扬放肆的火红衣裳,这十年内,他一直在寻找云浅,所以对于麒灵的印象,仍旧只停留在十年之前。如今她忽然出现,还穿着一身白衣,让他觉得,是那么的不相符。
见他注意到自己的穿着并主动提起,麒灵笑容满面,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白衣,将袖口抬起来给他看,一边说道:“我之所以穿白衣,是因为一直思念着你。每每想起你,我便会想到你身上的一袭纯白干净的不染尘埃的衣裳。你看,这袖口处的暗纹,是白国冰城今年最流行的样式。”
她身上的衣料和他身上的一模一样,不知是凑巧,还是有意为之。
“月,你跟我走吧?”
“去哪?”
“跟我回白国啊,或者我们一起浪迹天涯?总之,只要能与你在一起,就好。”麒灵一脸的向往之色。
凤浅月淡淡收敛了眸光,手指仍在琴弦上轻抚。
“你回去吧,我不想离开这里。”
麒灵目光一暗,随即又明亮起来:“你不想离开,那我就留下来,一直陪着你。”
凤浅月的唇角勾起一抹嘲讽,低垂的眸中有一丝哀伤划过,他看着麒灵公主,忽然问道:“你知道她在哪吗?”
麒灵微微一顿,立刻便明白他所指何人,眸中光亮黯淡了几分,面上也是一派忧伤:“我们也一直都在找她,不过一直都没有音讯,我想……她或许真的已经死了……”
说完这话,她低垂的目光正好看见凤浅月搭在琴弦上的手微微一颤,不由心中一紧。原来,十年的时光,他还是将那人放在心底。
微风四起,卷起地上厚厚的落叶,凤浅月的眸中闪烁着忧伤。
白云一静静地立于门外,看到他的眼神,心中没来由的一悸。下一秒,凤浅月的目光忽地转向了她。四目相对,之间相隔不过数十步,落叶纷纷,空气中凝固着一种莫名的气氛。
他们就这么彼此相望着,眼中只有彼此,而彼此的眼中皆平静如水,毫无波澜。
麒灵有所察觉,亦抬头,顺着凤浅月的目光望去。恰时,被风卷上半空的落叶一阵盘旋,洋洋洒洒的落下。隔着纷纷飘落的落叶,她看见了门外立着的一抹白影。
那是一张极为清秀的面孔,说不出有哪里特别好看,但她就这么站着,平静的脸上还挂着一抹微笑,让麒灵的心中一震,仿佛又看到了屹立于冰城之巅的那个白衣女子。
她不由慢慢的站了起来,白云一的目光也已从凤浅月的身上移开,看向了她,礼貌性的微微一笑,从容而优雅。
凤浅月忽然开口:“麒灵公主,你回去吧!”
麒灵心中似察觉到了什么,看着白云一的目光中若带着尖锐的锋芒,她的直觉,凤浅月与她,非同一般。
麒灵公主忽然转过身,极其认真的看着凤浅月,一字一顿的说道:“月,我不会就这样回去的。我找了你十年,好不容易找到你,这一次我不会放开你的手。我会请求皇上,让他为我们赐婚。与白国联姻,想必他会很乐意的。”
麒灵看着凤浅月,眼中闪烁着一种兴奋。是的,这一次,她不会再轻易的放他走,更不会让那个人,永远的占据着他的心。
凤浅月也看着她,忽然勾唇淡淡笑了,似自嘲,似无奈,却没有对她的话表示赞同,亦没有立刻反驳。
麒灵说完,转身离去,经过宫门时,才发觉外面早已没有了白云一的身影。
第157章 蛊惑的夜
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胜春朝。(.好看的小说)晴空一鹤排云上,便引诗情到碧宵。
晚风习习,白云一慢步离开沁袭宫,一路朝着宫门走去。不知为何,她此刻的心情轻松愉悦。
思及沁袭宫中那一抹白影,他看着她的目光中,带着一抹柔情,她的心中亦是一片柔软,不自觉的嘴角淡笑加深。
不过将将走到御花园,迎面便看到一人负手而立,正静静地站在那里。
此时已近天黑,淡月朦胧的光洒下,那人一袭玄色衣裳,腰间束着宽宽的红色腰带,上点缀黑色宝石,在月光的映衬下煞是好看。他背对着白云一,微微抬头,似在赏着空中的那一轮残月,似在静静地想着心事,似未察觉身后之人。
白云一的脚步顿在了原地,望着那一抹玄色背影,不知该进还是该退。
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过他,虽然在太后的晚宴上,她们就相对而坐着,可他的目光,不知是无意还是有意,总是没有看向她。
想来自己上前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而他们也似乎已经从最开始的惺惺相惜,不知怎么就疏离了。白云一心中知道,自己于他的情意,都是来自于她心中的凤,而当她知道他不是凤,她也很难说,心中的那一丝的艰难究竟是什么。
顿在原地想了想,她最终还是决定悄悄离开。然而她不过刚刚转过身,就听身后他已开口:“就这么不想见到我吗?”
脚步顿住,白云一不得不再次转回身,凤离苏已经转过了身,一双幽深的眸,正绞在她的身上,白云一忽然就有种手脚都不知应该怎么放的感觉。是了,这世间,从来没有一个人令她不敢面对,若要有一个,那这个人,必定就是凤离苏!
于他,她心中的感觉,就连她自己也很懵懂,她甚至希望他就是凤,可他并不是,凤是凤浅月!好像她重新活过来,所有的感情只会寄予在凤的身上。(.好看的小说)
午夜梦回时分,她常常从噩梦中惊醒,以前总是梦见自己被剜目、毁容、惨死的情景,可近来她总是会梦到当初被凤浅月救下,两人相处的短暂时光。
他驾着白尽将她从雪地里抱起,虽然她已什么都看不见,可仍能感觉到他的目光。他不顾性命之忧,让白尽带她离开,自己一人面对危险。他们一同从白尽的身上跌落,他们的手一直紧紧相握。他在山洞里为她治伤,还被她咬伤了肩膀……
这些都不能算作噩梦,可她每夜里梦到这些,还是惊的一身冷汗淋漓,瞪着一双眼睛,在暗夜里一坐就是一个晚上。
白云一微微福身,面上淡笑不改:“夕云见过五殿下。”
凤离苏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目光中闪过一抹痛色,背在身后的手也不由紧紧的握成拳,酝酿了半日的浅笑,就这么硬生生的给逼了回去。
“夕云郡主,不必多礼。”他亦淡漠疏离的客气的回道,只觉得心口处一阵闷闷的,很不舒服。可他明明是来和她缓和紧张的关系的,但一看到她如此彬彬有礼,他也早就忘了来此的初衷了。
听他如此的口气,不复往日的温润柔和,淡淡的语气和她的很像,还带着一丝疏离,一丝陌生,一丝烦躁。白云一心中不禁一悸,一种莫名的感觉油然而生,她下意识的扯了扯嘴角,笑道:“五殿下好雅兴,独自一人在此赏月……”
“我是在等你!”
简简单单五个字,透着一种坚定,白云一微微一愣,抬眸看去,正对上了他那一双漆黑幽深的眸中,霎时间,仿若有一股非常强大的吸引力,将她的眸光狠狠吸引,再不能移开半分。
“一一……”凤离苏轻轻的唤了一声,抬脚慢慢靠近她,一步一步走到她的身前,而她的目光自始至终一直追随着他的眸,已然变得迷茫。
“一一……”凤离苏已经走到了她的跟前。
他微微低头,而她微微抬首,他们的目光就这么纠缠在一起,不曾分开。白云一的眸光变得迷茫,她只知道看着他的眸,一瞬不瞬。
“一一,你是喜欢我的,对吗?”凤离苏魅惑的声音在耳畔响起,白云一此刻只觉得自己浑身无力,仿佛飘荡在一处云海之中,四周都是白茫茫的雾气,除了眼前这个俊美的妖冶的男子,什么都没有。
那声音似乎从很远的地方飘来,有很多回声激荡在她的耳边,一遍又一遍重复的问着,可她似乎听不清楚,隐约只听见心底一个声音在大声的呐喊:“告诉他,你喜欢他……”
可是,她却一动不动,眼中除了茫然,还是茫然。
见她久久不语,凤离苏的眸光渐深,他望着白云一,凑近了几分,再次开口:“我知道你是爱我的,对吗?”
心底的那个声音仍在大声的呐喊着,此刻她的脑海中只有一句话,我爱你……
就在她要破口而出的瞬间,忽然一个声音突兀的响起,在这寂静的夜里格外显得刺耳,仿若平地惊雷,在白云一的云海中炸开。
“你们在干什么?”一抹桔黄色的身影冲了过来,一把将白云一狠狠的推了出去。
白云一回过神,经她这么一推,瞬间清醒了过来,却也将刚刚的事情忘的差不多了。
凤离苏一探身,一伸手,便拉住了白云一的手,微一用力,便将她带入到自己怀中。
迎面撞进他的怀中,一阵淡淡的药香扑鼻而来,白云一有一瞬间的恍神,兀自又想起了凤浅月。然而这不过只是一瞬,她便恢复了过来,忙忙的退出了他的怀抱,无视凤绮云要杀人的眼神,淡淡一施礼:“夕云见过六公主。”
“哼~”凤绮云用鼻子冷冷哼了一声,目光如刀,狠狠的绞着白云一。“夕云郡主?为何这么晚了,你还在宫中游荡?难道你不知道,入夜是不能在宫中乱走的?这样很容易被当成刺客或者贼人射杀的!”
白云一淡淡一笑:“公主教训的是,因太后召来夕云,夕云陪着太后说了一些祖父生前的事,又聊了一些封地的情况,所以耽误到现在。”
“那你为何会来御花园?还与五哥在一起?男女有妨,本公主劝夕云郡主,女子该有的矜持可不要忘了。若不是知道五哥的为人,知晓他不会夜半与人私会,本公主定要误会了。不过现如今的女子也是毫不羞怯的,指不定会为了一朝飞上枝头而恬不知耻……”
凤离苏忽然冷冷开口打断:“公主毕竟身份高贵,说这些话不太好吧?尤其夕云郡主还是远道而来的客人,若是让太后知晓,岂不会怪罪公主口无遮拦?”
凤绮云脸色一变,随即笑道:“本公主也没说夕云郡主,想来夕云郡主如此清纯,又怎么会是那样的人呢!”
如今的白云一,已不比以前的沈一,她如今贵为郡主,尤其还是太后特指的。尽管大家都知道她就是白云一,可是她有太后的支持,凤绮云也是不敢胡乱口不择言的。
凤离苏又看向白云一,柔声问:“夕云郡主没有吓到吧?”
白云一摇摇头,大方而客气的道:“六公主心直口快,是个直来直去的人,无心之语,夕云又怎会放在心上。天色不早了,搅扰了五殿下赏月的雅兴,夕云告退。”
凤绮云笑着接话:“天色是不早了,夕云郡主纵然是客,总这么留在宫中,也是说不过去的。夕云郡主不常来,恐怕不认识路吧?来人,送夕云郡主去宫门。”
白云一随着宫女走远了,凤绮云这才转回身看向凤离苏,却见身旁空空如也,刚刚还站在这里的凤离苏已然不见了踪影。
凤绮云不由问身旁宫女:“五殿下呢?”
“回公主,五殿下早就走了。”
凤绮云眉头紧皱,若有所思。女官彩霞察言观色,凑上来轻声说道:“公主不必烦忧,太后又怎么会平白无故的袒护一个外人呢?想必定然是太后自有用意,留着她也并不见得就是坏事。”
闻言,凤绮云的眉稍微舒展了一些,可还是皱着,犹带担心的说道:“我只是怕五哥……”
好不容易抓住了白云一的把柄,足以让她不可能再翻身,也可彻底断了凤离苏的念想。可没想到她竟还能翻身,并且还成了夕云郡主,堂堂正正的恢复了女儿身。果不其然,她换上女装,比装扮成男子更加美艳夺目。
没有一个女子是不嫉妒比自己还美还优秀的女子的,尤其她还吸引着自己最爱的男子。
想起刚刚她站在远处,看着凤离苏一步步走向她,他二人近在咫尺深情对望的样子,凤绮云不禁怒火中烧,一时气愤难平。
却在这时,听见身边彩霞继续开解她:“对于五殿下这一点,公主大可放心,那女人如今是夕云郡主,即使她再想和五殿下有什么,那也是天理不容的。”
凤绮云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半晌方才反应过来,转头看向彩霞,不由赞道:“你说的不错。”
如今的白云一是夕云郡主,那她们就是亲戚,就是远之又远,疏之又疏的远房亲戚。她若再想和凤离苏有什么,那就是违背伦理,尽管凤离苏并不是真正的皇室血统。
思及此,心中的烦闷悠悠散去,她对彩霞说道:“还是你最懂我的心思,赏。”
彩霞连连拜谢,心中一阵自鸣得意,而凤绮云则暗暗咬牙,她一定不会轻易的放过白云一,让她好过!
第158章 来找晦气
步出御花园,白云一跟着凤绮云派给她引路的宫女,一路无话,便到了宫门口。[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远远的,就看见一人站在那里,正举目张望着。因为已经天黑,那人身影恰好在一盏宫灯下,他的影子在地上拉的很长,白云一一眼便认出了他。
他也看到了提着宫灯在前走着的宫女,没有看到白云一,但早已看清了那一袭白衣,待她走近,看清她时,他的心才安稳的放回了肚子里。
太后寿宴那晚,他没有参加晚宴,是沈允箐兴冲冲地奔回来,告诉他白云一竟然出现在了宫宴上,但已然是北静王的孙女,夕云郡主了。
沈允箐一边叨叨的说个没完,一边还疑惑不解,不知道怎么明明已经死了的人,又活生生的站在眼前,怎么还摇身一变,成了郡主!
在她还兀自说个没完,沈允澈早已经奔出门外,沈允箐在他身后大喊,他也头也不回的跑出了府去。
蹲守在宫门不远处,他看到那熟悉的白影从里面出来,上了马车。他没有呼喊,亦没有上前,只是默默的一路跟着,直到她如今的住所。
他不是没有确认,而是从第一眼就已经确认。可是他不敢贸然上前,因为他怕人有相似,怕自己思念成灾,会模糊的错认。
白云一下了马车,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在临进门时,忽然转头向他这边看了过来,他一慌,却没有躲避,正好就看到了她面上不变的淡笑。
几乎是一瞬间,沈允澈只觉得满天的乌云散开了,灰蒙蒙的世界里,豁然开朗。
他想冲上去,想紧紧的抱着她,倾诉他的思念,可白云一已经转身进去了。他刚想跟上去,却在迈出一只脚后停了下来,然后转身,往回狂奔而去。
他要回去好好的将自己清洗一番,如今的他,胡子拉碴,满眼血色,头发蓬乱,已经好几天没洗澡换衣,之前竟不觉得,怎么现下觉得自己身上的味道如此重呢……
白云一走到沈允澈的面前时,他正兀自傻笑着,眼睛里只有她,满脸满眼的开心满足,还有傻气十足。
白云一只觉得心中柔软,面上的笑容也变得三分真心,她是真的觉得沈允澈很好,她将他当作最亲的亲人。
二人坐上了马车,沈允澈从怀中掏出一个纸包,马车不大,两个人坐在里面已经略显拥挤,所以并没有设小几。沈允澈将纸包摊放在曲起的双膝上,慢慢打开,露出里面的几样小点心。
“一一,你尝尝这个。”他献宝般的拿出一块“长相”比较“出众”的淡黄色糕点送至她的唇边,满脸的期待。
白云一伸手接过,咬了一口在口中,眉微微蹙起。见状,沈允澈下意识的也将眉蹙起,紧张的看着她,小心翼翼的问:“怎么了?是不是不好吃?还是太难吃?”
看着他紧张万分的样子,白云一忽地笑了,又咬了一口,慢慢咀嚼,问道:“是你做的?”
“不……不是。[]这是醉云轩的师傅做的。”沈允澈的脸已然红了。
白云一淡淡的哦了一声,故意拉长了尾音,“这醉云轩的师傅手艺下降了呀。”
“是……是吗?”沈允澈的脸更红了,有些不自在的目光闪躲,“可能……可能是他徒弟做的吧!”
这话他可没瞎说,他花了一百两混进醉云轩的糕点房做伙计,几番威逼利诱,才让那师傅勉强教了他几个家常小点心。那师傅说他做的糕点,勉强称的上为吃食,但论色香味,外形都是无法称为真正的点心的。
“咦?这是什么?”耳边传来白云一的疑惑,沈允澈回过神来,膝盖上的整个纸包已经到了白云一的手中。
白云一正低头看着纸包里的几块颜色形状都不均匀的糕点,每一块糕点中间都刻着一个“一”字,因为深浅不一,所以有的比较清楚,有的则只是糕点的表面有些微微凸起,不注意看,根本看不出那是一个字。但那简单的一字,不论深浅,看上去都十分的工整,想来是做这糕点刻这字的人,都十分用心。
“二哥,谢谢你。”
沈允澈抬眸,对上白云一淡淡的眸,心中一跳,尽管她的眸中仍然平淡如水,可他知道,她看他的眼光,和看任何人的都不一样!
“一一,你现在是郡主,不是我的三弟沈一了,所以以后不要叫我二哥了。”顿了顿,又道:“你就直唤我的名字吧?”
白云一轻轻的笑出声来,沈允澈不由转头看她,她脸上的笑意未来得及收敛,就这么映入他的眼帘,近在咫尺。
很多年后,当名震天下的威武将军沈一澈孤身奋战死于敌人阵前。临死前,他倒在地上,睁着一双血红的双眼,呆呆地望着被战火侵染的天空,他忽然想起了这一刻,自己终身的挚爱,在他的面前展露了最美好最发自内心的笑颜,他死亦足矣。只叹岁月无情,浮光掠影,不能永远的停留在此时此刻,让他们一直这样下去……
而白云一,也并没有从这一刻开始就改变了对他的称呼,至后的时光里,她一直唤他二哥,也一直将他当作自己的亲人。
此时的沈允澈,也不会想的很长远,他只想每时每刻都和白云一在一起,每时每刻都跟在她的身边,哪怕只是静静地看着她,于他而言,也是一种莫大的幸福。
时间在指间飞逝,转眼已是三日过去。
千里迢迢前来参加寿宴却又突变成了丧礼的人们,不得不满面春风的来,一腔悲情的离开。
而安平王爷一直待在京都,安若一直被太后留住在宫中,又三日后,安平王爷离去,太后借口非常喜欢安若,便名正言顺的将其留在了身边。
嘴上说的喜欢,其实包括安若本人都明白,这不过又是一出软禁人质的戏码,而她,不过成了第二个凤离苏。
这日,孙贤妃头七。
晚上,孙贤妃的寝宫里一派凄凉,如今这宫中,除了她平时的几个贴身宫女在此,其余的人都已经被分配去其他宫中了。
冬雪是孙贤妃生前的心腹,此刻,她正披麻带孝,和几个宫婢一同跪在地上,往铜盆里烧着纸钱。
冬雪一面烧纸钱,一面哭哭啼啼的说着:“娘娘,您好好的走吧。到了下面,不要再争强了,安安稳稳的过了奈何桥,投胎转世吧。奴婢们每年都会给您烧纸钱的,您一定要保佑,保佑让害你的人不得安生。”
冬雪一面说着,已然泣不成声。孙贤妃出身大家,自然有一股大小姐脾气,可是她头脑简单,对自己身边贴身忠心服侍的几个丫头都是很好的,所以此刻她们的祭奠都是真心实意的。
忽然,宫门轰隆一声巨响,被人从外重重踢开,一阵风席卷进院中,卷起地上的落叶,让几个宫女都停止了哭泣,纷纷给站在门外的人行礼。
“奴婢参见德妃娘娘。”
容德妃站在门外,锐利的目光一扫院内的几个人,最终落到了冬雪的身上,目光又在再凛冽了几分。
她刚刚就站在院子外面,冬雪的那一句“保佑让害你的人不得安生”,实实在在的让她有些气不顺。
容德妃走进院子,院中一派萧条,她的眉紧紧皱起,浣溪上前,用一张洁白的娟帕铺在了石凳上,扶着容德妃慢慢坐下。
“唉~”她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眼中却难掩得意,随意的扫视了一圈这个院子,叹息着说道:“贤妃妹妹一走,这院子就一点生气都没有了。只是就这么空着实在浪费,你们几个就天天这么闲着,也不打扫打扫,看看这院子,都成什么样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冷宫呢。平日里看着你们都挺机灵的,怎么,贤妃妹妹这才走几天?你们就懒散成这样了?”
冬雪低垂着头,目光紧了紧,她和孙贤妃的性子很像,也极其容易冲动。容德妃这一来就如此指桑骂槐,不过是借着她们想来出出孙贤妃的晦气罢了。
容德妃还在说着:“唉~可惜了贤妃妹妹平日里都那么疼你们,如今她死了,就连一个真心为她哭泣的人都没有。哎呀,真是可悲可叹呐!”
冬雪忽然挺直了身子,毫不畏惧的说道:“德妃娘娘,贤妃娘娘如今已追封为贤贵妃,您如今还叫她妹妹,是不是不大好啊?况且,逝者已矣,还望德妃娘娘可怜我们家娘娘,莫要再冷嘲热讽了。”
容德妃的目光一阵紧缩,她死死的盯着冬雪挺的笔直的身子,忽然轻蔑的笑了:“呵呵~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来教训本宫?对本宫指东道西,可是要付出代价的。忘了告诉你,上一个这么做的人已经死了。就是你们家的娘娘,贤妃娘娘。”
冬雪忽地抬头,瞪着容德妃,一双大眼睛里,闪烁着痛恨和无法宣泄的愤怒。
容德妃见状,不怒反笑,起身走至冬雪的面前。她站着,冬雪跪着,她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长长的指甲挑起冬雪的下巴,蔑视的说道:“就凭你,也敢拿这样的眼光看着本宫?本宫看你是不是活腻了,还是你想下去陪你家主子了?不过也对,想来贤妃妹妹那样刁蛮,说不定在下面,连鬼也要惧怕她三分……”
“德妃娘娘,我们家娘娘都已经死了,你为什么还不肯放过她?我知道,我知道,是你害死了我家娘娘,是你!”
冬雪悲愤交加的大声控诉着,泪水止不住的流下,她显然没有看到容德妃骤然凝固的表情,而旁边其他几个宫婢,早已因她这一句话而吓得浑身颤抖,瑟缩着挤到了一起。
第159章 夜半惊魂
容德妃的目光一扫旁边瑟缩着的几个宫婢,忽然冷冷一笑,转头又看向冬雪,尖尖长长的指甲轻轻摩挲着冬雪的下巴,冰冷的眸中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欣赏。[]
忽然,冬雪一声吃痛的轻呼,下巴处已然流出了鲜红的血液。
容德妃已经松开了她,将她重重的摔在地上,冷冷的声音在她的头顶响起:“今日看在贤妃妹妹的面子上,暂且先饶了你,他日若再敢出言不不敬,本宫必不轻饶。”
说完,带着随之而来的一众宫婢,扬长而去。
其他的几个宫婢见容德妃就这么走了,不免又是惊讶又是窃喜。刚想过来安慰冬雪,却见她已经起身进了屋里,不由面面相觑,再没言语。
谁知第二天,冬雪便不见了踪影,和她在一起的宫婢们几处找寻不到,只得如实上报,可派人一番寻找,还是没能找到,众人虽都惊疑,却也只能作罢。
又过了两日,这日天气阴沉,刚过晌午,便淅淅沥沥的下起了雨。秋雨淅沥绵长,带着丝丝凉意,打在人的脸上,一阵清凉。
远远的,一个宫婢撑着伞走来,因为下着雨,所以脚步匆忙,尽管一路都很小心的避开路上的积水,可还是溅湿了裙摆。
忽然,她脚步顿住,眼角余光似瞥到了一抹不寻常,她下意识的觉得不会是什么好事,可还是忍不住慢慢转回头……
一声尖叫划破寂静,一把伞落在了地上,宫婢再也管不了路上的积水,逃也似的飞奔而去。
夜,秋雨淅淅沥沥的已经下了一整天,现下倒是停了,空气中,透露着一股雨后的清香,有着能让人神清气爽的神奇功效。
凝华殿中,烛火微曳,沈淑妃懒懒的倚靠在窗边的美人榻上,美眸半眯,瞧着窗外,手心中却似握着什么,径自出着神。
这时,她的贴身宫婢紫霞轻轻走了进来,福身道:“娘娘,冬雪找到了……”顿了顿,又道:“死在了冷宫的废井里。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沈淑妃的眸光沉了沉,紫霞接着说道:“那日贤妃娘娘头七,曾与容德妃顶撞。”
言下之意再明显不过,沈淑妃挥了挥手,紫霞无声退下。殿中寂然,偶有轻风从大开着的窗口袭来,吹起殿中的红纱帐幔,静逸中带着一丝诡异。烛火摇曳,沈淑妃的面上依旧是淡淡的,手心微微松开,一个断掉的指甲映入她的眼帘。
那指甲很长,上面涂抹着凤仙花汁,散发着幽幽的光泽,看得出来,它的主人极其呵护它,很用心的养了很久。
沈淑妃的目光落在那根指甲上,悠悠一叹。
与此同时,容德妃的寝宫内。
浣溪抱着夕月公主,正用心的逗着她笑。容德妃斜斜地倚靠在软榻上,纤白的玉手正拿着一根长长的木棍,逗弄着瓷钵中的两只斗的正欢的蛐蛐。
终于,两只蛐蛐一死一伤,分出了胜负。
容德妃用木棍捅了捅死去的那只,得意的一笑:“就知道你不行,和本宫斗,你还嫩着些。本宫让你三更死,便不会留你到五更。”
正在逗着夕月公主的浣溪闻言一怔,从心底里升起了一丝寒意,这时,便听容德妃淡淡吩咐:“来人,将这两只畜生都拿去扔了吧!”
一个婢女上前,小心翼翼的接过,看了一眼瓷钵里受伤的那只,不由发问:“娘娘,这只也扔了吗?”
容德妃似心情很好,对于她的话并没有生气,而是淡笑着说道:“你没看它奄奄一息了吗?本宫从来不需要废物,留着它,不过是苟延残喘,还能为本宫做什么呢?”
宫婢轻轻的应了一声,默默退下了。(.)
门外,亦有个宫婢走了进来,来到容德妃面前,恭敬的禀告:“娘娘,冬雪的尸体被发现了,现已经交给了刑部,正在验尸。”
前来禀告的宫婢说话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因为正是她和另一人将冬雪扔进了废井里,自打知道了尸体被找到,她就没有一刻安心过。
容德妃瞥了她一眼,似察觉到她的不安,冷笑着说道:“怕什么?不过死了个小小的宫婢,难道你还怕有人追查不成?”
那宫婢本就担心受怕,闻言更是吓得腿一软,差点站立不稳摔倒在地,知道自己失了仪态,连忙跪下磕头,着实吓得不轻。
她这一连串的惊吓过度,却惹的容德妃一阵欢笑,“瞧你吓的,不过说起来真是可怜啊,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就失足跌进了废井里呢?唉~依本宫说,或许是那丫头接受不了自家主子离世,跟着下去了也不一定。”容德妃说着,还不忘斜眼瞥了一眼殿中各处的宫婢,淡淡的道:“看看人家,真是忠心可表,再瞧瞧你们,若哪一日本宫死了,你们恐怕个个拍手称快吧?”
殿中众宫婢闻言齐齐低了头,浣溪抱着小公主对容德妃道:“娘娘快别说这晦气的话,奴婢们还都想着服侍娘娘一辈子呢。”
容德妃斜睨着她,也没有什么好的口气:“本宫的这么多服侍的人中,也就你最会讨本宫的开心。”
夜里,风雨再起,且比之白日还要猛烈几分。
容德妃躺在床上,辗转难眠,浣溪隔着屏风睡在外间一张简陋的榻上,听那均匀的呼吸声,早已睡着。
窗外,风雨肆虐,风吹的树影摇摆婆娑,映射在窗户上,像极了张牙舞爪的暗夜鬼魅。
床上的容德妃转过身去,闭上了眼睛,过了一会,又转了过来,不知怎么就是睡不着。
她不由睁开眼睛,想要唤醒外间的浣溪,却不想一睁眼,就看到一抹黑影立在她的床前,离她不过咫尺之距,其实也就只隔着一层薄薄的帐帘。
“啊~”容德妃一声尖叫,却是吓得浑身瘫软,一丝力气也无,那一声尖叫也只发出了一半,便深深的卡在了喉咙里,再也发不出一丝声音,因为她看那抹黑影动了动,朝着帐帘伸出手来。
“救……救命……”容德妃大惊失色,那黑影的手已经伸进了帐帘,掐住了她的脖子。
感觉到脖颈上的那一双手冰凉彻骨,而那还隔在帐帘外的脸仍然一片漆黑。
之所以说是一片漆黑,完全是因为容德妃这么瞪大着眼睛,距离的这么近,也无法看到那黑影的脸,因为她的脸全部被披散下来的黑发给遮掩了。
容德妃此时大脑里一片空白,她想尖叫,想挣扎,可是浑身上下毫无气力,纵然她想抬手,也做不到。
她的心里,产生了一个令她自己都汗毛倒竖的可怕念头。
难道,真的遇到鬼了?
想起鬼,她的脑海里下意识的就蹦出了两个人的名字。
孙贤妃,冬雪!
脖颈上的那双手在慢慢收紧,容德妃瞪大了眼,死死的瞪着黑影。
忽然,她看到,黑影被黑发遮住的脸动了动,黑影的嘴微微上扬,扬起了一个冷酷残忍的笑意。
“救……命……”容德妃双手死死的抓着身下的被褥,从喉咙眼里挤出这两个字。
容德妃尖叫一声从床上直直坐起,入眼一片黑暗,窗外风雨依旧,她恍然惊觉,刚刚所见只是一场噩梦。
容德妃松了一口气,仍然心有余悸,忽地发现自己的手正掐着自己的脖子,想起刚刚梦中的那一双冰冷刺骨的手,她忙将手放下,发现自己浑身都被汗水浸湿了。
她刚缓过神,伸手拂开帐帘,想叫浣溪打些水来,猛不丁却见窗台处一抹黑影幽幽飘过。
“谁?”容德妃手一抖,下意识的惊呼。
然而,窗外风雨淅沥,她死死的盯着窗户,却是什么也没有了。
外间传来一阵窸窣,浣溪端着油灯走了进来。
“娘娘……”见容德妃面色惊恐苍白,她忙唤了一声,急急地走了过去。
刚将油灯放下,一只手便被容德妃紧紧抓住,浣溪回头,看到容德妃满面惊魂未定,不由问道:“娘娘,您怎么了?”
容德妃听见她说话,慢慢的将目光移到她的脸上,目光中多了一丝安稳。
“浣溪,浣溪,你看到什么了没有?看到什么了没有?”
浣溪满面疑惑,想起刚刚自己睡梦正酣,迷糊间听到容德妃的惊叫,再看她现在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想来必定是梦魇了。
于是,她安慰道:“娘娘,奴婢什么也没看到,是您做噩梦了。”
“不,不是的。刚刚本宫明明看到了,就在那里……”容德妃双眼瞪得很大,伸手指向窗户。
浣溪随着她的手指看去,窗户上,除了被风雨吹的摇摆不定的树影,什么也没有。
“娘娘,没事的,是梦魇了。奴婢给您倒杯茶来,您喝了定定神。”
说着,浣溪便转身,去外间倒了杯茶来给她。
容德妃心有余悸,喝茶的时候眼睛仍然盯着窗户,好像那里真的有什么可怕的鬼怪。浣溪回头看了一眼,便转过头来安慰:“娘娘,没事了,喝茶吧。”
容德妃将杯盏送到唇边,不过刚刚吞下一口,忽见窗户外面又是黑影一闪。
“啊~”这下她真的看清楚了,确实有东西在外面。容德妃一声尖叫,也顾不得手中杯盏,早已吓得魂飞魄散,连带着茶杯,整个打翻在地。而她,已经瑟缩到了床上的一角,将头埋在曲起的双腿间,但仍留下一双眼睛在外,仍然死死的盯着那扇窗户。
“娘娘……”浣溪也不由被她吓了一大跳,可回头去看,还是什么都没有。
第160章 气血攻心
“外面有东西!”容德妃忽然大声的喊道。[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浣溪一怔,知道她仍然在梦魇当中,一定是错把窗户上的树影当成了梦里的鬼怪,不由走到床榻边,柔声唤道:“娘娘,您别怕,那只是树影……”
容德妃却根本听不进她的话,连连摇头,几乎都要哭出来了,她十分肯定的说:“不是不是,我知道,一定是她们,她们来找我了……”
容德妃此时已然被吓得魂不附体,浑身冷汗淋淋,战栗不已,自顾的胡言乱语着,说的都是一些胡话。
浣溪从未见她如此,知道这次非同小可,恐怕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缠上了也不一定。
思及此,浣溪便唤醒了容德妃宫中所有的宫女,起来在容德妃屋子的四周仔细寻找,而寝宫中则烛火通明一直到天明。
第二天,容德妃便病了,一时间,容德妃半夜见鬼的事如涨潮之水,在宫中传遍了。
皇帝来看容德妃的时候,她已经睡着了,沈淑妃也跟在其后而来。二人见她睡着了,便问了浣溪一些问题,浣溪只道容德妃夜里受了凉,噩梦连连,一夜未眠。太医已来看过,开了几味药,说是休养个两三日便会好。
自此,容德妃的寝宫一到晚上,便是烛火通明,宫婢成群守在宫里宫外,成日成夜不得眠。
抱怨声四起,而容德妃也已恢复过来。她越想越觉得不对,便越加肯定,定然是有人想借机除掉她。[.超多好看小说]而她想来想去,最终确定在一个人的身上――沈淑妃!
刚过晌午,秋日凉爽,容德妃带着浣溪到了凝华殿,沈淑妃正在院子里看书。
容德妃上前行了礼,沈淑妃命人上了茶水糕点,便放下书,笑着寒暄:“几日不见,德妃妹妹的气色好多了,那日本宫与皇上去看你,你还在昏睡中。”
容德妃也笑容可掬,只是眼睛里的那一抹探究却炙热的很。她目光不离沈淑妃,“是啊,说起来真是惭愧,妹妹向来火光低,尤其那些污秽的脏东西,很容易就缠上妹妹。”
沈淑妃仍然云淡风轻的笑着,可出口的话却是掷地有声,声声砸在容德妃的心上:“那妹妹可要小心了,不要走夜路,最好也不要做什么亏心事。俗语说的总是不错的,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本宫听说,只要一心向善,自得佛光庇佑,妹妹要时刻记着,千万不要做坏事,那些鬼怪自然也就远离妹妹了。”
容德妃的面色变了数变,最终化为一抹言不由衷的笑意,僵硬却无比坚硬的附和:“姐姐说的是,妹妹自当谨记于心。只是恐怕缠上妹妹的,并非鬼怪!”
“哦?”沈淑妃淡淡一笑,对上了容德妃的眸子,眼中含着嘲讽,“难道妹妹知道缠上自己的是什么?不是鬼怪,莫非是妖魔?”
“我想姐姐应该比我清楚。”
沈淑妃豁然一笑,眼中的讽刺更甚,她看着容德妃,面上的笑也变得很牵强。
“本宫又怎么会清楚,倒是妹妹,自己做了什么,应该是自己比较清楚。本宫始终相信,这世间没有平白无故的纠缠,想必是妹妹无意中做了什么事……”她忽然又不往下说了,话锋一转,又说道:“本宫曾听佛照寺的清虚主持讲佛经,提及人死后是有灵魂的,而冤死的人灵魂不会顺利的进入地府,在世间飘荡,成为冤魂,会向生前的仇人报复,最后带着仇人一起去地府。(.好看的小说”
看着容德妃渐渐变了的脸色,沈淑妃心中暗自冷笑,面上仍在继续说:“清虚主持说,这叫做善恶到头终有报。”
她话音刚落,就见容德妃腾的一下站了起来,面色铁青,一直强撑着的笑意已然荡然无存,她双目折射出狠厉的光,直直的射向依然端坐着笑的不露声色的沈淑妃。
半晌,终是缓和了些许,又挤出一丝笑意,颦颦施礼告辞。
“紫霞,替本宫送送德妃娘娘。”沈淑妃淡淡的声音响起,临出门前,容德妃一回眸,却见她已经重新拿起书,正埋头看着书,根本不曾看她。
夜,总是来的很快。容德妃的寝宫中,照常点起了满殿的烛火,殿中各处皆站着垂首侍立的宫婢,但个个都是无精打采,一副恹恹的模样。
容德妃坐在棋盘前,浣溪坐在她的对面,心不在焉地和她下着棋。
黑子落下,容德妃面上高兴之色犹显,口中却教导般的道:“浣溪,你虽然只是一个宫婢,可也不能总是不思进取,看看你这棋艺,真是很烂呐。本宫不过用了很简单的几招,你连挣扎都没有就全军覆没了。”
浣溪瞌睡连连,她已经好几天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了,此刻真的是撑不住了。
“娘娘,时候不早了,奴婢服侍您就寝吧?”
谁知,容德妃却立刻板起了脸,“浣溪,本宫不过病了几日,不是彻底糊涂了,才这么早你就让本宫睡觉。”
浣溪忙道:“奴婢不敢。”
容德妃一面拾起棋盘上的黑子放进棋盒中,一面说道:“本宫今晚就好好的教教你,身为本宫的贴身婢女,不说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最起码也不能低到这个水平。”
浣溪只得拾起白子,瞌睡连连却强打起精神,陪着容德妃下棋。
不知过了几时,殿中一名宫女忽然倒了下来,接着便是又一个倒下,再一个……
就如同会传染一样,不过短短一刻钟,刚刚还站立着的宫婢们一个接一个的倒下,昏睡过去。
终于,浣溪也疲倦的昏昏睡去,扑通一下便趴倒在了棋桌上,连同满桌的棋子全都挥落。
容德妃一声惊呼,眉蹙起,已是很不悦,可目光一扫殿内横七竖八的婢女们,心中猛地一跳,下意识的便觉得有哪里不对。
可是还没等她细想,殿门忽然被一阵风猛地吹开,洞开的门扇被风吹的左右摇摆晃动,在这寂静的夜里,发出巨大的声响。而门外,似有一抹黑影站在那里,一股熟悉的感觉袭上容德妃的心头,她猛然想起了那个噩梦,不由浑身颤抖起来。可她还是很快就镇定下来,她不停地告诉自己,这是有人想要害她,故意恐吓她。她若真的被吓到,那就是上了当。
“谁?谁在那里?”容德妃忽地站起身,往前走了两步,殿中烛火通明,她周身的一切都清晰可见。
只要揪出那个装神弄鬼的人,就可以真相大白了!
容德妃这么想着,不由胆子大了几分。她又提着嗓子喊道:“出来吧,本宫都看到你了,少在本宫面前装神弄鬼,本宫根本就不怕,你们就别白费心思了。”
可门外那个黑影依旧静默的站着,对她的话充耳未闻。
“你站在那里别动,本宫这就来揭开你的真面目,让你再装神弄鬼。”说着,她壮着胆子朝门外走,脚步急切,似真的想要将那人抓进来。
然而,她不过刚刚走出三步,殿中所有的窗户几乎在一瞬间同时被风吹开,一股股强劲的风袭来,容德妃一震,殿中烛火瞬间全部扑灭,而她只能呆呆地站在原地。
一声凄厉的尖叫划破寂静的夜空,借着窗外淡淡的月色,她看见,所有的窗户外都站着一抹黑影,与门外站着的那一抹一模一样。
容德妃此刻情绪激动到达巅峰,已然失控,她不顾一切的尖叫,拼了命的冲到一个黑影的面前,疯了一般拨开遮住黑影面容的长发。那长发很密,她用手拨弄了很久,终于看到了隐藏在里面的一张惨白的毫无血色的脸,她浑身狠狠一震,如遭雷击。
长发下的那张脸,赫然是孙贤妃的脸,此刻孙贤妃正冷冷的瞪着她,一双眼睛里散发着浓浓的恨意。
“啊~”容德妃抱头尖叫,“是你,是你,不可能,怎么可能……”
她尖叫着,奔向另一个黑影,拨开长发,看到的是一张面无表情,苍白如纸的脸,是冬雪!
于是,她又奔向下一个,如此反复,直到将所有的黑影的“真面目”全部拨开,她站在殿中,环视四周的“孙贤妃”、“冬雪”,头皮一阵发麻。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容德妃狠狠的揪扯着自己的头发,拼命的在自己头上捶打,她已然,丧失了理智。
门外所有的“鬼魂”蜂拥而至,将容德妃团团围住,声声冷笑宛若来自地狱深处,容德妃忽然大叫一声,四肢抽搐,眼一翻,昏死了过去。
次日,容德妃在一阵头晕目眩中醒来,一睁眼,便看到了皇帝和皇后的脸,她目光一一扫过,看到了沈淑妃、秦美人、徐婕妤……
“德妃?”见她醒来,皇帝开口轻唤。
容德妃的目光转向他,却仍是呆滞木讷,没有一点生气。
“快去叫太医,就说德妃娘娘已经醒了。”皇帝吩咐完,一转头,便看到了容德妃伸过来的手,不由也伸出一只手去,却不想容德妃忽然改变方向,手直接快速的抓向了皇帝的脸。
随着皇帝一声痛呼,他的脸上已经多出了一条长长的血痕,正是被容德妃的指甲划伤。
“皇上小心。”皇后惊呼一声,可已经晚了,容德妃的手再次伸向了皇帝,这一次,那长长锋利的指甲,对准的,是皇帝的眼睛……
第161章 德妃疯了
“皇上……”不知是谁惊呼了一声,容德妃离皇帝那么近,这一下去,恐怕皇帝的眼睛不瞎也会重伤了,有人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然而,惨叫响起,众人听到的却不是皇帝的声音,反而是容德妃的声音。
众人不由睁眼望去,却见容德妃的手仍然伸着,那长长的指甲离皇帝的眼睛只有半寸之距,再近一点,便可直直的戳进他的眼睛里。
可是,容德妃的手却被人握住了,挡在了半空中,握着她手的人,正是皇帝自己!
所有人都惊愣了!
却见皇帝十分严肃的说道:“德妃,你在干什么?”
皇帝很气愤,在场的人除了容德妃,没有人看不出来,因为他面上的神色再明显不过。
容德妃的手被他握的生疼,她不禁挣扎起来,挣扎不脱,便伸出另一只手来,试图再次戳向皇帝的眼睛。这次皇帝早有准备,伸出另一只手,很轻松的便将她制服。
“放开我……放开我……不管你是人是鬼,我都要杀了你!”容德妃尖声喊着,挣扎着。
皇后看了,连连摇头叹息:“德妃这是怎么了?昨儿臣妾见着还好端端的呢,怎么忽然就魔怔了?唉~”
这时,太医进来,给容德妃服用了安定情绪的药丸,又替她把脉,许久,起身,沉重的道:“德妃娘娘脉象紊乱,心绪不宁,恐是受了惊吓,一时无法好转,只得慢慢休养,不能再受刺激。”
皇帝皱眉,看了一眼已经睡着的容德妃,疑惑道:“惊吓?”转而又问站在一旁垂首侍立的浣溪:“朕听说昨晚这宫里大乱,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如实说来。”
浣溪福了福身,有些畏惧的开口:“回皇上,奴婢也不知道……只知道,娘娘让奴婢陪她下棋,后来奴婢便因为过于疲惫昏睡了过去,醒来时,娘娘躺在地上,也早已昏死过去,奴婢这才赶紧命人传唤了太医,给娘娘诊脉。(.好看的小说”
说起来她也觉得很奇怪,自己昏昏沉沉睡去,模糊间听到容德妃的尖叫,她便惊醒了过来。睁眼一看,殿中烛火依然,只是容德妃已经晕倒在了大殿中央……
皇帝皱眉不语,皇后则道:“莫不是近来宫中晦事多,德妃沾上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此言一出,四下皆静,众人面面相觑,皇帝皇后皱眉思索,唯有沈淑妃,依然是一脸的平淡,她淡淡开口说道:“昨日德妃妹妹曾去过臣妾那里,确实说起过,她自小火光弱,容易被不干净的东西纠缠。”
皇帝回眸看了一眼床榻,容德妃面色苍白,两只眼睛周围有些发黑,想起她平时的温婉,和刚刚一反常态的发狂,甚至想戳瞎他的眼睛,心中不由信了三分,点点头道:“那这些日子她便不要出这宫了,免得伤了人而不自知。夜里加派些人手,轮流值夜,太医不是说,需要慢慢调养嘛。你们,没事就不要来打扰她了,让她好好静养吧!”
众妃嫔闻听此言,个个在心里窃笑,现在这宫里,她们巴不得不来,要知道容德妃现在神志不清,随时可能发狂。本来她病了,同为皇帝的女人,每日至少都要来探望一次。现下,皇帝开了口,不用来反倒更好。
皇后好意提醒道:“皇上,那小公主……”
皇帝说道:“既然容德妃病了,那小公主自然也不能留在这里。她现在神志不清,连朕都敢伤害,万一伤了小公主,那就不好了。”
皇后窃喜,刚想开口,却听旁边的沈淑妃首先开了口:“皇上,臣妾愿意将小公主接来凝华殿,帮着德妃妹妹抚养一段时日,待德妃妹妹好了,就送还回来。”
皇帝笑容欣慰,“辛苦你了,淑妃。”
沈淑妃微微福身,大气而优雅,抬头间,感觉到一丝凌冽的目光一扫而光,待她望去,入眼的只有皇后温和的笑容。.只见皇后拉过她的手,用甚欣慰的口气说道:“淑妃妹妹总是这样善解人意,这么多年,真的辛苦你了。”
淑妃笑容可掬,谦恭得体的回答:“能为皇上皇后分忧,是臣妾的福分。”
皇后轻轻的拍了拍她的手,眼中飞快的闪过一丝什么,只是一瞬,便消失不见。
这两天,又淅淅沥沥的下起了雨,断断续续的不曾停过。
墨玉轩内,浣溪将窗户掩上,以免风雨刮进室内。
刚回身坐在床榻边的矮凳上,便听床上容德妃虚弱的声音响起。
“浣溪……”
浣溪抬头看去,容德妃已经挣扎着坐了起来。浣溪忙放下手中刺绣,扶她坐好,在她的后背垫了一个枕头,支撑她靠在床头。
浣溪又折身倒了一杯热茶来递给容德妃,容德妃接过,喝了一口,便又给了她。
“娘娘今日气色不错。”浣溪观察着她的面色,笑道。
经过两日的卧床静养,容德妃的气色已经不似那日一般苍白了,双颊边微微泛起了一丝红晕,看上去恢复的很好。
容德妃伸手抚上自己的脸颊,“拿铜镜来本宫看看。”
浣溪没有片刻停顿,她跟在容德妃身边已经十几年了,知道她最在乎的就是自己的容貌。于是,浣溪回身将一面铜镜拿给她。
容德妃左照右瞧,方才悠悠的叹了口气道:“唉~本宫这几日,是不是老了许多呀?”
浣溪笑着安慰:“娘娘,您不老,只是病了,等您好了,奴婢给您梳您最爱的飞天髻。哦,前几日您叫奴婢去订做的那件衣服,明日就能送来了。还有,您说按照古书上记载打造的一对金镯子明天也会送来了。娘娘戴着一定很漂亮。这雨下了这么些天,奴婢估摸着,明日也该晴了,明天奴婢陪着娘娘出去走走,呼吸呼吸新鲜空气,会好的更快的。”
浣溪一口气说了好些话,容德妃看着她,目光比平日里少了些孤高,多了一抹柔和,她拉起浣溪的手,轻轻叹道:“说起来,你跟着本宫这么多年,本宫对你,也不是很好。”
浣溪忙道:“娘娘说这样的话,就是和奴婢见外了,奴婢愿意服侍娘娘一辈子。”
容德妃轻轻点了点头,忽然想起一事,脱口问道:“夕月呢?本宫这一病,都有好几日没见她了,现在还真是有些想她,你快些抱来,让本宫看看。”
“这……”浣溪略一犹疑,她自然知道容德妃的脾气,如果知道小公主被寄养在了别的妃子那里,一定会生气,便撒谎道:“娘娘,太后说很想念小公主,没一会派人来接走了。”
容德妃也没质疑,听说是太后接走了,脸上反倒露出一丝笑意。
忽然这时,门外脚步匆匆响起,一奴婢还未进门,就开始说话:“浣溪姐姐,淑妃娘娘派人来说,小公主出疹子了……”
浣溪腾的一下站了起来,想阻止可已来不及,她眼睁睁的看着容德妃的面色变幻,扑通一下跪了下来。门外的宫女刚进门,一看到这情形,尤其是容德妃已经醒了,还面色很不好的坐在床上,下意识的也跟着跪了下来。
容德妃看着浣溪,面上的柔和一瞬间破裂,她还很虚弱,却仍然提足了气力,一字一顿的问道:“她刚刚说什么?”
“娘娘……”
浣溪刚开口,便被容德妃冷冷地声音打断:“夕月在沈贱人那里?”
“……”
回答她的,是一片沉寂。容德妃忽然猛地咳咳起来,人也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可努力几次,仍然颓然的倒下去。
浣溪赶忙起身,扶住她,却被她一个甩手,推到在地。
容德妃只觉得浑身气血翻涌,脑海里尽是沈淑妃淡淡微笑的得意表情,仿佛胜利者,在俯瞰她这个一败涂地的对手。
她不甘呐!
她们斗了这么多年,她从未吃过亏的!哪一次她不是险中求胜?这一次,她绝对不会输,绝对不会倒下,一蹶不振!
三妃如今只剩下她们二人,如果她也倒台,沈贱人岂不只手遮天?她怎能让她独自逍遥?
容德妃面色一片凝重,刚刚好容易浮现的一丝红晕早已消失殆尽,她挣扎着坐稳,冷冷地扫了一眼浣溪:“你去给本宫将夕月抱回来。”
浣溪浑身一颤,“娘娘,您的身子还没恢复……”
“去!”容德妃几乎用尽全身的力气,却也只是虚弱的发出一个字,便不得不停下来大口大口的喘气。
浣溪又是一抖,但却没有动,因为她知道,即便自己去了,也只会无功而返!
容德妃眯眼,“怎么?本宫的话你听不见吗?”
“娘娘……其实这是皇上的意思!”
“什么?”容德妃怔住,双眼瞪得很大,满眼的不可置信。
“皇上?怎么会?”
即便是她这个生母病了,也不可能将女儿寄养在别的女人那里,皇帝这是什么意思?
容德妃心念骤转,一瞬间,平复的心绪纷杂混乱,她理不清,也想不通,只觉得头疼无比,心口处更是一阵闷痛。
她强迫自己平静了一些,才又抬头问浣溪:“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浣溪心知瞒不过,于是便犹豫着将那****神志不清,差点误伤皇帝的事情一一说了出来。
容德妃听完,半晌没有反应,浣溪抬头看去,却见她忽然大笑出声,越笑越大声,越笑越疯癫,直到口中猛地喷出一口血来,她仍然不可抑制的狂笑着。
“娘娘……”浣溪有些害怕的唤道,地上那个宫女早已吓得浑身战栗不已。
此刻的容德妃濒临疯狂绝堤的边缘,稍有不慎,便会一发不可收拾。浣溪想开口安慰,却是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容德妃满口鲜血,连带着被褥上,她雪白的里衣上,她仍然疯狂的笑着,直到笑不动了,重重的倒在床上,眼睛瞪得死死的,仍然轻轻的笑着。
“沈贱人……”
第162章 心不由己
德妃疯了,很多时候都能看到她一个人疯疯癫癫的在宫中‘乱’晃,看到了漂亮的妃子,就会上前扯她们的衣服,扯她们的头发,扯她们的脸,嘴里还不停地说着:“把面具摘下来,让本宫看看你究竟是谁。。wщw.更新好快。说”
曾经无比风光的三妃之容德妃,已然不复存在。
容德妃是真的疯了,有几次她还抓伤了好几个年轻的妃嫔,还将自己最贴心的婢‘女’浣溪推进了池塘,淹死了。
于是,皇帝大怒,为了避免她再伤及无辜,便将她送到了别苑休养,派专人伺候看守。
这日,秋风凉爽,御‘花’园内,沈淑妃正抱着夕月公主,皇帝皇后踱步而来,远远的看到沈淑妃脸上洋溢着的满足微笑,皇帝不禁微微叹了口气。皇后以为他叹的是夕月公主,自此便没了生母,便也叹了口气。
“德妃这一病,可怜了小公主了。皇上,臣妾想将小公主接到身边来养,您看……”
皇帝却似没有听到她的话,目光仍然望着沈淑妃,皇后心里咯噔一声,果然听皇帝说道:“皇后啊,朕知晓你的心思。但是,淑妃不也没有孩子吗?你看她,多喜欢夕月。朕曾经看到过德妃对待夕月,比之淑妃,差了很多。这段日子你也看到了,淑妃待夕月远远胜过她的生母。上一次她出疹子,也是淑妃一个人守着,寸步不离的照顾。朕心里很是感动,所以,朕想,让夕月寄养在淑妃膝下。你看怎么样啊?”
皇帝转头来看皇后,眼神带着询问。皇后牵强的扯了扯嘴角,笑道:“可是,臣妾身为皇后,照顾公主,理所当然。”
皇帝微微一笑,毫不在意:“在朕的心里,谁照顾都是一样的,主要看谁有心。昨日太后也曾向朕提起,说沈淑妃温婉和顺,必定会待夕月如同亲生。[]”
皇后脸‘色’变了变,知道强求不来,便笑道:“皇上做主便好。”
这边,沈淑妃正逗‘弄’着夕月,宫‘女’紫霞立在一旁,笑容满面,像是正在用心看着这一幕而会心的笑着。
忽然,紫霞微微俯身,手指伸向夕月‘肉’嘟嘟的小脸,面上笑容不改,嘴里却道:“娘娘,他们走了。”
沈淑妃眯了眼,面上的笑容淡去三分,她将夕月递给了紫霞,自己则起身,凭栏而立。
紫霞抱着夕月公主,问道:“娘娘不开心?”
在她眼里,自家娘娘刚刚战胜了容德妃,现在三妃只剩下一妃,唯她独占鳌头,仅次于皇后,即便以后再立新妃,自家娘娘的地位也是无法撼动的了,可为何娘娘看上去一点也不高兴?
沈淑妃伸手‘揉’了‘揉’眉心,有些倦怠:“本宫只是觉得很累。”
“累?”紫霞不解,“娘娘若是累了,奴婢扶娘娘回去休息吧。”
沈淑妃淡淡一笑,并不再言其他,静静地站着,眺望着远方。
紫霞以为她说的是身体,其实她更累的,是一颗心!
当年,她是不肯嫁给皇上的。那个时候,皇帝还只是一个王爷,却已经有了很多姬妾。在她的心里,从来只想一生一世一双人,她不想,和很多‘女’人共同服‘侍’一个丈夫。
然而,或许是她命中注定,皇帝看中了她,亲自去下了娉礼,并且请先皇做主,赐了婚。
若她拒绝,便是拿沈家所有人的‘性’命做赔注。
所以,她嫁给了他,当年的王爷,后来某朝篡位的当今的皇帝。
她早已厌倦了和他在一起的日子,更加厌倦和他身边的‘女’人勾心斗角,她根本不屑于那么做。
她有了自己的孩子,于是她想着,守着孩子安稳的过一生。
她不想争,不想抢,即便不让她做妃子,哪怕只是一个小小的才人,带着自己的孩子,过着平静的生活,她这一辈子,已足矣。
然而,她不招惹别人,并不代表别人可以放过她。
她尽量避免参与‘女’人们的明争暗斗,一直保持着中立的状态,力求相互平衡。然而她的第一个孩子,还是在这些肮脏的斗争中死去,并且,她还从此不能再有孩子……
想到这里,沈淑妃眼中闪过一抹痛‘色’,她闭上了眼睛,只觉得心口处微微疼痛。
一夕之间,她颠覆了以往的观念,原来想要做到明哲保身,是何等的难!
于是,她变得‘阴’狠,凡是进攻的对手,她不再躲避,而是迎刃而上,用对方的刀,狠狠的捅进对方的身体……
她聪明沉稳,这么多年来,从未倒下,从未失足,她一直在往前走,一直不曾停下。
容德妃是和她抗衡了多年的对手,她亦知道,容德妃能凭借一己之力爬到高位,她的背后一定有人。
但她发现,容德妃只是无比的仇视她和孙贤妃,总是冷嘲热讽,但真正的对付,她却没有过,所以,她们才如此对峙,相互抗衡的走到了今日。
她的观念,向来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她亦明白,容德妃对于她和孙贤妃的仇视,是来自于她们身后的雄厚的家族势力。说实话,对于容德妃这样一个完全不靠出身走至今日的人,她的心里一半敬佩一半畏惧。
她不想和她成为对手,亦不想打破三妃平衡的状态,甚至一直避着她的锋芒,但孙贤妃的死,给了她沉重的一击,于是,她出手了。
如今,她是胜利了,然而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这样的胜利是多么的短暂。
三妃对峙的局面打破,如今她独占鳌头,第一个有危机感的人,便是皇后!
她觉得累,即便她斗赢了皇后,自己做了皇后,那又有什么用?皇帝的后宫仍然不停地有人挤进来,以后,她要面对的对手还很多……
“娘娘……”紫霞的轻唤在身后响起,沈淑妃转过身,神‘色’已恢复如常,她淡淡一笑,朝她伸出手来:“把她给我吧!”
紫霞将夕月公主轻轻的给了她,她的面上依旧笑容慈祥,宛若抱着的真的就失去她的亲生骨‘肉’。
其实沈淑妃真的很美,她笑的时候有种让人很温暖的感觉,即便不笑,也有一种很和顺很好相处的感觉。紫霞看着自家娘娘,有一瞬间的失神。
“回去吧。”沈淑妃忽然开口,人已率先往前走去,紫霞应了一声,回身收拾起桌上的杯盏,忙忙的跟上。
舒香楼上,客满为患,凤衍景端着几样素淡的小菜进了天字号包间,将菜摆齐,客人还没到,凤衍景数了数,已经齐了,便要退下,刚走了两步,就听‘门’外有人唤道:“三殿下。”
凤衍景下意识的脚步一顿,‘门’已被推开,眼角余光瞥到一抹紫影,凤衍卿从他身边走过,凤衍景垂首躬身,慢慢的往外走。
凤衍卿也只是随意的扫了他一眼,没说什么。
凤衍景从容的走出了包间,刚到楼下,便见客栈大‘门’处,几个‘侍’卫拥着一个身材高瘦的男人进来。
凤衍景微微侧身,待看到那人面目时,不由微微一怔,那人似乎也察觉到了他的目光,转头向他看来,凤衍景赶忙钻进了后厨。
再掀开布帘向外看时,那人已经上了楼,看方向,应该是去了天字号包间。
是他?凤衍景皱眉沉思,他不是已经离去了吗?如何会出现在此?他去了天字号?
天字号!凤衍卿!
凤衍景虽没想出什么,却也隐隐觉得事情不对。
天字号包间里,凤衍卿坐着,旁边的‘侍’卫为他和坐于他对面的人皆斟满了一杯酒。
凤衍卿端起酒杯,举向那人,笑容满面:“叔父多年都在封地,不曾回来,这杯酒,衍卿敬您。”
凤衍卿在他面前将姿态放的很低,那人也举起酒杯,笑的也是满面‘春’风:“三殿下不必如此客气,本就是一家人,三殿下若是有事,尽管开口。”
没错,此人正是前不久刚刚离开京都的安平王爷,可是,他此刻却出现在了这里,一切,不明而喻了。
他其实根本就没有离开京都,那日离开,不到半日又乔装折了回来,一直住在一家小客栈内,这次出面也是被凤衍卿下帖邀请而来。
他知道自己行踪暴‘露’,先是一惊,而后却又笑了,发现他的若是别人,他或许有所畏惧,可既然是凤衍卿,他便不怕了!
因为,凤衍卿和他是一种人!
二人饮尽杯中酒,凤衍卿又命‘侍’卫给二人斟满,再次举杯。
安平王爷却伸手掩住了杯口,笑着说道:“三殿下今日请我来,该不会就是为了喝酒吧?”
凤衍卿面‘色’一顿,随即笑道:“果然什么都瞒不过叔父慧眼,想必衍卿心中所想,叔父必然一眼就能看透。”
安平王爷眼中闪过疑‘惑’之‘色’,明知故问道:“本王年纪大了,难免老眼昏‘花’,也会有看走眼的时候。三殿下虽然与本王不算亲近,可在本王心里,却是一直都将三殿下看作亲人般。要不然也不会同意殿下与安若的婚事,只是……本王始终不明白,为何三殿下会在成婚当日姗姗来迟,还身带鲜血。实不相瞒,本王并不相信那些所谓斩杀妖‘女’的传言,不然,也不会果断干脆的退婚。”
相反的,他还听到一些关于凤衍卿与那妖‘女’之间的模糊纠葛。他的‘女’儿,将来是要做皇后,母仪天下的。
他怕他看错了人,误了‘女’儿的终身,更加误了自己的大业,所以,他和安若商量,最终决定了退婚。
凤衍卿是有谋略,也够狠辣,只是他是个深不见底的人,就连安平王爷他自己,自诩识人无数,也不敢妄自揣测。一切,只因为他看不透他,看不懂他。更因为看不懂看不透,而害怕。
...
第163章 狐狸白兔
凤衍卿笑容满面,举着酒杯的手放下,目光看着手中把玩着的酒杯,微微晃动,淡淡开口:“其实,叔父和我是一种人,我以为,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叔父更懂我,就如同我懂叔父一般。最新章节全文阅读.。wщw.更新好快。(79小說网首发)”
安平王爷也笑,却有些牵强:“本王自恃识人无数,却唯独不敢揣测一人的心思,那便是三殿下你。”
凤衍卿微微一挑眉,看不出是喜是悲,“好了,我也不和叔父打哑谜了。开‘门’见山的说吧,我需要叔父的帮助,而我相信,叔父同样也需要我的帮助。”
安平王爷却明知故问:“哦?三殿下需要本王做什么?本王定当力所能竭的帮助你。”
凤衍卿的笑意更甚了,这只老狐狸,明明什么都知道,什么都明白,却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这层窗户纸,还是非得让他来捅破。
凤衍卿刚想说话,就听‘门’被推开,刚刚上完菜出去的客栈伙计又端着一壶酒进来,凤衍卿不由止住了话头,只淡淡的喝酒。
安平王爷也收住了话头,目光一扫桌上的酒,不由奇怪道:“咦?这不是已经有酒了吗?”
那伙计弓着身子,恭敬的将酒放在桌上,笑声中带着一丝谄媚:“二位客官,这是我们掌柜送给二位的,上等‘女’儿红。”
凤衍卿目光一扫那伙计,眸中似闪过什么,细看时却又什么都没有。
那伙计又道:“二位客官,可需小的在旁伺候?”
凤衍卿一挥手,“不用了,你下去吧。”
“是。”那伙计躬身应道,转身就走。刚走到‘门’口,却又听凤衍卿道:“你,留下来布菜吧!”
那伙计从容的转过身,又走了回来。
安平王爷不知所以,不由多看了那伙计两眼,只是他一直躬身垂首,根本看不出他的样貌,只能看到他的皮肤黝黑,虽佝偻着身子,却不似其他的客栈伙计,隐隐的,竟还给人一种很特别的感觉。
凤衍卿却是看也没看那伙计,只向安平王爷举杯,“叔父,侄儿再敬您一杯。”
多了一个外人,二人之前说的话题便岔开了,安平王很是不解,为什么凤衍卿会将那伙计留下,明明知道他二人要说的话,不可以让旁人听去。
一顿饭真的变成了侄儿请叔父如此单纯,那伙计也一直默默的伺候在旁,细心的为二人布菜,自始至终,凤衍卿都没有再看他一眼。
一顿饭结束后,二人各自扬长而去,凤衍景站在包间里,眉皱的紧紧的,却是怎么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晚上,天刚黑,凤衍景便向客栈老板告了假,换了一套干净的装束,直奔白云一现在所住的别苑。
凤衍景被仆人领着进了别苑,白云一正独自坐在临水而建的一座阁楼上。凤衍景抬头望去,从他这个方向,正好可以看到白云一的侧面。[]
此时,晚风悠扬,漫天星斗。阁楼上两盏灯笼悬挂,照亮的方寸之地,正好将那一抹白影圈住一半,她一半在明,一半在暗,让人看得真切,却又感觉很不真实。
或许是察觉到他的目光,白云一转过头来,淡淡一笑:“太子殿下,上来坐吧!”
凤衍景在她那淡淡的一笑中微微失神,晚风轻扬,风吹起她那满头青丝,和着翻飞的白‘色’衣袍,加上漫天黑幕星斗,还有一轮朦胧残月做背景,竟让他有一种错觉,似乎,看到了从天而降的仙人。
凤衍景走上了阁楼,在她对面的座位上坐下,白云一为他倒了一杯茶,问道:“太子殿下来找我,是遇到什么事了吗?”
凤衍景也不着急说话,他端起茶杯,浅浅地尝了一口,回味其中滋味,亦是淡淡一笑。
白云一抬眸看他,此刻,他卸去了脸上一层厚厚的黑灰,恢复了正常的面容。皮肤白净,眉目分明,凤衍景其实长的很好看,说起来,皇帝的几个儿子,长得都很出‘色’。
若说当初的凤衍景像现今吃喝玩乐无所事事的四殿下凤衍瑞,那么如今的他,经过锤炼,已然变得沉稳,白云一觉得,在他的身上,竟隐隐能看到一丝凤浅月的影子。
发现白云一的目光,凤衍景亦抬头,四目相对间,二人皆是淡淡一笑,只是,白云一的一笑,平淡无‘波’,而凤衍景的眸中,则多了一抹意味深长。
凤衍景说:“似乎你每一次都能绝处逢生,我开始佩服我自己了,我想我此生唯一做对的事,就是选择了你。”
白云一说:“凡事都会有出口,有的只有一个,有的会有很多,路要怎么走,完全看自己的选择,和直觉!”
“直觉?”凤衍景喃喃重复,反复咀嚼,忽又点了点头,似赞同的道:“你说的每句话,都令我深思。”
他看着白云一,而白云一已经转头看向了无边的夜幕,他亦转头,看向夜幕,看向那一轮残月。此时此刻,他的心无比的平静安然。
自从丢了太子之位,从云端跌落,有一段时间,他恨透了自己,更恨凤衍卿,他一度认为,自己的失败,是源自于他人设下的陷阱,完全是他人将他推进了深渊。
可是自从遇到了白云一,凤衍景忽然笑了,眉眼之间尽带着一种满足。
想起自己看到她的第一眼,震惊,诧异,怀疑……各种情绪,但他第一眼就认出了,并且认定了她就是当初跟在凤衍卿身边的那个‘女’子。
当时他一直想不明白究竟为何一眼就认出她来,现下忽然明白了,正如她所言,是直觉!
在他看来,不管是之前跟在凤衍卿身边的她,或是如今的她,都有一种特殊的气质,是第二个人再也模仿不来的气质,唯她拥有。
几乎是想也没想,他就选择了让她帮助自己,也没想过她会拒绝,就直接找到了她,也是如她所言,是直觉!
一直以来,他最大的心病就是失去的太子之位,可是此刻,和她同坐在这阁楼之上,他忽然觉得,如此下去,也不错。
“凤衍卿今天去了客栈?”还是白云一淡淡开口,打破这沉寂。他面上的神‘色’,她不是不明白的。她要让他回到现实,让他面对该面对的现实。
凤衍景神‘色’恢复,眼神也逐渐清晰,他点点头:“是的,他和安平王吃了一顿饭,一顿我看不懂猜不透的饭!”
凤衍景忽然觉得无比的沉重,心心念念想要恢复的太子身份,此刻在他心里,竟然成了一块压制着他的大石。
白云一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你和他们正面相见了?”
凤衍景回答:“嗯,我进去给他们布的菜,想借机听听他们会说什么,可是,他们什么也没说,这完全像是一场侄儿宴请常年不归的叔父的正常饭局。我怎么也想不明白,凤衍卿不会是无往不利的人,他和安平王的关系应该也没有好的这种地步。而且,安平王不是已经离开京都了吗?为何又出现在舒香楼?难道他一直很不曾离开?或者是为了他的‘女’儿安若?”
凤衍景的眉皱的紧紧的,似被这些问题困扰许久,因不得解而苦恼不已。
白云一却是淡淡一笑:“看来你真的是进步很多,但你明显还是不够了解自己的对手,不够了解凤衍卿!”
凤衍景不解的抬眸看她,却见她依旧眺望着远方,不由疑‘惑’的问道:“你知道?”
白云一垂眸,眸光似流水,不知其间扫过什么,只听她淡淡开口说道:“其实,如果你再经历的多一些,心思再缜密一些,或者再足够了解凤衍卿一些,这些问题根本不足以困扰你。”
凤衍景看着她,一瞬不瞬,她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清晰无比的烙印在他的心上,每一个字,都让他反复斟酌。
白云一继续说道:“不过你有一点说的不错,凤衍卿的为人,从来都是无往不利,他从来,不会做亏本的买卖,做的每一件事,都夹带着功利心机。”
“安平王谋反之心早就有之,这么多年他远在封地,养‘精’蓄锐,已经变得锋利无比。只要他一出击,必定战胜告捷。但若是一步不慎,他必将全军覆没,死无葬身之地。所以,他才按捺多年,一直不曾动手。天时地利人和,他一样都没有,所以,他只能等。”
“凤衍卿曾是他的人和,只是不知什么原因,他和安若的婚事泡了汤,我想,多半是安平王惧怕他。如今,安平王隐而不去,我猜,一是因为安若还在皇宫,二是因为凤衍卿。”
凤衍景不解:“如此说来,凤衍卿和安平王根本就是相互需要,心照不宣,那今日的一顿饭又如何解释?我一直站在旁边,不曾听过任何秘密的内容,相反,他们一直在说很平常的事情,真的完全是在叙旧。”
白云一‘唇’边淡笑加深,“在你进去之前,他们应该已经提及过,但却没有明说。依安平王狡猾的‘性’格,他肯定会装糊涂,而凤衍卿,之所以让你留下,定然是想自己也一半明白一半糊涂。他们之间相互需要,却又畏惧彼此,这层窗户纸,谁先揭开就是弱势,他们当然都很明白这一点,并且谁也没有先行捅破。”
凤衍景细细想来,一开始他问需不需要她留下来伺候,凤衍卿叫他退下,后又忽然改变主意,他还心惊的以为他发现了什么。现在听白云一一说,方才恍然,想必他们一定是说到了一定的程度,自己正好进去,凤衍卿让他留下,在外人面前,他们不会再谈及之前隐秘的话题。自己的进入,正好化解了凤衍卿表‘露’不表‘露’的犹疑。
想想自己原本想进去探听一些有用的消息,结果不仅什么都没有听到,反而成为了凤衍卿的挡箭牌。现在,他和安平王之间,很明显的,他已经占了上风,凤衍景不由一阵懊恼。
白云一转头看他,淡淡一笑:“这也不是你的错,他们是两只不容小觑的狐狸,和他们相比,太子殿下是白兔。”
“白兔?”凤衍景一怔,没有想到白云一平时总是一副淡淡的样子,也会用这样诙谐的比喻,但随即笑开,“你这是在形容我太过单纯吗?呵呵~虽然不太贴切,但那两人确实是两只狐狸。”
晚风轻扬,凤衍景的笑声很爽朗,白云一不由微微一怔,仿佛从他的身上,看到了另一人的身影。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凤衍景和凤浅月在某些方面是如此的相像,尤其,是给她的感觉。
凤衍景忽然止住了笑容,眸带温柔的看着她,白云一一惊,方觉一只手已被他握在了手心。挣了挣,没有挣脱,反而被他握的更紧,不由微微蹙眉,淡淡的看着他。
凤衍景见她不再挣扎,手中力道松了一些,目光却比之前更加柔和了些,此刻,白云一有一种错觉,他的身上,也有一种淡淡的邪魅气息散发而出。
“他日我登上帝位,你可愿留在我的身边?做我的皇后?”凤衍景看着她,目光灼灼。
白云一微微一愣,随即浅浅一笑,目光变得冰冷,“不愿意。”
“为何?”凤衍景焦急的问,“我可以发誓,这一生只娶你一人为妻,只宠爱你一人,什么后宫佳丽三千,三千弱水我独取一瓢饮。”
白云一又是一怔,不由抬眸看向他,他的眸中,闪烁着一种坚定和焦急,还有一抹柔情。
或许,有那么一瞬间,白云一的心底是为之动容的吧,但那只是一瞬,很快消失殆尽。
她垂下眸子,淡淡一笑:“太子殿下,哪怕你一辈子只娶我一人,只宠我一人,我也不愿意留在你的身边,做你的皇后。”
“为什么?是我哪里不好?难道你就没有一点点的喜欢我?”凤衍景有些急切。
“因为……”
“因为她已经有喜欢的人了。”一个声音抢在白云一的声音之前回答。
阁楼上二人皆是一怔,不用看,也已听出了来人是谁,凤衍景回头看去,果然见阁楼下,临水而立的一抹翩然白影。
...
第164章 沈府晚宴
那人临水而立,一袭纯白‘色’的白衣,纤尘不染的宛若又一个从天而降的仙人。最新章节全文阅读.-79-说他身影修长,因为站在水边,身影倒映在水中,格外显得飘逸。
“凤浅月?”凤衍景喃喃念出这个名字,恍然明白自己和白云一之间的区别。如此仙人般的‘女’子,恐也只有仙人般的凤浅月配之了。思及此,不由心中又是一阵五味杂陈。
凤衍景的手松开,白云一的手从容的拿开,淡淡解释:“太子殿下不必慌张,七殿下与我,乃是同盟,他亦早知你在舒香楼。”
凤衍景微微一皱眉,起身告辞,走下阁楼,与凤浅月擦身而过时,他忽然顿了一下,可能是想说什么,可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大踏步离开了。
凤浅月步上阁楼,白云一却已起身走到了栏杆边,迎风而立,仰望星空。
凤浅月走过去,与她并肩而立,同样仰望苍穹,寂静无声。
已经走出很远的凤衍景忽然停下脚步,微微转回头,阁楼已然模糊,那两盏灯笼依旧明亮。因为相隔甚远,在他看来,那两抹白影,并肩而立,几乎要融为一抹。他们的发在风中凌‘乱’,相互纠缠,分开,纠缠,分开……
天空中,繁星点点,那一轮残月也时隐时现,模糊不清。
阁楼上,沉默良久,凤浅月终是淡淡的叹了一口气:“过了这么久,还有谁能走进你的心里。”
白云一微微垂眸,敛去眸中不明神‘色’,淡淡开口,却是岔开了话题:“容德妃疯了,今日我去宫里,路过了别苑,看到她正坐在树下,疯疯癫癫的,看来是真的疯了。”
凤浅月眸中闪过一丝失落,继而淡笑:“后宫中的斗争向来残酷,容德妃有今日,也是因为她做了太多残酷的事。话说回来,能在后宫中屹立不倒的,又有谁是干净的?沈淑妃?皇后?呵~我听说安平王没有离开京都,还与凤衍卿会了面,想来他们臭味相投,一定谈的十分融洽。”
凤浅月的‘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白云一亦淡淡开口:“这一次太后寿宴,若不是发生了贤妃的事,又有白国公主的到来,加上容德妃又疯了,想必凤衍卿早就开始行动了。”
“你接下来有何打算?”凤浅月转过头问她。
“凤衍卿暂时不会行动,他刚刚才和安平王见过面,且他们二人都是狐狸,一时很难谈拢。凤衍卿有一支部队,但在边境的一个小镇,我已经派人去打探,并且寻找合适的机会,一举歼灭。他现在,急需要和安平王合作,还有我最担心的一个问题,就是孙家。”
白云一没有再说下去,凤浅月接道:“我已派了神医鬼手谢子言前去为孙四公子看病,谢子言说,这段时间,他的病情已经稳固,并且有好转的趋势,孙家不会因为孙贤妃的死不顾大局,这个你不用担心。”
白云一却仍然皱着眉,凤浅月看着她,忽然伸手,牵住了她的一只手。感觉到她微微一怔,却没有挣扎,凤浅月不由微微勾‘唇’,再次转头仰望星空,‘唇’角的笑意,多了一抹真实。
第二天,沈允澈来找白云一,请她去沈府做客。白云一也没说什么推辞的话,和他一起上了马车,到了沈府。
管家福伯迎了上来,看见白云一的时候,眼中闪过诧异之‘色’,随后便转变成了惊‘艳’,再笑意盈盈的将他二人带入了府中。(.)
这一顿饭,在沈老夫人的屋子里设下,沈家所有的人都在。
沈允澈和白云一进来的时候,大家正在说笑,尤其沈允箐和沈老夫人的笑声最大。
福伯禀报二公子带着夕云郡主来了的时候,屋子里瞬间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了‘门’口。
‘门’口,一袭朦胧白‘色’越走越近,逐渐看得清晰,那‘女’子眉目清秀,脸上总是带着一抹淡淡的笑意,让人觉得她很亲切,又不敢轻易靠近,觉得她很真实,却又有些飘渺。
她那一头乌黑的长发直垂到腰际,没有用任何的发饰,没有任何的点缀,很自然的分散两边,垂落身后,她盈盈走来,明明长相很普通,却给人一种说不出来的特别。众人不由看得呆了,就连沈老夫人,眼中也不由闪过一抹惊‘艳’。
“夕云见过沈老夫人,给沈老夫人请安。”白云一首先向沈老夫人行礼,随后向在座众人一一行礼,从容优雅,没有丝毫的拘谨,平淡无奇中,自有一番大气。
沈度暗暗点头,难怪他以前看着她时,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如今看她换上‘女’装,这才发现,原来是因为她的那一身男装。尽管她扮男子也是一样的高贵大气,可终究给他一种不真实的感觉。如今看着眼前已经恢复‘女’儿身的白云一,众人不禁又惊又叹,果然,她穿上‘女’装,还是比男装要美一万分。
在场所有人中,只有沈老夫人和沈度、沈允恒,那日在太后么寿宴上已经见过白云一,其他的沈允箐、沈允诺、顾心兰和方叔敏,当晚虽都有去参加,可因为坐的远,并未看清,此时一见,果然个个呆若木‘鸡’。
沈允澈颇为满意的欣赏着众人的表情,笑道:“哈~一一,你看,你把她们都吓成什么样了?”
白云一微微一笑,沈允箐已经快步走了过来,一伸手,就亲切的拉住了她的手,丝毫不掩饰的欣喜:“哇~三哥变三姐,果然美不胜收啊!”
她话音刚落,便惹来沈允澈一记暴栗,“瞧你,都高兴的语无伦次了,美不胜收是这样用来的吗?”
沈允箐‘揉’着微微泛疼的额头,不满的回瞪之:“二哥最是偏心,一说到和三姐沾边的事,定然张牙舞爪,伶牙俐齿的不像话。”
沈允澈作势还要敲她,却见她机灵的闪过,躲在了白云一的身后,用极其可怜的语调说道:“三姐,快救命啊。”
屋子里众人不由都笑出声来,大家仿佛还是和从前一样,似乎还是一家人,其乐融融。
沈老夫人朝白云一招招手:“快过来,我瞧瞧。”
在她们心里,白云一仍然是白云一,不曾是什么夕云郡主。她们仍然当她是一家人,白云一的心里有一片暖流涌过。
她走到了沈老夫人的面前,沈老夫人抓着她的手坐在自己的身边,细细地看着她,纵然淡漠如白云一,也不由得被她瞧的低下头去,脸也微微泛起红来。
顾心兰就坐在白云一的另一边,一直用一种热切的目光看着她。
一顿饭下来,大家丝毫没有因为白云一如今的身份而有所拘谨,期间有沈允澈和沈允箐这一对活宝兄妹,逗的大家更是连连开怀。
饭后,已经天黑,白云一起身告辞,沈允澈自告奋勇的起身相送,这时,沈允诺却也站起了身,笑道:“二哥,你整天粘着她还不算?这次就让我送送夕云郡主吧。”
因为她是笑着说的,完全像是在开玩笑,所以大家又是一阵打趣沈允澈,而白云一却从沈允诺的话中听出了一丝讥讽。
沈允澈无法,只好恋恋不舍的目送白云一离开,还不忘说一句:“一一,我明天再去看你!”惹的大家又是一阵哄笑。
白云一默默的跟在沈允诺的身后,走在熟悉的沈府,两人一路无话,沈允诺一直走在前面,似在很认真的带路。
白云一也不介意,只是默默的跟着,即使沈允诺不送她,沈府她也是能走出去的。
眼看着绕过前面的水塘就可以去到前院,沈允诺却忽然停住了脚步,转回头,目光幽深的看着白云一。
白云一不得不也停下来,笑着问:“怎么了?”
沈允诺眼中闪烁着讥讽,看向她的目光也逐渐冰冷,此刻她脸上毫无笑意,白云一甚至还能从她的身上感觉到一丝明显的恨意。
“我真的不明白你究竟有什么好,为什么父亲母亲,婶娘,包括沈老夫人,大家都那么喜欢你,即使知道你欺骗了大家,即便知道你是假的,仍然还是这么的习惯你。”沈允诺愤愤地说着,眼中多了一丝不屑。
白云一忽然明白了什么,垂眸淡淡一笑,却不言语,任她说下去。
谁知她的这一笑,却更惹来了沈允诺的恨意:“知道吗?我最讨厌的就是你脸上的那一抹似笑非笑,更加讨厌你无论何时都镇定自若的样子。仿佛一切都在你的预料之中,仿佛一切都不是问题。在知道你是假的后,没有一个人责怪你,在知道你会被处死,就连老夫人,也要亲自去向太后求情。二哥为了你,几次昏死过去,心灰意冷,绝望的不像个人。而如今,你莫名其妙的成了夕云郡主,大家仍然喜欢你,请你来做客,任由二哥纠缠着你,其实根本就没拿你当外人。我真是很不明白,你究竟有哪里好?”
沈允诺说完,便冷冷地看着白云一,白云一只是淡淡一笑,说道:“沈家对我的好,我又岂会不知?但你究竟想要告诉我什么?你怨恨我夺去了所有人的喜爱?还是怨恨我欺骗了沈家所有的人?”
“若你真的明白沈家对你的好,为什么还要伤害小妹?”沈允诺掷地有声的质问。
白云一依旧淡淡一笑:“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沈家所有的人,白云一她都愿意以真心相待,因为他们让她觉得温暖,他们从未质疑她,即便是知道了自己是假冒的,也还是一如既往的站在她这一边,甚至都没有人出来质问她是谁,究竟有何目的。
如此的信任,即便她是铁石心肠,也已经融化了。
她自小跟在师傅身边,南海佛山也是一座世外桃源,宛若仙境的地方,又怎么会有其他人居住。所以,师傅死后,她带着师傅的遗愿下山,一直以来,都是一个人。遇到凤衍卿,他便是她以为的一生的依靠,终身相伴的眷侣。
然而,正是她最信任的人,亲手推她下万丈深渊……
本以为自己已练就铁石心肠,不会轻易动容,可她错了,她依然还是之前的自己,在遇到凤浅月的时候,在他毫不吝啬出手相助的时候,她的心便就在融化了。
再回到京都,她发誓终有一日要杀尽所有人,血屠满京都,所有负她之人,必然经她手毁之。
进入沈家,本是她正大光明现身的一个最好的身份,她准备好了沈家人的质疑和查询,可他们竟然如此信任她,只问了些平常的问题,便不再问其他,亦没有暗中调查。
她知道,他们信她,靠的不是那一块‘玉’佩,是纯粹的信任!
他们带给她的温暖,是她前所未有的,她也格外珍惜。
沈允诺瞥了她一眼,冷冷道:“你明明知道小妹中意七殿下,非但不撮合,还横‘插’一脚,这不是刻意伤害是什么?亏的小妹还那么信任你,什么心事都和你说。整个沈家,除了我,所有的人,都被你‘蒙’蔽了心智,毫无理由的信任着你,毫不怀疑。”
白云一面上仍是淡淡的,心里却是微微一怔,在听到七殿下三个字的时候,莫名的一紧。
见她不说话,沈允诺便当她默认了,嘴角不由勾起一抹嘲讽:“小妹更是傻,竟会相信你这样的人,即便亲耳听见七殿下向父亲提亲,也不愿意将你往坏处想。有我在,我不会让你伤害沈家任何一个人,我劝你,好好做你的夕云郡主,莫要再打沈家的主意。”
白云一仍然垂着眸子,沈允诺看不见她眸中神‘色’,不由更加愤愤然,手一挥,唤来一直跟在两人身后的一个婢‘女’,吩咐道:“你,送夕云郡主出府。”
“是。”婢‘女’战战兢兢地走上前,提着灯笼向白云一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白云一抬眸,沈允诺冷冷一笑:“夕云郡主,恕不远送。”
白云一依旧淡淡一笑,似毫不介意,跟着婢‘女’离去。沈允诺也不再看她,愤愤然挥袖离去。
刚走出没两步,便见一人从黑暗处走了出来,沈允诺不妨,被他吓了一跳,抬头看清来人,不由惊呼:“大哥?你何时在此的?”
沈允恒看了一眼已经走远的白云一,皱眉问道:“允诺,你为什么要和她说那一番话?”
见他似乎在意,沈允诺好容易平息的怒气又窜了上来,“大哥,你难道也喜欢她?”
沈允恒一怔,随即红了脸,“你胡说什么?我只当她是三弟。”
沈允诺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最好不是这样,否则以后我绝对不会允许她再进沈家‘门’,二哥都已经被她‘迷’的神魂颠倒了,你可不能像二哥那样。”
沈允诺说完,平息了些怒火,拉着沈允恒回到了沈老夫人的屋子里。
众人还没有散去,远远的便听得众人嬉笑声,沈允诺和沈允恒站在‘门’口听了一会,大家正在讨论刚刚离开的白云一。
方叔敏说:“一一这孩子,看着就很沉稳,让人放心。”
沈允澈说:“还是娘亲最有眼光,一一不仅沉稳,还很聪明,遇到事情总是有办法解决,每一次都能绝处逢生,特别的有气质。”
沈老夫人笑道:“澈儿如此喜欢,不如快些将她娶进‘门’,以后大家还是一家人。”
大家哄笑,沈允箐的声音尤为响亮:“这样最好了,只不过这个称呼要从三哥,改成二嫂,我还真有点不太习惯!”
“哈哈哈……”众人又是一阵哄笑。
‘门’外,沈允诺脸‘色’发青,沈允恒却也忍不住笑出了声,沈允诺闻声回头瞪了他一眼:“看到了吧,听到了吧,她都给你们灌了什么‘迷’魂汤?看你们一个个的,都走火入魔了!”
沈允恒一顿,或许是被她脸上太过严肃的表情吓到,不由收敛了笑意,刚想开口,却见她已经愤愤然甩袖离去。
“哎……”沈允恒目送她消失在黑暗中的身影,不禁失笑,转身,再次进了沈老夫人的屋子里。
...
第165章 哀事连连
深秋季节,落叶纷纷。(.棉、花‘糖’小‘说’)-.79xs.-孙府里,哀事连连。
先是孙家长子孙翊涛,被查出‘私’藏兵器火‘药’,被革职查办,后又查出孙翊涛与齐都皇室来往频繁的书信,信中曾提及孙翊涛对大历皇室的不满,甚至有意图谋反的间带‘性’话语。
皇帝震怒,下令即日处死孙翊涛。后孙耀武一路跪求直皇帝御书房‘门’前,血染双膝,虚弱晕死过去,皇帝方才缓和了情绪,减轻了对孙翊涛的处罚,只革去他的官衔,发配边境极寒之地,永世不得回京。
孙家少了孙翊涛,瞬间从朝中三大势力跌落下来,孙耀武早已被没收了实权,只留下了个虚无的震国将军名号在此,名为颐养天年,实为空有虚名,毫无作用。
一时间,白眼纷纷,作壁上观者幸灾乐祸者数不胜数。
孙家二子孙翊行,因为接受不了大哥被发配边境,‘私’自离家出走,想要劫大哥远走,不想反被擒住,皇帝又是震怒,一道圣旨颁出,将孙翊行也发配去了很远很苦的地方。
孙耀武一时接受不了,重病在‘床’,几次差点真的死过去,都被神医鬼手谢子言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孙家失势,在众多白眼中,仍然有少数人前来探望。
此刻,白云一和凤浅月不约而同的从各自的马车上下来,二人同站在孙府大‘门’外。
凤浅月不由微微叹息:“物是人非事事休。”
抬脚,走进了孙府,白云一也跟着进入。接待他们的,是孙三公子孙翊天。
‘花’厅里,孙翊天命人给他二人各自上了一盏茶,便扯起一丝微笑,客气的说道:“感谢二位能来探见,家父身子不适,卧‘床’休养,不能出来待客,还望二位见谅。”
三人相互寒暄一番,白云一和凤浅月便起身告辞,孙翊天亲自送至‘门’口。
白云一临上马车前,凤浅月的声音从背后响起:“夕云郡主可有空去醉云轩一叙。”
白云一一顿,随即点头,钻进了马车。凤浅月淡淡一笑,上了自己的马车,两辆马车一前一后相继离开,去往醉云轩。
孙府里,孙翊天刚刚回转身,服‘侍’孙耀武的一名婢‘女’便匆匆跑了过来,见到他,慌张的禀报:“三公子,不好了,老爷他……他吐了一口血便昏死过去了。”
“什么?”孙翊天一惊,赶紧跑进了孙耀武的卧室。
如今的孙家,处处显得凄凉,院中落叶积的很厚,孙翊天匆匆而过,差点就用了轻功,后面跟着的婢‘女’只有一路小跑,也只能勉强跟上他的步伐。
孙翊天面‘色’一片凝重,身影从庭院走廊间穿梭而过,他一心想着父亲,所以并没有在意立在另外一边走廊下的一抹淡蓝‘色’身影。[]
那是一个面‘色’苍白的少年,穿着一袭淡蓝‘色’长衫,鬓发微‘乱’,脸上毫无血‘色’,整个人看上去很瘦弱。苍白的面‘色’隐隐透‘露’出一种病态,但却给他秀气的外表增添了几分让人忍不住怜惜的感觉。他的一只手撑在柱子上,显得很虚弱,让人忍不住要怀疑,他可能都禁不起一阵风吹过。
当他看到匆匆而来的孙翊天时,眼中闪过了一抹笑意,他微微张口,可能是想唤孙翊天,却见他神‘色’凝重匆匆而过,似有什么重大的事情,而忽略了他的存在。少年的心中隐隐觉得一丝不安,他看着孙翊天赶往的方向,两道秀气的眉不由慢慢拧到了一起。
孙翊天刚冲进孙耀武的院子,就听得一阵哭声,不由心中一惊,脚下一阵虚浮,差点脚步不稳,踉跄了几步,方才站稳,继续往里走去。
孙耀武的屋子里,一阵刺鼻难闻的‘药’味萦绕不散,绕过屏风,孙翊天看到,父亲的‘床’前,正跪着几个‘女’子,都是追随父亲一生的几个夫人,此时已然哭的昏昏然。
孙翊天心中骤紧,大踏步的走到‘床’前,便看到父亲已经双目紧闭,嘴角还有樱红的鲜血,就连那苍白的胡须上,也被鲜血染红。他看上去像是睡着了,却仍然紧皱着眉头,似有什么不能解。
一个夫人看孙翊天怔在‘床’前,不由哭着道:“老爷……老爷他……已经去了……”
‘床’前众位夫人便又是一阵昏天黑地的哭泣,孙翊天只觉得眼前的世界一阵天旋地转,他的身子晃了晃,伸手,扶住了‘床’架,面上强忍着,可是眼中已经渗出了泪水。
就在这时,‘床’上孙耀武忽然慢慢的睁开了眼睛,孙翊天使劲眨去眼中泪水,发现并非自己眼‘花’,父亲真的又睁开了眼睛,不由一阵欣喜,忙坐在‘床’边,伸手握住了父亲的一只手。
“爹……”
孙耀武眼中也噙着泪水,他似拼尽了所有的力气,缓缓开口:“天儿,孙家垮了……”
孙耀武眼神空‘洞’,却带着一种不甘和执着,他盯着自己的这个三儿子,忽然手上力道大了几分。孙翊天被他握的一阵发疼,心里也隐隐作痛,因为他已经意识到,这可能是父亲的回光返照。他不由也紧紧的回握着父亲的手,犹如从小,父亲总是握着他们兄弟几人的手,带他们上战场,与他们沙场驰骋,纵马飞奔,在边境上看日升日落。
“天儿,孙家不能垮,孙家不能垮,为父不甘心……不甘心呐……”孙耀武‘激’动非常,老泪,一时竟又猛地咳了起来。
孙翊天赶忙伸出另一只手,在他心口轻拍顺气,一边安慰着说道:“爹,孙家没有垮,孙家没有垮,大哥和二哥,他们都还活着,四弟的病情也在慢慢好转。爹,只要都活着,就有希望!”
孙耀武稍稍平静了些,似疲倦的闭了闭眼,微带喘息着说:“是……是啊,都还活着,都还活着……天儿……”孙耀武忽地睁开了眼睛,带着一种异常的坚定神‘色’看着孙翊天。
“天儿……切记,一定要让你大哥二哥活着回来,一定,要让孙家重振旗鼓!孙家不能垮,孙家不能垮……记住了吗?”
孙翊天点点头,“爹,您放心,天儿都知道,天儿不会让孙家就这么倒了,大哥二哥都会好好的回来,您放心。”
得到了他的保证,孙耀武满意的点了点头,眼睛慢慢合上,握着孙翊天的那只手,力道也在瞬间消失,最终,变得毫无气力,直至温热褪去,慢慢冰冷。
屋子里‘女’人们的哭声更大了,孙翊天坐在‘床’边,仍然紧紧的握着父亲的那只手,头微微垂着,整个身体都在微微发抖,有什么液体从他身上某处掉下来,砸在他与父亲紧紧掌握的手上,也重重的砸在他的心上。
“爹……”一声凄厉的惨叫,孙翊天一惊,回头看去,却见一淡蓝‘色’的身影重重的倒在了地上。
“四弟……”孙翊天惊呼一声,放下父亲,赶紧跑了过来。
“四弟……”孙翊天扶起地上的少年,少年长长地睫羽闪了闪,双目缓缓睁开。
“三哥……爹他……”出口本是询问的话,可后面的几个字,硬生生的卡在喉咙里,任他怎么努力,也无法说出来,最后只能化成哽咽,化成眼泪。
孙家的男人,从小就被扔在战场上‘摸’爬滚打,从来只流血不流泪,可今日,孙翊天和孙翊下二人,相互拥着,眼泪如同绝堤的洪水,一发而不可收拾。
孙耀武的丧事办的很隆重,完全是按照震国将军的排场来办的。皇帝还特地恩典,发往边境路上的孙翊涛和孙翊行,半路折回,回京都来送父亲最后一程。
孙翊涛和孙翊行从城‘门’处一路跪着回到孙府,远远的,便听得哭声震天,整个孙府的府‘门’,以及四周的院墙上,都牵起了白‘色’的稠布。
孙府的大‘门’外,有一排高大的树木,若在夏日,枝叶繁茂,是乘凉蔽‘阴’的好地方,可在如今这深秋季节,树叶深黄,大多数已经脱离枝丫,只有些许仍然留在枝上,配上此情此景,甚是萧条凄凉。
孙翊涛和孙翊行一路跪来,双膝早已被鲜血染红,渗透。但他二人,仍是目光坚定,从进府‘门’起,一路磕头直孙耀武的灵前,方才放声大哭,几次哭昏过去。
皇帝下的圣旨,是从来不会改变的,所以他们二人磕完头后,便被铁链锁住,将继续去往边境服役。
白云一和凤浅月前来哀悼时,恰逢孙翊涛、孙翊行被上了锁,二人再次跪下,朝着父亲的灵位磕了几个响头,后又转过来,向一旁跪着的孙翊天连连磕磕几个头。
孙翊天本排行第三,怎么也是轮不到两个哥哥给他磕头的,可现在这情形,在场的所有人,都不会觉得有什么。
孙翊天起身来到二人面前,伸手将二人扶了起来,三人目光‘交’接,却是相视无言,最终孙翊天无声的目送着两个哥哥被官差带走。
凤浅月看着那两人走远,用只有白云一能听到的声音低低的说道:“你猜,他们还会不会回来?”
白云一却转头看向灵堂上的孙翊天,答非所问低低说道:“现在孙家最大的树已经倒了,他们对皇上已没有威胁,孙家也就这样了吧!听说孙四公子已经醒了,可闻听家中连遭数变,又昏死了过去,至今也没有醒来,估计凶多吉少了。”
凤浅月收回目光,点点头,谢子言是他派来的,况且又是神医鬼手,一般她都说没有救了,应该就没有奇迹了。
白云一又说:“树倒猢狲散,孙家已经彻底垮了。”
凤浅月看着她,‘唇’角淡淡勾起,不以为然地道:“这不是你心中真正的想法,对吗?”
白云一只是垂着眸,似乎在想着什么,并未听到他的话。
凤浅月勾‘唇’一笑,伸手牵过了她的一只手,两只手都有些微凉,牵在一起,似乎是为了彼此取暖。
白云一微微一怔,不由抬头看他,眸中带着不解,只见他冲她淡淡一笑,捏了捏她的手指,说道:“不用怕,我永远都站在你这边!”
白云一想要挣开他,却反而被他握的更紧,不由有些愤然,似乎这段时间以来,他总是会忽然牵起她的手。而且,自然而然,无比自然,仿佛他们本应就该如此。
其实,她明白他说的是什么,只不过,她并不害怕,不管即将面对的,是怎样的惊涛骇‘浪’,她也不会退缩,只会欣然前往,义无反顾。
正这时,‘门’外又进来一群人,孙府管家高声‘吟’唱:“沈国公携家眷前来祭奠。”
抬头望去,果然看见沈度走在前面,他的身后,跟着方叔敏、沈允恒,沈允箐和沈允诺也尾随了前来。
沈度和方叔敏目不斜视,沈允恒看到白云一,用眼神传达了问候,沈允箐冲她微微一笑,但很快收敛,这毕竟是人家的丧礼。而沈允诺,只是冷冷的看了她一眼,目光中,满是鄙视和不屑。
沈允箐的目光从她的脸上,转移到凤浅月的脸上,不知她想到了什么,眸光暗了暗,又将目光转移开了。
白云一将她的表情尽收眼底,脑海中忽然想起那晚在沈家,沈允诺对她说的一番话,手下意识的紧了紧,却正好与凤浅月的手紧紧相贴,她又忽地惊觉,赶紧松了力道,可凤浅月却已经紧紧的抓着她的手,抓的很牢,很牢……
...
第166章 黑夜交锋
白云一回到别苑,如今跟在她身边的,除了太后派给她的人,还有两个是她自己的人手,十三美人杀中的‘春’雨‘春’芳。..访问:.。说
‘春’雨扶着白云一下了马车,‘春’芳迎了上来,福身行礼:“郡主,三殿下派人送了帖子来,请您过府一叙。”
白云一淡淡一笑,并未接她递过来的帖子,只是淡淡的扫了一眼,说道:“放着吧。”
‘春’芳一愣,却也没有多问,只应了一声,便收起帖子,跟着一起进去了。
黄昏时分,凤衍卿独自立于府中落日楼上,眺望着天边的红霞。身后的桌上,婢‘女’上了最后一道菜,福身道:“殿下,菜都上齐了。”
凤衍卿回转身,看着满桌的酒菜,淡淡一笑,挥了挥手,婢‘女’退下,他则继续转身,看着落日红霞,自觉十分惬意,心里却想着即将到来的人,不自觉的勾起了‘唇’角。
然而,直至落日殆尽,红霞彻底消失,漫天黑幕袭来,残月高挂空中,他也没有等来要等的那个人,凤衍卿却依旧立于楼上,从眺望落日,变成了仰望星空,他脸上的笑意和期待,也早就消失殆尽。
身后一阵脚步声匆匆而来,接着一个声音响起:“殿下,夕云郡主推辞说身体不适,已歇下了,改日再来拜访。”
来人,正是他派去下贴子的人。
那人说完,只躬身垂首,默立一旁,等候着凤衍卿的吩咐。
然而,凤衍卿却只是沉默良久,方才淡淡开口:“下去吧!”
“是。”那人一愣,看了一眼桌上早已凉透的酒菜,不由道:“殿下,这酒菜都凉了,属下这就叫人重做……”
“滚~”他话未说完,就听凤衍卿忽然暴喝,那人吓得一呆,随即扑通一声跪下,连连磕头求饶。
风网已经转过身来,面上从容淡然不再,早已变得一片愤怒,一触即发。
“殿下……”
“滚,滚,都给我滚~”凤衍卿发了疯似的,一伸手,便将满桌的美味佳肴全都推下了地。
顿时,一阵碗碟叮当,酒菜四溅,刚刚那个仆人早就吓得瑟瑟发抖,跪在地上,几乎蜷缩成了一团。
凤衍卿的眼中泛着寒光和无比的愤怒,她竟然敢拒绝他的邀请,还将他晾在这里多时。他从未对一个‘女’子如此用心,亦从未如此耐心的等过一个人。他一次又一次的靠近,换来的都是她的冷嘲热讽。他以为,他可以很有风度的慢慢来,可是如今他才发现,自己真是做的太过愚蠢了。
“夕云郡主……”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凤衍卿唤出了这个名字,手紧握成拳,重重的打在桌上,霎时一张上好的楠木圆桌,四分五裂,成了一堆废木。
楼下某暗处,一黑影静静地隐在黑暗中,冷眼将这一切尽收眼底,藏在宽大的黑袍中的嘴角勾起一个邪魅的弧度,似嘲讽,似鄙夷。
凤衍卿啊凤衍卿,你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竟然被一个‘女’子给左右了情绪吗?哼~真是想不到,冷血无情的三殿下,竟然也会对一个‘女’人如此。想来正是应了那句话,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黑影冷冷地笑着,想要转身离开,却在这时,藏在黑袍中的手动了动,他浑身一震,碧绿‘色’的眸中闪过惊疑。他举起自己的手,一道隐隐红光已然出现,正指向不明的前方。
“是她?”喃喃念出这两个字,他忽然觉得浑身血液都在沸腾,无比的兴奋。
黑暗中,黑影纵身一跃,便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中。
落日楼上的凤衍卿,察觉到这边的不妥,目光锐利如鹰般扫过,黑暗中,除了夜风吹的枯草摇曳,什么都没有。
这时,楼下又匆匆跑上来一个仆从,见到满地狼藉,先是一怔,随即赶紧汇报:“殿下,孙家有客来访。”
“哦?”凤衍卿一挑眉,眸中闪过思索,随即舒展了眉头,也不管这满地的狼藉,一扫刚刚的愤怒,转而满面微笑的走下了阁楼,去前厅会客去了。
……
耳边风声呼鸣,姜祁一路飞奔,直追随着指间的那一抹红光而去,他的速度极快极轻,所过之处就连一阵微风也没有带起。他碧绿的眸子从黑袍中隐隐透‘射’而出,只死死的盯着指间的那一抹红光,生怕它会像前两次那样,会忽然消失的无影无踪。
但这一次,就连他也惊疑,那人灵力释放的很纯粹,并且一直都很强烈,根本就像是刻意在召唤他来一样。
当姜祁停在一座屋顶之时,便不再往前进了,因为在他对面的屋顶上,立着一抹白影,只是,那人背对着他,他无法看清她的容貌,却已经一眼便认出了她。
“是你?”姜祁开口,冷意四溅。
对面屋顶那人缓缓转过身来,眉眼动人,长发及腰,发间簪着一根白‘玉’簪,她一袭白衣迎风而立,站在月下,朦胧的不真实,却又给人一种说不出来的不和谐感,只觉得她有什么地方不对,可看上去,又找不出有哪里不对。
这人,正是白国麒灵公主!
只见她微微一勾‘唇’,扯起一抹冷笑,看着对面屋顶的黑袍人,目光中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高傲。
“姜祁,原来你竟真的没有死,还来到了大历,母后果然没有说错,看来是她牺牲自己,而保全了你。”
姜祁微微垂着头,他整个身子都被黑袍笼罩,麒灵看不见他现在的样子,更加看不见他此刻的表情,但她还是冷冷一笑:“真是没有想到,她为了你,竟真的愿意舍弃‘性’命,宁愿自己魂飞魄散,也要保全你。”
麒灵顿了顿,斜睨着他,“只可惜啊,她保全的是个不人不妖半人半妖的怪物。若是人,或者是妖,或许还能与我们奋力一搏,但你这来历不明三界不容的怪物血统,要想对付我们,无异于以卵击石,也难怪你会躲到这异国他乡来。想来你也不愿意白白辜负了她的心意,只能呆在这里苟且偷生……”
她话还没说完,对面屋顶上忽然袭来一道红光,那红光来势极快,如同一柄锋利的刀刃,划破夜空,直击而来。
麒灵冷冷一笑,根本不将这一点小小的伎俩放在眼里,只见她双手合十,默念咒语,一道白光自她周身散发而出,就像是一道屏障,稳稳的将那道红光阻挡在外。
麒灵冷笑;“怎么?被我说中了?”
红光逐渐消逝,麒灵放下手,周身的白光也消失不见。
姜祁的声音缓缓响起:“即便你穿着她的衣服,扮作她的样子,偷学她的灵力,即便你完全幻化成她的模样,你仍旧是你,皮囊下的那一颗心,仍旧肮脏、污秽不堪。”
麒灵的脸‘色’顿时变了,面上的淡笑瞬间凝固,破裂,藏在袖中的双手也不由慢慢收紧。
姜祁冷笑一声,继续说道:“看来这些年,你活的也并不快活,即使她死了,却仍旧活在你的心里,左右着你的情绪,甚至让你无耻的模仿着她,和她穿同样的衣服,梳同样的发髻……你想变成她吗?可惜,你的心永远是肮脏的!”
“倏”的一声,一道红光破空而来,来势比之刚刚他发出的一击还要迅猛百倍,姜祁避之不及,被红光击中,差点掉下屋顶,只在边缘站稳,蹲下身,抚去嘴角溢出的一抹鲜红,依然带着讥讽的冷笑,抬头,看着对面屋顶之人,似很不怕死的又补了一句:“瞧瞧,总是自己的东西用来才算顺手的。”
麒灵一怔,方觉自己刚刚因愤怒而使用了自身原本的灵力,不由一阵懊恼,看向姜祁的目光也更加狠厉了几分。
姜祁呵呵笑着,“我知道你这次来是为了什么,不过,即便是没有了她的存在,那人还是不会选择你。你应该看到了,他与那个夕云郡主,可真是天作之合。”
“哼~”麒灵冷哼一声,“你还有心思关心别人?若我是你,现在最应该想的,就是自己死后应该埋在哪里。”
说完,麒灵腾身而起,一道红光乍起,直直的向姜祁袭来。姜祁忙念咒语,一道红‘色’的屏障挡在身前。
麒灵冷冷一笑,只在一边旁观。而她发出的那一道红光,虽被阻隔,却不见去势有所减弱,反而久久不散,一直抵在姜祁发出来的红‘色’屏障上,像是在相互抗衡。但显然,姜祁的屏障减弱的速度比她要快很多。
眼看着屏障越来越薄弱,几近消失,姜祁忽然淡淡笑了,他知道,自己在任何一个白国皇室面前,都弱小的如同蝼蚁,只要他们出手,自己绝无生还的可能。
这一次,他跑不掉,所以也不打算再跑。
刚刚麒灵的一番话戳中了他的痛处,却也说中了事实。他留在大历,归属在凤衍卿的麾下,听他差遣,过得的确是苟且偷生的日子。
只不过,他目前是有目的的活着,等到有一天,目的达成,他还能活着吗?他有何理由活着?他不知道!
当屏障薄弱的看不见,麒灵的那道红光依旧势如破竹,一直试图击碎屏障,从未减弱。姜祁心中暗暗吃惊,看来麒灵在这十年中,真的变化很大……
就在屏障终于破碎,红光击来的瞬间,姜祁绝望的爱上了眼睛,嘴角带着一抹笑意。麒灵的‘唇’角冷笑,冷眼旁观着这一切,仿佛一个高高在上的王者,无比高傲的俯视着一个垂死之人。
然而红光划过,麒灵本以为可以看到他粉身碎骨魂飞魄散,然而姜祁却只是被红光巨大的力道震飞,重重摔落在一户人家的院落中,口中溢出了鲜血,除此之外,毫发无伤。
“这……”麒灵不可置信的看着,红光已经消失,夜‘色’中,漆黑一片。
姜祁从地上爬了起来,冷笑了两声,麒灵这才注意到,他宽大的黑袍里,隐隐闪烁着一道白光。
“是她!”麒灵眉头紧皱,很迅捷的再次出手。
这一次,姜祁有了防备,他站在原地,默念咒语,‘胸’前白光骤现,一个白‘色’的屏障越来越强。
红与白相撞,发出了巨大的声响,那白芒过于扎眼,麒灵发出的那道红光在它的面前,仿佛失了本‘色’,也变得苍白无力。
麒灵的面‘色’瞬息万变,最终化为了震惊和愤怒:“真的……是她!”
姜祁立于白光之中,无声的风吹得他的黑袍哗哗作响,他隐藏在黑袍中的容颜也半隐半现。
那是一张长得很美的脸,是很美,美过麒灵,美过安若。他的眉浓郁修长,漆黑如墨,一直蜿蜒至鬓边,朱‘唇’轻念着咒语,睫羽浓密卷长,一双碧绿‘色’的眸闪烁着幽幽的绿光,诡异而妖娆。他面上的皮肤,白皙干净的宛若婴儿,毫无瑕疵。只是那时隐时现的鬓边白发,让他看上去多了一丝忧郁和苍老。
眼看着红光即将消失殆尽,麒灵收敛心神,双手合十,默念咒语。
一瞬间,原本淡下去的红光慢慢恢复光亮,逐渐变得强大,与白芒做着最后的较量。
许久的对峙,姜祁似乎已有些力不能支,白芒开始减弱,明显已居了下风。
麒灵有所察觉,高高在上的俯瞰着他,得意的一笑:“别白费力气了,你毕竟不是它的主人,又如何拿它与我抗衡?只是我真的是没有想到,她竟然到死,也要为你考虑这么多,想要护你一生无忧。呵~她越是想要保护的东西,我便是想尽一切办法,也要毁掉。她越是在乎,我便越要践踏。不论生到死,她永远都是我的敌人,永远只能在我之下。”
姜祁只觉得心口一阵闷痛,他伸出一只手,抚上心口,掩住了那一抹白光,眼中闪过失落。
麒灵的声音又响起:“你不是也喜欢她吗?我这就送你去见她,让你们永远的在一起。”
姜祁忽然闭上了眼睛,一种绝望从心底升起,并非因为他濒临着死亡,而是麒灵的话,他一直都深埋在心底的痛。如今一一揭开,他觉得痛,不可抑制的颤抖。
……
“祁,若有一日我们中必有一个将离去,我希望你能留下,我愿以白国皇族的名义起誓,永远的护你周全。”
……
“祁,你带着这颗灵珠,离开白国,切记,不要再回来,好好的活着。”
……
姜祁的眼中滑出了泪水,心底的绝望达到了顶点,他似乎又看到了那个从冰城之巅跌落的白衣少‘女’。
锋利的冰锥刺穿了她的身体,她那一袭白衣上红梅朵朵开,长发随风飞扬,她却仍是笑着看他,喃喃嘱咐:“快走……”
“啊……”他忽然大叫出声,已痛苦的不能自制。
麒灵站在高处,眸中得意之‘色’尽显,她忽然加快了咒语的速度,红光大增,朝着白芒重重一击。
终于,白芒瞬间支离破碎,红光如同刀刃,横空直切过姜祁的身体……
...
第167章 一触即发
“去死吧!”麒灵双手在空中快速的做着动作,又一道红光从她指尖飞出,再次切向姜祁的方向。(.无弹窗广告),最新章节访问:.。说
等光芒消散,地上的姜祁已不见了踪影,在他原本躺着的地上,有一颗透明的珠子正隐隐泛着白光。
“灵珠!”麒灵惊呼一声,人已飞下屋顶,落在了灵珠的面前。她伸手拿起,托在掌心,忽然,笑了,志得意满。
“果然是灵珠。这下好了,母后知道一定会非常高兴的。”麒灵一阵欣喜,收好灵珠,飞身消失在了暗夜之中。
她刚刚离开,院落一角的黑暗中,便有人咳出了声。
良久,姜祁的声音响起:“浅儿……”
……
皇宫中,寒暄殿内。
凤离苏独自斜靠在窗前,手里拿着一壶美酒,正独斟独饮。
房中,一人无声落下,身影隐在黑暗之中,但声音是个‘女’子。
只听她说:“殿下,陛下的书信。”
凤离苏随意的接过,展开看了看,然后捏在手心,眉紧蹙,再松手,书信已成碎末。
隐在黑暗中的那人又出声道:“今晚孙翊天亲自去了凤衍卿府上,据属下调查,孙翊涛和孙翊行也早已被调了包。孙家有一股势力在边境,恐怕真正的孙翊涛孙翊行,此刻已经和他们的势力汇合了。再加上凤衍卿,安平王,他们是不会错过此等良机的。殿下若迟迟不肯做决定,不仅会白白错失一个好的机会,也会让陛下心寒的,毕竟,陛下为此付出了数十年的心血。若就此毁于一旦,恐怕陛下他……”
“不用说了,你回去告诉父皇,一切按照原计划进行。”凤离苏挥手打断她的话,没等她回答,便起身,走出了寒暄殿。
夜‘色’漫漫,白云一正倚靠在房中美人榻上,静静地看着书。
‘春’雨端上来一杯热茶,轻声道:“主子,喝些茶吧!”
白云一淡淡嗯了一声,翻了一页书,继续看下去。
白云一似乎极爱看书,平时没事的时候,就喜欢一个人静静地捧着书看,一看就入神,看得极其认真。以前做沈三公子是,如今做夕云郡主,也是。
‘春’雨放下茶,便轻轻的退到了外间。屋中只剩下白云一一人,烛火摇曳中,她时而蹙眉思索时而展颜点头,除了她偶尔翻动书页的声响,屋子里安静的宛若深夜。
窗户大开着,有丝丝凉风袭来,一个黑影从窗口跳了进来,稳稳的落在她的面前,没有发出一丝的声响。
“主子。”这人正是十三杀中的季梅庄。
白云一又伸手翻了一页,并未应声。
季梅庄知道她的‘性’格,便继续禀报:“孙翊天今晚去了凤衍卿府上,孙翊涛和孙翊行仍然在被押送的途中,安平王也于昨日和凤衍卿见过面,估计已经达成了协议。.”
白云一停下手中动作,将书放下,皱眉问道:“宫里可有何动静?”
“宫中一切平常,暂无异常。”
“我听说安若郡主水土不服,也病了。”
“太医去诊治过,确实是水土不服。”
“嗯。”白云一点点头,这些天她****进宫向太后请安,宫里的大多数事情她都知晓。之所以还问,是因为她总觉得哪里不太对,总觉得有什么地方漏掉了,这种感觉让她隐隐不安,可细细想来,却又没有哪里是不对的。
凤离苏一路急行,避过宫中各处守卫,很轻松的就出了宫。
当他站在一座屋檐上,看向那一扇仍然开着的窗户,看到了里面斜靠着的那个‘女’子,心中的不安瞬间止住了。
月光如水,他一袭玄‘色’衣裳,在月光下泛着朦胧的光辉。
白云一也忽然抬头,透过大开着的那一扇窗,看到了屋檐上站着的那抹玄‘色’身影。微微一顿,随即淡淡一笑。
凤离苏从屋檐上飞下,悄无声息的落在她的窗前,目光如水,温暖柔和。
二人之间不过几步之遥,相隔的也只有一扇开着的窗户,可他们便如此对望着,便是无声胜有声了。
京都里的情势变得很微妙,可皇帝或许还不知道,暴风雨一触即发。
在这微妙的时刻,白国公主返回白国,临行前,她曾进宫见过皇帝,两人说了什么,没有人知道,但据在外守着的‘侍’卫议论说,那日麒灵公主是满面‘春’风的来,气势汹汹的离开。
这件事,白云一知晓内情,倒不是说她在宫中安‘插’的眼线有多厉害,而是曾经听太后提及过。
她如今是夕云郡主,和太后皇帝乃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
据说那日,麒灵公主是向皇帝进言,请求赐婚后她和七皇子凤浅月。
其实包括白云一认为,皇帝一定会非常欣然同意这‘门’婚事。因为自古以来,联姻是融合关系的最佳方法。如果大历和白国联姻,绝对是百利而无一害。
然而,昏庸的大历皇帝似乎真的是糊涂到了极点,他竟然拒绝了!
这在很多人的心里都很不解,因为前不久,西北干旱,还是从白国的流域里引进的水源,难道皇帝就不怕因此得罪了白国,断了水源,使两国关系更加紧张?
白云一也曾有过同样的疑‘惑’,但她转念一想,便又明白了几分。
想来,皇帝并没有想要让凤浅月继位。他之所以对他改变态度,还在他的面前有意无意的透‘露’自己会支持他,不过是因为自己的这几个儿子中,除了凤浅月,没有人是凤衍卿的对手!
很显然的,凤衍卿也不会是储君的人选!
皇帝不过是拿着凤浅月这一张王牌,与凤衍卿对峙,让他们相互斗争,自己则作壁上观,渔人之利!
倘若凤浅月与麒灵公主喜结良缘,那他与凤衍卿之间的天枰会严重倾斜,到时候凤衍卿不足为惧,但凤浅月会变得更加难以对付。到时候皇帝即使不想将皇位传给他,也不得不昭告全天下,七皇子凤浅月立为储君。
而这一点的小事,皇帝以为,白国的‘女’王,是不会因此和实力雄厚的大历皇朝闹翻的。在他的心里,大历永远是这跳下最大的皇朝,所有的国家,不敢也没有能力与之抗衡。
皇帝每日里做的最多的事,还是吃喝玩乐,拥美人入怀,沉‘迷’歌舞声乐之中,想象着他身处的太平世道,便是现如今大历朝的局势国泰民安,风调雨顺!
沈家在这样的时刻,所扮演的角‘色’也变得十分微妙,十分危险。
因为沈度的为人,沈家一直都是处于中立的状态,从不偏向谁,从不针对谁。沈度的做人准则就是耿直做官,一心为民,也因此,沈家最得民心。
在这个稍有风吹草动便是天下大‘乱’的时刻,沈家迎来了一‘门’喜事沈家大公子沈允恒,将迎娶秦家小姐秦巧儿。
娉礼已经下了,如今万事俱备,只等着迎娶新娘子过‘门’,如今的沈家,正忙着四处张罗,进进出出的好不热闹。
现下,方叔敏正和顾心兰带着沈允箐、沈允诺在各大店铺购置结婚用的东西,秦巧儿和秦夫人也跟在一起,几人说说笑笑,好不热闹。
闲逛了好几家店铺,几人便进了醉云轩内,点了些茗茶点心,歇会脚再继续逛。
几人中,属秦夫人话最多,也最为活络,有她在,本来就很喜庆的气氛,变得更加高涨。
秦巧儿一直垂眸喝着茶,偶尔会跟着笑两声,方叔敏对这个儿媳‘妇’很是满意,看着她的时候总是会忍不住连连点头。
几人正在说笑,便见外面走进来几个人,醉云轩白日里人并不多,尤其像现在这样半早不早,还没到午饭的时间段,前来喝茶的人更少。所以那几个人一进‘门’,立刻就吸引了她们的注意。
为首的是一个穿着深蓝‘色’衣裳的翩翩佳公子,和他一起的是一个身穿白衣的‘女’子,五官端正,面容俊秀,脸上总是挂着一副淡淡的微笑。二人长相都颇为出众,穿着也很讲究,一看就是非富则贵的人家,身后还跟着两个不大的丫头,醉云轩的伙计殷勤的迎了上去。
“二位公子小姐,里面请里面请。”伙计一边引路,一边呵呵陪笑。
这边桌上的几个人都认出了那两人,但都还没出声,就听沈允箐跳了起来,热切的喊了一声:“二哥……”随即忙又补了一句:“三哥。”
这一声三哥,叫的旁边坐着的秦夫人和秦巧儿一阵面面相觑,方叔敏拉下沈允箐,低声道:“那是夕云郡主,别瞎闹。”
“娘,婶娘,秦夫人。”沈允澈首先走了过来,向几个长辈一一行礼。
白云一也已走了过来,向众人行了礼,大家的面上都很友好,唯有沈允诺,冷冷地扫了她一眼,便别过脸去。
“夕云郡主。”方叔敏众人也都纷纷起身,向白云一福身行礼。沈允箐早就蹦到了她的身边,一伸手,便亲热的挽住了白云一的胳膊,话却是对着一旁笑嘻嘻的沈允澈说的:“二哥,你这整天到晚都不见人影的,原来是都陪着夕云郡主呐!”
沈允诺最看不得沈允箐视白云一为亲人的样子,尤其看不惯众人看着白云一那一脸的柔和笑意,她忽然冷冷开口:“夕云郡主?你怎么会来这里?”
这话问的着实奇怪,在座的几个人都不由回头看了她一眼,沈允诺收敛了面上冷‘色’,自觉失言,却又一时想不出什么更好的话来填补。
还是顾心兰开口,替她解了围:“大嫂别见怪,是我请夕云郡主来的。”
众人的目光不由又转向了顾心兰,这时便听白云一淡淡的声音响起:“我与沈二公子很投缘,此番留在京都,和沈二公子相处的很融洽。我视他为朋友,亲人,上次去沈家赴宴,沈家所有人对我也都很好。所以我想,沈家大公子的喜事,我也应该来参加。”
说着,她从袖中掏出一物,放在了桌上,“这是我的贺礼。”
众人定睛一看,桌上放着一个四方红木锦盒,上还雕刻着‘精’美细致的‘花’纹,一看就知道不是凡品。
方叔敏客气的道:“郡主有心了。”
沈允诺却毫不客气的伸手拿过盒子,当众打开了锦盒。却在一瞬间,眸中闪过惊诧,其他几人也都看到了盒中之物,不禁个个都面‘露’惊‘艳’,尤其是秦夫人,两个眼睛瞪得老大,还泛着‘精’光。
那锦盒中,放着一颗‘鸡’蛋大小的夜明珠,珠身光滑细腻,在日光下泛着淡淡的银光。
夜明珠并不罕见,虽是极其珍贵之物,这些达官贵族家里,多多少少也都是有的。只是,像这么大的,‘色’泽这么好的,却是很少见的。尤其这夜明珠在白日里都能看到萤萤亮光,确实罕见。
“这这这……”秦夫人‘激’动的有些语无伦次了。
白云一淡淡一笑:“这是我送给沈大公子和秦小姐的新婚礼物。”
秦夫人的眼中都要流出泪来了,她站起身,有些‘激’动的抓住了她的手,“夕云郡主,您真是太有心了。”
方叔敏和顾心兰显然也没有想到,白云一一出手就是这么珍贵的东西,沈允澈微微一笑,“这是夕云郡主的一番心意,未来的大嫂,您就收下吧!”
沈允诺脸上的惊‘艳’之‘色’已然褪去,依然冷着一张脸,不看白云一一眼。
方叔敏道:“夕云郡主,快请坐。”
白云一淡淡一扫沈允诺旁边的空位置,也不在乎她的冷眼,也不做作,直接坐了过去。
...
第168章 至高方寒
几人又是说笑一阵,点心茶水也吃得差不多了,临近午饭时分,醉云轩里的客人也逐渐多了起来。最新章节全文阅读.于是几人又坐了一会,便起身决定再去其他的店铺逛逛,看还有什么没有买的。
白云一笑着目送她们走了,沈允澈留下来陪着她。
沈允澈笑呵呵的看着她,一脸奸计得逞的模样,“一一,你的那一颗假夜明珠竟然没有一个能看出来……啊,不对,除了我。”
白云一淡淡一笑,反问道:“你怎么知道我那颗是假的?”
沈允澈得意的一笑:“别的我不敢说,单在鉴定宝贝这一方面而言,就没有我看走眼的时候。你的那颗夜明珠,我一眼看过去就知道是假的。首先个头太大,再者色泽太亮,就连这大白天都能看到银光,不是假的还能是真的?”
“是真的!”白云一喝了一口茶,依旧淡淡的。
“不可能……”沈允澈回头看她,见她脸上仍然是一派淡淡的,心里不由咯噔了一声,随即出口的声音都提高了很多,“是真的?”
白云一淡淡的点头。
沈允澈两眼一翻,趴在了桌上。他双手慢慢握成拳,埋首在桌上,似十分懊恼:“竟然是真的……竟然是真的……呜呜……”
看他满一副吃了大亏悔不当初的模样,白云一不禁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
沈秦两家的娶亲之日定在下月十八,一切都在紧锣密鼓地安排当中,沈家的这门亲事,非常的隆重。
而朝中暗地里的风起云涌,依然在往最高的方向走去。
皇帝依旧每日按时早朝,下了朝后先去美人那里吃一顿早饭,再由美人陪着,批阅奏折。到中午,美人陪着用膳,下午先睡一个回笼觉,再和美人下下棋,或者看美人跳跳舞……总之,皇帝的每一天仍然歌舞升平,无所事事,而一天到晚陪着他的美人,便是前不久新进宫的秦乐秦美人,如今,她是宫里人人皆知的红人,更是皇帝一时一刻也离不开的小心肝。.
这几日,太后凤体欠安,已经卧床好几天了。
此刻,白云一正走进太后的寝宫,一路走向里间。
一进门,便听到有人在说话,待走近了才发现,太后的床榻边,还坐着一个人,正是沈淑妃。
“夕云见过沈淑妃。”白云一颦颦行礼。
沈淑妃目光柔和的打量她,莞尔一笑,伸手虚扶:“夕云郡主不必多礼。”
太后半倚靠在床头,只穿了中衣,被褥盖至胸前,她的银发垂散下来,只梳了个平常的髻,没有任何发饰,让她看上去不至于那么凌乱,虽然未施脂粉的脸看上去比平时少了些红光满面,多了丝苍白病态,却依然能让人感觉到她的高贵与威严。
她朝白云一招招手:“过来哀家这里,哀家已有好几日不曾见到你了。”
白云一微微颔首,慢慢的走了过去,一伸手,让太后牵住了她的手,白云一眼睫微动,有一丝什么从她的眼中飞快划过。
“这几日过的可还好?”太后笑容慈祥,仿佛真的是以一个长辈的身份,用疼爱晚辈的语气说出。
白云一温顺的回答:“多谢太后惦记,太后对夕云呵护备至照顾有加,夕云在京都的这几日,过的很开心。”
“嗯,那就好。”太后点点头,似很满意,又不忘补充道:“若你有什么不习惯的,缺什么,想要什么,只管向哀家开口,但凡能满足你的,哀家都不会舍不得。”
闻言,白云一只是淡淡一笑,一旁的沈淑妃忽然笑道:“太后偏心了不是?太后对臣妾都没有这么好过。.”
一半认真一半撒娇,惹的太后一阵欢快的笑声,“瞧瞧,莫不是平日哀家太过宠你了,如今见哀家宠夕云,你心里又不舒坦了?”
沈淑妃笑意未减:“太后喜欢谁,自然有道理,臣妾只有羡慕的份。不过夕云郡主看上去,是个让人喜欢的,太后喜欢她,臣妾心服口服。”
“哦?你也觉得她好?”
沈淑妃难掩面上的欣赏之色,由衷却很客观的赞道:“太后喜欢的,自然是最好的。”
对于沈淑妃明着的拍马屁,太后显然很是受用,“哈哈,就你最会哄哀家开心。”
从太后的寝宫中走出,一阵清风迎面吹来,白云一脚步一顿,目光看着正背对她凭栏眺望的那一抹身影,最终还是微笑着走了过去。
“淑妃娘娘。”白云一施施然行礼。
沈淑妃没有回头,眼光微眯,看着远方,有风吹来,她头上的金钗微微晃动,在阳光下散发着熠熠的光辉。
“太后睡下了吗?”她淡淡的问。
白云一点点头,恭敬的回道:“已经睡下了。”
沈淑妃回过头来看她,“夕云郡主可愿赏脸,与本宫一起走走?”
白云一回视她,淡淡一笑:“那是夕云的福分。”
皇宫中,楼宇雕栏气势恢宏。
白云一和沈淑妃并肩而行,走过亭台楼阁,天色已渐渐晚了。
夕阳西斜,晚霞漫天,宫中各处也都已经点起了烛火灯笼,沈淑妃终于止住了脚步,不再往前走。
白云一也停下,看向脚下的一切。
原来,她们现在所处的地方,是皇宫最高的望月楼台。
站在这里,可以俯瞰整个皇宫乃至整个大历京都。
忽地想到什么,白云一微微一偏头,便在朦胧夜色中,看到了不远处的那座傲然耸立的桥,那是凤一桥。见她若有所思,沈淑妃不由得顺着她的目光看去。
夕阳璀璨,落日也只剩一小半的脸在外,转眼间天地将一片暗沉,进入夜色。
站在这高高的望月台上,晚风轻扬,俯瞰着众生,那座仅比此处低一阶的凤一桥上,只挂着一盏明灯,随着风的吹动而轻轻摇摆,似一颗飘零在尘世的心,无法找到着落。隐隐可见桥上有人走动,桥下水光粼粼,火红的晚霞落日倒映其中,衬托得那桥仿若海市蜃楼,看着竟叫人生出一种极不真实的感觉。
不知为何,沈淑妃忽然轻轻一叹,白云一回过神来,却听她道:“高处不胜寒呐。”
白云一转过头,便看见她脸上转瞬即逝的淡淡失落,忽然明白了什么,却还是佯装糊涂,很真诚的请教:“娘娘有心事?”
“咱们站的这么高,夕云公主怕吗?”
“怕?”白云一莞尔,只是淡淡的重复了这一个字,并不作深问。她若是怕,就不会选择站在这里,更不会选择重新回来……
沈淑妃只当她脸上的神情是茫然不知解,想她没有坐在高位,自然无法理解她此刻的心情,便娓娓道:“人们都向往着站在高处的人,一心想着往高处爬,却往往忘记了回头看看,看看自己究竟爬了多高,身后还有多少人追逐,又有多少人被自己踢下去……然而等自己真的爬上了高位,站在高处俯瞰着众生,享受着高高在上万众瞩目虚荣的同时,却又发现腹背受敌,脚下的人随时都有可能爬上这高台,将自己踢下去……下去了,就是粉身碎骨,将别人踢下去,便是……”
沈淑妃闭了闭眼,没有说下去,再睁眼,眼中一片凉薄。
天边的落日映在她的脸上,白云一此刻竟觉得,她是如此的孤独,如此的苍凉。
“淑妃娘娘……”
“噗~你瞧我,都胡言乱语了些什么。”沈淑妃莞尔敛目,面上恢复了一如往常的优雅得体的笑容。
白云一忽然明白,为何她会屹立后宫这么多年不倒,时至如今,仍然是最受皇帝和太后喜爱,甚至尊敬的妃子。
想来,没有人的成功是巧然的,沈淑妃有着她自身的魅力,不似孙贤妃娇纵任性,也不似容德妃嚣张跋扈,她沉稳、内敛、独立,平淡中透着一种美。所以,她赢得了最后的战争,却也成为了孤独的人,面临的不是平静生活,而是更加激烈的斗争。
“夕云郡主,本宫看得出,你是一个很沉稳的人,并且对自己的生命也有着自己的决定,本宫觉得,你和本宫年轻时很像,那时本宫向往着自由自在的生活……”她低低的苦笑,“可每个人的路不一样,每个人的选择也不同,所以人生不同。本宫相信,你会过的比本宫好。”
沈淑妃转过头来,拉住了她的手,漂亮的眸中闪烁着盈盈的亮光,白云一心中一热,不由也伸出另一只手,覆在她的手上,淡淡一笑:“娘娘活的比夕云漂亮。”
至少,她不用背负仇恨,不用恨着所有的人。
沈淑妃亦是淡淡一笑,却没有再言语,只是轻轻的拍了拍她的手,转身,在宫婢的搀扶下,慢慢走下了望月高台。
白云一立于高台之上,目送着她离去。
天边的落日终于完全沉了下去,天地间一片黯然,不知何时,天空中已经升起了一轮圆月。
“又是十五了!”白云一轻轻一叹,不知为何,心情也有些低落。
“夕云郡主?”一声惊讶的轻唤,白云一回头望去,月下,一抹玄衣锦袍的男子正立于她身后五步开外。
“夕云见过五殿下。”白云一回转身,颦颦行礼。
凤离苏慢步走了过来,在她面前停下,伸手微微虚扶,“郡主不必多礼。”
第169章 柔情嗜血
白云一不知道他为何出现在此,只隐隐觉得不会是巧合。[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_._.花_._.糖_._.小_._.說_._.網<<<$.]上次在御花园的事,她虽然不大记得了,却也觉得自己似被蛊惑了,若不是凤绮云中途忽然出现打断,她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自己心里于凤离苏,是不一样的,之前,她一直觉得对他很愧疚,甚至一直对他有一种抹不去的心疼,可如今,她竟有些看不透他,有些怕他了。
凤离苏伸手来扶她,白云一借机自行起身,悄然的避开了他的手。
凤离苏眸中闪过一丝冷光,从容的收回手,笑道:“夕云郡主为何会在此处?”
“夕云陪着淑妃娘娘来看落日,淑妃娘娘先行回去了,夕云贪念这月色,便多逗留了一番,不想五殿下也如此闲情,也来此欣赏月色?”
凤离苏抬头望月,他其实并不是来此赏月的,他是看到她和沈淑妃上了望月高台,又看着沈淑妃走了,才上来的。
可是,凤离苏淡淡扫过她面上的小心警惕,心里有些不能平静,她何时,变得对自己这样警惕疏离了?
“今天的月亮真圆。”凤离苏望着悬挂在头顶夜空的那一轮明亮皎洁的月,脸上竟隐带着一丝忧愁。
“殿下,今天十五了。”白云一淡淡的回道。
“十五?呵呵呵~”凤离苏低低的笑了,不知为何,他的笑也显得那般苍凉无力,带着隐隐的忧伤和无奈,白云一心中不由微微一动。
凤离苏继续说道:“在我们成国,是不分十五三十的,成国的月亮,始终都是圆的……”
白云一脸上闪过一丝诧异,不由脱口问道:“始终都是圆的?”
凤离苏点点头,又转头来看着她,眸中带着一丝期许:“一一,你想去看看吗?”
白云一不由自主的迎上他的眸,感觉到那里似有一股无形的吸引力,直教她慢慢的沉沦下去,慢慢的沉沦……
凤离苏看着她逐渐涣散的眼神,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邪魅笑容,脚步轻移,距离她不过咫尺之遥。
他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看着她在自己的蛊惑下慢慢沉沦,伸手,揽过她的纤纤细腰,薄唇微启,温柔如水:“一一,你愿意跟我一起走吗?”
月光下,他的脸一半在明,一半在暗,唇角半勾,不知是不是月光照射的缘故,他的眸中竟然散发着一种淡淡的异彩。最新章节全文阅读.白云一在他的眸中沉沦,只觉得身陷一片白茫茫的世界,四周一片柔软,她目光所触及之处,看到的只有眼前这一个俊美邪肆的男子。
感觉到她的犹疑,凤离苏明眸加深,伸出另一只手,将她整个环在了自己的怀中,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四目相对,呼吸交缠,四周的空气似慢慢凝固,一切都变得梦幻飘渺。
“一一,说你爱我!”半带命令的口吻,白云一忽然浑身一颤,唇微微动了动,似有什么要脱口而出。
却在这时,听得一阵琴音传入耳际,轻柔悠扬,隐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忧伤,在这平静蛊惑的夜,似一块砸进湖面的石子,动静不大,却已打破了某种诡异的平静。
感觉到白云一浑身又是一震,眼神逐渐清明,凤离苏不由皱了皱眉,快速收回手,退开一步,转身,若无其事的仰望着天空,忽又垂首,目光锐利的扫过望月台下,阴暗角落里一闪即逝的白影,眸中划过一丝冷芒。
白云一在原地愣愣回神,看着有丝落寞的凤离苏,半天也没能想起来刚刚记忆中短暂的空白,究竟发生了何事。
眼前的男子让她觉得陌生畏惧,他一定对她做了什么,而她有了上一次的失误,这一次还是轻易的再次掉进了他的蛊惑。白云一不由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而就在这时,凤离苏忽然慢慢的转过头来看向她,待看到她后退的那一步后,眸中快速的闪过什么,白云一垂着眸,所以并未看见。
“夕云郡主,你怎么了?”
白云一镇定了心神,淡淡一笑:“没事,天色不早了……”
没等她说完,凤离苏便平淡的道:“时间不早了,本殿送夕云公主回去吧!”
白云一想躲他,却又不能做的太明显,便从容的和他一起下了望月台。
望月台下,一抹白影迎风而立,怀抱着一把古琴,正面带淡淡微笑的看着他们。(.)白云一想起刚刚的诡异情形,心里不由更加警惕了几分,看来下一次和凤离苏单独相处的时候,她或许有必要,时刻开启着灵力。
“七弟?”凤离苏淡淡一笑,算作打招呼。
凤浅月走了过来,朝凤离苏微微一颔首,算作礼貌的打招呼,转头,话却是对着白云一说的。
“夕云郡主,我这里有了一曲新作,可否赏脸,前来一听?”
白云一抬眸,便对上了他那一双盈盈笑意的美眸,自然明白他这是在替她找机会避开与凤离苏独处。虽然她亦不怎么喜欢与他在一起独处的感觉,可是……
想起刚刚头脑中短暂的空白,和那一阵突如其来的琴声,白云一不由又多看了他怀中的古琴一眼。
或许,他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
白云一转身,朝凤离苏盈盈一拜:“五殿下,夕云告辞。”
凤浅月唇边淡笑加深,凤离苏则看着她,唇角微勾,一抹苦涩的笑逐渐散开。直到目送那两抹白影彻底消失于夜色中,他方才转身,大踏步的离开。
沁袭宫的门被推开,凤浅月首先走了进来,白云一却顿在门外,借着月色望着院中,脑海中有一瞬间很熟悉的感觉一闪而过。
“夕云郡主?”凤浅月回头,疑惑的看着她。
她始终未能想起什么,只得作罢,抬脚走了进来。
凤浅月依然选择坐在那棵最高大的梨树下,双腿盘起而坐,古琴平放于膝上,一双纤长白皙的手从宽大的袖中伸出,轻轻抚弄着琴弦,忽然挑起其中一根,以一种泉水叮咚的意境开头,慢慢弹奏出一曲忧伤唯美的曲子。
白云一只站在院中,满院的枯叶累积的很厚,月光下,一袭白衣的俊美男子温润如斯,神情淡漠。他抬头望她,又转望月亮,眸中尽带忧伤,周身散发着一种淡淡的朦胧光环。宛若月下仙人,正独自抚琴,暗自神伤。
微风起,高挂于宫殿屋檐四角的四个风铃叮当作响,发出悦耳的脆响,似有意似无意,毫无章法,却配合着他的琴声,将那忧伤的意境,发挥到了极致。
白云一闭上眼,感觉体内灵力翻涌,有一股说不明道不清的情绪在她胸腔内澎湃,她忽然很想高歌,却还是克制着自己,紧紧的闭上了嘴巴。
忽然,她瞥见一旁的梨树上,挂着一条长长的白色纱帘,心中一动,她脚步轻快的走了过去,一伸手,将那纱帘的尾端握在手中,一个旋身,纱帘从树上飘落,稳稳的落在了她的身上。
她本就穿着白衣,此时那一层薄薄的白纱罩在她的身上,根本就看不出哪里不同。
凤浅月微微勾唇一笑,手指在琴上快速游走,瞬间便加快了曲子的速度,原本悲伤的曲子,即可换了意境,变得轻快,欢愉。
白云一不知他为何忽然改变,却是淡淡一勾唇,双臂伸展,一个旋身,长长的白色纱帘在半空中飘动飞舞,一起一落间,将她的面容半遮半掩,似真似幻。
凤浅月小指勾起琴弦,一个高音发出,白云一反应极快,一个腾跃,在空中展翅,白色的纱帘洋洋洒洒,她在空中连着翻身旋转,地上的落叶被卷起,层层如浪花袭来,飘散在院中每一个角落,一片一片,无声的落在凤浅月白色的衣上,黑色的发上,和那把古朴的琴上。
此刻他的眼里,只有那仿若从天而降的仙人,一袭白衣,不染世俗尘埃,不是倾国倾城之姿,没有沉鱼落雁之容颜,却让他沉寂冰冷的心湖,泛起丝丝涟漪。
白云一在空中做了一连串的动作,她在白纱飘落间缓缓落下。
凤浅月心中一动,忽然弃了琴,一个飞身,直接飞向了半空中的白云一。
白云一满面笑容,在她的眼里,只有这飘扬的落叶和白纱,当琴声忽止,她看向树下的男子时,却发现面前的白纱落下时,他已近在眼前。
紧接着,便是腰间一紧,整个人已被他牢牢圈进了他的怀中。
“你……”她刚张口说出一个字,便觉眼前一花,那人已凑近她的脸,有什么东西覆盖在了她的唇上,一片柔软。
白云一惊的瞪大了眼睛,映入眼帘的,满满都是他近在咫尺的俊美容颜。
他肤色极白,眉浓而长,卷长浓密的睫毛下,一双眸正睁着望着她,她亦不由得痴了,竟忘记了挣扎,只呆呆的望着他,任他在唇上肆意侵略,进攻,占领。
不知道是不是这月色的缘故,他的眼中温柔的似一潭化不开的水,只看的她心里一片柔软和悸动。
白云一伸出手去,用双手轻轻的捧住了他的脸颊,指腹细细描摹着他的眉眼,一种异样却又隐带一丝熟悉的奇怪感觉油然而生,可她怎么也抓不住那感觉的源头,总是抓不住……
白云一不知道,此刻她眼中的柔情,又比他少得了多少,只是她浑然不自知罢了。
凤浅月却将她眸中的柔情一一看得清晰,他啃蚀着她的唇,舌撬开她洁白的齿,更深入的汲取她的香甜,抱着她的手也不由得一阵收紧,再收紧,似要将她融入骨血当中。
情到深处意缠绵,此刻二人或许都不能理解自己的做为和反应,更加不会知道自己此刻的柔情,却都能清楚的看到对方眼中的温柔,于是,便都在对方的柔情中沉沦……
四周白纱飞舞,两人相拥相吻,一路从半空稳稳落下,白云一都要喘不过气来了,凤浅月却还没有要放过她的意思,仍然紧紧的抱着她,埋首在她的唇上,反复辗转,不厌其烦。
“唔……”感觉唇上疼痛袭来,凤浅月俊眉微蹙,就此停了下来。
白云一看着他,眸中竟隐隐闪烁着一种得意。
她咬破了他的唇,此刻,他们的唇依然贴在一起,从他唇上流出的血,亦同样滴在了她的唇上,嘴里。
凤浅月环住她的手松了松,似要放开她,却在此时,白云一忽地用力,原本轻轻的捧着他的双手忽然变得很用力,她贴着他的唇,用力的在上面吮吸着。
唇上传来火辣辣的痛感,凤浅月猛地一震,亦忘记了挣脱,任由她使劲吮吸着自己的唇,眼中倒映出她逐渐涣散的眼神,心中一跳。
白云一近乎疯狂,她紧紧的捧住他的脸,仿佛在捧着一个很好吃的东西,像极了一个饿极的乞丐,多日不曾饱餐,终于尝到山珍海味。
白云一紧紧的贴向他,凤浅月几次后退,终于退无可退,被她逼得靠在了梨花树下。
两抹白影纠缠,风起,白色的纱帘轻轻飞扬,慢慢滑落,正好就盖在了他们的身上,脸上。
二人身体紧贴,唇齿相依,十分缱绻的画面,却让凤浅月出了一身的冷汗,面色也变得十分苍白,连带着他眉心中的那一点红色的朱砂,竟也在慢慢的褪色。
她并非是在吻他,而是在……在吸食他的血!
第170章 黑色梦境
唇上的伤口并不大,可白云一就像一个行走在荒漠里的人,在煎熬了多日后终于得到了这一汪清泉!
她在疯狂的吸食他的鲜血,完全失去了理智,就像一个饿了很久的吸血鬼,贴在他的身上,似想要将他体内所有的血都一一吸净。[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感觉到体内的真气游走迅速,血液也在快速的消失,凤浅月闭了闭眼,伸手想要推开她,却发现根本无济于事,她仍然稳稳的贴着他。
凤浅月抬起手,一手狠狠捏住了她的下巴,一手则抓住了她的一只手腕。
被迫离开新鲜纯美的食物,于被打搅用餐的人是很不开心的。
白云一血红着一双眼,嘴角还有着淡淡的樱红血迹。
凤浅月看着她,面色凝重,那一只扣着她手腕的手,准确无误的探到了她跳动的脉搏。
“你怎么了?”
她的脉象除了有些快,并没有什么异常,白云一眼中却只有他苍白的唇上,那一道细微的伤口。几次想要凑近,却被凤浅月狠狠的钳制着,无法靠近。
“一一。”凤浅月轻唤,希望能让她清醒一点,可白云一明显已经很不正常,此刻他的呼唤根本如同一颗投入浩瀚大海的小石子,激不起一丝涟漪。
白云一在他长久的钳制下逐渐不安躁动起来,凤浅月也渐渐力不能支,只要他稍一放松,立刻就会被她扑上来,吸个干净。
捏着她下颚的手动了动,顿时一股奇异的香味在空气中散发开来,白云一僵持的身子忽然软了下来,双眼一闭,整个人便倒了下来。
凤浅月适时扶住她,将她抱在了怀里,自己体力也消耗殆尽,便抱着她一同倒在了树下厚厚的落叶中。
遍地枯黄,两抹白影相拥着,其上盖着一层薄薄的白色纱帘。
“一一……”凤浅月喃喃,伸出手去,细细描摹着她的眉眼,一寸一寸,直至唇角,他忽地低头,轻轻落上一吻,便疲惫的合上了眼……
白云一陷入了一场前所未有的梦境。.
这是一片漆黑的世界,黑的什么也看不见。白云一身陷其中,兀自奔走,却始终找不到一个出口。
这梦境长的如一个世纪,白云一喘息着,仿佛跑了很久的路,却无法停下,她满身都被汗水浸湿,浑身火烧一般的难受。
忽然,前方有了一丝声响,她停下,屏住呼吸,侧耳细听。
那仿佛是一条奔腾不息的河流。
白云一心中一喜,在这无边的死寂中,总算有了一点生的气息,她奔着那声响来源走去。
渐渐的,那声响越来越近,随着她的靠近,也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大。直至她到觐前,她才看见,那确实是一条河流。滔滔河水,奔腾不息。
只不过,那却是一条黑色的河流,河里奔腾的河水,依旧是黑色的。黑色的浪花,黑色的水,什么都是黑色的。
白云一抬头望去,这河很宽,河流很急,不知为何,就算周围一切都是不二的黑色,她却能清楚的分辨出河堤河岸,就连河水里的一丝轻微涟漪,也能看的一清二楚。
她看见,河的对面,也站着一个人。
那人,黑色的衣,黑色的发,他身材修长挺拔,傲然负手而立,亦正抬头,对望着她这边。
白云一细细地看,认真的看,却是无论如何也看不清那人的面容。但看那人的气势,应该是个不俗之人。
也不知那人有没有看见她,也许看见了,也许没看见,她无法分辨,因为他依旧那么站着,没有任何的反应。
“喂~”白云一冲着对岸大喊,声音被卷进风里,瞬间被撕碎。
对岸的那人显然没有听到她的喊声,因为他依旧站的笔直,黑色的风吹动着他的黑袍,他却丝毫也没有动,宛若一尊石雕。[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莫非真的是座石雕?”白云一喃喃,观察了半天,那人始终一个姿势站着,纹丝不动。
白云一四下里看了看,自己此刻正站在黑色河流的岸边,四周亦没有可以通往对岸的交通工具。她也试着启用灵力,却是无济于事,在这奇异黑色世界里,她渺小如一粒尘埃,无法抵抗任何这个世界带来的安排。
模糊中,她似乎听到有人在唤她,想要细细听清,那呼唤却又消失了。
这时,忽见黑色河流中波涛汹涌,黑色的风卷起黑色的河水,送上半空,重重坠下,溅起一大片的水花,还有很多就这么直直的朝白云一飞来。
她想躲开,却又停下了,任由那黑色的河水溅在她白色的裙摆之上,留下明显难看的印记。她的眼,望着某处,眸中闪烁着惊异。
河流深处,波涛忽起的地方,有一个东西冒了出来。
那是一个通体漆黑的怪物,身形奇长,似蛇似鱼,嘴里还不断的喷着黑色的水花。
它在空中盘旋,最后落在了对岸,岸上立着的那黑衣人忽然动了,他走上了那怪物的头顶,就那么笔直的站着,似那便是他的坐骑。那怪物也很听话,动了动身子,带着那人瞬间腾上了半空。
白云一心中一动,脱口而出:“龙!”
不知是不是错觉,她竟好像看见那站在黑龙头上的人,默然的回头看了她一眼……
白云一再次醒来,是在三日后的下午。
窗外秋雨连绵,白云一逐渐走出那黑暗的梦境,意识逐渐清醒。
鼻间嗅到一股淡淡的药香,似有什么温热的东西覆在了唇上,温柔的撬开了她的唇,一股热流灌进了嘴里,干涩的喉咙得到了滋润,还带着一丝淡淡的苦味。
白云一皱了皱眉,轻轻的哼了一声,唇上那柔软一顿,随即离开。
她缓缓睁开眼,便看到了坐在床榻前的男子。容颜俊美,轮廓精致,一双眼未语先笑,眸中流淌着的是满满地情意和关切。
“咳咳……”白云一刚一开口,便觉嗓子一阵干痒,还没说话便已连连轻咳了起来。
“一一,你先别说话,先缓缓。”沈允澈一边伸手轻拍她的背,一边柔声安抚。
白云一咳了一阵,慢慢平静了下来,沈允澈将她扶着坐好,重又将药碗端起,用小勺舀了一些,放至唇边吹凉了一些,这才献宝一般小心翼翼的送到她的唇边。
白云一张口喝下,脑海中有些接不上,便问道:“我这是怎么了?”
沈允澈笑道:“一一,你别担心,你只是受了些风寒,大夫已经看过了,没什么大碍的。”
白云一点点头,再次张口,将他送过来的药尽数吞下。
一碗药喝完,沈允澈这才放下碗,又关切的问:“一一,你渴不渴?肚子饿不饿?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我吩咐人去做。”
白云一环顾四周,却是不答反问:“这是哪?”
虽然记不得自己究竟为何变成现在这样,可她还是很清楚现在自己的身份,她现在是夕云郡主,应该是躺在太后的别苑里,又怎么会跑到这里?这里看上去很朴素,亦不像是在沈家!
白云一心中隐隐浮起不安,当她目光扫到沈允澈眼中一闪即逝的惴惴不安时,她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一伸手,抓住了他的手就问:“我睡了几天?”
沈允澈神色一怔,眼神闪烁,但随即又恢复如常,笑道:”没……没几天,我出去叫人给你弄吃的。”
说完,他站起身,拿着药碗,逃也似的就要离开。
可就在这时,屋门忽然被人从外重重推开,一个穿着白底蓝碎花裙衫的高挑女子冲了进来,见到沈允澈,便是一阵声泪俱下的指责。
“二哥,你果真是躲起来了……”话只说了一半,那女子显然发现了屋中还有一个人,转头看来,犀利的目光盯住白云一的脸,忽然间变得狰狞,恨意滔天,她忽然又笑了,指着白云一,话却是对着沈允澈说的。“果然……果然是为了她!”
说罢,那女子便欲冲上去,沈允澈却先一步拦在了她的面前,面色凝重:“允诺,有什么话我们出去说。”
沈允诺眼中怒火狂窜,瞪着沈允澈,眼中满是绝望的悲伤,“二哥……你竟然为了那个贱人,连父亲母亲都不顾,抛却整个沈家,自己独善其身。我真是不敢相信,二哥你竟然可以狠心至此……”
没等她说完,沈允澈忽然上前,拉着她的胳膊就往外走。
“你干什么?你放开我……沈允澈……”沈允诺挣脱不开,死命的拖着沈允澈,不让他将自己带出去。
而沈允澈却是完全不顾她的挣扎,只将她拖着往外走。
忽然,白云一清冷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二哥,有什么事,就在这里说吧!”
沈允澈浑身一怔,便就真的停了下来,沈允诺趁机挣开了他的钳制,急急地往后退了两步,靠在了桌角,揉着发疼的胳膊,目光冷凝的转向白云一。
白云一已经下了床来,她正一步步朝他们走来,在离沈允诺三步的地方停下,目光沉静的望着她。
沈允澈站在原地,头垂着,双臂垂在身的两旁,双拳慢慢握紧,他究竟该不该阻止让一一知道一切?可是,他能阻止的了吗?即算是沈允诺不来,她也会知道的!沈允澈不禁一阵无力和苦笑,拳头也随之越握越紧。
沈允诺望着白云一,眸中恨意翻滚,冷笑着说道:“别那么看着我,你不过是个来历不明的贱人,不知使了什么媚术,竟然让二哥如此掏心掏肺的对你。如今,甚至不顾沈家安危,也要带着你,保护你!”
定然是出了什么事!
白云一忽然转头问:“今天是哪一天?”
“呵~”沈允诺面上的表情变得极其嘲讽,却没有打算要回答她的问题,白云一便又转头看向沈允澈。
沈允澈默了半天,终于开口:“今日……二十!”
“几月?”白云一追问。
“九月!”
第171章 惊天巨变
“九月二十!”白云一重复了一句,一向平淡的语气中也带了丝丝的惊讶。[]
沈允诺冷冷笑着:“怎么?你在这里安逸了这么多日,连日子都不记得了吗?亏得父亲母亲那么疼你,所有的沈家人都像亲人一样待你,我们沈家究竟有哪里得罪过你,对不起你,你要这样害我们?”
白云一面色凝重,“你将话说清楚一些。”
“呵~你自己做的好事难道你自己不清楚?还需要别人来说吗?我早就说过,可他们总是不听,这下好了,家破人亡了,什么都没了……”
“允诺,够了!”沈允澈忽然大喝着打断。
“为什么不说?”沈允诺也回以大喝,情绪终于失控,眼中泪水奔涌而出。她缓缓蹲下身,埋首痛哭,沈允澈眸光暗了暗,却是再次垂首,掩去了眸中痛苦神色。
白云一眼中也滑过一丝痛楚,看了一眼沈允诺,她转身,快速的冲出门去。
感觉面前白影一晃,略有轻风带过,沈允澈一惊,抬头看去,白云一已经不见了踪影。
“一一……”沈允澈忙回身,追出了屋来,却是茫茫雨幕,不见其影。
今天是九月二十,九月二十,九月二十……
白云一启用灵力在雨幕中快速掠过,她面色凝重,脑海中就只反复重复着这一句话:九月二十!
是的,九月二十,她亦想起了,她昏过去之前,是在沁袭宫,是个凤浅月在一起。那日,是八月十五!
她竟然昏睡了一个月!
这一个月,肯定已经发生了太多事。她此刻已没有心思去想,自己为何离谱的昏睡了这么久,她只想知道,这一个月,究竟发生了什么!
掠过多家屋顶,她忽然放慢了脚步,停在了一座屋顶上,看着脚下的一切。
街道上,家家门户紧闭,宽阔的大街上,不见一个行人,秋雨萧条,整个京都,都沉寂在死一般的寂静中,毫无生气。
白云一心中一惊,再次动身,但所过之处,皆是一片死寂,始终没有看到一个人。
白云一心中疑惑,便落在了一户人家的院落中,悄悄潜进屋中,便看到床榻上睡着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他们安静的睡着,看上去完全像是睡着了,却在眉心处都有一点黑色的图腾暗纹。
白云一没有惊扰他们,又连续去了好几户人家,看到的都是同一情形。
当她启用灵力隐身时,却发现自己行踪已被暴露,她知道凤衍卿身边有一个会邪术的人在,自己刚刚醒来,还没有完全恢复过来,如果和他硬碰硬,自己绝无胜算。
思量一番,她还是决定先沿原路返回,找到沈允澈,将事情先问清楚。
白云一返回原本的那座小院落时,只有沈允诺一人在,还是被五花大绑了起来,嘴里塞着布条。
见到白云一,她眼睛立时瞪得老大,恨恨的别过头去,似不想多看她一眼。
白云一走过去,将她口中布条拿下,问道:“二哥呢?”
沈允诺别着头,不答。
白云一也没有再等她回答,已经起身,再次离开了小院。可她在外面转了好久,也没有找到沈允澈,直到天黑,她才又无功而返。
沈允诺依旧被绑的结结实实的,挣扎了许久也无法挣脱,白云一回来的时候,她正在用牙齿咬绳子。
见她一个人回来,沈允诺冷笑一声,别过头去不再看她。
白云一走到她的面前蹲下,“你若是还担心二哥,就该把这一个月发生的事情全部告诉我。”
说完,她便就这样看着她,沈允诺自我挣扎了一番,终于回转过头来,“你先放了我。”
白云一手一挥,绳子便自行解开,沈允诺眼中一阵惊疑一阵害怕,“你真的会妖术?”
白云一冷冷打断她:“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你真的不知道这一个月发生了什么?”沈允诺不相信,即算是她足不出户,这天下大变,也是天下人皆知的事情。
“我……昏睡了一个月,今日才醒来。”白云一淡淡的解释。
沈允诺惊讶过后,便知不能再拖,便娓娓道来:“这一个月内,京都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七殿下旧疾复发,差点死掉,至今仍然还在昏睡。太后和皇上同时病危,皇上下了诏书昭告天下,要立八皇子凤衍希为储君,沈国公为辅政大臣。四皇子谋反,意图弑父杀弟某朝篡位,被皇上赐死。五皇子也与成国书信来往,这些年在大历安插了太多的人,一时谋反,差点就成功的将皇宫夷为平地。这时,三皇子挺身而出,击退了五皇子的兵队,如今,五皇子的兵队已将大历京都团团围住,整个京都在一晚之间,忽然变得毫无生气,所有的人都如同行尸走肉,完全听令于三皇子。即算是那些平民百姓,老弱妇孺,也都上了战场,和五皇子的兵队几次交锋,却都是凯旋而归。孙家人也暗中和外藩有了勾结,并且和三皇子合作,还有那个安平王,也不是什么好人,竟也和三皇子蛇鼠一窝,太后拿安若郡主的性命相要挟,他也不顾。朝中大臣,多数倒戈向了三皇子,有少数不从的,已经莫名其妙就被全家灭门了。如今京都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家家户户闭门不出,三皇子说,他会保护着整个大历,帮助八皇子登上皇位,安平天下。可是,所有的人都清楚,他根本就是想自己登基,如今七殿下、八殿下都下落不明,不是遭了毒手,就是被囚禁了。现在所有的人都听他的,只有沈家……”
说到这里,沈允诺的眼泪又掉了下来,“父亲不愿归附于他,他也没有强迫,却哪知,在大哥的成婚之日,接来新娘的时候,新娘已经死在了轿子里……”
白云一眉头紧皱,心中狠狠一揪,抓住她的手问:“大伯呢?大哥呢?祖母呢?沈家其他人呢?为什么我会和二哥在这里?为何你会找来这里?”
沈允诺哭的更凶了,“母亲死了……祖母死了……父亲和大哥、允箐、婶娘,都被凤衍卿给抓起来了,我偷偷的跑了,二哥早在半个月前就消失了,我们找了他很久,我离开了沈家,几乎找遍了京都所有的地方,后来才想起来,二哥他曾经在这里有一个朋友,不过他的朋友早就死了,这院子也一直空着,我就想着来找找看。”
沈允诺眼中绝望浮现:“可是,就算现在找到了……也没用了……”
说完,沈允诺便趴在了桌子上,痛哭失声。
白云一的手下意识的紧握,凤衍卿本就蠢蠢欲动,这一个月的时间,足够他做很多事了,她准备着在他动手前给他沉重的一击,却不想世事难料,老天竟然让她昏睡了一个多月。
安平王和孙家人与凤衍卿合作在她意料之中,只是……凤衍瑞是何等人,白云一心里很清楚,他也就是个吃喝玩乐贪图享受的富贵皇子,从没受过苦,也从不曾想过逾越,又怎么会忽然就造反?
凤浅月和凤衍希不见了,不用想也知道,定然是在凤衍卿的手中,现在白云一担心的倒不是他们,若凤衍卿就此杀了他们,以后登基为帝,恐难以服众,她现在最担心的,还是沈家的人。
沈家一直秉持着中立的状态,凤衍卿也曾明里暗里的威逼利诱过,但沈度一直委婉拒绝,始终效忠着皇帝。如今凤衍卿一朝得势,对于沈家这根眼中钉肉中刺,他必然是拔之而后快。
只是她没想到,他竟然会选择在沈允恒大婚当日动手。
想起秦巧儿,白云一的眸中不由划过一抹悲凉。
“不好!”白云一低呼一声,立刻起身,想要往外走。
身后沈允诺却伸手一把将她拉住:“你去哪?”
“二哥现在出去,必然会被凤衍卿抓住,我要在他之前找到二哥,否则他会有危险的!”白云一快速的向她解释着,平淡的口气中带着一丝焦急。
“不……你不能去……”沈允诺慌忙伸出另一只手,死死的拽着白云一的胳膊。
白云一皱了皱眉,漆黑的眸转向她,带着不解和疑问。
沈允诺不自然的将目光移开,“我……我一个人害怕……”
她目光闪躲,始终不敢抬头看白云一,忽然,白云一伸手拽过她的一只手,逼近她,问道:“你想做什么?”
沈允诺一怔,眼睫微颤,忙垂下眸去,掩去眸中慌乱,干干的笑了两声道:“我……我没干什么啊,现在外面那么诡异,我一个人留在这里……我害怕……”
沈允诺虽然极力的掩饰着,无奈她自小在深闺中长大,和颇为江湖气的沈允箐不一样,她是一个心机深沉的大家闺秀,却也是个礼教严格的人。从小家教严格,而很显然的,对于说谎,她并不是十分的熟练,准确的说是根本就不会说谎。
白云一只看了她短短三秒,便已确定她有异常。
此时,院外响起了一阵脚步声,接着便是院门被大力的拍打,有人在外喊叫:“快开门。”
沈允诺又是一怔,便将头垂的更低了,白云一却是紧紧的抓着她的手腕,逼她看向自己。
“你故意引人来的?”不用她回答,白云一也已霍的明白。
她知道沈允诺一直都很讨厌她,但却没想到,竟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她竟然和凤衍卿站到了同一战线,竟然投靠了他!
沈允诺被她目光逼视,眼中的慌乱无处躲藏,忽然她用力挣脱她的手,退开两步,指着白云一大声控诉:“我们家落到今天这个地步,都怪你。凤衍卿抓去了沈家所有的人,严刑拷问,自始至终的问题就只有一个,不是问父亲愿不愿意归属他,也不是问其他的政务大事,而仅仅是问你的下落。”
白云一一怔,眸色加深,沈允诺一声冷笑:“想想真是可笑,我想父亲一定是知道你的下落的,可他宁愿接受拷问,也只字不提关于你的事。”
白云一心中一痛,沈家,是她这一辈子也无法偿还的债!沈家给予她的,她欠沈家所有的,无法归还。
沈允诺的目光忽然变得阴狠,看向白云一,恨不得一把将她撕碎:“他们都被你迷惑了,什么都不顾了。沈家已经被你毁了,可我还是清醒的,所以我不能让他们死,也不能看着沈家就这么消失。祖母死了,娘亲也死了……所以我主动投靠了凤衍卿,答应帮他找到你,杀了你!”
此时,院门被人狠狠撞开,巨大的声响震的人头皮发麻。沈允诺飞快的扫了一眼静静站着的白云一,忽然快速的闪到屋门前,大力的将门拉开,冲刚刚冲进院子的一干侍卫大喊:“她在这里!”
第172章 全城死寂
众侍卫一见沈允诺,又见她手指着屋内,忙涌了过来。[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快!”沈允诺催促着,得意的转回头,想要看看白云一惊慌失措的样子。可是一转头,却还哪里有人,刚刚白云一所站的地方,空空如也!
众侍卫冲进了屋内,除了站在门口的沈允诺,却不见一人,众人便又是一阵翻找,却还是无果。
侍卫头颈来到沈允诺的面前:“人呢?”
沈允诺这才从失神中醒过来,急急地上前两步,站在白云一刚刚站着的地方,有些不明所以:“她刚刚明明站在这里的,怎么会?怎么会……”
……
夜,三皇子府邸。
月已西斜,凤衍卿独自坐在阁楼之上,手中拿着一块三角令牌,眸半睁半眯,正来回摩挲,把玩着。
借着月光,可以看到阁楼下波光粼粼的湖水,和岸上一众垂着头,毫无生气的人。
凤衍卿手中令牌一抖,那些人便似得到了某种命令,竟相互殴打了起来,且下手之重之狠,招招毙命。
然而那些人却只是倒下,连呼痛一声都没有,直接站了起来,亦不顾身上脸上的伤口,再次扑向对方。
“不死之士,天下无敌,号令天下,唯我独尊。”凤衍卿站起身,迎风而立,手高高举起,月光下,那一块三角令牌散发着熠熠光辉,带着一抹妖冶,诡异。
楼下众人皆停止了斗争,全都肃穆恭敬的跪下,俯首叩拜,口中皆道:“吾皇万岁,吾皇万福。”
一片推崇至高的呼喊,凤衍卿放声狂笑,肆无忌惮,有着睥睨天下的霸气。
身后黑袍隐现,姜祁不知何时站在了他的身后,藏在黑袍中的一双绿眸散发出深深的鄙夷。
凤衍卿回转过身,看了他一眼,“姜国师,朕这天下,如何呀?”
姜祁冷冷看着他,口气却是谦卑恭敬的:“皇上的天下一片大好,万里锦绣,前路平坦。”
“哈哈哈哈……”凤衍卿大笑,丝毫不掩盖他内心的狂妄和兴奋。
凤衍卿笑过后,忽然正色,“现在,只要抓住她就可以了。”
想起那抹孤高清冷的如一株白莲的人,他的眸中涌起一阵狂妄的占有。
姜祁在他身后,声音不带一丝感情:“我听说她在你的眼皮下走了?这个人不简单!”
凤衍卿看着他,眸光凌冽,语气笃定:“只要我想要,这个世间所有的东西,任我取。区区一个女子,难道还能逃得出我的手掌心?哼沈家所有的人都在我的手里,我就不信,她会置之不顾。况且……现在又抓住了沈允澈,他对她用情至深,她不会不管他的!我们现在只需要静静的等,等她自己跳进我的陷阱。”
说完,凤衍卿冷冷的笑了两声,便不再多言。
姜祁在他身后沉默片刻,忽然开口道:“你并不是真的喜欢她,你只是想要占有她,只是不甘她从不将你放在眼中。”
凤衍卿不怒反笑:“你说对了,我从来,不知道喜欢为何物,我亦不需要这些,我只要天下,只要成为独一无二的至尊王者!”
在他很小的时候,他就明白了一个道理:这世间所有的一切,都抵不上金钱权利,抵不上地位!
只有站在最高的位置,才能拥有一切,才能号令天下!
所以,他从来不相信什么感情,亦从来都不需要这些。[.超多好看小说]
这时,楼下有小厮领着一个女子走了过来,灯火下,那女子窈窕的身形显得更加模糊,姜祁无声的退下,凤衍卿则收了令牌,阁楼下所有的死士全都有秩序的退下。
小厮退下,女子上了阁楼,她身穿一袭白衣,长长的黑发随意的披散着,却丝毫也不凌乱,反而带着一抹随性。
她眉眼清秀,鼻翼挺翘,肤如凝脂,身材高挑均匀,是个长相清秀,却让人忘不了的女子。洁白的面上不施粉黛,那脸颊上淡淡的红晕,是极其自然的脸红。
女子盈盈一拜:“殿下。”
声音柔弱,让人禁不住的想要怜惜。
凤衍卿幽深的眸中颜色加深,忽地伸手,将那女子一下拉进了自己的怀中,女子一声轻呼,稳稳的落在他的怀中,还没反应过来,只觉头顶一黑,唇便被人堵上。
女子依是处子之身,此刻被男子亲吻,不由浑身一怔,脸上绯红一片,双手死死的抓着他的华服,眼睫轻颤,缓缓闭上了双眸。
凤衍卿却是睁着双眼,将女子的神情一一收进眼底,搂着她纤纤腰肢的手不由紧了几分,唇上的肆虐也随之加重。
“嗯……”女子轻哼一声,秀眉微蹙,身子却是更软了。
凤衍卿眸色一暗,大手在她的身上游走,勾勒着她玲珑的曲线。
女子哪里经过这样,况眼前男子又是如此的英俊不凡,一颗心早已沉沦不知何处,只软软的依附在他的怀中,随他欲为。
凤衍卿大手一挥,阁楼四周纱幔自动散落,将这里的一切与世隔绝,而女子只觉身子一轻,人已被他抱起,放在了一旁的软榻之上,还未等她回应,一副健壮结实的男性身体便覆了上来……
阁楼中,只留有一盏烛火,风吹纱幔飘动,其间的男女早已褪去衣裳,****相对,在那一张窄榻上纠缠缠绵。
烛火下,女子洁白的皮肤泛起诱人的潮红,她眼眸半阖,俊秀的容颜亦都被****替代。
凤衍卿仍然睁着眸,一眨不眨的盯着她看,似乎那一张脸,他是怎么也看不厌,怎么也看不够。
他眸色迷离,似在透过身下的女人,看着另外一个人,脑海中,却是浮现着与她一模一样的面孔,只是不似身下的女子一般温柔缱绻,在看着他的时候,那人的眸中总是带着一丝不屑,一抹鄙夷。
凤衍卿更加用力,忽然开口命令:“说你爱我,你只爱我。”
女子娇喘连连,呻吟漫天,满室旖旎春色,她只觉得昏天黑地天旋地转,完全沉浸在凤衍卿带给她的快感中,全然没有听到他说的话,不由睁开一双被****浸染的眸,不知所以的望着这俊美男子。
也就是这一望,让凤衍卿被欲望浸染的心忽地凉了一半,他眸色一冷,忽然从她的身体中抽出,起身随意穿了件外裳,便离开了阁楼。
“殿下……”女子一声柔柔的轻唤,不明白他为何忽然离开,有些不知所措,有些害怕。
然而,纱幔重重中,她只看到那一抹紫影越走越远……
黑暗中,姜祁冷冷地看着这一切,唇边嘲讽加深。
阁楼中的女子已经穿好了衣服,袅袅的走下了阁楼,却见一黑袍人站在这里,不禁吓了一大跳。
“你是谁?”女子脱口问道,姜祁只冷冷一笑,忽然抬手,直指她的眉间,一道红光骤现,直没入她的体内……
阴暗的牢房中,沈允澈被吊在刑架上,嘴里被塞着破布,正冷冷的看着对他用刑的人。
这时,牢门打开,听见外面有人恭敬的唤道:“殿下。”
接着,一抹紫影便走了进来,刑房内的施刑人员看到他,皆躬身行礼:“殿下。”
沈允澈一眼便认出了来人,瞪着一双眼,冷冷的打量着他。
进来的人正是凤衍卿,他只随意的披了件外裳,里面的衣服也是松松散散的,脖子上还有一块淡淡的青色。
沈允澈纵横花楼多年,只一眼,便清楚了他来这里之前做了什么。
凤衍卿淡淡扫了他一眼,命人将他嘴里的破布拿下,走到一边坐下,淡淡的问:“怎么样了?”
施刑人员送上一杯茶,恭敬的回道:“回殿下,还是没说。”
凤衍卿眉一挑,看着沈允澈,此刻他身上早已被鞭打的鲜血淋漓,可是一张俊美的脸上仍然带着不羁的高傲。
“凤衍卿,你别白费功夫了,我是什么也不会说的!”
“哦?”凤衍卿扯起唇角,起身,来到他的面前,将他细细打量一番,而后道:“沈家二公子,确实长得不错。”
沈允澈清楚的看法他眼中的寒光,他并不是在欣赏他,而是带着一丝嫉妒,一丝怨恨。
他却不怕,反正已经落到了他的手里,生死他已不惧,只是怕会连累到白云一,如果凤衍卿干脆的杀了他,他是不会害怕的,但他就怕他会拿自己要挟一一,逼一一现身。
凤衍卿似看懂了他的心思,笑道:“别着急,我会让你发挥最大的用处。我也不用你告诉我什么,即便你说了我也不会信。相信你落到我的手里,那人一定会很着急的,你说她会不会今晚就来救你?”
沈允澈双眸圆瞪,挣扎着逼近凤衍卿,却因为被绑的牢牢的,任他怎么挣扎也无济于事。
“凤衍卿,你别妄想了,一一她早就离开京都了,她是不会知道的,更不会回来救我。你要还是个男人,就给我一个痛快。”
“痛快?呵呵放心,不会让你难受太久的!”凤衍卿淡笑着说完,转身又走到一旁坐下。优雅的伸手拿起杯盏,送到唇边浅浅的喝了一口。待看到两个恭敬的侍立在一旁的狱卒,不由皱了皱眉道:“你们继续,不用管我!”
“是。”两个狱卒得到命令,再次对沈允澈施刑,有了凤衍卿在场,他们便更加使力了。
沈允澈紧咬牙关,眸光狠狠的盯着一派悠然的凤衍卿,忽然轻轻浅浅的笑了起来。
凤衍卿眸一凛,寒光扫向他,饶有趣味的问:“你笑什么?”
沈允澈却只是笑,并不回答他。
他其实是笑他蠢,笑他马上都要坐拥整个天下了,却依然还执着于一一。他不知道凤衍卿为什么要抓白云一,但他也是男人,凤衍卿对白云一的心思,他是知道的!
“凤衍卿,你真可怜!”
凤衍卿眸中寒光加深,凛冽的射向他,一字一顿:“可怜!”
沈允澈的脸上一派不屑,在他锐利的目光下从容的淡笑起来,并没有再说什么。
“可怜。”凤衍卿细细地咀嚼,也笑了,脸上却是毫无笑意,而是一派冰霜。
他起身,用可怜的眼神看了一眼沈允澈,便转身离去,只留下一句话,让两个还在施刑的狱卒久久回不过神来。
“毁去他的一半脸!”
第173章 一样的人
天色将晚,又下起了小雨,街道上没有行人,树叶垃圾满地狼藉,一派凄凉景象。[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_._.花_._.糖_._.小_._.說_._.網<<<$.]时不时候的会有巡逻的士兵经过,在这死一般沉寂的城中,脚步声显得很突兀。
舒香楼中,凤衍景临窗而立,看着刚刚经过的一队巡逻士兵走远,这才将窗户合上,回转身,看了一眼坐在桌边的白衣女子。
他走过来,为她斟了一杯茶,递给她。白云一伸手接过,并不喝,只放在面前,神色淡淡。
“都已经三天了。”凤衍景说道。
白云一的面色没有改变,像是在想着什么事情,眉头紧锁,目光盯着杯盏,一言不发。
“你打算怎么办?”凤衍景又问,目光不离她。
这几日,她一直待在这里。舒香楼中没有人,客栈老板和伙计也都中了凤衍卿的毒,整个京都的人,如今都只听命于凤衍卿。
而凤衍景早有提防,所以他也只能每天待在舒香楼中,不敢妄动。
白云一昏睡了一个月,凤衍景并不知道。有一段时间,凤衍景甚至想,她是不是放弃自己了,不然怎么会不管不顾他。
三天前的晚上,他在院中看到了她,当时她正静静地立在后院,不知在想着什么,但自己一看到她的那一刻,一颗不安的心总算安稳了下来。
不知为何,他觉得,只要有她在,一切都不会是问题。
“你真的不管沈家人了?”凤衍景又问,其实这个问题是白问,他也知道她不会不管,只不过是不想和她一直这样沉默下去。
白云一抬起了眸,对上他的目光,淡淡一笑:“你着急了?”
凤衍景也是淡淡一笑:“如今这局势,已然超过了你我的意料,我只是怕,凤衍卿会更加难对付。”
此时,街道上又传来一阵声响,他们所在的门外,客栈老板和伙计一一经过,走下楼去,打开大门走了出去。
凤衍景将窗户推开一些,借着一条缝隙,看向外面。(.无弹窗广告)
街道上,家家户户紧闭的门扉皆打开了,所有在家中沉睡的平民百姓似得到了某一种召唤,全都涌向城门口。
凤衍景皱了皱眉,“又要开战了吗?凤衍卿和凤离苏的战争,凤衍卿从未用过真正的士兵,全都是这些中了魔的百姓。”
白云一也起身,走到了窗边,只往外看了一眼,那些百姓的身上都有伤口,衣服也没换过,都是沾染了鲜血的。他们双眸紧闭,面色苍白,双臂垂下,一个挨着一个,井然有序。
“这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毒,竟然狠决至此?他们不知痛不知疲倦,亦不知饿不知冷,要么在战场上厮杀,要么就躺在家中睡觉,被利刃砍中也不哼一声,倒下了继续爬起来,永不知疲惫,简直就是活死人!”凤衍景喃喃说道。
白云一眸中闪过一丝怜悯,只是一瞬间的怜悯,却又很快消失不见。
她曾经获恨过这里的每一个人,曾经想过回来复仇,血洗整个京都。
她以为自己够狠了,以为自己除了满腔的仇恨,已一无所剩。
然而如今这些人真的成了活死人,真的成了行尸走肉,即便有朝一日能解毒,清醒过来,也都是废人了。
她应该高兴的不是吗?可她竟觉得好疲惫,心底里还是会因为众生受苦,所以悲戚。她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恨他们,甚至,根本恨不起他们。
“唉~”她忽然轻轻的叹息了一声,凤衍景转头看她,不知所以。
白云一说道:“现在的凤衍卿确实要难对付的多了。”
凤衍景看着她,“他竟以整个沈家做赌注,引你出来,可见他,有多想抓住你。”
白云一却似没有听到他的话,犹自又陷入了沉思,目光盯着街道的另一头,眼眸中快速的闪过什么。
凤衍景察觉到她眸中的不平常,顺着她的目光望去。
街道的另一头,拥挤的人潮后面,停着一辆紫色的马车,车的四周皆是薄薄的纱帘,隐隐可见其间坐着一个人影。(.)
“那是……”凤衍景疑惑。
那马车外一个婢女上前一步,举起手中一块令牌,喊道:“你们这些贱民,挡住我家姑娘的道了,还不快快让开。”
所有的人一瞬间都停了下来,恭敬的推到路的两边,在街道中间让出一条宽阔的路来。
那婢女得意非常,收回了令牌,跟着紫色的马车一路大摇大摆的走来。路两边的人群皆恭敬的垂首侍立,仿若在向车中人行礼。
忽然一阵风起,吹起了纱帘的一角,凤衍景一直紧紧的锁着那马车,此刻纱帘掀起,他便准确的看见了坐在纱帘中的那个人。
那是一个女子,一袭白衣胜雪,长长地黑发如同上等的绸缎,光滑而齐整,眉目清秀,淡雅脱俗。
凤衍景一怔,那女子竟然和身边之人一模一样,他不由回转头来,看向身边的白云一。
同样的样貌,眉眼气质几乎一模一样,只是那一双明亮的眸,是马车中那个女子无法拥有的,且白云一看上去更加的冷,让人望而生畏,从心中生寒。
白云一的目光则紧紧的锁在了马车旁边那个婢女的身上,从她掏出那块令牌的时候,她便陷入了沉思,所以不曾注意到马车中的女子。
直到她察觉到旁边凤衍景炙热的目光,她才转回头,问道:“怎么了?”
她那一双水晶般的眸让他的心猛地漏跳了一拍,果然,纵然长得再像,也只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人。这世上,白云一只有一个!
“车中女子,和你长得一模一样。”凤衍景说道,他看着她,却没有在她的脸上看到惊讶。
白云一只是淡淡的笑了笑,只说了三个字:“我知道!”
意味深长,凤衍景想要问,却又忽然明白,她是会灵力的,想来,定然可以隔着纱帘看到里面的情形。
凤衍卿一身紫色长袍,登上了高高的城楼,秋雨稀疏,打在人的脸上凉凉的。凤衍卿负手而立,风吹起他的紫袍,咧咧作响。
他的身后,站着黑袍人姜祁,两人皆都静默无声,看着城外赫然列出的兵队,飘扬的旗帜上,写着一个大大的“成”字。
“听说,凤离苏此次,找到了破解冷尸丸的方法。”
城门大开,城中的百姓如同潮水一般涌了出来。
凤衍卿眉一挑,毫不在意的问:“难道成国的巫术比你的灵术厉害?我不是听说,多年前,成国与白国的大战中,成国惨败吗?还是姜国师学术不精,只会一些雕虫小技,难以克服成国的巫术?”
对于他的冷嘲热讽,姜祁却不在意,只是冷冷的笑了两声,便不再多言。
凤衍卿扫了他一眼,继续说道:“别担心,我的国师,胜负自有定论。”
说完,亦不再多言,只转过头去,看向城下,唇角始终带着一抹笑意。
而此刻,成国的队伍中,凤离苏正骑在一匹枣红色的马上,也在观望着这一切。他自然也看到了城楼上的那抹紫影,以及他身边的黑影,不由唇角一勾,嘲讽不屑。
两兵交融,厮杀成片,依然同前两次的情形一样,成国的士兵慢慢倒下,而京都的百姓总是百战不衰,倒下了爬起来,哪怕只剩下一副骨头架子,也可以战斗。
“哼~”凤离苏冷冷的哼了一声,对身边的侍卫说道:“传令下去,退兵,只要他们一进入埋伏圈,就动手。”
“是。”侍卫得令而去。
城墙之上,凤衍卿却忽然伸手,手中举着一块三角黄色令牌,城楼下的死士追随着成国而去。
姜祁惊呼:“穷寇莫追!”
却是已经来不及了,所有的死士,都已经踏入了凤离苏的包围圈。
“杀!”不知何人一声大喝,所有的成国士兵都在一瞬间退出了包围圈。
此刻天色大变,黑云滚滚,雷声阵阵,战场中,所有死士的脚下,忽然涌起了一抹火光,从凤衍卿的角度看去,那是一个燃烧着的奇特的符号。
所有的死士都被困在了符号中,他们挣扎不开,也无法逃离,仿佛被无形的墙给阻挡,前后左右,无法动弹,无法逃避。
脚下的火炽热非常,越来越烈,死士们一个个的倒下,一个个的被融化殆尽。
“这……”姜祁一阵惊骇,他从来不曾亲眼见到过成国的巫术,以前多是耳闻,如今真的见到,却比传言中的更加厉害。
凤衍卿却兀自笑了,“别那么惊讶,我的国师。”他的眸跳过战场上的所有人,直直的射向了战场之外的那一匹枣红色的马上,那坐的笔直的,正在施用巫术的那抹玄色身影。
“凤离苏啊,呵呵~”凤衍卿不由又笑了,笑声有些奇怪,有些诡异。
身后有侍卫禀报:“殿下,夕云郡主到了。”
“叫她上来吧!”凤衍卿毫不在意的挥手,侍卫领命下去,不一会,身后便听得一阵细微的脚步声,姜祁回头看去,白衣女子走了上来,她垂着眸,恭顺的行礼:“殿下。”
凤衍卿头也没回,只淡淡的道:“过来。”
那女子莲步轻移,恭顺的走到了凤衍卿的身边。
“殿下……”
她才唤了一声,凤衍卿便一把搂住了她,将她带入了自己的怀中。
“殿下,您叫臣妾过来,是为了什么?”女子不安的轻声问道,语气中还带着一丝害怕。
凤衍卿并未看她,只是笑着说道:“当然是叫你来看这美好的天下,好看吗?”
女子听话的转头看向战场,血腥暴力,她只望了一眼,便忙将头又缩回了他的怀中,娇嗔道:“殿下你真坏。”
凤衍卿哈哈笑了出来,眸光盯着远处的那抹玄色,尽带得意。
城楼上多出的那一抹白影,自然也没有逃过凤离苏的眼睛,在她出现的那一刻,他只是惊了片刻,因为相隔甚远,想要看清很难。
想起之前城中探子来报,说白云一始终没有现身,他一直担心,牵挂,亦不知她是遭了毒手,还是被人囚禁了,心中只想着快些攻城,快些找到她,从来没有一件事,让他如此迫切。
感觉到他施法不稳,旁边的侍从忽然出声提醒:“殿下,不要功亏一篑啊!”
凤离苏回神,不再看那抹白影,转而用心的施法,直至将所有的死士都化为一抷黄土,随风吹散。
第174章 真假郡主
城楼上,看着所有的死士都在瞬间化为乌有,凤衍卿的面‘色’有些挂不住了,他猛然推开怀中‘女’子,双手重重的砸在了城墙上。[.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更多最新章节访问:ЩЩ.。
姜祁看着他,‘唇’边掠过一抹嘲讽:“你太自负了。”眼角瞥了一眼地上的‘女’子,继续道:“凤离苏潜伏这么多年,你以为他会为了区区一个‘女’子便前功尽弃?莫说这不是真的,即便是真的,你以为,用她来威胁他,又会有多大的胜算?”
凤衍卿忽然一声暴喝,“滚。”
地上的‘女’子刚刚爬起来,又被吓得一个哆嗦,不敢再逗留,逃也似的下了城楼。
一战告败,还是全军覆没,且这一切皆只因为他的疏忽大意,凤衍卿高估了凤离苏对白云一的感情,煞是郁闷。
其实不然,若他懂得真情,必然明白,真正的感情,是不会如此轻易的相信,如此轻易的失败的。相隔那么远,莫说凤离苏根本看不见城楼上站着的人的样子,即便是看见了,他也不会如此轻易地相信,这个‘女’子就是白云一。
此刻,凤衍卿正在屋中喝酒,在旁的除了姜祁,还有孙家的孙翊涛、孙翊行、孙翊天,和宋应、安平王。
“来,喝酒。”凤衍卿高举杯盏,盛情相邀。
众人也都举起杯盏,一饮而尽。
屋中央,婀娜的舞姬们旋转着身子,纵情的舞蹈着。
今日战败之事,在场所有的人都知道,却没有一个人提及过,大家商量着接下来的步骤,凤衍卿却是一言不发,自顾自的喝着酒。
一曲罢,屋外有‘侍’从走了进来,跪地禀报:“殿下,夕云郡主来了。”
此言一出,殿中原本在说着话的几个人皆是一怔,面面相觑,皆从彼此的眸中看到了疑‘惑’和不解,只有姜祁,仍然默默的喝着酒。
凤衍卿大手一挥:“让她进来吧!”
‘侍’从退了出去,所有人的目光都跟着他的离去,移到了‘门’口。
只见一抹白影出现在那里,婷婷袅袅的走了进来,她始终垂着头,看上去很乖顺。
“殿下。”‘女’子颦颦施礼。
“嗯。”凤衍卿淡淡的应了一声。
还是安平王先开的口:“夕云郡主?”
凤衍卿扫了一眼几人盯着‘女’子看的眼神,不悦的皱了皱眉,招招手道:“你过来!”
‘女’子从地上起身,缓缓走到他的身边,为他斟酒,凤衍卿却一把搂过她,用手挑起了她的下巴,将她的脸对着众人。
几人看清她的面容,又是一惊,待看到凤衍卿面上的不悦,便都不再多言,只是面面相觑了好一会,便都一一退下了。
殿中一时,只剩下凤衍卿和那个所谓的夕云郡主两个人。
凤衍卿松开了她,兀自伸手,拿起了她斟的那一杯酒,却不是自己喝,而是递到了她的面前。
“喝!”命令的不容拒绝的口气,‘女’子始终垂着眸,恭顺的接过,却是没有喝,而是放在了桌上。
凤衍卿的眸眯了起来,他伸手挑起她的下巴,饶有趣味的问:“怎么?连我的话都不听了?”
“殿下,喝酒伤身。”‘女’子淡淡的吐出这几个字,并没有抬眸看他,而是伸出一只纤纤素手,推开了他的挑着她下巴的手。
“嗯?”凤衍卿斜斜地靠着,一只手撑着头,一只手则伸出,一把将她拉进了怀中,自己则覆盖上去,‘唇’‘摸’索着她的‘唇’。
凤衍卿已有几分醉了,这个‘女’人,是他买来的,身材和白云一很像,当初她并不是长的这个模样,是他让人给她换了脸,刻意照着白云一的样子刻画的。
所谓得不到的永远都是好的,他无法得到真的白云一,便想到了这样的方法,每次看着她在他的身下温柔如水,恭敬乖顺,他却没有一丝快意,反而有一丝淡淡的失意。
不知为何,‘摸’索了半天也没碰到她的‘唇’,凤衍卿不悦的皱眉,睁开了眸看向身下的人,却见她正好端端的坐在那里,并不曾在自己身下。
“咦?”凤衍卿惊疑。
‘女’子伸手倒了一杯茶给他,一边温柔的道:“殿下,您喝醉了。”
凤衍卿伸手揽过她,“我没醉,你来,服‘侍’我更衣。”
说罢,就这么揽着她,跌跌撞撞地朝后房走去。
凤衍卿数十年如一日,之前除了白云一,府上从来没有过‘女’子,亦没有宠幸过任何‘女’子,就连白云一,跟在他身边三年之久,亦没有与他同房过。如今,府上忽然多了个‘女’人,虽然没有什么名分,大家却都知道这个‘女’子不一般,也都暗中将她当作了未来的‘女’主人。
凤衍卿一路搂着她的脖子走到了后房,一脚踹开‘门’,便带着她直奔屏风后的‘床’榻,他坐在‘床’榻边,放开了‘女’子。
‘女’子恭顺的为他更衣,只将他的外裳脱去,挂在了衣架上,在衣架前站了很久,不知在想着什么。
忽听得凤衍卿唤道:“过来。”
她才回神,走了过去,正‘欲’伸手去解他的腰带,忽然一只大掌揽过她的腰,将她一把带入到‘床’榻上,整个人也随之压了上来。
“唔……”一声惊呼,凤衍卿的‘唇’已经压了下来,‘女’子却忽然挣扎了起来,一直垂着的眸也终于掀开。
那一双清冷的眸中,闪过一丝冰寒。
凤衍卿一顿,眼神‘迷’离了几分,稍稍离开她一些,见她还在挣扎,便用一只手将她的双手禁锢在头顶,让她动弹不得,只得与她对视。
“殿下,你的衣服还没脱呢……”‘女’子冷冷的看着他,眸中的冰冷让他的心微微‘抽’痛,却也感觉那么的熟悉。
他的另一只手从她的额际滑下,一路滑过她的脸庞,眼神也更加‘迷’离:“你这个样子,真的很像她!”
脑海中,有两抹白影‘交’叠,分不清是夕云郡主,或是沈一,或是白云一!
脸慢慢靠近,眼中被酒气熏染,染上了浓浓的****。
忽觉禁锢着她双手的那一只手似有一股电流流过,凤衍卿猛地一震,睁开眸,眼中‘迷’离尽散,却没来得及说一句话,整个人便已晕厥过去……
白云一将他放好,有片刻的恍惚。
她跟在他身边三年,一千多个****夜夜,虽然没有同房过,却对他的卧室并不陌生,刚刚替他褪去外裳的那一刻,她竟然想起了之前每一次为他更衣的情形,才有了那一丝的慌神。
她恨他,应该在此时杀了他的,可是,她不能让他这么痛快的死了,她要让他痛苦的活着。
白云一不再做逗留,退出房,‘门’口两个‘侍’卫见她出来,都很不解,却见她冲他们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再听她说:“殿下喝醉了,已经睡下了。”
两个‘侍’卫点点头,白云一便从容的转身离去。
对于这个她待过三年的地方,她了若指掌,如今她的身份是凤衍卿的‘女’人,便可自由穿梭在院落各处。
她一路通畅,路上遇见下人,每个人都对她毕恭毕敬,没有人怀疑她,她就这样一路走到了偏僻的地牢中。
牢房‘潮’湿,亦有人把守,见她过来,那看守之人板着冷脸喝道:“什么人?”
白云一却只是冷冷扫他一眼,手一挥,在他还未发出声前朝轰然倒地,不省人事了。
走下地牢,牢中还有两三个看守的狱卒,白云一用同样的手法,轻松的将他们制服。
地牢不大,是凤衍卿‘私’自建造的,供他用‘私’刑。她只往前走了两步,便看到了牢房角落里的那一抹身影。
“二哥。”白云一轻声唤道,那人浑身一怔,却是蜷缩的更狠了,仿佛没有听到她的呼喊,整个人都缩成了一团。
白云一解开‘门’锁,快步冲了进去,蹲在他的面前,伸手去摇他:“二哥,是我。”
那人却依然不理,反而是更加缩了缩,似怕极了她。
白云一皱眉,连连伸手摇他也没有反应,不禁有些急了,便一把将他扯了过来……
凤衍卿在噩梦中惊醒,瞪着一双眼从‘床’上直直的坐起,额头上满是汗水,忽地想起什么,一阵急切的大喊。
“来人,来人。”
‘门’外守夜的两个‘侍’卫闻声冲了进来,“殿下。”
凤衍卿从‘床’榻上起来,只着了一身中衣,‘门’大开着,夜风凉如水,吹的他心中一片冰凉。
“那个‘女’人呢?”
“呃……殿下,您说的是夕云郡主吗?”
凤衍卿的眉皱的紧紧的,暴喝道:“还能有谁,快说。”
“夕云郡主早就走了,她说殿下喝醉了,已经睡下了,所以我们……殿下……”
‘侍’卫话未说完,凤衍卿已经飞身出了‘门’,直朝后房奔去。
到了牢房,果然是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了。
“殿下……”两个尾随而来的‘侍’卫看着凤衍卿铁青的面‘色’,唯唯诺诺不敢上前。
“给我搜!”凤衍卿将这三个字挤出牙缝,眸中迸‘射’出凛冽的寒光。
姜祁从黑暗中走了出来,凤衍卿一挥手,一道劲风向他扑去,姜祁灵巧的避过,嘴里发出呵呵的冷笑。
凤衍卿转过头来看着他:“你不是设了结界吗?为何她还能进的来?”
“三殿下这么‘精’明的人,竟然连人的真假都分不清,更何况一个薄弱的结界?”姜祁冷冷的反‘唇’相击。
“你早就知道她是真的?”凤衍卿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姜祁却不回答他的问题,“放心,上山容易下山难,我必叫她有来无回!”
说完,黑袍没入暗夜,很快消失不见……
第175章 正面对峙
暗夜中,白云一带着沈允澈穿梭在三皇子府中,避过来往的仆人,很轻松的便到了后‘花’园的墙头下,却是出了几次也无法出去,白云一不禁停下,看着那一张透明的结界,皱眉深思。最新章节全文阅读.-79-
“一一……”沈允澈忽然轻声唤她,白云一回过头,柔声问:“怎么了二哥?”
沈允澈发丝凌‘乱’,衣服上全是血迹和破‘洞’,他一直垂着头,长长地黑发披泄而下,正好将他的脸遮挡了起来。
他忽然挣开了她的手,轻轻的道:“你一个人走吧!”
“为什么?”白云一下意识的脱口反问。
沈允澈摇摇头,有些颓然:“我现在这个样子……我……我不想出去……”
白云一心中一软,知道他心结所在,上前两步,伸手牵过了他的手,另一只手抬起,将他挡在面前的发丝拂开,沈允澈下意识的缩了缩,将头垂的更低了。
白云一手中动作一顿,随即柔声笑道:“二哥,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都不要紧。你永远都是我的二哥,永远。”
柔柔的声音直直的撞进他的心底,沈允澈心中一酸,不由反手将她的时候握在掌中,却是反问道:“一一,我们……只能做兄妹吗?”
他如今的样子,他已不敢再说自己爱她了!
年前发丝被撩开,白云一冰冷的手指抚上了他那一半被烙铁烫伤的脸,轻轻的抬起,四目相对,她的眼中,是他从不曾见过的柔情。
“你放心,我会治好你的!”无比笃定的口气,让他不安的心稍稍安稳。
忽然,白云一凝神细听,接着眉头便是越皱越紧,沈允澈心中一慌,忙问道:“怎么了?”
白云一对他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拉着他一路小跑,便到了一座小楼前。
这是一座木楼,‘精’致典雅,以前白云一曾经散步到过这里,听凤衍卿说是一座废弃的阁楼,堆放一些没有用的杂物。
月光下,木楼孤零零的伫立着,四周杂草丛生,显然已荒废很久,却在‘门’前有一条小路通往木楼的大‘门’。
白云一侧耳倾听,木楼中有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息,还有一丝极轻极轻的窸窣声响。
白云一放开沈允澈的手,低声叮嘱:“你蹲在这里别出声,我去看看。”
沈允澈却是又将她的手拉住,跟着她站了起来,白云一回头看他,就见他对她展颜一笑,“我陪你。”
白云一淡淡一笑,并没有再说什么,牵着他靠近了木楼。
待听得里面没有什么动静后,白云一将‘门’推开一丝缝隙,看向屋中,屋子里一片漆黑,一阵恶心的血腥味迎面扑来,白云一皱了皱眉,忽觉一阵劲风袭来,黑暗的半空中,多了两个绿油油的亮物。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那是什么?”沈允澈也看到了,不由低低的问了一句。
“是蟒!”白云一淡淡的说完,忽然拉着他向后飞跃而去,与此同时,木楼的‘门’啪的一声被什么东西从里面打破,直接摔飞了开去。
白云一和沈允澈已经稳稳的落在了三丈开外,借着微弱的月光,他们看到,木楼‘门’前盘着一条巨大的蟒蛇。
“天呐~这么大?”沈允澈不由惊呼,手心已经汗湿一片,刚刚若不是白云一反应快,他们后退及时,恐怕他们早就连同那一扇‘门’,被摔得粉身碎骨了吧!
白云一眸‘色’一变,那是一条紫‘色’的巨蟒,浑身鳞片散发着邪恶的紫光,一双绿‘色’的三角眼盯着他们,不怀好意。宽大的嘴里,血红的信子时不时的吐出,似挑衅般的甩了甩尾巴,光是盘在那里,就已经有它身后的木楼一半高了。
“你竟然还没有死?”白云一淡淡开口,忽地想起那些变成死士的平民百姓,瞬间恍然,看来源头就在这条紫蟒的身上。
紫蟒忽然直起了身子,竟足足比木楼高出一倍,它张开血盆大口,朝地上两个渺小的身影扑来。
“一一小心!”沈允澈惊呼一声,想也不想就挡在了白云一的面前,双臂张开,将她护在了身后。
紫蟒并未停下,眼看着血盆大口落下,沈允澈死死的咬着牙,不让自己叫出声来,却是无法克制从内心升出来的恐惧,紧紧的闭上了眼睛。
头顶一阵窸窣,沈允澈全身的汗‘毛’都立刻起来,却是半天也没有感觉到疼痛,他不由慢慢睁开双眼,却在一睁眼的刹那,吓得一个踉跄,脚步不稳的往后退了一步。
“二哥别怕,没事的。”白云一扶住他,轻声安慰。
在他们的周身,有一层淡淡的白光阻隔了紫蟒的进攻,沈允澈松了一口气,但看那紫蟒仍然在不知疲倦的进攻着,用牙齿咬,用尾巴甩,用头撞,不管怎样,却是怎么也无法撞破那一层薄薄的白光,冲进来将里面的二人吞下。
沈允澈吞了吞口水,“怎么办?”
白云一握了握他的手,“你待在这里,千万别动,一旦走出保护圈,会有危险,我出去杀了它。”
说着白云一就要出去,沈允澈却又抓住了她,白云一回头看去,就见他的眸中满是担忧,她浅浅一笑,挣开了他的手,出了保护圈。
紫蟒见一人出来,便弃了沈允澈,闪电一般扭着身子,追随白云一而去。沈允澈心急如焚,却又想起白云一的叮嘱,只能待在原地,不敢妄动。
白云一并没有跑多远,她立在一棵树上,望着扑过来的紫蟒,忽然淡淡一笑,一个闪身,便不见了踪影,紫蟒扑了个空,树枝一阵脆响,整棵大树额度倒了下去。
沈允澈目光一阵搜寻,终于在木楼的屋顶上发现了白云一的身影,似察觉到他的目光,白云一转过头来,冲他微微一笑,沈允澈只觉得心安了不少,眼角余光瞥到一抹紫影一闪而过,那条紫蟒便又奔着白云一而去。
白云一默念咒语,周身白光聚集,越来越强大,紫蟒毫不畏惧,直直的扑去。与此同时,一道白芒直‘射’而出,宛若一柄锋利的刀刃,直直的‘射’进了紫蟒的咽喉。
沈允澈死死的盯着这一切,白光太过强烈,已然不见白云一的踪影,紫蟒扭动着身体,与白芒对峙着,却是无论如何也前进不了了。那道白芒,就像一把刀,在慢慢的切入紫蟒的体内。
紫蟒挣扎着,可白光却迟迟切不进它的体内,白云一眉头微蹙,已察觉到了不对劲。
想那时,季梅庄一根树枝都可以要了它的命,今日自己用灵力,竟然都不能伤它分毫。
“难道不是同一条蟒?”白云一这么想着,咒语一转,‘唇’形加快,白芒也随之更加强烈。
紫蟒一阵扭动,白芒已经成功的切入它的皮肤,它正在痛苦的挣扎着。
白云一知道,凤衍卿的府上有姜祁的存在,一旦她启用灵力,必然会引来姜祁,所以她必须速战速决,免得暴‘露’身份。如此想着,她‘唇’形又是一转,随即白光大增,光芒强的人睁不开眼,照的四周宛若白昼。
沈允澈闭着眼,都感觉到眼睛被刺痛,只得伸手挡在眼前,方觉得好受一些。
这边,凤衍卿也看到了这一片白芒,心中一跳,带着人匆匆赶来。
紫蟒的尸体静静的躺在地上,却已经变成了很多小块,分落到各处,血腥而恐怖。
凤衍卿带着人赶到的时候,姜祁正站在木楼前,屋顶上,立着一抹白影,正是白云一,在她的身后,还站着一个人,正是沈允澈。
“真的是你!”凤衍卿喃喃,想起自己之前醉酒,竟然没有察觉到她的不对,又是懊恼又是后悔。
白云一只是淡淡的扫了他一眼,便将目光转向了黑袍人姜祁,姜祁也同样回望着她,眸中冰凉,不带一丝感情。
“我们终于见面了!”姜祁缓缓开口,白云一淡淡一笑,并不作答。
“你究竟是谁?”姜祁又问,“竟然拥有如此强大的灵力?”
看着地上紫蟒破碎的尸体,姜祁的心在微微‘抽’痛,这条蛇,他养了数十年,到头来,还是功亏一篑!
“你又是谁?竟然助纣为虐,帮助凤衍卿做这些伤天害理的事情。”白云一淡淡的道。
姜祁呵呵笑了两声,并没有回答。
凤衍卿上前一步,目光看着白云一,“夕云郡主,你走不掉的,还是下来,乖乖归顺于我,他日我登基为帝,亦不会亏待了你。我还可以许给你大历的皇后之位,让你一生富贵无忧。”
白云一的目光淡淡转向他,‘唇’角勾起一抹嘲讽,似在认真的考虑着,“大历朝的皇后吗?”
凤衍卿也勾‘唇’,“是的,你可以考虑考虑。”
“呵~”白云一忽然低低的笑出声来,“凤衍卿,你以为你能坐上皇位吗?又或者说,你觉得我会让你坐上皇位吗?皇后之位?嗤~可笑。即便你将整个天下都送到我的手上,我也不会要的。”
“那你究竟想要什么?”凤衍卿脱口而出,也被自己吓了一跳。但这个问题确实困扰他许久,如今问出,他也想知道答案。他不信,这天下的人会没有弱点,会没有想要的。
白云一看着他,‘唇’边笑意不减,凤衍卿忽然没来由的打了个寒战,却听她说道:“我什么也不想要!”
凤衍卿面‘色’神‘色’一变,瞬间冷了下来,“你这是在挑战我的耐心吗?很好,你赢了。机会我已经给过你了,你却一次又一次的推开,一次一次的践踏。很好很好,现在我亦不用再对你手下留情。姜国师,动手吧!”
姜祁冷冷一笑,手指曲起,在袖中飞快的做着动作,口中咒语默念,四周落叶被风卷起,一道红光从他指间迸出,以一种诡异的飞快,直‘射’向屋顶的那一抹白影。
白云一亦默念咒语,在身前做了一道白‘色’的屏障,随后才出手,与姜祁‘交’锋。
他们这是第一次正面‘交’锋,但都很明白,对方并不是个好对付的人,因此都很用力,也都很警惕。
红白相触,一股强大的冲击力晃的众人睁不开眼来,二人就这么对峙着,半天也无法分出胜负来。
凤衍卿忽然在一旁冷冷地说道:“来人,将沈家所有的人,都带到这里来!”
说完,他抬头看着白云一,却未曾从她的脸上看到焦虑,她仍然气定神闲的与姜祁‘交’着手,丝毫没有自‘乱’阵脚,依然稳如泰山。
倒是沈允澈,一听说要将所有的沈家人都带出来,他的心不由提了起来。
不消片刻,院外走进来一行人,沈允澈只看了一眼,便看到了沈度、沈允恒、沈允箐、顾心兰,还有沈允诺。
他们在看见屋顶上的两个人时,也是眼前一亮,忽然又一暗,眸中闪过各种情绪,却没有一个是好的。
“二哥三哥!”沈允箐一阵欣喜的呼唤,沈允澈用一半尚且好的脸面对他们,听到她的呼唤,只冲她微笑着点点头,便又将目光移开了。
沈允诺冷冷的道:“允箐,那不是你三哥,那是会妖术的妖‘女’!”
沈允箐反驳道:“不,她就是我的三哥,不会变得!”
沈允诺眸中闪过一丝恨意,却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望向还在与姜祁‘交’战的白云一,期待着她会从高高的屋顶上摔下来。
第176章 插翅难逃
长久的对峙分不出伯仲,但很显然,姜祁已略显吃力,而白云一依然面带淡笑,云淡风轻。(.)-.79xs.-
凤衍卿冷冷一笑,手一挥,包围着沈家众人的‘侍’卫中走出一个来,朝沈家众人看了一眼,便用手中兵器指着一人,‘逼’迫他走了出来,此人,正是沈度!
“爹……”沈允恒和沈允箐同时惊呼一声,沈允恒下意识的上前一步,却被一柄锋利的刀刃给阻挡住,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沈度被带到前方。
此时的沈度,鬓发霜白,蓬头垢面,没有了往日里的风采,只有那一双历经沧桑的眸,依然闪烁着镇定无悔的光芒。
他抬头,看向屋顶,与沈允澈的目光相对,忽然勾起‘唇’,微微一笑。沈允澈却是如何也笑不出来,手在袖中紧握成拳,满眼的恨意看向凤衍卿。
凤衍卿坐在一张楠木椅子上,正悠闲的一边品茶,一边观战,而他的目光,一直都盯在白云一的身上。
此时的木楼,已经被士兵团团围住,又有强大的结界,凤衍卿这一次势必不会放过他们,即算是不能得到活的,起码也要留下尸体!
夜风微扬,白云一立于屋顶之上,头顶的天空,是一轮残月,伴着些许的疏星。她那一袭白衣,圣洁如雪,不染尘埃。她眸光平静,没有丝毫‘波’澜,眉目清秀,没有多余的情绪,对待敌人,她依然是那副平淡如水的模样,美的宛若画中仙子,光是那一副由骨子里散发出来的高贵优雅的气势,便让人看得移不开眼。
黑袍中的那一双绿‘色’的瞳孔也有了片刻的恍惚,她和云浅,竟然如此的相像。
姜祁心中疑‘惑’,手中力道便也小了几分,白云一夜淡淡一笑,这本是一个极好的机会,可以一招定胜负,对方攻势减弱,她正好可以借机加强攻势,绝对可以折了那黑袍人的半条‘性’命。
但却不知为何,临出手前,她又忽然改变了想法,只稍稍加强,用力一击,便将姜祁打伤在地。
白芒与红光同时消失,姜祁被白光击打在墙上,发出砰的一声响,再重重的摔在地上,半天也没有爬起来,看来伤的不轻。
人群中发出沈允箐大声喝彩的声音,凤衍卿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满脸满眼皆是怒不可遏,他瞪着姜祁,怒斥道:“姜国师,你在做什么?还不快起来?”
姜祁动了动,发出一阵闷咳,这才慢慢的站了起来。(.无弹窗广告)
凤衍卿抬头看向屋顶,恨恨地道:“不管你是沈一,又或者是夕云郡主,今天你都不可能离开这里。”
活着不能,死亦不能!
白云一悠悠转过头来,正对上他的目光,不禁微微一笑,毫不在意他的威胁,平淡的开口:“只要我想走,谁也留不住。”
凤衍卿眯了眼,她脸上的一派悠闲,加上那十足的自信,让她整个人看上去更加神采非凡。凤衍卿的眸中快速的闪过一抹欣赏,随即又变成了寒冷的冰霜,冷冷的凝着她,口气亦不带一丝温度。
“我很欣赏你的自信,不过……很可惜,我想你很快就笑不出来了。这个世上,只要我想杀,就不可能有人活着……能从我的手中生还的人,绝对没有!”
白云一也笑,那轻轻浅浅的笑声宛若‘玉’磬相撞,清脆如山涧流水,悦耳似黄莺啼鸣,煞是好听。
在场所有的人都在一瞬间屏住了呼吸,眼前只看见屋顶上的那一抹白影,耳边只听得那人银铃般的笑声。
凤衍卿也有一瞬的失神,却很快又被愤怒所代替,他望着白云一,忽然腾空跃起,手臂朝前伸着,直往屋顶立着的那一抹白影飞去。
众人只看到一抹紫影飞快的掠过,不过眨眼的功夫,便已近到屋顶,眼看就要抓住那屋檐上的白衣‘女’子,只听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小心。”
再看时,那白影依旧立于屋顶,只是那一抹紫影,已经转变了方向,站到了离那白影最近的另一座屋顶之上。
凤衍卿暗自运气,双目死死的瞪着白云一,只觉得‘胸’腔内气血翻涌,喉间一甜,赶忙运气吞下,却还是有些溢出了‘唇’角。凤衍卿伸手,轻轻的擦拭掉那一抹猩红,‘唇’一勾,浮起一抹冷笑。
刚刚他去势极快,且是突如其来,原本打算在白云一毫无准备的情况下成功偷袭她,她的灵力之强大,他亦有见识,本也没有打算要打伤她,哪怕能将她‘逼’退下了屋顶,也是好的。
却不想……
偷‘鸡’不成蚀把米,白云一不仅纹丝未动,反而伤了他自己,更可恶的是,他竟然都没有看见她是如何出手的。
“我真是好奇,你究竟是谁?”凤衍卿淡淡的问道。
他本是随口一问,亦没想过她会回答,却不想白云一浅浅一笑,说道:“我是你的仇人!”
“仇人?”凤衍卿眉头紧皱,脑海中有片刻的茫然,半晌,浮现出一抹白影,抬眸看向她,眸中闪过一丝惊疑。
“你是……”
后面的话还没说出口,便见眼前白影一闪,‘胸’口处中了一招,他急急旋身后退,直退了几十步,方才在屋檐停下,只差一点就要掉下屋顶去。
“殿下……”屋下有几个‘侍’卫飞跃上了屋顶,在凤衍卿的身边形成了保护圈,警惕地望着四周,却是早已不见了白云一和沈允澈的身影。
姜祁冷眼环视四周,却是不动声‘色’默默站着。
凤衍卿已受了重伤,他纵身跃下了屋顶,重新坐回了椅子上。
“姜祁,她走了?”半晌,凤衍卿问。
姜祁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凤衍卿的眸光一凛,又是沉默半晌,这期间,沈允箐幸灾乐祸的大声嚷道:“凤衍卿,你别白费功夫了,想抓到我三哥,你还差的太远了!哈哈……”
沈允诺伸手拉了拉她,轻声道:“允箐,你别强出头……”
沈允箐却不以为然,说话的声音反而更大了,“我又没有说错,这年头,难道连实话都不能说了?我二哥三哥,可都是深藏不‘露’的英雄。可别把他们给惹恼了,否则……哼哼……”
她话音刚落,只见凤衍卿手一挥,大声道:“好,今日我就要看看,她究竟有多厉害。这世间,只有无情无‘欲’无牵无挂的人最厉害,但凡还有一丝情感,就是弱点。只有有弱点,就会不攻自破!”
凤衍卿说话时故意抬头环视了四周,随后才缓缓吩咐:“来人,将沈家人一个个的都杀了!”
“你敢!”
凤衍卿冰冷的目光扫向沈度,忽又转向了出口说话之人,便伸手一指道:“就从她开始!”
有‘侍’卫立即上前,从沈家众人中推出一人来,是一个长得很小巧的‘女’孩子,眉目之间带着些许英气,颇有些男子气概,她就是沈允箐。
“允箐……”被押着的众人一阵轰动,顾心兰伸手想要拽住她,又皆被身前的‘侍’卫用刀剑给‘逼’了回去。
沈允箐却是满脸的不在意,回头朝他们笑笑,说道:“婶娘,没事!”
顾心兰本就是个柔弱‘妇’人,此刻听她如此安慰自己,不禁流出泪来。
沈度的眉头始终紧紧的皱着,他没有看任何人,只是微微闭了闭眼,叹了口气。
沈允箐被带到了凤衍卿的面前,对于凤衍卿从头到脚的打量,她昂首‘挺’‘胸’,从容面对。
凤衍卿笑了两声,忽然说道:“比起沈允诺,你可真是幼稚。”
沈允箐眉一皱,不明白他为何提及姐姐,毕竟年少单纯,脱口追问道:“你什么意思?”
凤衍卿饶有深意的眼扫了扫人群中的沈允诺,这一扫,将众人的目光皆移向了沈允诺,沈允诺心中有鬼,不自觉的低下了头去,就听凤衍卿继续说道:“要不是她,你二哥三哥也不会这么快就现身!我还得多谢她呢,来人,将沈四小姐放了,再给她备张椅子,上一壶好茶。沈四小姐,这场好戏,我们坐着慢慢看!”
凤衍卿极其绅士的微微欠身,像是在诚恳的邀请她。
在场的人也都听出了凤衍卿话中的意思,看着沈允诺的目光不由都变得惊讶,疑‘惑’,不解,沈允箐是最按捺不住的,当下‘激’动的质问沈允诺:“四姐,是你找到二哥他们的?你竟然和叛贼一起,陷害二哥三哥?”
凤衍卿的眸光一冷,刚刚沈允箐的那一声叛贼,让他整个人瞬间冷若冰塑,目光扫向沈允箐,带着一股凌冽的杀气。
沈允诺在众人异样的目光中感觉无处躲藏,沈允箐的质问让她整张脸都红了,她忽然抬起了头,大声的反驳:“我做错了吗?我没做错!自从那个假的沈一进入沈家,你们从从心底里喜欢她,对她好,将她当作真正的沈家人,从来不曾怀疑过她。可她都做了什么?她借着三哥的身份,拿着三哥的信物,进入沈家,冒充三哥,欺骗了所有的人。我以为,当真相揭‘露’,大家会对她弃之如敝屣,却未曾想,上至祖母父亲,下至沈家的仆人,都没有改变对她的好,不仅不责怪她,反而更加加倍的喜欢她。”
“我不明白,一直都很困‘惑’,她究竟有哪里好,又或者根本就是她使了什么媚‘惑’人心的妖术,才让你们一个一个的都跟着她走。”
沈允箐摇着头,更加大声的反驳:“我们喜欢三哥,那是我们的事,****何事?凤衍卿是叛贼,他杀了大嫂,‘逼’死了祖母,暗害了母亲,还将我们都囚禁了,你竟然还投靠他,帮着他找到二哥三哥。你是不是想要帮助他毁了整个沈家,以后等他登基,你好跟着飞黄腾达?”
第177章 毁灭之夜
沈允箐的一番话,戳的沈允诺心中一阵难言的痛楚。(.)。更多最新章节访问:ЩЩ.。
“允箐,我才是你的姐姐。那人不过是假冒的三哥,你为何如此信她,而不信我?”沈允诺满脸泪水。
见她哭,沈允箐也觉心中烦闷,便转开了目光,“这不是我信谁的事,事实是你确实做了不该做的事。”
沈允诺又看向沈度,沈允恒,顾心兰……他们都是满眼的复杂神‘色’,看着她,仿佛在看一个犯了错还在巧舌如簧狡辩的孩子。她忽然觉得从心底里生出一种寒意。
她忽然抱着头蹲下,大声的喊叫:“我没错我没错,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保护沈家,如果不是她,沈家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都是她害的,都是她!”
“四姐……”沈允箐惊愕的说不出话来,她印象中的姐姐,温婉和煦,永远都是一副好脾气,时刻安慰着她,细心照顾着她的姐姐。她从来不曾见过这样的她!
凤衍卿不耐烦的声音响起:“好了,别再演这些没用的戏码了,动手吧!”
两个‘侍’卫走到了沈允箐的面前,沈允箐也立刻警惕起来,她打小跟着沈允澈在外面‘混’,小时候也跟着沈允澈一起偷偷练武,所以会一些功夫,不过都是一些三脚猫,拿来防身或对付那些不入流的地痞流氓还可以,可若真的与这些训练有素的皇家‘侍’卫‘交’手,恐怕不出三招,她必然会死无葬身之地!
看着沈允箐戒备的神‘色’,以及她摆出的功夫招式,凤衍卿不由嘲讽的笑了笑,并没有再多话,真的像在看戏般看着面前的一切,耳朵却竖了起来,时刻观察着四周的风吹草动。
“等等……”就在这时,就听一个苍老的声音忽然开了口。
凤衍卿不悦的皱眉,转头看向说话之人:“沈大人?你还有话说?”
沈度上前一步,“先从我开始吧!”
“爹,‘女’儿不怕死……”沈允箐急道。
凤衍卿冷冷一笑:“果然是父‘女’情深呐,怎么?都折磨迫不及待的想要死在我的手里吗?不过……你们越是想死,我便越不能让你们就这么轻易的死了!”
他现在还不确定白云一究竟走了没有,若真的杀了他们,反而引不来最具威胁的敌人,得不偿失!
“来人。.”凤衍卿的目光中闪过一丝玩味。
片刻后,沈度被绑在了院子中央,有两个‘侍’卫站在他的面前,一个手里握着马鞭,一个面前则放着一桶红彤彤的辣椒水。只待凤衍卿一声令下,他们便会使尽浑身解数,将沾染着辣椒水的鞭子狠狠的‘抽’打在沈度的身上。
而沈允箐,则已被几个****着上半身的‘侍’卫围住,渐渐的‘逼’向了墙角。
“凤衍卿,你放了她!”沈允恒大叫一声,无奈他一介文弱书生,根本不能做任何的反抗,只往前冲了两步,便被制服。
“凤衍卿,你要干什么?”沈允箐咬着牙,她已经退到了墙角,身体紧紧的贴着冰冷‘潮’湿的墙壁,她已退无可退。
此时,即便是傻子,也应该知道了凤衍卿的用意。那些‘侍’卫用一种令她‘毛’骨悚然的眼神在她的身上流连,光是看着,沈允箐都觉得恶心,随着那些人的靠近,她的脸上也逐渐涌起害怕来。
“滚开,滚开……呜呜……爹……娘……救我……”终于,沈允箐再也坚持不住了,眼泪滑出了眼眶,她此刻真的很害怕。
凤衍卿满意的看着这一切,所有都准备就绪,只等他一声令下,他忽然抬头,冷冽的目光环视四周,薄‘唇’微启,冷冷吐出:“动手!”
“啊……不要……”沈允箐一声尖叫,那些‘侍’卫都朝她扑去。
与此同时,沾染着辣椒水的马鞭高高扬起,施刑的人用了十足的力气,狠狠的向沈度‘抽’去。
人群中,忽然站起了一抹身影,只见那人快速地奔向凤衍卿,月光下,一道寒芒划过,正好反‘射’到了凤衍卿的脸上。
凤衍卿一惊,灵巧的退开,躲过了那直‘射’过来的锋利刀刃,同时伸脚,一脚狠狠的踹在了面前之人的身上,用力十足,将那人踹飞了出去,直撞到院中一棵大树上,才又重重落下。
“允诺……”沈允恒一声凄厉的大喊,挣扎着起身却又被狠狠的按下。
沈允诺摔在了树下,凤衍卿的一脚正中她的心口,加之被狠狠的砸在树干上,她整个人此刻只觉得浑身如同火烧,身上的骨和‘肉’似被拆开了一般,痛的她生不如死,偏偏此刻意识却是无比的清醒。
“允箐……”她张口,却唤不出声音,挣扎着爬起,‘胸’口一阵翻涌,吞了一口血后便重重倒下,出气多进气少了。
这边,马鞭狠狠的‘抽’在了沈度的身上,在寂静的夜里,鞭划破皮‘肉’的声音显得格外突兀,沈度一介文生,硬是咬破了嘴‘唇’,也没有发出一声喊叫。
沈允箐的惨叫一声大过一声,‘狠狠的扎在所有人的心里。那几个‘侍’卫将她围的密不透风,任她如何哭喊咒骂挣扎,也无法逃过他们的掌心……
顾心兰奋不顾身的冲上前去,一个‘侍’卫为了阻拦她,拔出了剑指着她,原本只是想吓唬吓唬她,却不想她避也不避,就那么那整柄剑都贯穿了身体。即算如此,她也只是闷哼了一声,停顿了一下,便又继续往前走去,只朝着沈允箐的放下,目光无比的坚定,脚下每走一步,便流出一大淌的血迹。原本挡在她面前的‘侍’卫也不由得松开了手,让开了路,任她一路畅通无阻,却没有再上前阻拦。
“允箐……”顾心兰喃喃念着,终是在血流尽时也没能走到沈允箐的身边,她的手捂着‘插’在腹中剑刃,重重的倒在了地上,面‘色’苍白,浑身‘抽’搐着,临死,亦未能闭上眼睛,目光仍然看着沈允箐的方向。
那里,沈允箐的声音已逐渐小了去……
在白国,有一个传说。人有灵魂,人死了,灵魂脱离‘肉’体,去往另一个世界。
在云浅的记忆中,她此生唯有一桩往事难以消磨,总在午夜梦回之时,让她从噩梦中大汗淋漓的惊醒,耿耿于怀……
这一夜,沈家走向了灭亡的道路,结局,或死或伤,总没有一个是好的。
白云一总想,若这一夜,她没有错估了凤衍卿,没有带着沈允澈先行离开,这一切,是不是就不会发生。
至少,结局或许会有变数……
当白云一带着沈允澈离开,刚刚到达舒香楼,沈允澈便觉肩头一沉,回头一看,白云一已经昏睡了过去,她的呼吸有些沉重,面‘色’略显苍白。
沈允澈心中一惊,慌忙伸手将她接住,搂在了自己的怀中。
他低头,看着怀中的人儿,一种极其不真实的幸福感油然而生,他不禁伸手,轻轻描摹着她的眉眼,直至‘唇’畔。
她就是他的生命,是他活着的理由!
“沈二公子?”一声疑‘惑’的轻唤,让沈允澈回过神来,转头看去,楼梯上不知何时,已多了一个年轻俊朗的公子。一眼望去,沈允澈只觉得此人好生眼熟,细一想,不禁诧然:“你是……”
凤衍景淡淡一笑,打断他后面未脱口的话:“已经不是了。”
凤衍景走了过来,目光在沈允澈的脸上淡淡扫过,并没有多问,而是转向了他怀中的白云一,眸中闪过一丝关切。
“她怎么了?”凤衍景问道,并且下意识的就要伸手来接。
沈允澈后退了一步,礼貌的道:“还是我来吧。”
凤衍景一愣,随即笑道:“请跟我来。”
将白云一轻轻的放在‘床’榻上,沈允澈哪里也不去,只坐在窗边守着她。
凤衍景端来茶水点心,关切的道:“你脸‘色’不大好,先吃点东西吧!”
沈允澈摇摇头,他现在没有心情吃东西,白云一不醒,他也觉得毫无方向,整个人都很‘迷’茫,心里也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让他一颗心不得安宁。
他抬眸看向窗外,天‘色’已‘蒙’‘蒙’亮,不用多久就会天亮了。
耳边,传来凤衍景的声音:“她怎么了?你们去了哪里?还有你的脸……”
沈允澈转回头,低下了头,不愿意让他看到自己那一半被毁掉的容颜,淡淡的道:“说来话长。”
凤衍景知道他不想多说,也没有再问,只从怀中掏了片刻,将一张银箔面具递到了他的面前。
“我不需要!”沈允澈气恼,他以后难道非得靠戴着面具过活了?
凤衍景也不多说,将面具放在了他身旁的小几上,便转身离开了。
窗外风声呜咽,沈允澈起身,将窗户关的严实一些,再次坐回椅子时,眼角余光瞥到了小几上的那一张面具。叹了口气,伸手拿起,在手中摩挲片刻。
那是一张做工‘精’致的面具,鼻梁眉眼轮廓分明,也很薄,正好可以盖住半张脸。
沈允澈起身,走到铜镜前,一开始,只对着铜镜看了一眼,便低下头,不敢再看。过了好一会,才又缓缓抬起了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那一半完好一半狰狞的面孔,不由一阵苦笑。最后拿起面具戴上,刚刚好,将他那狰狞的面目皆盖住了。
沈允澈伸手,‘摸’索着自己的脸,那一张银箔面具,冰凉冰凉……
第178章 激烈交战
三日后,舒香楼中,发出一声暴喝,随即又恢复了平静,仿佛刚刚什么也没有发生过。[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wщw.更新好快。
舒香楼中,二楼的一间房内,白云一呆呆地坐着,双眸无神。沈允澈双手紧握成拳,低着头浑身颤抖着,不可遏制的痛苦难当。在他们之间,站着凤衍景,他正来回的看着两人,几次‘欲’出口安慰,却又给生生的吞了回去。
他们刚刚得到消息,三天前的那一晚,沈家所有的人,都死在了三皇子的府中。
沈度是被马鞭一鞭一鞭的‘抽’打致死,沈允诺偷袭凤衍卿不成反被他出手重伤致死,顾心兰一剑穿透‘胸’膛,血流而尽致死,而沈允箐……
白云一闭了闭眼,季梅庄的话在她耳中回响:“沈五小姐被几个‘侍’卫当众剥光了衣服……轮流羞辱……后来是五小姐自己……自杀的……”
一滴泪水落下,脑海中,浮现的是一个活泼可爱的‘女’孩。她总爱扮成男孩的模样,圆圆的鸭蛋脸,一脸的调皮相,总是逗的大家开怀大笑。
“允箐……”沈允澈喃喃念出,整个人颤抖的更加厉害。
片刻的沉默后,沈允澈忽然站起了身来就往外走,凤衍景眼疾手快,冲上前一把将他拉住,“你冷静点,莫冲动,现在出去就是送死!”
沈允澈回头瞪着他,一双眼血红,夹杂着绝望的泪水,却是什么也没说,用力挣开他,大步往外走去。
“哎……”凤衍景还想再说什么,却听白云一淡淡的声音传来:“由他去吧!”
一转身,便见她也已起身,迈着平淡的步伐,尾随沈允澈而去。
“一一……”凤衍景开口轻唤,不知为何,看她走出去的身影,竟带着一种视死如归的决然,他的心里忽然觉得害怕。
白云一没有停留,大步跨出了‘门’去,很快便消失在了他的视线中……
街道上,仍然没有一个行人,全城的百姓都死了,这里,如今是凤衍卿的天下,是一座死城。[]
沈允澈在前面走着,白云一默默的跟着,所过之处,凡见到‘侍’卫,沈允澈便上前与他们厮杀一番,待解决干净,再次往前走去。
就这样,他们走过了一条又一条街道,杀了一批又一批的‘侍’卫,渐渐的,也被越来越多的人包围。
凤衍卿从皇宫里出来的时候,就听到了属下急急来报,他冷冷地一笑,转身对跟在身后的宋应等人嘱咐:“宣告天下,父皇驾崩,太后重病垂危,得知皇上驾崩,一时无法接受,一并薨了。”
说完,他转身,急急走去。
身后,传来宋应等人的问话:“那八皇子等人如何?”
凤衍卿人已走远,宋应等人站在原地,只听得一个字伴随着冷风吹来。
“杀!”
冷清的街道上,前方忽然出现了很多人,沈允澈杀红了一双眼,胳膊上亦有很多伤口,他却不顾,只知道一路往前,奋力厮杀。
白云一默默的跟着,不曾出手,只在他顾及不上的时候出手,替他化解危机。
一抹紫影翩然而至,高傲俊美的公子立于屋檐之上,冷冷的俯瞰着这一切。当最后一个‘侍’卫倒在沈允澈的剑下,他忽然冷冷一笑,飞身下了屋檐,站在了沈允澈的面前。
“凤衍卿!”沈允澈的眸光一寒,咬牙切齿的道出这个名字,随即快速出手,剑光一闪,锋利的剑刃带起一道凛冽的剑气呼啸着奔向那抹紫影。
凤衍卿只是微微勾‘唇’一笑,笑中夹杂着冰冷的嘲讽,他不慌不忙,待他剑至身前,方才轻松的一个旋身,整个人腾空而起,稳稳的落在了沈允澈的身后,站在了白云一的面前。
沈允澈扑了个空,很快反应过来,转身又是一剑,凤衍卿微微一偏身,伸出一只手,轻轻松松的就用两指夹住了那冰冷的剑身,任凭沈允澈如何用力,怎么也无法将剑自他手中‘抽’出。
沈允澈大喝一声,正要转换招式,凤衍卿忽然松手,并且一挥袖,都没看到他是如何出手,沈允澈整个人就已经飞出好远,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就此昏厥了过去。
凤衍卿冷冷一笑,看向白云一,眸光冰冷,仔仔细细地打量着她,可无论怎么看,也看不出她与之前陪在他身边三年的人有何相同之处。
她比那人更加清秀脱俗,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高贵平淡的气势,第一次见她,会觉得她很平淡,时间久了,便自然而然的觉得她与别人不同。即使将她丢在人堆里,依靠她的长相,并不会显得有多么出众,可是她却能让你一眼就能看到她。
白云一‘唇’边勾起一抹嘲讽,任他目光肆无忌惮的打量着她,毫不躲避。
凤衍卿冷冷一笑:“你说你是我的仇人,我想了很久,也没有想出来你是谁。我的仇人有很多,死在我手里的人也不少,但能重新活过来的……恐怕只有一人……”
白云一面不改‘色’,任由他说着,不反驳也不赞同,看着他的目光带着深深的鄙夷和嘲讽,从她眸中透‘露’出来的,是无限的不屑一顾。
凤衍卿被她目光所刺‘激’,可却是按捺着没有失态,而是继续冷笑:“不过我想,你也不会是那个人!因为……那人是我亲手杀的,况且……即算是她重新活过来,也不可能恢复的如此之好。你可知道,那人是谁?”
凤衍卿盯着白云一的眸,知道她不会理睬自己,便又继续说着:“你不用知道,我说给你听!”
他的‘唇’角勾起一抹狡猾,一双眸紧紧的锁着白云一的脸和眼,不愿轻易放弃她的一个动作或者表情,因为那都有可能代表着他想要知道的答案。
“那是一个‘女’子,她长得很清秀,为人很善良,她有着大智慧,是南海普陀山清源宗宗主的唯一弟子。她下山来,是为了完成她师傅的遗愿,安定天下苍生,觅得明君平定‘乱’世。她很聪明,却也是最傻的,我指的是在感情方面,因为她爱上了一个实不该爱的人,我!”
凤衍卿刻意顿了顿,似在给她时间反应,那人待在他身边整整三年,若面前的‘女’子真的是重生归来的她,那么当他说起这些事,她至少也会有破绽。
“她和你一样,总是穿着一身的白衣,整天来往穿梭于那些贫苦的百姓间,替他们解决问题,帮他们走出困境,嘘寒问暖是她每天必做的事情,她善良纯净如一泓清泉,照亮了每个人的心底,如同一个无‘私’伟大的仙人,无微不至的眷顾着这天下的每一个苍生。然而,好人未必会有好报,她最终的下场,便是死在了她一心要保护的一群人的手里,死在了我的手里。”
说到此处,凤衍卿的目光忽然变得‘阴’狠,仿佛又看到了年前发生的一切。
“我剜去了她的双目,毁去了她的容颜,还狠狠的刺中了她的心口,并且一脚将她踹下了万丈深渊……”
凤衍卿忽然不说了,因为他看见,面前的白衣‘女’子的眸忽然垂了下去,在他还在暗自揣测的时候,她又缓缓的抬起了眸,冷冰冰不带一丝温度的眸盯进凤衍卿的眼中。
“你的确是一个‘混’蛋!”
这一句话,出自白云一的口中,与她高贵的气质很不相符,凤衍卿不由微微一怔,随即挑眉,饶有趣味的笑道:“是,你说的很对,我确实不是什么好人。”
“沈家所有的人都惨死在你的手里,我不会让你好过。凤衍卿,今日我白云一在此立下誓言,必叫你受到惩罚。”白云一淡淡的许下诺言。
凤衍卿的眸光在她吐出白云一三个字的时候,有瞬间的恍然,亦闪过一丝不信,但最终都化为了冰冷,‘唇’一勾,冷笑道:“想杀我的人很多,你觉得你可以杀我吗?”
白云一亦冷冷一笑,一双黑眸紧紧的盯着他,幽静深沉的如一口古井之水,平静冷冽的让人害怕。
“我不会杀你,我要让你活着,尝尽所有的痛苦和折磨,生死不能。”
凤衍卿哈哈大笑了起来,笑声很大很猖狂,带着不屑和轻蔑:“狂妄!”
他话音刚落,便已快速出手,向身前白影击去,白云一从容后退,并不急于出手。凤衍卿的攻势凶猛,且招招‘阴’险,稍有不慎便会丧命。
见她只是灵巧的避开他的攻势,凤衍卿不由冷冷一笑,招式转换,出手更加迅猛,亦更加狠辣,只要一招击中,他就有把握将她拿下!
“哼~”白云一一声轻哼,双臂伸展,腾空而起,‘唇’形微动,默念咒语,一道白芒散发而出,似一把锋利的冰刃,直直切向凤衍卿。
凤衍卿一个闪身,堪堪避过,停在了一座屋檐下,皱眉看向本空中白衣翻飞的‘女’子。
她何时,竟然变得如此强大了?
他所了解的白云一,纵然拥有着灵力,却也没有如此的强大,刚刚若不是他避的快,一定会受重伤!
没等他再多想,迎面又是一道白芒切来,凤衍卿急急避开,腾空而起,朝白云一击出一掌。
凤衍卿击出的那一掌,掌风凌厉,带着九成的功力,白云一身形稍稍后移,掌风从她鬓边擦过,直击打在了她身后的屋顶上,霎时,屋顶掀起,瓦片翻飞,一阵支离破碎的声音接连响起。
与此同时,白云一又发出一道白芒,与凤衍卿的‘交’战也愈演愈烈,逐渐登上高峰……
第179章 风声鹤唳
二人‘交’手数百招,方圆数百里也不敢有‘侍’卫上前,他们打到哪里,哪里便是一阵瓦砾横飞,树倒屋塌,平常之人,只要稍稍靠近,便会觉得浑身膨胀,体内血液暴涨,整个人都有一种要爆裂开来的感觉。[.超多好看小说]-79-
二人‘交’手难分难解,战之正憨,忽听得一声低沉的闷哼,站的远的人只看见一抹紫影飞了出来,似被一道无形的推力,一路推着,直撞向不远处的凤一桥。
“殿下……”不知是谁发出一声惊呼,眼看着凤衍卿就要结结实实的撞上凤一桥,忽然凌空又是一道黑影一闪而过,以一种超乎常人想象的速度朝凤衍卿飞去。不过眨眼之间,那黑影已至凤衍卿身边,稳稳的挡住了他不由自主的后退之势。
宽大的黑袍里伸出一只手,那长长的黑‘色’指甲散发着诡异的红光,迅速在半空做了几个手势,一道红光化为一条赤龙,呼啸着往停驻于半空中的那一抹白影而去。
白与红的‘交’错,强烈的撞击在了一起,发出砰的一声巨响,强烈的光直晃的人无法睁眼直视。远远站着的‘侍’卫皆闭上了眼睛,抬手挡在眼前,待光芒消散,众人才又缓缓睁开眼,看向刚刚经过‘激’烈战斗洗涤的战场。
凤衍卿稳稳的站在凤一桥上,他的身边,站着黑袍人姜祁,而另一边,刚刚白云一腾空而立的地方,已空无一人。
凤衍卿冷冷一笑,再次飞身而去,姜祁没有阻拦,默默尾随。
当他们落在街道上,满地的残瓦碎片之中,一个白衣‘女’子正缓缓的站起身,或因受伤太重,所以站起来显得有些吃力不稳,等她站稳,看清面前落下的二人,不由冷冷一笑。
凤衍卿亦笑,笑容冰凉:“我说过,你是斗不过我的,这个天下,只要我想要的,都可以为我所有,而只要我想要毁灭的,就不会允许猎物从我的手中逃离。”
“但,我是例外!”白云一冷冷反驳,目光转向他身后的黑袍人,脱口问道:“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姜祁隐藏在黑袍中的脸‘色’微微一变,不知她为何忽然这么说,但随即他便恢复了平静,并不以为然,也没有回答她的话,因为他十分的肯定,他们从来没有见过。
即便她真的是白云一,之前跟在凤衍卿的身边,他亦没有见过她!
凤衍卿忽然冷笑‘插’话:“白云一,上一次是我的失误,这一次,我不会再大意了。”
白云一的眸仍然盯在姜祁的身上,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自己有些不对劲,有些时候脑海中的一些零碎模糊的记忆和那些奇怪的梦境,会让她觉得自己根本不是一个活人。(.好看的小说棉花糖对于这个姜祁,她的心里有一种很特别的感觉,说不出是好是坏,亦说不清到底是什么样的一种感觉。但越是这样,她便越是想要知道。
或许是她的目光久久不肯离开而终于引起了姜祁的注意,那宽大的黑袍动了动,隐藏在黑‘色’帽子里的脸似乎抬了起来,她能隐隐看到那一双深沉的幽幽绿‘色’,心中立时升腾起一种更加奇怪的感觉,口中似有什么就要脱口而出,可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不仅是她,就连姜祁,也是一阵莫名的熟悉之感。那感觉让他心中一动,却是怎么也想不起来,仿佛只隔着一层薄薄的窗纱,却已模糊的不辨其形。
刚刚若不是姜祁忽然‘插’手,凤衍卿必然拦腰折断于凤一桥上。
只是……
白云一抬手,手腕处有一道细小的伤口,正渗出点点血丝来。
她竟然没有看清他是用什么伤的自己,而她此时,竟然无法启用灵力,甚至毫无气力。
凤衍卿大手一挥,“来人,将她们拿下,暂时关押。”
关押?姜祁冷冷一笑,待‘侍’卫将白云一和沈允澈带走,方才善意的提醒:“养虎为患,后患无穷!”
凤衍卿眸光深邃,“我心中自有定论。”
说完,挥袖大踏步离去。
姜祁抬头望天,天空‘阴’沉沉的,乌云密布,看来又要下雨了。
凤衍卿的身上,有王者的气息,若他遇不到白云一,或者,真的能够统一天下。
姜祁又冷冷笑了两声,伸手抚上‘胸’前,宽大的黑袍下,有一块晶莹剔透的白‘色’圆珠,正慢慢收敛光芒。
下午,又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伴着一丝清风,凉飕飕的。
城外成国驻扎的军营中,凤离苏正在书房里看兵书。
帐帘掀开,一阵冷风吹进,一个人影快速的闪了进来,躬身跪在了凤离苏的面前。
“殿下。”
凤离苏淡淡的应了一声,未曾抬头,只是淡淡的问道:“找到没有?”
地上那人身着暗青‘色’长衫,身形纤瘦,是个‘女’子,她低着头,恭谨的回答:“今日城中‘混’‘乱’,有两个人一路往前,在大街上杀了很多士兵,属下赶到的时候,战斗已经结束了,满地残骸和尸体,不知是不是她……”语气中,也隐带一丝焦虑和不安。
凤离苏收起兵书,抬眸看向那人,皱眉想了想,又问道:“还有什么?”
“早上宫里传来消息,皇帝崩了,未到晌午便有诏书从宫中传出,昭告天下,皇帝驾崩,太后病重垂危,也一并薨了,如今大历各路诸侯应该都已经接到了消息。”
“嗯。”凤离苏淡淡的点头,“你且先回去,继续查找她的下落,一有消息,立刻来报。”
说完,凤离苏便背过身去,皱眉沉思。半晌忽又转过身来,看向跪于身后的那人,微微皱眉。
“还有何事?”
那人顿了顿,从袖中掏出一封信,双手呈上,“殿下,这是皇帝陛下传来的密信。”
凤离苏亦是一顿,伸手接过那一张被密封了的信,眉头微微一皱,随即打开信,一路往下阅览,那一双好看的眉却是越皱月紧。
“母后病重?什么时候的事?”凤离苏目光深沉。
“已有两个月了,皇后旧疾复发,太医束手无策,两个月来一直卧病在‘床’。”
凤离苏的眸中闪过一抹痛楚,声音也带着一丝颤抖:“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皇后和陛下一直心系殿下,只望着殿下能够早日平反归来,挥军灭了大历皇室,一雪这数十年来的软禁之耻。皇后怕殿下分心,所以一直隐瞒着,不愿告知殿下。如果……如果不是殿下迟迟不肯真的攻城,皇后也不会在此时告知殿下。”
凤离苏眸中闪过复杂。
“殿下,攻城吧!皇后娘娘她在成国等着你,盼着你凯旋而归,坐上至高无上的王座。”
凤离苏的手慢慢握紧,“你先下去吧,我心中自有定夺……”
“殿下……”
“下去!”那人还想再说什么,凤离苏低吼一声打断她的话,面‘色’已经变得很难看。
那人仍然跪着,犹豫了片刻,又伸手从怀中掏出一物呈给他,凤离苏转头,目光在她高举的双手上停滞,眸中带着一抹痛意。
那是一块折叠的整整齐齐的玫红‘色’娟帕,上面用金丝银线绣着一只凤凰,那是他母后贴身之物。
凤离苏心中一动,不由伸手接过,攥在手中,目光紧紧的盯着,凑到鼻间,还能清楚的嗅到母亲独有的气息。
“殿下,如今大历各路诸侯都已得到消息,并且纷纷挥师前往,我军在此与凤衍卿已经对峙太久,若您再不下命令攻城,等各路兵马集结,我军将成瓮中之鳖,只有任人宰割的份了。”
“殿下,众将士都愿意跟着您出生入死,不论刀片火海,我们也都心甘情愿的追随您而去。但是皇帝陛下和皇后娘娘,他们这一生,就只有您这么一个骨‘肉’。此次机会也是等了数十年才有的,若就此错失,恐怕再难有。想想这么多年来,殿下和陛下皇后骨‘肉’分离,殿下寄人篱下,饱受思乡情苦,而陛下和皇后……他们的苦又何尝少了呢……”
凤离苏的手指深深的掐入了手掌之间,眸中复杂‘交’错,犹疑难定,似在暗自较量着什么,却始终紧抿着‘唇’,未发一言。
“殿下,出兵吧!”那人忽然高声喊道,朝着地上重重的磕了一个响头,那声音不大,却宛若一记重锤,狠狠的砸在了凤离苏的心头。
是的,他不是独独为自己而活的,他还有父皇,母后,他们都在成国等着他,翘首以盼的望着他,还有成国的子民。他是成国唯一的皇子,未来的皇,怎能错失这一次良机,做了大历的傀儡,以后成国势必会饱受欺凌,甚至会被大历吞噬,融为一国,此后,成国将成为人们的回忆,成为历史。
他是成国的王,怎能亲手葬送父皇的江山,怎能屈居于卑鄙无耻的大历皇室之下?
地上那人微微抬首,便看到凤离苏眼中闪烁不定的光芒,变得越来越坚定,越来越清明。
她知道,亦非常清楚,白云一在他心目中的位置,但她相信,一番权衡之下,他必然会择江山而弃美人!
片刻,凤离苏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紧握成拳的手忽地松开,淡淡的挥了挥手道:“你先退下吧!”
“殿下……”
“九城。”那人还想再说什么,就听凤离苏对着帐帘外唤了一个人的名字。
帐帘掀开,有一人从帘外走进来,那是一个身材高挑长得很俊朗的男子,约莫二十四五岁,脸上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但亦算不上冷漠。他目光扫过地上那人时,淡漠的不带任何情绪,他整个人看上去,都无比的平淡如水。
“殿下,您叫我?”男子躬身向凤离苏施了一礼,声音轻浅柔和,却也是十分淡漠的。
“传令下去,今晚点兵,明日攻城。”凤离苏冷冷的说道。
“是。”名叫九城的男子恭谨的回答。
凤离苏看向地上那人:“现在你可以走了!”
九城的目光亦投了过来,那淡漠的目光比之凤离苏冰冷如霜的目光,更让她觉得不寒而栗。
“属下告退。”她行了一礼,起身离去,却在走到帐帘前时听那九城问道:“她是你的属下?”
脚下步子一顿,没有听到凤离苏的回答。
九城淡漠的脸上浮起一抹微笑,那个暗青‘色’的身影已经掀开帐帘走了出去。
凤离苏转头正好看到他面上意味不明的笑容,不由问道:“怎么?”
九城微微一笑:“没怎么,只是没有想到!”
凤离苏亦是冷冷一笑:“这个世界上,不是什么事都在你九城所想的范围内的。”
九城毫不介意,亦不反驳,只是淡淡的吐了三个字。
“季梅庄!”
第180章 毒素沉淀
季梅庄走出成国的军营,脑海里一直回想着九城淡漠的容颜,不由一阵烦闷。(.无弹窗广告)-79-抬头望天,天空‘阴’沉沉的,似有一股无形的压力,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现下正是小雨淅沥,远处的大历皇城隐在雨幕中,显得飘渺而虚幻。
季梅庄的‘唇’角淡淡勾起,幸好,幸好凤离苏没有放弃,他依然是她所熟悉的那人,依然‘胸’怀着整个天下,并没有因为一个忽然出现的‘女’子而打‘乱’全盘计划。
一切都会如常进行的吧!
季梅庄忽然浅浅地笑了,再次回头看了一眼已经没入‘蒙’‘蒙’雨幕中的成**营,抬脚大踏步的朝大历京都走去……
临近傍晚时分,天‘色’昏黑。
凤离苏钻出帐篷,抬首眺望着前方一片死气沉沉的大历皇城。
雨幕中,忽又一个黑‘色’的影子浮现,慢慢的由一个模糊的黑影逐渐变得清晰,那是一个正朝着成**营蹒跚而来的人。
凤离苏微微眯眼,那人未至军营前,便被成国的士兵拦下,大概盘问了一番,不知那人说了什么,就见那拦住他的士兵中有一人转回身,匆匆往军营这边而来,却是往副帅的营帐而去。
凤离苏叫住他,问道:“何事?”
“启禀殿下,营外来了一人,说有要事禀告,要亲自见殿下您。”
“哦?”凤离苏微微一挑眉,目光转向仍然站在雨幕中的那人。
“带他来。”凤离苏说完,转身掀帘进了营帐之内。
那士兵应了一声,又匆匆跑去,不一会,便听营帐外一阵脚步声,因为是下雨天,道路泥泞,所以发出的脚步声更为清晰。
帐帘掀开,有人从外面进来,凤离苏正坐着,正在看书。
“殿下,人带来了。”士兵轻声的禀报,凤离苏只淡淡的嗯了一声,挥了挥手道:“你退下吧!”
士兵离开,营帐中便只剩下两个人。凤离苏这才抬头,看向站在面前的人。
那是一个年轻的公子,相貌英俊,气质不凡,穿着蓑衣,戴着斗笠,一张俊脸上沾染着水气,一双眼睛只淡淡的看着凤离苏,仿佛与他并驾齐驱的人,尽管穿着朴素,却没有丝毫的卑微之感,反而带着一股与生俱来的高贵,并不令人反感。
“是你?”凤离苏一眼便已认出了眼前之人,开口时语气却也很平淡,并未有惊讶。(.)
面前之人,正是大历皇室前太子凤衍景!
这数十年来,凤离苏在大历长大,对大历的每个重要的人物都很熟悉。大历皇帝将他扣押在身边,拿他做按捺成国的人质,殊不知竟在身边养了只猛虎。都说知彼知己百战百胜,他或许不知道,凤离苏已不是当初那个任由他一句话就可以改变命运的柔弱婴儿了,这么多年来的卧薪尝胆,只待一天能够反击,熟知敌人的每一根经脉,必然会全胜而归!
凤衍景的眸中也没有丝毫的‘波’动,并不等凤离苏邀请,便从容的走到一边的椅子上坐下,伸手拿起桌上的茶壶,为自己斟了一杯茶。因时间搁的太久,所以壶中茶水早已冰凉。凤衍景亦不是傻瓜,只作势放在‘唇’边抿了一点,便皱了皱眉,随即轻轻放下杯盏,并没有抱怨主人不客气的待遇。
凤离苏‘唇’边勾起一抹淡笑,唤来下人,替他换了一壶热气腾腾的茶水。
凤衍景也不拘谨,仿佛在自己家中一样自由,自斟自饮起来,还满脸一副好茶好茶的样子,喝了一口接一口,表情十分的满足,似喝的不是一壶普通的茶水,而是一壶从天而降的琼浆‘玉’液,仙酒神酿。
“你确实变了很多。”凤离苏忽然淡淡的开口,首先打破了这满室的沉寂。
凤衍景微微一笑,不以为然道:“每个人都会变,这不,几个月不见,你就成为叛贼了,反了大历皇室,你就不怕天下人说你忘恩负义?”
“嗤~”凤离苏嗤的一笑,“忘恩负义?忘恩负义!大历皇室于我有何恩,他们于我,只有无尽的仇和恨。我这不叫叛变,我这是遂天下人的心愿,铲除昏庸无能只顾自己享乐的大历皇室。非但不会有人说我忘恩负义,大家反而都会十分的感‘激’我。”
凤衍景淡淡笑道:“你围着皇城,却迟迟不肯出兵攻城,偶有几次战争,你也是见好就收,并没有真的用全力去攻打。你和凤衍卿之间,究竟在打什么哑谜?”
凤离苏再次看向他,目光在他的脸上流转,似在细细揣摩着什么。凤衍景也不恭让,一派坦然的接受着他的目光,笑容未减半分。
半晌,凤离苏才微微一笑,由衷的赞道:“士别几日,当刮目相看。这话果然不错,当日富贵悠闲‘花’天酒地不问世事的太子殿下,如今真真大有不同了。看来这几个月,你定然是拜了良师了。”
况且,他还能从守卫森严且如今还是一片死寂的皇城中走出来,他的背后,必然有着什么人。
外面的雨还在下,听雨打在帐篷上的声响,雨势大了很多。
凤衍景最后酌一口杯中茶水,起身告辞。
凤离苏也不阻拦,由着他拱手抱拳,道一声告辞就往外走。
二人面上皆满含笑容,心中皆是疑‘惑’,却也都默契的不肯先开口问出。
凤衍景走到帐篷‘门’前,伸手掀起了帐帘,一阵冷风夹杂着细雨迎面扑来,凤衍景微微一顿,随即微微偏头说道:“她被凤衍卿抓了!”
说完,高大的身躯钻出了帐篷。
脚步声远去,帐篷中烛火摇曳,凤离苏面上涌起一阵难言的复杂神‘色’。
这一夜,凤离苏的帐中烛火未熄,守在他帐外的两个‘侍’卫,在漫长的黑夜里,总能听到从帐篷中发出的低低叹息,伴随着秋风细雨,让人心中一片冰凉。
这一夜,大历皇宫中,皇帝和太后的丧礼同时举行,全城素白,一片死寂荒凉景象。
想太后前几日刚刚摆过寿宴,这就死了。各路诸侯亲王刚刚参加完太后的寿宴赶回去,又不得不马不停蹄地赶来参加丧礼。有时候想想,人生真的是很讽刺!
皇宫中,皇帝的妃嫔们都跪在地上,殷殷哭泣着,按品阶一路跪下去,直跪满了整个殿内殿外,四周一片素白颜‘色’,白烛燃尽,便会立即有人上前换上。
皇后跪在最前面,跪在她后面的,是沈淑妃,其后,便是秦乐,宋家的两个‘女’儿,越到后面品阶越低,哭声也就越小。
昔日容光焕发的皇帝,如今安静的躺在华丽的龙‘床’之上,面‘色’苍白,双目紧闭,毫无生气。
众人中,数宋家的两个‘女’儿哭声最大最为响亮,一把鼻涕一把泪,看上去真的很伤心的模样。相比之下,皇后和沈淑妃,还有秦乐三人,倒显得要平静一些。
皇后始终趴在‘床’榻前,低低的哭泣着,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其实在场所有人中,只有她是发自内心的伤心,其余的人,究竟有几分真心便不得而知了。
皇帝穿的龙袍是崭新的,是凤衍卿特意命人赶制出来的。或许是因为时间匆忙,所以有些不合身,宽大的袖子将皇帝的两只手都遮盖的严严实实。
“皇上……”皇后低低的唤道,眼中泪水如断了线的珍珠,不停地滚落。她伸手在‘床’榻上一阵‘摸’索,终于握住了皇帝那一双早已冰凉的手,指腹在上面摩挲着,似要通过这样的方式,向已经死去的人无言的诉说着什么。
忽然,只听得皇后惊呼一声,沈淑妃离她最近,首先抬头看去,目光扫过皇后惊慌失措的脸,随即停在了皇帝‘露’出衣服的那一双手来,不禁瞪大了双眼,面上一闪而逝的也是惊愕。
“这……这……”皇后伸手掩‘唇’,满眼惊恐,似已被惊吓的语无伦次,她回过头来,惊恐的目光扫过沈淑妃、秦美人、宋佳、宋雪……
原本哭泣着的众人一阵‘骚’动,纷纷抬头,想要看看前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竟让皇后再这样的场合下失态,并如此惊恐。
她们的目光纷纷看向龙‘床’之上,不由也都是一阵惊愕。
原来,皇帝的那两只手,竟然成了全紫‘色’,并且有些肿胀,一看就知道有蹊跷。
“皇上的手……”有人惊呼。
“怎么成了紫‘色’的?”
“是中毒了?”
众妃嫔一阵嘈杂,全然已经忘记了现在是皇帝的丧礼,都在‘激’烈的讨论着为什么皇帝的两只手是紫‘色’的,而他的脸上,脖子上却是正常的颜‘色’。
皇后的面‘色’也由惊恐转换成了镇定,眼中也慢慢嗯凝聚成了化不开的厚厚冰霜。
“来人,给本宫传太医。”
有人应声而去,不消片刻,殿外便有脚步声响起,众人皆屏息凝神,便见一太医急急地走了进来。
“微臣参见皇后娘娘……”
“徐太医不必多礼,快给皇上看看。”皇后一把拦住正要行礼的太医,口气很是焦急。
徐太医微微一怔,从接到传唤,他便始终惴惴不安,不明白为何这个时候传唤他,心中揣测莫不是哪个妃嫔伤心过度昏厥过去了。此刻听皇后说要给皇上看看,他心中更是一惊,试问一个已经死去的人,还有什么可看的?他在宫中多年,纵然再不明白,也大概知道了事有蹊跷,不会太过简单!
徐台子躬着身子,走到了龙榻边,一眼便看到了皇帝的那一双手,不由皱了皱眉,也惊的出了一身冷汗,心中也大概明白了所为何事。
颤巍巍的打开‘药’箱,拿出一根银针,扎进了皇帝的手上,片刻后取出,整个银针都染成了黑紫‘色’。
“这……”纵然早有预料,徐太医也是惊了。
“如何?”皇后急急地发问。
第181章 是否真心
众人也都看到了徐太医手中的银针,心中亦都明白了几分,但也只是大胆的猜测,并不敢妄自下定论。[]。更多最新章节访问:ЩЩ.。
“究竟如何?徐太医,你要实话实说。”皇后威严的说道。
“是。”徐太医颤巍巍的躬身回答,“回禀皇后娘娘,皇上体内有剧毒啊!”
轰~
此言一出,大殿中一片哗然,众妃嫔们又都炸开了锅,七嘴八舌的讨论起来。
“都给本宫住口!”皇后不耐烦的一声大喝,“谁若再说一句话,就给本宫拖出去,‘乱’棍打死。”
一时,众人皆乖乖地闭上了嘴,谁也不敢再多说一句。
“徐太医,你说,皇上他究竟中了什么毒?为何会中这样的毒?这毒会不会伤及‘性’命?”
“呃……回皇后娘娘,皇上中的是一种罕见的奇毒,这种毒在我们大历是没有的,应该是出自别国。这种毒可以‘混’在饭菜中,茶水中,甚至沐浴的水中,只要人体吸收了,就会中毒。中了这种毒,一开始不会有太大的反应,甚至到中毒的人死去,也不会出现异样,只是在人死去后,他体内的毒素会慢慢沉淀,最后聚集在人的双手双脚之上,呈现紫‘色’,而身体的其他地方,则不会有太明显的特征。这是一种剧毒,哪怕只是一点,也会要了人的‘性’命。看皇上手上的颜‘色’,颜‘色’偏深,应该是吃了带这种毒素的食物,所以中毒。”
听完徐太医的禀报,众人又是一阵面面相觑。胆敢下毒毒害皇帝,这是谁干的?
皇后的脸上闪过一抹痛恨,“下毒谋害皇上,可是诛灭九族的死罪,是谁竟然如此大胆?本宫不会让皇上如此屈死,本宫一定会查出真凶,将凶手碎尸万段!”
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完这一句话,皇后亦不顾殿中所有人的目光,就这么甩袖离去了。
三皇子府邸中,白云一被人带着上了一座阁楼上,面前的桌子上,摆满了可口的酒菜,在空气中散发着淡淡的‘诱’人香气。
白云一只是坐着,看也未看桌上的美味佳肴一眼,目光望着阁楼下的一方清湖,碧‘波’‘荡’漾,夜雨绵绵。
凤衍卿的府邸她很熟悉,这里她自然也不会陌生,临水而建,相看落日晚霞,是他为她所建,她取得名,名为落日。
多少次和他在此并肩看落日,看繁星,看圆月,曾经乐得其中,只是她如今方才明白,她用十分真心,换不来他的一丝真情。
白云一微微垂眸,不明白自己为何还会如此感伤,也不喜欢自己现在的这个样子。她恨凤衍卿,将他视为此生最大的仇人,所以和他的记忆也应该被遗忘,或者被痛恨,不该在想起时还有感伤!
忽然她目光一转,岸上,有一人撑着油纸伞缓步而来,那人身着一袭华丽的紫‘色’长袍,身形高大俊逸,尽管在下雨,他走路的姿势也不急不缓,仍然那么的从容,一派华贵。
白云一垂下了眸,不再看他,清澈的眸中闪过一丝冰凉。
凤衍卿站在雨幕中,微微抬首,望向阁楼中被烛火倒映着的那一抹纤瘦的白‘色’身影,心中忽然一阵暖暖的,又有一阵悸动,想要上前将她拥入怀中。
她是白云一,是从前的那个白云一,只是变了容颜,‘性’格也变了而已,可这次她重新回来,给他的感觉却是不同的。
他从未如此的想要拥有过一个人,也从未如此耐心的对待过一个‘女’子。
她是第一个!
那人只是静静的端坐着,眼眸微垂,敛去眸中神‘色’,面上一派淡然,‘唇’角始终挂着一抹似笑非笑。她并未看他,光是坐在那里,就已经让他觉得很美。
心头一热,凤衍卿再次抬脚,踏上了阁楼。
听得身后传来的脚步声,白云一心头微微一紧,却没有动,仍旧保持着那个坐姿,平静从容。
凤衍卿在她的对面坐下,静静的看了她一会,伸手替自己斟了一杯酒,又将她面前的酒杯斟满,方才笑着说道:“还记得这里吗?”
白云一默默的,没有说话,就连眼睛也未动一下。
凤衍卿也不在意,继续说道:“自从你走了,我就再没有动过这里,也没有来过这里,因为一个人待在这里,会觉得很冷。直到你以沈一的身份重新出现在我的视线中,你反复的针对我,对付我,让我觉得很无力。”
凤衍卿轻声的说着,举杯饮尽了杯中酒水,他看着面前的‘女’子,期待着她能开口说点什么。
然而,白云一只是抬起了头,看向被飘渺的雨幕模糊的远处,并没有要回答他的打算。
凤衍卿忽然嗤的一笑,似自嘲的道:“云一,你还在恨我吗?我所做的那些,都是‘逼’不得已的,你应该能够理解我的。我从小失去了母亲,又得不到父皇的宠爱,我只有不停的努力,才能手握一切。有时候‘逼’不得已,才会选择一些捷径。”
“云一,你可知道,那一天我将你推下悬崖,心中有多么的痛……”凤衍卿说着,似很痛苦的样子,眉皱的紧紧的,手也伸出,捂在心口的地方,似真的已痛苦到了不能自已的地步,头微微的垂下,靠在了横放在桌子上的手臂之上。
“嗤……”忽闻的头顶传来一声低低的轻笑,他抬起头去,看向那人。
只见白云一的脸上挂着一抹淡淡的嘲讽,一双清冷的眸看着他,冷的不带一丝温度。
“三殿下的演技还是如此的‘精’湛,一点都没有改变。”
凤衍卿的眸光骤然一紧,刚刚自己的真情告白都成了可耻的笑话。他不禁有些愤然,直起身来,眼中的柔情也冷却了三分。
“我真是不明白,为何你要如此对我?就算我之前亲手毁了你,是我的不对,现在我知道错了,你总该给我一次改过的机会,哪怕是弥补的机会也好,可你为何就要如此的固执,非要如此冷漠的对我,将我的真心践踏在脚下,这样你觉得好吗?”
“呵呵呵……真心?”白云一淡淡的笑了笑,“我竟不知,像你这般狼心狗肺的人还有真心?弑父杀弟,谋朝篡位,试问你连良心都没有,又哪里来的真心?真是可笑!”
“你……”凤衍卿面‘色’一变,正要发怒,就见白云一冷冷的瞥了他一眼,目光再次移开,似多看他一眼都会觉得恶心一般。
凤衍卿真的怒了,他猛然站起身,转过桌子,站在了她的身前。一伸手,狠狠的扣紧了她的下颚,‘逼’迫着她抬头看着自己。
他微微俯身,将脸凑近,“你若再这样对待我,你信不信我还会再毁你一次?”
四目相对,白云一眼中的冷光不减,嘲讽只增不减:“既落到了你的手里,我也没想过落得什么好下场,若我会怕,就不会告诉你身份。”
凤衍卿的眸中怒火骤然升腾,那一双黑亮深沉的眸中,倒映出她的影子,夹杂着一丝淡淡的,她无法看懂的情绪。
凤衍卿忽然冷冷一笑,笑容邪恶,“我不会那么做,我会让你留在我的身边,一直陪着我!”
他话音刚落,便松开了手,随即却又将她抱起,重重的摔在了一旁的美人榻之上。未等她反应,便已欺身上前,‘唇’就要贴上她的‘唇’,却在这时,忽然觉腹下一痛。
他发出一声闷哼,动作一滞,身下白影已趁此机会滚落在地,而他,重重的倒在了榻上,手伸到腹部,拔出了三根银针,一时,目光又变得狠厉。
白云一从地上站起身来,警觉得后退两步,靠在了栏杆之上,望着他的眼毫无‘波’动。
“你越是这样,我便越是喜欢,今日我便要得到你,让你心不由己的跟着我。纵然痛恨着我,却还要躺在我的身下,任由我‘欲’取‘欲’为。”凤衍卿站起身,邪恶的看着她。
“无耻之徒!”白云一手已搭在了栏杆上,从牙缝里蹦出来的这几个字。
只要他敢过来,她就立刻跳下去,即便如此死了,她也不悔!
凤衍卿的目光一转,也看到了她搭在栏杆上的手,目中冷光更加深了几分,冷冷一笑道:“即便你死了,我也不会放过你。”
说完,他几步上前,白云一一个翻身就朝水中坠去,凤衍卿眼疾手快,迅速伸手抓住了她的一只手臂,白云一便凌空悬挂在了半空中。
“白云一,没有我的允许,你别想死!”
头顶传来凤衍卿‘阴’狠的声音,白云一微微抬头,正好就对上了他那一双漆黑的眸子里。
不知为何,现在看他的样子,竟真的有几分真情。
“凤衍卿,你是否真的喜欢过我?”一句话脱口而出,凤衍卿一怔,白云一也是一惊。
夜风清凉,吹的两人的衣裳飘动,凤衍卿紧紧的抓着她的手,眸中神‘色’瞬息万变,难以捉‘摸’。
似等这一个答案历经了千百年,二人也对望着快要化为两座石雕,凤衍卿心中一片柔软,答案几经辗转,正‘欲’脱口而出,却听得身后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随即一个急促响亮的声音打破了这美好的沉寂。
“殿下,宫中急报,皇后请您速速进宫。”
凤衍卿浑身一滞,眸中神‘色’瞬间恢复冰冷,仿佛刚刚只是做了一个美丽温柔的梦,梦醒了,一切还是原本的样子。
白云一也垂下了双眸,忽觉手臂一重,整个人已腾空而起,下一秒已稳稳的落在了阁楼之上。
“将她关起来,重兵把守,若让她逃了,仔细你们的皮。”
凤衍卿冷冷的吩咐完,朝转身下了阁楼。
雨幕中,那一抹紫影越来越远……
第182章 大战在即
凤衍卿一路匆匆赶到皇宫,皇后正斜斜地依靠在椅子上,全身素白,整个人看上去也很疲惫。[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wщw.更新好快。路上,他安排在宫中的人已经向他说明了事情的原委,所以此时并不急着问究竟有什么事,而是不慌不忙的先行了一礼。
“儿臣给母后请安。”
皇后睁开了眼,疲惫的‘揉’了‘揉’眉心,微微一抬手,“起来吧!”
凤衍卿起身,仍然头微垂,恭谨的站着。皇后也只是默默的看着他,半晌也没有开口说一句话。
凤衍卿的母亲,只是一个卑贱的宫婢,因一朝得宠,又非常幸运的怀上了龙子,所以飞上了枝头,做了皇帝的妃子。但她也只享了几天的福,生下凤衍卿之后便被后宫中的尔虞我诈害死了。
皇帝虽然拥有后宫佳丽三千,却子嗣单薄,一共也就那么几个儿子,凤衍卿算是最为出‘色’的一个,但却最不受皇帝的宠爱。皇帝总说,这个孩子心机深沉,心里想什么从来不在面上表‘露’出来,越是这样的人,越是可怕。
皇后一辈子也没有过一个孩子,所以对于皇帝的这几个儿子‘女’儿,面上都很柔和,可心中却是十分的嫉恨,对于凤衍卿,她心中多了一层忌惮。
“皇上中毒的事情你可知道?”皇后终于开口打破了沉寂,她不是直接告诉他发现了皇帝中毒的事情,而是问他知不知道。
凤衍卿心中暗暗冷笑,皇后的意思他明白,一半是试探一半是真问。
凤衍卿的面上佯装出一丝惊讶,随即皱眉反问:“父皇是因中毒而死的吗?儿臣不知,母后是如何知道的?”
皇后亦冷冷地笑了,把凤衍卿比为一条狡猾的狐狸不足为过。瞧他,不过三言两语便推的干干净净,还将问题重新又抛给了她。
“本宫是在皇上的身上发现的,难道三殿下派人给皇上净身换衣的时候,就没有人向你禀报过,皇上的双手都是紫‘色’的?”
皇后阵日里都待在皇宫里,对宫外的变化根本一无所知,况且如今整个皇宫都是凤衍卿的人。(.好看的小说棉花糖纵然她觉得皇帝和太后太后的死都很蹊跷,也还不知道,这里早已成为了凤衍卿的天下!
“哦?”凤衍卿眉头微挑,很不以为意的说道:“母后的意思是父皇是遭到了毒害,所以仙逝的?但谁会如此大胆呢?谋害天子,可是要诛九族的!”
凤衍卿眉头紧锁紧锁,似真的在认真的想着究竟谁是凶手。
皇后冷冷的扫了他一眼,“在你来之前,哀家已经查过了,这件事情,多半是秦美人所为,因为据德盛说,皇上死之前,是和她在一起的。太医说皇上中的是一种奇毒,或是吃了什么东西进入体内的。皇上的饮食有专人伺候试吃,这么多年来不曾出过差错。而皇上死之前,恰恰吃了秦美人送来的糕点。”
“如此说来,必然就是她了,儿臣这就去将她抓起来,严加审问。”
皇后摆摆手道:“不用了,本宫已经将她抓起来了,可她竟然不服从拷问,已经咬舌自尽了!”
难怪!
凤衍卿冷冷的笑了笑,“母后是想让儿臣给秦美人定罪?”
皇后点点头道:“人都已经死了,究竟真相如何,又会有谁去追究呢?但本宫想,皇上中毒身亡的事情毕竟不是什么好事,若传出去,对皇家的影响也不好。不若就称秦美人思念皇上,因伤心过度,也一并跟着去了。死是死了,倒还能落得个好名声!”
“还是母后考虑周全,儿臣这就去办!”凤衍卿恭敬的回答,扮演着一个听话乖顺的好孩子。
其实他心里也知道,如今皇帝驾崩,太后也薨了,整个皇宫里,就只剩下皇后最大。若暂时不立新君,她便是独一无二的皇后,若立了新君,她便自然而然的成为了太后。怎么算,她都是最有权势的。
若真的是这样,或许凤衍卿的心中还有几分忌惮,但现在整个京都都是他说了算,他无可畏惧。之所以还对皇后如此虚以为蛇,不过是他想将好孩子的戏码扮演的彻底。皇后也不是一个好糊‘弄’的,现在,还不是撕破脸的时候。
皇后一脸欣慰的看着他,目光也变得柔和了几分,语重心长地叮嘱道:“现在七皇子下落不明,八皇子又忽然着了邪术,不能立为储君。皇上和太后同时仙逝,若不是你主持大局,宫中恐怕早就‘乱’了。你放心,你所做的,本宫都能看得见。若八皇子好不了,本宫会出面,让你做太子。”
凤衍卿微微欠身,“还得靠母后主持大局,儿臣只是略尽绵力。”
皇后敷衍的笑了笑,疲倦的挥了挥手。
“母后莫要太过‘操’劳,儿臣告退。”
走出皇后的寝宫,迎面一人匆匆走来,凤衍卿认出,那是自己府上的‘侍’卫,是看守白云一的。
凤衍卿心中一滞,下意识的脚步加快,与那人汇合。
“殿下,属下等看守不力,白云一跑了。”
凤衍卿脚步不停,眸‘色’凝重,“究竟怎么回事?”
姜祁不是施了法了吗?现在的白云一完全使用不了灵力,就是一个柔弱的普通‘女’子。纵然如此,他还是不肯大意,他派去看守的人个个是绝顶高手,任凭白云一如何使诈,也是跑不掉的。
“您走后不久,便出现了一批黑衣人,那些人个个都是高手,杀了所有的看守,还打伤了姜祁,带着白云一和沈允澈走了。”
“黑衣高手?姜祁不是在闭关吗?”凤衍卿的脸‘色’很是难看。
“是,那些人就是在他闭关之时乘机偷袭的,现在姜祁身负重伤,怕是没有个三五十天无法恢复。”
下属迅速的禀报完,凤衍卿面‘色’凝重,一路急步前行,并没有再说什么。
回到府上,首先去看了关押白云一的地方,横七竖八的躺着的都是他自己的人,每一个人的死状都很凄惨。
凤衍卿一路无话,再去看了姜祁。姜祁闭‘门’不见,但听他的声音,应该是无比的虚弱。
“你需要几天恢复?”凤衍卿隔着‘门’,在外问道。
半晌,姜祁的声音传来:“至少三天!”
凤衍卿面‘色’更加凝重,“三天不行,我给你一个晚上的时间,明日成国攻城,你必须到场!”
说完,也不等他回答,便甩袖离去。
屋子里,一片黑暗,姜祁勾了勾‘唇’,碧绿的眸中闪过不屑。
天‘色’‘蒙’‘蒙’亮,城外成**营中,九城掀开凤离苏的帐帘走了进去。
“你找我。”人未到声先至,待他放开帘子,站在帐中,借着微弱的烛火,看向背对他而立的凤离苏。
此刻,他身着银灰铠甲,发髻高束,一只手垂在身侧,一只手托着一顶银‘色’头盔,‘胸’前一块护心镜,脚下是银灰‘色’的战靴,整个人看上去英姿飒爽,少了平日里的柔弱,多了几分男儿的阳刚之美。
九城走上前,将他从头看到脚,又从脚看到头,不由赞道:“果然是人靠衣裳马靠鞍呐。”
凤离苏今天像是非常高兴,兴致很难得的瞥了他一眼,“说什么呢,我穿什么不好看?”
九城那淡漠的脸上也难得浮起了一丝真心的淡笑,顺从的道:“是了是了,不过你穿这一身,倒要比平日里穿的那一身‘精’神多了。倘若你穿这一身出去,我敢保证,漂亮的姑娘一定会追着你跑一条街,怎么撵也撵不掉。”
凤离苏的脸上也浮起了一抹浅浅地笑意,对他的话不置可否。
“看你红光满面,一扫前些日子的颓然,该不会……真的良缘将至了吧?”九城调笑道。
凤离苏转头看着他,眸中笑意未减,“还真被你给说对了!”
九城满脸的惊讶,“真的吗?是哪家的姑娘?竟能被眼高于顶的离苏公子看中?她在哪里?快带我去看看,我真是很好奇啊!”
凤离苏只笑不语,九城揣测:“该不会就是你的那个下属季梅庄吧?要不就是那大历的六公主凤绮云?或者是那白国公主?啊,该不会是大历的第一美人,安若吧?”
凤离苏看着他,“你还可以再扯一些。”
“那到底是谁?我真的很好奇哎!”九城满眼的兴奋好奇,看着凤离苏的目光也像在看一个希世奇珍,惊讶惊愕惊悚。
“等战胜凯旋,你会见到她的!”
这时,营外传来号角声,凤离苏抬脚走出了营帐。
“战胜凯旋?”九城还兀自猜测着,“难道她是我们成国的姑娘?”说着,也跟了上去。
三千将士集结于营外练兵场内,整装待发,雄赳赳气昂昂。
凤离苏和九城相继登上了点将台,望着台下众将士,‘胸’腔内涌动的满满的都是‘激’动。
“将士们,我离苏,背负光复成国荣耀的使命,在大历囚禁多年,卧薪尝胆,时刻思念着家乡,思念着亲人。如今,时机成熟,我将带领你们,杀入大历皇城,一路攻破,亲人们等着我们凯旋而归,你们,都准备好了吗?”
台下众将士纷纷举起手中兵器,高声齐呼:“誓死追随殿下,战胜凯旋而归,誓死追随殿下,战胜凯旋而归……”
他们齐声高呼的声音在这空旷的旷野上回‘荡’,一遍遍,一声高过一声,一声连着一声,有着一种振奋人心的神奇功效。
大历皇城城楼之上,凤衍卿一袭紫‘色’长袍,翩然而立,听着那‘激’奋人心的呼喊,他也只是冷冷一笑,淡淡的吐出两个字。
“狂妄!”
他的身后,站着孙翊涛,孙翊行,宋应,安平王,凤衍卿回身冷冷扫视一圈,不悦的皱眉:“姜祁呢?怎么还不来?”
有人上前回答:“刚刚派人去请了,他说他会准时到的,请殿下放心。”
“哼~”凤衍卿冷哼一声,忽听得安平王惊呼道:“那是什么?”
第183章 恶魔兵团
众人皆抬头看去,凤衍卿也随之转头望去,只见成国士兵集结的地方,正慢慢集结着一团团的乌云,似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所控制住了,在天空中翻涌着,形成了一个流动着的黑‘色’漩涡。(.)-.79xs.-而在乌云集结的周围,四面八方皆响起了惊天动地的声响,在那逐渐明亮的天空下,有一群群白‘色’的东西慢慢的涌出,再慢慢的集结在一起,越来越多,似乎永远没完。
“那是……”孙翊涛惊讶的张大了嘴,后面的半句话却没能说出来,眼睛瞪得大大的,一眨不眨的盯着前方。
凤衍卿眉头一皱,淡淡吐出:“白骨!”
“啊?死人也能被召活?”安平王也是惊了,试问他一把年纪,什么奇闻怪事也算见过不少。可这成百上千的森森白骨从地底下爬出来,还如此的听话,他连听都没有听说过!
凤衍卿冷冷一笑,“哼~这才是真正的恶魔兵团!”
“恶魔兵团!”孙翊行喃喃重复了一遍,心中微微一动,似想到什么,眼中闪过亮光,脱口而出:“我曾听说过,成国有一人拥有召唤尸骨作战的能力,那人叫做……九城!”
“九城?”凤衍卿眉头紧锁,完全陌生的一个名字。
安平王有些底气不足了:“那我们还迎不迎战?”
话刚说完,便觉一道冷冽的目光扫了过来,凤衍卿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叔父是想要临阵退缩吗?”
安平王一‘挺’‘胸’脯,但一看到那还在迅速集结着的白骨兵团,不由从心底里生出了一股寒意。
“可是……那是恶魔兵团啊!”
“即便是天兵天将,我们也要迎战,在我的手下,不允许退缩。”凤衍卿目光凌冽的看着安平王。
安平王看了一眼一脸幸灾乐祸的其余几人,不由尴尬的干咳了两声,默默转过头去,不再多言。其余几人也都讪讪笑着,将目光重又移回到了远方。
白骨在前,成国士兵在后,成千上万的队伍浩浩‘荡’‘荡’而来。
凤衍卿下令开了城‘门’,放出一批士兵,在城楼下严阵以待,城楼上,还有很多的弓箭手蓄势待发,手中弓箭已搭在了弦上,只等敌方兵临城下,凤衍卿一声令下,万箭齐发,必然能将敌方打成马蜂窝。
成国兵队阵型整齐,分布有序,就连一路往前,也丝毫不‘乱’阵型,待至城楼三十里,便迅速分整了队形,在凤衍卿的角度看去,那黑衣士兵忽然就变成了一只展翅高飞的鹰,而那些森森的白骨,则分布在鹰翅鹰身鹰头各个角落,仿若是那黑鹰身上的白‘色’羽翼,丰满而诡异。.
战争一触即发,敌人近在眼前,凤衍卿却忽然下令,让城楼下的士兵转换了阵型。与此同时,下令放箭,主攻鹰头。
万箭齐发,黑鹰却反应迅速,伸出右翼下白‘色’的羽翼来护住鹰头,锋利的箭呼啸而至,要么落空,要么刺中了那些白骨,但都是无济于事的,因为那些白骨只是伸手拽出了利箭,丝毫不受影响。
“杀!”战场之上,响起了惊天动地的呼喊,两军‘交’融,厮杀一片。
……
与此同时,距离大历京都最近的一座小镇内,因受两国战‘乱’,街道上人烟稀少,这里已被成国占据,现在,是成国人的天下。
但是这里的百姓都不厌恨成国的人,成国将士占领这个小镇,没有杀一个人,他们痛恨的,其实是早已昏庸**的大历皇室!
一家叫做客来满的客栈中,嘈杂声一片,简陋的大厅中,有很多客人在吃饭,七嘴八舌的谈论着成国与大历的战争,好不热闹。
‘门’外,来了一辆马车,客栈伙计殷勤的上前,向那赶马之人点头哈腰道:“客官,您是要吃饭,还是住店?”
那赶车的是一个‘女’子,身穿一袭暗青‘色’长衫,身材高挑纤细,看她一举一动,便知是个练家子。相较于客栈小二的热情,她显得比较冷漠,只抬头看了一眼客栈的招牌,便淡淡的道:“我们只吃饭,不住店!”
客栈小二笑容满面:“好嘞好嘞,客官您几位?里面请里面请。”
“不用了。”青衣‘女’子一伸手,打断他的话,掏出一锭银子给他,“我们家公子‘腿’脚不便,你将饭菜端来,我们就在马车里吃了。”
小二一顿,目光下意识的向马车张望了一眼,随即看到青衣‘女’子冰冷的目光,赶紧笑着应道:“好的好的,客官您稍等。”说完,一路小跑着进客栈去了。
青衣‘女’子在四周查看了一番,看上去很警觉,小二从客栈里走了出来,手中端着托盘,托盘上放着几碟‘精’致的小菜,正‘欲’给她端上马车,青衣‘女’子便伸手接过了。
“我来吧,你可以回去了。”
小二又是一怔,看着青衣‘女’子掀开车帘进了马车,不由奇怪的‘摸’了‘摸’头,转身又进了客栈去了。
青衣‘女’子刚钻进马车,迎面便是一道凉飕飕的劲风袭来,她稍稍错身,避开攻击而来的拳头,一抬手,便稳稳的挡住了那攻势。
马车里有两个人,一个是戴着半截面具的男子,一个是身穿白衣的‘女’子。
“你们都醒了?”青衣‘女’子放开那男子的拳头,从容的将托盘上的饭菜一一摆上小几上。
此二人正是白云一和沈允澈,而这青衣‘女’子,便是那季梅庄了。
感觉到白云一的目光,季梅庄抬眸望去,白云一的眸光还是和从前一样,十分的平淡。她以为她看到自己,会有一丝丝的惊讶,可她没有,那一双清亮的黑眸中,不带任何能让人一眼看懂看透的神‘色’。
“饭菜都快凉了,你们趁热吃。”季梅庄低下头去,想要退出马车,忽听白云一淡淡的开口:“你究竟是谁的人?”
季梅庄后退的动作一滞,抬眸直视她:“不论我是谁的人,都不会伤害你,况且我的使命就是护送你们到达安全的地方。”
“哦?”白云一发出一个单音,语调拖的长长的,“你现在要带我们去哪里?”
季梅庄沉‘吟’片刻:“现在还不方便说,等到了你们自然就明白了。”
“需要几天的行程?”白云一快速发问。
“我们一路马不停蹄,只在中途稍作停留吃饭喝水换衣,不出七日,必然会到的。”季梅庄想也没想,快速的回答道。
“七日?”白云一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季梅庄忽觉失言,按照路程推算,白云一那么聪明,必然已经猜出了他们要去的地方,季梅庄不禁暗暗后悔。
“你们先吃饭吧,有什么事就叫我,我就在外面。”说完,她也不想再待下去,生怕自己又会出纰漏,逃也似的下了马车。
接连三天,白云一和沈允澈都只待在马车里,季梅庄一直马不停蹄地赶路,除了偶尔停下来吃饭喝水休息一下,他们一天到晚都在赶路。
“一一,你说她会带我们去哪里?”沈允澈问。
白云一淡笑不语,只说了一句“随她吧,反正我们现在也没有办法。”
她的手腕上,那一道伤口仍然在,可以说从未愈合过,她自然知道是姜祁用了什么邪术,但却怎么努力也无法冲破体内的那一道禁锢,灵力始终无法启用,她现在,比正常的‘女’子还要柔弱几分。
一路上,他们也间歇的听到了一些关于凤衍卿和凤离苏的战争情况,有人说的绘声绘‘色’,仿佛亲临现场一样……
那日,凤衍卿惨败,城楼之上,看着派出去一批又一批的士兵死在那些白骨的手中,凤衍卿忽然一声暴喝:“来人,给我将姜祁绑着送过来!”
有人应声而去,片刻后回来,颤巍巍的禀报:“回禀殿下……姜祁……姜祁他不在府上……”
凤衍卿眸光一凝,转回头恶狠狠的瞪着那人,眼神凶狠的似能吃了他。那人吓得一身冷汗淋漓,赶紧递上来一封信,“这是在姜祁的‘床’上发现的,请殿下过目。”
凤衍卿伸手粗暴的接过,展开看了几行字,便忽然又展颜了,旁边的几人皆不明白他情绪为何变化如此之快,不由问道:“怎么?”
凤衍卿将手中信握在手中,片刻后成了纸屑,从城楼之上洋洋洒洒的落下去。
“收兵,明日再战!”凤衍卿只说了这么一句话,便转身下了城楼,离去。
次日再战时,大历城‘门’紧闭,凤离苏下令攻城之时,便有万箭齐发,还有巨大的石头从城楼滚落,砸死了不少成国士兵,一时间,凤衍卿反攻为守,居然占了上风。
……
临近傍晚时分,一辆马车停在了郊外的一处茶僚前,赶车的青衣‘女’子下了马车,叫来茶僚老板,掏出了一些散碎的银两给他:“请给我们一些干净的食物和水,谢谢。”
茶僚老板眉眼弯弯,一看就很和善,热情的问她要不要进来坐坐再走,青衣‘女’子冷漠的回绝了。
等青衣‘女’子接过茶僚老板递过来的茶水,不过转身刚刚走了两步,便觉身后有一道凌厉的劲风袭来。
她反应算的极快,但还是慢了一步,后背结结实实的挨了那一掌,整个人身形不稳的往前踉跄了几步,才算勉强站稳,一回身,便又是一道劲风袭来,这次她看得分明,偷袭她的是一道诡异的红光,而那红光的源头,茶僚中坐着一个全身都被黑袍遮挡的严严实实的人。
第184章 蠢蠢欲动
“姜祁!”季梅庄发出一声惊呼,心知自己不敌他,便旋身向他发出一掌,飞快的飞上了马车,驾着马车疯狂的往前跑去。(.好看的小说-.79xs.-
茶僚老板早就刚刚的一幕给吓得哆嗦躲到了一旁,他眼见着那黑袍人起身,缓步追随马车而去,半晌也无法站起身来。
“驾……”季梅庄面‘色’苍白,忍着后背传来的疼痛感,狠狠的‘抽’打着马儿,期望着它能再跑快一些,再快一些,快快甩掉身后不紧不慢跟着的那抹黑影就行。
凤离苏说的没错,姜祁一定是在白云一的身上做了手脚,真是怕什么来什么,眼见着过了明天就能成功的进入成国领地,却不想日赶夜赶,还是晚了一步,最终,还是被他找到。
马车驶入了一条崎岖的山路,马儿被‘抽’打的声声嘶鸣,却也只能拼命的往前跑着,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忽然,一道红光从马车后方‘射’来,季梅庄只觉得肩上一痛,低头一看,那红‘色’的光如同一根红‘色’的线,已经穿透了她的肩头。
“嗯……”季梅庄紧咬着‘唇’,发出了一声痛苦的闷哼,肩头的伤口渗出鲜血,很快便已染透了她青‘色’的衣裳,她的额头亦渗出豆大的汗珠,那根红光开始在她的体内搅动,并且慢慢的切向旁边。
“嗯……”又是一声闷哼,季梅庄咬破了‘唇’,几乎是半躬着身子在驾车,那一寸一寸被利刃切开皮肤的感觉,让她觉得生不如死,几乎就要晕厥过去。
车帘掀开,白云一探出头来,淡淡的说道:“停下来,你甩不掉他的。”
季梅庄隐忍着,“你回去,我没事。”
身后一阵沉默,一只纤白的手伸到了她的面前,她回头,便看到了白云一那一张淡淡的容颜。
“干什么?”她沙哑着声音问道。
白云一指了指她握在手中的马缰绳,“给我!”
“不用!”季梅庄冷冷回绝,转过头去,又是一声闷哼。
白云一忽然伸手,握住了那一根红光,炽热感觉让她手心一片灼烧的疼痛感,她微微皱眉,一把握紧了那红光,‘唇’形微动,默念着咒语。
体内似有一道强大的禁锢抵挡着她灵力的启发,白云一闭上了眼睛,全神贯注地默念咒语。
感觉手中红光逐渐冰凉,白云一‘唇’形骤快,红光消散,季梅庄又是一阵闷哼,隐忍的额头豆大的汗珠滴落下来。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就在此时,马儿前蹄忽然一折,一道红光穿透了马儿的前蹄,马儿倒在了地上,而马车也就此停了下来。
季梅庄‘抽’打着马儿,焦急道:“快起来啊。”
白云一拿过她手里的鞭子,“别打了,它也是会痛的!”
季梅庄一把拉过白云一的手,回头看了一眼缓步而来的黑影,瞳孔骤然缩紧:“你们先走,我在这里抵挡一会,千万不能给他抓到。”
白云一却是淡淡一笑,“别傻了,你斗不过他的!”
季梅庄急了:“斗不过也得斗,你若给他抓住,我如何向主子‘交’待?”
白云一不理会她的话,而是看向了她的伤口,伸手覆上,那一丝微弱的灵力足够将它愈合。
季梅庄伸手来推,却又被白云一冷冷地目光给扫了回去。
姜祁从后面走来,白云一淡淡转头,一双琉璃般双眸平淡无‘波’。
……
或许是受了这战争的影响,连日来的秋雨肆虐,天气‘阴’沉,渐渐有些要入冬的气息了。
成**营内,凤离苏端坐于座上,两旁分坐着军中各部将,在讨论着接下来的战局。
九城从外面走进来,带着一丝雨水的湿气,面容淡淡,说出来的话却是让在座众人皆安静了下来。
“各地诸侯兵力在迅速集结,至多明日便会到达,凤衍卿调集了他的那一支秘密兵团,正马不停蹄地赶来,大约明日午时便会抵达。其余众小国有的与凤衍卿达成了协议,也愿意派兵前往,齐都竟也秘密集结了兵团,意图从我们后方而来,现在究竟是敌是友还很难说。就连白国,也出兵了!”
凤离苏眸光深沉,“同时出兵,不会是巧合,看来凤衍卿早就算准了时机。齐都和大历向来没有‘交’集,不会是友,我估计,大概是想坐山观虎斗,以收渔翁之利。而白国……哼……向来独守一方净土的白国,竟然也想将手伸到大历来了。”
副将尹落是个三十出头的胖子,原是平民出身,因有一身的好武艺和过人的胆识,有一次凤离苏回成国探亲,曾在街上看他卖艺,很是赏识,后来他便一路飞升,成了如今的副将。
一般来说,武夫头脑都很简单,但尹落却是个聪明的武夫。
当听到九城的一番话,在场所有人中,只有他安静的没有开口说一句话,任别人怎么七嘴八舌讨论的‘激’烈,他也只是皱着眉头,似在深思。
有人提议:“殿下,拼死攻城吧!”
凤离苏皱眉未答,九城稍有顾虑:“如今凤衍卿死守,大历皇城城墙本就易守难攻,我们若是死攻,胜算无几。”
“死攻不成,不如智取。”一直默默的尹落忽然开口。
“如何智取?”九城问道。
尹落眸中闪过一丝亮光,看向凤离苏……
天还没亮,大历皇城之上,灯火摇曳,有士兵肃然而立,时不时也可见巡逻的士兵举着长矛整齐的走过。
城楼上,一个士兵开始打哈欠,看了一眼身边的同伴,也是双目无神,昏昏‘欲’睡,不由抱怨道:“三殿下也太小心谨慎了,一夜之间竟增派了这么多的人手。要我说,那成国叛贼不过空有架势,只要我们死守着,他们纵然拥有魔鬼兵团,也无法耐何我们。只要等各路大军一到,那成国之军便是瓮中之鳖,任由我们‘揉’搓拿捏了。”
同伴也哈欠连连,放眼看了一眼远处沉寂在黑夜中的成**营,不禁点头赞同:“说的不错,过了明天,成国叛贼便会被我们一举剿灭了!”
其余就近的几个士兵听到两人的谈论,也不由得‘插’起话来。
“哎,我听说成国的‘女’人都很美,不知道三殿下会不会一举发兵进攻成国,若是那样,那成国的美‘女’可都任我们随便玩了。”
“哪里啊,我听说成国国土‘肥’沃,风景也很美,而且珍宝极多,那成国的皇宫,都是金雕‘玉’砌而成的。走廊上,屋檐上,到处都是稀世奇珍。据说成国皇帝的寝殿‘门’口,有两个石雕的异兽,那异兽的两只眼睛,哎,你们猜猜会是什么做的?”
众人一阵猜测。
“嗨,至多又是什么奇珍异宝,稀世罕见的宝贝什么的呗。成国最不缺的就是这个,光看每年成国进贡来的宝贝就知道了。”
那人口气带着一丝得意说道:“宝贝确实是宝贝,但这宝贝,宝就宝在它不是死物。就因为那一双宝贝当眼睛,所以那两只石雕的异兽竟成了活的,能上天入地,无所不能。”
旁边几人都不禁听得入了神,有人质疑道:“真的假的?真有这么神?”
那人似亲眼见到过一般,拍着‘胸’脯信誓旦旦地道:“自然是真的。”
“别信他的,陈老二别的不会,就会吹牛!”有人戏谑道,听口气十分的不相信。
那被唤作陈老二的士兵一听这话,不禁急了,“我陈老二平时是喜欢吹牛,但这事是千真万确的。”
“你这么肯定,难道你亲眼见到过?”
“我虽没有亲眼所见,但这在成国,是人人都知道的事情,我家亲戚曾经去过成国,那里的事情他都知道!”
“嘿嘿嘿……别听他胡说八道,陈老二家除了他八十岁的老母,还哪里有什么亲戚。”
众人起哄戏谑着,陈老二憋得满脸通红,无奈他平时谎话连篇,现在即算说的是真话,也没有人信他了。
“呀,快看……”忽然,一阵哄笑中,有人发出了惊呼。
众人皆停了笑声,顺着那人所指的方向看去。
“那是……”
那是成**营驻扎的地方,原本只有稀疏的几盏灯火,此刻却忽然多了很多很多,成千上万数不胜数,那一片天空下,火光冲天。
“成**营着火了?”陈老二说道。
那通天的火光燃烧的很旺,就连距离他们很远的城墙上,都被照的犹如白昼般通明,那看上去,确实很像是失火了。
只是……
在众人心中暗自高兴的时候,忽然传来震耳‘欲’聋的脚步声和呼喊声,那声音气势磅礴,仿若有千军万马奔踏而来,那浓浓的火光也越来越近。
“不好,是成**队!”有人惊呼一声,有人慌忙下了城楼,一路跌跌撞撞,往凤衍卿的府邸而去。
随着火光的靠近,城楼上的人皆感觉到一阵难言的炙热,明明是秋冬季节,还在下着连绵小雨,可是那火光未见丝毫熄灭,反而有越烧越旺的趋势。
凤衍卿负手立于城楼之上,眯眼看向脚下缓缓移动而来,且放眼望不到边的火海,眼中划过一丝疑虑。
“为何,看不到人影,听不见马嘶?”凤衍卿喃喃道。
他的身后,一抹黑影悄然而至,碧绿‘色’的眸背火光映‘射’的有一丝苍白。
“这或许,是成国最顶级最隐蔽的巫术!”姜祁也喃喃,一向自信的语气中,多了一丝不确定。
“巫术吗?”凤衍卿冷冷笑了起来,他转头看向姜祁,“既然是巫术,便会有漏‘洞’,有漏‘洞’,就有机会将他们一举歼灭!”
姜祁转眸看他,眸中闪过什么,忽然冷冷的开口:“此巫术若真如我所料,那便是成国最神秘的巫术,至今……无人能破!”
“哦?”凤衍卿不以为然,“那我就是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让这巫术现世的人!”
姜祁冷冷一笑,对他的话不置可否,而是话锋一转,说道:“若你肯出那一颗棋子,或许还有一线胜算!”
第185章 终极巫术
夜风拂来,是炙热的,现在的大历城楼之上,宛如炎炎夏日,身穿铠甲的士兵们,个个满头大汗,浑身更是被层层汗水浸湿,就连皮肤,也都被那火光烤的炙热。[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wщw.更新好快。
那火光缓缓前进,凤衍卿负手而立,虽用内力克制着,却也觉得浑身热的难受,心中也是一阵烦闷。
旁边人影一晃,站在他右手边的一个士兵应声倒下。
已经是第十七个了!
凤衍卿面‘色’铁青,城楼上的士兵已经一个接着一个中暑晕倒,再这么下去,不用别人动手,他们的人便会一个一个的倒下,城便会不攻自破。
闻讯急急赶来的宋应,孙翊涛等人,看到此等情形也不由得大吃一惊。
安平王本就对上次的魔鬼兵团心有余悸,知道成国以巫术成名,独霸一方,此刻见这样的情景,看着身边的人一个接一个的倒下,他不禁再次想要退缩了。
“现在怎么办?”有了上一次的尴尬,这一次,安平王变得聪明了,他佯装镇定的看向凤衍卿。
凤衍卿没有回头看他,一双眸子一直观察着城下的火光,眉头紧锁,似在认真的想着什么。
安平王自知又一次的骑虎难下了,忽然凤衍卿眉头一松,转过头来对所有人说道:“下令派兵出城迎战!”
“什么?”首先惊愕的是安平王,如今在京都里的兵力,有一大半都是他的,凤衍卿在此刻派兵迎战,在他眼中,不亚于送死。
“不行。”一直以来,安平王和凤衍卿之间,凤衍卿处于被动,而安平王则是主动的一方。他也知道凤衍卿的心思缜密,为人‘阴’狠毒辣,但他答应,等他登基为王,便给他二十座城池,让他自立为王,独霸一方。
虽然他不知道这样的承诺有几分可信度,但他总是要赌的。
也许,赌赢了呢!
人心总是抱有这样的侥幸,不安于现状的人总想着赌一把,如同富甲一方封地富足的安平王,守着一个小小的封地仍不知足,想着能凭己之力,辅助新君,待登基为帝后可获得更多的土地,金银。
往往这样的人是人生赢家,但输的人亦多半是这类人。
赌是需要筹码的,安平王爷投靠凤衍卿,所用的筹码就是这些年他在封地‘精’心培育出来的‘精’兵。(.)
这些人的生死他根本不在乎,但是在他的付出还未得到相应的回报之时,他们还不能死,万一凤衍卿翻脸不认账呢,万一最终败给了凤离苏呢,那么他的这些‘精’兵心血,都成了什么?
凤衍卿冰冷的目光在他开口说出不行两个字的时候已经转了过来,他冷笑着反问:“叔父你难道想临阵退缩?”
安平王不顾四周等着看笑话的目光,‘挺’起了‘胸’脯,掷地有声道:“这话说的不对,我并不是想要临阵退缩,而是不想看着将士们去送死!”
“送死?”凤衍卿眯眼,他的那点小心思他又岂会看不出来?
“一将功成万骨枯的道理,我想不用我来告诉叔父的吧?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这个道理,叔父应该也懂的吧?”
安平王一挥手,打断他的话,“我不管,你若执意出兵,只要不动我的兵,随便你!”
凤衍卿眸中闪过一丝冷意,他垂下了眸子,淡笑这说道:“再加二十座城池,包括临靠各国的边境要地,都给你!”
“什么?”安平王瞪大了双眼,而在场众人,宋应,孙翊涛,孙翊行,孙翊天,都惊愕的瞪圆了眼,满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凤衍卿抬眸看向犹自沉寂在四十座城池中的安平王爷,不由微微一笑:“如何?”
安平王爷回过神来,眼光扫过其余的几人,不由一阵得意,心里已经乐开了‘花’,可面上还是要佯装犹豫不决。
之前那二十座城池,是他和凤衍卿之间商议所定,而这二十座城池,则是公开的,加上临近各国的重要边境,即算是那不为人知的二十座城池凤衍卿忽然反悔,他也不怕他会食言了。
安平王看似半推半就的答应了,在场所有人中,不由都面面相觑了一番。
姜祁笔直的站在一边,面向城楼下,而刚刚所有的对话他却是一字不落的尽收耳中,当听到安平王那强装出来的淡定,他不由冷冷勾‘唇’笑了。因为只有他知道,凤衍卿根本就是骗他的,只要一朝登基,凤衍卿第一个狠狠踹开的,就是这只滑不溜丢难缠的老狐狸。莫说刚刚答应的不会给他,就是之前的约定,也不会给的。安平王自恃聪明,却不想聪明反被聪明误,他的付出,最终将换不来一点有价值的东西。要怪,就怪他选错了人。
凤衍卿,狠毒如蛇蝎,翻脸无情,就连跟在他身边整整三年的‘女’子,全心全意的为他,不也成为了他的垫脚石,被他狠狠踹下崖去吗?何况一个安平王?
城‘门’大开,一群将士高喊着冲了出去,城楼上的所有人,都瞪大了双眼,一眨不眨的看着,生怕一眨眼就会错过什么重要的画面。
凤衍卿更是眉头紧蹙,双眸似利刃一般,随着那一群将士,迅速的扫过每一个角落。
然而,那一群将士,一个接一个的冲进了火光中,一开始,还能听到一丝声音,但片刻,便又恢复了沉寂。
“怎么会这样?”这一次,发出惊呼的是孙翊行,他自小跟随父亲征赴沙场,什么样的对手没有见过,什么样诡异的情形没有遇到过?可这一次,他是第一次茫然,毫无底气了。因为,他连对方的底牌都无法看清。
有了四十座城池做安慰,看着那些自己一分钱一分钱培养出来的‘精’兵被火光吞没,纵然会觉得心痛,但也不会像先前那样冲动了。安平王不由微微侧目,看向凤衍卿。
凤衍卿面‘色’冷凝,忽然开口说道:“再派兵,进攻!”
于是,又一批的将士雄赳赳气昂昂的挥刀冲出了城。
有了上一批倒霉蛋的前车之鉴,这一批将士们不想愚蠢的重蹈覆辙,领头的是个‘精’干的先锋,他率领着众人冲出城,便在距离那火光十步开外的地方停下,先观察了一番,见没有什么异常,方才派了一个人先行骑马去试探试探。
那一人一马刚走出三步,便见那冲天的火光中,延伸出一条来,宛如一条胳膊,伸出来,直接将那一人一马给吸了进去。
未听得那人有任何尖叫,一切再次归于沉寂。四周一片寂静,城楼上不知是谁倒吸了一口凉气,这实在是杀人不见血,吃人不吐骨头啊!
若就此下去,任他们有多少人,也都会被吞没的。
城楼下,那‘精’干的先锋在刚刚派出的那人被卷进火光中时,眸中忽然闪过了一丝亮光。因为角度的不同,城楼上的人没有看见,可他正面对着火光,刚刚那人被卷进去的一瞬,他清楚的看见有一个人坐在里面,虽然只是一瞬间的事,且相隔甚远,但他还是清清楚楚的看见了。
那人一袭月白‘色’长衫,单薄而飘逸,面容俊美,神情冷漠。或许是火光照‘射’的缘故,他的整张脸看上去都很苍白无力,双眸紧闭,叫人有种他已经死了很久的错觉。
可是先锋很清楚,那人既能从容身处火光之中,必然就是这终极巫术的施术之人,只要冲进去,将那人诛杀,这厉害的让人惊悚的巫术便会不攻自破了。
先锋想了想,吩咐众人将他团团围住,然后一齐往火光冲去。
十步之距,本是很短的路程,可在所有人的心里,都漫长的如同过了一个世纪。
先锋带人冲进去,当皮肤触到那火光之时,只觉得一种被火苗灼烧的痛感袭来,想睁眼,无奈红光太强,想开口,可惜根本无法张口。他只能克制着想要就此晕死过去的冲动,努力的让自己清醒,身下的马儿已经倒下,他也被重重的摔在了地上,不能动弹,而四周一片死寂,他也不知跟着自己冲进来的,究竟还有几个活着……
城楼上,所有的人眼睁睁的看着那年轻的先锋带着部将冲进了火光中,再也没有出来。许久,不知是谁轻轻的叹了口气,所有的人才如梦方醒,心中骇然,却也都不敢说什么。
众人皆静默之际,便听得耳畔传来凤衍卿冷冷地声音。
“派兵,再进攻!”
“什么?”这下,不止安平王,所有的人都惊讶了。
看着凤衍卿冷凝的神‘色’,安平王几次张口,却还是生生的咽下了即将出口的话。反正有了那四十座城池,死些人算不了什么。况且,战争本就是残酷的,他养着那些人十多年,该是他们报效他的时候了!
安平王心中如是想着,自觉‘激’愤的心稍稍平复了些。
孙翊涛眉头紧锁,没有说话,他在朝中为官多年,也是孙家几个公子当中最为年长,也最为沉稳的一个。他只是转头看了一眼凤衍卿,心中虽然不赞同他这种送死的做法,可现下除了这,似乎也没有比这更好的法子了!
孙翊天看大哥没有说话,便也跟着沉默了,刚想回头提醒脾气暴躁的哥哥孙翊行一句,便听孙翊行已经先行开口道:“三殿下,不能再攻了!再这么下去,我们有多少人,那也都得死光光啊!”
凤衍卿冷冽的目光扫来,孙翊天赶紧暗中拉了拉孙翊行的胳膊,笑着对凤衍卿说道:“三殿下,我二哥并非有意逾矩,只是满心怕殿下着了那成国叛贼的道,看这火光必然有诈,不若我们再商量商量,看可有比这更好的方法……”
“你这么说,是不是说明你已经有了方法?”凤衍卿冷冷开口打断,孙翊天立时住了口,被他按捺着的孙翊行一看自家弟弟受了欺负,不由那暴躁脾气又蹭的一下上来了。
第186章 声东击西
孙翊行上前一步,对着凤衍卿就不客气的说道:“三殿下,我们虽然没有你出身高贵,但是你别忘了,我们现在是在合作。[.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更多最新章节访问:ЩЩ.。”
孙家向来是朝中三大势力之一,从他们几兄弟出生以来,不说多么受人景仰,但起码还没有受过别人的气。
凤衍卿眉头一挑,“哦?说来还真是,若不是孙二公子提醒,本殿还真的快要忘记了。”
孙翊涛和孙翊天皆知道自己兄弟的脾‘性’,怕一时闹僵会无法收场,便都站了出来劝解:“三殿下莫与我二哥一般见识,他只是一介武夫,生‘性’易躁了些,没有坏心的。”
凤衍卿眸子扫过孙家三兄弟,随即冷哼一声,转过头去,显然不想深究的样子。孙翊行最受不了别人这样对他,刚刚缓了一些的火又冒了上来。好在孙翊天紧紧的按着他,一直用眼神警告着他,才让他忍着没有出声,却也看不惯凤衍卿的那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便愤愤地转过头去,压抑着不再言语。
城‘门’再次打开,将士们冲出,与此同时,城楼上一道红光出现,直‘射’向那火光中间,那是姜祁在施法。
然而红光投‘射’进了火光之中,并没有‘激’起多大的反应,姜祁眉头紧锁,他虽只用了不到三层的攻击力道,想要刺探对方的虚实,却不想一招上去,却如同打在了一团厚厚的棉‘花’上,根本没有着力点,也根本没有办法探测到火光中有着什么。
姜祁加大力道,同时城下的将士们举着长矛冲进了火光中。与其说是冲,不如说是被那强大的吸引力给吸进去的。
片刻后,城下已没有一个活人,刚刚还鲜活的生命,现在已经完全的被那火光吞噬了。
“现在怎么办?”宋应一向镇定的脸上,也有些挂不住了。自己背弃了大历皇朝,投靠了凤衍卿,帮着他造反篡位,若今日就这么败给了凤离苏,不仅凤衍卿完了,他也完了!
已经接着派出去三队人马了,全部没有生还,亦没有人发出一丝有用的声音。若是再派下去,还是一样的结果,若是就此停止,又该怎么办?宋应不禁有些头疼,于是将这个问题扔给了凤衍卿。
凤衍卿眸‘色’沉寂,不知在想着什么,并没有回答他的话。(.好看的小说姜祁忽然发出一声低呼,红光快速收回,一脸惊魂未定。
“怎么?”凤衍卿也不由转过头来看他。
姜祁默了默,而后说道:“没什么。”
“没什么?”凤衍卿的语气满满的都是不信,他那个样子,像是没什么吗?
姜祁顿了顿,而后缓缓开口:“终极巫术无人能解……你还是趁早出了那张王牌吧!或许还有用!”
凤衍卿没有正面回答他,而是勾‘唇’一笑,微微俯身,和姜祁说了句什么,随后一转身,下了城楼。
城楼上几人看看这边不见减退的冲天火光,又转回头,看看这边已经走下城楼的紫‘色’身影,面面相觑,却都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疑‘惑’不解。
片刻后,城楼再次轰隆一声打开,又一批的人马缓缓而出。首先出来的,是一匹枣红‘色’的马儿,上坐着一个身穿紫‘色’衣裳的男子,左手持弓,右手拿箭,催着马儿不紧不慢的出现在众人眼前。
“他他他……竟然亲自上阵了?”安平王都有着结巴了。要知道,凤衍卿只是一介凡人,除了会些武功,根本无法与那些拥有灵力巫术之人做斗争。就这样下去,不亚于是去送死的!
城楼下,所有士兵已摆成了一个奇怪的阵型,凤衍卿居中,‘唇’角一勾,慢慢抬手,将羽箭搭在弓上,拉了个满弦,却没有立即发出去,对准的方向,正是火光正中。
众将士皆保持着警惕,那火光似懂得人‘性’一般,知道有了第一次,别人很难再上当第二次,于是有些急不可耐的伸出一只火手,飞快的向靠他最近的士兵伸来。
“换!”只听得凤衍卿一声冷喝,在最前面的士兵忽然迅速往两边分开,而城楼之上,姜祁再次施法,红光变成红‘色’的水,直直的浇灌着那一双火光之手。
而凤衍卿手中的箭忽然发出,嗖的一声,那支羽箭宛如一道闪电,坠入了那片火光之中。
或许是他真的‘射’中了什么,亦或许是姜祁的施法起了效果,那一只火光之手收了回去,而那漫天的火光,也随之淡了很多,所有的人都明显的感觉到身上的炙热减退了很多,火光的范围也明显有所缩小。
城楼上,有人发出喜悦的惊呼,有人鼓起掌来。凤衍卿只是冷冷一笑,一伸手,旁边的士兵立即会意,赶紧递上来一根羽箭。
“进!”凤衍卿发出一声命令,所有的将士,都慢慢的往前进了十步,再次停下,还是原先的那个阵型。
这次,等了许久,也没能等到那火光主动伸手,城楼上观望着的众人不禁一阵着急。
凤衍卿却不急,反而有一种一切都在他预料之中的坦然。他举起左手,中指朝天,做着什么暗示的手势。姜祁会意,再次施法,红光变红水,比先前更大更猛的朝那火光中间浇灌而去。
与此同时,凤衍卿瞄准了时机,再次发出一箭。箭势飞快,这一次比上一次有了进步,羽箭‘射’入火光中,发出扑的一声闷响,似‘射’中了什么。
就这样,姜祁在上施法,凤衍卿在下‘射’箭,再后来,所有的士兵都搭弓上箭,所有的羽箭,如同雨点一般密集的‘射’进了火光中。
火光一分分减弱,慢慢的,周围恢复了夜‘色’寒冷,人们只觉得,在这短短的时间内,已经过完了‘春’夏秋冬。而当一切恢复如常,刚刚还气焰嚣张的火光只剩下了一点微弱的光,所有人才看见,在夜风中,只安静的放着一根快要燃尽的白‘色’蜡烛。
而更让人惊悚的是,之前冲进火光中的将士们都笔直而整齐的站成了一排,一个紧挨着一个,个个面‘色’苍白,且双目紧闭,看上去已没有丝毫生气。而他们的身上,‘插’满了羽箭,有的‘射’中了头颅,有的‘射’中了‘胸’口……
所有的人,只觉得浑身一阵发寒,皆不由自主的战栗起来,那些箭,正是刚刚凤衍卿带着将士们‘射’出的,原以为定然是‘射’中了敌方,听着那一声声利箭入‘肉’的声响,他们还觉得很痛快很过瘾来着,却不想,当火光消散,看到的,竟是这样的一副画面。
有人上前拿起那一根蜡烛,呈给了凤衍卿,凤衍卿伸手接过,不由双眉紧蹙,心中一丝不安涌动,他盯着那根蜡烛,脑中思绪飞快的转着。
忽然,他抬眸,眸中闪过令人畏惧的寒光,回头,对城楼上站着的人喊道:“快去南城‘门’。”
城楼上的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皆不明白为何要去南城‘门’。
姜祁忽然转回身,城楼下有一个士兵跌跌撞撞地跑了上来,慌慌张张的跪地就禀报:“不……不好了……南城‘门’遭到突袭,已被攻破……”
那人满头满脸都是血,说完这一句话,便倒在地上,‘抽’搐了几下便就死过去了。
众人这才明白了凤衍卿的意思,原来这是一出声东击西啊!忙忙的下了城楼,凤衍卿已经回来,见众人还要急急的往南城楼赶,不由一声冷哼:“都不用去了!”
现在去了,也无济于事了!
凤衍卿心中暗自懊悔,他原以为各路大军明日即到的消息一旦放出去,凤离苏会迫不及待的动手,于是就真的轻信了刚刚的那一出终极巫术。其实刚刚那所谓的终极巫术根本没有那么厉害,那不过是一种极其高明的障眼法。用一根小小的蜡烛,一点小小的烛火,便唬住了这么多的人,包括凤衍卿自己,真是可笑!
“现在我们怎么办?”众人皆静,问出这一句话的,是凤衍卿自己,所有人再次惊愕了。他们从来没有指挥,所有的指挥权都在凤衍卿一个人的手里!
凤衍卿的问题没有人回答,他抬眸冷冷地扫视了一圈,轻蔑的冷哼道:“一群废物!”
姜祁忽然冷冷开口:“该是出王牌的时候了!”
凤衍卿已转身离去,远远的还听得他的这一句话,不由皱了皱眉,随即又舒展开来,眸中闪过什么,似在这一瞬间已决定了什么。
如今大历皇城分割成了两块,一半属于凤衍卿,一半属于凤离苏。
天‘色’已大亮,清晨的冷风拂面,让人多了一丝清醒。
凤衍卿独自在‘花’园中,正少有兴致的练箭,百步开外,放着两块箭靶,靶中心,已经‘插’进了一根羽箭。
凤衍卿的第二根箭已拉满弦,他深沉的眸子紧紧的盯着箭靶中间的那一点红心,手倏的一松,那箭便飞快的奔着靶心而去。
“砰~”
准确无误的正中红心,与之前的那一根一并扎在红心之中。凤衍卿微微一笑,放下手中弓箭,拿起仆人递过来的茶水,漫不经心的问:“夕云郡主可起‘床’了?”
那仆人躬身恭敬的回答:“回禀殿下,夕云郡主已经起‘床’了,奴才已经差人去请了!”
“嗯。”凤衍卿点点头,眸中划过什么,又说道:“派人将白云一也一并请过来!”
“是。”仆人应了一声,端着凤衍卿随手放下的茶杯,默默退下了。
凤衍卿再次拿起弓箭,拉满弦,箭‘射’出,命中红心,同时折断了那两根‘插’在红心中的羽箭。
咣当两声轻响,那两根羽箭掉在了地上,凤衍卿勾‘唇’意味深长的一笑,随即转身离去……
第187章 单独决战
晨风轻拂,白云一身着一身白衣,由两个仆人领着,一路朝凤衍卿的卧室走来。最新章节全文阅读.-79-路过落日楼时,白云一看到临水而立的那一抹黑‘色’身影,不由脚下一顿,停了下来。
“看什么?”领路的仆人见她不走了,不由皱眉,不悦的问道。
姜祁听见声响,慢慢转过头来,待那一抹白影映入眼帘,‘唇’角不自觉的扬起了一抹淡淡的微笑,微微躬身行礼:“夕云郡主!”
领路的仆人也朝姜祁行了一礼,恭敬的纠正道:“姜国师,她不是夕云郡主,她是殿下的囚犯。”一副生怕他认错了的样子,虽然这‘女’人和府中另一位‘女’子长得一模一样,可是两个人的差别地位可就大了。
那一位,被称作夕云郡主的,是凤衍卿的‘女’人,未来的三皇子妃!
而面前这个,据说只是囚犯,从北带进府的那天起,便一直都被严格的看守着。
姜祁不理那仆人,而是继续说道:“郡主这是要去哪里?”
白云一淡淡一笑,并未开口回答,倒是那仆人,很是多嘴,“是殿下要她过去的!”
“哦?”姜祁发出一个单音,心中暗自揣测,凤衍卿这个时候让白云一过去,是为了什么。
该不会,真的要出这张王牌,舍不得了?
姜祁冷冷一笑,讽刺自己的猜测。凤衍卿是何等人?这世间除了地位皇权,没有什么是他放不下,割舍不掉的!
“祝你好运!”姜祁淡笑着说道,不知为何,面对此人,他总能心如平镜,还隐隐的带着一丝莫名的心安。
白云一淡淡一笑,自始至终没有说一句话,转身跟着那领路仆人走了。
不过刚刚到了凤衍卿的卧室‘门’前,便听得里面一阵轻快的‘女’声笑的‘花’枝‘乱’颤。
不用想也知道,里面的那个‘女’人是谁了。领着白云一的仆人不由回头看了一眼身后之人,满脸满眼的鄙夷神‘色’。
仆人轻轻叩响了‘门’,“殿下,人带来了!”
里面笑声忽止,只听那‘女’子轻声地问道:“是谁呀?”
没有听到凤衍卿的回答,那‘女’子娇滴滴的笑声再次传来,白云一只是微垂着眸,静静地立在‘门’前。
“你先下去吧。”凤衍卿的声音从里面传来,是对着那领路的仆人说的。[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仆人恭敬的应了一声,默默退下。
白云一安静的站着,卧室里面仍然不断的传出‘女’子的娇笑声,她没有坐立不安,亦没有半点尴尬,只是从容的站着,面上神‘色’不变。
若是换作以前,她恐怕早就受不了了吧?想想以前,她是多么在乎那个男人,将他看得比生命还要重要……
“嗯殿下,你好坏……呵呵呵呵……你‘弄’得人家好痒啊……”
屋子里光线微暗,凤衍卿正埋首于‘女’子的脖颈之间,呼出的热气喷在她的脖子上,让她娇喘连连。
忽然,‘门’被推开,一个白影从容的走了进来。
满室暗香,桌前,‘女’子衣裳半褪,正以一种极其不雅的姿势攀附在男人的怀中。
“啊……”‘女’子惊叫着,慌忙的穿好衣裳,一脸的惊恐和羞红。
惊恐是因为进来的人,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羞红是因为被人看到了她和凤衍卿独处时的样子。‘女’子的目光在白云一的脸上身上打转,一阵惊疑过后,才将目光又转回到了凤衍卿的脸上,娇滴滴的问道:“殿下,她是谁啊?”
凤衍卿的眸也看向白云一,她就那么站着,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势看着他,让他觉得很不舒服,不由皱了皱眉道:“谁让你进来的?”
白云一冷冷一笑:“三殿下叫我来,就是为了听你和尊夫人的缠绵?”
她的表情淡淡扫过他怀中的‘女’子,这样讽刺的口气听在耳中本是极不舒服的,可凤衍卿却笑了。
“是啊,好听吗?”
“殿下……”怀中‘女’子一阵娇羞,白云一的面‘色’依旧是淡淡的。她从容的走到一旁坐下,为自己斟满了一杯茶,喝了一口,方才悠悠说道:“请继续吧!”
凤衍卿微微一愣,他怀中的‘女’子亦是一怔,不由转过头来看她,又转头看向凤衍卿,见他眼中玩味骤起,不由生起了一丝害怕,伸出纤纤‘玉’手扯了扯他的衣襟,轻声的道:“殿下,不要……”
凤衍卿却勾‘唇’一笑,低头,便‘吻’在了她的‘唇’上。
“唔……”‘女’子发出一声轻叹,随即便已被他带入到那让人头晕目眩的感觉中去。
凤衍卿的‘唇’厮磨着‘女’子的‘唇’,反复辗转流连,一双眸却睁着,盯着一旁的白影,眼中还带着一丝得意。
‘女’子的身上泛起了微微的‘潮’红,她已意‘乱’情‘迷’,身上衣裳半褪,‘露’出一大片的‘胸’前‘春’光,还发出了令人脸红心跳的呻‘吟’。
凤衍卿丝毫也不介意有别人在场,毫不客气的一把扯开‘女’子身上的衣裳,让她暴‘露’在白云一的眼中。
而白云一,只是静静地看着,面‘色’不改,丝毫不为所动。
凤衍卿心却在另一个‘女’人的身上,身体上的**需要得到缓解,若白云一不在场,他还可以借用身下‘女’人的身体,可现下白云一在场,那淡淡审视的目光,让他觉得自己是如此的无耻肮脏,而她,仍旧是那么的至高纯洁。
他忽然弃了身下‘女’子,发出一声暴喝:“滚!”
那‘女’子浑身一震,也瞬间就从云里雾里回过神来,方觉自己浑身衣不蔽体,况且还有另一个‘女’人在,她不由羞愤难当,忙忙的裹好衣裳,哭泣着跑了出去。
“啧啧……”白云一冷冷地叹道:“真是一出好戏啊,只可惜,只演了一半!”
凤衍卿抬眸,便对上了她那一双冷澈入骨的双眸,‘胸’口窜出一丝怒火,他忽然起身,朝她扑了过来。
白云一反应极快,迅速起身避让,人已至‘门’口,依然淡笑的看着他,用一种极其可怜的眼神。
凤衍卿眸中**退却,站起身整了整自己稍有凌‘乱’的衣裳,冷冷一笑道:“你如此挑衅我,难道就不怕我会杀了你?或者再毁一次容,再剜去一双眼?”
白云一亦是冷冷一笑:“你的狠辣我早就心知肚明,落到你的手里,我已没有想过‘活着离开,但若能在临死之前看着你先死去,我会很开心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凤衍卿一阵狂妄的大笑,“云一,你此次回来,和从前大不一样了。我知道,你痛恨我,痛恨着所有的人,你看,现在这京都,没有一个活人,我已经帮你报仇了,那些虚伪的人,我都已经送他们上路了,你应该感到高兴,应该重新回到我的身边,和我一起,享受着荣华富贵。”
“痴人说梦。”白云一冷冷的四个字劈头而来,凤衍卿笑意不减,反而再次大笑了起来。
他一步步朝她走来,眸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白云一也慢慢的后退,一直退到了‘门’槛处,她忽然不退了,回头对着他冷冷说道:“凤衍卿,你是注定要败的!”
凤衍卿眸光一顿,真的就顿在了原地,没有再进一分。
白云一的‘唇’角勾起一抹冷嘲,凤衍卿忽然后退了两步,眸中异样的神‘色’褪去,也冷冷的说道:“那我就让你眼睁睁的看着我如何成功,看着我怎么登基,君临天下,执掌乾坤!”
回以他的,是她接连的冷嘲,凤衍卿盯着她,眸中闪过一丝光,白云一认得那种眼神,狠厉决绝,和他动手毁灭她的那一刻一模一样。
“终于要动手了吗?”白云一冷冷一笑,“我以为,你会坚持的长一些!”
凤衍卿将目光转开,不再看她,冷冷的声音不带一丝温度和杂质,说出来的话有绝对的威严和决绝。
“我会让你的作用,发挥到极致。”
城南,成国士兵占据着这里,凤离苏和众部将们正在探讨着接下来的战争布局,忽然‘门’外冲进来一个士兵,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殿下,凤衍卿向您发出了战书,说要与您单独决战。”那士兵递上来一份黑‘色’的战书。
凤离苏伸手接过,只打开看了一眼,不屑的哼道:“他以为,我会答应?”
“凤衍卿生‘性’狡诈多变,且为人狠辣,要说单独决斗,必然有诈。”九城分析道。
“想来他刚刚中了我们的招,急着想掰回一成,擒贼先擒王,他倒是不笨。”
凤离苏淡淡一笑,“不用管他,我们继续。”
说完,便投身于桌上的手绘地图上再次和众部将们展开了讨论。
不一会,便又有士兵冲了进来。
“殿下,凤衍卿又送来了一份战书。”
凤离苏这次没有伸手去接,而是皱紧了眉头,问道:“还有没有说什么?”
“没说什么。”
九城接过战书,挥手让那士兵退下,转而面向凤离苏,将战术递了过去:“看看吧,我想凤衍卿不是这么无聊的人。”
凤离苏赞同的点点头,他也隐隐觉得不对了。于是伸手接过那一封黑‘色’的战书,展开来看。
战书和先前的那一封是一样的,开头写的字都是一样的,只是在结尾处,加了两个字。
“一一?”凤离苏颤抖的念出这个名字,手下意识的紧握,黑‘色’的战书便成了一推废纸。
凤离苏拍案而起,众将士也都站起了身。
九城伸手拦住他,面‘色’凝重:“你要去哪?”
第188章 为自己活
凤离苏目光如炬,薄‘唇’轻启,吐出两个字。(.好看的小说.访问:.。
“迎战。”
“不行!”九城一把拉住他,目光带着警告:“你不能这样做!”
凤离苏挣开他,“我意已决。”说着,大踏步的往外走。
“离苏!”九城忽然大喝,凤离苏一顿,停下了脚步,没有再走。
“离苏离苏,当初你父皇母后为你取名离苏,永离苏城,骨‘肉’分离不得相聚,这意义,你都忘了吗?”
凤离苏眸中划过忧伤,双手紧握,默不作声,却也迈不开脚步去了。
九城继续说着:“你回过头看看这些兄弟们,远离家乡追随着你,他们抛却生死,只为了一朝旗开得胜,好凯旋而归,与亲人妻儿团聚。现在,我们只差这一步,你难道真要放弃?凤衍卿在战书上究竟说了什么?能让你这么义无反顾?不顾成国,不顾将士们,更不顾你老迈的父皇母后?”
凤离苏握了握拳,心中一番犹豫,最终目光坚定,“我不会有事。”
“离苏,你今日若走出这一步,他日你也不配后悔,更加不配做成国的皇子!”九城上前一步,厉声喊道。
凤离苏终是停了下来,他回过头,身后,是众部将热切的眼神,当与九城那淡漠的眼神相撞时,他忽然转身,走到了他的面前。
众人一阵欣喜,皆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凤离苏伸出手,拉起九城的一只手,目光真挚且坚定的看着他。
“成国,‘交’给你了!”
一块冰凉的东西落入了手心,九城的心一紧,慌忙伸手想要抓住他,凤离苏却已决然转身离去,这一次,不带一丝一毫的犹豫,走的那般决然。
众将士愕然,九城摊开手,手心中,静静地躺着一块黑铁,那是一块‘精’致的令牌,上刻着一个成字。
那是,成国的军令!
凤离苏走出城楼,心中有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感觉。
这么多年,他一直背负着成国的使命,一直活得很辛苦。
回头看了一眼城墙上肃然而立的成国士兵,他们还不知道,他们誓死追随的主公,即将离去,脑海中回想起九城的话,凤离苏的心里划过一丝愧疚。
城楼中,有一人走了出来,那人表情淡漠,看着凤离苏的眸中淡漠一片。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他走到凤离苏的面前,与他并肩站在高高地城楼上,眺望着远处。
“你真的想好了?”九城淡淡的声音传来。
“嗯。”
“成国‘交’给我,你放心?”
凤离苏浅浅一笑,毫不在意的说道:“放心。”
九城转过头来看他,不由问出心中疑‘惑’:“凤衍卿究竟拿了什么做‘诱’饵?”
凤离苏垂下眸子,敛去眸中神‘色’,‘唇’角却微微上扬,笑的很明媚。
九城若有所思,片刻恍然:“难道是她?”
凤离苏点点头,抬起了那一双琉邻眸,笑容未减,脑海中,快速的闪过一抹白‘色’身影,和一张淡笑着的清秀容颜。
“真的是她?”九城惊呼,一脸的淡漠被不可置信所取代,片刻又是微微一叹,摇头道:“英雄难过美人关呐,果然,红颜祸水啊红颜祸水。以前我还不信,可这种事情竟然发生在了你的身上。发生在你凤离苏的身上,我,不得不信了!”
他与凤离苏,是最好的朋友。虽然多年分隔在两国,可凤离苏不在成国的这些年,都是他替他守护着成国,守护着他的父皇母后。他比他,更像是成国的皇子。即算将整个成国好好的送给他,在凤离苏的眼中,也是理所当然的。
凤离苏转过头来看着他,心中满满都是感‘激’,九城对上他的目光,淡漠的眼中多了一丝柔和,笑着说道:“别这么看着我,总觉得那眼神像在看一个先烈。”
凤离苏却是微微一笑,转身就下城楼,清冷的声音随着风吹进九城的耳中。
“成国‘交’给你,我放心!”
九城望着那一道身影,心中忽然升起了一丝不安,“你就这么走了?”
凤离苏已经走下了城楼,闻声回转身,对着他淡淡一笑,朗朗的声音传来:“我想为自己活一次!”
秋风萧索,九城只觉得,那一抹玄‘色’身影,正在慢慢淡出他的世界。
“离苏啊……唉……”终是一声无奈的长叹,九城抬首仰望天空,淡漠的眼中,多了一丝悲戚。
凤离苏赶到凤一桥时,凤衍卿早已跪多时,四周无人,这里,只有他们两个。
“凤衍卿!”凤离苏淡淡吐出这个名字,坦然的走上凤一桥。
凤衍卿淡淡一笑,“我没想到,你竟真的会来?“
“我也没想到,你竟然无耻到拿一个弱‘女’子做‘诱’饵。”凤离苏冷冷地讽刺。
凤衍卿转过头来,眼中满是笑意,“你是真的喜欢她吧?不然怎么会想着送她回成国?我猜你是打算先送她回去,再自己回去,和她团聚的吧?从此眷侣成双,坐守成国,过着衣食无忧的生活,呵~这果然是个不错的主意啊!”
凤离苏冷冷瞥他一眼,“废话少说,她人呢?”
凤衍卿依然淡笑,不答反问:“你既来了,便是信了她在我的手里,又何必要多问呢?”
“看不到她的人,我是不会和你动手的!”
凤衍卿点点头,随手一指,“你看,她就在那里!”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日光下,那一座巍峨的望月高台之上,一个白‘色’的身影静静地立在那里。
虽然相隔甚远,但他依旧是一眼就认出了她,确实是她!
凤衍卿冷冷一笑,收在袖中的软剑迅速出手,日光下,一道寒芒一闪而过,凤离苏迅速回神,急急避过,一退便是数十步开外,一个腾空,便稳稳的落在了一座屋顶之上。
“趁人之危,你也就会用这种不入流的招式投机取巧。”
凤衍卿眸中一凛,身子腾空而起,手中利剑带着一股强劲的风,直直向屋顶上的凤离苏‘逼’近。
凤离苏也不避让,不知从哪里‘抽’出一条赤红‘色’的九节鞭,挥舞着还击回去。
二人身手皆不凡,一时间打的难分难解,却也意犹未尽。
望月台上,那一抹白影静静地立着,目光追随着凤一桥上那两个相互追逐缠斗的身影,眸中神‘色’不辩。面上一派淡然,可藏在袖中的手却在慢慢的收紧,体内,那被禁锢着的灵力始终无法挣脱。
身后有脚步声响起,白云一没有回头,可眼角余光已经瞥到她的身旁多了一抹黑影。
“没有用的,你不要再做无用的挣扎了。”耳边传来姜祁冷飕飕的声音。
白云一不禁回头看向他,却没有开口说话。
姜祁继续说道:“你看他们,都是人中龙凤,你觉得,这场战争最终是谁会赢得胜利?”
白云一淡淡一笑,移开目光,还是没有回答他的话。
“我们来打个赌吧?”姜祁忽然转过头来看着她,语气中,带着一丝玩味,“就赌他们中,谁会夺得这天下?如何?”
白云一仍是淡淡笑着,这次却是开口回答了他的话。
“我不会和你赌,因为这是一场没有胜负的战争!”
“嗯?”姜祁眉头一挑,“你是这么认为的?可我不这样认为,我觉得凤衍卿会是最后的赢家,而凤离苏……他本也会有五成的胜利机会,可他竟然接受了凤衍卿的战贴,为了你只身前来,光这一点,他就已经输了!”
“呵呵~是吗?”白云一不以为然地笑笑,“我以为姜国师是个直爽的人,却不想也是个喜欢装腔作势的!”
“这话何解?我不明白!”
白云一勾了勾‘唇’角,一抹浓浓的嘲讽逐渐散开,她再次转头看向姜祁,虽然根本无法看清他藏在黑袍中的样子。
“这一场战争的结局,无论中途如何发展,最终都会被你主宰。我若与你赌,岂不是自不量力自寻死路?”
姜祁只是笑了笑,便没再说什么。白云一的目光迅速的扫过他的‘胸’前,转头,若无其事的继续看向凤一桥上。
那里,凤衍卿和凤离苏已经‘交’手几十招,却仍然不见高低,却是越打越酣,越打越‘激’烈了。
九节鞭缠绕住利剑,凤衍卿翻转手中利剑,狠狠的切向那坚韧的鞭子,却是毫无效果,那鞭子竟比他的利剑还要锋利,一刀切下去,就连一道细细地口子也没有。
凤离苏冷哼一声,手中一用力,将凤衍卿连人带剑的甩了开去。
凤衍卿大喝一声,飞出去的同时,袖中几道暗器‘射’出,凤离苏堪堪避过,凤衍卿已经跌落在了地上。
凤离苏落在另一处屋顶,居高临下的看着有些狼狈的凤衍卿,不由勾‘唇’冷冷一笑,眸‘色’加深,空中白云翻滚,凤衍卿心中一惊,还未来的及细想,便见自己四周的地上慢慢升起一股股魔的黑雾,它们以一种诡异的速度从地底飘出,在空气中聚拢扩散。不消片刻,凤衍卿已完全置身于这浓浓的黑雾之中,四周什么也无法看到了。
“卑鄙!”凤衍卿咬牙切齿的喊了一句,快速伸手向腰间,掏出了一块菱形的镜子,对着四周黑雾就是一通‘乱’照。
第189章 只为她来
黑‘色’的雾气如同鬼魅一般挥散不去,而凤衍卿手中的那一方明镜,如同黑夜里的一盏微弱的烛火,虽然薄弱,却也能照亮他所在的方寸之地。(.无弹窗广告)-79-
“凤离苏,你真卑鄙!”凤衍卿大喊着,手中软剑戒备着四周。
黑雾中,传来一阵之声,雾气飞扬,凤衍卿眸中一闪而过的是惊骇,手抬起,软剑挡在了面前,正好接住了那来势凛冽的鞭,却也止不住那力道,不由连连后退了几步,方才停下。
雾气中,不见凤离苏的身影,凤衍卿身陷黑沼之中,已经被迫陷入被动的局势,只能戒备,而无法攻击,甚至连敌人在什么方位也无法辨清。
“哼~雕虫小技!”凤衍卿冷冷一哼,随即扔了明镜,直接闭上了眼睛,听声辩位,是他的拿手好活。
鞭风再次袭来,凤衍卿听觉敏锐,灵巧的闪身避开,同时迅速的‘射’出一道暗器,正是鞭风驶来的方向。
二人如此明里暗里的斗了半天,也还是没能分出胜负,仍是平手。
凤离苏虽然有巫术,但凤衍卿也不是好对付的,两人就如此僵持了下来。
凤离苏转头望向望月台的方向,见那白影的身旁不知何时竟多了一抹黑影,不禁皱了皱眉。若他想趁机救走白云一,有姜祁在,是很难的!
就在他失神的一瞬,凤衍卿已身体腾空跃起,从黑雾中跳了出来,并且准确无误的落在了与凤离苏相对的一处屋檐上,冷冷地眸光扫过他,带着淡淡的得意和不屑。
“这么打下去实在没什么意思。”凤衍卿略带幽怨的说道,似两人总是打成平手让他很是苦恼,他转头,朝着望月台的方向看了看,随即一副诚恳的样子道:“不如我们换个打法?”
凤离苏挑眉,毫不介意的说:“愿闻其详。”
“我们每人使用三招,对方不可以还手,只可以避让,且不能使用旁‘门’左道,三招定输赢,如何?”
凤离苏淡淡一笑,似都没有犹豫一下,便道:“好,就以三招。”
凤衍卿冷冷勾‘唇’,很有绅士风度的做了个请的姿势,凤离苏也不谦让,淡笑着扬了扬手中那条赤红‘色’的九节鞭,便一个旋身,人已腾空而起,跃上了半空。九节鞭在半空中划出一道亮丽的弧线,宛如一条红‘色’的闪电,直击向另一座屋顶上的凤衍卿。.
远处的望月高台上,姜祁忽然饶有趣味的笑了笑:“真是一出‘精’彩绝伦的戏啊,狗咬狗,不知是两败俱伤,还是全都死光?”
疑‘惑’的口气,似是在问站在他身边的白云一。白云一面‘色’不改,微风吹起她白‘色’的衣角,她不由伸手,轻轻的掸了掸,抚平了衣角的褶皱,似漫不经心,似毫不在意。藏在袖中的手指忽地动了动,她忽然抬手指向姜祁,手中握着一个‘精’美的暗器盒子,里面的三枚银针隐隐泛着寒光,只等着主人按动机关,便会飞快的‘射’向目标。或许‘射’不中,亦或许‘射’中那人的头,眼,鼻,眉……
姜祁微微转过头来,便看到了那三枚亮晃晃的银针正对着他的眼睛,不由冷冷的笑了起来,带着满满的嘲讽和戏谑。
白云一也是冷冷一笑,轻轻扣动机关,三枚银针‘射’出,姜祁的周身立时散发出一道淡淡的红光,那三枚银针便就定在了那红光之上,只距离姜祁的眼睛不到一寸,却是再也进步了了。
姜祁冷冷一笑:“你竟想拿这种低级的暗器伤到我?真是蠢!”
白云一亦淡淡一笑,姜祁周身红光消散,那三枚银针已经掉在了地上,成了三根废铁。白云一手中暗器一转,化为了一根银亮的匕首,迅速且狠狠的向姜祁的颈部扎去。
他们本就离的很紧,白云一不能使用灵力,在姜祁的眼中如同一个废人,他本就没有将她放在眼中,更加没有对她戒备。刚刚的那三枚银针,她出手不快,且她事先只是对准了他,而后才按下的机关,他心中有数,所以才轻松的化解。可这一击却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且来势极快,待他反应过来时,匕首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并没有扎进去。
姜祁冷冷一哼:“不自量力!”
刚想用灵力量她‘逼’退,那架在脖子上冰凉的匕首已经退开,他抬头,便看到白云一淡淡的笑脸,心中疑‘惑’,却见她周身忽然散发出淡淡的白光,忽然惊觉,低头看向自己‘胸’前,果然那一块‘玉’石已经消失不见。
“你……”姜祁愤愤抬头,还未来得及说什么,迎面而来的就是一道锐利的白芒,不由节节后退,最后一个闪身,才躲开了那白芒。定睛看时,白云一已经飞身下了望月台,正去往凤一桥的方向。
凤离苏已经出了两招,凤衍卿都堪堪避过了,如今只剩下一招,二人心中皆有种紧张感。
二人都瞥见了那飞身而来的一抹白‘色’,不由都转头去看,凤离苏眸中一亮,心里也松了一口气,而凤衍卿的眼神却是沉了下去,目光透过她看向望月台上站立着的那一抹黑影,不禁全都明白了。
姜祁站在望月台上,接受到凤衍卿狠厉的目光,不由勾‘唇’笑了笑。
“凤衍卿,你该感‘激’我才是,要想成为天下无敌的至尊,必须绝情寡义!”
其实凤衍卿根本就没有打算让真正的白云一来,他本是安排了那个假的站在望月台上,可……竟然被姜祁给换成了真的!
白云一已飞身至身前,稳稳的落在了凤离苏的身边,淡淡的目光看着凤离苏,二人皆是柔和的一笑。
这含情脉脉的一幕让凤衍卿心中不舒服,他冷冷的开口打断:“凤离苏,快出手吧,只有一招了!”
凤离苏却是不慌不忙,伸手牵起了白云一的一只手,眸中柔情尽现。
“一一,若成国战胜,你可愿意随我一同远去?”
白云一心中一动,“远去?”
凤离苏点点头:“嗯,你若不喜欢被权势地位禁锢,我可以和你一起,随便去哪,只要有你,就可以。”
“那成国呢?”白云一垂下了眼睫。
他是成国的主人,又怎会为了她而弃了一切?
感觉到被他握着的手紧了紧,白云一抬眸望向他,那柔情一片的双眸中,满满地都是她的影子。
白云一似乎看到,有一人为了她,弃了所有,眼神坚定面带笑容的向她一步步走来。
“那些都不重要,我只问你,可否愿意?”凤离苏满眼的期望都落在了她的眼底,可她只是淡淡一笑,说道:“那先打赢了再说吧!”
凤离苏也微微扬起了‘唇’,“如此,我便当你是答应了。”
话音刚落,一道琴音破空而来,打破了这三人之间诡异的气氛,众人皆转头去寻找那琴音发出的地方,白云一心中微微一颤,还没抬头去看,便已知来人是谁了。
离他们不远的一座屋檐之上,一抹白影翩然而坐,黑‘色’的发如瀑布般垂下,无风自动。一袭白衣胜雪,加上那人天生的高贵气势和俊美若仙的绝世容颜,此刻天地为背景,他仿若就是那从天而降的仙人。眉心处一点微红,更加衬得他不同于常人。
“凤浅月?”凤衍卿冷冷地哼了一声,“我以为你要么死了,要么就是躲起来,不会再出现了。却没想到,你竟在此刻来了?”说到此处,目光中忽然闪过一丝什么,转头看了看白云一,忽然冷冷一笑:“该不会,也是为了她而来吧?”
凤浅月淡然的一勾‘唇’:“我已来此多时,你们的打斗我也看了大半。我以为多日不见,三哥你必然有所长进。却不想,如今竟退的连我这么一个病人都无法察觉了?看来三哥这些日子一直忙着谋朝篡位,弑父杀弟,执掌朝野,身心俱疲,才会后退的这么厉害啊。”
“凤浅月,你不必冷嘲热讽的讽刺我。说起来,我们都是一样的人,不过是目的不同,手段不同罢了。你又何必装的那么高高在上,那么纯洁无害?其实你又能比我高贵到哪里去?”
“我和你,不一样!”凤浅月懒得再看他,转眸看向那边的白云一,目光在凤离苏和她紧握着的那两只手上顿了一顿,随即看向凤离苏。
二人目光‘交’汇,外人看上去没有什么不妥,因他们都是满面笑容一派淡然,可这短暂的眼神‘交’汇,究竟包含了多少深意,或许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凤离苏感觉到手中紧握着的那只冰凉的手正慢慢松开,慢慢离开自己的手心,心中不由得一紧,手下意识的握紧了几分,同时转过头去看她。
“一一……”凤离苏微微皱眉轻唤,白云一和凤浅月的眸在空中‘交’汇,凤浅月淡淡一笑,眸中柔情丝毫不掩饰,他亦开口唤道:“一一。”
那声音,似穿越千年而来,听在白云一的耳中,竟是那么的不真实。她望着那人,有片刻的恍惚,记忆中,仿佛也有这么一个人,这样看着她,这样唤她的名字……
“一一……”凤离苏的呼唤在身后响起,白云一一惊,垂了眸子,不再看凤浅月。
凤衍卿何时被人无视过,况且这一次还被这么多人同时无视,他满脸的不悦已达到顶点,忽然大手一挥,原本寂静无声的四周,忽然涌出了很多的士兵,还有那些中了毒的百姓,此刻毫无知觉的死士兵团,挤满了周围的街道,纷纷狰狞着面孔,往屋顶上爬去。
凤衍卿眸光冷凝,凉飕飕的扫过面前三人,“今日,你们谁都别想走!”
第190章
俯瞰脚下接二连三爬上来的死士,凤离苏不屑的笑笑,一挥手,便有几个死士跌落了下去,而凤浅月,仍是从容镇定的坐着,且面带淡淡笑容看着那些死士,真的如同一个慈悲的仙人,纵然面对着一群嗜血的魔鬼,也不忍心痛下杀手。(.无弹窗广告),最新章节访问:.。但在一人伸出那只肮脏的不辨颜‘色’的手抓向他纯白的袍角时,他不紧不慢的抬手,在古琴上随意的抚‘弄’起来,于是,他四周的死士皆如同得到了什么召唤,主动退让开去,不再向他靠近。
凤离苏看向凤衍卿,眸带嘲讽:“凤衍卿,你以为就凭你的这些所谓的死士,就可以将我们杀了吗?”
凤衍卿的面上却没有丝毫的笑意,他忽然大叫一声“姜祁!”便已急速飞身后退,转眼人已至望月高台之上。
“走!”凤离苏只发出这一声,抓着白云一就要腾空离去,却在这时,四周忽然出现了一道红光,如一个红‘色’的屏障,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小心。”白云一惊呼一声,凤离苏已经伸手触及那红光。
“啊……”凤离苏发出一声痛呼,整只手都被吸在了那层红光之上,且有慢慢变透明的趋势。
白云一反应迅速,‘唇’形微动,一连串的咒语吐出,指间一道白光闪现,直直切向那红‘色’的屏障。
然而,白光切入屏障,如同石头砸进了汪洋大海,不但没有丝毫反应,反而让凤离苏的手更加快速的透明了几分。
她清楚的看见,凤离苏的额头青筋暴起,脸颊鬓边已被层层汗水打湿,这是他极力忍受着痛苦的表现,白云一的心中不由又是一阵柔软。凤离苏就是有这样的本事,他总是能轻而易举打动她,让她觉得很温暖。
耳边传来一阵悠扬的琴音,白云一回头看去,只见凤浅月正一手抱着古琴,一手置于琴上,纤细苍白的手指轻轻勾勒着一道又一道美妙的琴音。那琴音似有魔力般,化为一道道银‘色’的亮光,飞向他身边的红‘色’屏障,却最终都是去势汹汹,砸在红‘色’的屏障上却都如同砸在了厚厚的棉‘花’上,起不到丝毫的作用。
他们,都被困在了这个屏障之内!
凤衍卿负手立于望月高台之上,一袭紫袍随风轻轻摆动,在日光下显示着他的高贵。姜祁站在他的身边,面无表情的看着包围圈内的三个人。
“你确定他们不会冲破屏障?”凤衍卿忽然开口问,紫蟒死而复活又死掉的事让他心有余悸,姜祁办事他是越来越不放心了。
原本以为会听到他信心满满的回答,却不想姜祁却是默了好半晌,方才缓缓吐出几个字:“我也不确定。”
“嗯?”凤衍卿不由皱紧了眉头,转过头来看向他,“这是什么意思?”
姜祁的声音忽然变得无比的冷,他望着包围圈中的白云一,目光最终落在了她的一只手上,眸光一紧,人已快速的跃下了望月台,飞身往包围圈掠去。
凤衍卿眉头紧蹙,他虽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可从姜祁的反应看来,应该不会是什么好事。
锐利的目光扫过包围圈中的三个人,最终落在了怀抱古琴的凤浅月的身上,不由眯起了眼,目光中带着一丝探究。
姜祁已飞身至包围圈外,他就站在离白云一不到三步的地方,一只长着黑‘色’指甲的手伸出了黑袍,透过红‘色’屏障,伸到了白云一的面前。
“给我!”薄‘唇’轻启,冷冷的吐出这两个字。
凤离苏警惕的将白云一拉着后退了一些,避开了那只诡异的手,姜祁冷冷一笑,再次重复了一句:“给我!”语气中,已明显透着一种不耐。
白云一低头看看手中‘玉’石,抬眸问道:“你是说这个?”
姜祁的目光紧紧追随着她那一只握着‘玉’石的手,声音更加冷了几分:“把它给我!”
白云一却似没有听见他的话,抬手将那‘玉’石对着阳光,细细地打量了起来。
那是一块白‘色’的‘玉’石,上面没有任何的人工雕刻,更加没有任何的‘花’纹,浑身光洁如‘玉’,透着一种淡淡的朦胧之光。放在手心,比她的手还要冰凉。
姜祁伸手就要过来夺,白云一却忽然收起了手,那一块‘玉’石便被她紧紧握在了手心。
“你如此紧张,必然是很重要的东西。我不喜欢拿别人的东西,可现在我还不能给你。”
姜祁的眸中折‘射’出一道寒光,冷笑道:“你要如何才肯给我?”
白云一微微垂眸,‘唇’边勾起一抹冷笑;“除非你解了这屏障,并且离开大历,离开凤衍卿。”
姜祁仰头大笑,笑过后也不再多言,直接飞身进了屏障之内,手臂伸直,黑‘色’的指甲迅速生长,似五道锐利的暗器,直直攻向白云一。
“一一小心。”凤离苏一直在对付脚下的那些死士,也一直分心关注着白云一和姜祁,此刻见姜祁忽然发招,心中不由一紧,低呼一声,想要将白云一拉至身后,却在此时,白云一已经松开了他的手,没有躲避姜祁的攻势,反而是直接迎了上去。
“一一。”凤离苏也顾不得脚下那些死士,转身追随她而去。
几人之间距离本就不远,白云一和姜祁攻击力道相撞,二人皆使用的灵力,且都是用了十成力道,都有着想让对方一招毙命的想法。
可是一招出去,二人打成了平手,分站于两边,相互对望。
凤离苏已至她身前,再次伸手握住了她的一只手,‘挺’身上前,站在了她的身前。
姜祁藏在黑袍中的手紧紧握在了一起,他有些咬牙切齿的发声:“你竟然……”
话未说完,忽然哇的一声吐出一口血来。
“这……”凤离苏一怔,忽地想起什么,回头看向白云一,“一一,你怎么样?”
他明明看到二人手掌相击,纷纷后退,打成了平手,怎么姜祁会吐血?那是不是也说明她也受了伤?
白云一淡淡一笑,手抬起平坦开来,手心里一块白‘色’‘玉’石散发着淡淡光泽。
“这是……”凤离苏眸中闪过惊‘艳’,那‘玉’石,一看就知道不是凡品。
白云一却是转向姜祁,浅浅一笑:“我就说这是好东西吧,如此,我便更加不能轻易的就还给你了!”
姜祁伸手,抹去嘴角鲜血。凤离苏这才发现,他们自己走出了红‘色’屏障。
那边的凤衍卿,一直静静的注视着凤一桥上的情形,先是见姜祁向白云一伸手,而后二人‘交’手,明明是平手,姜祁却吐了血。就在他还暗自疑‘惑’不解之时,便眼尖的看到了白云一摊开的手心上那一块白‘色’的‘玉’石。虽相隔甚远,但那‘玉’石还未收敛光泽,一看就知道不是平常之物。
凤衍卿皱眉思索,方才恍然,原来姜祁是在向她要那块‘玉’石!
凤衍卿的眸眯了起来,一双黑‘色’的眸中折‘射’出‘阴’狠的光芒。
姜祁暗中运气疗伤,心中却是非常不解,那‘玉’石……为何会被白云一轻易启用?眼前的‘女’子,除了那一身白衣,和云浅根本毫无相似之处。
况且……云浅已经……
心底里那一道久久不能愈合的伤疤又开始隐隐作痛了起来。姜祁闭了闭眼,克制着喉间即将喷勃而出的鲜血,平息着自己体内翻涌的气息。
凤离苏握着白云一的手,想要带着她离去,白云一却是拉了拉他,回头,对上她那一双琉璃双眸,只听她轻轻的开口:“你先走。”
凤离苏浑身一怔,不由转头看向那红‘色’的屏障之内,果然,凤浅月还在里面。他依旧稳稳的坐着,古琴平放于膝上,手指细细地摩挲着琴弦,并没有弹奏。那些因琴声远离他的死士正回转身,爬上了屋顶,很快就将他围在了中间。他也不急,只是淡淡的看着白云一,苍白的容颜让人心疼,凉薄的‘唇’角微微勾起一抹弧度。
凤离苏握了握拳,他是故意的吧!
凤离苏回头,再次面对白云一,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她的眸。白云一本看着凤浅月,察觉到他的目光,不由转过头来,一双清澈的眸对上了他的眸。
“一一,跟我走!”凤离苏的目光紧紧的锁着她,白云一看着他,心中不由一紧,可那一双眼睛,那样期盼炙热的眸,她却是无法拒绝。
一旁的姜祁忽然抬眸,碧绿的眸中倒映出白云一那一双逐渐朦胧的双眸,不由冷哼一声,趁机便要出手,却在此时听到一阵人声嘈杂,似有很多人朝这边赶来,那巨大的声响在这座空城里显得格外突兀。
姜祁动作一滞,凤离苏已经带着白云一腾空而起,转眼已落到了另一座屋顶之上。
“别让他们走了!”耳边传来凤衍卿的大喝,那一抹紫影已经飞身下了望月台,追随凤离苏离开的方向而去,姜祁忙跟了上去。
红‘色’的屏障之内,凤浅月忽然惨然一笑,眼中似有雾气氤氲,他闭了闭眼,脸‘色’苍白的吓人,似下一秒就要倒下去……
白云一的眸被凤离苏的眼紧紧的吸引着,她只觉得周围的一切变得虚无缥缈,越来越不真实,记忆里的一些零碎片段开始慢慢浮现……
第191章 时光碎片
纯白的世界里,到处都是冰雪。[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更多最新章节访问:ЩЩ.。那或许是雪山之巅,亦或许是一条被冰封了的河域,她记不清了,但只记得周围都是冰雪,到处都是寒冷一片,有两抹白影缓缓走来。
“浅,冰为誓言,雪为真心,白国冰雪不融,你我真心不变,可好?”
耳边传来少‘女’的轻笑:“好啊,那就等冰雪融化,你再来娶我吧?”
“为何?”少年声音急切。
“白国冰雪不融,你我真心不变,如此美丽的誓言,自然要长长久久的才好啊!”
“可是,你嫁我,誓言并不会变啊……”
“父皇说,男人一旦成婚便会变心,一旦变心就会‘花’心,一旦‘花’心就不会再管什么誓言什么承诺了。”
“我不会!浅,我这一生,只爱你一人,只宠你一人。任天下苍生,我只对你一个人真心,只对你一个人好。”
“果真?”
“果真,这是我的誓言,我的承诺,我永不会改变的真心!”
“好啊,那你就对这神圣的冰雪起誓。”
“我凤浅月今日向这神圣的冰雪起誓,一颗真心‘交’付于云浅,永不负她,永不弃她。若这世间只剩下她,我愿留下来陪着她,若这世间没有她,我便化为飞烟,随她而去……”
若这世间没有她,我便化为飞烟,随她而去……
场景转换,转眼又是一个景象,依旧是冰雪漫天,依旧是模糊的片段,耳边,传来那少年的声音。
“云浅,麒灵她是好心……”
“云浅,放过麒灵吧,她毕竟是你的妹妹……”
“云浅,你怎么会变得如此固执,如此冰冷无情?”
“云浅,你若伤她,我会觉得痛心……”
脑海中,这些模糊的记忆碎片如同‘潮’水般袭来,袭来……
白云一忽地伸手捂住心口,只觉得那里空空的难受,痛的她浑身战栗,冷汗淋漓。[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察觉到她的异样,凤离苏看到她眼中的痛‘色’,心中一紧,低低唤道:“一一。”
而与此同时,白云一的脑海中,那个少年的声音亦在唤她:“云浅……”
白云一忽地脸‘色’一变,竟噗的一声吐出了一口黑血,全部喷在了凤离苏的‘胸’前,顿时一片血腥在空气中蔓延开来。
身后,姜祁和凤衍卿紧追不舍,凤离苏跃下屋顶,带着白云一,隐在了一处偏僻的窄巷内。
“你怎么了?”凤离苏将白云一扶着靠在墙壁上,一双眸紧紧的锁着她。
她已经超出了自己的控制范围,那眼神,破碎绝望的让他害怕。
白云一忽然淡淡的笑了,笑容亦是那么的惨淡无力,凤离苏眸‘色’一紧,身体前倾靠近她,‘逼’迫她与自己对视。
“一一,你都看到了什么?”
白云一忽然浑身一震,人颤抖的更加厉害了,沾染着鲜血的‘唇’轻启,一张一合,却只吐出一个字。
“冷……”
凤离苏伸手,将她抱的更紧些,牵着她的那只手,感觉到她确实一片刺骨冰凉,不由皱了皱眉,柔声安慰道:“乖,我们马上离开这里,不会有事的。”
说完,他伸出另一只手,去握她的另一只手,不经意的低头间,便看到了她紧握着的手心里正散发着淡淡的白光。
凤离苏伸手掰开她的手,一块白‘色’的‘玉’石静静地躺在那里,上面沾染了一丝不知是谁的鲜血。
凤离苏拿走那块‘玉’石,白云一忽然身子一软,双眸无力的合上,昏死了过去。
凤离苏替她拭去‘唇’角的血,抱着她的手臂不由又紧了些。他们要快些回去,回到成国的领地。九城他们已经在攻打皇宫了,凤衍卿不会追他们多久的!
凤离苏如是想着,抱着白云一刚一转过身,便看到了落在身前的两抹身影,一紫一黑,正是凤衍卿和姜祁!
“将‘玉’石和白云一‘交’出来,或许我大发慈悲,还能饶你不死,或留你一个全尸。”凤衍卿冷冷开口。
凤离苏冷笑一声,转身将白云一放在了角落里,起身时,手里已多了一根赤红‘色’的九节鞭。
“冥顽不灵!”凤衍卿冷喝一声,人已如离弦的箭,直直攻向凤离苏而去。
凤离苏一挥手中九节鞭,只听啪的一声,鞭子重重的落在了墙上,凤衍卿已快速躲过,一闪身便到了他的侧面,寒光一闪,一柄锋利的短刀已近在咫尺。
凤离苏不慌不忙,急急后退两步,头一偏,短刀刺空。与此同时,右手快速挥舞着九节鞭,一鞭狠狠‘抽’向凤衍卿的腹部。
因两人相隔很近,这一鞭又出其不意,凤衍卿虽然反应快,险险避过,却还是被那九节鞭扫到了右手,顿时,右手手背上火辣辣的一片,凤衍卿闪身离开,低头一看,右手手背上,已裂开一道很深的伤口,鲜血正不停地往外冒着。
“找死!”凤衍卿怒不可遏,一面运气止血疗伤,一面再向凤离苏攻击而去。
一旁看了许久热闹的姜祁也是冷冷一笑,闪身也向凤离苏攻击而去。
二人左右夹击,凤离苏一人对付,还要护着身后的白云一,显然已经有些吃力了。那震耳‘欲’聋的万千兵马的厮杀仍然响彻在这死城的每个角落,听在凤衍卿和凤离苏的心里,也是崩的紧紧的。他们都盼望着能快些结束这里的战斗,一个带着心爱之人离开,一个赶往皇宫,指挥局势,而姜祁的心中,根本不管这些,他在意的就只有那一块白‘色’‘玉’石,若是拿不回来,若是拿不回来……他不敢想象,也不会允许自己拿不回来!
三人都是心急火燎,因此出手也都是非常的狠绝,只盼着一招致胜。
凤离苏的功夫还是很不错的,如果凤衍卿或者姜祁中,任何一人与他对战,绝对的惨败。可眼下,他二人联手围攻,凤离苏已然力不从心,眼看着节节败退,后背和手臂上也多了几道伤口,凤衍卿和姜祁的攻势非但没有减弱,反而更加迅速狠决。
此刻凤离苏正和姜祁正面对击,凤衍卿冷冷一笑,运足了气,对着凤离苏后背空‘门’发出了致命的一击。
凤离苏也已有所察觉,即使出手抵制,无奈凤衍卿这次用了十成内力,他只来得及抵挡住三成,其余的七成便全部生生受下。
凤离苏发出一声闷哼,人已腾空飞起,被那力道震飞了起来,随后重重的砸在了墙壁之上,轰然倒在了地上,连吐了几口鲜血,眼前已开始一片模糊。
他咬咬牙,克制着不让自己就此晕死过去,一面想要运气疗伤,却因伤的太重,且战时太长,消耗气力太多,而此时,他根本再没有一丝一毫的气力。
眼前出现了一双紫‘色’的靴子,凤衍卿慢慢的蹲在了他的面前,伸手便从他的手中轻易的拿起了那块白‘色’的‘玉’石。
姜祁赶来,冷冷的扫了一眼凤衍卿眸中的贪婪,“三殿下,谢谢你帮我找到它。”
伸手,就要过来拿,凤衍卿却是手一握,将那‘玉’石收进了袖中,目光看向脚下的凤离苏,冷冷的说道:“不急,先解决了他!”
姜祁不悦,还想再说什么,就见凤衍卿另一只手慢慢抬起,一个透明的紫‘色’气体正在慢慢聚拢,越来越大,姜祁一惊,这是内力深厚,武功高深之人才会有的本事。运用体内气息,‘逼’出体外,形成圆形的气体,可以拿来给敌人最致命的一击!
凤衍卿冷冷勾‘唇’,眸中狠厉加深,手已抬起,那道紫‘色’气体出手,向凤离苏的天灵盖击去……
凤离苏绝望的闭了闭眼,心知自己已躲不过这一劫,微微侧头,看向了靠坐在角落里的白‘色’人影一眼,心中微微一叹,伸出手想要去触碰她,无奈相隔甚远……
想起曾经,他们从相识到相知,不论是她错将他认作了凤浅月,亦或是自己无法克制的靠近她,哪怕他们近在咫尺,却永远隔着一层薄薄的纱。
明明就在面前,伸出却无法触及,这是世间最遥远的距离!
因为,他们的心,不在一起!
凤离苏的眼中升起了一丝雾气,此刻他心中一片坦然,即算是为了她死,他也觉得值得!
闭上了眼睛,心中默念那个名字,带血的‘唇’角微微勾起,带着一丝莫名的情绪,或是满足,亦或是遗憾。
一一,若有来世,我定会先一步遇到你……
一一,我会在奈何桥前等着你,前方的路,我不会一个人走……
紫光击近,眨眼之间,凤离苏便会化为一堆白骨。
凤衍卿的眸中狠厉加深,这个世间所有的人或物,只要是敢忤逆他违背他与他为敌的,都要接受他的惩罚。他,是这天下的王者,主宰着万物,掌握着生死。
然而,忽地凭空‘射’来一道白芒,不但将那一道紫‘色’气体击的粉碎,并且那强劲的来势带起一阵利风,仿若一把白森森的剑刃,虽只触碰到一点,却已是皮开‘肉’绽。
姜祁站的较远,且发现的还算及时,白光‘射’来之时,便已经连连退开。然而凤衍卿……
凤衍卿伸手抚上了自己的右脸,那里,一道细细长长的伤口正慢慢渗出血丝来。
这一变故来的太过突然,几人皆没有反应过来,尤其是凤衍卿,蹲在那里,根本就无从反应。
第192章 她是浅儿
首先转头去看的是姜祁,凤衍卿反应过来,也愤愤的站起了身,转头去看划伤他脸的罪魁祸首。最新章节全文阅读.,最新章节访问:.。
凤离苏也察觉到了不对,一睁眼,便看到角落里站着一抹白‘色’人影。
“一一……”凤离苏开口,声音干涩。
白云一就那么站着,‘唇’角淡勾,目光淡淡的扫过每一个人,从凤衍卿到姜祁,再到凤离苏,眸中没有多余的情绪,但看到凤离苏时,眼中闪过一丝柔和。
凤衍卿眯眼,她还是那个她,但为什么总觉得有哪里不一样了?
白云一忽然抬手,指向凤衍卿,凤衍卿不明所以,可一只手却已莫名其妙的抬了起来,正对着她的方向。凤衍卿一惊,忙伸出另一只手去克制,白云一淡淡一笑,手指一勾,从凤衍卿的袖中飞快地飞出一物,转瞬变已到了她的手中。
“你……”姜祁眸‘色’一变,不过刚刚开口说了这一个字,便见那白影忽地跃起,人已消失在屋顶,瞬间便不见了踪影。
姜祁二话没说,迅速起身跟了上去。凤衍卿眸‘色’一紧,也飞身很了上去。
被人遗忘的凤离苏趴在地上,目光看着白云一刚刚消失的地方,忽地笑了出来。笑着笑着竟然流出了泪水,面上虽有笑容,却是一片哀伤。
她刚刚离开的方向,正是冲着凤浅月去的!
红‘色’的包围圈仍在,那一群死士已将凤浅月团团围住,有的已经沾上了他白‘色’的衣袍,有的抓住了他那黑如瀑布的发丝,似一群饿狼,正商量着如何瓜分美味的食物。
而凤浅月,躺倒在屋檐之上,一袭白衣铺散在身下,长长地黑发披散在身后,面‘色’苍白,双眸半合,眼神中,是无尽的‘迷’茫和失落。
她最终,还是跟他走了!
唉~凤浅月轻轻一声叹息,忽地眼睫轻颤,随即眸睁开,便看到了那从天而降的一抹白影。
四周围拢着的死士纷纷散开,退下了屋顶,凤浅月的眸中浮起了一丝笑意。
那人轻轻落下,就落在他的身边,蹲下,他能感觉到那一双澄澈的琉璃双眸,正盯着他看。
“月……”一声低低的轻唤,轻到只有彼此之间可以听到,凤浅月浑身一震,那轻轻的一唤,似踏破千山万水,绵延万里而来。[.超多好看小说]是那样的熟悉,那样的熟悉啊!
凤浅月坐直了身子,那人就蹲在他的面前,伸出一只白皙的手,轻轻抚上他的脸颊,目光柔和,‘唇’带淡淡笑意。
一种朦胧而真实的感觉自凤浅月的心中升起,他似看到了站在雪山之巅的那个高傲的少‘女’,又似看到了在景福镇与他生死相依的那个‘女’子。
凤浅月颤抖的伸出手去,覆上了她的手,两手相握,皆是冰凉一片,二人却都笑了。
不知何时,他们的身后,一抹黑影悄然而至,他望着凤浅月,望着白云一,手在袖中慢慢紧握,碧绿‘色’的眸中也散发着淡淡的危险。
凤衍卿后一步赶到,他站在姜祁的身边,看着这含情脉脉的一幕,开口问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姜祁回答:“三殿下,你若想统一天下,必须要杀掉凤浅月,否则……”
凤衍卿眉头紧锁,转头看向他,“什么意思?”
姜祁低下了头去,他整个人都隐藏在宽大的黑袍当中,没有人可以看到他的神‘色’,但凤衍卿却明显的感觉到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强烈杀气,是那么的明显,那么的强烈。
“因为你命中的那颗煞星,就是凤浅月!”
“嗯?”凤衍卿一顿,姜祁曾经帮他算过,他的命中注定有一个煞星,煞星不除,他的帝王之路便不会平坦,甚至,就连他登基为帝,统一天下都会很难。
凤衍卿并不完全信任着姜祁,可以说他从不相信任何人。但他却是信这个的,命中煞星,是每个帝王命中都会有的劫数。而在他的心目中,只有凤浅月,足够成为他的命中煞星!
姜祁又淡淡的开口,听上去事不关己,可他那散发出来的强烈杀气却是丝毫未有减退。
“你若不除去他,恐怕后患无穷!”
凤衍卿冷哼一声:“自是要除的。”他目光转向姜祁,略带审视:“只是……你今日有些反常!”
“殿下还是快些动手吧,皇宫那边我怕撑不了多长时间!”姜祁冷冷提醒。
凤衍卿眸一沉,虽然不喜欢他用如此口气与自己说话,可他说的也都是事实。皇宫那边,此时战的正酣,虽有孙翊涛他们在,可自己若不在,也是不安心的!
“凤浅月,你若肯投降,我便念及手足情分,保你周全,并且还可以给你封王。”
那边,白云一和凤浅月正默默的对视,二人的眸中皆包含着太多的东西,似有千言万语,却是不知该从何说起,也不知该如何说起。
听到凤衍卿的喊声,白云一淡淡一笑,温柔的说道:“等我。”
凤浅月点点头,仍是坐着,低着头轻轻的咳了两声。白云一站起身,转身面对那一黑一紫。
凤衍卿冷冷一笑,眸中带着讥讽道:“白云一,你可真是善变,一会凤离苏,一会凤浅月,我真是看不透你了。如此水‘性’杨‘花’,还有什么资格恨我当初负了你?”
白云一的眸中闪过一丝冰凉,盯着凤衍卿的眼神也是一片冷然:“你不配与我说话!”
那语气,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高傲不羁,还有一丝的王者霸气,更有着一种不屑和鄙夷。凤衍卿被她这样的口气刺‘激’到,眸中冷芒骤升,白云一却是转眸看向了姜祁,目光一阵打量,忽然一抬手,一阵风席卷而去,姜祁一个旋身,快速的避开了,但那遮盖住他头部的黑帽还是被风掀开,里面的满头银丝全部展‘露’在了阳光之下。姜祁迅速低下了头,银丝遮挡住了他的脸,他亦快速的伸手将帽子戴上,那动作,快的有些不知所措,似在极力的掩饰着什么。
白云一忽然抬脚缓缓走来,凤衍卿全身戒备,姜祁则一动不动,浑身僵硬的似快要化为石雕。他想逃,想走,可两只‘腿’就是不听使唤,如同生了根,就定在了那里。而眼看着白云一越走越近,他却只有将头低下,越来越低。
一袭白袍映入了眼帘,那清冷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你究竟是谁?”
姜祁仿若被雷电击中,整个人浑身都是一颤,随即抬起了头,一双碧绿‘色’的眸子对上了她那一双清澈明亮的眸。她的眸中带着疑‘惑’,‘迷’茫,还有一丝探究,思索。
“你……”姜祁冲口‘欲’出的话忽然卡在了喉咙里,他心中的‘激’动也在一瞬间化为乌有,他忽然紧张的伸手握住了她的肩膀,一双碧绿的眸子在黑袍里散发着幽幽的绿光,“你究竟是不是……是不是……”
话未说完,他忽然将白云一推到了一边,而他整个人已被一道劲风打飞出去。
白云一回转身,冷冷地扫了一眼凤衍卿,伸手,便是一道白光‘激’出,凤衍卿灵巧的避过,他知道自己与白云一根本无法较量,于是他趁机后退,忽地又一转方向,跳到了凤浅月的身边,一手点在了他的脖颈处,看着白云一:“你若再走过来一步,我便杀了他!”
白云一却是一派从容淡定,并未听他的话,轻移莲步,一步步的向他们走来。
凤衍卿咬了咬牙,却是稳住没有动手。姜祁从地上爬起来,‘唇’角溢出了一丝鲜血,他抬头看向屋顶上的白云一,忽然开口念出一个名字。
“浅儿……”
白云一脚下一顿,随即转头看向他:“你刚刚叫我什么?”
姜祁的眼中划过一抹惊喜,虽然他并不明白她为何会不记得所有,但他确定,眼前之人,就是他的浅儿无疑。
就在他要开口再说话时,便见一道紫光击中了那抹白影。
白云一没有防备,一心只在姜祁刚刚唤出的那个名字上面,凤衍卿发出的这一掌,正中她的心口。
她以为,会没事的,包括姜祁,也以为会没事,可是,她却摇摇晃晃的倒下了,白‘色’的衣在空中翻飞,她已缓缓从屋顶坠落。
“浅儿……”姜祁一声痛呼,不顾自身的痛苦,直接飞身而去。
当接到她的一瞬,姜祁的心中一片柔软,他紧紧的抱着她,忽然就落下泪来。两人一齐摔在了地上,白云一双眸紧闭,面‘色’苍白的吓人。
“浅儿……”姜祁轻轻的唤着,白云一的眼睫动了动,缓缓睁开了眸。
“你究竟……是谁?为何我会……有种很熟悉的感觉……”白云一气息不稳,开口说话也是断断续续。
姜祁的泪水掉在了她的脸上,一只手紧紧的握着她的一只手,体内的灵力正源源不断的传向她的体内,然而却是如何也无法被她吸收,那些从他体内‘激’发的灵力,全部都返回到了他的体内。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浅儿,你究竟怎么了?你究竟怎么了?”姜祁已急的语无伦次,他慌‘乱’的擦拭去落在她脸上的泪水,慌张的像一个手足无措的孩子,一旁的凤衍卿也是看得呆了,印象中的姜祁总是冷冷地,心狠手辣的让他亦觉得害怕,可他竟然哭了,还是为了一个‘女’人?
第193章 流光泡影
不知为何,见到他哭,白云一的心中也是闷闷的难受,她无法解释此刻的自己,也没有办法想起什么,但她记得凤浅月,她记得和他在一起的很多画面,所以,她回头来找他了。最新章节全文阅读.-.79xs.-可她的脑海中,仍然‘混’‘乱’的很,一些记忆碎片仍旧在她的脑海中不停地回想,她亦分不清哪个是现实,哪个是头脑中的回想了。
她忍不住抬手,伸进了黑帽中,冰冷的手轻轻抚上了他的脸颊,替他擦拭着泪水。
“别哭,别哭……”她柔柔的声音传来,姜祁却是将她抱的更紧,哭的更凶了。
他伸手,摘下了黑帽,长长地银发披泄而下,鬓边的一些散落下来,垂在了白云一的脸颊上。
姜祁伸手,长长的黑‘色’指甲描摹着她的眉眼,声音颤抖:“浅儿,我是祁啊!”
“祁?”白云一眉头微蹙,喃喃念着这一个字,“祁啊?”
她努力的想着,努力的想着,可最终,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
皇宫方向战鼓齐鸣,凤衍卿忽然伸手将凤浅月打晕,跳下了屋顶,快速的在地上拾起什么,然后冷冷的看了地上紧紧相拥的一黑一白两抹身影,不由冷冷一笑,嘲讽道:“瞧瞧你们现在这个样子,真是配极了。白云一,你还真是出乎我意料的****,真是什么样的男人你都能上手……”
话未说完,一道红光向他击来,凤衍卿笑着,没有躲避,而是伸出了左手,以一块白‘色’的‘玉’石做抵挡,很轻松的就化解了姜祁的攻势。
姜祁眸‘色’一紧,凤衍卿却笑了,看着手中的‘玉’石,得意地说道:“果真是个宝贝!”
忽又想起什么,赶紧收起‘玉’石,警惕的看向白云一,生怕她又忽然出手,轻易的将‘玉’石拿走。
“凤衍卿,你把那‘玉’石还我。否则,我必然叫你命丧于此。”姜祁冷冷威胁,凤衍卿却是笑的更大声了,“姜祁,有了这块‘玉’石,我还要你作甚?”
说着,他便再次伸出‘玉’石,并且催动体内气息,‘逼’迫着‘玉’石发挥强大的力量,然而向姜祁攻击而去的,还未及姜祁的身前,便已消散的干干净净,根本伤不到他分毫。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凤衍卿试了又试,面‘色’难看起来,姜祁又是冷冷一笑:“你以为任什么人都可以启用它的吗?”
凤衍卿皱眉,收起‘玉’石腾空而起,几个腾跃便消失在了屋顶之上。而凤浅月,已不见了踪影。不知是被凤衍卿带走,还是去了哪里。
白云一的气息越来越弱,姜祁惊骇的发现,她的身体正在慢慢透明,一点一点的消失。他将她搂着,尽管‘激’发出来的灵力无法传输进她的体内,他还是固执且重复的做着这个动作。
“原来真的是你,原来真的是你,可我竟然没有认出你,竟然没有认出你……”姜祁懊恼的说着,语气中满满都是自责。
她会灵力,‘激’发而出的是白芒,而且还能启用‘玉’石,这一切都在告诉着他,她就是浅儿,他本应认出她的,但因着一张不同的面皮,他始终将她视为对手,甚至还帮凤衍卿杀了她……
姜祁不敢再想,他浑身颤抖,一股无法抑制的悲伤在‘胸’腔内翻涌着,而白云一意识逐渐模糊,身体透明的速度也是越来越快。
“浅儿,你究竟怎么了?”姜祁焦急的问。
白云一的身体已经透明的只能看到一丝形影,透过她的身体,他能看到自己托着他的另一只手,仿若托着空气,轻的让他心惊,亦不敢再用力的去抱紧她,生怕他会就这样被自己‘揉’碎。
“我感觉……我就要死了……”白云一眼眸半睁半阖,说出来的话显示着她此刻的虚弱。心中有什么一闪而过,她挣扎着睁开了眼,看向姜祁,问出了困‘惑’她的问题,“我究竟是谁?”
姜祁扶她坐起,让她半靠在自己的‘胸’前,一手与她相握,一手握住了她纤瘦的肩,缓缓开口:“你是……白国的公主。”
“白国?公主?”白云一喃喃念道,“白国公主不是麒灵公主吗?”
姜祁的眸中闪过一丝恨意,“麒灵和她的母后,如今的白国‘女’王,都是无耻的贼。她们害死了你的父皇,害死了你,并且剥夺了白国皇室的权力,坐上了皇室最高的位置,还自封为‘女’王……”
“是吗?”白云一垂下了眸子,眼中仍是一片茫然,她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
姜祁低头看着她,怀中的人儿只剩下最后的一丝淡影,仿佛下一秒,她就会立即消失。
姜祁急道:“浅儿,你究竟是如何来到大历?又为何会与凤衍卿有了瓜葛?你为何不记得以前的事?为何变了容颜?”
他心中急切,有太多的疑问和不解,都迫不及待的想知道。
白云一缓缓摇了摇头,最终无力的闭上了眼睛,透明的身体散发出淡淡的白光,瞬间化为了一团白‘色’流光,慢慢从姜祁的怀中流逝,飞向半空,飞向苍白的天空。
“浅儿……”姜祁惊呼,赶紧伸手去搂,却是什么也没有搂住,眼见着那一团白‘色’流光飞走,姜祁忙紧跟了上去……
……
大历的史书上,是这样记载这一段岁月的。
大历正元三十四年,也就是刚刚死去的皇帝统治了大历三十四年的今天。凤离苏叛变,围城数天,后使用巫术进攻北城‘门’,实际声东击西,成功的攻破了南城‘门’,占领了南城‘门’。
时隔两日,凤衍卿向凤离苏下了黑‘色’战书,要求在凤一桥上一决生死。
大历的史书上是这样记载的:眼见各路大军即将到来,成为凤衍卿的强大支援。前有堵截,后有追兵的成**队诚惶诚恐,凤离苏迫于压力,无奈答应了凤衍卿的邀战,孤身一人前往凤一桥与凤衍卿决战。二人身手皆不凡,凤离苏以巫术偷袭,凤衍卿勇猛化解,却不想此时成**队大肆进攻大历皇宫,凤衍卿一时焦急分心,一时大意,中了凤离苏一掌,后还是被凤衍卿制服,便在凤衍卿胜利之后,仍然被软禁在大历的皇宫之中。凤衍卿念及多年兄弟朝夕相处的感情,并未对他痛下杀手。可凤离苏总是想着置他于死地,当众大臣跪求处死凤离苏时,凤衍卿却都是微微一笑,淡淡的一语带过……
而在成国的史册中,关于这一段的史事,却又是另一个模样:凤衍卿残暴狠辣,为人‘阴’险狡诈且善变难以对付。为了皇位,他不惜弑父杀弟,谋朝篡位。凤离苏为了不让他的‘奸’计得逞,便‘挺’身而出,不为多年的软禁之仇,只为不让一个良心尽丧的人做皇帝,不让世间生灵涂炭。成王一力支持,并从成国派来兵马,凤离苏在城外扎营点兵,与凤衍卿周旋了数天。眼看凤衍卿勾结的各路兵马即将成围攻之势将成国团团包围,凤衍卿却在此时向凤离苏下了黑‘色’战书。凤离苏不顾部将阻拦,毅然迎战凤一桥上。几番生死搏斗,凤离苏还是败给了凤衍卿,最终,凤衍卿登基为帝,凤离苏被软禁。据说,这一切,都是为了一个‘女’子。凤离苏败给凤衍卿的,不是实力,而是心……
不论如何记载,正元三十四年,成国和凤衍卿之间的战争,成国始终是败的!
成国战败后,凤衍卿得到了皇后和朝中众位大臣的支持推崇,一力支持让他登基为帝,然而凤衍卿只是暂时代政,每每谈及此事,总是云淡风轻的一语带过,并不深说。因此,凤衍卿为人正直,不为权势地位所折腰的美名就这么传了出去。
已入冬了,今年的第一场雪已经降临大历京都。
皇宫中,凤衍卿独自站在望月台上,微微俯首,看着脚下的大历京都,又放眼眺望着远处的绵延山脉,心中是一阵的‘激’动。
如今,他终于站在了这最高的地方,终于可以号令天下,终于可以手握大权。
他身穿一袭紫‘色’镶金袄,外还罩了件紫‘色’的狐皮大氅,眉如远山眸似画,除却他那一颗狠决无情的心和心狠手辣的不择手段,他可以算得上是大历的第一美男了。然而相由心生,他内心的‘阴’暗让他整个人看上去都多了一丝‘阴’冷黑暗,从而才输给了凤浅月,以及凤离苏!
“殿下,这雪越下越大了,这站在风口上,万一冻着了您,老奴如何向天下人‘交’代呀?咱们还是回去吧?”大太监德盛上前来恭谨的说道。
都说树倒猢狲散,皇帝和太后一死,很多东西都变了,这原本忠于皇帝的太监总管,也变成了凤衍卿的人。
雪越下越大,到处都被披上了一层白,德盛跟着凤衍卿下了望月台,一路走向那气宇轩昂的皇宫楼阁。
凤衍卿一直走着,没有要停的意思,德盛犹豫着开口:“殿下,天‘色’不早了……”
后面的话并没有再说出来,他只是一个太监,哪里有资格左右未来天子的事情,他如此说,只是想要表达他对他的关心。
凤衍卿面上始终冷冷的,他并没有回应德盛的话,而是脚步一转,朝宫里最偏僻的宫殿走去,德盛唯唯跟上,再没有一句话。
第194章 登基为帝
这里不是冷宫,所比冷宫还要冷清,‘门’口戒备森严,好像牢狱。[.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79xs.-
凤衍卿一路走来,‘门’口的几个‘侍’卫躬身行礼,“殿下。”
凤衍卿目光淡淡,看向宫殿,问道:“都怎么样了?”
“回禀殿下,一切如常。”
“嗯,加紧戒备,不得有半点的松懈。”
“是。”
凤衍卿抬脚,往宫殿的正‘门’而去,‘侍’卫眼疾手快,赶紧上前替他将‘门’打开,待凤衍卿走进去,便又将‘门’轻轻合上了。
殿内,一片熏香缭绕,凤衍卿往里走去,刚过前殿,便听到里间传来的一阵轻咳,凤衍卿脚步放缓,掀开珠帘走了进去。
里面,一人一袭白衣,盘‘腿’而坐于一方小几前,面前是一盘棋局,他正自己与自己对弈。
凤衍卿站在一边看着,脑海中忽然浮现起那日在凉亭里看到白云一也是这样自己与自己下着棋,他二人,竟是如此的相似。
“七弟好雅兴。”凤衍卿牵起一抹假笑走了过来,不客气的掀袍坐在了他的对面。
此时,凤浅月手中的白子正好落下,凤衍卿手一伸,执起一枚‘黑子,不假思索的表落在了白子的旁边。
凤浅月的‘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眼睫微垂,轻咳了两声,笑道:“你如此下棋,就不怕全军覆没?”
凤衍卿也笑,却是自信满满:“我若会怕,就不会如此下。”
凤衍卿观察着他的面‘色’,啧啧了两声,似惋惜的道:“七弟,你的身体竟然变得这样差了?姜祁说你是我的命中克星,若不除了你,我的路不会平坦。”
凤浅月冷笑:“那你还在等什么?”说完,又落下一子,却是正好落在了黑子的包围圈中。
凤衍卿哈哈一笑,得意猖狂:“我这个人,偏偏不信那些,所以我要留着你,要一直软禁着你,不仅不让你死,还要帮助你治病。我要看看,这辈子,究竟是谁克着谁。”
“呵~愚昧……”
凤衍卿不置可否,又接着下了一黑子,也是落在了白子的旁边,“不急,我要用你们,引出那人。”
凤浅月眼睫微颤,心口处似有什么跳动,却是那样的薄弱无力,他‘唇’角的淡笑没有变,看上去却是让人多了一丝惆怅。.
凤衍卿起身,俯瞰着他,嘲讽道:“我差点忘了,或许你在那人心中,根本算不得什么,要不然她也不会跟凤离苏,甚至连姜祁也有瓜葛。眼睁睁看着你被我带走,到现在也没有回来找你。啧啧……瞧瞧你那忧伤受伤的表情,现在你的心里一定非常难过吧?哈哈哈哈……”
凤浅月暗中紧握双手,握的很紧很用力,用尽了全部的力气,却是最终在凤衍卿的大笑中陡然一松,整个人都显得那般颓然憔悴,他忽然冷冷勾‘唇’,自嘲的说道:“是啊,你说的没错,我在她的心目中,根本算不得什么。”
凤浅月抬眸看向凤衍卿,“你留着我根本就没有用,所以你还在等什么?等我有朝一日翻身,将你弑父杀弟的恶行昭告给天下吗?”
凤衍卿一怔,随即更加狂妄的大笑起来:“不怕不急,你越是想死,我便越要让你活着。我并没有将筹码放在你一个人的身上,你、凤离苏、沈允澈、沈淑妃、沈允恒……你猜她会为谁回来?”
看到凤浅月眸中一闪即逝的慌‘乱’,凤衍卿心中大快,大笑着离去了。
宫殿里,只剩下凤浅月一人,空气中蔓延的熏香让他一阵发晕,他起身来至铜镜前,苍白的倒影上,眉心的那一点红已然淡的不见痕迹。
微微叹了一口气,凤浅月惨然一笑,轰然倒在了地上……
正元三十四年的这一年冬天,凤衍卿登基为帝,更改年号为卿和,为荣帝。
卿和一年,凤衍卿废除旧制,废除朝中大部分官员,同时新一届的年轻官员大批进入朝堂,朝堂的全新洗牌,只剩下宋应等几位中枢大臣仍在。
凤衍卿恢复孙家荣耀,孙家四子仍担任着朝中要职。
也是这一年,皇后荣升为太后,而凤衍卿的后宫,仅有一位美人,名唤夕云。
已是开‘春’的天气,京都最大的客栈舒香楼经过一次血雨腥风的洗涤,重新开张了。客栈老板是一个名叫景炎的年轻人。
鞭炮齐鸣,京都又恢复了以前的热闹,甚至变得比以前更加繁荣昌盛。
景炎站在客栈的二楼,临‘床’而立,一手负于身后,一手则端着一个‘精’致的杯盏,手轻轻摇动,酒杯中的酒水也随之轻轻晃动。
景炎看着楼下穿梭来往的行人,面上一片淡漠,许久,他方才举起手中杯盏,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入口醇香的美酒,在他品来却是带着一丝难言的苦涩。
“砰砰砰”三声敲‘门’声响起,景炎回转身,“进来。”
一人推‘门’而入,面带半张面具,身材高挑,人也很清瘦,一头黑发高高束起,显得干净利落。身穿黑‘色’劲装,看她走路的步伐便知道是个功夫不错的人。
景炎走到一旁桌边坐下,伸出手斟满了两杯酒,自己伸手拿起一杯,一面示意让那人坐下一同饮酒。
那人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喝酒伤身。”
闻言,景炎痴痴地笑出声来,将酒杯轻轻一放,笑道:“不喝酒,伤心。”
那人沉默,低下头去。
这个人,正是十三杀中的沈如眉,如今,她名为‘艳’杀。
三天前,景炎正独自坐在后院的井边,对着月亮发呆,沈如眉忽然出现,身后还带着十一个年纪相仿,皆身着黑‘色’劲装的年轻‘女’子。她说,她们是白云一培养出来的暗卫,叫做美人十三杀,白云一嘱咐她们从此追随于他,听命于他。
听了她的话,景炎的心中说不出来是一种什么感觉,在听说白云一消失不见的几天里,他整个人都如同丢了魂魄,完全失去了‘色’彩。每天枯坐在井边,不知在想着什么,脑袋里一片空白,怔怔地发呆。
她将自己的暗卫都丢给了他,这其中说明了什么?说明她离开了他,放弃了他,并且可能不会再回来。
这些日子以来,出现在他梦中最多的,是白云一。他曾以为,被凤衍卿陷害的那段日子是他生命中最艰难的时光,或许,答应白云一和乞丐在一起度过的十天是他这辈子最难忘的时光。可如今,他方觉得,有了她又失去她的这段日子,是他最难熬的。每天醒来都是一个样子,已经让他差不多成为了一个行尸走‘肉’。不以任何物喜,不以任何人悲,他是一个没有感情情绪的人,每天的表情除了自嘲就是淡漠。
景炎又拿起酒壶,替自己斟满一杯,继续倒酒,自斟自饮好不惬意。
沈如眉微微抬头看他,面具下好看的眉头蹙起,发出来的声音依旧冰冷如霜:“你若还如此消沉下去,岂不让她看错了你?辜负了她对你的好意?”
景炎动作一滞,忽地痴痴一笑,再举杯饮酒,不到半晌,一壶酒水已经灌进了腹中,人也已有些晕晕乎乎起来。他站起身,晃了晃,最终又跌坐在了椅子上,干脆整个人都趴在了桌上,嘴里‘迷’‘迷’糊糊不清不楚的说着什么。
沈如眉不由侧耳倾听,只模糊从他嘴里听到“为何”“离开”“想念”这几个词语,上前一步,他已‘迷’‘迷’糊糊的睡过去了。
夜,皇宫,凤衍卿的寝宫内,传来一阵欢声笑语,偶尔还能听到美人的娇喘和尖叫,那声音断断续续,听得站立在殿‘门’口的几个宫婢面面相觑,却又臊的满面通红,羞的低下头去不敢再听,可偏偏耳边传来的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
殿内,烛火摇曳,红纱飞舞,里间的美人榻上两抹身影‘交’缠,如胶似漆的不可分离,正做着最亲密的事。
凤衍卿一双黑眸深沉如水,漆黑的宛如没有星子的夜空,身下的‘女’子媚态万千,白皙的皮肤上都是他烙印下的青紫痕迹,烛火下,她‘诱’人的身体上一片‘潮’红,在空气中散发着‘诱’‘惑’的气息,引的他气势更加高涨,眸‘色’也愈加深沉。
“啊……殿下……”‘女’子忽然抱紧了他,浑身不住的颤抖起来,发出的尖叫也变成了虚弱无力的呻‘吟’,面上的表情却是无比的魇足,似吃饱喝足的猫儿,乖巧的合上了一双美眸。
就要疲倦的进入梦乡之时,感觉身上一轻,她睁开眼睛,看向已经下了榻的凤衍卿,已经披上了外衫就要往外走,她伸出一只纤白的手,想要抓住他,嘴里急切的喊道:“殿下……”
凤衍卿脚步未停,似没有听到她的呼唤,已大踏步迈出了宫殿。
‘女’子发出一声叹息,闭上眼睛,一滴清泪从眼眶中划出。
他似乎,从来没有陪过她,每次一完事,他就会走下她的榻,走出她的宫殿,毫不犹豫的离开她。
凤衍卿出了寝宫,迎面一阵冷风吹来,让只着了一袭单薄长衫的他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殿下。”身后有宫婢走过来,将手中的外套轻轻的披在了他的身上,凤衍卿站在高高的宫殿前,夜‘色’掩盖了他一半的面容,他就那么站着,身姿‘挺’拔修长,紫‘色’的披风显示着他的高贵气势,是他专属的颜‘色’。
第195章 幽冥鬼帝
又是一阵清风吹来,拂起凤衍卿的袍角,他微微垂着的一只手紧握,手心中,有一块冰凉的物什他怎么也无法捂热。[.超多好看小说]-79-不仅如此,还有一种从心底里透出来的凉意,让他觉得浑身都浸泡在冰冷的湖水中,让他觉得窒息,难过,甚至烦闷,消沉。
他从小的愿望,就是有朝一日能够登基为帝,俯瞰天下,这么多年一直以来,他梦寐以求的就只有这个。
可如今,他真的梦想成真了,真的登基,成为了皇帝,坐在了那高位,为何心中那么空‘荡’,那么忧伤。
抬起手,摊开手心,一块白‘色’的‘玉’石静静躺在其间,那‘玉’石似失去了生命般消失了原本的光泽,变得黯淡无光,似一块死石。
凤衍卿眉头微蹙,这是不是说明,那人已经死了?
死了?死了?死了!
凤衍卿眉头紧皱,手握成拳,抬眸望向茫茫雪地,眸中闪过他自己都无法理解的一抹‘迷’茫。
“死了……”凤衍卿喃喃,她不会死的,上一次她掉下悬崖,伤的那么重,不是照样好好的回来了吗?她是白云一,南海普陀山清源宗的嫡传弟子,又怎么会是这么容易就会死的人?一定是姜祁,是姜祁将她带走了!
凤衍卿眯眼看向远方,她一定还会回来的,只要他手里还有这些她在乎的人,她就一定会回来的。
到时,他只要紧紧的抓住她,不管用什么样的方法,也要将她牢牢掌控,再不容许她从他的世界里来去自如,随意走开。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凤衍卿侧头看去,走廊尽头,有一宫人提着一盏宫灯匆匆走来。
“殿下,不好了,寒暄殿那边出事儿了。”
……
寒暄殿内,凤离苏被五‘花’大绑起来,固定在殿中的柱子上,动弹不得。
凤衍卿抬脚走了进来,一进‘门’,便有一股刺鼻的血腥味迎面扑来,他挑了挑眉,目光落到凤离苏的身上。
几日不见,他已完全像变了个人,仿佛是在一瞬间消瘦了许多,如今整个人看上去,狼狈而不堪。
凤衍卿走过去,一个宫婢正蹲在地上为凤离苏包扎,他的手上有一道长长地伤口,宫婢为他缠上纱布,很快就被涌出的鲜血渗透。(.好看的小说他的衣服上,脸上都沾着鲜红的印记,俊美消瘦的脸上也有着一道触目惊心的伤口,可没有手上的那么深,只微微渗出了一丝血珠,却也让他整个人看上去都多了一份狰狞。
凤衍卿冷笑着打量他:“五弟,你这般被不知情的人看见,还要以为我这个做哥哥的如何折磨你了。殊不知,你竟是为了一个‘女’子而将自己折磨成了这幅鬼样子。真是可怜呐……”
凤衍卿一边叹息一边围着他走了两圈,凤离苏的头低垂着,嘴里也被塞上了布条。这些日子以来,他不停地折磨着自己,想着法的想要‘弄’死自己,却没有一次成功了。凤衍卿派在他这里看守的戒备,完全不比凤浅月那边的松懈多少。
“五弟,你这么做,实在是让我很头疼啊。”凤衍卿真的伸出手来抵着额头,微微用力,‘揉’搓着自己的太阳‘穴’,似真的对此头疼至极。
凤离苏始终没有抬起头,亦没有发出一丝声音,只是任自己被绑着,任凤衍卿说着,任时间走着。他宁愿,下一秒,时间就会夺走他的生命。
“这些天来,你不停的折磨自己,无非就是想要让那人知道,让她心疼。你放心,那人会回来的,我也相信,她会回来的,你信吗?”凤衍卿的眸盯着凤离苏。
凤离苏浑身一怔,低垂着的眸中一闪而逝的是痛楚,他闭了闭眼,呼吸也变得不沉稳起来,脑海里,满满地都是她的影子。
凤衍卿冷冷一笑:“只不过……她回来究竟为了谁,我们就要拭目以待了。”
凤离苏猛然抬起头,恶狠狠的目光瞪着他,凤衍卿似乎很满意他的反应,起身,大笑着离开。
……
这是一处完全黑暗的世界,这里有一条黑‘色’的河流,奔腾不息,宽广宏伟。放眼望去,一片漆黑,那望不到边的黑暗已分不清是这黑暗世界原本的颜‘色’,还是那河流望不到的尽头。
姜祁跟着白云一化为的那一抹白‘色’流光,不间歇的跟着追了七天七夜,那一抹白‘色’流光停在了这条河流的岸边,慢慢堆积,竟成为了白云一的原形。
“浅儿……”姜祁惊喜的上前,白云一睁开双眸,身体依旧是透明的,似倒映在水中的影子,还带着一丝不稳定的‘波’动,似轻风拂过水面所带起的丝丝涟漪。
姜祁伸出去的手停在了半空,因为他怕自己一触碰到她,便会让她消失不见。
白云一只是看着面前浩瀚的黑‘色’流域,一双眸中,深沉的不见一丝一毫的情绪。
“浅儿?”姜祁察觉到了不对劲,又开口轻唤,然而白云一却似没有听到,目光仍然望向前方。
姜祁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惊诧的发现,在河的对岸还站着一个人。
那人一袭黑衣,安静的站立在对岸,看不清他的面容,却能看到他的衣角被风拂动,还有那黑‘色’的长发,随风飘动的形影,都能看的一清二楚。
“谁?”姜祁警惕起来,在如此诡异的地方,他竟然使用不了体内的灵力,看向面前的白云一,他的心里忽然多了一层害怕。他忽然伸手就去抓她的手,却在这时,她忽又化为了一缕白光,朝对岸飞去,稳稳的落在了对岸那人举起的手心里。
“浅儿……”姜祁焦急的惊呼,奈何无法使用体内灵力,眼看那人转过身即将离去,姜祁也顾不得许多,当即想也没想,便跳下了面前‘波’涛翻涌的黑‘色’河流之中。
“唔……”黑‘色’的河流没过他的头顶,尽数灌进了他的口鼻之中,他赶紧憋气,在水中张开四肢,想要凭着还不错的水技游过这条宽阔的黑河。
然而,当他顺利的游到河的中间,忽觉脚下一沉,水中似有什么抓住了他的脚,他想手中定有水草什么的缠住了他的脚,于是伸出另一只脚狠狠踹去,却不料,那只脚刚伸出去,便又被一个东西紧紧抓住。那东西冰凉冰凉,姜祁心中一惊,不由回头望去,只见水下不知何时出现了很多的黑‘色’东西,那东西只有两只绿油油的眼睛,在黑‘色’的水底散发着诡异的光芒。那紧紧抓着他双脚的东西,正是那怪东西伸出来的双手。
“幽灵?”一瞬,姜祁的脑海中猛地蹦出了这两个字。
那些东西拖着他,将他望水底拉去,越来越多的幽静聚集过来,围绕在他的周围不肯散去,姜祁惊的一身冷汗,奋力挣扎却无济于事。跟着白云一整整七天七夜没有停歇,早已累极倦极,此刻在水中游了半天,如果在水下呆的时间太长,他会窒息而亡的。
现在,他无法挣脱这些可怕的幽灵,也无法启用体内的灵力,他就跟一个溺水的普通人没有任何的区别,被幽静们拽着往下沉,姜祁的心里只觉得一阵绝望,意识也越来越模糊……
等他再次醒来,无边的黑暗已经散去,他正躺在一片冰凉的地上,一睁眼,看到的便是漆黑的夜幕和满天的繁星,并不见月亮。
姜祁猛然从地上坐起,环顾四周,方才发觉自己身处在一块巨大的圆形建筑上,而不远处,层层阶梯通往的高台上坐着一个人。
那人一袭黑衣,眉目妖冶,美的像个‘女’人,事实上却是个男人。
见他醒来,那人看也没有看他一眼,仍然就那么淡淡的坐着。
“你是谁?”姜祁从地上站起来,他身上的衣服都还是湿漉漉的,刚刚躺过的地方也是湿漉漉一片,他想起之前在水中的一切,很显然,他是刚刚才被人捞上来的!
那人斜斜地靠着,姜祁看不清他的面容,却又觉得无比熟悉,给人一种诡异而莫名恐惧的感觉。
想起之前的黑‘色’世界,黑‘色’河流,还有河流中无数的冤魂幽灵,姜祁猛然惊觉,惊骇的脱口而出:“你是……幽冥鬼帝?”
幽冥鬼帝,顾名思义,就是执掌地界的主宰,主宰着世间人的生死,主宰着万物的生长毁灭,那一条黑‘色’的河流就是传说中的忘川,河中的幽灵就是人死后堕落的灵魂。
他以前也只是听云浅偶尔提及,一直当作玩笑来听,却不想这世间,竟真的存在这样的一个地方,还有这样的一个幽冥鬼帝!
只是……他和云浅究竟是何关系,云浅的魂魄为何会来此处?他曾听说幽冥鬼帝和白国是势不两立的仇敌,传说幽冥界与白国相接,两个不同的世界只有一道仙山阻隔,一边是冰雪不融的白国,一边是永久黑暗的幽冥。
很久很久以前,幽冥界和白国之间是很友好的,因幽冥界是世间鲜为人知的存在,也是世人最惧怕去的地方,所以幽冥界一直处于黑暗之中,但若能得到白国皇室的血液,必然就会驱散这无尽的黑暗,让幽冥界重新获得光明。
第196章 生死交换
“幽冥鬼帝竟然真的存在?”姜祁冷冷地说道,声音里没有敬畏,也没有慌张,他很明白自己的处境,自己在他面前,渺小薄弱的如同蝼蚁,只要他想让他死,刚刚就不会救他出忘川,更加不会将他带来这里,与他单独相处,他一定,有什么目的!
那人呵呵一笑,淡淡的声音划破黑夜的寂静,传入姜祁的耳朵:“别总是幽冥鬼帝的,叫的我都觉得的慌。最新章节全文阅读..访问:.。”
姜祁微微一怔,没有想到他并不是一个严肃冷血的人,相反说起话来还有一点点的柔和,似并不介意他的无礼冒犯,也不似在和一个外来的侵犯者在说话,而更像是在和一个朋友说话。那么的自然,那么的没有架子。
“浅儿的魂魄为何会来此?你将她怎么样了?”
那人忽地冷冷一笑,说道:“难道你没有听说过白国与幽冥界的传说?不知道白国和幽冥界是宿仇?不知道幽冥界的黑暗只有白国皇室的血液方能驱散?”
“你果真是为了这个?”姜祁愤然,一股怒火自‘胸’腔内升起,他不由急急上前两步,“请你放了她!”
“我为何要放了她?要知道想要抓到一个白国人可真是不容易,况且还是白国的公主!”
姜祁眼珠一转道:“她并不是公主,白国的公主叫麒灵,现在正好好的坐在白国的宫殿内,如果你不信,可以派人去调查!”
“调查?”那人哈哈笑出了声,“有意思。”
姜祁皱了皱眉,很不喜欢他这样变来变去的语调,让人捉‘摸’不透,也无法揣测他的意思和目的。
“你与她又是什么关系?”幽冥挥帝忽然问道。
“我们是……”姜祁顿了顿,方才说道:“我们是兄妹。”
“亲的?”
“不是!”知道瞒不过他的,姜祁只能如实回答。
“哦~”幽冥鬼帝发出一声长长地叹息,“如果你是她的亲哥哥,或许我还可以答应你,让你代替她来祭奠我幽冥界的亡魂。只可惜啊……”
姜祁浑身一震,眸中满是愤怒与惊骇,他忽然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朝座上之人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我乃三界之外的生者,不是人,也非妖魔,今日贸然来访,若有打搅还望鬼帝海涵。我知道我没有资格与你谈条件,但你若能放过她,我愿意留下,永远听命于你。[]”
座上之人亦是微微一愣,没有想到姜祁会如此说,亦是惊讶于他的坦诚,更加惊讶于他的身份。竟是三界之外的生者,三界之外,非人非妖!
许久的沉默过后,姜祁伏在地上,耳边听得一阵衣裳摩挲之声,座上之人已起身,淡淡的声音透着一种无奈:“好吧……”
姜祁惊喜的抬头,却听那人又道:“你果真愿意为了她,而放弃自己的生命?”
姜祁点头,不假思索,毫不犹豫,异常坚定。
那人抬首望天,发出一声长叹:“人世间果真有至死不渝的真情存在吗?”忽又低低一笑,声音极轻的喃喃自语:“呵~果然是我输了……”
声音虽轻,却被姜祁听得清楚,在他还没有从这句话中回味过来时,那人又转过了身来,迈步朝台阶下走来,随着越走越近,他的面容也渐渐从黑暗中褪出,渐渐变得清晰,映入姜祁那一双碧绿‘色’的眼瞳,却是惊诧万分。
“竟然是你……”
那人长相俊美,眉目如画,一双黑眸闪烁,如同夜空上最美最亮的那颗明星。
只是……
姜祁盯着他眉心的那一颗黑‘色’的美人痣,半天不能反应,为何这人竟和那大历的七皇子长得一模一样?就连眉心的那一点痣,都是不偏不倚,长在同一个地方。若不是他的是黑‘色’,而凤浅月的是红‘色’,恐怕,他真的要以为他们就是同一个人了。况且,凡人是不能进入这里的!
所以,面前之人绝不会是凤浅月,可是他为何会与他长得这般一模一样?
姜祁心中满是疑‘惑’,那人只是淡淡一笑,说道:“跟我来吧!”
说完,大踏步的往前走去,姜祁应了一声,忙转身跟了上去。
前方,是一大片的黑‘色’森林,幽冥鬼帝在前,姜祁在后,二人涉过一大片的黑‘色’沼泽,直接降落在森林之中。
森林中一片黑漆漆,但每隔一段路的树枝上都挂着灯火,从这一棵树到下一棵树的距离正好可以‘肉’眼相见,那些灯火就如同为他们引路的人,一路引领着他们往更深入的地方走去。
姜祁心中有所戒备,在不明确面前这个幽冥鬼帝究竟是敌是友之时,他还不能轻易的信任他。所以,一路走来,他都很用心的观察着四周,认真的在脑海中记着路,万一出了什么突发情况,他好带着白云一出来,不至于认不得路。
可是他不知道,他们所走过的地方,从第一棵树到第二颗树,再到第三棵树……其间只间隔一棵树,第一棵树上的灯火便会自动泯灭,四周便又是漆黑一片。
所以,不管他如何用心的去记,但最后,他还是不会独自走出这森林。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的幽冥鬼帝终于停了下来,姜祁也随之停下,观望四周,一眼便看到了前方的一座高大的水晶棺,四周皆是冰块,没有灯火,水晶棺的四周升腾着一股白‘色’的雾气,似明灯,照亮了棺中安静躺着的一抹白‘色’身影。
那是一个容颜绝世的‘女’子,一袭白衣胜雪,长发裹身,面‘色’苍白,双眸紧闭似在熟睡,那安静的睡颜让人不忍去打扰她,生怕惊醒了她的美梦,打破了她的美好。
只一眼,姜祁便已认出了棺中‘女’子,面‘色’陡然间变得苍白,一双绿眸中涌起痛楚,他浑身颤抖,心如刀绞般艰难的吐出两个字:“浅……儿……”
是了,棺中‘女’子就是消失了十多年的白国云浅公主,那安静的躺着的是她的真身。
“原来她真的没死……她没有魂飞魄散……她依然还在……”姜祁慢慢蹲下,眼中溢出了泪水。
十年相思,只有他清楚这其中的滋味,是如何的苦涩,如何的折磨。
午夜梦回,他冷漠残忍的外表下,包裹着的是一颗柔软至极的心。
幽冥鬼帝回头看着他,平淡的眸中闪过一丝什么,他淡淡的开口:“十年前,她从雪山之巅坠落,本已魂飞魄散,真身也支离破碎,依然是个死人。我这里,用了这十年的时间,帮她恢复了真身,也慢慢收集了那些飘散流离的魂魄,只不过一直不见她醒来。到今天我方才知道,原来她的元神并没有回来,直到今天,她才真的完全回来。当我站在忘川边,看到她的一瞬,有一丝的惊讶,因为之前有很多次,她也曾回来过,只是因着忘川的阻拦,她无法过来。今日,她真的死了,方才魂归幽冥,真真正正的回到了这里。”
耳边听着他的叙述,姜祁不由问道:“你认识浅儿?”
幽冥鬼帝悠悠一笑,笑意很深,姜祁无法看懂那其中的意思,只听他淡淡的说道:“我们是朋友!”
朋友?姜祁疑‘惑’,不明白他们是如何有了‘交’集,还成为了朋友?
幽冥鬼帝也只是淡淡笑着,他不会告诉他,从他们还很小的时候,在他之前,自己和她就已经是好朋友了。
“我们曾经打赌,她说人世间最让人温暖的是真情,可我不信,我说这世间没有真情,都是假意。”他回头看着姜祁,眸中带着欣赏:“今天你不顾危险跳进忘川,证明了她的话,我输了!”
“可是,她为何还没有醒来?”姜祁担忧的问。
幽冥鬼帝的面‘色’变了变,随即又是一叹:“这个……我也不清楚,或许这是她的劫。”
“连你也没有办法?”姜祁仍不死心。
幽冥鬼帝幽幽的看了他一眼,那眼神,让姜祁浑身一震,随即便明白了过来,他低下头,双手紧握,半晌,方才抬头问:“我能救她?”
幽冥鬼帝点了点头,“你若不愿意,我也不会强求你,既然你与她以兄妹相称,我必不会伤你分毫,并且送你安全出了忘川。至于她……醒或不醒,亦只能靠她自己的造化。”
姜祁忽然笑了,幽冥鬼帝看着他,他面上的表情让他又是一怔,那是一种释然,是一种坦然,是一种心甘情愿,是一种真情!
“若我的死,能换她的生,我愿意万劫不复。”
幽冥鬼帝也是一笑:“我忘了说,若用你的命换她的苏醒,你将魂飞魄散,且真身不存,将永远的消失,永远。没有来世,没有重生,亦不会再见!”
姜祁默了默,惨然一笑,喃喃念出:“没有来世,没有重生,亦不会再见……亦不会再见……亦不会再见……”
他闭上了眼睛,一滴清泪滑落,‘唇’边笑意却未有减退,带着一丝满足,带着一丝遗憾。
十年相思,换来的见面,他却是将她当做仇敌,亲手推她下了悬崖,亲手将她伤的体无完肤,亲手让她万劫不复。而当他知道这一切,她却已死,元神归位,却不会醒来。而他的死,能换她的生,上天却连一个重生的机会都不肯施舍,他们注定一生一死,注定不会再见,注定不会再有‘交’集……
耳边,再度传来幽冥鬼帝的声音:“所以,你要想清楚,毕竟,没有人不想活着……”
姜祁转过身来,面对着他,“我有两个请求。”
幽冥鬼王一怔,被他眼中的坚定惊到,随即恢复自然,“请说。”
第197章 灾祸连连
白国冰城,皇宫内。.。更多最新章节访问:ЩЩ.。
‘女’王诀姬正闭目端坐,双手平放于双膝之上,面前的半空中,正悬着一颗透明的圆珠。那圆珠正散发着淡淡的白‘色’光芒,而诀姬的周身正不停的散发出一些银光,不停地接近圆珠,却总是被那些白光无情的打回。
银光总是无法靠近圆珠,更加不能融入圆珠,‘女’王诀姬有些愤然的停了手,收敛了气息,周围银光消失,她一伸手,便将从空中掉落的圆珠接在了手心中。
殿外传来一阵脚步声,抬头望去,正是她的‘女’儿麒灵公主。
麒灵快步走过来,一眼便看到了她手中拿着的圆珠,还有她面上那‘阴’沉的面‘色’,麒灵脚下一顿,随即满脸堆笑的走了过来,撒娇似的扑在了诀姬的怀里。
“母后,您怎么了?谁惹您不高兴了?”
诀姬面‘色’不改,目光只看着手中的圆珠,口气带着一丝质问:“你说这是灵珠,还是姜祁身上的,可为何本宫怎么也无法炼化它?该不会是假的吧?你真的杀死了那个姜祁吗?”
听到母亲的质疑,麒灵心中涌起不满,却也不敢说什么,只撒娇道:“母后不信儿臣?儿臣亲眼看着姜祁挫骨扬灰,都没来得及挣扎一下就死在了儿臣的红光之下。”
“可是……若这真的是灵珠,又怎么会连你的灵力也无法阻挡?”
麒灵坐起了身,望向诀姬手中的灵珠,“母后,若这是假的,又怎么会散发出这样的光辉?况且,普通的灵珠不会如此难以炼化,必定是云浅的那一颗无疑。”
听她说的有几分道理,诀姬不由点头,却仍有疑‘惑’:“即便是真的,也不该如此难以炼化……”
麒灵想了想道:“必定是那贱人或姜祁动了什么手脚。”
诀姬点点头,赞同道:“嗯,灵儿,你的分析不无道理。”
解开了心中疑‘惑’,诀姬的脸‘色’稍稍缓和了一些,她伸出手,慈爱的轻拍了拍麒灵的头,笑道:“灵儿,你长大了,想事情也比以前更加周全了,母后甚感欣慰。(.无弹窗广告)”
“呵呵~”麒灵高兴的笑了,一下便又扑到了她的怀里,撒娇道:“儿臣愿为母后解忧解愁,只要母后高兴就好。”
诀姬高兴的笑出了声,连连夸赞:“本宫的灵儿,好像一下子就长大了不少啊,都懂得体谅母后了。”
麒灵眼珠一转,知道此时是诀姬最好说话的时候,便从她的怀里爬起来,面带犹疑,“母后,儿臣有一个请求,不知当说不当说……”
诀姬眼角一扫她,自己生的‘女’儿她又怎会不清楚,她不慌不忙的伸手端起桌上的茶水,送到嘴边浅酌了一口,方道:“你说说看。”
“儿臣……儿臣想让母后修书一封,差使臣送往大历皇城,让凤衍卿赐婚儿臣和月哥哥……”
诀姬面‘色’一冷,将手中杯盏重重的放在了桌上,慈爱的声音也不变得冰冷,麒灵接触到她冰冷的目光,不由浑身一震,赶紧低下头去,不敢再说话。
诀姬虽是她的亲生母亲,可‘性’格‘阴’晴不定,且善变多疑,为人心狠手辣,武断独行,她若认为对的,别人就是说上一天一夜的大道理,也没有用。
对她这个唯一的‘女’儿,她虽宠爱有加,却从不随意的溺爱她。在麒灵的心中,她的母后是白国的‘女’王,心中装的是白国,是天下,她这个‘女’儿,在她的心里根本占不了多少位置。若她真的宠她,也不会在十年前亲自将凤浅月送走……
诀姬目光锐利的扫过她,冷冷开口:“这件事情,你想都别想。”
“为什么?”麒灵忽然抬头质问,却又被她凌厉的目光扫了回来,变成了委屈的投诉:“母后您从来都不考虑儿臣的感受,您的心里只有江山只有天下,从来不曾为儿臣想过。我喜欢月哥哥,十年前喜欢,如今依旧喜欢。十年前您说我还太小,根本不懂什么是爱情,您送走月哥哥的时候曾跟我说,若多年后我仍然喜欢着他,您就答应让我们成婚。可现在,十年都过去了,我依旧喜欢他,可您却反悔了!您还是不愿意帮我,还是泼我的冷水,还是反对我。可这一切,都是为什么?”
诀姬目光复杂的看着自己的‘女’儿,麒灵所说的这些,她都无法否认,可她身为一国‘女’王,威严也是不容侵犯的,所以她最终只是板起了脸,冷冷的说道:“放肆,你就是这么跟你的母后说话的吗?本宫说不可以,就是不可以,不需要任何理由!”
说完,起身拂袖离去。麒灵怔怔然看着她走出宫殿,咬了咬‘唇’,咽回了泪水,也起身愤然离开。
麒灵回到自己的寝宫,便开始砸东西,满地都是破碎的瓷瓶名器,到处一片狼藉。地上,跪着一排一排的宫婢仆从,个个颤巍巍低头浑身颤抖。只有一个宫婢始终站在一边,默默垂首,她的特殊显得她和众仆人的不同。
麒灵发泄完,坐在了椅子上,那宫婢便上前,开始收拾地上的碎片。
麒灵一扫其他还跪着发抖的宫婢,不由怒喝:“你们都是死人吗?还不起来收拾?”
众宫婢一阵哆嗦,接二连三的纷纷爬起,徒手去收拾那些碎片,生怕会晚了一步,个个争先恐后,唯恐再受责罚。
麒灵冲那个特殊的宫婢说道:“雪儿,你不必捡了。”
那名唤雪儿的宫婢闻言果然停了动作,站起身,垂首朝她走来。
麒灵看了她一眼,眸中折‘射’出寒光:“你收拾一下,我们明日启程,去大历!”
“是。”雪儿应了一声,默默退下,对她为何要去大历,并不做深问。
次日,诀姬仍在寝宫中炼化灵珠,百般尝试无果,她只能停止,握着灵珠,皱眉思索。
忽然‘门’外一宫婢急匆匆的进来,跪地禀报:“‘女’王陛下,雪山崩塌了。”
“什么?”诀姬猛地站了起来,一双美眸瞪的老大,雪山是白国的圣山,千百年来一直屹立不倒,是白国祖先的埋葬之地,也是白国最令人景仰的地方。圣山在,白国安平。圣山崩,白国将有祸‘乱’。
当诀姬赶到雪山,那屹立了千百年的雪山,已化为了一堆碎冰。
诀姬惊诧的瞪着眼前这一幕,“司徒,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身后百官中,一名唤司徒的官员走了出来,“回禀陛下,今日早晨,臣测出东方有异动,结界被破坏,有人闯进了白国领域,臣还没有来得及追踪和禀报,就听闻圣山崩塌,遂赶来至此……”
“废物!”诀姬的口中冷冷蹦出这两个字,司徒静默垂首,不敢再言语。
“究竟是谁闯进来了?还不快去追踪?”诀姬一声暴喝,司徒应了一声,赶紧退下。
诀姬转身望向那已崩塌的雪山,脑海中忽然飞快的掠过一抹白影,心中一惊,随即否决了自己可笑的想法。
不会是那个人的,她已经死了,死在自己的手中,粉身碎骨,魂飞魄散……
她不会再回来的了!
接下来的几天里,白国一直处于人心惶惶的状态之中。
先是圣山崩塌,再是怨灵四起,再是冰川开始融化,最离谱的是,昨夜‘女’王诀姬的寝殿竟然还着火了!
这一切,好像都在告诉着白国的子民,白国即将面临的是一个前所未有的巨大灾难,白国,将面临着一个灭顶之灾!
皇宫里,诀姬正焦头烂额的处理着奏章,到处都是灾难,到处都是噩耗,她有些疲倦的看完一本又一本,最后心情开始暴怒起来,竟将所有的奏折全部用火烧掉了。
“麒灵呢?这几天怎么总也不见人影,叫她来见我!”诀姬面‘色’铁青。
宫婢轻轻的应了一声,随即一路小跑着往麒灵公主的寝殿跑去。待再回来时,是满脸的惊慌失措。
诀姬见她一人回来,又是如此的冒冒失失,不由心情更加烦躁起来,眉头也随之骤起,不悦的道:“怎么了?”
那宫婢颤颤巍巍,还没禀报已惊出一身冷汗:“回禀……回禀陛下……公主她……她不在宫中……”
诀姬拍案而起:“那她去了哪里?”
“不……不知道!”
“不知道?”诀姬冷森森的笑了笑,“将她宫中所有的人都抓起来,处死!”
不用她们说,她也已经知道了,她一定是去了大历,是去找凤浅月了!
近日来的不顺让她很是头痛,本以为这个时候,自己的‘女’儿会和她站在一起,却不想为了个男人,竟然偷偷的离她而去。诀姬有些咬牙切齿,她绝不容许任何人的背叛,即算是她自己的亲生‘女’儿也不例外。
“吩咐下去,以后若公主回宫,一律不得放行。”
所有人皆是一怔,虽然都知道这个‘女’王向来以独断独行,可这样对于自己的‘女’儿,是不是太过冷血无情了些?
这消息很快便传到了麒灵的耳中,她和诀姬的‘性’格很像,任‘性’嚣张且不听劝,听自己的母后竟然这样对待自己,她不由冷冷一笑道:“果然,这人世间最不可信的就是所谓的感情,就连我的母后啊,她都要这般对我!”
第198章 亡者归来
麒灵和诀姬或许没有想到,一天后,便是她们统治的白国消亡之时。,最新章节访问:.。
当麒灵马不停蹄地赶到大历,当诀姬还在为接二连三的灾难焦头烂额,白国的皇宫内,一位特殊的客人到访了。
诀姬出了议政殿,便看到了迎风而立的那一抹白影,她面容绝世,她风华绝代,她的脸上有先皇的影子,她的身上散发着王者的气势。
她是……
她竟然是……
诀姬瞪着一双美眸,眼睛里满是不可置信和惊愕。
一个死了多年的人,本应粉身碎骨挫骨扬灰的人,十年之后,竟然回来了。她不愿相信,但现在她就完好的站在她的面前,手执冰锥一样的利器,面容淡淡,仿佛一个高傲的王者,俯瞰着卑微的蝼蚁。
是的,蝼蚁。诀姬的目光中闪过一丝憎恶,她最讨厌的就是这样的眼神。曾经多少次,先皇就是用这样的眼神看着她,让她觉得自己好卑贱,好卑微。
如今,她亦敢用这样的眼神来看她,诀姬的心中涌起浓浓的愤恨。如今她才是白国的‘女’王,她凭什么还要用这样的眼神来看她?
宫中闯进了一个不速之客,闻讯赶来的‘侍’卫们已经将广场中的白衣‘女’子包围的严严实实。
诀姬‘唇’角勾起,淡淡笑道:“本宫就说怎么最近白国总是国难连连,司徒大人预测有人破坏了白国东方的结界,闯进了一个妖孽。你可真是大胆,本宫还没有去找你,你便自己送上‘门’来了。”
广场中央的‘女’子,一袭白衣随风飞扬,在周围冰天雪地的映衬下,显得那么飘逸,那么美丽。
闻言,她却只是微微一笑,一双冷眸中不带一丝一毫的情绪,“诀姬娘娘,十年不见,您竟然都成为了白国的‘女’王。”她冰冷的目光从头到脚的将诀姬打量了一番,冷笑道;“这一身王服您穿起来还真有那么点样子,不过您的‘性’格还是一点儿都没变,还是那么的嚣张,那么的自以为是。我今日来,就是要向你讨回白国,让你们偿还父皇的命。”
诀姬冷笑不已:“哈哈哈哈……狂妄。你这妖孽,擅闯我白国境地,还到处为非作歹,让我白国子民受苦受难,我今日便要替天行道。”
话音刚落,诀姬飞身而下,落在了离那‘女’子只有十数步远的地方,她目光紧紧盯着‘女’子的脸,似想找出些许的不对劲来,却是越看,眼神中的惊骇越浓。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女’子坦然面对她的打量,冷冷道:“诀姬娘娘,看够了吗?”
“果真是你!哼~你竟然没死!”诀姬面‘色’凝重,如今她已确认眼前这个人就是当年的云浅公主,她不由紧了紧握在手中的权杖,心中也更加戒备起来。
白衣‘女’子一眼便认出了她手中的金‘色’权杖,那是白国权势的象征,是帝王的所有,曾经是父皇的武器,后来又‘交’给了她,最后被诀姬夺去。
见她一瞬不瞬的盯着权杖,诀姬心中愈加紧张了起来,她冷眼扫过旁边众‘侍’卫,厉声喝道:“你们都是死人吗?还不快给本宫将这妖孽拿下!”
众‘侍’卫只当面前的‘女’子是个不自量力的外来妖孽,本就跃跃‘欲’试,个个都想要将她拿下就此立功,可碍于他们的王没有发话,所以一直焦急的旁观。现在他们的王已经开口了,于是他们蜂拥而上,生怕会晚了别人一步,就错失了天大的馅饼。
云浅转回头,冰冷如霜的目光冷冷的扫过每个人的面上,都是些陌生的面孔,个个凶神恶煞般举着兵器朝她扑来。
时过境迁,如今的白国已经不是十年前的样子了,就算她拼死拿回来,还有意义吗?
她垂着的手握了握,眸中闪过一丝‘迷’茫。就在此时,迎面一道红光击来,云浅脚下一点,人已急速后退。她并没有避开那道红光,而是伸手用手中冰锥一样的透明利器挡在‘胸’前,挡住了那红光的进攻,却也被‘逼’得连连后退。
‘侍’卫们已经蜂拥而上,锋利的兵器从四面八方刺来,云浅白衣翻飞,人已腾空而起,落下时脚尖在那些兵器上轻轻一点,一个借力,人已如离弦的箭般飞‘射’而出。
空中一道寒芒一闪而逝,众‘侍’卫抬头,却见一道白光已近在他们高傲的‘女’王身前。
诀姬的面‘色’变得苍白,她不是不想躲的,只是躲不掉,那光实在太快太快,她手中的权杖还没有举起,那束白芒已狠狠贯穿她的身体。
一瞬间,诀姬只觉得浑身都被拆散了,她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正在经受着四分五裂。她半举着的手中,那一根权杖轰然掉在了地上,在众目睽睽之下,白国的‘女’王诀姬,就这么变成了碎片,瞬间破裂,不见了踪影。
一抹白‘色’身影缓缓上前,站在刚刚诀姬所站的地方,弯腰拾起了地上的权杖。
台阶下,众‘侍’卫皆面‘色’惨白,连连后退。云浅淡淡一笑,高举起手,那一根金‘色’的权杖在阳光冰雪中熠熠生辉,仿若一轮初升的朝阳,灿辉夺目,金光四溢。
白国处在冰城,顾名思义,这里一年四季一直以来都是冰雪覆盖,到处都是冰雕建筑,常年不融,经久不衰。
云浅手握权杖,立于一座冰雕而成的宏伟宫殿前,平淡的眸中似被那权杖的金光反‘射’,竟也有了一丝别样的光芒。
这里,是议政殿的‘门’口,皇帝与众大臣早朝商议国家大事的地方,闲杂人等是不得靠近的,这里平时都有专人把守,可谓守卫森严。
然而此时,却是一个人也没有了,那些原本守在这里的‘侍’卫见到云浅,皆害怕的连连后退了去,对她皆是避如蛇蝎。
云浅就那么站着,议政殿建的很高,风卷起她的衣摆,她披在身后的黑‘色’长发随风飞舞,静静地站在那里,亦有独特的气势。她的面上始终挂着淡淡的笑容,却是任谁看了都知道不是发自真心。
她面对着阳光,面对着气势恢宏的大殿,这里和十年前一样,没有什么改变。脑海中,一段段片段闪过,她沉睡了十年的记忆,正在慢慢苏醒。
……
须发皆白的老人在临终前将这一根权杖‘交’到她的手里,喃喃叮嘱:“浅儿,一定要好好守住白国,不可为儿‘女’‘私’情,毁了祖先的江山……”
……
一袭‘艳’红衣裳的‘女’子被她击打在地,一抹白影出现在另一边,那少年长相俊秀,眉心处有一颗朱砂,他冷冷的声音传入她的耳际:“云浅,麒灵她不是故意的……”
“云浅,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云浅,你若杀了麒灵,我会觉得痛心……”
……
诀姬手握金‘色’权杖,狂妄的大笑:“哈哈哈哈……云浅,你最终还是输给了那所谓的真情……”
“哈哈,真是可笑啊~啊,对,忘了告诉你,明天,凤浅月就会迎娶麒灵,而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手中冰锥忽然掉转方向,狠狠的贯穿了她的身体……
眼中,是无限的悲愤,和不甘。
身体在慢慢陨灭,她从雪山之巅坠落,身体随风飞散,直到完全消失在风中,化为了乌有。
她最终,还是输给了人世间最不值得信任的东西,那所谓的誓言、承诺、真心、爱情……
她输给的,是自己!
阳光下,云浅忽然扑通一声直直的跪在了地上,她一手将权杖高举过头顶,双目炯炯,一瞬不瞬的对着议政殿的前方,坚定而冰冷。
“父皇,儿臣回来了!”
……
大历,舒香楼二楼的一间客房中,一只奇怪的飞鸟落在了窗户边,那鸟浑身透明似冰雕刻而成,两只眼睛在暗夜里发出幽幽的红光。
一个小巧的身影走到了窗台前,伸手从那鸟的身上取出一物,那鸟飞走,那身影则将窗户关上,回身朝桌边走来。
“公主。”那人将手中之物递给坐在桌边的一个白衣‘女’子,态度恭谨而小心。
白衣‘女’子看也没看,随手一挥,屋中仅有的一盏烛火无风自灭,在黑暗的空中散发出一道袅袅的烟雾。
同时,那人摊开的手心中飞出一物,在空中划出一道红光,接着宛如一副画卷在空中展开,里面似情景再现一般出现了一幅画面。
那是白国的皇宫,广场中央站着一个白衣‘女’子,长发飞扬,优雅从容。
“那是……”红衣‘女’子瞪大了一双眼,面上是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
这时,便听到诀姬发出的声音:“本宫就说怎么最近白国总是国难连连,司徒大人预测有人破坏了白国东方的结界,闯进了一个妖孽。你可真是大胆,本宫还没有去找你,你便自己送上‘门’来了。”
画面中,那白衣‘女’子缓缓开口:“诀姬娘娘,十年不见,您竟然都成为了白国的‘女’王。”
“这一身王服您穿起来还真有那么点样子,不过您的‘性’格还是一点儿都没变,还是那么的嚣张,那么的自以为是。我今日来,就是要向你讨回白国,让你们偿还父皇的命。”
红衣‘女’子已经站起了身来,她的眸中折‘射’出骇人的光芒,她一步步靠近那画面,想再将画面中的那一抹白影看得仔细点,再仔细点。
而那垂首静默立在一旁的少‘女’,在听到画面中白衣‘女’子冷冷地声音时,不由浑身一怔,也慢慢抬起了头,看向了画面中的白衣‘女’子。
第199章 紫衣女子再现
画面中,那白衣‘女’子已经和诀姬战在了一起,先是诀姬趁其不备发出一招,那白衣‘女’子反应极快,不仅顺利的抵挡了那一致命杀招,还在众‘侍’卫的围攻之下顺利的脱身,并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速的向诀姬发出了一招。[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最新章节访问:.。
当画面中,白芒穿过诀姬的身体,当诀姬的身体慢慢破碎,直至消失,红衣‘女’子终于尖叫一声,一挥手,那悬在半空中的影像便不见了。
四周又化为了一片黑暗,红衣‘女’子呜咽出声,一旁的少‘女’默默走到油灯旁,将油灯重新点亮,房中方才有了一丝微弱的光亮。
这时,‘门’外响起轻轻的叩‘门’声,一个男人的声音在外响起。
“客官,可是发生了什么事?可需要帮忙?”
红衣‘女’子刚想一挥手,使用灵力将‘门’外之人打飞出去,一旁的少‘女’及时阻止了她,默默的冲她摇了摇头,红衣‘女’子愤愤放下手,便真的没有再出手。
少‘女’走到‘门’边,没有开‘门’,隔着‘门’道:“不用了,你走吧!”
‘门’外声音犹疑,不确定的再次问道:“真的没事?”
“嗯。”少‘女’淡淡的迎了一声,似怕惹人怀疑,便又补充了一句:“刚刚我家姑娘梦魇了,打扰到其他客人,我们觉得很抱歉。”
‘门’外那人毫不在意的笑道:“原来是这样,没事没事,那您好好休息,有事您尽管吩咐
。”
耳听着‘门’外那人走远,少‘女’才从‘门’边退回,来到了红衣‘女’子的身边,见她仍是满面愤怒,不由伸手替她斟了一杯热茶,轻声道:“公主莫慌,先喝口茶缓缓吧。”
她将茶杯推到红衣‘女’子的面前,红衣‘女’子却是伸手一挥,茶杯落地的破碎声响起,正好就落在那少‘女’的脚下,那滚烫的茶水便就这样溅湿了她的裙摆。
少‘女’也不怒,缓缓蹲下身去,伸手一一将那些碎瓷片拾起,又用抹布将地上水渍擦干净,方才起身,又重新拿了一个杯,重新斟了一杯热茶,重新推到了红衣‘女’子的面前。
这一次,红衣‘女’子没有再将杯子挥落,她只是淡淡的扫了少‘女’一眼,而后伸手拿起那杯盏,送至‘唇’边,浅浅的酌了一小口。缓和了一下‘胸’口翻涌不平的气息,方才说道:“真想不到,她竟然没有死!”
少‘女’地垂着头,默默站在一边,听她如此说,不由开口问道:“公主,那白衣‘女’子,是谁?”
红衣‘女’子的眸中闪过一抹痛恨,“她是白国以前的公主,云浅。”
红衣‘女’子眸中痛恨加深,而一旁的少‘女’则双手紧握,低垂着的眼睫微微颤抖,有一种不可抑制的冲动在她的体内叫嚣。
二楼最后的一间房内,房‘门’被人轻轻推开,一个身材高挑的人轻轻走了进来,目光在屋中四下环顾,最后落在了坐在窗边对月自饮的人影身上。
她不由微微一愣,随即抬脚走上前去,躬身道:“那红衣‘女’子确实是白国麒灵公主。”顿了顿,又道:“属下刚刚还在影像中见到一人……那人一袭白衣,好像……好像夕云郡主。”
窗边那人动作一滞,随即放下手中杯,快速的起身走了过来,目光急切,“你说什么?她在哪里?”
“在……白国,据说,是白国以前的公主,属下想,可能是属下认错了……”
“认错了?”景炎皱眉不悦的重复了这两个字,后又怔怔然念道:“白国公主?”
半晌,忽又惨然一笑,“是你认错了,是你认错了。”说着,便又转回身走向窗边,独自坐下,继续自斟自饮,那抹身影倒映在身后那人的眼里,是那样的悲伤孤独。
景炎对着窗户外高高悬挂的残月,杯中酒不断,却是越喝越清醒,越喝越清醒……
是了,一定是她认错了。
白云一怎么可能会是白国的公主?
白国之前的那位公主,名唤云浅的,他曾经见过,那时都还年少,他有好几次看见她和凤浅月独处。
白云一不会是她!
身后人影微微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属下在影像中还看到,白国的‘女’王已经被杀害,而如今麒灵公主也在京都,白国恐怕要易主了。”
景炎只觉心中烦闷不已,淡淡的吐出一口气来,缓缓开口:“白国当年的事情我也略有耳闻,知道么不多,却知道如今的这个‘女’王诀纪公主麒灵,其实并非真正的白国皇室血统。当年,是她们使用了‘奸’计,迫害了云浅公主,霸占了整个白国。如今云浅公主回来,不过是拿回属于她自己的东西,这,没有什么不对的。”
“嗯。只是不知这麒灵公主为何会来京都,在知道自己的母后被杀害,不是应该立即赶回去报仇吗?”
景炎想了想道:“或许,她并打不过云浅公主。至于她来京都的目的,我想可能只有一个……”
“是什么?”那人追问,却半晌也未等到他的回答,微微抬头看去,景炎正一手撑在桌上,头斜斜的靠着,呼吸均匀,似已睡着。
那人再次无声退下,将房‘门’轻轻合上离开。
一夜风雪不停歇,一大清早的,景炎从房中出来,下楼时,伙计正在开‘门’,‘门’外风雪肆意,伙计刚拿下‘门’板,便被迎面吹来的一阵冷风雪‘激’的浑身直哆嗦,赶紧将‘门’板放在一边,也避开了那席卷进来的风雪。
“老板。”伙计看到景炎,笑着打招呼。
景炎四下里看了看,这时听身后有脚步声响起,他正要下楼梯,闻声不由回头看去,只见二楼紧挨着他睡房的一间房‘门’打开,从里面走出来一个丫鬟,又走出来一个打扮奇异的‘女’子。
那‘女’子低着头,全身着紫‘色’的衣裳,外罩着一件紫‘色’的披风,长发随意的梳理在脑后,只用一根紫‘色’的发带轻轻的绑着。眉心处,还有一块紫‘色’水晶,面上戴着一方紫‘色’三角面纱,怀抱一把琵琶,整个人看上去都透‘露’着一股不寻常。
景炎不由驻足,看着她慢慢朝自己这边走来。
路过他之时,那‘女’子也未抬头看他一眼,景炎的目光追随她而去,那‘女’子走过两步,忽然停了下来,微微侧身,抬起了头。
四目相对,二人的眸中皆闪过一丝惊讶,‘女’子隐藏在面纱下的‘唇’微微上扬,淡淡一笑,微微福身行礼,而后施施然离去,坐在了二楼临窗的一个角落里。
景炎洗漱完毕,手中端着一个托盘上了二楼,直奔角落里的那一张桌子而去。
将早饭一一放在紫衣‘女’子的面前,他笑容可掬,“客官,您的早饭。”
‘女’子微微颔首:“有劳。”
旁边‘侍’立的丫鬟上前替她将碗筷摆好,景炎却没有要走的意思,反而是从容的坐了下来。那丫鬟一怔,面‘色’一变,不客气的开口撵人:“老板,我们的饭菜已经上齐了,我们家姑娘用餐的时候不喜欢被人打扰,可以请您先离开吗?”
景炎笑容不改,也不介意那丫鬟的态度,而是对那紫衣‘女’子说道:“这位小姐,在下打扰到您用餐了吗?”
紫衣‘女’子抬起了眸,亦是淡淡一笑:“您尽管坐,不必客气。蝶儿,给这位公子添上一副碗筷。”
那名唤蝶儿的丫鬟不满的瞪了景炎一眼,不情不愿的将另一幅碗筷摆在了他的面前。
景炎也不客气,伸手就拿起筷子,笑道:“既然姑娘盛情,在下便也不客气了。这两道小菜虽然平淡无奇,但也是舒香楼中不错的两道名菜,姑娘可以尝尝。”
紫衣‘女’子只是笑,目光又移回到她怀中的琵琶上,手指在琴弦上来回擦拭,“公子先用。”
经验点点头,似赞同的道:“说的也是,你那面纱若不除去,又如何能吃得了饭菜?”
紫衣‘女’子并没有再回答,只是纤细的小指勾起一根琴弦,轻轻一拉,弹回,琵琶便发出了一声低低的嗡鸣,声音不大,却在这清冷的早晨显得很清晰明亮。
又一间房‘门’打开,从里面有出来两个‘女’子,一个是身穿红衣的妖娆‘女’子,年纪稍大些。另一个则身穿一身藕荷‘色’的简朴衣裳,是个年纪尚小的少‘女’。虽然穿着普通简单,却给人一种很干净很舒服的感觉。
二人走出房‘门’,走到楼下去了,二人都没有说过什么话,只听那少‘女’和店伙计点了几道菜,便又回到了红衣‘女’子的身边站着。锐利如鹰的眼忽然抬了起来,目光冷冷环视四周,现在还很早,客栈里也只有几个客人,略显冷清,少‘女’的目光轻而易举的扫过,最终落在了二楼角落里的那一张桌旁。
红衣‘女’子的目光也是一阵环视,最终也落在了二楼角落里的那一张桌上。
她们所坐的这个位置,恰好可以清楚的看到那里的情形。
一个扮相奇特的紫衣‘女’子,一个灰头土脸的客栈老板,那两个看上去有着天壤之别的人,竟然能坐在一起吃早饭?
红衣‘女’子皱了皱眉,不屑的移开了目光:“大历的‘女’子还真是水‘性’杨‘花’,不管是什么样的男人,都能够接受,在我们白国……”
话说到一半,她忽然止住不说了,想起母后下的命令,若她以后回去,一律不得放行。况且,即便是她现在愿意回去,她的母后也已经死了。
第200章 请求赐婚
吃完早饭,紫衣‘女’子起身回房,景炎则收拾了一下桌子,端着剩下的饭菜走下楼来。(.)-79-
麒灵正吃完饭,她的贴身婢‘女’雪儿付了账,麒灵起身朝外走去,一面说道:“陪我出去走走。”
雪儿低下头,默默的跟在她的身后,二人一前一后的走出了舒香楼的大‘门’。景炎眉头蹙起,将手中托盘塞给了迎面而来的伙计,自己则已大踏步的跟着出了舒香楼。
出了大‘门’就是热闹的街道,舒香楼所在的地段正好是最好最宽广的地方,景炎跟着出来,人来人往中却已不见那红衣‘女’子的身影。目光在人群中一阵搜寻,不由一亮,脚下已迈步融入人群中。
皇宫‘门’口,麒灵带着雪儿被两名‘侍’卫拦下。
“什么人?敢擅闯皇宫重地?”
麒灵轻蔑的看了那说话的‘侍’卫,微微一抬手,那‘侍’卫便头一偏,脸上已火辣辣的一片疼痛,还印上了五个纤细的手印。可他竟然没有看到任何人出手,就连旁边站着的几个‘侍’卫,也只是看到麒灵微微抬起了手的动作,她离那被打的‘侍’卫有一些距离,若想伸手来打他耳光,根本不可能。
众人不禁都被这一巴掌打‘蒙’了,他们看着那红衣‘女’子的目光也不再轻蔑鄙夷,眼神中都多了一丝畏惧。
“你……你究竟是谁?”麒灵抬脚朝那被打的‘侍’卫走近了两步,吓得他连连后退,不由开口问道。
麒灵冷冷一笑道:“白国麒灵,我要见你们的新皇帝凤衍卿!”
众‘侍’卫一听白国麒灵,又听她直呼本国皇帝的姓名,心中皆明白此人不是泛泛之辈,有一反应稍快的人赶紧上前一步,拱手抱拳道:“原来是白国麒灵公主,我等有眼不识泰山,多有得罪,还望麒灵公主多多见谅。”
麒灵一瞥那人,冷哼了一声道:“废话少说,我是来找你们皇帝的。”
“是是是,属下这就去禀报。”那‘侍’卫连连点头哈腰,一路小跑着进了皇宫去了。
不一会,又见那‘侍’卫跑着回来,跑到麒灵的面前,上气不接下气的道:“麒灵……公主……皇上……有请……”
麒灵一扬下巴,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抬脚进了宫‘门’,雪儿默默的跟在她的后面,一直垂首静立,不曾说过一句话。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远处,景炎看着她们进入了皇宫,一直到中午时分也不见出来,便自行回去了。
皇宫里,凤衍卿设下丰盛的午宴,用来招待麒灵。
饭菜已经上齐,四周站立着几名婢‘女’,默默垂首‘侍’立,麒灵带着雪儿走进来,冷眼一扫四周,并没有看见凤衍卿的人影,不由不悦的蹙起了秀眉,纤手一指旁边站着的一名婢‘女’问道:“你们的皇帝陛下呢?”
婢‘女’福身行了一礼,答道:“回公主话,陛下正在处理政务,让公主稍坐片刻,陛下很快就来,若公主饿了,也可先行用餐,不必拘束。”
麒灵冷哼一声,却是转身又出了那屋,站在了‘门’口廊檐下,已是满脸的不悦。
雪儿走上来,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她的面‘色’,轻声道:“公主,这大历的皇帝……究竟是什么意思?”
麒灵不屑的哼了一声道:“什么皇帝,本公主上一次来的时候,他不过只是个皇子,若不是靠着那点伎俩,又怎么会这么快就做上皇帝?他请我进宫,却又拖着不见我,我想无非就是摆摆架势罢了。”
雪儿又道:“那我们如何是好?”
麒灵发出一声冷笑:“放心,他不会拖太久的。”
雪儿点点头,不再言语。
约莫又过了一柱香的功夫,桌上的饭菜早已凉透了,还是不见凤衍卿来,麒灵的面‘色’已由不耐烦逐渐变成了愤怒。
她回过身,进了屋来,冲着一个婢‘女’就是破口责怪:“凤衍卿怎么还不来?你们究竟想要晾我多久?本公主可没那么好的脾气,他若再不来,本公主就拿你们撒气了……”
那婢‘女’显然也是被忽然的责怪‘弄’懵了,‘迷’茫着眼神,半天也没能从中反应过来。待她反应过来,却是不甘示弱的回之:“公主毕竟是白国的公主,奴婢们是大历的子民,公主又有何资格处罚奴婢们?”
她这一顶撞,其他站在一边的几个婢‘女’不由伸手掩嘴偷笑起来,这让麒灵觉得颜面尽失,不由更加愤怒,口中骂道:“你个小小的贱婢,竟然胆敢与本公主顶嘴?”
话未说完,手已快速举起,啪的一声,一个响亮的耳光甩出,那婢‘女’被打的重重跌倒在地上嘤嘤哭泣。
麒灵目光冷冷扫过其他人,最后才缓缓落到地上那个婢‘女’的身上,忽然伸手,袖中一道红光飞出,直直击在婢‘女’的身上,她惊骇的面容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整个人就已经轰然倒地,瞬间支离破碎,屋中顿时被一阵浓浓的血腥味充斥,其他的婢‘女’皆默默的低下头去,没有一个人敢再说话。
就在此时,身后‘门’口处闻听一个冷冷地声音响起:“麒灵公主,何必动怒。”
麒灵回头看去,一紫衣翩翩的公子已经缓缓走了进来。
“凤衍卿!”麒灵毫不避讳,冷冷且直接道出了来人的名讳。
凤衍卿面带笑容,身姿翩翩步履轻盈的走了过来,冷眸一扫地上那滩血红,微笑着问道:“麒灵公主,何以生这么大的气?跟下人一般见识?”
麒灵冷笑,“皇帝陛下,您政务繁忙,请了我入宫,却又一直不来见我,陛下不起麒灵,大可以闭‘门’不见,又何必要如此拖泥带水,好不干净利落,这似乎也不符合陛下您的做事风格啊。麒灵愚昧,一时火大,便向这婢‘女’询问了几句,却不想她口气不善,还与我顶撞。试问麒灵再不济,也是一国公主,一时气愤难当,下手失了分寸,失手夺去了她的‘性’命,还望陛下恕罪。”
一番话倒也说的合情合理,谦恭得体,凤衍卿面上的冷‘色’稍稍缓和了一些,他还不至于为了一个宫婢和麒灵闹翻,于是笑道:“原来是这样。说来还是朕忽略了麒灵公主,因朕刚刚登基,朝中政务繁多,所以来迟了,还望公主莫要往心里去。”
麒灵的面‘色’也稍稍缓和了一些,虽然她从来都看不起凤衍卿,可眼下人家毕竟是皇帝,她也不好总是一副高人一等的架势。
“陛下政务繁忙,麒灵能够理解,不会放在心上。”
凤衍卿点点头,越过她看了看桌上已然冷却的饭菜,手一挥,命令道:“还不快将饭菜撤了,重新上一桌美味招待麒灵公主。”
“是。”婢‘女’应声,一一将桌上的饭菜撤去,上了一壶热茶。
凤衍卿请麒灵坐下,婢‘女’端着茶壶,为二人皆斟满一杯热茶。
凤衍卿悠悠的喝着茶,麒灵则没有心情去品茶,开‘门’见山道:“陛下,麒灵今日来,有一事相求。”
“哦?”凤衍卿似惊讶的挑了挑眉头,清楚的看到她眼中灼灼急切,表现得很是诚恳:“公主请说。”
“不瞒陛下,麒灵这次来京都,是背着母后的。想必陛下也知道,麒灵与七皇子浅月从小就有情谊,这么多年来,麒灵的心中一直都有七皇子。如今皆已长大,麒灵想求陛下,为麒灵和七皇子赐婚,麒灵想要嫁给七皇子。”
“这……”看着她眸中殷殷期盼孤注一掷的坚定,凤衍卿为难的表情一览无余。麒灵心中一紧,之前她求过大历的先皇,求过自己的母后,可他们都是一口回绝,如今,母后已死,白国重新回到了云浅的手中,凤衍卿当上了皇帝,她只有孤注一掷的试一试了!
但倘若……他也回绝,她该怎么办?
麒灵的心中‘乱’如麻,情急之下,她忽然跪了下来,跪在了凤衍卿的脚下。
“陛下,麒灵痴心一片,实在已别无他法,求您成全。”
凤衍卿眸中闪过惊诧,不知是真的惊讶于麒灵的下跪,还是装的,总之,他现在的表情,看在麒灵的目中,就是已经成功了一大半,凤衍卿似乎已经有所动容了。
“可是……”凤衍卿似还在犹豫,但一对上她那一双期盼的眸,好像又不忍心似的,纠结半晌,终是叹了一口气道:“罢了,麒灵公主如此痴心一片,朕也不忍心泼你的冷水,但浅月毕竟是朕的胞弟,朕也要顾及他的感受,若他也喜欢你,愿意娶你,朕便为你们俩赐婚。”
麒灵一听,有些紧张的道:“别……陛下,七皇子他的心里有没有麒灵,麒灵不知,但他的心里,一直都装着麒灵的姐姐,白国之前的长公主云浅。若他知道麒灵来求陛下赐婚,必定会生麒灵的气,依照七皇子的‘性’格,我怕他会更加厌恶我……”
凤衍卿淡淡一笑,伸手将她扶起,安慰道:“不必如此担心,朕自有分寸。云浅再好,也是已经死了的人,你对他如此痴心不悔,他若不知珍惜,朕必不饶他。”
想起凤浅月,麒灵的脸不由微微浮起一抹红晕,她低着头,借着凤衍卿的虚扶站起了身来。
“那麒灵在此多谢陛下了。”
第201章 结久成伤
因为凤衍卿的盛情挽留,麒灵便在皇宫内住了下来。[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79xs.-
夜晚,太后的宫殿内,烛火通明。刚刚晋升为太后的前皇后,正慵懒的靠在软榻上,闭目养神。旁边,有宫婢替她轻轻的捶着‘腿’,屋中炭火噼啪,不似屋外冰天雪地的寒冷。
厚厚的‘门’帘掀开,凤衍卿从外面走了进来,‘门’口的婢‘女’及时上前,替他将紫‘色’的披风褪下,然后默默退到一边。
凤衍卿脚步不停,直接朝里间走来,向太后躬身行礼:“儿臣给母后请安。”
太后睁开了眼睛,眯眼看向他,“今儿是吹了什么风,竟将忙的‘抽’不开身的皇帝陛下都吹到哀家这清冷的思华宫中来了?”
太后看着他,目光冰冷,语气也不柔和,硬邦邦的很是不悦。
是她小看了他吗?凤衍卿自从登基以来,竟从未来向她请过安,她这个太后,竟成了华而不实的一个摆设。
她到今天才知道,凤衍卿为了这个皇位‘花’费了多少心思。她原本只是以为他又野心,她也觉得想要成大事者,不能拘小节,历朝历代以来,哪个登基为帝的人是绝对干净的?哪个皇帝的手上没有沾染鲜血。
可当她听说,满城皆死的消息后,还是惊的呆了半晌,出了一身的冷汗。她才明白,对于凤衍卿,她是多么的不了解,根本就是完全不了解!他的狠决毒辣,其实远远超过了她的意料之外太多太多。
凤衍卿挥了挥手,原本殿内的宫婢皆俯首行礼,默默退出了宫殿。
太后略微变‘色’,不满的瞪着凤衍卿,语气中的怒气已十分明显。“皇上,想必在这宫中,您的爪牙无处不在吧?可你是不是做的太过分了?这毕竟是哀家的寝宫,毕竟是思华宫!”
凤衍卿淡淡一笑,毫不介意她的愤怒,笑的云淡风轻:“朕这也是为了保护太后的周全,太后您又何必要生这么大的气?”
“哼~保护?依我看你这是软禁监视才对吧?”太后面‘色’铁青,她不明白,自己何时竟成了个任人‘揉’捏的软柿子了?
凤衍卿声音柔和:“太后莫要生气,朕能顺利登基还是全靠太后,朕感‘激’您还来不及,又怎么会派人监视您呢?在您身边安排人手,确实是为了保护您的安全。[.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朕刚刚登基,朝中尚未稳定,各地方揭竿而起的人还是很多。宫中鱼龙‘混’杂,朕也是怕有人会威胁到太后的安全,所以才出此下策。”
太后摆摆手,有些不耐烦听他自编自演下去,便打断道:“好了好了,哀家不想听你说这些,你今天来,是为了什么?”
凤衍卿笑容加深:“果然还是太后了解朕,朕来是想请求太后一件事!”
“哦?我这样一个假太后,还能帮的了你这个真皇帝?”太后冷冷地嘲讽道。
凤衍卿却似没有听懂她的嘲讽,仍是笑容不改:“朕今日见了白国的麒灵公主,您可知她此来是为了什么?”
太后皱眉想了想,“麒灵公主?她不是刚刚才来过,参加皇太后的寿宴回去的吗?怎么?又来了?”
凤衍卿点点头,也没有耐心再和她纠缠下去,于是直接开‘门’见山的道:“她此来,是为了求朕为她和七弟赐婚。”
“赐婚?”
“嗯,朕已经答应她了,只不过,朕想这个婚由您来赐!”
太后眸光闪了闪,心中快速掂量权衡着,凤衍卿这个人,是不会有什么好事会想到她的,他自己不下旨赐婚,反而让她一个摆设太后来下旨,要说这其中没有不对劲,她是怎么也不会信的。
如今她虽做了太后,可和之前陪着先皇,如履薄冰的日子一点也没有改变。只不过,以前她防的是后宫佳丽三千,而如今防的,就是面前这个新皇帝,曾经的三皇子凤衍卿!他可比那些勾心斗角的‘女’人要难对付的多。
凤衍卿将她的心思看得一清二楚,心中觉得好笑,却不点破,继续道:“这件事情非您下旨是最妥帖的。”
“怎么说?”太后快速的反问,他越这么说,她就越觉得不安心。
“朕毕竟刚刚登基,若此时便下旨赐婚七弟,定会遭天下人怀疑,朕是不是急着要让七弟成家立室,好为他封王,再将他遣出京都,这样朕就可以高枕无忧。但若是太后下旨,那意义自当大不相同,太后还能落得个心疼七弟的好名声,岂不两全其美?”
“皇上说的太过好听了,全的是你,美的还是你,这里面,有哀家什么事?”
“若太后肯帮朕这一次,朕可以答应太后一件事。”
闻言,太后眼前一亮:“任何事?”
凤衍卿目光定定:“任何事。”
太后呼出一口气:“哀家只想安安稳稳的度过余生,只不过在此之前,有一个人,必须要死在哀家的前面。”
“谁?”
“沈淑妃!”
……
冬日的夜,绵长。
白国皇宫内,议政殿的屋顶上,一抹白影随意的斜躺着,眯眼望着天空中那一轮残月,静静地出着神。她黑长的发披散在身后,随意的散开在屋顶之上,仿若纯白世界里的那一点泼墨。
一阵轻风拂来,一抹黑影已稳稳坐在了她的身边,一手拿着一个‘精’致的酒壶,一手捏着两个‘精’致小巧的杯盏。
那人放下杯盏,拎着酒壶的把斟满了两杯酒,一杯自己捏在手中把玩,并不急着喝,另一杯则静静地放在那里,并不动它。
云浅伸手,将那一杯拿起,在手中转了转,又放到鼻间嗅了嗅,笑道:“你终于舍得将这酒拿出来了?藏了这么多年,问你要了那么多次,你都不肯给,怎么今日忽然大方起来了?”说着,将酒杯送至‘唇’边,只浅浅酌了一小口,放进嘴里细细品味着。
月光下,身穿黑‘色’衣裳的男子面容俊美,眉心处一点黑‘色’朱砂若隐若现,云浅不去看他,因看着他会让她想起另一人,觉得心里堵。
他淡淡一笑道:“这世界上,也只有你会这么说幽冥鬼帝!”他将手中酒杯送至鼻间嗅了嗅,那浓烈的酒香在空气中蔓延着,引‘诱’的人想一口将之饮尽,却又舍不得。
“好酒!”
听得身边‘女’子发出的连连赞叹,他不由回过头去看,月光下,‘女’子一袭白裳,发丝披散,眉目倾城,宛若仙子。她慵懒的躺着,一手曲起支撑着头颅,一手抓着那‘精’致的酒壶,只喝的连连点头,赞不绝口。他斜眼瞥了旁边的小杯,不由失笑:“十年了,你还是这个样子,什么时候才能长大一些?”
似哥哥抱怨妹妹的口气,又似爱人之间宠溺亲密的语气,云浅听了却是满不在意的摇摇头:“错了错了,我这不是没有长大,只是不想失去那童真!”
“童真?”幽冥鬼帝咀嚼着这两个字,淡淡一笑:“呵呵~”
云浅喝完了壶中酒,不由抱怨:“你这厮,当年酿这美酒,叫什么一滴醉,可我喝了这么多,却是越来越清醒,可见你这酒酿的实在是不怎么样,也就是味儿好闻些,亏的你还别别扭扭的藏了这么些年,也馋了我这些年。”
见她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唇’角,他不由淡笑出声,伸手将自己手中的那一杯递给了她,云浅也不客气,伸手接过,却没有立刻就喝,转动着酒杯,垂眸能看见其间的倒影。那也是一抹白影,有着同样的长发,但因她转动的缘故,所以看不清那人的面貌。她不由惊奇,便停止了转动,待涟漪散去,酒中倒影方才慢慢看清。
那是一个面目俊朗气质不凡的英俊公子,身着白衣,长发如墨,面‘色’苍白,眸中带着隐隐忧伤,眉心有一点淡淡朱砂……
云浅忽然抬头,望向身旁的黑衣男人,眸中闪过一丝愤然,手指一弹,一道白光飞出。幽冥鬼帝利落闪身避开她的攻击,再次稳稳落下,仍旧坐在刚刚坐着的位置,头却已转了过来,面对着她,不满的道:“怎么?醉了?”
云浅转过头去,心口处有些闷闷的,再低头看向杯中酒,却是清澈一片,并没有什么倒影。
耳边,传来幽冥鬼帝的声音:“眼前所见便是心中所想,心若不解必成结,结过多时必成伤。”
“你这厮,十年不见,何时变得如此嗦?”云浅不满的抱怨,抬手将酒饮尽,将酒杯随意的扔开,幽冥鬼帝伸手,那酒杯在空中划过一个弧度,落在了他的手中。
他纤长的手指摩挲着杯壁上的纹路,低垂的眸中闪过一丝无奈,叹息了一声道:“你决定了吗?”
回答他的,是一片沉稳均匀的呼吸声。他不由转头看去,那人就那么斜斜地躺着,眼眸紧闭,浓密卷长的睫‘毛’投下一片漆黑的‘阴’影,那因酒气氤氲而绯红的脸颊上少了平日的冷漠,多了一丝柔和。
有风拂过,一缕发丝垂落,搭在了她的额前,幽冥鬼帝黝黑的眸中闪过一丝柔和,他伸出手去,想要替她撵去那一缕发丝,手指却又在离她只有半寸的地方停下,终是化为了一声浅浅地叹息,幽冥鬼帝转头看向月亮,眸中也被熏染了一丝朦胧。
第202章 一月期限
睡梦中的云浅忽然发出了一声呓语:“月……”
幽冥鬼帝回转过头来,漆黑幽深的眸中倒映出她的模样,蹙起的双眉,让他的心为之一颤。.-.79xs.-不由自主的再次伸手,想要替她抚平那忧愁,手指却在触及到她眉心时,那一双紧闭的眸忽地睁开。
接着,他的手被她用力拍开,她已从睡梦中惊醒,人也已经坐了起来,目光警惕的看着他,上下打量着。
幽冥鬼帝无奈的笑笑声明:“我只是想要替你将头发捋开,真的!”
她纠结的目光让他面上的表情瞬间五彩缤纷,“真的真的,你要信我。”
云浅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笑容逐渐绽放,笑声也在这冰雪纷飞的夜里显得格外清脆。幽冥鬼帝举手投降,面‘露’无奈之‘色’,微微叹息一声道:“好吧,我又输了。”
云浅的笑声如一串随风吹动的风铃,随着风雪,一直飘‘荡’到很远很远……
次日清晨,云浅从皇宫高高地阶梯上走下来,她一袭白裳,外罩着一件纯白的‘毛’绒披风,黑‘色’的长发如墨般披泄而下,她左手执一柄金‘色’权杖,右手抬起,抚上心口处一颗白‘色’的‘玉’石,‘玉’石上,一颗透明的圆珠紧紧贴着,已和‘玉’石融为一体。
风雪中,她回首望了一眼屹立在冰雪之中的皇宫,仿若还在十年之前,又仿若已过了千年,虽面前景致依旧,却已物是人非,再回不到从前。
风雪中,一群人匆忙而来,云浅回首相望,来的人她都认得,是这十年来一直不肯屈服于诀姬,一直忠于先皇,忠于真正皇室血统一帮老臣。
“陛下,诀姬刚刚灭亡,白国尚未稳定,陛下应该留下,处理政务,安抚民心,臣等请求陛下留下,臣等愿意全力以赴的辅助陛下。”
云浅看着他们,心中不禁也是一番感慨,“众位大臣,父皇的仇我不能不报,诀姬虽死,但麒灵还在,我怎能放任杀父霸国的贼人存活?我必然要去大历,找到麒灵,将她带回白国,让她接受惩罚。诸位大臣都是我白国的忠臣,我不在的这一段时间里,还望诸位大人尽心照顾。待我回来,再整雄风。”
听她如此说,众位大臣一阵‘交’流,随即齐齐跪下,大声高呼:“陛下,仇人固然重要,但白国十年风雨飘摇,如今尚未平稳,一切还得靠陛下主持大局。(.)麒灵如今身在大历,陛下只身前往,臣等恐怕陛下安危,还望陛下三思……”
云浅一挥手,“诸位大臣不必再多说,我意已决。”
风雪中,一抹黑影悄然而至,立于云浅的身侧,戏虐慵懒的声音响起:“你找我?”
众大臣一怔,便听云浅的声音再次响起:“我不在的这些日子里,白国由这位朋友代管!”
“什么?”众位大臣一阵惊愕,纷纷抬头相望。
阳光下,风雪中,云浅的身边站着一个黑衣男子,发如墨,面如‘玉’,眉心有一颗黑‘色’的朱砂。
“这……”有人先反应过来,脑海里迅速蹦出凤浅月三个字,但一看到那人的眉心,那朱砂的颜‘色’……
“这位,是幽冥界的幽冥鬼帝!”云浅淡淡的解释,众人又是一阵惊愕,难以反应。
“我什么时候答应你了?”幽冥鬼帝不满的瞥了身边‘女’子一眼。
云浅看向他,淡淡一笑道:“我已解除幽冥界的黑暗咒语,同时幽冥界与白国的结界也已破解,此后,幽冥界和白国,如同一家!”
幽冥鬼帝撇了撇嘴,虽面有不满之‘色’,却也没再说什么。
几位老臣闻言,面上一阵五彩缤纷,最终化为了忧虑,其中一个年长的老臣走了出来,躬身向云浅行了一礼:“陛下,幽冥界和白国向来不相往来,陛下如此做,呃……”
“你们放心,幽冥鬼帝对待我白国的子民,会一视同仁。”云浅说着,转头看向幽冥鬼帝。
幽冥鬼帝点点头,笑道:“那是自然,等我做了白国的王,白国和幽冥界,自然而然就会成为一家。”
众大臣脸上一阵愕然,云浅却是淡淡一笑,伸出手去,一根金‘色’的权杖递到了他的面前。幽冥鬼帝却只是笑笑,并未伸手来接:“。说好了我只是暂时代管,期限为一个月。我幽冥界那么多事,谁有闲工夫来替你管这白国?”
话刚说完,一只手便被云浅牵起,手心朝上,一柄金‘色’的权杖塞进了他的手中,刚想缩回,她的手却已经退出,人也退后了两步,他抬头看去,她依然笑容淡淡。
“就以一月为限,一月后我自会回来。”
幽冥鬼帝伸手想抓,云浅却已急速后退而去,清脆的声音飘飘‘荡’‘荡’而来,在风雪中显得断断续续,有些虚无,有些飘渺。
看着消失在风雪中的白影,幽冥鬼帝伸手‘揉’了‘揉’眉心,叹了口气道:“唉~这‘女’人……”
转眼看到台阶下面面相觑的众位大臣,幽冥鬼帝举起手中权杖,那金‘色’的光芒在风雪中显得更加闪耀夺目。
正这时,远处一个宫人匆匆而来,与诸位大臣行过礼后,环视四周,问道:“陛下呢?”
“陛下她……唉……”
“陛下她怎么了?”宫人一阵着急,众大臣却是连连摇头叹息。
一旁被无视的幽冥鬼帝不由轻咳了一声,众人这才安静了下来,那宫人亦回头,方才发现还有一人在场。待看到他手中的金‘色’权杖,不由一惊。
幽冥鬼帝面‘露’得意之‘色’,扬了扬手中权杖道:“看见了没?我现在是代管你们白国,有什么事?直接禀告于我!”
“可……这……”宫人看看幽冥鬼帝,又回头看看身后的一干大臣,有些懵了。见诸位老臣皆无奈叹息着点点头,一副委曲求全却又不得不委曲求全的样子,他方信了八分。
“到底什么事啊?”幽冥鬼帝的声音再次冷冷传来。
宫人赶紧回身,将藏在袖中的一封书信拿了出来,用双手呈在了他的面前。幽冥鬼帝伸手拿起那一封薄信,那是一张明黄‘色’的信纸,是皇室通用的纸张。
“大历?”幽冥鬼帝眉头微挑,已随手拆开了信纸,‘露’出里面的文字,落款的地方有一朵紫‘色’的牡丹‘花’纹。
众大臣一听到大历两个字,都有些不明所以的紧张,待看到他越蹙越紧的眉头时,不由更加紧张了。看他垂首看着信上的内容半天也没有抬头,有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臣不由上前一步,问道:“请问鬼帝殿下,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幽冥鬼帝从信中抬头,眉头紧锁,目光投向了刚刚云浅消失的地方,不禁越皱越紧了。
“鬼帝殿下,信中究竟说了什么?”
半晌,听到他冷冷的声音传来:“麒灵和凤浅月,要成婚了。”
“啊……”
……
云浅已经走出了冰城,在出结界前,再次回首相望,风雪中,白国的皇城显得那么飘渺,仿若仙境。
‘胸’前的‘玉’灵珠发出了一道白光,她低头看去,不由伸手握住,脑海中却忽然想起了一个人来。
“祁……”
念出这个名字的同时,感觉心口处一阵闷痛。
他用生命换了她的重生,临死之前的遗言,是希望她能够好好的活下去,好好的守住白国。然而,她却抛却不了仇恨,她现在就要去大历,找到麒灵,然后让她受到应有的惩罚!
曾经,她用自己的生命,护住了他,用‘玉’灵珠护了他十年,却不想造化‘弄’人,最终他们还是按照命运的轨迹,最终还是他用他的生命,换取了她的重生。而她,只有复仇,才能真正站起来。只是,这十年,她真的如幽冥鬼帝所说,一直都在沉睡吗?记忆里是一片空白,但心中为何也是空落落的?
无言的告别,一月期限,一月之后,她是否还能站在这里?
转身,出了这结界,头也不回的离去……
大历的夜,也被风雪席卷了,当云浅站在一处屋顶上时,大历的夜市才刚刚开始。
她举目四望,忽然瞥见了两座屹立在黑暗中的建筑物,差不多的高度,遥相呼应,相互对望。
那是……
心中忽有什么一闪而逝,她已飞身朝那座桥而去。
凤一桥上,那三个大字在夜晚并不是很显眼,恰好桥下缓缓驶来一艘小船,船上火红的灯笼照亮了那三个字,云浅正迎面而来,将那三个字收入了眼底。
“凤一桥?”她喃喃轻念,人已稳稳落在了桥上,桥很宽,四面皆有小孔。明明很气势恢宏的一座桥,却不知为何只有一盏灯火,偶有行人匆匆路过,却并未有热闹的气氛。
“凤一桥……凤一桥……”云浅喃喃轻语着,脑海中似有什么稍纵即逝,快的她无法忽视,也无法捕捉。
究竟是什么?究竟是什么?
她努力的想着,不由自主的闭上了眼睛,眉头也是越皱越紧,一些零碎的不成片的东西在她的眼前疾驰而过,她伸手往前抓,却只抓到了那冰冷的桥栏……
心,痛的不能自已,空‘荡’‘荡’的好生难受,她总觉得丢了什么,可是究竟是什么,她不知道!
不知不觉中,她已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心口,慢慢的蹲下了身子,眸依然紧闭,一只手依然扶着桥栏,用力的骨节泛白,似在极力的隐忍着什么。
“姑娘,你没事吧?”
耳边,忽然传来一个声音,她募的睁开眼,抬头望去……
第203章 迎亲之日
“姑娘,姑娘?你怎么了?”
那是一个少年,约莫十六七岁,乌黑的发梳成一个髻,用一根白骨簪子簪着,发冠是青‘色’的,中间还有一颗水晶般的珠子。[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最新章节访问:.。
云浅打量着他,这人生的好俊秀,看他身上穿的衣物,便知是个富贵子弟。此刻,他正用一种关怀备至的眼神看着她,见她不说话,仍是皱着一双眉,表情很痛苦的样子,他不禁就要伸手来扶,却见她已经自己站了起来。
“啊哈,你没事啊?你刚刚,是哪里不舒服吗?”少年收回手,关怀的询问。
云浅摇了摇头,转身便要走,那少年皱了皱眉,跟了上来。
“姑娘,你是外来人士吧?”
云浅住了脚步,转回头来看他,目光淡淡,“你有事?”
少年一愣,摇头道:“没事。”
“既然没事,就不要再跟着我了。”云浅冷着一张脸,说完便大踏步的离去了。
少年站在桥上,看着她离去的身影,好看的眉皱了起来,这时,桥的另一端停下了一辆马车,一人从车里探出头来,面容和少年有三分相似,只是略显成熟。
“下,走了。”
少年看着云浅消失在黑夜里,转身朝马车走来,面上的表情已变回淡淡,似和刚刚的那个无辜少年判若两人。
少年上了马车,车中还坐着两个男子,皆和他面容有着几分相似,但都很明显的比他大些。
“下,你怎么了?”刚刚探头叫他的男子见他眉头紧皱,不由开口问。
少年摇了摇头,却又说道:“我刚刚在凤一桥上看到一个很奇怪的‘女’子。”
那两人闻言先是面面相觑,各自从各自的脸上都看到了一抹淡淡的笑意,那稍微年长一些的拍了拍少年纤瘦的肩膀:“下,你身子刚刚好一些,就别想这些了。现在三殿下登基,一切都在慢慢归于平静,他也已经答应我们,以后不再派遣我们去战场杀敌,我们就遵从父亲的遗愿,在京都里安安稳稳的做个官,平静的度过这一生吧!”
另一个男子笑道:“大哥你还没看出来吗?下儿这是‘春’心萌动了呀!奇怪的‘女’子?在下儿的眼中,这天底下的‘女’子不都一个样吗?能在他眼中看似特别的,一定就是他喜欢的了。.大哥,快停车,我们应该找到那个‘女’子,问问她家住哪里,多大年纪,可曾婚配啊什么的,这样我们家不久就会有喜事临‘门’啦~”
“是吗?”那被唤作大哥的男子看向少年,却见他皱着一双眉,似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根本就没有听见他们的对话,或者根本就没在意他们的对话。
次日清晨,云浅被街道上传来的吹吹打打给惊醒了。她从‘床’榻上坐起,环顾四周,起身下‘床’来到窗前,推开窗户,金‘色’的暖阳照‘射’进来,雪已经停了,空气中,带着一股冷冷的梅香。
街道上,一行人抬着大红‘色’绸缎绑着的箱子柜子,一路吹吹打打好不热闹,也因此引来了许多百姓围观,大家纷纷指指点点,议论声此起彼伏,一时,街道上拥挤的无法通行。
拥有灵力的人,不论是听觉还是其他的感觉都比常人要敏锐的多,一片嘈杂声中,有些许清楚的传入云浅的耳中,内容大部分是这样的。
“啊呀,这是哪家的喜事呀?这么隆重?”
“你还不知道呐?太后做主,已经给白国麒灵公主和七殿下赐婚了,太后特别喜欢麒灵公主,这不,省了两国跑来跑去的工夫,直接将麒灵公主留下了,这娉礼也直接下到了麒灵公主的住所,据说已经择好了良辰吉日,三日后便会正式成婚。”
“哦?是这样吗?可我怎么听说,那白国的‘女’王已经死了,白国如今已经易主了,麒灵公主也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公主了,她是没办法才躲到我们这里的!”
“哎,不管怎么样,这公主配皇子,也算是一‘门’良缘了。不管是贵公主还是落难公主,好歹也是一个公主,七殿下不吃亏的。”
……
议论声还在继续,那一行人已抬着娉礼浩浩‘荡’‘荡’而去。
云浅垂下的眸中一抹冰凉逐渐化开,朦胧的似一团雾气,她转身,窗幌上,人已至屏风前,将挂在上面的披风拿下来,她便出了‘门’去。
麒灵如今住在太后的一座别苑里,别苑在西郊,庞大而奢华。
那一行前来下娉礼的人鱼贯而入,别苑的‘门’再次合上。不远处,一抹白影缓缓而来,踏着积雪,白衣飘飘。
别苑外设了一层结界,云浅立于那层薄弱的结界外,并没有进入,她只是站了很久,直到进去下娉礼的人出来,她方转身,朝着来时的路,离去。
三日后,天气晴好。
一大清早,街道上就挤满了人,今日是凤浅月与白国麒灵公主的大婚之日,平时要到很晚才会出来的摊贩,此刻也早已经摆好了摊子,吆喝了起来。街道上人来人往,人声嘈杂,比起除夕还要热闹几分。
舒香楼中,客满为患。二楼的一间房内,景炎临‘床’而立,清晨的风拂开,隔壁的窗户也推开了,空气中,似有一股不寻常的味道在慢慢飘散。
景炎转头看去,想看看隔壁窗户前是不是也站着一个人,探头去看时,却只看到一角白衣飘过。
这时,街道上有官兵开始分开围观百姓,大红‘色’的绸缎一直蔓延直前方,一路往前,都是一片喜庆的颜‘色’。
不消片刻,街道的那头已隐隐可闻的吹吹打打的声音,接着,一队大红‘色’人马出现在众人眼前。
领先的是几个开道的‘侍’卫,后面是一匹枣红‘色’的马儿,马上坐着一个容颜绝美的男子,他穿着大红‘色’的喜袍,不知是那红‘色’映衬的,还是他原本就是那样的苍白,他坐在马上,表情淡淡,目不斜视,看上去冷冰冰的,很不和善。
纵然如此,但众人的目光还是不舍得从他的身上移开,一个个盯着他看,怎么也都看不够。早就听说七皇子凤浅月长得容颜绝世,那苍白的病态不仅不让人反感,反而觉得很是心疼,另有一种美感。
队伍的后面,是一顶大红‘色’的八人大轿,由八个壮汉抬着,轿的四周皆用层层红纱遮挡,似遮非遮,半遮半‘露’,更加引得人想要看清里面情形。
再后面,是那些吹奏乐器的乐师,公主和皇子的婚礼,自然不比寻常,太后和皇帝也都格外的重视,所以特意派的宫廷专用乐师,吹奏出来的声乐令人有种热血沸腾的奇异感觉。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走过宽阔的正街,去往的方向正是麒灵公主如今暂居的地方。
“真是声势浩大啊,只是不知道凤衍卿如此用心,究竟意‘欲’何为啊?”窗台之上,景炎目光扫过刚刚经过的迎亲队伍,扫过那匹枣红‘色’马上的男子,不由皱了皱眉头。
迎亲的队伍停在了西郊的别苑,这里看热闹的人明显少了很多。
凤浅月从马上下来,依旧面无表情。别苑也都被装饰的格外喜庆,放眼望去,四周皆是一片红‘色’,仿佛置身于‘花’海,又似火海。
别苑里,媒婆小心翼翼的搀扶着顶着大红盖头的新娘走了出来,凤浅月面无表情的看着新娘从面前经过,钻进了轿子里,然后翻身上马,领着队伍掉头往来时的路走去。
媒婆满面红光,从轿子重新启程时,便命后面跟着的丫鬟们开始一路向两旁看热闹的百姓抛洒糖果蜜饯,两旁百姓一阵哄抢,令气氛达到了顶点。
八抬大轿气派非凡,加之里面坐了新娘,一些胆大的孩童纷纷追着轿子跑,有的甚至趴在了轿子上,偷眼瞄向层层红纱的后面,端坐不语的那个漂亮新娘。
四处都是百姓们哄抢的笑声,儿童们欢快的嬉笑声,清风暖阳,若不是忽然出现在街道中间的那个白衣‘女’子,今天确实是个成婚的吉日。
走在最前面开道的‘侍’卫首先看到了那一身白衣的‘女’子,她站在风中,衣袍翻飞,风扬起她的发,她的周身都散发着一种凌冽的气势。
马上的男子,目光淡淡,也已看到了那抹白影,却没有太多的反应,甚至,对于忽然出现的不速之客,他根本毫无反应。
有一个‘侍’卫上前,却在离她还有五步距离的地方整个人忽然横飞了出去。
惊叫声四起,那‘侍’卫直直的朝马上那个俊美的男子飞去,眼看就要准确无误的砸中那人,却见他不慌不忙的伸出一手,轻轻松松就接住了那‘侍’卫,‘侍’卫惊魂未定,刚想开口说声多谢,却不想眼前一阵天旋地转,他整个人已被重新抛了出去,而他这次飞往的方向,那里,站着那个白衣‘女’子。
一道白芒乍现,他如同撞在了一堵无形的墙壁之上,发出砰的一声响,然后结结实实的摔在了地上。
云浅抬眸,目光对上了马上坐着的男子,男子也正看着她,眸中依然淡淡,毫无‘波’澜。
果然,这天底下,最不能信任的是情,最不能付真心的,是人!
看她还在为一段错付了真心的情而痛苦,再见时,她以为,沉睡了十年的心已然冰冻的无法化解,然而在看到他的一瞬,内心冰雪的迅速融化,她虽无法解释,却也并不讨厌。她知道,于他,自己是无法无情的。
而那人,再见时,那眼神,冰冷的如同陌路。
云浅的心口一颤,一种无法言喻的伤痛在她冰封的心上慢慢划出一条裂口……
第204章 陷阱重重
目光越过凤浅月,最终落在了他身后的那一顶大红‘色’的八抬大轿上,红纱拂动,其间一抹娇俏身影如雾中山水,隐约可见,却不真切。[].访问:.。
“麒灵,诀姬已死于我手,你身为她唯一的‘女’儿,难道不打算替她报仇?反倒躲到这里,还在亲生母亲尸骨未寒之际成婚?你可真是,好孝顺呐。”云浅的声音冷冷飘来,风吹红纱动,端坐于轿中的人却似没有听见她的话,一动不动。
轿中人未说话,那匹枣红‘色’的高头大马上,凤浅月忽然冷冷一勾‘唇’,出了声:“你是何人?竟然敢阻拦本殿的大婚?”
云浅看着他,忽然觉得很好笑,于是就真的笑了出来,只不过笑容有些不由衷,有些苦涩。
她曾经为之付出生命的男人,如今,竟不认得她了?
呵~多么可笑!
“快快离去,本殿便不与你计较,如若执意纠缠,可就别怪本殿不客气了。”凤浅月的眸中没有一丝一毫的情绪‘波’动,他只是看着她,无比的平静,无比的平淡,他只是冷冷的说完这一番话,语气中,是与她隔绝的时空裂缝,再也合拢不来。
“呵……”云浅笑出声来,目光中隐藏的很深的那一丝情绪也在瞬间消退的干干净净,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冰冷与令人心惊的凉薄。她冷冷的目光扫过凤浅月苍白的面上,扫过那一顶大红‘色’的八抬大轿,语带嘲讽:“果然是郎才‘女’貌的一对佳人呐~两个都是狼心狗肺,真是世间绝配!”
凤浅月忽然抬高了声调,一声大喝道:“好了,够了,云浅,我知道,这么多年来,你的心里是恨我的,但我们……都已经过去了,就别再想了。如今,你也已经杀了诀姬‘女’王,白国也已重新回到了你的手里,如今,我要娶的人是麒灵,你……就别再闹了。”
“你……你认得我?”这下,云浅呆住了,纵然她冰雪聪明,却也无法从他的忽然转变中反应过来,之前他还问她是何人,完全一副不相识的样子,因何又忽然转变态度,不但认得她,还说出了这样的一番话来?
凤浅月冷冷一笑:“虽然相隔十年未见,我的记‘性’又岂会这般不好?连你也认不出了?走吧,回去吧。”
云浅的心随之一颤,在他说出让她走,让她回去的一瞬,心痛的‘抽’搐,仿佛又回到了十年前在白国的那一晚。[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亦是风雪夜,亦是他们相对,麒灵被他抱在怀里,他说:“你何以变得如此凶残?就连自己的妹妹也不放过?纵然麒灵她不是你的亲妹妹,但你们毕竟是同一个父亲……”
她曾经以为,一切都是麒灵的过错,一切都是因为有诀姬的挑唆,但如今,她霍的明白了,原来,只是她一个人的一厢情愿,那时的他,或许早已经喜欢上了麒灵!
世界似忽然间暗了下来,云浅的身子晃了晃,不由后退了一步,面‘色’有些苍白,一双眼睛盯住凤浅月的眼,忽然笑了,笑声越发的大,也越发的肆无忌惮起来。
空中的‘艳’阳忽然间暗了下来,四周狂风骤起,天空鹅‘毛’大雪纷飞,原本晴好的天气忽然‘阴’沉的让人窒息,那笑声越来越大,在风雪中,听着却如同被撕碎,断断续续,连带着风雪中站着的那抹白影,都那么的不真切。
凤浅月望着她,一双眸中,是比冰雪还要冷三分的寒意,而那一双握着马缰绳的手,却早已勒的紧紧的,关节凸出,显然已用尽了全力。
他忽然抬手,下达了命令:“我们掉头,走另一条街。”转而又对那仍立在风雪中的白影道:“这条街,留给你!”
打马回转身,领着迎亲队伍掉头,却在这时,轿上红纱轻动,一只‘玉’手从中伸了出来,朝着云浅的方向勾了勾手指,一个轻蔑的声音随之响起:“白云浅,哼~”
她话音刚落,迎面就是一道白芒急速飞来,那伸出红纱外的纤纤‘玉’手在空中画了一个奇怪的符号,接着,一道红‘色’的光芒‘激’‘荡’而出,迎着那白芒而去。
两道光芒在空中汇聚相撞,发出了一声巨响,轰的一声,周围的百姓和房舍皆被震飞,人们慌忙逃窜,尖叫四起,原本热闹的气氛一下变得‘混’‘乱’。
待光芒消散,云浅已至身前,她的身上似带着一股狂风,红纱被‘激’‘荡’的漫天纷飞,端坐在轿中的‘女’子依然稳如磐石一动不动。她身上的大红‘色’喜袍也被吹的哗哗作响,头上顶着的红盖头兀自挣扎了一番,最终无力妥协,被风掀起,卷着飞向了半空。
盖头飞走,新娘的脸暴‘露’在空中,纵然被凤冠上垂下的珠帘遮挡,但亦看得清楚,那是一张‘精’致小巧的脸,长得颇为清秀,看上去年纪不大,独有一种小家碧‘玉’的感觉。
云浅一怔,凤浅月也是一呆,殊不知,那‘女’子,根本不是麒灵。
“小心……”身后传来凤浅月的大喝,云浅回头,一双手已将她捞起,带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鼻间嗅到淡淡梨‘花’香,她已稳稳坐在了马上。
抬头,眼前便是凤浅月的那一张俊颜,不知何时,眸中坚冰已然融化殆尽,望着她的一双眸子里,柔的似水。
“好‘精’彩的一出戏!”身后,传来一个冷冷地声音,二人皆转头去看,就近的一座阁楼之上,‘门’户大开,二楼摆放着一张圆桌,并几张小凳,桌上放着几碟点心并一壶好茶,说话之人是一个身穿紫衣的华贵公子,正是凤衍卿,他的对面,坐着另一人,一身红衣,是麒灵!
凤衍卿的目光淡淡扫过枣红‘色’马儿上坐着的两个人,锐利的目光在云浅的身上稍作停留,脑海中忽然想到什么,开口问道:“白云浅,白云一,两个都会灵力,都是身着白衣,气质也都如此的相像。世间不会有这么巧的事情,你是白国的公主,那么她又是谁?你们究竟是什么关系?”
云浅的目光扫过他,又看向一旁的麒灵,她也正看着自己,眸中满是恨意。再回首看看身后穿着喜袍的少‘女’和那奢华的轿辇,忽然间就明白了什么。
忽绝手上一凉,垂眸望去,一只纤长白皙的手已经覆在了她的手上,抬眸,便对上了凤浅月的那一双水眸。
阁楼上,麒灵盯着马上柔情相对的两个人,一双眼里似能喷出火来,她霍的站起身,一拍桌子道:“云浅,你杀了母后,如今就连我也不肯放过,十年不见,你还是一如既往的狠毒。月,请记得你答应我的。”
云浅却不看她,此时此刻,她的眼中只有凤浅月一人。
凤浅月也看着她,眸光闪烁,有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在他的‘胸’口翻涌,分别十年,他有太多的话想要问,有太多的话想要说。然而此时此刻,他握着她的手,千言万语张口即出,却终是化为一叹,刚要开口,却见云浅已伸出另一只手,挡在了他的‘唇’前,比他先一步开口:“你不必说,我皆明白!”
翻身下马,她已稳稳落在了地上,冲他浅浅一笑,风雪之势骤然停歇,天空乌云尽散,‘艳’阳重归,一切仿若人的错觉,平静的如同根本没有发生。
凤衍卿看着这一切的变化,不由轻轻皱了皱眉,麒灵的面‘色’也是变了数变,尽管努力克制,但那眸中闪过的惊恐,却是怎么也无法掩饰的。
“早有耳闻,说白国皇室天生具有召唤冰雪的灵力,今日见来,果真不假!”凤衍卿面上挂着虚伪的笑容,看着云浅的目光也是一派柔和。
云浅却是冷冷一笑道:“你费了这么多周折,该不会就是为了亲眼见证这个吧?”
凤衍卿扬了扬眉不置可否:“这只是其一,其实朕主要是想见见云浅公主,当面谈一谈关于大历收服白国的事情!”
“朕?”云浅一愣,她并未将这人放在眼中,此刻听他如此自称,不由将目光移回,再次从上到下的打量了他一番,这人气势‘逼’人且浑身利‘欲’熏心,倒是有几分王者的霸气,只不过……太过自负,不能持久!
“收服?”她又开始咀嚼起这两个字来,不由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果然,此人癫狂过度了,他不仅收服不了任何其他的国土,反而很快就会一败涂地!
凤衍卿的‘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像云浅公主这样一个容颜绝世的‘女’子,该是找个好男儿嫁了,过着相夫教子的幸福生活,毕竟背负着整个白国,你一个‘女’流,会比较力不从心。”
云浅亦笑:“如此说来,你还是为了我着想了?我还得感谢你了?”
明知她话里的意思多半是嘲讽,凤衍卿也不介意,面上笑容不改,“若云浅公主能这么想,朕会觉得很欣慰。朕和朕的父皇祖辈们不一样,如今这天下分割数块,几国之间不和睦,为了一点小事就开战的事情不计其数。朕只是想要天下统一,让这天下不再有战争,不再生灵涂炭!”
“哦?说的真是好听,纵然我不想要担负起白国,但我凭什么要将白国‘交’予你的手中?”
凤衍卿眸光微眯,“若云浅公主愿意将白国‘交’予朕,朕会善待白国的百姓,不会让白国的百姓受到一丝危害!”
云浅直视着他:“若我说不愿意呢?”
凤衍卿冷冷一笑,“能让结局完美的选择,朕相信,云浅公主不会不知道怎么选择!”
第205章 岁月记录
多年以后,许多人谈起这一年,白国云浅公主孤身面对大历皇帝的局面,要么摇头叹息,要么点头称赞。[]。wщw.更新好快。之所以有不同的态度,是因为他们所看到的所了解的事情真相不同,亦或许是理解事情的方面不同,所以造成了不一样的看法和理解。
那一日究竟是怎么样的一个情景,已没有多少人能够记得清楚,但每每说起那一个喜欢穿白衣,神圣国度的公主,人人的眼中都是一副惊‘艳’的神‘色’。时光流水,如今已一百岁高龄的老寿星,每每谈及八十多年前的这一天,他所见到的云浅公主,苍老的眸中都会浮现一丝亮光,虽已是相隔甚远的一段模糊记忆,每每想起,还是如同就在昨日……
有人说,云浅公主最终选择了将白国拱手相送,当时的大历皇帝凤衍卿以麒灵作为‘交’换,轻而易举的就将白国收服。
有人说,云浅公主并没有同意凤衍卿的威‘逼’利‘诱’,她利用自身无比强大的灵力,最终将麒灵和凤衍卿全部杀掉,才有了后来的千古明君景帝!
亦有人说,云浅公主的最终选择,是放弃了一切,放下了白国,放下了仇恨,和七殿下凤浅月携手离开,从此‘浪’迹天涯,不见了踪迹。
众说纷纭之中,越来越多的版本盛行,人们将这一段关于云浅公主究竟如何选择,及后续如何发展的故事当作了一段旷世传奇,更有甚者将之编为了小说,盛行一时。其中,关于云浅公主和七皇子凤浅月之间十年模糊纠葛流传最广。
但在多年后,史官在整理景帝生前名著时,竟偶然发现,其中有一章短篇的叙述,描写的正是当年事情的真实景象。于是,在时隔很久,这一段扑朔‘迷’离的故事,在史官的笔下,又一次掀起了盛行狂‘潮’。
景帝的记载,是从一个冬季的雨雪夜开始的……
寒冷的冬天总是过得很慢,舒香楼中,阵阵酒‘肉’飘香,在这狂风暴雨的夜,舒香楼中依然烛火通明,楼中人声鼎沸,比之白日还要热闹三分。
景炎顶着一张黑脸穿梭在客栈中,虽然如今他已是这个客栈的老板,却已经不习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了。这样端茶递水的跑跑,会让他觉得生活还很充实,他依然活得鲜明。(.)
送完一盘爆炒‘花’生,他又吆喝着送往下一桌,脚步轻盈,灵巧的避过桌椅人群,将那一盘热气腾腾的汤放到了客人的桌上,并且习惯‘性’的说了一句:“请慢用。”
转身待要离去,便听得那桌的客人议论道:“今天下午在凤一桥那边,听说一个身穿白衣的‘女’子自称是白国的前公主,为了要抓住仇人麒灵公主,和皇上大打出手!”
景炎的脚步下意识的一顿,耳朵也就竖了起来,只听另一人急切的开口:“哎?那结局怎么样?谁赢了?”
“嗨嗨~一看你就是改不了这赌钱的‘毛’病,只知道问谁赢谁输,殊不知,这种事情,事情过程如何发展才是重点。”
“嗨,我就是那么一问,你倒是说说重点啊!”
“白国那是什么地方?白国的前公主又是何许人也?我想你不会没有听说过吧?在她的面前,我们这些凡夫俗子就是蚂蚁,跟她斗,不是自寻死路吗?”
“哎?不对啊,今日不是七皇子和那个麒灵公主的大婚吗?”
“好巧不巧,就赶在了今天的这个日子里,人家就找上‘门’了,那云浅公主不费吹灰之力,就将所有的人都杀了!”
“真的假的?那云浅公主真有这么厉害?”
“我亲眼所见,这还能有假?千真万确!”那两人还在就着是真是假的问题继续讨论,景炎却已快步走了。
临近子夜,风雨不仅不见停歇,反而越来越猛,舒香楼中,已没有一个客人,二楼的烛火一一熄灭,只留下大堂里的几盏还在兀自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一切收拾停当,客栈伙计看了看呆坐在大‘门’边的景炎,忍不住的打了个啊哈,珊珊来到他的身边问道:“老板,您看,可以去睡觉了吗?现在夜这么深,也不会有客人来了吧?”
景炎正对着大‘门’而坐,大‘门’‘洞’开,并没有上‘门’板,凉风吹进来,让他的身上一片冰凉。
他并未回头,只是淡淡的挥了挥手,伙计会意,抬头看向‘门’外漆黑的夜,不明所以的挠挠头,掀开帘子进后院去了。
屋外风雨肆虐,屋中烛火摇曳,景炎的目光紧紧锁着‘门’外,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是什么时辰,一直僵坐着的景炎忽然起身,冲出了屋子。
外面,雪‘花’如鹅‘毛’般洋洋洒洒,地上的积雪已经很深了,大历从来都没有下过这样大的雪。
景炎冲出屋外,一双眼睛在暗夜里四处搜寻。忽然,就定在了左侧的街道上。长长的街道空无一人,一路积雪铺路,在积雪的映衬下,整个夜里都是晶莹的白‘色’。
街道的尽头,有一人踏着积雪,缓缓而来,雪‘花’肆无忌惮的落在他的身上,他显然已经在雪中走了很久,就连面上都堆满了积雪,整个人不动的时候伊然就是一个雪人。
那人从街头走到景炎的面前,走了很长的时间,景炎就那么站着,仿佛忘记了时间,亦忘记了所有。他的眼里,只有那缓缓而来的“雪人”,眸带晶莹闪烁的光芒,几乎是一瞬不瞬的看着那人。
一阵冷风袭来,卷起雪‘花’,朝二人袭来,景炎忽然从屋檐下冲了出去,三两步便冲到那人面前,与此同时,那“雪人”亦是重重一跌,似跋山涉水踏破万难而来,终是力竭再难支撑,身上积雪如雪山崩塌而下,只来得及看到一头乌黑的长发,景炎已至他身前,人未至,长臂伸出,已将那人稳稳带入怀中。却也因他脚下不稳,在接到他的同时,摔坐在了雪地中。
此时,漫天鹅‘毛’飞雪,一片纯白的世界成了最美的画面,亦成为景炎这一生最难以忘怀的场景。
当他伸手拭去怀中人脸上的最后一点雪渍,那一张绝世容颜让他为之一震,却也为之一沉……
景帝的记载中,写着这样的一句话:“纵然出现在我眼前的是另一个容颜,但我知道,这就是她。我亦相信,不论她换作什么容颜,只要那颗心没有换,我便能认出。”
这一句话,引人遐思,也成为了无数后人相互争论推翻了很久的一个具有双面‘性’的问题。
有人认为,景帝和这位云浅公主是彼此内心的挚爱,毕竟,只认心不认容貌这样的话,不是普通的关系可以说出的。有人认为,这不过是景帝的一厢情愿,云浅公主和七皇子凤浅月才是彼此的挚爱。也有很少的一部分人认为,云浅和白云一其实是两个人,作为一代千古明君,云浅和白云一应当是他人生中最基本的风流佳话。
但事实上,所有人都猜错了,此时此刻,千古明君景帝的心中,纠结和复杂缠绕着他,他的一双黑眸只死死的盯着怀中的人,那一袭被鲜血染红的白衣,让他的心紧紧的揪着……
云浅整整昏睡了三日,在第四日的子夜醒来,一双琉璃双眸瞪着屋顶,毫无生气。
有人推‘门’而入,一张俊脸映入眼帘,轻声唤她:“你醒了?起来吃点东西吧?”
她看着面前的男子,脑海中,有好多画面‘交’叠而过,有她很小的时候,那时她还是白国的公主,父皇也还很健朗,母后也还没有离世,她站在白国神圣的雪山之巅,为一个名叫凤浅月的男孩子翩翩起舞……
凤浅月是大历皇室的七皇子,也是神秘的神医月三千!
他们相遇在梨‘花’开放的季节,她和使臣一起来到大历,她被满园白梨‘花’所吸引,也被梨‘花’树下那个呆滞苍白的少年吸引。她觉得他很亲切,明明从未相见,却已如相识相知了千年万年。白梨‘花’很漂亮,像白国终年的雪,圣洁美丽……
父皇说,男人和誓言是这世间最不可靠的东西,她不信,执意走下去的结果就是换来他的冷言冷语和质问,她曾竭尽全力的保护着他,然而后来,在她的眼里,他已变成了别人的守护神,不再需要她保护的同时,站在了她的对立面……
误会是这世上最难解的结,而两人之间的情越深,结就会越紧。
她曾经恨过他,且以为自己以后都不会再原谅他,不会再多看他一眼。却在得知他有生命危险之时,第一个飞身而至,便是如此,落到了诀纪麒灵的圈套……
冰锥贯穿身体,直到死去,她亦没有想明白,自己如此,究竟是为了什么……
她看到自己魂飞魄散,尸骨无存,看到凤浅月痛苦的日子和十年的搜寻,她忽然间就明白了,如果当初她能理智一点,或许他们不会走到如今这个地步……
幽冥鬼帝搜集了她支离破碎的魂魄,用了十年时间,却终归还是缺少了一魂一魄,站在忘川的这边,幽冥鬼帝时常能看到一个白衣‘女’子在河的对岸,但她所在的脚下,通往幽冥界的‘门’没有打开,因此,她还是个活人。幽冥鬼帝明白了,原来那就是她那失散的一魂一魄,想来是飘零到了什么地方,被世外高人所救,只是变幻了面貌,寄居在别人的面皮之下……
第206章 时光录
重生后的她,名唤白云一,抛却了前程过往,成为了神秘的南海普陀山清源宗宗主的唯一入室弟子。(.),最新章节访问:.。或许这就是上天的造化‘弄’人,亦或许这就是命中注定的劫数,纵然身为白国云浅公主的她已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她还是以另一个身份,在另一种情境下回到了大历,最终遇到了凤浅月!
雪崩时,他将自己拽出马车,在危难之时,让白尽先来救她,而他却站在一边,无力的看着雪崩而来,瞬间将他吞没……
被黑衣人包围时,他让白尽带她先走,只身一人迎战多个黑衣人……
在白尽的背上,他低低的骂她蠢,她却不由自主的笑了。在白尽受伤时,她没有丝毫的害怕和犹豫,毅然抓紧了他的手,在那一刻,或许连她自己也不明白,究竟怕的是摔下去粉身碎骨,还是怕放开了他的手,会就此错过一生!
掉入河中,她拖着他,宁肯一起下沉,也不愿自己解脱。而他,为了不给她拖累,用言语刺‘激’着她,用手去掰她紧握着他的手,二人亦都无法言喻内心的真实感受,其实都是宁可牺牲自己,也不愿让对方就此沉沦……
山‘洞’中,他面‘色’苍白的为她换脸,治好了她的眼睛,她在他的肩头,留下了一个深刻的牙印,亦在彼此的心里留下了烙印……
景福镇上,他们遇到了一对善良的夫‘妇’,他们为他们请大夫,熬汤煎‘药’,不取分文……
她为他做面,他为她夜不能眠,他们执手相握,躺在白国的雪地中,躺在荒山结冰的湖面,面对面,长发‘交’织,触手可及……
她顶着沈一的身份回到沈家,眼覆白菱,是谁深夜带她飞上屋顶看绚烂烟火?
她被容德妃软禁,是谁不顾危险,夜半探寻?
还有那根一模一样的碧‘玉’簪子,是谁不顾自身安危连夜出城,是谁马不停蹄地赶回,又是谁将它遗落在了雨夜的墙角?
她是白国公主白云浅,他是大历皇子凤浅月。
她是南海弟子白云一,而他是神医月三千。
他们,便是这样错过……
这是,命里劫数!
当白云一死去,魂魄飞向幽冥,回归到本体一起,她本该记得一切。姜祁用自己的命换了她的重生,却也央求了幽冥鬼帝一个请求,抹去了她这十年的记忆过往,宛若她沉睡了十年,醒来,记忆仍然停留在十年之前……
景炎看着她眸中的瞬息万变,弯身扶她坐起,让她靠在软枕之上,自己则坐在‘床’沿,端起‘药’碗,说道:“先喝点‘药’,再吃东西。[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白‘色’的瓷勺盛着褐‘色’的‘药’汁送至她的‘唇’边,她木讷的张口,‘药’汁入口,顿时满口苦涩。她一口口吞下,一直苦到心里……
比之在凤一桥上的惨败,这点苦算不了什么!
景炎目光始终未离她,“究竟发生了何事?”
究竟发生了何事?究竟发生了何事……
忽觉眼前一阵天旋地转,刚刚喝下去的‘药’汁在胃里翻涌,她似乎又看到了在凤一桥上替她挡招的人,看到了那人从她眼前,坠落到了河流之中……
“噗……”她忽然将‘胸’口翻涌的东西吐了出来,被褥上一片狼藉,她以为,那是褐‘色’的‘药’汁,事实上那是鲜红的血……
事情总不会如她以为,她以为自己足够强大,事实上却已一败涂地……
眼前越来越模糊,她缓缓合上了双眼,模糊中听到有人在唤她,眼前是一片白芒,像极了白国终年不歇的飘雪……
景炎将她放平,替她换了干净的被褥,伸袖轻轻擦去她嘴角的鲜红,看着她平静苍白的面‘色’许久,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感油然而生。他坐下,伸手握住了她的一只手,转头望向窗外,眸光幽深,不知在想些什么。
再次醒来,已是次日午后,云浅从‘床’上坐起,环视四周,屋内熏香淡淡,不见一人。
她起身,赤脚走至窗边,推开窗,一抹暖阳照‘射’在她苍白的面上,雪已经停了,街道上一如往常般的热闹。她呆呆地看着,身后响起开‘门’的声音,接着是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有人走到了她的身后,她却没有回头去看。
“你醒了?”身后传来一个很好听的男声,是景炎。
回以他的是一阵沉默,他目光紧紧锁着面前气度不凡的‘女’子,从他的角度看去,只能看到她美丽‘精’致的侧脸,虽然苍白却十分的清冷,自有一种高贵。
“凤一桥上的事我都听说了,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景炎又问,面前之人不仅变换了面貌,就连‘性’格也变得更加难以捉‘摸’,这样的冰冷让他觉得不安和无力。
云浅望着天空的那一轮暖阳,面‘色’淡淡,或许是因为睡的太久,所以这样看着阳光,久了会觉得眼睛痛,但她却没有因为难受而闭上眼睛,而是将目光转向了楼下街道上人来人往的百姓,也不知有没有听进他说的话,过了好半晌方才听她缓缓开口问:“太子殿下,你都准备好了吗?”
景炎上前一步,目光仍然望着她,而她却始终都不看他,“凤衍卿虽然登基,但因为太过心急,处理掉了一大批的大臣,在新晋的这一批年轻才俊中,我已安排了自己的人手。之前还有很多不归顺凤衍卿的,我也都一一上‘门’拜访,他们有的被贬为庶民,有的被降级,但都表示愿意全力的支持我。也许是因为太过心急,又或者是太肆无忌惮,父皇和太后的死,凤衍卿都处理的太过草率,现在我已收集了所有的证据,只等一个机会,便可将他扳倒。”
“嗯。”云浅轻轻的点了点头,转过身来,看着他,目光却是无比的平淡,面上还结着一层薄冰,让他的心为之一怔。耳边,已传来她的声音:“景炎,你会当一个好皇帝的,对吧?”
他的心微微一跳,用力点头,“这个自然。”
她亦淡淡一笑,那一双冰冷的眸中却没有半点的笑意,再次将目光转移开,看向窗外屋顶上厚厚的积雪,“那就好。”
“你打算如何做?我将十三杀还给你,你会用得上的……”
“不用了,你会比我更用得上。”
“可是……”
“一切都是我个人的恩怨情仇,当初成立十三杀,并非为了让她们涉足我的仇杀,就当是为你准备的,你好好的留着吧,她们是一群好‘女’孩。”
“那你呢?你还打算一个人去对付凤衍卿?”景炎的心里忽然有些害怕起来,阳光洒在她的身上,看着她的侧面,有一种朦胧的感觉,让他觉得很不真实,他忽然觉得恐惧,害怕她会忽然蒸发在这温暖的阳光下。他不由上前一步,伸手握住了她的一只手,坚定的看着她道:“云一,至少……让我陪着你!”
云浅微微一笑,笑容淡漠疏离,她用灵力将他‘逼’退,手心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痛感,景炎不得不松开了她的手,连连后退了三步,怔怔看着她:“云一,不要拒我于千里之外,我只是……不想看你一个人……”
云浅垂下眸子,“要想做一代明君,做一个名垂千古的好皇帝,就不可以对我有所牵绊。”
“为何不可?你可以留在我的身边,你也一定会是个好皇后,和我一起携手治理这天下,我们一起,一定会有一个完美的太平盛世……”景炎有些‘激’动的说着,脸也涨的有些红。这不是他第一次跟她表‘露’心迹,亦不是第一次被她拒绝。但是,他已不想再看到她为别人伤心堕落苍白,他不渴求她将自己当作唯一,但他起码,也要在她的心里占有一席之地,哪怕是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也是好的!
云浅忽然转过头来看着他,‘唇’角微微上扬,他看得分明,那是一个嘲讽的笑,他的心不禁凉了半截,但面上仍是从容镇定的坚持。
“没有什么不可,但我不想做那玲珑笼中的金丝雀,若你愿意放弃所有,回归到一无所有,或许我会慎重考虑考虑。”
她面带淡笑的看着他,似在等待着他的答案,又似在等着看他的笑话。景炎也看着她,在那一双漆黑幽深的琉璃双眸中,他看不到一点亮光。双手不由越握越紧,他只觉得浑身冰凉,整个人仿若正在不停的往下沉,往下沉……
后人在景帝的记载中,没有看到他的答案,但却记载着这样的一句话:“若我能为她放弃一切,又该拿什么拥有她,像她那样的人,若我一无所有,又怎配的上她?即便将来我登基为帝,我与她的距离,仍然遥不可及,即便我昼夜兼程,她也永远站在我触及不到的高度……”
没有知道景帝的最终选择是什么,但他确实没有和云浅公主在一起,也确实无法真的拥有那个如传说一样的‘女’子。
在他的心中,或许,她就是这世间最美的神,是他心中最美的神话。
后来整理编纂景帝一生传奇故事的史官,曾经对这段过往有过一段中肯的评价,他说:“若景帝是月亮,那云浅公主便是太阳,月有‘阴’晴圆缺,而太阳,始终是完整的,且他们,是永远不会‘交’集的两个物体。即便景帝选择放弃一切,云浅公主也不会选择和他一起,这只不过是她‘逼’退他的这种方式,虽然极端,却非常有效。若景帝果真为此而放弃所有,将种种努力付诸东流,那么,他也不会是一个好皇帝,更加不会成为世人景仰的一代明君!”
第207章 结局
是故事,就会有结局。[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更多最新章节访问:ЩЩ.。有开始,便会有结束。
历经多年,经过岁月消磨,风雨婆娑,这一段如神话传说般的地位情感的纠缠,终会化为泡影,永远留在古老的书中,留在人们的心中,待天冷时,一家人围坐于温暖的炕边,当作一个故事来听,也是不错的。
人们说的最多的,莫过于几个人之间的情感纠葛,而那一年大历京都里发生的那一场惊天巨变,已没有多少人能记得清了……
云浅从舒香楼出来,在凤一桥上独自站了很久,直到引来了凤衍卿,引来了麒灵,引来了所有的人。
云浅回首,俯瞰众生的一种高贵从她身上自然而然的散发而出。她的目光在人群中一阵搜寻,最终落在了站在麒灵身后的那一个娇俏的少‘女’身上,她也正目光冷冽的看着她,眸中恨意明显,让她这个如冰雕般的人也不由得微微一怔。
云浅忽然扬起嘴角,冲她微微一笑,却换来了她的更大仇视,麒灵疑‘惑’的看向身后的婢‘女’雪儿,不悦的皱起了眉头。
“雪儿,你和她有渊源?”
凤衍卿也转头来看雪儿,雪儿似闻所未闻,抬脚排众而出,孤身一人走上了凤一桥,站在了云浅的对面。
她手持长剑,略带稚气的脸上却是与她年纪毫不相符的凝重。
云浅始终冲她微笑着,她缓缓抬起手,将手中长剑举起,对准了她,用力一挥,便是一道凛冽的剑风向她席卷而来。
雪儿以为她会躲,却不想她只是淡淡笑着,生生受了她一招。
雪儿眸光一沉,就在她要发出第二招时,云浅忽然一抬手,一道劲风袭来,雪儿整个人已经腾空而起,飞出了好远,她想挣扎,却发现自己周身被一层白‘色’的光芒所笼罩,那光芒带着她,稳稳落在了远处的屋顶之上,任她如何挣扎,也无法从其中出来。
之后的一场生死绝杀,云浅以一敌百,以一敌千,以一敌万的杀戮,被她亲眼见证。那样嗜血冷情的一场厮杀,云浅一个人,不知疲倦的战斗了整整一天一夜,地上的尸体越来越多,活人越来越少,凤一桥上的圆形小孔中,流出来的是血红的血,如一条红‘色’瀑布蜿蜒而下,桥下的河水,亦被染红,空气中,到处蔓延着血的味道,雪儿看得呆了,老百姓们对云浅闻风丧胆,个个躲在家中闭‘门’不出,整个大历,在凄惨声中度过了血腥无比的一天一夜。[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第二天的清晨,有胆子较大的百姓借着自家地理优势,悄悄推开窗户的一条缝往外看,凤一桥上,云浅依旧一身白衣迎风而立,晨雾散尽,那躺在她脚下堆积如山的尸体令人骇然。还有那一条血红‘色’的河流,一直蜿蜒着去向不知名的地方,天空‘阴’沉沉的,空气中似有一股无形的压力,压的人喘不过气来。
凤衍卿看着高高在上的那一抹白影,一双眼睛也被杀戮熏染的通红,当最后一个士兵倒下,他也终于明白,自己究竟在这一天一夜里做了多少蠢事。
回首四顾,他的身边,只剩下他自己和麒灵,麒灵的面上也是一派震惊,一双眼睛瞪得老大,满满地都是不可置信。
晨风微凉,云浅忽然转过头来看着他们,就是那样平淡的一个眼神,让他们两个人都不禁为之一震。
麒灵忽然放声大喊:“白云浅,你这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白国那么神圣纯洁的地方,也能容你这样的人为所‘欲’为?”
云浅却是冷冷一笑,随之笑声放大,越来越大,飘散在晨风里,有些支离破碎。
她的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根冰锥一样透明的武器,在阳光下散发着凛冽的寒光,她抬手,用冰锥指向凤衍卿,又指向麒灵,冷笑着问:“你们,谁先来?”
二人闻言皆是一怔,随即都不由自主的看了彼此一眼,竟然皆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一丝隐藏的恐惧。
“麒灵,我真的不想让你死,这么让你死了,岂不是太过便宜你了。凤衍卿,你如此想要得到这天下,我拿来送给你如何?只不过……你只能看,不能动!”
凤衍卿死死的瞪着她,目光狠厉,声音轻蔑:“莫要太过猖狂。”
话虽如此说,但他却没有半点想要立即动手的意思,云浅冷冷笑出声来,“你还有多少人马?全部调来吧,我已不怕天谴。”
麒灵看着忽然也笑了,看着她的目光带着一丝狡黠:“白云浅,你竟然‘逼’着自己开启了禁忌灵力,你杀了这么多人,又开启了禁忌灵力,即便我们不杀你,你也过不了多久的。”
云浅倏的一笑,眸中寒光层层冰冻,看向麒灵之时,让她面‘色’一紧,心中也是不由的不安起来。
“只要能在临死前结束了你们的‘性’命就足够了。”
话音刚落,她周身一道白芒乍起,四散开去,那强光透过层层薄雾,比这白昼还要亮上几分,刺的人眼睛生疼,就连皮肤都似能感觉到一股滚烫的灼热,像临近火海,正在经受着火焰的炙烤。
凤衍卿迅速的闭上了眼睛,并伸手挡在了眼前,而麒灵却是晚了一步,当白光‘射’入她瞪着的一双眸中时,一种撕心裂肺的痛感袭来,双眼似被利刃狠狠切开,麒灵发出了一声惨叫,凄厉可怖,让人闻之胆寒,生生发颤。
“啊……”麒灵跪在地上,纵然周身已开启灵力保护,可那一双眼睛在那强烈的白芒下如何也睁不开。眼睛里似有什么流了出来,麒灵惊恐的伸手挡在眼前,遮住了眼睛,然而那热热的液体还是止不住的流泄而出,如同滚滚的泪珠,一发而不可收拾。
麒灵伸手胡‘乱’的在脸上抹着,她想要抹去那液体,手死死的按着眼睛,想要止住那不断涌出的液体,然而只是徒劳,那液体源源不断的流出,随着她胡‘乱’的涂抹,整张脸上都是湿湿粘粘的,鼻间也嗅到了那一丝不寻常的气味,带着一丝腥,那是……
麒灵怔愣片刻,随即惊恐的抹了一把那液体凑近鼻间嗅了嗅,待确定那确实是自己的血液时,不由再次惊恐的叫了出来。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她万分惊恐的站起身,抬首面向着强光‘射’来的地方,不顾面上的刺痛感和眼睛内源源不断流出的鲜血,尖声喊道:“白云浅,你这个贱人……”
话音未落,只觉面前似有轻风拂过,罩在她周身的红‘色’屏障被白芒击的粉碎,她忽地尖叫,并迅速蹲下了身子,埋首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你怎么了?”凤衍卿在一边清楚的听见这一切,虽然看不见,也知道发生了不寻常的事。
回应他的是麒灵的呜咽,他试图睁开眼睛,却在那强烈至极的白芒下节节后退。
麒灵的身子在剧烈的颤抖着,却并非是因为害怕或者恐惧,她努力的克制着,但身体却是不由自主的发着抖。
此时的麒灵,如同忽遭强光照‘射’的温室‘花’朵,正一点点的枯萎,慢慢的消散,她颤抖着,‘唇’也不停地哆嗦着,感觉到自己的身子正慢慢陷入虚无,她忽地站起身,手中不知何时也多了一根冰刺,整个人腾空而起,举着那尖锐的冰刺,直直的朝白芒散发的中心点刺去。
一声巨大的响声,周围似遭到天崩地裂般,就连脚下的大地都在颤抖。
凤衍卿惊恐的蹲下了身子,唯恐有什么砸到自己。
半晌,巨响慢慢消散,白芒散去,一切归于平静。
凤衍卿试探着慢慢睁开了双眼,入目是正常的晨光,那强烈的白芒已然不见了踪影,抬首四望,周围除了满地的尸首,已不见了麒灵和白云浅的踪影。四周静悄悄的,安静的太过诡异。
凤衍卿从地上站起身,回首四顾,忽然张臂,猖狂的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都死了?都死了!哈哈哈哈哈……”他抬首望着天空,眸中得意之‘色’尽显,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纵然入鼻满满是刺鼻难闻的血腥气息,他却闭上眼睛似陶醉其中不能自拔,“这就是天意吗?天注定,我凤衍卿便注定是这天下的主人。”
正沉浸在美好梦中,忽听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凤衍卿一惊,忙收回仰望天空的目光,他的四周已被身穿铠甲的士兵所团团包围。
凤衍卿皱眉看着这些忽然冒出来的士兵,看他们的服装,不是他的人,倒像极了成国的士兵装束。
可是,这怎么可能呢?成国士兵早已被他屠尽,在成国与大历‘交’融的边境,他也派了重兵镇压,即便成国那老国王想要出兵,也不会有这么神不知鬼不觉,况且,凤离苏还在他的手里,成国的老国王是如何也不会不顾凤离苏的安危的。
那么,眼前这些士兵,又是来自何处?
凤衍卿目光凌冽的扫过那些用兵器对着他,个个目光怨恨的看着他的士兵,虽然不能确定他们究竟来自哪里,但他至少已经确定一件事,那就是这些人都是他的敌人,都是怨恨他的。
他转眼瞥见地上堆积如山的尸体,忽然恍然,自己手下的兵,已经所剩无几,而坐守皇城的宋应,孙翊涛他们到现在还没来增援自己,这其中缘由,他略略思索便已有了答案。
正兀自想着,忽见众士兵中,有一人排众而出,站在了所有人的前面,与他平平对视。
凤衍卿目光骤变,瞳孔紧缩,不可置信的溢出两个字:“是你?”
第208章 番外 沈允澈并沈家之结局1
大历皇朝在蔚蓝的苍穹下屹立了几百年,历来子孙颇多,皇帝也是一任接着一任,从来没有断过。[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79xs.-
古来皇权之争最为残酷,任你手足亲人,在至高无上的皇权面前,没有什么是无懈可击的。
大历的开国皇帝,是一个流传千古的明君,在他统治下的大历皇朝,是几百年来最繁荣昌盛的时期。后来一代代的传承下来,皆是仰仗着祖先的基业过活,已明显一代不如一代,到了凤衍卿这一代,已是风雨飘摇,民心四散。如今的大历江山,即便再美,也只是一座沙子堆砌的堡,或被风吹倒,或被雨淋塌,不论以什么样的方式,只需轻轻一推,终归是要訇然委地,变成一盘散沙。
而凤衍卿作为新一任的皇帝,却在刚刚上任寥寥几月便忽然退位,昭告天下的说法,是说这一个刚刚上任的年轻皇帝忽然得了急病,离世了。
现如今,七皇子凤浅月下落不明,八皇子凤衍希也是重病垂危,意识不清,朝中已没有人可以继位,一时间朝野动‘荡’,人心惶惶。
太后和百官一番研讨,最终以一道懿旨,将发配到了边塞的废太子凤衍景连夜召回,并将皇位传给了他。
凤衍景登基为帝,封号景和,寓意景盛昌和,世人称他景帝。
景帝登基以后,恢复了孙家和沈家的荣耀,孙家的四个儿子皆表示不愿再在朝为官,景帝便同意了他们卸甲归田,赏赐了一些珠宝,并亲自送他们至城‘门’,看着他们远去。
世人皆以为,凤衍卿已经死了,这短短的一年时间不到,大历朝可谓经过了最为曲折坎坷的一段过程,从几位皇子忽然造反,到皇帝和太后一同升天,再到凤浅月凤衍希莫名失踪,凤衍卿忽然登位,又忽然病逝,由凤衍景接位。
尽管最终皇家给出的解释看上去都很平常,没有什么不妥,但这一连串的诡异事件串联到了一起,细细想来,便会让人深觉内中猫腻。
于是,这一段看似清明实则模糊的过往,便成了世人很长一段时间的热衷研究。
时间如指尖细沙,飞快流逝,不见其影,眨眼间,便又过去了半个月。
景帝登基已有半个多月,各种繁忙的事情堆积如山,却又都被他井井有条的处理的妥妥当当,京都也已恢复如常,从一片死寂,恢复到了往日的热闹非凡,大家皆有目共睹,景帝的治理才能,已明显的高于死去的先皇并最短命的年轻皇帝凤衍卿,人心也就在对景帝的敬佩和仰望中慢慢平息,世态也就慢慢安定下来。[]
沈府大‘门’外,一辆马车缓缓停下,赶车的车夫勒住马儿,动作敏捷的跳下了马车。随行的,是几个‘侍’卫,个个身侧配刀,皆身着官服。见马车停下,他们便也都停了下来。
车夫掀开车帘,朝里面恭敬的说道:“沈公子,到了。”
半晌,马车里动了动,一只大手搭在了车‘门’框上,紧接着,一个人从内里钻了出来。
一阵清风拂过,那人已跳下了马车,转身面向着沈府紧闭的大‘门’,面‘色’冷峻,眸中幽深,不辩神‘色’。
一个‘侍’卫上前一步,笑着说道:“沈公子,我们就送您到这里了,如若您没什么吩咐,我们便先行告辞了。”
那人朝他一拱手,并没多说其他,‘侍’卫也朝他一拱手,领着其他的人并那一辆马车离开了。
已是初‘春’时分了,河堤两岸的柳树已泛出了点点嫩芽,微风拂过,不知从哪里携带了一抹淡香,在空气中悠扬。
沈允澈就那么站着,他忽然转过身,看向河堤岸边的一棵柳树,阳光斑驳,风拂柳枝轻轻晃动,晃的人有些恍惚。
“死了吗?真的……死了?”许久,他喃喃念出,声音很轻,轻若这‘春’风,亦很淡,淡若‘花’香。
凤衍景说她死了,可是,他不信!
身后一阵开‘门’的响动,他心中一讶,下意识的回头看去,却失望的并没有看到那抹熟悉的白影。
透过开着的‘门’,站在‘门’里的那抹窈窕身影也是微微一怔,随即朝他淡淡一笑。
走进沈家的大‘门’,依旧还是那个样子,丝毫不见破败和丁点脏‘乱’,沈允澈站在院子中央,恍惚间觉得一切都没改变,这短暂的过往只是一场噩梦,醒了,就回归如初了。
然而,这终究不是一场梦,一切都已真实的发生过了。
如今,沈家只剩下他一人了。诺大的府邸还是和从前一样,但置身其中,只觉浑身冰凉,没有丝毫温暖。
一人从他身后走过来,低低的说道:“公子,去后院看看吧!”
沈允澈没有答话,那人看着他的侧脸,他的半张脸上都被一张薄薄的银箔面具遮挡,只有从那高‘挺’的鼻翼,紧抿的‘唇’方可看出他往昔的一丝影子,只是,再不复从前的风流洒脱。
正失神间,便见他忽然抬脚朝府内更深处走去,所并非向着她所说的后院,而是……
看着他消失的方向,她终是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摇头跟了上去。
沈允澈一路走来一言不发,目光只定定的注视着前方,最终在一座院落前停住了脚步,在‘门’口停顿了片刻,方才推‘门’而入。
院内,摆放着两张躺椅并一张小几,几上空空如也,椅上亦空空如也。
沈允澈回头,见那人已跟了上来,垂眸看了一眼刚刚推‘门’时落在自己肩上的落灰,不由皱眉:“这里没人打扫吗?”
那人也看到了他肩头的灰,待对上他的那一双深邃的双目,她不禁低下了头去。
头顶,传来沈允澈冰冷的不带一丝温度的声音:“紫萱,如今的沈家已和从前大不一样,沈家则给不了你什么了,你也没有必要留在这里了。我很感谢你这段日子帮我看管沈家,这是一点散碎银子,你拿了,另谋出路去吧!”
沈允澈解开腰间的钱袋,看也没看,直接递到了紫萱的面前。
紫萱脸一白,抬起头,‘逼’迫自己与他对视,一双乌目中,已隐隐有泪水在打转。
沈允澈见她不接,只萋萋看着自己,心下不由一软,叹了口气,却听她道:“奴婢只是不想公子再忆起往事,恐您伤心。沈家如今~都已成了这般光景,公子您若一直消沉下去,沈家恐怕真的从此一蹶不振了,如此,老爷夫人……即便是那人,在九泉之下又该如何安歇?”
沈允澈收回钱袋,眸中闪过一丝难过,转身什么也没说,直接踏入那院子。
紫萱终是掉下泪来,轻轻‘抽’泣了两声,抹去泪水,抬脚跟了进去。
这院子还是和从前一样的冷清,屋子里所有的摆设还是一如从前,书桌上还放着她最爱看的兵法,一切都还是原来的样子。只是,廊檐下挂着的那一个‘精’致的鸟笼,如今已空空如也。
微风拂过,沈允澈只觉得浑身一冷,恍惚间,似又看到廊檐那头,一抹白影正在喂食着笼中雀儿,或许察觉到他的目光,那人偏头朝他看来,清俊的面上绽出浅浅一笑……
走出院子,紫萱默默跟在后面,亦是一言不发,沉默无语。
沈允澈在‘门’口站了良久,终是微微一叹,似抛却了什么,又似深埋了什么。
“紫萱,将这院子锁起来吧!”
紫萱惊讶抬头:“公……公子……”
沈允澈已回转身,冲她淡淡一笑,‘春’日的阳光正暖,他这一笑,竟让紫萱萌生出一种前所未有的舒心感慨。
“我以后便是这沈家唯一的人了,你说的对,我不该再消沉下去。”说完,便又是冲她淡淡一笑,转身离去了。
紫萱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心中有一丝的雀跃。
夜晚,当紫萱端着饭菜推开沈允澈的屋‘门’,却愕然发现他并不在屋中,唤了几声不见回应,她的心中不禁一阵惊慌。
他说将那人的院子落锁,难道并非是真的放下了?
这个时候了,他又会去哪里呢?
紫萱心中‘乱’成一团,这些日子,她独自守着这空旷诺大的沈府,夜夜不得安眠,唯盼的沈家还能有人活着,有朝一日能够回来。
好容易,盼的沈允澈回来,却不想不过半日功夫,便又不见了踪影。
她心急如焚的冲出了沈允澈的院子,一路跑到了白云一曾经的住所,可‘门’上的锁并未有被动过的迹象,这表示着他根本就没有来过这里。
难道他真的离开了?不顾沈家,不顾所有,离开了?
正思虑不定间,她一回身,便看见前方夜‘色’中一片火光,不由一疑,又是一惊,随即便奔着那火光匆匆而去。
当她奔至前院,便被眼前的景象给震住了。
一片通天火光中,燃烧的都是一些诗书古画,火势正旺,旁边的地上还散落着一些书本画卷,那些都是沈家历来最宝贵的收藏,一直都是沈家的宝贝,怎么会……
紫萱一脸的惊愕,不可置信的看向另一边,沈允澈正搬着两块匾额走近,紫萱看清,那是祖上皇帝赐予的金匾,上还有先皇的亲笔题字。
心下不由一惊,再顾不得许多,在那两块匾额即将被沈允澈扔进火堆里的瞬间冲了上去,却还是晚了一步,那两块匾额已被重重抛出,直直坠向火海。紫萱心中焦急,忙忙朝那火堆扑去,腰间忽被人一揽,用力往后一带,她便被带离了火堆。
“你干什么?不要命了?”头顶传来沈允澈的低斥。
紫萱忽地哭出声来,挣开他,大声质问:“该是奴婢问您,您到底要做什么?毁了这些,沈家便是一无所有了,您还拿什么重振沈家?亦或是您根本就没想过要重振?而是要毁灭殆尽?”
火光映在沈允澈的脸上,看上去多了一丝苍白,那银‘色’的面具在火光下显得格外刺目。
许久,他终是低下头去,转身朝内院走去,只留下一句话,让站在火堆旁的紫萱久久回不过神来。
“沈家从此弃文从武。”
弃文从武?
弃文从武!
从此世代文臣辈出的沈家,在这一代变成了武臣,而‘花’‘花’公子沈允澈亦是摇身一变,成了大历朝的将军。
后来有史记载,沈允澈一生致力于战场杀敌,从景和一年离开大历京都,一生历经二十三年的沙场征战,为景帝的江山添下数不胜数的赫赫战功。
三十二年里,这个英勇的将军,没有回过京都,他最后,死在战场,敌人的羽箭之下。一生,没有娶妻生子。随后的一切,皆如传说……
第二百零九章 番外之最终的结局
白国皇城内,一身黑衣的幽冥鬼帝负手而立,簌簌飞雪从天而降,却落不到他的身上,他的发上,似他的周身设置了屏障,所以落雪无法近他的身,而近看,却发现并没有任何屏障的影子。
幽冥鬼帝抬头望着灰蒙蒙的天,眸中神色竟略带凄惘,他伸出一只手去,似要去接那纯白飞雪。
飞雪无风自动,在他伸出手的一瞬四散而去,似怕极了他的触摸,避之不及的逃离。
“唉~”终是轻轻一叹,他收回了手,目光转向远处。
天际苍茫处,一个小小的白点慢慢靠近,越来越近,直到飞至他的面前,方才停在半空,竟是一颗透明的珠子,如水晶一般闪亮,同冰雪一般晶莹,在这白茫茫的冰雪世界里,如此清晰可见。
幽冥鬼帝伸手,那颗珠子便娓娓落在了他的手心之中。
触及一片冰凉,幽冥鬼帝的眉头微皱,一双黑眸中倒映出珠子里面一张苍白绝世的容颜。
许久,他手掌合拢,将那珠子完全握于手掌心中,垂眸望着手,喃喃的说道:“你最终还是这样离开吗?这就是宿命啊……”
转身,黑色的身影融入纯白的世界,纷纷扬扬的雪花自动为他让开一条道路……
此后,幽冥鬼帝消失不见,幽冥界与白国之间互通了一个月后再次封闭,而白国,暂无国主,朝政大事皆由一干辅政大臣商议协理。
幽冥界中,忘川河边,一袭黑衣的幽冥鬼帝立于岸边,目光远眺,一瞬不瞬的看着对岸,似在等待着什么,又似纯粹的眺望着,他站在这里,已有多日。
忽然,对岸出现了一抹白影,他从远处而来,站在了对岸边。
那是一个身穿白衣的年轻俊美公子,眉如远黛发如墨,一袭白衣在这黑暗的世界里显得那样突兀,却又独一无二。
“最终……还是来了吗?”幽冥鬼帝悠悠叹出一口气,眸光深邃,若细看深看,便可看到他眸中的一抹痛色。
此时,那对岸的白衣男子转身朝旁边走去。在离他不过几步远的地方,从河岸处出现了一座木桥。
木桥是黑色的,桥很窄,也很长,从河的对岸一直延伸到了幽冥鬼帝这边。桥上,有一些黑色的影子慢慢行动,从河对岸一直往这边而来,那是尘世间死去的灵魂。桥末尾,有一位身着黑色衣裳,满脸皱纹的老妇,正用手里的破碗伸进面前的木桶里,舀出一碗还冒着黑色热气的水递给过往的灵魂,那些灵魂皆一个个的喝下,然后踏下桥来,踏入真正的幽冥界,踏入新的轮回。
幽冥鬼帝的眸光追随着那抹白影缓缓而来,当他在孟婆的面前停下,伸手接过孟婆汤,却是久久都没有动,他只是垂首盯着那碗黑汤,不知在想着什么。
孟婆见他如此,便好心的劝道:“喝了吧,喝了这汤,便可忘记前世今生,便可入得轮回,便可获得新生。”
那人抬起了头看向孟婆,漂亮的眸中带着一丝痛楚:“忘却?轮回?新生?”
孟婆点点头,似看懂了他眸中复杂神色,“世间万般不舍终有尽头,该舍时,不可强留,该忘时,不可执着。若固然如此,非但获不了新生,还会因此被困在这怨灵不断的忘川河中,永生永世不得脱离苦海。”
那人的目光闪了闪,转眸看了看桥下滔滔不绝的黑色流水。那起伏不断的黑色水浪中,能清楚的看到盘旋其中的恶灵,正一个个眼冒精光的聚在桥下,盼望着能有一个两个不想过轮回的灵魂从木桥上丢下来,只需要一秒,便可被撕扯成片。
“年轻人,凡事不可太执着,你放不下的未必也放不下你,唯有新生方可有一线生机,从而展开全新的人生。或许,到那时,你便会觉得,抛却过往也没有什么不好。你看这桥上多少灵魂,又有几个是愿意留下,不愿开始新的人生的?又或许,你等的那个人,正在全新的世界等着你啊。”
那人黑亮的眸从忘川河上移开视线,看向面前好言相劝的孟婆,忽地勾唇一笑,伸手将那盛满了孟婆汤的碗又重新还给了她。
孟婆一愣,随即叹了口气,语气颇为无奈,人世间总有真情在的,只是,她守在这忘川,已经许多年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人了。
“婆婆,您可曾看到一个同我一样身着白衣的女子来过?她可曾过了这桥?喝过这汤?”
孟婆又是一愣,没作多想,便摇了摇头,“不曾见到。”
倒不是她的记性有多好,只是这来往幽冥界的鬼魂,都只是一抹黑影,同他这样形体俱全,还穿着生前衣裳的却是没有的。
那人勾了勾唇,眸中坚定更甚,孟婆下意识的脱口问道:“你要做什么?”
孟婆的话刚刚出口,便见眼前白影一晃,面前那个眉目如画的年轻公子已翻身跃下了木桥,直直朝那波涛汹涌的忘川河水中坠去。
孟婆忍不住起身,站在了木桥边观望,木桥上的灵魂们也都忍不住向下看去。
白衣翻飞,那人唇角淡笑,黑发随风飞扬,他就那么张着双臂,面上一派从容,坠入了黑色的忘川之中。瞬间,那河中蜂拥而至的恶灵便将他拖入了河水更深处,很快便不见了踪影。
云浅,我便在这忘川之中等你,你不来,我便不去……
黑色的风吹过,四周除了风声水声,一片安静。
许久,但听得孟婆轻轻一叹,终是摇了摇头,面带惋惜,却是再没说什么。
岸边,幽冥鬼帝眸光一闪,望着那波澜起伏的河水,许久,也是一叹,轻轻喃喃地道:“他果真是爱你至深……爱你至深……”语气中,终有一股无法形容的苦涩和失落。
那一年,他们相遇在白国与幽冥界交界的地方。
第一眼,他便知道,这个女孩,是他命中的劫,是他穷极一生也无法拥握的珍宝。
白国和幽冥界,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他和她,也是生存在两个世界里不同的生命。所以,他们不相融,甚至,只要一触碰到她,就会让她觉得心很疼。
这是,白国和幽冥界古老的诅咒……
幽冥鬼帝一路徒步走回到自己的幽冥宫,站在诺大冰冷而漆黑的宫殿前,他忽然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一种前所未有的冷从头到脚的淋下。
独自住了这么久的宫殿,忽然让他觉得很害怕……
在宫殿外站了许久,他终是抬脚慢慢走了进去。
宫殿里,一片黑暗无光。他熟悉的穿过大厅,进了后室,最后立在了一个高高的架子上。
他伸手,揭下了盖在那架子上的一层薄薄的黑纱,一颗透明的珠子映入了他的眼帘,珠子本身散发着的白光瞬间照亮了黑暗的室内。珠子内,一簇小小的白光正在缓缓跳动着。
幽冥鬼帝的目光停留在珠子上,一股无法掩饰的悲哀从他的眼中流露。
“他来找你了,你是不是也感觉到了?”
“我到今日方才明白,我们之间相距的是多么的遥远……我只是悔恨,为何当初没有先遇到你……”
没有人回答他,那颗透明的珠子内,映射着一张绝世容颜,她面色苍白,双眸紧闭,似沉睡,又似死去。
“我送你们回去。”
他伸手,从架子上拿下珠子,握在手心,垂眸盯着那珠子里的容颜看了许久,方才转身,离开了幽冥宫……
……
转眼已过了半年,此时正值炎炎夏日。
大历皇宫御花园的一座凉亭里,身穿一袭明黄色龙袍的年轻皇帝正手持墨笔,躬身弯腰的在画着什么。
四周极其安静,他英俊的面孔上挂着一抹浅浅的微笑,漆黑的眸子里带着一抹难得的柔和。
一抹紫影从他身后慢慢靠近,待看到画上女子,微微一怔,随即淡淡一笑。
年轻的皇帝转过身去,看到来人,亦是展颜一笑,完成了最后一笔,起身看着,却又皱了皱眉,似有什么不满。
“陛下所做的这一幅画甚好,只是……”紫衣女子也看着画中女子,欲言又止。
凤衍景回头看她,问道:“只是什么?”
“只是其他地方都很好,只是那一双眼睛,却不尽像。”紫衣女子如实说道。
凤衍景点点头,满意的笑了,毫不掩饰的夸赞道:“你说的不错,朕也这么觉得。只是……”他回身再次看向那幅画,看着那画中人的双眸,惋惜的道:“只是朕画了很多次,却总也画不出它原本的灵气来。”
紫衣女子张了张口,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就被一个横空而来的声音打断:“不光是那眼睛,就连那鼻子,额头,包括那两颊,都不是很像呐~”
亭中两人皆是一愣,随即皆回头看去,二人目光四下里一阵搜寻,终于在攀满爬山虎的墙头看到了那一个白衣飘飘的女子。
她容颜绝世,唇带淡笑,一头乌黑的发随意披散着,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随性之美,一双琉璃般的眸子散发着熠熠光辉,带着浅浅笑意,却自有一股高贵不可侵犯的气质,美丽宛如仙子。
“是你!”凤衍景目露喜色,不由上前一步,仰望着那墙头之人,面上激动喜悦之色毫不掩饰。
他就知道,他就知道,她没有死,她回来了!
凤衍景的心中翻涌着狂喜,他甚至有些手足无措,有些喜不自禁了。
“是我!”墙头那人笑的更欢了,丢给他一个肯定的答案后,又将目光转向了那同样看着她的紫衣女子,两人相视一笑,只听她道:“我一直以为你是凤浅月的人,后来以为你可能是凤离苏的人,只是没想到,竟然与凤衍景也有捋不清的关系,只是没想到,你竟然长得这样好看。”
紫衣女子扑哧一笑,微微欠身,向着墙头女子施了一礼,缓缓开口:“比微见过云浅公主。”
“比微?”云浅重复了一遍,忽又笑道:“原来是前朝比仲丞相的女儿,失敬。”说着一拱手,颇有些江湖侠气。
云浅如此说,并非恭维。
前朝丞相比仲,乃名留史册的一代忠臣,他的很多仁心善举都被世间人广为流传,只可惜前任皇帝不识英雄,忠言逆耳,所以将比丞相一族皆远远的发配了,只为图一个清净,却错失了一代贤臣。
云浅在皇宫里白吃白喝了三天,凤衍景百般殷勤,千般呵护,日日下了朝就陪在她的身边,宫里一时疯传,皇帝陛下即将立后!
这一日,凤衍景陪云浅用完午餐,笑道:“你就这样在这里住一辈子,可好?”
云浅想也没想,更加不顾他殷殷期盼的目光,摆手道:“不好不好,我今日便会离去,这几日承蒙您的照顾,我们后会无期。”
凤衍景的神色一哀,期期艾艾的问:“真的一点可能都没有吗?真的不愿给我一个机会?”
云浅看着他,特别郑重的点了点头。
午餐后,凤衍景挽留了云浅,他是这么说的:“我带你去城楼上看看吧。”
云浅没有拒绝,跟着他,上了东城门。
站在城门之上,眺望远方,一片大好山河,锦绣江山,云浅却只闭着眼感受微风轻拂,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唇角始终挂着一抹淡笑。
凤衍景转头看了看她,也勾唇笑了笑,又转头,朝城楼下的士兵做了个手势。
城门轰隆隆打开,云浅睁开了眼睛,但见的从城里一前一后出来了两辆马车,一辆紫色,一辆青色,不由一愣,转头看向凤衍景。
他却只是一笑道:“七皇子放弃了名利地位,向朕请求离开大历,朕已经许了,那一辆紫色的马车就是他的。”
他又指向那一辆青色的马车说道:“成国国王病危,朕已和大臣们商议过了,放了五皇子凤离苏回去,继承成国的皇位,那一辆车,便是他的。”
说完,转头又看向身边女子,笑着问:“你愿意跟随谁而去?”
云浅却是不在乎的一哼道:“天下男人皆是一个德性,我孤身一人自在悠闲,为何要随他们而去?”
“哦?这样吗?”凤衍景微微一笑,打了个手势,那两辆马车便同时出了城去,一个往东,一个往西,两个方向,两个人生。
凤衍景又道:“或许,你可以选择留下来,做我的皇后,也不错的……”
没等他说完,云浅一摆手道:“罢了罢了,我才不愿被关在这鸟笼子里。我也走了。”
说完,她翻身跃下城楼,稳稳的落在了一匹白色的骏马上,接过士兵递过来的马鞭,抬首朝凤衍景挥了挥:“后会无期。”
凤衍景勾了勾唇,眸中失落尽显,那人已风驰电掣的离去,他喃喃地说道:“保重!”
身后,比微走了上来,与他并肩而立,相看着那远去的两辆马车,和一匹白马……
三日后。
一辆紫色的马车停在了一座山脚下,车里走出一个红衣女子和一个黑衣女子,她们掀开车帘,一个白衣公子从里面走了出来。
“公子,咱们还走吗?”青翎犹豫着问道。
红雨也看向他,“公子……”
凤浅月无视二人面上失落担心的神色,径自下了马车,说道:“我们在这里歇歇吧!”
红雨和青翎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抹无奈。
已经离开京都三日了,那人还没有跟上来,眼看着他们就要离开大历境内了,那人的选择已经再明显不过,可是公子这一步三回头,走半天歇一天的架势,分明是在等着什么啊!
几人歇了一会脚,天色已有些见黑,红雨上前,刚想劝几句,便忽听得一阵声响,抬头看去,却见天际一抹白影风驰电掣般飞来。
“是白尽……”青翎一声惊呼,“还有……是她!”
白尽缓缓落下,一白衣女子从它背上下来,面带浅浅笑容看着他们,凤浅月也站起了身,俊美的脸上也是满满的笑意。
“你去哪了?让我们好等!”红雨不满的嘀咕问道。
云浅抬脚走来,一面说道:“我送凤离苏回成国了,现在,我回来了。”
凤浅月也抬脚迎了上去,二人眸中都只能看到彼此。
四手相握,十指紧扣,此生,不离不弃,白首共渡……
全文完!